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铬听完之后,便十分肯定地说道:“你母亲的死,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而且,你父亲可能已经知道了些什么,还有一点,昭昭你有没有想过,你哥哥院子里的那个丫鬟,为什么突然要杀你哥哥?”
穆昭昭闻言一愣。
接着,她就猛地一拍额头:“当时满脑子都想着怎么从薛姨娘嘴里套出话来,竟然把这个给忘了!
“是啊,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丫鬟,怎么就突然要杀我哥哥?
“而且,忍冬说,那丫鬟在动手之时还说了,她要我父亲绝后……”
穆昭昭说到这里,就又特别强调地重复了一遍,“你听听,是绝后,不是别的。”
李铬点了点头:“那便是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丫鬟什么都不知道,单纯只是要杀你哥哥,二呢,就是她知道你哥哥就是父亲和你母亲的嫡子。”
穆昭昭接着道:“那么现在的问题又回到刚刚,这丫鬟为什么要杀我哥哥?她杀我哥哥,说要使我父亲绝后,是跟我父亲有仇?”
穆倦在朝中这么多年,有仇家是肯定的。
可这么多年来,也没有谁敢直接在侯府里这样行凶的,因为那些朝臣们都怕报复,怕万一被穆倦查出来幕后之人是他们。
这时候,李铬忽然想到了什么:“昭昭,有没有可能,这个丫鬟是正衍的人?”
穆昭昭看着他:“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这样说,可是,如果是知道我哥哥的真实身世,所以才指使丫鬟杀死我哥哥,想要以此使我父亲绝后的,那就一定是正衍!”
她又想到,“前些日子,我用对大姐姐的救命恩情,想要逼着薛姨娘说出哥哥的身世。
“可是薛姨娘却让我选。
“她说,要么哥哥的身世,要么告诉我正衍的藏身之处,我思量来衡量去的,选了正衍的藏身之处,只是去找了,却还是被他给溜了。
“或许,这次这个丫鬟突然要刺杀哥哥,就是正衍的报复之举。”
穆昭昭又立即想到了月杳。
正衍是月杳的师父。
他把月杳安插到自己身边,至今还什么都没有让月杳做过呢。
此时,李铬便点了点头:“有可能,这个和尚心机如此深沉,又这么会见缝插针,你们侯府还不知道藏了有多少他的人,往后不论做什么,都可得小心些了。”
穆昭昭自是立即说道:“世子哥哥放心,我会小心的,等今日回去,我就跟父亲商量一下,好好排查一下府里的这些下人。”
“那便好。”
“世子哥哥你说,我母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大哥说她温婉大方,贤惠淑德,可当初正衍却告诉我,母亲年幼时古灵精怪,很是顽皮,一个人的年少跟年长后的性格,真的会有如此的天差地别吗?可是,在姨母眼中,她也说,母亲的性情是很温婉的那种。”
穆昭昭对自己这个从未见过一面的母亲的为人,感到深深的疑惑不解,“我又一直在想,当初,母亲生下我,却难产而死,我真的是她期盼和喜欢的孩子吗?
“如果是,那为什么陈秋娘对母亲那般忠心耿耿,对我却这么坏呢?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受了正衍的蛊惑?
“为什么薛姨娘明明待哥哥那样好,却从未关心过我呢?”
似乎只要一扯到自己的母亲,就像是线,一团乱,怎么都理不清楚。
李铬完全能够感受到她脑子里有多凌乱。
“昭昭,不要着急。”
他抬手,轻轻抚了抚穆昭昭的发顶,唇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慢慢来,你想想,你母亲已经去世了十多年,你哥哥出生也有二十多年。
“如果不是你,你哥哥的身世可能会被薛姨娘隐瞒一辈子。
“至于你父亲那里,我想,宁侯做事,自然有自己的理由,或许这里面有一些难以言说的苦衷,但是,他既然没有阻止你去调查这一切,或许,只是他不愿意说,却允许你去寻找到这一切的真相。
“无论如何,不管是再过十年,还是二十年,只要你一直不放弃想要查明这些,我总会在你的身后支持你的。”
穆昭昭原本一团糟乱的心情,忽然就被他这番话,给抚平了。
她静下心来。
继而叹了口气,双手抱住李铬的手臂,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有些感慨地道:“是啊,世子哥哥,你说得对,母亲的事,就像是一只蒙上了厚厚灰尘的盒子。
“那盒子拂去了灰尘,却还有一把锁,须得再去找到钥匙,才能打开,知悉其中的秘密。
“我也不应该去怪父亲,正如你所言,或许,他也有自己难言的苦衷,我不该为了自己的好奇心,而去想着逼他说出来,反正他也不拦着我,那我便自己去查就是。
“总有一天,我要找到钥匙,打开那只盒子,让一切真相大白!”
穆昭昭说着这些话,心中清明,眼神亦是坚定起来。
而李铬则始终是不变的决心。
——陪着她,不论她要做什么,他总会在她的身后,默默坚守。
……
……
穆风身世之事,程司摇丝毫不知。
那一日,她恰好回了一趟程家,因为得了一些上好的布料,便做了几身衣服,给程老将军以及陶老夫人,还有三个哥哥送去,并且在程家小住了两日。
等到一回来,听到丫鬟说穆风遭到行刺,险些遇难一事,便是吓了一跳,赶紧带了些伤药、补品,亲自去汀兰苑探望了穆风一番,见他无碍,才是放下心来。
原本还想要去看薛姨娘。
不过穆风想到薛姨娘如今算是被禁足,于是便劝阻道:“她伤得有些重,若是母亲过去看她,怕是……”
程司摇已经不是从前没心没肺之人,一听这话,便立即识趣地道:“既然如此,那我叫丫鬟去送些伤药补品便是。”
随后,又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她却是也没回映月轩,而是去了明心阁,跟穆昭昭说起了这事。
穆昭昭想到什么,眼神一动,忽然沉沉地叹了口气,道:“唉,其实仔细想想,父亲可真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