陆宜南想了想,又给渝雪松发消息:「渝医生,我还有一颗牙没拔呢,今天你坐诊吗?」
他是明知故问,都没等人家回复,直接跳下了床,手机扔回赵方歇那,自己挑衣服要出门去。
赵方歇又复习了一下那帖子,感嘆道:「这位渝医生,这种事也帮你担,人挺靠谱啊。」
陆宜南点头,再点头。
「那我暂时批准你在这棵树上多吊一会儿,」赵方歇笑着说。
陆宜南挑了件夹克,一边穿一边笑眯眯回头道:「我走了,希望我今晚晚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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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雪松的手机放在桌上,叮噹叮噹响,他看着电脑屏幕,当成没听到。
病人问道:「医生,电话不接吗?」
渝雪松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
一同坐诊的大夫啐了声:「真够不要脸的,还找你呢?」
渝雪松无奈,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一楼交费,交费完拿药,」渝雪松把单子递过去。
「谢谢医生,」那人接了单子出去。
他走后,趁着没人接上的空档,一同坐诊的大夫气愤的继续说道:「真够好笑的,做个环甲膜穿刺还能肺炎??脏东西从空气里跑进去了!?我要发上年度医学笑话去给大家看看,空气从鼻子里进去不是进去,非得扎个眼?你也是的,说了不要乱惹事不要滥好心,都不是你做的,你非替人扛着,现在好了,被这对夫妻缠上了,我看着都烦死了!」
他说的很气,渝雪松听着却觉得好笑。
「好了,别说了,」渝雪松笑道,「难道让他去找小朋友吗——」
「让他来啊,」一道男音从门口传来,音质清朗,语气不屑。
渝雪松有些诧异的看过去,那里站着一个干净的年轻人,戴个鸭舌帽,穿件空军夹克,五官清秀。
陆宜南走进来,道:「师兄,你怎么不和我说。」
「不是大事,」渝雪松说。
另一名大夫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打转,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小朋友。」
陆宜南和他打了个招呼,坐在了桌前,对渝雪松说:「师兄,我给你发信息了,你也没看吗。」
渝雪松拿起手机。他确实没看,手机太闹了。
陆宜南问道:「他们还给你带来了别的麻烦吗?」
一旁道大夫嘴快,道:「前两天还来医院闹了呢。」
「没事,」渝雪松打断他,「被保安请出去了。你最近也小心些,不要被他们碰见了。」
那天他们救治的小孩被送往医院后,又被确诊为肺炎,那对夫妻都不愿意出这个钱,因此打上了渝雪松的主意。
渝雪松的年纪绝不是虚长,那天和陆宜南假装亲昵,便是想要担下后来可能的麻烦,等麻烦真到了,他干脆利落的几句话撇清关系,请来保安,三两下将人送出去,以至于那二人现在也只是「有枣没枣打三竿」式的电话骚扰罢了,再过一段时间自己也就捨不得电话费停手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陆宜南和他其实也就比陌生人好不陆多少,他愿意一力担下麻烦,让陆宜南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师兄,」陆宜南诚恳感激道,「你就让我请你吃个饭吧。」
渝雪松翻了一遍手机简讯,听他还坚持要请自己吃饭,很是无奈:「你不是要拔牙?」
陆宜南一下捂住自己脸颊:「不拔。」
右边的智齿不疼,他就不愿意拔,能拖多久拖多久。
渝雪松看他一眼,手托上他下巴:「来,张嘴。」
陆宜南立刻想起那天他让服务员带的话,心里像被什么挠似的,很不自在。
渝雪松倒是一本正经的,说道:「迟早要拔的,等疼起来又多受一次罪。」
陆宜南往后退:「疼起来再说,今天不拔,拔了怎么吃饭。」
渝雪松放了手,低头看眼腕錶,已经五点多,他说:「好,那就去吃饭,和你的牙告个别吧。」
陆宜南一脸惊喜:「你答应和我吃饭啦!」
旁边大夫全程拿眼睛盯着书本,不过书始终没翻页,也能看出这人心全在八卦上了。
渝雪松拍拍他。
他书一抖,飞快的说:「晚上我代你值班。」
渝雪松:「……好。」
又轻声交代了几句,他起身脱了白大褂,白大褂下面是一件杏色羊绒针织衫,衬的面白如玉,好看极了。
陆宜南非常惊喜,不但答应吃晚饭,还让同事代班,真是太出乎意料了,他还以为今天也是被婉拒的一天呢。
两人出了牙科,并肩站电梯门口等电梯,陆宜南借着电梯门的反光,看着身边的渝医生。
渝医生正在折袖口,微微敛着头,侧脸很立体。
他头也不抬的说:「电梯门变形,直接看吧。」
陆宜南一愣,真转过脸去,赞赏道:「师兄,你长的真好看。」
渝雪松抬起眼皮看了看他,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陆宜南一路琢磨着那个笑,也琢磨着渝医生这个人。
看着吧,是衣冠楚楚温文尔雅,但里子里透着股……斯文败类的气息?也不对,只是并不是想像中的传统内敛型,而是有些不正经,像是也从风月场里晃荡过一大圈,擦擦镜片,拎着外套又干干净净上来了的。
两人出了门诊大楼,渝雪松领着他,七转八弯的绕到了医技楼后边,通过一个水泥坪,停在了一栋三层建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