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惟清彻底被都逗笑，嘴角弧度越来越大，他推了推她的手：「给男朋友开个灯。」


    方梦觉照做：「干什么？」


    「男朋友想看看你。」


    啪地一声响，床头亮起暖源，许惟清看清方梦觉，她的脸带着很浓的疲意，发丝凌乱，光线昏黄，却盖不住那双哭红的眼。


    那把刀刺入胸膛的瞬间，他脑中闪过很多画面，有家人，有朋友，最后定格的是方梦觉的脸，那双清凌凌的眼里含着许多泪，水光晶莹，和现在一样。


    许惟清抬手，指腹轻轻帮她擦泪：「方梦觉，我不会离开你。」


    方梦觉看着他，眼睫上挂着水雾。


    许惟清笑，尽管脸色虚弱，但黑眸璀璨，像是昏暗环境下的一束光：「许初一永远陪着方夏九。」


    -


    良久，方梦觉的情绪才平缓下来，许惟清刚动了大手术不能说太久话，她小声交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许惟清问：「你去哪？」


    「去看今天的病人。」方梦觉说：「全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有些还住在icu，我有些不放心。」


    她脸上疲意很重，像是已经忙累了很久，许惟清拉住她手：「你今晚在哪休息？回去吗？」


    方梦觉摇头，指了下一旁的陪护椅：「我等会来这里。」


    许惟清皱眉，病房里有其他病人和陪护，呼噜震天，两人说了这么久的话都没吵醒，她睡眠向来浅，在这里铁定睡不着。


    「没有其他休息的地方？」许惟清委婉道：「这里噪音太大。」


    方梦觉听懂话里的意思，想到等会打开摺叠椅会发出更大的动静，她周全地开口：「那我去办公室休息，那里安静。」


    许惟清眉目舒展开，似是觉得这样可行，但他没松手。


    方梦觉晃了下手臂，示意他：「我要走了。」


    许惟清看着她，动了下薄唇，没说话。


    方梦觉莫名意会了他的想法，她另一只手关掉灯，随后俯身，唇瓣覆盖在他的嘴角：「晚安，许初一。」


    -


    方梦觉去各病房看了一圈，小朋友的监测数据都正常，有些家长还没睡，看到她来了，立马起身以为有要紧的事。


    她小声解释后，家长们都如负释重地舒了口气，随后握手说感谢医生。


    等忙完时，方梦觉实在累极，等会又要上班，浑身根本不想动，她直接趴在办公桌上休息。


    她又梦到了林春眠。


    这次的梦境不再是红淋淋的背景，而是蓝天白云，小朋友正坐在绿色草地上玩奥特曼。


    见到她后，小朋友手撑着地站起身，然后朝着她跑过来，开心地笑：「姐姐，你终于出来了。」


    方梦觉很久很久没看到过会笑的他了，她眼里莫名溢出泪。


    「姐姐，你今天救回那些小朋友吗？」林春眠拉着她的手问。


    方梦觉回握他，用力地点头：「姐姐和很多哥哥姐姐们一起救了他们。」


    「太好了，」小朋友一蹦一跳，童声天真：「姐姐会一直救人吗？」


    方梦觉：「会的，姐姐会救很多很多像你一样的小朋友。」


    「那姐姐不可以骗人哦。」


    「不骗你。」


    林春眠朝着她露出笑脸——


    「我要走了，姐姐不要想我，也不要为我哭哦。」


    「我在天上过得很开心，希望姐姐每天也要开心。」


    「姐姐要一直一直救小朋友，让更多的小朋友长大成人。」


    「眠眠永远喜欢姐姐。」


    ......


    方梦觉清醒后，坐在椅子上缓了很久，她偏头看向窗外。


    夜色已经消退，天光破晓，东方天际浮出一抹白。


    她看着天色越来愈亮，远方浮出红光，慢慢地升起一轮红日，万道金光以不可挡之势噼开云层。


    霎那间，整座城市都被照亮，金光点缀，云霞辉映。


    方梦觉舒心一笑。


    崭新的一天已经到了。


    -


    想到许惟清行动不便，方梦觉快速洗漱完，趁着还没上班，她跑去买了早餐。


    大少爷有洁癖，医院里的那些旧东西他可能会嫌弃，她又去了趟超市。


    回到病房时，许惟清正在打电话，等她走到他身边，通话已经结束，没听到他在跟谁说话。


    方梦觉把早餐放到床头柜，从购物袋里拿出毛巾和盆：「这都是新买的，我去给你接水。」


    许惟清挑了下眉，没说话，看着她进了卫生间，一阵哗啦水流声后，方梦觉端着一盆水走出来。


    她把毛巾拧干，对摺摊开后递给他：「你擦把脸。」


    显然是要他自己动手。


    白色面料上还冒着热气，许惟清垂着眼，手刚抬起，嘴边就嗯哼了声，眉心微蹙，像是扯到了伤口。


    方梦觉立即摁住他的动作：「我帮你擦，你别动。」


    说着她弯下腰，毛巾轻轻盖上他的脸，从眉眼到下颌，一点点地擦。


    转身搓洗毛巾时，许惟清嘴角勾出一抹笑。


    这伤似乎也没白挨。


    方梦觉给他擦完脸，又继续给他擦手，她身上还套着白大褂，邻床的病人认出她，许是见两人关系亲密，忽地出声：「方医生，这位是你的家属吗？」


    方梦觉啊了一声，一时没想到怎么回答这个问题。<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