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小萌妃》 第1章 我有一本童话书 “门被锁上了！快、快去救小郡主！快去找钥匙！” “来人啊！走水了！救火啊！再不赶紧点……咱们都得给小郡主陪葬！” 明心阁里的境况，简直糟糕透顶。 新来的二等丫鬟墨香，因不堪忍受伺候又残又傻、脾气暴戾的小郡主，竟趁着今日主子们都不在，胆大包天地放了一把火，抱着小郡主锁在屋里，嚷嚷着要同归于尽！ 这该死的墨香！ “小郡主！小郡主！” 一众奴仆哭天喊地的吵闹声中，穆昭昭睁开眼睛。 火……好热…… 周身蔓延的炙热灼烧感，让她恍惚中以为，她还待在末世烈日炎炎的高速公路上，四周因丧尸包围发生了连环车祸，而她不幸丧生…… “噼啪！” 一截被烧得通红的木头，突然从房梁上断裂，朝她砸落！ 穆昭昭心头一动，一根荆棘藤凭空出现，缠绕住她带到一旁安然落地，那截木头则砸落到床上，“哗”的一下，丝绸锦被立时被点燃，火焰腾腾。 这一幕惊险至极！ 幸好，幸好她脑子里有一本童话书！ “小郡主！”身后突然传来惊呼，一个丫鬟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如同见了鬼，“你、你怎么能自己站起来了？！” 穆昭昭转过身来，脑海中涌现出许多陌生的记忆。 身份尊贵的侯府嫡女，出生时生母不幸身陨，一岁半时误食小太子被下了毒的甜汤，小太子躲过一劫，她却双腿残废，脑子变傻，自此遭长辈冷漠无视，下人不敬，性情渐渐变得暴戾易怒。 穆昭昭看着这个叫做墨香的丫鬟，突然就露出一抹天真纯净的笑容来。 人人都说她脾气暴戾，可她的记忆里，却闪过墨香每每看到她时，不甘又嫉妒的眼神，和那些虐待她的行为。 “小、小郡主，你、你笑什么？”墨香有些慌张，不明白哪里出了岔子。 她努力镇定下来，回忆这一日发生的事情。 今日，侯爷去了宫里议事，皇上一向喜欢留他用完晚膳再回来，夫人陪着老祖宗去了庙里祈雨，要三日后才会回来。 明心阁里的其他丫鬟、仆妇、小厮全都被支走，只剩下她。 天气干燥炎热。 一到晌午，她就将饿着肚子的小郡主丢在太阳底下一顿暴晒，接着又粗暴地将小郡主拖进屋里，她那一身华贵的衣料都磨得起了毛边儿…… 进了屋，她给小郡主喝了一杯加了迷药的水，然后把小郡主往床上一扔，放了火。 今日多好的机会啊！ 可偏偏，千算万算，小郡主怎么就自己能站起来了？ 那迷药她还特意加重了分量，小郡主怎么也不可能醒过来的！ 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墨香，你是来救我的吗？”这时候，穆昭昭突然开口说话，并张开两只小短胳膊朝她走去，要她抱抱。 原本有些镇定下来的墨香，登时又慌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小郡主！你从不开口说话的！” “从前是我不喜欢说话，怎么，真当我傻啊？逗你们玩而已，看着你们这些人自作聪明的样子，属实是一种乐趣。”穆昭昭娇气催促道，“快抱我出去呀，再不走，本郡主可就要被烤熟了。” 小郡主话说得顽劣，像个喜欢玩弄人心的小魔头，语气却透着一丝天真活泼。 墨香则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自己平日如何虐待她的，她全都知道？！ 倘若真救她出去，自己还能有活路？ “好、好，小郡主，奴婢这就抱您出去！”墨香一脸的咬牙切齿。 她上前一把紧紧抱住穆昭昭小小的身子，却是大步往屋里火势烧得最狠的地方走去，神情狰狞又疯狂病态，“小郡主真是调皮，竟然敢骗奴婢，骗人的坏孩子，可是要受到惩罚的……不如，你就去死吧！” 她说着，抬手就要把穆昭昭扔进火里。 穆昭昭冷冷一笑，小手握住袖子里藏着的那一截削尖了的荆棘藤，毫不犹豫地从墨香的后颈狠狠刺入！ 墨香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喉咙便被穿透。 在她倒下之前，穆昭昭抽出荆棘藤，胖乎乎的小身子灵活地跳下来，顺势一脚踹过去——墨香身子倒入烈火之中，她则抬起两只小腿就要往门口跑去。 然而……哦嚯。 一大块木头从屋顶扑通一声，正巧落在她面前。 木头砸中了立柜，立柜倒下又砸中了桌椅，噼里啪啦一顿倒塌，带着火苗，片刻的功夫，穆昭昭前后左右，全都是火了。 “死局。” 然而她小脸镇定自若，四下查看一番，爬到一张大理石桌面的方桌底下。 手中的荆棘藤，立时像是活物一样不断伸展，很快就将整张方桌都缠绕包围在藤蔓里头，嚣张炽烈的火舌碰触到藤蔓，却丝毫不能烧毁半分。 穆昭昭安安生生地躲在里头，一双澄澈干净的眼眸，神情晦暗。 她是从末世穿越过来的。 末世，没有感染丧尸病毒的一小部分人，觉醒了异能，她有幸成为其中之一，而她觉醒的异能，就是童话书——童话故事出现的任何道具、所有角色的任何技能，她都可以使用，只不过需要随机抽取。 每一次她脑海中翻动童话书，抽中什么，就会出现什么。 今天她刚一苏醒，就抽中了这根被女巫施了法术的荆棘藤——来自童话故事，《睡美人》。 外头还是吵闹不已，一个个嚷嚷着要救小郡主，可没一个人能冲进来真的把她救了的。 穆昭昭叹了口气。 兴许是这具身体年纪太小，方才的经历又太过惊险，她小小的身子窝在桌子底下，没过一会儿，竟然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落进一个温暖宽大的怀抱中。 穆昭昭舒服地蹭了蹭小脑袋，一睁开眼睛，就见到一个蓄着胡须的美貌叔叔，正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 “父亲……”她小嘴动了动，下意识地轻轻喊了一句。 那美貌叔叔却浑身一震，儒雅的脸庞上，现出一抹不可思议的激动来：“昭儿，你愿意开口说话了？愿意、叫为父了？” 穆昭昭小脑瓜还有些懵。 她从美貌叔叔怀里起身一看，院子里，奴才仆从们，一个个低着头，跪了满地。 脑中顿时清醒了几分。 哦，对的，她堂堂安乐小郡主，竟险些被人害死！ 第2章 不详的孩子 是谁设计的这一场陷害？ 穆昭昭看着这些下人，忽然发现，这些跪着的人当中，还少了一个。 一个很关键的人！ “昭儿，为父已经叫人查问过了，他们俱是被墨香故意支走，都是无辜的。”此时，穆倦见女儿盯着这些下人，忍不住温和说道。 他一回到府中，就听下人回禀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只因女儿性情残暴，将下人虐待得宁可与她同归于尽，也不愿再活着伺候她，才有了今日这场大火。 穆昭昭闻言一愣。 正欲说些什么，一个体态肥硕的婆子，听到这话，立即就是扑上前来，哭丧着脸求饶：“小郡主，奴婢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小郡主不要用针穿奴婢们的指甲缝！” 穆倦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用针穿指甲缝？ 这是何等的酷刑！ 穆昭昭小小年纪，竟残忍到这种地步？ “你怎么知道乳母喜欢和昭昭玩这个游戏？”穆倦正要发火，就听到穆昭昭语气天真地对着那婆子道。 “这、这……”婆子一时语塞. 她没有想到，一向不开口说话的穆昭昭，竟然会这样反问她！ 穆倦则心下一惊！ 玩游戏？ “可是，乳母每次和昭昭这么玩，都是悄悄的呀，乳母说了，不能让人知道，难道，是上次乳母跟昭昭玩的时候，昭昭太疼了，忍不住哭得太大声，被你听到了？”穆昭昭奶声奶气地说着，两只小手不由紧张地抓住穆倦的手臂。 “昭儿！”穆倦听得心惊肉跳，不禁沉声唤道。 “父亲……” 穆昭昭被这一声吓到，抬起两只小肉手，惩罚似地往自己脑门上用力拍打，“都是昭昭的错！是昭昭太娇气了！连那点痛都忍不了！父亲不要生昭昭的气！昭昭是个晦气的存在，只能给父亲和母亲带来厄运……” “昭儿！” 穆倦心中惊涛骇浪，忙拉住女儿两只小手，神情凝重道，“为父没有生气！不过，你是我宁侯穆倦的女儿，是皇上亲封的安乐郡主，一出生就尊贵无比，谁敢说你晦气！” “可，可是，乳母就是这样说的呀。”穆昭昭有些怯懦地道。 “她都如何说的？” “乳母说，是昭昭害死了母亲，穆昭昭是个不详的孩子，上次父亲生病，也是昭昭惹来的晦气，不过没有关系，乳母每日用针穿昭昭的指甲缝，这样父亲就会没事了，果然，乳母这样跟昭昭玩了几次之后，父亲的病就好了……”穆昭昭一派天真地说着这些话，小脸上流露出一丝有些骄傲的神情。 “昭儿……”穆倦心疼至极，他上次不慎得了风寒，没什么大碍，他自己都没太放在心上，可谁知道，竟然有人敢拿他的病做文章，如此虐待他的女儿？！ 这是他嫡亲的女儿！ “乳母呢？昭昭今日怎么没有见到她？”这时候，穆昭昭望向那群跪着的奴才们，小脸茫然无措，“是因为昭昭今天忍不住开口跟父亲讲话了，乳母生气，不想要昭昭了吗？” 说着，她两只小肉手举起来，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乳母不要躲着昭昭，昭昭不想做没人要的小孩子……昭昭会听话，乳母来和昭昭玩穿手指缝的游戏呀，昭昭这次一定会忍住，再疼也不哭出声的……” 穆倦忽地心中一动，慌忙拉住她的两只小手，仔细一看。 每一根手指头的指缝之中，竟都能看到被针扎过的细小孔洞！ “陈、秋、娘！”他儒雅的面容难掩怒意，看向身旁的管事，“她人呢？” “她、她今日一大早，就告假，说是，说是家里人生了病……”管事的被这样暴怒的眼神一瞪，不由心中咯噔一下，忙答道。 “昭儿别急，为父这就着人将她叫回来。”穆倦压抑着怒气，哄好了穆昭昭，吩咐道，“去陈秋娘家里看看，就说，小郡主想她了！” “是，侯爷！”管事的立即去办。 穆倦紧紧抱着女儿，心中震痛，愤怒，后悔，疼惜……种种感情复杂交织起来。 这几年来，是他疏忽了！ 穆昭昭的乳母陈秋娘，曾是她生母大程氏身边的贴身丫鬟。 她对大程氏忠心耿耿。 当初，大程氏生穆昭昭时难产去世，陈秋娘甚至自杀过一次，说要随着她家小姐过去……也正因着她的这份忠心不二，穆倦很放心地把穆昭昭交给她照顾，可谁知！ 女儿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冷漠和怨恨，必定是缘自陈秋娘的挑拨！ “昭儿，你相信父亲吗？你是父亲最喜欢的孩子，父亲病了，不是昭儿害的，你的母亲不幸去世，也不是昭儿害的，昭儿是个好孩子，不会害人的，对吗？”穆倦温和地看着女儿，哄道。 “父亲……昭昭相信您。”穆昭昭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两只小短手依赖地抱住他的脖子，抱得紧紧的，生怕被他撇下似的。 穆倦心中顿感欣慰，紧接着就是一阵揪痛。 他的女儿，明明这般懂事可人！ 过去那些说她性情暴戾的传言，可见都是陈秋娘有意的污蔑！ 目的就是要疏远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 往后，他绝不会允许这样的恶妇待在女儿身边！ 穆昭昭看着穆倦一脸的沉痛，纯净的眼神闪过一丝幽芒。 虽然是故意卖惨，但陈秋娘这个人，从前的确是如此教唆虐待原身的。 不过她之所以这样做，还是为了看看穆倦的态度。 毕竟往后，她就是他的女儿了，总要知道这个人究竟配不配做她的父亲！ “昭儿，今日有些晚了，明心阁被烧毁，为父……”穆倦打算将女儿带到自己院里休息。 “让开！都给我让开！谁敢拦我，我就拿鞭子抽谁！”然而，一道气吼吼的女子声音，突然从院子外头传来，竟然还夹杂着一阵马蹄声。 那马蹄声到了明心阁的院门口，倏然停下。 穆倦闻声，顿觉头疼起来，脸色跟着又难看几分。 陈秋娘如此虐待昭儿，跟她，有没有关系？ 穆昭昭却满脸好奇地看向院门。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侯府骑马？ 很快，一道身影风风火火地进了院子，急匆匆得连路都不看，不小心绊到一块滚落的碎石，竟是“扑通”一声，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扑倒在地！ 第3章 她的小心肝 这一下，穆倦跟穆昭昭皆是一脸的惨不忍睹。 父女两个的表情，如此一致。 那女子被绊倒了，也不叫疼，很是顽强地从地上抬起头来，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庞上，秀挺的鼻端下方，缓缓流出两行鲜红的鼻血来…… “夫人！快扶夫人起来！”后头，几个丫鬟气喘吁吁地追了进来，一见此，一个个惊慌失措地想要将女子扶起来。 可女子却一抬手，拦住她们的动作。 她专注地看着穆倦怀里抱着的穆昭昭。 小丫头也正好奇地看着她，小脸上只蹭了两团黑灰，看起来安然无恙。 接着，那女子便突然一脸安心庆幸地笑了，眼眸里弥漫起一层水雾，有些委屈后怕地吸了吸鼻子，忍住那股泪意，叹道：“太好了！昭昭，你没事！真是要吓死姨母了！” 穆昭昭的内心，突然被一下击中！ 院子里明亮的灯火映照下，她看清楚女子年轻的脸庞，与之相关的无数记忆，随即涌入脑海。 “父亲，放我下来……”她在穆倦怀里使劲挣扎。 穆倦以为她是不想让自己抱了，便对护卫使了个眼色。 护卫立即将院子里的一只石凳搬过来。 穆倦把穆昭昭放在石凳上。 然而，令所有人惊得下巴都要落在地上的一幕，发生了。 穆昭昭刚被放在石凳上，就突然跳下石凳，稳稳地落在地上，两条小短腿伶俐地朝着还趴在地上的女子奔去…… “昭儿，小心！”穆倦吓得往前追了两步，害怕她会跌倒，却又震惊地顿住脚步。 “昭昭！我的昭昭！”趴在地上，脸上还挂着两行鼻血的女子，亦是急得恨不得立即爬起来，却又惊喜得瞪大了眼睛！ 素来看对方不顺眼的夫妻两个，这时候却默契地对视一眼。 ——他们的昭昭，什么时候能走路了？！ 穆昭昭在侍女的帮助下，将女子扶了起来。 女子从未受过这般优待，整个人晕晕乎乎，飘飘然，一时有些不知身在何处，只傻乐着，任由小奶娃肉乎乎的小手牵着她，走到石凳上坐下，又被小奶娃动作轻柔地擦拭掉那两行鼻血。 完了！ 幸福得要晕过去了！ 女子星星眼，一眼也不舍得眨动地看着眼前的乖巧小奶娃！ 她的小心肝！ 穆昭昭被这热情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奶声奶气地问道：“姨母，疼不疼呀？” 这是原主已故生母大程氏的庶妹，程司摇，今年才十九岁…… 还没她前世意外死掉时的年纪大！ “不疼！一点也不疼！”程司摇听到这一声此前从未听到过的姨母，整个人都有晃神了，她回过神来，就是连连摇头，慌忙又拉住穆昭昭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仔细检查一番，见的确没有受一丁点的伤，才又将她一把拥入怀中，美眸中泛着晶莹的泪光，“我的小心肝啊！还好你没有出事！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穆昭昭任由她这么抱着自己，心情很是复杂。 原身还未出生时，大晋国就开始打仗，穆倦深受皇上器重，任何的军国大事，都需要他帮着皇上拿主意，自是无暇顾及后宅。 偌大的侯府，便需要一个主事的女人。 小程氏当时是已经定亲了的，可她却不管不顾地悔了婚，背着个骂名，嫁进了侯府，给穆倦这个老男人当填房。 至今，未生一子。 在乳母陈秋娘的调唆之下，原主便认为姨母一介庶女，悔了原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婚事，嫁入侯府，全都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再生一个女儿，然后害死她，好取代她的地位。 毕竟，她不但是侯府嫡女，更是皇上亲封的安乐郡主，且还是秦王世子的未婚妻——这婚事是太后指定的，谁也退不了。 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会不惹人觊觎？ 但穆昭昭相信自己的直觉，小程氏之所以嫁过来，根本不是贪图富贵，而是为了保护长姐的女儿！ “父亲，昭昭今晚想和姨母睡。”穆昭昭从程司摇怀里探出脑袋，看向穆倦。 “你姨母还得回庙里祈雨。”穆倦却不同意，冷冷瞥了程司摇一眼，“今晚，昭儿跟为父一起睡，好不好？” “谁说妾身还得回去？” 程司摇一听就炸毛了，目光带刺地看向眼前这个高大儒雅的男人，“妾身从寺庙里归来，是向太后她老人家禀告过的，为大晋祈雨是正事，但昭昭的事，也不是小事，若非有太后她老人家做主，侯爷以为，妾身是如何一夜畅通无阻，骑着马赶回来的？” “那也不行。”可穆倦却是铁了心的，他女儿究竟被谁所害，他都还没有查清，哪怕是小程氏，他也不能放心。 此时，他就非常不要脸地行使侯爷这个身份，在这个家中的特权，朝身旁的护卫吩咐道，“你们几个，送夫人回她的院里，昭昭，你跟为父去歇息。” 说完，他就大步上前，很是强硬地要将穆昭昭从小程氏怀里抢过来。 小程氏却死死抱着穆昭昭，不肯松手。 身为这个被争夺的小人儿，穆昭昭无奈地叹了口气，忽然抱住程司摇的脖子，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下。 木啊~！ 程司摇顿时被甜蜜定身！ 她傻乎乎的愣在那里，一时忘记反抗，任由穆倦顺利地抱走了女儿。 穆倦尽管得了胜利，心里却很是吃味。 女儿还从未亲过他。 不过他堂堂侯爷，才不会对女儿提出这种不要脸的要求。 “姨母这一路一定很是疲累，今晚先去好好休息，明日昭昭再去寻姨母，昭昭有许多话想对姨母说……”穆昭昭窝在穆倦怀里，一双明亮的眼睛，含笑看着程司摇。 “好，好！姨母都听你的！”程司摇一听，乖巧点头得仿佛她才是一个需要听话的小孩，依依不舍地目送父女两个离去。 待一行人身影消失，她站着傻乐了好一会儿，才脸色沉了下去。 冰冷的视线扫过那几个跪了许久被遗忘了的奴才仆妇们，手里的马鞭子重重往地上一甩，“啪”的一声！ 第4章 老爹问题真多 一众奴才们被吓得浑身一颤。 “一个一个的，给老娘好好问话！我倒要看看，是谁想害我的小心肝！”程司摇怒目瞪着这些人，咬牙切齿地吩咐道。 “是，夫人！”几个婢女立时齐声应下，开始审问。 另一边。 穆倦抱着穆昭昭，回到他居住的听涛苑。 穆昭昭脏兮兮的小脸被洗干净，香喷喷地坐在他的床上。 “昭儿，你的腿，什么时候能走路了？”穆倦忍不住问道，先前在明心阁的院子里，人太多了，有许多话他不方便问。 “元宵节时，乳母端了一碗汤圆给昭昭吃，那汤圆好甜，昭昭忍不住吃了好多，然后，昭昭就好难受，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就像是，就像是要死去了一样，那次之后，昭昭就能走路了。”穆昭昭两只手撑着小脸，仔细回想着。 “昭儿！”穆倦听得心中又惊骇起来！ 元宵节……这是半年前的事了！ 陈秋娘竟敢对昭儿下毒！ 还有明心阁这帮狗奴才们，昭儿中毒，他们竟敢隐瞒不报！ 先前他从宫里回来，还有些生气，以为他们是无辜被脾气暴戾的女儿虐待…… 可现在，他恨不得拿鞭子抽死这帮狗奴才！ “昭儿知道什么是死吗？”穆倦忍着怒气，将女儿抱进怀里问道。 “知道呀，乳母和昭昭说过的。”穆昭昭声音软糯糯的。 穆倦听她句句不离陈秋娘，心中不免一沉。 这个陈秋娘，对女儿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往后，他得时刻将女儿带在身边，等时间一长，她应当就会忘了陈秋娘。 “那昭儿不怕吗？”穆倦又接着问道。 “不怕呀，死了，就可以见到母亲了，只可惜，昭昭没能去见到母亲，因为昭昭没死成，一定是母亲不想见到昭昭。”穆昭昭声音里，这才现出一丝难过来。 “傻丫头，这是你母亲在天之灵保佑着你呢，她想你好好活着，平安长大，做个快乐的小郡主。”穆倦为女儿的话，感到心疼。 “真的嘛？”穆昭昭澄澈的眼睛，有一丝不安怀疑。 “自然是真的！这可是为父有一次做梦梦到你母亲，她亲口对为父说的！”只要能哄好女儿，骗骗小孩子怎么了？ “那父亲之前说喜欢女儿，也是真的吗？”穆昭昭眼神微亮。 “自然！”这一点，穆倦可是没有说谎。 “那为什么从前，父亲从不来看看昭昭呢？”穆昭昭一记灵魂发问。 “这个，为父过去忙呀……” “可乳母说，父亲经常去看两个姐姐……”穆昭昭一阵失落地低下头去。 穆倦被问得，心里头那愧疚多的，几乎有些不敢面对女儿。 他有两个妾室，一个是薛氏，乃是他恩师的女儿。 另外一个则是兰氏，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 两个人都为他生了女儿，在侯府享受着嫡女般的待遇，得到的关注和宠爱，的确是多于穆昭昭的。 “以后，为父会天天陪着昭儿。”此时，对着女儿耷拉下去的小脑袋，穆倦竟说不出什么哄骗小孩的谎话了。 “真的嘛？”穆昭昭的小脑袋顿时又抬了起来，小脸上现出一抹惊喜。 “真的。”穆倦笑着轻刮了刮她的小鼻梁。 这是他嫡亲的女儿。 谁也比不上！ “对了，昭儿可是在喝了陈秋娘给你的那碗甜汤之后，就能走路了？”逗着穆昭昭玩了一会儿，他忽然又拐回到这个问题上来。 “是呀。”穆昭昭乖乖点头，心里却道这老爹问题可真多！ 而穆倦闻言便想到，昭儿一岁半时中过毒，当时，太医都没法子解毒，只能将毒逼退到她双腿，才致使她残废。 想来，陈秋娘后来对昭儿下毒，本是想要她的命，却误打误撞，造成以毒攻毒，昭儿双腿的毒，竟就这么解了！ 至于为什么昭儿仍旧装作不能走路……一定都是陈秋娘的坏主意！ “昭儿，你是如何躲在那张桌子底下，逃过一劫的？”穆倦又转而问起另外一个问题。 那样的大火，整间屋子都被烧毁，唯独那张桌子毫发无损…… 那桌子是虽是大理石的桌面，但四条腿和桌边却都是实木所制，不可能不被点燃。 尤其，墨香一个人被烧死了…… 这，实在是疑点重重。 “昭昭也不知道呀，墨香姐姐给昭昭喝了一碗甜汤，昭昭好困，就睡过去了……”穆昭昭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说着，一副似乎对此感到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小脑袋埋入穆倦怀里。 穆倦闻言，就不禁心疼地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瓜。 可怜的女儿。 在她身边的人，都是怎样的豺狼虎豹？ “傻孩子，自有傻福气。”穆倦心中百感交集，心疼，又掺杂着一丝骄傲。 女儿一出生便多灾多难，却没有谁能成功将女儿的命拿了去。 可见，他穆倦的女儿，这一条命，就是贵不可言！ “父亲，人家好困，要睡着了。”穆昭昭有些被问得不耐烦了，干脆就打了个哈欠，说完，便趴在他怀里呼呼睡去。 看着女儿可爱的睡颜，穆倦忍不住笑了笑。 给她盖好小薄被，他便轻手轻脚地走出卧房，叮嘱赵嬷嬷好生照看小郡主，随后便出了听涛苑。 没想到，刚一出了院子，就见兰姨娘衣着单薄地等在那里。 一见他出来，立即迎上去，娇柔美丽的脸庞上满是担忧：“侯爷，昭昭她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哪里？妾身听说这件事，真是好生担心呀……” “昭儿没事。夜里风大，你身子骨弱，回去歇息吧。”穆倦还有事要处理，说完，就往外书房走去。 “侯爷。” 兰姨娘却又叫住他，娇怯动人，“您一天都在宫里，洛儿没见着您，本就想您，又听说小郡主这里出了这样可怕的事情，这会儿害怕得一直哭呢，您，你能不能随妾身去看看她，就一小会儿……” 以往她这么说，穆倦不论手上有什么要事，都会跟她过去。 可今日，一听这话，他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恶奴纵火意图杀害小主人，这样的事情，穆洛洛只是听说，就能吓哭。 那昭儿亲生经历，她可有哭过？ 别说他从穆昭昭脸上，连一滴眼泪都没有见到过，她甚至能在大火之后，仍旧没心没肺地睡着……只有提到他不去看她，才流露一两分的委屈。 如此一对比，穆倦不但更加心疼穆昭昭，还突然觉着，昭儿年纪虽小，却不愧为他的嫡女！ “我说了，回去！”他语气加重，眼神凌厉地扫了兰姨娘一眼，语罢，便一甩袖走了！ 兰姨娘一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还从未被穆倦如此冷待过！ 恨恨看了一眼听涛苑，想到穆昭昭竟然还好端端地活着，她握了握拳头，眼中尽是不甘和厉色。 第5章 掉出来一只毒苹果 穆昭昭一夜酣睡，次日一早就醒了。 刚翻了个身，听涛苑里的管事婆子赵嬷嬷一听见响动，赶紧跑进来。 “哎唷小祖宗，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赵嬷嬷眼中充满了慈爱。 “父亲呢？”穆昭昭眨眨眼睛，坐起身来。 “秦王府派人来了，小世子听说您受了惊吓，叫人送了礼物来，哦对了，小世子还特意给郡主写了封信呢！”赵嬷嬷麻利地给她穿好衣服。 秦王府的小世子？ 她那个未婚夫？ “嬷嬷，昭昭想去看……”穆昭昭小心翼翼地道。 “老奴这就带您过去！”赵嬷嬷想起侯爷昨夜所说，目光中闪过一丝心疼，说着，就要抱着穆昭昭过去。 “嬷嬷，昭昭可以自己走的。”穆昭昭乖巧地道。 “好好好，小郡主您慢点！”赵嬷嬷忙放她下来，就见她像撒欢的兔子一般，跑得飞快，赶忙追上去。 侯府会客，是在前院会客厅。 穆昭昭到了会客厅所在的院子，便顿下脚步。 身后，赵嬷嬷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院门口站着两个护卫，穆昭昭正对他们问话，嗓音甜糯糯的：“秦王府派来的人走了吗？” “回郡主的话，还未离开。” 穆昭昭转头看看赵嬷嬷，待她气吐的顺了一些，便对她撒娇地伸出两只小短手：“嬷嬷，抱人家进去呀。” 赵嬷嬷笑了笑，立即蹲下身子，抱着她起身进了院子。 秦王府派了王府总管陈忠过来，他正恭敬站在那里，回答穆倦的问话。 此时，穆倦一见到穆昭昭，脸上立即就露出一抹笑容来，他从赵嬷嬷手里将她接过来，见女儿一双乌溜溜的眸子一眼不眨地望着自己，不由心生欢喜，抬手点了点她可爱的小鼻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不想睡了嘛。”穆昭昭抱住穆倦的脖子脑袋蹭了蹭，眼珠一转，问道，“嬷嬷说，世子哥哥给昭昭写了信？” “叫顾管事念给你听。”穆倦抱着她坐下，右手边的桌子上，放了个信封。 顾管事是侯府的管家。 闻言正准备上前拿信，却见一只小胖手已经快他一步，一把将信封拿了过去。 是小郡主！ 穆昭昭不顾他人诧异的目光，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件，一行行神情认真地看了下去。 “这，小郡主识字？”一旁的陈忠已经有些傻了眼，这安乐小郡主，他是见过几次的，回回不说话，看着人的眼神，还特别瘆人。 可现在，她口齿清晰，眼神澄澈，关键才三岁半，就能识字了？ 别不是一时好奇这小世子写的信长什么样，一会儿还要顾管事将信中的内容念给她听吧？ 可他等了半晌，却不见任何动静。 穆昭昭眼睛盯着这封信，一个字一个字看着。 这信，无疑是小世子李铬亲自写的，字迹清隽工整，下笔却有些无力，因他一从娘胎里出来就病弱…… 忽地，一只红到发黑的大苹果，从穆昭昭脚底下掉下来，骨碌碌，滚到了陈忠旁边。 陈忠一愣，下意识地就要弯腰，将那苹果捡起来。 “别动！”然而，穆昭昭却紧张地叫住他。 她一骨碌从穆倦怀里蹭下来，两只小短腿稳稳落地，一阵风似的跑到陈忠旁边，一把将那只红到发黑的苹果捡起来，又一溜烟跑了回去。 陈忠若说方才是诧异，是愣了，这会儿，他整个人已然傻了！ 小、小郡主不是个残废吗？ 她什么时候会走路了！ 进而，他心情就激动欢欣起来，险些掉泪！ 若是如此，那自家小主人，日后就不必娶一个残废了呀！ 穆昭昭却是顾不得这陈忠如何想的，手里的苹果太大了，她没地方藏，又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它丢进童话书自带的随身空间里…… 她只能两只小手紧抱着它，不许旁人碰！ 这可是毒苹果！ 来自童话故事《白雪公主》…… 若是没有中毒的人，吃了这苹果，直接就一命呜呼了。 穆昭昭抱着毒苹果，爬到穆倦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她这番举动，惹得穆倦有些哭笑不得，以为是孩子护食。 “父亲，昭昭要给世子哥哥回信。”穆昭昭忽然一脸正经地道。 “好。”穆倦给顾管事使了个眼色。 顾管事很快找来了笔墨纸砚。 “拿过来，放在这里。”穆昭昭指了指她身旁的桌子。 顾管事以为她是要侯爷代写，便放到了穆倦跟前。 穆倦见此，正要提笔，却见穆昭昭忽然看了顾管事一眼，那一眼，明显是嫌弃他没眼色，不会办事。 顾管事一愣。 “父亲，昭昭要自己写。”穆昭昭明亮的眼睛，看着穆倦。 “会写吗？”穆倦问她。 “会写的。”穆昭昭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小脑袋。 穆倦于是起身，为她铺好纸笔，又亲自为她研磨。 穆昭昭小胖手捏着毛笔，刚要落笔，小脸一扬，看向穆倦，“父亲，不可以看的。” “哦？为什么？” “要说悄悄话的！”穆昭昭小脸一撇，有些难为情地道。 “好好好，为父不看！”穆倦闻言乐了，走到一旁坐下。 见此，穆昭昭才落笔下去，开始写信。 陈忠心里的震撼，则又深了一分！ 小郡主不但口齿伶俐，能跑会动，能说会道，识字，且小小年纪还会写字？ 在他心里，这已然够资格当他们秦王府的小世子妃了！ 不由地，又替他家小主人感到有些苦涩。 谁让，这是一门退不掉的亲事呢？ 穆昭昭很快写完了回信，她将信认认真真折叠好，递给陈忠：“不许偷看！只能给、给世子哥哥一个人看！” 穆倦正在喝茶，闻言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 他放下茶盏，看着自家女儿，心情突然有些复杂，这还真的写了一封情书？ “是，是。”陈忠忙接过信收好，又说了几句吉利话，随后就告退了。 “昭儿这信，都写了什么？”穆倦凑近了女儿，试探地道。 “哼！这哪能让父亲知道呀！”穆昭昭抱住毒苹果，小下巴一抬，满脸的傲娇，却不知道，她那小小的光洁下巴上，蹭了不知多少墨水，黑乎乎的一团！ 穆倦看着她可爱而不自知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穆昭昭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无辜纳闷的小表情，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 秦王世子李铬听闻穆昭昭居然还给他写了回信，还要求只能他一个人看，不由神情诧异地接过来，一打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6章 惊掉一路下巴 偌大一张信纸，被两行狗爬字占满了。 他还从未见过写得这么大、偏又这么丑、歪歪扭扭不成体统的字。 可他却能想象得到，提着笔，小短手费劲地写出这么两行字来的穆昭昭，有多么的可爱了。 只见那信上很是认真地写着。 “世子哥哥，端午节，出来玩！” “小郡主她不但会写信，双腿也恢复康健，能走能跑了呢！” 见自家主子笑了，陈忠立即又报喜道。 “她的腿好了？” 李铬病弱苍白的小脸上，并没什么情绪的变化。 可仔细听，稚嫩的声音，语调分明上扬了一些。 “老奴能骗您？这可是老奴亲眼所见！” 陈忠满眼疼惜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小主人。 接着，便高高兴兴地将他在宁侯府中，所见到的穆昭昭的一言一行详细道出。 李铬听着，忍不住咳嗽了两下。 若是真的，自然很好，可是，昭昭的腿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好了？ 有多少名医曾去替她看过，都毫无办法。 这么想着，他白皙的小手一下收紧。 低头看向捏着的信纸。 上头的字歪歪扭扭，的确是稚童所写，可昭昭根本没有学过认字…… 还有忠叔口中的她，分明天真活泼，根本不是那个总是拒绝别人接近的阴郁小女孩。 李铬算了下，上回见面才不到一个月，她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化如此之大？ 还是说，有人胆大包天，将真正的安乐小郡主给调换了？！ 印象中，宁侯府的那个兰姨娘，可不是个安分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神情微沉。 “世子，可有何不妥？” 陈忠一见此，赶紧问道。 他的小主人年岁虽小，却天生威严，叫人不敢小觑。 “没什么。” 李铬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思忖。 可惜他身体不好，不能随便出门…… 如今，只迫切地期盼着端午节能快点到来，他想见见昭昭了。 宁侯府中。 穆昭昭两只小手坚决不肯松开，一定要抱在自己怀里的，一个是毒苹果，另一个，就是李铬给她写的信了。 原身唯一美好的记忆，就是这个待她很好很温柔的世子哥哥。 但其实，世子哥哥过得也并不好。 论出身，他是太后的亲外孙，皇上的亲侄子，比她这个郡主可尊贵多了，可在秦王府，他的父王和母妃却并不喜欢他。 穆昭昭叹了口气。 两只抱团取暖的小可怜呀！ “昭儿为何叹气？”穆倦一直悄悄观察着女儿，此时不由问道。 “没什么呀，就是想世子哥哥了。” 穆昭昭抬头乖巧地看他，白嫩嫩的包子脸上，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从穆倦这个角度来看，只觉她小小的一只，煞是可爱。 不过一听她这么说，鼻子里就哼哼了两下，有些吃味：“这才多大，就知道想哥哥了？” “唉，毕竟人家也不是三岁小孩了呀！” 穆昭昭小大人似的的语气，感叹着。 一个三岁半的小娃娃，感叹自己不是三岁小孩了？ 这，一下子就把穆倦给逗笑了！ “不论你长多大，你都是为父捧在手心的小丫头！” 穆倦一脸的笑意，说着，一把将穆昭昭抱了起来，高高举起，更是干脆将她驮在肩头，逗着她玩。 赵嬷嬷跟在后头，见此惊奇不已！ 侯爷可从没跟孩子这般玩闹过！ 穆昭昭显然很喜欢这么玩，乐颠颠的，发出一串串银铃似的笑声。 这一路上，也不知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父女两个就这么玩闹着，回到了听涛苑门口。 兰姨娘和薛姨娘，各自领着女儿，恰好看到这其乐融融的一幕，一个个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娘，娘！我也要父亲这样跟我玩！”穆洛洛羡慕地摇晃兰姨娘的手臂。 “放肆！你父亲堂堂一品侯，哪能跟你这么玩？你又不是皇上亲封的小郡主！还有，这是在什么地方，你这么叫我，是不是就怕你父亲听不到，不知道你被养得骄纵了！” 兰姨娘一眼瞥见不远处的穆倦，赶紧这么说道。 如此，就算穆倦听到，也可撇清楚了。 是穆洛洛自己不懂事，叫她娘的，可不是她教的！ 穆洛洛挨了训，立即娇气地掉起了眼泪。 一旁，薛姨娘母女瞥她一眼，皆是习以为常，并不出声说什么。 穆倦专注于逗小女儿开心，根本没有注意到兰姨娘几个就在门口站着。 可穆昭昭却是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对于穆洛洛直接叫兰姨娘为“娘”，而不是“姨娘”，她并不感到意外。 在原身的记忆中，兰姨娘急不可耐，想做侯府的正牌夫人。 私底下，她身边的仆人，甚至都有这么叫的。 而穆洛洛也不过是叫一声“娘”，不是“母亲”，已经算收敛得了。 这对母女，都心思多着呢！ 而这，也叫穆昭昭明白了，这对母女的猖狂。 就是不知，对于这一点，老爹是没有察觉到，还是有意纵容。 “你们怎么来了？” 穆倦将穆昭昭稳稳放在地上，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散去。 显然，他并未察觉到。 “侯爷，我们来看看小郡主。” 兰姨娘脸上也漾开笑容，娇美动人。 她目光轻转，落在穆昭昭稳稳立在那里的双腿，暗暗收紧了掌心，“也不知小郡主昨夜受了惊吓，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做噩梦？” “昭昭昨晚睡得可香了，没有像以前那样做噩梦呢。” 穆昭昭从穆倦身后探出一只小脑袋。 一句话，惹得穆倦又心疼地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那就好、那就好，小郡主吉人自有天相呢！” 见此，兰姨娘压着心中的不快，干笑两声，忽然惊奇道，“哎呀，好大一只苹果！看着就好吃！听说秦王府小世子派人来了？这大苹果一定是小世子送给郡主的吧？” 毒苹果？ 这可不是小世子给她的，也不好吃！ 穆昭昭白嫩小手举起那封信，很是开心地晃了晃：“世子哥哥给昭昭写了信！” “小世子在信里写了什么？” 穆洛洛原本还流着泪，一听到这个，立马擦了眼泪，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信封，很是不甘地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他每次都只给你写信？ “明明我也给他写了信的，可他从不回我！” 说着，往前走了两步，很是骄横地就要将信抢走，“把信给我！这信一定是小世子写给我的，却被你霸占了！” “不是的、不是的！信是世子哥哥写给昭昭的……” 穆昭昭一边赶忙紧紧抱着信封，一边害怕地往后退着，想要躲到穆倦身后藏起来。 “洛儿，不得对妹妹无礼！”穆倦皱眉，斥责道。 见父亲护着她，穆洛洛更气了！ 对于这个过去又傻又残的妹妹，她一向是嫉妒又讨厌。 娘说过了，穆昭昭的就是她的，包括父亲，还有长得漂亮又身份尊贵的小世子！ 可现在，他们都要被穆昭昭抢走了！ 这么想着，穆洛洛当即上前，一把抓住穆昭昭怀里的信封：“敢跟我抢东西？我要你好看！” “哎呀！”穆昭昭轻呼一声，小小的身子，立时重心不稳地跌在地上！ “撕拉”一声。 她怀里的信封，在拉扯中被撕成两半！ 第7章 老阴阳人了 没人注意到，毒苹果也顺势从她怀里滚落，一路滚到听涛苑院子里栽种的竹丛中，消失不见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个小人儿身上。 “穆洛洛！”穆倦对穆洛洛这令人猝不及防的粗鲁举动感到震怒！ 穆洛洛被他这一嗓子吼得浑身一颤，害怕得连连后退，手里抓着的一半信封掉在地上。 穆倦有些失望地看她一眼，随后就赶紧将穆昭昭扶起来，便见她手掌上被擦破了皮，此时往外渗着血珠子。 “昭儿，疼么？”穆倦忙吩咐赵嬷嬷去请大夫。 “不疼的。”穆昭昭摇了摇头，从穆倦怀里挣扎开跑到穆洛洛跟前，蹲下小身子捡起那半边信封，想要将被撕裂的信拼凑起来，却做不到……当即转过小脑袋，眼眶里一层泪光委屈难过地闪了闪。 “昭儿不哭，为父过会儿就找人将这封信粘好！”穆倦见此，立即心疼极了的将她抱在怀里，耐心哄着。 “谁让你这么对你妹妹的？！”一旁，兰姨娘看着极为刺眼的这一幕，忽然抬手“啪”的一巴掌，重重打在穆洛洛脸上！ “呜哇！”穆洛洛刚刚被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吼了，又挨了打，小世子的信也没抢到手，只觉委屈无比，当即大张着嘴巴，站在那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穆倦脸上不由现出一丝不忍。 然而穆昭昭忽然一把紧搂住他的脖子，小小的身子在他怀里轻颤着，脑袋埋在他肩头：“父亲，昭昭害怕，不要打巴掌……” 是因为陈秋娘也曾这么打过她？ 穆倦一怔，接着就一记眼刀朝兰氏狠狠剜了过去，当即吩咐下去：“以后，宁侯府中，任何人不得在郡主面前打人！谁若敢犯，重责！” “侯爷息怒，是妾身错了！”兰姨娘赶紧拉着穆洛洛下跪认错。 穆昭昭回头只看了一眼，脑袋就又埋了过去，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 穆倦知道这是陈秋娘在她心里留下的阴影过重，一面大掌安抚地不住给她顺着背，一面抱着她往听涛苑里头走去，并开始赶人：“你们都回去吧，若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就不要来这里！” 接着，竟然还吩咐门口的护卫，叫他们以后不准随意放任何人进来！ “你看看、你看看！就为着他这个傻女！竟然这样对我们！”等穆倦不见了身影，兰姨娘一起身，就愤愤不平地对薛姨娘怨怼道。 “那是对你，我可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薛姨娘呛她一句，拉住女儿薛依依的手，温柔道，“听到你父亲说的话了吗？以后见到你三妹妹，要好生照顾她，你三妹妹受了很多罪，是个很可怜的孩子。” “姨娘，我记住了。”穆依依懂事地点头应下。 “真乖。”薛姨娘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发顶，便带她离开了。 穆洛洛还在那里哭。 对比起来，穆洛洛实在是个不成器的！ 兰姨娘看见她就生气，却也不敢再在这里教训她，只得恶狠狠拉着她回了自己院子。 穆昭昭被穆倦抱着进了屋子。 她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有些无聊的叹了口气，一双灵眸中闪过狡黠的光芒。 穆昭昭的手只是擦破了点皮，没什么大碍。 大夫给她擦了药，又顺带把了脉，接着便笑呵呵地道：“侯爷实在清廉，若不是看着皇上恩赐的府邸这般敞亮富贵，还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侯府已经穷得只能吃糠咽菜了！” 说完，药方上写了一堆名贵滋补之物。 穆昭昭听着，险些笑出声来！ 老大夫看起来和和气气的，没想到，却是个老阴阳人了，这话，不就是在讽刺穆倦身为堂堂一品侯，却在吃食上苛待她这个嫡女嘛！ 她眨眨眼睛，转头看向穆倦，果然见到自家老父亲脸都黑了。 穆倦也的确难堪震怒不已。 大程氏的嫁妆极其丰厚，这些以后都是要交给穆昭昭的，可以说他这个嫡女十分有钱，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然而大夫都这么说了…… 那便意味着，过去陈秋娘净是给她吃一些只能充饥、却根本不养生的粗糙吃食，将她养得肉乎乎的，叫人根本看不出来她其实受到了极大的苛待！ 这可恨的恶奴，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送走了大夫，穆倦回头对上女儿澄澈明亮的双眼，正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是夫人来了，要见侯爷和小郡主……”护卫来禀告道。 穆昭昭眼睛一亮。 “叫她进来。”穆倦有些无奈地冲护卫摆手道，他记得从前女儿并不喜欢程司摇，怎么如今态度大变？难道这也是陈秋娘的唆使？ “侯爷，妾身有事……”程司摇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冲进来，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团突然冲过来的热情小旋风给打断了。 “姨母！”穆昭昭一把抱住她，声音里带着浓重的依赖喜欢。 “昭昭，我的小心肝！”程司摇愣了一下，那一身气焰熄灭，接着就赶紧蹲下身子，动作温柔无比地将这团小旋风紧紧揉进怀里。 穆昭昭小脑袋埋在她颈间亲昵地蹭了蹭。 程司摇脸蛋也在她发顶蹭了蹭。 两人这般亲热的互动…… 穆倦在一旁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儿的同时，还很有些忐忑。 穆洛洛一个庶女受他娇宠，无法无天，刚刚才狠狠欺负了昭儿……昭儿会不会因此，心里不愿意再亲近他这个父亲了？ 不然，为何程司摇一来，她便投入她怀里？是不是有些过于热情了？ 穆倦越想越难以心安。 不行！ 他可是侯爷！是这座侯府最大的！也必须是昭儿最喜欢的人！ 于是，他很霸道地行动了。 程司摇正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和小外甥女亲热相处的幸福时光，就忽然发现怀里一空。 抬头一看。 穆昭昭小小软软的身子，正被穆倦抱到自己的怀里！ 他还故意用脸上那些扎人的胡渣，剐蹭着穆昭昭娇嫩的小脸蛋，逗得小丫头咯咯笑起来！ 不要脸的老男人！ “侯爷，妾身有事要说！”程司摇磨着牙，站起身来盯着穆倦，秋水盈波的眸子嗖嗖地往外飞着刀子。 “何事？”穆倦懒洋洋道。 “哼，去外头的书房谈！”程司摇一抬下巴，眼神威胁示意他。 “昭儿，你先吃一些东西，让嬷嬷陪你玩会儿。”穆倦也怕她口上没有遮拦，说些会伤害到穆昭昭的话，便应下来。 “好。”穆昭昭乖乖点头。 赵嬷嬷拿出两盒点心。 穆昭昭顿时眼睛一亮，好吃的！ 她瞬间就将两个大人抛之脑后，由着赵嬷嬷为她擦干净了两只小手，便一手一个地拿起两块点心吃了起来。 一入口，香甜软糯，叫她不由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好好吃！ 前世，她生活在物资紧缺的末世，用来充饥的都是压缩饼干和营养液，根本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糕点！ 天呐，太好吃惹！ 穆昭昭心中内牛满面，很快就吃完两块点心，赶紧又拿了两块。 而她这小馋猫样，看得程司摇一双眼睛都微微红了起来，恶狠狠瞪了穆倦一眼。 穆倦则神情尴尬难堪，这份难堪可以说是他自找的。 他转身率先走了出去，程司摇见此，立即跟上。 一进到小书房，她就将门一脚踹上，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明丽娇艳的脸上满是凶残地道：“狗男人！若不是你疏忽，我姐姐不会死，昭昭也不会被陈秋娘那个恶奴害得平日里连块糕点都吃不上！” 两个人虽然是夫妻，却几乎五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 穆倦身为堂堂一品文侯，才华横溢，出口成章，吵架自是从来就没输过。 可这次，他却难得地被程司摇怼得一句为自己开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你说的对，是本侯的错。”他叹了声，破天荒地道。 程司摇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狗男人居然还会认错？ “陈秋娘呢？她干的好事，我昨晚可都从那帮狗奴才嘴里审出来了！”手一松，她抚了抚衣袖，冷着脸道。 “昨夜我已派人去她家里寻她了。”穆倦走到书案前坐下，随手翻了本书出来。 “你还有心思看书？！”程司摇最受不了他这种时候还能这般泰然，当即一把将他手中的书夺走，气呼呼地嚷嚷起来，“昭昭都被那恶奴欺负成什么样了？她身上有没有伤？你找人看了没有！” “赵嬷嬷昨夜查看过了，没有什么伤，陈秋娘是个聪明人，不会将她弄得全身是伤的被人看到。”穆倦看着她，尽力温和地道，同时将自己的书，从她手中抽了回来。 “哼，那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个恶奴？” “敢害我的女儿，十条命也不够她赔的！”说着，穆倦“啪”的一下，将手中的书重重摔到了桌上。 这突然爆发的怒气，把程司摇给吓了一跳。 红唇一动，正要说什么。 “侯爷。”这时候，顾管事突然来了，见程司摇在这里，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有什么事？只管说吧。”穆倦一摆手。 “是，侯爷，陈秋娘她，自杀了。” 第8章 小财迷 “什么？！”穆倦和程司摇俱是一惊。 “陈秋娘昨夜里毒死了全家人，然后上吊自杀了……咱们的人去晚了。”顾管事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书房里一时沉默下来。 本以为可以顺着陈秋娘，摸出这背后指使之人，也好为穆昭昭绝掉后患。 可她一死，并且还如此狠绝地将全家人都毒死，可见她是早早就打算好了，半点线索也没留下……如此一来，这背后之人是谁，也就彻底没了头绪！ “我要把昭昭养在身边，侯爷，这是我第一次求你！”程司摇忽然开口。 然而，“吱呀”一声，她的话被打断。 书房的门似是被人不小心碰了一下，慢悠悠地拉开一条缝隙。 “小郡主……”顾管事过去一看，不由喊道。 “昭儿！”穆倦顿时紧张起身，他害怕穆昭昭听到了陈秋娘的死讯会难受，毕竟在她心里，陈秋娘是她极其亲密信任的乳母…… 他不想告诉女儿，陈秋娘对她究竟有多坏。 并不是他不恨陈秋娘，而是不想破坏女儿心中的美好。 陈秋娘一介贱人，又怎配得上让他最宠爱的嫡女心中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伤痛？ “昭昭没有偷听哦。”一走出去，便见到穆昭昭背对着他，两只小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嘴巴里则是念叨着，“昭昭的眼睛闭上了，什么也听不到的！” 穆倦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心里的慌张郁结瞬间尽数散去。 “小丫头莫要装傻！眼睛闭上了，这对伶俐的小耳朵呢？哼哼，不行！为父必须惩罚你这个小机灵鬼！”他故意板着脸逗她，说完，将她抱起来，然后随意地往门口落了尘土树叶的石阶上一坐，让她小身子靠着自己结实有力的双腿，开始挠她的咯吱窝！ “哈哈哈！父亲太坏了！又、又欺负昭昭！”穆昭昭咯咯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一旁。 程司摇嘴巴惊讶大张，呆立在那里。 这，这个个宠孩子宠到无法无天的，真是那个没良心的狗男人穆倦？ “昭儿，若是让你和你的姨母一起住，你可愿意？”玩了好一会儿之后，穆倦抱着穆昭昭，父女两个坐在小亭子里，对着满院的莲香，突然问道。 把女儿一直养在自己身边，这始终不是万全之策。 他身居要职，总有顾不上的时候。 而放眼整个侯府，似乎也只有程司摇，要比旁的人更能令他信得过了…… “昭昭愿意的。”穆昭昭红扑扑的小脸认真思索，很快，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就不怕，不怕她欺负你？”穆倦故意这么问她。 “姨母才不会欺负昭昭呢！”穆昭昭小脸一鼓，那语气，别提有多肯定了！ “你怎么知道？”穆倦轻捏了捏她的小肉脸。 “就是不会嘛！”穆昭昭头顶两只小啾啾可爱地晃着，神气活现的，“虽然乳母总说姨母的坏话，可是昭昭知道的呀，姨母每次见到昭昭，眼睛里只有亮晶晶的喜欢，才没有什么坏心思呢！” 说着，她扭头看向穆倦，大眼睛忽闪着，透出纯真的光亮，“父亲可以劝劝乳母吗？就说，姨母是真心疼爱昭昭的，让她不要再说姨母的不是了！” 穆倦脸上的笑意不由一滞。 “放心，为父会好好劝劝她的！”他咳了咳，一脸郑重地承诺道。 “那乳母什么时候回来呀？”穆昭昭紧接着问。 “她娘家的老母亲生病了，需要照顾一段时日。”穆倦脸不红气不喘地随口编造道。 “哦。”穆昭昭闻言，小脸凝重地点了点头，“那乳母是该好好照顾的，若不然，她的母亲离开了，她一定也会像昭昭一样难过的。” 说着，那稚嫩声音就不由低落了下去。 穆倦心里一痛。 抬手将女儿抱到怀里，温柔地道：“昭儿想跟姨母住，那就跟姨母住，她是你母亲的亲妹妹，也是为父的妻子，便是如同你母亲一样的。” “是，昭昭知道的。”穆昭昭抬头，冲他甜甜一笑。 穆倦也对她笑，眼神更温柔了。 一旁，程司摇眼眶含泪。 她双手合十，抬头望天，声音哽咽地道：“姐姐，若你在天之灵看到，也能安心了。” …… …… 要跟姨母一起住了，穆昭昭很是兴奋地收拾一番，然而忙前忙后，收拾起来的也就只有李铬的信，还有两盒点心。 “昭儿过来。”穆倦冲她招招手，变戏法似地取出一个镶嵌着稀有粉宝石的奢华锦盒。 “是什么呀？”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打开看看。”穆倦笑呵呵道。 “哇！”穆昭昭麻利地将盒子打开，顿时就被闪瞎了眼。 只见里头堆满了小女孩佩戴的珠宝首饰，最下面铺了厚厚的一层金瓜子，还有专门做成小兔子、小肥猪形状的金裸子，甚至还有五张一百两的银票！ 穆昭昭心中的幸福感，直线上升！ “这些，都是送给昭昭的嘛？”她眼神亮闪闪的，嘴上这么问，两只小手却已经将盒子抱得紧紧的。 “傻丫头，自然都是给你的。”穆倦头回发现原来女儿还是一个小财迷，不由得笑出声。 他从盒子里拿出长命锁给她戴上。 上头镌刻了“长命富贵”四个字！ “谢谢父亲！”穆昭昭小手搂住他的脖子，“么啊”，用力地亲了一下！ “小乖乖！”穆倦终于也得到了女儿的亲亲，心中满足不已，额头抵着女儿的小脑门，像大牛顶小牛牛一样，跟她玩闹起来。 才玩了一会儿，程司摇就带着几个侍女过来了。 “昭昭，小心肝，我来接你啦！”她高兴得恨不得蹦跳着过来，碍于堂堂侯夫人的仪容，才按捺着。 见穆倦也在，便挑眉道，“侯爷，以后您大可以放心了，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伺候昭昭的人选我也定好了，就我身边那几个，不必再叫兰氏和薛氏费心了！” 这话里有话的，穆倦哪能听不出她的不满？ 如今是兰氏和薛氏一同主持着府里的中馈，譬如哪个院子安置什么人手，都是她们二人商议之后定下的。 程司摇不信她们，也要打他这个侯爷的脸！ 第9章 不会任由你们欺负哒 “赵嬷嬷。”穆倦冷哼一声。 “是，侯爷。”赵嬷嬷立即退出去。 没一会儿，领着四个仪态端方的丫鬟进来，“这位是敛秋姑娘，以后就是小郡主身旁的管事大丫鬟了，这三位是惜春、念夏、忍冬，她们呀，都是宫里嬷嬷亲手调教出来的一等丫鬟，以后就都留下伺候小郡主了。” “宫里？”程司摇有些惊讶。 “今日一早，皇上亲自和我去尚宫局挑的人。”穆倦颇有些自得。 “哼，算你有心！” 穆昭昭坐在穆倦怀里，没说什么话，可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却在认真观察着四个丫鬟。 宫里调教出来的，办事自是稳妥。 但最关键的，她们必须得是她的人，只听她一个人的话！ 她小手托腮，眼神亮晶晶的，心里冒着小九九。 这可爱的小模样，把四个丫鬟萌得不要不要的！ “昭儿，可满意？”这时候，穆倦忽然开口，温声询问道。 穆昭昭没有作答。 从穆倦怀里跳下来，跑到四个丫鬟跟前。 “你们会对昭昭好，听昭昭的话吗？”水盈盈的眸子澄澈明亮，奶声奶气地询问道。 “奴婢们会对郡主好，事事听令于郡主，绝不会有二心。”敛秋蹲下身子，笑了笑，眼神里都是柔软的光芒，很是肯定的语气。 “郡主的话对奴婢们而言，便犹如皇命！” 忍冬也是一脸的坚定忠诚。 闻言，穆昭昭小脸露出满意的甜笑。 “你们对我好，我也会对你们好，你们听我的话，遇到了事，我也愿意听取你们的意见。”不过随后，她就一本正经地板起了脸，“但若是和以前跟着我的那些丫鬟们一样，阳奉阴违…… “那我只能说，我不是以前的穆昭昭了！ “不会任由你们欺负哒！” 掷地有声的话语！ 尽管，她只是一个三岁半的奶娃娃。 说话时，语调也是软萌软萌的。 然而她在四个丫鬟中的威信，却在这一刻，迅速建立起来！ 她们的新主子，不是一个可以任意揉捏的软面团！ 一旁，穆倦看得一脸的新奇、欣慰！ 此前，他是真怕昭儿被陈秋娘养的过于软弱，不懂得区分身为主子的尊严高贵、以及那些奴才们对主子应该有的敬畏。 但此刻，他有些放心了！ “郡主的话，都记住了吗？”他站起身来，伟岸的身姿，很是威严。 “回侯爷，奴婢们记住了，奴婢们今生今世都会效忠郡主！”敛秋四个齐齐恭敬应道。 该说的话，早在宫里时，穆倦就已经对她们说过了。 选中她们四人，自然也是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此时，穆倦点了点头，瞥一眼程司摇，就忽然起身，牵住穆昭昭小手往外走去：“昭昭的住处布置得如何了？本侯要去看看。” 程司摇闻言一愣。 这厮要去映月轩？ 咬了咬唇，赶紧提步跟上！ 映月轩是穆昭昭的生母大程氏住的院子。 穆倦一踏进来，就有些恍惚，以为回到了过去大程氏还在的时候…… 但其实，他已许久不曾来过。 大程氏去世，他心中伤痛不已，刻意避开了许多与她有关的人事物。 很难说得清楚，他对穆昭昭的忽视，是否也源自于此。 “昭昭以后就住这里。”程司摇带着他们进了正房一侧的小院。 “这里，我记得你姐姐的小佛堂。”穆倦忍不住道。 “是，我专程请了灵隐寺的高僧过来，做了法事，昭昭住在这里，既是她母亲以前喜欢待的地方，又有佛祖保她平安。”程司摇怜爱地看着穆昭昭。 “你对昭儿的事，倒是知道用心。” 房间里布置得雅致又不失活泼明亮，一扫小佛堂过去的阴郁压抑。 穆倦看着她，颇有深意地说了一句。 程司摇身为他的夫人，可对他的衣食住行，却没半点的关心…… “那是自然！姐姐当初对我那般好，她不在了，她的女儿我自是要好好照顾的。”程司摇没听出他话里旁的意思，只一脸认真地道。 穆倦一噎，没话说了。 真是半点不开窍！ 倒是穆昭昭，左看看儒雅倜傥的老父亲，右看看貌美如花的年轻姨母，忽然想到了什么。 “以后，父亲是不是就不陪昭昭吃饭了？”她声音里透露出一丝小失落。 “怎么会？” 穆倦将她一把抱起来，刮了刮她秀挺小巧的鼻梁，笑着道，“以后呀，父亲天天陪着昭儿吃饭！” “太好了！”穆昭昭小脑袋扭到另一边，一脸开心，“姨母，以后父亲的一日三餐，就都在这里吃了！” 程司摇瞪圆了眼睛，一脸无语的表情！ 她看向穆倦。 可穆倦却挑衅似的冲她一笑！ “好……”她只得暗暗磨着牙，脸上挤出一丝我很乐意的笑容来，“不过是多一双筷子，侯爷想去哪个院子吃饭，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你知道就好。”穆倦嘴角一扬，又抱着穆昭昭去了正房。 哼，这女人想躲懒不伺候他？ 没门！ 程司摇一跺脚，娇憨极了，却不得不先对侍女们吩咐好一应事务，然后就也急忙进了正房，冲里面欢声喊道：“昭昭，姨母这里有多好吃的点心……” 映月轩就此忙碌起来。 丫鬟婆子们笑得合不拢嘴，侯爷终于肯在夫人这里待着了！ 汀兰苑里。 “什么？侯爷说要在映月轩用饭？！”兰姨娘一听到消息，就很是暴躁地将手里的茶盏给摔了。 一旁，穆洛洛她有些害怕地抱着小碗，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见兰姨娘心中想着事情，并未注意到她的这个小动作，便继续高兴地喝着甜甜的杨梅渴水。 “听夫人身边丫鬟说，侯爷原话是以后一日三餐，都要陪着小郡主在夫人那里用了！”兰姨娘身边的管事婆子刘婆子回禀道。 “这么多年了，先夫人去世，新夫人进门，侯爷再也没有去映月轩吃过一餐饭，可现在，不过一个小残废，就让他忘了今日本是他应该来汀兰苑的日子！”兰姨娘越说越恼，恨不得把另一只茶盏也给摔了。 “姨娘，您可得稳住啊！侯爷跟夫人感情不和，他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待在夫人那里，总会来咱们这里的。”刘婆子忙劝说道。 “行了行了！还有别的消息吗？”兰姨娘烦躁地扶额。 “这……” “说！”兰姨娘厉声一喝。 “侯爷亲自去宫里，挑选了四个一等丫鬟，专程安排她们在小郡主身旁伺候……”刘婆子说着，声音却是越来越低。 “啪！” 兰姨娘搬起一旁的一只古董花瓶，顿时摔了个粉碎！ “啊！” 这么大动静，这回是着实把穆洛洛地吓到了！ “娘！这是父亲最喜欢的花瓶，你怎么把它给摔了？” 穆洛洛着急地蹲下身子，想要把花瓶的碎片捡起来，拼凑到一起。 然而。 “嘶！”她手指却不小心被碎片划伤，顿时，殷红的鲜血，如注流出。 “快来人！快去请大夫！”刘婆子赶紧喊道。 “请什么大夫？！没用的东西！你父亲都被那个废物给勾得不来咱们汀兰苑了，你不想法子去讨他的喜欢，却在这里心疼一只花瓶？！”兰姨娘指着穆洛洛破口大骂。 “呜哇——”穆洛洛疼痛委屈交加，张嘴大哭起来。 “哭，你就知道哭！干脆哭死算了！”兰姨娘越看她越生气！ “姨娘，还是赶紧给二小姐请大夫啊！”刘婆子急急劝道。 “不准请大夫！” 然而，兰姨娘看着穆洛洛满手的鲜血，眼神闪过一抹狠戾的暗芒，“去，你亲自到映月轩，找到侯爷，就说，洛儿的手不慎割伤了，她哭着闹着要见父亲，不然就不肯看大夫！” 第10章 侯爷的倔强只有一瞬 “姨娘，您这是……”刘婆子一脸的匪夷所思。 “愣着作甚么？快去！”然而，兰姨娘却一记厉眸，朝她狠瞪过去。 “是，是，老奴这就去！”刘婆子不敢再呆站着，慌忙往映月轩奔去了。 映月轩这边。 穆昭昭两只小手期待地扒着餐桌的桌沿，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一道道菜端过来，努力让自己的口水不要没出息地流出来。 而她这副小馋猫样，自然是叫一旁的穆倦和程司摇两人喜欢不已。 好可爱的！ “侯爷，夫人，汀兰苑的刘婆子来了。”这时候，丫鬟突然进来禀报。 穆倦一听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叫她进来了。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见刘婆子满头大汗，跑得气喘吁吁的，穆倦不由皱眉问道。 “侯爷，不好了！二小姐不慎划伤了手指，流了好多的血！兰姨娘要给她请大夫，可她哭着闹着不肯，非要侯爷过去！侯爷，求您快去看看二小姐吧！”刘婆子一脸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程司摇在一旁听着，眉毛一点点挑起，明眸闪过一丝讥讽。 穆倦闻言一急，跟着就要起身，可一看到穆昭昭那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不知怎么的，他静下心了，转头对着刘婆子斥道：“穆洛洛她才多大的人，她说不看大夫就不看？告诉兰氏，叫她自己想法子把穆洛洛的伤给治好了！” “侯爷……”刘婆子还要再求。 “退下！”然而，穆倦亦是眼厉如刀，当即叫她脖子一缩，只得转身…… “父亲，昭昭想去看看二姐姐。”这时候，穆昭昭却出人意料地道。 “昭儿？”穆倦有些意外，“你二姐姐前几日还欺负过你，害得你手受伤，你不怪她？” 说着，眸子里却划过一抹欣喜期待。 这老爹，明明仍是心疼穆洛洛，偏还要装得不在意。 “手好疼的！”穆昭昭先是有些娇气地举起那只受过伤的小手手，小嘴委委屈屈地扁了扁，然后，就那么看着穆倦，叹了口气，“可她是姐姐，我是妹妹，我和她都是父亲的女儿呀。” 那小表情，别提有多无奈了，仿佛在说，谁让你是我爹呢？ 为了你这个老爹，我不就得包容你另一个女儿？ 这可是把穆倦看得心疼坏了，也萌坏了。 “小乖乖，真是为父的小棉袄！”他当即把穆昭昭抱在怀里，儒雅面庞上满是慈爱喜欢。 他子嗣不多，仅有的一个儿子并不在身边，这三个小女儿，他都很看重，不希望她们小小年纪就互相记恨。 幸好，昭儿身为嫡女，如此懂事。 “这次是洛儿做得不对，可她也才不过五岁，唉，说起来也都是被我这个当爹的给宠坏了，若日后好生教导，必定也会如昭儿这般懂事，毕竟她过去一直都是聪明、伶俐又贴心的。” 穆倦感叹间，过去对穆洛洛的那种疼爱，就不自觉间就流露出来，当即对刘婆子道，“回去告诉兰氏，本侯这就过去！” 完全没注意到，穆昭昭小脸一下子变了。 “是，侯爷。”刘婆子松了口气，忙应了一声，就要赶紧回去。 “慢着。”然而，程司摇却突然拦下她。 “夫人，可还有旁的吩咐？”刘婆子有些忐忑。 “二小姐手受伤，兰姨娘当真没请大夫？” “这……”刘婆子吞吞吐吐，“二小姐一直哭闹要见侯爷，不肯看大夫呐……” “到底请没请大夫！”程司摇眉头一皱，满是不耐烦。 “没、没请。”刘婆子脖子一缩，老实道。 “哼，兰姨娘可真是会心疼女儿啊，女儿划伤了手指流了血，却不知道赶紧去请大夫治伤，而是嚷嚷着要见侯爷，难不成侯爷去了，她女儿的手就能立即好了？”程司摇讥诮地冷笑一声。 这话说得刘婆子心虚不已，低着头，不敢再应声。 “夫人此话何意啊？”穆倦不悦的目光，看向程司摇。 兰氏自小与他一同长大，一向温柔贤惠，她的为人，他信得过。 “侯爷，我姐姐一向宽以待人，昭昭随了她的好性子，对伤害过自己的人也不计较，但是侯爷，您身为昭昭的父亲，自她一出生便没关心过他，可不能再有什么偏心的举动叫昭昭失望。”程司摇说完，就将眼眸中已隐有泪花的穆昭昭，从他怀里抱走。 穆倦闻言愣住。 待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已是怀里一空，心中也跟着空荡起来，忙看向穆昭昭。 只见她背对着自己，白嫩小手紧搂着程司摇的脖子，看也不看他一眼。 这分明是生气了。 想起方才，提及穆洛洛，小丫头明明还委屈着，却还是为了他这个当爹的着想，主动要去探望受伤的穆洛洛，反而他自己，不但为做错事的穆洛洛开脱，还毫不顾忌地在透露出对穆洛洛的疼爱…… 而这些疼爱，本该是属于穆昭昭的！ “昭儿，为父，为父一定不会偏心，就算有，那也定然是偏向你的。”穆倦不顾刘婆子还在，望着女儿连生气都是可爱形状的后脑勺，忙讨好道。 穆昭昭动了动，干脆脑袋埋在程司摇颈间，不肯面对他。 穆倦还欲再去讨好，忽地一眼瞥见刘婆子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目光，不由得身形一顿。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在这个侯府，一向是说一不二，无人敢忤逆的。 过去，他还从未哄过谁！ 想他堂堂一家之主，又是皇上亲封的一品文侯，便是说错了话，又有谁敢让他低头？！ 这么想着，顶着刘婆子如炬的目光，他告诉自己，要稳住！稳住！ 决不能向一个三岁半的小奶娃低头！ 他可是当爹的！ 就算说错话那又如何？ 哪有当爹的向儿女认错的道理？！ “昭儿，是为父说错话了，你二姐姐年龄再小，也不该是她不懂事的借口，我们昭儿年纪更小呢！看看，多懂事！”然而下一刻，穆倦就起身凑到穆昭昭跟前，完全抛弃一腔威严地半蹲着身子，脸上带笑，极尽讨好道。 穆昭昭瞥他一眼。 小脑袋一动，挪到了程司摇另一边肩头，仍是不肯理他。 第11章 可是二姐姐不喜欢昭昭呀 “昭儿，快跟爹爹说说话啊。”见女儿还不肯理会自己，穆倦急了，赶紧也挪到另一边，“昭儿快看爹爹！” 穆昭昭抬眼一看。 只见这位身份尊贵的侯爷，竟是对着她扮起了鬼脸！ 舌头伸出来，两手扯住眼尾，将这张原本儒雅俊朗的脸庞，硬生生折腾成了一张丑脸！ “哈哈！哈哈！父亲变成丑八怪了！姨母快看呀！”穆昭昭在程司摇怀里大笑起来，程司摇看着穆倦，则是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昭儿终于肯理会为父了？”穆倦也跟着开怀大笑，只觉心里舒坦极了！ 哼，他才不管旁人什么眼神！ 他堂堂侯爷，向自己的乖乖女儿低个头认个错怎么了？ 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哼，父亲太坏了，就会惹昭昭伤心。”穆昭昭笑够了，又小脸低落地将脑袋埋在程司摇颈间。 穆倦朝女儿伸出双手。 程司摇看着他，还是将怀里的小团子交了出去。 穆昭昭小小的身子，便又落在了穆倦怀里。 “好乖乖，为父知道错了，以后绝不让小乖乖伤心，为父发誓！”穆倦抱着怀里软软的一团，心里也跟着软得一塌糊涂，当即抬手立誓。 “父亲一定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哦。”穆昭昭这才原谅了他，小手搂住他的脖子，软糯的嗓音，隐隐透着一丝不安。 “记得，为父这次一定会记得。”穆倦愧疚不已，抬手轻拍着女儿的后背。 此刻又是难得的父女温情。 刘婆子在一旁看着，暗叫不好！ 侯爷对小郡主的宠爱，已经超过对自家小主子了！ “侯爷，还是赶紧去看看二小姐吧！她那手，再一直流血，怕是要……”她忙提醒道。 “急什么？夫人说得对，我便是去了也不管用，她那手也不能立即就好了！你，现在就去请大夫！就说是本侯的命令！她若不好好让大夫瞧伤，本侯就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穆倦气势威严地说完，就立即换上慈父面孔。 夹了一筷子菜，送到穆昭昭嘴边，温声哄道，“来，昭儿，先吃饭，等填饱了小小肚子，为父再陪你去看你二姐姐……” 前前后后，无缝换脸！ 刘婆子还想再说些什么。 一张嘴，对上程司摇讽刺逼人的目光：“你不赶紧去请大夫救治你家二小姐，在这里缠着侯爷什么意思？是想让二小姐失血过多，出什么意外吗！” 她这么一说，穆倦便又朝看过来。 那目光落在刘婆子身上，哪还有对着穆昭昭时的温柔慈爱？ 如刀割一般呐！ “老奴不敢！老奴、老奴这就去请大夫！”刘婆子一刻也不敢多待地退下了。 穆昭昭乖乖吃着饭，一句话也不说。 心里实则是有些迫不及待。 也不知道一会儿见了穆洛洛，该如何关心她才好？ 眸子里，一抹狡黠的光，一闪而过。 上次穆洛洛撕了李铬给她写的信，这件事，她可还记得呢！ 汀兰苑里。 兰姨娘满心期盼。 然而，来的不是侯爷，而是须发斑白的大夫！ 又听刘妈妈回禀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气得又要摔东西。 “姨娘且慢！侯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过来，若是看到这屋子里一地瓷器碎片，指不定怎么想呢！夫人那番话，可是已经叫侯爷起了疑心的！”刘婆子赶紧拉住她，劝说道。 “程司摇那个贱人！”兰姨娘尖声骂了一句，手里的瓷瓶倒是老老实实放下了。 “姨娘别气，现在得赶紧给二小姐治伤，不然侯爷只怕要发脾气了！”刘婆子又劝了两句。 “你说的对！大夫，麻烦你赶紧给我女儿治伤！”兰姨娘这才知道着急了。 大夫自是点头应下。 然而，穆洛洛根本不肯配合。 “我不要治伤！” “哼，你就继续闹，你父亲可是说了，你若不好好治伤，他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你呀，就把你父亲让出去，让给明心阁那个小废物！” 兰姨娘不见心疼，反而一脸讥讽，仿佛这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然而这话却激起了穆洛洛的好胜之心。 “我才不要让出去！父亲是我的！他最喜欢的女儿是我！”她猛地起身，对着兰姨娘尖声叫着，一张娇嫩好看的小脸都微微有些扭曲了。 “那就赶紧治伤！”兰姨娘白她一眼。 大夫忙提着药箱上前。 穆洛洛小脸气鼓鼓地躺回去，老老实实地上药、包扎。 待上完了药，她就从床上跳下来。 见丫鬟在外头收拾瓷瓶碎片，蹲下身子，拿起一块尖锐碎片，眸中则闪过一抹厉芒：“小废物，敢跟我抢父亲？定要让你好看！” 不久后。 穆昭昭吃完饭，穆倦带她来了汀兰苑。 程司摇没过来，派了刚进府的一等丫鬟敛秋跟着，要她先熟悉府里的一切。 一行人慢慢悠悠的。 然而走到汀兰苑门口，穆昭昭却磨蹭着不愿进去。 “昭儿，怎么了？”穆倦温声问道。 “要不昭昭还是不进去了，在这里等着父亲。”穆昭昭低头盯着脚尖，声音低低的。 “为什么啊？方才不是还催促着，想赶紧吃完饭来看你二姐姐的吗？” “可是二姐姐不喜欢昭昭呀，上次见面，二姐姐不但撕了世子哥哥写给昭昭的信，还把昭昭推倒了……昭昭还是不进去了，免得二姐姐看到昭昭，心里不高兴！” 穆昭昭抬起头来，小脸流露出几分忧虑害怕。 说完撇过脸去，悄悄吐了口气。 害呀。 她这话，怎么听着好像有些绿茶呢？ 一旁，敛秋听着这话，不由对自家看着软萌乖巧的小郡主，刷新了某些认知。 主仆二人似是心有灵犀，对视一眼。 穆昭昭调皮地朝她吐了吐舌头。 随后，小脸露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甜笑。 “昭儿莫怕，有为父在，她若再敢对你这般粗鲁，为父决不轻饶！”穆倦并不知道这对主仆之间的互动，凝着眉，想起上回的事，当即保证道。 这时候，院门被人打开。 兰姨娘带着穆洛洛出来迎接，满脸的笑意：“妾身见过侯爷，见过小郡主。” 说完，推了穆洛洛一下，“洛儿，快行礼。” “女儿见过父亲。”穆洛洛对着穆倦，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依着规矩，穆昭昭这个安乐郡主乃是从一品，整座侯府只有穆倦的品级比她高，所以譬如兰姨娘这些人见到她，都是应当见礼的。 可此时，穆洛洛却看也不看她，更别说行礼了。 如此不懂规矩，穆倦正欲开口训斥。 “二姐姐，你手上的伤好些了吗？”然而，穆昭昭却对此毫不介意，见她手上缠着绷带，便主动奶声奶气地关心道。 “关你什么事？”穆洛洛见这小残废小手被父亲紧紧牵着，心里已经是嫉妒不已，根本无法好言以对。 “穆洛洛！你见了人不知道行礼也就罢了，你妹妹担心你，特意要求过来看你，你就这么跟她说话的？”穆倦剑眉一拧，当即训斥道。 “洛儿，快向你妹妹行礼呀！”一旁，兰姨娘见穆倦脸一沉，忙按着穆洛洛，要她见礼。 “我不！凭什么要我行礼？明明我才是姐姐，我比她大，应该她向我行礼才是！”然而，穆洛洛一把甩开兰姨娘的手，一张娇嫩小脸上满是嫉恨地瞪着穆昭昭，连连跺脚抗议。 第12章 哪怕一次，都没有 她这般刁蛮不讲理，顿时又把穆倦给气到了。 刚要发火，掌心里，那软乎乎的小手捏着他，轻轻荡了荡。 垂眸一看。 “父亲，我们进屋说话吧，二姐姐手受伤，万一见风就不好了。”穆昭昭仰着小脑袋，肉乎乎的瓷白小脸，冲他露出清甜的笑。 穆倦刚刚被气得窜起来的那团心火，顿时就被熄灭了。 “是啊侯爷，院子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屋，进了屋，让她们姐俩好好说说话，洛儿也是没怎么跟小郡主接触过，待她们相处片刻就好了。”兰姨娘也借机赔笑劝道。 穆倦一听，觉得有道理。 他不由赞赏的目光，看了兰姨娘一眼。 兰氏还是个懂事体贴的，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昭儿如此可爱，想必洛儿跟她接触得多了，自然会喜欢上自己的妹妹。 “也好。”遂点了点头。 一行人便进了屋里，一一落座。 有穆昭昭在，兰姨娘不好坐主位，便站在穆倦身旁伺候着。 穆倦抱着穆昭昭，直接让她坐在了平日里兰姨娘坐的位子上。 见此，兰姨娘就给穆洛洛使眼色，要她坐在临近穆昭昭的下手位置。 穆洛洛自是十分不愿。 然而，被兰姨娘狠瞪一眼，只得老实坐了过去。 穆倦有一段日子没见到兰氏了，兰氏这会儿尽心尽力地伺候着，没一会儿，就叫他心里舒坦不已。 当然，他不忘观察一旁，两个小女儿的幼稚对话。 “二姐姐，这是什么？”穆昭昭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一碗汤水，闻着就觉得甜滋滋的。 “土包子，连杨梅渴水都没见过？”穆洛洛瞥她一眼，嘲笑道。 “没有呀。”谁知，穆昭昭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很是认真地点点头，“好喝吗？昭昭可以尝尝吗？” “不可以，这是我的！”穆洛洛白她一眼。 “哦，那好吧。”不能喝到好喝的，穆昭昭这才有些失落地应了一声，但她很快又说起其他话题。 可不论她说什么，穆洛洛都冷言讥讽。 穆昭昭则像是感受不到她的恶意，不论她怎么讽刺，都认真回答。 没一会儿，穆洛洛就觉得有些没意思了。 这小残废，脸皮还挺厚的。 穆洛洛盯着穆昭昭白嫩嫩的小脸，忽然想到什么，趾高气扬地道：“喂，小世子最近给你写信了吗？” 信？ 穆昭昭愣了一瞬。 但很快，她就想起来，上一回给李铬写了回信，按照从前的惯例，他每回收到信，都是很快就会再回一封的，可这一次，都几天了？ “没有。”穆昭昭摇了摇头。 “嘻嘻，小世子一定是讨厌你了，所以都不给你写信了！”穆洛洛闻言，立即一脸快活地嘲笑她。 “不会的，世子哥哥定然是有事耽搁，这才没有给昭昭回信。”穆昭昭语气十分肯定，在原身最可怜落魄时，唯有李铬给与她温暖，他又怎会改变？ “哼，他就是不喜欢你了！你一个小残废，哪值得他看重？” “世子哥哥才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说说，小世子怎么不给你写信了？” “这……”穆昭昭答不上来，一抹担忧，涌上心间，该不会李铬又发病了吧？ “哼哼，还不承认？小世子定然是厌弃你了，所以才不给你写信！他终于看清了你的真面目！”穆洛洛可是得意坏了，仿佛李铬只要不搭理穆昭昭，那就跟她天下第一好了似的。 穆昭昭定定看着她，忽然就笑了笑。 立即的，一股不舒服的感觉，爬满穆洛洛全身。 “你笑什么？”她忍不住皱眉问道。 “没什么啊。”穆昭昭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两只小短腿很是自在地上下荡着，“只是忽然想起来，至少，世子哥哥从来都只给我写信。” 没有给穆洛洛写过信。 哪怕一次，都没有。 一旁，一直悄悄听着的穆倦闻言，不由得也跟着笑了笑。 小丫头，这鬼精灵的样子！ 然而他没有想到，这句话，却一下子就将穆洛洛激怒。 她猛地站起来，瞪着穆昭昭恶声恶气地道：“你得意什么？我告诉你！小世子是我的！你别以为现在是什么郡主！以后这郡主的身份，也是我的！” “洛儿，你说什么？”兰姨娘一惊，当即出声责备她，并不断给她使眼色。 “我说的是事实！”可穆洛洛却根本顾不上打量穆倦的脸色，她怒得小脸涨红，理所当然的语气充斥着乖戾，“过去，父亲从不关心这个小残废，府里又没人喜欢她，本来，等她自生自灭，那安乐郡主的位子不就是我的了？我可是父亲最喜欢的女儿！” “洛、洛儿！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兰姨娘见她竟然什么话都当着穆倦的面倒出来，一颗心险些被吓得飞出来，慌忙上前拉住她，害怕她说更多。 “这不都是……”穆洛洛正想说这些话都是兰姨娘对她说过无数遍的，就被捂住了嘴巴。 兰氏一抬头。 穆倦正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们母女。 她干笑一声：“侯爷，您别听洛儿瞎说，这些话，一定是哪个下人在她面前乱说，洛儿毕竟年纪还小，很容易受人调唆……妾身稍后就彻查一番，等找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定然严惩！” 穆倦闻言一想。 的确会有些下人，为了讨好主子，故意说些乱七八糟的奉承话。 穆洛洛年纪小，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下人带偏，也是不可避免的。 但，这些下人敢这么说，难保不是兰氏动了不改动的念头！ 这么多年来，兰氏处事一向有分寸，又心地善良，也很难说，她不会被有些人带偏。 他得敲打敲打了！ “洛儿已经五岁了，等过了夏，本侯就打算叫她进学，别等到了学堂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说些大逆不道的话！” 穆倦沉着脸，“你应当知道，本侯并非皇亲国戚，本侯的子女本无这样的资格，昭儿能得封安乐郡主，乃是皇上感念她曾救过小太子一命，特赐的，就算这郡主的头衔从她身上撤走，也轮不到府里任何一个其他人！” 这话，宛如巴掌，直直打在兰氏的脸上。 第13章 父亲说了，我贵，你贱! 穆倦这番话，不止是敲打兰姨娘。 一旁，穆洛洛瞪大了眼睛。 她无法相信！ 明明兰姨娘对她说过无数次这样的话…… 她一定会取代穆昭昭，成为身份高贵的侯府嫡女！ 安乐郡主的头衔，是她的！ 穆昭昭和秦王世子的婚事，也会落到她头上，等她长大以后，就是万人敬仰的秦王妃！ 可现在，父亲却言之凿凿，说她没资格做郡主？ “侯爷息怒，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对这些下人们管教不严，可您千万不要生洛儿的气，她毕竟是您一直宠着的女儿，近来也是一直见不到侯爷，心里难过得紧，这才听到某些下人乱说，进而怨到小郡主身上了……” 兰姨娘赶紧上前认错。 穆昭昭闻言，两撇小眉毛，就有些可爱的皱了起来。 她看着兰姨娘，眸子里，闪过一抹晦涩。 兰姨娘这么说，不就是在暗示父亲，穆洛洛之所以这般张狂，都是被他这个当爹的给宠坏的吗？ 还有，这也是在提醒他，不要忽略了穆洛洛。 另有一层意思，就是要故意让她这个刚刚从“冷宫”出来的郡主知道，穆洛洛，才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让她不要不自量力，去争这个宠！ 穆昭昭小脸凝重起来。 老爹与兰姨娘母女相处日久，感情深厚，自是不必说的。 这番话，势必会让老爹念旧情，不忍继续苛责下去。 其实，在穆昭昭眼里，穆洛洛只是一个熊孩子，几句口角之争，她根本就懒得与之计较。 可兰姨娘这一番话，却是实实在在的踩到她的逆鳞了。 穆昭昭怎么也是在末世刀山尸海里杀出来的，即便如今成了一个天真无害的三岁小孩，也不代表，她能容忍得了一个成年人，对自己如此明晃晃的挑衅！ 而此时，果然。 兰姨娘这话一说完，穆倦原本阴沉严厉的脸庞，立即呈现出些许缓和的迹象。 他看一眼一脸倔强委屈的穆洛洛，目光微闪，反思起自己来。 莫非，真是他说得太过了？ 毕竟洛儿的确是他从小宠到大的…… 可她方才的那番话，的确太过出格了，昭儿听了，会不会伤心？ 穆倦又看了看穆昭昭，眉头有些纠结地紧拧着。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即便他贵为侯爷，乃是皇上身边的第一智囊，可面对着自己的亲生骨肉时，也难以一时做出最利落的决断。 而他的这般纠结，也被穆昭昭全然看在了眼里。 “兰姨娘说得对。” 她忽然软声开口，迈着小步子，走到穆倦跟前，澄澈无暇的眸子看着他，“父亲，您就留下来多陪陪二姐姐吧，昭昭没事哒！ “……反正，昭昭也早就习惯了，总是见不到父亲。” 说完，声音渐次低下来，带着说不出的委屈。 那颗圆圆的小脑袋，也随之失落地微微一偏，跟着低下头去。 这话说得穆倦当即心头一紧。 他赶紧拉住女儿的小手：“昭儿这是什么话？为父说过了，往后天天陪着你。” 穆昭昭摇摇头，小脸还是有些难过。 似乎不想叫他发现，赶紧低下头去，小奶音很是坚强：“可是父亲，二姐姐见不到你，也很可怜的呀，她已经得到了父亲那么久的关注和宠爱，骤然失去，怎么受得了？ “可是昭昭不一样，昭昭不要紧的。” 穆昭昭说着，顿了顿。 声音里，带上一丝努力压抑，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哽咽，“反正，昭昭过去也没有得到过，即便再失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此的脆弱，却又如此的故作坚强！ 穆倦一颗心，顿时被拉扯得紧紧揪起！ 痛心极了！ 他亏欠昭儿的，实在是太多！ 只不过这一瞬间，穆倦心中的天平，就完全偏向了穆昭昭这边。 “昭儿，为父不许你再说这种话！” 穆倦儒雅的面庞，表情严肃，却语气温和地道，“你是嫡女，她是庶女，这本就是不同的！ “昭儿，你一定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绝不可自轻自贱，知道吗？ “要记住，你就是侯府最尊贵的嫡女！” 穆昭昭看着他。 眼神有一丝懵懂，茫然，不解，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穆倦见此，心里悄然叹息。 他的小女儿，真是深受陈秋娘荼毒啊！ 不过没关系，只要用心教导，她早晚会好起来的！ “兰氏，以后要管好穆洛洛，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也该知道了！”穆倦安抚好穆昭昭，就又神情严肃地望着兰氏。 “是妾身知错了，是妾身管教不严，侯爷不要生气，仔细伤了身子……”兰姨娘赶紧道歉，却又不禁不甘心地咬了咬唇。 刚才侯爷明明已经被自己说得心软。 可穆昭昭不过几句话，就又引得侯爷偏心于她。 兰姨娘此时只有暗暗捏紧了掌心，强行压抑着心里的那股郁气，瞪了一眼穆洛洛。 真是蠢货一个！ 只会惹得穆倦讨厌她，不像穆昭昭那般讨喜！ 而穆洛洛被兰姨娘这么一瞪，则悄然捏紧了袖笼里藏着的尖锐利器。 一枚瓷瓶碎片。 她心里难受得紧。 被父亲讨厌，当不了嫡女，成不了郡主，也不能嫁给李铬成为尊贵的秦王妃，还被姨娘这般看不起……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穆昭昭！ 她心里的念头，就像疯狂滋长的水草，越发不受控制地缠绕着，令她头脑一阵阵地闪过某个念头，直至做出决定！ “父亲，方才是洛儿错了，洛儿想向三妹妹道歉，可以嘛？”穆洛洛眸中闪过一抹暗芒，深呼了一口气，上前说道。 穆倦有些意外，更多的则是欣慰。 看来，这个被他疼爱了五年的二女儿，还是有些懂事的。 “昭儿？”他看向小女儿。 穆昭昭一愣，显然也很意外。 嘴角，却是几不可见地微微翘了翘。 穆洛洛会真心道歉？ 她可不信。 不过还是点了头，满脸期许地由着穆洛洛将她拉到一旁。 果然。 “小贱人。”一背对众人，穆洛洛稚嫩的小脸，就露出了满满的恶意。 “父亲说了，我贵，你贱。”穆昭昭像是不会生气，笑得极甜。 “你！该死！” 穆洛洛想羞辱她，却反被羞辱。 她愤恨说着，忽地高抬手，朝穆昭昭脸上重重挥去！ 穆昭昭一眼瞥见穆洛洛手里的利器，眼神有一瞬间的冰冷闪过。 在末世砍掉过无数丧尸脑袋的她，身手其实很不错。 只随意一动脚步，就能躲过去。 可现在，她能躲吗？ 穆昭昭眸子里闪过一抹讥讽，此时，就是浑身僵硬得一步也不退，只害怕地闭上眼睛，大声叫道：“父亲救命！” 这时候，穆倦正被兰姨娘拉着，听她轻声细语地说着软化，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待听到呼救声，想赶紧过去阻拦，却被兰姨娘尖叫着，好似无意地，一下子扯住了衣角！ 他身形一滞。 扭头，一把推开她！ 可穆洛洛的手，已经要落下去！ 这一刻，他只以为，穆昭昭至多会挨一巴掌…… “郡主小心！”关键时刻，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丫鬟敛秋动作敏捷地扑上来，将穆昭昭护在怀里，同时抬起手臂挡在身前！ “啊！”随着穆洛洛的手重重一划，她不由发出一声痛呼！ 敛秋手臂衣裳竟硬生生被划破！ 一滴又一滴的血珠子，落在地毯上。 若不是尖锐利器，怎会见血？！ “你个贱奴，敢拦我？我要你好看！”穆洛洛见穆昭昭毫发无伤，不由再次抬臂，往敛秋脸上狠狠划去！ 如此疯狂！ 看得人心惊肉跳！ “穆洛洛！”穆倦回过神来，震怒一声！ 他忙大步上前，捏住她的小手，用力掰开！ 只见她掌心一块锋利的瓷瓶碎片…… 这哪里来的？ 立即的，他想起来，之前刘婆子说，穆洛洛划破了手。 所以，这瓷瓶碎片？ 穆倦阴沉的目光，在屋子里飞快地一扫。 很快，他就发现，一只兰氏从前买来，放在屋子里当摆件的名贵青花瓷瓶，不见了！ 不难想到，这枚碎片是如何成为穆洛洛行凶的利器！ “敛秋姐姐！” 此时，穆昭昭软软地惊呼一声。 抬起小手为敛秋捂住伤口，却还是挡不住流血，可见那伤口有多深！ 穆洛洛下手可真够狠的！ 穆倦心里顿时一阵后怕。 倘若这一下真划到了昭儿脸上，那后果…… “小小年纪，如此歹毒！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敢这般凶残对待，长大了那还得了！” 穆倦一把将她手心里攥着的瓷瓶碎片夺过来，目光如刀地望着满脸恨意的穆洛洛，心里忽地一痛。 这就是他一直宠着的女儿？ 失望感铺天盖地地袭来。 穆倦松开穆洛洛的手，一眼也不想再看她。 “侯爷……妾身，妾身不知道洛儿手里会藏着利器这么对待郡主啊！”兰姨娘慌了，赶紧跪下，极力地撇清自己。 穆倦冷冷望着她。 穆洛洛身为庶女，一向养在她身边，看看，都给教成什么样了？ 兰氏，太令他失望了！ “穆洛洛，小小年纪，胆敢行刺皇上亲封的郡主，更是她的亲妹妹！可见她目无王法，无义无情！罚她禁足一年，不许出汀兰苑一步！” 穆倦沉声下了命令，并不理会兰氏。 “父亲，快叫太医啊！敛秋姐姐流了好多的血！”穆昭昭急得快哭了。 “来人！去请太医！” 穆倦吩咐下去，又叫了一个力气大的粗使婆子背上敛秋。 接着，他就将穆昭昭一把抱起，“走！回映月轩去！” 说完，带着人离去。 任凭兰氏一路追着认错，哭喊，他都无动于衷。 穆昭昭被穆倦抱着，趴在他肩头，恰好看到兰氏一巴掌将穆洛洛扇倒在地。 心里，有些畅快。 然而更多的则是疑惑。 穆洛洛说的那些话，必是兰氏亲口对她说过无数次。 她胆子又这么大，敢当面行凶，可见兰氏素日里的猖狂，已被她学到了九成九。 所以，兰姨娘，会是背后指使乳母陈秋娘，害死原主的真凶吗？ 第14章 心里冒着小九九 回到映月轩，程司摇一见敛秋受伤，待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自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好在穆昭昭一点没受伤，她虽说心里不痛快，但并没怎么闹腾，只一心要为忠心护主的敛秋赶紧医治好。 有穆倦的命令，府里人办事极快。 高太医很快就赶来，为敛秋医治。 见只是给一个丫鬟治伤，他着实有些诧异，再看小郡主眼泪汪汪地在一旁守着，更是不明所以。 “如何？”穆倦轻咳了一声，询问道，大概这请太医给府里丫鬟医治，满京城也只有他们侯府这一家了，可他也不好解释什么。 “无碍，伤口不算深，敷一些药，过些日子就会好了。”高太医开了个药方，就要告辞，询问之下，才知道今日是他例行向秦王府小世子李铬看诊的日子，他得赶紧过去了。 “若是旁人问起，就不必说是府里的下人受伤了，免得其他人胡乱猜测，坏了我儿的名声。”送高太医离开时，穆倦悄声提醒了一句。 “侯爷放心，下官自是不会多言的。”高太医说完，就离开了。 不过刚走到门口，穆昭昭就跑过去，叫住了他。 高太医忙向她行礼。 “可是世子哥哥近来身体又不舒服了？”她仰着小脑袋，一脸担忧地询问道。 “回郡主的话，世子殿下近来病情很是稳定，不曾复发过。”高太医见她关心小世子，心中一暖，笑着答道。 “那就好，还请太医转告世子哥哥，要他多多休息，照顾好自己。”穆昭昭又道。 “郡主放心，下官一定带到。” 高太医一走，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敛秋，以及穆昭昭和穆倦父女两个。 穆倦心中自责愧疚，竟然有些不敢跟小小的女儿说话。 穆昭昭感受到穆倦的目光，却一时并不想理会。 她守在敛秋身边，脑中一幕幕想着的，则是她刚刚穿越过来时，那场要人命的大火。 指使纵火的陈秋娘虽然死了，但她从未觉得，就此安全了。 毕竟从前，身处危机重重的末世，就连夜晚睡觉，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应对时常会发生的丧尸突袭，这样的经历，养成了她未雨绸缪的习惯。 更何况，她也并非真正的三岁小孩。 所以，不把这个真凶给揪出来，除掉，她难以安睡！ “小郡主，奴婢的伤无碍的，您不必忧心。”这时候，敛秋温柔的声音，忽然响起。 穆昭昭回过神来，看向她。 她则悄悄朝自己使了个眼色，暗示自己的身后，穆倦的目光，仍是落在她的背上。 叹了口气，穆昭昭只得转过身来：“父亲。” 穆倦闻言就赶紧快步上前，又忽然顿住脚步：“昭儿，可会怪为父？” “这不是父亲的错呀。”穆昭昭摇了摇头，又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去，“只是，乳母曾经说过，即便昭昭再想努力地讨好一个人，她若不喜欢，便永远不会喜欢的。” “昭儿无须讨好任何人！”穆倦在她跟前蹲下身子，宽大的手掌，轻轻按在她肩头，看着她的眼睛，无比郑重地对她说道，“你是我的女儿，又是皇上亲封的安乐郡主，身份尊贵无比，根本不必在意他人！” “侯爷这话倒是说的不错。”这时候，程司摇带着人从外头进来。 她径直走到穆昭昭身边，拉过她的小手到一旁坐下，“昭昭，经过今日的事情，你该知道了，你一心一意对待穆洛洛，她却只想害你，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再真心对待。” “姨母，昭昭知道了，这次害得敛秋姐姐受伤，往后，我不再跟二姐姐玩了。”穆昭昭一脸乖巧地道。 心里，则冒着旁的小九九。 她今日坚持要去看望穆洛洛，本就有别的目的。 没想到，倒是意外，得到了敛秋的忠心。 “父亲，姨母，我想带敛秋姐姐去休息，还有，父亲，能不能让人送一些笔墨纸砚过来，我想给世子哥哥写信。”穆昭昭要求道。 “好，昭儿好好休息。”穆倦自是立即应下，吩咐了人去将他书房最好的笔墨纸砚取来。 穆昭昭带着敛秋回了隔墙自己的小院。 映月轩正房这边，便只剩下程司摇和穆倦二人。 “咳，若无旁的事，我先走了。”穆倦跟着也要走。 “侯爷留步。”程司摇却喊住他。 “何事？” “妾身刚得了消息，这连着几日降雨，太后打算回宫了……” 穆昭昭隐隐听到这话，脚步一顿。 敛秋见此，立即就小声道：“之前京城久旱，太后便亲自去灵隐寺祈福求雨，好些府里的命妇也一同前往，包括咱们侯府的兰老夫人，这太后一回来，老夫人就也该回来了，而老夫人，乃是兰姨娘的亲姑母。” “敛秋姐姐，你才不过今日进府，却已经知道这么多事！”穆昭昭不由小脸惊讶道。 “不瞒郡主说，奴婢先前虽是在宫里，可宫外各个功勋世家，当家的是谁，家里各房亲戚都有哪些，我们光是听人谈论，就听了不少，奴婢也是记性好，便都记住了。”敛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穆昭昭点点头，没再说话。 等进了屋里，关起门来，便是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她自在了片刻，便又想起敛秋那番话。 兰姨娘敢这么猖狂，是因为兰老夫人的关系吗？ 可惜，这副身子原主并不关心这些事情，她能得到的信息有限。 不由得，目光落在了四个大丫鬟身上。 四个大丫鬟也在悄悄地打量自己的新主子，一个三岁半的小奶娃，坐在那里不说话，一双眼睛却鬼灵精地在转着，想着事情。 待她们目光一对上…… 穆昭昭眼珠子立时滴溜溜地一转，躲开了！ “小郡主，您若想知道什么，只管问便是，奴婢们既然是您屋里的人了，往后必然只忠于您一人。”敛秋实在不忍再看小主子那副纠结的小模样，笑着说道。 其余三个丫鬟，也都立即跟着点头。 “你们以前，想必在宫中也没少听人提起过我，应该知道，我以前并不喜欢说话，也不招人喜欢，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穆昭昭想了想，干脆直接说道。 她软萌的小奶音，却格外的掷地有声，“我被人害死过一次，不想再死第二次。 “今日是敛秋护着我，若不然，二姐姐下手那么狠，只怕我现在一张脸都已经毁了，所以，除了不想死，我也不想再被人这么肆无忌惮地残害！” 第15章 我看你是想我死 “我不想自己被害，也不想你们跟着我一同遭罪，以后，谁也不能欺负咱们，就算真有人欺负了，咱们也得有本事欺负回去。”穆昭昭说着，有些歉意地看向了敛秋。 敛秋受了伤，还虚弱着，可闻言，她眼睛立即就亮了。 她们四个，都是尚宫局栽培出来的，那种地方，没有混吃等死的，都是随时随地准备宫斗。 原本，被穆倦选中，一听只是伺候一个三岁半的小奶娃，几人都觉得有些没意思。 可现在，她们却斗志昂扬了！ “郡主，我听说这侯府，夫人并没有管教权，而是兰姨娘在主持中馈，若想站稳脚跟，这第一步，就是得手里有钱。”一旁，丫鬟忍冬先是说道。 穆昭昭听着，小脑袋点了点。 侯府这种地方，那些下人们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有钱才好办事。 “可我听说，郡主的生母，也就是先夫人嫁过来时，是带了极丰厚的陪嫁，按理说，先夫人只有郡主一个女儿，那么这些陪嫁应当都是郡主的财产。”惜春又接着道。 穆昭昭想了想，这些财产，反正原主是没有见过的。 但姨母应当知道在谁手上，稍后她问问便是。 “比有钱还要稳当的，就是得有得力的靠山。”念夏跟着说道。 “侯府最大的靠山就是侯爷，至于侯爷对咱们主子的疼爱，我可是看在眼里的，绝对胜于对二小姐。”对此，敛秋很是笃定地一笑。 几个丫鬟听了，都放下心来。 想想也是。 若侯爷不疼爱女儿，怎么会亲自到宫里，把她们几个给挑走了呢？ 穆昭昭听着，乌溜溜的眸子里，就闪过一抹狡黠的亮光。 这说的，不就是抱大腿吗？ 在末世时，她除了拥有童话书这个异能，最擅长的，就是抱大腿了呢！ 童话书这个异能，时灵时不灵的。 随即抽取，就如同拆盲盒。 根本不知道在危机时，你抽到手里的，是一把能砍掉丧尸脑袋的斧头，还是一团没用的棉花，这种时候，最关键的就是得会抱大腿了。 所以，她在末世的好朋友，都是超强的异能者。 那么现在，她呀，绝对会把老爹这条粗大腿，抱得紧紧的，绝不撒手！ 正想着，外头小丫鬟传话，说穆倦派人送来了笔墨纸砚。 “郡主，您要写什么东西吗？要奴婢们帮忙吗？”忍冬抱着东西进来，在桌上放好，问道。 “我会写字的。”穆昭昭爬上高高的太师椅，很是自信。 只见她小肉手似模似样地握着毛笔，笔杆抵着光洁的小下巴，抬头望向屋顶，一副凝眉思索的深沉小模样，顿时就把忍冬给萌到了。 真想揉揉郡主的小脸！ 穆昭昭并不知道，眼前的丫鬟正暗搓搓对她娇嫩的小脸蛋图谋不轨，心中只认真想着，为什么世子哥哥不回信了呢？ 难道真被穆洛洛说中，他不喜欢自己了？ 但怎么可能呢？ 她明明这么可爱…… 叹了口气，穆昭昭挥笔写下第一行字。 一旁，忍冬一眼看过去，险些笑喷！ “忍冬姐姐，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呀？”穆昭昭看着她竭力忍笑的样子，两撇小眉毛有些不高兴地拧在一起，小嘴一撅，问道。 “回郡主，尚宫局的姑姑说，奴婢性子跳脱冲动，取这个名字，是要奴婢时刻谨记，忍，乃心字头上一把刀……”忍冬老老实实解释道。 “哦。”穆昭昭小脑袋了然地一点，提笔又写了一行字，瞥她一眼，“我的字很丑吧？” “不丑不丑！郡主这字，翩若蛟龙！”忍冬忙讨好道。 “哼。”穆昭昭小脸傲娇地一下扬起，刷刷刷，狗爬字利索地写完一封信，交给她，“叫人送到秦王府，交给小世子。” “是，奴婢这就去办。” 见忍冬出门送信，穆昭昭放下毛笔，从椅子上下来。 她走到一旁坐下，两手托腮，望着窗外。 “郡主在想些什么？”敛秋见她这样，不由笑着问道。 “我在想，兰老夫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也不知道，适不适合让她抱大腿。 “老夫人的为人，奴婢不大清楚，听说很是和善，不过她出身的兰家式微，所以兰姨娘才会嫁到侯府做妾。”敛秋说道。 穆昭昭听着，心里就有了底。 本想找程司摇询问一下母亲嫁妆的事，可没想到，不到傍晚，程司摇就对她说，要去灵隐寺两日。 先前她本就在灵隐寺，陪着太后以及老夫人，还有其他命妇一同祈福。 是后来穆昭昭出了事，才连夜赶回来。 如今，知道兰氏一时半会儿不会再作什么妖，便打算回寺里，到时陪着老夫人一同回来。 “府里没什么事了，侯爷给你找的这几个丫鬟对你又忠心，姨母想着，还是得赶回寺里，向太后秉明一下你如今的状况，她老人家一直都很挂念你，你和小世子的婚事，是她亲自指定的，先前宫里好些人进言，要她退掉这门亲事，她都一直不答应呢，若她知道你身体好了，定会为你高兴的。” 离开之前，程司摇自是不忘对穆昭昭一番交待。 对此，穆昭昭自是乖巧道：“那姨母，你见到了太后，代昭昭向她问好，昭昭很想她的，请她老人家照顾好身体。” 程司摇笑着轻捏了捏她的小脸，便离开了。 穆昭昭站在映月轩的院门口，不由得，叹了口气。 “郡主是不想和夫人分开？”敛秋关切地问道。 “倒也不是。”穆昭昭摇了摇头，脑海中闪过一片汹涌的火光。 恐怕就是这门亲事，才害得原主惨死在火海之中。 也正因为有太后强硬地坚持着，她想退婚保平安，是绝无可能的，更何况，有些人贪心不足蛇吞象，她若退让，只会换来对方的得寸进尺！ 另一边。 一听说程司摇要出府两日，汀兰苑里的下人们可是高兴坏了。 “夫人不在了，整治一个三岁半的小娃娃，还不简单？姨娘掌着府里中馈，是侯府真正的女主人，只要姨娘一句话，光是厨房用饭上，就能做出好些文章！”二等丫鬟蕊芳，立即就得意洋洋地出起了主意。 “蠢货！我看你是想害死我！”然而她话刚一说完，就被兰姨娘“啪”的一下，一巴掌狠狠甩在了脸上！ 第16章 真以为能把我扳倒了? “姨娘息怒！奴婢都是为姨娘着想，怎敢害您啊？奴婢这还不是看那小娃娃害得二小姐被禁了足，想替姨娘出口恶气吗？”蕊芳赶紧跪下认错。 “侯爷说了，以后一日三餐，都陪着那小残废，你还让我在厨房做手脚？还敢说不是要害我？”兰姨娘恶狠狠瞪她一眼。 蕊芳一听，脸都白了。 这，她确实忘了这一茬！ 若真在吃食上做手脚，又恰好被侯爷吃到，那后果…… “哼，一个区区三岁半的小丫头，真以为能把我扳倒了？等老夫人回来，我就要她好看！”兰姨娘坐在那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两日之后，兰老夫人和程司摇一同回府。 一路舟车劳顿的，回来之后，老夫人沐浴更衣，休息一番，定下傍晚时分，各院的人去芙蓉园里向她请安问好，之后大家再一起用饭。 程司摇尽管年轻，这两日也没有闲着，累得浑身筋骨疼，一回到家倒头就睡。 待她睡醒了，也恰好是时候去老夫人院子里请安。 是以，穆昭昭想问她些什么，也暂时没有机会！ 穆倦没有直接去芙蓉园，而是先来了映月轩，要陪着穆昭昭一同过去。 等到了地方，薛姨娘带着女儿，以及兰姨娘都已经到了。 穆洛洛被罚禁足，没有跟过来。 几人都向穆倦、程司摇和穆昭昭依次行礼。 “昭儿，害怕吗？”察觉到穆昭昭小脸紧绷着，呼吸都有些急促的样子，穆倦不由宽慰她，“放心，昭儿这般可爱，你祖母见了，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是，昭昭知道。”穆昭昭深深吐了口气，让自己放松了下来。 这看在兰姨娘眼里，便不由心中讥诮。 即便是侯府嫡女，又贵为郡主，那可又怎么样呢？ 自小缺少教养，悄悄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畏畏缩缩的，老夫人会喜欢她才怪！ 正想着，老夫人由人搀扶着，从里屋走了出来。 “姑母！您可算回来了！”兰老夫人刚坐下，还不待众人朝她行礼问好，兰姨娘就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扑到她怀里，那眼泪就刷刷刷地掉了下来。 “哎唷，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见面就哭啊？受什么委屈了？侯爷欺负你了？”兰老夫人立即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一连声的关切询问之后，便一脸不满地瞥向了穆倦。 “没有，侯爷待妾身好着呢，只是妾身太想您了，妾身自小在您身边长大，就没跟姑母怎么分开过，谁想，这一回去灵隐寺祈福，姑母竟去了这么些日子，一想到灵隐寺那地方毕竟比不上府里，妾身实在是心疼姑母这些日子吃的苦！”兰姨娘擦了擦眼泪，忙说道。 “你这傻孩子，祈福乃是为了民生，我这是跟着太后积攒功德呢，怎么会是吃苦呢？”兰老夫人笑着拍了拍，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 她视线微微一顿，“洛儿呢？怎么没见这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过来？” 话音刚落，穆倦就冷哼了一声。 兰姨娘还倚着老夫人的身躯，跟着就是害怕地一颤。 “怎么回事？洛儿到底在哪儿？为什么不来见我？”老夫人一见此，认定了是兰姨娘母女受人欺负，当即目光有些锐利地看向了程司摇，“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你回了寺里，一句也没向我提？” “母亲，您当真不知府里发生了什么？”程司摇向来不是个脾气好的，哪怕对着兰老夫人也一样，当即回呛一句。 “你这是什么话？我若是知道，还用得着再问你？”兰老夫人语气也不好了。 兰氏见此，自是心中暗暗得意不已。 不过她立即就是起身跪下，道：“姑母，是妾身管教无方，洛儿，洛儿她被侯爷罚了禁足一年！不能出汀兰苑一步！这才没能过来跟您请安！” “什么？侯爷，洛儿她犯了什么错，你要这么罚她？洛儿可是我的乖乖孙女！她才五岁，我不管她犯了什么错，你赶紧解了她的禁足，我要见她！”兰老夫人一听就气了，看向穆倦，咄咄逼人地要求道。 “母亲，您眼里只有穆洛洛，可曾想过，您还有另外一个孙女？”程司摇看不下去了。 “另一个孙女？那不是依依吗？依依不是好端端在这里吗？”兰老夫人说着，看向薛姨娘身边的穆依依。 程司摇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若不是老夫人是长辈，她此刻真恨不得拿马鞭子指着她大骂一通！ 穆倦看着老夫人，重重叹息一声。 “昭儿，向你祖母见礼。”轻拍了拍穆昭昭的小脑袋瓜，他柔声说道。 “是，父亲。”穆昭昭乖巧应下。 尽管她心里也有些窝火，老夫人实在太过偏心了！ 屋里才几个人？真没看见她？ 难怪原身性格越来越阴郁…… 每天过着这种被亲人无视的日子，又怎么会快乐的起来呢？ “昭儿拜见祖母，这些天，祖母在寺里为京城百姓祈福求雨，着实辛苦了。”穆昭昭压着那股子想要为原主抱不平的火气，小小的身躯从椅子上滑下来，走到老夫人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叩拜礼。 然后，就很是伶俐地起身，走到穆倦身旁坐下。 她一番动作行云流水般流畅。 兰老夫人看着，已然是惊呆了！ 脑中忽然想起来，前些天，她们跟随太后前往灵隐寺，可才第一日过去，程司摇就得了消息，说明心阁失火了，她得赶紧回来看看…… 而明心阁，是穆昭昭住的地方。 穆昭昭，则是她那个又傻又残的嫡亲孙女。 也就是眼前这个举止伶俐，模样乖巧懂事的小丫头？ “这，昭儿竟然好了？”想明白这一切，兰老夫人立即站起身来，走到穆昭昭跟前，抬手抚摸她的小脸。 “祖母，昭昭好了。”穆昭昭黑白分明的眼珠，也看着她，不见丝毫的躲闪。 “这，怎么会？过去看了多少大夫，都束手无策……”兰老夫人还有些不敢相信。 “母亲，此事较为复杂，等改日有空了，儿子向您细细地解释，不过昭儿的确好了，至于洛儿，她是犯了天大的错，儿子才罚她禁足一年的。”穆倦语气深沉。 接着，他就将穆洛洛干了什么，简短地对老夫人说了一番。 老夫人一听，脸色立即就变了！ 第17章 那不叫冲动，叫坏! “这件事情，侯爷的做法，没错。” 兰老夫人说着，眼厉如刀地一下瞥向兰姨娘，“平日里，你是怎么教孩子的？也不想想昭儿是什么身份？洛儿又是什么身份？ “这若是传出去了，咱们堂堂侯府，一个庶女竟敢向嫡女行凶，别人会怎么看侯府的家教？ “侯爷的脸，都只怕要被你丢尽了！这还不提昭儿乃是皇上亲封的郡主！” 一通训斥下来，说的兰姨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她忙赔不是，但不忘辩解：“是，姑母，妾身也知道洛儿做错了……可是，侯爷要她禁足一年，我这个当娘的心疼啊！妾身刚刚那些话，也没有旁的意思，就是想请侯爷饶过洛儿这一回，若要罚，就罚禁足妾身一年好了！” 穆昭昭在一旁听着，心中便不由冷笑一声。 好一招以退为进的慈母相！ 真的心疼穆洛洛，会利用穆洛洛手受伤不给医治，只为逼着老爹去她院里？ 兰姨娘也未免太过自以为是，当别人看不出来！ 然而，兰老夫人显然很吃她这一套，立即就不同意了：“那怎么行！你管着府里的中馈，你若是禁足了，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谁来管？” “妾身……”兰姨娘心里一喜。 “母亲，这件事儿子也正要说，穆洛洛犯错，兰氏难辞其咎，儿子先前没有罚她，就是想等母亲回来。儿子有正妻，兰氏只是一个姨娘，这府里的中馈，也该交给正妻来管了。”谁知，穆倦却在这时候，突然出人意料地道。 这话，不仅仅是兰老夫人和兰姨娘意外，就连程司摇本人，也一脸的诧异。 她看向穆倦。 要她接管中馈？ 穆昭昭见她不高兴地瞪着穆倦，一脸不想管事的样子，就有些无语了。 姨母啊，你怎么好像一点事业心都没有呢？ 主持中馈意味着什么？ 那可是钱和权啊！ 要是换做旁的人，那还不得赶紧接过来？ 此时，兰老夫人听了这话，不由得沉默下来。 片刻之后，她满眼爱怜地抬手，轻抚了抚穆昭昭的发顶，就转身回去坐下，对身边的李嬷嬷吩咐道：“你去我屋里，把梳妆台底下放着的那个小匣子取出来。” “是，老夫人。” 没一会儿，李嬷嬷就取了匣子过来。 兰老夫人对她使了个眼色。 李嬷嬷便捧着匣子，到了穆昭昭跟前。 一打开。 里头放了各式各样小女孩戴的珠花、宝石、手镯、项链等等，底下也是铺了满满的一层金裸子，金灿灿的，闪瞎人眼。 “祖母……”不同于上次穆倦送她珠宝匣子时，她的小财迷样，这会儿，她小脸有些不安，怯怯地看向老夫人。 “拿着吧，这本是给你二姐姐准备的礼物，可她竟然敢这么欺负我们昭儿，就不配得到这份礼物！昭儿啊，你在家里这么些年，祖母也没有怎么给你买过东西，这一份，就当做小小的补偿吧！”兰老夫人笑得一脸慈爱，话语里，也满是安抚。 可穆昭昭分明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立即的，她就瞥向一旁的兰姨娘。 兰姨娘瞪着这匣子珠宝首饰，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不过穆昭昭仍是没有立即收下，而是扭头看向了穆倦。 “收下吧，这是你祖母的一份心意，没事。”穆倦捏了捏她的小脸。 “多谢祖母，昭昭很喜欢。”穆昭昭听话地应下，并嘴甜地说了一句。 一旁的忍冬立即上前，从李嬷嬷手中接过了匣子，沉甸甸的分量，让她颇有些心情复杂地看了自家小主人一眼。 匣子原本是为穆洛洛准备的。 老夫人几年来对嫡出的孙女不闻不问，可对待一个庶出的孙女，却过分的好了！ “昭儿，你可恨你二姐姐？”见穆昭昭收下礼物，兰老夫人接着就又问道。 这问题…… 自然不能说恨。 可也不能就简单地说不恨。 “二姐姐只是因为太过于想念父亲了。”穆昭昭略一皱眉，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道。 “这么说，昭儿是不会记恨洛儿了……”兰老夫人闻言，便笑了笑。 “这也不是她可以犯下如此大错的理由！皇上那么多子女，有几个能每天都见到他的？又有几个，敢像穆洛洛那般闹事了？穆洛洛这个丫头，实在是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生怕老夫人说出什么不妥当的偏心话来，穆倦则当即沉声说道。 “侯爷说得极是，所以，洛儿肯定是要受罚的，但禁足一年不合适。”兰老夫人不赞同地看他一眼。 “若不重罚，她如何能知错？”穆倦反问。 “洛儿时常跟着我外出走动，若她突然一年见不着人，旁人会怎么想？要是因此知道了她对昭儿行凶一事，往后她的名声岂不是坏了？届时，岂不是人人都知道我们侯府的教养差？这对我们侯府的名声啊，也是有损！”兰老夫人说道。 穆倦听着，一阵沉默。 他们这些功勋世家，都是极为的看重脸面的。 老夫人也是为侯府着想。 再者说，当今的世道，女子的名声是最重要的，不说穆洛洛还小，犯了错还有改正的机会，要是万一被她连累的昭儿的名声也跟着变坏，那是万万不可的。 “那母亲的意思是？”他只得再问道。 “把洛儿的禁足先给解了，惩罚的目的，无非是要她长长记性，懂得往后不可冲动的道理……就罚她，跟着我抄佛经，抄一个月！”老夫人说道。 “什么？这也太不公平了！”一旁，程司摇一听就不愿意了。 禁足一年，换成只抄一个月佛经？ 这也太便宜穆洛洛了！ 而且，穆洛洛那根本就不叫冲动，叫坏！ 老夫人太过分了，她就是想替穆洛洛开脱！ “不公平？程氏，你自己想想，我要你抄一个月佛经，你可愿意？你觉得这是很轻松的事吗？”兰老夫人拧眉，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程司摇不由得一噎。 她最讨厌看书写字了，倘若只是禁足，那大不了她日日睡觉！ 可问题是…… 哼，她说不过老夫人，但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正欲再开口。 “抄一个月的佛经，的确罚得轻了一些，还要再加上，罚她一年的月钱，全都交给昭儿。”穆倦看了程司摇一眼，语气很是坚决地补充了一点。 程司摇恰好撞到他的眼神，立即的，眼珠子就瞪圆了。 他这什么眼神？ 仿佛看傻子似的…… 等等！他这是把她当傻子看了？ 立即的，程司摇一眼瞪了回去，换来穆倦一个无奈的摇头。 “好，那就照侯爷的意思办。”兰老夫人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暗搓搓的互动，一听目的达到，便痛快地应下。 反倒兰姨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有些不甘心地揪紧了帕子。 “母亲，那主持中馈的事呢？”穆倦接着问道。 “侯爷啊，不是我不答应，只是，程氏年纪还小，过去在程家，也只是一个没有管过事的庶女，咱们侯府人虽少，可毕竟不是一般的功勋之家，交给她，我实在是不放心，更何况，你是不是忘了？侯府的中馈也不是只有雪柔一人在管，还有清漪呢！清漪可没犯错，你要夺了她的权，是不是对她有些不公平了？” 兰老夫人说着，就神情很是和蔼的，看向了一直沉默着，一句话也没有说过的薛姨娘，“清漪，你的意思呢？” 第18章 爹，你这什么眼光? 众人便都看向了薛姨娘。 穆昭昭也跟着目光一转，悄悄打量她。 比起兰姨娘那般小鸟依人的柔弱，薛姨娘一看就很知性，是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 她神情淡淡的，听到问话，便微微动了动身子，嘴角抿起一抹秀气内敛的笑，明眸微闪，略低了低了头，道：“侯府的中馈，是该还给夫人来主持，毕竟她是侯爷的正妻。 “可正如老祖宗所言，夫人还太年轻，只怕不能立即上手，若贸然交给夫人，只怕夫人自己也不习惯。 “妾身想了想，不如这样，先让夫人跟着老祖宗多学一些，等学得差不多了，妾身就把自己这里管着的那些，全都交还给夫人，就是这样一来，老祖宗就得辛苦一些了。” 这番话说得极为的公正。 就是穆倦听着，也挑不出一丝的错。 便是程司摇有心夺管家权，亦是不能有任何的反驳，更何况，她根本没那个心思。 只有兰姨娘暗骂她多事。 若她交出一半的管家权，那另一半，自己不也得跟着交出来了？ 真是个喜欢装好人的贱人！ “司摇，你觉得呢？可愿跟着我学习如何管家？”兰老夫人很是赞同地一点头，看向程司摇。 “妾身以为，这侯府的中馈，让薛姨娘和兰姨娘一同管着，挺好的，母亲您也知道，妾身不是那般爱管闲事的性子，如今只想管好一件事，就是昭昭的事，媳妇可以不要这中馈之权，只要求一点——但凡是跟昭昭有关的一切，都必须由我来管！”程司摇想了想，很是坚定地说道。 穆昭昭听着，就是心里一动。 姨母虽然有点不争气，没什么事业心，可待她的这片关爱之情，却是没的说。 对此，兰姨娘就不满意了。 穆昭昭这个皇上亲封的安乐郡主，并不是什么空衔，是有正经封地的。 有封地，就意味着有银子。 每年，封地上供的银子都是直接送到侯府入账，而侯府的财权，则是握在她的手里，这其中的好处有多少，自是不用说的。 更不用说，穆昭昭的生母大程氏，当初还陪嫁了极为丰厚的嫁妆…… 不行，不能由着程司摇把穆昭昭有关的管家权，给这么抢走！ “夫人，您不要怪妾身多嘴，只是，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您还怀疑，妾身和薛姐姐苛待了小郡主？这吃的，穿的，用的，只要小郡主一句话，妾身哪一样没办到呢！从先夫人过世到如今，这么几年来，妾身日日夜夜为府里操持，自问对得起良心，可夫人单单提出这样的要求，着实是让人心凉啊！”兰姨娘说着，干脆就抹起了眼泪。 这副样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穆昭昭听着，两撇小眉毛不由得轻轻一皱。 兰姨娘这样紧张，害怕和自己有关的管家权被拿走，是因为什么呢？ 程司摇则没想那么多。 她只不耐烦看兰氏这种表演。 明明一句话没说她，却好像独独针对着欺负了她似的，戏多得很！ 真不知穆倦什么眼光，看上这么一个货色。 当即的，那讥诮的目光，瞥了穆倦一眼，随后冷冷一摆手：“行了！我只是说，以后昭儿的衣食住行，都由我来管，至于吃穿用度这些，自然还要按照府里的规制来办，你急什么？” 穆倦被她这一眼看的是尴尬无比。 但兰氏这般矫揉造作…… 难道她以前就是这样的人吗？ “原来夫人是这个意思，妾身还以为，夫人是误会了妾身，这才想要解释清楚。”兰姨娘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立即一脸柔弱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穆昭昭看着她，也有些没眼看了。 扭头看向老爹。 爹，你这什么眼光？这比起我娘，差太远了吧？ 穆倦刚刚才被程司摇嘲笑的目光扫了一眼，这会儿，就连小女儿的目光，都带着几分鄙视怀疑的意味，顿时更加尴尬了。 “咳，好了，既然夫人不想管家，那便暂罢，但也仅限于这两年，你才是本侯的正牌夫人，往后府里的中馈自然也还得你来管，不要以为可以仗着年纪小就一直躲懒！”穆倦做出让步，却不肯让程司摇轻松，故意这么看着她说道。 程司摇眼角一抽，扭过头去，假装没听见。 这话说得兰姨娘不由得紧了紧了手里的帕子，眼睛泛起了红。 薛姨娘则嘴角掀起一抹淡笑，仿佛事不关己。 “既然这么说定了，那就这样吧！侯爷，时候不早了，叫下人们摆饭吧。”兰老夫人发话道。 “是，母亲。”穆倦立即吩咐下去。 一行人便纷纷起身去前厅。 老夫人还要兰姨娘赶紧把穆洛洛也带过去一同用饭，兰姨娘自是笑着命人去办。 似乎谁都没有注意到，兰姨娘原本该受的惩罚，就这么给轻轻带过去了。 “祖母！”一到了前厅，穆洛洛就飞奔到兰老夫人跟前，一把抱住她，“洛儿好想念您呀！” 老夫人正想说话。 穆倦神情严肃道：“穆洛洛，上次故意伤害你妹妹，如今你可知道错了？” “父亲……”穆洛洛怯怯地看着他，小脸无比乖巧，“洛儿知道错了。” 这些日子，她没少被兰姨娘数落收拾。 虽然心里并不服气，但至少懂得了人前人后要做两套，犯事了不能被抓住把柄。 她这次是做得不对，恰好被老爹逮了个正着，连累得自己受罚。 下一回，定要找个没人看得到的时机，好好收拾那个小残废一顿！ “做错了事，就得道歉。”穆倦冷峻的脸庞，并没有她这一时的乖巧而软化下来。 “洛儿，快向郡主道歉啊。”兰姨娘在一旁推了推穆洛洛。 穆洛洛心不甘情不愿。 可这两日，经受过兰姨娘无数次的教训，她可一点也不敢再把不愿意直愣愣地写在脸上了。 “三妹妹，上次的事情是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姐姐一般见识。”她当即朝着穆昭昭走过去，语气很是诚恳，说着，还伸手要拉住穆昭昭的手示好。 然而，穆昭昭却立即后退一步，小脸满是戒备。 “怎么？你不肯原谅我？”穆洛洛拧眉，有些不高兴，这是给她脸还不要脸了？ “你要害我，我为何要原谅你？”穆昭昭理直气壮地说完就扭头跑开，径直躲到穆倦身后，拉住他的一只手，扁了扁嘴，有些委屈，又有些倔强，表明自己的态度，“父亲，昭昭不要跟二姐姐玩。” 第19章 谁也不能勉强你 “你别不知好歹！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小姐都巴结着要跟我玩，你竟然敢说出这种话？！”穆洛洛闻言，顿时就气恼地眼睛一瞪，语气不善地对着穆昭昭凶了一顿。 她到底还是太过年幼，也是过去真的被宠坏了，即便被兰姨娘用拳头巴掌教育了两天，也根本不长记性。 穆昭昭才这么一说，她就存不住气了。 “昭昭不喜欢你，不要跟你玩！”对此，穆昭昭也很不高兴，小脸上难得地带上了一丝高冷，软糯糯的嗓音更是再次强调道。 说完，还撒娇似的摇了摇穆倦的手掌。 穆倦宽厚的大掌，被那软乎乎的小手一握住，心里头就已经是软得一塌糊涂。 再被这么一晃…… “好，不玩不玩，昭儿喜欢跟谁玩就跟谁玩，若不喜欢跟谁玩，不论她说什么都不必理会。”穆倦只得一脸纵容宠溺地说着，干脆又将小女儿一把抱起来，让她小屁股坐在自己健壮有力的手臂上。 这样，恰好就见到她一脸高冷的小萌样，另一手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肉脸。 接着，他脸色一变，威严的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一周，掷地有声道，“昭儿可是尊贵的安乐小郡主，谁也不能勉强你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 看似是对穆昭昭说的话，可警告的，却是在场的所有人！ 包括兰老夫人！ 兰老夫人神情一动，有几分不快。 侯爷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是怀疑她在逼着昭儿原谅洛儿？ “好了好了，都是小孩子家家，过一会儿就忘记的，两个人又是亲姐妹，哪里真来那么大仇？入座用饭吧。”片刻之后，她面上挂起了慈祥和蔼的笑，招呼众人道。 这般说法，显然是没有意识到穆昭昭和穆洛洛两姐妹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何种严重的地步。 对此，穆昭昭也并不放在心上。 “父亲，吃肉肉！”小手十分努力地夹了一筷子肉，先就放在了穆倦碗里，并冲他甜甜地一笑。 “昭儿乖，昭儿也吃。”穆倦也夹了一筷子女儿喜欢吃的小酥肉，放在她碗里，并有意无意的，炫耀似地瞥了程司摇一眼。 程司摇正要瞪回去。 “姨母，吃肉肉，菜也要吃。”穆昭昭连着夹了肉和菜，放到她碗里。 “小心肝，你也吃呀。”程司摇脸上立即漾开明艳的笑，第一时间把穆昭昭夹的菜和肉都吃下，并得意地冲穆倦扬了扬眉毛。 虽然一句话没说，可那意思分明就是：看，昭昭还是最喜欢我，不但有肉，还特意夹了菜！ 穆倦见此，就摇了摇头，不欲与她一般见识。 毕竟只是多了几片菜叶子，就得意成这样，还能成什么气候？ 三人之间的互动自然又温馨。 他们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可看在兰姨娘眼里，只觉刺眼无比。 她下意识地捏紧了筷子。 从前饭桌上，都是她给侯爷夹菜，当然，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关键是，侯爷和程司摇的关系，怎么好像变得不一般了？吃个饭还要眉目传情的？ 这饭菜都索然无味了起来。 与兰姨娘的沮丧不同，对于穆倦和程司摇关系改善，老夫人却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侯府的正牌夫人是程司摇，承担着为侯府开枝散叶的责任，若夫妻二人始终冷冷淡淡的，那侯府的子嗣怎么办？ 本来侯府就子嗣单薄。 二人关系的改善，可能还要归功于同样变化极大的穆昭昭。 从她刚刚一番观察下来，穆昭昭的确是变好了，不再是从前那个阴沉看人，看得人心里发憷的小丫头，而是十分讨人喜欢的样子…… 想到这些，老夫人脸上不免露出笑容，目光慈爱地看向了穆昭昭：“昭儿都喜欢吃什么菜？下次我让厨房多给你准备几道！” 正用功干饭，突然被叫到名字的穆昭昭，小脸艰难地从饭碗里抬了起来。 一眼望去，正对上老夫人那道关爱的目光。 微愣了那么一下下。 很快，她小脸露出甜丝丝的笑来，脆生生道：“昭昭不挑食，什么都喜欢吃！” “不挑食？你是猪吗？什么都吃！”穆洛洛当即讥笑道。 “哼，二姐姐才是猪！”穆昭昭不高兴地小脸一撇，不客气地回击了一句。 “谁不挑食谁就是猪！”穆洛洛见她还敢回嘴，自然也是立即反击。 “穆洛洛！吃饭堵不住你的嘴？那你别吃了！”一旁，穆倦沉着脸，盯着她教训道。 “父亲，你偏心！明明她也骂我了，你只说我不说她！”穆洛洛只觉委屈坏了。 “昭儿可没先招你。”不等穆倦再说什么，兰老夫人率先开了口，她拧眉看向兰姨娘，“雪柔，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饭桌上跟自己的亲妹妹吵架？” “是，姑母，是妾身的错。”见老夫人竟然替穆昭昭说话，兰姨娘筷子一顿，随即就是道歉，并拉住穆洛洛的手，语气温和地教导她，“洛儿，不可以这样说小郡主，知道吗？很粗鲁，不会有人喜欢你的。” 说着，却是暗暗掐了穆洛洛一下。 穆洛洛在兰姨娘暗含威胁的瞪视中，并不敢叫出声来。 只得恼恨地刮了穆昭昭一眼，低头吃饭不再说话。 一顿饭众人心思各异地吃完。 “侯爷。”穆倦正欲带着穆昭昭离开，就被兰姨娘叫住了，只见她身姿款款地走到他跟前，微微低着头，很是小鸟依人的样子，羞怯道，“妾身这些日子，夜里难以入睡，侯爷可否今晚去陪陪妾身？” 这明晃晃的意图，不言而喻。 穆倦心里一动。 他也的确有好些日子，没去兰氏房里了。 正欲答应，一不小心撞到穆昭昭探究的小眼神…… 那点熏心的欲念，登时跑得一干二净。 “咳，本侯夜里还有公务要忙，你若不舒服，就去找大夫。”穆倦神色一正，拒绝道。 说完，便脸上带笑地走到穆昭昭身边，一把将她抱起走了，留下一脸尴尬的兰姨娘面对众人的眼色…… 穆倦说有公务，也不全是在搪塞兰姨娘。 将穆昭昭送到映月轩，他只坐了小片刻，便回了听涛苑的书房处理公务。 时候还早。 穆昭昭一点也不困，就和程司摇一道坐在灯下，下起了五子棋。 “姨母，规则是这样的，姨母若是输了，就要回答昭昭好多个问题！”穆昭昭说道。 “那若是昭昭输了呢？”程司摇反问她。 “嗯……”穆昭昭小脸认真地想啊想啊，终于想到好主意，甜甜一笑，“那昭昭就亲姨母一下！” “噗嗤！” 这般大言不惭，顿时就把程司摇给逗笑了！ 第20章 她好没出息呀 “看我把你杀个片甲不留！小乖乖，小心一会儿亲我亲得嘴疼！”程司摇摩拳擦掌，她本就还在爱玩的年纪，这会儿更是一点也不顾及身份，誓要玩个痛快。 “姨母太坏了，就想让昭昭亲你。”反观穆昭昭，一个小人儿稳稳当当坐在那里，笑得很是矜持。 两人说话间，对局开始。 程司摇过去并不懂下棋，那些围棋、象棋什么的要动脑子的，她看一会儿就觉得头晕。 五子棋却并没有那么多复杂的规则，简直就是随便下。 兴冲冲地开始。 没多久，一局结束。 “赢了！”她兴奋地叫出声，眼睛亮闪闪地看向穆昭昭，像一个讨赏的孩子。 “木啊！”穆昭昭隔着棋盘凑过去，在她脸上用力地亲了一下！ 程司摇满足极了，觉得自己真厉害！ 接着，她又赢了两局。 穆昭昭都履行承诺，又亲了她两次。 程司摇直接膨胀，觉得自己真是天底下下五子棋的第一人！ 然而，第四局开始没多久，棋路直转而下，输了！ “姨母，可要兑现诺言？”穆昭昭捂住小嘴偷笑，看起来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小坏蛋，是不是早就盼着我输了？”程司摇抬手捏捏她的小肉脸，目光温柔极了，“昭昭想问什么，我都知无不言。” “姨母真好！”真心实意地这么赞美了她一句之后，穆昭昭想了想，先就问道，“姨母，今日父亲说要将中馈交给你来管，你为什么不要啊？我看兰姨娘一点也不舍得交出去。” “她当然不舍得了。”程司摇讥诮地一笑，“兰氏出身的兰家，早就是一个破落户，兰氏没钱，便指望着能从侯府抠点油水。” “那姨母为何就舍得？姨母就不怕，兰姨娘偷偷克扣你的月例银子？”穆昭昭有些不解。 程司摇一听，就又笑了。 她摸摸穆昭昭的小脑袋瓜：“傻乖乖，也不想想，这月例银子才多少？按照府中惯例，我每个月二十两，你和穆洛洛她们每个月二两，兰姨娘、薛姨娘每个月十两，你想想，才十两银子，在府中这点银子能干什么用？” 她语气中那种财大气粗的豪横，听得穆昭昭顿时暗暗泪目了。 天爷啊…… 每个月二十两银子还嫌少？ 呜呜呜，她当初知道自己每个月有二两银子，都激动坏了！ 忽然觉得自己好没出息呀，二两银子就满足了…… “不过，咱们跟她可不一样。” 程司摇并不知道，她一不小心，伤害到了穆昭昭脆弱的小心脏，只神情傲然地接着道，“你外祖父乃是威名震慑朝野的大将军，你的三个舅舅也都在军中担任要职，我和你母亲的嫁妆都极为丰厚，我们是不缺银子花的。 “所以，任凭她把每个月的份例都给我扣完，我也照样有钱花，既然如此，又何必去操那个心，管什么中馈呢？” 算是把这其中的干系说得一清二楚。 穆昭昭闻言稍稍振作，了然地点了点头。 这些，和她原本预想的也差不多。 “可是姨母，要是万一兰姨娘仗着自己有管家权，欺压你呢？” “怕什么？这不是有你父亲在吗？” “啊？” “小傻瓜，你父亲这个人，虽然花花肠子多了些，人也有些讨厌，不过呢，他处事倒是极为公正，兰姨娘绝不敢做出过分的举动，不然，你父亲一定会厌弃她，届时，她必是人财两空，兰姨娘虽然贪心，却没傻到这份上。” 穆昭昭怎么也想不到，程司摇竟然会对老爹做出这样……高的评价。 不过，说的也是。 老爹的确给人一种很靠谱、很值得信赖的感觉。 想到这里，穆昭昭就小手托腮，望着程司摇。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程司摇见她目不转睛的，不由笑着问她。 “姨母，你没有想过要给父亲生两个孩子吗？”她问道。 “咳！”程司摇被吓得一口口水险些呛到自己，抬头诧异又脸红地看着她，“怎么突然问这个？莫非……” 话语一顿，起身走到穆昭昭身边，将她揽入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 安抚的意味明显。 “姨母……”穆昭昭有些不明所以。 “昭昭，我嫁给侯爷时，曾发过誓，若不找出害你母亲难产去世的真凶，这辈子都不会生孩子！”程司摇语气很是坚决地道。 穆昭昭意外极了。 在这个时代，女人都被教导着要早早地生孩子。 若是谁成了亲却一直无子，不但会被人嘲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严重的，还会被扣上“七出”的罪名，受罚浸猪笼。 可程司摇她，竟然一点也不在乎？ 这下，她算是深切地了解到，程司摇对她生母的感情，究竟有多深了。 “可是昭昭想要姨母幸福……”穆昭昭将小脑袋埋到她怀里，有些依恋地蹭了蹭。 “傻宝贝，姨母现在就很幸福呀，能守着昭昭，姨母每天都高兴坏了。”程司摇宠溺地道。 闻言，穆昭昭没有再说什么。 尽管她知道，程司摇会待她这样好，都是为了原主和原主的生母…… 她只是一个冒牌货。 但，既然这份好落在了她的身上，那她就要代替原主，绝不辜负。 一回到自己的小院，穆昭昭就着急起另外一件事。 “世子哥哥还没有回我的信吗？”她一边问着，一边走到小书桌前，期待着能收到回信。 然而，没有。 敛秋见到她小脸失望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 “郡主，还要再写吗？” 这几日来，郡主每天都给秦王世子写一两封信，可世子却没一次回过。 敛秋光是看着，都觉得灰心。 然而，穆昭昭显然是一个百折不挠的人。 “要写的。”她铺好了纸，提起笔，叫了忍冬过来给自己研磨。 很快，狗爬字刷刷刷刷，又写满了一整张。 “送过去吧。”穆昭昭软软说着，打了个哈欠，困了。 “小郡主，奴婢先伺候您去洗漱。”惜春见此，就走过来抱起她，并催着念夏赶紧备好热水。 另一边。 秦王府，李铬正在灯下读书，忽又收到了穆昭昭的来信。 打开一看。 还是那歪歪扭扭不成体统的大字，很有耐心地写了今日侯府发生的琐事。 看完后，随手塞回信封，往桌边一扔。 “世子爷，这，您要不要写封回信？小郡主单是今日，就已经送了两封过来……”一旁，书童一脸的不忍，劝说道。 “不如，你替我写？”李铬目光淡淡地瞥他一眼。 第21章 很不要脸地把自己也夸了 李铬年纪虽小，可那份与生俱来的威严，却叫人半分都不敢忤逆。 “小的哪会写信啊……”书童当即就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咚咚跳起来，此时就是挠头笑笑，不敢再替穆昭昭说话。 李铬这才收回目光，端正坐着继续看书。 见糊弄过去，书童赶紧殷勤地挑了挑灯芯，好叫烛光更亮一些。 心里则暗暗揣测着，世子爷如今对小郡主这般冷淡，莫非是想开了，打算退掉这门婚事了？ 李铬读书时，是不喜欢有别人在旁打扰的。 书童见他没有旁的吩咐，便轻轻带上房门离开。 房门声一响，李铬就从书上移开目光，看向桌边的信封，俊朗苍白的小脸犹带着几分稚气，却深沉得叫人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片刻之后。 他拿起信封起身，走到身后的多宝阁前，取出一只精致的红木匣子。 一打开，便见到匣子里放了厚厚的一叠信。 这些，全都是穆昭昭写的。 李铬将手中的信也放了进去，合上匣子，在多宝阁上放好，便又回去看书。 可看了一会儿，就心情有些烦乱。 一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的，全都是穆昭昭那一行行难看的狗爬字，更烦了。 强迫自己继续看书。 又过了一会儿，忽然忍不住突发奇想，她说她今日得了一匣子珠宝首饰，还说下次见面要送给他一件礼物，那他应该准备什么样的回礼？ …… …… 次日，穆昭昭翘首以盼，依旧没有等到李铬的回信。 可是为什么呀？ 明明从前，因为原身受到陈秋娘欺压，加上自己并不认字，并没有给李铬写过几次信，反而李铬，时不时的就会托人送过来一封信。 可现在，她亲自给李铬写信了，还写了这么多，他却一封都不回？ 这般反常，难道是他又犯病了？ 穆昭昭心中顿时担忧不已。 于是，等穆倦一下朝，她就跑到外书房缠上他了。 “什么？你要为父带你去秦王府？”穆倦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嗯！”然而，穆昭昭却重重点了点头，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充满了期待。 “不行。”穆倦皱了皱眉，少有的拒绝了她，都不带犹豫的。 “为什么呀？父亲，我想去看看世子哥哥！”穆昭昭拉住他的衣袖，小身子扭来扭去，使劲儿撒娇。 “昭儿，虽然你和秦王世子之间有婚约，可是，为父和秦王的关系，属实是有些微妙啊……”穆倦一脸的愁苦。 “啊？微妙？”穆昭昭一听这个词，乌溜溜的眼珠子就转啊转的，很快，想到某一处地方，顿时就也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向穆倦。 虽然她没有说，那可小眼神分明就是在说：老爹，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穆倦被她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昭儿，小脑袋瓜在想些什么？”他忍不住问道。 “父亲，昭昭真是没有想到。”穆昭昭叹了口气，一脸的老成。 “什么？” “没想到，你和秦王叔叔之间，竟然还有着那种超脱于世俗的偏见、不足为外人道的小秘密！”穆昭昭一脸我已看穿这世间的小表情。 “噗——” 尽管，穆倦根本不知道，她说的小秘密是什么，但还是大感不妙，赶紧解释道，“昭儿，为父和秦王政见不合，他在朝堂上处处与为父作对，若是去秦王府，只怕会被他直接扫地出门！届时，为父的丢脸事迹便会传遍朝野，这，往后还怎么见人？只怕要日日在朝堂上被那些政敌们嗤笑啊！” 他可是很在乎自己的面子的！ “哈？”穆昭昭脸上的小表情顿时垮了。 竟然只是这样？ 她还以为……咳。 “所以啊，不是为父不愿带你去，而是，不合适啊。”穆倦依旧是一脸的愁苦。 “可是，我担心世子哥哥病了，听说秦王和王妃待他都很不好，昭昭好担心呀。”穆昭昭在一旁坐下，小手捧着小脸，也是一脸的愁苦。 父女两个此时的表情，简直是如出一辙。 不过穆倦肯定是不舍得心爱的小乖乖担忧的。 “这样吧，待明日早朝，我托人找秦王问问小世子的近况，如何？” “也只能如此了。”穆昭昭只得点头。 随后，穆倦便换了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穆昭昭居住的明心阁，要开始修缮重建了。 之前一场大火，将主屋烧毁，院子里的耳房、厢房、院墙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 这事穆倦一直放在心上，前些日子就在看图纸。 如今，他亲自定下了图纸，誓要为小女儿重建一处舒适又美观的住处，并且还要扩建一部分，为她专门造一个小花园。 光是想想，就知道重建之后的明心阁，该会有多么的奢华。 “为父和你姨母一同定下了明日动土，是特意选的黄道吉日，此事以后就交给你姨母盯着了，若你有什么想法，想建什么旁的东西，想要什么样的家具，都只管和你姨母说，兰氏和薛氏那边，为父也嘱咐过她们了，不论你要什么，都会拿银子。”穆倦笑着说道。 “真的吗？那父亲，我可以从母亲留下的嫁妆里，挑选一些家具摆件吗？”穆昭昭小脸上有些欣喜，又接着问道。 能自己搬出去住，会更加自由一些。 她当然是期待的。 不过，也刚好借着这个机会，提一提母亲嫁妆的事。 “这还用问吗？你母亲的嫁妆，都是你的财产，稍后我就叫兰氏拿钥匙，为父陪你一同去挑选。”穆倦自是没有不答应的。 “不要。” 然而，穆昭昭却小脑袋拨浪鼓似的摇了摇，“父亲，你是男子，眼光和我们女孩子不一样！” 这话里，有那么两三分的嫌弃。 穆倦当即就眉头一皱，佯作不高兴状。 “嘿嘿！”穆昭昭赶紧讨好地冲他嬉笑一声，凑到他跟前，趴到他膝盖上，小脸上满是活泼可爱的神采，“我想要姨母陪着我，悄悄的去看一看，倒是不急着现在就定下来，先去看一下，心里有数，再看看缺什么，也好叫姨母帮我去外面买。” 穆倦闻言就有些意外。 想不到女儿小小年纪，想事情就已经如此周全。 嗯，像他！ 当年他也是如此这般的，很小的时候，便已十分的聪明伶俐！ 穆倦颇为不要脸的，连带着将自己也暗搓搓狠夸了一顿。 隐隐的，又有些猜到这小丫头鬼精灵的，定然是还打了别的主意。 “这也好办，我叫顾管事悄悄的，把存放你母亲嫁妆的库房给你打开，你和你姨母悄悄地进去看看，如何？”穆倦只当什么也不知道，笑着刮了刮她秀挺可爱的小鼻梁。 “父亲待昭昭最好了！”穆昭昭小脑袋连连点着，笑得甜蜜极了。 心里那叫一个激动…… 脑中更是变幻出一个长着翅膀的恶魔角小财迷，正目露饿狼般的绿光，摩拳擦掌着：小金库，我来啦！ 第22章 土豪竟是她自己 没多久，顾管事就在穆倦的吩咐下，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拿了钥匙，带着穆昭昭和程司摇前往库房。 “夫人，郡主，这几间便是存放先夫人嫁妆的库房，这是钥匙，这是先夫人的嫁妆册子，还请夫人过目。”说着，顾管事将东西一一交给程司摇。 一听还有嫁妆册子，穆昭昭立即看了同样一脸意外的程司摇一眼，心里有几分猜测。 莫非，是老爹的意思？ “多谢顾管事，顾管事辛苦了，我和姨母会很快就会看完出来的，还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尤其是兰姨娘的人。”穆昭昭朝他甜甜地一笑，嘱咐道。 “郡主放心，侯爷都交待过了，老奴就在这院子外头守着。”顾管事朝二人行了礼，就退到了院门口。 程司摇将钥匙交给身边的丫鬟。 丫鬟立即上前，将几间房门全都打开。 她又将嫁妆册子分给几人：“快一些，去看看有没有少东西。” “是，夫人。”丫鬟们接了册子，分工去往不同的库房查看。 这也是穆昭昭今日突发奇想，和程司摇说，想要清点一下母亲留下的嫁妆，好知道自己到底多有钱。 程司摇对她一向言听计从，根本不需要她说任何理由，立即就答应下来。 “昭昭，我们也进去看看。”说着，拉起穆昭昭的小手，往最中间也是最大的一间库房走去。 “嗯！” 穆昭昭压抑着有些激动的心情，随她踏入了房门之内。 然后，就被门口摆放的一扇比人还高的、镶嵌着七彩宝珠的金线屏风，给闪瞎了眼。 这，光是看着，就觉得好值钱啊！ 立即的，她就理解了，为什么程司摇根本看不上那一个月二十两的月例银子！ 呜呜，她果真是没见识。 竟然差点被那每个月的二两银子，给蒙蔽了眼睛！ “有什么喜欢的吗？”程司摇站在这里，对眼前的富贵很是习以为常。 “都、都喜欢！”穆昭昭吞了吞口水，很没出息地说道。 “噗嗤！”程司摇顿时被她这副小财迷样逗笑，可接着，又想到她自小失去了母亲的庇护，被一个恶奴欺压着，怕是从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所以才会这样。 心疼了一下，又惆怅了一下，接着，她就牵着穆昭昭的小手，一样一样地介绍每一样东西是什么，来历又是什么，价值多少。 穆昭昭自是不知道自己又被心疼上了。 她只一个劲儿地震撼着，好有钱！ 好值钱！ 又一想到，这些如今都是她的了…… 所以，土豪竟是她自己？！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幸福感觉！ 两人将几间库房都逛了一遍，最后，穆昭昭只挑了两只金灿灿的果盘，打算带回去每天放在桌前看着，每天的幸福感都提升一点点。 “夫人，都清点完了，一共少了十六件东西，价值五万两银子，都是小件、易悄悄带走且值钱的东西。”没多久，丫鬟拿着册子，向程司摇禀告道。 “什么？！”程司摇顿时惊了。 拿过册子一看，登时恼怒不已。 府里管着中馈的是兰姨娘和薛姨娘二人，可其中，兰姨娘是管银子的。 由此可见，这些凭空少了的东西，到底是到了谁的手里！ “好你个兰姨娘，竟敢动我姐姐的嫁妆！”程司摇咬牙切齿，此刻若是兰姨娘在眼前，简直毫不用怀疑，她会立即冲上去把人给撕了…… 她红着眼睛，看向穆昭昭，“昭儿，咱们现在就去找兰氏，务必要她将吃下去的银子，全都吐出来！” 然而，穆昭昭对此并不赞同。 “姨母，你先冷静一下。”说着，吩咐丫鬟扶着程司摇到一旁的树下阴凉处歇息一会儿。 程司摇尽管心里气愤不已，可她对于穆昭昭说的话，就是无法拒绝。 此时，就是听话的由着丫鬟扶她过去，歇息，冷静。 “顾管事。”这时候，穆昭昭又冲门口喊道。 “小郡主，有什么吩咐吗？”顾管事赶紧过来。 “这嫁妆册子，我和姨母就带走了，可以吗？” “这嫁妆单子本就该在郡主那里，只是过去郡主不问世事，才由老奴保管着，如今也是时候交还给郡主了。”顾管事立即恭敬地道。 “嗯，你辛苦了，我挑了这两只果盘带走，若是往后兰姨娘问起来，你应该知道该如何回答吧？”穆昭昭又问道。 “郡主放心，这都是侯爷的吩咐，老奴亲自过来取走，又给郡主送过去的。” 闻言，穆昭昭很是满意地一点头。 她吩咐丫鬟将库房的门都锁上。 随后，就去树下，走到程司摇身旁安抚她的情绪。 这一下下的，都是沉稳无比，一点也没有因为发现库房里少了东西，而有半分的情绪外露。 恍惚的，顾管事好像从她小小的身影中，看到了侯爷…… 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侯爷越来越喜欢小郡主。 小郡主的这份遇事时的有条不紊的稳重，实在是太像侯爷他自己了啊！ 而此时，树下。 “姨母，我们现在不可就这么去找兰姨娘的麻烦，五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她既然敢拿走，必定吐不出来了。”穆昭昭拉着程司摇的小手，劝说道。 “可是，这口气，我咽不下去！”程司摇还气得胸口起伏着。 她一方面是气兰姨娘胆大包天，竟敢觊觎长姐的嫁妆。 另一方面，则完全是气自己没用。 当初一时冲动着，不顾一切地嫁到这宁侯府，信誓旦旦要守好长姐的一切。 可结果呢？ 长姐的女儿，她一点办法没有照顾到，害昭昭吃了那么多的哭。 长姐留下的嫁妆，她更是护不住，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由着兰姨娘偷吃了那么多！ 这么想着，她眼睛更红了，很快就弥漫起一层水雾。 “昭昭，我好没用！”程司摇声音哽咽，并不掩饰的，哭了。 “才不是呢！”穆昭昭赶紧冲到她怀里安慰她，“姨母最厉害了！不然怎么能嫁给父亲呢！昭昭光是想想，就觉得能成功嫁给父亲，真的好难呀！” 她这话，顿时把本来很伤心的程司摇，给说得眼泪一滞。 接着，就忍不住破涕为笑。 吸了吸鼻子，程司摇脸上带上一丝惯有的骄傲，扬起下巴，道：“这有什么难的？你父亲这个老男人，我嫁给他，那是他的福分！” 第23章 那可都是她的财产啊 “对呀对呀，姨母连父亲都搞定了，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兰姨娘？”穆昭昭赶紧恭维道。 程司摇眼角挂着泪珠，看向她。 小姑娘的眼神，是那样的明亮真诚。 尽管知道她只是在安慰自己，可立即的，程司摇就浑身充满了力量：“昭昭说得对，一个兰姨娘而已！” “姨母，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好，走！先回去！” 程司摇一抹眼泪，拉住穆昭昭的小手，昂首挺胸，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院子。 路上，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很是反常地安静着。 一直到回了映月轩，穆昭昭都在屋子里摆弄了好一会儿那两只金灿灿的果盘，她才终于回神了似的，猛然一拍桌子，道：“不对啊昭昭！” “怎么了？”穆昭昭被她吓得赶紧抱住金果盘。 “方才，顾管事给的那张嫁妆单子上，少了。”程司摇一脸的凝重认真。 “什么少了？”闻言，穆昭昭不由得放下果盘，也跟着小脸凝重起来。 那可都是她的财产啊！ “那张嫁妆单子上，只有库房里的那些死物，但你娘嫁过来时，程家给她准备的嫁妆除了这些死物，还有田产、铺子、庄子……但这上头根本没有。” 说着，程司摇忽然起身，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从一个积灰的盒子里，翻出一本小册子。 “幸好当初没丢掉！”程司摇将小册子擦干净，招呼穆昭昭一同看。 册子一打开，穆昭昭有些傻眼了。 这上头，竟然满满当当、极为详细地记载了她母亲的嫁妆，小到一只耳环，都没有遗漏地记在上头！ 然而后面居然还不止这些。 穆昭昭甚至看到了，如今侯府经营的各项产业。 “姨母，为何你会有这个？”她小脸布满了疑惑不解。 单单只是她母亲的嫁妆单子也罢了…… 怎么居然还有侯府的那些？ 程司摇有些微的惭愧脸红：“昭昭，你别笑话我，这是我嫁给你父亲之前，我姨母偷偷塞给我的，她是要我想法子把这上头的东西都弄到自己手里……可我嫁过来既不是贪图你母亲的嫁妆，更不是贪图侯府的荣华富贵，故而这册子就被我放在角落积灰了。” 她这么说，穆昭昭立即明白了。 对于姨母的这个姨母杨氏…… 咳咳，她也有所耳闻。 杨氏是英国公府的夫人，不过英国公府现如今已是人人躲避的破落户了，听说她最喜欢到别的勋贵世家家中打秋风。 她这么唆使姨母，想必也是想从中捞些好处。 可她没有想到，姨母是一个很好、很纯粹干净的人，自然做不来这样的事。 不过现在，这小册子的确能帮上忙。 “姨母，你的意思是，侯府将母亲的嫁妆给分开了？一份存在仓库里，另一份则在经营着，只是谁也不知道都有些什么，是这样吗？”穆昭昭问道。 “对对，就是这样！昭昭，你好聪明！”程司摇一拍手，赞道。 “所以，若想讨回我母亲的嫁妆，只有这一份嫁妆单子还不够，还要知道那些田产、铺子、庄子。”穆昭昭笑了笑，接着说道。 “不错！可是，如今我们并不知道这些产业是由侯府暂时替你经营着，还是落到了个别人手里。”程司摇一说起这个，明艳的脸庞都整个皱了起来。 一时的，她又难得地安静下来。 穆昭昭也陷入了沉思。 “先去找老夫人！” “去找祖母呀。”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然后就都笑了。 好一会儿，待笑够了，程司摇才是说道：“昭昭，这事不能太急，免得打草惊蛇，咱们先去找你祖母，问问这次给你重建明心阁的事情，如何？” 穆昭昭闻言，小脸诧异极了。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一向只喜欢简单粗暴处理事情的姨母，一旦动起脑子来，居然这么懂分寸。 “姨母好聪明呀，竟然想出这么好的主意！昭昭刚刚还担心，若是什么都和祖母说了，不小心被别人知道，那还不是直接就露馅了？”穆昭昭眼神亮晶晶的，满是崇拜地望着程司摇。 “我这呀，都是跟你母亲学的呢！”程司摇有些得意地摸摸她的小脑袋，说道。 “学得很好呢！”穆昭昭捂着嘴笑了笑。 姨母呀，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呢！ 二人凑在一起叽里咕噜地商量了一顿，就起身往芙蓉园去了。 兰老夫人见程司摇主动过来，还很意外。 要知道平日里，除非每日的请安，旁的时间，她是绝对不会往自己眼前凑的。 不过一见到穆昭昭，老夫人就立即亲热地冲她招手：“昭儿，快过来，让祖母抱抱！” “祖母，昭昭好想你呀！”穆昭昭赶紧跑到她跟前，钻到她怀里去，并嘴甜地道。 “好孩子，祖母也想你！”老夫人说着，就很是热情地招呼李嬷嬷拿点心过来。 穆昭昭一看见吃的，眼睛立即亮了。 甜甜地道了谢，就很是幸福地开吃。 兰老夫人见她吃东西时开心得眼睛都眯起来，不由得，目光里溢满了慈爱欢喜。 “母亲，妾身过来是有两件事情。”这时候，程司摇清了清嗓子，忽然开口。 “哦？都是什么事？你说说。”兰老夫人不得不把注意力从可爱嫡孙女身上收走一部分，看了过来。 “是这样的，上一回薛姨娘不是提议说，要妾身跟着母亲学管家呢？妾身回去之后仔细想了想，似乎确实该担负起侯府夫人应有的责任，不说能立即上手，至少府里有什么事情，妾身能站到前头去，免得事后别家又嘲笑咱们侯府，说我一个主母却不管事，什么都让两个妾室把持着……” 程司摇说到这里，就叹了口气，“这样传出去，侯爷的脸面，也不好看啊！” 半个字没提“掌管中馈”的事。 兰老夫人听她说完，定定看她片刻，笑了笑，并不对此表示什么，只问道：“那另一件事呢？” “另一……”程司摇正欲说出口。 “哟，夫人在呢。”一道张扬的笑声，突然打断了她。 扭头一看，却是兰姨娘带着穆洛洛走了进来，“夫人清闲了这么几年，怎么突然起要管家了？先头里侯爷提起，夫人不还是一脸不愿意吗？” 说完，别有深意地瞥了穆昭昭一眼。 她这一张嘴，穆昭昭就知道，她这是把刚刚程司摇说的话，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第24章 抹了耗子药 “祖母！你怎么抱她不抱我？”穆洛洛并不知道大人们之间的火药味正悄悄蹿升起来，一看到穆昭昭正窝在老夫人怀里，顿时不高兴地道。 “都抱，都抱！来，洛儿快过来。”兰老夫人赶紧拍了拍软塌的另一边。 穆洛洛见此，才一脸高兴地奔过去。 然而，却是跑到穆昭昭那边，一把将她小小的身躯给挤了下去。 “郡主小心！”一旁，忍冬赶紧上前，接住自家小郡主。 软塌不算很高。 奈何穆昭昭是个小矮子。 看了一眼穆洛洛那双长腿，顿时有些闷闷不乐，由着忍冬抱着她坐到老夫人另一侧。 “你这孩子，毛毛躁躁的，万一摔到你三妹妹怎么办？”兰老夫人抬手点了点穆洛洛额头，佯装绷着脸教训她道。 “哎呀，她哪有那么娇气嘛！从前我见她院子里的下人，拉着她一条腿在花园里跑，也没见她怎么样啊！”穆洛洛看着穆昭昭，眼中充满了轻鄙。 她这么一说，众人脸色顿时变了。 “胡说什么呢？你三妹妹乃是皇上亲封的安乐郡主，府里哪个下人胆敢这么对她？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兰老夫人这次是真的绷着脸了。 说完，就转过身去，重又亲昵地将穆昭昭搂在了怀里，“昭儿，别听你二姐姐胡说，你呀，可是咱们府里最尊贵的。” 穆昭昭听着，点了点头。 稚气的小脸满是凝重，微抬了抬下巴，道：“昭昭知道的，父亲上次就说过了，昭昭是身份尊贵的安乐郡主，这是皇上亲封的，谁若是对昭昭不敬，便是对皇上不敬。不过……” 奶声奶气的话语，顿了顿，“父亲才是府里最尊贵的！昭昭也仅次于他而已！” 说完，下巴才是抬得更高了一些。 那双乌眸里的小骄傲，亮晶晶地闪着，小眼神还故意瞥了穆洛洛一眼，就是要刺激她！ “你得意个什么劲儿？不就是郡主吗？有什么好炫耀的？难道还比宫里的那些公主们尊贵？”穆洛洛一听，顿时就被气得从软塌上跳下来。 她这一点也沉不住气的样子，当即惹得兰老夫人不悦地皱紧了眉头。 这般一点就炸，果然是妾室教出来的，半点上不得台面！ 见此，程司摇原本被穆洛洛几句话激起的怒气，顿时被平复下来。 稳住！ 昭昭都这么能忍，她也得为了大计，忍！ “兰姨娘，母亲都说过你多少次了，要你好好教穆洛洛，看看，昭昭不过说了句实话，她就气成这样？你说她这是对昭昭这个小郡主不敬呢，还是说，她这是在嫉妒？”程司摇沉了沉心，逮到这个机会，冲着兰氏冷冷一笑，不客气地数落道。 “夫人教训的是，姑母，是妾身管教不周……” 兰姨娘紧咬着牙，却也只能在程司摇面前伏低做小。 她走到穆洛洛身边，拉住她的手，“洛儿，快向郡主道歉！” 说完，用力掐了她一把。 “啊！疼！”穆洛洛痛叫出声，一把甩开兰姨娘，向老夫人求救，“祖母，我娘她打我！” “你这孩子！”兰姨娘脸都绿了，然而也只能压抑着心里腾腾燃烧的怒火，冲穆洛洛挤出一抹疼爱的微笑，“洛儿，你胡说什么呢？我何时打过你？” 穆洛洛脑袋埋到老夫人肩头，并不说话。 兰老夫人见此，便叹了口气：“好了，你坐下吧，洛儿还是一个小孩子，有不懂事的地方，耐心一些好好教导便是，谁也不能动手打孩子！” 凝眉敲打了兰姨娘两句，又慈爱地看向穆昭昭，“还是我们昭昭懂事！不愧是咱们侯府的嫡女！” “祖母快别夸昭昭了，昭昭要害羞了。”穆昭昭赶紧冲她甜甜一笑。 “好孩子。”兰老夫人把她抱得更紧了。 自然的，不忘拉住穆洛洛的手，安抚她一阵。 兰氏只得悻悻回去坐下，一时不敢再生事。 好一会儿之后，兰老夫人才把话题落到原处：“司摇啊，你先前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是这样的，母亲，昭昭以前住的明心阁被刁奴一把火给烧了，如今要重建，此事本是由侯爷亲自盯着的，不过近来他忙于公务，只定好了图纸，便将明心阁重建一事全权交给了妾身负责。” 程司摇不疾不徐地说着。 “今日一早，工匠便问妾身，木料、石灰这些东西，要去哪家的铺子买，妾身对这些一无所知，想起曾听下人说过，当初侯爷和妾身的姐姐成亲时，府中特意修葺翻新过，那时便是母亲负责此事，定然知道京中哪家铺子的东西好用。 “还有昭昭房里的家具都被烧毁，也要重新买，妾身忽然想起来，姐姐的嫁妆里似乎有不错的家具，想去库房挑选一下，若是不合适，再去找兰姨娘批下银子，出去另买就是。” 她说得有条不紊，且也都是正事。 这时候，穆昭昭小脸一动，仿佛不经意地瞥了兰姨娘一眼。 兰姨娘表面看不出什么，然而，放在腿上的双手，却是将帕子捏得死紧。 兰老夫人细想了片刻，道：“采买木料、石灰这些东西，你不必管了，我交给顾管事去办，至于昭昭母亲的嫁妆，那本就是昭昭的东西，你去找顾管事要了钥匙，只管去挑便是……” “不行！”然而她话音一落，兰姨娘就突然出声打断。 “什么不行？雪柔，你这是何意？”兰老夫人不悦地看向她。 “姑母，妾身的意思是……妾身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下人们突然禀报说，库房里遭了老鼠，我便命人在每间库房里都放了耗子药，那药是特制的，须得每日洒在家具、器物上头，防止老鼠啃咬……若是夫人和小郡主冒冒然地去了，触碰到那些抹了毒的家具，岂不是要出事？”兰姨娘强自镇定地道。 说完，想想自己所说，并无任何纰漏之处，心里的那一丝心虚，便消失了。 然而她并不知道，早在之前，程司摇和穆昭昭已经在库房里转悠了一圈。 “是吗？也不知道这件事情，顾管事知不知道呢？”程司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 “此事，我没来得及通知顾管事，最近府里事情太多，妾身给忙忘了。 “可是……”程司摇正欲说，顾管事刚刚命人送了两只果盘给穆昭昭。 “姨母，既然如此，那便先不挑家具吧，反正也不着急。”然而，穆昭昭却先一步打断她，说完，冲她眨了眨眼睛。 第25章 死了也轮不到你 “好，那便等明心阁的主屋重建好了，咱们再去库房仔细挑一挑。” 程司摇自是无比听穆昭昭的话。 然而心里还是有些生气，明眸一动，又笑道，“对了，昭昭最近喜欢上围棋，我忽然想起，在我姐姐的嫁妆里，就有一套粉晶围棋子，还带了一幅黑晶石的棋盘，兰姨娘，你记得这几日着人找出来，清洗干净，确保上头绝对不会有耗子药了，送到映月轩来，我啊，打算请侯爷教昭昭下棋。” 晶石围棋？！ 兰姨娘一想到这东西如今的去处，顿时脑门上出了一层冷汗。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见她不说话，程司摇不禁加重了语气，又问了一句。 “没、没！夫人既然想要，过几日，我就命人将围棋给夫人送过去……”兰姨娘干笑一下，应下此事，却眼神躲闪着，并不敢跟程司摇对视。 反而有意无意的，她好几次偷偷瞥向老夫人，神情间似有焦灼。 见她这副心虚的样子，老夫人哪还有不明白的？ 怕是私底下，手不干净，把穆昭昭生母的嫁妆给私吞了一些。 “昭儿喜欢上围棋了呀？”此时，兰老夫人慈爱地注视着穆昭昭，忽然问道。 “对呀，昭昭和姨母玩五子棋，姨母都赢不了昭昭了呢！”穆昭昭说起这个，小脸骄傲地抬起。 “五子棋？”老夫人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棋，不禁有些不解。 “就是围棋的另一种玩法，每次黑子或是白子，有连续的五个连成一条线，便算是赢了。”程司摇简单地说了一下五子棋的玩法。 “原来如此，这样，昭儿，祖母这里刚好也收藏了一套棋子，是用玉石做的，就送给你了！”老夫人亲昵地道。 闻言，穆昭昭有些意外。 那套水晶棋子和黑晶石棋盘，分明是被兰姨娘给贪吃拿走了。 程司摇故意说要这个，只是为了给兰姨娘出难题，让她焦头烂额一下。 可没想到，老夫人竟然要送她棋？ 这是出于什么呢？ 因为兰姨娘是她的亲侄女，她念在这份关系上，所以要帮她？ 还是另有其他的原因？ 而兰姨娘见老夫人肯帮她，立时就是神情一松。 “可是，祖母若是将围棋送给昭昭，祖母就没有了呀。”穆昭昭眼底一抹深沉探究一闪而过，继而的，黑白分明的眼珠澄澈无暇地看着老夫人。 “好孩子，祖母年纪大了，不喜欢这些东西了，昭儿喜欢就拿去玩，想学下棋的话，找你父亲教也好，或是祖母专门给你请一位厉害的师傅！”兰老夫人笑着说道。 “是啊，小郡主，库房里的东西太多，那粉晶围棋要找也是麻烦，你就收下你祖母送的这套吧！”兰姨娘立即跟着说道。 兰老夫人闻言，看她一眼。 接着，她就让李嬷嬷将那套围棋找了出来，打开给穆昭昭过目。 棋子是用白色的玉石打磨而成，光滑精致，触之温凉。 是好东西。 “既然如此，那昭昭就不客气啦！多谢祖母割爱！”穆昭昭拿了几枚棋子在手里把玩着，小脸上露出欢喜，抬头冲兰老夫人甜甜地一笑。 “昭昭喜欢就好！”兰老夫人说着，招呼程司摇待会儿记得把东西带走。 一旁，穆洛洛见此，眼珠一动，张口就对兰氏道：“娘，祖母把她的围棋给了三妹妹，那娘你就把库房里的那套粉晶棋子给我吧！我也要学下棋！我还要父亲来教我！” 说完，还故意抬起下巴，挑衅似的横了穆昭昭一眼。 穆昭昭有些愣住。 竟然敢张口要她母亲的嫁妆？ 这穆洛洛的脑子，是进了水呢，还是被兰氏给教坏了？ 她看向兰姨娘。 “傻孩子，那哪能给你啊？那是小郡主的母亲留下的，不是你的东西。”兰姨娘有些歉意地冲她一笑，然而，语气却微微有些泛酸。 “可她母亲不是死了吗？”穆洛洛皱了皱眉，一脸的不解，“人都死了，她母亲的东西不就成了侯府的，那我为什么不能要？” “昭昭的母亲便是死了，这东西也远远轮不到你。” 程司摇沉不住气了，猛地一拍桌子，把穆洛洛给吓得身子一颤，“你一个庶女，不但对你过世的母亲不敬，竟然还敢觊觎她的嫁妆？！” 她黑着一张脸，目光如刀，冷冷看着穆洛洛。 穆洛洛本就怕她，此时更是害怕得赶紧躲到兰老夫人肩后，不敢说话。 兰老夫人见此，抬手不轻不重地在穆洛洛身上拍了一下，骂她：“躲什么躲？我看你是真的被你父亲给惯坏了，这都说的是什么糊涂话？” 然而除此之外，再没旁的惩罚了。 穆昭昭见此，目光微闪。 老夫人是有意护着穆洛洛。 程司摇则视线又在兰姨娘身上一扫，就这么睨着她，道：“昭昭母亲的嫁妆，是属于昭昭的，旁人，半个子儿也不能动！若被我发现有别的人，胆敢把手伸到这上头，就别怪我不客气！” 兰姨娘悻悻一笑，并没有接话 左右有老妇人在，她一个连中馈都不曾掌管过的夫人，也就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纸老虎，有什么可怕的呢？ 这么想着，眸子里闪过一抹轻慢。 然而再一抬头，恰好对上穆昭昭沉静的视线，心头莫名一阵慌乱。 干脆一扭头，躲避过去。 反正也只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丫头！ 不足为惧！ 一回到映月轩，程司摇就气得想摔东西。 “这个穆洛洛，小小年纪，丝毫不懂得尊重长辈！你母亲是旁的什么无关紧要的人吗？那也曾经是她的主母！一个小孩子，说话那么难听，小心长大以后嫁不出去！”程司摇气恼至极地说着，将那桌子拍得震天响。 “姨母消消气，何必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呢？”穆昭昭赶紧倒了杯清茶，给她端到跟前。 程司摇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几下喝完，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 再一看面前站着的小姑娘，那般懂事可人的小模样，攒了一路的火气，一下子就全都消失了。 “昭昭，我是不是又冲动了？刚才在你祖母那里，当着兰氏说的那些话，只怕会打草惊蛇……”想起自己一时上头，又逞了口舌之快，程司摇不禁有些后悔。 第26章 连世子哥哥都不叫了 “怎么会呢？我觉得呀，姨母刚才太厉害了！把侯夫人的那种范儿，表达的淋漓尽致！你看你那句话一说，兰姨娘她敢回一个字吗？就是若配上姨母平日带在身上的马鞭子，那么一甩，就更帅了！”穆昭昭说着，小手一抬，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尽管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范儿”，可程司摇立即就认定了，这就是夸她呢！ “你祖母不喜欢我带马鞭子，说有失身份，我去她那里，是不带的。” 高兴又有些害羞地嘿笑了两声，她脸色微沉下来：“看看穆洛洛一个五岁的小丫头，就敢这么轻视你的母亲，可见兰氏平日里必定没少在她跟前，说些糟践你母亲的难听话！” “旁人如何说，咱们是拦不住的，我倒是觉得，今日去了祖母那里一趟，着实是收获颇丰。”穆昭昭小小的身子爬到椅子上坐下，两手托腮，神情间带着一丝惆怅。 “什么收获？”程司摇一脸的茫然。 “姨母，你觉得祖母待我如何？”穆昭昭反问她。 “挺好的呀，一直护着你，对你很亲，虽然过去几年对你不怎么亲近。”不过那几年有陈秋娘在，就是她，想亲近穆昭昭，也根本无法靠近。 “那祖母对穆洛洛呢？”穆昭昭又问。 “也好，她毕竟是看着穆洛洛长大的，这情分，不会因为穆洛洛说错几句话，就立即消失，这么说来的话，她不舍得惩罚穆洛洛，也是情有可原？” “那依姨母看来，倘若我跟穆洛洛打架，祖母会护着谁？”穆昭昭继续发问。 “这……” 程司摇被问住了，想了一会儿，却给不出什么确切的答复。 老夫人虽然如今看着对穆昭昭实在是很亲，可待穆洛洛，也并不差啊！ “我也不知。”只能摇了摇头。 “只要不能确定祖母会站在我们这边，只要祖母有偏心穆洛洛和兰姨娘的可能，那么想要夺回母亲的嫁妆，祖母是半点也靠不住的。”穆昭昭说着，又忍不住轻叹一声。 祖母这种大腿，就是完全不能抱的那种啊。 若要强行抱她的大腿，一不小心，就会被一脚踹开…… 程司摇闻言一怔。 很快，她也想明白了。 今日老夫人的所作所为，可不就是明着是送穆昭昭礼物，待穆昭昭极为的亲热，可实际上，却是在替兰姨娘解围？又护着穆洛洛？ “太过分了！你可是她嫡亲的孙女，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妾室生的庶女吗？！”程司摇又开始气了，当即重重一拍桌子。 这么一心地为穆昭昭愤愤不平着，甚至一时忘记了，她自己也是庶女出身。 穆昭昭瞥着她明明手心都拍疼了，手背轻微颤动着，却还一脸强撑的小表情，忍不住捂嘴偷笑了两下。 但很快就正经起来，劝她：“姨母别气，这对咱们而言，是好事，总比事后为了拿回我母亲的嫁妆，求助老夫人，结果却被背后捅了一刀的好。” 程司摇正欲说什么，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映入眼帘。 “什么捅谁一刀？昭儿，你在说什么呢？”却是穆倦突然走了进来。 “父亲！”穆昭昭一见是他，立时小脸满是惊喜地朝他飞扑过去。 穆倦微蹲下身子，由着她一下跳到自己怀里，被他稳稳地抱住。 将她小小的身子居高，逗着她玩了起来。 “父亲今日怎么回来得这般早？”片刻之后，穆倦在一旁坐下，穆昭昭趴在他腿上，眼神亮晶晶的问道。 最近几日，朝中又有要事。 他好几次都是夜里才回来。 可今日，竟然不到傍晚，就到了家。 “这不是心里挂念着，之前答应帮你的事情，有了答复吗？就撇下一堆要务，赶紧回来向我的乖乖女儿汇报了。”这种时候，穆倦当然不忘为自己邀功。 “父亲是说世子哥哥的事？已经问到了？那秦王是怎么说的？”穆昭昭着急地摇晃着他的手臂，连连发问。 “没事！秦王说，你的世子哥哥，近来身体很好，一点事也没有，并未犯病。”穆倦自是赶紧回答道。 穆昭昭一听，愣住了。 没事？ 身体好着呢？没有犯病？ 那为什么不给她写回信？ 难不成，真是被穆洛洛说中了，不喜欢她了？ 莫名的，心里一股委屈，突然涌上心头。 想她这么多天，每天一两封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事都分享给他，却换来他的冷漠以待…… 顿时，乌眸中，盈起一层水雾。 “昭儿，这是怎么了？”穆倦一看她都要哭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我没事……”嘴里说着没事，眼角却已经冒起了泪花。 接着，她就突然转身跑了出去，留下一道沉默的背影，莫名透着一股心酸，“我要去写信！不许跟着我！” 就仿佛，她被李铬这个渣男，给伤透了心…… “昭儿这是怎么了？为何得知秦王世子身体无碍，反倒伤心起来了？”穆倦看向程司摇，一脸的疑惑。 “呵，你还知道关心你女儿啊？”然而，程司摇还在为方才的事情生气，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根本就是眼前这个渣男，当即讥讽地道。 “这是什么话？我的女儿，我不关心谁关心？”穆倦皱眉，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无理取闹。 “哼，你的妾室关心啊，可一心一意地惦记着昭昭母亲的嫁妆呢！” “你好好说话，这般阴阳怪气的算什么？”一听和已经去世的妻子大程氏有关，穆倦脸一沉。 “好！那我就好好跟你说道说道！”程司摇正愁有气没处撒，当即就把方才在兰老夫人那里发生的事情，一字一句地与他说了一遍。 这边，穆昭昭自然不知道，她的姨母根本半句也藏不住话，什么都对穆倦说了。 此时，她正小脸惆怅伤心，小手却很是生气用力地在信纸上戳字。 刷刷刷。 行云流水般的，狗爬字戳满了三张纸。 “分成三封，每隔一个时辰，就给李铬送过去。”穆昭昭小脸高冷，冲忍冬吩咐道。 “是，郡主。”忍冬看着自家小主子那般煞有介事的小模样，真像是一个被渣男伤透了心的小姑娘，连世子哥哥都不叫了，而是直呼其名……不由得想发笑。 但她坚强地忍耐着，一脸凝重地将三封信，分别装进三张信封里。 然后，出去吩咐下人送信。 一出院门，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小郡主真是太可爱了！ 突然，“哐当”一声！ 正房里头，传来一阵桌椅翻倒的巨响，把她吓了一跳。 穆昭昭正伤心着，也被这声音吓得小身子一颤，赶紧跑了出来。 “怎么还没去？”见忍冬还没去送信，不禁小眉毛一撇。 “奴婢这就去！”忍冬忙出了院子。 穆昭昭则小腿奔向正房，便见到程司摇正一鞭子朝穆倦甩过去，把她吓得眼睛都瞪圆了，赶紧喊道：“父亲小心！” 对此，穆倦身姿很是敏捷，，也很有经验地一躲，又一动，一把握住鞭子！ “父亲，姨母，不要打架啊！”穆昭昭赶紧上去劝说。 然而尴尬的是，她小小的一个人，声音也是软糯糯的。 这么一句话，两个都在气头上的人，竟是都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第27章 被妾室爬到头顶 “松开！”见鞭子被穆倦牢牢攥在手中，死活拉扯不动，程司摇不由气得跺脚。 “不松。”穆倦冷笑一声，稳稳站在那里，显得很是游刃有余，“你有本事动鞭子，就自己收回去！” “你！哼，渣男！就会欺负女人！我姐姐就是受了你的欺负，才难产去世的！到如今，你还纵容妾室欺负她的亲妹妹和亲女儿！我姐姐真是瞎了眼，当初才会嫁给你这个狗男人！”程司摇抢不回鞭子，却也不甘示弱，当即破口大骂道。 穆倦听得眼前一黑。 他欺负她？ 从头到尾，都是她动手又动口，他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没碰过！ 一想到她先前说的那些…… “程司摇，你把话说清楚了，大理寺审案还讲究一个证据确凿才能定罪呢，你倒好，单凭一张嘴，就硬给我扣一堆罪名？真是含血喷人！” “哼，若不是你往日里言行举止不检点，兰姨娘怎敢偷拿我姐姐的嫁妆？穆洛洛，又怎敢张嘴就要？！” “她们这样做！是不对，可我是真够冤枉的！这侯府是有规矩的，她们做错了事，自有惩罚等着她们，你用得着这么动刀动枪的？” “我可没动刀动枪，我动的是鞭子！还说什么惩罚，上次穆洛洛险些伤了昭昭，可结果呢？侯爷说话都不算话，还一家之主呢，朝令夕改，真是可笑！” 事情牵扯到穆昭昭，穆倦本就有亏欠。 程司摇也是伶牙俐齿。 几句话间，就将他气得浑身血液倒流，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喂，夫人跟侯爷这般动起手来了，你们也不上去劝劝？”一旁，惜春忍不住扯了扯程司摇身边大丫鬟绿衣的衣袖，轻声问道。 “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反正夫人也打不过侯爷，侯爷呢，也不会真对夫人动手，放心吧。”绿衣冲她安抚地笑了笑。 穆昭昭把两人悄悄话听在耳中。 左右一看。 屋子里，丫鬟们站在一旁，没一个上前劝的，一个个神情麻木，一看就是习以为常。 看来，还真是如绿衣所说！ “你说得不对。”好一会儿之后，穆倦心里的那股气终于压了下去，“上次穆洛洛犯错，我是罚了她的，只是老夫人心疼她，所以改了惩罚，这能是我的错吗？哼，要怪，也只能怪你，好好的主母不当，一点事都不愿意管，手里无权，府里谁听你的？这才被一个妾室爬到了头顶作威作福！” 他这番话一出口，程司摇顿时一脸被踩到了痛脚的表情，有些震惊，有些难堪。 动了动唇。 然而，却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若你手里掌管着中馈，管着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建立起极高的威信，内宅所有仆妇、小厮、管事自是皆听命于你，而不是听一个妾室发号施令。” 穆倦看着她，继续说道，“如此一来，你说说看，兰姨娘还敢背着你偷吃昭昭母亲的嫁妆？穆洛洛敢仗着谁的宠爱，在你面前没大没小不顾尊卑？ “是你的无能，才让昭昭受了这般多的委屈，居然还反过来，将这口黑锅扣到我头上来？ “至少，我能护着昭昭，让府里的人，任谁也不敢欺负她，可你能吗？” 这一句句话，简直是直戳程司摇的内心。 穆昭昭听得眼神微微发亮。 不愧是老爹！ 就是厉害！ 这番话虽然扎心了些，可道理却是对的，也是她一直想对姨母表达的！ 然而她几次旁敲侧击着，姨母都一点事业心也没有…… 倒是老爹这番话，没准能管用？ 不得不说，程司摇内心的确被狠狠击中，脸上也是火辣辣的，活像是被穆倦给狠狠打了一巴掌似的。 “你有本事，你就把我姐姐的嫁妆，全都还给昭昭！”好一会儿，她只憋出来这么一句话来，眼睛通红着，看起来像是快要哭了似的。 “哼，你是在求我帮忙吗？可是，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若你好生说话，再给我端一杯茶，以商量的语气将此事告知于我，此事也许我已经做主，将嫁妆之事，安排得让昭昭满意，可你非要动口又动手，那我便不愿意了，除非，你求我。”穆倦见她眼角含泪的样子，却丝毫不见心软。 “想要我求你？你做梦！”程司摇一把擦掉眼角的泪花，倔强极了的挺直了脊背，高抬起下巴，明艳的脸庞上带着惯有的骄傲，“凭我的本事，我也可以做到！” “好，那我便拭目以待，但凡有哪一日，你觉得做不到了，都可以来求我！”穆倦亦是身姿挺拔地立在那里，姿态冷然高贵。 二人继续无声地对峙着，仍是谁也不肯松开手里的鞭子。 见此，穆昭昭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该劝还是得劝啊！ 她很是无奈的，小小的身子动了动，刚向前迈出一步…… “把鞭子还我！”却是程司摇突然发难，猛地用力一扯鞭子！ “又来这一招！”穆倦咬牙切齿，恨恨道了一句，自是不可能给她任何机会。 他也手中一下用力。 见此，程司摇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的亮光，突然就是又一松手！ 这般一来，势必会造成穆倦那边用力过猛，整个人都得往后栽倒。 可谁知，穆倦却反而快她一步，也跟着一甩手。 二人拉扯之间，却是纷纷诈了对方一次。 只见那鞭子，此刻便如烫手的山芋，被刚刚还激烈争夺的二人一下甩开，高高地在空中一荡…… “啪”的一下。 “哎呀！”穆昭昭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小脑门就被重重砸了一下。 她赶紧小手捂住被砸痛了的脑门。 小小的身子，则是被这股重力带的，扑通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痛！ 屁股都要摔成两半了！ 穆昭昭疼得泪花直接冒出来……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直到此时，穆倦和程司摇才终于发现了穆昭昭的存在。 两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下没动过。 看着被他们误伤到的奶娃娃，泫然欲泣地望着他们，这对夫妻难得默契着，几乎同时，做出了一个闯了祸被抓包的、尴尬吞咽口水的动作。 穆昭昭小肉手捂着的小脑门，则极快速度的，一个红肿大疙瘩，“破土”而出。 她看看穆倦，再看看程司摇，以及屋子里一脸震惊的众丫鬟们，眼里的那层水汽，越积越厚。 下一刻。 “呜哇——”她直接张大嘴巴，放声大哭起来！ 第28章 鬼迷了心窍 屋子里瞬间炸开了锅！ “昭儿！” “昭昭！” “小郡主！” 穆倦、程司摇以及丫鬟们忙作一团，一齐朝她奔过去！ 冲在第一位的穆倦成功地把一脸惨痛哭着的穆昭昭，给抢先抱到了怀里。 一看她哭得皱巴巴的小脸，顿时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你还笑？都是你使诈！不然昭昭怎么会受伤？”程司摇不满地瞪了穆倦一眼。 “你还好意思怪我？若不是你先动手，昭昭怎么也不会被你的鞭子砸到！”穆倦也毫不客气地回敬她一眼，并着重强调了，那根砸伤了昭昭的鞭子，是她的。 程司摇登时一噎。 她一手插腰，一手抬起指着他，张嘴欲要再开骂。 穆昭昭一边仍旧大声哭着，一边任由穆倦从丫鬟手里接过帕子为她擦眼擦鼻涕，一边忽然抬手，精准无比地抓住了程司摇抬起的手臂。 “姨、姨母……不，不要吵……”刚抽噎着说了几个字，鼻子里忽然冒出鼻涕泡。 她微微一愣。 鼻涕泡“啪”的一下破碎。 空气安静了那么一两秒钟。 “噗嗤！”刚刚办完穆昭昭吩咐的任务的忍冬，一回来就见到她这般可爱模样，顿时一个没忍住地笑出了声！ 而她这一声笑，一发不可收拾的，惹得满屋子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其中，刚刚才指责过穆倦的程司摇，笑得最为大声！ 她一边笑，一边内心深深地自我谴责着。 对不起了昭昭…… 虽然好可怜的样子，但也真的太可爱太好笑了吧！ “呜哇……坏蛋……你们都太坏了……”意识到自己被笑话的穆昭昭，这回更是憋不住了，刚刚辛苦忍下的眼泪，顿时便如决了堤的河流，顷刻间奔涌而出！ 呜呜！ 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丢过这么大的人！ 毕竟如今是小孩子了，身子柔弱得很。 穆昭昭一阵痛哭的后果，就是她还没能成功劝架，以及顺带和程司摇好好说道说道搞事业的问题呢，自己就先不争气地睡了过去。 睡着的时候，眼角都还挂着晶莹的泪花。 倒在穆倦怀里，那两撇小眉毛还可爱地紧蹙着。 一看就是操碎了心。 谁让这对家长一吵起架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呢！ 真是给她这颗幼小又脆弱的心灵，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而她额头那红红的一块疙瘩，虽然涂了药膏，依旧可怜地肿着。 “唉，今日是我的错，我跟你吵就吵，若不是我非要抓你的鞭子，昭昭可能也不会受伤。”看着穆昭昭恬静的睡颜，穆倦心里软作一团，人生头一次对程司摇说了软话。 “这，也是我的错，我不该在屋子里拿鞭子跟你吵……”程司摇也有些微的歉意。 然而，就在穆倦心中有些感慨她终于懂事了一回，她下一句话，就让他又险些吐血。 只听她语速飞快地道：“下一回，咱们到院子里打！找块地方大，宽敞的，绝不伤到昭昭！” 穆倦深深看她一眼，突然有些怀疑自己。 当初到底是怎么鬼迷了心窍的，竟然答应了让她做填房？ 到现在了，都还是小孩子心性！ “昭昭母亲嫁妆的事……”穆倦皱了皱眉，想着要不就去找兰氏，让她把吞下的嫁妆全都补回来。 “你说的对，是我没用，以后我会凭自己的真本事保护昭昭，以及，拿回原本属于昭昭的一切！所以，这件事就不劳侯爷操心了，妾身一定能够做到。”不等他说完，程司摇就语气冷硬地打断了他的话，并凉飕飕地瞥他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想要我求你？没门！ 穆倦立刻就领会到了。 “好。”他点了点头，儒雅俊朗的面庞上，写满了意味深长，“本侯拭目以待，但愿你说到做到。” 他倒要看看，这小丫头片子，是不是真的能成事！ “那侯爷就等着瞧吧！”程司摇则一脸傲然。 二人眼神无声地厮杀着。 从映月轩出来，穆倦就径直去了外书房。 待处理完一堆公务，想了想，将顾管事叫了过来。 “兰姨娘偷拿了昭昭母亲哪些嫁妆，去处是哪里，这些你给我调查清楚了，要悄悄的。”人一到，他就直入正题。 “是，侯爷放心，老奴这就去办。”顾管事得了命令，便退出去办事。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 穆倦站在窗前，望着高悬在天空中的那轮冷月，心中忽然泛起一阵无边的寂寥。 然而看着看着…… 冷月盘里，突然现出了穆昭昭今日委屈大哭的那张小花猫脸…… “哈哈。”他顿时笑出了声。 这个小倒霉蛋！ 心中的那种寂寥，也立时被驱赶得一干二净。 “侯爷，薛姨娘请您去清荷院一趟，说有要事相商。”这时候，门外的小厮突然禀报道。 “薛氏……也的确许久没有去过她那里了，不过她会有什么事呢？”想到上次薛姨娘曾提议，要程司摇跟着老夫人学习管家，穆倦想了想，点头应下，“告诉薛氏，本侯这就过去。” 不过刚走出听涛苑没多久，便碰到了兰姨娘院里的人，一副焦急的样子。 “侯爷！”一见到他，来人立即奔过来，“侯爷！二小姐病了！” “怎么回事？请大夫了吗？之前不是好端端的？不会又是穆洛洛哭着要我过去，不肯让大夫医治吧？”穆倦皱眉问道。 “回禀侯爷，二小姐突然发热了，这会儿人事不省的，一直说胡话叫侯爷您呢！兰姨娘早早地就请了大夫的，奈何二小姐就是醒不了！” “竟是如此？本侯这就过去！”穆倦说着，就要跟这人过去。 刚走了两步，想起那边还在等着自己的薛姨娘，顿了顿步子，向身边的小厮吩咐道，“去薛氏那里说一声，就说本侯明晚再过去！” 说完，便急急忙忙地往汀兰苑去了。 “什么？侯爷去了兰姨娘那里？穆洛洛病了？”薛姨娘一听到这个消息，温婉的脸庞上，现出几分忧心，“可知道是什么病？要不要紧？” “回姨娘的话，听兰姨娘那边的人说，是发热了，大夫来看，可一直醒不了。” “怎会如此？”薛姨娘双手合掌，手里捻着一串念珠，祈祷道，“阿弥陀佛，但愿佛祖抱怨二小姐，度过此次难关……你去准备一下笔墨纸砚，我要为二小姐抄经祈福。” “是，姨娘。” …… …… 另一边。 穆倦刚进到汀兰苑的屋子里，便见老夫人竟然也在。 “母亲，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未休息？” “洛儿病得这样厉害，我怎么能睡得着？”兰老夫人叹了口气，一脸的担忧。 “这究竟怎么回事？大夫呢？” 刚问了一声，兰姨娘从里面走出来。 一见他来到，立即眼角含泪地上前，开口就道：“侯爷！大夫说，洛儿这是中邪了！” 第29章 小世子连收三封信 “中邪？” 一听到这两个字，穆倦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凌厉闪过。 他走到里屋。 穆洛洛躺在床上，小脸通红，额头上布满冷汗，昏睡不醒着，身体时不时颤抖，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怎么回事？”他为穆洛洛擦了擦额头的汗，问道。 “二小姐这病，像是邪病。”大夫立在一旁，道。 “邪病？” 穆倦手一顿。 他为穆洛洛掖了掖被子，转而看向大夫，眼神锐利，“那该如何医治？” “这，恐怕只有请庙里的高僧，来做一场法事，才能为二小姐祛除此病了。”大夫被他这般看着，不由有些紧张。 “本侯还是头一次听说，大夫不好好给病人治病，却让家里做法事救命的，看来，你的医术不大行。”穆倦冷哼一声，对兰姨娘道，“吩咐下去，此人不过一介庸医，以后，不准他再进侯府大门！” 兰姨娘脸色一变。 她没有想到，穆倦竟然会直接驱赶陈大夫！ 可是，那怎么行？ 今日洛儿会生病，是因为她要干一件大事，谁也不能坏了她的事！ 兰姨娘眸子里闪过一抹阴狠。 “侯爷，每回洛儿生病都是陈大夫治好的，他的医术，妾身信得过！您不能因为洛儿的病，迁怒于陈大夫！”她赶紧上前，柔丽的脸庞满是焦急忧心。 “你觉得本侯是在迁怒？既他然治不好洛儿，那就换一个！来人，去请御医！”然而，穆倦却冷冷看着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侯爷！” 见穆倦不肯答应，兰姨娘不禁有几分慌乱。 如果御医来到，发现洛儿生病的真相，那她可就毁了！ “姑母，您快替洛儿说句话啊！陈大夫的医术，那也是跟着宫里的御医学的，绝不可能诊断错误！如果再去请御医，岂不是耽误洛儿的病情？”她干脆哭着去求兰老夫人。 “侯爷，陈大夫也为我诊过几次病，医术绝对没有问题，这种邪病，的确不能用寻常医术！还是赶紧去请一位高僧过来！”兰老夫人却是信这个的。 她心疼病中受着折磨的孙女，也是一脸着急。 “母亲，您还是坐下歇着，不必为此事操心，这庸医医术不精，医德怕也是不大行！”穆倦却话里有话。 “好好好，你是侯爷，是一家之主，如今也不愿听我这个老婆子的话了，你想请太医，那就去请，我去叫人到灵隐寺请高僧过来，给洛儿做法事！” 兰老夫人顿时被他气到了，当即说道。 穆倦闻言，冷着脸皱了皱眉。 他不开口，没人敢去请什么高僧。 “侯爷啊，您是不是，是不是心里头压根就不想管洛儿了？若是小郡主得了这样的怪病，大夫也这样说，那您也一样不管不问吗？”兰姨娘眼珠子一转，忽然又抹起了眼泪，一脸难过地哭诉起来。 她悄悄给陈大夫递了个眼色。 “老夫人，二小姐这邪病来得蹊跷，耽误不得，得赶紧治疗才行。”陈大夫忙开口说道。 “那还等什么？兰氏，你这就派人去灵隐寺请高僧过来！有些人有了嫡亲的女儿，就不心疼庶出的了！以后洛儿啊，就由我这个老婆子来心疼！” 兰老夫人急火攻心，当即的，就有些口不择言了。 穆倦听着，顿时生出几分无奈来。 这都要怨到昭儿身上了！ “母亲别气，罢了，就按母亲说的来办，灵隐寺的高僧儿子并不了解，母亲有信得过的，就派人去请他过来吧，只要洛儿的病能好，儿子也愿意多为寺里添一些香火钱。”他叹了口气，妥协道。 昭儿此前，那样期盼见到老夫人。 他不希望因为他的决定，而令她受到老夫人的偏见，得不到来自祖母的喜欢。 “姑母，妾身知道灵隐寺的一位正德高僧，法术很是高超，妾身这就派人去请他过来！”见他答应了，兰姨娘狠狠松了口气，忙对兰老夫人道。 “快去！”这位高僧，兰老夫人也是见过的。 “母亲，时候不早了，您先回去休息，儿子在这里守着。”穆倦扶着兰老夫人，说道。 “我年纪大了，也的确熬不得夜。” 兰老夫人交待他，“侯爷，你可不能不管洛儿啊！” 李嬷嬷忙上前搀扶住她，回了芙蓉园。 “洛儿这病，今夜可有危险？”过了片刻，穆倦又问道。 “二小姐暂时不会有事，不过，若是再拖延几日还好不了，怕是就不好说了。”对上穆倦，陈大夫的说辞，又变了变。 “哼，那你就在这里守着，什么时候洛儿好了，你再回去！”穆倦儒雅的面庞，威严展露。 “是，侯爷。”陈大夫忙恭敬应道。 穆倦没再说什么。 这一夜，他便守在穆洛洛身边，不时地为她掖一下被子，擦拭额头上的冷汗，在她发癔症说梦话时，温柔地轻拍着与她说着话安抚她。 兰姨娘就在一旁看着。 房间里，灯火的亮光，映照着他挺拔的背影，让她一时有些恍惚。 自从穆昭昭那一次从火中死里逃生，他再没有来自己这里过过夜了…… 思及此，兰姨娘眸中就闪过一抹阴毒疯狂。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想，穆昭昭能帮程司摇留住穆倦，让他日日去映月轩，难道自己的女儿就不能将他留在汀兰苑？ 只要能留下穆倦，那穆洛洛就算多病几次，又何妨？ 反正，只是一个女儿。 …… …… 先前穆昭昭从穆倦那里得知了，秦王世子近来身体安康，并无病痛。 然后，她就气得连写了三封信。 忍冬按照她的吩咐，将三封信派人送出去，但要每隔一个时辰送一封。 临近傍晚时候，李铬收到穆昭昭的来信，便打开看了。 可这一次，和往常总是密密麻麻地写上许多字不一样，整封信，就只有两个字而已。 “李铬。” 没了。 他拿着信，看了又看，将信翻转过来，然而背面也一字都无。 不由得眉头一拧，怎么回事？ 片刻之后，他将信放到了桌边上，不再关注。 然而，却忍不住的，隔一会儿就要将信拿过来看一眼。 只写一个名字，这是什么意思？ 而且，过去明明都叫他世子哥哥的，这一回，怎么就直呼名字了？ 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痛快。 李铬再是沉稳，也还是一个孩子，当即赌气似的将信塞回到信封里，又放到了匣子里。 他自制力极好，强迫自己认真读起书来，倒也真看进去了一些。 可没想到的是，夜里，竟然又送来了一封穆昭昭的信。 这一次，信上终于不再是两个字了。 “我讨厌你！” 他捏着信，手指不自觉地微微用力。 第30章 这秃驴对她，可是没安好心啊 “啪的”。 李铬将信重重按在了桌上。 好一会儿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将信重新拿起。 算了算时间，第一封信和第二封信之间，似乎刚好间隔了一个时辰？ 尽管这种猜测毫无根据，可他还是忍不住期待起了下个时辰到来，书都有些没心思看了。 为什么突然说讨厌他？ 明明昨日还叽叽喳喳地说了好些，还说等端午节见面了，要送他礼物，他也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从礼节上来说，该为她准备一份什么样的回礼。 尽管，他对她身份的怀疑，丝毫没有消除。 那些厚厚的信，字里行间的都是在告诉他，她根本不是真正的昭昭妹妹。 可今日这信，这四个字，却似乎又是她。 李铬纠结极了。 就在这种漫长的等待中，在他都困得要打哈欠时，一个时辰后，穆昭昭的第三封信，终于来了。 “不想理你了！” 五个字，满满当当地写在之上，他甚至能从那极为用力的笔触中，看出小姑娘满腹的怒气。 这是，生他的气了？ 难道是因为，他最近没有给她写过回信？ 李铬提笔想写一封回信给她，然而笔尖刚要落下去，却又收回。 罢了。 究竟是不是她，等端午节一见便知，如今却是根本不值得他浪费时间的。 这么想着，他将笔放了回去，信，也收了起来。 一夜很快过去。 次日，穆倦挂心穆洛洛的病情，鲜有地告假，没有去上早朝。 待天色大亮之时，灵隐寺的正德高僧乘坐着侯府的马车，终于到了。 “来的路上，贫僧已经知道了二小姐的情况，现在，贫僧需要先屏退所有人，包括兰姨娘和侯爷您，为二小姐先好生查看一下病因。”正德一见到穆倦，匆匆行礼之后，便立即说道。 “有劳大师了。”穆倦等人到外面等候。 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 映月轩里。 清晨灿烂的阳光照进房间，穆昭昭伸了个懒腰，终于睡醒了。 在床上翻滚了两下，她忽然身子一下僵住，想起了昨日的丢人事迹…… 顿时小脑袋埋在被子里，有那么一些不想见人了。 然而外头，丫鬟们一听到她的动静，便赶紧进来了。 “小郡主醒了呀。”敛秋一脸温柔地走到床边，笑笑地看着她。 “郡主，昨晚睡得可好？”忍冬则忍着笑，有些调侃的样子。 “哼！睡得一点也不好！梦到忍冬姐姐变成了一个大笨熊，走路一直跌倒！”穆昭昭从杯子里钻出来，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 “哎呀！郡主竟然梦到奴婢了？这可真是奴婢的福分！”然而，忍冬对此却一点也不介意。 谁让郡主就连生起气来，也这么可爱呢！ 敛秋笑着为穆昭昭穿起了衣裳。 “你们听说了吗？”这时候，惜春和念夏一人端着水盆，一人拿着帕子进来，开口就是说道。 “怎么了？”忍冬问道。 “二小姐病了，据闻大夫说她得了邪病，侯爷昨晚守在二小姐那里，守了一夜，早朝都没去，还特意连夜派人去灵隐寺，为二小姐请了一位高僧过来做法事、驱邪气。”念夏将她从外头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穆昭昭穿好衣服，又被伺候着洗了脸，净了手。 闻言，她就微微一顿。 “想必侯爷只是因为兰姨娘哀求，所以才守在那里一夜。”以为她是不高兴了，念夏赶紧又道。 “二姐姐病了，那我得去看看她呀。”穆昭昭说着，小手一伸。 忍冬笑着将她抱下了床。 她朝惜春道：“惜春姐姐，麻烦你去姨母那里看看她醒了没有。” “是，小郡主。”惜春自是立时应下，去了隔壁正房。 再回来，便是跟在了程司摇的身后，一同进了屋子！ 程司摇命人带了早饭过来，就挤在这里，和她一起吃起了饭。 食不言寝不语。 “昭昭啊，待会儿姨母跟你一起去汀兰苑看看。”见她吃得差不多了，程司摇才是说道。 “嗯！”穆昭昭点点头，吞下最后一口包子，又喝了口粥，抬起小下巴。 敛秋立即拿起帕子，给她把小嘴擦干净。 她则冲敛秋甜甜地一笑：“敛秋姐姐真好！” 敛秋目光温柔地回之一笑。 随后，穆昭昭便和程司摇一道起身，往汀兰苑去了。 “要我说，郡主就不应该去看她，二小姐分明是个小白眼狼，上一回郡主也是好心啊，可结果呢？都害得敛秋受伤了！”路上，忍冬忍不住嘀咕道。 “她这次不是到现在还昏睡不醒呢？这要是都能害到郡主身上，我可真佩服她了！”念夏也跟着小声地回了一句。 敛秋回头看她们一眼。 二人吐了吐舌头，赶紧闭嘴了。 待到了汀兰苑，兰老夫人和薛姨娘也都已经在了。 “怎么回事？昨日不是还好端端的，这突然就病了？”程司摇走上前来，向老夫人见了礼，不由问道。 “夫人此话何意？难不成夫人以为，洛儿这病还有什么蹊跷？”兰姨娘站在穆倦身旁，正一脸焦急着，一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 “我不过问问，你非要这么说，又是何意？”程司摇翻了个白眼，回呛她一句。 兰姨娘正欲再说。 穆昭昭走上前来，扯住穆倦的袖子，一脸担忧地望着他：“父亲。” 穆倦一低头，见是她来了，便将她抱了起来：“昭儿，起的这么早？” “父亲是不是一夜没有休息？”穆昭昭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小脸心疼极了。 “无碍，你二姐姐病了，为父有些担心。”穆倦心里一暖，有些疲累的身体，不由得多了一些力量。 “父亲不怕，二姐姐一定会没事的。”穆昭昭轻拍拍他的后背，小大人似的安慰起他来。 “昭儿真是懂事。”一旁，兰老夫人看着这一幕，也觉心中宽慰。 “祖母……”穆昭昭正想说什么。 屋子里头，正德高僧走了出来。 兰姨娘一见他，立即上前，一脸的紧张：“大师，如何了？” “是有些邪风入体了，需做一场法事，按照这上头写的，去准备一下吧。”正德高僧说着，取了一张方子出来。 “是，大师，辛苦您了，还请先歇息一会儿。”兰姨娘接过方子扫了一眼，随手交给刘婆子去办，并请大师坐下用茶。 正德高僧点了点头，一眼看到被穆倦抱在怀里的穆昭昭。 眼神闪了闪，笑道：“这位小施主是？” “她是本侯的掌上明珠，安乐郡主。”穆倦说着，将穆昭昭放了下来，有意无意的，将她挡在身后，“大师不必关心其他，只需治好洛儿的邪病。” 话语中，竟是隐有警告之意。 第31章 似郡主这般瘟神，搁谁家，不得赶紧送走 正德高僧听到这话，便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只是他站定之后，依然望着穆昭昭。 穆昭昭躲在穆倦身后，悄悄探出脑袋，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很是淳朴善良的大师，那锃光瓦亮的脑壳。 “原来她便是先夫人之女，我曾听正衍师兄说起过，先夫人的佛缘极深，说他曾算过，小郡主也是个佛缘深厚的，若是侯爷愿意，小僧想将小郡主带回灵隐寺，让她在师兄和佛祖的庇佑下生活几年，往后必定会福泽绵长。”只见他面带温厚微笑地说道。 哈？原来打的是这种主意？ 穆昭昭小嘴微张，有些讶异。 “哎呀侯爷！这可是小郡主天大的福分！听闻那位正衍大师乃是得道高僧，若是小郡主能由他照看着长大，更有灵隐寺的香火熏陶着，这往后长大了，可不就是福泽深厚吗？”兰姨娘一听这话，便是一脸的艳羡。 “既然是这样的好事，你还不赶紧求求正德高僧，让他把穆洛洛带走？这穆洛洛在府里一天天的，不是不小心割破了手，就是受了邪风入体，她才更需要那位正什么大师和佛祖庇佑！”程司摇当即冷笑道。 “这、这倒不必了，正德大师方才也说了，是小郡主有佛缘，洛儿她可没这种福分……”兰姨娘顿时悻悻道。 不过她还不肯放弃。 见穆倦对此并不表态，以为有希望，赶紧又到兰老夫人身旁，“姑母，您以为如何？妾身觉着，这实在是一件对小郡主、对侯府都好的好事！ “您想想看，过去几年里，小郡主可是吃够了苦头，上次一场大火，还险些丧命，这说明啊，她跟咱们侯府有些犯冲……” 然而一番话还没说完，程司摇一记马鞭子，猛地甩在她的脚下。 “啊！”吓得她当即尖叫一声，跳着脚躲开。 这突然的举动，连带的老夫人也被吓了一跳。 “程氏，你这是做什么？洛儿还病着到现在没有醒过来，你却在这里舞刀弄枪的？”她一脸不悦地训斥道。 “母亲受惊了，还请息怒，妾身是看这兰姨娘不会说话，想教教她该如何把话说好而已。” 程司摇收起马鞭子，笑了笑。 目光却锋利如刀，看向兰姨娘，“你来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昭昭跟侯府犯冲？” “这，妾身也没有说错啊，姑母，侯爷，你们想想看，这段日子以来，先是明心阁失火，接着，郡主跟洛儿接触过两次，就惹得洛儿一次受伤，一次邪风入体昏迷不醒……而且，都是在当日刚刚跟洛儿见过面，就导致洛儿出事。” 兰姨娘一副被程司摇给吓到了，一脸柔弱地缩着脖子，往后头躲了两步。 说着说着，突然就哽咽着，抹起了眼泪，“夫人，您别怪我说话直，实在是我这个当娘的，担心往后洛儿又出什么意外啊！” 说完，一双通红的眼睛，就带着楚楚可怜的哀求，看向了穆倦。 穆倦被她看得心里一动。 “侯爷，昭昭绝不是什么瘟神！”程司摇一见此，立时着急地上前，想为穆昭昭辩解。 “我倒觉得，雪柔的话，不无道理。”一旁，不等穆倦说什么，兰老夫人就是凝眉深思着，说道，“昭儿当然不是瘟神，但也许，是昭儿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咱们这些大人倒是无碍，只是洛儿年纪尚幼，还抵挡不了，所以每一回她们二人只要一见面，洛儿紧跟着就会出事。” 这么说着，她就一脸焦急担忧地看向正德高僧，“大师，你可否为昭儿看看？” “这，小僧道行尚浅，若想看看小郡主是否招惹了邪祟，只怕还得请侯爷答应，让小僧将小郡主带回灵隐寺，等正衍师兄云游归来，让他为小郡主好生查看一番。”正德高僧则恳请的目光，看向了穆倦。 “侯爷！你可万万不能答应！”程司摇急了，走到他跟前，恨不得堵住他的嘴，不许他说话。 “哦？那敢问，这位正衍大师去何方云游？几时回来？”但没想到，穆倦瞥她一眼，接着，竟然就还真的认真询问起来。 “师兄闲云野鹤惯了，也许下个月就回来，也许三、五年之。” “这么久？那昭儿怎么办？”兰老夫人闻言皱眉。 “这还请老夫人放心，只需让小郡主一直待在寺中，有佛祖保佑着，便会压制住她体内的邪祟，如此一来，小郡主会安然无恙，侯府也不会再生什么事端。”正德忙道。 一直到现在，被议论着的穆昭昭，终于听明白了。 原来，这秃驴是想让她一直被困在灵隐寺，三、五年都回不了侯府啊！ 这么久的时间，见不到父亲、祖母，待三、五年一过，好不容易和父亲建立起来的感情，必然就冷淡了。 真是打的好主意！ 不过他说的那个正衍师兄，跟她母亲认识？ 恐怕二人之间并没什么好渊源，所以他才故意针对自己！ 再不然，就是跟兰姨娘勾搭在一起…… “正德师傅说得对，侯爷，您就答应下来吧！最长时间也不过三、五年，到时候洛儿也长大一些，就不怕什么邪祟了，再说，灵隐寺有那么多高僧护着，郡主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兰姨娘跟着，就眼泪婆娑地望着穆倦，“侯爷，郡主是您的女儿，可洛儿也是啊！您不能忘记了，在过去，您是有多么的疼爱洛儿……” “不行！” 她说一出口，程司摇就激烈反对，“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跟这狗和尚勾结在一起，想要害昭昭吗？侯爷，绝不能答应！你已经对不起我姐姐了，不能再对不起昭昭！” “程氏，侯爷对你姐姐，可没有半点对不起的！”兰老夫人顿时脸色一沉。 一旁，兰姨娘见此，心中不由暗喜。 她上前挽住老夫人，劝道：“夫人也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直脾气，姑母莫要生气啊！” 这不劝还好，一劝，老夫人的火气更是蹭蹭往上升！ 当即动怒道：“程氏，你不要说的好像侯府真欠了你姐姐，她在世时，我待她可是不薄！” 然而程司摇更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筒，跟着就回嘴道：“若真是不薄，那我姐姐是如何难产而死的？我就不信这里头没有猫腻！” “那你的意思是，是侯府害死了你姐姐？是老婆子我，和侯爷，我们所有人害死了你姐姐？你这么肯定，怎么不去京兆尹，去大理寺告我们啊！”兰老夫人彻底怒了！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总之，我姐姐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那你倒是说说，谁害死的她？” “我不知……” “这还能是谁？先夫人死于难产，害死她的，自然只有一人。”两人越吵越激烈时，不知是谁，突然嘀咕了这么一句。 顿时的，四周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穆昭昭…… 第32章 要了这秃驴的命! “看来，一切错误的源头，都在小郡主身上。” 好一会儿之后，正德突然开口。 他迈步朝穆昭昭走来。 在她跟前站定之后，露出一道悲天悯人的笑来，“小郡主，你生来就给这座府邸带来悲惨结局，还是跟我回灵隐寺赎罪吧。” “你这秃驴，少在这里蛊惑人心！昭昭是不可能跟你走的！”程司摇终于意识到，她的一时冲动给穆昭昭惹来了天大的麻烦，立即无比自责地走上前来，将穆昭昭挡在身后。 “夫人为何不让小郡主自己做决定呢？” 正德看着她，睿智明亮的双眼中满是温和包容。 说着，又看向了穆昭昭，“小郡主在这座侯府中度过这么多年，过的真的快乐吗？真的有人关心你吗？你所得到的那些，究竟是真心的对待，亦或者，仅仅是因为愧疚？责任？” 他的话语，充满了诱导的力量。 穆昭昭听着，小脸不由凝重。 “你住口！我们所有人，自然是真心对待昭昭的！才不是因为什么愧疚或是责任！昭昭就是我的心头宝，是我的小心肝！我决不允许你将她带走！”程司摇听着他的话，一阵阵地心慌起来。 然而正德根本不理会她。 他又一笑，看向了穆倦：“侯爷以为如何呢？ “这么多年，您也是亲眼看着，从小郡主出生至今，您敢说，她一点也没有给这座侯府带来悲剧？ “你的妻子因生她而难产，你的次女因她此时正痛苦地躺在床上受邪祟折磨…… “若您对小郡主还有一份怜爱，就该让她随小僧前往灵隐寺清修赎罪。” 正德一句句话，说得穆倦再看穆昭昭时，眼神都复杂了许多。 兰老夫人甚至已经完全被说服了：“大师说得不无道理！” “侯爷，你要是真的心疼昭昭，决不能被这臭和尚蛊惑了！”程司摇急得上前拉住穆倦的手臂。 穆倦瞥她一眼，低头看向她抓着自己的那只手。 程司摇一愣，有一瞬间想撤回手。 二人从未这般拉扯过…… 可为了穆昭昭，仍是死死拉着他，好像生怕他下一句就会应下来，也害怕下一刻，他就会将她的手给甩开。 “本侯以为，大师有一句话说得极对。”穆倦有些反常的，温和地望着她，说道。 “什、什么话？”程司摇心慌极了。 “此事，应该由昭儿自己做决定，若昭儿不想去，谁也不能逼着她去，若昭儿想去，谁也不能拦着她。”穆倦语气平和地道。 “那昭昭一定不会答应的啊！”程司摇闻言便是一喜，当即一把松开他，走到穆昭昭跟前，眸中含笑地望着她。 所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落在了穆昭昭的身上。 穆昭昭小脑袋一动。 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望向正德。 “小郡主，跟贫僧走吧。”正德朝她伸出了手，眸中神色，带着莫大的蛊惑。 好一会儿之后，穆昭昭往他走了两步，并抬起小手。 “昭昭！不要！”程司摇见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登时凝滞，接着便是大声地道。 然而，穆昭昭却义无反顾地，将小手递给了正德。 程司摇立即就要上前阻拦。 可这时候，穆倦却一把死死地拉住她。 “你放手！” “本侯说了，此事要让昭儿自己做决定，谁也不能干涉！” “狗男人！就知道你靠不住！”程司摇快要被气哭了。 可任凭她如何挣扎，都只能在穆倦的手里，根本无法挣脱。 一旁，兰姨娘看着，只觉心中无比的快慰。 只要穆昭昭一走，往后程司摇还能有什么手段，再将侯爷留在她的映月轩呢？ 并且，她今日把老夫人也给得罪了…… 往后的日子，只怕要开始难过了！ 薛姨娘也是静静看着。 不过她脸上神情始终淡淡的，看不出是否和兰姨娘一样，也在幸灾乐祸。 穆昭昭并不管其他人如何，似乎也听不到耳边程司摇正撕心裂肺地叫着。 她只是继续往前走，走到正德的跟前，便将小手伸了过去。 正德嘴角一抹笑意勾起，正要一把将她抓住。 然而，“啪”的一下！ 穆昭昭使出了吃奶劲儿的一巴掌，狠狠拍在他的掌心！ 接着，小脚一抬，奶凶奶凶的，一脚踹到他的腿上，将他干净的僧袍都给踹脏！ 干完这一系列坏事，她就飞快地转身，跑到穆倦身后，牢牢抓住他的衣袍，对着一脸错愕的正德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而后，穆昭昭抬起小脑袋，可怜巴巴地看向穆倦，小嘴不高兴地一撅，道：“父亲，昭昭才不要去呢！听说寺庙里的和尚，都跟这个秃驴一样，不但念经念得人家脑袋疼，那大脑壳还都是亮得能在太阳底下反光，刺得人家眼睛疼！昭昭不喜欢！” “噗嗤！”一旁，忍冬一个没忍住，顿时被这话逗得笑出声。 “哈哈！”穆倦也听得畅快地笑出声来。 他看了一眼呆愣愣站在这里，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程司摇，有些嫌弃地松开了手。 真是笨死了！ 接着，便一把将穆昭昭抱进怀里。 “好！昭昭不喜欢，我们便不去！”说着，抬手刮了刮这小鬼精灵的鼻子。 “哼哼！”穆昭昭发出傲娇的声音。 这看得穆倦心中满意无比。 如此有主见，又这般的聪明有胆量，这才是他的好女儿！ 而兰姨娘对此，自是一脸的意外。 至于正德，此时一脸的阴沉难看。 因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那么多话…… 可结果，竟然被一个三岁半的女娃娃，给耍了！ “可是侯爷，若郡主不跟随正德大师去灵隐寺，那洛儿怎么办？侯爷，洛儿可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不能因为洛儿是庶出，就不管她的死活……”兰姨娘说着，就作势又要哭闹。 “所以，你这是在威胁本侯，用昭儿的命，来换你女儿的命吗？嗯？！”然而，穆倦一记厉眸朝她看来，威严的话语，更是吓得她浑身一抖，当即跪在地上！ “侯爷息怒，小僧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郡主往后的福气……”正德见此，也赶紧规矩站着，低下头去说道。 “本侯的女儿，乃是皇上亲封的安乐郡主！安乐安乐，平安喜乐！这是皇上对她的赐福，而皇上，乃是真命天子，这世间，有谁敢说是比皇上赐予的福泽，更深厚绵长的？！” 穆倦掷地有声的话语，挡住了所有仍有异议的声音。 兰老夫人听着，无声地点了点头。 “方才有人说，先夫人是被昭儿害死的？”他凌厉的目光，在院中一扫，最后落在了站在兰姨娘身后，汀兰苑的一等丫鬟蕊芳。 当即冷笑一声，向顾管事使了个眼色。 顾管事立即派人上前，将蕊芳制住！ “胆敢编排主子的是非，污蔑主子，这等人，在侯府是绝对留不得了！”，穆倦当即下令道，“打她三十板子，发卖出去！” “侯爷、侯爷饶命啊！姨娘救命！”蕊芳吓得浑身瘫在地上，大声求饶。 下一刻，就被顾管事命人拖到了院子里。 很快，院子里响起了打板子的声音，还有她的惨叫声。 屋子里，汀兰苑的奴仆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一直到院子里的惨叫声听不到了，穆倦才又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兰姨娘，“还有，倘若洛儿今日好不了，那本侯就要了这秃驴的命！” 第33章 你这辈子都不用讨好谁 “侯爷尽管放心，二小姐的病，小僧定能治好。”正德立即恭敬说道。 见这秃驴再也不敢摆谱，老实下来，穆昭昭不由得就翻了个白眼。 什么妖僧啊。 竟然妄图蛊惑她去当小尼姑？ 当她是傻子吗！ 她可是尊贵的安乐郡主，将来必定会一生荣宠！ 这么想着，穆昭昭立时骄傲地抬起小下巴。 穆倦将她这个小动作收入眼中，神情间闪过一抹满意，随即，便又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强调道：“昭儿是本侯的嫡女，更是皇上亲封的安乐郡主，身份尊贵无比……谁要是敢打她的主意，就别怪本侯不客气！” 掷地有声的话语，响彻整个汀兰苑。 兰姨娘恭敬跪在地上，即使没有抬头，也感受到了穆倦那令人如芒在背的目光，带着冷意和警告，正注视着她。 她知道，这些话，也都是说给她听的。 可是她好恨啊！ 凭什么？ 一个被忽略了三年多的小女娃，只不过因为一场大火死里逃生，就突然得到侯爷的关注和前所未有的宠爱？ 这份宠爱，本该是属于她的女儿的！ 兰姨娘心里恨极了。 此时，穆昭昭听着这些话，小脸则是一脸的认真。 她知道，父亲这番话也是说给她听的。 这么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强调她的身份有多么的尊贵，就是为了要她知道，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她，谁要是欺负了她，就绝对不能忍着！ 安乐安乐，平安喜乐！ 父亲也是要告诉她，尽管做个快快乐乐的小郡主便是！ “侯爷，既然如此，也该办正事了吧？”这时候，兰老夫人催促道，她到底是心忧自己的孙女。 “是，母亲放心。”穆倦应了一声，吩咐顾管事道，“去协助兰姨娘，为正德大师准备好一切！” 兰姨娘闻言，跪在地上，两手不禁一下下收紧。 这是防着她呢？ 怕她害小郡主？ 可惜了，侯爷再怎么样也算不到，今日针对小郡主，只不过是一次试探，她真正的目的，可绝对不是这个！ “行了，雪柔，你起来吧。”兰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 “是，姑母。”兰姨娘强迫自己将心中所有的不甘都压下去，缓缓站起身来，老老实实站到老夫人身后，一副不敢再作妖的样子。 穆昭昭瞥她一眼，收回了视线。 而到了现在，程司摇再怎么笨，也终于明白过来，方才穆倦那么拦着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所以，她算是误会了穆倦？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算有错，她可也不能轻易就认了。 要认错，那也得等四下无人的时候。 此时，满屋子的人，都在等待着正德做法救穆洛洛。 “侯爷，老夫人，夫人，诸位不必一直在此等候的，做法事要准备的东西，恐怕要到午后才能备齐，大家可以先去休息，待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小僧再请兰姨娘通知各位。”正德说道。 “既然如此，那大家都先回去吧。”穆倦闻言，便跟着道。 他将穆昭昭放在地上，牵着她的小手，准备厉害。 可兰老夫人却突然叫道：“昭儿。” “祖母？”穆昭昭回过头来。 “昭儿啊，午后日头毒，你好生在映月轩，就不必过来了。”兰老夫人望着她，一脸慈爱的笑。 “啊？那好吧，那祖母，等二姐姐醒了以后，比如说用过晚饭之后，昭昭可以来看望二姐姐吗？”穆昭昭小脸一抹失望闪过，紧跟着，又满是期待地问道。 “咳，不必了，你和洛儿反正也合不来，往后啊，你们两个就分开玩。”兰老夫人这句话说的，却好像有些不敢跟一个三岁半的孩子对视了。 毕竟她的眼神，是那般的纯净无暇。 闻言，穆昭昭就定定看着老夫人，不过很快就又收回。 她明白了，老夫人终究还是信了正德秃驴的蛊惑之言，觉得她身上沾染了邪祟，与穆洛洛接触的话，会害得穆洛洛邪风入体。 即便老爹说了，她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自有皇上的身后福泽，但这也是只是她自己的福气，依旧会对穆洛洛带来伤害…… 老夫人爱护穆洛洛的心情，可以理解的。 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吗？ 倘若传出去了，她在京中，就要成为人见人嫌的“瘟神”了呀！ 唉，罢了！ “昭昭知道了。”穆昭昭微微摇了摇头，随即便乖巧应道。 穆倦也听出了老夫人话里的意思。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牵着穆昭昭的手，后头还跟着一个程司摇，就这么走了。 “父亲，祖母是嫌弃昭昭了吗？”刚走出汀兰苑，穆昭昭就忍不住问道。 穆倦脚步一顿。 低头看向小女儿。 小姑娘委委屈屈的样子，真是惹人心疼啊！ “你祖母自然不是嫌弃你了，她只是一时还没有想明白而已。”穆倦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温柔地一笑，“你只需要记住，你这辈子都不用讨好谁，也不必在意旁人的喜欢，你就是你，为父只希望你能够恣意随性地活着！” 这话听得穆昭昭当即眼睛一亮！ 恣意随性！ 这不正是她当初的梦想吗？ “父亲，昭昭知道了，昭昭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的！”穆昭昭抱住穆倦的一条大腿，小脸微扬看着他，眸子里满是亮闪闪的信任和感动。 “小乖乖。”这一瞬间，穆倦心里被填得满满当当的。 抬手又揉了一把她的小脑袋，随后，便牵着她的手回了映月轩。 他这一趟只是为了送她回来，以及陪她吃饭。 饭后稍稍消了一下食，穆昭昭便被哄着，很快就睡着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 程司摇时不时地看一眼穆倦，穆倦只当不知道。 见此，敛秋立即给忍冬使了个眼色。 忍冬暗暗偷笑一下，才小心翼翼上前抱住穆昭昭，回了隔壁小院。 “对不……今日是……误会你了……”见四下无人，程司摇鼓足勇气道歉，然而却说得极为的含糊。 “听不清，若是不想说，便不必说。”穆倦老神在在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 程司摇磨了磨牙。 可仔细想想，是她做得不对，太冲动，一下子就掉进了兰姨娘和正德秃驴的圈套里，害了昭昭…… 这么想着，心里的罪恶感顿时加重。 程司摇脑袋一下耷拉下去，很是郑重地说道：“侯爷，对不起，今日是妾身误会你了，还因为妾身的冲动，险些害了昭昭。” 穆倦这才睁开眼睛，定定看向她。 第34章 下回还敢再犯 “算了，反正你下回还敢再犯。”穆倦脑子里想了一堆教育她的话，可刚要说出口，就又自动收了回去。 重新靠在椅子上，老神在在地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程司摇被他这话搞得一脸的窘迫。 “你，反正我道歉了！原不原谅是你的事！”半晌，憋出来这么一句话来。 “程司摇，你是我结发的妻子，是昭儿的姨母，也是她的继母。”穆倦不得不再次睁开眼睛，说出这么几个字来。 然而想了想，还是转了话头，“我知道你为什么嫁给我，既然是为了昭儿，就做好这个继母，对她负责，总之，我不希望今日这般没脑子的冲动行为，再发生第二次会连累到昭昭。” 知道自己再待下去，是休息不好了，穆倦说完这些，就起身离开。 程司摇品着他这番话的意思，一脸羞愧地反思起来。 一直到临近傍晚时候，正德要求准备的东西，才是全都备齐了。 兰姨娘派了人到各院通知人过去，唯独漏了映月轩。 然而，穆倦却奔过来，牵着穆昭昭的小手，后头依旧是跟着程司摇，去往了汀兰苑。 “侯爷，姑母不是说了，让小郡主不要再来汀兰苑了吗？”一见到穆昭昭，兰姨娘咬了咬唇，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是吗？可是，本侯想带着昭儿过来看看，长长见识。”穆倦看着她，温和地笑了笑。 兰姨娘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只因他已经许久，都不曾这样对她笑过了。 “好了，你去忙吧。”然而这温柔也不过片刻，说完，穆倦就带着穆昭昭进了院子里头，正德做法事的地方。 先前正德让人准备的，便是做法事要用到的东西。 此时，他坐在布置好的法坛中间，身周围了一圈白色的蜡烛，正对着的地方放了一尊香炉，香炉里点燃了香。 正德闭目养神的样子，也可能在等待着什么。 “侯爷，我不是说了，让昭儿先不要过来吗？你怎么还是把她带过来了？”这时候，兰老夫人到了，她在院门口就听兰姨娘说了这事，过来一看，顿时有些生气。 “母亲，儿子只是想让昭儿长长见识罢了。”穆倦还是那一套对着兰姨娘的说辞。 “侯爷，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老夫人有几分强势，说着，看了穆昭昭一眼，“昭儿，你随你姨母回去吧，这里正德大师做法，待会儿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冲撞到你。” “不会的，父亲说了，昭昭身份尊贵，又有皇上赐予的安乐郡主的封号，受着真龙天子的庇护，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根本就不敢靠近昭昭。”然而，穆昭昭却没有了从前的乖巧。 兰老夫人有些被气到。 张了张口，想要训斥，可穆昭昭小脸上，一双大眼睛澄澈无暇地看着她，叫她有些说不出话来。 “母亲尽可放心，洛儿有正德大师看护着，必定不会有事，我相信即便是昭儿在场，也一样，否则，正德大师岂非徒有虚名？若没有这个本事护住我的两个女儿，那真的还不如杀了算了。”穆倦这么说着，故意看向正德。 正德被他那逼人的目光胁迫着，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穆倦立即问道：“大师，本侯说的可对？” 正德皮笑肉不笑：“侯爷说的自是对的，老夫人，您且放宽心，有小僧稍后做法，往后小郡主也不会再冲撞到二小姐了。” 闻言，穆倦便满意地点头：“正德大师果然名不虚传，看来，这灵隐寺的香火钱，本侯是真的要多添一些了。” “小僧替佛祖多谢侯爷了。”正德的笑容，这才显得真诚了那么一些些。 “客气。”穆倦嘴角一勾，却是低下头，悄悄地对着穆昭昭，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 穆昭昭本来还不太明白。 然而此时接收到老爹的眼神信号，再看看正德一脸的生无可恋，突然就悟了！ 老爹说带她来长见识，可真是诚不欺她！ 悄悄这夹枪带棒，还带给个甜枣，将人拿捏得死死的本事！ 这正德一张嘴巴惯是会蛊惑人心，可在老爹面前，也得乖乖露出狐狸尾巴，由着老爹折腾！ 一旁，老夫人听到这话，才终于放下心来。 “昭儿不会怪祖母太过谨慎吧？”她低头，慈爱地看向穆昭昭。 “不会的。”穆昭昭这才又乖巧地摇头。 然而心里想着的则是，因为已经知道了老夫人的选择，所以不会有任何的埋怨责怪！ 又过了一会儿，薛姨娘带着穆依依姗姗来迟。 正德见人齐了，便开始做法。 只见他手持念珠，花里胡哨的一顿甩，随后一下甩灭了一圈的蜡烛。 这时候，唯有一盏蜡烛还是亮着的。 于是，他又手持符纸，凑到这唯一的一盏蜡烛跟前点燃。 符纸燃烧着。 待它即将燃烧殆尽，正德一把将火焰抓在手心里，啪的一下，火焰瞬间消失。 而在他徐徐摊开的掌心中，一颗药丸正躺在那里。 穆昭昭看得一脸惊奇。 这啥情况？ 魔术吗！ “兰姨娘，将这颗药丸拿给二小姐服下，最多半刻钟的时间，她便会醒来。”正德说着，将药丸递了过去。 “多谢大师！”兰姨娘忙接过药丸，火速进了屋里给穆洛洛服下。 众人也都转移到屋里。 果然，不到半刻钟，穆洛洛忽然呛出一口血，随后便一下子醒了。 “娘……”她似乎还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人都有些懵。 “乖女儿，你终于醒了，真是吓死娘了！”兰姨娘喜极而泣，将她抱在怀里。 “父亲……”穆洛洛这才看到穆倦竟然也在，不由得叫道。 “好好休息吧。”穆倦走上前来，摸了摸她的额头，见不再发热，放下心来。 兰老夫人和薛姨娘也纷纷上前。 兰姨娘擦了擦眼泪，一脸感激地望着正德道：“多谢大师，只是不知道，这一回之后，洛儿还会不会再犯？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会不会再犯，这便要看一下侯府的风水了。” 正德意味深长地道，“今日我在府中看了一下，侯府的宅子，有几处风水和二小姐犯冲，需要封闭起来，这样，二小姐才不会再犯病。” 第35章 下场跟她一样 “哦？不知依大师之见，我们侯府的宅子，都有哪几处是需要封闭起来的？”穆倦闻言眸光一动，问道。 “西跨院的一个小院，还有东跨院一处似乎已经废弃的园子，以及相邻的一处小院，侯爷请看，小僧都已经标注出来了。”正德说着，将一张图纸拿到穆倦跟前。 图纸上，画的是侯府的格局视图。 上头被正德拿笔圈了几处出来。 穆倦一看，面色就微微一沉。 西跨院的那处院子，是存放大程氏嫁妆的库房。 而他所谓的东跨院废弃的院子，根本就是明心阁所在！ 明心阁，如今正在等着木料、石料这些准备妥当了，就开工重建…… “东跨院这里不能封，这是昭昭以后要住的地方。”穆倦将图纸放下，抬手在上头重重一点，目光沉沉地望着正德，“这里的风水若是不好，那我会请专门的风水大师过来改一改，总之，封，是绝对不能封的。” 一旁，兰氏一听他这么说，就收紧了手里的帕子。 她走上前来，探身看了看图纸，随即叹了口气，道：“大师，既然侯爷不愿，那就算了吧，左右只要有大师在，哪怕洛儿再犯病，您也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反正她即便受一些罪，只要不至于丢掉性命便可，毕竟，洛儿一条命，又怎比得上小郡主金贵呢！”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一听这话，不等穆倦说什么，兰老夫人首先就不满意了。 她看了穆昭昭一眼，道，“侯爷，我知道你心疼昭儿，我也一样心疼她，可不能因为昭儿是郡主，就不顾洛儿的性命啊！左右侯府空置的园子这么多，再另选一处给她修建一处住处便是，更何况，先前明心院失火还差点害死昭儿，我看啊，这明心阁的风水的确不好，干脆就封了吧！” “侯爷，我觉得母亲说的有道理。”程司摇原本不同意，可一听明心阁风水不对，立即的就也同意了。 她刚一说完，穆倦就抬头看她一眼。 那眼神里的嫌弃…… “那什么，若是侯爷觉得不行，自然有侯爷的道理，一切听侯爷的决定。”想起来自己先前多嘴闯的祸，程司摇赶紧改口。 “……”然而穆倦听着，那眼神里嫌弃的意味，却更重了。 瞧瞧她这般没主见的样子！ 不过，只怕这辈子，她还是头一次这么捧他。 “昭儿的意思呢？”穆倦并不回答老夫人，也不理会程司摇，而是看着穆昭昭问道。 “父亲，正德大师所说的西跨院的那处院子，是指哪里呀？”穆昭昭却也不立即回答，反而问起另外一个问题。 穆倦一听，便笑了。 真不愧是他的女儿，一下子就能找到真正关键之处。 “另一处，便是你母亲存放嫁妆的库房。”穆倦冲她招招手，待她走到跟前，便把她抱到怀里，将图纸上被圈住的那一处指给她看，“就是这里。” “这若要封的话，得封多久？”穆昭昭两撇小眉毛一蹙，问起另外一个关键问题。 “需要多久？”穆倦立即抬头，目光威严地看向正德。 “至少十年，要等二小姐平安长大，能降得住小郡主身上沾染的邪祟才行。”正德答道。 ……这么久？ 怎么不说，干脆等她出嫁以后，好让她没法开口要这些嫁妆？！ “父亲，不要抱着昭昭了。”穆昭昭当即就要往下跳。 “这是怎么了？”意识到女儿一脸的不高兴，穆倦赶紧拉住她，温柔哄道，“昭儿，有什么事不愿意要跟为父说呀，为父帮你解决。” “正德大师不是说了吗？女儿身上沾染了邪祟，这往后最好谁也不要理会昭昭，免得哪怕摔了一跤，都要怪在昭昭头上。”穆昭昭见挣脱不开，干脆就放弃了，坐在那里，小嘴一撅，看着别提有多委屈了。 而她的这话，立即就提醒了穆倦。 他一脸阴沉地，视线在屋子里一扫：“先不说这几处院子封不封的问题，本侯在这里，再说最后一遍，昭儿，乃是身份尊贵的安乐郡主，她有皇上庇护，任何邪祟都绝对不敢近身，倘若今日之后，外头有任何谣言，说昭儿沾染了邪祟，那么正德大师，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本侯还是给你安得上的！” “小僧不敢。”正德被他那锐利的眼神盯着，立时低下头来。 可接着，他就悄悄抬起头，飞快地看了穆昭昭一眼。 这小郡主看起来天真可爱，然而实际上…… 真是好生厉害！ “如果侯府里，或是外头有任何这样的留言传开，你们这些做奴才的，下场，只会跟蕊芳一样！”穆倦的目光，又在一众丫鬟、婆子身上重重一扫。 “奴婢记住了，奴婢绝不敢乱嚼舌根，损害小郡主的名声！”一众奴仆齐声应着，恭敬跪了下来。 “兰氏，薛氏，你们也应当知道该如何做吧？”这时候，穆倦又漫不经心地，看向两个妾室。 “妾身知道……”二人也是齐齐应下。 只不过，兰姨娘暗暗咬牙切齿，手里的帕子几乎都要被她绞断，毕竟穆倦突然的这一番话，算是将她的另一个计划给完全废掉了！ 那就是将穆昭昭谣传成一个瘟神，让宫里的人听到了，就避讳她！ 只要她进不了宫，在太后跟前失宠，那往后她跟秦王世子的婚事，自然的也要告吹！ 可现在，算是废了！ 薛姨娘则微微低了低头，云淡风轻，事不关己。 “母亲，兹事体大，您应当知道，若是昭昭这般名声被人谣传出去，对咱们侯府可一点好处都没有。”最后，穆倦才是一脸郑重地对兰老夫人说道。 “侯爷做得对，我们跟昭昭是一家人，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老夫人无比地看重侯府的名望，当即也敲打了众人一番。 不过接着，她就又道，“侯爷，如今最要紧的，还是洛儿的身体康健啊，这几处院子，应当立即派人去封了才是。” “但，西跨院院子，是存放昭昭母亲嫁妆的库房，如今她母亲不在了，这些嫁妆便都是昭昭的财产，要不要封，还是得听昭昭的。”穆倦一脸的为难，语气却很是坚定。 “昭儿，好孩子，你应当知道，你二姐姐病了，只有将你母亲的嫁妆库房先封几年，才能保你二姐姐平安，祖母知道，昭昭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一定会不同意的，对吗？”兰老夫人立即一脸慈爱地看向穆昭昭。 那眼神里则仿佛已经笃定了，穆昭昭一定会按照她说的来做。 “不，昭昭不要同意。”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穆昭昭却一脸冷然地拒绝了。 第36章 前所未有地霸气了起来 “昭儿？！”兰老夫人脸色立即就变了。 她一点也没有想到，穆昭昭竟会如此罔顾亲情，“就算你二姐姐之前做过一些对不起你的事，可她毕竟年纪还小，不懂事，再说你也安然无恙……如今可是与她生死攸关的！” “可是祖母，昭昭也才三岁半啊。”穆昭昭一听她说起这些，跟着就也委屈上了。 知道跟兰老夫人说没用，她眼睛里飞快涌上一层水雾，看向了穆倦，扁了扁嘴，道，“父亲，难道昭昭不是年纪更小吗？” “这自然是的，昭儿，你祖母并不是责怪你，她只是为你二姐姐的事着急。”穆倦赶紧温声安慰道。 “父亲，昭昭也想二姐姐快些好起来，可是，如果昭昭答应了，那岂不是不孝？”穆昭昭忍住泪意，奶声奶气地道。 “这怎么不孝了？”兰老夫人一脸不解，觉得穆昭昭真是小小年纪，惯会找理由推辞。 “祖母，那库房里存放着的，都是昭昭母亲的嫁妆啊……母亲去世了，昭昭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她，昭昭连母亲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母亲，已经很可怜了，难道就连她留下的嫁妆，也要被封存在阴冷的库房里，见不到天日了吗？昭昭一想到这些，心里就好难受啊……” 穆昭昭说着，泪水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她小脸埋进穆倦的怀里，不想被人看到。 很快，穆倦胸膛就被她的眼泪濡湿。 那温热的泪水，叫穆倦心头，一时酸涩起来。 “昭昭说得对！母亲，那些嫁妆是妾身的姐姐留下来的，不能就这么被封起来……”程司摇也是听得眼泪止不住的流。 “你们！唉！我也不是那等不近人情的，这样吧，昭儿，祖母在府中另外寻一处地方，将你母亲的嫁妆全都搬过去，如何？这只是要封锁库房，并不是要封你母亲的嫁妆啊！”穆昭昭一番话，把老夫人也弄得心里颇不是滋味，当即就是这么说道。 “好……”穆昭昭正要答应。 “不行！”然而，兰姨娘却大叫一声。 众人立即看向了她。 程司摇一擦眼泪，瞪住她：“怎么不行？兰姨娘，你这是想让我姐姐在地下也不得安生吗？还是觉着她不在了，你就可以随便忤逆她了？！” “妾、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啊。”兰姨娘一脸柔弱无辜，“妾身只是想到，万一，正是那库房里的东西，风水不好，冲撞着洛儿了，这又该怎么办？” 这话一出，程司摇一愣。 但很快，她就一脸恍然大悟了。 当即冷笑一声：“好你个兰姨娘！我看，你根本不是为了让穆洛洛赶紧好起来，而是为了我姐姐的嫁妆！” “夫人这是什么冤枉人的话？说得妾身一头雾水！”见心事被戳破，兰姨娘脸上不免浮上几分心虚，当即一甩袖，一脸气愤的样子。 “你少在这里装了！你……”程司摇跟着就要说出库房里少了十几件东西的事。 “昭昭忽然觉得！”不过这时候，穆昭昭突然大声道。 她一开口，程司摇赶紧停下。 扭头一看，穆昭昭小脑袋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程司摇立即会意，乖乖的，什么话也不说了。 “昭儿觉得什么？”兰老夫人没有注意到二人的互动，急急问道。 “就是，昭昭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破财免灾。正德大师，可是有这么一个道理？”穆昭昭则看向一旁的正德。 “的确如此。”正德看了一眼兰姨娘，点头道。 “那不如这样好了，有劳正德大师去库房看看，有哪些东西是可以拿来挡灾的，便都将它们取出来，正德大师做场法事，让这个库房的风水，绝对不会再有害于二姐姐。”穆昭昭小脸凝重地道。 “这……”正德似有犹豫，看向兰姨娘。 穆倦自是把他这一行为，看在眼里，不由得眉头一皱。 穆昭昭见此，则心中冷笑了一下。 原来兰姨娘设计这一出，到最后算计的，还是她母亲的嫁妆！ 恐怕是她先前提起嫁妆的事，引得兰姨娘害怕了，所以才要先下手为强。 若真封个十年，甚至更久，到那时候再打开库房，谁知道母亲的嫁妆还能剩下几件？ 十年的时间，足够她用各种理由为自己开脱。 不过她想不通，为什么兰姨娘还要把明心阁给算计进去？ 是为了凑数，好让这个库房不至于单拎出来，被人看穿她的目的……还是说明心阁里，有什么东西是她不愿让人发现的？ “郡主若是不想让洛儿好起来，尽管这样做便是。”兰姨娘冷着脸，企图让穆昭昭愧疚。 “哼，此事只有这两个法子供你选择。”然而，穆昭昭今日也是铁了心的，“一是我刚刚说的，二是祖母方才说的，将库房里的东西全都挪到别处，这一处库房封住。 “若是你不答应，非要让我母亲的嫁妆落到被尘封十年的境地，那我也只能说，二姐姐的死活，与我无关！” 她这番话，叫穆倦听得是一脸意外。 小丫头嗓音软糯糯的，看着很好说话，也很好欺负，可这会儿，却是前所未有地霸气了起来！ 而这，也正是穆倦希望看到的。 在此之前，他经常担心，穆昭昭从小被一个刁奴养得太过于胆小软弱，往后只怕还会被人欺负。 所以平日里，有意无意的，他一直在引导她自信起来，性格变得强势一些。 如今算是小有成果了！ 毕竟他的女儿，怎能被人胁迫着做决定？！ “就按昭昭说的来办，兰氏，你选一个吧。”穆倦老怀欣慰，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淡淡看着兰姨娘说道。 兰姨娘绞紧了手里的帕子，咬着嘴唇，不肯答复。 她求助的目光，看向兰老夫人。 然而兰老夫人又岂是傻子？ 从穆昭昭说出这两个法子，她就忽然醍醐灌顶，真正看出了兰姨娘设计这一出的用心。 兰姨娘偷拿昭昭母亲的嫁妆，此事她之前就已经看了出来。 没想到，兰姨娘不想法子赶紧把偷吃的嫁妆不出来，还想一番谋算全给吞了！ 真是贪心！ 她是心疼穆洛洛，可更恨兰姨娘竟敢把她也算计上。 “我和侯爷的意思一样，听昭昭的吧。”兰老夫人别过脸去，并不看她。 “既然如此，那，妾身选一！”见此，兰姨娘只得做出选择，恼恨得几乎要将一口银牙都给咬碎了。 “兰姨娘果然疼惜二姐姐，二姐姐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穆昭昭小脸满是真诚地说着，随后就抬头看向穆倦，笑得甜甜的，“那父亲，昭昭也愿意从明心阁搬到别处，最好，最好离姨母的映月轩近一些！” “小丫头，为什么想要离姨母近？离父亲的听涛苑近一些不好吗？”穆倦点了点她的小鼻子，问道。 “因为这样，昭昭就可以经常去姨母那里蹭饭吃了呀！”穆昭昭发出了干饭人灵魂的声音。 “哈哈！真是个小吃货！”穆倦顿时被逗笑！ 穆昭昭这才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捂住了小脸，看起来憨态可掬。 屋子里顿时洋溢起快活的气氛。 穆洛洛躺在床上，望着这一幕，心里不是滋味，可身体却虚弱得没什么力气发飙。 而兰姨娘，只觉得眼睛都被刺疼了。 她辛苦一场算计，似乎也达成了一些目的，可为什么，却好像失去了更多？ 第37章 根本不愿生孩子 “既然兰姨娘已经做好了决定，那便烦劳您随我一同前往库房那里，挑选几样可以拿来挡灾的物件。”这时候，正德开口说道。 “是，大师请随我来。”兰姨娘回过神来，收拾起心情，应了一声便要带他过去。 “等等呀。”穆昭昭却突然叫住他们。 “郡主？可还有别的吩咐？”兰姨娘看着她，眼底藏起一丝不满。 “兰姨娘不是说，库房里招了老鼠，我娘的那些嫁妆，都被你派人抹了耗子药吗？那你是不是得先派人将那些药都擦拭干净？”穆昭昭稚嫩的嗓音，软软地说道。 她这么一说完，穆倦就不由看向兰姨娘：“还有这样的事？” “侯爷，却有此事……”兰姨娘心里忽然涌出一股不安。 “昭昭母亲的嫁妆，好几间库房才放的完，你全都抹了砒霜？”穆倦皱起了眉头，心里泛起一丝怀疑。 “回侯爷，实在是老鼠数量有些多。”兰姨娘道。 穆倦闻言，就把顾管事叫了过来，向他询问此事。 “侯爷，此事老奴实在不清楚。”顾管事一脸懵逼。 “那么多嫁妆，这要买砒霜，得买多少？砒霜，这可是谁不小心误食了，就能要命的东西，你是府里的大管事，你竟然说不清楚？那本侯要你何用？”穆倦说出的话，越是轻飘飘的，越是威严逼人。 “侯爷息怒！是老奴疏忽了！”顾管事赶紧跪下认错。 “父亲，昭昭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穆昭昭忽然道。 “何事？”穆倦摸摸她的小脑袋，温声询问。 穆昭昭并没有立即回答。 小身子动了动。 穆倦立即会意，抱着她，将她放在地上。 待站稳了，穆昭昭就跑到顾管事跟前，关心地道：“顾管事这几日来，身体可还好？可有哪里疼痛不适的？” “多谢小郡主，老奴身体很好，并无任何不适。”顾管事仍是一脸懵然。 “那就好。”穆昭昭这才放下心来。 “昭儿，为何问起这个？”一旁，穆倦则也是有些不解。 “父亲，是这样的，昭昭突然想起来，前几日，我和姨母一起，去请顾管事从母亲的嫁妆里，拿了两只小金碗，事后才听到兰姨娘说，那些嫁妆全都抹了药，就有些担心顾管事。” 穆昭昭回到他跟旁，奶声奶气地说着，还有些后怕地拍了拍小胸脯，“幸好，顾管事福大命大！” 咔擦一下。 兰姨娘脸上的表情，裂开了。 顾管事去过库房？还拿走了两样东西？ 怎么她一点也不知道？ 她当即看向顾管事。 “确有此事。”顾管事看向兰姨娘的目光中，则含着几分埋怨，“姨娘往后要做这种事，还是跟老奴说一声为好，这库房都是隔上一段时日，便会派人前去清理打扫的。 “幸好前些日子已经打扫过了，不然，岂不是要闹出人命？又幸好，老奴拿的只是两只小碗，兴许是太小了，姨娘派去的人没有在上头抹毒药，这才没事……” 兰姨娘脸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 她知道，有了穆昭昭这一出，先前说的什么抹了耗子药的说法，已经站不住脚了！ “兰氏，这么大的事，你一声不吭就去办了，倘若闹出人命，倘若当时进库房的是昭儿和程氏，本侯是不是可以以谋害郡主和主母的罪名，直接将你法办了？！”穆倦听了，顿时脸一沉。 “侯爷息怒！是妾身错了！”兰姨娘赶紧也跪下认错。 “兰氏，你掌管着中馈，却犯下这般大错，我看，这中馈你以后不必再管！”然而，最让她害怕的话，还是从穆倦口中说出了。 她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穆倦。 似乎是想不到，他竟然会向自己说出这般无情的话…… “不行。”可这时候，兰老夫人却突然出人意料地道。 众人不由看向了她。 兰老夫人则皱眉看着穆倦，“侯爷，雪柔这次的确犯下了大错，可若她不管这个中馈，还有谁能管？难道让毫无经验的司摇来管吗？我想，司摇也不愿意吧！” 说完，瞥了一眼程司摇。 那意思，完全就是以为，程司摇还会像前几次那样，配合她，推脱掉此事。 “妾身愿意！”可令她意外的是，程司摇这一次，却完全变了！ “你愿意？”老夫人一脸的诧异，以为自己听错了。 “母亲，过去儿媳是想要躲懒，可侯爷几次训斥，妾身如今已经意识到，身为侯府夫人，管家是必须要学会的，妾身愿意跟着母亲、跟着薛姨娘好好学习该如何管家，旁的妾身不敢打包票，至少，像兰姨娘这般谋害人命的行径，是绝对不会有的。”程司摇很是诚恳地道。 “夫人，妾身并非故意的！只是一时疏忽！”见老夫人肯为自己讲话，兰姨娘尽管心中觉得伤痛，但还是强撑着极力反驳。 “你的一时疏忽，险些弄出人命，由此可见你的确不配再管这个家！”程司摇冷冷看着她。 兰姨娘闻言，一时说不出话来。 咬了咬唇，有些怨恨地飞快看了穆昭昭一眼，这一切，全都是她三两句话引出来了！ 真是小看她了！ 对着兰姨娘不善的目光，穆昭昭此时则一脸的事不关己，只悠闲地靠在穆倦身旁。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司摇，你不能因为雪柔犯了这一次错，就非要揪住不放吧？再说了，就算雪柔难以让人放心，你？我是更不放心。”兰老夫人说着，便是冷笑一声。 “因为妾身没有经验？” “不，因为你姐姐！” “这和妾身的姐姐，又有什么关系？”程司摇一脸的不解。 “怎么没关系？哼，之前当着侯爷的面，我不好说，毕竟当初我属意的侯府夫人的人选，并不是你，是侯爷点头，我也对你姐姐的死感到遗憾，又想到昭儿需要人照顾，这才同意了让你进门，可结果呢？” 兰老夫人看着程司摇，一脸的不快，“你嫁进侯府这么几年了，却至今一无所出，从前我只当是因为你年纪小，跟侯爷相处的不好，可现在，我算是终于明白了。 “你是根本不愿意为侯爷生孩子啊！” 第38章 只能在心里疯狂辱骂 程司摇闻言，便脸色煞白起来。 她动了动唇，想为自己辩解，可又有些无话可说。 毕竟当初她嫁进侯府，的确目的不纯。 一旁，穆昭昭暗道不好。 姨母真是太老实了！ 这种事情，不管究竟是不是，都必须赶紧开口否认啊！ 她赶紧求助地看向老爹。 穆倦接触到小女儿的眼神，再看程司摇一脸心虚，摇摇欲坠的样子，也是有些不忍地叹了口气。 “母亲，生孩子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穆倦皱眉道。 “哼，你不必护着她！” 兰老夫人立即反驳起来，“她之前怎么说的？说她姐姐难产是被侯府害死的！ “我看啊，她当初嫁进侯府，根本就是居心不良！ “这种人，我怎能放心将侯府中馈交给她？谁知道，她大权在握了，会不会一把砒霜喂到咱们嘴里，好给她姐姐报仇啊？” 兰老夫人越说越气。 坐在那里，抬手连连重拍桌面，更是将程司摇掌管中馈的严重威胁，不断升级。 穆昭昭一听，就知道，这次，看来是没戏了。 真是可惜。 本来，是这样好的一次机会，不但可以反制兰姨娘，夺回母亲的嫁妆，还能拿到管家权。 可姨母一冲动…… 不过，她并不会因此而责怪姨母。 “祖母，昭昭相信，姨母一定没有害人之心的。” 此时，穆昭昭上前，小心翼翼地抱住兰老夫人的手臂，有些讨好的语气，替程司摇说话。 “昭儿，这是大人的事，你还小，莫要去管。” 兰老夫人还算温和地对她说了这么一句。 随后就又点着程司摇，冷着脸斥道，“身为侯府夫人，你本该赶紧给侯爷生个一子半女的，好为侯府开枝散叶，要知道侯府一向子嗣不易，可你倒好！ “……不对，侯爷，你跟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至今还未曾圆房？” 老夫人一想到这里，脸色又是一下剧变，恼怒地逼问道。 “母亲，成亲时的喜帕，您是看过的。” 穆倦一脸无奈地提醒她。 程司摇听着，神情一晃。 什么喜帕？ 仔细一想，回过神来，不由面色微红。 那根本就是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随便在上头划拉了两下，以免她在老夫人面前难做！ “好，就算成婚那夜，你们圆房了，那后来呢？你夜里怎么从来不宿在映月轩？” 然而，兰老夫人却并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他。 她一副打定了主意，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掰扯掰扯子嗣的事。 如果程司摇不愿生孩子，那她就不要这个儿媳妇！ “母亲！正德大师还在呢，您一定要在今日说这个吗？” 穆倦不由语气冷了下去。 老夫人真以为，她抓着程司摇这一点不放，是为了什么？ 一想到这些，穆倦面色更冷沉了一些，“您若是不想让程氏管家，那就暂且继续让兰氏和薛氏管着！ “不过，儿子也把话说在前头，侯府的中馈，早晚都要由程氏来管，不可能一直让妾室把持！ “程氏如今年纪还小，不那么懂事，但儿子以后会把她教好的！” 说完，也是看了程司摇一眼。 程司摇一脸做错事的，低下头去。 “好，既然侯爷这么说了，那我就放过她这一回。”见穆倦不高兴了，兰老夫人尽管仍是心有不满，但还是决定暂且不追究这个问题。 她不想因为一个外人，闹得跟自己的亲儿子生分了。 此时，兰姨娘跪在地上，知道管家权保住了，狠狠松了口气。 可穆倦的话，让她无法真正放松。 明明过去，他那么信任她，现在，却一心偏向了程司摇那个贱人！ 而这，都是因为穆昭昭！ 兰姨娘不由一记眼刀，恨恨看过去！ 被这般凌厉的视线盯着，穆昭昭一下就想起前世野外，遇到的那些想要咬死自己的丧尸，立即敏锐地也一眼看过去。 四目相对。 穆昭昭丝毫不见畏惧，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这令得兰姨娘忽然想起，她还狼狈地跪着，不禁有几分恼羞成怒。 小贱人这般得意，怕是忘记了她从前在陈秋娘手里，是如何像贱猫贱狗一样被折磨羞辱的！ 兰姨娘真恨不得立即站起来，指着穆昭昭数落嘲讽一通！ 然而，穆倦就在一旁。 她心里再是蠢蠢欲动，也并不敢真的做什么，只能在心里头疯狂辱骂。 “郡主，您为何这样看着妾身？夫人拿不到管家权，这，也并非是妾身的错啊，您可不能怨恨妾身……” 兰姨娘还是有些气不过，眼珠一转，忽地一脸柔弱地低下头去，先就这么凭空污蔑她道。 她这么一说，兰老夫人质疑的目光，立即看了过来。 穆倦微皱了皱眉，也看着她。 “啊？我怎么看着你了？不如，兰姨娘详细告诉我？” 穆昭昭小脸茫然不解，反问她道。 心里，却满满滴都是鄙夷。 坏女人！ 想装可怜害她！ “这……” 兰姨娘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不禁有些卡壳。 穆倦一见她说不出来，脸色就有些难看。 “兰氏，昭儿看你一眼又如何？你不要无事生非！”他当即语气不快地训斥道。 要知道，宫里妃嫔那些争宠的手段，他在皇上身边可是见识得多了。 敢用在昭儿身上？ 真是想找不痛快！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是害怕，郡主会因此而埋怨妾身……” 兰姨娘连连认错，说起话来，却还是在给穆昭昭穿小鞋。 “不会的呀。” 穆昭昭小奶音萌萌哒，无比坦荡地道，“昭昭知道的，祖母的担忧，都是为了侯府！ “昭昭不是那般不懂事的孩子，而且，姨母如今确实年纪还小，也没有经验，再者说，一切听从父亲的安排便是。” 她笑着，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兰老夫人听着，心里也舒坦了。 她刚才冲程司摇发火，本就是别有目的。 那就是不能让兰氏失去管家权。 如今目的达到，自然就该考虑一家人和谐的关系了。 “昭儿真是懂事。”此时，兰老夫人夸奖道。 “那是因为祖母和父亲，都待昭昭很好呀，昭昭怎能不懂事？”穆昭昭嘴甜了一句。 她十分清楚，在场谁是最有话语权的两个人。 至于程司摇，悄悄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程司摇原本心里有些委屈。 一见此，立即乖巧地继续沉默着。 接着，穆昭昭就灵眸一动，转而问道，“父亲，既然明心阁要拿来给二姐姐挡灾用了，那昭昭以后住哪里呢？” 而随着她这么一问。 方才还剑拔弩张，矛盾对立十分刺人的气氛，顿时如春风拂面，一下子舒缓下来。 穆倦很快就指定了一处院子。 父女两个便凑在一起，讨论起修建花园水池，种花养鱼的琐事来。 这，着实是刺痛了兰姨娘的双眼。 兰老夫人看着，却很是满意地对着穆昭昭点了点头。 方才若不是这小丫头突然插话，说了些好听的缓和局势，只怕她和侯爷之间，就要有嫌隙了！ “侯爷，时候也不早了，所幸今日洛儿也没事，这风水的事，不如放到明天再做，今夜呢，就留正德大师在客房休息一晚，你看如何？”她提议道。 “母亲说得极是。”穆倦这才抬起头来。 见兰姨娘还跪在地上，冷哼一声，“你也起来吧，先去安置正德大师住下！ “另外，昭儿母亲的那些嫁妆，给你一夜的时间，去将它们擦拭干净，确保一点砒霜都没有！” “是，侯爷，妾身这就去办。” 兰姨娘手扶着地艰难起身。 又忍着双腿的酸痛，朝他行了个礼。 刚要带着正德前往客房，又忽然转过身来，看着穆倦，一脸的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穆倦皱眉看着她。 “侯爷，洛儿大病初愈，身子还虚弱着，妾身想，侯爷今晚能不能留下来，好好陪陪她？”兰姨娘低声下气，双手藏在袖子里，不甘心地紧捏着。 第39章 你猜，我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兰姨娘不甘心。 她费时费力又费银子地谋划了这么一出。 本来，应该一击致命，直接就把穆昭昭弄出府去，待在庙里过青灯古佛的苦日子，一辈子翻不了身。 可谁能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反倒把她自己闹成了一出笑话？ 不管怎样，她今日都得把穆倦的人留下，不然，岂非里子面子都不剩？ 然而，穆倦却面露犹豫。 “父亲这几日就留下陪陪二姐姐吧，二姐姐病了，好可怜的。”倒是穆昭昭这时候，乖巧又懂事地主动说道。 “好，等你二姐姐病好了，为父就去陪你。”穆倦本就是怕她不高兴，闻言，便松了口气。 对此，兰姨娘和穆洛洛自是都并不领情。 兰姨娘接着就带正德前往客房。 然而，正德离开之际，却忽然回头，深深地看了穆昭昭一眼。 穆昭昭似有所感，一抬头，正和他的目光对上。 “小郡主聪慧过人，正衍师兄一定会很喜欢你的，只可惜这一次错过，下一次的佛缘，却不知道又在何时了。”正德嘴角微微勾起，冲她露出一抹温厚的笑。 这话，却令穆昭昭不由心中一凛！ “正德大师，你可以去休息了，本侯的女儿自有本侯疼爱，不论什么时候，都轮不到他正衍过来多此一举！”穆倦一听，就冷着脸怒斥一声。 “侯爷息怒，可小僧以为，这还得看郡主的意思。” 正德始终笑得温厚，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说着，就转而看向穆昭昭，“小郡主，正衍师兄与你的母亲，可是关系极其深厚的故交，你难道不想知道一些你母亲的事情吗？” 他这般循循善诱。 一旁，穆倦听得额头青筋暴起，简直随时有可能跳起来把他暴打一顿。 “这些，父亲会告诉我的，”穆昭昭一见此，就立即小脸冷淡地别过头去，“更何况，我不信佛，这辈子都不会信，所以，绝不会有什么佛缘的。” “郡主不要把话说的太满了，缘分一事，谁又能说得准呢？”正德却不肯死心。 对此，穆昭昭只冷哼了一声。 谁要跟一个秃驴扯缘分？ 小身子一转，留给他一个你快滚吧的背影。 然而，却默默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郑重地记下正衍这个名字。 总觉得，正德不会无缘无故地频繁提起。 而且，正衍还认识她娘亲，再瞧瞧老爹那一听到正衍的名字，就一脸厌烦暴躁的样子，就好像，她娘亲的身上，藏着什么解不开的迷似的…… 娘亲的死，是伴随着她的出生，一起发生的。 姨母一直坚持那不是一个意外，便只能是人为的！ 所以，是谁干的？ 难不成还跟这个身份神秘的正衍和尚有什么关系？ 这些如今一点头绪都没有的疑惑猜测，都令穆昭昭不得不警惕！ “那侯爷、郡主，小僧就先告退了。”正德与兰姨娘交换了个眼神，笑了笑，随着她走了。 毕竟穆昭昭根本不听，再留下来，也不过是自讨无趣。 他一走，其他人也相继离开。 倒是薛姨娘临走时特意说道：“侯爷，妾身有事要说，还请侯爷明日有空的话，来清荷院一趟。” 穆倦这才想起昨夜薛氏就派人去请他，结果穆洛洛突生意外，随后，他便转而来了汀兰苑。 “待明日得空了，我就过去。”穆倦应道。 “那妾身就先告退了。”薛姨娘说完，又嘱咐了他两句要注意身体，便带着女儿离去。 “侯爷，妾身跟昭昭也先回去休息了。”程司摇早就在这里待得心烦气躁，头发都想掉光，当即也有些迫不及待。 “昭儿，早些睡觉。”穆倦看她一眼，有些不太想搭理，只跟穆昭昭打了声招呼。 “父亲，你也不要太累了呀。”穆昭昭软乎乎地应了一声。 “去吧。”穆倦满目温柔的笑。 穆昭昭朝他挥挥小手，打了个哈欠，跟着程司摇走了。 路上，程司摇心里想着事情，又见穆昭昭一脸的困倦，便没有多话。 然而一到了自己小院屋里坐下，穆昭昭就精神抖擞，凝眉思索着什么。 几个丫鬟们进进出出的，给她准备热水洗漱。 一被抱进浴桶里，她浑身舒适得微微叹了口气。 “敛秋姐姐，你可曾听过那位正衍大师的名号？”闭着眼睛靠在浴桶边上享受了一会儿，穆昭昭再一睁眼，问道。 “只以前听人说，灵隐寺有一位厉害的大人物，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敛秋想了一下，道。 “大人物……”穆昭昭小脸凝重。 “郡主可是因为，刚刚那正德和尚的一番话？”敛秋心思细腻，当即问到点子上。 “这个正德和尚，很会引诱人心，他知道我出生丧母，缺失母爱，便想以此诱惑我，去和正衍扯上关系，若我因为他的话，心生好奇，必会着急想要见到正衍，倘若到时正衍再说些误导性的话，我就会很容易相信，进而犯下大错了。” 氤氲的水汽之中，穆昭昭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郡主如何就会犯错了？”敛秋仍觉不出正德的话，到底有什么不对的。 “今日这一出闹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兰姨娘设计的。”穆昭昭看她一眼，便一点点分析起来，神情间展露一抹未雨绸缪的担忧。 “她能请来正德和尚，要么是出了钱，要么是跟他关系好，总归，能把他请来配合着演这么一出戏，不惜自己的亲生女儿大病一场，就为了害我，那往后呢？ “若是按着正德和尚的诱导，日后我见了正衍，信了他的话，做出一些我以为是对自己或是对侯府好，实际上，却是伤害父亲或是侯府的事，又恰好被兰姨娘抓了个正着，你猜，我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穆昭昭小小年纪，一番话，却说得句句精辟到位！ 敛秋听得简直心惊！ 哪怕是她，在宫中跟着尚宫局的姑姑学了这么多年，也不能从正德听起来漫不经心的几句话里，就看出这么许多的玄机！ “兰姨娘的心思，太狠毒了！”她忍不住后怕道。 还好，郡主根本不听正德和尚的！ 想到这些，敛秋再看着穆昭昭，更多了几分敬佩忠诚。 小小年纪，便已经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若是等她长大，不知道又该如何的冠绝当世！ “兰姨娘想害我，我却不能主动出手，因为我还只是一个三岁半的孩子，不能做出太过于惊世骇俗的事，敛秋，往后我们这里，吃穿住用这些，都要你跟忍冬姐姐她们多多费心了。” 此时，穆昭昭看着自己过于幼嫩的小手，叹了口气，说道。 哪怕她有个十岁。 不，八岁，她都可以主动反击！ 可偏偏这么小，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显得过于出格。 现在的她，就只能等着兰姨娘自己坐不住了，把头送过来，给她削一下…… 所以，兰姨娘下一次什么时候送人头？ 第40章 难道姨娘这张脸，是不许别人看的吗? “郡主放心，这些，奴婢们都晓得的，决不会出什么乱子。”敛秋立即保证道。 穆昭昭听了，自是安心。 接着，她便撒娇地，懒洋洋抬起两只莲藕似的小短胳膊。 敛秋立即会意，抱她出了浴桶。 待给她擦干净身子，穿好里衣，又抱着她上了床。 忍冬拿了帕子过来，动作轻柔地给她按干头发。 丫鬟们各司其职。 小小的屋子，灯光下，映照出每一个人忙碌有序的身影。 而她们忙碌的中心。 穆昭昭盘着腿，两只小手托腮，乖巧坐在床上。 她小脸凝重着。 一句话也不说，看着，像是在想些什么。 小小的一个人，这般心事重重的样子。 几个丫鬟看着，都觉自家小郡主真是可爱无比！ “唉，就是姨母真叫我操心。”忽地，穆昭昭幽幽叹了口气。 “夫人？怎么了？” 忍冬闻言，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郡主一个小小的奶娃娃，却操心起大人的事了？ “姨母当初是为了我和母亲，才嫁给父亲，和父亲之间并无感情，你说说，她这一生韶华，岂非要在这深宅大院里虚耗了？” 穆昭昭愁。 小脸都是愁。 姨母待她，是真的很好呀。 她不希望姨母一辈子就这样过去。 可偏偏，这个时代，女子想要拥有潇洒的人生，太难了。 “唉，要是我可以不成亲，就好了。” 穆昭昭再一开口，就是一通惊世骇俗之言。 忍冬几个听着，顿时瞪圆了眼珠子。 这，女孩子家家的，还可以不成亲的吗？ 偏偏这小奶娃，仍是一番煞有介事地继续说道，“即便以后非得成亲不可，也得我自己握着满府的生杀大权，谁都不能在我眼前找不痛快！ “哼，至于跟我成亲的那个人，他爱娶几房小妾就娶几房小妾，只要别碍着我过逍遥快活的自在日子！” 敛秋和忍冬几个，听得是面面相觑。 几个丫鬟一向是忠心耿耿。 一听着郡主小小年纪，就对成亲一事，如此有……有主见，不免心里都开始担忧了起来。 “郡主的这门亲事，是侯爷定下来，太后做主赐婚的，可见侯爷也是很看好小世子的为人的，再说了，郡主这般聪明可爱，小世子往后一定事事都听郡主的，保准郡主成亲以后，日子也过得潇洒快活！” 这会儿，忍冬就是绞尽脑汁着，把自家小主子的婚事，往好处去说。 “就是就是！郡主，奴婢们在宫里也见过小世子好几回，虽然他如今年纪还小，但已经很有一些君子端方的气质了！等他长大了，定然是一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是呀，郡主长大以后和小世子成亲，定然会过得很幸福的！” 惜春跟念夏，也都是赶紧说道。 穆昭昭听得有些无语了。 她才三岁半诶！ 再说了，谁说她长大以后，一定会跟小世子成亲呢？ 八字没一撇！ 穆昭昭不由哼哼了两声。 头发干了，她便躺在了床上。 可她还不肯老老实实地睡着，而是又想起了旁的事情。 “敛秋，你说，祖母为什么不让姨母掌管中馈，真是因为今日姨母的那番话吗？” “恐怕这只是一个借口，据奴婢了解到的是，便是从前，老夫人也并不希望夫人掌管中馈，她似乎更信任兰姨娘。” “对啊，真是奇怪，明明今日祖母知道自己被兰姨娘给利用了，都不愿意帮兰姨娘了，可一扯到中馈，她就又毫无理由地支持兰姨娘。” 老夫人的态度，实在是奇怪。 她图的究竟是什么？ 地位？可她已经是侯府人人尊敬的老祖宗了呀。 钱？看着也不像啊。 “祖母还真是神秘呀……” 穆昭昭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 梦里，一只丧尸喜欢不断地给她制造麻烦，还一有机会，就往她身上扑咬……她想把丧尸砍了，好安生下来，可却怎么也找不到刀。 第二日睡醒。 刚用过早饭，穆倦就派了人过来，叫她和程司摇去汀兰苑。 一到地方。 老夫人、薛姨娘以及正德和尚，都已经在了。 “昨夜兰氏已经命人将昭昭母亲的嫁妆，都擦拭了一番，如今一点砒霜也没有了，另外，正德大师也一早就去库房里查看了一番，挑选好了能够用来挡灾的物件，都在这上头了，程氏，昭昭，你们看看可有什么不妥的。”穆倦说着，命顾管事将一张单子，拿了过去。 事到如今，其实谁都知道，根本没有砒霜这回事。 不过，穆倦念着这几年，他和兰姨娘同床共枕的情分，为了顾全她的面子，还是这么说了。 程司摇接过单子，和穆昭昭一同看了起来。 才看了几条，二人便不由对视一眼。 真是巧了。 单子上列的，都之前他们刚刚发现，穆昭昭母亲嫁妆里少的那些物件。 这谁还能说，兰姨娘这一番设计，不是一出连环计？ 害不了穆昭昭？ 没关系，她母亲的嫁妆，兰姨娘既偷吃了，便不打算再还回来了！ 穆昭昭看出这一点。 不由得，她干净澄澈的乌眸，就看向了兰姨娘。 “郡主这般看着妾身，是有什么问题吗？” 兰姨娘被她这般看着，却是嚣张地扬了扬眉毛，故意询问了一句。 然而，语气却又装得很是委屈，“可是这单子里列的，有郡主喜欢的物件，不舍得给你二姐姐拿去挡灾了？” “不是呀。” 对着兰姨娘明显的挑衅，穆昭昭软乎乎地这么应了一声。 然后，她也学着兰姨娘那般委屈的语气。 一双乌眸，满是伤心地看向穆倦，“父亲，昭昭只是看了兰姨娘一眼而已，并没有不舍得呀，难道兰姨娘这张脸，是不许别人看的吗？” 穆倦一听，立即就是冲着兰姨娘，皱了皱眉头。 “昭儿只是看你一眼，你那么多事？若你这张脸不愿给人看，干脆拿块布遮起来好了！”他不悦地斥责道。 兰姨娘一愣。 她没想到，穆昭昭竟敢当面告状！ “侯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是……”她赶紧想要为自己解释两句。 “只是什么？”穆倦见她还敢争辩，一记凌厉的眼刀，朝她飞过去。 “没什么，是妾身错了。”兰姨娘被他浑身的威势，压得喘不过气来，便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穆昭昭这时候，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挑衅地，看了兰姨娘一眼。 兰姨娘咬了咬牙，却是再不敢作妖了。 第41章 昭儿威武! 之后。 程司摇和穆昭昭继续对完单子上的东西。 二人都没有什么意见。 “既然昭儿同意了，就请大师做法吧。”穆倦这才说道。 “是，侯爷。”兰姨娘忙领着正德和尚出去了。 “我们不跟着一起过去看看？”程司摇问道。 “不必了，等着吧。” 穆倦说着，闭上眼睛小憩。 他昨夜被兰姨娘缠着，听她哭闹说了许多的废话，烦躁不已，这会儿困倦得很。 又过了好一会儿。 兰姨娘独自回来，说一切都已办妥。 而正德和尚则已经告辞离去了！ “二姐姐今日好些了吗？”这时候，穆昭昭小脸满是关切地询问道。 “好多了。” 穆倦见她时刻知道关心自己的姐姐，不由心中宽慰。 遂将她抱进怀里，询问起昨夜睡得可好，早上吃了些什么，诸如此类的这些琐事。 穆昭昭自是一一作答。 之后，又忍不住话多地，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昨晚做的梦。 她说梦见了鬼。 那鬼想害她，却被她很是拧断了脖子！ “父亲，昭昭霸气吗！”说完，还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看着穆倦。 “昭儿威武！” 穆倦自是一顿夸奖。 不过，他又很是稀奇，“昭儿不害怕吗？” “父亲不怕，昭昭也不怕。”穆昭昭奶声奶气地道。 “你怎么知道为父不怕？”穆倦笑了，问她。 “父亲若是怕了，就会让正德大师将昭昭带走！”穆昭昭想了想，脆生生答道。 穆倦闻言，心里不由得一惊。 原来，昭儿什么都知道！ 幸好他昨日，将正德和尚那一番妖言惑众的言辞，全都给驳回了！ 不然，他这个做父亲的，岂不是失职，引得昭儿怨愤？ 此时，穆倦心里，就是好一阵庆幸。 小丫头年纪虽小，可却心思透彻。 往后再遇到什么事，他便不能粗心，一定要思虑得面面俱到，免得委屈到小女儿了！ “昭儿以后啊，一定是个了不得的。” 一旁，兰老夫人听着，则是忍不住感叹出声，“这谁要是梦里见到了鬼，那还不得被吓死？ “便是梦醒了，也都会胡思乱想。 “昭儿倒好，直接梦里就要把鬼给打死了，这般什么也不怕，又有哪里来的恶鬼敢来害她？” “侯爷，咱们昭儿啊，是个有福气的！” 兰老夫人越想，越觉得穆昭昭厉害，甚至生出一股与荣有焉的骄傲心情来。 难怪这一次，哪怕兰姨娘请来了正德和尚，却半点也奈何不到她！ 穆昭昭听着，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 兰姨娘则听得不由绞紧手里的帕子。 梦里再命大又如何？ 她不信，穆昭昭这个丧门星，躲过了这一次，还能躲得过下一次！ 至此，算是此间事了。 众人都各自回了自己院里。 程司摇和穆昭昭回了映月轩。 顾管事则拿着图纸，跟在他们后头，要敲定一些院子翻新重建的具体事宜。 “还叫明心阁吧。”穆昭昭看了图纸，说道。 “是，小郡主。”顾管事忙应下。 又询问了一些其他事宜，便下去了。 程司摇见她实在困得厉害，就叫敛秋伺候她睡下了。 穆倦则进了宫。 他一直待到陪着皇上用了晚饭才回来。 这一次，他没忘记薛姨娘。 一回来，便直接去了清荷院。 “宫里端午宴在即，这一次也还是太后娘娘操持主办，咱们府上也要去的，你这几日准备着，给母亲她们都做几身新衣裳。”穆倦一坐下，便先是吩咐道。 “是，侯爷。”薛姨娘亲自给他倒了茶，柔声应下。 “你要说什么事？”穆倦喝了口茶，就直截了当地问道。 “是小郡主明心阁重建一事，妾身发现了一些问题。” “哦？” 一听事关小女儿，穆倦立时身体坐直了一些。 “前几日夫人和小郡主去找老夫人，询问老夫人是否知道京中哪家铺子的木料、石料好用，这是想着老夫人从前掌家，主持过几次侯府的翻新修葺事宜，才特意找她询问。” 薛姨娘说道，“事后，老夫人便指定了两家，说让侯府就找这两家铺子进货。 “这些本是对兰姨娘说的，侯爷知道，府里钱财上的进出，都是由兰姨娘管着的。” “可这两家铺子，妾身近来却刚好听人说起，京中有百姓从他们家买的木头遭了，盖房子房梁断裂，房子整个塌了。” 穆倦眉头不由一皱。 他手指敲了敲椅子扶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妾身心里有些担心，便命人去暗暗查了一下，结果便发现，这两家铺子的东家，是兰姨娘的娘家少奶奶，俞氏。”薛姨娘于是又道。 “什么？俞氏？”穆倦神情严肃起来。 兰姨娘的娘家，也就是兰老夫人的娘家。 兰家已经败落许多年了。 如今，正是全靠这个商户出身、精明能干的俞氏支应门面。 “侯爷知道的，像是木料、石料都是由工部开采，如今朝廷政策开放，允许私人开采，工部便找商户承包。” 薛姨娘将她了解到的情况，整个说了一遍，“可去年有一阵子大雨，有一批木料恰好在运送的途中，被淋得糟透了，本应处理掉，可结果却被这些商户拿来盖房子，便出现了房梁断裂、房子倒塌的事，这要是再严重一些，可是会砸死人的。” “这些商户，实在是该严惩！”穆倦听完，就气得重重拍了桌子。 朝廷将开采木料、石料承包给商户，原本是抱着能让山里那些劳动力，有个赚钱的地方。 可谁知道，这些商户为了银子如此大胆包天！ 糟烂的木头，都敢拿出来卖钱！ 若是这一批料材都用在了昭儿的院子里，那后果会怎样？ 一想到这些，穆倦心中更是一阵阵地暴怒。 “侯爷息怒，事关兰家，妾身也不好去老夫人跟前说，只能跟侯爷说说。”薛姨娘温声劝说道。 “此事你做的不错。” 穆倦眸中闪过一抹厉芒，“兰家这些年过的艰难，本侯念在老夫人和兰氏的面子上，一直都是能帮就帮，可若他们胆敢将出了问题的糟木头运到侯府里，拿来给昭儿盖房子，那本侯绝对不会轻饶！” “侯爷心中有数就好，妾身也是怕出了什么意外。”薛姨娘说着，叹息一声。 然而低头的那一瞬间，嘴角却轻轻翘起。 如今的小郡主，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软弱可欺、毫无威胁的存在。 这一两次，小郡主手段的厉害，她是已经看到了。 待她长大以后，一定会成为像先夫人那样，如盛世明珠一般，令万千人瞩目的存在。 可如今，兰姨娘却还想像从前那样，一手遮天？ 呵，天真。 想起先夫人，薛姨娘眸底，便不由闪过一抹不经意的凌厉暗芒。 这侯府的格局，也该变一变了！ 第42章 自取其辱，谁拦得住? 穆昭昭掰着小手算了算。 五天了。 距离上一次见到老爹。 这几日，他每天早早地去上朝，在宫里一待便是一整日。 一回来就直接去了汀兰苑，陪着穆洛洛。 不过几天的功夫，侯府里下人们私底下就传开了——小郡主失宠了。 “郡主郡主！奴婢打听到了，侯爷今晚酉时回来！郡主您到时候就提着这食盒，亲自在侯爷去汀兰苑的路上拦下他，把他带到咱们映月轩来！”忍冬急吼吼地从外头回来，凑到穆昭昭跟前，一脸热切地道。 穆昭昭手里拿着毛笔，看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地端正立在书桌前。 闻言，掀起眼皮瞥她一眼。 随后就又继续在纸上戳字了。 “哎呀郡主，不要写了，侯爷都连着快六天没来咱们这里了！”忍冬恨不得将她手里的毛笔给夺过来。 “不来就不来呗。”穆昭昭软糯糯的嗓音，很是悠闲地答了一句。 想了想，抬头看她，皱起两撇小眉毛，小脸严肃地道，“半路上截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我可不干，我是他的女儿，又不是争宠的小妾。 “再说了，二姐姐病了，父亲多陪陪她，也是应当的。” 说完，就又要低下头去练字。 “可是郡主！二小姐早就已经活蹦乱跳了！还有兰姨娘，你是不知道她如今有多嚣张！她竟然买了两个一等丫鬟，放在身边伺候！”忍冬已经由着急，转为了气愤。 “那又怎么了？”然而，穆昭昭还是一脸的不上心。 “小郡主，依着府里的规制，是只有夫人身边才能有两个一等丫鬟伺候的！当然，这是除了您这个特例！您是不知道，如今府里都传着，说夫人就要变成下堂妻，给兰姨娘让位了！” 忍冬说完，似乎是极为丧气，一把将手里精心准备的食盒都重重放在桌上。 穆昭昭手里一顿，这才有那么几分郑重起来。 她放下毛笔，擦干净手，走到一旁坐下。 敛秋立即给她倒茶、拿点心。 穆昭昭便一边吃，一边喝，凝眉思索着。 “还有几日端午节？”她忽然问道。 “回郡主的话，后天便是端午了。”敛秋答道。 忍冬则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这种时候了，关心端午节做什么？ “往常端午节，宫中都有宴请的吧？”穆昭昭咬了一口手里香软的糕点。 “不错，宫里会给各家下帖子，一般各个府中的主母都会带着女眷前去参加，咱们府里听说，过去都是老夫人、夫人和侯爷三人一同带着二小姐、三小姐过去。” 已经连着两年，宁侯府没有带着穆昭昭这个嫡女去参加过任何宫宴了。 “郡主是要到时候再找侯爷吗？”忍冬好奇道。 “他既然不找我，我才不要找他。”穆昭昭很是傲娇地这么说了一句。 随后，任凭忍冬再如何着急，都不理会。 转眼就到了端午。 正如敛秋所说，宫里提前下了帖子到府中，邀请侯府的主子去参加端午宴，并且太后特别提了，一定要穆倦带着穆昭昭进宫。 一早，程司摇和穆昭昭就各自穿上新做的衣服，梳妆打扮一阵臭美。 待二人磨蹭着到了府门口，马车已经备好了。 “哟，郡主到了，看看郡主这一身新衣服，这一看就是在揽月阁定做的吧？”刚准备上马车，兰姨娘就从后头，搀扶着老夫人，后头跟着穆洛洛过来了。 揽月阁是京中最有名的一家制衣铺子。 他们家的衣服以款式新颖、价格昂贵出名，很得世家女眷们喜欢。 “祖母。”穆昭昭并不搭理她，先恭敬地向老夫人行了个礼。 “昭儿今日这一身的确好看。”老夫人见了她，笑得一脸喜欢。 “多谢祖母夸奖。”穆昭昭腼腆地一笑。 “哼，穿的衣服再贵又如何？又没人喜欢，父亲都不想看到你。”一旁，穆洛洛腰板挺得笔直，一脸傲然，一副鼻孔朝天的得意劲儿。 穆昭昭拉住气得想要训斥她的程司摇。 看来，这几日老爹天天待在汀兰苑，是真的把她高兴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祖母，待会儿就我们去宫里吗？兰姨娘和薛姨娘可要一同前往？父亲呢？”穆昭昭一连发问。 “你父亲已经在宫里了，他就不跟咱们一起了，至于雪柔和清漪，她们是妾室，按照规矩，是不能前往宫中参加太后的宴请的。”兰老夫人慈祥的目光看着她，极有耐心地解释道。 “哦……”穆昭昭这一声故意拉得老长，“原来是太后她老人家的宴请，怪不得呢！” 其中鄙视的意味，极重。 兰姨娘听着，当即就绞紧了手里的手绢。 她身份是低微，可不是由着一个小丫头这般笑话的吧？ 穆洛洛却还不懂，只以为她在炫耀：“你有什么好高兴的？等太后见了你，知道你这般令人讨厌，一定会将你和小世子的婚事给退掉！” “是吗？把我的婚事退掉，好让给你这个生母是妾室的庶女吗？我觉着，太后她老人家还没糊涂到这般地步吧？”穆昭昭这一波毒舌，可偏偏那嗓音又甜又软，听着真是一点也不像是在埋汰人。 程司摇顿时笑出声。 碍于老夫人在场，赶紧又收敛回去，站直了身子。 心中则忍不住赞道，昭昭真厉害！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穆洛洛当即就恼了，她前些日子收敛起来的脾气，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又现了原型。 “有何不敢？我可是郡主！”穆昭昭抬起小下巴，像一只高贵的孔雀。 “你！”穆洛洛恼得立即要上前动手。 “洛儿，不得对郡主无礼！”兰姨娘拉住她，忙向穆昭昭赔罪，“小郡主，洛儿被侯爷和妾身给惯坏了，不懂得忍让，还望您不要生气。” “无妨，她不懂忍让，我懂。”穆昭昭对着她这一波明着道歉，实则炫耀的言论，直接这么呛了回去。 说完，干脆转过身去，后脑勺对着她，等着动身去宫里。 身后，兰姨娘带刺的目光，灼灼盯着她。 然而穆昭昭才不管。 反正兰姨娘一个妾室，再怎么不甘心，也还是上不了这几辆马车！ 一旁，程司摇一脸的舒心。 老夫人则当做什么也没有听到。 这一下兰姨娘非要自取其辱，谁又能拦得住呢？ 第43章 克死亲娘的祸害 “依依，到了宫里要照顾好小郡主，知道吗？”薛姨娘到了之后，跟众人打过招呼，就将女儿推到穆昭昭身旁。 “娘放心。”穆依依很是听话，主动拉住穆昭昭的小手，温温柔柔的，“三妹妹，今日我们一起玩。” “好！”穆昭昭高兴地应声，眼神亮晶晶的。 对于这个薛姨娘，她可是好奇得很。 两个小姑娘相视一笑，看着很是合得来。 “大姐，跟我玩！不要跟这个小废物玩！”然而，穆洛洛却跟着上前，很是霸道地抓住穆依依另一只手。 “二妹妹，你松开。”穆依依一脸的不愿，很显然，她也一点也不喜欢穆洛洛。 “不行！除非你答应不跟她玩！”穆洛洛不依不饶。 穆依依被她抓得手腕都泛红了，可却怎么都挣不开。 这看在老夫人眼里，只觉得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并不放在心上。 其他人自然也无法开口劝阻。 见此，穆昭昭灵机一动。 她忽然上前，挠起了穆洛洛的咯吱窝！ “啊！哈哈哈哈！”穆洛洛一声尖叫，接着就是控制不住地大笑出声。 这么一笑，她紧抓住穆依依的那只手，就不由松开。 趁着这机会，穆昭昭拉着穆依依就跑到马车跟前：“忍冬！敛秋！快抱我们上去！” 两个丫鬟赶紧一人一个，将二个小家伙抱上马车。 穆昭昭和穆依依钻进马车里。 “大姐姐我厉害嘛！”穆昭昭小奶音，扭头看向穆依依，亮闪闪的眼睛里，都是快夸我夸我！ “三妹妹，你好聪明！”穆依依紧紧拉着她的小手，兴奋得小脸通红！ 这还是头一次，她成功甩掉烦人的穆洛洛！ “嘻嘻！”穆昭昭有些害羞地一笑。 两只小脑袋凑到车窗前，撩起帘子朝外头看。 正见到穆洛洛整个愣在原地。 “穆昭昭！你竟然敢耍我？你给我等着！”待她终于反应过来，就是气得跺脚，跟着要上马车。 然而，程司摇抬步拦在马车跟前。 “你去后面那辆马车，跟你祖母一起坐。”她板着脸，说道。 穆洛洛本就怕她，闻言便连着后退了两步。 随后，跟着上了兰老夫人的马车。 车驾启动，两辆侯府的马车奔向皇宫。 而侯府门口。 “真是看不出来啊，薛姐姐原来这般喜欢小郡主，还让依依跟她玩，也不怕依依被小郡主身上的邪祟给瘟到了。”兰姨娘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 “雪柔，侯爷不喜欢旁人这么说小郡主，你往后最好不要再提，否则传到他耳朵里，怕是又要说你。”薛姨娘温婉一笑。 “嘁，侯爷才不会怪我呢！你是不知道，他这些日子宿在我这里，有多温柔。”兰姨娘故意说这些话，想要刺激到她。 “是吗？那雪柔可更要注意这一张嘴别乱说话，否则惹恼了侯爷，只怕又有一段日子不会去汀兰苑了，毕竟二小姐的病，都已经好了不是吗？” 然而，薛姨娘却像是根本不在意，一语戳破穆洛洛生病的真相。 兰姨娘脸上的笑一滞。 接着，她一甩帕子，冷笑一声：“呵呵，别以为你打什么主意我不知道，不就是想把穆昭昭那个小废物当靠山吗？我这就去把她这座小山头给平了，让你无处可靠！” “那我拭目以待。”薛姨娘神情淡淡地说完，率先走了。 “哼，早晚也把你一起赶出这个侯府，侯爷，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兰姨娘在她身后，盯着她远去的身影看了好一会儿，怨毒地说道。 …… …… 端午节太后设宴，宫里一改往日的冷清，热闹至极。 穆昭昭和穆依依手拉着手，跟着程司摇。 穆洛洛则跟随在兰老夫人身旁，老老实实的，很是守规矩。 “程氏，待会儿你随我先去见太后，依依，你带着两个妹妹等我们。”兰老夫人一顿交待。 “祖母放心。”穆依依乖乖应道。 正说着，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前来传唤各府的来人。 兰老夫人和程司摇，以及其他府中的命妇，都去拜见太后。 这时候，几个宫女过来，领着穆昭昭他们这一群小孩子，去往另一处园子休息。 刚走到园子门口，就听到小孩子的喧闹声，一阵阵的，就没停下过。 待一进去，穆昭昭就见到满院的小孩子！ “穆洛洛！” “依依姐姐！” 三个人一现身，穆洛洛和穆依依就被各自相熟的好朋友高兴地叫出名字，朝她们奔过来。 这都是各府的小姐们。 少爷们则在园子的另一边。 两人很快被各自的好朋友围在一起，只有穆昭昭，没人认识她，也没人理会她。 渐渐地，她被挤到了一旁。 穆依依正跟好友说着话，忽然察觉到身边少了一个人，扭头一看。 赶紧把穆昭昭又带到了身旁。 “哇！这是谁啊？好精致漂亮的小娃娃！”穆洛洛正跟人炫耀自己的新衣服，就听到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随之的，一群小孩子的目光，就都落在了被穆依依牵着小手的穆昭昭身上。 穆昭昭奶白的肌肤，看着像个瓷娃娃，肉乎乎的小圆脸嫩生生的，让人恨不得在她脸上狠狠捏两下！ 这会儿，她乌溜溜的大眼睛忽闪着，也好奇地打量着其他人。 “这是我三妹妹，安乐郡主。”穆依依大大方方地说着，又向穆昭昭介绍自己的好朋友们，“三妹妹，这是永安侯府家六小姐云想容，这是陈国公府的九小姐徐锦玉……” “不是吧？安乐郡主？宁侯的那个嫡女？不是说，她是个傻子残废，不会走路的吗？”穆洛洛身边，立即有人小声地说道。 一句话，激起一群小女孩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是啊，我也记得，听说她脾气很是残暴，经常折磨下人呢！” “哎呀真讨厌！她怎么来了呀？” “就是就是！这种人，反正我是不会跟她玩的！” 穆洛洛见此，嘴角掀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你们误会了，我三妹妹很好的，从来没有做过那些折磨下人的事，而且她不傻，也不是残废！”穆依依听着这些话，就着急地解释道。 在她眼里，三妹妹明明这般聪明可爱，还为她捉弄了穆洛洛！ 这是她从来不敢做的事！ “大姐姐，各位小姐们也没有说错什么呀，三妹妹只是最近忽然腿就好了，能走路了，兴许，以前根本就是装的呢？”这时候，穆洛洛忽然想起进宫之前，兰姨娘教她的那些话，赶紧就是说道。 “装的？还真是什么人能干出什么事来！” “啊？她为什么这么装残废？” “能为什么？她母亲因为生她难产而死，谁不知道她是一个克死自己亲娘的祸害？听说宁侯当时恨不得杀了她，这一装残废，不就能博得宁侯的同情，捡回一条命了吗？” 一个穿着红衣的娇俏少女，挤进人群里，一脸不屑地道。 第44章 你就是青蛙的新娘子 这般煞有介事，说得仿佛她亲眼所见一般。 穆昭昭不由看向她。 “大姐姐，她是谁呀？” “这是淮南王府的清河郡主李露莹。” 穆依依说着，看向红衣少女，温声解释道，“清河郡主，我三妹妹当时刚出生，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的？ “更何况，她今年也才三岁半，单纯可爱，绝不是其他人说的那样！三妹妹以前双腿的确行走不便，幸得神医医治，这才好了的。” “穆依依，你就不要替她说什么好话了，她要不是装的，穆洛洛会那么说？你们可是一家人！就算她还小，难道她身边的乳母就不会教她这么做啊？我懂得的，每个府里，都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龌龊事和龌龊人，你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顾及你们侯府的颜面罢了。” 然而，清河郡主却很是肯定地道。 她这么一说，其他各家小姐们纷纷点头：“就是就是的！” “大姐姐，龌龊人是什么样的人呀？比如说，像清河姐姐这样的嘛？”穆昭昭小脸满是不解，扭头看向穆依依，奶声奶气地询问道。 “你说什么？”清河郡主顿时就恼了！ “大姐姐，她好凶，昭昭害怕。”穆昭昭一见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赶紧躲到穆依依身后，只探出小脑袋。 然而脸上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也瞪着清河郡主。 那小眼神，奶凶奶凶的！ “三妹妹不怕。”穆依依一听，小小的一个人，立时把自己当成一棵大树，挡在穆昭昭身前，“清河郡主，我妹妹还小，你不要吓到她了！” “本郡主金枝玉叶，吓到她又怎么样？难道你还能把我抓了啊？”清河郡主很是跋扈。 “这谁敢抓郡主您啊？大姐姐，你快别拦着了，三妹妹真是晦气，一开口就说难听话惹恼郡主，赶紧让开，让郡主出出气啊！”穆洛洛在一旁添油加醋地道。 清河郡主原本没有动手的意思。 然而，被穆洛洛这么一说，立即就做出了那股架势。 “二妹妹，她是郡主，难道三妹妹就不是郡主了？”穆依依生气了，温温柔柔的语调都变得有些严厉起来。 就这，还是亲姐妹呢？ 看这落井下石的！ 然而穆洛洛想要看的，就是穆昭昭挨收拾啊。 当即上前抓住穆依依的手，“大姐姐，你什么都不懂，清河郡主人家是皇上的侄女，是一家人，三妹妹算是哪门子的郡主啊？不过是仗着当初救了小太子一命，皇上好心赏她的一个封号而已！都是虚的！” 说着，就要把穆依依拉开。 “那也是郡主！我们父亲可是一品文侯，我看谁敢欺负三妹妹！”穆依依死死站在那里，牢牢护住穆昭昭，“三妹妹，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好，昭昭不怕！”穆昭昭赶紧抓紧她的衣角。 “穆依依，你让开！” “不让！” “你一个庶女，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反正我不会让你欺负三妹妹的！”穆依依看着柔弱可欺的气质，可一旦脾气上来了，也是硬气得很。 “来人啊，快点把她拉开！”清河郡主急了，赶紧叫上自己的小跟班们。 顿时，园子里的喧闹声更盛。 “发生了什么？她们在打架吗？”另一头，各府的少爷们听到这吵闹声，不由的，都往这边跑来。 李铬原本事不关己地坐在那里。 可忽然听到有人叫穆依依的名字，立时也坐不住了。 跟过去一看，正见到穆昭昭躲在穆依依身后，穆依依则被几个小姑娘拉扯着。 穆昭昭小小的身子，好几次都差点跌倒！ 他脸色一变，正要上前。 “呱！” 忽地，一道青蛙的叫声，把一群小女孩给惊了一下。 接着，穆洛洛抬手指着清河郡主，一脸的害怕：“郡主，你……” “怎么了？都愣着做什么？赶紧把穆依依拉开啊！”清河郡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皱眉训斥那几个小跟班不干活，都盯着自己。 “郡主！你头上、你头上有东西！” “什么东西？”清河郡主抬手就要往头上摸去。 然而，刚碰到那黏腻的东西，只听“呱”的一声！ 一只碧绿的青蛙，竟是从她头上，直接跳到了她怀里！ “啊！”清河郡主一声尖叫，顿时跳了起来，想把这只青蛙甩掉。 可它却像是长在她身上似的，又从她怀里蹦到她头顶！ 见此，周围的贵女们纷纷险恶又害怕地散开，离她远远的。 清河脚下绊到不知道是谁，暗中伸出的一只小脚，“咚”的一下，摔倒在地！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只青蛙对她很是执着。 哪怕都这样了，也还是死守着她头顶的那一片阵地，不肯离去！ “哈哈！”这时候，穆昭昭哈哈大笑出声，指着地上的清河郡主，对穆依依说道，“大姐姐，你说这只青蛙是不是相中她了？ “我以前听说过一个故事，说是啊，如果一只青蛙赖在一个小姑娘的头顶，那就是相中她了，不但要和她同桌吃饭，还要睡她的床，等她长大以后啊，还要娶她！ “天呐，清河郡主往后就是青蛙的新娘子了！” “噗嗤！”她这么一说，周围有看不惯清河郡主的小姑娘，顿时笑出了声。 四周看热闹的一片。 清河郡主到底也是一个小孩子，一听她说的煞有介事，立时就被吓哭！ 她倒在地上，浑身发软。 这时候，那青蛙忽地又是一跳！ 只见它，竟是稳稳地落在了清河的嘴巴上…… “啊！”小姑娘们吓得齐齐惊呼一声。 清河郡主正好和这只青蛙四目相对，察觉到它在什么位置，又恶心又害怕……干脆眼皮一翻，竟是被吓晕了过去！ “不好了！清河郡主晕倒了！”穆昭昭冲着外头扬声一喊。 “怎么回事？郡主？郡主！”几个宫女一进来，便见清河郡主晕倒在地上，赶紧将她抱起来去找太医了。 见此，穆昭昭勾了勾嘴角。 脑海里，那本童话书合上。 而原本在清河郡主身上的那只青蛙，也在无人注意时，悄悄消失。 她看一眼一脸心有余悸的穆洛洛，冷笑了笑。 得亏了在这种时候，她随手一翻，从童话书里抽到了一只青蛙！ 足够吓傻这些自诩身份高贵的贵女们了！ “大姐姐，我们去这边坐下。”经过今日这一番闹腾，穆昭昭对穆依依很是依赖，当即拉着她的小手，撒娇地晃了晃。 “好，三妹妹，小心台阶。”穆依依还有些后怕，声音都带着几许颤抖。 但她还是强自镇定地，牵着穆昭昭，到一旁的亭子里坐下。 看着这一幕，李铬心里不禁生出一抹失望来。 这，绝对不是昭昭妹妹！ 第45章 就愿意讨好她 园子里还乱作一团。 一群娇生惯养的贵女们，哪见过这种阵仗？ 此时便嚷嚷着，要小太监找到那只青蛙，把它丢出园子。 小太监们便只好找了网兜，四处找青蛙。 穆昭昭却和穆依依坐在亭子里，吃着点心，喝着杨梅渴水，吹着风，很是自在。 “大姐，你做什么非要跟这个小扫把星待在一起？还跟人家清河郡主对着干，也不怕因为她得罪了淮南王！”穆洛洛跑过来，见没人理她，气呼呼地对着穆依依谴责道。 “父亲是一品文侯，有什么好怕的？”穆昭昭看她一眼，很是不在意。 “你知道什么？人家淮南王，是皇上的亲弟弟！”穆洛洛瞪她。 “那我还是皇上的义女呢。”穆昭昭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可爱极了。 穆家并非皇亲国戚。 本来，穆昭昭是绝无可能被封为郡主的。 但因她当初误打误撞救了小太子一命，皇上便收她为义女，这才封为郡主。 “切，你算哪门子的义女？看着吧，皇上今日便是看见你，也不认识你！”穆洛洛在这里给她泼冷水。 “是嘛？那也比你强吧？还有，你身为父亲的女儿，虽然只是一个庶女，可在外代表的也是父亲的脸面，就这么上赶着，要给淮南王家的郡主当狗腿子？”穆昭昭伶牙俐齿。 “你才是狗腿子！”穆洛洛张口反驳。 “我可不是，我堂堂安乐郡主，宁侯嫡女，无须做任何人的狗腿，可不像你。”穆昭昭挺直了小身板，小脸满是傲然。 穆洛洛顿时被说得哑口无言。 恨不能上前撕了她这张小嘴，然而还记得这是宫里，不能乱来。 只得转而气急败坏地看向穆依依：“大姐，你也是庶女，她这么说咱们，你就不生气？” “三妹妹说的没错呀，我娘也常常跟我说，在外时，一言一行都关乎父亲的颜面，即便身为庶女，也用不着讨好别人。”然而，穆依依却一板一眼地认真道。 “你！我看你现在就是在讨好她！”穆洛洛气得跺脚。 “她是我三妹妹，便是讨好了又怎样？”穆依依一脸的不以为然。 刚说完，穆昭昭拉住她的一只小手。 扭头看过去。 “大姐姐，你的好朋友找你。”说着，给她使眼色，看向亭子外头。 穆依依于是也跟着看过去。 一见到站着的两个小姑娘，立即不高兴地轻哼一声，收回视线。 两人见此，你推我我推你。 穿着银杏色襦裙的小姑娘鼓足勇气，拉着另一个进了亭子：“穆依依，你生我们的气了吗？” 另一个也跟着歉意地道：“依依，你不要生气了，方才是我跟想容做得不对，我们也是听了太多安乐郡主的坏话，这才对她有所误解。” “天爷呀……” 不等穆依依回应什么，穆昭昭先叫上了。 软软的小奶音，一脸绝望的样子。 “我到底是名声有多坏？可问题，明明是我在府中被刁奴欺辱，怎么就成了，我品性暴虐，苛待下人呢？也不知道我们侯府是谁看我不顺眼，这么背后中伤我！”她叽里咕噜地一通。 说完，泄愤似的，恨恨咬了一大口的小糕点！ 那劲头大的，将手里的小糕点，都捏得微微变形了！ “竟是这样？实在是太可恶了！”云想容一听，眼珠子一转，义愤填膺地道了一句，就立即机灵地凑上前来，拉住穆昭昭的小手，“安乐妹妹，你告诉我，是谁欺负你，往后我替你出头！是吧阿玉！” “嗯嗯！往后，你也是我跟想容的妹妹！依依？”徐锦玉也赶紧附和道，并明显的，小脸讨好地看向穆依依。 穆依依这才扭过头来看她们。 而这一幕，顿时刺到了穆洛洛的眼睛。 “你们两个，一个是永安侯家的嫡女，一个是陈国公府的嫡女，用得着这般讨好穆依依一个庶出？”她有些嫉妒地，也是满脸不解地质问道。 “用得着你管？我们喜欢跟依依玩，就愿意讨好她，怎么了？”云想容性格跳脱，也是个有些暴躁的急脾气，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当即呛声回去。 “我……”穆洛洛在自家姐妹面前跳得厉害。 可一遇到这些别的府里的嫡出贵女，却怂的厉害。 她当即的，声音都软下去，不敢说什么了。 “大姐姐，你就原谅她们两个吧。”见此，穆昭昭眨眨眼睛，替两个小姑娘说起了好话。 “三妹妹，你不气她们刚才跟着别人一起议论你？说那些不好听的话？”穆依依却很在意她的看法。 “她们也只是被坏人给骗了呀。”穆昭昭摇了摇头。 “好，三妹妹，我听你的！” 自从今日，穆昭昭帮着她头一次戏弄了穆洛洛，穆依依心里，就有了这个此前从未有过交集的妹妹的一席之地。 她心里装着的人不多。 母亲，父亲，祖母，如今加上三妹妹。 而且，三妹妹还一袭话，吓晕了那个跋扈的清河郡主。 清河郡主过去也是羞辱过她的。 穆依依看着不声不响的很好欺负，但也是有脾气的。 她站起身来。 “往后只要你们待我三妹妹，跟待我一样好，那我们便还是好朋友！”她对云想容和徐锦玉说道。 “嗯嗯！那是自然！” “永远做好朋友！”一见她肯原谅自己，两人高兴坏了，赶紧表态。 “昭昭也要做好朋友！”穆昭昭伸出自己的小爪爪。 其他三个人一看，笑着也都伸出了各自小手。 四个人，四只小手搭在一起。 往后就都是好朋友了！ 唯独穆洛洛站在一旁，像是受到了排挤一般。 她委屈着，眼眶里，泪水都要出来了。 一扭头，却见到隔着极近的一道墙，月洞门那一边，李铬正望向这边。 “世子哥哥！”她赶紧将泪水给挤回去，高兴地冲他挥手叫道。 穆昭昭闻声，也跟着看了过去。 果然是李铬。 她不由得起身，小嘴一动，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话还没有出口，一只毒苹果，却忽然从她身上滚落下来。 这是童话书里，随即触发抽到的…… 可问题是，为什么又是一只毒苹果？ 难道是童话书，在向她暗示什么吗？ 穆昭昭盯着毒苹果看了一会儿，见无人注意，赶紧飞快蹲下身子，将苹果收进了童话书的空间里。 然而再一抬头，却恰好和李铬目光对上。 李铬并没有理会热情的穆洛洛，而是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神情里，带着一抹令人猜不到的异样。 第46章 信被她给撕了 “世子哥哥，你也来了！”穆洛洛跑出亭子。 “嗯。”李铬不得不从月洞门那边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其他人。 一群小孩子，都是各府的少爷、小姐，本就是认识的。 于是，互相打起了招呼，一同到了亭子里说话。 李铬在穆昭昭对面坐下。 两个人互相看着，可是谁也没有说话。 这令李铬垂下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晦涩。 突然变得这般文静腼腆了？ 方才，不是跟云想容她们，很是活泼地聊着吗？ 难道是因为他来了？ “世子哥哥，你是不知道，你之前写给穆昭昭的信，都被她给撕了！”穆洛洛看着两人，眼珠子一动，忽然说道。 撕了？ 这话惹得李铬立即又看向了穆昭昭。 穆昭昭闻言微微有些发愣。 不过很快，她就想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封被撕毁的信，是她第一次跟穆洛洛交锋，穆洛洛非要夺信，两人起争执，后来被穆洛洛给撕成了两半，那信当日就被她给小心翼翼地粘好了。 然而现在，到了穆洛洛嘴里，就成了是被自己给撕了？ “这是怎么回事？”云想容不由问道。 刚一出口，徐锦玉撞了撞她的胳膊。 云想容看了一眼穆依依，赶紧闭嘴了。 “世子殿下，不是这样的，不是昭昭的错……”这会儿，穆依依也想起是怎么回事了，立即的，就要为穆昭昭解释。 “不小心，它就被撕成了两半。”然而，穆昭昭看着李铬，那有些怀疑的眼神，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她说着，两条小短腿，还漫不经心地上下荡着。 显然，并不是很在意此事。 根本就不去拆穿穆洛洛。 “三妹妹……”穆依依见此，有些担忧地叫她一声。 “大姐姐，吃这个糕点，好吃！”穆昭昭却没心没肺的，小手抓住一块桃花酥，递给穆依依。 “好。”穆依依只得住了口，也不再说什么。 印象中，世子跟三妹妹的关系，一向是很好的。 可今日不知怎的，却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闹了别扭。 偏偏两人一个不说话，一个不解释。 这样下去，误会只会越闹越大啊。 唉。 穆依依忧愁地叹了口气。 两人身上有婚约，长大以后是要成亲的，这往后可怎么办？ “大姐姐，喝这个呀，可好喝了！”穆昭昭听到她叹气，没事人一般，冲她甜甜一笑。 看着她这般，穆依依更愁了。 端起杨梅渴水，猛灌一大杯！ “大姐姐，再来一杯！”穆昭昭站起身来，殷勤地又给她倒了一杯。 而后，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想容姐姐，你也喝呀。” “阿玉姐姐，你的！” 给在场的几乎每一个人，都倒了杯，甚至连不对付的穆洛洛都得了一杯凉爽可口的杨梅渴水。 唯独李铬没有。 这不正对照了她上次信里写的，说讨厌他，不想理他？ 所以，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李铬当即起身，苍白俊秀的小脸，有一股冷意：“先告辞了。” 说完，提步走了。 身后一群跟班，也跟着一一告辞离开。 穆昭昭这才又坐了回去，晃荡着小短腿，快活地吃糕点。 “昭昭妹妹，你跟秦王世子不是有婚约吗？你们现在就这般生分，往后长大了可怎么办？”一旁，徐锦玉也跟着穆依依一起，替她发愁。 “走一步看一步呗，这到底能不能成婚，还不知道呢。”穆昭昭两只小手一摊，一脸的无所谓。 徐锦玉顿时无奈扶额。 又玩了一会儿，各府的诰命们都来到了园子里。 云想容和徐锦玉纷纷离开，去找各自的母亲。 兰老夫人和其他几位年纪大了的老夫人，都留在了太后那里。 程司摇找到穆昭昭三个。 “待会儿就是午宴，届时就能见到你们祖母了，怎么样？昭昭，玩的开心吗？”程司摇关切地问道。 “开心呀！姨母，你是没看见今日都发生了什么！”穆昭昭一脸的兴高采烈，将那只青蛙和清河郡主之间的事，给说了出来。 程司摇听着，自然是乐不可支。 穆依依也捂着小嘴，一脸矜持地笑。 只有穆洛洛，没了老夫人撑腰，她在程司摇跟前，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昭昭，下回再见到这清河郡主，完全无须惧她。”程司摇笑够了，摸摸她的小脑袋瓜，温柔说道。 “是嘛？可是二姐姐说，清河郡主的父亲淮南王，是皇上的亲弟弟呢。”穆昭昭故意瞥了一眼穆洛洛。 穆洛洛低着头，倒是一句话也不敢接的。 程司摇于是也瞥了她一眼，笑了笑，道：“是这样没错，可咱们的皇上，是一位明白事理的明君，任人唯贤，而不唯亲，所以呢，淮南王虽然是皇亲国戚，可他在朝中的地位，却是远不如你们父亲的。 “所以往后再见到清河郡主，都给我把腰板挺直了，咱们宁侯府，绝对没有讨好别家的道理！ “否则，你们父亲在前朝立下的赫赫威名，可就是白辛苦一场了！” 一番话，句句没提穆洛洛。 可是，又有哪一句不是特意敲打她的？ 穆昭昭听着，看着，心里满意不已。 她原先想着，在府里时，姨母什么都不喜欢争，她虽然是侯夫人，可侯府的中馈却被兰姨娘把持着，下人们也不太把她放在眼里。 可到了外面，却发现，姨母很是霸气呢！ 不过想想，她到底是将门出身，自然有一股将门女才会有的强势。 “姨母放心，昭昭记下了。”这会儿，穆昭昭就笑着，赶紧应道。 “母亲，依依也记下了。”穆依依跟着连连点头。 两个小丫头，稚嫩的脸庞，却都是认真凝重的表情。 唯有穆洛洛没说话。 不过感受到程司摇颇具压力的目光，她也赶紧老老实实地道：“母亲请放心，洛洛以后也记住了。” 声音怯怯的，真是一改平日里的张扬。 穆昭昭看了她一会儿，收回了视线。 纸老虎一个！ 端午宴，按照以往，要在宫里待上一天。 没多久，太监过来传话，说午宴已经摆好，请各府的夫人、小姐们前去入座。 午宴摆在这园子里的主屋和两侧的厢房。 穆昭昭跟着程司摇，去了主屋。 一进去，便见到兰老夫人正挨着一位保养极好、尊崇无比的老妇人，不用说，这便是当朝赵太后了！ “哎唷，昭昭！”此时，赵太后一眼看到人群中的穆昭昭，立即亲昵无比地朝她招手，“昭昭，快过来！来皇祖母这里！” 她叫得这般亲昵。 顿时，满屋子人的目光，都追着昭昭看过去。 穆昭昭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一脸乖巧地走到赵太后跟前，规规矩矩地朝她行礼：“昭昭拜见太后，太后娘娘，端午安康！” “好孩子，快让皇祖母好好看看。”赵太后一脸的喜欢，拉住穆昭昭的手，直接将她按在了自己身旁空着的座位上。 而座位另一边挨着的，李铬正端坐在那里。 小脸上，布满了少年老成的凝重，和一丝冷意。 第47章 抱紧新大腿 “昭昭，皇祖母之前听说你身体好了，一直想见见你，可又想你大病初愈，召你进宫不合适，皇祖母呢，若要出宫又要大动干戈，扰得许多人不能清净，便一心盼着这端午宴，今日，终于把哀家的小昭昭盼进宫来了！” 赵太后待穆昭昭极为的亲热。 这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 包括穆昭昭。 不过在她记忆中，哪怕原身从前性格阴郁，赵太后也一直对她和颜悦色，很是亲昵。 而因为穆昭昭是皇上认下的义女，又与李铬有着婚约。 李铬呢，是太后的亲孙子。 所以，赵太后便一直在她面前，自称是“皇祖母”。 此时，穆昭昭飞快地看了一眼坐在她身旁，浑身散发着冷漠气息的李铬，接着便朝赵太后甜甜地一笑。 “太后娘娘，昭昭也想念您，过去，昭昭双腿不能行走，心里头就像是被一片阴云遮挡着，但阴错阳差的，昭昭的腿被治好了，那片遮挡心灵的阴云也被赶走，就能用这双心眼，看到周围长辈们对我的关心和爱护。” 穆昭昭一张小嘴，极为的会说。 那小奶音，萌得人脸上都是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喜欢的笑意。 李铬也在一旁听着。 嘴角，似乎也微微勾起。 然而他清秀好看的小脸上，两撇剑眉仍旧是固执地紧凝着。 “过去，昭昭自卑，不敢与人交流，怕他们心里笑话昭昭，可是昭昭知道，太后娘娘从来都是真心对待昭昭的，只是，昭昭害怕会辜负太后娘娘的一片善心。”穆昭昭说着，大大的眼睛里，不由得盈满了水雾。 小脸上，挂着委屈。 那是积攒了许久的情绪。 “好孩子，你受苦了，不过你放心，往后的路啊，皇祖母都会照看着，一定让你走得顺顺当当的！”赵太后听得一脸心疼，赶紧将小姑娘拥入怀里。 一旁，李铬也不由微微侧目。 看着小姑娘小小的身躯，似乎连后脑勺都带着可可怜怜的委屈，心里的触动，难以控制。 他动了动。 可到底，什么也没有做。 虽然她这番话，听着似乎是一个理由，但也不足以解释她性格上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李铬，依旧怀疑她的身份。 除非能查证到她的双腿，究竟是如何突然好起来的。 “昭昭啊，不论受到什么委屈，都可以跟皇祖母说，这样，皇祖母啊，一会儿给你发一道令牌，你拿着令牌，想什么时候进宫找皇祖母说话，就什么时候进宫，谁也不能拦你。”赵太后说着，就对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嬷嬷立即会意，吩咐人去太后的慈宁宫取令牌。 而她的这一决定，让在座众人的脸色都是随之一变。 顿时，周围那种羡慕嫉妒恨的眼刀子，“嗖嗖嗖”地，一个劲儿地往穆昭昭身上扎。 “多谢太后娘娘厚爱，您待昭昭，真的是太好了。”感受到这些，穆昭昭立时一脸真挚地这么说道。 管其他人怎么看呢！ 反正，她是不会谦让的。 太后这样的大粗腿，她要是还不知道赶快抱紧了，那她就是大傻子！ 这么想着，穆昭昭小脑袋更是一下埋进太后怀里，很是依恋地蹭了蹭。 赵太后见此，笑得一脸慈爱，抬手轻抚了抚她的小脑袋瓜。 李铬看着她这般讨好卖乖，眉头皱得更深了。 很快，太后的令牌到手。 穆昭昭又嘴甜了一番，就美滋滋地将令牌收好。 “太后娘娘，您待昭昭这份用心，真是让老身还有侯爷都感到惭愧啊，过去，昭昭在侯府吃苦，属实是我们疏忽了。”一旁，兰老夫人不由感慨道。 “祖母，都过去了，昭昭从来不曾怪过祖母和父亲，而且，现在祖母和父亲都待昭昭很好，这就足够了呀。”穆昭昭赶紧说道，小脸很是诚挚。 “昭昭说得对，你跟宁侯往后啊，加倍待我们昭昭好就是！”太后笑着道。 她们这样说着话，其他人根本插不上嘴。 幸好这时候，皇上身边的总管过来送菜，说是皇上钦赐的，要诸位夫人、小姐们品尝。 这便是宣告着，午宴开始了。 食不言，寝不语。 众人都不再说话，无声地用起了饭。 午膳出自宫里的御膳房。 这菜做的，自然是色、香、味俱全。 一顿饭下来，穆昭昭算是既饱了眼福，也饱了口福。 她幸福地抱着小肚子，恨不得现在找个地方一瘫！ 不过，她跟挨坐在一起的李铬，全程毫无交流，像是根本不认识的。 而这，也是被赵太后看在眼里的。 太后可没忘记，从前只要两个小家伙凑在一起，穆昭昭就会难得地愿意开口说话，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只能是闹别扭了啊！ 瞥一眼两个假装互不认识、努力地不发生任何交集的小人，心里好笑。 “昭昭可吃好了？”赵太后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唇，温声问道。 “吃好了！超好吃！”穆昭昭发自内心地赞叹。 “好，那昭昭，咱们去看看戏如何？戏台子呀，搭在了另一处的院子里，路呢，有些远，咱们走过去，也不坐轿子，就当散步消食。”赵太后提议道。 “好呀！昭昭喜欢听戏！”穆昭昭欢快地拍手。 “喜欢就好。”赵太后说着就起身。 穆昭昭也一骨碌从高高的椅子上滑下去。 李铬见此，下意识的，就想伸手接住她，生怕她跌倒了。 然而穆昭昭动作麻利得像一只小鱼儿。 她背对着他，自然什么也没看到。 李铬只得有些尴尬地收回双手。 赵太后看在眼里，破有深意地盯了李铬一眼，冲身后的嬷嬷耳语了几句，悄声交待了些什么。 那嬷嬷立即去办了。 一行人便跟着太后去另一处院子听戏。 路上，赵太后却是拉着兰老夫人，以及其他几位老夫人说话。 穆昭昭老老实实跟在她们身后。 李铬不喜欢听戏，原本要告辞。 可赵太后却一定要他也跟着。 李铬一向孝顺，只得应下。 这么一答应，便是穆昭昭和李铬两个小家伙，排排站地跟在了赵太后等人的身后。 第48章 嫌弃的意味太重 皇宫很大，也很华丽，穆昭昭一路看得眼花缭乱。 然而这些景致对于李铬而言，早就无比熟悉。 他一路都有些无聊。 两个人走在一起，仍旧谁也不理会谁。 赵太后虽然在前头和兰老夫人她们热闹地说着话，可实际上，一直在悄悄关注着后面的动静。 见两个小家伙根本无话可说，不由叹了口气。 这，到底是怎么了？ 终于，到了要听戏的院子。 穆昭昭正要跟着走过这个拐角，脚边，一只毒苹果却突然又滚了出来。 她脚步一顿。 李铬也跟着停下来。 察觉到他盯着毒苹果的目光，穆昭昭赶紧蹲下身子，两只小手将毒苹果捡起来，紧紧抱在怀里，小脸则扭向另一边。 这看着，仿佛害怕别人跟她抢一样。 “我不跟你抢。”李铬忍不住说道。 “这根本就是我的，你凭什么跟我抢？”穆昭昭这才扭头看他，小脸上写满了匪夷所思。 “一路上可没见你拿苹果，这是方才从路边滚过来的。”李铬也看着她。 “可它偏偏滚到了我的脚边，又被我捡起来，那自然就是我的了。”穆昭昭眨了眨眼睛，强词夺理的样子，很是可爱。 但她总不能说，这苹果是她刚刚无意间，从童话书里抽到的吧？ 不过也是奇怪了。 怎么一碰到李铬，总会抽到毒苹果了？ 童话书，你到底在向我暗示什么？ “你这般，是不讲道理。”李铬皱眉。 “请问我几岁了？”穆昭昭撇撇嘴，问道。 “三岁半。”对于这个，李铬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所以，身为一个三岁半的女孩子，我又为什么要讲道理呢？”穆昭昭小身板挺得直直的，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理不直气也壮！ “……” 李铬顿时无言以对。 是啊。 他为什么试图跟一个三岁半的小娃娃讲道理呢？ 干脆上前强抢。 说着，朝她伸出了手。 “哎呀！”穆昭昭见此，两只小手用力一抛！ 毒苹果被她扔到了路边的草丛里，消失不见。 李铬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这是？” 穆昭昭两手一摊，一脸无辜：“手滑。” 明知她是故意的，可这是什么意思？ 就这般讨厌他了吗？ 不过一只苹果，不愿让他吃就算了，他本来也不想吃，至于非要扔掉吗？ 这其中嫌弃的意味，是不是太重了一些？ 李铬气得小脸犹如结了冰，一甩袖，就要走人。 “铬儿。”然而，赵太后却像后头长了眼睛一眼，偏偏在这时候叫住他。 “皇祖母。”李铬只得顿下步子，恭顺应声。 “陪皇祖母看戏，这是你今日答应了皇祖母的，男子汉大丈夫，不可食言。”赵太后扭头看他，嗔怪地道。 “是，皇祖母。”李铬无奈应下。 随后，也是站直了身体，绝不肯看旁边的人一眼了。 穆昭昭对此毫不在意，冲着赵太后甜甜一笑。 赵太后也不知是无奈还是什么，摇头笑笑，继续往前走了。 到了院子里，李铬就发现，自己的座位又被安排在穆昭昭身旁。 穆昭昭没事人一般，爬上椅子，一边吃点心，一边看戏。 李铬只好也当个没事人。 然而听着穆昭昭像只小仓鼠一样，嘴巴咔擦咔擦的，忍不住提醒她：“吃太多不好，容易积食。” “哦。”穆昭昭点点头，三两下啃完手里的小酥饼，伸着小手拿了一块。 李铬终于明白了。 她就是故意无视他，要跟他对着干。 “你为什么写信说讨厌我，不理我了？”他有些没话找话说，也或许只是下定了决心，今日，非得问个清楚不可。 “我为什么不能讨厌一个没有礼貌的人？”穆昭昭停下吃的动作，扭头看他，小脸上，带着一股可爱的，对此很是费解的劲头。 “我没有礼貌？”李铬头一次听到有人这般评论他。 “哼，收到我那么多封信，却连一次都不回，这难道很有礼貌吗？”穆昭昭放下手里的小酥饼，既然说起这个，她可是要来劲了。 “那你先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写字？跟谁学的？为什么此前我一点也不知道？”李铬问出他心底的疑惑。 穆昭昭闻言，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 这下，她总算知道李铬不回信的原因了。 原来，是怀疑她。 可李铬未免也太过敏锐了吧？ 他才几岁？ “我一直都会。”穆昭昭道。 “可是此前，你从未给我写过信。”李铬皱眉，毫不怀疑她在说谎。 “那是因为我不敢让乳母知道，我会写字。” “这与她有何关系？”李铬脑海中，浮现出穆昭昭那个乳母陈氏，一个看起来很是淳厚的年轻妇人，待穆昭昭极好。 “若让她知道了，她会拿针穿进我的指甲盖里，很疼的。”穆昭昭两撇小眉毛一蹙，语气里，带上一丝委屈。 李铬闻言一怔。 他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陈氏不过一个仆人，你贵为郡主，她怎么敢如此对你？” 然而，穆昭昭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信了。 越是这样，她反而越是不能告诉他什么。 “你对我根本就不了解，焉知过去的我，只不过是为了能活下来呢？陈秋娘已经死了，我当然可以做回真正的我，肆意快活，再也不用躲在那一片乌云之下了。” 穆昭昭这般跟他说完，拿起还没吃完的小酥饼，继续咔擦咔擦，吃了起来。 小脸上写满了，拒绝再谈。 李铬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端正坐好。 心里，却更加好奇了。 昭昭身边，究竟发生过什么？ 为什么一个乳母，敢肆意欺负她？ 以及，那个陈秋娘是怎么死的？ 一个个的疑团，让李铬坐在这里，仿佛度日如年。 他只想快些回到府中，好赶紧派人调查清楚这一切…… 但也或许，她这么说，只是为了打消他的怀疑。 所以，她仍然有可能是假的。 端午宴仍在继续着。 众人陪着太后看了小半天的戏，随后，就到宫里安置好的院子里休息。 临近傍晚，夕阳西斜。 而这个端午宴真正的重头戏，夜宴，就要开始了。 午宴，是各府的命妇跟朝臣分开，各自用饭。 到了夜晚，就是各府的人坐在一起，陪着皇上、太后、皇后等人一同在大殿内，欣赏歌舞才艺，喝酒吃饭。 穆昭昭终于不必再跟李铬硬挨着。 小小的身体，经过这么一天，劳累不已。 此时，就被程司摇抱着，坐在大殿内，看着其他大臣和家眷们依次入座。 终于，等到了皇上、太后和皇后到场。 穆昭昭赶紧端正坐姿。 而就在这时候，她忽然察觉到，一道目光，紧紧黏在她的身上。 第49章 抓了个正着 穆昭昭循着目光看过去，然而一无所获。 奇怪，是谁偷看她？ 她两撇小眉毛皱起，小脸上写满了疑惑，四下看了看，实在找不到那个人，便收回视线，专注地看着随皇上一同入座的皇后等人。 没一会儿，老爹和几个大臣说着话，也入了席。 不过他没有跟侯府的人坐在一起，反而是皇上单独赐座，就坐在皇上下手，以彰显他在朝中崇高的地位。 穆昭昭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他。 此时，便一眼不眨，专注地盯着他看。 这过程中，那道暗中的眼睛，又在偷看她了！ 穆昭昭再次看过去，却又被对方躲开了。 可恶！ 究竟是谁在偷看她？ 她干脆收回视线，沉住气，专注地看向另一边，然而眼睛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那道偷偷摸摸的目光，果然，没一会儿又落在了自己身上…… 终于，一个绝佳的机会！ 穆昭昭一个猛回头！ 那道目光的主人猝不及防，与她四目相对了！ 在看到是谁时，穆昭昭不由得一愣。 小太子？ 这会儿，小太子李言被抓住，一脸的错误与害怕…… 目光闪烁着，想要赶紧再次躲开。 他知道自己能好端端地活到现在，是用穆昭昭的一双腿换来的。 也因此，她恨他，他亦是心中愧疚，并不敢直面她。 只是听说她的腿好了，又见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他实在好奇，才忍不住一直盯着她看。 谁承想，竟被抓住了！ 正当他内心忐忑不安之时，就见到这个过去总是怨愤仇恨地看着他的妹妹，忽然对着他，甜甜地一笑！ 李言不由愣住了。 这，这是，她不恨他了？ “昭昭，在笑什么呀？”这时候，坐在皇上身旁的皇后姜晚英，忽然笑眯眯地开口问道。 她这么一问，大殿内众人的目光，不免都落在了穆昭昭身上。 穆昭昭被点了名，也丝毫不慌。 此时，她动了动身子，正要回答。 然而，一个东西“啪”的一下，掉进她的怀里，沉甸甸的。 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一面镜子…… “回皇后娘娘的话，昭昭看到太子哥哥，心中高兴，所以笑了。”见无人注意到这面镜子，穆昭昭将之小心握在手中，对着皇后恭敬有礼地答道。 “言儿，瞧你妹妹多会说话？待会儿，要亲自给她送一道菜，知道吗？”皇后闻言，便很是温和地对小太子说道。 按照大晋国的风俗，若是重大节日，皇上送菜给臣子，乃是对臣子的嘉奖。 同理，太子身为储君，这般做，亦是有奖赏之意。 “是，母后。”小太子很是听话，当即坐直了身体，一板一眼地应下。 “多谢皇后娘娘，多谢太子哥哥。”穆昭昭又礼貌地冲二人一一行礼道谢。 小太子见她双腿的确好了，心里的不安，平复许多。 “昭昭往后要多往宫里来呀，陪太后和本宫说说话。”皇后似乎很喜欢穆昭昭的样子，一直与她说话。 “多谢皇后娘娘厚爱。”对此，穆昭昭也都甜笑以对！ 心里则在思忖着。 也不知道皇后这条大腿，能不能抱呢？ 好一会儿之后，夜宴正式开场。 皇后这才不再与她交谈，与皇上一起，说一些庆祝节日、祈福之类的吉庆话。 穆昭昭松下一口气，悄悄拿起手里的镜子一看。 镜子里，竟然映出了皇后的脸！ 然而，皇后那张端庄美丽的脸庞上，温婉和善的笑容之下，却是另外一副可怕的面孔！ 这可是把穆昭昭给吓了一跳！ 魔镜！ 她竟然头一次从童话书中抽到了魔镜！ 穆昭昭有些激动。 赶紧拿着魔镜，悄悄把李铬、皇上、太子都照了一遍，发现他们并没有第二副面孔。 并且，皇上和李铬身上，都是笼罩着一层圣洁的金光，太子身上也有金光，但是被一层黑气给笼罩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魔镜是在告诉她，太子这位子坐得并不牢靠？ 穆昭昭想了想，拿起魔镜，又照了照皇后。 顿时呆住了。 皇后竟然全身都是黑气！ 所以，太子身上的那一层黑气，根本就是从皇后这里得来的！ 这意味着什么呢？ 穆昭昭想了想，拿着镜子，想再找找兰老夫人和太后，然而手上一空，镜子竟然消失了！ 她不由凝固了一瞬。 不过想想，魔镜属于是童话书里的高级道具，能抽到就是运气爆棚。 高级道具都是有严格的时间限制的。 所以，这也属于正常情况。 就是这种高级道具，以后她还能不能再抽到，可就说不准了，毕竟前世，她一次也没有抽到过…… 不过至少这一次，让她知道了皇后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她瞬间制定出一条策略：讨好皇上，拉拢太子，远离皇后！ 至于李铬，虽然刚刚魔镜告诉她，李铬也是一个值得信任和拉拢的人，但她却很是犹豫。 因为他虽然年纪小，但性格极其敏锐，心思又深沉，叫她一点也摸不准他的心思。 这样的人，便是再强，也不适合被当成抱大腿目标去攻略。 “昭昭，在想什么呢？”这时候，程司摇忽然打断了她，并夹了一片肉，放到她面前的小碗里。 “没什么呀。”穆昭昭软软打了一声，夹起这片肉，放进嘴里。 顿时眼睛一亮！ 好好吃！ 不愧是皇宫的御膳房，这做的可比侯府的好吃多了！ “昭昭还要吃！”穆昭昭抛却一切杂念，端起小碗，专注干饭！ “昭昭，不能只吃肉，菜菜也要吃呀。”程司摇喂了她几乎半盘肉，开始给她夹菜。 “不要！要吃肉肉！”穆昭昭端起小碗躲开，嫌弃地撅起小嘴。 她这般可爱的模样，落在坐在不远处的穆倦眼里，顿时萌到了他。 想起也有一段日子没见过女儿，他忍不住笑着问道：“昭儿，为何只吃肉，不吃菜啊？” 穆昭昭一看到他，眼睛亮了亮。 可似乎又想起来这段日子，他都不来看自己，又有些不高兴。 不过顾忌着是在宫里，还是要给自己的老爹留一些面子的，便声音平平地答道：“吃肉才能长高高啊！昭昭要长高！” 饶是如此，那小奶音依旧是萌化人心！ 皇上听到，立时开怀大笑！ 皇后则捂着嘴，笑得矜持。 “那也不能只吃肉啊！多吃菜，才能长高！”穆倦佯装一脸严肃，说道。 “宁侯，就不要阻止昭昭吃肉了，来，昭昭，这道菜本宫送给你吃。”皇后闻言，就命身旁的宫女，将面前的一道肉菜端给穆昭昭。 那是一道蒜香排骨。 穆昭昭很喜欢吃排骨。 然而，抬头望了望皇后，眼底却闪过一丝警惕。 第50章 根本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多谢皇后娘娘，不过，昭昭还是得听父亲的话，万一他以后都不给昭昭吃肉怎么办？”穆昭昭小脸为难地说着，夹起一筷子青菜，苦着脸送到嘴里。 至于那道排骨，她小手指悄悄地，往一旁推了推，透着些许嫌弃。 穆倦见此，心中不由纳罕，又有些高兴。 怎么好像女儿对皇后很是防备？ 难不成是女儿知道，他这个做老爹的跟皇后乃是死对头，所以与他同仇敌忾？ “皇后娘娘，小孩子可不能惯着，什么菜都得吃，娘娘的美意心领了，不过这道菜还是赐给别人吧。”穆倦说着，起身亲自端起这盘菜，交给了一旁的宫女。 如此行径，颇有些霸道。 这，公然拒绝皇后的赏赐，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 皇后脸上温婉的表情，瞬间裂开。 她微微咬着牙，眸底闪过一抹狰狞。 和穆倦挑衅的眼神再一对上，顿时，一瞬间的厮杀碰撞！ 然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只得生硬地转为勾起嘴角，露出一道毫不介意的笑容来。 “既然宁侯这么说了，那便算了，把这道菜撤了吧。”皇后说着，对宫女使了个眼色。 “是，娘娘。”宫女一屈膝，端着排骨离开了。 穆昭昭看着，小眉毛微微皱了皱。 皇后此举，不是在明晃晃告诉她，这道菜有问题吗？ 这她要是再赐菜，自己又哪里敢吃呢？ “昭昭，来尝尝这道，是青菜，味道很是不错的。”没过一会儿，皇后就又不死心地赐菜了。 “多谢皇后娘娘，可是昭昭吃了好多青菜了，嘴里发苦，想喝一会儿甜汤。”穆昭昭小脸皱着，仿佛是被苦的了，说着，小手拿起勺子，舀了面前的甜汤喝起来。 皇后的菜，又被拒绝了！ 此时，她保养得宜的脸上，不禁浮现几许怒容。 一旁，端菜的宫女僵硬站着，大气不敢出。 “那好吧，既然昭昭喜欢甜汤，来人啊，上甜……”半晌，皇后强迫自己不要跟一个三岁半的小奶娃置气，很快就又一脸春风拂面式的温柔笑容，打算再赐一碗甜汤 “咳咳！”偏偏，她一句话还没说完，穆昭昭就忽然一口甜汤，呛到了！ 小脸很快就呛得通红！ 咳个不停！ 待她终于好一些了，小手把面前的甜汤一下推走，嫌弃地道：“哎呀不喝了不喝了！” 皇后嘴里的那个“汤”字，硬生生的，被她从喉咙里收了回来。 她周身的气息，都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怒腾腾的杀气。 这个小丫头，诚心跟她对着干是不是？ 真是和她那个该死的爹一样！ 但是，皇后告诉自己，不能发怒，要稳住！ “那昭昭想吃什么？本宫也好给你安排。”立即拿出十级忍术笑着问道。 “啊？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只是，昭昭已经吃饱了，什么都吃不下了呀。”穆昭昭眨眨眼睛，一派真诚无辜地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小肚肚。 这真是叫皇后想赐菜，也没法了！ “哈哈，穆昭昭这个小鬼精灵的，分明是变着法的拒绝皇后的赐菜，委实是仗着自己老爹位高权重，不把咱们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啊！”一旁，一个衣着华贵的妃嫔捂着嘴偷笑两声，嘲讽地说道。 她是皇上最宠爱的洛贵妃。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一点也不注意压低声音，一番话说的身周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皇后一眼瞪过去。 然而，洛贵妃摇着手里的团扇，笑盈盈看着她，半点不回避，叫皇后拿她没办法。 穆昭昭看在眼里。 她天真无邪地眨了眨眼睛。 看来，不给皇后面子的人，还真是有点多啊！ 皇后此时脸上的表情，便一阵红一阵白，多少有些精彩。 一旁，穆倦也是一脸笑意的看着，见自家女儿眼神飘过来，赶紧向她递了个讨好的眼神。 穆昭昭小脸立即傲娇地一扭。 才不要看你！ 让你这么久都不去看我！ 穆倦见此，免不了有些心虚。 “咳，皇后娘娘啊，昭儿小小的一个人，哪里吃得下这么多菜呢？但娘娘的这番特殊关爱，想必昭儿一定会铭记于心的。”他当即说道。 “呵呵，昭昭既然不想吃，那本宫又怎会强求？”皇后干笑了笑，算是歇了继续赐菜的心思。 穆昭昭说吃饱了，可其他人还在用餐。 于是，传菜还在继续。 并且因为礼仪，新上的菜，照例会摆一道在穆昭昭桌上。 穆昭昭小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吃了起来。 好吃！ 她享受地眯起眼睛。 “昭昭不是说吃饱了？怎么又开始吃了？”皇后眼尖地发现，立即惊讶地大声说道。 她这般刻意，甚至有些责备。 “是吃饱了呀。”穆昭昭似乎有些被她吓到，赶紧放下手里的筷子，小脸委委屈屈的，“可昭昭只是不忍浪费，并不是还想吃东西呀！” 开口就把皇后给噎得结结实实的！ 这意思，她只是因为菜上桌了，不得已才尝一下。 可皇后你若还想赐菜，那我就还敢拒绝！ “皇后娘娘，若是昭儿话里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恕罪，她只是个小孩子，即便一会儿想吃，一会儿又不想吃，那也不过是小孩子心性，娘娘就请别为难昭儿了。”穆倦一见此，就赶紧又站出来，说道。 他接连两次说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皇后，请你不要再总盯着我家小娇娇了！ 难道你没看出来，我家小娇娇，为了不吃你赐的菜，还得绞尽脑汁地去想各种拒绝的理由吗？ 你这般考验一个三岁半的小奶娃，是不是有些严格，有些过分了呀？ “瞧宁侯这话说的，本宫喜欢昭昭还来不及，哪里会为难她？罢了罢了，昭昭想吃就吃，不想吃就算了。”皇后无比的尴尬，只得做出退让，彻底放弃挣扎了！ “多谢皇后娘娘体谅！” 穆倦一波操作，给穆昭昭解决掉一个麻烦。 这，也总算是挽救了一下他这些日子因为不见人影，而在穆昭昭心里被扣掉的分数。 于是，待夜宴结束，终于出宫回府时，穆倦申请和穆昭昭共乘一辆马车说说话，穆昭昭小脸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昭儿，今日在宫中，可有受欺负？”宽敞舒适的马车中，穆倦将穆昭昭抱在怀里，温声询问道。 “有啊！”穆昭昭随口一答。 “怎么回事？谁敢欺负我的女儿？”穆倦眉头一皱。 “多得是，淮南王府的那位清河郡主，可是带头欺负我！”说起这个，她可就来劲了，当即把今日谁谁家打的哪个小姐，说了什么骂了什么，全都学了一遍。 穆倦听着，一张脸黑了个彻底！ 然而她却好像一点没看见，自家老爹已经徘徊在暴怒的边缘了。 接着，就又一脸鄙视地道，“父亲你说，小孩子能懂什么啊？哼，还不都是听家里大人说的。” 穆依依在一旁听着，眼睛瞪得大大的。 三妹妹好厉害！ 这告状的技术，是把这几个小姑娘背后的家长，全都给扒拉出来了啊！ “昭儿说得对。” 穆倦一脸的阴沉。 心中快速算计着，这些贵女竟然胆敢欺辱他的小娇娇。 那么明日，该让她们身后的家长们，付出怎样惨痛的代价呢？ 第51章 打死了都不为过 穆昭昭告完状，很快，就窝在穆倦怀里睡着了。 马车里顿时安静下来。 待晃晃悠悠地到了侯府门口，刚下马车，顾管事一脸着急地迎上前来，欲要说话。 然而还没开口，穆倦抱着穆昭昭瞪他一眼。 顾管事只得赶紧闭上嘴巴。 几人走进府里。 “侯爷先送昭昭回去，妾身先把依依送到清荷院去。”程司摇小声说道。 “夫人，薛姨娘不在清荷院……”然而，顾管事却道。 “那她在哪里？”程司摇一脸懵。 “她在，映月轩……”顾管事极轻的声音，很是尴尬的样子。 “什么？”程司摇以为自己听错了。 平日，薛氏可是从不去映月轩的。 穆倦想起方才顾管事一脸的急切，不由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侯爷，兰姨娘也在映月轩……”顾管事只这么说道。 穆倦脚步一顿。 看向身后的兰老夫人。 “你去看看吧，洛儿睡着了，今晚啊，就让她睡在芙蓉园。”兰老夫人困倦不已，抬手朝穆倦一摆手。 “母亲，您早些休息。”穆倦这么说完，便抱着穆昭昭快步往映月轩走去。 程司摇牵着穆依依的小手，也赶紧跟上。 待他们一到映月轩，就见薛姨娘搬着个椅子，就背对着映月轩的院门，坐在那里。 她身后。 敛秋、忍冬、念夏、惜春四个大丫鬟，跪在那里。 而在她面前，兰姨娘则带着人，与她对峙着，也搬了一把椅子，和她正对着坐在那里。 “这么晚了，你们不回各自院里休息，坐在这里是干什么？”穆倦从暗处走过来，看着两人，语气微沉地问道。 “侯爷！您可回来了！清漪姐姐非要跟妾身对着干，妾身可委屈死了！”兰姨娘一听他声音，起身再一看到他的人，立时就要扑到他的怀里，诉说自己的可怜。 然而脚下却一个猛地顿住。 只因见到他怀里睡着了的穆昭昭，“侯爷，您这是？” 穆倦并不理会她，抱着穆昭昭走到明处。 “侯爷，您回来了。”这时候，薛姨娘站起身来，恭敬地向她行礼。 “嗯。”穆倦淡淡应了一声。 他看着地上跪着的四个大丫鬟。 四个人都是腰板挺得老直，虽然跪着，却一脸我没错的硬气。 “敛秋，把昭儿抱进屋里，在床上安置好。”穆倦轻声吩咐道。 “是，侯爷。”敛秋立即就要起身。 “嗯……不要，父亲，不要丢下昭昭……”穆昭昭却一意识到穆倦要将她交给别人，就立即撒娇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敛秋闻声，抬头一看。 正对上穆昭昭眼神无比清明，冲她使了个眼色。 她立时会意，又稳稳当当地在地上跪好了。 而穆倦一听她醒了，赶紧轻拍着她的背，想再把她哄睡着了：“好，昭儿，为父不会丢下你的，快睡吧，乖。” 穆昭昭其实一下马车就醒了。 当时就想睁开眼睛，可一听到顾管事的话，便又假装着睡了一路。 “不，不睡了，昭昭一睡着，父亲又要走，又要好几天见不到人。”这会儿，穆昭昭撒着娇，搂紧了穆倦的脖子。 “昭儿，为父答应你，往后还天天陪着你。”感受到她的依恋不舍，还有那一点忍在心里的小委屈，穆倦心情那叫一个自责呀，赶紧承诺道。 “真的？”穆昭昭这才自然而然地睁开眼睛，从他怀里直起身，看着他。 “当然！”穆倦一脸的诚恳。 “那，昭昭相信父亲。”穆昭昭高兴地弯起眼睛，笑了。 似乎是忘记了，上一次穆倦承诺说，往后天天陪她用饭。 可接着，却陪了穆洛洛好几天。 而穆昭昭说完，眼神一转，看到跪在地上的四个大丫鬟。 “敛秋姐姐？你们怎么跪在地上？快起来呀。”她小脸满是疑惑，挣扎着就要从穆倦身上下来。 穆倦只得蹲下身子，将她稳稳放在地上。 穆昭昭赶紧跑到四个大丫鬟跟前，要将她们扶起来。 “郡主，奴婢们犯了错，兰姨娘要拿奴婢们问罪，没有兰姨娘发话，奴婢们不敢起身。”敛秋开口说道，不肯起来。 她这么一说，忍冬三个，自然继续跪着。 穆昭昭听着，那两撇小眉毛，就又可爱地皱了起来。 小嘴微微撅起，有些不满，却是先瞪了穆倦一眼：“兰姨娘管家，怎么还管到我这里来了？” “这，小郡主，妾身管着的是整个侯府的中馈，那小郡主这里，也是在侯府，妾身自然管得到啊。”兰姨娘一听这话，立时语气委屈地替自己辩解道。 “可是，先前姨母已经跟父亲、祖母说过了，我的事，归她管，我的奴婢，自然也归她管，你却让我的奴婢给你下跪，这是什么意思？想管到我头上吗？”穆昭昭小脸不高兴的，当即反驳道。 这言语霸气的。 偏偏，是操着一口软乎乎的小奶音，听着也是软乎乎的，根本不吓人。 穆倦在一旁听着，一颗心都要被萌化了。 不过，他并未开口说什么。 程司摇跟在后头，牵着穆依依的手走过来。 “兰姨娘，你把手伸到我这里来，是不是胆子太大了一点？”程司摇冷哼一声，看着兰姨娘。 “夫人，妾身对您没有任何不敬之意，只是，妾身方才说了，这整座侯府，都是妾身在管着，夫人这里也是一样，除非夫人以为，您不是侯府的人。”兰姨娘见穆倦不发话替穆昭昭出头，还以为他是在乎自己，不由得猖狂起来。 程司摇一听，当即就恼了。 她猛地上前一步，就要去抽马鞭子。 “兰姨娘，敛秋姐姐她们犯了什么错，你要罚她们跪着？”穆昭昭不愿她动手，先一步问道。 “她们身为侯府的奴才，却不听从调遣，对我不敬！”兰姨娘一抬下巴，高傲地道。 “调遣？什么调遣？”穆昭昭眉头又是一皱。 “是这样的，先前汀兰苑的大丫鬟蕊芳因得罪了郡主，被撵出府去，我身边便缺了个一等丫鬟主事，前两日我征得侯爷和老夫人之意，他们都同意我再安置一个进汀兰苑。” 兰姨娘说到这里，便有些羞涩地冲穆倦递了个媚眼。 穆昭昭立即看向老爹。 穆倦有些尴尬，假装清嗓子，咳了两声，别过头去。 这引得程司摇立即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穆昭昭小脸也有些无语。 不过，怎么她记得，兰姨娘身边是已经有一等丫鬟了的，并且，还是两个。 兰姨娘则对着穆倦娇俏一笑，继续说道，“可若要从外头买，总是要花钱的，我就想起郡主身边有四个一等丫鬟呢！ “郡主年纪小，如今又窝在映月轩这个小院里，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人伺候？ “我便想着，干脆将她们四人先调遣到汀兰苑试用一段时日，哪个合适，往后就跟在我身边做一等丫鬟，帮着我管理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务，这对她们而言，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啊！ “能当侯府管事的大丫鬟，总比只伺候一个人，要有前途的多。 “若能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我还会做主给她们寻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 “郡主，我这可都是好心好意！” 她这么说了一通，笑着，仿佛真的一点恶意都没有。 可敛秋几个却听得一脸气愤。 “谁稀罕你给安排婚事？我们既然被侯爷从宫里带出来要伺候郡主，那就一辈子是郡主的人！”忍冬当即咬牙说道。 “哼，宫里教出来的，就这么不懂规矩？胆敢顶撞主子？”兰姨娘当即拉下脸来。 “我们的主子是郡主，是侯爷，是夫人！你一个妾室，算哪门子的主子？！”忍冬本就是个脾气暴躁的，这会儿更是忍不了了。 “来人！给我掌她的嘴！”兰姨娘被踩到痛脚，当即大声怒道。 刘婆子跟在一旁。 听到吩咐，就要上前动手。 “我看谁敢在我院子里动她们几个！”程司摇见此，也是厉声斥道。 “夫人，这是在映月轩的门外呢，可不算在您的院子里！”兰姨娘冷笑一声，给刘婆子使眼色，猖狂道，“还愣着做什么？这种刁蛮不懂规矩的奴才，就是打死了都不为过！” 第52章 打你怎么了? 有兰姨娘撑腰，刘婆子当即又要动手。 一脸狠意地抬起一巴掌，就往忍冬脸上重重甩去！ 穆昭昭急得上前一步。 这时候，只听“啪”的一声！ “哎唷！”却是刘婆子惨叫一声，跳着脚躲开。 扭头一看。 程司摇手里握着马鞭子，冷厉的目光盯着她：“谁敢动她们几个，我这鞭子，可不长眼！” 兰姨娘见此，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心虚。 她也害怕程司摇的鞭子。 看了一眼穆倦，见他一直没有说话，眼珠一转，忽然一脸悲戚地干嚎一声，冲到他怀里去：“哎呀侯爷！这府里的中馈，妾身是管不下去了！妾身这就去找姑母，向她请辞！” “嗯，你若现在赶紧过去的话，兴许她老人家还没有睡下，还来得及。”然而，穆倦语气温和着，却是说出这样令人心梗的话来。 兰姨娘那一脸委屈的做作表情，顿时凝固。 她尴尬地赶紧从穆倦怀里起身。 见此，程司摇又翻了个白眼，把玩起手里的马鞭子。 穆昭昭则小脸满是凝重。 “敛秋姐姐，你们可愿意跟着兰姨娘，做府里的大丫鬟？若是你们愿意，我决不阻拦。”她认真地问道。 “郡主，忍冬方才说的，也是奴婢们的心里话，既然跟着郡主了，这辈子生是郡主的人，死是郡主的鬼！除了郡主，我们谁也不愿跟着！”敛秋立即答道。 “没错！郡主！我们才不稀罕当什么府里的管事大丫鬟，我们只想伺候郡主！” “郡主，除了你，我们谁也不跟！” 惜春跟念夏，也都是硬气十分。 兰姨娘闻言便是冷笑一声：“你们不过几个当奴婢的，这可由不得你们做选择！” 她今日，就是非要把这几个宫里出来的一等丫鬟，从穆昭昭身边弄走！ 只要这四个人一拔掉，这府里的人就会知道，即便她贵为郡主，也只能任由自己这个姨娘搓扁揉圆！ “兰姨娘，她们都不愿意跟随你，你还是带着人回去吧。”穆昭昭软糯糯的嗓音，听起来自然是毫无威信可言。 “郡主，我方才说了，我管着这府里的中馈，府里的一切都得由我来安排，这几个丫鬟年轻不懂规矩，跟在郡主身边，只怕要把郡主给教坏的。”兰姨娘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穆昭昭闻言，就忍不住微微一笑。 穆倦见她这般，不由得心里好奇。 小丫头怎么好像胸有成竹？ 他倒要看看，她打算怎么对付兰姨娘。 “忍冬，掌嘴。”穆昭昭接着，就小脸神情淡淡地吩咐道。 “是，郡主。”忍冬一听，立即起身，朝着兰姨娘走过去。 “你干什么？郡主，你可没这个权利打我！”兰姨娘见穆昭昭敢这般吩咐，而忍冬竟然还真敢过来动手，不由瞪圆了眼睛，冲身后带过来的丫鬟、婆子们嚷嚷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拦住她！” “我看谁敢拦！”然而，这些人刚刚一动，程司摇又是一记马鞭子，重重横扫过去！ 这些婆子、丫鬟挨了鞭子，立时齐齐后退，不敢上前。 忍冬见此，自是不能放弃机会，一个箭步冲过去，“啪”的一巴掌，甩到兰姨娘脸上！ “你敢打我？穆昭昭，你竟然敢打我？！”兰姨娘捂着被打的那一边脸，满是不敢置信，死死瞪住穆昭昭。 “哼，忍冬，再掌嘴。”穆昭昭人狠话不多，又简短地吩咐道。 “啪！”忍冬立即又甩出去一巴掌！ “你凭什么打我？！”兰姨娘怒极，大声发飙了一句。 忽地想起来穆倦还在场，赶紧挤出两滴眼泪，冲着他哭诉，“侯爷，您看看小郡主，我怎么也是她的长辈，她竟然唆使贱奴打妾身！” 然而，穆倦只是看着她，并不开口说什么。 穆昭昭瞥一眼穆倦。 随后，小脸上很是高傲，睨着兰姨娘：“你不过一个无品无级的妾室，而我，贵为从一品郡主，又是皇上认下的义女，打你，又如何了？即便是父亲，也不能说什么！” 更何况，穆倦若真有些拦着，早就发话了。 他这么一会儿站在这里，一言不发，不就是纯粹想看兰姨娘的热闹？ 思及此，穆昭昭就有些无奈地摇摇小脑袋。 老爹太狡猾了！ 兰姨娘敢这般猖狂，可都是他惹下的烂摊子，却要她这个做女儿的来帮他收拾！ “打你，也不是平白无故的打，这两巴掌，各有各的原因。”穆昭昭小脸满是稚气。 可话，却一字一句，条理极其分明，“第一巴掌，因你胆敢在本郡主面前忤逆，本郡主说了，敛秋她们不愿意跟着你，可你竟还敢拿府里主持中馈一事，来压着我？信不信我一状告到太后娘娘面前，你这掌管中馈的地位，便是祖母开口，也照样维持不住？！ “这第二巴掌，概因你不懂规矩，竟敢直呼本郡主的名讳，是为对皇上的不敬！要知道，本郡主乃是皇上亲封！你藐视我，便是藐视皇上！” 一袭话下来，兰姨娘听得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她怎么也想不到，穆昭昭竟会拿身份压她！ 可偏偏，这也是她最心虚害怕的！ 在府中，她再怎么受宠，再怎么管着中馈，可在皇上面前，说白了，也就一个小妾而已！ “侯爷，您快救救妾身啊！郡主这么给妾身乱扣罪名，怕是要置妾身于死地！”这种时候，兰姨娘是再也不敢猖狂了，赶紧露出软弱的一面，楚楚可怜地望着穆倦。 “我看啊，昭儿说得没错，也没有对你乱扣罪名。”然而，穆倦这终于一开口，就彻底给兰姨娘定了死罪。 兰姨娘再也站不住了。 扑通一下，瘫坐在地上。 “侯爷，您怎能怎么说妾身？”她仍旧是有些不敢置信，明明这些日子，他日日宿在汀兰苑，对她，都是和颜悦色，极其温柔的。 “你自己不懂规矩，越俎代庖，还敢反过来质问本侯？”穆倦看着她的眼神，很冷。 他对她，甚至连失望都没有。 因为已经早就失望过了。 “如果你实在记不住，那本侯今日，最后一次，再告诫你一回，昭儿的一切，都由夫人负责，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第53章 万一砸死了，她可就赚翻了 “妾身，记住了，侯爷放心，往后妾身绝不敢这般自作主张，做下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事情。”兰姨娘强忍着耻辱，说出这些话，就要转身离开。 “慢着。”然而，穆倦却还不打算就这么放她走。 “侯爷还有什么吩咐？”兰姨娘压抑着情绪，低头问道。 “我说过，昭昭是整座侯府除我之外，身份最尊贵的，她的名字不是你可以直呼的，你在她面前，更要记得礼仪尊卑！”穆倦看着她，儒雅的面庞上，像是裹着一层霜，尽是冷漠。 兰姨娘闻言，便猛地抬头看他。 然而，只对上他冷清的目光。 一瞬间，兰姨娘的心就这么冷下去了。 方才对着穆昭昭的那些猖狂，也全都被压得死死的。 “妾身记住了，郡主，今日是妾身不懂规矩，冲撞了郡主，还望郡主不要介怀。”好一会儿之后，她打起精神，强迫着自己，说出这番低头认错的话。 “姨娘记得不要再犯就是。”穆昭昭小脸也是一层冷漠傲然。 这一刻，她小小的身板，挺直地站在那里。 月光下的影子，竟和穆倦的身影，那般的相像。 兰姨娘只看了一眼，就狼狈离开。 “侯爷，既然此间事了，那妾身也先回去了。”直到这时候，薛姨娘才开口说话。 她冲穆依依招了招手。 穆依依赶紧跑到她跟前，依恋地叫了她一声：“娘。” 薛姨娘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发顶。 “薛氏，你今日过来是？”穆倦看着她问道。 “侯爷，若不是薛姨娘听说了映月轩发生的事，特意过来拦在这里，只怕奴婢们此刻是正在汀兰苑受罚呢。”敛秋忙替她答道。 “多亏你了。”穆倦闻言，便了然地一点头，眸子里闪过一丝赞许。 “侯爷说的哪里话？妾身也是今日跟雪柔聊了几句，觉得有些不对，特意派人盯着，果然就出事了。”薛姨娘温婉一笑，话里却一点邀功的意思都没有。 说完，她便带着穆依依告辞离开。 穆昭昭看着她的背影，小脸有些好奇。 这薛姨娘，真是一个温柔又可人的，正是父亲喜欢的那种类型。 只可惜，那面镜子没有了。 不然，还能照一照，看看这个数次对自己表达出友善之意的薛姨娘，这副温柔的面孔之下，究竟还有没有可怕丑陋的另一面。 “行了，都回院子里吧。”穆倦发话道。 “父亲，你呢？”穆昭昭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他。 “为父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昭儿，乖乖睡觉，明日为父陪你用饭。”穆倦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便转身走了。 一直到他的身影在月洞门另一边消失，穆昭昭才和程司摇一道进了院子里。 待和程司摇道了别，她回了自己小院。 敛秋和忍冬四个，还和往常一样，伺候她洗漱上床休息。 “敛秋姐姐，兰姨娘除了要带你们去汀兰苑，可还有在别处为难你们？”穆昭昭穿着里衣，正襟危坐地在床上，看着她们，询问道。 “她啊，要挟奴婢们，若是敢不听话，要找奴婢们家人的麻烦呢！”忍冬听了，不等敛秋回答，就讥讽地先是答道。 “你们家人？还没问过，你们都是哪里人士。”穆昭昭起了一丝兴趣。 “郡主，奴婢和念夏是老乡，都是河北人，敛秋是河南人，惜春家就在京郊。”忍冬是个话多的，又是麻溜地把四个人的家人生平，全都跟穆昭昭说了一遍。 敛秋几个听着，都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穆昭昭则听完，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同情来。 “敛秋姐姐，你们想家吗？”她问。 “说不想，这是骗人的话，只是，像是奴婢和念夏家里，都是有好几个姐妹，还有两个弟弟，家里又穷，爹娘就把我们几个姐妹都卖了，银子留着日后给弟弟娶媳妇用，就是奴婢们进宫的这几年，也时常写信要钱。”敛秋说着，微微叹了口气。 “是啊，所以，虽然有时候也会想家，但也只是想念家中姐妹，真要让我们回家，是如何也不会愿意的。”念夏跟着说道。 “像是她们两个的爹娘这般，只知道心疼儿子，敛秋和念夏她们只要一回到家，必定会再被卖掉，给年纪大的有钱人当小妾。”忍冬说着，拉住敛秋和念夏的手。 又跟穆昭昭说起了她们是如何进的宫，又如何认识。 她们四个也算是投缘。 自从宫里遇到，便难得地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原本在尚宫局都做好了分开的准备，日后跟着不同的主子，各为其主，交集渐少，感情渐淡，直至走上陌路，甚至互相敌对。 可谁知道，突然有一天，侯爷进了宫。 他精挑细选着，比敛秋她们四个还要出众精明能干的宫女，他没有要。 反而听说她们四个感情极好，一番问询之后，便将她们带出了皇宫，从此改变了命运。 “若不是侯爷，真不知往后会怎样。”敛秋说着，话里带着感激之意。 “是啊。” 几个丫鬟笑嘻嘻的，很是快活。 仿佛今日不曾受过任何的委屈。 穆昭昭看着她们，忽然就有些羡慕。 有些想念前世的小伙伴们了。 呃，或者确切地说，是她的那些大腿们。 每一个都是那么的爱护照顾她。 可惜，今后再也不可能再在一起，吃饭，睡觉，打丧尸了。 …… …… 兰姨娘受了穆倦一番毫不留情的训斥，可谓是自取其辱，落败而归。 一回到汀兰苑，便又是一通乱砸。 待发泄够了，才是突然想起什么：“穆洛洛呢？” “姨娘，之前老夫人让人来传话，说二小姐今夜宿在她那里。”一旁，刘婆子战战兢兢地答道。 兰姨娘闻言，倒没说什么。 她坐在那里，喘着气，休息着。 好一会儿之后，猛地一拍桌子，恨恨地道：“我管着府里的中馈，她就算是贵为郡主，也得在我手下讨生活！哼，就算要不走这几个婢女，难道我还没法在别处治她？” “姨娘打算如何做？”刘婆子问道。 “哼，这不是明心阁要修建吗？老夫人之前指定了兰家的铺子给府里供应石料、木料这些，恰好，我知道有一批货，正适合给小郡主盖房子用！”兰姨娘脸上带着一抹狠意。 “可是姨娘，若要用这批货给明心阁建房子，万一房子塌了，届时，侯爷还得把账算到姨娘的头上啊！”刘婆子是知道这一批货的，不由得，就有些担忧。 “怕什么？”然而，兰姨娘却一脸的胜券在握。 “这兰家的铺子，是老夫人指定的，我又怎么知道他们的货有问题呢？就算房子真的塌了，也有老夫人在前头顶着，怎么也轮不到我来担责，更何况……” 说到这里，顿了顿，端起茶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接着，骤然一声冷笑，“要万一砸死了那个小贱种，我可就赚翻了！” 第54章 含泪被抛弃 端午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夜里一场大雨落下。 次日午后，穆昭昭趴在窗前，望着外头一盆花，叶子上挂着的晶莹雨珠，内心中有一丝茫然。 之前那般期盼端午宴，就是想要见见李铬。 可如今见了，和李铬却似乎……他们这算是什么呢？ 绝交了吗？ 唉。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犹豫，要不要给李铬再写一封信呢？ 这要是写了吧，是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虽然过去她十分善于抱大腿，可这并不代表她真的一点面子也不要。 可是不写吧，又有些不甘心。 倒不是说对于李铬不舍得。 而是，她若是和李铬不和，岂不是正中了某些人的下怀？ 她可还没忘记，原身被害，其中必是的一层原因，便是有人嫉妒她和李铬的这门亲事，想逼着她退婚呢！ 就不能叫他们如意！ “郡主！郡主！宫里来人了，侯爷要您去前院一趟呢！”正踌躇不决着，忍冬忽然跑了过来，大声说道。 “宫里？”穆昭昭闻言，保持着两只小手捧着下巴的姿势，一动也没动，只小脸上一丝疑惑。 “哎呀郡主！是宫里传话的太监！皇后派来的！”忍冬见她一副懒洋洋的架势，倒是先着急了。 说话间，干脆直接抱起穆昭昭，就往前院奔去。 等到了前院大厅。 穆倦朝她招招手。 太监一见到她，便笑眯眯地微弓着身，道：“郡主，皇后娘娘派奴才来传话，说是明日请郡主进宫放风筝玩，太后也念叨着要郡主一定进宫呢！” “哦？都有谁去呀？”穆昭昭问道。 “好些人呢！几位公主、皇子、太子还有秦王世子、清河郡主、承安县主都会过去呢！”太监说了一长串的名字，都是皇亲国戚。 闻言，穆昭昭没有立即答应。 她扭头看向身后的穆倦。 “昭儿，想玩就去吧，为父明日也会在宫里。”穆倦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那就烦请公公回去告诉皇后娘娘，昭昭一定到场！”穆昭昭立即应下。 “是，那明日，奴才便在宫里恭候郡主了。”这太监传完话，恭敬地行了个礼，便告退回宫了。 “昭儿，高兴吗？”穆倦抱起她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 “嗯……还行吧，心情一般。”穆昭昭思考了一下，小脸一本正经地道。 她这般勉为其难的样子，顿时把穆倦给逗笑了。 “小丫头，怎么为父听说，你跟秦王世子，似乎上一回在宫里，相处的不是很愉快啊？这最近，好像信也不写了？”说着，穆倦抬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唉。”穆昭昭闻言，便先是一脸沉重地叹了口气。 只不过，她这般小大人样，又是逗得穆倦忍不住发笑。 穆昭昭瞥他一眼，小嘴不高兴地撅了撅。 又笑话她！ “怎么回事？昭儿跟为父说说，看看为父能不能帮你出出主意。”穆倦赶紧正经起来。 穆昭昭闻言一想。 好像，是可以跟老爹聊聊？ 毕竟，他们都是男孩子嘛！ “父亲，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昭昭给世子哥哥写了好多信，他却不给昭昭回信，昭昭不高兴了，就不想理他了，那自然见了面也是不能说话的。”穆昭昭简短地把两个人之间的矛盾，说了一下。 至于什么，李铬是怀疑她的身份，这种话，自然是不能告诉穆倦的。 要万一穆倦也跟着一起怀疑，那她可就麻烦大了。 “什么？他竟然不给我的女儿回信！简直太过分了！”穆倦一听，就先是佯装不悦地义愤填膺了一句。 只可惜，假！ 太假了！ 穆昭昭圆圆的小肉脸上，腮帮子鼓起来，拿眼睛瞪他。 “咳。”穆倦清了清嗓子，继而眉头一凝，一脸认真思索地为她分析道，“昭儿啊，你看为父是这么想的，你听听对不对，兴许是，秦王世子他本就不爱说话，所以也喜欢矜持安静一些的？像是为父啊，就喜欢温婉娴静的……” 然而，还没分析完。 穆昭昭那瞪视的眼神，就让他不由自主地尴尬起来，把剩下的话给咽下去了。 因为穆倦想起了兰姨娘。 这可是他今生最大的一次看走眼。 “当然呢，为父这只是个人的看法，毕竟现在的小孩子，都是很有想法的，俗话说，男人心，海底针，更何况这秦王世子也不是一般的小孩子，不过，有一句话，为父觉得特别的对！”穆倦又转而出主意道。 “什么话？”穆昭昭两撇小眉毛也是紧凝着，盯着他问。 “好男怕女缠！”穆倦振声说道。 穆昭昭闻言，眼角抽了抽。 什么什么？ 这什么嘛！ “父亲，女儿今年才三岁半！还小着呢！”穆昭昭忍不住发出萌萌的控诉。 “哦，对，对，为父差点忘了！不过为父也不是那个意思啊，为父是说，秦王世子虽然年纪还小，但他是一个君子，只要昭儿诚心以待，便一定能打动他！”穆倦赶紧把话题拐到正确的地方。 穆昭昭听着，这才终于觉得有些赞同地点了点头。 对啊，好男怕……呸呸！ 不是！ “昭昭明白了，父亲放心，昭昭会努力的！”穆昭昭心中迅速制定下策略。 不管怎么说，李铬是与原身有着深深羁绊的特殊存在。 她既然占了原身的身体，那么无论如何，都会好好地与李铬相处。 更何况，上一回在宫里见到李铬，两次都有毒苹果从童话书里自动被抽取出来……这实在是令她很是担心和怀疑，李铬的身体，真的仅仅是生病吗？ 单单凭这一点，不弄清楚，她也是不可能对李铬死心的。 另一边。 兰姨娘一听说皇后派人来请穆昭昭进宫，就立即去兰老夫人那里说话。 这为的，自然是让穆洛洛也跟着一起去。 然而，老夫人一听，就拒绝了。 “姑母，这皇后也没说，只有小郡主能进宫啊，洛儿是小郡主的亲姐姐，陪着小郡主进宫，也能照应一二，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兰姨娘脸上带着笑，据理力争道。 听说明日进宫的可都是皇亲国戚。 这穆洛洛要是随便结交几个，对她往后可都是大有好处的！ 要是万一入了皇后的眼，能当上太子妃，这不是更好？ 当然最重要的是，李铬也会到场！ 此时，兰姨娘心里已经想出了一万种，让穆洛洛抢走李铬，穆昭昭被抛弃的含泪模样…… “这话你跟我说可没用，去跟侯爷说，他要是同意了，那就让洛儿跟着一起去，或者啊，你去跟昭儿说，她要是愿意，那也行。” 兰老夫人说完，就闭上眼睛假寐，不愿多搭理她。 第55章 丢人的，又不是我 “姑母，要是能求他们，妾身又怎会来扰您的清净？” 兰姨娘一脸的苦涩，“昨夜的事，您又不是不知道，侯爷只怕这时候还在生我的气，至于小郡主，她跟洛儿虽说是亲姐妹，却根本就看不起洛儿庶女的出身，加上洛儿的性子又过于骄纵，把小郡主可是得罪得不轻，她怎肯答应带洛儿进宫？” “你既然知道洛儿骄纵，为何不管教着她一些？”兰老夫人一听她这么说，立马睁开了眼睛，目光很是锐利。 “姑母，妾身岂会不管？可侯爷过去疼洛儿疼得厉害，将她纵容成了这样，这又哪是妾身说几句，就能立即改正得过来的？总要让她跟小郡主多多相处，才能慢慢知道姐妹亲情的重要，毕竟，洛儿只是性子不好，心地可是不坏的。” 兰姨娘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伤心之处，忽然又落起了眼泪。 兰老夫人皱起了眉头：“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姑母，妾身这心里头，憋屈得慌。”兰姨娘喉头哽咽。 “你憋屈什么？” “妾身怎么说，也是兰家的嫡女，若不是为了兰家，纵使侯爷再抬举妾身，妾身也不会甘心做妾的，妾身想叫洛儿跟小郡主进宫的心思，姑母想必一清二楚，妾身不是为了自己，就是为了能让洛儿往后有个好姻缘，至少，不要跟妾身一样，再去做妾！”兰姨娘抹着眼泪，说道。 闻言，兰老夫人脸色微微变了。 她这般声泪俱下，真是叫人再也硬不下这颗心肠！ “罢了。”兰老夫人叹了口气，朝身旁的老嬷嬷吩咐道，“你去把昭儿叫过来，就说我有事要与她说。” “是，老夫人。”老嬷嬷当即去传话。 没多久，穆昭昭就被叫了过来。 见到兰姨娘也在，微皱了皱两撇小眉毛。 “祖母，叫昭昭过来，是有什么事呀？”从老夫人规规矩矩地见了礼，穆昭昭声音糯糯地问道。 “昭儿啊，我听说，宫里皇后娘娘派了人来，邀你明日进宫放风筝玩？可有此事？”兰老夫人冲她招招手，将她搂进怀里，慈爱地问道。 “对啊，那传话的公公刚走没多久呢。”穆昭昭乖乖答道。 说着，飞快地瞥了一眼兰姨娘。 心里头，已经有数了。 “那昭昭，你看，你二姐姐在家也是闲得无聊，要不你带她一起去宫里，陪着你玩？”兰老夫人循循善诱道，“你看，宫里的那些小公主们，也都是亲姐妹在一起玩。” “可是，二姐姐不是还要抄佛经吗？她怎会无聊？”穆昭昭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了眨，故意这么问。 偏偏她小脸一派天真无邪，眼神更是真诚极了。 她可没忘记。 先前，穆洛洛的惩罚，被老夫人改为每日抄写佛经。 这惩罚的期限，可还没到呢。 “这，小郡主，妾身与她说了，只要今日将明日的份额抄完，明日便可以随郡主一同进宫玩耍了，这会儿，她正奋笔疾书地用功抄写呢！”兰姨娘赶紧说道。 “是啊，昭儿，你二姐姐这般努力，若是你不答应，她知道了，该有多失望啊！”兰老夫人也跟着道。 “可是，她失不失望，跟昭昭有什么关系呀，昭昭又不会失望。”穆昭昭闻言，又眨巴眨巴大眼睛，看起了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这般可爱的模样，兰老夫人看着只有喜欢，自然是不忍心责备的。 兰姨娘则是听得心里一梗！ 她这是故意的吧！ 当即忍不住，有些凶狠地瞪了穆昭昭一眼。 穆昭昭没有退缩，气定神闲地，冲她微微一笑。 心里头则是冷哼一声。 想让穆洛洛跟着她进宫？ 哪有这般简单，就让兰姨娘如愿！ “那昭儿，你带不带你大姐姐一起进宫呢？”兰老夫人见这么说，说不通，干脆，换了个方式。 “若是大姐姐的话，昭昭自然是愿意的。”穆昭昭听着，小小地纠结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痛快地说道。 “那你看，你都带你大姐姐了，不带你二姐姐，进了宫里别人问起来，你总不能说，你跟你二姐姐不和吧？”兰老夫人继续循循善诱着。 “嗯……的确不能这样说。”穆昭昭很是认同地点点头。 不过她瞥向一旁。 见兰姨娘以为有戏地眼睛亮了亮，立即又峰回路转地道，“昭昭会告诉他们，二姐姐犯了错，正在家中受罚，认真抄写佛经呢！” 兰姨娘听着，险些吐血！ “郡主，万万不可对别人这么说！”她急急地道。 “为什么不能？”对上她，穆昭昭的小脸，可是一下就冷了。 “这，传出去，不好听啊，颜面有失……” “噢，那没关系，反正做错事的不是本郡主，丢人的，也不会是我。” 穆昭昭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小嘴。 这下，就连老夫人，都有些哽住了！ “可是昭儿，你若是这样说，别人就会认为你父亲治家不严，到时候，那些御史言官，便会在朝堂上找你父亲的麻烦，说他不修身齐家，何以帮着皇上治天下？这么一来，你父亲在朝中，可就难做了啊！”不过，到底是兰老夫人，很快就找到了另外一个角度劝说。 提及穆倦，穆昭昭这下可真是犯难了。 这是一个她无法拒绝的角度。 心里不免想，难道这就叫做，姜还是老的辣嘛！ 不过算了。 从老夫人一开口，她就知道，这个要求是躲不掉的。 “那好吧，为了父亲，昭昭愿意委屈自己一回，带二姐姐去宫里，不过正如祖母所说，既然二姐姐去了，那大姐姐也得跟着昭昭一同进宫。” 穆昭昭很快就整理好思路，口齿清晰地说道。 兰老夫人闻言，自是喜笑颜开。 “好孩子，祖母这就派人去通知薛姨娘！” 如此，事情算是定下了。 兰姨娘顿时松了口气。 看向穆昭昭。 穆昭昭正冲兰老夫人甜甜地笑着。 这时候，她目光一转，正和兰姨娘视线对上。 兰姨娘一怔。 随即，意味深长地冲她勾了勾嘴角，带着些许毫不掩饰的恶意，轻蔑地笑了笑。 就算贵为郡主又怎样？ 不还是得照着她这个姨娘的心意行事？ “兰姨娘，你可得好好叫二姐姐准备一下，明日宫里一起玩的，都是些身份尊贵的皇亲国戚，我们既然去了，便是代表着父亲的颜面，可是不能做出任何丢脸的事的。” 穆昭昭也笑了笑。 面对兰姨娘的挑衅，如此的气定神闲，不屑一顾！ 第56章 太子和世子的默契盯视 “老夫人真是拎不清楚，明知道二小姐几次三番地害郡主，还叫她跟着郡主一道进宫！真是凭什么啊？还有这个兰姨娘，什么好处都想沾！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映月轩里。 得知此事，忍冬就忍不了了，一通牢骚发出来。 敛秋从箱笼里取出准备明日给穆昭昭穿得衣服，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郡主都应下了，你倒是少说几句。” 说着，将衣服递给忍冬。 “我这不是气不过吗？”忍冬赶紧接过来。 “好了，忍冬姐姐，你不要生气，好在这一回进宫，允许带一名侍女，你跟敛秋姐姐商量一下，谁去？”穆昭昭趴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逗弄鱼缸里游来游去的小金鱼。 两人闻言，对视了一眼。 “郡主，不是奴婢躲懒，这自然该敛秋去，她在宫里认识的人，可比我多！”忍冬立即道。 “奴婢去吧。”敛秋并不推辞。 “那就这么定下了！” 次日一早，穆昭昭一身烟粉色褙子，穿着一条同色的马面裙，头顶两只小揪揪带着淡粉色的珠花，打扮得活泼可爱，出了府门。 穆洛洛和穆依依，各自跟着兰姨娘和薛姨娘，站在那里。 “怎么才来啊？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等了很久吗？”穆洛洛一脸的不耐烦。 “若是嫌等得久，你可以不去呀。”穆昭昭软软的小奶音，可半点也不惯着她，当即回怼过去。 穆洛洛正想再回嘴。 一抬头，程司摇站在穆昭昭身后，正不冷不热地看着她。 当即住了口。 “兰姨娘，穆洛洛这般不懂礼数，我看这宫里，她也别去了。”程司摇目光看向兰氏，暗含警告地道。 “洛儿，我昨晚怎么教你的？快向郡主行礼！”兰姨娘心里有气，重重推了穆洛洛一把。 穆洛洛险些摔倒。 还是敛秋扶了她一把。 然而，她一点感激之意都没有，恨恨一眼瞪过去，一把甩开敛秋。 “三妹妹，可以走了吧？”粗糙地向穆昭昭行了个礼，语气冷硬地说道。 穆昭昭看她一眼。 并不回答，转而拉住穆依依的手：“大姐姐，我们上马车。” 说完，小脸上露出亲昵的甜笑。 “嗯嗯！三妹妹，我们走！”穆依依也不耐烦穆洛洛，说着，就牵着穆昭昭的小手，走到马车跟前。 二人一前一后的，被敛秋抱着上了马车。 很快，穆洛洛也爬了进来。 马车很宽敞。 穆昭昭跟穆依依窝在一起，敛秋坐在穆昭昭那一侧。 见此，穆洛洛朝空着的另一边爬过去。 一坐好，小脸瞥向外头，看也不看二人一眼。 马车很快驶向皇宫。 路上，都是穆昭昭跟穆依依叽叽喳喳地说着话，穆洛洛像个透明人。 令人意外的，倒是她半点也没搞事情。 这令穆昭昭稍稍有些诧异。 真是不像她的性格！ 到了皇宫，就有皇后的人接应，引她们去御花园。 一到地方，便见好几张桌子，上头摆满了吃的、喝的，穆昭昭看着，心花怒放！ 皇宫的东西，最好吃了！ 简直迫不及待地要扑过去！ 这时候，御花园已经聚满了各府的小姐、少爷们。 他们彼此相熟，聚在一起，像一群小麻雀，叽叽喳喳，热闹不已。 “哪位是安乐郡主？”这时候，一个管事太监走过来，大喊一声。 顿时，满院子的人都静下来。 “我就是……”穆昭昭弱弱地举起小手。 立即的，众人的眼光，刷刷刷的，齐齐看向她！ 真是令人紧张！ “安乐郡主，皇后娘娘特意吩咐了，待会儿啊，就让小的在您跟前伺候着。”那管事太监弓着腰，一脸恭敬地道。 他这么一说，立即的，大家看着穆昭昭的眼神，又变了变。 多多少少，夹杂了几分嫉妒。 “这不是皇后宫里的管事太监吗？他可是只伺候皇后娘娘的，怎么皇后娘娘，竟然派遣他，来伺候安乐郡主？” “那谁知道，不是说，皇后跟宁侯不和吗？” “她凭什么呀？一个克死自己母亲的不祥之人！我可不想跟她玩儿！” 小孩子们很少有能藏得住心事的，更何况是一群皇亲国戚，一个个的，都是家里娇宠着。 这时候，便肆无忌惮地议论起来。 穆依依听着，下意识的，想将穆昭昭护在身后。 穆洛洛则一脸畅快，小脸高高扬起。 “不用了，我带了婢女，她以前就在尚宫局。”穆昭昭却并不理会那么多，一听是皇后派来的，立即摇了摇小脑袋，拒绝了。 “三妹妹，你这般做，也太不识抬举了！那可是皇后娘娘！”穆洛洛一听她竟然还拒绝，立即皱眉，训斥的口吻说道。 “正因是皇后娘娘，我才不可以这般不懂事，娘娘宫里事情那么多，管事的公公来伺候我怎么行呢？” 然而，穆昭昭一张小嘴极是会说。 三言两句，将穆洛洛驳斥得哑口无言。 说完，便冲这管事太监甜甜地一笑，“公公，昭昭多谢娘娘厚爱，只是，还是请您快回去吧，昭昭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 接着，穆昭昭就当着这太监的面，拿起一只糕点。 用力地咬了一口之后，小手拿着缺了一大块的小糕点，冲太监摇了摇头。 眼睛可爱地眨了眨。 那意思似乎是说，看，我牙口多好！会吃会喝！ 管事太监见此，脸上抽了抽，一拱手退下了。 穆昭昭这才松了口气。 真要让皇后宫里的管事太监一整天都跟着她，只怕自己要被其他人嫉妒的眼神，给盯死！ “太子殿下到！” “秦王世子到！” 正当穆昭昭吃得开心的时候，御花园门口，两道嘹亮的声音通报道。 穆昭昭晃悠的小腿一顿，赶紧随其他人一起起身。 “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世子殿下！” 接着，又随着其他人见礼。 这一刻，穆昭昭才终于意识到，李铬的身份在这座皇宫中，有多么的高贵。 几乎，是和太子平起平坐的地位了！ 这时候，她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两道神色不一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她头顶。 一抬头。 好家伙……这两人这么默契的吗？ 太子一眼看向她。 而李铬，那有些淡漠的眼神，也好巧不巧地，在看着她！ 第57章 把他排在第一位 两人目光相接之时，又一次的，一只毒苹果从穆昭昭脚下滚落。 小脸皱了皱。 怎么又又又又抽出来毒苹果了？ 这都几次了？ 将毒苹果捡起来，心中很是不安地看向李铬。 李铬见她水盈盈的大眼睛，蓦然浮起一抹担忧，不免有些错愕。 她这是在担心自己吗？ 正疑惑着，就见穆昭昭拿着苹果的小手手，往身后一背，小脸警惕的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小手似是一动，接着就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等她小手再摆在身前，便空空如也了。 这么喜欢吃苹果？ 李铬以为她是在藏食。 又不免想到上次，二人同行。 路上，她捡到一只苹果，宁愿丢进草丛，也不愿被他抢走。 虽然他根本没这个意思。 “安乐妹妹。” 穆昭昭正低着头，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抬头一看，是太子！ “太子哥哥。”穆昭昭赶紧身体站得笔直。 “安乐妹妹，母后说了，今日放风筝你跟着我，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太子已经九岁了，生得眉清目秀，举止温文，看着很让人心生好感。 不过，他在面对穆昭昭时，声音却明显的，微微有些发颤。 显然心里是在害怕着的。 “好呀。”穆昭昭假装不知，软糯糯地应了一声，笑得眼睛弯弯。 拉拢太子，可是她的计划之一呢！ 然而刚应声。 李铬走了过来，眸光淡淡的地看着她：“皇祖母说了，要你跟着我。” 呃…… 穆昭昭正不知该如何回答。 “铬堂弟，你身体不好，安乐妹妹还是我来照顾。”太子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满意李铬跟他抢人。 “我与昭昭妹妹有婚约，理应照顾好她。”李铬看着苍白病弱，却很是霸道。 特别是他瞥向太子的那一眼。 意思极为明显。 闲杂人等，让开！ “铬堂弟，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是我先同安乐妹妹说的，而且，她已经答应了！”太子似乎有些被激怒了，甚至忘记了他原本很不情愿答应皇后，来照顾穆昭昭。 “是吗？可我并未听到。”李铬不但霸道，还很不讲道理，说着，嘴角轻蔑地一勾。 这可是完完全全，不把李言这个太子放在眼里啊！ 穆昭昭小嘴张着，一点也没有预料到，从前人见人嫌的她，如今倒成了个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而两人争执一起。 御花园里，那些各府的小世子、小少爷、郡主县主贵女们，都是自发地分为了两派站着。 一派是太子党。 另一派则唯李铬之命是从。 见此，穆昭昭不由得扶了扶额。 她怎么就没有提前找老爹做一下功课呢？ 看这样子，似乎李铬还想参与一下未来储君之争？ 毕竟他也是太后的亲孙子呢！ 听说当年若不是秦王战事中受伤身残，这皇位本应是他的…… “咳咳咳！” 穆昭昭忽然重重咳了几声。 成功地把众人的目光吸引到她身上之后，她冲两人甜甜地一笑。 上前一步，几乎同时，分别拉住了李铬跟太子的小手。 “世子哥哥，太子哥哥，我们……一起玩呀！”她笑得眸似弯月，小脑袋一歪，那可爱的，简直不容拒绝！ 二人看看穆昭昭，再看向对方。 眼神暗中厮杀，李铬小脸神色稍霁。 昭昭还是把他排在第一位的。 至少，先念的是他的名字呢。 “哼！”两人齐声冷哼，都是动了动，却谁也没有甩开穆昭昭。 “这就对嘛，一起才好玩呀！”见此，穆昭昭暗暗擦了擦脑门的冷汗，依旧是笑得一派天真可爱。 别说穆昭昭了。 一旁的太监宫女们，也都是悄悄抹汗。 李铬年纪虽小，虽然病弱，可那一身与生俱来的气势，却是完全碾压了大他好几岁、斯文温吞的太子殿下呀！ “公公，麻烦你将风筝发给大家，这会儿风势正好。”穆昭昭笑眯眯地冲一旁恭敬立着的管事太监说道。 “是，是！遵命！”那管事太监一听她发话了，赶紧命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风筝，分发给一群公主、皇子和各府的少爷小姐们。 这时候，穆昭昭松开两人。 她从太监手里接过一只大花猫风筝，一脸的迫不及待。 小孩子有谁不喜欢放风筝呢！ “安乐妹妹，我来帮你。”太子站在她的右边，见她有些不得章法，无从下手，便主动说道，经过这一次的接触，他对穆昭昭已经大为改观了。 “谢谢太子哥哥！”穆昭昭赶紧嘴甜地道了一声。 “你这般不对。”然而，李铬却发声了，他站在穆昭昭左边，有些看傻子的目光，睨着太子，“都不看风向的吗？今日乃是北风，风筝是逆风而上的，你得找到风口才容易起飞。” 太子闻言，额头上的青筋就抽了抽。 可偏偏，他的确从未亲自动手放过风筝。 此前都是太监放着风筝起飞了，才把线交给他。 而李铬见他无言以对了，目光就又落在了穆昭昭身上。 “哇！”穆昭昭赶紧夸张地轻呼一声，两只小手赞叹地拍了拍，“世子哥哥懂好多呀！这些昭昭都不知道呢！” 到底是小孩子。 这么一夸，李铬脸上顿时现出几分飞扬的神采来。 见哄好了他，穆昭昭接着又看向太子。 她水灵灵的乌眸，满是钦佩，“太子哥哥也好棒呀！父亲曾对昭昭说过，凡事总要亲自尝试，才能知道究竟，太子哥哥实在是令人佩服呢！” 这话，似乎带着几分明显的拍马屁的痕迹。 换做平时，太子定会心生厌恶。 可这会儿，却叫他备受鼓舞。 只因，她带上了穆倦的大名！ 穆倦身为一品文侯，学识渊博无人能与之匹敌，在大晋国诸多学子心目中，有着绝对崇高的地位。 太子正是读书的年纪，自然也很是崇拜他！ 当即的，再看着穆昭昭，眼神里多了几分真诚，甚至不由改了口：“昭昭妹妹，我的确不太会放风筝，还是请铬堂弟帮你吧。” 见他忽然谦让起来，李铬皱眉看向穆昭昭。 她仍专注地看着太子，神采奕奕，看着很是欢喜。 “哼。”见此，李铬却是一拂袖，走了！ “诶？世子哥哥……”穆昭昭毫无预料他会生气，赶紧叫住他。 然而，李铬却走得头也不回。 啊这…… 怎么了？ 穆昭昭一脸不解地挠头，忽然想起穆倦先前对她说过的话。 男人心，海底针！ “穆昭昭！你说了什么？惹得世子哥哥生气？”这时，一直费劲巴结着一位公主的穆洛洛，顿时一脸生气地冲过来，抬手重重推了穆昭昭一把！ “哎呀！”穆昭昭一个没防备，软软叫了一声，眼看着要摔倒。 “昭昭妹妹，小心！”幸好，太子反应极快，赶紧丢开手里的风筝，稳稳扶住她小小的身子。 这一幕，恰好被听到动静，急急转过身来的李铬收入眼中。 见此，穆昭昭立马站好，朝着他的方向，走了一步。 然而李铬却一脸漠然地转过身去。 很快，挺拔如松的身影，便自御花园门口消失不见了…… 第58章 害你，我也是被迫 “三妹妹，你没事吧？”穆依依赶紧跑过来，担忧地拉住穆昭昭的小手。 她与承安县主相识，一过来，便被拉过去说话。 敛秋刚进御花园没多久，跟穆昭昭悄悄说了什么，就不见了人影。 都怪她，没好好跟着三妹妹…… 穆昭昭扭头看向穆依依。 见她满脸自责，不由笑了笑：“没事的大姐姐，只是世子哥哥一个人走了，我不放心，我过去陪陪他！” 说完，风筝也不放了，追着李铬跑过去。 “三妹妹！”穆依依见拦不住她，朝太子行了个礼，请求道，“太子殿下，三妹妹年纪还小，一个人在皇宫里万一迷路怎么办？还请殿下派人跟着她。” “放心。”太子闻言，便向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那小太监赶紧也追了过去。 之后，太子回身。 目光落在了刚刚推人的穆洛洛身上，眉头不悦地拧起。 “太、太子哥哥……”穆洛洛欺软怕硬，被这么一看，当即吓得浑身颤抖，连连后退。 “你是谁？怎的如此无礼？”太子陌生的眼神，看着她。 “我，民女，是宁侯府二小姐……”穆洛洛听着，有些不甘心地捏了捏拳头。 她明明都见过许多次太子了，可他竟一次也没有记住她！ 唯独将穆昭昭记得深刻！ “嗯，本宫知道了。”太子淡淡应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她。 心中则想到，宁侯治家，怎会出了一个这样不懂事的女儿？ 等今日再见到宁侯，定要告诉他！ 穆洛洛看着太子英挺的背影，咬了咬嘴唇。 进宫之前，兰姨娘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一定要讨得太子的喜欢。 可太子这般冷淡…… “太子殿下，民女很会放风筝，可以陪太子殿下一起。”她鼓足勇气地道。 太子闻言，看她一眼。 不等说些什么，一旁，承安县主便冷笑一声：“你是什么身份？也配跟太子哥哥一起放风筝？” “我父亲乃是堂堂宁侯，怎么配不上了？”穆洛洛被踩到痛脚，当即尖声回了一句。 “可你只不过是侯府的一个庶女，还这般不懂规矩，竟敢冲撞安乐郡主！太子哥哥没治你的罪，已经很给你父亲面子了，你却还敢这般给脸不要脸？”承安县主讥讽地看着她。 承安县主跟穆依依交好。 同样的，她跟云想容、徐锦玉都是好朋友。 早就听说了，穆昭昭贵为郡主，却被穆洛洛一个庶女欺压。 再想到自己府上，那个庶女仗着父亲宠爱，经常跟自己抢东西，自然十分看不惯穆洛洛。 “你才不要脸！” 穆洛洛性子暴躁，是个沉不住气的，当即跟承安县主吵了起来。 二人吵得不可开交。 对此，穆昭昭自然一无所知。 她从御花园跑出来，沿着那一条小道又跑了一会儿，就有些迷路了。 左右看看，不见人影。 穆昭昭急了。 她路痴！ “郡主，小郡主！”这时候，身后一道有些尖细的声音传来。 扭头一看，是一个小太监。 看着有几分眼熟。 “郡主！可算追上您了，太子殿下怕您迷路，命奴才跟着郡主！”小太监跑得一路直喘气。 “原来如此，那你能带我去找世子哥哥吗？”穆昭昭大大的眼睛眨动着，很是活泼可爱。 “这，想必世子殿下一定是去太后娘娘宫里了，奴才带您过去？” “好！” 小太监领着穆昭昭，沿着这条小路往外头走。 然而，刚走了两步。 穆昭昭忽然觉得手臂上一沉。 一只袋子，沉甸甸的，挂在她手臂上。 打开一看，石子？ 一颗颗五颜六色的小石子，散发着刚出炉的面包所特有的香甜芬芳，只有她能闻得到。 怎么突然会抽到这个？ 这时候，小路走到了尽头，面前是一道月洞门，出了月洞门，有三条路可走。 “小郡主，太后的寝宫在右边。”小太监说道。 穆昭昭抬头看他。 她的目光是如此澄澈无邪。 只怕这世间最洁白无瑕的白玉，在她的面前，都要自惭形秽。 小太监被她这般看着，不由心虚地低下了头去。 他下意识的举动，却令穆昭昭立即懂了。 小太监在骗她！ 而这一袋小石子，是童话故事《糖果屋》里的道具，将石子丢在地上，就不怕会迷路！ 穆昭昭往前走了两步。 四下无人。 哪怕有人路过，他是太子身边的太监，只怕一般的宫女太监的，也不敢出手相助。 倘若她现在反抗，就凭她这小身板，这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想要制住她，简直易如反掌。 如此一来，很有可能会直接将她残害至死。 所以，她只能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好，你继续带路吧。”穆昭昭冲他甜甜地一笑。 先跟着他，然后见机行事！ 她笑得这般乖巧，也彻底让小太监丢掉了警惕心。 到底是个只有三岁半的小奶娃，还不是旁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郡主，请随奴才这边走。”小太监也笑了笑，说着，带她走到了右边的那条路上。 皇宫的路，九曲回肠。 穆昭昭很是自在地哼着歌。 时不时地，往路边的草丛里，丢下一颗小石子。 就这么，到了一处院子门口。 “太后娘娘就住在这里吗？”穆昭昭跟着小太监顿住脚步，小脸上这才有了些许狐疑。 “是啊，小郡主，太后娘娘近来清修，特地搬到这个小院里礼佛，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小太监说着，打开院门，要她进去。 “我有点怕太后娘娘，你陪我一起进去。”穆昭昭小脸怯怯的，小手死死拉住小太监。 “好，奴才陪您进去！” 小太监见此，笑了笑。 任由穆昭昭拉着他的手，迈进院子里。 然而，刚一进去。 “嗷——”一道震天响的狮吼声，吓得小太监险些跳起来！ 只见一头白狮，立在院子中央。 它身材魁梧高大，通体雪白毛发威风凛凛。 然而，浑身却被拇指粗的铁链紧紧捆缚着，磨砺出斑斑血迹。 见有人进来，那一双嗜血的冰蓝色眼睛，立时死死盯视过来。 在如此森林王者面前，小太监害怕得浑身抖如筛糠。 “小郡主，对不起了，可是，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他说着，被穆昭昭拉着的那只手，用力一甩！ 这是要将穆昭昭小小的身子，甩到白狮子跟前，成为它的口粮！ 第59章 说话不算话是小孩子的特权 “哎呀！”穆昭昭肉乎乎的身子打了个滚，撞到白狮的两条前腿。 小脑袋抬起来，和白狮四目相对。 然而眼中，却没有一丝的害怕，看起来很是无畏地与之对视着。 白狮低下高傲的头颅，鼻头嗅了嗅。 一个浑身奶味的人类幼崽。 味道似乎还不错？ 而在这短短一瞬的近距离接触中，穆昭昭其实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脑海中的童话书，被她飞快翻动着。 终于！ “不要吃我！我可以救你！”她急忙开口说道。 “小郡主，这狮子可听不懂人话。”小太监远远地躲在院门口，此时见她如此天真，不由嗤笑。 穆昭昭并不理会他，仍是专注地与狮子对话着。 进院之时，她就观察过了。 这院子里并非没有别人，另有两名带刀侍卫守在一旁。 然而，他们对她的遭遇，却无动于衷。 这显然是早就有人计划好了，要置她于死地！ 是谁要害她？ 此时，穆昭昭小嘴叽里咕噜地一通求助。 然而她求助的对象，却是一头被锁链捆缚着，失去了自由，且饥肠辘辘的白狮。 这在小太监和这两名侍卫看来，不过是小孩子的天真举动。 “嗷——”忽地，白狮抬头，大吼一声！ 小太监眼睛一亮，一脸兴奋！ 看来，这是白狮终于不耐烦，决心吃掉穆昭昭了！ 真是残忍！ 不过，这事办成以后，他得得多大的赏赐？ 指不定以后就能当太子身边的总管太监了！ 心里盘算着日后的飞黄腾达…… 然而下一刻！ 只见白狮猛地一下飞扑，一名离它较近的侍卫，竟是被它一爪子拍倒在地，瞬间头破血流！ 另一名侍卫见此，赶紧拔刀自卫！ “闪电！快把这个侍卫撕了！”穆昭则稳稳当当地站在白狮屁股后头，跳着叫着给白狮加油鼓劲。 小太监傻了眼。 这，怎么回事？ 明明该一爪子抓着穆昭昭塞进嘴里吃掉的白狮，这会儿反倒护着穆昭昭，去攻击侍卫了？ 侍卫见白狮反扑，挥刀砍中它的一条前腿！ 顿时，鲜血淋漓！ 白狮被激怒，龇牙咧嘴着，一个飞扑加甩尾，竟是用长长的尾巴，将这名侍卫给一下甩到了小院墙壁上！ “噗！”侍卫身体重重的一下撞击，当即吐血，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闪电，这个也不能放过！”穆昭昭指挥着，指着院门口的小太监。 小太监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转身就要跑！ 然而，一根长长的金色发辫，却骤然从他身后探出，一下卷住他的腰身，用力一扯！ “啊——”小太监惨叫一声，被拖回到白狮脚下！ 白狮抬起一爪，重重按住小太监的后背。 穆昭昭小手里，握着一根很粗的金色发辫。 这鞭子，是刚刚抽到的道具，来自童话故事《长发公主》。 “是谁命你害我？”穆昭昭也学着白狮那般霸气的姿态，抬起左脚踩在小太监背上，稚嫩的小脸，气势汹汹地问道。 “奴才，奴才不能说啊！说了奴才要死的！”小太监害怕得浑身发抖，哭天抢地地道。 “你不说，一样要死！”穆昭昭轻哼一声，看起来冷萌冷萌的。 “奴才要是说了，家里人也要不得好死啊！”小太监嘴硬着。 “说的也是。”穆昭昭闻言，小脸很是同情，点了点头，仿佛极为赞同，“那我问你，你点头或者摇头，这样便不算你说了。” 小太监不敢答应。 不过，穆昭昭只当他答应了。 当即问道：“是皇后？” 思来想去，太子身边的人应当都是皇后的安排的。 之前皇后特意派了她宫里的管事太监跟着穆昭昭，被拒绝了。 加上曾经用魔镜，照到过皇后的真面目…… 这么一前一后联系起来，皇后的嫌疑，属实是最大的。 “不，不是皇后娘娘！”小太监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惧意，急急摇头否认。 “那你说是谁？若是乖乖说了，我就让闪电放你离开，可要是不说，我这就让闪电把你给撕成碎片！”穆昭昭没有错过小太监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当即小眉毛一蹙，奶声奶气地威胁道。 “奴才说！奴才说！是、是太后！”小太监两手拳头一握，狠下心来，说道。 穆昭昭听着，小脸上一抹错愕，意外。 太后？ 那个给她指婚，一脸慈祥，对她疼爱有加的太后娘娘？ 可是，太后为什么要害她？ 小太监的话，会是真的吗？ 她站起身来，稚嫩的小脸上，现出一抹冷酷的神色来。 “小郡主，奴才已经告诉您了，可以让、让这头狮子，将奴才放开了吧？只要您放了奴才，奴才这就原路带您回去，去见太子殿下！”小太监努力地献着殷勤。 虽然他不知道，小郡主究竟用了什么法子，竟能号令这只主子派人耗费极大功夫，才勉强驯服的白狮。 可谁让命在她手上呢？！ 只要能让这白狮子放了他，再把小郡主骗出院子…… 一会儿，他有的是法子杀了她！ “不放。”然而，她软软的小奶音，却这般说道。 “郡主！您刚刚答应了奴才的！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小太监顿时绝望地尖叫一声。 “我是小孩子呀，为什么不可以？说话不算话，可是小孩子的专属特权！” 穆昭昭小手一摊，理直气壮。 说完，她小小的身子，背了过去。 “闪电，把他撕了！” “嗷——” 闪电嚎叫着应了一声，接着，就抬起爪子，在小太监身上重重一抓！ 小院里，顿时一片惨叫声，和血肉破开的声音。 对此，穆昭昭根本没有任何害怕。 毕竟前世破丧尸脑壳这种看起来极其残忍的事情…… 她没少亲自动手。 这时候，院子里血腥味当中，忽然一股浓烈的尿骚味蔓延开来。 穆昭昭觉得不对。 扭头一看。 一名先前被白狮一巴掌拍晕的侍卫，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被小太监的死状吓得屁滚尿流，这会儿便趁着穆昭昭和白狮不注意，脚底抹油地已经跑到了院门口。 “不好！”穆昭昭小手一动。 然而，手里先前握着的金色发辫，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消失了！ 那侍卫闻声，扭头看她一眼。 接着，立马往外跑去！ 穆昭昭跟着就要去追，可她两条小短腿，根本迈不开！ 她赶紧转身，从另一名晕死过去的侍卫身上，抽出佩刀，来到白狮跟前。 “闪电，你不要害怕，我把你的链子砍掉，带你一起走！那侍卫肯定去通风报信去了，我们得赶紧逃！”穆昭昭说着，小手挥动大刀。 然而，大刀太沉重，她能拖过来，已经很是不容易，这根本举不起来，更别提砍断锁链了！ 怎么办？ 穆昭昭急得快哭了！ 白狮好可怜的，她不能丢下它！ 刚才，她从童话书里，抽到了灰姑娘的一项技能——可以和动物对话！ 她了解到，这头白狮是被人抓到这里，日夜鞭子抽打驯服的。 “嗷——”这时候，白狮低下头，舔了舔穆昭昭的小脑袋，接着又吟叫了两声。 “嗷呜……”忽然，一道幼嫩的吼声，从院子房屋一侧的草丛里发出。 穆昭昭循声一看。 一只白狮幼崽，动作矫健地几下跳到白狮跟前！ 一大一小两只白狮，额头抵着额头，看起来很是亲昵。 “这是……”穆昭昭愣住了。 “嗷——”成年白狮冲她轻轻叫了两声。 接着，抬起一只受伤的前蹄，将白狮幼崽推到了穆昭昭跟前。 第60章 今日非要打死它! 她明白大白狮是什么意思了！ “哐当”一声。 穆昭昭丢下手里的刀，转而蹲下身子，抱起小小的白狮幼崽。 “你是要我带着你的孩子，离开这里，对吗？” “嗷——嗷！” 成年白狮立即呼应地叫了两下。 它一身是伤，被锁在这里，根本逃不出去。 它恨人类，本来是打算吃掉穆昭昭的。 可听到穆昭昭说能救它，才选择帮她，为的，就是要她带着自己的孩子，逃离这里。 穆昭昭顿时一阵揪心。 身在末世时，她没少经历生离死别，早就磨砺出一颗金刚钻石心。 对于死，心态可以说是冷硬无比。 可此时，却感到一阵阵的难过。 “闪电！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孩子！你等我！我一定让我父亲来救你！”穆昭昭不敢再有一丝的犹豫，抱着怀里的小白狮，转身朝外跑去！ 她一路循着小石子的味道，拼劲全身的力气，快速地往回跑着。 只有快一点，再快一点，才能赶回来救大白狮！ 这个院子在皇宫深处。 穆昭昭很快就跑得满头大汗，却还是没有跑到路的尽头。 忽然。 “昭儿！昭儿！”穆倦洪亮的声音，传入耳中。 她脚步一顿。 反应过来，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边跑一边也大声地喊道：“父亲！父亲！” 穆倦原本去御花园，想看看自家乖宝。 到了以后才得知，她去找李铬了。 然而来的路上，他与李铬碰面了，李铬直接出宫了…… 这才意识到不对，赶紧派人去找，却遍寻不到。 穆倦急得满头大汗。 就在这时候，一道软糯糯的、有些沙哑的嗓音，从前面的小道上传来。 “是郡主！”敛秋第一个听出来穆昭昭的声音，顿时一脸激动，赶紧跑了过去。 “昭儿！”穆倦亦是快步跑着寻去。 后头跟了一大串人。 待穆倦终于见到穆昭昭，便见她头发凌乱，一身是血！ “昭儿！”他赶紧大步上前，却见她怀里抱着一头小白狮，“昭儿，发生了什么？” “父亲！快去救救闪电！就是小白狮的母亲！是它救了我！快点！去得晚了，只怕它就要被人杀死了！”穆昭昭来不及解释，拉着穆倦的手，就原路往回跑。 “昭儿给为父指路！”穆倦也不多问，一把抱起她，就按照她说的，赶紧过去。 一群人于是也赶紧跟在后头，继续跑跑跑。 终于，到了地方。 “父亲，就是前面这个院子！”穆昭昭指向前方。 这一刻，鼻端一直引路的小石子的面包香味，消失了。 她松了口气。 总算，赶在道具消失之前，回到这里。 但愿大白狮还活着！ 穆倦进宫，是带着一个贴身护卫的。 他使了个眼色。 护卫立马上前，打开院门，穆倦抱着穆昭昭进去。 “怎么会……”穆昭昭眼睛一下瞪大，小脸错愕，继而是愤怒！ 院子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大白狮不见了！ 生死不明！ “昭儿，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你可以跟为父好好说一说了吧？”穆倦看着怀里小女儿，恼怒得小胸脯都起伏起来，问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小女儿这般生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 “父亲，有人要害我！”穆昭昭压制住心里的怒与恨，努力平静下来。 “谁敢？！”穆倦一听，便是震怒！ 接下来，穆昭昭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穆倦。 当然，小石子、金色发辫、灰姑娘可以和动物说话的技能这些，全都被她略过，没有提起。 “父亲，大白狮一定是看昭昭跟它的孩子小白狮一样，都是小孩子，所以不忍心吃了昭昭，反而救了昭昭！父亲，昭昭求求你了，一定要找到大白狮！”穆昭昭眸中含泪地央求道。 “昭儿放心，即使你不说，此事，为父也要找皇上讨一个说法！”穆倦儒雅的面前，此刻神情一片冷峻霸道。 说着，将穆昭昭交给敛秋，“先带昭儿回家。” “是，侯爷。”敛秋赶紧牢牢牵住穆昭昭的小手，应下。 “不，父亲，我不要回家！我要和你一起去见皇上！”然而，穆昭昭却不肯答应。 “昭儿……”穆倦不太赞同地看着她。 穆昭昭将怀里的白狮幼崽，交给敛秋抱着。 小白狮很是乖巧，不叫也不闹、不逃。 穆昭昭走到穆倦跟前，拉住他的手臂。 “父亲，我是这件事的亲历者，而且，事关太子哥哥，我必须亲自跟皇上详细地说一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更何况，我从那小太监嘴里，问到了是谁要害我！”她小脸很是坚持。 “那好吧。”穆倦拗不过她，叹了口气应下。 随后，看向敛秋。 目光移到敛秋怀里的白狮幼崽身上。 “这只小狮子……” “父亲，昭昭一定要把它带回家养着，决不能再留在宫里，这是我答应了大白狮的，我一定要做到！”穆昭昭赶紧跑到敛秋跟旁，小小的身躯，挡在前头。 对小白狮的保护意味，显而易见。 穆倦只得答应：“好好好，那就先养着。” 反正还只是一只小狮子，等它长大了，再将它送到皇家园林便是。 又吩咐道，“敛秋，你先带着穆洛洛和穆依依回去。” “是，侯爷。”敛秋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随后应下。 他们在院子里。 外头一大串的人，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听令行事。 穆倦抱着穆昭昭，去往皇上所在的养心殿。 敛秋则回了御花园，找到穆洛洛、穆依依。 这时候，御花园里，宫里的皇子、公主，以及各府来的少爷、小姐们都还未散去。 敛秋抱着小白狮，不方便直接出面。 她便请相熟的人，将穆洛洛和穆依依叫出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现在就要走？我还没玩够呢！”穆洛洛一听要走，立即不同意地嚷嚷道。 “二小姐，这是侯爷吩咐的，奴婢不敢违背。”敛秋淡淡地说道。 “父亲？他人呢？穆昭昭找到了吗？咦，这是什么？小狗吗？好可爱！”穆洛洛一看到小白狮，就一脸喜欢，说着便伸手要摸。 “嗷呜！”然而，一路上都温顺听话的小白狮，却猛地一口朝穆洛洛咬过去！ “啊！”穆洛洛害怕地尖叫一声，赶紧躲开。 敛秋忙安抚地摸了摸小白狮的小脑袋。 穆洛洛一脸恼怒地抬手指着它：“这狗东西敢咬我？我今日非要打死它！” 第61章 她是别人的棋子 穆洛洛如此跋扈刁蛮，还真干得出打死小白狮的事来。 可问题是，敛秋能让她这么干吗？ 何况，这里可是皇宫，不是侯府，更加不是兰姨娘的汀兰苑！ “二小姐，侯爷命奴婢带您和大小姐赶紧回府去，若是等他回到家中，却发现二小姐还未到家，您说，侯爷会不会发脾气？”敛秋抱着小白狮，侧过身去护着它，故意这么转了话题。 “哼，你少吓唬我了，父亲最疼爱我，他才不舍得冲我发脾气呢！”穆洛洛小脸满是高傲。 然而，这也不过是嘴上逞强。 心里头，很快想起穆倦发怒时的样子，不由有些害怕。 立即的，就不再关注小白狮了。 “算了算了！那就赶紧回家去吧，我累死了！”说着，率先走在前头，很是急切的样子。 “大小姐，那咱们回去吧？”敛秋见她这般外强中干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便是温和地看向穆依依。 “敛秋姐姐，三妹妹不会有事吧？”穆依依有些担忧。 “有侯爷在呢，大小姐还请放心。”敛秋见她关心自家小主子，脸上温柔的笑意，便更真切了一些。 “嗯嗯！” 三个人一同回了侯府。 另一边。 穆倦带着穆昭昭，前往皇上所在的养心殿。 这时候，晋帝李庭正在批改折子。 “穆爱卿……昭儿？这是怎么了？”一见到穆昭昭头发凌乱，身上还有血迹，李庭不由大惊，放下手里的折子，赶紧起身，“穆爱卿，发生了什么？昭儿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昭昭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对此，穆倦并不急着回答。 而是拉着穆昭昭，先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昭儿快起来，跟朕说说，发生了什么？”李庭拉住她的小手，一脸凝重关切，“你可有哪里受伤？” “皇上，昭昭没事，只不过是，太子哥哥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想要害死昭昭！”穆昭昭脆生生地说道。 “什么？”李庭一听是跟太子有关，当即震惊不已。 他反应过来，便尤为恼怒，一挥手，指着一旁的太监总管，“你去把太子叫过来！朕要好好问问他，他都干了什么好事！” “皇上还请息怒。”这时候，穆倦才终于开口了。 “穆爱卿，太子的命都是昭儿救下的，他竟干下如此忘恩负义之事，这叫朕如何冷静啊！这般不知感恩的人，不配当大晋国的储君！” 李庭震怒异常，甚至说出这种若是传出去，绝对会震荡朝野的话来。 这叫穆昭昭对于皇上此人，心里迅速地有了判断。 果然如姨母所言，是个明君！ “皇上，此事未必是太子做的。”穆倦劝说道。 “穆爱卿的意思是？”李庭一听这话，面上神情一缓。 “皇上，那小太监临死之前曾交待过是谁指使他的，不是太子哥哥，昭昭也觉得如此，太子哥哥待昭昭那般好，不会害昭昭的。”穆昭昭轻晃了晃皇上的手，替太子说情。 李庭闻言，心里的那股恼怒，一点点的散开。 他牵着穆昭昭小手，到一旁坐下。 又抬手示意穆倦也坐下。 将穆昭昭抱到怀里，李庭想了想，温声问道：“昭儿，你将事情的经过，跟朕好好说说。” “是，皇上。” 穆昭昭应了一声，就将方才与穆倦所说的那些，又说了一遍。 李庭一听白狮的事，脸上有几分不自然。 穆倦很是敏锐，捕捉到这一点。 “皇上，宫里藏了一头白狮的事，莫非皇上知道？”他立即问道。 “唉，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穆爱卿！”李庭叹息一声。 “如何？” “这白狮，乃是淮南王猎捕的，他私自送到宫里，说是想给朕一个惊喜……只不过，朕一直忙于公务，还未曾去见过那头白狮。” 穆昭昭在一旁听着。 一听到事情竟然又扯到了淮南王身上，不由得，两撇小眉毛凝重地蹙了蹙。 若是往深处想，大白狮是淮南王送给皇上的。 所以，这是皇上的所有物。 若她真的死于狮口，岂不是，皇上与她的死脱不开干系？ 那如此一来，父亲得知此事，可会因此而迁怒于皇上？ 君臣是否便会反目？ 虽然这样的设想毫无根据，可穆昭昭却意识到，这一连串的设计，幕后之人，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而她就是这棋盘上，必不可少的一枚棋子！ 也就是说，往后这样的暗杀，绝不会少！ 那怎么能行？ 穆昭昭想要的，是好好活着，可不是跟人玩暗杀游戏！ 必须把这个人揪出来！ 至少，让这个幕后黑手，不敢再对她轻易出手！ “皇上，昭昭当时问小太监，可是皇后娘娘要杀昭昭？可小太监连连说不是，另说了一个人。”这时候，穆昭昭忽然开口道。 她这话，把皇上吓了一跳。 而穆倦则是闻言，儒雅的面庞，一双眼睛有些危险地眯起了。 “那他说的人，是谁？”李庭赶紧问道。 “小太监说，是太后娘娘要害昭昭。”穆昭昭这话一出口。 皇上当即站了起来！ 他脸上的神情，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就这么看着穆昭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笑。 似乎在说，你这小丫头，还真是谁都敢说！ “不过皇上，昭昭倒是觉得，太后娘娘是绝对不会害昭昭的。”然而接着，穆昭昭就又说了这么一句。 皇上眼睛又瞪了瞪。 接着，便似是松了口气，又抱着她坐下了。 “何以见得？”他问道。 “太后娘娘待昭昭那么好，一定不会害昭昭的！”穆昭昭小脸一扬，萌萌哒小奶音，肯定极了！ 皇上听着，便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然而她下一句话，就让他又差点跳了起来！ 这小丫头！ “昭昭觉得，想害昭昭的人，是皇后和淮南王！”穆昭昭跟着说道！ 皇上顿时梗住！ 这般一波三折的，真是把皇上给搞得，一颗心忽上忽下的！ 穆倦见她调皮，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随后起身走过来，将穆昭昭从皇上怀里抱走。 “小坏蛋，这种事情没有证据，是能随便说的吗？”说着，他往穆昭昭的小屁股上轻拍了一下。 “父亲，在外面不要这样打昭昭呀，昭昭不要面子的嘛？”穆昭昭小脸一红，两只小手赶紧捂住小屁股，尽管一点也不疼，但还是有些不满地撅起小嘴抗议。 “哼，敢无端揣测皇后和王爷，为父只是打这一下，都是轻的！”穆倦顿时被女儿可爱到了，忍不住又抬手，刮了刮她秀挺精致的小鼻子。 “昭昭才不是乱说！昭昭的直觉，就是和他们有关！”然而，穆昭昭却仰着小脸，很是自负，坚持己见。 见此，穆倦不由得歉意地看向皇上。 “皇上，昭儿年纪小，不过乱说，您不要放在心上。” “穆爱卿，朕不会放在心上，但偏偏小孩子，是最不会乱说的。”皇上叹了口气，又站起身来，冲一旁的太监总管说道，“去，把皇后叫过来！此次御花园的风筝宴，是她举办的，如今出了事，她必须站出来给宁侯一个说法！” 皇上竟然如此果断！ 这命令一下，穆昭昭对他顿时又有了一番另眼相看！ 接着，小脸凝重起来。 等皇后来了，倒要看看她会怎么说！ 但凡说谎，一定会露出端倪！ 而她要做的，不是非要指认皇后，而是要判断出，皇后会不会说谎！ 第62章 杀狮灭口 太监总管立即去传话了。 没多久，皇后来到。 “臣妾拜见皇上，不知皇上召臣妾来，是有何事？”皇后询问道。 一抬头，像是才看到穆倦跟穆昭昭也在，不由得一脸惊奇，“宁侯？昭昭？你不是在御花园放风筝玩吗？怎么在这里？怎么还弄得一身乱糟糟的？可是放风筝的时候，不小心摔着了吗？可有受伤？碍不碍事啊？皇上，怎么也不传太医过来给昭昭看看？” 她这一连串的问题，看着对穆昭昭关心不已。 穆昭昭认真盯着她，却看不出丝毫端倪。 “回皇后娘娘的话，昭昭没事，只不过是险些被一头白狮子给吃了而已。”她软糯的嗓音，故意这么说道。 “什么？白狮子？宫里哪来的白狮子？”皇后大为意外，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看向皇上。 “是六弟，他给朕送来的，只是朕近来忙于政务，还未曾去看过。”提起这个不争气的弟弟，皇上多少有些脸上无光。 “这么大的事，为何臣妾一点也不知道？不过，这白狮子不是应当送到皇家园林去吗？怎么会在宫里？六弟也太胡闹了些……”皇后颇为无奈。 总之，三言两语，将自己摘得干净。 如此的滴水不漏，却更加惹得穆昭昭怀疑。 如果不是心虚，至于这么急着撇清自己？ 是不是太刻意了一些呢？ 穆昭昭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直觉是错的。 “皇后娘娘，是太子哥哥身边的小太监骗了昭昭，将昭昭带到了大白狮跟前，还把昭昭丢到大白狮嘴边，想让它吃了昭昭。”她说道。 “什么？这不可能！”皇后一听，想也不想，立即否认。 “昭昭没有说谎，就是太子哥哥身边的小太监干的！”穆昭昭极为的肯定。 “这，昭昭啊，你太子哥哥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他一直感念于你当初救了他一命呢，如此忘恩负义之举，他是绝对不会做的！他的品行，本宫可以担保！”皇后替太子说话。 “昭昭知道，太子哥哥很好，昭昭也觉得他不会害昭昭，可他身边的小太监的确想害死昭昭，那便是说，这小太监受他人指使。” 穆昭昭条理清晰，说着，看向了皇上，“皇上伯伯，昭昭害怕。” “昭儿不怕……”李庭忙出声安慰。 “皇上伯伯，太子哥哥身边有这样的人跟着，你说他会不会有一天，也像昭昭这样，被身边的人给骗了，误入歧路被害？”穆昭昭小圆脸上，满是担忧。 她这话一出，皇上不由一怔。 可立即的，他就从她这一番童言无忌中，想到了什么。 太子身边的人，不干净！ 他得派人彻查！ 并且，还要将太子如今身边的那些人，全都换掉！ 换成可靠忠诚，绝不会教坏太子、诱导太子做坏事，并且绝对忠诚的人！ “昭昭此言有理……”李庭大受启发，若有所思。 看了一眼皇后。 他不打算将心中所想告诉皇后。 太子如今身边的那些人，都是皇后安排的，此举，必会受到皇后的反对。 皇上这一眼，看得皇后心中莫名忐忑起来。 “昭昭不必担心，太子身边的人，都绝对可靠，一定不会害他的！”并不知道皇上心中在想着什么，皇后赶紧这般说着。 又一脸心疼地看向昭昭，“昭昭今日受到了这般惊吓，皇上，那头白狮不能留着！一定要处死它，来给昭昭报仇出气！” “不要呀！皇后娘娘，不要杀大白狮！”穆昭昭一听，赶紧说道。 “它险些吃了你，这种畜生，留之无用！”皇后的态度，却很是坚决。 “不行不行！”穆昭昭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赶紧跑到皇上跟前，嘴甜地央求到，“皇上伯伯，大白狮救了昭昭，昭昭想将它带出宫，给它治伤，还它自由！” 皇上看着她可怜兮兮的软萌模样，怎忍心拒绝？ 当即表示道：“昭儿莫急，朕这就派人去将大白狮找出来……” “皇上！这种事情，岂能由着昭昭儿戏？那白狮子是一头吃人的畜生，怎么能将它跟昭昭接触，并且还要放归呢？应当杀之！”然而，皇后却极力反对。 凝眉间，眸中划过一抹狠戾。 穆昭昭敏锐地捕捉到。 心中，更加确信了那种直觉。 这么急着要杀死大白狮，莫不是做贼心虚，想要杀狮灭口？ 不行！ 她一定要救下大白狮！ 赶紧扭头看向穆倦。 “皇后娘娘不必担心，此事有微臣看着，不会出岔子的。”穆倦接收到女儿央求的目光，更是抵挡不住，立即说道。 “宁侯此言差矣，这狮子是淮南王送给皇上的，就算要送出宫，也要交还给淮南王放归山林，这样才是有始有终。”皇后不冷不热地笑了一下。 “父亲，皇后娘娘说得对！”穆昭昭闻言，眼睛一亮。 “哦？”穆倦一见小女儿这般，不由挑了挑眉。 小坏蛋又在算计什么了？ 接着，便听穆昭昭拍着小手，欢快地道：“正愁找不到大白狮呢！这大白狮既然是淮南王叔叔送来的，那他必定知道大白狮的去向！父亲，咱们找淮南王叔叔问问就好了呀！根本不必麻烦皇上伯伯了！” 皇后一听这话，立即有些坐不住了。 不过她仍旧强自镇定着。 然而，那抓着椅子扶手，微微收紧的手，还是出卖了她。 穆昭昭视线漫不经心地从她那只手上收回。 听闻淮南王胆小怕事。 若是由父亲出面，至少能从他口中问出来，皇后是不是真的丝毫不知大白狮的事！ 倘若是。 那么皇后的谎言，不攻自破！ “皇上，侍卫头领韩将军求见。”这时候，外头，忽然有太监进来禀告。 “叫他进来。”皇上一挥手，道。 “是，皇上。” 很快，韩将军进来。 向皇上、皇后和穆倦、穆昭昭依次行礼之后，他便直接道：“皇上，方才有一头白狮在冷宫咬伤侍卫，被乱刀砍死了。” “你说什么？”穆昭昭小脸一惊，急急站起来。 韩将军看着她，眉头皱了皱，却并未答话。 皇上见此，赶紧问道：“怎么回事？冷宫怎么会出现白狮？” “回皇上，末将查问之后得知，是姜太妃偷偷养在冷宫里的。”韩将军恭敬地答道。 穆昭昭闻言，小脸立即冷了下来。 水盈盈的乌眸微微垂下。 一抹凌厉的暗芒，一闪而过！ 说谎！ 可为什么，说谎的人，却不是皇后，而是另有他人？！ 第63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怎么回事？”这时候，皇后适时地发问。 保养得宜的脸上，挂着一丝迷茫，“不是说，白狮是六弟送给皇上的吗？怎么又成了是姜太妃偷偷养在冷宫里的？” 她的疑问，也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穆昭昭小脸上流露出一丝晦暗。 这一招，岂不是叫做迷魂阵？ 摆出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人，让她牵扯其中，迷惑所有人的视线，反而让真相更加扑朔迷离。 特别是，假如这个人，还承认大白狮就是她养的。 不过穆昭昭很快就发现，事情恐怕还没这么简单。 因为，皇上脸上的神情，微微地变了。 他冲穆倦使了个眼色。 穆倦立时走到他跟前，二人悄声说起了话。 片刻之后。 “昭儿，今日之事，便暂且如此吧，咱们先回家去。”穆倦抱起穆昭昭，柔声说着，竟是透露出妥协之意！ “可是为什么呀？”穆昭昭自然不肯。 “昭儿，听为父的话，好吗？”穆倦却不解释。 或许，是不方便在这里解释，只是十分温柔耐心地，试图说服穆昭昭。 穆昭昭并不是那般刁蛮不讲理，也不懂得看人眼色的。 想了想。 她乖顺地点了点头。 “但是父亲，昭昭想去看看大白狮，它救了昭昭，如今被人杀死，昭昭想把大白狮带出宫去，好好埋葬了。”她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闪着，可怜兮兮地央求道。 “这，自然是可以的，朕陪着你们过去。”皇上先就替穆倦应下了。 “皇上，臣妾也同你们一起……”皇后赶紧走过来。 她看了一眼穆昭昭。 红艳的嘴唇，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得意的笑。 可是她得意什么呢？ 因为穆倦的突然妥协让步吗？ “皇后，今日的风筝宴，是你主办，可却出了这样大的事，怎么说，你都是难辞其咎。”然而，皇上却突然这般冷着脸，说道。 “皇上，这样的意外，又岂是臣妾能够预料到的？”皇上嘴角的笑意顿时一滞。 “昭儿险些被害死，无论如何，你都应当为这个意外负责，否则，这宫里往后岂不是出任何意外，都无人负责了？你身为六宫之主，出此纰漏，更应重罚！”皇上说着这些话，身上龙威浩荡！ “皇上息怒！”皇后立即恭敬地跪下去。 “朕罚你禁足五日！以及，两个月的俸禄！皇后，你可知错？” “臣妾知错，臣妾认罚……”皇后咬牙切齿地说着，视线从穆昭昭身上掠过。 如同一把利刃，极快地刮了她一眼。 穆昭昭则有些意外。 本来以为，今日她乖乖地跟着父亲回府，这一桩事，就是她不明不白地吃了个大亏。 可谁知道，皇上竟会这样处理！ 用另一个理由惩罚皇后！ 顿时的，心里的那一点点不舒服，就散去了。 总归她今日性命无忧，可皇后却赔了夫人又折兵！ 足矣！ 唯一令她难过的，就是大白狮…… “父亲，我们快去看看大白狮吧！”穆昭昭催促道。 “好，那皇上？”穆倦看向皇上。 “走吧，朕陪你们一同去。”皇上叹了口气，走了两步，转身看了一眼皇后，皱了皱眉，“皇后，你这就回你的坤宁宫，领罚去吧！” “臣妾遵命……”皇后低下头，恭敬地应道。 然而声音里，却带着明显的不满。 说完，她便起身准备离开。 穆昭昭看着她的身影，眼眸一动。 “皇上伯伯，有件事情，昭昭想征得您的同意，不过，昭昭已经干了，您就算不同意，昭昭也只好耍赖。”她忽然一脸赖皮地说道。 “哦？何事？”皇上被穆昭昭小奶音里的霸道，给逗笑了。 他看了穆倦一眼。 小小年纪便这般不讲道理，怎么这么像某人？ 穆倦接触到他的眼神，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而是专注地看着自己可爱的小女儿。 “皇上伯伯，大白狮它，生了一只小狮子，藏在关押它的那个院子里，已经一个多月大了，昭昭将它带回家里去了，以后，它就是昭昭的了！”穆昭昭脆生生地道。 她这么一说，不等皇上说话，皇后却猛地转过身来，一眼盯住她。 见此，穆昭昭也看向皇后。 笑如弯月的明眸，一丝挑衅，从眸底流露出来，故意说道：“终有一日，今日幼小尚不能自保的小白狮，会长大，成为森林的王者！” 还有一句，她没有说出口。 那便是——待那一天来临，便是它为母报仇之日！ 皇后似乎感受到了，目露怒容，狠狠地剜了穆昭昭一眼。 穆昭昭小脸害怕，赶紧埋到穆倦肩头。 可心里却有恃无恐地想着，怎么，不在她面前装好人了？ 这也太沉不住气了叭。 “这自然没有问题，昭儿喜欢，那就养在身边！”皇上并未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很是爽快地应下。 而穆倦，则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目光掠过皇后。 随后抬手。 在小女儿的背上，安抚地轻拍了拍。 他的女儿，无论说什么，做什么，自是有他护着！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冷宫，姜太妃住的院子。 院门大开着。 然而，姜太妃的屋门却紧闭着。 即便太监高声通报了，说皇上驾到，也一丝开门的意思都没有。 皇上见此，只得尴尬温和地一笑，并不追究什么。 “既然姜太妃还在休息，那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她了。”皇上说着，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那头白狮呢？” “回皇上，在后院。”韩将军说着，带着他们去了后院。 一走进后院，穆昭昭就看到大白狮雄伟的身躯，倒在地上。 它浑身是血，好几处刀伤，血肉模糊。 那一双冰蓝色的眼睛紧闭着，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 “闪电！”她难过地跑过去，蹲下身子，握住大白狮一只冰冷的前蹄。 可它听不到，也动不了！ 一瞬间，穆昭昭愤怒到了极点，扭头瞪向韩将军：“你们为什么要杀死它？它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了！” 韩将军一向是军威浩瀚。 只有别人怕他，没有他怕别人的份。 可此时，被一个三岁半的小奶娃这一记瞪视，却让他心里猛地一个激灵，竟不由得后退了两步，甚至下意识感觉到危险的，一下子握住了腰间佩刀的刀柄，准备随时抽刀而战！ 第64章 你跟你娘一点也不像 然而，再一看到穆昭昭小脸上流下的晶莹泪珠，他握着刀的手，就又不由地松了下来。 “郡主，这头狮子发了疯，咬伤了一名护卫，那位护卫当场就不治身亡了，末将也是怕它伤了姜太妃，这才不得已为之……” 韩将军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素来硬气得很，这会儿对着穆昭昭，说话却是不自觉的，带着几分柔软。 穆昭昭闻言，收回视线。 她看着大白狮，凝眉思索着。 这个姜太妃，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冷宫后妃吗？ 为什么皇上这般敬她？ “死去的侍卫呢？”她先是问道。 “郡主，在这里。”韩将军说着，指了指一旁的一具尸体，已经被人用白布盖着，只是还未来得及送走。 “劳烦韩将军将白布掀开。”穆昭昭小脸冷萌冷萌的，起身走到尸体旁。 “郡主……”比起为难，韩将军更多的是错愕。 这，可是死人。 她不害怕？ “有什么问题吗？”穆昭昭假装看不懂他脸上的神情，一脸懵懂地问道。 开玩笑。 以前在末世，整天跟那些面部皮肤溃烂、流着脓甚至露出头骨的丧尸打交道，她会害怕区区一具死尸？ 韩将军却不敢做什么，回头看向皇上和穆倦。 穆倦冲他点了点头。 “郡主，请站远一些。”韩将军说着，命人掀开了白布。 穆昭昭立即凑上去，仔仔细细地看着那一张脸。 果然是先前在那个小院里，趁她和白狮不注意溜走的那个侍卫！ 这绝对是杀人灭口！ “皇上伯伯，昭昭想见见姜太妃，问问她，大白狮是否真的是她所养。”穆昭昭并不透露这一点，而是没什么兴趣地站起身来，看向皇上。 “这……”皇上一脸为难。 “昭儿，不可。”穆倦朝她摇头。 “皇上伯伯，昭昭不会强人所难，不需要您去开口，昭昭自己去问，倘若她不愿开门，那昭昭也绝不纠缠。”穆昭昭小脸一片凝重坚持。 皇上不由看向穆倦。 穆倦朝他点了点头：“皇上，如此一来，想必姜太妃也不会怪您。” 皇上得了这话，便立即同意下来：“昭儿，姜太妃她年纪大了，性情古怪，脾气也不大好，你不要害怕，也不要生气……” “昭昭知道，多谢皇上伯伯。”穆昭昭说完，行了个礼，便扭头跑向前院。 正房的门，依旧紧闭着。 穆昭昭站在门口，很有礼貌地轻拍了三下：“太妃娘娘，可以开一下门吗？昭昭有事想问问您。” “太妃娘娘，大白狮是您养的吗？” “大白狮平日都喜欢吃什么呀？” 无论穆昭昭说什么，屋子里，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算了。 她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决定放弃。 反正不管这扇门开与不开，大白狮的仇，她都是一定会报的！ “太妃娘娘您知道吗？大白狮其实早就怀孕了，它被困在皇宫的这些日子里，一个寂静的晚上，生下了一只小白狮，昭昭把小白狮带回家里去养着了……” 穆昭昭最后说着这些。 打算说完，就转身离开。 然而，正说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穆昭昭赶紧后退两步。 一个长得极为娴静美丽、根本看不出年龄的女子，徐徐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袭水蓝色的直领对襟长衫，宽大轻盈的袖子，雪白轻透的披帛，行走之间，犹如云端仙鹤一般优雅高贵。 “姜太妃。”皇上一见到她，便微微低了低头，以示尊敬。 “想不到，我避在这冷宫，也依然避不开是非。”姜太妃好听的嗓音，带着一丝无奈。 “对不住了太妃，只是昭儿一出生便丧母，臣想尽力满足她，这才打扰了太妃的清净。”这时候，穆倦也走了过来，话说间，亦是似有敬意。 可更多的，却是一抹令人难以察觉到的不喜！ 穆昭昭很是敏锐地看了自家老爹一眼。 姜太妃闻言，看向穆昭昭。 一个粉雕玉琢的三岁奶娃娃，水盈盈的乌眸，令她看到了一个故人的影子…… “这是司月的女儿？”她问道。 “不错。”穆倦点了点头。 闻言，一声叹息，从姜太妃的口中轻轻发出。 她莲步款款地走过来，抬起了左手。 手腕上，戴着一串红玉佛珠。 姜太妃笑了笑，动作很是温柔，轻抚了抚穆昭昭的小脸。 这一笑，简直是倾城倾国！ 好美！ 穆昭昭看呆了…… “好孩子，回去吧，白狮已死，不必悲伤，活着的，才是最重要的，这天底下呀，自有公道，只是时候未到而已。”说完这句话，她就又叹息一声，转身欲再回到屋里。 “太妃娘娘，昭昭觉得您说的不对！” 然而，穆昭昭却追着她，上前一步，出声反驳道。 姜太妃倏然转过身来。 只见穆昭昭小小的一个人，却像是浑身充满了力量，两只肉乎乎的小拳头紧攥着，“大白狮救了昭昭一命，昭昭就必须要查明真相，为它报仇，这样，才叫做天下自有公道！” “你跟你娘，还真是一点也不像。”姜太妃仿佛站在云端，高高在上地看着她，眉宇间落下一抹悲悯。 然而与其说是悲悯，更像是轻蔑！ 房门再次合上。 穆昭昭站在那里，久久未动。 这个姜太妃，如此神秘。 明明身在冷宫，可皇上却如此敬她。 就连老爹，也是态度复杂。 最重要的是，她认识娘亲！ “昭儿，咱们先不回家，为父带你去给小白狮买一些吃的和玩的，如何？”这时候，穆倦走到穆昭昭跟前，温声提议道。 “好！”穆昭昭回过神来，小脸露出一抹令人心安的甜笑。 姜太妃什么都没有说。 然而，这般模棱两可的态度，便等于是在告诉她，真相是什么了。 皇后掌管后宫，冷宫自然也在她的操控之中。 杀死大白狮，牵扯出姜太妃，令皇上不好继续追究此事…… 可是，她能只手遮天多久呢？ 这后宫，毕竟不是她一个人的天下！ “父亲，昭昭要把大白狮带出去安葬。”穆昭昭说道。 “这样吧，昭儿，朕派人将大白狮葬在皇家园林，为它立碑，往后你若是想它了，便去皇家园林看它。”这时候，皇上提议道。 他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愧疚。 这，是对穆昭昭的补偿。 她在宫里险些被害死，可他这个做皇帝的，却不能给她一个应有的公道…… 这怎么说，都实在是有些窝囊！ 皇上微低着头，心里头百感交集，更多的就是觉得自己无能！ “那太好了！多谢皇上伯伯！在昭昭心目中，您就是天底下最好、最温柔的皇上！”穆昭昭想明白这些，便跑到皇上身边，拉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很是真诚。 这样的大腿，她最喜欢了！ 皇上闻言微微一愣。 接着，便觉得，被治愈到了！ 第65章 八卦之魂震荡! 皇上是个说到做到的，当即就安排白狮下葬事宜。 穆昭昭随着一同去了皇家园林。 待墓碑终于立好，已是临近傍晚。 “传令下去，以后，只要是安乐郡主想来皇家园林，任何人不得阻拦！” “是！皇上！” 得了这样的特权，穆昭昭当然很开心。 立即嘴甜地说了好多好听话。 皇上听得心花怒放。 “闪电，我知道是谁猎捕了你，又是谁害了你，只是我现在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你耐心一点，等我和小白狮一起长大，我们一定会为你报仇哒！” 随后，穆昭昭独自蹲在大白狮的墓前，说了好多话。 还说以后会时常带小白狮过来看它。 之后，她便随着穆倦出了宫。 路上，穆昭昭肚子咕咕地叫。 “早知道，就在皇上伯伯那里蹭饭了，御膳房做的东西，都好好吃！”她小手摸着瘪瘪的肚子，一脸的可惜。 “为父带你去醉香居吃饭，如何？这家酒楼有几道招牌菜，很是不错。”穆倦看着小女儿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地笑。 “好呀！”穆昭昭一听，便眼睛一亮，高兴得拍手。 她还从未在外头吃过饭呢！ 父女两个便直奔京城最大的酒楼，醉香居。 穆昭昭吃得赞不绝口！ 默默记下这家酒楼，想着以后若是馋了，可以再过来吃！ 接着，他们又去了京城最热闹的集市，给小白狮买了兔肉和羊奶，又买了一些小玩意儿，眼看着天都黑了，才回了侯府。 “怎么才回来？昭昭，我的小心肝，还好你没事！真是要吓死姨母了！”程司摇早就等在了府门口，一见到穆昭昭，就赶紧拉着她仔细地看着，搂进怀里。 敛秋也等在一旁。 穆昭昭看向她，她立即会意地摇了摇头。 先前敛秋回来时，穆倦就交待过，宫里发生的事，不可对侯府的人说。 于是，程司摇只从穆洛洛口中听到说，穆昭昭丢了，却并不知道另有危机。 “姨母，昭昭这不是没事吗？只是昭昭调皮，在皇宫里走丢了而已，后来就被父亲找到了呀。”穆昭昭赶紧安抚地，小手拍拍程司摇的背。 “敛秋，你随着昭昭进宫，怎么没有一直陪着她？”程司摇有几分埋怨。 “姨母，是昭昭把敛秋姐姐支开了。”穆昭昭赶紧替她说话。 程司摇听出这话里的维护之意，自是不好说什么。 又交待了几句以后进宫需要注意的，随后，便牵着穆昭昭的手，进了侯府。 穆昭昭悄悄看向穆倦，可是松了一口气！ 幸好，先前在宫里时，她就洗干净了身上的血迹，皇上又找来一位嬷嬷，给她重新梳了头顶的两个小揪揪。 要不然，程司摇若是见到她之前浑身是血的狼狈模样…… 只怕得当场提着刀冲到宫里去！ 穆倦笑着摇了摇头。 陪着她到映月轩的小院里坐了一会儿，便去忙公务。 穆昭昭打了个哈欠。 “昭儿，你早些休息。”程司摇一见此，就也赶紧回了自己院里，要她早早睡觉！ 然而，她一走。 穆昭昭立即一脸的精神！ “郡主，您可回来了！奴婢们听敛秋说了您在宫中的事，险些要吓死！”待程司摇一走，忍冬几个丫鬟便赶紧围上来，一脸的担忧后怕。 “这不是没事吗？小白狮呢？”穆昭昭没事人一样，急切地问道。 “在这里呢，睡着了。”敛秋指了指一旁。 然后，穆昭昭就看到了，一只竹篮里，铺了柔软的绸布，小白狮就安安稳稳地睡在那里。 她顿时放心。 “郡主，今日在宫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忍冬询问道，“敛秋回来，一问三不知，真是要急死奴婢了！” “忍冬姐姐，不要害怕，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那么容易再死的。”穆昭昭笑了笑，看着她安慰道。 这话，却听得敛秋几个一阵心酸。 为她家打一出生起，就多灾多难的小郡主！ 穆昭昭将今日宫中发生的一切，详细说了一遍。 “敛秋姐姐，这位姜太妃，在宫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她住在冷宫，可看起来，皇上却好像很是尊敬她？”说完之后，她便问道。 路上，她试着问老爹。 可老爹根本不愿意说，几句话糊弄过去了。 哼，不就是欺负她年纪小嘛！ “姜太妃？她的事迹在宫中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怎么说？” “她是先帝生前最宠爱的女人，先帝为了她，曾杀了当时的皇后！”敛秋掷地有声地说道！ 穆昭昭听得一脸惊骇！ 这么劲爆？ 先帝，为了一个宠妃，杀死了自己结发的妻子？！ 这也太惊世骇俗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敛秋姐姐，你快讲讲！”穆昭昭八卦之魂震荡，小手拉住她的衣袖，急切催促道。 “郡主别急，容奴婢想一想，奴婢也是从其他宫人口中，零零碎碎听到过一些，而后推测出来的。”敛秋笑着道。 “好，好，我不催，你慢慢想，敛秋姐姐，喝茶。”穆昭昭很是乖巧，给她斟了一杯茶。 “多谢郡主。” 敛秋接过茶盏，小小的饮了一口，略一整理思路，随后，便开始讲起了这位姜太妃的生平。 姜太妃，本名姜芙。 原本是前朝被废皇后大姜皇后的妹妹，亦是当今皇后姜晚英的姑母。 先帝对她一见钟情，不顾大姜皇后的反对，将姜太妃接入宫中，直接便封了妃。 两姐妹在宫中斗得你死我活。 当时姜家支持的是身为嫡长女的大姜皇后，大姜皇后仗着娘家撑腰，下狠手毒死了姜太妃的儿子。 姜太妃要先帝为他们的儿子报仇。 然而，先帝对姜家无可奈何，求她隐忍。 姜太妃对先帝失望，自请去了冷宫，不肯见先帝一面。 一直到十年以后，姜家倒台。 先帝废掉大姜皇后，并列出她的十宗罪，亲自将其斩首，以为可以换来姜太妃的原谅。 然而，姜太妃固执非常，不肯原谅先帝。 先帝死时，下了一条诏令，要当今皇上无论如何都要遵守。 诏令的内容无人知晓。 自此之后，姜太妃就成了皇宫里的唯一特例，无人敢惹她分毫，哪怕是当今皇上，也是尊敬有加…… 敛秋说完这些，便连连喝茶。 穆昭昭则听得一脸狗血！ “不是说当年姜家倒台了吗？大姜皇后甚至被列出十宗罪，废掉皇后之位，又被斩首……怎么如今的皇后，又是出自姜家？” 她整理好这些信息，一条一条筛选之后，提出第一个疑问。 第66章 真的只是意外吗? “这朝政上的事，奴婢也不懂。” 敛秋摇了摇头，想了想，又道，“不过，奴婢曾听尚宫局的一位姑姑说，当年是姜丞相和大姜皇后过于霸道，把持朝政，说外戚专权乃是祸国之兆。 “姜相倒台后，姜家上下俯首认罪，姜家老太爷乃是大晋的开国功臣，当时许多言官反对灭门，加之先帝当时诛杀大姜皇后的做法是为了姜太妃，被言官骂，说姜太妃是狐狸精苏妲己，先帝宠妾灭妻，便是那灭国的商纣王…… “先帝迫于舆论，便免去了姜家的罪名，姜家又有百年的家底，到了当今皇上时，又采取怀柔的政策，娶了如今的姜皇后。” 听到这里，穆昭昭便立即懂了。 只怕，先帝当初肯服软，给姜家免罪，是因为用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这才扳倒了姜丞相和大姜皇后。 这时候，敛秋有些欲言又止地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敛秋姐姐？”穆昭昭看她。 “郡主，除此之外，奴婢还听说了一件事。”敛秋有些纠结着，要不要说。 “什么事？你快说呀。”穆昭昭好奇心爆棚，又给她倒了杯茶，催促道。 敛秋于是一饮而下！ 杯盏往桌上一放，颇有些豪迈地开口道：“奴婢听说，当年，是老侯爷协助先帝，扳倒了姜家，所以，姜家至今视侯府为不死不休的仇敌！” 这，听得穆昭昭惊讶了。 难怪，她总觉得，老爹跟皇后之间特别不对付。 原来还有这样一层仇怨在…… 这么说来，皇后想要害她的动机，也有了！ 祖父当年害得他们姜家，失去了曾有的荣光，那她可不就得想法子，把侯府给扬了吗……然后，就先从她这个小孩子下手。 穆昭昭甚至开始怀疑。 原身一岁半时，误食了小太子被人下了毒的甜汤。 可是，那真的只是一次意外吗？ 穆昭昭摇了摇头。 这不过是没有事实依据的猜测。 不过这一次，皇后对她一个小孩子下手，还残忍杀害了大白狮，又杀了那名前去报信的侍卫灭口，这手段，实在是过于阴毒了！ 而姜太妃，原来是皇后的姑母。 难怪，皇后敢去招惹姜太妃，来为自己洗脱嫌疑…… “往后但凡跟姜太妃有关的事，我都避着便是。”穆昭昭打了个哈欠。 她今日真的是有些累了。 起身走到小竹篮旁。 小白狮伸了个懒腰，醒了。 穆昭昭抱起它，坐到了窗前。 外头，月光明亮。 小白狮安静地窝在她的怀里，望着头顶的明月，忽然嗷呜嗷呜地叫了两声。 奶萌奶萌的！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穆昭昭也望着明月，忽然念了这么几句诗。 小白狮冰蓝色的眼睛，有些懵懂地望着她。 皎洁的月光自窗外照射进来，洒落在一人一兽的身上。 “小白狮，以后你就叫月光好不好？”穆昭昭突发奇想。 “嗷呜嗷呜！”小白狮呼应地叫了两声。 “好！那就当你同意了！月光月光！”穆昭昭很是开心，蹭了蹭它的脸颊，一面亲昵地叫着它的名字。 这一幕，又是看得敛秋几个丫鬟，微微泪目了。 失去了母亲的小郡主。 还有失去了母亲的小白狮…… 郡主给小白狮取名叫月光，这其实，是她也思念亡故的母亲了吧！ 小小的人，小小的兽，抱在一起。 很快，就歪倒在窗前的软塌上，睡了过去。 敛秋几个轻手轻脚地将两个小家伙分开，放在各自的小床上。 一夜酣睡。 次日一早，穆昭昭是被小白狮踩在她脸上，肉乎乎的爪子，给按醒的。 “小月光……”她睁开惺忪的眸子，看到罪魁祸首，一把抓住小白狮的一只后蹄，将它撂倒在床上。 “嗷呜嗷呜！”月光抬起两只前蹄，扬起爪子上的粉嫩小肉垫，奋起反击！ 一人一兽玩闹起来。 待敛秋听到动静进来一看，不由得无语了。 这玩得被子都掉在了地上！ “郡主既然醒了，就洗把脸吃饭吧。”看着穆昭昭一头蓬乱，她上前将被子从地上捡起来放好，又叫了忍冬几个端了洗脸水过来，按着穆昭昭一通收拾。 没多久。 衣着光鲜的穆昭昭，再度横空出世了！ 今日，她穿了一件鹅黄色的齐胸对襟襦裙，明快鲜艳，脚上一双可爱绣鞋，金线闪闪。 头顶两只可爱小揪揪，浅紫色的珠花随着她摇头晃脑的动作，也调皮地晃动着。 穆昭昭坐在桌前吃饭。 月光流着口水，蹲在地上，冰蓝色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见穆昭昭不肯给它吃的，就嗷呜嗷呜地抗议两声。 若是急得厉害了，还会抬起一只爪子，讨好地扒拉她两下。 简直萌炸！ “敛秋姐姐，我昨日跟父亲去集市上，给月光买的兔肉和羊奶呢？”穆昭昭意识到不能只顾自己吃了，赶紧问道。 “回郡主，惜春和念夏一早就去后厨，叫厨子给月光把兔肉蒸成肉团，羊奶也要热一下，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敛秋笑着道。 “听到了没有？月光，不是我不给你吃的，你的饭，正在路上呢！” 穆昭昭说着，咬了一大口灌汤包。 好吃！ 月光急坏了！ 奶萌的小脸，看着快要急哭了！ 这时候，惜春和念夏进了屋里。 手里，一人端着羊奶，一人拿着肉团。 “嗷呜嗷呜！”月光一闻到香味，急匆匆冲两人奔过去，绕着两人打转。 这把两人给看懵了。 忍冬捂着嘴笑：“小月光这是急着找你们要吃的呢！” “它怎么知道，我们拿的，是给它的？”惜春一脸懵然。 “这就叫做，灵气，聪明！知道嘛！”穆昭昭小脸有些骄傲。 这可是她的小月光！ “有道理！这白狮子，可是极为稀有呢！”念夏一听，立即很是赞同地点了头，将肉团放在地上，招呼月光来吃。 “嗷呜嗷呜！” 月光嗖的一下冲过去！ 屁股上毛茸茸的小尾巴欢快地甩来甩去，还不时发出满足的嗷呜声。 看着小白狮吃饭，穆昭昭食欲大振，比平时多吃了两个肉包子。 一人一兽都是吃的小肚子鼓起。 幸福瘫倒！ “月光！我们出去玩呀！我带你去花园玩！”穆昭昭很是坚强地起身，把还瘫在地上不愿意动的小白狮叫起来，带着它出了院子。 路上。 一开始，月光紧紧跟着穆昭昭。 她走哪儿，它跟哪儿。 一看她停下了，它就也立即停下，歪着小脑袋，神情懵懂可爱地看着她。 萌得人一脸血！ 过了一会儿，它胆子大了，敢跑远一点了。 不过只要穆昭昭在后头一叫它的名字，它就会立即折返回来，神气活现地甩着小尾巴，一脸欢快！ 快走到花园时，小白狮又不见了身影。 穆昭昭正准备叫它的名字。 “嗷呜！嗷呜！”忽然听到，它猛烈地叫了两声。 然后，就嗖地一下回身蹿到穆昭昭身后，冲着前头的花园门口，奶凶奶凶地叫着！ 穆昭昭往那边一看。 “别跑！小白狗！”却是穆洛洛快步追了过来！ 一见小白狮紧跟着穆昭昭，立即蹙眉，语气霸道地开了口，“原来，这小白狗是你养着的啊，那你把它给我吧！” 第67章 你的就是我的! “什么小白狗？真是没见识！”穆昭昭抱起小白狮，一副不愿多说的，径直往花园里走去。 “你站住！”然而，穆洛洛却嚣张地叫她，见她不肯停下，干脆跑到前头，挡住她的路不让走，“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我说了，把小白狗给我！” “这不是狗。”穆昭昭小脸有些不耐烦。 “怎么不是狗？我说它是狗就是狗！”穆洛洛蛮不讲理。 “是吗？那你对着它汪汪叫两声，看它会不会理你。” “你！” 然而仔细想想，的确不曾汪汪叫过。 不过很快，穆洛洛就是一拍手，大声道，“我知道了！这是猫！大白猫！” 它个头这么大，不是小狗，那肯定就是大猫了！ 穆洛洛十分肯定自己的猜测。 穆昭昭一愣。 随即，笑了笑：“你说的不错，的确是猫！” 反正是猫科动物！ 说完，就要抱着小白狮往花园里去。 “把大白猫给我！”然而，穆洛洛依旧拦着她。 “我为什么要给你？它是我的！”穆昭昭皱眉看她。 “你说为什么？你是妹妹，我是姐姐，妹妹听姐姐的话天经地义！我说一，你不能说二，我说往东，你不能往西，同理，你的就是我的！我说要大白猫，你就得立马给我！”穆洛洛振振有词地嚣张道。 “我看啊，你这叫白日做梦！”穆昭昭讥讽地看着她。 这都是跟兰姨娘学的什么坏毛病？ 如此猖狂！ 一想到小白狮的可怜身世，穆昭昭心里，也是有些恼了，“我贵为郡主，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庶女，见我不但不行礼，还胆敢讨要我的萌宠？真是大胆！敛秋，给我掌嘴！” 小白狮对自己而言，便是小伙伴一样的存在。 他们是要互相陪伴着一起长大的。 岂能被当做普通的物件一般，由着他人觊觎讨要？！ 当即的，就下令道。 “是，郡主。”敛秋上前，一巴掌抬起，朝着穆洛洛打去。 “住手！”穆洛洛身后跟着的丫鬟赶紧上前，挡在穆洛洛身前。 “啪！” 然而，这一巴掌并未收回去，而是十分实在地落在这丫鬟脸上！ 丫鬟娇嫩的脸上，红红的巴掌印十分明显。 “你敢打我？” 这丫鬟反应过来，就是红着眼睛，恶狠狠瞪着敛秋。 她凶悍，然而，敛秋又岂是好欺负的？ “打你又如何？”敛秋冷笑一声。 轻蔑的眼神，落在她有几分娇媚的容貌上。 见她衣着打扮不似普通丫鬟，不由皱了皱眉，心里头有了某种猜测。 随即，往前一步，身姿挺立着，在尚宫局被训练出来的那通身压迫人的气势，便跟着出来了。 丫鬟见此，不由害怕的，下意识后退一步。 “侯爷不止一次说过，在这座侯府，除他之外，我们家郡主便是身份最尊贵的！二小姐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女，敢在我们郡主面前这般叫嚷，还妄图抢夺郡主的萌宠，不过打一巴掌，这还是轻的！你若是不服，大可以告到侯爷面前，看看他是否会责怪我们郡主一句！” 敛秋说的这般有底气。 不说这丫鬟方才那气焰一下子就下去了。 就是穆洛洛听着，都有些心虚。 嘴上再不承认，心里也清楚穆倦如今到底更偏向谁。 “哼！不就是一只大白猫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穆昭昭，你敢纵容奴婢欺负我身边的人，我这就告诉祖母去！你给我等着！”穆洛洛外强中干。 说完这些，就招呼丫鬟跟她一同前往芙蓉园去。 “哦，等着就等着。”穆昭昭才不怕她，当即摸了摸小白狮的小脑袋，“小月光，我带你去找我大姐姐玩呀，她可温柔了，一定会喜欢你的！” 这般故意大声，就是为了让穆洛洛听到。 果然，穆洛洛气得连连跺脚，极快地跑开了。 “呼，终于清净了！”看着那远去的身影，穆昭昭小脸露出狡黠的笑容，欢快地往花园走去，“月光，我们先在花园里玩一会儿，再去找大姐姐！” 一人一兽在花园里追逐打闹。 小半天过去，穆昭昭才意犹未尽，带着小白狮去薛姨娘的清荷院。 路上，敛秋说起了事情。 “郡主，方才二小姐身旁的那个丫鬟，您可看到了？” “看到了呀，怎么了？”穆昭昭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那个丫鬟看着脸生，应该是新来的，奴婢猜测，她可能是兰姨娘买到府里，想安排到侯爷跟前的……”顾及到穆昭昭还是一个小娃娃，敛秋没有把话说得太透彻。 然而，穆昭昭一听，小脸就微微变了。 作为看过无数小说和影视剧的穿越人，她当然明白敛秋话里的意思。 什么安排到跟前？ 分明是想把人送到老爹的床上！ “父亲这几日没去兰姨娘那里吗？”穆昭昭小脸凝重地问道，方才那浑身的散漫，已经收了起来。 “奴婢先前听说，侯爷这些日子，都宿在听涛苑。”敛秋答道。 “难怪，看来兰姨娘着急了。” 穆昭昭一边走着，一边凝眉思索。 过了一会儿，冷笑一声，道：“想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往父亲身边送人？那也得问问我这个安乐郡主答不答应！” 父亲就算想再纳妾，那也得是安分守己懂事的。 想起方才那丫鬟的猖狂样子…… 若是真上位了，恐怕也是一个狐媚争宠的事儿精。 她才不要府里，被这种人弄得乌烟瘴气的！ 此事暂且按下不提。 很快，穆昭昭到了清荷院。 “三妹妹！”穆依依一见她来寻自己玩，开心地迎上前去。 刚想拉住她的小手，忽然看到小白狮，不由被萌到，“咦？这不是昨日敛秋从宫里抱回来的那只？是猫还是狗呀？好可爱！” 这么说着，已经是蹲下身子，抬手摸了上去。 小白狮很是乖巧温顺，由着穆依依在它身上撸了一把，甚至还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大姐姐，这是狮子！白色的狮子！”穆昭昭这才慢吞吞地说道。 “什么？！”穆依依吓得一下蹦到三尺之外，一脸害怕地看着小白狮。 小白狮歪了歪脑袋，冰蓝色的眼睛很是懵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第68章 拦着不让进 被它这般纯净的眼神看着，穆依依有一丢丢的心虚。 “三、三妹妹，这不是宫里……你怎么会把一只狮子抱回来？”她声音还是有些发颤。 毕竟她是知道，狮子可是会吃人的！ “大姐姐你不要怕呀，你看，小白狮它很乖，很听话，而且，它也喜欢你，方才路上碰到二姐姐，它一看到二姐姐，就嗷呜嗷呜地叫呢，碰都不让碰一下！” 穆昭昭赶紧替小白狮说好话。 似乎听懂了她在说什么，小白狮赶紧软软地叫了两声，以示自己的无害。 听着这叫声，穆依依心里软了三分，可依旧不敢上前。 穆昭昭只得抱起小白狮。 小小的人，抱着小白狮，显得有些吃力的样子。 “大姐姐，它叫月光，昨晚我给它取的名字，好听嘛！”走到穆依依跟前，问道。 “好听。”穆依依真诚地点了点头，努力控制住自己的两只脚不往后退。 “你摸摸它呀，它身上的毛软绒绒的，摸起来可舒服了！”穆昭昭赞许地点了点头，再接再厉地道。 穆依依有些犹豫。 然而，被两双澄澈干净的眼睛盯着…… 终于，她鼓足勇气，伸出一只手，放在了小白狮的脑门上。 好软！ 忍不住的，rua了一把！ 小白狮舒服地打了个哈欠，嘴里发出萌化人心的小奶音！ 立即的，穆依依不怕了！ 很是豪放地在它身上也撸了几下。 “大姐姐，我抱不动它了，你快抱一下，要掉下去了！”穆昭昭故意气喘吁吁。 “好！”穆依依一听，赶紧接过来，抱在怀里。 小白狮温顺极了。 穆昭昭偷笑了笑，跟她分享小白狮的趣事。 两个小丫头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活泼可爱。 薛姨娘看着这一幕，微微笑了笑，命人端出水果点心和渴水。 “郡主，吃点东西吧。” “吃的！” 穆昭昭一听有吃的，立即抛下小白狮，走到桌前。 小白狮见她手里拿着金灿灿的点心，也急了。 从穆依依身上跳下来，哒哒哒地跑到她跟前，撒娇打滚地讨食。 穆依依还怕它会摔着了。 一见它稳稳落地，顿时放下心来，也跟着坐下，吃了起来。 “小郡主，您这小狮子是哪里来的？”薛姨娘看着姐妹两个感情很好的样子，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接着问道。 “宫里呀。”穆昭昭一边吃，一边答道。 “宫里？宫里怎么会有狮子？” “淮南王送给皇上伯伯一只大白狮，大白狮生下了这只小白狮，小白狮喜欢我，皇上伯伯便将它送给了我。”穆昭昭只这么简短地说道。 “那，大白狮跟自己的孩子分开，它不会难过吗？”薛姨娘一听是这样，又笑了笑，故意这么问道。 “不会，它很安心。”穆昭昭看一眼薛姨娘，道。 “哦？为什么呀？” “因为大白狮已经死了，它死前托孤，将小白狮交给我来养。” “是吗……”薛姨娘神情微微一愣。 “是呀。” 穆昭昭看着她。 三下五除二，吃掉手里的点心。 喝了一杯渴水。 “薛姨娘，听说以前我母亲在世时，你与她感情极好。”她突然发问，肯定的语气，这是特意让敛秋打听过的。 “确是如此。” “那薛姨娘，我母亲去世时，你可在她身边陪着？” 穆昭昭又问。 敛秋说，当时，薛姨娘是陪在产房里的。 “不曾。” 然而，薛姨娘却摇头否认，“那时先夫人待产，房里有产婆在，我一个妾室，只能在外头干等。” 穆昭昭小脸沉稳，不见一丝情绪泄露，接着问道：“那薛姨娘，你与我母亲感情那般好，她临终前，可有对你说过什么话？” “这，也不曾说过什么。” “这样啊。”穆昭昭这才表露出几分失落，“这次进宫，听到有人提到母亲，昭昭回来以后便一直在想，母亲，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先夫人她……”薛姨娘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忽然起身，“郡主，妾身突然想起，炉子上还热着药，妾身过去看看，依依，你陪着郡主。” “是，娘，你去忙吧。”穆依依乖巧应道。 薛姨娘笑了笑，便匆忙地离开了。 那身影看起来，多少有几分像是在逃…… 穆昭昭盯着看了一会儿，直至她身影不见了，这才收回视线。 “大姐姐，薛姨娘身体不好吗？” “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天气燥热，有些上火，喝几贴药应当就没事了。” “原来如此。” 穆昭昭点点头，没再问了。 她在清荷院一直待到临近晌午，才离去。 下午睡了个午觉。 待再睡醒，外头竟下起了雨。 穆昭昭一起身，小白狮也立即跟着醒过来，起身撒娇蹭来蹭去的。 这么一玩闹，浑身的困倦都不见了。 “敛秋姐姐，父亲回来了吗？” “回郡主，侯爷午后就回来了，见您睡着了，坐着给您扇了会儿风，便走了。” “那他现在在哪里？” “兴许，在听涛苑处理公务？奴婢去给您问问？” 穆昭昭听着，就摇了摇头。 撒娇地朝敛秋伸出双手。 敛秋赶紧抱她下床，为她梳洗一番。 “人家要亲自去听涛苑找他！”穆昭昭这才说道。 “可是郡主，外头，下这么大的雨呢。” “如此，父亲见到了我，才能知道我有多想他呀。”穆昭昭扭头看敛秋一眼，一脸的鬼精灵。 “好，那奴婢给您撑伞！”敛秋立即就笑了。 忙取了伞跟上。 刚要走出屋子，低头一看。 小白狮紧跟在后头。 “月光，你在这里等着我回来好不好？”穆昭昭蹲下身子，跟它说道。 “嗷呜嗷呜。”然而，它发出不满地抗议。 “郡主，奴婢也一起去好了，奴婢抱着月光，让惜春给奴婢撑伞，念夏留着看家。”这时候，忍冬笑着说道。 “也好，父亲还没有好好认识一下小白狮呢！”穆昭昭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于是，一群人，带着一只小狮子，兴师动众地冒着雨，往听涛苑走去。 然而刚到了听涛苑门口，就被拦下了。 “郡主，侯爷他，正在忙……”门口的小厮，一脸为难地挠了挠头。 “在忙什么？”穆昭昭说着，又要进去。 可这小厮赶紧挡在她面前。 穆昭昭笑了笑，“是父亲吩咐的，要你拦着我吗？” 小厮忙连连摇头。 “那你哪里来的胆子，要这么拦着我？” “可是郡主，兰姨娘在呢……”小厮不得已，只得这么老实说道。 第69章 你算哪门子的长辈? “所以，是兰姨娘叫你在这里拦着，不准别人进？”穆昭昭问道。 “这……” 小厮犹犹豫豫的。 穆昭昭立即就懂了。 不免冷笑一声。 “看来，你还没有弄清楚，谁才是侯府真正的主人，既然如此，我想往后你也不必再留在父亲身边了！” “郡主！奴才知道错了，还请郡主饶过奴才这一回！” 小厮显然知道穆昭昭在穆倦心中的分量。 一见她小脸冷了下去，还说出这种话，赶紧跪下求饶。 自然的，也不敢再拦着她。 “你是父亲身边的人，只能忠于他一人，心里若是真的牢牢记住了这一点，就起来吧。” 这会儿，雨势渐小。 穆昭昭不再管他，吩咐道，“敛秋姐姐，你随我进去，忍冬姐姐，你们暂且在游廊里等着。” 说完，便进了院子。 然而刚走到屋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女子的娇笑声。 她脚步一顿。 “郡主……”敛秋抱着小白狮过来，目光询问着，要不要上前敲门。 穆昭昭冲她摇摇头。 这声音极其年轻，不似兰姨娘那般，会是谁呢？ 黑白分明的眼珠，灵动一转。 忽地，眼睛一亮！ “月光，你从这里跳进去，给父亲一个惊喜，好吗？”她从敛秋怀里将小白狮抱过来，指着窗口，笑笑地压低了声音说道。 “嗷呜嗷呜！” 小白狮也跟着，故意压低了声音，很是可爱地叫了两下。 接着，便从她怀里蹿出去，一跃稳稳落在窗台上！ 抖了抖身上雪白的毛发，扭头看一眼穆昭昭。 那小脑袋高昂着，满脸写着求夸奖！ “月光好棒呀！”穆昭昭适时捧场。 小白狮大感满足。 接着，扭过头去，从开着的窗子，悄无声息地进了屋子！ 不一会儿。 “啊！”一道女子惊慌失措的娇呼声，从屋子里传来。 穆昭昭和敛秋对视一眼。 她快步上前，推门而入！ “月光，怎么了？”然而刚一进去，便见到一个打扮娇艳的丫鬟，正被小白狮吓得一脸害怕，她眼珠一转，当即一扯衣服，就要趁机往穆倦身上扑！ 只要这么扑上去，还怕侯爷不认账？ 穆倦原本打算接住她。 “昭儿！”可一看到小女儿出现在屋子里，当即脚步往旁边一挪。 “扑通”一声！ 那个丫鬟，极其狼狈地歪到在地上！ 穆昭昭呆住了。 看看丫鬟，衣着狼狈，甚至露出了一边雪白的肩头。 再看看自家老爹。 好家伙。 一脸荡漾的春意，都没来得及彻底收回！ 而一旁，兰姨娘正一手提着水壶准备斟茶。 此时便一脸猝不及防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穆昭昭，手一歪，杯子里的热茶飞溅出来，恰好烫到她的手背上！ 她慌忙将水壶放下！ “父亲，你在做什么？”穆昭昭澄澈无暇的眼睛看着他，一脸的懵懂。 然而她微微挑高的语气，带着几分质问，却是她意识到，他在干的，明显不是什么好事！ 穆倦慌忙走过来。 “昭儿，为父，为父什么也没干啊，兰姨娘在给为父泡茶，为父等着喝茶！”饶是堂堂一品文侯，在做坏事时被女儿抓到，也是语无伦次的。 “那她是怎么回事？” 穆昭昭一脸不信，抬手指着这个丫鬟，“她不是穆洛洛身边的丫鬟吗？今日，我还在花园里碰到了她，为何她会在父亲这里？” “这……”穆倦一时无言以对。 “郡主，什么丫鬟？她是妾身的一个娘家侄女，论辈分，算得上是郡主的姐姐呢。”这时候，兰姨娘捂着手背走过来，脸上挤出一丝笑。 她手背被惊得当场烫到，起了个水泡。 心里正恼着穆昭昭。 “哦，如今真是什么身份的人，都敢乱攀亲戚了？我的姐姐？凭她也配？还是凭你一个姨娘的脸面？”穆昭昭一张小脸冷淡极了，说话都带上了几分凌厉。 “郡主您这话说的，妾身好歹也是您的长辈。”兰姨娘脸上的笑，快要维持不住。 闻言，穆昭昭就讥诮地看着她。 一句没再说。 可那眼神的意思，明显是在说，你一个妾室，算哪门子的长辈？ “侯爷，您看看郡主，这不打一声招呼就进了屋里，成何体统啊？”然而，兰姨娘很快就尴尬地转过头去，不敢跟她对视，只得冲穆倦笑了笑，给穆昭昭上起了眼药。 心里则又气又纳闷。 这小贱人，越发厉害了！ 穆倦也有些不满穆昭昭不敲门就进来。 他这段日子各种忙碌，着实有些空虚了。 可到底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即便打搅了他的兴致，也是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的。 不过，也仅限于此。 听涛苑毕竟是他休息的地方，哪能由着她小女儿家家的，说来就来？ 于是，便没有做声。 “父亲，方才门口小厮不让我进院子，还说，是兰姨娘吩咐的，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父亲办事，昭昭不懂，就想知道，父亲要办什么事？若是昭昭真的做错了，昭昭这就向兰姨娘，还有这个丫鬟道歉。”穆昭昭板着小脸说道。 穆倦闻言，面色微微一沉。 他看向兰姨娘。 “侯爷，妾身不是要把手伸到您的院子里来，只是，你看，妾身是想让芳蕊好好伺候侯爷啊！”兰姨娘知道穆倦最是忌讳这些，忙解释道。 “芳蕊？前头兰姨娘院子里，一个叫蕊芳的大丫鬟不懂事，污蔑我们郡主，被侯爷打了板子发卖了，如今又来一个叫芳蕊的？这真的不是故意膈应我们家郡主吗？” 一旁，敛秋一听这话，立即一脸惊奇。 穆倦眉头皱了起来。 “你、你胡扯！你一个丫鬟，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没规矩！”兰姨娘被识破这一层用心，恼羞成怒，指着敛秋骂道。 “哼，难怪这般张狂，在花园里碰到时，竟还敢威胁我！”穆昭昭冷笑一声。 看着穆倦，眸子里闪过一抹失望。 干脆转过身去，“敛秋姐姐，父亲这里不欢迎我们，那我们便走吧，再也不来了！” 说着，蹲下身子，抱住小白狮。 她侧对着穆倦的小脸上，闪过一丝失望难过，“原本还想着，正式介绍你跟父亲认识呢，算了！我认识你便够了！” 说完，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站住！”穆倦到底面子上过不去，见女儿生气要走，想拦住，也不动一下，只这么威严地一声。 然而，穆昭昭会听他的？ 三下五除二的，快步走到了屋门口！ 眼看着都要出去了…… “昭儿……” 穆倦几个大步走过去，拦在门口，将她和小白狮一起抱了起来，变脸似的，露出讨好的笑，温声哄道，“小乖乖，为父怎么会不想你呢？不生气了，啊，外头还下着雨，你说说，万一淋湿了怎么办？” “就要生气！反正你不喜欢我了！你喜欢这个衣服都不好好穿在身上的丫鬟！”穆昭昭仗着他的宠爱，可劲儿造作，小身子不住挣扎着要下来。 可穆倦怎么可能会放她下来？ 这一走，下次再想哄好，就更难了。 “小乖乖，明知道为父最喜欢的就是你了！”穆倦说着，抱着她走到窗前的软塌坐下，连声地哄着，“为父刚刚就想问你，这么可爱的小狮子，你给它取了什么名字？” 第70章 气哭呜呜呜 “哼！”穆昭昭小脸傲娇地扬起，想了想，还是心软，告诉了他，“它叫月光！” “月光？好名字！怎么想起让它叫这个？”穆倦见她肯答话了，赶紧又问。 “不是有句诗里写的，若是思念一个人，便会在夜晚，望着头顶的明月，明月的光辉洒落在地上，就像落了一层霜一样……” 穆昭昭说着，声音不自觉低落下去，“小白狮想念它娘亲了，昭昭也是一样的呀。” 这话，穆倦听得心里一揪。 “昭儿，为父会一直陪着你的。”他柔声安慰道。 “父亲……” 穆昭昭依赖地倚靠在他怀里。 小下巴搁在他的肩头，正对上兰姨娘和那丫鬟愤恨怨毒的目光。 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语气则故意显得懵懂又迷茫，“以后昭昭若是和世子哥哥成亲了，他也会背着昭昭，在书房里，和妾室带来的丫鬟，做这种关着门不让人看的坏事吗？” 兰姨娘一听这话，不由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他敢！”果然，穆倦当即震怒出声。 心里头，则是忽然意识到，他今日这般举动，给女儿造成了多么恶劣的影响。 不过最重要的是，李铬敢纳妾？ 虽然这还是没影的事情，两个人还都是小屁孩…… 可穆倦一想到，往后等两个小屁孩长大，成了亲，被他千娇万宠的女儿，却还要跟其他女人争宠，立即的，一股热血就直往脑后门冲！ “昭儿完全不必为此事担忧，当初为父既向太后许下你和秦王世子的婚事，其中一条，便是太后答应，往后秦王世子不得纳妾！”穆倦掷地有声地说道。 尽管实际上，根本没有这一条。 不过不重要。 明日，他就进宫找太后加上！ 穆昭昭闻言直起身子，看着穆倦，小脸有些惊讶意外。 她跟李铬的婚事，竟然还有这样的要求？ 算是好事？ “当然，昭儿，往后，父亲也不会再做这种事情。”穆倦认真地向她保证道。 对此，穆昭昭别过小脸。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她才不信呢！ 捕捉到小女儿一闪而过的鄙视眼神，穆倦多多少少，尴尬了一下。 不过接着，为了证明自己，他便雷厉风行地开始行动了。 “来人。”他起身走到门口，振声一喊。 “侯爷。”两名护卫立即从暗处走出来。 穆昭昭见此，眼睛一亮。 莫非这就是暗卫？ 先前她进院子时，可没见到这两人。 “把她拖出去，赶出侯府，交待门房认准她这张脸，以后没有郡主的允许，不准再踏入侯府半步！”穆倦指着还倒在地上不肯起身的芳蕊，当即下令道。 “是！” 两名暗卫一得令。 立即上前，拖着哭天抢地的芳蕊，将她架出了屋子。 一出门。 也不知两人用了什么法子，芳蕊立即没了声音，悄无声息地被带走了。 哇塞！ 穆昭昭看得一脸新奇。 穆倦自然没有错过小女儿看着两个暗卫时，那般羡慕的小眼神。 不过，他对此却是不动声色。 “如此，可满意了？”走到穆昭昭跟前，捏了捏她的小脸。 “哼。”穆昭昭笑了笑，赶紧又摆出傲娇的架势。 “还不行？昭儿快说，父亲要如何做，你才会满意？”穆倦做足了随便她提要求的架势。 “昭昭说什么，父亲都会答应吗？”穆昭昭这才起了一丝兴头。 “当然！为父什么时候骗过你？”已经骗过不知道多少次的穆倦，一脸的真诚。 穆昭昭于是认真思索起来。 似乎，还真有一件事，得好好跟老爹说说。 可他会答应吗？ 小脸不由泛起了愁。 穆倦正是求表现的时候，一见她皱起两撇小眉毛的可爱样子，就赶紧自告奋勇：“昭儿可是想到了什么？说说看，为父定然会满足你的要求！” “真的？” “自然！” 穆昭昭再三求证。 穆倦也是一再的打包票。 见此，穆昭昭才是觉得放心了，掷地有声地道：“昭昭要去尚书房读书！” 屋子里，静了那么一瞬。 兰姨娘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女子无才方是德，这侯爷能答应？ 果然，下一刻。 “不行！”穆倦想也不想地否决！ “你刚刚明明说，什么都答应昭昭的。”穆昭昭急了。 “昭儿，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个，不行。” “可是为什么呀？” “尚书房，那是各位皇子和他们的伴读一起读书的地方，哪有你一个女娃娃也跟着去凑热闹的道理？”再说了，就算他答应，满朝文武，只怕也会多有非议！ “昭昭就要去嘛！”穆昭昭又有些生气了。 然而，不论她说什么，穆倦始终不肯松口。 穆昭昭小脸快要哭了。 穆倦看着，有些心疼，可一想到心软就要妥协，便干脆当做没看见。 “坏父亲，说话不算话，昭昭再也不想理你了！呜哇……”穆昭昭见此，哭着跑出了屋子。 连小白狮都不管了！ 丢在身后！ 小白狮急得冲穆倦嗷呜嗷呜叫了两声，似乎在怪他言而无信，就赶紧追着穆昭昭也跑了出去。 “奴婢告退……”敛秋自是也立即跟上。 穆倦深深叹了口气。 还好，雨停了，小丫头也不会淋湿…… 兰姨娘则松了口气！ 还好！ 虽然今天被穆昭昭闹腾的，又损失了一个芳蕊，不过，看着穆昭昭被气走，她心里也是狠狠出了一口气！ “侯爷，您别气了，郡主也真是的，仗着您的宠爱什么要求都敢提，还尚书房读书……也不想想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了，别人会怎么看到我们侯府？”趁着这机会，兰姨娘赶紧说道。 自然的，一句穆昭昭的好话也不会说。 穆倦听着，一记厉眸，就瞪向她。 “侯爷为何这么看着妾身？”兰姨娘被他看得有些站不住了。 但她还是坚持着，继续编排道，“难道妾身说得，不对吗？就是皇宫里的公主，也没听说有谁，会去尚书房读书啊，更何况郡主的身份，又怎比得上公主金枝玉叶的高贵？” “昭儿是本侯的嫡女，堂堂从一品的安乐郡主，怎么就不是金枝玉叶了？”穆倦冷冷说道。 “这，妾身的意思是……” 兰姨娘想争辩几句。 然而穆倦一抬头，打断了她，“兰氏，你还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知书达理、温柔娴静、心地善良的兰姐嫡女吗？怎么兰家破落了，你也变成了这副样子？” 第71章 小郡主来信了! “侯爷，妾身……”兰姨娘神情一滞，没有想到，穆倦竟会这么问她。 动了动唇，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 可穆倦又一抬手。 她只得心中忐忑地继续听着。 “昭儿的母亲大程氏去得早，小程氏毫无争胜之心，薛氏人淡如菊。只有你，虽是妾室，却掌着府里的中馈，下人们都视为你主母……这么多年，你被人捧着，是不是早已忘记了你真正的身份？” 穆倦这么说着，答案也渐渐在心中明晰。 仔细想想，以前大程氏在时，兰姨娘一向低眉顺眼。 大程氏乃是将门嫡女，有一个做镇国大将军的父亲，跺一跺脚整个朝野都得震三下，兰姨娘哪敢作妖？ 所以，不是兰姨娘变了。 而是此前，她的本性并未暴露出来！ “从前我对洛儿说过，郡主的头衔，绝不可能落到她身上，对于你，也一样！”穆倦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更直白刻薄的话，他念着多年的情分，不打算说。 然而，兰姨娘又怎会听不出来？ 当初大程氏去世，她哪怕身为兰家嫡女，但因为是妾，便没资格成为侯夫人，穆倦重视家风，也不可能干出这种将妾室抬为正室、受人耻笑的事。 小程氏尽管只是程家庶女，却因为出身将门，是大程氏生前十分抬举的亲妹妹，就可以做这个夫人！ 她当不了正室，她一直都知道的。 可是，她、不、甘、心、啊！ “侯爷，妾身只想一辈子陪在您的身边，做与您最亲近之人！妾身言行有失，可这只是因为妾身太害怕了！近来，侯爷为了小郡主，常去映月轩，仿佛忘了妾身的存在……所以，妾身才做出了一些糊涂事，求侯爷原谅妾身！” 此时，兰姨娘跪在他面前，望着他，一脸的情真意切。 穆倦看着她，面无表情。 “你起来吧。”他重新坐了回去，手里拿起一卷书，“以后，好自为之！” 这么多年来，除了侯夫人的位子不能给她，其他的，他都多有纵容。 希望兰氏能够谨守本分。 如此，他们之间，也并不是不能回到从前。 “妾身告退……”见他一脸漠然，兰姨娘一颗心碎得七零八落，只得脚步虚浮地离开。 外头，又落起了雨。 她连伞也不撑，一路淋着雨回了汀兰苑，坐在那里，好一阵失神。 下人们谁也不敢多话。 “明心阁建造的进度如何了？”忽然的，她回过神来，就是问道。 “回姨娘的话，已经要开始建造主屋了。”刘婆子忙答道。 “那批木料运到府里了吗？” “到了，到了，姨娘，是要将那批木料给再运出去吗？这若是万一出了事，只怕侯爷会问罪啊！”刘婆子一脸担忧地劝说她。 然而，兰姨娘湿漉漉的脸上，却露出一抹阴冷的笑。 她从丫鬟手里接过毛巾，擦拭头发上的水滴：“天塌了，有老夫人顶着，你怕什么？再说了，我实在是想看看，若是真的砸死了人，侯爷又会如何？” 等穆昭昭死了，她就不信，侯爷不会重新看重穆洛洛！ 最好程司摇也一起死。 到时只需稍一宣扬，京中人人得知堂堂宁侯是一个克妻命，倒要看看，谁还敢嫁进来做这个夫人！ 她可以不当正室，不要这个名分。 但侯府真正的女主人，必须是她！ “阿嚏！” 映月轩这边，穆昭昭陡然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心里一阵纳闷，也没着凉啊。 难不成，谁在骂她？ “郡主，擦把脸吧。”敛秋拿着热毛巾走过来。 她小脸上还都是泪痕。 穆昭昭一抬头，由着敛秋给她擦拭干净。 “郡主真要去尚书房读书？”敛秋动作很是轻柔，生怕弄疼了自家郡主这娇嫩的小脸。 “那是自然。” 不去尚书房，她的计划如何实施？ 穆昭昭是铁了心的。 就算穆倦一时不答应，哪怕磨个一年，也得磨到他答应为止！ “莫非，郡主是为了小世子？”敛秋将毛巾递给念夏，猜测地问道。 “什么？为什么要为了他？”穆昭昭一脸懵。 “郡主，小世子就在尚书房读书啊！”忍冬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过来。 穆昭昭闻言一怔。 这，她还真的没有想到。 凝眉思索起来。 如此，那她就更要去尚书房读书了！ 李铬的病，究竟是病，还是中毒，这件事始终搁在她心里，不弄清楚，还真是无法安心。 一想到李铬，她又忍不住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这个家伙，阴晴不定的。 上次要不是为了追他，她又怎么会险些遇害？ 不过下一刻。 一眼看到在她身边安心睡熟的小白狮，穆昭昭眼神又一下子柔软起来。 要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遇到白狮母子呢…… 算啦算啦。 原谅他了！ 小手摸了摸小白狮柔软的头毛，想了想，有几分扭捏地道：“内个，敛秋姐姐，我想写信！” “给谁写信呀？”不等敛秋说话，忍冬先冒头，故意这么问道。 “哼，给李铬！”穆昭昭听出她明显打趣的意思，偏过头去，一脸的傲娇。 “咦？李铬是谁？敛秋，你听过这个名字吗？怎么觉得好耳熟，就是想不起来了呢……”忍冬紧皱着眉头，看着百思不得其解。 穆昭昭小脸顿时羞愤！ 一双水汪汪的黑葡萄大眼睛，奶凶奶凶地瞪住她。 “哎呀，奴婢突然想起来了，这不是秦王世子吗？咱们未来的姑爷啊！”忍冬却是忍着笑，一本正经地把这话说出来了！ “忍冬姐姐！你太坏了！昭昭不要理你惹！”穆昭昭转过身去，小屁股对着她。 “郡主，奴婢的好郡主，是奴婢错了，不要生气呀，奴婢这就给您取来笔墨纸砚！”忍冬赶紧一顿操作，极力讨好。 见穆昭昭终于肯看她了，却又笑嘻嘻地抬手，捏了捏穆昭昭的小肉脸。 又占她便宜！ 穆昭昭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 忍冬可是不敢再摸她这个小老虎的屁股了。 立即笔墨纸砚备好！ 穆昭昭走到书桌前，小手捏住毛笔。 略一思索。 洋洋洒洒，一封信挥毫而成。 如今的她用起毛笔来，真是越发的运笔熟练了！ 只不过…… 咳咳，狗爬字依然是狗爬字。 “送到秦王府！”穆昭昭小手一挥，将信交给忍冬。 “是，郡主~！”忍冬立即应声，双手接过信，见穆昭昭斜着自己的那一道威胁的小眼神，笑了笑，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便出门送信去了！ 秦王府。 李铬手里拿着一卷书，浑身软绵无力地靠在窗前的软塌上，望着窗外淅淅沥沥，像止不住的眼泪一样飘洒的雨。 他脸色比平日更为苍白，不时虚弱地咳嗽两声，也根本无心看书。 听说，父王正陪着侧妃赵氏，以及他们的儿子一同在花园的亭子里弹琴、赏雨。 母妃喜静，躲在房中抄写佛经。 与他这里一样，冷冷清清，无人关心，无人想起。 “世子，信！宁侯府的安乐郡主，给您写的信！”这时候，书童扬着手里的信，一脸高兴地进了屋里。 李铬倏然转过头来。 原本像外头灰蒙蒙的天空一样，黯淡无光的眼睛，一下明亮起来！ 第72章 长大以后不准纳妾 李铬放下手中的书，打开穆昭昭写的信。 只扫了一眼，立即的，就忍不住笑了。 然而从前，每当看到她那一行行狗爬字，他第一反应，都是要皱眉的。 那样的字，真是刺得人眼睛疼！ 可现在，这封信却像是治病的良药，这是他自己都没有感受到的，他那一身因此次再次病发而缠绕全身的死气，一下子就都去掉了。 一旁的书童，见着自家主子原本病恹恹的，这会儿却有了蓬勃之气，便笑了笑。 转过身去，偷偷擦一下眼角的泪，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生怕打扰到他。 李铬自是没有注意到书童，只一心专注地看着手里颇有些厚度的一封信。 穆昭昭的字虽然写的辣眼睛，可每一次，信里的内容，却都很是生动活泼。 这次，她写到了之前宫里风筝宴上吃到的好吃的点心，后悔没有偷偷带回家几个。 写她养了一只小白狮，取名叫月光。 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也详细地说了。 小白狮想娘亲，她也想了。 忽然，李铬又不由皱起了眉。 因为信忽然写到小白狮的由来，是因为他……穆昭昭险些遭人暗害。 虽然最终化险为夷，可还是看得李铬一阵心惊。 谁敢如此布局，就为了杀害穆昭昭？ 甚至，不惜大着胆子，将姜太妃都引入局中？ 姜太妃的背后，有先皇赐予的护身符，那可是连皇上都轻易不敢招惹的…… “云行，咳咳！”看完了信，李铬便朝外唤道。 “奴才在！世子有何吩咐？”书童云行温声，赶紧进来。 “陈叔在府里吗？叫他来一趟。” “是，奴才这就去寻他！” 书童急急忙忙跑开。 李铬手里捏着信，眉头皱得化不开。 没多大一会儿，王府总管陈忠一身水汽地进了屋里。 先看一眼自家小世子的气色，见果然大好了，不由松了口气，却不敢离得太近，怕自己身上的冷气过给小主人。 这才赶紧问道：“世子，可有什么要老奴去做的？” “近来宫里可有什么大事传出来？譬如，宫里什么时候养了一头白狮，险些咬死了安乐郡主。”李铬手指轻敲着桌面，问着问题，却是肯定的语气。 “回世子，不曾听说过。” 小世子专门培养了眼线安插在宫里。 诸如这样的大事，若真的有，必然会传到他这里。 此时，李铬得了这样的答案，那手指叩击桌面的节奏，与他脸上的神情一样，都是叫人难以捉摸。 “看来，我们的眼线能探到的消息，还远远不够！去查！查查那头狮子是谁送进宫的，进了宫以后，又是谁的人养着！”李铬面色微微阴沉地交待道。 “是，世子，老奴这就去办！”陈忠当即应道。 待他走后，李铬又静坐着，将这封信剩下的内容细细看完。 过了一会儿，他吩咐道：“研磨。” 云行赶紧走到书桌前，为他准备好笔墨纸砚。 李铬起身过去。 一提笔，写了“昭昭妹妹”这几个字。 他边想边写。 穆昭昭对于险些被害一事的描述，不过寥寥数语，但后头却长篇大论地委屈吐苦水，说想去尚书房读书，可穆倦却不许，穆倦心里已经没有她这个女儿了云云。 这一听，就是小娃娃刁蛮使性子呢。 而这样的她，是与过去完全不同的。 所以李铬这次也打算开诚布公地问问她，为何性格转变如此之大！ 一封信，很快写完。 工整漂亮的小篆，与穆昭昭的放在一起，简直对比鲜明！ “送到侯府去，给安乐郡主。”李铬写完信，拿给云行，特意交待得十分清楚。 “是，世子请放心！奴才保证一定会到小郡主手里！”云行将信藏到衣服里头，很是用力地一拍胸脯，打包票道。 “去吧。” “是，奴才告退！” 云行一阵风一样，冒着雨出了府。 而另一边。 宁侯府，映月轩里，穆昭昭一听李铬派人给她送了回信过来，一张小脸呆住，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没听错过吧？ 然而很快，那封被捂得热热乎乎的信，就出现在她眼前。 一打开，十分确定，就是写给她的！ 不敢置信！ 她还以为李铬依旧不会理她呢！ 不过，她之所以今日又忽然写信给李铬，也不过是因为没有认识的好友可以吐槽罢了…… 穆昭昭小脸很是傲娇。 看着信，并不肯承认心里有别的小九九。 比如，努力攻略掉李铬这座小冰山！ 万一以后长大了，真要嫁他呢！ 看着看着，她两撇小眉毛凝重地蹙了起来。 原来，李铬真的怀疑她的身份！ 她猜的不错。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直接问出来了。 幸好，那一套说辞，她早就想好了。 李铬还询问了宫中遇害一事，以及对于她想去尚书房读书一事，他的看法。 读完信，穆昭昭就赶紧又叫忍冬给她磨墨。 小手捏着毛笔，想了好一会儿，认真写起了回信。 片刻之后，又一封狗爬字好了！ 就这么的。 接下来的两日里，两个之前一见了面，就互相爱答不理的人，几乎一刻没停地写起了信。 待穆倦终于忙完手中事务，回过神来，发现又两日没见到女儿了…… 将顾管事叫过来一问。 “会侯爷的话，郡主忙着跟秦王世子写信呢，似乎这两日都待在映月轩，哪里都没去。”顾管事答道。 “写信？写些什么？”穆倦下意识地念叨一句。 “这，老奴不知呀。”顾管事一脸为难。 “不行，我得进宫一趟！”穆倦忽然起身。 他可还记得，要去找太后协定，日后若穆昭昭和李铬成亲，李铬不得纳妾一事！ 穆倦风风火火地进了宫。 随后，便志得意满地回了府。 而秦王府，李铬刚病好两日，还在修养着，便被太后急急召入了宫中。 待一进到宫里，再听了太后叫他来的用意，李铬神情就有些懵。 “铬儿啊，往后你跟昭儿长大成亲，可是不能纳妾的。”太后将穆倦的话，去除掉那些霸道的用词，与李铬说了一通。 “可是皇祖母，孙儿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一日……”一想到自己自小就有的病，李铬眼神晦暗，袖子里藏着的小手，都是不由一下捏紧。 第73章 我想活着，看到昭昭长大的样子 赵太后听着李铬这话，顿觉一颗心像被猫抓了一样，一阵阵的揪痛。 她看着自己嫡亲的孙儿。 明明这般聪慧懂事，怎么偏生如此命苦？ 一打娘胎里出来，就得了病，太医怎么都治不好。 他的父亲秦王嫌他羸弱，不喜欢他。 母亲对他又漠不关心。 若不是自己这个当祖母的为他操心，与宁侯合作，给他和昭儿定下亲事，又有皇上仁心看重，赵家在背后撑着他，真是难以想象，孙儿如今的处境该有多么的糟糕。 “铬儿，皇祖母不要听你说这种丧气话！就算寻遍天下灵药，皇祖母也一定把你治好！”赵太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是皇祖母，孙儿不想耽误昭昭……即便孙儿能靠着药石撑着，也总是活不久的，若是孙儿突然走了，昭昭一个人，又该怎么办？”李铬眼神忧郁。 赵太后一听这话，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拉住李铬的小手，劝说道：“你跟昭儿一样，都是打娘胎里出来就命苦，过去哀家心疼你，也心疼昭儿，那时候太医说治不好你，也说治不好昭儿。 “但是你看如今，昭儿腿被医治好了！ “你想想她从前的性子，除了你，谁还会愿意与她亲近呢？ “可现在的她，不仅是你，已经有许多人开始喜欢她了。 “皇祖母相信，昭儿能好，你也一定能好！” 赵太后苦口婆心。 李铬听着，心中并非毫无动摇。 这两日，他与昭昭通信。 昭昭把什么都跟他说了。 之前的乳母陈秋娘，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地，将她折磨得苦不堪言。 昭昭小小年纪，却懂得隐忍，耐心等待时机。 如今终于摆脱了陈秋娘，得到了宁侯的喜爱看重，便只想平安喜乐地活下去。 所以，他的昭昭，还是他的昭昭…… “皇祖母放心，为了皇祖母，为了昭昭，也为了我自己……孙儿一定会撑到最后的。”李铬苍白小脸，现出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坚韧。 “铬儿，有你这句话，哀家也会为你豁出一切的！”赵太后顿时松了口气，一脸的欣慰。 李铬从宫里回来，在书房的窗前呆坐了片刻。 他想了许多。 这时候，书童云行进来给他沏茶。 “云行，你去把英叔叫来吧。”李铬看着沸腾的茶水，将茶叶冲泡得一下舒展起来，愣神了一瞬，忽然说道。 “是，世子。”云行放下水壶，赶紧去了。 没多久。 一个身穿苍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世子叫属下来，可是有什么吩咐？”赵华英到了书房里，便是行礼问道。 “英叔，此前舅祖父让你带着人来王府投奔我，说一来，你可以保护我的安危，二来，你本事高，可以教我一些强身健体的功法，说若我将身体锻炼得剑刃一些，对抗疾病，也大有益处……现在，我想问问英叔，若想强身健体，学哪种功法比较好？” 李铬小小的一个人，面色苍白着端坐在那里，看着赵华英，直截了当地道。 赵华英闻言，当即就是眼眸一亮。 小世子终于想通了？ 肯锻炼了？ 说起来，他来王府也有好几年了。 当初，是小世子的舅祖父，也就是建州节度使赵渊特意命他带着人前来，要他在京城施展拳脚，干出一番大事业的。 然而来了以后，除了给小世子当个护卫，保护他不被王府的人暗中下毒手之外，便再无用武之地。 因为，赵渊想让小世子干的那一番大事业，他不愿意干。 用小世子的话说，便是说自己身体不好，活不了几年，不想瞎折腾什么，白白浪费时间。 就连锻炼身体，小世子都是不愿意的。 此前，赵华英没少背地里感叹，小世子明明是如朝阳旭日一般的年纪，却毫无生机，老成持重得如同一个七老八十等死的小老头子…… 跟着这样的主子，他着实没什么干劲。 若不是赵太后拦着，加上小世子实在可怜，叫他心生怜悯不忍不管，他早就带着人回建州了！ 但现在，小世子这话，却好似给了他希望！ “世子，您终于肯学了？”赵华英一脸的高兴。 李铬知道自己所说的，也是英叔长久以来的期许，不免心里也有些高兴。 便点了点头，很是礼貌地道，“是，英叔，请您教我。” “可是世子，学功夫不是嘴皮上说说，这是需要吃很多苦的，您的身体这般羸弱，真的能承受得住吗？若是不能坚持下去，只是两三天的劲头，那还是不要费事的好。” 然而，赵华英却又忽然板起脸，故意这么说道。 他不希望小世子是突发奇想，只有三天的热度。 另外，也是想看看，他到底肯不肯吃苦。 “英叔，我是一定要学的。” 李铬自是知道，这是英叔的故意试探。 但，他也是真的下定了决心的。 他眸中带着一抹亮光，说道，“我想活下去，至少，能活着看到昭昭长大以后的样子。”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深深地触动了赵华英。 他是知道小世子的性格的。 年纪虽小，但认定的事情，却难以改变。 小世子早就是抱定了活不了几日的念头，求生的意愿，很是薄弱。 但现在，他决定要改变了！ “属下懂了。” 此时，赵华英就是有些欣慰地感叹道，“虽然属下还未见过那位安乐郡主，但已经可以想象得到，郡主定然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值得世子为她改变，努力活下去……” “昭昭自然是很好的。” 李铬听他这样说，便有些高兴地抿了抿唇。 唇角，掀起一抹腼腆的笑，“对我而言，昭昭就像是这世上另外一个自己。 “我和她一样，都不受父亲喜爱。 “便总想要看看，她还能坚持多久…… “现在，她终于绝境重生，我自然也不能落后。 “以后，我也还想陪着她继续走下去，一起长大，一起经历世间美好的一切。” 他语气淡淡的。 然而说起这些时，那双平日里透着些微死寂的眸子，却散发出从未有过的明亮光芒。 赵华英静静听着。 心里，对那位安乐郡主，已经是不断地加满了好感。 若是世子顺利长大，等到他们成亲以后，他也必将像效忠世子那般，效忠于她！ “世子，强身健体一事，乃是需要长久的坚持，不在乎一朝一夕，今日您先去休息一下，属下也好先做一下准备，明日，我们就开始练！”赵华英说道。 “一切都听英叔的安排。”李铬点头应下。 这边，赵华英很有精气神地出去做准备了。 李铬则又是发了会儿呆，提笔给穆昭昭写信，打算告诉她，自己今日的这个决定。 不免又蹙了蹙眉。 像是这样，平日只能通信来玩，鲜少有机会见面，到底还是不方便的。 又想起此前昭昭写信说，想要去尚书房读书，但宁侯不肯答应…… 也不知今日，宁侯态度可有软化？ 若是昭昭也能去尚书房读书，那他们便可每日都见面了。 此后。 李铬日日锻炼身体，虽然也还是偶尔会病发，但日积月累着，身体的底子，到底比以前强了许多。 这就是后话了。 另一边。 宁侯府中。 穆昭昭正奋力地小白狮“打架”。 她两只白嫩的小手，悄悄地伸到小白狮身后，在它屁股上猛地拍上一下！ 第74章 没娘养的孩子 小白狮于是一个萌狮摆尾！ “嗷呜”的一声，转过身去，双眼戒备，却发现身后并没有人…… 忽然觉悟过来，是穆昭昭在使坏！ 于是，又赶紧转身，嗷呜嗷呜地叫着，冲着穆昭昭扑过来！ 它一头撞到穆昭昭怀里，小脑袋顶着穆昭昭，竟然还真的把穆昭昭给顶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小脸微微一愣。 “好你个小狮子啊！竟然这么大的力气！”穆昭昭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小手，改了策略，拿着一只专门命人做好的逗猫棒，放在小白狮面前，引诱着。 果然。 身为猫科动物，哪怕小白狮贵为草原之王，也抵挡不了逗猫棒！ 它当即随着穆昭昭小手的左右摇摆，也跟着左右跳动着！ 穆昭昭小手拿着逗猫棒，转着圈地晃悠。 小白狮便也追着上头的彩色羽毛，打起了转！ 看起来可爱无比！ 穆昭昭接连被逗笑！ 两只幼崽，凑在一起，玩得正开心…… “昭儿。”这时候，丫鬟打了帘子，却是程司摇进来了。 一见到小丫头正在跟小狮子玩，她顿时就“噗嗤”一声，笑了！ “姨母，你怎么来了？”穆昭昭见到程司摇，就丢下逗猫棒，赶紧朝着她扑过去！ 见此，程司摇自是赶紧蹲下身子，接住了她。 穆昭昭小脑袋就在她肩头，撒娇地蹭啊蹭的。 小丫头对自己如此依恋，自是叫程司摇心里快乐不已。 她抱着穆昭昭，走到一旁的长榻前，将穆昭昭放下，两人一起并排坐着。 “你父亲在外头可是站了好一会儿了，刚刚还嚷嚷着，要把咱们这映月轩的院门给拆了，说居然敢拦他……” 程司摇话这样说着，可那张娇艳明媚的脸上，分明带着浓浓的幸灾乐祸，“于是我就说，行啊，你拆吧，记得拆完了再给安上，要不然，等昭儿出门看见这院门都没了，只怕更得生你的气！ “一句话，他就老实了！” 说完，秀美的眉宇间，飞扬着一抹不甚得意的神采。 毕竟，她跟穆倦掰扯的时候，几乎就占不了上风…… 可现在，不一样了！ “哇！姨母好厉害呢！威风凛凛哒！”见此，穆昭昭立即配合地发出一声惊叹，一双乌眸更满是星星的，崇拜地望着她。 “嘿嘿，一般一般！”程司摇欢快地摆动着双腿，谦虚了一句。 穆昭昭看着她这样，便也觉得开心。 姨母今年才十九岁，也还是个小孩子呢！ 若不是为了她和母亲，应该早就与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成了亲，且有了像她这样大的孩子。 “姨母，父亲不听话，咱们就晾着他便是！” 穆昭昭也跟着很是自在地摆动起两只小短腿，“那父亲现在呢？还在外头吗？” “已经走了。” 程司摇说起这个，忽然站起了身，脸上一抹不情愿地道，“差点忘了正事。 “老夫人今日宴请兰家人，方才派人传话，要咱们务必都得到场。 “你父亲就是得了这个消息，才回去了，说他有事，晚些时候再过去…… “哼，分明就是不想见到兰家人，能避一时是一时！” 她说完，就开始招呼敛秋几个，给穆昭昭梳洗换衣服。 然而她提及兰家人时，那语气中的轻视与厌烦，还是一下就叫穆昭昭懂了。 父亲和姨母，都不喜欢兰家人！ 看来，这兰家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姨母，祖母怎么会突然要宴请兰家人？今日，又不是什么节庆日子，也不是祖母的生日，难道，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不成？”穆昭昭问道。 “能是什么特殊日子？还不是兰姨娘！” 程司摇轻嗤了一声，“你父亲之前训斥了她，她受不了那个打击，于是，便跑到老夫人那边哭诉。 “老夫人请兰家人过来，还得咱们都去作陪，就是为了给兰姨娘做面子，撑场子。 “昭昭，等会儿去了，你不必理会兰家人。 “兰家那几个小孩子要是再敢欺负你，自有我的鞭子狠狠抽他们一顿！” 这话一出。 穆昭昭立即就又懂了。 看来，兰家人，尤其是几个小孩子，以前没少欺负原身。 只可惜，以前原身事事被陈秋娘把持着，对程司摇又多有误解…… 所以，纵使程司摇想要为原身出头，也根本无计可施。 “姨母放心，他们若是敢欺负我，我就放月光咬他们！”此时，穆昭昭便这般说道。 一旁。 小白狮听到小主人唤它的名字，好似听懂了几分，当即便是凶萌凶萌地“嗷呜”了一声！ “对！就是这样！月光真乖！” 穆昭昭闻声一愣，接着便被逗笑，欢喜地虎摸它一通！ 不过，她并不打算真的带小白狮过去。 兰家那几个小孩子，她多少也还有些印象。 看见小白狮，必会想着欺负逗弄。 若万一真的不小心伤到了小白狮，她可是会心疼生气的。 于是，又跟小白狮玩闹了一小会儿，穆昭昭便跟着程司摇出发，前往老夫人的芙蓉园去了。 外头日光明媚。 芙蓉园的正房里，一阵阵欢笑地笑声传出来。 显然。 兰家人的到来，让兰老夫人很是开怀。 “老夫人，夫人和小郡主来了。”外头，丫鬟进来禀告道。 她话音刚落。 程司摇牵着穆昭昭的小手，齐齐进了屋子。 屋里头。 笑声很是刻意地戛然而止了。 顿时，一阵的尴尬袭来。 “哎唷！这不是小郡主吗？我原先听雪柔说，小郡主的腿好了，还不信，毕竟以前那么多名医看过都说没救，得一辈子都残废着了不是？没想到啊，竟然真的好了！” 这时候，一个长相有几分刻薄的中年妇人，脸上带着假惺惺的笑，朝她招手道，“小郡主，快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穆昭昭两撇小细眉皱了皱。 先前姨母说起兰家人，她没什么印象。 可此时，脑海中立即就是浮现出了许多的记忆。 兰家人中，尤其这个闻氏，说话最是惹人讨厌！ 穆昭昭看着闻氏，站在那里，没有动，根本不予理会。 闻氏伸出去的双手，便尴尬地摆在那里。 她脸上很快就是阴沉下来。 “这一段日子没见，怎的小郡主的性情，还是如此的阴郁？” 闻氏连声的叹息，“唉，没娘养的孩子啊……唉！一点也不像二小姐，和咱们兰家的孩子那般活泼可爱！” 她这么一说完。 程司摇立即就是嗤笑了一声：“一段日子没见，闻太太还是如此的不知分寸啊！一点也不像官家太太那般，懂得礼仪尊卑。” 这是故意学着闻氏说话。 而只这一句，就踩到了闻氏的痛脚，叫她面上一阵红一阵白了。 就连兰老夫人，都是面子有些挂不住。 毕竟现在谁都知道，兰家已经落败到，家中没有子弟能考得中功名，做得了官了！ 穆昭昭听着这话，一抹赞许的目光，就是看向了自家姨母。 想不到，姨母原来也是会怼人的！ 怼的极好！ 而程司摇感受到自家小乖乖投来的亮闪闪的目光，不免几分得意地，朝她扬了扬眉毛。 这仿佛在说，我厉害嘛！ 穆昭昭悄悄朝她竖了竖大拇指。 敲厉害呢！ “老夫人，我就说不来吧？你看看，这夫人跟小郡主，根本就不欢迎我们来侯府！” 闻氏说不过程司摇，也不敢再说。 只得赶紧扭头对着兰老夫人哭诉，看着，都快要落泪了似的。 兰姨娘见此，自是赶紧劝说闻氏：“母亲，您别难过，郡主对旁人……其实不是这样的，很是礼貌懂事的。” 然而这劝说的话，却更像是在挑事。 对旁人不这样，唯独对兰老夫人请来的客人，且还是她的娘家人这样。 这不就是对兰老夫人不敬吗？ 不过，就她们会告状？ 穆昭昭当即扁了扁小嘴，委委屈屈的样子：“祖母，闻太太是不是不喜欢昭昭呀？” 兰老夫人闻言，忙安抚道：“咳，昭儿怎么这样说？我们昭儿这般可爱，谁会不喜欢呀？” “祖母一定是在骗昭昭！” 穆昭昭白嫩的小包子脸鼓起来，“若是她喜欢，为何对昭昭如此得无礼恶意呢？ “闻太太无品无级，可昭昭却是皇上伯伯亲封的从一品郡主。 “她见了昭昭，不但不起身行礼，还说一些极为难听的字眼！ “……什么一辈子残废了，没娘养的孩子。 “这是当昭昭还是从前那个懦弱不敢反抗的傻子吗？！” 她这般一通直截了当的控诉，可是把闻氏给惊坏了！ 闻氏一脸的不敢置信。 看着穆昭昭…… 这，这还是从前那个不论怎么被欺负嘲笑，都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小残废穆昭昭？ 她看向自家女儿。 兰姨娘似乎也是没有想到，穆昭昭敢当众，直接把这些话给说出来，一时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而兰老夫人原先想和稀泥，继续维护兰家人。 被穆昭昭这么一说，一时也有些下不来台了。 可穆昭昭要的，就是让兰老夫人表态！ 此时，兰老夫人动了动唇。 想说些什么。 一旁，兰家大房的两兄妹，忽地爆发出一顿肆无忌惮的讥笑声！ 二人的大笑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兄妹两个则肆无忌惮地指着穆昭昭。 很显然，他们是在针对穆昭昭。 而尽管二人在议论什么，无人知道。 可穆昭昭还是立即就感受到了，一股难以容忍的羞耻感，不受控制地，从胸腔中一涌而出！ 第75章 这不是昭昭一人的荣辱 “明贺表哥，你说的这是真的？穆昭昭以前真的当着很多人的面，尿过裤子？”然而，旁人没听到，穆洛洛就跟这兄妹两个坐在一起，听得是清清楚楚，她眼珠子一转，当即就是这般开口问道。 她可是一点也没有压着声音。 而且，还指名道姓。 穆洛洛这就是故意的！ 如此丢人的事情，到时要看这个穆昭昭，等下还能如何为自己辩解！ “自然是真的，我可还记得十分清楚呢，那次，正是晌午吃饭！当时那股味道啊，险些熏得我没吃下去饭！”兰明贺夸张地说道。 “天呀！好脏！”穆洛洛嫌恶地看了穆昭昭一眼，那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得意嘲笑。 她如此直白的话语。 众人听着，脸上表情都有些微妙了。 程司摇愤怒。 兰老夫人尴尬。 兰姨娘和闻氏等人，则明摆着一脸看戏的热闹。 唯独穆昭昭自己，仍旧沉稳地坐在那里，小脸并无任何的表情变化。 仿佛，这曾经丢人现眼的，根本不是她。 然而此时，她脑子里飞快地回忆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概在一年半以前，兰家来访。 兰老夫人特意把原身叫过来，想让她跟兰家的几个孩子一起玩。 可陈秋娘却并不想让她频繁地与他人接触。 于是，那一日，陈秋娘一大早就开始不住地灌原身喝水，并不许她如厕。 等兰家来人，又过去大半天，到了中午用饭时，原身实在忍不住了，便尿了裤子。 陈秋娘的行径，自是十分可恶狠毒的。 因为自那一次原身的丢人事迹之后，兰老夫人再也没有公开叫她出现过，渐渐的，也就遗忘了原身的存在。 “敛秋，掌嘴。”此时，穆昭昭小脸淡定着，瞥了一眼兰明贺和兰明雅，吩咐道。 “是，郡主。”敛秋立即上前。 “你敢！”闻氏一愣，反应过来就当即起身，一脸的凶横。 “你们兰家人还是这般没有教养，是不是又想尝尝本夫人这马鞭子甩在身上，是个什么滋味了？”这时候，程司摇唰地起身，马鞭子甩在地上，发出令人心颤的重响。 “老夫人，她凭什么打我们家贺儿和雅儿？两个孩子是不懂事，可说的都是实话！想必那一日的情形，您至今也还记得！”闻氏不敢跟程司摇对着干，便转而看向老夫人。 兰老夫人左右为难！ 一边是娘家人，贺儿和雅儿也都是她极为心疼的乖孩子。 一边则是自己的嫡亲孙女。 不过很快，她就做出了选择。 “昭儿，今日是家宴，对待客人，不可这般无礼噢。”老夫人目光慈爱地看着穆昭昭，温声劝说道。 穆昭昭闻言，心里不禁有几分失望。 虽然，她此前就已经知道，兰老夫人是靠不住的。 可这种时候，还是有些不舒服。 “祖母，这些人记不住昭昭的身份，难道您也忘记了吗？”穆昭昭板起小脸。 “昭儿？”老夫人不明所以。 “祖母，这，可不是昭昭一人的荣辱。” 穆昭昭坐在那里，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嘴角掀起一抹高贵的冷笑，“昭昭乃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是太后钦定的、未来的秦王府世子妃。 “兰家人竟敢这般羞辱昭昭，那便是羞辱皇上和太后！ “今日，昭昭不为自己，只为维护皇上和太后的颜面！更何况，若是任由他们这般肆无忌惮，传出去了，我父亲怕也是脸上无光！” 她一说完，兰老夫人脸上的神情，又是一变。 闻氏一听到皇上太后的名号，也赶紧低下头去，心虚极了。 “祖母，若是昭昭一人的荣辱，昭昭自然可以为了顾全大局，隐忍下去，可这不是。”穆昭昭顿了顿，给敛秋递了个眼色，“所以，敛秋，掌嘴，直到他们二人肯认错，并保证往后再也不会乱说为止！” “是，郡主。”敛秋再次上前。 这一回，没人敢拦了。 谁若是还敢阻拦，那便是羞辱皇上，羞辱太后，不顾穆倦的颜面！ “啪啪！” 两巴掌下去，屋子里，顿时响起兰明贺、兰明雅杀猪般的惨叫声。 这兄妹二人也算嘴硬，不肯认错。 敛秋毫无同情心，又是两巴掌下去！ “呜哇！好疼！祖母，救命！” “啪啪！” “呜啊啊！” 一时之间，巴掌声与大哭惨叫声，此起彼伏。 终于。 “不要打了，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说安乐郡主的坏话了！” “我、我也不敢了！安乐郡主，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兄妹两个，先后老老实实地认错。 穆昭昭听着，便不由略挑了挑眉。 原来，这两个熊孩子，知道她的身份乃是堂堂安乐郡主啊？ 如此还敢目中无人地出言羞辱她，岂不是更该打？ 穆昭昭装作没听到。 由着敛秋又打了两巴掌，熊孩子认错的声音又响亮了一些，才慢慢悠悠开口道：“敛秋，停下吧。” “是，郡主。”敛秋这才退到她身边去。 闻氏这才敢上前，抱住两个可怜的孩子。 一见两人原本嫩生生的脸蛋，此刻都肿了，顿时心里一股愠怒。 当即一眼恶狠狠瞪过来。 可一接触到穆昭昭那般高高在上的冷漠眼神，当即就怂了，低下头去。 心里头，却将她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连带兰老夫人！ “念在二人还知道认错，其他的罪责，我便不追究了，你们兰家人，往后可要好好教养小孩，别总是这么不懂事，这次是我，下次若是别的皇亲国戚，怕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穆昭昭才不管她是不是在心里狂骂自己，只这么淡淡说道。 兰家人，都是敢怒，却不敢言。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兰家两个熊孩子的抽噎声。 穆洛洛全程窝在兰姨娘身旁。 此时，有些不服气地瞪了穆昭昭一眼。 “怎么这么安静？”这时候，穆倦到了！ 他身后还跟着同样姗姗来迟的薛姨娘和穆依依。 他们是在半路上碰到，于是便一起过来了。 “父亲！”穆洛洛一看见他，就赶紧跑到他的跟前。 穆倦冲她点点头。 随后，就看向穆昭昭。 然而小丫头气性大着呢，方才明明也在看着他，然而一察觉到他的视线，立即就扭过头去了…… 穆倦有些无奈。 怎么会养成这样的脾气呢？ 印象中，好像她的母亲可是从来不会使这样的小性子的。 真不知这丫头是跟谁学的！ 他这般想法，若是被听涛苑里，伺候他饮食起居的赵嬷嬷听到了，定要暗搓搓地翻了白眼——那不都是被侯爷您给宠出来的吗！ “这两个小的，怎么回事？”穆倦进门就听到了哭声，此时一面问着，一面走到老夫人身旁的位子上，极其自然的坐下。 方才这里是兰姨娘的母亲坐着。 可一见他来了，立即恭敬站起来让座。 “哼，还不是三妹妹，耍郡主的威风，把明贺表哥和明雅表姐，给欺负哭了！”穆洛洛一派大大咧咧的作风，一开口，就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第76章 不过开个玩笑，就欺负人? 穆昭昭一听，顿时翻了个白眼。 又来这招！ 上一回在宫里遇到小世子，穆洛洛就恶人先告状，说她把他给自己写的信撕了。 看来，下次写信，得特意跟李铬解释清楚！ 这种离间锅，她才不要一直背着！ 而穆倦闻言，一眼看向穆昭昭。 恰好看到小丫头一记很是可爱的白眼，透着浓浓的嫌弃和无语。 立即的，就知道事实绝非如穆洛洛所说。 “哦？是吗？那洛儿说说，昭儿是如何欺负他们的？”穆倦故意一脸好奇地问道。 “不就是明贺表哥和明雅表姐，开了个玩笑吗？三妹妹就又是搬出自己郡主的身份，又是搬出皇上、太后和父亲您吓唬人，还让她的奴才叫敛秋的掌嘴，父亲您说，多大点事？至于吗？大家都是亲戚啊！看看，把表哥和表姐脸都打肿了！逼着人家给她道歉认错呢！” 穆洛洛小嘴叭叭叭的，一通添油加醋。 就是，刻意忽略了这兄妹两个，到底开了什么样的玩笑。 “哦？是吗？”穆倦闻言，又是一句，一对剑眉紧紧皱起，儒雅的脸庞，微微一沉，看着很是威严冷肃。 他这般反应，兰家人都是看得眼睛一亮。 闻氏赶紧一脸委屈地开口哭诉：“侯爷您说说，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玩笑了两句，这小郡主就这般不容人，真是让我们家两个孩子，白挨了顿打啊！” “妾身也觉得，郡主做得有些过火了，这可是家宴，有什么事说开不就行了？非要搬出身份地位压人……”兰姨娘也趁机说道。 “就是啊父亲，三妹妹这样，往后谁还敢跟她玩？”穆洛洛也跟着又说了一句。 只有俞氏精明，拉着两个孩子脸上带笑，并不说话。 兰老夫人也是缄默不语。 毕竟，她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若多说，穆倦详细追问起来，必然是会大怒！ 穆昭昭一句也不为自己辩解。 程司摇有些气不过。 可经过这么多次战斗，她已经知道了，若是昭儿不动，她也不能冲动！ 于是，也坐着没说话，权当锻炼耐性！ “竟是如此？”穆倦一眼扫过去，心里门清儿，却故意一脸严肃状，转而看向穆昭昭，“昭儿，她们说得可是事实？” “算是吧。”穆昭昭懒洋洋应了一声。 “那你觉得这样做对吗？”见女儿终于肯搭理自己了，穆倦不由身子都坐直了一些，然而脸上，依然是故意做出批评的态度。 “对与不对，那又如何？”穆昭昭瞥他一眼，很是傲娇！ 穆倦就喜欢他一手栽培的小白菜，虽然还娇嫩着，却变得越来越霸气！ 这才是他的女儿！ 终于彻底摆脱陈秋娘多年的荼毒！ 于是，尽管心里欢喜，可他还是压抑着，不让自己露出笑容。 “昭儿啊，你既然知道不对，就不该这样做呀，说说看，你为何要这么对待他们？他们，可还都是孩子啊！”穆倦依旧板着脸！ 只是说出的话，他自己都险些吐血！ 兰家这两个熊孩子，可比昭儿大上五六岁呢！ “他们开的玩笑，昭昭不喜欢。”穆昭昭小嘴一动，理所当然的语气！ “你不喜欢，就可以这么欺负人了？”穆洛洛听着她这般说话，就立即开怼。 “这不叫欺负，这叫，替他们不靠谱的父母，好好教育他们一下。” “凭你也配？” “我贵为郡主若是都不配，难不成你配？” 穆昭昭微微一笑。 怼得穆洛洛哑口无言！ 她在身份上，怎么都是比不过穆昭昭的！ “郡主，你这样做可是不行，这样霸道不饶人，往后就没有小孩子喜欢你，愿意跟你玩了！”兰姨娘皱眉，一脸不赞同地操着一副长辈的语气，批评她。 “怎么会呢？陈国公府的九小姐，还有永安侯府的六小姐，都很喜欢三妹妹的。” 穆依依闻言，便忍不住说道，“还有承安县主，三妹妹，她也说喜欢你，想要结识你呢！” 兰姨娘立即一记眼刀瞪过来。 穆依依有些怯怯地，往薛姨娘身后挪了挪。 薛姨娘大大方方地护着自家女儿。 兰姨娘只得收回目光。 “大姐姐，那下次我们约上想容姐姐和阿玉姐姐，一同去找出承安县主玩呀！”穆昭昭笑道。 “好啊好啊！那三妹妹定下日子，我给她们写信！”穆依依当即坐直了身子，一脸的雀跃。 “嗯嗯！我还要带上月光一起！” “她们一定也会喜欢月光的！”穆依依极为肯定的语气。 姐妹两个高兴地聊了起来。 很快，定下了一起去玩的日子。 一旁，穆洛洛一听她说起月光，那只大白猫，眼睛里不由流露出一丝嫉妒。 穆昭昭得了这么一只好看的大猫，就整日在府里炫耀！ 穆依依也是个贱骨头，讨好穆昭昭，就为了天天跟大白猫一起玩！ 而兰家几个孩子，则眼睛都红了。 别说孩子，就是闻氏和俞氏，也都是一脸的羡慕。 他们倒不是因为月光。 而是想着，人家安乐郡主结识的，可都是一些身份高贵的世家贵女啊！ 闻氏有些后悔。 若是早些交待一下明雅，叫她好好巴结小郡主，岂不是也能跟着认识一下这些贵女们了？ 指不定然后关系好了，还能找一位贵女，给自家明贺说成一门亲事！ 闻氏在这边异想天开着。 俞氏则心思活络，推了推自家女儿。 “安乐妹妹，到时候我可以一起吗？”兰明玉立即明白自家母亲的意思，当即有些怯怯地开口说道。 “可以啊，等那一日，你也跟着来玩吧！”穆昭昭瞥她一眼，倒没有任何的看不起，又看了一眼满脸心塞的穆洛洛和闻氏等人，很是爽快地应下了！ “谢谢安乐妹妹！”兰明玉一脸的开心兴奋。 “看看，咱们家小郡主，分明是这般讨人喜欢的！”俞氏也跟着笑着夸奖道。 兰姨娘见此，气得心里一下狠狠堵住。 这个吃里扒外的俞氏，诚心跟她对着干是不是？ 忘了自己是靠着谁了？ 俞氏瞥见她不满的眼神，可也根本不在意，只高兴笑着，假装没看到。 “我们昭昭最好了！”一旁，程司摇看着兰姨娘心堵的样子，感到无比的畅快！ “郡主一向待人有礼，自然也会受人喜欢的。”薛姨娘也跟着赞同道。 一下子，刚刚还一个接一个讨伐穆昭昭的。 这会儿却这么多人向着她。 “父亲！您快些评评理啊！三妹妹这么欺负我表哥和表姐，还动手打人，难不成就这么算了？即便她是郡主，对客人这般无礼，丢得也是侯府和父亲您的脸面啊！” 穆洛洛急了。 拉着穆倦，非要他惩罚穆昭昭！ 第77章 把女儿给惹生气了 穆昭昭听着，小脸不免讶然。 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瞧瞧，穆洛洛都学会这套说辞了？ 知道拿着侯府和父亲的脸面压人了？ 总算多少有些长进。 穆倦则皱着眉头，看着，好像有些赞同穆洛洛。 可一开口，完全是另一种结果：“洛儿啊，为父倒是觉得，你三妹妹做得一点不错，也并不过火！” 穆洛洛呆住了。 她立即反驳。 “难道她指使丫鬟打人，还做对了？” “有何不可？你三妹妹，乃是皇上亲封的安乐郡主，太后钦定的未来的秦王府世子妃，岂能容许他人随意玩笑！”穆倦神情严肃。 这么说话，完全不顾忌兰家人就在面前。 兰老夫人有些被气到。 动了动唇，然而到底没开口。 毕竟是兰家人有错在先！ “父亲！你这说辞，岂非跟穆昭昭一样，都是拿着身份压人？”穆洛洛一脸的不服气，毕竟，她自个儿实在是没什么身份可言。 “哦？昭儿也是这样说的？”然而，穆倦的重点却在这里，赶紧看向穆昭昭。 穆昭昭小脸别过去，不愿搭理他。 穆倦有几分尴尬地咳了咳。 不过随即，他就一脸欣慰地笑了。 昭儿说的这些，不就是他过去无数次告诉她的？ 可见，昭儿还是很听他的话的！ “这样做，不完全对。”穆倦眸中闪过一抹骄傲，忽然又道。 “就是就是！”见他突然改口，穆洛洛还以为他是愿意听自己的了，赶紧连连点头。 可谁知，他接下来的话，令人更加心塞了！ 只听他对着穆昭昭，耳提面命地道：“昭儿啊，你且要记住，即便不为皇上和太后，也不为为父和侯府，单单为你个人的荣辱，也当奋力抗争维护！ “你是本侯的女儿，无须为了任何人独自忍辱负重！” 这话一出口，屋子里，又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众人视线若有似无地，瞥了瞥兰老夫人。 穆昭昭也眸光一亮。 余光悄悄扫了一眼这个在之前，为了维护兰家人，而要她忍受羞辱的祖母。 其实，她是很在乎自己的荣辱的！ 不过是为了让老夫人无话可说，才搬出来皇上、太后，说什么这并非是她一个人的荣辱…… 但穆倦这番话，也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这个世道，多是让女子隐忍。 老爹的见识，却颇为超前，丝毫不见陈旧。 不愧是学富五车、受一众学子敬仰的一品文侯！ 而此时，被自己的儿子打了脸，兰老夫人则尴尬得险些维持不住脸上那副岁月静好的表情！ 穆倦注意到了兰老夫人的尴尬。 他这般说，也并非是不知道，兰老夫人在对着兰家人时，会做出什么糊涂事。 只是，让自己千娇万宠的女儿，为了兰家人受委屈？ 门都没有！ “昭儿，为父说的话，你可记住了？”穆倦又看向穆昭昭，问道。 那当然记住了！ 穆昭昭恨不得小脑袋赶紧点头！ 不过，她还记得正在跟父亲，为了去尚书房读书，而抗争着！ 于是，只傲娇地“嗯”了一声。 小脸一下扭过去，嘴角却飞快地勾起一抹忍不住的笑意。 然而，这还是被穆倦眼尖地捕捉到了。 真是个倔脾气的小丫头！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接着，视线在众人身上一扫，威严问道：“那么现在是不是该详细说一下，兰家这两个小的，究竟是如何羞辱我的女儿的？” “这……”闻氏哪里敢说？ “好了好了，明贺和明雅已经被昭儿罚过了，也认了错，做出了保证，往后再不敢开昭儿的玩笑，此事就这么过去吧！时候不早了，也该开始午宴了吧？”这时候，兰老夫人起身，发话道。 闻氏顿时松了口气。 若是兰老夫人不拦着，真叫侯爷问出点什么，就凭着侯爷宠溺穆昭昭这架势，往后他们兰家人啊，就别想再踏进侯府的大门了！ 而这一点，穆倦又岂会想不到？ 于是不再追问。 也不过是要给老夫人留点颜面而已！ “是，快坐下用饭吧。”兰姨娘赶紧招呼着众人，往前厅用饭。 如此，这个话题算是就过去了！ 一顿饭算是吃得相安无事。 穆倦觉着自己也算是给足了老夫人面子，便打算离开。 “侯爷，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就留下吧。”然而，老夫人却又发话了。 “母亲……”穆倦皱了皱眉，并不打算答应。 “侯爷，妾身听说兰家几个孩子近来都在读书识字，您就留下指点一二？”兰姨娘也跟着请求地看着他。 穆倦正要拒绝。 他可没这个耐性，陪几个小孩子玩。 然而一眼瞥到穆昭昭，忽然就改变了主意。 听说小丫头近来每日都跟李铬通信，也不知道字写得怎么样了？ 于是，点头应下。 一行人便又回到兰老夫人的芙蓉园去。 老夫人这会儿心情好了许多。 命人备好笔墨纸砚，还叫人取了她珍藏多年的古琴，让兰家两个女孩儿展示技艺。 兰明雅想着要在穆倦跟前好好表现自己，很是努力地弹了一段调子听起来七零八落的曲子。 穆昭昭听得昏昏欲睡。 兰明贺则磕磕巴巴地背了一段《出师表》。 “或许，你能先把《弟子规》给背好了，就算不错。”对此，穆倦表情严肃着，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终于点评了这么一句。 穆昭昭险些笑出声！ 兰明贺则活像受欺负一般，小脸瞧着都快要哭出来了。 见此，兰明辉和兰明玉都有些害怕。 不过，一个就老老实实地默了段《弟子规》。 另一个，则画了幅极其简单的画。 对于这兄妹两个，穆倦没再点评什么，都只略一点头。 但也足以叫他们狠狠松了口气！ “洛儿，别闲着啊，快写几个字，给你父亲看看有没有长进！”这时候，兰姨娘笑着推了一下穆洛洛。 一提到写字，穆洛洛颇有些骄傲。 立即往前站了站。 随后提笔，很是挥洒自如地写了几个大字！ 穆洛洛年纪虽小，可字却已经写得极好。 “洛儿这字，看着比从前还要好上不少。”兰老夫人瞅了一眼，笑眯眯地夸赞了一句。 “可不是吗？写的是真好！”闻氏也赶紧跟着夸了一句。 “这都多亏了侯爷的悉心教导！” 兰姨娘朝着穆昭昭，有些炫耀地瞥了一眼。 只听她满面春光地道，“洛儿的字，可是在她还很小的时候，侯爷抱着她，一笔一划的教的！侯爷可是咱们大晋排得上名号的大书法家！洛儿得了他的真传，能不写好吗？” 穆倦听兰姨娘这么一说，不免有几分骄傲。 “是很不错。”看着这幅字，他也一脸赞赏地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刚这么一说完，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扭头一看。 穆昭昭眼睛都红了！ 只见她双眸盈上一层湿漉漉的水汽，看起来特别可怜，此时，注意到穆倦的眼神，立即扭过头去不肯看他，生气了！ 第78章 她的身份难道比公主还高贵 父女两个的互动，看在兰姨娘的手里。 她得意地一笑。 近来就听说，穆昭昭在跟侯爷闹别扭，恐怕为的还是去尚书房读书一事。 于是，她就想了这么个法子。 既能更进一步离间这父女的感情，还能叫穆昭昭看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别以为仗着是郡主，就凭她大字不识一个，就能去尚书房读书，去勾搭那些皇子们！ “咦，小郡主这是怎么了？不高兴了？是妾身疏忽了，不该只让洛儿写字，郡主，快，妾身给您递笔，您也来写写，让你父亲给你指点一二！” 兰姨娘说着，一根毛笔，递到了穆昭昭面前。 穆昭昭抬头看她。 一言不发。 兰姨娘被她这般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站不住了。 “郡主若是不愿意写，那便算了，妾身绝不为人所难。”说着，就将毛笔收了回去。 “那要不，郡主弹个琴？”闻氏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提议道。 “我不会弹琴。” 穆昭昭深吸了一口气，忍回眼里的泪意，小脸冷淡地答道。 “这，要不画个画？”闻氏不肯放过她。 “不会画画。” “那要不背个书？” “不会。” “这，郡主怎么什么都不会？”闻氏装作一脸懵然。 “我才三岁半，正是吃喝玩乐的年纪，为什么要学这些？”穆昭昭白嫩小脸望向她，似乎不解地答道。 “郡主这话说得可不对。” 兰姨娘一听，就笑了，“你看，你二姐姐的字，就是她三岁那年，侯爷抱着她一笔一划地教的……” 穆洛洛三岁那年…… 当时，穆昭昭才一岁半。 穆倦对原身不闻不问，对穆洛洛这个庶出的女儿，却千娇万宠。 一想起这一点，穆昭昭的眼神，就冷下去。 穆倦在一旁听着，看着。 一下捕捉到小女儿这个眼神，心里就更慌了。 方才他那句夸奖穆洛洛的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此时，他心里就疯狂地思索着，该如何哄小乖乖不要生他的气？ 偏偏，闻太太还在故意为难穆昭昭。 她接着兰姨娘的话头，又说道：“要不郡主随便写写，兴许，能得一些侯爷血脉上的真传，一下子就把字写好呢？毕竟是堂堂的侯府嫡女不是？” “要不闻太太，先来尝尝本夫人这马鞭子的滋味儿？”一旁，程司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当即横她一眼。 “瞧夫人这话说的，我不过是多嘴一下，夫人可真是好大的威风！” 闻氏仗着有老夫人撑腰，不怕死地回了一句嘴。 然而，“啪”一声。 程司摇脾气暴烈地将马鞭子一下甩到她脚边。 闻氏尖叫一声，跳着脚躲开。 “程氏，你这是做什么？”兰老夫人不高兴了。 “哎呀，母亲你看，我这手滑，不小心，想必闻太太也不会说什么吧？”程司摇慢条斯理地收回马鞭子，一记眼刀，看着闻氏。 闻氏缩了缩脖子。 本不敢再多话。 可一接收到兰姨娘怂恿的眼神，便又大着胆子说了一句：“看来，这郡主是毫无才学啊！ “不过也的确，才三岁半，前几年又没人管教……兴许现在好好练字的话，等过个三五年的，能赶上洛儿现在写字的水准！” 话语里那鄙夷的意思，穆昭昭以前是个没人管的野孩子，跟穆洛洛比，差太多了！ 穆昭昭一听，小拳拳就不由捏紧了。 “人家就算赶不上，也没有关系的叭？” 她忽地笑了笑，“总不至于，人家字写不好，皇上伯伯就不会让人家当郡主了叭？” “那倒不是，只不过，只怕若是郡主字写得不好，以后要入学，可是会受夫子的责罚的。”兰姨娘笑眯眯地接话道。 闻言，穆昭昭乌眸立即看向了她。 兰姨娘明知道老爹不同意她去尚书房读书，还故意提起此事？ 这，是想利用此事，激化她与老爹之间的矛盾，彻底离间他们父女呀！ “姨娘这话，昭昭怎么听不懂呢？昭昭这么可爱，有哪个夫子，舍得责罚于我呢！”穆昭昭小奶音软萌软萌的，很是霸气地道。 “尚书房的夫子啊！” 兰姨娘这么说了一句，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哎呀呀，妾身差点忘记了，郡主想要去尚书房读书，可是侯爷不答应啊！” “什么？就凭她，这也不会那也不会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还敢去尚书房？” 穆洛洛一听，就立即嘲笑起来。 “这，尚书房都是皇子和伴读读书的地方，宫里的公主们都不能在那里读书，小郡主怕是更不可能了吧？” 闻氏也跟着说了一句。 一旁，穆倦正苦思冥想着，该如何哄女儿，根本没太在意她们说些什么。 然而此时，猛地听到这些挑衅讥讽的话语，一个回神，赶紧看向自己的小乖乖。 只见穆昭昭一双雾蒙蒙的眸子，氤氲着一层水汽，明显是快被欺负哭了，可还是一脸的倔强。 穆倦看着，心疼坏了！ “谁说本郡主去不了尚书房？即便父亲不答应，我也可以直接进宫，求皇上或是太后娘娘答应，反正，太后娘娘给了我一只令牌，拿着令牌进宫，无人胆敢阻拦！” 此时，穆昭昭有些奶凶地说着，有些委屈地瞥了穆倦一眼。 那小眼神分明是在说，难道本小可爱除了你这个坏蛋，就没人可求了吗？ 你不答应，就算惹！ 说完，就起身告辞道：“祖母，昭儿身体有些不适，若无旁的事，就先告退了。” 程司摇也早就坐不住了：“那母亲，妾身陪着昭昭一起回去，不然她一个人，妾身不放心。” 她拉住穆昭昭的小手。 二人都是也不管兰老夫人是否答应，径直就是要走。 然而。 “慢着！”穆倦喊住她们。 穆昭昭不愿理他。 圆圆的白嫩小脸上，满是委屈。 “侯爷何事？”程司摇转身问道。 “咳咳，昭儿啊，为父何时说过，不答应你去尚书房读书了？”穆倦开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哼，上次，下雨那日，父亲这么快就忘记了？”穆昭昭闻言眼睛一亮，可小脸一撇过来，连忙摆出一副高冷的模样。 “有吗？一定是那日下雨，雨声太大，为父没有听清楚昭儿的要求，所以一时、一时……” 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穆倦干脆大手一挥，“反正，为父当然是愿意昭儿去尚书房读书的！” 这般明显是厚着脸皮讨好女儿的言论一出，满众惊讶！ 兰姨娘等人，都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怎么可以这样？ 这哪里符合常理啊？ 公主都不允许去尚书房读书，怎么穆昭昭就能去了？ 难不成，她的身份比那些公主们，还要高贵？ 兰姨娘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侯爷，还请三思啊，若是侯爷强要让郡主去尚书房，满朝文武，只怕会……” 她想危言耸听一番，劝住穆倦。 然而，穆倦一个眼神，就瞪得让她把下面的话，给自动咽了回去。 这个兰姨娘，分明是不想让他的小乖乖，跟他和好！ 第79章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兰姨娘妄想用满朝文武的反对，来阻止穆倦答应穆昭昭前往尚书房读书。 却不知，这恰好是触了穆倦的逆鳞。 当今的大晋国，说穆倦乃是朝堂第一人，毫不为过。 皇上几乎事事听从他的建言，他一向说一不二。 如此，又怎能容得下兰姨娘这般的威胁之言？ 而兰姨娘虽不懂朝政，但这些年待在穆倦身边，对他的脾性了解甚多，此时一见惹得他不快了，自然不敢再多说废话。 毕竟，比起为了阻止穆昭昭去尚书房读书，她在穆倦心目中的地位，才更重要。 若是强要惹怒他，可就因小失大了。 兰姨娘一闭嘴，其他人自然也是不敢再说什么。 “侯爷，此事皇上可答应了？”倒是兰老夫人仍有些不赞同，她是穆倦的母亲，自然可以不必完全顾忌儿子的脾气。 “待我向皇上秉明，皇上必会答应。”穆倦很是肯定的语气。 “可是侯爷，皇上看重你，你不能仗着这份依仗，徇私枉法啊。” 兰老夫人看一眼穆昭昭，皱了皱眉，劝说道，“昭儿年纪还小，根本没到读书识字的时候，又不是生成了男子，以后需要考取功名，你这样做，恐怕不妥。” 一旁，穆昭昭一接触到兰老夫人的眼神，就知道，她与这个祖母之间，算是因为今日与兰家人的对抗，已经产生嫌隙了！ 不过，她倒并不因此，就懊悔什么。 老夫人的种种举措，都只证明了一件事。 若是她与兰姨娘、与兰家之间产生矛盾，老夫人必会舍弃她，选择兰氏！ 此时，穆倦听着兰老夫人的话，也是皱了皱眉。 他并不立即作答。 似乎在考虑着，如何说，才能不使得他们母子太过尴尬。 “祖母，昭昭觉得您说的话，不对。”这时候，穆昭昭忽然奶声奶气地开口了。 “哦？如何不对了？”兰老夫人看向她，脸上依旧挂着笑，只是那份慈爱比之以前，明显有些敷衍。 “读书并非全然是为了考取功名，女子读书也很有必要，因为可以知晓是非、明白事理。”穆昭昭小脸挂着甜甜的笑，脆生生地说道。 “昭儿说的话！”穆倦闻言，当即抚掌赞道。 兰老夫人略有不快地看他一眼。 穆倦只当没看到。 他极其欣慰地呵呵笑了两声：“原本为父还担心，若是你这么小，就送你去尚书房读书，恐怕你只顾着贪玩，也学不会什么，但现在为父知道，是我错了！”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尤为掷地有声，“我昭儿若是去读书，定然还能胜过那些男子！ 穆昭昭听着，嘴角不由轻快地勾了勾。 老爹这是趁着这个机会，为他从前对她的疏忽，和对穆洛洛的偏心，在向她道歉吗？ 要不看在他答应去尚书房，暂且原谅他？ 反正，对于老爹，她其实也不是很想翻旧账。 当即的，她小脸上面对着穆倦时，这些日子一直带着的那一抹高冷疏离，就十分明显地软化了好些。 穆倦看得眼睛一亮！ “咳，昭儿，不过此事，的确需要先跟皇上秉明，不如这样，明日你随为父进宫，你亲自去跟皇上说，如何？”他赶紧趁此机会说道。 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 本来他就在考虑着，要不要用答应她去尚书房读书，作为讨好女儿、求得女儿原谅的一次机会。 所以先前一听昭儿说，她要自己去求皇上、求太后，他就急了。 若真让她办成了，那功劳他可半分沾不上。 如此，想求得女儿原谅，岂不是更难了？ 干脆先下手为强，抢在皇上和太后前头应下此事！ “顺便的，我们还可以带着月光，去皇家园林祭拜一下它的母亲。”穆倦紧接着又提议道。 穆昭昭一听，嘴角就又翘了翘。 老爹这完全是抓住一切机会，刷她的好感度嘛！ 那她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那好吧。”穆昭昭小脸仍是带着那么一丢丢的傲娇，显得有些勉为其难地答应道。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可以把世子哥哥也叫过去吗？” 读书是为了知晓是非、明白事理，这话，其实还是李铬在信中告诉她的。 他赞同她去尚书房读书。 这一点，穆昭昭还是很感激的。 尽管无人知道，她想去尚书房，其实是心里带着其他不为人知的小九九…… 咳，压根不是为了什么学习明理。 “这自然可以。”穆倦一口应下。 毕竟，他已经和太后说好了。 以后李铬长大了，不能纳妾，不能收通房，府里没有侧妃，没有后宅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情，这样昭儿嫁过去，必会过得舒心。 太后后来也派人告诉他，李铬对此没有任何意见，答应了。 于是，穆倦如今再看着李铬，只觉心里少了许多作为女儿老父亲的那种对女婿天然的抵触和不喜。 “父亲！我也要进宫！我也要去见世子哥哥！” 一旁，穆洛洛一听，立即吵着闹着要去，“我也要去尚书房读书！” 穆昭昭闻言，就有些无语地瞥她一眼。 怎么什么热闹都喜欢凑？ 还是说，单单为了小世子？ “去什么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凭你，够资格去吗？”兰姨娘一下被穆昭昭这般眼神刺到，当即一脸烦躁地对着穆洛洛斥责道。 然而她这么说，也是想要试着激一下穆倦。 万一穆倦被激将到了，也答应让穆洛洛去尚书房读书呢？ 这样，穆洛洛不就有机会成为什么皇子妃？ 兰姨娘在这里在异想天开着。 “我也是父亲的女儿，为什么穆昭昭能去，我就不能？” 穆洛洛却完全不能理解，说着，不服气地跑到穆倦跟前，拉住他的手不住地晃悠，“父亲，求求你了嘛，你对洛儿最好了，一定会答应洛儿的对不对？” 她以前就是这么撒娇的。 说完，还挑衅地横了穆昭昭一眼。 穆倦可不敢承认对穆洛洛最好这件事。 “咳，洛儿，你不能去。”他立即拒绝道。 “为什么？！”穆洛洛小脸难以理解。 “昭儿是皇上认下的义女，又是太后定下的孙媳妇，身份与你不同，的确，她有资格进尚书房读书，可你，却是没有的。”穆倦可不打算再惯着穆洛洛，直接这样说道 第80章 谁敢欺负她?咬! “侯爷，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洛儿也不过才五岁，你这可是有些偏心了。”兰老夫人一看穆洛洛一脸大受打击的样子，立即就忍不住替她说话。 “母亲，您这么说，似乎也不对。” 程司摇半天没吭声。 可老夫人这几次三番的态度，着实让她觉得别扭，干脆不吐不快，“若非要说到偏心，这整个侯府，只怕都亏欠昭儿！过去几年，您跟侯爷对她多是不闻不问，那个时候，母亲您怎么不想起偏心了？ “如今昭儿是正经的要去求学，凭身份，就是能入尚书房，穆洛洛就是入不了，这是事实，怎么就成了侯爷偏心了？” 她这么吐槽着。 兰老夫人听得心口一滞。 可偏偏，早两年对穆昭昭的疏忽，也的确令她有几分心虚。 然而饶是如此，兰老夫人也还是坚持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也不是说，非要让洛儿跟着昭儿一起去尚书房读书，只是洛儿不是说想随着昭儿一同进宫吗？这为何不能带着她一起？难道昭儿能见小世子，洛儿就不能见了？” “哼，小世子与昭儿定下了亲事，他们自小开始相处，这也是正经事，还真不知道，洛儿非要这么往小世子跟前凑，图的是什么！” 程司摇闻言，当即讥讽地道。 她一说，兰老夫人又是一哽。 毕竟，穆洛洛当初，可是当着许多人的面大吵大闹，说要抢走穆昭昭的婚事的。 穆倦显然也想起了这一点。 他当即义正言辞地道：“我这么说，正是为穆洛洛好！小小年纪，就开始肖想那些不可能属于她的东西，只会令她一生痛苦！身为我的女儿，哪怕是庶女，已经享有极大的好处了，她如今该做的，是知足，而不是整日盯着昭儿！” 穆洛洛事事喜欢与昭儿攀比，不可能总是受下人教唆。 他这么说，也是有心告诫兰姨娘，莫要失了分寸！ 兰姨娘一感受到他审视的目光，忙低下头，不敢在这种时候战出来说话了。 而穆昭昭闻言，便知道父亲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 兰姨娘自以为是，总喜欢耍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还指望着别人都是傻子，什么都看不出来。 可也不想想，老爹能当着这个权倾朝野的一品宁侯，又岂是她一介后宅妇人能轻易蒙蔽得了的？ 这会儿，穆昭昭只当听不懂。 站在那里，乖乖的，一脸的事不关己。 她才不会在这时候说话，给人递话柄呢。 “侯爷，既然该说的事都说完了，那妾身可以带着昭昭先回去了吧？”程司摇这时候又道，她今日真是看穿兰老夫人了！ “本侯随你们一起，这去尚书房读书，可是有许多需要注意的，我得亲自跟昭儿好好交待一番。”穆倦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和穆昭昭好生修复父女关系。 这一次，穆昭昭听着，眨眨眼睛，露出几许亮光。 显然，她对于日后前往尚书房读书的生活，很是期待！ 倒是不再傲娇抵触了。 穆倦看得脸上不由就露出笑容。 接着，他也不管兰老夫人等人什么脸色，大步上前，牵着穆昭昭的小手，就离开了。 三个人，仿佛一家三口。 这般温馨祥和的背影，似乎再也容不下他人，当即看得兰姨娘眼睛一阵刺痛。 “祖母，父亲不要洛儿了！”穆洛洛一把扑进兰老夫人的怀里，脸上溢满了委屈的泪水。 “胡说！你是他最喜欢的女儿，他怎会不要你？”兰老夫人心疼地替她擦拭眼泪。 “那父亲刚才为何那般说我？他现在心里只有穆昭昭！” 穆洛洛的话，令兰老夫人一时也无法回答。 她只得叹了口气，劝说道：“你父亲这是为你好呢，他对你越是要求的严格，便越是希望你成才啊！” 兰姨娘一听，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什么对她好？ 这根本就是心思都被穆昭昭那个小贱人给勾走了，再也容不下别的女儿了！ 当即的，就一眼看向一脸单纯的穆依依。 眼珠子一动。 正准备坏心眼地上前说几句话，吓唬吓唬穆依依。 “若无旁的事，妾身也先带着依依回去了。”薛姨娘却忽然也跟着告辞。 他拉着穆依依向老夫人行了个礼，便走了。 不过前脚刚走出屋门，后头，就听到她们议论起来。 “老夫人，可不能这么任由侯爷这般偏心下去啊，否则，以后我们兰家可该怎么办？”闻氏一见她们走了，就赶紧这么说道。 “放心，只要有我在一日，侯府就会分给兰家一碗饭吃！”兰老夫人语气坚决。 穆依依听见这话，有些不懂。 忍不住问道：“娘，为什么侯府还要管着兰家吃饭？” “因为啊，如今的兰家便如那街头乞讨的乞丐，只喜欢盯着别人碗里的，还想要变成自己的，可惜乞丐啊，指不定哪一日就被权贵路过的马车，给踩得粉身碎骨。依依，往后万不可学那乞丐，知道吗？”薛姨娘温声教导。 “是，娘，女儿知道了。”穆依依点点头，小脸若有所思。 另一边。 穆昭昭一回到映月轩，小白狮就一通疯狂上蹿下跳一阵狂舔，把穆昭昭都得咯咯笑。 一人一兽两个幼崽闹了一阵。 穆倦在一旁看着，儒雅的面庞，带着满足的笑意。 毕竟，他已有好几日，不曾见过女儿的笑了！ “昭儿，为父答应你去尚书房读书，可满意了？”他问道。 “谢谢父亲，昭昭最喜欢父亲啦。”穆昭昭得偿所愿，自然不必再那般高冷地端着，当即跑到穆倦跟前，小身子蹿到他怀里，嫩生生的小脸更是依赖地蹭了蹭他的胡须脸。 “昭儿啊，为父其实很不放心，宫里那些皇子们年纪虽小，可一个个的，却都心思极深，尤其还是皇后治下的后宫……为父真怕你过去了，会受人欺骗，被人欺负。” 穆倦轻抚着她的发顶，忍不住担忧地道。 穆昭昭闻言，小脸露出几许惊讶。 这…… 她忽然意识到，即便老爹位高权重，可在她面前，也不过是天底下最为平凡的父亲啊！ “父亲放心，昭昭又不是傻子，怎么会随便任由别人欺负？再说了，若真有人敢欺负昭昭，昭昭可以找太子哥哥和世子哥哥帮忙呀！ “若是他们都帮不了，那昭昭就去找皇上伯伯和太后娘娘告状！” 穆昭昭握着小拳拳，很是自信。 甚至暗搓搓地开始想了。 等明日见到皇上了，她要申请，带着小白狮一日上学！ 哼哼。 有小白狮威武护身，谁敢欺负她？咬！ 第81章 把难题丢给皇上 次日，宫里。 穆昭昭迈着小短腿，一进入养心殿，就见李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到了，此刻正小学生坐姿，规规矩矩地端坐在一旁。 见她进来，李铬立即一眼看了过来。 两个小人儿视线一对上，都有些害羞地避开了彼此。 皇上坐在上首主位。 默不作声地将两人这一十分不起眼的互动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有些想笑。 “昭昭拜见皇上伯伯，皇上伯伯万岁万岁万万岁。”这时候，穆昭昭几步上前，忽地扑通往地上一跪，脆生生地行礼问好。 随着她跪下，一只散发着香甜气息的毒苹果，一下子从她身上滚落。 一路，滚到李铬脚边。 穆昭昭看着这一幕，眼珠子都差点跳出来。 她还跪着，却眼睛紧紧盯着李铬。 待看到李铬弯腰将毒苹果捡起来，那简直是恨不得立即将毒苹果给一把抢过来！ 而她这般紧张的小模样，也是看在李铬眼里。 他略略地有些无语，小大人似的摇了摇头。 真是个贪吃的丫头。 “昭儿，快起来。”皇上显然也是看到了小丫头的紧张，跟李铬一样，都以为她是害怕苹果被李铬给吃了，当场失笑，赶紧让她起身。 “谢皇上！”穆昭昭仓促谢恩。 接着，就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正准备朝着李铬冲过去，就见他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拿着毒苹果到了她跟前。 穆昭昭看着他，乌溜溜的眸子，眨了眨。 “给你。”李铬将毒苹果递给她。 “谢谢世子哥哥。”见此，穆昭昭小脑袋一歪，冲他甜甜一笑，接过毒苹果。 李铬嘴角也十分轻微地抿了一下。 而后转身，回去坐好。 至于穆昭昭，两只小手抱着毒苹果，那真是一刻也不敢撒手。 “穆卿今日带着昭儿进宫，又叫了铬儿一起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这时候，皇上笑着问道。 “回皇上，是有一事，不过……还是让昭儿亲自跟皇上说吧，微臣也是没办法了。”穆倦一脸的难以开口，有几分无奈溺爱的眼神，在穆昭昭身上扫了一下。 皇上见此，立即便有些明白。 恐怕，是一件有些棘手的事，他这个做老爹的没法拒绝，所以，把难题丢给了自己！ 真是个狡猾的老狐狸！ “哦？昭儿，是何事呀？”皇上假装一无所知，故意一脸好奇地看向穆昭昭。 “回皇上伯伯的话，叫世子哥哥来，是因为昭昭想见他了。”穆昭昭先回答了这个问题。 李铬在一旁听着，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微微收紧。 他低下头去，掩去唇角有些忍不住的笑意。 “正经的事是，昭昭想去尚书房和世子哥哥、还有太子哥哥一起读书！父亲，已经答应了昭昭的！”穆昭昭继续回答着，毫不客气地就将穆倦给卖了。 “咳咳。”穆倦假装喉咙不舒服，低着头咳嗽了两声，避开皇上看过来的有几分幽怨谴责的视线。 “这，怎么突然想要去尚书房读书？” 皇上只得收回目光，笑呵呵的，想要劝她打消这个念头，“昭儿啊，六岁才启蒙呢，你还小，再等两年吧。” 然而，穆昭昭都有本事磨得穆倦不得不答应，又怎会因为皇上一句话，而改变主意？ 当即的，小脑袋很是用力地摇了摇。 接着，她就凝着小眉毛，小脸也是凝重的，很是义正言辞地道：“皇上伯伯，昭昭已经三岁半了呀！不小了！认了不少字，还会写字呢！” 这么刚一开口。 李铬一听她满是骄傲地说自己会写字，就险些被口水呛到！ 她写的那些，也叫“字”？ “而且，早读书有许多好处，昭昭虽然不打算长大以后参加科考，但是，可以通过读书知晓是非、明辨事理啊！”穆昭昭又把在侯府时，说过的那套说辞，给拿了出来。 “这……”皇上有些哑然。 想拒绝。 可对上这般光明正大且充分的理由，关键是，对上穆昭昭那眼巴巴的样子，他还真的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穆倦在一旁看着。 这时候，就送给皇上一个爱莫能助的同情眼神。 皇上不由扶额。 不过很快，他就想通了。 朝中大事一向都是由穆倦定夺，这老狐狸想把这样的难题抛给他，门都没有！ “朕觉得昭儿说得有道理，那此事，朕就应下了！”当即的，皇上没有任何反抗的，答应下来！ 穆倦闻言，不禁有几分讶然地看向皇上。 原本，他还有些寄望于皇上能驳回一下，为难一下小丫头，让她知难而退。 可谁知…… 他也是没有想到，皇上竟然这般纵容穆昭昭，连挣扎都没有一下的，就这么妥协了。 这一回往后，那穆昭昭再想要什么，岂不是无法无天了？ “噢耶！”穆昭昭一听，高兴地蹦起来欢呼一声。 接着，也不顾及什么礼仪了，跑到皇上跟前，往他脸上“木啊~”的一声，重重亲了一下！ “皇上伯伯，昭昭就知道，你最好了！你待昭昭，比父亲待昭昭，还要好十倍！”穆昭昭眼神亮晶晶的，看着皇上，充满了感激和崇拜。 被这样澄澈干净的眼睛看着，顿时的，皇上心里一点不愿也没有了。 有些炫耀地瞥向穆倦，笑了笑。 果然，穆倦嫉妒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都怪他自己！ 要是早些答应昭昭，自己来跟皇上禀告此事，皇上定然也会答应…… 如此一来，这样的好处，哪还有皇上什么事啊！ 穆倦心里那个懊悔啊。 真是一口老血，梗在喉间！ 不过他很快就安慰自己。 这一次呢，吸取经验。 下一次…… 没有下一次了！ 以后不论昭儿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答应！ 穆倦立即抛弃了原则。 皇上则洋洋得意，吩咐一旁立着的太监总管王来福：“去，告诉尚书房的崔祭酒，就说，安乐郡主要去尚书房读书，让他准备好一切。” 说完，给了王来福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办。”王来福自小跟着皇上，对于皇上的意思，自然秒懂。 他冲穆昭昭露出一道有些讨好的笑。 随后，便去跑腿办事去了。 穆昭昭可不懂。 不过，她才不关心呢，反正，只要让她去尚书房读书就成！ 这时候，忽然想起什么。 看向李铬。 李铬也正看着她。 她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噔的，跑到他跟前，主动拉住他的手：“世子哥哥，我们出去玩吧！我有好多事情想要跟你说！” 李铬闻言，询问的目光，看向皇上。 皇上看着他苍白的小脸，眸子里闪过一抹心疼。 “去吧，铬儿。”当即的，他慈爱地笑了笑，说道。 “是。”李铬于是便起身，同穆昭昭一同出了养心殿。 穆倦见两个小家伙出去了，和皇上一起大眼瞪小眼了片刻，便转而假装无事发生过的，说起了正经的国事。 养心殿外头。 穆昭昭拉着李铬的手，一路走到一片阴凉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第82章 臣妾是来搞事儿的 两个人还手拉着手。 这会儿，看着彼此，忽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穆昭昭赶紧松开了小手。 “世子哥哥，你近来身体还好吗？”她先是关心地问道。 “还好。”李铬只觉那只手有些空荡荡的，便背到了身后，很是斯文地点了点头。 穆昭昭看着他仍是有些苍白的脸庞，想起了今日又抽到的那只毒苹果。 小嘴动了动。 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转而说道：“世子哥哥，你知道吗？昨日，我祖母请了娘家人来侯府作客，我才发现，原来比起她的娘家人，我这个嫡亲的孙女，根本就不重要。” 穆昭昭在信上，一向是有什么都会说的。 这会儿，也毫无压力的，将昨天的事情倒豆子似的全都说了出来。 李铬看着她。 虽然她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可眼底还是有一抹失望掠过。 可见，她曾是对自己的这个祖母，报以希望过的。 “昭昭，不要难过。”李铬听完，便先是这么安慰他道。 “世子哥哥。”穆昭昭看着他，眼神很是信赖。 “兰家在你祖母当年嫁到侯府时，还是风光无限，如今几十年过去，她一时无法接受兰家如今的落败，想要帮衬一番，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既然她更看重兰家人，便是说，若有朝一日，你与兰家起了冲突，她极有可能背后对你捅刀子，放弃你来保全兰家，所以昭昭，你在侯府要凡事小心。” 李铬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只觉一向漠然空洞的内心，一下子充盈了许多。 他忍不住细细交待起来，“尤其是，侯府真正的管家权，还在你祖母和兰姨娘手中，她们若是背着你父亲做一些小动作，只怕你猝不及防，会受到伤害。 “所以，你要早做打算，要么，帮你姨母拿到管家权；要么，要尽快确定，若是你与兰老夫人起了不可化解的冲突，你父亲究竟帮谁？ “至少从现在起，第一件事，你要拿回你母亲的嫁妆，确保手里有钱，这样一来，就算以后腹背受敌，你也有旁的出路。” 穆昭昭看着他，也认真听着。 心里，多少有些惊讶。 李铬说话条例极其分明，分析起事情来，也是细致到位。 她不禁又有些心疼。 小小年纪，便这般心思缜密，也不知这是他在秦王府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难，才磨练出来的？ 穆昭昭知道，李铬在秦王府，是连自己亲生的父亲和母亲，也不能信任的。 所以，他才将她的父亲穆倦也考虑了进去。 这便是半分也没有把她当外人的。 否则，不会如此毫无忌讳地说出口。 “世子哥哥，你说的话，昭昭都记下了。”这会儿，穆昭昭就点点头，小脸也都是认真谨慎。 “那具体要怎样做，你可有想法了？”李铬问她。 两个小人。 明明一个三岁半，另一个也才五岁。 别人家的孩子这个时候，还整日只知道高兴就大笑，不高兴就哭闹。 他们却就得想着如何生存下去了。 “不论哪一件事，都是现下急不来的，我如今不适合主动出击，便只能等着兰姨娘，自己将机会送到我的手上。”接着，穆昭昭便将自己的想法尽数说出来。 李铬听着，不时地点点头，给她出出主意。 待两人说完话，时间过去了大半日。 夏日的烈阳，越发炎热。 来之前，穆昭昭就对穆倦说了，想在宫里蹭饭。 于是，待穆倦与皇上商议完国事，便很不要脸地道：“天儿太热了，微臣也累得走不动路回家，不如，晌午这顿，皇上请客？昭儿在家时可是说了好几次，宫里御膳房做的菜好吃。” 皇上今日心情很好。 一听穆昭昭喜欢宫里的菜，又想着李铬恰好也在，便大手一挥：“摆驾慈宁宫！” 四个人便明目张胆地去了太后宫里蹭饭！ 对此，太后自然高兴地赶紧派人张罗。 而经过了这么半天，穆昭昭即将去尚书房读书一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 “一个三岁半的小女娃，竟要与皇子一同读书？这成何体统！”皇后一听便是震怒，当即带着太子，浩浩荡荡地去了慈宁宫。 “皇后怎么来了？” 太后见到她，很是惊讶，又见太子也过来了，不免露出一抹慈爱的笑，“言儿也来了？快坐下，来人，去加两副碗筷，命御膳房再加两道皇后和太子喜欢吃的菜。” 皇后则板着个脸，张口就道：“母后，臣妾可不是来吃饭的！” “那你是来做什么？”太后一见她臭着脸，就皱了眉。 “皇上，敢问您今日可是允许安乐郡主，前往尚书房读书？”皇后并不理会太后，转而直接看着皇上，质问道。 她这般无视自己，太后不免有几分被气到。 “确有此事，怎么了？”皇上淡淡答道。 “怎么了？安乐郡主才三岁半，又是女子，怎么能去尚书房读书呢？”皇后对皇上这般漫不经心的态度感到生气。 “有何不能？这书，不就是给人读的吗？”皇上似乎无法理解她的恼怒，反而很是认真地询问道。 “女子无才方是德！皇上，尚书房是太子和诸位皇子、以及他们的伴读读书的地方，等他们长大以后，都是国之栋梁，可安乐郡主算什么？她过去了，岂不是只知玩乐，这般可是会败坏学风的！届时耽误到江山社稷，这个责任，敢问皇上谁来负？！ 皇后一番说教指责，语气极其的咄咄逼人。 一听她把穆昭昭说成了是祸害。 穆倦当即脸色冷了下去。 李铬眸子里闪过一抹锐利。 太后则冷笑一声。 皇上正欲反驳。 “昭昭自己负责。”这时候，穆昭昭小小一个人，忽然站了起来，一脸的无惧无畏。 “凭你？你拿什么负责？”皇后轻蔑地一笑，说着，瞥了一眼穆倦，挑衅似的道，“难不成，拿你父亲的侯位吗？” “昭昭若是真的耽误了江山社稷，当然自己负责，此事与我父亲无关，是我非要去尚书房读书，缠着皇上伯伯答应的。” 穆昭昭一人做事一人当，甚至还敢反击，“皇后娘娘可敢与昭昭打赌？” 皇后皱眉：“打什么赌？” “半年时间，昭昭跟尚书房的学子们比试功课，若是昭昭的成绩进不了前三甲，便形同耽误了江山社稷，那昭昭任凭皇后娘娘发落！”穆昭昭小奶音信誓旦旦。 说完，便也是挑衅地瞪了皇后一眼！ 你，可敢吗？！ 第83章 皇后不会不敢了吧? “安乐郡主不愧是宁侯的女儿，竟然如此有志气。”皇后一听竟然是这样的赌约，顿时就一脸轻松地笑了，“你可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 “尚书房一直以来的前三甲，乃是秦王世子，太子，以及宁侯恩师薛太傅的孙子。他们三人在课业上的成绩，谁也无法超越。 “除了他们三人，这往下面数，还有尚书房崔祭酒的幼子，五皇子，七皇子，永安侯府家的三少爷，陈国公府家的六少爷，以及承安县主的亲哥哥……” 皇后嘴里说出一连串的名字。 说完，便看着穆昭昭，露出轻蔑的目光，“他们可都是从三、四岁时便开蒙读书，至今时间最短的也有两年，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而你，不过三岁半，尚未开蒙，就敢夸下海口，大言不惭地要用半年时间考取前三甲…… “呵呵，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被宁侯给宠坏了，天真得不知天高地厚，还是过于猖狂，竟然胆敢如此目中无人！” 哦嚯。 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说她看不起这些皇子，和各府的少爷们？ 穆昭昭仰着小脑袋看她。 瞧把皇后给得意的。 这要不挫挫她的锐气，那她不得上天？ “皇后娘娘，父亲一直教导昭昭，说‘言不可尽善，善不可尽言’，意思便是说话要为他人留有余地，心中的想法应当有所保留，不应全部说出。您如此贬低昭昭，倘若昭昭赢了，岂非是说，尚书房这些不如我的天之骄子们，都如废物粪土一般不值一提？” 穆昭昭伶牙俐齿。 一袭话刚说到这里，就已经把皇后给狠狠噎住了。 她敢出言嘲讽，那穆昭昭就敢把她架在火上烧烤！ 如此一来，这些皇子们、各府的少爷们，就知道该满怨谁了。 “再者说，您这般把话说到这份上，处处看不起昭昭，可到时候若偏偏是昭昭赢了，岂非也是在告诉天下人，您虽然贵为皇后，却也不过是一个看不起人的庸人罢了！” 这话，真是就差直接说皇后狗眼看人低了！ 皇后当即大怒，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说什么？！” “昭昭说的话，皇后娘娘莫非没有听清楚？”穆昭昭假装看不懂她的恼怒，眨眨眼睛，很是贴心地询问道，“要不昭昭再重复一遍？” “不、必、了！”皇后压住心里的那股子抓狂，咬牙切齿地振声道。 一旁，穆倦听得心情愉悦不已。 虽然，他压根没对女儿说过什么“言不可尽善，善不可尽言”的话。 先前刚听穆昭昭自己立下赌约，他还一颗心悬着。 现在顿时就踏实了。 瞧瞧昭儿这学术造诣！ 敢说她不是天才？ “所以，皇后娘娘不会不敢跟昭儿打这个赌吧？不会吧？”穆倦膨胀了，主动挑衅道。 “呵，谁说本宫不敢？本宫也不过是看她年纪小，不想欺负小孩子罢了！”皇后还想要站住道德的制高点。 “是嘛？那昭昭真要感谢皇后娘娘了，特意过来贬低昭昭一通，还说不是在欺负小孩子，皇后娘娘真是别出心裁呢。”穆昭昭笑呵呵地道。 这话，听得太后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想给昭儿鼓掌呢！ 会说话就多说几句！ 此时，眼见着皇后一脸狰狞，还要再说什么。 太后立即抢先一步，开口道：“皇后，这打赌可不能没有彩头，方才昭儿说了，若是皇后赢了，她任凭你发落，那若是昭儿赢了呢？又当如何说？” 皇后闻言一愣。 这个问题，她还没想过。 毕竟，穆昭昭不可能赢。 “不如，昭昭提议一个？就是，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肯不肯答应。”穆昭昭闻言，小脸有些犹豫。 “昭儿说说看。”皇上起了兴趣，笑着问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穆昭昭忽然笑了笑，眼神澄澈而又明亮逼人，“若是昭昭赢了，那还请皇后到大白狮闪电的墓前，祭拜它一番！” 敢杀大白狮？ 那就让你向它磕头，认错！ 皇后闻言，一双眼睛瞬间不可思议地撑大！ 她当然不会不知道，大白狮闪电指的是谁，穆昭昭这说的又是哪件事！ “简直是胡闹！竟然要本宫去向一个孽畜上香？这绝不可能！”皇后当即断然拒绝。 “唉，想不到娘娘竟然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应。” 穆昭昭对此毫无意外。 不过，她还是小脸可惜地叹了口气，“要知道，娘娘将昭昭说成是祸害，昭昭虽然心里委屈，却也愿意证明自己，为此，不惜立下赌约，若是昭昭输了，听凭皇后娘娘发落，如此，便是皇后娘娘要昭昭的命，为了大晋的江山社稷，昭昭也是愿意慨然赴死的。 “可惜啊……皇后娘娘却是不愿。 “既然如此，这赌约还是罢了吧！大不了，昭昭就做一个祸国殃民的祸害，反正有父亲在，昭昭顶多挨几句骂，性命却是无忧的。” 皇后听着，脸色有些难看。 穆昭昭那番若她输了，任凭发落的提议，自是令人心动。 可这小东西，一张小嘴，未免太过能言善辩。 若此时答应下来，岂非告诉所有人，她想要穆昭昭的命？！ 尽管，她的确很想要。 “哼，本宫之所以不同意这赌约，便是怕你输了承受不住满朝文武震怒的后果。难不成，本宫还真的与你一个孩子一般见识，要了你的命？”皇后眼珠子一转，说道。 她决定先来一个以退为进，把锅提前甩给朝中众臣。 穆倦听此言，就冷笑一声。 皇后想利用满朝文武震怒，到时向昭儿发难？ 那也得看他这个一品权臣的脸色！ “是吗？原来皇后娘娘如此贴心，那昭昭就先谢过娘娘的不杀之恩了。”谁知，她刚这么一开口，穆昭昭立即抓住机会，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把自己若是输了赌约，会被皇后以祸国殃民的大罪杀死的可能，直接给杜绝了！ 皇后那可真是险些心肌梗塞！ 她咽下喉头的那口老血，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来，实则险些把嘴里的银牙都给咬烂：“不、谢！这，是本宫应该的！” “皇后娘娘真好，所以，不如咱们就这么定下了？”穆昭昭也冲她展颜一笑。 “昭昭啊，你看，让本宫祭拜一只狮子，这着实有些不成体统……”皇后改变策略了，不再硬着来，转而怀柔起来。 “不会呢娘娘，您此举，只会让百姓们赞美，一只保护了昭昭的狮子，能得娘娘祭拜，这说明了什么？”穆昭昭见此，也开始循循善诱。 “说明什么？” 皇后一听能得赞美，立即神色一变，一脸期待地追问。 她可是很在乎自己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的！ 第84章 她，绝世大忽悠! “那当然是说明，皇后娘娘仁爱啊！”穆昭昭小手一拍，一脸赞叹地道。 “哦？” 皇后着实有些糊涂了。 这，哪里就显得仁爱了？ “娘娘您想啊，昭昭只不过一个三岁半的幼童，大白狮也不过是一介畜生，可只因它舍命救了昭昭，娘娘便去祭拜它，由此可见，娘娘看待万事万物，都乃是一颗一视同仁的博爱之心，绝不会因身份、地位、年龄的不同，而轻视于谁，这在百姓看来，可不就是仁爱？” 穆昭昭口齿伶俐。 萌萌的小奶音，说出来的话，却颇具说服力。 此时这般笑容真挚憨厚地看着皇后，眼神更是纯净无邪，令任何人都无法觉得，她其实是在胡说八道。 然而一旁，穆倦却是险些笑出声来！ 他怎么今日才发现，女儿虽然小小的年纪，却分明已经是一个绝世大忽悠！ 尽管距离半年以后，还有些遥远。 但穆倦已经可以肯定。 若昭儿真的赢了，皇后前去祭拜大白狮，那她不会被百姓们赞美什么仁爱，而只会招来一通骂名！ 陇西连续两年大旱，灾情不断。 身为皇后，不关心百姓疾苦，反而去祭拜一只死去的狮子，此等行为，无异于在灾民伤口上撒盐，这就是在告诉天下的百姓，他们在皇后心目中，还不如一只畜生！ 不过这一点，尽管他心里十分清楚，却是万万不会在此时点破的。 现在，穆昭昭一通忽悠，皇后已经信了。 太子一直在一旁听着。 闻言，觉得好像又哪里不对。 可他年纪太小，见识也少，不会像穆倦那般看问题一针见血，此时就挠挠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皇上和太后则是若有所思。 李铬略微一想，明白过来，便微微一笑，也是并不点破。 穆昭昭笑眯眯的。 等到时候，她还有一个大礼包要送！ 而这些，皇后这么一个没什么深谋远略的深宫妇人，自然是想不到的。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同意昭昭所说的赌约。”此刻，她满心都是自己未来在百姓心目中的仁爱形象，当即满口应下。 “那就请太后娘娘和皇上伯伯，一起做个见证叭！皇后娘娘，咱们击掌为誓！”穆昭昭说着，抬起小手。 皇后见此，也抬手。 “啪、啪、啪！” 三下击掌，誓约便成！ 谁也不得违背今日之约！ 皇后这一趟可谓是风风火火地来。 此刻，颇有些志得意满。 正准备离去。 “对了，皇上伯伯，昭昭还有一事相求。”然而，这时候穆昭昭忽然又奶声奶气地说道。 “何事？昭儿尽管开口！”皇上笑呵呵地看着她。 “昭昭想带着小白狮一起去尚书房读书！”穆昭昭眼睛一亮，当即说道。 “好！朕准了！”皇上想也不想，直接答应。 皇后一听，当即身形一僵。 她心虚不已，几乎是立即就有些坐立难安了，赶紧扬声阻止道：“皇上，不可！” 皇上眉头一皱，不悦地瞥她一眼：“有何不可？” “尚书房乃是正经的学堂，怎么可以允许安乐郡主带一只狮子过去？如此一来，还怎么学习？”皇后义正言辞。 “为什么不能学呀？小白很乖的，一定不会胡闹。”穆昭昭十分肯定地道。 “总之，就是不行！”皇后看她一眼，不容忤逆的语气。 然而，她这般霸道，却是将皇上有些惹恼了。 他笑了笑，有几分冷冽的语气，问道：“那么皇后，朕倒要问问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已经答应昭昭了，难道，你这是在要求朕食言吗？” “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担心太子他们会被影响到，无心学习罢了……”皇后一见皇上有些怒了，赶紧解释道。 “哼，倘若太子这般容易被外物所影响到，那么朕以为，可能这储君之位，也并不那么适合他！”皇上冷笑一声。 此言一出，可谓一下拿住了皇后的七寸！ 她能傲视后宫，不就仗着儿子乃是储君吗？ 倘若太子被皇上除掉储君之位，那她这个皇后，还能剩下什么？ 是后宫妃嫔的嗤笑和白眼！ 皇后顿时脸色煞白，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太子见此，不由上前一步。 看着皇后微微有些发颤的样子，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担忧。 “皇上伯伯，昭昭觉得，太子哥哥一定会成为让您骄傲的储君！”穆昭昭见此，赶紧说道。 她这可不是为了讨好太子，才故意这么说得好听了些。 先前，她拿魔镜照过。 太子身上，有着和皇上一样的圣光。 皇上，是明君。 太子未来也一样。 只不过，他身上的圣光，被皇后的黑气遮掩了一些。 太子闻言就看她一眼，仍显稚嫩的脸庞上，露出几许意外。 “哼哼，小丫头，就知道替你太子哥哥说话，罢了，朕也并不打算废除太子的储君之位，只是皇后，你不要什么事情都盯着昭儿，须知，你是一国之后，应当母仪天下，不该如后宅妇人那般，斤斤计较！”皇上一脸威严地训斥道。 “是，皇上教训得是，臣妾知错了……”皇后闻言，立时松了口气，赶紧认错。 “若无旁的事，下去吧，或者，你跟太子都留下，陪着太后用饭。”皇上神情缓和两分，道。 “臣妾还有旁的事情要处理，便不陪太后和皇上了……” 然而，皇后哪还有心思吃饭？ 当即摇头婉拒了。 她对着太后也恭敬起来，再无来时那般的目中无人。 说完，便行礼告辞。 “太子哥哥不留下来一起用饭吗？”见太子也跟着要走，穆昭昭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问道。 “本宫还有功课要做。”太子有些矛盾地看她一眼，欲言又止了一下，还是小脸微微冷着，随皇后走了。 穆昭昭眨眨眼睛。 如果她的直觉没有出错，怎么好像太子，似乎对她有所怨怼？ 莫非，是因为那个被大白狮咬死的小太监？ 想想也是。 小太监和大白狮的死，可都有着说不得的秘密。 皇后赔了夫人又折兵，心里定然咽不下那口气，还指不定怎么在太子跟前编排，说是她害死了那个小太监呢。 这事，便只能等她去尚书房读书，再找机会向太子解释了。 “咕噜噜。” 这时候，穆昭昭小肚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饥饿声。 众人一愣。 随即都是笑了起来！ “人家饿了嘛……”穆昭昭小脸微红，不好意思地捂住眼睛，羞愤欲死。 她人是争气了。 可谁知道，这肚子竟是个扛不住饿的！ 幸好，皇后走得早。 否则哪怕再晚一步，她岂不就得颜面尽失，霸气尽失！ 第85章 眼睛闭着不肯睁开 “看来，跟皇后这一通辩论，真是把咱们昭儿都给说饿了。”赵太后笑眯眯的。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能把皇后折腾得这般吃瘪，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当即抬手一挥，中气十足地道，“来人啊，摆饭！” “是，太后娘娘。”宫女们当即应下。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很快端上了桌。 穆昭昭迈着小短腿，急不可耐地跑到餐桌前，看看这个，再闻闻那个，馋得口水直流。 一顿饭，她吃得极香。 太后几人看得胃口大振，都是比平常多吃了两碗饭。 待用完午膳。 皇上和穆倦一边下棋，一边议起了朝政。 太后借口累了，到一旁休息。 于是，穆昭昭便和李铬坐在了一起。 二人一个捧了本书，一个抱着吃得圆鼓鼓的小肚子，瘫在椅子上半分也不想动。 “好幸福呀。”穆昭昭忽然喟叹一句。 李铬闻言，看她一眼。 小丫头当真一脸的满足。 仅仅因为一顿好吃的饭菜？ 不过想想，她过去在恶奴陈秋娘的挟制下，生活上过得很不容易，也难怪如今一解脱，就这般放飞自我。 “要不要，我陪你去消消食？”李铬放下手里的书，提议道。 “咦？”穆昭昭小脸意外。 尽管，她不是很想动。 不过考虑到小孩子吃多了容易积食，以及要和李铬培养好感情，她还是坚强地站了起来，“好呀，世子哥哥想去哪里？” “就在皇祖母宫里随便走走就好。” “好呀。” 两人于是一道往外走去。 太后见此，便派了宫人在后头跟着，免得出什么意外。 午后，很有些炎热。 李铬怕晒着穆昭昭娇嫩的肌肤，便也有意识地往荫凉的树下走。 饶是如此，不过一小会儿，穆昭昭额头上还是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看看李铬。 忽然，抬手拉住了他。 李铬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世子哥哥，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凉？”穆昭昭低头，看着他苍白的手指。 “我天生体寒，这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老毛病了。”李铬抿了抿唇，说道。 “世子哥哥，如果我说，我有能够治好你的病的良药，但是，这种药，必须要你经历无数次的死亡，才能换来最终的新生……你愿意吃我的药吗？” 穆昭昭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闪着澄澈的亮光，很是认真地发问道。 李铬有几分沉默。 “若真能置之死地而后生，那我当然愿意。”片刻之后，他苦笑道。 “好，世子哥哥，那我们约定好了！” 穆昭昭拉住他的手，眸中神采奕奕，“如果下一次见到你，我有了良药，就为你治疗！” 尽管，李铬从不认为，这世上还有什么良药能治好他。 但此时，他还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嗯，约定好了。” 傍晚时候，穆昭昭跟着穆倦回了侯府。 她也是不好意思继续在宫里蹭饭了。 一回到映月轩，她就开始迫不及待地让敛秋几个给她收拾东西。 毕竟明日，她就是尚书房的一员了呢！ 什么笔墨纸砚这些，是肯定要带的。 还有明日穿什么衣服，带什么珠花。 另外，还要多准备些糕点。 小白狮也要跟着去，便还得带上小白狮的口粮。 “郡主，奴婢们不能跟着您一起去，真是不放心！”待收拾好一切，忍冬就忍不住说道。 她是想起上次穆昭昭在宫里，出的意外。 如今还是一想起就后怕。 “别担心呀，这是尚书房的规矩，就是太子哥哥和世子哥哥，身边也是不能带书童的。”穆昭昭一边兴奋地检查东西，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郡主真是心大……”见此，忍冬没办法了。 “你呀，就是爱瞎操心，你以为咱们郡主敢进宫，就真的一点准备也没有？”这时候，敛秋抱着小白狮过来，笑着说道。 “什么准备？”忍冬一脸的茫然。 “上一回进宫，郡主把我支开，就是特意叫我去办事的。”敛秋道。 忍冬一听，立即来劲了。 她一把将小白狮从敛秋怀里抢过来。 “好啊敛秋！你跟郡主有小秘密，居然都不告诉我们！” “是郡主不让说的，不过，现在倒是可以说说了。” “那你快说啊！” “好好好！” 敛秋早知道她是个急性子，不过就是想逗逗她。 接着，就将上一回进宫，穆昭昭支开她去办的事，给说了一遍。 当时，敛秋撇下穆昭昭离开，是偷偷去见尚宫局的郑姑姑了。 郑姑姑待敛秋一向如亲生女儿那般。 敛秋就去求了郑姑姑，宫里，可否有人手借给她一用。 也不干什么危险的事情。 就只需盯着皇后那边，有什么异动，说一声便可。 郑姑姑知道她如今在侯府当差。 而侯府，穆昭昭受宠，在京城已经人尽皆知。 于是，便想着与敛秋保持好关系，这样，往后等自己年纪大了，求个出宫，在宫外也算是有人照应了。 郑姑姑就应下了这事。 “你若说旁的人，或许我还不放心，可郑姑姑的话，便是我，也觉得她十分信得过的。”忍冬一听，立即的，什么疑虑都没有了。 郑姑姑的为人，她也很是了解。 一旁，穆昭昭听着，也觉得放心。 皇后想对她下手，她不愿意当瞎子，由着皇后欺负。 不过现在除了皇后，另外一个人，她也有些好奇。 那便是姜太妃。 但姜太妃那边，连皇上都对她恭恭敬敬的。 穆昭昭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日后时机成熟了，再想法子了解得多一些。 她好奇姜太妃，也没什么理由的。 仅仅只是直觉。 “嗷呜……”这时候，小白狮软乎乎地叫了一声，从忍冬怀里挣扎着站起来，两三下蹿到穆昭昭跟前，在她手臂上撒娇地蹭了蹭。 “小月光呀，明天，你就得跟着我去上学了，不过也没什么，只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到时候，你要乖呀。”穆昭昭将它抱进怀里，小奶音煞有介事地嘱咐道。 一夜很快过去。 次日一早，天未亮。 穆昭昭还在睡梦中，就被穆倦无情地叫了起来。 “昭儿，要去尚书房读书，可就不能偷懒了。”他笑呵呵的，故意这么大声地说着，并招呼敛秋几个伺候她穿衣洗漱。 “父亲，就再多睡一小会儿嘛……” 穆昭昭抱着被子，可怜兮兮地撒着娇，眼睛都还闭着不肯睁开。 第86章 宫里的混世魔王 “不行。”然而，她还是被无情地拉了起来。 闭着眼睛穿衣洗漱吃了点东西，随后就被穆倦抱上马车。 马车上。 她怀里抱着小白狮，穆倦则抱着她。 争分夺秒地睡觉。 就这么一路晃悠着，到了宫里。 一被送到尚书房，穆倦就去上早朝了。 尚书房里，则坐着一群同样打着哈欠，艰难起床爬起来上早课的莘莘学子。 不过往常无精打采的一群人，这会儿，一见到穆昭昭抱着书包，脚边跟着一头小白狮，顿时的，一个个都来了精神了。 显然，他们昨日就已经知道穆昭昭要来读书的事。 “这就是安乐郡主吗？她才三岁半，也太小了。” “昨日我听说时，还觉得不可能，没想到竟是真的？” “毕竟她父亲是宁侯，如今朝中说一不二……” 众人议论纷纷。 穆昭昭似听非听。 睁开眼睛，一见最后一排靠窗有个位置，想也不想走了过去。 一屁股坐下，趴着就开始睡觉！ 尚书房里，顿时静下来。 接下来，就是一阵阵受惊吓的抽气声。 “天啊，她怎么坐那个位子？” “兴许是不知道吧？要不要去提醒一下？那可是十一皇子的位置！” “别说话别说话了！十一皇子来了！” 十一皇子是谁？ 当今宫里的头号混世魔王。 他的母妃，是皇上最宠爱的洛贵妃。 洛贵妃为人低调，但偏偏就是没人敢惹，标准的笑面虎，敢得罪她，有一百种法子让你痛苦。 是以，十一皇子也是无人敢惹的。 就连太子平日里见到了他，也不愿多事。 这会儿，十一皇子带着一身浓重的起床气，不情不愿地来到尚书房。 走进来一看。 第一眼，他以为自己是没睡醒，所以眼花了。 于是，走近了一些。 似乎并没有看错？ 他的座位上，竟然胆大包天的，真的有人敢坐在这里，并且还在呼呼大睡？！ “你给我起来！”十一皇子今年五岁半，却长得胖乎乎的，这会儿一跺脚，整个尚书房的地面，都震了三震。 “啊？怎么了？地震了嘛？”穆昭昭迷茫中慌张抬起头来，并动作麻利地连带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然后，她就看到了面前的一堵，呃，肉墙？ 小脸迷糊了一下。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吗？没有的。 于是继续趴下睡。 十一皇子被无视了，那一身起床气，也因此而彻底清醒消失。 眼前一只粉雕玉琢的小奶娃，坐了他的位子。 什么时候，尚书房开始收女学生了？ 关键是，她是父皇的哪个女儿吗？ 为何此前从未见过她？ 还有，为何她可以来尚书房读书，自己的妹妹岳宁公主却不行？ “喂，你起来！”十一皇子想不明白，就蛮横地将穆昭昭给捞了起来。 穆昭昭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梦里，她飞了起来，身体腾空。 两只小脚丫扑腾了几下，就跟真的一样…… “嗷呜！”这时候，一旁的小白狮一见自己的小主人被一只胖子给拎了起来，当即恼了，一声嚎叫，蹿了上去！ 十一皇子被扑了满脸，视野受阻，当即一松手。 扑通一声！ “哎呀！” 穆昭昭啪叽摔在地上。 这下，她彻底清醒了！ 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左右看看，飞快理清前后因果。 “月光！”一见月光扑在一个小胖子身上，她赶紧叫到。 “嗷呜嗷呜！”月光冲着十一皇子奶凶奶凶地叫了两声，赶紧扭头跑到穆昭昭身后，躲在她小腿肚后头，还一脸敌视地瞪着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惊呆了！ “你是谁？为何能进尚书房读书？还能带一只、一只……”他抬手指着小白狮，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白狮！它叫月光！”穆昭昭赶紧到。 “对！小白狮！” “我叫穆昭昭，是安乐郡主，我父亲是宁侯。” 穆昭昭说着，蹲下身子，抱起小白狮。 小白狮在她怀里，温顺地蹭了蹭。 十一皇子看着，不由露出一抹羡慕的眼神，竟然忘记了发火！ 单单是这么的，一旁，众人看着，已经是惊讶至极！ 怎么十一皇子这般平静？ “敢问你是？”这时候，穆昭昭看着十一皇子，礼貌地问道。 “我叫李寅，老虎寅。”十一皇子说着，肉乎乎的小手，指了指小白狮，意思是他们都是森林之王，“我父皇便是皇上，我是他的第十一个儿子，父皇平日都叫我小十一。” 竟然，是和和气气的自我介绍了一番。 “哦，原来是十一皇子！久仰大名！”穆昭昭赶紧客气一番，她也的确听说过十一皇子，只是还没机会见面。 “你是来读书的？”十一皇子接着问道。 “是呀。” “尚书房从未有过女子来读书。” “对呀，缠着我父亲好久，他才答应问问皇上伯伯，没想到皇上伯伯一下子就答应了呢！不过啊，皇后娘娘一听说这事，就跑到太后宫里教训我一顿，哼，我才不怕她呢，就跟她打了个赌！”穆昭昭话多得很，也不管这是头一次跟十一皇子见面，当即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通。 “什么赌？”十一皇子一听皇后，起了兴趣，赶紧问道。 “哼哼，我跟她赌，若半年之后，我能考取尚书房前三甲，她就得为我做一件事！”穆昭昭一抬下巴，小脸傲然。 十一皇子闻言一愣。 可接着，他就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她：“你真笨，竟然打这样的赌，你输定了。” “我才不笨呢！我聪明得很！”穆昭昭立即不高兴地反驳。 “那你几岁了？” “三岁半！” “对嘛，你这么小，怎么考得过这些人？” 十一皇子胖手一挥，指了指坐在最前面几排的学霸。 说完，轻蔑地看她一眼，“而且，你一来就抢挑最后一排，还抢我的位子，难道你不知道，只有学习最差的，才会坐在后面吗！” 他说的这样有道理，穆昭昭都险些被说服了。 然而，抬眼一看前面。 她一屁股抢先又坐下了：“我不管，我就要坐在这里！” “为什么？”十一皇子对着一个抢自己位子的人，头一次没有铁拳制服，反而一脸认真地询问起来。 “因为这里睡觉，夫子看不到啊！”穆昭昭看着他，一脸的理所当然。 “……” 十一皇子满脸无语。 半晌，问她，“可这是我的位子，你坐这里了，那我呢？” 穆昭昭闻言，左右看看。 然后，小手往她前头一指：“这不是空着一个位子的嘛！” 十一皇子一看，顿时脸黑了。 “我看你就是想故意整我！这是铬表弟的位子，我可不敢坐！”说完，气呼呼地瞪她一眼，扭头往穆昭昭右手边的空位，一屁股坐下了！ 穆昭昭小脸惊讶。 扭头看向前头空荡荡的座位。 小世子就坐这里的吗？ 可刚刚，十一皇子不是还说，只有差生才坐后面？ 第87章 暴躁的崔祭酒 闹腾了这么一会儿，穆昭昭也不困了。 昨日李铬与她说过了，因他身体不好的缘故，再加上课业总是第一，崔祭酒便特别允许了他早课不必过来。 这会儿，太子也还没来。 前头几排还空着不少的位子。 她小手捧着小圆脸，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地观察着四周。 这时候。 太子和几个器宇轩昂的小少年，一起有说有笑地进了尚书房。 “太子哥哥！”穆昭昭眼睛一亮，大声喊着，冲太子挥挥小手。 “安乐妹妹。” 太子被这样热情地呼唤着，腼腆地冲她一笑，就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开始温书。 他身后，三个小少年则一齐来到穆昭昭跟前。 “你们是？”她好奇地看着来人。 “我是云想容的三哥，叫云照，想容昨日得知你要来尚书房读书，特意嘱咐了我，要我往后多多照看你，郡主，有什么事情，都尽可以找我！” “我是徐锦玉的六哥徐舟，锦玉也要我好好照应郡主！” 这两个少年，一个温文尔雅，一个活泼跳脱，都是生得唇红齿白，十分好看。 穆昭昭赶紧起身道谢。 一旁，还立着另外一个老成少年。 对着穆昭昭有些好奇的目光，他抿了抿唇，先行了个礼，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见过安乐郡主，我叫薛文渊，乃是太子伴读，薛太傅是我的祖父。” 呃…… 穆昭昭有些愣住。 但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嘛？ 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两转，穆昭昭终于反应过来了。 薛太傅不就是父亲的恩师？ 那不就是兰姨娘的父亲？ “文渊哥哥好。”待捋清这层关系，穆昭昭便冲他甜甜一笑。 两个人都没有提起薛姨娘。 因为，两个人都知道，当初薛姨娘嫁给穆倦为妾，薛太傅公然宣布，与她脱离了父女关系。 而且据说薛姨娘从前在薛家时，也过得并不好。 所以，这会儿穆昭昭也是不太理解。 薛文渊为何要特意来找她？ “郡主，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薛文渊接着就说道。 “文渊哥哥请说。” “薛姨娘她……也就是我的姑母，这些年祖父其实很想念她，能否请郡主回了侯府以后，转告薛姨娘，请她这几日带着依依妹妹回薛家看看祖父？”薛文渊道。 “当然可以呀，文渊哥哥放心，话我一定带到，只是，至于薛姨娘有没有空闲回去，这就得看她的了。”穆昭昭笑了笑，答道。 薛文渊闻言，有几分诧异。 他这是没有想到，穆昭昭小小年纪，却把话说得这样清楚。 话，她会带到。 可薛姨娘愿不愿意回去，就另当别论。 薛文渊心里有数了，这个安乐郡主年纪虽小，却不是个能被人轻易糊弄的主儿。 “多谢郡主。”此时，他略一拱手，便提步走开。 “郡主，夫子快来了，我们也先回座位了，有事就叫我们。” 云照和徐舟也都各自回去坐好。 就在这说话的功夫。 尚书房里，又陆陆续续地进来了几位皇子，以及他们各自的伴读。 几乎每一个人进来，都得往穆昭昭这里看两眼。 “诶，十一弟，你怎么换了位子？不是最喜欢靠窗那里吗？”这时候，七皇子李婓特意走到十一皇子跟前，笑着问道。 “那不是被她给占了？”十一皇子有些烦躁地道。 “这，你就由着她占你的位置啊？这可不像你。”七皇子显然是个喜欢挑事的，故意看了一眼穆昭昭，挑衅的语气。 “不然呢？她爹是穆倦，未婚夫是铬表弟，我就问这两个人，哪个是你敢惹的，不如七哥替我出头把位子抢回来？我定然感激不尽。” 十一皇子淡淡地看他一眼，说道。 七皇子一听，脸上现出尴尬的神色。 讪讪一笑，走了。 毕竟这两人，他谁也惹不起。 十一皇子有些讥讽地看着他的身影，一扭头，就见穆昭昭正看着自己。 “看什么？别以为我让了位子给你，就是真的怕你。”他胖乎乎的小脸上，有几分不自在。 “没有呀，我就是觉得，其实你根本不是怕我父亲，而是看我又小又可爱，不忍欺负我，所以才让着我。”穆昭昭很是不要脸地顺带夸了自己一句。 “……想太多！” 才不是呢！ 十一皇子一脸不认。 “十一殿下！” 这时候，一道鬼鬼祟祟的小身影，忽然从尚书房外头进来，一个健步蹿到穆昭昭跟前，手里一个小包裹往她身上一塞，看也不看的，“帮我藏一下！” “啊？”穆昭昭小手抱着沉甸甸的包裹，一脸懵逼。 “咦？你不是十一皇子？不对！你怎么是个女孩子？你不是十一皇子变的吧？也不对，他可胖得很！” 一个白嫩嫩的小胖子，站在她跟前自言自语着。 穆昭昭眨眨眼睛，看向他的身后。 “崔鹤鸣！你眼睛不需要的话，可以借给别人！”十一皇子眼角抽搐，一脸无语地瞪着他。 “哎呀！人家错了嘛！” 崔鹤鸣再仔细看看，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 冲穆昭昭歉意地一笑，将她怀里的小包裹抢过来。 二话不说，就又扔给了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顿时有些崩溃。 “崔鹤鸣，你是猪吗？又带这么多吃的？你就说哪一天你不让我帮你藏东西吧？每次被你爹发现，挨罚的都是我！” “呜呜，我们是好兄弟嘛！再说了，每回我带的零嘴，不都是你吃的最多？” 崔鹤鸣，一个四岁的小胖子，一脸的哀求。 穆昭昭忍不住笑出了声！ “对了，你怎么坐这里了？她是谁啊？尚书房怎么会有女学生？” “亏你爹还是崔祭酒呢，父皇第一道命令，就直接传达给你爹，你却一点也不知道？”十一皇子一脸鄙视地看着他。 “嗨呀。”崔鹤鸣挠挠头，小包子脸上写满了委屈，“你又不是不知道，昨日我又被我爹罚了。” “哼。” “不过，你不是最讨厌别人占你的位子吗？怎么今天没有发脾气？”崔鹤鸣一脸好奇。 “你懂什么？好男不跟女斗，更何况，这还是一个三岁半的小奶娃！”十一皇子傲娇地道。 两个人正说着话。 崔祭酒高大的身躯，忽然进了尚书房。 崔鹤鸣赶紧跑到座位上，扑通一下坐好。 他这动静弄得极大。 崔祭酒立即一眼瞪过去！ 崔鹤鸣脑袋恨不得埋在书桌下头。 这样，他爹就看不到他了！ 崔祭酒被他这般鸵鸟心态的架势，给搞得吹胡子瞪眼。 随即，视线在屋子里一扫，落在了穆昭昭身上。 穆昭昭端端正正坐着。 身旁，小白狮也煞有介事，端端正正坐着。 一人一兽，两个幼崽，都是一脸认真。 “咳，开始早课！” 和穆昭昭大眼瞪小眼了片刻，他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便开始说起了早课的内容。 穆昭昭听了两句。 眼皮子开始忍不住上下打架，很快，一头栽倒在桌上，睡着了！ 崔祭酒见此，只觉额头青筋暴起。 他大步走到穆昭昭跟前，忍无可忍，正准备暴喝一声叫她叫醒。 然而。 “呲溜”一下。 穆昭昭吸了吸嘴角的哈喇子，眼睛迷茫地睁开一瞬，就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小脸睡颜别提多乖巧多可爱了。 家里五六个气人的小子，至今没有一女的崔祭酒，就这么看着她的睡颜，心里的那股气焰，一点一点地给压了下去。 半晌。 他脖子咔擦扭动过去，脸上神情很是安详，却是脚步极轻的，从她身边走开了。 像是怕吵醒她一般。 满屋子的学生，见到这一幕，下巴掉了一地。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脾气炸裂，极容易暴躁，决不允许有人在他的课堂上睡觉的，崔，祭，酒？ 第88章 世子哥哥，你会怪我吗? 穆昭昭一点也不知道，她来尚书房读书的第一个早上，就创造了两个罕见的纪录。 第一，她坐了十一皇子这个混世魔王的位子，却没有被十一皇子揍。 第二，她在崔祭酒的课上睡大觉，崔祭酒不但没有把她骂醒，甚至整个早课不准学生读书，要他们抄写课文。 她只知道，这一觉，她睡得可香了！ 一直到下了早课。 她才被吵醒。 伸了个懒腰，抬头一看，发现尚书房里没剩几个人了。 旁边传来咔嚓咔嚓吃东西的声音。 扭过头去，便见到崔鹤鸣和十一皇子坐在一起，正在吃他带来的零嘴。 穆昭昭闻着那股香味，立即凑了过去。 小白狮也跟着过去。 八目相对。 “咳，十一哥哥，鹤鸣哥哥，你们在吃什么呢？给我……还有我的小白狮，都掰一点呀。”穆昭昭开口，眼睛巴巴地望着两人手上一看就很脆的小酥饼。 “都叫哥哥了，分给她一点吧。”十一皇子说道。 “唉，那好吧，早知道多带一点了。”崔鹤鸣小胖脸有些不舍。 小手从包裹里取出两块小酥饼。 穆昭昭赶紧接过去。 不过，她并没有分给小白狮，而是独占了！ 小白狮急得在她跟前哼唧。 “你不是说，要给小白狮吃的吗？怎么自己一个人吃了？”十一皇子对她这般吃独食的行为，表示看不惯。 “它不能吃这个呀。”穆昭昭把最后一口小酥饼吃完。 跑到自己座位上。 那里，也放着一个小包裹。 一打开，拿出一个纸包。 里头放着几个小孩拳头大小的大肉圆，散发着迷人的肉香。 崔鹤鸣跟十一皇子，都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接着，就见穆昭昭拿出一个大肉圆，递给小白狮。 小白狮顿时高兴地嗷呜一声蹿过去，两只小爪子抱住大肉圆，开心地啃了起来。 穆昭昭看着它，笑眯眯的。 “它可是狮子，不能吃素，得吃肉！” “狮子？！”崔鹤鸣惊呆了，“为什么你不但可以来尚书房读书，还能带着一头狮子一起来？” 他心里极度不平衡起来。 十一皇子则盯着小白狮，若有所思：“听我母妃说，宫里淮南王皇叔送给父皇一头大白狮，大白狮抓死护卫，被韩将军给捕杀了，大白狮还生了一只小狮子，所以？” “对呀，就是它，我给它取名字叫月光，好听吗？”穆昭昭说着，rua了一把小白狮的小脑袋。 心里，多少有几分诧异。 看来，十一皇子的母妃洛贵妃，当真不一般。 当时大白狮是在姜太妃宫里被杀的，说法也是这是姜太妃养的，可洛贵妃却知道大白狮真正的来历。 “这名字不错。”崔鹤鸣是个不会想那么多的，认可地点了点头。 “我也带了好多好吃的呢！来！分享！”这时候，穆昭昭又打开包裹里的另一个纸包，取出好多肉肉！ “好香！我最喜欢吃肉了！” 崔鹤鸣口水都要流下来，想到伤心事，又恨不得流眼泪，“可我爹总说我胖，管着我，不让我吃肉！” 穆昭昭一听，立即目露同情地看他一眼。 然后，就赶紧递给他一块卤肉，“那怎么能行呢？小孩子就要吃肉，这样身体才会强壮啊！” “就是嘛！” 崔鹤鸣接过来，泄愤地咬了一大口。 三个人一头小狮子，凑在一起大吃特吃。 李铬一进尚书房，就被这股浓郁的肉味给熏到。 待走近一看，顿时有些无语。 “昭昭妹妹，你早饭就吃的这个吗？尚书房有专门的小厨房的，再不济，去太后宫里吃也是一样的。”他突然出声道。 “啊！吓死我了！” 崔鹤鸣一副受惊吓的拍拍小胸脯。 穆昭昭则一脸开心：“世子哥哥，你来了呀！吃早饭了吗？今天身体好些了吗？” 刚说完。 一只毒苹果，又从她身上滚落下来，骨碌碌朝着李铬滚了过去。 “好大的苹果！”然而，却被崔鹤鸣一把捡起来，他吸了吸口水。 “不是给你吃的！”穆昭昭赶紧抢过来。 “好嘛，可是这么大的苹果，可以切开我们一起吃啊。”崔鹤鸣挠挠头，很是嘴馋地建议道。 穆昭昭没有搭理他。 小手抱着毒苹果，看向李铬。 李铬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 可接着，他就想到了，昨日在太后宫里，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 当时，穆昭昭说，如果今日她见到他，得到良药，他敢不敢吃下。 难道，良药就是这只又红又黑的大苹果？ 毕竟好像，每一次他见到穆昭昭，都也会见到这只黑苹果…… “这是，给我的？”李铬看着毒苹果，问道。 “是！”穆昭昭点点头。 她小脸凝重着，“但是，只能吃一口！只能吃第一口！” 毒苹果，只有第一口才有效。 第一口被咬下以后，剩下的，就都没有用了。 一旁，十一皇子和崔鹤鸣面面相觑着，不懂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李铬则眉头皱了皱。 “我知道了，给我吧。”下一刻，他就义无反顾地朝穆昭昭伸出了手。 “世子哥哥，真的要吃嘛？你会不会怪我啊？”穆昭昭却有些犹豫了。 虽然这么几次，每次童话书都会在遇到李铬时，自动抽取毒苹果。 这，已经是印证了，李铬的病，并不是一般的病，而是毒。 因为前世，就有过好几次这样的实例。 可是，那个过程，哪怕成年人，也极为煎熬痛苦。 更何况，李铬今年也才不过五岁…… “昨日说过的，这是我们的约定，昭昭妹妹，我不会食言的，给我吧。”李铬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世子哥哥……”穆昭昭抱着毒苹果，小脸踌躇，不肯动。 然而，李铬却上前一步，将毒苹果拿了过来。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 随后，咔擦一声，咬下了毒苹果的第一口！ 一时之间，尚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李铬缓慢咀嚼毒苹果的清脆声音。 待全部咽下去。 “啪嗒”一下。 手里余下的毒苹果，掉在地上。 李铬苍白脸庞此刻面露痛苦，他捂住自己的心脏位置，倏然倒下去，昏迷不醒了！ “这、这怎么回事？”崔鹤鸣被吓得连连后退两步。 “铬表弟？铬表弟？！”十一皇子也是吓得不轻，赶紧蹲下身子叫了两声。 一见李铬毫无反应，扭头先是瞪了穆昭昭一眼。 穆昭昭很是冷静地站在原地。 毕竟，这种情形，她前世已经经历过许多次了。 然而这看在十一皇子眼中，就只觉得她是做贼心虚，害怕得说不出话了。 抬手一推崔鹤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叫太医啊！” “哦！对！太医！太医！不好了！秦王世子被安乐郡主给毒死了！”崔鹤鸣一阵慌乱，一跑出尚书房，就口不择言地大声嚷嚷起来！ 顿时，宫里，炸开了锅！ 第89章 难怪我娘总说，最毒妇人心! “铬表弟，你不能有事啊，你怎么这么可怜？从小就身体不好，现在还被人给毒死了！呜呜！”十一皇子这会儿跪在李铬身旁，已经被吓得哭了。 “你胡说些什么？世子哥哥才没死！”一旁，穆昭昭十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李铬只要有这决心，并且之后能忍得过那种刮骨疗毒一般的痛苦，那他就一定会好起来。 可十一皇子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难怪我娘总说，最毒妇人心！穆昭昭，你敢害死铬表弟……父皇，还有皇祖母，都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就算你爹是穆倦，那也不好使！你死定了！” 十一皇子一边呜呜哭着，一边恶狠狠瞪着穆昭昭。 一见他敢凶自家主人，小白狮立即“嗷呜”一声，就要冲上去咬他！ 然而。 “月光，乖啊，不可以咬人的哦。”穆昭昭一把将它即将飞蹿出去的小身子，给抱了起来。 说完，就坐在一旁自己的座位上。 十一皇子紧盯着她：“你还有心情坐着？” “不然呢？难道跟你一样，跪下来？世子哥哥又不会有事。”穆昭昭撇撇小嘴。 “你真狠心！他可是你的未婚夫啊！你长大以后，是要嫁给他的！” “那又如何？” “如何？我，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为了打赌能赢！对不对？跟皇后打赌，你这先把前三甲的第一名给干趴下了，这样你离前三甲就更近了一步！” 十一皇子胡乱猜测着。 可越说，他就越是觉得自己真相了，小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害怕的神情，“就凭你，恐怕得把整个尚书房给毒的只剩三个人，才能保证你前三甲的地位…… “穆昭昭，我可告诉你，我虽然成绩还不错，但是你不能毒死我，我母妃很爱我的，你要敢对我下毒，小心她发起疯来，要了你的命！” 到底是只有五岁半的小孩子。 他这么说着说着，先就把自己给又吓哭了！ “呜哇！我不要死啊，不要毒我……” 震天的哭声，在尚书房里响起。 穆昭昭见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当真惨痛极了，小脸都有些不忍了。 正准备说点啥。 外头，一阵匆忙杂乱的脚步声，忽地越来越近。 “让开！都让开！太医来了！” “太后娘娘驾到！”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刚刚还空荡荡的尚书房，顿时就满是人了。 太医一过来，就赶紧查看李铬的情况。 “铬儿！怎么回事？郑太医，你快好好看看啊！”太后一过来，见到李铬昏迷不醒的样子，顿时就急了。 “皇祖母！是穆昭昭！她给铬表弟下了毒，毒死了铬表弟！”十一皇子赶紧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太后身旁，就是一顿告状。 话音刚落。 皇上后头跟着穆倦，恰好听到这一句。 皇后也是刚从轿子上下来。 闻言立即奔进来，飞快一扫尚书房内的情形，当即就指着穆昭昭怒斥道：“好你个安乐郡主！进宫第一天就不安分！不好好读书，却先毒杀秦王世子！来人啊！还不把她拿下，就地正法！” “慢着！”然而，穆倦却当即一步上前，拦住宫人。 他威严的视线一扫。 那些想上前的宫人，立即停在原地，不敢再走一步。 “宁侯！你这是什么意思？皇上、太后都在呢，你身为臣子，怎敢在我们面前发号施令！”皇后立即抓住他这一点，就开始攻讦。 “哼，涉及到小女，微臣只是心急，还望皇上、太后恕罪！倒是皇后还真是有趣，一出现，只听了一个五岁幼童一句话，便要将我昭儿就地正法，也不知道是什么居心！”穆倦冷眼看她，当即也反击道。 “笑话！本宫乃堂堂皇后，要杀一个胆敢毒杀秦王世子的罪犯，难道还没有这个权力了吗？”皇后一甩袖子，怒道。 “皇上还没有发话，谁敢说昭儿是罪犯？” “秦王世子都人事不省了，还敢说她不是？十一皇子可是亲眼所见！” 两人在这里吵得不可开交。 一旁，皇上跟太后，完全被无视了。 两个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都给朕住口！”终于，皇上忍不住发话了。 “皇上息怒。” 他这么威严的一声，穆倦和皇后的争吵立即停了下来。 尚书房一时安静下来。 这时候，穆昭昭也是忍不住弱弱地举起了小手：“皇后娘娘，可关键是，昭昭没有下毒，世子哥哥也没有被毒杀啊！他只是突然病发，晕了过去而已呀……” 众人闻言一愣。 “你胡说！铬表弟就是吃了你给他的毒苹果，然后就突然倒下了，你还说不是下毒？”十一皇子立即出声，义正言辞的，势必要戳穿她的谎言。 “没错！我也亲眼见到了！那苹果，穆昭昭都不让我吃一口呢！全给小世子吃了！”崔鹤鸣小小的身子，从人群中拼命挤进一个脑袋，很是肯定地指着穆昭昭。 “看看，不止是十一皇子，还有崔祭酒的幼子也亲眼看到了！穆昭昭，你还有什么狡辩的？” 皇后一听到这话，脸上立即露出胜利的笑容。 她朝身后的女官使了个眼色。 那女官立即会意地开始在尚书房里搜寻着什么。 “母后，秦王世子可是您嫡亲的孙子，从小就病弱可怜，您一向也最疼爱他……此事，哪怕穆昭昭是宁侯的女儿，您也决不可姑息！”皇后则继续说道。 太后心里自然极为恼怒。 倘若穆昭昭真敢毒杀李铬，那她拼死也要为李铬讨一个公道！ 可她此时，仍有理智尚存。 看一眼郑太医。 他至今不曾发话，而是认真为李铬检查身体，说明李铬至少还有救。 “昭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不要着急，慢慢的说。”太后强压着心里的急怒，语气还算平和地说道。 “太后娘娘，昭昭真的没有要害世子哥哥……”穆昭昭语速有些慢，先是这么强调了一下。 “你若不是要害他，那他现在怎么会倒在地上？”然而，皇后却咄咄逼人。 “我……” 穆昭昭小嘴一动，刚要再说话。 一旁，皇后身边的女官忽然走过来，又将她的话给打断了。 “皇上，太后，奴婢找到了这个。” 女官伸出手。 手上帕子包着一只苹果，苹果上有明显的被咬了一口的印记。 崔鹤鸣一见此，就赶紧大声喊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这苹果有毒的！” “人证、物证俱在，穆昭昭，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皇后笑了笑，目光挑衅地看着穆昭昭。 “这苹果……”穆昭昭又要开口解释。 “郑太医，还请你验一下毒。”然而，皇后又抢先一步，打断了她。 这下，穆昭昭彻底怒了。 她两只小手一插腰，气沉丹田，小脸憋得通红，小嘴一张，接着就是使劲儿喊了一句：“皇后娘娘！你到底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第90章 别以为我年纪小就不知道 这一声，成功地把众人给震住了。 皇后也是一愣，一时没有吭声。 “你敢冲本宫发火？”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抬手怒指着穆昭昭。 “我就冲你发火了怎么了？你治我的罪啊！反正你本来就想要我死，别以为我年纪小就不知道！” 穆昭昭刚刚怎么都插不上话。 这会儿一恼起来，小嘴便叭叭叭地停不下来，“方才太后娘娘都说了，要听我解释，可你就不让我说话！你不就是想一口咬定我毒死了世子哥哥吗？还验毒？好啊！赶紧验！ “不过，若是这苹果无毒，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我一个好人家的女孩子，没道理任由皇后空口污蔑！还有你们两个！崔鹤鸣！李寅！你们也得给我道歉！” 穆昭昭凶巴巴地吼了一通。 这可是把崔鹤鸣跟十一皇子给吓了一跳。 “她怎么凶起来，比我爹脾气还大？” 崔鹤鸣缩了缩脖子，有些不满地小声嘟囔一句。 十一皇子则咽了咽口水，悄悄后挪了一小步。 倒是一旁，穆倦看得大为快慰，当即给女儿鼓掌：“昭儿说得对！” 皇上跟太后都是忍不住瞪他一眼。 “还有，倘若世子哥哥今日根本并无大碍，只是昏过去了，那皇后娘娘，还有你们两个！也得给我一个说法！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只怕这会儿，已经传得满皇宫都说我害死了世子哥哥！到时候，你们必须还我清白！”穆昭昭继续气呼呼地说道。 “你……”皇后被她这突然一连串的攻击，给搞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皇后娘娘不会又不敢了吧？”穆昭昭当即一眼望过去，看起来奶凶奶凶的。 “嗷呜！”在她脚边，小白狮也跟着，小奶音怒嚎了一句，一同控诉皇后对自家小主人的污蔑。 皇后一看见小白狮，就有些心虚地后退一步。 穆昭昭这般肯定的语气，让她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了。 可是，若万一这小丫头是为了逃脱罪责，在故意诈自己呢？ “十一，鹤鸣，你们二人确定，小世子就是吃了这个苹果，才忽然倒下的吗？”皇后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当然！就是这样！” “我们都是看到什么，就说了什么，绝没有撒谎！” 二人也都是十分肯定。 皇后心中大定！ 看一眼仍旧人事不省的李铬，再看一眼穆昭昭。 穆昭昭正满脸不服地看着她，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一丝蔑视。 这可是激怒了皇后。 她就不信了！ 想她身为堂堂皇后，在宫中这么多年屹立不倒，难道还斗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郑太医，验毒！”皇后当即中气十足地振声吩咐道。 “是，娘娘。” 郑太医还在查验李铬的情况。 闻言，便懒洋洋应了一声，朝身旁跟着的学徒使了个眼色。 小学徒立即取出医药箱，拿出银针，走到女官跟前，结果毒苹果，开始验毒。 一根银针插进去。 片刻之后，再取出来，银针并无任何变化。 “师父，无毒。”小学徒说道。 “不可能！”然而，皇后却不肯相信，走过去一看，皱了皱眉，“郑太医，用银针验毒，是否不太准确？” “那依娘娘之见，该如何验，才足够准备？”郑太医有些被她烦到，只得抬头，语气淡淡地问道。 “自然是用活体！”皇后一抬下巴，说道。 “可下官并未带什么活体的动物。”郑太医也是皱眉。 “这里，不就是有一个现成的吗？”然而，皇后却转身一指。 众人的目光，便都看向了小白狮。 穆昭昭自然也立即明白皇后的意思。 “看来，皇后娘娘杀了小白狮的母亲大白狮还不够，还非得亲眼看着它也死掉，才能够放心啊！”她有些嘲讽地说了一句，蹲下身子，抱起小白狮。 “本宫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莫要在此信口开河地污蔑本宫！”皇后脸上一僵，立即矢口否认。 “难道皇后此刻不正在污蔑我？反正就凭一张嘴嘛，我也是跟娘娘学的。” 穆昭昭如今是一点好脸色，也不想给这个皇后了。 她摸摸小白狮雪白的毛发。 皇后见此，想到什么，当即也是讥讽地一笑，道：“怎么？安乐郡主能狠心毒死小世子，对区区一只狮子，却舍不得了？你不是一直坚持说苹果无毒呢？那你怎么不敢让小白狮吃一口？！” 穆昭昭闻言，就笑笑地看着她。 看看皇后这副，一抓住点什么，就迫不及待的样子。 就这么想要她死啊？ 可惜，这一次注定要她失望了。 “谁说我不敢了？我这不就是要把月光抱过去，给郑太医验毒用的吗？”穆昭昭说着，就小脸傲然地抱着小白狮，走到了郑太医跟前。 郑太医见此，示意一旁的小学徒。 小学徒立即切下一小块苹果，想喂给小白狮。 然而，小白狮却“嗷呜”地凶了他一声。 小学徒吓得手赶紧缩了回去。 “郡主，看来你这小狮子，也不想吃有毒的苹果。”皇后赶紧又道。 “它只是不喜欢吃不熟悉的人，喂给它的东西，毕竟有些人给的东西，才可能是真的有毒。”穆昭昭瞥她一眼，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 这令皇后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当即脸色一变，心虚起来。 穆昭昭则从小学徒手里，将那块苹果肉拿过来。 “小月光，没事的，吃吧。”穆昭昭摊开小手，递到小白狮嘴边。 “嗷呜~。” 小白狮软软地叫了一声，闻着苹果的香味，这才凑过去，小嘴叼着苹果，咔擦咔擦地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小块苹果吃得干干净净。 它粉嫩嫩的舌头一舔嘴巴，一脸的意犹未尽。 “剩下的也给我吧。”穆昭昭对小学徒说道。 “是，郡主。”小学徒赶紧把剩下的苹果，也都交给了她。 穆昭昭就这么喂着小白狮吃苹果。 众人便一眼也不眨地看着。 小白狮仰着小脑袋，吃得甜津津的。 “哼，你不是说，狮子只吃肉，不可以吃素的嘛！”一旁，崔鹤鸣看得口水直流，忍不住抱怨道。 “可我也没说，不能吃水果呀！”穆昭昭白他一眼。 说完，就不愿理他了。 好一会儿过去。 小白狮打了个哈欠，不明白这么多人盯着自己看是在干啥。 “皇后娘娘，都这么久了，这下，可以证实我给世子哥哥吃的苹果，是没有毒的吧？”穆昭昭看向皇后。 皇后脸色难看。 可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后娘娘？此时不说些什么吗？”穆倦见此，便冷笑着开口。 “看来，的确是本宫弄错了，不过，世子还没醒呢！” 皇后强撑着，假装自己并不尴尬。 她看向郑太医，“世子的情况如何？还能醒的过来吗？” “怎么好像听起来，皇后娘娘似乎一点也不希望世子哥哥醒来？”穆昭昭一听她这么问，就勾了勾嘴唇。 第91章 太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胡说！本宫自是比谁都希望，小世子能早些醒来的！”皇后立即冷着脸反驳道。 “哦，昭昭也相信娘娘是一心盼着世子哥哥好的，所以皇后娘娘，这下可以证明昭昭是被冤枉的吧？您是否该还昭昭一个清白了？”穆昭昭看着她，接连问道。 小白狮把一整个苹果都吃了，都一点事没有。 可见苹果无毒，小世子晕倒也绝不是中毒。 “太医还没有发话呢，你急什么？”尽管事实就在眼前，皇后却并不肯死心。 她瞪了一眼穆昭昭。 随即，就又是看向郑太医，语气中则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急切，“小世子究竟是为何人事不省？他可还能醒来？” “小世子并无大碍，自然能苏醒。”郑太医站起身来，恭敬答道。 太后一听，顿时松了口气。 也是看一眼穆昭昭。 幸好，她刚刚稳住了，没有如皇后这般冲动。 “那他这是……”皇后心中仍旧抱着某种阴暗希望。 “回皇后娘娘的话，据下官观察，小世子应当只是突然病发，疼痛难忍，晕了过去。太后娘娘，下官觉得，还是赶紧先将小世子送回王府，让他静养几日的好。”郑太医的回答，彻底击碎了皇后的美梦。 李铬竟然只是病发？ 皇后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 她眉宇间难掩失望。 “皇后，这就是你做的事？铬儿出了意外，你急急忙忙赶来，第一个不是关心他，而是想着要将昭昭就地正法！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此时，太后冷着脸斥责道。 “母后，臣妾怎会不关心小世子呢？臣妾只是……一时气愤，以为安乐郡主不安好心，害了小世子而已！”皇后犹是嘴硬着。 然而，满屋子的人，都看着她。 事实究竟如何，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谁不知道，秦王世子可是比太子要优秀出众得多呢？ 而且本就有传闻说，当今皇上的皇位也本该是属于秦王的，那若是太子不争气，秦王世子也是有资格争夺皇位的！ 指不定皇后就是想要小世子死，再顺便弄死自己的死对头宁侯的女儿！ 一瞬间，无数或指责或讥讽看笑话的目光，明着暗着，都落在皇后身上。 皇后一脸难堪。 穆昭昭见她保养得宜的一张脸，一下子憔悴了好多，就不由心中暗暗冷笑。 毒苹果，当然有毒。 只是，有毒的只是第一口。 第一口的毒素被李铬吃下，剩下的，便都是无毒的了。 皇后若不是急于要置她于死地，又怎会把自己弄到这般尴尬的境地？ “穆昭昭，对不起，是我弄错了。”一旁，崔鹤鸣挠了挠头，先就是诚恳地道。 “哼。”十一皇子虽然有些别扭，但也硬着头皮说了一句，“对不起，你没有毒杀铬表弟，是我们弄错了。” 两人算是都道了歉。 说完，两个人都眼巴巴地看向皇后。 那意思，皇后娘娘，该你道歉了吧？ 特别是十一皇子。 他母妃跟皇后本就整日斗来斗去的，他那小眼神也是充满了挑衅的。 然而，若是换做平时，皇后娘娘一见他敢这样看着自己，定然要出言训斥。 可现在却是紧闭着嘴巴，不肯说话。 她身为国母，身份如此高贵，怎么可以向一个三岁半的小奶娃道歉！ 传出去了，她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她若不肯开口，自是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的。 “皇后，你应该说些什么了吧？” 然而，皇上却并不打算放过她，“你在宫中的地位如此超然，说出去的话犹如千金之重，还没有弄清事实，就搬弄是非，污蔑昭儿的清白，可知会对昭儿造成怎样恶劣的影响？你要知道，昭儿，可还是一个稚童！” “皇上！”皇后顿时有些崩溃。 她也是没有想到，这种时候，皇上竟然第一个拆她的台。 事到如今，她当然知道是自己弄错了。 可她不过是想要穆昭昭死，这又何错之有？ 穆昭昭，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 思及此，皇后就是一脸怨毒地看向穆昭昭。 而穆昭昭已经知道了姜家跟侯府的恩怨，丝毫不意外皇后会恨她。 不过皇后这欺软怕硬的做派，她是真的看不上。 有仇就去找老爹报啊，找她这个三岁半的小孩子做什么？ 咳咳，当然，她并不是在咒老爹，主要是老爹够强嘛，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倒的！ “皇后，你身为六宫之主，更该以身作则，既然做错了事，那跟昭儿道个歉，也不丢人。”这时候，太后目光里满是谴责，又一次地发话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皇后就盼着铬儿死呢。 如果说，皇上那番话，还给皇后留有几分颜面。 那太后就是直接打脸！ 就是要她向穆昭昭一个小孩子道歉！ “母后……”皇后咬牙切齿，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父皇，皇祖母。”这时候，太子急匆匆地从外头进来了。 他方才去用了早膳，刚刚听说此事，便立即赶了过来。 一进来，他就朝着皇上跪在了地上，言辞恳切地道：“父皇，若是母后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儿臣愿代母后道歉！还请父皇、皇祖母不要责备母后了！” “皇儿！起来！本宫何错之有？不需要你给人下跪！”皇后立即怒了，拉着太子，将他一把拉起来。 太子此举，无疑是替她向穆昭昭下跪！ 她可咽不下这口气！ “母后……”太子一见皇后满脸怒容，不由有些害怕地低下头去。 “皇后，太子尚且知道做错了事，就该认错道歉，可你呢？！”皇上见此，不禁皱起了眉头。 皇后闻言，仍是紧咬着牙，就是不肯道歉。 太子深切哀求的目光，便看向了穆昭昭。 他了解自己的母后。 要她给人道歉，简直犹如拿刀一寸寸割她的肉…… “皇上伯伯，皇后娘娘既然不愿意道歉，那便算了，昭昭所求也只是世子哥哥无碍，至于昭昭的清白无辜，有鹤鸣哥哥和十一皇子作证，足够了。”穆昭昭主动退让道。 太子这个面子，她还是要给的。 又不是能凭着皇后这一次犯错，就把她给打得翻不了身。 而且就算皇后道歉，除了自己挣了份面子，也没什么实际的好处，反而会加深她与太子之间的隔阂，得不偿失。 “昭儿说得对，皇上，您就不要再责备皇后娘娘了。”一旁，穆倦显然也想到了这些，一改过去一对上皇后就咄咄逼人的态度，也是主动退让道。 这令皇后大感意外。 宁侯突然转了性子，难道还有什么后招，在等着她？ 她拉着太子，一脸警惕。 这架势，仿佛下一刻穆倦就会扑上去害死她似的。 第92章 恨不得改认他当爹! 穆倦见此就嗤笑一声，懒得理会她。 “既然穆卿跟昭儿都说不追究，那便算了，不过皇后，这种空口无凭就喊打喊杀的轻浮举动，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有！”皇上依旧是严肃地警告道。 “臣妾、谨记皇上教诲！”对上皇上，皇后再是不服，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都散了吧，皇后气色不大好，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太后说着，也不顾皇后脸色有多难看，吩咐宫人小心背起李铬，带着他率先离开了。 “臣妾告退！”皇后一转身，走得十分干脆利落。 穆昭昭看着她狼狈离去的背影，小本本上悄然记了一笔。 今日份皇后丢人事迹，达成。 其他学子也不敢继续聚在这里，纷纷散开。 尚书房里，便又清净下来。 “父皇……”这时候，十一皇子对着皇上严肃的目光，小脑袋耷拉下去。 “寅儿啊，你可知错？”皇上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幼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父皇，儿臣知错了，不该在没有弄清事实时，就冤枉昭昭妹妹。”十一皇子认错态度极其良好，这是他多次闯祸练出来的。 “知道错就好，往后在尚书房，你可得好好照顾昭儿，要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待，知道吗？”皇上语气立即缓和柔软下来。 “父皇放心，以后昭昭妹妹，就儿臣罩着了！”十一皇子立即拍拍胸脯，保证道。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皇上无奈地笑了一声。 一旁，太子还静立着。 这一幕，他真有些插不上话。 穆昭昭看着他微微僵硬的身形，再看看皇上一对上他，就变得有些严肃淡漠的目光，不由得叹了口气。 太子小小年纪，要承受的压力也太大了吧！ 皇后的，皇上的，身为储君的，以及其他竞争对手的…… 正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崔鹤鸣！”一声如炸雷般的怒吼，突然从外头传来。 “完了完了！我爹来了！”崔鹤鸣闻声就是一脸的绝望，胖乎乎的小身子，在尚书房里转来转去，想找地方躲藏。 “臭小子！” 然而，已经晚了。 崔祭酒一个健步冲进来，几步上前，一把拎住崔鹤鸣的衣领，将他小小的身子，硬是生生拎起。 他已经知道了，崔鹤鸣瞎咋呼，闯下了什么祸！ 这蠢小子，险些成了皇后的一把杀人的刀！ “咳，崔爱卿。”皇上方才也被吓了一跳，不过似乎也对此早有些习惯了。 “皇上？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崔祭酒这才发现皇上也在，赶紧把手里的崔鹤鸣一丢，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爱卿平身吧。”皇上一抬手。 “多谢皇上。”崔祭酒一起身，顺手把想趁机爬走的崔鹤鸣，又给拎了起来。 “崔祭酒，教育孩子，要注意用温和一些的方式，切不可如此粗暴，容易吓着孩子。”这时候，穆倦看了一眼自家的娇娇女，就忍不住传授教育经。 然而，崔祭酒却一眼朝他瞪过去。 似乎是还要张口再骂几句。 一扭头，又发现穆昭昭就在一旁看着，心里不由泛起了酸水。 穆倦家里三个女儿，当然要和风细雨般的教育。 可他家呢？ 一群气死人不偿命的臭小子！ 碍于穆昭昭一个小奶娃在场，崔祭酒忍住一对上穆倦就想要口吐芬芳的习惯，臭着张脸，文绉绉道：“侯爷有所不知，正所谓，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穆倦闻言，脸上表情顿时有些精彩。 皇上则一脸忍笑。 穆昭昭听着，眨了眨眼睛。 她恰好，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呢！ “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而这，恰好是一句骂人的话。 再把崔祭酒的话整个连起来，用他一贯的说话风格，翻译一下就是：“你懂个屁啊！用得着你在这里多管闲事？” “太子哥哥，崔祭酒是在骂我父亲吗？”不过，穆昭昭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悄悄凑到太子跟前，想要借此机会联络一下感情。 “应当，没有吧……”太子有些尴尬，不知如何作答。 “啊？没有吗？那为什么我父亲一脸被人骂了的表情？”穆昭昭软乎乎地嘀咕了两句。 太子干脆假装不知了。 倒是十一皇子听见了，立即贱兮兮地道：“没错，他就是在骂你父亲呢！我要是你，就赶紧骂回去！” “十一弟……”太子皱了皱眉，不赞同地看着他。 “太子哥哥，做人要诚实呀。”十一皇子立即一脸的无辜。 太子无奈了。 对上这个弟弟，他是真的没办法，应付不了。 “哦，不愧是祭酒，骂人都不带脏字的，那太子哥哥，你也会这么文绉绉的骂人吗？”穆昭昭并不搭理十一皇子，依旧对着太子话多。 “这，我尚不曾骂过人。”太子说道。 “不是吧！”穆昭昭立即小脸惊讶，“太子哥哥，你难道就没有讨厌的人？或者是，很生气想要骂人的时候？就比方说……” 她说着，看一眼十一皇子，不客气地道，“就比方说，十一皇子故意气你的时候！我要是你，我就骂他！” “昭昭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十一皇子不满地道。 “人家怎么了？不都是跟你学的，哼。”穆昭昭一脸鬼精灵。 “这……” 十一皇子登时一噎。 他刚刚，的确坏心思，鼓动穆昭昭骂崔祭酒呢。 太子见十一皇子竟然吃瘪，不由微微一笑。 几个小孩子凑在一起叽叽喳喳时，穆倦跟崔祭酒也已经过了几十招。 最终，还是穆倦更胜一筹，把崔祭酒给辩了个哑口无言。 他只得把崔鹤鸣给放了。 “呜呜……多谢侯爷……”崔鹤鸣难得逃过一劫，立时满脸崇拜地望着穆倦。 那副眼泪汪汪的感激样子，简直恨不得改认他当爹！ 这自然是看得崔祭酒的火气，直往上升！ “昭儿，好好读书，若是被人欺负了，就找十一皇子和鹤鸣，知道吗？”穆倦这时候交代道。 “昭昭知道啦，父亲不要担心。”穆昭昭乖乖应声。 “有事跟太子说也是一样的，太子，你身为兄长，得好好照顾妹妹。”皇上也对着太子嘱咐了两句。 “是，父皇。”太子立即恭敬地道。 和方才十一皇子那般跳脱的样子，完全不同。 穆昭昭看在眼里。 接着，皇上就跟穆倦离开了，二人都还要许多政务要忙。 剩下的人有些愣在原地。 “还愣着做什么？准备上课！”半晌，崔祭酒骤然一声怒吼，像奔雷一样，震得人肝颤。 几个小家伙赶紧纷纷回到自己座位上，老老实实坐好了。 小白狮左右看看，一个猛蹿到穆昭昭跟旁，舒服的姿势开始睡觉。 穆昭昭坐着，收拾小包裹。 忽地，幽幽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小世子现在怎么样了？ 第93章 老爹真没用! 次日，穆昭昭很是积极地早起进宫。 然而直到上午的课结束，都没有见到李铬的人影。 询问之下，才得知秦王府派人来请假，说小世子身体不适，需要继续在家中静养。 穆昭昭稍稍松了口气。 正所谓，没有坏消息，便是好消息！ 可接下来，又连着好几日，李铬依旧没有去尚书房，这就令她有些怀疑了。 毒苹果有毒，却能给人解毒。 咬下第一口，解毒的过程虽然极为痛苦，但只要苏醒过来，身体便会从前好一些。 所以，不可能这么久了，李铬仍旧身体不舒服，无法进宫读书。 “敛秋姐姐，你去查一查，看看秦王府派去宫里替世子哥哥请假的，是不是那位叫做陈忠的王府总管，倘若不是他，问清楚秦王府派去的人叫什么，是谁的人！再问问陈忠在王府的近况！”这一日，一回到侯府，穆昭昭就立即吩咐道。 “是，郡主，奴婢这就去办。” 敛秋办事极快。 临睡前，她便带回来了消息。 “郡主，查清楚了，秦王府派去宫里请假的叫刘义，是赵侧妃身边的管事，至于王府总管陈忠，听说是犯了什么错，被秦王禁了足，什么也做不了。” “那世子哥哥呢？可有他的什么消息？”穆昭昭一听，急急追问。 “没有。”敛秋摇了摇头，“这一点，王府的人很保密，半点不肯透露。” “我知道了。” 穆昭昭小脸凝重起来，“听说陈忠是太后娘娘亲自任命的秦王府总管，哪怕秦王都不能将他私自撤换，必须经得太后娘娘或是世子哥哥的同意，可他被禁足了，这说明什么？” “郡主的意思是，秦王府是怕他去宫里，找太后娘娘告状？那岂不是说，小世子处境不佳？！”敛秋立即想到这些。 “不错！”穆昭昭望着天空中大大的月亮，此刻只恨夜长，“还好明日休沐，不用去尚书房读书，我必须得去看看世子哥哥！” 翌日。 听涛苑中。 “父亲，求求您了，就带昭昭去秦王府看看世子哥哥吧！他都好几日不曾去尚书房读书了，昭昭放心不下啊！”一大早，穆昭昭就堵在这里，各种撒娇央求。 “不行。”然而，穆倦却怎么都不肯答应。 此刻，他拿着本书，装作认真在看，面上一丝也不肯通融。 开玩笑。 他跟秦王可是死对头。 若他登门，秦王必给他难堪！ “可是为什么呀？”穆昭昭软乎乎地问了一句，突然想到什么，那小眼神就有些鄙视地看向自家老爹，问道，“父亲，难不成是，您怕秦王？所以不敢去他家？” “胡说！”穆倦一听，就炸了，“我会怕他？他不过一张纸老虎，仗着过去的军威，处处看我不顺眼，我也只是不想与他一般见识罢了！” “哼，还说不是怕了？”然而，穆昭昭可不听这个。 管他说得天花乱坠。 不敢去，那就是怕！ 似乎很是看不上这样怕事的老爹，她当即不撒娇了，也不卖萌了，反正就是不打算继续求着他了，当即小身子一转，小短腿快步往外走去：“算了算啦，昭昭还是去找太后娘娘，只要她一声令下，看秦王府谁能拦我？” 走门口时，还小声抱怨了一句，“哼哼，老爹真没用！” 都被女儿这般看不起了…… 这穆倦能忍？！ “慢着！” 他当即拍案而起，手里的书也不看了，大步往外走过来，一把将她抱起，“找什么太后娘娘？她年纪大了，你不要总是一有什么麻烦解决不了，就去打扰她老人家！不就是秦王府吗？为父这就带你去！” 说完，便雷厉风行地命人准备马车，带着她一路快马加鞭地赶往秦王府。 然而到了之后。 刚叫王府的门房通报一声，大门便碰地一下，冲着穆倦的脸，重重关上了。 “这，父亲，区区一个门房，就好大的威风啊！”穆昭昭看着自家老爹险些被拍到的儒雅脸庞，此刻气得似乎微微都有些扭曲了，不禁夸张地道。 “哼。”穆倦十分不忿。 不过为了自己的颜面，他还是忍不住解释道，“不是门房威风，而是秦王有规定，只要是为父来了，就得大门紧闭，不准为父进入。昭昭，你知道秦王此等待客之道，叫什么吗？” “叫……下马威？”穆昭昭灵眸一转，立即猜测道。 “……” 穆倦登时一噎。 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可偏偏，这是自己的娇娇女，怎么也得忍下去了。 于是，耐心地纠正道：“这才叫怕！一个堂堂秦王，皇上的亲弟弟，太后的亲儿子，身份如此之高贵，待客之道却如此荒唐，只有不自信的人，才会不敢光明正大地迎我进去，才要搞这些花里胡哨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说这话时，他声音极大。 王府门后，那门房根本就未去通报。 然而一听穆倦此言，赶紧跑去学话了。 “区区一个佞臣，本王会怕他？！”秦王早年征战沙场，是个脾气暴躁的。 很快，便冷着脸，亲自到了府门口。 待王府大门一开。 “哟？这不是咱们堂堂秦王爷吗？怎么？不躲了？敢出面见本侯了？”穆倦一见到他，便立即不客气地出言挑衅道。 “你来做什么？秦王府可不欢迎你！”秦王比穆倦还要小上几岁，他身材高大威武，器宇轩昂，此时就一脸冷然，目光锐利地瞪着穆倦，问道。 然而，穆昭昭却一眼就看到了，秦王右臂空荡荡的袖筒。 关于这位王爷的生平，她是知道的。 秦王李郁，曾是大晋最有实权的军权亲王，战功赫赫，被视为军中“战神”。 据说先帝那时没有立太子，储君之位空着，但却已经立了他为秦王，本就有将帝位传给他的意思。 可谁知，他却在一次战事中，意外中伏，被敌军将领砍断了右臂。 这位曾经战无不胜的“神”，就此一蹶不振。 帝位，后来便传给了如今的皇上。 穆昭昭还知道，因为他自己身体残了，所以，他极为的不喜欢病弱的嫡子，喜欢庶出却身体健康活泼的庶子。 听说当初若不是太后痛骂他一顿，皇上也不同意，他已经废掉了李铬的世子之位，传给庶子！ 一想到这些，穆昭昭就很不喜欢他！ 此时，似乎是注意到穆昭昭盯视的目光，秦王立即身体微微一侧，将断掉的右臂有意地遮挡起来，并且一眼不快地朝她瞪视过来。 “王爷叔叔，是我求着父亲，来看望世子哥哥的。” 可惜穆昭昭半点不怕他，甚至还故意上前一步，语调清脆响亮地道。 第94章 看着你这个懦夫含恨死去 “他很好，无需探望。”秦王眉头一皱，立即就拒绝了。 “连着四、五日不曾去尚书房读书，恐怕不太好吧。”穆昭昭小脸凝重着，直视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指责。 “哼，他犯了错，如今在受罚，关禁闭，谁也不能见！”秦王一见此，冷笑一声，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穆昭昭闻言先是一惊，继而就怒了！ 她小脸似是怒极反笑。 又上前一步，小奶音微微有些扬高，道：“世子哥哥身体本就不好，这次突然被太后娘娘派人送回府中休息，也是因为在宫中病情突发……王爷身为他的父亲，竟然不但不关心他，还要罚他？！” 虽然她本就知道，秦王对李铬很是冷淡。 可她也想不到，竟是这般冷血无情的地步！ 小世子好可怜！ 而秦王，毕竟是曾经权柄赫赫的王爷。 此时见一个三岁半的小奶娃，都敢这般指摘自己，当即也是怒容浮现：“我如何管教儿子，用得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穆倦，你便是这样教养女儿的？如此没有礼貌！” “哼，王爷将客人拦在门口，这般待客之道，才叫做没有礼貌。”穆昭昭当即小脸傲娇地一扬，根本不需要老爹替自己出头，就将秦王给说了个哑口无言。 “任凭你再是牙尖嘴利，本王也不可能让你进府！”秦王冷然说着，就要转身回府。 “好呀，不进就不进！父亲，陪昭昭进宫呀，太后娘娘此前赐给了昭昭令牌，昭昭想什么时候见她，谁也不能拦着！昭昭这就去告诉太后娘娘，世子哥哥身体还虚弱着，就被某些冷血无情的人，给重罚了！” 穆昭昭当即也干脆利落地转身，说着，就要拉着穆倦走人。 她软糯糯的话语，声音故意很大。 秦王的脚步，硬生生止住了。 他额头青筋暴起。 然而，忍了又忍，终于还是一声怒道：“慢着！” “哎呀，父亲，这个人说话怎么如此暴躁？就是，也不知道他是跟谁说呢？与咱们无关，是吧父亲？还是赶紧进宫找太后娘娘……” 穆昭昭依旧是小手拉着穆倦，坚决要走。 穆倦全程忍笑。 这还是头一次，不用他亲自开口，就能有人把李郁给气成这副样子的。 不愧是他的小娇娇！ “昭儿说得对，还是进宫要紧！”此时，他立即就配合着，跟着要走。 “宁侯！且慢！”秦王忍气吞声，向前一步，艰难地叫住穆倦。 “哦？原来王爷是在叫我啊？”穆倦这才脚下一停，转过身来。 “还请进府细谈！”秦王此时终于想起了待客之道。 说着，一侧身一抬左手，邀请父女两个进府。 “那就多谢王爷盛情了，昭儿，走，为父带你去王府转转。”穆倦一把抱起穆昭昭，在秦王不满却又无奈的盯视下，进了王府。 秦王带着他们去了前厅。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过来沏茶伺候。 “他是谁？怎么不见王府总管陈忠？”穆昭昭看着这个人，皱眉问道。 “回郡主的话，小的叫刘义，陈管事犯了错，如今正在禁足中呢。”这人立即一脸殷勤地答道。 穆昭昭立即了然。 原来，就是这个人，去宫里替世子哥哥请的假！ 赵侧妃的人！ “陈管事因何犯错呀？”穆昭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软软问道。 “这……”王爷就在跟前，刘义又岂敢乱说？ 一眼瞥向秦王。 秦王冲他使了个眼色。 他立即放下手里的茶壶，一行礼，退下了。 “我要去见世子哥哥。”穆昭昭则忽然起身。 “他正在关禁闭，任何人都不能见。”秦王依旧坚持这一点。 “敢问王爷，世子哥哥犯了什么样的错，您竟然要这样罚他？”穆昭昭蹙眉问道。 “哼，这，是王府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秦王冷哼一声。 “王爷何必如此冷漠？咱们毕竟是一家人。”穆倦见状，放下手里的茶盏，笑了笑。 “谁跟你一家人？”秦王立即一种极为厌憎的眼神，看着穆倦。 “王爷忘记了？昭儿，可是跟小世子有婚约的，这是太后娘娘钦定的婚事，等他们长大成了亲，咱们就是亲家，那可不就是一家人？”穆倦像是听不出他话里的厌恶，依旧是脸上带着儒雅的淡笑。 “铬儿身体不好，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还说不准呢。”谁知，秦王张嘴就是这样的话。 穆昭昭一听，顿时又有些炸毛了。 小身子刷地站起来。 她怒瞪着秦王，气呼呼地道：“我今日也算开了眼了！这天底下，竟然还有你这样做父亲的，竟然诅咒自己的嫡子早逝！不就是想着世子哥哥若是死了，这世子之位，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传给庶子了吗？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因为世子哥哥一定会好起来，长命百岁，然后看着你这个懦夫含恨死去！” 这话一说完，前厅死一般的寂静。 懦夫？ 这两个字，完全触到了秦王一直以来，都十分在意，却又不敢正视的逆鳞…… 他当即一脸极端的恼怒，左手紧捏着椅子扶手，恨不能当场将她给拍死！ 这世上，还没人敢这般骂他！ “昭儿，不得无礼。”好一会儿，穆倦才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然而一点实际责备穆昭昭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十分鄙夷地瞥了一眼秦王。 “哼，昭昭说的是实话，世子哥哥有秦王这样的父亲，真是可怜！”穆昭昭小脸依旧是气鼓鼓的。 说完，也不再看秦王，只冷硬地道，“我要见秦王妃！” 秦王不肯放了世子哥哥，难道，她这个做娘的也这般冷血吗？ 此时，秦王忍着怒意。 他还不至于，跟一个小奶娃一般见识。 当即冲一旁，被穆昭昭这番胆大包天的言论，给吓得浑身僵硬的刘义一招手，吩咐道：“去问问王妃，愿不愿意见她！” “是……王爷。”刘义声音发颤，赶紧去办事了。 前厅一片死寂。 穆昭昭时不时一眼瞪视，看向秦王。 穆倦一脸闲适，喝茶再喝茶。 秦王则闭目养神，眼不见心不烦！ 好一会儿之后。 “回王爷的话，王妃她……不愿见小郡主！”刘义回禀道，偷看一眼穆昭昭的脸色。 “为什么？难道你没有跟她说世子哥哥的事？”穆昭昭两撇小眉毛一皱，问道。 “郡主，小的说了呀，可是王妃说，她还有许多经书要抄写，让小的别没事找事的烦她……”刘义一脸的为难，答道。 穆昭昭闻言，像是受了什么打击，小身子一下坐了下去。 她看一眼秦王。 秦王显然对此毫不意外，此时就有些嘲讽的眼神，看着她。 穆昭昭则顿时悲从中来，怒从心生！ 这样一对父母…… 世子哥哥，好可怜！ 第95章 昭昭也得把丑话说在前头 “王妃不愿见你，这便是说，她也认为李铬犯的错，该罚！” 秦王起身，居高临下地睨了一眼穆昭昭。 接着，他就对着穆倦下了逐客令，“宁侯，若无旁的事，还请回吧！” 穆倦早就不想继续待着了。 不过，他还得看女儿的意思。 当即看向穆昭昭。 她一张小脸，这会儿深沉得半分情绪也看不出。 闻言，她就淡淡一笑：“今日若是见不到世子哥哥，昭昭是不会走的。” “你！” 秦王顿时有些无可奈何。 偏偏人是他亲自迎进来的，又不能动粗赶人。 “除非，王爷肯告诉昭昭，为何罚世子哥哥？”穆昭昭忽然又道。 秦王却一时无言。 他目光锐利地瞪着穆昭昭，脸上一阵隐怒浮现，动了动唇，却又像是顾忌什么，并不肯说。 “真是奇怪了，倘若世子哥哥的确犯了不可饶恕的错，那王爷说出来，昭昭和父亲也不会说什么，可王爷却不肯说，这难道不是在告诉昭昭，王爷的处罚根本就不公正吗？”穆昭昭小脸奇怪地看着他。 她这般言论，更是叫秦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他额头上青筋都一根根暴起。 然而饶是如此激他，他也依然不肯说。 见此，穆昭昭小脸一沉。 秦王此举无疑是在说，小世子根本没犯错，秦王罚他，完全是出于私心！ 而纵观整座王府，能让秦王做出这种不公平的处罚，还一心要维护的，就只有他的侧妃赵氏，以及他那个庶子了！ “看来王爷的确有说不得的苦衷，那昭昭也不为难王爷了，父亲，咱们回去吧。”穆昭昭倏然起身，改变了主意。 “为父听昭儿的！”穆倦自是没有意见。 父女二人这便要走。 秦王想到什么，一拧眉，却又叫住了他们：“慢着！” 穆昭昭小脸冷然：“敢问王爷还有何见教？” “你不要又去找太后，此事，即便太后出面，本王也不可能就这么放了李铬！他做错了事，就该受罚！”秦王犹豫片刻，还是这般说道。 而他这样一再强调是李铬犯错，他这个做父亲处置的没错…… 就更是证明了，他的底气不足。 懦夫！ 穆昭昭乌眸里闪过一抹锐芒。 她小身子站得笔直，此时就认真地道：“王爷放心，昭昭暂时不会找太后娘娘告状，毕竟她老人家若是知道你又干了让她糟心的事，身体也受不住。 “不过王爷，昭昭也得把丑话说在前头。 “倘若这两日休沐结束，昭昭再去尚书房，若还是见不到世子哥哥，那昭昭可就不能保证，太后娘娘会不会知道此事了！毕竟，世子哥哥才刚刚病情复发过一次，又这么久不现身，她老人家是一定会担心的！” 一番话，暗含威胁之意。 她不要现在就逼着秦王放人了。 因为即便今日成功救了小世子，可只要她一走，谁知道秦王还有那个赵侧妃，会不会又背地里为难小世子？ 她想真正救人，而非横冲蛮撞着，实际上却害了他。 “父亲，我们走。”说完这些，穆昭昭给了秦王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就拉着穆倦离开了。 秦王自然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的脸色极为难看。 不愧是穆倦的女儿啊！ 一个三岁半的小奶娃，仗着父亲是如今炙手可热的权臣，就敢这般出言威胁他？ 可偏偏，他的确不敢让太后知道此事。 “你，去跟着他们的马车，看看他们是要回侯府，还是进宫！”秦王看着父女两个离去的背影，冲一旁刘义吩咐道。 若是二人敢进宫告状，他立即派出府兵拦下他们！ “是，王爷，小的这就去！” 刘义立即尾随其后。 没多久，他就回来禀告道，“王爷，宁侯的马车出了巷子，就一路往侯府的方向去了。” “嗯。”秦王这才放下心来。 忽地想到什么，又是眉头一皱，眸子里现出几分厌烦，“去看看世子在做什么，若他那边缺什么，都给他送过去！免得被人说我这个做父亲的，苛待了他！” “是，王爷放心，小的这就去办！”刘义赶紧去了。 另一边。 在马车又拐了个弯之后，穆昭昭就忽然说道：“父亲，昭昭要进宫去见太后娘娘！” “昭儿？不是说，不去找太后告状吗？”穆倦这么问着，却是立即叫马车调头。 “对呀，可昭昭只是说，不告诉太后娘娘世子哥哥被罚了，又没答应秦王别的……”穆昭昭眨眨眼睛，偏偏对着自己老爹，还要卖个关子，不肯把话说完。 “……你个小鬼精灵！”然而，智慧如穆倦，却是一下子就明白女儿想干什么，当即笑着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 穆昭昭嘻嘻笑着。 一低头，眸子里又现出一抹忧虑。 陈忠被禁了足，无法保护小世子。 今日自己这么一闹，想必秦王也不敢做得太过火，在生活上也苛待他，能暂时护得他的安生！ 没多久，马车进了宫。 穆昭昭由穆倦陪着，一同去了太后宫里。 “昭儿？今日不是休沐吗？怎么不在家里好好休息？”赵太后一脸的惊喜，忙朝她伸出手，慈爱地询问道。 “太后娘娘……”穆昭昭则一下子扑到她怀里，眼眶里，挂着晶莹的泪珠。 “哎哟哟，这是怎么回事了？宁侯，该不会是你欺负了昭儿吧？”太后一见她这委屈的，心疼不已。 “咳，娘娘真是冤枉微臣了，昭儿是臣的掌中宝，臣疼爱她还来不及，哪敢欺负啊！”穆倦不由叫屈。 “那昭儿这是怎么了？来，好孩子，跟皇祖母好好说说！谁若是敢欺负你，皇祖母定然不能饶过他的！”太后当即保证道。 穆昭昭便从她怀里起身。 看着她，小嘴动了动，却又眸子里闪过一丝顾虑。 “谁也没有欺负昭昭。”她摇了摇头，道。 “昭儿，你跟皇祖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这是害怕谁，才不敢说？难不成，又是皇后做了什么事，刁难你了？”太后见此，更不放心了。 “不是皇后娘娘，是，是秦王叔叔！”穆昭昭像是鼓足了勇气，说道。 “什么？秦王？” 太后一听，心里更是咯噔一跳，“昭儿，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对铬儿又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了？” 第96章 一剂狠药，非得看她哭出来! “昭昭也不知道。”穆昭昭摇了摇头，“只是，世子哥哥已经好几日没有去尚书房了，崔祭酒说，秦王府派了人替世子哥哥请假，说他身体不适，需要在家中静养。 “昭昭不放心，就去找了郑太医，可郑太医说，世子哥哥身体已经无碍了，甚至情况比先前几次病发，都要好得多。 “昭昭就给世子哥哥写信。 “太后娘娘知道的，每回写信，世子哥哥若是回信，都会派王府的陈管事来侯府送信，可这一次，昭昭却一次回信也没有收到。 “……昭昭心里实在不安，就让敛秋姐姐派人去打听，谁知道，秦王府的人说，陈管事犯了错，被王爷给禁足了！” 她软糯的嗓音，说话有些慢吞吞的，但也是努力地把事情说清楚。 此时，太后耐心听完，就立即一脸的了然了！ “这个逆子！一定是他又对铬儿做了什么，怕陈忠来宫里告状，才特意禁了陈忠的足！不行，哀家现在就去王府，看看他又怎么欺负铬儿了！”她说着，就急切地要起身出宫。 “太后娘娘且慢！”这时候，穆倦却叫住了她。 “宁侯，这事你可不能拦着我！哀家这个逆子……自从他身体残疾之后，对铬儿做的那些糊涂事，哀家都不好意思提，你都知道的，哀家实在是放不下心来啊！” 太后一脸的忧心恼怒，简直半刻也等不得了。 穆倦闻言，便是叹了口气：“曾经战无不胜的秦王殿下，当年的风采无人不心生臣服，如今变成这样，的确令人悲愤哀痛！可是太后娘娘，您可有想过，您一次次这样帮着小世子，是否真的从根本上替他解除了麻烦？还是每一次，都治标不治本？” 他这么一说，太后立时叹了口气，身子重重坐了回去。 秦王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问题的根在哪里？ 太后自认比谁都清楚。 “都怪赵曼贞这个妖妃啊！”她有些恼怒地道，“若不是郁儿被她迷惑，又受她蛊惑，怎会变得如今这般糊涂？” 赵曼贞，便是秦王府的赵侧妃了。 穆昭昭听着这话，多少有些不能苟同。 一个男人糊涂犯错，归根结底，那还是他自己脑子不清楚，怎么能全都怪到女人身上？ 兰姨娘也不是什么好人啊，怎么不见自家老爹犯错？ 太后这还是偏疼秦王了！ “可秦王这般深爱赵侧妃，太后娘娘也不是那般能够棒打鸳鸯的狠心人，奈何不了她什么。”穆倦显然是跟穆昭昭想到一块去了，当即便这么说道。 “侯爷，你可有法子，能好好管教哀家这个不肖子？”太后求助的目光，看向穆倦。 “这……”穆倦有些为难。 他即便有法子，但涉及到皇亲国戚的后宅私事，他一个外臣，也不好插手啊！ 万一引得太后不满呢？ 这谁说得准？ “太后娘娘，昭昭忽然想到一个主意！”这时候，穆昭昭却突然说道。 “哦？昭儿快说说看。”太后即便这么问，却也没太放在心上，依旧是一脸的忧虑。 一个小奶包，虽然是有些小聪明，那到底年纪小，没什么阅历。 秦王府的污糟事，她这个太后都毫无头绪，穆昭昭又能说出什么好办法呢？ “太后娘娘您想啊，世子哥哥身在王府，您事事都不能亲眼盯着，便给了那赵侧妃做坏事欺负他的可乘之机，那如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穆昭昭说着，乌眸中，闪过一抹聪慧的亮光。 一旁，穆倦听着，立时也是眼睛一亮！ 好主意！ 昭儿聪明！ “昭儿的意思是？”太后隐约也想到了什么，却还是只差一层窗户纸给捅破，才能一下子到点上。 “太后娘娘，昭昭听说，赵侧妃乃是您的亲侄女，那您作为长辈，不就可以做主把她儿子接到宫里，嗯，就让他也来尚书房读书好了！”穆昭昭小脸带笑，说道。 “好……好，好！” 太后这下终于懂了！ 她连道三个“好”字，“赵曼贞那个妖妇，一向是把她的儿子看得比什么重要，嗯，哀家就把她那个宝贝儿子放到眼皮子底下盯着，若她敢在王府对铬儿做什么不利的事情，那哀家也要拿她的儿子开刀！” 这，简直就是一剂狠药！ 末了，又很是看不上地补充一句，“哼，什么亲侄女？她不过是赵家一个庶女，生母是上不得台面的歌姬！也是哀家疏忽了，当初没看好秦王，才叫他被一个庶女给迷住了。 “唉，也因此，他冷落王妃，铬儿的母亲也是被伤到了，才对铬儿也是冷淡不已……” 提及小世子的母妃，太后神色间闪过一抹愧疚。 穆昭昭闻言，小眉毛皱了皱。 再是被渣男伤到，也不该对无辜的孩子这样无情啊！ 试问李铬又做错了什么呢？ 无非是投错了胎，成了他们的儿子！ 她对李铬的母妃着实没什么好感，也就没说什么。 “宁侯，昭儿实在是太聪明了！”此时，太后回过神来，就满是赞许惊喜，看着穆昭昭的眼神，更加喜欢了。 幸好，过去昭儿还身体残废时，不论多少人劝她退掉这门亲事，说什么昭儿配不上铬儿这种话…… 她都没有听进去！ 现在，她更加确定了，她选中昭儿，是一个无比正常的决定！ 昭儿这般聪明，往后岂非更能帮着铬儿？！ “微臣也想不到，昭儿看事情，能够如此的一针见血！”穆倦自然也是欣喜不已，不愧是他的女儿！ “昭儿帮了哀家一个大忙，哀家要重赏！” 太后说着，就阔气地一挥手，说出一长串的赏赐名单。 穆昭昭一听都是金银珠宝名贵丝绸，顿时心花怒放！ 她眼神亮闪闪的。 不过接下来想到什么，立即摇了摇头。 “太后娘娘，昭昭不要赏赐，昭昭想请您立即下达一个命令。”她咽了咽口水，忍住诱惑，艰难地说道。 “哦？什么命令？昭儿尽管说！”太后心情大好，笑眯眯的。 “还请太后娘娘下令，以后秦王不得不经您或是世子哥哥的允许，就擅自禁足陈管事！”穆昭昭道。 这么做，便是为了避免小世子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进而受到秦王以及侧妃的苛待、甚至暗害！ 太后立即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昭儿的心思，真是缜密，此前哀家只是下旨，没有哀家和铬儿的同意，秦王不得撤掉陈忠的总管职务，却疏忽了这一点……” 她赞许的目光，看着穆昭昭。 接着，就神情一下肃穆地下令道：“来人啊！去秦王府传旨！宣陈忠和赵侧妃进宫见哀家！秦王不得陪同！” 今日，她非要好好整治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儿子！ 还要看着赵曼贞这个蛊惑人心的妖妇，在她面前哭出来！ 第97章 小世子的早产，绝非意外! “昭儿今日有功，至于这些赏赐……长者赐，不可辞，昭儿，你可一定得收下！”太后可没忘记穆昭昭一听到赏赐，就立即变得亮闪闪的眼睛，当即就是笑着说道。 “那，昭昭就不客气啦！”穆昭昭开心极了！ 都是钱钱呀！ 她最喜欢了！ “太后娘娘，既然待会儿赵侧妃和陈管事要进宫，那昭昭和父亲就先回侯府去了。”她又是说道。 毕竟，之前在秦王府说了，不会来找太后告状。 虽然她玩了个文字游戏，照样来了。 不过，为了不给小世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该回避一下。 然而通透如太后，怎会不知道她心里那些顾虑？ “不急。”太后当即说道。 “太后娘娘？”穆昭昭小脸疑惑。 “传下去，今日宁侯和安乐郡主进宫一事，任何人不得多嘴说出去！”太后先是对身旁的女官云秋吩咐道。 “是，娘娘。” 云秋立即将太后的旨意传达下去。 穆昭昭微微惊讶着，却是也明白了的太后的意思。 果然，接着太后就道：“昭儿不必担心，待会儿等他们二人来了，你和宁侯就待在后头，不必出面。” 这是要他们父女两个，躲在暗处悄悄听着了！ 如此，便能从赵侧妃口中知道，小世子究竟是为何被处罚！ “多谢太后娘娘！” 穆昭昭一颗心一下子落到了实处。 “傻孩子，是哀家要谢你！你呀，就是铬儿的小福星，有你关心着他，哀家才能放心啊！”太后的话，发自肺腑。 穆昭昭听着，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去。 待陪着太后说了好一会儿话，宫人终于禀报说，赵侧妃来了！ 三人眼神对视一下。 随后，穆昭昭跟着穆倦一起，躲到了屏风后头。 云秋细心地将外头二人用过的茶盏收起来。 “宣他们进来！”太后正襟危坐着，道。 “是，太后娘娘。” 云秋得了令，便宣了赵侧妃和陈忠进来。 穆昭昭到后头坐着，才发现了这扇屏风的妙用。 先前她在外头时，看着屏风，还想着这刺绣图案，织得密不透风的，一点也看不到后头是什么。 可现在，她居然能透过屏风，将外头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呜…… 这样的好东西，她也想要！ “侄女拜见皇姑母，皇姑母千岁。”赵侧妃一进来，就这般向太后行礼道。 她穿着一身粉嫩，模样妍丽好看。 然而，穆昭昭一听她的称谓，就小嘴不敢置信地张开了。 这，真敢这么叫啊？ “云秋，掌嘴！”太后对此显然早已习以为常，当即冷着脸，吩咐道。 “是，娘娘。”云秋一得令就上前，对着赵侧妃啪啪两巴掌下去，并语气严厉地教训道，“你应当自称妾身，并敬称‘太后娘娘’！” “是……妾身知道错了。” 赵侧妃一张丽容立即就是泫然若泣的，看起来好不惹人怜惜。 她乖乖认错着，重新行礼道，“妾身见过太后娘娘，不知太后娘娘传妾身来，是有何事情？” 太后闻言，却只当没听到。 她看向一旁的陈忠。 “近来王府一切可好？铬儿前几日在尚书房病情突发，如今情况怎么样了？”太后一脸关切地问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还请娘娘救救小世子！他被赵侧妃给罚了！”陈忠扑通一下跪地，张嘴就是告状！ “你、你胡说！那是王爷罚的！” 一旁，赵侧妃一听，顿时满脸的不敢置信，指着他为自己辩解，“太后娘娘，您可不能听这刁奴胡言乱语啊！他是在污蔑妾身！妾身哪敢去罚小世子呢？” 穆昭昭在后头看着，此时就是也一脸惊讶地，和老爹对视了一眼。 赵侧妃光是这短短两句话，身子最起码扭了三次，恨不得直接给拧成麻花！ 矫揉造作极了！ 就这，秦王还真爱她？ 这究竟是什么眼光？ “陈忠，你继续说。”然而，太后一句也不听她的。 “是，娘娘。” 接着，陈忠就将小世子为何被罚，给清清楚楚地道了出来，“那一日，世子因身体不适被娘娘送回王府，他醒过来之后，王爷、王妃无一人前去关心看望！” 穆昭昭闻言，一颗心就不禁一下揪起。 她能够想象得到，那个时候，小世子心里有多么的荒凉孤寂…… 秦王和王妃，怎么就这样狠心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明明那般聪慧懂事！ 这一点，穆昭昭实在是想不通！ “世子心灰意冷，便去花园散步，没想到，遇到了赵侧妃带着她的儿子，二少爷李晖游园！娘娘知道的，世子当初早出生了两个月，自小就体弱多病，哼，二少爷却是足月出生，只比世子小了一个月！” 陈忠说到这里，话语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恼意。 穆昭昭听着，立时明白了什么。 这也就是说，实际上，赵侧妃怀上李晖，要比秦王妃怀上小世子，还要早一个月！ 若不是小世子早产，他嫡长子的身份，都只怕要保不住！ 她小脸立即变得极为难看。 此时，她十分肯定，小世子的早产，绝非意外！ 要么，是秦王妃为了维持地位，故意提早将他生出来。 要么，是赵侧妃…… “侧妃和二少爷一见到世子，不说哪怕关心一两句吧，竟然一个比一个幸灾乐祸，侧妃说，世子不讨王爷欢心，还好意思来花园赏景，说听说他病情又复发了，真是可怜，可惜，王爷根本不在乎他！恐怕只有他病死了，王爷才会过来看一眼！” 陈忠刚说到这里。 赵侧妃就一下起身，伸出手，尖利的指甲就开始往他脸上猛挠！ “你个贱奴！胆敢在皇姑母面前编排我的不是？看我不弄抓花你的脸！”她恶狠狠地骂道。 穆昭昭再次开了眼！ 赵侧妃这般行径，岂不是无异于泼妇骂街？ 这，还是赵家女呢！ 太后出身的赵家，乃是京中有名的书香门第…… 可这个赵侧妃…… 难怪说她娘是歌女出身，只怕也没好好教她！ 穆昭昭不用看就知道，太后的脸色该有多难看。 此刻，只怕是掐死赵侧妃的心，都有了！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她按住！掌嘴！”果然，赵太后气得险些维持不住自己的修养，指着她连连怒道。 “啪啪啪！” 云秋带着几个宫女，当即狠狠按住赵侧妃，又是几巴掌下去！ 赵侧妃惨叫两声，捂住脸，又是那般可怜委屈的模样。 她眼泪当即就掉了出来，望着太后，竟然还敢出言控诉：“我就知道你叫我来，又不准王爷陪同，就是不安好心想欺负我！你敢打我，等你老了以后，我也叫王爷打你！你这个黑心肝的老太婆！呜呜！” 穆昭昭听着，简直是不能再开眼了！ 这样的蠢话，究竟是如何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但紧接着，她心里陡然一股暴怒升起！ 这个赵侧妃，分明没有脑子的蠢货一个，空有一张脸，一副身子，就将秦王迷得不管自己嫡子的死活…… 可见秦王自己，又是混账到了何种地步？！ 第98章 黑心肝的老太婆 难怪老爹如今一提起秦王，就那般的看不上！ 此时，太后显然也是被赵侧妃一番话，又给气得不轻。 她甚至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了。 一旁的老嬷嬷，赶紧小心翼翼地给她顺着气。 这看得穆昭昭恨不得现在就跑出去，把这个赵侧妃给骂一通！ “你这个、你这个……”好一会儿，太后顺过气来，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骂赵侧妃。 她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无视掉这个蠢东西。 再睁眼，就是看向了陈忠：“你接着说！” “是，太后娘娘，还请您千万保重身体啊。”陈忠劝告了一句。 太后闻言，有些无力，又无奈地地冲他摆了摆手。 陈忠便继续往下说。 “赵侧妃那般说了之后，二少爷更是口出狂言，说要不是世子早生两个月，抢了他嫡子的身份，这世子的位置，还轮不到小世子来坐！还要世子跪下给他当牛马骑！世子不肯，他就直接动手了！太后娘娘，您是知道的，二少爷可是比世子长得壮实的多！他就一下，便将世子推倒了！” 说到这里，陈忠已经是气愤得拳头都握紧了。 这些，都是他从下人口中询问得知的。 要是当时他在场，绝不会叫小世子受这份欺负！ “混账东西！”太后听得也是当即怒骂出口，“铬儿即便是晚出生两个月，这秦王世子的位置，也轮不到那个庶出子！” “你这个刁奴，真是满口胡言乱语，说什么都一心偏向小世子！你怎么不说，我儿子还被小世子给一下推倒了呢！”而此时，赵侧妃挨了这么几巴掌，却还是不长记性。 一脸气愤的样子，像是陈忠真冤枉了她似的！ 然而要不是两个宫女按着她，她半分动弹不得，只怕就又要爬起来，对着陈忠的脸一阵抓挠了！ “把她的嘴给哀家堵住！”太后似乎已经情绪稳住了，闻言，就冷着脸吩咐道。 “是，娘娘。” 一名宫女上前，拿了帕子往赵侧妃口中一塞。 顿时，赵侧妃说不了话了。 她只能唔唔唔嗯的，一双眼睛恼火地瞪着太后。 太后才不看她，只示意陈忠继续说下去。 干得漂亮！ 穆昭昭在屏风后头，忍不住给太后点赞。 对付这种蠢货，你就不能听她说话，也不能跟她讲理！ 只需把她的嘴巴给堵住，人给按住，让她什么也做不了，这才是最对的！ “说起来，世子应当是真的过于恼火了，他从地上爬起来，竟然真的将二少爷给推倒了！”陈忠说起这个，就是一阵的眼里放光。 要知道，世子自小体弱，手上没什么力气。 这还是他头一次，爆发出这般强大的力量！ 此时，穆昭昭听着，也是两只小拳头捏得紧紧地，恨不得跳起来给小世子叫好！ 哼，那个李晖如此猖狂，只是把他推倒，还真是便宜他了！ 不过，莫非小世子就是因此，才被秦王惩罚的？ 果然，陈忠接着就脸上神情又变得黯然恼火：“世子被二少爷推倒，有没有受伤，无人关心，可二少爷一被世子推倒，侧妃就立即叫人请了王爷过来，要让王爷重罚世子！ “偏偏，王爷根本就不管世子还病着，竟说，一切按照侧妃吩咐的去办！ “侧妃便罚了世子关禁闭！还不准下人给他送吃的！这些日子，世子都是一天只能吃一顿饭！而且都是下人吃剩下的残羹冷炙！ “甚至，侧妃为了防止老奴帮着世子，还让王爷禁了老奴的足！这才致使老奴没办法进宫求助，害得世子受了这么多天的委屈！太后娘娘，求您赶紧下令，救救世子吧！” 说起这些，陈忠就又是一脸的咬牙切齿，恨恨瞪着赵侧妃。 赵侧妃这才脸上露出几分心虚来。 可她依然很不服气地“唔唔嗯嗯”着，想要为自己辩解。 而穆昭昭听到这里，真是一刻也忍不住了！ 正想冲出来，脚边，却突然有东西一下落地。 她低头一看。 一朵白色百合花！ 童话书里抽到的！ 穆昭昭灵眸乌溜溜地一转，想到什么，小嘴就“喵喵”叫了两声。 太后正是听得心里难受至极，刚要出言教训赵侧妃。 一听到后头的“小猫”叫声，立即就是情绪稍稍一稳。 如今，她可是十分信赖穆昭昭的。 也不知道，这鬼精灵的小丫头，是又有什么主意了？ “云秋，哀家养的小奶猫是不是饿了？过去看看！”太后当即吩咐着，给云秋使了个眼色。 “是，娘娘。”云秋会意，走向屏风后头。 一过去。 穆昭昭小手立即朝她招手。 云秋赶紧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 穆昭昭拉住她，在她耳边悄声地说着什么。 接着，她就将手里的百合花，交给了云秋，并演示了一下。 云秋认真听着，记着。 随后屈膝一行礼，往外头去了！ 她径直到太后跟前，也是一阵低声耳语。 太后听完，就有些意外。 不过，只略一思忖，她就一脸赞同信任地冲云秋点了点头。 一切按照昭昭说的去做！ 云秋立即拿着白百合，朝着赵侧妃走去。 而赵侧妃一见此，就吓得一张脸都花容失色地惊恐着，疯狂摇头！ 她以为太后要杀她！ 可谁知道，云秋走到她身后，却只是站了一会儿，就又走开了。 手里头，依然拿着那白花！ 赵侧妃心惊胆战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一点事都没有，一颗心顿时放下来。 她并不知道的是，云秋已经按照穆昭昭说的，将白色百合花掐开，流出来的花汁，滴到了她的身上！ 这来自童话故事《十二兄弟》！ ——白色百合花，掐断百合花，花汁滴到谁的身上，谁最亲近的人就会七天无法说话！ 这是惩罚！ “陈忠，哀家都知道了，你受委屈了！难怪连着这么多天，哀家都不见铬儿进宫，这心里头不放心，一时起意，就想着召你进宫问话，没想到恰好碰到这样的事情！”此时，太后先特意说了这么一番话。 如此，就把穆昭昭给摘开了。 她也并没有立即的，就说要惩罚赵侧妃什么，而是满脸厌烦地睨着她，道，“之所以叫你过来，是念在你毕竟是赵家女，李晖也毕竟是秦王的儿子，虽然是庶出，可秦王的身份摆在那里！ “故而，哀家想着，哀家应当一视同仁，将李晖接进宫来，让他也去尚书房，跟着铬儿一起读书……” 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 看向赵侧妃。 屏风后头，穆昭昭也赶紧观察赵侧妃的脸色。 果然，她立即一双眼睛都亮了！ 尚书房！ 那可是只有身份尊贵的皇子，以及皇子伴读们，才能读书的地方！ 进了尚书房，就意味着身份有多尊崇，未来多有前途！ 这，都是以前王爷对她说过的，她可是做梦都希望儿子能来尚书房读书！ 可惜，皇上不许。 此时，她看着太后，就仿佛太后乃是观世音菩萨转世，好心地向她赐了福，真恨不得立即给太后叩拜磕头！ 完全忘记了，就在刚刚，她还口出狂言，骂太后是黑心肝的老太婆呢！ 第99章 蠢东西，你也配? 穆昭昭一见她这副表情，就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反派不行。 太后还没出后招呢，只透露了点好处诱惑，她就立即把贪婪直接写在了脸上…… 这简直也太好拿捏了！ 穆昭昭毫不怀疑。 也就是赵侧妃现在还被宫女牢牢地按着。 否则，她一定已经扑到太后跟前，匍匐跪地了！ 咳咳。 当然，赵侧妃这反派的身份，是穆昭昭自己给她安上的。 毕竟每一个女孩纸，表面上看起来再是云淡风轻，可其实心里，却都在暗搓搓地演着一出只有她自己才看得到的戏…… 嘿嘿！ 而太后，看到赵侧妃这般脸色，似乎也很是满意。 她当即话锋一转，语气严厉起来：“可你倒好！竟敢支使着秦王这般欺负铬儿？这件事情，你若是不给哀家一个说法，就别想让李晖去尚书房读书！” “唔唔唔！”这时候，赵侧妃那是疯狂的想说话啊！ 她使劲儿扭着身子，瞪着一双大大的无辜眼睛，恨不能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 奈何，她嘴巴还被堵着。 见此，太后就给宫女使了个眼色。 宫女立即将她嘴里的帕子给拿了出来。 “太后娘娘啊！” 赵侧妃一开口，就是万分祈求的语气，“是妾身糊涂，做错了事情！还请太后娘娘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妾身一般见识！只要太后娘娘肯让晖儿去尚书房读书，那妾身，妾身以后一定把小世子当亲儿子一般对待！” 她这言辞恳切万分。 穆昭昭也是差点就信了。 不过，想让小世子给你当儿子，你也配？ “大胆！铬儿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凭你也配！”果然，太后亦是脸色一变，抬手点着赵侧妃怒骂道。 “是是是，妾身不配，妾身的意思是，以后一定会多多劝说王爷，让他多多重视小世子。”赵侧妃赶紧改了口。 为了真正的亲儿子，她是任凭太后如何骂她，也不在乎了！ 而她这般一说，太后才是脸色稍稍缓和。 太后依旧冷着脸，说道：“你肯好好督促秦王照顾好铬儿，那李晖进了宫，哀家自然也会多照应他！” 另有一层意思，她没有明着说。 那便是，倘若赵侧妃再敢找李铬的麻烦，那她的儿子在宫里，也别想好过！ 这是挟制！ 然而，赵侧妃的脑子，显然想不到这上头。 “太后娘娘放心，妾身一定做到！”此时，她就是喜滋滋地应声，满心都是儿子进了尚书房读书，很快就学富五车，超越宁侯，成为大晋国的第一大才子！ 可惜，穆倦没有读心术。 不然若是听到她这些心里话，定然会当场哽住。 这，简直是在白日做梦！ “行了，你回去吧，记住你的话，待这次休沐日一结束，就让李晖跟着铬儿一道来尚书房读书！此事，哀家已经知会了皇上，他也同意了！”太后不耐烦多看赵侧妃一眼，说完，就起身往后头去了。 “是，多谢太后娘娘！妾身告退！”赵侧妃赶紧叩拜跪谢。 “娘娘，太后娘娘！”一旁，陈忠则有些着急了。 他是没有看懂太后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这不是让赵侧妃白白占便宜吗？ “陈管事，太后这里还有一道懿旨，是给秦王殿下的，还请你带回去，代娘娘向王爷宣读！”这时候，云秋立即上前，将一道懿旨交给陈忠，并给他使了个眼色。 “是，老奴遵命。” 陈忠尽管心里还疑惑着，但还是立即接过懿旨。 待二人一走。 屏风后头，太后牵着穆昭昭的小手，和穆倦一道走了出来。 “昭儿，宁侯，真是让你们看笑话了！秦王放着端庄高贵的正室不理不睬，一心宠着的，就是这么个玩意儿！还为了她，各种糟践铬儿！唉！哀家这心里啊，真是没一日是好过的！”太后忍不住叹气道。 “太后娘娘还请宽心，不管怎么说，世子哥哥是极为聪明懂事的，他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穆昭昭赶紧安慰道。 “昭儿说得对！幸好哀家还有铬儿！还有皇上！” 太后笑了笑，可接着，面上就浮现出一抹隐忧，“不过昭儿，你说，哀家让李晖去尚书房读书，他会不会胆大包天，继续欺负铬儿啊？” 毕竟李晖是个被秦王宠坏了的，猖狂至极的性子！ “娘娘尽管放心，尚书房可已经有着一位混世魔王呢！若论大胆包天，还轮不到赵侧妃的儿子！”穆昭昭闻言，就是狡黠地一笑。 “确实如此……” 太后一想到一向都对李铬表现得十分推崇的十一皇子，立即也跟着又笑了。 当即更加赞许地看着穆昭昭。 还是昭儿聪明！ 这下，她总算是能放下心来了！ 另一边。 赵侧妃一路喜滋滋地回了秦王府。 秦王一直焦急地等着。 一见她回来，立即迎上去，上下左右地打量一番，见她脸上几个鲜红的巴掌印，顿时满眼的心疼愧疚：“贞儿，又害你受委屈了……” 他当然知道，这是太后打的。 可太后是他的亲娘，他又能怎么样呢？ “王爷，妾身这点伤不碍事的，妾身回来，是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您！”赵侧妃却一脸喜意。 说着，就瞬间冷脸，却是一副高贵做作的姿态，冲着后头跟着的陈忠颐指气使道，“你，过来将太后的懿旨，向王爷宣读一下！” 她这是想当然的以为，那道懿旨里写着的，就是太后要李晖去尚书房读书的事。 陈忠也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等他一打开懿旨，仔细一看，脸色就微微变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个大喜事，告诉王爷？”赵侧妃见他不说话，当即皱眉斥责道。 “是，老奴这就宣读懿旨，还请王爷跟侧妃，都听好了！”陈忠阴阳怪气地答了一句，接着，就将懿旨的内容，宣读出来…… “奉天承运，皇太后懿旨：秦王府总管陈忠乃哀家钦命，为仆忠诚，甚慰哀家之心，现赏赐陈忠特权——秦王府除世子李铬之外，任何人不得对陈忠实施惩戒！若有违者，必重罚！” 待陈总中气十足地一读完，他腰背立即都是挺直了。 赵侧妃则傻眼了。 怎么说的，不是让晖儿去尚书房读书一事？ 第100章 那还不得被收拾惨了? 秦王听着，不由皱眉。 他疑惑的目光，就是看向了赵侧妃，难不成这就是贞儿所说的，天大的好消息？ 可太后此举，分明就是为了警告他啊！ 毕竟，他才禁足了陈忠。 “不对不对！”此时，赵侧妃回过神来，就是伸手要将太后的懿旨给夺过来，“一定还有别的内容，你故意不念！” “没有了，王爷可亲自过目。” 陈忠自然不会将懿旨交给赵侧妃。 说着，他当即上前，展开懿旨，让秦王过目。 秦王仔细看着。 “贞儿，的确没有旁的内容了。”他对赵侧妃说道。 “怎么会这样？”赵侧妃一脸的想不通，不过很快，她就一摆手，“算了，这不重要！” 她上前抱住秦王的手臂，娇容上满是喜意，“太后娘娘今日告诉妾身，她要让晖儿跟着小世子一道去尚书房读书呢！” “你说什么？”秦王闻言，就是脸色一变。 “哎呀，这老太婆可真是突然转了性了，居然把这么大的好事，给了咱们晖儿，看来，她也知道世子推倒晖儿，是世子的不对，所以想着要补偿晖儿呢！”赵侧妃察觉不到秦王神情的变化，只还一心沉浸在这番喜悦当中。 一旁，陈忠听着，就是心里冷笑。 还真是喜欢白日做梦！ 经过这一路上的深思，他已经明白了太后的用意！ 此时，秦王就是看了陈忠一眼。 自然没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一抹嘲讽。 太后此举，赵侧妃想不到什么。 可秦王毕竟自小是被当做储君培养的，一眼所能看到的，自然比赵侧妃深得多。 “陈忠，晖儿去尚书房读书一事，母后都是如何说的？你将她的话，原原本本地与本王说一遍！”秦王立即对着陈忠，询问道。 “回王爷的话，太后娘娘说，要侧妃好好督促王爷照顾好小世子，如此，待二少爷进了宫，娘娘自然也会多多照应二少爷的！” 陈忠将太后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一遍。 末了，还特意补充了一句，“王爷，太后娘娘还说了，此事，她已经知会了皇上，皇上已经准了，这便是绝不可能收回了……” 秦王听后，只略一品…… 顿时脸色大变！ 这是挟制！ 若是晖儿进了宫，铬儿却在王府受了什么委屈，岂非太后想如何收拾晖儿，就能如何收拾晖儿？ 当即的，他立即转身进王府，并大声吩咐道：“来人啊！去！解除世子的禁闭！” 刚走两步，又忽然想到什么，立即折返回来。 他看着陈忠，目光锐利。 陈忠就拿着太后的懿旨，站在那里，一脸的硬气，随便他怎么看。 “陈忠，你的禁足已经解除了，从现在起，就好好照顾世子，你的府里的大总管，吃穿住用这些，你都可以任意调用，千万不能委屈了世子！还有，管好你的嘴，别在太后面前乱说话！” 秦王的语气，暗含威胁。 “王爷，他已经把什么都跟太后说了！可是狠狠地告了妾身和晖儿一顿恶状！” 赵侧妃一听他这话，立即想起自己在宫里挨得那几巴掌，也跟着告状。 这若是换作过去，秦王一听她这么说，必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立即就要处罚陈忠。 可现在…… 秦王看一眼陈忠手里的太后懿旨，强迫自己忍下去。 “太后怎么会突然宣你进宫？你在慈宁宫里，可有见到宁侯和安乐郡主？”他问道。 “倒是没碰到别人！” 不等陈忠回答，赵侧妃就抢先说道，“太后说，是好些日子没见到小世子了，不放心，召陈忠进宫问问，谁知道，刚好就撞上这事！” 秦王闻言，倒是稍稍打消了怀疑。 也许，这的确只是一个巧合。 待他派人往宫里打听打听，就知道穆昭昭到底有没有去告状了！ “好了，晖儿去尚书房读书，的确是一件喜事。”秦王见赵侧妃仍旧是一脸喜意，不想扫她的兴，只得认下这个暗亏，“瞧你，只一心想着儿子，也不管自己的伤了？来，本王给你上药。” 说完，便牵着赵侧妃的手走了。 不过走之前，自然是不忘给了陈忠一个警告的眼神。 陈忠则松了一口气。 一想起小世子往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立即精神大振！ 接着，就赶紧提步去解救照顾小世子了。 …… …… 穆昭昭一大早就拉着穆倦进宫，总算是把事情解决了。 一回到侯府，敛秋就将最新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她： “陈管事的禁足被解除了，听说，小世子也露面了，看着无碍，说是休沐日结束之后，就能回尚书房读书！ “不过，现在秦王府上下都宣扬着，太后要让二少爷李晖进宫读书，似乎赵侧妃还对人说，这是太后想换世子的征兆！指不定以后，世子就从如今的小世子，变成二少爷了。” 穆昭昭闻言，小脸就露出一抹轻蔑的讽笑。 她抱着一见她回来，就急匆匆扑进怀里的小白狮，道：“凭他也配？” 随后，便把太后宫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着重说了赵侧妃此人。 敛秋几个都是听的大为惊讶。 “从前只以为赵侧妃是个不但长得娇美，城府也深的，可没想到，竟是这么个……” “蠢东西”三个字，在几个丫鬟嘴边，到底没说出口。 “所以，我才更为的生气。” 穆昭昭叹了口气，“秦王曾经那般英雄盖世，可只不过断了一臂，就彻底断掉了他身为男儿的担当、责任和意志，整日里宠着这么一个玩意儿，却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不闻不问。” 话说到这里，想了是，又觉得不对。 她忙吩咐道，“敛秋，你继续去秦王府打听着，看看，是不是小世子出生之时，是不是有人在秦王耳边说过什么话，比方说，小世子不详、克父，这类话。” 很难说，秦王对嫡子如此不喜，仅仅只是因为他宠爱妾室。 穆昭昭忽然觉得，这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毕竟，秦王残废，小世子病弱。 按理说，做父亲的应该更能共情到小世子，且更知道心疼小世子才对。 可秦王却恰恰相反。 这就只能说，他是在忌讳着什么了！ “是，郡主放心，奴婢一定把这些打听得清清楚楚的！”敛秋也是想到这些，立即就是保证道。 这时候，小白狮忽然十分可爱地打了个哈欠。 小脑袋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望着穆昭昭。 穆昭昭赶紧抱着它，亲热地rua毛！ 待跟小家伙玩闹了一会儿，安静下来，她乌眸中，忽地就透出一抹幸灾乐祸的亮光。 今日太后还说，担心李晖会欺负李铬。 当时她就说，尚书房还有一个混世魔王呢！ 真是好奇。 若是李晖碰到了十一皇子，真的还横的起来吗？ 还是说，会像他娘一样没脑子？ 那他还不得被十一皇子给收拾惨了？ 哎呀，不行了！ 穆昭昭抱着小白狮，开心地在床上打了个滚儿。 想想二人对上的那种美妙画面…… 这，真的是叫她好期待呢！ 第101章 小世子一定会发现你的好处的 临睡前，穆昭昭写了封信，嘱咐忍冬明日一早就着人送到秦王府去。 这天夜里，她做了个梦。 梦到秦王的庶子李晖进了尚书房，因为欺负李铬，被十一皇子给狠揍了一顿，崔鹤鸣就站在一旁，一边吃，一边给十一皇子叫好。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突然咆哮着出现的崔祭酒给揪住，狠狠吊打了一顿。 真·吊着打屁股的那种！ 但，即便如此！ 崔鹤鸣也依然坚强地，一边挨打，一边哭，还要一边吃！ 那幅画面，把穆昭昭在梦里就给直接逗笑了。 不过次日一睡醒。 想起这个梦，她就立即双手合十地念叨了两句：“小世子千万不要被坏人欺负呀！” “郡主醒了？”外头，敛秋一听到动静，就赶紧进来了。 “是呀，给小世子写的信，忍冬送过去了吗？”穆昭昭小脸还带着几分迷糊，问道。 “已经送去了，郡主要现在起来，还是再多睡会儿？”敛秋笑了笑，道。 “昂。” 穆昭昭撒了个娇，在床上又打了两个滚。 一扭头，见小白狮正精神抖擞、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咬了咬牙，坚强起床陪它玩去了。 而这时候。 汀兰苑里，穆洛洛也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起了床。 一到外头，就见兰姨娘拿着一封信，正一脸笑意地看着。 “娘，谁写的信啊？”见她笑成这样，穆洛洛不禁好奇地问道。 “是你大哥。”兰姨娘说着，根本不舍得将眼睛从信上挪开。 “我哥？他信上都说了些什么？他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好想他呜呜……”穆洛洛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凑过去就要抢着看信上的内容。 “你这丫头，小心点！仔细把你哥的信给扯烂了！” 兰姨娘赶忙护住信，嗔怪她一句，待仔细检查了一遍，见信无恙，便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信封里头。 穆洛洛见此，不由撇了撇小嘴。 心里，多少有几分不是滋味。 娘真偏心！ “你哥啊，说前一阵子边境又打了一仗，大晋的军队大获全胜！想来不久之后，就能回来了。”兰姨娘这么说着，不过算了算时间，这个不久，只怕也还得至少一年半载的。 “太好了！娘，哥哥那么好，又那么厉害，等他回来，我一定要跟他说说，穆昭昭都欺负我，让哥哥给我出出气！”穆洛洛满心欢喜地道。 “哼，你哥是要建功立业，往后继承你父亲爵位的人，干的都是大事！你可别拿这种小事情烦你哥！”兰姨娘这么说着，眼里都是志得意满的荣光。 侯爷没有嫡子。 只有一个庶子，那便是她的儿子。 只要儿子长大，继承侯位，到时候，这侯府啊，就是她的了！ “这怎么能是小事呢？娘，你也不看看穆昭昭这些日子，都得意成什么样子了！父亲也是偏心偏得没边儿了！”穆洛洛一想起这个，心里头就一阵泛酸地委屈上了。 “傻丫头，你以为娘心里就好受了？”兰姨娘看她一眼，拿起桌上另外一个信封，“看看，这是什么？” “谁的信？”穆洛洛小脸疑惑。 “打开看看。”兰姨娘将信递给她。 穆洛洛虽然才五岁，也还没有开蒙，但因为习字早，到现在已经认了不少字。 此时，她接过信一看。 “娘，你怎么拿着穆昭昭给小世子写的信？”她依旧一脸疑惑。 “真是个傻子。” 兰姨娘见此，顿时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信上穆昭昭写了什么？原来，小世子前几日因为推倒了秦王的庶子，被秦王罚了关禁闭，不过穆昭昭已经去找了太后，把他解救了出来。” “哼，那又怎么样？” 穆洛洛一听，就有些不服气。 她依旧是不明白，兰姨娘的用意是什么。 真是个榆木脑袋！ 兰姨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现在呢，就把这一封信，照着抄一遍。” 她直接又递了另外一封信过去。 穆洛洛一看。 这上头，是以她的口吻写的。 写了她从穆昭昭口中得知小世子被关禁闭一事，但救了小世子的，从穆昭昭，变成了她。 完全合情合理，说得过去。 “娘！”这下，穆洛洛总算是懂了，两眼放光。 “哼哼，傻丫头，待小世子知道是你救了他，又见你字写得这般好，定会对你心怀感激。” 兰姨娘这么说着，眸子里划过一抹鄙夷，“瞧瞧穆昭昭那封信，那字写得，啧啧，这么扎眼睛，想必小世子每回收信，也是看得眼睛疼！这么一对比，他自会发现你的好处了！” 穆洛洛听得心花怒放。 “娘，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不过，你是怎么把穆昭昭的信弄到手的？”她上前抱住兰姨娘，亲昵地蹭了蹭。 “这还不简单？有钱能使鬼推磨！”兰姨娘只这么笑着说道。 “那娘，要是万一这件事，被发现了怎么办？小世子会不会讨厌我啊？还有，穆昭昭会不会去找父亲告状？父亲会不会惩罚我？”可接着，穆洛洛就一连串的担心。 “怕什么？你要是怕啊，这事就别干，娘还是把穆昭昭的信，给派人送到小世子手上，至于这封信，你也不必抄了！”兰姨娘故意这么说着，就要将信从她手上拿走。 “不要不要！” 穆洛洛赶紧护住信。 想了片刻，还是开心地笑了，“娘，我这就去照着这封信抄写一遍！” 待一封信写好。 她仔细看了一遍，十分满意。 毕竟是当初穆倦抱着她，一笔一划的教了，她又刻苦练了许久，才练成的字。 信一交给兰姨娘，兰姨娘就立即又交给了小厮。 这小厮，一向都是给忍冬办事的。 秦王府那边，总管陈忠也是特别交待了，只要是这个小厮送来的，都直接给小世子那边送过去。 这为的，就是让他的小主人，跟穆昭昭之间，能够通信便利，畅通无阻。 然而这一日。 书童高兴喊着小郡主送了信过来。 李铬放下手里的书，拿过来一见到上头陌生的字迹，再仔细一看，神情不由微微变了。 “怎么会是她？” 一封信看完，他心中意外又失落。 昨日，陈忠从宫里回来，就立即向他说明了一切。 他还以为，真是皇祖母临时起意，发现了他被关禁闭一事。 谁知道，竟是穆洛洛找了宁侯，宁侯又给皇祖母递了消息，这才帮了他。 让他失望的是，信中，穆洛洛说她是从穆昭昭口中得知他被关了紧闭一事。 然而，穆昭昭对此事的态度，却很是漫不经心。 这让李铬心里，不禁不受控制的，难受起来。 她就一点也不关心自己吗？ “把忠叔叫过来。”他手里拿着信，盯着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怀疑着，对书童吩咐道。 第102章 在家里蛮横惯了 李铬把陈忠叫过来，无非也是再次询问，昨日在宫中是否有遇到穆昭昭，或是宁侯府的人。 “真的没有，不过世子，倒是小郡主和宁侯，昨日一早就来了咱们王府，要求王爷解除您的紧闭，为此，小郡主还跟王爷大吵了一架。 陈忠说道，“之后他们便回了侯府，王爷当时还派了人特意跟着他们的马车，看着他们回了侯府。 “并且，因为昨日太后的懿旨，王爷不放心，还又派人去宫里打听了，都说昨日小郡主和侯爷都并未进宫。” 李铬听着，心里最后的那点希望，也熄灭了。 他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这一次，吃下那一口有毒的苹果，叫他犹如死了一回的难受。 那是一种，像是他的心脏，被一只毒手，狠狠从身体里生生揪掉、极端痛苦的感觉。 在那个过程中，他甚至产生了幻觉。 昭昭妹妹该不会，其实是想杀了他吧？ 所以，尽管他安然无恙地醒来，心情还是不由低落，再加上府里也无人关心他…… “我知道了，忠叔，你去忙吧。”半晌，李铬才发出微冷的声音，说道。 “是，世子。” 陈忠察觉到他情绪不佳，却也不敢多言，立时退下了。 “把这封信烧了吧。”好一会儿之后，李铬将穆洛洛写来的信丢到一旁，一眼也不多看的漠然。 “世子？这不是小郡主的信吗？” 书童闻言吓了一跳。 要知道，往常但凡是小郡主的信，小世子可都是会好好地收在锦盒里的。 “不是。”李铬声音更冷了几分。 “是，世子，奴才这就去烧了它。” 书童不敢多言，只得赶紧拿着信出去。 待烧信时，才忍不住地嘀咕道，“这竟然不是小郡主的信呢？可是，送信的小厮，明明就是小郡主一直用的那个人啊……” 然而这话，李铬自然是听不到的。 另一边。 宁侯府中，穆昭昭当然也不知道自己的信被截胡了，并且，兰姨娘还给她玩了一出李代桃僵的把戏。 只是，一直到晚间都没有回信，她小小地担忧了一下李铬的情况。 不过兴许，他只是想明日到了尚书房以后，见面再说？ 那封信上，关于如何和太后配合着救了他，她没有写得太详细。 不过也不急。 反正有什么话，明日见到就都能说了！ 于是，次日。 在尚书房无聊地度过早课，待李铬一出现在尚书房。 “世子哥哥！”穆昭昭就立即一脸兴高采烈的，朝着他奔了过去！ “昭昭妹妹。”然而，李铬却有些冷淡的，后退了一步。 这令穆昭昭不由一愣。 仔细一看。 她终于发现，李铬脸色不太对。 正想开口询问，关心一下。 “昭昭妹妹，还请带句话给侯府二小姐穆洛洛，这一次我能得救，还要多谢她相助。”李铬却接着就是说道，语气客气，疏离，又冷漠的。 “谢她？”穆昭昭眼眸一动。 这下，她终于知道，李铬为什么神色不对了。 不用想也知道。 看来，她在家中待着的这两日，是过得太安逸了。 才叫兰姨娘不肯安分，又搞起了小动作。 “世子哥哥，你确定，你要谢的人是她吗？”不过，穆昭昭小脸也还是微微有些冷下去了。 “若不是她，我又如何能顺利得救？”李铬听她这么问，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由收紧，他声音微微扬高了些许，话尾，藏着一丝期待。 如果不是穆洛洛做的，那穆昭昭就应该告诉他呀。 然而，穆昭昭已经生气了！ “既然世子这么说了，那这话，我一定带到。” 她小脸透出一丝委屈，冷冷说完这话，扭头就回到自己座位上，不理他了！ 李铬见此，不由上前一步，想叫住她。 可此时，他却被人从身后猛推一下。 扭头一看。 “喂，我坐哪儿？”身后，庶弟李晖一脸的不耐烦。 “这里这么多空位，你不会自己找？”李铬神色淡淡，然而一双眼睛，却带着几分锐利。 说完，他便也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这短短的几步路，他都是一直盯着穆昭昭的。 察觉到他的视线，穆昭昭干脆小身子一下扭过去，抱着小白狮玩耍，只留了个“懒得理你”的后背给他。 李铬见此，只得收回目光，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后头，李晖开始找座位。 他一眼看到了在穆昭昭右侧，还空着的一个座位，当即一屁股坐了下去。 穆昭昭恰好看到。 她当然也知道了，这就是赵侧妃的那个儿子。 看着他壮实的身体，想到就是他把身体虚弱的李铬给推倒，穆昭昭眼神冷了一瞬。 然而，再一想到李铬刚刚那番话，她顿时又被气到了。 这时候，尚书房的学子们吃完早饭，陆陆续续地回来。 十一皇子跟崔鹤鸣勾肩搭背着。 刚进尚书房。 “诶？十一皇子，你的位子怎么有人坐了？”崔鹤鸣眼尖地发现。 “这谁？”十一皇子也看到了，不由皱眉问道。 “不知道啊。”崔鹤鸣也一脸纳闷，“怎么尚书房又来新人了？现如今，这尚书房这么好进的吗？” “哼，管他是谁？这世上，敢抢我位子的人，我非得让他后悔出生不可！”十一皇子咬着牙，摩拳擦掌。 “那昭昭不还是抢了你的位子？”崔鹤鸣忍不住拆台。 十一皇子顿时一噎。 不过很快，他就理直气壮地瞪了崔鹤鸣一眼：“昭昭妹妹能一样吗？” 说完这句话，就朝着李晖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了。 李晖正坐在那里，左右看看。 一道比他还高、还胖的身影，气势汹汹地压境而来。 他面前立即一片阴影笼罩。 “你谁啊？让开，挡着我了。”李晖还是一脸不耐烦，瞪着来人。 “这个位子，是我的。”十一皇子点了点书桌。 “呵，这上头写你名字了？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我还说这是我的呢！”李晖在家里也是蛮横惯了，在外头也是仗着自己受秦王宠爱，一向是横行霸道，这进了宫里，也半分不知道收敛。 此时，十一皇子一听他敢这么跟自己说话，立即就笑了。 “鹤鸣，看来，以后在尚书房总算不必整日无聊读书了，看，有乐子了。” 他当即一脸玩味地道。 那双与皇上有着七分相像的眼睛里，则露出一抹轻蔑的神色来。 “你说谁是乐子呢？我看你才是乐子！” 李晖莫名被他这般眼光，看的心底一阵阵发虚。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刷的一下站起来，抬手就朝着十一皇子肩头，重重地一推！ 顿时。 刚才一片窃窃私语的尚书房，顿时死一般的沉寂！ 第103章 你敢欺负他，岂不是打我的脸? 李晖视线一扫。 几乎所有人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这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不对了。 “你，你是谁？我告诉你，你若是敢对我怎么样，我父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父王，他可是鼎鼎大名的秦王！是太后娘娘的嫡子！” 他不由站起来，看着依然强势，可却又明显的底气不足。 “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一听是他，十一皇子当真是有几分意外的。 他先是回头，看了一眼李铬。 见李铬一脸漠然地坐在那里，便心中有数了。 接着，他就拉住崔鹤鸣。 一脸的嬉笑，道，“鹤鸣你看，这就是秦王叔的那个庶子呢，说起来，他也是我表弟，不过皇祖母一向不允许秦王叔带他那个侧妃和庶子进宫，所以我竟然一直没有得机会与他见一面呢，今日见到，还真是惊喜。 “不过，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吹嘘的呢？ “秦王叔再是大名鼎鼎，那也是王叔早些年，自己拿命拼来的盛名，跟他这个做儿子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真要论起身份，咱们在座的各位，又谁比谁差了？ “就说你跟我，我父皇就是皇上，母妃是贵妃，外祖父乃是当今丞相，我骄傲了吗？再说鹤鸣你，你父亲乃是尚书房祭酒，也就是这里的老大，你骄傲了吗？ “旁的就不说了，比如太子哥哥，以及他的几个伴读，还有我的几位皇兄，还有他们的伴读，谁不是身份尊贵呢？” 十一皇子也不动手。 小嘴叭叭叭地列出一长串的名单。 单单就这么说着，李晖已经有些站不住了。 他仅有的一个能拿出来炫耀的身份，也就是秦王庶子了。 他的母妃，虽然是赵家女，可并不得赵家待见，赵家都是不允许他母妃回娘家的，外祖父根本不肯认他们母子两个，至于他的外祖母…… 不过是一个歌姬，根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 不由的，李晖已经有些抬不起头来了。 一旁，穆昭昭看着，小脸也是有些惊讶的。 她知道尚书房的一众子弟们，都有些害怕十一皇子这个混世魔王，还以为他也就是仗着身份，和一身蛮力，用暴力的手段欺负人。 没想到，这厮深谙攻心之术啊！ 你不就是骄傲自己的身份吗？ 那我就先把你的身份，贬低得一文不值！ 不过本来也是嘛，若是不论自身成就如何，单纯只是拼爹，这世上，还真没谁能拼得过皇上的儿子的！ 更何况，十一皇子还是众多皇子当中最受宠的一个。 “就是就是！十一皇子，你说的真是太对了！”这时候，崔鹤鸣听得激情澎湃，眼神明亮，一个劲儿附和十一皇子，觉得他说的简直太对了。 穆昭昭见此，险些笑出声来！ 她算是看出来了，十一皇子还很善于给人洗脑。 不管旁人听了感想如何，总之，至少崔鹤鸣成功地被他给洗脑了！ “是吧！” 十一皇子胖乎乎的小脸上，现出几分得意。 接着，就不屑地瞥向李晖，“所以，你到底肯不肯让开？这，是本皇子的座位！” “我……我……” 李晖唯唯诺诺，精神上还想抗争。 然而下一刻，身体就先是屈服了，赶紧快步让到一旁。 “嗯，还算懂事。”十一皇子这才抬手，往他肩头拍去…… “啊！” 李晖还以为他要打自己，当即吓得腿一软，跌倒在地上！ 十一皇子小脸现出一抹意外。 “哎呀。”他微微惊呼，收回了手，“你怎么自己摔倒了啊？本皇子可没碰到你半分。” 李晖紧咬着牙，不作声。 十一皇子皱眉看他，“你这躺在地上算什么？想碰瓷啊？ “在场的人可是都能作证，本皇子既没有打你，也没骂你，倒是你，方才竟敢推本皇子？ “这事，若是传到我母妃耳中，也不知道她会气成什么样子，毕竟，她一向过于溺爱我，谁若敢碰我哪怕一根手指头，她都恨不得提刀替我出头……” 一听到“提刀”二字，李晖脸色一白。 他这才想起来。 方才，他一时脑子发昏，竟然推了十一皇子！ 完了完了！ 此时，李晖真是半分也不敢耽搁，赶紧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并几步逃得远远的。 十一皇子见此，不由嗤笑一声。 “真是个软骨头。” 说完，便拉着崔鹤鸣坐下，两人凑到一起说话去了。 穆昭昭也是看得不由摇了摇头。 就这么个欺软怕硬的东西，整日里仗着秦王的宠爱，欺负小世子？ 可见秦王又是个什么眼瞎的德行！ 不过一抬头，看到前头小世子身体笔直地坐着看书，想起今日自己本来兴冲冲的，有好多话要跟他说，结果迎头就被他泼了一盆冷水…… 顿时就开始生气！ 哼！ 然而再想想他就是被这么个东西欺负，她又忍不住替他气！ 这下更气了！ 气死我了！ 穆昭昭磨着牙，一时小脸上神色变幻万千。 这时候，李晖头一次找座位，就遇到十一皇子这样的，又记着他说过，来尚书房读书的都是非富即贵，因此，哪怕还有座位空着，他也不敢随便去坐了。 这种时候，他就得发挥欺软怕硬的本性。 当即的，两步走到李铬跟前。 “喂，你让开，我要坐这里！”他一把抓住李铬肩头的衣服，恶狠狠说道。 李铬皱眉看他，正欲将他的手挥开。 然而忽地。 “碰！” 他身后，穆昭昭猛然重重一拍桌子。 李晖被吓了一跳。 只见穆昭昭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奶娃，刷地一下站起来，一双乌眸很是凶横地瞪着他，小奶音使劲儿大吼道：“我不喜欢你坐我前面，离我远点！” “嗷呜！” 她这么一吼，身旁的小白狮，一双冰蓝色眼睛，也立即虎视眈眈地瞪着李晖，仿佛只要他还不赶紧走人，它就会立即冲上来咬他！ “你、你又是谁？你凶什么凶？这尚书房又不是你家开的！”见只是一个三岁半的小女孩，李晖仍是大着胆子，反驳了一句。 “我是他未婚妻！” 穆昭昭小手一抬，指了指李铬。 接着，小手一转。 她很是不客气的指着李晖的鼻子，掷地有声地道，“他是我穆昭昭的人，你敢欺负他，岂不是打我的脸？” 此言一出。 李铬身躯微微一震，苍白小脸上，顿时现出几许复杂的神情来！ 第104章 小爷看上了，你就得乖乖让开! 明明生他气了，还这样护着他？ 突然的，李铬心里的愧疚，便如浪潮，排山倒海地袭来。 他低下头去，一阵阵地后悔着。 即便救他的人不是昭昭妹妹，那又怎么样呢？ 昭昭妹妹待他又不是不好。 他怎么可以仅仅因为这一件事情，就对她生气，对她冷漠？ “未婚妻？” 李晖一听，再一想是谁，接着就高兴地笑出了声！ 哈哈！ 十一皇子还说，在座的人非富即贵，可没想到，却还是有一个不如他的！ “原来，你就是宁侯那个又残又傻不受重视的女儿啊？好像还是什么郡主？可惜啊，克死了亲娘，遭宁侯厌弃，过的是连府里的庶女都不如！” 他显然不知道，穆昭昭如今在侯府真正的地位是什么样的，知十分起劲地开口嘲讽一番，“就你，还敢跟我抢位置？也不看看自己身份，配不配！ “我告诉你，这个位子，我管你是不是要坐，反正小爷我今日看上了，你就得给我乖乖让座！” 说完，就恨不得脸仰到天上去，一副狗眼看人低的，等着穆昭昭让座。 可是，穆昭昭怎么可能给他让座？ 见她一动不动，李晖当即就又要动手了：“让开！不然小心我揍你！” 一旁，李铬见此，立即起身要拦住他。 然而他忽地身形一滞，一脸意外地看着李晖的身后。 十一皇子正气势汹汹地走来…… “本皇子真是给你脸了，竟然敢欺负昭昭妹妹？鹤鸣，揍他！” 只见他一手直取要害，狠狠抓住李晖的头发。 另一手则捏成肉拳，嘭的一声，直接把李晖给揍趴下了！ 李晖猝不及防！ 被打倒的一瞬间，他就回过神来，指着穆昭昭，控诉道：“十一皇子，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她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 “让你欺负昭昭妹妹！” 崔鹤鸣小胖墩，一个健步起跳！ 噗呲一声！ 他整个身子坠地，却是瞄准无误地落到了李晖身上！ “啊！”李晖发出痛苦的声音！ “昭昭妹妹，别怕！我和十一皇子会保护你的！”崔鹤鸣把李晖压得死死的，抬起头，小脸有些得意地看向穆昭昭，安慰道。 “没错！我答应了父皇要罩着你，就一定做到！”十一皇子也是说着，示意崔鹤鸣让开。 两人老默契了。 崔鹤鸣赶紧小胖身子给他挪开地方。 然后，他也跟着一个自由落地…… 那副肉乎乎的身体，砸到了李晖身上！ “啊！” 李晖再次发出痛苦的声音。 “嗷呜！” 小白狮也趁此机会，小奶音凶凶的一叫，就冲了上去，死死的咬住了李晖的衣袖，来了一招白狮摆尾！ 一旁，穆昭昭小脸不可思议，乌眸大睁着，小嘴也微微张着，算是打开了眼界…… 忍不住的。 她看向李铬。 李铬显然也是头一次见到这般阵仗，亦是一脸的惊讶。 一察觉到穆昭昭的视线，赶紧与她对视。 不过很快，穆昭昭回过神来，就是立即收回视线，小嘴一撅，傲娇地“哼”了一声。 见此，李铬又是低下头去。 万千情绪，掩于眸底。 只有那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却是紧紧地捏成了拳头，像是在暗暗发誓着什么。 李晖频频叫苦。 这时候，太子和往常一样，同两个伴读用完早膳，一道回了尚书房。 一看乱成一团，赶紧过去。 这边恰好看到了十一皇子自由落体的英勇壮举。 “十一弟！”他不由惊呼一声。 “哎呀！”十一皇子一听到他声音，身子抖了抖，险些砸歪了！ 有些不高兴地从李晖身上爬起来。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十一弟，你怎么，怎么又欺负……”太子下意识的以为，这是十一皇子又在惹是生非的欺负人。 “太子哥哥，是这个李晖要打我，十一皇子是在保护我！” 穆昭昭赶紧上前，指着李晖，小嘴一通告状。 她把李晖刚才如何羞辱嘲讽她的那些话，全都说了一遍。 太子一听，看向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小胖脸有些生气地扭到一旁，不想看他。 “十一弟，抱歉，是我误会你了，不过，你贵为皇子，这般亲自动手打人，不好。”太子还是这么说道。 “哦，太子哥哥的意思，这种情况，我可以找别人替我揍他咯？”十一皇子立即反问。 这就是把太子给问住了。 他本意是想说，皇子打人是不对的。 可十一弟是为了保护穆昭昭。 偏偏这个李晖说的那番话，的确十分可气，好像是有些该打！ 就这么一小会儿，太子成功地把自己绕进了某个怪圈。 “十一弟，往后遇到事，冷静一些，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夫子，或是找父皇做主。”最后，太子只得这么说道。 “父皇日理万机，这种小事，何必打扰他呢？我觉得我解决得挺好的，你看吧，这小子往后绝对不敢再欺负昭昭妹妹一下了！太子哥哥，可是父皇要我好好保护昭昭妹妹的！” 十一皇子一顿伶牙俐齿的说道。 太子又被说得没理了。 他接不上话，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接着，就叫了两个小太监把李晖抬走，送到太医院看伤去了。 “昭昭妹妹，你没事吧？”太子关切地问道。 “唉，也就是心灵上有些受伤罢了，太子哥哥你说，怎么老有这种坏人，喜欢往昭昭的伤口上撒盐呢？”穆昭昭小脸哀切，趁机卖惨。 “这……昭昭妹妹放心，此事我一定会禀告父皇，让秦王向你道歉的。”果然，太子想到她从前过得不好，不由目露同情。 “太子哥哥，其实不必秦王道歉的，他贵为王爷，这种事情又怎么预料得到呢？只须让李晖自己向我道歉便好，另外，子不教，母之过，可见赵侧妃这个做母亲的，在管教孩子上并不合格，我看啊，这事应该由太后娘娘做主，以后，将李晖交由秦王正妃亲自教养！” 穆昭昭怀着私心，故意这么说道。 秦王妃想当世外之人，办点闲事也不管？ 甚至，连自己亲生儿子的死活，都无视了个彻底？ 这般不称职的母亲，还想过清净日子？ 哼哼。 她想得美！ 第105章 王爷，你怎么哑巴了? 一旁，李铬听着穆昭昭小嘴叭叭叭地出起了主意。 这一招，简直是一箭三雕 既给了李晖一个教训，又警告了秦王和赵侧妃，更，让他母亲无法在当个局外人了。 尽管，那是他的亲生母亲。 可穆昭昭的提议，很难让人不赞同。 “昭昭妹妹此言有理。” 这时候，太子略微一想，也是点了点头，“你放心，我这就去向父皇和皇祖母禀告此事。” 虽然他很看不上李晖，但毕竟，还牵扯到了秦王叔。 所以，这也不是一个小事。 说完这些，太子就立即去找皇上了。 “昭昭妹妹，你这样做，真的合适吗？”待人群都散开，十一皇子看了一眼李铬，悄声说道。 “怎么了？”穆昭昭问他。 “铬表弟的母妃，连他都不管，又怎么肯去管教一个庶子？” “有皇上和太后娘娘的旨意，她不管也得管。” “这我当然知道，可问题是，如果她依然不管铬表弟，却去管教庶子，那这样对铬表弟来说，是不是有些不公平了？”十一皇子说着，又是担忧地悄悄看了一眼李铬。 穆昭昭闻言，又有些意外了。 这小胖子，没想到，心思还挺细腻的嘛！ 她也跟着看向李铬。 “我不介意的。”李铬像是脑后长了雷达，立即回头，很是认真地说道。 十一皇子略有尴尬。 没想到，他声音都压这么低了，还是被听到了。 不过，这种事情，关系到自己的亲生母亲，真的会不介意吗？ “真的不介意的。” 像是知道他不信，李铬抿了抿嘴唇，又强调了一遍，“母妃从不愿多看我一眼，我已经习惯了，所以，即便她以后去管教李晖，也不过依旧是不愿看我罢了，对我而言，这没什么两样的。” 说完，还特意看着穆昭昭。 穆昭昭则视线一移，不肯与他对视。 见此，李铬眸子里有一瞬间的，像是光芒熄灭了似的，失落。 不过很快，他就又振作起来。 “昭昭妹妹，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哼，才不是为了你。” 现在知道道谢了？ 然而，穆昭昭脾气可大着呢，才不愿领情。 “那也没有关系，还是要谢谢你。”李铬小心翼翼地又道。 他这么说，穆昭昭才愿意看他一眼了。 不过，也仅限于此！ 下一刻，她就小脸傲娇地扭开。 一旁，十一皇子看着这一幕，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 然后，他就跑开了。 “鹤鸣！你知道吗？我发现，女人生起气来，都一个样！我母妃每次都这样……但只要父皇脸皮够厚，总能把我母妃给哄好的……” 十一皇子拉住崔鹤鸣，小嘴吧啦吧啦地扯了起来。 崔鹤鸣听得不时抚掌赞同。 “没错！我娘也经常这样！” 两个小家伙聊到一起。 没多久，太子回来了。 “咳，十一弟，鹤鸣，父皇叫你们去养心殿一趟。” “太子哥哥，你该不会告我们的状了吧？” 十一皇子苦着小脸，小眼神有几分埋怨。 太子可是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了。 不管做什么事，只要不趁他的心意，有理都能被他说成是没理。 正小脸为难着，不该如何回答。 “说什么呢？太子哥哥是这种人吗？即便他跟皇上伯伯说了什么，那又怎么能叫做告状呢？那叫如实禀告！这是身为储君的基本素养。”穆昭昭忽然开口，却是替他说起了话。 太子微微一顿。 他没想到，穆昭昭会帮着他，对付这个难缠的弟弟。 “好嘛好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十一皇子一听，立即就不为难太子了。 拉着崔鹤鸣，乖乖去见皇上。 “你说，我爹会不会正在皇上那里等着揍我？”崔鹤鸣也是苦着一张小胖脸。 十一皇子不知对着他嘟囔了句什么。 两个难兄难弟，手拉着手走了。 剩下穆昭昭和李铬。 穆昭昭冷着小脸，低头假装认真看书。 一整个上午，十一皇子两个都没回来。 直到临近下学时。 皇上终于派了身边的太监总管王来福过来，叫穆昭昭去养心殿。 而待到了养心殿。 穆昭昭头一眼，便是瞧见了十一皇子和崔鹤鸣两个，一人脑门上顶了一只凳子，站在太阳底下受罚。 两人胖乎乎的小脸，都是晒得红彤彤的。 “昭昭妹妹！” 然而，一见到她。 两人都是立即冲她露出了十分憨厚的开心笑容。 “十一哥哥，鹤鸣哥哥。”穆昭昭却眼睛红红的，走到他们跟前。 “昭昭妹妹，你怎么哭了呀？” “十一哥哥，鹤鸣哥哥对不起，都怪我，我要是乖乖给李晖让座，不跟他吵架，你们也不会受罚的。” 穆昭昭小手揉着眼睛，手背擦掉眼泪，“但是皇上伯伯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们？明明是那个李晖欺负人，他不止欺负我，还欺负世子哥哥，我实在气不过……” 这小奶音委屈的。 十一皇子跟崔鹤鸣原本经常结伙闯祸，都习惯这么受罚了。 可此时一听，顿时心里跟被猫抓了一样。 十一皇子心想，他亲妹妹每回看到他受罚，都只会幸灾乐祸，哪像昭昭这样，知道心疼他的？ 崔鹤鸣就想得更多了。 家里都是兄弟，他根本没有妹妹呀！ 现在就觉得，呜呜，有妹妹真好！ “昭昭妹妹，这怎么是你的错呢？李晖就是欠揍！我们还嫌今日揍他揍得太轻了呢！” “就是呀，昭昭妹妹别哭，这点小罚，根本就不算什么嘛！我，我跟十一皇子，都还嫌罚得太轻了呢！是吧十一皇子？”“对对！这不就是挠痒痒吗？！” 两个小家伙赶紧安慰她。 然而，他们嘴上这么说着，两只托着凳子的小手，却都在明显地微微颤抖着。 穆昭昭心里更愧疚了。 都怪她昨晚那个梦！ 梦太坏了！ “十一哥哥，鹤鸣哥哥，你们放心，昭昭会为你们报仇的！不会让你们白白受罚！” 这时候，穆昭昭两只小拳拳使劲儿一握。 待酝酿好情绪…… 气势汹汹地进了养心殿！ “哎呀，昭昭妹妹会不会跟父皇吵架，然后被父皇罚啊？”十一皇子不禁一脸担心。 “放心吧！应该不会的！昭昭妹妹这么可爱，谁忍心罚她呀？更何况，宁侯也在呢！”崔鹤鸣虽然这样说着，可实际上，也是有些担心。 此时，养心殿里，气氛十分的凝重！ 穆昭昭攒足了劲头，正准备一进去，打算把嘴张个最大，先大哭它一场！ 然而，刚伸进去一只小脚丫。 “王爷，你怎么哑巴了？”只听老爹突然一句疑惑的发问，然而却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的语气。 “噗嗤！” 想到秦王变哑巴，是她使的坏，穆昭昭一个没忍住，顿时笑出声来！ 坏了！ 她小手赶紧捂住嘴巴！ 不能笑！ 第106章 偏要火上浇油! 门外两个头顶凳子的小可怜，听到穆昭昭这一下脆生生的笑，不禁心里都泛起了嘀咕。 昭昭妹妹，这，真的是去给他们两个报仇的吗？ 怎么好像不太靠谱呀？ 养心殿。 穆昭昭小手捂嘴，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灵动地转着。 那鬼精灵的小眼神里，一看就都是主意。 “昭儿来了。”皇上满脸的笑意，冲她招了招手。 “昭昭拜见皇上伯伯，皇上伯伯万岁万岁万万岁。”穆昭昭心知这时候再哭，就显得做作了，只得进去，规规矩矩地跪地行礼。 “平身，王来福，赐座。”皇上忙吩咐道。 王来福赶紧搬了一只小凳子，放在穆倦身侧。 穆倦自然也是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家女儿。 穆昭昭一看，这小凳子，不就是十一皇子和崔鹤鸣头上顶着的嘛！ “多谢皇上伯伯，可是，昭昭不敢坐。”穆昭昭眼珠一动，说道。 “哦？为何不敢坐？”皇上问道。 “皇上伯伯，十一哥哥和鹤鸣哥哥，为了保护昭昭不被李晖打，这才动手阻止了李晖，又被罚了顶凳子。” 穆昭昭小手指着那只小凳子，“千错万错，都是昭昭的错，昭昭不该反抗，就该任由李晖将昭昭毒打一顿！ “现在，大错已经酿成，那昭昭要求和十一哥哥、鹤鸣哥哥一起受罚，出去顶凳子！” 她说着，就走到小凳子跟前。 穆倦一看，怎么忍心让女儿受罚。 当即起身，将女儿抱进怀里。 “小丫头，皇上可没说是你的错。”他温声道。 “是啊昭儿，朕怎么忍心看你受罚？”皇上也是跟着道。 “那皇上伯伯，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错？”穆昭昭趁势询问。 “这……” 皇上看一眼一言不发的秦王，一脸的为难。 穆昭昭也看向秦王。 见他脸色难看，一张嘴闭得死紧，就是不说话的样子，顿时就又动了坏心思。 “哦，原来王爷也在的呀，那昭昭就请王爷给昭昭评评理，昭昭好端端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李晖上来就指着昭昭一顿羞辱，还说什么，这位子小爷看上了，昭昭就得乖乖给他让开，请问，这又是什么道理？我怎么也是皇上伯伯亲封的郡主，怎么就得给一个王府的庶出子让座，还得任由他羞辱了呢？” 穆昭昭小嘴吧啦吧啦一通说。 待她说完，皇上和穆倦两个，立即都是面色很是不快地看着秦王了。 这，可是他们宠爱着的小丫头。 怎么，李晖竟然胆子这般大，敢羞辱她，还想动手？ 难怪小十一和鹤鸣气成这样，动手揍他！ 的确该揍！ “王来福，把小十一和鹤鸣叫进来，告诉他们，不必罚站了。”皇上冷着一张脸，当即说道。 一旁，秦王一听，立即皱眉抗议。 如果换做平时，皇上敬重他，只要一看他皱眉，便会立即退让。 可这一次，显然是不打算给他任何面子了！ “是，皇上！”王来福超大声应道。 特意瞧了穆昭昭一眼。 他算是看出来了。 这小郡主在皇上跟前受宠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宫里最受宠的岳宁公主！ 很快，十一皇子和崔鹤鸣进了养心殿。 两人一进来，就排排站着，很是老实。 “十一哥哥，鹤鸣哥哥，你们快坐呀！”穆昭昭从穆倦身上挣扎着下来，小短腿赶紧跑到二人跟前，将他们手里的小凳子放好。 “昭昭妹妹，我们犯了错，不敢坐。”十一皇子飞快瞥一眼皇上，说道。 “这明明不是你们的错。” 穆昭昭闻言，小嘴不满地一撇。 她再次看向秦王，“王爷为何不说话？您以前在军中，军纪严明，想必最是清楚什么是对错，倒是说说看啊，此事，十一哥哥和鹤鸣哥哥，究竟何错之有？再说，难道因为李晖挨了打，他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秦王一双眼睛，狠狠瞪着她！ 可就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啊！ “哦，我懂了！” 穆昭昭心知，他因为和赵侧妃亲密接触，沾染了白色百合花的花汁，最起码七天都说不了话，此时就故意小脸一副恍然大悟地道，“皇上伯伯，王爷这是心知李晖犯了错，自知理亏，无言以对啊！” 秦王闻言，气得一拍扶手！ “皇上伯伯快看！王爷对昭昭的话很是赞同呢！所以，李晖犯了错，也得受罚！”穆昭昭故意曲解他的真实意思。 秦王顿时更气了。 左手用力抓住椅子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昭昭就知道自己没有说错！皇上伯伯，父亲，你们看，不说话就等于是默认，王爷十分认可昭昭所说的，只不过涉及到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没法对儿子苛刻，所以不能说什么，只能求皇上伯伯代他处理此事了，那皇上伯伯，您看怎么惩罚李晖合适呢？” 穆昭昭又是接着说道。 这可是把秦王气了个仰倒！ 他也知道，这小丫头就是故意的！ 当即的，把目光投向皇上。 当年因为他退出了皇位竞争，转而支持皇上，所以，皇上一向对他心存感激。 他的意见，皇上不敢不听！ “昭昭说的对。” 然而，皇上一开口，却注定要叫秦王失望了。 这并非是说，皇上忘恩负义。 只是，他实在有些看不下去秦王的所作所为了！ 宠妾灭妻！ 偏宠庶子，漠视嫡子！ 平日里，他见铬儿可怜，几次想劝劝秦王，可看着连太后都对此无可奈何，他便也只好作罢，只能是尽力对铬儿好。 可这一次，那个李晖，竟然敢欺负到昭儿头上！ 昭儿一个小乖乖，那是半点是非也不会主动招惹的。 他都能过去欺负…… 可见这个李晖，被养得品德败坏到何种程度！ “这次是小十一动了手，小十一有错，朕已经罚了，那李晖的错，朕也不能无视。”皇上看着秦王，语气淡淡的，却隐隐透着几许威严，“朕想了两条。 “第一，李晖须得诚恳地向昭儿认错道歉，并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序。 “第二，将李晖交由秦王正妃司氏教养，这是朕，今日和太后共同商量出来的，不论是你，还是秦王妃，都不得拒绝！” 秦王一听完，就是猛地站起身来，对着皇上怒目而视。 这样的惩罚，他当然不接受！ 将晖儿交给司氏去养？ 这是想要贞儿的命！ 一想到赵曼贞会因此难过哭泣，秦王就顿觉受不了。 他抬手，用力地拍着桌案，拍得震天响！ 以此来抗议皇上的决断。 “王爷，不可对皇上如此无礼！别忘了你的身份，乃是臣子！”穆倦见此，也跟着起身，一脸严肃地提醒他。 “哼，王爷这就沉不住气了呀？可我还没说完呢。” 这时候，穆昭昭却偏要火上浇油。 她小脸冷淡地望着秦王，道，“李晖无视尊卑，不仅仅是对本郡主！他对世子哥哥毫无敬畏之心，亦是出言羞辱，出手打骂，这，尚书房里的所有人都亲眼所见，可以作证。 “所以，皇上伯伯，只罚这两条，还不够。 “还要再加一条！” 第107章 就是不让他安生下来 秦王脸上一片阴郁。 可皇上并不理会。 “昭儿，你尽管说。”他只对着穆昭昭道。 “李晖不敬兄长，欺凌弱小，可见他品德败坏，这种人，若是长大以后做官，定是作威作福、欺压百姓、祸害江山社稷之流，所以皇上伯伯，再加的这一条，自然应当是李晖这辈子都不能入仕！” 穆昭昭小奶音软糯，却掷地有声。 秦王闻言，神情可谓难看至极。 可惜，他已经不是昔日的不败战神了。 哪怕此刻盛怒不已，也是一身颓败，如一头已经年老力衰的虎。 一旁，十一皇子和崔鹤鸣闻言，不由眼神交流起来。 昭昭妹妹这一招，也太狠了！ 虽然他们二人年纪还小，但出身环境毕竟不凡，自小耳濡目染着，已经知道不少事了。 若是李晖往后不能入仕，凭他的出身，便只能从商。 然而，士农工商。 商人就算家财万贯，也是最低等的身份。 秦王偏宠李晖，又怎么会忍心看他一辈子，只能当一个庶民？ 昭昭妹妹简直是直取要害，一下就戳中了秦王最在乎的！ 呃，他们两个以后，可不能得罪昭昭妹妹！ 不然岂不是得倒大霉？ “皇上，臣以为昭儿所言极是，俗话说，三岁看老，李晖都五岁了，性格已经养成，怕是再难改了，王爷又如此溺爱他，早两年，甚至还要废掉李铬的世子之位，改为传给李晖。” 这时候，穆倦也是跟着说道，“如此看来，他少不得以后要利用自己的身份，给李晖谋个一官半职的，可若李晖无才又无德，岂非社稷之害？” 秦王一听，那瞪视的目光，立即就转向了穆倦。 可恨他现在说不了话。 半句话也反驳不了！ 此时，皇上一阵沉默，凝神思索着。 “昭儿和穆卿说得对，这第三条惩罚，的确应该加上！”不过很快，他就是说道！ 然而，“扑通”一声！ 皇上刚说完，秦王竟是一下跪在了地上！ 他祈求的眼神，望着皇上。 这令在场几个人，都是吃惊不已。 “皇弟，你这是做什么？”皇上一愣，随即赶紧起身上前，要将他扶起来。 可秦王却是左手死死拉住皇上，不肯起来。 随即，他第一次的，向皇上低下了他曾经高贵无比的头颅。 皇上见此，心里当真很不是滋味。 他的这个弟弟，曾经可是无比骄傲的一个人…… 穆倦也不由一时默然。 “秦王此举，要是叫世子哥哥看到了，也不知道会有多伤心。”一旁，穆昭昭却是突然开口，语气轻飘飘地道。 她这么一说，皇上刚刚动的那点恻隐之心，立即就没了。 他毫不犹豫地抽手离去，坐下。 只因穆昭昭这一句话，一针见血，道出了秦王的虚伪偏心！ 秦王则一下抬起头来，眼神厌恶地瞪着她。 然而，本来就是撕破脸的关系，穆昭昭管他怎么看自己？ 当即冷哼了一声。 “世子哥哥，乃是你的嫡子，却得不到你一丝一毫的关心。李晖，一个妾生子，你堂堂一代战神，竟然肯为了他放弃尊严，这对于世子哥哥来说，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穆昭昭小脸甚至带着一丝讥讽的笑，“王爷不惜下跪，不就是想让皇上伯伯收回成命吗？其实，也不是不行。” “昭儿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皇上闻言，就是立即说道。 他是发现了。 在整治秦王这件事上，昭儿可是比谁都有主意！ 而且还次次都能让秦王低头！ “皇上伯伯，您听听昭昭说的对不对，若是不对，皇上伯伯再拿主意就是。”穆昭昭先是这么说，免得叫人觉得她仗着皇上的宠爱不知天高地厚。 “昭儿你说。”皇上闻言，就是微微一笑，显然对她此举很是受用。 “是，皇上伯伯，昭昭是这么想的，这第一，往后李晖若想走仕途，决不可借助王爷或是小世子的身份，只能凭他自己的本事去考！”穆昭昭道。 她刚一说出口，秦王额头上的青筋，都要跳起来了。 “此话有理，昭儿继续说。”皇上瞥一眼秦王，道。 “第一是在第二的前提之上，第二做到了，才有第一通过科举走上仕途的机会。” 穆昭着重强调这一点，“所以，这第二就是，李晖必须向世子哥哥道歉，记住什么叫做长幼尊卑，往后在世子哥哥面前，决不可造次！ “但凡他有一次出言不逊，或是再像这一次胆敢动手，都立即取消他科考入仕的资格！” 说完，见秦王一副忍不了的表情，便笑了笑。 她特意补充道，“当然，王爷可以不同意，继续让李晖欺负世子哥哥，反正也没有关系，等世子哥哥长大了，难道还能一直被一个庶子欺负？ “待王爷老去，再无力护着他，就看看李晖一个庶民，还能真的翻出什么浪花来吗？” 她此言一出。 秦王立时就是又瞪大了眼睛，一副被扼住了命运的喉咙的样子。 一旁，皇上跟穆倦，则是对视一眼。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着穆昭昭，露出几许惊讶赞赏的神情来。 他们也是没有想到，昭儿，这般厉害！ 看她把秦王给欺负成什么样了？ 咳咳，不对，是治服！ “昭儿所言极是！” 皇上发出无比赞同的声音！ 随即，他看向秦王，神情淡淡的，“皇弟，你的意思呢？是要如何？” 到了此时，秦王已经彻底没脾气了。 他明白，皇上不肯向着他了，一心要向着穆昭昭。 而这，都是因为他如今是一个废人！ 秦王低了低头，随后，抬手指了指桌案上的纸笔。 他说不了话，便只能写。 “王来福。”皇上立即示意道。 “是，皇上。”王来福赶紧上前，拿了纸笔给秦王。 秦王左手挥毫。 很快，他便写完了。 王来福将他所写，呈给皇上。 皇上一眼扫完。 “既然皇弟同意昭儿所言，那不如就今日吧！听说，李晖的伤势也没什么大碍，王来福，你这就命太医院的人将他送过来，另外，再将铬儿也叫过来，他这会儿，应当在太后那里，把太后也一同请来吧！”皇上吩咐道。 “是，老奴这就去办。” 皇上并未说出，秦王的选择是什么。 但穆昭昭不看也知道。 曾经震慑边疆的一尊战神，如今却能为了李晖下跪，连自己一生为之骄傲的尊严都不要，又怎么舍得让他这个宝贝儿子，一辈子只能当一个无权无势的庶民呢？ “王爷如此肯为了庶子牺牲，真是叫人感动。” 这时候，穆昭昭又开口了，“可昭昭始终想不明白，同样身为你的儿子，为什么世子哥哥，就半点也得不到你的关心呢？” 她这专往秦王站不住理的短处使劲儿戳…… 为的，就是不让秦王安生下来！ 第108章 干嘛，想上天啊? “敢问王爷偏心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如果王爷不喜欢，当初为什么又非要生下来呢？生下来却不负责任，不管世子哥哥的死活？这难道就是大丈夫作为？” 穆昭昭是真的很看不上秦王这一点。 可惜，秦王对此，无动于衷。 他冷冷看了穆昭昭一眼，根本懒得理她。 见他不回答，穆昭昭多少有点没劲。 不过想想，这个问题，恐怕太后跟皇上，都已经问过他无数次了。 他要是肯说，早就说了。 没过多久，李晖先由太医院的人送了过来。 他赖在担架上，不肯下来。 “见了皇上还不下跪行礼？想仗着这一次挨打上天啊？王公公，昭昭依稀记得，这般行径，只怕是要定罪的吧？”穆昭昭十分看不惯地道。 “是……”王来福刚说一个字。 “晖儿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晖一骨碌从担架上滚下来，麻利地跪地行礼。 这把王来福一下尬住了。 他只得住嘴。 “还有我父亲宁侯，本郡主，以及十一皇子，凭你的身份，也都得一一见礼，你就如此没教养，连这都不知道？”穆昭昭却还不肯放过他。 “见过侯爷、郡主、十一皇子！” 李晖咬着牙，接着向三人一一行礼。 他现在也是有些怕穆昭昭了。 毕竟，十一皇子可是为了她，二话不说就把自己揍了一顿！ “太后娘娘驾到！世子到！”这时候，外头，小太监通报道。 话音刚落。 太后拉着李铬的小手，进了养心殿。 众人又是一番行礼。 “昭昭妹妹。”待一行完礼，李铬便是径直朝着穆昭昭走来。 他眼神明亮地看着穆昭昭。 眸底，带着明显的欢喜。 穆昭昭一愣。 很快，她明白过来，李铬一定是从太后那里，知道了究竟是谁救他脱离了苦海。 不过哼哼。 晚了！ 她当即傲娇地一下转过身子，不愿搭理他。 对此，李铬一点失落也没有。 他微微笑着，抿了抿唇，并没有说什么，回到太后身旁坐下。 “皇上，叫哀家和铬儿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此时，太后问道。 “母后，今日的事情，想必您已经听说了，昭儿提出了几个处理的方法，朕觉得很是可行。”皇上将穆昭昭今日的提议，都是说了一遍。 当听到秦王为了李晖下跪时…… 太后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当即的，就是失望地刮了秦王一眼。 随即的，又赶紧看向李铬。 李铬神情平静，似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很是懂事。 然而他这样，更引得太后心疼不已！ 待皇上说完。 “此事，昭儿的主意出的好，皇上肯听从昭儿的意见，也处理得极好。” 太后说着，皱眉看向李晖，“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向你兄长道歉？” 然而，李晖并不肯。 让他给李铬道歉？ 这怎么可能！ “父王，晖儿不要跟他道歉！晖儿不要！”他一个劲儿地冲秦王撒娇。 “可惜啊，你父王今日也不会纵着你了，连皇上的命令你都敢不听，王公公，是不是可以把他拉出去，给杀头了啊？”穆昭昭嘲讽一句，故意吓唬他。 “你、你少在这里唬人！”李晖一脸不信，但又明显有些害怕。 “王公公快说，该如何处理？”穆昭昭干脆又问。 “回郡主，违背皇命，乃是死罪一条！当立即处斩！”王来福赶紧配合地答道。 李晖闻言，小身子一颤。 不过他还是咬着牙，希冀的目光，看向秦王。 然而，秦王却别过了头去，并不看他。 穆昭昭见此，便不由嗤笑。 这个李晖，还真是被秦王给宠坏了。 可是，笑话。 连秦王都低头了，他还想当个没事人？ “王公公，我看他根本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违背皇上伯伯的命令了，你这就把他拉出去杀了吧。”穆昭昭继续吓唬他。 “我、我这就道歉！” 李晖赶紧答应了。 说完，就在穆昭昭的目光逼视中，一步步，像是赴死一样，往小世子跟前，小碎步地挪着。 穆昭昭嘴角一勾。 “王公公，你看他，这样为难，恐怕比上刑场还难过，要不还是拉出去……”她坏心眼一动，故意又是这么一说。 还没说完。 李晖两个大步走到了李铬跟前。 他仍是死死咬着牙，一脸的难以启齿。 “王……”穆昭昭干脆再来吓唬吓唬他！ “兄、兄长！” 李晖刚听她小奶音一出口，就赶紧也开了口，“从前，是我错了，不该那般对你，往后，我绝不敢无视长幼尊卑，对你出言不逊！ “若、若有违背，我此生都不得入仕！” 当着太后的面，他不敢有什么小动作。 然而，李铬闻言，却是一脸的冷漠。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庶弟，究竟是个怎样可恶的德性了。 “行了，你且记住今日之言，不要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若是被哀家发现，定不饶你！”太后皱眉，神情严肃地道。 “是，皇祖母，晖儿记住了。”李晖低下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可暗地里，却咬牙切齿。 决心一回去就找母妃告状，换个法子报复李铬。 “另外，母后，皇弟也答应了，往后由秦王妃管教李晖，朕觉得，此事还得您亲自派人，去跟秦王妃好好说说。”这时候，皇上又道。 “什么？不、我不要！”李晖一听，立即就是对着秦王一阵撒娇。 秦王拍拍他的肩膀，却根本无力改变。 一旁，穆昭昭见此，小奶音又开口了：“王公公快看！他又要违背皇命！” “谁说的？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我一切都听从皇上和皇祖母的安排！”李晖一听，赶紧改口。 “放心，哀家这就去安排。” 见此，太后冷笑一声，这才答应下来。 接着她又拉着皇上到一旁，说起了具体的细节。 皇上则拉着穆倦和穆昭昭商量。 母子两个如今都是十分信任穆昭昭。 一旁，秦王看着李晖一副失魂落魄的难过样子，心里是一阵阵地揪痛着。 “铬表弟。” 十一皇子跟崔鹤鸣，这时候就走到李铬身边，说道，“幸亏有昭昭妹妹！不然，这小子怎么可能这么快服软？” 两人吧啦吧啦的，把穆昭昭今日如何为李铬报仇，又争取到了权益，全都说了一遍！ 李铬闻言，心中大为震动！ 他扭头看向穆昭昭。 小丫头正凝眉听太后说话，不时点点头，又补充些什么。 她待自己这样好…… 哪怕他误会了她，可她也依然保护着自己。 所以，他也应该去保护她！ “这说到底，还是要多谢侯府二小姐穆洛洛，也就是兰姨娘和她的女儿。” 李铬突然说道。 他故意声音有些大的，要叫秦王听到，“若不是穆洛洛从昭昭妹妹那里得知被我父王惩罚关禁闭一事，特意偷偷找皇祖母求助，我又哪能得救？ “我若不得救，今日也来不了尚书房，自然的，也就不会有今日这么大的收获了！ “你们可不要告诉别人，穆洛洛说，此事是连宁侯都不知道的！” 此时，秦王正对李晖心存愧疚着。 一听到这话，立时脸色变了。 所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穆倦的妾室多管闲事？ 好，很好！ 一个穆昭昭，已经叫他烦躁不已了。 但她仗着皇上和太后的宠爱，自己不能把她怎么样。 可如今，区区一个妾室，也敢把手伸到他这里来，搅弄是非？ 那他，若不叫她付出一些代价，又怎对得起自己昔日战神的称号！ 第109章 这是对她的报复! 待太后跟皇上商议好，她就带着李铬，叫上秦王一道出宫，前往秦王府去了。 穆昭昭也跟着穆倦一同回了侯府。 夜里。 她抱着小白狮，坐在窗前，望着月色下的一方小院，凝眉思索着。 “敛秋姐姐，明心阁建造的进度如何了？”穆昭昭问道。 “回郡主的话，奴婢今日去看了，主房已经建成，如今准备挖水池了。“穆倦之前说了，要给她挖水池养金鱼，敛秋观察着她的脸色，“郡主想搬出去了？” “是啊，今日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千头万绪的，回来我便忽然觉得，总窝在这里，什么都施展不开。” 穆昭昭感叹着，又道，“忍冬姐姐呢？把她叫过来。” 敛秋自是应下。 没多久，忍冬从外头进来。 “郡主找奴婢有什么吩咐吗？” “上次我给小世子写信，至今未收到回信，你可确定，那封信的确送到小世子手里了？”穆昭昭问道。 “这当然……” 忍冬刚开了个头。 可下一刻，她就意识到事情不对了，“郡主，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你找来送信的，是谁？”然而，穆昭昭并不直接说事，而是又问道。 “是府里顾管事介绍的，说他年纪虽小，却办事极为牢靠，奴婢就总是用他来送信了。”忍冬忙道。 “那你这就去查一查，看看，是不是他家里有什么人病了，或是有什么急要用钱的地方，最近是不是突然又有钱了。”穆昭昭只这么说。 旁的，一句也不肯告诉忍冬。 忍冬意识到自己犯错了。 “是，郡主，奴婢这就去办！”她此时也不说什么没用的话，只等把事情都查清楚了，再来请罪。 “郡主，今日宫里究竟发生了何事？”这时候，敛秋忍不住问道。 “我给小世子写的信，被兰姨娘拦下了，似乎还李代桃僵，把我去找太后帮了小世子的事，安到了穆洛洛头上，想要以此赢得得小世子的感激。”穆昭昭语气微嘲，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她胆子也太大了！”敛秋不由震惊，“那小世子怎么说？” “他？当然是要我替他，向穆洛洛道谢啊。”穆昭昭说起这个，还是有几分小幽怨。 尽管，他已经知道错了。 但是！ 哼哼，反正她才没这么容易原谅他呢！ 不过。 穆昭昭十分斤斤计较地想到，兰姨娘胆子这么大，若不给她一点教训，那岂不是要让她以为，她可以上天了？ 非得把她从天上拽下来，狠狠摔上一跤不可！ “敛秋姐姐，你想个法子，跟秦王府赵侧妃的人透露一下，就说，这次救下小世子，就是兰姨娘干的！因为，她想让她的穆洛洛当世子妃！”穆昭昭当即道。 “是，郡主放心，奴婢一定把这事办得滴水不漏。”敛秋立即会意地道。 …… …… 日子波澜不惊，就这么过去了小半个月。 自李晖上次受了罚，他也算是长了教训，在尚书房里老老实实读书，谁也不敢轻易得罪。 穆昭昭的威名也是一下子打响了。 谁要是敢欺负她，十一皇子可是第一个不答应！ 期间，差不多每隔七日，穆昭昭就会抽到一只毒苹果。 她还不愿意原谅李铬。 每一回，只小手戳他一下，毒苹果往他手里一塞，完事。 李铬仍是每一回吃下毒苹果，都会痛苦地昏过去。 不过这两次，没人敢说是穆昭昭给他下毒了。 好在他也是每回昏迷一小段时间，就会苏醒无碍，所以，大家便也都以为他只是突然病发。 这日，一大早。 穆昭昭被穆倦送到尚书房门口。 她小脸还迷迷糊糊着。 “昭昭妹妹。”然而，李铬却突然出现，叫住她。 “世子哥哥……”穆昭昭一时头脑不清醒，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毕竟，李铬早上是从不来上早课的，不由得，就是这么喊了一句，。 “昭昭妹妹！”李铬一听她肯叫自己了，顿时眼睛都亮了许多。 这可是把穆昭昭给弄得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原来，不是幻觉！ 小脸立即傲娇地一扭，看向一旁：“世子有事吗？” “昭昭妹妹。” 她这般态度，李铬却一点也不生气，只朝她走近了一些，说道，“这几日，你们侯府可能会有大事发生，兰姨娘看着的几家铺子，其中有你们侯府自己的产业，也有你娘的嫁妆铺子，要出事了。” 寥寥几句话…… 穆昭昭彻底醒了！ 她扭头，小脸有几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她问道。 “是我父王雷霆震怒。”李铬自然是出于保护她，也做了不少事情，然而话到嘴边，却只这么说道。 闻言，穆昭昭了然地点了点头。 秦王以为上一次，是兰姨娘唆使穆洛洛告状，害得赵侧妃挨打。 所以，这是对兰姨娘的报复！ “还有另外一件事，我不知道准不准，你回去以后，自己派人小心查探一下。”李铬又道。 “什么事？”穆昭昭凝着眉，小表情很是严肃。 “你父亲给你新建的院子，似乎木料有些问题，可能不大结实，据说，此前这批木料盖的房子，曾砸死过人。”李铬说起此事，小表情也是凝重起来。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穆昭昭神情微微一变，不由又问。 “只是听说了我父王做的事，我便也派人盯着兰姨娘来往的铺子，无意间发现的，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侯府在你父亲治下，又把守得极严，我也不好直接派人过去查，只能要你自己小心了。” “多谢你，我知道了。” 说完这些话，穆昭昭想着心事，提步进了尚书房。 李铬立即跟上。 一早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下了早课。 穆昭昭正准备叫上十一皇子，跟崔鹤鸣一道去小厨房吃早膳。 “昭昭妹妹。” 这时候，李铬提着一只食盒，一打开。 里头是芳香四溢的早点。 一旁，崔鹤鸣立即拉着十一皇子，很是厚脸皮地凑了过来。 “这些都是我乳母做的，很好看吧？也和好吃呢。乳母一向心灵手巧，人也好，特别是这个汤，我昨日跟她说，想带一些早饭给你，她特意连夜炖上的，乳母做的汤，是我觉得，这天底下最好喝的汤。” 提及从小唯一待自己十分关心爱护的乳母，李铬难得话有些多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都是有关他这个乳母有多么的温柔可亲。 穆昭昭听着，心里多少有些泛酸水。 怎么人家的乳母就这样好，偏偏她那个…… 哼哼，不提也罢！ 好一会儿。 李铬怕再说得多了，穆昭昭会不耐烦，才有些害羞地微一抿唇，从汤盅里倒出一小碗汤，小心翼翼地端到她跟前放好。 “昭昭妹妹，先尝尝这个汤吧，很好喝的。”他极力推荐道。 穆昭昭咽咽口水。 按理说，她还没有原谅他，就算嘴馋也得忍着！ 骨气！ 可是，汤真的是太香了啊qaq。 小手不受控制地拿起调羹。 然而，刚舀了一勺汤，正要送到嘴里。 一只毒苹果骤然从天而降，恰好砸到汤碗里！ 顿时，汤水四溅！ 紧接着，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第110章 你的乳母，这是要害你啊 毒苹果落在汤碗里，汤里顿时冒出一阵热气，发出咕嘟嘟的滚烫声响。 热气之下，这碗汤，就这么一点点的，将一个大大的毒苹果给融化殆尽了！ 不一会儿，汤里浮起一层厚重的白沫。 穆昭昭拿起调羹一拨。 白沫底下的原先乳白色的汤，竟是变成了浓绿色！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把几个小家伙，都是给惊到了。 “这，原来天下还能掉苹果的嘛？不过，这碗汤这么厉害的吗？那么大一个苹果，说没就没了？还有这汤，怎么变颜色了啊？啊，这还能喝吗？” 崔鹤鸣小脸先望了望天。 随即挠挠头，盯着汤碗，满脸的不解。 穆昭昭看着浓绿的汤，还冒着泡泡，也是一下愣住了。 不过很快，她就是神情一变，一下起身，将手里的调羹用力扔到了地上！ “世子哥哥，这汤不能喝！” “昭昭妹妹？”李铬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汤，有毒。”穆昭昭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不可能。” 李铬小脸也微微变了，“这是我乳母做的汤，我从小喝到大的，我最喜欢……” 说着说着，他话语一下顿住了。 他从小到大，身体病弱，怎么都不见好。 此前，昭昭妹妹就十分肯定地说他根本不是得病，而是中毒。 而现在，这汤，昭昭妹妹说有毒…… 似乎那个困扰了他数年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一旁，十一皇子和崔鹤鸣一听有毒，也是一下愣住了。 “这件事情，你们谁也不许说出去，谁也不能对他们说，哪怕皇上，或是你们母亲！”穆昭昭赶紧对他们交待道。 “嗯嗯！昭昭妹妹放心，我们不会说的！”两个小家伙立即保证道。 李铬则想明白以后，小身子一下跌坐在座位上。 穆昭昭小脸凝重着，走出尚书房四处看看。 还好。 一下早课，这些学子们就都化身饿狼，狂奔着去吃饭了。 现在，这里就只有他们几个。 “昭昭妹妹，你怎么知道这汤有毒？”十一皇子这会儿也是小胖脸上，无比的严肃。 穆昭昭闻言，就是眨眨眼睛。 怎么知道的？ 她拥有一本童话书啊！ 童话书本身就会保护她，一碗毒汤就在面前，她都要喝进去了，当然会想办法示警。 不过她自然不能这么说。 此时，她想了想，从随身携带的小荷包里，取出一根银针。 银针往汤里一放。 不一会儿，变了颜色。 “天呐！真的有毒诶！” 崔鹤鸣不由惊呼。 他有些害怕地拉住李铬，“小世子，你的乳母，这是要害你啊！” 他刚说完，十一皇子就猛拍他一下。 崔鹤鸣扭头看他眼神，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住嘴。 李铬神情有些木然。 只眸底，这时候泛起了一层层水光。 只是他小脸一下子憋得通红，一看，就是在很辛苦地忍着。 这才没有当着他们的面，那般肆无忌惮的哭出来。 “世子哥哥，这里只有咱们几个，你要是难过，就尽管哭出来，不要忍着，没什么的，本来，你也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穆昭昭见此，不由心疼地拉住他的手，说道。 这种时候，她也是早把什么还没有原谅他的小傲娇，给抛之脑后了。 “对啊铬表弟，我母妃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你即便今日哭了，我跟鹤鸣也不会笑话你的！” “小世子，我能够理解你的，我跟乳母的关系也很好，若她这么对我，我也是会伤心死的。” 十一皇子和崔鹤鸣亦是一通安慰。 李铬听着这些话，心里的委屈，顿时如滔天的江水。 他真的很想一次痛痛快快地哭出来。 可是…… “我没事。”李铬还是将那股汹涌的泪意，给忍了回去，“被最信任的人所背叛这种事，我早已经习惯了，昭昭妹妹，你们不必替我担心，我真的，没事的。” 不会哭的。 他早就发过誓了。 除非有一天，那些伤害、背叛了他的人，都得到了报应。 等到那样的一天，他才会找一个清清静静的地方。 然后，大哭一场。 穆昭昭看得心里难受不已。 她一直都知道的。 以前，原身和李铬，就是两个抱团取暖的小可怜。 原身受乳母陈秋娘虐待，被亲人无视，过得十分不好。 李铬看似身份尊贵，有太后和皇上看重，似乎要比原身好很多，然而，正如他所说，他一向是被信任的人背叛……便如炙热纯粹的希望一次次被摧毁，又被报之以毒药。 这，岂不是更加残忍？ 听听他方才的话，就知道，他有多么的喜欢和在乎这个乳母。 然而越是这样，捅过来的刀，就越疼。 “世子哥哥，昭昭会永远和你站在一起的。”这时候，穆昭昭忍着心里的难过，乌眸坚定地看着他。 “谢谢你，昭昭妹妹，对不起。” 李铬听到这话，又是险些泪崩。 他努力忍了回去。 握了握穆昭昭的小手。 两个小人，无声地传递着对彼此的支持。 “来人！”十一皇子忽然大喊一声。 外头两个护卫，立即进来。 十一皇子小手指着桌上的食盒，那些吃食，“把这些一并都扔了！” “是，殿下。” 两个护卫立即将东西清理干净。 片刻之后。 “咕噜咕噜。” 一旁，崔鹤鸣的肚子，突然很是不应景的两声，极为响亮。 这种时候还知道饿肚子…… 十一皇子鄙视的眼神，立即朝他飞了过去。 “对不起嘛。” 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胖脸很是委屈，“可是，人家真的饿了呀！” 然而他这般，却是将这有些悲伤凝固的气氛，给冲淡了一些。 “那就去吃饭呀。” 穆昭昭露出一抹笑容，小手拉着李铬，语气轻松地道，“世子哥哥，去吃饭饭！” 李铬整理了一下情绪。 随即就是点点头：“好！” 一顿饭，有十一皇子和崔鹤鸣两个人不时插科打诨地闹些笑话，，李铬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昭昭妹妹，你怎么来宫里还特意带着银针呀？难道就是为了验毒？”待吃完饭，几个人一起散步消食，崔鹤鸣就忍不住问道。 “是啊。”穆昭昭理所当然的语气。 “可是为什么呀？难道宫里还有人敢下毒害你？”崔鹤鸣想不通这一点。 毕竟在他看来，没人敢这么大胆子，毒害宁侯的娇娇女。 他这么一问，十一皇子就先是白了他一眼。 “你干嘛瞪我？”他很是不解。 “难道你不知道，昭昭妹妹一岁半时，在宫里，误食过太子哥哥的甜汤？那甜汤，可是被下了毒的！昭昭妹妹也是因为这一碗甜汤，身体落下了病根，也就今年才被治好……”十一皇子飞快地向他解释了一番。 崔鹤鸣这才明白。 正要再说什么。 一抬头，就看见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站在一旁，似乎把十一皇子的话，全给听了进去…… 第111章 郡主，出大事了! “太子哥哥！”穆昭昭也看到了太子，立即小脸高兴着，跑到他跟前，想要拉住他的手。 然而，太子却一下将她小手甩开！ 他皱着眉，一脸的不喜。 一旁，李铬和十一皇子三个一见此，都是不由上前一步，面上现出斥责的神情来。 “太子哥哥……你怎么了？”穆昭昭被他这般疏离的举动，给搞得有些愣住。 小脸上的欢喜，一下子全都没了，只剩下茫然无措，和失落。 她定定站在那里，歪了歪脑袋。 很是不理解。 为什么太子会这样待她？ 似乎从那个小太监死后，他每次见到她，都不太开心的样子。 难道到了现在，他还以为，小太监的死，纯粹是被她害死，是无辜的？ 这时候，太子也对自己这下意识的举动，感到有些意外。 他小脸上也是有一丝茫然…… “我还有事，先走了。”不过很快，待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就是这么冷淡地说道。 走之前，还特意看了李铬一眼。 欲言又止着，但还是离开了。 “昭昭妹妹。”李铬则有些担心地上前，拉住穆昭昭的小手，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世子哥哥，太子哥哥这是不喜欢昭昭吗？”穆昭昭小脸露出几分伤心。 “怎么可能？昭昭妹妹这么可爱，谁会不喜欢呢！”不等李铬回答，崔鹤鸣就抢先说道。 然而话刚一说完，李铬就突然看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他心里骤然发毛。 “我说的不对吗？干嘛这么看着人家呀？”他挠挠头，有些憨憨地问道。 李铬有一瞬间的默然。 接着，收回了视线。 “哼，咱们的太子哥哥呀，肯定是听皇后娘娘说了什么昭昭妹妹的坏话。”此时，十一皇子却是想到什么，小脸露出一抹讥诮的笑，“他就是一个听话的乖宝宝，皇后娘娘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是这样的吗？”穆昭昭小脸微微有些明白过来，“皇后娘娘不喜欢昭昭，肯定说了很多昭昭的坏话。” “昭昭妹妹，你想开一些，他根本不值得你喜欢，这么大人了，还是个软耳朵，没有自己的主见，难怪父皇总是对着他摇头。”十一皇子劝说她道。 穆昭昭闻言，眸光微微一动。 想起上次，皇上说要撤掉太子的储君之位…… 看来，太子不是最合他心意的储君人选。 也就是说，太子的位子，坐得并不牢靠啊！ 可上次在魔镜里，穆昭昭看到太子身上有着一样的圣光。 这是魔镜认定了，太子在未来，会成为像皇上那样的一代明君。 但是，太子身上又笼罩着一层黑气。 这是皇后带给他的。 所以，皇后才是那个会断送掉太子储君之位的人！ “也许，太子哥哥只是孝敬皇后娘娘，再说了，他其实年纪也不大，也才九岁。”这时候，穆昭昭还是忍不住为太子说起了好话。 储君之位，关系着国运。 她既然生于侯府，享受着身份带来的好处，那便也该做一下于国运有益的事。 比如，帮助太子坐稳位子！ 但前提是，太子能够摆脱皇后带来的那一团黑气！ “哼，昭昭妹妹，我看你就是喜欢太子哥哥，才会这么向着他！”一旁，十一皇子一听这话，就忍不住这么说道。 话音刚落。 李铬有些冷嗖嗖的目光，立即刮到了他身上。 十一皇子不由咽了咽口水。 好恨自己话多！ “太子哥哥那么温柔，谁会不喜欢呀？” 然而，穆昭昭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她一心想着该如何帮助太子。 全然没注意到，这话一说完，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冷嗖嗖的。 “该上课了，我们回去吧。”李铬紧抿着唇，说道。 “嗯嗯！世子哥哥，你今日回去以后，记得找个信得过的人，查一查你乳母的事，先不动声色的！”穆昭昭回过神来，忙就又是操心起他的事来。 “好，我知道了，昭昭妹妹。”李铬闻言，这才是脸色缓和，温声应道。 几个人一同回了尚书房。 穆昭昭回了侯府，心里首要想着的，便是今日李铬对她说的那些话。 明心阁用来建造的木料有问题？ 她有印象。 那批木料，是老夫人指定的铺子送来的。 这件事很不好处理。 因为名义上，明心阁的建造一事，是交给了姨母一手负责的。 但实际上，出入账目，木料、石料这些东西的采购，仍是兰姨娘把持着。 要不要去找姨母问问呢？ 这念头刚一动，就被她给掐死了。 左右就算真的出事，有她盯着，责任也算不到姨母头上，但对于姨母却可以是一个很好的警醒，给她增加点斗志！ 不过，穆昭昭还是留了个心眼，让敛秋暗中盯着。 此事便按下，暂且不提。 如此，日子依旧是波澜不惊着。 转眼，又到了休沐日。 不必再上早课，穆昭昭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 “郡主，出大事了！”刚睡醒，敛秋就进来禀告了！ “怎么了？”穆昭昭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就是问道。 “好些事情！一时说不完！总之就是全被小世子给说中了！郡主，奴婢一边给您穿衣，一边跟您细细说来！”敛秋有些小激动。 “好！”穆昭昭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乖巧又兴奋地伸出两只小手。 果然，还真不止一件事情！ 侯府有着不少的营生，各种生意，都涉足了一些。 而这些铺子，大多都由兰姨娘盯着账目、日常经营这些。 其中，正如小世子所说，有侯府自己的铺子，也有穆昭昭母亲留下来的嫁妆铺子。 而这次出事，便是侯府的一家酒楼，做出来的菜，客人吃坏了肚子。 一家药房，给病人抓错了药。 时鲜水果的铺子，水果烂了，或是有虫子。 诸如此类的。 总之，问题频出。 但这些还都只是经营上的小问题，真正要命的是，兰姨娘居然支使这几家铺子的掌柜的，拿着铺子里的营利，私底下放印子钱！ 印子钱，就没有不沾血的。 而这，也是官府明令禁止的！ 这些大大小小的问题，被人特意搜集了证据，一并告到了京兆尹！ 告状的人还特意点明了，这些，都是宁侯府的营生！ 紧接着，穆倦就被一群言官联合起来，狠狠参了一笔，说他身居高位，却贪婪自私，吃人血馒头！ “如今，侯爷正在前厅大发雷霆呢！” 待穆昭昭不慌不忙地吃完了早饭，敛秋也总算是把事情给一一说完了。 穆昭昭慢条斯理地擦干净小嘴，又漱了口。 随后。 她凝眉想了一会儿，忽然就眼神明亮地笑了。 “看来，我得赶紧去劝劝父亲，可别因此气坏了身子！”说起就兴冲冲地起身，提步往侯府前厅走去！ 第112章 难道我还得忍了? 侯府前厅。 穆昭昭还没进院子，就听到穆倦怒吼吼的咆哮声扑面而来，震得周围的树叶子都抖了好几下。 哦嚯。 看来，老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呀！ 她小脸却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咳咳。”不过，她很快就是一脸正经，进了院子。 “父亲，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动怒？”穆昭昭一到前厅，就是小脸关切地道。 她说着，还赶紧给穆倦倒了杯水，“您快消消气。” 穆倦正在气头上。 然而，一见到乖巧懂事又贴心的小女儿，那股怒气，立即就平息了许多。 “昭儿，为父没事。”他明显地声音都温和了许多，想了想，又道，“你就坐在一旁看着，兰氏犯了很严重的错，你要记着，这些都是不对的！” “是，父亲。”穆昭昭自是乖乖应下。 一转身，就见兰姨娘正涕泪横流地跪在地上。 穆洛洛也是吓得不轻，小脸苍白着，跟着跪在一旁。 兰老夫人坐在一侧，紧绷着一张脸。 姨母也在，坐在兰老夫人对面，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会儿见穆昭昭看过来，立即悄悄冲她使了个眼色。 穆昭昭便挨着她坐下了。 气氛还十分凝重。 “这到底是怎么了？兰姨娘做了什么，把父亲气成这样？”一坐下，穆昭昭就是问道。 “哼，欺上瞒下，把侯府的几间铺子经营得稀烂，竟然还敢用铺子的营生，学人家放印子钱！真是就怕咱们侯爷在朝中没人骂他呢！”程司摇冷笑一声，简短说了一下。 “什么？印子钱都敢碰？”穆昭昭小脸夸张地惊讶了一下。 穆倦闻言，就看向她。 这鬼精灵的小丫头…… 他一看，就知道小女儿是什么都知道了。 特意过来，只怕就是为了看兰姨娘的笑话呢！ 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可不知为何，他却心里忽然没那么气了。 “就是不知道，都是哪些铺子出了问题？父亲打算如何解决呀？只是，这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信誉，如今信誉一败坏，这生意也必然是做不下去了，只能把铺子给卖了，另起炉灶。”穆昭昭帮着出起了主意。 而她这么一问。 不论是穆倦，还是兰姨娘，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哪些铺子？昭昭，你是不知道这兰姨娘胆子有多大，她竟然敢把你母亲留下的几家嫁妆铺子，也拿去放了印子钱！”这时候，程司摇当即就是冷哼一声，说着，还气愤得一拍桌子！ “什么？！” 穆昭昭这下小脸上表情，更夸张了。 她瞪圆了一双眼睛。 小脸有些不敢置信，看向兰姨娘，“你怎么敢？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嫁妆，你也敢打它们的主意，是想着，这下嫁妆以后不打算还给我了吗？” 兰姨娘本就理亏。 这次，是被抓了个正着，一句话也不敢辩驳的。 此时闻言，便心虚地把头压得更低了。 “你怎么能这样？我母亲生前待你也不错吧？你可真是……”穆昭昭小脸看着气得要命。 “昭儿，此事是她做得不对，你放心，为父一定会补偿你的。”穆倦赶紧安抚她道。 “可是父亲，昭昭有一事不明。”得了父亲安慰，她似乎觉得好一些了，又转而问起了别的。 “何事？昭儿你尽管说。” “兰姨娘做的这些事情，是如何被人发现的？我想，她只要不蠢，她用的那些人不蠢，应当不会闹到父亲面前。”穆昭昭说起这个时，嘴角飞快地翘了一下。 穆倦当然看到了。 他心里直摇头。 这小丫头，拐弯抹角地骂兰姨娘蠢呢！ 看来，小丫头平时嘴上不说，心里头，却对兰氏怨念得很！ “是秦王的手笔！想来，是为了报复为父！”穆倦说道。 “原来是他？是因为上次帮了小世子的事？” 穆昭昭小脸一副不解，“可是父亲，他若要报复，第一应当报复的，应该是我呀！而且，当初帮小世子，这事太后娘娘都帮咱们瞒着，秦王又怎么会知道？ “不对，秦王应当不敢抱负于我，毕竟他敢做，我就敢去找皇上伯伯和太后娘娘告状的！ “哎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说着，她忽然一拍脑门，恍然道。 穆倦就看着她演。 他心知，小丫头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何事？”不过，他还是赶紧十分配合地询问道。 “敛秋，这件事你来说吧。”穆昭昭却还要卖个关子。 这个小丫头！ 穆倦又是一摇头，看向敛秋。 “是，郡主。”敛秋这便站出来，对穆倦一行礼，道，“侯爷，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小世子被秦王罚了关禁闭，郡主和您帮忙救了他以后，特意写了一封信给小世子，可之后，小世子并无回信，反而是郡主进宫以后，小世子找她道谢。 “只是，这道谢，谢的不是郡主，而是侯府二小姐穆洛洛。” “什么？”穆倦听到这里，终于意识到，事情是哪里不对了。 他一记厉眸，立即看向兰姨娘，和穆洛洛！ 穆洛洛小脸明显现出一抹惊慌失措来。 那是做坏事，被发现的表情！ 兰姨娘则依旧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说下去。”见此，穆倦看向敛秋，然而，他已经是心中有数了。 “是，侯爷。” 敛秋便接着道，“郡主也是这才知道，原来，她写给小世子的信，并未送到小世子手里，而是被人给拦下了。对了，今日，那拦下这封信的人，被忍冬给发现了，这会儿，忍冬正在外头等着呢。” 她话音一落！ 兰姨娘猛然抬起头来，死死瞪着穆昭昭！ 这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穆昭昭也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轻蔑的笑。 没错，就是准备好的啊。 怎么，难道你以为，胆敢把手伸到我这里来，我还能忍了不成？ “父亲，我也是没想到，竟是兰姨娘这一番举动，引得秦王报复了过来，不如，现在就叫忍冬带着人进来，听听她是怎么发现的这事？” 此时，穆昭昭就是故意这么说道。 “侯爷！妾身冤枉啊！妾身可从没有干过这种事！”兰姨娘一听，立即身子往前一扑，大声哭喊道。 “兰姨娘还是等人进来了，跟他好生对峙一番，至于你究竟有没有被冤枉，一切，自有父亲论断，由得了你在这里喊冤？！” 穆昭昭眼眸一下凌厉起来，语气沉沉地说道。 第113章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郡主，您这话说的，妾身被冤枉了，还不能为自己喊一喊吗？侯爷，还请您一定明断，妾身真的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什么小世子的信？什么秦王报复？妾身真是一句也听不懂啊！” 这时候，兰姨娘仍是大声喊冤。 她也是不得不喊。 本来，这一大笔铺子经营的烂账，已经够她喝一壶的了。 若是把拦下穆昭昭写给小世子的信，导致秦王报复一事也给认了，那她还能有活路？ 侯爷一定会厌弃她的！ 而秦王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误以为，解救小世子的人是穆洛洛…… 说白了，她这是替穆昭昭背了黑锅！ 总之，她决不能认下拦信这一桩事！ “姑母，您可一定要救救妾身啊！妾身怎么可能会拦什么小郡主的信？这都是小郡主不喜欢妾身，想趁着这个机会，扳倒妾身啊！” 见穆倦不说话，她立即的，又朝着兰老夫人的方向下跪求助。 兰老夫人原本并不想管这档子烂事。 然而，一听到她话语里的暗示，也不得不说些什么了。 “昭儿啊，你可不要被小人给骗了，你说说，雪柔又怎么会把你写给小世子的信，给拦下来呢？我看啊，一定是下人偷懒，没去送信，抑或是啊，他把信给弄丢了！” 兰老夫人当即这么说道。 而对于老夫人会替兰姨娘开脱，穆昭昭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祖母这话说得极有道理。” 此时，她先是这么附和了一句，然而接着就话语一转，“可是，世子哥哥都亲口对我说，要我代他向二姐姐道谢了，这便是说，那封信，他收到了，只不过写信的人从我，变成了二姐姐。 “对了，世子哥哥还夸二姐姐的字写得好呢！” 说完，特意看向穆洛洛。 穆洛洛已经是听得心花怒放。 想也没想，就一脸骄傲地道：“那是当然！我可是一笔一划，认真写的！” 极其丝滑的，跳进了穆昭昭给她挖的坑。 兰姨娘和兰老夫人都是当即脸色一变！ “哦，祖母您看，二姐姐自己都承认了。”穆昭昭则微微一笑。 这下，老夫人没话说了，一脸的尴尬。 她毕竟是长辈，穆昭昭不为难她。 只看向穆倦：“父亲，您的意思呢？” “既然人抓到了，那当然得听听他怎么说。”穆倦手指轻扣了下桌面，示意她叫人进来。 “敛秋姐姐。”穆昭昭立即吩咐下去。 “是，郡主。” 敛秋出去叫人。 很快，忍冬领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厮走了进来。 身后，顾管事也跟着一同过来了。 兰姨娘一看见顾管事，心里更加觉得不好了。 “郡主，就是他。”忍冬一进来，一一行礼之后，便是说道。 “抬起头来，说说，叫什么名字。”穆昭昭坐在那里，小身子挺直，婴儿肥的小脸此刻微微板着，却有种别样的可爱。 “回郡主的话，小的叫流云。”那小厮只微微抬了抬头，飞快看了穆昭昭一眼，就又低下了头去。 “流云，名字倒是不错，可怎么就干出了背信弃义的事呢？”穆昭昭这么说了一句，看向忍冬，“他是怎么回事？都问清楚了吗？” “都问清楚了，侯爷，郡主，流云是顾管事介绍给奴婢，专程来给郡主和世子传信的，可谁知道，他因为家里缺钱，收了兰姨娘一百两银子的好处，私底下把郡主这一次给世子写的信给扣下，拿给了兰姨娘！” 忍冬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一开始并没有证据，后来，奴婢拿了一封伪造的信件，骗他说这封信是郡主给世子的，私底下暗暗跟着，就发现了，他又去找了兰姨娘，拿了钱以后，把信交给了兰姨娘！ “这一次，奴婢可是抓了正着，亲眼所见！” 她这般说着的时候，流云始终低着头，不敢有任何的反驳。 穆倦听完，便看向流云。 “忍冬说的可是实话？流云，你说说。” “奴才无话可说，奴才，的确收了兰姨娘的钱，前后两次一共五百两银子，偷拿了郡主两封信给兰姨娘，是奴才做错了，任凭侯爷、郡主处置。”流云老实交待道。 “你胡说！” 然而，他话音刚落，兰姨娘就立即情绪激烈地道，“五百两银子？你也配！侯爷，妾身是断不会做这种事的，再说，五百两银子，那不是个小数目啊！妾身怎么拿得出来？ “况且，仅凭忍冬一个奴婢的一面之词，妾身敢肯定，这一定是一个圈套！ “一定是她拿了钱给这个狗奴才，唆使他一口咬死妾身，想要往妾身身上泼脏水！ “侯爷，您可一定要明断啊！姑母，您也得给妾身做主啊！” 兰姨娘说着，就双手捂脸，看着好一阵痛哭。 见此，穆倦皱起了眉头。 穆昭昭撇撇小嘴。 程司摇翻了个白眼。 “兰姨娘，你说你何必到现在还不承认呢？方才，穆洛洛可都承认了，她给小世子写了信！”她忍不住说道。 “夫人，妾身知道你一直想掌管府里的中馈，所以借着这个机会，一定会说妾身的不是，可问题是，洛儿她经常给小世子写信啊！您怎么就肯定，她写的那封信，就是小郡主丢失的那封信呢？”兰姨娘立即反驳。 “我……”程司摇不由一噎。 单凭这么说的话，还真不能就肯定说什么。 一旁，兰老夫人一见此，立即就又替兰姨娘说起了好话：“侯爷，我觉得雪柔说得对，不能单凭一个两个的奴才一面之词，就给她定罪，是她做错了的事，那她也都认了，就比方说这些铺子里的烂账。 “可昭儿的信这件事，她不肯，我想着，那她应该真的是无辜的。” “母亲，您的意思是，昭儿污蔑她了？”程司摇立即不服气地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凡事得讲究证据，仅仅一面之词，可是不行的。”兰老夫人语气淡淡地道。 证据？ 程司摇当然没有。 她不由看向穆昭昭。 穆昭昭小脸沉稳地坐在那里。 “兰姨娘，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此时，她嘴角噙起一抹淡淡的笑，有些讥讽地说道。 兰姨娘脸上莫名一疼。 心里，则是立时有种不好的感觉！ 第114章 被女儿挖了墙角 “侯爷，老夫人，郡主，奴婢自知这种事情不能空口评断，所以，当时奴婢是找了别的人，一起去跟着流云，恰好抓了个现行的。”直到这时候，忍冬才又是说道。 “这么说是有人证？谁？”程司摇眼眸一亮，问道。 “回夫人的话，奴婢当时找了顾管事一同！” 忍冬说着，身子一侧。 身后，顾管事走上前来，向众人一一行礼作揖。 兰姨娘一见到他，跪在那里的身子，顿时耷拉下来，脸上流露出一抹绝望来！ “顾管事？你是府里的大管事，侯爷一向器重你、信任你，你可不能说谎欺骗我们！”兰老夫人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她不由神情严肃地出言警告道。 “母亲，顾管事什么都还没说呢，怎么您就已经认定他会说谎欺骗了？难不成，您还是觉得，这一切都是昭昭故意冤枉好人？” 程司摇一听着这话，就又是忍不住了。 尽管，她一点也不想跟老夫人对着干。 可老妇人一而再的偏心兰姨娘，说出怀疑昭昭的话，这又是什么意思？ 昭昭明明是那般天真无邪的一个孩子，怎么一到了她这里，就成了个会唆使下人说谎、冤枉别人的坏孩子了？ 程司摇是真的有点看不惯兰老夫人的偏心！ “你这话说的，我又怎么会怀疑昭儿呢？我最多，也不过是怕昭儿是被某些心术不正的下人给利用了罢了！”兰老夫人立即满脸不快地为自己辩解道。 “祖母放心，忍冬是父亲给昭昭选的人，父亲都愿意相信她，那昭昭自然也愿意，更何况，顾管事也是父亲极其信赖的人，他要是敢说假话，那父亲自会处置他的。” 穆昭昭闻言，便微微笑着，满口和气地道。 这下，兰老夫人算是没话说了。 她瞥一眼穆昭昭，脸上挤出一道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来，努力使自己显得慈爱一些：“还是昭儿这话有理！不像你，程氏啊，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 对啊，就是对你这个偏心的老太婆有意见！ 程司摇千言万语，就在嘴边。 可一接触到穆昭昭的眼神。 “儿媳不敢。”她立即改了口！ “哼，我看你敢得很！”兰老夫人有些不满地一声，随后一摆手，“罢了罢了，那就听听顾管事所说吧！” “顾管事。”忍冬看向他。 “侯爷，老夫人，夫人，郡主，一切正如忍冬姑娘所言，当时，老奴也是亲眼见到，流云跟兰姨娘的人交易，拿了银子，交出了小郡主的那封信，老奴当时就把流云私下叫过去，审问了一番，流云也都认了。”顾管事立即老老实实地道。 他此言一出，兰姨娘脸上立即现出颓败的神色。 她低下头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兰老夫人闻言，有些坐不住了。 “回老夫人的话，至少是五日之前的事。”顾管事答道。 “那你为何不早说？”兰老夫人又急急追问，瞥了一眼穆昭昭，神情间，隐隐有些不满。 “这，老奴是想说的，可是，府里一大堆的事情，老奴给忘了啊！”顾管事苦着个脸，满是无辜。 穆倦一听他这话，就忍不住看了穆昭昭一眼。 这小丫头。 顾管事一向是个老实人，素来不会耍什么滑头。 现在倒好。 都肯听她的，来这一招了！ 什么忙忘了？ 根本就是配合着她，连自己这个老爹都敢隐瞒了！ 所以，他这算是被自己的女儿，给挖了墙角吗？ 穆倦不由摇了摇头。 “有顾管事这个人证，这件事，兰姨娘还有什么可辩驳的吗？”程司摇这会儿就坐直了身体，睨着兰姨娘，问道。 兰姨娘哪里敢？ 若是换做府里任何一个下人，她都可以一口咬死了，这是污蔑！ 然而，偏偏是顾管事！ 府里的大管事！ 直接听命于穆倦！ 她不能得罪，得罪了，即便她保住了这一次中馈的权利，往后在府里办事，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便利了…… 最重要的是，穆倦太信任他了！ “父亲，兰姨娘真的是好有钱哦，随随便便一出手，五百两银子，昭昭每个月的月钱，也才五两啊，唉。”这时候，穆昭昭一开口，先感慨的，却是这个。 兰姨娘一听，那眼皮就开始突突地跳了起来。 心里，不祥的预感！ “昭儿，兰姨娘这次抢了你的功劳，安到穆洛洛头上，却做事不严谨，引得秦王报复，给侯府的声誉抹黑，她，为父是一定会重罚的，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尽可以说出来！”穆倦也是面有歉意，说道。 “昭昭能有什么想法呢？也只是羡慕兰姨娘钱多而已呀。”然而，穆昭昭却是小脸一撇，什么都不肯说。 “这……” 穆倦不由犯难。 一旁，程司摇听着，倒是忽然灵机一动。 “侯爷，这一次，兰姨娘可万万不能再继续掌管中馈了！”她以为穆昭昭想要的是这个，当即就是一脸义正言辞地道，“妾身说这话，也不是为了自己，只是，兰姨娘管着那么多铺子，都出了事，还敢私自挪用铺子的营生方印子钱，如此胆大包天，若继续将侯府的中馈，交给她来掌管，那往后还了得！” “夫人此言有理……”穆倦对此也是赞同的，当即，就是点了点头。 不过，他仍是一脸的深沉，叫人看不出来，是在想些什么。 然而，兰老夫人再次坐不住了。 “不行！”她当即发出不赞同的声音，“雪柔虽然这一次犯错，但府里有能力掌管中馈的，只有她一人，程氏，你年纪还小，这中馈，至少得等你有了孩子以后，才能交到你的手里去！侯爷，府里的中馈，以后还是得雪柔来管才行！” “母亲，您怎么能这样！” 程司摇听得险些气晕过去。 老太婆这是偏心到了什么程度？！ “母亲此言极是。” 然而，穆倦却打断了她。 他看着兰姨娘，微微皱着眉，但还是说道，“这府里的中馈，的确还得兰姨娘来管！” “侯爷……”兰姨娘对此大感意外，接着，整个人就是狠狠松了口气！ 她再望着穆倦，眼神立即深情款款起来。 侯爷，还是不舍得她的！ “侯爷！” 然而，程司摇却是不由急了。 这狗男人！ 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护着这个女人？ 此时，穆昭昭闻言，也是有些意外。 不过，她一接触到穆倦看着兰姨娘的眼神…… 明显的，带着一丝审判的意味。 忽然，她就意识到了什么！ 老爹说让兰姨娘继续管着府里的中馈，绝不是像老夫人那样，一味地袒护她！ 第115章 差点吓晕过去! 穆昭昭心里很清楚。 秦王这一次，因为小世子和他那个庶子的事，吃了太大的亏，他的报复，绝不会仅此而已。 惩罚一个兰姨娘？ 真正的目的，恐怕还是要针对侯府！ 毕竟，老爹不止一次说过，他与秦王政见不合，是为死敌。 这种时候，就需要兰姨娘站在前头，继续挡着秦王射过来的暗箭…… 凭心而论，老爹这么做，对兰姨娘多少有几分心狠了。 然而，穆昭昭半点也不会同情她。 人心不足蛇吞象。 兰姨娘但凡聪明一点，都知道应该把手里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给放回去，可她偏要抢，偏要死死抓在手里不放，那就只能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不行，父亲，我不同意。”然而这时候，她略一思忖，还是这么说道。 “昭儿，大人的事情你不懂，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兰老夫人一听，不由皱起了眉头。 “可是祖母，事关我自己，我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说？”穆昭昭有些委屈的语气。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了？难不成，你小小年纪，就想插手掌管中馈了？”兰老夫人一脸的不解。 “祖母，兰姨娘掌管着我母亲的嫁妆铺子，却不好好经营，败坏这些铺子早年由我娘掌管着的时候，所积累下来的名声不说，居然还敢拿这几个铺子的营生，去私自放印子钱，祖母，我母亲的嫁妆，都是留给我的，这难道不是与我息息相关？” 穆昭昭小奶音软糯，却伶牙俐齿的。 几句话间，将事情说的明明白白。 兰老夫人这下无话可说了。 毕竟，事情都闹到了京兆尹，还一群言官狠狠参了穆倦一笔，害得他在满朝文武面前丢了脸…… 兰姨娘的这一番所作所为，已经是无法否认的事实了。 老夫人心里也清楚。 罚，是一定要罚的。 但兰姨娘执掌中馈的权利，她也一定要帮着保住。 否则，以后兰家怎么办？ 而穆昭昭话里话外的意思，她也明白。 不就是想要回那些嫁妆吗？ 可问题是，她不能就这么给了。 “侯爷，不如这样吧，我拿出一些私房银子来补偿昭儿！”兰老夫人思前想后，当即这么说道。 穆昭昭一听，就知道老夫人这是根本不肯退步。 不过，一点银子就想打发她了？ 她忍了这么些日子，就是为了等今天…… 若不达目的，想要她罢休，那也是不可能的。 “兰姨娘私自放印子钱，也不知道私吞了多少钱，我娘那么几家铺子，几十年的经营，被她一朝败坏，往后生意怕是都要做不下去了，这么大的损失，也不知道祖母打算拿多少银子补偿我？” 此时，穆昭昭飞快地一想，笑了想，说道。 兰老夫人一听，脸色就沉了下去！ 这小丫头，是一点她的面子也不准备给了！ 才三岁半，就敢如此咄咄逼人，长大以后还能得了？ “昭儿，这经营生意，总是有赚有亏，你是不当家所以不知道，其实母亲那几家铺子，这几年来本来也就没赚到什么银子，一直都是侯府拿钱在补贴着呢。” 兰老夫人毕竟不是什么没有见识的妇人。 这一说，就是要吓唬穆昭昭，把她的嘴堵住，让她无话可说！ 然而，穆昭昭又岂是一般的三岁小孩？ 她又是笑了笑，眼神明亮。 只听她一脸认真地道：“祖母既然这样说了，那昭昭倒是觉得，好像应该昭昭出钱还给府里才对？ “那不如这样吧，让顾管事把我娘留下的嫁妆铺子，从一开始到现在的账目全都拿出来，好好算算，看看我应该补贴多少。 “父亲，您觉得呢？昭昭这个主意好吧？” 兰老夫人一听这话，脸上立即现出几抹慌乱来。 要真由着她去查账，那还了得？！ 偏偏，她这么一说，穆倦还真的就一脸凝眉思索起来。 “昭儿，你这不就是在说气话了？祖母又怎么舍得让你出钱补贴这些年的亏空，再说，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也没钱啊！”兰老夫人赶紧又是说道。 这看似，是做出了让步。 可穆昭昭要的，却不是这种让步。 “祖母，昭昭有钱呀，我母亲留下那么多嫁妆呢，反正那些都是我的，那不如现在就全都清点一下，我寻思着，兴许够拿来填补亏空？” 穆昭昭说着，就招呼顾管事，“这事和查账，都要麻烦你辛苦一番了。” 顾管事看看兰老夫人的脸色，再看看穆倦假装思考的样子。 飞快一想，脸色挤出一道笑容来：“是，老奴全听郡主的差遣！” “不行！”然而，他刚这么一说，兰老夫人就是厉声喝道。 “怎么不行呀？祖母，不是您说，我母亲的铺子亏空，府里拿钱贴补了吗？如今父亲被朝中言官参了一笔，那些铺子又不好好经营，怕是也要拿钱赔人，昭昭也只是想出一份力啊！” 穆昭昭被她这一声，给吓得小身子一颤，随即就是委屈不已地说道。 兰老夫人也知道，她失态了。 她努力让自己平和下来。 “昭儿啊，祖母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都这么多年了，那些账本也不知道都丢到了哪里，怕是难找出来了！”兰老夫人只得找到这么一个借口。 “哦，账本啊，说的也是。”穆昭昭小脑袋一点。 看似，被说服了。 可接着，她冲敛秋抬了抬下巴，“敛秋姐姐，我房里有个箱子，是我母亲留下的一箱子账本，你现在就回去，把它抬过来，交给顾管事吧。” 说完，冲一脸不敢置信的兰老夫人，腼腆笑了笑。 那意思，没事啊，账本你找不到了，我有！ 兰老夫人在也坐不住了！ 她猛地一起身。 抬手抚了抚额头，白眼一翻，眼看着好像要晕过去了…… 穆昭昭正打算欣赏这一精彩表演。 “不、不好了！”然而这时候，外头一个小厮突然冲进来，惊慌失措地大声一喊！ “呃……” 兰老夫人被吓得一个激灵，两只眼睛惊恐地瞪着，看向来人，却是顿时给吓醒了！ 见此，穆昭昭险些笑出来！ 第116章 不行，她必须阻止了! 她小脸忍着笑。 穆倦不由无奈地瞪她一眼，眼神警告她收敛一点。 “发生什么事了？如此慌张，成何体统！”随后则是一脸严肃看向来人，斥责道。 “回侯爷的话，明心阁的房子塌了！砸死了两个人！”那小厮满头大汗，被训斥了，也仍是一脸的着急。 “什么？！” 兰老夫人脸色剧变，一下跌坐回去！ “明心阁的房子不是都已经建好了，如今都开始挖池子了吗？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塌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好好说说！”穆昭昭小脸吃惊不已。 “这，奴才也不知道啊，反正，奴才只听到轰隆隆的一声！那主房，就塌了……”小厮当时就在现场，亲眼所见，此刻仍是吓得不轻。 接着，他就把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穆昭昭一面认真听着，一面观察着兰老夫人。 兰老夫人脸色刷白。 毕竟，明心阁用来盖房子的那些木料、石料之类的，全都是她亲自指定的，用了兰家的铺子运送。 这一旦房子塌了，第一个要问责的，就是兰家的铺子！ 兰老夫人也是有着推不开的责任！ 穆昭昭再看向一旁的兰姨娘。 很显然，兰姨娘只是略有惊讶，并没有任何的意外。 可见，小世子说的是对的。 兰姨娘掌管府里的中馈，知道那一批木料有问题，也知道房子早晚会塌。 她的惊讶，恐怕也只是没有料到，偏偏在这个时候塌。 而这么一会儿，兰姨娘看着穆昭昭跟兰老夫人斗法，看得快要笑出来了。 她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啊！ 让老夫人和穆昭昭彻底翻脸！ 这样，对她才是最有利的。 “侯爷，您别怪妾身多嘴，说话不好听，只是，上一次明心阁大火，这一次刚建好的房子，好端端的，突然塌了，妾身以为，正德大师的话，没有错。” 这时候，兰姨娘觉得是个好时机，赶紧就是眼珠一转，这么说道。 她一开口，兰老夫人又回过神来了。 “对对！上一回，正德大师来府里，就说了，昭儿不是一般的孩子，得把她送到庙里去！你看看，这才多久？明心阁都毁了两次了！ “侯爷，你可不能再不当一回事了！前脚秦王报复上门，后脚明心阁就塌了！ “我不是不喜欢昭儿，只不过，这灾厄突来，还是请正德大师再来看看的好！ “如有必要，侯爷你得狠下心来，把昭儿给送走啊！” 兰姨娘的话，让老夫人瞬间觉得，找到了拯救兰家铺子的良药！ 她当即就是这么神情紧张地说道。 这般直白的话，已经是完全不顾这份祖孙亲情了。 到现在，穆昭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失望。 因为，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 当她和兰家，老夫人只能保一个的时候，会毫无疑问地弃掉她…… “母亲，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我上次也说了，昭儿受皇上庇佑，不可能沾染什么邪祟！”此时，穆倦一见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不好再装聋作瞎了。 方才不说话，也只是想看看小女儿会怎么说而已。 顶多，还有一点的死心，是惩罚这个小丫头胆敢挖他的墙角。 他说完，就跟着起身。 “先去明心阁那边看看吧，若是真的砸死了人，咱们侯府可就又多了一桩是非！” “是，父亲。”穆昭昭第一个应声。 她一点也没有受兰姨娘和老夫人一番话的影响。 毕竟，任凭她们再怎么说，只要老爹不理会，那也就是跳梁小丑。 父女两个十分默契。 谁也不理会。 一前一后地出了前厅，往明心阁所在的院子走去。 兰老夫人跟兰姨娘对视一眼。 兰姨娘赶紧起身，搀扶着兰老夫人也过去了。 到了地方以后。 院子里，原先建好的主屋，果然破了个大洞。 他们刚一进院子，那主屋房顶的破洞，甚至还在往下掉着砖，落着瓦，尘土飞扬的样子。 一群挖池子的工匠，在一旁待着，都停了工，一个个指着那破洞的屋子，议论纷纷。 顾管事已经叫人找了大夫过来。 “不是说有人被砸死了吗？尸体呢？”他将报信的小厮叫过来，问道。 “啊？没有人被砸死啊。”然而，不等小厮说话，一旁的一个工匠听到了，就是挠挠头，一脸的不明所以。 “什么？那你之前喊得这么大声？”顾管事闻言，立即看向报信的小厮，眼睛都要瞪出来！ “这，没有吗？当时是小的听到了有人喊，还以为是砸死了人……看来，是弄错了……”小厮挠挠头，憨厚的脸上，满是无辜。 这下，顾管事没话说了。 他看向穆倦：“侯爷？” “没死人，当然是好事。”几个人的对话，穆倦也听到了，他说着，抬手指了指已经成了废墟的主屋，“叫人去查查，房子究竟怎么会塌，把里面用来盖房子的木料弄出来，让人好好看看，是不是这一批木料的事情！” 他神情沉稳。 穆昭昭闻言，就是不由看了老爹一眼。 怎么忽然觉得，老爹对于房子会塌这件事，好像也是一点也不意外呢？ 难道，他也是事先就知道了？ 穆倦察觉到她的视线，就是不由也看了她一眼。 他当然看出了小女儿眼神里的疑问。 不过，什么也没说。 这批木料有问题，他当然知道。 早先，薛姨娘就告诉过他。 之所以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由着这房子盖起来了，自然的，也是有他的打算。 毕竟，这房子若是不盖起来，若是不塌，若是不抓个正着，老夫人又怎么肯承认兰家铺子的这批木料有问题呢？ 穆倦身为一家之主，可是太了解自己这个母亲了！ 偏心兰家，已经失去了一切的原则！ 而今日，她的所作所为，为了保住兰家，不惜污蔑昭儿，要将她送进庙里的那些话，也无非只是再一次的向穆倦证明了这一点罢了！ “侯爷，这里如此脏乱，不如，我们还是先回去……”兰老夫人也跟着过来了。 她看了一会儿，也听到了穆倦吩咐下去的话。 若是由着穆倦亲眼看着这些工匠，检测出木料有问题，那还了得？ 不行！ 她必须阻止了！ 第117章 我黑白两道通吃! “母亲，您先回去。”此时，穆倦说道。 “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我怎么能安心回去？”然而，兰老夫人却不肯走。 她说着，往前走两步。 望着面前的一堆废墟，眉头紧凝着，脑中思绪乱飞，想着对策。 忽地，她一抬头，看向了就站在穆倦身旁的穆昭昭。 心，犹豫着，有几分不忍。 然而很快，她眸中还是闪过一抹狠意！ “昭儿，是我眼花了吗？怎么我好像看到，你后头有一道黑影，张牙舞爪的，好像要把给你吞吃了似的？”兰老夫人一抬手，指着穆昭昭，脸上现出一抹疑惑。 “黑影？” 穆昭昭眨了眨眼睛。 “是啊！这黑影，看着像是一道鬼魂！这不是邪祟还是什么？侯爷啊，我看，昭儿的确有些跟咱们侯府犯冲，这明心阁怕是即便建十次，也会塌十次！” 兰老夫人说得煞有介事的。 然而话里话外的，不就是想给兰家铺子运送的木料开脱？ 穆昭昭心里立即就是有数了。 祖母这是想跟她玩点花的。 没事，玩就玩呗。 看谁玩得过谁！ “这，父亲，该不会真的有什么鬼魂在跟着我吧？” 穆昭昭这么说着，干脆来回走了两步，还故意一缩脖子，看向兰老夫人，“祖母，那黑影是不是还在跟着我？嘶，怎么忽然觉得后背冷嗖嗖的呢？” 她一双乌溜溜的眸子，光泽澄澈干净。 说着这种话的时候，就特别真挚动人，让人相信。 于是，原本想要吓唬穆昭昭的兰老夫人，顿时反倒被她给吓到了！ “侯爷！” 兰老夫人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赶紧一脸惊恐地走到穆倦身旁，一把拉住他，另一手则不住颤抖地点着穆昭昭，道，“赶紧、现在！就去找灵隐寺的高僧！我看昭儿这是被鬼上身了！” 穆倦听着，就有些无语地皱了皱眉。 扭头看了穆昭昭一眼。 小丫头那眼睛里的狡黠调皮，他可是一点也没有错过。 无奈地摇摇头。 不过，老夫人这么做，他也有些看不下去。 “母亲，您胡说什么呢？哪有什么鬼？昭儿好端端的，又怎么会鬼上身呢？”他不由几分不悦地道。 “侯爷！这我能骗你吗！我看，雪柔说得对，明心阁出了两次事，就是昭儿身上沾染了邪祟，这才闹得家宅不宁！ 兰老夫人却是打定了主意，“我不管！你今日必须把她给送到灵隐寺里去！什么时候寺里的高僧说她身上的邪祟被清除了，什么时候才能把她给接回来！” 她说完，就是一脸厌弃地看着穆昭昭，仿佛在看着什么碍眼的脏东西。 然而，穆昭昭却笑了。 果然，这人一旦跟人翻了脸，就是也不可爱了，也不慈祥了。 既然老夫人都不顾念祖孙之情了，那她更没什么可顾虑的！ “祖母，我是受着皇上和太后娘娘庇护的，就算沾染了什么邪祟，这邪祟也不敢对我怎么样，不过，倒是您，年纪大了，可是要小心一点，这万一说错了话，惹恼了我身上的邪祟，指不定它就跑您身上作乱去了！” 穆昭昭这么说着，还故意朝着兰老夫人猛地迈出一大步！ “啊！” 兰老夫人被吓得赶紧后退！ 她脚下绊到一颗碎石。 一个打滑！ 眼看着要摔倒…… “母亲小心。”穆倦赶紧稳稳搀扶住她！ “快！快把她送走！”兰老夫人稳住身形之后，就是又颤着手，指着穆昭昭，一脸的苍白。 “哎呀！祖母，我忽然听到了附在我身上的邪祟说话了呢！它跟我说，原来呀，这明心阁这一次会突然塌了，不是它捣乱，毕竟有我在，它哪敢啊！ 偏偏这时候，穆昭昭还是故弄玄虚着，“您要不要猜猜看，它怎么说的？” 穆倦不由瞪她一眼。 却也没太严厉。 只是要她知道，别做的太过火了，真的把老夫人给吓出什么毛病来。 然而，穆昭昭会听才怪！ “它、它说什么？”这时候，兰老夫人尽管心里已经怕的不行了，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它说呀，一座房子要盖起来，得先打地基，再有架构，然后才是添加砖瓦，可是，这些用来构架屋脊房梁的，都是一些被恶鬼啃噬糟坏的烂木头，房子当然会塌了！” 说到这里，穆昭昭嘴角忍不住翘了翘，“看来，这些木头的来历不明，是沾染上人命的，却被人胆大包天的，运送到了侯府！ “不过幸好，我既有福星庇佑，又有它这一尊邪神守护，可谓黑白两道通吃。 “这不，房子建好了，不等我入住，它自己就懂事地先塌了，也免得日后等我住进去以后再塌……那样一来，岂不是我小命又要没了？ “所以，哼，我倒是要看看，还有什么邪祟脏东西鬼魂，胆敢害我！” 说到最后，穆昭昭小脸顿时一副严肃庄重的神情。 小身子挺得笔直，下巴微微抬着。 整个人的气势，直冲云霄！ 她这般吹嘘自己，半点也不见脸红心跳的。 穆倦听着，真是险些笑出声来。 程司摇则不由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瞪得老大。 敛秋跟忍冬两个丫鬟，也是大开眼界。 二人对视一眼。 想不到，咱们家小郡主，脸皮这么厚…… 而穆昭昭这一席话，说得本就十分迷信的兰老夫人心口一堵，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郡主，可不要说这种话吓唬人！什么邪神？但凡被这东西给缠上，那还能有好的？您还是听老夫人的话，赶紧到庙里找大师好好看看！”这时候，一见老夫人丧失了战斗力，兰姨娘就是赶紧站出来说道。 “你不开口，倒是差点就把你给忘了。” 穆昭昭等她出头，也是等了半天了，“我这就得好好问问你，这一批不干净的木料，是如何运到府里头的？” “这、郡主，你可不能污蔑我啊！这跟我无关啊！”兰姨娘当即喊冤。 “你管着府里的中馈，现在却说跟你无关？” “郡主，你是不是忘了，当初建造明心阁时，就说好了的，明心阁的一应事务，全都由夫人负责。”兰姨娘早就对事发做好了准备，闻言，便是不慌不忙地反驳道。 程司摇一听，立即就是要说点什么。 然而，穆昭昭一个眼神过来。 她有什么话都咽回去了。 “这么说，你是一点责任也没有了？”穆昭昭问她。 “妾身不敢说绝对，但这明心阁突然塌了，怎么塌的，妾身的确并没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兰姨娘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很是肯定地答道。 “我早就说过，你这个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穆昭昭微微一笑。 她说完，就朝敛秋使了个眼色。 敛秋立即上前，拿出一封信，交给穆倦。 穆倦打开一看。 立即的，那锐利如刀的目光，就一下扫向了兰姨娘！ 兰姨娘想起什么，心里突地咯噔一跳！ 坏了！ 大意了！ 第118章 架不住你喜欢搞事情啊 “明心阁的重建，说是姨母一手负责，可实际上呢？不论买什么东西，都要你批了单子，肯给银子才行，而明心阁重建要用到的木料、石料、沙子，全都是祖母让你去找兰家铺子买的。” 穆昭昭看着兰姨娘，眸子里带着几分戏谑鄙夷。 她顿了顿，瞥了一眼穆倦手里拿着的那封信。 “或许你应该能想起来，曾经给掌管兰家铺子的俞氏写过一封信，说你想购买一些废料存着，用来给府里的下人们冬天取暖用。 “可实际上呢？ “俞氏把这些糟烂木料卖给了你，你却命人将这些木料运到了这里，充做明心阁主房建造的木料，就用来专门搭房梁和屋脊……” 说到这里，这房子因何会塌，其实已经没有继续探讨的必要了。 然而，兰姨娘又怎肯就此承认了？ “郡主真是会说笑，随随便便拿出一封信，就说是妾身写给俞氏购买木料的？那妾身还说，这封信还是郡主找人冒充了妾身的字迹，假造的呢！” 她故作镇定着。 心里头有些打鼓，却又有些肯定。 那封信，早就被俞氏给毁了，不可能落到穆昭昭手里！ “谁说这信是你写给俞氏的了？”穆昭昭闻言，就又是一笑。 “不是？那这是什么？”兰姨娘不由问道。 “这信，是你写给这次负责运送木料的工头赵钱的！”穆昭昭嘴角一勾，那眼神看着兰姨娘，已经犹如在看一条垂死挣扎的鱼了。 兰姨娘一听，这才是再也镇定不下去了！ 她脸色剧变！ “顾管事。”穆昭昭还没完。 “郡主，赵钱已经认了，这封信也是他察觉到不对劲，怕出事，才私下里偷藏了起来。”顾管事说着，叫人领了赵钱出来。 赵钱一到，一看到穆倦那瞪视的眼神，立即就是痛哭流涕，什么都招认了！ 兰姨娘腿一软，险些站不住！ 一旁的丫鬟赶紧扶住了她。 “敢把手伸到我这里来了，真的以为，我就没法子治你了吗？难道你会拦截我的信，我就没有门路，弄到你给别人写的信？” 此时，穆昭昭走到她跟前，语带嘲讽地说道。 小小的人，微仰着小脸看她，却硬是有着一股睥睨四方的架势。 “郡主不是每日都去尚书房读书，回来夜里还要苦读的吗？不是和皇后娘娘打了个赌，半年以后要考入尚书房前三甲的吗？怎么还有功夫，去关心妾身给谁写了什么信？” 兰姨娘像一只落败的斗鸡，浑身的狼狈，却犹有几分不甘。 她想不明白。 穆昭昭手里，居然握了她这么大的把柄！ 可府里的中馈都是她掌管着的，下人们也都是看她的眼色行事，怎么就还是让穆昭昭钻了空子？ 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对呀，每天都累死了，真不想管那么多闲事，只想舒舒服服地吃了睡，睡了吃，可是，架不住你喜欢搞事情啊。” 事到如今，穆昭昭说话，也没什么好留余地的了。 她扭头看向穆倦，有些撒娇的语气，道，“父亲，兰姨娘用烂木料盖房子，目的是要等房子塌了砸死我，可谓是对我伤害极大，所以，该如何处置她，还恳请父亲能听从我的意见。” “昭儿想怎么做？为父都听你的！” 穆倦当即就是道。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怎么表态过。 这是因为他想看看小女儿的能力，如今到底怎么样了。 倒是没让他失望！ 穆倦心里欣慰。 不过，他面上一点都不显，主要也是不想太刺激到老夫人了！ “多谢父亲，昭昭就知道，父亲最好啦！” 穆昭昭一听这话，当即就是小短腿跑到穆倦跟前，抬起小脸，目光澄澈地望着他，笑得甜甜的。 她之所以敢这么做，也是因为相信老爹！ 若老爹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最开始兰姨娘造谣，说她身染邪祟时，她就一定被老爹给送走了。 可偏偏，老爹不信这个！ 这就是穆昭昭应对这种污蔑时，最大的底气！ 穆倦也低下头去，看着这个小萝卜。 明明看着就是如此娇小，这般柔弱。 可偏偏内心强大，脑子又聪明活络，怎能不叫他纵容疼爱？ “昭儿，你的想法是？”穆倦抬手，轻抚了抚女儿的发顶，问道。 “女儿给兰姨娘两个选择，第一，府里的中馈她以后都不必管了，以后就做个闲人，安心地为这次犯下的这些错赎罪。” 穆昭昭说着，看向兰姨娘。 兰姨娘一听，立即就是一脸的目龇欲裂。 这是一条死路！ 接受了，就是失去一切！ 很显然，她接受不了这个！ “第二，我可以听从父亲先前说的，府里的中馈，任由你掌管着，但是，我母亲的嫁妆，你必须归还于我！”接着，穆昭昭就又是说道。 听到这个，兰姨娘脸上表情有多缓和。 可她也清楚。 第二条，会让她元气大伤。 一无所有和元气大伤，究竟该选哪个？ 这答案似乎没什么好纠结的！ 穆昭昭真是一早就挖了个坑，让她不得不跳进来！ “雪柔啊。”这时候，虚弱了好一会儿说不了话，由下人扶着才勉强撑到现在的兰老夫人，忽然就发话了，“你听她的吧，她，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穆昭昭闻言，不由看过去。 然而，兰老夫人一接触到她的目光，就立即眼神躲避着，将脸扭到了一旁，不肯与她对视。 这是，怕了？ 不会吧？ 难道她刚刚说的那些吓唬老夫人的话，老夫人给当真了？ 真以为她黑白两道通吃啊？ 啊这…… 穆昭昭眨眨眼睛，小脸上有些许的匪夷所思。 “姑母，我，我听你的。”兰姨娘挣扎了片刻，终究还是一咬牙，狠心答应下来，“郡主，妾身愿意将先夫人的嫁妆，全都归还于你！” “包括那些嫁妆铺子。”穆昭昭微微皱眉，强调道。 “是！包括那些铺子！”兰姨娘极不情愿地说道，然而想到什么，却是眼眸一闪。 她忽然就看了穆昭昭一眼。 穆昭昭很是敏捷，见此，不由皱了眉。 兰姨娘这一眼，很是不同寻常。 可这意味着什么？ 她一时想不到。 而兰姨娘也是终于明白了。 不论穆昭昭说什么，穆倦都会没有原则的选择相信，支持。 所以，她想用这种手段斗倒穆昭昭，没戏！ 第119章 这就是一尊活瘟神! 但兰姨娘依旧不甘心。 难道这世上，就没有法子能治住穆昭昭了？ 她不信！ 兰姨娘心里在想什么，穆昭昭暂时是没空管了。 “敛秋，现在就去跟着兰姨娘，把我母亲嫁妆的库房钥匙，还有那几间嫁妆铺子的契书，一并交接过来。”此时，她直接这么交待道。 “是，兰姨娘，请吧。”敛秋走到兰姨娘跟前，看着她。 对此，兰姨娘自是只有老实照做。 待兰姨娘一走，穆昭昭就又看向自家老爹。 “父亲，那剩下的事情，女儿就不管啦，肚子饿了呢……”她说着，有些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煞是可爱。 “你这小鬼精灵啊，还真是打算吃了睡，睡了吃啊？”穆倦有些无奈。 “嗨呀，人家还是个小孩子嘛！今日说了这么多话，费了这么大的心神，真的饿嘛。”穆昭昭扯着他的衣袖撒娇。 “好好好。” 对着小女儿，穆倦哪有不答应的？ 更何况，他是从一开始亏欠愧疚，到现在发自内心的喜欢疼爱欣赏。 他只有四个孩子。 四个孩子里，也只有昭儿与他最像！ 于是，这时候还特意对顾管事吩咐道：“顾岩，你亲自跟着敛秋去办交接，待会儿啊，亲自把东西送给昭儿！” “是，侯爷。”顾管事自是立即应下。 穆昭昭这便要回去。 不过临走之前，见着兰老夫人一副虚弱的样子，想了想，还是走到她跟前。 “祖母，您想必也还记得，昭昭曾经做过梦，梦里，掐断过一只鬼的脖子，其实那个时候起，昭昭就知道自己不凡了，即便邪祟在身边，这邪祟也只能做我的仆人，而绝不敢害我。” 她小脸上带着一抹关切的笑，“所以，您要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尽管派人来找我，我一定帮着您治好身子！” 这话，听着倒也有几分像是关心人的话。 然而，她不说还好！ 一说，兰老夫人只觉得头更晕了！ 瘟神！ 这就是一尊活瘟神！ 兰老夫人顿时觉得，她这浑身的不舒服，都是被穆昭昭身上附着的邪祟给害的！ 此时，她径直一扭头，看向穆倦：“侯爷，我身子不大利索，先回去休息了。” 儿子的铁石心肠，她早就领教过了。 所以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 “母亲请回。”穆倦闻言，便立即特意交待道，“顾岩，既然这里没有砸死人，也没人受伤，那就请大夫到芙蓉园里，给老夫人好好看看吧。” 穆昭昭也是正要走呢。 然而一听这话，不由得，脚步一顿。 回头看看老爹，再看看老夫人。 果然，老夫人气得身子都有些抖了！ 穆昭昭摇了摇头。 经此一遭，老夫人怕是真的要病上几日了。 不过，不论是老夫人，还是兰姨娘，此时再惨，也着实都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地方。 两个人吃在侯府，住在侯府，享受着侯府带来的尊崇和荣耀，却干着吃里扒外的事情。 兰老夫人是一心想利用侯府，来扶持自己的娘家。 兰姨娘则是什么都想抓在自己手里，贪婪不已。 这样的人，老爹今日没直接把兰家给揪出来锤死，都已经算是念旧情了。 然而即便这样，老夫人也不懂得知足。 只怕这会儿，正在心里怨念老爹这个当儿子的不孝顺呢！ 可是，什么才叫做孝顺？ 难道是把整座侯府搬到他们兰家去，供兰家那一窝子废物吸血？ 她这是已经忘记了，从她嫁到侯府的那一日，她就是侯府的人，而非兰家人了？ 兰老夫人这是犯了老爹的大忌讳，却犹不自知啊！ “祖母是得好好看看，年纪大了，身体的事容不得半点闪失，女儿就先行告退了。”穆昭昭说完这些，就带着忍冬先走了。 “兰姨娘，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交接一下先夫人的嫁妆？”这时候，顾管事则是对兰姨娘道。 对此，兰姨娘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几个人都是先后离开。 最后，只剩下了程司摇和穆倦，以及一众工匠。 “这次，虽然昭儿一句话也没有责备你，但兰氏有句话，却说得很对。”穆倦突然说道。 “什么？”程司摇不由发问。 “说好的，明心阁重建一事，应当由你全权负责，便没有任何其他人插手的道理，若你连这个事情都做不好，往后又如何能够执掌中馈？” 穆倦此言一出，程司摇俏丽的脸上，立即现出一抹羞愧的神情来。 她认真反思了片刻。 随后，便是点了点头，很是郑重地道：“侯爷教训的是，这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根本还是我做错了。” “勇于承认错误是好事，只不过，也得跟兰氏一样，付出一些代价才行。”穆倦神情严肃，有些不太讲情面的样子。 “要怎么惩罚，侯爷尽管开口，妾身不会说什么的。”程司摇老老实实道。 “我若罚你，昭儿怎么会高兴？所以，我不罚你，只是，你自己要好好想一想。” “侯爷请说。” “你的性格，一向是不喜欢受拘束的，不过，我希望以后你说话行事之前，都能先想想自己的身份。” 穆倦语气淡淡的，好像只是心平气和地跟她聊会儿天而已，“如今，你已经不是程家那个无拘无束的九小姐了，而是侯府夫人。 “你不再仅仅是你长姐的妹妹，而是昭儿的继母，你姐姐不在了，你就是昭儿的母亲。 “所以，你要做一个什么样的母亲？ “和以前一样，做事全凭一时意气，瞻前不顾后？ “其实，不论你怎么样都好，毕竟昭儿年纪虽然还很小，可却已经如此聪慧懂事，甚至不需要你怎么去照顾她。” 说到这里，他就忽然停下，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然而，程司摇已经是脸上有几分火辣辣的。 自责，惭愧。 的确，昭儿都比她更像个大人呢。 “侯爷，妾身有个请求……”想了片刻之后，她说道。 “你说。” “妾身想，明心阁重建，还是请侯爷交到妾身手里，这一次，妾身一定亲力亲为，至少是，尔虞我诈的那些事情，妾身或许做不好，但衣食住行，妾身能帮到昭儿一些。”程司摇言辞恳切。 “好，我就再信一次，不过，如果这次还做不好，那我可就真的要罚你了。” 说完，穆倦也不管这满院一地的破碎狼藉，很是干脆地当了甩手掌柜，就这么转身走了。 程司摇在原地站着。 好一会儿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 接着，就是把工头赵钱叫过来：“你要是不想受罚，接下来，就得一切听我的！” …… …… 另一边。 穆昭昭没有等太久，敛秋就跟着顾管事，到了她跟前。 “郡主，这是先夫人嫁妆库房的钥匙，这是那几家嫁妆铺子的契书，这是嫁妆单子，以及这几家铺子现如今的营生、以及各个铺子的掌柜。”顾管事把这些东西，一并交到穆昭昭手上。 “顾叔，辛苦你了，这次要不是有你帮忙，事情也不会这样顺利。”穆昭昭冲他甜甜一笑，说道。 “郡主客气了，这都是老奴该做的。”顾管事一脸的谦虚。 “对了，这房子怎么突然就塌了？按理说，兰姨娘不会让它这时候就塌，怎么也得等我住进去了以后。”对于这一点，穆昭昭很是疑惑。 第120章 视死如归地咬下一口! “这……”顾管事闻言，脸上现出几分为难。 穆昭昭见此，立即就确信了，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否则，不会是为难，而应该会直接说不知道才对！ “顾叔，你就快告诉我吧！我都快好奇死了！”她小脸急切地催促道。 “咳咳郡主，老奴，也不知道啊！这个，府里的任何事情，都是在侯爷的掌控之中的……”顾管事这样说道。 穆昭昭一听，一双黑葡萄眼睛，不由眨了眨。 她看一眼敛秋。 敛秋也看看她。 主仆两个，眼神交流之下，却是都明白了什么。 “好，我知道了，顾叔，你回去休息吧，这好不容易建好的房子又塌了，以后就得你多多操心了。”穆昭昭不再追问什么，而是笑着说道。 “是，郡主放心，这一回啊，明心阁肯定能很快就建好的！”顾管事说完这些，便退下了。 待他一走。 穆昭昭拿着那几张单子看了两眼。 忽地，她小手一拍桌面，道：“好家伙！搞了半天，明心阁之所以会塌，而且好巧不巧的，偏偏就选在了今天塌，都是老爹一手策划好的啊！” “郡主，侯爷这真是，一切都为您谋划好了呢！”敛秋也是不禁感叹道。 这话，叫穆昭昭听得心里甜滋滋的。 父亲，是真的待她很好呢！ 不过…… 她忽然哼哼了两声：“老爹也太腹黑了！明明心里跟明镜似的，还看着我跟兰姨娘和祖母斗法，根本就是在一旁净看热闹了！” “郡主还跟侯爷计较这个呀？侯爷为您做了这么许多，那看看笑话，高兴高兴，不也挺好的？”敛秋噗嗤一笑，劝说了两句。 “我也没说不好呀。”穆昭昭小脸傲娇着，嘴角却是翘起来的。 接着，她目光又看向了面前的钥匙，契书，和单子。 钱钱！ 她眼神立即亮晶晶起来！ “兰姨娘这么一遭，这几家铺子怕是在京城已经出面了，原先做的生意，便不能再做了。”穆昭昭说道。 她刚才已经看了。 这几家铺子，分别是售卖药材、时鲜水果、布匹、糕点、古玩，以及一家茶肆，一家酒楼。 敛秋也调查过了。 母亲在世时，这些铺子都经营得很好。 特别是古玩店和酒楼，都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非常喜欢去的地方。 茶肆则是一间很是文雅的铺子，来这里的，多是书生。 可到了兰姨娘手里，就不行了。 古玩店频繁出现赝品。 酒楼里的酒以次充好，菜品越来越差，原先的熟客都不愿意来了。 至于茶肆，更是一言难尽。 这能不赔钱？ 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更是少不得要赔一笔钱了。 不过即便关店赔钱，也比继续在兰姨娘手里糟蹋下去要好得多。 “敛秋姐姐，明日一早就备马车，我要出去转转，看看有什么热闹好玩的地方。”穆昭昭说道，她得了解一下如今的京城，什么生意能做，什么不能做。 “是，郡主。”敛秋当即应下。 “对了，忍冬姐姐呢？”穆昭昭忽然问道。 “她呀，不是上次送信一事，出了岔子吗？如今正在给郡主洗衣服呢。” “洗衣服，这不是小丫鬟干的事吗？” “是啊，所以，郡主没罚她，她这是自个儿领罚呢！”敛秋笑了笑，道。 穆昭昭闻言一愣。 不过仔细一想，该罚！ 由着她去吧！ “也好，那就由着她去吧，不过你记得跟她说一声，明日出去逛街，她也得一同过去。”穆昭昭点点头，说道。 “郡主放心。” 接下来，穆昭昭依旧是盯着这几张单子，仔细地看了一会儿。 上头，罗列了各个铺子的掌柜名单。 这些掌柜们胆敢跟兰姨娘一道，挪用铺子的营生，私底下放印子钱，想必，也没少吞吃铺子的钱。 若不叫他们扒一层皮下来…… 哼哼。 穆昭昭把单子往桌上重重一按！ 过几天再收拾他们！ “敛秋，今日午后你就带人，去把这些铺子的店门，全都先关了！”她又吩咐道。 “是，郡主放心，奴婢晓得的。”敛秋当即应下。 次日，穆昭昭带着敛秋和忍冬一道出门逛街，很是痛快地玩乐了一整日。 待一回到侯府，顾管事就找过来了。 “郡主，那几间铺子的掌柜的，带着账本，来了府里好几次，说想见见郡主。”顾管事道。 “想见我？还是想着我年纪小好骗，打算来骗骗我？”穆昭昭嘴角一撇，很是不以为然。 顾管事闻言，就是笑。 经过这么多次，他也是见识到了。 自家小郡主可是聪明着呢，连侯爷都总忍不住要夸奖她。 这几个吃里扒外的掌柜，想忽悠小郡主？ 只怕到时候怎么被玩死的都不知道。 “嗯，不用理他们，本郡主每日都要读书学习，忙都要忙死了，哪有空见他们？先晾着吧。”穆昭昭双手托腮，眼神很是澄澈无辜地说道。 “是，郡主。” 顾管事得了意料之中的答复，便退下了。 过了一会儿，忍冬从外头进来。 “郡主，奴婢听说，老夫人今日还病着呢，请了灵隐寺的那个正德高僧过来了！” “哦？这样呀，那我是不是得去看看祖母？”穆昭昭坐在那里，一手仍是懒洋洋地托着下巴，另一手，则把玩着老夫人先前送她的白玉棋子。 “还是别去了吧？郡主上次那么吓唬老夫人，您要是去了，她只怕得病得更重了……”忍冬忍不住劝说她。 “哎呀，不去就不去。” 穆昭昭撇了撇小嘴。 反正父亲也没叫她过去尽孝。 想了想，将手里的白玉棋子扔下了，道，“去打听打听，我母亲的那副粉晶棋子，兰姨娘当给了哪家当铺了？问好了，把这副白玉的卖了，把我母亲的那副给买回来。” 哼，老夫人当初想拿这个哄她，不是因为心疼她，而是为了保住兰姨娘。 这一次，为了保住兰家，更是不管她的死活，要把她送到庙里去。 她们之间的这份祖孙情谊，如今算是半点不剩了！ 那这棋子，她才不要！ 对此，忍冬自是立即应下，并赶紧将棋盘和棋子都收拾好拿下。 短短两天的休沐日，再次结束。 待穆昭昭一到尚书房。 刚和李铬碰面，一只毒苹果，又滴溜溜地出现，滚到李铬脚边。 两人一下都沉默了。 “世子哥哥……” 穆昭昭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的，软软地叫了他一声。 李铬抿了抿唇，弯腰将毒苹果捡起来。 看她一眼。 “习惯了。” 他盯着毒苹果看了一会儿。 然后，视死如归地咬下一口！ 第121章 靠着她的肩，昏睡过去 “世子哥哥。”一见李铬小脸上现出痛苦的神情，穆昭昭不由担心地拉住他的一只手。 毒苹果开始清毒了。 这种感觉，无异于挖心蚀骨。 痛苦万分！ 李铬每回忍痛，都是要双手捏得死死。 可现在，他被穆昭昭软乎乎的一只小肉手拉着，却一点也不敢用力，生怕一下没注意，就把她弄疼了。 穆昭昭察觉到这一点。 赶紧松开，转而抱住他的手臂。 李铬这才又是双手握紧，咬牙忍着。 没一会儿，他便大汗淋漓，已经快到了忍耐的临界点了。 “世子哥哥。”穆昭昭带着哭腔，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前世，她曾见过有人因为受不了这种痛苦，在解毒的过程中，干脆咬舌自尽的。 那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高壮大汉。 可李铬却只有五岁！ 他的毅力，究竟有多强悍？ 而这，又是遭受了多少苦难，才磨炼出来的？ 穆昭昭越想越觉得心疼。 “昭昭妹妹，毒苹果的第一口，都是这么甜的吗？”然而这时候，李铬却忽然这么问道。 穆昭昭闻言不由一愣。 甜的吗？ 这是她第一次，听人这样说起。 “我不知道呀。”她小脸认真地想了想，答道。 “那，是只有第一口才这么甜吗？剩下的，是不是就不甜了？”李铬见她注意力被转移，苍白小脸上展露一抹笑意，又接着问道。 “这，我，我也不知道呀。” 穆昭昭又是摇头。 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以前，也没人说起过。 不过，毒苹果本身是能散发一股十分诱人的清甜味道的。 毕竟，它除了能给人解毒之外，也实实在在的，是能够毒死一个身体健康的人的。 “小傻瓜。”李铬见她小脸凝眉认真思考的样子，不由又是笑了。 “我才不傻呢！” 穆昭昭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接着，看着李铬带着笑意的脸，以及他很快就被汗水浸湿的衣服，突然明白过来。 他这样说，是为了哄她呀！ “世子哥哥，你忍一忍，我们去太医院！”穆昭昭说着，就要去找附近的侍卫求助。 “昭昭妹妹，不用的，很快就能好了。”然而，李铬却叫住她。 对着穆昭昭担忧的小脸，他仍是笑着，“这么几次下来，我已经有经验了，这一次，一定不会再昏迷过去了，也就不必再去太医院！” “这算什么经验？世子哥哥，你可不能逞强！”穆昭昭却不放心。 “没有逞强呀，昭昭妹妹，你只要陪着我，就好。”李铬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明显挂着故作轻松的笑。 “好，我陪着你。” 穆昭昭无奈了，只得答应。 这种时候，也不敢再进尚书房了。 她就扶起他，走到尚书房外头的一棵大树底下坐着。 “世子哥哥，难受的话，就靠在昭昭的身上。”穆昭昭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我没事的昭昭妹妹。”李铬努力地坐直身体。 然而不知不觉间。 他一点一点的，靠在了穆昭昭的肩膀上。 穆昭昭不敢随便动一下。 “世子哥哥，还疼吗？”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问道。 无人作答。 穆昭昭仔细一看。 竟是不知什么时候，李铬靠着她的肩，昏睡过去了！ 她立即闭了嘴，更加一动也不敢动了。 两个小家伙，就这么坐在大树下。 整个早课过去。 陆陆续续的，学子们都是撒欢地从尚书房里狂奔出来。 “昭……”十一皇子跟崔鹤鸣勾肩搭背地一出来，见到她，正想开口呼唤一声。 “嘘。”穆昭昭小手指一比划，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两人立即闭上嘴巴，蹑手蹑脚地过来。 十一皇子这才发现，李铬睡着了。 他小胖手指了指李铬，询问的目光。 穆昭昭冲他摇摇头，告诉他李铬没事。 崔鹤鸣又做了个扒饭的动作，再指指她跟李铬，这意思是他们先去吃饭，待会儿带饭过来。 穆昭昭小脑袋于是赶紧一点。 两个人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铬堂弟……”又过一会儿，太子和他的三个伴读也一同走了过来，他不由就是叫道。 “世子哥哥睡着了。”穆昭昭轻轻说道。 “怎么会在这里就睡着了？”太子微微皱眉，有些关切的样子。 “世子哥哥忽然病发了呀。” “那怎么不送到太医院去？” “世子哥哥说不想去……” “他说不想去，就不去了？这是小事吗？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太子一听，顿时不满地道。 穆昭昭不由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能有什么意外？ 她最是了解毒苹果的解毒过程了。 唯一会有的意外，就是解毒的人，意志力不坚定，想要寻死。 此时，她便沉默下来，不说话了。 “云照，你去叫那两个侍卫过来，将铬堂弟送到太医院去。”见她垂下小脸，太子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大好，但也不想多说什么，当即这么吩咐道。 “是，殿下。”云照有些同情地望了穆昭昭一眼，接着，就要去找侍卫。 “昭昭妹妹……” 这时候，李铬忽然醒了。 他是被吵醒的。 “世子哥哥，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穆昭昭赶紧问道。 “好多了。”李铬冲她笑笑，这说得也是实话。 每次解毒，过程究极痛苦。 可只要扛过去了，身体就明显地又变好了一些。 现在，李铬觉得舒服多了。 他起身，并朝穆昭昭伸出手。 穆昭昭小手立即递过去。 李铬便将她一把拉起来。 “太子殿下，若没有旁的事，我跟昭昭妹妹就先走了。”他这才看向太子，表情很是冷淡。 “铬堂弟，你身体不好，要多加注意，下次若再有这种情况，不可逞强，一定要去太医院才行。”太子对他这般态度，早就习以为常，想到父皇交待过要多多照顾李铬，便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 “不劳挂心，我心中有数。” 然而，李铬只留下这么几个字，就拉着穆昭昭走了。 留下云照几个伴读，都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太子盯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有些出神。 “太子殿下？”一旁，云照忍不住唤他一声。 “云照，你觉得，穆昭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太子忽然问道。 “安乐郡主聪明活泼，天真可爱。”云照挠挠头，老实答道。 “你不觉得，她有些心术不正吗？”太子扭头看他。 “这，有吗？” 云照并不这么认为。 说着，看向一旁的徐舟和薛文渊二人。 徐舟也跟着摇摇头。 倒是薛文渊眼神闪烁着，道：“安乐郡主年纪虽小，可心智，却超出同龄人许多，并不是一般的三岁小孩，的确颇有心计。” 他这话一说，云照跟徐舟听着，就有些不乐意了。 第122章 竟然把她弄进了尚书房读书? “难道聪明一些，就叫做有心计？”云照当即反驳他。 “就是，安乐郡主自小吃尽了苦头，即便是有一些心计，也没什么，反正，她那般善良可爱，也不曾害人。”徐舟亦是这般说道。 两个人的妹妹都是跟穆昭昭关系极好。 于是，他们说话自然也向着穆昭昭。 可薛文渊就不一样了。 他跟随他的祖父，对宁侯这个人，就是颇有微词，认为他权势过高，威胁到皇权，连带的，对穆昭昭也不大喜欢。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小世子每一次病发昏迷，都有安乐郡主在场，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巧合。”此时，他立即就是说道。 “文渊，你的意思是？”太子一听，便看向了他。 “太子殿下，这只是我一个人的猜想，虽然头一次小世子忽然昏迷，已经证实了不是那只苹果的问题，可后头这几次，也着实都太蹊跷了一些，我怀疑，也许安乐郡主身上有别的什么东西，会诱发小世子病发呢？” 薛文渊这话一出，太子也跟着怀疑了。 他神情凝重。 “可惜，铬堂弟不愿听我的，不过，即便如此，若有机会，我也得找他好好谈一下此事。”太子一脸郑重。 云照跟徐舟闻言，面面相觑了一瞬。 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殿下，不如先去用饭吧。”云照先是提醒道。 “好，走吧。” 太子点点头。 几个人于是和往常一样，结伴去了小厨房。 这时候，穆昭昭已经跟着李铬，和十一皇子以及崔鹤鸣坐在一起，快乐地吃起了饭。 “太子哥哥！这里！”一见到太子过来，穆昭昭立即眼睛一亮，朝他用力地挥舞起小手。 往常有些时候，太子至少会礼貌地冲她点点头。 偶尔，也会坐过来一起吃饭。 可今日，他却只是淡淡地一瞥。 随即，就找了个离他们远的位置坐下。 这令穆昭昭小脸不由一愣。 接着，她小手有些失落地垂了下来。 “昭昭妹妹，吃这个。”十一皇子看在眼里，赶紧加了一块她喜欢吃的丸子。 “谢谢十一哥哥。”但很明显的，穆昭昭的心情，还是有些受到了影响。 “太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好像很不喜欢昭昭妹妹似的？昭昭妹妹明明这样可爱！”一旁，崔鹤鸣一边干饭，一边问道。 他一出口。 十一皇子立即一手悄悄地，狠狠戳他一下。 哪壶不提开哪壶！ 崔鹤鸣被戳得一口饭错位，没送到嘴里，全撒在桌上！ 他顿时怨念地看过去。 然后，一看到十一皇子疯狂暗示的眼神。 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我，昭昭妹妹，我不是那个意思，你那么可爱，太子也一定很喜欢你！”他赶紧改口。 “啊。” 穆昭昭听他这么说，有些回过神来。 忽然明白过来。 不过，她并非因为这个而失落呀。 只是有些糟心，如果她跟太子搞不好关系，那又如何帮助太子摆脱皇后的那一团黑气呢？ 这样下去，太子地位不稳啊！ 不过这些话，她当然是没法当着几个人的面说出口的。 “谢谢鹤鸣哥哥我，我没事的呀，我又不是银子，不会人人都喜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此时，她就这么软软地道了一声，一双乌眸笑得微微弯起。 一顿饭，没什么波澜的吃完。 几个人和往常一样。 吃完饭，先去散步消食谈天说地地玩闹一阵。 然后，踩着上午上第一堂课的点，最后才溜进尚书房。 不过今日，待几个小家伙一进去，便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尚书房里，忽然热闹了好多！ 穆昭昭挤进人群，仔细一看。 这才发现，原来是来了一群小太监，在穆昭昭后头，又加了两排座位！ “这是，又要有人来尚书房读书了吗？”崔鹤鸣也挤了过来，不由小胖脸疑惑又无奈，“怎么好像今年，这尚书房格外火热呢？” “你还说呢，你爹是尚书房祭酒，你都一点不知道消息？”十一皇子不由鄙视地看他。 “不知道呀。”崔鹤鸣挠挠头，理所当然的语气，“难道你知道？” “这，我当然也不知道！”十一皇子讪讪一笑。 这下，穆昭昭不由疑惑了。 所以，究竟是谁要来读书？ 看着好像排场极大的样子呢！ “岳宁公主到！十公主到……”这时候，太监突然通报了一句。 众人听着，都是一愣。 十一皇子一脸呆住。 岳宁？ 她怎么会来？ “喂，十一皇子，你还说我呢？你亲妹妹来读书，你却一点都不知道！”这下，轮到崔鹤鸣鄙视他了。 “这，我并未听母妃提起过呀，昨夜还和岳宁一起玩耍呢，她也一点没有透露啊！”十一皇子到现在都还是一脸懵然。 穆昭昭听着，不由眨眨眼睛。 岳宁公主？ 洛贵妃的女儿，据说，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 只有她，还未及笄，却已经有了封号！ 很快，岳宁公主和十公主，一前一后地到了尚书房。 岳宁公主今年四岁。 十公主大一些，已经五岁半了。 “萱萱，你怎么来了？”十一皇子走到岳宁公主跟前，询问道。 李萱萱，这是她的闺名。 十公主则叫做李思思，因为不是受宠，也没有及笄，所以还没有自己的封号。 “是母后，今日一早，突然下了旨意，要我跟十姐姐一起来尚书房读书。”对此，岳宁公主也是一头的雾水，小脸还有几分不情愿。 她不喜欢读书！ 说着，又有些嫌弃地瞥了瞥小嘴，“还塞了两个伴读过来，说要跟着我一起读书。” “伴读？”十一皇子一听是皇后的安排，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是啊，喏。”岳宁公主朝外头努了努嘴。 她的两个伴读一接触到她的眼色，都是赶紧进来。 待她们二人一过来。 这下，轮到穆昭昭呆住了！ “二姐姐？”她不由轻唤一声。 心里，则是哔了狗了！ 穆洛洛！ 皇后，竟然把她弄进了尚书房读书？ 那，兰姨娘岂不是已经得意的上了天！ 而随着她一声轻呼，穆洛洛一脸按捺不住的激动，先就是走到了李铬跟前，有些羞涩地朝他行了个礼，娇滴滴叫叫了一声：“世子哥哥……” 第123章 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攀亲戚了? 李铬眸光淡淡地一瞥穆洛洛，小脸威严，并不给她任何的回应。 然而，穆洛洛却像是根本看不懂他的脸色，这么叫了一声之后，就主动走过去，把穆昭昭小小的身子一下挤开，站到了他身旁。 她的这一举动，看得十一皇子当即心头冒火了！ 原本，还以为她跟铬堂弟很熟，又是昭昭的二姐姐，想要跟她好好相处。 可谁知！ 此时，十一皇子一看穆昭昭小脸委屈，被挤到一旁的可怜模样，立即就是上前，恨不得揪住穆洛洛的衣领！ “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撞昭昭妹妹？！”他当即一脸凶横地质问道。 “我，我哪里撞她了？”穆洛洛突然被人这般对待，当即脸上有些慌乱。 然而，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便又挺直了腰板，眼神轻蔑地望着十一皇子，“再说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 十一皇子顿时被气笑了。 不由得，他看向一旁。 秦王庶子李晖正站在人群里，一脸的看热闹样。 然而，一接触到十一皇子的眼神，想到什么，立即就躲了起来。 “怎么最近，总有人问我是谁呢？”十一皇子收回目光，阴测测地看着穆洛洛，“不过，你居然敢这么跟本皇子说话，我倒是也想问问了，你又以为你是谁？” “我是皇后娘娘的义女！”穆洛洛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 她等着公布这个消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说完，便是目露骄傲，特意挑衅地睨了穆昭昭一眼。 而穆昭昭闻言，小脸上浮现一抹惊讶。 皇后竟然将穆洛洛认作义女？ 又特意将她塞到尚书房…… 穆昭昭不由几分无语。 看来，皇后为了膈应她，还真是费心了！ “哦，义女啊，那你可有封号？是县主呢，还是郡主？”此时，十一皇子闻言，就是嗤笑一声，继续问道。 “我，我是皇后娘娘的义女，身份已经很尊贵了！无需什么封号！不像有的人，一出生就克死自己的亲生母亲，还得靠个封号抬高自己！” 穆洛洛含沙射影，说完，恶意地瞪了穆昭昭一眼。 这话一出。 众人的目光，就都是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穆昭昭！ 谁不知道，她一出生，就克死了生母呢？ 这个穆洛洛，还真敢说。 “有的人？你有胆量，就把这人是谁说出来，否则，少在这里叽叽歪歪的！”十一皇子是真的看不惯穆洛洛了，一听这话，就瞪着她，说道。 “我喜欢说就说，不喜欢说就不说，轮得到你在这里多管闲事？”穆洛洛仗着有皇后撑腰，如今的气焰，也是嚣张不已。 一旁。 岳宁公主一看自己亲哥被一个小丫头这么欺负，顿时气不过了。 当即就要冲过去揪穆洛洛的头发。 “岳宁。”然而这时候，十公主却突然上前，拉住她的手臂，状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你觉不觉得，小十一对这个安乐郡主，就像是亲妹妹一样？” “什么亲妹妹？我才是她亲妹妹！”岳宁公主一听，顿时小脸不高兴了。 宫中，皇上子女众多。 可对她的宠爱，却是独一份的。 这早就养成了岳宁公主霸道的性格。 此时，十公主短短一句话，就让她的独占欲发作了。 “可是你看，小十一平日里待其他兄弟姐妹，哪有像待安乐郡主这样，特意为她出头的呀？怕是对你，也没有这样过吧？”十公主像是怕她不信，又特意说了这么几句。 岳宁公主闻言仔细一想，好像还真的是这么回事！ 十一皇子从未替她出头过！ 当即的，那小脸的不悦，明显地转向了穆昭昭！ 此时，十一皇子一听穆洛洛敢这么跟自己说话，立即的，就要上前收拾她了。 “皇兄。”这时候，岳宁公主一把上前，拉住他的手臂。 “岳宁，你干嘛？让开！”十一皇子突然被拦下，有些不耐烦。 “皇兄，你做什么要欺负我的伴读？” “她敢欺负昭昭妹妹，我不得教训教训她？”十一皇子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 然而，他越是这么说，岳宁公主就越是被刺激到。 她小手死死抱着十一皇子的右手，就是不松开。 “什么昭昭妹妹？你只有一个妹妹，就是本公主我！”岳宁蛮不讲理地道。 “你，你是我亲妹妹，可昭昭妹妹也是妹妹！她是父皇认下的义女呢！”十一皇子试图说服她。 “她不过一个义女，你可是皇子！真的，难不成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跟咱们攀亲戚了？”岳宁这么说着，人群里瞪了一眼。 她根本还不知道哪个才是穆昭昭。 这时候，穆洛洛一听这竟然是皇子，不由吓了一跳，有些害怕。 但见岳宁公主拦住了他，又松了口气。 当即的，又是有些炫耀的，朝着穆昭昭看了一眼。 那意思，看吧，我现在在宫里也是有人罩着了，不比你差！ 而穆昭昭见此，不由得，就微微叹了口气。 原来，皇后真正的大招，在这里呢！ 把个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弄进来，再弄几个人，这么刻意地随便一调唆，这不，就给她多搞了一个死对头！ “世子哥哥，这里好吵，我们先散了吧。”这时候，穆昭昭开口了，“十一哥哥，你也不要生气，有些人说的话，我是一向不在意的，也没什么用处。” “昭昭妹妹……”十一皇子一听，立即一把甩开岳宁公主，就要凑到她跟前去，想再好好安慰她一下。 然而，穆昭昭这番话，却叫岳宁公主误会了。 穆昭昭是在说穆洛洛。 可岳宁公主却以为，穆昭昭是在说她！ “你就是安乐郡主？你站住！”岳宁当即挤开众人，跑到穆昭昭跟前，小手一伸，拦住她的去路。 “见过岳宁公主。”穆昭昭被她这般无礼对待，也一点不气，反而很是有礼貌地行了个礼。 这让岳宁顿时一噎。 仔细一看。 她还以为，穆昭昭的长相，是跟母妃说的那些狐狸精一样，一看就很惹人讨厌的呢！ 谁知道，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眸光澄澈干净，圆圆的一张小肉脸，白皙柔软的让人想捏，可爱！ 但是，可恶！ 她怎么比自己还要白啊！ 岳宁心里小小的嫉妒了一下。 “公主，原来这就是安乐郡主啊，民女真是头一次见，听说，她自诩深受皇上宠爱，甚至比宫里的公主，还要受宠呢！”这时候，一旁，岳宁公主的另外一个伴读女童，突然上前一步，语气很是夸张地说道。 什么？！ 这话，让岳宁公主一下子又炸了。 父皇最喜欢宠爱的，是她，堂堂岳宁公主！ 才不是什么随随便便认下的义女呢！ “你不许走！”岳宁当即一把抓住穆昭昭嫩生生的小手，那滑溜溜超级软超级好捏的手感，让她差点崩掉，想认真摸一摸…… 不过，她还没忘记自己该干的正事，赶紧回神回神，凶巴巴地冲着穆昭昭吼了一声！ 第124章 我不许你走，你就不能走! “啊？”穆昭昭对上一个只比自己大半岁的小奶娃，心里，是无奈的，面上，是无辜的。 她眨眨眼睛，仔细打量岳宁公主。 此前，她曾经见过洛贵妃几次。 于是可以看得出来，岳宁公主的长相，是与洛贵妃很像的，很是灵动楚楚，小鸟依人。 难怪会得皇上宠爱。 “可是公主，快要上课了呀，万一崔祭酒进来，看到尚书房里这么乱糟糟的，肯定又要狮吼功，指不定还得罚我们写字……” 此时，穆昭昭这般软乎乎地说道，小脸微微透着几分求饶的意味。 岳宁一听要被罚写字，抓着穆昭昭的那只小手，很明显地颤抖了两下。 她最讨厌写字了！ 再说了，这穆昭昭好像也并不招人烦。 至少，已经知道向她低头服软了。 于是犹豫着，打算松开穆昭昭。 “你少在这里唬人了。” 然而这时候，穆洛洛却突然又开了口，语气鄙夷，“岳宁公主金枝玉叶，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崔祭酒即便要罚，也是罚你这种字写得丑的，又怎么会罚咱们公主呢？” “就是就是。” 另一个伴读女童，也跟着附和，“公主，你可别被她骗了，她啊，就是想装可怜，让你放过她呢！” “秀珠说得对。” 十公主长相很是老实，一走过来，就是好心好意地提醒道，“岳宁，你得小心一些，别被她耍滑头给骗了，可不能轻易放过她。” 几个人三言两语的这么一说。 岳宁公主顿时觉得。 没错！ 不能被穆昭昭这张天真可爱的小圆脸给骗了！ 于是，当即更加抓紧了穆昭昭，并小脸上表情更加凶横了一些！ 虎视眈眈地瞪着她！ 嗷呜！ 我就是皇宫里最厉害的小脑斧！ 咬你！ 对着这么一个小奶娃，穆昭昭也实在生不起什么气来。 反而觉得，她还挺可爱的。 就是，人不大聪明的样子…… “十公主这话，真是说的昭昭不明白了，不能轻易放过我？敢问我是做了什么坏事，冲撞到岳宁公主了吗？”穆昭昭直接看向十公主，小脸上微微一笑，问道。 这个十公主，生母只是一个小小的昭仪。 她敢这么搞事情，无疑的，背后又是有皇后撑腰了。 “这，你对岳宁妹妹不敬！”此时，十公主似是没料到，穆昭昭会忽然这么问她，不由一愣，不过她很快就是一想，干脆这么说道。 “我方才已经向岳宁公主行过礼了，何来不敬之说？”穆昭昭接着反问她。 十公主顿时答不出来了。 一旁，那个叫秀珠的伴读女童立即站出来：“你仗着皇上宠爱，不把岳宁公主放在眼里！” “那你说说看，我如何不把岳宁公主放在眼里了？我是没有行礼，还是岳宁公主跟我说话时，我没有理会？”穆昭昭说完这个，就看向岳宁本人。 一副有些委屈的小眼神。 看得岳宁都有些心虚了起来。 “你！反正岳宁公主不许你走，你就不能走！岳宁公主金尊玉贵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伴读女童也被问了个哑口无言，干脆就这般耍起了无赖，并一味地吹捧着岳宁公主。 岳宁公主年纪小，在宫里又受宠，身边的宫女太监，平日里本也就是这么奉承她的。 此时，听到这般话，也是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 穆昭昭却是听得连连摇头。 这样下去，岳宁公主怎么能学好？ “你做什么摇头？难道她说得不对吗？总之，我不许你走，你就不能走！”岳宁公主今日是铁了心，要跟她杠上了。 不过，她话音刚落，上课的钟声响起了。 尚书房的学子们一听，都是赶紧散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公主，你若再这么拉着我，一会儿崔祭酒来了，真的要罚我们两个了！”穆昭昭小脸有些无奈。 “萱萱，你先放开昭昭妹妹呀，先上课，有什么晚些时候再说，崔祭酒有多凶，你又不是没听说过！”十一皇子说着，有些歉意地看了一眼穆昭昭。 他已经是宫里的混世小魔王了。 可他这个妹妹…… 被父皇宠爱的更加无法无天，特别母妃也异常地溺爱她。 反正，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对啊对啊，公主，我爹很凶的，我先去回座位上坐下了，他可能不敢打你们，但一定会把我吊起来打我屁股的！”这时候，崔鹤鸣也跟着说完，就一脸害怕地赶紧溜回了座位。 岳宁听到这话，小脸也有些怕怕的。 “哼，那就下课再找你算账！”不过，她仍是凶巴巴地冲穆昭昭喊了一句。 然后，就走到十一皇子身后的座位，老实坐下了。 穆昭昭这才终于得到解脱。 一坐下。 “昭昭妹妹，你不必对她如此客气的。”李铬突然转过身来，对她说道。 “啊？可她是公主呀，又是皇上伯伯最喜欢的女儿。”穆昭昭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万一闹到皇上跟前，岂不是要惹他为难。 “那又如何？”李铬却小脸傲然。 他深深看着穆昭昭，抿了抿唇，很是郑重地道，“总之，你不必让着她，全凭心情，高兴就理会她一下，不高兴，便可以不必理她，没事的。” 这听着，像是某种保证。 穆昭昭眨眨眼睛，领会了。 “好，我知道了世子哥哥，你不必担心，我不会任由别人欺负哒！要是真的敢欺负我，我，我就找世子哥哥告状！”她微微笑着，眼眸弯起，如明月一般。 见此，李铬这才放心了。 这时候，崔祭酒进了尚书房。 周围立时一片鸦雀无声。 他严肃的目光一扫。 见一群小家伙一个比一个老实的样子，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即，打开书本，开始上课。 然而，刚讲了一会儿，就见到一个纸团，从他眼前，很是没有忌惮地飞了过去。 定睛一看。 这纸团，怎么是飞给安乐郡主的？ 而此时，穆昭昭桌上凭空来了一个纸团，也是把她给搞懵了。 小手拿起，正要打开看看…… “安乐郡主！”崔祭酒刚猛地叫了一声！ 穆昭昭被这一声怒吼吓到，小手一抖…… 纸团落在桌上，又滚到地上。 她赶紧站起来，小脸不知所措。 “咳咳，你在做什么呀？”崔祭酒意识到自己吓到她了，赶紧又轻声细语地询问道。 “我……”穆昭昭正想解释一句。 “崔祭酒，是我错了，我不该听三妹妹的话，给她写小抄……”忽然的，身后，穆洛洛刷的一下站起来，主动认错道。 对此。 穆昭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在搞毛啊？ 第125章 居然敢这么跟我爹呛声? “夫子，她这是在污蔑我，我并未要她给我写过小抄，凭我的能力，根本不需要。”穆昭昭看一眼穆洛洛，两撇小眉毛很是冷淡地皱着。 “三妹妹，别不承认啊，明明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你说你这几日懒散，崔祭酒教的功课都没有好好温习，要我给你写张小抄，以备不时之需。”穆洛洛当即道。 “我何时要你写的？” “就在上课之前。” “呵，那时我一直被岳宁公主紧紧抓着，哪有空闲要你给我写小抄？”穆昭昭说着，瞥向后面的岳宁公主，“公主可以为我作证。” 岳宁公主闻言，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 没错，当时穆昭昭根本没这个机会！ 一旁，十公主一看，顿时心里骂岳宁公主实在是个蠢东西。 “岳宁，你忘记了？在你抓住她之前，她跟穆洛洛有说过话的，兴许就是那时候说的，再说，人家可是亲姐妹，穆洛洛难道还能冤枉她不成？”十公主立即说道。 “啊，也对。”岳宁一听，觉得也很有道理的，又点了点头。 “萱萱，你少掺和这事。”十一皇子一见自家傻妹妹被穆洛洛和十公主牵着鼻子走，不由几分恨铁不成钢地道。 “哼，要你管！反正你有别的好妹妹了！”然而，岳宁根本不听。 十一皇子顿时头疼不已。 穆昭昭则嘴角翘了翘。 她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纸团，打开一看。 “在陈绝粮，从者病，莫能兴。子路愠见曰：‘君子亦有穷乎？’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她把上头写的几行字念了出来，随后笑了笑，“别的不说，二姐姐这字，写得是真的好。 “二姐姐自小跟着父亲习字，想必也是认识了不少字的吧？” “那是当然！”说起这个，穆洛洛是极其骄傲的。 “所以，这张纸条上所写，是我求助于二姐姐，要二姐姐帮我做的小抄咯？”穆昭昭则是又问。 “没错！”穆洛洛想也不想，嚣张地道。 “那二姐姐一定知道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吧？”穆昭昭接着就询问道。 “我……”穆洛洛顿时卡住了。 她瞪住穆昭昭。 没错，她认识很多字。 可仅仅只是知道这个字如何写啊！ 这些字是个什么意思，她又能从哪里知道呢？ “我用得着知道吗？”穆洛洛努力给自己找补，“反正，你只是要我给你做小抄，那我只要把这几句话写下来交给你就行了，再说了，难不成你知道啊？” 这可是《论语》！ 虽然她不知道，《论语》写的是什么。 不过，就穆昭昭这水平，估计连《三字经》都还没学会，更何况是《论语》呢？ 穆洛洛笃定了，穆昭昭一定不会！ “夫子，倘若我说得出这段话是什么意思，那是不是就可以证明，昭昭并未要求二姐姐给昭昭写过什么小抄？”此时，穆昭昭并不搭理穆洛洛，而是这般说着，看着崔祭酒。 “当然……”崔祭酒正欲说是。 “至少还得能默写出来，这才行吧？” 十公主却突然开口打断，有些鄙夷地看了穆昭昭一眼，“若她恰好听过这段话的意思，却不会写，也是可以要求穆洛洛帮她做小抄的。” 崔祭酒一时默然。 他是不想去为难穆昭昭的。 毕竟，小丫头一看就很无辜，又可爱…… 于是，不由得看向穆昭昭，目光中带着几分询问。 “夫子，昭昭可以的。”穆昭昭则自信满满地，冲他点了点头。 “好！那安乐郡主，还请你现在就默写出这段话，然后将它的意思说出来。”崔祭酒当即一捋胡子，说道。 “是，夫子。” 穆昭昭乖乖应下。 她将那张纸团当众撕了。 随后，小手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水。 接着，便在铺开的宣纸上，认认真真地写了起来。 “夫子，昭昭写好了。”没多久，她写完这段话，双手呈上。 崔祭酒走过来，接过去一看。 ……还是这般可爱的狗爬字呢！ “一字不差。”崔祭酒向来严厉的脸庞上，带着几分笑意，“现在，请安乐郡主说出这段话的意思。” “是，夫子。” 穆昭昭小奶音很是流利地说了起来，“这段话是说，孔子在陈国断绝了粮食，跟随的人都饿病了，爬不起床来。他的徒弟子路很不高兴地来见孔子，说，‘君子也有穷得毫无办法的时候吗？’ “孔子便说，‘君子虽然穷，还是坚持着，小人一穷，哼，便无所不为了！’” 说到这里，她很是明显的，鄙视地看了穆洛洛一眼！ 穆洛洛此举，无疑是不择手段的小人行径！ 此时，崔祭酒一见此，便知道穆昭昭说知道这段话的意思，并不是仅仅会背诵，而是还深深地理解了。 “好！” 他当即大声赞道，“识字背诵只是读书的途径，而读书的目的，是为了学以致用，做一个于自己，于他人，于江山社稷有用的人。 “安乐郡主才三岁半，就已经懂得这个道理，很好！ “至于穆洛洛，你小小年纪却心术不正，栽赃污蔑安乐郡主，罚你将这一段抄写一百遍！念你年幼不懂事，给你三天时间抄写完毕！ “这一次，只是罚你，但若再有下一次，本祭酒会直接将你从尚书房驱逐出去！ “我崔清云教出来的学生，决不允许有私德败坏之流！” 说到最后，崔祭酒声如雷涌，显然已经是有些动怒了。 “你凭什么罚我？我可是皇后娘娘认下的义女！你若敢罚我，我就去找皇后娘娘，让她罚你。”然而，穆洛洛一听，当即骄横无礼地道。 她这么一说，尚书房里顿时发出一阵嗤笑声！ 众人鄙夷的目光，齐齐看向穆洛洛。 “她好牛呀！”一旁，崔鹤鸣则忍不住发出惊叹佩服的声音，“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敢跟我爹这么呛声？不愧是昭昭妹妹的姐姐！” “牛什么牛啊，狗仗人势的傻子一个罢了。”十一皇子却冷笑道。 二人说话声音都是毫不顾忌。 特别十一皇子。 他这般贬低之言，清楚无误地传入了穆洛洛耳中。 穆洛洛后知后觉，好像自己说错了话，顿时小脸涨红！ “罚我？好啊！你去啊！太子殿下若犯了错，我要罚他，皇后娘娘都不敢说一句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庶女，难道自认为比太子殿下身份还要高贵吗？”崔祭酒似是怒极反笑，当即也是语气轻慢地道。 穆昭昭听着，就不由摇了摇头。 皇后娘娘也真是的。 想膈应她，找谁不行，非要找穆洛洛这个一旦被惹急了，就没脑子的？！ 兰姨娘也是真的敢。 想借着皇后娘娘扳倒她吗？ 可也不好好想想，她这样做，把父亲置于何地了？ 要知道，皇后跟父亲，可是有着世代家仇、不死不休的宿敌啊！ 真是糊涂！ 第126章 世子哥哥说了，他会保护我的 崔祭酒一番训斥。 穆洛洛面色涨红，羞耻不已！ 再四下一看。 尚书房的众多学子，都在用一种嘲笑的目光看着她，犹如看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这令她顿时委屈起来。 明明皇后娘娘说，不论她怎么做，都会为她撑腰的。 可现在…… 若真被崔祭酒给赶出尚书房，那还不是得被穆昭昭给笑话死？ 穆洛洛越想越难受。 干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课堂上禁止喧闹！”然而，崔祭酒却根本没什么耐心哄她，当即怒吼了一声。 穆洛洛的哭声，顿时戛然而止。 她这下才终于意识到，这个崔祭酒，果真是个暴脾气！ 难怪之前穆昭昭被岳宁公主拉着不放时，多次强调崔祭酒会罚他们…… 可恶！ 穆昭昭竟然不提前告诉她，害得她得罪了崔祭酒，犯下大错！ 崔祭酒以后肯定会时不时地刁难她了！ 穆洛洛这么想着，当即恶狠狠地瞪了穆昭昭一眼，却是不敢再发出一点声响了。 “坐下！”崔祭酒皱眉命令道。 穆洛洛自是赶紧乖乖坐下。 崔祭酒这一波操作，也是给岳宁公主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接下来的一天，她都老老实实的，没再找穆昭昭的麻烦。 哪怕十公主怂恿，也并不敢！ 毕竟，穆昭昭不但会背书，还会写字，还知道是什么意思，在她看来，这有点太厉害了！ 一看就是崔祭酒喜欢的类型，不能随便招惹！ 否则，崔祭酒万一也罚她抄写《论语》一百遍怎么办？ 她真的是烦死读书了！ 一回到侯府。 穆昭昭刚坐下歇息了一会儿，忍冬就带着一脸幸灾乐祸的笑，走了进来：“郡主，兰姨娘又受罚了！侯爷把她叫到前厅，正大发雷霆呢！” 穆昭昭听着，简直毫无意外。 “是为了穆洛洛被皇后娘娘认作义女，又送进尚书房读书一事吗？”她神情平静地道。 “哎呀郡主！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忍冬一脸惊奇。 “你也不想想，郡主今日在尚书房读了一天的书，肯定已经遇到了呀。”敛秋看她一眼。 “哼，何止是遇到，今日在尚书房，本郡主还被穆洛洛给陷害了一遭！不过还好我机智，反杀了！如今，崔祭酒罚她抄写《论语》其中一段，要写一百遍呢，只怕这两日，她要把手都要给抄断了！”穆昭昭冷笑一声，道。 “这，究竟怎么回事？”敛秋一听，不由问道。 “只怕是秦王的报复，让皇后娘娘看到了兰姨娘的存在，知道我与她不和，所以想利用兰姨娘来对付我。” 穆昭昭小脸上带着几分嘲讽，“她不止找了穆洛洛，还把洛贵妃的女儿岳宁公主也塞了进去，并让穆洛洛和一个叫秀珠的女童，一起做了岳宁公主的伴读。 “十公主也被塞了进去了，这可是一个极其善于挑唆生事的好手。 “往后，我想安静读书，怕是不能了。” “什么？岳宁公主？”敛秋一听，脸色微微变了。 “岳宁公主在宫中可是极为受宠的，皇上、太后娘娘，都把她当成掌中宝一般！这些年岳宁公主被娇惯得脾气极为不好。”忍冬面上不由有些担心。 “何止是脾气不好呀？性格霸道，独占欲强，关键脑子还不太聪明，别人说风就是雨，极容易被利用。”此时，穆昭昭就是不客气地点评道。 她话语又微微又一转，“不过，其实她本性不坏，也还是有些可爱的。” “那郡主以后打算怎么办？若不想办法拉拢岳宁公主，往后岂不是每日都麻烦上身？她又受宠，要是起了冲突，闹到皇上跟前，皇上还会为郡主说话吗？” 这下，敛秋也跟着开始担心了。 “不怕！” 然而，穆昭昭却一脸的轻松。 她嘴角翘了翘，“世子哥哥说了，他会保护我的，我高兴怎么对岳宁公主就怎么对她，我若不高兴了，和她打一架，扯一扯头发，世子哥哥也不会不管我的。” 想起今日，小世子说的那番话，所潜藏着的保护之意…… 穆昭昭不由又微微一笑。 这算是没有白对他好吗？ 想起小世子明显日益好转的身体，穆昭顿时有种自己养的崽，知恩图报的骄傲感觉！ 她这么想，俨然就是一时忘记了，她如今也只是一个三岁半的小奶娃呢…… 而一见此，忍冬立即抬起胳膊装了一下敛秋，挤眉弄眼的。 敛秋看她一眼，忍着笑。 “咳咳，当然，我爹也不会由着别人欺负我哒！”察觉到两人想歪了，穆昭昭赶紧又说了一句。 “也是，侯爷如此宠爱郡主，若郡主受欺负了，他又怎会坐视不理呢？不过，还是咱们姑爷离得近，能第一时间就护着郡主啊！”忍冬笑着说道。 穆昭昭听得眉毛一跳。 什么姑爷？ 八字还没一撇呢！ “哼！”知道忍冬是在笑话她，穆昭昭干脆佯装生气，不理她了！ 夜里。 穆昭昭洗完了澡，和小白狮玩闹起来。 这时候，穆倦来了。 他脸上带着几分愧疚。 但见女儿正玩得开心，便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把从她怀里抢走了小白狮。 小白狮手突然四肢离地，顿时手足无措地蹬着小腿，嗷呜直叫。 穆昭昭见此，开心地笑了出来。 “父亲！”她撒娇地扑了过去。 穆倦赶紧接住她，一手将她抱起！ 另一手抱着小白狮，就这么转起了圈。 屋子里，传出穆昭昭银铃般的开心笑声。 “昭儿，今日在尚书房的事，为父都知道了，你放心，为父已经警告过兰姨娘和穆洛洛，她们不敢再对你怎么样了。” 待玩了一会儿，穆倦这才终于说起了正事。 对此，穆昭昭小脸则有些不以为然。 “她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呀？二姐姐今日陷害我，可结果呢？不是反害了自己？” 说着，她撇了撇小嘴，“父亲，若有哪一日，二姐姐铸下大错，必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到时候，你不会怪昭昭吧？” “我为何要怪你？”穆倦不禁问道。 “怪女儿没有手下留情呀。”穆昭昭眨眨眼睛，说道。 此言一出，穆倦不由叹气。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若真有那一日，也是她咎由自取，又怎么能怪得了你呢？昭儿，为父不会怪你的。”终于，他还是开口承诺道。 穆昭昭闻言，小脸就笑了。 她抱住穆倦的脖子，小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奶萌奶萌的。 一旁。 小白狮一见此，也学着，小脑袋瓜在穆倦手臂上蹭了蹭，软乎乎的触感。 这一幕，看得穆倦眼神顿时柔软起来。 接着，穆昭昭抬起头，看着他，说道：“父亲放心，我也只是这么说说而已。 “昭昭知道的，您身为父亲，失去任何一个女儿，都会痛心，二姐姐年纪还小，她就算做错事，也是兰姨娘教得不好，真正该付出代价的的是兰姨娘。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昭昭一定会对二姐姐手下留情的。” 但是兰姨娘嘛…… 哼哼，她绝不会轻饶哒！ 第127章 太子哥哥，她们欺负我! 穆倦听着，不由欣慰。 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心情多少有几分复杂。 其实，如果换做他，对上这种事，哪怕是亲兄弟，他可能也只会更狠，半分不会手下留情。 昭儿的性格，是很像他的。 之所以愿意这么委屈着自己，也都是为了他这个父亲着想。 “昭儿放心，为父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你的。哪怕他是皇亲国戚，如果敢欺负你，也一定要付出代价！” 穆倦承诺道。 “谢谢父亲。”穆昭昭小手抱着穆倦，mua地亲了他一下。 穆倦满足地笑了。 次日一早，穆昭昭起床准备去上书房。 刚一有了动静，小白狮立即跟着一骨碌爬起来，冰蓝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她。 穆昭昭顿时有几分心虚。 这几日去尚书房，她都没有带小白狮。 总是一回来就听惜春说，小白狮很不高兴，在家里无精打采，无所事事的。 但是…… “月光乖呀，最近尚书房不太平，我不能带你过去，等我摆平了，再带着你一起上学。” “郡主是怕岳宁公主会因为小白狮找您麻烦吗？” “万一知道小白狮是皇上伯伯送给我的，指不定哭着喊着闹着要抢小白狮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先不带它！”穆昭昭说道。 头一回，穆昭昭去上书房，摆出了如同上战场一般的架势。 全因岳宁公主。 其实岳宁公主是很好哄的，昨日她就体会到了。 难缠的是十公主，总是几句话就把岳宁公主哄得让往东就往东，让往西就往西，让搞事情就搞事情，无比的听话，也无比的麻烦。 不过，这倒不是穆昭昭就此怕了。 皇后心狠手辣，指不定会使些什么腌臜手段，她还是得小心一些，毕竟防不胜防。 一到尚书房。 没多久，就见十一皇子牵着岳宁公主的小手进来。 十一皇子一脸无奈，岳宁公主则小脸困顿茫然，不知今夕是何夕。 十一皇子将她送到座位上。 一坐下，岳宁公主就趴倒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显然是还没有习惯尚书房上早课的节奏，就跟穆昭昭头一次来尚书房一样。 见她睡得极香，穆昭昭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毕竟岳宁公主睡着了，是不可能搞事情的！ 她就不信，十公主几个，还敢大着胆子把岳宁公主给吵醒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十公主来到，一见岳宁公主睡着的样子，顿时一脸失望。 察觉到穆昭昭的视线，她立即不甘心地一眼瞪了过来。 这一看就是准备了什么馊主意，想要对付穆昭昭，可结果，却实施不了。 穆昭昭才不管她们呢，认认真真地开始读书。 “岳宁公主！”忽地，一道平地炸雷似的怒吼，在尚书房的读书声中，倏然响起。 原来，是崔祭酒来了！ 见岳宁公主在呼呼大睡，便生气地将她叫醒。 “啊！”岳宁公主正在做梦，顿时惊叫一声，醒了过来。 她小脸迷迷糊糊的，低着头。 一道人影在身前…… 往上一看，发现了崔祭酒愠怒的脸，当即打了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早课不准睡觉！”崔祭酒说道。 “呜……”岳宁公主老老实实低下头去，努力坐直了身体，摸起书本，装作认真看书。 崔祭酒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走了。 岳宁公主盯着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眼，很快就看得头晕眼花，又要睡着！ 然而心里忌惮着暴躁的崔祭酒，便一直强撑着不敢睡着。 因着没睡好，岳宁公主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谁也不想理会。 十公主无计可施，今日只能暂时放过穆昭昭。 然而，一连几日，岳宁公主都每天半睡不醒的。 穆昭昭也难得过了几天太平日子，心里对岳宁公主很是满意。 然而这一日，她刚到了尚书房，就见自己的座位被别人给占了。 陈秀珠坐在那里，一见她进来，立即挑衅地瞪了她一眼。 “这是我的位置，请你让开。”穆昭昭走到她跟前说道。 “从今日起，这就是我的座位了！”陈秀珠却小脸傲然道。 “你的？凭什么？” “我的座位被水撒湿了，没法坐，你去我的座位，我坐这里。”陈秀珠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穆昭昭扭头一看。 陈秀珠的位置就在十公主旁边，那张桌子被水洒湿，一层湿漉漉的，根本没法坐人。 这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穆昭昭小脸有些气笑了。 “让开！”她看着陈秀珠，说道。 “不让，我说了，这个位置我看上了，我就要坐这里，再说了，岳宁公主都同意我坐这里了，她发了话就是命令，难道你还敢违抗她的命令？”陈秀珠一副狐假虎威的架势。 “她又不是皇上，我为什么要听她的？”说着，穆昭昭就要把自己的小书包往桌上放去。 然而这时候，十公主进来了。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红衣少女。 两人一见此，就是立即上前！ 十公主一把抢过将穆昭昭的小书包，砰地一下摔到地上。 里面的毛笔、砚台洒在地上，毛笔摔断，砚台摔碎。 另一个红衣少女则一把揪住穆昭昭头顶的小揪揪，使劲往后一拽！ “死丫头，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还敢反抗？看本郡主今日不狠狠收拾你一顿！”红衣少女恶狠狠地道。 穆昭昭听着这似曾相识的声音，仔细一看。 这才发现，来人居然是清河进郡主！ 她顿时有些恼了！ 这时候，一根藤蔓忽然自她袖子里出现。 这是她刚刚在童话书里抽到的。 当初，她就是用这根藤蔓，杀死了妄图抱着自己跳进火海的丫鬟墨香。 现在，她打算再用这根藤蔓，好好教训教训这几个人！ “你们在做什么？！” 正当穆昭昭握住藤蔓的一头，打算一下抽到清河郡主的身上，门口忽地传来一道怒声。 听到声音，穆昭昭顿时小脸一喜！ “太子哥哥，快救救昭昭！”她赶紧求助道。 太子闻声，看一眼被欺负惨了的穆昭昭，清秀的脸上一片怒气冲冲地走过来。 “松手！”他眼神冰冷地看着清河郡主，说道。 穆昭昭见此，赶紧悄悄将袖子里的藤蔓，瞬间塞进了童话书的空间里。 “太子哥哥，她们欺负我！”穆昭昭小脸委屈着，很快，乌眸盈起了一层水汽。 “太子哥哥，你别听她胡说！她是在装可怜！” 十公主赶紧上前，恶人先告状，“安乐郡主今日一来，就将秀珠的桌椅弄湿，害得秀珠没法坐下学习，秀珠只好找了个空位，可安乐郡主却说这位子是她的，不准秀珠坐不说，还出言辱骂！” 第128章 拳头硬了! “清河郡主跟我恰好撞上，我们也是看不下去了，这才想要出手教训安乐郡主的！”十公主一通颠倒黑白的道。 “没错！太子殿下，事情就是这样，我跟安乐郡主无怨无仇，她却忽然这样对我，若不是清河郡主为我出头，那我还不得被安乐郡主给欺负惨了？” 陈秀珠也是跟着说道，模样清丽的小脸上，露出一抹纯洁无辜的委屈神色来。 太子闻言，面上不禁现出几分犹豫。 “太子哥哥，穆昭昭这个死丫头惯会装可怜，经常把穆洛洛欺负的话都不敢说一句，你可千万不要被她给骗了！”清河郡主也是跟着说道，双手仍死死抓着穆昭昭头顶的小揪揪不肯松开。 穆昭昭的头皮都要被抓掉了！ “太子哥哥，他们是在污蔑我，我根本就没有做这种事情，我刚刚才过来，座位就被占了，就说让她让开，并没有做其他的！反倒是十公主和清河郡主一进来，一个扔了我的书包，一个要打我！太子哥哥，你要相信我呀！” 穆昭昭小脸可怜地说道。 “哼！安乐郡主，你少在这里撒谎装可怜！你说你没有做这种事情，那穆洛洛跟你一起来的，她是你的亲姐姐，总不可能撒谎吧？” 十公主冷笑一声，看向穆洛洛，“你说，安乐郡主是不是把水泼在了陈秀珠的桌椅上？” 这时候，尚书房已经来了好多人了。 听到这话，一双双眼睛，立即齐刷刷地看向穆洛洛。 穆昭昭则不由翻了个白眼。 这十公主，什么都是算计好的。 穆洛洛要能为她说一句话好话，那才怪呢！ “太子殿下，十公主，清河郡主，求求你们别为难我了……我因为受皇后娘娘看重，被她好心送到尚书房读书，三妹妹觉得我抢了她的风头，她不再是侯府唯一一个来尚书房读书的人，失了面子，就去父亲面前告状。” 果然，穆洛洛一开口，就也是一同胡说八道。 她说到这里，就像是要哭了一样。 哽咽了一下，才是忍着泪意，艰难地继续往下说了起来，“你们也知道，父亲如今有多偏心，一听她告状，就将我和姨娘训斥了一番…… “呜呜，所以，三妹妹欺负秀珠姐姐的事，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求你们别问我了！” 说完，她就捂着脸，小声地哭了起来。 这委屈的…… 穆昭昭听着，都要忍不住去安慰她了。 真是好浓的茶味啊！ 这是突然得了兰姨娘的真传了？ 这么会编故事？ 真惨啊。 “太子哥哥，你都听到了吧？安乐郡主品行不端，欺凌弱小，实在是可恶至极！像她这样的，应该赶出尚书房！”十公主当即说道。 太子闻言，面上神情一片复杂。 穆昭昭看向他。 “太子哥哥，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是被冤枉的，十公主颠倒黑白，穆洛洛满口胡言乱语，你若是不信，可以去询问我父亲！”她极力证明自己。 “三妹妹，我哪里胡言乱语了？难道父亲没有因为我来尚书房读书的事情训斥我？太子殿下，即便您去向我父亲求证，只怕也没有什么结果，因为他是一定会向着三妹妹的！” 穆洛洛一听这话，顿时脸上更加一片哀伤，“三妹妹的坏话，我是一句也不敢说的，但方才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太子殿下若是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 “反正，我也只是一个身份低微，不得父亲喜欢的庶女罢了！” 她这般说着，尚书房里一众学子，都是不由目露同情。 同时，许多谴责的目光，也都是齐齐看向了穆昭昭。 这下，穆昭昭是真的有些有口难言了。 毕竟穆倦如今对她的宠爱，已经传遍了京城！ “太子哥哥，这穆昭昭私德败坏，我以前就已经领教过了！真是没想到，只不过是来尚书房读个书，就有遇到了这种事情！我是真的看不下去了！你是东宫之主，可千万不能饶了她！”清河郡主也是跟着又道。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太子为难不已。 但他一旦为难，便是说明了他的选择！ “太子哥哥，你真的不相信昭昭吗？”穆昭昭小脸看着他，目光中，隐隐带着几许伤心。 “昭昭妹妹……”太子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知道，父皇也是偏心喜欢穆昭昭的。 “怎么回事？为何这般热闹？” 这时候，十一皇子牵着岳宁公主的小手进来。 一见到穆昭昭被清河郡主揪着头发，顿时就恼了！ “昭昭妹妹！” 他看着穆昭昭被欺负惨了的样子，眼角似乎还挂着泪珠，心疼地叫了一声。 接着就二话不说地冲过来，一脚狠狠地踹到清河郡主身上！ “哎呀！” 清河郡主痛呼一声，小手不得不松开穆昭昭。 穆昭昭的头皮，则终于得到了解放。 一旁，岳宁公主见此，原本还有些困倦的脑子，顿时清醒了。 “皇兄！你又打架！居然还敢打清河姐姐！”岳宁公主瞪大了眼睛，惊叫道。 “岳宁公主，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穆昭昭仗着自己受皇上宠爱，她欺负我！”陈秀珠突然大声叫屈。 “啊？”岳宁公主小脑袋瓜，有些没有转过来。 她小脸有几分不明所以地看着陈秀珠。 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但是这关我什么事呢？ “公主！不是您说的，让我坐这个位置的吗？”陈秀珠一指穆昭昭的那个座位。 “我何时……”岳宁公主想说，根本没这回事！ “岳宁你忘了？这是昨日放学时，我们在一起时，你亲口答应秀珠的啊。” 见此，十公主赶紧凑过来，打断岳宁公主的话，“你如此金口玉言，答应了秀珠让她坐在这里，可是，安乐郡主居然敢不同意秀珠坐这里！ “安乐郡主说，你又不是父皇，她凭什么听你的？ “听听，这话，分明就是没有把你这个父皇最喜欢的公主，给放在眼里嘛！” 十公主不过寥寥几句话。 岳宁公主一听，立即就瞪大了眼睛，凶巴巴看向穆昭昭。 是，没错。 她根本没有说过什么，要陈秀珠坐穆昭昭的位子这种话。 可问题是，穆昭昭竟然敢不听她的命令？ “岳宁妹妹，你是不知道，穆昭昭不明你的也就罢了，居然还往秀珠的座位上泼了水！你看看，这叫秀珠还怎么坐在这里学习？”清河郡主又是一通添油加醋地说道。 “好你个穆昭昭！我看你是活腻了！” 岳宁公主一听，当即指着穆昭昭，恨不得撸起袖子亲自上去把她暴揍一顿！ 此时，穆昭昭听着这几个人，颠倒黑白地污蔑她…… 再看看太子一脸怀疑不信地看着他…… 她拳头硬了！ 忍不下去了！ 第129章 只要能挨得过我这鞭子 “十一哥哥，你相信我吗？”这时候，穆昭昭突然问道。 “昭昭妹妹，我信你！”十一皇子一听，立即毫不犹豫地道。 他小脸看着穆昭昭，满是诚恳。 又看向岳宁公主，“萱萱，你不要犯蠢，小心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我会被人利用？也不看看我什么身份，谁敢利用我？”岳宁公主顿时不高兴了。 “岳宁啊，我忽然觉得，小十一是不是太偏心了点？他居然连你的话都不信，你才是他的亲妹妹啊！可他如今对穆昭昭，分明比对你还好。”十公主见此，立即又添油加醋地开始拱火。 岳宁公主听着这话，更不高兴了！ 她也感受到了。 皇兄偏心！ “其实，何止是十一皇子偏心？就连崔祭酒，也是一样偏心的啊。” 这时候，秦王庶子李晖突然说道。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我听说，安乐郡主头一天来尚书房读书时，也在早课上睡觉了，可崔祭酒却不但不斥责她，反而还叫所有人都不准读书，生怕吵醒安乐郡主。 “可结果，轮到岳宁公主时，却……” 李晖没有把话说完。 然而，在场的人都知道。 岳宁公主第一天来尚书房，没忍住睡着了，崔祭酒便好一顿大发雷霆！ 此时，经过他这么一说，岳宁公主心里就更恼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可是，凭什么崔祭酒待穆昭昭这么好，却对本公主这么凶！”她心里不平衡极了，仇视的目光，恨恨看向穆昭昭。 “岳宁公主，你是铁了心的，要跟我做对了是不是？”穆昭昭可不管这些陈年旧事，此时，而是这么看着岳宁公主问道。 “哼，是啊，怎么了？” 岳宁公主当即不客气地抬起小下巴，轻视的目光，“我贵为公主，便是要跟你杠到底了，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闻言，穆昭昭就点了点头。 她把藤蔓从空间里抽出来。 一点点的，袖子里一根藤鞭露出头来，被她握在手里，出现在众人眼前。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性子！”穆昭昭不打算再忍让了，对上岳宁这么一个蠢公主，忍让，就是在虐待自己！ 说着，她啪得一下！ 藤鞭一下甩到陈秀珠脚下！ “啊！”陈秀珠尖叫一声，赶紧让开。 穆昭昭走过去，在自己的座位上站好，“这个位子，是我穆昭昭的，谁要是敢来抢，就先吃我的鞭子试试！” 她这般霸道，把一群小孩子可是吓得不轻。 陈秀珠干脆躲到了岳宁公主身后。 然而，岳宁公主却“哇”的一声，没忍住，小脸惊叹着，星星眼极为羡慕地看着穆昭昭…… 太飒了！ 这不就是她心目中，会使鞭子的当代女侠嘛！ “穆昭昭！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岳宁公主跟前造次！竟然、竟然敢拿鞭子打岳宁公主！”陈秀珠继续狐假虎威，黑白颠倒地道。 她这么一说，尚书房里十几双眼睛，可不是瞎的。 “陈秀珠，你真是满口胡言乱语，安乐郡主何时拿鞭子打岳宁公主了？她可谁也没打！”太子伴读云照当即不满地说道。 “就是啊，她没有打我。”此时，岳宁公主双手合掌，依旧满眼痴迷地盯着穆昭昭手里的那根绿色的藤鞭。 上面，还有紫色的小花呢！ 真好看！ 她也想要！ “咳咳，岳宁，你看安乐郡主这般嚣张，都敢在你面前甩鞭子了，指不定下一次甩鞭子，就是冲着你来呢！”十公主危言耸听地道。 “啊，这……”岳宁公主小脸微微一变，有些戒备地盯住穆昭昭。 “哼，十公主真是话多！”穆昭昭早就厌烦了十公主这张嘴。 说完，手里鞭子一动！ 啪的一声！ “啊！”十公主一声惨叫！ 却见穆昭昭不知怎地一动，竟将鞭子一下抽到了她的嘴上！ 顿时，十公主的嘴巴，肿成了香肠！ “哈哈哈哈！”十一皇子见此，率先大笑出声！ “天呐！她的嘴！” 尚书房里一顿哄笑。 岳宁公主扭头一看，也是跟着“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就连陈秀珠和清河郡主看了，也都是险些忍不住笑！ 十公主见到众人笑话的眼神，还有些不明所以。 她抬手，朝火辣辣疼痛着的嘴唇上一摸…… 顿时，明白过来！ “呜哇！”只听她一声大哭，捂着嘴，提步跑出了尚书房！ “哼，还有谁非要跟我抢这个位子的吗？”这时候，穆昭昭小脸傲然地道。 “穆昭昭！你太过分了！竟然连公主都敢打！” 清河郡主可没忘记她来尚书房的任务，当即指着她，怒斥一声，并看向太子，“太子哥哥，你难道就要由着她这般欺负人？十公主可是你的亲妹妹！” 说是亲妹妹，可在这深宫之中，皇帝子女众多，他们彼此之间，又有几个人是有真感情的？ 太子并不太在意十公主的死活。 不过。 “昭昭妹妹，你是有些过分了，思思她毕竟贵为公主，是父皇的亲生女儿，你却这样动鞭子打她，是不是有些藐视皇权了？”太子看着穆昭昭，有些责备地道。 “那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说因为她是公主，就可以随便污蔑欺负昭昭了？”然而，穆昭昭却开口，反过来质问他。 太子闻言一愣。 她这是，连哥哥也不叫了？ 突然觉得这般生疏，是生气了？ “昭昭妹妹，有什么事，可以等崔祭酒来了，由他来评断，不必非要这般大动干戈的，于你的名声也不好。”太子意识到，也许是他之前不相信她，令她伤心了，不由语气缓和了一些，劝说道。 “哦，太子殿下说的有理，不过，只怕是昭昭若要维护自己的名声，就得天天受欺负受气了，昭昭来尚书房是读书学习的，不是为了受辱的，所以，宁可不要这些累赘一样的名声，也要自己过得舒心，决不能受气！” 然而，穆昭昭却很是坚决。 她小脸冷淡地这么一说，“还有谁想过来跟我抢这个位子的？只要能挨得过我这鞭子，那我就将这个座位让给她！” 说完，小手握着的鞭子，又是一甩！ 啪的一声！ 陈秀珠和清河郡主，以及穆昭昭几个，齐齐后退。 唯独岳宁公主依旧站在那里，不屈不挠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英勇！ 第130章 居然还敢拒绝本公主? “怎么？岳宁公主，是想坐在这个位子上，还是说，想尝尝我这鞭子打在身上，是什么滋味？”穆昭昭一见着她，就不由皱了皱眉。 旁人倒还好说。 譬如那个十公主，生母乃是一个区区昭仪，她打也就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算柳昭仪去皇上面前哭诉，也还有父亲帮她顶着。 可要是岳宁公主，还真的麻烦了。 这不，一旁，十一皇子顿时紧张起来。 “昭昭妹妹，萱萱可是我的亲妹妹，你可不能真的动手！”他忍不住小声说道。 “哼，现在倒知道关心本公主了？”岳宁公主一听，面上现出几分高兴来，不过仍是傲娇不已，丝毫不领情的样子。 “那要看岳宁公主，是不是非得要这个位子了！”穆昭昭则也是小脸坚定，很是不畏权贵，不讲情面！ “昭昭妹妹，你不要冲动。”一旁，太子一听，不由急了。 岳宁深受父皇宠爱，和宫里其他公主、皇子每次发生矛盾时，可都是别人受罚。 父皇一向是不舍得惩罚她一下。 今日若穆昭昭真的对岳宁动了手，父皇定然会动怒，狠狠地惩罚于她…… “我还是那句话！”然而，穆昭昭却像是半分劝也听不进去。 “谁稀罕你这个位子啊？我，我是想要你手里的鞭子！”这时候，岳宁大着胆子，又往前走了一步。 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穆昭昭手里的藤鞭。 见穆昭昭小脸冷淡，便眼珠子一转，道，“只要你将这鞭子赠予我，那我可以保证，以后，这个座位就是你的了！谁也不准跟你抢！” 穆昭昭闻言，那紧绷着的小脸，险些破功！ 搞了半天，一副英勇无畏的，看起来好像恨不得跟自己打一架的岳宁公主，竟然只是为了…… 不过，不行。 这藤鞭是童话书里抽出来的道具，不是永恒道具。 而且，它是被女巫施了魔法的。 除了她，谁也不能掌控它！ “原来，你喜欢这个鞭子？”穆昭昭看着岳宁公主。 “嗯啊！”岳宁公主赶紧点点头，一双期待的大眼睛，散发着亮闪闪的光芒。 “想要？”穆昭昭挑眉。 “是啊！”岳宁公主点头如捣蒜！ “不给。”然而，穆昭昭小脸傲然，无情地拒绝！ “为什么！”岳宁公主顿时大失所望，有些难以接受，小脸看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就是一个鞭子吗？” “哼，你几次三番欺负我，还想要我的东西？想得美！”穆昭昭说着，将鞭子收起来，往座位上一坐，留下一个傲娇的后背。 说完，便不理人了！ 岳宁公主气得跺脚，想咬人！ “公主你看，这穆昭昭根本不把你看在眼里，你想要她的东西，她居然敢不给！”陈秀珠见此，赶紧抓住机会，添油加醋。 “你闭嘴！要不是你非要抢她的位子，她会不愿意给我吗？本公主这么可爱……”没了十公主在这里颠倒黑白，挑唆是非，岳宁公主的脑子一下好使了不少，当即指着陈秀珠一顿斥责！ 陈秀珠一时不敢说话了。 一旁，清河郡主眼珠子一转。 “岳宁妹妹，你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诶，你的母妃，也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凭你这般，看上的东西，便是明抢又如何？我要是你，现在就叫门口的侍卫过来，强行将她的鞭子抢过来，据为己有！”她走到岳宁公主身旁，一阵低声说道。 “李露莹！我警告你，再说这种话教坏我妹妹，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十一皇子一下听到这话，当即目露凶横地瞪着清河郡主。 清河郡主之前才被十一皇子踹了一脚。 她也清楚十一皇子什么脾气。 此时听到他这般对自己警告，脸上不由流露几分惧意。 而岳宁公主，却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皇兄，我觉得清河姐姐说得不错，我们身份尊贵，想要什么，别人就应该赶紧双手捧过来献给我们才对！这个穆昭昭不识好歹，胆大包天，我能看上她的鞭子，已经是她天大的福气了，可她倒好，居然还敢拒绝本公主？” 岳宁公主很是蛮不讲理，“我这就派人去抓了她！她的鞭子，本公主就是看上了，那就得给本公主拿过来！” “萱萱！不可！”十一皇子拉住她。 “放开我！你这个坏皇兄，一点也不向着我！你等着吧！今日回去，我就要向母妃告状！”然而，岳宁公主却一把甩开他。 说完，就要往外头喊人。 这时候，穆昭昭忽地就嗤笑一声。 “搞了半天，原来堂堂岳宁公主，也不过是一个狐假虎威，借着别人的威势，行强盗之举的小废物罢了。”她当即鄙夷地说道。 “你说什么？你说谁是废物了？”岳宁公主一听她竟然敢骂自己，顿时炸了。 小腿噔噔噔地跑到穆昭昭座位前头，一脚踩在那座椅上。 穆昭昭见此，小脸微微一变。 这可是小世子的座椅！ “我就说你呢，仗着自己是皇上的女儿，要抢我的东西，不是强盗是什么？”她不客气地继续骂道。 “你才是废物！你才是强盗！本公主不过行使权利！我看上的东西，就该是我的！”岳宁公主骄纵蛮横，掐着腰瞪着穆昭昭。 “那我今日就要教教你，不是你看上的东西，就一定会是你的！”穆昭昭坐在那里，也是小脸冷笑着。 “来人！来人啊！”岳宁公主一听，恼得厉害了！ 她当即出声大喊道。 外头，那些侍卫们，早就听着里头吵闹半天了。 这时一听到岳宁公主的叫声，就是立即跑了进来。 此前，皇后娘娘可是吩咐过了。 岳宁公主金枝玉叶，金贵无比。 一旦她有任何的要求，都要赶紧进来满足她！ “把穆昭昭给本公主拿下！”岳宁公主见侍卫们进来，当即雄赳赳气昂昂地下令道。 “啊？”几名侍卫却迟疑了。 只因一听，是安乐郡主！ 这可叫他们为难了。 “愣着做什么？没听见本公主的吩咐吗？”见他们进来就不动了，岳宁公主不禁小脸生气。 “可是公主，皇上曾吩咐过，要我们好生保护安乐郡主……”为首的侍卫大着胆子，小声回禀道。 “什么？！” 这下，岳宁公主又气炸了！ 父皇怎么这么偏心？ 她来读书，他都没这么特意交代过！ “穆昭昭，我跟你没完！”她发飙道。 穆昭昭两撇小眉毛冷淡地一皱。 正要说些什么。 “皇后娘娘驾到！”尚书房外，太监尖锐的一声。 “穆昭昭，你简直目无王法，猖狂至极！”皇后人未到，严厉斥责的声音，却已经先到了！ 第131章 穆昭昭，你继续跪着 皇后一来，尚书房一群人连忙叩首行礼。 “都起来吧。”她一挥手。 众人齐齐起身。 穆昭昭也跟着要站起来。 “穆昭昭，你继续跪着。”皇后却独独针对她。 “为什么？昭昭又没犯什么错。”然而，穆昭昭却根本不听她的，只自顾自地站起来。 “你！”皇后当即脸上怒容浮现。 穆昭昭才不管这些。 皇后又不是什么值得她尊敬之人。 “穆昭昭，你好大的胆子，皇后娘娘让你跪着，你居然还不跪？”陈秀珠一见此，立即斥责出声。 “我跪不跪，轮得到你在这儿说三道四？”穆昭昭当即呛声过去。 “皇后娘娘您看，她就是这般猖狂！方才，还用鞭子打伤了十公主，将她的嘴都打肿了！”清河郡主立马跟着告起了状。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然而，穆昭昭却小脸不解地道。 “此事正是柳昭仪带着十公主去找本宫哭诉，本宫才知道的，所以来到这尚书房，看看穆昭昭到底干了什么，可你居然还敢不认？”皇后顿时瞪向她。 “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认？”穆昭昭乌眸一片澄澈，带着些许疑惑，看起来无辜极了。 她这么一说，尚书房里众人，立即就不淡定了。 大家都议论起来。 毕竟，刚刚穆昭昭就是明目张胆地拿鞭子抽了十公主啊！ “穆昭昭，你当我们傻子吗？你刚才把十姐的嘴打肿，就用那根长着紫色小花的藤鞭打的，我们这么多双眼睛可都看到了，你这都不能认的啊？”岳宁公主头一个说道。 皇后正要训斥穆昭昭。 然而，一见岳宁公主出头了，自然乐得闲看。 岳宁公主是洛贵妃的女儿。 有她当先锋对付穆昭昭，若引得穆倦不满，那穆倦也会去对付洛贵妃。 这火，便烧不到自己这个皇后身上！ 皇后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当即不做声了。 “眼见不一定为实，岳宁公主一定是出幻觉了。”此时，对着岳宁公主的质问，穆昭昭只小脸冷淡地道。 “我，你……” 岳宁公主似乎被她这般打死不认的态度给气到了。 她随手指了一个小少年出来，“你说，刚才看没看见她打了十公主？” “这，看见了呀……”小少年挠挠头，实话实说道。 “那你呢？”她又指了另外一个人。 “也看见了。” 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说看到了。 岳宁公主不禁得意地看向穆昭昭：“大家都说看到了，你还能不认吗？” “我方才说了，眼见也不一定为实，我没打十公主，更没有什么长了紫色小花的藤鞭。再说了，十公主污蔑我，说我将陈秀珠的桌椅用水洒事，这件事我也没做过呀，可十公主不还是揪着我不放？难道这件事，这些人也都亲眼看见了吗？若是没有，是不是可以证明，我的确被污蔑了？” 穆昭昭一张小嘴，很是伶牙俐齿。 她这么一说，方才被岳宁公主问过话的那些人，便都是说，的确没有见到穆昭昭做这件事。 “听见了吗？岳宁公主，十公主既然能污蔑我一次，也就能污蔑我第二次，她的嘴有没有肿反正我是不知道，就算真的肿了，也不是我打的。” 穆昭昭说着，微微一笑。 岳宁公主有些被她这番说辞，给绕晕了。 却又莫名有些被气到。 “不对不对！穆昭昭，你不要扯别的，反正你就是用鞭子打了十姐！这事你不能不认！”岳宁公主就死死抓住这一点！ “哦，那我问你，我是用什么打的十公主？”穆昭昭见她坚持，便问道。 “一根长了紫色小花的藤鞭！”岳宁公主可是很喜欢这根鞭子的，于是记得清清楚楚。 “那这根藤鞭现在何处？”穆昭昭又问。 “在你身上啊！还能在哪里？” “哈？你确定没弄错，我身上根本没有鞭子，若是不信，你可以亲自来搜。”穆昭昭说着，张开双臂，一副任由她搜索的架势。 “我还就不信了！”岳宁公主当即要上来搜寻。 “你们，都转过去！不许看！”十一皇子见此，当即就是冲尚书房里其他人说道。 于是，一群男孩子都老老实实转过去。 岳宁公主便亲自搜了起来。 然而，好一会儿过去。 穆昭昭的身上，小书包里，课桌里，前后左右全都搜遍了…… “奇怪，怎么会没有呢？” 岳宁公主傻眼了。 “怎么样？公主，现在总该知道，冤枉我了吧？”穆昭昭含笑看着她。 “不可能！你一定，一定是藏在什么地方了！” “公主啊，你可是一眼也没离开我吧？再不济，满屋子的人都可以作证，我连这屋子都不曾出去过，这里你已经搜过了，没有，那外面我也没出去过，又能藏到哪里呢？” 穆昭昭说着，小脸无奈地一摊手。 “我不信！反正，你肯定藏起来了！你们几个，现在就去外面搜！快去！” 然而，岳宁公主拉住她不放。 当即就冲几个侍卫发号施令道。 “是，公主。” 几个侍卫于是立即就要出去搜查。 然而，穆昭昭却突然叫住为首的那个：“慢着。” “郡主有何吩咐？” “去找皇上伯伯，就说，皇后娘娘要来杀我的头。”穆昭昭软糯糯的嗓音，带着几分委屈。 “这……”侍卫头领赶紧飞快看了皇后一眼。 “穆昭昭！你这是什么话？本宫何时说要杀你的头了？”皇后顿时被气到。 “难道不是吗？一来就说我目无王法，猖狂至极，我看皇上伯伯要是再不来救我，我小命就要没了。”穆昭昭小嘴一撇，说着，冲侍卫头领一摆小手，“还不赶紧去？皇上伯伯可是说了，要你们保护好我的！” “是，郡主！” 侍卫头领赶紧带着人出去了。 皇后一脸的恼怒。 “昭昭妹妹，你这样说，不大合适吧？父皇会误会我母后，而且，根本没有这一回事，你这是诬告。”一旁，太子忍不住说道。 “哦，原来太子殿下也是会说公道话，也是知道没有的事，说出来就是诬告的呀？”穆昭昭眨眨眼睛，看着他。 “昭昭妹妹……” 太子不由心生愧疚。 穆昭昭板起小脸，不看他了。 又过了片刻。 几个侍卫进来禀告：“回宫公主，外头并未发现什么藤鞭。” 岳宁公主再是傻眼不信，也没办法了。 当即瞪住穆昭昭。 “公主，我真的没有鞭打过十公主呀。”穆昭昭小脸无辜，目光诚恳极了。 “那十姐嘴巴怎么会肿了？难道，我们集体出现幻觉了？”岳宁公主小脸鼓起来，像个生气的小包子。 “兴许，是她污蔑我，嘴巴太臭，被熏肿了？”穆昭昭两撇小眉毛一皱，一脸认真地猜测道。 “这也行？”岳宁公主不由诧异。 “没准啊，所以可见，人是要积口德的，不能毫无证据就随便污蔑别人，不然，就会变得像十公主那样，一张嘴巴肿成碳烤的香肠，难看死了！” 穆昭昭故意吓唬她道。 岳宁公主一听，顿时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第132章 她还有脸告状? 本公主才不要变成谈烤香肠嘴呢！ 岳宁公主老实了，再不肯多说一句话。 皇后见此，不由暗暗咬牙。 原本想着利用岳宁公主对付穆昭昭，让她俩打起来最好。 可谁知，穆昭昭几句话就吓唬住岳宁公主了！ 不过，马上皇上就要来了！ 以皇上一向偏心岳宁的性子，这一回，穆昭昭必是要吃大亏！ 思及此，皇后便沉住气，静心等待皇上的到来。 没多久。 随着太监一声通报，皇上驾到了。 和上次一样，他身后，穆倦也跟着一起过来。 他一进来，先就看向穆昭昭。 穆昭昭也看见他了。 一双眼睛一刻不离地跟着他，见他看过来，小手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穆倦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手势！ 可莫名的，他秒懂了。 小丫头这是在告诉他，她一切安好。 “皇后，这尚书房是娃娃们读书学习的地方，你总往这里跑，还每一回来，都是针对昭儿的，这，恐怕不太好吧？”皇上一见到皇后，便一脸不满地道。 “皇上，臣妾掌管六宫，柳昭仪带着十公主跑到臣妾那里告状哭诉，臣妾不来，岂非失职？”皇后当即反驳道。 “告什么状？”皇上问道。 “柳昭仪状告安乐郡主，说她拿鞭子，将十公主的嘴巴都给抽肿了！”皇后说道。 “皇上伯伯，昭昭没有做这种事，皇后娘娘是在污蔑昭昭。” 一旁，穆昭昭一听，立即上前为自己辩解。 她说着，还吸了吸鼻子。 一双乌眸雾蒙蒙的，带着些许水汽，看着，像是刚哭过了一样。 “昭儿莫怕，朕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皇上看得不由开始心疼。 “父皇，母后说的是真的！”一旁，岳宁公主立即开口了，“穆昭昭真的拿鞭子打了十姐！我们这里所有的人，亲眼见到的！” “公主，方才你可是屋里屋外，连同我身上都搜过了的呀，根本没有什么鞭子，所以，也就没有我拿鞭子打十公主这回事。”穆昭昭则提醒她。 “这，这个……”岳宁公主顿时卡壳。 不过，她很快就是蛮不讲理地道，“我不管！我说你打了你就是打了！父皇，她竟然敢打十姐，还不听我的话，实在是岂有此理！你快治她的罪！” “萱儿，不得胡闹！”皇上闻言，立即就是皱眉训斥道。 “父皇，你凶我？” 岳宁公主有些不敢置信地愣住了。 皇上从未这般严厉地与她说过话！ 这，是为了护着穆昭昭？ 不由得，她更加不满的目光，看向穆昭昭。 “皇上伯伯，今日发生了什么，或许可以让太子殿下与您细说一遍昭昭相信，他会原原本本、毫无偏颇地将事情说出来的。”这时候，穆昭昭又开口了。 她说完，就吸了吸鼻子。 这一看，就是已经受了许久的委屈的。 想到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李萱萱，一开口就对穆昭昭没好话，皇上心里不禁愧疚起来。 毕竟，李萱萱性格刁蛮，这一点，他这个做父皇的，还是很清楚的。 “太子，那就你来说吧。”皇上说道。 “是，父皇。” 太子立即站出来，将他从出现到现在，所见、所闻，全都说了一遍。 当听到十公主和清河郡主那般欺负穆昭昭时，穆倦当即忍不住，冷冷重哼了一声！ 皇上也是神情一下子就变了。 他忽然看了岳宁公主一眼。 岳宁公主则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 待太子全部说完。 “所以，这就是皇后所说的，柳昭仪带着十公主，跑到你那里去告状？她还有脸告状？”皇上沉着脸，看向皇后。 “这，皇上，柳昭仪并未说此事，臣妾并不知情，但方才太子也说了，穆昭昭用鞭子打了十公主，许多人亲眼所见，这件事，皇上怎么不说？”皇后一脸不服。 “可太子也说了，并未找到什么鞭子！” “哼，那十公主的嘴，是如何肿的？难不成，是她自己咬肿的？” 皇后和皇上争执起来。 穆昭昭看着皇上为自己说话，不由心生感叹。 和十一皇子一样，从一开始，皇上伯伯就是相信她的。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行为。 不像太子，居然亲眼见着她被欺负了，却因听了十公主和清河郡主几句颠倒黑白的言论，就怀疑起她来。 “皇上，皇后娘娘，容微臣打断一下。”这时候，穆倦突然开口。 “穆爱卿，有什么话，你尽管开口，此事是朕管教无方，才害得昭儿受了欺负。”皇上有些愧疚地道。 “先不说十公主的嘴，是如何被打肿的，单说前一件事情，陈秀珠的桌椅，究竟是被谁弄湿的？真的是昭儿吗？” 穆倦说着，神情严厉地看向穆洛洛，“洛儿，你跟为父好生说说，你亲眼见到昭儿做了这样的事吗？” 穆洛洛从他一来，就心中忐忑。 此时，再被他这么一问，当即打了个激灵。 却是眼神躲闪，低着头，不敢回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根本没有看到，所以，有别的什么人，见到昭儿做了这样的事情吗？”穆倦审视的目光，从尚书房其他人身上一一掠过。 众人都是摇头。 “那么清河郡主，你是当事人，你可有亲眼所见？”穆倦又看向李露莹。 清河郡主娇生惯养。 本来，天不怕地不怕。 可此时被穆倦这般严肃地看着，不由心底发虚，也是跟着低头，并不敢说话。 “皇上，臣问完话了，没什么可说的了，还请皇上还昭儿一个清白，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平白受人冤枉，实在是可怜！”穆倦忍着怒意。 “清河，你贵为郡主，却随意污蔑构陷她人，德不配位！朕现在就褫夺你郡主的身份！”皇上心里已经清楚了一切，当即就是对着清河郡主说道。 “皇上，清河不服！凭什么穆昭昭打了十公主，却一点也不用受罚！”清河郡主当即大声质问道。 “可是昭昭并未打人啊。” 穆昭昭一听，便声音软糯糯的，很是委屈地小声为自己辩解道，“反倒是昭昭，头皮都要被你给揪掉了，还掉了好些头发。” 说完，摊开小手。 一撮毛茸茸的头发，在她掌心出现。 “清河，你做了此等恶事，还敢不认？我看你就是被淮南王给宠坏了！从今日起，你就待在王府闭门思过，不必再来尚书房了！还有十公主，都不必再来尚书房了！” 皇上一见此，顿时龙颜大怒！ 第133章 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皇上一怒，满屋子的人都赶紧跪下。 哪怕刁蛮任性如岳宁公主，也是大气不敢出一下。 “皇上伯伯息怒呀。” 然后，穆昭昭却偏偏大着胆子说道。 她上前，软乎乎的小手握住皇上，眼神明亮干净。 皇上脸上的怒容顿时消失不见了。 “昭儿放心，朕曾经承诺过，欺负过你的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皇上眉宇间柔软起来，说道。 穆昭昭听着，心里不由微微叹气。 她当然相信皇上。 可是，欺负她的人当中，有岳宁公主呀！ “皇上伯伯，陈秀珠也应一并赶走，她和清河郡主以及十公主都太坏了，表面上是为公主抱不平，实际上却利用公主对付昭昭，若是继续让她们待在公主身边，怕是公主会被带坏的！” 穆昭昭说着，又将方才陈秀珠几人都如果教唆奉承，恶意引导的那些话，都吧啦吧啦地说了出来。 皇上一听，自然更为恼怒！ “皇后，这就是你为萱儿挑选的伴读？你可真是够用心啊！来人啊，将她们拉出去，全都赶出宫去！”他先就是怒目看向皇上。 “皇上息怒，你怎能只信穆昭昭一面之词？” 皇后狠狠瞪了一眼穆昭昭，忙就是道，“谁知道穆昭昭是不是在说谎？也该听听十公主她们几个的辩解呀！” “不必了！” 然而，皇上一句也不愿多听，“朕信昭儿，就犹如相信穆爱卿！” 说完，他就立即充满信任的目光，看向穆倦。 穆倦大受感动，恭敬地冲他一低头。 君臣之间的那种彼此信任的默契，牢不可摧！ 皇后见此，顿时气得捏紧了手心。 极不甘心，却毫无办法！ “母后，您不必担心父皇受骗，昭昭妹妹所说的都是真的，儿臣可以作证。”此时，太子开口道。 他满心以为，他的母后是为父皇着想。 却不知道，皇后可没半点好心思！ 她是为了离间皇上和穆倦！ “父皇，儿臣也可以作证，就是陈秀珠和清河、十姐几个颠倒黑白，搅弄是非，偏偏萱萱年纪小，听什么信什么，白白被她们当了枪使还不知道。” 十一皇子也是跟着说道。 “父皇，你别听皇兄他们瞎说，就是穆昭昭对我不敬，我不高兴，才要跟她对着干，跟十姐她们说了什么没有关系！” 此时，岳宁公主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了。 好像把她说成了傻子？ 哼，她才不傻呢！ 这么想着，不由不满地瞪了穆昭昭一眼。 “皇上伯伯，别人如何待昭昭，昭昭也如何待别人，昭昭只敬值得之人！”穆昭昭立即奶声奶气地说道。 “嗯，昭儿说得对！” 皇上一听，便很是赞同地一点头。 他看向岳宁公主，“萱儿，你都听到了？你敬人一尺，人敬你一丈，你若对别人不好，就不要妄想别人打心底敬你！你可比昭儿还大上半岁呢，莫要不懂事！” 这番话，算得上苦口婆心了。 可岳宁公主半句也听不进去。 明明以前，就算她惹了什么麻烦，父皇也只会向着她。 可现在，为了一个穆昭昭，他居然斥责自己！ 所以，十公主她们说得根本没错，父皇就是偏心！ 他们所有人都偏心！ 岳宁公主心里委屈着，此时只想赶紧回去找母妃、找皇祖母告状，干脆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了。 皇上便误以为她听进去了，不再看她。 “皇上伯伯，还要再重新为岳宁公主挑选两位伴读才是。”这时候，穆昭昭又是说道。 “我不要！我就要陈秀珠和穆洛洛！” 然而，岳宁公主立即又抬起头，气呼呼地反对。 尽管，她也根本不喜欢这两个人。 可她自己的伴读，凭什么要穆昭昭来决定？ 呜呜，父皇真是一点也不疼爱她了！ “皇上伯伯，最好让贵妃娘娘亲自为公主挑选伴读。”对此，穆昭昭不紧不慢的，接了一句。 她看着岳宁公主。 岳宁公主本来眸中已有泪意。 一听到这句话，小脸不由微微愣住了。 这就忘记了把眼泪挤出来。 “贵妃娘娘是公主的生母，她挑选的伴读，不论说话行事，都一定是真心待公主好的，这样，也就不必担心公主会被小人利用了。” 穆昭昭接着，把话说完。 她冲岳宁公主勾了勾嘴角。 看着，像是释放了一丝善意。 然而，岳宁公主却不领情地小脸撇到另一边，扁了扁小嘴。 尽管这个主意，她还是很赞成的。 母妃和皇后不合。 其实一开始，皇后让她来尚书房读书，并自作主张地为她选了两个伴读，都让她很不高兴。 “昭儿此言有理！皇后，这件事你就不必管了！这几个伴读不合格，全都赶出宫去！”皇上立即又是赞同地道。 “皇上，臣妾给岳宁挑选的伴读，可还有宁侯的二女儿穆洛洛呢，难道她也不合格？这事，怎么也得听听宁侯的意见吧？” 然而，皇后一听皇上这般说，立即就是一勾嘴角，看了一眼穆倦，说道。 “这……”皇上倒没想到这一点。 他立即看向穆倦。 穆倦则一拱手，道：“皇上，穆洛洛幼时被臣给惯坏了，不懂事，身为姐姐，却说谎诬陷欺负妹妹，即便皇上不说，臣也是决不允许她再来尚书房的。 “她也没有资格，来当岳宁公主的伴读！” 说完，严厉的目光，看了穆洛洛一眼。 穆洛洛又气又怕，浑身发抖着，不敢多说一个字。 她此前仗着是皇后娘娘的义女的那种嚣张，在穆倦跟前，荡然无存了！ 皇后没想到穆倦这么干脆的就舍弃穆洛洛，不由几分气恼。 “可是皇上，陈秀珠乃是和妃的亲侄女，你要是就这么把她也赶出去，不怕和妃找您去闹？”不过，她很快就又是说道。 “这个，就交给皇后去找和妃说吧，毕竟，你是六宫之主，应当分得清楚，什么才是你该尽到的职责！”皇上神情淡淡看她一眼。 皇后惹来的麻烦事，还是她自己处理干净的好！ 这下，皇后彻底没辙了！ 随后，皇上一声令下。 侍卫们进来，将陈秀珠、清河郡主还有穆洛洛一并带了出去。 此后，她们都没有机会再来尚书房了！ 穆昭昭在这一刻，心中不禁感叹。 之前，陈秀珠几个蛮不讲理，死命跟她掰扯，各种和稀泥，欺她辱她。 可皇上来了。 几句话定下结论，根本不给她们胡搅蛮缠搬弄是非的机会，直接将人赶走！ 这些人再是不甘心，也只能咬牙认命。 思及此，穆昭昭眼神明亮异常…… 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第134章 你可是忘了，小宁子的死? “昭儿，今日你受欺负，朕也有责任，没有保护好你，你可想要什么补偿？只要是你想要的，只要是朕拿得出来的，都一定给你！”此时，皇上又是说道。 “皇上伯伯，昭昭也想要伴读。”穆昭昭想了想，说道。 “哦？可是怕有人再欺负你？” “有皇上伯伯在，谁还敢再欺负昭昭呢？” 穆昭昭先是嘴甜了一句。 这听得皇上龙心大悦。 “昭昭只是想有两个伙伴！”穆昭昭赶紧又接着说道。 “那昭儿想要谁做你的伴读？”皇上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嗯……” 穆昭昭食指点着下巴，很是可爱地皱着眉毛，认真思索起来。 好一会儿，她才是摆着小手指，说道，“想要大姐姐，还有想容姐姐……哎呀，要是锦玉姐姐也能一起来就好了！可惜，只能两个！” 这读书挑选伴读，也是有规矩的。 譬如每位皇子可以挑选两个伴读，但太子却可以有三个。 “这还不简单？” 皇上一见她这副纠结的小模样，就是当即拍板，“就让她们三个，都来做昭儿的伴读！” “那怎么能行！”一旁，皇后一听，立即就反对。 “如何不行了？”皇上一皱眉，不悦地看她。 “皇上，这宫中自有规矩，只有太子才能有三个伴读，穆昭昭一个郡主，岂能越过太子？”皇后说出自己的理由。 “这就得看太子是否介意。” 皇上说着，看向太子。 太子感受到自家母后沉甸甸的目光，还是顶着压力，硬着头皮说道，“父皇，儿臣不介意的，昭昭妹妹所说的三人，都是品行良好之人，若来了尚书房，一定不会平白无故地生出事端的。” 言下之意，不像今日这三个…… 没事找事！ “太子，你！”皇后头一次被自己的儿子打脸，顿时被气到。 太子梗着脖子，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站在那里，只悄悄看一眼穆昭昭。 然而，穆昭昭一感受到他的视线，立即小脸板着，并不领情。 这是还不肯原谅他呢！ 太子顿时有些失落地垂下头去。 “既然太子都不介意，那就这样定下吧，王来福，你去这三人府上，传朕口谕，召她们明日进宫，做昭儿的伴读！”皇上说完，便招呼着穆倦，十分干脆地走了。 穆倦临走之时，回望自家小女儿一眼。 穆昭昭冲他甜甜一笑！ 他则抬手，冲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穆昭昭微微一愣。 随即，也抬起小手，笑盈盈地冲他这么一比划！ 父女两个，新的默契达成！ “萱萱，你跟我回宫。”这时候，十一皇子拉住岳宁公主的小手，说道。 “为什么？”岳宁公主眨眨眼睛，看着他，却不肯动。 “回去用早膳啊，你不饿吗？”十一皇子理所当然的语气。 “咕噜噜……” 他这么一说，岳宁公主这才想起这回事，肚子很是配合地叫了起来。 她点点头，乖乖跟他回去了。 十一皇子则悄悄冲穆昭昭挤了挤眼睛。 穆昭昭秒懂！ 这是要先把岳宁公主骗回去，让洛贵妃教育她！ 可问题是，洛贵妃舍得嘛？ “太子，你也跟本宫回去一趟！”十一皇子一走，皇后便冷着脸，对太子说道。 “是，母后。”太子低着头，略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 尚书房里，顿时清净下来。 闹了这么久，穆昭昭早饿了。 可惜今日不知为何，崔鹤鸣没来，十一皇子又走了，她只得独自前往小厨房吃饭去了。 另一边。 坤宁宫中。 太子刚跟着皇后进了殿门，皇后一转身，就猛地一巴掌，狠狠打在太子脸上！ “啊！” 太子顿时被打得倒在地上！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吓了一大跳，赶紧齐齐跪在地上。 “母后息怒。”太子回过神来，也立即老老实实跪好。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母后？那你为何要处处与我作对？！”皇后怒目看着太子。 “母后，儿臣只是有什么说什么，并无与母后作对的意思。”太子赶紧说道。 “有什么说什么？本宫看你是忘了带脑子！太子，你如此维护穆昭昭，可是忘了，小宁子的死？”皇后阴沉沉的目光，看着太子质问道。 太子闻言，不由浑身一滞。 他跪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是低低说道：“儿臣没有忘。” “本宫看，你就是忘了！” 皇后厉声斥责，“小宁子从小跟着你一起长大，你待他一向是亲如兄弟，他对你也是忠心耿耿，你幼时挑事，不喜欢吃的菜，全都偷偷给小宁子吃。 “你以前不懂事，犯了错，哪一次不是小宁子跟着你受罚的？ “现在倒好，他被穆昭昭给害死了，你不但不想着为他报仇，反倒还处处巴结穆昭昭！” 此时，太子听着皇后的训斥，想起从前小宁子对自己的好，心中顿时涌现出不尽的愧疚。 他哽咽着，向皇后保证道：“母后，今日是儿臣做错了，儿臣以后，一定会把握好分寸的！” “哼，你知道就好！本宫也不是非要你降下身段，去为难穆昭昭一个小小的女娃，但是你一定切记，不要与她走得太近了，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上的人！” 皇后这般苦口婆心，声声句句都是为他好。 太子听着，只能忍着心里的难受，点头应下。 …… …… 早膳之后。 尚书房里，穆昭昭小手拿着毛笔，勾勾画画，埋头苦写着什么。 “昭昭妹妹！”这时候，崔鹤鸣突然自她身后出现，故意吓唬她道。 “哎呀！”穆昭昭被吓了一跳。 她小手捂住心口。 一看是他，松了口气，“鹤鸣哥哥，你要吓死我？” “嘿嘿！”崔鹤鸣坏笑了一下，伸头一看，“昭昭妹妹，你这画的是什么呀？” “哼哼，这是我伟大的赚钱版图！”穆昭昭说着，小心翼翼地将图纸收起来，在袖笼里放好。 “什么赚钱版图？给我看看呀！” “不给你看！” 穆昭昭藏得好好的。 这可是她的商业计划！ 商机不可泄露！ 哼哼！ 此时，穆昭昭一见崔鹤鸣原本红润有光泽的小胖脸，带着几许苍白虚弱，不由就是担忧地问道，“鹤鸣哥哥，你是病了吗？今日早课没有来，连崔祭酒都没有过来……” 第135章 看皇后输不输得起! “嗨呀，昨夜偷吃了一只鸡腿，谁知就上吐下泻的，还发起了热，父亲便告了假在家陪着我，这不，现在没事了，就又被父亲逼着来上早课，唉，还以为能借病逃一天课呢。” 崔鹤鸣小脸苦涩地说着。 左右看看，有些奇怪地道，“十一皇子呢？怎么今日尚书房这般安静啊？” 穆昭昭听他说没事，放下心来。 “唉，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等待会儿你见到十一皇子，自己问他吧！” 一句话，把崔鹤鸣打发了。 崔鹤鸣挠挠头，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穆昭昭则悄咪咪拿出那张图纸，继续埋头苦干，添砖添瓦地继续完善起来。 临上课时，十一皇子才回了尚书房。 “咦，怎么你一个人？公主呢？”崔鹤鸣一见他就问道。 “母妃让她今日在永寿宫老实待着，不必过来了。”十一皇子一甩袖子，答道。 “今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崔鹤鸣这么闻着，于是，两个小家伙就凑到一起，说起了话。 闹腾腾的早课之后，接下来这一天倒是平安无事地度过。 只不过，这一日小世子也没来。 倒叫她有些担心。 待穆昭昭一回到侯府，忍冬就又幸灾乐祸地过来汇报说，穆洛洛不知又犯了什么错，一早被送回府不说，侯爷回来之后，还罚了她禁足，并不许她再去尚书房读书了。 “这下可好了！郡主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穆洛洛日日去尚书房，说自己被皇后娘娘认作了义女，以后就是皇亲国戚，辫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兰姨娘也是得意的不行，母女两个，明里暗里地讽刺郡主，哼，这才风光了几天，就得意不起来了？” 忍冬是近来没少被兰姨娘院子里的下人挤兑。 此时只觉得，真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不必管她们，只要不惹到我头上来，以后就随她们得意闹腾，都不干咱们的事。” 对此，穆昭昭小脸平淡的，只这么点评道。 她接着又问道，“我母亲那几家嫁妆铺子，关门也有一段日子了吧？” “有个十来天了。”忍冬想了想，答道。 “嗯，你把敛秋姐姐她们几个都叫过来，我有事要说。”穆昭昭说道 说道。 “是，郡主。”忍冬见她一本正经，知道是有事，赶紧出去找人了。 没一会儿敛秋惜春念夏三个跟着一起进来了。 “郡主，找我们有何事？” “是关于我母亲的嫁妆铺子。”穆昭昭说道，“这些铺子不能一直关着，总要开门做生意，但从前这几个掌柜的不能再用了，可这些铺子原先雇的那许多人……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这些日子，那几个掌柜的几乎天天来侯府要求见她，无非是想继续留在铺子里做事。 若是只有他们，那她不想用也就直接赶走了。 但偏偏七家铺子，一共几十号人，若是全都赶走，恐怕这些掌柜的会伙同他们，闹出事端来。 “郡主，奴婢有个主意。”这时候，念夏略微一想，先是说道。 “你说。”穆昭昭看着她。 “这事其实好办，首先，几个掌柜的伙同兰姨娘放印子钱，又不肯好好经营铺子，这种原则性的错误，肯定不能再用他们了，所以，这几个人，直接赶走便是。” 念夏条理很是清晰，“至于铺子里雇的其他人，奴婢可以先去一一见过他们，一个一个的问话，考较他们的本事，若是有用之人，又没有犯过什么大错，品行方面过得去的，可以留下。 “若是那种私德败坏，又跟着几个掌柜的干过坏事的，就干脆赶出去。” “这个法子好！” 念夏刚一说完，惜春就抚掌赞道，“留下的人必会感激郡主，至于被赶走的人，也就闹不出什么水花了。” 穆昭昭听着，小脑袋很是满意的点了点。 念夏所说，和她不谋而合。 “那这件事情就交给念夏姐姐去办吧。”穆昭昭当即决定道。 “郡主放心，奴婢一定把这件事情办好。” 念夏很是高兴。 总算有事做了。 这些日子在侯府呆着，真是快把她闲出病了。 “郡主，有什么事吩咐奴婢来做吗？”一旁，惜春立即羡慕地问道。 郡主的日常，都是敛秋和忍冬在身前伺候着。 她和念夏素来没什么事做。 “那惜春姐姐有什么想做的吗？”穆昭昭问道。 惜春正要回答。 “郡主，惜春算账算得可细致了！”忍冬立即替她说道。 穆昭昭闻言，仔细一想。 似乎在她们几个刚来时，惜春就曾说过管钱的事。 想来的确是她擅长之事。 “那真是太好了。”穆昭昭笑道，“我正发愁知道该找谁管账，惜春姐姐，以后要麻烦你了。” “郡主说这话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既跟了只郡主，这一辈子都忠心服侍郡主，为郡主办事，也是奴婢的福分。”惜春赶紧说道。 “那好，那咱们现在就开始说正事了！” 穆昭昭摩拳擦掌，眼神发亮。 接着，她就把那张商业版图取了出来。 “这七家铺子不可能同时就重新开张，我也不着急赚那个钱，咱们一个一个来。” 穆昭昭说着，小手指向图纸的正中央，“这家酒楼先空下来。” 接着指向图纸的西侧，“这里原先是一家茶肆，我打算将它改为一家书舍，不过不是卖书的书舍，而是读书喝茶的清谈之地，名字就叫做，清谈书舍。” “那不是应当叫做茶社吗？忍冬不解地问道。 “郡主刚刚说了，是读书喝茶！”惜春提醒她。 “没错，读书喝茶，所以，清谈书舍不但要装修得雅致，还要有很多书！越是难买的那种书越好！专门吸引读书人前来，另外，书舍开门之前，就要在京中造势，就说，我安乐郡主与皇后打赌，半年后若是能考得尚书房前三，就会搞一个……酬宾活动！但凡来过两次以上的客人，都可以参加活动，领取奖品！” 穆昭昭说着，乌眸直放光芒。 哼哼。 皇后娘娘敢这般搞事情，弄来穆洛洛和清河郡主特意恶心她。 那她岂能不回敬一下？ 堂堂皇后，与她一个三岁半的稚童，打这种赌，届时若是再输了…… “半年以后，恰逢春闱在即，届时，整个大晋的应考书生都会来到京城汇聚，也不知道咱们这个皇后娘娘，在全天下的读书人面前，输不输得起！” 第136章 他要藏好这一切，不叫昭昭发现 “对了，敛秋姐姐，先前着你去查，小世子出生之时，是否秦王府中有关于他的什么谣言，此事可有什么眉目了？”穆昭昭问道。 小世子今日没去尚书房。 她不免的，又想起了这件事。 “奴婢已经有了一些的进展，想必再过几日，就能打听到了。”敛秋答道。 “那就好。” 穆昭昭点点头，不再提此事了。 这时候，程司摇忽然一撩帘子，走了进来。 “姨母，你怎么来了？”穆昭昭一见到她，不由小脸惊喜。 “我来看看你，顺便，听说，今日在尚书房里，又出了些事情？早些时候，穆洛洛被宫里的人送了回来，再之后，侯爷回来就大发雷霆，再然后呢，宫里皇上口谕就到了，说要穆依依做你的伴读，明日一早，陪你一起去尚书房读书，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司摇一来到，就是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 说完，还赶紧招呼敛秋给她倒茶水喝。 她近来忙着明心阁重建，几乎事事亲力亲为，忙得不可开交。 也就今日，听侍女说起了此事，实在不放心，抽空过来了。 “没什么事呀，就是穆洛洛犯错，被抓了个正着，父亲不准她再去罢了，恰好，我见太子和几位皇子都有伴读，便找了皇上伯伯，说了也想要伴读，肥水不流外人田，那自然是大姐姐来当这个伴读最好了。” 穆昭昭报喜不报忧地说了一通。 程司摇听着，放下心来。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 见她困倦得直打哈欠，穆昭昭便哄着让她赶紧睡觉去了。 次日一早。 穆昭昭和穆依依同坐马车进宫，去了尚书房读书。 没多久，云想容和徐锦玉也都跟着自家兄长一同来了。 几个人碰头，都很是高兴。 正开心聊着，十一皇子牵着岳宁公主的小手进来。 一见到穆昭昭，岳宁公主立即没好气地冷哼一声，理也不理她们几个，只小脸傲娇地甩开十一皇子，走到自己座位上坐好。 后头，洛贵妃为她选的两个新伴读，也依次来了尚书房。 两人一个是承安县主洛晴岚，今年七岁。 她是洛贵妃的娘家侄女，与穆昭昭几个关系不错，一来便都笑嘻嘻地打了招呼。 另一个则是薛文渊的妹妹薛文君，今年六岁。 洛贵妃会选中她，多少让穆昭昭有些意外。 只因薛文渊乃是太子伴读，薛家是名副其实的太子党。 洛贵妃选了薛文君，当承安县主的伴读，岂不是遂了皇后的意？ 不过，穆昭昭只想了片刻，并明白了洛贵妃的用心。 若她与岳宁公主再生争执，承安县主必会从中周旋，缓和关系。 而薛文君则一定会听从皇后的，想法设法地帮着岳宁公主跟她作对。 如此一来，即便她跟公主又生了矛盾，闹腾起来，也不至于将事情闹得太大，且公主也不至于吃亏。 “昭昭妹妹。”正想着事情，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穆昭昭扭头一看。 是小世子！ “世子哥哥！” 她小脸惊喜，赶紧起身，迎了过去，“世子哥哥，你昨日怎么没来？是王府有什么事情吗？” 李铬听出她话语间的担忧，不由眉目柔和下来。 “王府没什么事情，是我的那个乳母，突发疾病，过世了。”说起此事，李铬面色有瞬间的阴沉。 “世子哥哥，你没事吧？” 穆昭昭一听事关他的那个乳母，不由拉住他的手。 李铬双手冰冷。 此时突然被她软乎乎的小手握住，心里顿时生出一抹暖意。 “昭昭妹妹，我没事，昨日我在府中，就是处理乳母的后事，她是我母妃安排在我的身边，自我出生便照顾我，如今突然暴毙，母妃又不喜欢理会这些俗务，自然该我来料理。”李铬也拉住她的小手，低声说道。 然而，话虽如此。 两个人都清楚，这个乳母，对他都做了些什么。 但让穆昭昭惊讶的是，小世子的乳母，是王妃安排的？ “那，王妃知道你的乳母，喜欢给你炖的汤里，加一些佐料吗？”她不禁问道。 李铬闻言，就摇了摇头。 他微微叹了口气。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总归，就是不在乎罢了。”他说道。 “王妃真是太过分了！她身为你的生母，却……” 穆昭昭一听这话里的意思，小脸一愣，顿生恼意。 可说着说着，却说不下去了。 毕竟，这太残忍了。 秦王妃明知道她安排给小世子的乳母，自他一出生起，就在他的饮食中下毒，可却从来不管。 这，不就是不在意小世子的死活吗？ 天底下，到底为什么会有秦王府这样的母亲？ 既然不喜欢小世子，早年又为什么要怀上他，又为什么要生下他？ 穆昭昭始终想不明白这一点。 “昭昭妹妹，没事的，我早已习惯了这一切。”小世子说着，轻拍了拍她的发顶，一脸认真地说道，“你看，我这不是还有你吗？你会一直对我好的，是吗？” “那是当然！世子哥哥你放心，我会一直对你好的！”穆昭昭赶紧说道。 李铬听着这话，心里自然是暖的。 他收回手，拉着她回座位坐好，随后也跟着坐下，转过身去，对着书本。 心里，却是忐忑着。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来之前，洗了好多次的，却好像洗不干净上头沾染的鲜血。 那是乳母的血。 他亲自审问，从口中得知，在母妃怀孕时，她就被赵侧妃收买。 他一出生，她就给他下了慢性毒。 而这一切，母妃其实早就发现了。 可是，她从未想过去阻拦…… 昨日，他亲眼看着乳母死去，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他也清楚，这种事情一旦开始，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那么这样的他，昭昭若是知道了，真的还会愿意一直对他好吗？ “对了世子哥哥，我有件大事要跟你说！”这时候，穆昭昭忽然在他身后，抬起细细软软的手指，轻轻地戳了他一下。 李铬顿时握紧了双手，收进袖子里。 就在这一瞬间，他下定了决心。 他会藏好这一切。 做一个光风霁月之人，绝不叫昭昭发现他的另一面！ 第137章 全天下，也只有世子哥哥这么好 “昭昭妹妹，什么事？”李铬转过身来，目光柔软地看着穆昭昭。 “我娘的嫁妆，先前全都拿回来了，有几间嫁妆铺子，因为经营不善，亏了很多钱，我就先把它们给关了，不过，我打算先开一家书舍。” 穆昭昭把自己那张商业版图取出来，将上头圈住的一处，指给李铬看，“就是这里，原先是一家茶肆，我母亲在时，生意一直很好，后来到了兰姨娘手里，渐渐地开始亏欠了。 “这家书舍，是读书喝茶清谈的地方，所以，我给它取名字叫‘清谈书舍’。 “要装修得雅致，要有好茶，最关键是，还要有好书。 “书舍不卖书，只提供借阅，但书不能带回去，只能在书舍读，只需要一杯茶水钱，就可以在这里读一整天的书，也提供饮食。 “也不拘年龄性别，我这样的可以去读书，我父亲那样年纪的，也可以去读书。 “若是寒门学子，只需一文钱便可来讨杯热茶，阅遍所有书籍，并且，书舍免费提供笔墨纸砚。” 穆昭昭小脸认认真真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李铬听着，凝眉想着。 “昭昭妹妹，若是真如你这般做生意，只怕也是要赔钱的。”片刻之后，他提醒道。 “我知道呀，不过，我不在乎，这家赔钱了，我还有另外六家铺子，总能赚钱贴补的。”穆昭昭一手托腮，神采奕奕。 “那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李铬闻言，抿了抿唇，问道。 “当然有呀！世子哥哥，我读书少，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如今读书人都喜欢读谁的书？我也好命人买了，到时候就放在书舍里，供人借阅。”穆昭昭赶紧说道。 对此，李铬自是没有任何推脱，当即应下了。 两人凑在一起，细细地商量起来。 “铬堂弟，你今日可算来了。”正说着，突然有人走了过来，很是熟络地打起了招呼。 穆昭昭抬头一看。 是五皇子李璟。 “有事吗？”李铬神情淡淡的，却是不怎么热络。 “还不是你昨日没来，安乐郡主险些被人给欺负惨了？”五皇子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一开口，就是说起了这个。 李铬闻言，就是先看了穆昭昭一眼。 穆昭昭赶紧道：“世子哥哥，我没事的。” 她半点也不想让李铬担心。 说着，还给五皇子使了个眼色，希望他心里有点数，立马住口别说。 “什么没事啊？清河郡主，啊不，现在已经不是郡主了，父皇为了给安乐郡主出头，都把李露莹的郡主之位给褫夺了，李露莹下手可狠了，把安乐郡主的头发都给揪掉！” 然而，五皇子却像是铁了心的，要告这个状，“还有那个陈秀珠，竟然为了抢走安乐郡主这个座位，不惜污蔑她！” 他一张嘴，很快就是把事情说了一遍。 末了，又感慨道，“哎呀，要我说，如今岳宁是不受宠了，父皇心里真正宠爱喜欢的，只有安乐郡主一人啊！” 说完，还冲穆昭昭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最可气的是，他说完，就走了！ 李铬则是周身的温度，都一下子冷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岳宁公主的空位，随即，目光一扫十一皇子和崔鹤鸣。 “世子哥哥，昨日十一皇子一进尚书房，就一脚把李露莹给踹开了！还有，太子殿下都不信我说的话，可十一皇子却愿意信我！他一点也没有因为岳宁公主是他的亲妹妹，就偏向公主，反而是向着我的。” 穆昭昭感受到他生气了，赶紧解释道，“鹤鸣哥哥病了，当时没有来，若是来了，肯定也是帮我的！ “而且，我一点也没有吃亏！ “你看，李露莹失去了郡主之位，十公主、陈秀珠、穆洛洛也都被赶走了！ “我反而还得了三个伴读！ “尚书房里，只有太子殿下才有这么多伴读呢！” 她小嘴吧啦吧啦，听着是一通炫耀。 然而李铬只得，她这是为了不使他把气撒到十一皇子和崔鹤鸣身上。 平日里，他们四个是最要好的。 假使那两个人不知道保护昭昭，那他，便不会再同他们交好了。 “昭昭妹妹，我昨日不应该请假的。”片刻之后，李铬语气微沉，带着几分愧疚地说道。 处置乳母一事，并不是非要昨日才能做。 只是，他忍了这么许久，一直到昨日才抓住机会，与乳母摊牌。 若他不这么急，早早地来了尚书房，任凭是十公主还是李露莹，哪怕岳宁公主，她们三个，是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撒野的。 偏就昨日他没来。 所以，穆昭昭会被欺负，是他的疏忽。 “世子哥哥，这不是你的错，犯了错的人，都已经受到惩罚了，正如五皇子所说，皇上伯伯也是向着我的。”穆昭昭拉住他的手，不想使他因此而歉疚。 “对同样欺负了你的岳宁毫无惩罚，这也叫向着你？”李铬却不满地道。 穆昭昭一听，不由就笑了。 方才五皇子那番话，其实酸得很。 他明摆着是在嫉妒她受皇上宠爱，连岳宁公主都在她面前吃了亏。 如今，满皇宫也都这样以为了。 但即便如此，世子哥哥也还是觉得，皇上偏心了，惩罚了陈秀珠和十公主几个，却不舍得动岳宁公主一下。 “呜呜，世子哥哥真好！” 此时，穆昭昭忍不住由衷地感叹着，拉起他的一只手，在自己小脸上蹭了蹭。 眯着眼睛，很是舒服的样子。 她不想再说别的什么了。 全天下，也只有世子哥哥会待她这样好！ “傻昭昭。”李铬则微微一愣，随即轻叹了口气，抬手轻抚了抚她的发顶。 昭昭既然不想让他再追究此事，那他便什么也不说了。 总归，他不会再让旁人欺负她一下。 没多久，早课结束。 要是以往，必定是崔鹤鸣第一个急匆匆地站起来，拉着十一皇子，冲过来找穆昭昭和李铬一同去用早膳。 然而今日，他刚一冲过来，拉住十一皇子，岳宁公主就站起来了。 “皇兄，我要你陪我去用早膳。”她直接截胡。 “这……”十一皇子看了看穆昭昭和李铬，有些不大情愿。 “怎么？母妃说了，要你好好陪我，保护我的！”岳宁公主一见此，立即双手插腰，凶巴巴地冲他道。 “好好，陪，我陪！”十一皇子不敢违抗母命，只得上前拉住她的小手。 而此时。 穆昭昭和李铬，也都是一起起身，准备往小厨房去了。 恰好，跟十一皇子和岳宁公主碰上。 崔鹤鸣站在中间，左右看看，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 “噗嗤！” 穆昭昭看到这一幕，想到什么，一个没忍住，很是无良地笑出声来！ 鹤鸣哥哥看起来好像父母离异当日，一时不知道该跟谁混饭吃的儿砸！ 第138章 我看上了，那就是我的! “你笑什么？”然而，岳宁公主却误会她是在嘲笑自己，不由恼羞地质问道。 “啊？我没笑什么啊，笑鹤鸣哥哥可爱而已。”穆昭昭小脸无辜。 “我看你就是在笑话我！”岳宁公主抓住她笑得这一次不放，说着，就一把挣开十一皇子，立即要上前跟穆昭昭打一架的架势。 然而，她刚往前走了两步。 “昭昭妹妹不能笑吗？”李铬忽然开口，冷漠的视线，看着她。 岳宁公主的脚步，硬生生顿住。 她看着李铬。 脑海中，则是从小到大，被李铬各种整治的深刻记忆。 这么一会儿，她便犹如被石化了一般，整个人都好像定在了原地。 片刻之后。 岳宁公主二话不说，小腿噔噔噔地，转身拉住十一皇子，逃难似的，飞快跑出了尚书房！ 这一幕，看得穆昭昭呆住了…… “她、岳宁公主她……”穆昭昭抬手指着岳宁公主开溜的方向，多多少少，有些回不过神。 “昭昭妹妹，你是不知道，咱们这个公主，天不怕地不怕，皇上不怕洛贵妃不怕太后娘娘不怕，唯独啊，就怕小世子呢！”这时候，崔鹤鸣在一旁笑嘻嘻地说道。 他像是已经知道了，今早该跟谁混饭吃。 此时，就是快速走到穆昭昭跟李铬跟前：“咱们走吧？” “啊？”穆昭昭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次饭去呀！”崔鹤鸣的干饭之魂，已经在燃烧！ “等等呀。” 穆昭昭这才终于镇定下来。 然后，就招呼起穆依依她们，“大姐姐，想容姐姐，锦玉姐姐！承安县主！一起去吃饭呀！” “昭昭妹妹，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去啦，我和文君去找公主。”这时候，承安县主走过来说道，她身后跟着薛文君。 “啊，那好叭，那我们下次再一起次饭！”穆昭昭说着，冲她摆了摆小手。 随后，两拨人分开，冲向小厨房！ 因着有李铬在，岳宁公主果真老实了许多。 此后，都没再怎么找过穆昭昭麻烦。 偶有几次，也只是两人难得独处时，悄咪咪的口角争执，到底没翻起什么浪花来。 一连半个月过去。 清谈书舍的装修事宜，终于完毕。 李铬开始忙里抽闲地给她写书单。 此外，本朝第一大才子、一品文侯穆倦，当然也被穆昭昭“抓壮丁”，每日忙完公务，还得给自家小女儿写书单，并命人一一买好。 他又亲自去见了几个掌柜的。 这是要为她挑选一个合适的，能管理清谈书舍的人才。 毕竟，在清谈书舍当掌柜的，不但得书读得多，还得知道做生意、为人处世的变通，当然最重要的，就是要对穆昭昭忠心耿耿。 女儿年纪小，阅历浅。 她手里几个丫鬟虽然能干，但书却读的不多。 这种时候，自然就得他这个当爹的，替她好好操心了。 就这么忙活着。 转眼之间，入秋了。 宫里，开始为接下来的中秋宫宴做准备。 皇后娘娘时常召集宫妃，在一起商量宫宴的细节。 这一日，穆昭昭一时心血来潮，带着小白狮来了尚书房！ 几个月的时间过去，小白狮已经长大了许多。 走在穆昭昭并没有长多少的小身子旁边，很是有了一股王者霸气。 “呀！这就是昭昭妹妹的那只小白狮啊？”承安县主是第一次见到小白狮，不由一脸好奇喜欢，又有些害怕。 “县主，月光性格很温顺的，你可以摸摸它。”这时候，穆依依就是劝说她道。 “不行不行！我胆子小！”承安县主连连摆手。 “我头一次见到月光，也是极为的害怕，可后来却发现，月光又可爱，又听话！”穆依依看着小白狮，满口的夸奖。 小白狮像是听懂了。 它立即走到穆依依身旁，小脑袋在她腿上亲昵地蹭了蹭。 这一举动，可是一下萌到了承安县主。 “太可爱了！”她由衷地夸赞道。 “诶？这么久没见月光，它都长这么大个儿了？”这时候，十一皇子牵着岳宁公主的小手，进了尚书房，一见到小白狮，就是不由惊讶地说道。 “是呀是呀，小白狮吃得多，长得也快呢！”穆昭昭笑着说道。 岳宁公主盯着小白狮，不错眼地看着。 很快，她收回视线，拉住十一皇子，说道：“皇兄，她这狮子哪里来的？我也想要！” 十一皇子正欲回答。 “公主，我听说，这白狮乃是皇上送给安乐郡主的。”一旁，薛文君立即说道。 “什么？父皇送给她的？那岂不是说，这小白狮，以前乃是宫里的？”岳宁公主小脸立即不高兴了。 “是啊，的确是宫里的，听说，生下它的大白狮，乃是淮南王送给皇上的礼物，后来在宫里要死了侍卫，被砍死了，它就只生了这么一只幼崽，便被安乐郡主看上，找皇上讨了去。” 薛文君又是先一步说道。 她还特意看了穆昭昭一眼。 那其中的意味，便是明晃晃的挑衅。 穆昭昭看得心里不由冷笑。 这是皇后又闲不住了，又想搞事儿了？ “月光乖啊，快要上课了，来，乖乖坐下。”她并不理会薛文君，蹲下身子，招呼小白狮过来。 小白狮一听到小主人叫它，赶紧跑到她跟旁，身形乖巧无比地坐好，等着一起听夫子讲课。 如此，像是彻底把岳宁公主给无视了个彻底！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岳宁公主想着薛文君所说的，关于小白狮的来历，心里不平衡极了！ 这是宫里的狮子。 仅此一只。 那边应该是她的，凭什么就被穆昭昭索去？！ “穆昭昭，本公主命令你，现在，立即把这小白狮送给本公主！”此时，见李铬还未到，岳宁公主不禁就是大着胆子，冲着穆昭昭趾高气扬地说道！ “小白狮是我的。”对此，穆昭昭只小脸冷淡地瞥她一眼。 “现在是我的了！它本来就是宫里的，是宫里的就是父皇的，是父皇的，那我看上了，就是我的了！”岳宁公主又开始蛮不讲理起来！ 第139章 若是谁欺负了我，它也是十分记仇的 “萱萱，你不要闹，这小狮子昭昭妹妹都养了好久了，已经认主了，怎么可能愿意跟着你？”这时候，十一皇子只得出来劝架。 “小狮子还小，再由公主养一段时间，自然就会认公主为主了。”薛文君一听，就是立即说道。 “没错！本公主一定会让它乖乖认我为主的！”对于这一点，岳宁公主也是十分的自信。 她说着，就蹲下身子，冲小白狮招了招手，“过来呀，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 然而，小白狮理也不理她。 小屁股一扭，爬到穆昭昭脚边，尾巴甩着，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岳宁公主被无视了！ 穆昭昭见此，就是微微一笑。 她抬起小手，在小白狮脑门上轻轻rua了一把。 小白狮立即一脸享受地眯起眼睛，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小手。 岳宁公主看得满脸羡慕。 她盯着小白狮，忽地一伸手！ 一把抓住它的一条前腿！ “嗷呜！”小白狮惊叫一声！ 接着，它就一口朝着岳宁公主咬去！ “月光！”穆昭昭一见此，就赶紧出声制止。 小白狮委委屈屈的，只得收起一口的白牙，一脚蹬开被吓到的岳宁公主，而后身子轻盈一跃，踩着岳宁公主的脑门，跳到穆昭昭身后，只露出小脑袋，张牙舞爪地冲着岳宁又嚎叫了一声。 奶萌奶萌的！ 岳宁公主本来被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可此时一看，又被萌得一下愣住。 “大胆白狮！竟敢意图杀害公主？穆昭昭，你好大的胆子！”薛文君一见此，立即就是指着穆昭昭，严厉地斥责道。 她这么一说，穆昭昭不由嗤笑一声。 一旁，承安县主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说文君妹妹，公主好端端的，你却说她被杀害，这是安得什么心？”她走上前来，看着薛文君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只是担心公主的安危！这穆昭昭难道不是大胆？竟然带着一只白狮来尚书房，万一咬伤了人怎么办？公主，你现在就应该立即派人把她给抓了！”薛文君说得头头是道。 “我可以带着小白狮来尚书房，是经过皇上伯伯允许的，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吗？” 穆昭昭抱起小白狮，一开口，就打了薛文君的脸。 薛文君登时一噎。 一听是皇上允许的，再不敢多说一句了。 “公主，小白狮认生，你这样突然抓住它，会让它害怕，以为你要伤害它，便会为了自保，做出反击的举动，比如张嘴咬人，但若是和它玩得熟了，它会很乖，很听话的。” 穆昭昭懒得理会薛文君这只皇后的狗。 此时，她抱着小白狮走到岳宁公主跟前，只这么对她说道。 岳宁眼角还挂着泪珠。 闻言，看着小白狮，想伸手摸它，又有点害怕。 “昭昭妹妹。”这时候，李铬来了。 他一进来，岳宁立即缩回小手，往后连退两步，挂着泪珠的双眸，满是警惕地紧盯着他。 李铬一见此，就知道，岳宁又在欺负昭昭了。 “许久未曾见到月光了。”他不搭理岳宁，而是走到小白狮跟前，说着，抬手就要摸摸月光的脑袋。 “这白狮子会咬人的！”岳宁忍不住说道。 铬堂兄要被咬了！ 哼哼！ 她小脸忍不住提前挂上了几分幸灾乐祸的笑。 然而，直到李铬的手，在小白狮脑门上，不算很温柔地撸了一把，再收回去…… 小白狮全程老老实实。 最多，也只是眼神有些不情愿罢了。 “穆昭昭，你不是这小世子认生吗？”岳宁不服气地问道。 “是啊。”穆昭昭小脑袋点了点。 “那它为什么不咬、不咬铬堂兄？”岳宁说着，一接触到李铬的眼神，却声音低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呀，反正小白狮第一次见到世子哥哥，就很乖。”穆昭昭说起这个，笑了笑，看向李铬。 李铬也眼神柔软地看着她。 两人一个对视之后。 “所以公主，您还要跟我抢小白狮吗？”穆昭昭毫不犹豫的，在李铬跟前告状了！ “你胡说！” 岳宁一听，顿时小脸紧张不已。 她飞快看一眼李铬。 然后，就是各种为自己辩解起来，“我，我从来没想过要抢你的小狮子！它虽然看着有几分可爱，但是太凶了，动不动就要咬人！ “我一点也不喜欢它！ “再说了，这小白狮是父皇送给了你的，我又岂能，岂能夺人所好呢？ “总之，我没有要跟你抢小狮子，你别乱说话，平白冤枉我！” 她小嘴叭叭叭的，一番说辞。 一旁，承安县主和十一皇子几个，险些笑出声来。 穆昭昭也是小脸笑眯眯的。 这个公主，怎么就没了先前那股“她看上的，就是她的”的那股霸道劲儿了呢？ 怎么就这么怕世子哥哥呢？ 现在，穆昭昭算是知道以后岳宁公主再霸道起来，该如何对付她了！ “哦，那看来，是我误会公主了，公主，你若是喜欢小白狮，想和它玩，最重要的一点其实就是，要和我玩的好，小白狮很通人性，和我关系好的人，它是愿意让摸摸的。” 此时，她就这么说道，“不过，若是谁欺负了我，它也是十分记仇的！” 岳宁一听，顿时瞪圆了眼睛。 为何觉着穆昭昭这话说的，好像有些趁火打劫的意味？ 她可不能上当！ 再说了，是要跟穆昭昭玩的好啊？ 这辈子都不可能！ “不！我不喜欢小白狮！一点也不！”立即的，岳宁小脸傲娇地连声拒绝，然后，就转过身去，回了自己座位上坐好，一眼不看小白狮了。 她这么一走，其他人自然也跟着散开。 尚书房里，原本等着看热闹的，都有些意兴阑珊。 穆昭昭也回座位上坐好。 “昭昭妹妹，是我来晚了，才让你又被岳宁欺负了。”李铬说道。 “世子哥哥，不许你总是这样自责，再说了，她想欺负我，可我有小白狮呢！你是不知道，方才小白狮狠狠踩了她一脚呢！”穆昭昭赶紧说道。 李铬闻言，才是放心地点了点头。 两人说起了别的。 一旁，岳宁公主口是心非，眼睛不时瞥向乖巧坐在穆昭昭身旁的小白狮。 于是。 这日一回到永寿宫，她就在洛贵妃跟前哭闹，非要这只小白狮了！ 还强调着，旁的都不行！ 就要这只！ “不就是一只狮子吗？你想要，明日我就派人去将它捉过来给你！”洛贵妃被她闹得烦不胜烦，当即就是这般说道。 第140章 它若不听话，本公主就命人打死它 “母妃，我就知道，你最疼我最爱我了！”岳宁公主这才破涕为笑了。 “可是母妃，这小狮子是父皇送给昭昭妹妹的，你这般用强，恐怕不大好吧？若是被父皇知道了……”十一皇子劝说道。 “哼，皇兄，你可真是偏心！总是替穆昭昭说好话！” 岳宁一听，小嘴又是撅了起来，“不就是一只狮子，大不了再赔她一只！” “可今日小白狮一点也不想搭理你，你即便是把它抓来了，它也不会跟你亲，只会认昭昭妹妹这一个主人。”十一皇子试图说服她。 “哼，谁说的？它若不听话，本公主就把它关在笼子里，用鞭子抽它！不信它不老实跟着本公主！”对此，岳宁公主便这般不以为然地说道。 “可是……”十一皇子还想再说。 “够了。”然而，洛贵妃开口了。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满是不赞同的目光，“我说你，到底谁才是你亲妹妹？怎么你口口声声的，都是替一个外人说话呢？” “母妃，萱萱是我亲妹妹，可昭昭妹妹也很好，而且，我答应过父皇，要保护好昭昭妹妹的，那就不能让你们欺负她！”十一皇子言之凿凿。 “哼，那你就不护着萱萱了？我告诉你，近来宫里、朝中，都对这个穆昭昭非议极多，你最好少跟她来往，免得受到牵连！”洛贵妃说道。 “非议？什么非议？昭昭妹妹这般好，谁敢非议她？”十一皇子一听，立即就不高兴了。 “她只是一个大臣之女，又不是皇亲国戚，竟然敢鞭打十公主，还敢数次跟萱儿作对，实在是太不把宫规放在眼里了，不就是仗着她父亲是穆倦吗？小小年纪，就如此目中无人，实在是可恶！” 洛贵妃说起这个，便是一脸的不忿。 这两日，皇后拉拢了一群宫妃，准备联合向皇上进言了。 不能让穆昭昭在后宫中如此横行霸道！ 虽然她跟皇后一向不对付，可在这件事情，却难得的意见一致了。 “朝中呢，秦王也是提议了，说穆倦权力过大，已经在联合其他臣子，准备狠狠参穆倦一本，要求皇上限制穆倦手中的权势，这么两方夹击，你以为，穆倦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洛贵妃说道。 “那怎么办？母妃，就不能想想办法帮帮昭昭妹妹吗？”十一皇子顿时急了。 “我凭什么帮她？她这么跟萱儿作对，本宫不去收拾她一顿，已经很给面子了！”洛贵妃闻言，不由瞪他一眼。 “那，你也不能让人抓她的小白狮啊？”十一皇子被这一眼瞪视得不由怂了一下下。 “哼，一只畜生而已，本宫便是抓了，她又能奈我何？难不成，你父皇还真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责罚我？” 然而，洛贵妃却很是高傲地丢下这句话。 十一皇子听着，立即就是悄咪咪地决定，明日一到尚书房，就给昭昭妹妹报信…… 可他刚这么一想。 “母妃，明日干脆给皇兄请假，不让他去尚书房！不然，他一定会给穆昭昭通风报信的！”岳宁公主盯着他，哼哼两声，一下戳破他心里的想法！ 十一皇子一脸无语。 赶紧看向洛贵妃。 母妃总不会这般行事吧？ “萱儿说得对。” 然而，十一皇子注定失望，洛贵妃很是赞同，又是朝他一瞪眼，“明日你不必去尚书房读书了！” “可是母妃，明日，昭昭妹妹也未必就会带小白狮去尚书房呀？”他试图拯救自己。 “哼，那就什么时候本宫给你妹妹抓到狮子了，什么时候你再去尚书房读书！” 洛贵妃在儿子面前，完完全全地泄露了，自己是个女儿控的本质。 完蛋了…… 十一皇子只能无能抱头。 另一边。 穆昭昭自然不知道小白狮被盯上了。 次日，她依旧带着小白狮进了宫里。 早课十一皇子果真没来。 原本她还奇怪着。 然而一下早课，几个太监气势汹汹地来了尚书房。 一见到穆昭昭，立即二话不说，齐齐涌上，用一张大网，将穆昭昭和小白狮齐齐网住！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昭昭妹妹！”崔鹤鸣见此，立即上前，就是要救下穆昭昭。 “何人派你们来此的？好嚣张！”李铬也是一脸怒意。 “世子殿下，奴才们是奉贵妃娘娘之命，前来捉这只小狮子的。”为首的太监恭敬地答道。 “洛贵妃？”李铬不由皱眉。 “是，世子殿下，贵妃娘娘说了，只捉这只小狮子，不会伤害小郡主。”太监说着，命人将穆昭昭单独放出来。 小白狮依旧被困在网中。 一和穆昭昭分开，它立即就是着急害怕地嗷呜直叫。 “是你？”穆昭昭听着这话，一出来，就是立即走到岳宁公主身前。 “不错，是本公主的主意，怎么了？昨日本公主就说了，这小狮子，我看上了，就是我的了！”此时，有洛贵妃撑腰，岳宁公主便是连害怕李铬这件事，都给忘记了。 “可你昨日说，你不喜欢小白狮。”穆昭昭小脸带着几分怒气。 “是不喜欢呀，它竟敢咬我，我就要把它关起来，用鞭子抽它！它若不听话，本公主就命人打死它！” 岳宁公主十分高傲。 小小年纪，却已展露几分童言无忌的残暴。 穆昭昭单是这么听着，便是一阵阵急火攻心。 她看着小白狮。 小白狮冰蓝色的眼睛，也带着几分惶恐无助地看着她。 “嗷呜……嗷呜嗷呜……”此时，它就是这么躁动不安地连连叫道。 穆昭昭听着，一颗心都在揪紧。 小白狮的母亲闪电，当初是为了保护她，才惨遭皇后毒手死掉的。 当初，是她没能及时救下大白狮。 难道今日，她也一样护不住小白狮？ “带走！”那个领头的太监一声令下，几个太监抬起小白狮便走了。 “昭昭妹妹……”李铬不由看向她。 “世子哥哥，我一定要救下月光！我这就去找皇上伯伯！”穆昭昭心急如焚。 “我陪你一起。” 李铬说着，拉住她的小手。 穆昭昭一点头。 二人抬腿就往皇上所在的养心殿奔去！ 第141章 你竟然还敢跑来告状? 穆昭昭和李铬到了养心殿，却被拦下了。 “郡主，世子，皇上这会儿正在跟群臣议事呢！按照规矩，您是不能进去的。”王来福脸上赔着笑，带着为难。 “可是我有急事要找皇上伯伯！” “那，也只能等皇上议完事啊……” “不行！到时候就晚了！真的是急事！求求你了，让我进去，就跟皇上伯伯说一句话，皇上伯伯下个命令就好！我不会耽误很长时间的！” 穆昭昭心急火燎，小脸哀求地道。 “这……”王来福犹豫着，仍是不敢放行。 “王总管，若是耽误了正事，皇上怪罪下来，你担待得起吗？”李铬见此，小脸当即露出一丝恼怒。 “世子息怒，奴才这就去通报……” 王来福一见此，这才是赶紧说道。 然而，不待他上前。 “是昭儿来了吗？”养心殿里，传来皇上温和的声音。 “回皇上的话，是小郡主！”王来福一听，忙恭敬答道。 “让她进来吧。” “是！郡主，世子，二人快请进吧！”王来福脸上笑得像朵花。 “多谢总管叔叔！” 穆昭昭匆忙客气了一句，就跟李铬快步进了殿内。 这时候，皇上正跟朝中几个大臣一同探讨北部战事。 “昭儿，铬儿，何事如此慌张？”见穆昭昭满头大汗，李铬跑得气喘吁吁，皇上不由问道。 “皇上伯伯，求您救救小白狮！它被贵妃娘娘派人捉走了！”穆昭昭赶紧说道。 “什么？这，怎么回事？” “都怪昭昭，昨日把小白狮带进了宫里，岳宁公主看上了，向昭昭讨要，昭昭没给，皇上伯伯，小白狮对于昭昭的特殊意义，您是知道的！昭昭实在没法将小白狮送给公主！” 穆昭昭小脸自责着，看着都快要哭了，“没想到，今日贵妃娘娘就派了人过来……” 皇上一听，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这一次，竟然不但岳宁不懂事，怎么贵妃也跟着胡来？ 真是胡闹！ “区区一只狮子，既是公主想要，那你便该立即送给公主，如今贵妃派人捉走，也没有什么做错的，你竟然还敢跑到养心殿来告状？” 然而，秦王一听事情的原委，就立即神情严肃地斥责道，“穆昭昭，你眼中，可还有一丝对皇权的敬畏之心！ “若公主要的是昭昭的命，那昭昭便由着公主拿走了，可小白狮，就是不行！” 穆昭昭也是小脸一沉，毫不犹豫地回怼道。 秦王见她还敢出言顶撞，自是怒目相视：“你身为臣，公主身为君，就该服从！” “昭昭只是一个三岁半的小孩子，不懂这些，只知道要知恩图报！小白狮的母亲既然救过昭昭一命，那昭昭就得保护好小白狮！” 穆昭昭伶牙俐齿，丝毫不把秦王放在心上。 “皇上，你听听，一个三岁幼童都能说出这般藐视皇权的话，可见宁侯平日里，也半点没有忠君之心！”秦王当即指着穆倦，向皇上告状。 “王爷此话真叫人想不通，昭儿知恩图报，明明是极为难得的品德，到了王爷嘴里，怎么就藐视皇权了？” 穆倦可是不会由着秦王说三道四的，当即也是一顿回怼，“我对皇上忠心耿耿，这是因为皇上才代表着皇权，可后宫妇人、稚童，并不代表皇权，只是活在皇权庇护下的受益者。” 他这番话，可谓是极为的敢说了。 此言一出，一时间，养心殿其他大臣都是不由一阵心惊胆战。 “皇上，你听听，宁侯如此胆大包天，竟然对贵妃娘娘和公主不敬！”秦王紧接着，又是告状。 “秦王，你说话好讨厌！” 这时候，穆昭昭忍不住替自家老爹说话。 她看向皇上，“皇上伯伯，先前昭昭就说过，昭昭只敬值得之人，贵妃娘娘和公主此举，对于昭昭来说，无异于恶霸强盗行径，不值得尊敬！” “大胆！竟敢将贵妃和公主比作强盗！” 秦王脸色阴沉可怖，又是一顿厉声斥责，“宁侯，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还是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根本就是你曾许多次在侯府亲口说过，被她听到，学了去？ “子不教，父之过！依本王之见，就是你……” “够了！” 皇上听得眉头紧皱，当即打断秦王的话。 他脸上一片阴沉。 “皇上……” 秦王却无视皇上的脸色，几乎是有些霸道地说道，“宁侯无视皇权，教出来的女儿才胆敢辱骂贵妃和公主，此父女二人，理应立即降罪！” “可朕以为，昭儿所说，并无过错。”然而，皇上一开口，就完全偏向了穆昭昭。 “皇上？”秦王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旁，穆昭昭一听皇上这么说，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她就知道。 被父皇这般忠诚辅佐着的帝王，绝不是那等在乎这些浅薄身份尊卑之道的。 “这件事可大可小，可不管往大了说，还是往小了说，都是贵妃和公主做错了，你若说敬畏皇权，那更是昭儿做得对！” 皇上语气微沉，目光带着些许严肃地看着秦王。 见他满脸不服，当即接着就是道，“因为，小白狮是朕当初赐给昭儿的！贵妃和公主竟敢无视朕的命令，公然将小白狮抢走，这，难道不是藐视皇权？ “毕竟，正如穆爱卿所说，只有朕，才代表着皇权！” 皇上这番话一出，霸气侧漏！ 群臣立即低头，以表示对他的绝对敬畏。 只有秦王，仍是怒目相视，隐有不甘。 毕竟，这皇位当初本该是属于他的，若不是他身体残废了…… 一想到导致自己身体残废的原因，秦王当即一记厉眸，带着深恶痛绝的痛恨，恶狠狠地看向了李铬。 李铬自小被这样的目光看着长大，早就习惯了。 此时，他并没有什么难过的。 反而是一旁穆昭昭见此，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秦王真的是因为什么谣传，才讨厌世子哥哥的！ “好了，今日议事便议到这里吧！” 皇上威严的目光，在群臣脸上一一扫过。 随即，他便起身，走到穆昭昭跟前，牵住她的小手，神情一下温和下来，“昭儿，走，朕今日亲自陪你找回小白狮！” 第142章 小白狮不见了! 皇上遣散群臣，就这么带着穆昭昭，直接走了出去。 事关自家小女儿，穆倦自是也要一同前往的。 李铬也要跟着一起过去。 “你留下，本王有话要说。”然而，秦王却叫住了他。 “世子哥哥，一起去！”穆昭昭一听，立即就是看向李铬，目光忧心忡忡。 她这是担心秦王把气洒在小世子身上。 然而，李铬却冲她摇了摇头，叫她不必担心。 “昭昭妹妹，没事的，你先随皇上去找小白狮，我稍后就到。” “那好吧，世子哥哥，你一定要快些过来啊！”穆昭昭只得应下。 “皇弟，有话好好说，铬儿身子弱，你可不要做出让母后担忧的事情来！”皇上见秦王脸上阴云密布，便不由告诫他道。 “皇上，臣弟只是有话要与自己的儿子说罢了，此乃家事，还请皇上不要插手！” 秦王冷冷道。 皇上见此，自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只得先带着穆昭昭离去。 李铬则跟着秦王，走出养心殿。 一直到一处四下无人之地。 秦王走在前头，忽然脚下一顿，转过身来。 李铬见此，自是也跟着停下，神情淡淡地看着他。 那眼神，很是漠然。 秦王被李铬这般看着，不知为何，心里一阵心虚拥堵。 他二话不说，抬起左臂，就要像往常那样，朝着李铬脸上狠狠扇去！ 往常，李铬都是一动也不动，由着他的巴掌落下。 然而今日，他却是脚步一抬，往后一退，轻轻松松地一下躲开。 这是他第一次，做出这等类似于反抗的举动。 “逆子！你竟然还敢躲开？”秦王一愣，随即就是一脸羞恼的暴怒。 “不躲，难道继续任由你毫无缘由的打吗？” 李铬冷着小脸，“说吧，你对我有何不满？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你还敢问？本王问你，你为何要带着穆昭昭来养心殿？她不过一个三岁女童，就敢因为区区一只小狮子，打断本王与皇上和众大臣商议国事，你呢？竟然跟着一起作乱？” 秦王自以为占了理。 此时，就是言之凿凿地质问他道。 “那自然是因为，我与昭昭有皇祖母赐下的婚约，那我便该好生照顾她，不叫她受委屈，不叫她遇事时，只能一个人着急慌忙的，而是有我陪着她。” 李铬直接把太后搬了出来，令秦王没法再抓住这一点找茬。 他这番话，语气很是平淡。 然而，秦王却觉得，仿佛听到了几分讽刺之意。 “你这是在责备本王，没有好好照顾你的母妃？本王给她正妃之位，让她享受尊崇，本王对得起她！”不由得，秦王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你对不对得起母妃，与我无关。” 李铬却对此漠不关心。 毕竟，秦王妃对他也是如此的冷漠。 甚至，还想要他死在侧妃的手中。 对于这样的父母，他已经是半点希望也不抱了。 此时，他这么一说，直接就是又道，“若无旁的事情，那儿子先告退了，昭昭还在等着我。” 说完，便不管秦王如何，直接走掉了。 另一边。 穆昭昭跟着皇上到了永寿宫。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洛贵妃一见他来，还跟着穆倦以及穆昭昭，不由就是娇美的脸上一愣，忙行礼问道。 “小白狮呢？”皇上却脸色微沉，直接问道。 “什么小白狮？臣妾听不懂……”洛贵妃闻言，就是皱了皱眉，打算像以前一样，直接赖过去。 皇上一向宠爱她。 碰到她来这一招，往往都是无计可施。 然而今日，皇上一听这话，顿时神情冷了下去。 “你当真不知？” “皇上，您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臣妾还能骗您不成？什么小白狮，臣妾一点也不知道！”洛贵妃也恼了。 她实在不明白。 就一只畜生而已，他竟然跑来，对着自己兴师问罪的！ “贵妃啊，你真是被朕给宠坏了！”皇上脸色彻底难看起来。 “父皇！儿臣知道！” 这时候，十一皇子突然跑出来，“母妃派人去捉小白狮，可是那些人刚刚回来禀告，说小白狮在半路上，被皇后派人给截胡了！” “你这臭小子……”洛贵妃一听，气得恨不得拧他小胖脸。 “什么？！” 穆昭昭则是小脸一下刷白，“皇上伯伯，若是小白狮落在皇后娘娘手里，它一定会没命的！” 当初大白狮为皇后所囚禁，设计杀害她。 可结果，大白狮反而救了她，杀了太子身边的小太监和一个负责看守的侍卫。 此后每一次。 只要一提起小白狮，皇后都是恨不得将它杀死的！ 这会儿，洛贵妃一听穆昭昭这话，终于意识到，这只小狮子的来历，只怕没那么简单了！ 她不再说话了。 “昭儿别急，朕这就陪你去皇后那里，今日，一定为你把小白狮找到！”皇上自然也心里清楚这些，当即就是一句话也不与洛贵妃说，直接带着穆昭昭走了。 身后，传来十一皇子被洛贵妃收拾的惨叫声。 然而穆昭昭心急火燎，也无暇顾及他了！ 不过今日他这一波，她记住了！ 好兄弟，来日再谢！ 一行人，于是又急匆匆地前往坤宁宫。 路上，碰到了正往永寿宫走去的李铬。 穆昭昭见他无恙，放下心来。 一番说明缘由之后，李铬便也跟着一同前往皇后宫里。 太子也在这里。 见到他们过来，不由一脸疑问。 “皇上这般声势浩大，带着宁侯他们到臣妾这里来，不知可是有何要事？”皇后则是脸色一变，待行礼之后，便是佯装无事地询问道。 “皇后，洛贵妃说，你派人在半路上带走了小白狮，小白狮呢？”皇上也是直截了当地问出口，半点也不给她拐弯抹角的机会。 “小白狮？那不是安乐郡主的吗？怎么？丢了？怎么找到臣妾这里来了？”对此，皇后自是不认的。 “皇后娘娘若这么说，那兴许是小白狮贪玩，自己跑丢了，既然如此，那皇后娘娘可否仍皇上伯伯派人在坤宁宫里搜一下呢？”这时候，穆昭昭就直接这么说道。 “大胆！本宫的地盘，岂容你张嘴就要搜？别忘了你的身份！”皇后一听，顿时一脸怒容地斥责她道。 “皇后娘娘怎么发这么大火？” 穆昭昭小脸立时委屈起来，小嘴微微一撅，“昭昭说了呀，是皇上伯伯派人搜，又不是昭昭搜……” 第143章 太子殿下，你讨厌! “再说了，皇后娘娘这里若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应当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害怕被人搜才是呀？” 穆昭昭眼神天真纯净，这般无辜的语调，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咦，难道皇后娘娘这里，果真藏匿了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 她说到这里，赶紧捂住了小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只有一双澄澈无瑕的眼睛，透着些微震惊，仿佛发现了什么要命的秘密似的。 这一番操作，直把皇后给气得心头猛地一堵！ 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昭昭妹妹，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今日母后头晕，我便未去早课，一直在这里守着母后，中途不曾离开过，你的小白狮，可是并未被人送到这里的。” 这时候，太子忙站出来，替皇后说话。 穆昭昭一听，眉头微皱了皱。 小白狮即便不在这里，也一定是被皇后送到了别处。 “不错！” 皇后顺过来一口气，这才是开口道，“皇上，臣妾怎么也是您的结发妻子，可您竟然纵容一个小丫头，如此诋毁臣妾？ “是不是诋毁，搜一下不就知道了？”皇上皱眉，说着，便是一挥手。 他带来的随行侍卫，立即在皇后宫里各个房间、角落，细致地搜索起来。 “皇上伯伯，昭昭可以一起去跟着找吗？”穆昭昭询问道。 “你这丫头，不要得寸进尺！”皇后的眼神，看起来恨不得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昭儿，朕陪你一同去找，皇后若是不放心，也可以随着我们一起。”可皇上却是毫无底线地护着穆昭昭。 说完，便带着穆昭昭一同去各处寻找。 穆倦也随着一起。 皇后看着，好像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紧绷着一张脸，看一眼门外，咬着牙跟了过去。 一旁，李铬坐在那里，静静看着。 太子则脸色有些难看。 只剩两人待在这里。 “穆昭昭如此污蔑我母后，可父皇还这般护着她，难怪母后会不高兴。”太子忽然说道。 “昭昭不会污蔑任何一个人。”李铬语气淡淡地道。 “你就是跟父皇一样，也一味护着她，可是，明明自从她去了尚书房，是非就多了起来，这总是事实吧？” 太子听着他语气里的坚决与维护，不禁皱了眉头，“可见她这个人，并不值得亲近，你应该也离她远一些，我说这些，也许你不爱听，可我身为你的兄长，这么说也是为你好。” “是那些是非在找她，没有一次是她主动生事。” 李铬这才目光轻转，有几分锐利逼人地看向他，“不过，倒是太子这一直以来，喜欢听你母后的话，却毫无自己主见的懦弱性子，是一点也没有变的。” “你说什么？！”太子闻言，顿时脸色浮现一抹怒容。 他自小读书刻苦，一向是被人称赞着长大。 这是头一次，竟然被说成是懦夫。 此时，只觉得实在难以接受。 “你一向对我出言不逊，我次次容忍退让，但这不意味着，你就可以这般侮辱我！”太子猛地上前一步，捏着拳头，怒目瞪着李铬。 “侮辱？我不过实话实说，难道不是吗？你都长这么大了，却还不懂得分辨是非对错，只会事事听从你母后的编排，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丝毫没有自己的判断，这不是懦夫，又是什么？” 李铬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一点也不怕他。 “我不准你这么说我！”太子忍无可忍，情绪一下子失控，抬手揪住李铬的衣领，便一股大力，将他狠狠往后一推！ “世子哥哥！” 然而这一幕，却恰好被穆昭昭看到。 侍卫们搜了一圈，一无所获。 他们只得先回正殿。 穆昭昭是先跑了过来，结果，正见到小世子被太子给狠狠欺负了！ 此时，太子头一次做这样的坏事，就被抓了个正着。 而且，还是对上穆昭昭。 他不由得，小脸上一阵慌乱。 想要解释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世子哥哥，你没事吧？”穆昭昭赶紧跑进来，将李铬扶起来。 “我没事，昭昭，别担心。”李铬赶紧安慰她。 “太子殿下，你讨厌！”穆昭昭见他无法放下心来，一抬头，对上太子不知所措的眼睛，这句话便脱口而出了。 “昭昭妹妹，我，我不是故意的……”太子想要为自己辩解。 他此时也是后悔不已。 根本不知道，为何他会做出这等与自己性格完全不符的事情来！ 然而，穆昭昭却是小脸一扭，根本不肯听他说。 李铬见此，眼神闪了闪。 太子会动手，当然是被他给激的。 可他却并不想为此而解释什么。 “发生了什么？”这时候，皇上几人才姗姗而来，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不由问道。 “儿臣……”太子刚打算认错。 “没什么。”李铬却率先答道，并迅速转移了话题，他看向穆昭昭，“还没有找到小白狮吗？” “没有。”穆昭昭摇了摇头。 她小脸低落下去。 皇上和穆倦看了，都是一阵心疼。 “臣妾早就说过了，臣妾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小白狮，可皇上偏就听信一个小丫头的话！”皇后立即抓住时机，一阵委屈地说道。 “娘娘，不好了！” 然而这时候，一个太监突然从外头跑了进来，神色慌张着，要禀报什么。 可一见到皇上等人在此，他立即就是闭上了嘴巴，恭敬行礼。 “何事如此慌张？”皇上不由问道。 “有什么事，好好说，如此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皇后神色一慌，跟着就是斥责道。 穆昭昭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皇后神情间，分明带着警告之意。 “是，皇上，娘娘，就是您吩咐奴才去……”太监欲说成是，皇后吩咐他去太医院拿药，却被告知那一味药暂时没有。 “说谎的人，会长出大象鼻子。”然而这时候，穆昭昭却突然看着他，说了这么一句。 这是童话书里，抽到的咒语。 太监一听，脑中蓦地一片混沌。 接着，就听他神情有些呆滞的如实说道：“……去拦下洛贵妃的人，带走小白狮，可小白狮却咬伤了一个太监，逃跑不见踪影了。” 他一说完，皇后脸色剧变！ 啪啪啪啪！ 这番话，无疑是对她刚才那般故作委屈的无情打脸！ 第144章 我，并不欠太子殿下什么 “母后……”太子听着这番话，就是有些不敢置信。 所以，母后真的，这么做了？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本宫何时要你做这种事了？”皇后却顾不上太子，忙就是斥责道。 “皇后娘娘恕……”太监被这一声吓得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忙就是想要补救。 “说谎的人，会长出大象鼻子。”然而，穆昭昭却又说了这么一句。 “娘娘，明明这就是您的吩咐，您说了，一定要把那只小狮子给杀了，决不能让它再活下去……奴才都是领命行事，绝无半句虚言。” 这太监一听，顿时就是又改了口，实话实话了。 皇后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太子则是面如死灰。 看来，母后的确…… “皇后，这就是你所说的，对你的污蔑？”皇上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臣妾不知这太监为何要污蔑臣妾！”皇后依旧是死不承认，“他一定是想害臣妾！” “他可是你宫里的管事太监，别以为朕记不住他这张脸！”皇上无情地拆穿她。 “臣妾……”皇后还想辩驳些什么。 “皇上伯伯，咱们快去找小白狮吧！”穆昭昭却是不想再继续在这里耗时间了。 至于皇后，根本不必非要她在此时，一定受到惩罚。 而只要她不断地在皇上这里失信。 如此即可。 “可是皇宫这么大，该去哪里寻找？”穆倦思索着。 “我，我想到了一个地方！”穆昭昭凝眉一想，忽地灵机一动。 “何处？”皇上忙问道。 皇后神情紧绷着，给一旁的侍从递了眼神。 只要穆昭昭一说出来，她的人就会立即从后门出去，先找到小白狮，将其杀死！ 然而，穆昭昭瞥一眼皇后，偏就不要说出来。 “太子殿下，要随我们一同前去寻找小白狮吗？”她转而看向太子，问道。 只要太子跟着一起到那个地方。 她就会把小白狮的身世，以及他身边那个小太监的死，全都告诉他！ 然后再也不理他！ “昭昭妹妹，我……”太子有些犹豫。 “言儿，你的功课还没有完成！”皇后却不准他去。 “父皇，儿臣想要随昭昭妹妹一同前去寻找小白狮！”可这一次，太子却很是坚持，并直接讨要皇上的允许。 “言儿！”皇后语气加重。 她完全没有想到，太子竟敢忤逆她！ 此时，皇上看一眼皇后，随后便是直接同意了：“太子也一起过去吧！” 这话一出，皇后彻底没办法了。 “皇后若是想一起，也可以。”皇上又道。 “臣妾忽然有些头晕，便不一起过去了。”事到如今，皇后只能彻底放弃，当然也不愿凑这个热闹。 “那皇后便好好歇息吧！” 皇上丢下这句话，就带着穆昭昭一行人走了。 一直到走出坤宁宫。 “昭儿，你所说的，究竟是哪里，可以找到小白狮？”穆倦立即问道。 “父亲，您还记得，当初大白狮被囚禁的那个院子吗？昭昭就是被太子殿下身边的小太监，骗到那个院子，险些被害死的！”穆昭昭说道。 “什、什么？这到底怎么回事？”太子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穆昭昭看他一眼，并不立即解释什么。 反正一会儿到了地方，他就知道了。 “当然记得。”穆倦将这个院子的位置，告诉皇上。 “那就赶紧过去！” 皇上一声令下，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往这个院子里去了。 这院子经过上一次大白狮的事情，如今已经被人封住了。 一行人到了以后，皇上立即命人将大门打开。 “月光……”穆昭昭一进去，便赶紧温柔地轻轻呼唤着。 房子一侧的角落里，草丛一动。 穆昭昭一见，想起当初大白狮倒下，小白狮便是从这里跳出来，来到她的身边。 这是它曾经的藏身之地。 一想到这件往事，穆昭昭不禁就是有些鼻头发酸。 “月光，我来救你了，不怕啊。”她忍着哽咽，又轻轻地呼唤了一声。 “嗷呜……”这一次，小白狮从草丛里探头。 接着，它身姿利落地跳出来，落到了穆昭昭跟前。 然而，一只后蹄却带着血，一瘸一瘸的。 “月光，你受伤啦？！”穆昭昭赶紧把它抱进怀里。 “嗷呜嗷呜……”月光不会说话，只叫声很是委屈地在她颈间蹭了又蹭。 “来人啊！立即传太医到养心殿去！”皇上闻言，立即下令道。 “是，皇上！”内侍赶紧往太医院奔去。 “昭儿，咱们先带着小白狮去养心殿。”皇上温声说道。 “嗯！”穆昭昭抱起小白狮。 一行人便前往养心殿。 路上，皇上担心小白狮太重，穆昭昭抱着会累。 命一旁的王来福帮她抱着。 可穆昭昭却不肯。 哪怕她累得小脸通红，气喘吁吁，也还是努力地抱着小白狮。 太子也是一路跟着。 小白狮乖巧趴在穆昭昭怀里，小脑袋向后，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就那么纯净无暇地看着他。 不知为何，被这样一双干净的眼睛看着，太子很是无地自容。 即便小太监之死，他还不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可此时却莫名的，心里已经有些清楚了。 小太监的死，绝对不无辜。 没多久，到了养心殿。 太医已经到了。 他立即为小白狮诊治。 “皇上，郡主，小白狮无碍，这是在挣扎时，这只后蹄被网兜划伤，破了皮肉，流了血，臣已经上了药，也包扎好了，只需修养一段时日，便会好了。”太医说道。 “多谢你，太医叔叔。”穆昭昭赶紧嘴甜地道。 “这是下官分内之事。” 随后，太医留了足量的药，便退下了。 养心殿里，一时安静下来。 “昭昭妹妹……” 这时候，太子忍不住开口了，“先前你说的那件事，小宁子的死，可以告诉我了吗？” “自然可以。” 穆昭昭整理了一下思绪。 随后，她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那一日，皇后娘娘说要举办风筝宴……” 接下来，自然就是他身边的小太监小宁子，如何骗她到囚禁大白狮的院子。 大白狮如何帮她，却惨遭杀害这些。 好一会儿之后。 事情讲完。 太子已是听得红了眼睛。 他明白了，为什么昭昭这样在意小白狮…… 也知道了，他对昭昭，究竟犯下了多大的错！ “昭昭妹妹，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太子满腹愧疚，此刻就是忍着泪意，诚恳地道歉道。 “想必皇后娘娘一直对太子殿下说，是我害死了你身边的那个小太监，太子殿下因此而对我冷淡，我知道的，只是以前不想说，可今日，实在不想继续被你当成罪人看待，索性就干干脆脆地说了了事！” 穆昭昭深吸了一口气，“我，并不欠太子殿下什么！” 心里，一直以来的那股憋屈，散尽了！ 以后，她跟太子就井水不犯河水！ 她再也不要管，太子会不会被皇后的黑气吞噬，而失去储君之位了！ 第145章 故意将他架在火上烤 小白狮找到了，又受了伤。 穆昭昭也没心思上学，便跟穆倦回了侯府。 恰好次日便是休沐日，她就待在家里，好好陪伴小白狮。 至于这一个早上发生的事情…… 之后，穆倦那边得到宫里传回来的消息，说洛贵妃因此事而受到了皇上的责怪，并罚了她半年俸禄。 岳宁公主则被皇上禁足，关在一个单独的宫殿里。 什么时候真心实意地悔改，不会再用公主的身份欺凌她人，什么时候再解除禁足。 若是假意悔改，日后再发生这种事，惩罚只会更重。 而她禁足的地方，并不是洛贵妃的永寿宫，而是皇上曾经许诺，等岳宁再长大一些，送给她做单独的公主殿的。 如今还不曾修缮，很是破旧冷清。 听说岳宁公主在那处宫殿大闹了两日，之后见皇上根本不理会她，倒也消停下来了。 此事，算是穆昭昭全面胜利！ 连皇上最宠爱的贵妃和公主得罪了她，也是会受到如此严厉的惩罚…… 这使得她在宫中的威望更高！ 但同样的，朝中以秦王为首的反对声势，也是更加浩大！ “父亲，是昭昭拖累您了。”对此，穆昭昭很是愧疚。 近来秦王一直联合那些言官，三天两头得参老爹一本。 烦都烦死了。 “这怎么会是拖累呢？小傻瓜，净是说些傻话。” 穆倦听着这话，就有些无奈，“再说了，为父和皇上的关系，也不是秦王那些人可以破坏的了的，反倒是秦王如此霸道，皇上心中已经开始生出不满了，他这般行事，早晚有一日，会被皇上厌烦的。” “父亲，不是说秦王自从被收回兵权以后，便不再是昔日的他了吗，那为什么，他在朝中还享有这般大的威望？还有那么多人愿意跟着他？” 这一点，穆昭昭已经疑惑许久了。 都说他不如以前。 可看近几次，但凡是对付老爹的，都一群人在他屁股后头跟着搞事情。 “他这般，岂不是结党营私？皇上伯伯会容忍吗？” “当然不会。” 穆倦有些意外，小女儿对朝中之事的了解，竟然会这么多。 不过转念一想。 她每日待在尚书房，尚书房除了几个皇子，就是各个大臣家里极为出色的孩子。 这些孩子都是自读书起，便会被教导着了解朝中之事。 兴许，就是从他们日常闲聊中听到的。 “无论何朝何代，结党营私都是帝王心中大忌，秦王但凡有此举动，皇上都不会容忍下去的。” 穆倦很是细致地向小女儿讲解道，“至于如今追随秦王的那些人，其实是有两派的人。 “一派是左相的人，他们都是忠臣，反对为父，只因认为为父权势过大，而皇上又什么都愿意听为父的，担心为父会架空皇上的皇权，比如崔祭酒，便追随左相，反对为父。 “另一派则是右相的人，这些人，多是沽名钓誉之辈，追随秦王，都是为了夺取为父手中的权利，只为了自己罢了。 穆昭昭小脸认真地听他说着。 尽管，父亲从不曾提及侯府与姜家的陈年旧怨，但她其实也都知道了。 左相是洛贵妃的父亲。 右相，则是姜皇后的兄长。 皇上信任左相，给了左相许多实权，涉及到兵、钱、官员的管理和任用这些关系到江山社稷安稳的重要方面。 至于那位姜丞相，则只负责祭祀、礼仪这些。 父亲身为一品文侯，表面上看，好像管的只是天下读书人的事，但事实上，兵、钱、官员这些，他也都有权过问和决策。 这才是会引得左相一派也对他生出不满之心。 “父亲，为什么昭昭忽然觉得，皇上伯伯这是故意将父亲架在火上烤？如此两边都得罪不讨好，腹背受敌的，实在是……” 捋清楚这些之后，穆昭昭不禁生出了几分担忧。 “傻丫头，这便是皇上的帝王权术啊！” 穆倦一听她这么说，便不由笑了。 他温柔地轻抚了抚小女儿的发顶，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听不懂这些。 小女儿天资卓绝，那他自然也会倾尽一切来栽培。 接着，穆倦头一次，向穆昭昭讲起了姜皇后所在的姜家，从前的辉煌，再到后来的险些被灭门，又到今日的奋力崛起。 这些穆昭昭早就听敛秋她们几个说过了。 如今从老爹口中，自然是知道得更加详尽一些。 待说完这些，穆倦才是又接着方才的话，继续道，“所谓帝王权术，其中尤为重要的一点，便是要懂得制衡。 “如今姜氏图谋崛起，又树大根深，追随者众多，但任由姜氏崛起，这也是不可能的。 “左相一党权势过大，洛贵妃又受宠，虽然左相如今满腔忠诚，但人都是会变的，随着手中权势不断膨胀，难免会滋生出私欲，再过几年，十一皇子长大，难保左相不会生出私心，保十一皇子夺取皇位。 “这么一来，便是姜氏与左相在朝中争斗。 “若是任由他们斗下去，届时，他们两败俱伤事小，朝廷社稷受到震荡事大。 “所以，这种时候，就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比他们任何一方的权势都还要高，为皇上牵制住这两派，让他们任何一方，都因为忌惮这个人的存在，而不敢轻举妄动……” 他刚一说到这里，穆昭昭就是眼睛一亮。 她看着老爹，几乎是有些激动的道：“这个人，就是父亲对嘛？” “哈哈哈！”穆倦大笑出声。 “父亲这样的人，岂不是英雄？” 穆昭昭小脸崇敬。 可接着，又是一夸，“就是，万一皇上说话不算数，哪天变心了，父亲岂不是危险？” 穆倦闻言，心里一阵动容。 小女儿这般，真是时刻关心着他的安危啊！ “昭儿放心，我与皇上，乃是互相信任的关系。皇上给予我这般大的权柄，便不怕有朝一日，我会扶持一方皇子，把持朝政扰乱社稷，我敢做这个万众之敌，也并非便是愚忠，而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穆倦极有底气。 他说这话时，眸中闪过一缕精光，“当年你的祖父为了帮助先皇搬到姜家，然而后来姜家报复，先皇却没有兑现诺言，保护你的祖父，累得侯府险些惨遭灭门…… “这样的错，我绝不会再犯。 “毕竟，为父还要保护你，保护整个侯府！” 此时，穆昭昭听着这番话，一时心中澎湃激情。 她也不赞成愚忠！ 老爹就是大英雄！ “父亲，昭昭也要保护您！”她忽然这般说道。 这奶声奶气的小软音，谁听了不会觉得，这不过是一句童言，信不信的？ 然而。 穆昭昭纯净的眸子里，却亮闪闪的，满是坚定。 第146章 不是不跪本宫吗? 穆倦便是在这一刻决定。 此后，无论昭儿想要做什么，他都一定会倾力帮助！ 而尽管他并没有说，他所做的准备，是什么。 此时穆昭昭稍稍一想，也有些猜测。 或许，这就是他与太后结盟，让她与小世子定下婚事的原因！ 所以，她与小世子之间的羁绊，是旁人所难以斩断的。 “父亲放心，至少现在，皇上伯伯是值得您信任的。”这时候，穆昭昭忽然说道。 “哦？你为何如此肯定？”穆倦笑呵呵的，好奇女儿会如何说。 “昭昭看到的呀！皇上伯伯身上有金色的圣光，这说明他是一个好皇帝。” 穆昭昭有些天真地说道，“皇后娘娘则被一团黑气包裹，恐怕活不长。 “至于太子，哼哼，他身上一半圣光，一半黑气，两者斗得厉害，若是黑气吞噬了圣光，那他这个太子，就一定做不成了！” 她这番话，才是真正的会被当做是童言无忌。 然而，穆倦听得还是有些惊讶。 “那为父身上呢？你可看得到？”他赶紧又问道。 “看不到呀。”穆昭昭眨巴眨巴眼睛，小脸很是诚恳。 穆倦见此，就不由失笑。 小丫头，果真是在胡说呢。 穆昭昭则吐吐舌头，有些调皮地笑了笑。 …… …… 自岳宁公主被禁足，薛文君也不敢再搞事情。 尚书房一下子清净起来。 随着小白狮伤势痊愈，中秋宫宴也越来越近了。 这段日子，太子态度大变，百般讨好穆昭昭。 然而，穆昭昭并不理会。 人家高冷着呢！ 昨日你对我爱理不理，今天我就让你高攀不起！ 哼！ 一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过去。 中秋节到了。 团结佳节，整个京城都一下子热闹起来。 穆昭昭的那间清淡书舍也彻底准备妥当，准备择日开业。 这时候，宫里发来了中秋宫宴的邀请。 宫宴由太后主持操办，皇后协助，准备得比端午宴还要隆重。 各个宫门都挂上了彩灯，夜晚看起来，很是华美。 而已经被关了整整一个月的岳宁公主，也终于还是因为挨不住这热闹的诱惑，服了软。 她乖乖认了错。 并答应了皇上，将会在这一次得宫宴上，主动向穆昭昭赔礼道歉。 于是，待宫宴开始。 穆昭昭随着穆倦一入场，一众八卦的眼神，便立即盯上了她。 再到岳宁公主随着洛贵妃过来。 那一个个的八卦之魂，都已经是燃烧了起来！ “你们说，岳宁公主真的会向穆昭昭道歉吗？” “可能吗？那可是岳宁公主啊！她有多刁蛮任性，难道你们忘了吗？” “但这次她碰到的是穆昭昭，穆昭昭是谁？皇上宠她，都已经胜过于宠爱岳宁公主了！” “就是，再说了，穆昭昭的父亲可是宁侯！宁侯又是谁？那是皇上在朝中最宠信之人！” 众人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时候，岳宁公主和穆昭昭，四目相对了。 穆昭昭小脸平静。 然而岳宁公主却是“哼”的一声，立马将小脑袋转开了！ 不过幸好，这会儿，皇上还未到场。 即便她这样任性一些，也没人会责罚她。 “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太子殿下驾到！” 突地，随着太监一连串的通报，皇上和太后、皇后、太子一起来到了。 众人齐齐跪地叩拜。 穆昭昭也跟着穆倦，乖乖跪在一旁。 待皇上几人依次坐好了，便叫他们平身。 “唷？安乐郡主竟然也向本宫下跪了？不是上次在尚书房里还说，不跪本宫吗？”皇后一坐下，看到穆昭昭起身，不由就是有些讥讽地说道。 穆昭昭听着这话，便不由翻了个白眼。 皇后这么说，不就是为了要在群臣以及他们的家眷面前，树立一个她狂妄无礼的形象吗？ 这有什么！ 老爹在群臣面前树的人设，不就是权臣一个吗？ 那她身为权臣的女儿，还讲什么礼仪，在乎什么名声？ 反正她也不用发愁会嫁不出去！ 于是。 “昭昭跪的是皇上伯伯和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还请不要自作多情。”此时，她就直接这么不给面子地说道。 “你！”皇后一噎，算是来了个自讨没趣！ 她甚至都不能责备穆昭昭无礼。 毕竟，方才是她先那么说了。 那意思，不就是穆昭昭不轨也可？ “皇后，你身为六宫之主，理应包容大气，为何总喜欢跟昭儿一个三岁半的小奶娃过不去呢？”一旁，皇上一见此，就不由出言责备道。 “皇上伯伯，昭昭下个月就四岁了！”穆昭昭一听，很是用力的，小奶音提醒他道。 “哦对！下个月，就是昭儿的生辰了。” 皇上笑呵呵的，“昭儿，想要什么礼物，到时候尽管跟朕说！” “真的嘛？”穆昭昭一听到有礼物，立即双眼放光。 “朕何时骗过你？” “谢谢皇上伯伯！皇上伯伯，昭昭就知道，您待昭昭最好了！”穆昭昭赶紧嘴甜地道。 她这般自然是哄得皇上龙心大悦。 一旁，太后一听，立马就是也说道：“昭儿喜欢什么礼物也尽管开口，到时候哀家就送什么！” “谢谢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真是如观世音菩萨一般慈祥，光芒普度众生啊！”穆昭昭换着花样嘴甜。 这说得太后也是一脸的高兴。 毕竟，观世音菩萨有多受人喜欢呐？ 昭儿太会说话了！ “昭儿，那为父呢？为父可也是要送你礼物的。”穆倦故意也开口了。 “父亲大人，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若是送昭昭礼物，那你就是昭昭心里天下第一的大英雄！”穆昭昭果然换了法子嘴甜。 这，听得穆倦也是哈哈大笑。 说笑间。 秦王和李铬姗姗来迟，并告罪一番。 对此，皇上自然不会介意。 他示意两人落座。 随后，一个眼神飞出去。 一旁，太监总管王来福立即会意，一挥衣袖，宣布宫宴正式开始！ 奏乐起，舞姬入场，姿态翩翩。 众人很快都是沉浸在她们华美的表演当中。 穆昭昭则专注对待眼前的美食。 没多久。 “小郡主，岳宁公主托奴才给您传话，说她要向您当面道歉，约您去这湖边不远处的小楼上见。”一名宫女突然上前，说道。 穆昭昭闻言，有些意外。 她抬头，往岳宁公主那边一看。 两个人又是四目相对。 岳宁公主立即朝她投来挑衅的一眼。 这仿佛是在说，敢不敢来？不敢来就认怂！ 然而，穆昭昭的字典里，又岂有“怂”这个字？ 当即小手里筷子一放。 “好，告诉公主，我这就过去！”说完，便干脆利落地起身了！ 第147章 呜呜，本公主还没活够呢 待穆昭昭跟着宫女一起身，出了殿门离开。 对面，另有一名宫女立即走到岳宁公主跟旁，对她低头说了一些什么。 岳宁公主一听，便刷的一下起身，看着穆昭昭的身影，跟在了后头。 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一直到了湖中小楼上，不得不共处一室了，才是互相靠近着。 小楼房门被宫女们轻轻关上。 两小只坐在里面，一东一西的位置，在室内拉出了最长的距离。 谁都没有先开口。 穆昭昭在等着岳宁公主向自己道歉，见她不说话，也只耐心地等着。 毕竟这小妮子，过去那般骄纵人性，如今愿意道歉了，只怕这会儿也正在内心中做着剧烈的挣扎，并不是真的完全情愿的。 反正，她倒是要看看，这小妮子如何向她低头服软！ 而岳宁公主小嘴紧闭着，内心的确在挣扎中。 不过她想的却是，方才的宫女不是说了，穆昭昭说要来和她谈谈以后和平共处的事？ 不是说，不要她道歉了吗？ 不是说了许多让步的话吗？ 为何此时却一句话也没有？ 不过岳宁公主自认为也知道什么叫做善解人意，又想，恐怕穆昭昭心里正在剧烈挣扎着，要如何开这个口。 毕竟，向一个人率先低头这件事情，确实是很难的。 岳宁公主忽然想起来孔融让梨的故事。 说的是谦让之道。 至于是大让小，还是小让大，她已经记不清了。 不过，她既然比穆昭昭还要大上半岁，便是谦让一回，先开这个口又如何？ 反正到最后要低头的人，还是穆昭昭。 “那个，如今便是你要将小白狮送与我，我也不会要了。”于是，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岳宁公主终于先开口了！ 她说的，也是宫女对她说的。 说穆昭昭要将小白狮送给她赔礼道歉。 穆昭昭一听，自是多少有些诧异。 小白狮她当然不会送人的！ 岳宁公主这给人道歉的开场白，还真是独居她那高傲的特性呢！ “哦。”于是，穆昭昭只这么简短地应了一声。 而她冷淡的反应，让岳宁公主有些坐不住了。 就这？ “喂，本公主都说了不要小白狮了，难道你不是应当感恩戴德，立即叩谢本公主吗？”岳宁公主是个沉不住气的，一下子，就噼里啪啦地开始了。 “我何时说过这话？” 穆昭昭一听，小脸顿时露出几分嘲讽之意，“我并未打算将小白狮送给任何人，更不知这个‘谢’字从何而来！” “穆昭昭！你竟敢不认账？” 岳宁公主一听，急了。 这怎么跟宫女说的不一样？ “哼，看来公主说想通了，愿意找我赔礼道歉，根本就是权宜之计，我可是从未听说过，一个人被强盗抢劫，强盗被惩罚了，这个人还要谢强盗不抢她呢！” 穆昭昭则还是稳稳坐在那里，只开口一顿讽刺。 “你！我好心好意，来这里是跟你讲和的，不是听你教训我的！”岳宁公主气得一下站起来。 “我来这里，也不是看你摆公主的架子，而是听你向我赔礼道歉的。”穆昭昭一动不动，只小脸冷淡地看着她。 “你这个人怎么出尔反尔？” 岳宁公主拖着长长的裙子，小脸气呼呼地走到穆昭昭跟前，“明明是你让人跟本公主说，你不要本公主赔礼道歉了，以后会跟本公主好好相处，还要把小白狮送给本公主，来表现你的诚意。 “不过，本公主被禁足的这些日子，已经想通了。 “父皇说得对，即便我贵为公主，也不该强人所难。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反正就是，如果是本公主很喜欢的东西，被身份比本公主还要尊贵的人强要了去，那本公主也一定不会愿意的！ “所以，本公主都决定了，不要你的小白狮了！ “可你一点诚意都没有！” 她巴拉巴拉说了这么许多，说着说着，小奶音都委屈得听起来快要哭了。 穆昭昭原本底气十足。 可一个小妮子这般站在自己面前，又可怜巴巴的，真把她一颗心都给说软了。 不过，岳宁公主这一通牢骚，也是让她听出了问题所在。 此时，她就是立即起身，走到小楼门口。 一拉房门。 果然，被人从外头锁住了！ 这是一个圈套！ “怎么了？”岳宁公主对她的一番举动，给弄懵了。 “公主，我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因为有一个宫女说，公主要向我当面道歉，我见那宫女似乎是贵妃娘娘宫里的，这才放心地过来了。” 穆昭昭转身过来，看着她，小脸凝重地说道。 岳宁公主一愣。 “我过来，也是一个宫女传话……”她傻呆呆地道。 “公主，咱们被人给算计了！这是要来一个一箭双雕，要将咱们两个都害死在这里啊！”穆昭昭叹了口气。 “什么？本公主在此，谁敢害我！” 岳宁公主两撇小眉毛一横，很是霸道地一声。 然而接着，她就小鼻子一耸一耸的，“穆昭昭，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就好像、好像是……” “有人放火了。” 穆昭昭也闻到了，“这座小楼，是建在水里的，除了房门，咱们就只能跳窗逃命。” 然而，她又走到窗边。 窗子也是被人给提前封死了的！ “这是要把咱们给烧死在这楼里。”她拧了拧眉。 “那、那怎么办啊？” 岳宁公主自小被精心呵护着长大，何时经历过这种事情？ 此时，就是直接被吓哭了。 “好了好了，别哭，我会想办法的。”穆昭昭见此，走到她跟旁，拉住她的小手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无畏生死。 直接上却是在暗地里…… 拼命摇童话书！ 赶紧给我抽一个管用的道具啊！ “穆昭昭，你就不怕死吗？”岳宁公主抹着眼泪，见她不慌不忙的，不由问道。 “怕是怕，就是，我们一定不会死的。”穆昭昭语气肯定。 “你怎么知道？窗子被封死了，门被人从外头给锁住了，这里离宫宴大殿又不近，还一直奏乐，咱们怕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赶来救咱们的！” 岳宁公主一理清这些，哭得更凶了。 完了，真的要死了。 “呜呜，本公主还没活够呢！” 第148章 这骗人的鬼话，换一个人都不信 “放心，有我在，一定不让你死成的。”岳宁公主在那里掉着金豆子，穆昭昭随口安慰一句。 然后，就继续死命翻童话书。 “穆昭昭，对不起。”忽然的，岳宁公主这么说道。 “哈？” 穆昭昭一愣，翻童话书的动作，都一下子停顿了。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名鼎鼎的岳宁公主，竟然真的向我道歉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说着，她小手抬起，捏了捏自己肉乎乎的小脸。 “噗嗤！” 岳宁公主本来正伤心绝望地哭着，一见她这般呆萌的动作，顿时笑出了声。 可下一刻，一想要烧死在这里，浑身焦黑，面目全非，她就又继续伤心落泪起来。 “都怪我，是我害了你，也害了自己，父皇总是说，我若还是这般刁蛮，早晚有一天会害了自己，我还不信，心想，我傻吗？怎么可能自己害自己？” 说到这里，岳宁就又呜呜呜呜的哭出了声，“这不，我这就害了！ “我还害了你！都是我的错！” 对于她这突然的觉悟，穆昭昭还真是有些好奇。 “那公主要不说说，怎么害了你自己，还害了我？”她问道。 “这还用说吗？不是明摆着的吗？如果我不听十姐和陈秀珠的挑唆，跟你结下梁子，我们应该玩得很好才对，就像我皇兄和你那样。” 岳宁公主一边抽泣着，一边认真地答道。 穆昭昭一听，不禁有些气笑了。 原来这小傻子，知道十公主和陈秀珠乃是在故意挑唆呢？ 可她还是梗着脖子，就人家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了。 所以，还是公主的脾气，大于公主的脑子。 摆公主的架子，大于明辨是非。 如此这般，不吃亏才怪！ 只听岳宁公主继续一字一句地忏悔道，“我要听皇兄的话，不向你讨要小白狮，不找母妃告状，我也就不会被罚禁足了。 “不被罚禁足，也就不会有今日，不会被一个宫女，三言两语的就给骗到了这里。 “我若是不来，你定然也不会来，我们就都不会被困到这里了…… “其实，你和小白狮的故事，我都知道了。” 她说着说着，忽然又来了这么一句。 这会儿，火势已经起来了。 浓烟滚进房间里，呛得人直咳嗽。 穆昭昭被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咳咳，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她问道。 “太子哥哥和世子哥哥，都去找我，说过此事……咳咳咳！” 岳宁公主水盈盈的眼眶里，已经分不清楚那些泪水，是被呛出来的，还是继续在哭。 此时，她就是拉住穆昭昭的两只小手，无比郑重地道，“穆昭昭，我知道了小白狮的身世，它离不开你，你也离不开，所以我是真的不会跟你抢了。 “虽然，本来也就抢不过。 “不过人在快死的时候，说得都是真心话，所以我今日说的，也都是真心话！你愿意相信我吗？” 她说完，就是大眼睛紧张地盯着穆昭昭。 这仿佛生怕穆昭昭不信。 “我信。”穆昭昭立即点点头，小脸也很是认真的。 “那穆昭昭，我们发誓，如果还有来生，让我做你的姐姐，我一定好好照顾你，这一生我害死了你，下辈子还你！”岳宁公主接着就是说道。 她能说出这样的话，着实是让穆昭昭惊讶了。 正想也说些什么。 忽然，一串金色的字符，飘到穆昭昭眼前。 她一抬手，抓在手心里。 抽到了！ 童话故事《忠诚的约翰内斯》里的忠诚咒语！ ——为保护咒语的施加者，牺牲一次自己的生命，但只要这么做了，就会复活！ “公主，你既然知道错了，那可愿意付出代价？”穆昭昭紧皱着眉，小奶音很是郑重地说道。 “我愿意！”岳宁公主想也不想地道。 “那你愿意为我死一次吗？”穆昭昭接着问她。 “呜呜……” 岳宁公主明显是很害怕的。 但她还是哭着，坚定地大声说道，“我愿意！昭昭，我愿意为你死，假如能我的一命换你的一命，我愿意！” 这时候，小楼已经成了火楼。 房梁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眼看就要砸落下来。 “好，公主。”穆昭昭拉住岳宁公主的小手，将手里那串金色字符，刻在她的手心里，“现在，你跟我念一个忠诚咒语，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相信你！” 岳宁公主大声说道，小手也是紧紧拉着穆昭昭的。 接着，随着金色字符烙刻完成。 她就不由自主地从口中念出一串，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语言的咒语…… 咒语一念完。 岳宁公主双眼缓缓合上，倒了下来。 穆昭昭及时抱住她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的小身子。 “不好了！走水了！快来人救火！”这时候，外头才有人发现着火的小楼，慌忙开始喊人。 “噼啪！” 头顶一截房梁终于支撑不住。 眼看着，就要掉落下来，砸中两人。 而此时。 忽然一团金色的光芒，将两人小小的身子齐齐包裹住。 在着火的房梁砸落的瞬间…… 穆昭昭抱着岳宁公主，齐齐自原地消失！ 成功逃离了火海！ 等那团金光消失，穆昭昭发现，她和岳宁公主恰好落到了小楼不远处，距离宫宴大殿只有一小段路。 小楼那边，已经有许多宫女太监，提着水桶前去救火。 “咳咳、咳咳咳！” 怀里，刚刚已经完全死掉的岳宁公主，却突然醒来了。 她小脸茫然。 “公主，没事啦。”穆昭昭朝她笑笑。 两个人都是一脸的黑灰，像两只死里逃生的小花猫。 “昭昭，我没死，我们都没死！太好了呜呜！”岳宁公主一回过神来，就是抱着穆昭昭，开心地又哭了。 “我说了的，只要你相信我，我们就不会死的！”穆昭昭黑乎乎的小脸，透出一抹骄傲。 “昭昭，刚刚是怎么回事呀？明明我觉得，我都已经死了！还有，我们怎么逃出来的呀？”岳宁公主一连串发问。 毕竟，从这里到小楼，可是隔了这么远的！ 难不成，昭昭会什么法术不成？ “这叫心诚则灵。” 穆昭昭抬起袖子，为岳宁公主擦拭小脸上的黑灰，动作极其温柔，“公主肯信昭昭，肯为昭昭不要自己的性命，昭昭向老天爷许了愿，老天爷听到了，很受感动，决定不让我们两个死掉！” 这骗人的鬼话，换一个人都不信。 但偏偏，岳宁公主眼神亮晶晶，无比崇拜地看着穆昭昭：“昭昭，你好厉害！” 说完，小脸蛋贴到穆昭昭小脸上，亲昵地一蹭。 贴贴！ 等贴完，她抬起小脸，穆昭昭一看。 好家伙。 刚刚给她擦干净的小脸，又一层黑灰了！ “昭儿？萱儿？你们这是……” 这时候，宫宴大殿里，乐声一停，皇上等人听到外头的慌乱喧闹声，出来一看。 就见两个小家伙，一身狼狈，满脸黑灰。 但却无比坚定亲昵地抱在一起，像一对世上最好的姐妹！ 第149章 吓唬人的话，怎么皇后还就当真了呢? “父皇！有人要害我和昭昭！”此时，岳宁公主一听到皇上说话，再扭头一看，就是赶紧告状。 她一句话，顿时炸了锅！ 皇上身后尾随而出的群臣及其家眷，一听这话，顿时神色各异地议论起来。 “萱儿！” 也是这时候，洛贵妃才终于一下确定，这个一身黑灰的，就是自己的宝贝疙瘩。 她当即花容失色地尖叫一声，朝着她奔过去。 岳宁公主一下被抱了满怀。 可她却小脸嫌弃着，立即把洛贵妃给推开了。 “母妃！你压着昭昭的手了！”只听她不满地说道。 洛贵妃一听，赶紧让开。 再仔细一看。 这才发现，自家这个小宝贝疙瘩，似乎变了。 先前提到穆昭昭，就是一副咬牙切齿。 现在呢，却一脸崇拜地看着人家…… 这是不讨厌人家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昭儿，萱儿，你们两个，怎么弄成了这副样子？小楼那边，怎么着火了？难不成，你们是从大火里逃出来的？”太后也跟着出来了。 一见此，就是一脸着急，也赶紧走到了两个小家伙身旁。 她身后，皇后和秦王等人也出来了。 “发生了什么？”皇后见到穆昭昭和岳宁公主，虽然一身狼狈，却都保住了小命儿，不由得，就是脸上一抹失望，只这么虚情假意地询问了一句。 秦王则有些怀疑的目光，看了一眼皇后。 两人的眼神交流，被太子一下捕捉到了。 太子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他再一转头。 恰好，和李铬有些阴沉的眼神撞到一起。 李铬，也是发现了皇后和秦王不对劲的地方。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 随即，各自转开了。 谁都没有说什么。 “父皇，母妃，皇祖母，有人要放火烧死我们，是昭昭救了我！”岳宁公主又是大声说道，她小手紧紧拉着穆昭昭，不肯松开。 “什么？！” 皇上一听，脸上顿时现出怒色，“这可是在宫里，竟然敢有人堂而皇之地加害公主和郡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是匪夷所思，这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这么大着胆子行事？不怕被株连九族吗？”太后也是怒不可言。 “皇上伯伯，是有两个宫女，假传昭昭和公主的话，欺骗对方前往小楼，趁我们说话不注意时，将小楼的房门在外头锁死，然后纵火，意欲将我们烧死的。” 此时，穆昭昭就是不慌不忙地道。 “昭儿，事情的经过，你慢慢仔细地说一说。”穆倦尽管听得心里一阵后怕，此时仍是一脸镇定地询问道。 一时之间，两个小人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张张嘴一个接一个的发问。 不过好在，穆昭昭都条理清晰地一一回答了。 待皇上听完，便立即命赶过来护驾的侍卫头领韩将军，带人去搜捕那两名宫女。 穆倦尽管也担心自己的女儿，但这种时候，却只能先带人去小楼那边查探情况。 “洛贵妃，你先带昭儿和萱儿去梳洗，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皇上吩咐道。 “是，皇上。”洛贵妃立即应下。 随后，就带着两个浑身黑乎乎的小人儿，离开了。 片刻之后。 小楼的大火，终于被扑灭。 韩将军和穆倦都回到了宫宴大殿。 “如何了？”皇上询问道。 “回皇上，方才小楼后头的湖里，出现了两具宫女的浮尸，臣已经命人打捞出来了，此时，就在殿外放着。”韩将军回禀道。 这时候，恰好穆昭昭和岳宁公主都是洗得干干净净的，手拉着手，随着洛贵妃回来了。 “皇上伯伯，应当立即派仵作前来验尸，看看，她们是被人推入湖中的，还是自杀跳湖。”穆昭昭一听到这话，就是立即说道。 “昭儿所言极是，韩卿，此事就交由你来办！”皇上自是当即应下。 “是，皇上！” 韩将军一声恭敬应下，随后，就命人带着两具尸体离开，去找仵作验尸了。 这般风波一起，好好的中秋宴，算是被人给搅和了。 “好端端的，那座小楼怎么会着火呢？” “兴许是点了太多花灯，起了风，就不小心烧了？” 群臣之间，议论纷纷。 然而，今日半点风也无。 “皇上，臣妾有一点疑惑。”等待的时候，皇后突然发问。 “皇后，你想说什么？”皇上看着她，却是在她一开口，就皱起了眉头。 “臣妾是想到，方才安乐郡主说，那小楼的门被人从外头反锁，窗子也被人封死，小楼被人放了火，她跟岳宁可谓是插翅难逃……” 皇后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只听她继续道，“那么，敢问安乐郡主，你是如何与岳宁逃出来的呢？ “岳宁可是一直说，是你救了她。 “难不成，真如传言那般，安乐郡主身上，有些特殊？” 穆昭昭就知道，皇后但凡一开口，就一定不安好心。 果然，这话，就是越说越奇怪。 她想往哪个方向上引呢？ 还传言…… 这满京城的，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无非是出生时克死生母，以及如今仗着老爹的权势，嚣张跋扈。 还能有什么旁的？ 而此时，岳宁公主听着这话，也是不由跟着皱眉。 尽管，她要是实话实说，那昭昭身上的确有些神一般的能力。 可她有种直觉，皇后这么说，是故意的，是想害昭昭！ 于是，她就紧闭着小嘴，绝不多话。 如此，便是怕说错话，会害了昭昭。 “不知皇后娘娘是想说什么呢？昭昭身上有些特殊？敢问您说的，到底是指什么？”穆昭昭并回答皇后的问题，而是顺着她的意思，先这么问道。 “呵呵，也没什么，只不过本宫闲暇之余，听到过一些说法。” 穆昭昭的发问，无疑是正中皇后的下怀。 她当即就是又笑了笑，“听说，安乐郡主曾经被灵隐寺的一位高僧断言，说你的身上，有邪祟，并且，这邪祟不但不害你，还会帮你，是吗？” 皇后此言一出，满众哗然！ 不少人，立即的就是惊恐的眼光，看向了穆昭昭。 “皇后，你胡说什么呢？什么邪祟！无稽之谈！”一旁，皇上当即出声，截断皇后的话。 倒是穆昭昭，一听这话，就笑了。 真有意思。 她先前只在侯府说过的，拿来吓唬兰老夫人的话，怎么就传到皇后耳朵里去了？ 怎么皇后还就当真了呢？ 第150章 教养是什么?人家不知道 哦，对了。 穆昭昭突然想起来。 如今，穆洛洛可是被皇后认作了义女呢！ 那么皇后从她或是兰姨娘口中，听到这话，倒也就不奇怪了。 所以，皇后这是见今日害她不成，立马就改了策略，想让她被人言可畏四个字，给逼死吗？ 但问题是，她穆昭昭，像是会怕的人吗？！ “皇上伯伯，皇后娘娘其实说得不错。”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对于皇后这种要人命的说法，穆昭昭竟然没有否认！ 只听她小脸一本正经地道，“其实这件事，还是昭昭的祖母说的。 “有一日，祖母突然说，看到昭昭身上有一团黑影……然后，就认定是什么邪祟了。 “昭昭一向是个孝顺孩子，既然祖母这么说了，那昭昭只要认下了呀！” 说到这里，她就是顿了顿。 然后，笑眯眯地看向皇后，“所以，今日的确是这只邪祟帮了昭昭，它发现有一只窗子并未封死，拼命打开，然后知会昭昭，昭昭就带着公主，一起爬窗，逃了出来。” “对对！就是这样！父皇，儿臣就是和昭昭一起爬窗逃出来的！”一旁，岳宁公主一听这话，就是立即不管不顾地附和说道。 洛贵妃想堵住她的嘴，然而，已经晚了！ 这傻丫头！ 穆昭昭要是身上真有什么邪祟，她可是不会同意她们一起玩的！ “多谢公主为昭昭作证。”此时，穆昭昭冲着岳宁公主道谢。 “昭昭，不许待我这般客气，现在，我们就是世上最好的姐妹！”岳宁公主立即说道。 二人相视一笑。 彼此之间，在经历过一次生死之后，迅速地建立起牢不可破的信任！ “岳宁，你可不能胡闹，本宫听说，安乐郡主身上的邪祟，曾害得宁侯的二女儿两次生病，其中一次更是病得人事不省，甚至兰老夫人，近来也说不舒服，这不，这一次中秋宫宴，她都没能来成。” 这时候，皇后就是立即出言警告岳宁公主，“你年纪还小，可不能跟她接触太多！ “不对！依本宫之见，这一次小楼着火，指不定就是因为岳宁跟穆昭昭待在一起，才引得花灯自燃，进而失火了！” 三两句话之后，皇后轻轻松松，把这次失火，害得岳宁公主险些殒命的锅，就这么甩给了穆昭昭。 她这般一说，群臣以及家眷之间，也都是明里暗里，冲着穆昭昭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你胡说！” 然而，不等皇上他们说什么，岳宁公主就先是掐着腰，站起身来，对着皇后反驳开了，“本公主金枝玉叶，便是昭昭身上真有什么邪祟，那也奈何不了本公主！ “更何况，指不定就是这邪祟救了本公主一命呢！ “就算是鬼，也分好坏。 “所以，这邪祟也一样，是好的！ “再说了，皇后娘娘难不成当本公主是傻的？ “若只是小楼上的花灯自燃，那房门为何被人从外头锁住？几扇窗子，平日里都是打开着，供人在里头观景的，这一回，却偏偏被人给封死了？ “这不是有人刻意为之，想要害本公主的命，还是什么？！” 岳宁公主嚣张跋扈惯了。 便是对着皇后，也一向是无所顾忌。 这一切，都是因为皇上纵容！ 而她此前，也只有在穆昭昭面前，才吃过大亏罢了。 对于皇后那几把刷子，她可不怕！ 此时，这一番说辞，便是抓住两个要点，各个击破皇后对穆昭昭的污蔑。 这，听得穆昭昭满脸赞叹。 先前一直以为岳宁公主是个傻子，如今是越来越发现，她可聪明着呢！ “岳宁，本宫怎么也是你的母后，你就这么跟本宫说话的？你身为公主的皇家教养呢！”此时，皇后见岳宁当着满朝大臣的面，都丝毫不给自己面子，顿时就是一拍桌子，怒不可竭地斥责道。 “哼，教养是什么？人家不知道。” 岳宁才不怕她，小脸一撇，傲娇地道，“再说了，昭昭说过了，为人只敬值得之人。 “母后身为六宫之主，又是一国之母，竟然出言攻讦一个三岁半的小娃娃，也不知道，羞不羞呀！ “诶，不对，昭昭下个月就四岁了！ “反正，母后此举，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伶牙俐齿地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才抓住穆昭昭不放！” “你说什么？！”皇后一听到这句话，当即就是又怒得拍桌。 “好了，童言无忌，皇后不要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这时候，皇上对岳宁公主的偏心纵容，就一下子体现出来了。 “皇上，她这般忤逆臣妾，您居然还要护着她？”皇后一脸恼怒。 “朕看萱儿至少有一句话没说错，你一个一国之母，为什么总喜欢跟昭儿过不去呢？”这一个问题，皇上已是不知道多少次，当着皇后的面，质问出口了。 “臣妾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皇后自是立即否认。 “不知道，那就不要多言，等着仵作验尸的结果，你今日说的这些话，传出去了，往后昭儿还怎么做人？” 皇上冷淡地看她一眼。 说着，就又是目光肃穆地在群臣以及其家眷身上一扫，“今日皇后胡言乱语，说什么昭儿身上有邪祟的言论，根本就是荒谬的无稽之谈！ “这些人，任何人不得传出去！ “若朕日后再在谁的口中听说，朕一定会一个一个，拿你们是问！” 皇威浩荡。 皇上此言一出，群臣以及其家眷，自是都赶紧下跪，纷纷保证绝不会乱说。 “多谢皇上！” 突然的，穆倦一下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冲着皇上极其郑重地跪谢道，“皇上如此呵护昭儿，臣，实在是感激涕零！” “穆爱卿请起，朕与爱卿之间，无需言谢。” 皇上则当着许多人的面，表现出了对穆倦绝对的宠信。 这，自然又是碍了许多人的眼。 以姜家为首的右相一派，以及以洛相为首的左相一派，都是纷纷对视，交换一个个不满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神。 “回禀皇上，验尸结果出来了！” 这时候，韩将军拿着验尸单回来了！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又齐齐看向了他手中的单子。 穆昭昭也微拧着眉，等待韩将军道出结果。 那两名宫女，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 毕竟，这两种不同的死法，关系着这次的纵火一事，究竟能不能查一个水落石出…… 第151章 难道这幕后主使，还能藏一辈子? “启禀皇上，这两名宫女，皆是投湖自杀！”韩将军说完，便呈上手中验尸单。 王来福上前接过验尸单，呈给皇上。 皇上看完，便又交给穆倦过目。 待穆倦也看完，两人就是对视一眼。 “这两名宫女的身份，可查清楚了？”皇上问道。 “回皇上的话，微臣已经派人查过了，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韩将军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小楼失火，险些烧死公主和郡主一事，随着两名宫女的自杀，便毫无线索，查不出幕后主使之人了是吗？”皇上的语气，顿时一沉。 “微臣无能，请皇上责罚！”韩将军赶紧跪地。 “朕要的不是受责罚的臣子，而是查明真相的臣子！若大晋国的臣子都如你这般，事事一句求朕责罚，那大晋国早就完了！”皇上当即怒道。 韩将军闻言，也只是把头压得更低了一些，并不敢多言了。 而皇上一见此，自是又一阵盛怒。 “皇上伯伯，您不要生气，所幸这一次昭昭和公主没什么事，找不到幕后主使，便找不到吧，兴许，真的只是这两名宫女自作主张呢。”这时候，穆昭昭安慰道。 “昭儿，你就是太宽容了，若是这一次不将幕后主使揪出来，那下次呢？朕就是怕，下一次，便不会这样幸运了！”皇上却是一脸忧愁。 “皇上伯伯不必担心，若此事真有幕后主使，这一次不得手，必定不会甘心，一定还会有下一次行动，只要咱们小心防备着，早晚就揪住他们的狐狸尾巴，而且，只要有昭昭在，昭昭定会保护好公主的！” 穆昭昭再次劝慰道。 “皇上，昭儿说的是，既然这一次不行，那下次，下下次，这幕后主使总会被揪住的，况且，今日中秋佳节，还请皇上不要为此事扰乱心境。”穆倦也跟着劝说道。 他这般一说，许多大臣纷纷也都是出来劝道。 “好吧。”皇上只能无可奈何地应下。 毕竟，两名宫女死了，又是跳湖自杀，并无第三人参与加害，那便查不出什么了。 这么继续耗下去，也没有结果。 如此，便只能在伺候小心防备着。 他和穆倦默契地对视一眼。 看来，日后要加强两个小丫头身边的护卫了！ 不能再如今日这般，身边什么人都没有跟，便独自去了小楼！ 凶手也真是胆大猖狂。 小楼离宫宴大殿这般近，竟敢选择小楼纵火行凶！ 而也正是因此，才容易令人失去防备心。 之后，宫宴继续。 虽然歌舞表演美食依旧，但经此一遭，到底失去了原本的欢乐。 待宫宴一结束，众人离去，倒都有些解脱感了。 岳宁公主依依不舍地穆昭昭分别。 穆昭昭回到侯府，有些筋疲力尽了。 待她洗漱完上床，便瘫在那里，浑身懒洋洋得不想动弹一下。 不过，她还是将敛秋叫到跟前，将今日宫里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因为今日之事，皇上特别允许了，以后我去尚书房读书，可以带一名侍女，我决定带你过去。” 说起正事，穆昭昭还是坚强地从床上坐起身来。 敛秋认真听着。 她则小脸凝重，吩咐道，“后日你随我去尚书房，我上课时，你不必一直守着。 “你就去尚宫局，打听一下这两宫女的出身，家里都有谁，父母兄弟姊妹都有哪些，都是做什么的，曾经做过什么这些，事无巨细的，全都问清楚。” “是，郡主，奴婢都记住了。”敛秋应道。 “两个宫女以为跳湖死了，便招不出她们背后的主子，但她们曾经做过的事，一定有痕迹，我就不信真的查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能教出这般忠心耿耿，宁死也不出卖主子的好奴婢……” 穆昭昭小脸透出一丝讥讽。 她就不信了。 这幕后主使，真就能藏一辈子！ “郡主觉得，这会是什么人？”这时候，敛秋忽然问道。 “既想除掉我，又想除掉岳宁公主，这个人选，除了皇后，基本上不会有第二个。”穆昭昭几乎是十分肯定地说道。 只是，她没有任何证据。 敛秋闻言，略微一想，便点了点头。 “洛贵妃素来和皇后不对头，洛相和姜相，在朝中又是死对头，皇后想害死岳宁公主打击洛贵妃，也是有可能的。”她道。 “没错，只是，我想不通，仅凭如今的姜家，真的有人肯那般死忠地对待皇后吗？”这一点，是让穆昭昭疑惑的。 “郡主是怀疑，这件事除了皇后，还另有一人？”敛秋微微一惊。 如果是这样，那郡主的处境，岂不是更加危险了？ 穆昭昭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只是，韩将军也有些奇怪。” 她稚嫩的小脸上，两撇小眉毛严肃地皱着，“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头一次，大白狮死在姜太妃的院子里，恰好韩将军在场，是他带人打死了大白狮。 “这第二次，他前去带着两名宫女验尸，又验出了一个投湖自尽的结果，直接就将一切线索掐断了。 “可是，我印象中，姜家似乎在军中，并无根基啊！ “即便是曾经有，但先帝在时，那样狠烈地对待姜家，怎么可能不将姜家在军中的实力拔出干净呢？” 这么说着，穆昭昭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一个曾经在军中，极有威望之人！ 难不成，是他与皇后勾结，要害死她和公主？ 可问题是，他害自己，还说得过去。 毕竟，与父亲乃是政敌，她又实实在在地开罪过他。 可害公主，就说不过去了吧？ 他与姜相、与洛贵妃，都并无仇怨啊…… 这一点，穆昭昭一时想不明白了。 …… …… 另一边，宫中。 冷宫某处清寂无人的院子里，皇后带着人，忽然出现。 院中阴暗处，一道高大的身影，早已等在这里。 一见到皇后过来，他便立即转过身来。 这时候，一片月华恰好照过来。 竟然是本该早已出宫的秦王！ “皇后，你是不是该向本王好好解释一番，明明今日的计划，只是烧死安乐郡主，可为什么，岳宁公主也会被人引入小楼之中，险些被活活烧死？” 他目光阴沉地看着皇后，语气带着几分恼怒，质问道，“你是在利用本王，为你对付洛贵妃吗？！” 第152章 本宫害她做什么? “王爷，这一切，都是一个误会啊！” 对于这一点，皇后当然不会承认。 她上前一步，解释道，“本宫实在不知，明明吩咐好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变了，那另外一名宫女打哪儿来的，本宫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皇后，你当本王是傻子吗？在这宫里，知道这次计划的，只有你我二人！岳宁乃是皇族公主，本王是断不会伤害她的，倒是你，哼，若是杀死岳宁，岂不是对你大有好处？” 秦王当即冷笑一声，并不相信她这一番说辞。 “唉，王爷，你我合作，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互相信任？” 皇后闻言，便是有些失望地叹息一声，“是，本宫是与洛贵妃不和，可岳宁只是一个公主，本宫即便要害，也应该害十一皇子，这才更说得过去吧？ “岳宁往后又不会与太子争夺储君之位，本宫害她做什么？ “再说了，王爷真能保证，知晓这次计划的，只有你我二人吗？” 秦王一听，眉头皱了起来。 月色中，他看向皇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敢问王爷，赵侧妃可知晓这一次的计划？” 皇后一个问题，直接把秦王给问住了。 他对于赵曼贞，素来是不会有任何的隐瞒的。 所以这一次，他也一样，将今日的计划，告诉了她。 皇后一见他不出声，便知道自己猜测的不错。 她笑了笑。 “赵侧妃若是知道此事，实在是难以保证，她是不是什么时候说漏了嘴，透露给了旁的什么人，那个人便利用这一次的机会，想要除掉岳宁公主，毕竟，洛贵妃在后宫中，实在是树敌不少啊！” 皇后说道，“就比如说，十公主的生母柳昭仪，七皇子的母妃和妃。 “十公主因为帮助岳宁，被穆昭昭给打得嘴巴都肿了，还受皇上责罚，失去了去尚书房读书的机会，岳宁身为始作俑者，洛贵妃却不帮着说一句好话。 “陈秀珠是和妃的亲侄女，她也一样，因帮助岳宁对付穆昭昭，受罚不得再去尚书房，洛贵妃也是没有任何表示。 “这两人，可是没少在本宫这里，说洛贵妃的坏话。 “而陈秀珠的母亲，似乎与赵侧妃有多来往吧？ “兴许，就是赵侧妃与陈秀珠的母亲说漏了嘴呢？ “毕竟咱们这计划，光是准备，就准备了小半个月了，那么和妃完全有可能联合柳昭仪，暗中也布局，利用这次机会对付岳宁公主。” 皇后一席话，算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些话，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了。 一方面，皇后的确没有非得除掉岳宁公主的动机，要想动手，也应该是杀了十一皇子，好为太子日后稳坐东宫之位，扫清一个最大的障碍。 毕竟，十一皇子乃是皇上最喜欢的一个儿子。 另一方面，秦王也是对赵侧妃，没有什么信心。 如此重要的计划，说漏嘴这种行为，赵侧妃是绝对干得出来的…… 再者说，皇后所说的这些，也都完全说得过去。 “……当真不是皇后所为？”不过，秦王还是这般问了一句，尽管，他其实已经信了。 “自然，岳宁受牵连，真的与本宫无关！” 皇后再次强调了这一点，并且苦口婆心地接着道，“王爷，这一次没有除掉穆昭昭，你我可都不能放弃啊！ “你我之间，必须互相信任，才能再下一次，一举成功！” “下次？”秦王皱了皱眉，“这次宫宴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下次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会太久的。” 对于这一点，皇后实际上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穆昭昭要开一间铺子，这铺子，打了本宫的旗号，到时候，就一定会有机会！” 接着，她就将自己的计划，细致地说了一遍。 秦王听完，立即就是觉得可行。 二人合计一番。 随后，皇后离开了冷宫的这座无人小院。 秦王则转身进了屋子里。 这时候，宫门早就落了钥了，他只能暂且在此歇息一夜…… 穆昭昭当然不知道，皇后的后招，已经在等着她了。 今日之事虽然凶险，但她并未受到什么影响，一个晚上，依旧是睡了个好觉。 次日仍是休沐日，不必去尚书房。 她便和敛秋、忍冬几个丫鬟一起，往准备正式开始营业的清谈书舍，又去视察了一遍。 虽然还未开门，但却已经有不少人，来书舍门口凑热闹了。 因为，她趁着这两日中秋佳节，专门命人雇了一支舞狮队造势。 书舍里，书籍、茶点、小厨房这些，包括相迎的人手，都已经在为几日之后的开业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书舍外头，除了舞狮队，还有另外一个噱头。 那便是，穆昭昭与皇后所打的那个赌！ 打赌一事，原本只是在宫里，极少数人知道。 但现在，她偏要弄得天下人都知道。 堂堂皇后，与她一个三岁半的奶娃打赌——就赌明年春闱之前，尚书房大考，她能不能考前三！ 这个赌约一贴出来，除了京城里本就爱凑热闹的百姓，许多读书人也闻讯而来。 毕竟，她这个安乐郡主，还有另外一个极受读书人关注的身份。 那便是一品文侯穆倦的女儿！ 而穆倦，可是大晋国第一有才学的人！ 哪怕他曾经师从薛太傅，但他的才学，却是连薛太傅，都要认输的！ 那么穆昭昭身为他的嫡女，敢跟皇后立下这样的赌约，岂不是说，她的才学，也一定不差？ “但是再不差，也只是一个三岁半的小童啊，最多，明年考试之时，四岁了！可也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 此时，穆昭昭坐在马车上，混在人群之中，就听到了这样一句点评。 说这话的人，正与一群书生打扮的学子一道，指着门口贴着的赌约告示，高声议论道。 “你怎么这般肯定，四岁了，还什么都不懂的？”穆昭昭听着这话，就忍不住小脑袋探出车窗，看着这人，有些气呼呼地说道。 这名书生闻言，左右一看。 终于，发现了坐在一辆华丽马车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可爱，正鼓着腮帮子，一脸愤愤地瞪着自己。 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他挠了挠头，顿时一阵莫名的心虚。 不过，这是谁家的小姑娘？ 如此可爱！ 第153章 谁都知道是她，但谁都没有拆穿! “这，四岁的小孩子，都还未曾开蒙读书，又是女孩，像我妹妹，每日只知吃喝玩耍睡，问什么都一问三不知的，可不就是什么都不懂吗？” 这书生觉着自己并未说错，但对上眼前可可爱爱的小姑娘，说话的语气，不由自主的就变得温和极了。 一点也不像对着自己妹妹时那般，总忍不住扯着嗓子大喊。 “那是你妹妹，又不是天下间所有的妹妹，都是如此。”穆昭昭不服气地反驳他，一双大眼睛，就无辜又有些不高兴地盯视着他。 这明显的，是在等着他改口。 “对对，你说的也对，三四岁了，最多，会背个三字经？”他又挠了挠头，被这般看着，实在不忍心说打击的话，只得试探着，先这么让步说道。 穆昭昭一听，两撇小眉毛拧起来了。 继续盯！ “咳咳！当然，不乏有聪明的，已经会背弟子规了吧！”书生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再多的，那是绝对不可能了！ “呵，你就如此瞧不起人吗？”穆昭昭恼了。 “不是，小妹妹，这与你何干呢？”书生无法理解，她为何会这般生气。 “该不会，她其实就是安乐郡主吧？”这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人这么猜测着，说了一句。 这句话一出。 顿时，众人都纷纷打量起穆昭昭来。 看着好像，刚好是安乐郡主那个年纪？ 书生听到这话，脸上也现出几分怀疑来。 “我是谁，这并不重要，不过，你们敢跟我打赌吗？”穆昭昭并不道明自己的身份，而是这般说道。 “打什么赌？怎么个赌法？不会要赌钱吧？这可不好，不好！”众人先是发问，进而摇头。 “不赌钱。” 穆昭昭坐在马车里，笑盈盈地看着众人。 她忽地抬手一点。 众人循着她的手势看过去，便见她所指向的，乃是这家准备开业的清谈书舍。 “明年尚书房考试之后，便是春闱，届时，想必各位当中，有不少都是要参加春闱科考的，等春闱开考，尚书房考试也已经公布了。” 穆昭昭朝气蓬勃的，“若是安乐郡主与皇后打赌输了，那我便出钱，包下各位参加春闱以来的一应花销。 “但若是安乐郡主赢了，那诸位，每一个人，就都得为清谈书舍做一件事情。” 她这赌法一出。 一众书生，还真是起了兴趣。 他们中有许多，都是外地来的，才赶来京城，为的就是参加明年的春闱。 也有一些，本就是在京城读书的学子。 这参加春闱，的确是花费了不少银子。 如今，有一个现成的，可以免费科考的机会在眼前，又怎会不积极参与？ 当中也有家境富裕，不缺钱花的，可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不过，小妹妹，你说的为清谈书舍做一件事情，是指什么事情？”一名书生先就是问道。 “大晋国每年春闱是定在二月初九，一共考九天，从考完到阅卷完毕大约要二十天时间，再到正式放榜，这期间差不多一个月，是你们等待着，闲暇无聊的时候。” 穆昭昭刚一说到这里，就让一众学子，有些惊呆了。 她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娃，竟然对于春闱，这般了解？ 所以，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真是越看，越不像一个普通的富贵人家的女童！ “这么多天的时间，你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来清谈书舍做事，帮忙写书单也好，端茶倒水也好，会厨艺去后厨帮忙也好，干脆就来勤工俭学一个月，清谈书舍按照市价，付给你们工钱。” 穆昭昭说完，乌眸瞥向众人，“如何？不过我可先说好了，若是你们做工懒惰、犯错，都是要扣工钱的！” 众人一听，自是一个个的，瞪大了眼睛。 那吃惊的表情，跃然于脸上。 这小姑娘，如何想出这样的点子的？ 还真是好生让人心动！ 而此时，穆昭昭想了想，便又补充了一句，“期间，管吃不管住，另外，只要不耽误干活，书舍的书，便可随意免费借阅。” “你还不承认你是安乐郡主？”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喊了这么一句。 “我是谁，有那么重要吗？” 穆昭昭循声，看向喊这一声的人，是个年轻书生。 她冲他微微一笑，“总之呢，若是敢打这个赌的，就去书舍写下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 “若是不敢，便散了吧！” 说完，她便命敛秋抱着她下了马车。 随后，率先走进书舍。 她命书舍的掌柜起草了一份赌约。 待起草完毕，她便率先在赌约的一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穆昭昭！” 三个有些歪斜的字，写在纸上。 “我写好了！”她放下笔，按了手印，回头看向众人。 一群书生看看她，再看看其他人。 待一番眼神交流之后，先前最开始与穆昭昭说话的那名书生，率先上前来。 刚握了笔，要往纸上赌约另一方处，写上名字时。 忽地，他鼻尖一顿。 “噗嗤！” 却是接着就笑出声来了！ 这名字，一看果然是安乐郡主。 只不过这字，可真是半点也没有宁侯的风范！ 怎么就能丑成这样呢？ 但胜在，小小年纪，却已经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笑什么？！”穆昭昭一见他笑出声来，知道他是在笑话自己的字写得丑，不由就是气呼呼，瞪圆了眼睛，腮帮子鼓起来。 奶凶奶凶的！ “咳咳！没，没什么。” 书生说着，也写下自己的名字，“章孟之。” 按了手印之后，他笑笑地看了穆昭昭一眼，便放下笔离开了。 并未向后头的人，拆穿她的身份。 章孟之之后，又陆陆续续的，又书生上前参与打赌。 似乎因为章孟之的举动。 之后，大家形成了一种默契。 谁都知道眼前这个三四岁的可爱小奶娃，就是宁侯的女儿，安乐郡主。 可是，谁都没有拆穿！ 于是，没有参与打赌的那些人，自然也就不知道穆昭昭的真实身份了！ “高掌柜，劳烦你将这纸赌约裱起来，就放在咱们书舍的正中央，等明年春闱结束放榜，你就亲自带人，拿着这名单，一一将人抓回来，给书舍当打工人。” 这时候，穆昭昭就是小脸洋洋得意地说道。 就仿佛，她赢定了似的！ “也或许，是你要破费了，得包下我们所有人春闱科考所花费的银子，小妹妹，若是你输了，却零花钱不够，该不会赖账吧？”章孟之笑着给她泼冷水。 第154章 明明就很可爱 “那怎么可能！” 穆昭昭乌眸瞪得圆圆的，“我必不可能没钱！也必不可能赖账，但最重要的是，我必不可能输！” 小小的一个人，胜负心却强极了！ 说完，她转身，看了一眼赌约上的名字…… 咬了咬牙。 似乎，她的字，是写得丑了一些。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不就是写字嘛？ 今日，她就回去苦练！ 随后，穆昭昭进了书舍里面，一番巡查。 高掌柜是父亲找来的人，将清谈书舍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一番巡视，很是满意。 随后，便离开了。 大街上又逛了会儿，买了些好吃的，才回了侯府。 “敛秋，去写帖子，过几日清谈书舍正式开业，我打算请想容姐姐她们一起去热闹一下。”穆昭昭说着，念出都要请那些人。 “是，郡主，奴婢这就去写。”敛秋忙应下了。 穆昭昭吃了几块刚买的点心，又和小白狮玩耍了一会儿。 接着，她就跑到书桌前，痛定思痛，拿出了上次父亲送给她的字帖。 为了下次再当着许多人的面，签下自己的名字时…… 是拿得出手的字…… 她练！ 穆昭昭怒而拿起毛笔，一个使劲儿的动作，往下一戳！ 然后，忽然坐直了身体，神情冷淡，按照目前先前教她的，非常斯文地落笔了。 一整天的时间，就那么苦练过去。 第二日。 穆昭昭打着哈欠，进了尚书房。 还没走到座位上。 “昭昭！你可来了！”一道小身影，跟一团旋风似的，一下子冲到眼前，然后狠狠抱住了她。 “公主？”穆昭昭稍稍清醒了一些。 “昭昭，你怎么来这么晚呀？都快上课了！”岳宁公主拉住她的小手，带着她走到座位上，将她按坐下去。 “昨日练字练到深夜，今日便起晚了。”穆昭昭说着，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练字？” 岳宁公主这才想起来，穆昭昭的那一手狗爬字，可是在尚书房里，遭受过某些人嘲笑的。 她当即就道，“昭昭的字都写得这么好看了，根本无需再练！以后可千万不要这般辛苦了，万一熬坏了身子怎么办？” “哈？” 穆昭昭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这，她的字，都那么丑了，岳宁公主还夸得下去？ 然而仔细一看。 岳宁公主双眸澄澈无暇，这一番夸奖，完完全全是发自她肺腑，并无半句虚言啊。 难不成，她的字，其实真的写得很好？ 这时候，崔祭酒来上课了。 岳宁公主赶紧回自己座位上老实坐好。 两天的休沐日，他是布置了作业的。 而通常都是学生们读书温习，他则一个挨一个的，检查所有人的作业。 没多久，崔祭酒走到了穆昭昭跟前，拿起她放在书桌旁的作业一看。 “唉，郡主啊，你这字，实在是，该好好练练了，难不成宁侯都不管你的吗？”他一看到穆昭昭的字，就觉得扎眼，不由得，一句吐槽，脱口而出。 话语间，似乎还带着几分嫌弃。 穆昭昭才被岳宁公主的一番赞美的话，搞得膨胀起来的自信心，这时候，就“啪”的一下，碎了。 “夫子，昭昭昨日，已经很认真地练了一天的字了！”她忍不住有些控诉地，圆瞪着眼睛，看着崔祭酒。 这满眼的委屈，看得崔祭酒顿时后悔自己方才所说。 怎么能说得这般直白呢？ 尽管，这字看着毫无长进。 但也不该当着她的面，就这样打击她啊！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看着，你的字已经进步很大了！不过跟你父亲比较起来，还是有着一定的差距的，郡主啊，我一向觉得，你可比你父亲聪明多了，所以在写字这件事上，也一定得早日超越他啊！” 崔祭酒立马改口。 “这……”穆昭昭怀疑地皱起了两撇小眉毛。 怎么感觉，崔祭酒这话，好像说得有些违心呢？ 老爹身为大晋第一才学渊博之人，这写字的本事，自然也称得上是第一流的书法家。 满朝的文人，没一个敢说，自己的字，就是比他写得好的。 可崔祭酒，竟然说她可以超越老爹？ 这真的不是盲目的鼓励嘛？ “夫子，你这样说，昭昭压力突然好大。”穆昭昭叹了口气，小脑袋不由耷拉下去。 “昭昭妹妹，你不要着急，往后我会陪着你练字的。”这时候，坐在前排的太子，突然开口说道。 穆昭昭抬头一看。 太子正一脸诚恳地看着自己。 这要是放在以前，穆昭昭听到这话，心里不知得多感动高兴。 可现在…… 哼。 她当即不领情地收回视线，看向了坐在自己前面，也正转过身，看着自己的李铬。 “世子哥哥，你可以教昭昭写字吗？昭昭不想再写这么难看的字了！谁见了，都笑话昭昭！”她语气有些撒娇地道。 这般区别的对待，太子听着，神情间立即现出几分落寞来。 李铬瞥了太子一眼。 “昭昭的字，一点也不难看，明明就很可爱。”此时，他就是抿了抿唇，当着太子的面，这般出言夸奖道。 “真的嘛！” 穆昭昭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心花怒放了。 她也一直觉得，自己的字，写得虽然不算好看，但却很是可爱了！ “自然是真的。” 李铬略微牵了牵嘴角，“我又怎么会哄骗你呢？” 说完，有几分挑衅地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则有些大开眼界。 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 不该说陪昭昭练字的。 这么说，不就是变着法子的说，昭昭的字写得不好看吗？ 他怎么这么笨！ 太子一脸的懊悔。 “好了，郡主的作业完成得很好，至于习字一事，全凭兴趣，郡主的字写得很有一股少年意气的可爱！练不练都无所谓了！”崔祭酒也立马改了口。 他说完，便轻拍了拍穆昭昭的发顶。 随后，放下她的作业，继续往后面检查。 而从穆昭昭这里离开之后，崔祭酒的咆哮声，就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岳宁公主！这就是你的作业吗？你写的这都是什么？前言不对后语，驴唇不对马嘴！重写！” “崔鹤鸣，你这字写得是什么？是给人看的吗？重写！” 崔鹤鸣被自家老爹，拿着作业，砸了满头。 他将作业从头顶拿走。 这时候，就不由小声嘟囔道：“老爹真是双重标准，明明刚刚还跟昭昭妹妹说，习字一事，全凭兴趣，练不练都无所谓……” “你还敢顶嘴？！”崔祭酒一听到臭小子这一番嘟囔，立即转过身来，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不敢不敢！人家下次会写好哒！”崔鹤鸣赶紧认怂。 崔祭酒冲着他吹胡子瞪眼的又教训了一番，这才是又继续下去了。 穆昭昭见此，不禁捂着嘴偷笑。 然而，崔鹤鸣一缕幽怨的小眼神，立即飘到了她的身上…… 第155章 无形中受到了排挤 “呜呜，鹤鸣哥哥真可怜！”穆昭昭被看得心里一虚，赶紧满脸同情地道！ 崔鹤鸣这才满意了。 待下了早课，穆昭昭便将敛秋写得请帖，一一发给岳宁公主她们几个。 如今，岳宁公主不再和穆昭昭作对，承安县主几个也轻松了许多。 “昭昭，原来这家书舍真是你开的呀。” 徐锦玉拿了请帖一看，立即就是说道，“我兄长之前就告诉了我，我还不信。” “我听我兄长说的时候，也不大信的。”云想容附和道，“不过我兄长说，这家铺子，原就是昭昭生母的嫁妆铺子，他反正是笃定的很。” “我还听人说，这件书舍最近热闹的很，天天有舞狮子的，好多人去凑热闹不说，昨日，还多了一项赌约。”承安县主跟着笑道。 “赌约？什么赌约？”岳宁公主一听，就是赶紧问道。 穆昭昭但笑不语。 穆依依文文静静地听着，也是笑笑的，并不主动告诉她们。 昨日三妹妹和一群书生打赌一事，三妹妹一回到侯府，就传到了父亲的耳中。 那时候，父亲恰好在她们清荷院。 一听说此事，便当即哈哈大笑，说三妹妹年纪虽小，但这头脑，却比这一群书生加起来，还要聪明！ 而此时，见岳宁公主催促着连连询问，承安县主这才接着，将昨日穆昭昭与一众书生打赌的事情，说了一遍。 “昭昭！你好厉害！我也要赌！”岳宁公主听完之后，便是如此赞叹着，也要掺和一脚。 “你也要赌？”穆昭昭不由发问。 “是啊！昭昭，我赌你一定会赢的！到时候不但母后会输给你，这些书生也全都会输给你！”岳宁公主看着穆昭昭，小脸自信不已。 “就是就是！昭昭，我也这么觉得！” “三妹妹，我也信你一定会赢。” 她这么一说，云想容几个，自然也都是一脸赞同地附和着。 一旁，薛文君听得一脸不忿。 自从岳宁公主突然转变了态度，对穆昭昭死心塌地的好起来之后，她就无形中，受到了排挤。 以往，不论她说什么，只要是说穆昭昭的坏话，岳宁公主都一定会按照她所说的去做。 可现在，却根本容不得她说穆昭昭一个“不”字！ “公主，你这般信安乐郡主，说要打赌，倒不如就在尚书房设个赌局好了。”这时候，薛文君就是眼珠一转，忽然提议道。 “哦？什么赌局？” 岳宁公主一见她这语气间，似乎很不信任穆昭昭的样子，便不由小脸有几分不高兴。 虽然这么问了，但却并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就赌，安乐郡主和皇后娘娘、以及一群学子打的这两个赌，究竟会不会赢，还是说，会全都输掉。”薛文君接着说道。 她这么一说，引得穆昭昭都不由多看她几眼。 “照你这么说，是要尚书房所有人都参与到这个赌约之中？”穆昭昭问道。 “不错！不知道安乐郡主可敢？”薛文君小脸傲然。 “敢不敢先不说，不过，这打赌总要有彩头吧？”穆昭昭正了正身子，看向她。 “自然的！” “那，是赌银子，还是珠宝首饰？”穆昭昭接着问道。 这些东西，尚书房一群家世显赫的小少年们，可都是不缺的。 薛文君便摇了摇头。 “都不是。” 只听她道，“赌约两方，一方押郡主赢，一方押郡主输。 “输掉赌约的人，要给赢的人，当一个月的丫鬟小厮，随叫随到，招之则来挥之则去，不论身份有多高贵，都必须要做到！” 说完，她挑衅地瞥了穆昭昭一眼，“郡主可敢？” 穆昭昭闻言，一只小手拖着光洁的下巴。 想了想。 “这么看来，好像咱们身边多几个伺候的丫鬟小厮，也是一件很不赖的事情呢，公主，你觉得呢？”她看向岳宁公主。 “昭昭你放心，我一定会押你赢的！”岳宁公主立即毫不犹豫地道。 “我也押你赢！” “三妹妹，你一定会赢的！” 几个小姑娘，都是毫无例外地，支持相信穆昭昭。 薛文君见此，只觉刺眼无比。 “哼，你们现在信她，等到时候输了赌约，要给我端茶倒水的时候，可不要娇气哭喊！”她当即就是讥讽道。 “这句话，还是送给你自己的好。”穆昭昭立即毫不客气地回怼。 “那就等着瞧吧！” 薛文君最后狠狠看了她一眼。 接着，就将这个赌约，在整个尚书房宣扬开来。 一群整日里只能读书的半大孩子，一听说有这样的赌约，自是都很是感兴趣。 不过，一想到若是输了，要给赢的人端茶倒水当小厮，大家都还是比较的犹豫。 “昭昭妹妹，我相信你一定会赢的。”这时候，太子就首先表示道。 他这么一表率。 接着，云照、徐舟，以及承安县主的哥哥洛峥，十一皇子和崔鹤鸣几个，都是也纷纷附和，要押穆昭昭两场赌约都会赢。 “太子殿下，你怎么能信她呢？你这样，是会输的，皇后娘娘不会高兴的！”薛文君一见此，立即就是一脸焦急地劝说道。 她的祖父，乃是薛太傅。 也就是太子的老师。 薛家是完完全全的太子党。 甚至，薛文君是被薛家当做未来的太子妃来培养的。 而她也一直都这般要求自己，觉得自己未来是一定会嫁给太子的。 可现在，太子却站在她的对立面？ 这让她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我这样怎么了？我选择相信自己的妹妹，何错之有？至于母后高不高兴，这不是我能够控制得了的。”此时，太子一听薛文君这么说，便有些不高兴了。 穆昭昭听他这么说，则是小脸微微有些惊讶。 主要是，她没有想到，太子如今对待皇后的态度，会这般不同。 以前，他都是事事听从皇后的。 现今倒像是有主见了许多。 这么想着，穆昭昭心里之前积累起来的，对于太子为人处世的成见，便稍稍有些改变了。 察觉到她的目光，太子立即就是看了过来。 然而，穆昭昭赶紧移开了眼睛。 这一下，就是看向了对此事，始终没有任何表态的小世子。 心里，忽然有些忐忑起来。 世子哥哥会不会不喜欢她小小年纪，却总是跟人打赌啊？ “世子殿下，你押谁赢呢？” 薛文君一注意到穆昭昭的神情变化，便立即走到李铬身旁，满怀希望地询问道，“世子殿下见识广博，想必才是真正清楚，安乐郡主是不可能赢的！” 第156章 竟然有人埋伏在此地，要杀她们! “世子哥哥……”穆昭昭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心里没底了。 而李铬原本事不关己地看着手里的书。 这会儿，突然被拉入这场赌约之中，颇有几分被卷入是非的不快。 不过，他一抬头，看向穆昭昭有些不安的小眼神。 “我自然是，选择昭昭。” 李铬微一抿唇，目光中露出一抹和煦的神采，“昭昭这般聪明，又肯用功，一定会考入尚书房的前三甲的。” “世子殿下……” 薛文君顿时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低吟。 李铬可是尚书房的第一名啊！ 尽管他的年纪，还小。 到现在，也才五岁半。 可他的学识，却是远远超过尚书房中在座的所有人的。 他都这么说了，那岂不是说，穆昭昭真的会赢？ 这会儿，因为他这一句话，顿时，原本只有太子几个人，押了穆昭昭赢的局势，立即扭转了。 尚书房本就分为两派。 一个是太子党。 另外一个就是世子党。 世子党原本也学着李铬，八风不动，并不打算参与。 可这会儿，他都发了话了，立即的，大家都是迅速选择押了穆昭昭！ “谢谢世子哥哥，你放心，昭昭一定不会给你丢脸！一定会赢的！”见到有这么多人支持自己，穆昭昭自是极为的开心，立即就是说道。 “傻丫头，凡事尽力而已，结果并没有那么重要，不过，我还是相信，你一定会赢。” 李铬一番话，说得穆昭昭小脸笑意不断。 一旁，太子看着，就是心里有些发酸，又有些咬牙切齿。 这个李铬，平日里看着跟世外高人一般。 可实际上，却也俗得很！ 不过，果然女孩子都是喜欢听甜甜的好听话的？ 看看昭昭妹妹，每次李铬说这些话，她都好开心的样子。 太子暗暗下定决心，要多学学说好听的话，哄昭昭妹妹开心了！ 而一群人在尚书房设下赌局一事，很快就在宫内外传开了。 这使得穆昭昭几个月之后的考试，更为的受人瞩目。 她自己压力也是山大。 于是，晚上回到侯府，躺下之后，便偷偷摸摸地加班了——利用童话书里的空间。 这个空间里的时间，是不会流动的。 进去之后，无论学习多久，再出来，还是之前进去的时间。 穆昭昭便这么的，加班加点地刻苦学习着。 一眨眼间，到了清谈书舍正式开业的日子。 而这一日经过她的精心挑选，不但是个黄道吉日，且还恰好是休沐日！ 一大早，穆昭昭就梳洗打扮一番。 然后，坐着马车，先进了宫里！ 只因岳宁公主如今也是粘人得很。 昨日一早，就缠着穆昭昭，非要她今日先进宫接她，然后两个人一同前往清谈书舍。 “昭昭！”一到了永寿宫门口，岳宁公主已经早早地等待在那里，一见她来到，便赶紧扑上去，小脸贴在穆昭昭的小脸上，蹭啊蹭的。 “你这丫头，一点也不知道注意形象！”洛贵妃陪着她在此等候，一见此，就不由佯装训斥道。 “嘿嘿嘿。”岳宁公主傻乐着，这才是松开了穆昭昭。 “见过贵妃娘娘。”穆昭昭向洛贵妃行礼。 “起来吧。” 洛贵妃冲她一摆手，又交待了岳宁公主好多出宫要注意的事项，差不多每一句都要加一句，“一切都要听昭昭的话！” “知道啦知道啦！”岳宁公主有些不耐烦地一摆小手。 说完，就赶紧拉着穆昭昭，快速逃跑了。 母妃如今唠叨起来，可真是没完没了的。 也不知道父皇是如何忍受的，还总喜欢往母妃跟前凑。 两个人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岳宁公主很少有机会出宫，这会儿，便是兴奋不已。 “呼，终于出宫了，好开心呀！”一坐上马车，她就开心不已地撩起帘子，看向窗外。 “公主喜欢宫外，以后只要有机会，我就带你出来玩。”穆昭昭被她这般样子逗笑，当即就是说道。 “昭昭，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岳宁公主抱住穆昭昭，小脸又是一顿肉麻的贴贴！ 马车宽敞舒适。 两人靠在一起，一通瞎聊起来。 走过皇宫长长的走廊，出了宫门，就一路往清谈书舍所在的地方奔去。 不久后，马车驶入一条僻静的巷子。 穆昭昭正跟岳宁公主说起一桩宫外的趣事，忽地，马车猛地一个停顿！ “哎呀！”两人都是一个踉跄，险些撞到脑袋。 而与此同时，马儿突然一声长长的嘶鸣声传来。 再接着，刀剑声响起了！ 是护送她们的侍卫，跟人打起来了？ “昭昭，这是怎么回事呀？”岳宁公主不禁有几分害怕。 “公主别怕，待我看看。”穆昭昭紧紧拉住岳宁公主的小手，随后一撩车帘。 “郡主小心！” 她刚撩开车帘的一角，一柄寒光四溢的尖利剑刃，便直直地朝她面门刺来！ 穆昭昭赶紧身子机敏地躲开！ 那刺剑的人，被侍卫自身后砍了一刀，抽剑倒下了。 然而另一侧，又有两把剑猛地刺入马车之内！ 穆昭昭赶紧护着岳宁公主，又是一下躲开！ 两把剑见刺了个空，齐齐抽了出去！ 好险！ 这时候，穆昭昭还是撩开帘子，仔细一看。 外头，许多黑衣人蒙面人，将她们的马车团团包围了！ 而宫里跟着护送的侍卫，渐渐地有人受伤，有人倒下，呈现出寡不敌众之势…… “昭昭，怎么办呀？呜呜，我们会不会被杀死？”岳宁公主害怕地抽泣起来。 “不会的，公主别急！” 她嘴上这么安慰着，脑海中，却是急急忙忙地翻动着童话书，看看能不能抽到什么有用的，能够在绝处逢生的道具。 忽地。 外头又一阵异常的动静。 一阵更加激烈的刀剑碰撞声，噼里啪啦地响起。 没多久。 “郡主，公主，安全了！”外头，有人通报道。 “你们是？”穆昭昭这才撩开车帘，探出身子。 待发现是另有一群黑衣蒙面人，杀死了先前那一波意图杀害自己和岳宁公主的黑衣人，不禁就是小脸微微诧异。 怎么有人要害自己，另有一群人，就这么巧合地，救了自己？ “郡主，如今是暂时安全了，小的们在暗中守护着郡主。”为首的蒙面人说着，命人将死掉的那些黑衣人和侍卫的尸体全都拖走。 随后，便隐去了行迹。 “呜呜，昭昭，他们是谁派来的？”这时候，岳宁公主擦了擦眼泪，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我也不知。”穆昭昭摇摇头。 这时候，仍有几名侍卫活着。 他们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便继续护着马车前行了。 两只小丫头坐在马车里。 岳宁公主惊魂未定。 穆昭昭则是思虑重重。 她小小的一个人，乌眸里，一抹凌厉的暗芒一下闪过。 竟然有人埋伏在此地，要杀她们！ 第157章 这次的刺杀，不会是她做的 余下的这些侍卫护送着，出了巷子，外头便是京城最热闹繁华的街道了。 岳宁公主听着外头不绝于耳的叫卖声，小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 “昭昭，你说，这次要杀我们的，和上次宫里放火想要烧死我们的，是同一个人吗？”她仍是有些害怕地问道。 “不是一个人，应当是两个人。” 穆昭昭却道。 她小脸凝重地分析起来，“公主你想，什么人能如此准备地知道我们今日的出行计划？而且，这本是临时起意。 “如果那个人只是宫里的，她必定手上还握有一定的兵力，才能派出这么多人，来执行这次刺杀…… “后宫妃嫔，谁都不得掌控军队，她们没有能力派人做这件事，所以，一定是外头还有一个手上有一些兵力的人，来配合宫里的这个人。” 这么说着，其实，这两个人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若说是宫里的，还真有这么一个人。”然而，岳宁公主一听，却是不由得，就是想到了一个人。 “什么？”穆昭昭一拧眉，大感意外，“此人是谁？” “姜太妃啊。”岳宁公主理所当然的语气，“听我母妃说，姜太妃是整个后宫最厉害的女人，别看她住在冷宫，看起来似乎是无人问津。 “但实际上，便是连皇后和皇祖母，也不敢轻易惹她。” 穆昭昭闻言，忽然的就明白了，上一次和姜太妃碰面，父亲的那些话。 当时，父亲就说过，不要轻易招惹姜太妃。 “为什么？”此时，她忙就是又问。 “因为姜太妃手上握有一支皇爷爷送给她的禁军，我母妃说，这支禁军一向是秘密受训，是只有历代皇帝，才有资格统领的，可皇爷爷为了保护姜太妃，却做了违规祖制的事情，母妃还说，很羡慕姜太妃呢！” 岳宁公主虽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受洛贵妃影响，也是一副羡慕的语气。 然而穆昭昭听着，却是小脸大为震惊了！ 先前听敛秋第一次说起先皇为了姜太妃，所做的那些事，她已经觉得很是惊世骇俗了。 可现在，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难怪当时的言官，将姜太妃，称作是妲己祸世，将先皇比作是商纣王…… 秘密受训，又是只有历代皇帝才有资格统领的军队，应当是为了保护皇上安危、防止宫变、维护江山社稷稳定的利器。 可是，先皇却就这么送给了姜太妃！ 可见他对姜太妃的宠爱，已经到了没有原则的地步。 也难怪，洛贵妃会羡慕…… 姜太妃恐怕是整个后宫女人，羡慕的对象。 也难怪，姜太妃无人敢惹。 当然，姜太妃也的确是一个厉害的女人。 她这样令人忌惮的存在，知进退，直接退隐到冷宫，不问世事，这便是令皇上也安心，太后也舒心的。 “今日的刺杀，不会是姜太妃做的。” 好一会儿，穆昭昭回过神来，才是说道，“她虽然有这样的能力，但我与她接触过一次，她是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的。 “更何况，她与咱们也无冤无仇的，不会害咱们的。 “公主，日后你若是在宫中不小心遇到姜太妃，记得一定要客客气气的，也不用刻意讨好，也不用忌惮害怕什么，自自然然的就行，姜太妃会喜欢这样的人。” “哦，我知道了。”岳宁公主闻言，点了点头。 正想再问问，不是姜太妃，还会是谁。 这时候，马车忽然停下。 “郡主，公主，清谈书舍到了。”驾驶车夫的侍卫禀告道。 随后，两人便一一下了马车。 书舍门口极为的热闹。 “你们带着人去再将伤口好好清理、用药包扎一下，晚些时候再来接我们，另外，派个人将此事告诉皇上和我父亲。”穆昭昭低声吩咐道。 “是，郡主。” 一众侍卫见穆昭昭和岳宁公主进了书舍，又四周巡视了一圈，确定没有可疑之人，这才是走了。 而几乎就在他们离开时，穆倦突然带着人，急匆匆地赶到了书舍。 “父亲？”穆昭昭有些意外，“您怎么突然来了？” 穆倦则是一见到穆昭昭好好的，终于松了口气。 这时候，书舍里，云想容她们都已经到了。 一见到穆倦来到，都是纷纷向他行礼问好。 “昭儿，为父有话与你说。”穆倦向她们点头笑了笑，随后便是这般说道。 “是，父亲请随我来。” 穆昭昭交待了几句，让穆依依先替她招待众人。 接着，她便领着穆倦，到了楼上。 这个房间，是她特意为自己准备的，偶尔过来休息读书之用。 “父亲突然赶来，莫不是已经知道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待穆倦坐下，穆昭昭给他倒了杯茶，小脸无比沉稳地说道。 “不错，为父派了人暗中保护着你。” 穆倦见小女儿丝毫慌乱害怕都没有，心里蓦地一阵骄傲，又一阵后怕，“只是当时事发突然，他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之后，正打算动手保护你，却见另有一波黑衣人，比他们动作还要迅速且干脆利落的，就将那些要刺杀你和公主的人，全都杀了。” “什么？那些人，竟然不是父亲派来的？”穆昭昭闻言，小脸又是微讶。 “不是。”穆倦摇了摇头。 “那他们是……”除了父亲，谁还会特意保护她们呢？ 应当也不是皇上派来的。 皇上不必这般遮遮掩掩的，若要保护自己的女儿，直接可派宫中的禁卫军护送。 所以，会是谁呢？ “为父也不清楚，不过，他们既然会在今日出现，保护了你，便是说明，他们的主子，知道今日的计划，提前派他们埋伏在此，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见，他们的主子，和今日派人刺杀你的幕后主使，十分的熟悉。”穆倦分析说道。 “这……” 穆昭昭一阵哑然。 然而，她的心里，却是立即想到了一个人。 派人来杀她和公主的，一定是皇后和秦王。 今日这些人，应当都是秦王的手下。 那么，能够准确无误地洞悉秦王的一切行为，然后又不动声色地埋伏着，破坏秦王计划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第158章 世子哥哥会有危险的! “是世子哥哥！”穆昭昭当即就是十分肯定地说道。 “昭儿聪慧。”穆倦闻言，眸中便掠过一抹赞叹。 父女两个，其实刚刚在想的，都是同一个问题。 朝中与他结仇的官员虽多，但有这样能力的，也就只有秦王一个了。 再顺着这样的思路一想，自然也能想到小世子的身上。 “父亲，此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可以吗？哪怕是皇上伯伯，也不能说。”此时，穆昭昭忽然小脸肃穆着，很是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穆倦发问。 尽管，他心里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世子哥哥派人来保护昭昭，却吩咐他们蒙着脸，不叫我看到，恐怕就是不想让我知道，那我便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有朝一日他愿意告诉我了，自会告诉我的。” 穆昭昭说道，“另外则是，世子哥哥小小年纪，手上却有这样厉害的一支护卫…… “若是皇上伯伯知道了，会不会对他起了忌惮之意？ “再若是传开了，被皇后娘娘知道，会认为他对太子哥哥有所威胁，只怕会对他不利！ “而秦王，他本就不喜欢世子哥哥，觉得世子哥哥碍眼，恨不得将爵位都剥夺了，好送给他那个不成器的庶子。 “若是他知道世子哥哥这样厉害，而他待世子哥哥又不好，恐怕会心里后怕，想要现在就除掉世子哥哥，免得世子哥哥长大以后，报复于他！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世子哥哥身体羸弱，还能活几年都说不准，皇后、秦王，都不会对他忌惮，这样，世子哥哥也就安全了。” 穆昭昭一通分析。 字字句句，都离不开小世子。 穆倦这个老父亲，当真听得心里吃味。 小丫头还真是关心李铬那个臭小子。 偏偏他们这门婚事，还是他这个当爹的，和太后一起定下来的。 所以，李铬其实是他为小丫头选的夫婿。 此刻，他真有种搬起石头，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 “昭儿，你的聪慧，已经远超为父的想象了。”不过这时候，首要的第一件事，还是得赶紧先把好听话给安排上了！ 穆倦这般赞叹着说完，便是站起身来，“此事你放心，为父不会说出去的，为父先进宫去见皇上。” “好，等父亲到了宫里，想必皇上伯伯也应当已经听闻此事了，昭昭方才派了人去给皇上伯伯传信。”穆昭昭小脸甜甜一笑，起身送他。 父女两个，便一同下楼。 不过，待穆倦到了门口，却忽然发现，自己走不掉了。 “这……”他看着门口挤满了的人，一时有些错愕。 穆昭昭小脑袋凑过去一看。 然后，就忍不住笑了。 “父亲，这些恐怕都是你的迷弟吧？” 外头，可都是年轻书生！ 把门口都给堵住了！ “迷弟？”穆倦对于这个从未听说过的词汇，儒雅面庞上，难得现出一抹茫然。 “呃……” 穆昭昭也是一时说漏了嘴，“就是，迷恋……不是！是崇拜你的年轻人！” “原来如此！”穆倦闻言，顿时醍醐灌顶地点了点头。 这下，他明白了。 身为一品文侯，他在一众学子面前的威望，是极其高的。 “见过侯爷！”这时候，有胆子大的学子，已经是眼神亮晶晶地向他行礼了。 “你好呀。”穆倦很是和蔼地回了一句。 “见过侯爷！” “侯爷千岁！” 而随着他这一声，其他人也都是胆子大了起来，纷纷问好。 一时之间，这问好声，如同雷涌一般，轰隆而来。 穆倦一下抬手示意。 一众学子赶紧安静下来。 一个个乖巧的如同第一天上学的小学生。 “我今日过来，只是探望小女，顺便过来看看，毕竟这间铺子虽然是她母亲的嫁妆，又是她自己想的点子，想要改成一间书舍，但她前些日子，可是耽误了我不少的功夫，你们猜猜，她缠着我，是让我做了什么事？” 穆倦笑呵呵的。 闲谈的语气，满是对小女儿的宠溺。 却又忽然话语一转，问起了问题。 “什么事？”然而，一众学子的好奇心，却是立马被吊了起来，纷纷急切询问道。 “她啊，让我给她写了好几日的书单！” 穆倦接着说，分明是控诉的语气，可还是充斥着一股子宠溺的味道，“所以，这间书舍里如今的藏书量，可是非常之大，其中至少有多半，都是我认为可读、值得读、或是我喜欢的书。 “你们当中，若是有喜欢读书的，便都可以来捧捧场，随便看看！ “对了，今日主要是读书人前来借阅书籍，一应花销，本侯都包了！” 说完，他还特意转过身去，对小女儿交待道，“昭儿，都先记为父的账上！等今日回家了，你将账单交给为父，为父再还你银子！” “是是是，父亲放心。” 穆昭昭知道父亲这是为自己招揽生意，给书舍打名气呢，于是干脆小手阔气地一挥，“这样吧，今日书舍的前一百位客人，免单！不必花费一文钱，便可以在这里借阅书籍，吃茶用饭！” 父女两个这么一唱一和的一说。 顿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络的欢呼声！ 随后，穆倦又说了几句鼓励他们认真读书的话，便离去了。 而他一走，一众书生，就一脸狂热的，冲进了书舍里！ 穆昭昭被挤得，小身子躲在掌柜的所在的柜台后头，这才免于受到了冲击。 不过，今日免单，虽然会先亏点钱…… 但是这第一天名气打响了，以后还愁没客人？ “昭昭，你父亲好威风啊！”这时候，岳宁公主一群小丫头们，都是跑过来。 书舍一共上下三层。 第一层和第二层能读书的地方，几乎都被他们给占了。 只有第三层，还未开放。 “走，我带你们三楼看看，那里，是我特意给咱们设计的！”穆昭昭说着，吩咐掌柜的派人拿钥匙，将三楼开放。 到了三层之后，她径直带着岳宁公主她们，去了正中央的大厅。 “哇！” 而一到地方，众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喜的轻呼！ 第159章 没有女孩子，拒绝得了童话书! 三层大厅，一眼望去，就是深受小萝莉们喜欢的、温软的粉色。 几个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脱了鞋子，踩在柔软的粉色地毯上，一涌冲了过去！ 岳宁公主头一个，跑到她一眼相中的一个兔子抱枕跟前，小身子一跳，扑了上去！ 大大的柔软的兔子抱枕！ 穿着粉嫩嫩的衣服！ 扑上去抱着它，在地毯上打了个滚儿！ “我喜欢这个！这是什么？”徐锦玉也扑到一只超大的抱枕，小身子趴了上去。 “这是熊。”穆昭昭笑着上前，随后拿起一只凯蒂猫的小抱枕，挨着岳宁公主坐了下去。 不过才刚进来，但三层的这个大厅，却已经深深地俘虏了在座各位小少女的心。 毕竟，有哪个女孩子，能拒绝得了粉色，以及可可爱爱的小动物呢！ “三妹妹，这只小狮子是月光吗？它头上，还有一道银色的月牙呢！”这时候，穆依依手里拿起一只可爱的小狮子抱枕，小脸惊喜地询问道。 “是呀。”提及月光，穆昭昭笑得眼睛眯起来。 “我要看我要看！”岳宁公主几个一听，都是朝着穆依依扑了过去，争相抢着要看要摸月光的小抱枕。 “别抢别抢，有很多呢，大家都有份！”穆昭昭赶紧这么喊道。 “真的吗？”她这么一说，几个小丫头都不抢穆依依手里的了，转而朝着她走过来。 “这是自然。” 穆昭昭说着，起身走到一张长长的方形茶几上。 上头，放着好几个大大的粉色绣袋。 袋子上有的绣了凯蒂猫，有的绣了小白狮，有的绣了小熊、小兔子。 “我给你们大家都准备了一份礼物，就是月光的小抱枕！不过，这些绣袋里，也还有其他的抱枕，各种小动物，都命人做了几个，你们喜欢的，尽可以拿回家去，自己留着也行，送人也行！” 穆昭昭说着，将一只绣了小白狮的绣袋，先拿给了岳宁公主。 “昭昭，你太好了！” 岳宁公主见她第一个给自己，不由感动得眼睛放光，此时抱着绣袋，就是一阵嘴甜。 穆昭昭笑着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随后，便让云想容她们自己挑选剩下的了。 待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绣袋，几个人就凑到一起，一起打开绣袋，将里面的各种抱枕取出来看。 这些抱枕，大的小的都有。 关键是，她们此前还从未见过！ 倒是诸如小老虎、小猪这样的布偶，也是见过的。 但是，却不像手上的这些，形象特别新奇好看。 “昭昭，这些都是你从哪里弄来的呀？”岳宁公主忍不住问道。 “是我画了图样，命人找了绣娘做的。”穆昭昭道。 “哇，你自己画的？好厉害！”承安县主一脸的赞叹。 “都是我曾经从书里读来的，就照着书中所说的样子，试着画了一下，没想到，还真能做成这样可爱的。”穆昭昭谦虚道。 “什么书呀？我可以看看吗？”云想容忍不住问道。 “那本书已经遗失了，不然一定借给你看看。” 穆昭昭这么说着，又随手从靠墙的书架上，取出一本书，递给了她，“想容姐姐，你看看这个。” 云想容接过去，打开一看。 片刻之后，她沉浸其中，却是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看起了书。 “这是什么书？看得这样认真，都不理人了！”一旁，徐锦玉跑到她跟前，笑笑的说着，见她跟没听见似的，一把将书从她手里抢过来！ “诶？！锦玉，你干嘛抢我的书！” 云想容终于回过神来了。 她也早习惯了徐锦玉动不动就喜欢逗她。 此时，就是小脸满是无奈地，要将书抢回来，“快还我！” “嗯？这书的名字叫，安徒生童话？” 然而，徐锦玉却仗着自己个子高一些，将书举高到头顶以上，并翻开了书里的第一个故事，“海的女儿？在大海的深处，有一座宫殿……” 不过读了两行字，她就也看得入迷了。 也不逗云想容了，反而拿着书，坐了下来，和云想容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也认真看了起来。 两人这般，自然是引得承安县主和穆依依、岳宁公主几个好奇不已。 “昭昭，这书还有吗？”岳宁公主问道。 “有啊。” 穆昭昭又从身后的书架上，拿了几本，分发给几个人。 云想容也又得了一本，不必再跟徐锦玉挤着看了。 几个小丫头，就这么坐在粉嫩嫩的柔软地毯上，身后靠着舒适的靠枕，怀里抱着一只小抱枕，小抱枕上则放着童话书，一个个的，谁也不说话也不玩闹了，认真安静地看起书来了。 穆昭昭见她们这般入迷，就知道，自己的一次实验，成功了！ 这些安徒生童话书，是她口述，让高掌柜亲笔记下来，再经由润色之后，印刷出来的。 满京城，也只有她这里才有这么几本。 而且，经过润色扩充之后的童话故事，要比原先的篇幅长。 并且，里面西式的表述，也被她特意改成了东方风格的。 譬如，王子都改成了皇子。 国王都改成了皇上。 许多复杂的西方人名，也都被她简略地只取了两三个字做名字。 她原先也只是试试看，并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喜欢这些童话故事。 不过现在，看几个小丫头的反应，她就知道了。 果然，没有女孩子，拒绝得了安徒生童话！ “咦？怎么没有了？” 这时候，看书看得最快的徐锦玉，已经看到了最后，“正到了关键时候呢，怎么就没了呢？” “还没有写完呢。” 穆昭昭喝了杯茶，很是悠闲地说道，“剩下的，要到下个月，才能写得完。” “哈？昭昭，这难道是你写的？”徐锦玉瞪着穆昭昭，吃惊不已，“你竟然能写出这么好看的故事？” “怎么会是我写的呢？这书封上不是写了，这是安徒生童话，写书的人，叫安徒生，他隔几日就写一些，然后交给我，我再让高掌柜印刷出来。” 穆昭昭笑笑的说着，乌眸中闪过一抹亮晶晶的光芒。 若说是她写得，这种连载的形式，故事又吸引人，岂不是要日日被这些小丫头催更？ 她才不干呢。 反正，这本来就是安徒生爷爷写的！ “昭昭，我还想看！呜呜，难道只能等下个月了吗？你能不能去催催那个叫安徒生的，让他早些写完给我们看呀？”这时候，岳宁公主就是可怜兮兮地撒娇道。 穆昭昭一听，顿时就有些汗了。 果然，当作者，是要被催更的！ “公主你放心，下次我若见到他了，一定催他写得快一些！”不过，穆昭昭还是立即一拍小胸脯，打包票地道。 第160章 这些人的血，便溅在了他的鞋面上。 “呜呜，昭昭，你最好了！” 虽然岳宁公主认识的字不多，看得多有错漏，但大致的意思，她看懂了。 此时，就是不由这般感叹道，“这本书好好看啊，小美人鱼真可怜，所以，这世上原来竟然还有小美人鱼？” “不知道。” 穆昭昭摇了摇头，“深海的深处，谁也去不了，谁也没去过，所以，里头到底有什么，谁也不知道，也许这世上真的有美人鱼吧！” 这话，倒不是哄小孩的。 而是即便前世科技那样发达，人们对于深海的探测，也还是浮于表面。 海的更深处，谁也没有去过。 那里可以说，比太空还要神秘！ 所以，美人鱼，也许真的存在呢？ 童话故事，本来就是引人遐想的美好存在，穆昭昭可不愿意无情打破几个小女孩心目中，此时浮现出的幻想。 “不知道海是什么样子的？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呢。”这时候，承安县主合上了书，又是突然感叹道。 “海就是很蓝，很宽阔，和天相接……”穆昭昭下意识地说道。 “昭昭，你也没去过海边呀，怎么好像了解得这样清楚？”岳宁公主不由看着她。 “呃。” 穆昭昭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她赶紧改口，“我确实没去过呀，不过，看书里描述过，也曾听我父亲说起过，总之，大海是很美丽的，等咱们长大了以后，可以一起去海边瞧瞧。” “怎么去呀？大海在哪里，我都不知道。”云想容小脸上现出一抹愁容。 她喜欢读书，也喜欢幻想。 这会儿，就不免想的多了。 “大海在京城的东边，咱们现在想去，估计是不成的，不过等长大了，到时候我来安排，咱们一起去海边玩耍！”穆昭昭说道。 她语气如此笃定随意。 几个小丫头听着，不由自主的，就都是十分信服了。 认真读书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这才一转眼，就又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午饭就在这里吃，尝尝高掌柜找来的这个厨子的手艺，据说，从前是在京城一家很有名的酒楼里的大厨，后来因家中老母亲病重，便辞了大厨的活计，专心回老家照顾老母亲。” 穆昭昭一面叫了人，交待着让厨子准备午饭，一边介绍道，“后头他的老母亲西去，他便又回京城，想重新去酒楼找个活计，本来好几个酒楼知道他的手艺，都花钱请他过去，但却被高掌柜给截胡了。” “可是在酒楼当大厨，应该能挣得更多吧？难道昭昭你给的工钱，要比那几家酒楼还要多？”徐锦玉不禁问道。 徐府名下也是开了一家酒楼的。 徐锦玉的母亲，又是管家主母。 所以，她对于这些，也比云想容她们几个，要了解得多一些。 “多倒是不多，只是，在这里只需要做一顿午饭，工钱呢，虽然比不了那几家财大气粗的酒楼给的多，但却要比一般的大厨多一些，活又轻松，他当然选择在这里干了。” 穆昭昭小脸透着说不出的满意，“反正，他的手艺我是已经尝过了，很好吃的！” 一想起吃的，她才是两眼大放光彩。 没多久，高掌柜命人端着午饭，送到了楼上。 几个小丫头便到了大厅另一侧的餐厅用饭。 对于这位大厨的手艺，她们只是吃了一次，就赞不绝口的。 待吃完饭，几个小丫头坐着休息了片刻。 “三楼我给你们留了专门午休的房间，要不去睡一会儿？”穆昭昭见她们一个一个的哈欠连连，便说道。 “居然还能在这里午睡？昭昭，你这里也太好了吧？”岳宁公主第一个赞同。 她今日为了来这里，可是起了个大早。 谁知道，路上还遭遇了刺杀，一条小命险些没了。 这折腾来折腾去的，这会儿，就困顿不已。 其他几个人也都是一样。 “走走走！午睡去！” 穆昭昭号召着，便带着她们去睡觉去了。 待一觉睡醒，恰好也快到了傍晚时分，几个人约着等下次安徒生童话后面的故事写出来了，一定要再次来清谈书舍读书吃饭，玩乐一天。 随后，她们便抱着各自的绣袋，意犹未尽地回家去了！ 而这一日，虽然穆昭昭一整日都待在楼上，但最后，高掌柜却向她禀告道，开业第一天，并没有亏欠！ 反而因为穆倦的出现，引来了大批的读书人。 清谈书舍这便一下子打响了名头！ 穆昭昭回到家中去，便拿出了自己的商业版图，准备开始为第二个铺子的开业，做准备了。 今日的这些抱枕，只是试一试，看看云想容她们会不会喜欢。 毕竟，如她们这样年纪的小孩子，出门逛街，最多也就买衣服，首饰有许多都是因为年纪小，没办法戴的。 但诸如抱枕、绣袋这些东西，就不一样了。 她们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所以，穆昭昭的下一步计划，就是开一间铺子，专门售卖小女孩们喜欢的东西了！ 怎么说，女人的钱，可是最好赚。 哪怕，她们只有三四岁！ 而穆昭昭所制作的这些抱枕，也很快就经由云想容几个世家小姐的传播，之后风靡京城…… 这，自然就是后话了。 暂时按下不提。 秦王府中。 得知计划失败，秦王一通暴怒。 然而他的怒，却并不仅仅因为，派去的人，没有杀死穆昭昭。 而是这一次，他十分确信，自己被皇后利用了！ 皇后竟然敢利用他的人，想要连同岳宁公主一同杀死！ 岳宁公主怎么说，也是他的亲侄女。 他绝不会对皇室的人下手。 毕竟，他当初之所以让出皇位，也是觉得自己身体已经残废，不配当这个皇帝了。 可现在，皇后此举，若是万一将他暴露出来，皇上知道了，会怎么想？ “皇后这个女人！竟然敢利用本王！” 然而，即便已经这般恼怒了，他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这种事情，如今，他唯有与皇后划清界限！ 另一边。 小世子从院子里的一间房里走出来。 这时候，一阵风吹过来，拂起他的衣摆。 一股血腥味，顿时被吹开，散在风中远去。 李铬低下头去。 丝绸鞋面上，沾染着一抹献血。 今日，那些妄图杀害昭昭的黑衣人，其实并没有全部被杀死。 他特意命人留了几个活口。 这些黑衣人，对自己的主子，很是忠诚。 他不得不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才能撬开他们的嘴，说出幕后的真正主使。 这些人的血，便溅在了他的鞋面上。 第161章 我命都愿意给她! 今日李铬能成功地截杀这些人，凭的也全是猜测。 中秋宴那日，穆昭昭和岳宁险些葬身火海。 当时，他就猜测出了，是皇后和父王联手，想要害死昭昭。 至于岳宁，可能只是皇后贪心，想要一石击中二鸟。 一次不成，必定会再来第二次、第三次。 至于这第二次，最好的机会，自然便是今日清谈书舍正式开业，岳宁公主将会前往，并且，她先前就在尚书房冲着昭昭好一阵撒娇，要昭昭去宫里接她，她们一起去书舍。 父王那个懦弱的蠢人，因害怕事发败露殃及到自身，便将自己的人，借给皇后，由皇后全权安排。 “世子，那些人都已处理掉了。”这时候，一个身穿黑衣、脸上带着神秘黑色面具的中年男子，从他身后的房间里走出来。 “英叔，今日辛苦你们了。”李铬看着他，眸中浮现出一抹温润。 “世子这话，真是折煞属下了，太后和老家主既然命属下们追随世子，属下们自是赴汤蹈火，再死不辞，世子但凡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千万不能再这么客气了。”赵华英忙表示道。 “好，我知道了。” 李铬抿了抿唇，走上前两步。 赵华英一见此，忙屈膝半蹲下身子。 “英叔，从前你向我提的那些建议，如今，我都同意了，你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吧。”李铬轻轻说道。 “世子，您终于想通了？”赵华英闻言，面具下的脸庞，显现出激动的神色来。 “是，我想通了。” 李铬点了点头，“从前总觉得，我身体弱，活不了多久，便想不与人为敌，安稳地度过余下这几年便好，权势于我，并没有什么用处。” 他说着，抬起了右手。 从前，他的手，总是和他的脸一样，看起来苍白，虚弱，没有一丁点的力气。 可现在，眼前的手，已经肉眼可见地红润了起来。 赵华英藏在面具后头的眼，看着他。 只听他继续说道，“可现在，我身上的毒，已经全部被清除了，我还能活很久很久，那么，我便一定要拥有能够保护我想保护的人的能力。 “譬如今日，倘若不是有英叔和他们在，只怕昭昭已经遭遇不测了。 “英叔，我的这一条命，是被昭昭救回来的。 “只要能护昭昭一世安稳，我这条命，都愿意给她！ “所以，我想变强，我要这双手握有权势，我要这天下，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的昭昭！” 小小少年，说出口的话，如此的掷地有声。 赵华英默默地将他这番话，牢牢记在心里。 安乐郡主。 虽然，他至今还未曾见过。 但，她救了小世子的命，那便也是他赵华英的恩人！ “世子放心，但凡是世子想要做的事情，属下们便一定竭尽全力，为世子达成！”赵华英说道。 “有你这句话，我自然便安心了。”李铬说着，抬手将他扶起。 之后。 李铬又交待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赵华英便告退了。 他则回到房里。 坐在书桌前，一阵思忖之后，将陈忠叫了过来。 “忠叔，我先前让你寻得人，你可寻到了？”李铬稚气的小脸，显露出与年龄不同的深沉。 “世子，已经将他安置在了城中一处僻静的宅子里，好生养着了。”陈忠忙答道。 “人怎么样？” “是个苦命的孩子……唉，性情倒是不错的，兴许也是老天可怜吧，这才被世子好心救下，以后若好生养着，兴许会有一天能好起来。” “嗯，日后好生照顾他，宫里的太医，就不必再让他们来府中诊治了，若问起理由，便说这是王府的意思，宫里随便他们猜测，什么都不用解释，另外找可靠的郎中，每隔一段时间，将他的脉案送到宫里太医院便可。” 李铬交待完这些，便叫陈忠先退下了。 而他们谈论的，是他特意让陈忠找来的，与他年龄相仿、病情也有些相似的一名少年。 他体内的毒，已经被清除完毕。 如今，身体已经恢复康健。 但此事，他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找一名替身，照常有自己的病情在太医院记载着，装作自己还病重着，这样，才能骗过许多人，才能在他们无法去察觉到的情形下，做成许多事。 经过这一次，从知道他所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本就是被乳母下了毒，他就知道，若自己好端端的，处境只会变得危险。 反而现在这样，让所有人都继续以为，他快要死了，这是最好的。 李铬手里拿起一卷书，却并没有看，而是沉沉思考着。 从前，他极为羡慕诸如十一皇子，身体健康，无病无痛，想跑便跑，想跳便跳。 更是一直都十分崇拜父王，年轻时候跑马射箭。 如今，他也可以想跑便跑，想跳便跳，可以学习跑马射箭了。 但却只能暂且忍着。 这种感觉，其实极为的难受。 不过，没有关系的。 为了变强，日后保护好昭昭，哪怕一辈子他都要继续这样“病着”，他也愿意。 只是…… 李铬低下头去，望着鞋面上已经干涸的鲜血，心里，则是想起今日那些被他命人处理掉的尸体。 也不知道，若是昭昭知道他这般心狠手辣，还愿不愿意跟他玩了？ 一想到穆昭昭那双纯净清澈的眼睛，李铬心里便生出一丝难言的晦涩来。 不能让昭昭知道！ 而穆昭昭也的确不知道这些。 不过，即便她知道，也不会有什么在意的。 毕竟前世她亲手杀过的丧尸，数不胜数。 从清谈书舍回到侯府，她第一个，就是将顾管事叫到跟前，询问老爹去哪里了。 “回郡主，今日，侯爷的确回来过一趟，不过没多久，便有人来找侯爷，还带了好些东西，然后，侯爷便带着那些东西，进宫去了。”顾管事忙答道。 “老爹带着别人送的东西，进宫去了？”穆昭昭有些意外，又不意外。 今日发生这么惊险的刺杀，老爹是肯定要进宫的。 而且，现在皇上必然已经知道了刺杀一事。 指不定，他们此时就在商议，该如何揪出这次刺杀的幕后主使呢。 穆昭昭猜测的，也并不错。 宫里。 穆倦带着一块染血的令牌，和几句宫中侍卫的尸体，来到了皇上面前。 第162章 幸好，它就滑到了王爷的脚下 这些，都是今日，一个姓赵的神秘人送来的。 待他将一切说明，皇上一向温和的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无法容忍下去的震怒。 而在皇上看过这块令牌之后，脸上则是一阵的变幻万千。 只因，这乃是秦王身边护卫的令牌。 这令牌，秦王府的一般护卫，是没有的。 只有经由他亲自训练，能力非凡的那支暗卫，才有。 而皇上之所以会这样清楚，是因为这支暗卫是先皇赐给秦王的，和姜太妃手里的那支禁军一样，本该是由他继承的。 他一向宽仁，不计较在乎这些。 毕竟，他已坐拥江山。 可如今，这支他宽容让出去的暗卫，却反过来，要杀害自己最喜欢的女儿！ “皇上，毫无疑问，上一次小楼纵火，也必然与秦王有关。” 这时候，见皇上沉着脸不言不语，穆倦便开始说道，“不瞒您说，上次事后，昭儿就命人查了那两名跳湖自杀的宫女，她们的出身。” “有什么发现？”皇上闻言，这才是皱眉问道。 “经查，这两个宫女，她们的父亲都曾是跟着秦王，征战过沙场的老兵。”穆倦简短地答道。 而这话一出。 秦王两次杀害穆昭昭和岳宁公主的事，便算是板上钉钉了！ “朕一向是念在他将皇位让给了朕，故而，待他多有亲厚，他自从断了一臂之后，便一蹶不振，每每议事涉及到北疆战事，不复从前的骁勇无畏，总是一而再地主张退让……” 皇上语气沉沉地再一开口，便已经是不再顾忌什么，直接吐露他对秦王的不满，“可即便如此，朕也一直容忍着他，让他继续参与军国大事的决策。 “没想到啊，朕用心对待的兄弟，却是一个白眼狼！ “你说说，昭儿和萱儿，两个少不更事正是天真时候的小孩子，哪里就能惹到他了？ “他竟能下如此狠手！” 皇上说着这些，眸子里已经是闪过了一抹坚定，“穆卿，这一次，就让朕自己做一次决定吧。” “皇上，臣说过，无论皇上要做怎样的决定，臣都必定会一力支持皇上！”穆倦立即表态道。 “好，穆卿，有你这句话，朕心甚慰。” 君臣两个，又说了一些旁的。 随后，穆倦便告辞离开。 而待他一走，皇上立即命人宣秦王进宫！ …… …… 不过一日的功夫。 秦王不知犯了什么错，惹得皇上大怒，自此不能再参与朝政，只能待在秦王府做一个闲散王爷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 穆昭昭不用问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也不知道秦王后不后悔？ 此时，她颇为悠闲地站在书桌前，身姿端正，握着毛笔，认真地习字。 “郡主，您先前让奴婢差的事情，奴婢终于查清楚了！”敛秋忽然一撩帘子，走进来，有些激动地说道。 “哦？怎么回事？” 穆昭昭抬头看她一眼，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便又低下头，继续写字。 其实，她一时半会儿，有些想不起来，交待过敛秋查什么事情了…… “郡主，原来小世子一出生便不受秦王喜欢，这都是因为赵侧妃在秦王身边吹了耳旁风，说小世子克父！说正是因为小世子的出生，才害得秦王被砍断了手臂，又失去了皇位！” 敛秋刚这么一说完。 穆昭昭手里的毛笔，一下顿住。 黑色的墨汁，在宣纸上染上了一大块脏污。 她没心思写了。 将毛笔往砚台上一放，看着敛秋道：“你继续说！” “是，郡主。” 敛秋忙应道，“但奴婢托了人仔细问过了，原来，秦王那一场战事实力，全因他自己骄傲过头，过于大意，中了埋伏进而被砍断手臂！”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世子哥哥的错，这世上，也根本并不存在什么克父、克母一说，一切，都是自己的定数。” 穆昭昭徐徐迈步走过来。 她这么说着，却是忽然一抬头。 小脸上，笑了笑。 “克父？这个赵侧妃本来已经够蠢了，却能将秦王玩弄于股掌之间，可见他又有多蠢！” 她小脸上泛起丝丝缕缕的嘲讽，“也幸好，他断了一臂，不能再当皇帝，否则，若是真由他继承了皇位，又重新赵侧妃这种蠢货，只怕这会儿，大晋国已经危矣！ “敛秋姐姐！我教你怎么做！ “世子哥哥被一个区区赵侧妃污蔑造谣，吃了这么多苦，我决不能放过她！ “敢说世子哥哥克父不吉利？那我就让她当一尊神！名副其实的瘟神！” 穆昭昭也是恼了。 接着，她就拉着敛秋，细细地说起了脑海中突然浮现而出的计划。 敛秋听得不时赞叹。 随后，她便又出去，执行穆昭昭的这个计划了！ 敛秋行动极快。 先前，她为了打听这个事情，在秦王府可是下了好大的功夫。 好在秦王府是赵侧妃管家。 而赵侧妃，又是一个鼠目寸光的，有些事情，只要给她一些好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于是。 秦王从宫里回来的第一日，一个失意的清晨，他正在花园里散步，便忽然脚下一滑，狠狠摔了一跤！ 这一下摔得很是不轻。 他左掌直接擦破了皮流血，右腿则撞到了花园的石柱上，骨头都似乎有些裂开了。 而等他仔细一看。 害得他跌倒的，竟然是一颗宝珠！ 秦王气恼着，拿起那棵宝珠，就要扔到一旁的水里！ “王爷不可！”然而这时候，一个婆子却突然跑过来，制止了他。 这婆子也是胆大包天，竟敢一把将宝珠从他手中夺走！ “大胆的奴才！”秦王当即训斥道。 “王爷息怒，老奴冲撞了王爷，罪该万死，只是，这宝珠是侧妃娘娘的，她昨日游园不慎丢失，今儿早上找不到这颗珠子，一直发脾气呢！” 这婆子原本战战兢兢地说着。 一说到这里，却是忽然高兴地笑了，“幸好，它就滑到了王爷的脚下！ “要不是把王爷给滑倒了，老奴还找不到这颗抱住，侧妃娘娘也必然会继续发怒呢！” 婆子简直是对于秦王的遭遇，拍手叫好。 秦王更为恼怒了！ 他一早上就摔倒，如此晦气缠身，这婆子却说幸好？！ 第163章 什么也不能阻止秦王继续倒霉下去 秦王想站起来，叫人将这不会说话的婆子拉下去收拾一通。 “嘶！”然而，他才一动弹，左掌疼得厉害，右腿也是动弹不得。 见眼前这婆子傻愣着，一点眼色也没有，不由就是一皱眉，准备怒斥她，要她扶自己起来。 然而，他脸上刚有几分打算发怒的迹象…… 婆子一对倒三角眼，就是闪过一抹精光。 “王爷！求您饶了老奴吧！老奴也是为侧妃娘娘办差事！无意得罪王爷啊！”她说着，肥胖的身子，一个飞扑，将勉强坐着的秦王，给一下扑倒在地上了！ “啊！我的腿！” 秦王受了伤骨头都有些裂开的右腿，被这婆子肥硕的大腿那么一压。 顿时，他觉得，肯定彻底裂开了！ “哎唷王爷您怎么了？不好了！王爷腿断了！”婆子这才放开了嗓门，一阵大喊。 很快，一群人涌入花园。 一见到秦王倒在地上，痛得脸色苍白，都是赶紧将他抬起来。 过程中，因为不知道他是哪一条腿受伤，不免不小心碰到他的右腿，又造成了二次伤害…… 至于那个婆子，早就趁着人群一拥而入时，趁着没人注意她，悄悄地溜走了。 而这，只是秦王开始倒霉的第一个早上。 穆昭昭听说了以后，就徐徐笑了。 “有的人双腿残废，却意志坚定，有的人只是断了一只手，却断掉了自己的气节，连带着脑子也一起坏掉，如今腿又受了伤，也不知道又会堕落成什么样呢。” 她小手托腮，笑吟吟地继续道，“从前他断手，赵侧妃说世子哥哥克父，他就信了。 “今日他腿受伤，还是被赵侧妃的人弄伤的，这时候要是听说了赵侧妃是瘟神，也不知道会信几分呢？” 一旁，敛秋听了，便也笑了。 “郡主放心，这一回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就算秦王今日不信，时候久了，也不得不信了。”她说道。 “是啊，敛秋姐姐，我就是突然很好奇。” 穆昭昭乌眸亮晶晶的，满是坏主意，像个邪恶的小坏蛋，“你说，秦王那般宠爱赵侧妃，若是知道她是个瘟神，还会继续这般深爱着她吗？” “这，还真不好说。”敛秋也跟着笑了笑。 …… …… 秦王府里。 李铬从早上听说了秦王不小心摔伤了腿，还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然而之后，一系列倒霉的事情，全都发生在了秦王的身上。 譬如，赵侧妃端水喂药，水太烫了，险些烫伤舌头。 赵侧妃陪在他身旁，他忽然浑身发痒，难以抑制。 结果，经太医诊治发现，是赵侧妃身上用的香，里头调香用的一味香料，与秦王身上所涂抹的医治腿伤的药相冲，引起了发痒。 于是，赵侧妃只好含泪，依依不舍地离开，不再近身陪着。 饶是如此，也没能阻止秦王继续倒霉下去。 赵侧妃养的猫突然跳进来，抓伤了秦王的左手手背。 赵侧妃不小心将香囊遗失在秦王床下，其中有另外一味香料，半夜里吸引进来好几条蛇，爬到了秦王床头…… 在听书童云行有些幸灾乐祸地汇报了这些之后，李铬便不由问了一句：“早上父王不小心摔倒，这又是因何？” “回世子的话，听说，是因为侧妃娘娘遗失了一颗宝珠在花园里，恰好被王爷不小心一脚踩到，这才左手擦破了皮，右腿撞到了石柱上。”云行忙答道。 “这也巧合了，让忠叔去查一查，当时在场的人，近些天了，都与外头哪些人接触过，再查一查，接触过的那些人，又是究竟受什么人指使。”李铬小眉毛一皱，吩咐道。 “世子是怀疑，此事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嗯，去查。”李铬只简短地这么说道。 “是，世子，奴才这就去！”云行立即离开，去找陈忠了。 如此，便又过去了两三日。 而秦王仍是不间断地倒霉。 小病小痛的，折磨着他本就残废的身体，将他搅弄得憔悴了不少。 自然的，他也就没工夫再去想着，再次对付穆昭昭的事了。 毕竟，自己都还顾不上呢！ “世子，查到了。”三日之后，陈忠亲自前来向李铬回禀。 “如何？”李铬小脸多少带着一些凝重。 凭着忠叔的能力，查这么一件事情，竟然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可见幕后操控之人，也并不简单。 “世子，似乎是宁侯府的人。” 陈忠一开口，就让李铬稍稍惊讶起来，“但这一次，老奴实在查不到，究竟是宁侯府的哪一位。 “王府里与外人有接触的，都是侧妃娘娘身边的人，而他们并不是直接接触宁侯府的人，都是通过四五层看似与咱们王府毫不相干的关系，最终查到了宁侯府。 “种种迹象都表明，是侯府的兰姨娘。 “但老奴对此有些怀疑。 “兰姨娘那个人，老奴也是接触过几次，她虽然为人有些精明，但做事绝不会圆滑周密到这种地步。 “所以老奴猜测，会不会真正的幕后主使，其实是侯爷？ “毕竟侯府，好像也只有侯爷，才有这样的处事能力了。” 陈忠一番禀告和分析。 他说的，固然是很有道理的。 但李铬听了，却是一阵沉默深思。 “最近，府中可有什么关于父王，或是赵侧妃的流言？”好一会儿之后，他忽然问道。 “这，老奴倒是不曾注意到……”陈忠摇摇头。 “世子，奴才知道。” 这时候，云行插话道，“奴才已经听了好几个小丫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近些日子，赵侧妃害得王爷连连倒霉，根本就是瘟神一个！ “而且，其中一个小丫鬟，还是王爷院子里的！” 李铬听着，微微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就唇角轻轻勾起一抹极浅的笑。 “这件事，一定不会是宁侯做的，这样做，目的是为了让父王听到赵侧妃乃是瘟神的话，这是在为我报仇，宁侯没有这么帮我的理由。” “世子，您的意思是？”陈忠听得心头一惊。 他立即的，就是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但是，可能吗？ “忠叔应当还记得，我出生那一年，王府发生了两件大事。”说起这个，李铬嘴角则噙着丝丝缕缕，有些讥讽的笑意。 第164章 从前她欺我害我，现在该我还回去了 “老奴当然记得。” 陈忠叹了口气，“那一年，就在世子出生的前两个月，赵侧妃被王爷娶进了王府，进门时发现，她已怀有六个月的身孕……” 然而其实，赵侧妃从怀了三个月的身孕，开始显怀开始，就被秦王悄悄养在外面。 一直到六个月，肚子实在藏不住了。 秦王不惜挨了先皇一顿骂，也还是将赵侧妃娶进了门。 婚事一完，他便前往北疆打仗。 两个月后，世子早产出生，秦王误入埋伏遇袭，被斩断了一条右臂，送回到王府。 之后，王府就开始有流言蜚语。 说，小世子乃是灾星，一出生就害得一向战无不胜的王爷战败，且还断了右臂。 没有了右臂，如何握剑？ 如何再统帅三军作战？ 如何还能成为储君，日后继承皇位？ 小世子根本就是一个不祥的存在，说他克父。 秦王对于小世子的出生，本就不期待。 如此，便对他更加厌恶冷漠了。 “所以，这件事一定不是宁侯做的。” 此时，李铬语气肯定，“宁侯不会关心我幼时如何，如果他关心的话，不会一直到现在，才想起来为我报仇出气。” “那，难道这是，小郡主做的？” 陈忠即便这般猜测出了，也还是有些难以相信，“可小郡主也才不到四岁啊！” 李铬闻言，便眸中含着一丝笑意的，看了陈忠一眼。 “忠叔，我也才五岁半而已。” “是，世子说得对，小郡主自从身体好了以后，人也聪明了许多。” “昭昭聪明，而且，她身边的那几个丫鬟，从尚宫局调教出来的，是那一批丫鬟里，最出色的几个，据说，原本皇后打算把她们留给日后的太子妃，没想到，却被宁侯给提前抢走了。” 提起穆昭昭，李铬眸子里闪动着温润的光泽，“昭昭有她们的助力，不论做什么，自是会事半功倍。 “既然是昭昭想做的事，那我必会助她，况且…… “忠叔，从前我年幼病弱，总觉得自己活不长，故而对于赵氏，我一向是不想理会，免得在她身上浪费我为数不多的时光。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能活得很久。 “她从前欺我、害我，所以，我也是时候还回去了。 “哪怕，只是为了让昭昭谋划的这一件事，能够完成得更完美一些呢？” 李铬一番话，听得陈忠心里感慨不已。 谁能想到，曾经宫里最好的太医，都断定活不了几年的小世子，如今就彻底好了呢？ “世子放心，老奴知道该如何做！”此时，陈忠就是立即保证道。 “去吧。”李铬点了点头。 之后。 陈忠一番操作，悄悄地和穆昭昭谋划的一番操作呼应得天衣无缝。 秦王很是过上了一段时间，苦不堪言的日子。 皮肉之苦和精神折磨，算是都没少受。 而在这种情况下，关于赵侧妃是瘟神的流言蜚语，更是时不时地传入他的耳中。 起先，他一听到，便是一通怒吃。 他的爱妃，怎么可能是瘟神呢？ 可接着，又一件件事情的发生，实在是令他有些不得不相信。 因为，不止是他开始倒霉了。 “王爷！不好了！妙衣坊的一批布匹做成的成衣，突然被客人发现，是发了霉的烂布匹夹在里面，如今，这些客人们联合起来，跑到妙衣坊质问，争执之间，妙衣坊的老板，被这些客人给砸烂了头，血流不止，如今昏迷着，人事不省了！” “王爷！又不好了！福满酒楼的菜里，被人吃出了不干净的东西，客人喝醉了酒闹事，直接把酒楼给砸了！” “王爷！又又又又出事了！” 一连几日。 秦王坐在床上养腿伤，下人来报，就没一个好消息。 这些出事的铺子，都不是王府的产业，而是赵侧妃拿着闲钱，入股参与分红的铺子，等于是跟人合伙做生意。 原本，也是生意兴隆。 可谁知道，不过短短几日，竟然接连出事！ 有两家铺子，还摊上了官司，如今是天天有人带着许多乞丐堵在门口，生意是做不成了，这不得赔钱？ 但赔钱是其次。 重要的是，为什么偏偏是与赵侧妃有关的铺子，就出事了呢？ 难道，真的是被她给瘟到了…… 这个念头就犹如幼芽，一旦在心里生了根，就会无限滋长。 “王爷，要不，就先把侧妃娘娘送到灵隐寺里，去住上一段时日？” 这时候，秦王身边一个老嬷嬷，出起了主意，“王爷也不必怕娘娘会在寺里受苦，只要多给些香火钱，再派几名护卫好生守护着，娘娘必定不会吃苦的。 “老奴也是听说，灵隐寺的高僧佛法高深，特别是其中有一位正衍大师，只可惜，他近年来外出云游，还不知何时能回来。 “至少，等王爷身上的伤好利索了，再将娘娘接回王府。 “想必到那时候，娘娘身上的那个，什么，也已经被寺里的高僧渡化了，如此，就绝不会再影响到王爷的福运了。” 这老嬷嬷并非一般的人。 她是将他从小伺候大的乳母，很得秦王信任。 哪怕嚣张跋扈如赵侧妃，平日里，对她也得有上几分敬意。 至于她能听说灵隐寺可以渡化瘟神，这自然是穆昭昭特意叫人传过来的说法。 这会儿，秦王一听，果真就听进去了。 “但若是，她哭闹着，不愿意呢？”对于赵侧妃的秉性，秦王还是很了解的，不免担忧。 “王爷尽管放心，此事，让老奴去劝，老奴自有主意，劝说娘娘自愿前往灵隐寺清修一段时日。”老嬷嬷对此极为的自信。 “好。” 秦王一听，自是全都交给了她去处理。 又过了两日。 当穆昭昭从李铬口中听闻，赵侧妃不哭不闹，乖乖去了灵隐寺，小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有些夸张的惊讶。 “这老嬷嬷是如何说的？她怎么就能说动赵侧妃老老实实听话呢？” 这么说着，穆昭昭还特意眨巴眨巴眼睛，目光纯净无辜，好奇极了。 然而其实，她比谁都清楚。 毕竟，这么好的主意，除了她这个小机灵鬼，还能是谁出的呢？ 但她决不能承认啊！ 李铬则是心里什么都知道。 见她这样，唇角便忍不住扬起一抹清浅的笑。 真是个鬼精灵的小姑娘。 于是，他也故意卖关子，并不肯说。 “哎呀世子哥哥，你快点告诉人家嘛，老嬷嬷到底怎么说的？” 反倒是穆昭昭见他不开口，先急了，两只娇软的小手，抱住李铬的手臂，撒娇地摇晃着，声音软糯得让人心里也跟着软了一片。 第165章 昭昭希望世子哥哥能不受欺负 “那老嬷嬷对赵侧妃说，我父王还想要再生个女儿，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但赵侧妃这么几年，都没再怀上过，便听人劝，打算纳妾。” 李铬到底是磨不过她。 抿了抿唇，如她所愿地说道，“赵侧妃一听，便气势汹汹地询问老嬷嬷，父王要纳的妾室是哪家的姑娘，那架势，像是随时都要去把人给杀了。 “老嬷嬷便冷笑一声，说，是皇祖母做主，要给父王纳妾。 “赵侧妃一听，便不敢说话了。 “老嬷嬷这才又接着说，但她有法子，让秦王不纳妾，只是必须得赵侧妃来配合。 “赵侧妃自然迫不及待询问她该如何做。 “老嬷嬷说，只需要赵侧妃去灵隐寺住下，让灵隐寺的高僧，给她做法静修，待过一段时间，寺里的高僧允许了，她便可以回到王府，到时，必定会一胎怀上，给父王生一个小女儿。” 说到这里，李铬眸子里闪过一抹嘲讽。 而穆昭昭则又是夸张地一句，像是在捧场，又像是真的如此惊讶：“这种话，那赵侧妃就信啊？她也太傻了吧。” “她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人，哪里像我们昭昭，聪明又机灵。”李铬闻言，看她一眼，忽然就是这么夸奖她一句。 “啊……” 穆昭昭软乎乎的，发出有些意外的一声。 她看着李铬。 李铬一双眼眸，透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洞若观火的睿智。 所以，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了吗？ 思及此，穆昭昭顿时小脸微微一红，低下头去。 世子哥哥也太聪明了叭。 都把她衬托得，不那么聪明了呢！ “赵侧妃只是有一些小聪明，实际上，为人愚蠢又贪婪，她很清楚，能在王府站稳脚跟，靠得都是我父王的宠爱，若我父王转头宠爱别的女人，她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她活着，就会努力满足我父王的一切需求。” 此时，李铬耐心地解释道。 尽管他知道，其实这些，昭昭也都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清楚地了解赵侧妃性格中的弊病，她也不会让人给老嬷嬷出这么一个主意，来叫赵侧妃吃苦头。 而昭昭之所以会这样做，恐怕，也是为了他。 只要赵侧妃离开了王府，那么他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哪怕，只是暂时的。 但这也足够他在王府，做出一些新的布置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情呀。” 果然，穆昭昭接着，就开始说道，“这样，世子哥哥就一段时间，不会受赵侧妃的欺负啦。” “昭昭，谢谢你。”忽然的，李铬很是郑重地看着她，说道。 “啊。” 穆昭昭有些被意外到。 她双手捧着瓷白的小脸，歪了歪脑袋，依旧是装作懵懂无知地道，“可是，世子哥哥为什么要谢昭昭呀？难道昭昭希望世子哥哥能够不受欺负，不是应该的嘛？ “世子哥哥如果真的想谢我，就在王府里，好好照顾自己叭。” 穆昭昭软乎乎地说道。 李铬听着，便是一笑。 “好，我知道了。” “哇。”然而，穆昭昭却惊讶的一声，“世子哥哥，这好像是昭昭第一次看到你笑呢！” “是吗？”李铬都没有意识到，他竟然就这么笑了。 “是呀，世子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就像，就像天宫中的小天神一样！”穆昭昭星星眼，隽秀漂亮的小正太，谁不喜欢呢？ 她这样毫不掩饰的目光，让李铬顿时不好意思地微微红了脸。 …… …… 秦王被穆昭昭和自己的儿子联手，这般一番恶整，自顾不暇得甚至连心爱的女人，都送走了。 自然的，他和皇后建立起来的脆弱联盟，也无声地倒塌了。 而秦王一受伤，又被皇上剥夺了参与朝政的权利，皇后失去他的帮助，在对付穆昭昭一事上，自然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了。 不过，她当然不是就要这样放弃。 而是另谋法子，发誓一定要弄死穆昭昭！ 总之，日子变得轻快起来。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过去了。 穆昭昭在生辰这一日，正式搬进了重建好的明心阁的大院子！ “昭昭，喜欢这里吗？”这会儿，程司摇拉着穆昭昭的小手，带着她，一间房子一间房子地参观新院子。 “喜欢呀，姨母，你辛苦了。”穆昭昭看着程司摇为了给她重建院子，而消瘦了不少的脸庞，不禁有几分心疼。 “不辛苦，况且，这一番锻炼，使我成长了不少。” 程司摇的确瘦了不少。 她脸上以前带着的几许婴儿肥，都不见了。 如今尖尖的小巴，更显几分俏丽可人。 而她的一双眼睛，则是熠熠生辉，散发出一抹此前从未见过的自信光芒，“若不是这一次，亲自监督着明心阁的重建，我还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我。 “你祖母总说，我管不了家。 “以前，我也总觉得自己没用。 “但现在，我便可以说，若是有机会，这侯府的中馈，我接得下来了！” 程司摇说着，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再过几个月，她也二十岁了。 不再是从前那个凡事都只随着心意的小孩子。 “姨母，昭昭就知道，只要姨母下定了决心，无论想做什么，都一定可以做成的！”这时候，穆昭昭看着她脸上散发出的那种光辉，便是这般说道。 得到这样的夸奖，程司摇自然显得有些高兴。 “我还专门让人给月光盖了一个小院子，走，昭昭，我带你去看看！也带上月光一起！”她说着，脚步不由轻快起来。 月光一听到它的名字，耳朵便机敏地一动。 仿佛听懂了程司摇的话。 这会儿，就是程司摇拉着穆昭昭一动，它也眼巴巴着，有些欢快地跟了过来！ “哇！这里也太棒了吧！”待穆昭昭到了月光的小院子，不由得，就是发出一声惊喜地赞叹！ “嗷呜！” 而月光一跟着过来，见到院子当中放着的东西，顿时就是十分欢快地嚎叫着。 冲鸭！ 月光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 穆昭昭看着月光一跃跳上个比它身形还大了好多倍的巨型猫爬架，上蹿下跳地无比开心的样子，也是忍不住了，赶紧冲进院子里！ 第166章 尚书房的年末考试，到了! 小白狮不愧是猫科动物，看见猫爬架，就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这会儿就跑到最高处，懒洋洋躺在上头，长长的尾巴垂下来，自在地摆动着，眯了眯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打了个哈欠，一副惬意的表情。 穆昭昭则冲向了一个滑滑梯！ 她小短腿伶俐无比地爬到最上头，然后嗖的一下，滑到最下面！ 小白狮原本懒洋洋的，这会儿一见到她，立即炯炯有神地望着她。 “月光，快过来呀。”穆昭昭重新爬到最上面，朝它招了招小手。 “嗷呜！”小白狮立马站起来，身姿威风凛凛地一跃，一下跳到了穆昭昭身边！ “好棒！” 穆昭昭笑着赞叹了一声，然后就抱住小白狮，一起滑了下去！ 小白狮开心地叫了两声，脑袋在穆昭昭身上拱了拱。 好玩，还要玩！ “月光，你太重了，自己爬上来哦。”穆昭昭抱不动小白狮，把它放下了，又跑到最上面，坐在那里，笑意盈盈地看着小白狮。 “嗷呜！”小白狮撒娇地叫了一声。 然后，它就一个飞跃，三下五除二地又跳到了穆昭昭跟前，主动坐到她怀里，乖巧地看着她。 “冲鸭！” 穆昭昭抱着它，又是嗖地一下，滑到了最底下！ “嗷呜嗷呜！”月光小脑袋又蹭了蹭她。 还想玩！ 于是，穆昭昭乐此不疲地抱着小白狮，玩了好一会儿的滑滑梯。 程司摇在一旁看着，脸上始终带着一种满足的笑。 还有一种，此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这院子里的猫爬架和滑滑梯，此前，她从未听说过。 都是听了昭昭说的，想要给小白狮建一个游乐场，说了好几样好玩的东西，她问了工匠之后，便只造出来了这两样。 昭昭的脑子聪明，能想出来许多有趣的点子。 而除此之外。 给月光造的屋子，也很特殊。 不是一般人住的那种屋子。 而是用了很多石头堆砌而成的一个山洞那样的石屋。 石屋很是宽敞。 程司摇在屋子的正中央，用木头给月光做了一个很大的圆形“公主床”。 如今天气已经进入深秋。 她便命人在床上铺了厚厚的圆形羊毛毯，睡上去柔软又舒适。 这当然也是穆昭昭的创意。 只不过，穆昭昭只是向她描述过一次，没想到，她竟然都用心的记了下来，并且还实现了。 小白狮显然也很喜欢这个大床。 它当即跳上去，在上头快乐地打了个滚儿。 “姨母，谢谢你，月光好喜欢这个院子，昭昭也好喜欢这个院子！”这时候，穆昭昭一把抱住程司摇，小脑袋抬起来，一对乌眸亮晶晶地看着程司摇，说道。 “喜欢就好，姨母的功夫呀，没白费！” 程司摇很是高兴地点了点穆昭昭可爱的小鼻尖。 穆昭昭则拉住她如玉的一双手，见上头都磨出了不少的茧子，不由露出一抹心疼的神情。 “父亲也真是的，说不帮，就真的一点忙也不帮。” 她小小的嘟囔着，埋怨了一句。 “哼，我才不要他帮什么忙呢！”程司摇一听，那有些小傲娇的脾气，就又上来了，“即便是他求着要来帮我，我也会把他一脚踹开！” 这话顿时就把穆昭昭给逗笑了。 “你要如何将本侯一脚踹开？不如现在演练一遍？”门外，穆倦黑着脸进来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有没有听到说他坏话！ “哎呀！父亲！你快来看！姨母给月光盖得房子好漂亮！姨母太厉害了！”穆昭昭赶紧卖乖，跑到穆倦跟前，小手主动拉住他的大手。 穆倦黑着的脸，顿时就控制不住的，柔和了下来。 这鬼精灵的小丫头！ 便是当着他的面埋怨，他也不敢说一句不是呀！ “咳咳！昭昭，还有你的房间没有看呢！咱们现在去看看？”一旁，程司摇一见到穆倦来了，不免有几分心虚。 方才说了那样的大话，没想到竟然就被穆倦给听到了。 然而其实，她主持重建明心阁的这些日子，没少被老夫人和兰姨娘为难。 她花钱一向舍得，花给最喜欢的昭昭，自然是更加舍得。 况且，穆倦曾说过，给昭昭重建明心阁的费用，一律从侯府的账上支出。 可结果，兰姨娘好几次抠抠搜搜，不肯给钱。 甚至，还闹到了兰老夫人那里去。 兰老夫人也是和稀泥，也不愿意让花那么多钱。 好，你们不给？ 老娘去找那个狗男人！ 于是，闹到穆倦跟前。 穆倦和程司摇是一样的，一说是给穆昭昭花钱，二话不说，就批了。 所以其实，至少在钱这上头，穆倦还是没少帮忙的。 然而现在，程司摇一句话，就把他的功劳给否了！ 穆倦一想，就又点气！ “好呀！父亲，陪昭昭去看看呀！”穆昭昭眼见着老爹刚刚缓和的脸色，这会儿又黑了起来，还那么眼神很是不快地盯着程司摇。 再看看程司摇明显一脸心虚躲避…… 立即的，她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心里有些想笑。 姨母今日表现得，好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 可一遇到老爹，却还是幼稚得紧呢！ 此时，穆倦被小女儿拉着，只得转移了注意力，跟着进了明心阁最大的房间，即穆昭昭住的五间正房。 其中，厅堂占了两间。 卧房两间。 可卧房相连着的一间，则连着一处耳房和小院。 这间内有乾坤，是专门给穆昭昭搭建的浴室。 待在房间里都看过来完，穆倦脸上原本对着程司摇的那锅底黑色，也不见了，转变为一种满意。 “看得出来，操持明心阁重建这件事上，你的确花费了不少心思，那些银子虽然也是一大把一大把的花，但至少没白花。”穆倦瞥了程司摇一眼，颇为意味深长地说道。 “多谢侯爷夸奖，主要是昭儿喜欢，妾身便是花费得再多，那也是心甘情愿。”程司摇并不看他，而是这般看着很是老老实实地答了一句。 “哼。”穆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冷哼一声，算是放过她了。 今日玩闹了这么久。 午饭，是丰盛的生辰宴。 大晋国习俗。 小孩子五岁之前，是不兴大肆庆祝生辰的，认为越是隆重的生日宴，越是对小孩子不好。 于是，穆昭昭谁也没请，就和老爹、姨母三个人，一起吃了顿饭。 待一吃完，她就连连地打哈欠。 又坚持着等消了食，她就午睡去了。 日子便这么晃晃悠悠的过去…… 一眨眼，尚书房的年末考试，到了！ 第167章 你们都给我等着! “昭昭！”一大早，穆昭昭穿着一团暖和，刚来到尚书房，就被叫住了。 “十一哥哥，鹤鸣哥哥，萱萱。”她小身子艰难地一扭，见到十一皇子牵着岳宁公主的小手，身旁还跟着崔鹤鸣，三个人一起朝她招手走过来，立即就是停下，乖巧地叫道。 此前岳宁公主就要求过了。 不许叫她公主！ 要像姐妹那样，叫她的名字，萱萱！ “昭昭，今日就是考试了，你紧张吗？”待到了跟前，十一皇子便是问道。 “不紧脏呀！”穆昭昭笑得一脸轻松。 “你真是心大，尚书房年末考试的前三甲，我都没拿到过呢。”十一皇子替她操起了心，“你这才来学了半年，哪能考过那些学习狂魔呢？” “是啊昭昭，要不咱们今日考完试，就去找皇上，让他做主，取消了你和皇后娘娘的赌约吧！”崔鹤鸣跟着就出起了主意。 “十一哥哥，鹤鸣哥哥，你们两个怎么长他人志气，灭我的威风呀？”穆昭昭听着这话，可就不太高兴了。 “就是就是！你们怎么一点也不相信昭昭？昭昭，别听他们的！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考入前三甲！” 只有岳宁公主与他们不同。 这会儿，就是一个劲儿地给穆昭昭打气。 穆昭昭听得心头激昂。 一下子，身上的寒意都驱走了不少的感觉！ 然而，岳宁公主却是接着，就话语一转，忽然又道，“就算咱们真的没考好，也没关系！有我在呢昭昭！到时候我就胡搅蛮缠，不让皇后娘娘罚你！” 穆昭昭：“……” 好吧。 原来你这小妮子整天崇拜我各种拍我马屁，实际上这种时候，也并不是看好我的！ 穆昭昭真是彻底无奈了！ 正说着话，考试的钟声响了。 “不说了！我上考场，考给你们看！”穆昭昭小嘴一撇，气呼呼地一说，转过身子，往考场去了！ “哎呀昭昭，等等我呀！”见此，岳宁公主赶紧追上她，并瞪了十一皇子和崔鹤鸣一眼，“都怪你们！不会说话！净惹昭昭生气！” 说完，也迈着小短腿跟上了穆昭昭。 身后，两个小胖子对视一眼，挠了挠头。 岳宁公主真是小小年纪，甩锅高手。 他们两个是不会说话。 可是好像，昭昭是听了你的那句话之后，才生气的呀！ 穆昭昭一到了考场。 刷刷刷刷！ 一双双眼睛，就跟都商量好了似的，齐齐地看了过来。 她假装目空一切，什么也不在意地，小脸努力沉稳着，迈着步子，到了座位上。 “昭昭妹妹。” 刚一坐下。 云照和云想容兄妹两个，一起过来了，“考试最重要的是放平心态，什么都不要想，尤其不要想结果，你年纪还小，便是真的输了赌约，大家也不会笑话你的。” “对呀昭昭妹妹，皇后娘娘也未必真的会罚你，不然岂不是欺负小孩子吗？” 兄妹两个，明显是想提前劝劝穆昭昭。 而这个前提，就是他们已经认定了，穆昭昭是不可能考入前三甲的！ 因为，单单是云照自己，就曾经考过前三甲！ 但如今，他都没把握还能考出这样的成绩，更何况，是穆昭昭这个仅仅四岁的小姑娘呢？ 她才来学了半年呐！ 此时，穆昭昭看着他们，真的很想告诉他们。 皇后是一定会欺负她这个小孩子的！ 还会狠狠地欺负！ 毕竟，杀人放火的事，皇后都已经对她干过了！ 当然，这样的话，也是没法说的。 “云照哥哥，想容姐姐，你们不必担心我，云照哥哥说得对，考试最重要的是放平心态，什么都不要想，尤其不要想结果，你年纪虽然比我大了好几岁，但若是真的考得还不如我好，那看在你平日待我好的份上，我一定不会笑话你的！” 这时候，穆昭昭就是这般奶声奶气地说道。 云照听了，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这个小丫头！ “快要开考了，快回座位上去吧！”穆昭昭又冲他们两个，很是可爱地歪着脑袋，笑了笑。 “哦。”两人还有些被她这番话，给提前打击得回不过神来。 闻言，乖乖回去坐下了。 没一会儿。 先是徐锦玉和她的哥哥徐舟。 再是承安县主和她的哥哥洛峥。 都纷纷前来安慰穆昭昭。 穆昭昭都用怼云照的那番话，软乎乎地怼了回去。 不过，谁也没有生她的气。 毕竟这么可爱的小丫头，谁舍得生气呀！ 终于，没过多久，崔祭酒来了。 “呼。” 穆昭昭松了口气。 要开始考试了。 总算，不会再有人来安慰她了！ 不过，世子哥哥和太子哥哥，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来呀？ “咳咳！今日考试，大家尽力而为便好，考试的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在学习的过程中，收获到的快乐！”崔祭酒开始了考前动员。 这是，这一番原本应该慷慨激昂的动员话语，听着，怎么这么像是在劝人呀？ 穆昭昭小脑袋一抬起来。 恰好，对上了崔祭酒的目光。 “咳咳，安乐郡主呀，和皇后的赌约呢，不要太放在心上了，毕竟，你父亲和皇上，都是不会轻易让你受罚的！放心放心！”崔祭酒忍不住开口安慰她道。 那语气柔软的，和他本人平日里的狂暴形象，简直是极为的不符！ 这要是别人被这么安慰，指不定这会儿，已经是感动得要哭了。 呜呜呜，崔祭酒竟然还有这样温柔的另一面呀？ 然而。 穆昭昭却腮帮子鼓起来，生气了！ 为什么！ 所有人！ 都不信她会考好呢！ 气死昭昭了！ “夫子，您再不发试卷，考试时间就要过去了，大家都得考零蛋。”穆昭昭小脸冷冷的，有些傲娇地，提醒他道。 “哦哦！” 崔祭酒闻言。 赶紧将手上的试卷发下去。 并温柔地提示所有人，“今日每场考试，加一炷香时间！就算写不完，也可以接着写！” 这明显是为了给穆昭昭，提供福利。 “哼！” 穆昭昭捏着毛笔，用力地一戳！ 她写！ 她考！ 你们都给我等着！ 第168章 世子哥哥都这么大人了，还不让人省心 穆昭昭考试，不仅是尚书房的一群学子们关注，宫里、宫外各处，也都是十分关注。 毕竟，她此次考试是否能进入前三甲，可是干系着两个赌约呢！ 一个是宫里，与皇后的赌约。 另一个，则是宫外，与那一帮准备参加春闱的书生的赌约。 与书生的赌约还好，即便输了，最多赔点钱。 可与皇后的赌约，若是输了，便形容耽误江山社稷，任凭皇后处置！ 而皇后完全可以拿江山社稷当借口，治穆昭昭一个死罪！ “安乐郡主这般可爱，皇后不会真的治她的罪吧？”宫里宫外，许多声音，都这么问道。 于是，一天考完。 穆昭昭神态轻松地一走出考场。 “唉，昭昭，今日夫子出的那些题目，我会的没几个，估计，差不多，这一次尚书房的倒数第一名，非我莫属了。”岳宁公主跟在她的身后，叹气道。 “没事，名次不重要，在尚书房里待着，听夫子讲一些做人的道理，能记住多少就记住多少，开心最重要。”穆昭昭自是要安慰她。 岳宁公主不喜欢读书。 一看到字，就喊着头疼。 如今能在尚书房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昭昭，万一你也考不好……”岳宁公主拉住她的小手，“不过你放心！若是皇后娘娘真的罚你，那我与你一同受罚！” “与我一同？那皇后娘娘若是想杀死我呢？”穆昭昭听着这话，眨了眨眼睛，看着她问道。 “怕什么？我那我也要同你一起！毕竟，我们可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好姐妹了！正所谓，子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岳宁公主很是义气地一拍小胸脯，小脸上视死如归，看着认真地很。 “子可没有这样曰过。” 穆昭昭小脸认真地纠正了一句，然后便摇了摇头，道，“萱萱，你不可以跟着我死，你应该活下来，努力变强。 “皇后今日杀了我，明日便会想法子杀你。 “所以，你得变得有能力保护自己，指不定，哪天真的能强大到为我报仇呢？” 她这番话，说得岳宁公主一下子愣住了。 还从未有人，跟自己讲过这样的道理…… 不过很快，岳宁公主就是小脸郑重地一点头，信誓旦旦道：“昭昭，你的话我记住了，不过你放心，这一次皇后也杀不了你的！ “我虽然不强，但我有父皇啊！ “只要撒个娇，哭闹一场，父皇和母妃还有外祖父都会听的！ “这样，他们就会帮你对付皇后，你就死不了了！ “我也就不用变强啦！” 她一想到这些，就开心地笑了起来。 真好。 昭昭不用死，她也不用变强。 变强这种事情，不适合她这样娇弱可爱的女孩子啦！ 小小年纪就已经能徒手劈开一块砖的岳宁公主，如此心满意足地想道。 穆昭昭：“……” 行吧。 不是人人都和她一样，有一个当女强人的梦的！ “放心，我也只是这么一说，我是不能输的！”穆昭昭只得这么说。 考完了试，她心里还有一件事挂念。 就是，为什么今日小世子和太子都没来呢？ 穆昭昭跑去询问崔祭酒。 “哎呀，这可是真不巧，世子和太子殿下都是一大早就派了人来请假，两个人竟是都病了！”崔祭酒说道。 “啊？”穆昭昭小脸惊讶。 都病了？ 真有这么巧吗？ “都病了，世子身体不好，最近天气冷，他又病情复发了，便请了假，要在家中修养几日，至于太子殿下呢，他昨夜突然发起了热，太医连夜诊治，今日已经没事了，只不过还虚弱着，也需要静养。”崔祭酒将两人的情况，向她说了个清楚。 穆昭昭闻言，眼睛眨了眨。 世子哥哥这是装病。 毕竟，他身上的余毒早就已经清完了，身体健健康康的，不可能病发。 倒是太子哥哥…… 她两撇小眉毛皱了起来，小脸一脸的犯难。 “郡主，怎么了？”崔祭酒一见她这样，赶紧就是温声询问道。 “唉，太子哥哥和世子哥哥都那么大人了，还这般让人不省心！” 穆昭昭先是小大人似的，这么感叹了一声，接着便很是发愁地道，“但是，他们两人都病了，我该先去探望谁呢？ “世子哥哥对我那么好，可太子哥哥也很好。 “就是秦王肯定不欢迎我，但是，皇后娘娘也不待见我啊……” 一旁，崔祭酒见她小脑袋低着，小脸很是认真地纠结着，只觉得她无比的可爱。 很快，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不如这样，郡主，我先带你去秦王府探望小世子，今日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家歇息，等明日了，我再去侯府接你，去探望太子殿下，如何？”崔祭酒赶紧道。 “啊？可是，这样岂不是耽误了夫子的时间？夫子不是还要批改试卷的嘛？”穆昭昭挠了挠小脑袋，一派天真地看着他。 “不会不会，就这么几份试卷，几下我就看完了。” 崔祭酒吹起牛来，也是毫不费力，“秦王一向待我有礼，皇后也不会给我冷脸看。 “说句不好听的，我的人缘可比你爹好多了。 “他啊，即不受秦王待见，跟皇后又是仇人见面，呵呵！” 这种时候，还不忘拉踩一下穆倦。 穆昭昭心里头有些无奈。 这个崔祭酒哟，对她老爹的成见也是大得很！ “那好叭，昭昭就先谢谢夫子了。”穆昭昭只得应下。 “谢什么？你先在此处稍等片刻，待我将这些试卷放好，就带你出宫，去秦王府！”像是生怕他反悔了，崔祭酒说着，就不顾形象地狂奔着，去将试卷锁好。 然后，就带着穆昭昭出宫，去秦王府了！ 穆倦原本一直在等着带小女儿回家。 可等了半天，却只等来了崔祭酒派来给他送消息的小厮。 “侯爷，我家老爷说了，今日就不劳烦侯爷送小郡主回家了，待探望完小世子，他会亲自将小郡主送回去，毕竟，侯爷连秦王府的大门，都可能进不去……” 小厮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毕竟，哪有这样越俎代庖不说，还把人家小郡主的亲爹，硬生生的，给说成了一个外人似的。 果然，穆倦听着，脸都黑透了！ 第169章 也不知道小世子能不能活到那时候 另一边。 穆昭昭跟着崔祭酒，一起到了秦王府。 站在门口时，她还有几分忐忑。 “上一次来王府，险些没让我和父亲进门。”忍不住的，她小小地吐槽了一下。 “哈哈！有你爹在，真是毫不意外！”崔祭酒一听，顿时就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很快，陈忠亲自过来迎接。 “见过崔祭酒，小郡主，王爷听闻郡主是来探望世子的，便要老奴直接带二位去世子那里。”陈忠说道。 “那走叭，有劳忠叔了。” 穆昭昭软软地应道。 路上，她看着秦王府的一草一木。 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忠叔。”她左右看看，像是怕被人发现似的，十分小声地喊了一下。 “郡主？”陈忠被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给可爱到了，忙也小声应道。 “内个，赵侧妃，还没有被接回来吗？”她问。 “是呀。” 陈忠很是温和地细心答道，“好几次，王爷想把她接回来，可只要一动这样的念头，他就会身体不适，于是，赵侧妃便只能一直待在灵隐寺了。” “原来如此。” 穆昭昭闻言，小脑袋点了点。 算算时间。 赵侧妃去灵隐寺至今，也已有近两个月了。 说着话的功夫，三人到了小世子的院子里。 刚一进院门。 “昭昭。”李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等在了那里，一见到她，便立即眸间带着笑意的，先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世子哥哥！” 穆昭昭赶紧迈着小短腿跑到他跟前。 她仰着小脑袋，仔细观察着他。 “我身体已经无碍了。”见此，李铬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无碍便好，小郡主今日见你没去考试，便向我询问你，一听说你请了病假，便要求我带着她过来探望你，毕竟若是她那个人缘很差的爹带着她来的话，估计连你的人都见不到，毕竟，王爷怎么可能会让她爹进王府的大门嘛！” 这时候，崔祭酒很是大嘴巴的，进来就是一通炫耀，外加拉踩穆倦。 他的这一番操作，两个人都是已经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 此时，穆昭昭冲李铬有些无奈地笑笑。 “世子哥哥没事便好，昭昭来看看你，现在也放心了，该回家去惹。”穆昭昭乖巧地说道。 “这就要走吗？不坐会儿吗？”李铬波澜不惊的小脸下，多少有几分不舍。 “不坐啦。” 穆昭昭一边这般说着，人已经一边开始往外走了，“世子哥哥保重。” 还抬起小手，冲李铬摆摆手再见。 “那我送你出府吧。”李铬有几分无奈地跟上，拉住她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里。 她小手也不知道保暖，冻得冰冰凉凉的。 李铬便给她捂着。 没一会儿，穆昭昭两只小手都热乎乎的了。 身后，崔祭酒看着，一脸的“姨母笑”。 这两小只都如此知道关心彼此，等长大以后成了亲，必能相互扶持。 然而，又想到什么，不由有几分愁苦地叹了口气。 就是，也不知道小世子能不能活到那时候呢？ 那到时候，小郡主怎么办？ 她这样可爱的小女孩，叫人怎么放心得下？ 穆倦也真是的，给自己的女儿定亲事定的早也就罢了，还找了一个身体不好的。 当然，他不是说小世子不好，小世子固然很好，就是命不够长。 不行，这事他这个当夫子的，得操上心了！ 从今日起，他就得好好观察观察，给小郡主留意几个好的苗子，等她长大以后，万一小世子人不在了，还有能好好照顾她！ 而穆昭昭自然不知道，崔祭酒为她操碎了心。 李铬也不知道，在一向待自己关怀备至的崔祭酒的眼里，他其实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两个小家伙手拉着手，到了王府门口。 “昭昭，这两日在家好生歇息着，等考试的结果一出，我便进宫去，陪你一起看看，咱们那个皇后娘娘，是如何认输的。”这时候，李铬小脸很是认真地说道。 “啊？世子哥哥？你相信我？” 穆昭昭听着这话，小脸流露出几分不可思议来。 所有人都不信她会赢！ 可世子哥哥他！ 他信！ “当然，我不信昭昭，还能信谁呢？”李铬忍不住抬起小手，捏了捏穆昭昭因为高兴激动，而有些通红的小脸。 “呜呜，世子哥哥，你真的太好了！”穆昭昭感动坏了。 她小短腿一动。 向前走了两步，却是两只小手一张，踮起脚尖，一下子抱住了李铬！ 李铬被她这个令人意料不到的举动，镇住了。 他浑身僵硬着，不敢动一下。 有些苍白的小脸，顿时泛红，红到耳根后面。 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回过神来，抬起双臂，一手揽住穆昭昭在怀里，另一手，则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 “我们昭昭，最棒了。”李铬温柔极了的，这样说道。 “世子哥哥也最好了！”穆昭昭抬起小脑袋，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 二人对视着。 画面美好得，像一对金童玉女。 一旁，陈忠和崔祭酒都是假装看向别处，然而眼神的余光，却一个劲儿的往他们这边看。 “世子哥哥，昭昭该回家了。” “好，回去吧。” 两人几乎同时，放开了彼此。 穆昭昭蹦蹦跳跳着，跑下门口的台阶。 待上了马车，还很是活泼高兴地小脑袋从马车车窗里探出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与他挥手告别。 “夫子，两日之后，成绩就公布出来了，对吗？”在马车里坐好之后，穆昭昭扭头看向崔祭酒，问道。 “是呀。” “那夫子，你相信昭昭会考入前三甲吗？”穆昭昭立即接着询问道。 “这……” 崔祭酒见穆昭昭眼神发亮地看着自己，明显地带着期待。 可是，他也不能说假话啊，“虽然说，郡主平日里的功课都完成得很好，学习也很勤奋，但到底，你来尚书房读书的时间还短，想要考入前三甲，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尽管，今日太子和小世子都有意不去考试，但也还有薛文渊、云照他们。 “我说实话，郡主想考入前三甲，属实很难。” 说到最后，提及正事，崔祭酒的脸上，不由得，就是带上了几分正色。 穆昭昭看着他。 好一会儿，小嘴撅起来。 “哼，果然只有世子哥哥最好了！”她小脸往旁边一扭，傲娇地这么一说，便气呼呼的，不想理人了！ 崔祭酒挠了挠头，不知所措起来。 第170章 不像崔祭酒，想哄女儿睡觉，都没得哄! 大直男往往惹恼了小姑娘，都还觉得自己一点也没有错。 于是。 穆倦原本很担心崔祭酒这个多余的人，会拐带走自己的小女儿。 可当穆昭昭一被送回来。 那小嘴撅得，小脸更是有些傲娇高冷的，一看就是生气了。 再看看崔祭酒笨拙地想要哄人，却完全不得章法，越说小丫头越恼…… 他这个当爹的，顿时就安心了。 “崔祭酒还是赶紧回家，去监督自家儿子的功课吧，毕竟等过两日成绩一出来，崔祭酒就会发现，原来自家儿子在尚书房读了那么久的书，却还比不上我家昭儿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只读了半年的书。” 此时，穆倦一开口，就是毫不客气的嘲笑话语。 穆昭昭听着这话，一张小脸，立即就转阴为晴了！ 哇！ 父亲也相信她呢！ 而穆倦一见自家小女儿眼神都亮起来，便知道自己推测的果然没错。 这书呆子，果然是不会说话，惹得自家闺女不高兴了！ “哼，犬子的成绩，就不牢你费心了，他虽然不成器，但还不至于考得稀烂。”偏偏，都这样明显了，崔祭酒还是什么也没弄明白，一开口，就又是这样的话。 穆昭昭听得额头青筋暴起。 崔祭酒这话，到底是啥意思嘛！ 不信她能考入前三甲也便罢了，难道觉得，她会考得稀烂嘛！ “父亲，昭昭好累，想回家睡觉了。”这时候，穆昭昭实在是不想跟崔祭酒多待一秒钟，免得自信心，被他再一次的打击到。 这么说完，便打了个哈欠，撒娇地张开两条小手臂。 “好，昭儿。” 穆倦赶紧将女儿抱起来，并对崔祭酒笑着道，“今日麻烦崔祭酒了，不过，本侯就不招待崔祭酒入府小坐了。 “毕竟，本侯得去哄女儿睡觉了！ “不像崔祭酒，一回到家，净是一屋子惹人头疼的臭小子，想哄女儿睡觉，都没得哄！” 他一番炫耀的话，可谓精准无比。 噗呲噗呲。 崔祭酒觉得自己中了好几刀！ 穆倦这个老狗贼！ 他想反驳。 然而面前，宁侯府的大门，无情地关闭了。 他堂堂尚书房祭酒，竟然被穆倦拒之门外…… 外头，崔祭酒如何生气，穆昭昭是顾不上了。 侯府里。 穆昭昭窝在老爹宽阔有力的怀抱里，小脑袋埋在他肩膀上，特别的安逸。 “父亲相信昭昭可以考入前三甲吗？” 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问道。 心里头吧，多少有几分忐忑。 父亲不会只是说好听的吧？ 穆倦看着自家小女儿亮晶晶的，满含期待的小眼神，不由的，就是先笑了笑。 “父亲快说呀。”穆昭昭催促道。 “昭儿，为父敢打赌，昭儿不仅能考入前三甲，而且，还是第一！”穆倦当即十分肯定地道。 “真哒？”穆昭昭小脸吃惊。 “自然！” “可是，为什么呀！崔祭酒都觉得昭昭不会考好呢！哼。”提起这个，穆昭昭小语气里，都还是带着几分幽怨。 “他就是个傻子，满脑子都是庸俗之见，哪能看得到我们昭儿与众不同的聪慧？” 穆倦说着，抬手轻捏了捏自家小女儿的鼻尖，“更何况，世子与太子都请假，没有去参加考试。 “若他们二人在的话，昭儿或许只能考个第三。 “但偏偏，他们二人不在，那这第一名，自然是非咱们昭儿莫属了！” 穆昭昭小鼻尖动了动。 像小松鼠一样可爱。 她发出了一声撒娇的小奶音。 想想。 老爹这话，才是一点也没有错的。 “先前跟皇后娘娘打赌，只说了前三甲，没有说第一名，也是考虑到世子哥哥和太子哥哥的实力。”穆昭昭这才如实说道。 “哦？哈哈！不愧是我的女儿！” 穆倦听着，稍稍一愣，随即便是一脸骄傲地大笑起来。 这自负至极的小心思！ “哼哼！”穆昭昭傲娇地一撇小嘴，却是也跟着笑了。 她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地打赌。 “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这会儿，是不是高兴坏了，正考虑着到时候该给昭昭定什么罪呢！”她又是说道。 “放心，不论她有什么精心的准备，到时候，都只能是落得一场空！”穆倦很是肯定。 父女两个说话之时。 另一边，慈宁宫里。 皇后果然正如穆昭昭猜测的那样，正召集了自己的一帮狗腿子，出谋划策着。 “娘娘，两日之后，尚书房考试成绩出炉，届时，娘娘就可以按照之前赌约所说的那样，定穆昭昭一个祸害江山社稷的罪名，要了她一条小命呢！” 十公主的生母柳昭仪，先就是一脸得意恶毒地说道。 “不成。” 然而，皇后却有些看不上地瞥她一眼，“皇上那般宠爱穆昭昭，是绝不可能同意本宫取她的性命的。 “要让穆昭昭付出代价，是必须伤及穆倦，才有意义的。 “否则，仅仅只是处置一个小奶娃，也没什么意思。” 皇后的话，引得众人沉默下来。 “皇后娘娘，臣妾有一个主意。”这时候，七皇子的母妃和妃，则是突然道。 和妃是陈秀珠的姑母。 自陈秀珠被赶出尚书房之后，也是一直对穆昭昭心存恨意。 而她的兄长，也就是陈秀珠的父亲，乃是工部侍郎，和穆倦也是政敌。 所以，她是比谁都希望穆倦倒台的。 “你说。”皇后闻言，就看向了她。 “其实，咱们都知道，穆昭昭和秦王世子的这门婚事，乃是穆倦和太后娘娘结盟，那若是咱们打着为世子好的招牌，将这门婚事给退了，那岂不是他们的盟约不攻自破，令穆倦元气大伤吗？” 和妃也不愧是能在宫里，凭本事生下儿子，且还能稳坐妃位的。 这一开口，就说到了要点上。 “可行，只是，怕有难度，若是太后和皇上都不同意，只怕本宫也无可奈何。”皇后略微一想，有些为难地道。 “娘娘不必忧心。” 和妃却胸有成竹，“臣妾自有法子！” 接着，她将自己的主意一说。 皇后听完，便有几分讥讽地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将和妃的那点小心思，给看了个透透的。 和妃顿时有几分如坐针毡。 不过。 “那便依你之见吧！”皇后还是答应了。 她知道这一次想要穆昭昭的小命，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只要能折磨到穆昭昭，并伤及穆倦的元气，这便比什么都重要！ 第171章 请皇上为安乐郡主退婚! 穆昭昭在家里，狠狠地陪着小白狮玩乐了两日。 待到成绩公布那一日。 她早早地起了床，认真地梳洗打扮。 特意让敛秋给她挑了一身稍显沉稳肃穆的衣着。 随后，便带着小白狮，和穆倦一道进宫里了。 父女两个先去了皇上那里。 “昭儿，紧张吗？”皇上一见到穆昭昭，便是温声问道。 “不紧张呀！”穆昭昭软软地答道。 “那，昭儿这两日在家里，都做了什么？” “嗯……吃，玩！”穆昭昭很是老实地答道。 “哈哈！不愧是昭儿！” 皇上一听，便忍不住大笑，随即就是看向穆倦，意味深长地道，“这两日，皇后宫里可是热闹不已，每日都有人前去议事呐。” 这议事，议得是什么事，皇上便是不说，穆倦也是心里清楚。 “难道，皇后娘娘是在思考，今日输了赌约，该穿什么衣裳去大白狮墓前祭拜嘛？”这时候，穆昭昭就是眨眨眼睛，一派天真无邪地询问道。 她这么一问。 小白狮似乎听懂了，是在谈论与它母亲有关的事情，立即嗷呜嗷呜地叫了两声。 而皇上和则穆倦对视一眼。 两人原本有些肃穆的心情，都是一下子变得轻松了一些。 “昭儿说得对！不论皇后有些什么盘算，今日的结局，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必须兑现赌约，去大白狮墓前祭拜！”皇上神情凝重地说道。 其他的，两人便不再多说了。 由于今日的赌约，涉及到皇后和穆昭昭，不算小事。 所以，朝中大臣都纷纷入宫。 没多久，养心殿外头，一群大臣都已经等待着。 随后。 先是崔祭酒来到。 再接着，便是皇后带着太子病愈的太子，以及一众后妃到场。 十一皇子和岳宁公主也来了。 两人跟在洛贵妃身后，都是悄悄冲穆昭昭招了招小手，挤眉弄眼地打招呼。 穆昭昭于是也跟两人低调地打了招呼。 最后，李铬陪着太后也来到了这里。 他一来到，便给了穆昭昭一个安心的眼神。 随后，扶着太后到一旁坐好。 而太后一坐下，众人便都是立即行礼问安。 这场面，可谓是热闹非凡！ “崔祭酒，此次尚书房年末考试的成绩如何？你手里的，可是此次考试的名次？”皇上并不多说废话，直接这般开门见山地道。 “是，皇上请过目。”崔祭酒说着，将手中的折子，双手呈上。 待皇上阅后。 他先就是看向了穆昭昭。 “昭儿，无论此次成绩如何，你都可以放心，朕，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皇上亲情肃穆地道。 “是，昭昭知道。”穆昭昭乖巧地点了点头，应道。 而皇上这么一说。 几乎是所有人都确定了。 这一次的赌约，穆昭昭输了！ 皇后立即的，就是松了一口气。 原本悬在心头的一块大石，算是一下子落下来。 崔祭酒闻言，眉头一皱，想说些什么。 然而，皇上一个眼神过来。 他虽然直男，不懂得小姑娘的心思，但身为臣子的那点敏锐，还是有的。 立即的，他就闭上了嘴巴，什么也不说了。 “皇后，朕想听听，你打算如何做？” 此时，皇上将手中的折子放到一边，看着皇后，问道，“毕竟此前，昭儿只说了，若她输了，那她去尚书房读书一事，便算是祸及江山社稷，愿意听凭你发落。 “所以，你打算如何发落？ “难不成，是准备要了昭儿的性命？” 皇后一听皇上这话，心里就更稳了。 她立即起身站出来，一脸义正言辞地道：“皇上，安乐郡主这般天真可爱，臣妾又如何能狠心，要她的性命呢？臣妾是绝不会这样做的。” 穆昭昭听着，立即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皇后娘娘真是说得好听。 好像真没做过这种要她性命的事似的！ “哦？那皇后打算如何做？莫非，是不准备惩罚昭儿了？毕竟，她也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幼童，若要罚她，便多少有些为难小孩子了。”皇上闻言，又是说道。 “不瞒皇上，臣妾的确想过，要不然这一次，就弃掉这个赌约好了，毕竟，安乐郡主还是一个孩子，臣妾若坚持罚她，确实有些欺负小孩子的嫌疑。” 皇后对于皇上这样的说辞，显然也是早就做足了准备的。 此时，她先就是这般不慌不忙地说道。 而后，话语一转，“可臣妾与安乐郡主的这一次打赌，已经不仅仅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了。 “皇上或许听说过，安乐郡主开了一间清谈书舍。 “她大肆宣扬此次赌约，甚至和去书舍的那些年轻的读书人，都打起了赌。 “而这些读书人，大多都是准备参加明年春闱，未来的国之栋梁。 “如此一来，那这次赌约，可就不是我们二人之间的私事，而是真成了干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了！ “臣妾实在是没法做好人。 “不过，只要为了江山社稷好，臣妾甘愿做这个恶人，便是被人骂了，臣妾也无怨无悔！” 皇后一番漂亮的说辞，当真慷慨激昂。 把她必须要惩罚穆昭昭的理由，讲述得是十分充足。 穆昭昭听着，自己都觉得，好像的确是不罚她不行了呢。 “所以，皇后究竟打算如何做？”然而，皇上听完，却只是面无表情地询问这个唯一关键的问题。 “皇上，臣妾想请皇上做主，退掉安乐郡主和秦王世子二人的婚事！” 皇后听出了皇上的不耐烦。 她微勾了勾唇，接着，便一脸大义凛然地道出了，几乎令在场所有人大吃一惊的话，“改为将安乐郡主，赐婚给七皇子！” “啊？” 穆昭昭听着，先就是惊讶的一声小奶音。 她赶紧看向小世子。 李铬一张苍白病弱的小脸，这会儿就是眉头紧凝着。 他眸底一抹幽暗的冷芒，一闪而过。 太后等人，则都是一脸的吃惊。 “皇后，你这话哀家就听不懂了，昭儿输了赌约，你要罚她，怎么就牵扯到了昭儿和铬儿的婚事了？为何又要把小七牵扯进来？小七似乎跟这件事情，八竿子都打不着吧？” 此时，太后先就是压着心里的怒意，沉着脸询问道。 而这，也是在场其他人，最为不解的！ 第172章 谁敢不要脑袋凑上来? 太后的反应，也是皇后早就预料到的。 “母后莫急，还请听臣妾解释。”此时，她就先这样劝说道。 “好，你说，哀家倒要看看，你能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理由，非要拆散哀家的昭儿和铬儿！”太后依旧是有些气恼，冷冷看着她说道。 “是，母后，臣妾是这样想的。” 皇后看着太后生气，心里只有偷着乐。 她嘴上满是恭敬。 然而接下来说出的话，却险些把太后给气晕过去！ 只听她道，“安乐郡主乃祸乱朝政之流，已经配不上秦王府世子妃的身份！ “这门亲事退掉，也是臣妾为世子着想。 “他如今年纪还小，往后长大了，世家闺秀，凭他挑选，难道不必安乐郡主强？ “但臣妾体谅皇上和母后都宠爱她，所以，退掉她与世子的婚事，再还她一个和七皇子的婚事，这样，以后她就是皇家媳妇，岂不是身份更加尊荣，也能与皇上和母后更加亲近了吗？” 说到最后，她故意一抬眉毛，看向了穆倦，挑衅地道，“想必宁侯也断不会拒绝本宫这一提议吧？ “毕竟，等安乐郡主做了皇子妃，你可就是真真正正的皇亲国戚了！” 皇后这话一出。 皇上和穆倦直接就是黑了脸。 太后气得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有些颤抖地点着她，怒道：“你，你这都是无稽之谈！” 李铬神色深沉。 穆昭昭则小脸上，带上了几分匪夷所思。 显然，她有些想不通，皇后怎么就这么敢想？ “母后，臣妾已经将所有的缘由都说明白了，说起来，要不是念在您和皇上都喜欢安乐郡主的份上，就凭她，是根本没有资格嫁入皇家的，也就是和妃良善，愿意接纳她当自己的儿媳妇，宁侯也应当感谢臣妾才对。” 此时，皇后就又是这般说道。 穆昭昭听着，就小脸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 皇后此举，无疑是一石三鸟之计。 若她与小世子退亲，父亲和太后的结盟便破碎。 小世子会失去父亲这个朝中第一权臣的助力，太子的储君之位，会更加牢固，这是其一。 若她再与七皇子订婚，父亲为了她，也不得不多多助力七皇子，以及和妃的兄长也就是陈秀珠的父亲，而和妃以及其兄长，都是皇后的人。 如此一来，父亲便等于是间接地为皇后效力，这是其二。 父亲一旦这样做，便等同于成为太子党，与皇后背后的姜氏一族结盟，便会破坏与皇上之间的默契，令皇上与父亲关系破裂。 姜家与侯府乃是宿怨死敌，到头来，父亲这个一品权臣定然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最后坐收渔利的，只有皇后与姜家。 这，便是其三。 至于说，皇后将她的婚事捏在手里，以后搓扁揉圆地折磨她这些，就不必说了。 不过，皇后这一番心思，是以为别人都是傻子，看不明白她的真正用意，还是就要这般明目张胆的张狂行事？ 看来，她真是在自己这里受挫太多。 所以今日一给她一个挫败自己的机会，就如此不管不顾了。 “可是皇后娘娘，您曾经安排十公主和李露莹、陈秀珠进尚书房读书，难道您的举动，也是祸乱朝政吗？”这时候，穆昭昭软糯糯的小奶音，忽然满是疑惑地询问道。 她这个问题，直接就把皇后给问住了。 皇后一时无语哽住。 “就是就是，连我都是母后亲自安插进尚书房的呢！”一旁，岳宁公主一听，忙就是连连点头地附和道。 “对啊，如今不止萱萱去尚书房读书了，还有永安侯府的六小姐、陈国公府的九小姐、我外祖父家有承安县主，以及昭昭的大姐姐，她们可都去尚书房读书了！” 十一皇子也跟着开口，“她们的父亲，都是朝中众臣，其中也不乏皇亲国戚。 “难不成，她们也都是祸乱朝政了？ “说起来，倒是她们几个来尚书房读书期间，一直老老实实的，反而母后先前安排的十公主、李露莹和陈秀珠三个，日日生事，早就被父皇下旨，赶了出去呢！” 十一皇子毕竟聪慧。 这一开口，就直接扯到朝中其他大臣身上。 皇后除非想要一次性，把这些人全都得罪干净。 然而，这里头诸如永安侯府和陈国公府，都算得上是太子党。 得罪他们，对太子可没好处！ 思及此，十一皇子就是嘴角一撇。 哼，看她怎么说！ 皇后显然也是没有想到，十一皇子竟然敢这般出言挑衅。 一时之间，她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呵呵，几个孩子便能将皇后娘娘说得哑口无言，可见皇后娘娘方才那一番言论，根本站不住脚。”穆倦见此，便冷笑一声，出言讥讽道。 “宁侯，当初可是你的宝贝女儿亲口所说，若是她输了赌约，便任由本宫发落的！怎么？难道当初敢说，现在却不敢认了？”皇后立即嘲讽回去。 “认，昭儿当然敢认，不过，即便昭儿真与小世子退婚，她日后要再与谁结亲，也轮不到皇后娘娘操心！” “呵，本宫可是一片好心，给你一个成为皇亲国戚的机会，你不要不识抬举！” “不必了！微臣对皇上忠心，皇上也信任微臣，如此便够了！说句难听的，微臣根本不稀罕什么皇亲国戚的身份！” “穆倦！既然你看不上七皇子，那朝中其他大臣的儿子，本宫今日就非要做主，给穆昭昭定下一门亲事不可！” 吵到这里，皇后已是重重一拍桌子，用力站起来，虎视眈眈地看了穆昭昭一眼，咬牙切齿地这般说道。 “是吗？” 然而对此，穆倦却是稳稳坐在那里，他只威严的目光，在众臣身上一扫。 一股霸道的威压，顿时沉沉压了下去。 随后，他才是不疾不徐地说道，“那本侯倒是要看看，谁敢不要脑袋凑上来，非要跟本侯的女儿，结下这门亲事！” “穆倦！你好大的胆子！若是皇上赐婚，你也敢如此猖狂吗？你这是要把好好的喜事，变成丧事吗？”皇后厉声斥责着，干脆把皇上搬了出来。 “既然皇后娘娘这般问了，那微臣也把话说明白，即便是皇上，也不行！”穆倦眸中，是目空一切的极致狂妄。 “放肆！” 皇后等的，也似乎就是这一句话。 她当即又一狠狠拍桌，接着便抬手指着穆倦，看向皇上，“皇上，穆倦如此狼子野心，竟敢藐视皇权，应当立即派人将他拿下！” “不必了。”然而，皇上一开口，却是这样一句，看似对穆倦服软认输的话。 第173章 皇后，你输了! “什么？” 皇后以及其他众臣，以为自己听错了。 穆倦都说出那般大逆不道的话了，可皇上竟然不肯治他的罪？ 然而，这是不肯，还是不敢？ 难道穆倦在皇上这里的威权，已经大到了连皇上也不敢说不的地步了？ “皇上，你万万不可纵容穆倦啊！” 皇后立即跪地，言辞恳切地劝说皇上，“若是皇上有为难之处，这里还有诸多忠心耿耿的臣子，他们必定会站在皇上这边，绝不叫这穆倦一人凌驾于皇权之上！” 她说完，微微一侧首。 一个眼神，递了出去。 “是啊皇上。”右相姜容当即也跟着跪地，“臣等，绝不会允许穆倦这等狼子野心之辈，如此藐视皇权！还请皇上治穆倦的罪！” “还请皇上治穆倦的罪！” “皇上！决不可纵容此等佞臣啊！” 姜容一跪。 他身后，姜氏一党齐刷刷地跪了一片。 而另一边，以洛丞相为首的左相一派，也都是跟着都跪地请求皇上重重地治穆倦的罪。 穆昭昭看着这一幕，想起老爹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左相与右相两派，向来不和。 但若要有什么事，是能使他们两派联合起来的，那便一定是为了对付老爹，让老爹这个权臣倒台！ 崔祭酒实打实的，跟穆倦也是死对头。 可这会儿，却只有他满脸尴尬地站在一旁，难得地没有对穆倦落井下石。 他看着众人，想说什么。 但却又因为皇上给过他警告，并不敢开口，便只得着急的看着。 “皇上，为了社稷安危着想，您不能再纵容他了！穆倦的狼子野心，已经在方才与皇后娘娘争执当中，口不择言的那些话里暴露了出来！他表面上口口声声，对皇上忠心，可实际上，却根本就是藐视皇权！” 这时候，洛丞相又一次地说道。 皇上闻言，便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他看了一眼穆倦，神色冷沉。 这一眼，叫洛丞相和姜丞相以及皇后等人，顿时心中激动起来。 看皇上这态度，穆倦这一次，要倒台了！ 太后一见此，眸中不由现出了几分焦灼。 她有心为穆倦说话，却不敢轻易开口。 然而一旁，穆昭昭看着，却是一点也不着急。 总觉着，皇上一定不会这样对待老爹的！ 果然。 接着，她就见到老爹和皇上对视了一眼。 老爹仍是四平八稳地坐在那里，半点不受影响。 皇上却是面色深沉地开口了。 他并不理会洛丞相等人的言论，而是目光沉沉地看着皇后，一字一句地说道：“皇后，朕说不必了，是因为，昭儿此次考了尚书房的第一名。” 他一句话，便使皇后如遭雷击。 皇后当即就是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猛地抬起头来：“什么？” 其他众臣，也都是一懵。 什么什么？ 不是要治穆倦的罪了？ 怎么皇上有突然把话题扯回去，说起了什么尚书房第一名…… 等等！ 第一名？！ “昭儿进了前三甲，皇后，你输了。”此时，皇上无视掉所有人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的穆倦，只目光平静地望着皇后，接着强调了一遍。 说着，他还一手拿起折子，展开了，让众人能看清楚上面所写。 皇后就跪在距离皇上最近的第一排。 这时候，她便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上头所写。 尚书房这一次年末考试的前三甲。 第一个名字，就是穆昭昭！ 其后，第二名是薛太傅的嫡孙薛文渊。 第三名则是云照。 皇后原本攒了一身的力气，今日，是非要好好整治穆昭昭。 方才情绪激动万分，只以为，竟然能顺利地扳倒穆倦了。 可谁知…… 此时，皇后原本挺直的身子，一下子就瘫软下来，没有一丝力气了。 一旁的侍女，赶紧搀扶住她。 群臣一见到她的反应，便知道，皇上所说，乃是真的。 安乐郡主考了尚书房的第一名，入了前三甲。 她与皇后的赌约，赢了。 那么便也不存在什么，她乃是祸乱朝政之流，皇后可以对她随意发落。 反而皇后输了，还要履行赌约，去祭拜什么一只白狮子…… 所以，他们今日难得团结一致一次，便只是平白叫皇上和穆倦一起，看了一场卖力的表演？ 此时，以洛丞相和姜丞相为首的左右两派大臣，都只觉脸上“啪啪啪啪”的，一道道巴掌，毫不客气地飞了过来，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 “亏得你们还是朕器重的臣子，朕往日却不知道，原来，你们也是能团结在一起的，然而，你们如此旗帜鲜明地聚在一起，为的，却不是江山社稷，而是想要扳倒穆爱卿？” 皇上面沉如水，声音冷厉地说道。 一众臣子这才反应过来。 坏了，暴露了！ 君臣之间，最忌讳的就是结党营私！ 可今日，他们为了扳倒穆倦，却忘了这一点，纷纷追随在左相或是右相的身后，一起攻击了穆倦…… “请皇上息怒！” 此时，一众大臣便是齐齐叩首，不敢再多说什么。 头顶，皇上充满了威严的目光，压得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动弹一下的。 养心殿里的气氛，凝固到了极致，令人感到分外的压抑。 就连一向大胆的岳宁公主和十一皇子，这时候，都是畏惧得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的。 “皇上伯伯，昭昭是考了第一名嘛？太开心了！”这时候，穆昭昭却突然从椅子上滑下来，大着胆子跑到一脸威严冰冷地睥睨着群臣的皇上跟前，高高兴兴地说道。 她的小奶音，萌化人心。 周围令人窒息的气氛，似乎都被她这一声，给盘活了一般。 皇上脸上阴沉的表情，更是立即融化了。 “昭儿很是厉害，此次考了第一名，想要什么奖赏呢？你尽管说，朕都满足你！”皇上心情似乎好起来，当即这般大手笔地说道。 “嗯……那昭儿就请皇上伯伯，不要生这些大臣叔叔和伯伯们的气啦！” 她这小奶音刚一落。 一众大臣，顿时都是齐刷刷，不可思议地抬起了头，看向她。 毕竟，谁都没想到。 她一开口，竟是为所有人求起了情！ 第174章 才不会让昭昭嫁给一个讨厌的人呢! “昭儿，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可这些人，方才还在抱团欺负你的父亲，想要朕治你父亲的重罪！”皇上将穆昭昭抱进怀里，很是耐心地向她解释道。 众大臣听得不禁汗颜。 怎么皇上这语气，好像在告状一样？ “哦……是因为父亲说，不同意皇后娘娘做主昭昭的婚事吗？” 穆昭昭稚嫩的小脸认真。 小脑袋转啊转啊，努力把老爹受欺负的原因，给理清楚，“是因为，皇后娘娘说，即便是皇上伯伯赐婚，要昭昭嫁给七皇子，父亲也说不会同意，所以这些大臣叔叔和伯伯们，就生气了吗？” “嗯，没错！”皇上点了点头。 “可是，他们为什么生气呀？昭昭长大以后要嫁给谁，又不干他们的事。”穆昭昭一双大大的乌眸里，满是懵懂费解。 她这么一问，底下跪着的众大臣，就又是有些汗颜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是穆倦狼子野心，竟连皇上都敢忤逆，他们要求治穆倦的罪，可谓是有理有据。 然而，一到这奶娃娃的口中，就好像的确是他们都做错了似的…… “再说了。” 穆昭昭还没说完。 她小孩子，语速是有些慢吞吞的，“皇上伯伯那么疼爱昭昭，才不会让昭昭嫁给一个讨厌的人呢！ “所以，皇后凉凉的假设，根本就不成立呀。 “大臣叔叔伯伯们，为什么要为了不成立的事情，吵架呢？” 而等她这么一说完。 左相一派的大臣们，忽然醍醐灌顶，有些回过味儿来了。 怎么好像，他们中了皇后的计谋，主动给皇后当枪使了？ 他们是希望限制穆倦手中的权势不错。 但这一次，若真叫皇后如愿，穆昭昭赐婚给七皇子，那穆倦不就成了皇后的人？ 如此一来，吃亏的，可就是他们左相一派了啊！ 洛丞相当即就是一拍脑门。 他真是糊涂了！ 竟然险些为皇后做了嫁衣！ “皇上，是微臣错了，臣不该为根本不存在的事情，就对宁侯出言不逊，宁侯，还望你莫要放在心上。” 洛丞相显然是个能屈能伸的大人物。 此时，他一看透皇后的险恶用心，就忙就是这般说道。 “洛相言重了，今日又不是你第一次骂本侯，本侯何曾与你计较过？” 穆倦微微一笑，说道。 他这话，当即让洛相老脸一红，羞愧不已。 洛相一出口。 其他左相一派的大臣们，自是都不再说什么了。 皇上和穆倦则不禁对视一眼。 随后，齐齐眸带欣慰地看向了穆昭昭。 小姑娘几句童言无忌的话，竟然就立即分化了难得团结起来的左相和右相两派！ “安乐郡主小小年纪，却如此懂得混淆是非，想不到老谋深算如洛相，竟然都被她误导了。” 皇后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本来快成了的事，被穆昭昭几句话给破坏掉。 她当即就是讥讽一笑，“方才，难道不是宁侯亲口说的，即便是皇上赐婚，他也要将喜事变丧事吗？ “这不是对皇上不敬，不是大逆不道，还能是什么？！ “洛相啊洛相，你真是糊涂，竟然同一个乱臣贼子道歉！” 皇后一番斥责的言论一出。 洛相当即皱了皱眉。 他不傻。 自然知道，皇后这么说，乃是不安好心。 可她说的，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皇后凉凉，要说真正的乱臣贼子，你才是叭？”然而这时候，穆昭昭小奶音再一开口，便是这般令众人惊出一层冷汗的言论。 这小姑娘，竟然敢这么说皇后？ “你说什么？” 果然，皇后一听，当即不可思议地撑大了眼眸。 显然是不敢相信，穆昭昭竟然敢堂而皇之地这么说自己！ 她立即抬手，怒气冲冲地指向穆昭昭，“你大胆！敢污蔑本宫！” 可她一这么指过去，皇上一记凌厉的目光，就如刀子一般，朝她飞过去。 毕竟，穆昭昭可是在皇上怀里坐着呢。 她这一指，可就也同时指向了皇上。 若她手里拿着刀剑，岂不就是对皇上不敬了？ 此时，皇后也是突然意识到这些，忙缩回手指，俯身恭敬道：“皇上息怒，臣妾只是被安乐郡主气晕了，这才做出了不敬之举，但臣妾对皇上并无半分不敬之心！” “皇上伯伯，皇后娘娘在说谎。” 穆昭昭却立即跟着道，“皇后凉凉假传皇上伯伯的旨意，是欺君罔上的死罪！” “你胡说！本宫何时假传圣旨了？！”皇后被穆昭昭这一波污蔑，给气得险些晕过去，一股气血都是直往头上涌。 “你方才说了呀。” 穆昭昭软乎乎地道，“皇后凉凉方才还冲父亲说了，‘若是皇上赐婚，你也敢如此猖狂吗？’” “父亲说不同意，你就说父亲藐视皇权，搞得好像皇上伯伯真的赐婚了一样。 “可皇上伯伯明明根本没有赐婚吖。 “所以，你这不是假传圣旨，又是什么？ “父亲说不同意，也是因为知道，你代表不了皇上伯伯，他才不愿意听你的呢！ “父亲，从来只听皇上伯伯的话吖~！” 穆昭昭糯糯的嗓音，说的头头是道。 待穆倦听完女儿一番有理有据的论述，当即就是哈哈大笑了两声。 皇上亦是龙心大悦，听得是浑身舒坦。 尤其是她最后那句话…… 穆倦是个权臣。 而这个权臣，只听他的！ 试问哪个皇帝不爱听这种话呢？ 此时，穆倦跟皇上就又是一眼默契对视。 他们这对君臣之间的情谊，怕是也只有昭儿才能真正理解了！ 而一众大臣，也成功地被她洗脑了。 左相一派，当即就有大臣沉不住气，直接就是出言讽刺道：“皇后娘娘真是善言辞，前头那些话，说得微臣头脑一热，连是非曲直都不去分辨，狠狠地误解了宁侯！ “侯爷，属下向您郑重道歉，侯爷若要怪罪属下，属下也绝无怨言！” 穆倦闻言，只一抬手，示意他事情过去了，不会与他计较。 而右相一派，也有人对皇后心生不满了：“皇后娘娘下一次，可千万不要做这种假设了，安乐郡主一个四岁小娃娃都懂得的道理，皇后娘娘这般轻率行事，可真是平白辜负大家对你的信任！” 一时之间，局势急转而下。 皇后反而成了众矢之的，落得个满身不是。 她当即咬牙切齿，恨恨看向穆昭昭。 可恶！ 这小贱人果然是一日不除，迟早会坏了她的好事！ 第175章 昭昭是甜甜的女孩子，不能挨骂 这一次的赌约，皇后可谓是一败涂地。 不但左相一派的大臣讽刺她故意算计，就连右相一派，她的亲哥哥姜容都是不满的一眼，看向了她。 连一个四岁的娃娃都斗不过，皇后对于姜家，真的还有用处？ 而皇后则是满脸羞愤地跪在那里。 她只恨此处找不到一个地洞，好让她钻进去，暂时躲避一下众人或明或暗，那些谴责的目光。 太子在一旁看着。 他脸上神情晦涩，却难得的，没有为她说一句话。 毕竟，皇后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实在是无法认同。 “皇上伯伯，昭昭赢了，皇后凉凉是不是就应该兑现诺言，去祭拜大白狮了吖？今日，昭昭特意将小白狮也带入了宫里，到时候也让它去它母亲的墓前。” 这时候，穆昭昭偏偏皇后不想听什么，她就提什么。 小白狮一直到都乖巧坐在一旁。 听到提起它，就赶紧嗷呜嗷呜地叫了两声，可爱无比。 “这是自然！” 皇上当即威严的目光，看向了皇后，“皇后，你身为一国之母，说出口的话，便是要负责任的，现在，你就前去皇家园林祭奠那只大白狮吧！” “是，皇上！” 尽管皇后根本不愿意，可她还是不得不咬着牙起身，应下。 “大臣叔叔伯伯们若是想去，也可以一起吖，祭拜大白狮，是一件能够赢得博爱之名的好事呢。” 此时，穆昭昭又是忽然说道。 她小脸一派天真无邪的神情。 然而，眸底闪过一抹狡黠。 穆倦一听她这么说，便不由一瞬间的忍笑。 皇上也是紧凝着眉，努力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可实际上，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笑出来罢了。 果然。 接着，就听这小奶娃，软糯糯的嗓音，继续一本正经地忽悠道：“昭昭和皇后凉凉打赌的时候，就说过了呀。 “大白狮只是一只狮子，可它舍命救了昭昭，皇后凉凉去祭拜它，便是说明，凉凉看待万事万物，哪怕只是一只狮子，也有一颗一视同仁的博爱之心。 “如此，若是传扬出去，百姓们便一定会觉得，皇后凉凉仁爱！ “正因此，皇后凉凉才答应和昭昭打赌的呀。 “若是大臣叔叔伯伯也一同去，那也一样，一定会在百姓间，得到一个美名哒！” 她一番忽悠，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右相一派一听这话，都是仔细思忖起来。 好像，的确是美事一桩？ 不由的，他们方才看着皇后还是一番谴责的眼神，可现在，立即就变了。 一个个的，带着赞赏地看着皇后。 不愧是皇后啊！ 难怪她愿意答应，跟穆昭昭一个当时只有三岁半的小奶娃打赌，原来，便是输了，也还有这样的一桩好事在等着她！ 而皇后感受到众人态度的变化，也不想找地洞钻了。 她当即挺直了腰板，打扮得雍容华贵的脸上，又现出了高傲的神情。 一旁，洛相也细细地品着穆昭昭的话。 听着，似乎像是一件好事。 可他总觉得，怎么好像哪里不对？ 此时，他就是不由看了穆昭昭一眼。 穆昭昭感受到他的目光，也看向他。 然后，就冲他眨了眨眼睛。 不知为何。 明明她一个字没有说，可洛相却是秒懂！ 这是一个陷阱！ 谁要是贪心，奔着这美名的噱头去了，那就一定会倒大霉！ 这会儿，众大臣听着，不少人蠢蠢欲动。 “既然如此，那微臣愿陪同皇后娘娘，一道前去祭拜大白狮！”一番权衡利弊之后，觉得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右相姜容，这时候就率先向皇上请愿道。 “姜相有此善心，那朕便允了。” 皇上闻言，嘴角飞快地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他对此倒是毫不意外。 毕竟凭着姜容的智商，会上这个当，属实不冤。 但他还想看看，朝中还有多少大臣，是像姜容这样的蠢货。 于是便大手一挥，说道，“若是还有其他人愿意一同前去，朕都一并允了！” “启禀皇上，臣也愿随皇上和姜相，一同前去祭拜大白狮！” “皇上，臣也愿！” “臣也愿！” 皇上话音一落。 右相一派纷纷请愿。 皇上全都痛快允了。 心里，则悄悄拿笔，把这些蠢货一个一个的，全都记了下来。 这些官员，往后决不可任用在重要职位上。 若是有人已经是重要职位的官员，往后，也得赶紧想法子，将他们调离到别处去。 甚至，可以查一查，他们平日有没有背着朝廷，干一些欺上瞒下的混蛋事了！ 若是有，那就可以直接命大理寺查办了！ 此时，这些人自是不知道，他们不过一个贪慕虚荣的举动，往后的仕途，就彻底地发生了改变。 另一边。 左相一派一见此，立即也有人沉不住气。 这种好事，哪能全都让右相的人占了？ 可为何洛相迟迟不动？ 有性子急的，见给洛相挤眉弄眼的没有效果，干脆想要自己站出来请愿。 然而，这人才刚伸出半只脚。 洛相一记凝眸瞪视，立即朝他看过去。 这人一愣。 随即便是赶紧缩回了脚。 “洛相不也去跟着赚一波美名？”这时候，穆倦忽然开口，看着洛丞相，故意这么揶揄地说道。 “呵呵，老夫近日身体不适，天气严寒，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洛相干笑了笑，自是立即拒绝了。 穆倦也不在意。 笑呵呵地看了洛相一眼，不再说什么了。 穆昭昭见此，便忍不住捂嘴偷笑了一下。 老爹也太坏了！ 故意忽悠洛丞相呢！ 不过洛丞相是萱萱的外祖父，虽然刚刚，他也欺负了老爹，但看在萱萱的面子上，她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也正是因此，穆昭昭方才，才会特意向洛相提醒。 而此时，其他人一听洛相这话，自是便是有心，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不过，还是忍不住的，心里犯嘀咕。 洛相莫不是犯糊涂了？ 有便宜都不知道占了？ 而刚刚伸出半只脚的人，即便没有站出去，也已经晚了。 皇上已经将他记在了心里。 此人素来优秀，然而却也是个急功近利之辈，往后绝不能堪以大任了！ 不得不说，昭儿此法，甚好。 许多朝臣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他还真看不出谁蠢谁坏。 但今日昭儿这一番忽悠，直接就把这些蠢的坏的，都给忽悠出来了。 “昭儿，今日就让皇后他们先去祭拜大白狮，如何？等改日，朕再陪你前去。” 这时候，皇上就是温声对穆昭昭说道。 说完，还特意朝她眨了眨眼睛。 “好呀，昭昭听皇上伯伯的！” 穆昭昭也是秒懂。 今日她才发现，皇上伯伯也是坏坏的呢！ 若是一会儿她跟着一起去，那到时候只怕也会受到波及，跟着皇后和右相一派，一起挨骂呢！ 嗯嗯。 她可是甜甜的女孩子！ 被百姓唾骂这种事，还是让皇后这些人来叭！ 她就不去凑这个热闹啦！ 第176章 坑太子，她是专业的 “那皇上伯伯，今日昭昭就和公主，还有世子哥哥、太子哥哥、十一哥哥一起，带着小白狮去玩啦！” 穆昭昭说着，从皇上身上跳下来。 她先就跑到岳宁公主身边，拉住她的小手，甜甜地一笑。 “皇上，臣妾想让太子跟着臣妾一同前去，他身为太子，理应在百姓面前，彰显一番他的仁心。”皇后一听穆昭昭这话，立即就是皱眉，说道。 她以为穆昭昭是故意的，觉得这是不想让太子沾上这个美名。 而穆昭昭一听，小脸上顿时就闪过一抹匪夷所思的表情。 这个皇后，果然是专业坑太子哥哥啊！ 难怪太子哥哥身上，明明已经圣光加身，却还有一团黑气缠绕！ 这都是被皇后强加的！ 她特意叫上太子，就是不想让太子受到波及，受到百姓的唾骂啊！ 可偏偏，太子哥哥有一个坑儿子的娘亲…… 穆昭昭立即看向皇上。 “太子就不用去了，他年纪还小，平时课业繁重，也没什么机会玩乐，今日难得昭儿和铬儿几个聚在一起，就让他们这些孩子们一同玩耍去吧！祭拜大白狮这般庄重严肃的事，还是你们这些大人去便可！” 皇上也是一皱眉，立即就是拒绝道。 而皇后听完，心里的不满就更重了。 皇上真是一点也不疼爱太子。 平日里，对太子要求严格。 可这种时候，明明有好事在眼前，却不叫太子去沾，非要让他去玩了！ 然而，皇后便是心里再不痛快，也不敢再去忤逆皇上。 “母后，祭拜大白狮一事，改日儿臣跟昭昭妹妹单独去一次便可，前些日子儿臣身体不适，如今好不容易好了，今日，儿臣也想和弟弟妹妹们一同玩耍，放松一下。”太子这时候，也是这般说道。 皇后闻言，更是没有办法，只得放弃了。 “那你们就去玩吧！太子，你身为兄长，要好好照顾他们，知道吗？”皇上这才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对太子说道。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好好照顾弟弟妹妹们。”太子一见父皇对他笑了，顿时有几分受宠若惊，当即就是认真保证道。 “去吧。” “是。” 随后，太子就领着穆昭昭和李铬几个小孩子，全都从养心殿里出去了。 洛贵妃也跟着一同过去，在一旁照看着。 “穆卿，洛相，你们二人留下，朕还有事与你们一同商议。” 此时，皇上又接着吩咐道，“姜相，你掌管礼部，这等礼仪祭拜之事，你最是清楚，今日这祭拜白狮一事，就由你主持操办吧！” “臣谨遵皇上旨意！”姜相自是立即应下。 接着。 群臣除了穆倦和洛丞相，都是齐齐出了养心殿。 “王来福。”皇上见他们都出去了，突然又开口道。 “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王来福赶紧上前。 “你现在就派人去盯着，看看都有哪些官员，方才说祭拜时没有站出来，事后又偷偷摸摸跟着一起过去的。”皇上吩咐道。 一旁，洛丞相一听这话，便不由心里咯噔一跳。 他一抬头。 皇上面无表情的。 穆倦依旧是笑呵呵地看着他，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是，奴才这就去办！”王来福则是一下恭敬应声，也跟着出去了。 如此，养心殿里，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洛相，你与姜相同朝为官，今日可知，为何你们二人同样是身居相位，朕却唯独对你委以重任了吧？”皇上神情略微有些严肃，看着洛丞相，问道。 “微臣惭愧，今日，若不是小郡主心地善良，特意提醒微臣，只怕微臣犯下大错，令皇上失望了！”对于这一点，洛丞相倒很是老实的，立即就承认了。 “昭儿心地善良，可你却险些害了她。” 皇上一听这话，脸上的神情，便更见凝重了，“若是朕真是一个没有主见的软耳根帝王，你们今日这么多人，对穆卿群起而攻之，朕听了你们的话，处置了穆卿，那昭儿往后，可该怎么办？” “微臣知错，请皇上治罪！” 此时，洛丞相就是态度诚恳，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也不说。 “此事，你还应当穆卿道歉，你们二位，都是朕十分信任的臣子，朕不希望再看到今日这般的局面，一方不顾后果地攻讦另一方。”皇上见此，才是脸上神情稍霁，便又说道。 “是，今日之事，是老夫的错，还请宁侯见谅。”洛丞相又老老实实地向穆倦道歉。 “相爷客气了，先前我就说过，相爷骂了我那么多回，我没有一回是放在心上的，我也不祈求相爷往后能改变对我的态度，只希望相爷能记住今日昭儿对你的相助之情。” 穆倦看着他，儒雅的面庞上，很是云淡风轻，“另外，昭儿对于欺负我的人，其实是很记仇的。 “她今日之所以愿意助你，全都是看在岳宁公主和十一皇子的面子上。 “若不是公主和十一皇子待昭昭，如同待亲妹妹一般，事事以她为先，昭儿今日必然会乐意看着相爷也同皇后和姜相那般，一同跳进这个她亲自挖的坑里去！” 洛丞相闻言，心里的疑惑，这才是被彻底揭开了！ 原来，安乐郡主肯帮他，是因为公主和十一皇子的关系！ “郡主的恩情，老夫定会铭记于心，只是另有一事，老夫内心中还有些不解，还请侯爷为老夫解惑。”洛丞相很是谦虚地请教道。 “相爷请说。” “敢问侯爷，方才所说，是郡主亲自挖的坑？难道此事，不是侯爷在郡主背后，一手策划的？”洛丞相一脸怀疑地问道。 “哈哈哈！” 穆倦一听他这么问，便立即笑出了声。 一旁，皇上听着，也是面上不由一笑。 二人对视一眼。 随后，才是齐齐看向了洛丞相。 洛丞相见此，心里更加纳闷不解了。 这祭拜大白狮的主意，究竟是谁出的？ 若说是小郡主，他实在是难以相信，毕竟，她当时才只有三岁半…… “洛相啊！” 穆倦大笑两声，“哈哈哈！洛相以为是谁，便是谁吧！” 就是不告诉他，这主意，乃是昭儿自己想出来的！ 反正这老家伙就喜欢猜来猜去。 让他猜去！ 皇上虽然没有很过分的笑出来，然而，也是一脸悠闲自得地看着他。 洛丞相看看穆倦，再看看皇上。 那张一向精明的脸上，更显得困惑了。 这，到底是谁？ 第177章 欺负过主人的坏银，它可是能记仇一辈子的! 御花园里，一片宽敞的空地上。 穆昭昭和李铬、太子、十一皇子以及岳宁公主五个人，围成一个圆圈，坐在刚刚命人铺上来的厚厚的地毯上。 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了一只玩偶。 分别是粉色的猫咪，绿色的长蛇，黑白相间的大熊猫，橘黄色的柴犬，还有雪白的鸭子。 而小白狮，就被他们五个围在中间的地毯上。 “月光，我想要那只大熊猫，你用我手里的猫咪，跟十一哥哥换过来，好不好？”穆昭昭笑眯眯的，声音温柔地对小白狮说道。 “嗷呜！” 小白狮欢快地一下应声。 它先跑到穆昭昭跟前，小脑袋撒娇地在她手臂上蹭了蹭。 然后，叼走她手里的粉猫咪，跑到十一皇子跟前，冲着他很奶地“嗷呜嗷呜”，叫了两声。 十一皇子便摸摸它的脑袋，先将手里的大熊猫递给它，再接过它嘴里叼着的粉猫咪。 小白狮立马张嘴叼住大熊猫，就狂奔向穆昭昭！ 到了她跟前，嗖的一下刹车。 它先叼着大熊猫，撒欢地玩了一下，然后，丢进穆昭昭怀里，乖巧地一屁股坐下来，冰蓝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穆昭昭！ 人家聪明吧！ 求夸奖！ 求虎摸！ “哇！”穆昭昭立即一脸惊奇赞叹，小手在它脑门上rua了一把，“月光好聪明呀！月光最棒了！最喜欢月光了！月光贴贴！” 说完，小脸在它的大脑袋上，很是温柔地蹭了蹭。 月光高兴地在她脸上一舔！ “哎呀！月光！你的口水！” 穆昭昭嫌弃地说着，小脸上却是笑笑的，拿起帕子擦掉它蹭上来的口水。 一旁，岳宁公主见到他们两个的互动，羡慕坏了。 “月光，我想用我的绿长虫，换太子哥哥手里里的白鸭子！”她赶紧也说道。 “嗷呜！” 然而，却换来月光嫌弃的一声。 更过分的是，它干脆拿自己的屁股，对着岳宁公主。 嫌弃的意味不要太重！ 这…… 岳宁公主也不生气，挠了挠头：“月光，你还在生气我以前欺负昭昭嘛？可是现在，我跟昭昭是天下第一好的好姐妹了呀！” 月光依旧对她不理不睬。 哼唧，它虽然是一只狮子，可欺负过主人的坏银，它可是能记仇一辈子的！ 岳宁公主这才有些委屈了。 不过，谁让她以前自己搞事情呢？ 真是活该月光不肯搭理她…… “月光乖，去和萱萱玩一下呀！” 这时候，穆昭昭就站出来主持公道了，“萱萱是我的好姐妹，你也要跟她好才行呢！” 月光闻言，这才是不情不愿地挪了一下屁股。 犹豫着，还是没有动。 “月光要乖乖的呀，你去陪萱萱玩一会儿，以后萱萱有好吃好玩的，才会总记着我呀！”穆昭昭再接再厉。 月光听了这话，才是终于站了起来。 它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穆昭昭。 穆昭昭给它加油鼓劲。 月光这才屈尊纡贵着，慢悠悠走到岳宁公主跟前，往地上一坐，仍旧是有些嫌弃地别过头去，不肯看岳宁公主。 “哼哼，你这个记仇的小家伙……我就喜欢你这样能记仇的！” 岳宁公主讨好地一说，忙叫手上的绿色长蛇，拿给月光。 月光这才扭过头来，张嘴叼住。 然后，跑到太子跟前。 太子笑容温和，将手里的鸭子和它交换了。 “哇！月光你太棒了！最喜欢你了！贴贴！” 待岳宁公主拿到鸭子，她就是趁月光一个不注意，主动扑上去抱住月光的脖子，在它的脑门上使劲儿蹭啊蹭…… “嗷呜嗷呜！” 月光被强行贴贴，立即发出嫌弃的叫声，并向穆昭昭投去求助的目光！ 它和岳宁公主这一互动，逗得穆昭昭几个人都是哈哈大笑。 连在一旁悠闲喝着茶的洛贵妃，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太欢乐了！ 小白狮很会看人下菜碟。 比如它对上岳宁公主，就有些嫌弃冷漠凶凶的。 可一旦对上小世子，就老实乖巧得不行。 甚至还会主动对小世子贴贴，在他面前撒娇打滚地讨好。 小世子呢，则是一脸高冷贵的，对它态度不冷不热，全程一本正经地交流。 穆昭昭在一旁看着，就是忍不住地感叹。 这只小狮子，真是成精了！ 知道谁本事最大，就努力在谁跟前刷存在感！ 如今小小年纪就这样，往后长大了，那还了得？ 不过，等它长成大白狮那样身材高大、威风凛凛的时候，难道还要像今日这样，一见到世子哥哥，就立即倒地撒娇打滚地讨好？ 咦惹。 那画面，穆昭昭简直小脑袋瓜一想想，就觉得，太丢人现眼惹…… 这边，穆昭昭几个欢快地玩耍着。 皇上那边，也很快就说完了正事。 另一边。 皇家园林里，皇后和姜丞相一波人，正声势浩大地祭拜大白狮。 他们也不敢怠慢，随便拜拜敷衍了事。 因为几个王来福手底下的小太监，就在一旁看着。 于是，一个个的，都是一脸郑重认真地轮番上香，祭拜。 他们表面上神情肃穆难过。 实际上，却都是眼底带着一抹藏不住地功利激动。 毕竟，这可是一次能令他们美名远扬的绝佳机会！ 吵闹多变的一天，很快过去。 夜晚。 宁侯府的明心阁里。 穆昭昭听着敛秋向她禀告今日宫里传出来的，关于皇后一行人祭拜大白狮的事。 “我原本并不想让这帮人，去扰了大白狮的清静，只想皇后一人，前去负罪向白狮磕头认罪，可今日，右相一帮人，竟敢带头攻讦父亲，左相那帮人，若不是看在萱萱和十一皇子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提醒。” 她懒洋洋靠在小白狮的身上，嘴角浮现一抹讥讽，“敛秋，尽快将此事宣扬出去，三日时间，要皇后和右相一群人激起民愤！” “郡主放心，这些都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的。”敛秋立即应道。 “敛秋姐姐办事，昭昭最是放心啦。”穆昭昭嘴甜了一句。 敛秋听着这话，自是极为的高兴。 次日。 尚书房年末考试的成绩公布。 穆昭昭考了前三甲第一名的事，很快便在京城一众书生中传开了。 “她竟然真考了前三？且还是第一？” “听说，她之所以能考第一，是因为秦王世子和太子都因病未能去考试……” “可即便他们二人没有去，但也还有薛文渊和云照、徐锦玉、洛峥他们啊，这一次，便是薛文渊第二，云照考了第三，即便秦王世子和太子殿下参与了考试，按照以往排名，那安乐郡主也能排在薛文渊之前，恰好第三。” “所以，人家安乐郡主是凭自己的真本事，考了个第一名！” 一群书生，议论纷纷着。 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穆昭昭，一个四岁的小奶娃，考了尚书房的第一名！ “只能说，不愧是一品文侯的女儿……小小年纪，分明已经预定了京城第一才女了！” “什么叫预定？人家分明已经是了！” 于是。 穆·京城第一小才女·昭昭！ 横空出世啦！ 而在穆昭昭赢得美名时，皇后那边的情况，可就不太好了。 第178章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昨日祭拜一事一结束，皇后就命人在京城百姓中，宣扬她这个一国之母的美名。 说辞嘛，就是穆昭昭先前说的那些。 “大白狮乃是一介畜生，舍命护主惨死，皇后前去祭拜它，便是说明她看待万事万物，都是一颗一视同仁的博爱之心，绝不会因身份、地位不同，而轻视与谁，乃是仁爱之举！” 她照搬着，几乎一字未改，就开始让人大肆宣扬了。 一开始，百姓们听着，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也都是跟着感慨一句，皇后娘娘仁心仁德啊！ 可接下来。 京城中，又有人开始宣扬姜丞相的美名，说辞，竟然与宣扬皇后美名的，相差不大。 再后来，这般说辞，京城中出现得越来越多。 只不过，人名从皇后和姜丞相，变成了其他官员…… 这时候，这桩好事，就开始变味儿了。 “怎么他们都是一套说辞？就像是……”有人琢磨着，突然觉得，不对劲呀！ 他这么一说，大家便都觉得不对劲了。 另有一人，忍不住开口，有几分气恼地道：“就像这件好事，是事先商量好的，要给咱们看看他们有多仁心仁德，然而，实际上这根本就是摆架势，假仁假义！” 此言一出。 众人顿觉醍醐灌顶！ 就是这种不对劲！ “没错！更何况，祭拜一只狮子就是仁爱之举了？虚伪！去年陇西大旱，也没见咱们这个皇后和姜丞相，去做点什么实实在在的事情，帮助一下那些灾民们，如今倒好，去祭拜一只狮子？！” “狮子救主固然令人感动，但也不必如此大肆祭拜之后，再大肆宣扬吧？皇后与姜丞相，以及这些官员们此举，岂不是在告诉天下的百姓，他们在皇后这些人的心目中，还不如一只畜生！”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这么一说。 顿时，民愤激起了！ “什么？原来，咱们在这些皇室贵人眼里，竟然还比不上一只畜生金贵？” “去年陇西大旱，死了多少灾民？皇后和这个丞相，可曾前去祭拜过？” “不曾！” “今年，不过一只狮子护主死了，她就兴师动众地去祭拜了？这，朝廷和宫里，就是这么糟践咱们这些百姓的吗？” “唉，大家也别太激动！我有一个远房表亲，恰好就是在宫里当差的，我听他说呀，当初是有人在宫里，故意利用这只大白狮，想让它杀死安乐郡主！可谁知，这大白狮通人性，不愿意杀郡主，反而救了她！之后，这只大白狮，就被皇后娘娘给派人杀了！” 有人特意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然而他这声音洪亮，依然是大的一圈人都能听得到。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皇后娘娘想利用大白狮，杀害小郡主？”一旁，一个汉子一听，便立即猜测道。 “兄弟聪明！你猜的没错！前些日子，不是就都传着说，皇后娘娘跟小郡主打赌吗？当初小郡主就说了，若是皇后娘娘输了，那她得到大白狮的墓前磕头祭拜！”这人继续爆料。 “依我看，小郡主才是真正的仁义之主，那大白狮因救了她，被皇后娘娘杀害，小郡主便想出这样的法子，让皇后娘娘赎罪！” “对对对！兄弟一看就是个明白人，就是这样！其实这事，原本是皇后娘娘一个人前去磕头祭拜，可昨日啊，我那兄弟说，姜丞相那帮人觉得，去祭拜了大白狮，就能在百姓们心目中博得一个美名，于是，一帮人就硬蹭着，跟着皇后娘娘一起去了！毕竟姜丞相，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哥哥！” “原来是这样！这下，咱们可全都明白了！” 接下来。 一群明白人，把他们明白的事情，不断地往外扩散着宣扬了一波又一波。 于是。 短短两日。 皇后和姜相，以及那帮官员们，辛苦宣扬出来的美名，全都被越来越多的明白人给“澄清”了。 不是皇后仁爱，而是她要赎罪。 不是姜相以及官员们仁爱，而是他们要去蹭这个“美名！” “郡主，成了！” 敛秋很是高兴地从外头回来，“如今，满京城的百姓，都知道皇后恶意杀害大白狮，她去祭拜大白狮，不是什么仁爱，而是向大白狮磕头认错赎罪！ “还有姜丞相那帮人，名声也都臭了！ “奴婢刚刚得到的消息，皇上今日早朝因为此事，大发雷霆！ “说若不是皇后和姜丞相大肆宣扬自己祭拜大白狮一事，也不会有这么许多后面的事情，惹得宫里跟朝廷都连带着名声受累！ “皇后娘娘被罚面壁思过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后宫大大小小的事务，暂由洛贵妃主持！ “姜丞相也被罚一个月不准上早朝，要他在家中静思己过！ “至于那些参与了祭拜一事的官员，今日，突然出现了许多参他们贪赃枉法的折子，这些人要么被皇上贬了官职，要么被撤了职务，要么下了刑部大牢！” 敛秋一口气，把她所搜集到的全部消息，都给道了出来。 穆昭昭听着，小脸上始终带着一丝微笑。 待她说完，便立即将手里倒好的一杯热茶递给她：“敛秋姐姐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些呀，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敛秋很是豪气地一口气将热茶饮尽。 这茶温度适宜，喝着正是可口。 真是让她好一阵舒坦！ “郡主，您不知道，这里头有一名官员，奴婢是知道他的。 “他原就是奴婢的老乡，奴婢小时候，他还不过只是奴婢所在县里的一名县丞，后来不知搭上哪位京里的大官，从一个小小的县丞，一下子成了京官！ “他的本家仗着他京官的身份，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自此啊，没少在奴婢老家作威作福，欺压百姓！” 敛秋有几分恨恨地说着。 然而，突然的，她就又笑了起来，“现如今，他被郡主一个主意，就给下了刑部大牢，而且，还是奴婢参与了的，奴婢心里现在就是特别的痛快，就好像，为老家那些受他欺负过的无辜乡亲们，报了仇一样！ “就是痛快！” 第179章 让皇后一辈子背上骂名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一场因果。”穆昭昭听得小脸微微惊讶起来。 她继而就也是笑了，“所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人一旦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这报应，便是总有一天，一定会来的！” 就如皇后残忍杀害大白狮。 当初宫中事发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表明，大白狮是被她杀的。 但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掩盖自己的罪行了吗？ 还想利用大白狮，为自己赚取美名？ 白、日、做、梦！ 穆昭昭挖了个坑，坑里下了诱饵，要皇后自己心甘情愿地去祭拜大白狮，从而引发民怨，这民怨里，还要夹杂着关于她这个皇后的八卦。 百姓们，或许不懂什么大道理。 但他们会永远记得，这个皇后做了什么恶事！ 这才是，穆昭昭真正的要做的…… 为大白狮报仇！ 让皇后赎罪！ 她就是要让皇后此后漫长的一生，都背负着这样的骂名！ …… …… 皇后和姜相一帮人挨了骂。 姜相甚至还因此，而失去了好几个心腹官员，朝中助力。 右相一派可谓损失惨重。 对此，左相一派，则是春风得意起来。 而洛相也算懂得感恩，在几个心腹之间，说了当日是安乐郡主有意提醒，他才没有做出如姜相那般失智之举。 否则的话，他们左相一派，今日也好不到哪里去。 于是，尽管左相一派还是明里暗里喜欢骂穆倦权臣当道，但至少口头上，对穆昭昭却是恭敬有加了。 毕竟这一次的事，让他们看到了后果。 那便是关系着身家性命，一生仕途，绝不是什么小事。 事后，左相一派几个智囊，还凑在一起，特意分析起了穆昭昭与皇后打赌，前前后后的整个计谋。 越是分析，便越是赞叹。 “所以，这主意，真不是宁侯给小郡主想出来的？”一名翰林院的官员，忍不住又一次询问起来。 “不是。” 另一人极为的肯定，“洛相私底下，找机会询问过贵妃娘娘了。 “贵妃娘娘说，当日打赌，总管王来福在场，他亲自告诉的贵妃娘娘，是小郡主自己提出来的，宁侯当时根本没有机会，替小郡主做任何的决定！” 此人一说，众人便又是连声的赞叹。 “这个小郡主，可真是不得了啊！小小年纪，多智近妖啊！” “不愧是宁侯的女儿，虽然，我很看不惯宁侯那番霸道无礼的权臣做派，但不得不佩服他的智慧，看来啊，小郡主这是天生的，遗传到了宁侯的智慧。 “只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又有一人感叹着，“便是宁侯小时候，也不如小郡主这般聪慧！ “才三岁半，敢布下如此大局，诱皇后入局，筹谋半年，为救过她性命、却被皇后残忍杀害的大白狮报仇，让皇后一辈子都在百姓之间，背上一个虚伪残暴的骂名……” 他这么一说，众人不禁都打了个哆嗦。 一番面面相觑之后，有人当即笑道：“嘿嘿，以后你们在小郡主面前，可都得注意点了，别得罪了她！小姑娘明显是记仇不说，还很有报仇的本事！” “不敢不敢！再说了，小郡主对咱们，可谓是有救命的恩情，日后若有哪个敢对小郡主不敬，我汤某人第一个不答应！” “……算我一个！” 于是。 穆昭昭小小年纪，在朝中百官之中的威信，便这么建立了起来。 而她显然是这一年当中，无论是在百姓还是百官，抑或是年轻书生学子当中，最受关注的存在。 不过在尚书房读了半年的书，便考了前三甲。 这样的成绩，一下子激励到了无数的读书人！ 甚至有的人，还将她尊为“学神！” “小学神郡主能行，我也能行！学！” 整个京城士子的学习热情，可谓是在大晋国历年来准备应试参加科考的学子当中，达到了一种空前绝后的盛况！ 临近年关，天寒地冻。 清谈书舍里，炭火烧得很足。 一群年轻的书生，聚在一处。 他们聚精会神地看书学习，又不时激情澎湃地讨论起文章，抑或是朝廷时政。 外头大街上，有小孩冻得小脸通红地追逐打闹。 也有衣着单薄破烂的乞丐，冻得浑身发抖，只为讨得几口吃食。 穆昭昭舒舒服服地靠坐在宽敞的马车里，穿着温暖的狐裘，抱着汤婆子，从繁华热闹的京城街道穿行而过，将这一幕幕众生相，看入眼中。 路过清谈书舍时，她稍微让马车停了停。 穆昭昭没有下车，而是将高掌柜叫过来，简单地问了几句话。 随后，她就吩咐道：“……你就在门口的立一个招牌，用醒目的大字写了。 “即日起，直至春闱结束，若是寒门学子，只需一文钱便可来讨一杯热茶，阅遍书舍所有书籍，并可以免费试用笔墨纸砚，晌午的时候，也会管饭。” “郡主仁心，在下马上去办！” 高掌柜一听，面上露出一抹钦佩的喜色。 待他一回到书舍，那满脸的高兴、迈着步子意气风发的样子，顿时引得近旁的书生好奇了。 “高掌柜，这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其中一名书生问道。 “天大的好事！” 高掌柜一面铺开一张纸，拿起毛笔蘸了墨水，准备写字，一面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接着，就将方才小郡主路过一事，道了出来。 几个书生一听，也都是脸色浮现出一抹敬佩。 “高掌柜，这字帖可否多写几幅？我也好带回书院，待到过几日书院放假停课之时，书院里家境贫寒的学子们，便可以一同来书舍读书学习了！”有人询问道。 “这是自然！” 高掌柜当即应下，“郡主此举，便是要助人！我这就多写几幅字，你们呐，若有相识的家境贫寒的学子，待书院一放假，便可叫他们来此！” 说完，迅速写了好几幅字帖。 穆昭昭这一番举动，自是又在学子当中，刷了一波好感度。 而她今日之所以会出门，是因为跟岳宁公主以及云想容几个约好了，要去洛丞相府中作客，找承安县主玩！ 第180章 你是哪家的丫鬟?敢动我们家大小姐! “昭昭！依依！”刚一下马车，承安县主就欢快地朝两人迎过来。 “外头这么冷，晴岚姐姐怎么不再府里等着？”穆昭昭奶声奶气地关心道。 “祖父说了，今日郡主上门，我这个东道主啊，必须在门口亲自相迎才对！”承安县主笑嘻嘻地拉住姐妹两个的小手，“快进来吧，想容她们都已经到了！” 三个小姑娘热热闹闹地说着话，手拉着手，进了洛相府。 今日，丞相府并未宴请其他人。 于是便只有几个交好的小姐妹。 承安县主领着穆昭昭和穆依依，一道到了暖阁。 一进去，温暖扑面而来。 “昭昭，依依，你们可算到了！”徐锦玉正跟云想容很是无聊地玩着五子棋，一见到两人，立即跳起来扑了过来。 “公主还没到吗？”穆昭昭被敛秋伺候着，脱下身上的白狐裘，笑笑地问道。 “还没呢，估计快了吧！” 正说着话，外头丫鬟便禀告道：“县主，岳宁公主到了！” 话音刚落。 “昭昭！想容！”岳宁公主一脸活泼地，由丫鬟打着厚厚的帘子，钻进了屋里。 于是，屋子里一片小姑娘们快活地嬉闹声！ 很快，有婆子送来了点心水果。 期间，承安县主的母亲来过一次，算是与穆昭昭以及岳宁公主几个打个照面。 之后，便不再打搅她们了。 晌午用饭，都是单独的在承安县主这里吃的，并没有去大堂，与相府的其他人一道用饭。 穆昭昭对此自是极为的满意的。 她跟这些大人，也没话说！ 这么安排，她们也自由！ 待吃完饭，几个人都披着温暖的披风，在花园里散步消食。 “昭昭，你怎么不把月光也带过来呀？”岳宁公主拉着穆昭昭的小手，寸步不离，这时候说着话，忽然询问道。 “它倒是想来，只是，月光如今个头越来越大了，又调皮捣蛋的，把它带出来，怕吓着别人了。”穆昭昭笑着说道。 “哎呀，可是人家想它了嘛！” 岳宁公主撒着娇，“要不今晚我住在你家吧？” “那可不行！”穆昭昭立即拒绝了，“你贵为公主，怎么能随随便便住在外头？” 眼看着岳宁公主小嘴扁了起来，被她这么一拒绝，小脸上净是委屈，她又心软了，“这样吧，等找个机会，我去和皇上伯伯、洛贵妃好好说说，让你去我家住上几天，如何？ “总要把府里也都安排好了，不能出任何岔子才行。” “昭昭，你最好了！”岳宁公主一听，小脸立即转阴为晴了，抱着她的手臂，亲昵极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妹妹，昭昭是姐姐呢！”一旁，承安县主见此，无奈地摇了摇头。 “嘻嘻，我是姐姐，但昭昭就是宠我呀。”岳宁公主一脸的得意。 几个人就这么一面说这话，一面往前走着。 然而，承安县主突然顿下脚步。 只因前头，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迎面碰上了。 “怎么见了姐姐，也不知道问声好？”这群人为首的女孩子，一见到她们，便立即也停下来，看着承安县主，温温柔柔地嗔怪道。 “凭你也配？”承安县主一开口，就是呛声！ 两人这么一对上。 穆昭昭和云想容几个对视一眼。 徐锦玉悄悄朝她打了个口型。 穆昭昭顿时了然。 原来，这就是承安县主的那个庶姐，洛晴柔！ 洛晴柔的生母是柳氏，乃是承安县主的父亲洛景鸿，最为宠幸之人。 洛相不喜欢管后宅之事。 洛相的夫人，也就是陈老夫人，是个偏心的人，向着自己的儿子，由着儿子宠幸妾室，忽略正室。 所以，洛相府这底下大房一家，很是家风不正。 也亏得是承安县主的母亲赵氏，出身将门。 她的父亲乃是穆昭昭外祖父程大将军收下的一员大将，脾气暴躁，极为护短，洛景鸿不敢轻易招惹她，害怕日后挨打。 不然，还指不定被柳氏这个猖狂的妾室，给欺负成什么样。 从前穆昭昭就听说，承安县主跟这个庶姐很不对头，二人经常是一见面就要吵架闹腾一番。 承安县主因为母亲的关系，不喜欢自己的父亲。 便每回吵架，都跟父亲对着干。 这样一来，自然也是次次吃亏。 然而承安县主表面刚强，实际上，私底下没少被父亲不公平的处事方式，惹得伤心流泪。 此时。 “你这话便不对了。” 洛晴柔轻轻笑了笑，说话依旧是温温柔柔的调子，“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姐姐，我同你一个父亲，一个祖父，当然配得上你的一句问好。” “你！”承安县主顿时被她这般态度给气到，却因为没少在吵架上吃亏，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敛秋，掌她的嘴。” 这时候，穆昭昭小小软软的声音，却掷地有声地说道。 她抬手，正指着洛晴柔。 “是，郡主。”敛秋立即上前。 “你敢！” 还未动手，一个婆子拦在她跟前，一脸的嚣张，“你是哪家的丫鬟？敢动我们家大小姐！” “她是我宁侯府的一等丫鬟，宫中登记在册，从五品的女官，而你所谓的大小姐，不过一个无品无级的庶女，你说她敢不敢啊？” 穆昭昭挑着眉，软糯的小奶音，却带着一股威严。 那婆子一听，顿时脸色一变，不敢再拦了。 她身后，洛晴柔一行人，一听穆昭昭乃是宁侯府的，立即的，也知道了她的身份，乃是最近声名正盛的安乐郡主！ “郡主要打民女，民女自是不敢说什么，只是，敢问郡主，民女并未冒犯郡主，郡主为何要这样对待民女呢？”这时候，洛晴柔上前一步，轻声质问道。 穆昭昭听她这么说，便不由讥讽地勾了勾嘴角。 难怪，承安县主总能被她几句话，刺激得暴脾气就上来了。 这个洛晴柔，说话的调子，是温柔的。 可话里，却全无半点恭敬之意。 凭她的身份，这种时候，还敢跑过来质问她？ “兰心姑姑，你来说说，本郡主为什么要掌她的嘴。”穆昭昭并不回答洛晴柔，而是看向了跟在岳宁公主身后的一名年纪稍大的宫女。 第181章 小心我这就去告诉皇后娘娘! “郡主要掌你的嘴，难道还需要理由吗？”兰心姑姑往前一站，一开口，就是无比霸道的言论，且说的极其理所当然。 这话，当真是不给人留一点面子的。 特别兰心姑姑还睨着洛晴柔，用一种很是鄙夷的、看不上的眼光，上上下下地将洛晴柔打量了一番，随即，甚至还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洛晴柔自然受不了这样的对待。 她虽然是庶女，可因为有爹爹疼爱，过得如同嫡女一般。 此时，被兰心姑姑这么一番瞧不上的言论，就是给激得一张柔丽的小脸，一下子涨红不已。 “敢问这位姑姑是？”不过此时，她仍是压着心口的恼怒，微微趁着声音，询问道。 “哼，兰心姑姑可是岳宁公主身边的管事宫女，五品女官。”这时候，承安县主只觉得出了好大一口恶气，当即就是说道。 而岳宁公主在宫里，一向是霸道惯了的。 洛贵妃对兰心姑姑的交待是，宁可委屈了别人，也不能委屈了公主。 是以，兰心姑姑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原来是公主身边的女官啊，失敬。” 洛晴柔脸上展露一抹柔柔弱弱的笑意，随即看向岳宁公主，“公主甚少回相府，我便也没有见过兰心姑姑，不知公主可还记得我？我是……” “不记得了。” 然而，岳宁公主可没那么好的性子，听她把话说完。 当即就是小脸不满地转到一旁，“这年头，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跟本公主攀亲戚了！敛秋，昭昭要你掌她的嘴，还不赶紧动手？” 被人这般不客气地奚落，洛晴柔当即就是脸上一白。 她身后跟着的一群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一听，都是脸上露出愤愤不平的神情来。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仗着身份高贵，就可以不给理由，随意打人了吗？” “真是太过分了！” 承安县主和云想容几个，却是对此习以为常。 毕竟，岳宁公主的温软可爱，是从来不会给一个不相干的人的。 别看她如今在穆昭昭跟前，各种乖巧样子。 对着洛晴柔这种，她仍然是那个嚣张霸道、不讲道理、看谁不顺眼就绝不会好言相对的岳宁公主。 “奴婢遵命。”这时候，敛秋自然要上前行刑。 “慢着！” 然而，洛晴柔身后，有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当即站了出来。 这是一个小小年纪，容貌却已经很有些昳丽，衣着华贵，看起来颇有几分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你们敢这么欺负人，小心我这就去告诉皇后娘娘！” “晴岚姐姐，她是谁啊？要找皇后娘娘告状？”穆昭昭看着她有些眼熟，不禁询问道。 “她啊，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名字叫做姜宜绫。”承安县主介绍起来。 姜宜绫一听，身板都立即挺直了不少。 显然，她很是以自己和皇后娘娘的关系，感到骄傲。 “不过啊，她只是庶出，和某些人一样，仗着生母受宠，就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反而把自己当成嫡女，喜欢在府里作威作福，不值得郡主关注的。” 然而，承安县主接下来的话，就是很不客气的讥讽言论了，“说起来，她和你那个庶姐穆洛洛，关系很是交好。 “她最喜欢说的话，就是‘小心我去找皇后娘娘！’ “看看，就是一个告状精！” 几句话，说的姜宜绫一张昳丽小脸，都也是气得涨红了。 她想说，你敢对我如此不敬，小心我去告诉皇后娘娘！ 可偏偏这话此时再说出来，只会惹得人笑话。 便只能忍着，咬牙切齿的死死瞪着承安县主，但也无话可说了。 穆昭昭则仍是盯着她看。 忽然的，就想起来，她像谁了。 像姜太妃！ 难怪，本来都是姜家人。 皇后娘娘和姜太妃，也是有几分想象的，不过她们气质完全不同，根本不会叫人联想到一起去。 但这个姜宜绫，实在是和姜太妃太像了。 “你要去找皇后娘娘告状？”这时候，穆昭昭忽然开口了。 “安乐郡主，我从父亲那里听说过你，知道如今你正得势，可俗话说，做人留一线，事后好相见，你犯不着仗着出身好，便如此欺负人。” 姜宜绫闻言看着她，纤细的柳眉蹙了蹙，还是忍不住说道。 这番话，像是一个年长的姐姐，好心提点不懂事的妹妹似的。 然而，方才经过承安县主一提醒，穆昭昭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我见过你，还有洛晴柔，我都见过。” 穆昭昭看着她，“我两岁时，你们来过侯府，和穆洛洛一道，欺我身残年幼不懂事，故意将吃食蘸了脏污的水，塞给我吃。” 这话一出。 前一刻还理直气壮的姜宜绫，顿时也想起了这件事。 她当即就是小脸上慌乱起来。 而洛晴柔也是眼神躲闪着，根本不敢与穆昭昭对视。 “什么？昭昭？这两个卑贱的丫头，竟然敢这么欺负你？”一旁，本就没什么耐心耗在这里的岳宁公主一听，顿时就炸了！ “我小时候受到的欺负可多了，指不定，还不止她们两个呢。” 穆昭昭说着，明亮的眼眸，看向洛晴柔身后的那些其他小姑娘们。 她们，都是各府的小姐。 大多是庶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正因为出身相似，才能聚到一起。 毕竟，比方说姜宜绫出身右相府，竟然跑到死对头左相府，和洛晴柔交朋友。 而洛晴柔也不管两府之间的敌视，和姜宜绫交好。 道理其实很简单。 因为她们是同类啊。 此时，穆昭昭这话一出，那平静的眼神，却令人感到害怕不已。 后排那几个小姑娘，顿时有些站不住脚了。 她们纷纷低下头去。 但很快就又都纷纷上前，对洛晴柔道：“我想起家里还有事，先告辞了。” “我，我突然闹肚子，先回家去了！” “时候不早了，我今日出门没告诉我娘，想必这时候，她一定已经在着急找我了，我得回去了！” 不过片刻。 这些人便一个个的，逃也似的溜了，像是生怕被穆昭昭和岳宁公主找麻烦。 毕竟，她们不但曾经跟着欺负过安乐郡主，而且，也不像姜宜绫和洛晴柔那样，有一个当皇后的姑姑，抑或是当丞相的父亲！ 第182章 我不喜欢她的这张脸，给我打得认不出来为止 这几个人一走，姜宜绫和洛晴柔顿时就有些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两人都是有些恨恨地看着穆昭昭。 她不过一句话，就把人全都吓跑了。 那现在想怎么样？ 报复她们吗？ “兰心，把她们两人给本宫按住！”这时候，岳宁公主实在是没耐心等下去了，当即就下令道。 “是，公主。” 兰心姑姑一得令，便令随行的两名宫女，一人一个，将姜宜绫和洛晴柔纷纷按在了地上。 两名宫女是洛贵妃特意给岳宁公主安排的。 都是练家子出身。 为的，就是万一岳宁公主碰到什么难缠的人，至少，不会吃亏。 姜宜绫和洛晴柔素日里，都是娇生惯养，何曾吃过亏？ 此时，就都是一个个尖声大叫着。 “公主，我怎么也是你的表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洛晴柔先就是情绪失控，大叫道。 “兰心，给我打她！凭她这般低贱的身份，也敢做我的姐姐？”岳宁公主气坏了，只觉得仿佛自己被羞辱了一般。 “是，公主。” 兰心姑姑立即上前，啪啪两巴掌，打在了洛晴柔的脸上。 洛晴柔一张小脸，一侧立即肿了起来。 “你，你们若是敢打我，我就去告诉皇后娘娘，让她处置你们！”一旁，姜宜绫看得害怕不已，当即也是大叫着说道。 “你想去找皇后娘娘告状，也得等半个月以后了。” 穆昭昭闻言，就是小脸无比平静地看着她，“难道你的父亲姜丞相，没有告诉你，皇后娘娘被罚面壁思过半个月？ “就连你的父亲，也被罚了要在家中静思己过，一个月不准上早朝啊。 “所以，你现在嚷嚷这两声，没用。” 她这么一说，姜宜绫立即就是小脸一白，眼中透出一抹绝望。 穆昭昭盯着她这张脸，忽然就是吩咐道，“敛秋，我不喜欢她这张脸，给我打得辨别不出原来的样子！” “你敢！”姜宜绫一听，当即尖声叫道。 “惩罚一个一个曾经欺辱过我的人，我有什么不敢的？” 穆昭昭冷冷一笑，随即眉头一皱，“敛秋，动手。” 说完，转过身去。 身后，响起了接连不断的巴掌声，和姜宜绫的惨叫声。 倒是洛晴柔，轮到她在一旁只能害怕地看着，不敢出声了。 好一会儿过去。 “郡主，她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敛秋走到穆昭昭身旁，回禀道。 穆昭昭这才扭过头去。 一眼看去。 姜宜绫一张原本与姜太妃有七、八分相像的脸庞，此刻已是肿如猪头了。 “很好。”穆昭昭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此刻的她，在姜宜绫和洛晴柔眼中，就犹如一个可怕的小恶魔。 穆昭昭可不管她们怎么想。 姜宜绫长了这样一张与姜太妃过于相像的脸，难保姜家不会起什么坏心思。 毕竟，储君之位上坐着的，可是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有那样一个母后，又有姜丞相这样的舅舅，还多了姜宜绫这样一个妹妹。 总之，穆昭昭今日，就是要提前给姜家一个警告。 想利用姜宜绫这张脸，在太子哥哥跟前作妖？ 嘻嘻…… 她穆昭昭第一个不答应！ “你想告状，尽可以去找人告状，只要，你有本事让人罚本郡主。”这时候，穆昭昭就是走到姜宜绫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说完，她就又招呼道，“在这里花园里被人挡了半天的路，也消完食了，咱们还是回暖阁去吧。” “就是！回去吧！冷死我了！”岳宁公主立即跟着说道。 一行人于是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又走了。 只留下姜宜绫和洛晴柔二人在原地。 “宜绫，你的脸……这个安乐郡主好生心狠，她竟然对你下这般狠手，该不会其实是嫉妒你长得好看吧？”人一走，洛晴柔立即上前，义愤填膺地说道。 然而，看着姜宜绫肿如猪头的一张脸，不复往日的美貌，她心里竟然泛起一丝窃喜。 毕竟，从前只要聚在一起，无论她穿着多么漂亮的衣裳，姜宜绫的这张脸只要一出现，就一定是艳压群芳的。 “呜呜！晴柔，我要回家去！我要去告诉父亲，这个穆昭昭，她竟然敢命人这般打我！” 姜宜绫的脸上流出泪水。 泪水流到红肿的脸上，又是引得一阵火辣辣的疼。 她心里更恨了。 不就是小时候不懂事，欺负过穆昭昭几次吗？ 她竟然就如此记仇报复！ 穆昭昭，你别得意！ 总有一日，我要让你加倍偿还！ 这般愤恨地想着，姜宜绫命人将自己扶起来，找了面纱遮挡住脸，一路低着头匆匆走了。 “咱们也走！去父亲那里！” 此时，洛晴柔便也是起身，捂住自己被打肿的半边脸庞。 另一半脸上，因为恼恨，而显得有几分扭曲，“洛晴岚敢仗着穆昭昭和岳宁公主的身份，如此羞辱于我，我也必定要她好看！” 说着，便带着人，快步回去找父亲洛景鸿告状去了。 另一边。 穆昭昭说要回暖阁。 然而，刚一出了花园，便对承安县主说道：“晴岚姐姐，带我去见见丞相爷爷吧。” “啊？昭昭，你怎么又要见我外祖父？不是说，要回暖阁吗？”岳宁公主先就是不解地问道。 “傻萱萱。” 穆昭昭一听这话，就忍不住抬手。 小手指，软软地在岳宁公主的鼻尖轻点了点，“你想想看，今日，咱们打了人，倒是痛快了，可洛晴柔必会去找晴岚姐姐的父亲告状，等咱们一走，晴岚姐姐是不是就该吃亏受罚了？” “哦，对哦！我都没想起来！那怎么办？咱们要是走了，表姐就算是受欺负，咱们也不能立即救下她啊！” 岳宁公主顿时急了，“要不，咱们今日就在相府住下好了？” “不行。” 穆昭昭摇了摇头，随即拉住她的手，“别急，我有办法，只要见了丞相爷爷一面，保证晴岚姐姐不会受罚，而且，那个洛晴柔还得老实起来！” “真哒？”岳宁公主眼睛一亮。 一旁，承安县主也是满脸的期待。 “真哒！”穆昭昭笑着点头，很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第183章 我把你孙女给打了 虽然，穆昭昭是这几只当中年龄最小的。 可莫名人的，几个小丫头，偏偏就是信她，就是下意识的，把她当做她们这个小分队的老大！ “昭昭，我这就带你去见我外祖父！”承安县主当即就是说道。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岳宁公主撒娇地要求道。 “不行。” 穆昭昭拉住她的一只小手，“萱萱，等晴岚姐姐将我送到丞相爷爷那里，你就陪着她一起回暖阁，我担心半路上就会碰到晴岚姐姐父亲派来的人，她们几个，也就只有你能保护晴岚姐姐了。” “对哦，昭昭，你考虑得好周全！我差点忘了！” 岳宁公主瞬间被说服，不再吵着要一起去，而是挽住承安县主的手臂，道，“表姐放心，本公主保护你！” “那就多谢公主啦！”承安县主笑笑地应道。 几个小人于是便又一同前往前院。 这直接就是来了洛相所在的外书房。 待通报之后。 洛相亲自出来迎接。 “不知公主和郡主大驾光临，微臣有失远迎了。”洛相赶紧行礼。 “无妨，丞相爷爷，昭昭有事要跟你说。”穆昭昭道。 “是，郡主，公主，外头冷，请屋里说话。”洛相忙一侧身，抬手邀请道。 “外祖父，我们就不进去了，先回表姐的暖阁，昭昭留下！” 然而，岳宁公主却拉住承安县主，和穆依依、云想容、徐锦玉几个一起跑开了。 洛相看得微微一愣。 “丞相爷爷？”穆昭昭软软地唤了他一声。 “郡主，请。”洛相回过神来，忙就是道。 刚一进到外书房的屋里。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听到动静，缓缓转过身来。 穆昭昭眼眸微微撑大。 美人！ “见过郡主。”美人见她有些看呆了的模样，看起来呆萌呆萌的，不禁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美人锅锅，你是谁呀？”穆昭昭很是直白地询问道。 “小生名叫洛景徽，洛相，乃是小生的父亲，承安县主，则是小生的亲侄女。”洛景徽自我介绍道。 “原来，你就是那个传闻中才华横溢、最有希望能超越我父亲的小才子！”穆昭昭一听他这般自报家门，立即就知道是谁了。 “郡主知道我？”洛景徽略感意外。 “知道呀，我时常听清谈书舍那帮人时常提起，不仅是即将参加春闱的世子哥哥们，还有经常去读书的几位美人姐姐们，聚在一起，谈论的话题当中，也总有你！” 对于这一点，穆昭昭是有什么说什么，“你可是京城贵女们最想嫁的人哦！” 她这毫无遮掩的话，把洛景徽给说得，也是有些愣住了。 很快。 他反应过来，白皙的脸庞上，一点一点爬满了红晕。 穆昭昭没想到他这般容易害羞，忍不住笑了笑。 “咳咳，不知郡主来找老夫，是有何要事？”这时候，洛相开口，替这个最疼爱的小儿子解围了。 “哦。” 穆昭昭应了一声。 外书房的炭火很足，很是暖和。 待敛秋为她将身上厚厚的狐裘拿掉，她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直接就道，“方才在花园，我跟岳宁公主，把丞相爷爷的孙女洛晴柔，还有姜相的女儿姜宜绫，给打了。” “什、什么？”洛相一脸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惊讶表情。 “嫡庶有别，洛晴柔身为庶女，却在晴岚姐姐面前多有造次，丞相爷爷，若是今日皇上伯伯在场，定要罚你一个治家不严。” 穆昭昭却嘴角噙着一抹淡笑。 这话里的意思，她已经表露得十分明白了。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哪一样做不好，在帝王心中，都不是一个合格的臣子。 “老夫受教，多谢郡主提点，郡主放心，往后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洛相当即表情严肃地承诺道。 “另外，姜宜绫的那张脸，和姜太妃实在是太像了，本郡主不喜欢，便命敛秋将她的脸给打得认不出原来的样子。”穆昭昭又接着说道。 而她这话一出。 方才还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洛景徽，立时就是神情一凛。 父子两个都是敛眉，对视一眼。 姜宜绫长得像姜太妃？！ 这却是他们从来不曾注意到的！ 虽然姜宜绫经常来相府找洛晴柔，但洛晴柔也不过是一个庶女，洛相自是不会关心。 洛景徽身为天之骄子，更不会去注意一个年仅八、九岁的小女孩！ 但现在听了穆昭昭这么说…… 父子两个，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太子也才不到十岁！ “多谢郡主提醒，老夫知道了。”这时候，洛相便是极其郑重地站起来，向穆昭昭作揖道。 “有丞相爷爷这句话，昭昭也能放心了。” 闻言，穆昭昭就从椅子上起身，“丞相爷爷能送昭昭回晴岚姐姐的暖阁那里嘛？昭昭不记得路。” 洛相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此时，就是当即应下。 “父亲，儿子今日无事，也陪着您一同送送郡主吧。”洛景徽笑笑地跟上。 穆昭昭看他一眼，没有拒绝。 前头。 敛秋打了帘子。 穆昭昭走出外书房。 洛相和洛景徽便立即跟上。 一路上，都是洛景徽旁敲侧击地问问题。 穆昭昭回答得滴水不漏。 他心里暗暗咂舌。 这小姑娘，实在是太聪明了。 难怪连皇后和姜容都栽在了她的手里！ 思及此，洛景徽就不禁摇了摇头。 虽然，他有些不服，生出了些许好胜心，但还是不要轻易招惹她为妙。 毕竟，连他这个素来以睿智、老谋深算着称的丞相老爹，都也是险些跳进她的陷阱里！ 没多久，几个人到了大房。 还没进去，就听到一声妇人的哭诉。 “是柳姨娘。”洛景徽一脸轻视，向洛相提醒道。 他话音一落。 接着，便是洛相长子洛景鸿，严厉责备承安县主仗着身份，就欺负长姐的言论。 “哼。”穆昭昭听着，便是冷冷的一声。 这一声极轻。 并且，她除此之外，也并未多说一个字。 然而，洛相还是立即就尴尬得老脸一红。 治家不严啊！ 难怪郡主会瞧不上！ “岚儿这县主的头衔，是皇上亲封的，她如何就不能仗着这身份行事了？”这时候，洛相当即就是脸一沉，提步进了院子。 第184章 您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只喜欢妹妹呢? “父亲，您怎么来了？”洛景鸿一见到他，立即就是脸色微微一变。 “我再不来，就要眼看着你行那宠妾灭妻的糊涂事了！”洛相语气沉沉。 院子里。 洛晴岚跪在一旁。 她的母亲，也就是洛景鸿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赵氏，也被罚了跪在一旁。 倒是妾室柳氏，以及她那个庶出女儿洛晴柔，两个高高在上地站在那里。 原本是正一脸得意地看热闹。 可这会儿一见洛相来了，立即就是一个个的，变了脸，露出了害怕的神情来。 “外祖父，您可算来了，您也不管管大舅，看看他把表姐和舅母都欺负成什么样了！”岳宁公主一见到洛相，张嘴便是告状，“我方才想拦着不让舅母和表姐跪，可大舅居然拿父皇压我！ “说什么，这是他的家事，便是父皇来了，也不能多管闲事！ “您听听这是什么话！” 岳宁公主小嘴吧啦吧啦的，一通告状。 末了，还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真是不像样！”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添油加醋。 洛景鸿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就是不敢为自己辩解一句。 因为他意识到，父亲真的生气了！ 一旦这种情况，父亲最讨厌的，便是为自己辩解的行为！ 那只会罪加一等！ “父亲，儿子知错了，您不要生气。”此时，他忙就是说道。 然而，洛相早已对这个长子失望了。 每回都说知错了，可就没有一次真正改了的。 “岚儿，你起来。”洛相先就是说道。 “是，祖父。”承安县主立即起身。 “父亲……”洛景鸿一见此，急了。 父亲如此插手他院里的事，往后他在大房的威信，还如何立得起来？ 他再想管教正室，还管教得了吗？ 洛相并不理会长子，而是直接看着洛晴柔，无比严肃地说道：“你身为庶女，岚儿是嫡女，且又是皇上亲封的县主，身份自是比你尊贵，你见到县主，理应下跪行礼，若再有次，胆敢当面冲撞县主，老夫就将你逐出相府去！” “祖父……” 洛晴柔被他这般冷酷无情的话语，吓得眼泪当即就流出来，“我也是您的亲孙女啊，可为什么，您就是不喜欢我，只喜欢妹妹呢？” “住口！”洛相就是冷酷到底了，对于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没有半点怜惜之情。 他这么一声。 洛晴柔赶紧打住，努力将泪水忍住。 “还有你，身为妾室，竟然敢让主母因为你而下跪？还不赶紧将你的主母好生扶起来！”洛相转而看向柳氏。 “是、是……” 柳氏平时在赵氏跟前耀武扬威，但却最怕洛相。 此时，就赶紧到赵氏跟前，要扶她起来。 然而，赵氏却一把拂开她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柳氏只得尴尬立着。 “赵氏，你既然身为相府主母，掌管着中馈，往后，不论什么事，决不可再向任何人下跪！谁也不准命令你下跪！”洛相接着，就又是看向赵氏，目光温和了一些，只是语气仍旧很是严肃地说道。 “是，父亲，儿媳记住了。”赵氏低下头，很是恭敬地应下。 “你们三个，一起滚去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出来！”最后，洛相对着长子和柳氏、洛晴柔三人，怒吼一声。 “父亲？” 洛景鸿对于这样的处罚，有些难以接受。 然而，洛相一记瞪视过来。 他赶紧低下头，老老实实地带着柳氏和洛晴柔，往祠堂去了。 “郡主，今日让您看笑话了。”这时候，洛相便是仍有几分尴尬地，对穆昭昭说道。 “这种事情，也就是今日，让我和公主撞上了，可是，即便是有我跟公主在，洛晴柔都敢这般猖狂，可见平日里，她单独对上晴岚姐姐，只怕更是没少让晴岚姐姐吃亏。” 穆昭昭淡淡说道，“这要是继续下去，这相府，岂不是真成了她一个庶女的地盘了？ “一旦嫡庶不分，传扬出去，丞相爷爷也就没法让皇上伯伯，继续全力信任下去了叭？ “想想这一次，前去参与祭拜大白狮的那些沽名钓誉的官员，哪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可见，皇上极为重视一名官员的私德。 “而管教好自己的家人，便是私德的重要表现之一。” 她这般一说。 洛相自是羞愧不已。 洛景徽则是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 这小姑娘，伶牙俐齿的。 然而，皇上哪有空管官员的私生活呢？ 不过是她若非要将这两者牵扯到一起，也的确会有些影响罢了。 老爹多年为官谨慎，自是也会将她的话听进去的。 这个鬼精灵的小郡主，分明就是在钻老爹为官谨慎这一点的空子，故意吓唬人罢了！ 偏偏，老爹这么大岁数了，还真就被她给吓唬住了！ “郡主懂得可真多。” 洛景徽忍不住看着她，说道，“不过我听说，侯爷你有一位庶姐，从前待你，可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过着你比这个嫡女还尊贵的生活。” “是呀。” 穆昭昭知道，他是有些想要替洛相打抱不平。 此时，就是大大方方的一点小脑袋，一点也不避讳地直接说道，“你也说了，是从前，从前我身体残疾，又有点傻乎乎的嘛！ “那你现在有没有听说过，我这个庶女，如今可是老实的很，轻易地不敢再惹我了？” 她这般直接承认，倒是让洛景徽蓦地一噎。 虽然，他是有点气老爹为官老实，被穆昭昭给钻了空子一通吓唬。 可却半点也没有，要嘲笑她的意思啊…… “呃，是在下失言了，还望小郡主见谅。”此时，面对着穆昭昭一双澄澈干净的乌眸，洛景徽忽然就是脸上一红，莫名的吗，觉得很是惭愧。 他怎么就跟一个小孩子，较起真来了呢？ 不论如何，她提醒老爹的那番话，其实都是对的…… “无妨。” 穆昭昭摆了摆小手，不甚在意的样子，像个小大人。 她跺了跺脚，很是可爱地鼓起小脸，语气软糯糯的，有些娇气地提起了要求，“这里好冷呀，我们可不可以进屋里说话了？” 第185章 呜呜!昭昭的钱钱，被独占了! “太快乐了！太快乐了！” 一回到暖阁里，承安县主便开心地将鞋子都踢了。 她转着圈，倒在柔软的贵妃榻上，在上头兴奋地来回打滚儿。 “表姐，你怎么像月光似的？” 岳宁公主见她这样，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 “昭昭……” 然而，承安县主一骨碌从塌上爬起来，却是就那么赤着脚，跑到穆昭昭跟前，一把抱住了她小小的身子。 泪水，从眼眶中流出来，浸湿了穆昭昭肩头的衣料。 只听承安县主有些哽咽地说道，“你是不知道，长这么大，我头一次觉得，心里一口恶气，终于发泄出去了！ “以往每一次，不论柳氏和她的女儿犯了什么样的错，最后受罚的，都是我和母亲。 “这真的是第一次……” 再多的话，都藏在了泪水里，和着过往的委屈，一并流了出来。 穆昭昭听着，便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都过去了，往后柳氏和她的女儿，以及你的父亲，都再也不敢轻易欺负你和你母亲了。”她抬起小手，轻拍了拍承安县主的背部。 像是哄小孩一般，耐心十足的语气，带着几分疼惜。 承安县主的感受，她完全能够共情道。 “好啦好啦，今日昭昭帮着你，不但出了好大一口恶气，往后他们都得老实起来！还好，你父亲虽然不怎么样，为人糊涂，为官也糊涂，但你哥哥却小小年纪，很是不凡，日后必定成器。” “没错，柳氏如今再猖狂，也只有一个女儿，但你不一样，你还有哥哥，等你哥哥长大了，你和你娘的日子，便也有盼头了。” “就是呀，别难过了，以后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一味地受气了。” “表姐别哭，下次若舅舅还敢这样处事，我就叫我母妃回来收拾他！” 这时候，徐锦玉和云想容、穆依依、岳宁公主也跟着一起过来，安慰她道。 听着这些话，承安县主的心里，好受多了。 她擦干净眼泪，心里感激，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说这些了，今日本就是邀请你们来我家玩的，我特意命人备了水果，这就叫人送过来！” 说完，便吩咐丫鬟去办了。 几个人于是围着炉子，坐在柔软的垫子上，说起了别的话。 像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所喜欢谈论的话题，也无非是好吃的，好玩的，以及漂亮的衣服、首饰这些。 而要说这些东西，如今京城最风靡、最受各府小姐们喜欢的铺子，便是星语轩了。 “等过年了，星语轩一定会出新首饰吧？” “这得问昭昭呀。” “昭昭，会出新首饰吧？” “会呀。” 穆昭昭软软的嗓音，却很是霸气，“到时候新品一律七折。” 星语轩的铺子，原先是一家古玩店。 兰姨娘不好好经营，古玩店的掌柜的，没少以假充真，铺子便渐渐败坏了名声。 穆昭昭将铺子收回之后，便做出了计划，将这家古玩店，改造成了星语轩。 便是专门出售女孩子喜欢的玩偶、抱枕、扇子、首饰等等，各种小玩意儿。 然而，虽然是这些小物件，但却价格不菲。 概因这些小东西，都是穆昭昭亲自设计的图纸，又花重金，聘请了极有有名的匠人，而制作这些首饰、小玩意儿所用的材料，也都是极为珍贵的宝石、金玉。 一般的人家，是消费不起的。 “幸好，再过几日，承安县的岁供，就要送过来了，再加上过年的压岁钱，我便有闲钱，去星语轩挑选几件喜欢的首饰了！”承安县主说道。 “我也是诶，岳州的岁供，也该到了，这些钱父皇和母妃都一向是由着我自己花的。”岳宁公主也跟着说道。 这些话，听得穆昭昭不禁心里一动。 她看向两人。 “岁供？什么岁供？”穆昭昭小脸很是好奇的，软软询问道。 “你不知道？”承安县主跟岳宁公主两个，都是一愣。 “不知道呀，这是指什么？”穆昭昭小脸懵然。 “就是，咱们不都是有封地吗？” 承安县主于是耐心解释起来，“譬如我的封号乃是承安县主，封地便是承安县，每年年末，这个县里就得将他们一年的税收，送给我。 “公主也是一样的，她的封地要大一些，是一个州，那便是这个州一年的税收，要送给公主，这便是岁供。 “昭昭，你应当也有的。 “你的封地，便是安乐郡，是个经济富裕之地，每年的岁供，只有多没有少的。” 穆昭昭听完，就沉默着低下了头去。 半晌。 她抬起头来，小脸无比苦闷，声音也是闷闷地说道：“我不知道，我没有收到过，侯府的中馈，是兰姨娘在掌管，她不曾提起过，也从没有将拿到手里的钱，给过我。” 啊，钱。 她的钱钱！ 呜呜！ 连续四年的岁供啊！ 穆昭昭越想，越是觉得心塞塞。 “兰姨娘怎么能这样？！” 岳宁公主一听，便很是不满，“按照大晋国律例，这岁供既然是给咱们的，其他的任何人，便不得强占！ “昭昭，你今日回去就找兰姨娘要这几年岁供的银子。 “她若是不给，你便将她告到大理寺衙门！ “让大理寺治她一个侵贪岁供之罪！” 岳宁公主虽然单纯懵懂，但毕竟是公主。 从小在深宫中长大，有些东西是自小耳濡目染着，知道得也多的。 “萱萱你放心，旁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在乎。” 穆昭昭小脸凝重，两只小拳拳紧攥着，“但唯独在钱的事情上，我可是绝对不含糊哒！” 想占她的便宜？ 门都没有！ 见她这般，岳宁公主几个，都是不由对视了一眼。 几个小萝莉欲言又止着，但是没人敢开这个口。 好一会儿。 只有徐锦玉大着胆子问道：“所以，这就是你的星语轩，东西卖得那么贵的理由吗？” “呃……” 穆昭昭闻言一愣。 不过，她很快就是挺直了小身子，下巴微微抬高，看向几人，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倒不是，星语轩的东西，是这么一回事。” “怎么一回事？”徐锦玉忙好奇地问道。 接着。 七个字，斩钉截铁的，从穆昭昭口中道出。 “一分价钱，一分货！” 第186章 咽不下这口气 这下，轮到徐锦玉愣住了。 “你这个小钱迷！”很快，她就是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嘿嘿。” 穆昭昭很是憨厚地笑了笑，“几位姐姐们，不要不高兴呀，星语轩新年节庆活动，我会推出会员卡。” “会员卡？” 几个小丫头头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不禁就是异口同声地发问。 随后一个个小脸懵然地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见谁都不得其解，便又只得齐齐看向穆昭昭，“那是什么？” “就是给经常去星语轩客人的一种特殊优待呀。” 穆昭昭乌眸里闪过一抹精光，小脸却很是真诚。 她语调软糯地解释道，“但凡是去星语轩的客人，单次花费超过一千两银子，便可以获得一张会员卡，会员卡享受九成折扣。 “另外，此后每次在星语轩购物，都会根据花费的银两数目，获得会员积分。 “积分达到一定数目，可以兑换星语轩里的非卖品。 “若积分达到五万，也就是在星语轩累积花费到五万两银子，将会获得一张终身至尊会员卡，不但在星语轩购物可以享受半价，便是在我名下的所有铺子购物，也都是半价！” 她这么刚一说完。 几个小丫头，立即就是一个个的，星星眼看着她。 “昭昭，我跟你是不是天下第一好的？”岳宁公主第一个凑到她跟前，学着小白狮撒娇的样子，小脑袋在她身上蹭啊蹭的。 “昭昭，咱们可认识好久了！”一见此，徐锦玉赶紧也凑过去，小手给穆昭昭捏起了肩。 “昭昭，懂我意思吧？”承安县主亦是决不落后，忙凑过去给她捶背。 一旁，云想容跟穆依依，都是温婉的慢性子。 两人见此，便都是捂着嘴，忍不住的笑。 待笑够了，一个端了果茶，一个拿了她穆昭昭喜欢的糕点，也跟着凑上去了！ “昭昭吃这个！” “三妹妹，喝口茶润润嗓子。” 穆昭昭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过，被香香软软的小姐姐们这样包围着，真的好幸福呀！ “放心放心！凭咱们的关系，一切都好说！我早已准备好了终身至尊会员卡送给你们！”穆昭昭一边吃着喂到嘴里的甜葡萄，一边忙就是说道！ “哇！昭昭，你最好了！” 屋子里一片快活的气氛。 然而此时。 右相府里。 “呜呜好疼！姨娘，你轻一点！”屋子里，不时传来姜宜绫娇气的啼哭声。 姜容踱来踱去，烦不胜烦。 一旁，他的正室王夫人，神情淡然地坐在那里，喝着茶。 “你能不能坐下？宜儿的脸只是被打肿了，又没有毁容，涂了药好生养着，过些日子总会好的，你这样走来走去的，看得我头都晕了。”王夫人见他停不下来，不由几分烦躁地道。 “宜儿那张脸，比万金还贵重！” 姜容恼怒地道，“安乐郡主好生猖狂，竟然专门打她的脸！” 王夫人一听这话，忽地心中一动。 “老爷，你说，这个安乐郡主，会不会是看出点什么来了？”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有些怀疑地道。 “不可能吧？她一个四岁的小娃娃，能知道什么？再说了，姜太妃一向深居冷宫，平日里，连皇上都没什么机会见到她，更何况是安乐郡主。”姜容说着，摇了摇头。 显然，他并不认为，穆昭昭能一眼从姜宜绫的脸上，看出什么名堂来。 可王夫人，却是个心思一旦动了，就会认定下去的人。 “老爷，你都被皇上罚了在家里待上一个月不准上朝了，到这种时候，还敢小瞧这个安乐郡主？”她看着姜容，嘴角丝丝缕缕的讥诮的笑。 “这，我不是说了吗，那一定是穆倦在她背后出主意，挖的坑！”姜容却并不认为，一个小小的四岁娃娃，能那样的足智多谋。 这时候。 姜容的妾室杨氏，拉着姜宜绫的手，走了出来。 姜宜绫的脸上涂了药，戴上了面纱。 “宜儿，你过来的正好，你现在就说说，今日那个安乐郡主打你时，是怎么说的？”王夫人看着她，立即就是问道。 “回母亲的话，安乐郡主说，她不喜欢女儿的这张脸，要她身边的丫鬟掌我的嘴，打到她认不出来为止。”姜宜绫忍着委屈的泪意，一字一句地说道。 “老爷，听到宜儿的话了吗？”王夫人一拍手，看向姜容。 姜容则是满脸的呆滞。 还真是在针对她的这张脸？ 半晌。 他拧着眉，有些不可思议地道：“难道，真如夫人所言？这个安乐郡主，小小年纪，就如此的有心机？” “老爷，若是别的四岁奶娃娃，自是不会这般，可老爷别忘了，她可是宁侯的女儿！”王夫人提醒他道。 “那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本来计划着，趁着今年过年除夕之夜，就将宜儿带出来，介绍给太子认识的，可现在，她的脸还怎么见人？怕是等到除夕，也不会恢复了！” 姜容提起此事，就又是来气。 他一甩袖子，一屁股坐下。 姜宜绫一听这话，又是险些要掉出眼泪来。 “父亲，母亲，女儿是不是做不成太子妃了？”她伤心地询问道。 “太子妃的位子，是你姐姐的。”王夫人眉头一皱，有几分冷厉地说道。 姜宜绫听着这话，便是浑身一僵。 她有些不服。 凭什么？ 就因为她是庶女吗！ “母亲，女儿也是一时口误，并没有要跟姐姐抢的意思。”不过这时候，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屈服道。 “你知道就好。”王夫人也知道，对于她不能一味地打压，也得适当地安抚，便又笑着道，“放心，失去除夕的机会，你还有明年。 “我已经跟皇后娘娘商量好了，等到时候尚书房开学了，皇后娘娘就会安排你去尚书房。 “到时候，你可要多多把握机会，让太子殿下喜欢上你才是！ “当不成太子妃，但日后像姜太妃那样，当个宠妃，岂不是比太子妃还要好？” 几句话，很是随意的，就把姜宜绫又给哄高兴了。 “可是，难道女儿就白白挨这个打？那个安乐郡主，也实在是太不把父亲和皇后娘娘看在眼里了，明知道女儿的身份，却还敢动手！” 此刻，姜宜绫最是咽不下的，还是这口气。 第187章 他后退一步，躲开了兰姨娘凑过来的双手 姜容听着姜宜绫这话，也是一脸的不痛快。 安乐郡主此番，打得可不止是宜儿的脸，更是他和皇后的脸面！ “这有什么难的？”一旁，王夫人一听着这话，顿时就是笑出了声。 “夫人可有什么主意？”姜容一见此，立即看向她。 王夫人的足智多谋，在姜家是公认的。 即便是身居相位的姜容，有许多事情，也都喜欢问她的意见。 “很简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王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很是胸有成竹地道，“老爷这次被皇上责罚，不就是因为京城中，有了许多关于老爷的不好的流言蜚语吗？ “这些，显然都是安乐郡主故意命人放出来的。” “夫人的意思是？”姜容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错，宜儿被打了脸，这是事实，咱们便可以在京城中，替这位安乐郡主好好宣传宣传，让大家都知道，她小小年纪，却有多么的残暴无礼！” 王夫人说着，眸中闪过一抹阴狠。 姜容则是听得一下抚掌，赞叹道：“我明白了，恰好皇后与我说过，宁侯府的那个兰姨娘，是一个可用之人。 “夫人，我这就去安排！ “相信明日起，这安乐郡主必然会在京中，人喊人打了！” 说完这些，姜容便离开，去安排这次的计划了。 对此，姜宜绫自然很是高兴。 她轻抚了抚自己涂了药膏的脸，上头，仍是有一丝火辣辣的疼着。 此时，她就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看到穆昭昭是如何受京中百姓们唾骂了！ …… …… 临近傍晚时，穆昭昭几个，才意犹未尽地从左相府离去了。 由于上次行刺的事。 这一回，岳宁公主的马车由两列侍卫护送着，回宫里去。 穆昭昭的马车，也是一路有护卫相随。 而待她一回到侯府，便是直奔外书房，来到了穆倦跟旁。 这时候，穆倦还在跟人议事。 一见小女儿小脸气呼呼的样子，也不议事了，把人全都赶走，便忙不迭地到了她跟前。 “昭儿，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今日去左相府，有人胆大包天地欺负你了？”穆倦关怀地询问道。 “父亲，昭昭有一事不明。”穆昭昭却是看着他，眸中有一股怒火中烧。 “何事？昭儿尽管说！” “父亲，今日去了左相府，昭昭才知道，原来，我这个郡主是有封地的，有封地，每年过年时，便会有封地送给我的岁供，可这么多年了，为何我连一两银子的岁供，都未曾见到过？” 关系到白花花的银子，穆昭昭一点也不拐弯抹角，把话说得特别直白，“兰姨娘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待？ “若是因为昭昭过去还年幼，这银子自己拿不合适。 “那现在昭昭已经懂事，还自己开铺子做生意，至今未曾赔本过，已有能力管理自己的财产。 “所以，过往几年的岁供银子，兰姨娘是不是应该一并交给我了？” 她小嘴噼里啪啦，句句不离银子。 听着，多少有几分咄咄逼人。 偏偏那张小脸，看着都委屈得快要哭了。 穆倦光是看她那扁起来的小嘴，都要心疼了。 “岁供的银子，是由兰氏每年暂时替你收着，但这些银子，都是入府里的账面，她不能独吞哪怕一文钱，昭儿别急，今夜，为父就跟兰氏说说此事，让她尽管把这几年的银子，全都交由你。” 此时，穆倦就是立即说道。 “父亲，若是兰姨娘不肯给，那怎么办？”穆昭昭问道。 她可太了解兰姨娘了。 这些银子，本来是应该在当初交接她母亲的嫁妆时，就一并给她的。 然而，兰姨娘当时提都没提。 这打得什么主意，一目了然。 穆昭昭对她是否还能拿出这连续三年以来，所有的岁供银子，表示怀疑。 穆倦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 “这些银子是入了侯府的账面的，她管着这个中馈，便得拿得出这个银子，除非，她不想再做这个姨娘了。”对此，穆倦也是直接给出最可靠的保证。 这话另外还有一层意思，便是说，即便兰姨娘拿不出钱，那侯府的账上，也会为她支出这一笔银子的。 “那昭昭就放心了。” 小财迷穆昭昭听明白这些，小脸上才是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穆倦见此，不由就是有些无奈宠溺地摇了摇头。 “你呀，这爱钱的一点，也不知道究竟是像谁，我和你母亲，可都不是重财之人。”他将穆昭昭小小的身子，一把抱进怀里，点了点她的鼻尖，说道。 “哼哼，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昭昭就是喜欢钱钱呀。” 穆昭昭软乎乎地应道。 然而，只有她自己才清楚的知道。 任何一个人，在经历过前世贫瘠的末世生涯之后，都是必然懂得，只有多多敛财，才能保证自己不会饿死！ 她又不偷不抢，凭自己本事该拿到的钱，凭什么要让给别人呢？ 哼！ “好好好，喜欢就喜欢，不论昭儿喜欢什么，为父都会支持你的！”对此穆倦自是只有这样说道。 “昭昭就知道，父亲最好了！mua~！” 穆昭昭说着，在自家老爹脸上香了一个。 穆倦满足不已！ 夜晚。 一忙完公务，穆倦就命人将兰姨娘，叫到了听涛苑。 待他字外书房回到听涛苑，便见到兰姨娘衣着打扮极为露骨，坐在他的卧房等他。 “侯爷，您回来了。” 兰姨娘一见到他，就是一脸娇羞地上前，“侯爷，妾身为您更衣吧？” 穆倦已有大半年不曾碰过女人了。 此时，突然见她这样，竟有了一丝不习惯。 “不必了。”他立即极大幅度地后退一步，躲开了兰姨娘凑过来的双手。 “侯爷？” 兰姨娘见次，有些懵了。 她今夜精心打扮，可侯爷为何却是拒绝的姿态？ 这让她心里多少有几分不解。 “咳，本侯命人将你叫过来，是有事要交待。”穆倦说着，走出了卧房，到了外头的厅堂里。 “侯爷有何吩咐？妾身听着呢。”兰姨娘只得也跟着走出来，并一脸恭顺地询问道。 “马上就要过年了，安乐郡封地的岁供，又要送到府上。” 穆倦在主位上坐下，神情淡淡地看着她，“这已经是第四年了，以往昭儿年幼，这岁供便由府上暂时掌管着。 “但如今，她已经长大，会自己管钱了。 “所以，等今年的岁供送过来，待你入了账，便将这连续四年的银子，全都从侯府的账上取出来，一并交给昭儿吧！” 此时。 穆倦一番话，说得平平淡淡。 然而，对于兰姨娘而言，却无疑是晴天霹雳！ 第188章 太妃娘娘这么好看，谁会不喜欢呢? 兰姨娘听着这话，便有些站不稳了。 她身子当即摇晃了两下。 “兰氏？” 穆倦见此，便微微皱眉看她，“此事，难不成对你而言，还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没、没有！”兰姨娘一口否认地说道。 这种事情，她怎么敢承认？ 若承认为难，岂不是承认，她早就将三年的岁供银子，给独占，并且已经花光了？ “既然没有为难的地方，那你明日，便去清点一下吧。” 穆倦并不管她是不是真的不为难，只是先给她提个醒，“距离今年岁供送过来，还有半个月时间。 “这半月，应当足够你将账上属于昭儿的银钱，全都清点出来了吧？” 兰姨娘努力消化着这话里的意思。 她听明白了。 这是要她自己，想法子补漏洞，把这些银子全都补上！ “是、是……”她此刻一想明白这些，就觉得头晕目眩，然而却也只得这般赶紧应下。 “好了，你先回去吧。”穆倦说完事情，便下了逐客令。 “这，侯爷，不让妾身伺候您休息吗？”兰姨娘从一重打击里回过神来，却发现，似乎还有第二重打击在等着她。 “不必了，本侯还有些公务，需要连夜处理。”然而，不负她担忧的是，穆倦一脸冷淡地看着她。 “……是，侯爷，那妾身便先告退了。” 闻言，兰姨娘自是不好继续赖在这里，只得赶紧离去了。 然而一出听涛苑，她便是一脸大受羞辱的恼恨。 她以为，他叫她过来，是因为想她了…… 可谁知，竟然是为了穆昭昭！ “姨娘，现在要回去吗？”一旁，丫鬟打着灯笼站在那里，似乎有些诧异看到她竟然出来了。 “多嘴！” 兰姨娘一眼捕捉到丫鬟那有些不可思议的眼神，心里的恼恨更甚。 她和侯爷之间，曾经是那样的柔情蜜意。 然而现在，什么都没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穆昭昭！ “回汀兰苑去！”她在原地站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待她将脸上的不甘和愤恨都压制下去，心里，则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今日，右相府的人送信过来。 她本来不想理会。 但现在却是不得不答应了！ 只有扳倒穆昭昭，她和侯爷，才能回到从前！ …… …… 兰姨娘此刻遭受的羞辱，穆昭昭自是不知道的。 即便是知道，她大抵也只会点评一句：活该！ 这时候，穆昭昭早早地躺进了温暖的被窝，陷入了熟睡之中。 然而。 黑暗中。 却有两道矫健的影子，出现自明心阁的主房顶部。 两道影子的身形轻盈得犹如一片落叶。 即便穆倦特意派了暗卫，保护穆昭昭的安危，然而，他们对于这两人的出现，却也是一无所觉。 于是。 没有人知道，穆昭昭被人送温暖的被窝里，给掳走了…… 包括她自己。 穆昭昭觉得不对劲，不得不醒过来，是因为发现她睡的床，好像被人换掉了一样。 她的床很是柔软舒适。 然而此时，身下的床，却有些坚硬。 而等她终于一张开眼睛。 入目的，便是极为陌生的房间摆设，透着一股清雅淡然。 “醒了？”一道女子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唔，这声音，怎么好像有些熟悉？ 穆昭昭还未完全苏醒过来。 她思索了一会儿。 忽地，从被窝里一骨碌起来了。 “小心着凉。”刚一坐起身来，这声音的主人，便很是温柔贴心的，为她披上了狐裘披风。 “太妃娘娘？” 这时候，穆昭昭揉了揉眼睛，看着出现在她眼前的美丽女子，有几分不敢置信。 她是不是在做梦？ 怎么会梦到姜太妃？ 难道，是因为白日里，她打了姜宜绫？ 穆昭昭努力让自己清醒。 然而，她最终还是意识到，这不是梦，而是现实！ “我怎么会在这里？”穆昭昭彻底醒了，却没有一丝慌乱害怕，而是有些好奇地左右看看，最后看向了姜太妃。 “本宫想见你，便命人将你接过来了。” 对此，姜太妃则很是坦然的清明眼神，看着她，毫不避讳地回答道，“放心，天亮之前，本宫就会命他们再将你送回去，宁侯府不会有人发现，你父亲便也不会担心。” 而穆昭昭听到这样的回答，则是心里咯噔一下！ 她一直都是知道，老爹是派了人，特意保护她的安危的！ 可似乎，竟然没人发现她被带走了？ 所以，姜太妃派来的人，是先帝留给她的那支精英禁军？ 一想到这些，穆昭昭就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她今日才有那么一星半点地体会到，为什么姜太妃手握这支禁军，就连皇上都不敢轻易把她给怎么样了！ 这支精英禁军，必定是本事极大的！ “太妃娘娘，你为什么想见昭昭呀？”此时，穆昭昭尽管心里已经惊涛骇浪，然而，面上却依旧是懵懂纯真，语调软糯地询问道。 “因为，本宫今日听说，你打了姜宜绫。” 姜太妃说起这个，嘴角却泛起一抹有些高兴的笑容。 她看着穆昭昭，眸子里更是闪过几许奇异的喜爱来，“你为何要打她？难道你知道，按照辈分，她算得上是我的外孙女？” “太妃娘娘，昭昭若是说了，您会不会讨厌昭昭呀？”闻言，穆昭昭先就是眨巴眨巴眼睛，这么问道。 “不会。” 姜太妃嘴角依旧是带着笑，却是故意说道，“本宫本来也就不喜欢你！” “哦……” 这个回答，似乎是令穆昭昭感到有些失落的。 她小脑袋耷拉下来。 不过很快，她便又是抬头，目光亮晶晶地看着姜太妃，小脸很是真诚地说道，“太妃娘娘不喜欢昭昭，没有关系的呀，只要昭昭喜欢太妃娘娘就好了吖。” “你喜欢本宫？” 穆昭昭的这个回答，显然是令姜太妃有些意外的。 她不禁挑眉，问道。 “是吖。” 穆昭昭小脑袋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小嘴则是絮絮叨叨，听起来很是老实地说道，“太妃娘娘这么好看，谁会不喜欢呢？昭昭之所以打姜宜绫，也是因为她那张脸跟太妃娘娘太像了，昭昭不喜欢！” 第189章 只有昭昭一个大老婆，不会娶小老婆哒! “你这话听着，就有些自相矛盾了。” 姜太妃看着有些不高兴了，美丽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不满的神色，“你先说喜欢本宫，因为本宫好看，可姜宜绫与本宫长得像，你却又说不喜欢，且还因此而打了她。 “依本宫之见，你说喜欢本宫的话，根本就是在欺骗本宫，是假的。” 然而实际上，她若是对此不高兴，又怎么还会特意派人将穆昭昭接过来？ 姜家出现一个姜宜绫，虽然年纪还小，可姜家打得什么主意，她却是一清二楚。 这令她感到很是厌憎。 所以，姜家的暗探一传过来消息，说穆昭昭因为姜宜绫的这张脸，特意打了姜宜绫，她就坐不住了，非要立即见上穆昭昭一面不可！ 而此时，穆昭昭一听这话，小脸顿时就急了。 “不是这样哒！” 她赶紧解释道，“昭昭喜欢太妃娘娘，可是不喜欢有人跟太妃娘娘长得像！ “昭昭只是觉得，太妃娘娘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吖！ “可那个姜宜绫，却分明觉得，长得像太妃娘娘，对她是有天大的好处的…… “所以昭昭不喜欢她跟太妃娘娘长得像！” 一番话，她小奶音，说得好像有些语无伦次。 然而，有一句话，却听得姜太妃心里微微震撼。 只因许多年前，也曾有一个人，这样认真地对她说过。 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便是有人特意找到另外一个与她的长相有八九分相像的人…… 可他，也只喜欢她一个。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此时，姜太妃便是神情有些怔怔的，这般说道。 “太妃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吖？”穆昭昭听着，小脸上的神情，则是懵懂又好奇地问道。 “意思就是……” 姜太妃下意识的，正打算随口解释一下。 然而，她话语突地一顿。 看着穆昭昭那张单纯的小脸，姜太妃突然起了坏心思。 只听她故意说道，“等你长大以后和秦王世子成了亲，就懂了，现在说了，你也未必明白。” “啊？” 穆昭昭尽管心里什么都清楚，但这时候，还是小脸写满了好奇。 她撒娇地轻轻揪住姜太妃的衣袖，央求道，“太妃娘娘，昭昭很聪明哒，你说一下，昭昭立即就会明白了！” “哦？是吗？”姜太妃脸上有些不信。 “真哒！不信的话，你说说看！昭昭一定会立即就知道哒！”穆昭昭一双乌眸亮晶晶的，看着姜太妃，满是期待的样子。 “那好吧，我就告诉你，看你是否真的懂得。” 姜太妃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说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这世上有许多美丽的女子，但你的夫君，却会一生只爱一个。 “然而这句话，明显是骗人的。 “譬如帝王的后宫，有佳丽三千，每一个佳丽都各有各的美丽，他又怎么可能一辈子专一，只喜欢一个呢？ “便是你长大嫁给秦王世子，他也会不停的纳妾，很快就会喜欢新人，不喜欢你了。” 说完，她就特意观察着穆昭昭的小脸。 也不知道这么说，小丫头会不会哭啊？ 毕竟这世上，每一个小女孩，最初时对于姻缘最美好的幻想，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然而这时候，穆昭昭却只是眨巴眨巴眼睛，并不说话。 等了好一会儿。 见她不开口，倒是姜太妃有些急了。 “你还说你听得懂，这分明就是听不懂嘛！”姜太妃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不啊。” 穆昭昭软乎乎地答道，“昭昭听得懂哒！” “听得懂？那你不觉得伤心难过？”姜太妃拧眉看她，心里有微微的失望，这小丫头，还是年纪太小了，傻乎乎的！ “昭昭为什么要伤心难过吖？”穆昭昭小脸不解。 “你想想以后，秦王世子要不停纳妾，还高兴得起来？”姜太妃看着她，美丽的脸庞上，那表情，已经开始有些嫌弃了。 “可是，世子哥哥不会纳妾的吖，他以后跟昭昭成了亲，就只会有昭昭一个大老婆，不会娶小老婆哒！”穆昭昭很是肯定的语气。 “这怎么可能？” 姜太妃一听，立即就反驳她，“这世上男子，都是负心薄幸的，尤其像是秦王世子那样的地位，绝不可能不娶小妾！ “他现在是年纪小，才可能会对你做出什么承诺。 “然而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男人的承诺！” 姜太妃想起自己的那些往事，言语上，就不由得偏激了一些，“你可不要被秦王世子给骗了！” “这是真的吖！” 穆昭昭听出她是在骂世子哥哥，就有些着急，忙解释道，“父亲是特意去和太后娘娘说了，世子哥哥这辈子都不准纳妾！ “世子哥哥也是答应了的！” “虽然昭昭不知道父亲是如何说的，但是，世子哥哥既然答应了，那便一辈子都无法反悔哒！” 她软软的嗓音，说得有些急。 话，其实说得不是那么清楚。 然而，姜太妃却听明白了！ 如今朝中的局势，她是知道的。 看起来，似乎宁侯是皇上跟前的第一大红人，可谓是权势滔天。 然而，伴君如伴虎。 指不定哪一日，皇上就变了心，不再信任宁侯，届时，宁侯的处境就会变得危险。 所以，宁侯寻求与太后的合作。 他们合作的共用底牌，就是秦王世子。 宁侯为太后保全秦王世子。 太后则为宁侯提供退路。 若万一哪一日，皇上不仁，那宁侯也会不义！ 届时，秦王世子的身份，便会变得尤为的关键。 因为秦王曾经是先皇指定的储君人选，那么按照大晋的律例，秦王世子也是有机会争夺下一任的皇位的！ 所以，穆昭昭这番话里的意思，不是胡说的。 而是秦王世子既然答应了此生不纳妾，那就绝对会做得到！ 否则，宁侯会给他血的教训！ 想清楚这些之后，姜太妃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她曾经以为，男人的承诺，都是无用的，是拿来骗人的。 可现在却忽然意识到，男人其实也是可以做到一诺千金的，只要，背后有一把刀盯着他！ 若他敢违背诺言，那这把刀会立即取他狗命…… 自然的，他便也能做到曾经承诺过的事情了。 “你父亲，待你是真的很用心了，我没有你这样的福分。”好一会儿之后，姜太妃才是叹息一声，说道。 “可太妃娘娘是后宫妃嫔们最羡慕的人吖。” 穆昭昭听出她话里的落寞，小手忽地拉住了她，“昭昭也羡慕太妃娘娘！ “太妃娘娘最厉害啦！ “昭昭也想成为像太妃娘娘这样，无人敢欺负的人呢！” 姜太妃看向穆昭昭。 小小的一个人，眼神亮晶晶的，满是真诚地说着一句又一句认可的话。 这，怎么能不叫她心里生出喜欢呢？ 第190章 找她找得都快发疯了 “你想成为像本宫这样的人？”姜太妃看着穆昭昭，很是认真地询问道。 “是呀。”穆昭昭点点头。 “好，今日，你哄得本宫很是开心，所以，这个送你了。” 姜太妃说着，手边桌上放着的一只令牌，很是随意地拿过来，递到穆昭昭面前。 穆昭昭小手接过来，仔细一看。 沉甸甸的令牌。 分量，像是纯金打造的。 上面雕刻着龙纹，写着“龙武卫”三个字。 “这是什么吖？”她好奇地询问道。 “拿着这个，便可以调动本宫手里的一支禁卫军。”姜太妃神情淡淡地说着，对此，似乎很是不在意的样子。 穆昭昭小脑袋垂下，又看了看令牌。 然而，却很快就将它还给了姜太妃。 “太妃娘娘，昭昭不要。”她说道。 “不要？” 姜太妃不由得一脸意外，“你可知道，本宫正是靠着这令牌，才能成为人人羡慕、无人敢欺的存在？ “有了这令牌，便是往后皇上要杀你，你也可以指挥这支禁卫军，和你父亲联手，将皇上给换下去，让你的世子哥哥当皇帝，这样，你可就是这后宫的第一人了！ “甚至，你的世子哥哥身体弱，也许，你能当这大晋国的第一人呢？” 一番大逆不道的言论，就这么从姜太妃的口中说出。 若换了另外一个人，听了这样的话，不得吓个半死？ 然而，穆昭昭却小脸很是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姜太妃见她这样的反应，美眸里，顿时泛起了一丝兴趣。 这小丫头，居然不害怕？ 还敢认真考虑？ “还是不要了。”没多久，穆昭昭就又是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昭昭虽然年纪小，但却在书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话？”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穆昭昭说道，“当这个第一人，那责任不是大的要命？ “那昭昭岂不是要像牛马一样操劳？ “那不得早晚累死？ “还是不要了，昭昭不想累得头发花白，想一辈子都美美的，就像太妃娘娘这样！” 她这番话一出。 姜太妃险些笑出声来！ 实在是没想到，小丫头竟然是怕累得变老变丑！ 唉，不过这一点，倒是跟她挺像的。 “你说得对，所以历来皇帝都活不长。”对此，姜太妃很是赞许地点了点头。 她把令牌收了回去。 不过，想了想，忽地拍了拍手掌。 掌声一落。 两个黑衣人，立即悄无声息，很是神奇地突然出现在房间里。 穆昭昭眼睛瞪得老大。 她猜测着，该不会，就是这两个人，躲过父亲安排在她身边的暗卫，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从宁侯府偷偷带到了冷宫叭！ “阿大，阿小，待会儿你们就将安乐郡主送回侯府去，另外，以后你们就跟着她吧！” 姜太妃接着就是对这两人吩咐道，“安乐郡主，就是你们的新主人！” 两人闻言，不禁都是面面相觑着，似乎有些不愿意打赢。 “娘娘，若是属下们离开，那以后谁来保护娘娘的安危？”名唤阿大的，先就是问道。 “这还不简单？龙武卫里那么多精英，本宫再挑选两个本事比你们还大的过来，不就行了？”姜太妃很是无所谓的语气。 “哼，龙武卫才没有比我们两个更厉害的！”名唤阿小的闻言，便立即不服气地小声反驳道。 “你说什么？”姜太妃眉毛一拧。 “属下谨遵娘娘吩咐！”阿小立即认怂改口。 见此，姜太妃这才是满意地一点头。 她又看向穆昭昭。 “太妃娘娘，昭昭身边，父亲派了人悄悄保护昭昭的！昭昭不要他们，要他们保护太妃娘娘！”穆昭昭看着她，澄澈干净的眼神，很是认真地说道。 “长者赐，不可辞。” 然而，姜太妃却板起了脸，“这是本宫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还是说，你其实是嫌弃本宫深居冷宫？ “你说喜欢本宫的那些话，其实也真的只是在欺骗本宫吧？” 穆昭昭一听她这么说，顿时就又急了。 她赶紧解释道：“不是的呀！昭昭是真的喜欢太妃娘娘，不是骗人哒！ “昭昭只是怕他们走了，会有人欺负太妃娘娘！” 姜太妃听着这话，嘴角便极快地一勾。 不过，她一抬手，打断了穆昭昭。 “既然不嫌弃，那就证明给本宫看，收下他们！不然的话，本宫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那好叭。” 穆昭昭闻言，不敢再说什么了。 她瞥一眼跪在地上的兄弟两个，叹了口气，很是小大人模样的，担忧地看着姜太妃，“那太妃娘娘一定要再找人，保护好自己吖！” “这点小事，本宫还是知道的。” 姜太妃高冷着一张绮丽的脸庞，一抬下巴，对阿大阿小吩咐道，“时候不早了，你们把安乐郡主送回去吧！记住，不要惊动侯府的任何人！” “是，属下遵命！” 二人当即应下。 随后，阿大就上前，一把背起穆昭昭。 “太妃娘娘，那昭昭走了，嗯……昭昭往后可以来冷宫找太妃娘娘玩嘛？”走之前，她不忘询问这个。 “不。”姜太妃一开口，就是拒绝。 看着穆昭昭小脸失落，才又是峰回路转地说道，“若是想本宫了，就让阿大阿小带你来冷宫，就像今夜这样，明白吗？” “昭昭明白啦。” 穆昭昭一只小手，手指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悄悄哒！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真聪明。”姜太妃这才是笑了。 她这一笑，仿佛山河失色。 穆昭昭看的小脸都呆住了。 “回去吧。”姜太妃一声令下。 阿大阿小便立即带着穆昭昭，身影一闪，自房间里消失了！ 这一路上。 穆昭昭只觉得，二人的速度极快，周围的景致变幻得极快。 他们的身影，便如弹丸一般，飞速地在深夜的京城，朝着宁侯府的方向飞奔着。 穆昭昭小脑袋迎着夜风，觉得刺激极了！ 有趣极了！ 然而她却不知道，这短短的一个夜，秦王府里，李铬派去了无数人寻找她的踪迹，找得都快发疯了…… 第191章 是昭昭没有骨气，出卖了你…… “还没找到昭昭吗？”已是深夜了，然而李铬小脸上却一片神情凝重，不时询问着。 “回世子的话，正在寻找……”一旁，赵华英恭敬站着，一向沉稳的脸上，现出一抹懊恼神色。 他们派去，保护在小郡主身边的人，夜里忽然发现，小郡主被人给掳走了。 然而，一路跟随，却把人给跟丢了！ 这实在是丢脸！ “世子，宁侯府里，虽然侯爷也派了人保护小郡主，但便是他安排的那两个暗卫，也不是属下训练出来的人的对手，然而，今日掳走小郡主的人，却比属下安排的这两个暗卫，本事还要高明许多……” 此时，赵华英忍不住说道，“属下并非是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只是，这天底下，能有这样本事的人，实在不多。” “你有什么怀疑的对象吗？”李铬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就是问道。 “世子可还记得，李家皇室，一向都训练有精英禁卫军的……” 赵华英这话一出。 李铬想到了什么，小脸上的神情，顿时就更加肃穆了几分。 “两支禁军，一支在父亲手里，这么多年来，早已消磨掉了曾经的锐气，他们，必定没有本事，能甩掉你派去保护昭昭的人。” 李铬思索着说道，“另一支精英禁卫军，则被皇祖父送给了姜太妃…… “所以，你怀疑是姜太妃派人？ “可是，昭昭与姜太妃并无来往，更无恩怨。” 姜太妃没有理由掳走昭昭。 赵华英听着这话，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可是，除此之外，无人能有这样大的本事了啊。”但赵华英仍是想不通这个问题。 这时候。 外头，一名暗卫忽然急匆匆地进来。 “世子！小郡主刚刚被送回了侯府！” “什么？” “属下刚刚得到的情报。” 暗卫将情况详细地说明，“现下，小郡主已经安然无恙的，又睡下了。” 李铬听完，这才是终于松了口气。 所以，掳走昭昭的人，究竟是谁？ 这样的深夜，将她带走，却半点没有伤害她，又将她完好无缺地送回来…… 思及此，李铬的眸间，不由就是闪过一抹幽芒。 “英叔，我们的人，也能训练得入他们那般厉害吗？”他开口问道。 “这……” 赵华英意识到，今夜发生的事情，让小世子不自信，也不相信他们的能力了。 但他不能怪小世子。 连小世子想要保护的人，都看不好，他也的确无能。 此时，他就是当即保证道，“世子放心，属下一定加紧训练！” “英叔，我不是对你不满，我只是有些恨自己，能力这样弱，以后怎么保护得了昭昭呢？”李铬忍不住叹息一声。 “世子，属下明白。” 赵华英并不多说。 因为，他完全能够理解世子的心情。 “昭昭既然没事，那我也能放心了，英叔，今夜你们辛苦了，让大家都好好歇息去吧，明日，去拿一些银子犒劳犒劳他们。”李铬接着说道。 “是，世子，你也好生歇息。” 赵华英说完这些，随后便告退了。 李铬坐在灯前。 如今尚书房已经放假，他不便出行，一时难以见到昭昭。 而如此重要隐秘的事，写信询问，也是不安全。 这便只能等到除夕宫宴了。 到时候，他或许可以详细问问今夜之事。 以及…… 李铬小手一下收紧，小脸上的神情，现出一抹坚毅来。 他不想今夜这种，对昭昭的安危无能为力的事情……再次发生！ 另一边。 穆昭昭被阿大和阿小送回侯府，一夜酣眠，睡得很好。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李铬为她彻夜担忧。 而在她睡醒之后，穆倦便在了眼前。 “父亲？” 此时，穆昭昭睁开眼睛，见老父亲一脸凝重地坐在她房间里，看着她，不由就是莫名心虚，赶紧就是问道。 “昭儿，昨夜睡得可好？”穆倦一开口，先却是这么问道。 “睡得，很好呀。” 穆昭昭眨眨眼睛，“父亲今日怎么这样早就过来了？是找昭昭有什么事情吗？” “昭儿昨夜去了哪里？”穆倦第二句话，就是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啊？” 穆昭昭小脸惊讶。 昨晚的事情，明明那样隐蔽。 她以为，父亲是不会知道的。 并且，她也答应了姜太妃，绝不会将她们之间的这个小秘密告诉父亲，可谁知…… “唉。”见她不说话，穆倦不由就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父亲……” 穆昭昭一见此，心里纠结起来。 “女儿长大了，便有了小秘密，不肯告诉我这个老父亲了！”穆倦接着，就满腹愁肠地继续说道，声音，还罕见地带上了几分委屈，“昭儿，你可是嫌弃父亲了？” “父亲说的哪里话？昭昭最是崇拜父亲了，怎么会嫌弃呢？” 穆昭昭坐在床上，这么说着的时候，两只小手指对在一起，戳啊戳啊的…… 小脸，却还是有些心虚的，一直低着头，不去看老父亲。 “那你昨夜与姜太妃偷偷会面，都不告诉为父的？你可知，为父有多担心？生怕你是被坏人掳走了！”穆倦说到这里，语气有那么一丢丢的加重了。 虽然事实上，他是今日一早，才得知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毕竟。 他安排在穆昭昭身边的两名暗卫，只是一般的暗卫。 这两人，没有发现夜里穆昭昭被人掳走。 然而，宁侯府，毕竟不仅仅只有这两名暗卫。 在穆昭昭昨夜被送回来之后，以及侯府明显多了两人…… 到今早，穆倦就知道了一切。 “哎呀，父亲，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呀，是太妃娘娘突然想见昭昭，所以派人把昭昭接走了。” 穆昭昭一听老爹不但什么都知道了，似乎还生气了，就是赶紧可怜兮兮地撒娇，“父亲不要生昭昭的气，昭昭昨夜回来太困了，还来不及告诉父亲嘛！” 为今之计，只有甩锅！ 呜呜…… 对不起惹，太妃娘娘…… 是昭昭没有骨气，出卖了你…… “还有呢？”穆倦依旧是沉着脸，继续问道。 “啊？还有，还有就是，太妃娘娘要送给昭昭一只禁卫军的令牌，叫龙武卫，昭昭没有要……”穆昭昭继续老实交待着。 然而这话一出。 穆倦顿时一脸震惊！ 第192章 她幼时残暴，虐死无数丫鬟 “龙武卫？昭儿，你可看清楚了，那令牌上，真是这几个字？”穆倦赶紧问道。 “是的呀。” 穆昭昭小脑袋很是认真的一点，“昭昭可是考了尚书房前三甲的！” 她小胸脯一挺，有些骄傲地这么说了一句。 接着，便又小脑袋耷拉下去，“但昭昭胆子小，不敢要。” “为何不敢？”这会儿，穆倦已经迅速从刚刚的震惊之中，恢复了正常，见小女儿这样，不禁有些好笑。 “太妃娘娘说的话，太吓人了吖~！”穆昭昭小奶音说道。 “她说了什么？” “太妃娘娘说，昭昭手上若是有了龙武卫，往后便可以和父亲联手，把皇上伯伯给换了……嗯，就是换一个人当皇上！昭昭可以当皇后！甚至当这天下的第一人！” 穆昭昭压低了声音，悄咪咪地说完，随后才敢声音稍稍大了一些，“可昭昭没有骨气。 “昭昭只想一辈子吃喝玩乐，做个快乐的人，才不想担什么天下的责任呢！ “那样会掉光头发！还会提前变老的！” 穆倦听完她这番话，不由得就是摇了摇头。 小丫头年纪太小了，自然对权势无动于衷。 也不知道等她长大了以后，想起昨夜之事，会不会后悔。 “你拒绝了龙武卫，但是却带了两个人回来。”穆倦不再提令牌的事，转而说起这个。 “是呀。” 穆昭昭目光澄澈干净，“太妃娘娘说了，长者赐不可辞，阿大哥哥和阿小哥哥，便是她送给昭昭的礼物，要昭昭一定收下。” “阿大？阿小？”听到这两人的名字，穆倦刚刚才淡定下去的表情，顿时又不淡定了。 “是吖。” 然而，穆昭昭显然无法意识到，这两个名字，代表了什么，“太妃娘娘说了，以后，昭昭就是他们的主人了！ “父亲，阿大哥哥和阿小哥哥好厉害呀！ “他们会飞！ “昨夜，就是昭昭飞回来的呢！” 穆倦听着这话，儒雅的面庞上，神情便有些凝重。 先皇指派了龙武卫一众精英里，最出众的两个人去保护姜太妃的安危。 这两个人，并不是固定的。 龙武卫内部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通过比拼，选出最强者。 新的强者，往往不会是同样的人。 然而被选出来的两个人，不论此前名字叫什么，此后，便一个唤作“阿大”，一个唤作“阿小”。 所以，姜太妃是直接将龙武卫中如今最强者，送给了昭儿！ 可问题是。 姜太妃什么时候起，这么喜欢昭儿了？ 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甚至想把整个龙武卫都送给她！ “昭儿，姜太妃可有说过，她为何将这两人送给你吗？”穆倦跟着又问道。 “好像……没说？” 穆昭昭不确定的语气，“又好像，说了？” 她说不清楚。 干脆，就把昨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说了一遍，让穆倦自己理清。 当然，这么干，是她故意的…… “父亲，昭昭打了姜宜绫，这本来只是左相府的事情，当时，没有旁的人在场，传播得应当不快，可太妃娘娘却当日就知道了，昭昭怀疑，她是从姜家内部听到了什么消息。” 穆昭昭说完，不等穆倦理出个什么头绪来，就又接着说道，“所以，昭昭担心，是不是姜家想拿这件事情，做什么文章呀？ “父亲，昭昭不会受欺负吧？” 穆倦的确还在理清昨日那些事情的头绪。 不过此时，一听穆昭昭有些担忧地这么说完，便立即就道：“放心，为父不会让任何人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的。” 说着，他便是直接起身，“为父这就去安排！” 话音一落，人，便很是干脆地走了！ 穆昭昭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才是捂着嘴，偷偷笑了两声。 可算是把老爹给打发走了！ 不然任由他这般事无巨细地询问，那不得把她给问得累死？ 至于姜家大约会拿她掌掴姜宜绫一事，大做特做文章……原本她昨夜听姜太妃提起时，就想过，今日要好好想想对策的。 不过现在既然说交给老爹了，那她自然可以当个甩手掌柜，什么也不必管了！ 毕竟，她只想吃喝玩乐呢！ 穆昭昭在床上又发了会儿呆。 一直到外头，惜春说大白狮着急想见她，这才赶紧爬起来，出去跟大白狮玩耍了一阵。 接下来的日子，又过得很快了。 转眼之间，距离除夕宫宴，只剩下两日了。 而在这期间，穆昭昭始终都是京城舆论的中心。 从她打了姜宜绫之后，她幼时残暴，虐死无数丫鬟的传言，就在京中肆虐起来。 一时之间，穆昭昭处在漩涡之中，没少挨骂。 不过很快，就又有人为她正名。 正名的说法，便是专门找了各个茶馆的说服人，将写好的话本子，传到百姓们的耳朵里。 于是，大家知道了，那些所谓的被穆昭昭残暴虐死的丫鬟，几乎都是因为犯了错而意外死亡，根本与穆昭昭毫无关系，唯一有关系的，还是要害死穆昭昭的。 两股传言，一正一反，便像两道飓风，不停地争斗着…… 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谁处于上风。 反正，对于穆昭昭来说，她心大的根本懒得去管！ 如今最让她高兴的是，兰姨娘终于把她这四年岁供的银子，全都补上了！ “奴婢听说，兰姨娘卖了京中两处宅子，以及五六家铺子，手里头又当了不少好东西，这才把这些银子给一文不差地补上了！”这会儿，忍冬就是极其畅快的语气，向穆昭昭禀报道。 “哼，前头三年的岁供银子，她一人都独吞了，也不想想，她一个姨娘，手里哪来那么多银子，竟能在京中买得起两处宅子，还有那么多铺面！” 惜春当即就是不以为然地鄙夷道。 “不过也是奇怪，兰姨娘一向刁钻，怎么这一次，竟这般舍得老老实实地就将银子全都补回来了？” 对于这一点，几个丫鬟显然也都是一阵迷茫。 穆昭昭原本正抱着账册，快乐数钱。 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就留意了。 “这次是父亲出面，这是一个原因，不过，以兰姨娘的为人，即便她老实交了银子，也未必会真的罢休，我担心，她或许还有什么后招，在等着我！” 穆昭昭越说，小脸越是凝重，“敛秋，忍冬，最近打听消息，都要更细致一些。 “不论汀兰苑里有什么说什么，哪怕谁掉了一根针这样的，都绝不能错过了！” 第193章 只需要开心地数钱钱就好了呀 不管怎么说，有了兰姨娘吐出来的这一大笔岁供银子，穆昭昭又很是豪气地连开了三家铺子。 于是。 京城中，横空出现了第一家火锅店。 虽然很快，就有其他人模仿，但穆昭昭也趁着过年这段时间的热闹，人流量大，狠狠地赚了一笔。 另外两家铺子，则是由惜春和念夏商量着，开了一间布匹铺子，一间米铺。 穆昭昭要她们放开手脚去做。 两个丫鬟干劲十足！ 至于穆昭昭…… 只需要开心地数钱钱就好了呀o(≧▽≦)o！ 一转眼间，就到了除夕宫宴。 李铬终于见到了穆昭昭。 他将信里不便询问的，都旁敲侧击地问了出来。 穆昭昭听了以后，就是小脸有些意外。 她没有想到，小世子竟然派了人，特意保护她的安危…… 穆昭昭果断抬起小爪爪，抓住了李铬的手。 李铬一愣。 “世子哥哥，你对昭昭，真的是太好啦！”她小脸感动地说道。 “因为，昭昭对我也好啊。”被这样一双澄澈干净的眼神，全心全意地看着，李铬很快便低下头去，他小脸上有些烧红，蔓延到了耳后根。 “那晚上的事，我也很意外，是太妃娘娘说想见见我，便命人趁我睡着，将我悄悄带去了冷宫，那两个人极为的厉害，一路上，我都没有被弄醒，一直到了太妃娘娘宫里，才突然醒了。” 接下来，穆昭昭就将事情，与他细细说了一遍。 李铬听了以后，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我猜测到，也只有太妃娘娘手里的那只龙武卫，才能出现这样厉害的人物，只是，实在想不通她为何会将你带走，到今日听你说了以后，才终于恍然大悟了。” 李铬小脸沉静地说道，“太妃娘娘的个性，一向与众不同。 “她虽然出身自姜家，但实际上，和本家并不和。 “并且，因为姜家曾经与她对立过，她很是厌憎姜家唯利是图的本性。 “如今，姜家出现一个与她长相有七八分相像的姜宜绫，那姜家是什么用心，太妃娘娘必是心里一清二楚，也会因此而心中不痛快。 “可是昭昭，你出其不意的，打了姜宜绫的脸，让她的脸一段日子里，无法再出现在大众面前。 “这却是误打误撞地，为太妃娘娘出了一口恶气。 “恐怕正因为此，她才会想要奖励你。” 他这般说着，穆昭昭也听着，心里忍不住赞叹着。 小世子的聪慧，同龄人中，真是无人可比的。 他看事情的眼光独到，分析起来，也是井井有条。 “太妃娘娘一向是说到做到，她既然将这两个人给了你，那以后不论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他们去做。” 最后，李铬这样说道，“龙武卫一向纪律严明，最是不能容忍背叛。 “这两人跟了你，便一辈子都只能跟着你了。” “好，昭昭都听世子哥哥的！”穆昭昭听了他这样的话，终于放下心来。 这段日子，她对这两个人，是并不能完全信任的。 所以，尽管知道他们本事极大，可她也从来没有交派过任何任务。 不过现在好了。 她相信小世子的判断！ 以后，就可着劲儿地使唤这两个人了！ 日子过得悠闲自在的阿大和阿小，这时候本来正躲在宫中隐秘的一隅，偷偷烧烤。 可这时候，却都是猛地打了个激灵。 “怎么回事？” “不知道……” “为什么我突然有种，好像被人盯上，从此好日子到头来的预感？” “我也一样……” 两人说着，眼眸一垂，看向火上架着的那只肥鸡。 肥鸡死不瞑目，眼珠子瞪着他们…… “嘶……错觉，一定都是错觉！”阿大说着，动作粗暴地将肥鸡在火上转了一圈，让它的眼珠子朝向火堆。 …… …… 除夕宫宴，没有什么波澜地过去了。 大年初一。 穆昭昭起了个大早，先去了映月轩找程司摇。 “姨母，昭昭祝您新年快乐，万事如意！”穆昭昭一进了屋里，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结结实实地磕了头。 “昭昭快起来。”程司摇很是高兴。 她笑着扶穆昭昭起来，塞了一个超级厚的大红包过去。 穆昭昭自然是高兴得小脸笑开了花。 随后，她跟着程司摇去穆倦那里。 照例是磕头拜年。 穆倦一脸欣慰地笑着，之后，便送了她一只沉甸甸的匣子。 穆昭昭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 里头都是珠玉宝石以及她最爱的金子！ “谢谢父亲，昭昭很喜欢！”穆昭昭抱着匣子，扬起小脑袋，冲他笑得甜滋滋的。 “喜欢就好，走吧，咱们去给你祖母拜年。”说罢，穆倦便和程司摇一同领着她，前往老夫人在的芙蓉园。 老夫人看着气色还不错。 至少，比先前，被穆昭昭故意吓唬了之后病倒消瘦，要健朗的多了。 她见着穆昭昭，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喜爱，只神情不冷不热的样子。 “昭昭给祖母拜年，祖母新年快乐，祈愿祖母身体康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穆昭昭则小脸依旧是笑笑的，说了几句拜年的吉祥话，向她磕了头。 “昭儿快起来吧。”兰老夫人说着，示意身边的老嬷嬷，拿了红包给穆昭昭。 穆昭昭乖巧地接过红包，道了谢，站起身来，走到穆倦身旁乖乖坐好。 兰姨娘也在老夫人那里。 看着，似乎憔悴了不少。 她看到穆昭昭，目光里闪过一抹不善的冷芒。 对此，穆昭昭只当没有看见！ 反正无论兰姨娘耍什么花样，都是不可能得逞的！ 许久没有见过的穆洛洛，这时候也站在老夫人身侧，看着，比以前文静了许多。 两小只目光对上。 穆昭昭小脸上神情平淡无波。 穆洛洛则眼眸一闪，避开了她的视线，似乎一眼也不想多看见。 没多久，薛姨娘带着穆依依过来。 穆依依向老夫人和穆倦、程司摇依次磕头拜年，自然的，也都有红包。 “既然拜完年了，就让孩子们自己去玩吧，侯爷要是忙，那便去忙，兰氏，薛氏，你们陪我坐着说说话，程氏，你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也跟着昭儿一起去玩吧。” 这时候，兰老夫人说道。 “媳妇坐得住。”然而，程司摇却坐在那里，一点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她这般举动，看得兰姨娘和老夫人，都是一脸反常。 兰老夫人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喜。 第194章 穆昭昭跟着小灯泡一样，高亮着，紧盯着两人 “夫人，妾身陪老夫人说的那些话题，怕是你都不会喜欢听。”兰姨娘挑了挑眉，说道。 “你还没有说，怎么就知道我不喜欢听了？”程司摇反问她。 “呵呵，妾身要和老夫人说，哪一位大人，和侯爷年纪相仿，他的夫人又为他添了一个小儿子，这样的话题，夫人也要听吗？”兰姨娘笑了笑，故意这么说道。 她以为，这样就能把程司摇给吓唬走。 毕竟，从前只要一提起生孩子的这个话题，程司摇是绝对不愿意参与进来的。 “听啊。” 可谁知，程司摇却一朝转了性。 她看着兰姨娘，嘴角勾了勾，也是故意说道，“我跟侯爷都商量好了，打算要孩子了呢。” “噗——” 一旁，正端着一杯热茶的穆倦，一听这话，刚含进嘴里的茶水，顿时一个措手不及地喷了出来…… 穆昭昭也是小手原本拿了一只花生，正努力地剥着。 然而“啪嗒”一下。 掉在了地上。 她小脸很是懵逼，看向程司摇。 就连一向淡然的薛姨娘，也跟着，脸上难得现出了几分惊讶。 兰老夫人和兰姨娘，显然也是愣住了。 “你说的是真的？” 一回过神来，兰老夫人就立即激动起来，看向穆倦，连连问道，“侯爷，她说的是真的？你们真的打算要孩子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一点也没有透露出来？” 穆倦被这一连串的发问，给堵得微微皱了皱眉。 他看了一眼程司摇。 程司摇老神在在地端起茶杯，很是淡然地喝着茶，就仿佛这事不关己一般。 这可是把穆倦给气到了。 “母亲，是有这样的打算，只不过这种事情，还得从长计议，就比如说，我们都得先调养好身子才行。”穆倦这样说道。 他话音一落。 瞥一眼，看向程司摇。 便见到她的身体，有些微微的僵硬了。 “好好好，只要肯生孩子就好。” 兰老夫人对程司摇的态度，立即就改变了。 她对着一旁的老嬷嬷，轻声交待了几句。 老嬷嬷转身去了里屋。 等再出来，便拿了两只匣子出来。 “这里头，是几支人参，还有灵芝，年份不算长，但对于备孕却是极好的，你拿回去，叫丫鬟给你炖了吃吧。”兰老夫人说完。 老嬷嬷将匣子递给程司摇。 “这，这怎么好呢？母亲，我那里不缺这些东西，还是母亲留着，好好调养身子。”程司摇依旧是僵硬着身体，推辞道。 她有些后悔那么说了。 就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方才，也只不过是一时气不过兰姨娘那样故意赶人…… 可现在，似乎有些覆水难收了。 “拿下吧，我知道你不缺好东西，可这些，毕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一点心意。”然而，兰老夫人对此却很是坚持。 “是，多谢母亲，那媳妇就却之不恭了。”程司摇只得硬着头皮收下。 “好了，你就不必在这里坐着了。” 兰老夫人又发话了，看向穆倦，“侯爷，你有公务也先推一推吧，去陪陪你媳妇，好生散散步，说说话。” 这态度，完全转变了。 程司摇立马起了身。 她倒不是迫不及待地要跟穆倦一起散步，而是生怕继续坐着，老夫人会传授她一些生孩子的诀窍…… 这才是她真的不想听的！ “是，母亲。”穆倦见此，自然也只得跟着起身。 他走到程司摇跟前，“走吧，夫、人。” 穆昭昭跟着小灯泡一样，高亮着，紧盯着两人。 她注意到。 “夫人”这两个字，老爹咬得极重。 这里头，揶揄的意味，也是极重。 而姨母则顿时一张娇容涨红，很是羞恼地瞪他一眼，提步率先走出去了。 之后，穆倦提步跟上。 “那个，祖母，我和大姐姐也出去玩了！”穆昭昭说完，就拉着穆依依，跑出了屋子。 两人却是一路跟着穆倦和程司摇。 路上，程司摇似乎想要开溜，却被穆倦一把拉住。 两个人硬是这么凑到一起，很是坚持地在花园里散了好一会儿的步。 不过最后，程司摇还是走了。 穆倦也回了外书房处理公务。 “三妹妹，你为何要一直偷偷跟着父亲和母亲？”见两人散了，穆依依终于可以开口说话，就忍不住问道。 刚刚这一路上，她每次想说话，都被穆昭昭阻止，生怕吵到他们。 “唉。” 然而，穆昭昭一开口，就是忧愁地叹气。 “三妹妹，怎么了？”穆依依问道。 “大姐姐，你说，姨母难道真的想跟父亲生孩子了？”穆昭昭小脸很是担忧。 两个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人，真的可以在一起生孩子吗？ 还是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姨母偷偷和父亲培养起了感情？ 如果真的想生，那她当然是支持的。 这种时代，一个女人有了孩子，便是有了依仗。 可她怕就怕，姨母方才看着，像是一时口嗨！ 这老夫人明显当了真，姨母要是不生，岂不是要下不来台？ 特别父亲刚刚，还偏偏答应了的…… 若是两人都只为了面子而强行凑到一起，生下了孩子，姨母会不会过得不快乐？ 穆昭昭一时心里纠结无比。 既想姨母生，又怕她不开心。 “三妹妹，你是怕母亲生了小孩以后，会忽略你吗？”然而，对此，穆依依显然是想歪了。 “啊？大姐姐，你为什么会这么说？”穆昭昭有些哑然，不解地问道。 “我是以前听二妹妹说的呀。” 穆依依耐心地解释道，“似乎是兰姨娘总想再给父亲生一个孩子，二妹妹就很不高兴。 “她说，若是兰姨娘生了，那么父亲和兄长对她的喜爱，都会分给另一个小孩，便不会全心全意地爱她一个人了。” 穆昭昭听着这话，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很多小孩子都会有这样的担忧。 不过…… “大姐姐，你说的兄长，是兰姨娘给父亲生的那个长子吗？”穆昭昭忍不住问道。 她已经穿越过来半年了。 可对于这个兄长，却始终神神秘秘的，到现在都不曾见过…… 第195章 三妹妹这样可爱，兄长一定会喜欢的呀 “是呀，我们兄长，他叫做穆风，是一个脾气很好、很温柔的人。”穆依依回忆起穆风，不由得就是眼眸弯弯，看得出来很是喜欢。 “那他为何不在家中呀？”穆昭昭奶声奶气地问。 “兄长不喜欢读书，以前在家中时，每日被父亲拘着读书，指不定那一日就吵起来了，有一日，兄长便趁父亲不注意溜出去参了军，投到了程老将军部下，如今，正跟着老将军在边疆呢。”穆依依答道。 而穆昭昭一听，小脸微微一动。 程老将军，不就是她的那个外祖父吗？ 其实关于这个兄长的事，她多少也是打听到了一些的。 穆风虽然是老爹的儿子，但似乎天生就是要与老爹对着干的。 他不喜欢舞文弄墨，反而喜欢刀枪剑戟。 不过，程老将军会接纳他到军中，这多少是有些让穆昭昭想不通的。 毕竟，他的身份，可是兰姨娘的儿子。 而兰姨娘，又多少有着一些害死她娘的嫌疑。 程老将军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些？ “原来是这样。” 这时候，穆昭昭就是点了点小脑袋，随口一说，“也不知道这个兄长，以后回来了，会不会喜欢我？” “三妹妹这样可爱，兄长一定会喜欢的呀！” 穆依依想也不想，就是十分肯定的语气，“他虽然是二妹妹的胞兄，但待我一向是也很好的。” 穆昭昭听着，小脑袋歪了歪。 她小脸上看着是有些好奇，似乎也没有什么情绪。 但心里却是想到，此前在原主残留的记忆中，却似乎并没有多少是与这位兄长有关的。 不过，据她打听到的，穆风前去参军之时，原主还没出生。 所以兴许到原身被害死，穆风都还未曾见过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大姐姐，我们去找月光玩叭？”穆昭昭很快就将穆风的事情抛之脑后。 “好呀。” 穆依依也想穆风了，闻言自是立即应下，牵住穆昭昭的小手，姐妹两个一同前往明心阁去了。 过年的忙碌应酬，是属于大人的。 像穆昭昭这样的小孩子，自然是只需要每日吃喝玩乐，穿新衣收红包。 她跟着穆倦，见了一些本家的亲戚。 只不过一直到年快过完，也没有见到外祖父家派人过来。 对于这一点，穆昭昭猜测到，恐怕因为当初母亲的意外难产身亡，以及程司摇不顾一切退掉亲事，嫁给穆倦，这两件事情，让两家的关系闹得很僵。 这些，穆倦和程司摇不说，她也是不问的。 而随着元宵节过去，这个年也算是彻底过完啦。 穆昭昭在家里又多睡了几天懒觉，便又开始了每天天没亮，就跟着穆倦早起，前往尚书房读书的苦逼日子。 哭哭…… 穆依依也是困得不行。 不过她还是努力清醒过来，牵住穆昭昭的小手，进了尚书房。 尚书房里困倒一片。 崔祭酒来的时候，一见此，正要大发雷霆。 然而一见到倒数第二排的位置，穆昭昭睡得可是最香的。 立即的，他的雷霆就硬生生憋了回去，瞪了一圈，最后难得仁慈地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现，悄咪咪地又出了尚书房，任由这群小崽子们继续睡觉了。 穆昭昭是被饿醒的。 肚子里一阵叽里咕噜的响声。 她只得艰难地睁开眼睛。 “醒了？饿了吗？”前面，李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听到身后的动静，便立即转过身来，温声询问道。 “饿饿……”穆昭昭还有几分迷糊着。 李铬闻言，便拿出一只食盒。 一打开。 诱人的包子香味，顿时叫穆昭昭彻底清醒过来。 “快吃吧，这是御膳房刚刚送来的。”李铬拿了筷子递给穆昭昭，将盘子端出来。 “嗯嗯！” 穆昭昭赶紧夹起一只小肉包，快乐地吃了起来。 包子皮薄，馅料十足。 御膳房做的，自然味道也是令人幸福。 穆昭昭刚咬了一口。 一旁，崔鹤鸣顿时就醒了。 他还两眼迷糊着。 然而，循着香味一看过来，见到穆昭昭正在吃的肉包子，顿时就是两眼放光地扑了过来。 “昭昭妹妹！饿饿！” 穆昭昭正一口咬下去，闻言，视线转向面前的食盒。 见里头的包子还有很多。 正犹豫着。 李铬将一盘包子端出来，另外又盛了一碗粥出来。 “这些，给十一皇子和公主他们分了吧。”接着，他很是阔气地将食盒递给了崔鹤鸣。 “谢谢谢小世子！”崔鹤鸣顿时感动的语无伦次。 他也不洗手。 先直接拿了一只包子塞进嘴里，一只在手里，另一手提着食盒回到自己座位上，把十一皇子和岳宁公主几个都一一叫醒。 几个小家伙们还困得不行。 不过也都是已经饿了。 此时一见到吃的，自然都是赶紧开吃。 “世子哥哥，你也吃呀。”穆昭昭咽下一口包子，见李铬都不动筷子，不由说道。 “我吃过了。” 李铬看她一眼，端起粥碗，拿调羹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送到她嘴边。 穆昭昭一口咬住调羹，把粥吞下肚子里。 就这么的。 她吃着包子，李铬时不时地喂她喝一口粥。 一顿饭很快吃完。 穆昭昭食量惊人，一人吃掉了一整盘包子。 她撑得捧着小肚子坐在那里，不想动。 “昭昭，出去散散步，消食。”这时候，李铬朝她伸出手，道。 “好叭。”穆昭昭也怕积食，尽管身体很不情愿，但还是坚强咬牙起身了。 “萱萱，十一哥哥，鹤鸣哥哥，一起出去散步消食呀！”见岳宁公主也都是一副吃撑了的样子，穆昭昭立即也招呼道。 “来啦来啦！” 于是，几个人一同去了外头。 走的时候，李铬自是不忘命人将他们吃完早饭的残局，打扫干净。 这会儿，太阳出来了。 温暖的光，照在几个人身上。 “唉，过年真幸福呀！可偏偏，过去了！”崔鹤鸣很是可惜的语气。 “可不嘛！过年有好多新衣服穿，还有压岁钱！”徐锦玉也跟着感叹一句，“可惜每次过年都太快了！为什么不能过个几个月的年？” “就是！” 两人凑在一起感叹着。 穆昭昭听着这样的话，有些想要发笑。 不过，小孩子过年，真的好幸福呀！ “对了昭昭，你听说了吗？咱们尚书房今日又有新人要来了！”崔鹤鸣突然超大声说道。 第196章 为什么不用药水，干脆让她吃点苦头? “啊？谁要来呀？”穆昭昭小脸微懵。 “就是那个被你打过脸的姜宜绫啊！”崔鹤鸣大咧咧地道。 穆昭昭一听他这么说，顿时小脸有几分无语。 看来，这件事在这段日子里，还真是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什么叫被昭昭打过脸？你是不知道那个姜宜绫以前是怎么跟穆洛洛一起合伙欺负昭昭的！”一旁，岳宁公主立即就是小脸不高兴地说着，还抬手在崔鹤鸣手臂上重重地拧了一下！ “嘶——轻点轻点！”崔鹤鸣惨叫出声！ “哼！叫你乱说话！”岳宁公主瞪他。 “是我说错了，昭昭，你不要生气。”崔鹤鸣赶紧赔罪。 “没有生气呀。” 穆昭昭小脑袋摇了摇头，软软地说道，“也不知道，她脸上的伤肿，如今好了没有。” “哼！这种恶人，最好一张脸都烂了！”岳宁公主气呼呼地道。 “好啦好啦，不气不气。”穆昭昭赶紧哄她。 几个人说着话，上课的钟声响了 于是便一起回到尚书房。 果不其然。 待崔祭酒出现，便带了新的人来，不过不是只有姜宜绫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年纪约在八、九岁的小小少女。 穆昭昭一见到她，顿时移不开眼了。 而这个小少女似乎也是心有所感，第一眼，便捕捉到了穆昭昭。 两个年龄相差五岁左右的小人儿，彼此看着对方。 心里，则都是不约而同地有一个声音出现：“这个人，和我是一样的。” 两人对视之中。 姜宜绫已经娇声娇气地做完了自我介绍。 她脸上原先被穆昭昭打肿的地方，如今已经完全好了。 “我叫姜宜书，是宜绫的姐姐。”这时候，少女收回看向穆昭昭的视线，语气很是温婉地说道。 不像姜宜绫那般，将自己的父亲是右相，姑母是皇后娘娘一并搬出来。 姜宜书只寥寥数言，并不多说。 然而即便她只这么两句，在座的，也有许多人是知道她的。 “好了，找个位置坐下吧。”崔祭酒道。 “是，夫子。”姜宜书礼貌地接了一句，随后，便走到最后一排。 如今，也只有这里还有位子了。 她看一眼穆昭昭。 穆昭昭一双乌溜溜的眸子，也满是好奇地看着她，隐隐的，似乎还有几分期待。 姜宜书也不时地看她一眼。 然而最后，选了一个距离穆昭昭最远的位子坐下。 穆昭昭见此，眼眸不由垂下，似乎有些失落的样子。 “昭昭，你认识她？”这时候，李铬注意到她的反常，不禁问道。 “不认识呀。”穆昭昭小脑袋摇了摇。 “那你很喜欢她？” “嗯……也不喜欢，就是觉得，她，挺好的。” 穆昭昭含含糊糊地答了一句。 想了想，又忍不住问道，“世子哥哥，她是谁呀？” 尽管，她其实已经知道了，姜宜书是右相的女儿。 但她还想知道得更多。 李铬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小声说道：“姜宜书是右相的嫡女，但她自出生起就是一个哑女，并不受宠，一直到三年前，据闻，是她被一个侍女推入了水池中，险些淹死，被救上来之后，昏迷了之日，再醒过来，便突然能够开口说话了。 “从前，右相府最受宠的人，是右相庶出的女儿姜宜绫。 “但姜宜书开口讲话之后，小小年纪聪慧过人，并且，似乎还懂一些药理医术。 “如今，右相府最受宠的人，就变成了她。 “不论是右相，还是她的母亲王夫人，对她都是言听计从。 “至于她的性情，我与她说过几句话，只觉很是沉静温婉，只是不喜言谈。” 姜宜书的生怕，李铬几句话，算是说得清楚。 这下，穆昭昭就更加肯定了。 像是这种一出生时，便遭逢不幸命运，某一日突然浴火重生，自此命运被改变…… 那绝对是跟她一样，都是从陌生世界穿越过来的。 穆昭昭两只小手捧着小脸，偷偷地往姜宜书那边看。 “昭昭，你对她很感兴趣？” 李铬询问着，微皱了皱眉，还是说道，“这一次姜家拿你掌掴姜宜绫一事，大肆宣扬，说你性情残暴，我得到的消息是，这个主意，便是姜宜书出的。” “是嘛。”穆昭昭闻言，眸中的光彩，更亮了一些。 心里对这个姜宜书的兴趣，更浓烈了。 她们两个虽然是同样的来历，但如今的出身立场，却似乎是完全对立的。 毕竟右相府和宁侯府，可是宿敌。 如今，姜宜书还想出了这样的法子，要坏她名声。 不管怎么说，这法子的确起了一些效果。 尽管老爹后续止损得也很迅速，但污水一下泼过来，多多少少还是沾了一些，还是有一些人信了那些话的。 以及，兰姨娘那边反常的安静。 穆昭昭一直都觉得，姜家和兰姨娘既然联手了，就肯定还有后招。 所以，姜宜书会一直与她对立，与她斗吗？ 最近这过于平淡顺遂的日子，让穆昭昭隐隐的有些期待，接下来的战斗了！ 这时候。 姜宜书似乎是实在无法无视穆昭昭那过于炙热的目光，也跟着一眼看过来。 四目相对。 穆昭昭冲她展露一个甜甜的笑。 而姜宜书则也报之一个温婉恬淡的轻笑。 随后，各自收回视线。 一旁。 “大姐，你做什么还要对这个穆昭昭态度这样好？”姜宜绫见此，顿时有些心里不舒服地询问道，“她可是一个心狠手辣的！” “脸还疼吗？”然而，姜宜书并不回答，只是抬手，轻抚了抚姜宜绫那张娇美动人的脸庞。 这张脸，是她用药水，一点一点的浇灌着，终于与姜太妃有七八分相像了。 “疼，但大姐的药能让脸上的伤肿快速消去，便是再疼，我也能忍。”姜宜绫的脸被碰触着，便有一阵细密的痛，她咬着牙，强忍着说道。 “嗯，很好，只有坚强能忍，才能得到你想要的。”姜宜书闻言，淡淡地点了点头。 “大姐……” 姜宜绫却是想到什么，忍不住循循善诱地道，“你的药水那样厉害，为什么不直接想法子滴一滴到穆昭昭的身上，干脆让她吃点苦头？” 第197章 你在教我做事? “你现在，是在教我做事？”姜宜书端正着坐姿，温婉的脸庞，似乎含着一丝轻柔和善的笑意。 然而她看着姜宜绫的眼眸，却带着一抹狠厉。 “大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宜绫立时怕了，赶紧解释道，“只是，当初穆昭昭明知道我是父亲的女儿，却还是敢打我，这不是不把咱们相府放在眼里吗？我也是气不过……” “穆昭昭的父亲，乃是当今第一权臣，连手握实权的左相一派，都对他无可奈何，他的女儿便是嚣张一些，打你一个庶女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姜宜书语气淡淡的，目光落在姜宜绫身上，闪过一抹轻视的神色，“我警告你，不许去找穆昭昭的麻烦。 “否则，我不介意把你的这张脸，给毒成一张烂脸。” 这话一出。 姜宜绫娇美的小脸，顿时狠狠扭曲了一下。 她有些不服气。 想说，我的这张脸若是烂了，父亲母亲会饶过你？你的计划还能实施？ 然而，姜宜书却一下就把她心中所想给看透了。 “我有本事造出你这张脸，便能再毁了你以后，找父亲的另外一个女儿，造出一张比你现在，还要美丽诱人的脸。” 姜宜书嘴角噙起一抹笑意。 那是对眼前这个脑中空空的蠢货，十分不客气的嘲讽，“若是不信，你就去试试，看看父亲母亲到时候，究竟是会责罚于我，还是，会把已经没有任何用处的你，给无情丢弃了。 “到时候，你以为你和你的姨娘，在相府，还能有现在这般受人追捧的地位？” 几句话，就将姜宜绫的自负和不服，打击得一败涂地。 她身体瑟缩着低下头去。 “大姐做什么这样吓唬我？我一向都是听大姐的话的呀。” “你最好是。” 姜宜书的目光，转向面前的书本，“只要你不招惹到穆昭昭，随便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管。” 眼睛的余光，瞥一眼姜宜绫。 她又补充道，“穆昭昭身边的人，也不要去招惹，与她们保持距离就好。” “是，我知道了。” 姜宜绫自是只有老实应下。 可她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大姐，那若是穆昭昭主动找咱们的麻烦，那怎么办？” “她不会的。” 姜宜书十分肯定的语气，“除非，你自己找死，非要到她眼前晃悠，不知进退，惹到了她。 “至于我跟她，你管不着，也不许去管。” 这说的，像是她十分了解穆昭昭似的。 姜宜绫还想再说什么。 然而，姜宜书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她立即消声了。 连续几日过去。 穆昭昭本以为，姜宜绫会搞点什么事情，可谁知，她始终安静如鸡。 那个姜宜书也是一样。 从来了尚书房，从来不多事，每日就是认认真真读书。 她性子温婉，脾气又好。 不过短短几日，就收获了许多人的喜欢，连徐锦玉几个，都对她另眼相看，愿意与她说话，甚至有时候还会叫上了，一起玩耍。 姜宜书年纪虽然不大，但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见识也广。 不论聊到什么，她都能接上话。 并且，绝对不会因为她懂得多，就显露出一丝一毫的骄矜傲慢，情商非常的高，很懂得照顾别人的感受。 这样的人，自然很容易招人喜欢。 几次接触下来，穆昭昭都不禁对她心生好感了。 蹴鞠课上。 其他人都跑出去玩儿了。 穆昭昭找了个借口，没有跟着一起去。 有意无意的，姜宜书也没有去。 于是，尚书房里便只剩下她们二人。 “宜书姐姐，你的愿望是什么？”穆昭昭主动跑到姜宜书的座位上，奶声奶气地询问道。 姜宜书看着面前的小奶娃。 瓷白的小圆脸，大大的黑葡萄眸子，红红的小嘴。 看起来娇憨可爱。 让人想捏一把。 “我的愿望，不，或许应当说是人生目标，便是长大以后嫁给太子，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姜宜书嘴角翘了翘，很是直白地说道。 这听得穆昭昭小脸微微一愣。 她本以为，姜宜书的性格真的如她平时表现出来的那般，是温婉含蓄的。 可此刻才知，那般完美的性格，果然只是她刻意展现给别人看的。 “哦。”穆昭昭小脑袋点了点，对她这番野心勃勃的发言，倒是并没有什么意外的。 “你呢？”姜宜书看着面前的小豆丁，问道。 “我？” 穆昭昭想了想，很是认真地说道，“昭昭的心愿是，保护所有我爱，和爱我的人。” 姜宜书闻言，就不由皱了皱眉。 “你这回答，太不真诚了，我是问，你长大以后，有什么人生目标吗？”她有些不满。 “嗯……” 穆昭昭很努力地想了好一会儿，“我想要吃喝玩乐，赚很多银子，无法无天！” 姜宜书不由翻了个白眼。 “难道你不想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总觉得穆昭昭是在忽悠自己。 “不想呀。” 然而，穆昭昭软糯糯的嗓音，乌眸里一片真诚地看着她，笑笑地说道，“当万人之上太累了，我只想当，万人的事都碍不着我，没人敢欺负我就好。 “嗯，谁要是敢欺负，我也有能力欺负回去！ “但是什么太子妃啦，皇后啦，我就一点也不想当惹。” 她这般说着，忽然灵眸一动。 小脑袋往姜宜书跟前凑了凑，有几分讨好地询问道，“宜书姐姐，你知道星语轩吗？那是我开的铺子诶！” “那居然是你的铺子？”姜宜书温婉小脸上，这才终于有了几分动摇。 她以前一直想不通，这星语轩里售卖的那些玩偶，分明是只有穿越人才能设计出来的。 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个小奶娃！ “对呀！” 穆昭昭小脸笑得眼眸弯弯，“宜书姐姐，我可以送你一张终身至尊会员卡哦！在我名下的所有铺子购物，都可以享受半价优惠！ “包括星语轩！ “不过，我今日没有把会员卡带在身上，等回家以后派人送到你府上，好嘛？” 尽管姜宜书雄心壮志，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想要成为未来皇后的人。 可此刻，她也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 而这世上，又有哪一个小女孩，能抗拒得了星语轩凯蒂猫和比熊娃娃呢？ “好！” 姜宜书很是痛快地点了头。 此刻，两个人对彼此的真正来历，都是心照不宣了。 “穆昭昭，我无意与你为敌，只是，你我出身不同，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以后，若是右相府惹到你，希望你能够理解，那些并非我本意，你要找人算账，也不要算到我头上，尽管算到我父亲、母亲还有皇后头上！” 姜宜书接着，便是直截了当的一番话，说出了口！ 第198章 这个回答，姨娘可还满意? 她这样直接就把父母和皇后出卖了，若是换做另外一人听到，定要骂她白眼狼。 可穆昭昭，毕竟不是一般的人。 从小世子向她仔细讲述过姜宜书的生平来历，她就知道，姜宜书与她，的确是出身不同的。 虽然两人此前都身有残疾，在家中不受重视。 但之后，老爹对她的愧疚和疼爱，都是发自内心的。 可姜宜书对于右相而言，更多的，却只是一个可怜的工具人。 若她没有用处，右相会毫不犹豫地丢弃她。 她的处境其实很不好。 而要想摆脱右相，便只能逼着自己不断地往高处走。 比如，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所以，穆昭昭完全能够理解她。 “宜书姐姐，只要你不伤害到我身边的人，我便不会与你为敌。” 此时，穆昭昭双手捧着小脸，眸光熠熠，满是自信的神采，“哪怕你为右相出谋划策要对付我，我也不会怨你，反正，我是一定不会被打倒哒！ “你想要做太子妃，只要太子哥哥也喜欢你，我不会横加阻拦。 “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 “皇后娘娘会对太子哥哥犯冲。 “只要太子哥哥的事情，有皇后娘娘继续把持着，那他的储君之位，就会有危险，如此一来，也就会威胁到你未来的太子妃地位。” 姜宜书听她这样说完，一下子有些不敢置信地愣住了。 刚开始聊时还觉着，眼前这个小奶娃，看着娇憨可爱，可却不够真诚，话都不往实处说，含糊其辞的。 可现在，她这些话，每一个字，都诚意十足。 姜宜书知道，身为一个穿越人，能在这样的世道立足，必然都是有自己的本事的。 比如她，有一只黑盒子。 打开盒子，能够开出各种魔药。 虽然不知道穆昭昭的金手指是什么，但她能够几次三番，从皇后手里化险为夷，必然的，也是十分厉害的。 最重要的是。 姜宜书在这个世界上，觉得太孤独了。 穆昭昭是唯一的同类。 她不想继续一个人孤独下去。 “昭昭妹妹，谢谢你。” 此时，姜宜书很是认真地说道。 她抿了抿唇，眸光中带着一层难得的暖色，“我也一样，不会与你为敌。 “作为答谢，我只能提醒你，春闱之后，我父亲会和你府中的姨娘联手，针对你和你的父亲。 “你多加小心。” 穆昭昭闻言，眼眸微微弯了弯。 她起身，小手抱住姜宜书。 “宜书姐姐，谢谢你吖。”说着，温软的小脸，在姜宜书脸上蹭了蹭。 姜宜书神情柔软下来。 这时候，尚书房外头，传来了动静。 “昭昭，你在做什么？出来玩呀？”是岳宁公主来叫她。 穆昭昭立即起身。 两人目光相对。 “宜书姐姐，我走啦。” 穆昭昭冲她挥了挥小手，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昭昭知道哒，我们不能做朋友。 “不然的话，右相和皇后娘娘，都不会放过你哒！ “不过没有关系。 “古语有云，君子之交淡如水，也蛮好呀。” 说完这些，她便朝外头应了一声，蹦跳着跑出去了。 姜宜书看着她可爱的身影，目光中，难得有几分依依不舍。 “大姐，怎么不出去玩？你刚刚，是独自和穆昭昭待在这里？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姜宜绫与穆昭昭擦肩而过，一进来，不由问道。 “什么也没有说。” 姜宜书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她手里拿着书，有些不耐烦地冲姜宜绫摆了摆手，“你知道的，我喜静，不喜欢吵闹，你自己出去玩罢，不要在这里打扰我。” “那好吧。”姜宜绫怀疑的目光，在她身上顿了顿。 随后，便又从尚书房走了出去。 一日很快结束。 穆昭昭回去之后，便将姜宜书今日对她说的，告诉了穆倦。 当然，她只说了右相会和兰姨娘联手那件事。 而穆倦一听到“春闱”二字，便立即心中有数了。 “昭儿放心，此事不必担忧，为父也想看看，兰氏该要如何的吃里扒外。”穆倦眸中闪过一抹冷色。 时至今日。 他与兰姨娘之间的过往情分，算是一日比一日淡薄了。 之后，穆昭昭派人将会员卡，送到了右相府上。 姜宜书拿到手中时，正是晚饭时间。 “大姐，你不是说，今日和穆昭昭独处时，你们什么话也没有说吗？怎么她突然会送你这个东西？”姜宜绫看着那张烫金的卡，眸光一闪，装作小心翼翼的语气，故意这么询问道。 “怎么回事？”右相姜容一听，眉头皱了起来。 “书儿，这是星语轩的终身至尊会员卡？”一旁，王夫人也是问道。 “是。”姜宜书淡淡点了点头，将会员卡交给身后的丫鬟收好。 “父亲，您或许是不知道，这张卡，听说最近在京中很是风靡，凡手持这张卡的，可以在所有穆昭昭名下的铺子里，享受半价的优惠，听说，需要在星语轩累积花费五万两银子，才会得一张呢！” 这时候，姜宜绫赶紧就是说道，“这样贵重的东西，穆昭昭竟然说送，就送给大姐姐了？ “那大姐姐是不是还得回礼？” 姜宜书听着她这么说，小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神情。 她没有立即说话。 不过，右相跟王夫人，都是有些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父亲，母亲，穆昭昭为何要送女儿这张卡，女儿着实不知，不过，这也算是送上门的银子，若是不要，岂不是显得女儿过于清高了？” 姜宜书顶着压力，终于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能占穆昭昭便宜的事，女儿实在是想不到，该如何拒绝。 “至于回礼，女儿倒是觉着不用。 “这本来就是穆昭昭为了讨好女儿才送的，便没必要回什么礼，只需要高高看着她便好。” 这个解释，自然是很说得过去的。 姜容听着，便点了点头。 王夫人也不再多说什么。 “可是，穆昭昭贵为郡主，为什么要这般费心地讨好大小姐呢？”一旁，柳姨娘忽然开口，像是无心之举，随口一问。 “兴许，是因为我近来在尚书房中很受欢迎，穆昭昭害怕大家都喜欢我，她会被忽略了？这个回答，姨娘可还满意？”姜宜书小脸一沉，满是不快地说道。 第199章 谁都能随便踩上两脚 “柳氏，你这话什么意思？怀疑书儿吗？”王夫人当即眉头一皱，不耐烦道。 “夫人，妾身绝没有怀疑大小姐，只是有些疑惑，那个安乐郡主听说是个嚣张跋扈的，对大小姐这么好，主动送一张价值五万两银子的会员卡……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妾身也只是一时想不通，这才多问了几句。” 柳氏赶紧赔罪，“大小姐，妾身是个眼皮子浅的，还望您大有人大量，不要跟妾身一般见识了。” “既然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就应该闭上嘴，少说两句。” 姜宜书嘲讽两句。 接着，她就看向姜容和王夫人，道，“父亲，母亲，女儿今日已经告诫过宜绫，要她往后不要招惹穆昭昭和她身边的人，免得她又被打。 “她这张脸，若是下次再因她自己多事，被打残了，女儿可救不回来了。” 姜容和王夫人一听，都是立即看向了姜宜绫。 王夫人目光微冷地道：“宜儿，你大姐的话，你可记住了？” “母亲，您是知道的，女儿一向听大姐的。” 姜宜绫赶紧卖乖地一笑。 随即，她又半是开玩笑地道了一句，“再说了，大姐的那些药水那般厉害，便是女儿的脸再被打一次，她也一定还能再医好的！” “你这张脸，本就是承受了药力，强行浇灌出来的，脆弱得很。” 然而，姜宜书几句话，打碎了她的美梦，“上一次穆昭昭打你，若是打得再狠一些，便能直接给你打残了。 “她还算手下留情。 “可那一次，已经对你的皮肤造成了一定的损伤。 “若是再有下一次，你的皮肤屏障彻底被摧毁，我便是药水再厉害，你这张脸，也会皮肤溃烂，再也不可能复原了。” 一旁。 姜容一听，便是脸色微变。 “宜儿，听你大姐的话！以后离穆昭昭远一点！还有岳宁公主，也别惹她！”他当即一脸严肃地警告道。 “是，父亲大人，女儿记住了。”这下，姜宜绫才算是老实了。 “好了，这事就不必多说了，以后你在尚书房读书，一切听你大姐的就是，吃饭！”姜容又这么说了一句。 姜宜绫自是赶紧再次应声。 随后，几个人继续吃饭。 待晚饭过后。 姜宜绫和柳氏一起，伺候着王夫人散步消食洗漱。 随后，两人才是一同回了自己院里。 “姨娘，我真是受不了大姐了！” 一进屋，姜宜绫就是一脸的抱怨，“女儿有了这张脸，本应该成为太子妃的！ “可偏偏有大姐在前头挡着！ “父亲也是偏心，见大姐的药水厉害，如今是处处向着她！ “姨娘，若是大姐不在了，凭女儿的本事，太子妃的位子，一定是女儿的！” 她一想到姜宜书趾高气昂的那副样子，就恨得牙痒痒。 柳氏听着这话，便不由叹气。 “你心里的苦，为娘岂会不知？只是，如今你大姐对你父亲还有大用处，我们动她不得！” “难道就由着她在咱们头顶上蹦跶？” 姜宜绫一脸的不服。 说着，眼里流露出几分不屑，“以前，她一个哑巴，在府里可是谁都能随便踩上两脚的！ “女儿也是想不明白。 “娘，你说当初大姐明明已经被淹死了，尸体都飘上来了，怎么突然就又活了呢？” 说起这个，她也还是一脸的百思不得其解，“而且，她不但活了，还突然能开口说话了，甚至，还有一手医术，制得一手神妙的药水…… “难不成，她其实是水鬼附身？” “嘘！”柳姨娘一听她说起这件事，就是赶紧示意她噤声。 “这里又没旁的人，姨娘你怕什么？”姜宜绫翻了个白眼，一脸的不以为然。 “你啊！就是沉不住气！小心驶得万年船！总之，你想做太子妃，为娘一定会帮你实现愿望的！不过，姜宜书如今厉害起来了，要想除掉她，在府里是绝对不行了。”柳姨娘劝说她道。 “那要在哪里？总不能在宫里吧！” “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你记住了，在她死之前，都不能招惹她！好好伏低做小，明白吗？” “好好好，忍忍忍！我知道了！” 姜宜绫摆了摆手，有些气呼呼的。 然而她也知道，柳姨娘说的全都对！ …… …… 开春以后，时光又是过得飞快。 眨眼间，春闱在即。 往年，春闱都是由薛太傅主持的。 然而今年，皇上却突然钦点了穆倦，负责担任此次春闱的主考官。 京城中的热闹，继过年以后，又靠着春闱延续了下来。 春闱一共要考九天。 从二月初九到十五，要考三场，每场考三天。 而从考试，再到阅卷完毕，则一共需要二十多天的时间。 再到放榜，总共就是需要一个月。 而待春闱一结束，穆昭昭可算是忙坏了。 因为，她年前与一众士子们的打赌，赢了！ “哼哼，这帮士子当初敢瞧不起人，说本郡主会输给皇后，现在呢，就全都得来清谈书舍，给我当打工人了！”这会儿，穆昭昭就哼着小曲儿，手里捏着毛笔。 她在一张一人高的木牌上写字。 上头，是高掌柜列好的，上一次打赌输掉的那些士子的名字。 穆昭昭负责依次在这些人名下面，书写分配好他们来了尚书房之后，每日都需要做什么。 经过一段时日的苦练，如今的她，再提笔落笔，写出来的字，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些狗爬字了。 如今的她，字写得隽秀可爱。 这么写完一眼看过去，只觉得赏心悦目。 “郡主真是好记性，倒还记得这些士子每一个都是什么样的性格，分配出来的任务，也都是适合他们的。”这时候，一旁的念夏看着木牌，就不由赞叹地道。 “哪有念夏姐姐厉害呀！我这都还是念夏姐姐提醒了，才想到的！” 穆昭昭谦虚着。 然而那笑得像一朵小花似的小脸，分明还是很高兴被夸奖哒！ 如今的清谈书舍，已经是京城中最负盛名的风雅之地。 最初只有年轻学子喜欢来这里。 可不过短短数月，便是朝中许多官员，也喜欢来这里读书品茗，高谈阔论一番。 为此，穆昭昭特意砸下血本，把隔壁的两间铺子也都高价买下，将清谈书舍扩建了整整一倍！ 第200章 穆昭昭绝不承认她就是想去讨红包! 按照如今的规模，这些打赌输了的士子来清谈书舍打工，倒是正合适，恰好弥补了人手的不足。 正说着话。 外头，那些愿赌服输的年轻士子们，纷纷到了书舍。 “郡主，他们都来了。”这时候，高掌柜上楼禀告道。 “好。” 穆昭昭最后一笔落下，满意地笑了笑，“恰好写完啦！” 她起身，和念夏一同下楼。 高掌柜命小厮将木牌抬下去。 “拜见郡主。”一众士子们一见到穆昭昭蹦蹦跳跳的下楼，那煞是可爱的模样，就都是笑着行礼。 “免礼免礼！” 穆昭昭小手一摆，走到众人跟前。 见为首的人有些眼熟，想了想，忽地道，“我记得你，你叫章孟之对不对？” “对！”章孟之一脸的惊喜。 “嗯！以后，你就负责在二楼的大堂工作了！这里可是比较关键的，改建之后的书舍，二楼主要是用来招待官员叔叔们哒！不过孟之哥哥不要怕！昭昭相信你，一定可以胜任这份工作哒！” 穆昭昭软糯糯地说着，看着章孟之的眼神里，满是亮晶晶的信任神采。 而章孟之一听，顿时心里澎湃激动不已。 能够接触到朝中官员，这本就是一种机会难得的历练了！ “多谢郡主！孟之一定不辜负郡主的期望！”章孟之赶紧说道。 其他士子闻言，都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郡主，那我呢？”有人赶紧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呀？”穆昭昭问。 “我叫陈荧！” “哎呀我记得你！你就跟着孟之哥哥，一起在二楼工作叭！” “多谢郡主！我，我一定也会好好干的！”陈荧一脸激动。 他这么一说。 后头，其他士子们也都是摩拳擦掌地赶紧询问道。 穆昭昭被问得有些头大了。 “士子哥哥们不要急呀！你们的工作，昭昭都分配好了的，就在这上头！” 穆昭昭小手指了指身后的木牌，小脸又不禁有几分得意，“看到这些字了嘛？人名下面的，都是昭昭刚刚辛苦写了半天，才终于写好哒！ “怎么样？昭昭的字，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 众人原本就暗想着，这上头的字写得不错。 此时一听，这些都是穆昭昭写得，顿时都是一脸大惊。 他们可都是还记得，当初打赌时，穆昭昭写下自己的名字，那字写得有多么的惨不忍睹！ 然而，短短几个月过去…… 她居然已经将字练得这样好了！ 这，是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做得到的？ 顿时，一群刚刚参加完春闱，本应该放松快乐玩耍的士子们，再次被穆昭昭，神奇地激起了好学之心！ 他们不能松懈啊！ 否则，哪一日，不得连眼前这个小奶娃，都比不过了？ 毕竟，这小奶娃可是崔祭酒亲自认证，年仅四岁却考了尚书房第一名，名副其实的“学神啊！” 一群人眼神交流着，都是决定了。 今日起，继续刻苦读书，绝不松懈！ 穆昭昭当然不知道，她不过秀了一次自己的字，就再次发挥了“学神”的作用，激发了一群本打算懒散下来的学子们…… 她在清谈书舍交待完这些事情，又观察了一众学子们的打工情况。 见一切在高掌柜的指导下，井井有条地进行了，便放心地回家了。 转眼间。 春闱放榜啦！ 穆昭昭跟偷跑出宫的岳宁公主一道，坐着马车，一大早就来到了放榜的地方，心情紧张。 尽管，她们两个没有参加考试。 参加考试的众多学子中，也没有她们的哥哥，或什么亲戚。 然而，两人就是非常的紧张！ 这时候，人群中不时地传出一阵阵的惊呼声。 穆昭昭被很多士子眼熟，不方便挤过去看，便叫敛秋找了人，帮忙看榜。 “怎么样怎么样？”不多时，敛秋回来，穆昭昭赶紧问道。 “回郡主的话，第一名是左相的小儿子洛景徽，第二名是外省人，不过，奴婢听那看榜人说，第三名是咱们书舍的章孟之！”敛秋一脸的笑意。 “真哒？孟之哥哥好厉害呀！”穆昭昭不禁赞叹着。 “啊啊啊！第一名竟然是我小舅舅！”一旁，岳宁公主一回过神来，就是连声兴奋大叫着。 尽管来之前，她其实根本没有想到，她的这个小舅舅也是来参加了这次春闱的。 穆昭昭一听，也想起来了。 “对哦！我都给忘了！” 她一敲脑壳，提议道，“萱萱，既然你已经偷跑出宫了，索性咱们就去左相府一趟，前去祝贺一番，凑凑热闹呀！没准，还能蹭个红包包！” “哼哼，昭昭，我看你就是想要红包！”岳宁公主一脸看透这个小财迷的样子。 “哎呀，也不是啦，我就是想，左相府今日一定还有好多好吃的呀！”穆昭昭绝不承认她就是想去讨红包！ “那还等什么呢？这就去！” 一想到吃的，岳宁公主立即一扬手！ 前头车夫一挥鞭子…… “驾！” 马车立即调头，往左相府奔去了！ 这会儿，左相府门口热闹非凡。 承安县主的母亲赵氏，命人背了两大篓铜钱，正在门口散财。 许多人都前来沾福气。 穆昭昭和岳宁公主下了马车，也捡了几枚铜钱。 “郡主，公主，怎么今日有空来了？”门口，赵氏一见到她们二人，立即一脸笑意地迎了上去。 “舅母，我和昭昭看到小舅舅考了第一名！于是就来沾沾福气！”岳宁公主拉着穆昭昭的手，蹦蹦跳跳地上了台阶，走到赵氏跟前，询问道。 “那快里面请吧，去的晚了，怕是红包都要被抢光了。”赵氏闻言，便捂着嘴笑。 “哎呀！萱萱！那我们快点呀！” 穆昭昭一听急了。 她拉着岳宁公主的小手，二人齐齐急匆匆地进了府门，一路往前厅跑去。 “昭昭！公主！”前厅门口，承安县主一见到两人，便赶紧冲她们招手。 “红包呢？还有嘛！” 穆昭昭一到了跟前，就赶紧询问这件最重要的事情。 里头，洛景徽原本正被围在一起，受人祝贺。 一听到穆昭昭这头一句话不是祝贺他，而是讨红包，顿时就扬了扬眉毛，朝她走了过来！ 第201章 皇上伯伯，是觉得昭昭不配吗? “郡主，哪有你这样，一来就讨红包的？难道不是应该先恭贺在下吗？”洛景徽说道。 “哎呀，小舅舅你考了春闱第一名，福泽深厚，那昭昭当然是应该先蹭蹭福气，讨个红包的呀！”穆昭昭摇头晃脑，说得头头是道。 她是跟着岳宁公主一起，称呼他为“小舅舅”。 而见她这般理直气壮，洛景徽也是一时无言以对。 他直接手里红包老老实实交出来，给穆昭昭和岳宁公主一人一个。 “谢谢小舅舅啦！”穆昭昭对这红包的厚度很是满意，当即就是甜甜地一笑。 “小舅舅，你如今便是状元了吗？”岳宁公主在一旁问道。 “还不是呢。” 洛景徽摇了摇头，“我如今只是会元，按照咱们大晋的规制，春闱考试录取的所有贡生，还要经历一轮殿试，要皇上亲自考究学问。 “殿试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 “第一才是状元，也叫鼎元，第二名为榜眼，第三名叫探花。” 他细细地解释道，“所以，我如今最多也只能算是，状元热门人选。” “小舅舅这样聪慧，拿个状元，肯定不成问题哒！”穆昭昭一听，赶紧跟着，就说好听话。 “就是就是！小舅舅今年才十七岁，就拿了状元，当然很了不得了！我听母妃说，有的人科考，考到七老八十了，才中得一个举人！那样也都高兴疯了！”岳宁公主也是说道。 “你们两个啊，快别说了，要是万一我殿试失利，连前三都没进，到时候岂不是丢脸丢大了？”洛景徽有些无奈，生怕被这两个小丫头给毒奶了。 “小舅舅，殿试是什么时候呀？”穆昭昭又问。 “按照往年，应当是三月初一那几日。” “那不是快了吗？小舅舅，既然如此，你可不要放松呀，最多近日快活一天，就得赶紧看书了才是！皇上伯伯学识渊博，到时候我父亲也一定参与殿试提问，你可不能掉以轻心！”穆昭昭开始了今日份的劝学。 洛景徽听着，原本放松的心情，瞬间就紧绷起来了。 他挑着眉，有几分牙疼地看着穆昭昭。 今日，总算见识到这“学神”的本事了！ 本来想就这么着，随意一些，管他殿试第几名呢！ 可偏偏，突然就被激起了好胜之心！ “郡主说得极是。” 洛景徽当即一拱手，“公主，那我便先去招待其他客人了，稍后就去读书，为殿试做准备。” “去吧去吧！小舅舅这样勤奋，状元一定是你的！”穆昭昭握着小拳拳，很是热情地给他加油打气。 “在下一定……不负郡主期望！”洛景徽看一眼小丫头攥得死紧的小手，磨了磨牙，这么说着，便离开了。 他一转身，穆昭昭就捂着嘴，飞快偷笑了两下。 一想到洛景徽原本想放松，却被她几句话逼得不得不再去勤奋学习…… 穆昭昭就觉得，自己可太坏了！ 但是又莫名的好期待怎么破！ “萱萱，你说殿试的时候，皇上伯伯会允许咱们在一旁旁听吗？”穆昭昭忍不住小脸满是憧憬地问道。 倒不是她这么没见过世面。 实在是，古代的状元，含金量太高了！ 凡是能中状元者，必然是天才中的天才！ 这个洛景徽，少年聪慧。 他本就被所有人都看作是，最能超越老爹这个大晋第一天才的存在。 今年才十七岁，便能考中会试第一。 那么殿试的时候，若是和老爹碰上…… 天才与天才的对决，到时候，那场面，岂不是精彩？ “按理说，这是绝对不行的。”岳宁公主对于一群读书人在朝堂上比拼，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不过见穆昭昭小脸满是兴奋期待的样子，顿时的，就也想去见识一下了。 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呢！ 此时，她就是跟穆昭昭凑在一起，出主意道，“但是呢，只要跟父皇狠狠地撒娇装可怜哀求，他一定会同意哒！” “那萱萱，咱们还等什么呢？”穆昭昭灵眸一动。 “是呀，还等什么？”岳宁公主秒懂。 “……冲鸭！”穆昭昭小手一扬。 二人齐齐离开左相府，回宫！ 于是。 正在日理万机的皇上，也是怎么都想不到。 在这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里，他被两只粘人精给粘上了。 “胡闹！殿试是多么威严庄重的事情，岂能由你们二人儿戏！”起初，他听到岳宁公主提出的要求时，当即就劈头盖脸地斥责道。 “那皇上伯伯，是觉得昭昭不配吗？”然而，穆昭昭小脸泪目着，可怜兮兮地刚说了这么一句。 “昭儿，朕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皇上语气立马就软了下来。 “那父皇你就答应我和昭昭嘛！”岳宁公主见此，赶紧再接再厉，撒娇撒娇，使劲儿撒娇！ “不行！萱儿，不可胡闹！”皇上还保留有几分理智，不过，那语气已经完全没有了最初时的严厉。 “皇上伯伯，我们没有胡闹吖。” 穆昭昭小手抹着眼角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两滴泪珠子，吸了吸鼻子，“我们，也只是想要见识一下，天才哥哥们的风采吖！ “昭昭和萱萱，总要知道，这世上最聪明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吧？ “这样，长大以后，才不容易被骗吖……” 她说出了一个看似极有道理，然而实际上，根本站不住脚的理由。 可皇上在两个磨人的小丫头面前，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 最终，他不得不认输。 “那好吧，不过，你们两个只能坐在朕身后的屏风后头，决不可发出一丁点的动静，明白吗？”皇上又摆出一脸的严肃表情。 “昭昭明白哒！”穆昭昭一听，小脸一喜，赶紧连连点头。 “父皇，就知道你最好啦！”岳宁公主则直接抱住皇上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一边香了一个。 “好了，那你们可以先走了吧？朕真的还要许多折子要批！” 皇上一脸无奈。 他拿着毛笔，指了指面前堆积如小山的奏折。 “那皇上伯伯先忙叭，我和公主去外面玩啦！”穆昭昭像是现在才看到这些奏折，赶紧拉着岳宁公主跑了。 皇上一面点着头，一面摆了摆手。 他开始低头批奏折。 然而，刚写了两个字，猛地抬起头来！ “不对啊，今日是谁准许岳宁私自出宫的？” 穆昭昭跟岳宁公主刚走到门口。 一听到皇上这句话，两人都是立时顿下脚步，心虚地对视了一眼。 然后。 呲溜一下！ 两只小小的身影，飞快地不见啦~！ 第202章 第一状告安乐郡主，穆昭昭! 殿试的日子，转眼即到。 文华殿里。 一百多名贡生端坐在桌前，一个个，或是神情紧张，或是激动，也有老成稳重，当然，也要像洛景徽这样，神态轻松自然，看起来颇有自信的。 众人等待着。 没多久，随着太监一声高喊，皇上以及负责此次殿试的大臣们，依次来到。 殿试是由皇上亲自监考。 但负责主考的，实际上还是会试的主考官，也就是宁侯穆倦。 殿试不会像会试，也就是春闱那样，考上好几日。 而是只考一道时务策。 考完之后，会由以穆倦为首的几名官员，包括崔祭酒、薛太傅等，负责读卷。 他们会将自己读到的，认为极好的文章，呈给皇上。 待皇上读完，便是决定殿试前三甲了！ 随着一众学子和大臣们齐齐叩拜皇上，皇上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 接着，穆倦主持殿试开始，公布此次考试的题目。 之后，大殿里便安静下来。 这时候。 穆昭昭和岳宁公主一起，由王来福派来的小太监引路，从大殿的后门进来，摸到了皇上龙椅后头的屏风那里。 两个人乖乖坐好。 见大殿里一片安静，便也都是屏气凝神，不敢弄出一丁点的动静。 然而，这种时候，最是无聊。 两个人坐在那里盯啊盯啊，成功地把自己给盯睡着了…… 前头。 皇上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打呼声，顿时就是有几分无奈。 他递了个眼神给王来福。 王来福立即会意，来到屏风之后，命人给穆昭昭和岳宁公主披上毯子，免得二人着凉了。 殿试是要考一天的。 等穆昭昭跟岳宁公主再睡醒，就是被饿醒的…… 两人的小肚子，叽叽咕噜地一顿乱叫。 “郡主，公主，请用饭。”这时候，一直在一旁候着的小太监，赶紧早就准备好的饭食，给二人摆上。 饭食简单。 不过，两人饿坏了，又是在这样不能发出一丁点声响的，极度安静的环境之下，这一顿饭便吃得格外新奇刺激。 “父皇呢？”待吃饱饭，岳宁公主满足地摸了摸圆鼓鼓的小肚子，悄声问道。 “回公主的话，皇上和大臣们，都去用午膳了。”太监忙也悄声答道。 穆昭昭跟岳宁公主在软榻上瘫了一会儿。 “昭昭，这里好没意思，要不咱们晚些时候再来？”岳宁公主提议道。 她是个闲不住的。 能在这里待上半天，真是全靠她睡着了！ “也好，那等放榜的时候，太监哥哥记得叫我和公主过来呀。”穆昭昭对一旁的小太监说道。 “郡主放心，奴才一定记着！”小太监被这一声哥哥，叫得心里甜滋滋的，当即就是保证道。 于是。 穆昭昭和岳宁公主偷摸溜出去，去宫里四处玩耍。 等皇上回来，发现后面没动静。 把人叫过来一问，顿时就无奈地笑了。 他摇了摇头。 两个小丫头，就知道她们待不住！ 下午申时，到了交卷时间。 一众学子们，纷纷交卷。 穆倦便和崔祭酒几人，开始读卷。 待他们读完，已经到了傍晚时候。 这时候，皇上也早已开始阅读他们依次呈上来的那些试卷。 待皇上读完，已经到了戌时。 天黑了。 穆昭昭和岳宁公主也玩累了。 两人手拉着手，身后跟着宫女太监以及侍卫，回到了文华殿。 待两人从后门刚偷溜进去，就听到皇上说道：“定好了，穆卿，你来宣读吧！” 这是要公布殿试的前三甲了！ 穆昭昭顿时激动不已，赶紧拉着岳宁公主坐下。 两个小家伙依旧是屏气凝神着。 接着，便听到穆倦声音严正地宣读道：“本次殿试前三甲，分别是洛景徽，陈长鸣，章孟之！赐进士及第！ “洛景徽赐状元，陈长鸣榜眼，章孟之探花！” 至于三人的具体官职，还需后续商议。 总之，板上钉钉的是，自此以后，他们就都是皇上的人啦！ “你们三人，上前领旨谢恩吧！”这时候，穆倦说道。 “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三人齐齐上前跪谢。 这一次的殿试，算是就要这样结束了。 穆昭昭看到这里，不禁有几分索然无味。 就这？ 然而，就在她这般失望地想着，大殿之上，忽然有一人大步上前，高声呼号道：“启奏皇上！臣要告御状！” “告御状”三个字一出，穆昭昭顿时就是眼睛一亮。 她知道。 她等了许久的重头戏，终于要来了！ 此时。 大殿之上，众人都是一脸的匪夷所思。 洛景徽和章孟之这时候就是不禁对视一眼，二人完全不懂，这个刚刚得了第二名榜眼的陈长鸣，这是在搞什么。 竟然在殿试结束之时，发出这样惊人的声音？ 莫非，他真是有什么天大的冤情，需要靠十年寒窗苦读，一朝殿试成名告御状，这样的方式来申诉？ 在场的一众官员和学子们，显然也都是这样想的。 而皇上一向是一位明君。 这种时候听到这样的话，自然是一点也不觉得陈长鸣破坏规矩。 “你有何冤屈，起来说罢。”皇上当即说道。 “回皇上，此冤屈实在是太大，臣不敢起身，还请皇上允许臣这般跪着！”陈长鸣表现得很是有骨气。 这一波，自然在皇上那里，赢得了几分好感。 皇上当即点了点头：“好，你想如何说，便如何说！” 他这样平易近人的态度，自然是给陈长鸣，更加鼓足了勇气。 “皇上，臣要状告两人，皆是权贵！”陈长鸣道。 “哦？哪两人？”皇上听得这话，自然以为，这说得是恐怕又是那等朝中某些大臣，仗着天高皇帝远，就干出了欺压百姓之事，这才出了冤案…… “臣第一状告安乐郡主，穆昭昭，残杀臣的表姐！” 然而，陈长鸣一句话刚出，就将皇上给镇住了！ 皇上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太过于匪夷所思了啊！ 陈长鸣便继续说道，“臣第二状告宁侯穆倦！身为安乐郡主的父亲，却纵容安乐郡主行凶杀人，甚至，还在这次科考中，结党营私，帮助某些权贵考生舞弊！” 他下一句话出口，便如平地惊雷，直接把在场所有人，都给炸得登时狠狠一惊！ 而屏风之后。 穆昭昭听到这样的指责，则是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陈长鸣的表姐？ 被她残杀？ 莫不是说的，当初她那个百般虐待与她、最终畏罪自杀的乳母，陈秋娘吧？ 第203章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啊! “简直是一派胡言！”这时候，不等皇上说什么，穆倦就是率先厉声斥责道。 “侯爷，臣知道你位高权重，深得皇上信任，可在这文华殿上，既然皇上也在，那便还轮不到侯爷这般抢先开口说话！臣虽然出身卑微，但既然已经通过了殿试考核，便是天子门生，便不怕你一介奸佞权臣！” 陈长鸣对上穆倦，表现出一副不畏权贵的铮铮铁骨。 若是换做旁的情形，或许穆倦还会有几分赞许。 然而此时，他只觉得此人做戏的痕迹过重了！ “你既然自认为，已经成为天子门生，已经自称是‘臣’了，那么便该知道，本侯身为你的上峰，自然有权向你问话，更何况，你此番污蔑本侯和安乐郡主，难道本侯还不能反驳一二？” 穆倦目光轻蔑地看着陈长鸣，“本侯且问你，你所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皇上，请换一人向臣问话，宁侯身为被告，无权这般直接询问臣！”陈长鸣依旧是宁折不屈的架势，闻言，就是当即向皇上请命道。 “不必了。” 然而，皇上一开口，就是狠狠打陈长鸣的脸。 他直接道，“朕信任宁侯，相信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况且，宁侯所问的话，也十分合理。” 陈长鸣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几分不敢置信的神情来。 这表情，像是不敢相信，他即将效忠的帝王，竟是如此的昏庸！ “多谢皇上信任微臣！” 穆倦当即向皇上道谢。 待皇上冲他一点头，他便是又看向陈长鸣，凝眉问道，“本侯问你，你这两条御状所说，可有证据？” “哼，我这里，有一封表姐半年前寄来的书信，信中便说了，若有一日她不在了，那也一定是为了安乐郡主而死！还说宁侯府势大，要我们避开了走！” 陈长鸣说着，当即拿出一封书信。 只听他掷地有声地继续道，“可我偏不信，难不成我到了御前，宁侯还能一手遮天？！” 屏风之后。 穆昭昭听到这里，就已经断定了。 这陈长鸣是个傻的，分明是被人拿出来当刀使。 一旁，岳宁公主从他第一句开始状告穆昭昭，就气得要冲出来质问他，却被穆昭昭拉住。 这会儿见他竟然还真的拿出了信件，不由就急了。 “昭昭，难道你要任由他这般污蔑你？”岳宁公主勉强压着声音，小脸上满是急色。 “不要急呀萱萱，你也说了，是污蔑，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那便不能把我怎么样的。”穆昭昭拉住她的小手，拍了拍，示意她按捺下去性子。 虽然是污蔑，但一旦传扬出去，于她名声而言，仍是有损的。 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 穆昭昭沉住气，就是要继续看看，这个陈长鸣敢告御状，是不是真的底气十足！ 岳宁公主见此，便是急得头顶冒烟，也只能继续坐着。 此时。 见到书信，皇上便对王来福使了个眼色。 王来福立即会意。 他走到陈长鸣跟前，索要信件。 陈长鸣以为是皇上要看，便赶紧双手呈上。 然而，王来福拿到信件之后，却是径直走到穆倦跟前，将信件交给他：“侯爷，还请您亲自过目。” “有劳王公公了。” 穆倦说着，将信件接过来，打开仔细一看。 很快，他就将信交给一旁，站着原本打算作壁上观的左相洛明德。 “相爷，朝中众臣，都知你公正，虽然本侯根本不在乎，身上再被人多泼一盆污水，但此事涉及到昭儿，本侯不得不慎重，昭儿天真，年纪小，却因为本侯当初的疏忽，在侯府吃过许多苦头，半年前，更是因为恶奴设计陷害，险些葬身火海……” 穆倦对左相一番诚恳地说道，“本侯爱护她，犹如爱护眼珠子一般。 “所以，容不下旁人对她半点的污蔑！ “若是本侯继续主持此事，哪怕是最终能证明昭儿的清白，也会因为本侯的关系，而使昭儿背上骂名。 “故而，还请相爷代替本侯，主持此事，还本侯和昭儿一个清白！” 他说着，就要将信件交给左相。 而左相一听他这样说，便是原本并不愿意，也不得不接下来。 毕竟，他还欠着穆昭昭一个天大的人情！ “且慢！” 然而，陈长鸣却又是出声，阻止下来，“此事，洛相爷也不能说毫无干系，所以，为了避嫌，洛相爷最好也不要参与主持审问！”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此事与左相何干？”穆倦紧皱着眉，看向陈长鸣，一脸的严肃表情。 “我可没有胡说，侯爷是否忘了，今日，我并非只状告安乐郡主，还状告侯爷您结党营私，帮助某些权贵考生舞弊！”陈长鸣言之凿凿地道。 “你这话何意？” 穆倦一听，不由一脸的匪夷所思，“难道你是说，本侯是与左相结党营私？而本侯帮助的权贵考生，莫不是，你是指此次殿试的状元，洛景徽？！” “哼，不止是洛景徽。” 陈长鸣说着，轻蔑的眼神，瞥了一眼身侧的两人，“还有第三名的探花，章孟之！” “无稽之谈！”左相一听，当即也是不由怒斥出声。 “洛相爷，这是我在殿试之前，在客栈温书时，有人悄悄塞进我房间门内的举报信，我所说，便是心中所说，并且，心中还指明了，此次殿试题目，乃是宁侯与相爷您一同商议的，为的便是给相爷的幼子洛景徽行一个方便！” 陈长鸣说得仿佛是有理有据。 这么一说完，便又是拿出另外一封举报信来。 屏风后头，穆昭昭分明看到，洛景徽那张年轻俊雅的面庞上，表情变得越发丰富多彩。 到此时。 一见陈长鸣言之凿凿，直指他是靠着污蔑才拿到的状元，当即就是气得一张脸都黑透了！ 这会儿，洛景徽的确是快要气死了。 过去，他的天才之名，虽然时常受到质疑。 不过，才华这东西嘛，他自己也喜欢自谦说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很显然，这一次，这个陈长鸣并不是在质疑他的才华，而是在质疑他的智商！ 区区殿试第一。 这本是他四年前便可以拿到的。 可因为懒怠，拖到今年，才被父亲三催四请五吼六威胁地逼着上了考场，又被穆昭昭激得殿试上认真了一些…… 然而，居然有人怀疑他是靠舞弊才拿到的第一？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啊！ 真是气煞我也！ “噗嗤！”穆昭昭看着洛景徽脸上各种神情变化，一个没忍住，就是笑出了声来！ 第204章 他心中最可爱的郡主，怎么可能杀人行凶嘛 “昭昭！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一旁，岳宁公主见自家小舅舅被污蔑，原本看得也是快要气死了，然而，一见穆昭昭喷笑，顿时瞪圆了眼珠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哎呀，是小舅舅的表情太好笑了嘛！” 穆昭昭也是悄咪咪地回了一句，“他这辈子，恐怕都没这么憋屈过吧？” 屏风前头。 皇上听到她还有心情笑，便是不由摇了摇头。 这小丫头，大难临头了，居然还有心情观察别人是什么表情！ 不过，一颗心倒是往实处落了几分。 若不是问心无愧，在这种时候，又岂能笑得出来？ “洛卿莫急。” 这时候，皇上终于开口了，“此事竟然还波及到了朕钦点的状元和探花，这实在是令朕始料未及的。” 他先是这么说道。 “那么，陈长鸣，你以为，此事交给身来主持审问，最是公正呢？”接着，皇上看着陈长鸣问道。 “皇上，臣过去一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故而，臣对朝中大臣了解得不多，不过，臣来到京城之后，倒是经常听人说，右相乃是一个忠心耿耿，却处事公正之人，若是由他主持此事，想必一定会将事情的真相，查一个水落石出！” 陈长鸣当即说道。 他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就说出了右相。 而待他话一出口。 穆倦和皇上顿时就是默契地对视一眼。 二人心中有数了。 洛相听着，略一思忖，也是突然之间明白过来了。 “这个陈长鸣，还真是个傻子。”屏风后头，穆昭昭也是听得不禁摇头。 他今日这一出，前头都好好的，就是从推荐右相主持查问开始，便等于是告诉所有人，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这分明是右相姜容的一箭三雕之计。 既能整治老爹，报复于她，还能顺带整治一下左相。 啧。 这该不会是宜书姐姐想出来的计谋吧？ 不过，举荐右相这一点，愚蠢贪心了一些，一定不是宜书姐姐的主意！ 穆昭昭忽然又燃起了兴致。 她小手托腮，继续兴味盎然地看了下去。 “右相就算了。” 皇上果断拒绝了陈长鸣的提议，神情淡淡地道，“他前些日子犯过错，不宜主持此事。” 接着，他目光在文华殿上一一掠过。 最终，忽然就是视线落在了崔祭酒的身上。 “崔清云，你出来！”皇上骤然一开口，说道。 “……臣在！”崔祭酒蓦然被点名，似乎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硬着头皮站出来了。 “今日这一出御状，就由你来主持审问吧！”皇上很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是。”崔祭酒不敢说不，老老实实应下。 他转过身来，头一件事，就是瞪了穆倦一样。 那表情，仿佛是在说，你自己惹出来的事，凭什么还得扯上我？ 崔祭酒可是最不喜欢这种事情的！ 而陈长鸣一见崔祭酒似乎与穆倦不和，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异议了。 他将手中的举报信，交给崔祭酒。 崔祭酒粗略地一看，将信收了起来。 穆倦跟洛景徽、章孟之这两个臭小子被冤枉一事，不急。 先放到一边。 现在要紧的，是另外一件！ 那就是，他心中最可爱的安乐郡主，怎么可能杀人行凶嘛！ 此时，陈长鸣并不知道，崔祭酒是一个多么无脑围护穆昭昭的人…… “侯爷，下官是否可以看看，陈长鸣所说的那封，他表姐写给他的信？”崔祭酒走到穆倦跟前，说道。 “可。”穆倦略一点头，将信拿给崔祭酒。 崔祭酒这下看得可认真了。 那眉头紧皱着，一个字一个字地细看。 “陈长鸣，你的表姐是何人？姓甚名谁，何种身份？她与安乐郡主又有何种关系？”好一会儿之后，崔祭酒看完信，开始问话。 “我的表姐名唤陈秋娘，乃是安乐郡主的乳母。”陈长鸣立即答道。 此时，穆昭昭一听到这话。 当即就是一声“哦嚯”！ 果然是她！ “你认为她写这封信，就是为了告诉你，她是被安乐郡主残杀的？”崔祭酒接着问。 “是。” “那你表姐是何时死的，你可知道？” “去年夏日。” “你确定？” “确定！我父亲收到这封信，便赶往京城，却被告知，表姐一家自杀身亡了。” 崔祭酒闻言，点了点头。 他转身，看向穆倦，“侯爷，他所说的，可是事实？” “陈秋娘的确于去年夏日，畏罪自杀，她不但自己死，还毒杀了她的家人。”穆倦语气淡淡地道，并说出了陈秋娘死亡的具体日期。 “哼，表姐原本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自杀？她分明是被安乐郡主残害而死！”陈长鸣当即反驳道。 “胡说！”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崔祭酒就忍不住斥责出声，“去年夏日，安乐郡主才三岁半，你说一个三岁半的幼童，残忍杀害你的表姐？ “是你没脑子，还是我没脑子啊？ “你告诉我，一个三岁半的孩子，且还是去年夏日，那个日子我记得可清楚了，就是安乐郡主被一个刁奴放火，险些烧死的日子！她当日自身都难保，怎么可能再去行凶杀人！” 崔祭酒的脾气，一如在尚书房那般，犹如炸药桶一般。 一句句质问，给陈长鸣炸得有些答不上来了。 “我表姐、她、她是一个好人，她说是被郡主害死的，那就一定是！也许，当时是安乐郡主为了给自己制造不在场的证据，故意放的一把火，混淆视听呢？” 好一会儿之后，陈长鸣才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就是据理力争道，“再说了，我来京城之后，可是一直都听说了。 “安乐郡主年纪虽小，却一直惯会虐待她身边的那些奴仆。 “宁侯府都被她虐死了好几个奴仆了！ “这可都是事实！” 他又是一通言之凿凿的言论。 而在屏风之后。 岳宁公主一听到这些话，实在是坐不住了！ “你胡说！” 她猛地一个起身，气势汹汹地从屏风后头走出来，“这些都是谣言而已，早就被宁侯亲自命人到官府澄清了，你一个读书人，竟然只凭几句道听途书的谣言，便敢给昭昭泼脏水？！ “父皇，这种人脑子不清楚，万万不能做官的！ “你赶紧治他的罪啊！” 岳宁公主这一波，完全是忘记了，之前信誓旦旦地向皇上保证，她绝不会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的…… 此时，大殿上。 众人皆是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而呆住了。 皇上瞪着岳宁公主。 岳宁公主一通脾气发完，忽然想起来什么。 再见皇上的眼神，就是不由缩了缩脖子，一脸做错事的低下头去。 见此，穆昭昭就是有几分无奈地叹了口气。 “皇上伯伯，这个陈长鸣如此愚蠢，的确不适合做官。”她只得也跟着出来，并这般说道。 而她一现身。 大殿上，满众哗然！ 今日，如此威严庄重的殿试，为何安乐郡主会躲在屏风后头偷听？！ 第205章 是路过的蚂蚁看到了，都会感到震惊的程度 “郡主？她怎么会在这里？”一旁，章孟之不由惊讶的一声。 “她就是安乐郡主？”陈长鸣温声，不由皱眉询问道。 “关你什么事？”章孟之瞪他一眼。 “你！” 陈长鸣一噎，接着就很是不满地指责道，“章孟之是吧？你不能因为我举报了你的舞弊行为，就这般态度对我吧？圣人有云……” “你不必将圣人言搬出来说教我！” 一见他要长篇大论，章孟之当即一抬手，打断他的话。“第一，我不曾舞弊，我能得皇上钦点探花，乃是靠我自己多年寒窗苦读得来的真本事！ “第二，你污蔑我，我根本不曾放在心上，我相信皇上定能还我一个公道清白！ “所以，我这般对你，根本不是因为我自己被你污蔑了而不满，而是因为你竟然诬告安乐郡主！” 章孟之说到这里，气得微微停顿了一下。 而陈长鸣一听，则是立即抓住他这句话，当即就是又接着指责道：“你还说你没有舞弊！我早就听说了，你与安乐郡主关系甚密，所以，尽管你只是寒门出身，但宁侯也帮助你舞弊了！” “你这是胡乱攀咬！”章孟之一听这话，险些气晕过去。 当即攥紧了拳头，恨不得一拳将这个陈长鸣给揍趴下！ “孟之哥哥，何必与一个傻子争论呢？” 这时候，穆昭昭从大殿上走下来，小脸笑笑地说道，“莫与傻子论长短，浪费时间不说，还凭白惹得自己生气，生气伤身的呀。” 她软糯糯的嗓音，几句话，就将章孟之心中的怒气平息下去。 “郡主说的极是，是我急躁了。”他当即松了拳头站好，看也不看陈长鸣一眼了。 “哼，你还真是安乐郡主的一条好狗！她一开口，你就立即听话的不叫了！”陈长鸣则轻蔑地瞥了章孟之一眼，言辞挑衅。 “你！”章孟之顿时又被激怒。 “孟之哥哥，你也听到了狗叫声是吧？” 穆昭昭笑眯眯地又开口了，“这种时候，你只需要无视他，他自然也就无可奈何了。 “不然的话，你越是在意，他越是叫的来劲，万一还扑上来撕咬，还得连累得自己受伤，得不偿失呀。” 她这话，就是直接将陈长鸣说话，比作是狗叫了。 “你竟敢对我出言侮辱？我可是皇上钦点的榜眼！”陈长鸣一听，立即就是瞪大了眼睛，一脸的羞恼。 “谁是狗，谁就会自己对号入座。”穆昭昭小脸平静着，这么说道。 “你——” 陈长鸣气得咬牙切齿。 然而大殿之上，他也不敢放肆。 一旁。 原本也是气得脸黑的洛景徽闻言，就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这小丫头，不愧是她！ 毕竟是连他也会被她这张小嘴给激将到的，更何况一个陈长鸣？ “皇上伯伯，昭昭也要在这里告一个御状。”这时候，穆昭昭突然开口了。 “昭儿要状告谁？”皇上看着她，原本肃穆的脸上，不由带上了几分暖意的笑。 “昭昭要状告皇上伯伯今日刚刚钦点的榜眼，陈长鸣。” 穆昭昭奶声奶气的。 白生生的小圆脸，带着一种一本正经的可爱。 话一出口，却是险些笑倒一片，“此人的愚蠢与厚颜无耻，乃是路过的蚂蚁看到了，都会为此感到震惊的程度。 “所以，昭昭请皇上伯伯收回成命。 “这么蠢的人，还是不要让他做官啦！ “不然的话，可是会蠢得害死好多无辜的百姓的！” 她这话说完，就乌溜溜的眸子，看了陈长鸣一眼。 陈长鸣好歹也是靠自己的本事，拿了殿试第二的成绩。 这足以证明，他是一个天才。 可此刻，却被这个四岁小奶娃，一句一个蠢的羞辱着，甚至还要让皇上不给他官做……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安乐郡主，你果真如传言中的那般恶毒！如此含血喷人……我尚未做官，你如何就说我做不了好官了？！”陈长鸣当即就是怒瞪着穆昭昭，咬牙切齿地反驳道。 “咦？我说便说了，难不成，污蔑他人这件事，不是有嘴就行的事？” 穆昭昭乌眸可爱地忽闪着，两撇小眉毛一皱，带着深深的不解。 她看向皇上，“皇上伯伯，陈长鸣污蔑昭昭和父亲时，不也是这样的嘛？为什么他可以这样攻击别人，昭昭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胡说！我何曾空口断言了？我那两封信，可都是证据！”陈长鸣一拧眉毛，很是理直气壮地道。 “哦，这样啊。” 穆昭昭小脸鼓了鼓，看着他，“可是，乳母写给你的信里，并没有任何一个字，说她是被我害死的。 “你在客栈收到的那封神秘举报信，信中所写，也未必是真的。 “这两样东西，根本不能作为证据，就给我和父亲定罪。 “你更不能凭借此，就否定景徽小舅舅和孟之哥哥多年苦读的努力，才在今日取得的成就。” 她小奶音，有理有据地反驳着。 陈长鸣听着，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表姐若不是被你害死，她又怎会在信中说，会因你而死？更何况，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宁侯与状元郎和探花郎真的问心无愧，又为何别人偏偏指明他们三人呢？” 他自信满满地说道。 穆昭昭听了，却是连连摇头。 “你这话，有两个错误。” 她掰着小手指，小脸认真，“第一，乳母她这样说，并不是被我害死，而是畏罪自杀。 “第二，你虽饱读诗书，做得一手好文章，却不懂朝中局势。 “信中偏偏举报我父亲和景徽小舅舅、孟之哥哥，是有特别的针对的。 “我父亲是当朝最受皇上伯伯信任的权臣，在朝中树敌无数，有人想趁机害他，扳倒他，简直太正常不过。 “景徽小舅舅乃是洛相爷爷之子，他背后站着左相一派。 “而孟之哥哥，则代表着广大寒门子弟。 “虽然我年纪还小，却也听父亲说过，皇上伯伯辅一登基，便很是重视接纳有才学的寒门子弟，而这，势必会引起某些世家大族、皇亲国戚的不满。 “所以，这举报信偏偏举报他们三个人，是想借你之手，除掉他们三方的一、二。 “这些道理，我一个四岁的奶娃娃都知道，你身为榜眼，却对此一无所知。 “……不是蠢，又是什么呢？” 她一番分析，井井有条。 说完，那有些鄙视的小眼神，就是往陈长鸣身上一落。 而陈长鸣，已经是羞愧得面色涨红！ 第206章 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死有余辜! “好！说得好！不愧是朕最喜欢的昭儿！” 这时候，皇上便是忍不住抚掌赞叹。 穆倦虽未开口夸奖，然而，却也是脸上带笑，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 一旁的洛相和其他朝臣，以及一众今日参加殿试的学子们，一个个的，也都是目光中带着几分钦佩。 至于右相一派，则是有些心虚地站不住脚了。 但凡在朝中为官的，只要不是太过于糊涂，都心里门儿清。 只有他们右相一派，才会既想要扳倒宁侯，又想干掉左相，还不待见那些天资聪颖、渴望靠着科考改变命运的寒门子弟们。 而这些，陈长鸣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但凡了解一点，都不至于被人忽悠着，干出今日告御状的事情来。 “皇上伯伯，乳母的死，昭昭可以肯定的说，她就是畏罪自杀。” 穆昭昭接着说道，“虽然父亲怕我伤心，一直瞒着，不让我知道乳母其实已经死了。 “但昭昭又不是傻子，怎么也猜得到的。 “皇上伯伯，昭昭一出生就失去了母亲，父亲那时又不重视我，昭昭便一直将乳母视作最亲近的人，所以，哪怕她百般虐待羞辱于我，我也不敢恨她。 “可自从去年明心阁一场大火，昭昭险些命丧火场，父亲终于肯重视我了，自此待我百般疼爱…… “那之后我才明白，乳母对昭昭，究竟有多坏。 “明心阁的大火，必定是她策划的。 “她是我院子里的管事，只有她才能恰好将所有人都支开，并胁迫丫鬟墨香将我锁到屋子里。 “虽然陈秋娘已经自杀，并且还杀了全家人…… “但昭昭相信，一件事只要她做过，就一定会留有痕迹。 “所以，昭昭恳请皇上伯伯，能够派人彻查去年的那场大火，究竟都有哪些人参与，想要害死昭昭！” 穆昭昭说完，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向皇上磕头请求。 没有人知道，此刻，她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样的。 她只是一个穿越者。 可原身，却将陈秋娘视为母亲那般亲近之人。 然而，陈秋娘回报给原身的，就是让她小小年纪却受尽折辱，最终葬身火海…… 这个仇，她必须替原身报了！ 原先，她没法报仇，因为她还要装作不知道陈秋娘已经死了的事情，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 但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那她就必须要将陈秋娘的罪状，公之于众！ 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死有余辜！ 一旁。 岳宁公主听了半天，简直心疼死了。 她一见此，也立即跪下来：“父皇！昭昭真的太可怜了！您一定要下令彻查！” “皇上。” 而从穆昭昭说起陈秋娘一事，就面色凝重，心中又勾起对小女儿的一番愧疚之情的穆倦，这时候也是恳求道，“臣也请皇上下令，彻查此案！ “当初，臣之所以按下纵火一案，并非不是不想查清内情，而是不想让昭儿伤心。 “因为昭儿一向视陈秋娘为至亲，信任她，依赖她。 “可陈秋娘却狠心虐待昭儿……” 说到这里，穆倦话语就是微微一顿。 因为他实在有些说不下去了。 陈秋娘虐待昭儿，然而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对昭儿连续三年半的忽视。 自责是肯定的。 他加倍地对昭儿好，也弥补不了当初对她的伤害。 “皇上，当初明心阁院子里的那些奴仆们，皆是受陈秋娘唆使，虐待昭儿，当初臣都将他们送到京兆尹的大牢里，由京兆府尹一一审问过，如今这桩案子的卷宗，也都还存放在京兆尹的衙门里。” 穆倦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所以，皇上只需调阅一下这些卷宗，便可知道，陈秋娘是完全会畏罪自杀的。 “昭儿乃是皇上亲封的从一品郡主，陈秋娘残害她的性命，这样的罪过，按照大晋国的律令，是可以株连她的家人的。 “所以，她不但自杀，还将全家人一并毒死。” 皇上闻言，自是即刻命人前去京兆衙门调阅卷宗。 而在这等待的过程中，陈长鸣一字未发了。 他这是不敢说了。 哪怕准备得再是充分，他也没有想到，一直被家里人羡慕的表姐，竟然敢那般虐待安乐郡主…… 终于。 卷宗到了皇上手中。 待他细细看过，脸上的表情，就是变得极为难看。 “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可恶的刁奴！敢如此虐待昭儿，畏罪自杀，真是便宜她了！应当处以凌迟！”皇上恼怒地说道。 陈长鸣一听这话，当即就是腿一软。 险些跌坐在地上！ “皇、皇上明察，臣、臣的表姐，一向温婉纯善，过去又深得宁侯夫人信任，她不可能会这样对待安乐郡主啊！这一定是宁侯为了给安乐郡主掩饰罪名，捏造的！一定是这样！” 他神色慌乱地说道。 然而，这样的说法，也只不过是让他在众人的眼中，更加难看罢了。 “陈长鸣，你这般空口捏造，是把皇上伯伯治下的京城，当做什么了？一个只要手中有些权利，就可以随意杀人放火的地狱吗？” 穆昭昭听着他这样说，就是忍不住小脸冷着，出言斥责道，“你这不但是对皇上伯伯辛勤治理国家的不信任，更是对那些兢兢业业、尽忠职守、努力做好官的官员们的污蔑和亵渎！ “再者说了，我也想要知道。 “你的表姐陈秋娘，深得我母亲信任，我还未出生时，我母亲就已经指定了，要她当我的乳母…… “难道我母亲待她不好吗？ “陈秋娘婚后与夫家过得十分幸福，她的婚事，是我母亲为她精心挑选的。 “可她又是如何回报我母亲的？ “就是虐待我吗？！ “倘若这世上真有鬼，我倒是想把陈秋娘的鬼魂抓过来，好生问问她，究竟是为什么，要如此虐待于我，要辜负我母亲对她的信任！” 这一点，是穆昭昭怎么也想不通的。 究竟是为什么？ 一个曾经对她母亲忠心耿耿的奴婢，会在她的母亲死后，狠心虐待她呢？ 第207章 因为你贪，贪得无厌! 到此时，原先态度张扬，一派直臣作风的陈长鸣，已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若他再坚持说，那卷宗是捏造的，便是如穆昭昭说的那般，质疑皇上辛苦治理国家的结果。 得罪谁，他都不能得罪皇上！ 虽然可能，他已经得罪了…… 穆昭昭受陈秋娘虐待，如今是铁证如山。 这样一来，陈秋娘畏罪自杀的可能性，就大于被当时只有三岁半的奶娃娃杀死。 “那，那封信真的是表姐当初寄给我和父亲的，只是，也许的确是臣误会了，这是臣的错，没有调查清楚事实，就状告了安乐郡主，臣，愿意向郡主道歉……” 这时候，陈长鸣就是说道。 “你这样污蔑本郡主，一句道歉，就想让本郡主把事情轻轻放下？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穆昭昭端正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那郡主想要如何？我也只是情急之下，想要为表姐一家伸冤！”陈长鸣低着头，并不敢看穆昭昭，然而嘴上仍是这般强硬地说道。 “你想要为谁伸冤，就可以凭着揣测，随意污蔑他人了吗？” 穆昭昭小脸有些冷意，“倘若天底下所有人都如你这般，那岂不是泼在空中的脏水，到处乱飞？ “即便本郡主原谅你这一回，那下一回呢？ “是不是又有人悄悄地写一封举报信送到你那里去，再让你道听途说一些谣言，你就可以随意地给人定罪了？ “为官断案，讲究的是事实依据。 “你这般不管事实，不找依据，若真让你当官，也不知道在你手里，要冤死多少无辜的百姓。” 她小奶音软乎乎的。 然而说出口的话，却掷地有声。 “皇上，臣以为，安乐郡主虽然年幼，但却说得极有道理！这样的人，决不能让他在朝为官，否则的话，将是民之祸！”一旁，左相一听，当即就是说道。 “臣附议。”穆倦跟着就也是道。 “皇上！他们二人，分明就是公报私仇！因为臣举报他们，他们就这样对臣落井下石！”陈长鸣则是开口喊冤。 “你这个人，可真是将‘双标’二字，大大地贴在了脑门上！” 穆昭昭闻言，小脸不由露出一抹讽刺，“只许你当着左相爷爷和我父亲的面，说他们的不是。 “却不许他们当着你的面，说你的不是？ “你为人处世的标准，都只是给别人制定的吧？ “……也真是好意思，再去找皇上伯伯说他们的不是！” 几句话，又是将陈长鸣斥责的哑口无言了。 他有几分恨恨地瞪着穆昭昭。 如此的伶牙俐齿。 每每一开口，都总能说中什么，让他无言以对。 可偏偏，没有人站出来帮他！ 当初那信中人明明再三保证，今日绝不会叫他孤立无援，可谁知…… “皇上伯伯，昭昭也要再告状！”这时候，穆昭昭看着陈长鸣那一脸愤恨不甘的样子，忽然就拧了拧眉头，看向皇上，说道。 “昭儿要状告什么？”皇上自是立即发问。 “皇上伯伯，昭昭怀疑，这个陈长鸣今日这一出，根本就是拿了别人的好处！” 穆昭昭脆生生的话音刚落。 陈长鸣当即猛一抬头。 他有几分不敢置信，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心虚，眼神躲避了几下。 继而，便是一脸的恼羞成怒了！ “你胡说！”只听他声音微微颤抖着，反驳斥责道。 “看来的确如此。” 然而穆昭昭原本只是猜测，这么诈他一下，见他如此强烈的反应，基本上就是已经断定了，“皇上伯伯，一定是有人恨昭昭和父亲，还有左相爷爷，所以设计了这么一出。 “这个人特意选中陈长鸣，以功名利益作为交换。 “昭昭看今日陈长鸣的表现，他处处表现得像是一个不畏权贵的直臣，就是像借此在皇上伯伯心中留下一个直臣的印象，让皇上伯伯欣赏他！ “因为历代明君，都喜欢直臣！ “而若是他今日成功将父亲和左相爷爷扳倒，那他更是能一战成名，甚至名垂青史！ “皇上伯伯，这种人，不但蠢坏，还妄图投机！ “决不能让他当这个官！” 穆昭昭短短一袭话。 然而在场众臣，却又是一脸的醍醐灌顶！ 皇上闻言，便又是和穆倦对视一眼！ 二人都是默契地同时想到，昭儿此时所说，正是他们先前心中所想！ “陈长鸣，看来，你的确不适合当官，因为，你还没有学会该如何做人！”此时，皇上当就是沉声说道。 “皇上冤枉！” 陈长鸣一见皇上竟然只凭穆昭昭几句话，就给他定下了罪，心中不甘之余，就是立即下跪哭喊到，“臣的心中，只有对皇上的一片忠心，哪有安乐郡主说的那些弯弯绕绕？ “再说了，郡主方才还说，要有事实依据，不能凭空污蔑他人…… “怎的现在，就这般污蔑于我呢？ “你说我与人交易，受人唆使，敢问证据呢？ “可有人证？可有物证？可能查到我收人哪怕一文钱了？ “郡主，您也不能用另外一套标准，来要求我、冤枉我啊！” 陈长鸣伏身跪着，一声声的控诉着，仿佛今日在文华殿上，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污蔑了一通的人，是他，而不是穆昭昭和穆倦他们。 一旁，洛景徽和章孟之，以及一众学子，都是如同看小丑一般的目光，百般厌弃地看着他。 这当中，有和陈长鸣原本关系很是熟悉的，这会儿也都是一脸的膈应。 此人如此卑劣…… 往后，是绝不会与他有任何来往了！ “你想要证据，这还不简单？查啊！” 这时候，穆昭昭就是笑了笑，“我一向相信一句话，这世上，只要一个人做了一件事，那便一定会留下无法抹除的痕迹。 “即便你销毁了来往信件，也一定还留有旁的证据。 “至于说，你有没有收了钱…… “这等投机取巧的行径，一旦你成功了，得到的便是泼天的富贵，可谓是一步登天，即便对方一文钱的好处都不会给你，你也会铤而走险，答应这桩交易的。 “因为，你贪！” 最后两个字，狠狠地将陈长鸣的脊背，给压趴下。 穆昭昭冷冷看着他。 又重重地说，“贪得无厌！” 第208章 这封信，哪里来的? 而几乎就在她话音刚落。 一只灰色的信鸽，忽然飞到了文华殿上。 这鸽子从众人头顶飞掠而过。 最后，落到了太监总管王来福的肩头。 王来福一愣。 “王公公，这信鸽似乎带了东西给你。”穆倦目光锐利地捕捉到信鸽脚上的东西，当即就是提醒道。 “是，咱家这就取下来。”王来福赶紧说道。 信鸽的一只脚上，缠着一只竹筒。 竹筒打开，倒出来一张卷曲的字条。 “皇上请看。”王来福将字条呈给皇上。 这是一封信。 而待皇上仔细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好你个陈长鸣！”皇上猛地一起身，将这封信狠狠掷在地上，便是抬手指着陈长鸣怒骂出声。 “皇上息怒！” 天子一怒，众人齐齐下跪。 穆昭昭也跟着跪下，并对岳宁公主使了个眼色。 “父皇不要生气呀，气大伤人，为了这种人，也不值得！”岳宁公主赶紧上前，拉住皇上的手臂，扶他坐下，并小手给他顺着气。 皇上胸腔中涌起来的那股怒气，被瞬间平息了。 此时，陈长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皇上看完那张字条，就这般责骂他？ 虽然他的确收到过信，但那封信，分明早就被他给烧毁了啊！ “陈长鸣，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伙同他人，借着今日殿试的机会，肆意污蔑安乐郡主和宁侯、左相，至于目的全都被昭儿说中了！” 皇上冷冷睨着陈长鸣，沉声说道。 他抬手指了指地上那张字条，“这信上所写，便是证据！ “你好污蔑宁侯和左相之子舞弊？ “然而，真正偷了殿试考题的人，却是你！” 皇上这么一说完。 大殿之下，穆倦起身，往前走了一步。 “王公公，还请你将那张字条，取来给本侯一看。”他说道。 “是，侯爷。”王来福先请示了皇上，待皇上点了头，便赶紧将字条捡起来，快步走下去，交给穆倦。 穆倦接过来，仔细一看。 随后，他便冷笑一声，将字条又拿给左相看。 左相看完，气得当即冷哼一声！ “父亲，左相爷爷，这信上写了什么？”穆昭昭忍不住开口问道，乌眸里满是好奇。 这么及时，这封信，谁送来的？又是哪里来的呀？ “请郡主过目。” 左相闻言，便亲自走到穆昭昭身边，将字条拿给她。 而待穆昭昭看完，就是小脸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惊了！ 先前她对陈长鸣说得那番话，完完全全，也只是猜测吖~！ 可没想到，真的是给她说中了！ 殿试的考题，是由父亲和左相、以及其他几个官员一起，提前定好的。 至于这封信…… 是一封要挟信！ 信中人对陈长鸣说，殿试的考题，陈长鸣已经提前知道了，便不能忘恩负义！ 若是今日事成，往后就要陈长鸣回报！ 否则的话，便去举报他科考舞弊！ “想不到，殿试也能泄露考题……只不过，真正舞弊的人，根本不是景徽小舅舅和孟之哥哥，而是这个口口声声，一脸大义无畏，不惧强权地举报其他人舞弊的陈长鸣！” 这时候，穆昭昭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这般说道。 待一众学子都是不敢置信地瞪了眼睛，齐齐看向陈长鸣时…… 她小奶音，便是接着，掷地有声地道，“所以，原来陈长鸣，玩的是一手贼喊捉贼啊！” 话音刚落。 原本就跪在地上的陈长鸣，直接就是身子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他艰难地撑起身体，看向穆昭昭手里的信。 那双撑大的眼睛里，一片红色。 陈长鸣拼命地摇头，口中魔怔一般，连连说道：“不、这不可能……这封信是假的……假的！我根本不曾收到过这封信！不可能！没人会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穆昭昭走到他跟前，“你贪得无厌，与你交易之人，也是同样！ “所以，他才会又写这样一封信，想要要挟你！” 说到这里，她就是不禁摇了摇头，“可惜，两个傻子凑到一起，能成什么事呢？” 语罢。 穆昭昭又转身，看向皇上。 “当然，就算没有这一封信，皇上伯伯也不会相信你的！因为皇上伯伯，一定会相信昭昭！”她小脸露出甜甜的笑。 皇上听得心中舒坦不已！ 他的确信任昭儿。 但更难得是，昭儿也这般信任他！ 身为帝王，一向是杀伐果决。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所以，一个帝王，能够得到他人的信任，这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情！ “都是你！那个人说的果然不错！一定要先除掉你，才会成功！”这时候，原本瘫软在地的陈长鸣，忽地一个起身，就是朝着穆昭昭猛扑过去！ 他神情疯狂，双手大张着，朝着穆昭昭抓去！ 这是要掐死穆昭昭！ 两人只有一步的距离，众人一见此，都是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昭儿小心！”对着陈长鸣这突如其来的扑杀举动，穆倦连忙就是要上前！ “昭儿！来人！将陈长鸣拿下！绝不让他伤到昭儿分毫！”皇上回过神来，便是立即下令，并提步往大殿下面奔来！ 一旁，大殿上的侍卫们一得了命令，都是赶紧上前！ 然而即便如此，也没有人能在第一时间，救下穆昭昭…… 关键时刻。 穆昭昭小手里忽然一只金球出现。 她往前一丢。 “啊！”陈长鸣一个不慎，踩到金球，当即应声滑倒！ 众人只听“扑通”一声！ 陈长鸣重重跌倒在地上！ 穆昭昭捡起金球，这才是小手拍了拍小胸脯，道：“吓死本宝宝了！” 然而，洛景徽却是看得清楚。 这小丫头，一张小脸上淡定得很，分明一丝受惊吓的神情也无！ 侍卫们迅速地扑过来，将陈长鸣牢牢按住。 陈长鸣动弹不得，只一双眼睛，还死死盯着穆昭昭。 “昭儿！”穆倦跟皇上先后上前，见她无碍，都是一脸的庆幸。 “嘻嘻！这坏人想伤我？没门呢！”穆昭昭小脸笑着，软软地念叨了一句。 一只小手，则紧攥着那只离了大功劳的金球。 这小财迷！ 皇上见此，当即就是将她一把抱起来，笑着宣布道：“今日昭儿立了大功！朕要赏她黄金一万两！” 第209章 昭昭说她捡了，那就是她捡了! “黄金一万两？”一旁，岳宁公主当即就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皇上伯伯，今日公主也很大的功劳呢！昭昭想把赏赐分公主一半！”穆昭昭闻言，立即就是大方地道。 “呜呜！昭昭！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岳宁公主当即大受感动。 而这话，就是皇上也听得心里舒适不已！ 岳宁毕竟是他最宠爱的小女儿。 昭昭这个小财迷，却肯这般大方，直接将她喜欢的黄金，分一半给他的女儿…… 不得不说，这一波操作，实在是很拉好感！ “哦？可是，朕怎么不记得，萱儿何时立过功劳了？”不过，皇上仍是故意这么开玩笑地问道。 “这……” 穆昭昭跟岳宁公主都是一噎。 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 小脑袋瓜努力想啊想的…… 然而，似乎都有些想不出！ 岳宁公主当即小脸就垮了，呜呜，她原来这么没用的吗？ “有的呀！” 然而，穆昭昭却忽地灵机一动，“先前，皇上伯伯一怒之下，将那封信给丢了！ “是公主将信捡了起来！ “这算是保护了关键物证吧？公主这可是大功一件呢！” 小丫头说完，一双大眼睛可爱地眨动着。 里头的光泽，布灵布灵闪，透着一股子让人无法拒绝的纯净期待。 “对呀对呀！” 岳宁公主一听，忙就是赶紧使劲儿点了点小脑袋。 尽管，她小脸上带着几分迷茫。 因为实在是想不起来，她什么时候捡起过那封信了呀？ 不过这不重要！ 只要昭昭说她捡了，那就是她捡了！ 于是，这会儿就是小手拉着皇上的一边衣袖，可怜巴巴地望着皇上，道，“父皇您想，这都到了晚上，大殿里都点上了灯，若是一阵风突然吹进来，将那封信吹起来，又恰好落在烛火上，再被点燃…… “那这重要物证，岂不是就被毁了吗！” 小丫头说得头头是道。 然而，皇上却听得一脸匪夷所思。 “可是朕怎么记得，那信是王来福捡起来的？然后又交给了穆爱卿？”他说道。 “不是呀，皇上伯伯一定是记错了叭~！是公主先捡起来，然后交给了王公公，王公公才又交给了父亲哒！”穆昭昭小奶音透着一股固执认真，努力耍着无赖…… 不对！ 是纠正皇上错误的记忆，咳咳！ 穆昭昭这般说着瞎话，却脸不红心不跳的。 说完，还看向了王来福，“王公公，昭昭说得没有错叭？是酱紫的叭？” “郡主所言极是！” 那王来福还能怎么说嘛？只能忍痛将原本属于自己的功劳让出去了，还得脸上带着十分乐意的笑，“皇上，是公主先捡起来，拿给了老奴，老奴才又交给了侯爷。” 皇上闻言，疑惑的目光，就又看向了穆倦。 然而他眼底，分明带着一丝故意装糊涂的笑意。 “咳咳，皇上，事实的确如昭儿所言！”穆倦和皇上只一瞬间的眼神碰撞，就立即明白了，当即也这么说道。 “看来，真是朕记错了！” 皇上像是这才真的信了。 看看怀里一脸狡黠地笑着的小丫头，再低头看看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岳宁公主…… 最终，也只得妥协，“这样吧！昭儿的赏赐，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至于萱儿，朕再另外赏你黄金五千两！ “如何？可满意了？” 最后那分明是宠溺万分的语气！ “哇！皇上伯伯太好了！果真是天下第一明君！皇上伯伯英明！”穆昭昭立即拍着小手，一脸赞叹地嘴甜起来。 “父皇最好啦！萱萱最爱父皇了！”岳宁公主也是赶紧说道。 “你们这两个鬼精灵！”皇上闻言，便另一手将岳宁公主也一下抱起来。 大殿上。 一改先前剑拔弩张的气氛，洋溢着一股其乐融融的欢快。 一众大臣和学子，也算是见识到了穆昭昭在皇上跟前的受宠程度…… “皇上，此次殿试竟然被泄露了考题，不但此事要详查，另外，臣以为，应当另择一日，重考殿试！”这时候，穆倦提议道。 “臣附议！”难得的是，左相这一次竟然没有提相反意见。 这在朝堂上，可是极为罕见的。 要知道以前，一向是不论穆倦说什么，左相都会绞尽脑汁地提反对意见。 皇上见着这一幕，眸中流露出一股满意的神色。 他将怀里两个小丫头稳稳放在地上。 随后，走回大殿之上的龙椅上坐好。 “穆卿所言极是，那这一次殿试，就由朕去想考题，殿试当日，直接公布！”皇上直接就是说道。 “皇上英明！” 对此，众臣自然不敢有任何的异议。 本来，殿试是应当由皇上亲自出题的。 所以这样做，也只是回归本来的殿试模式罢了。 之后，他们又商量了一下，将殿试重考的日子，定在了五日之后。 陈长鸣则被押入了大理寺大牢。 皇上命穆倦和左相一并主持这一次的案件审理，要他们在五日之内，一定要查出究竟是谁向陈长鸣泄露殿试考题！ 待一切事了。 穆昭昭随着穆倦坐上马车，回往侯府。 一路上，她哈欠连连。 没多久就直接在马车上睡着了。 什么时候被穆倦抱着回到明心阁都不知道。 后面被敛秋几个伺候着梳洗睡觉，也都是迷迷糊糊。 总之就是。 这漫长而又波折的一日，总算是过去了！ 次日，她睡到直到日上三竿，才终于醒过来。 一阵收拾妥当之后，便往穆倦所在的外书房去了。 “父亲，昨夜那只信鸽，那封信，可是父亲的安排？”一见到穆倦，穆昭昭就开门见山地直接询问道。 “暂时不知是谁。”然而，穆倦却是摇了摇头。 他对此也是不得而知。 “咦？” 穆昭昭一听，立即就犯起了嘀咕：“奇怪，那会是谁呢？ “且能够在宫里，让一只信鸽畅通无阻地飞到文华殿上…… “难道，这是皇上伯伯的安排？” 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穆倦闻言，便直接道：“不是皇上，我问过了，他也不知是谁，皇上也命人查过了，无果。” 一个无果，算是一锤定音了。 信鸽和信，是查不出来是谁安排的了。 穆昭昭也不再过问此事！ 然而。 待她一从外书房出来，走在小花园里，忽然见到两道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是阿大和阿小。 两人都是抱着剑，一个就大喇喇站在那里，一个则手里一只鲜果，咬了一口，吃得脆甜脆甜的，好不快活。 二人剑眉星目，唇角带笑，就那么看着穆昭昭。 穆昭昭站在那里，小脸一愣。 忽地，她一下子醍醐灌顶，小手指着二人，连连跺脚，小脸上露出一抹激动的神情来：“我知道了！是阿大哥哥和阿小哥哥干的！” 第210章 胃不好喜欢吃软饭，昭昭也养得起! “嘻嘻！郡主还算聪明嘛！这就知道了？”阿小一听这话，一口果肉猛地咽下去，就是嬉皮笑脸地说道。 “阿大哥哥和阿小哥哥也太厉害啦！那可是宫里啊！到处都是侍卫！还有皇上伯伯身边应当也有厉害的暗卫保护才对叭？竟然都没有发现你们！” 穆昭昭小脸因为激动，透着一层粉嫩嫩的光泽，看起来像只小蜜桃，可爱极了。 “是太妃娘娘命人传信，让我们兄弟两个帮郡主这一回。” 这时候，阿大开口了。 他通身沉稳的气质，一本正经地道，“那封信，是右相府的柳姨娘写的，只不过，这信还没有来得及寄出去，就被阿小给悄悄顺走了。” 此时，穆昭昭已经从那种超级激动的情绪中，沉下了心来。 听到这话，便是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 “还请阿大哥哥和阿小哥哥代昭昭向太妃娘娘道谢，太妃娘娘真的太好啦！今日若不是有这封信，只怕还不能名正言顺地将陈长鸣拿下！” 穆昭昭小脸笑盈盈地道。 心里，对于姜太妃，更为佩服了。 虽然她身居冷宫，对外头的局势，却了解得如此快速。 “太妃娘娘说了，道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改天她想见你了，就会叫我们送你去见见她，陪她说说话。” 阿大接着道，“郡主，虽然我和阿小今日是得了太妃娘娘的旨意，这才去帮了你，可我们兄弟两个既然已经跟了郡主，往后不管有什么事，郡主都可以直接吩咐我们去办的。” 这话一出。 穆昭昭听出那话里的意思，小脸顿时带上了几分羞愧。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就是！” 这时候，阿小已经吃完了鲜果，将果核一丢，手在衣服上随便一抹，慢悠悠走近了一些。 他也是抱着剑，佯装不快地冷哼了一声，低头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小奶娃。 小娃娃这会儿小脸白里透红，粉嘟嘟的，让人想捏！ “郡主太过于聪明，防备心还重，根本不信任我和大哥！”阿小控诉的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听得穆昭昭一阵的心虚。 “不是呀。” 她眼神飘来飘去，给自己此前不信任的行径找补，“主要是，我这个人认生，和两位哥哥不是很熟，就不太好意思安排两个哥哥去做这做那的……” “这个理由嘛，倒也有几分说得过去。” 阿大说着，往前走了两步。 他高大的身影，于是就笼罩在穆昭昭头顶，“不过今日之后，应该熟悉了不少吧？往后有什么事，都尽可以安排我和阿小去办了吧？ “郡主，我和阿小不想当闲人，吃闲饭。 “我们两个有的是通天的本事，若是没地方施展，就会像鱼离开了水一样，是会出事的。 “郡主若是不喜欢我们两个，就去找太妃娘娘说，不要我们便是，犯不着这样将我们闲置在一旁！” 他语气温吞。 然而说出来的话，言辞间，却是带着一丝一缕的犀利的。 “对不起，阿大哥哥，阿小哥哥，是昭昭错了。” 穆昭昭小脑袋耷拉下去，老老实实地认错道。 她完全能够理解他话语背后的气愤，也意识到是自己有些过分了。 一见她如同小花一样，蔫了似的，反倒是原本理直气壮的阿大，一下子自责起来。 阿小更是直接用力地撞了撞他的手臂，满脸不赞同地看着自己老哥。 “你怎么还欺负起小郡主了？做什么把话说得这般严重？”他眼神向阿大传递着这样的信息。 “……不是故意的。” 阿大神情淡淡的传递回去这样的信息。 然而，眸底还是带上了几分愧疚。 “郡主，是我话说得重了，总之，我跟阿小既然答应了太妃娘娘跟着郡主，以后就是郡主的人了……”阿大重新组织起语言，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柔一点。 “就是！郡主，我们跟了你，你可得对我们负责啊！”阿小跟着就忙说道。 “啊？”穆昭昭听到这话，小脸惊讶的一声。 为什么，这话直接让她想歪了？ 咳咳，她还是小孩子呢！ 于是，穆昭昭假装听不懂的，乌眸里流露出大大的迷茫。 “就是，就像小白狮一样！郡主你说，你是不是会养小白是一辈子？”阿小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当，努力开始补救道。 “是的呀。”穆昭昭小脑袋点了点，软软的小奶音应道。 “所以，郡主就是要像养小白狮那样，也得养我们一辈子！”阿小解释道。 “原来如此！” 穆昭昭闻言，小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 她点着头，很是认真的语气，保证道，“阿大哥哥，阿小哥哥放心吧！昭昭会努力赚银子，养你们哒！” 说完，冲身后的敛秋悄悄说了什么。 敛秋闻言，不禁意味深长地看了两兄弟一眼。 随后，取出一只令牌给他们。 “这是什么？”阿大接过令牌，见上头刻着“安乐”二字，不禁好奇问道。 “郡主存在钱庄的银子，凭此令牌，每日最多可以领取一万两银子。”敛秋一本正经地答道，“你们想取多少，就取多少！” “那我们要是连着一个月，每天都取一万两呢？”阿小不禁怀疑的小眼神，落在那只小巧的令牌上。 “放心，郡主的银子，经得起你们这么花！”敛秋挺直了腰板，很是有底气地道。 “……”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 此前，只知道这个小郡主，有钱。 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这般有钱！ “阿大哥哥，阿小哥哥，以后你们就是我安乐郡主包养的人啦！哪怕你们胃不好，喜欢吃软饭，昭昭也照样养得起！”穆昭昭说着，小脸带着甜滋滋的笑。 “咳咳咳！” 阿小闻言，顿时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阿大也是一脸的尴尬。 为什么这话，听着好像又哪里不对的样子？ 敛秋就在一旁捂着嘴笑。 “咳咳，郡主，我跟阿小胃很好，不吃软饭……” “对对！我们喜欢吃硬的！” 兄弟两个忙就是说道。 然而这话听着，也奇奇怪怪的呀！ “硬的？” 穆昭昭假装听不懂，小脑袋歪了歪，故意问，“有多硬？” “……” 这个问题，又成功地把两兄弟给噎住了。 二人对视一眼，决定把这个话题给划拉过去！ “郡主，可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们去做的？”这时候，阿大就是赶紧转移了话题。 “哦，还真有的。” 穆昭昭也顺势接过新的话茬。 想了想，她嘴角翘了翘，说道，“劳烦阿大哥哥和阿小哥哥，想个法子。 “要让右相起疑心…… “记住，仅仅是疑心，而不是肯定知道！ “——写那封威胁信给陈长鸣的，是柳姨娘！” 第211章 不能被任何人发现的哦～! “要做成这件事，倒也不难，只不过，右相府虽有内应，却是太妃娘娘安插在那里的，没有太妃娘娘的命令，不宜动，恐怕你得去找太妃娘娘，求她帮你这个忙。”阿大说道。 “太妃娘娘的话，还是不麻烦她了。” 穆昭昭摇了摇头，“她特意安插的人，必是关键时刻有大用处的。” “郡主，你和右相的嫡女姜宜书，不是一见如故，很是信任吗？为何不找她试试？据我所知，她与柳姨娘母女不和，这种坑柳姨娘的事情，她肯定乐意做的。”这时候，阿小忽然提醒她道。 穆昭昭闻言，就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刚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和宜书姐姐一见如故的？ 然而话到了嘴边，就又咽了回去。 这两人神通广大，平日里是不是跟着她，她都一点没有察觉到。 所以，即便听到一些她与姜宜书的谈话内容，也不稀奇。 幸好，她们很谨慎，不曾说过什么出格的话！ “说得也是。” 穆昭昭略一思忖，小脑袋点了点，“宜书姐姐先前就跟我说过，右相会趁着这次春闱搞事情，只是她碍于身份立场，不方便透露。 “我想着，这次的计划，一定是宜书姐姐想出来的。 “但她是一个很周全，懂分寸的人。 “他们这计划实施出来，却显得太贪心了。 “不仅要对付我，对付我父亲，还想借此机会，连带着将左相爷爷一同收拾了…… “我总觉得，这未必完全是按照宜书姐姐的设想进行的。 “这样吧，我先去给宜书姐姐写封信，阿大哥哥和阿小哥哥帮我送一些信！ “这个，不能被任何人发现的哦~！” 说到最后，她特意强调着。 阿小当即就扬了扬眉：“郡主放心，这点本事，我和大哥还是有的！” “那我就放心啦！”穆昭昭笑得眼眸弯弯。 随后，她便回了明心阁写信。 一封信写完，仔细检查了一遍，便交给了阿大阿小。 而此时的右相府，正气氛沉闷着。 因为，这一次春闱大好的机会，却失利了！ 姜容坐在那里，面色沉郁。 王夫人也是一脸的不快。 柳姨娘则是一贯的伏小做低的模样，看着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姜宜书和姜宜绫分别坐在王夫人和柳姨娘身旁。 几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这一次，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许久之后，姜容才是语气沉沉地开口说道。 “父亲，您也不要为此而生气，这个计谋本就疏漏太大，即便失败了，也无可厚非。”一旁，姜宜书闻言，便出言安慰道。 “大姐姐，这可是你想出来的计谋，既然知道疏漏太大，为何仍要父亲如此实施呢？”姜宜绫一听这话，立即就抓住不放，出言攻击了起来。 “你的脑子，给我再好好想想，这计谋真是我想出来的？”姜宜书当即皱眉，看向了她。 “我便是再想，这也是大姐想出来的计策！”姜宜绫坚持道。 “呵，我只提出了，要用陈秋娘的死，来针对穆昭昭一人而已，何时说过，还要一并诬陷宁侯和左相科考舞弊了？甚至还专门扯出来左相之子，以及一个寒门子弟？”姜宜书反问道。 姜宜绫一听这话，立即就是闭紧了嘴巴，没话说了。 因为诬陷科考舞弊一事……包括后面的，都是她跟柳姨娘的主意。 “书儿说得对，相爷，这次之所以会如此惨败，可全都在你不听我和书儿的，明明都是制定好的计划，为了这个计划，咱们可是费劲了力气，提前许久就开始铺垫穆昭昭虐待奴仆一事，可谁也没想到，临到头了，你居然一声不吭，单单听了柳姨娘几句话，就改变了主意！” 王夫人也是按捺不住了，当即就是有几分气恼地开口道。 姜容也是懊恼不已。 他拍了拍脑门，没有说话。 “夫人，妾身也没想到，这明明是好好的一次机会，怎么就失败了呢？妾身是对侯爷说了，趁机诬陷宁侯和左相科考舞弊，顺带把洛景徽他们扯进来，但这不是刚好一箭三雕吗？怎么就成不了呢？” 这时候，柳姨娘开口了，也是懊悔万分。 然而，一句自责的话也没有。 这言外之意，她没错，错的是这个计划本身！ 错的是姜宜书！ “柳姨娘若是读书少，可以多去读几本，或许就会学到一个词，叫做‘画蛇添足’。”对此，姜宜书冷笑了一声，只有这么短短的一句话，算是为自己的些微辩解。 其余的，是再不多说了。 然而她这一句话，却是引得姜容脸色一变，瞬间就懂了！ “大姐，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笑话我姨娘读书少？我姨娘好歹也是出身书香门第……”姜宜绫却是气不过了，又是抓住她这句话，一顿攻击。 “你少说两句！”然而，姜容却是冷脸看着她，厉声斥责道。 “父亲……” “这一次，要说犯了最大的错的，还是我！我就不应该听你们母女的！”姜容接着道。 他这么一说完。 柳姨娘跟姜宜绫对视一眼。 母女两个意识到姜容是真生气了，都低下头去，不再开口。 “本来书儿好好的计划，咱们只针对穆昭昭，若是成功了，穆倦身为她的父亲，多少都会受一些连带的惩罚，可我就是不听书儿的啊，非要画蛇添足，听你们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然而，姜容已经生她们的气了，点着两个人，一通斥责，“这下可好了！明眼人都知道，既想除掉穆倦父女二人，又想干掉我的老对手洛明德，还提倡打压寒门子弟的，整个朝堂上，也就只有我姜容一人了！ “这下，我不但是没有一箭三雕。 “……反而还得罪了这三方势力！ “日后，若是这帮子寒门子弟真的起来了，我必定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姜容说到最后，越说越气，越说越激动，将手边的桌子是拍得哐哐响！ 姜宜书听着，眸子里飞快地划过一抹淡淡的讥讽。 蠢货！ 第212章 这口黑锅，他是一定会主动背上的 “何止是呢？本来，我们拉拢了这个陈长鸣，日后可以作为一枚棋子，放在朝堂之上，可如今，连带着他也损失了，正如父亲所言，听了柳姨娘的，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种时候，姜宜书当然要再说几句风凉话，好对某些人落井下石一番。 她话音刚落。 门外，小丫鬟战战兢兢地过来说道：“大小姐，有您的信。” 姜宜书刚想说让她先候着。 “还不赶紧给大小姐拿过来？”柳姨娘眼眸一动，抢先一步道。 她甚至还专门起身走过去，从小丫鬟手中接过来。 一边走，一边打开了信，先就要看。 姜宜书看着这一幕，某种有暗火烧了起来。 然而，柳姨娘刚一打开，却是脸上顿时就愣住了。 “这，这信上写得是什么？” “什么？拿过来我看看！” 姜容一皱眉，朝她伸出手来。 柳姨娘忙将信拿给他。 姜容一看，顿时，也露出了和柳姨娘一模一样的表情。 “这是什么信？上头一同鬼画符？”他看向姜容。 “父亲，还是把信交给女儿吧。”姜宜书小脸上维持着镇定，这时候，就是一派沉稳地抬起了双手。 姜容示意。 柳姨娘有几分不甘心地，将信又递给了姜宜书。 二人面对面，目光交接的瞬间。 姜宜书很是不客气地，冲她流露出一道轻鄙的目光。 柳姨娘捏着信的手，瞬间收紧。 “姨娘，还是轻一点，万一不小心把信弄碎了，害我错失了什么重要消息，这个责任，你可得担呢。”姜宜书见此，就是气定神闲地道。 “大小姐说笑了，我是怕你一下没拿好。”柳姨娘咬了咬唇，随即，不甘心地将信交了过去。 二人这般交锋之间。 姜容对一切心知肚明，不过，根本不去开口斥责柳姨娘什么。 王夫人看着有几分不快，却也没说什么。 而姜宜书也早就已经习惯了父母二人对她的冷漠态度。 她神情自若，拿着信，仔细一看。 随即，差点笑出声来！ 只因这封信，是穆昭昭用汉语拼音写出来的！ 也难怪姜容会说这是一串鬼画符了！ 汉语拼音写的信，有些字词，是有些难以确认是的。 不过，姜宜书还是很快就看完了。 信里，穆昭昭将昨日文华殿殿试时，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了她。 “父亲，昨日殿试，陈长鸣会突然溃败，可是因为突然有一只信鸽向皇上送信，而那封信，却是一个神秘人写给陈长鸣的要挟信？” 待姜宜书一看完，将信收好，便立即问道。 一旁，柳姨娘一听这话，就是面色一变。 王夫人正坐在她对面，当即捕捉到了这一幕。 她眯了眯眼，倒是什么也没有说。 “你是如何知道的？”姜容问道。 “父亲，这封信里，可是把昨日文华殿上发生的一切，都告知女儿了！”姜宜书说着，摇了摇手里的信。 “送信的人是谁？他又如何会知道那么多的？”姜容又是皱眉问道。 “父亲，女儿做事，自有自己的门路，否则消息渠道闭塞，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给父亲出谋划策呢？”姜宜书自是不会告诉他，写心的人，就是穆昭昭。 此时，就只这么说道。 姜容闻言，便还想再问。 “相爷，书儿是咱们的女儿，她一心为你，你何必要刨根问底呢？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做什么事，安插什么眼线，那都是她自己的事，再说了，这里人多口杂，万一她告诉了你，传出去了，那她的苦心布置，不就是白费了？”王夫人难得的开口，替姜宜书说起了话。 姜容对于自己的正室夫人的话，一向还是愿意听的。 于是，便不再多问。 “确是如此。”接着，他只这么说道。 “所以，是这个给陈长鸣写信的人，才害得父亲赔了夫人又折兵！她竟敢然写信要挟陈长鸣为她做事！并且，还提了殿试考题泄露给陈长鸣这件事！这才是关键！”姜宜书接着道。 “一定是张成！”柳姨娘一听，当即就是义愤填膺起来，“他是翰林院学士，这次殿试的考题，他也参与了，所以，只能是他想借此机会，要挟陈长鸣了！” “姨娘这话，却是没凭没据，胡乱污蔑人了。” 姜宜书一听，便皱了眉，冷声提醒道，“父亲，您万不可再犯错，已经失去了一个陈长鸣，不能再听信柳姨娘几句无端的猜测，再失去张学士！” “相爷，书儿说得对！若是贸然就不信任张成，只怕他会反咬一口，到时候，相爷你可就麻烦了！”王夫人一想，立即也是说道。 “可是相爷，若不赶紧跟张成撇清关系，这查到他身上，万一他松了口，您也危险啊！”柳姨娘依旧是抓住张成不放。 “我说柳姨娘，你为何对张学士有如此大的意见？除掉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时候，姜宜书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她的这一疑惑反问，也是合情合理的。 然而，一个问题一旦提出了，被有心人听去，就会忍不住刨根问底，想要知道答案。 姜容听完，目光间，就闪烁过一缕怀疑的光芒。 姜宜书见此，知道这就足够了。 于是她又接着道：“父亲，即便张学士被揪出来，您也不必担心他会将您供出，张学士的为人，女儿以为是可以信任的，他之所以帮父亲，是为了报还祖父当年对他的恩情。 “便是出了什么意外，张学士与父亲，也不过是恩怨两清罢了。 “再说了，张学士除非是不管自己家人的死活了，否则，怎么可能供出父亲呢！ “所以，向陈长鸣泄露殿试考题，并写信威胁他，这口黑锅，他是一定会主动背上的！绝不会牵扯到父亲的身上，父亲尽可以放心！” 姜宜书一番话，有理有据。 姜容听着，点了点头：“书儿说的有道理，我也不能太胆子小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得沉住气，否则，就只会暴露自己！ 一旁，柳姨娘闻言，也不再说什么。 反正这口锅有张成背了，那究竟是谁写的那封信，也就无关紧要了。 然而，姜宜书想到穆昭昭最后心中出的那个鬼精灵的主意，却是忽然嘴角有些坏坏地勾了勾，说道：“至于那封信，只要想法子拿到手，比对一下字迹，不就知道，究竟是谁害得父亲今次功亏于溃了吗？” 短短两句话。 柳姨娘心里登时轰隆一下！ 犹如晴天霹雳！ 这要是真拿到了那封信，她能有好果子吃？ 第213章 穆昭昭五岁半了! “可那封信如今在皇上手里，书儿可有什么主意能拿到？”姜容问道。 “女儿的确是有法子，不过……”姜宜书小脸上露出一抹迟疑。 “不过什么？” “父亲，如今这究竟谁给陈长鸣写的那封信，我们谁也不知道，若万一是我们相府的人呢？所以，保险起见，女儿觉得，这法子还是只告诉母亲一人得好。” 姜宜书瞥了柳姨娘一眼，故意这么说道。 柳姨娘闻言，就是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也瞪着姜宜书。 “连为父都不能说？”姜容皱了皱眉。 “父亲，并非女儿不信任您，只是，父亲对身边的人一向是太过于宽厚信任，可若是万一这当中，有人狼子野心呢？女儿这么做，也是为父亲好。”姜宜书解释道。 “书儿说得对，那你就只告诉你母亲吧！”姜容听后，略一思忖，便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对于夫人王氏，他还是信得过的！ 至于女儿话里那番意有所指，他也不是听不明白！ “母亲，您且听女儿说……”这时候，姜容就走到王氏跟前，一阵耳语。 她声音压得极地，就只有王夫人才听得到。 王夫人便听她说道：“母亲，那信在皇上手中，这种时候，谁想着去得到那封信，谁就是傻子，简直是亲自去送死！ “但女儿之所以这么说，便是因为引蛇出洞。 “母亲只需要装装样子，说已经在安排想法子得到那封信了，到时候，看相府里谁最紧张那封信，那便是谁有问题！ “若是一切如常，那至少相府内部，也可以安心了！” 待姜宜书一说完。 王夫人看着她，目光中闪过几分赞叹。 “相爷，书儿这主意极好！”王夫人当即对姜容说道。 “那我便放心了，夫人，此事就交给你来办吧！”姜容一听这话，便不再多过问了。 柳姨娘见此，面色中闪过一抹不安。 然而王夫人手段一向凌厉，她对此毫无办法！ 姜宜书将柳姨娘的神情变化，悄悄地看在眼里。 此时，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昭昭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妙了。 父亲一向多疑，今次既然答应了让母亲一人处理此事，便说明他心里已是开始怀疑柳姨娘了！ 而柳姨娘一向是个不安分的性子…… 只要她随便一有动静，父亲怀疑的心，就会愈发加重。 而一旦怀疑的种子埋下了，偏偏又有姜宜绫这张脸在这里，他便会投鼠忌器，不敢把柳姨娘怎么样，但又会事事防着。 这么一来，这相府，便势必会乱了阵脚。 到时候父亲处理内部的矛盾，恐怕都要焦头烂额，又哪里会再顾得上去伤害昭昭？ 一想到如此便可保护到昭昭，姜宜书的眉眼之间，就是闪过一抹温柔。 昭昭这样为她着想，她也是必然要回报的！ …… …… 另一边。 穆昭昭听阿大和阿小汇报完相府那边的情形，便放心了。 就是要让姜容自己窝里斗才好！ 并且，是姜容与柳姨娘相斗，宜书姐姐只要坐收渔利就好啦。 这种时候就不得不说…… 姜宜绫这张脸，还真是有用！ 只要有她这张脸在，柳姨娘便有了一搏的底气，如此，相府势必就能够好好地不平静一段时间了！ 殿试重开的日子转眼就到。 百名学子再次征战文华殿！ 这一次，穆昭昭跟岳宁公主未在偷偷躲在大殿后头围观…… 因为知道这次不会有人搞事情了，以及，其实看别人考试，还是考一天，真的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呢！ 而也因为崔祭酒要忙于殿试，于是，尚书房很是快活地放了好几天的假！ 穆昭昭便整日不是待在侯府陪小白狮玩，就是去她的几家铺子视察。 偶尔约着岳宁公主一道去左相府玩耍。 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而这些时日，一直没有去尚书房，便一直没有机会和小世子见面。 于是，穆昭昭就继续和小世子通信，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 如今因为有阿达和阿小充当信使，她这信里也是有什么说什么，不必再害怕有人截胡，而故意隐藏一些事情了。 小世子虽然未出府门，但也了解天下事。 这些日子，他在王府也是忙碌着。 阅读穆昭昭的来信，便是他每日最为放松快活的日子…… 待殿试一结束。 皇上依旧是钦点了洛景徽为状元。 这次没了陈长鸣这个舞弊之人插队，章孟之得了榜眼，另有一名学子名次上来，被皇上钦点为探花。 而在穆倦的一番严密调查之后，也终于揪出了翰林院学士张成…… 他招认了向陈长鸣泄露考题一事，还说那封威胁信也是出自他之手，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才故意换了字迹写的。 丝毫未招认此事与右相有关！ 对于这个结果，姜容自是狠狠松了口气！ 而也因为姜宜书推测到过这个结果，令他对这个嫡女，更为看重了一些。 他与王夫人一番商议之后，开放了一些相府的权利给姜宜书。 姜宜书自是抓住这个机会，一点点地悄悄扩张自己的势力。 这自然都是后话了！ …… …… 读书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一眨眼，穆昭昭五岁半了！ 到了换牙的年纪…… 自从她的门牙脱落，每天就开始滑稽地说话漏风，她免不了有时候难为情的捂住嘴巴。 “世子哥哥！” 这一日，尚书房门外。 穆昭昭刚来到，便见到小世子从太后宫里的方向过来，忙就高兴地朝他挥了挥小手，蹦跳着唤他的名字。 “昭昭妹妹。” 如今的小世子，也已经七岁了。 与穆昭昭依旧娇小得没有长太多的身量不同，李铬比五岁时候，长高了许多。 这般面如冠玉的样子，已经是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一枚了。 他一见到穆昭昭，便也是微微一笑，温声呼唤道。 两人都是快步靠近彼此。 待到了跟前，穆昭昭就踮起脚尖，抬起小手，在李铬胸前比划了两下。 很快，就有些失落地放下小手。 “什么嘛！我昨日吃了那么多饭，还是一点也没有长高！”她撅起小嘴，很是不满地嘟囔道。 “昭昭妹妹，哪有一日便能长高的？总要日积月累着慢慢来。” 李铬闻言，便抿了抿唇，眼眸含笑地看着她娇憨的小模样，“再说了，昭昭妹妹这样正好呀，很是可爱。” 第214章 世子哥哥，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哼，世子哥哥，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穆昭昭小脑袋晃悠着，“你自己长得高，当然不懂我们这些矮子的痛苦了！” 说完，又很是烦恼地蹙了蹙眉。 然而她的小烦恼，看在李铬眼里，也只觉是可爱的。 “昭昭妹妹！” “昭昭！” 这时候，不远处，十一皇子和岳宁公公主也一起来了。 兄妹两个，一个如今七岁半了，另一个六岁。 两人都完美遗传了洛贵妃的小鸟依人…… 都没有长很高！ 不过，也许是因为自七岁起，就开始练习骑射的缘故，十一皇子原先胖胖的小身子，如今清瘦了许多，倒显得身材比以往颀长了一些。 至于岳宁公主，毕竟比穆昭昭还大上半岁。 所以，哪怕她也没有长很高，可也依然比穆昭昭还高上半个头！ 而这，自然是搞得穆昭昭很是忧伤！ 五岁半，一个她不喜欢的年纪…… 不但门牙掉了说话漏风，还长不高！ 嘤嘤嘤！ 此时，几个小伙伴汇集到一起，叽叽喳喳说起了闲话。 “时候不早了，先进尚书房吧。”然而，不等他们把话说完，一旁，李铬就神情有一丝冷淡地道。 “好嘛好嘛。” 岳宁公主依旧怕他。 闻言，自是赶紧老老实实点头。 不过她如今是知道了，李铬的这副冷面孔，只是对着其他人的。 如有必要，只需要把昭昭搬来救场，他这张冰块脸，便会立即融化！ 虽然他的温暖，也是只针对穆昭昭一人的。 不过呢，身为穆昭昭的绝世好姐妹，这种时候，多多少少，也是能蹭到几分好处的！ “昭昭，我帮你背书包呀！” 岳宁公主很是精明地道。 在小世子跟前，要想好好表现，那就得对昭昭加倍的好呀！ 说着，便主动将穆昭昭肩头的小书包给取了下来。 穆昭昭背着的，是一个双肩带的花仙子小书包。 整个粉嫩嫩的一团，看起来很是柔软可爱。 “不用的呀，书包不重。”此时，穆昭昭这把软软地说着，然而，也挡不住岳宁公主快人一步。 堂堂公主，却还要帮别人拿书包。 不过这一幕，看在宫中众人眼里，早已习以为常。 只因这个人，是备受皇上和太后宠爱的穆昭昭！ 几个人说着话，几步进了尚书房里。 这时候，姜宜书和姜宜绫早就已经到了。 姜宜书今年十一岁半了。 姜宜绫则十岁半。 姐妹两个小脸都已经有些张开，一个也就是温婉的长相，另外一个则跟姜太妃看着更像了，一出现便是明艳动人，瞬间便能吸引走所有颜狗的目光。 此时，两人一见到穆昭昭走进来。 立即的，一片目光厮杀。 只不过，姜宜绫是真的敌视穆昭昭几个。 姜宜书和穆昭昭，则只是过过场子，表现一下而已。 “诶，你们听说了吗？”这时候，尚书房里，有人凑在一起，忽然神神秘秘的开口。 然而他嗓门极大。 这一开口，几乎整个尚书房的人都听到了。 “听说什么？”立即的，就有人捧场地问道。 “据说啊，今年端午节风调雨顺，都是因为灵隐寺的一位得道高僧提前做法！” “真的？哪位高僧？我以前听过没？” “这……我忘记他的法号了，不过你肯定不知道，因为听说这位高僧，多年在外云游四海，最近才刚刚回来！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 “那什么是最重要的？” “我听我娘说，这位高僧长得极为好看！好多年轻的小娘子见过他之后，都是魂牵梦绕的，有不少都说，这辈子要等这位高僧还俗嫁给他，否则，一辈子不嫁人了！” “啊？真的？” 一群十来岁的小孩子凑在一起，八卦起来。 他们都是再过几年，就要行冠礼了。 自然的，对于这种婚嫁八卦，也都好奇了起来。 这时候，穆昭昭也早已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偷听了好一会儿。 从一听到灵隐寺，又是云游多年…… 这些信息，都是让她那两撇小眉毛，禁不住皱起来。 也真是好巧不巧。 虽然那个人，她从未谋面，但却至今印象深刻。 那就是，灵隐寺的那个正衍大师！ 此前，正德大师曾说过，正衍大师与她母亲乃是旧相识，且还关系匪浅…… 这个事情，始终牢牢地刻在了她的心里。 所以，会是他吗？ 穆昭昭又不禁想起了一年半以前。 那场殿试，出现一个陈长鸣，自称乃是陈秋娘的表弟，想要诬陷她杀死了陈秋娘，当时，穆昭昭就借机恳求皇上调查陈秋娘设计纵火一事，渴望查到一些与她母亲有关的蛛丝马迹。 然而，很可惜的是，最终什么也没有查到。 毕竟纵火一事事发到那时候，也已经过去半年多了。 有太多本来有迹可循的痕迹，都被人刻意的抹除掉。 偏偏，父亲对于母亲的事，有多少有些讳莫如深，不太愿意跟她讲太多，最多只说说母亲曾经是什么样的性格，喜欢什么花，喜欢什么茶，旁的，却是再不肯多说了。 问姨母吧，姨母过去是个粗神经的…… 也根本不可能发现什么。 但如今，也许一个与母亲有关联的人，就要出现了！ 穆昭昭莫名变得有些激动了！ “昭昭，在想些什么呢？”这时候，李铬突然问道。 他见穆昭昭神情凝重，沉思半天了。 不免得，心里有些关心。 “世子哥哥，他们说得那位得道高僧，你可知道？”穆昭昭回过神来，问道。 “不知。” 李铬摇了摇头，“我对神佛之事，向来是不信的，所以不曾了解过。怎么了？这个人，可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呀。” 穆昭昭笑了笑。 然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缺失的两颗门牙，立即绷住嘴巴，外加两只小手都叠加在小嘴上，捂得严严实实的。 “昭昭……” 李铬被她这样的举动，逗得顿时失笑。 小丫头年纪虽然还很小，但却奇异的，极为的在乎外貌。 “世子哥哥，我只是好奇，这位高僧难不成真的能呼风唤雨？”待穆昭昭确定自己不会笑了，这才松开了手，张开了小嘴，一副疑惑地询问道。 第215章 请恕小僧无法为安乐郡主赐福 “我是不信这些的。” 李铬摇了摇头，目光中透着一丝自信的神采，“就如日升月落，自有其不变的法则，何时有风，何时落雨，也有它们的规律使然。 “纵使真的是这所谓的高僧做了一场法事之后，顺利地刮起了风，落下了雨，那也一定是他了解这背后的规律，投机取巧罢了。 “更何况，若他真能呼风唤雨，岂不是随时随地都可？ “那还为何总要挑选特定的日子呢？”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 穆昭昭当然也是不信的。 不过，她很需要这样的观点，来支撑自己…… “昭昭，你对这个高僧，很好奇。”这时候，李铬又突然说道，是绝对肯定的语气。 “唉，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世子哥哥。” 穆昭昭闻言，就叹了口气，“快要上课了，等晚些时候，我再跟世子哥哥说说。” 话音刚落。 崔祭酒进来了。 前一刻还叽叽喳喳的尚书房，顿时安静下来。 …… …… 因崔祭酒有事，于是，这一日，就只上了半天的课。 已经是晌午了。 穆昭昭想了想，决定跟着岳宁公主，去洛贵妃那里蹭顿饭吃。 岳宁公主也缠着她，要她在宫里玩耍半日，晚膳过后再回侯府。 然而，两人手拉着手，刚一出尚书房的大门，就被拦住了。 “昭昭妹妹。”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了身前。 “太子哥哥。”穆昭昭一抬头，见到太子颀长的身形，正面容带着一丝温和微笑地看着自己，小脸上便也带了笑，“有什么事嘛太子哥哥？” “是父皇突然传了旨意，说要让我带你一同去文华殿用午膳。”太子说着，抬手将穆昭昭肩膀上的小书包给取了下来，帮她拿着。 说完，便见李铬恰好也从尚书房走出来，便道，“铬堂弟也一起。” 李铬闻言，目光中露出一丝疑惑。 “怎么突然要去文华殿吃饭呀？那里不是往常招待使臣的地方吗？”穆昭昭问道。 “今日有一位贵客。” 太子只这么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句，又看向李铬，“铬堂弟，父皇要你也一同前去，还有萱萱和十一弟，也都要一同过去。” 李铬这才听懂了。 他点了点头，上前来，牵住穆昭昭的小手。 “走吧。” “嗯！” 穆昭昭应声，乖乖跟着他，一同往文华殿的方向走去。 太子见此，不由暗自叹气。 自从两年以前，他不小心招惹昭昭妹妹生气那一次…… 她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肯理会自己。 是他花费了很大的耐心，哄了许久，到如今，也只是愿意搭理了。 对他，还是很客套疏离的。 怎么也比不上她对李铬那样的亲近信任。 不过，太子很是自信。 只要他用心对待，这般日积月累，日复一日的，总有一天，昭昭妹妹对他，会像一开始那样的！ “十一弟，牵好萱萱的手，咱们一同前往文华殿。” 这时候，太子就是暗自下定了决心，又转身看向身后的十一皇子和岳宁公主兄妹两个，这般嘱咐了一句，就赶紧迈步追上前头的穆昭昭和李铬，努力找话题跟二人说话了。 对此，十一皇子和岳宁公主早就习以为常。 太子跟他们又不是一个亲娘，没那么亲近才是正常。 要是太亲近了，他们还害怕呢。 几个人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没多久，便到了文华殿。 穆昭昭跟着李铬一踏入殿门，便见到皇上坐在上首，父亲和左相分别坐在下首两侧。 另有文武百官都在。 她心里不由纳闷了一下。 什么样的贵客，如此的兴师动众？ 也没听说有哪国的使臣来到啊？ 正疑惑着，忽然，一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穆昭昭敏锐地一下看去，便见到一个样貌长得很是俊秀好看的年轻和尚，就坐在左相的右手旁，此时，正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昭儿来了！”这时候，皇上一抬头，看见她，便脸上立即露出了高兴的笑容来。 “昭昭拜见皇上伯伯。”穆昭昭眉头微蹙了蹙，压下心底的不适，将目光从和尚身上收回来，便是赶紧朝着皇上跪拜行礼。 身后。 李铬几个也都跟着一一行礼。 “都起来吧，王来福，赐座。”皇上说道。 “是，皇上。” 接着，王来福便引着几人坐下。 穆昭昭坐在了穆倦身旁，李铬和她挨着。 十一皇子和岳宁公主，则坐在了他们的外祖父左相身旁。 至于太子，他身为储君，坐在了皇上身前一侧的位置上。 没多久，皇后姗姗来迟。 她一过来，自然便是坐在皇上身侧。 穆昭昭乌眸滴溜溜的转着，将在场众人脸上的神情，一一扫了一遍。 然后，她就发现，自家老爹好像有些黑脸。 咦？ 这是为什么呢？ 可真是少见！ “昭儿，朕今日叫你过来，便是想向你介绍一位贵客！”这时候，皇上发话了。 “皇上伯伯，您说的贵客，莫非就是这位年轻的大师？”穆昭昭眸子里闪过一抹聪慧的光芒，直接就是询问道。 “不错！正是他！” 皇上说着，抬手指向那和尚坐着的位置，脸上始终是带着高兴的神情，“这是灵隐寺的正衍大师！乃是得道僧人！ “有句话说，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正衍大师，便是咱们大晋国的仙人了！ “昭儿，等这午膳过后，就让正衍大师为你赐福，保佑你一生福运绵长！” 尽管穆昭昭从第一眼见到这和尚时，就预料到了他的身份…… 然而，此时听皇上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微的震撼！ 原来，他就是正衍！ 看起来好年轻！ 这正衍大师，与她老爹应当是差不多的年纪。 可这张脸看起来，却好像只有二十岁出头。 正衍眉眼含笑，有着那种出家人特有的，悲天悯人的神情。 然而，穆昭昭却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带着厉刺的…… 二人目光对视着。 穆昭昭小脸凝重。 正衍却突然收回了视线。 “皇上，请恕小僧无法为安乐郡主赐福。”他微微笑着，看向皇上，语气淡淡地说道。 第216章 他这样的人，也不配与臣共处一室! “为何？”皇上一听，原本一脸的高兴，立即就如潮水一般，飞快地褪去。 “因为，安乐郡主乃是当世祸星，无论走到哪里，都只会带来不幸，她这样的人，是无法靠赐福改变命运的，而且，她也不配。” 正衍一开口，就是令在场所有人都大为惊骇的言辞！ 皇上听着，脸色已经是狠狠沉了下去！ 穆倦更是面露怒色。 就连左相以及其他官员，也都是皱起了眉头。 李铬和岳宁公主几个就更不用说了！ 若不是想着皇上还未开口，岳宁公主真恨不得端起面前的一盆菜，狠狠扣到这臭秃驴的脑门上！ 然而，正衍还是旁若无人地接着说道，“皇上，以小僧之见，应当立即对她施以火刑！” 此言一出，大殿上的气氛，顿时冰冷下来！ 穆昭昭也是眼眸一凛。 火刑…… 这是要将她活活烧死！ 而这一刑罚，因为过于残忍，早就从大晋国的律令中剔除掉了。 这狗和尚什么意思？ 虽然早就从正德那里，窥探到正衍对她而言，可能是个麻烦，但她却怎么也没有料想到，这才刚一碰面，这狗和尚就想直接要她的命！ “敢问正衍大师，我如何就是祸星了？我又如何，走到哪里，就给哪里带来不幸了？”这时候，穆昭昭就是压抑着心里的一股怒气，询问道。 “你一出生就害死生母，从你开始做人的第一步起，便是祸星，便给你母亲，还有……侯爷，带来了不幸！” 正衍目光仍是带着那股子悲天悯人的气势，甚至，还有几分轻鄙，“而你的姨母又因为你母亲的去世，推掉了原本青梅竹马的婚事，嫁给了你的父亲，至今，未生一子，可见她婚后过得并不幸福。 “你的父亲娶了你姨母做续弦，却没能生下一个嫡子，这是你父亲的不幸。 “这些不幸，都是因你而起。 “所以，我说你祸星，说你不配得到赐福！” 说完，他目光里的那股悲悯，更盛了……也是更盛气凌人了！ 穆昭昭听着这番话，说没有被气到，那是假的。 “且不说，我根本不稀罕你这秃驴的赐福。” 小丫头一开口，也是毒舌得很，“就说你所说的这三不幸！ “第一，我出生时如何，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虽然我从未见过我的母亲，但这不妨碍她仍是这世上，最爱我，也是我最爱的人，我们能有缘成为母女，这便不是不幸，只是缘分浅薄，我母亲的死，也是一场意外！这意外不能让我一个当时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婴儿来背锅！ “至于这第二、第三的幸福与不幸，更全都是你一人毫无根据的臆测！ “谁说没有嫁给了自小青梅竹马之人，就一定会不幸福了？ “我的姨母，每一天都在用她的笑容告诉我，她很幸福，她很爱我。 “我的父亲，也甚是宠爱我！ “虽然他与姨母还未有子，但也不过是在计划中，只不过还需要等待缘分到来罢了！ “若我们真的不幸，那侯府早就分崩离析了，而不是还能好端端的！” 她一口气说了这许多。 穆倦听完，原本黑沉沉的一张脸，便不由带上了几分笑意。 这些话，若是旁人听着，或许会觉得这小丫头过于自大，甚至是盲目自信。 可只有他知道，这都是他这两年来，有意培养出来的！ 有陈秋娘那样一个自从就蛊惑她，说她不详，克死生母的存在…… 穆倦绝不会允许，他的小女儿也继续这般看待自己！ “昭儿说得极是。” 这时候，穆倦开口了。 他看向正衍，目光中，带着刀锋一样的锐利光芒，“正衍大师，昭儿是受着无数的宠爱长大的，她有底气这么说，事实也是如此，实在是轮不到你在这里，不看事实，就胡乱臆测！ “你这个人，这么许多年不见，还以为你会有所长进。 “可谁知，你还是如此的夜郎自大，喜欢把自己想象出来的黑暗面，当成是真实！” 说完，他也不管正衍作何反应，当即就是起身，朝着皇上拱手道，“皇上，臣决不允许有人如此重伤昭儿！今日若是正衍和尚继续待在这大殿上，臣立即就带着昭儿离开！ “往后，也是一样！ “但凡有正衍和尚在的地方，臣便绝不会与他同处！ “他这样的人，也不配与臣共处一室！” 穆倦这番话，可谓是一点颜面，也没有给正衍和尚留下。 他刚一说完。 “皇上，铬儿也与宁侯是一样的想法，铬儿容不下这等污蔑重伤，甚至意欲以火刑那般残忍的手段伤害昭昭的人，铬儿也不愿意与这样的人，共处一室！”李铬当即也是请命道。 “父皇，儿臣也是一样！” 李铬话音一落，十一皇子和岳宁公主，也都是齐齐说道。 见此，就连左相都也起身了。 “皇上，老臣也以为，正衍大师此番针对安乐郡主，着实不妥，安乐郡主今年也才五岁半，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年纪，什么克母之说，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再者说了，这两年来，安乐郡主非但没有给谁带来过不幸，反而是乐善好施！ “她小小年纪，却已经很有见识。 “每年冬季，都帮助许多寒门子弟，让他们顺利度过寒冬，迎接春闱…… “安乐郡主做过太多的善事，老臣一时之间，甚至都没有办法一一列举出来。 “所以，她绝对不是什么祸星，反而是我们大晋国难得的福星！” 左相也是不开口罢了，一开口，便都是言之凿凿，苦口婆心的言论。 众大臣纷纷被说动，都是为穆昭昭求情。 至于皇上…… 从他一听到正衍说穆昭昭是祸星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容不下这位“功德无量”、能够呼风唤雨的大师了！ “正衍大师，如你所见，昭儿深得民心，所以朕不能伤害她，反而还要继续爱护她，至于你，朕也只能命人将你请出去了！” 皇上面色沉沉地这般一说完。 王来福一得了脸色，就立即走到正衍和尚跟前，语气不善地道，“抱歉了，大师，还请您先从这里离开吧！” 第217章 应当将正衍大师奉为国师! 穆昭昭看着正衍。 前一刻，他还是被皇上当做仙人贵客，以礼相待。 可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被皇上下了逐客令。 若是换做旁人，或许脸上早就挂不住了。 然而，正衍的神情，却始终是淡淡的，似乎并不为自己这前后巨大的落差，而感到有丝毫的不安。 此时，他就是不疾不徐地起身，很是从容优雅地，准备离开。 然而。 “慢着！”皇后却突然开口了。 正衍闻言，脚步顿住，回身看向皇后。 “皇上，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正衍大师一番话，或许冒犯了安乐郡主，可他怎么也是一番好运，皇上何必做的如此绝，直接就将人赶走呢？” 皇后一脸的苦口婆心。 皇上闻言，就又是皱了皱眉，正要开口。 “还有宁侯他们，也实在是有些欺人太甚了！怎么能拉帮结伙地欺负正衍大师一个人呢！正衍大师也是老实人，不会为自己辩解，皇上要赶他走，他便起身要走，可这样做，岂不是太让人心凉了？” 皇后继续说着，语气很是愤愤不平，“再说了，这么多年来，大晋国正因为有正衍大师，才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明明皇上先前也说了，正衍大师乃是得道的仙人！那便该以仙人的规格相待！ “若是就这样，只听宁侯和几个小孩子几句不喜欢他的话，就将人赶走，岂不是会对国运不佳？” 皇后一番话，好像真是句句都为了大晋国好。 可不知为何，众臣听着，心里却有些莫名的不痛快。 合着这大晋国繁荣昌盛，完全是靠着一个和尚？ 那他们这些官员各司其职，兢兢业业，都只是在吃白饭吗？ “仙人？” 这时候，穆昭昭就是眉毛微挑，小脸笑盈盈地问道，“不知依皇后娘娘之见，‘以仙人的规格相待’，那究竟是什么样的规格？” “本宫是在与皇上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皇后却不想回答她，开口便是这般严厉地斥责道。 “昭儿是朕亲封的郡主，怎么就轮不到她说话了？” 皇上一听，顿时就不高兴了，“再说了，朕也想问问皇后，在你心里，该如何尊待正衍僧人，才是合乎规格的？” 穆昭昭听着这话，嘴角便翘了翘。 听听。 在皇上嘴里，先前还称呼正衍为高僧，如今就只是僧人了。 所以，不论皇后再怎么替正衍说话，在皇上心里，也已经给正衍划上一道“红叉叉”了。 “皇上，臣妾以为，应当将正衍大师奉为国师！”此时，皇后则是当即说道。 此言一出，满众哗然！ 国师？ 这岂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由得，许多人的目光，都是一下子看向了穆倦。 穆倦也略微皱了皱眉。 他看向皇后。 皇后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当即就是挑衅地回望了一眼。 而穆倦几乎只一个皱眉的功夫，就想明白了，皇后此举是何意。 她这是想再抬举出来一个国师来，好跟他这个在众臣眼中，已经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分庭抗礼！ “皇上伯伯，昭昭以为，不可。” 一片议论纷纷中，穆昭昭突然脆生生地道，却是直接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众人的目光，都是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皇上闻言，不由就是眸光含笑。 刚想想问问小丫头是怎么想的…… “国家大事，岂是你一个小娃娃可以掺和的？”皇后一听，立即便是轻蔑地瞥她一眼，冷言斥责道。 “那照皇后凉凉这说法，国家大事，其实你一届女流之辈可以掺和的？”穆昭昭当即反驳道。 “你！” 皇后语塞。 想骂她不敬，然而，便是骂了，皇上也只会让她大度。 此时，皇后就是恨恨瞪了穆昭昭一眼，转而对皇上说道，“皇上，臣妾以为，正衍大师担得起国师这一重身份！有他在，大晋国必定会更加国运昌隆！” “皇上伯伯，不能听皇后的，正衍乃是僧人，信奉佛教，必会以佛教的教义主张参与治国，而宗教治国，乃是大忌！”穆昭昭又是紧跟着反驳。 “治国乃是大人们的事情，你懂什么？！”皇后又是训斥她。 “后宫不得干政，治国乃是男人们的事，你一个女人懂什么？”穆昭昭可爱地翻了个白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是把皇后堵了个没说话说。 “皇上！”皇后说不过穆昭昭了，便只得向皇上求助。 尽管，皇上也根本不会站在她那一方。 果然。 此时，皇上就是看她一眼说道：“朕看昭儿说的不错，你既然以年龄身份为由来排斥昭儿参议政事，便该以身作则，自己也不必参与。” 皇后当然不会不参与。 她只得咬了咬牙，低下头去，不再说什么。 而皇后一闭嘴，皇上顿时大感耳边清净。 “昭儿，你是如何想的？说说。”他温声笑了笑，看着穆昭昭，说道。 “是，皇上伯伯。” 穆昭昭乖乖应声。 她先努力想了想，该从哪一条说起。 待组织好了语言，才是开口说道，“就譬如说，佛教不主张杀生，讲究凡事都是因果报应，那么若是有人杀死了无辜之人，应当处以死刑。 “而后，此人痛哭流涕地忏悔，说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那以正衍大师的角度来说，这人究竟是该如何处置？ “是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念在他认错态度良好，宽恕他一命，还是继续执行以死刑？” 穆昭昭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看向正衍。 这是在等着他回答。 正衍皱了皱眉头。 这个问题，是一个陷阱。 若他答慈悲为怀，这小丫头必会继续攻击他。 可若他答按照大晋国律令，依法行事，这小丫头又必会将他此番言论宣扬出去，并且这么说，也不符合他出家人的身份，恐怕会落下一个杀戮心太重的嫌疑。 但若他不答，便会过于被动，接下来，就会这小丫头说什么，便是什么，完全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思及此，正衍眸中又不由闪过一抹晦涩。 小丫头冰雪聪明，简直和她母亲幼时，一模一样…… “大师该当如何？” 而此时，穆昭昭见他不语沉思，便笑了笑，追问道。 第218章 充满恶意的提问 “为人处世，自该是坚守自我的信仰。” 正衍心知不能不答，只得硬着头皮道，“佛语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若此人是诚心悔过，我自是应以慈悲为怀，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如此，也算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乃是功德一件了。” “但若他罪不可赦，自然也应当受到应有的惩罚。” 他这个回答，已经是在努力避开穆昭昭这个问题，所设下的陷阱了。 然而，穆昭昭怎么可能让他真的避开？ “皇上伯伯，这就是为何不能以宗教治国，为何正衍大师不配当这个国师，也不能当这个国师。”此时，她小脸就是淡淡地一笑，看向皇上，说道。 “哦？此话怎讲？”皇上笑眯眯的，问道。 “皇上伯伯想啊。” 穆昭昭于是也就接着说道，“若是真按正衍大师所说，一个人哪怕杀害了另外一个无辜之人，只要他肯诚心改过，便可以宽恕，甚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那被杀死的那个无辜之人，以及他的那些亲人，该有多么的痛苦可怜？ “难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就是官府按照先人指定好的律令来处罚恶人，以此告慰死者的魂灵，以及抚慰死者的亲属们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倘若一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便可宽恕一个自称悔改恶人，那么官府查案是为了什么？ “仵作验尸，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不是为了查明真相，再将真相公之于众，而后官府按照律令严惩恶人，好叫天下人知道，在皇上伯伯的治下，这世间是有公道可言的！” 穆昭昭话音刚落。 “郡主此言极是！”一旁，左相洛明德，就禁不住激动地赞叹道。 他是一向主张以法治理国家的。 从来，也不信什么神佛。 “洛相爷爷想必很是有感触。” 穆昭昭朝他笑了笑，接着道，“若真按照皇后凉凉说得那般，仅凭一个和尚，就能令大晋国国运昌隆，那这满朝文武，每一个人各司其职，尽忠职守，岂不是成了一种笑话？ “那那些在条件艰苦的边疆，守卫国土的将士们，又算是什么？ “是不是农户们也不必种田，工匠们也不必做活，每个人都只管去信佛就可以了？ “真正的国运，是靠大晋国每一个努力生活劳动的人，挣来的。 “皇上伯伯，昭昭以为，百姓们信不信神佛，或许是其次的。 “但一个国家，却不能信佛，而应当信祖先、信皇上、信百官、信将士、信自己的百姓，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国泰民安，福运昌隆！” 她说到这里，话语刚刚一落。 太子忽地猛地站起来。 “昭昭妹妹说得太对了！”只见他神情也是有些激动的，双手禁不住鼓起掌来。 “……太子，你！” 一旁，皇后一见此，顿时咬牙切齿地低低一声。 她的儿子，竟然公然为穆昭昭叫好，这岂不是打她的脸？！ 然而，皇后此番是什么脸色，太子却是无暇顾及了。 他之所以这么激动，也是因为被穆昭昭的一番话，给激励到了！ 身为储君，太子的压力可想而知。 虽然渴望成为一个像父皇那样的明君，却有些不得要领，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父皇满意。 然而现在，听昭昭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顿时醍醐灌顶了的感觉！ 以后，他知道该如何做了！ 而太子这一番带头赞叹鼓掌，引得在场的众臣也是心生感慨，纷纷激动地跟着鼓起掌来。 每一个人，都是一定想要成为有用之人的。 尤其是这些官员。 他们大多都是通过科举入仕，最初抱定的理想，也大多都是忠君报国。 所以，最初听到皇后将国运昌隆的功劳，全都归于正衍和尚时，他们心中，是不痛快的。 也是因此。 此番，穆昭昭说的这些话，令他们产生了深刻的共鸣！ 如果说，以前安乐郡主，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幸运的、受皇上宠爱的小女娃。 皇上对她的宠爱，甚至高于对岳宁公主。 此前，他们当中有不少人以为，这只是因为穆倦乃是权臣，皇上为了拉拢穆倦，所以故意施展的权宜之计。 那么今日，他们便是懂了，皇上为何如此宠爱她！ 郡主小小年纪，见识之广博，见解之独到，却已是令许多成年人，都要自行惭愧的！ 也难怪。 她三岁半时入尚书房读书，就敢同皇后打赌。 仅仅用时半年，便考了尚书房第一，令皇后在这场众人瞩目的赌局中，惨败收场。 其天资之聪颖，是不可以常人来衡量的。 ……试问这样的小娃娃，谁会不喜欢呢？ 这会儿，许多官员再看着穆昭昭，目光中，也都带上了发自内心的喜爱。 而皇后那一脸的阴沉，在此时，就显得很是格格不入了。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捏紧。 恨不得立即就将穆昭昭给掐死！ 抬举正衍当国师，原本就是为了对付穆倦。 此前，她想了一万种说辞，来与穆倦对峙。 可谁知，穆倦一句话都不用说…… 这为穆倦而设下的局，直接就被穆昭昭给破了！ 可恨！ “皇上，臣今日此时，不得不说，臣此生最大的骄傲，便是吾家有女——穆昭昭！”此时，穆倦亦是狂喜，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看着穆昭昭，眸光中闪动着骄傲的神采。 他的小女儿，每一次的成长，都令人惊艳！ 而每一次的惊喜骄傲，也都牵动他内心深处，至今未曾消亡的一丝愧疚。 来自于，女儿刚出生的那几年，他有意或是无意的疏忽…… 每当这种愧疚被牵动，他都很是害怕。 害怕女儿有一日想起这些，会恨他，会离他而去。 也因而，会忍不住加倍地想要对女儿好！ “侯爷，小僧有一事不解。”这时候，原本应当是今日宴会的主角，却又被所有人给忽略掉的正衍，突然开口说道。 “何事？”穆倦瞥他一眼，放下酒杯，皱了皱眉。 “小僧想问，若侯爷真的将安乐郡主，视为此生最大的骄傲，那为何，在她三岁半之前，侯爷都对她不管不问，任由她被府中恶奴百般欺辱呢？” 正衍神情依旧是不悲不喜。 然而，却充满恶意地问道。 第219章 这人好像有什么大病 正衍这话，让穆倦难得地被问住了。 他皱了皱眉，竟是一时无法回答。 甚至下意识的，穆倦看向了自己的小女儿。 这个问题，本就是他一直有些逃避的，这种时候满心所想的，也只是当这个问题在他们父女二人面前，被人当场戳破时，昭儿会是什么态度。 而此时，穆昭昭听着这话，也是微微皱起了两撇小眉毛。 这个臭和尚，还真是难缠。 不过，他这个问题，的确有些厉害。 一下就戳到了她和老爹之间，一个两人都刻意忽略的感情薄弱点了。 真是稍有不慎，他们之间的父女之情，可能就要破碎了！ “郡主方才高谈阔论，甚是精彩。” 见穆倦不回答，正衍眸中闪过一抹轻笑。 他随即看向穆昭昭，目光锐利逼人，“所以小僧想问，郡主方才说，若有人犯错，必要付出代价。 “那么侯爷犯错呢？ “他对你犯下那样深重的错误，害得你被恶奴虐待，过得猪狗不如，难道你不恨他？ “还是说，郡主平日里都是这般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前面说人犯了错一定要受到严惩，这样才能对被害者还以公道。 “可到了自己的身上，就无条件原谅罪犯了？ “还请郡主为小僧解惑！” 说到这里，正衍就住了口，静静望着穆昭昭，等着她的回答。 大殿上方。 皇后见正衍这般反驳，顿时暗暗叫好！ 呵呵，她就不信穆昭昭真的没有恨过穆倦！ 而穆倦若是知道他一向宠爱的女儿恨他，还会如以往那般，心无芥蒂地继续宠爱她吗？ 她红唇一动，脸上带着浓浓的幸灾乐祸的表情，等不及要看穆倦跟穆昭昭这父女两个，感情破裂！ “正衍大师一直自称小僧，昭昭一直以为，这只是你的自谦之词，可到此时才知道，原来并不是谦虚，而是，你的本事，的确没资格被人称作是大师，那我便直接称呼你为和尚吧！” 这时候，穆昭昭一开口，先是这么说道。 她此言一出，正衍就是嘴角略微一翘。 故意不回答问题，反而言语上攻击，其实是在暴露自己的底气不足。 看来，这小丫头也不过如此。 这个问题，她给不出什么能够说服人的说法了！ 于是，正衍当即就很是大度地表示：“郡主喜欢如何称呼小僧，便如何称呼。” “那昭昭就不客气了。” 穆昭昭看着正衍，洞若观火的乌眸里，流露出一丝轻视的神色来，“你方才所提的问题，错误实在是太多了。” “哦？有哪些错误？小僧不知，还请郡主指正。”正衍闻言，便这般道。 “说我父亲对我犯下错误，此为其一。” 穆昭昭淡淡瞥他一眼，先就是说道，“虽然我三岁半以前，的确受恶奴欺辱，可这与我父亲有何干系？ “难道是他指使那恶奴如此待我的吗？ “恶奴虐待我，是明目张胆的吗？ “难道不是故意瞒着我父亲，欺我年幼不懂事，暗中辱我？ “我虽然在三年多，的确缺少父亲的关爱，但吃穿用度，父亲却没一样是少了我的。 “哪怕是在两年前，我险些被恶奴纵火烧死的那一日，身上穿的，也是时下最为昂贵的绸缎衣裳。 “若他心中不爱我，又怎会如此舍得在我身上花费银子？ “所以，你用‘罪犯’二字称呼我父亲，甚至用先前我的那番杀人偿命的言辞，来偷换概念到我父亲的身上，这是恶意揣测，实属过分！” 穆昭昭这一番话说完，穆倦脸上，不由得就是现出了几分震惊的神色来。 他没有想到，小女儿会这样说…… “郡主这番话，也未免太过于牵强了，为侯爷开脱的痕迹过于明显，即便侯爷不是有意唆使恶奴欺辱你，可也的确因为他的疏忽，才导致你吃尽了苦头，这如何不是他的错？” 正衍接着说道。 而他这话一出口，众臣之间，不免又是有所议论。 有的人认为，这算得上是穆倦的错。 但有的人却认为，穆倦只是疏忽，并非有意为之。 “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便举一个例子。” 穆昭昭闻言，只略微一想，便是接着道，“和尚，你面前的这杯茶，假使这是一杯参茶，是你寺里的主持大师，特意命人沏给你的，因为你得了某种大病，需要进补。” 她说到这里时，似乎是口渴了，故意停顿下来。 “噗嗤！”对面，岳宁公主一听这话，一个没忍住，就是喷笑出声来！ 离得近的人见此，不禁一脸不解地看向她。 不知道岳宁公主笑什么。 岳宁公主赶紧捂住小嘴，然而却是疯狂憋笑。 ……只有跟昭昭整日厮混在一起，才会知道，“这个人好像有什么大病”，是昭昭经常拿来骂人的话啊！ 昭昭真是太坏了哈哈！ 故意趁着这机会，骂这个臭和尚呢！ 其他人听着，虽然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却也都是觉得，似乎是有哪里不对…… 而穆昭昭此时，就是慢条斯理地端起自己面前的茶，喝了起来。 很快，她放下茶盏，继续说了起来。 “但是呢，你这个和尚，不止是有大病，且还双手残废，生活不能自理，于是，你便叫伺候你衣食住行的小和尚，来喂你喝茶。 “这小和尚是你母亲最信任的贴身侍女的儿子，那侍女一向对你母亲忠心耿耿，于是，大师便很放心地让这小和尚伺候你。 “可是，这个小和尚怨恨你待他刻薄，便直接将这杯参茶，硬灌给了你。 “偏偏，这杯参茶是刚刚沏好的，滚烫滚烫的。 “一杯茶下肚，直接导致你的舌头被烫伤，嘴里烫了一嘴的水泡不说，甚至还伤到了胃粘膜…… “小和尚这一波操作下来，致使你除了得了某种大病、双手残废生活不能自理以外，还成了一个哑巴。 “于是，你用脚写字，控诉好心对待你的主持大师虐待你，乃是十恶不赦的罪犯！” 说到这里，穆昭昭猛地一个停顿。 接着，她小脸上才是徐徐展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敢问正衍和尚，真正有罪之人，究竟是谁？ 第220章 这狗和尚可真不是东西! “真正伤害了正衍和尚的，是主持大师、小和尚，又或者，是那杯滚烫的参茶？”穆昭昭问道。 “当然是那个小和尚！” 岳宁公主听完，不等正衍回答，便立即说道，“主持大师乃是一番好意，且是以为小和尚乃是值得托付之人，才对他委以重任，可这小和尚却完全辜负了主持大师的托付！ “主持大师好可怜，一片好心，却因小和尚自己心怀恨意，就被如此控诉！ “至于那杯茶，它当然也是无辜的！” 她也是对这个故事较了真。 此刻，便是真心实意地替主持大师抱不平。 “公主所言极是，然而，像是正衍和尚这种人呢，就会觉得，主持大师没有亲自照顾他，没有事先预知小和尚根本不可信任，那便是最大的罪人。” 穆昭昭眉眼带着笑，“哪怕是那杯参茶呢，只怕也要被这和尚给怨上了。 “谁让这茶不懂事，竟敢烫伤他？ “怎么就不知道到他嘴边时，赶紧变凉呢？” 她这话一出。 文华殿上，众臣都是纷纷被逗笑。 满堂哄然。 就连皇上和穆倦、左相三人，也都是脸上带上了笑意。 而对于穆倦来说，一直困惑住他的问题，也似乎得到了一定的解决。 见众人都笑了，只有皇后面色阴沉沉的，穆昭昭就是嘴角又翘了翘。 再一看正衍。 这人神色还算自如，并没有露出那种恼羞成怒的表情来。 穆昭昭眉头不由一凛。 像是皇后那种，其实很好对付。 正衍这样的，就是一个麻烦的角色了。 “和尚，你既然知道我曾经受恶奴欺辱，想必也知道，这恶奴是我的乳母，而在此之前，她是我母亲身边十分忠诚的丫鬟，也正是因此，父亲才放心地将我托付给她照顾。” 穆昭昭继续道，“而我三岁半之前，双腿不能行走，脑子也不太聪明。 “你问我，难道我不恨父亲？ “那我便也实话说，我曾经很恨他，因为我以为他不要我这个女儿了，我以为是他要乳母折磨我。 “但两年前的那场大火，父亲将我从火场救出，看着我时，那样疼惜又悔恨的眼神，我才知道，我真正应当恨的人是谁。” 说到这里，她不由顿了顿。 叹息了一声，“你若说这些话，仍是我为父亲的开脱之词，那便随你怎么想。 “我或许也能够理解，为什么自我出生时起，父亲就对我多有疏忽。 “尽管我从不认为，是因为我的出生，才害死了母亲，可我的生，毕竟是伴随着母亲的死，几乎同时发生的。 “也许父亲是因为母亲的死而怨我，也许他只是不忍看到我时，会想起母亲离去，令他揪心痛苦。 “但当两年前，我们父女再次相见时，这些，便都已经不重要了。 “人最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现在。 “现在，父亲爱我，我也爱父亲，如此，便足够了！” 她这最后一句话，说得尤为的掷地有声。 穆倦忍不住，一下站了起来。 “昭儿……”他本是一个内敛之人，然而此时，却是情绪罕有地激动起来，低头看着女儿，眸中甚至闪动起几许泪光。 “父亲，您永远是昭昭最骄傲，最喜欢的父亲啦！”穆昭昭小手主动拉住了他，小脸满是诚恳地说道。 “为父，也是一样！” 穆倦却是哽咽着，微微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这般艰难地说完，就一把将穆昭昭抱了起来，将她举高！ 而这，象征着，穆昭昭也是他的骄傲！ 父女两个此前如同一层窗户纸一般，一直存在着，谁都不去触碰着，小心翼翼对待的那层隔阂，在今日，终于被捅破了。 一个破洞暴露出来。 有好一阵，穆倦都很害怕。 会不会，昭儿此前是因为年纪小，不知道怪他？ 可现在她长大了，还懂得许多的道理。 那她今日听了正衍那秃驴的话，是不是就会记恨他了？ 他们父女之间，是不是就要疏远彼此了？ 但穆倦怎么也想不到，他的昭儿，竟是直接用最宽容大度的亲情与爱，将这破洞给填补得踏踏实实！ 此后，无论他人如何离间他们父女，穆倦都绝不会相信。 至此。 这一场论战，正衍败得彻底。 “郡主高见，小僧心服口服。”此时，他便是这般说道。 然而，那一双漂亮得甚至有些妖异的眉眼中，却丝毫不见心悦诚服。 他缓慢地眯起了眼眸，看着穆昭昭，嘴角挑衅地翘了起来。 这一瞬间，穆昭昭忽然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一个她很熟悉的人…… 可不知为何，她就是想不起来，究竟是像谁。 “和尚，佛教劝人向善的那些教义，还是很好的，我也并不是要一棒子打死佛教，但是，凡事都有两面性，应当扬长避短，做人也是一样。” 穆昭昭看着正衍。 她本来不想说这些，但因着他与某个人的相像，还是让她忍不住好心劝说了起来，“做人行事，都不应当只朝着一头，走向极端。 “一条道若是非要走到尽头，可能在你面前的，乃是阿鼻地狱。 “你没了回头的路，只能跳下去。 “但跳下去，你这一辈子，可就彻底完了。” 正衍听着她说完。 心里，涌动出一股很是古怪的感觉。 这些话，绝不是一个五岁半的小丫头，能说出口的。 她到底是谁？ 真是曾经那个穆昭昭吗？ 此时，正衍脑海中，就是想起了，曾经，他远远地看过一眼穆昭昭。 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双腿不能行走，看待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仇恨的阴郁小女孩。 几乎在一瞬间，正衍就认定了一件事情！ 这个穆昭昭，绝对不是本来的她！ “皇上，小僧知道，有些话也是多说无益，但安乐郡主绝非善辈，她乃异类！”正衍极为郑重地起身走到大殿中央，面向着皇上，说道，“皇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应当立即将她诛杀！” “正衍，朕实在是想不通，你为何非要揪住昭昭一个五岁半的稚童不放！难道，就因为她今日对你不够恭敬吗！” 皇上见正衍还是这套说辞，当即一张脸再次沉了下去。 一旁。 穆昭昭一双灵眸，无辜地眨了眨。 心里，则是悄悄地翻了个白眼。 这狗和尚可真不是东西！ 她好心劝他不要走极端……他却反过来咬她？！ 第221章 你期待我为恶，我就偏要向善! “皇上，小僧从不因他人的态度，而改变自己的看法，之所以小僧这般坚持，便如皇后娘娘所说，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完全是为皇上着想，为大晋国的未来着想。” 正衍脸上的神情，依然是平静中，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皇上，邪佞不除，国将危矣！” 这说的，好像穆昭昭真是什么祸国殃民的大妖怪。 此时，穆昭昭看着正衍，两撇小眉毛，又是徐徐皱了起来。 这个狗和尚，对她的事情如此了解。 以前，肯定是见过原身的。 恐怕他是对她的身份心生怀疑，所以，才这般笃定说她乃是异类。 然而，一旦确定这一点，穆昭昭对他就更加反感了。 狗和尚口口声声，说什么出家人慈悲为怀。 他必然是见过原身，并且，也早就在原身还在世时，就知道她惨遭恶奴虐待，而不像是老爹那样，一直都被陈秋娘蒙在鼓里…… 然而对此，狗和尚却选择见死不救，甚至哪怕连提醒老爹一句，都没有。 所以，他有个锤子的慈悲之心啊？ 这么想着，穆昭昭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毫无根据的强烈直觉。 如果，这个狗和尚，就是痛恨原身，想要原身自生自灭，那般被折辱死掉呢？ 而如今，原身已经被陈秋娘给害死了。 这种痛恨，就又毫无理由地延续到了她身上…… “正衍和尚，你以前见过我吗？”穆昭昭问道。 “不曾。”正衍看她一眼，冷冷答道。 “你说谎！” 穆昭昭也看着他，“若你没见过我，如何就对我的事情，如此清楚？ “即便你是听人说起过，又如何只能单凭旁人的道听途说，就说我绝非善辈，乃是异类？ “你这难道不是对我的诬陷吗！ “我看你不止是早就见过我，还恨我，难不成，我母亲是你的仇人吗？！” 这话一落。 正衍一向表情不变的脸上，立即就阴沉下去。 “我自幼饱读经书，多年苦修，若连你是什么样的人都看不出来，那岂不是白费？”他这般言辞中带着几分斥责地道。 “哼，我穆昭昭从未做过一件坏事，却只是因为被你看了一眼，就成了异类，真不知你修的是哪门子的佛法！”穆昭昭讥讽反击。 “或许，你现在的确还未做恶，但谁能保证，你日后不会做呢？”正衍眸光微动，闪过一抹深深的恶意。 “正衍，朕实在是无法理解，朕看你对他人也都还算宽厚，为何唯独对昭儿这般刻薄？你说昭儿日后会为恶，你的理由是什么？”皇上顿时被正衍一番话气到了，此时，就是问道。 “皇上，安乐郡主年仅五岁半，却能说出那样一番大道理。” 正衍看着皇上，一脸的诚恳，“试问天底下，又有哪一个五岁半的孩童，能有她的这番见解？ “那番话，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孩童，能说得出口的！ “所以，小僧认为，这个安乐郡主幼小的躯壳之下，必定是藏匿着什么邪佞！ “小僧提议对郡主施以火刑，也并非是如郡主所说的，痛恨她，或是与她的母亲有仇，而是为了解救郡主！” 他说到这里，话语一顿。 然后，也不管皇上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一股怒气，接着就又看向了穆倦。 穆倦注意到他的视线，立即就是目光沉沉地看了过去。 “侯爷，你若真的爱自己的女儿，就应该同意小僧的提议，因为你真正的女儿，正饱受着痛苦，她的躯壳，已经被你面前这个妖异的邪佞给占了！” 正衍说着，眸光中浮动起一丝疯狂的神情来，“只有烈火，才能逼迫这个邪佞，现出她本来的样貌！” “一派胡言！”皇上再也忍不下了，气得猛地一下拍桌。 “皇上，臣妾倒是以为，正衍大师所说有理，大师是得道高僧，他的眼睛，自然能够看到咱们这些肉眼凡胎，所看不到的！” 皇后则是立即附和道，“臣妾赞同，对安乐郡主施以火刑！” “母后，昭昭妹妹不是邪佞！她只是比一般的小孩子，都要聪明罢了！”太子一听，立即就是反对道。 “没错！母后，您怎么大的人了，怎么偏偏就喜欢欺负昭昭呢！我看您一天天的，就只想着要坑死昭昭！”一旁，岳宁公主也是忍不住道。 “放肆！有你们这么跟本宫说话的吗！”皇后顿时勃然大怒。 “我看太子和公主所说的，并无任何不对的。” 这时候，李铬也是脸上一片冰冷。 他冷眸，带着淡淡的轻蔑，看了正衍一眼，“皇上，铬儿以为，这个和尚，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仙人，抑或是得道高僧。 “他口口声声慈悲为怀，却一再提议要以火刑这般残忍的手段，虐杀一个五岁半的、从未做过一件坏事的无辜孩童。 “铬儿觉得，他根本就是妖僧一个！ “皇上，您应当立即将他驱逐出宫，并且，禁止他再与任何后宫妃嫔接触，免得他用什么妖异的法子蛊惑人心，引得宫中生出乱象！” 李铬话音一落，穆倦就立即赞同地点了头。 “皇上，臣以为小世子所言极是！此人最善于言辞蛊惑他人，若是不加以防备，恐会生乱！” 随后，左相等人也都纷纷认为，正衍所说的要烧死穆昭昭的做法，实在是过于残忍了。 文华殿上，顿时一片对正衍的讨伐之声。 “任凭诸位大臣如何说，小僧永远不会改变对安乐郡主的看法，若不信，诸位只需看看来人，此女，必会成为祸乱江山之流！” 然而对此，正衍却仍是坚持己见。 并且，好大一顶帽子，扣在了穆昭昭头上！ 祸乱江山？ “你这和尚，今日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穆昭昭顿时被气笑了，“原来，人还可以这样断定另外一个人的善恶和未来，不需要看这个人平时是行善多，还是作恶多，只需凭着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象。 “既然你今日这么说了，那我穆昭昭就偏要每年都做善事！ “你期待我为恶，我就偏要向善！ “你想看我日后走向深渊，万劫不复，我就偏要好好的、精彩地活着！” 她小小的一个人。 话，却如此的掷地有声。 而此后，她也的确无数次践行今日的誓言——活得光芒万丈！ 第222章 是昭儿给他破除了心魔 穆昭昭这番话说，正衍迟迟不再开口。 他只是用一副高高在上的目光，带着某种悲悯，看着穆昭昭，仿佛真是化身成了佛祖，看着一个意图蹦跶反抗的孙猴子。 嘴角，轻微的一点点勾笑。 仿佛是在嘲笑穆昭昭，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翻过他的五指山。 “正衍，朕相信昭儿是一个纯善的孩子，至于你，倒是铬儿说得极对，分明就是用言辞蛊惑人心，乃是妖僧一个！” 此时，皇上便是这般开口了。 他说完，便对王来福吩咐道，“传令下去，从今往后，宫中决不允许正衍和尚再踏入一步！ “任何一个妃嫔，都不得传召他入宫！ “若有违令者，朕必重重惩罚！” 王来福自是立即领旨招办。 而这条旨意一出。 正衍被几名带刀侍卫看着，被送出了宫。 待他一走。 众人只觉得，文华殿上的空气，都没有那般窒息了。 “昭儿，不必因为这和尚的一些妖言惑众的话，就不开心。”皇上又对穆昭昭嘱咐道。 “皇上伯伯放心，若是昭儿不开心，岂不是让这和尚得逞？昭昭一定会每天都开开心心哒！”穆昭昭说着，小脸上露出一抹甜甜的笑。 皇上见此，顿时放心不已。 随后，宴席继续。 然而这一日的宴席，可谓是穆昭昭在宫里吃过的，最不喜欢的一个。 以往，有时皇后也会时不时地找个茬。 比方说，污蔑她偷别的公主的东西…… 然而最终，都能被她给化解掉。 至于说久而久之的，她都已经习惯了皇后给挖个坑，若是皇后哪天老老实实不作妖了，她还觉得不适应呢。 可只有今日这一顿，令她觉得无比的恶心。 而这，全都因为正衍！ “世子哥哥说得可太对了，这个狗和尚，思想偏激，根本就是妖僧一个！” 一回到侯府，穆昭昭待在自己的明心阁里，就开始疯狂跟敛秋他们吐槽着。 待说完了，才觉得痛快了。 这时候，她想了一下，便道，“敛秋姐姐，你去把阿大哥哥和阿小哥哥叫过来，我有事要说。” “是，郡主。”敛秋立即出去寻人了。 “郡主，有何吩咐？”没多久，兄弟两个跟着敛秋进来，询问道。 “阿大哥哥，阿小哥哥，我想向你们打听个人。”穆昭昭说道。 “郡主请说。” “灵隐寺的正衍和尚，你们可知道？” 兄弟两人一听，不由对视一眼。 随即，阿大便是说道：“回郡主，知道的。” “那你们可知道他的底细？”穆昭昭便又问。 “这当然……”阿小一听，立即就是要说。 然而，他话还未说出来，便被阿大突然撞了一下手臂。 这一下极快。 若不是穆昭昭反应敏捷，只怕也要错过了。 她看着兄弟两个，眉头稍稍蹙了蹙。 “……不知道。”阿小看了阿大一眼，随后便是摇头说道。” “那你们可否为我，查清楚他的底细？” 穆昭昭只假装没有看到这兄弟两个的活动，继续说道，“他的出身，经历……听闻他这几年游离在外，都去哪里游历了，期间又接触了哪些事，认识了些什么人？总之事无巨细的，我都要知道。” “是，郡主，我们立刻去查。”阿大当即应道。 “嗯，要是没有旁的事要说，你们就先下去吧，今日时候不早了，休息一晚，明日再开始着手调查。”穆昭昭冲二人笑了笑。 “是，郡主，那我们先退下了。” “去吧。” 穆昭昭一摆小手。 兄弟两个便一前一后地出去了。 “郡主，奴婢怎么觉得这两人怪怪的。”一旁，念夏忽然语气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哦？怎么说？” 穆昭昭闻言，有些感兴趣地看向念夏。 人事管理一向是念夏的长处。 她在与人打交道上的敏锐，乃是天生的。 所以，若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倒也并不难。 “郡主，奴婢觉着，这两人方才像是偷偷打了个商量之后，才告诉郡主，他们不知道那妖僧的底细。”念夏仔细回想了一下兄弟二人方才的举动。 她没有看到阿大手臂撞阿小的那极快的一下。 这些，仅凭着直觉。 “念夏姐姐真是厉害！”穆昭昭笑嘻嘻说道。 “郡主，还真是如此啊？”念夏原本只是怀疑，一见她这么说，顿时一脸的吃惊。 毕竟，这兄弟两个可是此前说过，一定会效忠郡主的。 然而现在，就敢有事瞒着郡主不说了？ “郡主，要不要奴婢去敲打敲打他们？”一旁，敛秋一听，便道。 “不用，放心，我心中有数。” 穆昭昭胸有成竹。 几个丫鬟一见此，虽心有疑惑不满，但也还是一切都听自家小主子的。 月上中天。 穆昭昭早就熟睡了。 穆倦却在这个时候，刚刚处理完公务。 他从外书房走出来，一路散着步，打算回听涛苑去。 然而，一抬头看到天上的明月，却又突然改了主意，转而往明心阁去了。 丫鬟们一见他来，刚想说郡主已经睡了，便见他“嘘”地一声，于是齐齐噤了声。 穆倦走到穆昭昭床边。 天气炎热，小丫头的睡姿很是不雅。 但看得出来，她睡得很是舒服。 这时候，敛秋正坐在穆昭昭床边，给她打扇。 穆倦从她手中拿过芭蕉扇，指了指外头，示意敛秋先去休息。 敛秋应声而出。 待走到门口时，回头一看，便见他坐下，接着给穆昭昭打扇。 烛光泛着淡淡的光芒。 这一幕，看起来便有些美好。 她扭头出去了。 而屋子里，穆昭昭则像是感觉到什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见到他，小脸小小地惊讶了一声：“父亲……” “睡吧，为父来看看你。昭儿，继续睡。”穆倦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背，温声细语地说道。 “嗯……” 穆昭昭困得厉害。 闻言，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很快便又睡着了。 穆倦看着小女儿恬静的睡颜，儒雅的面庞上，则是露出了一抹满足的笑。 许多人都以为…… 那一场大火之后，是他让昭儿终于得到了救赎。 然而实际上，是昭儿救了他。 尤其是今日。 昭儿在文华殿上与正衍和尚一番辩论，破除了正衍和尚在几年前，昭儿母亲难产身亡时，给他种下的心魔…… 第223章 你这一生，但凡生子，都必会亡妻 穆昭昭实在是太困了。 若不然，以她平日里的警觉心，一定会在老爹一出现在她面前，就立即苏醒过来。 然而今夜，她却只是迷迷糊糊的，甚至都不太确定，老爹是不是真的来过了。 “都怪那个狗和尚……”穆昭昭嘟囔了一句，就又睡着。 然后，她就做了个梦。 她梦到自己站在一个院子里，周围的人行色匆匆而过。 忽然，一道妇人的痛叫声传入耳中。 而伴随着这痛呼声的，便是一个男子熟悉的嗓音，只听他厉声痛斥道：“为什么月儿痛成这样？稳婆呢？她们是干什么吃的！太医呢？不是说月儿这一胎很稳，绝不会像上次那样出事的吗？为什么这么久了，孩子还没有生出来！” 这是…… 父亲！ 穆昭昭认出穆倦的声音，便循着声音，往院子里头的正房走去。 待一踏进二门，就见父亲正背着手，脚步沉重地踱来踱去。 一旁，则还坐着兰老夫人…… 兰姨娘和薛姨娘分立在她两侧。 屋子里，仍是不时地传出夫人的惨叫声。 父亲几次想进去，却都被兰老夫人和兰姨娘给拦住，理由是男子不得踏入产房！ 然而，产房？ 穆昭昭愣在原地，想了一会儿。 府里，是谁要生孩子了吗？ 难道是姨母？ 姨母先前说了，她要跟父亲生孩子了，可这生了两年了，也还是只有一团空气…… 那屋子里这要生孩子的是谁？ “姐姐！姐姐！”这时候，又有一道急促的喊声，从外头传进来。 穆昭昭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几乎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这才是姨母！ 姨母还和她们头一次见面一样，一踏进院子里就被绊倒，急忙爬起来。 只不过。 穆昭昭靠近了一些，仔细打量。 然后，她就发现，姨母这衣着打扮，分明还是没嫁人的少女模样…… “我姐姐怎么样了？” 姨母又是这么一脸忧急地说着，随后，竟是从穆昭昭身上，穿身而过，径直走到了父亲跟前，怒目望着，质问道，“姐夫！我姐姐为什么又难产了？你不是说，这一次她的胎气一直很稳吗！” “司摇，你不要着急……” “我姐姐叫得这么痛苦，你叫我怎么不急！”程司摇急性子地打断穆倦，恨恨说道。 而她这一句，让一旁愣住的穆昭昭，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是映月轩的院子！ 而里头那个正在生产中的妇人，是她的生母……大程氏，程司月！ 她这是梦到了母亲生她的那一日？！ 一想到这一点，穆昭昭就立即冲进产房里！ 她想要看看，母亲究竟是为何难产而死的！ 是不是真的有人害死了母亲！ 然而，她刚一碰到房门，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给卷到了一片黑暗中。 穆昭昭周身旋转着，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底洞。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落地。 这是在一个屋子里了。 看摆设，和姨母映月轩的正房摆设一模一样。 而姨母因为怀念母亲，的确不曾动过映月轩的摆设…… 所以，她这是在母亲的屋子里！ 穆昭昭急急回身望去。 这时候，便听到屋子里一阵低低的呜咽哭声，是几个丫鬟，围在床边哭泣。 母亲已经死了！ 可是穆昭昭没有在床边看到母亲的遗体，也没有看到刚刚出生、在襁褓中还是一个婴儿的原身…… 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声。 穆昭昭仔细一听，辨认出这是姨母在吵闹，说要查清楚母亲到底是因何而难产死的。 她走到门口，推开房门想要出去。 然而门一打开，她却又是走到了一片黑暗中的无底洞。 待脚下再踩到实处，穆昭昭发现自己处于一片夜幕之中。 周围黑压压的，只有头顶的月色，映照出些许的亮光。 而在她的面前，有两个人，正在低低地说着话。 其中一个人高大修长的身影，穆昭昭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父亲！ 另有一人，穿着长长的袍子，戴着兜帽，夜色中让人看不大清楚。 然而，他一开口，却让穆昭昭顿时一阵毛骨悚然…… 这是……正衍和尚！ “都是因为你……” 只听正衍和尚，怒气冲冲地对着父亲，“我早就劝过，你命格乃是天煞孤星，要月儿不要嫁给你，可她就是不听！现在倒好！她给你怀过两个孩子！第一个没有保住，第二个虽然保住了，却害得她配上了一条性命！ “穆倦，你们这侯府传宗接代的使命，就这么重要吗？ “你的宿命根本就是断子绝孙！ “你不配享受任何的天伦之乐！ “我告诉你，你这一生，但凡生子，都必会亡妻！ “如若不信，大可以试试！ “还有！不要靠近月儿的女儿！因为，你只会为她带来不幸！” 一旁，穆昭昭听着正衍和尚这番话，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她气得要死！ “父亲！不要相信这臭和尚蛊惑人心的话！他是骗人的！”她在一旁大喊着。 然而，穆倦根本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 此刻，他只低着头，脑海中回想着正衍的一番话，陷入了无限的自责之中…… 穆昭昭恨不能冲上去把正衍和尚的脑门给砸破！ 这时候，正衍和尚似是有所感应，突然抬起头，朝着她的方向，目光凌厉地看了一眼！ 然后，穆昭昭就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等她再见到光明，便是在一处小院隐蔽的墙角。 一个年轻妇人站在那里，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婴。 只一眼，穆昭昭就认出来了，这是原身刚刚出生不久！ 而这个妇人，则是原身的乳母，陈秋娘！ “拿着这封信，一切照上面写的去做，你家小姐在地府被囚禁的魂灵，便必会得到解脱……”陈秋娘的对面，一人身穿黑袍，头戴兜帽，说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宽大的衣袖里伸出来，递出来一封信。 这人的手，手背上有一道疤。 看起来，像是烫伤的。 穆昭昭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只手就迅速收了回去。 陈秋娘接过信，打开仔细一看，顿时脸色惨白。 “你、你要我这么对小小姐？她可是小姐留下的唯一的骨肉啊！”陈秋娘面上现出几许不忍。 第224章 她是害死你家小姐的元凶 穆昭昭听着，便凑过去想要看看这信上写得什么。 然而，她才抬眼，就立即认出来，这黑袍兜帽的男子，乃是正衍和尚！ 又是他！ 想起先前被他看一眼，自己就从父亲身边消失，穆昭昭立即收回了视线，屏息凝神，继续听着二人的对话。 “可她也是害死你家小姐的元凶！”这时候，只听正衍和尚，语气狠戾地这般说道。 “大师……你真是要救我家小姐？”陈秋娘一听这话，犹豫着，又问了一句。 “那是自然。” 正衍淡淡地瞥她一眼，“皆因你家小姐诞下的，乃是不详的祸星，你家小姐才会被害死。 “并且，也因为这个祸星，她的魂灵被禁锢在地府遭受惩罚，难以转世。 “唯有这祸星死掉，你家小姐才能得救，转世新生。 “你记好了，三年半以后，这祸星一死，你家小姐便得转生。 “届时，你只需要继续按照信中所写……自然能与你家小姐团聚了……” 正衍声声句句，都是蛊惑人心的妖言！ 穆昭昭听着，简直快要被气吐血！ 所以，这才是陈秋娘为什么要对原身一个小奶娃下手的原因？ “陈秋娘，你家小姐对你那样好，你该不会怕死，反悔，不愿意救她吧？”正衍接着问道。 “怎么会！我说了，我一定要替我家小姐报仇！也一定会救她，哪怕豁出去我这条性命！”陈秋娘说完，最后看了正衍一眼，便拿着信，抱着还是小婴儿的穆昭昭走了。 这时候，角落里空荡荡的，便只剩下正衍一人。 他看着面前墙壁上垂下的青藤，忽然抬手轻抚了抚。 看着这青藤，穆昭昭认出来了。 这是被两年前那场大火烧毁之前的明心阁…… 随后，便抬步走了。 穆昭昭眼看着他打开一道院门，身影逆着光，渐渐消失。 那道亮光，不断地朝着她靠近。 接着，她眼前一闪。 待再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身处明心阁的卧房之中，而枕边，童话书便大摇大摆的，自己出现了。 穆昭昭盯着屋子里的一处，愣了好一会儿的神。 这会儿，天已经亮了。 “敛秋。”她朝外叫了一声。 “郡主。”敛秋一听到声音，立即便进来了，带着一脸的笑意，“郡主醒了？奴婢叫人给您端水梳洗？” “不急。”穆昭昭摇了摇头，问道，“昨夜，可是父亲来过了？” “是啊，侯爷来了，还把奴婢赶出去，坐在这里，亲自给您打扇呢！侯爷一直到天亮了，才走了！”敛秋立即说道。 “原来如此吗？” 穆昭昭又愣起了神。 所以，昨夜父亲真的来过。 她拿起枕边的童话书。 应该，是童话书在她与父亲之间，构建了某种联系，使得她梦到了当年母亲难产时的情景。 如果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父亲对三岁半以前的原身刻意忽略，为什么，陈秋娘明明忠心于母亲，却对原身那样虐待，甚至还要设计杀死…… 一切，都只是因为正衍的蛊惑之言！ 恐怕父亲是一直因母亲的难产而死，内心自责，所以才信了正衍一番歪门邪说。 而他之所以会信，是因为害怕…… 因为，他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 所以原来，在她之前，母亲就曾经怀过一个孩子，只是在生产时，并没有保住。 正是这一次的失去，让父亲变得脆弱了。 他以为，不再亲近小女儿，便能守护小女儿一生平安。 然而，两年前的那场大火，让他骤然醒悟了！ 也因此，他昨日在文华殿上，才会那般笃定地斥责正衍和尚，说他所说的一切，只凭着他自己的想象…… 所以，难道是母亲与正衍和尚有仇，所以，正衍才会这样做？ 可梦境中，正衍在父亲面前提及母亲时，却又是那样的亲昵熟悉。 但让穆昭昭感到困惑的是，陈秋娘乃是母亲的贴身女婢，她却对正衍十分陌生，好像，自家小姐跟正衍也并不熟识一样。 这，实在是一个谜团。 然而无论如何，原身年仅三岁半就惨死的悲剧，都是正衍一手策划的！ 这个仇人，她是认准了！ 一定要为原身报仇！ “郡主？您在想什么呢？这般入迷？”一旁，敛秋见她呆愣愣的，不由担心地问道。 “啊。” 穆昭昭回过神来。 她看一眼敛秋，随后，便是摇了摇头，“我没事，想洗漱吃饭了。” “是，奴婢这就为您准备。”敛秋立即应下。 没一会儿。 几个丫鬟进来伺候。 穆昭昭洗漱干净，便去吃了早饭。 “父亲是回去休息了，还是上早朝去了？”吃饭的时候，她问道。 “走的时候，说是该上早朝了，兴许，是进宫了。”敛秋道。 闻言，穆昭昭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她小手拿着调羹，拨了拨面前的粥饭。 心里，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个梦里的事情，她该去询问父亲吗？ 还是说，暂且按下不说？ 毕竟这个正衍和尚如此仇恨母亲，连带着仇恨她。 昨日在宫里没能害死她，凭着他那般的偏执，只怕日后也不会善罢甘休。 就是不知道，他又会使出什么样的腌臜手段来！ 还有母亲的难产。 这，又是怎么回事？ 真的只是一场意外，还是，也是正衍一手策划的？ 穆昭昭凝眉深思着。 母亲难产一事，父亲一定是仔仔细细地彻查过的，可至今，也不曾发现有什么问题。 要么，真的是意外。 要么，正衍太狡猾了，行事不但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还一番妖言惑众，把父亲给唬住了…… 这件事不能再问父亲了。 要查。 但是得她自己查。 “郡主，兰姨娘院里派了人来。”这时候，外头小丫鬟忽然进来禀告，“还带了东西。” “带了东西？这可真是稀奇了，这兰姨娘，什么时候回往咱们这里送东西了？”一旁，忍冬听着，便不免挑着眉，讥讽地一句。 “让人进来吧，看看带了什么。”穆昭昭也无心思吃饭，闻言，便放下手里的调羹，擦了擦小嘴，说道。 “是，郡主。” 小丫鬟应下，转身出去。 没多久，兰姨娘派来的一个小丫鬟，提着一只精巧的锦盒进来了。 第225章 你的生辰是哪一日? “奴婢拜见郡主。”小丫鬟一见到穆昭昭，便扑通一声跪地，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 穆昭昭神情淡淡地道。 对于兰姨娘派来的人，她着实没什么好感。 然而这会儿，只随意地一眼看过去，心里不由讶异了一声。 只因这个小丫鬟不但是生得唇红齿白，且一双眸子，很是干净清澈，一看，就是一个心地善良，心思单纯之人。 这让她大感意外了。 兰姨娘身边，什么时候找了这么一个灵秀的小丫鬟？ 一旁，忍冬几个也是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 眼生是一方面，看起来太灵了，也是一方面。 “多谢郡主。”小丫鬟脆生生地说着，一双灵动的眼眸，则也是好奇的，又带着几分怯怯地望着穆昭昭。 她起身，两只葱白的小手，有些紧张地提着锦盒。 面前的这位小郡主，五岁半的年纪，却像是观音大士身边的小仙子一样，好像天生就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威严。 但小郡主真的太好看啦！ 黑葡萄似的乌眸，白嫩嫩的小脸蛋，整个人软糯糯的，像是一只可爱的小包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下…… 让人敬畏，却又忍不住心生喜欢，想要靠近。 “兰姨娘要你送了什么东西过来？”一旁，忍冬看着这小丫鬟，问道。 “奴婢，奴婢做了好些糕点，给小郡主品尝，还，还有一封兰姨娘写的举荐信，奴婢想跟在郡主身边，给郡主做好吃的糕点包子，奴婢还会调香、制药……” 这小丫鬟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穆昭昭听得小脸上，都微微地现出了惊讶来。 兰姨娘，送了个小丫鬟给她？ “不必了，东西留下，信拿走，兰姨娘送的人，咱们这明心阁可用不起！”忍冬一听这话，径直将锦盒给接过来，便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对此，穆昭昭也没说什么。 兰姨娘的人，她的确是不会要的。 然而，小丫鬟却忽然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里，瞬间溢满了水汽，委屈伤心的样子，鼻头都一下子红了。 忍冬见了，又不免有些心生自责。 说到底，这小丫鬟看着是个天真懵懂的，坏的是兰姨娘又不是小丫鬟，她做什么对小丫鬟也这么凶呢？ 然而想说些什么弥补的话吧，又张不开这个口。 但把一个小丫鬟给弄哭了，她又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求助的目光，就不由得看向了自家小郡主。 “你叫什么名字？” 穆昭昭也是有几分于心不忍，于是，便开口问道，“今年几岁了？家住哪里？怎么会到了侯府上的？又是怎么被兰姨娘举荐过来的？” “回、回郡主的话，奴婢叫月杳，今年五岁半了。” 小丫鬟说着，顿了顿，压下喉头间的哽咽。 待能好好说话了，才是又继续道，“奴婢一出生就没了父母，从小在慈幼局长大，但自小有一位师父照看，奴婢会做糕点、会调香制药，也都是师父教的。 “……到侯府上来，奴婢也不知道，是兰姨娘找到奴婢，说要让奴婢以后跟在郡主身边，伺候郡主的。” 月杳说到后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 显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兰姨娘会选中她。 又顿了顿，才是忽然想到，“郡主，兰姨娘写了一封举荐信，她说，郡主看了信，便会明白了！” 说着，就想要赶紧将锦盒打开。 然而见锦盒在忍冬手里，立即又怯怯地低下头去了。 忍冬见此，便不由倒抽了口凉气。 小丫鬟这可真是衬得她罪孽深重啊！ 瞧瞧把人吓成什么样了…… “忍冬，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信。”穆昭昭看了忍冬一眼，说道。 “是，郡主。” 忍冬立即打开锦盒。 顿时，一股好闻的糕点香味，飘散出来。 穆昭昭忍不住悄悄拿鼻子嗅了嗅。 似乎有绿豆糕、红豆糕、桂花糕、枣泥糕…… 这，顿时又勾出了她的小馋虫，令她原本没有食欲的小肚子，开始活络起来了。 别说穆昭昭了，就是忍冬闻着，也是一阵的食欲大振。 她将几盘糕点拿出来。 在盒子的最底端，果然放着一封信。 忍冬将信打开，检查了一下，见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才放心地交给穆昭昭。 穆昭昭接过信来。 一看，便是神情一变。 待她将一封信看完，小脸上，再看着月杳，已经是带上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你刚刚说，你今年五岁半了？”她问道。 “是的，郡主。”月杳点了点小脑袋。 “你的生辰是哪一日？” “奴婢是十一月初九生，但是听慈幼局的老嬷嬷说，奴婢乃是早产儿，提早了一个月出生，所以自小身体有些不好，师父便教奴婢学习调香制药，调理身子……” 月杳到底年纪小，一说，就倒豆子似的，什么都说出来了。 穆昭昭听得眉头微微蹙起来。 她小手抬了抬，打断月杳的话。 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是放下手里的信，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候着，过会儿再通知你，是否要留你在明心阁办差事。” “是，郡主，奴婢遵命。” 月杳听着，不敢多话，忙乖乖退下。 待她一出了屋子。 “郡主难不成还真打算让她留下？” 忍冬立即就问，“就算她看着可怜，但兰姨娘送过来的人，可万不能留下啊！” 穆昭昭听着，便轻叹了口气。 “你说的道理，我焉能不知？” 她小手指，在桌上的那封信上，点了点，“可兰姨娘这信里说，这个小丫鬟，乃是我母亲身边以前的贴身大丫鬟春杏的女儿。” “什么？！” 这，引得敛秋几个，都是一下惊呼出声。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着，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 “郡主，会不会是兰姨娘胡乱找来的什么人，冒充的？目的，是想害郡主？”忍冬当即就是又有些不放心地道。 “你说的这些，我当然也想过，可这个月杳，跟我同岁，甚至，比我还小上两天，看起来什么都不懂……除非……” 说到这里，穆昭昭就一下顿住了。 除非，这个月杳跟她一样，也是一个穿越者。 但又不大可能。 当初见到宜书姐姐，她可是一下子就直觉到了对方与自己是一类人。 然而这个月杳，她的纯真，是一个真正的五岁小孩，才会有的。 所以，月杳与她不会是同类。 忍冬着急追问：“郡主，除非什么？” “没什么。” 然而，穆昭昭摇了摇头，转而拿起那封信，又看了看，说道，“不管月杳是否真的是我母亲身边的大丫鬟春杏的女儿，我都决定，将她留下了。” 第226章 决定留下她了! “郡主，兰姨娘心里还说了什么？”一旁，敛秋这时候问道。 “她说她其实一直都知道月杳的身份，以前没提，是因为月杳年纪还小，但前些日子去慈幼局看望月杳，发现她如今已经会做许多事，心思灵巧，娇憨可爱，又与我年纪相仿，便想着将她送到府中，给我做个玩伴。” 穆昭昭道，“还说，春杏是我母亲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对我母亲一向是忠心耿耿。 “月杳既是她的女儿，也应当像春杏那样，在我身边伺候着，也必会像待我母亲那样，忠心耿耿地待我。” 说到这里，她嘴角勾起一抹轻微的冷笑。 信中说，月杳的存在，连父亲都不知道。 然而兰姨娘一向是个沉不住气的，难道，她其实有着那般深的城府，这么多年来，竟偷偷藏了一个母亲贴身婢女生下的孩子？ “敛秋，你拿着这封信，让阿大哥哥和阿小哥哥前去查证信中所说，关于月杳的身世，是否属实。”穆昭昭将信递给敛秋，吩咐道。 “是，郡主，奴婢这就去办。”敛秋拿了信，立即出去了。 院子里，月杳正忐忑不安地等候着。 一见到敛秋出来，一双眼睛立即期待地看着敛秋。 然而，敛秋只是看她一眼，便出了院子。 月杳顿时小脑袋耷拉下去。 穆昭昭透过窗子，观察着她。 “郡主，真要留下她？可是，让她做些什么呢？”忍冬问道。 “旁的小丫鬟进了咱们明心阁，该从哪里做起，就也让她从哪里做起，这件事，你和敛秋姐姐来安排便是。”穆昭昭说道。 “那现在要叫她进来吗？” “不必，你一会儿出去了，直接带她安顿下来便好。” “哦，好，不是，郡主，您让奴婢去带她安顿？万一奴婢声音大一些，把她给吓哭了怎么办？”忍冬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愿意去。 她这话一出，穆昭昭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忍冬不明所以：“郡主，您笑什么？” “笑忍冬姐姐呀。”穆昭昭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 “啊？笑奴婢做什么？” “嘻嘻，忍冬姐姐一向大喇喇的，什么时候起，竟知道怜香惜玉了？” 穆昭昭这打趣的话一出。 一旁，念夏和惜春两个丫鬟，都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可不嘛！ 忍冬一向是个急脾气的，有时说话听起来就冲得很。 可实际上吧，她又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 再遇到这个月杳，年纪又小，似乎又是个胆子也小的爱哭鬼…… 那碰上了忍冬，不得天天哭好几回？ 那忍冬往后不就是得怜香惜玉、轻声细语着待这个小丫鬟才行？ 这种画面，真是让人想想，就觉得好笑！ “哎呀！郡主，就会取笑奴婢！奴婢不理您了，这就去带着这个小丫鬟去安顿！哼！”忍冬傲娇地一甩帕子，迎头出了屋子。 念夏和惜春两个，赶紧趴在窗子上偷看。 外头。 月杳一见有人出来，就又是赶紧满怀期待地望过去。 然而，一见是忍冬…… 她一双水灵灵的溢满了星光的眸子，就立即黯淡下去，怯怯地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忍冬。 见此，忍冬就是叹了口气。 这小丫鬟，胆子也太小了点！ “郡主决定留下你了。”她上前，便这般开门见山地道。 “真的？”月杳一听，小小的身子顿时激动得险些跳起来。 “不过呢，我们这明心阁，新进来的丫鬟，都不能立即到郡主屋里伺候，得从最基本的干起来，郡主的意思是，让我先带着你安置好，我思来想去的，你就先去柿子园吧。”忍冬道。 “柿子园？好。”月杳乖巧点点头。 心想，莫不是郡主喜欢吃柿子？ 还专门弄了个柿子园…… 那等柿子成熟了，她可以给郡主做柿饼吃！ “跟我走吧，我先带你去住的地方，然后，再去柿子园。” 忍冬说完，便带着月杳前去安置。 月杳的行李，还在兰姨娘那儿。 忍冬先陪着她去了一趟。 兰姨娘得知穆昭昭同意留下月杳，笑得脸上都要开花，再三嘱咐月杳好好照顾郡主。 忍冬听着，就忍不住泼冷水，说把月杳安置在了柿子园。 然而，月杳不知道柿子园是哪里，兰姨娘却是清楚得很。 “……怎么不是到郡主跟前伺候？”她当即变了脸色。 “明心阁的规矩，新来的丫鬟，都得先在别的地方干活，若是得力的，才能被提拔到郡主跟前。”忍冬冷冷看着她，“若是没有旁的事，月杳，赶紧跟我走吧。” “是，忍冬姐姐。”月杳可不敢忤逆忍冬，赶紧提着自己的小包袱，跟在忍冬后头走了。 兰姨娘气得半死。 这月杳要是到不了穆昭昭的跟前，那送过去干啥？ 真要顿顿给她做糕点吃啊？ “娘，你急什么啊，那人不是说了吗？月杳得再穆昭昭跟旁放得久一点，才能发挥作用。”身后，穆洛洛出来劝说道。 自从先前被穆倦斥责，被皇上赶出尚书房回侯府以后，她就彻底消停了。 然而，这并不是说，她不肖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两年时间过去，她不但个子长了，脑子也长了不少。 至少，懂得了什么叫做韬光养晦，什么叫示人以弱。 如今，她便是耐心蛰伏着，等待机会，再将穆昭昭一举扳倒，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你说的对，是为娘心急了，还好有你提醒，走，回屋去！老娘真是要擦亮眼睛等着瞧，看看这穆昭昭，在那个人的手下，还能活多久！” 兰姨娘顺了顺气，随后，便和穆洛洛一道回了屋里。 另一边。 忍冬领着月杳去柿子园时，穆昭昭则忽然收到了李铬的来信。 “郡主，小世子心里说了什么？”见她看完信，嘴角都有了笑意，念夏便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呀，世子哥哥说，今年端午，宫中设宴我们这些尚书房的小孩子们就不用去参加了，崔祭酒要带着我们爬山、游湖、烧烤！” 她这么说着，就是吸溜一下，口水险些流出来！ 烧烤！ 这可也是她带入京城，如今在百姓家中，很是风靡的呢！ 第227章 一家人不吃一家人! 虽然此前京中也有烧烤，但只是将肉架在火上烤。 而穆昭昭却花样极多。 她先是找铁匠打制了烤肉架，以及竹签等物，又找顾大厨，专门研制了烤肉需要用到的调料。 如此烤出来的肉，可比单单架在火上烤，要好吃的多。 这种时候，就不得不说，顾大厨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了。 既要帮她负责清谈书舍的餐饭，还要管着火锅店的食物，如今还得帮着照看新开业的烧烤店…… 然而，顾大厨却依旧每日都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一点也不抱怨辛苦劳累。 因为，穆昭昭给他涨了五倍的工资！ 当然，这也是有条件的。 那便是顾大厨一辈子都只能给她打工，不能脱离自己，改投别家，也不能出去独立门户。 毕竟譬如一些特殊酱料的配方，都是穆昭昭教给他的。 他若是走了，那岂不是会成为她的头号竞争对手？ “郡主，奴婢跟阿大、阿小说了，他们二人已经着手前去调查了。”这时候，敛秋回来了。 “嗯嗯！敛秋姐姐，快点给我准备一些烧烤的食材，还有烧烤架什么的，都准备几套，端午节尚书房要组织去爬山、游湖、烧烤！”穆昭昭急切地说道。 比起在宫里参加那每年都没什么变化的无聊宴席，当然还是这些户外的活动，更吸引她的！ 见自家小主人一脸兴冲冲的样子，敛秋自是捂嘴笑了笑，忙连声应好。 穆昭昭便跑到书桌前，给李铬写回信。 顺道的，就把兰姨娘送了一个小丫鬟过来的事，一并说了。 一封信写完。 恰好，忍冬这时候回来了。 她脸上带着忍不住的笑意。 “咦，忍冬姐姐，什么事情，这样高兴？”穆昭昭正要说让她去送信，见此，便不由问道。 “是啊，你不是去带那个小丫鬟去安置了吗？难不成路上还发生了什么事？” “忍冬，你把她安置到哪里去了？洗衣？小厨房？后花园？” 惜春跟念夏也都是跟着好奇地问道。 忍冬看她们一样。 随后，便一脸得意地上前，道：“郡主，奴婢把她安置到了柿子园！” “噗嗤！” 惜春跟念夏一听，都是齐齐喷笑出声！ 穆昭昭则小嘴巴张开，一脸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 “你、你怎么把她送柿子园了？府里的下人们若是路过了，可都是轻手轻脚，恨不得绕路走呢！”她有些无语扶额。 柿子园。 听起来，好像只是专门用来种柿子的一个地方…… 然而实际上，那是月光的院子！ 只不过院子里的确移植了一棵柿子树，再加上“柿子”又于“狮子”谐音，故而，穆昭昭才取名叫柿子园的。 不过，想当年，月光，也就是小白狮小时候，小小的一团，可爱的让人一见到就想rua！ 然而现在…… 也就两年时间，它已经长得比它母亲还要高大威猛！ 已经是大白狮了！ 虽然在穆昭昭眼里，它还是自己那只可爱的小狮子，依然会一见到自己时，就高兴地原地打滚，然后主动过来贴贴蹭蹭绕着她转圈圈，和她玩耍。 但在外人看来，这却是一只一口能把他们半截身子给吞下去的雄狮！ 无人敢靠近的！ 更别说，像是月杳那样小小的一只，月光还真是能一口一个，不带打嗝的。 然，今日…… “忍冬姐姐，你把她安置到柿子园，都干什么了？”一想到这些，穆昭昭就是又问道。 “郡主，奴婢只是叫她在院门口看守着，每日给月光带些吃的，从门口递过去便是，可谁知道，这小丫鬟会错了意，以为奴婢是要她进去，贴身照看。” 忍冬说着，就又是险些笑出了声，“奴婢不过走了个神，就见这小丫鬟明明怕得要死，但还是贴着墙，蹑手蹑脚地进去了！” 说起这个，她可真是，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当时，月杳小小一个人，怕得是牙齿都在打颤。 然而提着她给的食盒，愣是进去了。 食盒里放着生鹿肉，是月光最喜欢吃的。 她一进去，刚把食盒打开。 月光原本在懒洋洋地睡觉，一听到动静，再闻到鹿肉的香味，刷的一下就扑过去了！ 那个时候，忍冬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月光！不可！”她是赶紧也进去，想拦住月光。 可问题是，狮子多快啊！ 月光一下子就把月杳给扑倒了！ 它两只大眼睛，紧紧盯着月杳，月杳直接给吓哭了。 “呜呜，你，你不要吃我，我，我是被郡主派来照顾你的，你，你叫月光是吧？我，我叫月杳……跟你一样，都是月字派……呜呜，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吃一家人！” 然而，尽管已经被吓哭了，月杳心里也其实认定自己要被这只大白狮给吞吃了，但还是闭着眼睛，一边哭着，一边说出了这些话。 月光听着这话，也不知是听懂了没有。 反正，当时就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它“嗷”地叫了一声。 接着，就张开嘴咬住月杳，却是把她丢到一边，转而吃起了食盒里的鹿肉。 忍冬这才是看懂了。 月光这是嫌月杳碍事，妨碍到它吃肉肉了！ 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 忍冬是赶紧过去，把浑身发软的月杳给提溜起来！ “你别怕，月光不吃人的，它是郡主养的宠物，从小被郡主救下，又被郡主养大，通人性的很，你看，你一说是郡主派来的，它不就把你放开了吗？”忍冬安慰着她。 “呜呜……奴婢知道了，是奴婢胆子太小了……”月杳满眶的泪水，努力憋着不流下来，此刻就故作坚强地说着。 到了这时候，忍冬也是心里自责了。 怪她没把话说清楚，害得小丫鬟平白受了惊吓。 “以后你只管给月光送吃的，不需要进院子，只要把吃的放在门口，它自己会过来的，有时候郡主会亲自过来喂它，这种时候，你也就不需要过来了，说起来，这份活计也是很清闲的呢。”忍冬的语气也变软了。 “哦，奴婢知道了，谢谢忍冬姐姐。”月杳眸中盈着泪水，闻言，便感激地冲她笑了。 而此时，在明心阁的正房里。 待忍冬把事情一说完，穆昭昭也是忍不住笑了。 第228章 越发不顾脸面了 “这个小月杳，看着胆子小，但实际上，却是个有骨气的。”穆昭昭点评道。 说完，便又道，“这些糕点也是不错的，我尝尝。” 刚伸出手，就被拦下了。 “郡主，兰姨娘送来的，您也敢吃啊？不怕下毒？”忍冬不赞同地道。 “咦，忍冬姐姐，我以为你对这小丫鬟改观极大呢，怎么还防着她呢？”穆昭昭歪了歪小脑袋，很是可爱的样子，不由故意这么问道。 “瞧郡主这话说的，我也就是觉着自己有点欺负小孩子，心里过意不去罢了，可真正向着的，当然还是郡主！” 忍冬知道小主子这是在打趣自己，也不生气，只还是拦着不让她吃这些糕点，“就怕没毒，还有些别的不干净的东西，还是别吃了！ 说着，就要将这些糕点全都收起来，打算扔掉。 “放心，没毒，也没有不干净的东西。”穆昭昭则是心急地一下上前，拿起一块糕点，就咬了一口！ “诶郡主你！” 忍冬没拦住，眼见着她都一口糕点下肚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自家这小郡主，什么都好，就是贪吃！ “真的没毒，这天底下，还有什么能瞒得过你家郡主的呢？忍冬姐姐，你快也尝尝，可好吃了！敛秋姐姐，你们也吃呀！”穆昭昭笑着说道。 “忍冬，这铁定是没毒的，兰姨娘又不是傻子，哪敢头一天就给郡主下毒的？这糕点啊，不吃白不吃。” 敛秋也是笑了笑，说着，拿起糕点给惜春、念夏都分了。 最后，端到了忍冬面前。 “就你们一心只想着郡主！”忍冬嘟囔了一句，然而，那只手也是忍不住，拿起糕点，跟着吃了起来！ 待一顿饭饱。 穆昭昭心满意足地摸摸鼓起来的小肚子。 “这次端午节尚书房出城游玩，就叫月杳也跟着一起过去吧。”她说道。 “郡主，那怎么行？你们这一路上又是爬山，又是游湖的，月杳比您还小两天呢，哪能照顾好您！还是我跟敛秋跟着！”忍冬立即又是不赞同地道。 “你跟敛秋姐姐当然要跟着呀，可论这厨艺吧，我估摸着呀，你们谁的手艺，都没有月杳好，所以得把她也带上，你现在就去跟月杳说说，让她多做一些糕点带着，到时候也让世子哥哥和公主他们都尝尝！” 然而，穆昭昭迅速做好了安排。 忍冬再是不同意，也没法子了。 端午节前夜。 阿大和阿小出现在穆昭昭跟前，回禀说，月杳的身世已经调查清楚，正如信中所说，没什么异常的。 “那，正衍和尚的事呢？调查出来了吗？”穆昭昭又问。 “郡主，属下目前查出来的是，他一出生就被送到了灵隐寺，是寺里的前任主持收养，将他养大成人，但前任主持已经在早年间去世，至于正衍和尚这几年在外游历的详细情况，还需要一些时日查证。”阿大答道。 “哦，好。” 对此，穆昭昭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想了想，她又道，“明日尚书房出去游玩，阿大哥哥、阿小哥哥就随着我一同前去叭！” “是，郡主。” 兄弟两个自是立即应下。 次日。 穆昭昭起了个大早。 待梳洗完毕，用了早饭之后，便去找了穆依依，姐妹二人一同坐上马车，先进宫给皇上和太后请安，然后再出发，往城门口和尚书房的其他人一起汇合去了。 他们今日要去游玩的，叫来溪山。 山势不高，而是一路蜿蜒向前，一路上有溪流，山下有一片宽广的湖泊。 他们的计划是先从城外的一处入口爬山，再从另一边下山，直到山下湖边。 到时候，便先用午饭，再一下午乘凉，临近傍晚时回城。 一进到宫里。 已有许多命妇到场。 今日这种场合，是姨母陪着祖母，带着穆洛洛，一并过来的。 穆昭昭没有同她们一起。 不过，在拜见太后娘娘时，倒是恰好碰到了姨母几人。 “太后娘娘，昭昭和世子哥哥先走啦，我们要出城游玩！”和姨妈说了两句话以后，穆昭昭就起身，准备告别。 李铬见此，自是也跟着起身，向太后辞别。 太后虽然舍不得两个小的，但也知道小孩子拘在宫里，都嫌无聊，于是便摆了摆手，嘱咐他们一路上要注意安全，特别是李铬，要照顾好昭儿，还得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舒服了就及时说。 “皇祖母放心，高太医也是一路相随的。”李铬抿唇一笑，说道。 “去吧去吧。”太后不放心，也只得这样说了。 “祖母……洛儿也想一同前去游玩，只是，怕三妹妹不肯带着我……”这时候，穆洛洛跟蚊子一样的声音，突然哼咛了两句。 但在场人，也都听了个遍。 穆昭昭闻言，并没有说话。 她打算不理睬，直接走人。 “昭儿，要不带着你二姐姐一起过去？” 然而，兰老夫人却是开口了，“你们怎么也是亲姐妹，不能一直不和啊！” 她这话一出口，一众命妇，都是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穆昭昭听得无语。 这什么场合，说这种话，是逼着她非要带穆洛洛过去呢？ “祖母，不是昭昭不带二姐姐，只是，这一次是我们尚书房崔祭酒组织的活动，去的也都是尚书房的读书的各府小姐少爷，还有宫里的皇子、公主们，二姐姐一个外人，怕是崔祭酒不高兴呢。” 穆昭昭开口婉拒。 “这有什么不高兴的？再说了，你二姐姐怎么也是在尚书房读过书的，能算是外人吗？而且，她又是皇后娘娘认下的义女，又是你的姐姐，去了也正合适！” 兰老夫人却是语气坚决，并且做出一副佯装嗔怪的样子，“我看，你就是不想让她多交几个朋友！” “母亲，您这不是逼着昭昭答应吗？”程司摇对老夫人这般说辞，很是气愤。 “我怎么逼她了？姐妹之间互相帮助，这不是应该的吗？”兰老夫人闻言，一记厉眸，先是瞪了程司摇一眼，继而，便是看向了穆昭昭。 穆昭昭皱起了眉头。 自从以前，兰老夫人为了维护兰姨娘和兰家的利益，与她撕破了脸，父亲也因为明心阁坍塌一事，牵连到兰家…… 如今，老夫人为了兰家，更是越发不顾脸面了。 第229章 这个面子昭昭还是要给的 “祖母，别怪我没提醒您。” 穆昭昭想得很清楚，老夫人既然不要脸面了，那她也不必再给什么面子，“二姐姐当初，可是因为凭空污蔑我，被皇上伯伯亲自下令，赶出了尚书房的。 “所以，还是不要说什么，她不是外人。 “毕竟，崔祭酒乃是一个嫉恶如仇的正人君子，在他的教导下，我们尚书房的学子们亦然。” 她说到这里时，兰老夫人一张脸都黑透了，怎么也慈爱不起来。 看着，委实气得不轻。 但老夫人的做派，她实在是不喜欢。 前头说了那么多，哪一句不是在明里暗里地指责她这个做妹妹的，不好好和穆洛洛这个做姐姐相处，指责她排挤穆洛洛呢？ 既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毁坏她的名声，那她就叫各位夫人们都知道一下，穆洛洛这种人，她为什么不喜欢！ “不过呢，祖母有一句话还是对的。” 此时，穆昭昭便是忽然又笑了笑，“二姐姐，怎么也是皇后凉凉认下的义女，这个面子昭昭还是要给的。 “所以，二姐姐想去便去。 “但我只管着带你去，去了以后，你就别跟着我了。 “我身边的好朋友们，也都不喜欢你，免得硬凑在一起，起了争执就不好了。” 她一番话，也是的确没给任何人面子。 唯一说给了面子的皇后娘娘…… 宫里的诸位命妇们，又有哪个不知道，皇后娘娘多少次想下手整治穆昭昭，可结局，都是失败二字。 众人便都笑笑，并不说什么。 虽然穆洛洛是穆昭昭的亲姐姐，可毕竟不是一个娘生的，这身份上，也是天差地别的。 所以，纵然她揭了穆洛洛的短，大家也都只会看清穆洛洛，而不会牵连到她身上。 更何况，太后可还在这里看着呢！ 她都始终笑着，明显偏帮穆昭昭的架势，那旁的人，又岂会多言？ 而穆洛洛听着她这些话，心里头是恨极了。 但见在座的诸位贵夫人们，没一个替她出头说句公道话的，连祖母也是气恼得手都微微颤抖了，却也半句话不说，便知道，自己此时的苦水，唯有往肚子里咽了。 这时候，十一皇子和岳宁公主前来向太后娘娘请安了。 两个人乖巧地说了些吉祥话。 太后笑眯眯的听完，便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不是还得出城去？赶紧去吧，早去早回。” “那皇祖母，孙儿就带着昭昭，先告退了。”李铬说着，又向太后行了个礼，便牵住穆昭昭的小手告辞了。 穆昭昭不忘拉住穆依依一同离开。 这姐妹之间的亲疏远近，也是看在了众人的眼里。 可见，穆昭昭的确不是因为穆洛洛乃是庶女，才不喜欢她的。 “皇祖母，孙儿也和萱儿先告退了！”十一皇子闻言，连忙也是起身，拉住岳宁公主，就赶紧追上去了。 根本没人记得穆洛洛。 见此，穆洛洛只得在众人的目光中，硬着头皮，快步跟上。 “昭昭！等等我们！”一出了太后的宫殿，岳宁公主没了顾忌，朝着前头大声喊道。 李铬闻言，和穆昭昭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你们走这么快干嘛？” 岳宁公主跟十一皇子一道追上来，都是跑得微微喘着气，“咱们一起坐马车过去啊！” “人太多了，坐不下吧。”穆昭昭却道。 “怎么坐不下？我的马车可宽敞了，就算加上铬堂兄和依依，也照样坐得下的！”岳宁公主小脸傲然地道。 “拜见公主，十一皇子……”这时候，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岳宁公主和十一皇子齐齐扭头一看。 一见到是穆洛洛，兄妹二人都是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你跟着做什么？”岳宁公主皱眉问道。 “回公主的话，是三妹妹，说要带民女一同出城游玩。”穆洛洛一两句话，直接把一切都推给了穆昭昭。 穆昭昭则翻了个白眼。 还真以为她改变多大呢。 谁知道，也就这样！ “昭昭，你带着她做什么啊？她又不是咱们尚书房的人！”岳宁公主的话语，不免就带上了几分埋怨不满。 不过，这不是冲着穆昭昭。 而是冲着穆洛洛这个人！ “是我祖母非要我带着她的。” 穆昭昭才不背锅呢，直接就是说道，“咱们先走吧，反正我刚刚当着太后和诸位夫人的面，也都说了，我只管带着她过去，去了以后，她就不能跟着我了。” “也好，反正姜宜书跟姜宜绫也会去的，她不是跟姜宜绫认识吗？到时候，就让她跟着姜宜绫好了！” 岳宁公主转念一想，也就不纠结于此了。 只仍是嫌弃地警告着瞥了她一眼，“本公主警告你，到时候，离本公主远一些！” “是……公主……” 穆洛洛像是被她这样直白露骨的话，给伤到了，当即就是有几分泫然若泣。 然而一边做做样子抹了抹眼泪，一边却是拿眼睛偷看李铬和十一皇子。 “你哭什么哭？搞得好像谁欺负了你一样！皇后娘娘的义女！”十一皇子一脸被膈应到，忍不住就是讥讽地道。 他可是没忘记，当初这死丫头刚进尚书房，就拽的跟什么似的。 居然还敢当着他这个堂堂皇子的面，说她皇后娘娘的义女，质问他是谁！ 现在做出这副卑微的样子，真的是，给谁看呢？ 恶心心！ 穆洛洛被他这般一说，脸上浮现出一抹飞逝而过的羞恼。 她当然也记得当初在尚书房闹出的乌龙。 于是，赶紧楚楚可怜的目光，又转向了李铬。 “昭昭，咱们先走吧。”李铬自是也根本不理会她，只紧紧牵着穆昭昭的小手。 “嗯啊。” 穆昭昭乖巧点头，“那公主，我们先过去了。” 他们的马车并不是在一起的，不能同行。 “好，去吧去吧。”岳宁公主朝她摆了摆手，“待会儿见。” 两方人告了别。 没多久。 穆昭昭和李铬几个，一起到了马车等候的地方。 敛秋和忍冬，以及月杳，已经等了许久了。 马车里头。 一见到穆昭昭过来，都是赶紧迎上去。 “二小姐这是？”一见到穆洛洛，忍冬便是皱眉询问道。 “是祖母让她跟着一起出城游玩的。”穆昭昭都懒得多解释了，正打算由敛秋抱着，坐上马车，一旁，李铬却叫住了她。 第230章 万一月光害得三妹妹受伤怎么办? “昭昭，是不是带了月光一起过来？”李铬问道。 “是呀！” 穆昭昭闻言一愣，继而歪了歪脑袋，小脸好奇，“咦，世子哥哥，你怎么知道？” “方才忍冬姐姐一叫你的名字，我便见马车很是厉害地晃动了两下，车帘掀起，恰好看到了月光雪白的羽毛。”李铬笑了笑，说道。 “嘿嘿，世子哥哥真聪明吖！我是想着，今日这样好的机会，月光整日被拘在侯府里，也该出来见见世面了！”穆昭昭可爱地挠挠小脑袋。 一旁。 穆洛洛一听月光在马车里，顿时就害怕起来！ 这两年来，这小狮子变成了大狮子，看着那个头大的，本就吓人。 偏偏，它还是个护主的。 知道她欺负过穆昭昭，好几次见了她，都要冲上来咬她！ “三妹妹，月光要跟着咱们一起坐马车吗？”她忍不住询问道。 “是啊。”穆昭昭瞥她一眼，知道她在想什么，可就是不说。 “那怎么能行呢？三妹妹，月光怎么也只是一只畜生，可马车是用来坐人的，怎么能让一只畜生，跟人待在一起呢？况且，月光个头那么大，要是万一马车走到哪里了，突然晃动一下，月光不小心压到了三妹妹，害得三妹妹受了伤，那可怎么办呢？” 穆洛洛语气柔和地说道。 这每一个字，汇聚成的每一句话，都只有一个意思。 那就是，月光不能坐马车！ “谁说月光是畜生？” 然而穆昭昭立即就小脸微微一沉。 她看着穆洛洛。 这个二姐姐，两年的时间，到底是成长了不少。 要是换做两年前，此时必定是大呼小叫地训斥她。 可现在，知道迂回了。 还如此轻声细语的…… “与我而言，月光乃是重要的家人，所以自然可以跟人坐同一辆马车，更何况，若是路上出了什么状况，月光才不会压到我害我受伤呢，它一定会第一时间保护我！” 此时，穆昭昭就是小脸傲然地道。 穆洛洛听完，恨得贝齿紧咬，气得牙痒痒。 “呜呜，三妹妹，你既然不愿意带我，又何必勉强呢？明知道我对狮子毛过敏，若是与它待在一辆马车里，一定会喘不过气来，你还故意这样……” 她干脆又转了策略，就这么柔弱地哭了起来！ 见此，穆昭昭先是翻了个白眼。 忍冬也是跟着一起。 敛秋脸上带着笑，可笑里也带着几分少有的轻视之意。 只有月杳一脸不可思议，主要是想不通，郡主哪有这个意思，这个二小姐怎么这样诬赖郡主呢？ “昭昭。” 这时候，李铬又走上前来。 他再次拉住穆昭昭的小手，语气温和地道，“带上月光，一起到我的马车里吧，也好陪我说说话。” 穆洛洛站在这里哭，太难看了。 这里来往的都是宫人呢。 这会儿，就好几个没事干的宫人，赖着不走偷听。 穆洛洛这么一哭，再这么一说，岂不是要害得昭昭再落下一个坏名声？ 虽然小丫头根本不在意这些，可他就是不想让她被人随便议论。 “也好呢！” 穆昭昭只看了李铬一眼，就明白了他的心意。 小丫头当即眼眸弯弯，会心一笑。 随后，就叫阿大牵着月光，从马车里出来。 它高大威猛的身躯一出现。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再四下一扫。 那群原本等着看热闹的宫人们，顿时一个个脖子一缩，赶紧走了。 “月光，我们去跟世子哥哥坐一起呀！”穆昭昭走到月光跟前，在它脑门上rua了一下，一脸高兴地说道。 “嗷！” 月光一听，先是大脑门撒娇地在穆昭昭小手心上蹭了蹭。 然后，就又主动蹭了蹭李铬的大腿。 那讨好的意味，不言而喻。 “世子哥哥，月光真的很喜欢你呢！”穆昭昭一见它这谄媚样，便忍不住捂住小嘴，偷偷笑了两下。 李铬闻言，嘴角翘了翘，倒是没有说什么。 他只低着头，看着大白狮。 刚打算抬手，在他脑门上也rua一下。 “世子哥哥，多谢你为我解围……”这时候，穆洛洛突然凑上来，小脸羞答答地道。 “解围？”李铬神情淡淡的，眉头略微一动，面上作出不解。 “世子哥哥知道我对狮子毛过敏，所以，主动提出让月光与世子哥哥坐在同一辆马车里，这样，我便不必与月光同处一辆马车里，过敏喘不过气来了……” 穆洛洛解释道。 李铬听完，脸上毫无波澜地瞥她一眼。 随后便冷冷道：“你误会了，我是为了昭昭，你怎么样，根本不在我思考的范围之内。” 说完，便牵起穆昭昭的小手，一同去了秦王府的车驾旁。 穆洛洛则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大姐姐，三妹妹为什么总要这样对我？”她无人可说话，一见到穆依依正要被扶着上马车，便泫然若泣地朝着她哭诉道。 “二妹妹，你说错了吧，刚才是世子殿下与你说话，三妹妹可什么都没说。”然而，穆依依只看了她一眼，便提步上了马车。 穆洛洛算是彻底讨了个没趣！ 没多久。 众人都在马车上坐好。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启程，周围跟着侍卫和侍女，浩浩荡荡地出了皇宫，又往城外赶去了。 尚书房一群人的车驾，都在城门外汇合。 崔祭酒清点了人数。 他知道了穆洛洛也跟着过来。 毕竟，他的夫人已经在太后那里，目睹了一切。 虽然有些烦，但一想到穆昭昭夸他是嫉恶如仇的正人君子，却又心里美滋滋的！ 郡主夸奖他了呢！ 不像他的几个儿子们，没一个知道说好听话夸他这个做爹的，就只会气他！ 越想越气！ 于是，崔祭酒便黑着脸，目光往人群里一瞥，便大声喊道：“出发！” 而这一眼，好巧不巧的，曾经路过了穆洛洛。 穆洛洛便以为，崔祭酒是在刻意针对她。 心里害怕着，羞耻着，有些后悔跟着过来。 然而一想到今日前来，都是尚书房的精英学子们，便又咬着牙要坚持下去…… 随着崔祭酒一声令下。 一辆辆马车，井然有序地启动，出发前往来溪山。 穆昭昭坐在马车里，掀开了车帘，小脑袋凑在车窗口，一脸兴致勃勃的往外看着。 在她跟旁。 月光大大的脑袋，也凑在车窗口，然而只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能勉强占到一点位置，也兴致勃勃地往外看着。 李铬坐在一旁，对着一大一小两个后脑勺。 见此，隽秀的小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第231章 谁敢娇气哭，我就把谁喂狮子了! 这还是穆昭昭头一次出城。 正值夏日。 极目望去，一路上都是天地宽广，绿野葱葱。 “世子哥哥，我忽然想以后到更远的地方去瞧一瞧，看一看。”她就那么趴在窗口，一边望着外头，一边忽然说道。 “是吗？”李铬温柔地应了一声，耐心地等着她往下说。 “是呀。” 穆昭昭扭头冲他甜甜地笑了一笑，“以前我觉得皇宫就好大，日子久了，却觉得皇宫虽然很大，但却不自由。 “今日出了城，才感受到天地之宽广，还有许多未知的地方，在等着我去探索。” 她这样说着，便又看向了窗外。 月光则一直望着外头，冰蓝色的目光中，亦是露出了深深的向往。 对于一头雄狮来说，它的柿子园变得小了，宁侯府也变得小了，京城到处都是人…… 它很想痛痛快快地狂奔一场，但却没有机会，也没有场地。 而此时，尽管它眼前便是极为宽广的天地，它也只能羡慕地坐在马车里摇尾巴。 “昭昭，若你以后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一同前往。” 这时候，李铬看着面前的一人一兽，说道，“到时候，我们带着月光一起。” “好呀。” 穆昭昭闻言，就是又转过头来。 她朝着李铬伸出小手，“世子哥哥，我们拉钩，约定好，一辈子不许变。” 李铬看着她幼嫩白皙的小手。 这本来只是一个小孩子的游戏。 许多约定了一辈子的，也依旧是变了。 然而，他对着这样一句话，却依然是感到心中喜悦不已。 “好，一辈子不变。”李铬也伸出手，和穆昭昭的小手勾在一起时，这样说着，也是在心里悄悄地立下了同样的誓言。 马车又行进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来溪山山下。 待一停下。 李铬先下了马车。 穆昭昭紧随其后。 她以为，会是敛秋或是阿大、阿小过来抱自己下马车。 然而，车帘一撩开，小脑袋刚探出来，便见到一个面容和气、看起来又饱经风霜的中年男子，笑呵呵地站在自己面前，朝她伸出了粗粝的大手。 “郡主，小人扶您。”中年男子说道。 “谢谢叔叔。”穆昭昭感受到他对自己由衷的那种亲切，便不由得，也冲他甜甜的一笑。 接着，就伸出了小手，由他扶着，顺顺当当地下了马车。 在她身后。 月光一个轻松跳跃，稳稳落地。 它很是乖巧。 尽管一下马车，就想狂奔，但还是先老老实实地待在穆昭昭身旁。 “昭昭，这是英叔。”这时候，李铬看一眼中年男子，向穆昭昭介绍道。 “哇，原来这就是英叔！”穆昭昭一听，小脸上的笑意便更加真切了，“昭昭见过英叔！” 许久以前，小世子就写信告诉过她，说他开始跟着英叔习武了。 他说英叔是一个极其厉害的人物，是他的舅祖父送给他的礼物。 还说英叔待他，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用心。 所以，穆昭昭虽然一直没有机会见到英叔，但心里，对英叔是一直都很感激的。 而自从小世子身上的毒解掉以后，她也能够明显地感受得到，小世子的身体底子，比以前强了许多。 这些，都要归功于英叔。 不过，这只是在她面前，小世子不必掩饰什么。 当着其他人的面时，他仍是那个病弱的，可能活不了几年的小世子。 “郡主真是折煞小人了。”此时，赵华英一见穆昭昭这样同自己打招呼，不禁便是受宠若惊地道。 “英叔客气了，英叔待世子哥哥这样好，便等同于是待昭昭好，而待昭昭好的人，昭昭会一直在心里记着！”穆昭昭笑笑地说道。 “小人也感激郡主，待小世子这样好。”赵华英想到小世子身上的毒，都是穆昭昭解的，也是心怀感激。 二人说着话。 这时候。 一众马车上的人，都一一下车。 “集合！”崔祭酒的大嗓门，在前头一声吼！ 一群年纪不一的小孩子们，都是赶紧齐齐往他跟前奔去。 李铬见此，也拉着穆昭昭跑过去。 月光自是立即跟上！ 它这么大一只狮子，雪白的毛发，跑动时随风摆动着，很有一种英姿勃发的霸气。 两人一兽跑动之时，也是惊到了不少人。 毕竟，自从月光个头变大以后，穆昭昭就不再带它去尚书房了。 所以尚书房的众人，对于它的记忆，还停留在两年前，那个奶凶的小萌兽身上。 待李铬跟穆昭昭，都在人前排排站好。 月光便也规规矩矩地，一屁股在穆昭昭身旁蹲好。 它这般乖巧，顿时萌到了不少人。 “哇！昭昭！你居然还把月光也带过来了！居然不提前透露一句的！”一旁，岳宁公主一见到月光，便是意外的一声。 “嘿嘿，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嘛！”穆昭昭嘿笑着。 “哼哼，那我就原谅你了！月光，看我看我！”岳宁公主朝月光挥动小手。 然而，月光可是太记得她了。 这个曾经欺负过自家主人，事后还总想rua它的小坏蛋！ 才不理你类！ 于是，哪怕两年过去了，依旧很记仇的月光，立即就是身子一动，只留给岳宁公主一个霸气的摆尾，和高贵冷漠的大屁股，对着她…… 岳宁公主一见此，微微一愣。 随即便是又好气，又好笑地指着它道：“你这个小心眼的狮子！都这么久了，竟然还是这么记仇！” “嗷。” 对此，月光只是懒洋洋的一声，抬头打了哈欠。 那轻蔑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你……”岳宁公主还想再说些什么。 “好了！都不要喧哗！” 然而，崔祭酒一声大吼，把她的话，给吼了回去。 她赶紧老老实实站好。 对此，穆昭昭自是全程当看热闹了！ 她的月光真萌！ 真可爱！ “待会儿呢，咱们就从这里开始上山，这座山不高，坡度也不陡，待到山上休息一下，便下山！” 崔祭酒开始爬山动员发言，“我知道，诸位都是没有吃过苦的，绝对没有走过这样远的路，怕是走不了多久，就要喊累了。 “喊累可以，流泪不行！ “谁要是敢流一滴眼泪，且耗在原地不肯走…… “看到郡主带来的这头大狮子了吗？ “……我就把谁给喂狮子吃了！” 一番吓唬人的话，刚刚说完。 众人都是齐刷刷地看向月光。 而月光则是微微歪着脑袋，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崔祭酒。 这老东西，怎么好像在坏它名声？ 它不吃人的吖~！ 第232章 我想听你多说一些穆昭昭的事情 月光这般萌态，顿时萌化了众人的心。 可一想到崔祭酒这番话，便又哭丧起小脸来。 “咱们人多，还都带了丫鬟、护卫，所以呢，这次爬山，进行分组比赛。” 崔祭酒的魔音穿耳，还在继续，“前三名抵达山顶的小组，有丰厚的奖励！ “落后的小组，则会接受惩罚！ “奖励和惩罚现在都不会透露，但我可以保证，奖励可以让你们笑到脸开花，惩罚会让你们后悔到哭！” 他这话一出口。 一群小孩子们，便都是有些跃跃欲试了。 “夫子，请问要如何分组？”有人便赶紧问道。 “自由分组，若是剩下的人没人要，那再塞到人少的组里去！每组最多七个人！”崔祭酒简单粗暴地说道。 他话音刚落。 “昭昭妹妹，和我一组。”太子第一个发话道。 他走到穆昭昭身旁，看向李铬，“还有你，也和我一组。 “还有小十一，萱萱，你们两个。 “还有崔鹤鸣！ “嗯，还要算上月光，我们组七个名额，恰好满了。” 太子说道大白狮，就是不由自己嘴角微微翘了翘。 “那好呀！” 穆昭昭小手一拍，看向一旁，又有些担忧，“那大姐姐和想容姐姐她们呢？” “昭昭，没关系的，我和我兄长他们一起！”云想容听到她这么说，便立即道。 这样的话。 便是，云想容和自己的兄长云照，徐锦玉和自己兄长徐舟，承安县主和自己的兄长个洛峥，又恰好带上穆依依，就是七个人了！ 如此，算是彻底地把穆洛洛给排斥了出去。 甚至。 本来就从她一出现，便无人理会。 毕竟，先前在太后那里，她是如何非要赖在穆昭昭身边，跟着人家过来的事，已经传扬开了。 没人喜欢她。 此时，穆洛洛站在那里，便是一脸的羞愤尴尬。 可这是她自己选择来的，并且那时候穆昭昭就说了，只管带她过来，之后的，便不会再管了。 穆洛洛只得左右看看。 最后，看向了姜宜绫。 姜宜绫感受到她的目光，赶忙躲避开。 “宜绫，我跟你们一组吧。”然而，穆洛洛已经过来了。 “咳咳，那个，穆洛洛，不好意思啊，我们这里人满了。”姜宜绫想也不想，直接就是拒绝了。 穆洛洛闻言一看。 姜宜绫这一组，有她的姐姐姜宜书，还有薛太傅的长孙薛文渊、孙女薛文君，以及秦王庶子李晖。 活脱脱的一个“反穆昭昭联盟”…… 关键是，才六个人。 根本就没有人满！ “宜绫，就算我求你了，怎么说，我们以前也是好姐妹……”穆洛洛低声下气地说道。 姜宜绫一听，就有些嫌弃地撇了撇红艳艳的嘴唇。 以前，她们的确算是好姐妹。 可那也只是因为，穆洛洛在宁侯府受宁侯宠爱重视。 所以，她才会主动前去结交。 甚至那个时候，为了巴结穆洛洛，她还跟着一起欺负过穆昭昭。 这以后嘛，便是被穆昭昭打肿了脸。 这个仇，她可还记得呢。 且不但要记恨穆昭昭，还得把这笔账，也一并算到穆洛洛头上。 若不是当初帮她欺负穆昭昭，自己日后又怎会挨打？ “瞧你这话说的，若是我不答应你，就好像欺负了你似的，可问题是，我们的确人满了啊。”姜宜绫皮笑肉不笑地道。 “可你们明明才六个人！”穆洛洛的声音，也有些冷沉下去。 “第七个人，是七皇子，他方才说了，要跟我们一组的，只不过他这会儿去方便了，等下就会来的，你若是想跟我们一组，除非你去找七皇子，让他主动退出，把位置让给你，不然……我可不敢去得罪七皇子。” 姜宜绫说完，便笑嘻嘻地一下，转过了身去。 穆洛洛闻言，小脸上露出一抹惧意。 虽然她在尚书房的时间不长，可对这个七皇子，却是留有印象的。 尽管他们二人并未打过交道，但她深知，这个人睚眦必报，是个万不能得罪的小人。 所以，她也是不敢去找七皇子说话的。 可若是姜宜绫这组不收留她，又哪里还会有别人收留？ 尽管，方才崔祭酒说了，多出来的人，分给人少的小组。 可到时候，她一个人被单拎出来，是多出来的人，也就是多余的，根本不受欢迎的人…… 那该有多丢人？ 穆洛洛一想到那样的情景，就难受羞耻得现在都要落泪了。 “宜儿，就让她跟我们一组吧。”然而，就在她绝望的时候，一道温婉的声音，却突然在身边响起。 穆洛洛赶紧抬头一看。 是姜宜书。 姜宜绫的那个处处优秀的姐姐。 这两年来，在京中隐隐地有着，未来的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 和穆昭昭，乃是极大的竞争对手，极为的不对付。 听闻主要有两人同时在场，便会互相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有时候，还恨不得扯对方头发，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还得保持着优雅…… 但不管姜宜书究竟如何，此时，她的声音在穆洛洛听来，无疑是犹如天籁之音。 “大姐？”姜宜绫一听，立即就不赞同地皱起眉头。 她想要提醒姜宜书，这个穆洛洛，如今在侯府不受宠，根本就没什么用处。 然而。 “七皇子那里，我会亲自去找他说，想必他会愿意给我这个面子的。”姜宜书冷冷看着姜宜绫。 “哼，真不知道你为何要跟一个无用之人打交道！” 姜宜绫见此，只不服气地低声发了句牢骚，便不敢再说什么了。 姜宜书并不理她。 而是朝前走到穆洛洛跟前，亲昵地拉住她的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刘海。 接着，便是柔声询问道：“你叫穆洛洛是吧？” “是……” 穆洛洛有些受宠若惊，眸中又透着深深的迷茫。 她不懂。 为什么姜宜书要向她示好？ “你是穆昭昭的姐姐，应当对她的一切，都很是了解吧？” 然而，姜宜书接着再是一说，就立即叫人懂了她的用意，“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我和穆昭昭的事，想必你也听说过。 “所以，我想听你多多说一些穆昭昭的事情，好让我多了解一些，以后的胜算便大一些。” 姜宜书说完，便是柔柔地冲着穆洛洛一笑。 穆洛洛脸上从讶异，到转而勾唇一笑。 “那姜大小姐，可真是找对人了，这世上，绝对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穆昭昭！”穆洛洛当即就是意味深长地说道。 说完，她便目光中闪过一抹恶毒地，看向不远处被团团围住的穆昭昭。 而穆昭昭似有所感，也敏锐地立即看了过来。 恰好，目光也与同时看过来的姜宜书对上了。 姜宜书忽然抱住穆洛洛的手臂，以示亲昵。 但这个举动，看在别人眼里，就像是在对穆昭昭示威一般。 穆昭昭眉头微微皱起。 而她与姜宜书这般对视的举动，则自动被人解读为，这是一场无声地厮杀…… 没人知道，她此时心里想的是，宜书姐姐这是想做什么？ 咳咳，不会欺负穆洛洛吧？ 第233章 双标的崔祭酒 “宜书姐姐真是聪明，找穆洛洛多多了解穆昭昭之事，往后也好对付她。”这时候，薛文君便是赞叹地道。 “不错，是这个道理。”薛文渊也是跟着点了点头。 兄妹两个都不喜欢穆昭昭。 此时，便都是以为，姜宜书此举，真的只是为了更好地对付穆昭昭。 却不知道，姜宜书只是单纯的，想要多多知道一些和昭昭有关的事情罢了。 毕竟，她们两人虽是一见如故的知己，却迫于形势，无法成为明面上的好友，只能背地里偶尔通信。 “宜书姐姐就是厉害！”一旁，李晖也是跟着说道。 几个人都支持姜宜书。 姜宜绫见此，自是心里不大痛快的。 “天气太热了，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想到湖边去洗把脸。”她忽然说道。 “嗯。”对此，姜宜书只淡淡地应了声。 姜宜绫便带着丫鬟，到了不远处的湖水边上。 她背对着众人。 身后，又有柳枝遮挡。 是以，没人看到一只信鸽飞了过来，而她，则迅速地将一张小字条，借着这只信鸽传递了出去。 没多久，她回归到队伍当中。 姜宜书在认真听穆洛洛说穆昭昭的事情。 说是说事，其实就是净挑一些角度，故意抹黑穆昭昭。 比如，她在府中骄纵奢侈，竟然为她的小狮子修园子，且还取名叫柿子园。 又比如，兰姨娘好心送一个会做糕点的小丫鬟给她，她竟然让这个小丫鬟去看守柿子园，这不是折腾人吗？万一那狮子把小丫鬟给吃了怎么办？ 总之，也是想着法子的，找些穆昭昭的不是来说。 姜宜书听着，却是觉得…… 昭昭妹妹真可爱！ 柿子园？ 这名字取得多有趣啊！ 而在姜宜书认真耐心地听着穆昭昭的各种“恶形恶状”时。 穆昭昭这边。 “郡主，你就听我的话，留在山下吧！” 却是崔祭酒突然过来劝说她不要爬山，“还有你！小世子！你身体不好，更不能爬山了！你也留在山下！” 他这么刚一说完。 “父亲，您的意思是，我们这一组可以不用爬山的吗？”一旁，崔鹤鸣两眼放光地询问道。 “想的没！只是郡主跟世子不必爬山了，你们几个还得去！”崔祭酒闻言，便立即瞪他一眼。 “什么嘛，父亲，您为何总是如此双标？小世子身体不好不爬山可以，那为什么郡主也可以不爬嘛，她身体挺好的，能吃能喝能蹦能跳的，还带着一只大狮子，若是累了，让月光驮着她走不就行了吗？” 崔鹤鸣一通埋怨地道。 他不像十一皇子，两年间，不但长高了许多，也清瘦不少。 虽然他也长高了，可偏偏就是没瘦下去。 是以，最是害怕爬山这种活动。 这会儿，也就心理不平衡了。 “你懂什么？郡主一个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细皮嫩肉的，万一爬山的时候磕着碰着了怎么办？且夏天蚊虫多，万一被山上的蚊子虫子咬到了怎么办？她年纪还是尚书房一群人当中最小的，万一累着了怎么办？还说什么让狮子驮着……那那爬山山坡又不是平地，万一那狮子一不小心，让郡主从它背上掉下去摔着了怎么办？！” 崔祭酒沉着脸。 一口气，说了四个“万一”，和四个“怎么办”。 这说是训斥自家不争气的儿子，但实际上，分明是偏袒穆昭昭。 穆昭昭被搞得脸上不由挂上了几分尴尬的笑。 “夫子，昭昭没事的呀，不会被蚊虫咬到，也不会喊累，不会摔倒哒！”她赶紧说道。 “那也不行！”然而，崔祭酒还是反对。 “父亲，你还说不是偏心，那公主也是小姑娘，也是细皮嫩肉，也是年纪小的，怎么不见你让公主也不爬山？哼，就偏心昭昭一个人！” 崔鹤鸣依旧是不服气道，“再说啦，公主留下，还能陪昭昭说说话呢！” 他这倒是不喜欢穆昭昭，对穆昭昭不满。 单纯只是对自家老爹偏心行为的抗议罢辽！ 虽然，他也知道，说再多都没用。 老爹估摸着，第一眼看到昭昭这样甜软可爱的女孩子以后，就把她当自家闺女了，这颗心总归是偏不回来了…… 但即便如此，抗议的声音，也要勇敢地发出！ 因为，他可是长大以后，励志要做御史言官的人！ 哼！ “崔鹤鸣！你快住口！你想害我是不是！” 然而此时，岳宁公主一听崔鹤鸣这话，差点没被气死，“我可不想待在山下，无聊的很！ “我这次出来，就是要爬山，登到山的最高处，俯瞰京城的！ “你要敢害得我爬不了山，我跟你没完！” 她可不像崔鹤鸣一眼，胖，懒。 相反，她极其好动。 要让她一直在一个地方待着，那真的是烦死！ 所以，崔鹤鸣这般偏心穆昭昭的行为，在她眼里看来，那是无比的同情穆昭昭…… 不准爬山，岂不是就如同鸟儿被强行捆缚住了翅膀？ 太可怜惹！ 而此时，穆昭昭也是知道了，崔祭酒虽然答应她出城游玩，可真的一点也没打算让她爬山。 世子哥哥就更惨了…… 明明他的身体早就好了，可在人前，却还得装作病弱的样子。 这样难得出城吹风的机会，难得真的要被崔祭酒这般，扼杀在摇篮之中？ 穆昭昭叹了口气。 得想法子改变崔祭酒的看法才行！ “阿大哥哥，你可以把月光举起来吗？”想了一会儿，她忽然灵眸一动，说道。 “郡主，属下可以。”一旁，始终没什么存在感地站着的阿大，立即一步上前，说道。 “好，那你举给崔祭酒看看。”穆昭昭道。 “是，郡主。” 于是，阿大走到月光跟前，朝它做了个手势。 这么久了，月光也早就跟阿大混成熟人了。 此时一见他这熟悉的手势，便立即快活地摇起了尾巴，很是期待的样子。 接着，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阿大两手一下抱住月光，竟是真的将它一下举起，扛在了肩头！ “哇！好大的力气！”岳宁公主见此，立即蹦跳着拍手称赞。 待阿大将月光在原地放下，月光还是一脸期待地看着阿大，摇着尾巴。 那表情，分明是在说，再来一次，还想玩！ “月光，我想和世子哥哥一起坐在你的背上。”穆昭昭接着发号施令道。 “嗷呜！” 月光一下听懂了。 这个游戏，它也和小主人玩过好多次啦！ 于是，月光走到穆昭昭跟前，长尾一动，卷住穆昭昭小小的身子，将她稳稳当当地放在了自己的背上！ 第234章 这样，是否对于其他人来说，不太公平? 接着，月光又如法炮制，将小世子也稳稳当当地驮在了背上！ “好样的，月光！快跑！跑到山上去！”穆昭昭摸了摸月光的大脑袋，继续发号施令。 “嗷呜！” 月光一声应和。 接着，身子一动，嗖的一下，飞奔出去！ “郡主！世子！小心啊！”崔祭酒见此，吓得一颗心都到了嗓子眼！ 然而，他眼前，白狮子行动如闪电一般快速，驮着穆昭昭，几步不见了踪影，却是直接进了山道！ “来人啊！快去找郡主和小世子！” 崔祭酒急得赶紧说道。 “不必，一会儿就回来了。”然而，太子在一旁看着，却是微微笑着，很是笃定的样子。 “就是，父亲，您着什么急嘛！”崔鹤鸣也是跟着道。 他们可是见过月光什么样本事的人。 此时，便颇有些用那种此人没见过世面的鄙夷目光，看着自家老爹。 崔祭酒眼珠子一瞪。 刚又要骂人。 山道入口处，月光驮着穆昭昭和小世子，快速飞奔回来。 “夫子，看到了嘛！”穆昭昭笑着说道。 “郡主，这多危险啊！以后不可如此了！快下来！”然而，崔祭酒却依然是担心不已，说着，就要扶穆昭昭从月光背上下来。 “夫子，我身边有阿大哥哥这样的护卫，又有小白狮，爬山一定不会有事的！”可穆昭昭却不肯伸出自己的小手，而是这样说道。 “可是郡主……”崔祭酒还要再说什么。 “太子哥哥，人家想爬山嘛！世子哥哥也阔以一起哒！若是他累了，就让他休息嘛！”穆昭昭赶紧搬救兵。 “咳咳。” 太子哪能抵挡得了她的撒娇？ 当即便是看着崔祭酒，劝说道，“夫子不必担心，这山道四周，父皇早派人清理过了，今日跟来的侍卫也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再说，有大白狮跟着，路上，若是昭昭妹妹累了，或是铬堂弟累了，就让大白狮驮着他们。 “即便铬堂弟身体不适了，也有太医跟着，不碍事的。 “况且，他们也鲜少有机会出城游玩，父皇既然都答应了，夫子便也放下心吧。” 太子这么一说，崔祭酒即便心里再是不同意，也不能说什么了。 毕竟，在他的心目中，太子是储君。 他说的话，便是犹如未来的皇帝。 而自己身为臣子，是要依从的。 “那好吧……”崔祭酒只得答应了。 “夫子，我有一个问题。”然而，这时候，一旁的薛文渊，却是忽然说道。 “什么问题？你说。”崔祭酒看向他。 “今日乃是比赛爬山，比的是谁第一个爬到山顶，可若是安乐郡主这样，借助白狮子，白狮子又跑得这样快，很快就能超越众人抵达山顶，如此一来，岂不是说，安乐郡主已经是第一名了？这样，是否对于其他人来说，不太公平？” 薛文渊道。 他这么一说，其他学子们也都是纷纷附和。 穆昭昭听着，便是小嘴一撇。 这个薛文渊，总是想找她的麻烦！ “夫子，这个问题还不简单嘛？我和世子哥哥情况特殊，我们可以不要这个奖励！”穆昭昭当即说道。 “不要奖励？你说的轻巧，若是万一你让白狮子驼你的队友上山呢？”薛文渊却是接着逼问。 “我不会这样做的！再说了，你以为本郡主的白狮子，是谁想骑就可以骑的吗？” 穆昭昭瞥他一眼，小脸傲然，“除了本郡主和世子哥哥，它的背，可是不会让任何人坐上去哒！” 言下之意。 她不会利用月光，帮队友作弊拿第一名。 “这个本公主可以作证，月光有脾气得很，即便我和太子哥哥，也无法让它同意，驮我们哪怕一小会儿，这个，你尽快放心！本公主说要爬到山顶，便一定是用本公主的双脚，亲自爬上去！” 岳宁公主这般信誓旦旦地说着，手里，一根绿色的藤鞭猛地甩到地上，以示决心。 这藤鞭，乃是后来穆昭昭特意为她做的。 是以，她几乎不离身地带着。 然而，薛文渊听着，却还是有些不信。 “文渊，昭昭妹妹和岳宁所言，确是如此。”此时，太子便是皱眉说道。 他对于薛文渊屡次与穆昭昭作对的行为，很是不满，却也无奈。 虽然薛文渊乃是他的伴读，却并不怎么听他的。 反而，处处听令于母后。 若不是母后强令，他早就不会让这个薛文渊，继续做自己的伴读了！ 而薛文渊自然也是知道太子对自己的不满的。 此时，听着这些话，他只好不再说什么。 事实上，穆昭昭是不是会拿第一名，他根本不在乎。 单纯，只是看不惯而已！ “谁还要什么问题吗？”崔祭酒看向众人，又问道。 无人回答。 他点了点头，“那好，时候不早了，现在，大家开始爬山吧！” 说完，他便率先带队，走在最前头，走向了来溪山山道入口！ 来溪山的山顶，是有一座庙宇的。 是以，这山道修得很是宽敞平整，走着，倒是并不费力。 只不过，到了前头，山道就分出好几条岔路。 不同的岔路，可以见到不同的风景。 而这，也无法确定，哪一条岔路，离山上更近。 学员们后头便是各自随即选择，到底走哪条岔路上山。 “太子哥哥，我们走这边吧？”这时候，穆昭昭指向其中一条岔路。 她已经派人提前来勘察过了。 这条岔路，路上有溪流，从山上一直流下来。 风景很是不差。 “好，那就走这里。”太子一听，自是立即答应。 他带头走在最前头。 岳宁公主和十一皇子，紧跟其后。 崔鹤鸣被十一皇子催促着，也是不能落后。 只有穆昭昭被小世子牵着小手，慢慢吞吞地走在后头，一路看着风景，身旁跟着乖巧的大白狮。 一路上，前后都有侍卫保护着。 只是，敛秋和忍冬、月杳三个丫鬟，是不能跟着上山的。 她们便待在山下，等着郡主一行人一下山，便能吃到鲜美可口的水果。 “世子哥哥，你是第一次爬山吧？”这时候，穆昭昭慢慢悠悠地迈着步子，询问道。 “是。”李铬闻言，看她一眼，答道。 “世子哥哥，我悄悄地跟你说哦，我不是第一次爬山，而且以前爬过的山，比这个还要高，还要陡峭！但是当爬到山顶时，便如在云端仙境，所看到的景色，那一瞬间，觉得这就是人间至美了。” 穆昭昭忽然脚步一顿，凑到他耳边，小手挡着，神神秘秘地低声说道。 她额前一缕碎发，轻轻碰触到他。 李铬只觉得，一阵痒意，从他的耳际，直达心底。 第235章 我都五岁半了，还能不知道怎么擦屁屁嘛 李铬垂眸望着面前的小丫头。 她灵秀的眼眸中，满是狡黠，又笑嘻嘻地道：“世子哥哥，你是不是相信了我说的话吖？其实，我是骗你哒！我这是头一次出场，哪有那可能登过山嘛！ “世子哥哥，我骗了你，你会不会生气呀？” “坏丫头。”李铬闻言，便这么宠溺地说了一句。 他哪有可能会生她的气？ 说着，抬手，温柔地为她将被风吹得拂到眼角的碎发整理好。 “世子哥哥，人家只是逗逗你呀。” 穆昭昭朝他笑得眼眸弯弯。 她又踮起脚尖，再次凑到他身边，低低地说着悄悄话，“世子哥哥，昭昭知道，你待昭昭最好啦！ “那一会儿，我们悄悄地，不跟在崔祭酒的后面走好不好？ “反正也不要奖励了，那么着急的走，还不如慢慢悠悠的，多看一些路上的风景呢！ “我保证不会有危险的！ “等会儿，我就留下阿小哥哥，崔祭酒问起话来，就让他应付崔祭酒！ “到时候就你和我，还有小白狮，阿大哥哥我们四个一起，从旁边的小路上山，好不好吖？” 这么说着。 她白嫩的小手，还揪住他的衣袖，撒娇地轻扯了扯。 一双眼睛，更是盈满了明亮的期待。 李铬明知这样不安全。 可还是叹了口气，不忍打击她的兴头，点头答应道：“你这个小坏蛋，就是想惹崔祭酒生气吧？” “嘿嘿，怎么会呢？崔祭酒对我辣么好，我怎么舍得惹他生气？”穆昭昭见他答应了，笑得眼眸弯弯。 随后，便主动拉住李铬的手。 两人默契地放慢了脚步。 前头，太子和十一皇子、岳宁公主还有崔鹤鸣，已经忘我地投入到这场比拼速度的比赛当中。 谁都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两个人，渐渐地不见了身影。 至于崔祭酒。 他虽然一路都很关注穆昭昭，可今日毕竟是整个尚书房出动。 加上，又有阿小作掩护。 是以，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穆昭昭和李铬两个小家伙不见了！ 而穆昭昭同李铬，带着大白狮，身后又跟着阿大以及护卫若干，径直从另一条小路上走了。 来溪山虽然山不高，也不陡峭，但因着一路有溪流穿过，还是颇有几分游玩的乐趣。 穆昭昭沿着一条小溪，逆着溪流的方向，一边戏水，一边往上慢慢腾腾地挪动着。 月光一路上也是兴冲冲的。 它几次跳进水里，蹦跶来蹦跶去。 浑身雪白的毛发弄湿了，也混不在意。 只那么身子一抖！ 就把毛发上的水珠，抖了个干净！ 而李铬一路上，也不再拘束着自己，做出一番病弱的模样。 他站直了身体，挺直了脊背，很是闲适自在。 玩了一会儿，穆昭昭觉得累了，便脱掉鞋袜，坐在溪水旁，两只白嫩嫩的小脚丫，浸泡在清澈的溪水之中，不时快活地晃荡着，溅起些许白色的水花。 周围跟着的护卫见此，纷纷主动背过身去。 李铬也有片刻的愣神。 “昭昭，你，你这是在做什么？”他不自觉地紧张着，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一张脸迅速地红了一片。 “泡脚吖。” 穆昭昭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说着，抬起一只小脚丫给他看，“世子哥哥你也来泡脚吖，好凉快哒！” 那小脚趾，还调皮地动了两下。 李铬一张脸爆红了！ 他忙转过身去，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不热。” 大晋国的习俗，女子的脚，是不可以轻易示人的。 尤其是，不可以被男子看到！ 尽管，两个人还都是小孩子，这样的忌讳对小孩子来说，并不存在。 而且，他们也是有婚约，长大以后一定会成亲的…… 可李铬还是害羞了！ 他是年纪小，但却已经读了不少圣贤书，且早就已成年人的行事作风，来要求自己了。 “世子哥哥你说谎，你耳朵都红了，还说不热？世子哥哥快过来呀，就坐在这里，我们一起泡脚脚呀。”然而，穆昭昭却眼神懵懂地看着他。 说着，小手拍了拍自己身旁，一块干净的岩石。 李铬自是不会答应的。 只背对着她，忍不住劝说道：“昭昭，我们还是快一些，免得太晚了，叫崔祭酒担心。” “不嘛！” 可穆昭昭却撒娇地道，“好不容易出城一次，有这样的机会游玩，才不要早点到山顶！ “再说了，我们还有月光呀！ “若是时候晚了，就叫月光驮着我们上山，月光可是跑得很快呢！” 她这么话音一落。 “嗷呜嗷呜！” 月光立即高兴地应了两声。 随后，它一个飞跃，跳到了溪水里，溅起的水花四散。 穆昭昭赶紧抬起小手阻挡。 然而，衣裳还是被打湿了一大片！ “你这只小坏蛋！这是故意的叭！”穆昭昭这么说着，小脸上却一点也不见生气。 她终于肯把脚从溪水里收回来了。 老老实实地穿好鞋袜。 然而，待站到李铬面前，却又委屈巴巴地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世子哥哥，我突然好想拉臭臭……” “……在这里？” 李铬有些无奈了，隽秀的脸庞上，却依旧满是宠溺耐心。 一点也没有嫌她事多。 只是，她要……拉臭臭，可身旁并没有带丫鬟侍女，那她一个人又怎么行？ “当然不能在这里！姨母说了，女孩子拉臭臭和嘘嘘的时候，男孩子不能在身旁，所以，我带着月光往里面去一个地方，悄悄哒……世子哥哥，你乖乖在这里等着，不许乱走动哦！” 穆昭昭交待道。 李铬想了想，问她：“那你一个人可以吗？知道该怎么做吗？” “知道的吖，我都五岁半了，还能不知道怎么给自己擦屁屁嘛！”穆昭昭瞪圆了眼睛，似乎很为李铬看低了自己的智商，而感到有些不高兴。 然而，她这般直接的用语，又是瞬间把李铬给搞得脸红了。 这小丫头。 什么时候，学会如此粗俗的用词了？ “那好吧，你带着月光，不要走太远，若是遇到了虫子或是野兽也不要怕，大叫一声，我们这里听得到的。”李铬也跟着交待道。 “嗯嗯，我知道啦！世子哥哥你放心，还有阿大哥哥跟着呢！他是习武之人，听力好得很，再远也听得到！” 穆昭昭这般说着，朝他摆摆小手，便转身走了。 她带着月光，往深处走去。 然而，一离开李铬的视线，她小脸上的神情，就不由得为之一变。 “月光，快点背着我往前面去！宜书姐姐有危险！” 第236章 宜书姐姐有危险! 穆昭昭小脸上一片肃穆凝重。 刚刚，在出发开始登山之时，她就察觉到不对了。 宜书姐姐那一组，跟其他小组一样，都是事先分好的队伍。 她跟姜宜绫是亲姐妹，自然的，要在一起的。 然而，在爬山伊始，姜宜绫却突然跟穆洛洛吵了起来。 小孩子吵架，这是很平常的事。 不平常的是，姜宜绫主动退出了这一组！ 依着姜宜绫那般嚣张跋扈霸道惯了的性子，她跟穆洛洛一个外人吵架，怎么可能自己主动退出？ 应当把穆洛洛赶走孤立才对！ 可结果，却是姜宜绫去找了七皇子，和七皇子一组。 宜书姐姐这边则没有人再过去。 宜书姐姐应当那个时候，就起疑了。 随后，在山道上出现分叉口时，她坚持要跟姜宜绫的那一组人，走同一条路。 为此，也吵了一架。 但对此，七皇子那一组里的人，是没有意见的，觉得姜宜绫想一起走，那就一起走呗。 可姜宜绫却反应强烈，说什么也不肯跟他们走同一条路。 问就哭着说，穆洛洛总欺负她，以前仗着宁侯宠爱，一起玩的时候就喜欢作弄她，现在又要这样，她害怕了，如此云云的一通说辞。 这通说辞，其实根本就站不住脚。 穆洛洛今日，不知道多老实！ 凭她现在，不被人欺负排挤就算好的了，哪还敢去欺负姜宜绫？ 可她就是这么一口咬定了。 而她一哭，一张美丽的小脸，梨花带雨的。 七皇子看着，就心软了，也跟着坚持不肯跟宜书姐姐一起走，并按照姜宜绫说的，让宜书姐姐，在两条路当中，只能选一个。 宜书姐姐只得选了一条路。 毕竟，她只是怀疑，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姜宜绫是要做什么。 随后，大家就是各自上山。 这一切，都被穆昭昭看在了眼里。 此时，她骑在月光的背上，月光一路往前冲的方向，就是宜书姐姐选的那条山道！ “啊！” 就在这时候，一声少女的呼喊，从前方传来。 穆昭昭辨认出来，这是宜书姐姐的声音！ “月光，快！就是前面！”她催促道。 “嗷！”月光于是更快地奔跑起来！ 山中的风，飞快地在穆昭昭脸上掠过。 她的衣袍，被吹得鼓动起来。 很快。 月光突然停下来，冰蓝色的眼睛，警觉地望着四周。 只因，前面出现了一具尸体！ “月光，放我下来！”穆昭昭赶紧说道。 “嗷。” 月光于是矮下身子。 穆昭昭从它背上蹭着滑下来。 她走到尸体跟前仔细检查。 这是一具黑衣人的尸体，还蒙着面，然而，此时脸上一年青黑，七窍流血，呈现出中毒之状。 穆昭昭猜测着，这个人，应当是被宜书姐姐下毒毒死的。 因为宜书姐姐懂得药理，自然也懂得下毒之术！ “月光，记住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循着这股气味，继续往前找！”穆昭昭拍了拍月光的脑袋，说道。 月光立即低头，在身体上嗅了嗅。 随后，便又低下身子，示意穆昭昭坐上去。 待穆昭昭坐好，它便又如一阵风一样，飞奔而出！ 又过了片刻。 眼前的树丛越发茂盛，野草藤蔓遍地，阻挡住了视线。 月光的速度慢了下来，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 随后，它忽然朝一个草丛奔去。 到了以后，停下来。 穆昭昭从它背上滑下来，拨开草丛，便又见到一具黑衣人的尸体，死状与之前那个一样，也是中了毒，脸色青黑，七窍流血而死！ 而在他的手中，则攥着一块衣裳的布料。 穆昭昭抽出来一看。 小脸紧张起来！ “这是宜书姐姐的衣服！月光，快闻闻这块料子的味道，继续往前找！”她赶紧把这块布料，拿到月光鼻子前。 月光认真嗅了嗅。 随后，便又带着穆昭昭往前去了！ 宜书姐姐很是聪明。 这一路的方向，是斜着向上的。 几条山道虽然是分开的，但山整体是圆的，只要一直沿着这个方向往前走，便能跑到另一条道上。 如此一来，便能遇到其他山道上把守的护卫！ 这样，她就有救了！ 至于她那一条山道上，原本把守着的护卫…… 要么，被这帮黑衣人给杀了。 要么，那帮护卫早就被黑衣人给调了包！ 穆昭昭无比紧张地坐在月光的背上，目光紧紧望着前方。 忽地。 月光突然停顿住。 它低下身子。 穆昭昭轻轻的滑下来。 月光则继续伏低了身子……然后，一个猛地蹿出！ “啊！”一道男子惨烈的叫声，从前方发出！ 原来，是月光发现了黑衣人，直接从他身后将他扑倒在地，一口撕咬住他，几下将他脖子咬断！ 这个黑衣人被扑倒，他身旁的同伴一见此，都是吓了一跳！ 见到这样一头大白狮子，纷纷拿起刀来，严阵以待，将月光团团围在其中。 月光则露出一口獠牙，表情凶狠地望着几个黑衣人。 那样威武的架势，就是在告诉所有人，谁要敢上前，它一定咬死他！ “宜书姐姐！” 穆昭昭紧跟其后。 然后，就一眼发现了，姜宜书被黑衣人给捆住，嘴里塞了东西，一点声音也无法发出！ 难怪，后头就听不到宜书姐姐的呼救声了！ 她赶忙猫着腰悄悄上前，要为她松绑。 然而，姜宜书却泪眼望着她，疯狂地摇头，示意着什么…… 忽地。 穆昭昭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忽地笼罩下来。 是一个黑衣人发现了她，举起手中的刀，要将她一把刺死！ 另一边，月光一见到小主人的危险，就是想要赶紧跳过来撕咬住这个人。 可比它还要快的，却是一根尖锐的金色宝剑，从穆昭昭的小手手腕间凭空翻转而出，直接将这个黑衣人的脖子给刺穿！ “扑通”一声！ 黑衣人的尸体，倒在她的身旁。 穆昭昭这才转过身来…… “好险！” 她拍了拍小胸脯！ 幸好，关键时候，她抽到了这把剑！ 童话故事里，王子殿下用来披荆斩棘、斩杀恶龙，解救公主的金色宝剑！ 当然，她不是王子。 但她要解救她在这个世界最好的朋友，宜书姐姐！ 第237章 这根本就是一个小妖怪带着一个大妖怪! “哪来的死丫头？敢来坏爷们的好事！兄弟们，上啊！把这小丫头给做掉！”见穆昭昭一个小女娃，竟然手段凌厉地持剑刺死自己的同伴，为首的一名黑衣人当即怒不可竭地大吼一声！ “是！” 其他黑衣人纷纷应声。 对此，穆昭昭面不改色。 她小小的身子，却将姜宜书牢牢地护在身后。 面对着一众目露凶光的黑衣人，也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许久没有活动过了，今日，就让我来试试，究竟是丧尸好砍一些，还是你们这些大活人好砍一些。” 说完，朝着月光招呼一声，“月光，玩游戏啦！” 月光一听，立即严阵以待。 这帮黑衣人，当然听不懂什么叫做“丧尸”。 然而，一个小奶娃说出这样猖狂的话，他们岂能忍得了？ “臭丫头！口气这么大，当我们是死人吗？还想砍我们？就凭你？！”一名身形稍矮的黑衣人大喝一声。 说完，抄起手上寒光闪烁的大刀，就是朝着穆昭昭头顶直劈下来！ 穆昭昭见此，手中宝剑，剑身一动。 夏日烈阳，透过头顶层层密密的树叶，一缕照射下来，恰好落在剑身上。 她小手一动。 金色的光芒登时一闪，刺入这名黑衣人的眼中。 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避开这过于刺眼的光芒。 然而，就在这瞬息之间…… 穆昭昭小身子灵敏地一转，金色的剑锋直直劈刺向黑衣人的双脚！ “月光！” 与此同时，她大喊一声！ 月光应声，威风凛凛的身躯一下高高跃起，迅猛无比地越过众人，朝着这名黑衣人直蹿过来！ 于是。 黑衣人顿时落与一种夹攻之中。 一边是眼看着，就要将他双腿削断的金剑。 另一边，则是一头身型几倍于他的大白狮，一旦落下，只怕他脑浆都要被一jio踩出来…… 权衡利弊，也不过只是瞬间。 拿剑的奶娃娃，四五岁的样子，怕是使出吃奶的劲儿，也不能将他给怎么样！ 下意识的，黑衣人选择了轻视穆昭昭，身形也是灵敏地一转，躲开了大白狮的一番扑咬，很是无所谓地倒向了另一边，或者说，是迎着穆昭昭的剑锋而去。 又于是，下一刻。 “啊啊啊！” 惨痛无比的叫声，在山间，惊飞了近处的鸟儿。 黑衣人丢下手中的大刀，痛苦无比地抱着被砍断的双腿。 这一幕的发生，太快了。 快得没人反应过来，究竟他的腿是怎么被斩断的。 众人此时，只能看到他双腿裂开的伤口，是那样的平整，这说明，用剑的人，连手都没有抖一下…… 所以，这真是那个五岁半的小娃娃干的？ 黑衣人们纷纷揉了揉眼睛，怀疑眼前所看见的，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场景。 而这时候。 穆昭昭喘着气。 “哎呀，果真是太久没有砍过丧尸，都有些生疏了呢！不过还好，月光配合得太好啦！”她碎碎念了一通。 没有人知道。 在侯府，她无数次拿着玩具木剑，与月光玩耍时，其实是在做演练。 这是以前她与队友经常一起做的事情。 如今，队友换成了月光。 却完成得一样好！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些黑衣人乃是一帮亡命之徒。 他们杀人，也被人杀死。 最不怕见到的，也就是杀人和死人两件事。 可这会儿，看着同伴接连被一个小奶娃杀死，渐渐地，就开始用一种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穆昭昭了。 “我是你爸爸！” 一道霸气侧漏的回答，却奶声奶气的。 穆昭昭小手拎着剑，看着还有些吃力。 此时小脸红扑扑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可爱。 然而就是这个外表极具欺骗性的小团子，杀了他们两个兄弟了！ “你们几个大坏蛋，为什么要抓走宜书姐姐？想要对她做什么坏事？”穆昭昭软糯糯地问道。 “我，我们，关，关你什么事！” 为首的黑衣人望着穆昭昭，语气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肆无忌惮，“小妹妹，我劝你，若是不想死在这里，就赶紧走！” “哼哼！那我也劝你们，如果有逃走的心思的话，那想都不要想！” 穆昭昭鼓了鼓小脸，却是有些生气的样子，“人家藏了这么久，根本不想暴露真本事哒！ “都是你们太坏了，竟然想要害宜书姐姐！ “所以，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溜！ “非要把你们全都灭口了不可！” 她凶巴巴地道。 可即便说着如此凶恶的话，小脸也依旧是可爱得让人想捏！ “老大！不能再跟她废话了！我看她刚刚根本就是巧合！现在说这么多，就是想要拖延时间，等救兵过来把人救走！那样的话，咱们的银子可就拿不到了！” 一旁，一个黑衣人凑到为首的头目那里，紧张地说道。 他这是无法相信，穆昭昭是凭自己的本事杀的人！ 而穆昭昭一听，小脸立即就是也有些紧张起来了。 小脑袋动了动，却是一个劲儿地往旁边张望着什么。 似乎，她的用意，被人给说中了！ “说得对！兄弟们，咱们一起上！快点杀了这小丫头！然后把姜家大小姐带走！”为首的头目当即一挥手里的大刀，带头冲向了穆昭昭！ “哼！你们这些坏人！都该死→︿→！” 当她是吓大的嘛？ 这不就是一群移动丧尸？ 有什么好怕的呜呜！ 穆昭昭一声招呼之下，月光跳了出来。 它再次配合着穆昭昭，一个高高跃起，朝头目的头顶重重压了下去！ 同伴被斩断双腿的痛苦呻吟声，此刻还在耳边响着。 这头目脑中忽地一片空白。 他选择了避开穆昭昭的剑，转而迎向大白狮…… 于是。 “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声之后。 大白狮屁股动了动，抬起来，露出了头目被砸得面目模糊的破脑壳。 这是活生生的，被大白狮给砸死了。 “哇！月光好厉害呀！”穆昭昭拍着小手，叫好地道。 余下的几名黑衣人，面面相觑了片刻。 接着。 “还愣着什么？赶紧跑啊！这根本就是一个小妖怪带着一个大妖怪！没法打！” 说完，便四散奔逃！ 见此，穆昭昭就是摩拳擦掌着。 她袖子里。 忽然有好几根藤蔓凭空出现，不断伸展着，朝着几个黑衣人逃窜的方向！ 第238章 四舍五入，等于是姜宜绫要杀她 “啊啊啊！” 四面八方几乎同时传来一道道惊恐地叫声。 是这些黑衣人，都被藤蔓给缠住了。 先是缠到他们的脚上，接着，是身体，继而，是脖颈。 然后，不断收紧。 渐渐地，这些叫声平息下来，直至彻底销声匿迹。 一根根染血的藤蔓，则是静悄悄地退回，最后缩回到穆昭昭的手腕间。 这是她刚刚又抽到的道具。 童话故事《睡美人》中，被女巫施了魔法的藤蔓，可随着她的心意，变幻形态。 山林中，变得安静。 安静得甚至是有一丝诡异的。 穆昭昭手中的金色宝剑消失。 她走到姜宜书跟前，为她拿到口中塞着的破布，解开身上的绳子。 “宜书姐姐，你会害怕昭昭？”这时候，她才是问道。 “不会。” 姜宜书摇了摇头。 她看着穆昭昭，轻轻笑了笑，目光里淌着如同月色一般温柔的光泽，“昭昭，我们都是有些特殊的人，这并没有什么。” 一句话，叫穆昭昭有些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进而的，就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即便在这个世界，她也不必隐瞒自己所拥有的特殊能力。 因为有一个人，可以接纳自己的这种能力，并且，不会为此感到惊恐害怕。 “昭昭，拿着这个。” 这时候，姜宜书拉住她的小手，两人一起站起身来。 她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两只药瓶，“这里面是化尸水，能够将这些人的尸体全都化得干干净净，哪怕连一片衣角、头发丝，也不会剩下。” “宜书姐姐，我明白了。” 穆昭昭闻言，眼眸弯弯地一笑。 她拿过一瓶化尸水。 随后，便和姜宜书分开，各走一边，将路上的那些尸体，全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化尸水的味道，有些难闻。 然而，当它们洒到尸体身上时，去像是在尸体身上浇灌出了无数朵玫瑰花，散发着好闻的清甜香味。 “宜书姐姐，我先送你归队。”待两人会合到一处，穆昭昭说道。 “好。”姜宜书点了点头。 二人一同坐到了月光的背上。 月光原本还有些不情愿驮着姜宜书。 可一看到自家小主人小脸不高兴了，怕她生气，还是老老实实地矮下了身子，让姜宜书爬了上去。 “月光，朝那个方向去！”穆昭昭算了一下，指向了姜宜书的队伍，此刻应该到的位置。 “嗷！” 月光立即应声，风一样，飞奔而出！ “昭昭，你这样的身手，是平日里偷偷练了许久的吧？我记得你身边是有很厉害的护卫的，为什么还要这样辛苦呢？”路上，姜宜书忍不住问道。 “是呀，练了两年的。” 穆昭昭答道，“两年前，捡到月光的那一日，我不慎落单，险些被宫里一个小太监给害了。 “那时，这副身子没有经过任何的锻炼，根本没有能力反抗。 “自那之后，我就暗暗下定决心。 “若是再有这种情况，我一定要有反抗的能力！ “而且，我也一直认为，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总是靠别人，若是遇到意外，小命就没啦！” 她这么一说，姜宜书就懂了。 “昭昭，你真是未雨绸缪，而我，唉，今日，我真是大意了！”姜宜书叹气道。 “宜书姐姐，你知道是谁想要害你吗？”穆昭昭问道。 “呵呵，除了我们右相府的那个柳姨娘，还有她的好女儿姜宜绫，还能有谁呢？” 姜宜书讥讽地一笑，“这帮黑衣人抓到我以后，却并不肯立即杀我。 “他们说，他们是奉了买主的命令，要先从我嘴里套出来我那些神奇药水的配方，再将我这张脸给划花。 “然后，就将我丢到勾栏院里，受尽折辱，自生自灭。 “会这样恨我的人，除了这两个人，没有别的人了。” 说完，她就是抿紧了唇。 在昭昭出现之前，她真的以为自己这一生，就又要这么被毁了。 可谁知道…… 一想到穆昭昭不顾一切地救了她，姜宜书看着穆昭昭的眼神，就更加温柔了几分。 这个世上，以前她只为了自己能活下去。 可现在，却多了一份要守护的责任！ 她的昭昭妹妹！ 以后，她也要像昭昭今日保护她一样，保护好昭昭妹妹！ 这一刻，姜宜书也是悄悄地下定了决心了。 她也要学习昭昭妹妹那般，居安思危，培养自己的能力，决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这帮黑衣人显然是准备充分，与姜宜绫配合着，想要置你于死地。” 穆昭昭听着这些话，心中略略一想，便是小脸凝重地道，“宜书姐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若是你想现在就杀了姜宜绫报仇，我可以帮你！” 刚刚这帮黑衣人，是连她也打算一起杀掉的。 四舍五入，等于是姜宜绫要杀她。 那她去杀了姜宜绫，也等于是为自己报仇了！ “姜宜绫早晚都是要死的，但不是现在。” 然而，姜宜书却摇了摇头。 她小脸上一抹坚决的神色，“等会儿，我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只说是走失了，回去相府了，也不动神色的，让杨姨娘和姜宜绫自己着急去。 “至于说报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她这话一出。 穆昭昭立即就懂了。 宜书姐姐这是自有安排。 “好，宜书姐姐，我听你的。”穆昭昭便不再提报仇的事。 “昭昭，你是如何跑过来的？你的护卫会不会发现？”姜宜书想到这一点，不由有些担心。 她们的这些特殊能力，若是被旁人发现了，只怕要被当成异类。 穆昭昭当然能够体会到她的关心。 “宜书姐姐，我办事，你放心！”对此，穆昭昭则是狡黠地一笑。 没多久。 大白狮驮着二人，到了地方。 前方山道上，姜宜书一组的几个人，正在四处找她。 “昭昭，我先归队了，你要自己小心。”姜宜书从月光的背上滑下来，关心地道。 “宜书姐姐放心，你也要小心，谨防姜宜绫还有别的后手。”穆昭昭也是跟着，又嘱咐了一句。 二人就此告别。 穆昭昭拍了拍大白狮的脑壳。 “月光，走叭，回去挨骂去……e=(′o｀*)))唉，也不知道世子哥哥是不是都急疯了……嘤嘤嘤……” 第239章 世子哥哥，人家脚好疼 穆昭昭坐在大白狮的背上。 她说是回去，但实际上，慢慢悠悠地往回走着，一路戏耍。 于是。 阿大发现穆昭昭时，便见到她正命令大白狮追着一只蝴蝶逗弄，快活极了。 丝毫不知道，他们一群人找她，都快要找疯了。 “郡主！” 看到这一幕，阿大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无奈。 此时，便唤了她一声，快步奔到她跟前。 “哎呀，阿大哥哥……”穆昭昭一见到他，眸子里明显地闪过一抹心虚。 显然，她也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郡主，跟属下回去吧，小世子找你找得心急。”阿大也不敢凶她，也不敢说什么，又怕她还贪玩不肯回去，只好把小世子搬出来。 “好嘛好嘛，我本来就打算现在回去哒。” 穆昭昭乖巧无比地应下。 一路上，磨磨蹭蹭地走着。 越是快到地方，越是想找借口磨蹭两下。 阿大心知她这是怕小世子不高兴了，不觉有些好笑。 看来，一会儿若是小世子发脾气，说郡主了，他得替郡主开脱两句才好。 这时候。 李铬原地等待着，只觉得度日如年一般难熬。 他不停地来回踱着步子。 “小郡主回来了！”一名护卫忽然喊道。 李铬立即就是脚步一顿，循着声音看过去。 穆昭昭坐在月光的背上，随着阿大，往这边走着。 一见到他，那一双平素机灵活泼的乌眸里，立即闪过一抹心虚害怕的神色来。 一人一狮，到了他跟前。 穆昭昭不敢吭声，从月光背上滑下来。 许是感受到李铬浑身的低气压，月光当成就怂了，那么大的一只狮子，却老老实实趴在他脚边，大气不敢出一下。 这惹得穆昭昭心里更害怕了。 她低着头，却又不时悄悄拿眼睛飞快地瞥一眼李铬的神色。 李铬隽秀的脸庞上，始终是紧凝着眉头。 周身，一片冰冷的气势。 他不说话，便没人敢开口。 穆昭昭心里就忍不住犯嘀咕。 这小世子，小小的年纪，气场却已经强大到可怕的地步！ “那个，世子哥哥，人家刚刚拉臭臭的时候，忽然一只小福蝶飞过来捣乱，我气不过，就叫上月光追着它，追了一路……”好一会儿，穆昭昭主动软着嗓音，讨好地解释道。 “世子，属下方才找到郡主时，郡主的确还在追蝴蝶。”这时候，阿大开口道。 这是为自家小主人作证。 她不是故意跑得不见踪影的，而是真的在追小蝴蝶。 然而这种话，李铬会信吗？ 他如此了解穆昭昭，知道她根本不会去无聊到撇下所有人，去追一只蝴蝶。 她是故意的。 先支开阿小，跟崔祭酒的大部队脱离。 然后再借口拉臭臭，支开他们所有人，只带着月光，独自行动去了。 李铬气就气在这里。 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亲密无间。 可偏偏，穆昭昭今日悄悄行动，可是去做了什么，却不肯告诉他。 难道，互相信任这件事，只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吗？ 一想到小丫头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他心里就堵得难受。 可是，又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 “我知道了。” 半晌，李铬才是冷冰冰地开口。 他神情淡漠着，看了穆昭昭一眼，道，“这一路上，想必也玩够了，我们还是快些到山顶，与崔祭酒他们会合吧。” 说完，便提步往山上走去。 穆昭昭知道，李铬是真的生气了。 并且，她也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可是，宜书姐姐的事情，她不能说啊。 若是说了的话，她如何救的人？ 单单是这一点，就无法解释。 她没有办法告诉李铬说，她有一本童话书，里面能抽出来各种稀奇古怪的厉害道具。 她更不想让李铬知道…… 在他眼中，单纯善良的穆昭昭，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头。 于是，穆昭昭便也憋着一口气，一路上什么都不说。 两个人便这么彼此无言，没了来时的轻松快乐。 周围的护卫们，自是也都大气不敢出一个。 就连月光，都精明得不敢发出任何动静，一路老老实实地跟着。 穆昭昭一边走，一边心里委屈着。 原本打算等回去的时候，还让月光驮着他们，一起上山。 可现在，别说什么一起了，就是她自己，都不敢让月光驮着她！ 这小世子也是的。 以前身体虚弱，走几步就累得不行。 现在倒好。 这么长的山路，他愣是大气都不喘一下！ 最重要的谁，也不知道心疼她一下！ “呜呜，我不要走了，我好累，我要休息！”穆昭昭越想越委屈，干脆就忽地一跺脚，又往路边的石阶上一坐，不肯走了。 她停下来，侍卫们也只得停下来。 然而，都是看着李铬的脸色。 李铬脚步顿住。 他缓缓地转过身来。 这便见到小丫头满头的汗，汗水都将她额前的刘海浸湿，贴在了头皮上。 李铬便想到，先前小丫头神采飞扬地凑到他耳边，跟他说起悄悄话时，额前的碎发拂过他的耳际…… 那个时候，他以为他们就是如此。 没有秘密。 什么话都可以说的。 思及此，他便是神情黯然了一瞬。 然而，他还是走上前去，拿出帕子，细细地为她将额前的汗水擦干净。 “水。”李铬又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 “是，世子。” 侍卫忙拿出蓄满了水的水壶，打开了递给他。 李铬接过水壶，却是让穆昭昭伸出小手来。 “做什么呀？”穆昭昭热得红扑扑的小脸，几分懵懂地询问道。 “不是热吗？给你洗脸。”李铬看了一眼她被汗水弄得有些黏腻狼狈的小花猫脸，淡淡地道。 “这水是拿来喝得呀。”穆昭昭摇了摇头。 她有多年的末世生活经验。 尽管，如今不是末世了。 可她还是下意识的觉得，这种情况下，水是不能这样浪费的。 “若是你渴了，这水便该拿来喝，但若是你的脸上被汗渍弄脏了，这水，便该拿来为你清洗干净。”李铬却这样认真地说道。 “那若是只有这一壶水，给我洗了脸，世子哥哥口渴的话，就没得喝了呢？”穆昭昭忽然问道。 一般来说。 这种缺水的情况下，脸上干不干净，好不好看，便没有那样重要了。 “那也要让你的小脸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也漂漂亮亮的。 然而，李铬却给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答案。 穆昭昭闻言一愣。 继而的，她开心地笑了起来。 “世子哥哥，人家脚好疼，真的走不动啦……”随之的，便是她态度立即改变了，小手拉住李铬的衣袖，无比熟练地撒娇道。 第240章 这些话都是穆昭昭说的，不是我! 李铬看着她拉着自己衣袖的小手，没有做声。 他只是亲自为穆昭昭把小脸洗了个干净。 然后，才是叹了口气，道：“我陪你一起，让月光驮着我们上山。” 穆昭昭闻言，没有说话，也没有立即起身，只看着他。 但是，眼眸亮晶晶的。 李铬于是便又主动拉住她的小手，走到月光跟前。 月光立即听话地矮下身子。 李铬抱着穆昭昭。 两个人一起坐到了月光的背上。 穆昭昭立即向后一转，小脸贴在他的胸口，两只小手，则牢牢地锁住了他的腰。 “世子哥哥，人家害怕一会儿月光跑得太快，会掉下来……” 她小脑袋则微扬着，望着他，有些耍赖地道。 这本来都是为了讨好他。 因为，他刚刚给的那个答案，她真的是太喜欢了。 以前在末世时，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在极度艰苦的条件下，自己还有选择美的机会。 但是李铬今日却说。 要让你不论什么时候，都美美的！ 毕竟，她也是女孩子呀！ 哪怕跟人打架，砍丧尸时，也希望自己的姿态是美哒！ 而穆昭昭不知道的是，她此时的这一举动，让李铬先是浑身一下紧张起来，继而的，一股热力从脸上扩散着，又一次红到了耳际。 “昭昭，坐好。”李铬语气微微僵硬着，凝眉说道。 “人家坐好了呀，世子哥哥，可以出发了。”然而，穆昭昭却小屁股挪了挪，贴得他更近了。 “……” 李铬无奈。 嘴角，却又忍不住抿了抿，一点点的弧度，稍纵即逝。 “月光，出发吧。”李铬决定忽略掉怀里这个小人儿。 “嗷！” 月光听到指令，朝天一声欢快的叫声。 随后，便一阵风似的，飞奔向山顶。 一路上。 尽管两人身体贴得很近，可这样被风吹着，却是谁都没有觉得热。 待到了山顶时，已经有人到了。 “昭昭！”岳宁公主哑着嗓子，朝两人有气无力地挥着小手。 “萱萱！”穆昭昭赶紧从月光背上滑下来，朝她奔过去。 李铬只觉怀里一空。 好像心里也跟着空了一下。 他抿着唇，由侍卫搀扶着，从月光背上下来，跟着走到人群当中。 山顶上，这会儿只有两支队伍。 一个是太子队伍。 另一个，则是姜宜书的队伍。 “你们谁是第一呀？”穆昭昭的目光，掠过姜宜书那边。 两人的视线，有短暂的交集。 确认了姜宜书安全抵达，穆昭昭便放心地收回了视线。 “当然是我们！” 一说起这个，累得不轻的岳宁公主，立即就有劲了。 她小脸傲然地瞥了一眼姜宜书那边的几个人，得意洋洋地道，“我们可是比他们那边，早了半柱香的时间到的！” “哼！要不是宜书姐姐不小心落了东西回去捡了，我们等了她一会儿，这第一名哪还轮得到你们？”另一边，薛文君立即不服气地道。 “略略略！管你们什么理由呢？反正第一名就是我们吖！你就算是再不服气，也只能乖乖认输！”岳宁公主一听，便这样说道。 “你！” “好了，文君，不必与她争执。” 姜宜书劝住了薛文君，柔柔地说道，“今日是我不好，耽误了大家，明日我准备一份厚礼送给诸位，如何？” “宜书姐姐，我不是要你道歉，这不是你的错，我就是有些气不过她那个态度！”薛文君赶紧说道。 “她毕竟是公主，我们就当卖她一个面子吧，反正第二名的话，奖励应当也很不错的。”姜宜书自是又接着安慰了她一番。 “宜书姐姐，你方才是落了什么东西在路上？什么时候去找的？怎么我觉得，好像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再回头，你就不见了踪影了呢？” 这时候，穆洛洛开口询问了起来，“而且，宜书姐姐你为什么当时不叫上我们一起帮你找呀？ “这样，不是人多力量大？ “你一个人找，多麻烦呀？” 她一脸的好奇。 这倒并不是她故意找茬，只是想找一些话题。 并且，她语气也是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的。 可这话一出，却像是在怀疑质问似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宜书姐姐丢得，乃是她外祖母生前送给她的礼物，珍贵无比！这要是丢了，不得心急火燎地赶紧去找？哪还有心思再去叫别人？” 薛文君听着，立即就不满了。 她本来就不喜欢穆洛洛，这会儿，便是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厌烦神情，“你可真是会站着说话不腰疼！ “再说了，宜书姐姐丢失的物件，那样珍贵，若是叫上许多人去找，谁知道会不会有某些人，见财起意，偷偷把东西给藏起来啊！” 这话说得也是含沙射影。 穆洛洛不是傻子，立即就听懂了。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污蔑我会偷宜书姐姐的东西？” 穆洛洛气得刷地一下站起来，指着薛文君的鼻子骂道，“可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这样编排我？ “我偷藏东西？ “我父亲一向宠爱我，什么好东西都不要钱似的往我房间里送，我会是那般见财起意之人？你看不起谁呢？ “再说了！ “我父亲可是当朝最受皇上宠幸的一品大臣，而你的祖父，不过区区一个太傅，又不得皇上重视，有什么好得意的吗？ “呵呵，我忽然想起来，你的祖父还是我父亲的老师呢，怎么如今就混到这般地步了？” 她这番没脑子的话一说完。 周围的空气，都瞬间静了下来。 薛文君听得一脸屈辱，死死瞪着穆洛洛。 然而，比这更可怕的，是薛文渊的眼神！ 那像是要把她给生吃了似的！ 一和薛文渊的视线对上，穆洛洛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一时尴尬地四下看着。 这时候，穆昭昭那边，几个人也都看着她。 穆昭昭小脸凝重，眉头紧凝着，有几分无语的样子。 见此，穆洛洛忽然眼珠子一转，抬手便指向穆昭昭，对着薛文渊兄妹二人道：“这、这些话都不是我说的，都是穆昭昭私底下跟我说的，我不过是一时气不过文君姐姐那样说我，一时失了口！ “但实际上，真是穆昭昭告诉我的！” 第241章 公主，她私底下可没少说你坏话! 什么叫做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这就是。 此时，穆昭昭小小地叹了口气。 对于穆洛洛的这种操作，她其实已经习惯了。 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 不过，她怎么就那么不爽呢？ “穆洛洛，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昭昭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这时候，岳宁公主气不过，站出来走到穆洛洛跟前，瞪着她质问道。 “公主，我们姐妹之间说过什么话，你当然不知道。”穆洛洛道。 “你也配称作是昭昭的姐妹？”岳宁公主一听，当即一脸嘲讽地看着她。 “公主这话说的……我跟三妹妹，血浓于水，我们可是亲姐妹，纵使平日里有一些口角，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姐妹情深。”穆洛洛却笑了笑，说道。 “我呸！” 岳宁公主一脸被膈应到，“你这个人，还真是左脸皮撕下贴到又脸皮上！” “公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穆洛洛这才脸色微微变了，虽然听不懂，但总觉得这是一句骂人的话。 “呵呵，一边不要脸，一边厚脸皮啊！”岳宁公主小脸傲然道。 就这，还说跟昭昭血浓于水，姐妹情深呢？ 连这句话是出自昭昭之口，都不知道！ “你！就算你贵为公主，也不该骂人吧？”穆洛洛一脸的羞愤恼怒。 “我就骂你怎么了？谁让你污蔑昭昭？这种话，昭昭根本就没有说过！你自己没脑子说漏了嘴，怕得罪人就想甩锅，想让昭昭替你背锅，你想得美！” 岳宁公主几句话，道破穆洛洛的险恶用心。 “谁说我是污蔑她的？这番话，本就是她在侯府里时说的！” 不得不说，跟从前的性子比起来，穆洛洛现在是稳重得多了。 她很快就平复下情绪，笑了笑，道，“公主，你又没住在我们府上，怎知她私底下是个什么样的人？怎知她私底下又是如何背着你，说你的坏话的？ “这些，我可是一清二楚！” 穆昭昭听着她这番话，算是再一次的，重新认识了现在的穆洛洛。 的确，比以前高明了许多。 现在都会离间计了呢。 并且，她说的这些话，很容易让人中计。 因为她在侯府怎么样的，外人的确不知道。 可穆洛洛实在是小看她跟岳宁公主之间的感情了！ “你以为我会信了你的鬼话？别忘了，我跟昭昭是如何变成朋友的！别说昭昭根本不可能背着我，偷偷说我的坏话，就算有，那也一定不是昭昭的错，而是我做错了事情！” 此时，岳宁公主便走到穆昭昭身边，一把拉住她的小手，“不管怎样，我跟昭昭才是天下第一好的好姐妹！” 她话音一落。 “还有我。” 山道上穆依依气喘吁吁地出现。 她身后，云想容几个人，依次走了过来。 “公主，我可以作证，三妹妹绝对没有在侯府说过你的坏话，而且，三妹妹平日里与二妹妹也没有来往，更加不可能对她说任何人的坏话。” 穆依依一到山顶，就赶紧跑到岳宁公主跟前，对她保证道。 虽然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刚要到山顶时，就听到穆洛洛在这里大放厥词，污蔑三妹妹，着实是把她给气到了。 “二妹妹，你根本不是我们尚书房的人，今日得以来此，全靠祖母再三向三妹妹争取，三妹妹又不与你一般见识，这才答应带你来的，可你不但不知感恩，还反过来说这种话，就不觉得羞耻吗！” 穆依依很是生气地道，“今日，等回了侯府，我会将这一切，都如实禀告给父亲！” 她一向是个软性子，这还是第一次人前这样说话。 而这般破例，都是为了维护穆昭昭！ 穆洛洛心里难受起来。 “大姐姐，我真是不明白，我也是你的妹妹，可你为何这般偏心，只一心向着穆昭昭？就因为如今，我不受父亲喜爱了吗？所以，你就见风使舵，行这般墙头草行径！若是你以前，你哪敢这样对我说话！” 穆洛洛压制着心里的怒火，一脸的委屈模样，说着，看起来都要哭了一样。 她这么说，不了解内情的人，很容易会对她生出恻隐之心。 可惜，尚书房里的众人，都是见识过她以前如何污蔑穆昭昭的。 这会儿，听着看着，也都是无动于衷。 “你说的没错，的确是因为你失势了，我才敢这样说。” 此时，穆依依看着她，一开口，却是令人意外的言论。 穆昭昭也不由看向她。 穆依依则继续冷着小脸道，“以前，你仗着父亲的宠爱，嚣张跋扈，欺善凌弱，我总想着自家姐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事事忍让。 “可后来，三妹妹好起来，我才知道，亲姐妹也不是这样做的。 “三妹妹从不会欺凌我，反而她这个做妹妹，总是反过来照顾我。 “我才知道，这才是亲姐妹该有的样子。 “所以，你不配做我的妹妹，也不配做三妹妹的姐姐！” 她此番话一说完。 不仅是穆洛洛愣住了。 穆昭昭，也大感意外！ 只因，这还是穆依依第一次这般大着胆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强硬的话来！ 但穆昭昭却很是为此而感到高兴。 以前，总觉得大姐姐性子太软了，怕她一直这样，以后嫁了人，到娘家会受欺负。 可现在，她忽然放心了！ “大姐姐，不必与她说这么多。” 这时候，穆昭昭终于开口了。 她小手拉住穆依依的小手，笑了笑。 随后，便是直接走到薛文渊面前，道，“文渊哥哥，尽管那番话，并不是我所说，可我还是要向你道个歉，但我不是为穆洛洛道歉，而是为侯府。 “侯府对穆洛洛管教不周，这才令她说出了这样的话。 “可这并不代表宁侯府真实的态度。 “事实上，父亲对于薛太傅这位老师，一向是心中极为敬重的。 “并且，父亲从来不认为，官职的大小，决定一个人的地位高低，以及什么混得好不好，这种话，不论是父亲，抑或是我，都说不出来。 “最后，父亲与薛太傅一样，都是为朝廷做事，尽忠职守，谁都没有错。 “希望文渊哥哥莫要将穆洛洛的这些话，放在心上，误会我没有关系，但若是误会了父亲，那便有些可惜了。” 她这番话一说完。 薛文渊原本怒气冲冲的，顿时，也不由消了气。 第242章 连自己姐妹都捅刀子，我怎敢再与你来往? 薛文渊一向是不喜欢穆昭昭的。 至于不喜欢的理由，大概有两点。 一是穆昭昭的父亲，乃是穆倦，与他的祖父虽然是师徒，却政见不同，并且因为当年薛姨娘的事，结下了心结。 祖父不喜欢宁侯府的人，他也跟着不喜欢。 二则是，皇后娘娘多次交待过，说穆昭昭一定会给太子殿下带来厄运。 他身为太子伴读，是曾经发过誓，要一生追随太子，对太子尽忠职守的。 所以，会危害到太子的人，他也不喜欢。 说到底，他都是在为了别人而不喜欢穆昭昭。 至于他自己…… 倒也并不重要。 “你既然道歉了，那我自该接受，奉劝一句，你身为郡主，理应管好自家人！”此时，薛文渊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看穆洛洛了。 “二姐姐，我现在就找人，将你送回侯府去。”穆昭昭看向穆洛洛。 “我不走！凭什么？！” 然而，穆洛洛怎肯就此离去？ 她不能白来！ 尤其是，她今日可是结交了新朋友的。 于是，她当即就是走到姜宜书跟前，楚楚可怜地求助道，“宜书姐姐，我知道你最是心善了，现在三妹妹要赶我走，你帮帮我吧！我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告诉你！” “不必了。” 然而，姜宜书却神情冷漠地瞥她一眼，“你这种人，连自己姐妹都捅刀子，我怎敢再与你来往？ “谁知道你会不会也无中生有，说一些我从来没有说过的话，污蔑于我？” 她两句话，直击要害。 众人一听，便都是对穆洛洛如同过街老鼠一般的眼神了！ 是啊，谁会喜欢这种人呢？ 万一跟她说上两句闲话，她一转头，就对别人说，自己说了谁谁的坏话……那自己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而穆洛洛也是浑身如遭电击一般！ 姜宜书这番话，说得也太严重了！ 这要是传出去，以后京城之中中，还有谁敢同她交朋友？！ 此时，穆洛洛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样的大忌。 可后悔，也已经晚了！ 这时候，崔祭酒带着尚书房余下的学生，也登上了山顶。 一见穆昭昭和李铬都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夫子，昭昭有事要请示您。”穆昭昭上前，将穆洛洛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过，她只说穆洛洛言辞不当，得罪了薛文渊兄妹，并没有说得那么详细。 对此，崔祭酒自是问也不问。 “可以！我这就命人送她下山，还得给宁侯带句话，以后别再把她往尚书房塞了！又不是我们尚书房的人，而且，还是被皇上亲自下令驱逐出去的人，万一带坏其他人该怎么办？” 崔祭酒当即大手一挥，派了两名护卫，带着穆洛洛下了山。 穆洛洛再是不甘心，也只能一脸屈辱地离开。 “唉，这下，大家是清净了，就是回到侯府一定，祖母一定要生我的气了。”穆昭昭有几分无奈的语气。 然而，那脸上无所畏惧的神情，显然是没再怕的！ 一旁，姜宜书看着她，便嘴角微翘了翘。 昭昭妹妹真是可爱！ 姜宜绫一上山顶，见到穆洛洛被送下山，自是开心的。 可接着，她就看到姜宜书，竟然还好端端地坐在那里！ 怎么回事？ 姨娘今日不是打了包票，说安排好了，这一次一定送姜宜书上西天吗？ 为什么她一点事也没有？ 这时候，似乎是感受到了姜宜绫的目光，姜宜书质疑的眼神，立即朝她看过来。 姜宜绫猛地打了个激灵，赶紧收回了视线。 “宜儿，你怎么了？”姜宜书却主动走到她跟前，询问道。 “我，我没事，大姐，你今日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吗？”姜宜绫脸上挤出一抹干笑，试探地问道。 “唉，不太顺利。”姜宜书叹了口气。 “哦？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吗？”姜宜绫赶紧追问。 “今日，我不小心把外祖母送我的手镯弄丢了，便去寻找，后来发现，手镯是掉进了路边的缝隙里，我要去捡拾，却一脚踩空，跌了下去，爬了很久，才终于爬上来。” 姜宜书说着，动了动腕间的镯子。 而在她的衣袖、衣摆这些地方，的确肉眼可见的，有许多的泥土。 她的头发，也是有些凌乱的。 至于那镯子，姜宜绫有些印象，好像的确是姜宜书的外祖母送给她的…… 可平日里，也没见她这般金贵这只镯子啊！ 难道，正是因为姜宜书跌下了山，跟那帮人错过了？ 要真是这样，那她可真是走了狗屎运！ “这镯子，就是转运镯吧？”这时候，一旁，穆昭昭忽然插话进来。 “什么？”姜宜书看着穆昭昭，心里欢喜，可面上，还得故意做出一副不待见的冰冷模样。 “我说宜书姐姐这镯子呀。” 穆昭昭小脸带笑，眼眸弯弯，小手指着那只镯子，“我记得，以前听人说起过，这样的镯子，一般是用来消除厄运，趋吉避祸的，指不定宜书姐姐这一摔，就刚好是消了一次大灾呢！” 姜宜绫听着这话，便是眼眸微闪，面色一变。 这镯子，竟然有这样的好处？ 她盯着姜宜书的腕间，眸中闪过一抹贪婪。 “你可真是会胡说八道。” 姜宜书却是一听这话，赶紧就将镯子藏进了袖子里，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似的，“这不过是一只普通的镯子！ “再说了，我今日能有什么灾难？ “我怀疑你这是在故意咒我！” 她小脸上的神情这般严厉。 然而，语气间，却有一丝旁人难以察觉到的温柔宠溺。 穆昭昭听着这话，便是“哎呀”了一声。 “宜书姐姐这可是误会人家了，不过，人家也就是这么一说，信不信，就在于你啦。”她说完，便转身回到了李铬身旁。 她这话，姜宜书当然知道，根本就是胡扯的。 至于信不信的…… 姜宜书瞥了一眼姜宜绫。 姜宜绫目光似有所无地飘着，不时看向她的腕间。 这，显然是信了的。 昭昭妹妹真是聪明。 姜宜书只略微一想，一个反击的计策，便在心中升起。 姜宜绫今日胆敢害她，且连累得昭昭也身处险境…… 这个仇，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报的！ 第243章 糟糕!世子哥哥生气了! 李铬看一眼姜宜书，再看看紧紧挨着自己坐着的穆昭昭。 他眉头皱了起来。 “昭昭，跟我过来，我有话要说。”随后，便是忽然起身，小脸上一派严肃地说完，往另一边走去。 “哦……” 穆昭昭原本正笑眯眯地看着姜宜书姐妹二人，此时闻言，不由就是笑容一收，暗中观察一眼他的神色。 接着，跟着走上前去。 李铬走到另一边，空旷无人之处。 这里说话，不会被其他人听到。 到了地方，他停下来。 穆昭昭低头跟着，见状，也停了下来。 “世子哥哥，你要说什么话吖。”见李铬并不开口，她便主动问道。 “昭昭，之前在山下，你偷偷溜走，就是为了帮姜宜书摆脱麻烦的吧？”然而谁知，李铬一开口，便直接戳破她想要藏起来的小秘密。 ！！！ 穆昭昭小脸震惊。 现在的小孩子，怎么就这么厉害呀！ 竟然一下就猜到了！ “世子哥哥……”她大大的眼睛眨了眨，脑中飞快思索着对策。 “你还要瞒着我吗？” 李铬见此，小脸更加严肃了，“昭昭，姜宜书的镯子，根本就不是什么能够趋利避害的转运镯。 “你知道的，我不信这些。 “可你却故意当着姜宜绫的面，这样说，这不就是在帮着姜宜书坑姜宜绫？ “你老实告诉我，你跟姜宜书是不是有私交？ “只是明面上，却叫所有人以为，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很差，是死对头。” 他虽然还是询问的语气，可说到最后，却几乎是已经极为的肯定了。 而穆昭昭则是从小脸震惊，到小脸无奈，老实认栽了。 “世子哥哥，你也太聪明了叭，这都能猜到！人家还以为自己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呢！”她声音闷闷不乐着。 “……” 李铬闻言，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明明应该他生气的。 毕竟，小丫头竟然还敢瞒着他。 可现在，倒是她先委屈上了！ 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奶包，那张肉乎乎的小脸，不开心地鼓着，李铬瞬间就心软了。 但是，不行。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李铬故意板着脸，继续冷着声，问道。 “这个，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吖。” 穆昭昭对着小手指，吞吞吐吐。 这小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让人不忍再继续苛责。 李铬忽然拉住她的小手。 这下，穆昭昭不得不抬头看他。 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充满了不解。 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他非要在这件事上，如此纠结。 “昭昭，姜宜书是姜容的女儿，是皇后的亲侄女，而姜容和皇后处处想要害你，你与姜宜书有如此私交，却不告诉我，若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叫我怎么办？” 最终，还是李铬妥协了。 他叹了口气，说出自己的担忧。 穆昭昭眨了眨眼睛，似乎还是有些不明白。 什么叫做，“你叫我怎么办？” 再说了，宜书姐姐又不会害她，她哪会出什么意外呢。 “昭昭，你不是忘记了，我们之间，是有婚约的，我也曾经向你父亲，还有皇祖母发过誓，这一生，一定护你周全。” 看着面前小丫头一脸懵懂，李铬只得这样说道。 然而这话，却是有几分违心的。 因为，真正的理由，并非仅仅是因为婚约，以及誓言。 可那些，却还不是时候对小丫头说…… “原来如此。” 此时，穆昭昭闻言，才是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 想想也是。 若是她曾经这般发誓，也会事事关心李铬的。 甚至，不需要什么誓言。 她换位思考一下。 如果李铬与仇人之子私交甚笃，她也会跟着担心的。 “世子哥哥，我知道啦，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害你担心了。” 穆昭昭思忖了一番，才是老实交待道，“其实，我和宜书姐姐第一次见面，便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只不过，我是穆昭昭，而她是姜容的女儿，我们立场不同，无法成为明面上的好朋友，便只有私下偷偷来往。 “世子哥哥你可以放心，宜书姐姐是绝对不会害我哒！ “我敢保证！” 她说完，便眸中星光明亮，望着李铬，渴望得到他的信任。 而李铬也深知，穆昭昭虽然年纪小，但不是一个没有脑子、会盲目相信他人的小傻瓜。 敢这般笃定，那便有着她的理由。 至于这个理由是什么…… 算了。 她不肯说，那他便也不问了。 或许总有一日，她总会对他毫无保留，再无任何隐瞒。 他又何必非要在今日逼她呢？ “所以，你今日偷溜，就是为了去帮她？”李铬语气松软了很多，问道。 “是呀。” 穆昭昭小脑袋点了点，将自己方才想好的说辞道出，“我发现姜宜绫想要害宜书姐姐，便让月光驮着我，赶紧过去提醒她。 “也是因为害怕被人察觉，所以才不得不瞒着你们的。 “幸好，我去得及时，加上宜书姐姐聪明，且早就也做了准备，这才没有出什么大事。 “世子哥哥，昭昭不是有意要隐瞒，只是觉得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过昭昭现在知道了。 “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决不会瞒着世子哥哥了！” 小丫头说着，小手反拉住他的双手，小脸满是郑重地发誓道。 李铬低头看着。 心里的那些不快，烟消云散了。 “以后若再有这种事，你只需告诉我，我来帮你处理便好，保证，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他也跟着说道。 “世子哥哥，人家知道啦。” 穆昭昭甜软的嗓音，撒娇地说着，拉着他的双手，讨好地摇晃了两下。 李铬这才嘴角有了一丝的笑意。 “我们过去吧。” 见此，穆昭昭悄悄地松了口气。 总算蒙混过去了！ 二人手拉着手，回到人群当中。 恰好这时候，崔祭酒开始统计谁是前三，谁是最后一名。 待统计好了之后。 他便是大声说道：“前三名，免除七日课业！ “最后一名，待会儿下山之后，要负责给所有人打水洗脸！” 他话音一落。 “太棒啦！” 岳宁公主一听，立即一蹦三尺高，高兴坏了。 只因这一次，她是第一名！ 并且，她最讨厌写作业了！ 而最后一名的惩罚，虽然只是给所有人打水洗脸…… 可在免除课业这种诱人奖励的对比之下，着实显得惨烈了一些。 毕竟，没有小孩子喜欢写作业！ 第244章 明明是她害他，现在又来装什么好人? 最后一名，就是姜宜绫和七皇子所在的队伍。 几个人都是苦着脸，羡慕地望着前三。 崔祭酒的课业，一向是最多、最难写、最让人痛苦的！ 而前三，则分别是岳宁公主和太子的队伍、姜宜书的队伍、以及云想容的队伍。 自然的，岳宁公主的队伍，并不包括穆昭昭和李铬。 两人都是比赛之前，都说好了，不要奖励的。 “昭昭，没事，我可以让你一半的奖励！”担心穆昭昭会不高兴，岳宁公主当即就是说道。 “昭昭妹妹，我可以跟崔祭酒说，我的奖励都让给你了。”太子一听，立即拍拍胸脯，很是大气地道。 “昭昭妹妹，我也可以全都让给你！写作业对我而言，小菜一碟！”十一皇子跟着，也这么说道。 “我、我也可以分你、分你两天！” 见几个人都这么说了，崔鹤鸣十分不舍，一脸肉疼着，也跟着做出了表示。 他话音刚落。 “崔鹤鸣，你丢不丢人啊！就这？”十一皇子立即一脸鄙视地道。 “就是就是！你还不如我呢！”岳宁公主白了他一眼。 太子虽没说什么，可也是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 穆昭昭看着四个人。 随即，她歪着小脑袋，甜甜地笑了。 这种被一群人宠着的感觉，真的太幸福啦！ “不用了呀，公主，哥哥们，我最喜欢写作业了！这是你们的奖励，就该你们享受哒！昭昭不要你们让我！” 她这话一出。 “呜呜，昭昭，你最好了！”崔鹤鸣先就如释重负，感动地道。 而他这般，自是赢得了几个小伙伴的齐齐白眼。 “这样，昭昭，下次去尚书房，我给你带好吃的！”崔鹤鸣赶紧又补救道。 “这还差不多！”几个人这才是放过了他。 得了奖励的人，都是凑在一起欢呼着。 另一边。 七皇子咬着牙。 他堂堂皇子，要伺候这些人洗脸？ 姜宜绫也是一脸的不愿。 可目光瞥到姜宜书腕间的镯子，却眼珠一转，笑着劝说道：“七皇子哥哥，你不要不开心，到时候我帮你做便是。” “那哪能让你一个女孩子替我做这些？”七皇子一摆手。 “又什么不可以的呢？你贵为皇子，我替你做事，是我的荣幸。”姜宜绫嘴甜地道。 一番话，说得七皇子通体舒泰。 他瞥一眼姜宜绫，笑着道：“那就有劳你了。” “好说好说。”姜宜绫心里盘算着别的，闻言，便也是一笑。 待众人休息够了，便跟着崔祭酒一道下山。 而此时的山下，那些留守在这里的丫鬟护卫们，已经开始搭了烧烤架，准备好了食材，就等着他们下山了，便可以烤着吃肉了！ 穆昭昭和李铬坐在月光的背上，率先到了山下。 月光这一路劳累，一下山，就赶紧跑到水边，可爱地趴着，一顿狂喝水！ 穆昭昭心疼地拍拍它的背。 “好月光，今日辛苦你了，一会儿我给你烤鹿肉吃！给你烤大块的！” “嗷呜！” 月光一听，忙抽空回应了一声，然后便继续高兴地喝水水了。 “郡主累了吧？”待月光喝完水，穆昭昭找到自家几个丫鬟，便立即被围住了。 敛秋端了用冰块冰了一上午的酸梅汤给她喝。 忍冬拿了干净的帕子，细细地为她擦拭小脸和小手。 月杳则举着手里串好的肉串，笑着说道：“郡主，等奴婢烤好了，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嗯嗯！” 穆昭昭幸福感爆棚，“小月杳，你记得呀，等一会儿太子哥哥他们下山了，把你做的糕点拿给他们尝尝！” “郡主放心，奴婢都记着呢！”月杳见穆昭昭肯使唤自己，很是开心。 另一边。 李铬则是由赵华英伺候着，洗了把脸，喝了水。 “今日郡主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赵华英问道。 “没什么。” 李铬想了想，只说道，“你关注一下姜宜书此人，有什么异常，都立即向我禀报。” “是，世子。”赵华英并不多问，当即点头应下。 没多久。 所有人都跟着崔祭酒下了山。 这时候，穆昭昭这边，已经烤好了不少肉串。 岳宁公主几个顿时如饿狼扑虎，赶紧扑到她这里讨吃的。 月杳便遵照穆昭昭的吩咐，将自己准备好的糕点，一一拿给他们吃。 “嗯！真好吃！比御膳房做的还好吃呢！”岳宁公主吃得赞不绝口。 “昭昭妹妹，你从哪里找来的小丫鬟？看着，倒是个心灵手巧的。”太子吃着糕点，看了一眼忙得不亦乐乎的月杳，便是笑着询问道。 “嘻嘻，她自己跑到我面前，非说要跟着我哒！”穆昭昭小脸有几分得意。 “昭昭妹妹，你骗人！” 崔鹤鸣一边狂吃，一边抽空道，“哪有人会主动跑去伺候别人呢？快说，这是不是你从哪里拐来的？看看这个小丫鬟，好像也没比你大多少呢！” “是呀，她比我还小呢。” 穆昭昭笑了笑，“可我说的是实话呀！” 说着，把月杳叫到了跟前，“小月杳，你快告诉他们，是不是你主动要求伺候我的？” “回郡主的话，是的呀。” 月杳乖巧地道，看一眼众人，一双灵动的眸子里，闪动着真诚的光芒，“郡主这样可爱，当然是我主动要求哒！” “昭昭，我们打个商量，你把她送给我好不好？我用十个宫女跟你换！”这时候，岳宁公主也跟着打趣道。 月杳一听，立即紧张地看向穆昭昭。 似乎真的怕她被换走了。 穆昭昭见此，刚要回答。 “你这人怎么回事？”另一边，忽然传来一道有些恼怒的斥责声。 众人循声一眼看去。 便见姜宜书提着被水弄湿的衣摆，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而她身旁。 薛文渊瞪着一个小少年，斥责道。 原来，这小少年是跟七皇子一组的。 今日比赛输了，便端水伺候他人洗脸。 可走到姜宜书跟前时，不小心脚下绊到什么，一盆水全都洒了！ “好了好了，文渊哥哥，你莫要生气，幸好我们今日出行，为了防止衣服弄脏，是多带了两套衣服的，大姐，我陪你去马车里换身衣服。” 一旁，姜宜绫走上前来，为那小少年解围道。 然而，小少年望她一眼，目光中，却含着几分埋怨。 明明就是她方才故意绊他一脚，才害他弄湿了姜宜书的衣服！ 现在，又来装什么好人？ 第245章 今日，只吃世子哥哥烤的肉! “宜书姐姐，我明明看到……”这时候，薛文君突然开口道。 她也看到了，是姜宜绫将小少年绊倒，才害得姜宜书的衣服被水弄湿了。 “算了，没事的。” 然而，姜宜书却拉住她的小手，给了她一个制止的眼神，“文君，我先去换衣服，你跟其他人一起，辛苦一些，先做一些烤肉吧。” “好吧，宜书姐姐，我听你的。”薛文君闻言，便立即乖巧地应下。 对于这个知书达理的姜宜书，她是真的很喜欢的。 说完，便拉着薛文渊，和李晖一道前去烤肉了。 “没事了，你快去忙吧。”姜宜书又是对着那小少年微微一笑，说道。 小少年欲言又止着。 他想告诉她，他不是故意的。 但七皇子与姜宜绫关系好，自己若说了，指不定要被七皇子报复…… 再三犹豫，他还是一脸愧疚地转身走了。 “这种人，真是的，大姐你不与他一般见识，他却连句谢谢也不懂得说！真不知道他父母是如何教他的！”姜宜绫还在一旁站着，见此，便很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斥责道。 姜宜书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提步往自家马车那边走去。 见此，姜宜绫撇了撇嘴，赶紧跟上。 姜宜书到马车上，由丫鬟伺候着换衣服。 这种事情，姜宜绫自是不会主动上前，帮忙伺候的。 可今日，她却一反常态，把丫鬟赶下了马车：“大姐这里有我在就行，你先下去吧。” 丫鬟闻言，看向姜宜书。 姜宜书略点了点头。 丫鬟便听从地下了马车。 “大姐，我帮你把湿衣服脱掉。”姜宜绫笑了笑，主动地道。 “嗯。” 姜宜书答应着。 随后，便展开双臂，闭上了眼睛，等着伺候。 姜宜绫动作麻利地将外衣给她脱掉，到手腕处时，飞快地将她腕间的镯子，也一并剥离。 对此，姜宜书似乎毫无感觉，依旧是展开着双臂。 姜宜绫藏好了镯子，赶紧拿了一旁的干净外衣，又给她换上。 姜宜书低头，系好衣服。 “大姐，这衣服也脏了，我看下摆还被树枝刮得破了洞，干脆就拿出去让丫鬟扔掉？”姜宜绫便又建议道。 “可以。” 姜宜书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姜宜绫脸上飞快地掠过一抹得逞的笑。 她拿着衣服，率先下了马车。 接着，却是把自己的丫鬟叫了过来，道：“大姐的衣服，扔了，扔得越远越好！” “是，二小姐。”丫鬟忙拿了衣服，前去扔掉。 这时候，姜宜书也换好了衣服，从马车上下来。 她仍是并未发现，自己腕间的镯子不见了。 姜宜绫得意不已。 转运镯？ 看她没了这镯子，下次还怎么死里逃生！ 至于能得好运，趋利避害的镯子，当然以后就得由她戴着了！ 另一边。 穆昭昭收回了目光，小脸上带着一抹清亮的笑意。 也是因为刚刚把她与姜宜书的真实关系，告诉了李铬，所以，这会儿，她就是肆无忌惮地观察着那边的情况。 毕竟，这一群小孩子们，除了李铬，旁的谁也不会心思那般聪慧细腻了。 而李铬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昭昭，尝尝这个。”此时，他就是拿着一串烤好的羊肉，递到穆昭昭跟前。 “谢谢世子哥哥！”穆昭昭一闻到羊肉的香味，立即就是口水险些流出来。 她忙小手接过来，咬了一口。 眯着眼睛，认真地咀嚼起来。 “怎么样？”李铬见此，不由紧张地盯着她，询问道。 他担心自己烤得不熟，又怕烤得太过了，口感不好。 “好吃！” 穆昭昭小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肉质鲜美，刚刚好呢！世子哥哥，你好厉害，怎么什么事都能做得这样好呀？” 她语气里充满了钦佩。 被小丫头这般崇拜的眼神看着，李铬清冷的眸子里，闪过几许青涩的害羞。 虽然他平日都跟小大人一样，有些少年老成，可到底，也不过是个才七岁的小孩子。 这会儿得了夸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昭昭喜欢就好。”他便是抿了抿唇，淡淡地说着，素净白皙的手，继续认真地烤着肉串。 穆昭昭见此，偷偷捂嘴笑了笑。 很快，一串羊肉吃完。 李铬正要将手里刚烤好的肉串拿给她。 “昭昭妹妹，尝尝我烤的鸡翅。”太子李言忽然说道。 穆昭昭看看他递过来的蜜汁鸡翅。 再看看李铬刚拿到手里，准备递给她的羊肉串。 有些犯难。 蜜汁鸡翅的香甜味道，传了过来。 她鼻尖动了动，味蕾也在动。 可是，小世子这般努力地在给她烤肉，若是吃了太子的鸡翅，他会不会不高兴吖？ 而且今日，她才刚刚惹了小世子生气。 若说一定要惹一个人不高兴的话，那还是选太子叭…… 他好说话一点呀。 穆昭昭挠了挠头，觉得自己真是个狡猾的小坏蛋！ 可是，对不起啦，太子哥哥！ 下定决心之后，她就可爱地偏了偏小脑袋瓜，看着太子，笑得甜甜的：“谢谢太子哥哥，可是我昨日吃了太多鸡肉，发誓今日不能再吃啦！” “啊？”李言微微怔住，“还能这样？” “是呀。”穆昭昭眨巴眨巴乌眸，一本正经地忽悠他，“这叫做吃肉守恒定律，所以，昭昭决定今日只吃羊肉啦！喏，世子哥哥给昭昭烤了好多哒！ “所以太子哥哥，你不用管昭昭，自己吃就好啦！” 她说着，小手一把抓过李铬手里的羊肉串，咬了一口，很是享受地吃了起来。 李铬原本压下去的唇角，瞬间翘了起来。 他一言不发，认真烤肉。 忽地，抬眸朝太子看了一眼。 李言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好像眼花了似的。 怎么似乎，他看到铬堂弟，朝着自己抬了抬眉毛，像是在炫耀什么？ 不过，他也并未多想。 昭昭既然说今日不吃鸡肉，那便不吃吧。 他拿着鸡翅，到一边自己吃去了。 “昭昭，今日真的只吃羊肉吗？”这时候，李铬忽然低低地问道。 “唔。” 穆昭昭咽下嘴里的肉，然后，便是笑得像个小狐狸似的，神采灵动又狡黠，凑到他耳边，悄悄地道，“今日，只吃世子哥哥烤的肉。 “世子哥哥给昭昭烤什么，昭昭就吃什么！” 几句话。 甜到了李铬的心底。 第246章 昭昭，长大以后要守约，知道吗? 待一顿烧烤吃完，时间，已经到了申时。 再过一个时辰，便要到傍晚了。 于是，崔祭酒便招呼着众人，收拾东西。 待众人一切收拾停当，准备上马车回城。 “不好了！外祖父送给我的镯子丢了！”姜宜书蓦地惊呼一声，道。 “什么？丢哪里了？”姜宜绫一听，眼眸微闪，忙做出关心的样子。 “不知道！” 姜宜书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说着，就是焦急地四下寻找起来。 崔祭酒见此，也招呼众人帮着寻找。 “这，该不会是被什么人给偷了吧？”这时候，姜宜绫忽然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不可能！”姜宜书一听，立即皱眉否定道。 “怎么不可能？指不定某些人没见过好东西，就盯上大姐这镯子了呢？”姜宜绫贼喊捉贼。 “我说了，不可能。” 然而，姜宜书却冷冷看着她，目光中，暗含警告，“今日来的，都是尚书房的人，谁会稀罕一只镯子呢？你不要说话不过大脑！” 姜宜绫下意识的，就想把锅甩给穆洛洛，或是穆昭昭。 然而一看到她的眼神，立即把话咽了回去。 能在尚书房读书的，都不是凡夫俗子。 她这样说，可能会得罪许多人！ “是，大姐说得对，咱们尚书府是绝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的！”姜宜绫忙就是补救道。 “我今日换下来的那件脏衣服，你让人扔到哪里去了？”姜宜书忽然想到这个。 “这得问问我身边的丫鬟。”姜宜绫听着，把丫鬟叫过来，询问一番。 “回禀大小姐，奴婢把那衣服扔到了河水里，这会儿，只怕早就被冲走了……”丫鬟一脸怯怯地道。 “什么？”姜宜书听着，小脸一沉。 姜宜绫却是嘴角翘了翘。 她装作恍然大悟地惊呼一声：“大姐！莫不是今日你换衣服，不小心把那镯子塞到了那身衣服的袖笼里，我身边的丫鬟，又不知情，将衣服丢进了水里！ “可都这么久过去了，衣服顺着水流一直往下冲，镯子在袖笼里，便也跟着向下…… “到了现在，也不知被冲到了何处，怕是找不回来了！” 姜宜书脸上不禁现出了几分绝望之色。 她有些艰难地挥了挥手。 “罢了，找不回来的东西……回城吧。” 说完，便由丫鬟搀扶着，上了马车。 “大姐，你也不要太过伤心，这样吧，等回了城以后，改日我去寻一只一模一样的镯子送你。”姜宜绫站在马车下面，一副姐妹情深的强调，这般说道。 姜宜书坐在马车里，一脸的冷笑，并未作答。 姜宜绫又站了站。 随后，便上了另一辆马车。 而她一坐到马车里，便将那只镯子取出来，戴在了自己的腕子上。 “二小姐，这是……”那丫鬟一见到这镯子，不由一脸惊讶。 “嘘！小声点！”姜宜绫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接着，她就有几分得意地望着那镯子，“转运镯，现在是我的了！你看好这镯子的样式，明日，就去寻一只一样的，要便宜点的，然后给姜宜书送过去！” “是，二小姐，奴婢知道了。”丫鬟赶紧应下。 二人谁都没有注意到。 镯子里，一滴药液，滴到了姜宜绫的皮肤上，很快，渗了进去。 另一边。 穆昭昭等人目睹了姜宜书丢镯子的事。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她钻进马车之后，就小手捧着脸，眼神亮晶晶地道：“不知道宜书姐姐的那只镯子，到底设了什么陷阱！不过，姜宜绫肯定要开始倒霉了！” 她这般笃定的语气，似乎，还带着一丝对姜宜书的崇拜和信任。 李铬听着，便微微的有一丝不爽。 “你对姜宜书，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推崇。”他语气淡淡地点评了一句。 “嘿嘿，但我最推崇的，还是世子哥哥呀。”穆昭昭小马屁精，立即上线。 “是吗？”李铬瞥她一眼，有些不信。 “是呀，世子哥哥，你是这世上最聪明，最好看，最厉害的人了！但最重要的是，世子哥哥是这世上对昭昭最好的人！”穆昭昭赶紧嘴甜地道。 “咳。” 李铬被她夸得，清隽小脸有些不自然地红了。 他微微低着头，想要掩饰掉脸上的窘迫。 然而，腿上忽然一沉。 却是穆昭昭这个小鬼精灵，把脑袋搁在他的腿上。 这样一来，她的小脸，便正对着他低下去的脸庞。 四目相对。 穆昭昭朝着他甜甜的一笑。 “世子哥哥真的好好看呀，等再过几年，长大以后，必定是翩翩浊世佳公子！哎呀，到那时候，也不知道京城中会有多少女子，要跟昭昭抢世子哥哥了呢！” 说着。 她圆圆的小脸蛋上，现出一抹忧愁。 还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竟然还真的为以后的事，而担忧了起来。 李铬一时分不清楚，小丫头是真的操心，还是在故意使坏，打趣他。 正疑惑间。 忽然见她眼珠子骨碌，很是机灵地转了转。 这是在偷偷观察他的脸色！ 所以，她就是在故意打趣他！ 小坏蛋！ 于是，李铬干脆顺势，抬起白皙的手指，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一本正经地道：“昭昭这般厉害，以后哪个女子敢不长眼，跟你抢人呢？” “哈？”他这话一出，穆昭昭有些被搞懵了。 “昭昭，我们是有婚约在身的，所以，我本就是你的人，更何况，我也是答应过你父亲，此生绝不纳妾，所以，我的一生，便只会有你一人，你也要看好我了，不能让我被别人抢走，知道吗？” 李铬语气温柔地接着说道。 这下。 穆昭昭乌眸眨动着，忽地小脸爆红！ 本来是她想调戏一下小世子的，怎么感觉好像，反被他给…… 哎呀！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会了吗！ 此时，她立即挣扎着，就想赶紧起身。 “昭昭，不要动。”然而，李铬却按住了她，轻轻地说道。 “世子哥哥……” 穆昭昭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带着，愣愣看着他。 李铬抬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鼻尖。 然后，便听到他诱哄般的语气，温声说道：“昭昭，长大以后要守约，知道吗？” 第247章 给穆昭昭一个下马威 “唔……” 守约？守什么约？ 不等穆昭昭想明白，马车徐徐晃悠着，把她晃得大脑无法思考。 李铬则眼看着小丫头乌眸困倦地挣扎了两下，然后，就这么挣扎睡着了。 “……贪睡的小猪。” 他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就当你方才已经答应了。” 车队一路慢行。 穆昭昭便这么睡了一路。 等她再醒过来时，一睁开眼，发现外头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郡主醒了？”她这边一有动静，外头，敛秋便立即进来，笑着看着她。 “什么时辰了？”穆昭昭揉了揉惺忪的眸子，问道。 “戌时末了。”敛秋一面回答，一面给她穿上鞋袜。 穆昭昭则愣愣望着外头。 戌时末，也就是差不多夜里九点钟。 她居然睡了这么久！ 不过想想。 今日她在来溪山跑上跑下的，又要对付那几个黑衣蒙面人，即便身体不累，心也累得慌。 这时候，肚子突地“咕噜噜”叫了两声。 “看来郡主饿了。”敛秋闻声便笑了。 “昂，饿饿，饭饭。”穆昭昭眨巴着大眼睛，朝着她撒娇。 “是，奴婢这就给您弄饭。”敛秋说着，出了屋子。 没多久。 饭菜摆在桌上。 穆昭昭一通快乐干饭。 待一顿饭吃饱，她摸摸圆滚滚的小肚子，突然想起什么：“那个，小月杳呢？” “她？一回来就去给月光喂了饭，然后，就一直守在柿子园门口，天都黑了许久，没挪地方，就那么坐在门口睡着了，还是忍冬路过看见了，把她叫醒，让她回去休息去了。”惜春说道。 “还是挺任劳任怨的嘛。” 穆昭昭听着，小手指敲着桌案，点评道，“今日在来溪山烧烤，也是跑前跑后，一点怨言都没有。 “见大家吃得开心，还很是高兴的样子。” “听郡主这意思，怎么好像挺喜欢她的？”惜春不由问道。 “是呀，年纪虽然小，但做事认真负责，胆子虽然小，但该是自己的责任，绝不推脱，又不是那种娇气喜欢喊累的，关键是做的饭菜还好吃，这种女孩子，谁不喜欢呢？” 穆昭昭一只小手托腮，说着，另一手猛地一拍桌面，道，“决定了！敛秋姐姐，以后，就让她跟在我身边吧！” “郡主，这么快就放下戒心了？不再考虑考虑？”敛秋提醒她道。 这个月杳，毕竟是兰姨娘送来的人。 而兰姨娘也绝不是那种平白无故，会突然好心送这么好的丫鬟，给自家郡主用的人。 这一点，始终让敛秋难以心安。 “你家郡主是什么样的人呀，能是这种一般的小丫鬟算计得了的吗？放心放心！”穆昭昭开始撒娇卖萌。 对此，敛秋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只能听自家小主人的呀！ “好吧，郡主，奴婢这就给您把人叫到跟前来。” “不用不用，明天吧！今晚就让她好生休息一晚！” 穆昭昭朝她甜甜一笑，又问道，“对了，今日穆洛洛被送回家中，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说起这个，奴婢想起来了。” 一旁，惜春一听这个，立即就道，“也不知道二小姐是怎么跟老夫人告的状，听说老夫人当时就发脾气了，说郡主不把她这个当祖母的放在眼里。 “兰姨娘就在一边儿劝。 “呵呵，这自然是她越劝，老夫人就越气。 “再后来，老夫人就命人传话了，要郡主回来以后，务必去她的芙蓉园一趟。 “不过郡主回来时就睡着了的，还是侯爷把郡主送回了明心阁，中途老夫人又派了人过来，被奴婢们挡住了。 “郡主，现在要过去吗？” 惜春说完，就看着自家郡主。 穆昭昭坐在那里，两只小短腿晃动着。 闻言，便撇了撇小嘴。 “不去。” 她很干脆地道。 “那老夫人若是明日问起来？”惜春有些担忧。 “怕什么！” 穆昭昭看她一眼，“就说我忘了呗。” 惜春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家小郡主这真是…… 老夫人说她不把自己这个当祖母的看在眼里，她还真的是在践行这一点呢？ “左右去的早也是挨骂，去得晚也是挨骂，那我干嘛要上赶着去挨骂呢？哎呀，不去不去，除非她骂到我门口来！”穆昭昭这么说着，两只小短腿却是晃悠得更欢快了。 “是是是，郡主说不去，那就不去！”惜春自然是无条件地维护自家郡主。 之后。 穆昭昭练了会儿书法，见时候不早了，才又去睡了。 至于兰老夫人那边。 她夜里其实是睡得早的。 原本，是想给穆昭昭一个下马威。 等穆昭昭去了，就说自己已经歇息了，不见，先好好地晾她一下。 这睡得早，自然也醒得早。 于是次日，一番询问…… “什么？昨晚她没来？”兰老夫人正由老嬷嬷给她梳着头发，一听这话，脸色沉了下去。 “是啊，但奴婢听说，她应当是早早地就醒了的，因为明心阁的丫鬟，还去厨房给她弄了饭的。”老嬷嬷回禀道。 “这个穆昭昭！” 兰老夫人气得猛地一拍梳妆台，“来人啊！现在就去把穆昭昭给我叫过来！ “我倒要好好问问，她昨晚为什么没来！” 她这一发火，底下的人，自然是赶紧去传话了。 而在明心阁这边。 “郡主，您真的要奴婢跟在您身边伺候吗？可郡主不是说，要奴婢从最基础的做起吗？奴婢才在柿子园待了没多久，刚刚跟大白狮熟识了一点点呢……” 月杳站在穆昭昭跟前絮絮叨叨着。 话虽如此。 水灵灵的眸子，却满是不可置信的惊喜。 “你不愿意？”穆昭昭哈了个哈欠，挑眉看她。 “不是不是！” 月杳赶紧说着，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奴婢特别愿意！” “那不就得了。” 穆昭昭小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她，“以后你在我身边，可得勤快点。 “就负责给我端茶倒水，我写字你要给我研磨，写完了要给我吸笔，不会的就去找人学。 “还得给我做糕点，做其他好吃的。” 穆昭昭说了一大通。 月杳小脑袋连连点着，欢声应着，一脸地掰着小手指，一样一样地数着：“是，奴婢记住了！” 她这样认真。 穆昭昭看着她，便忽然出声问道：“月杳，兰姨娘派你到我身边来，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第248章 昭儿，你真是叫我失望 月杳原本正认真记住穆昭昭吩咐她做的那些事情。 闻言，不由一愣。 她一双灵动的眸子里，浮现出一抹迷茫的神色来。 “兰姨娘说要奴婢来，奴婢就来了，郡主，她不是信里什么都写了吗？”月杳问道。 “这信里写了什么，你没有看吗？”穆昭昭一听，就也是问道。 “没有。” 月杳摇了摇头，“再说了，奴婢也不识字，即便看了，也看不懂。” “不识字？” 穆昭昭听得两撇细细的眉毛，一下皱了起来，“我记得你说过，你会调香制药，你若是不识字，如何识别药材呢？” “奴婢靠看，靠闻呀。” 月杳挠了挠头，道。 穆昭昭一想，也是。 识别药材，最重要的就是通过药材的外形和气味，观察辨别药材的种类。 再看着这小丫头，到现在都还是一脸的茫然。 看来，她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罢了，这个问题，也不重要，总之呢，你以后待在我身边，就要好好做事，最重要的，是忠诚，若是你胆敢对我生出二心，我就要你知道后果。” 穆昭昭语气有些严厉地说道。 然而，这只是她自以为的严厉。 实际上在月杳听来，却是自家小郡主，甜糯糯的嗓音，故意板起的小圆脸看着奶凶奶凶的，说不出来的可爱。 于是，月杳便很是高兴地笑了：“郡主放心，奴婢都记住了！奴婢既然跟了郡主，便一辈子都是郡主的人，一定不会背叛郡主！” “嗯……你知道就好。” 穆昭昭有些奇怪地瞥她一眼。 这个小丫头好生奇怪！ 自己都这么凶了，还笑得这样开心！ 正要再说些什么。 这时候，院门口传来小丫鬟的禀告声：“郡主，兰老夫人有派人来了，说要请郡主过去一趟。” “又来？” 穆昭昭听着这话，就皱了皱眉。 她看向月杳，“你去告诉传话的人，就说我一会儿就到。” “是，郡主！”月杳干劲十足，赶紧往门口跑去。 然而这说是一会儿。 实际上，穆昭昭吃了个早饭，才带着月杳一起，慢慢悠悠地过去了。 等她磨磨蹭蹭地到了，便见兰姨娘早已带着穆洛洛，在芙蓉园里等着了。 “好你个穆昭昭，祖母叫你过来，还得三催四请的是不是？你可真是好孝顺！”一见到她来，穆洛洛便立即讥讽出声。 一想到昨日的屈辱，她就恨不得现在就朝着穆昭昭狠狠地甩上几巴掌！ “祖母，昭昭并非是故意不来的。” 对此，穆昭昭根本不理会她，只是转而看向兰老夫人，软糯糯地解释道，“只是昨夜，昭昭一觉醒来，就到了戌时末了，当时听闻丫鬟说，祖母要见昭昭。 “当时，昭昭就想赶紧过来的。 “可又想到祖母平日里睡得早，不敢轻易过来打扰，便着人前来打听。 “果然，祖母已经睡了。 “这才到今日，才过来了。” 她这么一说。 兰老夫人听着，想到自己昨晚还是故意睡得比平时还要早一些，为的，就是让穆昭昭吃闭门羹。 不由得，她就有几分心虚，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那今日呢？” 穆洛洛一听，立即又追问道，“祖母老早就叫你过来，怎么你到现在才来？” “祖母叫我时，我才刚起床，这睡了一夜，头发凌乱，衣着不整，自然要认真梳洗一番，再换好了衣服，才能来见祖母，否则，岂非不敬祖母？” 穆昭昭这才是看她一眼，说道。 这一番滴水不漏的说辞，自然是又叫穆洛洛没话说了。 “好了好了，来早来晚，都不重要。” 这时候，兰老夫人开口，替穆洛洛解围了，“只是昭儿，你跟祖母好好说说，我让你带着洛儿去游玩，为何却是你后来命人将洛儿送回来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伤洛儿的心？ “她一回来，就好一顿痛哭，说以后没脸出去见人了！” 老夫人话语里，那斥责的意味，是显而易见的。 穆昭昭一听，便嘴角有些讥讽地翘了翘。 “祖母，二姐姐没脸见人，总好过她当着许多人的面，丢侯府的脸，要好得多吧？”她一开口，就极为不客气地道。 “你说什么？”兰老夫人拧起了眉头。 “看来，二姐姐根本就没有告诉祖母，昨日在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是没有如实相告。” 穆昭昭说着，瞥一眼穆洛洛。 穆洛洛眼神闪烁着。 接着，她便是恶人先告状道：“祖母，还不是穆昭昭说了些薛太傅的坏话，被薛文渊兄妹二人听了去！ “可穆昭昭却污蔑我，说是我说的！ “之后，便害得我被崔祭酒驱逐下山了！” 说着，她还一副委屈地又埋头哭了起来。 只是那般雷声大雨点小的，看得穆昭昭心里一顿呵呵。 “祖母，我们尚书房所有人都可以为我作证，那些话，是二姐姐说的，大姐姐也可以为我作证。”穆昭昭小脸平淡着说道。 她这般有恃无恐的架势。 再听穆洛洛突然哭得更大声了…… 兰老夫人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了。 可是，即便穆昭昭所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 她今日把穆昭昭叫过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听真相！ “昭儿，你真是叫我失望。” 于是，兰老夫人一开口，便是指责的言论，“你和洛儿同为你们父亲的女儿，却不知道团结，出了事，你不是第一时间维护自家人的颜面，反而帮着外人，将你二姐姐驱逐回来？ “难道你不知道，尚书房那些人，他们的父母都是身份尊贵，有头有脸的人吗？ “你这样排挤你的二姐姐，这无疑是让你的父亲，在他们面前丢人现眼啊！” 兰老夫人一面说着，一面抬着手，重重地拍着桌案。 那番苦口婆心的架势…… 搞得穆昭昭都有些怀疑，昨日犯了大错的人，实际上是她了。 她当即低下头。 小小的一个人，看着，像是知道错了。 果然。 接着，她便声音满怀愧疚地道：“祖母，那昭昭该怎么做才好呀？” 兰老夫人一听，立即面上一喜。 只听她道：“昭儿，只要你去找皇上求情！ “让他收回成命，让洛儿跟着你，重新回尚书房读书！ “如此一来，尚书房的那些人便也会知道，你二姐姐并没有做错事情，你父亲丢失的颜面，也就自然找回来了！” 第249章 让洛儿嫁给小世子当侧妃! “祖母，这样恐怕不妥吧？” 穆昭昭听完，便小心翼翼地看着兰老夫人的脸色，软声说道，“二姐姐做过的那些丢人的事，已经传出去了，父亲的颜面，已经有所受损。 “这种情况下，应当做的，是及时止损，那便是让二姐姐在家中好生反省，而不是仗着皇上伯伯的关系，回尚书房读书。 “现在，尚书房的小伙伴们，已经都对二姐姐感到有些厌烦了。 “若再让她回去，只怕会有许多的怨念。 “只怕是都会以为，是父亲利用手中的权势纵容二姐姐，如此一来，父亲的名声，岂不是跟着受损？” 她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 然而，兰老夫人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穆倦是她的儿子。 贵为宁侯，却从不肯帮衬兰家。 现在自己的亲生女儿出了事，也一点不帮？ 那他这个宁侯还有什么用？ “祖母，穆昭昭这根本就是推托之词，她就是不想帮我！” 此时，穆洛洛恨恨看着穆昭昭，当面告状，“父亲身份尊贵，权势滔天，深受皇上器重，谁敢说他一句不是？就算背地里议论两句，谁又能把父亲怎么样？ “你就是怕我进了尚书房以后，大家都喜欢我，不喜欢你了！” 这话一说完。 穆昭昭听得拳头都硬了！ 真的好想把穆洛洛的脑壳敲开，看看里面的构造究竟是什么哦。 身为女儿，却丝毫不为父亲的名声着想？ 只想利用父亲的官威权位为自己谋得好处，却不去承担任何的责任？ 以及，说什么，怕她进了尚书房，大家会都喜欢她…… 她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啊？ 对上这种奇葩思维，穆昭昭小脸上，也是满满的匪夷所思。 她嘴角噙起一抹冷嘲的弧度，并不做出任何的表态。 今日，她倒是要看看，面前这位日渐昏聩的祖母，还有这个痴心妄想的姐姐，以及那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兰姨娘，都能出些什么令人贻笑大方的话来！ 见她不说话，一旁，兰姨娘便冷笑一声：“母亲，昨个儿妾身说什么来着？ “咱们的这位安乐郡主啊，可是只想着自己安乐，不管家人死活的！ “便是您，也使唤她不动了呢！ “洛儿跟她怎么也是亲姐妹，她就这般明目张胆地见死不救。 “那以后倒好了，洛儿的名声，被她害得全坏了，往后满京城没人敢跟洛儿做朋友了！ “这只怕是……” 兰姨娘说到这里，就跟那表演变脸的戏法一样。 前一刻还在冷笑。 下一刻，直接就抹起了眼泪！ 只听她哽咽地继续说道，“郡主倒是什么也不发愁，反正她跟小世子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太后娘娘若不同意，这门婚事哪怕小世子再不满意，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可我们洛儿呢？ “经过昨日的一番污蔑，京城所有人觉得洛儿品性败坏。 “再等到她长大以后，怕是连一门像样的婚事，都说不到了！” 此时。 穆昭昭听着这番话，总算有些品出味儿来了。 所以，说了那么多，其实都是为了穆洛洛长大以后的婚事做铺垫？ 不过，她仍是紧抿着唇，不接话。 兰姨娘按了两下眼角，带着哭腔地说了一通之后，便是抬眸悄悄看着穆昭昭。 见她仍是油盐不进，一句话也不说的样子，气得暗骂她是猪脑袋，都不知道接话的吗！ 穆昭昭不开口，她便拼命地给兰老夫人使眼色。 兰老夫人于是便皱着眉，不赞同地目光看着穆昭昭，语气有些严厉地道：“昭儿，这些可都是你造成的，你说说，该怎么办吧！” 她这话一出。 穆昭昭身边的丫鬟立即就是一脸气愤。 什么叫做这都是郡主造成的？ 这难道不都是穆洛洛自己作出来的吗！ 忍冬急脾气忍不了，立即就是要开口说些什么。 然而，穆昭昭却是一眼制止了她。 “那依祖母之见，该怎么办才好呢？”接着，穆昭昭便语气软糯地询问道。 她这般好说话的样子，又叫忍冬着急了。 郡主这样，岂不是跟那软柿子一般，由着老夫人和兰姨娘拿捏？ 于是，急得又要说话。 这一次，是敛秋及时拉住了她，给了她一个眼神。 郡主岂是那等任人揉捏的脾气？ 忍冬见此，只得咬牙忍着了。 “昭儿啊，应该怎么做，方才祖母已经告诉你了，不过，那仅仅是对洛儿名声的弥补。” 兰老夫人似乎很是满意她此时的态度，脸上又露出那种慈爱的笑容。 穆昭昭小脸也是笑着的。 一听这个“不过”，她就知道还有后话。 于是，耐心等着。 果然，兰老夫人顿了一下之后，便又接着道，“洛儿的婚事，也是一件大事，昭儿，你与洛儿乃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你与小世子定下了婚事，洛儿一向很为你高兴。 “所以，若是往后洛儿能嫁得好，你也一定为她高兴的，对吗？” 她这般苦口婆心，循循善诱着。 显然，这就是在等着穆昭昭点头呢。 “祖母说得是，若是二姐姐长大以后，能有一门好亲事，父亲放心，我也跟着高兴。” 于是，穆昭昭也继续配合地道。 因为她想知道，兰老夫人跟兰姨娘，还有穆洛洛三个，到底是在想着什么样的美事。 “很好。” 兰老夫人一听她这样回答了，便赞许地点了点头。 接着，就说道，“那你一会儿就进宫，除了找皇上求情，要他答应让洛儿回尚书房以外，还要再去找一下太后娘娘。” 穆昭昭闻言，眉头不由便是一跳。 她有些猜到，兰老夫人几个人想要的是什么了。 可这实在是有些难以令人想象。 她还是想要亲耳听到，她们的目的。 “找太后娘娘？要做什么？”穆昭昭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小脸满是好奇不解地询问道。 “你要告诉太后娘娘，就说你与洛儿姐妹情深，长大以后也不想分开，所以，等你嫁给秦王世子为世子妃时，洛儿也要一起被纳入秦王府，给小世子当侧妃！” 第250章 明目张胆的偏心! 兰老夫人说出这样的话来，满屋子都一下子安静了。 只有穆昭昭身边的丫鬟。 听得倒抽一口凉气，都是气得不轻。 反观穆昭昭本人，却小脸上的那抹笑意，纹丝不变。 她没有说话。 兰老夫人见此，不由皱眉，不悦地道：“昭儿？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呀。”穆昭昭软嫩白皙的小手，在茶几上的白瓷杯盖上转着圈，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那你怎么不答应？你是不是不愿意，不想让你二姐姐嫁得好？”兰老夫人追问着，似乎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的提议，有多么的过分。 “祖母，给人当妾，便是嫁得好吗？”穆昭昭闻言，小手上的动作一停，有几分认真地看着她问道。 “这当然是因人而异，若是嫁给皇家为妾，自然便是一桩好姻缘，譬如秦王府的赵侧妃。”还有宁侯府的兰姨娘，当然，这一点，兰老夫人并未说出口。 “哦。” 穆昭昭简略地应了一声。 所以，兰老夫人是想让穆洛洛长大以后，成为赵侧妃那样的妾室。 而不去想，她的另一个亲孙女，届时身为秦王世子正妃，又当如何自处。 也就是说，她只想着穆洛洛的荣华富贵，却不关心穆昭昭的死活。 毕竟，像是赵侧妃那样的，可是阴毒得很。 “你这‘哦’是什么意思？到底答不答应？”兰老夫人见她这般态度，顿时又不满起来了。 “昭昭便是答应，也没有用啊。”穆昭昭叹了口气，道。 “怎么没用？你答应了，就去求皇上，去求太后娘娘！”兰老夫人皱起了眉头，认为她这是在推脱。 “可是祖母，昨日回城路上，世子哥哥对昭昭说，父亲曾经去找过太后娘娘，他要求，世子哥哥长大以后不得纳妾，一生只能娶昭昭一人为妻。” 穆昭昭嘴角噙着一丝得体的笑，笑里，带着似有若无的讥讽，“世子哥哥说，他答应了。” 几句话说完。 兰老夫人几人立即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不可能！你在说谎！”穆洛洛立即就是反应激烈地大声嚷嚷道。 “我有没有说谎，祖母改日进宫，去找太后娘娘问一问，不就知道了？”穆昭昭神情淡淡地瞥她一眼，道。 这么说话的，便是确有此事了。 兰老夫人和兰姨娘脸上，都是不约而同地现出了一抹失望的神色来。 “但小世子怎么可能答应？这世上，有哪个男子不纳妾的？”兰姨娘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不甘心地道。 “这我怎么会知道呢？毕竟，此事是父亲主动找太后娘娘商议，提出的要求。” 穆昭昭语气不冷不热的，“兴许，是他身为男子，知道有些妾室太不安分，担心她们会给我找麻烦，所以索性就不准世子哥哥纳妾叭。” 一句话，半个骂人的字都没有。 然而，却说得兰姨娘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 “好了！” 兰老夫人不悦地皱眉，扬声道，“小世子年纪还小，哪里懂得那么多？如今答应了，长大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昭儿，你身为洛儿的妹妹，应当大度一些！ “你现在就立即动身进宫，就说你改变主意了，要让洛儿以后跟你一起嫁进秦王府！” 她这话一出。 穆昭昭身边几个丫鬟，又是气得不行。 老夫人的心，怎么就能偏成这样？ 郡主也真是能沉得住气！ “那恐怕不行吖。”穆昭昭的确仍旧很是气定神闲，她此时闻言，便是笑眯眯地道，“祖母，父亲做了决定的事，谁敢忤逆呢？” 她这么一说完，兰老夫人顿时没声了。 眼见着兰老夫人又要开口，想逼自己就范，穆昭昭直接偏过头去，对忍冬吩咐道，“忍冬姐姐，我记得父亲昨日说过，今日要在府中议事，应当没有进宫？那就去把父亲请过来吧。” “诶，你……”兰老夫人出声想拦。 “是，郡主，奴婢这就过去！” 然而忍冬却是动静极快的，立即跑出去了！ “穆昭昭！你这是什么意思？” 兰老夫人气得当即一拍扶手，“你若是不愿意，直接拒绝便是，这找你父亲告状又算什么？” “祖母，昭昭年纪小，有话也说不清楚，还是等父亲到了，有什么要求，您跟他提就是。”然而，穆昭昭却是冲她甜甜一笑。 说完，便怎么都不肯接腔了。 兰老夫人拿她无可奈何。 兰姨娘气得咬牙切齿。 穆洛洛也是在一旁，恨恨地瞪着她。 屋子里，几个人都是心情忐忑地等待着。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穆昭昭竟然会来这一出，直接把穆倦叫过来！ 那若是一会儿穆倦发火了，她们又该如何解释呢？ 而这一切，都被小丫鬟月杳看在眼里。 虽然她全程一字未发，年纪也还小，但她却还是看明白了。 兰姨娘和二小姐，联合兰老夫人，欺负她家小郡主！ 真想不到，兰姨娘先前看着一脸的和善，实际上，却是这样的人！ 月杳不禁捏紧了小拳拳。 兰姨娘跟二小姐都不是好人，她记住了！ 没多久。 穆倦面色阴沉地走了进来。 路上，忍冬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而此时，他一进芙蓉园的正房。 “侯爷……”兰姨娘立即软着嗓音，娇柔造作地迎了上来。 然而。 “啪”的一声！ 却是穆倦一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脸上！ “侯爷！”兰姨娘被打得摔倒在地上，她回过神来，就是捂住被打肿的脸，不敢置信地看向穆倦。 “你这个贱人，竟敢唆使老夫人，觊觎昭儿的婚事？我告诉你，穆洛洛想给人当妾，我不管，但给秦王世子当妾，想都不要想！” 穆倦说着，眼神凌厉如刀地朝兰老夫人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老夫人心里发憷。 但进而的，却是恼怒。 他是她的儿子，可这一巴掌，分明就是杀鸡儆猴，警告她的！ “侯爷，我倒是非要听你说说，洛儿为何就不能给秦王世子当妾了？是我们侯府的门楣够不上他秦王府的大门吗？！” 兰老夫人当即就是语气冷硬地问道。 穆倦一听，但是冷声一笑。 他看着自己曾经敬重的母亲，语调微凉地答道：“母亲，您别误会，我宁侯府的门楣，自然要不比如今的秦王府差，可我不准洛儿给秦王世子为妾，单纯只是想要护着昭儿而已！” 竟然是直截了当的，就这么说了！ 穆昭昭在一旁听着，微微一愣。 但随即，便小脸幸福地笑了。 父亲这就是在打祖母的脸啊！ 而穆倦也的确就是这般想的。 他眸光讥讽地望着老夫人。 你方才，不是不顾亲情，毫无顾忌地偏心穆洛洛吗？ 那好，我也明目张胆地偏心我的昭儿！ 第251章 兰姨娘有这种心思，其实已经很久了 “侯爷，洛儿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这么说话，难道不怕伤害到她？洛儿既然跟昭儿是亲姐妹，那她给小世子做妾，又不会欺负昭儿，反而会帮着昭儿笼络小世子的心，以此来固宠，这是好事！” 兰老夫人压抑着怒气，说道。 穆昭昭一听到她这样说，便是一阵的大无语。 这世上，没有任何男人值得她用这种手段，来进行所谓的固宠。 她不需要！ 而穆倦听着这话，儒雅的面庞上，则是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来。 兰老夫人就被他这样看着。 没来由的，一阵莫名的心虚起来。 “或许，是事情过去得太久了，久得让母亲忘记了桂姨娘的存在？”此时，他只这么说道。 话音一落。 兰老夫人神情微微一愣，继而，便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羞恼的表情，在她脸上出现了！ 这让穆昭昭不由好奇。 桂姨娘是谁？ 看老夫人这脸色，难不成，是以前老侯爷的妾室？ “母亲，同为女子，您应该深知自己的夫君，有其他妾室的苦涩滋味，又何苦要为难昭儿呢？”穆倦叹了口气，说道。 “侯爷！我这怎么就是为难昭儿了？我这都是为了……”兰老夫人回过神来，还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你是为了洛儿好。” 然而，穆倦打断了她的话，“洛儿的婚事，日后我自有主张。 “方才我说了，她想给谁做妾，便给谁做妾，但绝不可能是小世子的妾。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小世子对昭儿的承诺。 “他既然已经答应了，便要一生遵循，我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一承诺！” 而这，也不仅仅是小世子对昭儿的承诺。 更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对昭儿的弥补！ 他决不允许，日后昭儿在的内宅后院，还有别的女人，与她争宠！ 这宠爱，只能是她一人的！ “侯爷！”兰老夫人还想要说什么。 “母亲，时候不早了，我先带昭儿回去了，此事任何人不许再提，否则下一次，便不是打一巴掌那么简单的惩罚了！” 穆倦直接站起来身来。 他这般说着，暗含警告的目光，在兰姨娘身上冷冷扫了一下。 随后，便带着穆昭昭离开了！ 父女两个都是沉默着，一直走到了侯府后花园的湖水旁。 “父亲，今日这样与祖母说话，怕是要把她气坏了。” 这时候，穆昭昭才是开口说道。 她拉住穆倦的宽大的手掌，像是在安抚着他，“父亲对昭昭的心意，昭昭是知道的。” “傻丫头。” 穆倦叹了口气，“兰氏有这种心思，其实已经很久了。” 更久以前，便是在昭儿身体仍有残疾之时，兰姨娘就已经明里暗里说过许多次，让洛儿代替昭儿，与小世子订婚。 那时候，也经常有人质疑。 昭儿身有残疾，性情也不好，似乎配不上小世子。 可小世子却也是自娘胎里就带了病，太医诊断，活不到二十岁。 然而，他偏偏让昭儿和小世子订了婚。 于是便有人说，他这般做，只是为了拉拢秦王。 毕竟小世子只怕等不到长大成亲，就会病死。 他们以为，昭儿只是他政治上的一个工具人罢了。 可却没有人知道，之所以小世子身患顽疾，他却坚持要给昭儿定下这门亲事，便是为了保护昭儿。 那时候，他听信了正衍和尚的蛊惑，以为自己会给昭儿带来不幸，故而，从不敢亲近她。 他怕自己的冷漠态度，会引得昭儿被外人轻视。 于是，便与太后谈判，定下了秦王府小世子的这门亲事。 如此一来，昭儿年纪虽小，却已经是未来的秦王世子妃。 再往后，更是身份尊贵的秦王妃。 这般，谁还敢看不起昭儿？ 便是昭儿仍旧身体残疾，那些人至少在明面上，也仍旧是只能巴结着昭儿！ 所以，兰姨娘的提议，他根本不予理会。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防备着外人，却忽略了昭儿身边的亲近之人…… 幸运的是，那一场大火，让他幡然悔悟。 那时，待听人说，昭儿可能已经丧命于火场之中，他忽然开始质疑自己，倘若他不能亲自保护昭儿，才害得她惨死，那从前他所遵从的，亲近昭儿会给她带来不幸，岂非本来就是一场骗局？ 事后也证实了。 这就是正衍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欺骗与他！ 而这，也是他的愚蠢…… 种种结合起来，现在，穆倦便是坚定着，任何可能会伤害到昭儿的行径，他都绝对不能允许发生！ 哪怕是兰老夫人想要伤害昭儿，也不行！ “父亲，昭昭知道的。” 穆昭昭看着自家老爹陷入深思，见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又溢出了丝丝缕缕的愧疚，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于是，她便又主动安抚道，“昭昭以前虽然不喜欢说话，可是，旁人想的是什么，却一向是知道的。 “只是从前以为父亲不喜欢昭昭，无论昭昭做什么，也于事无补。 “所以，许多东西，昭昭根本懒得与人争抢计较。 “可直到那一场大火，昭昭没有死，也感受到了，原来父亲并非不喜欢昭昭。 “那此后，昭昭想要的，便不想让出去了。 “譬如说，父亲对昭昭的宠爱。” 这一番话，说的穆倦心中又是一阵的动容。 他蹲下身子，将穆昭昭抱进怀里。 “昭儿，是为父亏欠你太多了。”他有几分哽咽地道。 “说实话，昭昭以前心中也怨恨过父亲，可是现在，昭昭最喜欢的，就是父亲了！”穆昭昭小手搂住老爹的脖子，这般说着，小脑袋在他脸上蹭了蹭。 而这话，让穆倦心里的罪恶感，减轻了一些。 “昭儿，为父今日之态度，你要永远记住。” 父女两个片刻的温情之后，穆倦便一脸认真地教导她道，“似你祖母这般，因她是长辈，做晚辈的，始终要遵守孝道，不好忤逆。 “可有些人，为老不尊，仗着自己是长辈，便去逼迫晚辈做一些他们不喜欢的事。 “譬如今日，她要你答应给小世子纳妾。 “你身为晚辈，不好拒绝，否则，便会被扣上不孝的帽子。 “但有一种情况，便是你拒绝了，旁人也不敢说什么！ “那便是，直接以势压人！” 第252章 那样的话，你会害我吗? 穆倦一袭话，说得很是掷地有声，直截了当。 穆昭昭认真听着，也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谓的以势压人，无非是凭借身份、地位，压迫对方。 兰老夫人是有诰命的，可也只是二品郡夫人。 但她这个安乐郡主，却被皇上亲封为从一品郡主。 从这一点上来说，穆昭昭身份要比兰老夫人高贵。 更何况，穆昭昭的外祖父乃是镇国大将军，这一点，更胜过兰老夫人不知道多少倍了。 所以，单轮出身高贵与否，若无那一层孝道压着，兰老夫人见到穆昭昭，还得向她行礼才对。 “为父知道，今日之事，你身为晚辈，不好直接冲撞老夫人，所以叫忍冬把为父叫了过来，可下一次，若是为父不在家中，你根本无需理会她，在侯府，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无人能强迫得了你。” 穆倦望着自己的女儿，一字一句地说道。 穆昭昭闻言，眸中溢出一抹笑意。 如今，她身边有姜太妃送给她的阿大阿小。 不说父亲另外安插的那些暗卫。 单单这两人，就可以抵得过许多高手了。 所以，老夫人想对她用强，都没门。 这都不提她身上的那本童话书了。 不过，穆昭昭本来也就的确不怕老夫人，特意叫忍冬把老爹请过来，也的确是考虑到那一层孝道。 “既然父亲这样说了，那昭昭记住啦！” 此时，她便是小脑袋重重点了一下，应了下来。 穆倦在她脑瓜上轻揉了揉。 接下来，父女两个又说了一些话。 随后，穆倦便去继续忙公务去了。 穆昭昭则在几个丫鬟的陪同下，回了明心阁。 一路上。 月杳好几次的欲言又止。 终于，到了明心阁的正房以后，见自家小郡主坐在窗前，小手支着小脑袋，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她忍不住了。 “郡主，奴婢有话想说。” “哦？” 穆昭昭闻言，挑眉看向她，“你要说什么。” “郡主，奴婢若是说了，你会生奴婢的气吗？”月杳张了张小嘴，然而一开口，却是这般有些怂的试探的话。 “我为什么要生气？莫非，你打算骂我一通？”穆昭昭佯装不解，问道。 “那怎么会！奴婢喜欢郡主还来不及！”月杳水灵灵的眸子一下睁大，赶紧就是说道。 “哦，那你想说什么，就随便说呀！”穆昭昭原也只是逗逗她，见她这般认真，便歇了心思，又一本正经地道。 “郡主，那奴婢真的说了？” “说吧。” 有穆昭昭的再三鼓励，月杳深呼了一口气。 接着，便是开始说了起来。 “郡主和忍冬姐姐一开始不喜欢奴婢，是不是以为，奴婢是兰姨娘派来害郡主的？” 月杳很是直接地这般说道。 她这个问题一出口。 原本正在干别的的忍冬几个丫鬟，都是一下看向了这边。 虽然没有人说话，却一个个的，耳朵竖了起来。 穆昭昭也动了动唇，刚要回答。 却见月杳两只小手一动，抚着小胸口，道，“郡主，您不必安慰奴婢，奴婢知道，肯定是这样的！ “因为今日，听到了兰姨娘和二小姐的所作所为，奴婢觉得，换做奴婢是郡主，也一定会怀疑奴婢的！” 她这么说，叫穆昭昭起了几分兴致。 看着小丫鬟一脸的认真。 穆昭昭唇角勾了勾，故意道：“为什么？你可是兰姨娘介绍来的，说起来，兰姨娘还算是你的恩人呢！你这样说她，岂非是忘恩负义的小白眼狼一个？” 这话说得月杳当场就是眼眶里，蓄积起了晶莹的泪水。 小小丫鬟，委屈委屈！ 可她愣是忍着，没叫这泪水流下了哪怕一滴。 “郡主，奴婢的师父从小就教导奴婢，恩情是恩情，道义是道义，二者若是混淆为一体，那便是做人糊涂。” 小丫鬟努力忍着泪水，也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更何况，用奴婢师父的话说，像是兰姨娘这样的人，她对奴婢怕是也没安什么好心思。 “也许现在没说什么，可往后，一定会要挟奴婢，要奴婢害郡主！ “郡主，为了您的安危，即便是您要现在将奴婢赶走，那也是应该的，奴婢不会有一句怨言！” 说完，小月杳已经是一副慨然赴死的架势了！ 随时等着被穆昭昭驱逐！ 穆昭昭听了这话，就是小嘴微张着，有些不可思议。 半晌。 她道：“你师父是什么人？” 说的话，还都是挺厉害的。 当然，关键还是月杳小小年纪，却聪慧过人。 “奴婢的师父，就是师父呀……”对于这个问题，月杳却是有些茫然了。 师父还能是别的什么人吗？ 穆昭昭一见此，便立即将方才的点评收了回来。 这小丫鬟，也不是事事都机智聪明的。 “咳，那我问你，若是兰姨娘，或是穆洛洛以恩情要挟，要你害我，那你会害我吗？”穆昭昭又接着问道。 “这……” 小月杳接着茫然了，“郡主，奴婢说实话，奴婢也不知道……” 穆昭昭一听，顿时有些无语了。 这倒是过分老实人了！ 她小小地叹了口气，小手一挥，道：“既然是不知道的事情，那我便不会赶你走的。” “啊？为什么？郡主，奴婢都不敢保证的事，郡主不赶奴婢走，就不怕奴婢做错事，伤害到郡主吗？”月杳想不通地问道。 “呵呵，你真是太不了解你家郡主了。” 穆昭昭闻言，便是小脸有几分傲然地看着她，“不如，咱们现在就打个赌！” “打赌？”小月杳不懂。 这种时候了，郡主怎么突然要打赌？ 打什么赌？ “你家郡主我百战百胜，可是连跟皇后娘娘打赌，都没有输掉过的！” 穆昭昭看着面前比自己还小的小丫鬟，“现在，咱们就来打这样一个赌。 “就赌，若是你被兰姨娘要挟收买要害我，能不能害成功！ “我呢，就赌，你一定不会成功的！” 她小脸上满是自信。 然而，月杳却听得一个没忍住，眼泪流下来了。 “郡主，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在吹牛啊？您要是不把奴婢赶走，谁知道奴婢会怎们害您呢？这种万一的事情，谁说得准呀！” 小丫头一边说，一边哭。 哭得可伤心了！ 第253章 只能装作是仇人 然而穆昭昭却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月杳一看她还笑，哭得更凶了！ “郡主！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她小脸朝天，张大了嘴的，一边哭一边说道，“要是万一兰姨娘拿奴婢师父的安危要挟奴婢，要奴婢害郡主…… “奴婢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是真心实意地在害怕呀。 穆昭昭听她这样说，才是渐渐收敛了笑容。 “你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就由本郡主告诉你。”她拉住月杳的小手，水灵灵的眸子里，盛着一泓清澈温柔、如暖春一般的明光，“若真有这一日，你一定要告诉我，来找我求助。 “月杳，你记住。 “像是兰姨娘这样的人，一旦她敢拿你的师父要挟你，一旦你答应了，那你的师父便不是人了，而是一件有利可图的货物。 “你师父会失去自由，一直被兰姨娘利用，逼迫你做各种你不想做的事情。 “而有朝一日，你师父失去利用价值了，他也不会得善终。 “兰姨娘会直接杀了你师父，以确保自己做过的恶事，不会被揭发。 “只要你答应了兰姨娘，就是拿你师父当货物，与恶魔做交易，你师父最终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那个时候，真的想救你师父，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来找我，而我，一定能够救出你师父！” 这一日，穆昭昭说了许多。 虽然有些道理，月杳的年纪，根本听不懂。 可她都用心记下了。 最重要的是，在她听完之后，心里不再害怕了。 她家小郡主这样厉害，谁要敢欺负她，都一定会被小郡主打跑哒！ 穆昭昭看着小丫鬟那般懵懂但充满信赖的眼神，心里，也是满意的。 就算月杳真的是兰姨娘派来害她的又如何？ 她既然敢把人留下，就敢冒这个风险！ 而且，她也是真的想赌一把，试试看，自己看人的眼光，是不是真的会有走神的时候！ 这一次，主仆二人之间的这一番对话，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之后的日子，一切如常。 又过了两日，假期结束。 一回到尚书房，穆昭昭就听到了一个消息。 “你听说了吗？姜宜绫病了，得了怪病，暂时不能来尚书房读书了。” “什么怪病？” “说是她身上长了很多青斑，手臂上，身上，脸上都是，根本没法见人，太医去诊治，却根本诊治不出任何问题，他们府里有说可能是邪病，请了灵隐寺的大师过去，也毫无办法。” “什么？竟会是这样？听起来还怪吓人的！” “谁说不是呢？” 穆昭昭听着这番议论声时，恰好和姜宜书的眼神对上。 二人一阵无声的交流。 接着，穆昭昭就十分肯定了。 姜宜绫的这一场怪病，便是姜宜书的复仇。 先前在来溪山上，姜宜书经历了一场危险刺激的生死危机。 那个时候，她就决定要报复。 而那只被穆昭昭说成是转运镯的普通镯子，之后，便被姜宜绫偷走。 姜宜绫一定是将镯子戴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那镯子，也必定是姜宜书动了手脚的。 此时，穆昭昭便如往常一般，冲姜宜书很是友好地甜甜一笑。 而姜宜书，却“反常”地也冲她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 要知道。 平日里，有姜宜绫死死盯着她们两个，姜宜书是从来不曾对穆昭昭笑过的。 但今日姜宜绫人都不在，她们两个，自然也可以笑一笑了。 然而，也仅限于此了。 始终不能像其他好朋友那样，每天手拉手，腻在一起，开开心心地一起玩耍。 思及此，穆昭昭倒是有心迫不及待了。 她与宜书姐姐明明是这样好的朋友，却碍于姜家的立场，只能装作是仇人一般。 倘若能够早日铲除姜家的手里，那她们两个便也不必藏着掖着了！ 真恨不得帮着宜书姐姐，立马把姜家那帮人给收拾了！ 只可惜，她们两个人都还年纪小，力量也不足。 看来，还得加把劲呀！ 不能只满足于赚钱了！ 于是，这一日回了侯府之后，穆昭昭就又把阿大、阿小两兄弟，叫到了跟前。 兄弟两个到的时候，穆昭昭屏退了所有下人，独自坐在桌前，欢快地吃着糖糕。 她粉嫩的嘴唇上，沾满了白色的糖粉。 这看得兄弟两个恨不得上前，替她把小嘴擦干净。 可两人碍于规矩，到底谁也没有动弹，只站在那里，恭敬地行礼之后，便是询问道：“郡主，您叫我们过来，是有何吩咐？” “哦，是这样的，先前要阿大哥哥和阿小哥哥一起调查正衍和尚，可有结果了？”穆昭昭问道。 “这个……” 兄弟二人一听这个话题，都是不由迟疑着。 阿小看着阿大的脸色。 阿大则犹豫再三，还是一拱手，道，“回郡主的话，还未有结果，属下办事不力，还请郡主责罚。” “请郡主责罚。”阿小一听，也赶紧跟着道。 “唔。” 对于兄弟二人的这一回答，穆昭昭可以说，毫无意外。 他们两个能力不差。 如果想调查谁，绝没有调查不出结果这一说法。 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们根本对正衍此人的底细清楚得很。 可是，迫于某种原因，他们不能揭正衍的底细。 而这，要么是他们自己与正衍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要么，是旁人有着这一层关系。 思及此，穆昭昭坐得板正了些。 她放下手里的糖糕，看着二人，小脸上一派认真地擦了擦小手。 随后，便是说道：“既然查了这么久，还查不到任何结果，那此事就先放着吧，不必去查了。” “郡主？可是不信任我们了？”阿小一听她这么说，不由紧张起来。 “怎么会呢？” 穆昭昭当即小脸冲着二人甜甜一笑，“只是有另外更重要的事情，想要阿大哥哥和阿小哥哥去做。” 兄弟两个一听不用再去查正衍了，都是十分明显的，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何事？郡主尽管吩咐！” 两人立即振声表示道。 穆昭昭对他们这般积极的态度，可谓是满意得多了。 “是这样的，不知道阿大哥哥和阿小哥哥可知道，这京城之中，有什么隐秘的江湖门派吗？”接着，她便是甜糯糯的嗓音，一派好奇地问道。 第254章 年纪虽小，却有一颗想当老大的心 “这……有是有，可是郡主问这个做什么呢？”兄弟两个面面相觑着，有些不解地问道。 “那，都有些什么门派呢？可有什么神医门、丐帮、天机阁这样的地方？”穆昭昭想了想自己前世看过的那些武侠小说，随口胡乱说了几个。 “这，神医门倒是有类似的组织，丐帮和天机阁，又是什么啊？”阿大阿小也不是没有走过江湖的人，然而此时，却是触及到了自己的知识盲区。 “阿大哥哥，阿小哥哥，你们怎么连这两个门派都不知道呀？” 穆昭昭小嘴撇了撇，似乎很是嫌弃。 接着，她便耐心地解释道，“所谓丐帮，那当然是由乞丐组成的！这京城满大街的，总能遇到三两个乞丐！他们善于打听和传递信息，门下弟子遍布天下！ “而他们的帮主，则手持打狗棒，精通打狗棒法！” 阿大和阿小认真听着。 此时，便不约而同地挠了挠头。 显然，他们从未听说过。 “郡主，真的没有丐帮这个门派，京城没有，京外也没有，但是呢，若是郡主想要，属下可以组建起来，郡主所说的打听和传递消息，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 阿小摸着光洁的下巴，点头思索着，“至于打狗棒和打狗棒法，听起来，也很是不赖！ “郡主，此事就交给属下了，只需要半年…… “不，最多三四个月，属下就为郡主组建起一个丐帮来！” 他立即说道。 心里，有些忐忑。 就是不知道郡主会不会答应啊。 只要郡主同意了，那么，他便有理由离开京城，这样，就不会让他调查正衍的事了吧？ 这么想着，他又有些得意，看了阿大一眼。 那意思，他聪明吧？ 阿大立即会意地皱了皱眉。 “可以呀，阿小哥哥，丐帮的事就交给你来办啦。”穆昭昭把兄弟两个的眼神交流看在眼里，只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只笑吟吟地歪着脑袋，应了下来。 “是，郡主！属下一定竭尽全力，送给郡主一个遍布天下的丐帮！”阿小当即拍着胸脯，立下保证。 “嗯啊，此事也不必着急，等我把丐帮的资料都整理好了交给你，你再去办也不迟。”穆昭昭接着说道。 “属下遵命。”阿小乖乖应下。 见此。 阿大暗恼阿小这小子鬼机灵。 于是，也赶紧问道：“郡主，敢问天机阁又是什么样的组织？” “天机阁呀……” 穆昭昭小脑袋卡壳了一下。 那些小说，毕竟看过太过于久远了。 所以，天机阁具体是干什么的，她也给忘了……囧。 不过没有关系。 她可以现编嘛！ 于是，眼前粉雕玉琢的尊贵小郡主，便小手点着下巴，小脸望天，努力思索着，一点一点地说道：“天机阁……都说天机不可泄露，那天机阁，便是秘密藏匿各种天机的地方。 “所以，这是一个综合情报收集、贩卖情报的组织。” 她这么一说。 阿大略一思索，便立即懂了。 “属下明白了。” 他道，“京中其实也有类似的组织，不过，不叫天机阁，郡主放心，只要有属下出手，这组织日后必得改名叫天机阁！” “好！霸气！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穆昭昭一听这话，立即拍着小手赞道。 阿大听到这样赞许的话，一向一本正经的脸上，顿时现出一抹不好意思的薄红来。 阿小见此，白了他一眼。 “那，可有什么杀手组织吗？”穆昭昭接着就是又问道。 “咳咳！” 这话，把阿大给惊得口水呛到，一时无法作答。 “郡主，您问这杀手组织做什么？”于是，阿小替他问道。 “收编呀。” 穆昭昭理所当然的语气，小胸脯一抬，一派傲然地道，“我想当杀手组织的老大！” 这话一出，兄弟两个都是心里一阵不知道该如何说。 还真看不出来。 郡主一团粉包子，小小的一个人，却已经有了一颗想要当老大的心！ “这个……咳，恐怕不行。”阿大嗓子好一些了，便是说道。 “为什么不行呀？”穆昭昭闻言，粉嫩嫩的小嘴有些不满地撇了撇。 质疑的目光，看向兄弟二人。 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分明在说，是不是你们本事还不够大？ “郡主，这个杀手组织，乃是这两年间，陡然间冒出头的，属下也不知他们的头目是谁，但是这两年间，却不断吞并其他大大小小的杀手组织，如今正是如日中天。” 阿大耐心地解释道，“至少现在，咱们手中没有可用之人，的确是没有办法……收编这个组织的。” 穆昭昭一听，明白了。 这种已经成熟的组织，如今又正在势头上，的确，她没有底子，收拢不了的。 “那好叭，人家也只是这么一说，像那种要追杀一个人就要天涯海角都不放过的事情，也太残暴了一些，不适合本郡主这样甜甜的女孩子！” 穆昭昭立即放弃了吞并杀手组织的念头，转而又问道，“那神医门呢？神医门都是一些大夫，想来，不难吞并的叭？” 说着，她眨巴眨巴大眼睛，很是清澈无辜的眼神。 然而问出来的问题，却是一个比一个口气大。 阿大阿小不由得，心里叹了口气。 “郡主，神医门手中握有无数医术资源，门人遍布天下，几乎每一个门人手中，都有点关系，毕竟，谁都会生病，生了病就要看大夫，就需要巴结神医门……” 阿大说到这里，便顿了下来，没再继续往下说。 “唉。” 穆昭昭听着，两只白嫩小手，托着粉腮，幽幽叹了口气。 只听她小脸无奈道，“人家听明白了，所以，神医门也没法子吞并，是嘛？” “回郡主的话，至少暂时，是这样的。”阿大老实承认。 穆昭昭觉得有些可惜。 若是能将神医门给收了，交给宜书姐姐搭理，再合适不过了。 “那就暂且这样吧，你们先去忙丐帮和天机阁的事，我给你们半年时间哦。”她看着兄弟二人，瓷白的小脸上，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那微笑的背后，好像藏着什么潜台词。 即使她没有说，兄弟两个，也立即会意了。 如果半年时间，他们一样也没有完成，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了。 ——他们是废物！ 第255章 这不是宜书姐姐丢失的镯子吗? 穆昭昭说完这些，就打发他们先离开了。 阿大阿小离开之前，不约而同地回头，深深地望了自己小主人一眼。 不得不说。 比起每日无聊地守在郡主身旁，做一些打探消息的跑腿活，今日郡主分配给他们的任务，要有挑战得多。 但，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以前待在姜太妃身边时，他们也是整日闲得没事干。 姜太妃为人，没有太大的野心。 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可现在，眼前的小郡主，仅仅五岁半的年纪，却已经在想着，如何吞并天下的江湖势力，甚至自创一派了…… 此时。 穆昭昭就坐在桌案前，小脸认真地绷着，提笔写着什么。 不出意外的话。 半年以后，她便是丐帮和天机阁幕后的主人了。 所以到那时候，她会仅仅满足于此吗？ 兄弟两个没有多想，只略一做停顿，便离开了。 而穆昭昭则还在忙碌着。 要创建丐帮和天机阁，便需要规矩。 她此时便是在逐条罗列这些规矩，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如何运作，如何选用人才。 但也的确不仅仅是这些。 接下来的几日里，她只要一得空，便继续绘制自己的商业版图。 待她终于忙完这些，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了。 这日，她到了尚书房。 一抬头，便见到姜宜绫出现。 只见她脸上蒙着白纱，大热的天，却穿得严严实实的。 显然，这是为了遮挡她身上和脸上的青斑。 似乎是察觉到了穆昭昭探究的目光，姜宜绫浑身都僵硬起来，忽地扭头，目光阴沉沉地瞪了她一眼，并恶狠狠道：“看什么看？小心眼珠子掉地上！” 说完，便一甩袖子，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完全不似平日的招摇。 对此，穆昭昭是不当一回事的。 毕竟疯狗咬人，她可不想咬回去。 然而，岳宁公主见了，却很是不满。 “有些人真是有意思，自己打扮得奇奇怪怪的，人家只不过好奇心多看了一眼，她就恨不得把人家的眼珠子给挖出来，真是有够凶的。” 岳宁公主冷笑着，扬声说道。 她这话，本就是故意对着姜宜绫说的。 姜宜绫也是个沉不住气的。 闻言，便是立即扭过头来，看着岳宁公主，道：“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欺负我病了吗？” “什么病了呀？不就是长斑了吗？” 岳宁公主闻言，就小脸奇怪地也看着她，“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你身上长满了青斑，脸上也都是，所以半个多月不来尚书房，这一来吧，就遮挡得这样严实，不就是怕别人笑话吗？” 这话，就是在故意揭姜宜绫的短处。 然而在家躲避的这半个月，有姜宜书为她医治，其实她脸上、身上的青斑，已经消掉了很多。 现在，还有淡淡的痕迹在。 她本来想在家中继续休息，等着这些青斑彻底被消除了再来尚书房的。 可是这几日，姜宜书在医治时，却总是说一些她与太子之间的事情。 这，让姜宜绫在家中彻底坐不住了。 她害怕自己再继续躲下去，太子都要忘了她是谁了！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再让姜宜书和太子之间的感情，继续发展下去！ 所以，她选择这个时候回尚书房。 只是如此一来，她到底心理压力会很大。 走在路上，总觉得别人嘲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也是因此，方才一进到尚书房里，察觉到穆昭昭在看她，她便忍不住发飙了。 要说的话，此刻心里也是有些后悔的。 毕竟穆昭昭从前如何将她的脸给打肿的，她还历历在目着。 只是没想到，穆昭昭没有找她的麻烦，岳宁公主却偏要当这个出头鸟了！ “谁说我长斑了？” 这种时候，姜宜绫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承认自己长斑了的。 一旦承认，岂不就是在告诉所有人，她毁容了吗？ 绝对不行！ 此时，她看着不远处，安静坐着，认真温书的太子，故意扬高了声音，冲着岳宁公主反驳道，“我不过是病了，不能见风，所以才穿得严实一些，脸上也戴了面纱！ “什么长斑？即便你贵为公主，也不能胡编乱造吧！” 岳宁公主一听她居然敢这么说自己，顿时有些被气到了。 “我胡编乱造？姜宜绫，你若真的没有长斑，有本事，就把脸上的面纱摘下来！只要确认你脸上没有任何青斑，那本公主今日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你道歉！” 岳宁公主当即表示道。 她这一宣言，引得整个尚书房的人，都看了过来。 毕竟，岳宁公主什么脾气？ 谁不知道？ 以往，除了穆昭昭以外，她可是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道歉的。 可现在，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于是，一个个等着看热闹的目光，都是聚焦到了她和姜宜绫的身上。 这让得姜宜绫顿时急得满头大汗。 要是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开面纱，那不但是证实了她在说谎，更是要让太子哥哥知道，她毁容了！ 虽然这脸上的青斑，是可以被治愈的。 可她不想破坏自己在太子心目中的完美形象。 “我凭什么听你的？就因为你是公主，便可以这般强人所难了吗？我都说了，我生病了，不能见风，一旦见风，必会加重病情，可公主你却还非要让我把面纱揭开，公主，你要是讨厌我，想让我死，就直说，不必用这种法子折磨我！” 此时，姜宜绫便是这么说道。 她说着，声泪俱下的。 待一说完，便抬起纤细的腕子，捂住了脸，做出伤心痛哭的情状。 她这么一哭，尚书房里安静下来。 岳宁公主有些尴尬。 只因，她方才一时气氛，却是没有想到，姜宜绫说过自己是生病了，不能见风…… 这么一来，岂不是显得她残暴吗？ 岳宁公主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 “咦？不对呀。” 然而这时候，穆昭昭却突然发出了奇怪的一声。 她这软糯甜美的嗓音，虽然短短几个字，却一下子便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穆昭昭白嫩的小手指抬起来，指着姜宜绫的腕子，道，“这镯子，不是宜书姐姐丢失的那个吗？” 众人的目光，顿时纷纷看过去！ 而姜宜绫脸上的神情，则是倏然狠狠一滞！ 第256章 你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坏运气的倒霉蛋了! “我记得很清楚，半个月前，咱们去来溪山游玩，回城之时，宜书姐姐却说她的镯子丢了，看，这不是好好的在姜宜绫的腕子上吗？” 穆昭昭把话说得清清楚楚的。 于是，大家也都仔细看着。 姜宜绫这会儿还保持着捂脸的动作，能够一下便看到，她腕间的一只翡翠镯子。 的确，和姜宜书丢失的那一只，长得一模一样。 “宜书姐姐的镯子，乃是她的外祖母送给她的遗物，如今，却在姜宜绫的腕子上，莫非，是宜书姐姐后来又找到了，将镯子送给了姜宜绫？” 穆昭昭又是说着。 这一次，一双乌眸带着询问不解，看向了姜宜书。 姜宜绫立即放下双手，也看向了姜宜书。 她在等着姜宜书表态。 只要姜宜书承认这镯子是她送给了自己的，那么，一切就都好说了。 “并不是。”然而，姜宜书却如实说道，“这镯子，宜绫说是她在集市上买的，和我的那只一模一样的转运镯。” 姜宜绫一听这话，就是恨恨地咬了口银牙。 不过想想也是。 姜宜书与她素来不对付，这种时候，又怎么可能会说利于她的话呢？ 这样，就只能自己来澄清一切了。 “没错，这镯子虽然和姐姐丢失的那只一模一样，可却是我从集市上买的，也是转运镯。” 此时，姜宜绫便这般说道。 “是这样的嘛？” 穆昭昭软软地询问了一句，单纯的乌眸里，带着好奇的光。 “就是这样的。” 姜宜绫很是坚持地说道。 穆昭昭闻言，便点了点头。 接着，她小声嘟囔了一句：“难怪会这样倒霉……” “你说什么？”姜宜绫以为她在骂自己，不禁皱眉质问道。 “没什么呀。”穆昭昭却不肯说了。 “穆昭昭，你有什么话，就说清楚！”姜宜绫却逼问着。 “说就说嘛，真是的，干嘛一大早的就这么凶？” 穆昭昭小嘴可爱地嘟了嘟，接着便道，“我听人说，所谓的转运镯，乃是扭转人的时运的。 “可是，有些人的时运，是坏的。 “戴着转运镯，便能转为好运。 “可有些人的时运，却是好的。 “如此一来，再戴着转运镯，运气不就会被扭转成坏的吗？”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 然而，姜宜绫听完，却是脸色一变！ “糟糕！” 她暗道一声！ 怪不得，她会突然长出一身的青斑！ 原来，都是这镯子害得！ 她原本可是福运之人啊！ 立即的，她将腕间的镯子褪了下来，一抬手，便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啪”的一下。 镯子应声，碎成了好几截。 “哎呀！你怎么把镯子给摔碎了？”穆昭昭小奶音轻呼出声，一脸的诧异。 “我都被这东西害得生……生病了，那不得赶紧把它给扔了，去掉坏运气啊！”姜宜绫理所当然的语气。 穆昭昭闻言，立即就是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了。 姜宜绫被看得气恼。 “你做什么这样看我？” “原本，你的运气是可以变好的，可现在，唉……” 穆昭昭说着，故意摇头晃脑着，叹了口气。 她这般可爱的模样，太子等人看着，都是不约而同地轻笑了笑。 可姜宜绫却是看得大为恼火。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大声问道。 “人的气运，分为好的坏的，原本，它们之间有一个守恒规律，一段时间好运气，便会一段时间坏运气，再过一段时间，就又会好运气了。” 穆昭昭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里头满是真挚的亮光，“这时候，便需要转运镯此物，来趋吉避祸了。 “转运镯的使用，是需要时机的。 “这就是需要了解自己什么时候，这段时间的好运气到头了，该变成坏运气了…… “如此，只要戴上转运镯，便会继续是好运气。 “可你呢，原本正是鸿运当头，却偏要戴上转运镯，可不就该你倒霉吗？” 她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 一旁。 岳宁公主几个，却是听得一头雾水，满脸不解。 几个人面面相觑着，不懂穆昭昭这是在搞啥。 毕竟，他们可是记得很清楚。 穆昭昭从来不信这些的呀！ 她都说的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什么时候，突然来了一段运气守恒规律了呢？ 姜宜绫的身后，姜宜书一副事不关己地坐着。 可这会儿，却是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 她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姜宜绫这个自作聪明的，如何被昭昭几句话戏耍。 而姜宜绫则是被穆昭昭这一番话给说得，脸上忽晴忽白的。 “穆昭昭，你就不能把话说完吗？” 要不是她话说一半，自己何至于把镯子给扔了？ 不过扔就扔了。 反正运气已经变坏了！ 大不了，她真的去求一只转运镯就是！ “那我不是一直在说吗？可我说话，却也是拦不住你要做什么的呀！” 穆昭昭小手一摊，有几分无奈地道。 这意思很明显。 谁让你姜宜绫蠢呢？ 我不过一句话，你就开始扔东西？ “对了，提醒你一下哦。” 穆昭昭忽然又道，“一旦人身上有了转运镯，便是与之建立了类似于契约之类的关联。 “倘若是非外力作用，也就是说，是你自己故意遗失了转运镯，并且转运镯还找不回来，那么，你的运气将会没有办法再转回去，永远，都是一个坏运气的倒霉蛋了！” 此话一出。 姜宜绫的小脸，彻底白了。 她低头，看着地上已经碎成了好几块的镯子。 “那，这镯子……”她颤手指着那堆碎片。 方才，是她亲手将镯子给砸碎的！ 她又忍不住的，蹲下身子，想要将碎片给拼凑起来。 然而。 “镯子已经碎了，无法修补，即便修补好外形，也没有用了。” 穆昭昭好脾气地提醒她这一点，“而且，这等同于你自己故意遗失了镯子哦。” 姜宜绫一听完这话，顿时一个身形不稳，跌坐在地上！ 那张被面纱遮住的脸上，一块块青斑，跟着扭曲起来。 所以。 她这一辈子，都只能当一个倒霉蛋了吗？ 第257章 她想成为太子妃! “都是你！” 姜宜绫猛地一记厉眸，恨恨瞪视住穆昭昭，“要不是你那一日在来溪山时，说什么转运镯，我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你这话说得可真是稀奇古怪。” 穆昭昭乌黑的眸子里，闪动着灵动的光泽。 此时，就是有些无语地撇了撇小嘴，道，“我说了转运镯，可也没有说，要你立即就去弄什么转运镯戴在自己身上啊！ “说起来，你倒是提醒了我。 “本来，我就一直纳闷。 “怎么我当时刚说完转运镯的事，宜书姐姐的镯子就丢了呢？ “偏偏今日，你戴了一只一模一样的镯子…… “我说，该不会这只镯子根本就不是你买的，而是你将宜书姐姐的镯子，给偷偷拿走了吧？” 穆昭昭软糯的嗓音，带着一丝猜疑。 这么说完，姜宜绫的脸色，便又是一变。 “穆昭昭！我可没得罪你！你为何要污蔑我？”她立即起身，面纱之下的那张脸，露出的眼睛里，带着一抹恨意。 “什么叫做污蔑呀，人家不过随口一说而已，又不是说真的。” 对此，穆昭昭瓷白的小脸上，带着一抹无辜。 她撅了撅小嘴，不再说什么。 转身，打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然而，虽然她说只是随口一说，可怀疑的种子，却已经在众人的心中埋下。 大家又不是傻子。 自然的，穆昭昭所说，虽然没有根据，却有极大的可能。 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 毕竟那日在来溪山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是亲眼看到的。 “切，什么污蔑呀？我看分明就是姜宜绫看上了姜宜书的镯子，所以偷走了，那一日不是姜宜书的衣服被水洒湿了吗？好像是姜宜绫帮着换的衣服吧？指不定就是那个时候，顺走了人家姜宜书的镯子！” 此时，岳宁公主便是嗤笑一声，说道。 “公主，我也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非要这般针对于我？再说了，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姜宜绫咬着牙，面上则做出一副受了冤枉，委屈极了的样子。 “我哪里针对你了？” 岳宁公主最受不了她这副模样。 欺负别人时，横的很。 碰到比她厉害的人了，就装的迎风就倒的柔弱样子…… 用她母妃的话说，这种段位的小妖精，翘一翘尾巴，就知道她吹得是哪阵妖风了！ 立即的，岳宁公主往太子身上看了一眼。 太子对于女孩子之间的争吵，一向是不爱搭理的。 方才穆昭昭说话时，他还关注了一些。 主要是看着她不受欺负就好。 现在穆昭昭退出了战局，那自然也就不关他的事了。 然而岳宁公主却偏要跑到他跟前，拉住他的手臂，故意望着姜宜绫说道：“太子哥哥，你快出来评评理呀！宜书姐姐的那只镯子一向戴在身上，你和宜书姐姐关系好，想必也是见过的！ “你快说，姜宜绫的镯子，是不是跟宜书姐姐的一模一样？ “这转运镯又不是烂大街的赝品，哪有可能她就刚好能买到一只一模一样的嘛！” 岳宁公主说着，还不住地摇晃着太子的手臂。 并且，她还学了穆昭昭，故意一口一个“宜书姐姐”，为的，就是刺激姜宜绫。 果然，姜宜绫一听到她这样说，顿时就有些受不了了。 那眼神，看着岳宁公主…… 若她不是公主，只怕此刻已经扑上来，抓着她撕打起来了！ 而对于岳宁公主的这种行为，太子自然是不胜其扰。 可这毕竟是他的亲妹妹。 而且，又是昭昭的好朋友。 最重要的是，昭昭方才那番话，故意为之，想要引导舆论…… 于是，太子便皱了皱眉，扫了一眼地上的那几截镯子碎片，道：“看起来的确很像。” 只有这么短短的几个字。 说的话，也有些收敛。 可却像是一锤定音。 姜宜绫的脸色立时煞白。 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她的身上。 虽然一字未说，可却像是全都在指责她。 一滴滴泪水，从她的眼眶流出。 看起来当真是可怜极了。 这会儿，穆昭昭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见此，也只是冷冷望着姜宜绫。 和宜书姐姐那日差点被害死的惊险比较起来，姜宜绫流出来的这几滴泪，充其量，也不过是鳄鱼的眼泪罢了。 此时。 姜宜书坐在另一边。 隔着众人的视线，和穆昭昭对望了一眼。 她想起来，先前在镯子里动了手脚。 那些药水，会渗入姜宜绫的皮肤，令她全身起斑。 她原本想要多折磨姜宜绫一段时日，最好，她这浑身丑斑的消息，还能扩散的满京城的人都知道。 可昭昭妹妹却写信说，折磨她几日就好了。 然后，就为她医治。 但信中却并未就此说明理由。 不过，她还是照做了。 而如今，姜宜书终于亲眼见到了这理由是什么。 当时姜宜绫一生病，就偷偷瞒着父亲，让柳姨娘私底下找大夫，因为她脸上也长了青斑，不敢让父亲知道，怕自己会成为弃子。 是后来实在治不好，才找了父亲。 之后，父亲又找了她。 她推脱说需要研究一下解药，又拖了两日，让姜宜绫多受了两天的折磨。 看时机差不多了，才拿出了药水。 至于故意用太子刺激姜宜绫，让她身上的青斑还未完全消退就来尚书房，也是昭昭妹妹的主意。 毕竟整个尚书房，只要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得出来，姜宜绫有着什么样的野心。 她想成为太子妃！ 此前，姜宜绫在尚书房一直矫揉造作，装得像个乖乖女似的。 现在，昭昭妹妹不过几句话，却让众人都知道，她德行有亏。 尚书房的学子们，父亲大多都是朝中众臣，也不乏皇亲国戚，皇子皇女。 这些学子们一回到家中，必会将今日之事告知父母。 那么姜宜绫德行有亏，偷盗镯子一事，便会更加传开…… 如此一来，她还当得了太子妃？ 但凡是品德正直的大臣们，不会允许未来的帝王身边，有这样的女子的！ 所以，别说太子妃了，哪怕太子宠妃也别想了！ 第258章 我看起来很像烂好人吗? 另有一点，也是让姜宜书在心中，既感激又佩服的。 昭昭妹妹让她答应医治姜宜绫…… 如此，便打消了父亲心中的怀疑。 姜宜绫这次的病，谁害的？ 反正，不会是她干的！ 毕竟若真是她害的，又怎会药到病除，医好姜宜绫的青斑呢？ 至于说姜宜绫德行有亏，不好的名声传出去…… 这就更加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那都是姜宜绫自己蠢！ 所以，昭昭妹妹从在来溪山上，说起转运镯这事时，就已经在挖坑，等着姜宜绫自己跳进去了。 毕竟，若要报复一个想要害死自己的人，却不能用同样的手段，取她性命时，最好的报复手段，便是看着此人梦碎了。 姜宜绫想当太子妃？ 想靠着这张脸，成为姜太妃那样的存在？ 想都别想了！ 而至于那只被摔碎的镯子，虽然是外祖母之物，但其实，根本不是外祖母留给她的遗物。 那只是母亲王夫人，从外祖母的遗物中，随便拿出来几件，给了她而已。 并没有什么珍贵的。 此时。 姜宜绫在这里哭泣，却并没有什么人上前同情劝说。 毕竟大家都是出身不凡，谁也干不出这张偷鸡摸狗的事情。 是以，对姜宜绫，都是有些鄙夷的。 没过多久。 有来得晚的，见到尚书房气氛怪怪的。 又见到地上碎裂的镯子，便询问来得早的学子。 于是，他们交头接耳地谈论着。 这么一传二，二传三的。 总归是每个人都知道了，姜宜绫偷了姜宜书的转运镯，结果，却弄巧成拙，害得自己往后都只能霉运笼罩在头顶上了！ 姜宜绫在这样的氛围之下，自然是没办法待下去了。 别人的言论倒还好。 最让她难受的，还是太子那句话…… 太子居然一点也不维护她！ 终于，在又有人发出笑声时，她受不了地猛地起身，从尚书房跑了出去！ 而在出门之时，却不小心险些撞到恰好过来的崔祭酒。 姜宜绫躲避之时，脸上的面纱不慎掉落。 “诶？你的脸是怎么了？”崔祭酒一见到她脸上的一块块淡淡的青斑，不禁就是目光露出一抹关切地问道。 然而就是他这句话，把尚书房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进来。 姜宜绫闻言，不由得一愣。 她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下意识的，迎着那些齐刷刷看过来的目光，扭过脸，看了过去！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她脸上还未被消除的青斑！ “天呐！她的脸！好丑！”有人小声地发出惊呼。 “还真的是跟传说的那样啊！一脸的青斑！” “就是就是，太吓人了！” 众人议论纷纷。 姜宜绫则是终于回过神来。 “啊！” 她尖叫一声，抬起双手捂住了脸，转身便逃一般地跑出了尚书房！ 回家！ 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家！ “宜书姐姐，你妹妹恐怕是要回相府，你不跟着过去看看吗？万一她路上想不开，做了傻事怎么办？”这时候，穆昭昭就是看向姜宜书。 表面上，是在说一些幸灾乐祸的话。 然而实际上，却是在提醒她。 若是让姜宜绫自己回到相府，怕是会在右相和王夫人跟前，编排一堆她的不是，引起右相和王夫人的怀疑。 所以，得赶紧追回家去。 这样，到时候不论姜宜绫说什么，她也能立即辩解。 “我当然是要去跟着看的，还用得着你说吗？”姜宜书回怼了一句。 可她眸子里，却是闪过一抹笑意。 说完这句话，她就起身，走到崔祭酒跟前，道：“夫子，学生想去跟着，照看一下我妹妹……” “好，去吧。”崔祭酒立即点点头。 要是按照以往，他肯定要问清楚发生了什么，再决定要不要给她放这个假。 可现在，昭昭都说了！ 那他当然立即答应！ “多谢夫子体谅。”姜宜书闻言，便也跟着离开了尚书房。 崔祭酒站在门口，又看了一会儿。 待看不到姜宜书的身影了，才是走到前头，询问起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开口，大家都是立即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都给复述出来。 末了，还有人一脸认真地询问道：“夫子，安乐郡主所说的转运的说法，真的是这样的吗？” “咳咳，这个嘛……” 要是以前，谁敢问这种问题，崔祭酒一定会大骂他问的什么蠢问题。 然而现在，对上穆昭昭纯净无暇的眼神，他却只有含糊其辞地道：“人本来就是一段时间运气好，一段时间运气差，这是对的。 “不过，安乐郡主，我倒是想听你好好说说，像是今日姜宜绫那种情况，难道真的只能一辈子都霉运连连了吗？ “可有什么其他破解的法子？ “难道真的转运镯碎了，就没办法扭转运气了？” 他一连几个问题，看着，竟然是虚心得很。 这引得一群小学子，都是大感稀奇。 什么时候，学富五车的崔祭酒，倒像是学生似的，虚心请教起别人问题了？ “这个嘛，当然有法子破解的呀。”穆昭昭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甜糯糯地说道。 “哦？如何破解？”崔祭酒赶紧接着问道。 “夫子可听说过，‘功德’二字？”穆昭昭煞有介事地道。 “自是知道的，功德多指修行之人，多做善事，积累功德，以求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崔祭酒点了点头。 “所以呀，姜宜绫若想转运，便只能做好事，积累功德，慢慢的，便能转运啦。”穆昭昭奶声奶气地接着道。 “穆昭昭，你既然知道这个法子，为何方才姜宜绫在的时候不说？” 这时候，薛文君一听她这话，立即就是一脸的不快，“若你方才说了，也不至于搞得姜宜绫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文君姐姐，你这话好生奇怪。” 穆昭昭小脸满是诧异，微微拧眉，看着她道，“方才，我话还没说完，姜宜绫就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说是我害了她…… “可明明，一切都是她自己做的。 “反倒要怪罪到我的头上来。 “对于这种人，她既然不问我，我又为何要主动告诉她呢？ “难道在你眼中，我看起来很像是一个以德报怨的烂好人吗？” 第259章 二小姐找奴婢来害郡主了! “你……”薛文君想说些什么反驳的话。 可话到了嘴边，却发现，她根本无可辩驳。 毕竟，所有人都是亲眼看到，镯子是姜宜绫听穆昭昭随口一说，自己戴在腕子上的。 又是她听穆昭昭说了之后，自己把镯子摔碎的。 她那一身青斑，更是跟穆昭昭毫无关系了。 更不用说，她自己不小心，险些撞到崔祭酒，导致脸上的面纱掉落。 又是她自己面朝尚书房内部，让大家都看到了她脸上的青斑…… 这种种，全都是姜宜绫自作自受。 而这，还不包括说，那镯子到底是不是她偷窃姜宜书的！ 可薛文君看着穆昭昭，脸上却带着一股不服。 明明一切都跟穆昭昭无关。 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文君姐姐。” 这时候，反倒是穆昭昭先开口了。 她鼓了鼓白嫩嫩的小包子脸，大大的水灵眸子委屈地眨动了一下，扁了扁小嘴，声音低低地道，“其实人家都知道。” 薛文君一愣，有些被可爱到了。 “你知道什么？”可却依旧紧皱着眉，冷硬的态度。 “哼，知道你不喜欢人家呀。” 穆昭昭说完，就小脑袋偏到一旁。 只有圆鼓鼓的小脸蛋露出来。 软嫩嫩的。 让人好想用手指戳一戳。 薛文君又是一愣。 她不喜欢穆昭昭，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毕竟，她可是跟皇后娘娘一派的！ 可仔细想想，好像又没有什么绝对的理由说，就真的不能喜欢穆昭昭。 思及此，她就是悄悄地看了一眼太子殿下。 太子正眸光有些心疼地看着穆昭昭呢。 说起来，太子还是皇后的亲儿子的，不照样跟皇后对着干，对穆昭昭好得比对亲妹妹还亲。 可问题是，他是太子呀。 就算跟皇上对着干，也不怕什么。 可自己要是跟皇后对着干，那皇后要是报复他们薛家，又该如何？ 一想到这些，薛文君就小小地叹了口气。 她这种家族出身，一向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许多事情，都得为整个家族的利益着想。 所以，她对穆昭昭，得继续强硬下去才行！ “我，也没有不喜欢你。” 然而，话一出口，还是软了下来。 穆昭昭闻言，小脸立即扭过脸，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 薛文君见此，却像是害怕什么。 她赶紧把小脸偏到另一边，不去看那双纯净无暇的眸子，只接着道，“只是觉得，姜宜绫方才有些可怜，以为你是在故意坑她。” “文君姐姐，你误会人家了，人家不是在故意坑她的呀。” 穆昭昭眼神真挚。 真不是故意的。 是特意坑姜宜绫哒。 谁让她这么坏？ 竟然意图害死宜书姐姐，还想要抢夺宜书姐姐的药水配方，实在是心思歹毒！ “唉，人家知道，不论怎样解释，你都觉得人家是故意的，没关系哒，即便被人误会，只要人家自己行的端做得正，无心无愧就好！” 说完，也是叹了口气。 仿佛小小年纪，却已背负了许多他人的不理解。 然而，坚强地独自扛起了一切。 太让人心疼了！ 尚书房里，大家看着小小的她，都是现出了于心不忍的神情。 薛文君也是不由自主地流露了一些真实的感情。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的错，昭昭妹妹，你不要难过。”道歉安抚的话，更是不由自主的从她嘴里说了出来。 待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有一瞬间的后悔。 可很快。 她就无所谓了！ 反正今日，姜宜书和姜宜绫也不在！ 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么想着，忽然迎上了薛文渊凝眉看着自己的眼神。 忘了…… 还有兄长在这里。 薛文君低下头去，咬了咬唇，不敢再说什么了。 “好了好了，此事已经过去，往后不必再议论！”这时候，崔祭酒抬手说道。 接着，他就又把话题扭转到了课业上。 经过这一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了穆昭昭这个被误解的小可怜身上。 至于姜宜绫先前那副惨兮兮的样子……则是被抛之脑后！ 之后，风平浪静地度过。 傍晚放学时，穆昭昭看了一眼前头空荡荡的座位。 小世子今日没来。 崔祭酒说，他身体不适，请了几天病假。 可问题是，小世子的身体早就好了呀！ 所以，这次是战略性请假？ 为了迷惑秦王府的人，让大家以为，他身体仍旧时不时地病发？ 不过这个问题，等她回家以后写信问问就知道了。 穆昭昭出了宫，一路回了侯府。 “郡主，您终于回来了！”待她刚到了明心阁，月杳便赶紧迎了上来，灵气逼人的眸子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高兴。 “嗯，回来了。” 穆昭昭见到她，便嘴角微翘了翘。 一面将小书包递给月杳，一面询问道：“今日府里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有！” 月杳一听，立即就大声应着，开始倒豆子似的汇报道，“郡主您不知道，今日，二小姐就来找奴婢了！ “她要让奴婢害郡主！ “但奴婢没有答应！” 穆昭昭听得眉毛挑了起来。 这穆洛洛，还真的这么干了？ “她要你如何害我？”穆昭昭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问道。 敛秋和忍冬各端了清爽的凉水过来，给她擦了把脸，又洗干净小手。 惜春和念夏则一个奉了果茶，一个端了她一盘刚洗干净的个大饱满的紫葡萄。 “二小姐要奴婢在郡主的吃食里下药。” 月杳便接着答道，“奴婢便拒绝了！ “二小姐骂奴婢忘恩负义，还说是因为郡主羞辱她在前，她才想报复郡主的！ “还说让奴婢跟在郡主的身边，就是要奴婢为他们汀兰苑办事，不是真的让奴婢来给郡主当奴婢的。 “奴婢便反驳她，说奴婢之所以跟在郡主身边，就是要好好当差的！” 说完，挺着小胸脯，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明显是一副等待被夸奖的小模样。 穆昭昭则听得噗嗤一笑。 她拿起一串葡萄，递到月杳跟前，道：“干得漂亮！拿着吃吧！” “多谢郡主！” 月杳一见到葡萄，眼神就又亮了亮。 她可正是贪吃的年纪。 此时，忙就是双手接过了葡萄。 但却是先摘下几颗，第一个就分给了忍冬。 “忍冬姐姐，你先吃！”她小脑袋扬着，眸子里满是信任依赖的光芒，看着忍冬。 第260章 两个小笨蛋 “好，你也吃。”忍冬笑了笑，接过葡萄。 “敛秋姐姐，你们也吃。”接着，月杳又将葡萄分给了敛秋几个。 到最后，她小手里没剩几颗了。 然而这时候，她才是拿起一颗，也不剥皮，直接送到嘴里，吃得脸颊一下鼓起，眼睛也是幸福地眯起来，很是知足的样子。 见此，穆昭昭小脸上的笑意，更加真挚了几分。 “郡主，奴婢还没有说完呢！” 待几颗葡萄吃完，月杳就又开始说道，“奴婢拒绝了二小姐之后，二小姐痛骂了奴婢一顿，然后就走了。 “可没想到，她刚走了没几步，就突然摔倒了！ “二小姐的脚扭伤了！” “脚扭伤了？”穆昭昭听得微微皱眉。 “是呀！二小姐也太不小心了，不知道怎么就摔倒，又扭到了脚！”月杳并不当一回事。 可穆昭昭，却小脸一下凝重起来。 这明心阁院子前头的几条路，都修得十分平整。 父亲担心她年纪小，怕她不小心摔了，所以，路上几乎没有一处凸起不平。 可穆洛洛今日特意过来，却扭到了脚？ “郡主，可是有什么不对的？”一旁，敛秋一见她如此表情，便立即问道。 “没有。”穆昭昭摇了摇头。 这无凭无据的，只是她的猜测，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又想了想，问道，“父亲呢？可在府中？” “侯爷今日一回府，就被兰姨娘哭着叫到了汀兰苑里，说是穆洛洛扭伤了脚，疼得厉害，一直哭着喊着要见侯爷呢……”忍冬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地说道。 然而这一幕，听在穆昭昭的耳中，却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上一次，穆洛洛生了“邪病”，不也是这样被兰姨娘叫走？ “郡主，要去看看二小姐吗？”敛秋问道。 “还是不了。” 穆昭昭嘴角翘了翘，“这刚出了明心阁的院子，就摔倒了，指不定又要把锅甩在我头上。 “再者说，要是万一我去了，她伤情加重，又是我的锅。 “我就不去了。 “敛秋，你从库房里拿些补品送过去。” 敛秋闻言，自是立即应下。 忍冬很是认同地道：“不去的好！去了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其实不管去不去，都落不了这个好，我要是不去，那边肯定得说我不懂礼数，不知道关心姐姐，那反正我就是不去了。”穆昭昭两条小短腿晃着，剥了一颗葡萄，送到嘴里。 入口便是汁水甜滋滋的，沁入喉中。 不管穆洛洛的伤势，兰姨娘想如何甩锅给她，她都无所谓。 敛秋拿了几样补品之后，便送到了兰姨娘的院子里。 没多久，她回来。 “郡主猜得不错，郡主没去，兰老夫人便念叨郡主呢！”敛秋说着，嘴角往下压了压，有几分不屑。 她将去到兰姨娘那里，众人都说了什么话，一一复述给穆昭昭听。 而兰老夫人发的那些牢骚话，也正应了穆昭昭说的。 说她不懂礼数，不知道关心姐姐。 “还是咱们侯爷知道心疼郡主，听到这话，便说郡主这是被上一次兰姨娘找了和尚过来，说郡主害得二小姐生病给吓到了，所以这一次，干脆就不过来了。” 敛秋最后说道，“之后，侯爷就叫奴婢回来了，说让郡主别担心，二小姐只是扭伤了脚，没什么大碍。 “对了，侯爷还说，今晚要留在汀兰苑，陪着二小姐，就不来明心阁了。” 听到老爹话里话外都还是在维护自己，穆昭昭自然很是开心。 不过一听到说不来了，则又撇了撇小嘴。 但这也是在意料之中。 若老爹不留在那里一晚上，那穆洛洛岂不是白受伤了？ 于是，她很快就将此事抛之脑后！ 待用过晚饭，穆昭昭就又将阿大阿小叫了过来。 “这是什么？” 兄弟两个微微有些发愣。 桌案上。 每个人的面前，都放了厚厚的一沓写满了字的纸。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嘛。”穆昭昭软乎乎的小嗓音，说着，挖了一勺西瓜送到嘴里。 二人闻言，便各自拿起打开。 刚看了一会儿，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只因这是一份厚厚的文书。 而文书的内容，则分别写了丐帮与天机阁建立的规矩，该如何招揽人才，如何发展帮派，未来的目标等等内容。 “郡主，这都是您写的？”阿大不禁问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这一看就是咱们家郡主的字体，秀气，好看，却有一种不输于男子的气度。”阿小当即就是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地说道。 阿大白他一眼，低下头去，继续认真地看着这一份文书。 郡主的字，他当然是认得的。 毕竟，他跟阿小是从郡主还写了一手狗爬字的时候，就跟了郡主的。 后来也是一步步看着郡主的字写得越来越好。 只是，郡主小小的年纪，却能写出这样一番规划极为成熟的文书来，实在是叫他有些吃惊了。 虽然一直都知道郡主聪慧…… 可这些，若是没有个几十年的人生阅历，又怎么会写得出来？ “郡主，您都是怎么想到的这些？”阿大忍不住又发问了。 “没怎么想呀。” 穆昭昭一面吃着甜甜的西瓜，一面懒洋洋地答道，“都是话本里看到的，我也只是照着抄下来，又完善了一些细节罢了。” “话本？” 兄弟二人一听，不禁都是面面相觑，“什么话本？” “哎呀，可多了！” 穆昭昭撇撇小嘴，似乎很是为二人单薄的见识担忧，“天龙八部，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听过没？” 她一口气，说了好几部她脑海中的经典“话本”。 “不曾听说过。”兄弟两个一头雾水，齐齐摇头。 “不是叭，这都没听过呀，那你们也太没见过世面啦！不过没关系，等本郡主有空了，就把这些话本找粗来，给你们看看吖，可好看了！” 穆昭昭叹了口气，一副看着两个小笨蛋的眼神，看向面前的兄弟二人。 而阿大阿小被这样质疑的目光笼罩着…… 人生头一次，怀疑起了自己。 他们，可是姜太妃手里那支禁卫军当中，最顶级最厉害的存在。 到了郡主这里，就成了……两个小笨蛋？ 这谁受得住啊！ 第261章 好像也只有郡主跟前，他们才会被频频说笨 看着手里厚厚的文书，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心里，则是默契地有了共同的决定。 他们之所以能成为禁卫军中最顶尖的存在，这既是他们的努力，也是天赋要高于他人，毕竟禁卫军中，每一个人都很努力，无人偷懒。 郡主曾经说过一句话。 “浪费自己的天赋，是可耻的。” 而其实，他们已经浪费了许久了。 天下太平，宫闱平静，便没有了他们发挥的余地。 跟了郡主以后，也只是做一些跑腿的活。 但关键是，他们还年轻。 如此荒废下去，那一身天赋，便只会被慢慢地消磨殆尽。 也可以说，他们曾经为此付出的努力，也等于是白费了。 所以，现在…… “郡主放心，属下一定会将丐帮创建起来，并使之成为天下最大的帮派！” 阿小挺起胸脯，立下保证，眸中的光彩熠熠生辉。 “属下也定然竭尽全力，势必让天机阁，成为大晋国最厉害的情报组织！” 阿大跟着眉宇坚毅，眼神坚定地道。 穆昭昭看着，便是捂嘴笑了笑。 “做弟弟的阿小哥哥要当最大帮派的老大啦，当哥哥的阿大哥哥呢，虽然天机阁注定比不上丐帮那样大，但也是小而精锐了。” 兄弟两个，像是掉了个个儿。 可按照他们的性格来说，这却是恰好最合适的安排。 阿大哥哥性格沉稳，心思缜密谨慎，适合干情报。 阿小哥哥却恣意洒脱不羁，必是能够广交江湖友人，适合组建丐帮。 “但是阿大哥哥，阿小哥哥也要记住，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丐帮要与天机阁合作，互助互利，而我们最终要做的，不是盲目地扩张自己的势力，而是要在不断变强之后，保护弱小，行侠仗义，保家卫国。” 穆昭昭一个小小的奶团包子，却说出了令兄弟两个为之震撼，并一生都谨记在心的话语。 他们培植势力，发展帮派，绝不是为了恃强凌弱。 而是，为了保护，为了侠义，为了家国！ “郡主，属下记住了！” 此时，兄弟二人异口同声，振聋发聩的话语，简短，却是最有力的保证。 一旁，几个丫鬟也都是各自听着。 上一次，穆昭昭与兄弟两个议事，并未叫任何一个丫鬟在场。 可这一次，敛秋、忍冬、惜春、念夏，甚至月杳，都叫她在一旁旁听了。 丫鬟们自是对自家小郡主，佩服得五体投地。 月杳水灵灵的眸子里，则闪动着崇拜的光芒。 “郡主，保护弱小，是要保护像奴婢这样，自小失去父母，在慈幼局长大的小孩子吗？”她忍不住问道。 “对。” 穆昭昭笑着看她一眼，眸子里，带着温柔的光泽。 慈幼局，其实也就是孤儿院。 古代的孤儿院，条件是很差的。 像月杳这般，还能遇到好心的师父教她烹饪、调香、制药，那真的是走了大运了。 但大多数，都是自小就极为可怜的。 “不止是慈幼局的小孩子，我说建立丐帮，便也包括大街上无家可归、连慈幼局都没法收留的小乞儿。” 穆昭昭不紧不慢的话语，却含着一股温柔坚定的力量，“不过，事情总要一步一步的来。 “先建立帮派，再一步一步地让那些小乞儿们相信，丐帮是值得信赖的归属。 “再接着，便是要教他们读书识字。 “知识改变命运，小乞儿当中，也定然有脑子聪明灵活，能读好书的人。 “这样的人，书读得好，日后便可以参加科考。 “如此，以后就不必做乞丐，而是做一个好官，造福百姓。 “至于不能读书的，也教一些可养活自己吃饭的手艺。 “再练手艺都学不好的，就做丐帮的弟子。 “而在这之中，尤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帮助女子，使她们都有能力生存，不至于遭受欺凌…… “但这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也许终我一生，都无法完成，可是，总要有人去做，而我愿意去做。” 说起自己心中描绘的蓝图，穆昭昭乌眸中，光芒更为明亮动人。 几个丫鬟认真听着。 而光是听着，就能想象到其中的艰巨。 她们的小郡主，出身高贵，触手即是富贵。 可却心中系着天下最弱小的群体。 若天下所有的富贵之人，都有如此胸怀，这世上的穷苦之人，必会越来越少。 ……这样的主子，怎能不叫她们一心一意地一生忠诚追随呢？ “阿大哥哥，阿小哥哥，我存在钱庄的银子，你们都可以随意调用，但每一次，都要记录好用在何处，还有，你们选人任用，一定要调查清楚此人的背景，是否可用，并将用人记录在案，一并送回京城，送到我的手中。” 最后，穆昭昭又这样交代道，“总之就是，不管大小事宜，都也应记录在案，与我报备。” 如此，她才能掌握情况。 “但这不是不信任阿大哥哥和阿小哥哥，而是为了知道做得是否好，如果不好，还有哪些可以改进的地方。” 她这么一说，阿大阿小自是齐齐拱手应下。 郡主年纪虽小，却考虑得极为周到。 他们方才只是粗略一番，便发现这厚实的文书中，简直是面面俱到，精细到他们只需照做，根本不需要思考。 郡主啊郡主，小小年纪，怎的就有如此惊人的思虑了？ 可不管是为何，他们这一生，必是都死心塌地地追随郡主了！ “郡主，属下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属下都走了，郡主还在京中，谁来保护郡主的安危呢？”临行之前，阿大不放心地道。 “是啊郡主，至少，让我跟兄长二人留下一个人在京中，不论丐帮或是天机阁，其实，都可以先在京城……” 阿小也跟着建议。 然而，他还没有说完，就被穆昭昭小手一挥，打断了。 “阿大哥哥和阿小哥哥，还不明白我为何要让你们二人，先去中原？” 穆昭昭小脸上微微一笑，问道。 先去中原组建丐帮和天机阁，这是她后来的决定。 “属下，的确不是很明白。”兄弟两人，都是一脸的不解。 “哼，这都不懂呀？真笨！” 然而，他们这么一说，穆昭昭小包子脸微微抬起，立时鄙视的目光，就在他们身上扫了一眼。 笨？ 兄弟两个不禁哭笑不得。 好像也只有在郡主跟前，他们才会被频频说笨吧？ 第262章 想要就求你妹妹，而不是求我 “京城一向是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之地，弄不好，就会闹出乱子，我们现在尚无实力，不可擅动，不过，其实京外更难，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们初来乍到，遇到的困难，肯定比京城还要多。” 穆昭昭小脸带着一抹凝重，“另外的一点则是，比起京城，中原也是各处来往密集、人口众多的富裕繁华之地，与各个地域联络也都极为的方便，适合你们前去了解情况，建立帮派。 “至于我的安危，这根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当然，不是我不怕死。 “而是现在能真正威胁到我性命的人，还不存在。 “你们尽管离京，要有人能伤到我，算我输！” 最后几句话，她小奶音，说得极为的霸气！ 这话，她当然不是在吹牛。 上一次在来溪山时，她和月光一起救下姜宜书，积累下了这样的底气。 更何况，她还有童话书，总能化险为夷。 穆昭昭是有成功自救的底气在的。 而听她这么说，莫名的，阿大和阿小感到心安。 兄弟二人不再多说什么。 随后，便郑重告退。 待两人一走，穆昭昭小小地呼了口气。 她忽然起身往外走去：“趁着时候还早，咱们去看看二姐姐吧。” “郡主要去看二小姐？不是不去吗？”忍冬有些诧异，但还是立即跟上。 “嗯，我又改变主意了，还是去看看叭。”然而，穆昭昭却神秘地一笑。 见此，忍冬立即招呼惜春、念夏还有月杳看家。 她则和敛秋一道，陪着穆昭昭去了汀兰苑里。 这时候。 穆倦正待在汀兰苑里，耐心地给穆洛洛读着书上的故事。 而这本书，恰好，是穆昭昭撰写出来，并命人印发，在京城中流传颇广的《安徒生童话》。 这会儿，他读的是《青蛙皇子》的故事。 讲述的是一个皇子被一个邪仙变成了一只青蛙，后来被一个刁蛮任性的公主亲吻，又恢复了真身的故事。 穆洛洛正听穆倦读到，公主许诺只要青蛙为她将掉进井里的金色小球捡出来，就和它同桌吃饭，同床睡觉。 而她心里幻想着的则是，要是她就是故事里的公主，而小世子就是这只青蛙，该有多好？ 这样，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嫁给小世子了！ “安乐郡主来了。” 而此时，外头丫鬟忽然进来禀告，打断了穆倦。 “昭儿来了？”穆倦立即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往外走去。 “父亲。”穆昭昭恰好走进来，一见到他，便小脸堆起一抹甜甜的笑意。 “昭儿，这么晚了，为何还不休息？”穆倦将她抱了起来，温声询问道。 “昭昭来看看二小姐姐呀。” 穆昭昭一眼看到桌上放着的《安徒生童话》，但还是目露关怀地看向穆洛洛，关切地问道，“二姐姐伤势如何了？在做什么呢？” 穆洛洛靠坐在长榻上。 闻言，便眼珠子一动，故意炫耀似的大声说道：“父亲在给我讲故事呢！喏，就是这本童话书里的故事！ “此刻，正讲到青蛙王子的故事！” “青蛙王子？” 可惜，穆昭昭一眼看透她的用心，根本就不在意，只这么说了一句。 然而，话音刚落。 一只金色小球，突然从她身上掉下来，滚落在地上，最后停留在穆倦脚边。 穆昭昭低头一看，有些乐了。 刚说到青蛙王子，童话书里，就抽到了这只金球？ 而这只金球拥有的魔力就是，对着金球许愿，许下的诺言，就必须遵守。 否则，便会受到十分严重的惩罚。 穆洛洛也看到了这只金球。 这不是和童话书故事里，一模一样的吗？ 可是，为什么会是穆昭昭拥有的？ “父亲，我的金球掉了，帮我捡一下！”她眼珠子又是一转，立即就是说道。 “二姐姐，你弄错了吧？这明明是我的。” 穆昭昭闻言，便是笑了，“方才，它从我身上掉下来，父亲可是亲眼所见。 “更何况……” 说着，她小手一抬。 白嫩嫩的左手手腕上，悬挂着一根金色的细绳。 而此时，这细绳是断开的。 “二姐姐你看，这本来是我戴在身上的，绳子断了，所以掉了下来。” 穆昭昭接着，无懈可击地说道。 穆洛洛闻言，便咬了咬唇，有些无可反驳。 她立即就是满怀期待地看向穆倦。 希望穆倦会把金球给她。 然而，穆倦抱着穆昭昭蹲下身子，捡起金球，却是立即就把金球交给了穆昭昭。 “拿好，可不要再丢掉了。”说着，他还宠溺地轻揉了揉穆昭昭的发顶。 “嗯嗯！知道啦！敛秋姐姐，帮我把绳子系好。” 穆昭昭则转而将金球和绳子一并递给了敛秋。 敛秋有些愣神地接了过来。 她和忍冬对视一眼。 忍冬也是一脸的茫然。 郡主身上，什么时候系上这么一只金球了？ 此前，可是从未见过的啊！ “父亲，女儿喜欢这只金球，可不可以看在女儿受伤的份上，把这只金球送给女儿啊？” 这时候，穆洛洛再三纠结，还是厚着脸皮这样说道。 “你方才不是说，这金球是你的吗？想来你应该是有一只一模一样的，看错了，以为这是你的东西。” 闻言，穆倦便皱眉冷道。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穆洛洛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说成是自己的，实在是有些不对。 “对不起父亲，方才是我看错了，这不是女儿的金球，我的那一只已经丢了……但女儿真的好喜欢这只金球，父亲，求求你了，就把这只金球给女儿吧？” 穆洛洛则依旧是撒谎，央求道。 穆倦一听，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心里知道，穆洛洛如今的品行性格，怕是改不了了。 “洛儿，你应当知道，这是你妹妹的东西，你若想要，不是求我，而是应当求你妹妹，但你妹妹若是不同意，你便不能再讨要！” 穆倦只这么说道。 又看向穆昭昭，“昭儿，你若不想送给她，便不必答应！” 穆洛洛见父亲并不肯替她开这个口，心里的失望，自是不必说的。 要是往常，她绝不会服软，主动去求穆昭昭。 可现在，这只金球是承载了她的梦想的。 仿佛有了这只金球，她就能变成故事里的公主，可以和英俊的皇子在一起，而这个皇子，就是小世子…… 第263章 明心阁不干净，冲撞到了二小姐! “三妹妹，求你了，我真的很喜欢这只金球，看在我受伤的份上，你就把它送给我吧！” 此时，穆洛洛眼睛紧紧盯着敛秋手上的金球。 头一次，对着穆昭昭发出了这般卑微的哀求。 “你为什么喜欢？为什么想要？”穆昭昭小奶音很是平静地问道。 她的目光澄净。 像是看透了一切的小心思。 穆洛洛只和她对视了一眼，便立即心虚地躲避开来。 “我，我喜欢金子！”嘴上则胡乱编造道。 “父亲，先前皇上伯伯赏赐我的金子，我可以送给二姐姐一些。” 穆昭昭闻言，便看向穆倦，说道。 不等穆倦点头。 “可是，我就喜欢这只金球！”穆洛洛一听，赶紧又是说道。 “那我可以命人将金子送到金铺里溶了，做成这只金球的样式送给你。”穆昭昭乌眸眯了眯，接着道。 “不行！” 然而，穆洛洛却厉声拒绝道。 她心里有种诡异的直觉。 别的，都不行。 只有这只金球，才能让她梦想成真。 不过话一出口，她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凌厉，马上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挤出一抹僵硬的讨好的笑，软声说道，“三妹妹，你一向得父亲的宠爱，连皇上也对你喜爱不已。 “你想要什么都有，根本不缺这一只金球的。 “求你了，就把它送给我吧！” 而她这话，让穆昭昭又微微皱起了眉头。 什么都有，也不代表着，这一只金球就真的可以随手送人了。 更不用说，这金球又不是普通的金球。 它是一只拥有魔力的金球。 并且，和童话书里抽出来的其他道具不同。 其他道具都有时效性。 这只金球其实也有，但，必须是在有人对它许愿，并且兑现诺言之后，才会消失。 如果有人许了愿，却不肯兑现。 那么，它就会在让这个人受到了违背诺言的惩罚之后，再消失。 所以这样重要的东西，她又怎么能随随便便送人？ 除非…… “看来，二姐姐是真的很喜欢这只金球。” 穆昭昭乌眸一动，黑羽似的长睫一扇，樱粉的唇动了动，说道，“可是，我不能把它送给任何人。” 而后。 在穆昭昭小脸上失落，并且隐隐浮现出怒容时，立即又但是道，“如果二姐姐肯如实告诉我，你究竟是如何扭伤了脚，那我可以考虑把它送给二姐姐。” 穆洛洛一听，脸上的怒容立即消退。 转而的，是一种犹豫的神情。 几乎不用她回答，穆昭昭也猜得到。 果然正如之前所想。 穆洛洛的脚突然扭伤，并不是无意之举。 而穆昭昭的这个问题，也引起了穆倦的主意。 他凝眉看向穆洛洛。 穆洛洛如此犹豫纠结的神情，也被他看在眼里。 “我……”正当穆洛洛打算回答时。 “洛儿这就是不小心踩到一颗小石子，脚滑了，这才扭伤的！”外头，兰姨娘突然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她好似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打断了穆洛洛的话。 只看了女儿一眼，接着，便笑着道，“郡主，洛儿不缺小玩意儿，妾身给她买了好多玩的呢！这金球啊，还请郡主收好，莫要弄丢了！” 穆昭昭没看她，只看着穆洛洛。 穆洛洛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这时候，敛秋将金球上的绳子系好，询问是否要为穆昭昭在腕间系好。 “给我系上吧。”穆昭昭说着，抬起白嫩嫩的藕臂。 “是，郡主。” 接着，这只小金球，便又悬挂在了穆昭昭的腕间。 她抬了抬小手。 金色的光芒，在屋内的烛光下，伶俐地闪动着，很是漂亮。 穆洛洛眼巴巴看着。 “二姐姐，希望你快快养好伤，到时候，再去找我玩耍，我们可以一起玩小金球，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父亲，放我下来吧，你好好陪陪二姐姐，多给她讲讲故事。” 穆昭昭懂事地说道。 “好，昭儿快些回去休息吧，今晚做个好梦。”穆倦微微一笑，将她放了下来。 “妾身送小郡主。” 兰姨娘赶紧上前。 这巴不得赶紧把穆昭昭送走。 穆昭昭看她一眼，转身，由敛秋牵着小手，走了。 而她行走之间，那只金色小球，便一直在穆洛洛的眼前，晃悠着。 一直到身影消失。 穆洛洛这才失望地垂下小脑袋。 心里，一下子空荡荡的。 哪怕穆倦接着又给她讲故事，她都始终心不在焉的样子。 “郡主，难不成二小姐真是故意扭伤的脚？”出了汀兰苑的院子，又走了好远一段路时，忍冬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呀。”穆昭昭软软地答了一句。 接着，便不再说话。 然而，答案已经在每个人心中。 忍冬和敛秋对视一眼。 二人俱是纳闷不已。 穆洛洛这般自讨苦吃，图的是什么啊？ 穆昭昭闻言，也在心间这么问了一句。 然后，她脑海中浮现出了，离开汀兰苑时，兰姨娘站在夜色之中，望着自己的眼神。 接下来的几日。 穆昭昭每天早早地去尚书房读书，晚上便去汀兰苑里，探望穆洛洛一番。 穆倦也是每日忙完公务，便过来陪着穆洛洛。 那本厚厚的《安徒生童话》，已经读完了一半。 几乎是每一天，穆昭昭都是手腕上挂着小金球，在穆洛洛眼前晃悠几下，询问几句关心的话语，便回了明心阁。 而穆洛洛盯着小金球的眼神，越来越炙热。 “穆昭昭，大夫说，再过几日，我的脚就能好了，到时候，我去找你，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只要，你肯把小金球给我！” 这一日，穆洛洛终于按捺不住，偷偷地对穆昭昭说道。 “好，我等着二姐姐。”穆昭昭闻言，便点了点头。 然而，又过了几日。 穆昭昭没有等到穆洛洛，却等到了忍冬从汀兰苑那边带回来的消息。 “二小姐的脚又扭伤了。” “怎么回事？” 穆昭昭一听，眉毛皱了皱，看向忍冬。 “还是不小心呗。” 忍冬撇了撇嘴，“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原本大夫诊治说，二小姐并没有伤到筋骨，再休息些许日子便好了。 “算算日子，这已经是好得差不多了。 “可谁知道，今日二小姐出门，据说呢，是往咱们明心阁来的，这路上一个不小心，竟然又扭伤了！ “兰姨娘赶紧叫了大夫。 “大夫说，这一次伤到筋骨了，十天半月的，是好不了了！ “哼，现在汀兰苑那边都在说，是咱们这明心阁不干净，冲撞到了二小姐！” 说起这个，忍冬就是一脸的气极。 明明自己不小心扭了脚，却非要把责任往郡主身上推！ 第264章 世子哥哥回来啦! “他们如何说，便随他们，也就只能说说了，难不成还真的能把我怎么样了？” 对此，穆昭昭很是气定神闲。 忍冬一想，也是。 从前兰姨娘搞了那么大的阵仗，从灵隐寺找来了高僧，想害郡主，都没能办得到。 并且那时候起，侯爷就发话了。 决不允许府中任何人，以怪力乱神之言，污蔑郡主。 到如今，这些人也就是只能过过嘴瘾了！ 于是，便也不再说这事了。 只不过，穆昭昭一说完这些，低下头去，看着手腕上的金色小球，小脸上的神情，便有些晦暗不明了。 穆洛洛的脚，两次扭伤，都只是意外？ 还是说，两次都是某人的别有用心？ 如果是后者，那她这个二姐姐，也未免太可怜了一些。 之后，她吩咐敛秋又从库房里拿了补品送到汀兰苑。 而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便没有再每日都前去探望穆洛洛了。 这一日。 “昭昭。”穆昭昭刚到尚书房，就被人从身后，轻轻地拍了一下。 她扭头一看。 “世子哥哥！” 顿时，小脸上一下子溢满了惊喜，“你终于回尚书房读书了？！” 当初崔祭酒说，小世子请了几日的病假。 然而之后，再到现在，差不多一个月都没有来过。 她写了信去秦王府，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可是把她给急坏了。 偏偏阿大阿小被她派出了京城，手上也无人可用，打听不到小世子的消息。 后来还是找太后娘娘旁敲侧击地询问，太后娘娘才安抚她说，小世子没事。 再后来，便是每日耐心地等待。 到今日，终于等到了！ 此时，穆昭昭这么问完，便小身子一下钻到他的怀里，小脑袋瓜顶着他的胸口，声音里含着几分委屈：“世子哥哥，你知不知道，昭昭担心坏了？ “你究竟去了哪里？也不跟昭昭说一下！” 说着，还有几分小小的埋怨。 李铬看着怀里的人，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背。 “对不起，昭昭，这一次事出突然，我没来得及安排好一切。”他说着，看了一眼尚书房里一双双好奇盯着自己的眼睛，拉住穆昭昭的小手，往外头无人处走去。 待到了一棵树下，两人站定。 穆昭昭看着他，眼睛红红的。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久别重逢，她心里就是涌出了一股难言的感情。 这一个激动，就差点眼泪流出来。 而李铬见她这般，自是心疼不已。 他抬手，抚了抚她的小脸，解释道，“我这一次，去悄悄地去了一趟建州。” “建州？” 穆昭昭闻言，微微愣住。 她小脸上仔细想着，“建州不是在东南沿海吗？那是你……舅祖父那里？” “不错。” 李铬点了点头，“我舅祖父赵渊乃是建州节度使，他派人写了信过来，说希望我能过去一趟，于是就安排好了一切。 “只是，到底仓促了一些，没来得及告知你。 “王府里，英叔安排了一个替身。 “左右我父王和母妃和根本不关心我，所以直到我回来，他们都没有发现，这一个月，在王府中待着养病的人，根本就不是我。” 说到这里，他清隽的脸上，不由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穆昭昭一见此，赶紧拉住他的双手。 “世子哥哥，你去建州都做了什么呀？”她乌眸清澈干净，此时，就满是好奇地问道。 “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和舅祖父见了一面，之后，就跟着他和英叔，到处走走看看，涨了很多见识，这些，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说着，李铬从怀里，取出了一沓信，“不过，我其实路上给你写了好几封信，只是不方便送过来。” 穆昭昭小手接过去。 “信里写了建州的风土风情，以及路上的一些见闻，你可以等回去了以后慢慢看。”李铬又道。 “嗯！” 穆昭昭小脑袋瓜，很是认真地点了点。 接着，她就将信小心翼翼地在自己的小书包里藏好。 这些信，是绝对不能被其他人发现的。 否则，李铬去过建州的行迹就会暴露，那他身体的真实情况，也就会被人质疑。 “世子哥哥，你这一路上累不累呀？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藏好了信，穆昭昭就又是问道。 “这一路上还算顺利，只是，东南那边海盗猖狂，唉，这些以后再说吧，至少，我舅祖父只要在东南一日，那些海盗便也不敢作祟。” 李铬叹了口气，转而说道，“对了，我听英叔说，你身边的那两个人，不在了，这是怎么回事？” “是呀。” 穆昭昭听他问起这个，便软乎乎地应了一声，“我打发他们去中原了！” “去中原？做什么？那你身边无人保护了吗？你父亲知道吗？”李铬一听，立即就是语气担忧地问了一长串的问题。 “嘿嘿。” 穆昭昭听出他话里的担忧，就又是上前，小手抱住他的腰身，黑乎乎的小脑袋瓜，在他身上蹭了蹭。 李铬便像被撸顺了毛的月光。 心里的担忧着急，立即平复了下来。 “世子哥哥，我自有安排呀，不过，这些还是我的小秘密，现在不能告诉你的！” 穆昭昭小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我父亲也不知道此事，不过，保护我的事，倒是需要世子哥哥帮忙呀！” “这还用你说？” 李铬嗔怪地看她一眼，“只是，侯府你父亲的人守着，我不好派人过去。” “嗯嗯！我知道的！所以，只需要世子哥哥派两个人，在我出门时一路照看着便好！侯府那边，没人敢欺负我的！” 这一点，穆昭昭很是自信满满！ 第265章 谁干的?得揪出来! 穆昭昭白嫩嫩的小脸，像个漂亮的瓷娃娃。 此时，自信又霸气的奶萌样子，似乎能将任何人冷硬的心，都瞬间融化。 李铬眼神温柔地看着她：“昭昭，我不在你身边时，凡事小心。” “世子哥哥放心呀！” 穆昭昭小脑袋瓜又在他身前蹭了蹭。 她说着，抬起小脸，小嘴可爱地嘟起，透出些许不满：“不过，以后世子哥哥不可以再像这一次一样，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以后一定不会了。” 李铬认真地承诺道。 二人说话间，上课的钟声响起。 于是，手拉着手，一起去了尚书房。 转眼间。 两个月的时间，匆匆过去。 夏天结束，蝉鸣声消退，清冷的秋来了。 夜里，刚坐到被窝里，正要躺下，穆昭昭忽地连打三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谁在骂我？” 敛秋赶紧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郡主快躺好，别着凉了！” “唔。” 穆昭昭依言，乖乖躺下，“躺好了，敛秋姐姐，时候不早了，你快也去睡觉叭！” “郡主，奴婢就在外间守着，有什么事，就叫奴婢。” 敛秋为她掖好被子，又交待了一句，这才将屋里的灯一口气吹熄，进而转身关上房门，去了外间。 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这一日，穆昭昭仍是早早地起床去尚书房读书。 忙碌了一天，困倦不已。 躺下之后，不一会儿就沉沉睡着。 睡至半夜。 柿子园里，原本也在沉睡之中的月光，猛地张开了冰蓝色的眼睛，望向了穆昭昭所在的房间。 它忽地一下起身。 几步走到园子门口，抬起爪子，用力地拍打院门。 然而，这个时间，所有人都在沉睡之中。 它这番拍打，根本无人听到。 月光开始着急起来，越发用力地拍打了院门，吵醒了明心阁守门的婆子。 可婆子披了衣服起身一看，发现是这只大白狮在这里使劲儿拍门，还大声叫着，还以为是夜里贪玩闹腾，或是饿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接着，便继续回去睡大觉去了！ 可怜的月光急得来回踱步。 它想从院墙跳出去。 然而这院墙本就是为了防止它不听话乱跑，修建得极高。 月光根本跳不出去，就只能在这里大叫着干着急。 而这时候。 穆昭昭的房间里。 两条浑身黑色花斑的毒蛇，突然从床底下爬上来，吐着信子，静寂无声地朝着穆昭昭的头部爬去。 它们的蛇头高高立起。 突地，蛇口大张！ 冲着穆昭昭酣睡无知的小脸，就是一下咬了下去！ 这若是被咬到了，穆昭昭必死无疑！ 偏偏，谁都没有察觉到，她这里竟然来了两条毒蛇…… 正当千钧一发的时刻。 只听“铿”的一声！ 外头，原本已经睡着的敛秋，听到了这一声，猛地一个激灵睁开眼睛，一起身，就慌忙拿起烛台，往穆昭昭房里走去！ 待见到房中的情形，她吓得手里的烛台险些不稳，掉在地上！ “郡、郡主！” 敛秋惊呼一声，脸色惨白，有些腿软地靠在门口，却又赶紧扶着桌案，一点一点地朝着床边挪过来。 只见床上。 穆昭昭站在那里。 而在她的面前，两条黑色的毒蛇，被一把金色的剑，穿透了蛇头，齐齐惨死…… “郡主，你没事吧！” 一看到满床的血，还有那两条蛇，蛇口大张着惨死的模样，敛秋俊俏的脸就又白了几分，颤着嗓音询问道。 她也算天不怕地不怕了…… 可偏偏，最怕蛇了！ “我没事。” 穆昭昭却小脸镇定着。 她一抬手，将金剑从舌头上拔下来。 这时候，听到了外头月光着急的叫声。 “敛秋，你去把月光带过来。”穆昭昭说道。 “可郡主，你一个人在这里，奴婢怎么放心？”敛秋一脸的后怕。 “没事，这蛇都死了，放心吧，快去，不要惊动任何人。”穆昭昭催促道。 平日里，都是老练成熟的敛秋照顾她这个小奶包。 然而此时此刻，仿佛她是一个临危不惧的大人，而敛秋成了个小孩子。 “是，郡主，奴婢这就过去。” 敛秋又看了一眼那两条惨死的蛇，尸体就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 她稳了稳心神。 又看了穆昭昭一眼，这才赶紧往柿子园去了。 很快。 月光跟着敛秋，到了正房。 一见到穆昭昭，它就急吼吼地嗷嗷叫了两声，朝着她蹿过去，到了跟前，却又小心翼翼地脑袋往她小身子上顶了顶。 “没事哦，好月光，死的是它们。” 穆昭昭赶紧保住它大大的脑袋，温声安慰道。 “郡主，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两条蛇？郡主，都是奴婢的疏忽！”敛秋心里这会儿还是一团糟乱。 “我也不知。” 穆昭昭摇了摇头。 她是被童话书发出的警报声，叫醒的。 一醒来，手里多了把剑。 而黑暗中危险的靠近，前世，她不知道练习过多少次。 几乎只是下意识地一抬手，就将两条毒蛇串在一起，齐齐刺死！ 那精准的剑法，和前世她夜间斩杀悄悄靠近的丧尸，一模一样。 不过这些，她当然不能告诉敛秋。 于是，便只道，“我听到了月光的叫声，忽然醒了，觉得不对劲，然后就发现了这两条毒蛇。 “幸好，我床上还藏了拔剑，就找机会，把它们给刺死了。” 她语气轻松。 敛秋这会儿顾不得怀疑。 郡主的床铺是她收拾的，郡主有什么没有什么，她最是清楚。 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金色的剑呢？ 可现在，她根本想不了这么多！ “好月光！都怪奴婢睡得太沉了，没有听到……幸好郡主警觉！这一次，是奴婢的失职，还请郡主责罚！” 此时，敛秋就是这么自责地说道。 “敛秋姐姐，这怎么能怪你呢？这不是旁的什么东西，而是蛇，行动起来无声无息的……也是我觉得不对劲，这才歪打正着，刺死了这两条毒蛇。” 穆昭昭赶紧安慰道。 毕竟，她也不是因为月光的叫声，才被吵醒的。 “那郡主，现在该怎么办？奴婢去叫侯爷过来！”敛秋一想起穆倦，像是立即有了主心骨，赶紧就是要去。 “这么晚了，父亲近来都宿在汀兰苑，你现在去了，怕是根本就见不到人。” 然而，穆昭昭却拦住了她。 一向稳重的敛秋急了：“那这怎么办？阿大阿小也不在京中！” “月光，你就在这里看着这两条蛇，好吗？”穆昭昭想了想，捧着大白狮的小脸，说道。 “嗷！” 月光立即应下了。 “好月光。” 穆昭昭小脸在它大脑袋上蹭了蹭。 接着，她就从床上跳下来，“敛秋姐姐，我随你去外间睡一夜吧，明日一早，我再去寻父亲。” 敛秋自是只有应下。 此时，就想抱着穆昭昭去外头。 可她腿脚还软着。 穆昭昭便没有让她抱，又安抚了一下月光的情绪，并交待道：“月光，这两条蛇是有毒的，可不要吃哦，明日早上，我让月杳给你煮鹿肉吃！” 月光一听，高兴地嗷嗷叫了两声。 接着，就往地上一趴。 冰蓝色的眼睛，可爱地看着她。 那意思仿佛在说，我听话吧？求夸奖！ “月光真听话！” 穆昭昭自是赶紧夸奖道。 随后，她便和敛秋一道，去外头睡了。 这后半夜，敛秋几乎一下没合眼。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放了毒蛇，来害她们家郡主？ 关键是，到底是哪里的疏漏，明心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叫人偷偷弄了毒蛇进来！ 她一夜想着，根本没能睡着。 然而穆昭昭却跟没事人一样，躺下没多久就又甜甜地睡着了。 仿佛刚刚经历的一番刺激，根本就不算什么！ 次日。 穆昭昭一睡醒，刚睁开眼睛。 “郡主，您真的没事吗？有没有被蛇咬到？要不要奴婢，还是去请太医过来？”忍冬几个赶紧凑过来，嘘寒问暖，把穆昭昭都给问傻了。 啥？ 蛇…… 哦，想起来了！ 她昨晚，差点被两条毒蛇给咬死了！ 至于是谁干的，她还得给揪出来呢！ 于是，立马就清醒了！ 她小身子一咕噜爬起来：“忍冬，快去把我父亲请来！顺带让他派人到尚书房给我请个假，今日，不去上学了！” 第266章 父亲，昭昭害怕! 小郡主昨夜险些被毒蛇咬死！ 这个消息传到穆倦耳中时，他正准备从汀兰苑离开，进宫议事。 一听到这话，心里就是一惊，一只脚险些踩空台阶！ “侯爷别急，郡主无碍！昨夜是大白狮警醒，及时叫醒了郡主，才没能让郡主被蛇咬到！”忍冬赶紧又道。 这话，是穆昭昭教她这么说的。 一旁，兰姨娘闻言，则是脸色微微一变。 “侯爷，这可真是有惊无险！不如这样，侯爷进宫议事，妾身去明心阁瞧一下，看看郡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这时候说道。 “不行。” 不等穆倦回答，忍冬就是立即皱眉说道，“郡主说了，务必要奴婢把侯爷请过去！” “你这丫鬟，主子们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兰姨娘冷着脸，斥责道。 “奴婢也是传达主子的意思，若是兰姨娘有看奴婢不顺眼的地方，尽管去找郡主告状，郡主若是肯罚奴婢，奴婢自然甘愿受罚。” 然而，忍冬对着兰姨娘这般斥责，根本就毫不畏惧。 甚至，还有几分鄙夷。 有侯爷在呢！ 事关郡主，又哪里有她兰姨娘说话的份儿？ “你！侯爷，你看看，这就是郡主教出来的好奴婢！竟敢跟主子这么说话！”兰姨娘调头找穆倦告状。 “昭儿的丫鬟，怎么教是昭儿的事，轮得到你说三道四吗？” 然而，穆倦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半分面子都没有给。 他皱着眉，看着兰姨娘。 被这样威严的目光看着，兰姨娘再是不服，也不敢说什么了。 “走吧，我随你一同去明心阁。”穆倦转而对忍冬说着，下了台阶，往外头走去。 “侯爷，侯爷！皇上还在宫里等着您去议事呢！”兰姨娘在后头看着，扬声喊着。 可穆倦根本不理会，就这么径直走了。 兰姨娘只得干看着。 忽地，她抬步快速跟上：“侯爷，妾身跟您一起过去！” 穆倦头都不回，也没有回答。 然而，兰姨娘还是一路这么跟着，到了明心阁。 “昭儿？昭儿！” 一进了院子，穆倦就赶紧是连声忧急地喊道。 “父亲！” 刚喊了两声，穆昭昭小旋风似的一团朝着他奔过来！ 穆倦赶紧接住，将小女儿抱进怀里。 穆昭昭小脑袋瓜埋在他的肩头，声音无限委屈，“父亲，人家快要吓死了！” “昭儿别怕，没事了，乖啊，没事了。” 穆倦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抚着。 这时候，兰姨娘也跟着进了院子。 “侯爷，您也不等等妾身！郡主这不是没事吗？”她喘着气，说道。 “父亲，昭昭害怕！” 一见到兰姨娘，穆昭昭小手就赶紧又搂紧了穆倦的脖子，撒娇地道。 “不怕不怕，为父在呢。” 穆倦一面安抚着她，一面进了屋里。 屋子里，丫鬟们见到他，都是纷纷行礼。 穆倦抱着穆昭昭，在主位上坐下。 路上，忍冬已经把昨夜惊心动魄的经过，仔细地跟他说了一遍。 “那两条毒蛇呢？”穆倦问道。 “回侯爷，还在郡主卧房里呢，因郡主和奴婢们都害怕……另外，还要调查这两条蛇究竟是谁放进来的，怕随意挪动了，会破坏掉痕迹，故而，郡主命奴婢们不准动那两条毒蛇。” 敛秋上前答道。 她提起那两条毒蛇，就还是面上一百，仍旧后怕着。 “折锋，你进去看看。” 穆倦闻言，就对身边随行的护卫交待道，“注意好了，不要破坏现场。” “是，侯爷。” 折锋立即进了里屋。 没多久，他用剑挑着，将两条毒蛇带出来。 “侯爷，属下看过了，这两条蛇应当是被人偷偷放进了院子里，而郡主的房间里，或许是有着什么吸引它们的东西，所以，才会主动爬进去。” 折锋回禀道。 “什么东西能吸引蛇？”敛秋一听，立即就是问道。 “譬如，血腥味，这是最能吸引蛇的。”折锋想了一下，答道。 “血腥味？” 敛秋仔细回想着，“郡主房里的被褥，都是刚换的……” 难不成，就是趁着这次换被褥，有人在上头动了手脚？ “父亲，敛秋姐姐怕蛇，忍冬姐姐她们也是女子，可否派人去昭昭房里仔细搜查一下？”穆昭昭说道。 “郡主，奴婢不怕蛇！” 这时候，月杳忽然举起小手，说道。 “你不怕？”穆昭昭有几分讶异地看向她。 “不怕的！郡主，奴婢认得这蛇！”月杳又道。 “你认得？那这是什么蛇？” “这是黑眉蝮，不是咱们这里有的，而是北部边境和雪国才有的一种毒蛇，它可用来酿酒，也可药用，它的皮能治疗恶疮，蜕能治疗身痒，骨能治疗痢，甚至连毒素都有用……” 月杳解释道，“总之，它浑身都能入药！ “郡主知道的，奴婢懂得制药，便也认识各种药物，小时候也跟着师父抓过蛇，不害怕的。” 这么说着的时候，她澄澈干净的眸子里，闪着十分认真的光泽。 看着，只是在认真科普黑眉蝮的药用价值。 穆昭昭看着她。 这小丫头，这么说话，也不怕招人怀疑。 整个明心阁，最能接触到她的卧房的，当然就是身边的丫鬟们。 而敛秋几个一向忠心耿耿。 只有月杳，是从兰姨娘那边过来的。 此时，穆倦看着月杳的目光，已经是带上了几分怀疑了。 “父亲，女孩子的东西，折锋哥哥不好去翻找，那就让小月杳去找，折锋哥哥在一旁看护着，别万一还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伤害到小月杳了。” 穆昭昭歪着小脑袋，看着自家老爹，这般说道。 穆倦一听，就明白小丫头的意思了。 她这是相信月杳。 但为了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放心，所以，才叫折锋也跟着。 “好，就按照昭儿说得去办。” 穆倦点头应下，朝折锋使了个眼色。 折锋立即会意。 之后，他便跟着月杳，进了卧房里头。 而一旁，兰姨娘跟着进屋，到现在了，也没人理会她。 “这么大的事，不知夫人可知道了？”于是，她没话找话地问道。 “怕姨母担心，所以，还未派人告知。”穆昭昭看她一眼，答道。 “那可要妾身帮忙，去跟夫人传个话？”兰姨娘脸上露出讨好的笑。 穆昭昭闻言，便又是挑眉瞥她一眼。 传话？ 要让她传话，恐怕话到了姨母口中，就会被传成自己的小命，昨夜已经被毒蛇给咬死了吧？ 第267章 大白狮能闻出来谁是坏人! “不用了，稍后我会亲自找姨母，跟她说说昨晚的历险记。”穆昭昭收回目光，神情冷淡，很是干脆地拒绝了。 “说起昨晚，这样的两条蛇，看着也不打，这大白狮就这么厉害？在自己的园子里，都开始叫起来了？” 然而，兰姨娘却是锲而不舍，继续追问。 穆昭昭则又小脑袋转过去，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姨娘似乎对昨晚，本郡主如何活下来的，尤为地感兴趣？” “这，妾身也是担心郡主，也有些好奇罢了！” 兰姨娘对此话一愣。 接着，她便又笑着道，“看这两条蛇，它们是头部被洞穿，侯爷，妾身看着，这似乎是被一柄剑给刺穿的？您看看是不是？” 穆倦瞥一眼那两条蛇：“是剑，怎么了？” “这倒没什么，就是妾身不知道什么时候，郡主的剑法竟然这般精妙了，竟然能一剑刺穿两条毒蛇的蛇头！” 兰姨娘有几分惊奇地道，“而且似乎，郡主的力气，倒能跟男子相提并论了呢！ “毕竟蛇移动起来，速度极快，那对剑法和力度的要求，便也都是很高的。” 这话，分明就是在明晃晃地怀疑穆昭昭，暗示穆倦。 明心阁一群丫鬟，没一个懂剑法的。 若不是有男子进来帮忙，怎么可能一剑两蛇？ 所以，穆昭昭一个小丫头，小小年纪，就敢在房里藏男人了？ 兰姨娘的意思，穆倦一听就明白。 可问题是，昭儿这里，的确有两个男人。 阿大阿小的存在，他是知道的。 他们待在昭儿这里的意义，就是保护昭儿的安危。 若他们不在，那昭儿昨夜岂不是危险了？ 此时，穆倦就是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两只毒蛇，都是死于阿大或是阿小之手。 “兰氏，你若闲的无事，就回汀兰苑好生照顾洛儿。” 此时，穆倦一开口，便是极为不耐烦的语气，“昭儿这里的事情，你要么闭嘴，莫要在这里胡说八道，要么就开口之前，好好想想，有些话该不该说！” “侯爷，您怎么能这么说妾身，妾身说错了什么吗？”兰姨娘一脸的无辜样。 “你说了什么，自己心中有数！是走，还是闭嘴？”穆倦眼眸微冷地看着她，语气也很是不客气。 “……好，妾身不说了！” 兰姨娘当然不愿意走，那就只能闭嘴了！ 穆昭昭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 月杳和折锋从卧房里出来。 “侯爷，月杳姑娘在郡主的枕头里，发现了这个。”折锋说着，拿出一只小布包。 那布包很是破旧。 小小的一块。 只有婴儿手掌的大小。 这样看着，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 “这里头，装了什么香料吗？”穆倦问道。 “回侯爷的话，这里面，被人抹了血，而且，似乎……是老鼠的血！”折锋说到后头，怕引起穆昭昭的不适，故意压低了声音的。 然而这话，还是被屋子里的一众丫鬟们听到了。 一想到这些日子，她们家小郡主，日日枕着这么一个东西入睡，几个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 “太可恶了！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在郡主的枕头里放这种脏东西！”忍冬气得破口大骂。 “这枕头可是府里的绣娘做的？把人叫过来！”穆倦面上一片阴沉。 “父亲，不必着急。” 然而，穆昭昭却开口阻止了他，“还是请折锋哥哥先帮忙，帮我把房间里的床，还有上头的被褥，全都给扔了吧！ “这张床，我再也不想睡了！” 她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 尽管实际上，对于她而言，区区些许老鼠血，还没有丧尸的血恶心呢！ 可表面上，还是神情凝重，像是在极力地装作坚强的样子。 这副模样，自然是惹得穆倦心疼不已。 “昭儿放心，为父一定查出来，这毒蛇是谁放的，是谁要害昭儿！”穆倦当即保证道。 “父亲，其实此事不难查。” 穆昭昭看一眼兰姨娘，“方才月杳不是说了嘛？这蛇，乃是北部边境和更北边的雪国才有的。 “而北部边境，由我外公把手。 “父亲只需写封信过去，问问近来谁将这种蛇，送到京城来，再问问是谁买走了，不就是知道了？” 她说得头头是道。 而穆倦，也的确是打算这样去查的。 “不过父亲，其实，还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穆昭昭接着又道。 “什么办法？”穆倦立即问道。 “月光很聪明，只要让它闻一闻，再将府中所有人召集到一起，它必定能揪住，究竟是谁偷偷地将这脏东西放到我的枕头里！又是谁，想要害我！” 穆昭昭白嫩小脸，一抹自信。 她话音刚落。 兰姨娘立即发出一声嗤笑：“郡主真是说笑了，这狮子又不是狗，难道还真的能闻出来？” “兰姨娘要是不信，可以先从你们汀兰苑查起来。”穆昭昭看向她。 “这，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妾身害你？”兰姨娘变了脸色。 “怎么会呢？” 穆昭昭冲她轻轻笑了一笑，“昭昭相信，姨娘一定不会害我的。 “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万一是姨娘院子里的什么人，偷偷背着姨娘干的呢？ “所以，昭昭也只是担心，姨娘会被有心人利用。” 说完，也不管兰姨娘如何回应。 径直又看向了穆倦，“父亲，你觉得昭昭这个主意，怎么样？” 穆倦微微眯着眸子，略微思忖着。 很快，他便是笑着道：“很好，就这么办！兰氏，如今侯府是你管着家，现在，你立刻就去召集侯府所有的人，前往前厅院子集合！ “昭儿，带上大白狮，咱们一起过去！ “折锋，你就先留下，帮着昭儿把她房间清理干净！” 几句话，吩咐下来。 接着，他也是一样，不管兰姨娘如何答复，直接就是抱着穆昭昭，往外头走去。 “敛秋姐姐，劳烦你去通知姨母吧，让她按照父亲说的，带着映月轩的所有下人，都往前厅集合。”这时候，穆昭昭趴在穆倦的怀里，交代道。 “是，郡主，奴婢这就过去！” 敛秋一应下，即刻出发，前往映月轩那边报信去了。 而被忽略了个彻底的兰姨娘，只能眼睁睁看着穆倦出了明心阁的院子…… 他们身后，跟着大白狮。 兰姨娘盯着大白狮威猛高大的身形。 难道，这狮子真的能闻出来凶手？ 第268章 小郡主昨夜被毒蛇咬死了! 穆倦带着穆昭昭，先去了前院的厅堂。 兰姨娘则手忙脚乱地派人到各个院子里通知人。 她派去的人，全都语焉不详地道：“小郡主昨夜被毒蛇给咬了！现在侯爷要查是谁偷偷去明心阁放的毒蛇，所有人都立即去前厅集合，否则重罚！” 这么一说。 各个院子里的人，顿时议论起来。 被毒蛇咬了？ 难不成小郡主被蛇咬死了？！ 这么一个一个的传下去，等传到各院主子耳中，就已经是成了小郡主昨夜被毒蛇咬死，现在侯爷调查是谁害死的小郡主，每一个人都嫌疑！ 一时之间，各种声音，在侯府沸腾。 “昭昭！”没多久，程司摇来了！ 这一路上，她都止不住的担忧。 直到现在，亲眼见着穆昭昭安然无恙，才算是放下心来。 “姨母！” 穆昭昭就是主动跳到她的怀里，小脑袋依恋地蹭了蹭，“我没事的，姨母不要担心。” “没事就好！真是吓死姨母了！”程司摇也紧紧抱着她。 这时候，薛姨娘也带着人过来了。 穆依依急匆匆地过来叫道：“三妹妹！” 穆昭昭温声，小脑袋抬起来，乖巧地朝她打招呼：“大姐姐。” 穆依依身旁跟着的丫鬟惊讶地道：“咦，小郡主不是没事吗？怎么传话的人说，小郡主昨夜被毒蛇给咬死了？” 她这话一出。 程司摇身边的一等丫鬟绿衣就皱起了眉头：“敛秋到我们院子，可不是这么说的，说的是小郡主昨夜险些被毒蛇咬到，你们那边，应该是兰姨娘派人去传的话！” “那兰姨娘的人，是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吗？怎么胡乱传话呢？” 几个丫鬟都是一脸的不解。 穆昭昭和穆倦、程司摇听了，都是没有说话。 之后。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各个院子的人到齐。 兰老夫人甚至是一进前厅的院子，就开始掉眼泪：“昭儿……我的昭儿！你死得好……” 一个“惨”字，在见到穆昭昭好端端地坐在那里时，被她猛地咽了回去。 “昭儿，你没事？” 她苍老的脸上，有几分惊疑不定。 要不是大家都在，都要怀疑自己看见的，是不是鬼魂了！ “祖母，我没事呀。” 穆昭昭软软地答道，小脸鼓起，“就是也不知道兰姨娘怎么让人传话的，昭昭昨晚只是差点被蛇咬到，到了她嘴里，就成了我被蛇给咬死了！” “母亲，是兰姨娘传错了话。”一旁，程司摇就帮着，把事情解释清楚。 兰老夫人听了，这才明白过来。 然而接下来。 除了程司摇的映月轩。 之后，几乎每个院子的人来了，见她还活着，都是一脸的意外。 有胆子大的，还敢小声议论，说既然人没死，为何还要如此兴师动众，要把他们全都召集过来？这究竟是何意啊？ “父亲，也真是多亏了兰姨娘呢，昭昭才有机会在府里‘死’上这一回。” 穆昭昭半是打趣，半是告状地道。 穆倦脸色自是很不好看。 他静坐着，等着汀兰苑的人到来。 穆昭昭见他不说话，也不再多话，两只小短腿轻松快活地晃动着，一对乌眸，则看着各个院子里的来人。 又等了一会儿，兰姨娘带着她院子里的人，浩浩荡荡的来了。 而待她来了以后，穆昭昭算是对侯府各个院子究竟有多少人，有了最清晰的了解。 侯府的人并不算多。 各个主子院子里，一般都是有一等丫鬟、二等丫鬟、三等丫鬟、粗使丫鬟婆子。 不算各个主子的话，兰老夫人院子里认识最多的，一共三十二人。 其次是穆倦的听涛苑，丫鬟、婆子、小厮、护卫，一共三十人。 程司摇虽然贵为夫人，可映月轩却只有十六个人。 而兰姨娘不过一个姨娘，院子里却有二十六个下人，排场比程司摇这个正牌夫人，还要大！ 薛姨娘院子里有十九人。 这么的，除却各个主子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小厮之外，另有厨房、花园、针线房、库房，各处的管事等等，加起来，一共两百多人。 这还不算府里的护卫。 穆倦虽然是文候，但皇上却特别给了他一百精兵护卫，另有四百普通护卫，也就是一共五百人。 而除此之外，还有穆倦养在府里的几个幕僚，他们身边也有丫鬟、小厮伺候。 召集的过程中。 穆倦命那些护卫们到了府中的校场聚集。 所以眼前的，便是府里的所有下人了。 此时，穆昭昭乌眸闪过一抹亮光。 她默默地把这些人数记在心里。 “老顾，你去让他们所有人，都一一站好。”穆倦对着侯府总管事顾岩吩咐道。 “是，侯爷。”顾岩当即应道。 “侯爷，你这是究竟要做什么？”兰老夫人一脸不解地问道。 “母亲，侯爷这是怀疑咱们，都是意图毒害小郡主的凶手，让所有人都站在一起，再叫小郡主的那头大白狮子一一闻气味，判定谁是凶手呢！” 兰姨娘立即细心地解释道。 兰老夫人一听，那脸色就沉了下去。 “胡闹！” 她看一眼趴在穆昭昭脚边的大白狮，身子有几分颤了颤，随后，便当即斥责道，“找凶手，这是官府的事情，怎么能由一只狮子决定？ “更何况，这只大狮子，我也是见过的，个头那么大，万一不小心咬伤了人怎么办？ “侯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糊涂了？ “怎能如此草率行事呢！” 穆昭昭一听，便微微笑了。 她抬手一招。 月光立即乖巧地站起身来，大脑袋在她小手心可爱地蹭了蹭。 “祖母，您不要责怪父亲了，这都是昭昭的主意。”穆昭昭说道。 “你的主意？昭儿，这种事情，可不能儿戏啊！你昨夜差点被毒蛇咬死，祖母也担心，也支持你一定要找到凶手，但最好还是请官府的人过来！你这头狮子，太吓人了！” 兰老夫人对着她，也依然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再说了，我还从未听说过，找凶手，还能靠狮子闻味道找到的！” “唉，母亲，妾身先前也是这么劝说小郡主的，可小郡主她一意孤行，根本不听啊！” 兰姨娘跟着就叹气，无奈道，“妾身多说几句，小郡主就发脾气，说妾身阻拦，那妾身就是凶手！ “您听听，这是什么话？ “妾身怎么可能是凶手嘛！” 第269章 那就先从你开始吧! “唉，兰姨娘，你是不是近来身体不好，脑子不大清楚了啊？” 穆昭昭一听到她这颠倒黑白的话，也不气，只这么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一句话，就把兰姨娘说得脸色一变：“你！” “兰姨娘，你说说你，先前让你传话吧，你不好好传话，传到各个院子里的话，都说我昨夜被毒蛇咬死了……可你是随着我父亲一同去的明心阁，亲眼见到我还好端端活着。” 穆昭昭瓷白的小脸，笑吟吟地看着她，“这传话的事情，也就罢了，兴许只是你手底下的人不听话，传错了呢？ “再说这找凶手的主意，我何时说过你是凶手了？ “难道我的原话，不是说，担心你手底下有人不听话，背着你干坏事吗？ “父亲当时可是在场的，可以为我作证，我没有一句假话，反而是你，故意在祖母面前搬弄是非！ “所以我关心你，问你是不是身体不好，脑子记不清楚了。 “如果是的话，这侯府主持中馈的事，还是交还给我姨母吧。 “毕竟，她才是这座侯府的正牌夫人！” 穆昭昭这一番话说完！ 不单单是兰姨娘，就连兰老夫人的脸色，都是狠狠一变！ 她这话什么意思？ 该不会，是想趁着今日夺权吧？ 二人对视一眼。 目光中，都是透出了几许警惕。 “咦，对了，二姐姐呢？怎么没有见她？”穆昭昭接着又问道。 “她，洛儿她的脚扭伤了，还没有好，所以，我让她在汀兰苑待着休息呢。”兰姨娘答道。 “那怎么行呢？二姐姐一个人，怎么能待在汀兰苑！她行动不便，万一不小心摔着了，那可怎么办？”穆昭昭小脸露出一抹担忧。 “郡主不必担心，妾身安排了人在她身边照顾着呢。”兰姨娘立即又道。 “哦……” 穆昭昭一听，小脸了然，“也就是说，你们汀兰苑的人，并未全部到场了？” 兰姨娘闻言，脸色又是变了变：“郡主，洛儿的脚扭伤了，实在是不便过来！” “父亲，还请您派人去将二姐姐接过来，今日，必须所有人都到场，这样，月光才能揪出凶手！” 然而，穆昭昭却根本不再理会她，径直就是对穆倦说道。 穆倦自是立即点头。 “赵嬷嬷，有劳你带人走一趟，去把洛儿接过来。”他吩咐道。 赵嬷嬷是他院子里的管事嬷嬷。 对此，赵嬷嬷自是立即应下。 她挑选了几个粗使婆子，前往汀兰苑。 兰姨娘脸色难看至极。 可穆倦已经发了话，且对穆昭昭言听计从，她毫无办法！ “昭儿，没想到，你真是一点姐妹亲情也不顾忌！” 兰老夫人看得心堵，忍不住点着她，又是一顿指责，“洛儿是在去你明心阁的路上，扭伤了脚！ “她怎么会扭伤脚，这，可是从来都无人追究过。 “哪怕，她是被你给害得！ “可现在，洛儿脚伤未好，不便行动，你却不知道体恤，非要让她带伤走这么远的路过来！ “你真是……心里一点亲情也没有！” 这话，只差直接骂穆昭昭冷血无情了。 可穆昭昭，根本不生气。 她樱粉的唇，勾了勾。 看向兰老夫人时，小脸上，则又带着几分认真凝重：“祖母，若是没有证据，还是不要随便给昭昭添加罪名的好！ “二姐姐的脚是如何扭伤的，相信二姐姐和兰姨娘，比谁都清楚。 “再者说了，赵嬷嬷带着粗使婆子过去，待会儿要么把二姐姐抬过来，要么把她背过来，总之，不会让她走过来。 “所以，您还是不要担心了。 “等二姐姐到了，这凶手，便定然能够抓到了。” 说完，她便扭过头去，不再看兰老夫人。 兰老夫人被气得心梗。 她立即就去找穆倦说道，缠着手指着穆昭昭：“侯爷，你看看，你听听，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对此，穆倦可能有那么两分为难。 “昭儿，不得对你祖母无礼！” 这么先佯装严肃地，语气温和地训了一句。 接着，便对兰老夫人皱眉道，“不过母亲啊，儿子倒是觉得，昭儿说得，并无不对。” 一句话，把老夫人气得更厉害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她再是说什么，这座侯府真正的主人，也不是她，而是穆倦！ 众人于是只得耐心等着。 没多久。 穆洛洛由一个粗使婆子背着过来了。 她身旁，跟着两个二等丫鬟。 “侯爷，郡主，奴婢在汀兰苑看过了，所有人都到这里了。”赵嬷嬷禀告道。 “嗯，辛苦了。”穆倦冲她点头。 赵嬷嬷会意地退开，站到一旁去。 粗使婆子则把穆洛洛小心翼翼地放到一张座椅上，让她坐在上面。 穆洛洛左右看看。 见兰姨娘脸色难看，兰老夫人也是一副被气到的样子，而穆倦则是一脸的严肃……于是并不敢说话。 好一会儿，都无人发话。 兰姨娘便开口了：“郡主，可以开始了吧？今日妾身倒是要看看，郡主究竟要如何让一只狮子，仅靠闻，就能闻出来所谓的凶手！” 穆昭昭闻言看向她，小脸露出一抹甜美的笑：“既然兰姨娘这般说了，那就先听汀兰苑开始吧。” 兰姨娘：…… 莫名的，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可问题是，就算先从汀兰苑开始，难不成，还真能找到凶手？ 那是绝不可能的！ 兰姨娘想到自己的安排，脸上便露出一抹极有底气的冷笑：“既然郡主这么说了，那么，便从妾身的院子开始吧！” “嗯，兰姨娘能如此配合，本郡主深感欣慰。” 对此，穆昭昭淡淡道了一句。 接着，她便对月杳说道，“小月杳，你带着月光，从汀兰苑开始，让它每个人身上，都好好闻一闻吧！” 如今月光的一日三餐，还是由月杳负责的。 月光对她，已经建立起了信任。 “是，郡主。” 月杳小小的一个人，立即走到月光身前，对它招招小手，“月光，快过来呀。” 月光抬头看看自家小主人，再看看月杳，乖乖起身。 它高大威猛的身躯，迈着霸气侧漏的王者步伐，朝着汀兰苑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丫鬟，走了过去。 第270章 你就是和郡主一块，联手害我! “啊！不、不要咬我！” 月光还没到跟前，几个丫鬟，就吓得抱头蹲下，惊呼连连。 见此，月光歪了歪大脑袋。 它回头望了一眼穆昭昭，似乎有些委屈不解。 为什么这些小姐姐们，好像很怕人家吖？ 人家明明是温油的好狮子~！ “月光乖，不必理会她们如何，只管做好你的事情。”穆昭昭一接触到自家可爱小狮子那般委屈的眼神，就赶紧对它说道。 闻言，月光像是听懂了。 它立即迈着步子，继续往前。 到了几个害怕得浑身发抖，站不起来的丫鬟跟前，大脑袋低了低，在几个人身上嗅了嗅。 接着，便抬起了脑袋，继续往后面走去。 然而尽管其实，它根本不懂得，小主人为什么要让它闻这些人吖？ 它又不是狗子！ 哼→︿→！ 可小主人的命令，又不能不听。 否则，要没肉肉吃了！ 于是，勤劳的大白狮月光，任劳任怨地干起了狗子的活。 它慢条斯理的。 足足闻了一刻钟，汀兰苑三十多个下人，才终于都一一闻完了。 似乎，并没有任何异常。 也就是说，凶手不在汀兰苑。 兰姨娘也是狠狠松了口气！ “郡主，您真的不是在闲着无聊，拿我们所有人打发时间吗？” 这时候，她立即就是又开口了，嗤笑着道，“依妾身之见，这狮子啊，根本就什么都闻不出来！ “郡主，妾身觉着，您还是听老夫人的话，让官府来调查，这才是要紧的！” 穆昭昭闻言，便是眸眼一动：“让官府来？这不好吧？” 兰姨娘看她：“如何不好了？” 穆昭昭嫩生生的小脸一笑：“如何好了？难不成，让官府的人过来看笑话，看看这侯府一介妾室，是如何意图毒害本郡主的？” 兰姨娘脸色一变。 不过，她立刻就是看了一眼薛姨娘，故意道：“郡主，凡事要讲究证据！ “薛姨娘一向老实本分，与世无争，怎么可能会害郡主呢！” 她这话立即就是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什么？ 竟然是薛姨娘想要害小郡主吗？ 一时之间，所有人怀疑的目光，都看向了薛姨娘。 穆依依尽管十分相信自己的生母，但却也心中升起了几丝慌乱不安。 而薛姨娘自己则波澜不惊，很是沉稳地站在那里，清冷的某种，只写着四个字：问心无愧。 “兰姨娘，你自己做的好事，就不要往无辜的人身上扯了吧？” 对此，穆昭昭立即就是为薛姨娘撇清干系。 她一双灵眸，带着洞若观火的锐利，看着兰姨娘，这般说道。 而兰姨娘则面上一瞬间的慌张。 可接着，她便冷笑一声：“郡主，凡事要讲究证据，方才这狮子都在汀兰苑一众奴才们身上闻过了，根本没有凶手！侯爷和老夫人，可都亲眼看着呢，你不能含血喷人！” “月光当然无法闻出凶手是谁了，因为，凶手已在方才所有人往这边聚集之时，被你偷偷送出府去！”穆昭昭十分肯定地道。 “你含血喷人！” 兰姨娘立即反驳出声！ 一句话说完，她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了，忙就是转向穆倦，一脸的冤屈，“侯爷，求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没有做过的事，郡主不能因为不喜欢妾身，就这样污蔑妾身！” “侯爷，雪柔说得对，昭儿这样无凭无据的，实在是冤枉了雪柔！”兰老夫人也跟着帮腔。 穆倦听得眉头皱起。 他当然相信小女儿说话，并不是无的放矢。 但此时，作为一家之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必须要讲究公正。 于是，便看向穆昭昭：“昭儿，你可有证据证明你的话，是对的？” 即便是没有证据，但昭儿既然怀疑兰姨娘了，那说明兰姨娘确实有问题。 待会儿，他也一定会立即开始调查的。 只要拿到确凿的证据，他也必会给昭儿一个交待。 “父亲，还是让姨母来说吧。”然而，穆昭昭却在这时候，故意卖了个关子。 她说着，看向程司摇。 目光中，则带着一丝鼓励。 程司摇于是深吸了一口气，道：“侯爷，今日到场的，并非是府中所有仆从，而是，还少了两个人。” “哦？少了哪两个？”穆倦立即问道。 “一个是针线房的绣娘红绸，另一个，则是兰姨娘院子里的一个粗使婆子，人称卫婆子。” 程司摇胸有成竹地道，“妾身可以确定，今日清早，二人还在，可就在兰姨娘奉侯爷之命，召集所有人都到前院，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二人便不见了！ “这足以说明，这二人与昭昭昨夜险些被毒蛇咬到，有脱不开的关系！ “侯府一向是有规矩，若没有管事允许，仆从不得随意离开。 “今日这般情形，侯爷下了令，又事关昭儿的性命，管事不会允许任何人突然离去。 “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能帮助她们顺利离开的，就只有负责掌管中馈的兰姨娘了！” 她这番话一说完。 兰姨娘的身形，立即就有些柔弱地晃了晃。 她脸色有些发白，看向程司摇，仍是一口咬定：“夫人所说，简直是无稽之谈！侯府这么多人，来来往往的，我这个管家的都记不清楚，你又哪里清楚都有哪些人？ “夫人，你怕不是胡诌了两个人出来，想要和郡主一块联手起来害我吧？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为了夺走掌家之权！ “侯爷，母亲，求你们二位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这真是遭受了天大的冤枉！” 兰姨娘当场朝着穆倦和兰老夫人哭诉起来。 她这般梨花带雨的哭着，我见犹怜。 穆昭昭却看得翻了个白眼。 再看一眼老爹，放心了。 老爹丝毫没有动摇！ 而穆倦也的确，不为所动。 程司摇的分析，极有道理，所以现在要紧的，就是将那两个逃出府的奴才给抓回来…… “侯爷，雪柔为了侯府，可一向是尽心尽力，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这时候，兰老夫人自是立即站出来维护薛姨娘。 她看向程司摇，一脸严厉地质问道，“程氏，你说，这一切，是不是你为了夺权，故意编造出来陷害雪柔的！” 第271章 什么事都瞒着他这个当爹的! 过分! 尽管是质问，可兰老夫人这语气，分明是笃定十分。 “母亲，妾身不敢编造任何谎言。”对此，程司摇自是反驳道。 “那你说，你又不管家，如何知道府中各房都有哪些下人？”兰老夫人抓住这一点，接着质问。 确实。 偌大的侯府，光是下人，就有两三百号人。 程司摇每日无所事事。 怎么可能记得住各房都有什么人呢？ 可这一次，她偏偏就是记住了！ “妾身说出来，还请侯爷和母亲莫要笑话妾身。” 此时，程司摇就是不疾不徐地解释道，“妾身以前一向没有心思管家，只想当个甩手掌柜，每日自己自由自在的。 “可后来，却是突然想通了。 “妾身既然身为侯府的夫人，就该帮着侯爷直营门面。 “侯爷深受皇上器重，咱们这侯府，也是勋贵之家，高门大户，却让一妾室执掌中馈，这说出去，实在是个笑话。 “妾身痛定思痛，决心认真悔改，学着管家。 “而这管家管家，第一步，自是该认真了解，这个家都有些什么人，都是做什么的。 “于是，妾身便命身边的丫鬟们认真做了记录。” 说着，她冲身边的一等丫鬟绿衣，使了个眼色。 绿衣立即上前，双手递上一本厚厚的册子。 程司摇接过册子，便又呈给了穆倦：“还请侯爷过目。” 穆倦一面接过来，一面眸带疑惑：“这是何物？” 程司摇笑了笑：“回侯爷的话，这是妾身每日记录的，各个院子每日从早到晚的人员变动。” 于是，穆倦认真翻看起来。 只看了两眼，便不由几分刮目相看地，瞥了程司摇一眼。 这册子记录得果真十分详尽。 譬如厨房每日都要买最新鲜的食材，这一日都有谁出去买菜，买回来了什么菜，竟然都记录上了。 “倒是难得看你如此用心，不错。” 穆倦难得赞许地道。 这让得程司摇立即就有几分得意了。 不过，一想到这都是昭昭让她每日必做的“家庭作业”，不免又有几分心虚。 “咳咳，多谢侯爷夸奖，侯爷可以翻到最后面，就是今日的人员记录，针线房的这个绣娘红绸，以及兰姨娘院里的卫婆子，相信顾管事那里都有记录，并且，也有她们的契书在。” 她又立即板正起一张明艳的脸庞，接着说道。 穆倦闻言，便将册子递给顾管事。 顾管事过目之后，就道：“侯爷，夫人所言不错，的确有这两人，只是……说来惭愧，便是老奴，也一时也难以确认，这二人是不是已经逃出府去了。” “顾管事无法确认的事，我们可以帮上忙！” 这时候，一道清朗的声音，突地在前厅院门口响起。 众人循声一看。 只见两个身姿挺拔的年轻男子，身后两名护卫打扮的，一人手里绑着一个女子，另一人手里绑着一个婆子，出现在府中。 “阿大哥哥！阿小哥哥！你们回来了！” 穆昭昭一见到两人，小脸上便浮现出一抹惊喜。 她赶紧起身，朝二人奔过去。 “属下拜见郡主！” 二人则是在到了她跟前时，立即就单膝跪地叩拜道。 “快快请起！” 穆昭昭赶紧将二人扶起，一阵的嘘寒问暖起来。 “这、侯爷，这两人是谁？为何昭儿叫他们哥哥？”一旁，兰老夫人满是不解。 “他们是宫中的精卫，乃是……皇上送给昭儿的。”穆倦看着二人，解释道。 到底是没有说，这两人乃是姜太妃送给昭儿的。 只不过…… 这两人竟然此前离京，而他却丝毫不知道？ 目光移向自家宝贝女儿…… 小丫头真是每长大一岁，就越发有自己的主意了！ 现在，什么事都瞒着他这个当爹的！ 过分！ 穆倦心里滚动着浓浓的不爽。 兰老夫人一听他们是皇上送给穆昭昭的护卫，不禁有几分面色衰败起来。 心中隐隐有了预感。 也许今日过后，兰家，彻底没有翻身之日了！ 而此时，那被绑着的两人，也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二人低着头，此时就是不敢看任何人。 可还是有人仅凭身形和衣着打扮，一眼认出她们。 “这不就是针线房的绣娘红绸，还有汀兰苑里的那个卫婆子吗！” 兰姨娘则是从两人一到了跟前，便是身形一晃，像是再也坚持不住地往一旁歪过去！ “姨娘小心！”她的贴身丫鬟，立即扶住了她。 兰姨娘没能晕倒成功。 不由气恼地狠狠拧了丫鬟一下！ 丫鬟一个没防备，痛叫出声！ 而她这一个叫声，也打断了穆昭昭与阿大阿小二人的寒暄。 “父亲，让阿大哥哥和阿小哥哥与您和祖母，好好说说吧！”穆昭昭笑着道。 穆倦于是表情严肃地看着二人。 他身为宁侯，常伴帝王身边，乃是皇上的智囊。 那一身的威严气度，自是不必说的。 便是阿大阿小二人，也丝毫不敢小觑。 “回侯爷的话，此事，也是叫属下兄弟二人碰巧赶上了。” 此事，阿大便将如何抓住这二人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原来，他们是昨夜赶到京城的。 可那时城中已经宵禁。 二人无奈，只得在城外等了一夜。 今日天微微亮时，他们便到了侯府。 可刚要进府，便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也不是别人，乃是秦王世子李铬派来保护穆昭昭的两名护卫，便是此时跟在他们身后，绑着绣娘和卫婆子的二人。 “两位大哥请先别回府，今日一早，郡主便有任何传来！” “什么任务？” “我们也不清楚，郡主只说，让我们若见到有人偷偷摸摸跑出来，不论男女老幼，一律绑了！” 兄弟二人一听，自是一同等在府门外。 果然，就见到了这个绣娘和卫婆子一道，背了包袱，企图逃跑。 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 不过阿大斟酌着，没有说出李铬派人暗中保护穆昭昭之事，也没说出这是穆昭昭吩咐的任务。 而是改口道，“我们二人回府时，恰好见到她们两个偷偷摸摸，怀疑是在府里偷了东西，顺手就抓了！ “抓了以后，便问话。 “问完话再回府里，便恰巧碰上这时候了！” 第272章 难不成，这一次，她还能绝境求生? “阿大哥哥，你都问了些什么？她们二人都是怎么说的？”穆昭昭问道。 “郡主，这两人说，她们受了兰姨娘给的好处，按照兰姨娘的吩咐，要放毒蛇咬死郡主。”阿大立即答道。 “你胡说！你含血喷人！” 阿大话音一落，兰姨娘立即就是厉声斥责，反驳道，“郡主，你不喜欢妾身，想要帮着夫人拿回管家权，就直接拿去便是！ “何苦要用这种手段，污蔑栽赃妾身呢！” 说完，又是朝着穆倦抹起了眼泪，“侯爷，你看看郡主，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心机，唱了一出苦肉计，派了自己的人昨夜潜入侯府，到郡主房里放了所谓的毒蛇…… “妾身就说了，郡主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大力气，竟能刺穿两只毒蛇的蛇头？ “这根本就是她不可能做得到的！ “所以，这一切都是郡主自导自演，而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帮着夫人夺权啊！ “郡主如此有心机，暗算妾身到如此地步……这家，妾身以后是不敢再管了！” 她几句哭诉，却是要颠倒是非，把她所做下的一切，甩锅给穆昭昭。 对此，穆昭昭心中自是冷笑。 “父亲，阿大哥哥虽然是皇上伯伯赐给昭昭的护卫，是昭昭的人，可您应当知道，他并未说谎，毕竟，他此前根本不曾踏入侯府，并不知道昭昭险些被毒蛇咬了。” 她走到穆倦跟前，小手拉着他宽大的手掌，有些撒娇地晃了晃。 小脑袋扬起，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家老爹。 似乎，很怕他听信兰姨娘的哭诉，怀疑起自己来。 那小包子脸上，微微鼓着。 看在穆倦眼里，只觉得可爱无比。 “嗯，为父知道，这毒蛇，不可能是昨夜有人潜入送到侯府的。”此时，穆倦就先是这么肯定地道。 “侯爷，你如何能够确定？”兰老夫人一听，立即就是不赞同地询问道。 “母亲，儿子身居要职，想要害儿子的人，何其之多？若不能护卫侯府的安全，那儿子这个宁侯的位子，又如何能够坐到现在？只怕早就在夜半酣睡之时，被人给潜入刺死了！” 穆倦看了兰老夫人一眼，浑身的气势迸发，“儿子在侯府各处布防，可谓严密得一只蚊子都进不来……” 然而刚说到这里，他不由顿了顿。 目光瞥向阿大阿小。 眉头一皱。 想当初这两个臭小子潜入，拐走昭儿，他的护卫的确一无所觉。 不过，这世上能有他们这样好本事的人，寥寥无几。 所以……也实属正常。 于是，穆倦很是自然地这一下停顿之后，无视掉这两只“蚊子”，继续往下说道，“更何谈，有人竟能在昨夜带着毒蛇，潜入侯府？ “这，才是真正不可能的事情！” 他一番霸气侧漏的发言，把兰老夫人的质疑，给堵了回去。 兰姨娘闻言，心里慌乱之余，便是一边继续假意抹着眼泪，一边坚持地道：“那也有可能，是郡主自己什么时候，提前带回来的！ “毕竟侯爷信任她，她要带回来什么东西，侯爷是不会派人查的。” 她这话一出，穆倦听着，便是冷笑了一声。 这一笑，让兰姨娘心里就是不由咯噔一下。 “兰氏，你掌管侯府中馈，所以你平日里带回来什么，我也一向是不会派人查的，你说我信任昭儿，我又何尝不信任你呢？可你又是如何回报我的信任的？” 他对兰姨娘的信任，险些害死了昭儿！ 只因，他以为兰姨娘至少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在侯府害人性命！ 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 “父亲，昭昭相信兰姨娘是并不敢这样做的，只是，这一两个月来，她与正衍和尚频繁接触，兴许，是正衍和尚佛法无边，给了她某种勇气，才让她敢这般胆大行事吧！” 这时候，穆昭昭忽然这般说道。 “什么？正衍？” 穆倦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肃穆。 他看向兰姨娘，“你私下见过正衍？” “这……” 兰姨娘眼神飘忽，但顶不住压力，只好说道，“妾身此前去灵隐寺上香，为侯爷和老夫人祈福，的确见到过正衍大师，可是，正衍大师从未说过，要妾身害郡主。 “侯爷，昨夜之事，真的不是妾身干的！ “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啊！” 兰姨娘脸庞上，满是哀求。 可她不知道，一旦让穆倦怀疑到，昨夜之事可能与正衍有关，穆倦便再也不会信任她哪怕一分一毫了。 “你们两个，说，昨夜之事，是不是受兰氏指使？若敢有半句谎言，本侯要你们的命！” 此时，穆倦直接就是看向了被捆着的那两人。 绣娘红绸和卫婆子低着头。 二人不敢说谎，齐声道：“回侯爷的话，是，奴婢就是受了兰姨娘的唆使！” “奴婢收了兰姨娘给的一百两银票，那银票，还在包裹里，侯爷若是不信，可以名人搜查，再到钱庄查一查钱号，看看是不是侯府兰姨娘派人取出来的……” 绣娘红绸又接着说道。 “老、老奴也收了兰姨娘二百两的银票！也在包里！侯爷也可以去钱庄查一查！” 卫婆子一听，也是赶紧跟着承认道。 “赵嬷嬷，去搜她们的包！”穆倦立即吩咐道。 “是，侯爷。” 赵嬷嬷当即上前，将二人身上的包裹取下来。 很快，她就翻找出来一共两张的一百两银票，“侯爷请看。” “折锋，你拿着侯府的令牌，立即就去钱庄查问！”穆倦看一眼那两张银票，又接着吩咐。 “是，侯爷。” 折锋从赵嬷嬷手中接过银票，即刻出门调查去了。 而此时，兰姨娘一张脸，已经是惨白如纸！ 旁的，她可以抵赖。 可只有这两张银票，她根本没有办法抵赖！ 因为侯府的中馈是她在管，而她又牢牢握着府里的银子，穆倦要花钱，可以直接从府里的账房上支钱，而账房的钱从哪里来？ ……就只有她有权直接去钱庄支取银子了！ 这时候，穆昭昭看一眼兰姨娘。 都到这种地步了，兰姨娘还不主动承认，难不成，是还有什么绝境求生的手段吗？ 那她可真是要拭目以待了！ 第273章 穆风回来了! 折锋行动很快。 不过一刻钟，他就拿着钱庄给的单据回来了。 他将单据与银票一并呈给穆倦。 穆倦接过来，仔细一核对。 那眼神，瞬间冰冷如刃！ “兰氏，单据上清清楚楚，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冷厉地瞪着兰姨娘。 “这……侯爷……” 兰姨娘辩无可辩，只有眼泪，簌簌而落。 然而她越是哭得梨花带雨，就越是显得可恶。 一旁，兰老夫人看着，脸色也是一下子如死灰一般。 她心中隐隐觉得，这一次，她是护不住兰姨娘了！ 兰家，也要跟着完了！ 此后都再也别想翻身了！ “区区二百两银子，就妄图买昭儿的命！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穆倦手中捏着单据和两张银票，狠狠甩到兰姨娘的脸上！ “侯爷！侯爷息怒啊！” 兰姨娘跪地求饶，“妾身，妾身怎么说，也为你生儿育女…… “风儿，风儿他还在边境为国苦战，您就算看在他的面子上，就饶了妾身这一次吧！” 穆昭昭听她这么说，便不由皱了皱眉。 风儿？ 就是那个自原主出生到现在，尚未谋面过的庶出兄长，穆风？ “父亲，并非昭昭阴谋论他人，只是，先前月杳说了，昨夜那两条毒蛇，叫黑眉蝮，乃是北部边境以及雪国特有的一种毒蛇。” 此时，穆昭昭想了想，还是说道，“父亲，这毒蛇从何而来，是否也应当查清楚？” 穆倦闻言，拧了拧眉。 刚欲作答。 “这毒蛇从何而来，我是不知，不过，你这般说了，不就是想说，这毒蛇，乃是我这个做儿子的，特意帮我姨娘买来害你的吗？” 一道清亮的年轻男子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众人不禁闻声看过去。 “这是……大少爷！”顾岩一见到来人，立即惊喜地出声。 “风儿！”兰老夫人认出来人，也是跟着一脸高兴！ “风儿、风儿回来了！”兰姨娘更是直接笑了起来！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而一直沉默着不敢说话的穆洛洛，都是欢喜不已地高声叫道。 “大少爷……依依，你大哥回来了。”就连一向对汀兰苑漠不关心的薛姨娘，那张一向清冷若雪的脸庞上，都是不禁露出了丝丝缕缕的笑容。 穆依依自然也很是开心。 她一向喜欢这个待人宽厚温柔的庶兄！ 而穆倦虽然未开口。 可他眉眼之间，却分明有着一抹愉悦之色。 穆昭昭见此，轻轻皱了皱眉头。 她看着一众人都是上前，将穆风围在了当中。 穆风看着十六、七岁的年纪，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他一张俊脸，轮廓看着，和穆倦很像。 可他们五官，却并不像。 穆倦儒雅，但很有那种刚直的男子气概 穆风唇红齿白，是有几分男生女相的，只不过也许常年在军中待着，经过了战事的磨砺，又使得他通身都有种杀伐果决的气势。 这会儿。 一众人都是围着穆风，嘘寒问暖，询问他何时回来的，为何突然回来，却并不向家中报信，问他这一路上奔波，是否辛苦。 诸如此类的问题。 穆风倒是温良有礼，一一回答了。 “上个月一场战事大胜，北部蛮夷彻底认输，边境和平了，我便奉皇命，跟随程老将军回京。” “之所以没有提前报信，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 “路上不辛苦，只想着赶紧回家，见到家人。” 一番回答，叫兰老夫人等人都是听得心中喜悦，面上也高兴无比。 就连穆倦，都是眼睛带着欣慰地看着穆风。 而穆昭昭却像是被人遗忘了似的。 “昭昭……” 这时候，程司摇上前，拉住她的小手，低头看着她，“这是你庶兄穆风，年长你十二岁，你还没见过他呢，穆风和兰姨娘不一样，是一个难得的好孩子。” 穆昭昭听着，一时心里真不知道是何滋味。 怎么好像就连姨母，都在为这个庶兄说好话呢？ 她撇了撇小嘴，有些不以为然。 小脸上则微微鼓起，有几分委屈了。 “这就是三妹妹吗？”突然的，穆风的目光透过人群，看向了被遗忘了的穆昭昭。 穆昭昭也看向他。 二人视线对视的一瞬间，穆昭昭小脸一愣。 “三妹妹，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今日之事，是我姨娘做错，可你不该妄加揣测，把毒蛇的来历，往我身上扯。”穆风看着面前的小瓷娃娃，语气微冷着，说出了这番很不客气的话。 “风儿，你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呢？”穆倦一听，这时候，忽然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小女儿，立即就是出声斥责道。 “父亲，姨娘做错了事，但三妹妹大幸，并无大碍，我想，也不应该按照死刑的罪责，来惩罚姨娘吧？依儿子之见，将姨娘的管家权拿走，还给母亲就是！” 穆风说完，便看向了程司摇，“母亲觉得呢？” 程司摇皱了皱眉。 如果是旁人求这个情，她是根本不愿意答应的。 可偏偏，此时求情的，是穆风。 虽然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忍不住对穆风生出亲近之情…… 但是，要不要答应，却不能是她说了算。 “昭昭，你的意思呢？”于是，程司摇低头，看向了穆昭昭。 而穆昭昭，则还是在发愣…… 说是发愣，但实际上只是因为，她突然抽到了魔镜！ 只是这一次，魔镜不是照出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身上有没有金光或者黑雾。 这一次，魔镜照出来的，是穆风和穆倦！ 穆昭昭两撇小细眉皱起来。 这是何意呢？ 老爹和穆风乃是父子，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为何魔镜会照出来他们两个？ 可惜这个问题，是一时得不到答案了。 因为魔镜接着，就消失不见惹。 “昭儿？” 程司摇见穆昭昭不说话，还以为她生气了，便赶紧讨好道，“昭儿，不论你说什么，姨母都是支持你的！” 穆昭昭闻言，终于回过神来。 想起来方才耳边的那些话…… 穆风为兰姨娘求情，这无可厚非。 但这是一次扳倒兰姨娘的绝佳机会，能将她彻底打入冷宫的。 难不成，又要便宜了兰姨娘。 穆昭昭没有说话，凝眉思索着。 终于，她开口了。 “薛姨娘，你觉得呢？” 然而这一开口，不问任何人，却偏偏，询问起薛姨娘的意见了。 第274章 你根本就是故意让我姨娘害你! 此时，薛姨娘正目光柔和地看着穆风。 这么一被穆昭昭问到，不禁面上现出几分错愕来。 再一对上穆昭昭的眼睛…… 小丫头眸中的神采，竟是带着些许探究的！ 这让薛姨娘不禁一阵心中打鼓。 可她还是说道：“郡主，妾身以为，大少爷所说，是有些道理的，不管怎么样，郡主吉人自有天相，并未被兰姨娘伤到性命，所以，对兰姨娘的责罚，可以减轻一些。” “我倒是头一次听说，对于一个杀人犯，还可以只因她并未成功地将人杀死，就能减轻她的罪责的。” 穆昭昭一听就连薛姨娘，都为穆风说话，心中是有些不痛快的。 她小脸冷肃，“兰姨娘并未将我杀死，不是她临头时，突然心软悔悟，停止了对我的暗杀。 “而是我警觉心高，自己将她的暗杀计划给破了，这才侥幸保下一条性命。 “这，便如两年前那场大火。 “是我自己幸运，才活了下来，而不是陈秋娘有人性，不忍心杀我放过了我！” 她说着这些话，心里，突然涌现出无数的委屈来。 小瓷娃娃看了一眼穆倦。 那双明亮的乌眸中，此刻渐渐地盈起了一层水雾，小脸则仍是故作坚强地紧绷着，微扬着下巴，看向穆风，“再说了，我与你素不相识，凭什么要因为你几句话，就放过意图杀死我的凶手？ “这世间，可不应当有这样的道理！” 而她这番话，在穆风听来，只觉咄咄逼人。 他也皱眉看着穆昭昭：“你小小年纪，却如此得理不饶人。 “我姨娘的确是要害你，可你敢说，你事先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你真的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吗？ “你让母亲早早地每日都记录府中人员出入，敢说不是为了今日做准备？ “府外，有秦王府小世子派人保护你的安危。 “但你敢说，你没有事先交待他们，让他们今日专程守着，看看侯府有没有人趁机偷溜出去？ “至于你这两个护卫，他们实力不凡，便是想要潜入侯府，怕是连父亲的人，也都根本察觉不到吧！ “再者说，你虽然年纪小，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相反，你至少是会一些功夫的，这也是为什么，我姨娘那两条毒蛇非但没能咬到你，反而还被你一剑双双刺死！ “你有如此剑术，怕是连父亲都不知道吧？ “哼，小小年纪，身为府中，却根本不相信侯府，不把府中人当成自己家人，小心思未免太多了！” 穆风一开口，便是说出许多让侯府众人，都错愕难以置信的信息。 而这些信息，都是关于穆昭昭的。 穆昭昭也是听得恨恨磨牙。 这个庶兄，也不知究竟几时回府的，反正肯定不是刚刚才回来。 更不知道他几时开始偷听，是否还暗中对她做了调查。 这么一说，真是把穆昭昭今日这一出将计就计，全都给一一道破！ 她小脸此时，是真的有些挂不住了。 这个庶兄，不愧是战场上厮杀过的…… 此前，她倒是小瞧他了！ “哼，我有没有察觉到兰姨娘是否要害我，这重要吗？” 不过很快，穆昭昭就是小包子脸冷然，反将他一军，“难道最重要的，不是你早早就计划今日回府，却根本不告诉父亲，也不告诉祖母和姨母，而只偷偷告诉了兰姨娘？还说我不将侯府的人当成一家人？真正不当成一家人的，是你自己吧！” 她这么一说，穆风立即就是脸色微微一变。 就连在穆风出现且为自己求情之后，觉得自己逃过一劫，脸上带了笑的兰姨娘，那笑容，都是一下凝滞住了。 穆昭昭一见此，就知道自己猜测得不错。 呵呵~！ 她小脸不免有几分得意，接着就是故意语气甜美地道，“穆风哥哥，兰姨娘早就买通了绣娘红绸和卫婆子，这我承认，我知道。” 兰姨娘买通这二人时，阿大阿小还未离开京城。 也就只有他们两个，才有本事发现这种秘密之事，并且及时禀告给了她。 “可兰姨娘为何早不害我，晚不害我，偏偏选在昨夜？ “她打的如意算盘，不就是算准了穆风哥哥今日一早就会回来？ “若是她事成了，那我也就死了。 “可她若是失败了，穆风哥哥不就可以为她求情了吗？” 她说完，便是又看向了兰姨娘，问道，“兰姨娘，我说得对不对呀？” 兰姨娘被说中了心事，正心虚着。 一这么被问话，便立即眼神躲闪，结结巴巴地答了一句，“我……我……郡、郡主说的什么，妾身听不懂！” 然而她这般表现，却无疑是不打自招。 “唉，有这样一位早在两个多月前，甚至更久之前，就日日想着如何谋害我性命的姨娘在府中，且她还管着侯府的中馈，当着侯府的家，穆风哥哥你说说，我要是不自己长点心眼，锤炼些防身的本事，那岂不是，根本就活不到五岁半了吗？” 穆昭昭叹息着说到这里。 又顿了顿，继而纠正道，“不对，三岁半那年，我就该死透了的！” 她这么一提起三岁半时的那场大火，就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她怀疑那场大火，也与兰姨娘有关。 穆倦一听，心中原本摇摆不定的天平，立即就又是毫无悬念地偏向了小女儿的这边。 穆风是他唯一的儿子，给予厚望。 昭儿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如今的性格与聪慧谋略，完全是按照他期许的那样，有意培养出来的。 说实话，他很为难。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可两年前的那场大火，却是他心中的一场噩梦。 他决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而兰姨娘，就是一个隐患！ “昭儿说得有理！兰姨娘此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穆倦一开口，便为兄妹二人的这场博弈，做出了最终的裁判。 他的话，就是最权威的！ “父亲英明！父亲最是公正了！”穆昭昭一听，小脸露出高兴的笑容，赞美的话，也是立即不要钱地往老爹身上扔！ 穆倦听着，儒雅面庞上，便是也露出满足的笑容。 听小女儿这样说，他就知道，自己是做错了正确的决定的。 而穆风闻言，看一眼穆昭昭，则也是开始暗暗磨起了牙。 对于这个三妹妹，他似乎也是小觑了！ 此时，二人就如下棋对战。 你来我往之中，决出胜负。 最终，穆风还是改了口，不情不愿地道：“那三妹妹想要如何处置我姨娘？” 第275章 真的没办法再装傻了 “不如何啊。” 穆昭昭瞥他一眼，樱粉的唇，勾起胜利的弧度，“这侯府，自从我母亲去世，中馈之权，便由妾室把持着，根本就非正统！ “如今，兰姨娘必然是得将中馈之权，还给姨母了！ “毕竟她才是侯府的正牌夫人，并且，姨母如今的能力，也证明了她能管好这个家。 “穆风哥哥，这才是我让姨母每日记录侯府人员出入的本意，乃是为了锻炼姨母的能力，而并非只是单单只是为了对付一个兰姨娘。 “毕竟，倘若兰姨娘不如此行事害我，姨母记录侯府人员出入，也根本不会成为一只锤子，来锤兰姨娘干的事。” 她说到这里，那一双灵动的乌眸中，就是带着明晃晃的鄙视。 仿佛在说，论格局，你还是小了点！ “三妹妹所说极是！是我误会三妹妹了！”穆风依旧是咬着牙，这般说道。 他那张俊脸上的表情，看得穆昭昭心中发笑。 哼，还想锤她？！ 兰姨娘自己干得好事，乃是雷神之锤，洗白都别想洗白！ 而这，就是她今日最大的筹码！ “这一点，倒谈不上处置，毕竟兰姨娘早该把管家权还给姨母了，却迟迟不肯，不过今日之后，想必祖母也应当不会再不同意了吧？” 穆昭昭软糯的语调，笑盈盈看向兰老夫人。 兰老夫人尴尬不已。 兰姨娘用毒蛇谋杀穆昭昭，这已经板上钉钉。 她要再说什么阻拦的话，岂非是告诉所有人，她是非不分吗？ 这一次，是真的没办法再装傻了！ 可让她就说什么，她也是不愿意的。 穆昭昭怎么也是小辈，自己是她的祖母，可她对自己，未免也太不客气了！ 于是，兰老夫人只板着脸，并不说话表态。 穆昭昭见此，也丝毫不在意。 只要老夫人不再开口搅局，这就足够了！ 当然，她要是这次还敢替兰姨娘开脱，硬要死死把守着管家权，那她就敢骂兰老夫人为老不尊！ 只要，兰老夫人彻底不在乎这张老脸了！ “既然祖母也无异议，那兰姨娘，你立即就将中馈之权还给姨母吧。”穆昭昭接着说道。 而她的用词，一直是“还”，而不是“转交”。 这便是说，兰姨娘是从程司摇手中抢走的管家权！ 此时兰姨娘闻声，却还是有些不愿。 她先是带着几许期望地看向穆倦，穆倦一脸肃穆，根本不理会她。 于是，她只好又眸中含泪地看向穆风。 希望自己的儿子，再为自己争一争。 “姨娘，听话，还是交出来吧。”穆风则温声劝说道。 而他的用词，却是跟穆昭昭不同了。 对此，穆昭昭也不计较，只看着兰姨娘。 然而兰姨娘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在侯府所能依仗的人，全都不帮她了！ “郡主还请稍等片刻，妾身，这就命人去将侯府的管家对牌，和所有的账本、册子，全都给夫人送到映月轩去。” 兰姨娘深吸一口气，说道。 脸上的表情，是犹如割肉一般的痛苦不舍。 可这一次，再是不舍，不是她的东西，她也不能继续霸占着了！ “方才三妹妹说，我姨娘交出中馈，并不是处置，所以，你真正的处置，是什么？”穆风面上现出几分不忍，他接着问道。 现在，他是已经看出来了。 这中馈与其说是交到程司摇手中，不如说，是交到穆昭昭手中。 而父亲也一直不语，明摆着，就是一切都让穆昭昭定夺，完全做了甩手掌柜。 可见父亲对穆昭昭的宠爱，已经到了何种地步。 他的三妹妹…… 一个五岁半的小娃娃！ 不愧是先夫人的女儿！ 而先夫人生前的厉害，他也是没少听兰姨娘说起过的。 “第一，按照规制，姨娘身边，是不能由一等丫鬟伺候的，可府中父亲仁厚，不论是薛姨娘还是兰姨娘，身边都有一等丫鬟伺候，这一点，昭昭也以为，不是不可以。” 说起正事，穆昭昭的小脸，带着几许凝重认真，“但，兰姨娘一个姨娘，身边竟然有两个一等丫鬟，这，却是不行了！ “另外，姨母乃是正牌夫人，身边也一共只有十六个仆人。 “可兰姨娘的院子里，另有六个二等丫鬟，六个三等丫鬟，是个粗使婆子……加起来，竟然有二十六个，比姨母排场都要大！ “所以，这第一个处置，便是将兰姨娘身边的一等丫鬟削减掉，只留四个二等丫鬟，其余的，三等丫鬟和粗使婆子等，也都各削减一半。” 兰姨娘一听，便是身形又是一下摇晃。 这个穆昭昭…… 一下手，便如此的狠！ 去掉两个一等丫鬟，其余的丫鬟、婆子都削减一半，那她的汀兰苑，可就只有十二个人伺候了！ “第二个处置，依然是这些丫鬟、婆子。” 穆昭昭接着说道，“此前，兰姨娘意图谋害我的性命，这些下人，很难说她们丝毫不知。 “我身为郡主，乃是侯府的主子，兰姨娘是妾室，便是奴婢。 “一个奴婢意图谋害主子，这些下人们知情不报，全都有罪！ “所以，汀兰苑的所有丫鬟、婆子，全都发卖出去！ “以后，姨母会令安排新的人手到汀兰苑，伺候兰姨娘，以及二姐姐，还有穆风哥哥。” 她此言一出。 兰姨娘白眼一翻，险些昏过去！ 这第二个处置，竟然比第一个还要狠！ 所有下人全都换掉…… 再让程司摇安排新人进院子，这岂不是说，以后汀兰苑的一举一动，都要在穆昭昭和程司摇的监视之下了？ 穆风听着这些话，浓墨般的眉，紧皱着。 他看着穆昭昭，半晌，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只问道：“还有吗？” 穆昭昭也看向他，澄澈的眸子里，带着一抹真诚的亮光。 她小脸认真地道：“穆风哥哥，我这样做，不是为了对兰姨娘赶尽杀绝。 “兰姨娘伺候我父亲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即便念在父亲的情面上，我也不会真的就对她怎么样，即便她日日都恨不得将我杀死。 “换掉这一批下人，只是为了正一正汀兰苑的风气。 “毕竟，兰姨娘利用她手里的丫鬟做过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若你想要知道，私底下问我，我是会告诉你的。” 穆昭昭说的，便是两年前，兰姨娘想要往穆倦床上送人的污糟事。 且还是在书房那样正经的地方！ 而兰姨娘一听，原本愤恨的表情，就立即变了。 那副心虚理亏的样子…… 叫穆风一看便知，穆昭昭所言不假。 第276章 积攒了几年的恶气，终于出了! 知母莫若子。 兰姨娘的为人，穆风其实很清楚。 但这毕竟是自己的生母。 身为人子，他不能责怪她，只能多加劝说。 而对于兰姨娘来说，他是她最大的依仗，所以他的话，她一向是听的。 这些，穆风心中是一点也不含糊的。 况且，他在军中多年，深知风气之正，有多么的重要，所以穆昭昭说要正一正风气，其实是很在理的。 “三妹妹，我姨娘做错了事，不论你要如何处置她，只要不伤及她的性命。”穆风道出自己的底线。 而他这么一说，便是叫穆昭昭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这个庶兄，倒是和兰姨娘不同。 是个拎得清的。 “我方才说了，不会对她赶尽杀绝。” 穆昭昭看着她，“所以，这最后一个处置，便是这些年她管家，偷偷拿我母亲的嫁妆铺子的营收，放印子钱，那几间铺子全都因经营不善，在我收回来之后，一一关门大吉了。 “除此之外，她恐怕还有别处的亏损。 “这些，我会一一算一笔账。 “等这笔账算完，亏的钱，兰姨娘必须拿自己的私房补出来！” 兰姨娘一听她说完，真是要被气晕过去，再气得醒过来！ 倘若说，将汀兰苑的下人，全都换掉，是在扒她的皮。 那这一波让她拿自己的私房钱补亏空，则根本就是在抽她的血了！ 这跟直接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我不……”立即的，兰姨娘就是说要出反对的话来。 “一切都照三妹妹说的去办。”然而，穆风却拦下了她。 “风儿……”兰姨娘眼泪流了出来。 “姨娘，还有我在呢。”穆风安慰她道。 兰姨娘看着他。 最终，还是无声地哭泣着低下头去，放弃了挣扎。 穆昭昭则是又皱起了眉头：“此前，因为兰姨娘掌管中馈，府里的规矩，也是乱了许多，穆风哥哥怎么也是府里的大少爷，兰姨娘以后不可再直呼其名！ “对二姐姐穆洛洛，也应当如此！” 兰姨娘闻言，身子颤了颤。 可到底，她不敢再说什么反驳的话了。 一旁，穆倦见着小女儿这般严肃认真的小脸，不禁有几分心虚。 兰姨娘这般私底下乱了规矩，一方面是兰老夫人有意纵容，另一方面……也是他这个一家之主，没太把这当一回事。 好在现在有小女儿矫枉过正。 又想到，两年过去，小女儿已是完全脱胎换骨，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被陈秋娘教养得胆小自卑的小丫头了！ 这么一想，便不免面上又带上了几分骄傲。 对此，穆风自然也是立即替兰姨娘应下。 毕竟穆昭昭所说的，都是对的。 “看兰姨娘似乎也累了，那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穆昭昭又接着道，“顾管事，绿衣姐姐，劳烦你们二人一同，带人去一趟汀兰苑，去将管家的对牌、钥匙、账簿、册子这些，全都搬到映月轩去。” “是，郡主。” 顾管事跟绿衣都是齐齐应声。 “父亲。”这时候，穆昭昭忽然对着穆倦甜甜一笑。 “昭儿，还有何事要为父帮忙的吗？”穆倦赶紧问道。 “穆风哥哥一路奔波劳碌，想必这会儿也累了，但汀兰苑的丫鬟、婆子，等下就要一一发卖出去，所以昭昭想着，还是由父亲先从听涛苑里调派几个人，先去汀兰苑那边照看着。” 穆昭昭说着，就又是看向了穆风，“待穆风哥哥在家中好生歇息两日，再去牙行亲自挑选一些可用的丫鬟、婆子，送到汀兰苑去。” 穆风听得眉头微微一动。 这个三妹妹…… 这算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吗？ 先是把汀兰苑所有的下人全都赶走，再接着，由他们自己去挑人，却不是她自己安插人进去。 这样做，也是免得她安排的那些人，不得姨娘信任吧！ 不管怎么说，自己挑人，的确比穆昭昭安排人过来要强得多。 “多谢三妹妹体谅。”于是，穆风也是大大方方地道谢了。 “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套。”对此，穆昭昭亦是落落大方地回应了一句。 之后。 大受打击的兰姨娘由穆风搀扶着，随着顾管事和绿衣，一并回了汀兰苑。 穆洛洛则由顾管事派了一个粗使婆子背着，一同离开。 先前，她见着穆风，却一直不敢出声。 这会儿一出了院子，她就立即撒娇地叫了一声：“哥哥！” 穆风低头温柔看她，似是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几个人的身影很快不见。 “我也累了，年纪大了，若是没旁的事，我就也回去歇息了。” 这时候，兰老夫人也是跟着说道。 她扶着椅子，艰难地起身。 李嬷嬷赶紧上前，搀扶住她。 今日不过短短一段时间，兰老夫人却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穆昭昭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一直以来，兰老夫人都充当着兰姨娘的保护伞，正是由她一次又一次的纵容，兰姨娘才越来越胆大猖狂。 可今日，兰姨娘自己作死，被抓到了把柄。 她一朝倒台。 兰老夫人这个利益共同体，便如被风吹倒的纸老虎，再也撑不下去了。 “郡主，她们两个如何处置？”一旁，阿小询问道。 他说的是绣娘红绸，以及卫婆子。 二人都是赶紧连声求饶。 “父亲的意思呢？”穆昭昭则看向穆倦。 “各打三十大板，发卖了吧！”对此，穆倦只厌恶地看了两人一眼，说道。 他话音一落。 立即就有护卫上前，将两人拉下去了。 打板子的声音，和两人的惨叫声，在院子外头回响着。 所有人都听着。 这，打得是兰姨娘的脸面！ 今日兰姨娘狼狈下台，也是府中的每一个人，都看在眼里的。 自此，谁才是这座侯府真正的主子，相信不会再有人质疑了！ 而穆昭昭，这个年近五岁半的小郡主，她在侯府的地位，也在所有人的心目中，拔高到了一种空前的程度！ 随后。 各个院子里的人，各归其位。 这一次的事情，算是了了。 走出前厅的院子，穆昭昭忽然脚步顿住。 “郡主，怎么了？”见她停下，敛秋不禁出声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今日的天空很美，云行得很快，令人心中很是畅快！”穆昭昭望着头顶的天空，说着，便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今日，这几年积攒在心中的一口恶气，终于出了！ 第277章 害了她的人，一个都不能跑 敛秋几个一听她这样说，都是不约而同的，脸上露出了心疼的神色来。 郡主一出生，便失去了母亲。 此后的几年间，侯府在兰姨娘的把持之下，兰姨娘的女儿过着嫡女般的生活，而她，一个正经的嫡女，却被无视忽略。 侯府这些下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 可想而知，这几年间，郡主无依无靠，忍受了多少辛酸羞辱。 今日，兰姨娘终于下台了！ 那可不就是畅快？！ 此时，穆昭昭脑海中，就是忽然浮现出原身临死前的那个炎热的午后。 她饿着肚子，被丫鬟墨香丢到太阳底下暴晒…… 之后，在她口渴时，给她喝下加了料的茶水。 随后，便是害得原身葬身火海。 如果不是她穿越了过来，原身便只能这般悄无声息地死掉，而没有为自己报仇的一天到来…… 如今，五年多了！ 自小受尽欺辱，连下人都敢随意折磨的“穆昭昭”，终于在今日之后，狠狠地打了这些人的脸……再无人敢欺她辱她嘲笑她！ 陈秋娘死了。 兰姨娘也终于倒台。 可害死原身的真正凶手…… 也就是正衍，却像一只藏匿起行迹的狡猾的毒蛇，让穆昭昭半点也摸不着他的痕迹。 尽管，正衍唆使陈秋娘残害原身，只是她梦中所见。 但这是童话书让她看到的梦，便是说，这都是过往真实发生过的。 思及此，穆昭昭的小脸重又变得凝重。 她发过誓，要为原身报仇。 害了她的人，一个都不能跑！ …… …… 汀兰苑那边。 顾管事和绿衣带着人，拿走了管家的对牌钥匙账簿册子那些东西之后，整座院子便空荡安静下来。 穆风命穆倦派来伺候的人，先在外头候着。 他则关起了房门，跟兰姨娘，以及穆洛洛说起了话。 “风儿，不，大少爷！今日，那穆昭昭说要让我用私房填补侯府的亏空，你为何不让我争一争？为何不论她说什么，你都要由着？你可知，我这些私房钱攒得有多不容易？” 一没了外人，兰姨娘就又开始落泪哭诉了。 她话语间，带着埋怨，“别看你现在还是侯爷唯一的儿子，夫人早松了口，说愿意为侯爷生子了。 “若是那一天，她真的给侯爷生了嫡子……穆昭昭肯定帮着夫人笼络侯爷的心！ “你说说，到那时候，这侯府哪还有你的一席之地！ “我这样做，可都是为了你以后！” 她这番话，也算是说得情真意切了。 穆风听得不禁叹息。 “姨娘，你对我的用心，我怎会不懂呢？只是你可知道，我为何放弃考功名，执意要去军中吗？”他说道。 “为何？我这是这一点想不通！你怎么就非要去军中，不好好考个功名？有你父亲在，往后做个大官，甚至承袭他的爵位，都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兰姨娘一脸的不解。 “姨娘，我这都是为了你和洛洛。” 穆风眸中神采奕奕，“我若是走科考这条路，或是寄望于承袭爵位，也就是一辈子都得仰仗父亲的鼻息罢了。 “可我若是在军中建功立业，便是走自己的路，不必管父亲的态度如何。 “到时候，我便可以带着姨娘，离开侯府，过咱们自己的日子！ “咱们自己过日子，你便不是谁的妾室，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凡事都可以自己拿主意了。” 他这话，也是极为的情意真切的。 兰姨娘虽说知道儿子是为了自己拼搏，心中也感动，可是却并未真的听进去了。 军中那样哭，穆风年纪也还小，才十七岁。 等他建功立业，也不知道还得再等多少年！ 况且，穆风是跟着穆昭昭的亲外祖父程老将军。 谁知道那老东西，会不会打压穆风？ 最重要的是，他再是建功立业，如今满朝文武，有谁比得上穆倦的？ 还是承袭穆倦的爵位，这才是上上之策！ 不过，兰姨娘便是此时心中这样想着，并未死心，也并不说出来。 她只拉住穆风的手，一脸感动地道：“大少爷，你能有这份心，我便是吃再多的苦，也甘愿的。” 穆风还以为她听进去了，便接着劝说道：“姨娘，如今虽然失去了管家权，但也能好生歇息，享享清福了，往后都不必再为侯府的事情操心。 “等我立了功，有能力了，我就在外头买个大宅子，把你和洛洛接过去住！” “好，好，我听你的！”兰姨娘当即连声应下。 “大哥，我也听你的！呜呜……我真的受不了了！如今在侯府，真是什么都要被穆昭昭给压上一头！” 此时，穆洛洛也是跟着，可怜兮兮地诉苦道。 “傻丫头，还没问你，你的脚怎么扭伤了？”穆风轻揉了揉她的脑袋，问道。 “这个……”穆洛洛小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还能怎么着？” 兰姨娘接过话头，“也是邪了门了，洛儿两次去明心阁找穆昭昭，两次都在路上扭伤了脚！ “本来头一次大夫看了，说并无大碍，修养了数日，都已经好了。 “她就又去找穆昭昭，谁知道，路上又扭伤了脚！ “这一次可就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了！” 话里话外。 都是穆昭昭使了什么绊子，才害得穆洛洛扭伤了脚。 穆风听着，并未接话。 他看了一眼穆洛洛的脚伤，问她：“你不是和三妹妹不和吗？为何连着两次都要去找她？” “我……” 穆洛洛眼神闪躲，偷偷拿眼，飞快地瞥了一眼兰姨娘，说道，“穆昭昭有一只小金球，和我丢了的那只一模一样，我便想要向她讨要，可是她不给我。 “后来她说，只要我主动去找她，她就把小金球送给我。 “谁知道，我路上就又扭伤了脚！” 她这话，真话掺着假话。 可任谁听了，都会立即认定，就是穆昭昭用小金球引诱穆洛洛，路上动了手脚，害得穆洛洛脚受伤了！ 穆风闻言，那张原本还有几分怀疑的俊脸，就立即沉了下来。 他并未开口说什么。 可心中，却是已经认定了，穆昭昭小小年纪，不但心机重，手段也过于冷辣了！ 这样的人，往后把持着侯府，兰姨娘和穆洛洛的处境，怎能不令人担忧？ 看来，他得找机会，好好敲打敲打这位三妹妹！ “姨娘放心，洛洛也不必害怕，以前是以前，但如今我回来了，便一定会护着你们，不叫你们再被任何人给欺负了去！” 第278章 不会充当兰姨娘的毒牙 汀兰苑的下人全都被打了板子发卖出府，这非常的麻烦。 穆风已经至少六年不曾在家。 如今，便是想要找人问问侯府各个主子的近况，都找不到合适的人。 若说全听兰姨娘的，他了解兰姨娘的为人，知道有些事情，她未必会跟自己讲实话。 可穆洛洛年纪还小，她说的，他倒是愿意相信的。 不过，他还是吩咐了身边的护卫，留意一下汀兰苑的下人都被发卖到哪里，过几日，找他们一一问问话。 这护卫是从军中就跟随他的，值得信任。 之后，他便是安抚兰姨娘和穆洛洛的情绪，说起了这几年在军中的生活。 另一边。 明心阁里。 穆昭昭小身子很是端正地坐着，听阿大、阿小回禀这两个月来，在中原创建帮派的进展。 “丐帮和天机阁如今都已初具模型，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创建帮派的事宜，便能彻底完成。” 阿大说道，“属下和阿小离京太久了，不放心郡主的安危，于是便一同回来了。 “郡主放心，建帮的事，绝不会因此而有所耽搁的。” 阿小也是连连点头。 似乎生怕因此而引起穆昭昭的不喜。 然而，穆昭昭怎么可能不喜？ “阿大哥哥和阿小哥哥，倒是回来的正是时候。” 穆昭昭冲两人露出一抹甜笑，“早一些，晚一些，今日都不会这样成功地将兰姨娘扳倒了。 “真所谓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兰姨娘算到了穆风哥哥今日回来，却怎么也不会算到，你们也今日回来了。” 阿大、阿小怎么都是从宫里来的。 今日父亲也很配合，说他们两个，是皇上伯伯送给她的。 如此，是能对兰姨娘和兰老夫人，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的。 “郡主，如今大少爷回来，他在军中多年，身手必是不凡，今日一见，虽然年纪小，但似乎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属下们若是再次离京，有些放心不下。”阿大又是说道。 “阿大哥哥是担心，穆风哥哥会害我？”穆昭昭乌眸轻转，微微笑着问道。 “是。” “不会的。”然而，穆昭昭却对此很是肯定。 “郡主？”兄弟二人不解。 “穆风哥哥跟兰姨娘和穆洛洛，不是一个路子的人。” 穆昭昭于是向他们分析道，“他若是同兰姨娘一样，根本不必去军中，还是去连年苦战的北部边境，随时都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只需要待在侯府，每日勤加读书，再算计着姨母一定生不出嫡子。 “那么再过几年，父亲的爵位，必定会由他承袭。 “可他没有这样做，反而自己选了一条和父亲的期望完全不同的路，打算自己建功立业。 “这样的人，绝对不是兰姨娘那般贪婪短视的。 “而且，今日一番交锋，我能感觉到，他是一个品德十分正直的人，这样的人，有自己的行事准则，绝不会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来害我。 “只要他不像兰姨娘那样，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害我，那我这条小命，反倒会比以前还安稳。 “毕竟兰姨娘的毒牙已经被拔除了，而穆风哥哥，是绝对不会充当兰姨娘的毒牙的。 “顶多，一开始的时候，被她忽悠着，说一些我的坏话罢了。” 穆昭昭很是气定神闲。 阿大、阿小一听她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 两人于是点点头，不再说这个事了。 “不过郡主，属下还有一件事，要提醒郡主。”阿大又接着道。 “什么事呀？”穆昭昭坐在那里，晃悠起两条小短腿。 “穆风是在北部边境，也就是程老将军的军队中，如今他都回来了，岂不是说，程老将军也班师回朝了？”阿大说到这里，便止住了话。 穆昭昭悠闲晃动的两条小短腿，慢了下来。 她小脸也跟着，一点一点的凝重起来。 程老将军，便是她的外祖父。 原身自出生以来，从未得到过来自外祖家哪怕一丝一毫的关怀。 但，母亲程司月却是程老将军的掌上明珠，是程家最受宠爱的存在。 可见，他们不关心原身，并不是不喜欢母亲。 相反，太喜欢母亲了。 所以在母亲难产死后，根本就不愿理会原身，由着原身在侯府自生自灭了。 对此，原身曾经也是心中极为怨恨的。 可现在…… 穆昭昭闭了闭眼睛，想起她做的那个梦，四处蛊惑他人，冷漠或是虐待原身的正衍和尚。 万一，程家人也是因为受了正衍那个狗币和尚的蛊惑，才对原身不管不问的呢？ “若是外祖父他们回京了，那等抽时间，是要前去拜访一下的。” 此时，穆昭昭便这样说道。 在弄清楚事实之前，她不想以仇恨之心，对待任何人。 哪怕外祖家，根本不曾受正衍和尚蛊惑，只是他们自己单纯把程司月的死，算在了原身头上…… 那也不值得她去仇恨。 顶多，老死不相往来就是。 反正如今侯府跟程家人，似乎也本来就没有什么来往！ 阿大、阿小见穆昭昭这样说着，小脸也是凝重起来，知道自家小主人一向是有主意的，便也不再多说了。 之后，他们又详细说了，在中原创建帮派的事宜。 穆昭昭认真听着。 见并未出什么岔子，便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就嘱咐两人在侯府好好歇息两人，就让他们退下了。 “郡主，您真要去程家拜访？”这时候，敛秋忍不住问道。 “是呀，怎么了？”穆昭昭看她。 “郡主，奴婢听说，侯爷跟程老将军，还有郡主的几个舅舅，一向不和，一见面就要吵架的，并且，因为夫人当初为了嫁给侯爷，是推掉了本来已经定好的亲事，让程老将军颜面有损……总之，两家的关系，雪上加霜。” 敛秋说着，不免一脸的担忧。 她怕自家小主人，怀着一颗热忱的心，去见心目中最亲的亲人…… 可结果，却被冷漠以待，伤害到感情！ 而穆昭昭一察觉到她的这种担忧，便立时笑了，“敛秋姐姐，你放心，没有把握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不过，世间亲情来之不易。 “所以，我也总要去尝试着，努力一下！ “但倘若他们根本不值得我的一片心意，那我自是立即斩断一切，不会为此而受伤的！” 第279章 怎么这么像他们老程家的人呢? 穆昭昭一番话，叫敛秋立即放下心来。 自家郡主，年岁虽小，可在她心目中，却是这天底下第一的聪明人！ 总之，郡主说如何，那便就如何！ …… …… 今日，穆昭昭请了假，没有去上学。 次日，她就乖乖背了小书包，和穆依依一同去了尚书房。 她本想趁路上，向穆依依多打听一些穆风的事情。 可看着穆依依犯困的小脸，料想到她昨夜恐怕是被崔祭酒布置的功课给折磨到了，于是，便体贴地没有开口。 一到了尚书房，李铬便立即迎了上来。 他不由分说，拉着穆昭昭的小手，上下打量着。 见她果真如护卫回禀的那样，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世子哥哥。”感受到他的担忧关心，穆昭昭心里暖洋洋的，立即撒娇地叫了一声。 “昭昭，昨日的笔记，我都帮你做好了。” 李铬拉住她的小手坐下，将自己桌上的笔记拿给她。 穆昭昭一看。 一目了然。 “谢谢世子哥哥。”她小脑袋抬起，甜甜地一笑。 “昭昭，不必如此客气。” 李铬温柔地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对了，你那个庶兄的事情……还有，程老将军以及你的三个舅舅，今日都进宫，向皇上述职，回禀边境事宜。” 他说道。 又补充了一句，“恐怕会跟你父亲大吵一架了，不过他们经常吵架，倒是也没有什么大事。” 穆昭昭听得小脸微微惊讶。 旁的，昨日阿大、阿小还有敛秋，都提醒过她了。 只不过，她并不知道程老将军，还有那三个舅舅今日会进宫。 这些，父亲可是半句也没有透露的。 “世子哥哥，人家突然肚肚痛。”穆昭昭小手按住肚子。 “吃坏肚子了吗？我这就带你找太医……” 李铬一听，清隽小脸立即就是担忧不已。 然而，刚说了两句，一看穆昭昭表情。 小丫头眼神明亮，小包子脸上，根本见不到一丝一毫的不适，反而眸中带着几分狡黠地看着自己。 显然，她根本没有任何不适。 那她为何要这样说呢？ 这时候，穆昭昭灵眸一动，冲他眨了眨眼睛。 李铬瞬间意会。 “好，昭昭，你不舒服，就去皇上那里歇息吧，待会儿等崔祭酒来了，我替你请假，也会继续帮你做好笔记的。”他立即说道。 “谢谢世子哥哥！世子哥哥最好啦！” 穆昭昭冲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甜笑。 接着，就起身溜了。 李铬则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挂着的笑，分明也带着几分甜意。 外头。 敛秋一见到她出来，不由几分错愕。 “郡主，可有什么事情吩咐奴婢的？” “没有，敛秋姐姐，陪我去勤政殿呀！” 穆昭昭只这么说着，便迈着小步子，往前走去。 敛秋一头雾水。 做什么突然要去勤政殿？ 那不是皇上处理公务、接见臣子的地方吗？ 不过看着自家小郡主有力的步伐，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她便也立即跟上了。 皇宫太大了。 穆昭昭绕老绕去的。 等终于到了勤政殿，已经走了一刻钟还要多。 尽管如今已经入秋，可她还是累得满头大汗，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待缓过来了，便又迈步踏上长长的台阶，往勤政殿门口走去。 勤政殿里，皇上正在跟人议事。 外头的护卫一见到是穆昭昭，便都没有拦她。 毕竟以前有过穆昭昭和岳宁公主一起偷跑过来，被他们拦下，结果却被皇上给骂了一通…… 于是，几个护卫都是只当没有看到，一个个身躯挺拔，目不斜视的。 穆昭昭则嘿呦嘿呦地给自己打着气，加着油，迈着小短腿。 终于，踏上了最后一层台阶。 她小手抬起，擦了擦额头上的一层细密的汗。 一张小脸圆鼓鼓的，白里透着红，看起来像是一只甜甜的蜜桃，让人忍不住想捏。 “敛秋姐姐，你在这里等我。” 穆昭昭小声交待道。 随后，便偷偷摸摸地到了门口，悄悄地，拉开了一条门缝。 勤政殿里。 皇上正在听程老将军回报北部边境的战事。 忽然，只听“吱呀”一声。 这似曾相识的偷摸开门的声音，让他脸上立即一笑，眸子里，则带着浓浓的宠溺，看向了门口。 而他这笑，则是让程老将军几人，都是微微一愣。 他们看着皇上。 接着，又顺着皇上的目光，看向了门口。 然后，就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瓷娃娃，正探着一颗小脑袋，一脸好奇地望着他们。 好萌的小奶娃！ 程老将军以及他身后，三个身穿铠甲的中年将领，都是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并且一齐被她给萌到了！ 几人都是没有看到，一旁坐着的穆倦，一见到来人，脸上也是立即有了温柔笑意的。 “这……是皇上的哪位小公主吗？”程老将军不禁问道。 “哈哈！这若真的是朕的小公主，朕真是晚上做梦，都要笑醒！”皇上哈哈大笑。 “那这是哪位大臣家的小孙女吗？莫非，是洛相爷家中的？”程老将军一脸的不解。 他多年不在京中。 谁家添了如此可爱的小孙女，他根本就不知道。 此时，便只能这般猜测着。 “程卿可以仔细看看，她长得像谁！” 皇上则故意卖起了关子。 说着，朝穆昭昭招了招手。 “皇上伯伯！” 穆昭昭立即高兴地跨进大殿里，朝着皇上奔过去！ 皇上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穆昭昭小脸正对着程老将军几人。 她不禁一双黑葡萄似的乌眸，闪着灵动的光，满是好奇地打量着程老将军……她的外祖父，以及在他身后端正坐着的三个舅舅。 几十年的军中生活。 程老将军满脸风霜。 三个舅舅虽然年轻一些，但也是皮肤粗糙。 父子四人，则都留着一模一样的长胡须。 只不过不同的是，程老将军的胡须，已经有些灰白了，毕竟是上了年纪的。 另外，可以看得出来的是，父子四人长得极像！ 似乎姨母也跟他们某些地方，是有些像的。 穆昭昭打量着他们的时候，父子四个，也在凝眉盯着她的小脸，仔细辨认，这是谁家的可爱小娃娃。 可看着看着，脸上都是现出了几分不对劲的神情来。 这么这个小奶娃，看起来，这么像他们老程家的人呢？ 第280章 昭昭不是有意害死母亲的 “父亲，这个小包子，怎么长得有点像阿月？” 程老将军身后，一个浓眉将领说道。 他是老将军的三儿子，程司炎，官拜从二品的镇军大将军。 这会儿，仔细盯着穆昭昭，又突然很是肯定地补了一句，“不对！她分明是跟阿月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哼，云泥之别！” 和程司炎紧挨着站在一起的，程老将军的二儿子程司寒，乃是皇上亲封的辅国大将军。 他气质冷肃。 此时，就是冷冷瞥了穆昭昭一眼，有些挑剔地皱眉道，“阿月小时候，不知道有多玉雪可爱！” “哼，阿月当然可爱，但是这个小包子，的确跟阿月小时候长得很像啊！”程司炎坚持自己的观点。 “我看一点也不像，你从小就记性差，记错了也不奇怪。” “我记性再差，也不会忘了阿月小时候的样子！” “那现在不还是记错了？” “你……” 兄弟两个当着皇上的面，就拌起了嘴。 还是程老将军重重咳嗽了一声，两人才赶紧住口了。 对此，皇上等人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穆昭昭则小脸仍是带着好奇地看着兄弟二人。 自母亲去世后，程家就和侯府断了来往。 这些年，老将军在边境带兵打仗，程家的家眷也住在边境的那座城池里，留在京城的只是一些家仆，守着宅子而已。 所以，原身出生以后，是不曾见过程家人的。 但她还是悄悄地对程家做了功课。 此时这两个吵架拌嘴的，是程老将军的二子、和三子，两人都是嫡出，并且，还是双胞胎。 只不过两人不但性格完全相反，长得也不像。 程家二爷程司寒性情冷淡，足智多谋，长得像母亲陶老夫人。 程家三爷程司炎则性子火爆，勇猛英武，长得像父亲程老将军。 二人都被皇上封为大将军。 只不过，程司寒的辅国大将军，乃是靠脑子得来的。 而程司摇的镇军大将军，则是靠他的勇武得来的。 另外，在两人身前，一直一脸随和温文地站着的，则是程家大爷，也就是他们两人的兄长，程家嫡长子程司修。 也就是穆昭昭的大舅舅。 他乃是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 据说，他是最得程老将军真传的，也是程家未来的家主。 而这时候，见程家的老二、老三如此肆无忌惮地点评自家女儿，穆倦在一旁坐着，便有些心生不喜了。 哼，他的小女儿，就是世上最可爱的！ 呃，哪怕是跟他的那位先夫人对比…… 嗯，反正他也没有见过先夫人小时候长什么样子！ 于是，他立即招手道：“昭儿，过来，一直让皇上抱着，要累到皇上了，到父亲这里来。” 穆昭昭闻言，小脑袋一歪，乖巧地应道：“是，父亲。” “诶，朕不累，抱着昭儿，怎么会累呢？”皇上却不舍得松开手。 “皇上伯伯，昭昭今年又重了一些，抱着不轻松啦！就算皇上伯伯不累，昭昭也想让皇上伯伯休息一下吖~！” 穆昭昭立即嘴甜地道。 皇上听得哈哈大笑。 接着，就把她放到了地上。 穆昭昭两只小短腿一着地，就立即朝穆倦奔去。 待走到穆倦跟前。 穆倦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随后，就似是挑衅炫耀地往程家父子四人那里，看了一眼。 而父子四个，此时都是愣住了。 还是程司炎最先反应过来。 他拉住程老将军的手，有些激动地道：“父亲，这小包子，是阿月的女儿！还真是咱们老程家的人呢！ “她叫……昭昭！对，穆昭昭！ “嘿！我就说嘛！她跟阿月小时候长得可像了！” 而程老将军，则有些懵。 他看着穆昭昭。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从前那个最受他宠爱的长女，小时候长什么样子，他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 可现在，她的女儿在眼前。 似乎，又一点一点地唤起了些许的记忆。 而一想起长女的死…… 心中，便又浮起一阵阵的痛。 “什么你们老程家的人？昭儿，乃是我们宁侯府的人！”此时，穆倦就一脸严肃地看着程司炎，纠正道。 “那也有我们老程家一半的血脉！就等于也是我们老程家的人！”程司炎立即反驳道。 “哼，那得看昭儿愿不愿意认你们了！” 穆倦说着，摸了摸小女儿的后脑勺，温和地问道，“昭儿，这是你的外祖父，和你的大舅父、二舅父、三舅父，只不过，你还没有见过他们。 “现在，你可愿认他们？” 他这么一说。 程司炎立即一脸紧张地看着穆昭昭。 之前对穆昭昭有些挑剔的程司寒，尽管面上还是一派冷漠，可两眼也是紧紧盯着穆昭昭了。 程老将军和程司修，父子两个虽未开过口，可很明显，二人目光中，都是有几分期待的。 被这样几双眼睛齐齐盯住。 穆昭昭忽然一个转身，小脑袋扎进穆倦的怀里，不肯回答。 “昭儿？” 穆倦赶紧询问的语气，不知道小女儿这是怎么了，只忙安抚道，“若你不肯认他们，为父绝不会责备于你！” “哼！宁侯，你这个人就是诡计多端，不肯好好说话！什么叫做不肯认我们？我们是、是昭儿母亲那边最亲的亲人，也是她最亲的亲人！凭啥不认我们？” 程司炎立即气道，“我看，你就是不想让昭儿认我们！你故意的！” 对此，穆倦正要反驳。 “不是这样哒。” 只听穆昭昭忽然声音闷闷地说道。 “不是？这昭儿是愿意认我们了？”程司炎闻言，就是面上一喜。 穆昭昭没有立即回答。 她小脑袋缓缓从穆倦怀里抬起。 小身子转过来。 方才还灵动逼人，活泼可爱的一对乌眸，此刻却含着一层盈盈惹人怜惜的水汽，怯怯地望了程老将军父子四人，软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道：“昭昭不是有意害死母亲的。 “昭昭并不知道，自己的出生，会害得母亲去世。 “如果昭昭知道，那时，昭昭一定不会出生。 “倘若昭昭一死，能换得母亲重生，那昭昭也是愿意的！” 她此言一出，众人登时愣住。 不过很快，程家父子四人，就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 几人都是想起来，当年程司月在生穆昭昭时，难产而死。 那时，京城中就有传言，说程司月是被自己的女儿给克死的！ 而程家当时的态度，也是对此，信了！ 第281章 嫉妒得牙根发酸 丧女之痛，那时候，程老将军和陶老夫人都是难以接受。 程司月是他们的掌上明珠，看得比三个儿子还要重要。 然而，却叫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于是，或许是为了能让自己接受这样的悲剧，程司月生女被克死的说法，他们选择了相信。 而相信这个悲剧，便是对一出生就失去了母亲的穆昭昭，不管不问。 当时。 程老将军带着三个儿子，在边境打仗。 京城这边，便是陶老夫人带着一众家眷，守着家。 她对于这个刚刚出生的外孙女，一点也不喜欢，甚至痛恨穆昭昭的出生，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们对穆昭昭不闻不问，也并非真的全然不关心。 一方面，北部边境战事紧张，他们身为主战将领，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到私人感情。 另一方面，则是陶老夫人心疾难愈，至今不肯原谅穆昭昭…… 但这次回来的路上。 父子四人，就悄悄商量了。 等回京后忙完了公务，一定要去看看穆昭昭！ 没想到今日，就在宫里碰上了！ 更没想到，这头一次见面，就听到穆昭昭说出了这般令人心疼的话！ 一时之间，父子四个战场上勇猛，私底下却多少有些嘴笨的武将糙汉，都是被穆昭昭这番话，给说得心里心疼不已，面上，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表达。 “程卿。”这时候，皇上开口了。 “皇上。” 父子四人立即恭敬地低下头，准备倾听圣意。 “唉，穆卿啊，令嫒之死，虽然已经过去五年多了，但那是一场令谁都无法接受的意外悲剧，只是，你们应当知道，每一个女子生产，都是在鬼门关里走一遭，她的意外，绝不应当由一个无辜稚童来承担！” 皇上语重心长地道，“什么克父、克母？朕从来不信这些！ “朕不希望，你们这些为国拼命的将领，却是相信这些迷信落后言论的老古董！ “另外，还有一事，也许，你们一直都不知道。 “当年，陶老夫人因无法承担丧女之痛，一病不起。 “是穆爱卿向朕提议，让陶老夫人带着家眷，前往边境与你们团聚，以治愈心伤。 “然而，历朝历代都是将领在外打仗，家眷要留在京中，至于原因你们也知道，这是为了防止将领在外拥兵自重，一朝造反！ “可朕还是听了穆爱卿的建言，为你们程家，开了这个先河！ “此等做法，自然是遭到了无数朝臣的反对。 “但穆爱卿却力排众议，说，若是程家父子胆敢造反，后果由他一力承担！ “为此，无数朝臣痛骂他，可他从未言说过一句！ “朕知道，当年令嫒之死，令你们两家生了嫌隙，可若不是穆爱卿如此信任你们，将你们的家眷送到身边，你们能每日安心打仗吗？ “你们两家，朕倒是不求能彻底和好，只是，看在朕和昭儿的面子上，还望你们莫要像仇人一样！” 皇上一番话，可谓是颇为用心。 程老将军父子四人听完，再看着穆倦，都是带上了几分愧色。 当年，陶老夫人病得很重。 若不是皇上派人护送着，一路名医照看着，将她送到了边境，一家人团聚，恐怕就要因为丧女之痛，病死在京城了！ “皇上的苦心，老臣明白了。” 此时，程老将军就是叹息一声，“老臣并不是那种不通人情的老古板，所以在此，先谢过宁侯的这一份恩情。 “至于昭儿……” 他说着，看了穆昭昭一眼。 小丫头还是一脸怯怯。 似乎，很怕他责怪于她。 “老臣从未将月儿之死，怪罪到她头上去，只是，月儿去世，内人无法接受，身体又不好，老臣也不敢刺激到内人，这一点，还望宁侯见谅。” 程老将军说的，也是实话。 他们父子四人，从没有把程司月的死，算到穆昭昭的头上去。 另外，也是一直没有机会亲近穆昭昭。 所以此时虽然见了面，彼此也还是很生疏。 “程老将军言重了。” 穆倦对自己这个岳父，也很是客套生疏，“我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过，毕竟昭儿有许多人疼爱，也并不缺你们这份。” 他此言一出，程家父子四人，都是有些尴尬了。 人家根本不稀罕跟他们程家，攀这个亲戚啊！ 可是…… 程司炎看着穆昭昭。 这样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包子，玉雪可爱的，和阿月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让他心里，总忍不住生出亲近之感。 “咳，那个，大妹夫啊！”程司炎清了清嗓子，对着穆倦叫道。 穆倦看他。 “什么大妹夫？他现在是六妹妹的夫君了！”程司寒纠正他。 程司炎一听这话，才是突然想起来，他那个庶出的六妹妹程司摇，后来是给穆倦当了填房的。 “妹夫！” 于是，他立即纠正道。 说完，瞪一眼程司寒，“这样总行了吧！” 程司摇一脸的嫌弃。 二人这样，逗得穆昭昭小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而程司炎一看她笑了，干脆也不理穆倦了，直接就是对着她，诱哄的语气，道：“昭儿啊！我是你三舅舅！快，叫我一声！我给你买糖吃！” 穆昭昭一听，微微扭过头去。 哼，真把她当小孩子看呢！ 她才不喜欢吃糖！ 想到嘴里的那几颗坏牙……她心中默然垂泪。 早知道小孩子吃糖多真的会坏牙，她怎么也不会吃那么多的！ “小孩子吃糖不好！” 程司寒一到她抗拒的态度，就立即又是鄙视地看了程司炎一眼。 接着，就对着穆昭昭，有几分生硬地道，“我是你二舅父，叫我，我给你买玩偶！就是……京城中最出名的那家什么星语轩的玩偶！” “二舅舅知道星语轩？” 穆昭昭眼眸一亮，“星语轩小小的一间铺子，开在京城，二舅舅远在边境，竟然也知道的嘛！” 最重要的是，星语轩，可是她开的铺子呀！ 而她一口一个“二舅舅”，喊得程司寒一张万年冷脸，顿时犹如春年花开，冰雪消融一般，化开了，露出了一抹难得的笑容！ 不愧是阿月的女儿！ 叫得就是甜！ “当然知道了！”他说着，就是万分得意地望了程司炎一眼。 程司炎嫉妒得牙根发酸！ 第282章 努力证明自己敲有钱哒! “星语轩虽然远在京城，但名气却流传得颇广，边境虽远，但京城中的亲戚却不时命人送一些京城的时鲜玩意儿过去，你的几个表哥表姐，都很喜欢星语轩的东西，经常提起。” 此时，程司寒朝着程司炎炫耀之后，便是温声向穆昭昭解释道。 穆昭昭听闻，有些惊喜，又有些意外：“表哥们也喜欢星语轩的东西？” 程司寒点点头：“是啊，星语轩不是还卖连载故事吗？比如什么《天龙八部》之类的话本，他们很是喜欢。” 程司炎一听，立即见缝插针地道：“别说笙儿他们了，就是我，也喜欢看这些话本！我记得写这些话本的，是叫做金……金什么来着？” “是金庸老爷爷！”穆昭昭立即笑着道。 “对对对！诶？昭儿，你怎么知道的？”程司炎疑惑了一瞬。 “哼，昭儿日日待在京城，自然对这些要比了解得多了。”程司寒对他这般插入自己和小外甥女的话题，很是不满，当即瞪他一眼，鄙视地道。 “是这个道理！”难得的，这一次程司炎没有反驳回去。 对此，穆昭昭只是捂着嘴，一脸深藏功与名的笑。 她才不会现在就告诉两位舅舅，星语轩乃是她的产业呢！ 只又问道：“表哥表姐们也都回到京城了吗？” “已经在路上了。” 程司寒抢先一步回答可爱的小外甥女，“我和你外祖父他们先行一步，回京述职，其余的人，则在路上慢行，约莫着再过五六日，便能回到京城了。” “那，等表哥表姐们回来辣，昭昭想邀请他们去星语轩逛逛！到时，他们看重什么，只需要跟昭昭说一声，昭昭保证让他们一文钱都不花，就能买到所有想要的东西！” 她说得如此壕气云干的。 毕竟，她这个大老板一句话，什么东西都能免费！ 可程司寒、程司炎两兄弟不知道呀。 于是，他们想当然的以为，穆昭昭是要自己花钱，给他们的孩子买东西。 “不成不成！星语轩的东西，可不便宜，昭儿自己的零花钱还是省着点花！”程司炎当即说道。 “嗯，说的不错，你表哥表姐他们若想要什么，让他们用自己的钱去买便是！”程司寒罕有地和程司炎保持了一致的意见。 “不怕！昭昭有钱钱！昭昭的钱钱很多很多哒！”穆昭昭却坚持道。 “那也不行！小孩子家家，能有多少钱？还是好好攒着，多给自己买几件漂亮衣服穿！”程司炎又是道。 “是啊，零花钱不够，就只管找二舅舅要！”程司寒也跟着道。 “不要不要！” 穆昭昭小脑袋摇成小拨浪鼓，努力证明自己是个小富婆，“昭昭真的很有钱哒！以前，皇上伯伯赏了昭昭好多金子呢！” 然而她这么一说，兄弟两个立即就又是道：“那金子留着打首饰用！” 再说了，皇上就算赏赐，她一个小娃娃，又没有什么大的功劳，皇上能给多少赏赐呢？ 恐怕最多也就几百、上千那样子吧！ 这兄弟两个，难得地在一件事情上，如此地保持一致，没有吵架拌嘴。 穆昭昭听得小脸无奈。 该如何让两位舅舅相信，她的银子多得花不完呢？ 一旁，皇上跟看热闹似的，并不加入这个话题。 穆倦是白眼连翻。 这两个愚蠢的糙汉，根本不知道他的小女儿是有多么的会做生意、会赚钱！ 她接手她母亲的几间铺子之后，所赚到的银子，是比她母亲在时亲自经营所得，还要多好几倍的！ 不过这些，他自己知道就行了！ 才不要告诉这两个二傻子！ 这么好一会儿。 程老将军跟程家大爷都是在边儿上，眼巴巴看着程司寒、程司炎两兄弟，就这么跟穆昭昭混熟了。 父子两个，都有意加入话题。 可两人都不是善言辞之人，这会儿，只沉默着，却是绞尽脑汁地想话题。 终于。 程家大爷程司修灵机一动。 “昭儿今日为何会在宫里？”他语气极为的温和，似乎生怕有哪怕一丝一毫平日里治军的严厉习惯带上，会吓到这个可爱的小奶包。 而他这么一问。 身旁，程老将军就是忍不住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这个兔崽子。 不知道尊老爱幼吗？ 竟然把他刚刚想出来的话题，给抢先说出来了！ 程司修感受到了自家老父亲的不满，这会儿，却也只当不知道，只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小外甥女，一脸认真的样子，生怕错漏了小外孙女哪怕一个字的回答。 “昭昭在宫里读书呀！”穆昭昭一听大舅舅跟自己说话了，赶紧就是回答道。 “宫里？莫不是尚书房？可微臣记得，尚书房不是从不收女娃的吗？”程老将军急急插话道！ 他也是顾不得什么父子之仪了！ 虽然是大儿子提的话题，但他就是要抢答了！ “皇上伯伯特许昭昭可以去尚书房读书哒！而且，现在岳宁公主，还有永安侯府家的想容姐姐、陈国公府家的徐锦玉姐姐、左相府家的晴岚姐姐，还有其他家的姐姐们，都在尚书房一起读书的呀！” 穆昭昭忽闪着一双灵动干净的大眼睛，看着程老将军，掰着小手指，一脸认真地答道。 她说完，就像是又想到了什么。 忙道，“对啦，等表哥表姐们回到京中，也可以让他们一同来尚书房读书的呀！” 说完，还赶紧看向皇上，小脸有几分央求期许，“皇上伯伯，可以的嘛！” 皇上闻言，就有几分无奈的摇摇头。 随即，他就一脸的宠溺：“既然昭儿都这样说了，那自然是可以的，只要他们愿意进宫读书。” 穆昭昭一听，顿时高兴得拍手：“皇上伯伯最好啦！” 对此，皇上自然龙颜大悦。 “那表哥表姐他们，愿意来宫里，跟昭昭一起读书吗？” 接着，穆昭昭就又看向了程老将军几人。 她那双和已经逝去的爱女如此相像的眼睛，此时，是如此地充满期许，令人根本无法拒绝。 所以。 尽管程老将军对自己的那几个孙儿、孙女都无比的清楚，知道他们根本不喜欢读书，更不喜欢宫里严肃规整的环境。 但，此时他还是完全顾不得祖孙情谊了。 “自然！他们一定愿意的！” 程老将军斩钉截铁地道。 就算不愿意…… 到时候，按着那几个臭小子和疯丫头的头，也得让他们愿意了！ 第283章 抢着抱萌娃，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外公真好呀！”穆昭昭小脸满足地一笑，甜甜地叫了一声。 程老将军温声，顿时一下愣住。 接着，他就是有些激动地往前大大地迈了一步，看着穆昭昭，有些不敢确定地道：“昭儿，你方才叫我什么？” “外公呀！” 穆昭昭小脑袋微微一歪，小脸上是甜美无比的笑，乖巧地道。 “好孩子！” 程老将军一时感动得，眼眶中险些落泪。 “昭儿，那你知道该叫我什么吗？”一旁，程司修一见此，立即也赶紧上前一步，有些紧张忐忑地询问道。 “嗯……” 穆昭昭看着他，认真地想了想。 接着，便很是肯定的，也甜甜地叫了一声，“你是大舅舅！” “好孩子！” 程司修也是激动不已。 他当即大步上前，走到穆倦跟前，朝穆昭昭伸出一双粗粝的大手，“昭儿，大舅舅可以抱抱你吗？” “当然可以呀！” 穆昭昭立即朝他探出小身子，伸出小手。 见此，穆倦自是只得不情不愿地放开了小女儿。 虽然他根本不稀罕和程家修复好关系，但，小女儿却显然是有此意的。 那他自然是得听小女儿的。 程司修刚一抱到小外甥女，就立即感受到，身后三道嫉妒的眼光，落在了他的背上。 若换做平时，他一向是有什么好东西，都很乐于跟家人分享的。 可这会儿，却不知道为何，他忽然难得起了一点小孩子才有的幼稚炫耀心理，抱着穆昭昭，哄着她玩，把她举高高，逗得她开心地笑…… 哼哼。 忍不住得意地瞥了他们一眼。 怎么了？ 嫉妒？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现在抱着小外甥女的，偏偏就是他！ 于是，身后那三道目光，立即就变得更加灼热了几分。 “咳，大哥，你也抱了好一会儿吧？要不要歇会儿？我记得你身上的旧伤可是还没好利索的，还是让我替你抱一会儿昭儿吧！” 这时候，一向足智多谋的程家二爷程司寒，就是忽然开口说道。 程司修一听，眉头一皱。 正要说些什么。 就见穆昭昭一脸焦急地喊着要下来：“大舅舅身上有旧伤？痛不痛呀？不要抱昭昭了，昭昭去给大舅舅找太医叔叔来看看！” “咳，昭儿，大舅舅身上的伤不碍事的。” 程司修赶忙安抚住小外甥女。 接着，就皱眉看向程司寒，也开始揭他的“短”，“还是不劳二弟了，我记得你身上，上次被北蛮的将领的刀伤到，每日都需涂药缠上绷带，小心看护着，以免动作太大，伤口裂开。 “所以，昭儿还是我抱着吧！我那些旧伤，都不碍事了！” 他这么一说。 穆昭昭立即小脑袋连连点，看向程司寒，担忧的目光：“二舅舅不要抱昭昭了，好好养伤！等养好了伤，昭昭再给二舅舅抱！” 程司寒一听大哥如此揭自己的短，差点没被气得吐血。 可谁让他开了这个头呢？ 只能自己忍了，并对穆昭昭认真安慰，说自己的伤势已经无碍了云云 这边，这对兄弟斗智斗勇。 一旁，一向憨头憨脑的程司炎看着，却是突然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 他忽地一下上前，趁人不注意，就从程司修怀里，抢走了穆昭昭。 程司修还有些懵，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然而，程司炎却已经故作无奈地叹息道： “唉，大哥有旧伤，二哥有新伤，那我这个做弟弟的，情愿替你们分担……就替你们多抱一会儿昭儿吧！谁让兄弟三个里面，就只有我功夫最厉害，基本没受过什么伤呢！” 不过三两句话，却说得程司修和程司寒一下哽住！ 这个臭小子！ 真是便宜你了！ 两人也是没办法，毕竟他们这个三弟，的确旧伤痊愈，也没有添什么新伤…… 他们纵然有心想要“落井下石”，却也全然没有办法。 “好了，老三，你也抱过昭儿了，现在，就把昭儿交给我吧。”这时候，程老将军突然站出来，主持公道了。 虽然他主持公道的方式…… 也是抢人。 这，分明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父亲，你年纪大了……”程司炎自然不愿意。 可一对上自家老父亲的脸，他话不敢说下去了。 只是，身体还很抗拒。 不肯把香香软软的小外甥女，就这么交出去！ “臭小子，我的话你都敢不听了？军令如山知不知道！”程老将军竖起了军中的规矩。 “儿子不敢不听，但是父亲，你也不能这样吧……”程司炎小声埋怨着。 “老三，你怎么跟父亲说话呢？现在真是越大越不像话，都敢跟父亲顶嘴了！还不赶紧把昭儿交给父亲，让父亲也抱抱！” “就是！这可是在宫里，在皇上跟前呢，你竟然敢顶撞主帅？你这镇军大将军的头衔，是还不是不想要了？” 程司修和程司寒，都是趁机对他落井下水道。 程司炎闻言，尽管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老老实实地把穆昭昭给交出去了。 于是。 短短一段时间…… 穆昭昭就跟个金疙瘩似的，在几个舅舅中间转了个圈。 最终，还是程老将军仗着身份，成功地把她抱在了怀里。 “外公。” 穆昭昭忽地，万分担忧的语气，叫了他一声。 “昭儿，怎么了？” 程老将军赶紧关切地问道。 其他三个儿子，也立即凑过来，齐齐看着她。 此刻，无疑的是，无论这个初次见面的小奶包，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们都会立即为她实现的。 然而，穆昭昭却是眼眶中一下蓄满了泪水，小奶音微微颤着，一脸心疼地道：“外公和舅舅们这些年在边境，为了守卫疆土，浴血奋战，一定都是没有少受伤吧？” 程老将军赶紧安抚她：“打仗受伤，那是在所难免的，但为了忠君报国，受再多的伤，也是值得。” 这一番话一说，一旁的皇上，自然是不免动容。 穆昭昭吸了吸鼻子，懂事地点了点头，道：“昭昭知道，这些都是外公和舅舅们，应该做，也愿意做的，可昭昭还是心疼……” 这话一出，父子四个糙汉子，都是心中为之一颤。 第284章 快告诉你这个丫鬟，我们是谁! 这几年，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对穆昭昭不闻不问，其实是事实。 按理说，穆昭昭不恨他们，已经是他们的幸运了。 可现在，她不但丝毫不记恨他们，反而还在为他们身上的那些早已习以为常的伤，而感到心疼…… 程家父子死人心中，都是一阵的五味杂陈。 但与此同时，他们四个人，没有打商量的，都是默默地在心里立下了一个誓言： 他们要好好弥补这几年，对昭儿缺失的亲情！ 要待昭儿，比待自己的亲生骨肉，还要好！ “咳咳，对了，昭儿，你说你在尚书房读书，今日是放假了吗？怎么你到了皇上这里来？”这时候，为了扭转此时这种有些悲伤的气氛，程司修脑筋一动，转移话题地地问道。 “对呀，没有放假，昭昭能来这里，当然是逃课了吖~！” 穆昭昭一听，立即就是答道。 可她一说，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仔细想了一下。 白嫩小手，顿时有几分懊恼地一拍脑门。 哎呀！ 我怎么把自己逃课的事，给说出来啦！ 于是，小脸紧张地绷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子，却很是灵动地转动着，观察着皇上和父亲的脸色。 见他们纷纷皱了眉。 她就两只小手指则对戳着，很是可爱的样子，却是有几分心虚地道，“内个！昭昭不是故意逃课哒！只是，昭昭突然肚子痛痛，就让世子哥哥给昭昭请了假！ “可谁知道，路上又不痛了！ “于是，就想回尚书房。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迷路了，就走到勤政殿这里来啦……” 对于这一番解释，她是越编越觉得满意。 嗯！ 就是这样哒！ 只要她编得够认真，假的也就是真的了！ “原来如此。” 程老将军听着，恍然大悟，“那昭儿还要回去读书吗？还是说，还在肚子疼，外公一会儿陪你去找太医看看？” 他这么说，就是有意给出穆昭昭选择。 不管昭儿是不是真的肚子疼。 她想回尚书房，那就回去。 不想回，想在外头玩，那他就陪她玩！ “要回答哒。” 然而，穆昭昭却是小脑袋一摇，白净的小脸上，有几分赧然，“肚子不痛啦，就得回去读书了，昭昭是好学生，不可以逃……淘气。” “好！那昭儿，外公送你回尚书房，如何？” 程老将军说着，立即就是向皇上恳求道，“皇上，边境的战事相关，臣都已经回禀完毕，还请皇上容臣告退片刻，先将外孙女送到学堂，再回来接受皇上的问询。” “好，程卿，朕在此处等你，恰好还有其他的事情，还要与穆爱卿商量。”皇上很是好说话地应下了。 他完全懂得程老将军的心思。 毕竟昭儿如此可爱懂事，惹人心疼。 若是换做他，此刻也会是一样的选择。 “咳，那皇上，臣也跟着父亲一起，送外甥女去尚书房，反正，咳咳，边境的那些事情，父亲都说完了，那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程司炎见皇上如此好脾气，立即眼前一亮，跟着请求道。 “去吧去吧。” 皇上立即挥手应下。 “皇上，臣也想……”程司寒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被程司炎这个憨脑袋抢先一步，不禁气急，赶紧就也是要请求道。 “去吧，你们父子四个，一道去送昭儿吧！” 皇上有些哭笑不得。 干脆大手一挥。 都去吧！ “多谢皇上恩典！” 一听这话，父子四个都是美滋滋地谢了恩。 随后，便是程老将军抱着穆昭昭，出了殿门。 程司修兄弟三人，则紧紧跟在后头。 他们四人一离开勤政殿，皇上就摇着头，有些无奈，又有些高兴地说道：“昭儿这也算是又一次的，苦尽甘来吧？你也可以借这一次机会，和程家修复好关系。” “唉，说不准啊。” 穆倦却并不乐观，叹着气，“程老将军父子四个，战场上杀敌，自是骁勇硬气，可偏偏他们四人，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皇上一听，立即颇有兴味地一抬眉毛：“什么缺点？” 穆昭昭促狭地吐出两个字：“惧内！” 也就是妻管严！ 这一点，皇上也是略有耳闻的。 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据臣打探到的消息，陶老夫人至今，一不肯原谅昭儿，依旧固收迷信思想，认为是昭儿害死了大程氏，二不肯原谅小程氏，因为她不守妇道，竟然在长姐去世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嫁给臣，可见是早就觊觎这个侯夫人的位子了……” 穆倦则又是叹了口气，“怕只怕，程家父子四个，此时待昭儿再亲，可等一见到陶老夫人，便也不敢再表示出任何的亲近了。 “其实，臣根本就无所谓，他们父子四个对昭儿是宠爱还是厌恶。 “臣唯一担心的是，他们父子四个不能始终如一，以后态度改变，会伤了昭儿的心啊！” 他这么一说，皇上略微一想，便是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今日之蜜糖，也许是他日的砒霜。 但愿程老将军父子四个，不要干出这般前后不一的事来！ 若他们敢伤害到昭昭，他可是绝不会答应的！ 此时，大殿外。 穆昭昭自然不知道，皇上和穆倦正在担忧着什么。 “郡主！”她一出来，等候在外头的敛秋，就立即上前。 见自家小郡主被一个陌生的老将军抱着，老将军身后，还跟着同样穿着铠甲战袍的三个中年将军，便隐约猜测到四人的身份。 不过猜到归猜到。 她没有想到，这父子四人，看着她家小郡主时，都是如出一辙的疼宠目光。 “敛秋姐姐！”穆昭昭一见敛秋，也自然是赶紧甜甜地叫了一声。 “这位姑娘是？”程司修不禁皱眉，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他的目光换了旁人，就立即变得不一样了。 虽然看着儒雅随和的样子，可浑身那种在战场上厮杀过的铁血气质，还是令他的眼神显得有些冷酷。 “回大人的话，奴婢是郡主的贴身丫鬟。” 敛秋立即行礼答道。 她这样称呼，也是滴水不漏。 表示她一点也不知道几个人的身份，那么也就是说，郡主今日并不是刻意来尚书房，专程与他们“偶遇”的。 一切，都是一场意外罢了！ 说完，她便起身，朝着穆昭昭伸出双手，同时对着程老将军，不卑不亢地道，“大人，还请将小郡主交给奴婢照看吧。” 一听她是穆昭昭的贴身丫鬟，父子四人的眼神，就又是一变。 “昭儿，快告诉你这个丫鬟，我们是谁！”这时候，程司炎就是十分按捺不住的，几乎有些炫耀地说道。 第285章 呜呜，人家就这么被你给卖了! “敛秋姐姐，昭昭给你介绍一下呀。” 穆昭昭立即软呼呼的小嗓音，甜甜地一一介绍道，“这是我的外公，这是大舅舅，这是二舅舅，这是三舅舅！” 程老将军父子立即笑了。 尤其是三兄弟。 虽然今日是头一次见面，可小外甥女聪明伶俐，一点也没有把他们三个人记错呢！ 毕竟他们三个虽然长得不像，可留着一模一样的胡子、头发，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 许多小孩子，就很容易脸盲。 明明见过好多次，依然把他们搞混。 可见，他们的昭儿跟一般的小孩子，可是不一样的呢！ “敛秋姐姐，我外公和三位舅舅，都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很是厉害的大人物呢！” 此时，穆昭昭又小脸无比骄傲着，认真地向敛秋介绍着。 而敛秋也十分配合。 她立即做出一脸惊讶的样子，忙又屈膝行礼道：“奴婢拜见几位将军！” “诶，快起来，你是昭儿的丫鬟，在我们面前，便无需多礼。” 程老将军立即十分和气地道。 又问，“这宫里的路，你可熟悉？昭儿说要回尚书房读书，你可认识路？” “回老将军的话，奴婢认识的，奴婢就是宫里尚宫局出来的丫鬟，对宫里各处，都很是熟悉。” 敛秋以为程老将军是不放心她一个人送郡主回去，于是，便回答得详细了一些，好叫他放心。 “这么说，方才也是你带昭儿过来的？”程老将军闻言，就看了穆昭昭一眼，又接着问道。 小丫头一听这个问题，小脸顿时一片通红。 敛秋姐姐啊！ 呜呜，人家就这么被你给卖了！ “那带路吧，我们亲自送昭儿过去。”程老将军听了敛秋的回答，却是脸上了有了一层笑意。 小丫头，如此调皮。 不过，越是这样，便越是显得机灵可爱。 就是这丫鬟木讷了一些。 而穆昭昭则有些不满地，幽怨目光看着敛秋。 敛秋被自家小郡主这般看着，不禁有些茫然。 难不成，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吗？ 穆昭昭见她毫无意识到，就收回了目光，小脑袋一下埋到了程老将军的肩膀上！ 呜呜呜，丢人丢大发了！ 自己刚刚说谎，这下，一下子就被拆穿了！ 方才她可是说自己迷路呢！ 可忘了敛秋姐姐还在外头…… 敛秋姐姐认识路，带着她来的尚书房，又哪里来的迷路呢！ 她这般憨态可掬，惹得父子四个都是喜爱不已。 不愧是阿月生的女儿！ 就是可可爱爱！ 接下来，程老将军抱着穆昭昭，就要下台阶，往尚书房那边去。 可他脚步还没卖出去，穆昭昭就挣扎着要下来：“外公，放昭昭下来，昭昭要自己走。” “孩子，这台阶路不好走，还是外公抱着你。” 程老将军自是不肯松手的。 穆昭昭急了：“外公，昭昭能走好的！外公年纪大了，身上又有旧伤，昭昭这么沉，会让外公累到的！” 小奶娃一席话，又是甜到了程老将军的心窝子里。 他一脸的笑意。 捏了捏穆昭昭肉乎乎的小脸蛋：“小傻瓜，一点也不重，再重外公也抱得动，你若是不信啊，外公抱着你一路跑下去！” 说完，他便当真抱着穆昭昭，一路快步地跑下了台阶。 穆昭昭吓得赶紧抱紧他的脖子。 待到了台阶之下，程老将军……自然是出了满头的大汗，并且喘个不停了。 可他依旧逞能：“怎么样？昭儿，外公厉不厉害！” “厉害！” 穆昭昭超大声。 说着，抬起袖子，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看老人家实在是累得不轻，眼珠子一转，忽然抬手指向了程司炎，“可是，昭昭想让三舅舅抱昭昭！” 程司炎一听，愣住了。 随即就是犹如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的狂喜！ 他也不顾收到了另外两个哥哥，嫉妒的目光，立即冲到自家老父亲跟前，很是不客气地将穆昭昭给一把抢了过来！ “父亲，您年纪大了，刚刚那么一逞能，也累了，还是儿子替您抱着昭儿！” 程司炎高兴坏了的说道。 一句话，说得程老将军顿时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谁让昭儿就是点名要他呢！ 不过这臭小子，敢说他年纪大还逞能？ 回家再收拾他！ 程司炎却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高高兴兴地抱着穆昭昭，对敛秋客客气气地道：“还请敛秋姑娘带路。” “是，将军。” 敛秋自是恭敬颔首应道。 于是，穆昭昭便舒服地由这个最小的舅舅抱着，一路往尚书房走去。 路上，自然少不得要聊天。 穆昭昭选择让程司炎抱，当然不是随便说的。 她以前曾听姨母说过。 姨母生母早逝，她一个庶出女，在程家过得其实很不好。 全靠她母亲大程氏，将她当成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照顾，还求了陶老夫人，为她定下合心意的婚事。 而除了大程氏，侯府其他兄弟姐妹间，唯一待她好的，便也只有这个脑筋简单的三哥，也就是穆昭昭的三舅舅程司炎了。 这会儿，穆昭昭脑子里迅速地过了一遍姨母说过的那些话。 接着，便忽然小脑袋凑到程司炎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三舅舅，姨母一直都很想您呢！但是，她怕三舅舅现在不喜欢她，也不把她当亲妹妹看待了！” 这话听得程司炎心里微微惊讶。 他虽然头脑简单，但却不是傻。 反而的，他只是外表看着粗糙，心思还是有些细致的。 这会儿一听穆昭昭主动提起那个六妹妹…… 立即的，就明白了一点。 昭儿跟六妹妹这个继母，相处得极好！ “昭儿，你回去以后跟她说，她永远都是我程司炎的六妹妹！” 程司炎大脑袋也凑到穆昭昭耳边，悄悄地这么答了一句。 他这话，说得也是真心实意的。 尽管家里面，对程司摇颇有微词。 可他一旦认定一份情义，便不会那般容易就改变。 六妹妹当初说了，她嫁给穆倦那个老男人，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阿月和昭儿。 这话，他信！ 第286章 故意把穆昭昭带走 舅甥二人的悄悄话，程老将军他们三个自然没有听清楚。 此时，嫉妒的目光，都是极为不满地瞪着程司炎。 臭小子。 竟然这么快，就跟昭儿有了小秘密了！ 哼！ 不过没关系。 以后，他们也会跟昭儿有小秘密的！ 到时候，也要让你眼红！ 而程司炎自然感受得到，身后三道目光如炬，正羡慕嫉妒恨地盯着自己。 他更得意了。 甚至哼起了小曲。 气得后头父子三个，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敲他的脑袋。 不过为了在昭儿面前保持自己的美好形象，几个人都按捺住了。 反正等回家以后，就可以狠狠地敲上一顿了。 没多久，一行人到了尚书房。 这时候，恰好是课间休息。 几个穿着军甲战袍、气场强大的将领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再看穆昭昭正被其中一个抱着，又不禁有些好奇。 他们是谁？ 然而，就连太子也认不出几人的身份。 毕竟程家父子四人已经五、六年，不曾回过京城，而他们在京城中时，太子也年纪还小，纵使见过，也根本不记得了！ 一群小小少年少女们打量程家父子四个的时候，他们威严的目光，也是在人群中一一扫过。 “昭儿，尚书房可有人欺负你？”程司炎先是问道。 “没有吖。”穆昭昭软软答道。 “真的没有吗？昭儿，若是有人胆敢欺负你，尽管告诉三舅舅，三舅舅去替你收拾他们！”程司炎当即保证道。 “真哒没有吖。” 穆昭昭很是诚恳地又答了一句。 随后，便是忍不住捂嘴笑道，“就算有，昭昭也不会告诉三舅舅哒。 “万一三舅舅真的收拾他们，那岂不是欺负小孩子？ “传出去，要被京城的人笑话哒！ “昭昭可不要三舅舅被人笑话。” 程司炎一听小外甥女都是为了自己好，不禁很是高兴地咧嘴笑了。 “昭儿，我听说十一皇子可是个混世魔王，在宫里，谁都不敢惹他，你在尚书房读书，可一定要小心他啊！”这时候，程司寒又是忍不住提醒道。 他说完，便是瞥了程司炎一眼。 那眼神所包含的鄙视意味，不言而喻。 程司炎立时翻了个白眼：“二哥，我看你是多虑了，昭儿这般可爱，谁会忍心欺负她？” 闻言，程司寒便是不置可否的一笑：“不然你以为，十一皇子混世魔王的名头，是怎么得来的？你若是不信去打听打听，看看他在尚书房，有谁敢惹他！” 这些，他是听自家小儿子说过一次，当时也没放在心上。 不过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昭儿一定会发现，还是他这个舅舅聪明一些，知道得也多一些。 而穆昭昭听着这话，刚想为十一皇子说几句好话。 “昭昭妹妹！” 十一皇子拉着岳宁公主的小手，身后还跟着崔鹤鸣，一道过来了。 “十一哥哥。” 穆昭昭立即甜甜地叫了他一声。 “昭昭，他们几位，是谁呀？”岳宁公主跟着好奇地问道。 “他们是我的外公和舅舅们呀。” 穆昭昭说着，示意程司炎将她放下。 待稳稳落了地，便是一一介绍起来。 “外公，舅舅，这就是十一皇子，这是岳宁公主，十一皇子的亲妹妹，他们两个的母妃乃是洛贵妃。 “这是鹤鸣哥哥，是崔祭酒的幼子。 “他们三个，是我在尚书房最好的朋友啦！ “十一哥哥，萱萱，鹤鸣哥哥，这是我外公，大舅舅，二舅舅，还有三舅舅，是很厉害的大将军哦！刚刚在边境打了胜仗回来哒！” 待穆昭昭一番介绍完毕。 十一皇子立即崇拜的目光，亮闪闪地看向程家父子三个：“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几位大将军果然如传说中的那般，风采斐然！” 而程家父子四个，一听他这般推崇备至的话语，都是面上不由几分尴尬。 方才，他们还在当着昭昭的面，说她这个最好的朋友的坏话来着…… “咳，微臣见过十一皇子，见过岳宁公主。” 此时，待父子四人一回过神来，便是立即向二人行礼道。 “几位将军，快快平身。” 十一皇子很是高兴地说道。 接着，他就开始十分话多地询问起军中之事。 显然，对于打仗这种事情，十分地感兴趣。 几个人被问得有些不想回答了。 刚想找借口开溜。 李铬徐徐地踱步过来：“昭昭。” 穆昭昭听到声音，扭头一看，立即眼神一亮：“世子哥哥！” 她如此亲昵的一声，也立即就吸引了程家父子四人的注意力。 世子？ 莫不就是那个秦王世子？ 昭儿自小定下亲事的那个小病秧子？ 立即，父子四人审视的目光，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接着，她就是跑到李铬跟前，小手主动拉住他的手掌，边走边说道，“世子哥哥，我介绍外公和舅舅们给你认识呀！” 于是到了跟前。 穆昭昭就又是一番介绍。 双方互相见礼。 程家父子四人，都是蹙眉看着李铬。 这小子看起来一副病弱的样子，真能活到跟昭儿成亲？ 毕竟是秦王之子。 他自一出生就体弱多病，大夫说难以活到成年这件事，几乎无人不知。 立即的，心里连带着生出了许多对穆倦的不满。 看来，等有时间了，得立即去宁侯府上好好坐一坐。 就说说昭儿这个婚事！ 穆倦这个当爹的，是怎么当的？ 不找个身体健康的，倒找了这么个病弱的给昭儿当未婚夫！ 几个人都是想着想着，看着李铬的眼神，就更加不友好了起来。 李铬原本带着淡淡笑意的唇角，微微抿起。 他感受到，程老将军四人，似乎对他很是不喜。 “昭昭，该上课了，我们该走了，上一节课，崔祭酒问起了你，不过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此时，他就是立即说道。 “哎呀，那是该赶紧回去了！” 穆昭昭一听，立即就是朝程家父子四个，挥挥小手，“外公，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昭昭该回去上课了！我们下次再见呀！” “下次再见！” 父子四个一听，立即脸上慈爱地一笑，动作整齐划一地抬手，挥挥。 而待穆昭昭随着李铬一转身离开。 父子四个的一张胡须脸，立即就垮了下来。 这个臭小子！ 分明就是故意这么早就把昭儿带走的！ 第287章 欺负我看不懂账本吗? 穆昭昭乖乖跟着李铬回了尚书房。 没多久，就上课了。 崔祭酒一见到她，就立即上前，关心地询问她肚肚还痛不痛，要不要给她放一天假，让她回家好好休养。 一连串的话，说得穆昭昭不禁有几分心虚。 “夫子，昭昭没事哒，昭昭想留下来读书学习！”她赶紧表示道。 而这话，可谓是让崔祭酒听得一脸感动！ 他当即赞许的目光，深深地看她一眼。 接着，便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表扬穆昭昭：“大家都听到了吗？ “咱们的小郡主，乃是尚书房年纪最小的！ “可她，却是最聪明好学的！ “哪怕身体不舒服，也要坚持学习！ “大家都要向小郡主学习，知道吗！” 一番训话说完。 众人都是有气无力地齐齐应道：“知——道——啦！” 而穆昭昭则一脸汗颜。 她小嘴咧开，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前面。 无比清楚他究竟是去干了什么的李铬，则以拳掩唇，隐忍着，没有笑出来。 穆昭昭自然是发现了他这一举动的。 待崔祭酒一走开。 她就抬脚踢了踢李铬的凳子，白嫩嫩的小包子脸微微鼓起，有些不满地悄声撒娇道：“世子哥哥，不许笑话人家！” 李铬一听，立即清了清嗓子，止住笑意。 随后对她很是认真宠溺地说了一句：“好，不笑。” 说完，果真便不笑了。 “哼哼，这还差不多。”穆昭昭小脸傲娇。 一天的学习结束。 穆昭昭回到家中，心情颇好。 然而，刚走到通往明心阁的一条小路上，就见穆风正在这里，左右巡视着，似乎在探查什么。 “穆风哥哥？” 她有些不解地上前，“你是丢了什么东西在这里吗？” “三妹妹。” 穆风立即站直了身体。 他看着穆昭昭懵懂无知的小脸，唇角略微一勾，毫不遮掩地道，“我是在查，先前洛洛两次从这个地方经过，要去明心阁寻你，却被绊倒…… “她是如何被绊倒的？” 穆昭昭闻言，两撇小细眉，就可爱地皱了起来。 这个庶兄。 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他的每一句话，都对自己极不友善。 不用想，兰姨娘定然没少在其中起作用。 而此时，他这最后一句话，分明就是在质问她。 他这是在怀疑，是她害得穆洛洛跌倒，扭伤了脚的！ 而穆风之所以会来这里探查，并且发出了这样的质问，那便是说，兰姨娘跟穆洛洛，在他面前吹了耳边风，污蔑了她。 对此，穆昭昭却是懒得解释的。 对于一个已经心存怀疑的人，无论如何解释，他都不会相信。 唯有事实。 当有一日，事实摆在他面前，自然便能堵住他这张不友善的嘴。 “兴许，是她想摔倒，所以就摔倒了吧，但凡是想这种事情，就是只要她想了，便能想摔倒几次，就摔倒几次。” 穆昭昭小脸漫不经心地说完，就不管他如何，故意从他身边蹦跳着，稳稳当当地回了明心阁。 穆风则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的双腿。 而她一回去，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去柿子园，找月光玩。 月光一见到她也很是激动。 嗷呜嗷呜地开心叫着。 穆风站在院子外头，听着里头传来阵阵银铃般的笑声，英挺的眉，缓缓地蹙起。 这个三妹妹，果然很得父亲宠爱。 竟敢在府中养狮子…… 该不会，洛洛就是被这狮子给吓得扭伤了脚吧？ 等回去了，得好好问问！ 若真是如此，那他说什么，也得把她的这只狮子，给送出府去！ 另外。 虽然穆昭昭出生之时，他已经不在府中，去了边境，可却是无数次听姨娘在信中说，她这双腿，看遍了天下的名医，也都是束手无策，只能一辈子残废了。 可就在两年前一场大火，她不但神奇地火中逃生……仅仅只是躲在了桌子底下！ 屋子里所有家具都被焚烧，只有她躲避的那张桌子安然无恙。 而这一次逃生之后，她的腿就神奇地好了！ 穆风只觉得，这个三妹妹身上，是藏着如此多的秘密。 不过没有关系，他一定会将她身上的秘密，一一挖出来的！ 又在外头盯着明心阁的院子看了一会儿，穆风才是一甩一摆，转身走了。 而明心阁里。 一直在观察着穆风的阿小，从枝叶繁茂的柿子树上跳下来，到穆昭昭身旁恭敬地道：“郡主，他走了。” 穆昭昭这才收起玩乐的笑脸。 她小脸微微一沉。 “他何时过来的？” “就在郡主回来之前。” 穆昭昭听着，就是微微挑了挑眉。 所以，这是故意在她放学回来的路上等着？ 这个穆风，可真有意思。 生母是兰姨娘，却似乎一点也没有兰姨娘的阴狠毒辣，反而一身的正气。 也许，兰姨娘是真的在用心栽培他。 所以，绝不肯叫他看到一点龌龊。 “以后，他想来调查什么，都随便他，只要，不伤到咱们明心阁的哪怕一草一木。”穆昭昭说道。 “是，郡主。” 对此，阿大、阿小，自是应下。 经过上次穆昭昭险些被毒蛇咬到一事，兄弟两个到底不放心不在她身边。 于是，这两日都在调教新人。 待他们一走，新人便负责保护在府中保护穆昭昭的安危。 而这新人，还是从禁卫军，从姜太妃那里挖来的…… 姜太妃知道了穆昭昭经历的事情，二话不说，就把人给他们送来了。 这会儿。 穆昭昭回了屋里，净了手，换了衣服。 待歇息了一会儿，就去了映月轩。 程司摇如今是忙得很。 管理中馈，也并不是那么好做的。 穆昭昭到的时候，程司摇的院子里，站了好些个管事、婆子。 他们都是负责府中各院的管事。 以往每个月的这一天，都是这些管事、婆子，往兰姨娘那边送账本的日子。 程司摇接管中馈之后，并没有改掉这个日子，依旧延续了。 而今日，这些人送来账本，程司摇打开一看，气笑了。 “你们是欺负我看不懂账本吗？” 穆昭昭到的时候，她正在训斥这些管事、婆子们。 只因，他们竟然敢做假账，偷偷拿府里的钱，进自己的包里！ 第288章 不想昭昭受委屈 穆昭昭在一旁听了一会儿，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做假账、偷拿府里的钱到自己腰包里这种事，奴才们敢做，那便是头顶上的主子有问题。 此前，府里不是一次两次听到有人抱怨，说兰姨娘克扣月钱。 再加上，兰姨娘那管家的水平，也实在是很半吊子。 这些管事都跟人精一样。 账本上做一做文章，兰姨娘也根本看不出来问题。 管事们被克扣了工钱，还要养家糊口，又不敢直接明说，怕丢了差事，那就只能偷摸的，暗搓搓地扣点油水了。 而做上一次不被发现，往后，自然也就胆子越来越大了。 如今，虽说管家的人是换了，可正因为是换成了姨母，一个毫无管家经验、年纪又轻，才二十岁出头的主母，这些胆大包天的管事们，自然不会太把她放在眼里。 结果便是，继续在这账本上糊弄。 然后，就被姨母给发现了。 穆昭昭听姨母一脸严肃地训着话，把这管事们训得直接把兰姨娘克扣工钱的事给供出来，又受了罚，哭着保证贪了多少银子，就吐出来多少，便是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道满意的笑容来。 姨母如今这个当家主母，做得有模有样的。 也不枉费前两年，她所下的那些工夫了！ 所以，人哪有什么不会的东西？ 只看肯不肯下工夫学罢了！ “姨母，还是算了。” 这会儿，穆昭昭就配合着程司摇，两人一唱一和的。 程司摇唱了黑脸，她则唱起了白脸，道，“当初是兰姨娘不仁不义在先，这些管事们也都是为了养家糊口，所以才糊涂了，干下了这种事。 “这一次就算了。” 穆昭昭这么一说，一群管事顿时眼含感激地看着她。 不过，这些刁奴们，若真的一点警告都不给，那往后必然还是会胆大包天！ 于是，她接着就话语一转，小脸严肃地道，“但若是以后，谁还敢贪墨府里的银子，那么，不但先前贪的银子要吐出来，还要罚两倍的银子！ “姨母当家，便是赏罚分明。 “做错事的，必然重罚。 “可若做得好的，也必然重重地奖励！ “这一点，你们每一个人，都得牢牢记着，好好当差，宁侯府便绝不会叫你们饿肚子！” 几句话下来，恩威并施的。 一群管事，算是心服口服。 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纷纷称是。 程司摇又交代了几句其他的事情，便打发他们退下了。 而待这一群一走，她就瘫在了椅子上：“累死我了！” “姨母，昭昭给你捏捏肩呀！” 见此，穆昭昭就是立即起身，殷勤地走过去，给她捏起了肩。 程司摇原本没当一回事。 毕竟小孩子哪有什么手劲儿？ 可穆昭昭软乎乎的小手，却力道十足。 不一会儿，就给她捏得浑身疲惫消失。 “姨母，好些了吗？”穆昭昭问道。 “好了好了，舒服了。” 程司摇赶紧拉住她的小手，“昭昭，你怎么什么都会？” “因为，昭昭就是上天派来，对姨母好的人呀！所以什么都得会，这样才能对姨母好！” 穆昭昭甜甜地道。 这话，顿时就是暖到程司摇的心里头去了。 她把穆昭昭拉到跟前，抱在怀里。 好一会儿，她才放开穆昭昭，笑着问道：“今日特意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一方面是想姨母了，想来看看姨母。” 穆昭昭软乎乎的嗓音，乖巧地道，“另一方面，的确有事要跟姨母说。” 程司摇不由好奇：“何事？” 穆昭昭小手拉住她素白如玉的手指，看着她的眼睛，小脸认真地道：“今日，我在宫里，见到了外公和三个舅舅。” 程司摇闻言一愣，有些意外：“我知道父亲和兄长他们回来了，但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碰到了他们……那，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她是有些担心的。 毕竟当初，昭昭出生以后，程家是不闻不问。 根本不把昭儿当一回事。 “姨母，外公和舅舅们都很疼我，喜欢我。” 穆昭昭一字一句地道，“虽然他们并未特别解释，当初在我出生之后，为何一次都没有来看我，但外公说了，母亲之死，他从未怪罪在我的身上。 “我也从他话语中听出来，不是外公他们不喜欢我，不愿意见到我。 “而是昭昭的外婆，她不愿意。 “外婆身体不好，外公和舅舅们，不愿意刺激到她，再加上连年战事，他们一直没有机会回京，所以便这么多年，都没有关心过我。” 程司摇听她这么说完，便有些心疼地轻抚了抚她的发顶。 昭昭宅心仁厚。 程司摇却是有些担忧：“可是昭昭，你真的一点也不怪他们吗？其实，只要你快乐就好呀，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害怕穆昭昭这般懂事，是害怕得不到父亲他们的亲情，所以故意委屈自己。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觉得，那是没有必要的。 昭昭这般招人喜欢，往后，认识的人越多，喜欢她的人也就越多。 所以，程家人不喜欢便罢了！ 总之，不能为此委屈了自己！ 他们不值得！ “姨母，昭昭说实话，昭昭心里是怪过的。” 此时，穆昭昭也是完全懂得，程司摇话语中的担忧，“如果是以前，昭昭才不会管他们究竟是什么理由不管昭昭呢！ “反正不管就是不管！ “昭昭绝不原谅！ “可经历了父亲的事情以后，昭昭就学会了思考……” 程司摇听着这话，就是一阵的疑惑。 她不禁问道：“你父亲什么事情？” 穆昭昭看着她：“姨母或许不知道，当初父亲对昭昭忽略的真实原因是什么吧？” 程司摇凝眉：“是什么？” 难道不是穆倦那个老男人，心里偏向兰姨娘，嫌弃昭昭？ 此前，她反正一直都是这么认定的。 “姨母，这就涉及到，昭昭今日要问你的另外一个问题了！”穆昭昭说着，小脸不由凝重起来。 这看得程司摇也跟着凝重。 她坐直了身子，道：“什么问题？你尽管问！” “姨母，你当初和母亲感情那样好，可知道，她认识什么和尚吗？譬如，灵隐寺的正衍和尚！”穆昭昭问道！ 第289章 她要引蛇出洞 “昭昭，姨母跟你保证，姨母一句谎话都不会对你说。” 程司摇想了片刻，便很是肯定地道，“你母亲的朋友，我大多都知道，这其中，根本没有什么叫正衍的和尚。 “不过，你母亲信佛。 “她经常去寺庙烧香。 “但我不喜欢，我不信这些。 “所以，她在寺庙里有没有结识什么和尚，这一点，我的确是不知道的。” 对于她的话，穆昭昭自然是不会怀疑的。 穆昭昭也想了一会儿。 接着，她就又问道：“那母亲可有从小认识什么人？比如幼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玩伴？我说的是男孩子，不是女孩子。” “这……” 时间太过久远，其实程司摇也不记得了。 此时，她就是努力地想着。 幼时的玩伴，又是男子…… 忽地，程司摇脑海中闪过什么。 “我想起来了，你母亲年幼时，曾经得过一场大病，当时，京城里的名医，谁都治不好，后来是灵隐寺当时的一位主持大师，说要将你母亲带到寺院里，避厄消灾，于是，你母亲去住了两年！” 她拍着手，十分肯定地道，“后来，你母亲回来之后，就跟我说，她在寺里的日子很无聊，但是又不无聊。 “说因为灵隐寺，有一个十分有趣的小和尚！ “只不过那段时间，我恰好因为闯了祸，被你外公责罚，禁足了足足一个月，心里憋着股气，对别的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所以，对此事并未追问。” 但更多的。 这个小和尚是谁，后来是否和长姐有所来往，这些，她就不知道了。 而穆昭昭则是听着，想着。 姨母所说的这些，可以说，让真相跟她心中的猜测，更接近了一些。 “昭昭，莫非你是怀疑，那个小和尚就是正衍？” 这会儿，程司摇也反应过来了，不禁问道。 然而，穆昭昭却并不急于下结论。 她只不确定地摇了摇头。 接着，便道：“姨母，我先回去你先前的那个问题，就是父亲的问题。” 程司摇于是点点头：“好，你说，我听。” 穆昭昭则先理了理头绪。 “姨母，当初母亲过世，正衍和尚曾指责父亲，说母亲是被他害死的。” 她眼神幽深晦涩，徐徐说道，“还说，父亲决不能亲近我，否则，会给我带来灾厄，要与我保持距离，这样才能保佑我平安顺利地长大。 “他这番话，父亲信了。 “所以此后三年半，都不敢与我亲近，生怕给我带来灾难。 “一直到明心阁恶奴放火，那个叫墨香的丫鬟，受人指使，要害死我…… “那一次，父亲险些失去我，他才突然觉悟过来。 “远离我，不但没有保佑我平安顺遂，然而，还让恶人钻了空子，险些害死我！” 说到这里，穆昭昭就是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当初在梦境中，听到正衍拿来吓唬父亲的那些话，实在是没法责怪父亲愚蠢，竟然连这种鬼话都信。 当时，父亲还深陷在失去爱妻的痛苦当中。 毫无疑问，他是怕的。 他与母亲之间，此前已经夭折了一个孩子。 所以他怕，怕她也跟着夭折，尤其是被他害死。 这种罪过，他不敢去担。 所以，父亲三年半没有去亲近她，便是三年半的时间，都没有走出这种，是他克死了妻子和长子的恐惧当中…… 而此时。 穆昭昭说完这些，程司摇自然也是想了许多。 她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穆倦这个老男人，倒也不是十分的可恶了。 “这个正衍和尚，真是可恨！我真恨不得现在就去把灵隐寺端了！把这个和尚给绑了！”程司摇一时气愤地道。 “唉，我也想啊。” 穆昭昭叹了口气，“可这都是无凭无据的事，我能知道，也是有一次父亲和他对峙，我从他们的交谈之中，推测出来的。 “正衍此人，的确是可恶，但也拿他毫无办法。” 她本来，还想着让阿大、阿小去调查一番，看看他这些年游历在外，可有作恶。 若是有的话，随便抓出来一桩，就能收拾得了他！ 可偏偏，那两个人，死活不肯调查这事。 于是，她便只好暂且按捺下了。 好在正衍只要不甘心，只要还想害她，那便必然会再次出手。 到时候，就是她和正衍正面交锋的时候了！ 总之，不是她死，就是这个狗和尚亡！ 而程司摇一听，则立即担忧着。 她忽地一下起身：“不行，我得去找你父亲，让他派人去灵隐寺，时时刻刻盯着那个狗和尚！” 说完，就要往听涛苑那里去。 穆昭昭赶紧拦下她：“姨母，不可！” “为何不可？” 程司摇一脸不解，“若是不管，那岂不是由着他胡作为非了？ “对了！兰姨娘肯定跟他有所勾结！ “之前两次，她不是都搬出来这狗和尚吗？ “那时候就是想害你了！ “不行，我得先带人，去汀兰苑，把兰雪柔给绑起来，好好审问审问她！” 程司摇说风就是雨，风风火火的架势。 这又是一说完，就准备带着几个贴身丫鬟，往汀兰苑去绑人了。 穆昭昭自是又得赶紧拦住：“姨母，这也不可！” 程司摇焦急不已：“这也不可，那也不可，昭昭，姨母心里着急，害怕，怕这狗和尚再来害你啊！” 然而，穆昭昭要的，就是让这狗和尚跳出来害她啊…… “姨母，你听昭昭说。” 穆昭昭小手给程司摇顺着毛，努力说服她，“不论是派人去灵隐寺盯着他，还是找兰姨娘质问，都只会打草惊蛇。” 她也不敢说，她要引蛇出洞。 毕竟这么一说，姨母肯定会害怕，蛇出洞了，会伤到她。 于是，她便努力斟酌着措辞，“正衍这么坏，肯定以前都没少做坏事，我想着，还是先调查一下他以前都干过什么，这件事，我已经交给阿大哥哥和阿小哥哥去办了。 “他们的本事，姨母你是知道的，厉害着呢！ “再过几日，他们就会离开京城，去外头调查正衍的事。 “所以姨母，咱们得沉得住气，知道嘛？” 几句胡编乱造的话。 成功地把程司摇给哄住了。 第290章 官大一级压死人，本郡主谁都不怕! “姨母，正衍的事情，你不必着急，眼下你最该做好的，就是府里的事情，一定要管好，正衍与兰姨娘私下，必定会另有联络，姨母更要做事小心，千万不要被兰姨娘抓到了把柄。” “好，昭昭，姨母都听你的，一定不急。” 程司摇对穆昭昭，一向是言听计从，不问缘由的。 这一点上，恐怕任何人都无法做到。 “对了姨母，还有一事。” 穆昭昭忽然想起什么，白净可爱的小脸上，笑眯眯的，“三舅舅让昭昭给姨母传话，他说，姨母永远都是他的六妹妹！” 程司摇闻言一愣。 接着，她明艳美丽的年轻脸庞上，禁不住流下了两行清泪。 “三哥……” 她微微哽咽着，“昭昭，若是你再见到他，也一定告诉他，这些年来，我很想他。” 穆昭昭握住她的纤长如玉的手：“放心吧姨母，昭昭一定会告诉三舅舅的！” “嗯！” 程司摇另一手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 接着，她就又道，“昭昭，既然你外公他们已经回来了，恐怕要不了几日，你外祖母和你的三个舅母，还有你的表哥表姐们，也都要回来了。 “你的表哥表姐们，我就不说了。 “当初我出嫁时，他们年岁还小，如今将近六年过去，也不知已经长成了什么样子。 “不过，你外祖母和你的三个舅妈，我却还是很了解的。” 穆昭昭一听这话，就知道，姨母这是要她提前知道，程家内宅的这几个主要人物了。 她于是乖巧地点点小脑袋，小脸认真地道：“好，姨母，你说。” 程司摇便开始详细地介绍起来。 “你的外祖母陶老夫人，乃是忠勤伯府家的嫡女，出身高贵，为人也高贵，她为人固执己见，一旦认定的事情，很难轻易去改变。” 穆昭昭一听，就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立即意识到。 关于母亲之死，外祖母一定还是认定，乃是被她的出生害死。 所以，她想扭转外祖母的态度，让外祖母喜欢上自己，很难，几乎是一件不太可能成功的事情。 “当初，你外祖母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后来你母亲出生，她很是喜欢，几乎把所有的母爱，都倾注到了你母亲的身上，尽心尽力地教导，事无巨细地关心……” 程司摇回忆起曾经的往事，“我记得你母亲有一次，曾经忍不住对我吐露过。 “她说她心里感到沉重，说你外祖母总是对她期望过高，可她却怕会令你外祖母失望。 “你外祖母希望让你母亲成为全天下最完美、最受瞩目的女子。 “所以，你母亲不但琴棋书画诗酒茶这些文雅之事，样样都得精通，还得学会如何在内宅当家为妇，如何成为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好母亲。 “我记得很清楚的一点，也是我极为不认同的一点，便是你外祖母曾说，为人妻，便要懂得隐忍，为了这个家，牺牲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程司摇说到这里，便陡然顿住了。 显然，关于陶老夫人当年如何教导长姐，她至今回忆起来，都仍是觉得十分难受。 而穆昭昭…… 她光是听姨母这么说一说，便觉得窒息极了！ 可以想象得到，母亲当年在如此沉重的母爱之下，活得有多么的不快活。 “你外祖母还有一点，便是极为重视人的出身。” 程司摇平息了一会儿，就又接着说了起来，“这里，就要再说说你的三个舅母了。” 穆昭昭给她倒了杯茶递给她：“姨母，先喝杯茶。” “好。” 程司摇也的确说得有些口干舌燥了。 她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穆昭昭又给她添了一杯茶，这才是小脑袋又是一点：“姨母请继续说。” 程司摇朝她笑了笑，接着说道：“你的大舅母叫祝心枝，乃是已逝长公主之女，身份高贵，为人大气，如今程家是她当家，她这个人怎么说呢，很好打交道，可也不好打交道，看着很亲切，却又似乎总是与人保持着一种距离。 “你二舅母叫罗绮雯，她和淮南王妃罗氏乃是亲姐妹，父亲是云南王，二人都是先皇册封的郡主，也是出身高贵的。 “至于你的三舅母，她叫冯宝珠，乃是你外公昔日手下的一员将领。 “为什么说是昔日呢？ “因为你三舅母的父亲，战场上为保护你三舅舅战死了，他死前将你三舅母托付给了你三舅舅。” 穆昭昭边听着，小脑袋不时地点了一点。 所以，三舅母的身份，是最次的。 她眨了眨眼睛，忍不住问道：“姨母，想必三舅母很不得外祖母喜欢吧？” “不错。” 程司摇说到这里，便嘴角有一丝笑意。 这笑，似乎带着点鄙视，又似乎，有一丝丝幸灾乐祸的得逞。 只听她继续说道，“嘿，你外祖母这个人，极为的重视出身门第，她觉得，婚姻大事，最是应当讲究门当户对。 “她对于攀龙附凤之举，极为的厌憎！ “所以，当初我硬要嫁给你父亲做填房……据说你外祖母知道之后，气得鼻子都歪了！哼。” 短短几句话，道尽了她与陶老夫人之间的不和。 穆昭昭也是今日才知道。 原来，姨母当初嫁给父亲，是干了一件陶老夫人看来，极为离经叛道之事！ 不管怎么说，她如今对于陶老夫人此人，也是已经喜欢不起来了。 之前还想过，要如何讨得她的喜欢…… 现在却想，还是算了吧！ 何必硬要与自己过不去呢？ “你这三舅母，是极为好打交道的，她是将门女，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她和你三舅舅感情也极好，所以你外祖母再是不满意她，也只能忍着。” 程司摇说起这个时，仍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笑。 不过接着，她就是拧了拧眉，“你三个舅母当中，唯一需要小心的，就是你二舅母。 “哼，她跟你二舅舅一样，肚子里呀，是九曲回肠。 “可惜，空有一肚子乱七八糟的心思，却没有你二舅舅的豁达睿智，是一个颇为自作聪明之人。 “昭昭，若是日后你见了她，她给你为难，不用理会她！ “她虽然也是郡主，可品级却没有你高。 “她只是从二品的郡主，但你却是从一品！” 穆昭昭一听这个，就也是笑了。 她点了点小脑袋：“昭昭知道了。” 正所谓的，官大一级压死人。 这郡主品级，也是一样！ 总之，程家内宅这几位夫人，能用身份压一压她的，恐怕也只有大舅母了！ 第291章 告穆昭昭的御状 不过听大舅母的为人，她是不会随随便便去做这种用身份压人的事的。 今日听程司摇说了这么多，穆昭昭对于程家内宅这几位夫人，算是已经有了颇为充分的了解。 京城这圈子，就这么大。 外祖母她们既然很快就要回来了，那么往后，必然也是避不开的。 穆昭昭又听程司摇说了一些程家的事情。 随后，才离开了。 而在穆昭昭与程司摇在映月轩说着话的时候。 另一边的汀兰苑里。 穆风则是把穆洛洛叫到了跟前：“洛洛，姨娘也不在这里，你跟我说实话，你的脚，究竟是如何扭伤的？” 穆洛洛眼神闪躲：“哥哥，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呀？我这脚，就是路上不小心被绊到，扭伤了。” 穆风听着这话，就是摇了摇头：“你不要诓我，我今日去看了，去往明心阁的那条路，修得极为平整，断没有可能被什么东西绊到。 “除非，是有人故意使你绊到什么，进而扭伤。” 他这么一说。 穆洛洛额头立即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然而，厚厚的额前刘海挡着，穆风并没有看到。 他只是在这里推测着：“或者，你是不是受到什么惊吓，慌乱之中，才扭伤了脚？” “哥哥，你到底为什么非要问那么清楚呢？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穆洛洛仍是拒绝回答。 “傻丫头，你说为什么？”穆风语气无奈，眼神却是带着宠溺的。 “我哪里会知道。”穆洛洛摇了摇头。 “唉，你呀，就是一点心眼都没有。” 穆风的眼中，穆洛洛就是一个被父亲宠坏的小孩。 她要什么，只需要大喊大叫，自然有人赶紧送到手里。 所以，是直肠子一个。 根本没有什么歪心思。 可穆昭昭就不一样了，那丫头，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实在是太多。 对上这样的人，穆洛洛不吃亏才怪！ 不过没有关系，他回来了，自然不能让自己的妹妹继续吃亏下去。 于是，他就又是循循善诱道：“我看明心阁的院子里，还养了一头大白狮子，你莫不是，就是路上被这只狮子给吓到了？所以扭伤了脚？” 穆洛洛一听，眼前一亮。 她正愁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说法呢！ “哥哥，你真聪明！”她立即就是说道。 而穆风一见她这样的眼神，却是自然理解为，这是穆洛洛害怕穆昭昭，不敢说出实情。 但是有他说出来，她就不用害怕了。 穆风看着自家小妹，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心疼。 瞧瞧穆昭昭，把他妹妹给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这个公道，他必定要为穆洛洛讨回来！ …… …… 两日之后。 北部边境连年战乱。 如今一朝平乱，打得北蛮老实下来，也换来边境百姓的和平日子。 朝廷正式开始嘉许此次大战中，有功劳的将领。 程家父子三人自然是头功。 不过皇上对于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头衔可以赏赐了，于是便只能再赏赐良田、美玉、金石这些东西。 而除他们三人之外，其他的将领自然也都是一并赏了。 另有一人，则是年纪极轻却已经在军中崭露头角的穆风。 因为正是他夜袭敌营，打了敌人一个出其不意，才为最后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对于穆风的赏赐，皇上自然是很用心的。 毕竟，他不但功劳大，而且还是穆倦的长子。 穆倦没有嫡子，也只有这一个庶子了。 往后不出意外，爵位就得由穆风来继承。 皇上自然有意为穆倦好生栽培一下穆风。 更不用说，穆风的确英雄出少年，未来可期。 “穆风，朕除了赏赐你布匹、黄金这些东西之外，还要特别提拔你到宫中来任职，朕问你，你可愿做朕的殿前带刀护卫啊？朕可是听说，你身手是十分了得的！” 此时，皇上笑得一脸和蔼地说道。 而他此言一出，众大臣顿时都是议论纷纷。 殿前带刀护卫…… 这下一步，谁不知道，再往上晋升，便是殿前指挥使了？ “皇上，不可。” 这时候，立即就有大臣跳出来反对了，“穆风年纪尚青，怎能担负起这样重大的责任？还是再磨练几年……” 然而实际上担心的，却是穆倦已经手握重权了。 他的儿子，还要做殿前带刀护卫。 若是日后万一穆倦联合他儿子谋反怎么办？ 到时候皇上岂不是危险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程司炎一听，就不高兴了，“穆风的本事，是本将军亲自教的，怎么就担负不起了？皇上，臣以为，穆风担得起！” 那大臣被程司炎这么一蹬，不敢说话了。 皇上的意见，自然是与程司炎一致的。 他不顾其他人的反对，直接就是看着穆风问道：“穆风，你可愿意做朕的殿前带刀护卫，保卫朕的安危？” “臣，愿意！” 对于这样的机会，穆风自是不愿意放弃。 他当即跪地谢恩。 皇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皇上，臣斗胆，还有一个请求。”穆风忽然又道。 “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皇上十分好说话地道。 “皇上，古语有云，清官难断家务事，今日，臣想请皇上，帮着臣的父亲，好好断一断这家务事！”穆风拱手，十分恭敬地请求道。 一旁，穆倦一听，那原本带着笑的脸，眉头深深地皱起来。 家务事？ 宁侯府，如今还有什么家务事可断的？ 他有几分费解地看向穆风。 而满朝的朝臣，则都是一脸看热闹地议论起来。 当儿子的，请皇上去评断自家父亲的不是？ 这种事情，还真是少见！ 穆倦要丢大人咯！ 虽然扳不倒穆倦这个权臣，不过，看一看他家的笑话，还是可以的。 “这，你先说说，是何事？”此时，皇上听着，脸上有一瞬间的为难，不过还是问道。 “启禀皇上，家父有三个女儿，却独独偏爱三妹妹，也就是安乐郡主，可三妹妹却恃宠而骄，竟然在家中豢养狮子，并且，还纵狮伤人，害得二妹妹两度受伤！” 穆风一脸的刚毅直言，言之凿凿地请求道，“可父亲，对此却不闻不问。 “所以，臣恳请皇上派人，将那只狮子捉拿，带到皇家园林去！” 他这话一出。 穆倦就是气得脸色大变。 这个臭小子！ 竟然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败坏昭儿的名声！ 他当即厉声训斥，为穆昭昭正名：“逆子！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昭儿何时纵狮伤人了？那明明是穆洛洛自己不小心，扭伤了两次脚而已！” 第292章 一只狮子，能有什么故事? 可惜，穆倦这话，穆风自然是半句也听不进去的。 他今日“告御状”，本来就是要把穆倦偏心嫡女，无视庶女的举动，一并告诉皇上。 当然他也知道，皇上不可能因此而罚穆倦。 所以他的目的，就只是希望皇上能够告诫一下穆倦，让他以后不要再一味地偏心了。 “父亲，你偏疼三妹妹，自然不论什么，都只一味向着她，可洛洛的委屈，你却一刻也不曾想到。” 此时，穆风就是一脸正义凛然地道，“是，三妹妹是嫡女，又是郡主，身份高贵，而洛洛只是一个庶女，可父亲，你也不能因此，就忽略了洛洛吧？ “三妹妹该有她的，她也应该有，这才对！” 而他这话，自然是把穆倦气得不轻。 毫无疑问。 这若不是在大殿上，他一定已经狠狠地教训穆风了！ 而穆风这一番话，自然也是引得程家父子四个很是不满。 “穆风，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昭儿有的，穆洛洛也应当有？昭儿贵为郡主，她有的，穆洛洛自然不可能也拥有！” “就是！再说了，昭儿玉雪可爱，我是不相信，她会用狮子故意伤人的！就算有，那也一定是穆洛洛不对！” “明明前几年来，你父亲都是偏心穆洛洛，忽视了昭儿，那个时候，怎么不见你为洛儿讨公道，说一句庶女有的，嫡女也应该有啊？” 程家三兄弟当即就是质问出声了。 而程司寒一说到几年前，穆昭昭在宁侯府无人理会…… 穆倦跟穆风脸上，倒是都有几分尴尬了。 不过当年对昭昭的忽略，也并不是他们父子两个。 就是各种因素，造成了所有亲人，都没有顾得上穆昭昭。 似乎，只除了程司摇。 “三妹妹出生之时，我并不在家中，所以，并不了解她的情况。”穆风只得这般说道。 “所以这几年，宁侯府真正的情况，你也并不了解，事实真相究竟如何，你不应该妄加论断。” 这时候，洛相也是忍不住站出来，为穆昭昭说起了好话，“以老夫对安乐郡主的了解，她是一个心地良善之人，绝不会做出这种纵狮伤人的事。 “所以这件事，你一定是误会了她。” 穆风闻言，就是微微有些惊讶。 毕竟印象中，洛相与他父亲一向是不和。 可洛相却愿意为穆昭昭说好话…… 难道，真的是他弄错了？ 可依着他过去对洛洛的了解，她是不会对他说谎的啊。 “不管怎么样，皇上，在府中豢养狮子这种举动，实为不妥，即便三妹妹贵为郡主，也不应当如此，所以，臣还是恳请皇上派人将那只狮子捉拿，带到皇家园林去。” 关于穆洛洛究竟如何扭伤了脚，穆风已经动摇了，不再那么相信穆洛洛的话。 但这一点，他却仍旧十分坚持，“况且，狮子也不应该被圈养在高墙之内，放归森林，它才能自由自在地活着。” 他这番话，自然得到了朝中许多大臣的支持。 “皇上，臣以为穆风公子所说极是，狮子乃是野兽，野兽自然应该生活在森林之中，将它放归到皇家园林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皇上，臣附议，狮子怎么都是野兽，没有人性，万一有一天狂性大发，伤到小郡主怎么办？还是将它放归园林的好！” 一连数个大臣，都是站出来，支持穆风的提议。 穆风顿时感激地看着他们。 而穆倦则是眼风冷冷一扫。 这几个人，全都是右相的人！ 他们这是故意的，想看他宁侯府家宅不宁啊！ “皇上，不可！那头白狮子对于昭昭的意义，您是知道的！”此时，他只这么简单的一句。 “没错。” 皇上闻言，就立即也是语气坚定。 他凝眉看向穆风，“朕不会这么做的！况且，那头白狮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昭儿的，这一点，朕很确信！” “皇上！”穆风还想再求。 “此事不要再议了！你依然是朕的殿前带刀护卫！不过，这里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去殿外等着！今日就开始在宫内当值！” 然而，皇上威严的目光一扫。 穆风知道再说也没用了，只得低头称是，退出了大殿。 但他不懂，为什么皇上如此确信，那只狮子不会伤害穆昭昭？ 难道，那狮子跟穆昭昭之间，还有什么故事？ 然而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觉得一阵可笑。 一只狮子而已！ 能有什么故事？！ 之后，大殿上继续议事。 待议事结束，群臣各自离去。 最后，皇上被穆倦以及程家父子、还有洛相爷几人簇拥着，走出了大殿。 “微臣参见皇上。” 穆风一见他们出来，便立即是向皇上行礼。 接着，又一一向洛相爷他们行礼。 唯一不理会穆倦。 他仍然觉得，穆倦这就是偏心。 “穆风啊，你随朕去养心殿，朕今日恰好有空，就跟你好好讲讲，为何朕不同意让小白狮离开昭儿！” 这时候，皇上又恢复了那般温和的气势。 说着，他又看向了程家父子，“你们若是想听，也可以一起过去！” “是，皇上，事关昭儿，微臣们自是要听一听的。”程老将军立即表示道。 “皇上，不知老臣是否也可以前去？小郡主的故事，老臣也想知道啊！”洛相也跟着说道。 “这就要问问穆卿是否愿意你去旁听了！”然而，皇上却笑呵呵地道。 洛相闻言，便看向穆倦。 穆倦也看向他。 不得不说，这两个素日里朝堂上的死对头。 一旦碰上穆昭昭的事，就会难得的化敌为友，结成一种无声的联盟。 “洛相爷既然想要听，那臣自然不会拒绝的。”此时，穆倦便是这般说道。 “好！那咱们就走吧！” 皇上一声号召。 众人都是跟着一同前往养心殿去了。 而穆风身为殿前带刀护卫，实际上也就是皇上的贴身保镖。 自然的，他也跟在后头，一并过去。 路上，皇上也没有说什么朝政，而是聊一些皇子、公主的事情。 没多久，到了养心殿。 “各位爱卿，都请坐吧。” 皇上说着，看了一眼穆风，语气和蔼地道，“穆风，你也坐下。” 毕竟今日这一遭，全都是要说给穆风听的！ 第293章 越是了解，就越是喜欢 待众人一一坐定。 皇上便开始说起了穆昭昭和白狮子的故事。 “大约在两年前，那个时候，昭儿才只有三岁半，而这只白狮子，也不过才刚刚一两个月……” 这个故事并不长。 说的，也不过是当初穆昭昭小小一个人，在宫里被人暗害。 九死一生的时候，是小白狮的母亲，大白狮闪电救下了她。 它救了穆昭昭，结局就是自己被杀死。 而大白狮临死之前，将小白狮托付给了穆昭昭。 穆昭昭便将小白狮带回了家中，亲自养着，每日都在一起，从不曾分离过。 “昭儿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大白狮救了她一命，她便发誓要护小白狮一生，小白狮也早就长成了另外一只大白狮，而这么多年间，它从未伤害过一人。” 最后，皇上看着穆风，语重心长地道，“穆风，朕特意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要你立即就喜欢上昭儿，而是要你知道，昭儿跟大白狮是不可能分开的，朕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去伤昭儿的心。 “你的父亲也不会这样做，这并非因为他偏心，而是因为他知道，大白狮对于昭儿的意义是什么。 “穆洛洛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昭儿不是。 “可她怎么也是你的妹妹。 “只要她一日称呼你为哥哥，你就应当一视同仁地对待。 “所以，穆洛洛究竟怎么扭伤的脚，你应该调查出真相，拿出确凿的证据，而不是仅凭亲近之人几句话，就断定昭儿有罪。 “不管为官，抑或是为人，这都应当是你最低的行事准则，你明白吗？” 皇上一番话，算是以长辈的身份，谆谆教诲了。 而穆倦听着，则是内心暗叹一声。 皇上这是知道他们父子不和，如果是他这样说，这臭小子一句话不会听进去。 但皇上说，他必然就听得进去了！ 而此时，穆风也的确是听得一脸震撼。 这般离奇的故事，若不是皇上亲口所说，他根本不会相信！ 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阵自责愧疚。 “皇上，臣知错了，臣此前的确不知三妹妹与大白狮之间的渊源羁绊……以后，臣不会再提出让他们分开的话了！” 他立即认错道。 皇上看着他摇了摇头：“你真正应该认错的，是对你的父亲，还有昭儿。 “你们家的事情，朕身为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唯有一点，朕可以肯定。 “那就是，不论你父亲，还是昭儿，他们都不曾做过哪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 皇上这一席话，可谓是振聋发聩了！ 穆风听得面色羞愧不已。 皇上这么说，其实已经很顾及他的面子了。 这话，说难听直白有点，就是说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父亲，孩儿知错了。” 穆风立即对着穆倦道歉，“等孩儿回到家中，一定立即向三妹妹道歉！” “哼，对昭儿，你就不必说了。” 然而，穆倦却是冷冷地道，“我不想让她因为这种小事，而影响到了心情！ “至于洛儿的脚，究竟是如何扭伤的…… “这件事，我不去调查，是为了给你姨娘留下最后一份体面！ “你既然如此纠结此事，等回去以后，我自会让顾岩协助你，将此事的真相，调查清楚！” 穆风一听这话，不由明白了些什么。 他面色微微变了。 然而内心中，还是保留着最后一丝希望…… 希望真相，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样！ “好了，若没旁的事情，你先下去吧，王来福，你去带他先在宫里熟悉一下，顺便领一下铠甲佩剑这些东西，明日，再正式开始当值吧！” 接着，皇上就是吩咐道。 “是，皇上。” 王来福当即应道。 又看向穆风，一团和气地道，“穆风少爷，请吧。” “微臣告退。” 穆风说完，便跟着王来福出去了。 而就在他走出大殿殿门时，忽然听到程老将军有些恼怒地询问道：“敢问皇上，那头大白狮，是谁安排在宫里，想利用它害死昭儿的？” 皇上闻言，便叹息一声，说道：“唉，程卿，此事是朕的疏漏，那大白狮，乃是朕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淮南王送给朕的……” 穆风紧凝着眉头。 正要继续听下去。 “穆风少爷，请吧？”王来福却在一旁催促道。 “有劳王公公带路了。”他只得先行离去。 大殿之内，皇上和程老将军的对话，还在继续。 其实大白狮究竟是谁安排的，皇上跟穆倦二人，心中都是十分清楚明白。 可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便不能胡说。 说了就是胡乱猜忌。 所以，皇上只能将错，全都揽在自己身上，说是他自己一时疏忽，把那头大白狮给忘记了，却不想宫中有狗奴才胆大包天…… 然而，他这么说，程家父子四个，也都是无比的明白。 几个奴才跟昭儿无冤无仇的，怎么可能会主动去害昭儿的？ 这必定是宫里有人不喜欢昭儿，想看昭儿死！ 于是，父子四人，都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不过他们却是都不约而同地默契地想到了，看来以后这后宫的风云，他们也得关注一下啊！ “唉，小郡主实在是自幼可怜，吃尽了苦头，可她却一点也不像个吃了许多苦的人，反而却像是被宠爱着长大，这便是说，小郡主有着非同一般的纯净的心，没有被这尘世的污浊所污染啊！” 此时，洛相爷便是忍不住对穆昭昭夸赞道。 同时，他的语气也是充满了心疼的。 穆昭昭和他的孙女交好。 时不时的，就会到他家去。 所以，洛相爷对穆昭昭，可以说也是很了解的。 而越是了解，就越是喜欢。 这也是为什么，他今日会又一次地放下对穆倦的成见，站出来为穆昭昭说好话。 “是啊，昭儿这可赤子之心，实在是难得的，朕也希望，她往后便如她的封号那般，继续平安喜乐下去！”此时，皇上亦是感叹道。 接下来，俨然就是这些大佬们，对穆昭昭的夸奖大会。 可惜穆昭昭并不在场。 不过，穆风在朝堂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告她的状的事，她还是很快就知道了！ 第294章 阿大阿小的坏心思→→ 而这消息，自然是阿大、阿小带回来的。 忍冬一听，就恼了：“郡主，大少爷怎么能这样呢？ “别说二小姐的腿根本就不是被月光吓到才扭伤的，就算是，他也不能闹到御前，让郡主这样丢脸啊！ “现如今，那些朝臣们还指不定要如何议论郡主呢！” 穆昭昭也是有点生气。 居然告御状，要把月光送走？ 实在是有些可恶啊！ 不过，她还是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穆风哥哥多年不在家中，一向也不与父亲联络，只跟兰姨娘写信，兰姨娘若是有跟他说过家中的事，也定然不会说我半句好话。” 她小手放在茶几上，手指摸索着白瓷杯子，徐徐说道，“兰姨娘是他的生母，穆洛洛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所以，她们不论说什么，他都会信。 “这也是人之常情。 “譬如我不管说什么，父亲也一定会信我。” 道理是这个道理。 不过穆昭昭发现，她冷静之后，想起穆风要把月光送走这个事情，还是特别的生气！ 之前她总觉得，穆风一身正气，绝不是兰姨娘之流。 所以，她愿意对他主动示好。 可现在，她想法改变了。 穆风就是个傻子！ “哼，他不是说要跟我道歉吗？我就先看看，他会如何做！ “若是两面三刀，人前一套背后一套，那我以后对他，便也不必客气了！” 说完，穆昭昭就眼珠微微一转，看向阿大说道，“阿大哥哥，你跟阿小哥哥训练的那个人，不如就将此事交给他来办吧。 “穆风被皇上伯伯封为殿前带刀护卫，可见他身手极为不凡。 “那你们训练出来的人，要负责跟踪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要做到不被发现！ “若他做得到，我就把他留下。 “若是做不到，那还是算了。” 穆昭昭这么一说完。 阿大、阿小两兄弟，都是微微一愣。 他们没有想到，原本只是正常地向小郡主回禀得来的情报，可小郡主听完以后，却先是反手给他们安排了一个考核！ 此时，兄弟两个都是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和面临挑战的刺激。 他们训练出来的人，虽然比他们两个，还是差得远。 但决不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于是，两兄弟立即抱拳道：“郡主请放心，我们这就安排下去，由陈四向郡主禀告大少爷的一举一动。” 穆昭昭朝两人眨眨眼睛：“好，去吧，拭目以待哦~。” 一丝狡黠流露出来。 而这看在两兄弟眼里，分明就是明晃晃的挑衅嘛！ 这小郡主，真是越长大越……可爱了！ 兄弟两个立即赶到自己住的院子。 陈四还在练功。 一个十七岁的俊朗少年。 一见他们二人回来，也还是将一套拳法打完，才凝神吐息，停了下来。 兄弟两个一坐下，便都是齐齐叹了口气。 陈四不解。 他坐下来，一张天生带笑的娃娃脸上，有些好奇：“怎么了？有什么难事吗？” 兄弟两个闻言，就不由目光沉重地看向了陈四。 搞得陈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跟我有关？”他问道。 “小四啊，禁卫军的这批新人当中，你的潜力，是排行第四的，但你可知道，我们兄弟之所以不挑第一，唯独挑中了你，是为何？” 然而，两兄弟却并不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 而是阿小先这般说道。 陈四闻言，略一思索，便是哈哈笑了两声。 他摸了摸后脑勺，天生乐观派似的，直接自信满满地道：“那当然是因为，我比第一还要强啊！” 一句话。 阿小听得满头黑线。 这小子好像很自信？ 看来，得好好“打击”一下啊！ “你有这样的自信，那我跟大哥就放心了！” 此时，阿小便是微微一笑，“事情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跟大哥不日就要启程，出去给郡主办事。 “郡主身边不能没有人保护。 “但咱们郡主吧，虽然年纪小，但却是人小鬼大，满脑子稀奇古怪的主意，你一不小心，事情办不好，就会被她给嫌弃。 “这一次吧，是这样的。 “郡主说了，要先给你派一个任务。 “若是这个任务你完成的好，便将你留下。 “若是不好……就只能将你退货了，而禁卫军出身被退货，你回去以后的处境……咳，你懂得吧？” 阿小这么一通的说，吓得陈四那张爱笑的脸，也不禁收敛了笑意。 他立马坐直了身体。 两手放在腿上，有些紧张地抓了抓，道：“不知小郡主给我派了什么任务？” 阿小于是看向他，一本正经地道：“监视郡主的庶兄，就是那位刚刚被皇上册封为殿前带刀护卫的穆风。 “郡主说，他身手不凡。 “你要跟踪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但是，决不能被他发现！” 阿四一听完，不禁拧了拧眉。 他张了张口。 想说，就这？ 然而话还没出口，就被阿小抬手示意，阿小则接着说道：“你不要以为这是小意思，我知道，咱们日常训练，这都是基本能力。 “但你不要小瞧了穆风。 “他今年和你一样，都是十七岁。 “但他和你不一样的是，他五六年前，就已经上过战场，杀过敌军，经历过生死了。 “所以，穆风此人，必定是有一种身为军人的敏锐直觉。” 阿小说到这里，才是住了口。 而他没有说出来的话，陈四也立即领会了。 这样的人，往往比一般的练家子更难对付。 “我知道了，两位哥哥放心，我一定不丢两位哥哥的人，也不丢咱们姜太妃的人！”陈四当即保证道。 “那我们就放心了。” 阿大阿小都是甚为欣慰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他们交代了一些关于穆风的信息给陈四。 陈四立即行动起来。 待他一走。 阿小松了口气，看向阿大，道：“若是陈四这一次行动，能得郡主的满意，那么想必此后这类跟踪、探查的活，都会交给陈四来做吧？” “我看郡主是正有此意的，所以，才突然说要考一考陈四。”阿大掂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是说道。 “嘿嘿，所以，调查正衍一事，以后也一定会落到陈四身上吧？只要郡主不让咱们两个去调查……那让咱们做什么都行！” 阿小这么一说完。 阿大看他一眼。 两人交换了一个有些狡猾的眼神。 的确，只要不让他们去调查正衍……怎么着都行！ 要真的去查正衍，那才是要命！ 唉，左右为难啊！ 另一边。 穆风一回到侯府，便在房间呆坐着。 许久之后。 他手掌往桌上一按，对身旁候着的小厮吩咐道：“去，把顾管事叫过来，就说我有事要他帮忙。” 决定了！ 他要查一查，洛洛的脚，究竟是怎么扭伤的！ 第295章 穆风等在那里 要查这个事情，其实并不难。 如今，汀兰苑的丫鬟、婆子，都换了新人。 以前的老人，全都被发卖了出来。 顾管事是负责执行此事的人。 穆风把他叫来，便是要问问，以前伺候在穆洛洛身边的小丫鬟们，都发卖到哪里去了。 他要亲自去查出来，穆洛洛的脚是如何扭伤的，自然便是要去找见证人。 以前，有兰姨娘当她们的主子，她们也许不敢说实话。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没了兰姨娘，只需要给一些好处，必定能问出实话来。 没多久，顾管事就到了。 “大少爷找老奴，可是有什么吩咐？”他一来到，便毕恭毕敬地道。 “顾叔，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事情，还望你能帮帮我。”穆风说道。 “大少爷可是要问汀兰苑里，以前跟在二小姐身边的几个丫鬟，发卖到何处去了？”然而，不等他问出口，顾管事便先就是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穆风一愣。 “这都是侯爷的吩咐，侯爷料定大少爷一定会亲自去查问此事的。”顾管事笑了笑，答道。 穆风闻言，心里就是微微的，有一些不舒服。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 若父亲连这点都想不到，那他也不会是智计超群的一品文侯了！ “大少爷，那两个丫鬟，老奴已经派人去寻了，大少爷是明日再过去问话，还是今晚就问？”顾管事询问道。 “就今晚吧！” 穆风果断说道。 也免得夜长梦多。 “好，那老奴现在就去安排。”顾管事当即说道。 穆风点了点头。 顾管事则是告退了。 至于他是如何查问的，查问的结果是什么…… 次日一早，穆昭昭刚一睡醒，人还没有清醒过来，就听敛秋说道：“郡主，陈四在外面候着了，说是要把大少爷昨晚的踪迹，禀告给郡主。” “啊？陈四是谁呀？”穆昭昭打了个哈欠，大脑一团浆糊中。 “咳，郡主，就是阿大阿小给郡主训练的那个护卫呀，他叫陈四，今年十七岁。”敛秋一面给她擦脸净手，一面提醒她道。 待换好衣服，头上两个小啾啾梳好，戴好了珠花，穆昭昭也终于清醒过来。 也想起了陈四这个人。 只不过，怎么这么早就来禀报了？ “叫他进来吧。”她小嘴撇了撇，说道。 “是，郡主。” 敛秋说着，便出去唤人了。 月杳则赶紧端了莲子羹，给穆昭昭喝一碗，免得早课饿肚子。 于是，她正乖巧吃羹时，陈四进来了。 陈四立即行礼。 “免礼吧。”穆昭昭喝了口甜甜的莲子羹，甜滋滋的，她小手拿着瓷白的调羹，小脑袋抬起来，冲着陈四甜甜地一笑，说道。 “谢郡主。” 陈四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被她这一笑，一下子治愈了。 顿时，什么紧张都没有了。 “你要说什么事呀？直接说吧。”穆昭昭说完这一句，就又埋下头去，认真喝甜汤。 “是，郡主。” 陈四看一眼小郡主。 心里想着，这么小的一个小奶娃，在阿大、阿小两位哥哥口中，却一向是一个不简单的小奶娃…… 他于是也不敢有丝毫的敷衍轻视，理了理头绪，便道，“昨夜，大少爷请顾管事帮忙，找到了以前在二小姐跟前伺候的两个小丫鬟问话。 “那两个小丫鬟也算老实。 “收了钱以后，就如实说，二小姐的脚扭伤，与郡主无关。 “她们还说，二小姐的脚扭伤，不是意外，而是兰姨娘吩咐的。 “第一次，好得太快了，兰姨娘说，这么快就好了，怎么留住侯爷？ “于是第二次，让人弄得狠一些，伤到了筋骨。” 所以，穆洛洛的脚，到现在还没有好利索。 陈四顿了顿，接着说道，“大少爷听她们说完以后，给了一些好处，便回了侯府。 “路上，他倒是没有跟顾管事说什么。 “不过脸色很难看。 “他也没有去找兰姨娘跟二小姐，而是在自己房里待了一夜。 “这会儿，已经起床，准备要去上早朝了。” 待陈四详尽地说完，穆昭昭一碗莲子羹，也恰好吃完。 她听到穆洛洛脚扭伤的真相，小脸上，一丝意外也无。 倒是一旁，几个丫鬟都是听得一脸震惊。 “这兰姨娘，也太狠了吧！二小姐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为了留住侯爷，竟然用这样的手段！” “可惜啊，二姐姐不是儿子，而是女儿。” 这时候，穆昭昭才是叹了口气。 她看了一眼陈四，笑道，“此事你做得很好，先下去吧。” “是，郡主。”陈四闻言，便立即离开了。 “这么看的话，二小姐倒是好可怜的样子。”月杳有些同情地说了一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穆昭昭一听，就看她一眼，“小月杳，这句话你可一定要记住！ “真正的可怜之人，是无辜的。 “可穆洛洛呢，却一点也不无辜。 “你以为她不知道自己的脚，是被兰姨娘给故意弄伤的吗？ “相反，她很清楚。 “可她却不向父亲禀明，而是替兰姨娘隐瞒，这般纵容……以后兰姨娘为了一己私欲，只会变本加厉地伤害她，而她，也只能说是自讨苦吃了！” 月杳原本是很同情穆洛洛的。 然而一听自家小主人这么说，立即的，想法就跟着变了。 “我明白了，郡主。” 她小脑袋点了点，认真地道，“二小姐可以找侯爷求助，改变自己的处境，这才是对的，可她没有这样做，反而，还故意大少爷跟前说郡主的坏话，污蔑郡主…… “她这样的，是自己心术不正！ “只能说，她与兰姨娘，也是半斤八两了！” 看来人要作恶还是向善，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选择。 月杳小脸认真地想了许多许多。 “不错嘛小月杳，我的小月杳，就是聪明呢！”此时，穆昭昭一听她这么说，便抬手捏捏她肉嘟嘟的小脸，夸奖道。 “嘿嘿。”月杳不好意思极了！ 之后。 穆昭昭收拾妥当，便背起自己的小书包，出了明心阁，准备去尚书房读书了。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 一出府门。 便见到马车旁，除了大姐姐穆依依已经等在那里之外，穆风竟然也在。 这会儿，一见她来了，穆风立即转过身来，有几分歉疚地朝她看了一眼，继而便是主动走上前来。 第296章 大哥，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三妹妹。”穆风走上前来，这般叫了一声，语气有点生涩。 似乎是想显得亲热一些。 奈何两人实在不熟。 “穆风哥哥，早呀，你也要出门吗？怎么这么早呀？”相比较起来，穆昭昭就显得自然得多。 她这般说着，便是假装并不知道穆风被皇上任命为殿前带刀护卫一事。 而穆风闻言，脸上就莫名现出几分心虚来。 尽管他不知道这是为何。 毕竟，他也不是穆昭昭一母同胞的嫡亲哥哥，只是她的庶兄。 而自己被皇上任命一事，他也只告诉了兰姨娘和穆洛洛。 这是他们一家的喜事。 可这会儿，他对上了穆昭昭，却就是忽然心虚了，仿佛这件喜事，他最应该率先分享告诉的，就是穆昭昭！ 这也太莫名其妙了！ 穆风摇了摇头，想要甩掉这种心虚的感觉。 接着，他才是说了任命一事。 又道：“我要去上早朝了，想到你跟依依要去尚书房读书，就同你们一道过去。” “呀！恭喜穆风哥哥呀！皇上伯伯既然任命穆风哥哥当殿前带刀护卫，这便是为了日后将你提拔为殿前指挥使来做准备呢！穆风哥哥可要好好表现哟~！” 穆昭昭一听，小脸现出一抹恰好到处的笑容来。 她很是认真地道，“皇上伯伯是一位仁厚的明君，只要穆风哥哥认真努力负责，他都会看得到哒！ 这样，既不会显得过分热络，不符合两人之间实际的关系，又不会显得虚伪敷衍。 而穆风听她懂得这么多，有一瞬间的惊讶。 不过很快，他就是平常心了。 听说穆昭昭自进入尚书房以后，每次年末考试，都是前三甲。 她这样的，已经是多智近妖。 不论有着怎样与年龄不符的见识，都不奇怪。 “多谢三妹妹提醒，我自当不负圣命。” 或许是受穆昭昭影响，渐渐地，穆风也没有了最开始的拘谨。 此时，他这般说道，便是又主动朝穆昭昭伸手道，“三妹妹，我抱你上马车？” 对此，穆昭昭自是不会反对。 “那就有劳穆风哥哥啦。”说着，穆昭昭小手伸到穆风的大手掌中。 穆风握住她纤弱的小手，脸上微微一愣。 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看起来过于早熟的三妹妹，不论平日里言行举止多么的像个小大人，可实际上，她也不过是个五岁半的小奶娃。 脆弱得就像她的小手。 柔软得让人根本不敢用力。 穆风心底蓦地生出了一抹温柔。 他眸底也是微微浮起一层暖色，随即，就小心翼翼地抱住她的纤细的小腰，一把将她抱上了马车，又小心翼翼地稳稳放好。 “穆风哥哥，多谢啦。” 钻进马车之前，穆昭昭回头，冲他甜甜地一笑。 随即小身子便灵活地进去，端坐好。 穆风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 接着，他又把穆依依也送上了马车。 他则在一旁骑马护送。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有说昨日穆风告御状的事情。 穆风不说，是因为穆倦交代了，不准他说，因为穆倦不希望自己的小女儿为此而不高兴。 穆昭昭不说，自然还是假装根本不知道了。 不过，穆风却是忍不住询问一些穆昭昭在尚书房读书的事情。 譬如她在尚书房跟谁交好。 每日都学些什么。 功课难不难做这些。 就像是一个寻常的兄长关心自己的妹妹那般。 这些问题，穆昭昭都一一作答。 两人便这么一个坐在马车里，一个骑着马，隔着车窗对话。 偶尔，穆昭昭会撩开车帘，冲他笑笑，或是问他饿不饿，渴不渴，说自己带了点心和水果。 每当这种时候，穆风心中都会蓦然一暖。 没多久，马车就在宫门口停下。 穆风竟然有些嫌时间太快了。 他又把穆昭昭和穆依依两人依次抱下来。 “那穆风哥哥，我就和大姐姐一起去尚书房啦。”穆昭昭跟他道别。 “要我送你们过去吗？”穆风却有些不放心。 “不用了穆风哥哥，有敛秋姐姐陪着，还有护卫哥哥护送呢。” 穆昭昭说完，就小手挥挥，拉着穆依依一起跑了。 穆依依则不忘回头冲他喊道：“大哥，晚上回家再见啦！” 两人身后，都跟了丫鬟。 还有皇上特别安排的，专门在宫门口这里负责护送尚书房学子的两名护卫。 穆风站着看了一会儿。 待见不到两个小丫头的身影，才是赶紧往皇上所在的养心殿去了。 然而穆昭昭这时候还能假装不知道穆风告御状一事。 等她到了尚书房，就立马有人争着抢着告诉她了。 毕竟和她交好的朋友，父亲都在朝中为官。 还有岳宁公主，老爹就是皇帝…… 所以。 等到下午放学时候。 穆风等在宫门口，再见到穆昭昭时，就发现小丫头对自己的态度变了。 冷淡了许多。 虽然她对他本来也没有很熟识。 但早上的时候，至少也还有说有笑的。 可到了傍晚时候，她上马车下马车，甚至都不要他抱了。 一直等回到了侯府，在府门口，穆昭昭冷淡地道别走了以后，穆风才忍不住询问穆依依：“依依，三妹妹这是怎么了？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穆依依一听，就叹了口气。 她有些责备的眼神，看着穆风，也是不怎么高兴地蹙眉说道，“大哥，今日昭昭一到尚书房，和她玩得好的朋友们，就都把你昨日告御状，请求皇上，要把月光送走的事，告诉了三妹妹！ “大哥，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你不知道，月光有多乖，多可爱！ “它才不会故意把二妹妹吓得脚扭伤呢！ “就算真的有，那也一定是二妹妹不对，先招惹的月光。” 穆风闻言一愣。 他没有想到，穆依依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就说穆洛洛的不是。 这换做以前，她是绝对不会这样说的。 因为穆依依的性格，一直像她的生母薛姨娘一样，很是谨慎。 不过也正因为此，穆风忽然意识到，穆洛洛此前必然是做得太过分了，才能引得穆依依也这般不满。 “此事我已经知道错了，皇上已经特意向我说明了月光对三妹妹的意义，我昨日便说要向三妹妹道歉，这是父亲不许，说不想因此事而扰坏三妹妹的心情……” 穆风话语带着悔意，叹息地道。 这是他跟父亲谁都没有想到，尚书房那群小孩子们，竟然争先恐后地向穆昭昭打小报告了！ 第297章 免得月光打个喷嚏，不小心吓到穆风哥哥 穆风现在的心情，就是有一种很微妙的自讨苦吃。 因为他已经体会到了，背后有人告他的状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依依，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这会儿，穆风这么问完，就不由笑了。 他真是病急乱投医。 穆依依年纪小，又懂得什么呢？ 然而，穆依依一听这话，却是很认真地思索了起来：“大哥，我了解三妹妹，她不是那种小气之人，只要你向她好好解释，主动认错，她会原谅你的。 “但是，一定要真诚！ “三妹妹可是很聪明的！ “别人待她是不是真心的，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得不说，穆依依这个主意，也不失为一种良策。 虽然最关键的是，除此之外，穆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之后。 穆风亲自把穆依依送回清荷院。 恰好遇到薛姨娘。 薛姨娘待他一向极为亲切。 二人说了一些话，穆风便急忙忙地告退，往明心阁去了。 “大少爷什么事，这么急？”薛姨娘随口一问。 “还不是他不了解情况，就惹了三妹妹生气了？” 穆依依于是便把事情的原委，跟薛姨娘说了一遍。 薛姨娘听后，脸上有些许莫测的神情。 不过最后，她也什么都没有说，转而关心起自己女儿这一日在尚书房的情况了。 母女两个便说起了体己话。 另一边。 穆风到了明心阁，引起一群丫鬟的好奇围观。 毕竟他此前为了兰姨娘，可是跟穆昭昭对着干。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是兰姨娘的儿子！ 而兰姨娘，是意图杀害她们家郡主的坏人！ “你找我们家郡主何事？”这时候，月杳就是跟审问犯人一般的眼神，严肃而又警惕地看着穆风。 穆风被这小丫头搞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只得说道：“我是她的兄长，见她一面都不行了？况且，我怎么都是主子，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月杳顿时被他这话给噎住。 但她不是理亏。 而是被该死的阶级制度给活活压制住了！ 这是她家小郡主说过的话！ 太有道理了！ 转念一想。 郡主这会儿正在柿子园跟月光玩呢！ 月光那么厉害，晾这个大少爷也不敢欺负小郡主！ 于是便胸有成竹地道：“那就请大少爷跟我来吧！” 说完，就领着穆风，一路往柿子园去了。 明心阁的院子很大，布置得也很精致。 一看就能知道，父亲为了穆昭昭，花费了多少心思。 而等他到了柿子园，再一看到里面的各种玩具……不由就是眼睛都有些看直了。 “哼哼，怎么样？这可是夫人亲自为月光造的游乐场！”月杳一见他表情，不禁有些炫耀得意。 “游乐场？”穆风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词。 “对呀，郡主取的名字！” 提及自家主子，月杳小胸脯就是骄傲地挺起，“还请大少爷在此稍作等候，我去禀告郡主！” 小小丫鬟一说完，就提步往院子里跑去了。 然而，穆风根本不耐烦在门口等。 月杳前脚跑开，他后脚就跟上了。 他也没有急着往里面去，而是极为有耐心地在各个玩具前逗留。 正走到一处巨型假山跟前。 忽然，听到一道声音从里面传来，是穆昭昭！ 他循着声音，往里面一看。 便见到一头大白狮子，惬意地卧在宽敞无比的假山洞里。 而穆昭昭小小的身子，则趴在它的背上，跟它说着话。 “月光呀月光，我忽然想起来，以前说要常常带你去祭拜你娘，可是最近，真的好久没去了呢！你想不想你娘呀？一定很想吧！ “毕竟，我一眼都没有看到过我娘，可我也还是好想她啊！ “我好想有娘亲宠我，爱我。 “月光，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 “世上只有娘亲好，有娘的孩子是块宝，没娘的孩子像杂草……我以前，可不就是跟杂草一样，任人践踏，却还是不得不努力地活下去？ “嘿嘿，这话若是让父亲听到了，肯定要不高兴了！ “父亲就很疼我的呀！ “……” 穆昭昭一个人，对着一只不会说话的大白狮子，述说着自己的心事。 而那大白狮却像是通人性似的。 在穆昭昭说到想念娘亲时，便大脑袋抬起，主动蹭了蹭她的小脸，很是懂事地安慰她的样子。 “大少爷！你怎么不等通传，就自己过来了！” 这时候，好不容易找到自家小郡主的月杳，还来得及通知，就见到了站在一旁的穆风！ 他好像在偷偷望着自家小郡主呢！ 月杳小脸上表情不由凝重！ 警惕！ 这个大少爷，该不会是想要偷袭小郡主吧！ 她立即小身子上前，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却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这般防备的样子，又是搞得穆风哭笑不得。 不过。 等他忽然想起什么，就见穆昭昭已经从大白狮的身上跳下来。 一人一狮，从假山洞里出来。 穆昭昭小脸带着冷淡。 “穆风哥哥怎么来了这里？是找我有事吗？还是赶紧出去吧，最近天气凉，免得月光打个喷嚏，不小心吓到穆风哥哥，把穆风哥哥给吓得扭了脚，又要去皇上伯伯面前去告状！” 她一开口，没有了之前在假山洞里，跟大白狮说话时的软糯悲伤，而是带着一股冷硬的漠然。 这一番一说出来。 穆风脸上的尴尬，便是显而易见了！ 小丫头如此会挖苦人！ 可偏偏……的确是他有错在先。 “三妹妹，我是来向你……还有月光道歉的。” 穆风想起穆依依的话，就是吸了一口气。 他一脸认真，极尽真诚地道，“昨日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没有弄清事实真相，偏听偏信，冤枉了你。 “我已经调查清楚了。 “洛洛的脚……的确不是被大白狮吓得扭伤，而是……” 而是什么，他是有些说不出口的。 毕竟，关系到自己生母的脸面。 他实在是没脸在穆昭昭面前说出来。 “总之，是我错了，三妹妹，我向你和月光道歉！我也向你保证，绝不再犯这样的错！以后不论旁人对我说了什么三妹妹的坏话，我都不会相信了！” 至少，也得调查一下事情究竟是怎样的。 而穆风这一席话，语气上，的确极为的真诚。 穆昭昭脸色有所缓和。 不过，她可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穆风。 “穆风哥哥的道歉，我接受了，只不过，不知道月光是不是接受。” 她依旧有些冷淡地说道，“穆风哥哥若是真心向月光道歉的话，不如就到月光的跟前来，摸摸它的脑袋，跟它再说一次道歉的话。 “穆风哥哥不要害怕。 “月光是通人性的！ “只要穆风哥哥是诚心诚意的，月光便不会伤害穆风哥哥，而且还会接受道歉，并且原谅。 “不过，若是穆风哥哥根本并不诚心，那就不必倒这个歉，还是赶紧请回吧，免得被月光伤到了！” 第298章 一点点坏心思 穆昭昭这样说，自然是耍了一个小小的诡计。 月光这样身姿威武的雄狮，了解它的，都知道它其实就是一个有些傲娇的大可爱粘人精。 即便对着陌生人，也至多是态度冷淡不搭理人，却并不会主动伤人。 可不了解它的，大多都是看到了就绕着走，害怕被它咬。 穆风但凡心不诚，便会害怕，便不敢说。 她是故意要吓唬穆风，试试穆风的态度。 另外，也是要告诉穆风。 如果你心不诚，就不要惺惺作态地来本郡主面前晃了！ 最重要的是，月光对陌生人，很冷淡！ 到时候，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对穆风说，不好意思哦，月光似乎嫌你的诚意不够呢…… 然后就使劲儿吊着他。 【来自穆昭昭的坏心思】 【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而穆风闻言，却是没有一分一毫的犹豫，径直上前了！ “你叫月光？很好听的名字。” 他到了月光的跟前，俊朗的脸庞上，不见丝毫的害怕，而是温柔笑着，极具诚意地道，“月光，我向你道歉，此前我不知道你的故事，险些伤害到你，希望你能原谅我，以后，我保证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而且……”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顿。 不知想到什么，又接着道，“若是你肯原谅我，你就是我在京中最好的朋友，我每日都给你带你最喜欢的鹿肉吃！” 穆昭昭听到这话，就是微微一愣。 接着，她就是小白子脸一下鼓起，乌眸瞪视着穆风。 这厮好生狡诈！ 竟然还特意去打听了月光喜欢吃什么！ 可恶呀！ 不过，哼哼。 月光可不是一个一听别人要给它好吃的，就会被成功收买的小傻瓜！ 它可精明着呢！ 若不是它自己喜欢，管对方什么身份，有什么好的许诺，它都统一不搭理人。 咱们高冷着呢！ 穆昭昭小脸满是得意。 可下一刻，她就小脸一下凝固。 只因，月光听完穆风的道歉之言以后，竟然主动拿大脑袋，讨好地蹭了穆风！ 它它它它！ 穆昭昭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臭月光！ 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被收买啦！ 想想岳宁公主当初欺负过她一次，如今都两年多了，月光记仇到现在，仍旧不肯给岳宁公主一个好脸色看…… 可穆风也欺负了它，还有她这个天底下最最可爱的小主人！ 然而，月光竟然都不记仇！ 居然就！ 一块到嘴的鹿肉都还没有吃到，就被收买了！ 一旁，几个丫鬟也都是齐刷刷，震惊的表情！ 已知月光至今，除了小郡主之外，只对两个人有好感。 一个是小世子。 月光在他面前，可是各种没节操主动讨好。 另一个，就是月杳了。 可能是看月杳好欺负吧…… 反正各种折腾人家小姑娘，比如喂食的时候故意挤开月杳啊，月杳从它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故意偷偷拿脚绊人家月杳呀…… 等等。 可现在…… 穆昭昭和几个丫鬟，都是眼睁睁地看着月光主动拿它的大脑袋，蹭着穆风。 而穆风似乎也是一愣。 不过接着，他就是神情平顺下来，主动抬起手，摸了摸月光的脑门。 俗话说，狮子的脑门摸不得。 可月光却被摸得一脸享受。 这这这…… 几个丫鬟齐齐看向穆昭昭。 小郡主明显一脸难以接受的表情。 “三妹妹，看来月光原谅我了呢。” 这时候，穆风忽然转过头来，嘴角带着俊逸的笑，眼神温柔地看着穆昭昭，徐徐说道。 “呵呵……” 穆昭昭回过神来，额头带着三道黑线，发出一声失算的尬笑，“似乎的确是呢。” 说完。 她两撇小眉毛可爱地蹙了蹙，瞪一眼月光。 月光一见此，打了个哈欠，随后就身子一转，拿屁股对着她了。 这架势，穆昭昭可太了解了。 每当它做错了事，面对小主人的训话时，就会故意打哈欠，眼睛不敢与她对视，各种逃避。 而穆昭昭想要整穆风的目的没有达到，小脸上带着明晃晃的气馁。 穆风却是看得心中为之一笑。 也是直到今日，他才发现，这个三妹妹其实与一般的小孩无异，也很调皮呢。 “所以，三妹妹肯原谅我了吗？” 他接着又问。 穆昭昭闻言，肉乎乎的小脸鼓起。 看起来像一只白嫩包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抬手戳一戳。 “原谅你了。” 最终，穆昭昭还是妥协地道了一句。 说完，她就小身子傲娇地一转，“穆风哥哥，我一会儿还要做功课，就不送你了。” 关门送客的意图，极其明显。 要是换做往日，穆风自然迫不及待地就走了。 可今日，他却故意赖下了：“可是三妹妹，我还没有吃晚饭。” “……我也没有吃呀。”穆昭昭闻言，就是警惕地瞪圆了眼睛。 “那刚好，我留下来，陪三妹妹一起吃饭吧，恰好父亲这两日事务繁忙，也没空陪三妹妹，至于母亲，应该也不会过来了。” 穆风很是自来熟地道。 穆昭昭听得两撇小眉毛又是狠狠拧起：“姨母为什么不过来了？” 老爹忙她是知道的。 不过姨母不能过来，却叫她有些意外。 虽然她日常，也并不是总跟程司摇一起用饭。 可听穆风的话，似乎姨母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似的。 “看来你还不知道，祖母病了，于情于理，母亲都得在祖母跟前侍疾。”穆风看她一眼，说道。 “哦。” 穆昭昭闻言，也并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 兰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有一些毛病，也是正常。 于是吩咐下去，“敛秋姐姐，待会儿你就去拿些补品，给祖母送过去。” 敛秋自是立即应下。 “那这晚饭？”穆风又跟着问道。 穆昭昭看着他。 拒绝的话，到底也还是没有说出口。 恰好，她也有一些问题要问他。 就借这次吃饭的机会吧！ “那好吧。” 不过，她还是有些小傲娇的，把话说得极为勉强。 但接着，就立即吩咐丫鬟们备饭了。 饭桌上。 穆昭昭遵循食不言寝不语，认真干饭。 虽然实际上是，她本身不喜欢在饭桌上说话，以免影响干饭。 当然。 另一方面则是，她需要思考，一会儿怎么问话，该问些什么。 穆风也是一言不发。 斯斯文文地吃着饭，只暗暗记下她喜欢吃的菜。 待一顿饭菜吃完。 穆昭昭舒服不已。 她挪到一旁窗前的长榻上，想要躺倒。 “三妹妹，刚吃完饭就躺下，对身体不好，不如，我陪你在院子里散散步吧，刚好我还没有参观过你的院子，你带我转转？” 这时候，穆风却拉住她的小手，说道。 第299章 长得像程家人! 穆昭昭想想也是，于是便点头同意了。 不过，她却是很傲娇地抽回了自己的小手。 哼，本郡主的小手，其实你说拉就能拉的？ 她抬头挺胸地走在前头。 穆风见此，又是觉得好笑。 三妹妹还真是跟小孩子一样，幼稚着呢！ 不过这么一想，他就又是觉得自己也挺好笑的。 三妹妹本来就是一个小孩子，只是心智比同龄人早熟一些，他怎么就总是把她当大人看呢？ 这种习惯不好，得改。 兄妹二人就在院子里转悠着。 “听说这院子是父亲亲自画的图纸，给你建的。”穆风没话找话。 “图纸是父亲画的，但院子，是姨母亲自盯着建好的，你不知道吧？这院子能建好，也是一波三折。”穆昭昭说道。 “哦？愿闻其详。”穆风挑了挑眉，问道。 他记得兰姨娘曾经在信中说过。 她说，小郡主就是个不吉祥的。 在她身上，没一件好事。 不但害得洛洛生病，盖个房子还要被雷劈塌。 怪力乱神之言，他自然不会相信。 所以，他也的确是很愿意听听穆昭昭口中的真相，究竟是如何。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详细说的，无非是最开始建院子时，用来盖这几间正房的木材，乃是兰家铺子负责运送的，是祖母亲自指定的兰家铺子，可那一批木材，却是被大雨淋过，内里都糟烂了的残次品。” 穆昭昭的语气很是平淡，“所以，可想而知，这屋子根本经不起风浪。 “盖好之后，没过多久，就塌了。 “幸好，我那时还没有搬进来。” 她一番话，多多少少，说得穆风有些尴尬。 兰家，怎么都是他的外祖家。 而兰家也不会无缘无故地送一批烂木料过来，但凡做生意的，都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 所以，事实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还真不好说。 “那次房子塌了之后，姨母就去找父亲，要求亲自监工，父亲同意了，之后，姨母几乎日日都盯着这院子，为此吃了不少的苦头。” 穆昭昭说起这个，都还要几分感叹。 也就是从那时起，姨母真正成长了起来。 “母亲待你，视如己出了。”对此，穆风也只能这么说了。 “穆风哥哥，你参军之前，应当是见过我母亲的吧？”穆昭昭却是忽然话语一转，问道。 穆风愣了一下，才是回过神来，意识到她问的是她的生母，那个已经过世的母亲。 他点点头：“自是见过的。” 穆昭昭一连串的问题：“那你可还记得，她长什么模样？什么样的性情？她对你好吗？” 穆风又是一愣。 不过，他还是如实答道：“说实话，我对她的记忆，已经很是疏远了。” 毕竟他见程司月最后一面时，也不过才十一岁。 “我对她的了解，也并不多，因为母亲不喜欢小孩子，所以，我几乎不到她的面前去，但我仍然记得，她是一个很美的女子，举止优雅，一瞥一笑，都很是动人。” 穆风想了想，最终，也只能是给出这么一个模糊的回答。 而这样的回答，穆昭昭在许多人的口中，听过了无数遍。 可她想要知道的，是具体的。 不过，今日她的目的，也不是询问生母。 于是，她转而问道：“那穆风哥哥，程家人，你应当很了解了？ “祖父和三个舅舅，就不说了。 “比如陶老夫人，她待你如何？” 穆风闻言，就是瞥她一眼。 他答道：“陶老夫人自然不喜欢我，毕竟，我是侯府的人，原因你应该懂得。 “我唯一了解的，还是程老将军，以及三位舅舅。” 不过他在军中，是没有叫过舅舅的，都是称呼为将军。 这也就是在穆昭昭面前，为了表达礼貌。 “他们丝毫没有因为我是侯府的人，而对我心存芥蒂，反而极为用心地栽培我，所以三妹妹，程老将军和三位舅舅，这些年来，不是故意忽略你的。” 穆风忽然开始替程家父子四个，说起了好话，“相反，他们正因为心中时刻记挂着你，才会对我多加照拂，因为我是你唯一的哥哥。” 穆昭昭听得小脸一怔。 显然，她没有想到，他会替程家父子四个说好话。 不过这些，她也是已经了解了的。 “我从未怪过外公和舅舅他们，甚至外祖母，我也不怪，毕竟，就连父亲那般英明睿智之人，也有被人欺骗的时候。” 此时，穆昭昭就是语气豁达地道。 当初正衍骗父亲，说父亲克死嫡长子，还会克死她这个女儿。 所以，父亲不敢亲近她。 指不定正衍曾经故技重施，还去警告过外公和舅舅他们，说他们一生杀伐，手上沾满血腥，会对她不利呢…… 若是这样的言论，那一点也不奇怪。 穆风闻言，便是嘴角微微一笑。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过头去，认真地欣赏起头顶的月色。 “月明满地霜。” 他忽地说了一句。 穆昭昭闻言，小脸看向他，不经意的一眼。 然而就是这一眼，却忽然叫她心中猛地一怔！ 月光明亮。 所以，她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侧脸……跟外公和三个舅舅们，是如此地相像！ 穆风哥哥，长得像程家子！ 这个认知一从她脑子里跳出来，就把她给猛地吓了一跳！ 对！ 穆风哥哥跟兰姨娘，长得一点也不像！ 甚至跟父亲也没有那样像！ 相反，他跟舅舅他们，太像了！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而此时，穆风欣赏完月色，一回过神来，就发现小丫头正一脸惊讶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了？我脸上莫不是沾了饭粒？”他笑着问道。 “穆风哥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穆昭昭纠结再三，还是忍不住说道。 “什么问题？你说。”穆风笑着道。 “你……” 穆昭昭想问，你知道你自己和程家人长得像吗？ 可话到嘴边，她还是咽了回去。 不知为何，当那句话要出口时，她忽地心跳如雷鼓，总觉得，不能问出口！ 于是便转而道，“你在军中这么多年，身手一定极为了得吧？” 第300章 整个侯府都应该是你的 “身手？” 穆风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于是一手托腮，思索着答道，“这不大好说。 “若论单打独斗，我恐怕不行。 “这么多年在战场上，面对的是一群敌人，所以我的功夫，走的是那种大开大合的路子。” 他这么一说，穆昭昭就懂了。 穆风则看着她，又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呀。” 穆昭昭软乎乎的语气，“只是想着，若是以后每天早上、晚上都一起进宫、出宫的话，有穆风哥哥护着，想必路上就算出了什么刺客，我应当也不必害怕了。” 她这话一出，穆风就忍不住笑了。 “三妹妹，你入宫、出宫一路走的都是京城的大街，而且年纪这么小，哪有什么仇人，敢在半道上刺杀你？”他说着，就是摇了摇头。 觉得穆昭昭有些杞人忧天了。 “真的有过哦。” 然而，穆昭昭却是小脸认真地道，“以前有一次，我和萱萱，也就是岳宁公主一起出宫，去洛相家中找承安县主玩，路上，就遇到了一队人刺杀。 “而且，穆风哥哥，你才刚刚得知小白狮的身世，怎么就忘了？ “我之所以会和小白狮结缘，正是因为在宫中遭到陷害。” 生死危机。 可她说出来的语气，却是不甚在意。 穆风听得脸上一抹羞愧闪过：“对不起三妹妹，是我想的简单了。” “没什么的呀。” 穆昭昭摇了摇头，接着就道，“穆风哥哥，时候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倒不是逐客令，只是，怕你回去的晚了，被兰姨娘知道来了我这里，会不高兴。” 穆风想想也觉得是，便不再停留。 不过离开之前，他还是说道：“三妹妹，明日我还陪你和依依一起进宫。” “好。” 对此，穆昭昭笑了笑，轻声应下。 见到她笑，穆风也是跟着一笑，告辞走了。 然而在他走后，穆昭昭却是立即小脸一下凝重，顶着他离去又不见的身影，呆立着，好一会儿之后，才是开口说道：“敛秋姐姐，去把陈四叫过来。” 穆风跟程家人长得像，会是巧合吗？ 不论如何。 她都必须要查一查，当年兰姨娘生穆风前后的事情了！ 另一边。 穆风一回到汀兰苑，兰姨娘立即张罗着，要给他准备晚饭。 “不用了，姨娘，我吃过了。”穆风拦下了她。 “吃过了？在哪里吃的？莫非，是皇上留你吃饭了？”兰姨娘这么一想，不禁脸上一抹狂喜。 “不是，是在……” 穆风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瞒着她，“是跟刚刚认识的同僚一起去酒楼吃的饭。” “哦，原来是这样。” 兰姨娘脸上稍稍失望。 不过想想也是，虽然穆风前途无量，可现在也不过只是宫里的一个小小的护卫而已，皇上又怎么会特意留他吃饭呢？ 于是随口问了一句，“是在哪家酒楼吃的啊？” “是在……” 穆风卡了一下。 他刚刚回到京城，几年没在，根本不知道现在京城都有什么酒楼。 不过，他倒是脑海中依稀记得，同僚今日似乎提了一口，说改日要去一家酒楼一起喝酒。 于是便努力回忆着，说道，“我也没有仔细看名字，只依稀记得，好像叫什么醉香楼？” “是醉香居吧！” 然而，兰姨娘一听，却立即肯定的语气说道。 “对，就是这家。”穆风立即应下。 “呵呵，你可知道，这是谁家的酒楼？”兰姨娘却是有些不快地笑了一声。 “谁家的？” “那可是咱们家那个金尊玉贵的安乐郡主的产业！” “三妹妹的？” 穆风有些惊讶。 而兰姨娘一听他叫得这般亲昵，心中则颇为不是滋味。 “什么三妹妹？人家堂堂郡主，是嫡女，是你父亲的掌上明珠，岂是咱们母子能够高攀的？” 接着，她就是说了一大堆酸话，“呵呵，说起来，这家酒楼还是她那个早死的生母的产业，本来，应该是我代为掌管的，可两年前，却被穆昭昭给使了计谋夺去！” “姨娘，那既然是三妹妹生母的产业，自然该有三妹妹继承。”穆风则忍不住纠正道。 尽管他知道，兰姨娘想要的，是整个侯府的产业，都在她手里。 不过如今既然已经失去了一切，那还是不要去想这些的为好。 “什么叫做应该由她继承？” 兰姨娘一听这话，就立即不高兴了，“她母亲既然嫁到侯府，那嫁妆就应该是侯府的了！那侯府的，以后便只能由一人继承！ “那个人，就是你！ “你可是你父亲唯一的儿子，往后必定要继承爵位的！” 她这番话，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穆风却是眉头狠狠一皱。 “姨娘，我说过许多遍了，我不会去继承父亲的爵位的。”他提醒着，语气微微冷了下去。 “我知道，可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我知道你想凭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如今你也算是做到了，可往后再继承一个爵位，锦上添花，又有什么不好的？” 兰姨娘是疼惜恳切的语气，“风儿，你就听娘的话。 “往后，这整座侯府都是你的！” 等她的儿子以后是侯爷了，那她就是老夫人了！ 她给穆倦做妾，可等的就是那一天的到来！ “姨娘。” 穆风对着她的称谓，又是眉头一皱。 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忍心出言纠正她，只坚持说道，“我说过了，那爵位于我，不过过眼云烟，而且，不属于我的东西，我是不会要的。”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不属于你的东西？”兰姨娘听着这话，就是心里突地一下。 “没什么，我是庶子，父亲如今续了弦，早晚会有嫡子的！爵位自该有嫡子继承，这才是家族正统！”穆风微微转过头去，只这般说道。 “你这话说的不对！我说爵位是你的，那就是你的！” 兰姨娘看着穆风，眸中温情不再，只余狠厉，“你是不是以为我现在被你父亲夺走了管家权，是个没用的废人了？我告诉你，那些东西，我早晚都会夺回来的！” 第301章 竟然是小郡主在查! 对于兰姨娘这般固执的观点，穆风也是深深知道，他是改变不了她的。 不过以后继不继承爵位，关键还是在他自己身上。 只要他自己守住本心，那么兰姨娘再怎么折腾，也不能把他给怎么样了。 “姨娘，我今日在宫里站了一天，晚上还要同僚间应酬，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穆风知道再多说下去，也不过是没完没了的争论，干脆就这样说道。 兰姨娘一听这话，眸间厉色顿时褪去。 她又恢复了之前的慈母样：“好好好，你快回去休息吧，记得改日有空了，就去看看你祖母，她还病着呢！” 穆风点点头：“是，姨娘，明日我早些回来去探望祖母。” 说完，他便走了。 一旁。 穆洛洛被刚刚两个人的争吵，吓得不敢开口说话。 这会儿，才是忍不住问道：“娘，哥哥为什么不想要爵位？他为什么说那是不属于他的东西？” 她的想法跟兰姨娘一样。 父亲只有哥哥一个儿子。 虽然只是庶出。 可以后必能继承爵位。 在穆洛洛眼里，这爵位，便犹如已经到嘴的肥肉，只差最后咽下去的那一步了。 可哥哥却说他不要？ “娘，哥哥该不会是去当了几年的兵，当傻了吧？” 她始终想不通这一点。 而兰姨娘，却是眼神闪烁着。 “不用理他！” 她坐在那里，给自己倒了杯茶，“等我以后重新掌家，把你父亲从程司摇那个贱人手里抢回来，到时候，就让你父亲去向皇上请命。 “你父亲也该将你大哥立为世子了！” 穆洛洛一听，立即就高兴起来。 她拍着小手：“太好了！娘，是不是那个时候，我就能够做嫡女了？” “那是自然！” 兰姨娘眸子里闪过一丝得色。 母女两个说起了对未来的畅想的话。 而这些话，没过多久，就传入了穆昭昭的耳中。 对此，穆昭昭自然是一声冷笑：“真是痴人说梦！被本郡主拿回来的东西，岂能还由她拿回去？” 继而就是皱起了眉头。 她以前，怎么也没有想到，穆风身上，竟然藏着这样多的谜团。 他说，这侯府的爵位，不属于他？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一时想不通的事情，穆昭昭一向不喜欢太过于纠结。 反正，等陈四调查出结果，一切，就也都知道了！ 而陈四一接了命令，就立即开始对穆风出生一事，展开了调查。 这种事情要调查起来，倒是也不难，只是麻烦。 就是必须要找到当年诊断兰姨娘怀孕的大夫，以及后来的产婆、乳母，还有当时伺的丫鬟、婆子这些人。 他们是最清楚这件事情的人。 不过，已经十七年过去，早就物是人非了。 陈四先去那大夫家里调查，发现那老大夫早在穆风出生的第二年，就因病过世了。 于是，他又去找了产婆、乳母。 产婆在十年前去世。 乳母一家则早就搬离了京城，如今去向不明。 剩下的丫鬟、婆子这些人，也早就在早年间，被兰姨娘找理由打发走，现在也是去向不明了。 不过陈四就是干这个的。 要是这样就被难住，早就被阿大、阿小给一脚踹回宫里了。 很快，他就找到了突破点。 当年兰姨娘生穆风时，产房里伺候的一个小丫鬟，被他给找到了！ 不过这小丫鬟，十年前嫁了人，就跟着婆家搬去了外地做生意。 如今，他就要得跑一趟，去找一找这个丫鬟，问问当年兰姨娘怀孕的事情。 离开之前，陈四自然要向穆昭昭回禀的。 穆昭昭便让敛秋给他拿了足够的盘缠，等着他带回来好消息。 而就在陈四前脚刚离开侯府。 后一脚，有人打听当初兰姨娘生穆风一事的消息，就传入了清荷院中…… “此时当真？” 这时候，薛姨娘正手里拿着一本书，安静地看着。 一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立即神情一变，“你可确定，真的是有人在打听这件事情？” “真的。” 给薛姨娘送消息的，是这个丫鬟娘家的邻居妇人。 早好多年，她就拿了薛姨娘的银子。 而她要做的，就是盯着这个丫鬟的娘家，看看有没有人打听这件事。 若是有的话，要立即来侯府给薛姨娘报信。 此时，这妇人就是又说道，“那个打听消息的人，是个极为年轻的小哥，看着十六七岁，长得白白净净的一张娃娃脸。” 薛姨娘一听到说那人十六七岁，心里猛然咯噔一跳！ 可又听这妇人说，对方长着一张娃娃脸，便立即又放下心来。 幸好，大少爷可不是娃娃脸！ 而且。 大少爷多年在北部边境打仗，风吹日晒的，小时候白白净净的皮肤，如今都晒成了小麦色。 “我知道了，此事你做得很好，有劳你了，若是往后再有人打听，你还是要来给我报信。” 薛姨娘说着，就命丫鬟给这妇人拿了银子打赏。 接着，她便直接端茶送客了。 这会儿，她看着面上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可等这个妇人一走，便是有几分坐不住地放下茶盏，一向幽静无波的眸子里，更是难得地闪过一丝慌乱。 她忽地站起身来，再屋子里来回踱步。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哥，还长了一张娃娃脸……” 她一边走，一边念叨着。 这时候。 穆依依从外头进来。 她恰好听到这句话，不由好奇地问道：“姨娘，你在说谁？” “没有谁啊。” 薛姨娘一见女儿来了，忙坐下，又端起了茶，掩饰掉自己心头那一抹有些按捺不住的焦虑。 “姨娘骗人。” 穆依依却是撇了撇嘴，“我明明都听到了，你说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哥，还长了一张娃娃脸，这说的，不是三妹妹身边那个新来的护卫吗！” “什么？他是小郡主身边的护卫！” 薛姨娘心里登时一惊。 她手一松，手中的茶盏一歪，里面的茶水顿时洒到了身上！ “哎呀！” 穆依依见此，赶紧起身拿帕子给她擦拭。 一旁的丫鬟也是吓得不轻。 “还好，茶水是温的。”穆依依松了口气。 而薛姨娘则是一脸的惊魂未定。 所以，竟然是小郡主…… 是她在查大少爷的出身！ 第302章 那是一个没什么用的小废物 “姨娘，你怎么了？”穆依依一抬头，这才发现她神色慌张，不禁就是问道。 “没，没什么。” 薛姨娘猛地回神，眼神闪烁着道了一句。 她看向自己的女儿。 随意，一颗心慢慢地平复下来。 “我没事。” 抬手温柔地摸了摸穆依依的发顶，随即温柔地笑道，“我只是以为，他是大少爷身边的人呢，毕竟看着面生，跟大少爷又是同样的年龄。 “可你说他是小郡主身边的，才叫我惊讶了一下。 “对了，这件事你不许跟小郡主说，免得叫我丢脸。” 穆依依听她这样说，自然是不疑有他。 她捂着嘴，笑着点了点头：“知道啦知道啦，姨娘为人处世一向波澜不惊，难得竟然会有这般惊讶的时候呢！ “若是被三妹妹知道，那岂不是破坏姨娘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放心啦，我一定替姨娘守口如瓶。” 她这么一说，薛姨娘立即就是悄悄松了口气。 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清楚。 穆依依从小就信守承诺，答应的事，绝不会反悔。 “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自己去玩吧。”薛姨娘又是说道。 “好，嗯……我去看书好了，最近那本童话书，又更新了新的故事，我还没看呢！”穆依依说完，便回了自己房里，专心看书去了。 而将她一打发走。 薛姨娘就立即吩咐道：“去把高谭叫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丫鬟自是立即应下：“是，姨娘。” 这会儿，她是彻底静了下来。 薛姨娘起身走到窗前，将有些虚软的身子，靠在了长榻上。 她望着窗外，簌簌的落叶出神。 十七年了。 从那件事情到现在，这是第一次有人打听。 没有想到，打听的人，偏偏是小郡主。 薛姨娘幽幽地叹了口气。 看来，她十七年前为了防备此事暴露，而做下的诸多准备，如今，终于可以动一动了。 …… …… 阿大、阿小得知陈四外出办事，并没有表现得太过于在意。 穆昭昭肯派他出去办事了，这便说明，陈四的考验通过了。 两人于是放心地准备离开。 不过在辞行的那一日，兄弟二人还是假装随口一问，问起了陈四是出去做什么了。 穆昭昭看着兄弟二人，似笑非笑地道：“自然是去叫他做一些调查打听的跑腿活。” 两兄弟一听这话，不禁有几分心虚。 总觉得，小郡主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不过二人也自是万分确定，穆昭昭肯定是让陈四去查正衍的事了！ 反正，只要不让他们两个差，那叫谁去都行！ “郡主的安排，陈四一定会努力做到的。”阿大这般说了一句。 之后，便正式向穆昭昭道别，兄弟两个一同离开了。 而第二日的清晨。 程家家眷自边境一路长行的浩荡车队，终于抵达了京城郊外。 不过，车队并未继续前行进京，而是在城外休整。 在休整之时，却是陶老夫人带着三个儿媳妇，一同乘坐另一辆车驾，只带了几名护卫，便轻车简行地去了附近的一座寺庙。 灵隐寺。 陶老夫人刚到，灵隐寺的门口，早有小沙弥恭候，将他们迎入。 一行人个跟着门口的小沙弥，到了一间禅房外。 “施主，就是这里了。” 小沙弥带完路，便一句话也不说地就离开了。 三个儿媳妇一脸茫然：“母亲，您究竟是要在这里见谁？” 陶老夫人摇了摇头：“你们在这里等候，我一个人进去就行。” 说完，便撇开三个儿媳妇，连个丫鬟都没带，便独自进去了。 之后，她便见到了早已等候在禅房中的正衍和尚。 “老夫人，数年不见，别来无恙。”正衍一见到她，便是如实说道。 “寒暄客气的话，却是不必多说了。” 陶老夫人对着他，一脸的威严不喜，根本不耐烦跟他多说一句废话。 只冷冷地道，“你特意写信嘱咐，要老身回京之前务必要亲自来灵隐寺见你一面，却是好大的面子啊！” 要不是那信中说，事关她已经去世多年的嫡长女…… 她根本就不想看到这个正衍和尚！ “老夫人，并非小僧摆架子，不去城外恭候，却非要在这寺庙里，而是，老夫人的那个好外孙女，善于蛊惑人心，小僧我在皇上面前，都受到了驱逐，根本不敢主动接触老夫人，怕被皇上知道了，又要拿小僧是问啊！” 正衍一开口，就是语气无奈地感叹道。 陶老夫人听到这话，却是一脸的困惑：“我的外孙女？你说的是哪个？” 程老将军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儿。 另有几个，都出嫁的。 而且，还都生了女儿。 所以这会儿，她是真的想不到，会有哪个外孙女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连皇上都给蛊惑了。 “那自然是……” 正衍回答起这个问题，语气微微一顿，勾唇道，“宁侯府先夫人的嫡女，安乐郡主，穆昭昭了！” “你说什么！” 陶老夫人一听到穆昭昭的名字，登时猛地一拍桌子起身，满脸的震惊，不可思议，“那孩子，那孩子是个残废！而且，她话都不会说！” 这还是早几年，她了解到的情况。 穆昭昭。 她的外孙女…… 她最喜欢的女儿司月拼死生下的孩子，不但是个克死生母的扫把星，而且还是一个双腿残废，不会说话的怪物！ 这些，都是穆昭昭身边照顾的那个乳母陈秋娘所说。 而陈秋娘，又是他最喜欢的女儿司月身边的心腹丫鬟。 所以，陶老夫人一向是深信不疑。 之后她也没有再打听过穆昭昭的事，也没人敢对她说。 谁都知道，她不喜欢穆昭昭。 只要一想到她，就想到她那个惨死的女儿。 所以，穆昭昭的现状，她一点也不知道。 “正衍大师，你是在跟老身说笑吧？那孩子，她哪来的本事，去蛊惑皇上，还害得你这个得道的僧人，被皇上驱逐？” 此时，陶老夫人就是这般说着，仍是十分坚信，自己记忆中所熟知的那个穆昭昭。 那是一个没什么用的小废物。 克死她心爱的女儿的扫把星！ 第303章 别想踏进程家一步! “唉。” 正衍一听她这么说，便是不由幽幽叹了口气。 只听他道，“看来，老夫人是一点也不知道，安乐郡主不但双腿突然能够行走自如，而且，还能够开口说话，那是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啊！ “不但是这些。 “她的聪敏，根本就不是她这个年龄的正常孩童，所能够拥有的。 “老夫人，小僧今日特意请您来一趟，也只是想要告诉您。 “如今的安乐郡主，根本就是一个当世祸星，不祥的妖物！ “谁沾染上她，都必然会落得一个不幸的下场！” 这样的话，陶老夫人却根本就不想听到。 穆昭昭再是克死了生母，那到底是她的外孙女。 虽然她根本就不喜欢这个外孙女。 但也容不得一个外人，这样编排！ 这说出去，自己那个苦命早逝的女儿，也会连带着被人说三道四。 而正衍一见老夫人一脸的不快，就又是叹气，语重心长地道：“您若是不相信，那小僧可以给老夫人说一说，最近一次，这位安乐郡主在宁侯府，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她说她的房中进了两条毒蛇，险些把她给咬死。 “可您知道吗，这两条毒蛇，就在她躺下的床头出现，却被她给一剑刺死了！ “是一剑，刺穿了两条毒蛇的头颅！ “这样的事，是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能办得到的吗？ “之后，她便以此事污蔑府中掌管中馈的兰姨娘，说是兰姨娘想要害死她。 “侯爷大怒，夺了兰姨娘的管家权。 “再接着，又听从小郡主的建议，将兰姨娘院子里一共二三十个下人，全都打了一顿，发卖出去了！ “理由是，要正一正兰姨娘院子里的风气！ “可是您仔细听听，事情的真相，真是如此吗？ “这难道不是她为了排除异己，夺得权力，而故意使的诡计？” 正衍一番苦口婆心的诉说。 陶老夫人闻言，却是缓缓坐了下来。 她信了。 身为内宅夫人，又掌家多年，且经常接触京城各府有头有脸的夫人太太们，这些手段，她实在是司空见惯了。 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当然不可能有能力，去一剑斩杀两条毒蛇。 不说那种对危险洞察的敏锐力…… 就是本身，都不可能有那样的能力！ 那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这一切，都是她编排出来的。 目的，就是为了从那个兰姨娘手中，夺走管家权！ 不过，也正因陶老夫人司空见惯，反而不觉得这有什么了。 这只能说明，她虽然是个克死生母的扫把星，可至少证明，她遗传到了司月的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就有能力从掌家多年的姨娘手中夺得权力…… 至少这一点上，不愧为司月的女儿。 所以，陶老夫人听正衍说完这些，也只是冷冷一笑：“那又如何？” 她又不打算认回这个外孙女。 便是穆昭昭再有手段，又与她何干呢？ “唉，看来老夫人还是不知道！” 正衍自然听出来了陶老夫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无所谓态度，当即是又叹一声。 “我不知道什么？” 陶老夫人对他这般故弄玄虚的态度，很是不喜。 皱起了眉头，冷漠看着他。 正衍闻言，便顺势说道：“老夫人丝毫不知道，程老将军回京以后，进宫述职的第一日，就恰好在皇上处理公务、接待大臣的勤政殿里，遇到了自称是迷路，误打误撞走到这里来的小郡主…… “并且，一番交谈之后，程老将军和三位将军，便亲自送了小郡主回尚书房读书…… “对了，老夫人一定还不知道，小郡主是第一位进入尚书房读书的女子吧？ “再之后，如今恐怕人人都知道，程老将军和三位将军，已是将小郡主捧在手心里疼爱了。” 待他说完这些。 陶老夫人一张脸，终于狠狠变了！ 正衍一见她的脸色，就知道，自己今日，赌对了。 哪怕陶老夫人可以漠不关心穆昭昭在宁国侯，在别处如何。 但她绝对容忍不了，穆昭昭与她的家人，扯上关系。 尤其是，还被程老将军以及她的三个亲生儿子，那般宠爱着…… 此时。 陶老夫人已经是气得脸色难看至极。 “老夫人，小僧今日想说，其实很简单，穆昭昭一定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这一点，只看看宁侯自从她出生以后，再没有生出过孩子，如今的夫人，也就是您的那位庶女，可是至今都未能怀孕的。” 正衍则继续说道，“所以，小僧真的难以保证，以后，她是否也会给程老将军，三位将军，甚至整个程家，也带来不幸！” 他甚至还说了，当初穆洛洛生的那一场邪病。 以及最近的。 穆洛洛只是从她的院子外头走过，就在十分平整的道路上，扭了两次脚。 以及一向康健的兰老夫人，突然生起了病，至今还在病中。 如此种种…… “够了！” 陶老夫人听得忍无可忍。 她是绝对不会允许，程家人与穆昭昭来往的！ 穆昭昭更是别想踏进程家一步！ 她立即起身，冷冷望着正衍：“你不用这般提醒老身！” 说完这句话，她便转身离开了禅房。 外头。 一见到她出来，三个儿媳妇立即凑上来：“母亲，事情谈完了？” “母亲这是怎么了？为何脸色这般难看？ “母亲，您到底是来见谁？” 三个儿媳妇争先问道。 陶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 随即，她就是说道：“只是早几年离京之前，让身边的丫鬟来这里算了一卦。 “可当时，大师说，这卦象如何，须得等我再次回来之时，才能揭晓。 “所以今日，我是特意来问这卦象了。” 她这么一说，三个儿媳妇自然是无比好奇。 二儿媳妇罗绮雯罗二夫人当即就是抢先一步，问道：“那母亲，这卦象是好是坏？” 陶老夫人当即轻蔑地笑了一声：“呵呵，这卦象说，有妖孽降生了！不过没关系，咱们程家啊，什么妖孽也不怕！” 说完，她便带着几个儿媳妇，前去上香祈福了。 而在她们走后。 禅房的门打开。 正衍从阴暗的房间里走出来，望着头顶的日光，被一顶乌云遮蔽。 他却是心情很好地勾起嘴角，笑了。 第304章 我直接求你，不就好了吗 陶老夫人带着程家的一众家眷回京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中流传开来。 北疆战事多年艰难，如今终能平定，程家父子四人，自然是要居首功。 皇上的封赏不断。 而程家父子四人，都已经是头衔极高的将军。 若是再往上封赏……那就只能封王了！ 虽然皇上没有封王，但诸如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以及良田庄宅这些东西，却都是没少给的。 可见他们便是如今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了。 是以，不少人都登门拜访，道贺恭喜的。 而来的人当中，有那话说好事的，就对陶老夫人说起了如今皇上面前的“小红人”，那便是穆昭昭了！ 穆昭昭是陶老夫人已逝嫡长女的女儿。 极为的受皇上宠爱。 穆倦又是皇上极为信任的权臣。 这若是程家跟宁侯府联手起来，在朝中，谁还能敌得过他们？ 不过，京城之中，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也都知道，宁侯府跟程大将军府，已经许多年不来往了。 所以这来探访的人当中，但凡是好心问起穆昭昭的，其实都只是想要知道陶老夫人对穆昭昭的态度，看看两家有没有可能恢复关系。 而对此，陶老夫人不论对上谁，都回答得极为不客气：“我绝不会认这个外孙女！也绝不会让她踏入我程家大门一步！” 这话，自是很快传扬开来，也不可避免的，就传入了穆昭昭的耳中。 毕竟尚书房，是一个藏不住秘密的地方。 穆昭昭听了以后，也不过付之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似乎对此根本毫不在意，也并不打算跟这个外祖母来往。 不过，这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而已。 这一日。 穆昭昭一来到尚书房，岳宁公主就无比兴奋地凑到她跟前，说道：“昭昭！你知道嘛！马上就要秋猎了！” “秋猎？” 穆昭昭闻言一怔。 不过很快，她就想起来，每年，皇上都要和群臣举办一次秋猎。 到时，宫妃以及群臣家眷，都可以去参加。 只不过以往，因为她年纪小，根本没有机会参加。 至于今年…… 看着岳宁公主眼眸晶亮地看着自己，穆昭昭笑了笑：“萱萱，你这么开心，该不会是皇上答应你去参加秋猎了吧？” 她可是记得很清楚。 这小妮子每年都惦记着去秋猎。 可是每一年，都被皇上拒绝了。 皇上吧，也是很老辣。 他不会直接拒绝，而是让崔祭酒给岳宁公主布置作业，考校她的功课。 若是崔祭酒觉得满意了，便答应她前去参加秋猎。 结果可想而知。 岳宁公主这个学渣，从来就没有通过过！ 所以直到如今，她也没有一次能去过秋猎的皇家猎场里。 此时，穆昭昭这一脸的笑意，便带着几分揶揄。 难道岳宁公主今年真的爆发了，通过了？ 那她可真的要恭喜恭喜了。 然而，岳宁公主一听她这么说，刚刚开兴奋的样子，小脸却是立即蔫了：“那怎么可能嘛！” 崔祭酒布置的功课，实在是太难了啊！ “不过！” 不过下一刻，岳宁公主就猛地抬起头来，眸光熠熠地看着穆昭昭，仿佛把人生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我想通了！” “想通了？” 穆昭昭略一挑眉，“想通不去参加秋猎了吗？” “那怎么可能！” 岳宁公主闻言，小脸立即一撇，很是傲娇地撅了撅小嘴。 随即她就笑呵呵地看着穆昭昭。 这般一脸阴谋的样子，看得穆昭昭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萱萱，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说吧！”她不得不赶紧说道。 “嘿嘿嘿。” 岳宁公主立即又是一笑，“我想通了，就是我突然明白，以前只听父皇的安排，我可真的是太傻了！ “所以今年，我转变思路了！” 她这样的话，让穆昭昭不禁一面额头上三道黑线，一面又忍不住佩服佩服。 这小妮子，原来根本就没有放弃过！ 只能说，不愧是她！ “那你的思路，转到哪儿了？”穆昭昭问道。 “嘿嘿嘿。” 岳宁公主又是三声不怀好意的笑，对着穆昭昭，“我是突然想通了，我干嘛每次都要去求父皇拿崔祭酒为难我呢？ “我直接求你，不就好了吗！” 这么说着，她便是一脸得意洋洋的神情。 仿佛在嘚瑟自己的聪明才智！ “求我？” 这话却是让穆昭昭有几分茫然了。 去参加秋猎，怎么都得皇上答应才行啊！ 求她能有什么用…… 不对！ 穆昭昭忽地脑中灵光一闪，明白过来了。 她立即小脸有几分无语地摇了摇头，“萱萱，你是想让我去求皇上，让他答应带我们一起去参加秋猎，对吗？” “哎呀昭昭！你不亏是咱们尚书房最聪明的人呢！” 岳宁公主一听，立即开口大赞！ 她抬手，抱住穆昭昭的小脸。 那纤细如玉的手指啊，就在她小脸上揉啊糅的。 穆昭昭没好气地把她的手拉开，看着她，不说话。 岳宁公主被看得有几分心虚。 不过很快。 她就是又厚着脸皮，小脑袋在穆昭昭跟前蹭蹭，极尽撒娇的语气，央求起来： “嘿嘿，昭昭，求求你了嘛，你最好啦！我真的很想去参加秋猎！ “每年都是我皇兄能去，我就不能去，你不知道他每次回来，在我面前有多嘚瑟！ “每次都气得我想打他一拳！” 穆昭昭听了，不免心软。 可她还是摊手摇头：“萱萱，你比我还大上半岁呢，皇上伯伯都不准你去，又怎么可能会答应让我去呢？” 这几乎是莫得可能的事呀。 “那怎么会一样呢！” 然而，岳宁公主却很是肯定，“父皇拿崔祭酒靠我，那我是过不了这一关的！ “但若是考你，崔祭酒肯定难不住你呀！ “再说了，崔祭酒那么喜欢你，指不定就在考你的时候，故意给你减轻难度呢！” 穆昭昭听了，就小手微微扶额。 她提醒道：“萱萱，你是不是忘记了，今年我们外出游玩时，崔祭酒甚至不允许我登山呢！” 就怕她路上出意外！ 崔祭酒这样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待她，若是一听她要去参加秋猎，指不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对哦！” 岳宁公主一听，也想起这个事情来。 小脸上又有了几分气馁。 第305章 你要小心你二舅母 “但是！” 但是她又立即扬起小脸，充满了希望，“昭昭，父皇也那么疼你！你去求他的话，他一定会答应你的！ “就算他不答应你，你还有当将军的外祖父和三个舅舅呢！ “昭昭！ “懂我意思叭？ “呜呜，人家真的很想去秋猎的猎场看看吖！” 岳宁公主说到最后，那小脸，真是看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穆昭昭心又软了。 总觉得，她要是再不答应，就是在欺负小孩子了。 “好叭。” 穆昭昭仰天叹了口气，小脸看向窗外一抹路过的行云，露出一抹小小的忧伤表情，“我去试试看。” “昭昭！我就知道！你最好啦！扑倒！” 岳宁公主一个热烈的拥抱。 穆昭昭觉得。 她能从这个怀抱中活下来，还是挺不容易的！ 等岳宁公主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穆昭昭就是又幽幽叹了口气。 前面。 李铬转过身来，清隽的脸庞看着她：“昭昭想去参加秋猎吗？” “我？” 穆昭昭想了想，“也没什么想不想去的，反正就算现在去不了，等再长大一些，也一定能去的。” 她对这件事情，只觉得可有可无。 不像岳宁公主那样执着。 也许，是因为她不像岳宁公主那样，有一个哥哥？ 仔细想想，若是她也有一个哥哥，每次去参加完秋猎回来，就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所见所闻…… 可能，她也会生出很想去见见世面的念头吧。 “昭昭在想什么？”李铬看着她，又问道。 穆昭昭闻言，则是眼眸一转，看向了他。 看着李铬一身清贵的气质，唇红齿白的样子，眼睛眨了眨：“我在想，若是世子哥哥去参加秋猎，骑马拉弓，那样的画面，一定很是好看！” 李铬闻言，便是不由抿了抿唇。 他嘴角似乎有一瞬间的弧度勾起。 “昭昭想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他语气沉稳地道。 “诶？” 穆昭昭原本只是想故意逗逗他。 听他此时有几分认真的样子，就赶紧提醒他道，“可是世子哥哥，你身体不好，又怎么能骑得了马，拉得了弓呢？” 毕竟他虽然如今身体很好，但旁人眼里，他仍旧是一身病弱的。 “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铬却是语气淡淡地道，“只需要参加完秋猎，再病上几日便可。”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对此，穆昭昭只得如此点评道。 “那昭昭，我们一同去参加秋猎吧，我去找皇祖母说便好。”李铬又看着她，眼神坚定。 “可是太后娘娘会答应吗？” “会的，不论我想做什么，皇祖母都不会阻拦。”这一点上，李铬很是自信。 穆昭昭闻言，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宫里即将举办秋猎这件事，很快就在尚书房中，被热闹地讨论了起来。 其实几乎每年都如此。 只不过前两年，穆昭昭根本不关注此事。 所以，她也没有太在意。 今年决定要去了，就时不时地能听到关于秋猎的话题了。 不过，讨论热烈的，都是男孩子。 女孩子这边，也只有岳宁公主一个兴奋不已，仿佛今年是去定了。 如此，倒是给尚书房增添了几分热闹的气息。 课间休息时。 尚书房又一片空空。 大家都出去玩耍。 穆昭昭原本也打算去的。 可是不经意的一个眼神，看到了姜宜书给她递了个眼色。 穆昭昭立即会意。 她拒绝了岳宁公主的邀请，留在了尚书房里。 而姜宜书则也没有出去。 两人都走到了外头的走廊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是眼睛对着尚书房院子的入口处。 只要一有人进来，她们就可以立即散开。 “宜书姐姐，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穆昭昭问道。 两人在尚书房里，一直扮演着敌对的关系。 平时是从来不直接联系的。 除非，有特别紧要的情况。 “昭昭，你要小心你的二舅母。” 姜宜书果然一句废话都没有，开口便直接说道，“她是我母亲的表姐，与我母亲关系很好。 “昨日，她来到我家中，与我母亲交谈。 “她说，陶老夫人不喜欢你，还与人说，绝不会让你踏入程家大门一步。 “还有，陶老夫人回京之前，特意去了一趟灵隐寺。 “虽然老夫人没有对她们几个妯娌说，但她看得出来，老夫人是应约才去的。 “还说，老夫人去了灵隐寺，与寺庙里的某位大师，交谈了许久才出来。 “出来以后就说，有不祥的妖孽降生……你二舅母猜测，这个不祥的妖孽，指的就是你。 “所以昭昭，你也要小心陶老夫人。 “听你二舅母的意思，只要你不与程家人来往，陶老夫人便不会把你怎么样。 “但你若是与程家人来往，这一点，是她无法容忍的事情。” 姜宜书快速地说完这些，就走出了院子。 留穆昭昭一人站在那里。 她静静地想了许久。 灵隐寺…… 穆昭昭抬头望向天空，小脸上一片神情莫测。 不过心中却是有些期待的。 那个大师，除了正衍，还能是谁呢？ 看来，他蛰伏了这么久，其实就是在等待这个陶老夫人回京的机会吧？ 还有…… 陶老夫人说，不准许她进入程家大门一步？ 可问题是，若是她非要进，陶老夫人真的拦得住吗！ 穆昭昭蓦地捏紧了小手！ 她本来不欲与陶老夫人正面冲突，可是，陶老夫人却实在是太过于张扬了！ 而且，她与程家人之间的僵局，也必须要找到一个机会去打破才行！ 这件事情，穆昭昭默默地放在了心中。 而她回到家中，便听忍冬提起道：“小郡主，这些日子，似乎夫人是在想家了，听她院子里的丫鬟说，夫人最近茶不思饭不想的，有时候，甚至还一个人默默垂泪。” “想家？” 穆昭昭了然。 这想的，必然是她出身的那个程家了！ 所以，这机会不就是来了吗？ “那我得帮帮姨母，让她回一趟娘家才是啊！”穆昭昭小脸微微一笑，说道。 第306章 第一个想到了找他 穆昭昭十分清楚。 她的这个姨母，看起来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 可实际上，她比谁都重情重义。 所以她能为了长姐，放弃自己的一生幸福。 可穆昭昭也知道，以前姨母在程家时，过得并不好。 她只是一个庶女，生母早逝。 陶老夫人为人强势，外公则将内宅的一切事务，都交给她来管，多少年来从不插手。 这种情况下，府里那些拜高踩低的下人们，是没少欺负她的。 可幸好，长姐发现了她，将她从小带在身边照顾。 从此在姨母的眼中，便是长姐如母。 另外，也有三舅舅关心她。 再者说就是，程家，毕竟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 不管她表面如何不在乎的样子，可实际上，程家就是她内心深处，所无法割断的深深的眷念。 程家是根。 所以，她会想，会为此流泪。 而对于穆昭昭来说，姨母想要的，便一定会为她办到。 “可是郡主，那陶老夫人都放了话了，绝对不会让……郡主您踏入程家的大门，这要是万一郡主带着夫人回去了，却被陶老夫人拒之门外，这传出去了，面子上岂不是？” 忍冬却为此而感到担忧。 她也实在是无法理解，陶老夫人为何对郡主如此决绝。 “我知道吖。” 对此，穆昭昭却是点了头。 然后，她就趁着休沐日，进了宫。 如今，太子已经十一岁了。 他不再住在皇后宫里，而是搬出来，入驻了东宫。 所以，穆昭昭很是快乐地直接避开了皇后，去了一趟东宫。 这时候，太子正在读书。 一听到宫女通传，说安乐郡主来了，立即高兴地放下书，亲自去迎接她。 “昭昭妹妹，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了？”太子拉住她的小手，带着她往大殿里去，一边走，一边笑着问道。 “太子哥哥，昭昭今天过来，是想找太子哥哥帮忙。”穆昭昭软乎乎地答道。 “什么忙？你尽管说！” 太子闻言，高兴坏了，根本不问，直接就是这样说道。 他高兴，一方面单纯只是因为昭昭妹妹遇到麻烦事时，第一个想到了找他。 另一方面则是，昭昭妹妹是找了他，而不是李铬那厮！ 看来，在他的心目中，还是他这个太子厉害一些的！ “太子哥哥，姨母想家了，昭昭想带着姨母，去外公家一趟。”穆昭昭说起这个，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小失落。 太子一听，不禁有些心疼。 昭昭外祖母说的那些话，他也是听说了的。 所以此时，他也是一想，就立即明白了。 “昭昭妹妹，你放心，今日我陪你去大将军府一趟！” 陶老夫人再是霸道强势，难道，还敢拦他堂堂太子吗？ 这一点，太子还是极为自信的。 “可是太子哥哥，昭昭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难看了。” 穆昭昭却是又有几分无奈地叹了口气，“若是弄得太僵持了，我外公和三个舅舅夹在中间，也不好做。 “所以我想，太子哥哥，我可不可以扮作你身边的小宫女？ “也不要去见陶老夫人，让姨母戴上一顶帷帽，遮住面容，跟在你身边，就说是你的护卫，让她跟着去程家看看，见见我外公和舅舅他们。” 太子闻言一愣。 继而的，眸子里又是一抹心疼。 “可是昭昭妹妹，这样的话，岂不是你太过于委屈了？你可是贵为郡主……”他有些不愿意让她受这个委屈。 “没事的呀。” 穆昭昭小脑袋摇了摇，“姨母待昭昭那样好，昭昭便想让她心想事成，这点委屈，根本就不算得什么。 “太子哥哥，可以明日带我们去吗？ “今日，昭昭还要准备一番。” 她说的话，太子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 当即就是点点头：“一切都听你的，明日，我们在宫门口会合！” “好！” 穆昭昭软糯糯地应了一声，冲他甜甜一笑。 太子还有些不舍得让她走：“昭昭妹妹，我这里有几样好吃的点心，你尝尝！” 努力用美食留住这个小吃货！ 之后。 穆昭昭吃得小肚子微微鼓起，不得不离开了。 待回到家中，她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程司摇。 “什，什么？明日回程家？” 程司摇还有些愣愣的，没有回过身来。 不过很快。 她一反应过来，就是连连摆手，“不，我不想回去。” 然而这话显然是违心的话。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知道陶老夫人不准穆昭昭进程家的门，怕到时候穆昭昭被拦下，会脸上不好看。 “可是姨母，我想去看看呀。” 穆昭昭心思很是细腻温柔，不去戳破她的口是心非，只有些撒娇的语气，道，“我想去看看母亲和姨母生活过的地方，想去你们住过的院子看看。 “姨母，求求你了，带我去看看吧。” 程司摇闻言，便是扭头看她。 小丫头满眼的希冀。 这，自然是令人无法忍心拒绝的。 “可是……” 陶老夫人不准进门，这是一个难题。 对此，穆昭昭则向她眨眨眼睛，“姨母放心，昭昭自有妙计！” 接着，她便把明日的安排，告诉了程司摇。 程司摇听得从捂嘴惊讶，再到连连点头，直说这是个好主意！ 而穆昭昭今日去宫里找过太子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李铬的耳中。 待李铬终于知道，她去找太子是何事，已经是第二日了。 穆昭昭的马车，在宫门口和太子会合。 随后，便跟着太子的车驾，前往程家。 太子今日突然拜访程家，也不是事出无因的。 他和程家二爷程司寒的二儿子程念棠同岁，早年相识，志趣相投，乃是私交很好的朋友。 这些年来，程念棠随着家人住在边境，却一直都和太子有书信往来。 所以，太子昨日就被程念棠下了拜帖，说要找他玩耍。 这也算是师出有名了。 很快，马车就到了程家。 府门口，程家众人早早地就等在了这里。 若只是程念棠一般的朋友，自然不必程家如此兴师动众，连老夫人和老将军他们都亲自出门迎接。 可这来的毕竟是太子殿下。 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马车一停下。 太子下了马车。 随后，他却是不等程家人上前行礼，便赶紧又转过身来，朝着马车里面伸出双手。 众人便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穿着一身小巧玲珑的宫装，头上梳了两只小揪揪，带着浅紫色的流苏头花，被太子亲自抱着，下了马车。 而等看清楚这小丫头的面容。 程老将军和程家三兄弟，当即都是如出一辙地瞪大了眼睛！ 这、这不是昭儿吗？！ 第307章 可我就是进来了呀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昭儿竟然会跟着太子一起来到！ 而且，还是小宫女的打扮。 父子四个心里迷茫了一瞬。 “这不是……”程家三爷程司炎，当即就是要嚷嚷出来。 “咳，想不到，太子殿下身边有一个这样玉雪可爱的小宫女。”程家二爷程司寒，却是连忙撞了一下程司炎的手臂，拼命给他使着眼色，说道。 程司炎愣了一愣。 还好。 他还不至于太傻。 脑子努力转了转，也就明白过来了！ 而程老将军跟程家大爷，自然也很快想通。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 接着，就是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陶老夫人。 陶老夫人对此还毫无察觉。 再看看程家其他人，也是一样。 毕竟程家人都好多年不在京中了。 而且，他们也根本没有见过穆昭昭，不知道穆昭昭长什么样。 这种时候，真不知是该说这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小丫头也真是胆大，也真是聪明！ 恐怕正是知道了陶老夫人放出去的狠话，才想到了这个主意吧？ 这时候，穆昭昭身后，马车里一个一袭白衣、头戴帷幔、身姿玲珑的年轻女子，也跟着跳下了马车。 她手里拿着一把剑，英姿飒爽的样子。 看起来，像是太子殿下的护卫。 “微臣\/臣妇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时候，众人齐齐朝太子行礼。 “免礼吧。” 太子神情中带着一抹温和的笑，一抬手，虚扶了程老将军一把，“程卿，今日是本宫冒昧打扰了，只是本宫和念棠自小便极为的投缘，所以从知道你们终于回来了，便日日想着早些见上一面。 “今日，便迫不及待地过来了。 “所以，本宫今日也有一个不不情之请。” 太子刚跟程老将军说着话，眼眸中，却是带着另一层意思。 程老将军瞥一眼他身后的穆昭昭，立即会意。 “太子殿下请说。” “今日，本宫只想与念棠相聚，说说话，府里诸位，还是请随意一些，不用陪在本宫的身边。” 太子这话的意思，也是叫程家众人听得清清楚楚了。 陶老夫人闻言，立即便是笑着道：“太子殿下放心，念棠那边已经为太子准备妥当，我们都不会去打扰殿下的雅兴的。” “有劳老夫人费心了。” 对此，太子只这么淡淡地一句。 陶老夫人神情微微一变。 是她眼花了吗？ 怎么好像觉得，太子对她，似乎很有些不满似的。 之后，陶老夫人便识趣地不再说话。 这时候，程念棠已经拉着太子，一面往府里走，一面飞快地说起了话。 而程家其他人，则都是识趣地散开了。 程家二夫人罗绮雯看着太子身边跟着的年轻女剑客，还有那个他时不时就要回头看上一眼的小宫女，眼里溢出一抹兴味。 她撞了撞自家夫君的手臂，指着小宫女，道：“想不到太子身边，竟然还有这样的人，那个小宫女，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宫女。” 程司寒闻言，先是看一眼穆昭昭，又是蹙眉看着自家夫人：“好了，你去陪母亲说说话吧，左右太子殿下是不喜欢旁人往他跟前凑了。” 说完，便大步跟上前面的父亲和大哥，一同往外书房去了。 罗二夫人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以为然。 又盯着穆昭昭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便也走了。 另一边。 穆昭昭跟着太子，一路随着程念棠，往他住的院子里去了。 因为太子昨日就在拜帖中写了，今日不希望其他人打扰，所以，程家人也是老实照做。 院子里清清静静的，并没有请其他人来。 程念棠一路叽叽喳喳，话说个不停。 不过，他还是很快就注意到，太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而他心不在焉的地方，就在那个身后跟着的小宫女身上。 程念棠目光不经意地瞥了穆昭昭一眼。 却不想，恰好和她漆黑的瞳眸，一下对上了。 他一愣。 随即咳了一声，恰好这时候，到了的地方。 他于是抬手招呼道：“太子殿下，还请进。” 太子闻言，便点了点头。 随后转身牵住穆昭昭的小手：“昭……妹妹，小心脚下。” 程念棠捕捉到了这几个字。 可是一时，又有些茫然。 太子怎么叫这个小宫女妹妹？ 没听说他有妹妹啊…… 不对。 是没听说皇后又给他生了个亲妹妹啊！ 于是，一进到房内，待他关上了房门，给太子奉了茶，便随口问道：“太子殿下，这小宫女是谁啊？我方才好像听到你叫她妹妹。 “您可别怪我话多，反正我就是话多。 “她该不会是宫里的某位公主吧？” 他话一问完，便立即请太子用茶。 随后就自己也端起一杯。 不等太子回答。 一旁，穆昭昭却是主动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接着便是答道：“我是安乐郡主穆昭昭，宁侯的嫡女，也就是你的表妹。” “噗——！” 程念棠刚一口茶含进嘴里，就一个没忍住，喷了出来！ 他赶紧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边。 随后，便是瞪圆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抬手指着穆昭昭，仿佛看着什么天外来客：“你、你……你怎么……” 穆昭昭见他这样，便是小脸笑笑的也看着他。 “你是想说，陶老夫人不准我进程家的大门，我怎么还敢进来？还找了太子殿下哥哥带我进来？是不是？” 说完，她就有几分得意地一笑，“可我就是进来了呀。” 第308章 怎么昭儿偏偏要叫我过去，不叫你们呢? 程念棠看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这个家里，可是无人敢忤逆祖母的。 偏偏这个穆昭昭…… 算了算了，她也只是半个程家人而已。 这么想着，程念棠顿时就不纠结了，反而认真打量起穆昭昭来。 见她明眸皓齿，乌眸黑发，肤白胜雪，活脱脱的一个个灵气逼人的小美人，不由得就也心生喜欢。 “那个，昭昭妹妹……” 程念棠再一开口，便很是自来熟地喊道，“你今日来我家，该不会就只是为了来跟祖母唱反调的吧？祖母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你可不能气到她……” 这要是万一气出病来，他们程家，又要一通人仰马翻的。 穆昭昭一听他这般小心翼翼的语气，就不由眯了眯眼睛。 她算是看明白了。 这个陶老夫人，完全就是被程家人给惯的了。 “念棠表哥还请放心。” 穆昭昭很是无邪地笑了笑，“我今日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气倒老夫人。” “那你今日来，是为了什么？”程念棠不解。 “想来看看呀。” 穆昭昭笑眯眯的，一脸的无害，“这毕竟是我母亲出生和长大的地方，要是念棠表哥肯带我去母亲以前住的闺房看一看，那就感激不尽了。” 然而。 程念棠一听，立即就是使劲儿摇头：“那可不行！” 穆昭昭问他：“为何？” 程念棠叹了口气。 只听他道：“大姑母的名字，是家里极为避讳的，但也并不是因为不喜，而是一桩伤心事。 “虽然已经过去五六年了。 “但是，只要一听人提及，祖母和父亲他们，都仍会陷入一种悲伤的情绪。 “若是今日我带你去了，被祖母他们知道，少不得又要想起…… “不过昭昭妹妹，你放心，大姑母住的院子，如今还好好地保留着，那院子里一草一木，也始终未曾改变过，院子里也一直有人打扫，她住的房间，更是一尘不染。” 穆昭昭听了，就明白了。 在程家人的心目中，母亲是已经逝去的白月光。 不容任何人触碰打扰。 所以，如果她今日要去母亲的院子，一定会引起程家人的注意。 可她今天的目的，就是要带姨母在程家到处走走看看。 “太子哥哥，昭昭想看嘛。” 于是，穆昭昭立即把目光转向了太子，撒娇地道。 太子哪能对她说“不”？ “咳，念棠，不如这样，你去命人将你的三舅舅叫过来，让他陪同本太子在程府走走，如何？若是本太子一不小心走到了穆昭昭母亲的院子里，应当，陶老夫人也是不会怪罪的吧？” 此时，太子就是立即说道。 而程念棠一听他都这么说了，哪还敢说不行？ 瞥一眼穆昭昭。 他算是看明白了。 这个表妹，看着年纪小，可实际上，却是个鬼精灵的。 就算太子当着祖母的面说要去大姑母的院子里看看，祖母又岂敢拒绝？ 毕竟，太子可是储君，未来的皇帝！ 敢得罪他？ 除非程家以后不想混了。 “那好吧。” 程念棠唯有答应下来，不过又是道，“我将我父亲叫过来陪同殿下可行？叔父这个人吧，他有点……” 他想说，叔父为人是有些粗心大意的。 怕叔父会说漏了嘴。 “不行，就要三舅舅！” 然而，穆昭昭却拉着太子的袖子，小嘴一撅，“太子哥哥~！” 那小奶音。 把太子叫得心里是融化着的。 “咳，念棠，就依昭昭的意思吧。”太子又是跟程念棠说道。 “那好吧，我去想想以什么理由……” 程念棠这么说着，便起身，出去叫小厮办事去了。 穆昭昭这才是又笑了。 她殷勤给太子奉茶：“太子哥哥，昭昭就知道你最好了！快喝茶。” 太子得了夸赞，自是高兴不已。 捧起茶杯，一口气喝完！ 程念棠在一旁看着，算是明白了穆昭昭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只怕是比他宫里那些亲妹妹还要亲的。 另一边。 程司炎正跟着父亲和两位兄长议事。 这时候，程念棠派来的小厮传话：“三爷，四少爷请您过去，说是，太子殿下想请您陪他在府里逛逛。” 程司炎闻言，一脸的懵然。 四少爷指的就是程念棠了。 “叫我？” 他看一眼程司寒，“你确定是叫我？” 而程司寒则微微皱起了眉头。 小厮恭敬地道：“是的，三爷。” 程司炎得了确信的回答，便立即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回去给念棠传话，我这就过去。” 小厮行了礼，就立即退下。 屋子里。 另外三双眼睛，齐刷刷看着程司炎。 程司炎心里很嘚瑟。 可他面上，却做出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唉，都看着我干啥？是太子点名让我去的，我也不能不去是吧？唉，不过说起来，这肯定啊，是昭儿叫我过去的！ “父亲，大哥，二哥，你们说，怎么昭儿偏偏要叫我过去，不叫你们呢？” 三两句话。 说得程老将军想抬手打人了。 “叫你去你就赶紧去！还在这里废话什么？小心让昭儿等着急了！”他皱着眉，斥责道。 “是是是，父亲大人，儿子这就过去！” 程司炎得了便宜还卖乖，“唉，谁让我就是奔波劳碌命呢？” 说完，在挨打之前，飞速离开了现场。 等他一走。 父子三个干瞪眼。 “父亲，你说昭儿为何只叫老三过去，却不叫咱们一起呢？”程家大爷程司修，对此很是不解。 “或许，是为了跟着太子一起过来的那个女剑客。”这时候，程司寒说道。 “她？难不成，她跟老三认识？”程司修一脸的疑惑。 “何止啊，她跟咱们都认识。”程司寒却道。 “老二，你知道她？她是谁？”程老将军也是一脸的纳闷，不禁问道。 程司寒就有些无语了。 他只得说道：“虽然她一直拿帷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可我还是认出来了，那是六妹妹，程司摇，父亲，大哥，你们可还记得她？” 这话一出。 程老将军跟程家大爷，俱是一愣。 “六妹？就是当初为了嫁给穆倦，不惜毁掉母亲给她定好的婚事的那个六妹？！”程司修大惊。 第309章 带昭昭去看看嘛! “咳，大哥，六妹不是为了嫁给穆倦，而是为了阿月和昭儿，她那个时候觉得阿月难产而死，是被穆倦的妾室害的，还跑到宁侯府大闹了一场。” 程司寒忍不住纠正道，“六妹一直和三弟关系极好。 “今日，昭儿指名要三弟过去，恐怕就是六妹想要见见三弟。” 所以，根本就不是昭儿喜欢老三，胜过于喜欢他们几个。 他这么一说，程司修才是有些了然了。 关于这个六妹，他们之间年龄相差太大，以前虽然是住在一个宅子里，但他接触得不多。 不过他倒是记得，阿月是很疼爱六妹的，时常把她带在身边。 为此，六妹后来嫁给穆倦一事，也被府里认为，是早就有这个心思，贪图宁侯府的荣华富贵，是背叛阿月。 “说起这个，我至今有一点不解。”程司修又是凝眉说道。 “大哥请说。” “你说，穆倦当初为何明知道咱们程家，反对六妹嫁给他做续弦，他怎么就还答应了呢？这真的不是老早就看上六妹了？” 其实这一点，不仅是他。 就是程老将军也不明白。 整个程家人都不懂。 程司摇只是一个庶出女。 而穆倦，怎么也是一品宁侯。 他若是想续弦，自有各府的嫡女争着要嫁。 怎么就偏偏看上了程司摇呢？ “这个，我记得当初三弟同我说过。” 程司寒回忆着，“那个时候，是六妹要出嫁时，三弟去问她。 “她就说，穆倦之所以同意，是因为不想让他的婚事，变成一桩别人眼里奇货可居的生意，与其再与其他人家结亲，倒不如继续跟咱们家…… “还说，昭儿也需要人照顾。 “而这个人，任何人家，他都不放心，不可能对待昭儿，像自己亲生的那般。 “只有六妹，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这么一说。 程老将军跟程司修，便顿时都明白了。 穆倦一直都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左相、右相两派人口中的权臣。 那自然无论哪一方，都是既想扳倒他，又想拉拢他。 而拉拢的方式之一，便是与他结亲。 一旦结亲，穆倦必然会跟新的亲家有来往。 可问题是，这种来往，他根本不需要。 他是当今朝中的第一权臣啊。 与任何人结亲，都必然会被对方依附，都是麻烦。 也就除了他们程家了。 世代都是将领，世代都靠在战场上拼命挣功劳，不需要依附任何权臣。 朝中局势复杂。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根本不想掺和那些臣子之间争斗的破事。 不得不说，与宁侯府保持着亲家关系的一个好处，就是也为他们省去了许多没有必要的人情来往。 父子三个沉默了片刻。 待程司寒再开口，便是有几分感叹地道：“我记得这个六妹，一直都傻乎乎的，没想到为了阿月和昭儿，她倒是聪明了一回。” 如果不是六妹，谁又真的能放心把昭儿托付过去呢？ 至于六妹从前定下的那门亲事…… 如今，不提也罢。 另一边。 程司炎到了程念棠院子里。 刚一进屋。 “三舅舅！”穆昭昭小身子，立即像是一团小旋风似的，神气十足地扑了过去。 “昭儿！” 程司炎一脸惊喜地接住她，将她高高举起来，就这么抱着转了两圈，把穆昭昭逗得开心大笑。 “三哥。” 这时候，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程司摇，摘下了帷帽，眸中含泪地叫了一声。 程司炎闻声一愣。 转过身来。 待见到程司摇，便又是一脸意外！ 他忙放下穆昭昭，大步走到程司摇跟前，上下打量她，见她气色极好，这才稍稍放心，一时又是心头万绪地叫了一声：“六妹。” “噗——” 正在喝茶的程念棠一听到这一声，又是一口茶喷了出来。 几个人顿时齐刷刷看向他。 而他这一声，也是瞬间就叫程司摇和程司炎之间的那种有些淡淡悲伤的气氛，一下子给冲淡了。 “念棠表哥，你怎么总是这样大惊小怪的？和二舅舅的沉稳一点也不像！”穆昭昭小嘴撇了撇，点评道。 “谁要跟他像？我自然要像我自己才对。” 对此，程念棠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他放下杯子，看向程司摇，眼神有一点点的复杂，“想不到，不仅是昭昭妹妹来了，六姑姑也回来了。” 程司摇注意到他说的是“回来了”，心里涌过一抹暖意。 “念棠，我出嫁时，你才只有五岁多，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她目光柔和，温声说道。 “六姑姑却还是和我小时候记忆里的一样，依然这样年轻好看。”程念棠这才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也跟着说道。 “既然认完亲了，那，我们出去逛逛吧！” 这时候，穆昭昭小脸上露出一抹兴奋的笑容，“三舅舅，你带我去母亲和姨母以前住的院子里看看呀。” 程念棠闻言，瞥她一眼。 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 总觉得这个郡主表妹，有些像是一个等待着搞事情的小恶魔！ “咳。” 程司炎一听，首先他当然不会拒绝，“昭儿啊，去你母亲那里，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你姨母的院子……” 他有些说不出口了。 “哦？姨母的院子怎么了？”穆昭昭这么问着，实际上，心里已经有了某种猜测。 “咳咳，这个，还是让念棠跟你说吧。”程司炎却是有些难以启齿，立即给小侄子使眼色。 可问题是，程念棠更加的难以启齿啊！ 不过面对着穆昭昭睫毛扑闪的大眼睛，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是这样的，我们二房的院子，恰好就和六姑母以前住的小院挨着。 “二房的房子有些不够住。 “所以，母亲就找了大伯母，把六姑母住的院子给要了去。 “如今，是我小妹在住呢……” 穆昭昭听完，小脸就是微微一变。 她母亲的院子，一草一木都不曾动过，每日派人打扫，一尘不染。 可姨母的院子，却被要去给家里的小姐住了。 这，或许就叫做区别对待？ “昭昭，不碍事的，我那院子原本也就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去你母亲的院子看看就好，反正我以前，也经常赖在你母亲那里不肯回去住。” 这时候，程司摇就是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那岂不是更好？这样，也省得再绕远路了。” 穆昭昭却是忽地甜甜一笑，拉住程司炎的大手，撒娇地摇晃着，“三舅舅，你就带昭昭去看看嘛！” 第310章 四哥哥，她是谁呀 “昭昭妹妹，你，你非要去我小妹的院子，该不会是想……”程念棠有些害怕。 “念棠，昭昭不是这样的人。”太子一听他这话里的意思，就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地道。 “瞧念棠表哥这话说的，难不成，还以为人家是要去大闹一场？” 穆昭昭小脸也是有些不高兴，“我猜，二舅母一定是想着，姨母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了，犹如泼出去的水，想着她绝不会有回来住的一天，所以，才这般就将姨母的院子要了去。 “我没想着要去这院子里闹，就只是想去看一看罢了。 “毕竟，姨母在宁侯府的院子，肯定是比在程家的院子要大得多，宽敞得多，华丽得多。 “就不说别的，我家养的白狮子的院子，可比念棠表哥你这院子大得多了。 “所以，我还真不稀罕你们程家的院子。” 她小嘴一张。 一番话，说得程念棠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不得不说，他母亲这事做得的确不地道。 就是程司炎脸上也有几分不好看。 这说来说去，二房干出丢人的事，那丢的还是他们程家的人啊！ 今日之事，他事后得跟父亲说一下才行。 而程司摇则是眼眸微微通红。 她知道，昭昭这是在给自己抱不平呢。 不过也的确。 是她在侯府的院子还不够大吗？ 还是她如今的日子不够好？ 这程家的院子有什么好想的！ 只在一瞬间，程司摇就想通了。 “昭昭说得对，念棠，我也想去看一眼，曾经住过的地方，从小长大的地方，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了，放心，昭昭不是那种不懂事会闹腾的孩子。” 这时候，程司摇也是看着程念棠说道。 程念棠闻言，自是不能说不好了。 而且，他方才是有些不对，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好！昭昭妹妹，六姑母，我带你们去看看！我小妹指不定也刚好在院子里玩呢！她今年才三岁半，可爱得紧呢！” 再一开口，程念棠语气就完全变了。 大大方方的。 也很是热络活泼。 “这才对嘛，昭昭可不是坏人哦。”穆昭昭这才是小脑袋满意地一点。 “昭昭妹妹，方才是我的不对，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个傻哥哥一般见识。”程念棠挠了挠头，有几分歉意地道。 “念棠，这才对嘛，昭昭一向很懂事的。”太子闻言，便也是跟着说道。 “那念棠哥哥就快些带我们去呀。” 穆昭昭则捂嘴一笑，催促道。 程念棠自是赶紧好好好。 随后，就带着一行人往程司摇曾经的院子走去了。 路上，程念棠不忘介绍二房的各个院子，栽种的花花草草这些的。 “到了。” 没多久，他在一处院子门口停了下来。 众人跟着停下来。 穆昭昭抬头一看，见院门口上头写着“芳庭苑”三个字。 “这名字没有变，我的院子最初的名字，很土很难听，是你母亲给我改了这个名字。”程司摇摸了摸穆昭昭的小脑袋，笑眯眯地道。 与长姐有关的一切，都是她此生最温暖的记忆。 “这个名字好听的！”穆昭昭赶紧夸奖道。 “是吧，我也觉得！”程司摇笑笑。 “那咱们进去看看吧。” 程念棠一边抬手推门进去，一边回头冲他们笑着招呼道。 里头传来一阵丫鬟惊慌的叫声：“三小姐、三小姐！不能跑呀三小姐！” “就跑就跑！” 一个奶声奶气的小丫头声音传来，还调皮地吐着舌头，“略略略，你们不好玩，不玩！要去找五哥哥玩！” 这话音刚落。 一只小粉团子，嘭的一下，撞到了程念棠腿上！ “唔！” 程念棠一声闷痛，只觉得膝盖骨都要被撞碎了！ 低头一看。 他的三妹妹程念鱼，也是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看着他！ “三小姐！” 这时候，后头的丫鬟追上来了。 一见到程念棠一行人，忙就是行礼道：“奴婢见过三爷、见过四少爷，三小姐跟奴婢们玩捉迷藏，结果却想要偷跑出去院子找五少爷玩……” 丫鬟解释着。 “知道了，进去吧。”程念棠一把将小妹抱起来，说道。 “坏哥哥，不跟你玩，跟五哥玩！”程念鱼不服气地挥起小拳拳，往他肩上砸。 “别闹，五哥没有，你小表姐倒是有一个！” 程念棠早就习惯了小妹的暴力因子。 这会儿，说着话，抱着她进了院子，又一路走到正房，将她放下。 穆昭昭一行人跟着过来。 这时候，程念鱼终于注意到了这个从未见过的漂酿小姐姐。 她盯着穆昭昭，很是认真地看着。 看看那白白的皮肤，红红的嘴唇，大大的眼睛，黑黑的头发…… 不知道为什么。 每一样她都有。 可长在小姐姐的身上，就是特别的漂酿！ 就像，就像娘亲给她讲过的那些话本里，观音菩萨身边的小仙子一样！ 被小丫头这样盯着，穆昭昭自然不可能注意不到。 于是，一个扭头。 跟小丫头眼睛对上，冲她甜甜一笑。 天啦噜！ 小仙子看她啦！ 程念鱼顿时害羞不已，忙迈着小短腿，几步挪到程念棠身后，抱着他的大腿，却是继续偷看穆昭昭。 穆昭昭便又是冲她一笑。 “四哥哥，她是谁呀。”程念鱼小脸羞答答的，问道。 “她呀，就是你的小表姐，叫穆昭昭，你要叫她昭昭姐姐。”程念棠笑着道。 “昭，昭昭姐姐。” 程念鱼小脑袋探出来，这么叫了一声，就赶紧又躲了起来。 这属实可爱极了！ 穆昭昭也是心生喜欢。 忽地，她小手动了动。 一只镂空的小金球在她手上出现。 “初次见面，我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就这个送给鱼鱼妹妹吧。”穆昭昭说着，主动上前，将小金球上细软的金线，系在程念鱼白嫩嫩的小手腕上。 程念鱼好奇地盯着这只镂空小金球。 然后就发现，这小金球里，竟然还有一只红红的鱼儿！ 那鱼儿的身体微微有些盘起来，恰好成了一个圆形，被容纳在小球球里。 “鱼鱼！鱼鱼！” 她顿时开心不已地抬起小手，摇晃着说道。 程念棠也是看到了。 “这是……鲤鱼？”他有些意外。 这小金球，明显是为小妹特意准备的。 就是没想到，穆昭昭竟然这样有心。 “是哒，传说，鲤鱼跃过龙门，便化作了龙，能为人带来好运，希望鱼鱼妹妹能一生都平安顺遂，福运连绵。”穆昭昭笑着说道。 几句话，彻底把程念棠的心，给“收买”到手了。 第311章 下次再偷偷混进来! 程念棠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他自小跟着祖父和父亲、叔伯上战场，见过无数生死。 所以，他也比一般的小孩，更能体会到，穆昭昭这几句祝福之言，对于一个人的一生来说，有多么的珍贵。 程念鱼是程念棠的小妹。 几乎一家人都很宠爱她。 他自然也不例外。 先前是因为有太子在，他对穆昭昭的出现，更多的是无奈，还有不能失了程家风范的客气，但实际上，心里头根本没有太把她当一回事。 但从此时起，他开始打心底承认穆昭昭是他的表妹，是他的亲人了。 “昭昭妹妹有心了，多谢你。” 程念棠又抱起程念鱼，“小妹，快谢谢昭昭姐姐。” 程念鱼对小金球爱不释手，闻言，便立即抬起头来，乖巧地道了一句：“谢谢姐姐，鱼鱼，好喜欢哒。” “喜欢就好呀。” 穆昭昭又是一笑。 三岁半的小表妹，和她这个“假小孩子”，可是不一样的。 程念鱼是真正的天真无邪。 不得不说，让她在一个真正的心思单纯的小孩子面前，继续装小孩子，她还真是有些心虚了！ “不过，鱼鱼呀，今天可不要告诉别人我来过。”她走上前去，拉住程念鱼的小手，笑眯眯地说道。 “啊？为什么吖。”程念鱼要程念棠放她下来，一落地，就另一只小手，紧紧攥住穆昭昭的一只手，小脸满是疑惑地问道。 “嗯……因为姐姐今日是偷偷跑过来的，怕家里人知道了，会骂我呢！鱼鱼，可一定要给姐姐保守秘密呀，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穆昭昭给出一个说辞。 而这般说辞，却是叫程念鱼顿时感同身受不已。 她可太懂了。 每次想跑粗去玩，都被抓回来。 要是哪一次偷跑成功了，事后，娘亲还会骂她！ 昭昭姐姐长得这么好看，待她又好，所以，她一定要为昭昭姐姐保守这个秘密！ “嘘……” 于是，程念鱼立即就悄咪咪地道，“昭昭姐姐，鱼鱼知道啦，一定不跟任何人说哒！” “鱼鱼好乖，下次，姐姐给你带别的好玩的，好不好？”穆昭昭摸摸程念鱼的小脸，肉乎乎的，让人爱不释手。 她忽然懂了。 为什么父亲他们，总喜欢捏她的脸！ “好！姐姐一定要记得呀！” 程念鱼连连点头。 “念棠表哥，这院子里的丫鬟……”穆昭昭瞥一眼程念鱼身后的那些丫鬟们。 “放心。” 程念棠说着，立即就转身，对那几个丫鬟说道，“今日之事，绝不可向任何人透露出去，否则，就算我不罚你们，有太子殿下在这里，也有你们受的！” 太子也是跟着，一脸威严地道：“没错，若是今日之事泄露出去，本宫第一个饶不了你们！” 几个丫鬟立即恭敬应声：“是，奴婢们一定守口如瓶。” 她们一听到穆昭昭的名字，就知道这是那位不受老夫人欢迎的表小姐。 也知道四少爷所说的不能对任何人说，指的其实就是她们二房的夫人。 可她们只是丫鬟，自然只有听主子的命令行事。 而比起二夫人更大的主子，自然就是太子殿下了。 他可是未来的皇帝。 他的话，谁敢忤逆呢？ “之后，若是二夫人问起小妹这手上的小金球是哪里来的，就说是太子殿下赏的。”这时候，穆昭昭又是说道。 “是，奴婢们记住了。”丫鬟们又是齐声应道。 “昭昭妹妹，还是你心思细腻。”太子闻言，便笑着看她。 “太子哥哥，不如让三舅舅陪姨母在这院子里各处走走，说说话，我们就一起陪小念鱼玩叭。”穆昭昭提议道。 对此，太子自然是满口说好。 而程司摇跟程司炎兄妹二人，已经有五六年没见，自然也有许多话要说。 于是接下来。 便是程司炎兄妹两个，在院子里别处转转看看，说着话。 穆昭昭则和太子以及程念棠，一道陪着程念鱼玩。 平日里，程念鱼只有和这些丫鬟们玩。 可丫鬟们不是怕她磕着，就是怕她碰着，根本不能玩得尽兴。 而她在家里年纪最小，其他哥哥姐姐，都比她大得太多，都不愿意带着她玩。 唯一年纪比较接近的，也就是三叔的儿子程念飞，但也已经七岁了，也愿意和她玩。 程念鱼也喜欢跟他玩。 可他经常跑得不见人影。 今日，穆昭昭带着她，可谓是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场。 于是，等看着时候差不多，该告辞的时候，程念鱼拽着她的衣角，不舍得让她走，甚至都眼泪汪汪着。 穆昭昭看得心软。 “鱼鱼乖哦，姐姐下次再来陪你玩呀。” “呜呜，下次是什么时候？” “呃，下次就是……就是……” 穆昭昭被问得一时语塞。 这个，她还真是说不准。 总不可能隔三差五的，就拉着太子陪她过来。 “不如，下次你去姐姐家里玩？我养了一只白色的狮子，可乖了！叫月光！到时候就让它驮着你玩！”忽地，穆昭昭灵机一动，转而提议道。 果然。 程念鱼一听，就立即不哭了。 只眼泪还挂在眼角，小脸则满是认真地权衡着，是让姐姐来找她，还是她去找姐姐。 最终。 对大白狮的好奇心，占了上头。 “嗯！那姐姐，等鱼鱼过两天，就去找你呀！”程念鱼小脑袋一点，认真地道。 “好！姐姐等你来哦！不过记得，这也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哦。”穆昭昭抬手，为她擦掉眼角的泪花。 “知道哒！” 程念鱼吸了吸鼻子，又拉着她依依不舍了一会儿，才终于肯放她走了。 等出了院子，穆昭昭出了好大一口气。 “昭昭妹妹，今日辛苦你了。” 程念棠看着她，满脸的笑。 小孩子的精力无穷无尽。 两个小孩子凑在一起玩，比的也是谁的精力更旺盛，谁更能玩。 不管怎么说，他是看出来了。 小妹以后肯定会对穆昭昭心心念念。 “哪里的话。” 穆昭昭一摆手，很是无所谓的样子。 随即则是小脑袋一耷拉，看了看程司摇，“本来还打算去母亲院子里看看呢，可今日，都这个时候了……” 去，是不可能去了。 那就只能寄希望于，下次再偷偷混进来！ 第312章 这要是一看见我，可就露馅了! 其实这时候，也不过是临近晌午罢了。 只是太子课业繁忙，只能出来半日。 他一走，穆昭昭便也只得跟着一起走了。 一行人便往正房走去，打算向程老将军道别。 然而，刚走出二房的院门，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一见到穆昭昭一行人，便立即上前，对着程司炎和程念棠焦急道：“三爷，四少爷，二爷让奴才过来报信，右相府的王夫人带着家里的两位小姐突然登门拜访了！ “二爷说，让奴才带太子殿下和小郡主从侧门出去！ “太子殿下，郡主，还请你们委屈一下……”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 “坏了，这来的一定是宜书姐姐和姜宜绫，她们可都在尚书房读书呢，这要是一看见我，可就露馅了！”穆昭昭有些无语地扶额道。 程司炎则一脸不解。“她们怎么会今日突然过来？” 穆昭昭看一眼太子：“还能是为什么？无非是为了见太子哥哥呗！” 太子脸上则有几分难为情：“昭昭妹妹……” 说起来，姜家的那两位小姐，都是他的表妹。 可他也只当做妹妹看，从没有别的想法。 再者说，他心里最重要的妹妹，也只有一个。 至于是谁，不言而喻…… “嘿嘿，太子哥哥，恐怕今日要委屈你一下，从侧门离开了。”穆昭昭小手抱住太子的手臂，笑嘻嘻地道。 “不碍事的。” 太子摇了摇头，“只是我们突然离去，程老将军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外公倒是没事，他肯定知道，决不能碰上右相府的人，特别是姜宜绫，她若见了我，必定会指认出我！到时候，只怕这大将军府就要炸开锅了……” 穆昭昭小脸分析着，很快就是说道，“主要是要给老夫人一个交代。 “三舅舅，念棠表哥，等会儿若是老夫人他们问起，你就直接说，因为太子哥哥之前说了，不希望受到打扰，却没想到竟然还有别的客人拜访。 “所以，他就先回宫了！” 这样说，也是要让程家的某些人知道太子的态度！ 程念棠听着，脸上又是有几分尴尬。 他当然听出来穆昭昭这话里的意思。 今日太子来拜访，是在昨日提前下了拜帖的。 拜帖里说了，不希望受人打扰。 所以，程家没有请任何外客。 可今日，右相府的王夫人，却特意带着两个女儿登门，这无疑是说，她们是得了信，知道太子今日会来。 而整个程家，会给右相府报信的，也就只有他的母亲罗氏了。 他母亲可是王夫人的表姐！ “殿下，今日真是万分抱歉，我也没想到会……”程念棠一脸的歉意。 “念棠，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疏，这不怪你。”太子摇了摇头，温声安抚他。 “就是，念棠表哥，你没有做错，无需道歉。”穆昭昭也跟着说道。 这错的，是罗二夫人！ 她又看向那个报信的小厮，笑眯眯地道，“那就有劳小哥带我们出去了？小哥一定知道，走哪条路，能避开那个王夫人！” “郡主尽管放心跟着奴才走就是。”小厮被她笑得心里一甜，立即站直了身体，恭敬地道。 “好，太子哥哥，那咱们就走吧？” 穆昭昭又跟程司炎和程念棠道了别。 随后，便跟着这个小厮走了。 小厮熟门熟路。 很快就带着他们从偏门离开。 而太子也早就通知了护卫提前出去，将马车叫过来。 一行人顺顺当当地坐上马车离去。 之后。 大将军府里。 王夫人带着盛装打扮的姜宜书和姜宜绫，正等着太子呢，可谁知，却被告知，太子已经从侧门走了！ “太子怎么能从侧门走呢？” 陶老夫人震惊不已。 程司炎闻言，便将穆昭昭之前交代的话，在众人面前说了一遍。 王夫人一听，脸上自然尴尬万分。 罗二夫人也是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而陶老夫人则是瞥一眼罗二夫人，冷笑一声，道：“太子殿下昨日下了拜帖，意思说得明明白白，不能有外人在场，可怎么某些人，是见不得程家好，就怕程家给太子殿下心里留下好印象还是怎么着？ “怎么就这么喜欢自作主张？ “心枝啊，我看，你这个家也别当了，让给这些有心人当得了！” 心枝是祝大夫人的闺名。 此时，她一听这话，脸上神情没有半分变化，只笑眯眯地恭敬道：“一切听母亲的安排便是。” 罗二夫人更下不来台了。 这王夫人还在呢，老夫人就这么说话，也实在是太叫她难做人了！ “呵呵，我忽然想起府中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先告辞了。”王夫人脸色也是难看，再也坐不下去，说完，便带着两个女儿，匆匆离去了。 王夫人一走，整个房间的气氛，便更冷了。 程司炎见此，冷冷扫了他这个二嫂一眼，随后便借口有事，往前院外书房找父亲和大哥他们汇报情况去了。 程念棠年纪小，辈分低，也不敢替自己的母亲说话，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母亲，儿媳错了，还望母亲息怒。” 罗二夫人受不住陶老夫人那副冷眼，低头认错道。 陶老夫人冷笑一声：“你哪里有错呢？你不过是心里时时刻刻，记着你这个好表妹罢了！ “不过有一点，你更要记着！ “从嫁到程家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云南王的女儿，而是我程家的儿媳妇！ “若是记不住这一点，那你还不如回去当你云南王府的郡主呢！” 这一席话一出。 罗二夫人额头顿时冷汗连连。 “母亲，儿媳真的知错了，儿媳既然嫁到程家，此后，便生是程家的人，死是程家的鬼，对程家绝无二心！”她起身跪下，连连保证道。 这番话，倒是真心的。 毕竟她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可都是姓程。 “呵，你起来吧，若没旁的事，先下去吧。”陶老夫人依然是冷淡的态度，说完，便朝她摆了摆手，不想再看到她了。 “是，母亲，您好好休息……” 罗二夫人一听到这话，却是立即松了口气。 尽管她也是出身高贵，可却总是扛不住陶老夫人这一身威势！ 第313章 我，不如太子合适 和太子分别之后，穆昭昭坐在自家马车里。 明显的，感觉到姨母心情变好了不少。 她小小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有些时候，总会是需要亲人的陪伴的。 姨母这么多年，不能跟程家人联络，不能见到自己的父亲兄长，独自一人在侯府，兰老夫人又不喜欢她……是真的有些可怜的。 “姨母，你说，下次，我们什么时候再去程家？”穆昭昭靠在程司摇身上，忽然发问。 “下次？” 程司摇认真想了一下，“不如，就中秋节？ “到时候，你可以去你母亲住的院子里，好好看看了。 “不过下次还能请太子陪着吗？ “我看他很是忙碌的样子。” 穆昭昭听着，想着。 觉得中秋节去程家，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会儿就说：“下次也必须要太子哥哥一起吖，程家人见过我们了，我们都是跟在他身边的。” 程司摇闻言，便点了点头：“也是。” 二人说着话。 没多久，马车到了宁侯府的那条巷子口。 然而，还不等马车拐过弯去，就被拦了下来。 “是郡主的马车吗？我们家小世子，想见一见郡主。”马车外头，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入穆昭昭的耳中。 穆昭昭撩起车帘，小脑袋探出去一看。 立即的，就认出来了。 是小世子身边的那位护卫叔叔，赵华英。 她立即就是从马车里钻出来。 “世子哥哥呢？” “世子不方便露面，可否请小郡主到他马车里去说话？”赵华英护着她下了马车，说道。 “好呀。” 穆昭昭以为李铬今日突然过来，是有什么急事。 慌慌忙忙的，就上了李铬的马车。 进去一看。 李铬正靠在马车里的软垫上假寐。 她一进来，便立即睁开了眼睛。 这一幕，让穆昭昭内心有一些小小的震撼。 一袭白衣。 小小年纪，却已经有了一身光风霁月的气质。 这长大以后，还不知道要如何惊世骇俗呢！ “世子哥哥，你找我？”穆昭昭进了马车里，就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 “昭昭，你今日去了哪里？”李铬却是开口问道。 “去了程家呀！”穆昭昭软软答道。 “和谁一起？”李铬又问。 穆昭昭注意到。 他声音很是平静的，可话语间，却隐隐的有几分冷意。 “和太子哥哥呀。” 穆昭昭说着，小手主动拉住他微凉的手掌，笑笑地道，“陶老夫人说了，不准我踏入程家一步，可是姨母想家了，每日茶不思饭不想的。 “姨母待我那样好，我不忍心看她如此。 “所以，想来想去，就去找了太子哥哥，我扮作太子哥哥身边的小宫女，姨母扮作女剑客，跟着混了进去！” 她解释很是清楚。 明眸带笑，如此认真专一的眼神。 仿佛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李铬看着，心底的那一丝冷意，不觉间慢慢褪去。 “那，为什么不找我帮忙呢？昭昭是觉得，我不如太子可靠吗？”然而，还是把心里的不满，给说了出来。 褪去了那一丝冷意之后。 这说出来的话语，竟然似乎还带着些微的委屈了。 穆昭昭听得一时心虚。 不过，她还是强自镇定着，没有眼神躲闪，而是继续专一地盯着他，小声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呀，世子哥哥。 “世子哥哥当然是这世上最可靠之人！ “只是，昭昭怕世子哥哥去了程家，程家人会给世子哥哥委屈受。” 李铬听着这话，眉头微微一动。 他垂眸看着面前的小丫头：“给我委屈受？” “是呀是呀。” 穆昭昭小脑袋连连点着，“世子哥哥，你是我的未婚夫呀！ “陶老夫人那么不喜欢我，万一她也连带着，对你不好怎么办？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世子哥哥应当也想得到的。 “那就是因为秦王……” 她这么一说，李铬不由得沉默了。 秦王，他的父王。 的确如此。 当初父王在北部边境带兵，却因为骄傲大意，中了埋伏。 之后，是程老将军带着部下，亲自前去营救。 虽然将他父王救下，却损失惨重。 也因此，程老将军麾下，至今对他父王仍是颇多埋怨，觉得若不是父王大意，又怎会连累那么多兄弟惨死？ 自然的，程家人也不喜欢父王。 而他身为父王的儿子，也是极有可能，程家人也不会喜欢他的。 “说起来，好像的确如此呢。我，不如太子合适。”李铬想到这些之后，再开口，那语气，竟然比方才还要委屈了！ 穆昭昭听得小嘴微微张开，却是愣住了。 啊…… 怎么会这样？ 好像越解释，越像是在嫌弃小世子一样！ 可是她真的没有嫌弃呀！ 只是单纯觉得，觉得…… 好吧，好像是她错了，她就是觉得太子更为合适…… 呜呜，但是她真的没有嫌弃小世子的意思吖！ 但是这个事情，她该怎么解释清楚呢？ 头一次，穆昭昭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嘴笨！ “呜，世子哥哥，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吖！” 穆昭昭只得起身，抱住李铬的手臂，小脑袋搁在他肩头，小嘴也是委屈地撇着。 旁的什么话，都不说了。 就这么明眸带着无尽的委屈，无声地看着李铬。 而李铬，一颗心则不断地软化着。 “昭昭，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最终，他心里的那一点点坚冰，融化成了一滩柔软的水，“我只是希望，你若是遇到什么难题，能够第一个想到找我。 “让我帮你。 “我想让你不必费力气，就能心想事成。” 一席话，说得穆昭昭心里又愧疚起来了。 她这时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小世子会不开心。 他们两个的关系，是与任何人不同的。 曾经是两只抱团取暖的小可怜。 如今，都好起来了。 不再是小可怜了。 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就可以抛下彼此，不再抱团取暖。 而是更应该无论有什么事情，都第一时间想到对方。 “世子哥哥，我明白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这时候，穆昭昭就是无比认真地保证道。 第314章 太子是不是想让她做太子妃啊? 李铬听她这样说了，清隽的脸上，才是浮现出一抹暖意。 “昭昭，今日去程家，可有什么发现？”他问道。 “嗯……我那个二舅母，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穆昭昭想了想，眸子里一抹凌厉一闪而过，“她又是右相府王夫人的表姐，和淮南王妃罗氏是亲姐妹，日后，恐怕会不好打交道。 “不过说来也奇怪。 “听闻二舅舅是靠着谋略的本事，才被皇上伯伯封为大将军，足可见他的聪明睿智。 “实在是想象不到，二舅舅怎么会娶了二舅母这样的人？” 那个二舅母罗氏，格局实在是太小了。 看起来，跟二舅舅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唯一好一点的是，那个念棠表哥还有念鱼表妹，都是很不错的孩子。 尤其是念棠表哥。 今年也才十一岁，可是人情练达却很是出众。 他倒是很有大将军府的那种大气风范。 想必这都是二舅舅教得好了。 “这个，我倒是有所耳闻，你二舅舅和二舅母，乃是指腹为婚。” 李铬说道。 然而说是耳闻，但实际上，是他特意让英叔调查的。 因为穆昭昭的关系。 他就必须要好好地了解一下程家人，“似乎是当年，陶老夫人和云南王府的老王妃一同在寺庙上香遇到了。 “二人一见如故。 “上完香便一同离开，可谁知，还未回到京城，前面路上唯一的一座通行的石桥突然坍塌了。 “二人便只能折回寺里，等待石桥修好。 “老王妃惊叹于她们二人的缘分，便提议说，若是她们肚子里的，是一男一女，便结为姻亲。 “陶老夫人欣然同意。 “之后，谁也没有想到，陶老夫人竟然生了一对双胞胎。 “考虑到长幼有序，她就又做主，将这门婚事指给了你的二舅舅。 “这才有了如今你二舅舅和二舅母这二房一家。” 穆昭昭听得微微惊奇。 她略一沉吟。 云南王乃是外姓王，并非皇室，是早年间靠着军功赢得功勋的藩王。 可之后，从先帝时起，朝廷就一直在削藩。 数位藩王都被削了爵位。 只有云南王，在这场风雨飘摇的动荡中，岿然不动。 想来，或许这其中，就有程家的作用在。 这件事情，等她日后见了舅舅们，一问便知。 若是如此的话，那么，石桥坍塌之事，恐怕并非意外，而是一场刻意为之的谋划。 “这么看来的话，那座石桥还塌得真是时候。” 此时，穆昭昭便小手托腮，这般点评道。 她话里隐含的嘲讽之意，李铬一听就明白。 不过他对此，并不说什么。 因为他知道，小丫头这么说了，便定然是心中有了想法了。 “昭昭，秋猎一事，我已经跟皇祖母说了，她答应到时带我们两个一同前去了。”李铬转而说起了旁的事情。 “真哒？” 穆昭昭听着，小脸有一些小小的惊喜。 不过又一想，“哎呀，那岳宁公主怎么办？她可是求了我好久，要我去跟皇上伯伯说，让皇上伯伯答应允许她去参加秋猎来着……” 可现在，太后娘娘说答应她跟小世子，那岳宁公主可怎么办？ “放心，昭昭。” 李铬抿了抿唇，“岳宁的事，我也跟皇祖母提了。 “皇祖母说，到时让岳宁跟着洛贵妃一同前去便是。 “还说也该让我们一起去见见世面了。” 穆昭昭一听这话，立即就是抚掌一笑。 “那太好了呀！” 这样，她对岳宁公主，也可以有所交代了。 二人说着话。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外头，程司摇却是忍不住命人过来催促，说时候不早了，该回府了。 穆昭昭这才是回过神来！ 而此时，她的小肚子也是很应景地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这都饿了！ 她小脸微微有些尴尬，看向小世子。 李铬却是抿唇一笑：“我们的昭昭饿了呢。” 穆昭昭很是不好意思：“嗨呀，这出来了大半天呢，也该饿了！毕竟人家还在长身体呢！” “嗯，我们昭昭说的是。” 对此，李铬笑得温润。 他抬起手，轻拍了拍穆昭昭的发顶，“可惜我不能带你去吃饭。 “待会儿回了家，要多吃一些，快点长高高。” 穆昭昭看着他。 两个人的眸子里，都溢出了笑意。 她也眼神晶亮的，笑着点了头：“好，我要长得比世子哥哥还要高！” 然而，这似乎也只能是想想了。 李铬虽然看着文弱，可这两年，身体却一直在快速地拔高。 而穆昭昭，则只比三岁半时，长了那么一点点。 真的，只有一点点！ 她是每天都对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发愁，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这种事情，也真的是急不得呀！ 之后。 二人分别。 穆昭昭回了家里，李铬也打道回府。 待午饭一端上桌，她就狠狠地吃了一通！ 而另一边。 程家二房。 午饭之后，罗二夫人习惯性地去往自家小女儿的院子里看看。 没想到，往常这时候，要被追着喂饭的顽皮小女儿，今日，丫鬟们说，已经早早地就喊了饿，吃完饭消完食，就困得睡着了。 罗二夫人大为惊奇。 询问之下，才知道太子今日闲逛到这个月子里，陪着小女儿玩了好些时候。 一直到听说程家来了客人，才不高兴地离去了。 听到这个，罗二夫人心里又不舒服了一会儿。 随后，便去小女儿床边，看着她的睡颜。 小女儿睡着的样子，看起来安静文雅，可爱不已。 她心里是无限的喜欢。 见小女儿小手露在被子外面，便要给她放进去，接着，就见到了那白藕一般的腕间，挂着的一只小金球。 “这是哪来的？” 罗二夫人仔细看着，非常确定，这小金球并不是她给小女儿打制的金器。 丫鬟一看，就立即上前，按照穆昭昭先前交代的，恭敬说道：“回夫人的话，这小金球，乃是太子殿下送给三小姐的。” “什么？竟是太子殿下送的？” 罗二夫人惊讶不已。 随即的，便是心中涌起一抹喜意。 她又盯着小女儿的可爱睡颜看了一会儿。 随后便离开，回了自己的院子。 而待晚上程司寒一回来，她便忍不住一脸高兴地说了此事：“夫君，你说，会不会太子喜欢上咱们家鱼儿了？以后想让她做太子妃啊？” 程司寒听到这话，脸上顿时微微一沉。 第315章 这种好事，自该落到谁的头上，就是谁的 “胡闹！”程司寒冷声道。 罗二夫人原本一脸的兴奋。 闻言，便是不由一愣。 她接着就是心里涌出一股怒气来：“你把话说清楚，我如何就胡闹了？” 见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程司寒心里顿时烦躁不已。 这小金球，程司炎说了，乃是昭儿送给念鱼的。 根本不是太子送的。 哪里是什么太子喜欢上念鱼了？ 再者说，就算真是太子送的，念鱼今年才三岁半，说这种话合适吗？ 况且，被太子喜欢上，难道还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了？ 等孩子长大了，送到宫里，当一个宫妃，跟无数后宫的女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每日为了不被害死战战兢兢地活着，很快乐吗？ 这么一想着，程司寒顿时也是一肚子的气。 “呵。” 他当即冷笑着，“太子妃？我怎么记得，这不是你那个右相府的表妹早已视为囊中之物的吗？ “她那个嫡长女，叫什么书的，在你们二人之间，不早就是已经内定好的太子妃人选了吗？ “今日，不还是为了你的表妹，不顾太子的意愿，特意通知她带着女儿赶过来，好成就她的好事吗？ “怎么？现在你又改主意了？ “想叫念鱼当太子妃了？ “那你跟你的好姐妹，以后岂不是要为了抢这个位子而撕破脸？” 他这话一出，罗二夫人登时就是一噎。 她脸上几分悻悻。 可程司寒话里满满的嘲讽之意，她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当即就是恼羞成怒地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想让自己的女儿当太子妃有什么不对？若是太子真喜欢念鱼，那到时候，便是她王素玉，也不能说什么！” 王素玉正是右相府王夫人的闺名。 而这，也是罗二夫人的真实想法。 这种好事，自该落到谁的头上，就是谁的！ 哪还能管什么姐妹情深？ 她就是觉得，若是自己的女儿能当太子妃，那就是未来的皇后。 那到时候，她就是皇上的岳母！ 这可比什么都好的！ 然而，程司寒接下来的一番话，却犹如一盆冷水，顷刻间就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我的意思就是，我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嫁到那深宫里头的，更何况，太子也根本就没有这种意思，我看你还是趁早熄了这个念头！ “我们程家，从来就不想那等攀龙附凤之事，程家女儿也绝不嫁入后宫，历来都是如此！” 他说得如此言之凿凿。 而这，也是事实。 程家历代出良将。 程家的誓言是保家卫国，但程家的女儿绝不入后宫。 也正是因此，程家才被历代帝王所信任。 因为程家从不站队，只忠于皇上。 而程家如此明哲保身，为的也是家族长远兴盛下去。 所以，即便是陶老夫人，也绝不会同意程念鱼以后入宫为妃。 这些，还都是建立在太子若真的对此程念鱼有意之上！ 可问题是，太子明显是只一心对昭儿好呢！ 不过这些话，程司寒是就不会对罗二夫人说的。 说了又是生事。 他心里一时又有些烦闷。 这种感觉，就是心里不论有什么事，都不能对眼前人说，因为他们的意见想法，根本就不能达成一致！ 真是越想越烦！ 此时，说完这些，他就干脆掉头走了。 “你去哪儿！” 罗二夫人回过神来，赶紧起身追问道。 “去书房睡觉！” 程司寒却是头也不回，丢下这句话，走得果断。 罗二夫人闻言，稍稍放心。 可接着，便是满腹委屈地坐下来，流起了眼泪。 只觉得自己在这个家，真是哪边都不讨好，老夫人今日话里话外地说她，自己的夫君也是如此！ 然而罗二夫人却不想想，她干的那都是什么事儿…… 这边程司寒一出房门，却是恰好撞见自己的儿子，程念棠。 父子两个这么一见面，都是有些尴尬。 也不知程念棠是在外头偷听了多少。 “咳，见过父亲大人。” 程念棠假装一句也没听到，抬手作揖道。 “嗯。” 程司寒应了一声，“你过来寻你母亲？” 程念棠身体一下挺得板正：“父亲，孩儿是有事要跟父亲说。” 程司寒闻言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便领着他出了院子：“那就去书房说吧。” 父子两个自是有一番交谈。 而另一边。 宁侯府里。 穆昭昭自是并不知道，程家这几番反应。 这两日，恰好是尚书房的休沐日。 从程家回来之后，她便舒舒服服地歇息了半日，陪着月光玩了好些时候。 次日睡了个懒觉。 随后，便懒洋洋地坐着马车，在城中自己的各处铺子里巡查一番，又回家瘫着了。 可惜，舒服的日子总是这么短暂。 之后就又是早早地起床，去尚书房读书了。 而这样的她，自然是把先前在程家时，对小念鱼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 “姐姐，等鱼鱼过两天，就去找你呀！” “姐姐等你来哦！” 她忘记了，小念鱼却是心心念念。 就守在门口。 掰着小手指算日子，不时询问丫鬟道：“已经过两天了嘛？” 一旦得到“还没有”的答复，就小脑袋耷拉下去，失落不已。 而这一天，待她再这样询问时，丫鬟便终于说道：“已经过了两天了！” “真哒？！” 小念鱼立即起身。 小小的身子，如一团旋风，往自家四哥的院子里狂奔而去！ 丫鬟们在后头追着。 路上，碰到了罗二夫人。 罗二夫人一把将自己的小女儿抱进怀里。 “这是在做什么？”她问道。 “找四哥哥呀。”程念鱼眨巴眨巴乌黑的大眼睛，一派天真地说道。 “找他做什么？”罗二夫人温声问道。 “嗯……” 程念鱼还记得清清楚楚，不能给母亲知道姐姐的事情！ 于是，她小嘴一张，脆生生道，“四哥哥答应今日带鱼鱼粗去玩！ “鱼鱼等了两天了！ “就是今天！ “一定要粗去玩！” 罗二夫人听着，便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这个小女儿啊，整日就想着玩儿。 不过这也正常。 她们多年住在边境，那边啊，不似京城的繁华。 别说小孩子了，就是她，也总想多出去转转看看。 于是便没有太在意。 将女儿交给一旁的丫鬟，只交代道：“跟念棠说一声，出去玩多带几个护卫，注意着些人群，别让鱼儿磕着碰着了。” 第316章 使唤起老娘的儿子来了 罗二夫人这里顺利通关。 之后，程念鱼很快跟自己的四哥哥接上头。 然而。 一听是要去宁侯府，程念棠就挠了挠头。 他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今日，穆昭昭应当是去尚书房读书去了的。 这就算是去了宁侯府，也见不到人啊。 可程念鱼一听这话，立即就张大嘴巴，开始放声大哭。 “不要！ “两天！姐姐！ “就是两天嘛！” 她哭得惨兮兮的。 程念棠听得头大。 小孩子都是认死理的。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少一天不对，多一天不行。 可问题是，现在上哪儿找穆昭昭去？ 总不可能真的去宫里吧？ “少爷，要不，就先带小小姐去宁侯府看看？等小小姐知道，小郡主的确不在家中，她也就不会怪在您头上了……”一旁的丫鬟出起了主意。 程念棠原本想说不行。 可又转念一想。 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小妹别哭，四哥现在就带你去你姐姐的家里，好吗？”他哄着小妹说道。 “真，真滴嘛？” 果然，程念鱼一听这话，立即就不哭了。 只有眼泪珠子还挂在眼角。 “真的。” 程念棠给她擦掉那几滴泪珠子，将她抱起来，“走吧，咱们这就出发！” 待到了宁侯府。 程司摇正在看账本。 一听到说程家人来了，不由就是一下愣住。 她连忙放下账本，亲自前去迎接。 见到竟然是这两兄妹，又是一愣：“念棠，念鱼，你们怎么来了？” “六姑母。” 程念棠一脸的尴尬，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程司摇也是没想到，程念鱼这孩子这么记事。 一边将人迎进府里，一边对身旁的丫鬟吩咐道：“侯爷在家吗？若是不在，就去找顾管事，让他想法子去宫里给侯爷递消息，叫昭儿回家一趟！” “是，夫人。” 丫鬟立即就去办了。 这个时间，穆倦自然是不在家的。 丫鬟便去找了顾管事。 顾管事想来想去，就又去寻了穆风。 今日他恰好在家中休息。 而穆风一听是请他帮忙，将穆昭昭叫回来，立即便应下了。 虽然今日轮到他休息，不过早上，他还是早起送了穆昭昭进宫。 自从知道穆昭昭曾经半道上被人刺杀过，若是不亲自接送，他是不放心的。 出门的时候，兰姨娘见到，自然少不得要问几句。 “程家来人寻三妹妹，可三妹妹今日去尚书房了，母亲就说让人带信，要让她回来，顾管事便找到了我帮忙，姨娘，我去去就回。” 穆风这么解释了两句，就出发进宫去了。 兰姨娘听着这话，便是一脸的稀奇。 “这可真是少见了，程家跟宁侯府，都多少年没有来往了？如今难不成因为一个穆昭昭，又开始来往了？不过程司摇可真会使唤人啊，有现成的小厮不用，却使唤起老娘的儿子来了……” 她心里嘀咕埋怨着。 说完，则是赶紧趁着儿子不在家，程司摇没空搭理她，也出门去了。 如今院子里的丫鬟全都换了新人，没一个她能信得过的，凡事便只能亲力亲为…… 没多久。 她就到了城中一家客栈。 小二见是她，立即便引她上了楼，到一间天字号的贵客房门口停下，打开了门，请她进去。 “大师。” 兰姨娘一进去，便立即恭敬地上前唤了一声。 正衍临窗而立。 闻声，便转过身来，目光温和地看着她，道：“兰姨娘，近来过得可好？” 兰姨娘一听这话，眼泪顿时流了出来。 接着，她便将自己这一阵子的遭遇，添油加醋极尽夸张地诉说了一遍。 正衍听得连连叹气…… 而就当两人说着话的时候，穆风也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宫里，见到了穆昭昭。 一听到他说程家来人寻他，她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程家怎么会这时候派人来寻她呢？ 见她小脸迷茫着，穆风想了想，又道：“我听顾管事说，似乎是程家的一位小小姐来了。” 他这么一说，穆昭昭仔细一想。 接着，便是“啊”的一声！ “是知鱼妹妹！” 她小手一拍脑门，“我给忘记了！” 之前说了两天…… 也就是随口一说。 毕竟大人口中的两天，那也可能是三天，四天，五天…… 可她忘记了，她是一个小孩子，知鱼妹妹更是一个真小孩子！ 这一定是心心念念记着她说的两天，所以一到时间，就找上门来了。 “穆风哥哥，你是骑马来的吗？快带我回去！” 她急忙忙地道。 穆风一怔：“可是，骑马你坐得惯吗？” 马背上，可是没有马车上舒服的。 “没事的！现在就是赶紧回去！”穆昭昭说着，急匆匆回去跟李铬说了一声，让他帮忙请假，又大致说了一下是什么事情，随后便拉着穆风赶紧出了宫。 这一路也是快马加鞭，风驰电掣的。 而等终于回到侯府，她也是屁股一路颠的疼痛但是难以言说。 就这么一路忍着，终于到了映月轩。 然而映月轩的丫鬟却道：“郡主，夫人陪着程家的少爷和小姐，去了明心阁了。” 于是，穆昭昭只得再咬牙跑到明心阁。 这一路，可是把她给累得气喘吁吁，额上头发都被汗水浸湿。 穆风看着她小脸通红的样子，不免几分心疼。 “三妹妹，何必如此着急呢？”他说道。 “当初说好的约定，那就应当守约，今日是我粗心大意，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穆昭昭摇了摇头，说道。 这话听得穆风一头雾水。 三妹妹何时跟程家人见了面吗？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约定？ 不过看着穆昭昭一脸着急慌忙的样子，他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很快，二人终于到了明心阁。 忍冬早就等在了这里。 一见她满头大汗的样子，便赶紧拿帕子给她擦汗，并道：“郡主别急，这会儿，夫人正带着那位小小姐，在柿子园跟月光玩得正开心呢，有月杳在，郡主不用担心。” 穆昭昭一听这话，才是终于松了口气。 她好一阵喘气。 待气息终于平稳了，就让忍冬又给她整理了一下衣着头发。 接着，才是一路不慌不忙地往柿子园走去。 刚走到园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程念鱼开心的笑声。 不由得，穆昭昭小脸就也是带上了笑。 而这时候，穆风则是看着她笑，也跟着脸上不由自主地有了一抹笑意。 第317章 你如何待她，她也必会如何待你 “……是月杳听到程家四少爷说，郡主约这位小小姐来府里玩，还承诺了要带月光陪着玩，于是，便先带着小小姐去找月光了，月光一开始还不理人，后来，是发现了小小姐手腕上的小金球，才愿意跟小小姐玩了，程四少爷说，这是郡主送给小小姐的，想来，也是月光闻到了郡主的气息。” 穆昭昭进了园子，忍冬就一通解释道。 而她听了，小脸上笑意更浓：“月光虽然不会说话，但却最是有灵气了，它呀，鬼精着呢。” 穆风在一旁听着。 他发现，三妹妹这言辞之间，也是明显地带着一丝的骄傲的。 “昭昭妹妹！” 这时候，程念棠发现了穆昭昭，就是忙朝她打招呼。 话音刚落，又见到穆风也在，不由脸上微微惊讶，“风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穆风则是微微挑眉道：“这是我家，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程念棠说完，也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不妥。 他忙又道：“咳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以为你这时候，应当在宫里当值呢！”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印象中，可不记得穆风什么时候跟穆昭昭关系变的…… 看起来这样亲近了。 毕竟穆风的生母，可是兰姨娘啊！ “今日恰好是休沐日，也幸好我在家中，这才进宫把三妹妹接回来了。”穆风解释了一通。 “原来如此！”程念棠了然地一点头。 “姐姐！” 说话间。 正跟月光开心玩闹的程念鱼轻快地叫了一声。 原来，是月光发现穆昭昭回来了，立即撇下跟自己玩的小人人儿，朝着小主人扑了过去。 程念鱼便也跟着发现了穆昭昭！ 月光那么大个头，当然不可能一下把穆昭昭给扑倒。 它一到了跟前，就立即停下来，大脑袋低下，亲昵地在穆昭昭小身子上蹭啊蹭啊，表情很是舒服。 “月光好乖，今日一定要奖励你吃好吃的！” 穆昭昭摸了摸月光的大脑袋。 程念鱼也跟着跑了过来。 “姐姐！你肥来了！终于！”她小脑袋抬起来，一双明眸灿若星光，开心地笑着看着穆昭昭。 “对不起呀鱼鱼，我把今天的约定给忘记了，去尚书房读书去了。”穆昭昭轻捏了捏小丫头的小肉脸，很是歉意地道。 “没有吖，姐姐肥来了！” 程念鱼则摇了摇小脑袋，一脸的乖巧。 说完，又好奇地眨巴眨巴眼睛，“姐姐，也要读苏嘛？” 她可是记得，家中只有哥哥们才会读书。 五哥哥每次都一脸的痛苦。 “是呀，读书使人明理，鱼鱼长大以后也要多多读书，知道吗？”穆昭昭一本正经地回答她，在这种事情上，一点也没有把她当小孩子看的意思。 “知道辣！长大，鱼鱼，读苏！”程念鱼小脑袋连连点着，认真记住这些话。 穆昭昭又跟程念鱼说了会儿话。 随后，就带着她继续去跟月光玩了。 穆风也没有离开，而是待在这里，陪程念棠说话。 “这只大白狮，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偏偏在昭昭妹妹面前，又这般可爱，惯会撒娇，真是有灵气的一头狮子啊！” 程念棠看着月光，不由感叹了一句。 穆风也是一直看着月光的。 从前不了解，只以为这不过是一头不通人性的野兽。 觉得穆昭昭在家中养狮子，就是被父亲惯坏了，根本就不管家中人害不害怕，是一种极其自私的行为。 可自从知道了月光的故事，今日又这么一直看着月光，心里也是越来越喜欢它的聪明敏捷。 “兴许，是因为三妹妹真诚待它吧，万物皆有灵，三妹妹待它好，它能够感受得到，所以也被养得越来越有灵气。” 穆风这时候说道。 程念棠点着头。 想到什么，忽然看向穆风：“风哥，你什么时候跟昭昭妹妹熟悉起来的？ “我若是没记错的话，昭昭妹妹出生之时，你已经不在侯府了吧？ “她又不是你的亲妹妹，听说跟兰姨娘还不和，你怎么……” 这话还没说完，穆风就笑了笑。 他直接接着道：“你是想说，我怎么跟三妹妹看起来关系极好的样子？不是应当跟我姨娘站在一起，跟三妹妹作对才是吗？” “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咳咳。”程念棠应声之后，就又意识到自己又话多了。 就算心里这么想的，也不该问出来不是！ 不过他跟穆风也实在是太熟悉了。 所以一时没有顾及到这些。 “其实，我刚回来时，以为三妹妹就是姨娘在心里写的那样，骄纵蛮横，自私无礼，小小年纪就心机叵测，心术不正。” 对着程念棠，穆风也没有什么保留，“所以，刚回来时，我几次三番跟三妹妹作对。 “其中最厉害的一次，你可能还不知道。 “但是那一次，恰好撞到老将军和你叔伯父亲他们四人在场。 “当时，我向皇上请求，希望他派人将这头大白狮抓走……” 接下来。 穆风便向程念棠讲述了那一次事情的经过。 顺带的，也说了穆昭昭和月光之间的故事。 说到最后，仍是一脸的愧疚：“虽然三妹妹不与我计较，可我却是明白了，看人，不能仅凭一面之词，哪怕那个人是我的生母，是我从前最疼爱的妹妹……” 穆风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无奈。 他的妹妹，穆洛洛。 即便他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 在他离家的这几年间，穆洛洛已经被姨娘给教坏了，长歪了。 会为了一己私欲，肆意抹黑无辜的人。 “风哥，你也别难过，至少，你的家人不是只有她们。” 程念棠出言安慰道，“别的人不说。 “就单看昭昭妹妹这般知恩图报，对待一只狮子，都如此用心真诚，相信若是你也真诚待她，她亦是会将你当做是亲哥哥看待的。” 这话，也算是他的心里话了。 虽然月光只是一头野兽，但从它的故事中，已经可以窥见穆昭昭是一个怎样的人。 至少，程念棠是为自己有这样一个表妹，而感到骄傲的。 他也就懂了，为何祖父和父亲他们，会从见过穆昭昭一面之后，就将她捧到手心里宠着。 因为她值得！ 第318章 她是大老板! 程念棠的话，穆风听着，也认真想着。 觉得也是。 反正，他跟侯府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血缘关系。 兰姨娘待他，乃是养育之恩。 穆洛洛于他，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 那么多一个穆昭昭，又何妨呢？ 更何况，昭昭真的很好。 二人说着话。 那边穆昭昭陪程念鱼和大白狮玩闹着。 时间就这么飞快地过去。 到了晌午时，程念棠不客气地在侯府用了午饭。 程司摇很是高兴，甚至喝了两杯酒。 午后。 众人坐着说话。 程念鱼则玩得累了，直接睡着了。 穆昭昭就趁这个功夫，命忍冬她们收拾出许多小玩意儿，让程念棠带回去给程念鱼玩儿。 “昭昭妹妹，这不行吧？这些不都是京城那家叫做星语轩的铺子里的东西？贵得很！你买这些回来，一定花费了不少银两，我可不能替小妹收下！” 程念棠看了那些东西，就立即义正言辞地推辞道。 而他话这么一说完。 一旁，几个丫鬟立即便是忍不住笑了。 “这，怎么了？我说的这些，有什么问题吗？”程念棠有些不知所措。 “四表哥，你怎么知道这些是星语轩的东西呢？”穆昭昭则是笑着问道。 “嗐，还不是你那几个表姐？她们最是喜欢星语轩的东西了！虽然远在边境，可总有亲朋好友送这些礼物过去给她们，我看得多，便记住了。” 程念棠解释道，“咳咳，当然咯，我也挺喜欢星语轩的！ “因为这家铺子不仅卖这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还会出连载的话本！ “我最喜欢星语轩写的那些话本故事了！ “唉，这唯一的缺点，就是更新太慢，每次看完，都让我等得煎熬不已……” 他这么一说，穆昭昭就想起来，之前二舅舅似乎也这样说过的。 此时，她就大方地将装这些小玩意儿的箱子，往他跟前坚定地一推：“那四表哥就更应该收下了，这些对我而言，都不花什么银子的。” “啊？为什么？”程念棠一脸的茫然。 “那当然是因为，我们家小郡主，就是星语轩的大老板呀！”一旁，月杳忍不住小脸骄傲地说道。 “什、什么！” 程念棠大惊！ 一时之间。 他脑海中飞速地闪过许多念头。 最后一定格，就是他惊讶不已的脸庞。 只见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穆昭昭，眼睛瞪得又大又圆，脸上带着明显的兴奋，道，“所以！那些话本故事难不成都是你写的？” “那怎么可能？” 穆昭昭一听这个，就立即否认了，“我这么小的年纪，要是能写出来那样精彩的话本……那岂不是成神了？” 程念棠闻言，反倒是松了口气。 正是如此啊！ 那样精彩绝伦的话本，那些惊才绝艳的复杂人物…… 若是由一个五岁半的孩童写出来，未免太过于恐怖了。 不过…… “那是谁写得？能不能带我认识认识他？我一定不会打扰他，就是，就是想问问他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一连串的问题，从他的口中说出。 穆昭昭眨巴眨巴眼睛，端起茶盏喝茶。 认识？ 这又怎么可能呢？ 虽然这些故事的作者不是她，可也不并不在这个世界啊…… “恐怕不行。”于是，穆昭昭果断说道。 “啊？为什么？”程念棠脸上有着一抹小小的失落。 “也不为什么，就是写这个的话本的人，不想让世人知道他是谁，他不喜欢与人交集，害怕会被人打扰了自己平静的生活，也怕惹来麻烦。” 穆昭昭找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四表哥你想想，光是一家星语轩，如今出了多少模仿它的铺子？ “那些铺子也卖话本，这些都是跟着星语轩学的。 “若是被人知道星语轩的话本先生是谁，定会有许多人上门，想要求写话本。 “这，威胁到我的生意是一方面，会让先生的生活陷入无数人的争夺，让他无法静心创作，也是一方面！” 一听到最后一句，程念棠瞬间被说服了！ 他连连点头。 “昭昭妹妹说得对！先生决不能被扰了写话本的清净环境！我明白了，以后，我再也不问了！只要先生写出好的故事给我看，我便一直看下去！” “这才对嘛！” 穆昭昭一听，悄悄地松了口气。 她转而继续道，“所以呀，这些东西，四表哥就收下吧，对我来说，这些东西都是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的，但是对鱼鱼妹妹来说，这些，都是她接触这个世界的小小开始。” 几句话，就又是把程念棠给说服了。 “好，昭昭妹妹，那我就代小妹多谢你的礼物了！”他当即也不再扭捏，立即命人收下了。 “对了，三妹妹，这家星语轩，是你母亲的铺子，改建而成的吧？”这时候，穆风忽然说了一句。 “昭昭妹妹的母亲……那不就是我大姑姑吗？这家铺子，竟然是大姑姑的？”程念棠一听，心里不由更有了亲近之意。 “没错，是这样。” 穆昭昭点了点头，“这家铺子，原本是我母亲开的古玩店，是我母亲的陪嫁铺子。 “只不过，前几年呢，因为我年纪还小，这家铺子就由兰姨娘代为经营。 “之后，兰姨娘把母亲的嫁妆都还给了我，这家古玩店，生意也不是很好的样子，还出现了不少的假货……我就索性把铺子全都关了！ “后来，就改为开了这家星语轩。” 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 然而，这其中，单单是如何把她母亲的嫁妆拿回来这件事，就必然是少不了风波的。 至于古玩店生意不好，出现假货，又是在兰姨娘经营之后…… 程念棠就忍不住看了穆风一眼。 而穆风，脸上多少有几分尴尬。 虽然昭昭的话，算是很有保留，也很给面子了。 可是，他还是明白了。 兰姨娘不善经营，古玩店卖假货，致使店铺亏损，已经是到了名声毁坏，不得不关掉铺子的地步！ 此举…… 是兰姨娘把昭昭母亲的嫁妆铺子，当成了吸血的对象！ 第319章 哥哥一定要来保护昭昭呀 穆风忽然发现，他不在的这几年，家中一定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而他了解得太少了。 譬如从前只听说穆昭昭在家中不受宠，可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不受宠法，却完全不知。 看来，他得找个时间，去好好了解一下了。 下午。 程念鱼一觉睡醒，穆昭昭又陪着她玩一会儿，程念棠就带着她告辞了。 这时候，就只剩下了穆风。 二人站在门口，目送着程念棠兄妹二人坐着马车，出了巷子。 “三妹妹，今日累坏了吧？”穆风见穆昭昭小脸上有几分疲惫，不由就是关切地问道。 “小念鱼精力太旺盛啦……”穆昭昭笑笑。 小孩子的精力，一向是无穷无尽似的。 她这个假小孩，对上程念鱼这个真小孩，根本没法比。 “那我送你回去休息？”穆风赶紧又道。 “不用了。” 穆昭昭摇了摇头，“今日穆风哥哥一直陪着，午间也不曾休息，想必也累了，穆风哥哥快回去吧，我这里有敛秋姐姐她们在呢。” “我不累，送你回去以后，我再去休息。”然而，穆风却执意地道。 穆昭昭见拗不过他，便只得欣然同意。 二人一路说着话，往明心阁走去了。 他们虽然年纪相差了十几岁，但却很能说到一起去。 穆风不好问她以前的事情，便问起了以后的事。 这就说起了不久后的秋猎。 “世子哥哥已经找了太后娘娘说了，到时候，我跟岳宁公主都会去参加秋猎。”穆昭昭有些小兴奋地道，“我还没有去参加过秋猎呢！” “去参加秋猎，首先得把马术练好，其次呢，就是要有一身漂漂亮亮的骑马装。” 穆风也是饶有兴致，“三妹妹，这几日若是有空，我就带你去骑马，如何？ “顺便等明日放学回来，我们再一同前去订做一套骑马装！” 穆昭昭一听，只觉得甚好。 她小手欢快地一拍：“穆风哥哥想得太周到了！就这么定了！” “不过三妹妹，要我带你骑马，还有一个要求。”穆风忽然又道。 “啊？什么要求呀？”穆昭昭乌眸忽闪着，好奇地看着他。 “你一直叫我穆风哥哥，是不是太见外了一些？以后，能不能叫我哥哥，或者，大哥也行！”穆风说着，那张俊朗的脸盘上，隐隐地还带着几分紧张。 似乎很怕被穆昭昭给拒绝了！ 而穆昭昭此前叫他穆风哥哥，本就是一种生疏的称呼。 这会儿，穆昭昭闻言，立即就是毫不犹豫地冲着他甜甜一笑，娇声道：“哥哥！” 短短的一声。 却一下子叫穆风的心潮澎湃，心口一阵剧烈的鼓动。 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的感觉，仿佛是一下子从他的血液里沸腾了起来，叫他整个人都有些莫名的感到激动不已。 这种感觉，是穆洛洛不论叫他再多声“哥哥”，都不会有的！ 穆风努力地让自己的心潮平静下来。 接着，他就也跟着笑了：“三妹妹，等秋猎时到了猎场，我就跟皇上请示一下，到时候，我来保护你！” “好呀好呀。” 穆昭昭小脑袋点着。 二人说着话。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明心阁的院门口。 “三妹妹，快回去休息吧。”穆风看着她，眼眸温暖而又明亮。 “好。” 穆昭昭点头，进了院子。 踏进院门之时，却又忽然回过头来，冲他挥手道：“哥哥，等秋猎那日，一定要来保护昭昭呀！” 穆风一脸郑重地也点了头，也朝她挥手：“一定！” 得到这个答复之后，穆昭昭才又是一笑。 接着，便心满意足地进了院子，回去休息了。 穆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也离开。 今日，他的确也是有些累了。 可不止累，还有满足。 他低着头，一路走着，想着方才跟穆昭昭说的话，想着她那声甜甜的“哥哥”…… “大少爷？你这是，在想什么呢？”这时候，一道有些疑惑但却透着关切的声音，却突然传入耳中。 穆风抬头一看。 “薛姨娘。” 他唤了一声，收起心里的情绪，挺直了身体，打招呼道。 薛姨娘看一眼他的身后。 这是从明心阁那边过来的。 又想到刚刚碰到穆风时，他嘴角的那一抹几乎可以称之为欣喜若狂的笑…… “今日难得能碰到大少爷，要不要去我的清荷院坐坐吗？我炖了些甜汤。”薛姨娘淡淡地笑着，发出了邀请。 “好，那就叨扰姨娘了。”穆风想了想，便点了头。 一方面，他的确喜欢喝甜汤，吃甜食。 另一方面，则是他想要多多地了解穆昭昭。 整个侯府，薛姨娘是为人最公正，从不争什么，人淡如菊的。 所以找她了解穆昭昭，是最好的选择。 “大少爷请随我来吧。” 于是。 穆风便跟着薛姨娘，去了清荷院。 这个时间，尚书房还未放学，穆依依还没有回来。 待汤一端上桌，薛姨娘便挥退了下人，亲自站起来，给穆风盛汤。 “多谢姨娘。” 穆风客气地说着，喝了一口甜汤，“这汤，还是和小时候记忆里的一样，好喝。” “可是啊，大少爷却不是像小时候那样了，对我，都拘谨生疏了许多。”薛姨娘闻言，便笑着感叹道。 “抱歉，姨娘。”穆风听完，不由就是一脸的歉意。 但接着，他就放松了许多。 “不碍事的，大少爷，快喝汤吧，凉了就不好喝了。”薛姨娘温声说道。 “好。” 接下来，穆风就是认认真真地喝着汤。 薛姨娘眸子里带着淡淡的光，看起来温和慈爱。 不多久。 一碗汤下肚。 薛姨娘立即又给他盛了一碗。 “说起来，大少爷长这么大，兰姨娘却至今都不知道你喜欢吃甜食吧？”她将碗递给穆风，说道。 “是，姨娘她，不是那般心细的人，不过也还好，反正我也不挑食。” 穆风笑笑，接过汤碗，又舀了一勺喝了起来。 这一次，他一边喝，一边开口道，“姨娘，我不在府中数年，有许多的事情都不了解，只有听说。 “不知道姨娘方不方便，详细地跟我讲一讲？” 薛姨娘闻言，便笑了笑。 她道：“当然方便，就是不知道大少爷都想了解些什么事情呢？” 穆风略一思索。 接着，便直截了当地道：“比如说，三妹妹的事情，我想知道得多一些。” 第320章 抛出一个个问题 薛姨娘闻言，便是眼眸一抬。 她依旧是淡笑着：“大少爷想知道小郡主的事情？那，是想知道哪些事情呢？还请大少爷说得具体一些，这样，我也好回答。” 穆风想想，自己似乎说得的确有些笼统了。 他当即歉意地一笑。 接着便又道：“我听说，三妹妹以前在府中不受父亲重视宠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父亲以前真的不喜欢三妹妹，为什么后来却又那样宠爱她了呢？ “三妹妹以前在府中不受宠时，又是怎么过的？” 薛姨娘听着他的这些问题，则是不疾不徐地喝了口茶。 待她放下杯盏，才是一点点说起了穆昭昭从出生，到三岁半时的那一场大火的事…… 穆风认真听着，甚至忘了喝他面前最喜欢的甜汤。 他听着，脸上不时地流露出深深地同情来。 曾经，他以为自己才是这世上最可怜的小孩，一出生就遭到生父母抛弃。 可现在，他才知道了，原来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可怜的小孩，便是一出生就失去了母亲，虽然没有被抛弃，但却受到了极为惨烈的虐待。 “幸好，那个陈秋娘畏罪自杀了，侯爷想必也是心中有愧，所以加倍地补偿小郡主，给了她无尽的宠爱。” 薛姨娘感叹着，很是为穆昭昭在那场火灾中死里逃生，而感到庆幸。 穆风听着，就是不由赞同地点着头。 “唉。” 薛姨娘又叹了口气，接着，就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不过说来也奇怪，小郡主的腿究竟是如何在一场大火之后就好起来的，此事，却是无人得知了。 “兴许，侯爷知道。 “但他从来不曾对任何人解释过。 “哪怕老夫人询问，他也并不多说什么。 “也许，是有贵人相助？ “不过话说回来，也幸好小郡主的腿被治好了，她的性情也是跟着完全变了，从前那样一个阴郁的小孩，如今变得开朗，聪明，活泼，招人喜欢……” 她这番话，抛出了一个个的问题。 穆风听着，自然不免多想。 按照薛姨娘所说，穆昭昭以前因为误食太子的甜汤中毒，进而双腿残废了。 多少年来无数名医诊治，却都对她的这双腿束手无策。 可两年前的一场大火之后，她的腿却莫名的一下子好了。 但这怎么可能是一下子就好了呢？ 必然的，是有高人相助。 也许，是父亲一直在找人暗中为她医治？ 总之，是有种种的可能的。 但这件事情，也的确是让人心中疑惑。 难道世间真的有这样神奇的医者存在？ “不管怎么说，三妹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时候，穆风就是这般说道。 接着，他就又是道，“姨娘，再跟我说说别的吧。” 薛姨娘淡淡一笑：“大少爷还想听什么？” 穆风想了想，倒也不遮掩什么，只道：“三妹妹母亲留给她的那些嫁妆，是如何从我姨娘手里拿走的……这些，也请薛姨娘好好与我说一说吧。” 对此，薛姨娘自是点头应下。 她十分详细地说了穆昭昭当初拿回嫁妆的事。 期间，还夹杂了穆洛洛生邪病的那次事情。 这中间发生的事情，也是太多了。 一直到穆依依放学回来，都还没有说完。 穆依依回来了，穆风便不好再问。 他又陪着穆依依说了几句闲话，随后，便告辞离开了。 “姨娘，大哥哥今日怎么会过来？”待他走后，穆依依便是好奇地询问道。 “我想请他过来说说话。” 薛姨娘笑着答了一句，便转而询问起女儿今日在尚书房读书的事情。 母女两个说起了话。 …… …… 穆风今日的一番示好，其实是叫穆昭昭感到有些意外的。 在她以前看来。 她跟穆风的关系，只要维持着一种表面的和平，不至于一见面就扯头发，如此便可。 可谁知道，他却对自己越来越关心了。 总之穆昭昭一贯的作风，旁人如何待她，她也如何待旁人，问心无愧就是了。 次日。 下午一放学，穆风果真带着她去订做了两套骑马装。 而接下来，他便是每日都带着她骑马。 他特意寻了一匹小马给她。 那是一匹小白马。 虽然个头还小，但已经可以窥见，等日后长大了，一定也是神气活现，威风凛凛的。 穆昭昭很是喜欢。 而其实她是会骑马的，只是平日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 穆风不但教她骑马，还教她如何在马背上射箭。 这是需要一定的功夫基础的。 好在，穆昭昭的基础还算扎实。 这么练了几日之后，她已经能够骑在小马驹的背上，在跑马时精准射中目标了。 穆风见此，自是惊喜。 他原本只是想带她玩耍一番，没有想过真的让她学会在马背上射箭，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能这么快就做到。 如此说来，当初他从边塞回到家中的那前一夜，穆昭昭夜晚用剑刺穿两条蛇的蛇头，也的确是她的真本事，而非事先安排好的了。 穆风又想到，穆昭昭之所以小小年纪，功夫已经这么了得，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小就过得苦，被下人虐待，被父亲、亲人无视，是因为吃尽了苦头，不想再受人欺负，所以才会那般用功地练武。 毕竟练武一事，也是需要吃苦的。 这么一想，就是不禁又心疼起来。 “三妹妹，歇息一会儿吧。”穆风眸光温和，带着一抹疼惜，上前将穆昭昭从马背上抱下来。 “是有些累了呢。” 穆昭昭小小地呼了口气。 她倒是不知道这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穆风已经心思百转，只任由敛秋给自己擦了汗，又接过忍冬递过来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三妹妹，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呢？”穆风忽然问道。 跟谁学的？ 穆昭昭听了，眼眸微微一动。 说起来，她其实也不是有意识地跟谁学的，毕竟她前世就会。 这一世，也不过是把前一世学的那些东西，重头练了一下。 不过对着穆风，她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 “哥哥可还记得，我院子里原先那两名厉害的护卫？” 第321章 她跟薛姨娘之间，可是无冤无仇啊 “他们一个叫阿大，一个叫阿小，是皇上伯伯送给我的，两人都是功夫了得，我会的这些，也就是他们教我的。” 穆昭昭一面把茶盏递给忍冬，一面就是说道。 穆风闻言，也是想起了那两人。 虽然他未曾与这两人交手过，但也看得出来，他们的确身手很是不凡。 “说起这个，怎么好像有段日子没有见过你的这两名护卫了？他们去了哪里？”穆风又是问道。 “他们啊，哥哥，你知道的，我手里有很多铺子。” 穆昭昭意识到，穆风今日似乎有很多问题。 她小脸未变，只一字一句地答道，“这些铺子，如今都很能赚钱，没有一家赔钱的。 “但只开在京城里，未免可惜。 “譬如星语轩，京城只此一家，京外也没有。 “倒是听说，京外有许多铺子模仿星语轩，甚至照着京城星语轩卖的东西的样式做出来仿冒品。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就想着，与其这些银子让这些外人赚了，那还不如都赚回到我自己的兜里。 “所以啊，我就让阿大哥哥和阿小哥哥一起去了中原，让他们在那边开店做生意，等那边生意稳定了，再回来。” 她小嘴一张，就是满满的生意经。 穆风听着，便忍不住笑了笑。 “三妹妹很想赚钱？” “那当然！钱谁不爱啊！” 穆昭昭小脑袋微微歪了歪，“但我想赚钱，又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我想让天下间穷人的孩子都能吃饱穿暖，不论男女，都能有书读。 “有句话说，少年强则国强。 “若从少年一辈，人人都读书明理有智慧有活力，我们的国家也必然会越来越强盛。” 她简简单单几句话，却让穆风大为震撼。 怎么也想不到。 三妹妹年纪这样小，却已经有了如此的远大抱负！ “三妹妹，朝中那些有抱负的官员，譬如父亲，甚至还有皇上，可都是有着这样的愿望的，但你可知，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穆风故意给她泼了点冷水。 他这既是试探，也是想看看，她是否真的有那般的决心。 “我知道呀，但是，能救一个，便是一个。” 穆昭昭天真无邪的小脸上，一本正经的，“反正我年纪还小，估摸着，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应该能活个七、八十岁？ “所以，从现在开始做起，等到老了，便是越做越多。 “哪怕我这样做，能使我们的国家多十个优秀的少年，未来便是多十个良臣。 “这也是好的。” 她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而这背后，则是她不知从哪里来的沉稳，自信，底气。 穆风终于确信了。 她要做这件事，不仅是有决心，更是有着清醒的觉悟。 不图做得多，只求一件件做出来。 能做好一件，便是一件。 步步为营，走得扎实。 “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穆风感慨着。 心中，也是仿佛忽然被人开了一扇窗，一下子透亮。 而这个为他开了窗的人，便是眼前的三妹妹。 “三妹妹，我还有一个问题。” 他想了想，又是说道。 只不过语气中，有一丝忐忑。 显然是觉得，自己今日是不是问得太多了，害怕会惹穆昭昭不开心。 而穆昭昭也早就发现了。 他今天问题特别多！ “哥哥，你还想问什么呀？” 穆昭昭假装不知道，此时，就是眨眨眼睛，“哥哥这些日子教我骑马，也是辛苦了，不如就这样，今日不论哥哥问我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 “算是答谢哥哥了。 “只是哥哥不要嫌我谢得不够真诚就好。” 她说着，眸子里就是一抹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本来，应该请哥哥吃顿好吃的呢！” 这话，仿佛是变着法子，给自己省钱。 穆风算是头一次见识到了她的“抠门”。 当然，他教穆昭昭，本也就是不求回报的。 “三妹妹，我听说，你以前双腿不能行走，父亲寻遍名医，也无法为你医治好，可两年前一场大火之后，你却意外地能够行走了……” 穆风说着，“你能告诉我，你的腿究竟是如何被治好的吗？” 穆昭昭闻言，小脸上有着些微的惊讶。 她没有想到，穆风竟然好奇到了这个问题上来。 可相处日久，她自认对于穆风，也是有些了解的。 他不会无缘无故地问起这个。 “哥哥，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会突然想到问这个的吗？” 穆昭昭却先是问道，“一定要如实回答才行，不然的话，我就瞎编一通搪塞你！” 穆风被她这孩子气的威胁言论逗笑。 他想了想，这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于是便道：“其实，我是想多多了解三妹妹一些。 “因为以前，多有误会，闹出来许多不愉快的事。 “我便自省，若是不够了解一个人的全部，如何就能因为旁人的只言片语，轻易给这个人定罪呢？ “所以，我之前便找薛姨娘，询问了许多关于三妹妹的事情。 “是薛姨娘提到此事，说当初此事父亲未曾向任何人解释过，至今引人遐想……说会不会三妹妹身边，有什么高人相助……也引起了我的好奇。 “这个事情，我也只是好奇而已，若是三妹妹不方便回答，便不必答复我。” 穆风一番话，也是听得出来他的坦诚。 穆昭昭则是心中大为意外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穆风今日这么多的问题，竟然会是因为薛姨娘的一番话！ 薛姨娘…… 一个在侯府，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给人的感觉也一向是不争不抢，无欲无求。 但在许多次议事，父亲和兰老夫人，却总会忍不住询问她的意见。 所以也是一个无法令人忽略的存在。 她为何要引导着穆风，询问自己这些问题呢？ 若是她真的好奇，找穆依依来问一问自己，自己也是必定会回答的。 所以，她之所以会对穆风说这些，根本不是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而纯粹只是，刻意的引导…… 倘若她和穆风之间的关系没有变好，仍是如两人最初见面时那般，穆风听了她的这番话，必然对她多加猜忌怀疑。 难道，这才是薛姨娘的目的？ 怎么好像是要离间她与穆风之间的关系似的？ 可她又为何要这样做呢？ 要知道，她跟薛姨娘之间，可是无冤无仇啊！ 第322章 若是我也有一个亲哥哥，该有多好 不过现在，还是要先把对薛姨娘的疑惑按在一边。 毕竟，也许只是她多心了呢？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只是说出来恐怕有些过于离奇，令人难以置信罢了。” 这时候，穆昭昭定了定神，还是选择先回答穆风了。 穆风闻言，便作洗耳恭听状。 离不离奇，总要先听了才知道。 “所有人都以为，我的双腿突然好了，是在两年前的那场大火，可实际上，并不是的。” 穆昭昭小脸一副回忆的神情，一本正经地凝眉道，“我依稀记得，我是在那一年的元宵节之后，双腿突然能够行走了。 “元宵节时，陈秋娘端了一碗汤圆给我吃。 “我很少能吃到那么好吃的汤圆，就贪吃了一些。 “可谁知道，那次吃完以后，我就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那种感觉，当时我不懂，后来再想起来，才明白，其实那就是快要死了。” 穆风听得心中一颤。 他不禁紧张地近前一步：“快要死了？” 穆昭昭点点头：“对，就是快要死了，因为陈秋娘给我吃的，根本就是一碗毒汤圆！ “只是她没有想到，我体内本就有余毒，便是在我的腿上，从前我不小心喝了太子哥哥的毒甜汤，太医为了保住我的命，将毒逼退到了腿上，这才致使我双腿不能行走。 “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能解掉那毒，也就没有人能治好我的双腿。 “两年前那场大火之后，父亲救下我，我就将此事告诉了他。 “父亲便说，陈秋娘想毒死我，可却阴错阳差地，以毒攻毒，偏偏就这么在我九死一生的劫难之后，清除了我体内残余的毒素，不但保住了命，还治好了腿。 “只不过那个时候，陈秋娘不准我说出去，依旧让我装着双腿残废的样子罢了。” 穆昭昭说完，便看了穆风一眼。 这些，当然不是真的。 反正陈秋娘已经死无对证，所以事实如何，只有她一人说得算。 说起来，原身的腿上留有残毒，这是真的。 她一穿越过来，腿就自然而然地好了，这应当是童话书的功劳。 童话书里也的确有一种神奇的药膏，可以治愈身体的任何伤势。 只不过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抽到过…… 而穆风听完这些话，已经不由自主地相信了她所说的一切。 的确很离奇。 以毒攻毒的说法，他听说过，但从未亲眼见到过。 没有想到，竟然是真实发生过的。 不过既然有这种说法的来处，便也必然并非胡编乱造，而是的确有着这样的解毒之法。 “三妹妹，你受苦了。” 此时，穆风就是由衷地说道。 尽管这一切，如今说起来，好似很轻松。 可光是那种快要死了的状态，想想，就令人背脊发凉。 一个当时年仅三岁的小奶娃，却经历这样残忍的事…… 幸好，那个陈秋娘已经死了。 “一切都过去了。” 穆昭昭闻言，笑了笑，“若不是哥哥突然提起，我是很少会想起这些往事了。 “只可惜我自小就记性出奇的好。 “不然的话，兴许再长大几岁，就能把这些幼时的遭遇，全都给忘了。” 穆风一听，自然是不禁有所愧疚。 是他害得三妹妹又想起了这些痛苦的往事。 但若说对不起的话，那他因为无知对不起三妹妹的地方，可真是有些多了。 于是，穆风便歉意地看着穆昭昭，道：“三妹妹，从今往后有我在，我定会保护好你的。” 穆昭昭甜甜一笑，轻轻应声：“好呀，说起来，我在尚书房读书的时候，一直都很羡慕几个好朋友都有哥哥呢！ “譬如永安侯府的六小姐云想容和她的哥哥云照。 “陈国公府的九小姐徐锦玉和她的哥哥徐舟。 “还有洛相府的承安县主和她的哥哥洛峥。 “就连一向如混世魔王一般的十一皇子，都很懂得照顾自己的妹妹岳宁公主。 “以前看着他们，我就时常想着，若是我也有一个亲哥哥，该有多好！ “看来，老天爷还是对我不薄，这不，我就真的有了一个亲哥哥，说要保护好我呢！” 她说着，看向穆风。 一双明亮的乌眸里，满是信赖的神采。 穆风陡然间胸膛中满满涨涨的。 “三妹妹，老天爷是公平的，此前你失去的，他必会加倍偿还你，我相信你此后的一生，便如皇上赐予你的封号那般，平安喜乐。” “承君吉言。” 穆昭昭听着，便是笑着，点着头。 和穆风一番深谈，二人的关系自是又拉近了不少。 而穆风如此信任她，也是令她内心中感到颇为的神奇。 毕竟，这可是兰姨娘的儿子！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可穆风竟然一点也没有长歪，跟兰姨娘更是一点也不像…… 说起这个，她就又想起来，之前派陈四去查穆风的身世，这厮是去了多久了？ 怎么感觉至少半个多月了？ 竟然还没有回来？ 有这么难查吗？ 穆昭昭内心碎碎念着。 待她一路怀着心事，回到明心阁，便见陈四早已等候在了这里。 一见穆昭昭回来，便立即行礼。 “属下拜见君主。” “你可算回来了，去了那么久，交代你的事查得怎么样了？”穆昭昭进了屋子，问道。 “咳，郡主，属下是回来领罚的。”陈四满脸的尴尬。 “领罚？难不成，你没有找到人？”穆昭昭小脸微微诧异。 “回郡主的话，属下找到了，这是……”陈四却是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说。 “只是什么？有什么就说什么，你这拖拖拉拉的是要本郡主替你说吗？”见他这样，穆昭昭不禁小脸一板。 “是，郡主。” 陈四点头应道。 可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忙改口，“不是的郡主！” 似乎还是有些不对。 到底该说是还是不是？ 算了，不管了！ “郡主，属下找到了当年的在兰姨娘产房里的那个小丫鬟，只是，她是个哑巴，而且，也不识字，属下问她问题，她也回答不了。”陈四委屈吧啦地道。 “竟然是哑巴？”穆昭昭小脸怔然。 “对！就是哑巴！” 陈四说起这个，真是满腹牢骚：“至于属下为什么去这么久，是因为这小丫鬟的夫家做生意，几天换一个地方。 “属下这半个多月，几乎每日都在赶路。 “刚到了一个地方，就被告知他们已经走了。 “也是好不容易，才终于找到了人，结果……” 结果是个哑巴！ 还不识字！ 真是叫他想想都郁闷吐血！ 第323章 一旦揭发，就是一场轩然大波 “一个哑巴……” 穆昭昭小身子突地一下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她忽然停下，看着陈四，“可有问过，这个丫鬟，是自小便是哑巴，还是后来才成了哑巴？如果是后者，那她是什么时候才成了哑巴的？” 陈四听着她这么询问，便是悄悄地咽了一大口气。 郡主问得也太细致了！ 不过还好！ 他当时多问了一嘴！ “回郡主的话，属下问过了，这个丫鬟自小便是哑巴。”陈四赶紧答道。 “那这丫鬟是什么时候进了侯府，跟着兰姨娘的？是在怀孕之前，还是怀孕之后，快要生产的时候才被兰姨娘买到身边当丫鬟的？”穆昭昭又接着问道。 “这……” 陈四卡壳了。 额头上一层汗，主要是因为羞愧。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行事还有许多的不足。 “再去这丫鬟的家中仔细打听一下吧。”穆昭昭见此，便笑笑地道。 倒是没有责备他的意思。 只是那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丢丢的鄙视？ 陈四陡然被激起了一股干劲！ “是，郡主，属下这就去查！” 说完，一转身走了。 穆昭昭见此，摇了摇头。 “郡主，这丫鬟是个哑巴，什么也问不出来，那还有必要知道她什么时候跟着兰姨娘吗？”一旁，忍冬一脸不解地问道。 穆昭昭看她一眼，再看看其他几个丫鬟。 除了敛秋一脸深思，若有所觉的样子，其他几个都是茫然极了。 “敛秋姐姐，你是如何想的？”穆昭昭于是问道。 “郡主，奴婢觉得，郡主的用意是，若是知道了这丫鬟是什么时候跟着兰姨娘的，也就知道了，兰姨娘当初怀有身孕之事，是否有可疑之处了。”敛秋思索着答道。 “这话怎么说？” 忍冬急性子。 见她不肯一次说个清楚，不免要着急追问。 “你想啊，这丫鬟天生就是一个哑巴，这样的人，用起来不方便，很少会有人家用的。” 敛秋这一回说得很是仔细，“除非，这家人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一个不会说话，也不识字不能写的小丫鬟，便是看见了什么，也说不出口，那么这家人做的丑事，便不会败露。” 忍冬一听，立即一脸恍然大悟。 她急急地接话道：“我懂了！兰姨娘一定是根本没有怀孕，她是生不出儿子的！ “所以，才找了哑巴在身边伺候着！ “这样万一以后有人突然想查这件事，也查不出来个什么！” 她们这样说着，月杳好似也明白了什么。 只不过她小脸还是有些茫然，似懂非懂，只是凭着直觉推测道：“所以，大少爷可能只是兰姨娘从外头抱养的孩子？ “根本不是兰姨娘亲生的？ “怪不得我总觉得大少爷跟兰姨娘，还有二小姐，一点长得像的地方都没有。” 这话一出口，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之后。 忍冬才是大着胆子，看向自家小郡主，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郡主让陈四查大少爷的身世，是不是早就怀疑……” 倘若大少爷不是兰姨娘的儿子，而是抱养的。 那可就意味着，侯爷连一个儿子都没有！ 此事一旦被揭发出来，届时在侯府，可就是一场轩然大波！ “郡主，此事还是得从长计议啊，不然不管是对于侯爷，还是大少爷，都是一场沉重的打击！”忍冬不免担忧地道。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穆昭昭对于这件事，已经想了很久。 从发现穆风跟程家人长得太过于像，她几乎日日都在想着。 这会儿，她就是想起来，穆风曾经私底下跟兰姨娘说过，这侯府的爵位不属于他。 恐怕，他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所以这些年来，坚持不走父亲的路，去读书参加科考，反而是去参军打仗，以求着靠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 也许，他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身世暴露，被赶出侯府，不至于没有出路。 这么看来，穆风真的是一个极为聪明，也极为自省自律之人。 他选择这样一条出路，可能也不止是为了他自己，还为了兰姨娘。 军功，是实实在在的功劳。 他练就出来的，也是实实在在的本事。 即便离开侯府，依然可以为朝廷效力。 更何况，他追随的乃是外祖父程家。 这些年来，程家跟侯府一向不和。 所以待他与侯府不得已撕破脸时，程家也不会因为侯府的关系，而驱逐他。 穆昭昭思及此，便是内心一阵的感叹。 不得不说。 穆风真是深谋远虑了。 他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 自小被兰姨娘那样的人教养着，却一点也没有长歪，单单是这一点来说，就极为的可贵了。 “这件事，谁都不准说出去。” 穆昭昭忽然开口道。 尽管她知道，自己的几个丫鬟都是嘴很严的，但还是要不免告诫一番，“穆风的身世，我暂时也只是想要查一查，弄清楚，这也只是因为，我不喜欢自己被蒙在鼓里，并不意味着，我就是要揭发他。” 穆风是打定了主意，不要这侯府的爵位的。 所以他是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这件事，也就没有那么的重要了。 “郡主放心，奴婢们都省得！” 敛秋几个闻言，都是齐齐说道。 之后。 众人都是各自干各自的事去了。 只有穆昭昭还在想着。 她是还想不通。 如果穆风不是兰姨娘亲生的，那他为什么跟程家人长得那么像呢？ 也许，世上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 兰姨娘假装怀孕，想要与母亲争宠，于是便从外头抱养一个被遗弃的男婴。 而这男婴，就是恰好跟程家人长得像。 程家也不止是只有外祖父一家，还有其他旁支，她记得程家就是在外祖父年轻时候，分了家的。 所以，她还得让陈四去调查一下程家的其他旁支，看看当年，是不是有谁家的儿子出生，但却没有保下来，或是被送人了。 而陈四这一次去查那个丫鬟的事，也就查得很顺利了。 很快，他就带回来消息给穆昭昭说：“郡主，那丫鬟是在兰姨娘怀孕了七个月之后，被安排到兰姨娘身边伺候着的。” 如此一来，就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想。 第324章 到时候一碰面，她就露馅了 兰姨娘怀孕生子。 可产房里的人，要么是年纪大活不了几年的，要么是哑巴。 再有的，就是如今已经下落不明，根本找不到人的。 这还能说是没有问题？ “你再去查一查程家，不止是本家大将军府，还要查一查程家的旁支，看看在穆风出生之时，程家有没有男婴是和他同一天出生的！” 穆昭昭又是吩咐道。 陈四一听，却是有几分犹豫。 “郡主，不是属下想要躲懒，只是，秋猎在即，属下得留下来保护郡主啊！这可是阿大、阿小两位哥哥离开之前，交代好的事情。” 他小心翼翼地道，“程家旁支是在南方，这一来一回的，不得两三个月？ “要不，还是等秋猎过后，属下再去查程家的事。” 而他这么一说。 敛秋几个也都是一致赞同。 “陈四说得对，郡主，还是等秋猎之后吧。” 什么都没有他们家小郡主的安危重要啊。 穆昭昭听着，也是一番思索。 秋猎这么好的机会，会有人按捺不住，想要害她吗？ 不过的确，小命要紧。 于是点了点头：“那就依你们说的。” 穆风身世一事，的确也不必着急。 因为不管他究竟是兰姨娘从何处抱养过来的，她在心底，已经将他认作是哥哥了。 而且恰好，先按兵不动一段时间。 免的活动得过于频繁，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而此时，敛秋几个一听她答应，自然也都是松了口气。 于是都改口讨论起秋天的螃蟹，什么时候才最好吃的问题了。 距离秋猎，也是一天天的近了。 穆昭昭每日生活并无任何变化，依旧是吃了睡，睡了吃，每天兢兢业业去尚书房读书，当学习楷模。 期间，程念棠悄悄带着程念鱼过来找她玩过两次。 不得不说。 程念鱼年纪虽小，却是个鬼精灵。 这么几次了，从未说漏嘴过来宁侯府之事。 所以至今，陶老夫人她们对此都是毫不知情。 穆昭昭有些窃窃偷喜…… 但也仅仅只是现在。 随着秋猎日近，她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秋猎之时，官员会带着家眷前往。 陶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所以未必会去参加。 但她不去，不意味着程家后宅的那三位夫人不去。 所以。 这么一来，岂不是说，到时候一碰面，她就露馅了嘛！ 穆昭昭顿时有些吃不好睡不好。 不过。 她还没来得及伤春悲秋一下，尚书房里，一群学子们都开始议论起一件朝中大事。 那就是，这次秋猎和以往大为不同的，是北蛮国要派人来！ “这北蛮跟咱们大晋打了快十年的仗，更远的就不说了，总之历来是死对头，此番一朝被程家的大军按着头照死里狠狠收拾了一顿，才知道老实了，又是战败，又是求和，如今却又趁着秋猎之时来到大晋，却又不是朝贡的时间，只能说，他们根本就是狼子野心，没有真正服气！” “你说得好有道理！简直是一针见血啊！不过，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明明课上，咱们学的都是一样……” “咳咳，那当然是听我父亲说的！” 学子们议论着。 穆昭昭则听在耳中。 旁边，岳宁公主手里小藤鞭甩起来，一脸的跃跃欲试：“哼哼！北蛮那群坏人，老是想欺负咱们大晋！ “我听父皇说，这次北蛮会派一个小皇子和一个小公主过来，美其名曰，送来的质子！ “我看，分明就是送来的小奸细！ “咱们可不能放过他们！ “昭昭，到时候咱们姐妹两个，就联手，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穆昭昭听得大为惊奇。 她看着岳宁公主：“萱萱，这是真的嘛？北蛮送了皇子跟公主过来当质子？” 岳宁公主小脑袋一点：“真的呀！父皇在我母妃宫里，亲口说的，不信你问我皇兄！” 说完，看向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点头，脸上一抹凝重：“确有此事，父皇说了，北蛮美其名曰是送了皇子、公主过来，可实际上，另有目的，并告诫我说，要我以后跟萱萱谨言慎行，不可丢了皇室的脸面。 “而且，他们来了以后，就要入学尚书房，跟着咱们一起读书学习了。” 穆昭昭听了这话，就更是惊奇了！ 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一点也没有听老爹提起过！ 老爹也真是的，怎么就不告诉她一下呢？ “哼，什么谨言慎行？我母妃说了，北蛮不安好心，咱们也用不着对他们客气！”岳宁公主却是握着小拳拳。 穆昭昭不禁摇头。 她拉住岳宁公主的小手。 岳宁公主的拳头立即松开，乖乖地看着她。 “萱萱，皇上伯伯跟贵妃娘娘说得都不错，但要分情况。” 穆昭昭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一字一句地耐心跟她讲着道理，“如果北蛮皇子和公主，待人有礼貌，我们便也以礼相待，毕竟大晋可是礼仪之邦，在这一点上，可万万不能被一向狼子野心的北蛮给比了下去呀！ “但是，如果这皇子跟公主，傲慢无礼，或者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那他们如何待咱们，咱们也如何带他们，这种情况下，便是如贵妃娘娘所说，用不着对他们客气！” 岳宁公主听得小脸有些迷糊。 不过要点，她还是记住了。 就算记不住，到时候看昭昭怎么做就好啦！ 这样就不会出错惹！ “昭昭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皇室和大晋丢脸哒！”这时候，岳宁公主就是赶紧说道。 “我知道，萱萱最好啦！” 穆昭昭不忘夸奖她一番，“到时候该怎么做，我也会适时的告诉你哒。” 这么一夸。 岳宁公主自然更加得不会由着性子来，也更加地安心了。 穆昭昭“教育”完岳宁公主。 一扭头，便见到李铬正看着她，眉目见带着一抹温润的光泽。 “世子哥哥，你都听见了？”穆昭昭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在这个聪明的小世子面前，她有时候总觉得自己说些什么，都有可能会是在闹笑话。 “听见了。” 然而，小世子却是点了点头，清俊的脸庞上，闪过一抹赞许，“昭昭说得很对。” “嘿嘿。” 穆昭昭得了认可，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 很快。 北蛮国使团将至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随之而来的，便是使团赶在秋猎之前，提早来到了京城。 第325章 幸好，我还有哥哥! 使团抵达的第一日，自是要先进宫觐见皇上。 穆倦和穆风便都忽然忙碌起来。 一个身为一品文侯，皇上身边最值得信赖、也最有能力、口才最好的文臣，当然得全程陪同使团，带他们在各处参观游玩，最重要的还是要跟这帮使臣斗智斗勇。 另一个呢，是皇上身边的带刀护卫，自然便得时时刻刻，护卫着皇上的安全。 于是，穆昭昭连着好几日，都没能见到自家老爹。 倒是穆风，仍旧每日坚持着送她去尚书房上早课，只是傍晚便不能准时送她回家了。 时间都是紧张得很。 不过，穆昭昭还是抓住这么些微与穆风相处的时间，跟他打听起这个北蛮国使团都来了哪些人，这次为何忽然前来大晋国，难道就只是为了参加一个秋猎？ 对于这些问题，穆风自是一一都详细作答。 “北蛮国这次派来的使团，一共有二十五人，其中有一名将军，一名丞相，一名译语，护送着北都王送来的皇子和公主，另有三名官员，其余的，则都是护卫了。 “至于他们为何选择这时候来大晋国，自然不会真的只是为了参加秋猎。 “表面上，他们给的说法，是希望能够送小皇子和小公主前来交流学习，以示两国的友谊，并寄望着皇子和公主能学到一些真本事，回去再教给北蛮的百姓，可实际上又是什么目的，这就不好说了。 “也许，真的是为了学习大晋国的文化。 “也许，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穆昭昭认真听着。 她记得好像听说过，大晋国有规定，外国来的使团，人数不得超过三十。 这是为了防止这些使团的人，暗中派人搞刺杀。 至于译语，应当就是指古代的翻译官了。 “昭昭对北蛮国的使团很感兴趣？”穆风又问道。 “是有一些。”穆昭昭小脑袋点了点头。 “放心，很快就可以见到了，过两日，皇上会在宫中设宴，邀请北蛮国使团参加，到时候，朝中大臣也会带着家眷一同参加。”穆风笑着道。 穆昭昭一听就明白了。 “这么说，终于可以见到父亲啦！”她小脸有些高兴。 “想父亲了？” “对呀，他都好些日子没有陪人家吃饭了嗯！” 说起这个，穆昭昭小脸就是微微鼓起。 穆风见此，便摸摸她的小脑袋，安抚道：“父亲这些日子都要陪着那些使臣东看西看的，很是忙碌，等忙过这阵子，他就有时间了。” “人家知道呀。” 穆昭昭看着他，眨眨眼睛，忽地又甜甜地一笑，“幸好，我还有哥哥！” 一句话，说得穆风心里顿时满满当当的。 他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于是，便也冲她轻轻一笑。 只是穆昭昭忽地又想起什么，表情微微一变。 接着，她小手忽然抱住脑袋，惨叫一声：“天啦噜！” “怎么了？” 穆风一见她这样，顿时紧张起来。 只见穆昭昭小脑袋抬起，小脸上几分欲哭无泪的样子。 “我忽然想起来，那我跟程家夫人，岂不是就要见到了？这不就是说，我要提早暴露身份了？” 她一副有些崩溃的样子。 穆风闻言一愣。 不过，他很快就想起来，先前穆昭昭以太子身边小宫女的身份，当着陶老夫人的面，大摇大摆地溜到程家去的事情…… 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情，恐怕也就只有他这个古灵精怪的三妹妹，才干得出来了。 于是，一时之间，他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了。 对于这种避无可避之事…… 咳。 穆风也只得爱莫能助，目露同情地望着他可爱的小妹了。 …… …… 然而日子还是飞快地过去。 越是临近，穆昭昭越是哀嚎阵阵。 她身边几个丫鬟则每日都是既为自家小郡主感到担忧，又有些好笑。 当初这么一腔豪情，决定找太子殿下帮忙的时候，难道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后果？ 她们家小郡主，可是个面面俱到的鬼精灵！ 只不过，恐怕还是骨子里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压倒了一切。 于是，现在便只得面临这样的情况了。 穆昭昭是不敢想。 一想到会面对着程家几位夫人，可能会被她们认出来的情形，就是不由有些崩溃。 不过。 当这一天真正来临之时，她却是又忽然平静了。 有什么好怕的呢？ 反正，程家人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哼哼！ 这一日，穆昭昭自是要盛装出现的。 她穿了一件粉嫩嫩的直领对襟褙子，上头绣着粉白的缠枝桃花，下身是一条烟蓝色的齐腰褶裙，头上则编了辫子绑在两只小揪揪上，缀了白色的流苏。 整个人行走之间，灵动非常。 当穆昭昭蹦跳着出现在穆倦眼前时，数日没有见到爱女的他，一时之间，忽然有些恍惚起来了。 时间过得这样快。 一眨眼间，又是两年过去了。 也许下一个瞬间，他疼爱的小女儿，就要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而他则会随之老去。 穆倦心里感慨着。 “父亲！” 穆昭昭则亲热地朝他奔过来，两只小手抱住他的大腿，小脑袋抬起来，眼神亮晶晶的，小嘴则微微撇着，带着几分委屈不满：“昭昭都好几日没有见到父亲啦！” “昭儿。” 穆倦可见不得小女儿这般委屈的模样。 慌忙弯下身子，将她抱起来。 “是为父的不对，这些日子太忙了，忽略了你，为父向你道歉！” “昭昭不要父亲道歉，昭昭只要父亲照顾好自己，身体健康，可千万不要累着了呀！” 穆昭昭却是小脸担忧着道。 她这般关切的小模样，自然是让穆倦心里一阵阵的暖意涌动。 “小丫头，为父知道。” 穆倦亲昵地点了点小女儿秀挺的鼻尖，“倒是你，这几日有没有好好吃饭休息？” 他可是记得，有的时候，小女儿顽皮，不好好吃饭，必须得他亲自喂才肯吃呢！ 不免心里也是担忧起来。 这些日子，他忙得忽略了小女儿。 也不知道小女儿有没有生气闹脾气，不肯乖乖吃饭呢？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些所谓的穆昭昭需要他喂才肯吃的情形，全都是这个小鬼精灵在故意撒娇呢！ 第326章 看着老实，可实际上，却一个比一个狡诈 “有呀。” 穆昭昭眨眨眼睛，小脸上一片真诚，“每顿饭都好好吃了呢！不然的话，万一长不高那可怎么办？” “怎么？害怕长大以后是个小矮子，会嫁不出去吗？”穆倦故意逗她。 “那怎么可能呢！” 然而，穆昭昭一听，便是一脸的自信。 但这却不是自信她会成个小矮子，“父亲忘了嘛？我可是跟世子哥哥有婚约哒！到时候，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他都得娶我！” 这般天真无邪的话语，惹得穆倦不禁失笑。 他摇了摇头。 虽然跟李铬的确有婚约在身，但这却不是必然的。 毕竟他以后还要考验一下李铬是否配得上他的小女儿。 特别是李铬的身体。 从前定下这门亲事，更多的是要借李铬的身份，来保护小女儿。 但如今却是不需要这样做了…… “皇上驾到！” 父女两个正说着话。 皇上带着皇后，身后还跟着太子、洛贵妃以及十一皇子、岳宁公主等齐齐到场。 众人都是齐齐行礼。 皇上落座以后，便命他们平身，各归其位，一一落座。 随后，便是北蛮国的使团来到。 这种场合，使团的那二十多名护卫是不能全部到场的，只有两人跟着。 “走在最靠前的，便是北都王的第十个儿子，叫牧仁，汉名叫祁牧，因为他是乞颜部的，汉字来说就是姓祁。” 穆倦小声地向穆昭昭介绍起使团的来人，“他旁边的，是他的妹妹，叫白音，乃是北都王的第十五个孩子。” 十五个…… 穆昭昭小小的惊讶。 她悄咪眯地看了一眼皇上。 怎么感觉，他们这些当皇上的，都好生啊！ 不过皇上伯伯的孩子，如今最小的也就是岳宁公主了，乃是皇上伯伯的第十二个孩子。 这个北都王，看起来似乎更能生。 “北都王一共有二十个孩子。” 似乎看出来小女儿的惊讶和疑惑，穆倦立即补充了一句。 接着，他又指着两侧的人，继续介绍道，“站在北都王十皇子身边的，乃是北蛮国的丞相，叫乌云，另一边站在白音公主身旁的，则是北蛮国的第一勇士，也是这些年一直统领北蛮国军队，跟咱们大晋国打仗的将领，叫阿尔斯楞。” “阿尔斯楞？” 穆昭昭小声念叨着这个名字。 “嗯，在他们国家的语言里，这个名字的寓意，乃是狮子。”穆倦又是解释道。 “狮子？” 穆昭昭一听便笑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阿尔斯楞跟她的小白狮比较起来，哪个才是真狮子呢？ 呃，不对，现在是大白狮了！ 不过在她心目中，月光永远都是她心目中那个最可爱的小狮子！ 父女两个说话间，使团的人已经到了近前，向皇上行礼。 那个叫乌云的丞相，一开口便说了许多。 只不过，穆昭昭一句也听不懂。 旁边的译语则赶紧向皇上及众人翻译着。 这是乌云在向皇上问安，并说了一些表达两国深厚友谊的话。 至于这些话，当然乌云也只是说说，众人也只是他听听。 毕竟两国之间，若是真的存在深厚友谊这种东西的话，也不至于几十年间，几乎都在打仗了。 所以乌云所说，也不过都是官方之间的外交客套话罢了。 待乌云说完，皇上也说了一些官话。 随后，便是那个叫阿尔斯楞的狮子，啊不对，是将军说话。 他一开口，神情间就带着一股睥睨不服的气势。 话语间，还不时地往程家父子几人身上瞟了好几次。 待译语翻译完毕他的言论，穆昭昭听完，便是忍不住笑了。 这个将军，看着人高马大，很是勇猛的糙汉样，可没想到，挑拨离间这一套，倒是玩得很是熟练。 一番话里，没少夸赞程家父子带兵入神。 而这种话，故意讲给一个帝王听，不就是要故意夸大程家父子的功劳，让帝王心中对程家父子产生芥蒂吗？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帝王，会喜欢臣子的功劳和能力，过于强大。 穆昭昭不禁想到。 他们带兵打仗，正所谓，兵不厌诈。 为了胜利，就要不惜一切办法。 所以，这些武官看着老实，可实际上，却一个比一个狡诈。 这么想着，她就又是不禁看向了外祖父和三个舅舅。 忽然觉得，四个人从印象耿直的铁憨憨，一下子变成了四只奸诈的狐狸怎么办？ “将军说得极是。” 这时候，皇上笑着开口了。 很显然，阿尔斯楞的这一番算计，注定要落空。 因为大晋国的这一位帝王，最大的优点，便是知人善任，并且有雅量，绝不会嫉贤妒能。 可以说，他能稳坐这个位置，并将大晋国建设得越来越好，不是毫无缘由的。 “程爱卿父子四人，乃是国之栋梁，若是没有他们，哪里会有我们大晋的边境安全，百姓安居呢？朕实在是离不开他们，大晋国也永远需要他们啊！” 于是，皇上便也说了一番绵里藏针的话。 并且，当着阿尔斯楞的面，又给了程家父子四人一堆封赏，以示自己对他们的重视嘉奖，以及他们君臣之间的关系，是不可能被他挑拨的。 “多谢皇上厚爱，臣定当为国为家，为了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程老将军当即起身谢恩。 程家三子也跟着齐齐起身谢恩，以示忠心。 阿尔斯楞当场愣住。 他绵里藏针地挑拨离间，却没想到，最终只能碰一个软钉子。 最后，只得悻悻然地闭上了嘴巴。 “使团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接下来，就请享用大晋国的美食吧。”洛相适时地开口，缓和此时的气氛。 而他话音一落，一个眼神示意。 宫女们端着各色美食，送到众人的座位上。 接着，衣着华美的舞娘们则身姿袅袅地来到大殿上，随着奏乐声，翩翩起舞。 大殿上没有了方才的针锋相对，一时间陷入了平和的气氛当中。 大臣们推杯换盏，和使团的人一副交谈甚欢的样子。 穆昭昭也关心享受御膳房超级好吃的菜式。 穆倦一面应付使团的人，一面一心二用地不时给穆昭昭夹菜，耐心十足地照顾着。 这一幕，落入了使团几人的眼中。 “这位小姑娘，想必便是宁侯的掌上明珠吧？那位声名赫赫，敢与皇后娘娘打赌的安乐郡主？” 乌云丞相一句话，便把所有人瞩目的焦点，引到了穆昭昭身上。 穆昭昭小手拿着筷子，正要将一只剥好的虾肉送入口中。 闻言，便只得有些不情愿地放下了筷子。 小脸一下抬起。 而她的样貌，则立即落入了随着众人目光一起看过来的，程家三位夫人眼中。 第327章 不愧是能当皇后的女人啊 冯三夫人有些好奇地看着穆昭昭。 心道：这就是他们家老夫人不准进门的那个穆昭昭？长得真是玉雪可爱，讨人喜欢，不过她这话决不能说出来，免得被老夫人知道了，又要说她。 罗二夫人则盯着穆昭昭，忽地碰了碰程司寒的手臂，悄声跟他说道：“夫君，这个穆昭昭，怎么看起来好生眼熟呢？是不是哪里见过？” 程司寒闻言，假装没有听到，并不理会她。 祝大夫人目光温和，却也是忍不住同程司修耳语了一句：“这位安乐郡主，跟阿月长得好像，若是母亲见了她，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程司修看一眼自家夫人，也是没有出声。 今日这样的场合，陶老夫人并未来到。 她一来是身体不好，二来也不喜欢凑热闹。 而此时，被这样三束目光盯着，穆昭昭却是已经没有闲暇，去顾忌自己是否会被认出来了。 看着面前突然提起自己的乌云丞相，她两撇细细的小眉毛，微微蹙了蹙。 她不过一个五岁半的女童。 竟然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而乌云的身份，也并不普通。 他可是堂堂北蛮国的丞相啊…… 而且，他说什么不好，非要说这场赌约。 这不是故意搞事情吗？ 皇后此时难得和穆昭昭是一样的心情。 好你个乌龟丞相！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一想起那场让她颜面尽失的赌约，她脸上就是有几分尴尬阴沉。 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表情，快得让人难以捕捉到。 毕竟，她跟穆昭昭再是有罅隙，在对上北蛮国这帮狼子野心的外人时，那也还是要站在统一战线上的。 虽然对于穆昭昭，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于是，皇后便是得体大方地一笑，道：“不愧是北蛮国第一智慧的乌云丞相，一眼，就看到了我们大晋国最为聪明、最为耀眼的安乐郡主！ “先前和昭儿打赌，原本也只是闹着玩儿的。 “昭儿赢了，本宫这个做皇后的，不知道有多开心。 “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昭儿年纪虽然幼小，但智慧却已过人，这实在是一件让本宫和皇上，都为之高兴的大喜事！ “当然了，昭儿的优秀出众，也离不开她父亲宁侯的栽培。 “毕竟宁侯可是我们大晋国的第一聪明人！ “想来，乌云丞相和宁侯之间，也都是十分熟悉的老朋友了！” 皇后一番话说完。 她身旁，皇上难得赞许地朝她温和一笑。 穆昭昭也是听得大为意外。 怎么也想不到，皇后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言辞真诚地夸奖她。 皇后的做法，也是让穆昭昭心中暗暗点头。 不管她们之间有怎样的深仇大恨，在对着敌国之人时，都是应当将手中的刀尖朝外的！ 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则！ “皇后娘娘过誉了，说起那一场赌约，若不是皇后娘娘故意放水，不想让昭昭伤心，昭昭又怎么可能真的赢得了呢？是娘娘有一颗宽容大度的仁爱之心，这才成全了昭昭的名声，昭昭心里是一直记得娘娘的这一份心意的。” 穆昭昭也是一番嘴甜，把皇后给说得有些微微愣住了。 不过皇后也很快就反应过来。 二人之间又说了一些看起来好似关系融洽的不得了的好听话。 在场的众大臣，看得是心里连连惊叹。 不愧是能当皇后的女人啊。 这一句句话说的，好像先前几次三番想要弄死穆昭昭的人，不是她似的…… 而穆昭昭更是厉害！ 此前跟皇后数次针锋相对。 但小小年纪，却能做到这般地步！ 皇后和昭昭一番互动。 乌云丞相原本那句话里藏着的坏心眼儿，也是显得不过在自讨没趣罢了。 穆昭昭看着乌云有几分尴尬无力的表情，小脸笑得甜美。 这坏丞相，来之前，怕是没少做功课。 居然知道她跟皇后娘娘不和！ 幸好，皇后在别的地方不讲道理，遇到这种大事，倒是一点也不含糊的。 不过这也并不代表，皇后以后就不会跟她作对，不会害她了。 相反。 他们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往后必然还有许许多多争斗的地方！ 北蛮国这一文臣一武将想要搞事情，都暂时是以失败告终。 二人对视一眼，神情间，都是老实了许多。 见此，穆昭昭也悄悄松了口气。 她低下头去，看着盘子里已经凉掉的虾肉，顿时有些可惜。 正打算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凉了也要送进肚子里吃掉…… 对面。 一名北蛮国的使臣，却是突然激动地起身，对着穆昭昭一通叽里咕噜地乱说，接着，就朝着皇上连连叩首，那动作看着，仿佛是在祈求着什么。 穆昭昭一头雾水。 “这，是何意啊？”皇上也是面带疑惑，看向一旁的译语。 “启禀皇上，这名使臣是说，他看出来安乐郡主乃是、乃是他们北蛮国的神女转世，要为他们的皇子，求娶安乐郡主……”那译语小心翼翼地翻译道。 而他这话一出，大殿上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 穆昭昭看着盘子里冷掉的虾肉，也是彻底没了胃口。 她算是有些看出来了。 今日，这帮北蛮国的使臣，根本就不想让她吃饭饭！ 生气！ 李铬原本和平时一样，当个透明人，没什么存在感地坐在那里。 这会儿，却是忽然直起了身子。 他看着那名使臣，清亮的眼眸，一瞬间，危险地眯了起来。 皇上则皱眉看向乌云丞相。 这名使臣说出这样的话，便是证明，他的身份根本就不是什么北蛮国的大臣！ “皇上，请容臣使禀明一下，这位是我们北蛮国的萨满大法师，他法力高深，既然说到了安乐郡主是我们北蛮国转世的神女，那便一定是！” 乌云丞相说着，便是起身朝着皇上跪下，一脸诚恳地祈求道，“为了我们两国之间的长久友谊，还请皇上为我们的皇子赐婚，将安乐郡主嫁给我们的皇子殿下，让她能够回归北蛮国！” 在他之后。 阿尔斯楞将军，以及另外几名使臣，包括那个小皇子跟小公主，也都纷纷行礼祈求。 这般行事，分明就是在故意以国事相挟，逼迫皇上做决定！ 第328章 顿时被气到了 一旁，皇后听得顿时有些心动了。 她不禁凝眸思忖。 倘若帮着乌云说服皇上，将穆昭昭远嫁北蛮国，那岂不是为自己除掉一个心头大患？ 然而很快，她就是皱眉摇了摇头。 不行。 她一定要把持得住。 不论北蛮国有什么样诱人的条件，她都不能做那等让对方满意，让自己这边的人不满的事情来！ 于是皇后便紧抿着唇，并不开口。 倒是底下坐着的右相姜容，忽然就是笑着开口道：“想不到我们这位安乐郡主，居然还有这样厉害的来头！皇上，不如就成人之美？ “若是安乐郡主嫁到北蛮国，我们两国长久通好，国泰民安，岂不美哉？” 他这话一落。 就迎来了许多大臣的附和。 “右相大人说得对！我曾听说，北蛮国的萨满法师，很是灵验！他既然能够一眼看到安乐郡主的来历，那便应当按照他所说的去做，免得得罪了神灵！” “就是！最重要的，还是一旦两国通婚，便至少可以保有几十年的和平！这，可比什么都重要！ “是啊，将士们打仗流血又流泪的，但若是通婚的话，咱们边疆的将士们，也都可以安稳一些了！” 一众大臣议论着。 程家父子四人，却是听着，眉头越皱越深。 他们四个人，看向穆倦。 却见穆倦仍旧不慌不忙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父子四个顿时被气到了。 忽然就是想到，穆倦给昭儿定下的亲事，对方就是秦王世子，一个从小就病恹恹的孩子。 可见穆倦果然根本就不是真的关心昭儿的人生大事！ 这个时候，太子和十一皇子、岳宁公主立即都是听得一脸气愤。 然而这种场合，又事关两国，皇上不发话，他们也要守着规矩，不得随意发言。 便只得忍着。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答应。”程老将军开口了。 他瞪一眼穆倦。 随后便接着说道：“将士们拼命，为的是让大晋国的百姓安居乐业，而不是为了让某一个百姓，为了国家的安稳去妥协牺牲，否则，还要我们这些将士做什么？ “况且，大晋国的边境安稳，是将士们用生命拼死战斗出来的，而不是靠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 一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 狠狠打了方才那些大臣的脸！ “程老将军此话不妥，你这样说，岂不是在故意挑起战事？”右相姜容一脸严峻地皱眉看他。 可惜，程老将军根本就不把他看在眼里。 当即冷笑一声：“我并非故意挑起战事，而是，若北蛮国真的要以安乐郡主的婚事相要挟，那我只能说，我可不怕事！” 姜容被他的态度气到：“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气！你要知道，你手中的将士，不是你一人的将士，而是皇上的将士！” 程老将军淡淡瞥他一眼：“所以此事，自有皇上定夺，你却先前发言，也不知是肚子里打着什么鬼主意？” 二人针锋相对着。 程司炎急了。 他看向穆倦：“宁侯，昭儿是你的女儿，你倒是说句话啊！” 穆倦闻言，这才不得不放下酒杯。 “这件事，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争论的，因为我觉得，这个所谓的萨满大法师，根本就是一个满口胡言乱语的江湖骗子，完全不必理会！” 他不开口则以。 一开口，对面北蛮国一众人，都是差点跳起来。 “你说什么？你竟然如此污蔑我们的大法师！”阿尔斯楞恨不得站起来指着穆倦的鼻子，大骂一通。 “我说的事实。” 穆倦眼眸沉静，一派镇定地端坐着，“他若真是法力通天，怎么就算不出来，昭儿已经有婚约在身了呢？ “这件事情，在大晋国的京城，几乎人人都知道。 “他连这个都算不到？” 穆倦言辞讥讽。 乌云丞相却一脸的淡然自若。 “宁侯这话便说错了，萨满大法师当然算到了，安乐郡主和秦王世子早已有了婚约，只是，他还算到了，秦王世子身患重疾，根本就活不到十五岁。” 提起秦王，乌云脸上就带着一抹有些张狂的笑。 他目光在大殿上一扫。 今日这样重要的场合，秦王却不曾到场。 可见他根本就没有脸面见北蛮国的人，毕竟，他曾经被北蛮国的将领，斩下一条手臂！ “所以。” 乌云继续说道，“我们也是为了小神女一生的幸福考虑，才请求皇上赐婚，毕竟继续守着这样一门不长久的婚约，实在是一种不幸。 “相信宁侯如此疼爱自己的女儿，为了她考虑，也该立即解除这门婚约才是！” 他这一番话，在场的人都听着。 不少人，目光有意无意地往李铬身上瞟着。 李铬坐在那里，身姿挺拔，看起来似乎并未有什么情绪的波动。 可他却面如寒霜。 “咳咳……” 这时候，穆昭昭却是忽然发出了一声，似乎被水呛到。 她小手捂着嘴，另一手放下杯子，小脸一抹歉意，“抱歉，不小心被乌云丞相一番话，给笑到呛着了。” 乌云听到这话，脸上那种张狂的笑，就是凝滞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是关切地问道：“那小神女没事吧？” “当然没事。”穆昭昭口齿清楚地回答道。 “敢问小神女是觉得在下哪一句话好笑？”乌云态度温和地问道。 “呃，每一句？”穆昭昭眼眸一眨，说道。 “……那，是哪里好笑呢？”乌云沉住气，接着发问。 “哪里都好笑啊。” 穆昭昭好像这才意识到对方究竟问的是什么，接着就道，“譬如你说，你们的大法师算到了，世子哥哥身患重疾，根本就活不到十五岁，这件事，就大错特错啊！” “不可能。” 乌云一听，就立即是肯定的语气。 这些，都是他经过严密的调查，得来的情报，绝不会有半点的虚假！ “唉，你怎么就不信呢？” 穆昭昭不由叹气。 她干脆看向李铬，“世子哥哥，要不，你来说？” 李铬闻言，脸上一抹意外。 倘若要澄清这个，就得说出实情。 昭昭这意思是…… 而在他这一下怔然之后，便是立即会意了。 昭昭这是要他借此机会，做回一个正常人，而不必再日日装病了。 那么，他要这样做吗？ 第329章 不劳你这位算不准的大法师操心了 穆昭昭的确是希望，李铬能借着这个机会，澄清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 两年前，他体内的毒素清完。 那时候，为了麻痹秦王、秦王侧妃以及皇后等人，他找了一个和自己身体状况相似、年纪相仿的人，养在府里，每个月送到宫里的脉案，都是这个人的。 而今，两年的时间过去。 李铬在秦王府的根基，一步步扎得深了起来。 穆昭昭觉得，他已经有了与秦王对抗的能力。 秦王，不过是一只已经被拔了牙的老虎，日渐失去昔日的雷霆霸气。 可李铬却是一只不断成长的幼虎。 正需要重重磨砺，来让自己变得更强。 而秦王，便是最合适的，他的第一块试金石。 另外，穆昭昭也是想看一看。 当初秦王被人吹了枕边风，觉得是李铬的出生，才害得他失去了一条手臂，觉得李铬天生就是来克他的，并且直至如今，都还时不时地想要废掉李铬的世子之位，好传给庶子。 那么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向不喜欢的嫡子，一步步地变得优秀出众起来…… 也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此时，穆昭昭所想的，也正是李铬正在考虑的。 其实，不止是她今日这样说。 赵华英和陈忠他们，也都已经开始劝他，不必再这般辛苦隐藏了。 而且…… 李铬抬眼，看了看穆昭昭的外祖父，和三个舅舅。 他们每次看着自己的那种痛惜的眼神，他可是一点也没有错过。 这种痛惜，不是为了他。 而是为了昭昭。 他们不喜欢他，因为觉得他身体弱，配不上昭昭。 怕是他要再不澄清，程家这父子四人，就要张罗着给昭昭选新的未婚夫了…… 一想到这一点。 立即的，李铬便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口说道：“这位萨满大法师，的确是大错特错了，因为一直以来，我根本就不是身患重疾，只是中毒。” “什么？中毒？”皇上闻言，顿时一脸的震惊。 “皇上，就是中毒，只不过太医都以为我只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这么多年来，诊断错了罢了，后来才发现，原来，是我的乳母一直给我下了慢性毒药，那毒素不会爆发，只会在我的身体里，暗暗潜伏着，不断地蚕食我的健康，便是太医也难以诊断出来。” 李铬解释道。 皇上听得心里登时一阵揪痛。 可怜的铬儿！ 原来这么多年，竟是乳母下的毒？ 而且，还是慢性的，就这么一日复一日地折磨李铬一个小孩子…… 太狠毒了！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方便问些别的。 于是，便只关切地问道：“那你如今的身体，真的已经都好了吗？毒素都清了吗？” 李铬感受到皇上的关心，脸上一抹温暖的笑。 “皇上请放心，我的身体真的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 皇上点头，连连说道。 心里，觉得好受了一些。 而李铬接着，就又看向了乌云一行人，“我此前的身体状况，太医可以诊不出来。 “但这位萨满大法师，若真是法力高深，又怎会算不出来呢？ “可见，他的话，根本就不可信。 “而今我体内的毒素已清，不止能活到十五岁，还能活到更久以后。 “所以，我跟昭昭的婚事，便不劳你这位算不准的大法师操心了！” 这话一说完。 大殿上顿时一阵笑声。 既然算都算不准，又怎称得上是什么大法师？ 根本就是个骗子嘛！ 北蛮国使团那边，待译语将李铬的话一翻译完，那个萨满大法师，就是一脸羞恼，一张被晒得黝黑的脸上，又一片的红，看起来很是好笑。 他气恼地瞪了乌云一眼，继而便是一屁股坐下。 关于李铬的身体状况，这些自然不是他算到的，而是乌云给他的情报！ 可这都是什么假情报？ 害得他在汉人的皇帝面前丢脸！ “呵呵……” 这时候，乌云丞相便是干笑一声，“你们汉人有一句古话，叫做君子不强人所难。 “既然安乐郡主跟秦王世子已经定了下婚约，那我们自然不会再去勉强。 “皇上，此次我们来到京城，最重要的，还是为了两国长久的友谊。” 他一开口，就是画风完全又变了。 也不叫穆昭昭为小神女了。 也不拿战事要挟了。 只把话题转到了所谓的友谊上去。 “若两国真能保持长久的友谊，不再打仗，百姓之间安居乐业，那朕自然是乐见其成，只是，到现在为止，朕都没有看到你们北蛮国，有任何的诚意。” 皇上再开口，也不复先前的温和。 虽然脸上仍旧带着一贯的笑，但言辞之间，却明显多了几分凌厉霸气。 “我们北蛮国，自然是带着诚意来的。” 乌云意识到皇上有些动怒了，忙就是笑着说道，“此次，我们使团带来了许多珍宝、香料、马匹，更是将我们的十皇子和白音公主送来，当做质子。 “这般诚意，难道还不够彰显我们与贵国保持长久和平的强烈意愿吗？” 他一说完，穆昭昭就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小嘴。 什么送珍宝，送质子。 哪一样不是打着鬼主意？ 美其名曰进贡，可按照外交礼仪，大晋国还得还礼，这还礼大多都是一项亏本的买卖。 至于送质子这个，那可就更是坏心眼儿了。 质子是什么身份？ 说白了，就是人质，多为强势国胁迫弱国送来的。 可大晋国何曾要求过北蛮送人质过来？ 这是北蛮国自作主张之举！ 而且，一般来说，质子都是皇子、世子这样的身份，什么时候，还兴连带着多送一个公主过来了？ 这么想着，穆昭昭就瞥一眼那个白音公主。 看起来，只比她大上几岁。 然而小小年纪，却已经能够窥见几分长大以后的妩媚妖娆。 送这么一个公主过来，敢说半点旁的主意都没有？ 反正她是不信的。 北蛮国主动送了两个皇室出身的贵人过来，美其名曰质子，谁知道他会不会转头就说，这都是大晋国恃强凌弱，强制要求的？ “有一点，在这里，必须说明。” 这时候，穆倦突然开口说道。 他却是和穆昭昭想到一块去了，“这位十皇子和白音公主，根本不是大晋国要求你们送的质子，而是你们自己送过来，想让他们留在大晋国皇室，学习我们大晋国文化的。 “若是这一点达不成共识，那还是请乌云丞相离开之时，将皇子和公主一并带走吧！” 几句话。 说得乌云丞相一行人，都是面色黑沉下去。 然而，穆昭昭却是在一旁甜笑着，悄悄朝穆倦竖起了大拇指：“父亲好棒！” 第330章 发现了! 穆倦原本一脸的严肃。 闻言，不得不朝女儿飞快地一眼，眸中含着一层笑意。 “呵，想不到原来大晋国的国事，都是由宁侯做主的？难道皇上就没有看到我们北蛮国的诚意，任由宁侯在这里自作主张的吗？” 乌云丞相见他们的用心，被穆倦一语戳破。 当即的，就又用起了离间计。 然而这一次，他仍是要落空的。 “呵呵，乌云丞相或许对我们大晋国的朝廷，还不太了解，所以才会说出这般无知，且听起来似乎居心叵测的话来。” 这时候，皇上就是大大方方地笑着说道，“不过，朕的臣子们却是都很清楚啊。 “洛相，不如，就你来说说吧。” 洛相忽然被点名，而且还是回答这样一个问题。 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他一向是反对穆倦的。 但此时，却不得不替他说话。 “是，皇上。” 洛相略一思索，便对着乌云丞相道，“丞相大人有所不知，在我们大晋国朝中，宁侯乃是第一智慧之人，我们的许多国事，都是由他提出决策的。 “因为往往最后的事实都证明，宁侯是对的。 “久而久之的，就连皇上，也都习惯性地听取宁侯的决策。 “所以，不是皇上任由宁侯自作主张，而是宁侯他从来就没有错过。 “而我们的皇上之所以如此，也是为皇上的心胸比大海还要宽阔，只要是有利于国，有利于民，他都会接受，而不会拘泥于君君臣臣所谓的上下级的权威关系。” 这些话，若是由皇上说出来，也许还只是客套的官话。 可由洛相这个臣子说出来，便十分地具有说服力了。 算是把乌云丞相的嘴，给彻底堵死了。 洛相说完，自己又是暗暗叹气。 因为他说的都是实话。 时至今日，只要是宁侯做出的决策，还真的从未出过任何的错误…… 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 他反穆倦，也不是反的穆倦无能，而是反对穆倦会凌驾于皇权之上，这才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乌云丞相，现在，你明白了吧？”皇上笑眯眯地道。 “臣使明白了……”乌云也是不得不服。 他心里暗道。 难道，这就是大晋国日益繁荣的根本原因？ 能者居于上位？ 皇帝又有雅量…… 他不禁思索起来，这种国策，在他们大晋国推行起来的可能性。 要是穆昭昭知道他竟然真的打算借鉴这种模式，定然会当场哈哈哈哈，大笑出声！ 洛相一番话，根本就是一半认真，一半在忽悠。 要是北蛮国皇帝真的那么大心，敢照搬，那恐怕不出几年，北蛮国朝廷必将争斗，内乱不断…… 这么下去，要不了几年，北蛮就会国力衰弱下去。 而一旦陷入这么一个怪圈，就很难结束了。 不过这会儿，穆昭昭其实已经在暗暗琢磨着。 是不是老爹跟皇上伯伯，其实早就有了这层坏心思？ 所以，才故意叫一向为人端正，实际上说起来就是老实巴交的洛相，来说这些话，好取信于乌云丞相呢？ 毕竟，北蛮跟大晋情况不同啊。 老爹为人忠心，皇上肯信任他。 他们二人，任何人都离间不了。 单单是这一点，在北蛮国根本就找不出这样的一对君臣来。 之后。 乌云便不再提什么送质子的事了。 皇上则笑呵呵地宣布，以后北蛮国十皇子以及白音公主，会在尚书房读书，并且还安排了他们兄妹二人，日后在宫中的住处。 离洛贵妃的永寿宫有些近。 一听到这个，穆昭昭就和十一皇子，还有岳宁公主，三小只悄悄地一通眼神交流。 不得不说，皇上这个安排，实在是太妙了。 洛贵妃是后宫最受宠的妃子。 她的儿子和女儿，也是最受宠的。 一个是宫里的混世魔王，一个是刁蛮任性。 北蛮十皇子和白音公主，怕不是每日都得谨慎做人了。 一场宴席，终于“其乐融融”地结束。 皇上和皇后、洛贵妃等人先走了。 随后便是群臣。 穆昭昭也打算拍拍屁股走人。 然而，她刚一站起来，便见到外公和三个舅舅，忽然朝着小世子走去。 准备开溜的脚，立即就停了下来。 李铬也是正准备离去。 面前，忽然四座大山，压了下来。 他抬头一看。 见到是程家父子四人，便立即起身，很是礼貌地道：“几位将军，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父子四个却并不开口。 只目光一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着李铬。 李铬沉住气，任由他们打量。 “小世子，你真的只是中毒？身体里的毒素，真的都清完了？”半晌，程老将军终于开口问道。 “真的。” 李铬抿了抿唇，看一眼他们身后，正踮着小脚尖，悄悄往这边各种看的穆昭昭，眸子里一下子涂上一层暖色。 他目光与程老将军对视，无比郑重地答道，“这种事情，不敢言谎。 “而且，是昭昭发现，乳母一直给我炖的汤里有毒。 “这件事，她比谁都清楚。 “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此前，我们决定不对任何人说，所以，便一直隐瞒着。” 一听这件事竟然还跟穆昭昭有关。 程司炎急性子，立即就问道：“昭儿怎么发现的？” 李铬答道：“有一日，我带了汤去尚书房，昭昭用银针试了一下，发现有毒。” 他隐去了毒苹果一事。 “那昭儿怎么会没事带着银针？她怎么想着要去试一下毒的？”程司寒接着问道。 “昭昭说她习惯随身携带了。”李铬不能细说，只得这么含糊地答了一句。 “那……”程司修也接着还要发问。 “铬堂弟，几位将军。” 这时候，太子突然折返回来了。 “参见太子殿下。”程老将军几人闻声，连忙回身行礼。 “免礼。” 太子温和笑着，说完，便看向李铬，“铬堂弟，父皇想要见你一面，与你说些事情。” 这一定是要询问关于李铬中毒一事了。 李铬点点头。 随后，他就看向程老将军几人：“那我便先去见皇上了。” 程老将军自是赶紧一拱手：“小世子请便。” 父子四个说完，就回去跟自家夫人说还有事情要忙，让她们自行回去。 然后，就去找穆倦问话了！ 李铬随着太子，迎面就碰上了穆昭昭。 三人简短地说了两句话。 随后，穆昭昭冲两人甜甜一笑。 太子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而这一幕，恰好被正准备离去的程家三位夫人，看在了眼里。 一直到三人坐到出宫的马车里。 罗二夫人脑海中浮现出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忽地猛然一拍大腿，一脸恍然大悟地惊讶道：“我想起来了！这穆昭昭，不就是那一日随着太子来程家的那个小宫女吗？！” 第331章 对她有多么的排斥 罗二夫人激动坏了！ 难怪她觉得穆昭昭眼熟！ “快！赶紧回府！” 这样的消息，她能不赶紧回去，禀告给陶老夫人？ 她不知道的是，今日这个时候，趁着程家父子四人不在，有人登门拜访陶老夫人了。 “此前，老夫人曾说过，决不会允许穆昭昭进入程家大门一步，可据我所了解到的消息却是，她已经来过了。”来人对陶老夫人说道。 “这不可能！” 陶老夫人面带不喜，“我早就已经吩咐下去了，若是她敢来程家，门房必会通报于我！” 至今无人通报。 这就是说，穆昭昭不曾来过。 而且，她也相信，程家没有人敢瞒着她，把穆昭昭带进家门里！ “老夫人，我言尽于此，你若是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 “哼，我只相信我自己！” 二人话不投机。 接着，陶老夫人就端了茶送客。 而就在这人走了没多久，罗二夫人就率先赶回来了。 她一进家门，就急吼吼地到了老夫人跟前。 “母亲！母亲！我有要紧的事跟您说！”罗二夫人一路连走带跑，这气都没喘匀。 “什么事急成这样？自己都是做母亲的人了，却一点也没个做母亲的样子。”陶老夫人见她一脸的热汗，不禁皱眉不满地道。 说完，就示意丫鬟给她倒茶。 “是，母亲说的是，可这事，实在是十万火急，我一想起来，就赶紧回来见您了。”罗二夫人忙在一旁坐下，说道。 “你父亲他们呢？”然而，陶老夫人却一点也不想知道的样子，转而问起父子四个。 “噢，他们啊，他们……” 罗二夫人正想说，父亲他们去找宁侯了。 可话到嘴边，她又给咽了回去，“今日在大殿上，宴请北蛮国的人，发生了许多的事情，父亲他们便叫我和大嫂还有弟妹三个先回来，说还有事要商议。 “母亲，您就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媳妇发现了什么吗？” 陶老夫人闻言，瞥她一眼。 正欲说话。 这时候，祝大夫人和冯三夫人也一同回来了。 二人一进门，便是看着罗二夫人，佯装埋怨地道：“……你这马车跑得也太快了，叫要我们好追一阵。” “二嫂，什么事这么急着回来？” 二人说着话，便是双双落座。 一旁的丫鬟为二人倒了茶。 陶老夫人这才是接着问道：“有什么事，你赶紧说吧。” “母亲，那我可真的说了？我说了以后，您可别动怒。”罗二夫人话到嘴边，又有些犹豫了。 “值得我动怒的事，还真不多，你尽管说吧。”陶老夫人有几分不耐烦地催促她。 “是，母亲。” 罗二夫人不禁更加正襟危坐了几分，她心里忽然有些忐忑。 然而，还是说道，“母亲，我今日见到了安乐郡主，就是宁侯的女儿，穆昭昭！ “然后，我就发现，穆昭昭就是前些日子，随着太子殿下一起来到府上，她扮作太子殿下身边的小宫女，我们谁都没有发现！” 罗二夫人话音一落。 陶老夫人脸色登时一变。 “你说什么？！” 她一脸的震惊，继而想起今日来人对她所说的那些话，又回忆起当日太子殿下到程家时的情形…… 这时候，在那时想不通的事，瞬间就想通了！ 太子殿下亲自扶着那个小宫女下了马车！ 那显然不是对待一个小宫女会有的态度！ 所以，那竟然真的是穆昭昭！ 怪不得，怪不得…… 陶老夫人想起那个小宫女的长相，跟她的阿月小时候，长得是太像了！ “她居然……她居然……”一想到穆昭昭竟然大着胆子，当着自己的面，大摇大摆地踏进了程家的大门，陶老夫人就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往旁边一歪！ “母亲！” 祝大夫人赶紧起身，扶住了她。 冯三夫人吓得不轻。 二人都是一眼看向罗二夫人，目光中带着几分责备。 都觉得罗二夫人太不稳重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就这样跟母亲说了呢！ 难道不知道母亲对穆昭昭此人，有多么的在意？ 而陶老夫人从一时的昏厥边缘清醒过来，就是想起来，自己的夫君和三个儿子，都是早已见过穆昭昭的…… 所以，他们当时必然已经认出了穆昭昭！ 可他们，却一个字都不曾对自己说过，就由着自己被蒙在鼓里！ “去派人！” 陶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中透着压抑的恼怒，“派人到宫里，把你们父亲和司修他们，都给我叫回来！！！” 一声咆哮。 这么高声喊完之后，她就是眼前又是一黑！ 这一次，彻底晕了过去！ “母亲！” 三个儿媳妇都是吓得赶紧叫人。 命人将老夫人扶到床上去，命人去请太医，又命人去宫里请程老将军父子四个赶紧回家去了。 程家一时乱作一团…… 穆昭昭的身份，终于还是露了馅儿。 第二次，她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在尚书房，从姜宜书的口中。 陶老夫人被气得一下病倒了。 而罗二夫人作为这么一个，直接害得老夫人被气倒的人，显而易见地要被程家父子训斥。 恰好姜宜书的母亲王夫人登门拜访，罗二夫人气不过，就告诉了她此事。 王夫人还记着上次登门，被陶老夫人摆脸色的事。 一回到右相府，就很是幸灾乐祸地将此事告诉了姜容和姜宜书父女二人。 “陶老夫人这一次是气坏了，你外公和你舅舅他们，据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而且我听我母亲说，原本你四表哥是也要来尚书房读书的，这下闹的，陶老夫人不准他来了，让你二舅舅请了西席先生，在家中教他。 “至于老夫人这样做的原因，我听母亲说，陶老夫人曾经说过，程家决不能跟你来往，谁跟你沾上，谁就会倒大霉……” 姜宜书偷偷给她说了这些，就离开了。 穆昭昭听得整个人都一时愣住。 她虽然已经知道了，陶老夫人对她的存在，有多么的排斥。 可也是直到今日，才终于了解到，这种排斥究竟是到了怎样的程度…… 第332章 气得病倒了 以及。 四表哥，说的也就是程念棠。 他和其他程家子的志向不同。 程家子一贯都是要进军营的，可程念棠却喜欢读书，励志以后要当文官。 这次回京，原本的计划，是要去尚书房读书，为日后的科考做准备。 可现在…… 穆昭昭幽幽叹了口气。 即便程家请的西席先生再好，又怎么可能好得过崔祭酒呢？ 他可是能够直接负责科考出题的人啊！ 除此之外，崔祭酒的学识渊博，在整个大晋国，也是仅次于父亲的人。 更何况，尚书房还有太子、小世子，以及各府的子弟。 来尚书房读书，也不仅仅是读书，更重要的还是从这个时候就在人脉上打好基础，这样，也有利于日后的仕途。 毕竟官场上走动，这人跟人的关系网，可太重要了。 穆昭昭一时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不该图一时的任性快乐，非要去程家走那一趟了！ 四表哥真是无端受了她的连累！ “昭昭，怎么了？”正当她愁眉苦脸着，李铬从外面走了过来。 “世子哥哥……” 穆昭昭见到他，一时忍不住，就把自己刚刚心里想的那些，都跟他说了一遍。 待一说完，她就是小脑袋低下去，声音也低低的，有些无精打采，“我是不是做错了？” “昭昭，错的不是你，而是陶老夫人。” 李铬一听，便立即这般说道。 这话自然叫穆昭昭听得暖心不已。 世子哥哥是一向不会说她的错的。 “可连累了四表哥，他以后要走仕途，这下，真是。”穆昭昭心情失落不已。 “昭昭，真的不是你的错。” 李铬拉住她有些冰凉的小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心疼。 但更多的，还是对此事态度坚决的评断，“陶老夫人为人独断专行，不容许任何人忤逆她，却不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道理，是非要围着她转的。 “要我看来，你想帮你四表哥改变这种困境的话，应当立即再去程家一趟。 “陶老夫人不是认为，跟你走得近的人，都会倒大霉吗？ “那你就叫上太子，十一皇子，还有岳宁公主，崔鹤鸣，以及，还有我，我们一同陪你前去，我们都是同你走得近的人，就让她看看，我们又有谁曾经倒过大霉了？ “至少先把这一点毫无根据的谣言破了，这样，你四表哥就可以回尚书房读书去了。” 李铬出着主意。 穆昭昭闻言，小脸认真地思索着。 “可是，这样会不会害得她病得更重呀？” 她还是有些担忧，“而且，我也不想使我外公和舅舅他们为难，毕竟，他们待我都是很好的。” 李铬摇了摇头。 “陶老夫人之所以会这般，其实，还都是你外公他们惯的了。” 他这样说了一句。 穆昭昭于是就想到，她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不过因为她如今在意的多了，于是就有些失了曾经清醒的分寸。 “干脆这样，到时候，我会再找皇上伯伯，让王公公陪着一起来程家，最好，我父亲也姨母也一起来！既然要办，那就要彻底恢复程家跟宁侯府的关系！” 她想了一阵，便下定了决心！ “昭昭，这样才对，这件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让陶老夫人往后对你便是再不满，也不能说！” 李铬当即赞许地点了头。 待两人商量完，便一起回到了尚书房。 而这时候，恰好是崔尚书带着北蛮国的小皇子和小公主，一起来了。 崔尚书开门见山地介绍了这两人。 随后，就叫他们做自我介绍。 令人意外的是，这兄妹二人的汉话，竟然是说得极好的。 这般流利的程度，一听就知道，他们必然是很早就开始学说汉话了。 穆昭昭小手捧着小脸，两撇细细的小眉毛微微蹙着。 看来，这北蛮国，还真是对大晋国很有图谋啊！ 她甚至怀疑。 之所以从小就教这皇子跟公主学说汉话…… 兴许，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打败了大晋国，好过来统治呢？ 毕竟昨日，那个什么乌云丞相，还有那个叫阿尔斯楞的将军，私底下，可都是说的一口流利的汉话。 只不过因为是两国之间的外交场合，按照外交礼仪规矩来说，是必须带译语进行翻译的。 “好了，你们二人就坐在那里吧。” 不知道崔祭酒有意还是无意的。 他看着好像是随手一点。 然而，就指了小皇子祁牧坐在穆昭昭后头，点了小公主白音，坐了岳宁公主后面。 原先坐在两人身后的人，位子则挪到了别处。 众人眼睛都盯着这兄妹二人。 待白音一落座。 岳宁公主便扭过头来，哼哼了两声，有些盛气凌人的架势，道：“坐在本公主身后，你可得老实点，不要试图耍任何的花招！ “否则，本公主这藤鞭，可是不长眼睛！” 那白音公主见此，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冲着岳宁公主温柔地一笑。 只听她开口说道：“我记得了，一定不会惹公主不开心的。” 白音公主今年才八岁。 然而，她的容貌却已经出落得很有几分明艳美丽。 又是这般好脾气，说话温温柔柔的，看起来极好相处。 她这一开口，就叫岳宁公主有些没办法再凶巴巴地继续下去。 只得又虚张声势地哼哼两声，便转过身去，假装认真看书了。 而穆昭昭这边。 她当然不像岳宁公主这般，会给祁牧什么下马威。 对方在她身后坐下，她只当不知道似的，只还是两只小手撑着下巴，两只小短腿则很是悠闲自在地在桌子底下晃悠着。 看着，很不把祁牧的存在，当做一回事似的。 “安乐郡主，又见面了。” 倒是祁牧规规矩矩地坐下以后，主动在她身后打招呼道。 穆昭昭温声，不得不扭过头来。 她看向祁牧。 “祁牧哥哥好呀！” 随即，小脑袋微微一歪，眼眸弯弯地冲他打了声招呼。 祁牧被她这般甜美的笑容，打了个猝不及防。 他一下愣住。 “祁牧哥哥，不必叫我郡主，叫我的名字就好！叫我昭昭！”穆昭昭又是冲他甜笑地道。 “好、好……” 似乎是因为她这般明亮的笑容，实在是有些晃眼，祁牧慌忙低下头去。 可又意识到这样不礼貌，忙又抬起头来。 脑子里骤然浮现出，似乎听过太子是如何称呼她的，便唇齿之间，也跟着自然而然地就小声地叫了一句，“昭……昭昭妹妹……” 第333章 她也想像穆昭昭那样，人见人爱 祁牧今年也只有九岁。 白音比他还大上一岁，但兄妹二人站在一起时，就会觉得，好像身形高挑的白音，已经是个成熟的大姐姐了。 只因祁牧不似北蛮国的男性那般，从小就长得壮硕结实，反而很有几分羸弱清瘦。 皮肤也是白皙如玉，而北蛮国像是乌云丞相跟那个阿尔斯楞将军，都是皮肤黝黑。 这一点上，白音倒也是肤白如雪的。 总结起来就是，祁牧更像是一个七、八岁的汉人小孩。 不过，穆昭昭可不敢小看他。 生在皇家，北都王又有着几十个孩子，必定是竞争激烈。 这样的环境下，绝不会有单纯如白纸的小孩子。 祁牧既会被北都王挑中，送到大晋国来，便是必有他的过人之处。 接着，崔祭酒开始上课。 穆昭昭很快就发现，祁牧脑子非常的聪明，他记忆力惊人，并且很擅长举一反三。 不过两堂课，就让崔祭酒和尚书房的一众学子们，纷纷刮目相看。 这一点，也更加让穆昭昭肯定，他此前必是已经学过许多儒家的知识了。 于是，一下课，穆昭昭就小身子转过来，小脸满是好奇地看着他，问道：“祁牧哥哥，崔祭酒讲的这些东西，你以前是不是都学过了呀？” 她问得这样直白。 一双水盈盈的眸子，纯净无瑕。 祁牧也不好骗她，便道：“是学过了，君父很是推崇儒学，所以，便请了精通儒学的汉人老师，在宫里教我们。 “不过，我的那些兄长和姐姐们对此并不感兴趣。 “只有我，很喜欢学。” 穆昭昭听他这么说完，便是在心里默默地念叨了一句。 想必正是因此如此，北都王才选中他来大晋国的？ “原来如此。” 此时，她小脑袋点了点。 正欲再说些什么。 “昭昭妹妹。”身后，太子走了过来。 “太子哥哥。” 穆昭昭一听到声音，还未回头，小脸便已露出甜笑。 她立即转过身去。 祁牧的目光，便也随着她，看向了太子。 太子走到跟前，礼貌地朝祁牧点了点头，随后便对穆昭昭温柔说道，“昭昭妹妹，你先前说有要事找我商议，是什么事情？” “太子哥哥，这可是一件超级超级大的事情！” 穆昭昭小手比划着，接着，就站起身来，一只小手拉住他，另一只小手则拉住坐在前面的李铬，“要和世子哥哥，还有十一哥哥、岳宁公主，还有鹤鸣哥哥一起！ “还得去找皇上伯伯呢！” 说着，她就把人都招呼上。 几个小家伙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外走去。 却是连午饭也不打算吃，浩浩荡荡地找皇上去了！ 当然。 顺带的，还要在皇上那里蹭一顿午饭就是了…… 祁牧一直看着几个人的身影离开。 一旁，白音注意到他的目光，就走过来，用北蛮国的语言，同他说起了话：“十皇兄，这个穆昭昭看起来很招人喜欢，我观察了大半天，发现整个尚书房，有一多半的人都和她关系很好。 “以后，只要咱们跟她搞好了关系，便也必然能跟尚书房这些官家子弟、还有皇室子弟们好好相处，甚至越走越近。” 祁牧听着她说的话，转过身来。 他唇红齿白的俊脸上，一片深思。 半晌，只听他说道：“咱们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尚书房还有一小部分人，是不喜欢她的。 “那么你就要负责去讨这部分人的喜欢。 “这样，咱们兄妹二人，便都能在尚书房占有一席之地了。” 白音一听他这话里的意思，是要她唱白脸当坏人，就有些不乐意了。 她在穆昭昭的位子上坐下。 “十皇兄，为什么不是你去讨这一小部分的人喜欢？” 她也想像穆昭昭那样，人见人爱啊。 只有跟穆昭昭搞好关系，才能获得许多人的喜欢。 “岳宁公主对你敌意太深，光是她，你就不好应付。” 祁牧找了个理由，“而且，你读书也少，但这个穆昭昭读书也很厉害。 “她是尚书房年纪最小的，可却次次考试，最少也是第三名。 “你去讨好穆昭昭，拿什么讨好？ “靠你这张脸吗？ “恐怕穆昭昭不会喜欢。” 白音听着，顿时有些生气了。 不过她还记得，这是在什么地方，不能发火。 于是，左右瞄了两眼，只语气有点冷硬地道：“你这是在讽刺我空有美貌，没有脑子吗？” “当然不是。” 祁牧见她有了一些怒意，顿了顿，语气软化下来，“我只是觉得，我们身负君父的皇命，来这里，不能由着性子做事。 “这样吧，反正乌云丞相也还没有离开京城。 “我们这就去找他，让他做决定，如何？” 乌云丞相处事还算公正。 白银听了，这才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起身，有几分倨傲地抬起下巴，垂眸看着他：“那还愣着做什么？走吧。” 这个时间，乌云正由穆倦陪同着用饭。 一见兄妹二人来到，他自然少不得要关心几句。 “宁侯，我来之前听到昭昭妹妹说，她要去见皇上，是同太子和小世子一同过去的。”祁牧忽然看着穆倦说道。 “是吗？” 穆倦凝了凝眉，“怎么偏要在午饭时候，去打扰皇上用膳呢？” 他这么说着，一副很是困惑的样子。 然而实际上心里却无比清楚。 小馋猫有事是真的有事，但趁机去蹭吃蹭喝，也是肯定的。 同时穆倦也是看出来，这十皇子和白音公主一起过来，必然是有事要和乌云丞相私底下说，十皇子又故意说了这些话，更是有意支开他。 于是他接着便自然而然地道，“乌云丞相，本侯先失陪片刻，到皇上那里看看，免得小女不懂事，惹得皇上烦恼了。” 乌云丞相自是立即表示道：“那就不拦着宁侯了。” 两人又客套了两句。 随后，穆倦便离开了。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待他一走，乌云丞相便立即神情紧张地看着兄妹二人。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丞相不必着急。” 祁牧将自己先前和白音的争执道了出来。 乌云丞相闻言，看看祁牧，再看看一脸不服气的白音。 接着，他便是笑着说道：“今日幸好是老臣还未离开京城，你们有了争执，还可以来寻老臣。 “可若是他日老臣回北蛮国了，你们起了争执，又当如何？ “便是打算，就这么谁也不听谁的，各行其是？ “这么下去的话，王上的大计，只怕要在你们二人手中，毁于一旦了！” 第334章 是嫌老夫人气得还不够狠吗 闻言，白音脸上便是现出几分迟疑。 祁牧则一脸淡然的样子，让人看不出是听进去了没有。 乌云丞相瞥一眼祁牧，再看看白音。 很快，他便又是说道：“公主，既然你们来寻老臣了，那老臣便说说自己的看法。 “以后但凡有争执，都听十皇子的就是。 “公主，老臣知道你心中不服，但你们二人中，必须有一人是决策者，另一人服从命令。 “而十皇子怎么都年长你一岁，他是兄长，你便理应听她的。 “相信这件事便是拿到王上面前，他也会如此做决定。” 几句话，把白音肚子里的那些不服气，全都给压了回去。 北都王的脾气，她这个做女儿的，比谁都清楚。 他最厌恨自己的决策，下面的人不执行。 若是这次来，因为自己的意气用事，搞砸了这次的计划，那么日后北都王一定不会饶了她。 于是，白音只得不情不愿地冲祁牧低了头：“那便以后一切事宜，我都听十皇兄的话。” 祁牧也很懂得给她台阶下：“小妹，大事小事，还是咱们一起商量着来，若是起了争执，再听我的，如何？” 他语气温和，一点也不霸道。 白音心里舒服了一些。 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乌云丞相有些欣慰地瞥了祁牧一眼。 随后，便又对二人说起了别的。 另一边。 穆倦到了皇上在的养心殿时就发现，果然，穆昭昭几个小家伙，已经顺利地蹭上饭了。 并且，似乎他来得有些晚了。 看着皇上多少带着点愁苦的脸，他就指点，估摸着穆昭昭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而皇上一见他过来，语气里不禁有些埋怨地立即说道：“穆卿，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嫌他来得晚。 更是想要告状。 “咳，皇上恕罪，臣来晚了。”穆倦自是立即认错。 “父亲！” 穆昭昭正埋着头努力干饭。 一抬头，发现了自家老爹，赶紧甜笑着打招呼道，“父亲，你吃饭饭了没有呀？” “昭儿，为父吃过了。” 穆倦冲她温和笑着，“你先吃吧，为父有事要和皇上说。” 说完，便看向了皇上。 皇上本就胃口不佳，没吃几口就饱了。 闻言，便也说让穆昭昭先吃。 他则带着穆倦到了另一边的书房里说事。 “皇上，昭儿来是干了什么？把您惹得这般头疼的样子？”一进了屋里，穆倦就立即掩好门，问道。 “来了以后，说了好些，说了北蛮国那个皇子跟公主的事，说二人年纪虽小，但都很是不简单。” 皇上简短地说了一下。 接着，他就是眉头紧皱着，“还非要朕答应赐一道诏令给她。” “诏令？什么诏令？”穆倦敏锐地意识到，让皇上为难的地方，就在这里。 “她要去程家。”皇上瞪着穆倦，有些没好气地道。 而穆倦一听到程家二字，立即就懂了。 程家。 陶老夫人早就放话说了，不准穆昭昭踏入程家大门。 可这小丫头之前拉着太子殿下，带着她去大摇大摆地走了一遭。 只不过，是伪装成了太子身边的小宫女。 程家内宅的人，无一人见过昭儿。 而程家父子四个，则一定不会揭穿她。 可这并不意味着，陶老夫人会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昨日一场宫宴，这不就露馅儿了？ 听说，陶老夫人因为知道了此事，气得晕倒了。 思及此，穆倦也是有些不懂了。 “这小丫头，打的什么主意？这种时候，非要往陶老夫人跟前凑，是嫌老夫人气得还不够狠吗？”他不禁念叨着。 “昭儿想得可周到了。” 皇上立即就是说，“她还让朕去叫郑太医，到时候，就让郑太医陪着一起去。” “咳咳咳！” 穆倦一听这话，险些呛到自己！ 也是险些笑出声来！ 昭儿这小丫头！ 真是胆大包天！ “那皇上怎么说？”穆倦很是关心这个结果，虽然，他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 “朕还能怎么样？” 皇上幽幽叹了口气，“昭儿那个磨人精，还带着太子，带着铬儿，还有小十一和萱儿……还有鹤鸣那个孩子。 “这么几个人凑在一起，撒娇的，讲道理的，捶背的，倒水的，拍马屁的。 “唉，朕是只能妥协。 “答应了啊！” 虽然很是为难。 可是不得不说，被几个小家伙这般伺候着的时候，还是很快乐的。 穆倦不知皇上内心中另一层的真实感受。 闻言，便一脸同情地拱手道：“皇上辛苦了，微臣替昭儿，向皇上赔不是了。” 皇上很是大气地摆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毕竟昭儿的要求，朕也实在是拒绝不了。” “还是让皇上为难了。” “没有没有。” “等回去以后，微臣一定好好教育昭儿。 “不必不必，昭儿很乖，很懂事。” “都是臣的错……” “那怎么会呢？” 君臣之间很是和谐地一番拉扯。 二人丝毫没有注意到。 门口，被人轻轻地拉起一条缝，而穆昭昭悄咪咪地凑在那里，偷看了半天。 “皇上伯伯，父亲，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穆昭昭忽然开口问道。 屋里，君臣二人都是一瞬间的凝固。 不过很快，皇上正襟危坐。 穆倦也赶紧站直了身体。 “昭儿，怎么不吃饭了？” “吃饱了呀！” 穆昭昭走进来。 君臣二人这才是发现，她小手上还端了一小碗汤。 穆倦不禁老怀欣慰。 昭儿就是懂事啊，一定是猜到他根本没有吃好饭就过来，所以端汤给他。 于是，待穆昭昭走到跟前，他正要伸手接过来…… 便见小女儿从他身边走过，却是端着汤，径直走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伯伯，你方才都没有吃太多，是不是生昭昭的气，吃不下了呀？” 穆昭昭担忧地说着，“都是昭昭的错，但昭昭真的必须这样做！ “可是皇上伯伯，你把这碗汤喝了好不好？ “您每天批那么多的奏折，还要看着那些折子上的某些言论生气，耗费许多的精力…… “一定要填饱肚子才能干活啊！” 她这般贴心地说完，便将汤递到皇上跟前。 “昭儿，你可真是朕的小棉袄啊！” 皇上一脸感动，赶紧将汤接过来。 穆倦背对着二人，仿佛一道背景板似的站在那里，站成了一棵树。 他额头上三道黑线。 怎么办？拳头好像硬了！ 这明明是他的小棉袄才对！ 第335章 这才是真的谁也拦不了你了 然而，身后那个乐坏了的老男人，是皇上。 穆倦就是心里再苦，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此时，他默默地走到一旁坐下，看着他疼爱的女儿，在皇上跟前撒娇卖乖，当贴心的小棉袄，把皇上哄得笑声不断。 而他，内牛满面。 许久以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罢了，皇上再开心，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昭儿如此乖巧可爱讨人喜爱，却是他穆倦的女儿！ 不是皇上的！ 皇上只有羡慕的份儿！ 这么一想，穆倦就立即想通了，儒雅的面庞上，不禁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来。 而皇上不经意间的一瞥，见刚刚还醋得发酸的穆倦，这会儿兀自笑了起来，不禁就是有些搞不明白。 他有什么可高兴的呢？ 昭儿都不理他！ 哼！ 总之呢，穆昭昭今日一通卖乖，算是把皇上给哄高兴了，原先迫于她跟岳宁公主一群人的撒娇攻势，而不得不答应下来，帮她对付陶老夫人…… 到后来，那就是心甘情愿了！ 皇上甚至后来大手一挥，赐了穆昭昭一道金色令牌，并悄声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昭儿，见此令牌者，如见朕本人！有了这个，可比一道口谕要强得多！这才是真的谁也拦不了你了！” “呜呜，皇上伯伯，你待昭昭真的太好啦！”这自然是惹得穆昭昭又是嘴甜地说了好些好听话。 而待她回到尚书房，就一直傻乐。 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拖着小下巴，眸子里尽是狡黠的光亮。 待中间一下课。 她就又是来回跑动。 身后，祁牧就注意到，穆昭昭先是去找了太子。 太子听她说完，待她转身跑开，就立即去找了自己的三个伴读。 而穆昭昭则跑到另外几个与她关系交好的其他府邸的小姐们身旁，神神秘秘地说起了什么。 待她一同叽叽喳喳地说完，便又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傻乐。 “昭昭妹妹，什么事情这样开心呀？”祁牧忍不住问道。 “啊。” 穆昭昭温声，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眸一亮，“祁牧哥哥，再过几日，便是休沐日，我和太子哥哥、世子哥哥他们商量好了，到时候，一起去我外公家玩耍！” “你外公家？” 祁牧这般说着，却是立即想起来，穆昭昭乃是程老将军的外孙女。 只不过他可是记得，程老将军的夫人，也就是她的外祖母，并不喜欢她。 根据他们获得的情报，似乎这位老夫人还曾经放话，说决不允许穆昭昭踏入他们程家大门一步！ “对呀！祁牧哥哥，你要不要和白音姐姐一起，也过去玩呀？”穆昭昭发出邀请。 “我、我们……恐怕，程家的大门都进不去啊！”祁牧说道。 他这也是隐晦地提醒穆昭昭。 你外祖母放出去的那些话，难道是假的吗？ “怕什么？我有办法，谁也拦不住我们！再说了，人多热闹呀！祁牧哥哥，你就和白音姐姐一起去嘛！”穆昭昭很是热情地邀请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答应昭昭妹妹。”祁牧犹豫了一下，便应了下来。 “哇！太好了！到时候程家一定热闹坏了！” 穆昭昭开心不已！ 接下来，她便是数着日子，等着休沐日的到来了。 而这一次，太子又是提前给程家下了拜帖。 陶老夫人一听说这个，刚刚有些缓和的身体，情况又有些加重了。 “太子又要来？该不会是又要偷偷带着穆昭昭过来吧？”她气得头疼。 “应当不是，这一次，太子说了，要结交念安他们，说让府上这些孩子们到时候都在家中，一起认识认识。”祝大夫人解释道。 “对对对，这么一来，太子肯定不会再堂而皇之地带着穆昭昭过来了。”罗二夫人也是说道。 陶老夫人一听，仔细想想，便觉也是。 她可是放出去过狠话的。 太子不可能不顾及她的面子。 上次都是偷偷带着穆昭昭来的，那这一次，也许真的只是想要结交家里的这些孩子们。 毕竟，程家乃是将门世家。 如今的这些孩子们，可能都是未来的忠臣良将，国之栋梁。 太子身为储君，未来的帝王，想要现在就与他们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也是很正常的。 于是，身体立即又好起来了。 当即嘱咐祝大夫人，太子来了要好生款待，不可怠慢了。 祝大夫人自是称好。 之后，递往程家的拜帖，一个一个地飞来。 什么永安侯府家的，陈国公府家的，左相府的，薛太傅家的，崔祭酒家的…… 程家只以为这些都是太子特意邀请来了，更是重视这一次太子的来访。 一连几日，府中都是忙碌着，在为太子等人的到来做准备。 终于，这一日到来。 太子的车驾，几乎和其他各府的同时抵达。 程家众人早就等候在此。 见了太子，便是立即迎上前去，并齐齐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老将军快快平身。” 太子自是赶紧上前，抬手拉住程老将军的手臂，虚扶了一把，让他起身，随后便是又朝众人说道，“都平身吧。” 待众人一起来。 “太子殿下，快快里面请。”程老将军立即邀请道。 “老将军，不急，还有人未到。”太子却是坚持要在这里迎接后面来的人。 没多久，又一顶轿子到了。 竟然是李铬！ “世子殿下竟然也来了？”程老将军有些疑惑。 李铬先前可并未下拜帖。 不过他还是立即上前迎接了。 待二人打过招呼，李铬就主动走到了太子跟前。 程老将军等人，便都是自然而然的以为，太子等的人就是世子。 “太子殿下，既然世子殿下已经到了，那是否可以入府了？”程老将军又是问道。 “老将军不必着急，人还没有到齐。” 然而，太子又是这般说道。 程老将军不禁又是感到疑惑。 今日的来客之中，除了太子，便只有小世子的身份是最尊贵的。 怎么还有旁的人，是要太子亲自在这里等的？ 他于是又看向李铬。 “我同太子一同在这里等着便是。”李铬当即表示道。 他都这么说了，程老将军自然也只得等着。 不过没一会儿。 另有几辆马车到了。 “竟然是十一皇子和岳宁公主……”程老将军等人，又是一脸的意外。 这两位，可也是先前并未下拜帖的！ 那这下，人等到了，可以先入府了吧？ “老将军，人还不齐。”然而，太子却依然是这般说道。 “老臣斗胆问一句，太子殿下究竟是在等谁？”程老将军忍不住问出口了。 第336章 不得不艰难地跪下了 可他这么一问，太子却是跟李铬对视一眼。 再一看十一皇子和岳宁公主，二人分明知道些什么。 然而，待一发现老将军困惑的目光看向他们，便是立即默契一致地转到一旁。 这分明就是不愿意告诉他！ 见此，不知为何，老将军心中，突然就是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接着，又不断地有人来了。 太子的三个伴读，各自带着他们的妹妹。 左相府的承安县主和二少爷。 崔祭酒家的小少爷崔鹤鸣。 甚至就连刚刚来到大晋国没多久的，北蛮国的那个十皇子和白音公主也是到了。 并且，由于太子和李铬不肯进府，这些人便也都说，要跟着他们一道等人到齐了，再一起进府。 陶老夫人由祝大夫人和罗二夫人一齐搀扶着。 她的身体，早就有些支撑不住了。 这会儿，就是忍不住吩咐道：“去问问老爷，为何还不进府？” 丫鬟忙去办了。 程老将军闻言，正想回答，又一辆马车到了。 太子和李铬等人，一见到这辆马车，都是目光中流露出温和的神色来。 “终于到了！可是让我好等！”岳宁公主也是忍不住道。 而就在万众瞩目当中，穆昭昭被敛秋抱着，下了马车。 “这是……谁家的小姐啊？”陶老夫人远远看着，看得并不大清楚，只能依稀见到，似乎是一个很是玉雪可爱的女童。 “母亲，这好像是，好像是……” 罗二夫人眼尖，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穆昭昭！ 可当着老夫人的面，她却是不敢说出来。 “是谁啊？你倒是说啊。”陶老夫人浑身疲累，见她支支吾吾，不禁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地问道。 不过随着她这么说，穆昭昭也已经到了跟前。 陶老夫人看着她，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到是谁。 直到穆昭昭站在程老将军跟前，一声甜甜的“外公”，响彻众人耳边！ 陶老夫人愣了那么一小会儿。 很快，她反应过来！ 这、这竟然是穆昭昭！ 她还敢来？！ “昭儿……你、你怎么来了？”对于她的出现，程老将军显然也很是意外。 他的感情比较复杂。 既有惊喜，更有惊吓！ 特别夫人的目光，就在他身后死死盯着他。 他想伸手抱住穆昭昭，却是不敢。 而一旁，程家兄弟三人，也是一样。 眸中显然惊喜又惊吓地看着穆昭昭，想伸手抱，但不敢。 “外公，今日要来程家玩，就是昭昭提议的呀！若是昭昭不来，岂不是少了正主？”穆昭昭甜甜地笑着道。 “咳，原来如此……”程家父子四个都是脸上一抹了然。 “怎么好像你们很不欢迎我似的？难道不喜欢昭昭了？”穆昭昭看着四人，小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起。 “那怎么会呢！我最喜欢昭儿了！” 程司炎一听她这么说，第一个赶紧否认道。 他嗓门超大。 陶老夫人听得清清楚楚。 “呵。” 她当即冷笑出声，目光不善地盯着穆昭昭，“我程家欢迎太子以及其他各位小客人，可唯独不欢迎宁侯府的人！还请回吧！” 穆昭昭闻言，便是从程老将军跟前走开。 却是径直朝着陶老夫人走去。 待她走到陶老夫人跟前站定。 二人离得极近，却又好像是隔着极远的距离。 穆昭昭乌眸中神采流转，仔细看着面前之人，她的外祖母，企图从这位面容老去的妇人身上，寻找一丝丝她母亲生前的痕迹。 然而，陶老夫人病了太久，整个人也太显老了。 最终，穆昭昭放弃了。 “其实呢，我也听说了，老夫人不欢迎我，不许我踏入程家一步。” 她说道。 身后，几个丫鬟紧跟着，警惕地看着陶老夫人，似乎生怕她会突然出手对自家小郡主做出伤害的举动。 “知道你还来？”陶老夫人抬着下巴，睨着穆昭昭，神情间，有种天生而来的尊贵与傲慢。 她本就是出身尊贵的。 身为忠勤伯府家的嫡女。 而伯府直至今日，也依旧荣宠不断，一直奉行着低调的原则，在京城中不显山不露水的，却又是一处不容人忽视的存在。 所以，她也有资本这般傲慢。 而在她眼中，穆昭昭就是一个克死她女儿的祸害，一个谁沾了就要倒霉的灾星！ “因为我听说，您污蔑我，说谁要是和我走得近，就要倒大霉，我心中实在是不服，所以，就将平日里走得近的人，都叫过来了，譬如太子哥哥，世子哥哥，十一皇子，还有岳宁公主……” 穆昭昭说着这话，小脸上则始终是甜笑着，“我就是证明一下自己，我，不是什么灾星，和我一起走的近，也不会倒霉。” “呵。” 陶老夫人闻言，便是不以为然的一声笑，“日子还长着呢，谁知道后面的事？” “所以您这话的意思是说，太子哥哥他们以后就会跟着倒霉了？”穆昭昭伶牙俐齿，立即反击。 陶老夫人一听这话，也是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她看着穆昭昭。 一脸聪明伶俐的样子。 可她就是不喜欢！ “不论你今日说什么，这程家的大门，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走！除非，你从我身上走过去！”看着穆昭昭这张几乎与自己女儿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娇俏脸庞，陶老夫人不欲再多费口舌之争，只这么冷冷说道。 “哼，今日别说你这程家拦不住我了，就是皇宫，我也是想进就进。” 穆昭昭立即针锋相对地道。 明明是狂气十足的话。 可从她的口中说出去，却分明又软糯糯的。 可陶老夫人还是气得不轻。 “这里不是皇宫！这是我家！我说不准你进！就不准你进！”陶老夫人一手手持拐杖，这会儿就在地上敲得震天响。 “老夫人，你可不能这么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穆昭昭说着，小手直接亮出皇上御赐的金色令牌，“见此令牌者如见皇上伯伯！ “这天底下，还没有皇上伯伯不能去的地方！” 明明是这般霸道的话语。 然而，从她的口中说出，却只叫人觉得可爱。 当然，可爱归可爱，对皇权的敬畏，却是不可懈怠的。 于是，穆昭昭话音刚落，周身立即跪了一地。 这当然不是跪她，而是跪皇上。 陶老夫人则死死盯着穆昭昭，不肯下跪。 “怎么？莫非老夫人对皇上伯伯有意见？”穆昭昭小脑袋歪了歪，脸上的小表情写满了困惑。 “臣妇，不敢！” 陶老夫人紧咬着牙，却还是不得不艰难地跪下了。 这一跪。 她在穆昭昭面前那般高高在上的尊严傲慢，便是被打击得粉碎。 第337章 故意挑拨关系 此时的气氛，尴尬，又透着一股冰冷，几乎无人敢发出任何的动静。 穆昭昭当然知道。 陶老夫人这一跪，心中必定更加排斥她。 但正所谓，不破不立。 此前，陶老夫人的态度强硬至极。 ——不准她踏入程家大门，切断一切与她的联系。 这样做便是要让她知道，自己决不会接受她！ 先不说穆昭昭本就不打算去讨好她。 因为即便主动讨好，也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吃闭门羹，当着世人的面，被陶老夫人任意羞辱罢了。 而且，她的身份还是宁侯的女儿。 一旦这样做，也会使父亲颜面大失。 尽管父亲一定不会在意，但穆昭昭却不愿如此。 所以，干脆就比陶老夫人还要强硬！ 你不是不准吗？ 我偏要！ 你也根本就拦不住我！ 而且，被迫接受，也是一种接受，亦是一种新的开始。 这总比二人之间的关系，只能停步不前，要好得多。 此时，穆昭昭就是小小地呼了口气。 她看一眼跪在地上，苍老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的陶老夫人，知道她此时，正是最难接受现实的时候。 所以，还得再给她一下痛击，让她不得不接受！ 于是，穆昭昭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抬步稳稳跨过了程家大门高高的门槛。 跨入之后，她便是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敛秋姐姐，你去把郑太医请过来吧，我特意求了皇上伯伯，让郑太医今日跟在我身边，免得有些人突然病了，晕了，郑太医医术高明，专治这种急症。” 这话的针对性极强，侮辱性极大。 在场的众人，莫不是听得一清二楚，都知道她说的有些人，其实指的就是陶老夫人。 这些话，也是一字一句，十分清晰地传入到陶老夫人的耳中。 可是把她给气的啊。 那身体一晃，就想晕过去！ 然而，一想起来穆昭昭今日竟然专程带了个太医来对付她，她就咬紧了牙关，强迫自己，绝对不能晕！ “是，郡主。”敛秋应声，随后便去马车那边，将郑太医请了过来。 方才的情形，郑太医也是看得清楚。 他认为穆昭昭做法虽然霸道了些，但却做得很对。 旁的不说。 单说陶老夫人不准穆昭昭进程家大门这一点，就很不讲理。 程家又不是她一个人的程家。 而程老将军父子四人，都很喜欢穆昭昭一事，在宫里也是人尽皆知。 陶老夫人这本身就是太霸道了。 明知道自家有人喜欢穆昭昭，还不准他们来往，实在是有些过分。 如今也只不过遇到一个比她还霸道的，那便只能认栽。 “好了，都起来吧。” 这时候，穆昭昭又看了陶老夫人一眼，见她身体很是坚强，便这般说道。 陶老夫人咬着牙起身。 她一起来，程家众人也跟着起来。 程家父子四人，目光担忧复杂，看看老夫人，又看看穆昭昭。 那为难，都是写在脸上。 穆昭昭才不管那么多。 她说完，就朝太子和李铬一行人招手道，“太子哥哥，世子哥哥，快进来呀！” 二人对视一眼，跟着进去。 “好耶！可以去玩了！”岳宁公主见穆昭昭终于发话了，高兴地一下绷起，提着裙子就往穆昭昭身边奔去。 其他各府的人，也是随之而入。 一群人站在门口，就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了话。 “昭昭！你刚刚吓死我了！但是好霸气！我喜欢！”岳宁公主说道。 “对对对！也把我吓得不轻！” 云想容几个都是开始说起话来。 这时候，跟着一起过来的祁牧和白音，白音就是有些疑惑好奇地问道：“可是，为什么安乐郡主会有皇上御赐的令牌啊？公主，您也有吗？” 她问的是岳宁公主。 穆昭昭听到这话，就立即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 云想容几个，也都是微微皱眉。 这个白音公主，这话什么意思？ 怎么听起来，像是在故意挑拨昭昭和岳宁公主的关系？ “本公主当然知道了！” 然而，岳宁公主即便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可也一定不会让她的挑拨得逞。 当即就是睨着她，甚至是有些炫耀的语气，说道，“父皇早就将此事告知于我，我自是双手赞同。 “我贵为公主，身后便是站着父皇，又有哪个府邸、哪家主母那般大胆，敢不让我堂堂公主踏进府门的？ “可昭昭不一样。 “虽然父皇认她做义女，心中对她的疼爱，并不比真正的公主少，可她毕竟还只是一个郡主，总有些人，兴许会仗着自己祖上的功勋，轻视于她。 “但有了这令牌就不一样了。 “看看，这不就没人敢轻视她了吗？就算心里不服，那也只能憋着！ “本公主觉得父皇做得很对，甚至早就该把这令牌送给昭昭了嘛！ “哼，要不是那些言官们喜欢多嘴，本公主倒是觉得，父皇应该把昭昭召进宫中，封为公主，干脆再让她住进我们永寿宫！这样，本公主就可以日日夜夜，都和昭昭在一起玩了！” 她这一番话一出口。 白音公主脸上顿时是一阵白，一阵红。 因为这实在是一个她怎么也料想不到的答案。 她以为…… 该死的！ 为什么皇上对穆昭昭好的甚至比对亲生的女儿还要好，可是这个岳宁公主，却一点都不会嫉妒吗？ 这个岳宁公主可真是个傻子！ 岳宁公主是不知道白音公主这会儿极不平衡的心理世界，都在想些什么。 若是知道了，也一定会指着她一顿嘲笑！ 自己跟昭昭的关系，旁人又怎么能理解得了？ 她们之间，可是过命的交情，一起经历过生死的！ 岳宁公主自己早就发过誓了。 她这一条命是昭昭救回来的，以后，昭昭就是她的第一！ 她自己都只能位列第二！ 不过，岳宁公主虽然有些傻白甜，但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白音公主这一次的发问，有些不怀好意。 虽然她弄不清楚对方打的什么鬼主意，但还是下意识的，立即就是上前一步，紧紧抱住穆昭昭的一条手臂，故作亲昵地斜着白音公主，却是甜声对穆昭昭说道：“昭昭，我们不要站在这里了，人家脚都疼了！我们快进去呀！” “好好好！内个……” 穆昭昭糯糯地应声，视线开始在程家一众人群中搜索。 很快，她就是甜甜一笑，用目光把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一个身影，给揪了出来，“四表哥！” 第338章 就是想看她早点死 “昭昭妹妹……”程念棠不得不顶着压力，在程家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走向穆昭昭。 “四表哥，今日可就得你带着我们玩了，程家现在我可知跟你熟！” “呵呵，那是，一定。” “对了四表哥，念鱼呢？怎么没见到她？” “她昨夜不肯睡觉，很晚才睡着，今日就起不来了，这会儿还在睡呢。” “原来如此……” 表兄妹两个说起了话。 一看，就不是第一日见面，分明已经熟悉得很。 一行人就由程念棠领着，浩浩荡荡地往花园一处亭子那边走去。 这里风景极好。 是程家专门收拾出来，今日请太子等人在这里赏景玩耍的地方。 “昭昭妹妹，这里怎么样？这里面种了许多鱼，是我父亲和大伯养的。”程念棠介绍起周围的风景。 “太棒了！上次来，都没有过来这边看看呢！”穆昭昭夸赞道。 二人说着话。 一旁，一路硬着头皮相随的陶老夫人，则是脸色难看至极。 她也是想不到，什么时候起，自己这个小孙子，就跟穆昭昭混到一起去了？ 这个穆昭昭，还真是无孔不入。 她也是发现了。 就算她先前放了话，可也挡不住程家人非要私底下悄悄跟穆昭昭来往…… “姐姐！姐姐！” 这时候，正当她想着事情，突然一道稚嫩熟悉的声音，钻入耳中。 陶老夫人下意识的，脸上就带起了一抹笑。 是念鱼！ 这小家伙，可算是睡醒了！ 于是慌忙转过身去，循着声音，就想说念鱼让祖母抱抱…… 然而，待她一扭头，就看见程念鱼从丫鬟怀里跳下来，就是一脸惊喜地朝着穆昭昭奔去！ 小家伙一下撞到穆昭昭身上，两只小手紧紧抱住她…… “姐姐，你终于来惹！鱼鱼想你！” 程念鱼小脑袋扬起，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穆昭昭。 穆昭昭蹲下身子抱住她，“我也想念鱼鱼呀！今日，我又给鱼鱼带了好些礼物呢！对了，我上次送给你的小金球，你可还带在身上了？” “带着呢！” 程念鱼很是乖巧，闻言，就赶紧抬起小手，晃了晃。 她一晃。 腕子上的那只金色小球，里面的小鱼鱼，就跟着动了动。 一旁，罗二夫人见此，盯着那小金球，眼睛都直了。 什么什么？ 这竟然、竟然是穆昭昭送给咱家女儿的？ 不是太子？ 想起自己曾经的自作多情，罗二夫人脸上就是不禁一阵滚烫。 她看一眼自家夫君。 对方对此显然早就知情。 怪不得，当时那么说话！ 可却一个字都不透露给她，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她在他面前出丑！ 罗二夫人闷哼一声，只觉一阵气恼，可偏偏又有口不能言！ 这会儿，程念鱼和穆昭昭这般亲昵地说着话。 小家伙眸中，是满满当当的孺慕之情。 显然，她很喜欢这个只比自己大了两岁的表姐。 而这，对于一向疼爱这个小孙女的陶老夫人来说，就又是另外一重打击了…… “太子殿下，老身身体突感不适，想要先回去休息，就不陪殿下了。”陶老夫人忍受不了，当即就是向太子请辞。 “既……”太子闻言，刚想发话。 “什么？老夫人身体不适了吗？郑太医，快来给老夫人诊一下脉。”然而，穆昭昭却立即就是说道。 “你！”陶老夫人一听这话，气得怒目瞪视。 穆昭昭只当没看到，也没听到。 她给郑太医使了个眼色。 郑太医自是上前，就要给老夫人诊脉。 可陶老夫人又怎么可能同意？ 她转而恼怒地看向程老将军。 几十年来，他们夫妻感情和睦，老头子可是一向都疼她，什么都听她的！ 但是，穆昭昭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外公，你快扶老夫人坐下呀，让郑太医给她好好诊治一下。”她立即就是拉住程老将军的衣角，撒娇地催促道。 而她对两人的称谓，如此的大相径庭。 一个亲昵地叫外公。 另一个，疏远冷淡的一句老夫人。 这，便是在表明她的态度！ 老夫人不是不认她这个外孙女吗？ 那她，也不认老夫人这个外婆！ 此时，程老将军被二人这般盯着，当即就是把原本要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看看这祖孙二人。 一个，是几十年的结发妻子。 另一个，则是他最宠爱的小外孙女。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程老将军一向自认处事公道，从来都是毫不偏颇。 然而这会儿，他却是不由自主的，把心偏到了小外孙女那边。 “你是不是又头晕了？这郑太医，是宫里的名医，太后娘娘身体不舒服，还一向都是叫他去诊治呢，来，夫人，快坐下，让郑太医给你好好看看，你这阵子，的确身体虚弱了些，既然回了京城了，就得好好疗养疗养！” 说着，程老将军就是扶着陶老夫人，在一旁坐下。 陶老夫人意识到他的态度，又是心中一阵郁结！ 可她挣不开。 因为三个孝顺的儿子一听她说不舒服，都是赶紧一同搀着她坐下了！ 她哪里拗得过？ 只得任由郑太医为自己诊断起来。 “老夫人身体挺好的，没什么大碍，就是心气郁结，好好散散心就是了，也不需要吃什么药，毕竟是药三分毒，以后最好不要每日都坐着，或是躺着，这样对身体没什么好处，没事就出来都走走，慢慢地就好起来了。” 郑太医很快就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穆昭昭在一旁听着。 见他果真这么说，不禁险些笑出声来。 而郑太医注意到她这般，不禁皱眉朝她看了一眼。 穆昭昭吐了吐舌头，小脸撇向一边，免得被陶老夫人发现。 说起来，这诊断意见，是她事先就跟郑太医说好的。 其实陶老夫人刚回京，宫里就有太医被请到程家，为她好好诊断了几回。 可那太医根本就诊断不出什么厉害的病症，每次都只说身体有些虚…… 这虚，用现代人的医学观点，说白了，根源上其实就是缺乏锻炼。 而身体一旦发虚，情绪上就很容易跟着出问题，想问题容易钻牛角尖，一遇到点不顺心的事，就往不好的地方想。 总之，这身体跟情绪是互相影响的。 穆昭昭虽说不打算主动向陶老夫人低头，但也不意味着，她真的一点也不打算改善二人的关系。 而这首要的，就是得让陶老夫人情绪上能有好转。 这样，许多事情才容易想开！ 然而，陶老夫人听着这话，只觉得郑太医分明一通废话。 光是多走走路，就能让她身体变好了？ 真是胡言乱语！ 以她来看，根本就是这个穆昭昭不安好心，故意找了这么一个太医来忽悠她，指不定，就是想看她早点死！ 第339章 对她死心塌地 但不管陶老夫人对穆昭昭如何不满，如今，她都不得离去，只能坐在这里，咬牙切齿地看着穆昭昭和其他人一同说话玩耍。 这情景，着实尴尬。 此处临着水，是特意修建出来的一大片池塘。 岸边和池塘的中央，都建了亭子。 陶老夫人就坐在岸边的亭子里，祝大夫人三个妯娌则陪同着坐在那里，只是无人说话。 穆昭昭一群人则都在池塘中央的亭子里。 好在这亭子当初建得很大，并且，是两三个亭子连在一起，也就容纳得下这么多人了。 今日天朗气清，阳光明媚，水面上波光粼粼。 穆昭昭小身子趴在围栏上，恰好一抹阳光照在她身上，衬得她整个人都金光闪闪的，她又长得玉雪可爱，这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天上下凡的小神女似的。 “先前宫宴宴请北蛮国使团，他们那个萨满大法师，竟然说穆昭昭是神女转世，非要皇上赐婚，将她赐给北蛮国的皇子做皇子妃。” 这时候，罗二夫人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这种鬼话，真是拿来骗傻子的。 “不过我也是想不通，为什么这北蛮国绕着弯子，就想把穆昭昭娶走做他们北蛮国皇室的皇子妃呢？ “莫非，她小小年纪，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陶老夫人听着，却是没有说话。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心里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北蛮国那帮蛮人，分明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想娶她的外、不是，是娶她们大晋国的郡主！ 未免想得太美了！ 但这并不是说，穆昭昭真有什么过人之处，更不是什么神女，而是因为她是穆倦的女儿。 哼，又是他们程家的外孙女。 如此干系重大，若是把她给娶到皇室，那以后大晋国对待北蛮国的态度，可就得掂量着点了。 “我先前进宫，听洛贵妃说，穆昭昭很得皇上宠爱。” 祝大夫人接话道，“穆昭昭曾经跟岳宁公主起过冲突，但皇上却一心只向着她。 “最神奇的是，岳宁公主后来不但不再跟她作对，而且还对她死心塌地的。 “你们可知为何？” 她的母亲乃是已逝的长公主，也就是先皇的亲姐姐。 她跟皇上便是表兄妹的关系。 所以，她回京之后，便经常去宫里走动，打听一些近来京城的消息，局势状况。 而她又跟洛贵妃交好，有些话，后宫别的妃子不会对她讲，但洛贵妃却是一定会对她说实话的。 此时她这么一发问，罗二夫人跟冯三夫人，便是纷纷问道。 陶老夫人看也不看她一样，仿佛对关于穆昭昭的话题，丝毫不感任何的兴趣。 可实际上，却也是在等着祝大夫人回答。 “因为后来的中秋宫宴，有人暗中策划了一场大火，利用穆昭昭和岳宁公主的矛盾，将二人引到一个地方，想要将她们二人一同烧死，那时候，皇上他们都在大殿中欣赏歌舞，无人发现，可以说，二人必死无疑。” 祝大夫人将她从洛贵妃那里听来的，详细说明。 最后说道，“但穆昭昭却救了二人的命，自那以后，岳宁公主就对她死心塌地，将她当做亲姐妹一般看待，而且，很听她的话。 “岳宁公主一向刁蛮任性，就是皇上说的话，她也不见得就愿意听。 “可穆昭昭就是一个特例。 “不论她说什么，只要是她说的，岳宁公主都会乖乖听从。 “这样的例子，其实还有很多，譬如太子一开始据说也不喜欢穆昭昭，但你看看他如今的态度？ “还有十一皇子，在宫里混世魔王一般的存在，谁都不敢随便惹他，但对穆昭昭，也是小心呵护着。” 祝大夫人说完这些，就悄悄看了陶老夫人一眼。 见她嘴角不知何时，好像微微翘起了一点弧度，好像很为此而骄傲的样子，心里，立即就有了底。 “所以啊，这位安乐郡主，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祝大夫人最后只这么又说了一句。 罗二夫人听了，心里不禁就是微微有些羡慕。 穆昭昭结交的这些人，可都是身份不俗的。 这要是她们家念鱼，也这么被人喜欢着，那该有多好？ 往后必定能说一门好亲事，嫁得比谁都好啊！ 她心里发酸，也就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当即就是冷笑一声，道：“恐怕也不见得就真是人人都喜欢她吧？ “我可是听说了，她得罪人，那也是有一手的。 “譬如淮南王家的那个嫡女，本来是清河郡主，就因为穆昭昭，失去了郡主的身份。 “淮南王府可是恨穆昭昭，恨得咬牙切齿的。 “再有就是十公主，当初本来也是在尚书房读书的，可却被穆昭昭赶了出去，如今，她跟她母亲柳昭仪，都是恨穆昭昭恨得不行。 “还有七皇子跟他的母妃和妃，当初七皇子的表妹在尚书房读书，也是一样，因为得罪了穆昭昭，就被赶走了，你说和妃和七皇子恨不恨穆昭昭？” 她举了许多的例子。 无一不是想要证明，穆昭昭心思狭隘，喜欢排除异己。 果然，陶老夫人一听了这些，那嘴角的细微弧度，立即不见了，面色也有些沉了下去。 祝大夫人飞快地看一眼老夫人。 随后，便笑着开口反驳道：“哎唷，二弟妹，你说的这些都是听谁说的？该不会是听你那个表妹王夫人的吧？ “你恐怕不了解这些事情的真相。 “不过我呢，恰好都知道一些。” 接着，她就把为何清河郡主被褫夺封号，十公主和七皇子的表妹被赶出尚书房的原因，一一说了一遍。 这般有理有据的。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根本不是穆昭昭的错。 而且，也不是她赶的人，而是皇上看不下去，自己下的旨意。 “唉，这帮人啊，不敢对皇上的旨意表达不满，就只能把过错往小郡主头上套了，要我说，小郡主可真是冤枉，这些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别人搞事情，她呀，也不过是个受害者呢！” 祝大夫人叹了口气，说道。 罗二夫人被她驳斥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知道自己的表妹王夫人一家，在程家不受欢迎，这会儿也只能忍着气，干脆不说话了。 “所以，为什么尚书房那么多人，这些什么十公主和清河郡主她们，都非要找穆昭昭的麻烦呢？”这时候，冯三夫人忽然开口问道。 第340章 一道两道三道落水声 冯三夫人这一问，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她则满脸困惑，又被吓了一跳，一时后悔出声。 只是，她是真的不懂，单纯发问，没有旁的意思。 然而，罗二夫人却是一下子借着她的这个问题，找到了反驳祝大夫人言论的突破口，当即就是隐隐有些兴奋地道：“三弟妹这话说得不错啊！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若不是穆昭昭有错在先，像是十公主和清河郡主那般身份尊贵的，又怎么会频频找她的麻烦呢？ “定是她先招惹了十公主她们，可皇上又一味护着，十公主几人只得自己想法子，为自己讨回公道，这才一次次的，要找穆昭昭的麻烦！ “唉，十公主她们也是不容易，自己明明身为皇亲国戚，却只能忍气吞声，用这种笨办法，替自己出气……” 罗二夫人一通言论，说得穆昭昭有多霸道不讲理恃宠而骄恃强凌弱，十公主几人又是多么的委屈无奈。 简直就像是说，十公主几个人即便是杀了人，犯了罪，那也是受害者穆昭昭的错。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冯三夫人为人虽然傻了点，单纯了点，可也没傻到听不出她这话里的这种意思，当即就是连连摆手，想要说清楚。 可她本就是个最笨的。 这么不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陶老夫人这时候又突然皱紧了眉头。 冯三夫人一瞥见她面色阴沉，还以为是冲自己不高兴了，当即又是吓得不敢说话了。 祝大夫人见此，就是默默叹了口气。 这个三弟妹，次次都被二弟妹挖的坑给埋了，还次次不长记性。 “你要是说这个，那我可就又知道了。” 于是，祝大夫人便又开口了，“三弟妹，你这个问题，就得从咱们那个皇后娘娘出身的姜家，和穆昭昭出身的宁侯府之间的恩怨，说起了。” “啊？这……他们两家，还有仇啊？”冯三夫人见大嫂跟自己说话，瞥一眼陶老夫人，大着胆子，又小心翼翼地接话道。 “对，有仇，说是血海深仇，不死不休也不为过。” 祝大夫人想了一下，还是把两家的仇怨，给说了一遍。 冯三夫人小门小户出身，有许多的事情，都不懂。 但她不是真的傻，就是见识太少了。 她心性又单纯，很容易就被利用。 所以，必须得知道这些事情。 知道得多了，以后就会懂得，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免得误入有心人的圈套。 “他们两家的世仇，便是从先帝那时候结下的，姜家的败落，都因老宁侯出手，所以姜家一心想要弄死宁侯府，你知道了这些，再来看看十公主背后的柳昭仪，七皇子的母妃和妃，她们二人，都是皇后的人。” 祝大夫人耐心地跟冯三夫人讲着这些，“淮南王虽然是皇上的亲弟弟，可他一家，却也是跟皇后走得近。 “知道了这些，你就能想得到，为什么十公主那些人，非要揪住穆昭昭不放了。” 而冯三夫人听完，也是慢慢地懂了。 她点着头，思索着道：“因为是皇后不喜欢穆昭昭，所以这些人，其实是帮着皇后欺负穆昭昭、害穆昭昭，只不过，穆昭昭聪明，又有皇上护着。 “所以，这些人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都是活该！” 她说完，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有些重了。 脸上一抹忐忑，望着祝大夫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话。 “没错，正是如此。”祝大夫人闻言，便是朝她笑着点头。 冯三夫人顿时松了口气。 又偷偷看一眼老夫人，见她面色不似方才那般阴沉，这才狠狠地放心了。 其实，祝大夫人说的这些，罗二夫人也不是不知道。 她自己就是出身世家。 世家的这些争斗，她比谁都清楚。 只是，立场不同。 她身后站着的，始终是云南王府，而她的亲姐姐，是淮南王府的王妃，表妹王氏是右相府的主母。 所以，她是不会为穆昭昭说任何好听的话的。 “哎呀，我倒是不这么觉得，两家就算有仇，那也是大人之间的事情，皇后又怎么会去为难一个小孩子呢？大嫂，你这些话，未免也太危言耸听了。” 罗二夫人这般刚冷笑着反驳了一句。 待她还要继续往下说下去。 突地，池塘中央的亭子那边，只听“扑通”一下落水声！ 丫鬟们开始惊叫：“不好了！小小姐落水了！” 罗二夫人愣了一瞬。 接着，她就立即反应过来。 “什么？是念鱼？念鱼落水了！”罗二夫人慌忙起身，就赶紧往亭子那边奔去！ 陶老夫人也是听得心里一紧。 她拄着拐杖，就也是赶紧站起来。 然而，不等她走出亭子。 只听又一下“扑通”的落水声，就在几人的眼前，她们都是亲眼看见，另一道小身子不顾一切地跳进去，竟然是朝着水里哭喊挣扎的程念鱼游了过去！ 这是要去救程念鱼！ “这、这是……”陶老夫人看着那抹鲜亮的身影，待认出那是谁来，不禁就是心中震撼不已。 “母亲，好像是穆昭昭！”祝大夫人说道。 而这时候。 穆昭昭跳进水里，奋力地朝着程念鱼游过去。 她水性很好，很快就是抓住了程念鱼。 奈何这具身体太小了。 亭子里，太子急得也要下水，却被跟着的宫女死死拉住。 其他人也是着急，但是根本不会水，也不敢跳下去。 “昭昭！昭昭！别拦着我！”岳宁公主急哭了，然而十一皇子抱着她。 “你下去是要给昭昭添乱吗？你又不会游泳，别到时候昭昭还得救你！”十一皇子心里也是，训斥起自己的妹妹来，语气就有些严厉。 一旁，李铬从看见穆昭昭跟着跳下水去的那一刻，就是脑中一片空白。 不过他很快就是回过神来。 偏偏程老将军父子四个都不在府中，都进宫议事去了。 于是，他便小脸镇定地指挥起敛秋几个丫鬟：“你们快去找绳子！ “你们几个，把附近的所有家仆，全都赶走！只留丫鬟！ “你们赶紧去拿两身干净的衣服过来！” 他一派冷静地指挥道，并冲水里的穆昭昭喊道，“昭昭，坚持住！我马上去救你！” 说完，他就也一跃跳进了水里！ 第341章 罪魁祸首除了穆昭昭，不可能是别人 李铬一跳进去，众人都吓了一跳。 因为所有人印象中，他还是那个病弱的小世子。 可待他下了水，水性极好地很快游到穆昭昭身边，拉住了她，众人才是纷纷有些想起来，先前李铬已经在宫中澄清过了，他的身体早就好了。 李铬跳下水没一会儿，丫鬟就找来了绳子。 敛秋将绳子扔到水里。 李铬一把拉住，绑到了穆昭昭身上。 “用力，拉！”他在水中，朝着上头的丫鬟发号施令。 几个丫鬟齐齐拉住绳子，穆昭昭则小手紧紧抱住程念鱼，李铬则在一旁，一心一意地护着穆昭昭。 很快，穆昭昭跟程念鱼都被拉了出来。 丫鬟们乱中有序地分别抱住两人，又用新找来的干净衣裳，盖在二人身上。 “念鱼！” 这时候，罗二夫人一步上前，将程念鱼紧紧抱在怀里，眼泪都落下来。 “母亲……” 程念鱼受了惊吓，小脸上一片惨白，虚弱地叫了一声。 罗二夫人心中一阵后怕，一眼瞥到穆昭昭被团团围住，那些什么公主、郡主、贵女全都嘘寒问暖，太子、皇子也是一脸的担忧地只看着她，登时心中一股怒气生出。 “穆昭昭！你怎么回事？竟然害得我家念鱼落水……”她恼怒地指责道。 “罗二夫人，倒是还要问你怎么回事！” 岳宁公主本来都被吓哭了，生怕穆昭昭出什么意外。 此时，一听这人竟然还敢指责穆昭昭，当即气得一抬袖子，狠狠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继而就是气势十足地反驳道，“是你女儿自己不小心落水的，干昭昭什么事？ “出事之后，可是昭昭第一个跳进去救你女儿的！ “你这人倒好，非但不知感恩，反而还怪罪起昭昭了？ “还有没有王法天理了！” 岳宁公主到底是天家公主，又一向受宠。 她这般一发火，叫周围的人，都是吓得不敢吱声。 罗二夫人也是心里一下怂了。 可想到自己怎么也是云南王府的郡主，又是长辈，怎能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这般不给面子的教训？ 当即就是又怒声反驳道：“若不是穆昭昭，念鱼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水里？ “我可是在这里一直盯着呢！ “念鱼一直黏在穆昭昭身边，姐姐长姐姐短地喊着！” 这意思，害念鱼不幸落水的罪魁祸首，除了穆昭昭，绝不可能是别人。 岳宁公主更是恼怒。 正要再发飙。 “母亲，是您弄错了。” 这时候，程念棠站出来，一脸难为情，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这不是昭昭妹妹的错。” “不是她，那是谁？” 罗二夫人一听自己的儿子站出来，却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替穆昭昭说自己的不是，登时更是怒火中烧，指着他的鼻子就是骂道，“程念棠，你这么说话之前，得先问问自己，究竟是谁的儿子！” “母亲莫要生气，儿子只是就事论事。” 程念棠被自己的母亲这般指着鼻子骂，也不恼。 只一派冷静地说着，把一旁缩着脖子不敢吭声的一个浑身壮实不已的胖小子揪了出来。 他睨着那胖小子，“五弟，念鱼究竟怎么掉水塘里的？你仔细说说。” 这话一出，众人齐刷刷的目光，都落在了这胖小子身上。 一旁，冯三夫人一见到自家儿子被拎出来，顿时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而这胖小子，正是冯三夫人的儿子，程家五少爷程念飞！ “呜……” 此时，程念飞自知闯了祸，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发出一声哭腔，但还是老实交代道，“二伯母，对不起，是我逗着念鱼玩儿，没控制好力气，一个不小心…… “把她给撞到了水塘里！” 两三句话，澄清了一切。 程念鱼掉进水里，跟穆昭昭那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罗二夫人一听，整个人愣住，继而便是脸色火辣辣的一片！ 冯三夫人则一反平日里在陶老夫人跟前的小心翼翼，眸中怒火燃烧，几步上前，一把揪住程念飞的耳朵，使劲儿一拧，如河东狮吼般地咆哮出声：“臭小子！你跟妹妹玩不会心里有点数啊？亏得念鱼还整天追着你叫哥哥！你配吗？ “还有，刚刚为什么不自己主动站出来澄清？ “还得你二伯母误会小郡主！ “你还是个男子汉吗？ “小小年纪，就一点担当都没有，你父亲就是这么教你的？！” 冯三夫人一通发火。 程念飞自知理亏，以及的确做错了事，此时就是哭着对穆昭昭说道：“对不起，昭昭妹妹，是我的错！念鱼，对不起，哥哥不是故意的！” “呵，罗二夫人，你是不是也应该对昭昭道个歉啊？这么冤枉人！”岳宁公主一听，就是斜着罗二夫人，皮笑肉不笑地道。 然而，罗二夫人怎么可能开得了这个口？ 她紧抿着唇，紧咬着牙关，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 就是不张嘴！ “算了，公主，反正我也不碍事，倒是如今到底是秋天了，天气冷，念鱼年纪小，罗二夫人，还是赶紧带着念鱼去换衣服，再命人煮一些姜茶，幸好郑太医就在这里，一会儿再让郑太医给念鱼把把脉，别受凉落了病才好。” 这时候，穆昭昭虚弱地出声，打了个圆场。 她身体底子算很好的了。 平日里，又一向习武。 可这到底是一个小孩子的身躯，加上在水里，还得拉着另外一个人，最是容易体力透支。 这会儿，就是浑身无力极了。 罗二夫人一听这话，立马就是抱着程念鱼扭头就走，一句话也没有对穆昭昭说，别说道歉了，关心感谢的话，都一句没有。 “这个程家二夫人，怎么这副德行？不说道歉了，昭昭好歹救了她女儿的命，竟然连个谢字都不会说的！”岳宁公主见此，气得在她身后大声地说道。 这话，罗二夫人是听的一清二楚。 可她就是脚步一下不停，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人见此，脸上不免都是有些不满。 只有罗二夫人的长子程念池，和次子程念棠二人站在这里，脸上尴尬不已，只能有他们替着罗二夫人，连连向穆昭昭赔不是了。 “想不到，这个穆昭昭小小的一个人，竟然胆子这么大，刚才，真是全然不顾的，就跳进水里去救了念鱼……” 刚才发生的一切，祝大夫人和陶老夫人全程看在眼里。 此时，她就是不禁叹着气，说道，“唉，可是她自己身体我记得也不是很好啊，这样在冰冷的水里泡了那么久，真的不会生病吗？” 第342章 是老夫人这样要求的 陶老夫人蹙着眉。 闻言，就是看她一眼，不禁有些不快的语气说道：“你既然担心她，那就赶紧叫人去把她送到屋子里换身干净的衣服，再煮一碗姜茶，再让那个郑太医给她把把脉啊？” 然而这语气里，怎么听，都好像有些催促之意。 祝大夫人暗暗发笑。 “是，媳妇都听母亲的吩咐。” “谁吩咐了，是你自己想这么做，跟我可没有关系。”陶老夫人并不承认，她这是在关心穆昭昭。 “是是是，都是儿媳在母亲身边待的时间久了，总是忍不住心软，看不得孩子受罪。” 祝大夫人又这么笑着说了一句。 随后，就在陶老夫人发飙之前，赶紧去吩咐下人做事了。 没多久，穆昭昭就被抱着到了一处温暖舒适的房间里，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她两撇小眉毛蹙着。 今日这一场意外，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简直完美破坏她的计划。 本来想着，让程家这一代的小孩子们，跟太子他们结识一番，顺便的，还得说一说程念棠去尚书房读书的事。 可如今，她这么一落水，只怕大家也都没心思玩耍了。 不行，她得赶紧过去。 “敛秋姐姐……阿嚏！”她话还没说出来，一个响亮的喷嚏声，从嘴里爆发出来。 “郡主！” 敛秋赶紧凑过来，一脸的紧张，“这不会是受凉了吧！” 说完，一手摸到她的额头上。 还好，不热。 “敛秋姐姐，我没事，世子哥哥呢？他怎么样了？”穆昭昭问道。 “小世子身体可结实着呢，一点事都没有，倒是郡主你，这下万一受凉了怎么办？郡主，咱们还是赶紧回家去吧！”敛秋担忧地说道。 “我没事，我要去找世子哥哥。”穆昭昭却很是坚持。 说着，就撩开身上的被子，要下床。 这时候，房间的帘子，却被人一下撩开。 是祝大夫人带着郑太医过来了。 “郡主。” 祝大夫人目光中带着温和的笑，“我把郑太医带过来了，让他给你把把脉。” “多谢，大舅母。”穆昭昭闻言，有些迟疑着，还是这般叫了一声。 “哎~。” 祝大夫人应了一声，上前拉住穆昭昭的小手，动作轻柔地将她按回到床上，“郡主快躺下，让郑太医给你看看。” 穆昭昭听话地乖乖又回去躺好，一双大大的眼睛扑闪着，看着这位大舅母。 她大舅舅程司修的夫人。 看着，实在是温柔大方，令人很自然地生出一种亲切之感。 “郑太医，郡主方才打喷嚏了，该不会受凉了吧？”这时候，敛秋则一心一意的，只有自家小郡主的身体康健，忙就是说道。 “待我把脉看看。” 郑太医一派冷静地说着，看着穆昭昭。 穆昭昭立即乖巧把小手伸了出来。 接下来，就是安静的看诊时间。 片刻之后。 郑太医命身后跟着的丫鬟拿了笔墨纸砚，他则刷刷刷刷地写了药方。 “郡主受了风寒，需要静养，最好，就不要挪地方了，就在这府里住下吧！”郑太医说完，药方也写好了，递给了祝大夫人。 “我会感、不对，受风寒？阿嚏！” 穆昭昭一脸的意外不信，然而话还没说完，又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这一下，她只觉鼻孔里，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下意识的一吸。 好家伙，还真是感冒了！ 这鼻涕一流出来，她只觉得连嗓子也疼了起来，浑身也不舒服的有些疼痛无力了起来。 还真是各种感冒的症状，都出来了！ 她小脑袋也昏昏沉沉起来。 祝大夫人拿了药方，命身边的一等丫鬟，亲自前去抓药。 “郡主，这是在你外祖母的院子里呢，是她命人将你送到这里的，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地住在这里养病，有什么事，就跟你外祖母说，或者，派人去找我，也是一样的。” 祝大夫人坐在了床边，温柔地替她掖了掖被角，“外面的那些小客人们，郡主也不必担心，我会亲自过去，跟他们说明情况的。 “郡主可还想见见他们？” 穆昭昭一听竟然是陶老夫人将她送到了这里，不禁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再一听后面的话，就摇了摇头。 可转念一想，便又道：“麻烦大舅母了，我想见见世子哥哥，还有太子哥哥。” “小事一桩，你好好歇息吧，我这就去请他们二人过来。” 祝大夫人说完，便领着人出了房间。 随后，郑太医交代了一些饮食上需要注意的地方，便也离开了。 穆昭昭松了口气。 她躺在床上，至今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她，拥有着现代人医学常识，以及锻炼了许久的健康体魄，竟然只因为一次小小的落水事件，就得了感冒？ 阿嚏！ 小手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幽幽叹了口气。 好吧。 迅速地认命了。 人总是会感冒的嘛。 这时候，房间的门帘又被人撩了起来。 两道匆忙的脚步声走进来。 “世子哥哥，你没事吧？”穆昭昭一见来的是小世子，不禁就是关心地问道，还想要起身。 “昭昭，我没事的。”李铬快步走上前去，轻轻按着她，不要她起身。 穆昭昭于是就乖乖躺了回去。 太子也跟着走了进来。 “昭昭，你今日真是吓死我了。”他一见到穆昭昭有些苍白的小脸，担忧心疼之余，更多的，就是那种心有余悸的后怕了。 “我没事的呀。”穆昭昭朝二人笑笑。 “没事？郑太医都说了，你得了风寒，这可不是小病。”太子表情难得严肃着。 “嘿嘿，真的没事的呀。” 穆昭昭见此，悄悄吐了吐舌头，却是有些心虚地嘴硬了一句。 太子顿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铬则拉住她的小手：“昭昭，这些日子，你就先在程家静养，宁侯府那边，待会儿我会跟太子一道，去向你父亲，还有你姨母说明情况的。” 一听他提到姨母，穆昭昭立即想起来什么。 “世子哥哥，太子哥哥，你们等下见到我姨母，一定要告诉她，让她不要担心，我不碍事的，也让她不要冲动的要跑到程家来探望我，若是非要来的话，最好是让穆风哥哥陪同着，和父亲一起过来。” 她赶紧就是说道。 这么一来，陶老夫人也就没法不讲道理地，把姨母拒之门外了。 第343章 就算我病了，那是我活该 李铬见她自己病着，还要事事思虑周全，不禁就是心中泛起一抹心疼。 想要她凡事不必都这样费心。 可又想想她如今的处境，不费心又怎能行呢？ 抿了抿唇，想要告诉她，不论什么事情，她只要说一句，他自然会替她考虑周全的。 话到了嘴边，就又被他咽了回去。 再华丽的花言巧语，都比不上实实在在地为她哪怕一件事。 “昭昭放心，这些话，我一定会亲自传达给你父亲，还有你姨母的。”李铬为她掖了掖被角，温声说道。 “有世子哥哥在，我当然放心啦。”穆昭昭冲他甜甜一笑。 话说完，便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开始上下眼皮打架。 “若是困了，就睡会儿吧。” 李铬说着，就起身看向太子，“殿下，我们先回去吧，改日再过来看昭昭。” 太子本来还有好些话要对昭昭说。 闻言，便只能把话全都咽回到肚子里，什么也不说，只老实点头，答应了下来，免得打扰到昭昭养病。 随后，二人就一同离开了。 这个时候，穆昭昭早就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人轻声叫醒。 “郡主，醒醒，先把药喝了再睡。” 这声音不大，只是一直不停。 穆昭昭被吵得不胜其扰，只得睁开了眼睛，发现是敛秋端着一碗药，在她面前轻声地叫她，此时见她醒了，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郡主，来，先把药喝了。”她说着，就要把穆昭昭扶起来。 穆昭昭闻着那碗里的药味，却很是抗拒地拉了拉被褥，两只惺忪的睡眸露在外面，闷声说道：“好哭！” “郡主，良药苦口利于病呀，若是不喝药，这病怎么能好呢？而且，你这得的是风寒，浑身都没力气，若是你不好起来，又怎么起床跟着程家人斗智斗勇呢？” 敛秋劝说她道。 穆昭昭听着这话，想要再次合上的眼皮，一下又抬起来了。 她突然想到，这风寒，也就是感冒。 而感冒，可是会传染的。 万一之后程念鱼来找她玩，小孩子抵抗力弱，被传染上了可怎么办？ 另外，她也的确是还得跟陶老夫人斗法呢。 但这斗法，可不是要把陶老夫人给斗倒。 若是一个不小心，陶老夫人也被传染了，那可就麻烦了。 感冒在现代社会不算什么病，但古代医疗条件没有那么发达，这病，可就麻烦了。 更何况，陶老夫人本来就身体有些虚的。 而且，穆昭昭忽然想起来，再过两天，就是秋猎了！ 她要是不赶紧好起来，万一皇上改了主意，不许她去参加秋猎，那可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些，她就立即一骨碌起身。 二话不说，从敛秋手中接过药碗，便是如壮士断腕那般，咕咚咕咚，一碗苦得要命的汤药，一滴不剩地喝了下去。 “郡主，快来，吃块蜜饯。”敛秋赶紧拿起准备好的蜜饯。 穆昭昭嘴里苦得要命，正是要接过来。 可又小手一顿，摇了摇头，很是坚决豪迈地说道：“不吃了，这点苦，不算什么！”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真的不怕苦，而是忽然想起来，在现代人的说法，说糖会解药。 万一吃了甜的，把这些药的药效给解掉，或是说，降低了药效，那可不行。 于是，就这么忍着。 可又实在苦得要命！ 下一刻，就是忍的眼泪汪汪地对敛秋说道：“给我倒碗水吧，要温热的，不加茶叶，只是煮熟的水。” 用水冲一冲嘴里的苦药味儿，那也是好的。 敛秋见此，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忙赶紧倒水去了。 “昭昭妹妹，你好厉害！”敛秋前脚一走，后脚，一道赞叹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 穆昭昭温声一看，便见到好几颗脑袋，从帘子后头探进来，一脸敬佩地望着她。 “你们……” 穆昭昭脑子费力的一想，这才是想起来，发声的人是大舅舅的嫡次女程念星。 她不禁小脸露出一抹虚弱的甜笑来，“二表姐。” “哎！” 程念星得了这一声二表姐，赶紧站了出来。 她身后，则跟着一二三四五六颗脑袋的正主，齐齐现身。 几个人跟着程念星，一同进了屋里。 穆昭昭仔细看了看，又接着认出来，程家这一辈的小孩子，除了程念鱼，其余从大房到三房的孩子，全都来了！ “大表哥，三表哥，大表姐，二表哥，四表哥，五表哥。” 她看着来人，依着从大房到三房的次序，依次将这几个小孩子，都准确无误地叫了出来。 几个人又惊了。 “昭昭妹妹，咱们才认识没多久，你居然就把我们全都认清了？”程家二少爷，也就是二房长子程念池，这时候就是有些惊叹地说道。 “这有什么难的呀？表哥和表姐们长得虽然像，但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昭昭自然是看一眼，就能记得住了！”穆昭昭腼腆地一笑。 “昭昭妹妹，你真厉害！为人又仗义！我很喜欢！”这时候，程家三房唯一的嫡子程念飞，便是上前一步，走到她床边，大声地说道。 穆昭昭见此，忙小身子往角落里挪了挪。 程念飞不禁瞪大了眼睛。 难道昭昭妹妹不喜欢她？ 还是说，在怪他今日不小心把程念鱼给弄进水塘里，害她被二伯母给误会？ “咳咳，五表哥，你离我远一些呀。” 只听穆昭昭软乎乎地说道，“我得了风寒，离我太近的话，万一不小心过了病气到身上，那可如何是好？” 她软甜的嗓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这么说完，就又看向了程念飞身后的其他人。 穆昭昭眼眸弯弯地道，“哥哥姐姐们，你们先回去吧，等我病好了，再去找你们玩呀，秋猎之前，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而这一番话，顿时又俘虏了一众程家子弟们的心。 昭昭妹妹，真的好贴心！ “怕什么？昭昭妹妹，都是因为我，你才会病了的！我身体壮实，从来不生病，我就陪着你说说话，就算我病了，那是我活该！” 这时候，程念飞说着，就是又挺起胸脯，很是英勇地往床边靠了靠！ 然而，他话这么刚一说完。 身后，程家大小姐程念月，就是一手揪住了他的耳朵，把他往后狠狠一拖！ 第344章 哪敢打她? “哎唷疼疼疼！大姐！手下留情啊！”程念飞连声求饶。 “呵，不是不怕得病吗？怎么只是这么揪你一下，你就在这里哭爹喊娘的了？” 程念月鄙视地瞥他一眼，而后就松开他。 程念飞跟猴子一样，一下跳开，离她老远，生怕再被自己这个凶巴巴的大姐欺负。 “哼，臭小子，做事就是不过脑子！你也不想想，要是你被过了病气，病倒了，到时候这罪过，是不是又会被算到昭昭妹妹头上？就算你母亲大度，不说什么，你以为二伯母不会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地埋汰昭昭妹妹一番？” 程念月一脸严肃认真的，对着程念飞一通教训。 程念飞一听，方才脸上的不服，顿时消失了个干净，没了半点。 穆昭昭则是听得小脸不禁有些惊叹。 这个大表姐，看起来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没想到动起手来，绝不手软，动起嘴皮子来，也是一点不怕得罪人。 毕竟，二房的两兄弟还在这里站着呢。 她也不怕招二房的人记恨？ 而此时，二房两兄弟程念池和程念棠，则都是一脸的羞愧。 二人齐齐瞥了大姐程念月一眼。 程念月则径直冲二人挑了挑眉，一副不服来打我的模样。 可这两人哪敢打她？ 当即上前一步，却是对着穆昭昭说道：“昭昭妹妹，对不起，今日我们母亲错怪你，也没有跟你道歉，我们知道，凭我们两个，代表不了我们母亲，但还是想跟你道个歉，以及，真的谢谢你那样不顾一切地跳下水，救了我们小妹。” “没错，昭昭妹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这是对我们小妹的救命之恩，便等于是对我们兄弟二人的救命之恩，以后不论有什么事，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兄弟二人不论缘由，必当赴汤蹈火！” 兄弟二人说着，脸上的神情严峻，真诚无比。 穆昭昭听着，小脸上则是流露出些微的惊讶。 她能够感受到，这兄弟两个，是真心的，不是说说而已。 所以，她今日这一跳，算是因祸得福？ 看着程家这一代所有的子弟站在自己的面前，每一个人看着她，都是喜爱赞叹的表情，她忽然意识到，还真是如此。 这一趟来程家，除了是要跟陶老夫人斗法，另外的，她自然也想跟一众程家子弟们搞好关系。 只是，她毕竟此前从未见过他们。 若要融入进来，势必得花费很多的心思和时间。 不过现在好了。 她这一跳，不但是救了程念鱼，也帮了她自己！ “二表哥，四表哥，我能够感受得到你们的真心，所以，我也要对你们说说真心话。” 穆昭昭坐在床上，小脸一抹认真的神色，两撇小眉毛则是紧凝着，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今日救念鱼时，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 “当时就是看见她跳进去了，我就得救她。 “念鱼和我认识的时间也不长，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但她是真心把我当姐姐看待的。 “所以，我今日之举，也只是做了一个姐姐应当做的事情。 “更何况，这也是我恰好水性不错，敢拼这个命，敢保证能救下她，也能自救，并不仅仅是凭着一腔孤勇。 “所以，我救她，是我该做的事，不求任何回报，也不求任何人的感谢。 “又所以，即便二舅母那般误会我，我也并不会放在心上。 “因为误不误会的，那是二舅母的事，其实是与我无关的。 “也因此，你们不必对我道歉，或是道谢的。”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条理清晰，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清楚，也听明白了她内心中的想法。 正如她说，她能够感受得到二房两兄弟的真心。 在场的几个程家子弟，也自然能够感受得到，穆昭昭这一番，亦是饱含真心，不掺一丝的虚假。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真的也这么做的。 于是，几个人都是更加的喜欢，和认准了穆昭昭这个妹妹了！ “昭昭妹妹，我明白了，你放心，我早就把你当做自己的妹妹，并不是因为你对念鱼做的事情。”这时候，程念棠就是率先说道。 “虽然我对你，的确有念鱼的因素在里面，但我也得说，若这句话之前，是因为你对念鱼的救命之恩，那么此时，便仅仅只是因为你这个人，因为你是穆昭昭了。” 程念池也跟着说道。 而他这么说，也不是胡说八道。 因为穆昭昭的为人如何，其实早在今日之前，他就已经听念棠说过了。 那时，他便对穆昭昭心生好感，觉得若有机会，一定要见上一见。 而今日，他原本是与他人有了约的。 但一听说穆昭昭要来，他便立即推了与别人的约，坚定地留在家中，等待着穆昭昭的到来。 不得不说，今日虽然过得有些惊险，但他是真的没有白等！ “昭昭妹妹，我们也是一样的，就是因为你是我们的昭昭妹妹！”这时候，其他人也都是纷纷这般说道。 “我知道啦，谢谢哥哥姐姐们。”穆昭昭闻言，小脸露出了高兴的神情。 “郡主，水来了。” 这时候，敛秋端着一碗温水，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一见到这么多人在，不由一愣。 “敛秋姐姐，你怎么现在才来？人家嘴里一点都不苦了！”穆昭昭小嘴撇了撇，撒娇地道。 “那郡主也还是喝了好。”敛秋闻言，就是一笑，仍是端着水上前。 穆昭昭也知道，风寒要多喝热水才好。 于是，便乖巧地抱起水碗，咕咚咕咚，喝了个痛快。 此时，程家一众子弟，便是齐齐屏气凝神地看着她喝水。 见她喝完之后，嘴边一圈明晃晃的水迹，都是不由内心中，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叹：昭昭妹妹喝水的样子，好可爱！ 穆昭昭抬手，把碗还给敛秋。 然后抬头一看。 见程念月他们都是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不禁有些愣住了。 心里忍不住嘀咕着。 奇怪。 他们干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呀？ 一脸的姨母笑…… 就在穆昭昭这样想着的时候。 宁侯府里。 她的姨母程司摇一听到李铬说，穆昭昭落水之事，登时吓得身体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 第345章 兰姨娘失望不已 幸好，穆倦及时地拉了她一把。 程司摇站稳之后，见他还拉着自己不放，不禁有些气恼地瞪他一眼。 “你瞪我做什么？昭儿是在你家落水的。”穆倦松开了手，一脸的无辜。 程司摇登时一哽。 她微微撅着红艳的小嘴，气闷不已。 干脆不搭理穆倦了，只看向李铬，详细地询问起穆昭昭的情况。 “夫人不必担心，昭昭没有受伤，只是，秋日的池水毕竟有些凉了，昭昭得了风寒，幸好，昭昭今日带了郑太医在身边。” 李铬不疾不徐地答道。 说起这个，便不由抿了抿唇。 昭昭这个小鬼精灵，原本特意带着郑太医，是为了对付陶老夫人。 小丫头千算万算，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预料到，最终这郑太医，等于是她专门给自己准备的吧？ 程司摇一听没事，染了风寒，但幸好有郑太医在…… 那心情，可谓是一波三折。 但到底还是稍稍放了心。 郑太医的医术之高明，她是信得过的。 这会儿，就又忽然想起什么，赶紧起身：“不行，我得去赶紧把昭昭接回来！” 李铬见此，就忙道：“夫人不必着急，昭昭要留在程家修养几日，等身体养好了，便会回来了。” 程司摇听着，有些微微愣住。 “昭昭要留在程家养病？那我得去给她送东西啊！” 她当即一甩帕子，便是慌忙要去收拾东西了，“得多给她送些补品，还得送几件保暖御寒的衣服！还得……” 然而，脚步却又忽然顿住。 “我就算送去了，程家，也不会让我进去啊！” 她猛然觉悟着，自言自语起来。 这会儿，就是紧张得思维都错乱起来，“不对啊，是谁让昭昭留在程家的，那母亲、陶老夫人她会愿意主动把昭昭留下？” 她在这里错乱着，穆倦看得都有些无奈。 “你不要着急，听世子怎么说。”穆倦起身拉住她，让她在一旁坐下，安抚地道。 程司摇也是想起来，昭昭说过好些次了，遇事不能着急，得沉住气，慢慢来…… 于是，按照昭昭教的那样，调整着呼吸。 终于平静了下来。 “是谁让昭昭留在程家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昭昭都留下了，而且，住的还是陶老夫人的院子，想必此时，也有可能就是陶老夫人的意思。” 李铬解释道，“昭昭说，夫人一定急着去见她。 “她说，不必着急。 “若想去见她，最好和侯爷一起，让穆风少爷陪着过去。” 穆倦一听这话，顿时赞许地点了点头。 小丫头就是考虑得周全。 穆风跟程家的关系好。 有他陪着，糊弄着，总能进门的。 就是昭儿竟然住在老夫人的院子里，若是他前去探望，被老夫人知道，也不知道他的这位岳母大人，会不会拿拐杖打他…… 但想归想，去还是要去的。 之后，李铬告辞。 穆倦和程司摇一道送他离开。 “这会儿穆风还在宫中，等他回来，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他，明日，咱们再一同去程家。”站在侯府门口，穆倦就是对程司摇说道。 程司摇也知道今日肯定是去不成了。 闻言，自是只有应下。 傍晚时候，穆风一回到家，顾管事就找到了他。 也不说什么事，只说侯爷请他过去一趟。 穆风自是赶紧过去。 而待一听穆倦说，是穆昭昭在程家落了水，病了，不禁就是紧张不已：“病得严重吗？那郑太医有没有什么几时能好？父亲，要不我先去程家看看三妹妹？” “风寒，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 穆倦只这么说道。 他心里也急。 不过这会儿，还是先安抚儿子，“明日我和你母亲，由你陪着，去程家见昭儿，这是昭儿的安排。 “昭儿是觉得，这些年你与程家走得近。 “咱们家现在跟程家的关系，你也知道，主要的症结，就在陶老夫人身上。 “不过若是你陪着过去，兴许，能进得了程家大门。” 穆倦把李铬转告的，穆昭昭的话，又说了一遍。 穆风听着，想着。 “父亲，不瞒您说，其实，陶老夫人并不十分待见我，不过因为我在军中立了几次功劳，她虽然不待见我，但在国家大事上，却并不会糊涂行事，也是因着怕影响到战事，所以这些年来，她对我时常来往程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实话实说道，“但如今我已经不在军中，那一层有关战事的关系不在了，所以，我也不确定，陶老夫人是否会看在我的份上，让咱们进门。” 这话听得穆倦眉头不由拧起。 然而，穆风却还没说完，又接着道，“但是，陶老夫人的为人，我还是有些清楚的。 “她是刀子嘴豆腐心，看她这一次允许三妹妹留在程家养病，就知道她虽然固执，但也不是全然不讲道理，所以，明日倒还是有可能进得了程家大门的。 “再不行，就硬闯。 “父亲身为宁侯，陶老夫人也不能硬拦着您。 “实在再不行……也学着三妹妹，去求皇上帮忙便是。” 最后一句话，穆风真是明知不妥，也硬着头皮说出来了。 果然。 穆倦一听，那眼睛就瞪过来了。 学昭儿去求皇上？ 这等五岁小孩的行径，他一个堂堂一品文侯，怎么可能会干得出来！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就明日的事，明日再说，你先回去休息吧。”穆倦一甩袖子，说道。 “是，父亲，儿子先告退了。” 穆风也的确饿着肚子，一听这话，便十分利索地退下了。 他回到汀兰苑，兰姨娘早就等着他用晚饭了。 “今日怎么好像回来得晚了一些？是宫里有什么事情吗？”兰姨娘一边亲自给他盛了碗鸡汤，一边说道。 “是三妹妹病了。” 穆风喝了口鲜美的鸡汤。 接着，就把穆昭昭在程家为了救程念鱼，而落水得了风寒的事，说了出来。 兰姨娘一听穆昭昭病了，那简直是险些笑出来。 不过顾忌着儿子，知道他如今跟穆昭昭关系好，便是压抑着，只故作惊讶关心地道：“啊？那严不严重啊？有没有看大夫啊？” “应当不碍事，郑太医在呢。” 穆风对于郑太医的医术，也是有一些了解的，再说若是三妹妹病得重，父亲也就不会那副悠闲的样子了。 于是，他就也感到一阵的放心。 兰姨娘闻言，自是失望不已。 第346章 不是意味着我接受了她 “没事就好，小郡主就是福大命大。”兰姨娘皮笑肉不笑地这样假意关心了一句。 “不过明日，我要陪着父亲还有母亲，一起去程家探望三妹妹。”穆风便也接着说道。 兰姨娘一听这话，瞬间笑不出来了。 母亲？ 程司摇？ 她可是一直想听儿子叫自己一声母亲，可儿子却整日姨娘姨娘的，半分不肯逾距。 还有，穆昭昭病了，就得兴师动众地去看了？ 他们又不是大夫！ 去看了穆昭昭，难不成就能把穆昭昭给看好了吗？ 兰姨娘心里一阵阵的恼意。 不过此时，她也是竭力忍耐着，把那些难听的话都咽了回去。 只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句：“那是得去看看的。” 对此，穆风也没有太在意，只一心一意地吃着饭，努力填饱肚子。 一顿饭用完，穆风又陪着兰姨娘说了会儿话，跟穆洛洛玩了一会儿，就离开，回到自己的小院去了。 穆洛洛等在自己练习下象棋。 这是穆风教她的。 但她有些学不会，下得一点也不好。 可还是想努力着，好天天让穆风陪她玩这个。 这会儿，丫鬟们把剩饭剩菜撤下去了。 “洛儿，别玩了。”兰姨娘坐在那里，忽然说道。 “姨娘，时候还早着呢。”穆洛洛以为兰姨娘这是催她洗漱睡觉，就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 “我说了，别玩了！”然而，兰姨娘一见她这不在意的样子，登时就恼了。 这么说着，就是起身把穆洛洛面前的象棋，一下子用袖子扫到了地上。 穆洛洛这才意识到，兰姨娘生气了。 “姨娘，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玩？这是哥哥教我的，他很喜欢玩的。”穆洛洛小心翼翼地抗议说道。 “洛儿，你听到你哥哥刚才说什么了吗？”兰姨娘则忽地拉住穆洛洛的手，神情有些激动地看着她。 “听到了啊……” 穆洛洛被她这个样子，给有些吓到了。 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小手微微颤着，“哥哥说，穆昭昭病了，姨娘，这不是好事吗？你为什么要生气？” “这本来是好事的！可你哥哥却说，明日，你父亲要去程家看望穆昭昭！” 兰姨娘拉着穆洛洛手腕的手，一点点收紧，“洛儿，你想想，咱们母女都已经有多久没见到你父亲了？ “穆昭昭天天能见到你父亲。 “可如今，她不过得了风寒，一时没有回家，你父亲就心急火燎地去见她，难道你心里就不难受吗？” 不难受吗？ 穆洛洛问自己。 那肯定是难受的。 毕竟，她曾经是那样期盼父亲的目光，能够长久地只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可自从穆风回来，她的想法就变了。 哥哥待她一直都很好。 她只想努力抓紧哥哥，这是她的亲哥哥，不是别人的！ 所以，她其实对于穆倦会不会来看自己，已经没有那么执着和在意了。 但此时，顶着兰姨娘有些疯狂的目光，她却是根本不敢这样说的。 因为她知道，姨娘想见父亲。 尽管，父亲心里已经没有姨娘了。 “难受的。” 所以，此时，穆洛洛就这么违心地点了点头。 “洛儿，你要帮你自己啊！” 兰姨娘一听她这么说，就立即眸中迸发出一抹惊人的光亮。 她拉着穆洛洛的一只小手，另一只手，却是塞了一颗药丸进去，“洛儿，把这个吃下去，明日，你就可以见到你的父亲了。” “姨娘……” 意识到这是什么，穆洛洛的小身子，开始害怕地抖了起来。 “洛儿，别怕，这东西你吃过一次的，你忘记了？放心，娘这里有解药，这东西吃了，你也就是睡一觉，不碍事的。”兰姨娘诱哄着道。 可穆洛洛却是抖得更厉害了。 谁说不碍事的？ 上次吃这个药，她的确是睡着了，可即便是在梦中，也能够感受到有多么的痛苦。 她还记得自己身体滚烫，浑身都疼。 难受得像是要死了一样。 而此时，兰姨娘这么说着，就是强迫性地拿起穆洛洛的手，要她把药丸吞下去。 “姨娘，我害怕……”穆洛洛抗拒地道。 “好洛儿，不怕，只要明天你父亲来，我就让人给你打制一只你一直想要的那个小金球！我保证，给穆昭昭的那只，一模一样！” 兰姨娘诱惑着道。 穆洛洛一听到那只小金球，犹豫了一下。 她太想要那只小金球了。 但穆昭昭要求她说出自己当初脚扭伤的真相…… 这个，她是万万不能说的。 若是说了，不说姨娘饶不了她，就是哥哥，也会对她很失望的。 不过，得不到那个小金球，或许，可以得到一个一模一样的仿制品？ 穆洛洛又想起了童话书里，青蛙王子的故事。 她也想变成那个幸运的公主。 一想象着自己手中的小金球，也不小心落在井里，让她偶遇了一个青蛙王子，她就是立即一狠心，听从地把那颗药丸，给吞了下去！ 而没多久，穆洛洛就是浑身一软，倒在了兰姨娘的怀里。 她的身体开始发烫，烫得脸颊通红。 可兰姨娘却根本不急于给她找大夫，而是把她抱在里面的床上，盖上一层厚厚的被子，严严实实地捂了起来…… 这时候。 程司摇正在命人清点明日要带到程家去的补品、药材还有衣物。 穆倦则和往常一样，在外书房跟幕僚商议事情。 穆昭昭躺在程家的床上，刚吃完药，昏昏欲睡着。 她所在的院子的正房里，陶老夫人却是由祝大夫人陪着说话。 “明日一早，你就派人给我盯死了咱们府里的大门，绝对不能让宁侯府的人，踏入程家一步！”陶老夫人皱着眉头，吩咐道。 “母亲知道程家的人，明日要来？”祝大夫人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眼睛。 “哼，我虽然许久没见到宁侯，可他如何疼爱穆昭昭的事，这些日子里，我也听说了不少，穆昭昭一夜没有回去，他怎能不知是怎么回事？” 陶老夫人一脸的胸有成竹，“至于昨日没来，恐怕是北蛮国的使团还缠着他，他脱不开身。 “那么明日，他必定会早早地就到程家来！ “到时候，我就要让满京城的人看看，这个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是如何在我面前吃闭门羹的！ “也好叫穆昭昭知道，我这次允许她留在程家养病，不是意味着我接受了她，而是为了看她父亲丢人现眼！” 第347章 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陶老夫人这样说着。 祝大夫人在一旁听着，即便是觉得不妥，却也并不说什么。 反正，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她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次日很快到来。 穆昭昭身体还是有些虚弱，躺在床上闷头大睡，敛秋几个自然不会忍心叫醒她，便由着她睡个够。 也因此，她并不知道，程家大门口这会儿，许多护卫都在那里严阵以待地守着，就等着穆倦“自投罗网”，然后“自取其辱”。 程家这边做好了准备。 宁侯府那边，穆倦早早地起了床，用过早饭之后，就命人去通知程司摇和穆风，说可以出发去程家了。 然而，待三人集合到一起，都已经走到了门口，准备上马车了。 院子里，一个丫鬟却是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侯爷！夫人！大少爷！不好了！” 那丫鬟连声喊着。 穆风一看，发现竟然是汀兰苑的丫鬟！ “发生何事了？”他已经坐在了马背上，见此，就是赶紧又下马，上前询问道。 穆倦和程司摇也都是皱眉看向她。 这丫鬟一脸的惊慌失措，此时就是匆忙行了礼，道：“大少爷，不好了！二小姐她、她这会儿昏迷不醒了！” “什么？昨晚还好好的！”穆风大惊。 “是，就是今日一早，奴婢去叫二小姐起床吃饭，然后，就发现二小姐叫不醒，上前一看，发现二小姐迷迷糊糊的，好像在发着癔症，说着梦话，满头大汗，身体也是发热，就是不醒！奴婢赶紧回禀了兰姨娘，兰姨娘就说，要奴婢来寻侯爷，请侯爷出面，去把宫里的太医请过来给二小姐看看，还要奴婢请侯爷和大少爷都去看看二小姐！” 这丫鬟一口气说完。 她在这里喘着气。 一旁，程司摇却是一脸的纳闷：“怎么穆洛洛这病，我好似记得，她以前也得过？” 她这么一说，穆倦也微微有些想起来了。 那一次，穆洛洛的病，还不大不小地发生了一些旁的事情。 当时，兰姨娘找来的大夫，非说穆洛洛得的是邪病，普通的大夫不行，得找得道高僧过来做法。 穆倦是向来不信这个的。 但，他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就给兰姨娘留了几分颜面，让她把所谓的高僧请来了。 之后呢，那高僧一来，就各种游说，想要把昭儿带到寺庙里去。 再后来，事情也还算圆满的解决了。 他也下令，府里不准再有这种怪力乱神之事，更不准再提昭儿是灾星这种话！ 没想到，兰姨娘这是不长记性啊！ 可问题是，如果她还是想故技重施，为什么这次不找之前那个大夫过来，反而要直接找宫里的太医了？ “父亲，可是有什么问题？”穆风看着，见穆倦凝眉思索，脸色渐渐冷沉下来，不禁就是问道。 “无事。” 穆倦却是什么也不打算告诉他，说着，就吩咐一旁的顾管事，“顾岩，你现在就去宫里请太医。” “是，侯爷。” 顾管事赶紧去了。 程司摇似乎预料到什么，脸上神情微微有些不满：“侯爷，今日可是说好了要去看望昭昭的，你不会临到这时候，突然又说不去了吧？” “夫人，昭儿是我的女儿，可洛儿也是。” 穆倦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昭儿有程家她外祖父和几个舅舅们照顾，应当无碍，但洛儿这里，我是得去看着些才好。” 他虽然嘴上这样说，可实际上，却是不放心。 这不是不放心穆洛洛的病，而是不放心兰姨娘。 万一这个女人，趁着他不在家，又搞出点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旁的事情，他倒是都不担心。 怕就怕，兰姨娘会做出对昭儿不利的事情！ 今日若是他跟程司摇都不在家，老夫人又事事向着兰姨娘，那兰姨娘要是带人去昭儿院子里干点什么，可就没人能拦得住了。 “那行，侯爷不想去就不去，穆风，你跟着我一起去看昭昭，这总行了吧？”程司摇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穆风。 穆风想了想，觉得这也是可以的。 有父亲在家中看着，那他去看望三妹妹，这样也好。 然而，刚想应下，就被穆倦拦住了。 “不行，今日还是不去了，明日再去。” 穆倦说着抬手点着穆风道，“你也留下来，陪着洛儿，另外，也好好守着你姨娘，免得她胡思乱想。” 他这样特意安排，便是考虑到，兰姨娘一向很在意她在穆风心目中的形象。 有他在的话，兰姨娘兴许会收敛一些。 “侯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昨日说好的事情，今天就说话不算话了？你要让穆风留着，那你跟我一道去程家！”程司摇顿时有被气到。 “不是不去，而是明日再去，就这么定了。” 穆倦并不打算跟程司摇解释什么。 只这么大手一挥，就叫上穆风，回了侯府，一路往汀兰苑走去了。 程司摇站在马车前，气得手里的鞭子捏得死紧。 然而再是生气，她也只得扭头回了侯府。 毕竟，没有穆倦和穆风二人陪同，她这辈子都别想进程家大门了！ 这边穆倦做了决定。 另一边，陶老夫人在家里等啊等的，却是等了一天，都没等到宁侯府的人来…… “这怎么回事？怎么穆倦今日不知道来看看她女儿的吗？”她有些急了，忍不住问道。 “母亲，我似乎听到父亲说，是宁侯的二女儿今日突然得了急病，好像还有些严重，所以便在家守着照顾二女儿了。”祝大夫人说道。 这件事，其实是她从自家夫君口中得知的。 不过，怕老夫人不高兴自家夫君对宁侯府的事知道这么多，怀疑他跟宁侯府走得近而不高兴，干脆就把这口锅，毫无压力地丢给她的那位公爹大人了。 “什么？” 谁知，陶老夫人一听这话，却是陡然就恼了，“这个穆倦！他那个二女儿，不就是小妾生的庶女吗？到底是嫡女重要，还是庶女重要？ “他这是完全不把月儿放在眼里放在心里了吧？ “是不是想着，月儿人不在世了，就开始偏心妾室了？ “还有那个小六，都嫁给了穆倦，一点也不知道拉拢自己夫君的心，嫁进门这么多年还是一无所出这就罢了，就由着自己的夫君整日往小妾那里跑吗！” 陶老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着说着，就是把程司摇也给连带着骂了一通。 第348章 卖惨真的有奇效? 陶老夫人在这里恼怒地骂着。 一旁，祝大夫人却是听得不由挑眉。 老夫人这，到底是在心疼她那个去世的嫡长女呢，还是在心疼别的人？ “对了，穆昭昭今日怎么样了？”陶老夫人骂完，就是又忽然问道。 “这，媳妇也不知道啊，安乐郡主不是住在母亲的院子里吗？要不然，派个小丫鬟去她那里问问？”祝大夫人说道。 “问什么问？若是派人去问，岂不是要叫那小丫头以为，是我在关心她？” 陶老夫人当即没好气地说着，却是跟着就又忽然起身。 一旁的丫鬟赶紧扶着她。 她一面示意丫鬟将拐杖拿给她，一边就是往外头走去，“我亲自过去一趟！把话说清楚！你就不用去了！回去歇着吧！” 话说完，人已经走出了屋子。 祝大夫人看得是一脸的惊叹。 唯一可惜，她想去看看陶老夫人究竟会如何对待穆昭昭…… 可惜，老夫人却直接撵她走了。 陶老夫人住的院子很大。 穆昭昭则就住在西厢房。 待她进了屋子，便见到穆昭昭正靠在外头的长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一见到她来，穆昭昭自是大为意外。 “老夫人，您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陶老夫人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接着，便见老夫人自行坐下，板着一张脸，很是冷淡漠不关心的语气，道：“不是病了吗？怎么不好好歇着，反而坐在这里看起了书？” 穆昭昭听着这话，就是眨巴眨巴眼睛。 而后，乖巧地放下了手里的书。 “这两日去不了尚书房，怕把功课落下，就想着，能补一些就是一些。”她软糯糯地解释道。 “哼，女子无才方是德，你就算是把尚书房的那些功课给学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将来又不能考状元，治国理政！白了也是白学！” 陶老夫人不以为然地说道。 然而心里却想着，这丫头还挺争强好胜。 这一点来看，是跟她母亲月儿，有些相似的。 “这些话，当初昭昭刚去尚书房读书时，有许多人都是这样说的，只不过，昭昭还是觉得，不论男女，都应该多多读书。” 穆昭昭很是冷静地道，“对于男儿来说，读书更多的，也许就是为了学习治国之道，或者是为了求取功名，光宗耀祖。 “听起来，好像对于女子来说，读书真的没有用。 “但昭昭却觉得，女子读书，也是大有益处。 “倘若不去想读书的功利性，那么读书单纯来说，便是可以增长见识，明白事理。 “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参与治国理政，但其实与家人相处，有许多道理，也都是共通的。 “当然，对于昭昭一人而言，如今最基本务实的便是，昭昭既然已经是尚书房的学生了，那就该做好眼前的事，把学习的事做好。 “这样，才不算是荒废时光，也对得起尚书房几位先生们的苦心栽培。” 陶老夫人听着她一张小嘴，伶牙俐齿，一开口就说了这么多。 偏偏，还说得极有道理，让她很是认同。 别看程家乃是将门世家，好似整日舞刀弄枪，不看书本。 但实际上，程家的子弟，不论男女，都是要读书的。 而读书的好处，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 但陶老夫人自己出身勋贵之家，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哪怕深居内宅，远离朝堂，内宅妇人，也得懂得朝堂之事。 因为内宅的许多决定，和家族的命运，也是息息相关。 若是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很可能就会一失足成千古恨，惹得整个家族都为之覆灭。 所以，女子也是得多读书的。 不过，即便她对于穆昭昭所说，心理上极为认同，但口头上，却还是不肯承认。 “那照你这样养病，这病得什么时候好？” 于是，陶老夫人便继续从这个角度，数落起穆昭昭的不是，“你既然说了眼前，那最眼前的，还是你的身体。 “别以为在程家住着，有吃有喝有人伺候，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你要是不赶紧好起来，拖延一段时间，怕是等你再回宁侯府，你那个父亲啊，就要把别的女儿，当成是最亲的女儿看待了！ “到时候，宁侯府还能有你的位置？” 陶老夫人一番话说完，穆昭昭听得小脸愣住了。 因为她完全感受得到，老夫人这一番话里，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提醒之意。 可是，老夫人竟然会对她恨铁不成钢？ 这不是，不是对自己非常在意的人，才会有的吗？ 不过，父亲原本定好今日要来，结果却没来成的事，她其实已经知道了。 陈四就跟在身边，暗中保护着。 她的消息可是很灵通的…… 而陶老夫人见她这副惊呆了的小模样，就也是有些后悔。 一定是自己刚刚说话的语气还不够严厉。 所以，才让这个小丫头对她产生了误解！ 瞧瞧这小眼神，好像很感激她呢！ 可她今日过来，可不是要让她感激自己！ “咳，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以后在宁侯府不受宠，又哭着跑回来找你外公和几个舅舅，然后赖在程家不走！我可不想日日都见着你！” 于是，陶老夫人又特意解释了一番。 可她没有注意到。 自己这般解释，却是让穆昭昭突然眼眸一亮，仿佛明悟了什么！ “唉，可我的身体不争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呀，我一岁半时，不小心误食了太子哥哥的甜汤，而后中毒，如今虽然体内的毒素被清理掉了，但到底还是落下了一些病根。” 穆昭昭试探着，这么卖了一下惨。 陶老夫人一听这话，就非常嫌弃的目光，在她的小肉脸上扫了一阵。 接着，便冲身后的丫鬟吩咐道：“明日开始，叫厨房注意一些这里的膳食，做一些滋补的药膳过来，另外，你再去卧房里，取两只百年老山参过来，给她泡茶喝。” 穆昭昭顿时瞪大了眼睛。 所以这是？ 卖惨真的有奇效？ “多谢……老夫人关心。” 穆昭昭把习惯性地挂在嘴边的嘴甜的话，都给艰难地咽了回去，转而小脸扭向一旁，有些难过地道，“昭昭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然后离开程家……不叫老夫人看见昭昭心烦。” 陶老夫人一听她这话，是说自己在赶人，下意识的就是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 穆昭昭应声扭过头来，无声地看着她。 不是这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难道只是单纯希望她身体赶快好起来？ 陶老夫人则对着她好奇的目光。 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反正就是解释不清楚了！ 第349章 老夫人被吓走了……难道她很可怕吗? “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了，别以为你是郡主，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在乎，要是万一真的被别人爬到你的头顶上，作威作福，你这郡主的身份，也不好使。” 陶老夫人说完这些，便一脸高冷贵地起身，准备离开。 穆昭昭见此，自是要起身相送。 然而，陶老夫人一听到身后的动静，当即回头瞪她一眼：“你身体还虚弱着，起来送什么？是不是想病得更重一些，好博得我的同情，然后继续赖在程家不走啊？” 一两句话，凶巴巴地说出口。 穆昭昭小身子一滞。 她赶紧手脚并用地缩回去，小身子整个藏在被子底下，只露出一颗小脑袋，楚楚可怜地望着她。 虽然没有开口，可这般乖巧的样子，极易引人怜爱。 特别一双大眼睛，更像是会说话似的。 此时，就仿佛在问：“那我这样做得对吗？ “……不对的话，我再改改！” 陶老夫人只觉心里扑通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一下砸中了似的！ 她瞪圆了眼睛，猛然间深吸了一口气。 接着，就立即扭头，逃命似的灵活拄着拐杖，快速走了。 穆昭昭见此，坐在那里不由纳闷。 老夫人这是怎么了？ 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 难道她很可怕吗？ 她两撇小眉毛蹙着，两只小手从被子里伸出来，重新拿起了书，吸了吸鼻子。 然后，脑中忽然想起陶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那些话。 老夫人是害怕，穆洛洛会抢走属于她的父爱。 说真的，如果是在从前，这还真有可能。 但现在，穆昭昭很是坚信，老爹对她的父爱，是不会那样轻易就动摇的。 至于说为什么今日没有来程家看她，而是一听说穆洛洛病了，就去了兰姨娘院里，多半也是有原因的。 “敛秋姐姐，把陈四叫过来，我有话要问他。”又仔细想了想，穆昭昭就是吩咐道。 “是，郡主。”敛秋闻言，便立即去了。 没多久，陈四过来。 穆昭昭看着他：“你给我再仔细说说，穆洛洛得了什么病？” 陈四恭敬道：“是，郡主，二小姐得的病，好似是从前得过的……” 接着，他就把穆洛洛得病的症状，都给说了一遍。 “还真是曾经得过的。” 穆昭昭听得小脸微微惊讶，想起上一次，穆洛洛得这个病，大夫说是邪病，兰姨娘便一口咬定，是她冲撞到了穆洛洛，非要把她送到寺庙里去。 那这一次，兰姨娘竟然就只是安安生生的，让父亲派人去宫里请了太医？ “郡主，依属下之见，这二小姐恐怕根本不是生病，而是中毒。”陈四忽然思索着道。 “毒？”穆昭昭闻言，不由挑眉。 “是的，属下从前调查过，这二小姐平日里身体底子极好，很少生病，基本上，没有诱发疾病的病因，而她这次病倒的症状，其实说起来，很像是属下曾经听说过的一种毒。”陈四接着道。 “什么毒？”穆昭昭微微皱眉。 “那种毒，叫做锁魂。” 陈四立即就是回忆着，述说起来，“据传，这种毒药，最初是一名方士在炼丹之时，意外炼制出来的。 “食之，会令人昏迷不醒，噩梦不断，身体发热，看起来犹如被锁住了魂魄一般。 “而这症状，恰恰就和二小姐对上了。” 穆昭昭听他这般说着，点了点头。 这还真是。 “那你可知，有什么法子能解这种毒吗？”她又是问道。 “这，属下就不知道了，属下并不懂医术。” 陈四挠了挠头，忽然想到什么，“郡主，不如让您身边的那个小丫鬟去试试解毒啊！” 穆昭昭一时疑惑。 她身边的小丫鬟？ 这说的是谁？ 难道是…… “你是说月杳？”穆昭昭这么说着，便也是自己想起来，月杳曾说过，她懂得制药。 可难不成，这制药还包括解药？ “对啊！郡主，您是不知道，这个月杳，看着年纪小得很，可平日里私底下，最喜欢捣鼓那些稀奇古怪的花花草草，甚至连蛊虫这东西，她都养得有！” 陈四这又一开口，登时就是给穆昭昭爆了一个超大的猛料！ 穆昭昭眼睛不由圆圆瞪起。 一旁，敛秋忽然就是也想起什么：“郡主，陈四说的，奴婢好像也见到过，月杳的房间里，的确放着一只大罐子，那里头，就养了一些虫子的。 “而且，奴婢之前还听忍冬说过，有次月光身上被什么虫子咬了，月杳就磨了药粉，在月光睡觉的地方洒了一些。 “次日去打扫，就发现周遭死了好些小虫子。” 穆昭昭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小脸鼓成一只小包子：“这事，怎么从来没听你们跟我说过啊？” 特别是月光被虫子咬了！ 这么大的事情呢！ “这，都只是奴婢们日常该做的事情，想着，没必要跟郡主说，再说月光一直都被月杳照顾的好好的，郡主又信任她，奴婢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敛秋这么说着，却是不免有几分心虚。 其实说白了，主要还是穆昭昭信任月杳。 所以，她也就跟着放松了警惕。 而穆昭昭一听她这么说，想了想，忽然心情就没那么凝重了。 的确。 丫鬟们每日打扫房间，收拾院子什么的，确实不能事事都跟她说。 要说，也是捡一些主要的说。 而且，月杳刚来时就说了，她懂得制药。 当时，穆昭昭这个做主子的都依旧将她留下，这给一众丫鬟们传达的信息便是，月杳懂得制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久而久之，丫鬟们对此也都习惯了吧。 不过穆昭昭当时之所以敢留下月杳，也是因为自身有童话书的底气在，月杳便是想要给她下毒，也是不会成功的。 “陈四，你真的觉得月杳能解开穆洛洛中的毒？”此时，穆昭昭就是问道。 “属下不能保证一定，但可以一试。” 陈四略一思忖，便是这么说道。 他这当然不是胡说。 而是在偷偷观察了月杳许多次时，见识到了她制药和养虫子的实力，得出的结论。 而穆昭昭也清楚这一点。 陈四说话，不会是无的放矢。 “这件事，可以一试，不过不能立即就让月杳去为穆洛洛解毒。” 穆昭昭说着，咳嗽了两声。 她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制药高手。 姜宜书。 可惜，她跟姜宜书背后的立场问题，导致二人不能经常联络。 不然的话，穆洛洛究竟是真中毒还是假生病，请姜宜书去侯府兰姨娘院子里看一眼，便知道了。 “这样吧，你先回去一趟，把月杳接过来，就说我病了，得了风寒，问她没有办法医治我。”穆昭昭吩咐道。 第350章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陈四立即照办。 他回了一趟侯府，没多久就把月杳给带过来了。 月杳浑身带着各种瓶瓶罐罐。 一进到穆昭昭住的屋子里，就是慌里慌张地问道：“郡主，郡主奴婢来了！你的身体还好嘛！” 她这般紧张的模样，引得穆昭昭不由一笑。 “小月杳，这么着急，是怕你郡主我出了什么意外，以后没人给你发工钱吗？”她忍不住调笑了一句。 可谁知。 这话刚一出口，月杳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却是立即一红。 接着，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了似的往外流…… “哎呀，你哭什么呀？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穆昭昭有些手足无措了。 只是她还躺在长榻上，不方便下来。 于是就示意敛秋上前，给小丫鬟擦眼泪。 敛秋拿了个帕子，细细地给她把眼泪擦掉。 可月杳的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时竟是停不下来。 敛秋见此，不禁有些无措地看向穆昭昭。 穆昭昭便冲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先耐心等待着。 好一会儿之后，月杳才是终于哭够了。 这时候，敛秋又拿了一条赶紧的帕子，递给月杳。 月杳这才是伸手接过。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地道：“郡主，您以后可千万不要跟奴婢开这种玩笑了，说什么意外不意外的，奴婢听着，是真的好害怕。” 这话叫穆昭昭立时有些心虚起来了。 她才是想起来，月杳自小无父无母，在慈幼局长大。 失去对于月杳而言，的确是极为可怕的事情。 不过，月杳这番话，也叫穆昭昭心中生抽一抹暖意。 这也是说明，她没有白疼月杳。 若她对于月杳而言，不是温暖的存在，月杳又怎会因为她一句玩笑话，而急得哭了呢？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不要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穆昭昭柔声哄着。 月杳听她这么说了，才是好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 “郡主，奴婢其实并不懂医术，所以不知道该如何给人治病，但若是毒的话，奴婢倒是懂的。” 月杳说着，就是拿出了几瓶药，“这些药，都是奴婢的师父教奴婢的，师父说，风寒侵体，令人生病，其实也是一种毒，只要是毒，就能解。 “这些，都是师父研制出来的，专门用来解风寒之毒的药。 “以前在慈幼局时，有一阵天气转凉，好些小孩子都染了风寒。 “当时，就是吃了师父送来的这些药，才纷纷好转了。 “奴婢还留了这么几瓶，郡主要不要试一下？郡主还请放心，这些药，奴婢也是吃过的，奴婢以性命担保，师父给的这些药，绝对没有问题。” 穆昭昭听着这番话，小脸上，就是微微露出几分讶异来。 月杳的师父，把风寒感冒，说成是一种毒？ 这种说法，不能说不对，但也不能说对。 从现代医学角度来说，感冒是由细菌或是病毒引起的，而这两者，都不能将之视为是传统所说的毒。 可若不是毒，为什么月杳师父的这些药，又能解毒呢？ 毕竟按照月杳的说法，她不会治病，只能解毒。 她的本事是跟着她的师父学的。 这也就是说，她师父也是如此，不治病，只解毒。 此时，穆昭昭对上月杳期待的目光，便朝她伸出小手：“把药拿过来我看看。” 月杳闻言，自是赶紧把这些药都拿给穆昭昭。 穆昭昭从中挑选了一瓶打开，倒出来几颗棕色小药丸。 她凑到鼻端，想要闻闻气味。 然而这时候，却有一颗毒苹果倏然滚落出来，就掉在她的面前。 “咦，这哪来的苹果？”月杳奇怪地说着，就要伸手，将毒苹果拿走。 “这是我让敛秋姐姐给我拿着玩儿的。”然而，穆昭昭却是快她一手，把毒苹果拿走，抱在怀里。 月杳挠了挠头，对此也没有太在意。 但见穆昭昭只盯着那药丸，却并不服用，不由就是不解地道：“郡主，要奴婢再吃一颗，帮您试试吗？” “不用。” 此时，穆昭昭已经可以肯定，这药丸是肯定有毒的。 但她看一眼月杳。 月杳的眼神纯净无暇。 她确信，月杳对此是一无所知的。 “小月杳，你在来侯府之前，可曾与你的师父见过面？他知道你要来这里吗？”穆昭昭忽然问道。 “知道的呀，师父说，要奴婢好好伺候郡主，既然来了侯府，那以后就都是郡主的人了，以后一定要对郡主忠心耿耿。”月杳说道。 “那，你的这些药，你师父当时查看过吗？我的意思是，比如说，你师父可能会考虑到，以后我也会得风寒，这些药刚好能帮到我，所以帮你检查一下这些药有没有问题？” 穆昭昭说着话，引导着月杳的回忆。 月杳仔细一想，当即就是一拍脑门：“奴婢想起来了！师父当时的确这么说过！郡主，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还真被您给说中了！” 也就是说，这些药的确是曾经经过月杳师父之手，很有可能被掉过包的。 一想到这些，穆昭昭就是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是月杳的师父想害她不成？ 可是为什么？ 自己跟月杳的这位师父，可是根本素不相识啊！ “月杳，我突然有些好奇你的师父，他是什么人？大夫吗？”穆昭昭又接着问道。 “啊，不是，我师父他是一位……”月杳正要说出口。 这时候，屋门口的帘子突然被人打开。 却是陶老夫人又来了！ 穆昭昭一愣。 她这是没有想到，陶老夫人没多久之前才来过一次。 怎么才隔了这么久，又来了？ 而且这会儿，外头天都已经黑了吧？ 不过愣神之后，她就赶紧回过神来，忙一边命月杳将这些小药瓶收起来，一边看着陶老夫人，一脸乖巧地道：“老夫人是有什么事要对昭昭说吗？” 陶老夫人看着她这副乖巧的模样，很是满意。 然而低着头仔细一看，就发现穆昭昭的手边，还放着她先前看的那一本书。 这说明，在先前自己走了以后，这个生着病的小丫头，又不听话地在偷偷看书了！ “穆昭昭，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陶老夫人顿时生起气来。 第351章 走美强人设的穆昭昭，有些小发愁了 “没有呀。”穆昭昭立即答道。 “没有？那你手边放的是什么？”陶老夫人抬手一指。 穆昭昭则是低头一看。 她手边放着的，就是月杳刚刚拿给她的药啊。 然后还有，还有…… 忽地，穆昭昭一眼看到了之前看的那本书。 她不由看了陶老夫人一眼。 该不会，老夫人气的是…… “我没有看书呀，只是书放在手边而已，刚刚，一直在跟我的丫鬟说话。”她试探地说道。 但也不确定，陶老夫人是不是真的是以为，她还在看书，不知道去休息……怕她身体好不了。 而此时，陶老夫人闻言，就是看了一眼穆昭昭面前站着的那个小丫鬟。 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的年纪，也就五六岁的样子。 “我怎么记得，这个丫鬟之前并没有跟着你过来？”陶老夫人皱眉问道。 “是没有来，不过，今日您不是来说了，希望昭昭赶紧好起来吗？她恰好懂一些药理，昭昭就让身边跟来的护卫回了一趟侯府，把她带了过来。” 穆昭昭说着，随手拿起一只小药瓶，“看，这就是昭昭家里的这个小丫鬟做的药，说是能让风寒很快好起来，昭昭正打算服用试试呢！” 她眼眸眨巴着，带着一抹无辜的童真。 “胡闹！” 然而，陶老夫人听了，却是二话不说，立即对身边的丫鬟婆子下令，“去把这些药都给拿出去扔了！” 月杳一听，顿时慌了：“这、这……” 可对着陶老夫人这般强势的人，她却是不敢说什么的。 只能着急地站在那里，求助的目光，不断地投向自家小主人。 然而穆昭昭又怎么可能会帮她把药留下来？ 这些药，可都是有毒的！ 刚好，借着老夫人的名义，把这些药给丢掉！ 于是，穆昭昭便也小脸露出一丝害怕的神情来。 月杳一见自家小主人，居然也有怕的时候，顿时呆住了。 等她回过神来。 那些药已经被陶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下人，给扔得干干净净了！ “这个药，说是很有效果的呀。”这时候，穆昭昭才是软乎乎地开口，弱弱地为那些被丢掉的药辩驳了一句。 “哼，怎么个有效果法？你说说，昨日给你医治的人，是谁？”陶老夫人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说道。 “……是郑太医。”穆昭昭一脸心虚地低着头。 “你还知道是郑太医啊？他还是你带过来的！谁不知道，郑太医是如今太医院的第一圣手？他的医术，都没有说能有什么药，能让你的风寒立即好起来，这儿这么大一个小丫鬟的药，你都敢吃？也不怕吃出问题来！” 陶老夫人说着，就又是那般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了。 她更是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穆昭昭。 就纳闷。 这丫头，该不会其实是傻的吧？ 也不知道怎么长这么大的！ 陶老夫人甚至开始想着，这丫头以前不受穆倦待见，三岁半那年，穆倦才是突然喜欢她了。 兴许，这里头其实是程司摇的功劳？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程司摇也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了…… 而此时，穆昭昭也是感受到了，老夫人似乎在以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她。 她忽然心里就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在来之前，她特意带着郑太医，其实就是做好了准备，要跟陶老夫人“大干一场”。 包括昨日听祝大夫人说，要她留在程家养病。 甚至还把她安排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那时候她就想，难道程家人就不怕，她每天跟陶老夫人吵架吗？ 直到现在。 想象中的每日一次干架的画面，并未出现。 反而似乎她卖着惨，装着傻，陶老夫人对她，也就没有那么排斥了…… 难道，陶老夫人就是喜欢凄惨的小弱鸡？ 一直走“美强”人设的穆昭昭，顿时有些小发愁了。 要是万一以后她在陶老夫人面前立下的人设翻车，那岂不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要回到最初的剑拔弩张的那种对立样子？ “你在想什么？”这时候，陶老夫人见她一副魂不守舍，很明显在走神的样子，不禁就是皱眉问道。 “没什么呀，就是，就是觉得，是昭昭大错特错了，以后还是按照郑太医的吩咐，去好好吃药休息。” 穆昭昭说着，就把手边的书，拿给了敛秋。 她冲敛秋甜甜笑着，“敛秋姐姐，麻烦你先帮我把这本书收好吧，身体养好之前，我就先不看了。” “是，郡主。” 敛秋自是立即应下，忙接过书，走到一旁放好。 陶老夫人这才是满意地点着头。 这才对嘛！ 就算要看书，也得先把身体养好。 不过，这丫头整日闷在屋子里，又不能出去，又不能看书，岂不是会很闷？ 这要是闷得久了，也是不利于养病的。 可要是让家里的那些孩子们来陪她说话，开心倒是开心了，小孩子若是万一被过了病气，也病倒了，那可就不好了。 陶老夫人也是病得久了，所以对于养病这件事，特别的有心得。 于是她此时这么一想，就立即是在长榻的另一边坐下。 干脆，陪着这小丫头说说话！ 好叫她没那么无聊！ 可是，说些什么呢？ 陶老夫人动了动唇，却是忽然又凝固住了。 而穆昭昭见着她一连串的举动，连猜带蒙，试探地道：“老夫人身边儿孙满堂，又个个孝顺，想必平日里，一定过得很开心吧？” 陶老夫人闻言，便是不由看了穆昭昭一眼。 见她眉眼间，带着一抹不确定不自信的光泽，就是想当然的以为，这小丫头这么问，一定是在试探。 她一定是心里不舒服，才会这么问的。 因为自己儿孙满堂，所以就不稀罕认她这个外孙女。 虽然她的确不稀罕吧，但是，穆昭昭毕竟年纪还小，她也不能把话说得太难听了，以免这小丫头胡思乱想，不利于病情的稳定和身体的康复。 “没有，一点也不开心。” 于是，陶老夫人便这样说着。 说完，就是觉得自己这个回答，很令她满意。 第352章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想必穆昭昭也能体会到她话里的意思！ 当然，她之所以会这么说，可一点要讨好穆昭昭意思都没有，全都是为了让她保持一个好心情，身体赶紧好起来，然后从程家滚……咳，然后回自己家去！ 陶老夫人一番口是心非。 可穆昭昭又不会读心术，自然不会懂得她话里潜藏着的意思是什么。 此时听她这么说，便也只是“哦”了一声，点了点小脑袋。 穆昭昭想的是，兴许老夫人是嫌程家孩子多了，聒噪，扰人清静，所以并不喜欢小孩子。 不过，经过穆昭昭这一番发问，也给了陶老夫人一些灵感。 刚刚还发愁没话说呢，这会儿，素材就来了。 穆昭昭主动提起程家这帮孩子的事，那就一定是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于是，陶老夫人便主动拉起了家常：“说起来，你这几个表哥表姐们呢，还都是挺省心的，一个比一个懂事。 “大房跟二房，你两个舅母，出身高贵，教养出来的孩子，自然也都是懂事知分寸的好孩子。” 接着，她就把大房跟二房的几个孩子，全都夸了一遍。 连今年只有三岁半的小念鱼，都没有漏掉。 这时候，穆昭昭能够感受到，陶老夫人和任何一个到了这个年纪的人一样，都是很喜欢孙辈的。 不过说着说着。 陶老夫人的眉头，就是忽然皱了起来。 这一看，就是想起了什么让她难以满意的人。 果然。 只听她接着就是一种挑剔的语气，说道：“就是这个三房啊，小门小户出身，教出来的儿子也顽皮的很！一点也不听话！” 说着，看了穆昭昭一眼，“就是你那个五表哥，程飞！ “他那个皮的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这话语里，是浓浓的嫌弃。 但也还是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 穆昭昭一听就懂了。 陶老夫人喜欢的，是像是四表哥那样完美无缺的人。 既要小小年纪就懂得多，还要沉稳有内涵，为人处世还得八面玲珑的。 可这样的小孩子，又能有几个？ 即便是生在皇家，也未必会有四表哥那般的气度不凡。 反而五表哥那样的，才是正常的小孩子该有的样子。 活泼，调皮，喜欢闯祸，但说他错了，也会乖乖认错，本质上是一点都不坏的。 不过，这些话要是直接跟陶老夫人说的话，她恐怕根本就听不进去，只会说自己是个外人，根本就不了解这些。 “说起来，我突然有些好似，三舅舅六七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呀？他跟二舅舅是双胞胎，可昭昭看着，两人的性格简直是完全相反啊！” 于是，穆昭昭便是这般说道。 陶老夫人闻言，仔细一想。 待想起这两兄弟小时候的事情，顿时就是不由就笑了：“你三舅舅跟你二舅舅两个人啊，就像是一团火，对上一座冰山，一个外放，一个内敛，二人虽然是一胎双生，自小就比别的兄弟之间亲密无间的多，可也是一句话不吵，就根本做不了事似的。” 说到这里，陶老夫人就是不由的，又有些感慨了。 “不过，也幸好是你三舅舅的性子是这样的，反倒叫你二舅舅啊，多了几分活力。 “你不知道，你二舅舅一个人的时候，就不像个正常的小孩子！ “他太聪明了！ “智多近妖，这在一个孩子身上，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以前就怕他聪明得过头了，变得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过，有你三舅舅经常在他跟前犯一些低级错误，丢一些人，好像反倒把你二舅舅稳稳地拉着，让他就停留在这个世界，去不了别的地方。” 穆昭昭一听陶老夫人这么说，立即就是能够想象得到，三舅舅对于二舅舅的意义是什么。 所以，这两兄弟虽然一到一起就喜欢拌嘴，但实际上感情是极好的。 而她刚刚之所以那么问，等的也就是老夫人这么说。 “这么说来的话，就是说四表哥像二舅舅那般聪明，五表哥的调皮捣蛋则像三舅舅多一些了。”此时，穆昭昭就是故意这么说道。 而陶老夫人一听到这话，顿时就是脸上浮现出一抹讶异来。 她看着穆昭昭。 心里头，有一丝奇异的感觉在流动。 是啊，说的是啊！ 她此前还从未这么想过…… 如今一听这小丫头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正是如此。 这么一想，程飞那个臭小子，立即就变得没有讨人了。 毕竟是像她的儿子嘛！ 不过，陶老夫人也仅仅只是对程飞不挑剔了，对于冯三夫人，却还是挑剔地道：“小飞是男孩子，皮就皮一点吧，倒也没什么，不过，他那个当娘的，就是你三舅妈，经常舞刀弄枪的，可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还有一句话，陶老夫人自觉很给穆昭昭面子，没有说出口。 那就是，程司摇以前在程家的时候，也是喜欢玩什么鞭子，学什么功夫。 这让她很不喜欢。 觉得每个女孩子的样子！ 陶老夫人喜欢的，便是像自己的女儿阿月那样的，稳重，温柔，懂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好。 而冯三夫人就跟程司摇一个样，书嘛，根本没读几本，倒是这功夫学了不少。 你说说，这女子读书还有些用处，练那些功夫有什么用？ 本来他们就是将门世家。 要保护家人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女子来做。 不然的话，还要那些臭男人干什么？ 但这些话太难听了。 而且，陶老夫人觉得恐怕说了，穆昭昭也未必听得懂，于是干脆就只是腹诽着，没有说出口。 “内个，我似乎听人说起过三舅母的事，好像她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是她的父亲把她养大，而且一直没有续弦，据说，是担心续弦会对三舅母不好，所以便是一直独自把三舅母给抚养长大了，是这样嘛？” 这会儿，穆昭昭就是软乎乎地问道。 陶老夫人点了点头：“不错，确是如此。” 穆昭昭一听，小脸上立即就是露出一抹深深的同情来。 只听她有些悲伤地道：“好可怜呀！三舅母怕是自小都过得极不容易！可惜她父亲虽然没有续弦的心是好的，是怕女儿受人欺负，却不知道，他女儿连个后娘都没有，只怕是过得更艰难啊！ “而这种感觉，没人比我更懂啦！” 第353章 笑死，根本看不懂! 陶老夫人一听她这话，顿时脸色微微一变。 而穆昭昭像是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小嘴紧紧闭上，低着头，一时不敢说话了。 屋子里，忽然一阵的安静。 一群丫鬟偷偷看着老夫人有些难看的脸色，也都是一个个的，大气不敢出一下。 此时，每个人心里都知道，穆昭昭说，她比任何人都更懂，是什么意思…… 因为穆昭昭也和冯三夫人一样，自小失去了母亲。 可问题是，穆昭昭的母亲，正是陶老夫人最疼爱的嫡女啊！ 她这时候这样说，不可避免地令陶老夫人想起了自己已经去世的女儿，又想到女儿是为了生穆昭昭，才难产去世的…… 那心情，那脸色，又怎么可能会好得了呢？ 好一会儿过去之后，陶老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随后，她便是站起身来，只最后又看了穆昭昭一眼，便扭头走了。 在她身后，一众丫鬟们，也都立即跟着，依次离开。 直到这时候，穆昭昭才是抬起头来，小脸上一抹凝重。 刚刚那番话，她当然不是无意间说出来的，而是故意的。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她和陶老夫人之间，对许多事情的看法，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 她故意这么说，是为了把她和老夫人之间最大的问题，直接摆出来。 是为了看看老夫人的态度。 也是为了，试一试。 “郡主……”一旁，敛秋见此，想要安慰她两句。 然而，穆昭昭却是立时朝她摆了摆手。 这意思是，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不需要安慰。 敛秋自是立即会意，于是，便把话都咽了回去。 “敛秋姐姐，你先带月杳下去休息吧，我有些事情要吩咐陈四去做，另外，也想休息一下。”好一会儿之后，穆昭昭忽然说道。 “开始郡主，那些药……”月杳却忍不住说道。 “那些药，一定是已经被老夫人给命人摧毁了呀。” 穆昭昭说着，叹了口气，“真是抱歉，我刚才没能阻止……” 月杳一听她这么说，立即就是心疼地道：“郡主，别这么说，这不是你的错，老夫人那般厉害的样子，奴婢当时都害怕得腿一直抖呢……” “是啊，她可太厉害了，我也摸不清楚她的脾气，我的病你也不必着急，反正总能好的，只是，好得慢一些而已。”穆昭昭又是叹着气，说道。 “那郡主就好好养病。”月杳只得这般说道。 之后，她就跟着敛秋一道出去了。 敛秋则把陈四给叫了过来。 “老夫人方才让人丢掉的那些药，你看到丢在哪里了吗？”穆昭昭问道。 “回郡主的话，属下不但看到了，而且，还捡了一些回来。”陈四说着，把一只小药瓶拿了出来。 “嗯，此事你干得很好，必须要给你记一功了！” 穆昭昭闻言，小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甜笑，接着，她就是又说道，“待会儿，我写一封信，你悄悄的，送到右相府宜书姐姐的手里。 “连带着这瓶药，也都一并给她。 “信里，我会告诉她需要做些什么。” 她一边吩咐着，一边示意陈四将笔墨纸砚拿过来。 陈四自是立即照做。 接着，穆昭昭就在长榻上放着的一只小茶几上，粗糙地给姜宜书写了一封信。 她用的是汉语拼音。 陈四便是站在那里，也根本连一个字都看不懂。 他挠了挠头。 真不知道，他家小郡主小小年纪，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密语。 很快，一封信写好。 信里，穆昭昭倒是也没说别的，只说希望姜宜书分析一下这些药丸的成分，以及药效，她可以确定，这药丸是有毒的，致命。 “那郡主，属下这就去送信了。”陈四收好信以后，就是说道。 “嗯，去吧。”穆昭昭点了点头。 陈四一路疾行。 只身入了右相府，根本无人发现。 这个时候，姜宜书也还没有睡觉，而是在看书。 忽然，身边的丫鬟们一个倒地。 姜宜书见此，立即想到了穆昭昭派人来了！ 于是，她立马走到窗前，果然，陈四倒掉在那里，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信封：“姜小姐，这是我家主子给您的信。” “好。” 姜宜书接过信封打开，当着他的面看了起来。 “药呢？”待她看完，便是看着陈四问道。 陈四立即又从怀里取出一只药瓶拿给她。 “马上就是秋猎了，你告诉昭昭妹妹，这次，可能需要的时间久一些……这样吧，你二十天以后来寻我。”姜宜书算了算时间，说道。 秋猎差不多要半个月时间的。 那么，给她留下五天，是足够能够分析出这些药物的成分以及疗效的。 “是，姜小姐，那在下就先告退了。” “去吧。” 陈四一个抱拳告辞，身影刷的一下，便是在夜色之中，消失不见了。 姜宜书将信封和药收好。 接着，就拿起桌上自己用来提神的凉茶，刷刷两下，洒在那两个倒地的小丫鬟脸上。 两个小丫鬟很快就醒了。 对上姜宜书有些生气的脸，立即吓得跪地求饶。 “小姐息怒啊，奴婢不是故意睡着的！” “你们两个啊……” 姜宜书摇着头，似乎是生气转变成了一种无奈，最终只道，“罢了，以后注意着些，我也不看书去了，伺候我去洗漱吧。” 说完，她便率先起身走了。 两个小丫鬟赶紧跟上。 二人完全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另一边。 穆昭昭也是早早地睡下。 次日，陶老夫人没有再来。 又过了一日，她依然没有过来。 穆昭昭明白。 最近，她们之间看似相处融洽，或者说，她找到了迎合老夫人的点，似乎她们是能处的很好的。 但，这也只是表象。 她们之间横亘的那个问题，若是不真正度过去，早晚还是会出问题的。 于是。 在穆昭昭的风寒之症好得差不多了，也刚好第二日便该是秋猎了，她叫敛秋和月杳打包东西收拾一番，向祖父等人辞别，离开了程家，回到了宁侯府！ 而到此时，穆洛洛已经连续昏迷了四日了！ 第354章 是她，就是她! 在这四天里，穆倦甚至请了假，没有去上早朝，也没有去看穆昭昭，便是守在家里，守在穆洛洛的身边。 太医也是日日过来，为穆洛洛诊脉。 可他就是毫无办法。 穆昭昭一回来，听忍冬说了汀兰苑那边的情况，便是又把月杳叫到了跟前。 “若是我让你去给穆洛洛医治解毒，你可有把握？”穆昭昭问道。 “解毒？郡主，若确定二小姐是中毒的话，那奴婢肯定能制出解药！”这一点上，月杳显然很是自信。 “好，那我现在就带你去汀兰苑。” 穆昭昭赶得很急。 明日就要启程去参加秋猎。 她可不希望父亲继续被穆洛洛的事拖着，哪里也去不了。 主仆几个很快就到了兰姨娘院里。 丫鬟们见到是她来到，立即就是恭敬地行礼，然后前去通报。 屋子里，穆倦一脸的胡茬，形容有几分邋遢狼狈。 此时，一听丫鬟禀告说穆昭昭来了。 他立即就是整理衣冠。 接着，赶紧迈步出去迎接了。 穆风也是紧跟其后。 “昭儿，你怎么突然自己回来了？也不先提前告诉为父一声，为父好去接你！”穆倦一见到自己的小女儿，立即就是一身的疲惫，顷刻间都消除了大半。 “不要。” 然而，穆昭昭却是摇了摇头。 看着自家老爹这副尊容，又是发愁地叹了口气，道，“昭昭就知道，二姐姐病得这样严重，父亲一定衣不解带地陪着，守着，哪里还舍得叫父亲亲自去接我？ “反正侯府的马车就在程家，于是，干脆我就自己回来了。” 她这一番话，可谓是贴心至极。 穆倦闻言，身体里剩下的另一半疲惫，也顿时消失不见。 他立即上前，将穆昭昭抱在怀里，长满了胡渣的脸，贴着穆昭昭的小脸一顿地蹭：“昭儿，可真是为父的贴心小棉袄啊！” 穆昭昭对他的胡渣嫌弃不已。 两只小手努力想要推开，却失败了。 只能无奈地承受！ “父亲，昭昭今日过来，除了是要探望二姐姐，另外，还是想要救救二姐姐。”穆昭昭忽然开口说道。 “救她？你？” 穆倦一听这话，立即停止了用胡渣欺负小女儿的举动，“你二姐姐的病，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你又能怎么救呢？” “父亲可曾想过，若二姐姐的病是连太医都治不好的，那她有可能根本就不是生病，而是中毒呢？” 穆昭昭立即说道。 她两只小手，抱住自家老爹的脑袋，道，“父亲可别忘了，当初世子哥哥也是中毒，但他那种毒，却被太医误以为是生病！” 穆倦一听这个，自是立即就想起来了。 他皱着眉头。 “可是昭儿，你打算怎么救她？”穆倦接着问道。 “既然是毒，那必然是要解毒，父亲，昭昭身边有能够解毒的人！”穆昭昭很是自信地说道。 “哦？是谁？”穆倦立即饶有兴致地问道。 “她！” 然而，穆昭昭小手一指。 月杳那小小的身板，就出现在了穆倦的视线中。 他只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继续看向自己的女儿，又问了一遍：“昭儿，你所说的人，是谁？” 穆昭昭顿时有些无奈。 看看月杳。 她额头三道黑线，也是有些无语。 “侯爷，是奴婢。”于是，她干脆自己举着手，又往前站了一步。 “你？”穆倦惊到了。 “正是奴婢，奴婢懂得解毒，制药，只要让奴婢进去看看，便能知道二小姐中的是什么毒了，奴婢也可以保证，一定能为二小姐解毒！” 月杳奶呼呼地说着话。 明明就是比穆昭昭年纪还要小上一些，可就是，比穆昭昭还要自信！ 穆倦沉默了。 倒是一旁，穆风忽然开口说道：“父亲，不如就让她试试吧。” “风儿？”穆倦疑惑的目光，看向他。 他就是不懂了，自己这个儿子，怎么就还相信一个五岁小孩儿的话？ 是不是脑子抽风了？ “父亲，反正咱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是？” 穆风却很是脑子正常的样子，“再说了，我也是相信，三妹妹不会说谎，她说能救，那便一定是能救的。” 说着，他就是充满了信任的目光，落在穆昭昭身上。 穆昭昭顿时感动不已。 两只小手立即朝穆风伸出，撒娇地道：“哥哥，抱！” 穆风见此，自是立即上前，就要从穆倦怀里接过穆昭昭。 然而。 “咳咳。” 穆倦却是抱着穆昭昭，故意挪了一步，与穆风错开了距离。 穆风和穆昭昭兄妹两个，立即如出一辙的表情，不高兴地齐齐看着穆倦。 穆倦见此，神情有一瞬间的呆住。 怎么忽然觉得，好像穆风跟穆昭昭，某些地方，长得有些相像？ 不过又转念一想。 都是他的孩子。 虽然不是同一个人生的，但到底也是亲兄妹，自然会有长得像的地方！ 于是，便立即撇下这个念头，只皱了眉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昭儿，为父也是相信你的，走吧，咱们这就救你二姐姐去。” 说着，又扭头看向穆风，给他发派了任务，“待会儿，你姨娘肯定不同意让月杳医治，到时候，就由你负责把你姨娘拉开，知道吗？” “父亲，那还有祖母呢？”穆风身为儿子，自然不忘好心地提醒自己的老父亲。 “呃。” 穆倦一下顿时，不过很快就是道，“行，我的母亲，到时候我会拉住的！昭儿，到时候你就带着月杳去给你二姐姐解毒，知道吗？” “昭昭知道辣！父亲放心，哥哥放心！一定会救醒二姐姐的！”穆昭昭信誓旦旦。 几个人说着话，便是进了屋子。 兰姨娘知道是穆昭昭要来，半分给不了好脸色。 她动了动嘴唇。 刚想要说是穆昭昭晦气，害得穆洛洛生病。 可话到了嘴边，瞥见穆倦那张脸，想起他曾经在府里下过命令，任何人不准再说这种怪力乱神之言，便又只得把话给咽了回去。 于是，便干巴巴地道：“听说郡主病了，怎么不多在程家住上几日呢？” “哦，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便回来了。” 穆昭昭说着，示意老爹将她放下来。 待一落地，便是小嘴撇了撇，继续道，“一回来就听说二姐姐病了，恰好我知道该怎么治好二姐姐，便过来了。” 第355章 你是想让洛儿死吗? “郡主真是一片好心啊，多谢了，不过还是请回吧，郡主也不懂医术，便是看看，也没什么用的。”兰姨娘如今也根本不在乎会不会得罪穆昭昭。 反正，她们之间，也早已撕破了脸皮。 这会儿，就只想眼不见心不烦。 她给穆洛洛吃下了那颗药，可谁知道，解药竟是找不到了！ 虽然是想要利用女儿，留下穆倦，让他这几天去不了程家，可穆洛洛虽然是女儿，怎么也是自己的亲骨肉，她可不想看着穆洛洛死…… 尤其是，还是被她这个生母，给害死。 兰姨娘心中烦躁不已，连应付都懒得应付了，这么说着，就让丫鬟送客。 “兰姨娘急什么？我既然过来了，自然是有法子能救二姐姐。”穆昭昭皱眉看着她。 “你有法子？” 兰姨娘闻言，立即眼睛一亮。 可接着，她就是往那里一坐，语气中充满了鄙视，“郡主可真是会开玩笑，可洛儿的病，不是儿戏，你身边连一个大夫都没带，还说要救洛儿，该不会，你就是要自己救她吧？ “关键是，你救得了吗？” 她这样说，便是一点也不把希望寄托在穆昭昭的身上。 穆昭昭闻言，便扭头看了看自己身后跟着的几个丫鬟。 “能不能救，不试试又怎会知道？” 穆昭昭说着，示意月杳站出来，“我这个丫鬟，年纪虽小，却很是懂得制药之道，让她进去看看二姐姐，兴许，就能够找到解救之法。” 兰姨娘一听她这么说，再看看月杳，这么小的一个小孩子…… 顿时就是气笑了。 “郡主，你要是想让洛儿死，直接说便是，用不了用这种蹩脚的手段！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能治好洛儿？这怎么可能！” 兰姨娘说着，再看穆倦跟穆风都在场，立即意识到，这是让他们看清楚穆昭昭真面目的大好时机！ 她当即就是哭嚎起来，“侯爷啊！您看看您的这个嫡女，这是安的什么坏心眼儿？ “竟然想害死咱们的女儿啊！” “大少爷，你也好好看看，这就是你素日里当做是亲妹妹那样疼爱的小郡主！ “你看看，她要害死你真正的亲妹妹啊！ “侯爷，你可要为妾身、为洛儿做主啊！ “郡主不喜欢妾身，就直接说，起身可以把命都豁出去，可就是不能伤害；洛儿啊！” 她这一通哭喊。 穆倦跟穆风，都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洛儿是穆风的亲妹妹，昭儿当然也是！都是我的儿女，便都是这世上最亲的亲人！哪有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穆风当即没好气地道。 “侯爷，我看雪柔说得不无道理。” 一旁，一直坐着没有吭声的兰老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就像你说的，昭儿是你的女儿，洛儿也是你的女儿，那你就不能分什么嫡女庶女，要一视同仁地对待！ “昭儿说的什么，她的小丫鬟能救洛儿…… “这种混账话，你也信？ “是个有脑子的都说不出，太医都束手无策的事，她一个几岁的小丫鬟，就能救了吧？ “侯爷，雪柔说得对！ “这种事情，关系着洛儿的性命，可不能儿戏！” 一旁。 穆昭昭听着兰姨娘和兰老夫人一唱一和地反对自己。 她早已见怪不怪。 说起来，兰老夫人老早就喊着自己病了。 她也去看望过好几回。 可每次，兰老夫人都根本不让她进芙蓉园的大门，只叫她把带过去的补品留下，反正人是根本见不着的。 对此，穆昭昭也根本就不在意。 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敌视自己甚至有着关系到利益的立场之分的人，往后也根本不可能接受自己的人，她又为什么要去讨好呢？ 说真的，讨好兰老夫人，还不如继续回程家，想法子重新讨得陶老夫人的喜欢。 于是这会儿，穆昭昭对于兰老夫人的那一番话，是根本就懒得理会。 “父亲，哥哥，来之前，你们答应我的事情，可得做到才行。”她直接就是对穆倦、穆风父子二人说道。 “这是自然，昭儿放心，你要做什么，尽管去做。”穆倦当即就是说道。 他敢这么说，不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穆洛洛的生死，要她自生自灭了。 而是太医早就跟他通过气了。 太医说，穆洛洛的病，谁也束手无策，无解。 让他开始为穆洛洛准备后事。 甚至说，穆洛洛这种状态，其实已经跟死，没什么差别了。 所以，一条路已经堵死的情况下，穆倦是死马也得当成活马医，必须试试另一条路！ 正常的路走不通，那不正常的，万一能成功了呢？ 而穆风，也是一样的。 “三妹妹，我刚刚说过了，不论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他也是跟着说道。 “不论什么后果，都还有为父在这里为你顶着呢。”穆倦又是强调了一遍。 穆昭昭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她看向月杳。 “你既然说了，有把握治好二姐姐，那么若是万一治不好，所有的罪责，就都得由你一人来担着，便是兰姨娘要你一条命，你也得给出来，明白吗？” “郡主放心，奴婢明白的。”月杳一脸的视死如归。 “父亲，那我跟月杳一同进去，其他人，哪怕是兰姨娘，或是太医，都不准进入二姐姐房间一步！”穆昭昭当即说道。 “可以。”穆倦自是立即点头。 随后，他便是对顾岩顾管事使了个眼色。 顾管事立即派了护卫，将兰姨娘和兰老夫人，牢牢地看住。 二人都是脸色变了。 “侯爷，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想让洛儿死吗？！” “侯爷，你敢这么对我？我怎么也是你的母亲！” 二人纷纷抗议着。 穆倦不理会兰姨娘。 他只看住兰老夫人，神情强势地说道：“母亲，儿子这都是为了洛儿好！” 兰老夫人闻言，神情间不觉流露出一抹绝望。 她忽地起身：“我要回芙蓉园！” 她实在是承受不住，这种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当成犯人一般看着的羞辱感！ “顾岩，你亲自送老夫人回去。”穆倦闻言，便又是吩咐道。 兰老夫人见穆倦一丝挽留之意都没有，当即脚下绊了一下，险些跌倒！ 第356章 希望一辈子都不会用到 然而兰老夫人如何，穆倦都不会去管了。 只要她人好好的，没受伤，也没生病便好。 接着。 穆昭昭便领着月杳，一同进了穆洛洛的房间。 敛秋等其他丫鬟，俱是等在了外面。 月杳将房门关上。 穆昭昭则在一旁坐下，看着月杳取出自己的小布包，开始为穆洛洛“诊治”。 她看着月杳从小布包里，分别取出了几只白色的虫子。 那些虫子，一只接一只的，顺着穆洛洛的鼻孔，爬进她的身体里。 月杳耐心地等待着。 没多久，她拿出一只小竹笛，吹奏起来。 那些虫子听到笛音，则是一只接一只地爬了出来。 它们与刚刚进入穆洛洛身体时不同，这会儿，都是一个个浑身圆滚滚的，显然是吃饱喝足了。 这些虫子爬出来没多久，便纷纷暴毙身亡…… 月杳皱了皱眉。 她将这些虫子的尸身收好，接着，就开始拿其他虫子，钻进穆洛洛的身体里。 如此循环往复地试了不知道多少只虫子。 忽地听到她一声“天呐”。 “怎么了？”穆昭昭一直没有打扰她，直到这会儿，才是开口问道。 “郡主，二小姐所中之毒，我配不出来解药……我师父还未曾教过我，这是他最近研究出来的毒，只有很少的解药，并且每一颗配制起来，都非常的麻烦。” 月杳将最后一只死虫子收起来，有些闷闷地说道。 穆昭昭蹙了蹙眉，一时没有说话。 接着，她就又见到月杳拿出了一只匕首，二话不说，就往自己手腕上割！ “你这是做什么？” 见此，穆昭昭吓了一跳，慌忙起身去阻止，然而也慢了一步。 她有些急了，想要赶紧为她止血，“我又没说真的让你一命抵一命，你怎么就直接自己动手了呢？” 月杳见到小郡主误会了，也是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的性命，以为她要自杀，不禁就是笑了。 “郡主你误会了，等会儿我再跟你解释！” 说着，月杳将自己的手臂，放在一只准备好的小碗的上方。 手腕上割破的地方，流出的鲜血，都滴入了小碗之中。 没多久，就有了小半碗的血。 月杳这才是停了下来，将血擦净，涂上止血的药粉，又麻利地为自己包扎好。 “你，这是在做什么？” 穆昭昭看着月杳端起小碗，凑到床边，穆洛洛跟前，忍不住问道。 “郡主，帮奴婢一下，把二小姐扶起来。” 月杳却是说道。 穆昭昭闻言，照做。 待她把穆洛洛虚弱的身体扶起来，月杳便把那小半碗血，全都喂给了穆洛洛。 “郡主，奴婢虽然配制不出来解药，但是，奴婢的血，能解百毒！”这时候，月杳才是笑着说道。 穆昭昭小脸顿时一片的震惊！ 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只瞪圆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月杳。 “郡主，奴婢小时候身体不好，师父便每日都将奴婢泡在药罐子里，和各种毒药、毒物相处，时间久了，身体便百毒不侵，而奴婢的血跟肉，则是都可以解百毒。” 月杳接着说道。 她小脸上依然带着笑，笑容纯真无邪。 穆昭昭意识到，月杳根本就不知道，她师父那样对她，根本就不正常…… 拿一个正常的的小孩子，去泡在药罐子里，跟各种毒物相处，这分明是拿活人当试验品啊！ 可偏偏，月杳还一心地以为，她的师父，是在为她好！ “月杳，你师父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是谁？”穆昭昭小脸一片凝重，问道，今天，她必须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个……”月杳正欲说些什么。 “唔……”床上，穆洛洛忽然发出了声音。 “郡主快看，二小姐醒了！”月杳立即高兴地叫出声来，“奴婢的命保住了！” 穆洛洛只觉得身体的疼痛，在以极快的速度，被什么东西给消解掉。 她徐徐转醒，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抱着她，坐在她身后床榻上的穆昭昭。 “是你……救了我？”穆洛洛不禁神情复杂地问道。 “嗯，是我身边的这个小丫鬟，她懂得药理。” 穆昭昭说着，看了月杳一眼。 小丫鬟开心不已的单纯模样，让她决定暂时把她师父究竟是何方神圣一事，暂且放下。 只继续对穆洛洛说，“你可知，你并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 穆洛洛闻言，苍白的小脸，双眸垂下。 “我知道。” 她轻轻地说道，小脸上，倏然泪如雨下。 心中，实在是憋了太多的委屈，和无助。 “穆洛洛，我以前说过，我可以帮你。” 穆昭昭说着，忽然拿出了那只小金球，“我以前说过，只要你肯如实告诉我，你的腿究竟是怎么扭伤的，这个，就归你所有。 “现在，你还不肯说吗？” 穆洛洛脸上还挂着泪水。 闻言，看向了那只她梦寐以求的小金球。 说？ 她是真的很想说的。 可她和姨娘是一体的，若是告诉了穆昭昭真相，穆昭昭再去找父亲告状，害得姨娘被赶走…… 那她自己在这座侯府里，还会有属于她的一席之地吗？ 这时候，穆洛洛就是想起了自己的哥哥，穆风。 穆风是她最好的希望了。 可是，穆风也会成亲，娶妻生子的啊！ 到时候，万一大嫂嫌弃她了，该怎么办？ 穆洛洛心里乱糟糟的，思来想去，还是紧咬着牙，什么也没有说。 “唉。” 穆昭昭见此，便是不由叹了口气。 她直接把小金球，塞到了穆洛洛的小手中。 “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到。” 她叹息着说道，“这个小金球，你留着吧，但是注意，不要被你姨娘发现。 “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个关于这只小金球的秘密。” 说完，她就爬到穆洛洛的耳边，一阵耳语。 穆洛洛闻言，小脸不禁流露出几分不可思议。 “你记住我说的话，万一以后被逼到绝路上，善用这只小金球，它是最后能救你性命的东西……”穆昭昭这般说道。 “好……我记住了……” 穆洛洛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对于穆昭昭的话，她毫不怀疑。 因为童话书，是不会骗人的。 只是她仍是希望，这一辈子，都不会有用到这只小金球的时候！ “月杳，你去通知父亲他们吧，就说，二姐姐醒了。”这时候，穆昭昭收回看着穆洛洛的目光，对月杳吩咐道。 “是，郡主。” 月杳收拾好东西，便转身，高兴地出去告诉众人这一好消息了。 穆昭昭看着她无知天真的背影，眸子里，难得地浮起一抹深深的愁绪。 第357章 如果没有穆昭昭…… 谁都没有想到，月杳一个五岁的小娃娃，竟然真的能把穆洛洛救醒。 穆倦跟穆风一听到她说，穆洛洛醒了，自是高兴不已。 待进去一看。 见到穆洛洛乖巧地靠在穆昭昭小小的怀里，这一幅画面，立即叫穆倦一时感慨万分。 这两个女儿，一直都不对头。 但现在，一个女儿却救了另一个女儿。 “月杳救了洛儿，有功，赏！”穆倦一面说着，一面走到床边，询问起穆洛洛是否还有哪里不舒服。 “父亲，我没事了。”穆洛洛仍是有些虚弱地道。 她话音刚落。 “哎呀！我的洛儿啊！”兰姨娘一下冲了过来，把穆洛洛紧紧搂在怀里，哭喊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啊！” 穆洛洛被她这般抱着，小脸瞬间憋得通红。 “兰姨娘，你先放开二姐姐，她才刚刚苏醒，身体还虚弱得很，怎么能受得了你这样用力地抱？”穆昭昭见此，便是立即大声说道。 兰姨娘闻言，身形一僵。 她这才是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个问题。 当即就是放开了穆洛洛。 “多谢小郡主提醒，妾身也是，也是太激动，太高兴，一时忘记了。”兰姨娘为自己辩解道。 穆昭昭却是根本懒得再理她。 兰姨娘太虚伪了，虚伪得甚至没有脑子。 她要是心里真的有穆洛洛这个女儿，真的关心穆洛洛的死活，怎么可能连这一点都注意不到？ 她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在老爹面前作秀罢了！ “父亲，我有一事相求。”这时候，穆昭昭转而对穆倦说道。 “昭儿，你今日也有功劳，说吧，想要什么？”穆倦立即看着她说道。 “父亲，昭昭不要什么赏赐。” 穆昭昭摇了摇头。 她从床上跳下来，道，“我是想要求父亲，先把二姐姐送到祖母那里，休养一段时间。 “这个屋子里，一股子让人闻着不舒服的味道，二姐姐若是继续住在这里，怕是不利于身体恢复。” 她这话一出口。 穆洛洛有些黯淡无神的眼睛，立即就是微微一亮。 而兰姨娘则是脸色一下沉了下去。 “郡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屋子里哪里有味道了？最多，也就是药味而已！再说了，这汀兰苑这么多地方住呢，怎么就得让洛儿去打扰老夫人了？” 兰姨娘说着，就也是转向了穆倦，“侯爷，洛儿如今这般情况，妾身哪里放心让她离开妾身？ “还是就住在这里，有妾身每日照看着，洛儿才能赶紧好起来啊！” 穆洛洛一听她这话，似乎是有极大的说服力，刚刚亮起来的眼眸，顿时又失去了神采。 而她的神情变化，则是一点也不错地落入了穆风的眼中。 穆风眉头一下紧锁。 结合着穆昭昭的话，以及穆洛洛的神情，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父亲，还是听三妹妹的话吧，小孩子的直觉灵敏，也许，她说的根本不是什么药味儿，而是我们这些大人，察觉不到的东西。” 他当即也是这么说道。 兰姨娘脸色难看起来：“大少爷，你这是什么话？这屋子每日都是有人打扫的，哪有什么怪味儿？” 然而，穆风却根本不想看她，只有些冷淡地答了一句：“兴许，是作恶的恶鬼的味道呢？” 这颇有些含沙射影的话，当即就是叫兰姨娘一下子有些倍受打击。 她后退着，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穆风。 似乎是想象不到，穆风竟然会这么跟她说话，竟然会……被她比作是害人的恶鬼！ 难道，她对穆洛洛做的事，被他察觉到了？ 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么对她的态度，就不会仅仅只是这样，说一句难听的话，而是会摆明了跟她对峙。 所以，他可能只是被穆昭昭的话给引导着，怀疑到了她的头上！ 这个穆昭昭！ 兰姨娘一时心中愤恨不已。 她恼怒地瞪了穆昭昭一眼，随即便是老实下来：“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那就一切听从侯爷的安排。” 而穆倦自然是一切都听小女儿的。 他当即就是说道：“那就按照昭儿说的去办。” 说着，他温柔地轻抚了抚穆洛洛的发顶，交代道，“等去了你祖母院子里，要好好听她的话，好好休息，也要多多陪陪她，知道吗？ “若是觉得无聊了，就去看看书，写写字。 “写字，可是你最擅长的事情，你一定要把这件事做到极致，知道吗？” 对此，穆洛洛自是乖巧地点头应下。 同时心里有一抹异样。 她忽然发现，曾经期盼得到的父亲的关心，并不是因为兰姨娘的种种作妖而得到的，而是靠穆昭昭。 如果不是穆昭昭救她，哪还有她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听父亲这般细细地交代事情？ 如果没有穆昭昭，她这一条小命，只怕也是保不住的。 “洛儿，你记得听你父亲的话。” 兰姨娘这时候努力给自己找补，“到了你祖母那里，也要凡事听她的，你的房间，我会派人好好收拾一下，等你回来了，保证干干净净的，一点怪味儿都没有。” 穆洛洛一听她这么说，身体就是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不过她还是立即答道：“我知道了，姨娘。” “二姐姐，你好好歇息，父亲，我先回去了。”这时候，穆昭昭则是忽然说道。 “嗯，昭儿快回去休息一下吧，为父晚些时候再去找你。”穆倦说道。 “三妹妹，我送你。”穆风则主动地道。 “不用了哥哥，我自己就可以回去，你留下来，一会儿送二姐姐去祖母那里吧。”穆昭昭却是说道。 她这是知道穆风一定有许多关于穆洛洛这一场病的问题要问。 可现在，她还不想回答。 于是，就干脆这么把他打发了。 穆风闻言，自是只有应下。 接着，穆昭昭就是带着月杳，和敛秋几个一起回了明心阁。 而一回到明心阁，一路上安静的月杳，就按捺不住了。 她高兴地蹦跳着，对穆昭昭笑着说道：“郡主！太好了！奴婢又做了一件好事！菩萨若是知道了，一定会记下我的功德的！” 然而，穆昭昭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第358章 那就是一个十足的人渣 “敛秋姐姐，去给月杳拿一颗红参，给她泡茶好，最近也多给她吃一些能够补血的东西。”穆昭昭只这么吩咐道。 “怎么回事？郡主，怎么突然要给月杳补血？难不成，她是用自己的血救醒了二小姐？”一旁，忍冬一听到这话，就是立即半是好奇，半是玩笑地询问道。 “那怎么可能呢？” 穆昭昭自是一口否认，只道，“只是我看她脸色有些苍白，担心她是不是气血不足，所以才叫敛秋姐姐做这些的，敛秋姐姐，你可要放在心上。” “郡主放心，您交代的事情，奴婢有哪一件会不放在心上呢？” 敛秋温和地笑着。 只一个眼神，就领会了穆昭昭的意思。 她拉住月杳的小手，道，“月杳，郡主有赏，你先随我出来吧，一会儿侯爷的赏赐也会送过来，你一并接收了，拿到你房间里去，另外，再帮我几个小忙。” 几句话说着，把月杳领了出去。 “忍冬姐姐，陈四呢？” 穆昭昭见她们出去了，就是又是说道，“把他叫来，我有事要他去办。” 对此，忍冬自是立即应下！ 穆昭昭这才是借着这点空隙，歪在塌上，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儿。 没多久，陈四过来了。 “郡主，您有事吩咐属下？”他问道。 “是有件事，恐怕会比较的麻烦，因为这件事，当初阿大哥哥和阿小哥哥去调查，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穆昭昭坐直了身体，说道。 而一听这话，陈四立即提起了精神。 阿大阿小都没有办好的事情，若是在他手里给办好了，那岂不是说，从某一方面来讲，他的本事比阿大阿小还要大？ “郡主，您尽管吩咐，属下一定给您办好！”陈四浑身充满了干劲。 “很好。” 穆昭昭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便道，“月杳一直说，她有一个师父，我几次问她师父是谁，她都没来得及告诉我，虽然我知道，若是再问，她也会告诉我，但是我突然不想问了！” 说到这里，她就是顿了顿。 这几次询问被打断，都不是月杳有意为之，而是都遇到了巧合。 但这恰恰，也给了她思考的时间。 “你去查一下，月杳的师父究竟是谁，旁的事情都放下，就只查这一件事情，注意不要打草惊蛇，知道吗？”穆昭昭交代道。 她就是打算自己去查了。 等她查到了，再思考如何处置月杳这个师父。 最重要的是，她处置了，也不能被月杳知道。 这小傻子一心以为她的师父是个好人，可穆昭昭却十分肯定，那就是一个十足的人渣。 好人是不会拿一个只有几岁的小丫头，去做毒物实验的。 更何况，她这个师父拿给她的那些所谓的可以快速治愈风寒的药，根本就是毒药！ 再结合着，月杳会被送到自己身边，又跟兰姨娘有关。 而兰姨娘是不会白干好事的。 所以，穆昭昭很是怀疑，月杳这个师父，恐怕是冲着她来的！ “郡主放心，属下都明白的。”陈四当即就是说道。 随后，穆昭昭又将月杳已知的一些信息，都一一告诉了他。 他牢牢记着。 而后就告辞干活去了。 待把陈四打发走，穆昭昭才是微微松了口气。 而这些事情都处理完，安排完的第一感觉，就是一阵的疲惫袭来。 她干脆起身，进了卧房，当即困得倒头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 再醒来时，便发觉外面天都已经黑了。 外头，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 穆昭昭一觉睡醒，精神大好，听着那说话声，听出是老爹来了，一听说她在睡觉，便打算先回去。 可穆昭昭却不想让他走。 他们之间都多久没有好好地说说话了？ 自从这个北蛮国的使团来了京城，他便一直忙碌着。 好不容易见了面，说了话，还是因为穆洛洛的事，也是匆匆忙忙的。 于是，穆昭昭躺在床上，还来不及起身，便是立即大喊一声：“父亲！” 而穆倦才刚转身。 一听到小女儿脆生生的喊声，立即就是脚步一顿，又转过身来，笑着说道：“昭儿醒了，我进去看看。” 他一进来。 身后，敛秋则赶紧将卧房的灯点着。 房间里立即亮了起来。 “父亲，抱！”穆昭昭坐在床上，一副乖巧的模样，一见到穆倦，便立即两只小手臂展开，撒娇地道。 “好，为父是好久没有抱昭儿了！”穆倦立即大步上前，抱住了小女儿。 穆昭昭小脸蛋在穆倦的脸上蹭了蹭。 接着，她就是“呜呜”两声，委屈地道：“父亲，昭昭都好久没有和父亲说过话啦！” 穆倦闻言，立即就是笑了。 要说一句话没有说，那自然也不是。 他能够明白，小女儿说的说话，是指的什么。 穆倦在床边坐下，拉着小女儿柔软的小手，笑着道：“昭儿，前些日子没有去看你，可生气了？” “怎么会呢？昭昭知道父亲来不了，不是因为不想昭昭，而是有事情缠住了。” 穆昭昭立即懂事地道，“不过，昭昭虽然不生气，有一个人，却生气了。” “谁？”穆倦好奇地问道。 “陶老夫人呀！” 穆昭昭一说起这个，小脸不禁流露出一抹笑意，“昭昭听说，那天早上，就是父亲打算去程家看昭昭的那天，陶老夫人本来好大的阵仗，要把父亲拦在门口不准进去，想看父亲丢脸。 “可谁知，父亲没来成。 “陶老夫人白等了一场，再派人一打听，知道了父亲是为了二姐姐，临时改变了主意不过来了，然后就被气到了！ “她就去找我，说我不争气，要被一个庶女抢走父亲的宠爱云云。 “反正，很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穆昭昭一想起这些，都还是觉得十分好笑。 然而穆倦却是听得不禁叹息一声。 “当年你母亲，便是被你外祖母要求着，要争气，要当一个合格的正室，要懂得容忍容人，所以，才有了后面兰姨娘和薛姨娘接连进门……” 穆倦说着这件往事，就是忍不住又沉沉叹了口气。 穆昭昭小脸的笑容，也一下子顿住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陶老夫人同为女人，竟然会对自己的女儿，提出这样苛刻的要求来！ 第359章 出发去秋猎咯! 提起大程氏，穆倦心中始终有些沉重。 他转而说起了旁的话题。 “昭儿，明日就要启程前往皇家园林参加秋猎了，可你的身体……” 他担心小女儿风寒还没有好，到了那边，病情会加重。 “父亲，昭昭没事的呀，已经好多了，再说了，最近天气很好，穿得厚一些，就是去到山里也不怕冷的。” 穆昭昭一听这话，立即小身子就是一骨碌从被窝里爬出来，打算下床给父亲看看她有多结实。 穆倦看得心里一急。 “快躺好了！为父没说不让你去！”他当即就是皱眉，佯装训斥地道。 “嘿嘿，父亲最好了！”穆昭昭顿时放心，重新钻了回去，依然如方才那般坐着。 穆倦不放心地给她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 只听他语重心长地道：“明日秋猎，北蛮国的使团也会参加，他们这些人，看似好像长相憨直，可实际上，心里弯弯绕绕的诡计却是不少。 “为父到时候要时刻陪在皇上身边，还得应付那个乌云丞相，到时候，恐怕照顾不到你。 “不过，你哥哥倒是跟皇上请求过，说答应了到时候保护你，那你就得记着，时时刻刻跟在你哥哥身边，不可以乱跑，知道吗？” 穆昭昭自然听得出，老爹话语里都是担忧。 她小脑袋乖巧地点着。 “父亲放心吧，昭昭到时候一定会跟紧哥哥的！” 父女两个交谈着。 最后，穆昭昭询问起了穆洛洛的状况。 “你哥哥已经把她送到了芙蓉园，她的身体也没有大碍了，昭儿，这次真是多亏有你，不然的话，为父又要失去一个孩子啊！”穆倦感叹道。 “父亲是想起来昭昭的那个夭折的哥哥？”穆昭昭立即想到了这个。 “是啊，那个孩子，命苦，生下来就是死胎……” 穆倦这么说着，却是又摆了摆手，“罢了，不说这个了，昭儿，为父还有事情要处理，不能再继续陪你了。” “父亲能陪昭昭说这么一会儿话，昭昭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穆昭昭懂事望着他，“父亲有事就快去忙，但是要注意身体，不要累到了。” 穆倦闻言，自是心中暖洋洋的。 而后，又交代了几句要穆昭昭按时吃药的话，便离开了。 次日一早。 穆昭昭兴冲冲地起床，就先被喂了一大碗药。 之后，整个人裹得尤为厚实，几个丫鬟大包小包地收拾着，准备出发前往皇家园林。 没多久，穆风就来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早了，可谁知，穆昭昭竟然比他还早，这会儿就是小身子穿得厚厚的，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等着他来。 此时一见到他，立即就是小脸露出甜甜的笑容，一下起身朝他奔过来，并高兴地喊道：“哥哥，你来啦！” “三妹妹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穆风迎了上去，拉住她的小手，柔声问道。 “不困了呀！” 穆昭昭小脑袋晃着，“昨日睡了好久，今日就醒得早了，哥哥，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穆风正要点头。 然而一见到那几个丫鬟们的阵仗，不由就是大惊：“怎、怎么带这么多东西？都带了什么？” “多吗？不多啊？” 忍冬一听，立即就如数家珍地道了出来，“这一包呢，是郡主这些日子换洗的衣物。 “这一包，是郡主喜欢吃的零嘴，还有补品，以及郡主治疗风寒的药。 “这一包就是锅碗瓢盆那些，等去了皇家园林，万一跟着过去的御厨做的饭菜不和胃口怎么办？万一有人暗中下毒想要害郡主怎么办？总之思来想去的，反正月杳也会跟着呢，到时候就让月杳给郡主做吃的！ “还有这一包，也很重要的……” 忍冬这么一说，就是一堆。 穆风只觉得听得脑壳痛。 偏偏，他这么听着，想到昭昭如此娇嫩，像是一朵小花苞一般，正是需要好好呵护的时候。 所以，带这么些东西，就没有一样是多余的，只有犹嫌不够的。 这么想着，他便是一眼看向了穆昭昭。 小丫头好像很是有些不好意思，两只小手指对着，见他目光看过来，便朝着他嘿嘿笑了两声。 “那三妹妹，我们走吧？”穆风不再纠结于丫鬟们带了什么东西，只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外头，马车早已准备好了。 穆倦已经先走一步。 穆风抱着穆昭昭上了马车，而后，自己打算骑马。 “哥哥，不要骑马了，坐在马车里陪昭昭说说话吧，昭昭一个人坐在这里头，好无聊的。”穆昭昭却小嘴微微撅着，有些委屈的样子。 穆风听着她软糯糯的声音，又见她这副可怜巴巴的小表情，顿时心里就是软得一塌糊涂。 当即下了马，转而也坐进了马车里。 敛秋等一众丫鬟，则坐在后面的马车里。 由两队护卫护送着，启程前往皇家园林去了。 “哥哥，你今日有去看二姐姐吗？她身体如何了？”马车里，穆昭昭看着穆风问道。 “去明心阁之前去过一趟了，她还没醒，听下人说，身体还有些虚弱，祖母已经安排好了她接下来的膳食，接下来，会给她好好补补的。” 穆风说着，想着当着穆昭昭的面，便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另外，我还去了一趟母亲那里。” “姨母？”穆昭昭闻言，小脸一愣。 不过接着，她就有些想到了。 这次秋猎，本来姨母身为宁侯夫人，也是可以去的。 而且，她本来就会功夫，去参加秋猎，最是适合不过。 可就因为突然传来消息说，这次秋猎陶老夫人也会参加……她不敢见陶老夫人，就干脆不去了。 至于穆风去找姨母，多半还是为了穆洛洛的事。 果然。 接着，穆风就是又道：“洛儿这一回遭此大难，姨娘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我怕她照顾不好洛儿，所以，就去求了母亲，请她这些日子，多多关注洛儿。” 其实还有些话，他不方便当着穆昭昭一个小孩子的话，说得太清楚。 他去找程司摇，求的不止是照顾穆洛洛，还请求她防着兰姨娘非要将穆洛洛接回汀兰苑。 第360章 她就是不要脸的小妖精! 经过上一次穆洛洛扭伤脚，他调查出事情的真相，再加上这一次，穆洛洛对上兰姨娘的态度，穆风就算没有任何证据，也已是肯定了，穆洛洛这两次受伤、突发疾病的昏迷不醒，都是兰姨娘为了笼络父亲的手段。 这样的残忍，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伤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似是这种事情，他又怎么能直接说给穆昭昭听？ 甚至对上程司摇，也不敢说实话。 好在程司摇并不追问那么多，他求了，她便立即应下。 此时，穆昭昭听他只说了这些，也能想到他心中的顾忌，对此很是理解。 “哥哥不要担心，二姐姐这病，反正，以后她若是万一再这样了，你就尽管去找月杳便是，她有法子可解的。”穆昭昭这么说着。 然而想起月杳，不由嘴角就是往下压了压。 兄妹两个就这么一路说着话，倒也不觉得路上难熬，只觉没多久，便马车一停，外头车夫说，到了！ 穆昭昭于是赶紧拉起车帘，看着车窗外头，广阔的天地，皇家园林便在眼前了！ 穆风先跳下了马车，而后抱着她下来。 “郡主，营地都已经扎好了，还请随奴婢前往。”这时候，一个宫女早早地守在这里，一见到她来，便赶紧上前恭敬地道。 “那就有劳宫女姐姐带路了。”穆昭昭看着宫女，嘴甜地道。 宫女闻言，不禁有些意外。 她此前并没有跟穆昭昭接触过，并不了解她，这会儿仔细一看，就发现安乐郡主果然如传闻中的那样，长得玉雪可爱，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郡主请随奴婢来吧。”宫女于是也笑了笑。 接着，便引着众人往营地那边去了。 “哇！好多人啊！好多帐篷啊！”穆昭昭一到地方，就是连连惊叹，高兴不已。 “郡主，这是皇上亲自安排的，左边是洛贵妃的帐篷，右边是宁侯的，中间这个，是给郡主安排的，皇上说让郡主先进去看看，若有什么不喜欢的，尽管跟奴婢说，奴婢为您调换。” 宫女站在营地帐篷前，恭敬地道。 “我好喜欢！粉色的帐篷呢！” 穆昭昭高兴地冲她一笑，接着就飞奔着钻进帐篷里。 身后，几个丫鬟提着大包小包，也跟着一起进去。 穆风时时刻刻不能离开她，自然也要进去看看。 那宫女是皇上特意安排来照顾穆昭昭的…… 总之，先前还空荡荡的帐篷，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满是人了。 帐篷里空间还算大。 穆昭昭扑到自己的小床上，在上面滚了滚，而后就是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小脸上的表情新奇不已。 几个丫鬟则开始将带过来的包裹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来，在帐篷里放好。 “宫女姐姐，谢谢你，还望你告诉皇上伯伯，昭昭很喜欢这里！谢谢皇上伯伯了，这里没有什么要调换的，这样便很好了！” 待穆昭昭转了一圈，便对宫女说道。 “那奴婢这就去向皇上复命。”宫女说着，朝众人一行礼，便告退了。 她前脚刚走。 后脚，帐篷厚实的帘子，就被人一下掀开。 “昭昭！” 却是岳宁公主，身后还跟着一大堆人，知道她来了以后，立即就找过来了！ “萱萱！十一哥哥！鹤鸣哥哥！想容姐姐……” 穆昭昭一开口，就是大气不喘地叫了一圈，“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你们了，好想你们！” 说是好久，其实也不过几日罢了。 可一群小家伙却都是同样的感受，只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不知道隔了多少个三秋了，当真是叫人想念得紧！ “昭昭妹妹，你的病好了吗？” 这时候，十一皇子一脸关心地问道，“我跟萱儿本来想去看看你的，可母妃不许。” “嗯嗯！是不能来的，别说贵妃娘娘不许你们来了，就是我知道了，也不能见你们的！我得的可是风寒，会传染的！好在现在没事了，只不过还在喝药，唉，那些药苦死了！可郑太医要求了，即便病情好转了，也得把药给喝完！” 穆昭昭说起那些药，不由垂下小脑袋，一脸的苦恼。 而她的这番话，可谓是在这一群小家伙当中，引起了强烈的共鸣！ “对啊对啊，为什么这些药就不能做成甜的呢？非要是苦的？每次生病喝药，都跟受刑一样！” 大家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敛秋几个丫鬟一边收拾，一边笑着看着听着。 穆风则是听得一脸的无奈。 不过他也知道，这些小家伙们在这里也不过是叫叫苦，真要喝药了，一个个的，还不都得老老实实地喝下？ “对了昭昭，我带你出去看看呀！这里可大了，可热闹，可好玩了！”岳宁公主想一出是一出，说着，就是拉住穆昭昭的小手，从营帐里跑了出去！ 她天没亮就起床，随着皇上的车驾一道过来了，来的是最早的。 所以，对周围的环境，也是很熟悉了。 这会儿，她就是拉着穆昭昭，一个营帐一个营帐地指给她看：“那个是铬堂兄的，只不过他人还没来，那边是父皇的营帐，旁边挨着的是母后，然后就是太子哥哥，再然后就是咱们的了！ “对了，那边你不要过去，那是北蛮国使团的营帐，哼，我之前看到，白音那个小妖精已经跟他那个哥哥，还有使团的人到了！” 穆昭昭听她说起白音时，那副怨念的语气，就是不禁小脸微微惊讶着。 “小妖精？” 她一脸不解地看着岳宁公主，不明白自己不过几日没去尚书房，怎么好像公主却已经跟白音打了好几架，似乎还发生了许多故事是的？ “哼！她就是不要脸的小妖精！”岳宁公主也不说是什么事情，只这么小嘴一撅，非常坚持地说道。 穆昭昭没办法，只得看向她身后的十一皇子等人。 大家都是一脸的尴尬，似乎是不知该如何说起。 而就在这时候，对面，使团的帐篷里，祁牧皇子和白音公主兄妹二人突然走了出来。 两人一看到穆昭昭，说了句什么话。 而后，便一起朝着穆昭昭走了过来。 岳宁公主一见此，当即就是拉住穆昭昭，道：“昭昭！我们不理他们！我们走！” 第361章 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不能羞辱我 “昭昭妹妹！”然而，祁牧却高声喊住了她。 “祁牧哥哥……”他那么大的嗓门，穆昭昭实在是没法当听不见，只得笑着应声了。 “昭昭妹妹，你身体好些了吗？上次在程家看到你落水，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后来你生病，一直想要去看你，但，我的身份实在是不方便。” 祁牧走到跟前，便是一脸的关切，看着穆昭昭说道。 “是啊昭昭，我跟皇兄都很担心你的，只可惜不能去看你，今日见到你来了，想必身体已是大好，真为你高兴！”一旁，白音公主也是跟着一脸欣喜的表情。 “你住口！昭昭是本公主的好姐妹，她身体好不好，用得着你这个狐狸精在这里假惺惺的关心？你快走开！本公主可不喜欢跟狐狸精一起玩！” 岳宁公主一听她说话，当即就是一把推开白音，一脸凶巴巴地说道。 白音公主被这么一推，竟是一下摔倒了！ 她跌坐在地上，周围却没有一个人扶她起来，当即就是泫然泪泣地道：“岳宁公主，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不能羞辱我啊？ “我知道你们大晋国的话里的意思，狐狸精是用来骂人的，可是我不明白，我做了什么，你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骂我？ “你若是心里不痛快，把我叫到私底下骂我，甚至打我一顿都行。 “我好歹也是一国公主，虽然我们北蛮国战败了，可这不代表，你身为大晋国的公主，就可以这般肆意欺负辱骂甚至动手打我吧！” 白音越说越委屈。 说到最后，更是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恰好这时候，皇上以及穆倦，以及其他朝中大臣，同北蛮国的使团说着话，一起走了过来，就看到了这一幕的发生。 “皇上，贵国的公主，小小年纪，可脾气真是不小啊！”乌云丞相当时就是冷笑着，讥讽地说道。 这话自然是叫皇上脸上无光。 他当即就是面色一沉，走上前去，瞪住岳宁公主，怒声道：“岳宁！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还把人给推倒了！又为什么要骂人！难道你不知道，白音公主和你一样，都是皇室公主，都是身份尊贵之人吗？你怎么可以这么不懂事！早知道，我就不该答应让你来秋猎！ “来人啊！现在就把岳宁公主带回去，好好反省！ “若是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就不许她吃饭！更不许她出来！” 天子一怒，周围的人都是吓得大气不敢说一个。 皇上话音一落，几名宫女就立即上前，对岳宁公主恭敬地道：“公主，请吧。” “我不要去关禁闭！父皇，我没做错！也没说错！这个白音公主就是一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她来我们大晋国，就没安好心！” 岳宁公主一听一向最是疼爱自己的父皇，竟然要为了维护一个她最讨厌的人，而惩罚自己，当即就是又气又急，连连跺脚。 而她这副样子，看在他人眼里，自是会觉得她刁蛮任性，有失身份。 “呵呵，皇上，臣使记得，岳宁公主是在尚书房读书的吧？怎么难道你们大晋国的尚书房，是一面教人礼义廉耻，一面教人如岳宁公主这般，学妇人骂街的吗？” 一旁，乌云丞相当即就是又连连嘲讽道。 皇上的脸，顿时黑沉黑沉的。 他有心反驳，可岳宁这样……却是叫他根本就无可反驳！ 当即就是一挥手，冲着一群宫女怒吼一声：“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岳宁带回去！” 宫女们一见到皇上发怒，自是不敢再站着，当即就是上前，打算按住岳宁公主，要把她强行带走。 “我不要走！我没错！”岳宁公主则是剧烈地挣扎着，还拿脚踢那些宫女。 皇上见此，额头上顿时青筋暴起。 “等一下。” 然而这时候，穆昭昭却是上前一步，拉住了皇上宽大的袖子，眼巴巴望着他，轻轻一扯。 她这副样子，说不出来的娇憨可爱。 而她这么一扯，也是莫名有种神奇的力量，叫皇上心中的怒气，顿时给消去了大半。 “昭儿，怎么了？”皇上不禁声音放柔了一些，问道。 “皇上伯伯，你方才好凶凶呀，昭昭有些害怕。”穆昭昭小脑袋低下去，小手揪着他的袖子，声音越说越小。 这看起来，就像是真的被他刚刚发怒的样子，给吓到了一样。 皇上一见此，顿时心疼又自责起来。 方才，他好像是一时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发起火了？ 唉，他竟然忘记了昭儿在这里呢！ 给昭儿看到了自己不好的一面。 皇上脸上带着几分后悔，忙就是解释道：“昭儿，朕方才都是被岳宁给气的了！她……唉！” 说起这个，他心里刚刚压下去的怒气，就又是要起来。 “可是皇上伯伯，公主虽然言语上是有些不妥，可是，她却并未动手打人啊。”穆昭昭明亮的眸子，睁得圆溜溜的，看起来很是有精神。 “郡主，臣使知道，你跟岳宁公主一向交好，想要为她开脱罪名，让她免受惩罚，也是无可厚非，可问题是，你不能这样睁眼说瞎话地包庇岳宁公主吧？” 乌云丞相一听她这话，当即就是开口说道，“刚刚，我们所有人可都是看到了。 “就是岳宁公主动手，把我们白音公主给推倒了！ “这，的确不算得上是打人，可到底是动手了！” 他这么说完，便是眼神蔑视地看着穆昭昭。 仿佛是要等着瞧，看穆昭昭还怎么狡辩！ 而皇上闻言，脸色就是又黑沉了几分。 “不对不对，乌龟丞相，你说的不对！”穆昭昭一听，就是连连摆手。 乌云丞相一听，脸色顿时阴沉下去。 “噗嗤！”一旁，岳宁公主原本快要气死了，眼眶里还蓄满了委屈的泪水，然而一听穆昭昭这么称呼乌龟……啊不对！是乌云丞相，当即一个忍不住，又破涕而笑了！ 她这一下笑出了声。 旁边，其他人则是一脸的忍笑。 皇上闻声，不禁就是表情严肃，狠狠瞪了岳宁公主一眼，然而眉眼间，却分明舒展开了。 没规矩！ 岳宁公主赶紧低下头去，却是依旧笑得小身子不住耸动…… 她敢拿万两黄金打赌。 昭昭绝对是故意的，一定不是叫错了！ 第362章 咱俩扯平了 “昭儿，是乌云，不是乌龟，你叫错了。”偏偏这时候，穆倦又是温声提醒道。 很难说他是不是故意重复强调乌龟这个事情…… “啊？是昭昭记错了嘛。” 穆昭昭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挠了挠头，歉意地看向乌云丞相，小脸无比诚恳地道，“对不起啊乌龟……啊不，乌云丞相！” “没、关、系！”乌云丞相当即咬牙切齿地道。 不然呢？ 难道叫他跟一个五岁小孩，因为她一时口误，而大吵大闹一顿？ 穆昭昭看着他明明气得要死，却还是不得不装作一脸我很大度的样子，心里也是偷着乐。 她就是故意的怎么着？ 哼哼！ “乌云丞相，我方才是想说，你说得不对，因为岳宁公主并没有推倒白音公主，而是白音公主自己倒下的。”穆昭昭接着就是说道。 “笑话！” 乌云丞相一听这话，当即就是大笑一声，“这可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事，郡主又何必为了维护岳宁公主，而非要这么说呢？” “我说的是真的。” 穆昭昭却是小脸一本正经的。 她抬手指了指岳宁公主，接着又指了指地上还不肯起来，默默哭泣着的白音公主，道，“岳宁公主今年才六岁，身形娇小，可白音公主已经八岁了，不但身形修长，而且还不是很瘦，身上是有一些肉肉的。 “岳宁公主从小养在深宫里，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饭也吃的少，力气也是很小的。 “可白音公主就不一样了，你们北蛮国不论男女，从小就要学习骑马射箭，还会一些功夫，白音公主还会跳舞，这跳舞若是没点力气，一段舞又怎么能跳得下来呢？ “这么看来，白音公主是绝对不可能被岳宁公主那么就小手推了一下，就推倒在地上的！ “她不是纸糊的！” 穆昭昭说的头头是道。 乌云丞相一听这话，脸色就是又阴沉了几分。 他当即要张口反驳。 “皇上，老臣以为，郡主说得极是。” 然而这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这里，且已经围观了许久的程老将军，就是突然说道。 他抬步走来。 身后，跟着程家三兄弟。 父子四个看到穆昭昭，都是眼神一下柔和下来。 然而再一看乌云，一个个都是眼神犀利不已。 “郡主所说的，其实军中但凡学过功夫的，都知道，的确是这样，若白音公主半点功夫都没有，那她即便是个子高，重一些，也有可能因为站立不稳，而被人推倒。 “但她学过功夫，又善于跳舞，这样的人，往往下盘极稳，而且反应敏捷，轻易不会被人给推倒的！ “更何况，是岳宁公主这样娇弱的金枝玉叶？ “除非，她自己想要倒下去。” 程老将军一番话，显然是比穆昭昭所说，要有说服力得多。 其实，这些道理恰恰是穆昭昭所知道的。 因为她自己也会功夫。 可她不能这么说，只能以小孩子的视角，先把这个话题带出来。 这样，才能为岳宁一点一点地正名。 而程老将军带兵多年，此话一出，自然是无比的权威。 他这么一说，便是直接证明了，白音公主是自己摔倒，而不是岳宁公主推倒！ “我就说……”岳宁公主当即就是要大声张扬起来。 然而穆昭昭却立即碰了她一下肩膀。 岳宁公主立即收声，老实站着，不再开口说话了。 北蛮国使团众人，当着程老将军的面，心中对他仍有战败的心理阴影，觉得他威慑力十足，纷纷不敢再说什么。 “看来，这的确是一场误会啊！兴许，就是白音公主不慎跌倒的呢？”皇上顿时有几分扬眉吐气，赞许的目光，看了穆昭昭一眼，继而便是笑着对乌云丞相说道。 白音闻言，依旧是跌坐在那里，然而却有些手足无措了。 她抬头看向乌云丞相，想从他的眼神中，看看自己到底接下来该怎么做。 然而乌云丞相正一脸恼意地瞪着穆昭昭，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白音，我记得你说之前脚扭伤了，是不是还没有好利索，方才一个不稳，就倒下了？”这时候，祁牧皇子便是突然开口，对白音说道。 他低头看着白音，眼底露出一抹锐利。 白音咬了咬牙，心里头有些不服。 然而这种情形下，她也不得不低头认输了，道：“方才是我不小心扭到了脚，这才摔倒了，与岳宁公主无关。” 说完，就又是抬头看向了祁牧，“皇兄，你可以拉我起来吗？我想向公主道歉。” “这自然是好的，我们书里也学过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祁牧闻言，便是点头，将她拉了起来。 白音双手拉住他的手，却是指甲暗中狠狠地掐他一把，当即就掐出了一道血印儿。 然而，祁牧却是面不改色，好像不知道疼似的。 待白音站起身来，他便是又道：“那赶紧向岳宁公主道歉吧？” “是。” 白音转过身去，冲岳宁公主一脸歉意地道，“公主，方才是我不小心摔倒了，害得你被人误会，都是我的错，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我一般见识的好。” 岳宁公主闻言，下意识地就是想再骂她几句。 然而，想起来穆昭昭刚刚碰她的那一下，当即就是扭头看向穆昭昭。 不知道是该大度，还是…… 穆昭昭注意到她的目光，便冲她点了点头。 “罢了，你虽然害得我险些被父皇关禁闭，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失了颜面，但我也当众骂你是狐狸精了，算起来，咱俩扯平了。” 岳宁公主于是大度地表示道。 只不过她这种大度的方式，当着皇上等人的面，说白音是狐狸精…… 白音脸上现出一抹愤恨的神色。 她咬了咬唇，没有接话。 “公主果然是大人有大量。”一旁，祁牧见此，只得替她说了一句话。 “好了，都散了吧，都先休息休息，待未时末，便开启秋猎！”这时候，皇上宣布道。 众人于是纷纷散去。 皇上看了一眼岳宁公主，刚想要再训斥她几句。 然而，却见穆昭昭已经拉着她，往一边走去，显然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却是顿时放心了。 反正他这个女儿，不见得听他的话，却一定会听昭儿的！ 第363章 我要是忍不住怎么办呀 穆昭昭把岳宁公主拉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还未开口，岳宁公主就立即小手扯住穆昭昭的衣角，小脑袋耷拉下去，声音低低地道：“昭昭，人家知道错啦，不要怪人家嘛。” 说完，就拿眼睛偷偷看一眼穆昭昭。 她这样子，活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正跟家长主动认错求宽大处理呢…… 穆昭昭真是一句话没说出来，却先被她给逗笑了。 “萱萱，我没有要怪你呀。” 穆昭昭有些无奈，看着她，“你看看你，算了，你先说说，你哪儿错了？” “我，我不该拿手推白音那个小狐狸精，给了她机会反过来害我！”岳宁公主立即说道，这是她路上就想好的。 “嗯，说得好，还有呢？”穆昭昭却依旧是问。 “还有……嗯……” 岳宁公主挠了挠头，看一眼穆昭昭，试探地道，“还有，我不该骂她是狐狸精？可她就是啊！” “也有一定道理。” 穆昭昭点了点头，“那你再说说，为什么不该这么做？” “这个，因为我推她，给了她机会害我，又因为我骂她狐狸精，她心里不服气，所以就想要害我！”岳宁公主略微一想，就是立即又道。 “说得也不算错，那现在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说她是狐狸精？她到底做了什么？”穆昭昭接着又问。 “昭昭！你不知道！” 一说起这个，岳宁公主就来劲了，她小脸当即带着几分气愤，可眼神间，却分明又带着几分八卦的兴奋之光。 穆昭昭看得差点笑出声来。 只听岳宁公主接着就很是激动地道，“你是不知道，这个白音公主，来尚书房分明没几日，特别这些日子你生病没有来，她就蛊惑的五皇兄跟七皇兄为了她差点打起来！ “五皇兄跟七皇兄两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时，他们整日厮混在一起，几乎是形影不离！ “可现在，竟然为了白音撕破了脸！ “这不是狐狸精是什么啊！” 穆昭昭听着，对这种事发生在这两个皇子身上，一点也不意外。 这两人虽然平日里好得跟穿同一条裤子似的，但那也只是因为，他们两个谁都不受皇上的宠爱重视。 他们的母妃也是一样不受宠。 所以只能抱团取暖，不得不合作而已。 这可不代表两个人真的就关系很好。 不过…… “可是萱萱，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你要这么义愤填膺的？五皇子跟七皇子虽然是你的皇兄，可你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他们二人待你也不好，你为什么要因为他们打架而生气呢？” 穆昭昭有些奇怪地看着岳宁公主，问道。 岳宁公主闻言一愣。 “是啊，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她好像有些回过神来了，可接着又有些疑惑地问道，“那我，看不惯呢？” “你看不惯，但这又不管你的事，萱萱，我问你，五皇子跟七皇子二人险些因为白音打起来，那他们两个事后找白音算账了吗？” 穆昭昭接着问道。 岳宁公主一听，仔细想了想，立即就是摇头道：“没有诶！他们还是整日围着白音转，黏着她，为了她争风吃醋的，所以才说白音是狐狸精吗！专门勾引男人的那种！” 穆昭昭听见她这么说话，这些粗俗的字眼，就是眉头一皱。 这些话，肯定不是岳宁公主自己会说的，必然是有人在她耳边念叨，才叫她学会了的。 不过她暂且不提这个话的问题。 “所以啊，他们两个自己打架，都不去找白音算账，反而还死赖在白音身边，可见，是他们两个自己喜欢赖着人家，这你怎么能把错，全都算在人家白音公主的头上呢？” 穆昭昭只先把这个跟岳宁公主说清楚，“白音公主是个人，又不是真的懂得法术的妖精，她不能控制别人的思维和行动，所以，这都是你的两个皇兄自愿的！ “既然他们自己愿意，你又何必强出这个头呢？ “不是有些多此一举吗？ “而且，他们都差点因为白音打架了，还总赖着白音，这就说明，有问题的不是白音，而是他们自己，他们就喜欢这样，所以，你就算这样做了，他们也不会感激你，反而还会怪你欺负白音呢！” 她这么一说，岳宁公主就是又挠了挠头。 “昭昭，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的呢！” 很快，她小脸有些恍然大悟，“哼，我真是白替他们抱不平了！他们也真是的，明明都因为白音，好好的两兄弟都打架了，还不知道离那个白音远一点！” “所以啊，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也不能把过错，全都算在白音公主身上。” 穆昭昭又这么说了一句，才是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对了，是谁告诉你，白音公主是狐狸精，专门勾引男人的？” “是我身边的两个宫女啊！” 岳宁公主想也不想，立即就对穆昭昭和盘托出，“那天我母妃做了好吃的，命她们二人给我送过去，恰好就发生了五皇兄和七皇兄打架一事。 “当时，她们就这么跟我说的。 “不过我皇兄也说了，她们这么说有些不对，但也没说哪里不对的。 “事后，这两个丫鬟又在我面前议论过两次，说白音公主就是北蛮国派过来，故意勾引我们大晋国皇子的狐狸精，目的啊，就是想让我们大晋国的皇宫出内乱！ “对了！就是因为这个，我觉得她不安好心嘛……所以才……” 岳宁公主说到这里，想到她做错的事，声音就又低了下去。 穆昭昭闻言，已是心中有数了。 那两个宫女，在公主面前乱嚼舌根，说话还不注意言辞，教给公主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不适合待在公主身边了。 这件事，看来她得找个机会，跟洛贵妃提一提了。 虽然跟皇上伯伯说，可能会处理得快一些，但这毕竟是洛贵妃宫里的事情，还是她自己出手比较合适。 “萱萱，其实你今日就算真的不小心推倒了白音公主，我也不会就不喜欢你了，但是你要记住一件事情，以后，再不可因为旁人几句话，就冲动行事，知道吗？”穆昭昭说道。 “那，我要是忍不住怎么办呀？昭昭，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呀，我有时候控制不住。”岳宁公主很是发愁。 “那你就……你就想想我吧，你要是因为冲动行事，受伤了，受罚了，我肯定会伤心难过不高兴的。”穆昭昭只得这么说道。 第364章 可别到时候，连我一个女子都比不过 岳宁公主一听她会伤心难过不高兴，顿时就下定了决心。 当即就是说道：“昭昭你放心！以后再有这种事情，我一定不会冲动行事了！” 穆昭昭则是立即抱住她：“这才对嘛，萱萱，你想想，今日若是你真的被皇上罚了关禁闭，那我们就不能一起玩耍了！你说说，就为了你那两个皇兄抱不平，付出这样的代价，真的值得吗？” “不值得！” 岳宁公主当即就是说道，“以后，我只为你，为我皇兄你们两个人抱不平！” “这就对嘛。” 穆昭昭说着，却是悄悄松了口气，“好了，既然该说的都说完了，往后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了，那我们出去玩吧，不过，若是再见到白音公主，可不许再那么叫人家了，她毕竟是女孩子，往后是要嫁人的，你这样叫她，于她名声不好，而且也会令她被尚书房的人渐渐地被孤立。” “那我不喜欢她嘛！”岳宁公主的语气委委屈屈的。 “你要是真的不喜欢一个人，真正的态度，就应该是无视她，不把她的存在当一回事，不去关注她，不要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她身上。” 穆昭昭小脸认真地道，“可如果你嘴上说不喜欢，却眼睛只喜欢盯着她，时刻关注着她的一言一行，恨不得把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拿出来分析分析有没有什么隐藏的深意…… “类似这样的行为，就会让我觉得，你其实根本就是很喜欢人家吧！” 岳宁公主一听这话，当即就是瞪大了眼睛，小脸上满满的不可思议。 “不！” 她当即义正言辞地否认，小脑袋很是正经地摇了摇，“我一点也不喜欢她！” “那你喜欢关注她？”穆昭昭拧眉看她。 岳宁公主顿时一噎。 不过很快，她就是觉悟了：“我懂了！昭昭！以后她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听也不会看！” “这就对嘛。” 穆昭昭见她想通了，立即就是笑眯眯，拉住她的两只小手，“好啦，我们出去玩吧！难得能出来一趟呢！” “嗯嗯嗯！” 岳宁公主一听这话，自是高兴不已。 二人说着，手拉手无比欢快地跑出去，找其他人玩了。 而这个时候，秦王府的人终于来了。 穆昭昭一走出营帐，就见到对面不远处，北蛮国使团的人，全都站在外头，对着秦王府的车队指指点点，脸上带着讥笑嘲讽之意。 她小脸上立即眉头一皱。 看来，北蛮国的人，对秦王这个人，很有优越感。 大概就是因为他们断了秦王一臂，致使这个大晋国不败战神的神话，自此被打破，甚至摧毁了吧。 也不知道今日秦王来了没有…… 很快，秦王府的车队就停了下来。 小世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世子哥哥！”穆昭昭一见到他，小脸上就不自觉地带上笑容，赶紧拉着岳宁公主跑过去了。 “昭昭。”李铬一下马车就见到她，自然也很是高兴。 “世子哥哥，你一个人来的吗？”穆昭昭看了看他身后的车队，只有两辆马车。 看样子，秦王还是没来。 果然。 “嗯，我一个人来的。”李铬说起这个，眉头就是微微一皱。 “秦王叔为什么不来呀？以前每年秋猎，他都是会来的呀。”一旁，岳宁公主一脸的不解。 “因为……”李铬正打算说他身体不适病了。 “还能为什么呀？害怕见到我们北蛮国的人呗。”这时候，白音公主和祁牧兄妹二人，以及其他使团的人就是走上前来，语带嘲讽地说道。 “你说什么？怕你们？”岳宁公主一听这话，一个没忍住，就是气呼呼地出声。 不过她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什么，看了一眼穆昭昭，立即闭嘴了。 “就是怕我们啊，这天底下还有谁不知道，秦王的一只手臂，是被我们北蛮国的勇士给斩断的？”白音公主说着这个，便是一脸的傲然。 岳宁公主一听这话，顿时又是气不过！ 不过这次，她记得了穆昭昭交代的话，也就是咬牙瞪着她，并没有出声。 “原来是这样啊，那秦王爷可真是太胆小了叭。” 对此，穆昭昭却是接话了，很不客气地点评了一句，也不怕李铬听着不高兴。 这般说着，便是微微一笑，看着白音公主，关切地道，“对了，先前没有询问，不知道白音公主先前自己摔的那一跤疼不疼呀？有没有受伤？要不要我派人去把太医请过来，帮你看看呀？” 她这么一说，白音公主立即想起了方才被穆昭昭揭穿的羞辱时刻，脸色当即一沉。 李铬听着穆昭昭这话里的意思，跟着就是会故意问道：“哦？白音公主自己摔了一跤？昭昭，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穆昭昭自然得立即告诉他啊！ 当即就是高高兴兴地笑着道：“世子哥哥你不知道，方才啊，萱萱跟白音公主吵了起来，萱萱呢傻乎乎的，以为就凭她的小身板，能推倒大她两岁的白音公主呢！ “那怎么可能！ “不过啊，还是咱们白音公主比较善良，知道萱萱根本就推不倒她，所以干脆自己顺势倒在了地上，然后，就假装是被萱萱给推倒了呢！ “是吧萱萱？” 她说完，还故意这么问了岳宁公主一句。 岳宁公主本来一听她提起这个，还觉得有点没面子。 可又听她这么说，顿时就是又差点笑出声。 “对对对！昭昭说得对！白音公主，先前是我误会你了，现在我才终于懂得，原来你是一个这么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以后，我再也不会叫你狐狸精了！” 岳宁公主忍着笑意，眼神明亮，这么坦坦荡荡地说道。 一旁，祁牧皇子顿时就是神色微微一变，看向了穆昭昭。 他方才可是看到了。 岳宁公主被穆昭昭拉走，说了好半天的话。 现在看来，她说的那些话，很有效果。 短短的时间，岳宁公主的长进就如此之大！ 而李铬一听这话，只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在他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如此，那白音公主是得看看太医了，以后还得凡事小心一些，我们大晋国有一句古话，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白音公主下次可千万别这样受伤了。” 李铬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很是礼貌地说道。 他这么跟穆昭昭前前后后，一番意有所指的话，顿时就是把白音公主先前的骄傲，给狠狠地扫落在地了！ “说起来，小世子是秦王之子，想必很有秦王年轻时候的风范，咱们就猎场上见吧！可别到时候，连我一个女子都比不过！” 白音公主这么放了一句狠话，随后，便恨恨瞪了三人一眼，气呼呼地扭头走掉了。 第365章 小脸忍不住红了 “略略略！”白音一走，岳宁公主就是朝她的白音吐舌头。 不过吐完之后，就发现祁牧皇子还在这里…… 她顿时有些尴尬。 好在祁牧神情自若，好像并不在意。 “昭昭妹妹，我皇妹她刁蛮任性惯了，有些时候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或者，若你对她有什么不满的，尽管与我说，我私底下会管教她的。” 祁牧对着穆昭昭，一脸温和地道。 “不碍事的祁牧哥哥，一般我要是对谁不满的话，都会当面说出来哒。”穆昭昭朝他展颜一笑。 祁牧不由一噎。 他动了动唇，还要再说些别的什么。 一旁，李铬见此，便是立即上前，拉住穆昭昭的手，道：“昭昭，我还有好多东西要收拾，你陪我一起吧。” “好呀！世子哥哥这次来，有带什么好吃的吗？”穆昭昭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 “当然有……” 二人说着话，往秦王府的帐篷走去了。 岳宁公主可不敢跟着去凑热闹，悄悄地停在了原地，见穆昭昭没有发现自己没跟上去，看一眼祁牧，便转身找其他人玩去了。 祁牧盯着李铬的身影看了一会儿，便也转身走掉。 秦王府的营帐里。 李铬陪穆昭昭坐在那里，看着她吃点心。 “世子哥哥，你可要小心，北蛮国使团这次来到大晋，处处吃亏，心里怕是都憋着一口气，想要在这次秋猎，给大晋一些颜色瞧瞧呢，今日秦王没有来，他们便会盯着你，待会儿等秋猎开始了，肯定使劲儿挑衅你。” 穆昭昭吃着，小嘴也闲不下来，“但我觉得，你不必理会他们，他们肯定针对你，万一不小心吃了亏，还不得把他们得意坏了。” 李铬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不由就是会心一笑。 他抬手，把她不小心粘在嘴边的点心碎屑轻轻拂掉，而后便是说道：“放心，我心中有数，就算吃亏，那也只有他们吃亏的份。” “好！”穆昭昭见他胸有成竹，似是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自是放心不少，当即便是甜甜地应了一声。 二人又说了旁的话题。 没多久，穆昭昭打起了哈欠。 “困了？”李铬见此，便是问道。 “嗯。”穆昭昭小脑袋点了点头，揉揉眼睛，“早上起太早啦！” “那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李铬说着，拉住她的小手，让她坐在自己刚收拾好的床上，“睡会儿吧，这样下午跟晚上，才有精神玩儿。” “好。” 穆昭昭脱了鞋，乖乖躺在床上，由着李铬给她盖了被子，“世子哥哥不困嘛？” 李铬摇了摇头：“我不困，也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昭昭，你且先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去忙。” 穆昭昭自是应声。 而后，她便闭上了眼睛，很快入睡。 这时候，李铬才是起身。 外头，赵华英听到动静，走了进来。 二人走到帐篷的另一侧说起了话。 穆昭昭不知睡了多久。 等到醒的时候，肚子又在咕咕叫。 李铬一听到声音，顿时就笑着看过来：“醒了？肚子饿了？” 穆昭昭循声望去，便见到他正拿着一本书，坐在床边看着，这会儿见她要起身，就立即把书放下，端起桌上一杯正可口的茶，喂给她喝：“昭昭，先喝杯茶。” “嗯嗯！” 穆昭昭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一杯茶水很快喝完。 随后，她便撩起被子要下床。 正低头找鞋。 “昭昭，别动。”李铬拿着她的鞋子，一手拉住她乱动的小脚，说道。 穆昭昭小脸微微愣住。 接着，便见到李铬竟是就那么蹲在地上，给她穿好了鞋。 穆昭昭小脸微微红了，有些不好意思。 穿好了鞋，也没有立即起身，两只小短腿晃了晃，才是站起身来。 “世子哥哥，现在是什么时间啦？”她看着营帐门口，问道。 “你醒得正是时候，该吃午饭了，我已经命人去准备，很快就能吃了，昭昭过来，先洗把脸，洗洗手。”李铬说着，朝一旁的小厮招呼道。 “好。” 穆昭昭乖乖听话，待洗脸净手之后，看着一旁小厮把水盆端出去，这才是想起什么，“世子哥哥，我睡着以后，敛秋姐姐她们没有来找我吗？” “是来过，不过见你睡着了，便又回去了，我也跟她们说过，你会留在我这里吃午饭，所以不用担心她们。”李铬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穆昭昭点了点头。 心里，却是有些嘀咕了。 什么担心她们呀，难道不是她们担心她这个小郡主嘛？ 竟然就这么放心地把她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不过…… 穆昭昭想起自己受到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小脸不由笑了笑，好像待在世子哥哥这里，的确是很令人放心的一件事呢！ 算了，反正敛秋姐姐她们也是难过出来一趟，就让她们好好放松一下吧！ 一旦想通这些，穆昭昭也就更加心安理得地留在这里。 直到下午秋猎的时间到了，她才是随着李铬走出了营帐，前往猎场！ 而一到了猎场，便见到皇上已经端坐在主位上，身旁两侧则分别坐着皇后和洛贵妃，而她的父亲和兄长，则就坐在皇上下手位置。 这会儿，一见到穆昭昭，父子两个都是目光落在她身上，随后朝她招了招手。 穆昭昭也赶紧朝他们招手。 李铬代表秦王府，他的位置，就在穆倦对面。 “昭昭，去找你父亲和兄长吧，我也要入座了。”他这时候说道。 “好，那世子哥哥，等一会儿仪式结束了，若没有旁的事情，我就还去找你呀。”穆昭昭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 “好。”李铬闻言，立即便是笑了。 随后，两人便是各归其位。 李铬回到秦王府的位置坐下。 穆昭昭则绕了个圈，悄悄猫着腰，从人群中往宁侯府的位置走去。 然而，还没到地方，她忽然就是被人拦下了。 抬头一看，便见到竟然是陶老夫人…… 她一下愣住。 “怎么？见到长辈，都不知道行礼了吗？”陶老夫人拄着拐杖，恰好出现在她面前，这会儿就是表情严肃，皱眉看着她说道。 第366章 胡闹! “昭昭见过陶老夫人。”穆昭昭自是立即行礼。 可旁的，却是没有了。 想到上次跟陶老夫人的不欢而散，她还是有些不开心，不想跟陶老夫人说话。 而老夫人见她低着头，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顿时就也来气了。 “嗯。”于是，陶老夫人就只这么应了一声，便拄着拐杖走开了。 穆昭昭回头看她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程家的位置在秦王府那边呀，怎么陶老夫人会在这里出现呢？ 不过她也不多想，接着就收回视线，继续猫着腰，很快就回到了宁侯府的位置上，乖乖坐好。 这时候，文武百官，差不多都已到场了。 皇上说了几句鼓舞士气的话，又有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纷纷说了几句，反正都是大致说为什么要每年举办秋猎，以及今年又有何不同云云。 穆昭昭听了两句就没兴趣了，只两只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地四下望着，很是好奇今日都来了哪些人。 而待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就发现，似乎有几道目光黏在她脸上。 皱了皱眉。 穆昭昭立即一眼看过去，竟然见到了许久不曾见面的李露莹，也就是淮南王的女儿，曾经的清河郡主。 她依旧是穿着一身红衣，这会儿便是眼含愤恨地瞪着自己。 而她的身边，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端坐着，目光中则是带着几分轻慢地打量着她。 穆昭昭意识到，这应当就是淮南王妃，也就是程家二夫人的那个亲姐姐了。 不过，她可不怕被人看。 喜欢盯着她看，那她就让她们看个够呗。 于是，很快就挪开了视线，看向了其他人。 然后，就一下子和程家表姐表兄们，视线对上了。 大家都是悄悄地朝对方挥了挥手，眼神交流着，就这么约定了待会儿要一起玩耍。 等穆昭昭把都来了哪些人摸清楚，讲话也结束了。 太监总管王来福手持一道圣旨，宣布今年的秋猎，正式开始！ 而待他话音一落，立即有两队骑兵，为首两人纷纷举着不同的旗帜，齐齐跑马入场。 穆昭昭认出来，这两面旗帜，一面是大晋国的，另一面，则是北蛮国的。 这也就意味着，这次北蛮国特意在秋猎时派人来，就是存了要在这猎场上一争高低的心态！ “哥哥，每年秋猎都是大人的项目，没有小孩子的吗？”穆昭昭两只小手捧着小脸，见到两国的勇士们都开始比拼，不由就是问道。 “怎么？三妹妹是想玩些什么吗？”穆风立即问道。 “也不是啦，就是我看到他们都可以骑马射箭，就也想去玩。” 穆昭昭说道，“哥哥你不知道，先前遇到北蛮国的白音公主，她还挑衅了世子哥哥呢！说要等猎场上一决高低，我就心想，是不是我们这些小孩子们，也要这么比较。” 穆风闻言，心中有几分了然。 “三妹妹，白音公主既然这么说了，那也许，他们就是打算向皇上提这样的要求，皇上定然不会拒绝，但我觉得，这个要求不如由你来提，这样的话，规则都可以由你来制定。”他立即就是说道。 穆昭昭一听，顿时眼眸一亮，想到了什么。 她两只小手欢快地一拍，高兴地看着穆风，说道：“哥哥，你好聪明呀！难怪年纪这么小，就能领兵打胜仗了！” 穆风听她这般夸奖自己，自然很是高兴。 而穆昭昭则是两只小手托腮，乌溜溜的眼珠子灵动地转啊转啊…… 忽地，她就一下小手举起，冲着正欣赏面前两国勇士比拼的皇上，高声地喊着：“皇上伯伯！皇上伯伯！昭昭有话要说！” 恰好这时候，两个勇士比完。 皇上招手示意暂停。 而后，他就是笑着看向穆昭昭，道：“昭儿想说什么？” “皇上伯伯，昭昭有一个主意！昭昭也想参加秋猎猎场上的这些比赛！”穆昭昭赶紧就是站起来说道。 “安乐郡主，莫要胡闹，你一个小孩子，怎能上场捣乱？”一旁，皇后一听，就立即不满地皱眉道。 “昭昭没有捣乱呀，我就是想，既然秋猎要比赛，干嘛不让我们这些小孩子也参与一下呢？就是，只有小孩子们跟小孩子们比，大人跟大人比，是分开的，不是一起，这就不是捣乱了吧？” 穆昭昭解释道。 待她一说完，皇后的眉头就是拧得更紧了：“胡闹！” 这么斥责了一句，皇后就是又看向皇上，道：“历来秋猎，可断没有这样的事情！” 而在皇后的下手位置，太子则是悄悄地朝穆昭昭竖了个大拇指，冲她使眼色表示他很喜欢这样的提议。 穆昭昭小脸顿时露出甜笑。 皇后注意到二人之间的互动，更加不满了。 “皇上……”她见皇上迟迟不开口，不由就是又催促了一声。 “好了。”皇上当即有几分不耐烦地瞥她一眼，而后就是道，“昭儿的提议，朕以为可行，昭儿，既然你想这么玩，那怎么玩，什么样的规则，便有你来定，如何？” “多谢皇上伯伯，昭昭谨遵皇上伯伯旨意！”穆昭昭一听她答应了，当即就是高兴地行礼说道。 “不过，今日怕是不行了，这样，你先想想规则，想好了以后就告诉朕，到时候让王来福公布，你们也好私底下商量着，这究竟要怎么比，都要比些什么，都有谁要参加。”皇上又是说道。 “是，皇上伯伯放心，昭昭一定会想好的。”穆昭昭说完，就是朝皇上一向甜笑。 皇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接下来，勇士们之间的比拼继续。 穆昭昭都不认真看了，满心都是想着皇上方才所说的制定规则。 没多久，她悄悄去找了王来福，把自己定好的规则告诉他，他则一一拿笔记下。 而待皇上过目以后，便是十分赞许。 今日的比拼，只是这里的。 但是明日，就要进入皇家园林的后山中狩猎。 他原本还头疼，若是明日他不在，岳宁这群孩子们该如何安置，总归是不放心的，她又肯定会吵着闹着要求跟着去打猎……不过现在，立时就是不存在任何担忧了！ 明天，就把他们全都丢在这里，让他们自己比赛去！ 第367章 挤着眼睛，拼命暗示 穆昭昭所提出的玩法，其实就是骑射比赛，但规则却和平日里的不同。 平日里，就是骑马射箭，看谁射中箭靶的中心。 但她这一次，却变了花样。 次日，待一群小伙伴们兴冲冲地来到猎场，便见到和往常一样，放了许多的靶子，可这些靶子却跟以前的不一样，每一个方面，都换成了一幅画，而且画上的图案都是各不相同。 一群人走近了仔细一看，便见到上头画的，竟然都是星语轩所售卖的童话书里的动物！ “昭昭，这是你命人画的吗？为什么要画这些呀？”岳宁公主不禁问道。 “这个呀，今日的规则是这样的，若是谁骑马射中了这些图案，那星语轩就会免费送你们一个图案背后所写的礼品！而且，这些礼品不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全都是当季卖得最好的！”穆昭昭软糯糯地说道。 她一说这个，人群中顿时就沸腾起来！ “昭昭，真的嘛？只要射中就有星语轩的当季礼品拿？” “真的呀！” “那昭昭，那个，真的是免费吗？你出钱？” “这是自然！” “星语轩的诶！我一定要射中！” “加油！” 大家摩拳擦掌着，每个人都是跃跃欲试。 一旁，祁牧跟白音公主，却是看得一头雾水。 “星语轩是什么地方？卖东西的？卖的什么？黄金珠宝吗？”白音公主无法理解大家的兴奋点。 “星语轩你都不知道？这可是昭昭开的一家铺子，里面卖的东西，嗯……总之就是什么都有！任何一个女孩子去了，都一定能在那里寻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哪怕男孩子去了，也会遇到心仪之物！” 岳宁公主一听这话，下意识地就是回答了起来。 可待她一说完，发现问话的人竟然是白音公主，当即就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哼哼了两声，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白音公主也很是尴尬，于是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你从前身在北蛮国，当然不知道啦，不过以后若是有机会出宫，倒是可以去看看，兴许，能挑到心仪之物。”穆昭昭这时候就是笑笑地说道。 白音公主闻言，就是点了点头。 这时候，忽然一只纤细白皙的小手，一下抓住了穆昭昭。 穆昭昭吓了一跳。 扭头一看，发现是程家的二表姐程念星，顿时松了口气：“念星表姐，你要吓死昭昭了！” “昭昭！” 然而，程念星却是双眼发光，一脸兴奋地望着穆昭昭，“星语轩是你开的？” “对呀。” 穆昭昭点点头，“这件事情，我跟四表哥说过的，他没有告诉你嘛？” “没有！” 程念星一听老四早就知道，却从未提起过，不禁就是咬了咬牙，“这臭小子，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都不说一声的！可惜他跟着祖父和父亲他们去参加围猎了，不然的话，我现在就要揍他一顿！” “嘿嘿，念星表姐息怒，四表哥从前没有说，应当也是为了隐瞒跟我接触一事，怕被大家知道了，陶老夫人会不高兴，念星表姐，你就原谅他吧！” 穆昭昭赶紧就是劝说道。 程念星一听，就是伸手捏了捏穆昭昭的小脸，笑着道：“我们小昭昭就是仗义！总是维护自己的亲人！那什么，昭昭呀，我听说那个星语轩，有那个什么卡，买东西可以有很大的折扣的那个……” 她说着，小脸挤着眼睛，拼命暗示。 穆昭昭秒懂。 “念星表姐说的，是星语轩的终身至尊会员卡嘛？”她当即问道。 “对！就是这个！”程念星看着她，眼神比刚才还要亮，还要闪！ 穆昭昭顿时被逗笑。 她捂着小嘴笑了笑，然后就是大方地道：“念星表姐放心，稍后，我就会命人将卡送到府上，到时候呀，两位表姐和念鱼表妹，人手一张！至于表哥他们就算了，反正他们顶多也就是去买本书看，到时候找表姐借就好啦！表姐还可以趁机要点好处呢！” 穆昭昭说着，完全就是一个鬼精灵。 程念星听着，想到以后若是谁找她借卡，她就趁机使唤谁，或者要点什么好处……嘿嘿嘿。 整个人都是想心花怒放！ “昭昭，我的好妹妹，你真的是太好了！可惜大姐也跟着去围猎了，不然她一定也要高兴坏了！嘿嘿嘿，那群臭小子们若是知道了这个卡，只有我们三姐妹有，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程念星开心无比。 穆昭昭听着，就是心中有几分了然。 程家不愧是将门世家。 这次，除了程念鱼年纪太小，还有程念飞太皮了怕他闯祸，没有让他来以外，其他的程家子全都来了。 只不过穆昭昭原先以为，去山里围猎，只有男孩子去，女孩子不会去的，可是没想到，像是程家大表姐程念月，今年已经十二岁了，也跟着去了。 二表姐程念星今年九岁，想来还是年纪稍微小了一些，没让她去。 表姐妹两个说着话，旁人自是羡慕不已。 又有人欢喜有人愁。 来的人不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女，根本就不曾学过骑马射箭。 那岂不是星语轩的礼品，她们想都不要想了？ “郡主，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敢问郡主要什么时候开始比赛呢？”这时候，一个小太监跑过来询问道。 他是王来福的徒弟，叫小当子。 是王来福专门留下来，配合今日穆昭昭组织这场比赛的。 “一会儿就开始吧！我们先分好队！” 穆昭昭说着，就是招呼小当子道，“你先把规则跟大家说一下！” “是，郡主。”小当子恭敬应道。 接着，他就是把这次的新规则，详细地说了一遍。 原来，这次穆昭昭制定的玩法，有两种。 一种是个人战，就是每个人单独前去骑射，射中的礼品属于个人所有。 另外一种则是团体战，分为几个小队，每个小队最多只有五人，只要有一人射中了，那礼品大家都有份，但这种对骑射的要求也比较高。 而且，如果射中比较多的队伍，还另外有奖励。 待小当子说完，大家也都是心中有数了。 那些不会骑射的，也立即松了口气。 “谁要和我一组呀！”穆昭昭小手举起，问道。 “我我我！”岳宁公主第一个，急急忙举起手来。 第368章 一群墙头草! “好，萱萱！一个了，还有别的人嘛？”穆昭昭又问。 “昭昭，算我一个吧。”这时候，李铬站出来说道。 “世子哥哥！”穆昭昭先前没有见到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立即开心地迎了过去。 “昭昭。”李铬对她笑了笑，拉住她的小手，回到了人群中。 “还有人嘛？”穆昭昭于是又接着问道。 大家一看这三个人。 平均年龄六岁…… 其中不说岳宁公主一向是活蹦乱跳的。 穆昭昭曾经双腿残废不能行走。 李铬从小就身体虚弱，太医说活不到成年，虽然据说他已经好了。 可，大家为了赢，纷纷都是十分现实地往后退了一步，坚决不肯跟他们同组。 “呜呜，昭昭，不要怪人家不仗义呀，都是星语轩的礼品太诱人了！”云想容一边后退，一边假装哭泣地说道。 “没关系的呀想容姐姐，不过，我可是很厉害的，你们不选我，不要后悔！”穆昭昭两只小拳拳可爱地捏起来。 “什么嘛居然没人选我妹妹！昭昭，我陪你！”程念星一见大家都后退，立即就是站了过来。 “念星表姐，你真好！”穆昭昭立即星星眼。 程念星闻言，一脸的得意。 这世上没有什么夸奖，是比昭昭妹妹所说的，更动人的了！ 而她的加入，也立即就是让穆昭昭这一队的竞争力，变强了许多！ 毕竟，程念星可是程家女诶！ 将门之后！ 哪有不会骑射的呢！ “昭昭妹妹若是不嫌弃的话，我也愿意和你一组。”这时候，又有一人加入了，竟然是祁牧皇子！ 众人登时眼睛瞪大，一脸的不可思议。 祁牧可是北蛮国的皇子！ 而北蛮国据说不论男女，一向是都要从小学习骑射的！ 这么说来的话，穆昭昭那边的竞争力，无形中，又变强了！ 众墙头草们纷纷萌生了，要不去她那一队好了…… “好诶！这样我们五个人刚好满了哦！”然而，穆昭昭却高兴地宣布道。 墙头草们一听，只得把刚刚萌芽的念头狠心掐死。 而在穆昭昭这边组好队之后，另一边，自称精通骑射的白音公主，就立即成了大家争相抢夺的香饽饽。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的。 白音公主选的那些人，都是穆昭昭的死对头。 譬如淮南王府的李露莹，宫里的十公主，还有七皇子的表妹陈秀珠……这些个穆昭昭好多日子都没有见到过的，今日借着秋猎的机会，倒是齐聚一堂了。 李露莹原本是清河郡主，却因为招惹穆昭昭，被皇上褫夺了封号。 这会儿，就是怀恨在心地瞪着穆昭昭。 至于十公主和陈秀珠，也都因为妄想欺负穆昭昭而受了罚。 总之，三人可谓是同仇敌忾。 穆昭昭对她们这种目光，早就习以为常，根本不放在心上，只笑嘻嘻地和李铬讨论着一会儿的比赛。 又过了片刻，在一片叽叽喳喳中，组队终于全部完成。 骑射比赛正式开始。 先进行的是个人的。 穆昭昭今日穿的本就是骑装，她跟着李铬去牵了马。 这是一匹通体雪白的小马，皇上特意为她准备的。 “衣服穿得再好，骑的马儿再好，可惜，也只是一副空架子啊。”这时候，李露莹就是说道。 “就是啊，我倒是要看看，一个瘸子，该怎么骑马。”十公主也是跟着走过来，说道。 “不对啊，她就算会骑马，难道就她这小身板，还能拉得动弓吗？”陈秀珠亦是一脸的鄙夷。 “究竟行不行，一会儿我射一箭给你们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你们在这里咋呼得再厉害，也不如自己骑马去射一箭，还能证明自己除了这张嘴以外，可能还有些本事。” 穆昭昭说着，便是骑着马从她们身旁跑马而过。 三人顿时吓得齐齐尖叫一声，花容失色。 穆昭昭则在一旁停下来，冲三人挑眉一笑。 三人立即意识到，她们被穆昭昭给戏弄了。 “穆昭昭，你别得意！小心一会儿从马背上摔残！等你再残废了，你父亲就会像以前那样，看都不看你一眼！”李露莹当即气不过的，冲她大喊了一声。 穆昭昭闻言，眉头就是一动。 不过她似乎并未把这种话放在心上，转而骑上马在场地上飞奔了起来。 按照赛前的抽签，她是第二个出场的。 第一个则是白音公主。 只见她身体挺得笔直，骑在马背上，立即就是有了一种英姿飒爽的气质，和平时故意娇滴滴说话装可怜的样子，分明判若两人了。 她骑着马，一手拿着箭，一手拉起了弓，朝着目标嗖地一下射了出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打中目标的时候，那靶子却突然动了！ 白音公主不由一愣。 众人也都是跟着愣住。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靶子动了？”大家纷纷询问出声。 “各位贵人们怕是方才没有仔细听规则吧？这些靶子都是会移动的。”小当子出来解释道。 众人一听，纷纷沉默了。 刚刚似乎，一听到有星语轩的礼品就高兴坏了，哪还记得别的？ 而白音公主也是如此。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 这一次，她就不急于射箭了，在场上跑马，佯装准备射箭的样子，观察这些靶子移动的方向。 很快，她就找到了规律。 待又一个来回时，手中箭羽一下飞出！ “中了！” 众人屏气凝神，一见她这一箭竟然能够射的中那些来回移动的靶子，都是一下沸腾了。 按照规则，个人环节，一人只能射一箭。 于是，白音公主又转了一圈，便下了马。 一旁的小太监则将她射中的画纸取了下来，靶子上重新换了新的。 “快看看，中了什么礼品！”大家纷纷把拿到了画纸的白音公主给围了起来，好奇不已地问道。 而白音公主自己也很好奇。 她将图纸翻过来一看。 只见背面写了长长的七个字…… “金顶公主的画像！” “哇！竟然是这个！白音公主，你好幸运呀！好羡慕！” 然而，白音公主却是一头雾水。 她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不会就只是一幅画吧？ 那还不如给点金块！ 第369章 受伤了! “白音公主，这只是因为你没有读过童话书！” 十公主说道，“童话书的一个故事里，这幅画里的人，叫做金顶公主，她喜欢金子，身边的一切都是金子做的，金制的桌子和椅子，金制的碗碟、筷子、勺子等等等等。 “但最重要的是，她拥有倾城无双的美貌，但凡看到她画像的人，都会立即爱上她，甚至不惜为她付出生命的代价。 “所以，这幅画在星语轩一直很受欢迎。 “想想，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金子，不希望自己拥有像金顶公主那样的美貌呢？” 十公主说完，都还是一副羡慕的表情。 而白音公主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就觉得这幅画还不错。 十公主说的对。 但她更喜欢的一点还是，但凡看到金顶公主画像的人，都会立即死心塌地地爱上她…… “拿着这个可以到星语轩兑换金顶公主的画像一幅。” 这时候，穆昭昭骑着马靠近，说了一句，“这画像的是用金线绣出来的，金顶公主衣服上的宝石什么的，也都是用真宝石缀上去的。” “那就多谢了。”十公主一听，更加满意了！ 接下来，就轮到穆昭昭了。 她笑笑地道：“若是我待会儿也射中了，那我中的礼品，待会儿就选一个人送出去！” “切！” 她话刚这么一说，李露莹就立即冷笑一声，“说的好像你真中的了一样！可千万别摔着又摔残了！” “喂，你怎么说话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不是？”岳宁公主一听她这么说，当即就是一甩手里的绿色藤鞭，气恼地瞪着她。 “我……岳宁，我怎么也是你的堂姐，我父王和皇上是亲兄弟，我们应该才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关系，可你为什么总是向着穆昭昭一个外人？” 李露莹语气带着几分气愤，她对这一点始终是无法理解。 “哼，昭昭才不是外人呢！我这条命都是昭昭救回来的，她可比我的亲姐妹还要亲的！” 对此，岳宁公主小脸露出几分得意。 说完就是话语一转，继续凶巴巴地看着李露莹，和她身旁的十公主以及陈秀珠，道，“总之，我警告你们，不许欺负昭昭，也不许对昭昭说难听话！要是让本公主再听到你们谁说她的坏话，小心本公主手里这鞭子不长眼睛，不小心伤了你们！” 她这么一说，李露莹心里再是不服，也只得立即噤声了。 岳宁公主一向受宠。 若真把她惹急了，自己可是白白吃鞭子，划不来！ “萱萱，你真好！”穆昭昭见此，冲岳宁公主甜甜地一笑。 穆昭昭朝她抛了一个飞吻！ 岳宁公主立即也还了她一个飞吻！ 两人这番互动，旁人看得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她们两个是在做什么…… 穆昭昭骑着小马跑到猎场中央，面前的一排排靶子们飞速移动起来。 只见她稳稳地坐在马背上，一边飞奔，一边拉起了手中专门为她定制的小弓。 然而，就在穆昭昭瞄准了目标，一箭准备飞出之时，小马驹却是突然一声嘶鸣，两只前蹄猛地一下抬起，竟是险些把穆昭昭给掀翻在地上！ “昭昭小心！”见到这一幕，众人都是吓得一声惊呼！ 穆昭昭却是小脸一派镇定，一手紧紧拉着缰绳，另一手握着弓，身子低低地伏在马背上。 仔细一看，就能发现，她似乎是小脑袋凑在小马驹的脑袋后面，对着它的耳朵在说些什么安抚的话。 然而小马驹依然不断嘶鸣着，不时一下前蹄猛地抬起，好几次险些把穆昭昭从马背上撂下来！ “来人啊！赶紧制服住那只马！不要伤到昭昭了！”岳宁公主一见此，吓得脸色顿时一下惨白，慌忙就是吩咐身后的守卫们前去救穆昭昭。 可这只马即便还小，也到底是马，它这么飞快地来回奔跑着，守卫们即便到了跟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怕万一再惊到马了，把穆昭昭给弄伤，那他们可担待不起！ 一时之间，局面一下子僵持住了。 而就在这时候，李铬突然吹响了口哨声！ 他的口哨声非常奇特，那小马驹听了以后，竟然折转了方向，冲着他直直地奔了过来！ 李铬身边的人吓得都是赶紧散开，只有他还稳稳地站在那里，却是扎了马步，就等着这马朝着他踩踏过去似的！ “小世子怕不是疯了吧！” 慌乱中，有人见到这一幕，立即就是不可思议地大喊一声！ 然而，就在这小马驹要一下踩中李铬时，却见他脚下一动，竟然一下翻身，身姿灵敏地一跃坐在了马背上！ 他就坐在穆昭昭的身后，拦住她的腰，在小马驹一个转身朝另一边飞去之时，抱着穆昭昭一下从马背上跳了下去！ 李铬护着穆昭昭，一下子摔到了草地上！ “世子哥哥！” 穆昭昭听到他一声闷哼，吓得赶紧爬起来，便见他左臂狠狠砸到了地面上，似乎是手臂断了，这会儿右臂立即抬手扶住左臂，痛得额头上瞬间一层冷汗！ “萱萱，快点去请太医过来！世子哥哥受伤了！”她赶紧就是大声喊道。 “哦哦……” 岳宁公主尽管更担心穆昭昭一些，还是赶紧命人去找太医，而后才是奔过来，拉住穆昭昭一脸担忧地问道，“昭昭你没事吧？” “我没事的。” 穆昭昭眼睛只看着李铬，见他疼得脸色嘴唇发白的样子，顿时自责不已，“世子哥哥，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害得你为了救我受伤……” 说着，眼泪都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李铬一见她哭了，顿时就有些慌神。 他强撑着要坐起来，想要安慰她告诉她自己没事，然而却实在是使不上力气。 这时候，赵华英奔过来，一见到李铬受了伤，就赶紧将他抱起来。 “郡主还请放心，世子不会有事的，属下现在先将世子送到营帐里去……”说着，他便抱着李铬走了。 “萱萱，你去通知太医到世子哥哥的营帐里！”穆昭昭交待了这一句，接着，就也匆匆跟了过去。 岳宁公主自是赶紧应下。 这时候，一旁十公主就是抱怨道：“什么嘛！这比赛还是她提出来的，结果倒是她自己出事了！这还比什么比？那说好的礼品也都飞了，谁也拿不到了吧？！” 她这么刚刚话音一落，身上就“啪”的一声，竟是重重挨了一鞭子！ 第370章 鞭子狠狠打在她的身上! “啊！” 十公主当即痛叫一声，待仔细一看，发现拿鞭子抽自己的人竟然是岳宁，当即就是气得怒瞪着她，“岳宁你疯了吧？我可是你皇姐！你竟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我就打你了怎么了？昭昭刚刚险些出事，你竟然还在这里说风凉话？还惦记着星语轩的东西？你是没见过银子吗？你这样，简直是丢父皇的脸！” 岳宁公主拿着鞭子站在那里，小小的一个人，却霸气无比。 “就因为我说了穆昭昭几句，你就打我？岳宁，你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十公主想到自己和岳宁同为公主，在宫里得到的待遇却一个地一个天，当即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一脸不服的就是又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她自己提出来的比赛，自己不小心骑马出了事，还连累得小世子为了救她受伤！ “呵呵，穆昭昭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她就是一个扫把星！谁沾上她，谁就得倒霉！” 然而她这么一说，岳宁公主就恼得又一鞭子，狠狠地抽在她身上！ “李萱萱！你难道疯了不成！” 十公主痛得又是大叫一声，“你敢再打我！我就去告诉父皇！” “你去啊！我就打你了怎么了？谁让你对昭昭出言不逊！你敢说昭昭是扫把星？我还说你是乌鸦嘴呢！就是你一直在那里嚷嚷着昭昭从马背上摔下来，昭昭才会出事的！要么你才是说什么就中什么、什么不好就中什么的扫把星乌鸦嘴！要么那匹马就是被你悄悄派人做了手脚！” 岳宁公主说着，就是又一鞭子抽了上去！ 十公主痛得又是大叫！ 然而这一次，她却是不敢再开口反驳了。 “公主，好了，先不要理她了，关键是等下看看小世子伤得怎么样了，还有昭昭有没有受伤，这才是最紧要的！”一旁，程念星拉住岳宁公主，劝说道。 “就是呀。”云想容跟徐锦玉也是跟着说道。 岳宁公主闻言，便又瞪了十公主一眼，而后就急急忙忙地往小世子的营帐那边奔去了。 这时候，太医已经到了。 他为小世子诊断完毕，开了伤药。 “左臂骨头折了，不过不要紧，待老夫为小世子包扎好，以后每日吃药，慢慢就会长好的。”太医说道。 穆昭昭坐在床边，闻言，一言不发，只紧紧皱着眉。 “昭昭，你没事吧？”岳宁公主一行人进来。 “萱萱，我没事，之前摔下马的时候，世子哥哥是把他自己垫在了下面，自己受了伤，护住了我，我一点事都没有。” 穆昭昭神色很是平静，说着就是又道，“萱萱，你们都先出去吧，世子哥哥他还疼着，听不得这么多人在这里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他。” 岳宁公主听她这么说，小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说不出来的……害怕的表情。 因为此刻的穆昭昭太冷静了。 冷静得不似她平常。 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好，昭昭，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叫我！”岳宁公主不敢待在这样的穆昭昭身旁，忙就是要走。 “对了萱萱。”然而，穆昭昭却突然叫住了她。 “昭昭，怎么了？”岳宁公主赶紧又转过身来。 “萱萱，念星表姐，还请你们二人留意一下，今日猎场，不论是谁，都不能离开一步，还有，那匹小马命人好生照顾着，不可伤它，更不可让人再接近它。”穆昭昭皱着眉，说道。 “昭昭？”岳宁公主闻言，脸上有些不解。 “昭昭，我明白了，你放心，我立即就跟岳宁公主派人，盯住所有人！”程念星却是立即明白过来。 昭昭这是觉得那匹马被人动了手脚。 那人可能还待在马棚或者其他地方，总之，把所有人都盯紧了，准没错。 岳宁公主却一点也不明白。 不过被程念星拉住小手，硬是拖了出去。 待出了营帐，二人到了隐蔽之处，程念星才是把穆昭昭的意思又细细说了一遍。 “岂有此理！竟然还真的是有人想害昭昭！我看，肯定是李思思她们！” 岳宁公主闻言，就是又狠狠地一甩马鞭子。 她就是怀疑十公主那几个人。 “她们的可能性是很大，但凡事也要讲究证据的，总之，我们先按照昭昭说的去做就行了。”程念星说道。 “嗯嗯！你说的对！我这就吩咐下去！”岳宁公主说完，便和程念星一道，命人将命令颁布下去。 旁人如何议论的暂且不说。 秦王府的营帐里。 太医开完了药，又嘱咐了一些日常衣食住行的细节，随后便离开了。 其他人也都纷纷离去。 最后就只剩下了穆昭昭，李铬，还有赵华英。 “英叔，你也先出去吧，这里有我照顾世子哥哥就好。”穆昭昭突然开口说道。 “这，可是……”赵华英一愣，只留他们两个，自己可是无法放心的。 “英叔，听昭昭的就是。”然而，李铬却虚弱地说道。 赵华英闻言，自是只得也出了营帐。 李铬看着穆昭昭。 穆昭昭则依旧是小脸凝重着。 没有人知道，她从进了这座营帐开始，就翻起了童话书。 她记得童话书里有一种药膏，能够瞬间让人断裂的骨头长好，然而这种药膏属于高级道具，很难抽到，她翻了半天，也没有抽到。 这会儿，她就直接跟童话书的系统对话了。 从她拥有童话书以来，每次抽到道具并有效使用，都会积攒积分。 这么多年下来，到如今，她已经攒了一百万积分。 而这些大多还都是前世攒的。 此时，她打开系统，便是要开启商店，用积分兑换药膏了！ 这些积分，她以前攒着，原本是想要留着给自己度过危机用的。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小世子为了救她自己受了伤，她不能坐视不理。 虽然太医说骨头以后还会自己长好了，但万一有后遗症怎么办？ “宿主，确定要把所有积分，都用来兑换成‘旅伴的药膏’吗？”这时候，系统问道。 旅伴的药膏，这是一个童话故事里的。 这种药膏能使断掉的四肢立即接好，并且恢复到最好的状态，哪怕是一根断掉的木头，若是涂抹了药膏，都会被赋予生命…… 这是旅伴用来报恩的药膏！ “确定！”此时，穆昭昭就是毫不犹豫地说道。 顿时，多年的积分一下清零。 而在穆昭昭的手中，则多了一瓶膏药！ 她看着自己小手里的白瓷瓶，这才是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第371章 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世子哥哥。”穆昭昭拿着瓷瓶，跑到李铬床前，蹲下身子看着他，“世子哥哥，你相信昭昭吗？” “当然相信，昭昭，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李铬神色虚弱，眸中却流溢出温柔的光泽。 穆昭昭立即把手中的瓷瓶，举到了他面前。 她大大的眼睛忽闪着，看着李铬，小脸满是认真，一本正经地道：“世子哥哥，这瓶药膏，里面的药，能让你断裂的骨头很快就长好！你愿意相信我，试一试吗？” 李铬看看她，又看看她小手里握着的白瓷瓶，脑海中不禁想起了曾经的毒苹果。 他沉默了一瞬。 接着就是点了点头，道：“昭昭，我相信你。” “真的相信我？”穆昭昭瞪大了眼睛。 “真的。”李铬眼神很是真挚诚恳。 “那个……” 然而，穆昭昭拿着白瓷瓶，小脸上的表情，却是又有些微的迟疑，“但是我不知道，这种药膏涂上去之后，会不会很疼……” 这是因为，她以前，从未抽到过这瓶旅伴的药膏。 所以无法确定，会不会让小世子像以前吃毒苹果那样痛苦。 “没关系的昭昭，再疼，也不会像上次吃毒苹果那么疼吧？”这时候，李铬拉住她的小手，笑着说道。 他们两人竟是想到一处去了。 穆昭昭也看着他：“世子哥哥，你真的不怕吗？我可以保证这种药膏会让你的骨头立即长好，而且，不会留下任何的后遗症！但是，如果你怕疼，不想用的话，也没有关系的，反正都一样能长好，就是我怕以后你骨头虽然长好了，但是会落下什么病根……” 李铬光是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的内心有多么的凌乱纠结了。 不过，一想到小丫头平时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冷静理智，从来不见半点慌乱，可今日却为了他乱了，他又觉得有些高兴。 这不就是证明了，他在穆昭昭心目中，是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存在吗？ “昭昭，我不怕疼，我更害怕以后会落下病根，譬如一到阴雨天气，骨头缝里就会疼，那种慢性又治不好的疼，才是真正的痛苦。” 此时，立刻就是这么说道，“把瓷瓶给我吧，我来涂药。 “世子哥哥，你一只手怎么方便？我给你涂呀！”穆昭昭一听他愿意涂，尽管心里还是害怕他一会儿又要忍受痛苦，但还是说道。 她说着，就把瓷瓶放到一旁的桌上，要把李铬手臂上固定好的竹片给取下来，把里面的药给清洗掉。 而这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就是…… “昭昭，我自己来吧，没事的，一只手也能涂药。”李铬脸颊微微红了，“而且，你是女孩子，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什么我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子的？我们都是小孩子！看就看了，不碍事的！”然而，穆昭昭却很固执坚持。 说完，就把他手臂上宽大的袖子给小心翼翼地卷了上去。 他原本衣服上的袖子，被太医拿剪刀给剪开了，因为担心若是再脱衣服，会令他的骨折更严重。 这会儿他就是穿着一件大人才穿的宽大袍子，为的是方便换药。 在穆昭昭的心里，可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他们还都小孩子？ 简直无比光明正大了！ 于是，穆昭昭就见到了李铬白皙的手臂上，骨头裂开的地方，很明显肿了一大片。 她小心翼翼地用清水，为他将上面太医之前涂抹的药膏清洗干净，而后涂上白瓷瓶里的药膏。 “世子哥哥，疼吗？”穆昭昭见到她刚把药膏抹上去，李铬的手臂便是一抖，立即就是担忧地望向他。 “不疼。” 李铬看着她，抿唇一笑地道。“这药膏涂上去，冰冰凉凉的，还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很舒服，一点也不疼，真的。” 穆昭昭见他神色间的确不像之前太医上药时那般痛苦，顿时放下心来：“那我继续了？” 李铬点了点头：“好。” 接下来，穆昭昭就是继续上药，心想这果然是用来报恩的药膏，既然是报恩，那怎么能让恩人疼呢！ 而这瓶药膏，也真的很是神奇。 她才刚涂上去不久，那些肿胀的皮肤，就立即肉眼可见地消肿了！ 李铬甚至能够明显感受到，皮肤血肉之下的断裂的骨头，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疯狂愈合。 穆昭昭也没有离开，亦是耐心等待着。 因为她虽然没有抽到过这种药膏，但是却十分清楚它的疗效，就是能够很快就见效。 没多久。 李铬忽地手臂一动。 他清隽的小脸上，有几分不可思议。 “昭昭，好像，已经好了？”说着，他就是试着抬了抬手臂，竟是一点也不疼了！ “真的嘛？”穆昭昭闻言，小脸才是终于露出一抹笑意，她催促道，“世子哥哥再试试看，慢一点试试看能不能转动？” “好，我试试。” 李铬依言轻轻转动了一下手臂，而后是两下，三下…… 很快，他就是十分确定地道，“昭昭，真的好了！一点也不疼！恢复得就跟没有受伤之前那样好！” 这么说着，他竟是一下甩动起了手臂！ 穆昭昭一见到这一幕，顿时就是吓得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然而一见李铬即便做出了幅度这么大的动作，也依然一点事都没有，她又是顿时放下心来。 “世子哥哥，幸好，这瓶药真的有用！”要不然的话，她真的是要内疚死了！ “昭昭，多谢你。”李铬则认真地道。 他却是半句也不去问，这瓶药膏是哪里来的。 穆昭昭心里觉得暖融融的。 小世子一向都是待她如此的好，从来都是她若是不想说的，他就绝不会去问。 “世子哥哥，是我要谢谢你，当时若不是你救下我，我真不知要受多重的伤了。”穆昭昭轻轻说道。 “昭昭，那匹马……”李铬想说，那匹马有问题。 “世子哥哥，你的手臂虽然好了，但还是要装作没有好的样子，不然好得这么快，是要被人怀疑的，至于外面比赛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一切都弄清楚、处理好的！” 此时，穆昭昭这么说着，就是又重新把他手臂上原先的那些竹片那些东西，原样给固定好了。 第372章 乱得炸开锅 “好，昭昭，我听你的，不过你也一切小心，等下我就不出去了，在这里看会儿书。”李铬说道。 “嗯嗯，世子哥哥你就看书吧！你想看什么书？我这就拿给你！”穆昭昭小脑袋点了点，随即又问道。 李铬是真的喜欢看书。 即便来到这种地方，也带了好多的书，堆满了书架。 “傻昭昭，是不是忘了，我的手臂没事了，我自己拿就是。” 李铬不由笑了，他抬了抬那条重新被竹片固定好的手臂，而后就催促道，“你快先去外面看看吧，这会儿，肯定是乱得炸开锅了。” “是忘记了。” 穆昭昭也跟着甜甜的一笑。 她接着就是起身朝外走去，“那世子哥哥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出去啦！” 李铬点着头：“去吧，我这里没事了。” “嗯呐！” 穆昭昭又应了一声，小手朝他挥了挥，身影很快便是消失在营帐门口。 她一走，赵华英立即就进来了。 “英叔，你去调查一下，那匹马是怎么回事。”李铬一见到他，就是立即神色有些阴沉地说道。 “可是小世子，你的手臂？”赵华英却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没事了。”李铬抬起手臂，很是随意地摇晃了两下，而后就是一脸高兴地笑了，“昭昭给我治好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穆昭昭遗留在这里，忘记拿走的白色瓷瓶，想了想，还是道，“英叔，这里面的药膏，你取出来一点，只能一点点，然后找人去问问，看看能不能查出这是用哪些药材制成的。”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先去调查马的事。” 然而一抬头，便见到赵华英一脸震惊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小主人的手臂，“小世子，你、你真的、好了？” “真的，我没事了，不过还需要装装样子，毕竟刚刚太医才诊断我的骨头裂开了，这一下就好，会把其余人吓到。”李铬说道。 赵华英难以想象。 可他却又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小主人行动自如，一点也不像是骨头裂了，甚至还用那只受伤的手臂，在身后的书架上翻找起书来。 最终，他只能归结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这位安乐郡主，是真的有些本事的！ …… …… 另一边。 穆昭昭一从秦王府的帐篷里走出来，敛秋几个丫鬟就立即迎上来：“郡主，您刚才可是差点把奴婢们给吓死了！” “我这不是没事吗？”穆昭昭安慰她们，目光四下望了望，“我走了以后，可有出什么乱子？” “当然有！刚刚，岳宁公主拿鞭子把十公主给狠狠抽了一顿！”敛秋立即道。 “她活该！要不是她一直诅咒我们郡主，郡主的那匹马好端端的，又怎么会突然发起疯来？”忍冬十分气不过地道。 “对了，那匹马呢？没被人伤到吧？”穆昭昭问道。 “郡主放心，岳宁公主命人好生守着那匹马呢！” 主仆几个说着话，便去了马厩那里。 穆昭昭见到了那只小马驹，独自待在自己的小马厩里，一见到她，便立即低下头去，像个知道自己犯了错的孩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敛秋姐姐，你们几个先出去吧，我跟这只小马单独待一会儿。”穆昭昭说道。 “郡主，那怎么行？这只马万一再发疯伤到你了怎么办？”忍冬放不下心来。 “不会的，我保证，你们快出去吧，不要打扰我跟小马说话！”然而，穆昭昭却小手推着她们出去。 几个丫鬟拗不过她，只得出去了。 一从马厩那边出来，忍冬就忍不住嘟囔道：“都怪那个什么淮南王妃！本来咱们家大少爷是要留下来保护郡主的，可她突然嚷嚷着，她身边的护卫闹肚子，保护不了她，非要让大少爷去保护她！” “可不是嘛，要不是她，有大少爷在，郡主肯定不会出事，小世子也不会出事的！” “大少爷在军营里待了那么久，最是知道该如何跟马儿打交道了……” 几个丫鬟说着闲话。 马厩那边，穆昭昭也跟这只小马驹说起了话。 而这，就要归功于她今日坐在小世子的营帐里，不停地翻童话书，各种抽抽抽的…… 结果就是，她抽到了除药膏以外的好多东西。 其中就包括，这种能和动物交流的语言。 她上一次抽到这个，还是当初在皇宫的御花园里，被骗到那个院子里，遇到了月光的娘亲大白狮闪电的时候。 “我不会怪你，也不会让人伤害你，反而我会保护好你，你先告诉我，你之前为什么突然那么大声的叫，还一直两只前蹄抬起来？是有什么东西让你不舒服了吗？” 这会儿，穆昭昭就是问道。 那小马一听，立即就是又低低叫了一声。 穆昭昭听懂了。 它这是说，它的脚趾里进了一个什么东西，让它很疼很难受，它不是故意要在那种时候捣乱的。 “那你躺下来，我帮你看看好吗？放心，我不会动你，如果我真的发现有东西，我会找人来帮你把东西取出来，还会拿药给你治伤。”穆昭昭又道。 小马驹闻言，迟疑了一下，还是立即就乖巧顺从地躺下了。 “是哪一只疼？”穆昭昭蹲在它两只前蹄面前，问道。 小马驹的右前蹄于是动了动。 穆昭昭小身子挪过去，轻轻抬起它的右前蹄仔细一看，竟然发现是一根绣花针，卡在了它的脚趾里面！ 这东西细小不容易发现。 而且，这针似乎就是在她接触到这只小马之前，刚刚卡进去的，所以才会在她骑了一会儿之后，针一下子进去了，才会令小马觉得疼！ “好了，我看到了，你躺好别动，我去叫人，顺便给你拿药。”穆昭昭说着，就出了马厩。 几个丫鬟一见她出来，又看她一点也没有受伤，顿时就松了口气。 穆昭昭则立即吩咐道：“敛秋姐姐，你去世子哥哥那里，把我落在他那里的那瓶药膏拿过来，就说我要用。” 又看向忍冬，“忍冬姐姐，你去把随行的兽医叫过来。” “是，郡主。”二人一听，便是齐声应道，随后各自去找人了。 穆昭昭则又回了马厩。 看着小马驹明明很是痛苦，却还是忍耐的坚强样子，不由就是抬起小手，在它脑袋上光滑明亮的皮毛上顺了顺，温声说道：“一会儿兽医就来了，不要害怕，等这次秋猎之后，我就找皇上伯伯把你讨走，让你跟我回家，我家里还有一只白狮子，很可爱的，你一定会跟它成为好朋友！” 她一想到以后月光跟这只小马驹玩到一起的样子，顿时就是小脸笑得开心。 完全没注意到，小马驹一听到狮子，顿时吓得浑身都抖了一抖！ 第373章 宁愿咒自己，也要把那个人揪出来 兽医到了以后，就将小马驹蹄子里的针给取了出来。 他还留了一瓶药膏，说要给它涂上。 不过穆昭昭把他拦住了：“叔叔，我来给它涂就好了。” 兽医见她身份尊贵还这般有礼貌，就笑了笑，道：“我方才看过了，这针上没毒，只是流了一些血，也不多，这都是小伤口，郡主不必担心，很快就能长好的。” 说完，便将药放下走了。 这时候，敛秋已经把药拿了过来。 穆昭昭将旅伴的药膏，弄出来一些给小马驹涂上，没多久，那小小的针孔就不见了。 “你好好休息吧，下一场比赛，我还得靠你赢呢。”她摸摸小马驹的脑袋，说道。 “郡主，你还要去比赛？而且，还要骑这只马吗？要不换个马吧？奴婢实在是不放心。”忍冬一听，就是忍不住说道。 “忍冬姐姐，不碍事的，它涂了药，已经没事了，这种药膏的效果很好的。” 穆昭昭一面说着，一面将药膏交给敛秋，嘱咐她小心收好。 这可是她花费巨资换来的道具，不会消失。 只听她继续糯糯地道：“至于比赛，我当然要比了，不然岂不是让那些搞小动作的人得意？忍冬姐姐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随后，穆昭昭又在这里陪着小马驹待了一会儿，才是离开了。 她一出现，岳宁公主跟程念星就赶紧到她跟前。 “昭昭！” 岳宁公主跑到她跟前，却是有几分歉意地看着穆昭昭，道，“对不起呀昭昭，害你和铬堂哥出事的凶兽，我没有找到……” 程念星跟着道：“那人十分狡猾，早在出事之前就溜了，看来是有人接应，早就安排好的。” 穆昭昭闻言，就是十分宽心地笑了笑：“这不算什么大事，反正那个幕后主使既然想害我，一次不成，就一定还会有第二次，总归是一定会成功的！” “昭昭！快不许这么说！什么还要再害你一次啊！你这不是自己咒自己吗？呸呸呸！赶紧呸掉！”程念星当即就是拉住穆昭昭的小手，紧张地说道。 “就是就是！昭昭，这么说不吉利的！要说那个坏人肯定不敢再害你了！”岳宁公主也是跟着就道。 “她要是不害我了，我不就没法为世子哥哥报仇了？她害得世子哥哥为了我遭了那么大的罪，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然而，穆昭昭却是小拳拳握起来，拼着一股宁愿咒自己，也要把那个人揪出来的劲头说道。 当然这不止是为了小世子报仇。 还是为了她自己！ 那系统上的积分，一百万！ 知道这是怎么攒起来的吗？ 穆昭昭以前不论再难，她都不舍得花哪怕一分积分！ 可这次，这个坏人害得她把辛苦积攒了两世的积分，全都给花光了！ 可恶啊！ 当然，她不是不舍得给小世子用，就是，要不是这坏人使坏，小世子就不会受伤，她也就不会花光积分了！ 穆昭昭心里碎碎念着。 这时候，白音公主身后跟着李露莹、十公主等人走了过来。 几人一见到穆昭昭，似乎是商量了几句，就干脆朝着她来了。 岳宁公主一见到她们，就立即把穆昭昭挡在身后，手里的鞭子举起来，对着这几个人道：“你们还敢过来？干嘛？是先前看我的鞭子打人打得还不够疼的吗？” 十公主闻言，便是咬牙切齿，恨恨地瞪着岳宁公主：“你不要在这里得意！你敢打我，等晚些时候父皇回来了，我一定会全都告诉他！ “即便你母妃是贵妃，也没有这种让我这堂堂公主，白白挨一顿打的道理！” 她一番话。 然而，岳宁公主要是知道怕，就不会被养得刁蛮任性不讲道理了。 她当即又一鞭子就要朝十公主身上再度甩过去，打算再好好教训一顿，看这个十公主还敢不敢在自己面前嚣张了！ 可这一次，她的鞭子刚一过去，就被白音公主一把抓住了。 “岳宁公主，十公主方才说的不错，随便打人是不对的，更何况，她还是你的皇姐，这要是在我们北蛮国，也是会受长辈责罚的。” 白音公主语气和善的样子。 然而那一只手抓着藤鞭，却是力气极大，抓得死死的。 岳宁公主试了好几次，都拉不回来，顿时气得小脸一红：“你给我松开！这是在大晋，不是你们北蛮！” 可白音公主似乎今日也是跟她杠上了：“岳宁公主，你若是今日不对十公主道歉，那我是不会将鞭子还给你的！这件事情，哪怕是对上皇上，也是你不占理！” “你！”岳宁公主也心知自己父皇是个一贯讲公道的人，她无凭无据就打人，到了父皇面前，也的确是她吃亏。 可是叫她道歉，那也是绝无可能的！ 一时之间，两方顿时僵持不下。 这时候，穆昭昭看一眼两边，随即就是果断拉住岳宁公主的小手，道：“萱萱，松手。” “昭昭？” 岳宁公主立即一脸不解地看向她，“可这是你送我的鞭子！这是我最喜欢的鞭子了！” 穆昭昭则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是呀，我知道的呀，可这种藤鞭，你想要多少，我都还能再命人给你做，但若是要你为了我送的一根鞭子，就失去了公主的尊严，那我可是绝对不许的！” “昭昭……”岳宁公主一听她这种时候，还在为她考虑，不禁就是眼睛微微红了。 “傻萱萱，我还正想给你换一根新的鞭子呢！要做的比这根还要好，还得镶嵌上宝石才行。” 穆昭昭说着，小小的身子一下抱住她，“萱萱你要记住，在我心里，永远是你比什么都重要，乖，听话，白音公主既然喜欢这鞭子，那就送给她好了！” “好，昭昭，我听你的！”岳宁公主说着，就果断松开了小手。 “这就对了嘛！” 穆昭昭肉乎乎的小脸贴在岳宁公主的小脸上，亲热地蹭了蹭。 岳宁公主痛失心爱之物的伤痛，立即就被治愈了！ 昭昭最可爱啦！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她喜欢的啦！ 第374章 穆昭昭是专门克她的吗? 一根鞭子而已。 说白了，当没人在乎它的时候，也就失去了被利用的价值， 此时，白音公主原本紧紧握着鞭子另一头的手，顿时就觉得索然无味地渐渐松开了。 可她还有些不甘心。 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白音公主看着穆昭昭，很是弄不明白。 为什么每一次她明明很有把握的事情，一碰上穆昭昭就立即失灵了？ 刚刚她看着岳宁公主的样子，就差再刺激她一下，她就会乖乖认错了。 可偏偏这种时候，穆昭昭开口了！ 这鞭子没什么用了！ 白音公主想要丢掉，但纠结再三，却是一把将鞭子整个握在了手里：“既然公主不要了，那就送给我好了。” 岳宁公主刚一听到这话，还有些不舍气愤。 可穆昭昭的小手，却紧紧地拉着她。 “你喜欢就拿去好了，反正昭昭还会送我新的，以后这东西你喜欢多少，我就送你多少，这样，昭昭就会一直送我新的，对吧昭昭？” 此时，岳宁公主就是这么说道。 尽管她还是有些舍不得，毕竟也是用了那么久的东西，早就用顺手了。 她小手都在忍不住地抖着。 穆昭昭自然感受到了。 “没错！不过，这根鞭子毕竟是萱萱喜欢过的东西，还是有一定的纪念意义的！这样吧，这次回城以后，我就吩咐星语轩的工匠，让他们多做一些鞭子，做成可以发出声音的玩具，免费发放给城中的小孩子们！” 她略一思索，就是说道。 白音公主一听这话，只稍稍一想，想到满城身份卑微的平民，也会拿着这样一根鞭子，登时就是被气到了！ 这分明就是要故意羞辱她！ 这个穆昭昭！ 专门克她的不成？ 此时，这鞭子拿在她的手里，就是拿也不是，丢也不是！ 白音公主只觉再也待不下去了，看一眼穆昭昭，扭头就打算走。 “等等！”然而，穆昭昭却喊住了她。 “做什么？”白音公主以为她又想出了什么新的羞辱她的方式，语气很是不好地道。 “比赛呀，之前比赛因为发生意外，突然中断了，那不就得继续比？”穆昭昭眨巴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小脸天真无邪地说道。 “继续比赛？” 白音公主一下转过了身来，看着穆昭昭，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脑子摔坏了，“你之前从马上摔了下去，确定还要再比？而且，就算再比，你也占不了什么光了吧？就你队伍里那些人……” 她本来想说都是什么都不会的废柴。 可一眼看到旁边的程念星，正一脸凶巴巴地瞪着自己，想起他们北蛮国的军队，就是败给了程家人带领的军队，当即就是把话又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毕竟，若她真的骂了程家人是废物，那岂不是说，他们大晋国的将士们，连废物都不如？ “穆昭昭，你考虑清楚，我不想占你便宜！”这时候，身为草原公主的骄傲，就又回到了白音公主的身上。 “考虑清楚了呀，比赛规则，奖品这些东西，我可都是辛辛苦苦制定好了，要是就这么不比了，那我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穆昭昭十分肯定地说道。 “好！” 白音一听，当即应下，看着穆昭昭，“等下输了，你可别哭鼻子！我们走！” 说完，就带着十公主等人走了。 “哼，我这个皇姐真是个拎不清的，瞧瞧她现在那副样子，先前被我打的时候，倒是哭着喊着知道自己乃是堂堂公主了，那这会儿跟在白音屁股后面又算什么？真是把我们大晋国皇室的脸，都给丢尽了！” 岳宁公主十分看不上地说道。 然而话刚一说完，就是又两只小手抱住自己的小脑袋，苦恼地道，“可她说要去找父皇告状！到时候怎么办啊？父皇一定会罚我的！” “萱萱，你先前为什么要打她呀？”穆昭昭闻言，就是问道。 “还不是因为她口无遮拦，竟然敢说你的不是！”岳宁公主立即就是把十公主先前的那些话，都说了一遍。 “萱萱，放心吧，你不会受罚的，相反，受罚的还会是十公主她自己。”穆昭昭一听，就是立即笑了。 “啊？为什么呀昭昭？”岳宁公主看着穆昭昭这副肯定的样子，不禁就是好奇地问道。 一旁，程念星也是一脸不解。 她还是头一次听说，两个人起了争执，打人的一方能占便宜的…… “哎呀，你就相信我嘛！若是现在说了，那到时候你都知道了，还有什么意思？”然而，穆昭昭却是故意吊着岳宁公主不肯说。 这么说了一句，就是又道，“萱萱，表姐，你们去通知大家比赛继续吧，我去把我的小马牵出来，陪着它遛一会儿！” 说完，她就飞快地跑到了马厩那边。 余下的两人一脸的无奈，然而也只得按照她说的去做。 没多久，大家就又都聚集到了猎场。 穆昭昭人还没到。 众人都是议论纷纷，不懂穆昭昭之前都出了一次事了，怎么现在还有胆子继续比赛。 然而很快，穆昭昭就背着弓箭，骑着先前害她出事的小马驹，神情欢快地跑马过来。 云想容他们见了，都是吓了一跳，纷纷找岳宁公主问这是怎么回事，然而岳宁公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真不知道她逞什么强，到时候万一箭都飞不出来，丢人的不还是她自己？”有人悄悄地跟自己的小伙伴议论着，等着看穆昭昭的笑话。 “比赛开始！” 这时候，猎场旁的太监得了穆昭昭的手势，便是立即宣布道。 他话音一落。 那些靶子便又都纷纷移动起来。 小马驹在穆昭昭的命令之下，飞快地跑动起来。 穆昭昭则稳稳地坐在马背上，对准了一个目标，拉弓，射箭！ 只听“嗖”的一下箭矢破空的声音响起！ 众人屏息凝神。 “恭喜郡主，中了！”这时候，负责查看的太监立即高兴地说道。 大家都傻眼了！ 他们都以为，刚刚穆昭昭不过摆摆花架子，不可能真的会骑射的。 然而谁知道，她不但会，还一下就射中了目标！ 第375章 两人可是敌对的关系 “昭昭好棒！”岳宁公主和程念星等人都是一下子惊喜地跳了起来。 “没想到，昭昭妹妹这么厉害。”一旁，刚刚赶到的祁牧皇子一脸的惊讶。 穆昭昭在众人的喝彩声中，骑着马跑了过来，小小的身子利落地翻身下马。 她开心地抱着小马，小脸在它身上蹭了蹭：“你好棒呀！真喜欢你！” 小马似是听懂了她的话，亦是发出了开心的嘶鸣声。 “郡主，恭喜郡主。”这时候，太监将穆昭昭射中的画送了过来。 “昭昭，快看看你中了什么！”岳宁公主赶紧凑过来，一脸的好奇。 “我看看。” 穆昭昭把画拿了过来，翻过去一看，见到上头写着“格尔达的眼泪”几个字，顿时就笑了。 承安县主一见着这个，就有点懵：“昭昭，这是什么意思呀？我怎么不记得星语轩，还要卖眼泪的吗？” “当然不是。” 穆昭昭笑得眼眸弯弯，“童话故事里有一个叫做白雪皇后的故事，嗯，那个故事有点长，而且星语轩出的童话故事集里，也还没有将这个故事汇集进去，所以你们都还不知道。 “总之，这个叫格尔达的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姑娘，她流下来的眼泪，可以使玫瑰花开放，而星语轩正打算推出一种用玫瑰花做的香膏和精油，香膏涂抹在人的身上，可以让人的身体散发出一种玫瑰花香，精油是沐浴时用的，能让人的皮肤变得更好。” 她这么一说，一群女孩子们一听又是花，又是花香，又是皮肤好的，一个个的都是眼睛亮了起来。 “昭昭，我可记得你先前说了，如果是你射中了，那这礼品会在我们当中选一个人送出来！”这时候，承安县主就先是说道。 “对啊对啊！昭昭，我们这么多人，你可不能选跟你关系好的！” “就是就是！” 大家纷纷说道。 穆昭昭看着面前这些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们，小脸上也有些为难。 不过，她很快就是想到了办法，道：“这样吧！我问一个和我家白狮子有关的问题，谁最先答出来，这个礼品就归谁啦！” 她这么一说，立即就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穆昭昭，你这样可不公平，你这么问，岂不是还是和你关系好的人会得到？这种问题，也只有跟你非常熟悉的人才会知道了！”十公主当即就是皱眉不悦地道。 “就是，嘴上说着在我们当中选一个人送出来，可实际上呢？不还是只想挑跟你关系好的？真是虚伪至极！”李露莹亦是接着道。 二人这么一开口，岳宁公主就是头一个不高兴了。 她有些气愤地看着两人：“就你们两个，先前诅咒昭昭从马背上摔下来，现在居然还有脸找昭昭讨要礼品？” 说着，就是对穆昭昭要求道：“昭昭，你可不能把礼品给这种人！” “没错！给谁也不能给这种对昭昭出言不逊的！”程念星也是跟着赞同地道。 “对对对！我同意！” “我也同意！” 云想容等人都是纷纷举起小手，表示附议。 穆昭昭见此，便是笑眯眯地看着十公主，道：“既然是我射中的礼物，那么送给谁，要如何送，本就该由我说了算，而不是你们说了算。” “穆昭昭，你这样不觉得自己太过于虚伪了吗？”李露莹瞪着她。 “说真的，如果我违背自己的心意，把礼品送给你或者十公主，这才是叫做虚伪呢！”然而，穆昭昭一句话，就叫她无话可说了。 接着，穆昭昭就不再理会十公主几人。 “我要准备问问题咯！”她看着众人，高声说道。 一群人一听，立即就是一个个屏息凝神，摩拳擦掌，看起来就像是准备跟人赛跑的架势，蓄势待发的！ 而穆昭昭目光在一群人身上一扫，接着就是说道：“月光娘亲的名字叫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大家都是脑子里拐了个弯…… 月光是穆昭昭那只大白狮子的名字。 所以这个问题就是…… “闪电。”这时候，已经有人抢先一步答了出来。 谁这么快？！ 大家纷纷看过去，而后便是一脸的意外。 这个最快回答出问题的人，竟然是姜宜书！ 穆昭昭也是有些讶然，她之前没有见到宜书姐姐，还以为她没有来呢！ 这时候，姜宜书慢慢悠悠地走过来，迎着众人的目光，走到了穆昭昭的跟前，下巴故意有些倨傲地抬起来，看着穆昭昭道：“想不到吧？我竟然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想不到。” 穆昭昭嘴上这么说着。 然而实际上，她对于姜宜书回答得上来，也并不意外就是了。 因为她和宜书姐姐实际上，都是在一直悄悄地关心着对方的一切呀！ 况且，她曾经骑着月光，去救过宜书姐姐。 那时她就同宜书姐姐讲过月光的故事，所以宜书姐姐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穆昭昭心里觉得温暖。 不过这会儿，她也没有忘记两人可是“敌对”的关系！ 于是，她小脸上就故意露出了一抹失望的神色，叹了口气：“真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你，唉！我原本以为，会是与我关系极好的朋友呢！” “哼，穆昭昭，你可不能因为我跟你关系不好，就不给礼品了！不然说出去，你的颜面何存？以后人人都要说你言而无信了！”姜宜书亦是接话道。 “哼哼！说话算话这一点我还是做得到的！罢了，反正就是香膏跟精油而已，星语轩做出来了好多呢！” 穆昭昭做出无奈的样子，继而的，似乎是因为心里有些不舒服礼品被“不喜欢”的人得到了，干脆就是又宣布道，“这样吧！等这两样新品在星语轩上架，连续两日半价！这也算是给今日没有得到这件礼品的人，一个小小的补偿了！” “真的嘛！”大家一听，顿时兴奋坏了。 一群人于是又议论着到时候一定要趁半价去买！ 而穆昭昭和姜宜书这时候，则是暗暗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接着，穆昭昭就是走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写有礼品的图画，交给了姜宜书，看起来似乎很是不情不愿地道：“等新品开卖那日，我会派人把礼品送到贵府的！” “有劳了。”姜宜书笑了笑，看起来得意不已。 二人眼神“厮杀”着。 然而，心里却都是开心地笑了！ 第376章 完了完了!整个京城的人都要知道了! 这么一个小插曲过后，比赛继续。 姜宜书很快就被十公主和李露莹等人围住，毕竟，她是皇后的亲侄女，而十公主的母妃也依附于皇后，李露莹的父王淮南王亦是跟皇后关系不错。 “宜书，你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啊？你那个庶妹姜宜绫呢？她怎么没来？”十公主等人就是问道。 穆昭昭就站在她们身旁，闻言，立即就是悄悄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着。 只听姜宜书说道：“她啊，不小心割破了手，在家中好一阵哭闹。” “宜书，你这话一听就是在骗人！若只是割破手指这样的小事，怎么会耽搁这么久才过来？我先前见你父亲可是早早地就来了的，我当时见他脸色，好像不太好看的样子。”李露莹闻言，就是立即戳破她说。 而姜宜书这么被戳破，倒也不生气。 只是看了心直口快的李露莹一眼，继而就是叹气道：“不是我不想说，只是家丑不能外扬，我若是说出来了，我们相府岂不是要丢脸？” 然而她这么说，却更惹得大家好奇。 “宜书，你妹妹到底怎么了？你就只管告诉我们呀，我们都嘴很严的！”十公主道。 “就是，宜书，我们也只是想知道，需不需要我们帮什么忙。”陈秀珠很会说话，当即就是一脸关心地道。 “没错宜书，咱们都是好的跟亲姐妹一样，若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我帮不了的，我也会求我的父王帮忙的！”李露莹亦是跟着道。 “唉，你们真好，我若是不说，真的对不起你们一片真心了！”姜宜书叹了口气，神色间明显松动下来，只是还有几分犹豫。 几个人见此，连忙又是说了好些好听的话，好叫姜宜书放心。 “那好吧，我就告诉你们，只是，请你们无论如何都不要外传，事关我右相府的脸面，一定不能告诉其他人！”姜宜书再三嘱咐道。 “宜书你放心吧，我们都是嘴很严的，绝不会告诉其他人！”十公主一见她终于肯说了，当即就是保证道。 姜宜书闻言，似乎真的放心了。 接着，她就是说道：“今日一早，我母亲派人去杨姨娘，也就是宜绫的姨娘房里，催她为宜绫准备好一切，打算出发过来，可没想到，我母亲派过去的人，竟然在杨姨娘的房里，发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男人看起来竟是和我父亲差不多的年纪，与杨姨娘举止亲密，根本不是我们府上的人……” 她这么一说，十公主当即就是倒抽一口凉气。 李露莹和陈秀珠则是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属于八卦因子躁动的兴奋眼神。 穆昭昭也是听得一脸的惊讶。 几个人都是没有说话，继续听姜宜书往下说。 “我父亲为此发了脾气，奈何他乃是主管礼仪的，不能在家中处理此事，便只能先来了皇家园林，并将此事交给了我母亲处理。” 姜宜书继续说着，“你们若是知道我母亲，当知道她是一个处事十分公正之人。 “母亲就仔细询问了男子的身份，杨姨娘说这是她娘家表哥，来相府找她借钱回老家做生意，可是这话谁信呢？ “于是又严加拷问，这才知道了，这男子根本就不是什么表哥，而是从前与杨姨娘有过婚约之人，并且，他至今未曾娶妻成家，而且听杨姨娘院子里的丫鬟说，他每隔一阵子，就会悄悄来找杨姨娘私会，而两人的关系，已经保持了有至少八九年了！” 说到这里，姜宜书就是又沉沉地叹了口气。 十公主几个则是对视一眼。 八九年…… 姜宜绫今年好像也就八岁左右吧，那岂不是说，这姜宜绫的身世，这搞不好…… 几个人都不敢想。 谁不知道，姜相爷极为宠爱杨姨娘这个妾室，为此，姜宜绫这个庶女在家中的地位也是极高的，而早些年间，姜宜书却是因为一出生就是哑巴，日子过得极为艰难，当中还险些死掉。 这会儿，十公主几个一时不知道，这是该安慰姜宜书，还是恭喜她了。 毕竟杨姨娘这事若是真的，姜宜绫的身世如果真的有问题，那姜宜书岂不是出了好大一口恶气？ 听闻她以前，可没少受这母女二人的折辱欺负！ “那你母亲怎么说呢？”十公主接着问道。 “母亲把杨姨娘跟她以前的那个未婚夫关押了起来，姜宜绫在家中大闹，不惜拿剪刀声称要毁了自己的那张脸，想要以此来威胁我母亲，却不小心真的划伤了脸！” 姜宜书依旧是叹着气，然而眼底却带着一抹冷笑，“母亲就把她手脚都绑了起来，一切，只能等我父亲回去发落了！” 十公主几个闻言，想了想，还是安慰她起来。 一旁，穆昭昭听了，却是嘴角悄悄翘起。 宜书姐姐这一番话，无疑是在说，当初杨氏母女趁外出郊游，雇杀手险些杀死她的仇，她终于报了！ 这会儿。 几个人说了会儿话，都是安慰的，总不能真的明着就恭喜了。 之后，姜宜书说有些累了，今日的这些比赛她也没心情参加，便告辞回了营帐。 十公主于是就和李露莹、陈秀珠三个，到一旁的一棵树下议论起来。 穆昭昭见此，悄咪咪跟过去。 而待她们终于过完了八卦瘾，讨论完了打算离开。 一转身，发现穆昭昭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顿时就是吓了一跳。 “穆昭昭！你、你怎么在这里？你都听了多久，都听到什么了？”十公主当即就是道。 “我本来就是在这里站着的呀。” 穆昭昭两只小手无辜地一摊，“你们说了什么，我反正都听到了，放心，不就是宜书姐姐的父亲姜丞相被自己的妾室给戴了绿帽子了吗？我不会乱说的。” 然而她话一出口。 身后，岳宁公主跟程念星却是恰好走了过来，听了个正着。 二人当即震惊不已，齐齐出声：“什么？姜丞相被自己的小妾戴了绿帽子？！” 而这句话，因为她们两人过于震惊，嗓门就有些大，立即就是又传到了一旁的一群结伴走过来的贵女耳中…… 十公主和李露莹陈秀珠三个见着这阵仗，不由咽了咽口水。 完了完了。 整个京城的人都要知道，姜丞相被自己的妾室给绿了！ 第377章 仿佛看到了一片绿云罩顶 姜丞相被绿一事，迅速地在人群中传开，以致于后续的比赛，穆昭昭和程念星、祁牧三人拿了第一，大家都无心关注了。 “昭昭你们好棒呀！” 岳宁公主象征性地夸赞了一句，而后就是一脸八卦地开始说道，“昭昭你们说，该不会姜丞相真的被自己的小妾给绿了吧？姜宜绫不会真的根本不是他的女儿吧？ “天呐！这个消息，等母妃回来，我一定要分享给她！ “简直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她连声地惊叹着。 而穆昭昭三个辛辛苦苦，拿了第一，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围观赞赏，都是有些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不知道呀，不过听十公主她们说的，似乎是真的。”穆昭昭这么答了一句，小手轻轻虎摸着小马驹的柔滑的皮毛。 “昭昭，你给它取名字了吗？”一旁，祁牧看出来她对这匹小马驹的喜爱之情，不禁就是问道。 “没有呀。”穆昭昭糯糯地答了一句。 “我记得这匹马，是皇上特意为你选的吧？等它长大以后一定是一匹良马，你不打算把它带回家吗？”祁牧又问。 “要带回家的。” 穆昭昭听他这么说，不由上心了一些。 她看着小马驹雪白的皮毛，思考着给它取个什么名字。 白云？ 白雪？ 白…… 忽地，她注意到小马驹眼睛里闪过的一抹亮光，脑子里，一个名字油然浮了出来。 她当即就是笑着说道，“星华！就叫星华吧！” “星华？好名字，我之前听到你说，你家里还养了一只白狮子？叫月光？月光，星华，真是好名字，对了，昭昭妹妹，改日可以请我去你家中，看看那头大白狮子吗？我还没有见过白色的狮子。”祁牧说道。 “好呀，改日吧，找一个合适的时候，我请你们大家来侯府玩！”穆昭昭笑着应下。 这会儿，她就是开心地抱着小马驹，念叨着，“星华星华，你有名字了！开心嘛！” 小马驹闻言，便是很给面子地发出了两声嘶鸣。 几个人凑在一起继续说着话。 没多久，皇上一行人去山中打猎的队伍回来了。 “昭昭！父皇回来了！我们快去看看父皇都打中了什么礼物呀！顺便把姜丞相被小妾戴了绿帽子的事告诉他！”岳宁公主兴奋不已地说着，拉着穆昭昭就往队伍那边跑了过去。 穆昭昭没办法，只得招呼小太监照顾好星华，而后就是叫上祁牧和程念星也跟着过去看看。 几个人很快挤到了队伍里头。 皇上笑容满面，显然收获颇丰。 相反，北蛮国使团的队伍里，乌云丞相和他们的将军阿尔斯楞脸上则都是阴云密布。 穆昭昭一看就知道，北蛮国输了。 他们大老远的跑到京城，还专门挑朝廷秋猎这个时间过来，为的就是在秋猎的时候给大晋国的朝廷一点颜色看看，因为他们觉得，像是骑射打猎这种事情，是他们北蛮国的强项。 他们想让大晋国的皇上看看他们的强项，不敢小看他们。 这样，在接下来的进一步和谈当中，他们才能占据一定的优势。 可现在看来，这个算盘算是打空了。 穆昭昭猜测着，这次北蛮国派过来的，一定都是骑射高手。 但大晋国人才济济，始终是更胜一筹。 “昭儿。”正思索着，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穆昭昭一回神望过去，便见父亲穆倦正手中提着一只鹿，笑呵呵地朝她招手道，“快过来，看看，这是为父的猎物！追了它许久才终于猎到。” “哇！是鹿！父亲！月光最喜欢吃鹿肉了！”穆昭昭当即就是小脸惊喜地道。 “你这丫头。” 穆倦一听她张口就提到月光，顿时就有几分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这可是为父的猎物，不是给月光猎的。” “嘿嘿，人家知道呀，但是父亲，这么大一只鹿，咱们一时也吃不完，可以留下一些给月光带回去嘛！”穆昭昭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 “怎么吃不完？一会儿就给它烤了，分给大家吃！”穆倦故意逗她。 “哎呀父亲……”穆昭昭开始抱着他的大腿撒娇。 “好好好，给你留着，留着。”穆倦只能认输了。 父女两个说着话的时候，岳宁公主也是早就挤到了皇上跟前。 她数着皇上打到的猎物，一脸的开心，说这个给昭昭分，那个也要给昭昭分。 皇上听着，见她们二人感情如此之好，自然心情也跟着好。 “对了父皇，儿臣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岳宁公主分了一会儿，一抬头见到姜丞相一脸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干笑站在那里与人交谈，忽然想到这个，就是立即凑到皇上的耳边，把她今日听到的那个八卦，分享了出来。 “这……”皇上听得一脸尴尬意外。 瞥一眼姜丞相，想到他今日一直绿着的那张脸，不得不相信了女儿所说的话，竟然真的有可能是真的…… 而此时，正在跟家人分享这个八卦的，也不止岳宁公主一个。 穆昭昭笑嘻嘻地和穆倦说了。 程念星也见到连自己的祖父和父亲、母亲他们，当即就是也大大咧咧地说了出来。 其他人亦是如此。 于是，这才刚回来一会儿的功夫，姜容就忽然发觉，大家看他的眼神，似乎不太一样。 “咳，右相。”这时候，一位和他关系交好的大臣走了过来，一脸的欲言又止。 “何事？”姜容这么问着，心中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咳，右相，正所谓，这女人如衣裳，一件脏了，再换一件便是……”这大臣斟酌着如何开解劝说他。 姜容只听了这么一句，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当即就是压抑着声音，低低地怒吼一句：“够了！你、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右相息怒，我也只是想要劝劝你，至于这些话，是我女儿从十公主那里听来的……”这大臣说完，又胡扯了两句，就走了。 姜容一脸的薄怒，心里更是不由奇怪：“十公主？她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正思索着，又一个大臣过来。 不过这个是与他关系很不对头的。 这人一上来，就一脸幸灾乐祸的笑，挖苦道：“我说今日怎么一见着相爷，就觉得远远地，仿佛看到了一片绿云罩顶，这原来，却都是有原因的啊！” 第378章 啪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姜容听得一脸咬牙切齿，恨不得就地抓一把土往这人脸上扔。 可他乃是执掌礼仪的丞相，一旦这么做了，怕是这丞相的帽子，就会立即被皇上借机拔除。 于是，他此时就是压抑着怒气，道：“不知你是从何处听说的？” 这人闻言，就是笑着道：“是我家女儿从淮南王的女儿那里听到的，想来淮南王跟皇后娘娘一向关系极好，兴许，他是从皇后娘娘那里听说的吧！ “不过，皇后娘娘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快？ “莫非，是她在你们家安插了眼线？” 他几句话，分明带着挑拨离间之意。 要是往常，姜容必定不会相信，即便信了，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可现在，这关系到他的颜面，此时一听心里立即就是有了几分薄怒！ 皇后，她也太过分了！ 还有那个淮南王！ 可恶啊！ 这人一见他动怒了，目的达成，便笑着走了。 姜容四下看看，见又有人朝他走来，干脆扭头快步回了营帐里。 一进去，发现姜宜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当即就是大步上前，“啪”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将她打倒在地！ 姜宜书痛呼一声，捂住脸跌倒在地上，却是一脸不解地看着姜容。 王夫人在一旁看了，命丫鬟把她扶起来，并看着姜容道：“老爷，你这是做什么？怎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打了书儿？” “哼！打她？你问问她，都干了什么好事！”姜容没好气地道。 “书儿，你做了什么惹你父亲生气了？”王夫人立即问道。 “母亲，孩儿不知，我今日随着母亲来到这里，一步也没有出去过营帐外头，不知道哪里惹父亲生气了。”姜宜书捂着半边被打肿的脸，眼眸含泪，委屈不已地道。 “你没出过去？”这时候，姜容一听这话，立即看向了她。 “没有，父亲，女儿就算出去一趟又如何？难道就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丢父亲的脸面了？”姜宜书一脸的不解。 “夫人，她真的没有出去过？”姜容却是又看向王夫人，问道。 “真的没有，我们来了之后，书儿就一直在营帐里陪我，你也知道，我跟书儿一大早，就替你处理了大半天杨氏的事情，疲累得很，哪里还走得动？”王夫人十分肯定地道。 姜容一听这话，走到一旁坐下。 他一脸的想不通。 “奇怪了，不是书儿说的，那难道真的是皇后在咱们府里，安插了眼线？”姜容独自嘟囔着。 “老爷，到底怎么了？”王夫人见他这样，就是问道。 姜容于是把外面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王夫人一听，立即就是斩钉截铁的语气，道：“这肯定不是书儿说的，书儿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姜宜书也是立即道：“父亲，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女儿比谁都懂，杨氏不检点，这丢的不是父亲一个人的脸面，丢的是全家的脸，说出去了女儿和母亲脸上也是无光，女儿又怎么可能到处乱说？” 到这时候，姜容已经信了。 他不信姜宜书，也会信王夫人。 “若是皇后的话，那也是极为的有可能的，我记得以前就有一年，我不过早上去院子里散步，刚下过雨，路滑跌了一跤，此事也并未向谁提起过，可皇后竟知道了！这不是她在咱们家安插眼线，又是什么？”王夫人当即不满地道。 姜容不说话了。 王夫人看他一眼，便是接着道，“老爷，皇后的掌控欲太强了，她总是口口声声说为姜家好，可是看看，这些年姜家被她这么对待，好到哪里去了？难道不是在一步一步地走下坡路？老爷明明有才华有能力，却没有实权，全都是因为皇后非要老爷做这个相爷，要是换一个官，哪怕有点实权呢，都比这个相爷好！” 王夫人对此早就心里有怨气了。 朝中一左一右两个丞相，谁不知道，右相一点权利都没有，只是皇上拿来搪塞人的？ “父亲，母亲，女儿也有一事担忧。”这时候，姜宜书忽然说道。 二人闻言，齐齐看着她，示意她说。 “父亲，母亲，往常女儿花了不少的银子，做出来药水，改造了姜宜绫的那张脸，就等着她长大以后，成为第二个姜太妃，牢牢地抓住太子殿下的心。” 姜宜书于是说道，“可如今，不说太子根本看也不看她，她又根本就不是父亲的女儿，那张脸也毁了，往后咱们家，还能靠什么笼络住太子？ “加上这次杨氏的事情，被皇后姑母泄露了出来，以后满朝文武看咱们家的笑话，怕是太子也会跟着轻视我们。 “女儿努力了许久，才是在太子面前能说上几句话了。 “怕是杨氏这一遭，要将女儿这花费了许多的力气，给白白浪费掉！ “往后女儿去了尚书房，也要遭人笑话，更是难以立足了！ “那如此一来，女儿又如何能够当得上太子妃呢？父亲、母亲在女儿身上花费的心思，岂不是也就白费了？ 她说着，就是重重情绪委屈交加，忍不住流起了眼泪。 而所有委屈的最终，都只是因为不想让父母的心思白费，单是这一份孝心，就是立即深深地打动了姜容和王夫人二人。 “好孩子，别哭，这也不是你的错，要怪都只能怪杨氏那个贱人，和她教出来的好女儿！”王夫人当即起身，走到姜宜书面前，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 “唉，书儿说得对，咱们所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姜家，为了女儿以后能嫁得好吗？咱们姜家的嫡女，一辈子就应该当皇后的，夫人，你说说，如今这情势，以后又该如何办是好？”姜容在一旁叹气连连。 王夫人闻言，也是一筹莫展。 这时候，姜宜书就是擦了擦眼泪，说道：“女儿有一妙计，只是，恐怕父亲、母亲不会同意。” 王夫人立即问道：“什么妙计？书儿，你先说说看。” “母亲，女儿也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观察了许久，才发现的。”姜宜书接着，就把自己今日的观察所得，道了出来。 第379章 她想当穆昭昭明面上的朋友了! 姜宜书想得很清楚，她不想再和昭昭当表面上的敌人了，她想和昭昭当表面上的朋友。 她想要像岳宁公主那样，每天都能光明正大地和昭昭手拉着手，脸贴着脸，一起开心一起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远远地看着，想要和她说说话，都像是做贼一样防着。 姜宜绫太喜欢盯着她了。 她不论做什么，在姜宜绫的口中一经添油加醋，传到姜容和王夫人耳中，都会怀疑她。 他们既然不相信她，那她就让他们只能相信她。 所以，她必须要将姜宜绫从自己的身边赶走。 而这个计划，既是为上次杨氏和姜宜绫母女险些将她害死一事报仇，也是为了改变如今自己和昭昭之间的关系。 “父亲，母亲，女儿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依你们之间，如今太子殿下对谁最是百依百顺？”此时，姜宜书就是问道。 “这……” 姜容和王夫人闻言，不由就是对视一眼，随即深思起来。 姜容想了一下，立即就是道：“这个问题还用问吗？太子一向孝顺，他自然是对皇后娘娘百依百顺了。” “父亲说的不对，这样，女儿换个问法，尚书房之中，太子殿下最喜欢人的是谁？”姜宜书又问。 “太子难道不是应该最喜欢你吗？”姜容一听这个问题，就又是拧眉问道。 他这么接连的都答不到点子上，顿时让姜宜书有些无语！ 蠢货！ 难怪只能当个没实权的右相！ 她也不再寄望姜容能答出这个问题，只看向了王夫人。 王夫人倒是一番深思熟虑着，猜测地道：“莫非书儿说的，是穆昭昭？我可是记得，当初不过穆昭昭一句话，太子殿下就立即带她去了程家，我还曾经听皇后抱怨过，说太子跟穆昭昭的关系越来越好了，可她这个当娘的，却阻止不了。 “因为皇上也最喜欢穆昭昭，太子与穆昭昭关系好，这一点，也很令皇上满意。” 她说完就是看向姜宜书，并不能肯定自己说的就是对的。 而姜宜书则立即笑了：“母亲所言极是。 “太子是储君，他不论做什么，都要看皇上的脸色，他以后能不能当上皇上，也要看皇上肯不肯把位子传给他。 “他也很聪明，知道讨好穆昭昭，如今的位子坐的也是比以前稳得多了，女儿这话可不是乱说，父亲、母亲应该都记得，皇上以前一向是对太子多有不满的，加上十一皇子自小聪慧，他母亲又得宠，可是许多人都猜测，皇上真正属意的储君人选，乃是十一皇子。 “但是，自从太子和穆昭昭交好之后，皇上可曾还说过对太子不满意的话了？是不是对太子越来越重视了？” 姜宜书这么问着，姜容跟王夫人也都是仔细回想起与之相关的那些细枝末节。 似乎，还真是如此。 姜容立即就是道：“今日去围猎，皇上的确一直将太子带在身边，时时刻刻温言提点，可谓是用心栽培，并且中途不论猎到什么，二人都会主动提起穆昭昭。 “我记得太子抓到了一只兔子，问皇上，不知道穆昭昭会不会喜欢，他想送给她。 “这话还逗得皇上龙颜大悦，说穆昭昭就算愿意，这兔子怕是在穆昭昭的身边也待不久，因为她身边还有一头大狮子。 “太子一听，就立即改了口，说那就把这只兔子做成兔子肉给穆昭昭吃掉好了。 “皇上一听这话，那是顿时哈哈大笑！” 王夫人也是点头。 她也想起来，太子与皇上关系的转变，的确是从皇后开始抱怨太子和穆昭昭走得太近开始的。 见此，姜宜书便是立即又接着道：“除了太子之外，女儿还注意到有一人，他也很聪明，选择和穆昭昭走得近。” 闻言，姜容和王夫人便齐声问道：“谁？” “北蛮国的祁牧皇子。” 姜宜书答道，“据女儿这些日子观察发现，祁牧皇子跟白音公主二人虽然是兄妹，却截然不同的是，祁牧皇子在努力主动和穆昭昭多多接触，打好关系，可白音公主却因为和岳宁公主关系不好，很难融入到尚书房的贵女们之间。 “但因为祁牧皇子跟穆昭昭关系看起来很好，尚书房的那些人，反而更愿意跟祁牧皇子打交道。” 她说到这里，就停顿下来，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而王夫人听了这么多，则是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 “书儿，你是不是想要效仿太子跟北蛮国的皇子，也跟穆昭昭搞好关系？如此一来，太子必定会因为穆昭昭的关系，愿意与你亲近了。”王夫人立即就是一针见血地问道。 “母亲英明，女儿正是这个意思，但是否可以这样做，还得听母亲的吩咐。”姜宜书恭敬地道。 “可若是你如此了，怕是皇后娘娘知道了，会不高兴。”王夫人很满意女儿的态度。 “母亲，这事女儿觉得，根本没有必要去管皇后娘娘如何想，毕竟她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住，又凭什么管我们姜家的事呢？”姜宜书故意这么说道。 “书儿，不可这么说你皇后姑母，她毕竟一切都是为了咱们姜家！”姜容闻言，便是忍不住道，可实际上，他那副言不由衷的表情，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父亲，女儿知道这么说，会令父亲、母亲伤心，可女儿所见，皇后娘娘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是为了姜家，而是为了她自己。” 此时，姜宜书一副有些义愤填膺的样子，说道，“姑母说是为咱们姜家，可明明她是靠着姜家，才当上这个皇后的，但她又为姜家做了什么？ “她每一次想要害穆昭昭，结果都是自取其辱。 “像她这样，怕是再给她十年机会，她也丝毫动不了穆昭昭一根手指头。” 而她这番话，自然没有得到姜容或是王夫人的斥责。 相反，她这话还说到了两人的心坎里去了。 尤其是王夫人，当即就是十分赞同地气愤道：“书儿说的不错！正是如此！要不是姜家，这个皇后哪轮得到她坐？怕是洛贵妃在坐了！可她呢？她没有做过一件对姜家有利的事情！” 第380章 她怎么敢这么大摇大摆的来了! “可是书儿，咱们姜家跟宁侯府，可是世仇，你是姜家的女儿，又怎么能去跟穆昭昭交好呢？”姜容尽管经过今日，对皇后的看法也已经改变了，但还是很坚持这一点的。 他们姜家当初荣宠，都是因为宁侯府，才会一落千丈的。 这个仇，必须要报！ “父亲，女儿自然知道这些，但是女儿觉得，难道皇后娘娘身为姜家女，不也是跟宁侯有世仇？可既然她的儿子都能够跟穆昭昭交好，凭什么父亲的女儿不能呢？” 姜宜书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再说了，女儿甚至怀疑，太子殿下跟穆昭昭交好，会不会其实是皇后娘娘暗中指使的？ “她表面上要跟宁侯府不死不休，可宁侯如此权高位重，又深得皇上信任，她根本没有能力斗倒宁侯，甚至害怕自己会输，所以就叫太子跟穆昭昭交好，这样，万一以后她出了事，还能让太子找穆昭昭帮忙求情！” 而她这话一出。 姜容跟王夫人就立即一脸的醍醐灌顶！ 说的是啊！ 二人对视一眼，俱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被骗了的觉悟表情！ “皇后啊皇后！难怪姜家当年那么多女儿，就只有她能当上皇后！不愧是皇后！”姜容显然已经认定了，姜宜书说的都是事实，当即就是气得连连拍桌。 “可不是吗！她每回见到我，都要抱怨太子不听话，跟穆昭昭走得太近了，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了，那都是她故意说给我听，好用来迷惑我的！其实，她心里不知道有多得意自己让太子去讨好穆昭昭！”王夫人也是气得不轻。 姜宜书听他们二人说这话，就知道自己的这个计划，已经是成了。 “以后，皇后休想再得到咱们姜家一丝的支持！”姜容当即就是怒道。 “父亲不可。”姜宜书闻言，就是赶紧劝说道，“父亲，现在还不宜和皇后娘娘撕破脸皮，毕竟女儿若想当上太子妃，还得靠她。” “书儿说得对，若是现在就跟皇后撕破脸，那对咱们姜家也没什么好处，老爷，依我看，就让书儿去跟穆昭昭交好，我们呢，也学学皇后，表面上反对此事，皇后若是问起，一句管不住就够了！”王夫人当即道。 “可是，以前书儿跟穆昭昭可是水火不相容，她突然前去主动示好，穆昭昭会相信吗？”姜容却是有所怀疑。 “父亲放心，女儿有一计，可以让穆昭昭至少必须要感激女儿。”姜宜书道。 “书儿你说。”姜容迫不及待地道。 说着，还示意她赶紧坐下。 姜宜书于是挨着王夫人坐下。 只听她道：“父亲回来之前，女儿听到有人站在咱们营帐后头说话，说的恰好是今日，穆昭昭在骑马时，那马儿被人动了手脚，害得穆昭昭险些出事。 “穆昭昭一定会命人去查，此事是何人做的。 “若是女儿能帮穆昭昭揪出来幕后主使，那穆昭昭一定会对我心存感激，而她年纪又小，女儿说一些好听的话，多哄哄她，之后再多找些理由和她多多走动起来，这关系自然就能够好起来的。” 她这个计划，王夫人跟姜容听了，也都是觉得可行。 但问题是…… “你上哪儿找出真凶？”姜容问道。 “父亲忘了？女儿没有别的本事，但各种各样的药水，却制出了许多，其中有一种药水，能让人说出真话，想要害穆昭昭的人，今日就在这里，必定还没有离开，女儿只需要去找太子殿下，说出穆昭昭今日被害一事，然后求他主持公道，他一定会这么做的。”姜宜书道。 “妙计！”王夫人一听，只略微一想，就立即赞道，“不愧是我的女儿！” 姜宜书得了夸奖，当即腼腆一笑。 接着，她又道：“父亲母亲放心，女儿以后即便真的和穆昭昭交好，也不会忘记自己是姜家的女儿，女儿还要趁着这个机会，多多了解穆昭昭已经宁侯府，知己知彼，才能在以后好好对付宁侯府，为姜家报仇！” 她这番话，自然又是令姜容和王夫人二人满意不已。 之后，几个人又说了一些以后和穆昭昭来往的细节。 确定该说了都说完了，姜宜书便走出营帐，去找太子了。 而这时候，太子也正好提着烤好的兔子肉，要去找穆昭昭。 “太子表哥。”姜宜书一见到他，便立即主动叫道。 “宜书表妹。”太子见了她，只略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而后就继续要走。 “太子表哥，宜书有事要说。”对于他冷淡的态度，姜宜书早就习惯了，也根本不在乎，只不过又叫住了他。 “有什么事吗？”太子不得不停下来，却又不停地看着手里的兔子肉，担心在这里耽搁的太久了，肉变凉了，就不好吃了。 “太子表哥是要去找穆昭昭吗？正好，我也有事找她，我们边走边说吧。”姜宜书很是善解人意地提议道。 “好！”太子一听，自然满意不已。 而后，两人就一同去了穆昭昭所在的营帐，可到了那边，丫鬟却说她不在，一问之下，竟是去了李铬那里了。 太子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 “昭昭妹妹真是时时刻刻都想着李铬。”他忍不住道了一句。 “小世子为了救昭昭妹妹受了伤，昭昭妹妹念着他，也是人之常情的。”姜宜书于是趁机说道。 “什么？昭昭妹妹受伤了？”太子惊讶地停下了脚步。 “看来表哥果真什么都不知道。”接着，姜宜书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与他说了一遍。 太子听得大怒。 待一问穆昭昭的丫鬟，得到肯定的答复，那是更气了：“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害昭昭！” 又问丫鬟，凶手可曾抓住了。 丫鬟便如实答了没有。 “表哥，我们先去找昭昭妹妹吧，恰好我有一计，能够抓到真正的幕后黑手。”姜宜书适时地道。 “好！” 太子一听能抓凶手，立即就是没有任何迟疑的，又提步往秦王府的营帐去了。 这时候，穆昭昭正端了一碗鹿肉给李铬吃。 还要亲自喂他。 李铬刚吃了一口香喷喷的鹿肉，这种美好就被打破了。 营帐厚厚的门帘被人掀起。 穆昭昭跟着扭头一看，见到太子身后，竟然还跟着姜宜书，顿时惊讶的小脸一下子愣住了！ 宜书姐姐！ 她怎么敢这么大摇大摆的来了！ 第381章 等长大以后，我就会娶你 “太子哥哥，宜、宜书姐姐……”穆昭昭的语气中，也是难掩惊讶。 “昭昭。”姜宜书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听说你今日坠马了，有哪里受伤吗？我拿了药过来的。” “我、我没事的，多谢你……”穆昭昭语气生疏，难为她还在坚持要稳住人设不倒。 姜宜书一见她这般谨慎，便是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她这么一笑，到时候叫太子一惊。 他看着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一板一眼的表妹，竟然还会这样不顾及形象，开心地大笑。 而穆昭昭则是傻眼了，她忍不住提醒道：“你、你在笑什么呀？该不会是笑话我吧？” “昭昭，你真可爱！”姜宜书却是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肉脸，然后就凑近到她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悄悄说道，“昭昭，我们以后都不必躲着藏着来往了，具体的，我稍后再跟你说！” 穆昭昭闻言，脸上依然是带着惊讶的。 不过她仔细一想。 既然宜书姐姐这么说了，又敢这般光明正大地到她跟前，便是有把握敢这么做的。 于是，她接下来就也放松过来了。 “宜书姐姐，太子哥哥，你们来找我和世子哥哥的嘛？”穆昭昭问道。 “对呀，来看看你和小世子，世子，多谢你今日救了昭昭，我这里有一瓶药水，能够令人的伤势快速复原的。”姜宜书说着，就是拿出了一只瓷瓶。 “哎呀！”然而，穆昭昭一见到这瓷瓶，却是猛地一拍脑门，“忘记宜书姐姐的药水了！” 姜宜书的药水有多厉害，看看姜宜绫那张脸就知道了。 她竟然忘了找姜宜书求救。 若是能早点想到，自己也就不用花光一百万的积分了！ 不过穆昭昭又转念一想，似乎今日事发时，姜宜书是从来没有来到这里的，而且当时她也不知道姜宜书还会不会来了，而且，她也不可能让小世子忍受那么久的痛苦。 所以，这一百万的积分，还是该花！ 纠结完了，穆昭昭就也不想这事了。 她继而就又笑笑地道：“世子哥哥已经没事啦，不过这瓶药水我就替世子哥哥收下了，世子哥哥你不知道，宜书姐姐可厉害了，她的药水，不比我先前拿给你的那瓶药膏差！” “那就多谢姜小姐了。”李铬闻言，便是说道。 而姜宜书一听穆昭昭这么说，也就了解到了，李铬的伤势应当已经无碍了。 她不再说这事。 “昭昭，这是我给你烤的兔子肉，还热着呢，你快尝尝吧。”这时候，太子说道，并将手里的兔子肉交给穆昭昭。 “谢谢太子哥哥！”穆昭昭自是立即冲他甜甜一笑，随即命敛秋将兔子肉收下，并将上头的肉都撕成小块的，几个人一起吃。 太子本来也就饿着肚子。 这兔子肉一烤好，他一下也顾不得吃，就赶紧给昭昭送过来了。 此时见穆昭昭要把肉分了，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咬了一大口。 “味道还不错？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是我自己烤的东西。”太子说道。 “是真的很好吃的，表哥心灵手巧。”姜宜书十分真诚地点评道，她吃得一点形象都不顾，满手的油，全然没了平日里优雅端庄的形象。 太子却看得有些稀奇。 毕竟平日里拿腔拿调，装腔作势的女子，也是见得多了。 没想到姜宜书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嗯嗯！好次好次！”穆昭昭就单纯的是吃得很开心了。 几个人三下五除二，吃完一只肥兔子。 待饱腹之后，太子就是看着姜宜绫道：“表妹，你不是说，你有一个计划，可以抓到害得铬堂弟和昭昭摔下马的罪魁祸首吗？说说看？” 姜宜书闻言，便立即道：“确有此事。” 接着，她就毫不扭捏的，直接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穆昭昭听完就笑了。 她忍不住抱住姜宜书，道：“宜书姐姐，咱们两个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嗯？莫非昭昭也想到了这个主意？”姜宜书不由问道。 “那倒不是，这次我也没打算立即就把那个人揪出来，只觉得她既然想要害我，一次不成，必然还会再来第二次，所以我这正准备守株待兔了，不过这个法子，我以前倒是用过的。” 接着，穆昭昭就把她当初如何用这个法子对付兰姨娘，给说了出来。 太子在一旁听得一脸的惊奇。 “想不到昭昭你在侯府，竟然也遇到这么多事。” 说着，又拧眉道，“兰姨娘一个妾室，怎么敢这么大胆子？你不但是嫡女，是她的主子，更是身份尊贵的郡主，她到底哪来的胆子，敢这么接连在你面前耀武扬威的？” 太子的眸中，是深深的不解。 穆昭昭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太子哥哥，深宫之中，和外面内宅之中，有相似的地方，但也有不同之处。” 穆昭昭解释道，“比如说侯府，兰姨娘以前嚣张，是因为我父亲宠爱，如今失去了我父亲的宠爱，却还是敢这么嚣张，无非也就是仗着我祖母会替她出头罢了。 “我父亲虽然是侯爷，但祖母怎么也是他的母亲，头顶上还压着一个‘孝’字，有些事情就不能做的太绝了，不然就是不孝。 “但我就不一样了，我年纪小，传出去了大可以说我不懂事，而且，我也不怕自己的名声受损。 “旁的人家的女孩子，担心名声受损，会影响自己的婚事。 “但我的婚事都是定好了的呀，我长大以后，是一定会嫁给世子哥哥的，世子哥哥也是一定会娶我的。” 说着，忽然朝着李铬甜甜地一笑，问道，“是这样的吧世子哥哥？” 李铬被她这么突然一问，也是一下愣住。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脸颊顿时一片薄红，直直地蔓延到了耳朵后面。 心里又很是惊喜高兴。 原来，他已经成为了穆昭昭的某一种底气。 “昭昭说得对。”于是，李铬便微微红着脸，笑着点了头，“等长大以后，我就会娶你，我们成亲。” 第382章 再过几年，太子就要选妃了 穆昭昭原本只是故意想要逗逗李铬，虽然她说的，也的确是她心中所认定的事实。 不过这会儿，一听到李铬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要娶她，还是有些小小的不知所措了。 怎么办！ 撩人不成，反被小孩儿撩了！ 不过很快，她就是一脸的镇定自若，也是冲着李铬甜甜道：“嗯！长大以后我就嫁给世子哥哥！” 李铬闻言，一张脸更红了。 一旁，太子听着二人这对话，脑中只觉轰然一下，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一直都知道，穆昭昭和李铬之间的关系，自小定下婚事的。 可好像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一门婚事究竟意味着什么。 就是说，等长大以后，昭昭就是李铬的妻子了。 莫名的，心里有些怅然若失，可他又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倒是一旁，姜宜书只看了他一眼，就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昭昭，你就别给我和太子表哥喂狗粮了，全天下的人都要知道你长大以后要嫁给小世子了，这可是要让那些喜欢你的人心碎了。”姜宜书笑着说道。 她这么一说，太子才像是倏然懂了什么！ 喜、喜欢？ “内个，都是小孩子嘛，哪有什么心碎不心碎的。”穆昭昭也不好意思再说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别的。 夜渐渐深了。 没多久，几个人就都是散了。 一出了营帐，穆昭昭就由敛秋几个丫鬟陪着，回了自己的营帐。 太子和姜宜书身后也跟了人，二人一道走着。 走了一会儿，太子才忽然惊觉：“表妹，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我记得右相府的营帐，在另一边。” 姜宜书点点头：“的确在另一边，不过，我没有走错，我是特意跟着表哥，想要陪表哥散散步，说说话的。” 太子闻言，心中一暖。 他又想到今日所见到的，姜宜书不为人知的另一边，多多少少和平日里一板一眼的她，反差太大，让人一时分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心里有些好奇，于是，便也点了点头，应下了。 二人于是一起散着步。 “太子表哥今年已经十一岁了吧？”姜宜书说道，她的语气又恢复了平日里的老成，甚至有些像是比太子年纪还要大的样子。 “嗯，的确是十一岁了。”太子点了点头，想想，自己似乎还是更习惯这样的她。 “这么说的话，等再过几年，怕是皇后姑母就要开始为表哥选太子妃了吧？也不知道表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姜宜书又是问道。 “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太子嘴里念叨着，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穆昭昭。 可接着，他就是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甩了出去，“我喜欢什么，在母后的眼中，恐怕也不并不重要，太子妃是什么样的，也只能由她做主了。” 越是长大他就越是懂得，往往他这样的身份，在面对喜欢的事情上，就越是没有选择，这就是生在皇家的命运。 “我倒并不这么认为。” 然而，姜宜绫却是说道，“虽然说选妃，是由皇后姑母挑选合适的人选，可总要合适才行。 “太子表哥，到时候，太子妃的人选必然会有许多，皇后姑母也只能选出一个大致的范围，究竟是谁，还得是皇上姑父说了算，那么太子表哥就可以想办法，让皇上姑父认可你的选择，这样，你就能选到自己心仪的女子了。” 她所说的，也是实话。 可太子却心情沮丧。 即便如此，那个人选也是皇上一定会认可喜欢的，可这辈子也不可能了。 “那若是没有心仪的女子，又该怎么办？”太子忍不住接着问道。 “没有心仪的，又非要大婚，不可抗拒，那就得选一个合适的了。”姜宜书前面铺垫了这么多，这会儿，可就等着他问这句话呢。 她说着，停下了脚步，看着太子，一字一句地道，“譬如，我若是太子表哥，心里有想要保护的人，那我就会选一个待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很好的人。 “这样，就可以跟这个人，一起保护心里的那个人了，太子表哥，你说是吗？” 姜宜书说完，太子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他挠了挠头，道：“宜书表妹，今日你所说的，对我受益匪浅，我回去以后，会好好想想的。” 姜宜书闻言便笑了：“那就好。” 随后，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也都各自回了自己的营帐。 而另一边。 穆昭昭回去以后，一番洗漱完毕，睡姿乖巧地躺在床上，却有些兴奋地睡不着觉。 因为明日，他们这些小孩子们，就不必再待在营地，而是可以随着父亲他们一起去狩猎了！ “嘿嘿嘿。” 她忍不住躺在床上打滚。 虽然今日过得一波三折也还算精彩，但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这般骑马射靶子，对于她而言，到底还是有些小儿科了。 “要是去了山里，也能猎到什么兔子啊，鹿啊，就可以带回去给月光尝尝野味了。” 抱着这样的美好期望，穆昭昭不知不觉间，却是睡着了。 次日一早。 她用完了早饭，便迫不及待地前往马厩，牵了小马驹星华过来，一路上碎碎念着，要它进了山里以后，好好表现，争取带着她多打一些猎物。 “昭昭。”正走着，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 “宜书姐姐。”穆昭昭扭头一看，顿时笑了。 只见姜宜书走了过来。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大丫鬟。 到了穆昭昭跟前，她就对这两个丫鬟吩咐道：“我跟昭昭有些话要说，你们到一旁守着，不许旁人靠近。” “是，小姐。”这两个丫鬟一脸的恭敬，当即远远地退开。 “宜书姐姐，她们两个我还有些印象，看起来似乎比以前要待你恭敬得多了。”四下无人，穆昭昭便直接说道。 “这两人是王夫人给我的丫鬟，暗地里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禀告给王夫人，不过现在没事了，我一瓶药水灌到她们的肚子里，如今，为了活命和少受些折磨，便也只能听命于我了。”姜宜书说道。 穆昭昭听了，却一点也不觉得她这种做法残忍。 反而安慰她道：“宜书姐姐，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遇到心甘情愿地对你忠心的丫鬟的！” 姜宜书一听，当即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肉脸：“那就借你吉言了，这些都不重要，昭昭，接下来我们说正事。” 第383章 一点也不觉得烦，反而还觉得她十分可爱 “宜书姐姐，我也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你呢，为什么你昨日竟然跟太子一同去世子哥哥那里找我了？难道你不怕被你父亲、母亲知道？还有，你们家那个杨姨娘的事是真的吗？这是怎么突然被发现的呀？如果是真的，那杨姨娘也太不小心了，竟然一下就被你母亲的人给发现了！” 穆昭昭仿佛有十万个为什么。 一个接一个地往外问问题。 不过姜宜书一点也不觉得烦，反而还觉得她十分可爱。 她拉住穆昭昭的小手，很是耐心地解释道：“这第一个问题，刚好就是我要同你说的正事，往后，我们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当好朋友了，这里还是不太方便说话，我就长话短说。” 接着，她就简单地将自己昨日和姜容以及王夫人所说的话，同穆昭昭概括了一遍。 穆昭昭一听就懂了。 连带着后一个杨姨娘的事，也懂了。 “宜书姐姐，那个杨姨娘，还有姜宜绫，如今还在你们家后院柴房里关着的吗？”穆昭昭问道。 “不错，要等我父亲回去以后，再行发落。”姜宜书答道。 穆昭昭闻言，一时没有再说话，而是凝眉思索着什么。 姜宜书见此，不禁又是问道，“昭昭，这样做，有什么问题吗？” 她知道在自己处事之上，还是比不上穆昭昭心思周密的。 于是此时，也是一边问了，一边自己也在想着，这样做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宜书姐姐，你觉得你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穆昭昭却并不急于回答，而是先这么问道。 “他？说起来，也是有些矛盾的，他这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主见，是个耳根软的，大部分的大事，都会听从我母亲说的，至于私底下，他很多时候对杨氏也是言听计从的，可他却又十分的自负，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其他的人，不管是谁，在他面前都是一个蠢货草包。” 姜宜书说着，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那你觉得，若是把杨氏留到等你父亲回去，她有可能会改变你父亲的看法，从危机当中，把自己解救出来吗？”穆昭昭又问。 姜宜书听着这个，一时也是陷入了深思。 不过很快，她就是极为肯定地道：“这是有可能的，父亲一向宠爱杨氏，这并不是因为杨氏长得有多么的妖媚迷人，而是因为杨氏有一张巧嘴，总能哄得父亲开心。 “杨氏若是颠倒是非，倒是真的有可能扭转自己的颓势的，重新得父亲宠爱的。 “我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昨日才故意将这一桩家丑传开，让父亲在大臣之间颜面尽失，哪怕是被杨氏的言辞蛊惑，想要再宠她也难。” 穆昭昭听她这么说，就是点了点头。 而后道：“宜书姐姐这么做，是对的，但是，你忘记考虑你父亲刚愎自用的一点。 “像他这种人，又爱护面子，为了维护颜面，反而会做出一些令人出其不意的举动。 “譬如，万一他为了向文武百官证明自己根本没有被绿的方式，是继续宠爱杨氏呢？并且将此大肆宣扬，的确是会让大家觉得，杨氏应当真的没有背叛你父亲，你父亲也没有被绿。” 姜宜书一听，只觉得无比的有道理。 当即就问道：“那昭昭，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她眉宇又是蹙了起来，“我对付杨氏，便是为了把姜宜绫从我眼前弄走，有她在，我们之间的相处，会变得很困难。” 穆昭昭也知道姜宜绫就是一个爱打小报告的性子。 若是姜宜绫继续出现在尚书房，待在能够随时随地看得到姜宜书的地方，那么，她跟姜宜书之间，就又得小心翼翼的了。 甚至，姜宜书昨晚跟她父母所说的那些，根本就会被姜宜绫从中作梗，无法得以实施。 而且，王夫人跟姜容都因为曾经虐待姜宜书，一直都是心虚不已，不愿意相信她会不记仇，害怕等她长大以后报复他们，所以不信她，多多防备着。 这对夫妻，不信自己的亲生女儿，反而很愿意相信姜宜绫。 但只要姜宜绫从右相府消失，他们就不得不去相信姜宜书了。 这些，穆昭昭都十分清楚。 “宜书姐姐，若要对付杨氏和姜宜绫，就不能给她们母女留有任何的余地，必须一击即中，这样的法子有很多个，但比较稳妥的，就是让她们绝望，让她们相信，继续留在右相府只有死路一条，从而生出想要逃出去的念头，而后，你再给她们这么一个逃出去的希望，帮着她们真正逃走。” 此时，穆昭昭就是出着主意，“只要她们真的走了，在你父亲那里，就是不必经过审问，便彻底坐实了杨氏背叛你父亲一事。” 姜宜书闻言，顿时就是眼前一亮，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她当即忍不住夸赞道：“昭昭，你好聪明！” 穆昭昭却还是小脸认真着摇了摇头：“这还不是最完美的万全之策。” 接着，小嘴又巴拉巴拉的，继续给姜宜书出着主意。 两人凑在一起，说了许多许多。 最终，一个完美的计划诞生了。 二人相视一笑。 “对了宜书姐姐，我昨日明明亲耳听到，你对十公主她们说的你父亲的事，可为什么，事后她们自己都不记得这件事了？”穆昭昭问道。 这个事情，是后来据说姜容悄悄派人去询问十公主她们。 可她们却说不出是谁，只说忘记了。 对于十公主几人的为人，穆昭昭实在是难以相信，她们真的会是那种信守承诺之人。 “当然是因为药水了。”姜宜书说着，小手一挥，一瓶药水出现，在她手中晃了晃。 “这是？”穆昭昭好奇地看着这瓶药水。 “这药水呢，叫做忘记水，无色，但是有味道，是淡淡的松香味，只需要一点点洒在我的身上，就会让闻到的人，忘记一日之内，与我相关的一切事情。” 而这也是为什么，她明明出了营帐，说了姜容被绿一事，可王夫人以及营帐的那些丫鬟们，都说不曾见到过她去过外面。 并且也没有人记得过，曾在外头见到过她！ 姜宜书说着，将这瓶神奇的药水，送到了穆昭昭的手上，“这是我的最新发明，送给你，也许什么时候，你就会用得到。” 第384章 昭昭，你不要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哇！好厉害！宜书姐姐，那我就不客气了！”穆昭昭赶紧将药水收好。 “若是你不想让人闻到这种气味了，只需要用茶水清洗掉便可。”姜宜书又补充说道。 穆昭昭小脑袋赶紧点着，认真记下了。 “那所以，杨姨娘的事，是真的吗？她真的背叛你父亲了吗？姜宜绫是你父亲的亲生女儿，还是……”这种时候，穆昭昭还是不忘八卦大业，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又是飞快地蹦了出来。 “这当然不可能是真的。” 姜宜书笑着解释道，“她有未婚夫是真的，未婚夫至今未娶是真的，每隔一阵子就会悄悄地来找杨姨娘私会也是真的，就是，他们之间根本没有那层关系。 “她这个未婚夫，之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来寻她，不是因为他们二人之间仍有着旧情，而是为了找杨姨娘要钱。 “因为当初，杨姨娘与他有婚约，却又勾搭上我父亲，为了嫁给我父亲，就与此人约定，以后都会定期拿银子养他。 “这一次，不过是因为我早早地发现了二人之间的关系，做了局，这才恰好让母亲发现了。 “至于姜宜绫，她当然是我父亲的亲生女儿，而且，像是杨姨娘这种贪图荣华富贵之人，又怎么可能会怀别人的孩子呢？她可是决不允许自己的富贵，出现哪怕一点点风险的。” 姜宜书的语气之中，是满满的嘲讽。 而穆昭昭听完，小脸上便是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原来如此……” 二人这么说着话。 这时候，岳宁公主远远地见到穆昭昭竟然和姜宜书站在一起，还有说有笑的样子，不禁就是立即飞奔过来，把穆昭昭一把拉走，并虎视眈眈地瞪着姜宜书，道：“昭昭，你怎么跟这种人在一起呀？小心她害你！” 她看起来跟个护犊子的老牛似的，这么护着穆昭昭。 所以，尽管她出口不逊，可姜宜书也并不生气。 “怎么会呢？宜书姐姐是在帮我的忙呀，她有法子可以找到昨日令星华在奔跑中突然出现意外的幕后黑手。”穆昭昭则是连忙解释道。 “真的？”岳宁公主却是一脸的不信，“昭昭，你不要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她这么刚一说完，穆昭昭就是忍不住，小手捏住她的小肉脸，往两边轻轻扯着。 岳宁公主顿时哎唷哎唷地轻呼出声。 穆昭昭则哼哼道：“公主，你看我是这种分辨不了真假的傻子吗？” 岳宁公主听她这么说，立即就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当即小脑袋连连摇着，口齿不清地道：“不似的！昭昭！我不似这个意思！呜呜，我错了！” 见她露出可怜的表情，穆昭昭这才是小手放开了她的小脸。 岳宁公主捂住小脸，故意做出有些伤心的样子，望着她：“昭昭，你好狠的心，居然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这么对我！” 她说的好像穆昭昭是一个没有良心的负心汉。 穆昭昭顿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正欲再说些什么。 不远处，穆风看见几个人在这里，忙大步过来了。 “三妹妹！” 他一到了跟前，就是绕着穆昭昭仔细地看了又看，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是放下心来。 昨日他都没有时间好好照看妹妹，害得她险些受了伤，心里愧疚不已。 “哥哥！”穆昭昭见到他，很是开心，当即就是甜甜地叫了一声。 穆风见她一点也不生自己的气，反而是心里的负罪感更盛了。 “三妹妹，我今日不用再去做任何人的护卫了，便跟皇上说了一句，今日只跟着你了。”他望着穆昭昭可爱的小脸，目光中带着宠溺，温声说道。 “真的嘛！那太好了！” 穆昭昭自是高兴不已，又想到什么，不由有些担忧，“可是昨日那个淮南王妃，不是非要你去做她的护卫吗？今日不用过去了吗？这样做，会不会对哥哥不好呀？” 她是想到了淮南王是皇上的亲弟弟，而且，经过昨日，她就意识到，皇上对待这个亲弟弟，是很宠爱的。 于是就有些担心，若是穆风强行拒绝了淮南王妃，万一惹得淮南王不高兴，在皇上面前说穆风的坏话，那对穆风以后可就不好了。 “是父亲出面了。” 穆风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心中暖融融的，“他对皇上说了你昨日险些出现意外，请求皇上答应，让我保护着你，皇上自是不会拒绝。” “原来如此，是父亲出面的话，那我就放心了！”穆昭昭笑得眼眸弯弯。 “三妹妹，公主，姜小姐，如今时候不早了，该出发去山里了。”穆风过来，也是为了通知三人这个消息。 “嗯嗯，我刚刚也是想跟昭昭说这个事情，就是忽然忘记了！那昭昭，我先回去找我母妃和哥哥了！”岳宁公主说完，又仍是带着几分敌意的看了姜宜书一眼，而后就飞快跑开了。 “那昭昭，我也走了，待会儿再见吧。”姜宜书亦是告别。 人都散了，穆昭昭也跟着穆风回去。 路上，穆风询问她昨日的详细情况。 穆昭昭于是简单说了下。 穆风听了，便说改日要去谢谢李铬，对此，穆昭昭并没有拒绝。 兄妹二人很快就到了自家营帐那里。 穆昭昭是一早就换好了骑马装的，敛秋几个也都是准备妥当，就等着出发了。 而到了地方，穆昭昭才是知道，今日一早，北蛮国使团的人，就由大晋的一队士兵护送着，离开了。 “啊？怎么突然走了呀？秋猎不是还没有结束吗？”穆昭昭对此很是惊讶。 “昨日北蛮国骑射比不过咱们，在山里打猎也比不过咱们，脸上无光得很，他们这次来，本来就是为了在秋猎想给大晋一个下马威，可谁知道，样样比不过，这才灰溜溜地走了。”穆风向穆昭昭解释起这个事情，神情间很是有一股睥睨的傲气。 穆昭昭只得，穆风这一身突然彰显出来的傲气，都是他久经沙场的磨练，自然而然地就培养起来的。 尤其，对上的还是曾经的手下败将。 兄妹二人说着话，一人牵着自己的马，往集合处走着过去。 只是没有想到，刚走了一小段路，就见到陶老夫人由程家三位夫人陪着，突然出现在了他们正前方，避无可避的。 第385章 谁要和你一起啊!你想得美! 上次见到陶老夫人，穆昭昭就曾经皱眉训斥过，说她身为长辈，穆昭昭见了，怎么也得跟她打声招呼才是。 于是此时，她也只有硬着头皮上前去，恭恭敬敬地道了句：“昭昭见过老夫人。” 陶老夫人看她这么规规矩矩的，自然也想起了上回的事。 然而，却半点也不见开心。 小丫头这不情不愿的样子，一看就是被迫的，不是真心的。 算了，不勉强她。 于是，陶老夫人看也不看她一眼，竟是直接从穆昭昭身边走开了！ 这一幕的发生，可以说是让穆昭昭猝不及防。 她小脸惊讶着，看着陶老夫人一行人从她身旁高贵冷艳地走开。 特别是罗二夫人，还特意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分明带着几分鄙视轻慢。 穆昭昭的心里，陡然狠狠地憋屈了一下！ 身旁，穆风显然对陶老夫人竟然会理也不理穆昭昭一下，也是感到大为意外。 他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妹妹，此时两只小手在身侧，分明是气得捏紧了的样子，立即就是心疼不已地道：“三妹妹，你不要把此事放在心上，陶老夫人她素来如此，不必与她一般见识。” “好。” 穆昭昭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我不跟她一般见识，我大度得很！” 说完，又连连地吐了两口气，才觉得好一些了。 她这才是看向穆风，冲他甜甜一笑，“哥哥，我们走吧。” 穆风自是立即点头：“好。” 于是，二人都是一起牵着马，朝着集合处走去。 集合处，也就是离营地不远处的猎场。 “昭儿来了。”这时候，皇上已经到了，他正跟穆倦谈笑风生着。 一见到穆昭昭小小的一个人，穿着正儿八经的骑马装，牵着一匹小小的马儿，似乎还真有些煞有介事的架势，顿觉可爱，忙就是朝她招手道，“昭儿，到朕这里来！” “皇上伯伯！”穆昭昭一听到声音，待一看过去，便立即开心地快步走了过去。 “昭儿，等会儿就要进山，真刀真枪地打猎了，你这么一个小人，骑着这么一只小马，会害怕吗？”皇上将她一下抱起来，笑着问道。 “不会呀。”穆昭昭脆生生地道，“皇上伯伯，哥哥教了我好久骑射呢！我现在的水平，便是跟着哥哥进战场也没什么好怕的，更何况是去打猎呢！” 她说得这样大胆自信。 皇上一听，就是和穆倦对视一眼，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穆昭昭却不明白他们这是笑什么：“皇上伯伯，父亲，昭昭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嘛？” 这么问完，她还看了一眼穆风，却见穆风也轻轻笑着。 她两撇小眉毛就有些不解地拧起来了。 这群大人，也真是的！ “昭儿，皇上这是高兴呢，看来，以后咱们大晋国，要出一名厉害的女将军了呢！”穆倦笑着说道。 穆昭昭一听，小脸上不由现出几分嘚瑟。 她很是认真地想了想。 凭她的本事，若是再跟着外祖父他们学几年兵法，上阵杀敌积累一些经验，成为厉害的女将军也不在话下！ “咳咳！虽然若是我努力一下，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昭昭志不在此！”穆昭昭想了一通之后，便是小脸有几分傲娇地道。 而皇上和穆倦他们一看穆昭昭分明还真的是认真想了这个问题，顿时就被她给可爱到了！ 皇上忍不住捏了捏的小脸，眸中带着宠溺地问她：“那昭儿以后志在何处啊？” 穆昭昭立即想也不想地答道：“赚钱！当大晋国第一女首富！然后用赚来的钱养家，养我的小家，还要养大家！要让所有如我这般年纪的孩子，都能有书读，有热饭吃，有干净衣裳穿！” 她这番话一出。 不论皇上还是穆倦，脸上都是现出了惊讶的神情。 两人都是想不出来，穆昭昭小小年纪，竟然有着这样的志向！ 而穆风早就听穆昭昭说过这些了，所以倒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只目光露着淡淡的欣赏之色，嘴角也是噙着一抹笑意。 三妹妹这个的志向，可是比当厉害的女将军，还要远大的。 “昭儿，若是赚钱养好你的小家，这很容易，如今你身为郡主，每年的岁供，以及你经营的那些铺子，就足够你养好自己的小家了，当然，也包括你未来的小家。” 这时候，皇上就是眼神温柔，有带着几分认真地对她说道，“可你知道，养好你说的那个大家，有多难吗？” “知道呀。” 穆昭昭闻言，就是糯糯地道，“但是还好啦，我这口气虽然大，但也知道凭自己一人，还支不起那么大的摊子，总归是，能养几个人算几个人。 “若是这几个人当中，能为皇上伯伯养出来一个栋梁之才，那就是大晋国的福气。 “若是他们当中，无人能成为栋梁之才，但只要能靠着自己的双手双脚挣钱养家糊口，这样也很好，我算是我的志向达成了。” 她这样说着，似乎是想象到了未来的那种如她期望的一切，都成了真，眼神中露出有些憧憬的开心笑容。 皇上和穆倦则是听得心里又起了另一层的震撼。 昭儿所愿，不仅仅是一番大话，还很是脚踏实地…… “昭昭！父皇！”这时候，岳宁公主和十一皇子，身后还跟着一群贵女和各府的小少爷们，纷纷来到了。 他们都是有马的各自牵着自己的小马，不会骑马的也是一个个脸上兴奋不已。 显然，对于今日能够进入山里打猎，都是期待得很。 “公主！”穆昭昭从皇上怀里跳下来，和岳宁公主手拉着手。 “昭昭，一会儿进了山里，你不要怕，父皇派了很多护卫跟着我们的，我也会保护你的！”岳宁公主先就是说道。 “好！你也不要怕！”穆昭昭想的岳宁公主根本自己啥也不会，还念叨着要保护她，顿时就是笑了。 “昭昭妹妹，一会儿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吗？我不太会骑马。”一旁，姜宜书忽然也牵着一匹小马过来了。 “哼，昭昭要跟我一起的！谁要和你一起啊！你想得美！”不等穆昭昭开口，岳宁公主就是立即不客气地道。 第386章 中了这些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岳宁公主这样拒绝的态度，姜宜书根本不会生气。 她只是目光柔柔地看着穆昭昭。 而穆昭昭又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不过得先把岳宁公主给安抚好。 “萱萱，你听我说……”于是，穆昭昭就凑到岳宁公主的耳边，对她悄咪咪说道，“宜书姐姐有法子帮我揪出来害我的幕后黑手的，现在，要先跟她好好相处，知道嘛？” “原来是这样。” 岳宁公主一听是对昭昭有好处的事情，立马就不纠结了，只是还是有几分趾高气扬地看着姜宜书，抬了抬下巴，道，“那你就跟着我们吧！” “多谢公主恩典。”姜宜书当即恭恭敬敬地道。 而岳宁公主见她这样识趣，对她的反感也是少了许多。 不久后，所有人都集合完毕。 皇上骑在马背上，说了一些今日要玩得开心，但也要注意安全的话，随后，一行人便向山中进发！ 穆昭昭骑在小马上，紧跟着穆风。 而岳宁公主则是坐在皇上怀里，皇上骑着马，带着她进了山里。 这座山是被划进了皇家园林之中，山势丝毫不见陡峭。 只是山里，到底树多草多，如今又是初秋，动物的痕迹还很多，不时能见到一头鹿啊，兔子啊什么的在眼前闪过，只是它们很警觉，听到一点动静就赶紧跑了。 这么跑了一阵子之后，大家终于意识到，打猎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纷纷都有些失落了。 根本打不到！ 骑马是一件看着光鲜，实则骑得久了，会很痛苦的事情。 这又是一群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贵女少爷们。 于是，没多久，就都是颠的屁股疼浑身疼的，嚷嚷着想要休息了。 不过幸好，这种情况，是早就预料到的。 皇上早就命人准备好了，将他们安置到山里一处地势较为平坦之处休息。 然而，穆昭昭却还是很大的劲头。 此时，她正骑在小马上，神情专注地盯着一只鹿！ 这可是鹿啊！ 若是能抓到这只鹿，等回家以后，就可以给月光吃新鲜的鹿肉了呢！ 而且是它最爱的主人亲手给它抓的鹿！ 意义非凡！ 穆昭昭一想到这些，就是干劲十足，背着弓箭，一路悄悄地追着这只鹿跑，穆风则在她身后跟着，还有姜宜书和太子两个。 不知不觉间，他们脱离了大部队，跑得远了一些。 穆风发现之后，有心想要叫穆昭昭回去。 然而见她兴致浓厚，劲头十足，却又是不忍打搅，又想到反正有他跟着，太子身后还跟着几名护卫，想来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太子殿下，姜小姐，你们紧紧跟着我就是，若是累了，就让这些护卫护送着你们先回去。”穆风说道。 “那怎么行呢？” 姜宜书一听，就是满脸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我们若是走了，万一你们遇上危险怎么办？我们跟着，还有太子表哥的护卫守着，万一出了什么事，人多我们可以互相照应。” 她说的这些话，原本也就是太子要说的。 此时闻言，不禁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也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跟自己想的一样。 于是便也跟着道：“宜书表妹说得对，还是我们一起吧。” 穆风一听，自是不再说什么，只一心跟着穆昭昭了。 而就在这时候，穆昭昭忽然拿起了弓，并从背后的箭篓里抽了一支箭，随后，便朝着前方某处，一箭射了过去！ “中了！” 她小脸一下露出惊喜的表情，而后便是两腿一夹马肚，招呼着小白马道，“星华！快！带我过去看看！” 小白马很是听话，高兴地嘶鸣一声，便是带着穆昭昭朝前方猎物处奔了过去！ 见此，穆风几个也是相视一笑，继而紧紧跟上。 穆昭昭很快就到了地方。 一只肥肥的鹿，可怜兮兮地叫着，倒在了地上。 “好可怜呀，真想放你回家，可我家里，月光还等着吃肉肉呢。”穆昭昭从小马上跳下来，查看这只鹿，继而就是也可怜兮兮的语气说道。 太子见此，便招呼了一名护卫，让他将鹿捆好带走。 “昭昭，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太子笑着夸奖道。 “嘿嘿，我也觉得我好厉害！”穆昭昭并不谦虚，她就是很厉害嘛！ “三妹妹，我们进得有些深了，该回去了，一会儿皇上和父亲他们若是再见不到咱们，该担心着急了。”这时候，穆风就是提醒道。 “好，这就回去了。”穆昭昭也是这才发现，她竟然跑到了山里面，立即就是点点头。 正欲翻身上马。 然而这时候，一道破空羽箭却是陡然迎面飞来！ 穆昭昭警觉地一抬头，还未看清楚羽箭飞来的方向，却已经是身体极为敏捷地先躲到一边去了！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了。 穆风等人都是一愣。 但很快，他就是反应过来，一下抽出腰间的大刀，大喊一声道：“保护太子殿下和郡主！” 几名护卫也都是跟着赶紧翻身下马，将太子、穆昭昭和姜宜书三人围在中间。 穆风站在最外面。 “我去那边看看，你们小心护卫着太子和郡主，还有姜小姐，先慢慢地往回走。”他这么说着，便叫上两名护卫随行，骑马朝着那箭矢刚刚飞来的方向奔去。 余下的护卫，则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于是，一群人小心翼翼地往回走着…… 而就在这时，另一个与方才箭矢完全相反的方向，数道箭矢齐齐射出来，直接就是命中了正对着这个方向的两名护卫的颈部！ 两名护卫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是当场吐血身亡！ “太子哥哥小心！” 穆昭昭一见这箭矢是冲着太子过来的，忙就是将他一把拉到了离得最近的一棵树后，并按着他趴下了，躲在了草丛之中。 姜宜书见此，也是飞快滚到树丛之中，和穆昭昭趴在了一起。 三人小小的身子，在茂密的树丛中隐蔽，叫人一时难以察觉。 “糟糕！” 穆昭昭趴在那里，忽然就是说道，“哥哥恐怕是中了这些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了！很有可能被人缠住，一时也无法过来救咱们。 “太子哥哥，宜书姐姐，护卫哥哥们，这些人一时发现不了我们，恐怕就会近身过来搜寻，到时候，就得靠咱们自己拼一把了！” 第387章 一箭三雕的神射手，竟是个小女娃? 穆昭昭小小的一个人，却如此的镇定自若，不慌不忙地分析着局势。 几名护卫都是宫里的精英。 平日里都自诩不凡，不怕死，可这会儿，心里却也是不由地打鼓。 然而，听着穆昭昭这么说，却又奇异地心中安定了下来。 怕什么呢？ 他们平日里的辛苦训练，可不是吃白饭的！ “郡主，太子殿下，姜小姐，你们在这里躲好了，我们去前面守着，这些刺客，来一个我们杀一个，来一双我们就杀一双，绝不让他们伤到你们半分！” 一名护卫先就是说道。 他没有意识到，身为太子的护卫，可他却已经下意识地以穆昭昭为首了。 “小心，这里草深树多，要多多借用这里的地利！若是听到我的喵叫声，就立即躲到树后，不要露头！等安全了再露头！”穆昭昭提醒道。 “是，郡主！” 几名护卫说着，就都是匍匐在草丛之中，往前一点点地挪着。 而穆昭昭也没有闲着。 她躲在那里，却是悄悄地拿起了弓。 童话书里，更是翻到了一个有用的道具。 眼镜。 一双无形的眼镜，就架在她的眼前，能够令她所看到的景致，全都高倍放大。 于是这会儿，她就是很清晰地看到，在他们的正前方，大约有十几名黑衣刺客，有些拿着弓箭，有些提着刀，正一点一点地朝他们靠近着。 穆昭昭盯着那群如同僵尸一般，缓慢朝前移动的刺客们，不动声色地取出了三支箭，架在了弓上。 “可恶啊，真是逼我使出隐藏的绝招啊……” 她小声地碎碎念着，同时射出三支箭并全部都命中目标，这可是她跟着穆风苦练了好久，才好不容易学会的。 原本想要一直悄咪咪藏着。 可今日！ 藏不住了！ 一旁，太子见到她抽了三支箭，就有些怀疑，怕她不但射不中，还会不小心伤到自己。 于是，便想劝她不要乱来。 然而，话还没有来得及出口，穆昭昭手里的三支箭，便呈现破风之势，一下子飞速射了出去！ “啊！” 顿时，齐刷刷的三声被一羽致命的惊叫声传来。 接着，便是三道尸体倒地的声音，清晰无比地响起。 “中了！全都中了！”穆昭昭的小脸露出甜美的笑容。 太子则把他没有说出口的话，全都给咽了回去。 对于他心目中单纯可爱善良的昭昭妹妹，一时，又刷新了一下认知。 “太子哥哥，宜书姐姐，你们好好躲在树后面，不要出来，他们突然损失了人，弓箭手一定会乱射一通的！” 这时候，穆昭昭就是这么交代道，而后，一道可爱的喵咪叫声响起！ 前面的几名护卫闻声，立即就是毫不犹豫地飞快躲到了树后！ 果然。 他们刚一躲好，密密麻麻的箭矢，就是又朝前飞射过来！ 这是刺客们无法确定穆昭昭几人的位置，决定先这么胡乱一通飞射，万一命中了呢？ 然而，箭矢损失了不少，却是一个人也没找到！ 倒是穆昭昭，趁着这些弓箭手目露疑惑之时，小手不停，每一次都是三支箭羽齐飞，竟是没多久，就将她所能看到的弓箭手，全都给一个个毙命了！ 正当她战意酣畅不已，小手一抬，打算再抽几只箭羽时，却发现，因为她今日带的弓箭太少，竟然都用完了！ 不过也罢。 比较难以防范的弓箭手都给处理完了，剩下的，也只能看这些护卫哥哥们的了。 也正在这时，她抽到的眼镜道具时间到了，顿时就是消失。 穆昭昭也就无法看清楚前方隐藏的刺客的具体位置了！ 这个时候，刺客群们也都是有几分慌乱。 他们没有想到，对方这群护卫中，竟然还有一个神射手在。 现在纷纷都是不敢贸然行动。 毕竟要是万一，这个神射手再一出手，也把他们给了结了怎么办？ 于是也都是纷纷躲藏起来。 “不能再这么僵持下去了！等那个穆风回来，若是咱们还不能得手，等回去以后，也得受重罚！还不如此时拼一次！”为首的刺客说道。 “可是，那个神射手太厉害了……”然而，其他刺客很害怕。 “他都这么久没有出箭了，我猜，他手里的箭，可能已经用完了，这样吧，我去试一试。” 刺客头目说着，就是脱下身上的黑色外袍，往外头高高地一抛。 衣服落地。 并没有箭羽飞过来。 这刺客头目当即就是认定：“他的弓箭一定已经用完了！都还愣着干什么？冲！” 一群人当即提着刀飞冲而出。 这时候，躲在树后的几名护卫们，也都是出其不意地提刀现身，两方人立即陷入了激战。 但无论如何，这些护卫们都始终记得穆昭昭三人躲在何处，身上中了刀，也绝不后退一步，免得暴露了他们三人。 渐渐地，胶着的局势之中，那名刺客头目察觉出了这一点。 他当即大刀一挥，喊道：“兄弟们！那个小太子和小郡主就在后面，咱们冲过去！” 说完，率先纵身一跃，竟是一下从一名护卫头顶飞过，好巧不巧地，还直直地落在了穆昭昭的跟前。 这刺客头目见到穆昭昭背着弓，背上的箭篓里空空如也，当即就是有些愣神。 他不敢想象。 难道，方才那个一箭三雕的神射手，就是这个小女娃？ 但是这怎么可能！ “刺客叔叔，不要杀我，我害怕。”这时候，穆昭昭泪花盈盈地看着他，小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长得本就玉雪可爱，这么一哭，惹人怜爱。 刺客头目一个晃神。 穆昭昭猛地起身，手里一把匕首，就是朝他胸前一刺！ 然而，她个头太矮了。 这一下，竟然没有够着！ 穆昭昭不禁就是磨了磨牙。 可恶啊！ 竟然因为这种情况失手了！ 那刺客头目显然又是一个愣神，但这次看着那匕首上一闪而过的寒光，迅速回过神来，意识到面前的这个看起来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实际上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头，当即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只见他手里的雪亮大刀一下举起，对着穆昭昭的小脑袋，就是劈头砍下！ 一旁，太子和姜宜书见此，都是纷纷什么也顾不得地一下爬起身来，就是朝她奔过来，想要救下她，并齐声大喊道：“昭昭小心！” 第388章 郡主不害怕吗? 就在这时候，远处飞来的一口刀，直直地劈中这名刺客头目的面门。 他额头上一道鲜血流出，整个人脸上还带着不可思议的惊讶表情，而后，就这么倒在了穆昭昭面前。 “三妹妹！” 穆风扶着一只受伤的手臂，赶紧奔了过来。 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势，连忙将穆昭昭扶起来，“三妹妹，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我没事！”穆昭昭刚刚也是吓了一跳。 这会儿回过神来，一见到穆风的伤势，就是赶紧拿出瓷瓶，为他医治伤势。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伤口处，竟然神奇地立即止血并且伤口迅速地长好了。 穆风一下愣住。 他看着穆昭昭，一瞬间有许多的问题想要问出来。 不过周遭的打斗声，立即就是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三妹妹，你小心躲在这里，等我把这些刺客解决了。”穆风用草丛将穆昭昭小小的身子掩藏好，而后从那个死掉的刺客头目的头上，将自己的刀抽出来，就是立即冲出去，和其他护卫一同，与这些刺客们厮杀在了一起。 刺客头目倒地死掉，对这帮刺客的士气自是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接下来，穆风和护卫们齐心协力，很快将这帮刺客一一除掉。 “哥哥，留一个活口！”穆昭昭想起什么，突然开口道。 然而已经晚了。 最后一个刺客，也被一个护卫一刀毙命。 他听到这话，站在那里，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也是意识到自己有些杀红了眼，竟然忘了留活口，也好问问这帮刺客是受谁指使，竟然敢刺杀太子。 “无妨，死了就死了吧。”而此时，见到这只状况，穆昭昭就是从地上爬起来，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能从他们的衣着搜查看看他们是什么人吗？”太子和姜宜书也跟着走了过来，问道。 “不能。”穆风摇了摇头，“先前我被这帮人引走之时，与他们争斗，杀了几个，脱掉外面的黑衣，里面的也都是寻常的衣服，而且这帮人有备而来，做事很小心，身上也没有像是令牌那种东西。” 这会儿，他说完，几名护卫也是将地上的尸体一一搜查过了，的确如穆风所说，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穆昭昭微微皱了皱眉。 她想起了那具刺客头目的尸体，当即就是回头。 这具尸体也已经被搜查过了。 护卫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什么。 穆昭昭则蹲下身子，又仔细地搜查了起来。 “郡主不害怕吗？”一旁，一名护卫见此，不禁就是意外地道。 “昭昭可不是寻常之人。”姜宜书闻言，便是唇角轻勾着说道。 几名护卫立即想到了，穆昭昭刚刚一个人，只凭一把小弓，就射杀了那么几名刺客，也的确都是心中对她刷新了不一样的认知。 而穆昭昭搜查一番之后，的确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令她两撇小眉毛一下深深地蹙着。 她抬头看了看。 他们的马儿受到惊吓，早就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而因为方才她追那只鹿，这个位置已经比较深入里面了，再往回走，又要走好长一段的路。 “这帮刺客，不知道是只有这些，还是后面埋伏的还有，总之，咱们现在要回去，得一路小心行事。”穆昭昭说道。 她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 不过护卫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然而，穆风心里却满是疑惑。 按理说，三妹妹从来不曾接触过这些，她的骑射之术，都是跟着他学的不假，可是这些见识，又是哪里来的呢？ 就像是她自己没少经历过这种暗杀似的。 难道，是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三妹妹经历过许多次的暗杀了？ 穆风立即就是又想到，穆昭昭的确说过，有的人在京城的街道上，就敢行刺她！ 这时候，穆风忽然就是又想到什么，忙就是问道：“这帮刺客刺杀的目标是谁？是太子殿下，还是三妹妹？或者姜小姐？” 他这个问题一出，众人都是立即一愣。 “似乎，一开始是冲着郡主来的，之后也针对过太子殿下，但还是针对郡主多一些。”一名护卫回忆了一下，而后说道。 “这么说，这帮刺客很有可能，是冲着昭昭来的？”太子不由说道。 “极有可能，兴许，是和昨日在昭昭的马上动手脚，想要害昭昭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的，是同一个幕后主使。”姜宜书猜测的语气，说道。 “可是，谁会这么恨昭昭，这么的想要置她于死地呢？不惜动用这么多刺客……”太子想不明白这一点。 但昭昭却很清楚。 要说这大晋国最恨她的人，除了皇后那帮人，还能有谁呢？ “太子哥哥，我们先回去吧，这里还是不安全。”这时候，穆昭昭就是说道。 “昭昭说得对。” 于是，一行人开始往回走。 穆昭昭一路上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她的小白马星华也被吓跑了，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一行人没走多远，便是忽然遇到了一队人马。 “太子殿下！安乐郡主！”这帮人一见到穆昭昭和太子他们，顿时就是赶紧高兴地上前。 “你们是……”太子看着为首的年轻护卫，感到有些脸生。 “殿下，属下是淮南王身边的护卫，方才见到一匹白马受惊，从这个方向跑过来，又认出那似乎是殿下的马，担心是不是殿下遇到危险了，于是就特意过来查看，没想到，竟然真的遇到了殿下！”这名护卫一脸激动地道。 “原来是王叔身边的人啊。” 太子闻言，这才是放心地点了点头。 他扭头看向穆昭昭，道，“昭昭，那我们随他们一同回去吧？” 然而，穆昭昭看着这名护卫，却是皱眉说道：“你说你是淮南王身边的护卫？那你身上可有淮南王府的腰牌？” 她这么一问，穆风立即跟着神情警觉起来。 方才，他也是险些就信了。 可一听穆昭昭的问题，却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怎么能随便遇到一帮人，就相信他们了呢？ 真是在宫里安逸日子过得久了！ 而此时，这名护卫一听穆昭昭找他要腰牌，那张带笑的脸，立即就是微微一变。 第389章 挡在穆昭昭跟前! “腰牌，自然是有的，等属下拿给郡主一看便知道。”这名护卫说着，就在身上摸索起来。 然而，他摸了半天，却都是没有找到。 不禁就是脸上几分窘迫地道，“这……太子殿下，郡主，属下明明带了腰牌的，一定是这林间草深路又难走，属下不小心给弄丢了！” “弄丢了？没关系！” 穆昭昭闻言，不以为然地摆了摆小手。 就在这名护卫庆幸着以为可以蒙混过关，当即有露出了小脸之时，只听穆昭昭接着就是说道，“你身上没有，你身后这些人身上总有的吧？ “我可是记得，按照大晋国的律法规定，但凡是亲王府兵，人人都要带着王府的腰牌，以免贼人冒充。 “这你的腰牌丢了，不可能他们所有人的腰牌，也都丢了吧？” 穆昭昭小手指着这名护卫身后，约莫八九个与他穿着一样的护卫。说道。 而她刚这么一说，一众护卫都是脸色一变。 为首的这个，当即就是神情间现出一抹狠戾：“好你个小丫头！让你跟我们走，你还不肯走？如此多话，难怪有人不想要你活命！” 说着，他就是当即拔刀高声喊道，“兄弟们上啊！把这个小丫头给我剁成肉酱！” “杀啊！” 一群人一听号令，立即也都是跟着拔刀。 为首的护卫第一个挥刀朝穆昭昭狠狠砍了过去！ 然而，穆风在刚刚穆昭昭问出第一个问题时，就已经是浑身戒备了。 此时，他就是立即也举刀挡在穆昭昭跟前，一下将这名护卫的刀给格挡了回去！ 二人手中的刀碰撞着，都是一震。 穆风神情立即严峻起来。 这名护卫比先前遇到的那帮黑衣蒙面的刺客，可都要厉害得多！ “三妹妹，你先跟太子还有姜小姐往另一边逃，你们两个，护送太子他们三个，其余的兄弟留下来，给我拦下这帮人！”穆风飞快地说道。 穆昭昭一听他这话，立即意识到，这个假冒淮南王府府兵的护卫，怕是一个极为难缠的角色。 她当即拉住太子和姜宜书的手，二话不说，就是朝另外一个方向逃去！ 身后，两名得了穆风吩咐的护卫，也都是立即跟着护送着他们三人离去。 “那个小丫头跑了！兄弟们！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逃了！”一见此，那个头目当即高声一喊，就要追着穆昭昭挥刀砍过去。 “兄弟们，拦下这帮贼子！”然而，穆风一行人，却犹如一堵墙，严严实实地堵在这里，令这帮人寸步难进。 两方人很快就是厮杀在一起。 穆昭昭和太子五人则是一路狂奔着。 听着身后刀剑碰撞的响声越来越远，五个人也是越跑越远。 待到几个人都有些跑不动了，穆昭昭发现，现在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了！ “太子哥哥，宜书姐姐，你们先坐在这里休息一下。”这时候，穆昭昭说道。 她自己也累得不行，喘得不行，却还是强撑着站在那里，走到一旁想要四处看看这是在什么地方。 太子跟姜宜书也的确是累得一下也挪不动脚了。 二人顾不得地上脏兮兮的泥土，就这么随地坐下，大口地喘着气，擦着额头上的汗。 那两名护卫则都是提着刀，浑身戒备着，却是一点一点地朝着穆昭昭走了过去…… 这时候，姜宜书一抬头，便见到一名护卫竟然是抬手挥刀，就要把穆昭昭的脑袋直接砍掉！ “昭昭小心！”她当即一个飞扑过去，抬起一条手臂，将护卫的刀一下拦下！ “唔！” 这名护卫的刀，登时砍中了姜宜书的右臂！ 幸好姜宜书手腕上一条镯子震了一下，护卫的刀竟是恰好砍中了镯子，然而歪了一些，刀锋也是划拉着，仍是将姜宜书的手臂给砍伤了！ “宜书姐姐！”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纵使聪明如穆昭昭，也没有料到。 她没有想到，一直跟着他们的两名护卫……这两名护卫，还是太子的亲卫，竟然也要杀她！ 由此可见，究竟是谁要杀她，也是一目了然了。 太子见到这一幕，也是吓得一下起身。 而这两名护卫见到一击不成，当即就是又挥刀朝着穆昭昭再次砍来！ “昭昭……快跑……”姜宜书不顾自己受伤，一头将其中一名护卫撞开。 然而她小小的身子，也不过是撞得这身材高大的护卫往后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而已。 他当即一把将姜宜书踹开，再次挥着刀朝穆昭昭砍来。 穆昭昭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什么，竟然一动也不动！ “昭昭！快跑！”太子吓得脸色苍白，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浑身颤抖，却是一下也动不了。 就在太子和姜宜书都是眼睁睁地看着穆昭昭要被这一刀砍死时…… 忽地，只听“噗嗤”一声！ 这是兵器刺入人的肉里的声音！ 然而不是护卫手里的刀，砍入穆昭昭的身体里，而是穆昭昭手里不知道何处来的一把金色的剑，一下子刺入了护卫的身体之中，从他的腹部，一下有力地穿透。 这一幕，看得几个人都是一下愣住。 很快，另外一名护卫回过神来，立即就是挥刀看来！ 穆昭昭立即将手里的剑拔出来，手腕灵活地一转，一下将这名护卫砍过来的刀，给格挡住了！ 然而，她毕竟是年纪小，力气也还是小。 虽然靠着出其不意和快准狠，将那名护卫一剑毙命。 可对着这一个，却是有些艰难。 这护卫强势地压着手中的刀，压到了穆昭昭的颈间，在她白嫩的皮肤上，割出来了一道刺眼的血痕…… 眼看着，这刀就要将穆昭昭的脖子都给割断。 就在这时候。 身后，太子吓得颤抖的身体，却是鼓足了勇气，一下冲过来，将这名护卫撞开，他脚下踩到一个老树根，踉跄着倒在了一旁！ 穆昭昭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当即起身，一剑将这名护卫刺了个透心凉！ 这名护卫登时不敢置信，大睁着眼睛，脑袋往地上重重一砸，就这么死掉了！ “呼……” 这时候，穆昭昭终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拿着剑的小手，却是有血从袖子里流了出来。 第390章 为什么总是他身边的人，这么靠不住呢? 终于短暂的安全了…… 太子却仿佛经历了一整段危机重重的人生似的，整个人都是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昭昭！你流血了！”然而，他回过神来，一看见穆昭昭，就是赶紧过去，拉住她的小手，想要查看她的伤势。 “太子哥哥，我没事，只是蹭破了点皮而已。” 穆昭昭却是一下把小手拉了回来，藏在袖子里头，止不住微微地颤抖着。 手里的剑，也是跟着抖了起来。 她连忙换了一只手拿剑。 而后就是赶紧朝着姜宜书跑了过去，“宜书姐姐，你伤得好重！” “昭昭，我没事。”姜宜书小脸惨白，额头上沁了一层细密的汗，明明痛得牙齿都在打颤，却还是咬牙坚持着。 “宜书姐姐，你等一下，我带了药的！”穆昭昭想起来用积分在童话书系统里兑换的那瓶药膏，她特意带在了身上的，赶紧就是将手里的剑放下，将药膏拿出来，要给她上药。 “昭昭……”然而，姜宜书一看她就要撩起自己的衣服，却是一下拉住了她，艰难地说道，“太子……” 穆昭昭闻言一愣。 她看一眼太子。 接着，忽然就明白了姜宜书是什么意思。 “太子哥哥，我要给宜书姐姐伤药，担心等会儿还会有刺客追过来，你先去那边小心观察着好不好？”穆昭昭对太子说道。 “好，昭昭妹妹，你们有什么事情就叫我。”太子也明白她的意思，当即就是走到一旁稍远的地方，背对着二人。 这时候，穆昭昭才是撩开了姜宜书手臂上的衣袖。 只见她的手臂上，虽然当时被镯子给挡了一下，但刺客的刀还是一下伤到了骨头，手臂的细嫩的肉外翻着，依稀可见露出的骨头，看起来十分的可怖。 穆昭昭赶紧将药膏涂上去。 顿时，被刀划开外翻的肉，迅速地长好。 姜宜书明显地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感也消失了。 “宜书姐姐，还有哪里伤到了？”穆昭昭又接着问道。 “背上，似乎，有几根肋骨断了。”姜宜书双手紧握着，忍着后背上阵阵的疼痛，艰难地说道。 “宜书姐姐，我把你的身体翻过去看一看，你忍着点呀。”穆昭昭看着她这样痛苦，神情间带着一抹。 “好。”姜宜书点了点头，咬紧了牙。 接着，她就是配合着穆昭昭，身子挪动着，微微趴在了地上。 穆昭昭撩开她背上的衣服，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触动了一下后面的几根肋骨。 姜宜书疼得闷哼一声。 “宜书姐姐，我找到是那几根骨头断了，这药膏能够立即接好断掉的骨头的，你忍耐一些，我这就给你上药。” 穆昭昭说着，小手挖了点药膏，轻轻涂在那几根断掉的肋骨皮肤上。 皮肤吸收得很快。 药效迅速渗入皮肤下面，几根肋骨也都是肉眼可见地长好了。 “昭昭，你这是什么药膏？这么好用，我原以为，我研制出来的疗伤药水，已经很厉害了，可如今跟你这个药膏一对比，才发现我那根本只是普通伤药而已。”姜宜书明显地感觉到疼痛消失，顿时舒服了许多。 “这个，叫做旅伴的药膏，是一个旅伴用来报恩的，旅伴是一个死去之人，他的遗体被仇家虐待，一个好人用自己全部的钱财救他免于被虐待，于是，这个死去之人就化身无所不能的旅伴，跟着好人一路报恩。” 穆昭昭简单地讲述了一下这个故事。 而后，看着空空如也的瓶子，瓶子在她手中一下子消失不见。 这让她不禁叹了口气。 辛辛苦苦攒了两辈子，一百万积分，就这么没了。 不过幸好，她救下的，都是对自己而言十分重要的人。 这一百万积分花得太值得了！ 不然的话，要她看着小世子和宜书姐姐受那样严重的伤，她也要难过死的！ “昭昭，我没事了。”姜宜书说着，就是站了起来。 一旁，太子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见她竟然已经能够站起来了，连忙就是跑了过来。 “宜书表妹，你的伤没事了吗？”太子关心地问道。 “没事了，涂了药膏，都已经好了。”姜宜书的神情也不复之前的痛苦。 很明显，她是真的没事了。 太子感到有些疑惑，他明明记得姜宜书伤得很重的，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难道之前，是他弄错了？ “我们走吧，我担心穆风哥哥，不知道太子哥哥身边的护卫，是只有这两人……背叛了太子，还是其余人也都背叛了太子，穆风哥哥一个人要对付那么多人，太危险了。”穆昭昭捡起地上的剑，小脸上都是担忧。 “昭昭，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有认真筛选身边的人，又害得你陷入了这样的性命之危当中。”太子当即歉意地道。 他这是想到了，年幼之时，别人给他喝的毒汤，被他身边的宫女弄错，端给昭昭喝了，害得昭昭才一岁半就双腿残疾，在宁侯府过了很久的苦日子。 两年前，也是他身边的那个小太监，就差点害死昭昭。 如今，又是他身边的人…… 可为什么总是他身边的人，这么靠不住呢？ 太子心里自责着，更是难过。 头一次，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没用。 以前李铬骂他的那些话，说的是真的一点也没有错。 他没有自己的主见，什么事都听母后的吩咐，到头来的结果就是，他最想要保护的人，却因为他身边根本没有一个可信之人，而频频陷入危险之中！ “太子哥哥，你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又不是你要害我。”穆昭昭一见他露出那种痛苦悔恨的表情，就赶紧小手拉住，反过来安慰他说道，“我只要知道太子哥哥是想要保护我的，这就足够了。 “不要把其他人的过错，全都推到自己的身上，这样对你不公平的。” 太子听她这么说，心里自然是好受了一些。 但那种自责又转变成了另一种意识。 那是他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以后，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不会再经由母后的手了！ 他要自己选！ “昭昭，你的手怎么在流血！”这时候，却是姜宜书一下子惊呼出声。 第391章 今日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姜宜书这么一说，太子也是跟着发现了。 穆昭昭拉着他的那只右手，正不断地在滴着血，将她的袖子都浸透了，一片的血红。 太子想起来，之前他发现昭昭的手在滴血，就问了她。 可这小丫头只说了一句她没事，他竟然也就信了，都不知道上前查看一下！ 这会儿，他当即就是将穆昭昭的袖子撩上去。 而后，就是见到穆昭昭的右手手腕，竟然被刀割伤了，血肉外翻着。 “我、我带的有疗伤的药水！”姜宜书一见穆昭昭竟然也伤得这样重，可刚刚却一点也不顾及自己，而是执意要过来为她医治，当即就是鼻子一酸，险些哭出来。 她慌忙就是低头开始找药水。 然而，只在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找到了一只破碎的瓶子…… 瓶子破了，里面的药水早就洒得一干二净。 姜宜书想起来，这恐怕是她刚刚被那护卫一脚踹开，摔倒在地上的时候，这个包恰好撞到了一块石头上，将里面的药瓶给撞碎了！ “昭昭……我……” 姜宜书一见药水没有了，当即就是小脸一白。 她看着穆昭昭，着急地问道，“昭昭，你的那个药膏呢？还有吗？” “没有了。”穆昭昭摇了摇头。 这会儿，她的小脸上才是现出了几许虚弱，因为失血过多，她的确有些撑不住了。 只见她小身子摇了摇，只觉眼前一黑，就是朝一边歪了过去！ 太子连忙抱住她。 “昭昭！”太子跟姜宜书都是一脸的着急。 “我，我没事，就是有些头晕。”穆昭昭坚强地朝二人笑了笑。 “昭昭！都怪我……”姜宜书终于是急得哭了。 要不是她没用，受了伤，又没有护好药水瓶子，昭昭怎么会没有药来疗伤呢！ “宜书姐姐，这又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坏人……”穆昭昭自己虚弱不已，却还是赶紧安慰她道。 “昭昭，我，我先给你止血，你，你等一下！” 姜宜书说着，就是让太子先扶着她坐下。 而后，四下望着，想要寻找一下，看看有没有能够止血的草药。 幸好，她很快就发现了两株止血草，赶紧就是采摘了，用水囊里的水清洗干净了，放到嘴里嚼烂了，过来给穆昭昭的伤口敷上：“昭昭，疼了也别忍着，疼就叫出来……” “没事的，宜书姐姐，我不怕疼。”穆昭昭尽管是一下子疼得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水都沁了出来，可还是极为的坚强，愣是一下叫声也没有发出来。 她这是害怕万一附近还有刺客在搜寻他们，她的叫声会把这些刺客们给引过来。 姜宜书看着她这样，却是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为她包扎好伤口。 待伤口包扎好以后，血流止住了，穆昭昭又休息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好了一些。 “太子哥哥，宜书姐姐，我们去找穆风哥哥吧。”她小脸着急地道。 “昭昭，你可以吗？”太子跟姜宜书却都很是担心。 “没事的，这点小伤，对我而言，不算什么。”穆昭昭摇了摇头，小脸虽然还是透着虚弱的白，但她一双乌眸，却透着一股子坚毅的明亮。 见此，太子和姜宜书也知道继续留在这里，也不是好主意，于是搀扶着她站起来。 穆昭昭另一手还紧紧握着那把金色的剑。 太子见了，刚要问她这把剑是从哪里来的，前面，忽然一阵马蹄声，混和着脚步声过来。 “宜书？太子表哥？哈，还有穆昭昭！” 一道笑声突然从前方传来。 穆昭昭三人抬头一看，便见到竟然是李露莹，带着淮南王府的几名护卫，走到了这里。 李露莹一见三人这般狼狈，眸子里闪过一抹了然，还有一些意外。 “宜书，太子哥哥，你们这是怎么了？好像跟野猪打了一架似的！来人啊，快把太子哥哥跟宜书扶到马背上去……”李露莹当即下令道。 她这故意的不提穆昭昭，惹得太子和姜宜书都是眉头微微皱起。 太子立即就是说道：“清河表妹，昭昭受伤了，你们可有随身带了伤药？” “受伤了啊？” 李露莹脸上带着笑，“不过太子哥哥，人家已经不是清河郡主了，你忘记了，皇上伯伯把人家的封号给褫夺了呀，而且，还都是因为这个穆昭昭，我才失去了清河郡主的身份，你说，我跟她之间这样的深仇大恨，就算是有伤药，又怎么可能会给她呢？ “我可是巴不得她死啊！” 她这番话一出口，太子和姜宜书脸上都是现出了几分恼怒。 太子当即挡在穆昭昭的跟前，道：“我不许你伤害昭昭妹妹！” “太子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么挡在她跟前，万一一会儿误伤了你可怎么办？皇上伯伯岂不是要治我一个误伤之罪？” 李露莹说着，当即就是冲着身后的护卫一挥手，“你们两个，还不赶紧过去，把太子哥哥给按住！难道一会儿打算伤到他吗？他可是储君，是未来的皇上！” 那两名护卫闻言，立即就是上前，两下就把太子给制服住了。 太子剧烈地挣扎着。 然而，不论他如何叫骂，李露莹就是不让人放了他。 “太子哥哥，你还是省些力气吧，哪怕日后你报复我，今日我跟穆昭昭的这仇，我也要彻底清算了！今日，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李露莹眸子里闪过一抹狠戾。 接着，她就是看向了姜宜书，微微皱眉道，“宜书，我可不想伤害你，你自己过来呢，还是也要像太子哥哥那样，让我的护卫去动手？” “当然是我自己过来了。”姜宜书一听，神色间微微一变。 她二话不说，就是走到了李露莹的跟前，笑着道，“你忘记了？这世上最恨穆昭昭的人不是你，而是我才对！我们姜家，跟宁侯府之间，可是有着不可磨灭的深仇大恨！ “如今今日穆昭昭在我眼前死掉，等我回去以后，告诉我父母还有皇后姑母，他们一定都会高兴得奖赏我呢！” 第392章 宜书姐姐才不会那么对她呢 “姜宜书……你怎么能这么对昭昭妹妹！”一旁，太子一听到姜宜书竟然翻脸不认人，当即就是又气得破口大骂，“你忘了昭昭是怎么救你的了吗？忘恩负义！” “太子表哥，她救我是她自己的事情，与我何干？更何况，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究竟是因为谁，才落入陷阱，好几次差点被连累死掉的？要不是穆昭昭，这就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围猎而已，谁都能玩得开开心心的，可因为她，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姜宜书却是一脸绝情地道。 “你……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我真是后悔！”太子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而穆昭昭一听到姜宜书这番话，小脸当即也是一愣，意外极了。 她一时有些气恼。 可望着宜书姐姐那张绝情的脸，又迅速地冷静下来。 宜书姐姐不会这么对她的！ “太子哥哥，你不要再说了，都是我的错，怪我忘了我们两家之间的血海深仇，竟然妄想能与她和平相处。”穆昭昭不知道姜宜书到底要做什么，她还是选择本能地相信姜宜书，这会儿，干脆就是配合地道。 “哼，我不过是权宜之计，你自己要当真，的确是你自己的错！” 姜宜书冷哼一声。 接着，她就是对李露莹道，“能不能让我亲自动手了结了她？这样的话，皇后姑母一定会很高兴的！” 李露莹闻言，略一思索，神情恶毒地道：“不行，穆昭昭一定要死在我手上！不过，这刺向她的第一刀，我可以让给你，算是卖你一个面子。” 姜宜书顿时亲昵地拉住她的手，高兴地笑着道：“你待我真好，你这个姐妹，我没有白认！” 说完，她就去找一旁的护卫要刀，转了一圈，才似乎是终于相中一名护卫的刀。 这名护卫对她有所防备，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给。 “怎么好像你的护卫不太听你的话？”姜宜书见此，便是对李露莹说道。 “怎么会呢？把刀给她。”李露莹看着这名护卫说着，又冲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姜宜书如果胆敢做出什么意外的举动，立即就将她给结果了！ 这护卫没有再犹豫，立即将刀给了姜宜书。 而姜宜书在背对着李露莹的时候，小脸上眉头微微皱起。 她两次提及皇后，李露莹都没有否认。 看来，今日的这一次刺杀行动，的确是皇后的手笔。 至少，也有皇后的参与策划。 姜宜书想到了这一点，穆昭昭自然也想到了。 只有太子还一脸激愤的，被两名护卫按着，也是不住地挣扎，不断地叫骂着。 姜宜书提着刀朝穆昭昭走去。 走了两步，忽地停下来，猛地转过身来。 几名护卫一见此，以为她要做什么，当即就是一脸戒备，手按在刀上，随时准备对她出手似的。 姜宜书见此，神情微微一变。 不过，她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蹙眉对李露莹有些烦乱地抱怨道：“能不能把太子的嘴巴堵住？他这样大喊大叫，万一把人引过来怎么办？你也不想正在拿刀往穆昭昭肚子上戳的时候，刚好被人看到吧？” “你说的有道理。” 李露莹一听，略一思索，便是一点头，对按着太子的一名护卫说，“你先把太子的嘴巴捂住！” “是，小姐！”那名护卫大大的手掌，当即将太子的口鼻都一并捂了个严实。 “这样终于清净了。”姜宜书对此感到满意。 接着，她又提刀往穆昭昭身边走了两步。 忽地，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来。 “又怎么了？”李露莹皱眉看着她，觉得她真是磨磨蹭蹭的，“你是不是怕了？不敢了？怕了就让开，让我来！” “怎么会呢？只不过，我突然闻到一股很奇怪的香味，你闻到了吗？”姜宜书说着，鼻尖嗅了嗅。 “香味？”李露莹一听，当即也是耸动鼻尖。 很快，果然就是闻到一股香味。 那是一种她从来都没有闻过的香味，很好闻，很陌生，但也的确透着一股子的怪异，“好香，好好闻。” 她这么一说，几名护卫也都是跟着，下意识地闻了起来，都是闻到了这股味道。 “是不是很香？”姜宜书见他们都闻到了这股味道，不禁就是笑了起来。 “是啊，这是什么香味？”李露莹跟着就是问道。 “这叫蛇蔓菁草。”姜宜书说道。 “蛇蔓菁？这是什么草，居然能散发出这样好闻的香味……”李露莹又是问道。 “毒药呀，是用毒蛇的毒液浇灌生长出来的一种毒草，用这种毒草提炼出来的药水，无色，但是很香，人闻了以后，就会在最快的时间之内中毒，如果没有解药的话，要不了一刻钟的时间，就会毒性蔓延至全身而亡。”姜宜书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宁谧的笑。 而这种宁谧，分明带上了一丝轻慢。 李露莹仔细地回味着她这番话的意思，不禁也带上了笑：“是吗？你懂得可真多！那我刚才闻到了，岂不是说，我已经中毒了？我……不对！我中毒了！” 她脸色剧变。 几个护卫也都是脸色一下子都变了。 顿时，他们情绪都是一下子激动起来。 中毒了！ 难道他们就要死了！ 而他们情绪一被调动起来，脸色也跟着微微涨红…… “是啊，你中毒了，有没有感觉到，你的舌尖开始发麻？这是毒药开始在你的血液里起效果了，你现在动动手臂，会感觉到，手肘的地方也开始发麻了，是不是？现在，动一下手腕，会发现，你的手腕也开始麻痹，手里拿不了任何的东西……” 随着姜宜书话音一落，一众护卫手里的刀，哐当哐当砸落在地上！ 李露莹这才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 她瞪着姜宜书，仍是一脸的不敢置信：“这不可能！你、你什么时候下毒的！” “就在刚刚啊。” 姜宜书笑了笑，“可惜，我这具身体不争气，下毒的功夫没练好，所以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我刚刚拉过你的手，记得吗？我还在几个护卫中间走动，想选一把刀。” 她说她下毒的功夫没有练好，但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下毒，已经算厉害了。 不过，也的确需要一段时间拖延。 这会儿，穆昭昭听他们这么说，尽管自己手里的金色宝剑也早就握不住地掉在了地上，知道自己中了毒，可也还是很开心。 因为她就是知道，宜书姐姐才不会那么对她呢！ 第393章 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太子也是一脸意外。 并且因为刚刚姜宜书说了，让李露莹命人把他的嘴巴给堵上，导致他并未吸入那些香味，也就没有中毒。 这会儿，身后的两名护卫还按着他。 太子一下用力，就把两人的钳制给挣脱了。 他正要上前，就被姜宜书出言阻止住了：“太子表哥，你离得远一些，解药，只有一颗。” 姜宜书这么说着的时候，却是已经走到了穆昭昭的跟前，将解药喂到了她的嘴里。 穆昭昭咽下解药。 很快，这种浑身各处麻痹的感觉，都消失了。 “宜书姐姐。”穆昭昭朝她露出了一抹笑容。 “没事就好。”姜宜书为她把脉，确定毒素都解掉了，顿时一阵放心。 太子见此，立即站得远了一些。 他看着姜宜书和穆昭昭，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不认识她们两人。 经历过今日，他见到了这两人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而他也得好好想想，往后，自己这个太子，究竟该怎么当！ 见到这一幕，李露莹双眸尽是愤恨。 可她舌头都被麻痹了，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昭昭，这些人怎么办？要全都杀掉吗？”姜宜书问道。 “宜书姐姐，你不是说，这毒药不出一刻钟，就会让他们毒发身亡吗？”穆昭昭奇怪地看着她。 “不是的，这根本不是毒药，只是我研制出来的半成品，暂时只有麻药的效果，这种麻药需要人情绪变得十分激动，才会麻痹至全身，倒是不至于死，但是这些人，总不能就这么放过，我建议，把他们全都杀了！”姜宜书稚嫩的眉宇间，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狠意。 二人的对话，太子是都听到了的。 他神色一阵惊讶，再一听到说，要把这些人全都杀了，不禁就是脸上浮现一抹不忍。 毕竟他平日跟着夫子学到的，都是仁德，而非杀人。 对于两人说的话，他是需要时间来消化的。 穆昭昭闻言，则也是思索着，余光注意到太子纠结迷茫的神色。 想到太子今日的被动，他身边的护卫是保护他的，可是，却无人忠于他，而是一心忠于皇后…… 太子，也该有一些见识了！ “是该全都杀了。”穆昭昭当即就是果断说道，“尤其是这个李露莹，今日留她活着，她不仅会透露出宜书姐姐懂得用毒一事，而且往后，还会一次又一次地害我们，杀了她，才是永绝后患！” “可是昭昭，怕就怕，这个李露莹死了，淮南王会怀疑到咱们身上，尤其是你，万一他以后找你的麻烦可怎么办？我听我母亲说过，皇上可是一向很宠爱他这个弟弟的……”姜宜书又有些忧虑这一点。 “淮南王就算不找我的麻烦，以后，我也要找她的麻烦的。” 然而，穆昭昭对此，却并没有任何的犹豫，“两年前，他与皇后一起设计害我，这笔账我是早晚都要跟他算的！ “再说了，皇上伯伯再是疼爱他，但并非一个不明事理的昏君，而是一位明君。 “只要我用正当的手段对付这个淮南王，皇上伯伯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二人这么说着，就是下定了决心。 一人拿着剑，一人提着刀，要将李露莹几个全都杀了。 可不远处，太子正看着她们。 “太子哥哥，你若是不忍心见，还是转过身去的好，免得接受不了。”穆昭昭对他说道。 “我……”太子正要说些什么。 这时候，远处一口刀却是一下子飞过来，果断地劈中一名护卫的头颅，护卫当场倒地身亡。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李露莹登时昏死过去！ 其他护卫也是脸色露出惧意，奈何浑身麻痹，动弹不得！ 而穆昭昭寻找刀飞来的方向一看，顿时小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意：“哥哥！” 原来，是穆风找到了他们！ 穆风的身后，还跟着那匹小马驹星华。 “三妹妹，这里交给我，你跟着星华去找父亲他们，我方才被父亲的人救下，他们也正在往这边赶到。”穆风说着，拿回自己的刀，又是十分果断地将余下的几名护卫全都给一一结果掉。 随后只剩下昏死过去的李露莹。 穆风看着她道，“这个人的性命，还是暂且留下吧，我并非烂好心，只是，她毕竟年纪还小，我无法对她这样年纪的人下手，也看不得三妹妹的手染上鲜血。 “三妹妹，你就把她交给我吧，我会让她从京城消失。” 穆昭昭听他这么说，自然也知道，他说的很有道理。 她决定杀李露莹，无非是因为对方也要杀她。 李露莹小小年纪，却已经如此狠戾，长大了也只会是一个滥杀无辜的残暴恶人罢了。 而且，李露莹决定杀她的时候，可一点也没顾及她年纪更小呢！ 这种人留着，实属祸害！ 不过，既然穆风这么说了，她自然是听穆风的。 “好，昭昭听哥哥的。”此时，穆昭昭就是一脸乖巧地道。 “乖。”穆风温柔地轻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发顶。 接着，就将人事不省的李露莹一下扛在肩头，往大山的深处走了，“三妹妹，父亲若是问起我，你就说有一个护卫跑了，我前去追他，稍后就回营地。” “知道啦！”穆昭昭乖乖应下。 “那昭昭，我们走吧？”姜宜书看着穆风的身影很快消失，而后就是问道。 “等一下。” 穆昭昭说着，蹲下身子，在这几名死掉的护卫身上摸了摸。 很快，摸出了几块淮南王府的腰牌。 “你是要把这些腰牌，交给皇上吗？”姜宜书问道。 “不。”穆昭昭摇了摇头，“李露莹失踪了，若是我把这些腰牌交出去，说是淮南王府的人害我，就会牵连到穆风哥哥，而且，这也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若是现在就告诉皇上，是淮南王府的人害她，怕是皇上难以相信。 毕竟，淮南王府与她之间，可谓毫无关联，怎么会突然害她？ 这种话，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第394章 这，是她故意的 穆昭昭将这些腰牌收好，就手拉着手，一起往太子那边走去。 “宜书表妹，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这时候，太子也主动朝她们二人走过来。 他看着姜宜书，脸上有着深深的歉意，“对不起，我当时骂你的那些话，都是我不对……” 他这样语无伦次着。 “太子表哥，若不是你当时骂得那样凶，李露莹又怎么会信我呢？” 姜宜书闻言，就是一脸不在意地一笑。 说着，轻轻捏了捏穆昭昭的小脸，“像是这个小丫头，她就是太聪明了，怕是一眼就看穿我，都不肯好好配合，若是太子也像她一样看穿了我，也不配合我，那我们又哪来的生机呢？” 她这么一说，太子心里着实就是轻松了不少。 不过，他接着就是又一脸奇怪地看着二人，疑惑道，“昭昭，宜书表妹，你们两个人……昭昭，你的剑法是从哪里学的？还有那把金色的剑，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你带在身上？ “但今日，这剑突然就出现了。 “还有宜书表妹，你怎么这般擅长用毒？你这毒药，也着实太厉害了一些。 “还有……” 他还想问，怎么你们两个都是女孩子，年纪又比我还小，行事却如同大人一般果断狠戾了？ 当然，他并不觉得，穆昭昭和姜宜书这样狠戾，就不好了。 倘若不是她们二人这样的，恐怕这一路上，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他只是，无法理解。 太子无比的纠结。 然而他这么询问之下，却是又自己很快就释怀了，不再纠结于此了，“罢了，我不问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们的秘密，恰好就是自己的防身武器吧？ “但是昭昭，我是真的有一件事，想要请教你。” 他看着穆昭昭，俊朗的小脸上，带着几分忐忑。 穆昭昭却是甜甜地笑着：“太子哥哥，你想问什么？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甜美的笑容，也缓解了太子心里的紧张。 太子没有立即问出口，而是凝眉静思着。 穆昭昭见此，也不打扰催促，只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太子下定了某种决心。 “昭昭妹妹，我已经搬到了东宫，独自居住，可是，母后事事关心把持，操心我身边的一切人、事、物，可是，我不想再活在她的照顾之下了，我想让东宫，变成我一个人的东宫，你能不能教教我，我该怎么做才好？她毕竟是我的母后，我始终是不愿忤逆她的。” 太子轻声，又坚定地道。 穆昭昭听他这么说，加之今日所经历的护卫背叛，心如明镜，了然一切。 “太子哥哥，你要记得，你是太子呀。” 此时，她小脸上带着一丝聪敏的笑，“你是皇上伯伯册封的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皇上。整个大晋国，可以随意拿捏你的人，只有皇上，其他的人，谁都没有权力去摆布你的一切。 “皇后娘娘是太子哥哥的生母，太子哥哥是一个孝顺的孩子，这本是没有错的。 “但太子哥哥可要记得呀。 “太子哥哥，你唯一需要顺从的人，只有皇上伯伯，因为他的确掌握着对你的生杀大权，但除了皇上伯伯以外，整座皇宫中，没有任何人可以凌驾于你之上了，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就是要高高在上的！ “昭昭私以为，对于皇后娘娘，太子哥哥只需要做到‘孝’这个字，就可以了。” 穆昭昭尽量地把这些话掰开了揉碎了说。 这些话，任凭谁听了，恐怕都会觉得她这是大逆不道，这是在离间太子和皇后之间的关系。 虽然，她的确是在离间没错了…… 但若是不离间，太子又如何做到独立，做到他所渴望的，将东宫变成他一个人的东宫呢？ 此时，太子听着这番话，凝眉思索着，迷茫的内心中也一点一点地清明起来。 “昭昭，我明白了，以后，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太子一脸认真地说着，脊背，也跟着一下停止，整个人都好像忽然之间，有了一种以前从来都没有的气势。 穆昭昭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太子殿下，一国储君！ 以前的太子，总被皇后压制着，多少有些畏畏缩缩，过于仁善软弱。 但以后的…… 可就不好说了！ 几人说完了话，就继续朝前走着。 这一次，没走多久，穆倦和皇上一起带着人找到了他们。 “皇上伯伯！父亲！”穆昭昭一见到他们，当即就是鼻子一酸，眼泪汪汪地朝两人扑了过去！ “昭儿！” 穆昭昭被穆倦抱在了怀里，父女两个都是有着那种生死别离之后重逢的庆幸感。 皇上在一旁看着，也是无比的感慨。 之前遇到穆风与一帮刺客打斗，救下他之后，听说了昭儿今日的经历…… 他也是提心吊胆！ 这时候，穆昭昭和穆倦一边哭一边说着所经历的一切，当然，是她加工过的，有些不能说的，她是没有说的。 忽地。 一个东西从她身上掉了下来。 皇上下意识地捡起。 拿在手里仔细一看，却发现这竟然是淮南王府的腰牌。 这东西怎么会在昭儿身上呢？ 他看着穆昭昭，正要询问，脑海中突然发现出，之前见到穆风时，和穆风打斗的那帮刺客，穿着淮南王府的护卫衣服，穆风说，他们就是自称是淮南王府的人…… 难道，这腰牌也是从这帮人身上拿到的？ 可他又记得很清楚，当时穆风说，这帮人是假冒的，因为他们身上根本没有淮南王府的腰牌。 所以，现在这个在他手上的腰牌，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上疑惑着，想了又想，看着穆昭昭小脸带泪的样子，终于还是没有问出口。 他也不知是为何，下意识的，将腰牌悄悄藏了起来。 而这时候，穆昭昭却是目光躲在泪花之后，把皇上的这一举动，给收入了眼中。 腰牌掉下来，这，是她故意的！ “皇上，我们现在就回去吧？”穆倦这时候又提议道。 第395章 头一次见侯爷认错，还真是稀奇 这次穆昭昭因为刺杀的事，在皇家园林的确待得太久了。 她当即也是催促着：“皇上伯伯，我们快回去吧，昭昭又累又饿的。” 这时候，太子忽然想起来：“父皇，昭昭受伤了，随行的可有大夫？” “什么？昭儿受伤了？伤到了哪里？”皇上一听，当即就是上前查看穆昭昭的伤势。 穆倦也是赶紧把她放下来。 “没事呀，只是伤到了手，流了血而已。”穆昭昭不当一回事地把小手伸出来。 “这叫只是……而已？”穆倦一看到小女儿右手手腕被包扎得很好，可仍是有血透出来，当即就是失声道。 “嘿嘿，父亲不要害怕，这只是看着严重一些，其实没那么严重的呀……”穆昭昭有几分心虚地低下小脑袋，不敢看他的眼睛。 皇上身边是跟了大夫的。 此时，他立即叫大夫上前查看。 大夫见她这包扎得很好，便道：“皇上，侯爷，还是等回到营地之后，再把这包扎好的地方拆开，仔细查看一番，这里到底还是不方便，而且也容易使伤口感染。” “好，那就赶紧回去。”皇上不再停留。 不过他也不忘记询问太子和姜宜书身上是否有伤。 二人都是摇头。 并且，想起来他们的安然无恙，都是穆昭昭用自己受伤换来的，看着穆昭昭的眼神，便更见一丝歉疚和担忧。 没多久，一行人回到营地。 大家见皇上如此兴师动众，一回来就召太医，不由好奇是谁受了伤。 一旁，皇后和淮南王起初听说了之后，都是对视一眼，纷纷蹙起了眉头。 怎么只是受伤？ 难道没有死人吗？ “是安乐郡主受了伤！”很快，有人就是说道。 “什么？昭昭受伤了！我要去看看她！”岳宁公主一听说这个，当即就是飞奔过去。 身后，十一皇子等人亦是跟着，都是想要涌入皇上的营帐之中，却被门口的护卫拦下。 最终，只有岳宁公主跟十一皇子被允许进入。 “昭昭！你怎么受伤了？太子哥哥，你怎么保护昭昭的？还有你！是不是因为你，昭昭才受伤的！”岳宁公主一进去，见到太子和姜宜书都是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不由就是气呼呼地道。 “公主，这次你可错怪宜书姐姐了，她可是保护了我的，还为我挡了刀，若不是她，兴许你现在见到的我，就是一具尸体了呢！”穆昭昭一边让太医给她拆着手腕上包扎好的绷带，一边就是赶紧解释道。 “是吗？”岳宁公主却有几分怀疑地看向姜宜书。 姜宜书沉默着，并没有说什么。 她对岳宁公主是否怀疑自己，根本不放在心上。 “岳宁，这是真的，当时我就在一旁，可我被吓傻了，还是宜书表妹勇敢。”太子此时开口，为姜宜书作证。 岳宁公主闻言，深知太子不会说谎，当即小脸上一片的惊讶。 她依然是看着岳宁公主。 很快，就是主动上前，拉住姜宜书的手，说道：“你救了昭昭一命，那就是救了我一命，以后昭昭如何对你，我就也如何对你！” 姜宜书有些被岳宁公主的这份坦诚给惊到了。 被这么亲昵地拉着手，令她有几分无措。 想抽回来，可岳宁公主的热情似乎传递到了她的双手上，令她根本就抽不出手。 她只得有几分求助的目光，看向穆昭昭。 穆昭昭伤口处包扎好的绷带已经被拆掉，太医正用工具，将上头覆盖的草药小心翼翼地拨开，把她给疼得龇牙咧嘴的。 但此时接收到姜宜书的目光，她就立即是小嘴咧出一道微笑，嘶嘶抽着气，道：“宜书姐姐，公主很真诚，我也相信以后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那好吧，我听昭昭的。”姜宜书了解到穆昭昭的意思，也不挣扎了，当即就是低声说道。 “这才是好姐妹嘛！”岳宁公主这才是笑了。 一旁，皇上和穆倦注意力全在穆昭昭身上。 此时一见到她伤口露出来，那往外翻着的肉，极深的刀伤，看得二人倒抽一口凉气。 “这叫……只是流了血而已？” 穆倦的表情有几分严肃地看着小女儿，“这么重的伤，是不是太子不说，你就不打算说了？这万一敷的草药不对，导致伤口溃烂，里面的肉腐烂，你想过后果没有？” 穆昭昭看着他，眨巴眨巴两下眼睛。 老爹还从来没有用这种严肃的语气，跟她说过话呢。 好凶凶呀。 不过，穆昭昭知道，他这是在担心自己，而且也是在后怕。 不然老爹的手又没受伤，为什么会抖呢？ 她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努力酝酿了一下感情。 很快，眼眶里蓄起了水雾，贝齿一咬。 接着，那金豆子说掉就掉了下来：“人家也不是故意要受伤的呀，呜呜，手手好痛，父亲还要凶人家，好难过……” 穆倦：“……” 所以还是他错了？ 那可不就是他错了吗！ “昭儿，为父不是凶你。”穆倦试图解释。 “父亲就是在凶人家嘛！”穆昭昭另一只没有受伤的左手，揉着眼睛。 “真的没有……” “就有就有。”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 穆倦没法了。 他只得声音彻底软了下去，“昭儿，是为父错了，为父不该凶你，以后为父再也不这样了，再怎么担心着急，也一定不会凶你了。” 这一声声的保证下的。 皇后跟淮南王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二人怀疑他们听错了。 这么低声下气地哄人，这是那个在朝堂之上，舌战群臣，能将犯错的大臣给骂哭的宁侯穆倦？ “这是怎么了？头一次见侯爷认错，还真是稀奇。”淮南王李意一进来，就是笑嘻嘻地说道。 穆倦回头看他。 一记凌厉的眼刀。 然而淮南王也并不在意，走到皇上跟旁，依旧嬉皮笑脸的，并且很是光明正大地告状道：“皇兄，宁侯跟您说话的时候，也这种眼神看人的吗？” “你过来做什么？”皇上早习惯了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然而也不舍得责备，也知道他和穆倦之间的隔阂，此时就干脆岔开话题。 皇上脸上虽然因为担忧穆昭昭的伤势没有带笑，但对上淮南王，那语气分明温和了许多。 穆昭昭看一眼皇后，又看看这个淮南王李意，不由的两撇小眉毛，有些严峻地蹙了起来。 第396章 怎的她说什么，皇上就信什么呢? 此前，穆昭昭虽然听说淮南王受宠，但究竟怎么个受宠法，她还真的不知道。 但这会儿，她却体会到了。 皇上对淮南王有一种血缘上的宠溺。 这种宠溺，甚至是在他对待太子时，从来都不会有的。 不由得，穆昭昭看向了太子。 太子微微低着头，虽然神情间并无任何的表露，但很显然，他对此并不感到高兴。 “听说安乐郡主受伤了，我就来凑凑热闹。”此时，淮南王说道。 “……这种事情，是能凑热闹的？我看你是太闲了！”皇上皱眉责备道，然而语气之间，那种责怪的意味却并不浓重，似乎更多的是无奈。 “怎么不能？安乐郡主不是皇兄如今最喜欢的人吗？看着皇兄待她，比待岳宁还亲呢！是吧岳宁？”淮南王说着，把岳宁公主拉进了话题里。 “是啊。” 然而，岳宁公主到底不是一般人。 要是换了宫里任何一个公主，听了这话，都得立即把穆昭昭给恨上了。 可她听了，就只是一脸骄傲地道，“父皇待昭昭比待我好是应该的，昭昭这么好，谁都得待她好才是！父皇这么做，便说明父皇英明！” 这话一出，就是有几分把皇上给逗笑了。 营帐里的气氛也顿时轻松了一些。 穆昭昭嘴角也带上了笑，甚至没有注意到太医趁此机会，飞快地为她重新清洗了伤口，上了金疮药，并麻利地包扎好了。 待她反应过来，想要再喊疼装个可怜，都来不及了。 “皇上，郡主的伤势有些严重，不过好在没有伤及到骨头，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微臣已经给郡主换了药，要不了多久，郡主伤处就会长好，这期间还请郡主千万要注意伤口。” 太医巴拉巴拉，交代了一堆。 穆昭昭点着小脑袋，嘴甜地道：“多谢太医伯伯！昭昭都记住了！一定会快些好起来了！” 太医听着，也是一笑。 随后，他留下了伤药，而后就告退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皇后开口了。 她看着太子，“太子，我记得你是跟昭儿一起的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子见她一副完全无知的样子，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由就是捏了捏。 发生了什么？ 难道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可这种话，他当然不能质问出声。 “在林中遇到了一些刺客，不过幸好，有穆风护卫一路保护着，倒也没出什么大乱子。”此时，太子按照穆昭昭先前对皇上和穆倦说的那些说辞，捡了大概的，这么简略地回答道。 “没事就好，不过，这怎么会有刺客呢？该不会是北蛮国使团的人根本就没走，故意埋伏在林子里吧？他们该不会是想要劫持昭儿吧？毕竟之前不是还想替他们的皇子求娶昭儿的？” 皇后又继续一连串的问题。 她这看似是在问，然而实际上，就是要把众人怀疑的矛头，直接转移到已经离开的北蛮国使团。 这个时间，北蛮国使团怕是早就走得远远的了。 她这么说，既无证据，也就不可能贸然把人家使团的人，再给追上找回来了。 “不知道呀。” 于是，对于皇后的这一系列问题，穆昭昭就替太子开口了，“我倒是觉得，应该不是使团的人，而是某些看我不顺眼的人，想要除掉我叭。” 她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皇后听了，当即就是一脸可笑地道：“昭儿，你可别闹，什么人看你不顺眼，就要下这样的死手，想要除掉你呢？你不要胡思乱想。” “没有胡思乱想呀，先是我的那匹马出问题，险些将我摔死，之后见我好端端的一点事都没有，就又想到了要在山里除掉我，这不是很明显的在针对我吗？” 穆昭昭笑笑地回她。 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对哦，那匹马……皇上伯伯，宜书姐姐说她有办法查出来，是谁在我的那匹马上动了手脚！ “若是把这人揪出来，指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今日刺杀我的凶手呢！” 她这么一说。 皇上只略微一想，就当即义正言辞地点头道：“那就查！昭儿是朕册封的郡主，是朕的义女，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竟然敢对昭儿小手！” 接着，他就是看向了姜宜书，“你有什么法子，可以揪出凶手？” 一旁，皇后一听这话，立即就是上前，笑着将双手按在了姜宜书的肩头，暗暗施压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而后就是道：”皇上玩笑了，郡主年纪小，怎的她说什么，皇上就信什么呢？ “宜书可是我的亲侄女，怎么我从来不知道，她会什么法子，找什么凶手呢？ “对吧宜书？” 皇后这么说，显然是信心满满，以为姜宜书会听自己的。 然而，姜宜书注定要让她失望。 “皇上，皇后娘娘，臣女的确有法子找出是谁，对郡主的马做了手脚。”姜宜书当即就是说道。 “你！” 皇后脸上的笑容一滞。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姜宜书竟然会拆她的台！ 按在姜宜书肩头的双手，不由得死死用力，指甲甚至都透过单薄的衣裳，嵌入了姜宜书娇嫩的皮肤里。 然而，姜宜书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 “好，既然你说你会，那本宫就来看看你的本事！”见此，皇后轻蔑地一笑，抬手在姜宜书肩头又重重拍了两下，而后，就挪开了手，走到一旁，与她远远地拉开了距离。 皇后神情冷漠又透着一丝狠毒。 那个给穆昭昭的马做手脚的宫人，早就已经被她处理干净了。 姜宜书说能找出来？ 除非，她能把人的鬼魂给揪出来！ “说说你的法子吧。”此时，皇上在一旁坐下，就是直接道。 “是，皇上。” 姜宜书当即将自己的方法说出来。 皇后听了，不免讥笑。 不过姜宜书毫不在意。 她的方法，其实皇上听了，也有几分不想用了。 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然而一旁，穆昭昭却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真的可以这样吗？皇上伯伯，昭昭想看！” 完全是小孩子想要看热闹的天真模样。 皇上无奈，只得应允：“好，就依昭儿！” 第397章 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被人看不起了 穆昭昭想看，皇上自然是说干就干。 他当即按照姜宜书所说的，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到了宽阔的猎场上。 “想必这次秋猎发生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昨日，安乐郡主的马儿受惊，险些害郡主受伤，今日太子殿下和郡主、以及右相府姜小姐今日在围猎时遇到刺客，这两桩事迹表面，有人想要害郡主！” 此时，王来福站在众人面前，替皇上传达他的旨意，“这刺客都死了，令郡主的马儿受惊的凶手，兴许也找不到了，但这幕后黑手，还是得找到！ “虽然说这很困难，但幸好，姜小姐说她有法子！ “下面，就请姜小姐来主持，揪出这个接连出手、想要害死郡主的真凶！” 王来福说完，就朝姜宜书做了手势。 姜宜书立即就是在众人的瞩目中走了出来。 大家纷纷看着她，好奇不已。 正如王公公所说，刺客死了，惊马的凶手也找不到了，在这种线索全断的情况下，她要如何揪出凶手？ “书儿，你可不要一时逞强，万一闹了笑话，那丢的可是你父亲的脸面！”这时候，皇后开口了。 她依然是要劝说姜宜书不要多管闲事。 并且说完，就是给姜容和王夫人夫妻两个使了眼色，要他们阻止姜宜书。 要是换作往常，这二人必定配合皇后，二话不说就会把姜宜书揪下台去。 可今日，他们却像是根本没有听懂皇后话里潜藏的意思，也没有看到皇后递过来的眼色似的。 “书儿，听到你皇后姑母说的了吗？她都是为了你着想，所以，你说什么也不能让你皇后姑母丢脸，一定要揪出想要害死安乐郡主的真凶！”姜容当即就是一脸严肃地说道。 “？？？” 皇后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不禁一脸匪夷所思地看向姜容，怀疑他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素玉，你瞧瞧相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何时是怕书儿会给我丢脸了？我这不是怕她年纪小，不懂事，会出错，让你们二人脸上无光吗？” 皇后立即就是看向了王夫人，并提醒地道。 她只当自己这个兄长是个不靠谱的，不大聪明。 不过王夫人很聪明。 所以，她直接把话说给王夫人，要王夫人制止姜宜书。 然而这一次，皇后是注定要失望了。 “我听着相爷说得不错。” 王夫人当即笑里藏针地道，“书儿是得好好争口气。 “她如今到了皇上面前，代表的可不止是我们右相府的脸面，还有皇后娘娘的脸面。 “皇上既然器重书儿，又肯信她，那书儿就得好好干，否则，也是让皇上失望不是！ “而且，她先前在皇上面前夸下那样的海口，说有法子能揪出真凶，若是此时说不干就不干了，那不是欺君之罪吗？” 说完，她脸上就是一瞬间的冷笑，一闪而过。 看着皇后的眼神温温和和的，然而却藏着一丝气恼。 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明知道书儿已经说了，皇上也答应了，还一个劲儿地让书儿退出去，这分明就是想要让他们右相府在皇上面前丢脸，留下坏印象！ 王夫人觉得，这一刻，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皇上不喜欢右相府了。 这都是拜皇后所赐！ 而皇后一听王夫人这话里的意思，当即就是气得鼻子都歪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夫妻两个是脑子一齐坏掉了！ 王夫人都这么说了，皇后自然也不能再强迫姜宜书退出，只能装作无事发生地笑笑，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一旁，穆昭昭看着这一幕，小脸上满是惊叹。 她这是看到了什么？ 皇后和姜家决裂了吗？ 这是她随随便便能看到的画面吗？ 而抱有她这种想法的，显然不止她一个。 一众大臣，甚至连皇上都是一脸的意外，纷纷以一种想吃瓜的眼神，在皇后和姜家两面来回地游移着，意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不过很快，他们就是顾不上了。 因为姜宜书发话了。 “请昨日所有参加了安乐郡主组织的骑射比赛的人，到这里来。”她小手一指。 旁边，她特意命人搬来了一大块木板。 她则是要这些人全都站到木板的旁边，并且排排站好。 “姜宜书，你这是要搞什么？”有人好奇地问道。 “看了就知道了。” 姜宜书淡淡地说着，目光在人群中一扫，接着便是说道，“十公主呢？她怎么没过来？” 说着，看向坐在皇后身旁的十公主。 十公主的母妃乃是昭仪，她也不受皇上宠爱，本来是没有资格跟随皇上来参加秋猎的。 可她母妃依附于皇后。 她平时又懂得讨好皇后，于是，皇后就干脆把她给带来了。 此时，对上姜宜书的目光，十公主不由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还需要过去？” 姜宜书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岳宁公主都过来了。” 这话里很有几分轻视的意思。 岳宁公主那么受皇上的宠爱，又和穆昭昭关系交好，根本无需过来，因为她不可能害穆昭昭，但人家还是按照规矩乖乖过来了。 你一个既不受宠，又跟穆昭昭有过节，身份也比不上岳宁公主尊贵的凭什么不过来？ 十公主愣了愣神，后知后觉地品出了这话里的意思，当即变了脸色。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有几分恼怒。 尽管这么问其实很蠢。 毕竟姜宜书话里的那一层意思，根本就没有说出口。 她还这么问，难道是要让姜宜书把这一层隐藏的意思，给明明白白地表达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被人看不起了吗？ 真是蠢货。 一旁，穆昭昭见此，就是不由无语地摇了摇头。 “字面意思。”此时，姜宜书神情淡淡地道。 “我若是不过去呢？”十公主一脸的盛气凌人。 “那我就只能怀疑，这件事根本就是你做的，是你要害郡主，所以做贼心虚，不敢过来！”姜宜书当即不客气地道。 这话，还真的说的十公主脸上有几分心虚。 可她还是扭扭捏捏，干脆坐在那里，死活不动了！ 见此，姜宜书当即就是看向皇上，道：“启禀皇上，十公主拒不配合，还请皇上帮我！” 第398章 见识到了什么叫天家无情 皇上显然对这个女儿并没有什么感情。 他当即就是脸色有几分不虞地冲王来福使了个眼色。 王来福立即会意，干脆令两个太监上前，要强行把十公主给架过去。 “你们敢动我！我是公主！” 十公主一见那两个太监过来，登时就如泼妇一般，剧烈地挣扎起来，可谓是丢尽了皇家公主的脸面。 穆昭昭小脸看得一脸的一言难尽。 “父亲，皇上伯伯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女儿呀？跟他的英明睿智一点也不像！”她忍不住凑到穆倦耳边，悄悄说道。 然而她这悄悄的音量，拿捏得可真不怎么样。 立即的，这话就是清晰无比地传到了皇上的耳中。 皇上顿觉丢脸。 大手一挥：“把她给朕押过去！” 话音一落。 王来福赶紧又召了两个太监过去，四个人一起，这才是把十公主给按住，强行押到了那块木板旁边，并按着她不许动。 皇后有心想要帮她，然而皇上都发话了，再说她做得也实在难看，就连自己都嫌丢人。 于是就干脆装作看不见了。 “父皇！我是你的亲女儿！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穆昭昭不过是一个权臣之女，为什么您什么都听她的！”十公主感到愤恨难平，大声地喊道。 “来人，把她的嘴巴给我堵上！”然而，皇上的神情间却只有冷漠和不耐烦。 他这么发话了，立即的，几个太监拿了帕子出来，把十公主的嘴巴给堵上。 十公主哭得眼泪鼻涕一把，但也丝毫不能让皇上心软。 见到这一幕，穆昭昭心里不禁有几分感叹。 从前，她以为皇上无论对上谁，都是温和得如同旭阳一般，令人觉得暖融融的。 可这一刻，她才是忽然意识到，什么叫做天家无情。 皇上有着太多的子女。 他不可能每一个都偏爱。 这些子女当中，他有喜欢的，就会有不喜欢的…… 穆昭昭也是这时候才终于懂了，为什么老爹跟皇上的关系那么好，当年却还是为了要防着皇上，而跟太后娘娘结盟，为她与小世子定下婚事。 大概也是因为老爹更加清楚这一点吧！ 这会儿，十公主的嘴巴一堵上，周围立即又清净了起来。 皇上揉了揉额头，似乎有些被十公主闹得很是不快。 “皇上伯伯，昭昭想看宜书姐姐怎么把坏人揪出来！”一旁，穆昭昭见状，就是眼巴巴地望着她，撒娇地道。 皇上的注意力，立即被她引走。 见她这副可爱的样子，顿时笑出声来，而后就是催促姜宜书可以开始了。 “现在，每一个人都依照次序，一一走到这块木板上来。” 姜宜书道了句遵命，而后就从一旁丫鬟手里的托盘中，拿过一只白玉瓶子，白玉瓶子里还插了一根柳枝，“我会用柳枝，将瓶子里的水，洒到站在木板的人的脚下。 “若是没有害郡主，那么木板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可是这个人恰好就是下令指使别人，给郡主的马儿做手脚，害得郡主险些出事、秦王世子受伤的真凶，那么，木板就会立即燃烧起来。 “若是燃烧起来了，也不必害怕，老老实实招认，并招出是谁拍刺客要杀害郡主，木板就会停止燃烧。 “可若是到了这种时候，还不肯招认，还要反抗的话，那么，木板的火势就会立即加大，严重的话，就会把人给直接吞噬了……” 她话音刚一落，众人都是热烈地议论起来。 姜宜书所说的这种，简直是闻所未闻。 “那木板真的会燃烧起来吗？” “不可能吧……会不会是她瓶子里的水？” “什么水只是洒出来，又不点火，就会令木板自己燃烧啊？” “要是火势真的把人烧死了那怎么办？” 大家议论纷纷，然而没人猜得透，都是好奇地看着那只白玉瓶子。 姜宜书也不管他们都说些什么，质疑什么。 此时，就是上前一步，道：“有谁想要先来的吗？” 她这么一问，面前的这些小贵女小少爷们，不由得都是有几分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见此，岳宁公主当即就是小手一举：“我！” 洛贵妃正在喝茶，见自家小女儿这般自告奋勇，差点喷出来！ 她有些无语，又有想要阻止。 这傻孩子，读书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积极，遇到这种危险的事情了，头一个站出来…… 真是个小傻子！ “姜宜书，你这瓶子里的水，到底是什么水？不会出什么意外吧？”此时，洛贵妃就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回贵妃娘娘的话，这里面装的，叫做‘真相水’，意为能够帮人查明真相的一种水，贵妃娘娘请放心，这水对于清白之人，不会起半点作用，只会对罪人有用。” 姜宜书说着，干脆直接拿柳枝蘸了水，先往自己身上洒了一洒。 片刻的时间过去了，无事发生。 洛贵妃这才松了口气，示意姜宜书继续。 岳宁公主于是神情轻松地蹦跳着，上了木板。 “公主别怕，不会有事的。”姜宜书又忍不住说道。 “我不怕，反正又不是我害的昭昭！”岳宁公主一脸的无所畏惧。 姜宜书见此，也不再多说，干脆就是把水洒在了她脚下的木板上。 又是片刻过去，无事发生。 “好了，不是公主。”姜宜书宣布道。 “嘻嘻，当然不是我了！”岳宁公主笑笑地从木板上一下跳下来，跑到一旁站好，盯着下一个人。 有她当第一个，后面的也都立即顺利起来。 按照排队的顺序，一个一个地上前。 大约又过了四五个人的时候，姜宜书忽然说道：“既然刚刚十公主反应那么大，想必她也是清白无辜的，既然如此，就让十公主先测吧。” 十公主一听，当即神情激动地连连摇头后退，不肯过来。 她这副样子，无疑是做贼心虚了。 皇上见此，当即眉头一皱，冷酷地道：“来人啊，还不把她押过去！” 穆昭昭却忽然开口拦下了他，小脸忧心忡忡地道：“皇上伯伯，看十公主这样，昭昭真怕是她，万一她还不肯配合，一会儿木板真的烧了起来，不小心伤到了十公主的性命，那可怎么办呀？ “要不，还是算了吧？” 第399章 但凡意图伤害昭儿的，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这种事，怎么能算了呢？”然而，皇上却不肯。 他不顾穆昭昭的劝说，当即下令，命人强行将十公主押到了木板上站好。 姜宜书见此，自是只得用柳枝蘸了水，洒到十公主脚下的木板上。 她刚一转身站到一旁。 木板上就忽然冒起了一阵青烟，继而一簇簇火苗，竟是一下子燃烧了起来！ “这、还真是这样啊！那岂不是说，十公主就是罪魁祸首？” “若是十公主的话，那还真有可能，她毕竟是公主，皇上送给安乐郡主的那匹马，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御马，而负责照看御马的，也是宫里的人！” “皇上，这得让十公主自己开口说吧？” 大家见着木板在十公主脚下自行燃烧起来，自然都是惊奇不已，纷纷议论起来。 皇上闻言，便命太监将十公主嘴里塞着的帕子取出来。 十公主一能说话了，便是立即就大声地道：“不是我！跟我无关！父皇，不是我！” 她这么一嚷嚷，木板上的火苗，竟是火势一下加大！ 这跟姜宜书先前说的一样。 “十公主，你还是承认了吧，说谎是没有用的，你越是不肯承认额，这火势就会越大，甚至搞不好会吞噬掉你整个人……到时候，怕是谁都来不及救你。”姜宜书在一旁劝说着，眸底却是闪过一抹凌厉。 经历过先前在山里生死一线的危险，她无法容忍任何潜在的、会害昭昭的人继续活着了。 十公主若是识相，老实交待，那她便有命可活。 可若是死不悔改，就别怪自己手下不留情了…… “皇上伯伯，还是先把十公主放下来再问话吧，昭昭看着这火势越来越大，心里面好害怕！要是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皇上伯伯，十公主她毕竟是公主呀，即便犯了错，也是可以原谅的吧？” 穆昭昭见此，不由就是有些心急，穿着马靴的两只小脚，更是焦急不已地在地上挪来移去的，恨不能亲自上前，把十公主给解救下来。 然而，皇上却像是铁了心的。 他一脸的义正言辞道：“天子犯法，还要与庶民同罪呢，更何况她一个公主？ “昭儿，你心底纯善，从不会行这等害人之举，不知道她这样做的危害。 “正因为她是公主，朕更不能错放她。 “若因她的身份就原谅她，那这后宫岂不是人人都会争先效仿？这不就要乱了套了吗？后宫一乱，这天下也就要乱了！ “所以，十公主此举，决不能姑息！” 皇上的话，听起来是如此的绝情。 穆昭昭闻言，知道改变不了皇上的主意，就只能一脸焦急地看向十公主，劝说她道：“公主，你快说实话呀！这样要出事的！” “我才不说呢！穆昭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要害我！若是我说了，父皇才不会放过我！我才不会让你如意！”十公主神情疯狂地道。 很难说她是不是疯了。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旁的人站上去都没事，就她起了这么大的火，这已经能够证明，就是她命人给穆昭昭的小马做了手脚，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可她却还不肯承认？ 这是还在做什么梦呢？ “父皇！我是被冤枉的！不是我！”十公主犹自嘴硬地道。 她剧烈地在挣扎着，忽地一下挣开了两旁按着她的两个太监。 那两个太监也是因为火势太大，不敢太过于上前，竟是叫她一下挣开了！ 而就在这一瞬间，那木板上的火焰突然腾地一声，一下子蹿得老高，登时就将十公主给吞噬掉了！ 十公主一身的火，痛苦地惨叫着。 即便如此，她还是要朝皇上扑过去，嘴里大喊着不是她，大骂着是穆昭昭…… 皇上顿时一脸的意外。 众人都是吓得赶紧躲开。 眼看着十公主都要扑到皇上面前了，情势危急万分，穆昭昭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即就是小身子一下蹿出去，挡在了皇上面前：“不许你伤害皇上伯伯！” 这一幕，看得皇上一愣。 见此，穆风当即就是一脚将十公主踹飞，并高声一喊：“来人啊！护驾！十公主意图谋害皇上！” 他这话一出，两侧的弓箭手立即就是齐齐射出羽箭，一下子射中了十公主！ 十公主的脚步一下停住，浑身是火的身体，很快就是倒在了地上。 众人都是一脸的心有余悸。 许久之后。 “来人啊，把她身上的火扑灭！”王来福说道。 太监们赶紧就是弄来了水，浇在十公主身上，很快就将火熄灭。 而十公主，也被烧成了焦炭。 这一幕看得众人都是惊悚不已，各个大臣都是纷纷捂住自家孩子的眼睛，不叫看得这凄惨可怕的尸体。 穆昭昭的眼睛，也被皇上给温柔地捂住。 待十公主的身体被拖走了，他才是放下了手。 “唉。”穆昭昭看着面前，十公主被射杀的位置，此时空荡荡的，不由就是叹了口气。 “昭儿，你刚才为何要挡在朕的身前？难道，你就不怕死吗？”这时候，皇上看着穆昭昭，问道。 “怕。” 穆昭昭也看着皇上，小脸上满是坦诚，“但是，昭昭当时想不了那么多，顾不上，反正，昭昭不要皇上伯伯受伤，一点也不要！” 她这么说着，像是才真正知道怕了，小脑袋埋到皇上身上。 皇上闻言，心中自然是一阵的感动。 小丫头自己怕死，可在生死关头，她的选择却是要保护他，这份赤诚之心，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方才那样的情形，便是自己的几个皇子、公主，甚至他宠爱的妃子，也没有想起来要挡在他的身前的！ 皇上倒不是说，会因此就责备他的儿女，还有妃子。 毕竟那样的情形下，谁都会害怕，在害怕时，人都会下意识地选择先保护好自己。 可昭儿毕竟还是和他们不一样。 昭儿也怕。 但昭儿更怕他这个皇上伯伯出事！ 此时，皇上虽然嘴上没有再说什么，可心里，某些东西，却已经坚如磐石，不可摧毁了。 出了这样的意外，一时间人心惶惶。 “皇上，十公主已经……还要再测吗？”一旁，姜宜书小心翼翼地问道。 “测！” 皇上脸上的神情，很是坚定，“十公主自己又怎么会有胆量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朕倒是要看看，还有没有人与她勾结在一起！” 但凡意图伤害昭儿的，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第400章 她若在这时候阻止，岂不是不打自招? 皇上说要继续测，可之前的那块木板已经被烧毁了。 对此，姜宜书则表示问题不大。 她命小太监另寻了一块木板过来，虽然比之前的那块小，但够用。 之后，测试继续。 有了十公主的前车之鉴，大家自然都是又惊又怕，再看着姜宜书的眼神，都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敬畏。 皇上想到了什么，便把太子也叫到跟前，他则抱着穆昭昭。 “太子，先前你与昭儿，还有这个姜宜书一起在林中历险，你觉得她为人如何啊？”皇上看着太子问道。 “回父皇的话，宜书表妹她很是聪明果敢，在遇到父皇之前，我们最后遇到的那群人，自称是淮南王府的人，是宜书表妹说机智行事，骗取他们的信任，假意投诚，实则是拖延时间，等待穆风护卫赶到。”太子立即就是说道。 他说的这些，当然不是事实真相，而是先前和穆昭昭串好的词。 皇上听他对姜宜书评价颇高，便故意又问：“可你不觉得，她为人太过于聪明，会骗了你吗？” “皇上，若是从前，儿臣自然不信她，这经历这一次之后，儿臣相信她的为人。”太子十分诚恳地道。 皇上闻言，一时皱眉。 他想要教训太子几句。 身为储君，未来的天子，绝不随意相信任何人！ 然而，他刚板着脸要开口，就被穆昭昭小手轻轻扯了扯衣袖。 “昭儿，怎么了？”他脸上严肃的神情立即退掉，立即就是温柔地看着她，问道。 “皇上伯伯，宜书姐姐是好人，昭昭也愿意相信她的，宜书姐姐救了昭昭呢，不止一次。”穆昭昭眼巴巴地望着他，说道。 “……” 皇上只得把那些准备好了的，训斥太子的话，给咽了回去。 转而就是笑着说道，“看来，太子如今看人的眼光，很是不差，朕也觉得姜宜书此人极为不错。” 说完，就又看着穆昭昭，柔声问道，“昭儿喜欢这个姜宜书？” “喜欢呀。” 穆昭昭小脑袋点了点，露出有些高兴的笑容来，“虽然之前在尚书房的时候，我们两个人经常互相不理睬，可这次秋猎，我却突然发现，原来宜书姐姐是这样好的人，我与她也很是投缘，很能聊到一起呢！” 皇上听了这话，立即就是心中有数了。 他看了一眼太子。 而后，再落在姜宜书身上的眼神，就变得温和了一些。 之前他就在想，再过两年，太子就该选妃了。 到时候，应该给他选谁家的女儿做太子妃？ 他知道，皇后一直很中意姜宜书，几乎是私下里内定了她当太子妃的人选。 可他却是不太愿意的。 不过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要给太子选妃，自然得选个聪明伶俐的，但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得对昭儿好才行！ 如今再来看，姜宜书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皇上迅速地在心里做好了决定。 而眼前，那块木板上，轮到一个小丫头上去时，她却推三阻四的。 王来福命小太监将她强行押上去。 然而，还未踩到木板上，这小丫头就是当即痛哭流涕地大喊道：“不要拿火烧死我啊！我招！我全都招认！是我和十公主一起，找了负责照看御马的宫人，贿赂了他，要他在皇上送给安乐郡主的那匹御马的脚里面，卡了一根针……” 她哭喊着将一切和盘托出。 皇上看着她，听到真相果然和十公主有关，自然是恼怒不已。 不过盯着这个小丫头，他则又是微微皱眉的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个小丫头，怎么朕看着这么眼熟啊？” “皇上伯伯，她叫陈秀珠，是和妃的亲侄女，七皇子的表妹。”穆昭昭闻言，就立即脆生生地回答道。 “和妃？七皇子？” 皇上闻言，更困惑了，“这两人，朕都没有让他们参加秋猎啊，怎么这个陈秀珠就能过来了？朕记得，她父亲以前是工部侍郎，后来犯了错，被革了职，如今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京官，哪里有资格来参加秋猎呢？” 他这么说着，想着。 然而这一次，不需要穆昭昭再提醒，他自己就忽然想起来，为什么陈秀珠能来参加秋猎了！ 皇上突然想起来，和妃！ 和妃是依附于皇后之人啊！ 这陈秀珠怕是和十公主一样，都是皇后带过来的人！ 那么皇后为什么要带这两人过来呢？ 为什么又偏偏就是这两人要害昭儿呢？ 一个答案，几乎已经在皇上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了。 “王来福，再仔细审审！除了十公主，她还有没有其他同党了！”皇上当即严肃着一张脸说道。 “是，皇上。”王来福当即恭敬应了一声，就是又去审问。 “回、回皇上的话，还有一个，她跟臣女还有十公主一起，谋划着要害安乐郡主……”陈秀珠不敢不说，当即就是老老实实地道。 一旁，皇后见陈秀珠竟然是个管不住嘴巴的，当即就是气得想要开口阻止。 然而这种情形下，已经死了一个十公主了，皇上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可见他心中对这件事有多重视，是非要查出个结果的。 她若在这时候阻止，岂不是不打自招？ “谁？”皇上跟着问道。 “清河郡主，不，不是，应该说，是淮南王府的小姐，李露莹！”陈秀珠当即就是答了出来。 李露莹？ 皇上一听，立即就是看向淮南王。 淮南王原本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这会儿，一接触到皇上的眼神，就是立即看向了身侧两边。 然而，却没有见到李露莹的身影…… “王妃，莹儿呢？”淮南王李意当即就是问道。 “这……妾身不知啊。”淮南王妃罗绮玉一愣，“妾身以为莹儿是跟着王爷的。” “什么跟着我？莹儿一向是跟着你的。”李意皱了皱眉，问道，他对府里的那些孩子们一向不上心，既不管教也不照看，是个撒手掌柜，这还有人不知道的吗？ 怎么王妃竟然会以为，他会知道的？ “坏了！” 罗绮玉一听，当即就是一下站起身来，一脸的六神无主，“该不会，莹儿去山里打猎，根本就没有回来吧？ “她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第401章 她这不算是甩锅给死人 “不会！”淮南王李意当即就是极为肯定地道，“莹儿身边跟了几名护卫，这皇家园林，纵使有几头凶兽，那些护卫又不是吃白饭的，怎么可能出什么意外！” 他神色间带着不以为然。 穆昭昭看了，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这个淮南王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的安危，好似一点也不关心似的？ 虽然听说，他为人一向都是吊儿郎当的，但李露莹毕竟是他的血亲啊…… 此时，穆昭昭就是看向自家老爹。 皇家园林那些刺客，跟淮南王府之间的关系，可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但似乎遇到这帮刺客的，只有她和太子、姜宜书三人。 因为其他人并未向皇上禀报过，也无人议论。 而此时，皇上听了淮南王这番话，便是眉头紧皱着：“恐怕，真的会出什么意外。” “皇兄，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意满脸的不解。 “先前不是跟你说过了？今日在皇家园林之中，有一帮刺客意图刺杀昭儿和太子三人，这帮刺客不止一批，昭儿三人一路上就遇到了三批不同的刺客，很难说，李露莹带着几个护卫，是不是也遇到了他们，而后遭遇了不测啊……”皇上当即就是语气微沉地说道。 “皇上说起这事，臣妾也想起来，心里始终是想不明白，这好端端的，哪来的刺客？” 皇后也是紧皱着眉头，一脸困惑不已的表情，“而且，这帮刺客谁都不动，唯独针对昭儿和太子三个，这到底是谁结了什么仇家？ “再者说，这可是皇家园林！ “周围都有重兵把守，什么人能够有本事，将这么多刺客送进这里头的？ “皇上，此事臣妾觉得大有蹊跷啊！ “这能够将刺客送进来的，必定是跟军中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她一席话，众人听着，心里想着。 不由得，大家的目光，就都是看向了程家父子四个。 要说跟军中牵连深的，除了程家，还能有别人吗？ 而穆昭昭一听皇后这话，是有意要将祸水引到外祖父他们四个身上，当即就是冷冷一笑，道：“皇后娘娘这话说得好有道理哦！父亲，负责看守皇家园林的，不知道是哪位将军呀？” 她不问还好。 这么一问，大家就都是也开始思索起来。 皇后脸色立时就是微微一变。 “让为父想想……” 穆倦当即就是一阵的凝眉深思。 很快，他就是说道，“想起来了，前年，皇上任命校尉王密带兵看守皇家园林。” “哦，原来不是将军呀，是校尉。” 穆昭昭小脑袋点了点，一副了然的样子。 可接着，她就有了新问题，“那，这个王密又是什么人呀？” 穆倦闻言，眸中泛起一抹笑意，视线瞥了一眼皇后身侧的二人，道：“他是右相府王夫人的娘家表弟。” 穆昭昭一脸的恍然大悟：“啊？那岂不是说，这个人是宜书姐姐的亲戚咯？ “王夫人表弟的话，应该是宜书姐姐的表舅吧？ “早知道在山里遇难时，我就跟宜书姐姐往外头一直跑，兴许就能遇到她的表舅，救我们一命呢！” 父女两个这么说着话。 一旁，姜容跟王夫人站在一起，却是瞬间就满头的冷汗！ 夫妻二人顿时有几分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们面前的皇后！ 这个女人！ 竟然唆使王密替她做事！ 幸好书儿不知道王密此人，没有贸然去找王密求救，否则的话，只怕还要被这个王密给捅一刀！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皇后竟然背着他们，指使王密去刺杀书儿？ 看来，她是真的不想让书儿当太子妃啊！ 此时，穆昭昭跟穆倦说着话，不但是让姜容夫妻二人跟皇后又决裂了一层，还成功地让皇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再继续下去，就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看来，是这帮刺客太狡猾了！想想，这皇家园林平日里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不过每年秋猎才会来一趟，依本宫之见，恐怕这就是北蛮国玩的把戏！” 皇后这么说着，就又把话题转到了李露莹身上，“倒是当务之急，是赶紧再派人进山，好好找一找莹儿！说句难听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是？” “对对对！皇后娘娘说得对！皇上，求您派人进山再搜一搜啊！”淮南王妃罗绮玉心急如焚地道。 “说起来，李小姐为何不待在王爷和王妃身边，反而自己带着几名护卫到处乱跑呢？”这会儿，穆昭昭就是忍不住问道。 她盯着淮南王和王妃，一眼不错地看着。 淮南王似乎对此真的一无所知。 然而王妃却是眼神闪烁着，有几分心虚的样子。 看来，李露莹的离开，她是知道的。 而穆昭昭这么一问，皇上就立即也是看向了夫妻二人。 只见他皱眉问道：“阿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意颇有几分无奈：“皇兄，此事是臣弟疏忽了，可我一向不爱管这些孩子的事情，我是真的没有注意到。” 那就只有王妃知道怎么回事了。 皇上目光又看向了王妃。 罗绮玉咬了咬牙，手里紧紧捏着帕子，道：“是臣妇疏忽了，莹儿说她想自己去玩儿，我想着这山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就派了几名护卫跟着她，谁知道，却出了意外呢？” 穆昭昭听着这话，却是根本就不会相信。 恐怕，不是李露莹要去自己玩儿，而是专门带了人，要去看看她死了没有！ 所以后来一撞上他，李露莹二话不说，就想要她的命。 这分明都是事先就知道的。 “我记得，陈秀珠跟李小姐关系一向交好，不如问问陈秀珠，知不知道李小姐去哪里玩耍了？还有，李小姐可有去找十公主？” 穆昭昭再一开口，就又把众人的目光，都带到了陈秀珠身上。 陈秀珠顿时如芒刺在背。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是知道的，可是她又岂敢说？ 若是说了，她哪里还能有命活！ 然而，一对上穆昭昭的目光，想起死去的十公主，她却又不敢不说。 “是，是十公主，约了李小姐，说要去山里狩猎，可我当时因为脚上不小心蹭破了皮，太疼了，就没有跟李小姐一起。”此时，陈秀珠咬了咬唇，说道。 她这不算是甩锅给死人。 反正，十公主本来就是跟李露莹约好了，要去山里碰运气，亲手杀死穆昭昭的！ 第402章 难道就这么忍气吞声的? 只不过十公主没有碰上穆昭昭。 回来还跟她说，运气不好！ 还说不知道李露莹有没有碰到穆昭昭，反正今日不能让穆昭昭活着回到这里来！ 之后，见穆昭昭回来，只是受了伤，十公主还很不开心，说穆昭昭怎么就总是这么命大！ 然而这些话，陈秀珠是不敢说的。 若是说了，怕是淮南王跟王妃要第一个上来，先把她给弄死！ 此时，穆昭昭看着陈秀珠，忽然发现，陈秀珠可能是十公主、李露莹三人当中，最聪明的一个。 把所有的罪责都甩给一个死人，死无对证。 这样，李露莹就只是失踪了，名声未被毁掉，也就不会惹得淮南王夫妇二人怨恨她。 而且也不会暴露她身后真正的指使者，算是保全了自己。 这样的人，留着有用。 “皇上伯伯，看来，这件事还跟十公主有关，只是，十公主已死，为今之计，就只能派人进山，去好好找一找李小姐了。”穆昭昭当即就是说道。 并且，还为陈秀珠说了句好话，“这个陈秀珠虽然也跟着犯了错，但念在她年纪小，又肯说实话，分明是有悔改之意，这次，就放过她吧。” 如今穆昭昭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已然提升到了无人能及的程度。 听她这么一说，便是当即点了头：“一切就照昭儿说的做！” 他当即吩咐程老将军派人，进山搜寻李露莹的下落。 这时候，穆风就是说道：“皇上，臣一路护着太子和三妹妹回来，知道哪些地方，哪些刺客出现过，不如就由臣协助老将军，带着一队人进山搜寻吧？” 李露莹的下落，毕竟只有他知道。 他不可能再让一个时刻会威胁着三妹妹生命的人，再出现在三妹妹面前。 所以，也就需要将此事老老实实地告诉程老将军他们。 “好，此事就交给你办！”皇上点了头。 程老将军父子四个，原本还想问问穆昭昭的伤势，以及那些刺客的具体情况。 不过此事得了吩咐，也只能先去忙公务。 幸好，有穆风跟着，他们可以仔细询问穆风。 这会儿就是领了命令，仔细看了看穆昭昭，确定她没什么大碍了，便转头带着人走了。 皇上则是又看向了陈秀珠，眼神极为的冰冷：“原本朕想重重罚你！但昭儿替你求了情，那朕这一次就放过你！不过，等下山以后，朕不希望你再出现在昭儿的面前！ “王来福，传令下去，以后不论任何场合，只要有昭儿在，陈秀珠均不得入内！” 王来福即刻领命。 陈秀珠则也是狠狠松了一口气：“多谢皇上宽恕，多谢小郡主！” 随后，她便被人带下去了。 这次秋猎到现在，出了这么多意外，自然不能再继续下去。 皇上下令道：“今日有些晚了，明日一早，便回宫！” 他不能再容忍，再有什么意外发生，尤其是会威胁到昭儿的性命的！ …… …… 另一边。 程老将军父子四人在营帐中，飞快地点了一队人，跟着他们进山。 原本此事，只需要穆风带队即可，他们父子四个是不需要亲自过去的。 然而穆风却道，这件事必须跟他们四人，找一个隐蔽之处，好好地说着。 于是，父子四个便也跟着去了。 到了山里之后，穆风就道：“让这些人去把那些刺客的尸体，全都弄到一处，之后，派人依照他们的样貌，仔细查一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谁的人。 “之后，就随意地在山里一搜便可。” 说着，他就又拿出一张图，“这些尸体的位置，我都在这上面标好了，另外还有一事，需要几位将军相助，才能办得圆满。” 程司寒看着他：“你到现在，都还没有跟我们说，昭儿遇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穆风道：“此事我正要说，三妹妹遇刺，与皇后娘娘和淮南王府脱不开干系。” 接着，他就是将山里遇刺的过程详细地说了一遍。 待说完就又道，“我身边跟着的那几名太子身边的护卫，企图将我杀掉。 “这件事，三妹妹也碰上了。 “另外，刺客有好几批，其中有一批是冒充淮南王府的人，但李露莹身边那几个，却是真正的淮南王府的护卫。 “太子身边的护卫，都听命于皇后，根本就不听太子的。” 此时，听他说完，程家父子四人脸上都是现出一丝怒意。 程司炎脾气火爆，当即就是恼怒又不解：“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昭儿不跟皇上说清楚呢？皇上那么宠她，她若是说了，皇上一定会为她主持公道的！” “你懂什么？这件事昭儿不说是对的，还是昭儿聪明。”程司寒当即反驳道。 “寒将军，此话怎讲？为什么三妹妹不说才是对的？”穆风闻言，就是忍不住问道。 他对此也很是不解。 一旁，程司修就是道：“这件事情，你跟三弟都不知道，也是因为事情发生的太早了。 “当年，皇上被封为太子之后，有其他皇子不服，曾经暗杀过皇上。 “那一次情况极其危险。 “是淮南王恰好与皇上在一处，替皇上挡了一刀。 “那一刀，据说险些穿透淮南王的腹部，他至今腰腹那里，还有一道长刀划过的疤痕。 “淮南王对皇上有着救命之恩，可以说，没有他当初挺身而出，就没有今日的皇上。” 穆风跟程司炎一听，都是一脸的意外。 这件事程司寒也是听父亲跟兄长说的。 此时，他就又是说道：“你们没有发现，皇上对于淮南王，特别的宠爱容忍吗？淮南王对皇上的忠心，皇上是从来不去怀疑的，现在，你要昭儿毫无证据的，就说淮南王要害她，你觉得皇上会怎么想？ “即便一时为了昭儿，惩罚淮南王，也一定不会重罚。 “这若真的是淮南王要害昭儿，一次不能将他彻底打倒，他凭着跟皇上的关系，以后必会再崛起，这对昭儿来说，反而更危险。” 程司寒这么一解释，穆风立即就是懂了。 此事三妹妹的确是处理得极好。 只是难为她了…… 只有程司炎还是一脸的气愤：“那难道就这么不管了？就这么放过淮南王？那昭儿受的伤，这笔债，找谁讨？难道就这么忍气吞声的？！” 第403章 怕是连一滴眼泪也不会流 “昭儿何曾忍气吞声了？你没见到十公主是如何死的吗？”程老将军这时候终于发话了。 作为如今大晋国最为战功赫赫的老将，他在对敌之上的谋略，无人能及。 所以，也只有他看出来了，穆昭昭究竟在做什么。 “昭儿一向心思细腻。” 程卫铮徐徐说道，“淮南王对皇上有着救命之恩一事，如今是许多人都不知道，但昭儿一定是看出来了些什么，以皇上对淮南王的宠爱和纵容，若是今日昭儿说出是淮南王府派人害她，皇上也不会相信，甚至，还可能因此，而对昭儿心怀芥蒂，进而对穆倦也有所怀疑。 “淮南王一向不问正事，整日饮酒作乐。 “但就是这样的人，当年助力皇上登上皇位，这样的人，能是真正的酒囊饭袋吗？ “前一次，淮南王向皇上进献白狮子，致使昭儿险些丧命，皇上可有对淮南王说过什么重话吗？ “皇上的态度摆在这里，昭儿若想为自己讨回公道，就只能从这李露莹、陈秀珠和十公主三人当中，讨回一个公道了。 “李露莹原本跟昭儿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摩擦，如今仗着背后有人指使，就敢对太子不敬，要杀死昭儿，以后若是给她一把刀，她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捅向昭儿，这种人，狠戾的性格已经养成，改不了了，穆风不愿取她性命，只是把她送下山，昭儿也同意了，便是她愿意对李露莹网开一面。 “但她不可能真的就放过这些害她的人。 “说白了，昭儿只是在十公主和陈秀珠之中做选择，要挑一个人，让人知道她也不是能一次又一次，毫无底线地被人欺辱、针对、暗杀、行刺的，她就是要让那人眼睁睁地看着，以前你要杀我，我没有把你怎么样，但是现在你看到了，以后再如此对我，我就要你付出代价了！ “十公主和陈秀珠、李露莹，不过是那个人的爪牙，昭儿必然要挑选一个，断掉那人一个爪牙，让那个人知道疼！ “而十公主但凡有陈秀珠一半的聪明，都不至于把这条命搭进去！ “倘若她当时肯老老实实承认，姜宜书还会让她死吗？必定是不会了。” “十公主这是自寻死路啊！” 程老将军一番话，说得清楚明白。 就是脑子浆糊如程司炎，也立即懂了。 他也放心了。 “不过，那个姜宜书怎么这么大的本事？这世上真有‘真相水’这种东西？”程司炎又忍不住皱眉嘟囔道。 这种人，小小年纪有如此手段，实在是叫人心惊。 他有些担心，万一以后姜宜书用这种手段对付昭儿，那该怎么办？ “不管有没有，姜宜书这一次都帮了昭儿。”程老将军淡淡说道。 “我听说，这个姜宜书幼时的经历，跟昭儿极像，她以前是个哑巴，姜容跟王素玉都很是看不上她，对她不管不问的，姜容的妾室和庶女，百般折辱她，也是后来跟昭儿一样，经历过一次生死，突然好了起来，姜容跟王素玉才开始重视她。” 程司寒说道，“想必，正是因为她与昭儿之间，有着这种相似的经历，二人之间有一种同病相怜的好感。 “昭儿年纪虽然小，但穆倦是个什么人？ “她跟在穆倦的身边，耳濡目染的，不论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思量，所以，她跟姜宜书的来往，应当也是心中有数，咱们不必多做担忧。” 这时候，穆风听着这话，就是一阵的深思。 他忍不住说道：“虽然姜宜书是这次秋猎，才开始主动跟三妹妹来往的，可我这次进山，跟在三妹妹身边，却总觉得，她们二人之间的感情特别深厚，根本不像是才开始来往，反而像是，认识了许久的好友，对彼此都极为的了解。” “那这就更不用我们担心了，昭儿做什么，自有她自己的主意。” 程司修也是想了许多，这会儿就是露出一抹轻松的笑，“眼下最要紧的，是这个李露莹，这么大的一片山林，咱们该怎么搜查？” 程老将军看向穆风：“你把她安置到山下了？在哪里？” 穆风道：“一个猎户家里，我给了银子，说晚些时候再把她接走，点了她的穴道，她什么话也不能说，我是觉得，要把她送走，送的越远越好。” 程老将军若有所思：“越远越好？最好还是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那就送到北疆那边吧！” 穆风留下李露莹，是因为他多年受军纪浸染，不忍对小孩子出手。 但李露莹既然身为淮南王之女，虽然性情狠戾，但留着，也许以后会有用。 程老将军很快就是做下了决定，并派了穆风和另外一名亲信，立即去执行。 而后，他看着眼前的山林，想到淮南王府竟然出手要伤害昭儿，便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怕是以后，要风波不断了！” 这针对的，只怕还是穆倦啊！ 他们父女二人，在皇上面前，毕竟是太出风头了！ …… …… 程老将军一行人进山，将刺客尸体都收集好，悄悄送下了山。 而后，一直忙到深夜，他才带队归来，向皇上禀告说，整片山林都搜了，也询问了守护皇家园林的校尉王密，王密派人查问，都说不曾见过李露莹，也不曾发现有什么刺客潜入。 这个时候，穆昭昭早已睡下。 穆倦陪在皇上身边。 他想起小女儿悄悄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便劝说道：“皇上，既然如此，兴许只是那帮刺客太过于狡猾，这片山林毕竟这么广大，难免有疏漏之处，凭王密手上的那些人，看守不过来也是正常。 “只是，找不到李露莹，怕是淮南王会伤心啊！” 皇上闻言，就是摇了摇头。 他对自己这个皇弟，无比的了解。 “阿意怕是连一滴眼泪也不会流，他向来不喜欢这些孩子，当初他娶罗氏为王妃，也不过是为了替朕稳固与云南王的关系，并非他所愿。” 皇上说起这个，话语间，带着无比的歉疚。 李意为了他，实在是牺牲良多啊！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李意，无论李意犯下多大的错，他也都会包容。 程老将军闻言，就是和穆倦对视一眼。 二人均是更加庆幸。 幸好，昭儿做事有分寸，没有直接跟淮南王对上！ 第404章 究竟都是从哪里弄来的野种? 之后，穆倦和程老将军一起，陪着皇上亲自去见了李意，将李露莹的事告知与他。 李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既然丢了，那便丢了吧，无论是死是活，都是莹儿的命数。” 果真是如皇上所言，一滴眼泪也没有流。 倒是淮南王妃罗绮玉哭得极为伤心：“莹儿……我的莹儿！一定都是那个穆昭昭！若不是她，莹儿怎么可能会不见！” 穆倦听了，脸上不悦：“王妃此话何意？真正要怪的，难道不是派刺客进山的幕后黑手？若不是她，昭儿不会受伤，李小姐也不会遭此意外！” 程老将军也是寒着一张脸：“王妃若是不满，可以请求皇上调查此事，那些刺客虽然如今是毫无头绪，可若真要去查，也必定能查他个水落石出，届时，不管是谁参与害得李小姐失踪，都必定一个也不会错漏。” 罗王妃一听说要查，立即就不哭了。 她擦了擦眼泪：“是我一时情绪激动，说错了话，这当然不是小郡主的错，小郡主也是无辜的。” 说着，却是暗暗咬紧了牙，手里的帕子也是一下捏得死紧。 李意瞥他一眼，看向皇上，道：“皇兄，还是不要再节外生枝了，不过是一个孩子，丢了就丢了，以后再生就是了。” 皇上听得直摇头：“你啊，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生骨头，罢了。” 他一句也不舍得苛责李意。 李意却一副吊儿郎当的：“难道臣弟说的不对吗？皇兄您失去了十公主，也没见您伤心啊，咱们皇家又不是子嗣艰难，更何况，死的只是女儿。” 皇上闻言，登时眼睛睁圆了，瞪着他。 李意摸摸鼻子：“皇兄莫要生气，是臣弟说错了话，十公主死了，皇兄可伤心了。” 皇上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子女众多，根本就顾不过来，对于十公主，他也从来没有亲近过，的确无甚感情可言。 十公主死了，他也只觉得是咎由自取，并没有什么好难过的。 只能说人天生就是偏心的。 对于不在意的人，可能的确还没有一件喜欢的玉器重要。 皇上没有再对李意说什么，也自然不可能出言去安抚罗王妃，就这么又瞪了李意一眼，就和穆倦、程老将军三人一道离去了。 待皇上一走，罗王妃拿起桌上茶水滚烫的杯子，就往李意身上狠狠砸去！ “你发什么疯？！”李意一下躲开。 杯子掉在地上，热茶茶叶撒了一地，杯子倒是没碎，他当即捡起来，在桌上放好。 罗王妃见到这一幕，顿时更加的气恼。 “我发什么疯？莹儿失踪了，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这个当父亲的，却不管不问，还说什么丢了就丢了？你算什么父亲！” 罗王妃指着李意大骂。 然而，李意却根本就不在乎。 他在一旁坐下，拍了拍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抬头看向罗王妃，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显露出几分平日里根本见不到的凌厉。 只听他语气微沉地道：“王妃，你不如去找皇兄去骂，顺便跟皇兄也说一说，这李露莹，是本王亲生的吗？” 罗王妃登时语塞：“你！” 李意冷冷一笑：“还有王府里的其他孩子，是本王亲生的吗？你现在就去找皇兄，我也好请他帮我查一查，这些所谓的淮南王的嫡子嫡女，究竟都是从哪里弄来的野种？” …… …… 皇上跟淮南王的对话，次日一早，就传入了穆昭昭的耳中。 这自然是穆倦告诉她的。 穆昭昭听得小脸不由愣住。 “父亲，这次秋猎，昭昭才好像重新认识了皇上伯伯一样，以前，只觉得皇上伯伯待谁都如春风一般的温柔，可这一次却忽然发现，并不是如此的。” 她忍不住感叹道。 穆倦摸摸她的小脑袋：“傻丫头，皇上身为帝王，九五之尊，能登上这个位置，他真正的为人，又岂是如他所示人的那般，温良无害？” 穆昭昭听着，就是点了点头。 这一点，她如今也是清楚了。 “不过昭儿有一事做得很对，那便是没有把一部分刺客是来自淮南王府一事，告知皇上。”穆倦又是说道。 “我是看出来了，皇上待淮南王很是不同，他待淮南王这个弟弟，好像比待岳宁公主还要包容……” 穆昭昭记得很清楚。 岳宁公主先前被白音公主给坑了，受了诬陷，皇上根本就不去弄清楚，就生气了，要罚岳宁公主。 可淮南王，皇上似乎一点也不舍得罚。 “皇上对淮南王之所以纵容，是有原因的。” 穆倦闻言，就是把淮南王曾经救了皇上一命，以及后面为了帮皇上稳固江山，娶了野心勃勃的云南王的嫡长女为正妻一事，都告诉了穆昭昭。 穆昭昭听了以后，总算是明白了。 她小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 “昭儿，你笑什么？”穆倦有些好奇地问道。 “父亲，其实刚刚听父亲和淮南王昨夜说的那些话，昭昭有些不喜欢皇上了，皇上看似有情，实则薄情，昭昭其实很怕，若是昭昭遭遇了不测，皇上伯伯会不会也这般无情？ 穆昭昭眼神明亮，一字一句地道，“可现在昭昭知道了皇上伯伯是感念淮南王的恩情，才对他多有纵容之后，昭昭就觉得，皇上其实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夫俗子，是有血有肉之人，所以，他对人有好恶之分。” “他看重的人，便会保护，不重视的人，便会冷漠。 “十公主并不是皇上喜欢的女儿，所以哪怕死在他面前，他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他的子女太多了，有许多皇子皇女，可能还不如十公主，因为皇上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也就是说，昭昭对皇上伯伯好，皇上伯伯也会待昭昭好，这样，昭昭就心满意足了。 “昭昭不在乎皇上伯伯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他待昭昭和昭昭待他一样，这就足够了。” 穆昭昭毕竟是从末世而来。 她没有什么完美的是非善恶观。 末世，求得是生存之道。 丧尸环伺，不计手段地干掉威胁自己生命的任何对手，生存下去，这才是王道。 她非圣人，也更加不会以圣人的标准，去要求别人。 第405章 算它识相! 皇上仍是留了一队护卫在山里，继续搜寻李露莹的下落。 而后，便带着众人下山回京了。 穆昭昭也终于回到了家里。 程司摇一见她竟然受伤了，自是少不了担忧心疼，顺带把穆倦给骂了一通，说他不会照顾女儿，不称职之类的话。 对此，穆倦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这次女儿受伤，虽然是一场意外，但他的确也有一定的责任。 “不关父亲的事呀。” 倒是穆昭昭忍不住替自己老爹说起了好话，“是昭昭太调皮了，不肯听穆风哥哥的话，一直往山里面跑，这才遇到了刺客。” “那也不是昭昭的错啊。” 然而程司摇怎么舍得责备她，更不许她这么自责的，当即就是又说道，“这都是刺客的错，皇家园林是打猎的地上，就算是进得再深，也只能有野兽，怎么能有刺客呢？” “是呀是呀。” 穆昭昭软乎乎地应声附和，点着小脑袋，而后就岔开话题，问道，“姨母这两日在家可有遇到什么难事？那个，兰姨娘没有整出什么新的幺蛾子吧？” 果然，这个问题一问出来，程司摇的注意力就立即被转移了。 她当即冷哼一声，有几分得意地道：“她敢吗？我在家里把她盯得可是死死的！” “哇！姨母好棒呀！昭昭就知道，姨母在家，一点事都不会有的！”穆昭昭小马屁精立即上线，嘴甜地夸奖道。 “嘿嘿，就是就是！”程司摇很有几分飘飘然了。 一旁，穆倦早就把小女儿看得透透的。 他摇了摇头，嘱咐说道：“昭儿，这几日就在家安心养伤，尚书房嘛，就先不要去了，等伤好了再去。” 程司摇一听，难得地表示了对他的赞同：“是啊昭昭，先不要去尚书房了，养伤要紧！” “好呀，那就不去了，难得能偷懒一下，那父亲记得和崔祭酒说一声呀。”穆昭昭笑眯眯地道。 她这伤势有些严重的。 那肉往外翻着，伤口又深又长，动一下都痛得她一身冷汗。 的确是没有必要强撑着，再去尚书房。 之后，穆倦有事，便先离开了，走之前没少嘱咐几个丫鬟照顾好她。 程司摇又留下来，陪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后来是怕打扰到她休息，就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这时候，穆昭昭才是重重地松了口气。 她小身子想要往榻上一瘫…… 然而，刚一动弹，牵扯到手臂上的伤，立即就是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郡主，不要动呀，您想拿什么东西吗？吩咐奴婢帮您呀！”一旁，见此，月杳顿时一脸紧张地上前，望着她说道。 “我、我想躺下！”穆昭昭咬着牙，忍着疼。 “那，奴婢扶您！”月杳说着，就是赶紧伸出两只小手。 然后，她就愣住了。 怎么办。 她个头太矮了，郡主坐在长榻上，她有点够不着不说，力气也小，万一不小心让郡主摔倒怎么办！ 月杳顿时两只小短手就那么伸着，接着，就是一跺脚，道：“郡主，您先等一下，我去叫忍冬姐姐来！” 待忍冬进来，穆昭昭终于得以“倒下”了。 她躺在柔软的长塌上，发出舒服不已的喟叹：“总算是躺下了……” 这一路上，光是坐马车，就把她的小身子都快要给颠得散架！ 一想到马车，穆昭昭立即就想起了她的小马驹，当即就是又把月杳叫到跟前来：“月杳月杳，我带回来的那匹小马呢？” “那个呀，奴婢命人把它安置到柿子园里去了，郡主，这马是不是还要在柿子园里，命匠人给它修一个马厩呀？”月杳一派天真地问道。 穆昭昭闻言，立时就是呆住了。 她看着月杳懵懂无知的小脸，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看来，小月杳根本不知道，这马可能会变成月光的口粮…… 尤其是，月光如今是一头成年雄狮了，那要把小白马给吃了，还不是三下五除二的事？ 那可不行呀！ 星华可是有灵气的小马！ 在山里，后来是它引着穆风，找到了她跟太子还有宜书姐姐的！ 虽然她也想过要小星华跟月光成为好朋友，但那得她好好交代月光一番才行呀！ “月杳，你现在就去柿子园里，看看小白马还活着没有！”穆昭昭赶紧就是吩咐道。 “啊？”月杳一脸茫然。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呀！”穆昭昭则着急地催促道。 “哦哦！奴婢这就去看看！”月杳赶紧往柿子园赶去。 穆昭昭坐在那里，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地祷告着。 大慈大悲的天上所有神佛啊…… 求求你们显显灵，给小星华留个全尸叭！ 没过多久，小月杳蹦蹦跳跳地回来禀告道：“郡主郡主！那匹小白马还活着呢！奴婢过去的时候，月光正在跟小白马玩儿呢！” “哦？” 穆昭昭小脸不禁大为惊讶，“这么说，它们相处得还挺好的？” 她露出了一抹放心的笑容，随口问道，“月光怎么和小白马玩儿呢？” “奴婢过去的时候，月光正张大了嘴巴，要把小白马的脑袋给吞下去玩儿呢！不过一见到奴婢过去，它就立马把嘴巴闭上了，然后，很温柔地给小白马舔脑袋上的毛呢！小白马也乖得很，被月光压在身下，一动也不动呢！一看它们就相处得极好！”小月杳一派天真地笑着说道。 “……”穆昭昭咽了咽口水。 要不是她现在手臂随便挪动一下，就疼得厉害。 那她现在就要去柿子园里，揪住月光的大脸，狠狠地教育它一顿！ “月杳，你现在再回去一趟。” 此时，穆昭昭就是深吸了一口气，极为克制地道，“你回去跟月光说，小白马救了我一命，它要是敢再把小白马的脑袋吞进去，我就、我就不给它鹿肉吃了！” “啊？” 月杳又是一脸的茫然，心想为什么郡主不许月光这么跟小白马玩儿呀？ 不过她还是立即就乖乖地道，“是，奴婢这就过去！” 没过多久，她又回来了，小脸上一派迷茫。 穆昭昭见此，自然忍不住问她怎么了。 月杳于是老老实实答道，“郡主，奴婢方才把郡主说的话，都跟月光说了，然后，月光就彻底不跟小白马玩儿了！直接把小白马丢到了一边！” 穆昭昭闻言，却是笑了：“算它识相！” 第406章 穆昭昭就是小福星! 这次秋猎，因为出现刺客的事，大家都是心有余悸，哪怕安全回到了家里，也还是一阵的后怕。 程家这边。 一回去，待休息好了，三个妯娌就带着几个小孩子，陪着陶老夫人坐着聊天。 罗二夫人脸色难看。 祝大夫人见了，知道她是心里难受。 淮南王妃是她的亲姐姐，李露莹便是她的亲外甥女。 李露莹失踪了，她自然难过。 “二弟妹，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莹儿只是下落不明，不代表就一定遇难了，说句不好听的，这活要见人，死还要见尸呢，父亲他们带兵去山里搜了，都没有搜到她的尸体，这就代表她一定还活着。”祝大夫人出言安慰道。 “就怕活也活不好啊，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若是遇到歹人，还能有个什么好活头儿？” 不提这事就罢，这一提，罗二夫人的各种话，就都来了。 她当即怨声道，“怪不得以前就听人说，这穆昭昭是个扫把星，莹儿这次会出事，全都是她害的！” 一旁，陶老夫人一听这话，眉头当即就紧紧蹙起来了。 不过没人注意到。 因为她从回来到现在，脸色本来就不大好。 “那帮刺客本来只是冲着她去的，结果，她好端端的，倒是莹儿失踪了！这还真是谁沾上她，谁就倒霉！”罗二夫人怨念地道。 “二嫂，你这话说得不对吧？” 冯三夫人忍不住道，“我倒是觉得，这安乐郡主，分明就是一个逢凶化吉的小福星。 “太子跟那个姜家的小姐也同她在一起呢，不都是安然无恙，一点事都没有呢？ “听说他们三个，可是遇到了好几波刺客呢！ “再说了，安乐郡主也并非一点事都没有，她也受了伤的，听说，是为了保护太子和姜家小姐，伤到了手腕，我听给她医治的太医说啊，她那手腕上的伤口可深了，是被刀划伤的，口子老长，那肉啊，往外翻着，流了不少的血！ “可即便伤成这样，从她回去以后，我竟是没见她掉一滴眼泪！ “唉，这坚强的啊，越是坚强的孩子，越是惹人心疼啊！难怪皇上那么喜欢她！” 她这一番话，让罗二夫人听得当即心里就不舒服极了。 只听罗二夫人冷笑一声，斜着冯三夫人，讥讽地道：“看不出来，弟妹这么了解穆昭昭啊？也是呢，上次你儿子把我们家念鱼，给一头撞到了池子里去，是穆昭昭跳进去把我们家念鱼给救了。 “你儿子倒是好端端的，没受什么罚，反而穆昭昭她自己冻得病了一场。 “唉，你还说她不是扫把星呢？ “要不是她来咱们家，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还说什么逢凶化吉……我真是要笑了，她分明就是一个瘟神，先是病了，又是伤了，没一日是安分省事的！我看她……” 罗二夫人正说得激情。 一旁，陶老夫人手中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 “碰”的一声！ 只听她不耐烦地道：“够了！” 罗二夫人登时吓得浑身一激灵，当即闭上了嘴巴。 陶老夫人目光微冷地瞪着她：“你倒是一张好嘴啊，什么话都叫你说了？我怎么记得，上一回念鱼一掉到水里，你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说是穆昭昭把她推到水里的呢？ “怎么？现在知道是穆昭昭把你家念鱼给救了？ “又要找三房的不是了？ “还有，说什么一句一个瘟神，扫把星的，说得这么难听！ “你堂堂的云南王的嫡女，程家的二夫人，脑子里是不是都是这些难听的字眼，不会捡好听的了？ “穆昭昭要真是瘟神，真是扫把星，你以为这次秋猎的事，太子跟那个姜家小姐跟她在一起，会一点事都没有！ “我看宝珠这次说得对，穆昭昭就是一个小福星！” 陶老夫人一番话，声势浩大地说完。 在场的众人，都是一下愣住了。 罗二夫人一脸的不敢置信。 祝大夫人则是和冯三夫人对视一眼。 几个小辈之间，暗搓搓地交换着眼神，眸子里都是带着如出一辙的不可思议。 就连刚刚走到门口的程老将军父子四人，也是吓了一跳。 这，这话是老夫人说出口的？ 她竟然说穆昭昭是小福星？ 大家可都是记得清清楚楚，这府里，最先说穆昭昭是瘟神扫把星，谁跟她走得近就会倒霉的……可是她自己啊？ 这时候，大厅里鸦雀无声的。 程老将军父子四个对视一眼。 “这是在聊些什么呢？”接着，程老将军率先走进了厅堂里，到陶老夫人身旁坐下。 程司修兄弟三个也跟着进去。 几个小辈纷纷起身让座。 三人分别坐在自家夫人身旁。 “祖父，我们在陪祖母聊天呢！这不是淮南王的女儿李露莹失踪了吗？二婶就有些难过，我们在安慰她呢。”程念月率先说道。 她倒是没趁机告罗二夫人的状，只这么说道。 而程老将军父子四个，是最清楚李露莹想要害死穆昭昭的。 此时闻言，都是脸上一抹寒霜。 “呵，难过什么？人家淮南王可是一点也不难过啊，跟皇上说，丢了就丢了，府里孩子多的是，也不知道你在这里瞎难过个什么！”程司寒瞥了一眼罗二夫人，当即就是冷冷说道。 “夫君，你这是什么话？淮南王那个半吊子自然不会难过，可我姐姐呢？我是替我姐姐难过！”罗二夫人立即一脸不可思议地反驳道。 “这倒是也不必。” 程司寒有几分冷漠地道，“先前父亲跟你姐姐说过，若是不满，可以求皇上好好调查一番，看看这刺客究竟是什么人安排的，你姐姐可是一听这话，立即就不难过了，根本就不提调查的事。” 他此言一出，厅堂里又是一片寂静。 陶老夫人闻言深思，有几分质疑的眼神，看向老将军。 老将军没有作声，不过，却是朝她点了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陶老夫人立即明白了什么，微微吸了口凉气，身子重重靠在后头的椅背上。 罗二夫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也听懂了这话里隐藏的意思。 可她不肯相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姐姐自己派刺客去刺杀穆昭昭，结果不小心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怎么可能！她跟穆昭昭，可是无冤无仇的！” 第407章 从她出生起，就没一天安稳日子 “夫人既然都把话说出来了，又何必继续明知故问呢？” 程司寒言辞很是犀利，“你姐姐或许的确与昭儿无冤无仇，可谁知道她是为谁做事呢？” 他一句话，便把罗二夫人给一下问住了。 罗二夫人嘴唇动了动，随即低下头去，沉默了起来。 “夫人，这些年你嫁到程家，我们也算琴瑟和鸣，身为程家的媳妇，你孝敬公婆，相夫教子，这一点，我很感激你。” 程司寒见她这样，语气软了几分，好言说道，“但你也要冷静一下，好好想想，你有一门好姻缘，可你的姐姐，她身为云南王府的嫡长女，她的姻缘，是好姻缘吗？” 罗二夫人闻言，就是微微叹了口气：“我姐姐嫁给淮南王，只是为了稳固父王和皇室的关系，我们云南王府，毕竟是异姓王，皇上一向对我父王多有揣测……” “那这揣测，是无端的吗？你父王多年以来，拥兵自重，这难道不是事实？”程司寒接着问道。 这下，罗二夫人又不说话了。 她自己的父亲，她自己也很是了解。 云南王府远离京城，可谓天高皇帝远。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们王府在云南那边，就像是那一方的皇帝一般……真的是只差反了，自立为皇。 “夫人，你姐姐身为云南王府的嫡女，如今是淮南王妃，可她私底下，却频繁与皇后来往密切，云南王府每年朝贡，亦是不少悄悄地向皇后进献礼物。” 程司寒叹了口气，不得不把话跟她说得再清楚明白一些，“你想想，皇后跟宁侯是个什么样的关系？就不提，皇后此前就三番五次地针对昭儿，昭儿院子里至今养着的那头白狮子，可就是淮南王献给皇上的那头大白狮生下的幼子，而那头大白狮，是被有心之人拿来，意图害死昭儿的凶器！ “你好好想想，凭着皇后私下与你姐姐的关系，云南王府又要仰仗皇后，皇后开口让你姐姐帮忙对昭儿出手，她能拒绝得了吗？” 这一次，他这番话说完，罗二夫人是再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了。 道理已经如此清楚。 罗二夫人也不是傻子。 就是她心里仍有些不快。 这种话，本应该是他们夫妻私自下悄悄说的，可他却当着全家人的面，这么给说了出来。 以后，她还如何面对家中诸人？ 她怎么也是程家的二房夫人啊！ 夫君未免也太不给她留面子了！ 而程司寒一见她脸色仍旧带着闷闷不快，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他当即就是又温言说道：“夫人，我今日也是趁这个机会，要说给孩子们听的。 “孩子们都不小了，再过几年，成亲的成亲，嫁人的嫁人。 “尤其是我们二房的孩子，始终跟云南王府有着血缘上的牵连。 “今日我说这些，也是叫他们日后跟云南王府来往之时，能做到心中有数，不做糊涂事，这也是为咱们的小家好。 “你毕竟已经嫁到程家来了，往后便是程家人，而不是云南王府的嫡女了。 “再者说，我也不想你掺和到这些朝堂之事上，像你姐姐这样搅合……最后搭上的，可能会是自己最在意之人的性命！” 程司寒这一番话，才是真正的叫罗二夫人醍醐灌顶了！ 她立即就是想到了莹儿…… 倘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莹儿，实实在在的就是被姐姐给害了！ 又想到自己的儿女们，罗二夫人当即一阵反思。 而后，她便是态度极为端正地对程老将军和陶老夫人道：“父亲，母亲，我从嫁到程家起，就绝无二心，今日这一番话，也是夫君给我提了醒。 “父亲母亲尽管放心，往后云南王府不论教我做什么，我都会再三谨慎行事，绝对不会做将程家拖下水的糊涂事。” 罗二夫人神情一派郑重。 在这种事情上，该有的精明，她还是有的。 至于说，云南王府怎么说也是她的娘家，她这么做，是不是会有些绝情…… 罗二夫人想起自己出嫁前，母亲对她说的话。 那个时候母亲就告诉了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嫁到程家，就意味着以后必然要在程家和王府之间做出选择。 母亲说，她是小女儿，不是长女，也不是儿子。 家族的那些沉重的东西，不必她来背负。 所以，她只需要选择自己的小家，就可以了。 旁的，什么都不必想。 所以罗二夫人刚刚这一番话，也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她从坐上轿子，嫁到程家的那一日起，就把全部的心意都付给了程家，再不会回头看向王府了。 况且，程家是什么普通的人家吗？ 程家历来护卫皇室，乃是一把利刃。 他们也绝不会允许程家的媳妇，心是向着皇上的心头大患的…… “你这些话，我和你母亲都知道，这些年你做程家的儿媳妇，一向尽心尽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旁的，都不用去管，至于昭儿的事，牵扯到现在，已经没有那么简单了，你也不必插手。”这时候，程老将军就是说道。 他说完，看着几个小辈，神情变得威严起来，“你们要谨记，咱们程家，是为了护卫大晋国的安危而存在的！不论你们以后是习武还是习文，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祖父放心，孙儿\\孙女晓得的。”几个小辈当即也都是正色齐声说道。 而这，本来也就是程家的立足之本。 今日程家受人仰慕，看起来风光无限。 然而一旦哪一日，程家没有能力再护卫家国平安，便会立即失去他们今日所拥有的地位。 这一点上，程家的小辈，每一个人都十分清楚。 程老将军对几个小辈们的态度都是十分的满意。 唯一有些情绪的二儿媳妇，也已经与她把话说清楚了。 总之，一旦以后她做出什么糊涂事，程家是绝不会姑息的！ 接下来，大家又坐着说了几句闲话。 而后，便各回各院了。 陶老夫人也与程老将军携手，一同回了正房院子里头。 刚走到院门口，她就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夫人，这是怎么了？”程老将军自是立即关心地温声询问道。 “我是想起来穆昭昭那孩子……她怎么小小年纪，就这么波折呢？好像从她出生起，就没一天安稳日子！” 陶老夫人没有发觉，她的话里，带着浓浓的担忧和关切。 第408章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了啊? 陶老夫人没有察觉到，老将军却是发现了。 他看着自己多年的结发妻子，笑着道：“古语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想必昭儿便是如此，一出生般注定不凡，所以上天才要多多地磨难她。 “夫人，你也不必为此而担忧。 “昭儿年纪虽小，却极为聪慧，况且，你刚刚不也说了，她是小福星，能够逢凶化吉的。” 他这么一说，陶老夫人登时一愣。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将军，却是嘴唇动了动，有几分口是心非地道：“我说了吗？” “说了啊。”程老将军一脸肯定的表情。 “不可能！”陶老夫人皱着眉头，很是坚决地否认了，“一定是你老了，耳背，听错了！” 她怎么可能会夸穆昭昭呢？ 绝不可能！ “呵呵，夫人这么大岁数了，还会耍赖皮？要是不信，就把孩子们都叫过来问问，他们可都年轻着呢，一定不会耳背！”程老将军当即就是说道。 “那就是他们全都听错了！”陶老夫人仍然不肯认，一副我绝对不可能有错，就算有错，那也是你们的错的傲娇架势。 “好好好，是我们的错。”程老将军见此，就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一向不会跟自己的妻子，在这种小事上争论。 反正总有一日，她总会承认自己的心的。 …… …… 穆昭昭在家修养。 又过了几日，姜宜书头一次登门拜访了。 她带来了一瓶药水。 “这是？”穆昭昭接过药水，问道。 “上次在山里时，我随身携带的那瓶药水，瓶子破掉了，药水全都洒了，还记得吗？”姜宜书提醒她道。 一说起这个事情，她仍是心中愧疚难受不已。 若不是她自己当时不小心，把药水全都弄洒了，昭昭又怎么会到现在伤势还好不了？ 昭昭可是把药让给了她跟太子，自己却一点也没有留的。 “这种伤药，虽然比不上先前你用在我身上的那瓶那么的神奇，能够瞬间治愈伤口，但疗效却也还好，每日三次涂抹上去，最多半个月，伤口便能长好，且一点疤都不会留。” 姜宜书跟她解释道，“就是，这种药制作起来也比较难，我花费了这么几天，才做出来一小瓶，你就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吧。” “太好了！” 穆昭昭一听，当即喜不自胜，“你不知道，我这几天都快要疼死了，做什么都不方便，你这个药，可真是雪中送炭！ “当然，最重要的是，不留疤！好评！” 毕竟是女孩子。 穆昭昭也可臭美了！ 疤痕什么的，坚决不想要呢！ “对了，宜书姐姐，你父亲那个妾室杨姨娘，还有她女儿姜宜绫，如今怎么样了？你可试了我之前说的法子？”穆昭昭将药水小心收好，就又接着问道。 “我今日来，也正是要与你说说此事。” 姜宜书放下手中的茶，笑了笑，“我之前按照你说的，派人要将她们母女二人救出去，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了。 “可她们母女两个，果然不愿意舍弃相府的荣华富贵。 “杨氏表面上答应下来，却偷偷给了负责看守她的一个婆子玉镯子，买通了婆子，要婆子去找我父亲告状，想要以此来表明自己的真心。 “我就将计就计，把她那个未婚夫弄到现场，我父亲赶到之时，她未婚夫直接就拿刀要捅我父亲，嘴里还喊着说要杨氏快带着女儿跑……我父亲当场吓得那叫一个屁滚尿流。” 说到这里，姜宜书就是微微停顿一下，嘴角一抹嘲讽的笑。 她笑了笑，继续道，“这一下，杨氏母女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杨氏的那个未婚夫被护院拿下，父亲命人将他押送到官府去。 “他对杨氏说了许久的话，无非就是对她失望，想不到她竟然是这种人。 “然后，就叫人把杨氏母女送出府去，一起发卖了。” 而待姜宜书说完这些话，就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穆昭昭见此，小手立即握住她放在桌上的一只手，无声地安抚着她。 姜宜书此刻的心情，穆昭昭是很能理解的。 “昭昭，你不知道，在我来到这个世界，变成姜宜书的那一刻起，我记得很清楚，那一日是那年冬天最冷的一日，天上飘着雪花，相府里的湖面上结了厚厚的冰。” 姜宜书忍不住对她诉说起来，“我当时一穿越过来，就发现自己正穿着很单薄的衣裳，就站在冰层之上。 “那个时候，杨氏母女有多猖狂呢？ “他们命人，往我脚下的冰层不停地泼热水。 “我当时身体已经冻得麻木了，甚至感受不到烫，只迷迷糊糊地听到杨氏母女在笑，她们在笑话我，堂堂相府嫡女，却是一个不受宠的哑巴，随随便便一个府里的下人，都能肆意欺辱。 “后来，我脚下的冰层被融化掉，我掉了下去，拼命地挣扎……之后我就意识到，这具身体仍有残留的意识，但接着，就被淹死了，我就成了姜宜书。 “我费尽力气，从冰冷的湖水底下爬出来，而后活了下来。 “一开始，每一日我都得想尽办法，先填饱肚子，让自己活着。 “接着，便是想法设法，让姜容和王素玉注意到我，我曾经还渴望过得到他们的父母之爱，但是后来我就忽然明白过来，这两个人，根本就不配做父母，尤其是，不配做我的父母。 “那时我就发誓，我吃过的苦头，必定要讨回来。 “这头一个要讨债的，就是杨氏母女！” 而如今，她终于是做到了。 虽然这一次，没能要了这母女二人的命，但她们离开了侯府，失去了姜容的庇护，往后是生是死，自然就得看她脸色了。 “昭昭，我这样，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了啊？”姜宜书忽然又看向穆昭昭，眸底一丝慌乱，说道。 “怎么会呢？宜书姐姐，你很不容易，我都知道的。” 这时候，穆昭昭两只小手，都握住了她的小手，神情真挚地望着她，“不论你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的，因为我知道，宜书姐姐经历过的那些苦，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滋味。 “所以，宜书姐姐想怎么报复她们，就怎么报复她们，怎么开心怎么来！” 更何况，若不这么做，有些报应又如何能来呢？ 第409章 先发制人 穆昭昭陪着姜宜书说了好些时候的话。 两人如今是可以光明正大地交朋友的关系了，于是，姜宜书一直在这里待到傍晚时候，才依依不舍地回家去了。 穆昭昭就用她留下来的药水，医治伤口。 这药水涂上去十分舒服，似乎有舒缓镇痛的效果，令她也没有那么疼了。 于是，穆昭昭很有心情地去了一趟柿子园。 然后就见到了月光把小白马的脑袋吞到它的大嘴巴里面。 一见到她过来，这只傻狮子似乎呆住了，犹豫着，眼珠子转着，很明显地是在思考。 穆昭昭也瞪圆了眼珠子，看它。 一人一兽就这么对视着，也是对峙着。 好一会儿之后，月光似乎终于想通了，有些嫌弃地张开嘴巴，放开了小白马，小白马顶着一头的口水，几乎是痛哭流涕地飞快起身跑到一旁的墙角里。 穆昭昭：“……” 她拿起一支逗猫棒，走到月光跟前，用逗猫棒戳它的大脸：“你这只坏家伙，现在都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说了不许你吞星华，你就是不听！ “亏我一片好心，还以为星华来了，你就没那么孤单了，有玩伴了！ “看看你把星华给欺负的，人家以后会愿意跟你玩吗？啊？你说话啊！” 然鹅，月光是主动说不出话来了。 它端正地蹲在穆昭昭面前，像个犯错的小学生，对着自己的家长，努力强迫自己听取家长的教育，却又忍不住欲盖弥彰有些不肯认错地大脑袋要么扭到一旁，要么故意打哈欠装瞌睡，总之，就是不敢再看穆昭昭的眼睛！ 穆昭昭每次训它，都要被它这副样子给逗笑。 最终也只能不忍再训，喜欢无比地摸摸它的大脸，和它亲昵地蹭蹭。 之后，她故意把星华叫到跟前，枕在月光身上，用逗猫棒逗星华玩，月光瞪着很快就欢快玩作一团的小白马，心里的嫌弃都写在了脸上： “这可是逗猫棒啊，逗猫棒！你这一小马玩得这么起劲儿真是丢你们马族的脸叭！” 穆昭昭就这么每日悠闲地养伤。 这么又过了两日，宁侯府突然迎来了意外的客人…… 陶老夫人来了！ 穆昭昭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柿子园里，拿着一支逗猫棒逗着月光和星华玩儿，一听到陶老夫人的名字，手里的逗猫棒都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你，你说谁来了？”她望着前来禀报的忍冬，小脸上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是郡主的外祖父程老将军，带着陶老夫人，以及郡主的三个舅舅一起来了！同行的还有几个小辈！”忍冬哪怕是报信的，这会儿也是一脸的意外。 这一次，穆昭昭听清楚了。 她摸摸月光顺滑的毛发，随后把逗猫棒交给一旁的月杳，一言不发地走出了院子，往前院待客的厅堂走去。 一直到快走到了，她才是忍不住嘟嘟囔囔的道：“这可真的是太稀奇了！” “那可不是嘛！”忍冬跟着感叹着。 主仆二人说着话。 穆昭昭到了前厅的院子里，又进到了屋子里。 这会儿，穆倦正陪着程家人喝茶。 “父亲。” 穆昭昭先向老爹行礼。 而后，又看向程家众人。 “昭昭见过外公，见过陶老夫人，见过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还有表哥表姐们……”她一口气连声说着，行着礼。 陶老夫人一听她唯独叫自己，叫得这么见外，眉头一下蹙起。 瞪住了穆昭昭。 然而，穆昭昭小脸满是无辜地望着她，似乎还带着几分迷茫，似乎在说，没叫错啊！ 而陶老夫人见此，不由得有些理亏。 毕竟，是她一直不肯认穆昭昭。 那穆昭昭不叫她外婆，也是对的。 “昭儿，身上的伤养得怎么样了？”此时，程老将军看着穆昭昭，就是笑呵呵地关心道。 “快长好了，前两日，宜书姐姐给我送来了一瓶药水，那药水疗效很是神奇，一涂上去也没那么疼了，应当再过个几天，伤口就能完全长好了，而且宜书姐姐还说，这药水吐了以后，长好的伤口之处，一点疤痕也不会留！” 穆昭昭在一旁坐下，此时就是笑盈盈地答道。 听到她特别强调了不会留疤这件事，在场众人都是不由笑了。 到底是女孩子，还是很在意这个的。 “那外公就能放心了。”程老将军闻言，就也是笑着捋了捋胡子，说道。 而后，气氛就又安静下来，还透着一丝尴尬。 穆倦就是喝茶再喝茶。 程家父子几个也都是喝茶在喝茶。 几个小辈则轻易不敢说话的。 而这，自然都是因为陶老夫人在场。 毕竟，穆倦跟陶老夫人这个丈母娘之间，当初因为穆昭昭的母亲程司月的意外之死，和程司摇嫁过来做填房两件事情，闹得很不愉快。 说是撕破了脸，也不为过。 穆倦今日也很意外陶老夫人的到来。 不过一听说她是前来探望穆昭昭的，也就立即表示了理解。 毕竟，宁侯府再是令她厌恶，可昭儿的可爱，却是无敌的啊！ 此时的气氛，陶老夫人自然也感受到了。 她既然来了，便是有意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的。 于是，她就是立即看向了穆昭昭问道：“你姨母呢？我来到府上，她身为堂堂侯府夫人，却不出来见客，这似乎有些不合礼数吧？” 穆昭昭闻言，不用想，也知道姨母是害怕见到她，害怕她不愿意见自己，所以不敢过来吧。 她正想说个好听的说辞。 屏风之后，程司摇却是忽然出现了。 她一出现，众人都是一惊。 穆昭昭也是呆住了。 还以为，姨母是躲在映月轩，却没有想到，她其实人早就到了，只是躲在屏风后头不敢见人！ 而程司摇的这一举动，自然又是惹得陶老夫人有几分不快。 眼看着她要开口训斥了…… “哇！姨母！你是在跟昭昭玩捉迷藏吗？怪不得先前昭昭去映月轩找你，都找不见呢！原来躲在了这里！真好玩！”穆昭昭拍着小手，高兴笑着。 这是当即来了个先发制人，把陶老夫人要出口的话，给硬生生堵了回去！ 第410章 犹豫就会败北 “是啊，哈哈……”程司摇干笑一声。 “姨母快快，坐我这里。”穆昭昭小手招呼着。 “好……”程司摇脚步僵硬地挪了过去。 待路过陶老夫人身旁时，那副小心翼翼的架势，看起来真是既可怜，又可笑。 好在陶老夫人没有再刁难她，让她平平安安地落了座。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映月轩几个字，陶老夫人原本紧皱的眉头，一下就是松开了，脸上转而露出了另外一种愁容。 “姨母，方才老夫人还问到姨母呢，姨母不跟她老人家打个招呼？”见程司摇全程呆呆的，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穆昭昭就是大大方方地开口提醒道。 程司摇一听，立即身子一动，挪到面向程老将军和陶老夫人，而后坐直了身体，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句：“女儿见过父亲，见过母亲，父亲母亲身体安康。”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摇儿都嫁作了人妇，都这么大了。”程老将军似乎有所感慨地道。 “是啊。” 陶老夫人回过神来，看着程司摇，又蹙起来眉，却是教训道，“不过，你嫁过来这么多年，至今一无所出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身体不好吧？ “或者……” 她说着，目光在穆倦身上一瞥而过，并不是很客气地又说了一句，“应该把宫里的太医请过来，给你和侯爷都好好看看才是！” “咳咳！”穆倦正在喝茶，一听到这话，差点喷出来！ 他一脸无语地看着陶老夫人。 心道，不愧是丈母娘啊，这么多年了，令他无言以对的本事，真是一点也没有因为她年纪变大，头发变白，而有任何的衰减！ 反驳的话，他是说不出口了，毕竟今日他没打算跟这老夫人吵架。 于是，就只能眼含幽怨地瞪一眼程司摇。 程司摇则满脸的通红，唯唯诺诺地道：“母亲教训的是，过几日，等昭昭伤养好了，女儿就请太医到府上，为我和侯爷好好看看……” 穆倦闻言，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我就不必看了……” “那就看看呗！” 然而，穆昭昭突然开口，将他后面的那些话给堵了回去。 女儿发话，穆倦唯有闭嘴。 只听她大大方方地道，“我也可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了！姨母，你之前答应过昭昭的，要给昭昭添弟弟妹妹！” 程司摇听着这熟悉的撒娇声，心里的紧张，莫名的就慢慢散去了。 她当即笑了笑，认真点了头应下：“好。” “嘻嘻，那就好！只要姨母还记得就好呀！倒是也不着急，反正姨母还年轻嘛！”穆昭昭高高兴兴的样子。 这倒是让陶老夫人没什么可说的了。 然而穆昭昭却又突然起身，走到陶老夫人跟前，道：“老夫人，在这里坐着喝茶也很是无聊，不如我陪您在侯府四处转转吧？嗯，就去姨母住的院子，和我的院子看看！好嘛？” 好嘛？ 陶老夫人理应拒绝的，但是她犹豫了。 而后在她犹豫着是该拒绝还是接受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 在她站起来之后，她忽然想反悔，可问题是，站都站起来了啊！ 果真是不能犹豫，犹豫就会败北…… 于是，她只有微微抬起下巴，有几分倨傲地道：“看在你真心实意地求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陪你去转转好了。” 说完，还主动地朝穆昭昭伸出了一只手，一副屈尊纡贵的样子。 穆昭昭看着她伸出了的手。 虽然陶老夫人今年也有五十多岁了，头上有了白发，可这双手，却保养得和她的脸一样，都只有三四十岁的样子。 这一刻，她心间悄悄叹了口气。 不过，叹什么气嘛！ 早就知道了老夫人是这种傲娇的性子了！ 于是，穆昭昭小脸很快就露出了一抹荣幸之至的笑容，小手拉住老夫人的大手。 老夫人这是头一次和穆昭昭拉着手。 顿时只觉得，此刻正握着自己手的，是这世间最柔软脆弱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反握住穆昭昭的小手，将她的小手，包在自己的大手里，那一刻脑中想的也许就是，这样的柔软脆弱，得好好护着才行！ 但是，也要注意力度，不能握得太紧，以免把这只小手给弄疼了。 陶老夫人此举，却是完全没有发现，她对穆昭昭的好，已经到了“捧在手里怕碎了”的程度。 穆昭昭没有注意那么多。 她正忙着招呼几个小辈一起，打算等会儿带他们去看自己的大白狮。 “昭昭妹妹，要不你先随祖母去转转，等你准备带着祖母去你自己的院子，再差人过来叫我们。”然而，程家大少爷程念安，却是这么说道。 他身旁，其他几个小辈也都是跟着连连点头，并冲她挤眉弄眼的。 穆昭昭看懂了。 表哥表姐们这是在给她创造机会，让她和陶老夫人好好相处，培养感情呢！ 这好心是一片好心，就是，怎么好像哪里怪怪的呢？ “那好叭，一会儿我叫忍冬姐姐过来叫你们哦！”此时，穆昭昭这么说着，就拉着陶老夫人往外走去。 “昭昭，要我陪你们吗？”程司摇起身问道。 “不用不用，姨母，你陪着外公和舅舅他们说话吧！”穆昭昭小手朝她连连摆着，说着，人已经走到了厅堂外面。 二人一走，前厅中原本那种尴尬的气氛，登时一松。 一群人齐齐松了口气。 而后，大家便开始热络地聊了起来。 这时候，陶老夫人其实还没有走多远，听到身后的人声一下子热闹起来，她脸上不由现出几分落寞的神色来。 怎么好像是因为有她在，大家放不开，不愿意聊天呢？ 穆昭昭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不过她刻意地忽略这个，这是对陶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姨母住的院子叫映月轩，您应当知道的吧？这是我母亲以前住的院子，姨母嫁过来以后，就住进了这个院子。 “院子的名字没有变，里面的一草一木，也都没有变。 “等会儿咱们进了院子，你看一看，就知道啦！” 陶老夫人听着她这么说，收回了心思。 道：“你是想告诉我，程司摇那丫头虽然做了你父亲的填房，但其实心里一直都还记着你母亲？” 第411章 陷进去了 “难不成老夫人真的以为，姨母是为了自己贪图荣华富贵，才会抛弃自小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嫁给我父亲一个老男人当填房的？”穆昭昭不由就是问道。 陶老夫人一听她这话，就是皱起了眉头。 看着她。 “你这话说的，多有不妥，旁的不提，就是你一个小女娃，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父亲呢？”陶老夫人忍不住，以一种教育的口吻说的。 “啊？可我父亲他，就是一个老男人啊！” 穆昭昭闻言，却是小脸茫然，“这有什么不对的呀？父亲他都三十多岁了，还不叫老男人啊？难道要叫他小年轻？那人家真正的小年轻该怎么办啊？” 她这么疑惑着，把陶老夫人给搞得有些无话可说了。 你说她不对吧，她这番话偏偏还特别的有道理。 可你要说她对吧，穆倦今年也才三十四、三十五那样吧，这样的年纪，又怎么能算是老呢？ 不过这话陶老夫人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毕竟她跟穆倦可不对头，要这么说的话，搞得好像在替他说好话似的。 于是，陶老夫人当即又转而问道：“程司摇若不是为了这宁侯府的荣华富贵，又怎么会忍心抛弃未婚夫呢？ “更何况，她应该明明知道，一旦这样做会惹得我和你外公不高兴，也叫程家丢脸，可还是这么做了，除了是为她自己，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穆昭昭闻言，就忍不住软乎乎地纠正她：“不是您想不到别的理由，而是您根本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姨母这种为了别人，而不惜断送自己一生幸福的傻子。” “这……你……”陶老夫人又被她这话给噎住了。 她也是发现了。 穆昭昭这个小丫头，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不然对自己最亲近之人，怎么不是叫老男人，就是叫傻子呢？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背地里，叫她的外公是糟老头子…… 三个舅舅也都是老男人？ 那要是以后她跟自己也亲近起来了，岂不是还要叫她老太婆？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陶老夫人这么一想，却是险些笑出声来。 不过她始终记得，自己在穆昭昭面前，在许多人面前，始终是高贵的忠勤伯府家的嫡女，程家的老夫人，必须端着。 于是，她就强行忍着笑，绷着一张脸，表情严肃地望着穆昭昭，听她继续说下去。 “老夫人，您说姨母是为了荣华富贵才嫁到侯府的，可是荣华富贵……难道程家的日子，就不是荣华富贵吗？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姨母在程家时，很受外公看重，日子过得即便比不上母亲那样的嫡女，可也比一般的庶女强得多的。”穆昭昭则接着说道。 “这一点倒是不错，程司摇好舞刀弄枪的，你外公喜欢，他反而不太喜欢你母亲那样娇滴滴的淑雅女子。”陶老夫人当即道。 再者说，她可从来不行那等苛待庶女之事。 尽管，她不是很喜欢程司摇的那个生母。 可能因此程司摇的确在程家吃过一些苦头，但后来月儿可是对她极好，连带着让她在程家的日子也好过了起来。 这么一说的话，月儿的确对程司摇有恩，难道程司摇真的是为了报恩，才嫁到侯府的？ 然而陶老夫人即便是想到了这里，却也还是不大愿意相信。 “是啊，姨母在程家的日子很是过得去，程家本就是将门，姨母的性子也是直来直往的，一看就是就将门之女，再说了，这侯府，难道真的是什么很好的人家吗？” 穆昭昭说着，就是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老夫人，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侯府的日子，恐怕比程家要难过得多了。 “而这，就要从我那个一心想要把持侯府财权，扶持自己娘家的祖母说起……” 她倒是也并不避讳。 当即就是把兰老夫人如何在她母亲去世之后，把持家中财权，事事给兰姨娘撑腰，与她为难，让程司摇一个正牌主母难做…… 这桩桩件件的事情，听得陶老夫人不由就是气愤不已。 她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去世之后，这个宁侯府的死老太婆，竟然敢这般欺辱她的庶女！ 不得不说，陶老夫人别的地方可能有些缺点，但她护短这一点的技能，绝对是点亮的。 这么一听穆昭昭说了，当即就是拄着拐杖的手，连连戳地，恼声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可不是嘛！” 穆昭昭跟着又叹了口气，“您说说，这种日子，又哪有当程家女时快乐？再说我父亲吧，他这个人，说起来就是足智多谋，被称赞是大晋国第一聪明人，可再聪明的人，在碰上家里的事，也是一笔糊涂账。 “后宅的许多事情，他不管不问，也根本就不知道。 “况且，当他的夫人，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吗？也就我母亲那样八面玲珑之人，才能当好这个侯府夫人，姨母当起来，真是鸡飞狗跳，也就是这两年才好了一些，如今也能处理好府里的许多事情了。 “老夫人，您说说，这侯府到底有什么荣华富贵可言啊？ “无非是衣服穿得好一些，饭吃得精致一些，可这些，难道程家没有吗？” 这时候，陶老夫人已经完全被穆昭昭给说服了，也代入了那种气氛当中。 她当即就是跟着叹气：“锦衣玉食，这些，程家当然是有的。” 穆昭昭见她已经完全被自己牵着鼻子走了，当即就是趁热打铁，继续道：“所以我说，姨母就是傻的。” 然而陶老夫人仍然还有着几分清明的理智。 忍不住就是道：“但是，她嫁进来之前，也不会想到这侯府的日子，会这么难过吧？” 穆昭昭见她还能理智如此挣扎，不由就是小嘴扁了扁：“是呀，侯府的苦日子，她虽然看不到，但是这样做，惹得您不理她，有娘家却回不去，这些她是想得到的，可是姨母当初依然是这么的义无反顾，跳进了侯府后宅这个火坑里。 “您是不知道，姨母有多傻。 “她原是想嫁进侯府，为我母亲的死查明真相，顺便照顾好我的。 “可是……” 第412章 听得心里一阵揪痛 “可是什么？”听到穆昭昭忽然停顿下来，陶老夫人不禁有几分着急地催促道。 “可是，姨母没有想到，在侯府她处处受我祖母，还有兰姨娘掣肘，带着几个丫鬟，也只能勉强守住映月轩这一亩三分地，真相，根本查不了，至于说照顾我……” 穆昭昭说到这里，原本明亮的眼眸，不禁就是一下黯然起来，“我当时年纪太小了，是母亲以前身边的一个丫鬟陈秋娘照顾我。 “陈秋娘是我的乳母，可是她却因为母亲的死，很恨我。 “她和老夫人您一样，觉得是我的出生害死了母亲，是以经常虐待我。 “我虽然贵为侯府嫡女，却经常吃不饱，冬天穿不暖，夏天被丫鬟故意抱到太阳底下暴晒……又因为我那些年双腿残废，不能行走，也没法找父亲告状。 “本来，父亲大概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冷落我，我过得算得上是凄惨，甚至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其实语气已经很平淡了。 没有带上任何的恼恨。 像是早就已经将这一切看淡、放下了。 可陶老夫人却蓦然听得心里一阵揪痛。 但她有些分不清楚，这种痛是因何而起。 这时候，二人已经走到了映月轩的门口，然而，陶老夫人却站在门外，迟疑着没有进去。 她弄不明白，自己会觉得心痛，是因为想起了女儿的死，还是觉得穆昭昭可怜。 而且，她潜意识里似乎察觉到了穆昭昭到底想要说什么。 穆昭昭想要改变她的观念。 想要让她不再怪她，不再怪是她的出生，才导致了女儿的凄惨身亡…… 一想到这一点，陶老夫人的内心，就变得十分的抗拒抵触。 她当即就是忍着那股心痛，神情一下子沉了下去，冷冷说道：“好了，我对你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并不感兴趣。” 说着，她看向面前的映月轩，“终究是物是人非了，既然月儿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来到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不看了。” 语罢，陶老夫人就是朝身后跟着的丫鬟一招手。 丫鬟立即扶着她，转身离去了。 穆昭昭见状，不由就是长长地吸了口气。 这个老夫人，还真是顽固！ 她真是差点就洗脑成功了！ 但此时，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陶老夫人的后头，一言不发地往前厅走去。 路上无聊。 穆昭昭就悄悄地翻着童话书，又开始抽抽抽了…… 忽然。 她抽到了一样东西。 卖火柴的小女孩手里的火柴。 穆昭昭抬头望着陶老夫人，思考了那么一小下。 不过很快，她就做下了决定，当即大步上前，走到陶老夫人跟前，将她拦了下来。 “你还想说什么？我都没兴趣听了。”陶老夫人冷酷地说着，却是根本就不敢看穆昭昭的眼睛。 因为她害怕看到穆昭昭那双澄澈、干净、无暇的漂亮眼睛里，会出现伤心、失望的神情。 然而，穆昭昭却是“擦”的一声，将手中的火柴，在她面前划开。 火柴上登时跳跃着一簇火苗。 陶老夫人目光不禁被这一簇火苗吸引过去，盯着看得挪不开眼睛。 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火柴这种东西被研制出来，大家平日里点灯什么的，用的都是火折子。 陶老夫人一方面是被这新奇的玩意儿给吸引住了，另一方面，也是莫名地沉浸，好像在火柴中看得了什么别的东西似的。 “老夫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曾做梦，梦到过我的母亲？” 穆昭昭的声音，像是带着某种蛊惑之力，在她耳边响起，“虽然我没有见过我的母亲，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可我经常能梦到她。 “我想，这应该就代表着，母亲她是爱我的，因为她愿意来我的梦里。 “所以老夫人，母亲去您的梦里，看望过您，与您说过话吗？” 待她这一番话说完。 一阵风忽地吹了过来，将她手中的火柴一下吹灭。 老夫人也回过神来。 然而，脑中却是穆昭昭方才说的那番话，再回响着。 她看着穆昭昭，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因为这时候她才恍然发现。 五年多了。 月儿走了五、六年，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竟然一次也没有梦到过月儿！ 难道，真的如穆昭昭所说的，是月儿不愿意见她？ 可是为什么？ 她以前待月儿是那样的好…… 但这个问题，今日注定是没有答案的。 陶老夫人深深看了穆昭昭一眼，就接着往前走去。 没多久，一行人回了前厅。 这时候，穆倦和程司摇正与程家众人高谈阔论着，一群人都是正相谈甚欢，欢声笑语不断着…… 忽然。 程司炎一眼瞥到陶老夫人沉着脸回来，赶紧就是正襟危坐，并迅速地给老大、老二以及老爹使眼色报信。 程老将军等人接收到他的目光，也是立即看过去，发现了脸色难看的老夫人。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程老将军之前脸上高兴的笑意不见，反而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家老伴。 “没什么可看的，回家去吧。”陶老夫人冷着脸，连坐都没坐，径直扭头走了。 程家众人见此，都是一阵面面相觑。 这时候，后头的穆昭昭也是迈着小短腿，走了过来。 “昭儿，这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说了什么话，惹得她不高兴了？”穆倦将自己的女儿抱到怀里，问道。 “哼，我反正不管说什么，她都很容易就不高兴！可能不喜欢我吧！走就走吧！”穆昭昭似乎也是有些生气的样子，当即就是小脸傲娇地一扭，不去看老夫人。 这话，叫陶老夫人是一下就听到了。 她脚步顿了顿，有意想要解释一下，不是不喜欢…… 然而她难道很喜欢穆昭昭？ 不可能。 这绝无可能！ 于是，陶老夫人也迈着坚定的步伐，很快走出了宁侯府的大门。 程家众人自然只得跟着起身，后头老实跟着，结束了这一次侯府之旅。 几个小辈心里可惜，眼神交流着：“唉！没有见到昭昭妹妹的那头白狮子！” 这时候，程念棠就是贱兮兮地朝几人使个眼色：“诶嘿！我见过了！还不止一次！” 他这般嘚瑟的样子，当即就是惹了众怒，大家齐齐用眼神杀他：“臭小子！找打是不是！” 然而在老夫人面前，一群人再怎么眼睛都要挤得抽搐了，也丝毫不敢造次，一个个都是看着老实不已。 陶老夫人上了马车，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心事重重地回了程家。 这天夜里，她做了个梦。 梦里，竟然破天荒地见到了死去所念的女儿…… 第413章 母亲，你不认我了吗? 一开始，陶老夫人是一见到一个穿着藕粉色襦裙的小女孩，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 看着小女孩的那张脸，她立即就是皱起了眉头，说道：“穆昭昭？怎么是你？我说了，不想见到你，我也不喜欢你！” 说完，她便转身走了。 然而身后，这个小女孩却一边哭一边追着她跑，道：“母亲，你不认我了吗？我是月儿啊……” 陶老夫人闻言，脚下一顿。 随后，她有些不敢置信地转过身去，便见到小女孩瞬间便长大了，那张和穆昭昭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也随之变成了程司月长大以后的模样。 一见到女儿这张熟悉却已再也见不到的脸，陶老夫人立即就哭了。 程司月也对着她哭，并问她：“母亲，您是不是不喜欢月儿，也不想月儿了？” 陶老夫人一听这话，立即就是连连摇头，哭着说道：“怎么会呢？月儿，你知道的，我是最喜欢你的！我一直都很想你！” 然而，程司月却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身影开始远离：“母亲，您为什么要骗女儿呢？若您真的喜欢女儿，真的想女儿，女儿早就来您的梦里看您了。 “可您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昭儿呢？昭儿是女儿拼了性命，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啊！ “您不喜欢昭儿，这不就是说，您也不喜欢女儿了吗？ “既然如此，那女儿还是走吧……” 说完，程司月的身影就是迅速拉远。 陶老夫人见此，当即就是追着女儿的身影，哭着喊道：“月儿！母亲没有不喜欢你！没有不想你！月儿！你不要走啊！不要从母亲的梦里离开！”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她说的这些话，程司月远处的身影忽地一下停顿。 然而，却是程司月的身影一变，又变成了小女孩模样，就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她。 “月儿！你等等我！我马上就过去！”陶老夫人继续迈着步子，朝小女孩跑去。 可奇怪的是，她跑了好久好久，却始终和这个小女孩，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似乎一点也没有拉近。 怎么会这样？ 陶老夫人实在是跑不动了，站在原地，喘着气看着小女孩：“月儿……” 接着，这小女孩忽然张嘴喊了一声：“外婆！” 随着这一声，陶老夫人终于认出来，这小女孩不是月儿，而是穆昭昭，她穿着的正是白日里在侯府见面的那一身藕粉色襦裙。 穆昭昭叫了她外婆！ 陶老夫人正欲答应。 然而这时候，穆昭昭的身影却是一下自天边消失不见…… “昭儿！昭儿！” 陶老夫人急坏了，在一片迷雾之中四处寻找，叫着她的名字。 “夫人？夫人？”就在她怎么着也找不到穆昭昭时，耳边忽地传来程老将军的声音。 陶老夫人听见声音，忽然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做梦了？怎么一直在叫昭儿的名字？”程老将军关切地问道。 “我，我，梦到了月儿，又梦到了昭儿，月儿说我不喜欢她了，说我不想她，以后不会来我的梦里了，她问我为什么不喜欢她的女儿……不喜欢昭儿。” 陶老夫人被程老将军扶着坐起来。 这么说着说着，忽然就是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月儿！我的月儿！” 她这般伤心的样子，看得程老将军十分难受。 他将老夫人拥入怀里，不住地轻拍着她的肩头，安抚着，却并不说什么。 这种时候，就是要让她自己一个人哭一会儿，将情绪发泄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陶老夫人终于哭够了。 她擦了擦眼泪，又坐在那里发起了呆。 程老将军又让她自己静了一会儿，之后，才是终于开口问道：“夫人，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昭儿吗？” 他这么问，似乎也并不是真的要听他的答案，而是自顾自地又接着说道，“说实话，我头一次见到昭儿，就喜欢得不得了。 “我还记得，那次见面很是意外，是在宫里。 “我和老大他们三个，同皇上回禀战事相关，穆倦也在。 “正说着事，昭儿出现了…… “她和月儿长得太像了，似乎又比月儿小时候活泼调皮一些，古灵精怪一些。 “最重要的是，她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 “她幼时无人问津，被我们所有人都忽略，恶奴趁机刁难折辱她，她吃尽了苦头，所以小小年纪，却比其他的孩子都要早慧一些。 “可昭儿心地却纯净善良…… “我一直觉得，兴许，月儿当初拼着要死，也要将昭儿生下来，或许，就是为了让她继续陪着咱们吧。” 说了这么多，程老将军忽然觉得有些口渴。 他于是起身，倒了杯茶饮下。 又叫丫鬟送来了热茶，给陶老夫人端到床边：“来，夫人，喝一些暖暖身子。” 陶老夫人闻言，接过杯子，勉强喝了一些。 她没有说话。 关于穆昭昭幼时的那些事，昨日，她都对自己说了。 可是当时一提到月儿的死，自己就脑子一乱，说了好些难听的话。 想起梦里，穆昭昭从她眼前消失，陶老夫人忽然觉得特别的不安。 这梦是什么意思呢？ 是说以后穆昭昭就生气了，不理她了，还是说，穆昭昭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一想到这第二种可能，陶老夫人就睡不着了。 “老爷，你现在就派人去宁侯府，去看看，穆昭昭在做什么。”她当即皱眉说道。 “现在？这个时候，昭儿肯定是在睡觉啊。”程老将军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要这样做。 “睡觉？她一个人住一个院子，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还是派人过去看看！”然而，陶老夫人却很是坚持。 见他一动不动，当即有些生气了。 她掀起被子就要起身，“算了！我自己去看看！你现在就让人去给我套马车！” “夫人！夫人！” 程老将军一见她动真格的，当即拉住她，“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非要这时候去看昭儿？你就算是想她了，也得明日再过去啊，这大半夜的，也只会打扰昭儿睡觉啊！” 第414章 冷宫，那可是最恐怖吓人的地方! 被他这么拉着，陶老夫人有些一时发热的头脑，也稍稍冷静了下来。 她重新做回床上，却还是不肯睡觉，独自发着呆。 程老将军无奈，怕她又心血来潮地做些什么，也只有陪着。 “老爷，为什么月儿因为穆昭昭才难产死掉的，你却一点也不恨穆昭昭，反而还第一眼看到她，就说喜欢她？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喜欢月儿？” 陶老夫人第一次问出这个问题。 应该说，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平静的口吻，而不是吵架的方式，问出这个问题。 毕竟以前，就是在程司月刚刚去世的那段时间，两人没少因为这个问题而意见不和吵起来。 “夫人，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你仔细想想，一个小孩子，还在母亲的肚子里的时候，她又懂得什么呢？她什么都不懂，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诞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又将到哪里去。” 程老将军语气温和耐心地道，“你想想，昭儿那个时候，连话都不会说的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婴儿，她会知道因为自己的出生，她的母亲会难产去世吗？” 这些，陶老夫人当然是知道的。 她知道，稚儿无辜。 可她就是，心里过不去那个坎。 “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昭儿，昭儿是怎么说的吗？”程老将军又道。 “她说了什么？”陶老夫人看着他问道。 “昭儿说，她不是故意要害死月儿的，她说，若是她那时候知道，因为她的出生会害死月儿，那她一定不会出生，还说，如果她死了能换得月儿重生，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死！”程老将军再回想起穆昭昭当时的这一番话，依然是内心感慨万千。 “她……”此时，陶老夫人听到这些话，脸上也是震惊不已。 可她还是有些不愿意接受，“她不过是嘴上说得好听！再说了，这世上也根本没有这种以命换命的法子！若是有的话，我早就不活了，我要换月儿重生！” 她说起这个，语气就是又有些哽咽了。 程老将军知道，她这是还在闹别扭，自己跟自己别扭。 于是继续细心开导道：“夫人，莫要如此以己度人，你想想，你也是愿意为月儿死的，难道你方才这句话不是真心实意的？ “更何况，这世间又有哪个孩子，不爱自己的父母的？ “昭儿从小没有见过她母亲长得什么样，心中必定十分想念，若不是怀有深深的孺慕之情，她又怎么会小小年纪，就说得出这样的话呢？” 这一回他说完，陶老夫人终于不再反驳什么了。 她低着头，心思有些乱，但却又好像渐渐有所清明。 程老将军也不逼她。 “好了，夫人，今日时候不早了，还是先歇息，其余的，明日睡醒了再想。”说着，他就是扶着陶老夫人躺下。 然而陶老夫人即便又躺下，也根本就睡不着。 她一夜无眠。 到了第二日起床之后，也依旧是在想着昨晚的那个梦。 想要去宁侯府去找穆昭昭。 可一想起自己昨日是如何对她说那些难听的话，而后甩脸子离开的，她就无法迈动一步。 不同于陶老夫人的纠结，一连几日的难以入眠。 穆昭昭这些日子，始终是好吃好喝，按时涂药。 又过了十来日，她手臂上的伤口终于长好了，并且果然如同姜宜书说的那样，一点疤痕也没有。 穆昭昭高高兴兴的，当即就是决定，回尚书房上学去！ 她这些日子在府里待着，也是憋坏了。 这么一想，就是立即迫不及待地行动，让敛秋命人套好马车，兴致勃勃地进了宫。 嗷嗷嗷！ 上学去喽！ 然而她这一去，却是闹了个大乌龙。 待到了尚书房，竟然发现，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穆昭昭当即就是哽住了。 “难不成，今日恰好是……休沐日？” 她说着，敛秋立即去询问在这里当值的宫卫。 果然，今日是休沐日。 穆昭昭仔细算算日子，一拍脑门：“真是……” 她也算是体验了一把，周末辛辛苦苦起了个大早去学校上门，结果学校校门紧闭，原来今天是星期天的那种苦涩的感觉。 “郡主，要回去吗？”敛秋于是问道。 “不，要是就这么回去了，那岂不是白来了吗？而且，父亲若是见了，这么一问，本郡主的面子岂不就是‘啪’的一下，掉地上了吗！” 穆昭昭小脑袋要成了拨浪鼓。 “那，要不去太后娘娘宫里？”敛秋又问。 “不要了吧……太后娘娘也会笑话我的，呜呜。”穆昭昭继续摇头。 “那，去找岳宁公主？”敛秋接着问。 “今日休沐日，你以为萱萱会老实待在宫里，等着我去找她吗？”穆昭昭想起岳宁公主每回休沐日前一天放学时候，那个撒欢的样子，就是幽幽摇了摇头。 “这……那郡主想去哪里？”敛秋无奈了。 “让本郡主想想……” 穆昭昭一直小手指戳着下巴，一边往外头走着，一边努力思考着。 有些想要去找姜太妃说说话了。 可是，姜太妃在冷宫，她也不方便去啊。 不然去找太子哥哥？ 穆昭昭又摇了摇头，还是算了。 太子哥哥肯定被皇后娘娘盯着，用功读书呢！ 再三思索之后，穆昭昭有些兴奋地搓搓手：“我知道了，敛秋姐姐，我们去冷宫玩儿吧！” 敛秋听着，吓了一跳：“冷宫？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她怎么也是从宫里出来的。 对所有宫里的人来说，冷宫，那可是最恐怖吓人的地方！ 不论是谁，不管是妃子，还是宫女，都不希望自己未来的日子，会在冷宫度过。 可郡主倒好，居然还主动要去玩儿的！ 她该说郡主是年纪小，不知者无畏吗？ “好玩的呀！你是没去过！不知道！”然而，穆昭昭却已经是铁了心了，她决定了。 以前总是半夜的时候，跟姜太妃偷偷私会。 但今日，她就是要大白天，大摇大摆地去冷宫找姜太妃玩儿！ “哎呀敛秋姐姐，你快前面带路呀！我不记得路了！”穆昭昭小手扯着敛秋的衣袖，撒娇地道。 “这……郡主，去冷宫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还是先等一下，奴婢去找大少爷过来陪着郡主在一起过去！”然而，一向心软好说话的敛秋，今日却是因为过于胆小，十分坚定地说道。 第415章 她的字典里不存在这两个字! 敛秋是自己也害怕，也担心去冷宫会出现什么意外。 更何况，穆昭昭在宫里，又不是没有被人害过…… 她怕凭自己保护不了穆昭昭，所以十分坚持，要求让穆风陪着。 “好嘛好嘛……那我们先去找穆风哥哥就是了……”穆昭昭也知道这一点，为了让她放心，尽管她知道，在冷宫才是安全呢！ 因为太妃娘娘一定会保护她的！ 但还是，选择先去找穆风了。 这时候，穆风自然是正在当值。 穆昭昭先去了养心殿，询问穆风在什么地方。 养心殿外一位样貌俊美斯文的年轻宫卫说，皇上刚刚前去柔妃宫里了。 “柔妃？”穆昭昭不由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道，“柔妃是谁呀？怎么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她的？” “回郡主的话，柔妃娘娘是皇上前段时间刚刚册封为妃位的，之前是柔嫔。”宫卫赶紧恭敬地道，望着可爱的小郡主，一脸的温煦笑意。 “哦，柔嫔呀，可是，柔嫔又是谁呀？我也不知道呀！”穆昭昭小小的包子脸上，是大大的疑惑。 “呃……回郡主的话，柔嫔也是才不久皇上册封的，她以前是……” 宫卫正要说下去。 然而，对上穆昭昭一双始终带着困惑的脸，他才忽然发现，自己不应该这么解释，因为郡主不认识的，根本就是这个人！管她以前是嫔还是美人呢！ 于是，宫卫把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转而解释道，“郡主，柔妃就是两个月以前，刚刚送进宫的，乃是淮南王进献的美人，是皇上最近的新宠，不过短短两个月，就从美人升为妃位，可见皇上对她的重视和喜爱！ “郡主若是想要见皇上，可以直接去柔妃宫里，这位柔妃为人十分亲和，郡主不用怕生的！” 宫卫热心地介绍道。 穆昭昭闻言，撇了撇小嘴。 怕生？ 这两个字，在她的字典里，可是不存在的。 不过，淮南王进献的美人…… 穆昭昭想起之前秋猎时遭遇的那一次追杀，还有皇上对淮南王的独有的宠爱纵容，眉眼间掠过一抹严肃。 “既然漂亮哥哥这么说了，那昭昭这就去见见那位柔妃娘娘叭。”此时，她这般甜笑着说完，就扭头，蹦蹦跳跳地走了。 然而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 大大的眼睛，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满是无辜地望着他，可怜巴巴地道，“可是，人家不知道柔妃的宫殿在哪里，该怎么走呀？ “漂亮哥哥，你可以带人家过去嘛！” 她这般玉雪可爱的奶娃娃，一口一个漂亮哥哥。 这宫卫当即被夸得心花怒放。 “是，郡主，属下这就带您过去！”他赶紧走在一旁，去往柔妃的宫里。 “多谢漂亮哥哥！”穆昭昭则又是扭头，冲他一下甜笑，而后就乖乖紧跟着在他的身旁。 路上，她还与这宫卫攀谈了起来。 知道了他叫陈勉，乃是右相夫人的娘家侄子。 穆昭昭说她其实不是特意找皇上的，而是想找她的哥哥穆风。 陈勉一听穆风的名字，立即露出一脸熟识的表情，并立即表示，那找皇上可找对了，皇上无论去哪儿，都会将穆风带在身边…… 二人一路攀谈着，一旁的敛秋都听得有些无语。 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小郡主的那张小嘴巴，都没有闲下来过。 这个可怜的年轻宫卫也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连祖宗八代都被自己小郡主给打听清楚了…… 不过，看着宫卫对穆昭昭毕恭毕敬，又像是对待自己的亲妹妹那般小心照顾、明显的很是喜欢的样子，敛秋又心里暗暗地冒出些高兴来。 看看，她家小郡主，就是人见人爱呢！ 不久后，终于到了柔妃所在的钟粹宫。 此时，柔妃正陪着皇上，在院子里的凉亭下下棋，而穆风则站在一旁相陪。 穆昭昭刚进了院门，就听到皇上一声“阿嚏”。 接着，柔妃立即温温柔柔地道：“皇上，这会儿风似乎大了一些，要不臣妾陪您进屋里下棋，也是一样的。” 皇上揉了揉鼻子，倒也没有坚持，立即起身：“好……” “皇上伯伯！” 这时候，穆昭昭忽然开口喊了一声，并朝他奔了过来。 “昭儿！”皇上一见到穆昭昭，立即喜笑颜开，当即也快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皇上伯伯，这么冷的天，怎么就坐在外头下棋了呀？昭昭都听到皇上伯伯打喷嚏了！这就得吃那些苦苦的中药了！”穆昭昭在他怀里，满目担忧地望着他。 说完，还叹了口气。 那语气，仿佛是在说，你这个皇上伯伯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呀！ 皇上望着穆昭昭纯净的眼睛，顿时又笑了：“是，皇上伯伯错了，以后昭儿可不能学皇上伯伯这样！天冷了，就要多穿衣，多待在屋子里，可不能总是在外面跑着玩儿！” 他这话语间，也是满满的关心。 “是是是！昭昭知道啦！昭昭一向也是最听皇上伯伯的话啦！”穆昭昭笑得眼眸弯弯。 二人之间攀谈着。 皇上抱着穆昭昭，就快步进了屋子，并命宫女赶紧打来热水，他要给穆昭昭擦擦小手，还询问她这小手怎么这么冰冰凉凉的。 他满心都是怀里的小奶娃娃。 一旁的柔妃，一路跟着进了屋里，却像是被皇上彻底遗忘掉了一样。 好一会儿之后，她终于在敛秋给穆昭昭小心翼翼地用温度适宜的热毛巾擦手时，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只见她笑意盈盈地望一眼穆昭昭，就又眼波流转地看向皇上，询问道：“皇上，这位就是那位极得盛宠的安乐郡主吗？” “是呀。” 然而，不等皇上开口回答，穆昭昭却是一听她这么问，立即小脸扭过来，大眼睛可爱地忽闪着，“怎么柔妃娘娘也知道我的吗？” 一旁，皇上一听她对于“极得盛宠”这四个字，竟是毫不谦虚的就应声了，当即忍不住呵呵地笑出了声。 这个小丫头！ 他笑着，又是摇了摇头，眸中满是宠溺的神色。 柔妃一见此，当即咬了咬嘴唇，再看着穆昭昭时，神色就有些变了。 第416章 比后宫任何一个妃子都好看! “郡主的威名，我自是听人说起过的。”柔妃温婉地笑着，答道。 “咦？是嘛？可是我听说，柔妃娘娘才进宫不过两个多月，竟然都听说过我吗？”穆昭昭一脸的惊讶，又好奇，又怀疑。 她说着，看向皇上，“皇上伯伯，昭昭在宫里有这么出名的吗？ “该不会是皇上伯伯，跟柔妃娘娘说了昭昭的什么坏话吧！” 她人小鬼大，故意说出这种话来，当即叫皇上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皇上立即就道：“昭儿，朕怎么会说你的坏话？朕可是一向宠你还来不及呢！” 要是以往，穆昭昭听到这话，一定会立即乖乖地上前贴贴脸，求抱抱的一顿撒娇，哄得皇上高兴。 可今日，她却是撇了撇小嘴，一脸不信的样子。 甚至，还一脸老成地道了一句：“哼，人家才不信呢！父亲曾经对昭昭说过，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皇上伯伯不过是在说好听的话哄昭昭罢了！” 皇上一听，忙为自己辩解道：“穆倦真是不教你好听话！昭儿，你可不能听他的！你父亲会骗人，朕可不会！朕是九五之尊，一向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出来的话，那都是真话！都是比真金还金的！” 穆昭昭险些被他这番话给逗笑。 她赶紧绷住。 看一眼柔妃，而后才是慢条斯理地道：“那，皇上伯伯要这么说的话，昭昭就想知道，在昭昭跟柔妃娘娘之间，皇上更宠爱谁呀？” 柔妃闻言，手里的帕子当即捏紧。 她忽然觉得，安乐郡主这一句话，与其说是童言无忌，倒不如说，更像是挑衅！ 而皇上则是被她这话给搞得啼笑皆非。 他喜欢柔妃，跟喜欢穆昭昭，本来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喜欢。 对二人的宠爱，自然也是不同的。 柔妃是他喜欢的女人。 可昭儿，却是他当做女儿一般看待的。 不过他算是有些看出来了。 小丫头这怕是听人说了柔妃最近得他盛宠，却根本就搞不清楚这宠爱与宠爱之间，也是有所区别的，就吃醋了，上门来找他要说法来了！ 一个小孩子而已，皇上当然得哄着点。 于是，很快就是说道：“那朕自然是更宠爱昭儿一些了！” 说完，还抬手宠溺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柔妃闻言，顿时暗暗地倒抽一口凉气，心里骤然地生出一些不快来。 然而，她面对的跟她争宠的人，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她即便是再不高兴，此时，也只能装作很是高兴的样子，掩唇笑道：“安乐郡主真是玉雪可爱！” 皇上立即赞同地道：“这是自然！” 话语间，犹带着几分骄傲的神色。 穆昭昭则是似笑非笑地看一眼柔妃。 她今日想要试探一下这个柔妃，挑衅什么的，也都做到了。 于是，她也就不再粘着皇上，当即就是说道：“嘻嘻，昭昭就知道，皇上伯伯最喜欢昭昭了！其他的任何人都比不上！可是皇上伯伯，昭昭今日过来，其实是来找哥哥的，我想去冷宫玩儿，敛秋非要让哥哥陪着才肯答应！ “皇上伯伯，反正你身边还有其他殿前护卫，就让哥哥今日陪我去玩一小会儿嘛！” 皇上一听她提要求，刚要习惯性地答应。 然而，又仔细在脑中一过，发现她说的是去冷宫…… 立即脸色微微变了一变，道：“昭儿，这冷宫，有什么可玩儿的？那里面关了许多疯女人，你若是去了，万一不小心被伤到了、吓到了那怎么办？” “怎么会呢？”穆昭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无辜的样子，“有哥哥跟着，谁能伤得了我呀！更何况，昭昭又不是去找那些疯女人玩儿，昭昭是想找姜太妃玩儿呢！” 她大白天的进冷宫，又是要找姜太妃，肯定瞒不过宫里盯着她的那些眼睛。 所以，干脆就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姜太妃？”皇上的神情里，浮现出一抹疑惑，“昭儿，你怎么会知道姜太妃？” “皇上伯伯，您忘记了？以前就是月光的娘亲大白狮，闪电，就是在姜太妃的院子里，被皇上的侍卫，那个韩将军给命人打死的呀。”穆昭昭说起这个，眸子里就是浮现出一抹忧伤。 皇上听她这么一说，想起来了。 可那似乎也只有一面之缘。 他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道：“昭儿，还是不要去打搅姜太妃的清净了，这样吧，朕带你去宫里的御花园玩耍，如何？” 说着，他就是要起身，带着穆昭昭离开。 柔妃见此，当即眸子里又现出几许不快。 自从她得宠，还没有人，能把皇上从她这里，给抢走的！ 可这个小丫头片子…… “不要！”小丫头片子穆昭昭，很是不高兴地撅着小嘴，小脑袋来回摇了两圈，道，“姜太妃长得好看，比皇上伯伯后宫里的任何一个妃子都要好看！昭昭喜欢美人，就是想看美人嘛！” 说着，似乎有几分嫌弃地瞥一眼柔妃，故意道，“比柔妃娘娘都要好看！” 皇上只当她是在胡闹，依旧摇头：“昭儿，听话。” 姜太妃其实他人随便能够打搅得了的？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昭儿好。 到时候这时候，一旁，穆风突然上前一步，恭敬地道：“皇上，不如就让微臣陪着三妹妹去冷宫走一走吧，三妹妹怕是这宫里各处都玩腻了，一时对冷宫心生好奇。 “若是不满足她，她定然会一直惦记着冷宫。 “今日，她还知道特意前来知会皇上，可皇上拒绝的话……微臣觉得，依着三妹妹的脾气，怕谁下一回，她就干脆自己偷偷溜进去玩了。 “至少今日，有微臣陪着，皇上也可以放心。” 他一番话一出，皇上原本不赞同的坚决态度，立即就改变了。 仔细想想这话…… 皇上看着穆昭昭，当即就是有几分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后宠溺地一摇头，道：“去吧去吧，穆风，你可要照顾好昭儿，不能让她受一丁点的伤，知道吗？至于姜太妃……若是她不愿意见昭儿，就不要勉强，赶紧带昭儿离开。” 第417章 我跟皇上可不一样! 穆昭昭听着这话，眨巴眨巴眼睛。 接着，她立即又乖又甜地在皇上脸上香了一个！ “木啊！” “皇上伯伯！您真的是太好了呜呜！昭昭太喜欢您了！皇上伯伯放心，昭昭一定会乖乖听哥哥的话，也一定不会私自跑进冷宫里的！” 她很是嘴甜地在这里承诺道。 然而那双灵动的眸子底下，却藏着一丝狡黠。 嘻嘻，一旦开了今日这个头，以后她就可以想什么时候去找姜太妃玩儿，就什么时候去了！ 皇上当即满意又被哄得心里熨帖不已地点了点头：“昭儿最是懂事了！好了，去玩吧！” 他这就是没有细品穆昭昭这话里的潜台词，以为穆昭昭是不会再往冷宫跑了。 可穆昭昭真正的意思是，她不会私自跑进冷宫。 下次想去，还让穆风带着她！ 穆昭昭开开心心地跟着穆风出了钟粹宫。 这下，敛秋也没办法了，只能跟着。 一路看着自家小郡主开心蹦跳哼歌的样子，之前想到冷宫的害怕，一下子就少了一半。 “哥哥，你知道姜太妃的院子怎么走吗？”穆昭昭忽然问道。 “知道。”穆风看着她，温声答道。 “啊？真的嘛！哥哥你不会骗我的吧？你才回来多久呀！怎么可能知道！”穆昭昭却有些不相信。 “我怎么会骗三妹妹呢？皇每个月都会去探望姜太妃几次，几乎每次都有我跟着，护卫皇上的安全，所以，姜太妃住的院子，那路怎么走，我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的。”这一点上，穆风还是很有自信的。 “哇，哥哥真厉害！”穆昭昭崇拜地望着他。 “这有什么厉害的？”穆风顿时被她逗笑，“都去过好几次了，哪能还不熟悉路的？” 穆昭昭闻言，没有说话。 她一双黑眸，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心想，她也不知道去过姜太妃院子里多少次了，可到现在都记不住路。 不过那或许是因为，她每次去都是晚上。 而且，是被阿大阿小背在身上，夜行过去的，记不住路也正常。 怎么一想到阿大阿小，穆昭昭就默默算算他们离开了多久了。 又跟着想起了陈四，又算算她让陈四去调查月杳的身世，去了多久了…… 陈四应该快回来了。 再过两个月多月，就该过年了。 到时候，阿大、阿小两个，应该也会回来的。 这么想着事情，穆昭昭一路跟着穆风，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冷宫的门口。 这冷宫说起来，其实就是好几个连在一起的破旧院子，常年没有修葺，给一些宫里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的妃子或是宫女居住，作为惩罚。 至于姜太妃会住到这里，当然不是因为她犯错受罚，而是为了躲清净。 穆昭昭跟在穆风身后，仔细地认路。 然而这里一个小院接一个小院的，进了一个又一个的门，这些门还都是一样的破烂，她不过认了一会儿，就已经记不清了！ 就这么绕来绕去的，终于，穆风在一个院门前停了下来。 “三妹妹，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敲门问问，姜太妃素来喜静，不喜欢被打扰，就是皇上来，有时候也会被拒之门外的。”穆风说道。 他特意说这些，就是怕姜太妃不肯见穆昭昭，会惹得小丫头伤心。 穆昭昭闻言，眨了眨眼睛。 心想，我跟皇上可不一样。 姜太妃可喜欢我了，她不止让我打扰，还好几次把我从侯府偷到这里来，就为了让我陪她说说话呢！ 不过自从阿大、阿小走了以后，姜太妃就没有再派人来过这里了。 但穆昭昭心里一直记挂着她。 也是思来想去了好久，恰好今日是一个时机，就干脆光明正大地过来了！ 这时候，穆风说完，就上前一步，欲要敲门询问。 然而，他手刚抬起来，院门就自动打开了。 “是安乐郡主吗？请进，太妃娘娘有请。”一名年纪约莫在三十岁以上的宫女，出现在门口，毕恭毕敬地道。 “这……太妃娘娘怎么知道是三妹妹？”穆风闻言，一脸诧异地看向穆昭昭。 “哥哥，快别愣着了呀，快进去呀。”穆昭昭则故意忽略他这个问题，有些着急地糯糯催促道。 穆风只得不疑有他，赶紧进去了。 穆昭昭紧随其后。 “落蕊姑姑，太妃娘娘在做什么呀？这段时间有没有说过想我呀？我可想她了，今日好不容易说服皇上伯伯，答应让哥哥带我来这里找她玩……” 一进了门，她就小嘴吧啦吧啦，开始说个不停。 穆风听得一脸震惊。 三妹妹怎么好像跟姜太妃很熟悉的样子？ 可是她先前在皇上面前不是说，只是偶然来到冷宫，见过姜太妃一次吗？ 这听起来，完全不像是只有一次啊！ 他刚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那名叫落蕊的年长宫女闻言，却当即温柔地抿唇一笑，抢先一步道：“太妃娘娘念叨了好几次，说阿大、阿小这两个兔崽子怎么还不回来，她都见不着你们了，今日听说郡主要过来，这会儿已经准备好了茶水点心，正等着郡主过去呢。 “不过太妃娘娘的性子，郡主是知道的。 “等会儿见到了她，可千万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呀。” 穆风一听宫女这话，分明穆昭昭真的偷偷和姜太妃见过了许多面了，当即更加的震惊！ 穆昭昭则闻言后，当即连点了两下小脑袋瓜。 她与落蕊交换了一个“狼狈为奸”的眼神，胸有成竹地笑着道：“我懂，我懂！” 若论傲娇这回事，整个后宫中，姜太妃若称第二，那绝对没人能称得上第一！ 二人说着话，穆昭昭又跨过了一道院门，终于进了姜太妃住的院子里。 落蕊快走一步，进屋禀告穆昭昭已经到了。 姜太妃原本也正翘首以盼。 闻言立即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懒懒散散地坐在那里，面前的桌上，则摆放着好几样美味的糕点，时鲜的水果，还有香喷喷的果茶。 “太妃娘娘！昭昭来找你玩啦！”穆昭昭小脚还没跨进屋门门槛里，声音就先进了屋里！ 姜太妃原本还有些故意端着、拿捏着的高冷的嘴角，立即不受控制地弯了起来。 第418章 你家太子哥哥若是知道了 “太妃娘娘！” 穆昭昭又喊了一声，这一次，她人也终于到了。 她笑嘻嘻地走到姜太妃面前，毕恭毕敬地给她行了个跪礼，“昭昭拜见太妃娘娘，娘娘千岁！” “起来吧。”姜太妃控制不住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多谢太妃娘娘。”穆昭昭乖乖起身。 一见到桌上摆放着的那些明显是用来待客的东西，她当即装作事先不知道地眼眸一亮，咽了咽口水，道，“太妃娘娘！怎么你这里这么多好吃的呀！还，还都是昭昭爱吃的呢？ “太妃娘娘，这么多东西，你一定吃不完吧！吃不完放久了就要坏掉了，那就浪费了！ “昭昭在书里学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首诗就是告诉我们呢，吃饭一定要乖乖吃干净，不可以浪费粮食的！ “所以，太妃娘娘，昭昭帮你吃完！” 她这么说着，已经很是积极地坐在了桌前的板凳上，眼巴巴地望着姜太妃。 姜太妃原本还想故意逗逗她，为难她一下。 然而此时看她这样，顿时心生不忍了。 当即就是说道：“那好吧，看在你背诗背得不错的份上，这些就都赏给你了，不过，你可不许给我剩下了，待会儿若是敢吃不完，那就，那就打包带回去！ “我这里可不兴浪费的！” 穆昭昭听得高兴不已。 她当即一手抓起一块玫瑰糕，一手抓起一块红豆糕，一边咬了一口。 顿时，两只大大的眼睛幸福地眯起。 姜太妃一见她这般生吞猛吃的样子，就是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后，将面前早就准备好的果茶，推到穆昭昭面前。 “别噎着了，喝茶。”姜太妃说道。 “嗯嗯！”穆昭昭嘴里塞满了香甜软糯、入口即化的美味糕点，连吃了好几口，待咽下去了，才是赶紧喝了口茶。 茶一入口，又是一脸的享受不已，“好好喝！太妃娘娘泡的果茶，就是这世上最好喝的果茶！即便是皇上伯伯御膳房里的最会泡茶的师傅，也比不上太妃娘娘的手艺！” 姜太妃闻言，就故意板起脸道：“小丫头，胆子肥了是不是？竟敢拿本宫，跟宫里御膳房那帮奴才们相提并论？” 一旁，穆风一听这话，当即就是有些担心地看着三妹妹。 他早就听皇上说，姜太妃脾气不太好，一句话说不对就有可能变脸。 这，三妹妹该不会被赶出去吧？ 然而，他这显然是多虑了。 此时，穆昭昭听着她这吓唬人的话，也根本一点不怕，继续一口一口地咬着糕点吃得不亦乐乎，待咽下去了，又慢慢吞吞地喝了口茶，这才是不疾不徐地软软说道：“没有呀！” 姜太妃挑眉看她：“如何没有了？本宫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穆昭昭笑嘻嘻地道：“太妃娘娘，昭昭明明是在夸奖你人不但人长得极为美丽，就连一双巧手，也是天下无双，哼哼，但是太妃娘娘非要故意曲解人家的好意！太坏了！” 说完，像是宣泄不满似的，三口并作两口地将手里的糕点给一下吃完！ 她小嘴顿时塞得满满当当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然而还小嘴停不下来的，嘟嘟囔囔地抗议了两句什么，却根本叫人听不懂！ 穆风一听她敢说姜太妃坏，顿时浑身紧绷着，就怕太妃一句话下令把她给赶出去…… 然而，却见姜太妃见着她这副娇憨可爱的样子，一下子被逗笑了。 她甚至亲自拿出帕子，凑到穆昭昭的嘴边，给她轻轻擦掉脸颊两边的糕点碎屑。 而后，瞥了仿佛一脸见鬼的穆风一眼，笑着道：“昭儿，你这个哥哥，还挺好玩儿的！” 穆风不由一僵。 他好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 莫非姜太妃当着他的面，故意这么对三妹妹说话，其实是为了吓唬他，看他的反应？ 而他的这一猜想，也很快就被穆昭昭证实了。 她咽下糕点，又喝了口茶，才是说道：“所以人家说太妃娘娘坏牙！居然这么吓唬昭昭的哥哥！太妃娘娘不知道，今日皇上伯伯说什么都不肯让昭昭来冷宫，还是哥哥求情，皇上伯伯才答应了的！” 小嘴说着，又幽幽叹了口气，“唉，要不是哥哥，昭昭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太妃娘娘！ “我本来想着自己偷偷跑过来的吧！ “但是，前些日子险些丢了性命，心里害怕，不敢这么胆子大了。” 姜太妃对于穆昭昭在秋猎时发生意外一事，也是听说了。 当时听到身边的护卫禀报，就吓了一跳。 后来听说是有惊无险，才放下心来。 此时闻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笑了笑，道：“我听说你们之前在山里时，太子身边的几个护卫，却反过来要杀你们，此事可是真的？” “……不愧是太妃娘娘！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此事我可没有向外人说过呀，就连皇上伯伯都不知道的！”穆昭昭当即赞叹地道。 “呵呵，我想知道的，当然都能知道。” 姜太妃有几分得意地笑了一声，而后，眼神忽然变得十分八卦地看着她，“你可知道，你没来尚书房读书的这些日子，太子也没有来。” “啊？” 穆昭昭这是真不知道。 她忙问道，“这是为什么呀？难道说，太子哥哥当时受到的惊吓过度，还没有过来劲儿？” “噗嗤！” 姜太妃一听她这话，顿时笑出声来，“你这丫头！你家太子哥哥若是知道了，他在心里这般没用，怕不是要哭出来！” 穆昭昭闻言，知道自己猜错了，不由嘿嘿尬笑两声，挠了挠头。 她还是很好奇：“那太子哥哥到底是为什么没有去尚书房读书嘛！太妃娘娘，你不会是骗我的吧？太子哥哥不去读书，皇后娘娘怎么可能会答应？ “她可是一向对太子哥哥要求严格，就连休沐日，都要老老实实待在东宫读书习字写文章的……” 姜太妃见她催问，笑了笑。 不过，倒也不卖关子了，当即就是道：“昭儿，你这回可是绝对想不到，你太子哥哥，跟皇后大闹了一场，他这些日子都在手段颇为雷厉风行的，整肃东宫！” 第419章 是个祸乱朝纲的料 一听到姜太妃说，太子这些日子没有去尚书房读书，是在整肃东宫…… 这着实是把穆昭昭给惊讶到了。 在她的印象中，太子一直都孝顺懂事。 不过，再想想之前秋猎时发生的意外，他身边信任的护卫，竟然当着他的面，对她举起了屠刀，那之后，太子就变了。 穆昭昭还记得，她还说了好些开导太子的话。 只是当时她虽然那么说，却也没想过，太子会有太大的改变。 然而现在看来，她的确是低估太子了。 整肃东宫便意味着他要脱离皇后的掌控，这对于皇后来说，绝对是不可挑衅的权威，一定会多加阻挠。 想必太子这些日子，之所以连尚书房都没去，就是为了应付皇后。 他既然下决心整肃了，那就不容许他的东宫，还会有皇后安插进去的人。 这的确是马虎不得的。 “我的确是想不到。”这时候，穆昭昭便是对姜太妃将秋猎之事发生的事情道了出来。 “看来，你家太子哥哥也是个有骨气的，本宫之前也见过他几次，每次都觉得，他根本就不是个做皇帝的料！性子太软了，被他那个野心勃勃的母后拿捏得死死的。” 姜太妃提起这个，都还是不由摇了摇头。 不过她接着就又道，“太子这一次的改变，还是因为经历了磨难，所以一个人要成为帝王，尤其是一个合格的地位，须得经历许多的磨难，不断地锤炼心志。 “昭儿，太子有此改变，乃是咱们大晋国的幸事，这里头可是有着你的功劳！ “他也算是因你的祸，得了福。” 穆昭昭听着这话，却是不由地叹了口气：“可是太子哥哥那么善良，这次狠下做出这样的决定，得有多伤心呀？皇后娘娘毕竟是他的母亲，这天底下，又有哪个孩子不爱自己的父母的呢？与自己的母亲对抗，这必然是这世间最难过的事情。” 姜太妃闻言，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神情间不禁有着一丝黯然。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昭儿，可惜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孩子，都爱自己的父母，有些人就是专门跟自己的父母对着干的！甚至以此为乐趣！” 穆昭昭第一次见到姜太妃有这般愁眉苦脸的样子，一时有些好奇。 她记得姜太妃的儿子早就夭折了呀。 怎么说的好像她也有孩子似的？ 正想要发问。 姜太妃却转而问道：“对了昭儿，你可知道皇上身边，新得了一位美人？” 穆昭昭一听这个，立即把方才的好奇抛之脑后，当即就是道：“知道呀！不就睡柔妃吗？进宫才短短两个月，就从美人一路升到了妃位……听说是淮南王向皇上伯伯进献的美人呢。 “太妃娘娘，皇上伯伯这样做，可有犯昏庸之道？ “按照后宫的规矩，晋升的速度不应该这么快的吧？” 她蹙着两撇小细眉，很是担忧操心的样子。 姜太妃被她这副小模样给逗笑。 “怎么？怕你的皇上伯伯变成昏君啊？”姜太妃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蛋。 “啊……似害怕呀。”穆昭昭被捏得口齿不清地答了一句。 待姜太妃收回了手，她才是说道，“我觉得皇上伯伯是一位明君，可历史上，似乎没有哪一位帝王是一点错都不会犯，我就很怕皇上伯伯会在柔妃身上犯错！ “而且，不是说，皇上伯伯向来只最宠爱洛贵妃吗？ “他这么突然去专宠柔妃，洛贵妃岂不是会伤心？难道皇上伯伯就没有想过这一点？” 穆昭昭对此很是疑惑不解。 姜太妃一听她这么说，就是不由得摇了摇头。 “你这小丫头，想得还挺多。” 姜太妃解释道，“这皇上呢，是这宫里的九五之尊，所有人都要仰仗着他，讨好着他，谁不能忤逆他。 “即便是受宠如洛贵妃，也不能争风吃醋，也要有肚量。 “更何况，他是皇上，他想要宠谁喜欢谁，就宠谁喜欢谁，何须去考虑另一个人会不会伤心呢？ “照你这么说的话，那皇上以前专宠洛贵妃的时候，难道宫里的其他妃子就不会伤心？ “皇上，他根本就不会考虑这些！ “他就算要考虑，也只会想，专宠某一人，会不会对朝堂局势有什么影响！至于伤不伤心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在他考虑的范畴之内！” 姜太妃一袭话，也是一下子把穆昭昭给点醒了。 的确是如此。 这里，毕竟是古代。 皇上也毕竟是后宫的女人争着抢着的香饽饽，他哪里会考虑什么谁伤心不伤心的事呢？ 后宫的女人，真是可怜。 穆昭昭感叹着。 不过这话，她肯定不能在姜太妃面前说出来。 此时，她就是一脸明白地点了点头。 又转而问道：“可是，这个柔妃是淮南王从哪里找来的？她的父亲是朝中的什么官员吗？” 姜太妃摇了摇头：“这倒不是，本宫命人查过了，她只是蜀地一个小县令的侄女，父亲不过是一个商人，没什么厉害的背景，是淮南王之前有次去蜀地玩遇到了，便将她带回了京城。” 穆昭昭有些不解：“那要是这样说的话，皇上伯伯宠爱她，应当并非为了稳定朝堂局势，那难道，他是真的很喜欢柔妃吗？” 姜太妃见她这副认真纠结的小模样，不禁就是笑了笑。 而后，她便是掩唇，冲穆昭昭抛了个媚眼，有几分玩笑地道：“小丫头，你可知道有一个词，叫做红颜祸水？这柔妃岂非跟本宫一样，是个祸乱朝纲的料？ “指不定，她就是下一个本宫呢！” 穆昭昭听着这话，不由就是瞪圆了眼睛。 一旁，穆风也是不由瞪大了眼睛。 下一个姜太妃？ 那岂不是宠冠六宫，未来就算儿子当不了储君，在后宫中有着超凡脱俗的地位！ 于是，穆昭昭又很是真实地苦恼了：“坏了。” 姜太妃挑眉：“什么坏了？” 只见穆昭昭一双灵眸，楚楚可怜地看着她，很是真实地说道：“我今日在钟粹宫，当着皇上伯伯的面跟这个柔妃争宠来着，好像还争成功了……那岂不是把她给得罪了？ “这样一来，想抱大腿的话，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吧？” 第420章 就算天被我捅得塌下来，也有她帮我顶着呢 姜太妃被她的这种真实，给逗笑了。 又有几分无语。 抬手轻柔地一戳她的额头，佯装生气地道：“小丫头，难道本宫这个大腿，还不够给你抱的？你居然还想着去抱其他女人的大腿！” 一番话里，穆昭昭只觉自己好像成了某个“负心汉”。 她不禁有几分心虚地嘿嘿一笑。 接着便起身跑到姜太妃跟前，踮起脚尖，殷勤地给她捶着肩膀：“怎么会呢太妃娘娘？昭昭最喜欢的人是太妃娘娘您呀！其他的人，昭昭才看不上呢！” 她语气如此诚恳。 姜太妃见她这副狗腿的样子，心里舒服不已。 当即拉住穆昭昭的小手，看着她，语气很是狂拽地道：“昭儿，本宫既然决定要做你的大腿了，那就给你底气，这后宫里不论是谁，是哪个女人，你想得罪谁，就可以得罪谁！ “便是惹出了事端，谁要是敢找你的麻烦，那也有本宫替你收拾她们！” 她的语气是如此的霸气。 穆昭昭当即崇拜无比地星星眼望着她：“太妃娘娘，您待昭昭真的是太好啦！昭昭都要被您惯坏了！万一以后真的闯了祸，那可怎么办呀？” 姜太妃被她这样的目光，给看得心中无比的快乐。 当即一扬下巴，傲然道：“那又如何？天塌下来，本宫也自会帮你顶着！” 穆昭昭感动坏了，眼神布灵布灵：“呜呜！太妃娘娘对昭昭太好惹！” 说着，干脆扑到她的怀里，小脑袋在她怀里很是依恋地蹭了蹭。 姜太妃很是受用地摸摸她的小脑袋。 二人干脆这么抱着，说起了话。 一旁，穆风算是对自己的这个三妹妹，这种讨巧卖乖的本事，有了全新的认识。 只能说，不愧是她！ 换做旁人，怕是连姜太妃的身都近不了！ 而一向给人以冷漠不近人情、不好接近印象的姜太妃，也让穆风见识到了她的真面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似乎还挺可爱的？ 之后，穆昭昭陪着姜太妃说了大半日的话。 临近晌午时候，她推掉了姜太妃留她在这里吃饭的邀请，依依不舍地走了。 走之前，把桌上没吃完的糕点，全都打包顺走了。 一出冷宫，敛秋就是喘了好大一口气。 终于出来了！ “郡主，要回侯府吗？还是去皇上那里蹭饭？”她当即问道。 “这时候皇上伯伯怕是正跟柔妃你侬我侬，还要相互喂饭，我若是去了，岂不是碍眼吗？柔妃得恨死我了。”穆昭昭很有自知之明地道。 “那郡主是要回府？”敛秋又问。 “现在回去多没意思呀。” 穆昭昭摇了摇头，眉毛一扬，道，“我要去东宫看看太子哥哥！” 穆风有些不赞同：“三妹妹，东宫的情形若真如姜太妃所说，只怕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还是不去为妙。” 他一想到皇后，就下意识地想让穆昭昭远离。 然而，穆昭昭却是一脸的无所畏惧，眼神明亮地看着穆风，道：“怕什么呀哥哥？方才太妃娘娘不是说了嘛？就算天被我捅得塌下来，也有她帮我顶着呢！” 一句话，把穆风给搞得一时无言以对，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 而且他也算是有些了解三妹妹的性格了。 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哪里危险就往哪里钻！ 他也只好又陪着穆昭昭，去往东宫。 这时候，虽然是晌午，可东宫也仍然是一片的肃穆。 穆昭昭到的时候，看到门口的太监、宫女都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 她一见到这副情形，就不由皱了皱眉，心里浮起一抹担忧。 看来，太子虽然有决心，可这跟皇后的对抗当中，还是落于下风的呀！ 思及此，她摇了摇头，抬步就要进入大殿。 “诶，等等，你是哪里来的奶娃娃？怎么进来院子里的？太子殿下正在休息，这里不能随便进去！”一见到她，两个宫女立即上前将她拦下。 “真有意思，本郡主来东宫也不是头一次了，这被人拦着不许进，倒还真的是头一次。” 穆昭昭闻言，看着面前这两个比她高了好几个头的宫女，见二人都是十分脸生，便当即蹙眉质问道，“你们又是哪里来的？本郡主怎么之前没有见过你们？” 而两名宫女一听她是郡主，都是不由面面相觑一样。 要说哪位郡主，是能够自由出入东宫的，那似乎就只有那位在皇上面前十分得宠的安乐郡主了！ 可问题是，虽然皇上宠她，可是皇后不喜欢她啊！ 两名宫女都是只听命于皇后的。 此时，即便是猜到了穆昭昭的身份，也还是不肯放人，其中一个当即上前一步，挡在门前，挺胸倨傲道：“管你是什么郡主？这里是东宫，里面的是当今的太子！你便是身份再尊贵，难道还能比太子殿下还要尊贵的？” 另一名宫女也是跟着说道：“太子此时正在用饭，不便见客！郡主还是请回吧！” 穆风一听二人这般嚣张的态度，当即就是怒道：“放肆！你们两个奴才，连安乐郡主也敢拦？” 然而，两个宫女也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你又是哪个？穿着宫中的侍卫服，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对我们这般吆喝？怕是不要命了吧！” 穆昭昭一听二人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小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可笑的表情。 “你们究竟是哪里来的半吊子宫女啊？竟然连御赐的殿前带刀护卫的常服都能认错？这是宫里一般的小侍卫敢穿的吗？”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却是已经有些肯定了。 这两名什么都不懂的宫女，怕是皇后娘娘故意找来羞辱太子的！ “我、我们当然没有认错了！可是那又如何？即便他是殿前带刀护卫，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就能比太子殿下还要高贵了？总之，这里不能进，就是不能进！”宫女被戳穿短处，当即面色涨红，恼羞成怒地道。 “确定不让本郡主进去？”穆昭昭已经没什么耐心跟她在这里磨嘴皮子了，当即就是又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自然！”宫女一挺胸脯，瞪着她。 “好。” 穆昭昭点了点小脑袋，而后一把将穆风腰间的刀，给直接抽了出来！ 她二话不说，提刀朝着这名宫女劈头砍去！ 第421章 虎毒虽然不食子，可扛不住这种小人没人性啊 宫女吓得当即抱头尖叫一声，脑中一空，甚至不知道要躲避。 “三妹妹。”这时候，穆风抬手，两指夹住了穆昭昭手中的刀，竟是一点没有受伤，只是让这刀半分也不能再落下了。 “哥哥，你干嘛呀！”穆昭昭小脸一副不理解地望着他，“这小小的一个宫女，如此没规矩，对你我皆有不惊，我不过要给她一点教训，你做什么拦着我？” “三妹妹，你要给她教训，砍掉她一根手指就是了，何必非要要她的命呢？这刀这么沉，万一你劈歪了，一刀没把她给砍死了怎么办？”穆风一脸无奈地劝说道。 “那我就……再砍一刀？”穆昭昭很是认真地思索着。 兄妹二人说着话，那宫女却被他们谈话的内容，吓得两股战战，身体抖如筛糠。 “也不是不行。” 穆风思索了一下，又摇了摇头，“还是不要这样了三妹妹，我在战场上曾经看到过那种一刀下去没砍死，只能再补一刀的尸体，那尸体非常难看，脑子被劈成了两半，脑浆都出来了，三妹妹，你年纪还小，若是万一被吓到了可怎么办？” 他无比认真的语气，一旁两名宫女听了，险些要先吓晕过去！ 然而，穆昭昭却不以为然地撇了撇粉嫩嫩的小嘴。 “这有什么呀？” 她很是无所谓的语气，想想她前世，每天干的活，可就是劈开丧尸的脑子，然后把晶核从里面掏出来。 早就司空见惯了！ 她一点都不知道害怕的样子。 两名宫女当即相互搀扶着，都是腿软得有些站不住了。 “哥哥，你不要拦我，我就再劈一刀，就要看看这脑子被劈成两半，里头脑浆流出来是什么样子……” 穆昭昭说着，就作势又要劈下去。 然而，却忽然小鼻子动了动，皱眉道，“咦？这是什么味道呀？好难闻啊……” “郡主，是这两名宫女被吓得失禁了。”一旁，敛秋提醒她道。 穆昭昭闻言，小脸满是不可思议地朝两名宫女身下一看。 只见她们裙摆下方，果然可见两滩水迹。 不由得嫌弃地捂住鼻子道：“咦，她们好脏啊！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尿裤子，哼，不知羞！” 说着，松开了手里的刀。 “你们两个碍眼的奴才，还不赶紧从郡主面前消失？小心惹恼了郡主，真的把你们的脑子给劈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都是屎尿！”敛秋见此，当即劈头盖脸地一顿训斥。 “是、是！”这两名宫女也是被吓傻了，竟然忘记细究敛秋一个宫外的丫鬟，是否有资格这样训斥她们，当即就是浑身颤抖，互相搀扶拉扯着吓得屁滚尿流地赶紧跑了。 而穆昭昭这般要砍人的彪悍作风，也是把院子里的其他护卫、宫女都是给吓到了。 谁也不想被破开脑子。 于是。 此时，穆昭昭目光在他们身上阴测测地一扫，他们都是赶紧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地低下头，假装很忙碌地在做事的，纷纷揪起了花瓣叶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见此，穆昭昭这才是满意了。 她冷哼一声。 而后，望着面前的殿门，一下推门而入！ 穆昭昭进了大殿，首先就是见到了皇后的身影。 皇后站在太子面前，身边则有护卫拿着刀。 太子只身坐在那里，独自与皇后对峙着。 穆昭昭一见到这一幕，就是心中有所了然。 看来，她今日是来对了！ 太子明显是整肃后宫并不顺利，遭到了皇后的疯狂抵制，而皇上最近又沉迷美人，怕是根本就没发现自己立下的储君，如今究竟是什么样的处境。 “皇后凉凉，你怎么在这里呀？莫非你和昭昭一样，都是来太子哥哥这里蹭饭的？” 此时，穆昭昭给敛秋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守在地殿门外，而后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提步进入，朝着二人走去。 那几名护卫见到她过来，手中的刀都是微微一动。 然而接着就看到了后头紧跟着的，也提着刀的穆风，纷纷身形一滞。 皇后也看到了穆风，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 她冲几名护卫暗暗示意，要他们先按捺住。 这一番暗潮涌动之中，穆昭昭已经走到了太子跟前。 这时候，一只毒苹果突然从她的身上滚落，滚到了太子的脚边。 不过一只苹果而已，谁都没有太在意。 然而，穆昭昭却是脸色倏然一变！ 她仔细看着太子惨白的脸色，小小的身躯拢在宽大的袍服之下，分明在微微颤抖着，而他的额头，则有细密的汗水渗出。 太子这是……中毒了！ 她看一眼太子面前放着的饭菜，想起一岁半时，她曾经误食太子的甜汤中毒，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真是想不到，皇后这爱下毒的性子，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没变！ “哎呀，太子哥哥的午膳似乎很丰盛的呢！我想吃这个虾仁！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穆昭昭心思电转，面上却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嘴馋地咽了咽口水，就要拿起太子面前摆放的筷子去夹菜吃。 “昭昭，不要！” 然而，太子却一把握住她的小手，因为要忍着身体里的剧痛，手掌微微用力，手背上青筋都是微微暴起。 穆昭昭白嫩嫩的小手，很快便被抓红。 她被抓得很疼，可是脸上却一点也不显露。 因为她越是疼，就越是能知道太子此刻正忍受着何种程度的痛苦。 “为什么不要呀太子哥哥？难道这些饭菜有毒？”穆昭昭说着，忽然从袖笼里取出一根银针，“太子哥哥你先松开我，我试试看这些饭菜是不是有毒！” 说着，就要拿针去试毒。 皇后一见此，当即脸色微变，出声阻止她道：“这饭菜是本宫给太子送来的，太子是本宫的亲生儿子，哪里会有什么毒？” 穆昭昭看着她：“这可说不准啊！” 皇后眉头一蹙，瞪着她：“你这话是何意？” 穆昭昭淡淡一笑，故意提醒她道：“皇后凉凉该不会是忘记了，在我一岁半那年，就是误食了太子哥哥的甜汤中毒一事吧？ “皇后凉凉当然不会给太子哥哥下毒，毕竟虎毒都不食子嘛！ “可是谁知道，你身边有没有狠毒的小人呢？ “这种人，虎毒虽然不食子，可扛不住这种小人一向没人性啊！” 第422章 你才大胆呢! 皇后听着这明显是指桑骂槐的话，一张保养得宜的脸庞，微微地有些扭曲。 她恶狠狠地望着穆昭昭，干脆给几个护卫使了个眼色，要他们先牵制住穆风，而后再将穆昭昭拿下！ 今日，她非要弄死这个臭丫头！ 然而，这些护卫刚一走动，做出将穆风团团围住的架势，穆昭昭就忽然又开口了。 “对了太子哥哥，我方才是从冷宫姜太妃那里回来的！姜太妃命人做了好些好吃的糕点给我吃呢！太子哥哥吃这些肯定吃不好。” 穆昭昭说着，就对穆风说道，“哥哥，你去外面找敛秋姐姐，帮我把那些糕点都拿过来吧！” 姜太妃？ 一听这话，皇后又是脸色一变，示意几个护卫按兵不动。 穆风却不肯动：“三妹妹。” 他怕自己出去了，她就危险了。 “哥哥快去呀！不过不要全都拿过来了，我还要给皇上伯伯留一些呢！今日能去冷宫找姜太妃玩儿，还得谢谢皇上伯伯之前肯答应！” 穆昭昭则又是说道。 皇后一听，眉头狠狠蹙起：“你说你今日是先前见了皇上，又去的姜太妃那里？” 穆昭昭小脑袋略微一点：“是呀，我从姜太妃那里出来之前，还答应了她，等出宫之前，要再去她那里一趟呢！因为她正在命人酿酒，说是快要酿好了，要给我父亲捎回去。” 她胡诌了一句。 可皇后却是信了。 姜太妃虽然是姜家人，但过去，先皇还在时，她却跟宁侯府已经过世的老侯爷，走得极近。 她与宁侯府的关系一向不错。 所以，还真有可能会为穆倦酿酒。 这样一来，自己就不能在这里杀了穆昭昭了，否则真是难以逃脱皇上的责问。 最重要的姜太妃手中有一支厉害的禁卫军，若是不小心惹恼了姜太妃，她这个皇后的命，怕是也保不住了！ “还愣着做什么？昭儿不是让你去外面拿糕点？正好，本宫也想尝尝姜太妃的手艺。”皇后看着穆风说道，语气一下子软和了许多，说着，还在一旁坐了下来。 “是，皇后娘娘。”穆风立即领命，出去找敛秋拿糕点。 自然的。 他不忘对敛秋道，“想法子，去请皇上过来！” 敛秋不疑有他，当即应下，悄悄走了。 等穆风再回到殿中，大殿里先前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消失了大半。 他将糕点拿给了穆昭昭。 穆昭昭则没有立即给太子吃糕点，而是捡起了一旁滚落的毒苹果。 “太子哥哥，这苹果也是太妃娘娘给昭昭的呢！可甜了！昭昭一路上都不舍得吃……就让太子哥哥先咬一口吧！太子哥哥要记得哦，只能咬一小口，不可以吃太多！不然昭昭要生气的！” 穆昭昭说着，就把手里的毒苹果往太子嘴边凑。 太子听她这么说，也没有深想。 原本想说，既然昭昭喜欢，那就全都昭昭吃。 可这会儿他浑身都疼，也不知为何，这苹果凑到他嘴边时，一股诱人的香气立即扑鼻而来。 他一个没忍住，咬了一口。 不过他还记得昭昭喜欢吃这件事情，于是很是克制地，只咬了极小极小的一口。 穆昭昭见他吃下，连忙把剩下的毒苹果在自己的袖子里藏好。 皇后见她就这么把咬开的苹果放到袖笼里，也不嫌脏，难道真的还打算之后留着慢慢吃？ 真是脏死了。 当即嫌恶地收回了视线。 殊不知。 毒苹果被咬了第一口之后，便很快就消失了。 而太子吃了毒苹果，由于吃的量少，并没有之前李铬吃一大口那么强烈的反应。 他只是忽然觉得浑身都疼。 可他本就因为中毒而浑身都疼痛着。 于是，他没有想太多，只继续默默地忍受着。 这时候，穆昭昭才是拿起一块糕点，递给皇后，说道：“皇后凉凉，请尝一尝吧。” 指甲盖却悄悄地把刚刚太子咬掉一口毒苹果时，溅出来的一滴果汁，给抹到了糕点上。 这么一丁点的果汁，当然要不了皇后的命。 但能让她也像太子哥哥这样疼上一疼，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了！ 此时，皇上看着这块糕点，虽然有些不想接过穆昭昭的手递过来的东西，但想到这个臭丫头居然能和姜太妃走得这么近，加上这糕点又是姜太妃命人做的，便觉得不能推辞。 于是，当即接了过去，咬了一口。 味道是要好一些。 可她什么好东西没有吃过？ 当即就要放到桌上。 然而，穆昭昭却又说道：“皇后凉凉，昭昭从太妃娘娘那里回来之前，太妃娘娘说，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这些糕点昭昭当时没吃完，于是就让昭昭全部带回来了，所以皇后凉凉也不能浪费粮食哦！ “一定要吃完哦！ “否则，昭昭就去告诉姜太妃，有人浪费粮食！” 皇后原本要将糕点放到桌上的手，立即僵住了。 她看着穆昭昭。 这臭丫头，真的不是故意要整她吗？ 然而那句要告诉姜太妃的话，却在她耳边回旋着。 皇后只得又将糕点拿起，勉强挤出一抹僵硬的笑，道：“本宫自然是从来不喜欢浪费这种行为的。” 说完，一口一口，极为斯文地将一整块糕点给吃完了。 这时候，太子身体里的剧痛，忽然奇异般地减轻了一些。 而皇后却是忽然觉得有些不适。 不过这种不适还很轻微，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这是在耐心地等待着。 她今日是给太子的饮食中下毒了。 不过不是要命的剧毒，而是为了让太子吃一些苦头，知道她的厉害。 她手里是有解药的。 现在，她就是在等待太子吃够了苦头，忍受不了的时候，找她服软讨要解药。 她也不想这么狠的。 可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不听话，那她以后如何做大晋国真正的君主？ 是的，皇后很有野心。 她就是想要一个听话的傀儡儿子，根本不是真的想要看太子成为一名合格的储君！ 而就在这种漫长的等待中，皇后的小腹却是越来越疼了。 反倒是太子，一点一点地减轻着痛苦，到了这会儿，一点事都没有了！ 想起穆昭昭给自己吃的那只苹果，浑身舒适起来的太子，理智也回笼了。 他忽然就是想到，似乎当初李铬也是吃过穆昭昭给他的苹果……后来身体竟好起来了？ 太子有心想问，但这时候肯定是不方便的。 “唔！好疼！”这时候，皇后却是满头冷汗地痛呼出声。 她想到自己吃下的那块糕点，当即怒指着穆昭昭道，“你！大胆！竟敢给本宫吃有毒的糕点！” 穆昭昭闻言，一脸被冤枉的委屈，进而进化为恼怒。 皇上匆匆抵达东宫大殿门口之时，正听到穆昭昭义正言辞，却又分明奶声奶气地反驳道：“你才大胆呢！竟敢说太妃娘娘给昭昭的糕点有毒！” 第423章 高水平告状 一旁，穆风一见此，当即将穆昭昭护在身后。 他不知道皇后为什么会突然疼痛起来，但她方才只吃了三妹妹给的糕点…… 这种时候，总之先护好三妹妹再说！ “来人啊！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穆昭昭给本宫拿下！安乐郡主穆昭昭竟然下毒害本宫！按罪当诛！你们现在就把她给我就地正法！穆风若敢阻拦，格杀勿论！” 皇后恼怒异常，也顾不得什么姜太妃了。 她今日非得要穆昭昭死在这里不可！ 几名护卫一听，立即就是应声拔刀朝穆昭昭走过去：“是，皇后娘娘！” 太子见此，也是当即将穆昭昭护在怀里：“母后！你不要太过分了！” 护卫们一见此，纷纷不敢再进。 毕竟皇后没说过要太子的命。 皇后痛得几乎说不了话，见太子护着穆昭昭，指着他气恼地道：“你们这群废物，还不赶紧把太子拉开！今日！本宫就要让太子看着穆昭昭在他面前血溅东宫！” 穆风一听她这话，手中的刀当即亮起，准备带着穆昭昭和太子冲杀出去！ 然而这时候，皇上冷酷隐含着怒意的声音，忽然在殿门口响起：“皇后好大的威风啊！竟敢要杀朕的义女，还有护卫朕安危的殿前带刀护卫！ “皇后莫不是想等有朝一日，干脆把朕也杀了？” 他说着话，威仪无比地踏入殿中。 穆昭昭一见到他，当即小脸惊喜无比：“皇上伯伯！” 皇上冲她一点头，示意她安心。 皇后则面色更白了，忍着身体的剧痛，向皇上行礼：“臣妾叩见皇上。” 太子亦是跟着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说着，从大殿主位上挪开，以示对皇上的敬意。 皇上走到大殿主位上坐下。 他身后，还跟着柔妃以及总管太监王来福。 有皇后在，柔妃不敢跟到皇上身旁，只能在下首站着，毕竟皇后也是站着。 她这会儿一双明显看热闹的眼，看看被太子护着的穆昭昭，再看看一脸痛苦忍着疼痛的皇后，想到方才听到说她是吃了有毒的糕点，不禁腹诽着，这糕点能毒死人吗？ 不过应当是不能的。 否则皇后还能在这里好好站着？ “皇上，是穆昭昭，给臣妾吃了有毒的糕点，臣妾现在腹痛难忍！” 皇后先一步开口告状道，“她想要害死臣妾，臣妾贵为一国之母，难道还没有处决她的权力吗？” 穆昭昭一听她这般“恶人先告状”，当即就是气坏了。 两只水灵灵的眸子里，氤氲起一层雾蒙蒙的水汽，委屈吧啦地看着皇上说道：“皇上伯伯，皇后凉凉是吃了昭昭拿给她的糕点，可那糕点都是太妃娘娘给昭昭的，怎么可能有毒嘛！” “若是没有毒，本宫怎会如此腹痛？”皇后额头上满是冷汗。 “哼，皇后凉凉明明是自己身体不舒服，却偏要往昭昭身上泼脏水，昭昭才没那么傻呢！” 穆昭昭不以为然地说着，便又扭头看向皇上，“皇上伯伯，您若是不信的话，就请太医来给皇后凉凉看看，她到底是自己身体有毛病，还是中毒！” 说完，小手将打包的糕点摊开，又道，“喏，太妃娘娘给昭昭的糕点都在这里了，待会儿太医来了，都让他验一下，看看有没有毒！ “这些糕点昭昭在太妃娘娘那里都吃了好几块了，一点事都没有！ “偏生皇后娘娘吃了，就说有毒！” 她这话里话外都是在说，皇后是在污蔑她。 皇上闻言，自是不信姜太妃会在糕点里下毒的。 若姜太妃真的是这种人，那这大晋国早就是她的了。 “皇后，你既然觉得自己是中毒，为何不立即传召太医，反而先要对昭昭下杀手？”这时候，皇上有几分疑惑地问道。 皇后正欲回答。 然而。 “皇上伯伯！这个答案！昭昭知道！” 穆昭昭抢先一步，小手指着面前的这几道，“一定是这些菜里被皇后凉凉下了毒，她怕叫了太医过来，惊动了皇上伯伯，会查到这些菜！ “那她害太子哥哥的事情，可就要暴露了！” 皇上一听，脸上顿时现出几分匪夷所思。 他有些不敢相信，看向太子：“这怎么回事？为何你宫里的饭菜，皇后会下了毒？” 皇后一听皇上问都不问，直接就相信了穆昭昭说的话，顿时就心中气恼不已。 太子则老实交代道：“启禀父皇，因为儿臣想要整肃东宫，将这里的宫人全都换一批新的，不知为何，却惹恼了母后，母后调拨了一批不合格的奴才给儿臣，今日还在儿臣的饭菜里下了药，令儿臣疼痛不已，母后说，只要儿臣像往常那样，事事都听她的安排，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就给儿臣解药。 “可儿臣想不通，这些事情，到底为何就触怒了母后呢？ “儿臣乃是一国储君，又为什么得事事听母后的？ “难道不是应当听父皇的，听夫子的，听书里圣贤的？” 太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穆昭昭听得，简直是对他刮目相看！ 什么叫做高水平告状？ 这就是！ 一袭话，算是交代清楚了皇后的恶行！ “你、你这个逆子！”皇后一听太子竟然就这么毫不犹豫地，当着皇上的面，揭发了她的恶行，当即气得点着太子，恨不得怒骂一顿。 “皇后，言儿是朕的太子！不是什么你口中的逆子！”皇上沉着脸，语气冰冷至极地纠正她道。 “皇上！臣妾没有！太子污蔑臣妾！都是因为穆昭昭！他怕今日穆昭昭给臣妾下毒的事情败露，就不惜抛弃孝道，竟然如此污蔑他的母亲！如此无情无义之人，不是逆子又是什么？”皇后气得大声反驳道。 “咦？皇后凉凉，你突然能吼这么大声了呢！还有，怎么好像你一点也不疼了呢？”这时候，穆昭昭却是忽然奇怪地道。 皇后闻言，当即一怔。 她立即就是发现了，她的腹部的确不疼了…… 可这怎么回事？ 明明刚刚，她还疼得要死要活的！ 第424章 信任荡然无存 穆昭昭几句话，让皇上对皇后的信任，更加的荡然无存。 他当即对王来福吩咐道：“去请郑太医过来！” 王来福当即应道：“奴才遵命！” 至于皇后带来的那几个护卫，皇上则命穆风率领他带来的侍卫，收缴了他们的佩刀，将他们牢牢看住。 东宫距离太医院并不远。 没多久，郑太医就提着医药箱过来了。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参见小郡主……”郑太医人一到，就先是一口气地行了礼。 “郑爱卿免礼。” 皇上说道，“你这就给皇后检查一下，看她是否中毒。” 郑太医一瞥见穆昭昭，就知道今日又起了什么风波。 闻言，也没有什么惊讶的，一脸四平八稳司空见惯地上前，开始给皇后悬丝号脉。 很快，他就是收起了丝线，恭恭敬敬地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身体安康，并无中毒的迹象，倒是她似乎有些肠胃不适。” 有郑太医此话，那就是证明了，皇后的确没有中毒，而是肠胃不适，所以才腹痛难忍。 只不过恰好撞上了吃了穆昭昭拿来的糕点。 “皇上伯伯你看，昭昭说了，不是这些糕点的错！太妃娘娘没有下毒，昭昭也没有下毒！而且，是皇后凉凉主动提出说，要尝尝太妃娘娘命人给昭昭做的糕点！不是昭昭主动要她尝的！” 穆昭昭小脸委屈极了，“昭昭唯一有嫌疑的一点，也就是主动把糕点拿给了皇后凉凉，还劝她吃完，因为太妃娘娘不喜欢浪费粮食的行为。 “那就那么一下，昭昭哪里有那种下毒的本事嘛！” 若是换做另外一个人这么说，皇上肯定得询问其他人一番，当时的情形是否如此。 可这是穆昭昭说的。 他便不疑有他。 “嗯，昭儿受的委屈，朕都知道了，昭儿放心，朕今日一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皇上当即说道，又看向郑太医，“郑爱卿，这些饭菜你也验一验，看看是否有毒。” 穆昭昭闻言，立即就是小脑袋连连点着：“嗯嗯！是要验一下的！先前昭昭来这里，见太子哥哥很是痛苦的样子，就怀疑这些饭菜有毒，想要拿随身携带的银针验一验，可却被皇后凉凉拦住了！” 皇上一听，就奇怪地看着她：“昭儿随身带着银针做什么？” 穆昭昭一脸理所当然：“那当然是为了防着有人给昭昭下毒呀！皇上伯伯又不是不知道，昭昭一岁半的时候，就不小心中了毒的！那一次的后果太惨痛，后来，昭昭就习惯性地带着银针了。” 她这仿佛随口一说的话，却令皇后再度变了脸色。 谁都知道，穆昭昭一岁半时，是误食了太子的甜汤，才中毒的。 而那碗甜汤，是皇后命自己宫里的宫女，给太子准备的，却不小心被穆昭昭给喝了。 当时带着穆昭昭进宫的人，是她的乳母，陈秋娘。 陈秋娘已经死了。 但即便皇上也知道，陈秋娘多次加害穆昭昭，并且从小虐待穆昭昭。 这就使得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一旦联想了，就很容易怀疑，会不会陈秋娘是故意弄错了汤呢？ 可她若是故意的，那便是意味着，她知道那碗汤有问题！ 再往下深思的话，就是说，那碗汤本来就是皇后给穆昭昭准备的，太子不过是一个为她洗脱嫌疑的工具罢了！ 此时，皇上的脸色也是很难看。 他当初因为穆昭昭替太子挡了灾，心中对穆昭昭很是愧疚，所以将她认为义女。 可若事实真相，是另外一种…… 他不由得眸中有几分恼火地看向皇后。 若这一切都是皇后有心为之，那太子对她而言，又到底算是什么？ 彻彻底底的工具吗！ 若是那一次，穆昭昭的乳母陈秋娘没有把那碗甜汤给穆昭昭喝了，那么后来出事的，岂不是就成了太子？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皇后这个恶妇的安排！ 可惜已经过了这么多年，陈秋娘已经死了，当时在皇后身边伺候的那些宫女，也因为甜汤事件，而都被皇后狠狠地处决。 若想再查出这件事情的真相，已经几乎不可能。 “昭儿说的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银针以后昭儿也继续带着吧，在宫里，不论吃什么东西，都要确保安全。” 此时，皇上当即说道，并神情冷漠地瞥了皇后一眼。 皇后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一时没有说话。 “嗯嗯！昭昭一直都是这样做的！所以现在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呀！”穆昭昭小脑袋点着。 就在这说话的功夫，郑太医已经将桌上的饭菜都查验完毕。 他回禀道：“皇上，这些饭菜都被人下了药，这种药是好几种混合在一起，会令人浑身疼痛无比，但不会要命，这药也的确有解药。 “不过，看太子此刻的情形，似乎是已经服下了解药吗？” 太子闻言，摇了摇头。 “母后并未将解药给我，不过，我先前吃了昭昭带过来的一只苹果，吃过之后没多久，便觉得疼痛减轻了许多，到现在已经无碍了。” 他说道。 郑太医闻言，神情里有一丝诧异：“苹果？” 他看向穆昭昭。 穆昭昭则瞪圆了眼睛，一脸稀奇地道：“那只苹果是太妃娘娘给我的呀！我离开冷宫时，她特意嘱咐我，要将这苹果带上，要我路上不要贪吃。 “我到了这里以后，不小心苹果掉出来了，滚到了太子哥哥的脚边，我见太子哥哥十分难受，就想让他吃一些甜的，便把苹果给他咬了一小口。” 太子则道：“我正是吃了苹果以后，才渐渐好了起来。” 郑太医大感神奇：“郡主，那剩下的苹果呢？可否让臣一观？” 穆昭昭小脑袋点了点：“可以呀，我这就拿给你，就在我的袖……咦，苹果呢？怎么不见了？好奇怪呀！这苹果那么大一个，太子哥哥真的只咬了很小的一口，可是剩下的全都不见了呢！” 她把自己袖笼翻出来，里头果然空荡荡的，并无一物。 第425章 他说的话，是金科玉律 这种事情如此的玄虚。 要是换作任何一个旁的人，必然会被怒斥竟敢欺骗皇上，这是欺君之罪巴拉巴拉一堆罪名扣下来。 可说这话的，偏偏是穆昭昭。 她可是皇上心里的宝贝疙瘩，一句重话都从来不舍得说的。 于是这会儿，看着穆昭昭肉乎乎的小脸上写满了懵字，原本时常闪动着狡黠亮光的一对乌眸，此时也都是茫然，皇上却是顿时被逗笑了！ 昭儿总是这么可爱！ “昭儿，朕问你，你离开冷宫之前，姜太妃可知道你是要来东宫的？”皇上笑呵呵地问道。 “知道的呀。”穆昭昭立即脆生生地道，“皇上伯伯你不知道！太妃娘娘可喜欢昭昭了！非要留昭昭吃午饭，昭昭心里记挂着太子哥哥，觉得还是要先来看看太子哥哥，就非常艰难地拒绝了太妃娘娘。 “就是在跟太妃娘娘道别的时候，她给了我这只苹果。 “还说，好东西要记得跟喜欢的人分享！ “昭昭也很听话，就跟太子哥哥分享了，可是没有想到，这就没有了！ “昭昭一口都没吃到呢！” 她语气里，满是天真可爱的委屈气息。 皇上又是哈哈大笑。 “皇上伯伯，您笑什么嘛！”穆昭昭一脸不懂，自己明明这么难过了，怎么皇上还一个劲儿地在笑她？ “那自然是笑昭儿可爱！不就是苹果吗？等你今日回府，朕就赏你一箱子苹果！保证个个都又甜又大！”皇上这么哄着穆昭昭，心里则想着别的。 姜太妃手握一支精英禁卫军。 这些禁卫军，各有所长。 其中就有善于探听情报的。 而他身为皇上之所以一直忌惮姜太妃，对她毕恭毕敬，一方面她是长辈，另一方面自然也是因为这支禁卫军。 可以说，只要姜太妃想要知道，这宫里对她而言，很难会有什么秘密。 今日她特意给了昭儿一只苹果，他怀疑，这苹果一定是某种特制的解药。 换句话说。 如果今日昭儿没有说要去找太子，姜太妃即便知道太子被皇后控制住，也不会出手。 但正因为昭儿今日坚持说要找太子，她才决定出手相助，这才救了太子，也救了他的江山，毕竟这一片江山，以后都是要交给太子来继承的。 所以，昭儿果然是一个小福星！ 她不过临时起意想要找太子，就救了太子！ 而太子的转变，也令他惊喜。 这些日子，太子捣鼓着要整肃东宫，他其实是知道的，但故意没有插手，为的是要看看太子的魄力究竟如何。 但他还是低估了皇后对权力的欲望。 竟然连下药要挟太子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 看来，是时候将她伸展得过多的“手脚”，给砍掉一些了！ 幸好，太子没有让他失望，始终不肯屈服，可见是个有骨气的。 所以他也是时候，将宫中的一些权力下放给他了。 至少是能让太子下一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有自保的能力！ 此时，皇上将穆昭昭哄好了。 接着，目光就沉沉地看向了皇后：“今日发生的一切，皇后是否该对朕有一个交代？太子，乃是朕的太子，是朕立下的储君！ “朕对他给予厚望，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储君，继承朕的这一片江山。 “可皇后却似乎并不希望他变得优秀，只希望他听命于你，做一个听话的傀儡吗？” 皇上一番话，听不出一丝的怒气。 可却带着无上的威严。 皇后一听这话，就是立即为自己辩解：“皇上明鉴！臣妾从未想过要这样做，这些什么药，根本就与臣妾无关！这些饭菜，都是太子宫里的奴才们准备的，就算下药，也是他们受人指使，与臣妾无关啊！ “太子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臣妾疼爱他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害他！ “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臣妾反正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穆昭昭一听她拒不承认，倒也没有什么意外。 今日之事，重要的就是一个证据。 可皇后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留证据？ 而且她敢说让皇上去查，必定是已经做出了完全的准备，即便查也根本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这种时候就不能再管什么证据了，关键是扣帽子！ 各种帽子扣到皇后头上，就算没证据又如何？ 重要的是皇上会怎么想！ 于是，她立即就是说道：“皇上伯伯，太子哥哥宫里的这些宫人，的确是太不成气候了！方才昭昭想要进入殿中，却被两个宫女给拦下了！ “昭昭都来了东宫这么多次了，还是头一回有人敢拦着！ “而且，她们两个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来的半吊子，居然不但不认识昭昭，连哥哥身上穿的殿前带刀护卫的袍服也认不出，说哥哥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 “哥哥哪里是小侍卫了？明明就超厉害！ “真不知道太子哥哥宫里，怎么会来了这么没有见识的奴才！他可是堂堂太子诶！ “哦对了，太子哥哥先前说了，这批半吊子奴才，是皇后凉凉调拨过来的呢！皇后凉凉可真够疼爱太子哥哥呀！” 穆昭昭叽叽喳喳的一番话说完。 尤其是最后两句话。 皇后听得脸色一片阴沉，她瞪着穆昭昭，语气阴测测地道，“安乐郡主，你说得再多，也不能证明今日这给太子下药之事，与本宫有关！ “而且，太子受你蛊惑，连孝道都不遵从了，竟然污蔑本宫这个做母亲的！ “穆昭昭，你根本就是一个灾星！ “什么人沾上你，都没有好事！ “太子原本多听话的一个孩子啊，都是因为你！” 此时，皇上一听皇后又提起穆昭昭是灾星这种话，当即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他一声怒道：“够了！” 皇后被他这突然的一声，吓得咯噔一下，随即便闭上了嘴巴。 “朕早就说过，昭儿根本不是什么灾星，谁都不准再说这种话！皇后，你是把朕说过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吗！”皇上怒气冲冲地道。 身为皇上，自然很不喜欢被他人忤逆。 他说的话，是金科玉律。 谁若是敢再犯，那就是冒犯他身为皇帝的绝对权威！ 第426章 还不如干脆把臣妾给废了 “皇上伯伯，不要生气，昭昭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说。” 这时候，穆昭昭两只软乎乎的小手抱住皇上的一只手臂，神情满是认真地望着他，说道，“什么灾星、扫把星之类的话！随便他们怎么说！又不是真的！ “只是，昭昭真的很为太子哥哥感到难过。 “昭昭不像皇后凉凉那样，见到太子哥哥有了转变，就气得要下手整他。 “相反，昭昭很喜欢太子哥哥的转变！ “一个人最重要的，难道不就是能够拥有自己的主见，希望掌控自己的人生？反正昭昭觉得是这样的，这明明是好事情嘛！ “什么听话的孩子……呵呵，他可是太子呀！凭什么还要再当一个听话的孩子？皇后凉凉是不是没有弄清楚，他是太子！是太子！” 穆昭昭反复强调着“太子”二字，仿佛这是一种多么骄傲、高贵、不可侵犯的身份。 而太子原本被皇后指责训斥得有些微微低下去的头，也因为她的这一番话，而一点一点地高昂起来。 昭昭说的没错。 他是太子！ 是所有人都希望成为的太子！ 不是某一个人，听话的儿子…… “父皇，儿臣从前以为，不论什么事，不需要自己去动脑子想，只需要凡事听母后的安排就是，可直到渐渐长大，读过一些书，经历过一些事情才终于懂得，人最可贵的，是在身处绝境之时，拥有改变现状的能力。” 太子说着这些话，脑海中回想起当初在山上围猎时，所发现的那些事情。 他身为太子，是昭昭心目中信任、喜欢的大哥哥。 可是，在昭昭经历危险的时候，他却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她！ 一想到这一点，太子尚有些稚嫩的双手，就一下握成了拳，攥得紧紧的。 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是他自己从前太想当一个孝子了。 此时，太子就是继续说道：“儿臣对母后，没有不敬之心，只是母后对儿臣所做的，却叫儿臣凉了心。 “儿臣也根本不是如母后所说，受昭昭蛊惑。 “只是，儿臣长大了，想要成为一个父皇心目中优秀的太子，而不仅仅只是合格。 “今日之事，还请父皇莫要再责罚母后，如母后所说，儿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儿臣这条命是母后给的，只是，今日之后，儿臣这条命也算是偿还给母后了！ “儿臣现在的这条命，是被昭昭和姜太妃救回来的，以后，便与母后无关了！” 太子说完这些话，当即就是起身，朝着皇后磕了三个头。 随后，他便果断站起身来，目光不在皇后身上停留。 而皇后愣愣听着，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许久以后，她大瞪着眼睛，脸上才是终于浮现出一抹不可思议的表情，下意识的觉得似乎自己失去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但很快，她就是恼羞成怒地道：“本宫身为你的母亲，十月怀胎生下你的辛苦，你几句话，就想忘掉这份养育之恩？你说你读书，可曾读过什么叫做忘恩负义？读过什么叫做百善孝为先？！” 太子面对她这样的质问，神色很是平静：“母后请放心，儿臣只是以后不会再听从母后的摆布了，譬如儿臣宫中想要用什么人，便用什么人。 “每日晨昏定省的请安，儿臣绝不会缺席。 “待日后母后老了，儿臣也会亲自端茶倒水喂饭地伺候在母后的跟前，绝不会做不孝之子。 “只是，儿臣绝不会再顺从母后了！” 皇后听着太子这番平静的话语，心里终于是彻底慌了。 太子这是铁了心的，要跟她决裂了？ 那她这个皇后之位，还有什么用？ 她一辈子只能当一个皇后了？ 皇后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当即就是脸色又一变，向皇上哭诉道：“皇上，您听听，太子这说的是什么话？他这分明是不孝啊！这样的人，他怎么能做一个好太子？” 这竟然是恨不得干脆将太子从那高位上拉下来了！ 不得不说，太子这一番话若是被朝中那些言官知道了，必然会遭到他们的斥责。 皇上闻言，眉头就是微微皱了皱。 “呜呜，皇上伯伯，太子哥哥得是被伤害得有多厉害，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呀！他一向乖巧孝顺，说出这些话来，心里一定是难过死了！呜呜呜……昭昭也好难过！太子哥哥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这时候，穆昭昭就立即也在皇上面前嘤嘤落泪。 关键是，还真的落下了眼泪。 “昭昭……”太子一见她哭了，顿时有几分手足无措，他是不想看昭昭妹妹哭的。 “好了，昭儿，太子经历过的苦，朕都知道。”皇上也是叹息一声，干脆将穆昭昭抱在怀里。 他这倒也不是为了哄穆昭昭，才这么说的。 太子从小就听话。 皇后的掌控欲又强，太子一有什么不听话的地方，她就会立即重罚。 也正是因为皇后的这种管教之下，太子的性格有些软弱，唯唯诺诺的，没什么主见。 所以他以前很不喜欢这个儿子！ 但也正如昭儿所说，太子如今的转变，他是乐见其成的。 于是，皇上便在此时说道：“皇后，朕看你情绪不太稳定，这些日子，就好好休息吧，后宫之事，暂且交给洛贵妃去处理，王来福，你这就送皇后回坤宁宫，将她的皇后凤印给洛贵妃送过去。” 皇后闻言，顿时咬牙切齿地道：“皇、上！您难道真的要因为太子的几句话，和穆昭昭对臣妾的污蔑之言，就这样强夺臣妾的凤印吗！ “您还不如，干脆把臣妾的后位给废了！” 夺她凤印，根本就是在羞辱她，让她难以接受！ 可皇上做下的决定，不可能轻易改变。 他望着皇后，目光极为冷淡，一字一句地道：“若今日之事，真的找得到证据，你以为你还能稳坐这六宫之主的位子？皇后，朕这么做，是念在多年的夫妻情分，给你留一些面子！ “你虐待太子，意图掌控太子，又在这里污蔑昭儿对你下毒……种种恶行，令人发指！” “难道你真的以为，你的皇后之位，朕不敢废掉吗！” 他一番话严厉无比，一锤定音。 皇后顿时低下头去，不敢再说什么。 她刚刚那样质问，也不过是外强中干。 可实际上，她是最不舍得失去这后位的！ 第427章 小小年纪就这么精明 皇后一脸落败地被王来福送回了坤宁宫。 至于太子，他这一步不顾性命反抗皇后的行为，虽然行得惊险，但却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东宫中皇后选用的这一批宫人，宣布被撤换掉。 皇上亲自为太子调拨了一批尚宫局刚刚训练好新晋宫女，两个原本在皇上身边做事的一等宫女，调到太子身边，做管事宫女，并让王来福最信任的小徒弟，负责内务的太监周宁调到了太子身边，成了东宫的管事太监。 另外，他还从自己的禁卫军中，抽出了一个小队，一共十多人，贴身护卫太子的安危。 东宫原来皇后负责调拨的侍卫，则也一并换掉。 这一番人事调动，皇上算是给了太子身为储君应有的体面，也叫穆昭昭狠狠松了口气。 而这一切变化，这都看在了柔妃眼里。 她很有眼色，在皇上处置皇后的过程中，没有开过一句口，发过一次声，全程都像是不存在一样。 穆昭昭也终于有些理解了，为什么皇上这些日子如此专宠柔妃了。 如此知情识趣的解语花，又正盛开得鲜妍，谁会不喜欢呢？ 穆昭昭对她印象多少有所改观。 不过，因为淮南王的关系，她始终无非对这个柔妃放下心来。 此时，东宫中忙碌地进行着人事调动。 太子被皇上叫到内殿，交代一些事情。 穆昭昭则不慌不忙地坐在外头的石阶上，手里拿着两块姜太妃给的糕点，慢慢吞吞地吃着。 柔妃忍不住也跟着坐了下来。 穆昭昭扭头看她，咬了一口糕点，吃得很香。 她这中午没吃饭，操心劳累的，着实有些饿了。 柔妃也看着她，冲她露出了一抹讨好的笑：“郡主，你今年几岁了？” 穆昭昭有些不喜欢某些大人，自以为是地问这种把她当小孩子才会总是问的问题。 不过她还是说道：“再过一个月，就六岁了。” 柔妃立即道：“那郡主可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我可以送给郡主！” 穆昭昭闻言，很是认真地想了一下，而后就是小脸满是认真地道：“我什么都不缺，要是你实在想送的话，就送点金子给我好了，我只喜欢黄金。” 柔妃：“……”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六岁的小女娃，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头面什么的，竟然只喜欢金子的。 可问题是，黄金这东西，她也没有多少啊。 她虽然位列妃位，但宫里到处都是需要打点的地方，她也手头紧得很。 而这时候，似乎看穿了柔妃的窘迫，穆昭昭看着她，见这样冷的天气，她为了保持美丽，还穿得非常动人，露出迷人的锁骨，忽然就是灵机一动。 想到自己就要六岁了。 这一年一年的，时间过得飞快。 再过几年，等及笄以后，她就不是小孩子了，星语轩里也不可能总是做小孩子的生意。 加上她手上积压了许多图纸，都是给长大以后的年轻姑娘设计的首饰头面这些东西，怕这些东西积压着，万一以后京城有人设计出相似的款式，那她这些图纸可就都废了。 所以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琢磨着，要不要开始将这些图纸上画的东西都给打造出来，开始售卖。 可星语轩的主体客户，都是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子。 那么她就需要找到一个方法，让人注意到星语轩也开始卖年轻女子们喜欢的那些东西了！ 而此时看着柔妃，穆昭昭就是立即想到了该怎么做。 她三下五除二，将手里的糕点吃完，拍了拍两只小手，接着，就是冲柔妃甜甜地一笑：“柔妃娘娘，我想与你打个商量。” 柔妃见她这样笑，语气又如此的客气，不禁就是一脸的受宠若惊。 今日，她算是见识到了穆昭昭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究竟有多么的高了。 皇后可是皇上结发的妻子。 却被穆昭昭给扳倒了！ 想到自己进宫之前，淮南王嘱咐过她的那些话，她也是立即就收起了今日初见穆昭昭时，心里的那些不快，把恃宠而骄四个字，从她的脑海中，狠狠地扒下来扔掉。 或者说，对着旁人，她可以恃宠而骄，但对着穆昭昭，绝对不行！ 除非她不想活了！ 于是此时，柔妃立即就是十分温柔友好地道：“郡主想要打什么商量？” 穆昭昭对她的态度感到很是满意，脸上的甜笑更加多了一些真诚：“柔妃娘娘，我知道你父亲只是一个商人，伯父是个小县令，跟着淮南王到了京城，除了他，无依无靠，和淮南王也不是十分能靠得住吧？ “你很缺钱吧？ “你父亲虽然是商人，但蜀地距离京城这样远，又要养家糊口，怕是也不能给你太大的支持。 “在宫里要想生存得好，钱是必须的，我可以给你一个赚钱的机会！ “不需要你投入什么成本，只需要你每天美美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就行了！” 柔妃听她说完，当即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还，还有这种好事？ 不对，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被淮南王带进宫的！ 柔妃捂住嘴巴，差点就要把这两句话说出口…… 她实在是太震惊了！ 穆昭昭竟然把她的底细，了解得这样的清楚！ 不过淮南王早就嘱咐过她，说安乐郡主年纪虽小，却不可轻视，所以这片刻的震惊之后，柔妃也就坦然接受自己被眼前这个六岁小丫头摸透了的事实了。 况且，穆昭昭明知道她是淮南王送进宫的，都还敢跟她打商量，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柔妃开始思索这种赚钱方式的可能性。 正因为她父亲是商人，所以她从小就耳濡目染，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无本的生意，所以也对穆昭昭所说的，有一些怀疑。 “我可不骗你。” 穆昭昭又是冲她笑了笑，小脸上满是诚恳，“我每隔一些日子，就送你一套头面，你就戴着这套头面，在宫里走动走动，譬如说见皇上伯伯啊，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啊之类的，都要戴着。 “若是有人问你，你这头面是从哪里定做的呀？ “你就告诉他们，这是星语轩的新品，还没有正式开售，你是第一个戴上的人，大致就是这样的话吧。 “我每个月付给你五百两黄金，若是那一套新品卖得好，还可以给你抽成。 “不过，这套头面可不是就送给你了，你戴了以后，还得还给我的！” 柔妃听得眼眸一亮。 穆昭昭说的，她听懂了。 五百两！黄金！ 这钱可真是好赚！ 不过，现在的小孩子都像她这样，小小年纪就这么精明，满脑子生意经的吗？ 而且，还这般的抠门，送给她穿戴的头面，竟然还要收回去…… 第428章 让姜家老祖宗寝食难安 穆昭昭却觉得十分的理所当然。 想当年，那些明星代言什么珠宝首饰，几十万上百万的价格，那戴了都是要还回去的。 这柔妃戴过的珠宝，她收回去了，就可以放在星语轩当成收藏品展览。 不过，柔妃还是答应了。 有钱不赚是傻子！ “那，郡主，若是不小心把头面给弄坏了，这……”柔妃忽然想到这一点。 “如果只是弄坏了，上头的珠宝没有遗失的话，只要还回来让工匠师傅再修一下就好了。” 穆昭昭公事公办的语气，“但若是上头的贵重珠宝遗失了……柔妃娘娘，皇上伯伯那么宠爱你，你跟他撒个娇，哭诉一下，再说一下这是我送给你的，皇上伯伯肯定会出手帮你把珠宝找回来。 “若是实在找不回来，那他肯定是会用财力支援你的呀，到时候，你把皇上伯伯的支援，再赔给我就是了。” 听着她话语里满满的暗示语气，柔妃禁不住心里偷偷地道了一句： “奸商！” 奸商穆昭昭眨眨眼睛，无辜的神情。 柔妃则又问道：“可若是皇上没有给我支援呢？这些珠宝若是太过于贵重，我可是赔不起的。” 穆昭昭闻言，不禁认真思索了一番，觉得这似乎是一个问题呢。 她于是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突然觉得，我可以开一家保险铺子，若是谁家入了保险，事后遗失了物品，我可以赔给他们一部分保险金。 “那么像是这种情况，柔妃娘娘就可以找保险铺协商理赔，自己的负担就能减轻一些了。 “不过这种保险生意，只能在有钱人家赚，若不是足够有钱，肯定会各种故意惹出事端骗保，到时候就是一顿麻烦事了，而且，还需要想相关的律法来支撑……” 她自己嘀咕了一阵，就放弃了这种想法。 原因很简单，太麻烦了！ 不过穆昭昭很快就想起了新的应对法子。 只见她又是甜甜地笑了起来：“没事的呀，那到时候，我来找皇上伯伯哭就是了。” 柔妃登时一噎。 她忍不住想说，郡主，有没有人说过，你贪财的时候，脸皮真的有些厚？ 不过这种话她当然没有说出口。 “好的，那就按照郡主说的办，不过郡主放心，我会尽力不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柔妃保证道。 “最好如此，不过意外就算真的发生了，也没有关系，反正只要是在宫里丢的东西，损失一并算到皇上伯伯头上就是，谁让这整座皇宫都是他的地盘呢！”穆昭昭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 “昭儿，你这是要把什么算到朕的头上啊？”这时候，皇上的声音突然从后头传来。 却是他刚刚跟太子说完话，一走出来，就听到了这样的话。 穆昭昭一扭头，见到是他，就立即扑过去到他怀里，小嘴甜甜地喊道：“皇上伯伯！您可算出来了，昭昭都快要饿死了！” 柔妃十分眼尖地看到，她的小手分明在皇上干净整洁的龙袍上，悄悄蹭了两下。 而她的这两只小手，方才可都是拿过糕点的！ 油乎乎的！ 皇上似乎没有发现，笑着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立即就将他方才的疑问给抛之脑后，道：“昭儿饿了？王来福，快命人传午膳！今日，朕就在这东宫陪太子和昭儿用饭！” “是，皇上！”王来福也看到了穆昭昭悄咪咪的小动作，不过早已习惯，半点没有表露出来，只笑眯眯地应下，便命人传膳去了。 “皇上，那臣妾？”柔妃看着皇上抱着穆昭昭，转头就要进入大殿里，不由就是柔柔地询问道。 “哦，你呀……” 皇上本来想说，让她回自己宫里去。 然而。 “皇上伯伯，就让柔妃娘娘留下来一起用饭吧，东宫离钟粹宫这么远，柔妃娘娘看起来这样娇滴滴的，万一路上饿坏了怎么办？“穆昭昭却是忽然说道。 皇上闻言，大感意外。 先前小丫头在钟粹宫时，那副故意吃醋的样子，他可还记得呢。 没想到就两人独处这一会儿的功夫，就相处得这么好了？ 他眸中带着几分笑意地看了柔妃一眼，目光中带着些许赞许。 “那柔妃就留下来吧！”皇上当即说道。 “是，皇上。”柔妃知道自己和穆昭昭搞好关系，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故意当着皇上的面，向她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柔妃娘娘，刚刚昭昭跟你说的，你可要记得，这是咱们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谁都不可以说的哦！哪怕皇上伯伯问你，你也要死守底线，一定不可以说哒！” 穆昭昭于是也当着皇上的面，光明正大地嘱咐道。 皇上听得当即挑眉。 看向柔妃：“爱妃？” 柔妃于是也光明正大，神情坚定地摇头，表示要坚守底线：“皇上，不论您怎么问，臣妾都一定不会说出口的！” 见此，皇上是彻底无奈了。 他忍不住又捏了捏穆昭昭的小鼻子：“你这鬼精灵的小丫头，罢了，朕不为难柔妃，朕就等着有朝一日，你亲口把这个小秘密告诉朕！” 穆昭昭吐了吐舌头，倒是也没把话说得太死，只道：“那就看情况叭！” 皇上宠溺地摇了摇头。 而后，三人进入大殿之中，太子也早就恭敬地坐着。 见穆昭昭进来，向她投来感激的一眼。 穆昭昭也冲他眨眨眼睛。 之后，四个人十分融洽地用了晚饭。 而另一边。 皇后在坤宁宫里，却是砸了一堆东西。 凤印被收回，送到洛贵妃手中之事，伴随着皇后与太子决裂的消息，在宫墙内游走一圈，很快又传到了宫外，传出了京城。 而皇后的娘家，姜家本家的老祖宗一听说此事，当即就是震惊不已！ 当初，姜家被先帝摆了一道，险些动摇根基。 皇上登基以后，出于制衡之术的考虑，主动与姜家言好，将皇后娶到宫中，大婚当日便封了后。 姜家长子姜容也因皇后的荣光，而当上了丞相。 尽管姜容手中并没有什么实权，可姜家还是靠着从前的根基，慢慢地恢复元气。 可如今，皇后竟然被收走了凤印！ 而且，还与太子决裂！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叫做穆昭昭的小女娃……这实在是让姜家老祖宗寝食难安！ 第429章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姜家之所以还能够在先帝出手压制之后，再出一位皇后，就是因为在皇上心目中，姜家有用，皇上要利用姜家，在朝堂中形成一种稳固的制衡局势。 但如今的局势，对于姜家来说，却很是尴尬。 皇后被夺了凤印，失势。 太子与皇后决裂，若不挽回，与姜家也会关系淡漠下去。 姜容虽然身为右相，手中却无任何实权，是个摆设。 这长此以往下去，姜家必会失去在皇上心目中的价值，不可挽回地走向衰亡。 姜家老祖宗窦太夫人立即做出决定。 派姜家新选出来的家主，今年只有二十七岁的姜随前往京城，处理此事！ 这对姜随来说，若是失败了，他家主地位不稳。 若是办成了，便是一个让姜家内部那些不同意他坐上家主之位、对他的能力表示怀疑的姜家众人心服口服的机会。 所以，他是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姜家地处江南繁华富硕之地。 姜随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赶到京城，却不急于去见皇后和姜容，而是先打点各处，待马不停蹄地忙碌了四五天之后，他才是先去见了皇后。 皇后对于姜家竟然因为她被夺凤印，而派了家主过来，而感到有几分愠怒。 “怎么？老祖宗是怕本宫连累姜家失势，所以叫你过来训斥本宫的吗？”皇后在姜随面前，很是盛气凌人。 她是姜家的嫡女。 而姜随不过是二叔家的儿子。 二叔则是个没什么用的废物，早些年只知道吃喝嫖赌，被酒色掏空身子，后来有次喝醉酒不小心踩空，跌到塘子里淹死了。 至于姜随的娘，也是个只知道穿衣打扮的草包美人。 在她眼中，二叔一家一直都是一个笑话。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个她以及许多姜家人眼中的笑话，竟然出了姜家这一代的家主！ 要知道，自从她的父亲去世以后，姜家家主的位置就一直空着。 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废物和草包生出的儿子，给钻了空子，坐了上去。 如今，这人竟然还敢借着老祖宗的威名，舞到她脸上来了！ 而此时，任凭皇后的态度再是不好，姜随也很仍旧很是沉得住气。 如今已到了冬日，天气寒冷。 姜随一路顶着寒风过来，遍体冰凉。 皇后宫里虽然烧着暖烘烘的炭火，却也还是不如一杯热茶，能让人的身体从内到外，都彻底地暖和起来。 于是，他顶着皇后极为不善的凌厉目光，举止优雅地喝着茶。 这在皇后眼里，就是姜随不把她放在眼里，让她更为恼怒。 “说起来，本宫倒是一点也没有想到，姜家家主的位子，怎么会落到你的身上？” 皇后说起这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以为可以羞辱到姜随，于是说得很是起劲，“本宫还记得，你幼时身上脸上总是脏兮兮的，府里的其他孩子们都不喜欢跟你玩耍，你便总是像一只小老鼠那样，躲在你那个花枝招展的母亲身后，偷偷看着其他人。 “那时本宫以为，你这张脸本来也是脏兮兮的。 “可如今这么多年不见，本宫今日才发现，原来你这张脸，跟你那个母亲长得这样像。 “就是不知道人也是不是跟她一样，是个绣花枕头，只有好看，内里装的却都是草包！” 皇后以为，姜随听了这些话，一定会恼羞成怒。 她就是在等着姜随这般看起来无比沉稳的情绪，再也绷不住。 可是，她没有等到姜随发怒，只等到了他的一声冷笑：“草民也是没有想到，数年不见，皇后娘娘变成了如此有趣的一个妙人。 “只是，皇后娘娘如此趣味，怎么皇上就是不喜欢你，去宠爱洛贵妃呢？” 不得不说，姜随这话听起来更加的扎心。 因为皇上从来没有喜欢过皇后。 这始终是皇后心中十分在意的事情。 她长得并不是不美丽。 可皇上就是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你来这里，就是跟本宫说这些的？”皇后恼羞成怒了。 “自然不是。”姜随放下手中的杯盏，抬起头来看向皇后，露出那张稠丽的面容。 他墨眉微抬，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只是皇后娘娘一直在与草民说废话，草民这才不得不附和几句。” “大胆！”皇后一听这话，当即气恼地狠狠一拍桌案。 “皇后娘娘请恕罪。” 然而，姜随却丝毫不曾被震慑到，而是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袖口方才不小心压出来的褶皱，眸光一动，透出几分雷厉风行的凌厉来，“草民来，是为了帮助皇后娘娘度过困境。 “娘娘须知，你与姜家一荣共荣，一损共损。 “如今却被皇上夺了凤印，且还是因为一个六岁幼童？ “这听起来，实在是有些滑天下之大稽！” 皇后原本很是恼怒。 然而一听到他提起穆昭昭时，那种完全不放在眼里的轻蔑语气，便当即又冷笑了笑。 “姜随，若是你以为穆昭昭，只是一个普通的六岁幼童，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只听她说道，“再过几日，便是她的六岁生辰。 “这些日子，洛贵妃虽然拿了本宫的凤印，可所忙碌的头一件事，便是奉皇上的旨意，为穆昭昭在宫里举办六岁的生辰礼。 “到时候，你可以过来见一见穆昭昭，就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麻烦了！” 姜随闻言，就是微一皱眉。 他是不了解穆昭昭。 可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个小孩子。 于是，他当即就是不以为然地说道：“既然是麻烦，娘娘理应立即将她除掉，为何非要一直把她留着，给自己找麻烦呢？” 他对此也很是不解。 在他看来，只需要将穆昭昭给杀了，便什么麻烦都不存在了。 然而，皇后却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你以为本宫没有这样做过吗？可不论是明杀，还是暗杀，设陷阱还是布杀局，每一次本宫都觉得她这次一定死定了！ “可结果，她一个小丫头，却总能神奇地转危为安。 “姜随，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穆昭昭的身边，一直都有人在暗中保护，你若想动手杀她，怕是不但不会成功，还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430章 贪财，喜欢金子! 姜随觉得，皇后是因为自己太废物了，布局不完美，才会导致一直杀不掉一个小孩子。 然而，在他听皇后说了自己的几次布局之后，却沉默了。 这样的布局，换做任何一个普通的小奶娃，早就能够将她给杀死几百次了。 可偏偏这个穆昭昭，总能一次又一次地化险为夷。 这真的是小孩子，做得到的事情？ 姜随离开时的脚步，不复来时那么轻松。 之后，他又去了右相府见姜容。 然而没想到，姜容正和王夫人命人将家中一些值钱的稀罕物件给搬出来，在为穆昭昭挑选生辰贺礼！ 姜容见到他来，虽然不像皇后那般盛气凌人的轻蔑，却也是不太放在心上。 “你来了，恭喜你成为家主，你这次来，是因为皇后的事？老祖宗可有什么吩咐？”说完这些，他甚至没有空去招待姜随坐下，便又忙着去和王夫人一道挑选礼物了。 “九叔还请坐。” 这时候，姜宜书起身礼貌地招待他道，又立即命人看茶，歉意地道，“父亲和母亲一心都是给昭昭妹妹挑选礼物的事，怠慢了九叔，还望九叔见谅。” 姜随则看着她：“你是宜书？” 姜宜书腼腆地一笑，点了点头：“是，我是宜书，侄女见过九叔。” 说完，还起身朝他行了个礼。 姜随看一眼姜容夫妇，而后干脆跟姜宜书攀谈起来，有几分好奇地问道：“姜家一向与宁侯府水火不容，怎么你们还要去给穆昭昭送贺礼的吗？ “此事，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怕是会很生气。” 姜宜书闻言，淡淡一笑。 她看着姜随，温婉的小脸上有几分无奈地道：“当着九叔的面，侄女也就不隐瞒什么了。 “姜家自然是跟宁侯府水火不容的，那可只是姜家，不代表右相府也得如此。 “如今，昭昭妹妹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她喜欢谁，皇上对谁就有好脸色。 “右相府处境尴尬，若不改变在皇上面前的印象，日后怕是在朝中无有立足之地了。 “而且，不止是皇上，最重要的是太子的态度，太子殿下对昭昭妹妹也很是看重，我已经因为父母决定改变策略，与穆昭昭交好，令太子原本对我的冷淡态度，也大为改观。 “说句不怕九叔笑话的话，侄女我，对于未来能够成为太子妃一事，有着十成的把握。 “而这十成的把握，都是靠着穆昭昭得来的。” 姜随听着姜宜书条理清晰，不卑不亢的一番话，心中大为震惊。 他看着姜宜书，微微皱眉地道：“若我记得不错，你今年才九岁吧？” 姜家本家，可没有这样聪慧机敏的九岁孩子…… 姜宜书点了点头：“九叔好记性。” 姜随不禁对穆昭昭有了好奇之心：“你既然与穆昭昭交好，对她可是有所了解了？” 姜宜书闻言，就是一笑。 这天底下恐怕没有谁，是比她更加了解穆昭昭的了！ 不过这话她自是不会说出口的。 只道：“九叔远道而来，必是因为皇后姑母被夺了凤印一事，此事，我恰好从昭昭妹妹口中，知道了详细的原委。 “想必九叔已经去见过皇后姑母了。 “宜书不知道姑母是如何说的，现在，九叔倒是可以再听听宜书所知道的……” 接着，姜宜书就是把穆昭昭口中，事情的经过，给全都说了一遍。 姜随一听完，脸色不禁有了几分沉郁。 原本他以为，说什么太子与皇后决裂，只不过是一部分好事的小人，故意落井下石的谣言。 可没想到，事情的真实经过，竟然是如此！ 他完全能够理解太子的心境。 因为如果是他的话，他也会做出与太子同样的抉择，甚至他根本就不会如太子那般，容忍皇后这么久！ “皇后娘娘与我所说的是，她是被穆昭昭给害了。”此时，姜随说道。 “九叔，有些话宜书作为一个晚辈，说出口其实并不合适，只是还望九叔莫要小看昭昭妹妹，她可不是一般的六岁小孩，再危险的情形，她好像都有办法化险为夷。”姜宜书叹了口气，有几分劝说地道。 “我始终无法了解，不过一个小奶娃，比你还要小上几岁，才到了刚刚有些懂事的年纪，如何在你们口中，就这般的神乎其神了？”姜随看着她，凝眉问道。 “九叔，您会这样说，是因为您不了解她的出生和成长，昭昭妹妹她，完全是被逼迫着，不得不小小年纪，就变成这样一个人啊……” 姜宜书这么说着，却并未将穆昭昭的生平告诉他，而是慎之又慎地道，“九叔，不论您未来是要将昭昭妹妹当做朋友，或是敌人，都应当好好地去了解她一番。 “九叔还是自己前去查一查吧！” 姜随从右相府回到了姜家在京城的宅子里。 他思考了整整两日，才终于决定，先派人去查一查穆昭昭，再思索如何除掉她这个麻烦。 另外，又命随从窦辰前去挑选一件昂贵的礼物，以备不时之需。 而这个时候，穆昭昭并不知道，有人在盯着她了。 她整个人都沉浸在，我要过生日了，而且是在皇宫，很多人给我庆生的兴奋当中！ 前几次的生日，她因为大晋国的民间习俗，都没有大办过。 但这一次，皇上却不想再叫她委屈，当即大手一挥，决定要在宫里为她举办生辰礼！ 穆昭昭想起那一日，自己作为小寿星，要收礼收到手软，就兴奋的两眼贼亮！ 是的。 她对于这样兴师动众地举办生辰礼，最觉得值得开心的地方，就是可以收礼！ 嘿嘿。 为了在那一日能够以最可爱寿星的身份闪亮登场，穆昭昭这几日都在裁制新衣，做各种各样的准备。 而就在这样的兴奋当中，时间一晃。 她的生辰一下子就到了！ 这一日，穆昭昭和以往过生日一样，很是勤快地起床，先去找老爹讨红包！ 穆倦最是了解女儿贪财和喜欢金子这一点，和往年一样，送了她满满一匣子的金子！ 而穆昭昭明知还是一模一样的礼物，却在打开时，丝毫不觉得厌倦，依旧是笑得超级开心、超级满意！ 第431章 这个漂亮叔叔是谁呀? 和穆倦这般直接的做法不同，程司摇很是静心地准备了两大箱子的礼物，吃喝玩乐样样都有，可以说是每一件都很是用心。 她一向很是看不起穆倦只会给金子，一点内涵都没有。 穆倦则想要毫不留情地嘲笑她不懂穆昭昭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然而，在看到穆昭昭见到程司摇的礼物之后，高兴得当场给了她一个香吻之后，穆倦立即把没有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有些不满地瞪一眼程司摇。 而后，目光死死盯住穆昭昭！ 穆昭昭也是实在无法忽略，不得不抱住穆倦的大腿，示意他蹲下身子，不然她够不着。 穆倦这才是露出笑容，忙蹲下身子。 于是，穆昭昭“么啊”，在他脸颊上也香了一个！ 穆倦挑衅地看向程司摇。 程司摇则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之后，兰老夫人和薛姨娘也都命人送来了贺礼。 兰老夫人送了一对红玉镯子。 薛姨娘则送了一条她亲自做的马面裙，桃粉色的裙子，很是可爱。 兰姨娘和往常一样，没有送礼。 不过这也正合穆昭昭的心意。 她要真是送来了，自己这边，怕是几个丫鬟都还不愿意接下呢！ “三妹妹，时候不早了，该进宫了。”这时候，穆风进来说道，他今日穿了一身崭新的衣服，一脸的喜气洋洋，高兴得好像是他自己要过生辰一样。 “那父亲，姨母，咱们这就出发吧？”穆昭昭欢快地迎上前去，拉住穆风的手，而后转身对穆倦和程司摇说道。 “出发吧。”穆倦点了点头。 程司摇自然也没有异议！ 她跟穆倦乘坐同一辆马车。 穆昭昭则自己坐一辆，几个丫鬟陪同着坐在马车里。 路上，穆风骑着马，在外头护卫着她的安危。 “三妹妹，我也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穆风突然骑马在她窗外跟着，而后，一只用绸缎布小心翼翼地包着的东西，就被他递了过来。 “谢谢哥哥！”穆昭昭接住小布包，甜甜地道谢。 而后，她便迫不及待地将绸布包打开。 几个丫鬟一见到里面包着的东西，都是一脸面面相觑的茫然：“这，这是什么？” 穆昭昭也是头一次见到。 不过她却从它的形状中，一下子有些认出了，这是什么东西。 她当即一脸开心地将这东西绑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下方，固定好，而后，对准马车一处无人处，捣鼓起上头的机关。 只见“嗖”的一下！ 一只短短的箭矢，就从里面一下激射而出，深深地刺入马车的木头里！ “这、这是？”忍冬觉得自己知道这东西的名字，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袖箭！”穆昭昭高兴地摆弄着，“可以用来防身，偷袭！” “三妹妹，喜欢吗？” 外头，穆风见她很快就知道了这东西的用法，听着她声音里似乎透着几分高兴，不由也很是开心地道，“这是我特意找匠人定制的，机关小巧，易于你藏在袖子里不被人发现，箭矢上涂了麻药，若是遇到了危险，能命中敌人，将其麻倒，自己就也有了生机。” 穆昭昭眼神亮晶晶地盯着这个袖箭，连连点头！ 又想到隔着车窗窗帘，他是看不到自己点头的，于是，当即又立即道：“喜欢的！哥哥，谢谢你！超级喜欢！” 穆倦立时又笑了：“喜欢就好。” 接下来，他就这么骑马跟在车窗外头，教穆昭昭如何藏匿袖箭不被宫里的侍卫发现，教她如何使用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等等。 没过多久，马车到了皇宫。 侍卫按律检查他们身上是否有携带什么兵器之类的。 穆昭昭用穆风所说的法子，果然成功地成为了漏网之鱼。 皇上在文华殿为穆昭昭举办生日宴。 穆昭昭赶到的时候，便见到洛贵妃、柔妃等人早已等在了那里，太后娘娘静心礼佛没有过来，但命丫鬟送来了贺礼。 “贵妃娘娘，柔妃娘娘。”她上前与二人打招呼。 “昭儿啊，皇上还有些朝政要处理，暂时来不了，不过他说了，今日会有很多朝中与你父亲交好的大臣，也会携妻子前来为你祝贺，你这个小寿星呀，今日就乖乖待在这里收礼吧！”洛贵妃笑笑地说道。 “嘿嘿，多谢贵妃娘娘为昭昭辛苦操持这一切，昭昭最喜欢收礼了！”她嘴上说着谢，然而那种小财迷本质，却是暴露了出来。 之后。 洛贵妃安排穆昭昭在小寿星的位置上坐好。 她的座位，就在皇上右下手第二个位置，对面就是柔妃。 而在皇上紧挨着的，一边是如今执掌凤印的洛贵妃，另一边就是太子了。 这种场合，皇后是肯定不会到场的，所以洛贵妃奔波就没有设她的座。 此时，她与柔妃交换了一个友好的眼神，乖乖落座。 二人如今已经是合作的关系了。 柔妃今日便戴着一套由她设计的蓝宝石头面，璀璨夺目迷人眼，立即就吸引了在座到场贵夫人的眼睛，就连洛贵妃，都不免向她投去了几分目光。 不多时，陆陆续续地开始有人进宫，向穆昭昭送上贺礼。 只是令穆昭昭感到意外的是，这头一个送贺礼的，竟然是右相！ 想起洛贵妃所说的，今日来的是与父亲交好的大臣……她望着姜相夫妇的那两张脸，无声地和后头跟着，手中拿着礼单的姜宜书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 这二人的到场，显然也让洛贵妃感到诧异不已。 不过她还是立即命人收了礼单，并将他们的贺礼，带到大殿一旁的一处显眼的地方。 那里，已经存放了几件穆昭昭收到的贺礼！ 穆昭昭小脑袋则伸出去，探着脖子一脸的好奇，想要知道右相夫妇会送给她什么样的礼物。 她方才扫了一眼那礼单，似乎，还挺长的。 这时候，皇上与人交谈着，从外头进来了。 而在皇上身旁，与他交谈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是年轻的貌美男子，穿着一袭云纹墨袍，披着一条厚厚的黑狐裘披风，看起来贵气不已。 “贵妃娘娘，这个漂亮叔叔是谁呀？”穆昭昭不禁就是扯了扯洛贵妃的袖子。 第432章 一时心血来潮，要她叫外婆 “这……我也不知，从未见过。”洛贵妃摇了摇头。 “他是姜家新任家主，我九叔姜随。”姜宜书走过来，对她说道，“九叔进京没多久，也就一个月吧。” 别的什么信息，她没有任何的透露。 然而穆昭昭何等精明？ 一算算时间，她就立即知道了，这个姜随是为了皇后的事而来的。 而且，他年纪这么轻，就当上了姜家家主，又是刚刚上任，就被派来处理此事，可见他是一定要做出点什么的。 此时，穆昭昭就盯着这个姜随看。 越看越觉得，他长得可真是好看！ 比父亲还要好看！ 姜随正向皇上回话，说起姜家老祖宗如今的身体状况，以及他此次进京是要处理京城的生意，忽然感受到一道无法忽视的目光，紧紧地黏在自己的身上。 他不由一下望去。 便见到一个粉粉嫩嫩的小丫头，正小手托腮，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 姜随不由一愣。 好漂亮的奶娃娃！ “呵呵，昭儿到了。”这时候，皇上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眼看去，见到是穆昭昭正盯着人家姜随看个不停，还边看恨不得边擦口水的样子，不禁就是笑呵呵地说道。 “昭儿？莫非，这就是那位备受皇上宠爱的安乐郡主？草民听说，皇上对她的宠爱，更甚于对皇子公主。”姜随不禁就是问道。 “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嘛，这么快就知道了？”皇上看似无意间的一句话，笑着瞥他一眼，便朝穆昭昭走去。 姜随脚步一顿，而后又赶紧跟上。 穆昭昭见二人过来，和往常一样，立即扑到皇上面前，甜甜地喊了一声“皇上伯伯”。 不过她这次明显地有几分心不在焉，一双大大的眼睛，总是要往姜随身上飘。 “昭儿，你为何要盯着人家看？”皇上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不禁问道。 “因为他好看呀！” 穆昭昭回答得很是理所当然，而又问道，“皇上伯伯，他是谁呀？怎么昭昭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呀？” 她这个问题，倒是一时叫皇上有些为难住了。 毕竟姜随姜家家主的身份，姜家和宁侯府又一向不和，而这些，他不确定穆昭昭这个小人精是否知晓。 正当皇上犹豫着如何开口之时，姜随倒是主动说道：“郡主，草民姓姜，乃是宜书的九叔。” 穆昭昭闻言，看一眼姜宜书，而后就笑着点了点头，嘴甜道：“原来是九叔呀！” 她这突然的一声，让姜随也有些愣住了。 穆昭昭身份高贵，而他虽然是姜家家主，可毕竟无官无职，名义来说，还是一个商人。 可穆昭昭竟然这么叫他…… “姜随啊，你也不要拘谨，昭儿会这么叫你，是看在宜书的面子上，昭儿这孩子重情义，她与宜书乃是患难之交，所以才愿意叫你一声九叔，她既然这么叫了，你只管应下便是。”皇上温和地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 姜随一脸恍然，瞥一眼姜宜书，意识到自己这个小侄女先前说的话，并不是虚言。 “好了，都就座吧。”皇上一声令下。 说完，他却是一把抱起了穆昭昭，温柔地说道，“昭儿，跟朕说说，你今日早饭可吃了？吃的什么？你父亲和姨母，都送了你什么礼物？” 他事无巨细地询问着。 王来福见此，示意姜随在末位上坐下。 于是，姜随就遥遥望着穆昭昭不知说了什么，把皇上哄得龙颜大悦。 又过了片刻，越来越多的朝臣带着家眷，前来为穆昭昭庆生。 这些朝臣当中有许多人，都是姜随进京以后，就见过面的。 另有一些他虽然没有见过，但仅凭对方的衣着外貌，也能判断得大差不差。 这时候，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英武非凡的老将军。 姜随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程老将军！ 而在程老将军的身旁、身后，则依次是他的夫人陶老夫人，他的三个儿子，三个儿媳，以及三房各自的嫡子嫡女们。 程老将军一在大殿上出现，立即就有人上前打招呼攀谈。 他身旁的老夫人似乎脾气不大好，很是不耐烦地撇开他，径直往前走去，竟然是朝着穆昭昭走去！ 姜随当即一脸的大惊！ 因为在他以往的调查当中，他了解到，程家的人在对待穆昭昭的态度上，基本上分为两种。 一种是程老将军父子四个，以及程家的小辈们，都是很喜欢穆昭昭。 但另一种就是陶老夫人。 她不喜欢穆昭昭一事，几乎无人不知的程度。 可现在，她却忽然走到穆昭昭的身前。 穆昭昭对陶老夫人的出现，也是很意外。 见她过来，就是立即从皇上怀里规规矩矩地站起来，主动地道：“昭昭见过老夫人……” 这是按照以前陶老夫人说的，很是懂礼貌的做法。 然而此时，陶老夫人听着她这般生分的语气话语，不由就是心里一阵的酸涩。 “老夫人？” 陶老夫人竭力按捺住心里的酸涩，脸上难得对着穆昭昭，挤出一丝笑容来，“难道，我不是你的外婆？你每次都叫程卫铮那糟老头子是外公，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叫得如此生分了？” 她的语气也是努力地温和着。 穆昭昭则是听得小脸一下惊讶张开。 “可是，可是老夫人您不是不认昭昭，不许昭昭叫你外婆的吗？” 她想了又想，决定还是要先把原则性的问题，说清楚。 不能今日陶老夫人一时心血来潮，要她叫外婆她乖乖叫了，明日就又变卦，为了母亲的事，而再次迁怒于她！ 于是，穆昭昭又是跟着就立即说道，“老夫人，我母亲她……” “你母亲的事，我知道，不怪你，怪我。” 然而，不等她把话说出来，陶老夫人就一抬手，叹了口气地道，“昭儿，我心里其实都清楚，不怪你，你母亲当初拼死要生下你，她是想要保护你的。 “我不该因为自己想不开，失去女儿而难过，就将所有的罪责，都迁怒到你的身上。 “你是我女儿的女儿，按理说，我们之间才是最亲的！” 第433章 给虐的一下子非常难受 “可实际上却因为我的错，我想不开，接受不了月儿离世的事实……我以前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甚至都不愿意想起你，但，到底是血浓于水。” 陶老夫人说着，便是深深地呼了口气。 她有一些哽咽。 待将情绪平复了一下，才是接着又说道，“这一次，我跟着你外公回到京城，猝不及防地见到你，你和你母亲小时候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 “我看着你，忍不住想要亲近，可却又刻意地让自己抵触。 “为此，我做了错事，也说了错话，我一直不懂，其实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是喜欢你的，心里就是想要你这个外孙女的…… “其实，那些说什么是你害死你母亲的话，我一句也没有真正相信过的。 “可我需要一个理由，来让自己逃避和你母亲的死有关的一切，包括你，包括你的父亲，宁侯府，还有你的姨母……” 陶老夫人说着这话，是当着文华殿一众人说的。 她没有避讳什么。 也不怕别人听到了，会笑话她。 因为她是发自肺腑的。 这时候，她的这些话，穆倦和程司摇也都是听着的。 二人多少都是有些动容。 穆倦听得沉沉叹了口气，因为他也犯过类似的错误，他也想过用逃避解决问题，可事实就是，他在逃避以后，时隔许久以后，又一次认真地看到穆昭昭的第一眼起，就知道自己不能逃避了。 或许是因此，所以他才能挽回一切。 没有让自己和小女儿的关系闹僵。 至于程司摇，她则是心情十分矛盾，一方面觉得，陶老夫人当年待大姐有多好，她是看在眼里的，难以接受大姐的死，而做错事情，也是情有可原。 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穆昭昭三岁半以前所经历的那些灾难，和陶老夫人当初不肯认穆昭昭，又有着一定的关系。 如果不是三岁半以前的穆昭昭，得不到他们的重视，无依无靠到一个刁奴都敢随意摆布，那陈秋娘又岂敢如此大胆地欺辱昭昭呢？ 这也是她为什么，至今都对穆倦心里有着疙瘩。 此时，陶老夫人又说了许多许多的话。 穆昭昭小脸也是听得十分纠结。 但其实，她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决定。 或者说，有许多事情，她先前之所以那么做，就是为了今日听到这些话。 但是，她不能这么容易就接受陶老夫人的道歉。 与陶老夫人接触过几次就知道，她这个人，是有些没定性，说风就是雨的。 谁知道她这次是一时感慨，心血来潮，还是再也不会改变了？ 而且，有一点，她和程司摇是想到了一起去。 那就是，原身在她穿越过来以前，过得实在是太可怜了。 而原身的那种可怜的遭遇，跟穆倦、陶老夫人的态度，都有着非常直接的关联。 穆倦当初是被正衍所蛊惑，以为自己克妻、克子、克女，毕竟他先是失去了未出生的嫡子，又失去了嫡妻，接着，小女儿出生也是九死一生，他觉得自己有罪，所以不敢接近原身，以为给她荣华富贵，就足够了。 这才给了陈秋娘虐待原身的机会。 但另一点，陈秋娘怎么都是程家走出来的丫鬟。 她敢如此肆无忌惮，也是因为原身没有来自于母族的保护。 陶老夫人不肯认原身。 原身的外祖家再是厉害，也不肯给她以仰仗。 这还不是任由人拿捏？ 陶老夫人想不通的时候，就不认原身。 如今想通了，就想要认回去。 这岂不是太容易了一些？ 陶老夫人几乎没有吃过什么苦，程家人又从上到下都喜欢顺着她的心意，可以说，她之所以一点打击都受不了，就是因为她一辈子过得太顺遂了。 所以现在，穆昭昭不想原谅她！不想看她这么容易就得到想要的！ 至于说，为什么穆昭昭当初能一点也不追究穆倦犯下的错，如今却不肯原谅陶老夫人…… 其实，这也是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 当初，这具身体是这样的弱小。 她需要抱住穆倦这个粗大腿，来让自己摆脱困境，不再受人欺辱。 而且说白了，当初受虐的人是原身。 穆昭昭尽管对原身的经历，也感到十分气愤，但毕竟没有亲身体验过。 至于穆倦对她，可以说从她穿越过来见到她的第一面起，就是无微不至的呵护和宠爱、纵容。 另外的，像是程老将军和舅舅他们，虽然也是一样的忽略原身，但是在穆昭昭与他们第一次见面，她主动释放出友好亲近时，他们都是立即就接受，之后就将她捧在手心疼爱的。 这样的，她可以不去记仇。 然而，陶老夫人与他们不同。 她是曾经努力过想要争取到陶老夫人的喜爱的。 可陶老夫人太多变了，一会儿一个态度，叫她吃到过一些“苦头”。 又譬如兰老夫人。 她也努力过想要得到她的疼爱，但兰老夫人在面对利益抉择时，选择的不是她，那么这样的人，即便平日待她也还算不错，她也会立即放弃，不再去争取了！ 因为她要的是纯粹、专一、不变的感情！ 况且如今的她，已经算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 某一个人是否喜欢她，宠爱她，对她而言，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总之各种原因综合下来，以致于穆昭昭对陶老夫人有了和其他人不同的差别对待。 当然，谁不想人见人爱呢？ 可也不是什么样的喜欢，都得要。 尤其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种喜欢，更是万万要不得。 于是此时，穆昭昭在经历了一番复杂的纠结，思想斗争之后，小脸上终于平静下来。 陶老夫人已经说完了她想要说的话，正等待着穆昭昭的原谅。 然而，穆昭昭却是一脸坚决地冲她摇了摇头，十分认真地道：“老夫人，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道歉，我也不想因为你一时的话，而再错付了真心。 “谁知道我今日接受了你，满心高兴地以为自己有了外婆的疼爱，可明日你又会不会改变呢？ “我可不要那种一会儿喜欢，一会儿又不喜欢的。 “我要的就是永远地喜欢我。” 穆昭昭说完这些，就坐下了。 她没有接受陶老夫人的道歉求和，也没有接受她送来的礼物，小脸几乎可以说是有些冰冷的，也不再看陶老夫人一眼。 陶老夫人一颗心，自然是被她这一番话，给虐的一下子非常难受。 第434章 女人，你竟然敢拒绝 可她看着穆昭昭那张冷冰冰的小脸，立即就是反思到，是不是以前她这样一张冷脸对着昭儿的时候，昭儿心里也是这般难受的？ 立即的，陶老夫人心里的难受，就转变为浓浓的后悔、愧疚与心疼。 都是她的错！ 活该她今日被昭儿拒绝！ 若是她被人这般对待了，她甚至根本不会听到对方说出道歉两个字，直接就转身走人，绝不会原谅对方！ “昭儿，我都知道，是我以前错的太离谱了，令你伤透了心，所以今日你不肯接受我，我也能够理解，但你放心，我这绝不是一时兴起！” 陶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让你接受我这个外婆。 “我也会保证，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疼你、爱你的外婆。” 说完这些，她没有再留下来，继续缠着穆昭昭说些什么劝她原谅自己的话，而是满含爱怜、歉意地深深看了穆昭昭一眼，就果断地转身走了。 她走到程家人坐的地方，就在穆昭昭下手斜对面，目光温柔地盯着穆昭昭。 穆昭昭顶着她的那道目光，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道，这次老夫人真的是来真的？ 既然方才都那么说了，那她是得见识一下老夫人的这一份真心，究竟有几分真了。 陶老夫人走了，但程老将军等人还在。 程老将军当即就是说道：“昭儿，你外……夫人方才说的那一番话，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她这次是真的悔悟了，当然，外公尊重你的决定，你若不想原谅她，便不原谅她，毕竟当初的确是她做得不对。” 他这么一说，三个舅舅也跟着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后头的表哥表姐们，甚至还用一种崇拜无比的眼神，看着穆昭昭。 “昭昭妹妹，你可太牛了！” “昭昭妹妹，你知道你是这世上，第一个敢拒绝祖母的人吗？” “在下佩服啊昭昭妹妹！” 穆昭昭听着这些类似于“女人，你竟然敢拒绝”的霸总言论，脸上微微抽了抽。 她小脸上不再冷冰冰的，而是咧开嘴，有几分尴尬地笑着道：“谢谢表哥表姐们的夸奖！” 一群人又是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堆。 陶老夫人的贺礼不要了，但外公舅舅们的礼物，还是要的。 一看到礼物，穆昭昭脸上的笑意，就都是多了几分真诚！ 而三个舅母，都是没有说什么。 三人都是有些无语地看着家里的几个熊孩子们，不约而同地心想，你们刚才的那些话，敢当着你们祖母的面说出口吗？ 答案当然是，不敢！ 一群人到了陶老夫人面前，便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了。 穆昭昭远远看到，有些被他们的反应逗笑。 “郡主为何不肯原谅陶老夫人呢？她年岁已高，身份亦是高贵，方才如此不顾一切地当着大家的面，说出那样低声下气的话，在下听了都觉得心里同情不已，可没想到，郡主小小年纪，却如此的铁石心肠，竟然都不肯原谅她！” 这时候，跟在皇上身边的姜随，忽然就是说道。 他语气温柔，声音清冽好听。 这一番说出口，丝毫听不出任何的讥讽或是质问之类的意思。 听起来，就像是真的只是疑惑不解，等着穆昭昭解惑似的。 穆昭昭立即意识到，这个人能当上姜家的家主，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可是很明显的。 大家听到了这番话，都是心里有了想法，觉得穆昭昭是做得有些过了。 陶老夫人那么大岁数的一个人，站在她的面前，说着请求原谅的话，她居然都不肯原谅？ 小小年纪，还真是狠心啊！ 大殿里这时候都是有些对此议论起来了。 而姜随神情不变，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一番话，为穆昭昭引来了风波。 “皇上伯伯，有人觉得昭昭做的不对呢，您觉得呢？”然而，穆昭昭也不是傻的，这个问题她不回答，反而直接去问皇上。 皇上说的话，就是最权威的。 而穆昭昭恰好有着十分强烈的直觉。 皇上一定会向着她哒！ 嘿嘿，也许这就叫做恃宠而骄吧！ 不过果然，皇上没有让她失望。 “朕自然是觉得，昭儿做的不错，倘若这世上所有的过错，都可以原谅，那么便会陷入一种会不断地被别人的错误伤害的漩涡当中，因为别人知道，不论怎么样伤害她，她都会原谅。” 此时，皇上就是笑呵呵地摸着穆昭昭的小脑袋瓜，神情间都是赞许地道，“方才，朕就怕昭儿心软，太容易就原谅了她呢！ “还好，昭儿是聪明有智慧的！ “朕可不希望昭儿成为那样，一直被伤害，却一直去选择原谅的小傻瓜！ “不论对方是多大的岁数，是什么身份，做错了事，便理应付出一些代价才对！” 皇上这番话一出，大殿里方才还议论着觉得穆昭昭小小年纪心肠硬的那些声音，都是一下子消失了。 转而跟着赞同地道：“皇上所言极是！” “安乐郡主年纪虽小，却十分的明白事理呢！” “是啊，这一点，连微臣都自叹弗如啊！” 穆昭昭听着这些话，小脸上露出了一抹胜利的笑容。 她看向姜随。 虽然没有说话，可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眸中，也是带着明晃晃的炫耀的，似乎在说，想坑我？哼哼，门都没有！ 不过穆昭昭是很懂得得寸进尺的。 “皇上伯伯，那若是，皇上伯伯也伤害了昭儿，昭儿也可以选择不原谅吗？”她小下巴靠在皇上肩头，软糯糯地问道。 “这……” 不得不说，人果然都是双标的。 即便贵为皇上，也难以免俗。 这不，他就犹豫了。 但他是皇上，说出口的话，不可以反悔，更不能再否定掉。 于是，他就打商量的语气，说道，“昭儿啊，若朕是不小心呢？譬如，朕走路的时候，袖子不小心甩到昭儿的脸上，害得昭儿跌倒了，那这种错误，昭儿可以原谅吗？” “这个嘛……” 穆昭昭闻言，便很是认真地想啊，想啊。 想的皇上都有些慌了！ 他甚至开始忍不住反省自己： 平日里，他可有对昭儿犯过这种不小心的错？ 昭儿这般小心眼，万一生他的气吗，又听了他方才那一番话，不肯原谅他了可怎么办？ 第435章 小丫头无法全然地信任他 “昭儿，你是不是想的时间有点久了啊？”皇上忍不住催促道。 “哎呀，人家才刚想了一下下嘛！得再仔细想想才行！事关皇上伯伯，这可不是儿戏！”穆昭昭小脑袋摇晃着，一本正经的小脸上，写满了现在不要打扰人家，人家在思考人生大事。 这副煞有介事的小模样，一下子把皇上给逗笑了。 他捏了捏穆昭昭的小鼻子：“好好好，朕不催，昭儿好好想想，若是给出的答案不能令朕满意，朕就让你重新想！” 皇上的话语，如此的霸道，却又如此的理所当然。 谁让他乃九五之尊，是皇上呢！ 而皇上这般溺爱穆昭昭，也是看在了众人的眼里。 柔妃看一眼洛贵妃，当即搞事情地道：“姐姐您看，皇上待安乐郡主可真是好呀，妹妹都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比郡主还要高的。” 她这话明显是说，姐姐你看，你女儿贵为公主，都没有人家安乐郡主得宠呢！ 然而，她这一波搞事情，是必然要失败的。 因为洛贵妃早就接受现实了。 如果穆昭昭是任何一个别的人，可能她早就出手要替自己女儿争宠了。 可偏偏，这是穆昭昭，她女儿的救命恩人。 洛贵妃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向救命恩人背后捅刀子这种小人行径，她还是做不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岳宁那个傻丫头，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事情！ 要是别的公主，想要分走她亲爱的父皇的哪怕一点点宠爱，根本不用她这个当娘的出手，这傻丫头早就自己出手闹腾抢夺宠爱去了。 又偏偏，这是穆昭昭。 “昭昭那么好，父皇喜欢她比喜欢我还要多，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傻丫头只会这么说。 “昭儿如此聪明可爱，招人喜欢，这都是十分正常的。”于是此时，洛贵妃就是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柔妃一眼，不冷不热地也这般说道。 “姐姐说的是呢。”柔妃柔媚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遗憾的表情。 也是想不到洛贵妃竟然想得这么开。 原本她还以为，可以借此鼓动洛贵妃跟穆昭昭开战，然后战败，失去皇上的宠爱，那她就可以上位，坐收渔利了呢。 柔妃的这点小心思，洛贵妃一看便知。 她脸上笑容不变，只心里冲柔妃这个想要挖坑让她跳进去的小贱人翻了个白眼。 二人之间的这一波互动，穆昭昭却是没有注意到的。 她此时双手臂撑在桌上，两只白嫩嫩的小手则托着小下巴。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是撇了撇小嘴，有些勉为其难地道：“皇上伯伯，昭昭仔细想过了，如果是皇上伯伯不小心碰倒了昭昭，这种类似的情况，昭昭不会怪皇上伯伯的。 “可是，如果皇上伯伯做了让昭昭伤心的事，如果是特别特别让昭昭伤心的事，那昭昭就可能无法原谅皇上伯伯了。” 说到后面，她小脸上的表情，就又是严肃了起来。 皇上一听她这么说，不由一下怔住。 穆昭昭则又补充道，“让昭昭特别特别伤心的人，昭昭不想原谅。 “就算皇上伯伯对这个答案不满意，让昭昭再去想一千遍，一万遍，昭昭也还是会这么说的。” 她嘴上这么说着，小脸上却带着几分忐忑害怕。 就像是鼓足了勇气。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皇上，一个掌握着大晋国所有人生杀大权的男人。 万一皇上因为她的这番话生气了，一怒之下，她可能会失去如今一切令人羡慕的宠爱。 但即便如此，她的答案，也不会改变。 因为她就是这么想的，也必然会这么做。 皇上也是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 在看到穆昭昭眼里的那一丝害怕时，立即的，他就是感到十分的心疼。 他知道穆昭昭是说真的。 也知道，小丫头虽然平时看着软糯可爱，但实际上，为人十分的执着，一旦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 而他又有一些后悔。 是不是他做的还不够好，才让小丫头无法全然地信任他，所以，才会露出这样害怕的表情来。 皇上想起穆昭昭平素神采飞扬的那副自信的样子，再看看面前这个有些“瑟瑟发抖”的小可怜，不由一阵反思。 好一会儿之后，他温柔地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瓜子，轻声笑着说道：“昭儿，朕知道了，朕一定不会做出让你伤心的事情，就算有，朕也一定不是故意的，到时候，昭儿可得给朕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他这一番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皇上。 皇上啊皇上，你可是皇上！ 竟然会说出这样……低声下气的话来！ 他们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又看着穆昭昭，心里，都是知道，安乐郡主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是无人能及了！ “嗯……那好，皇上伯伯既然这么有诚意地说了，昭昭也不能当不懂事的孩子，就做出一些让步好了！如果，皇上伯伯不是故意让昭昭伤心的，而且，愿意改过自新的话，那昭昭就一定会原谅皇上伯伯！但是，只有三次！超过三次，昭昭就会觉得，皇上伯伯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就会不想和皇上伯伯好了！” 穆昭昭一脸认真地道。 语气里，还是带着孩子气。 可皇上却丝毫不会觉得，她说的话是小孩子气的儿戏。 “好！那朕就跟昭儿约法三章！三次机会！若是朕不懂得珍惜，朕就不配昭儿跟朕好！”皇上说着，抬起了手掌。 “嗯！”穆昭昭小脸上这才终于露出一抹笑容，小手扬起，跟皇上用力地击掌三下。 没有人，可以让皇上以这种方式，做下某种承诺。 但这个“没有”，只不过是除了穆昭昭以外罢了！ 一旁，姜随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深深地意识到，穆昭昭对于姜家而言，会是一个怎样可怕的麻烦！ 如果不除掉她，那么，姜家怕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然而，除掉穆昭昭何其之难？ 光是皇后说的那些，什么法子她都用了，都无法除掉她，也让姜随意识到，这不是一件容易办得到的事情 第436章 阁下何不乘风起! 而皇上和穆昭昭击掌的的这一幕，恰好被李铬看到了。 他默默记住穆昭昭跟皇上说的那番话，突然暗暗地擦了一把冷汗，想起来，昭昭三岁半时，主动给他写信，可他却因为怀疑昭昭的身份，而高冷地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 后来，昭昭也生气了，也不理他了。 李铬默默地掰了掰手指，紧抿起唇。 心道，完了。 如果他也有三次机会的话，那岂不是说，如今的他，已经用掉一次了？ 可问题是，他今年才八岁。 以后漫长的一生，他还有两次机会，在做错事以后，取得昭昭的原谅。 不过，刚一这么算了一下，他又觉得很没有必要。 昭昭这么好，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让昭昭伤心呢？ 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不就好了？ 这么一想，李铬对自己又自信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一旦确定什么目标，便一定会做到。 于是，李铬自信地迈步，走到穆昭昭的跟前，看着她，却还记得要先向皇上行礼：“铬儿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铬儿啊，快起来吧。”皇上笑呵呵地望着他。 “世子哥哥！”穆昭昭则是一看到他，就刷的一下，眼眸亮起来，小脸上满是期待，“世子哥哥，今天是昭昭的生辰诶！” “嗯，我知道。”李铬看着他，星眸中也是有着一丝光芒闪烁，却很是沉稳。 “那世子哥哥，你给昭昭准备了什么礼物呀？”穆昭昭小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勾着，但又很是好奇。 李铬闻言，便又是抿唇笑了笑。 而后，他命身后跟着的赵华英，将手中的礼盒呈上，并打开。 内中的礼物，便呈现在穆昭昭的眼前了。 “哇！” 穆昭昭一见到礼盒中的东西，当即惊讶的轻呼出口。 便是连皇上，也一脸的惊讶。 只见这礼盒之中，竟是像一片小星空似的，一打开，便是银河，星辰，明月。 亮闪闪的一片，却又有着不同的颜色。 譬如，明月是粉色，星辰是蓝色，而银河则是很多细碎的白色。 穆昭昭立即认出来，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钻石！ 可是这个时代，即便有钻石，应当也没有成熟的切割技术，但这些钻石，却都是切割的极好！ “世子哥哥，这是什么呀！好漂亮！昭昭好喜欢！”穆昭昭却是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一脸好奇地问道。 “是啊铬儿，这是何物？看着，像是宝石，可是却又和宝石完全不像。”皇上却是真的不曾见过的。 他看过各种翡翠，玛瑙，玉石等等。 唯独没有见过这样亮闪闪的东西。 “这叫做钻石，是舅祖父先前命人送给铬儿的，送了好多块，铬儿是想到，昭昭曾经说过，她想要手摘星辰，月揽银河，见到这些钻石的时候，铬儿脑海中立即就想起了她的这句话，便有了这样的想法。” 李铬说起了他是如何有的这种创意。 穆昭昭听得感动不已。 “世子哥哥，你对昭昭太好了！昭昭真的好喜欢这个礼物！”她当即跑到李铬面前，小身子一下扑入他的怀中。 李铬只觉得自己被一团富有朝气的小旋风，给撞到了一样。 他轻轻抱着穆昭昭小小的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说道：“昭昭，你喜欢就好，天上的星星，我无法为你摘到，但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努力为你实现。” 穆昭昭听了，小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一脸满足地道：“嗯！世子哥哥的愿望，昭昭也会努力帮你实现哒！” 她这么说着，却又一下愣住。 所以，小世子的愿望，是什么来着？ “昭昭！快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这时候，外头一道飞扬快活的声音，突然传进大殿。 是岳宁公主！ “什么叫你准备的？明明我也有份！”而随着她这一声，另一道有些埋怨的声音响起，跟着大声嚷嚷道，“昭昭，你快出来看啊！这礼物太大了，大殿里进不去！” 穆昭昭听着这话，小脑袋立即从李铬怀里抬起。 而后，小身子站直了，往外看去。 “是萱萱和十一哥哥！” 她当即往外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转身拉住李铬的手，转身往外跑去。 而等穆昭昭走出大殿，抬头望天，便脸上不由一抽。 原本高兴期待的神情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尴尬，是社死，是想要挖个坑让自己的脑袋埋进去，装作自己不在现场…… 但她更快的反应就是，恨不得立即关住大殿的殿门，不让里面的人看的十一皇子和岳宁公主给自己送来的生辰礼物。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因为皇上也在好奇之下，跟着出来了。 他一出来，群臣啊家眷啊，自然也都跟着出来。 于是，众人便和穆昭昭一眼，都是看到在大殿外的天空中，高高地飞翔着一只大大的风筝。 这倒是没有什么好惊奇的。 毕竟放风筝嘛。 这可是宫里头这些皇子、公主们无聊时，最喜欢的户外活动。 可问题是…… “这风筝，似乎是一个很大的娃娃，看她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子，圆圆的嘴巴，圆圆的身子，这穿的，好像还是一条马面裙？” “下面的确是一条马面裙，就是上半身看不出穿的是什么衣服了！” “不过，你们觉不觉得，这大娃娃看起来很像是一个人？” “谁？” “安乐郡主啊！” “噗！ “嘘！” “你不想活了吗！竟然敢说这丑娃娃是安乐郡主？”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竟然把这话给说出口！” “……” 大家议论纷纷着，分外热闹。 穆昭昭小脸却欲哭无泪。 “昭昭！你喜欢嘛！这是我跟哥哥亲手画的诶！然后命工匠做成了风筝！”岳宁公主十分高兴地说道。 “喜、喜欢……” 穆昭昭言不对心，看向岳宁公主，“可是，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做成风筝，飞在天上？” 岳宁公主闻言，便一脸得意地高高抬起下巴，嘚瑟地道：“这不是有次听到你吟诗吗！” 穆昭昭小脸一阵茫然：“什么诗？” 她好奇，什么诗，能让岳宁公主产生如此大的误会？ 岳宁公主却是早早就背好了这两句诗，就等着她提问呢！ 此时当即小手一抬，荡气回肠地道：“阁下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穆昭昭：…… 这一刻，她是如此地想要动手打人！ 第437章 天作之合 穆昭昭也是有些想起来了。 这句诗，是有一次白音公主想要在她面前作妖，她说给对方听的。 放到现代社会，这句诗就是在说，你咋不上天呢？ 当时，白音公主似懂非懂，似乎意识到是在讽刺她，然后就立即消停了。 可穆昭昭怎么也没有想到！ 一向背诗背不下来的岳宁公主，居然偏偏把这句给记下来了！ 偏偏！ 十一皇子那么精明的一个人，都没有发现这句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此时，穆昭昭忧伤地扶额，一点也不想抬头向上看。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对死党兄妹给她过生日的方式，就是把她画下来做成风筝，让她飞上天，与太阳肩并肩…… 她是真的有点不想面对这个世界！ “萱儿和小十一都有心了。”又偏偏，这时候，皇上笑呵呵地开口夸奖道。 他自然不知道这句诗背后的故事。 只觉得这小女儿竟然为了给昭儿过生辰，肯下功夫背诗，而且还背会了，怎么都值得夸奖！ 而皇上这么一说，众大臣们都是纷纷附和着夸奖起来。 “是啊，岳宁公主真是冰雪聪明，用心良苦，十一皇子也是如此的多才多艺，小小年纪，竟然就能够把安乐郡主画得如此惟妙惟肖！” “可不是嘛！岳宁公主和十一皇子是兄妹齐心，其利断金，和安乐郡主也是从小就是好友，都是皇上的心头肉啊！” “这样懂事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岳宁公主真是聪明，竟然想出了这样的法子，给安乐郡主过寿！” “这风筝做得真是好看！和安乐郡主一样好看！” 大家在这里一个个带着笑脸，仿佛发自肺腑地夸奖着。 岳宁公主和十一皇子听到这些话，自然是高兴不已。 然而，穆昭昭却是尴尬得恨不能用脚指头，在这里抠出一座皇城。 什么画得像啊！ 这都把她给化成球了！ 她哪有那么胖嘛！ 还说这法子好？ 不好不好！一点也不好！ 可她心里再是这么腹诽着，也不能把这些话给说出口。 岳宁公主跟十一皇子怎么都是用心了，她也不能说他们，只能，把幸福的笑容摆在脸上，把不能说出口的苦涩藏在心间。 而这时候，也唯有人精如穆倦，通过自家小女儿那尴尬不已的小表情，判断出岳宁公主跟十一皇子，怕是闹了个乌龙，而小女儿又不能说出口。 “咳，皇上，这风筝如此之好，万一一会儿线断了，风筝飞走了，落到别人家里，这可如何是好？这毕竟是公主和皇子辛辛苦苦的成果，又代表着他们对昭儿的心意，应当现在就命人将风筝放下来，而后，将其好好地收藏起来才是。” 穆倦开口说道。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真的害怕穆昭昭的画像做成的风筝，会被风吹跑。 可只有穆昭昭知道，这是老爹给她解围呢！ 呜呜呜！ 最喜欢老爹了！ 老爹也是天底下最懂她的人了！ “穆爱卿所言极是！”皇上一听，是啊。 万一风筝落到别人家里，那普通的百姓，又不知道这是昭儿的画像，给弄脏了、弄坏了，这可如何是好？ 怕是昭儿就要伤心了。 这毕竟是她的生辰礼物啊！ 看她方才笑得那么开心，想必是很喜欢这个礼物的！ 于是，皇上立即命人收线，将风筝收下来。 “这风筝既然是萱儿和小十一送给昭儿的生辰礼物，那就由昭儿带回侯府吧！”他又是说道，并命人将风筝收好，嘱咐穆昭昭回侯府时，一并带回去。 穆昭昭闻言，乌眸顿时瞪得溜圆。 不是吧。 这东西，居然还要让她带回侯府？ 以她对岳宁公主的了解，这丫头今日得了这么大的夸奖，怕是会立即要求她把这风筝小心裱起来，而后放在她卧房最显眼的地方，每天都要看上一眼呢！ 不行不行。 她才不想再看到这风筝呢！ 然而。 “昭昭，风筝你带回家以后，要挂在你房间里最显眼的地方，每天看一看哦！等会儿我在找人给这风筝上题上字，就把这两句诗给题上去吧！特别的有意义！”果然，岳宁公主开口了。 “这……”穆昭昭思考着如何拒绝，才不会让这小丫头胡思乱想。 “皇上，这风筝做得如此灵巧，不如就让铬儿带回秦王府收藏起来吧。”这时候，李铬突然开口了。 他眸子里藏着一丝笑意，望了一眼穆昭昭。 显然，他也是看出来了穆昭昭的窘迫，所以特意为他解围。 穆昭昭一听这话，立即就是眼眸一亮，也看向李铬。 只见他正微微抿着唇，目光望着那只风筝，表现出极为喜欢的样子。 皇上正欲开口。 岳宁公主立即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这可是我给送给昭昭的！你拿回家算什么呀？” 穆昭昭则立即拉住她的小手，冲她甜甜一笑，竭力劝说道：“萱萱，就让世子哥哥拿回家吧，反正等我长大以后，也是要嫁给世子哥哥的，到时候，秦王府就是我的家了，世子哥哥现在拿回去，四舍五入，也约等于是拿回我的家了！” 岳宁公主听着这话，一愣一愣的。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呢！ 说得对哦！ “那好吧，那就听昭昭的。” 岳宁公主很快就被说服了，当即又看向李铬，道，“铬堂兄，你可要小心把这风筝给放好了，暂时不能挂在墙上，万一时间久了，风筝破了，等昭昭长大以后嫁过去，就只能看到破风筝了！” 李铬原本就被穆昭昭一袭话，给弄得有些脸红。 此时再一听岳宁公主又说一遍，脸上只觉一顿滚烫起来。 “嗯，我知道。”他只得这么淡淡地说道。 然而，淡然的语气之下，一颗心却是扑通扑通跳着！ “好，那就这么定了！”皇上听着这些话，脸上忍不住就是笑。 铬儿是他最喜欢的孩子。 虽然不是皇子，但他对他，却是给予厚望。 而昭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是自不必说。 这一对孩子，长大以后若是成亲了，实在是天作之合！ 第438章 他就不信了 不同于李铬的脸红害羞，穆昭昭的态度更有些理所当然。 她对于自己和李铬的婚事，一开始觉得退掉的好。 因为原身没有自保能力，譬如兰姨娘，就总想看原身最好死了，让这门婚事落到穆洛洛的头上。 可自从她来了，她便不想退让。 退不退婚，她说了算。 别人越是逼她，她越是要跟这些人对着干。 到了现在，她自然是想退就退，不想退就不退。 至于成不成婚的事，等长大以后再说！ 万一李铬以后见到更好的小姑娘，不喜欢她了，那她一定会帮他得到自己的良缘。 穆昭昭丝毫不知道，若是李铬得知她此刻的想法，怕是要被气得吐血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 毕竟，大家都是小孩子呀！ 人心思变，一瞬间。 虽然有风筝乌龙的小插曲，但这一日，穆昭昭的心情总的来说还是很好的。 之后，又有许多人前来为她庆贺生辰。 甚至连与她关系不对头的白音公主，还有薛家兄妹二人都来了。 祁牧皇子也送了她一份贺礼，是他自己雕刻的一匹小白马，一看就是星华的样子，穆昭昭很是喜欢。 而叫穆昭昭感到意外的是，在生辰宴快要结束的时候，姜随竟然也送了她一份礼物。 “郡主，来到宫里时，草民并不知道今日乃是郡主的生辰宴，只是有一些事情要向皇上禀告，所以并未准备礼物，不过，草民身上恰好带了一样东西。” 姜随说着，取出一只精致的小巧锦盒，“还望郡主喜欢。” 他将锦盒呈给穆昭昭。 “多谢，有劳了。” 穆昭昭倒也不客气，立即接过来，并当着他的面，就将礼物给拆开了。 锦盒一打开，便见到里面是一只玉娃娃。 纯白玉石的小脸，粉玉雕刻的头发，下半身也是鱼尾。 穆昭昭看得微微挑眉。 这不是她以前画的美人鱼吗？ 这图，是她当初画了以后，找绣娘绣成了一幅画，挂在星语轩当展览品。 可现在，姜随居然拿出了这样一件玉雕作品给她。 这东西照着她的画雕刻，粉玉和鱼尾上的紫玉，都是要寻找材料的，雕刻也需要花费一段时间。 分明就是一件特意准备的礼物。 可姜随却说，这是他恰好带来，并未准备礼物？ “九叔。” 穆昭昭看着这美人鱼玉雕，看向姜随，顿了顿，“我和宜书姐姐亲如姐妹，她既然叫你九叔，那我也跟着叫了，还望九叔莫要见怪。” “草民不敢。”姜随立即恭恭敬敬地道。 “九叔，多谢你的礼物，不过，既然是用心准备的礼物，不必说的如此……或许九叔并不知道，这玉雕模仿的画作，正是出自我之手？星语轩，乃是我开的一家铺子。” 穆昭昭话只说了这些。 说完，就带着玉雕，转身走到了一旁。 姜随脸上始终带着温煦的笑，似乎并未因为穆昭昭这一番话，而感到有任何的不妥。 然而，待他一出了皇宫，坐进了马车里，他的脸色就狠狠地沉了下来。 等回到宅子，他就将负责准备这件生辰礼物的随从窦辰叫了过来。 “你可知道，星语轩乃是安乐郡主名下的铺子？”姜随开口就是问道。 “回主子的话，奴才知道。”窦辰老老实实地答道，却有些不懂主子为何看起来有些愠怒。 “那你可知道，你准备的那件玉雕，那幅画，是安乐郡主的画作？”姜随又是问道。 “这……属下知道，当时在铺子里，属下见到这幅画很受人喜欢，可铺子却不肯卖，就询问了一下，得知这是安乐郡主画的，那铺子里的人说，这幅画是非卖品，只能看，不能买。” 窦辰依然是老老实实地答道，“属下想着主子吩咐了，这礼物要用心准备，便心想，若是照着这画上长了鱼尾的娃娃，做一件玉雕，且用的还是安乐郡主自己的作品，想必她一定能够感受到主子的真诚！” 姜随顿时有些无话可说。 他想起来，的确如此，是他交代窦辰好好准备的。 为的，是能够在安乐郡主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可谁知，却被她那样……讽刺了一顿！ 这个安乐郡主，小小年纪，未免太过于精明一些。 若是寻常的小孩子，见到这玉雕，只会满心喜欢，觉得他用心。 可安乐郡主却偏偏不寻常，竟然讽刺他为人虚伪！ “主子，是这玉雕郡主并不喜欢吗？”此时，窦辰忍不住问道。 “算了，事已至此，你下去吧。”姜随却冲他摆了摆手。 然而，窦辰却不肯就此离去。 只听他道：“主子，奴才此时仔细想想，这安乐郡主如此受宠，什么样的宝物没有见过？怕是这玉雕因为是照着她的画作雕的，她没有新鲜感，所以才不喜欢。 “可咱们姜家又不是没钱，手里好几条西域赚钱的路子，各种香料、丝绸、珠宝，主子什么样的没见过？一定能寻到一件安乐郡主喜欢的礼物的！ “奴才先前可是打听到了的，安乐郡主年纪虽小，却很是贪财，似乎，尤为喜欢金子！ “听说她过生辰之前，她的父亲特意命人打制了一匣子的金裸子之类的东西，给她当生辰礼物的。” 窦辰在这里一通出主意。 不得不说，姜随找到了些许的灵感。 他决定要送穆昭昭礼物，目的，是为了与她走得近一些，这样才好在将来做万全之策，除掉她。 可如今第一步就失败了，这叫他如何甘心？ 姜随自认自己是个不肯轻易认输之人，否则，也不会如此年轻，就坐到姜家家主的位子上。 于是，他立即就是起身朝外走去。 “主子，您这是要去哪儿？”窦辰立即跟上，询问道。 “博古斋！”姜随扬声答道！ 博古斋是姜家在京城的产业，主要售卖各种珍稀宝物。 这家铺子，除了在京城，另外在其他各地的繁华城市中，也都有分店。 铺子里的那些珍稀宝物，大多都是从西域、甚至海外运送过来的。 他就不信了。 这么多的珍稀玩意儿里，他就挑不出一件，能被穆昭昭一眼就喜欢的！ 第439章 难道你还是不喜欢? 一连数日，穆昭昭一回到家中，就忙着拆生日礼物。 太子哥哥的礼物，是早就准备好的、他亲自雕刻的一只凯蒂猫木雕。 当时他还未与皇后决裂，是背着皇后偷偷雕刻好的。 穆昭昭爱不释手，很是喜欢。 宜书姐姐送的，则是一个“药水”大礼盒，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神奇效果的药水。 譬如，真正的可以让人吐露真言的“真话水”。 让人可以短时间之内听话的“听话水”，以及什么“眩晕水”、“呕吐水”等等。 当然，也有很多疗伤的药水。 这些药水大部分都很实用，不过，有些药水看起来好像真的根本都用不着，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是能用得到的。 反正穆昭昭都小心翼翼地收好了。 毕竟，这可是一份无法复制的礼物！ 这时候，穆昭昭又拿起一份礼物。 这是崔鹤鸣送的。 她打开一看，顿时笑出声来！ 只因这里头放着的，竟然是一匣子糕点，可糕点却分明少了一多半，还带着一张字条。 “昭昭妹妹，对不起，呜呜，可是最近我爹让我节食，怕我继续胖下去，我不是故意要偷吃的，可是，肚子真的太饿了呀！” 不得不说，把送给别人的生日礼物给偷吃一半这种事情，也只有崔鹤鸣那个顶级吃货才干得出来！ 穆昭昭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虽然这生日礼物只有一半，但她却收获了双倍的快乐！ “郡主，外头有一位自称是姜家家主的人求见。”正当穆昭昭准备开拆下一份礼物时，月杳忽然进来说道。 “姜家家主？姜随？” 穆昭昭是记得这个人的。 快乐暂时被打断，她只得先放下手里的礼物盒子，一边往走去，一边吩咐月杳道：“我去前厅见他，你命人将他领到那里去吧。” 月杳自是恭敬应下。 穆昭昭到了侯府的前厅时，姜随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他正有些无聊地端着手中的茶盏，微微闭着眼眸，闻着里头溢出来的茶香。 姜随是长得很好看的。 这一点，穆昭昭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不得不承认。 他那张脸，多多少少有些男生女相的阴柔，可整个人的气质，却像是一把刀，闪烁着令人不敢小觑的寒光，锋芒毕露的气势。 “九叔久等了。”穆昭昭走上前去，小脸上挂着一抹得体的微笑，在一旁坐下，说道。 她没有坐在主位上，可是坐在了姜随的对面，以示对他的尊敬。 毕竟，他怎么都是一家的家主。 “草民见过郡主。”姜随一见她来，立即起身行礼。 “九叔快别客气，快请坐吧。”穆昭昭朝他又是一笑。 丫鬟给穆昭昭上了茶。 穆昭昭白嫩嫩的小手，摸了摸茶碗上的青瓷花纹，一双沉静无波的乌眸，则有几分好奇地看着姜随：“不知九叔今日特意登门，是为了何事？” 她多少有几分诧异。 姜家跟宁侯府，几十年的关系差，视彼此为宿敌。 可姜随竟然亲自登门拜访。 而且，不是来找父亲，反而是来找她。 穆昭昭实在是一时无法理解，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郡主，是这样的，上次郡主生辰，草民准备的礼物，郡主似乎不是很喜欢，所以，草民就又特意寻了一件，给郡主送过来。” 姜随并没有坐下。 这般说着，便示意一旁跟着的随从窦辰将礼物呈上。 窦辰立即将双手中捧了一路的锦盒，小心翼翼地放到穆昭昭手旁的茶几上。 “郡主还请过目，希望郡主喜欢。”姜随说道。 穆昭昭小嘴微动，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还是并未开口。 她起身，打开盒子，便见到了里面的东西。 可是一块火红的玉石。 没有经过雕刻的，纯天然的美玉。 玉石质地很是纯净，没有任何的杂质。 穆昭昭光是看着，便知道这块红玉怕是价值连城。 可是…… “九叔，难道只是因为上一次的礼物，我没有说喜欢，九叔就又特地寻了这一块美玉，要送给昭昭？”穆昭昭扭头看着他，两撇小眉毛微微皱着。 “郡主，这样的一块美玉，难道你还是不喜欢？”姜随则微微抬眉，不答反问。 穆昭昭立即知道了，他果然是为此而执着。 她有些不懂。 这个姜随，纠结这个干嘛呀？ 她喜不喜欢一件礼物，有那么重要吗？ 然而，看着姜随此刻一脸认真的脸，穆昭昭把随口想说“喜欢”的敷衍的话，给咽了回去。 “九叔，说真的，这一次生日，因是皇上伯伯为昭昭特意在宫中举办，送我礼物的人，要比往年都多很多，他们送的礼物，五花八门，几乎什么都有，但我不可能全部都喜欢。” 穆昭昭忍不住实话实说地道。 姜随看着她：“那敢问在这些礼物当中，郡主最喜欢的是什么？” 穆昭昭一听，小脸微微有些为难：“这礼物太多了，我拆了好几日，到现在都没有拆完，还没有选出最喜欢的呀！” 这一次送的礼物当中，还有皇上伯伯、贵妃娘娘、柔妃娘娘、太后娘娘，以及外公，舅舅，表哥表姐，还有尚书房的其他小伙伴们送的礼物，她都还没有拆到呢！ 怎么可能这时候就选出最喜欢的？ 然而，这话听在姜随的耳中，就立即是觉得，在穆昭昭已经拆开的那些礼物当中，这块红玉也不能取胜。 她这么说了，很显然，也不是很喜欢这块红玉。 “郡主，草民还有些其他事情，先告辞了。”姜随一想到这里，神情微微一沉，茶叶不喝了，起身便告辞离开。 “诶你的红玉……”穆昭昭一见此，赶紧想要说，让他将红玉带走。 然而，姜随却根本就不理会，快步走着，几下就不见了身影。 他身旁跟着的那个随从也是一样，走得飞快。 穆昭昭赶紧命人将红玉匣子带着，想着追出去将红玉还回去，然而却被告知，姜随已经走了！ 没办法，这红玉只得暂且留在穆昭昭的身边。 她有些困惑地写信给姜宜书，信里便说道：“宜书姐姐，你九叔是不是有钱没处花呀？为什么非得送礼物给我呢？难道他不知道，这礼物，得是关系好的人送的，才会喜欢？ “我跟他可没什么关系呀！” 第440章 不要遗弃 姜宜书看到这封信，快乐了很久。 对于这个九叔，她先前也并不了解，向父亲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了一些他的事情。 姜宜书把关于九叔的事，写在了信里，回复给了穆昭昭。 并说道：“姜家如今虽然权势上没落了，可手里却极有钱，九叔虽然年轻，可他这个家主却不是空壳子，相反，姜家主家如今一切的生意、人情的来往打点，都是九叔在操持，所以你说的没错，他就是钱多的没处花了！ “所以呀，你管他呢！ “他喜欢送礼物给你，你就拿着呗！” 穆昭昭收到这封信，多少有些无语。 什么叫做就拿着呗？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若是拿了姜随太多好处，万一以后他惹到了自己，她可是会不好意思下手整他的！ 不过，如今也没有办法了。 这两个已经到手里的礼物，只能先拿着了。 接下来，穆昭昭自是继续拆礼物。 而姜随则继续寻找穆昭昭可能会喜欢的礼物。 他的随从窦辰则继续给他出着新的主意：“主子，奴才想，这安乐郡主年纪还小，不懂这些什么宝物的好处，兴许，她是喜欢活物呢？” “活物？”姜随皱眉看他。 “主子，是这样的，奴才打听到，安乐郡主在宁侯府的院子里，有一个专门的小院子，叫‘柿子’园，然而实际上，却是‘狮子园’。” 窦辰一脸我很靠谱地道，“这是安乐郡主特意为她的爱宠，一头浑身雪白的狮子建的园子！ “听说里头啊，都是给她的那头白狮子搭的供它休息玩乐的东西！ “还有啊，之前秋猎，皇上送了郡主一匹小白马，也被安乐郡主带回了侯府，就养在柿子园里头！” 姜随听得一脸的匪夷所思。 他看着窦辰：“柿子园里养狮子？白马养在柿子园？这白马跟狮子待在一起，确定不会被狮子给咬死了？” 窦辰顿时一脸尴尬：“这……” 这白马有没有被狮子咬死，他还真的忘了打听。 不过他立即又道：“但是主子，这可见，安乐郡主兴许就是比较喜欢这种活物呢？而且，她一定喜欢白毛的！看着，白狮子，白马！” 兴许是姜随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送穆昭昭什么了。 此时一听，竟然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他看着窦辰。 想了又想，于是就道：“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而后，便去处理生意上的事情了。 于是。 又过了半个月。 穆昭昭这一天刚从尚书房放学，出了宫门没多久，马车就被拦住了。 “三妹妹，有人找你，似乎之前在宫里见过这个人。”穆风骑马一路护着马车，与她隔着车窗说着话，此时忽然就是说道。 “宫里？” 穆昭昭闻言，小脑袋从车窗里伸出来，便见到了姜随。 她眼角抽了抽。 心道，该不会又是送礼物的吧？ “九叔，找我有何事呀？怎么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吗？”穆昭昭小身子只得从马车里钻出来。 穆风抱着她下了马车。 她走到姜随的面前。 恰好，一旁就是一个分茶铺子。 姜随邀请她到铺子里，短暂地说上几句话。 穆昭昭答应了，跟着他进了铺子。 “郡主，草民又准备了一个礼物，这一次，一定可以得到郡主的喜欢！”姜随一脸温煦的笑意，说着，示意窦辰将礼物呈上。 窦辰立即上前，将手中用一块红色绸布盖着的东西掀开。 穆昭昭便见到了，红色绸布之下，是一只笼子。 而笼子里头，则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猫。 这只猫长了浑身雪白的长毛，一对异色的瞳眸，看起来气质高贵。 它此时懒洋洋地窝在笼子里，见到穆昭昭，尾巴摇了摇，身子却一动也不动，看起来很是高冷的样子。 穆昭昭看着这只白猫，小小地发了一下呆。 很快，她就意识到，姜随这是在“投她所好”。 她家里养了一只白狮子，还养了一匹小白马，都是白色的。 可能姜随就以为，她是喜欢白色的动物吧。 可问题，她之所以养了两只白，都是有特别的原因的，并不是她就喜欢白色的动物。 虽然这只猫很是高贵美丽优雅，但穆昭昭的小脸，却有一些生气了。 “我发现，九叔根本就不懂得，送礼，和送礼物，有着很大的区别。” 穆昭昭开口了，小脸上没了笑意，微微沉着。 姜随见此，多少有些意外。 他脸上原本带着的那一抹志在必得的笑，也不见了。 看着穆昭昭，不知道这小丫头怎么这么难伺候，送礼物送了两三次，竟然都不喜欢。 他于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打算听听她的“高见”。 送礼物和送礼不一样？ 有何不同？ 他也是经常收礼送礼的人，不都是花钱买的吗？ “九叔，这送礼，往往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财气，或是求人办事，或是为了结交朋友，大多是以自己的目的为出发点的。” 穆昭昭于是表情淡淡地说道，“可送礼物，却是为对方着想，为了让对方开心，但出发点，是自己的心意，用心准备，但这基础之上是，送礼物的人，与收礼物的人，关系极好。 “这些日子，我收了很多礼物，其中不乏一些极为贵重之物。 “但我最喜欢的，还是与我关系好的人送的。 “譬如崔祭酒的小儿子鹤鸣哥哥，送了我半匣子他偷吃剩下的糕点，我却也很喜欢这份礼物，因为收获到了开心！” 穆昭昭说着，小脸看着姜随。 不出意外，在他脸上看到了深深的困惑。 姜随也的确不懂。 这送礼物，竟然还能送版西子吃剩下的糕点？ 关键是，她竟然还觉得开心？ 至于说他送她礼物，当然是有所求了，他不正是为了与她亲近起来？ “九叔，我家中虽然养了一只白狮子，一匹小白马，可它们都是与我有缘，才被我养在家中的，这白猫虽然美丽高贵，却与我无缘，但它与九叔极有缘分。” 穆昭昭这时候，嘴角微微抿了一丝笑，“还望九叔不要因为昭昭不喜欢，就遗弃这只猫咪。 “希望九叔能好好的把它养在身边，亲力亲为地喂养它。 “或许，渐渐的，九叔就能知道昭昭喜欢什么了！” 第441章 无事献殷勤 姜随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养什么猫。 他原本打算的就是，如果这猫穆昭昭也不要，那就让窦辰处理掉。 可现在因为穆昭昭几句话，他就必须得把这猫养着，否则日后若是问起这只猫，那他在她心里怕是留不下什么好印象了。 穆昭昭说完这些话，就又上了马车走了。 “主子，这猫？”这时候，窦辰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有些不敢说话了。 这几次的礼物，全都是他的主意。 可没一个，是安乐郡主喜欢的。 他都害怕自家主子会想要削他了。 “带回府去！”姜随一番思虑之后，便是深吸了一口气，说着，起身走了。 窦辰自得赶紧拎着猫笼子，在后头紧紧跟上。 穆昭昭没有太把姜随送礼的事，放在心上。 反正他爱送就送。 她高兴就收，不高兴就不收。 不过，这个事情也不可能无休止地继续下去。 要么姜随有一天想通了，不再一个劲儿地给她送礼物。 要么她觉得可以到此为止了，就会把话跟姜随说清楚。 至于说现在，她更想慢慢来，看看姜随这么较劲儿地非要给她送礼，到底图什么。 “三妹妹，这姜随莫非是有求于你？我听说，他前些日子也送了礼物到府上给你。”马车车窗之外，穆风骑马跟着，忍不住询问道。 “无事献殷勤，反正不会有什么好事，但是，管他呢！他有事又不说，我才不着急呢！”穆昭昭笑嘻嘻地答道。 现在，她更着急的是，继续回家拆礼物！ 然而等回到了侯府，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还要面对另外一个人。 陶老夫人上门了！ 继上一次，她一脸不高兴地突然离开，到现在，又过去了月余。 穆昭昭一下了马车，刚走进府门，就立即有映月轩的丫鬟在门口等着，见到她便立即禀告道：“郡主，陶老夫人来了，此刻正在映月轩等着您呢。” “映月轩？”穆昭昭小脸顿时写满了讶然。 要说陶老夫人会二次登门，她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 可陶老夫人竟然会去映月轩？ 她可是记得很清楚。 上次，她要领着陶老夫人去映月轩看看，都到了门口了，一提到母亲，老夫人就变脸，扭头就走。 可这一次，她竟然自己去了映月轩？ “她，陶老夫人是跟姨母在一起聊天的吗？她自己来的吗？可有程家其他人跟着？”穆昭昭接着问道。 “回郡主的话，陶老夫人自己带了几个丫鬟过来的。”这丫鬟立即答道。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告诉姨母，就说我换身衣服，就立即过去。”穆昭昭说的。 “是，郡主。”丫鬟立即去回话了。 穆昭昭则慢吞吞走着。 穆风见此，不由问道：“三妹妹，要不要一会儿我陪你一起去见见老夫人？” 穆昭昭闻言，就是摇了摇头。 “不用了哥哥，等下我自己过去就好，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 “那好，有事了你随时叫人找我。” 穆风又嘱咐了两句，便回去了。 穆昭昭则先回了明心阁，换了一身衣服，又洗了把脸，随后，才慢吞吞地来了映月轩。 她到的时候，程司摇正一脸局促不安地一句一句回着陶老夫人的问话。 陶老夫人问的都是这几年来，程司摇在宁侯府是如何过的，掌管中馈可有什么难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语气可谓是慈祥得让人受宠若惊。 至少，程司摇就是感到受宠若惊。 惊吓的惊。 此时，她一见到穆昭昭进门，顿时犹如见到救星，慌忙上前去迎接：“昭昭！你回来了！累不累呀？渴不渴呀？” 她说着，就赶紧命丫鬟给穆昭昭倒茶，拿糕点，总之就是一通嘘寒问暖的。 穆昭昭也一一乖乖回答。 这会儿，又乖巧地坐下，看着陶老夫人，笑了笑，道：“昭昭见过老夫人，天气愈发寒冷了，老夫人怎么不待在家中休息，跑到侯府来了呀？” “不冷，不冷，我马车里也烧了炭盆，暖和得很。”陶老夫人有几分紧张地道。 “哦，那就好。”穆昭昭闻言，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了。 映月轩的屋子里也点了炭盆，还不止一个，这里面暖和得很。 穆昭昭就专心地烤着手。 她不说话，程司摇也老早就不想回答问题了，干脆学着也不开口。 陶老夫人见此，心里颇有几分郁结。 不过，她要是也不开口，那今日过来，还有什么意义？ “昭儿啊，我今日过来，是打算在侯府住上一段时日。”于是，陶老夫人开口了，一开口，就吓到了一屋子的人。 “这……”程司摇脑子乱了。 老夫人要在侯府住下？ 要住哪里？ 该不会是打算住在映月轩吧？ “老夫人，这，恐怕不大合适吧？”穆昭昭也是大感意外，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笑盈盈地说道。 还从来没有听过，一家的主母，要在别人家里住下的。 虽然，似乎，好像也不是不行…… “有什么不合适的？” 陶老夫人强势惯了，一开口，就是这样有些高昂的语气。 不过话一出口，想起来自己面对的是穆昭昭，接下来，语气就立即软和下来，道，“咳，我的意思是，司摇是我的女儿，你母亲也是我的女儿，这个院子，又是我女儿住的院子，我就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以缓解一下我对女儿的思念之情。 “这，应该是可以的吧？ “要不昭儿，你去派人把你父亲找来，我亲自问问他，能不能在这里住下？” 她这么一说，穆昭昭立即跟程司摇对视一眼。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再去专门询问老爹？ 若是传出去了，就有些不太好听了。 老爹虽是一家之主，可府里的中馈，后宅之事，毕竟是姨母在管着。 若是姨母连这点事情都决断不了，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她的母亲，那不管是姨母，还是老爹的脸上，都不会太好看了。 穆昭昭当即冲姨母使了个眼色。 好在程司摇平日里虽然大大咧咧，未必见得是个有眼色的人，但在一对上穆昭昭时，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母亲，这种事情自是不必再去问侯爷的，您既然想住下，那我立即叫人为母亲收拾好房间，母亲想在侯府住多久，就住多久。”程司摇当即就是说道。 第442章 怎么就是想不明白呢? “那就好，这才有当家主母的魄力嘛！” 陶老夫人当即就是满意地一笑。 她看一眼穆昭昭，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可却努力让自己按捺着，说道，“昭儿，时候也不早了，想必你刚从尚书房回来，也还有许多功课要做吧？ “你快回去吧，我这里有你姨母陪着就好。” 穆昭昭还以为，她会再留自己说上些什么话。 却没想到，竟是这么利落就要放自己走。 “那昭昭就先回去了，老夫人要在侯府住下，若是缺什么，尽管告诉姨母就是。”穆昭昭当即起身，这么说了一句之后，便告退了。 程司摇依依不舍地目送她离去。 陶老夫人则拉着她，语气温和地询问，自己住在哪里。 程司摇想了想，忽地灵机一动，道：“原本是该让母亲就住在正房的，不过我突然想到，映月轩里旁边的小院子，是昭昭的明心阁盖好之前的暂住之处，里面的摆设什么的，都未曾动过，昭昭偶尔还会去那个小院子里午睡。 “要不，母亲就住在那边？” 陶老夫人之所以来到侯府，自然不是真的为了与程司摇修复感情。 她是为了穆昭昭而来。 她心里自然更想住到穆昭昭的明心阁去，每天第一件时间都可以看到自己的小外孙女。 可她也知道，若是这样，怕是会让孩子有些不高兴。 所以，她才是按捺着，没有要求住到明心阁，而是留在了映月轩。 这会儿一听，旁边的小院子是之前穆昭昭住过的，自然是很高兴地应下了。 正如程司摇所言，那边因为穆昭昭有时候来找她说话玩耍，午间会留下睡会儿觉，所以被褥什么的都是一应俱全。 陶老夫人没有太麻烦的就入住了。 另一边。 穆昭昭回到明心阁，倒是不像往常那样，第一件事就是先拆礼物，反而倒是真的认认真真地做起了崔祭酒布置的功课。 忍冬在一旁给她磨着墨。 看着自家小郡主字写得越来越好，她就忍不住说道：“郡主，陶老夫人为何会突然来侯府住下呢？莫非，就是为了让郡主与她和好，承认自己是她的外孙女？ “那她也太拼了吧！ “也不知道兰老夫人若是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奴婢可是听人说，当初先夫人去世，陶老夫人是跟兰老夫人狠狠地吵了一架的！” 忍冬的语气中，很是有一种，万一两个人再吵起来，甚至打起来，那可该怎么办的担忧。 然而，穆昭昭却完全不担心这个。 “放心吧，不会吧，如今祖母每日待在芙蓉园里安心礼佛，根本不管旁的杂事，想来，也是不会突然跑到姨母那里多管闲事的。” 她说这些话，很快就把功课做完。 而陶老夫人来宁侯府住下的消息，则是很快就传来。 先是府里传来，继而就是传到外头去。 没多久，就连宫里皇后都知道了！ 皇后被夺了凤印，如今依旧是每日装作闭门反思的样子，不在宫里走动。 她如今就是一个等字。 等着姜随想出法子，帮她把凤印拿回来！ 而在务必要沉住气的时候，她一听到陶老夫人竟然在宁侯府住下的消息，就是立即坐不住了！ “这老太婆，不好好待在程家的老宅子里，跑到宁侯府住下是个什么意思？” 皇后不安地在坤宁宫里来回走动着，“她这么一住，岂不是要告诉全京城的人，她原谅穆倦了，以后程家跟宁侯府依旧是亲家？ “那穆倦在朝中，便是意味着，他又会得到程老将军的支持…… “如此一来，他在军方也有了助力，这谁还能压制得住他？ “照这么下去，我姜家，如何会是程家的对手啊！ “不行，本宫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必须要搅乱这种局势，不能让穆倦得意！” 皇后一番焦急地想着，而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坐在那里，猛喝了两杯茶。 脑海中，一点一点地安静下来。 然后，她想到了什么。 这么些年来，她一直命人暗中监视着宁侯府。 只是，穆倦防范得严实，她无法在宁侯府插入自己的眼线，去弄出什么乱子。 但她到底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穆倦权势滔天，指不定哪一日，就要把她这个皇后给踢下台。 皇上又重新穆倦。 偏偏如今就连太子，都不跟她一条心，一点也不理解她的难处，一颗心就向着穆昭昭。 所以，指靠这父子二人，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不过没有关系。 从外面搞不倒穆倦，那她从里面想法子！ “你，现在去叫人，把这封信送给薛太傅！”皇后迅速写了一封信，叫来了自己的心腹宫女，而后吩咐道。 这封信里，其实是夹了两封信。 一封是给薛太傅的，另一封则是要薛太傅交给他的那个女儿，如今在宁侯府的穆倦的妾室，薛姨娘。 薛太傅收到皇后的信，可谓是诚惶诚恐。 他一向是坚定地站在太子那一边，也就是皇后那一边。 即便如今宫里传出来消息说，太子与皇后决裂了，他也丝毫不肯相信。 因为在他眼里，皇后与太子乃是母子关系，哪有隔夜的仇呢？ 所以，他收了信，便是立即安排家里的人，想法子将另一封信递给薛姨娘。 而这件事，薛文渊和薛文君兄妹俩，一直到将信递出去以后，才知道。 薛文渊立即去见了薛太傅，劝说道：“祖父为何还要帮助皇后娘娘？她如今在宫中，被皇上下令夺了凤印不说，太子如今虽然每日遵循孝道，依旧按时向她请安，可也仅仅只是这样了！ “现在再去帮皇后娘娘做事，绝非明智之举，恐怕还会惹火上身啊！” 他毕竟是太子的伴读。 太子和皇后决裂之后，就曾将他和云照、徐舟三个伴读，叫到私底下，与他们说过此事。 所以，薛文渊无比的清楚，太子是真的对皇后娘娘寒心绝望，真的决裂了！ 太子如今，只一心向着穆昭昭。 谁若是这时候，还想要帮着皇后对付宁侯府，对付穆昭昭，那必然就是与太子为敌了！ 然而这个道理，祖父怎么就是想不明白呢？ 第443章 明里暗里地害她 然而，薛文渊再是心急如焚地想要让薛太傅接受现实，也不过是干着急罢了。 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少年，撼动不了他祖父的思想。 薛太傅是薛家的家主，是受人尊敬的太傅，更是天子之师。 不仅如此，他还是穆倦这个一品文侯的老师。 可是，他为人因循守旧又古板，穆倦在有了自己在学术和政治上的追求之后，就与薛太傅这位他曾经十分尊敬的老师，因想法不同格格不入，最后分道扬镳，甚至站在了对立的两面。 此时，薛太傅拿着皇后娘娘要交给薛姨娘的那封信，看着薛文渊，语重心长地说道：“文渊，你父亲去得早，你是薛家这两代人里，资质最为出众的。 “所以，我很早就将家中的一些事务，交给你来处理，你就是未来的薛家家主。 “现在，这件事就由你来办。” 说完，薛太傅就将信交到了薛文渊的手中。 薛文渊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信。 这分明是一把催命的刀！ 他们薛家上下，怕是都要因为这一把刀，而折在这一代了！ 最让薛文渊难受的是，他明明知道这些，却无力改变。 面对着祖父充满了希冀的眼神，薛文渊唯有接下这封信，并认真地做出承诺：“祖父，您放心，孙儿一定会将这封信，交到清漪姑母的手中。 “但是祖父您也知道，清漪姑母当年因为她生母的死，至今不肯原谅薛家，她，未必肯为薛家做事。” 薛太傅听他这么说，眉头微皱着，脸上的神情是亘古不变的顽固。 直接就是说道：“她不肯原谅又如何？身上流的，不还是薛家的血？更何况，她这不是为薛家做事，而是为皇后娘娘、为太子、为大晋国做事！” 薛文渊闻言，便知道自己是一点也不劝不动祖父了，当即也不再多说。 薛太傅又嘱咐了他两句，便放他走了。 薛文渊出了祖父的院子，一路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路上不住地在思索着，这封信怎么可能会送得到清漪姑母的手中？ 清漪姑姑多年来，不肯原谅薛家，更是不肯见薛家人的。 但最重要的是，该怎么救薛家？ 照着祖父这么下去，薛家必会激怒太子。 太子日后登上皇位，薛家又岂会有好果子吃？ 怕是到时候，自己这个太子伴读，也会受到牵连，到时候薛家就真的全完了！ “哥哥？哥哥？”这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几道熟悉的叫声。 薛文渊回过神来，便发现是自己的妹妹薛文君紧紧揪着他的袖子。 而在他的面前，则是冰冷的寒潭。 原来，是他想事情想得太入迷，竟然没有发现，自己走到了院子外头的一方寒潭这里，还差点要直接进去了。 “哥哥，你怎么了？是祖父责骂你了吗？”薛文君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没有。”薛文渊摇了摇头。 兴许，是自己心中苦闷，实在无处述说，他忍不住将事情同自己的妹妹说了。 薛文君虽然年纪还小，但到底是个喜欢读书的，明白事理。 她一听这些话，就是不由得，露出了和薛文渊一样的担忧表情。 兄妹二人一起怀着心事，进了薛文渊的院子里头。 忽地，薛文君望着头顶有些阴沉的天空，脑中灵力一动。 “哥哥，你为何不直接去找穆昭昭？”她揪住薛文渊的衣袖，说道。 “找她？”薛文渊眉头微微一皱，不明白自己的妹妹，在说些什么。 “哥哥，咱们日日在尚书房里，看着穆昭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觉得，这件事，也只有她能帮咱们办成了！”薛文君说道。 “文君，你是不是在发癔症？这种事情，皇后娘娘找清漪姑母，肯定是为了对付穆昭昭！你觉得穆昭昭那么人精的一个，会帮我们吗？”薛文渊说着，还拿手贴了贴妹妹的额头，怀疑她要么是没睡醒，要么是病了脑子不清醒。 见此，薛文君顿时有些无语。 她把薛文渊的手拉下来。 “哥哥，你才发癔症了你！” 先软软地还击了一句。 而后，便是小脸鼓起来，忧心忡忡地道，“哥哥，虽然以前……总是听命于皇后娘娘，明里暗里地害穆昭昭，可她从来没有跟我计较过。 “看看十公主、清河郡主，还有那个李露莹如今是什么下场？ “唯有我还好端端的，当然，也是因为我没有做过她们那样过分的事情吧。 “但另有一层，或许，是因为穆昭昭觉得，祖父怎么也是她父亲宁侯的老师，虽然二人如今因为政见不同，早就断了关系，不再来往，可不是经常有人说，宁侯至少在面子上，还是很尊敬祖父的吗？ “我想，穆昭昭也是一样。 “再加上，哥哥你是太子伴读，她跟太子的关系那样好，肯定会愿意帮你的！ “至于说，那信里写的究竟是什么，咱们也不知道啊，就说是祖父写给清漪姑母的家书不就好了？ “总不能家书穆昭昭也要看的吧？” 薛文君在这里一通出主意劝说。 她的意思，薛文渊都懂。 可正因为此，他才不愿意利用穆昭昭，反过来还去害她。 况且，一旦这样做，日后被太子知道了，那么他与太子的关系，也就走到头了。 若是到了这种境地，往后薛家出事，他又如何能去求太子原谅，出手相助？ 薛文渊不愿意去做。 “当然，哥哥，还有另外一个法子，是能救薛家的。”薛文君似乎能看透她兄长心中所想，当即就是一脸神神秘秘地说道。 “什么法子？”比起怎么利用穆昭昭和坑她，薛文渊显然是对这种法子更感兴趣。 “哥哥，你注意到上次穆昭昭过生辰，姜家人，就是姜丞相都亲自去送了生辰礼物了吗？”薛文君做贼似的道。 薛文渊闻言，不禁一脸错愕地望着她。 难道，妹妹的意思是？ …… …… 穆昭昭终于把过生日时收到的礼物，给拆完了。 她拆到的最后一件礼物，是祁牧皇子送的一件北蛮国的玉雕。 玉雕上是一对牛角，是北蛮国力量的象征。 这玉不是什么特别的好的玉，也就是玉雕图案的象征意义，还显得有些特别。 不过穆昭昭心虚，祁牧皇子把这么一个东西送给她，象征力量？ 难道他是觉得，她还不够有力量？ 所以祝她以后越来越有力量？ 穆昭昭被自己的这个推测给逗笑了。 “郡主，外面有人求见，说是您在尚书房的同窗，姓薛。”这时候，月杳忽然进来禀告道。 “姓薛？”穆昭昭脑海中里过了一遍尚书房唯二姓薛的那两兄妹，小脸上顿时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第444章 再写两封信! 然而果然是薛文渊、薛文君兄妹二人来了。 因为怎么也是同窗，穆昭昭没有将他们二人安置在侯府专门用来待客的前厅，而是将他们特意请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文渊哥哥，文君姐姐，天气冷，快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穆昭昭很是礼貌热情地招待道。 “多谢郡主。”薛文渊当即说道。 “昭昭，谢谢你，以前在尚书房的时候，我和哥哥总是对你冷言冷语，可你从来都不与我们计较。”薛文君则一口气说了好些。 穆昭昭听得一时摸不准他们今日过来，是要做什么。 怎么说了这些话？ 难不成她是想说，因为她不与他们计较了，所以他们打算还是像以前那样待她？ “呵呵，大家都是同窗呀，好好相处不是吗？”此时，穆昭昭唯有打了个哈哈，又招待他们吃糕点水果。 然而这两兄妹当然是吃不下的。 穆昭昭也看出来了。 也不为难他们。 当即就是笑着问道：“文渊哥哥，文君姐姐，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我帮忙的嘛？” 薛文渊跟薛文君心想，穆昭昭果然是个人精。 兄妹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终，还是薛文渊身先士卒般地先开口了。 “昭昭妹妹，今日我们来，的确有事想要找你帮忙。” 说着，薛文渊取出那封信，“这是皇后娘娘交给我们祖父的，但这封信不是写给祖父的，而是写给清漪姑母，也就是贵府的薛姨娘。” 穆昭昭闻言，小脸就又是露出了一抹讶异。 皇后娘娘给薛姨娘写信？ 想也知道，这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这兄妹两个是什么意思？ “昭昭妹妹，这封信，我们就交给你了。”薛文渊说着，将信拿给了穆昭昭。 “给我？这不是给薛姨娘的嘛？”穆昭昭一脸不解。 “是，但要不要给薛姨娘，取决于你，你若不想给，打开看看信里皇后娘娘都说了些什么，你若想给，那便给。”薛文渊点了点头，说道。 穆昭昭听着这话，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她有些明白这兄妹二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两人这算是，来向她“投诚”了？ 如今，皇后娘娘是失势了。 可曾经，这兄妹两个，可是皇后娘娘说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的。 不过如今，太子与皇后决裂。 薛文渊身为太子伴读，必然十分清楚太子的决心。 所以，他决定不再为皇后做事了。 穆昭昭很快就把这前前后后，想得清楚明白。 “既然是给薛姨娘的信，那我这就命人将薛姨娘请过来，文渊哥哥当面把信交给她就是。”然而，穆昭昭却是甜甜的一笑，并不肯接过这封信。 说完，不等薛文渊兄妹二人说些什么，便直接命人去请薛姨娘了。 虽然薛文渊必然是薛家的下一任家主。 可如今，他还不是呢。 关于薛姨娘和薛家之间的嫌隙，穆昭昭多少知道一些，她还不是很想掺和进来。 而且，也不能是谁来向她“投诚”，她就得接受的呀。 此时，薛文渊兄妹一见到穆昭昭是这样的态度，则是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 二人对视一眼，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耐心地等待着薛姨娘过来。 没多久。 薛姨娘到了明心阁这里。 她事先已经知道了，是薛家人要来见她。 只是惊讶于，薛家人居然会找上穆昭昭，只为见她一面？ 这些年来，薛家没少想出各种法子给她写信，或是要求见面，她一概不理。 可这一次，他们找上了穆昭昭。 薛姨娘没法拒绝，便只得过来了。 一进到明心阁的正房屋子里，见到两张年少陌生的脸孔，她就是微微一怔。 “清漪姑母，我是文渊，这是我妹妹文君。”薛文渊主动做出自我介绍。 “咳咳，薛姨娘，你们一家人，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我去柿子园找月光和星华玩一会儿。”穆昭昭站起身来，打算给他们腾地方说话。 “不用。” 然而，薛文渊和薛姨娘，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穆昭昭一怔，卖出去的小脚，只好又收了回来。 “昭昭妹妹，这原本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薛文渊说着，直接就是把手里的信，交给了薛姨娘，并将这信的来历，也一并告诉了她。 甚至，他还说了，这信原本打算是让穆昭昭转交的。 薛姨娘一听这信是皇后娘娘写来的，便是神色微微一变。 接着，她当着穆昭昭的面，把信打开。 待她一封信看完，便是直接撕毁了。 “你们回去转告皇后娘娘，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敢受她高看，也做不了什么。” 薛姨娘很是干脆利落。 说着，对着穆昭昭微微行了礼，“郡主，我还有事要忙，便先告辞了。” 待她话音一落，便是径直走了！ 穆昭昭也是没有想到，薛姨娘竟然把信给直接撕了。 那可是皇后写的信啊！ 遗憾的是，她把死掉的碎纸片，也带走了。 不然穆昭昭还能看看，那信上到底写的什么。 这时候，三个人留下，都有些尴尬。 “昭昭妹妹，既然清漪姑母也见了，信……也送到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薛文渊说道。 最重要的是，他的态度也已经带到了。 若是，以后薛家真的做了什么，那并非是所有人的意思。 他希望，到时候穆昭昭能够手下留情，或是，为薛家求个情，不要赶尽杀绝了。 而他的这一层目的，穆昭昭自然也是懂的。 不过，她此时什么也没有说，只笑盈盈地说道：“那好，我送你们。” 薛姨娘拒绝的言论，很快就传到了皇后的耳中。 皇后当即一袖子把桌上的杯盏扫落在地上，怒气冲冲地道：“不识抬举！她一个姨娘，也敢拒绝本宫要她做事？” 然而事实就是，人家就是敢。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大气不敢出一个。 皇后气昏了头，又是一通怒骂。 待她骂够了，她才是神色阴沉地道：“薛姨娘敢如此不识抬举，本宫不会放过她，一定要她后悔拒绝本宫！ “不过，她以为除了她之外，本宫就没有其他可用之人了吗？ “来人，磨墨！ “本宫要再写两封信！” 第445章 宠若惊到惊恐的程度 灵隐寺里，有两封信送到正衍手中。 其中一封是给他的。 他拆开一看。 “大师许久不见，不知近日可安好？大师素来清心寡欲，待在灵隐寺不问世事，想来日子过得很是悠闲，可本宫这些日子以来，却是寝食难安。 “太子受穆昭昭蛊惑，与本宫决裂，皇上亦是事事受宁侯府那对父女摆布，就连朝中左右相两派，这些日子对宁侯的态度，都缓和了许多。 “照此下去，这李姓江山，岂不是要改姓穆？ “不知大师可还记得，自己姓李？大师忍心看这江山改名换姓吗？ “说起来，大师与穆昭昭之母程司月，曾是青梅竹马的一对璧人，却遭到陶老夫人的狠心拆散，程司月曾向大师承诺，一辈子与大师不分开，却变心嫁给穆倦，并生下孽种穆昭昭。 “这个仇，大师真的不打算报了吗？难道，只有程司月一条人命，就足够抚平大师所受到的伤害了吗？难道你们李姓人，都是这么容易，就被穆昭昭给蛊惑了吗？ “对了，还有一事，太妃姑姑似乎也对穆昭昭很是喜欢，上一次若不是有她相助，太子不会因为穆昭昭与本宫决裂！” 正衍原本正在下棋。 一看到信中所写，当即将棋盘给毁了。 他阴沉着脸，将这封信烧毁。 因为信中内容，暴露出了太多的秘密，一旦落到别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他思索着信中，皇后的那些蛊惑之言。 皇后想要利用他，把他当刀使，除掉穆昭昭。 这俨然是将他当成了傻子。 而皇后这封信，也暴露出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皇后，已经无力亲自出手对付穆昭昭了！ 这些日子，正衍的确一直在清修，没有太在意外面的事，宫里头皇后发生了什么，他丝毫不知，但也可以从这封信中推断出来了。 他当然不能让穆昭昭活下去。 只是，该他出手的时候，还未到。 更何况，他也不可能给皇后当刀使，若要出手，那也全凭他自己乐意。 思及此，正衍看着手中的另一封信。 不过他也不能半点忙都不帮，虽然皇后可能已经失去了她的权位，但如今却还不是与她决裂的时机，只是这个忙帮下去到底会如何，那就不由皇后决定了。 …… …… 先前，陶老夫人在宁侯府住下，竟是一点要回去的意思都没有。 而且，她为了穆昭昭住下，却从来不去打搅穆昭昭，而是安安心心地待在映月轩，每日与程司摇说话，看程司摇如何管家，并不时地指点一下。 一开始，她还十分惊讶于，程司摇原先那种坐不住的、直来直往的性子，又是个藏不住事的，怎么可能管得了家，更何况是宁侯府这样大的一个家？ 可在听程司摇说，这是穆昭昭教的，那是穆昭昭让她做的，陶老夫人就明白过来了，程司摇的改变，都是因为穆昭昭，而她之所以肯压着本来的性子，去做出这样的改变，也都是为了穆昭昭。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单就是程司摇肯为了穆昭昭改变这一点，就让陶老夫人彻底相信了之前穆昭昭所说的，程司摇嫁进宁侯府，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长姐和长姐的女儿。 也就是为了程司月和穆昭昭。 也因此，陶老夫人也学习着，改变自己的态度，对程司摇温柔了起来。 程司摇受宠若惊到惊恐的程度！ 不明白母亲为何突然对她这般温柔！ 难道，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事情？ 这才导致母亲的态度有如此之大的变化？ 毕竟，程司摇一向是在陶老夫人的冷眼中长大的，对方的这种转变，她是真的很不习惯，也很不安。 于是，她在陶老夫人面前时，更加的小心翼翼，更加的乖巧，搞得陶老夫人顿时有些无奈了起来…… 如果是以前，陶老夫人见她这样，定然会十分看不上地说她小家子气，半点没有当家主母的气势，比那小门小户的主母还要不如。 不过如今，她并不会再如此刻薄。 反而是假装不知道。 该怎么对待程司摇，就怎么对待，反正等她习惯了，也就好了。 而穆昭昭听说了这些之后，想到姨母如何地小心翼翼又忐忑不安的样子，却是有些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唉，姨母真是可怜，她都是为了我受苦啊！我是不是应该多去看看她呢？” 穆昭昭不禁反思道。 天知道，她正是为了躲着陶老夫人，才会一连这么多天，都不去姨母那里一趟的！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这么一直躲下去，也不是办法。 于是，她收拾了一下今日写好的功课，吩咐月杳带上一匣子点心，还是去了映月轩那边。 入冬以后，天黑得格外的早，夜里也格外的冷。 穆昭昭穿了厚厚的袄子，外头批了一件白狐裘的披风，披风是带兜帽的那一种，她就戴着帽子，由忍冬打着灯笼，到了映月轩这边。 然而，刚到了院门附近，就见到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探着脖子往里头张望着。 “郡主，这不是……”忍冬一眼认出对方，不禁就是说道。 “嘘。”然而，穆昭昭却示意她噤声。 忍冬立即闭上了嘴巴。 接着，穆昭昭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站在这人身后，拍了拍她的肩头，并同时忽然开口说道：“李嬷嬷，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啊！” 穆昭昭突然的举动，突然的发声，当即把对方吓了一大跳！ 她受惊吓地转过身来，那张脸在忍冬手里的灯笼的映照之下，清晰地显露了出来。 是兰老夫人身边的心腹，李嬷嬷，一向在兰老夫人身边寸步不离的。 可这会儿，她却偷偷摸摸地站在映月轩的院子外头，不知是在看个什么。 此时，李嬷嬷看着穆昭昭，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却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李嬷嬷，你是来找姨母的吗？”穆昭昭笑了笑，问道。 “这，郡主，奴婢只是路过，过来看看而已。”李嬷嬷却是说道。 “路过？” 穆昭昭两撇小眉毛抬了抬，笑得天真无邪，话语也很是犀利，一针见血，“可问题是，你是从哪里过来的呀？竟然能从芙蓉园一路路过到映月轩？” 这两个院子，可是完全不在能够路过的范围之内的。 第446章 找她说话?还是准备扯头发打一架? “这，老奴……老奴是从……”李嬷嬷绞尽脑汁地想着，可偏偏，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说辞。 映月轩和芙蓉园之间，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中间隔着好几道院墙不说，还有好几个空着的院子。 李嬷嬷除非是说，她去了某一处空着的院子。 可她大晚上的，去这种连灯都没有点的院子里做什么？ 这时候，映月轩里大丫鬟绿衣听见动静，便出来看了。 她一开始没有见到个头小小的穆昭昭，只一看到是李嬷嬷，便立即皱起了眉头：“李嬷嬷？怎么又是您？您这天天晚上跑到我们映月轩来，真的不是来找夫人的吗？” “天天都来？”穆昭昭一听到这话，往前走了两步，从院墙的阴影底下走了出来。 她不禁疑惑地问道。 而绿衣这才看到她，当即有几分惊喜地道：“郡主！您可来了！夫人这些日子见不到您，可想您了！” 绿衣先是这么高兴地说了两句。 之后，想起穆昭昭方才问的问题，顿了顿，便赶紧就是上前回答道，“李嬷嬷最近的确是几乎天天晚上这个时候过来，站在院子外头偷听，好几次被咱们院子里的丫鬟发现，出来问她是不是找夫人，她就说不是，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她就说没事……” 这实在是让人搞不懂，李嬷嬷到底是要做什么。 穆昭昭目光不禁看向李嬷嬷。 李嬷嬷则一脸的凛然，道：“郡主，老奴突然想起来，老夫人还有事等着奴婢去做，奴婢先告退了。” 说完，她便要走。 绿衣见此，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老奴才仗着自己是老夫人身边的，每回都这么说，即便是夫人，也碍于她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不能把她强留下来。 今日被郡主抓了个正着，没想到，还来这一招！ 而穆昭昭看着她转身要走，却是当即就喊住了她：“慢着！” 李嬷嬷脚步一顿，只得回过身来，道：“郡主有何吩咐？” 穆昭昭朝她笑得很是和善甜美：“李嬷嬷来了映月轩这么多次，想必，就算真的没什么事，这特意路过这里，也一定是想进去看看的，那今日，李嬷嬷就随昭昭进去吧，就当陪着昭昭，去探望一下姨母，如何？” 李嬷嬷闻言，脸上不禁现出几分迟疑来。 她当然不是闲着没事，才频繁地来到映月轩。 事实上，兰老夫人给她派的有任务。 可这任务实在不好完成。 她每回偷偷摸摸地在这外头，也根本就打听不到什么。 倒是若跟着郡主进去的话，兴许，还能知道一些兰老夫人想要知道的事情。 “既然郡主这么说了，那老奴自是恭敬不如从命。”李嬷嬷一番思忖之后，倒是爽快地应下了。 穆昭昭朝她一笑，接着，就提步迈进了院子里。 忍冬看她一眼，跟着进去。 李嬷嬷则等几个丫鬟进去之后，也跟着步入了院子。 这时候，程司摇正一脸乖巧地听陶老夫人跟她讲，今日她处理府里一桩奴才们之间起矛盾的事情，哪里处理得不对。 桌子上还放着几本账册，就摊在陶老夫人面前。 这是陶老夫人之前看账册，指点她如何管理手里的铺子。 而李嬷嬷一进来，便听到陶老夫人说的那些话，也一眼看到了那在陶老夫人面前就那么摊开的账册。 她眼皮当即跳了跳！ 难怪兰老夫人会担心！ 果然啊！ “昭昭！”程司摇一见到穆昭昭进来，当即就是惊喜无比地起身！ “昭儿……”而陶老夫人亦是惊喜高兴，随之而来的就是紧张的情绪，一脸的乖巧如方才在她面前的程司摇那般，起身朝着穆昭昭走了几步。 “姨母，老夫人。”穆昭昭甜笑着跟二人打着招呼。 二人则一句接一句地询问她是否用了晚饭，穿的冷不冷，这些日子睡得好不好，以及怎么想起来今晚过来了这些问题。 待穆昭昭一一说完，才是注意到一旁跟着过来的李嬷嬷。 陶老夫人是看着李嬷嬷似曾相识，却又完全不记得是在哪里见过。 而程司摇则眉头微蹙。 “李嬷嬷这是？”她不禁问道。 “方才我来的时候，见她在映月轩的外头张望，想着可能是想要进来看看，便把她带进来了。” 穆昭昭说着，又特意介绍道，“老夫人，您或许不知道，这位是在我祖母身边伺候的李嬷嬷。” 陶老夫人这才是想起来。 她以前是见过李嬷嬷的。 只不过，上一次李嬷嬷时的情形，可不大好看。 陶老夫人于是嘴角略微一勾，并没有理会这个李嬷嬷。 不过，李嬷嬷来映月轩，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悬在几个人的心里。 不过穆昭昭方才一直有意识地注意着李嬷嬷的目光，观察着她在打量些什么，这会儿，心里已经隐约有些猜测了。 她也不再说李嬷嬷的事情，坐下之后，便是抬手翻了翻桌上放的几本账册，故意问道：“姨母，莫非老夫人这些日子，都在教你如何管家？” “是啊。” 穆昭昭问出来的问题，程司摇自然是想也不想的，问什么便答什么，“母亲几十年来将程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经验丰富，何况程家人口比宁侯府还要多上好几倍呢！ “她传给我的那些经验，都很有用。” 这一点上，程司摇的确受益良多，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本来，她就不擅长管家。 如今管着宁侯府的家，这么久了，也只能说没有一开始那么吃力罢了。 但陶老夫人指出的许多她的问题，都让她醍醐灌顶。 穆昭昭听着，便点了点头。 即便是她，也比不上陶老夫人的经验老道。 她之所以能之前教程司摇一些管家之道，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在末世就管理着基地，而这些经验，其实都是可以融会贯通的。 陶老夫人听穆昭昭忽然问起这样的问题，再看看李嬷嬷那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心里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于是，她便故意看向李嬷嬷，一脸和气地笑道：“说起来，我有好几年没有见到老夫人了，不知道她如今身体如何？可是康健？这样吧，你今日回去以后，就转告老夫人，就说我明日得了空，就去她院子里寻她，与她好好说说话。” 李嬷嬷一听，立即就是有几分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找兰老夫人说话？ 还是跟上一次一样，准备扯头发打一架啊？ 第447章 毫无杀伤力 上一次陶老夫人跟兰老夫人碰面，还是因为穆昭昭母亲之死。 当时，一个是死了女儿，心中悲痛万分，又无法接受事实，进了宁侯府，看谁都觉得像是害死她宝贝女儿的凶手。 另一个呢，则是死了得力的、将宁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儿媳妇，侯府的中馈重新回到她的手中，所以心情不完全是悲伤，甚至可以说是有几分心怀鬼胎的。 这样的两个人碰上面，那当然要吵起来，以及，差点打起来。 之后很久，兰老夫人提起陶老夫人，都还是恨得咬牙切齿。 所以当初程司摇进门，她根本就不同意。 可不同意又有什么办法，宁侯府真正的当家人，毕竟是穆倦。 而这一次，兰老夫人频频让李嬷嬷过来打探，便是因为知道了陶老夫人就住在映月轩里，而程司摇又掌管着侯府的中馈，令兰老夫人想到了当初，程司月刚嫁进侯府时，陶老夫人也曾亲自过来，指点程司月如何管家。 便是那一次，兰老夫人掌管侯府中馈的权利，被陶老夫人当着穆倦的面强行要走，交给了程司月。 所以她们两个人，那要是见面了，那，那场面还真是一时让人不敢去想！ 李嬷嬷心里无限担忧着。 穆昭昭却是不知道这些往事的。 不过她一看陶老夫人面上看着和善，暗地里却微微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俨然一副等见到了兰老夫人，就准备扯对方头花的架势，也隐隐约约能猜得到，这两人很不对付。 兴许，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吧。 穆昭昭突然很是期待两人碰面时的情形。 于是，她也立即一脸高兴地道：“好呀！恰好我后天休沐，反正老夫人回去也没事，不如就在侯府多住几日，到时候，我可以陪老夫人一起去看看祖母，昭昭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去给祖母请过安了呢！” 陶老夫人一听穆昭昭主动留她继续住下，自然高兴不已。 当即连声应道：“好，好！” 而李嬷嬷则一脸惊恐状。 什么？ 郡主也要跟着一起过去？ 她可是还记得，当初郡主如何故意说自己是什么邪祟上身，把兰老夫人给吓得吃不下去饭的！ 这两人若是一起去了，那兰老夫人不得直接病倒？ 李嬷嬷是有心要替兰老夫人给回拒了，然而她只是一个奴才。 此时，便只能听着穆昭昭笑着冲她吩咐道：“你这就回去，告诉祖母，后天我和陶老夫人一起去芙蓉园探望她，陪着她说说话，喝喝茶，再一起用顿便饭。” “这……是……” 李嬷嬷磕磕巴巴地应道。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这个消息带回芙蓉园的，只知道兰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上很是精彩地变换了好几种颜色。 “那个姓陶的老虔婆，竟然还有脸来见我？” 兰老夫人咬牙切齿，“她是不是忘了，当初司月去世，她是如何是非黑白不分的，污蔑我宁侯府的？ “还有程司摇怕是也忘记了，她可是宁侯府的当家主母！不是程家的！怎么就跟她那个姐姐一样，宁侯府的家务事，还得让她那个母亲帮忙指点着的？ “最可恶的，就是穆昭昭！ “她是不是一点也不记得，她是宁侯府的安乐郡主，不是程家的！” 要说这些人当中，兰老夫人如今最恨谁，那无疑的已经不是那个好几年没有见过的陶老夫人，而是穆昭昭了。 如果说陶老夫人是旧恨。 那穆昭昭就是新仇。 因为是穆昭昭害得她再次失去对宁侯府后宅的掌控权。 “穆昭昭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把她给怎么样了？还想来这里喝茶用饭？看我不给她们一点颜色看看！” 兰老夫人这几句话，说的挺狠。 李嬷嬷心想，难不成老夫人这一次，是要来真的了？ 毕竟这种话，她已经听过好几次了，然而没有一次付诸实践的。 果然，只听兰老夫人下一句就冲她吩咐道，“你可要记住了！等后日姓陶的跟穆昭昭来了芙蓉园，我那些珍藏的好茶叶，千万不要给他们用！ “你这就去找雪柔，让她把上一次兰家人送过来的茶叶带过来一盒！ “等后日了，就用这茶叶招待她们！” 李嬷嬷对她这么个毫无杀伤力的说法，简直是毫无意外。 兰老夫人如今是外强中干。 话说得再狠，也不敢把人家给怎么样了。 而她之所以这样，原因也很简单。 兰家败落，以及她儿子并不向着她。 另有一点便是，兰老夫人私心太重。 如果当初，她不去为了兰家和自己的利益，与穆昭昭翻脸，那么至少如今还有穆昭昭孝敬她，如此一来，宁侯也会对她多一些尊敬。 可偏偏，兰老夫人当初就为了一己之私，和一时的好处，跟穆昭昭闹翻脸…… 李嬷嬷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兰老夫人对穆昭昭释放了那一点善意，穆昭昭对她可是尊敬有加的。 唉，说到底，还是穆昭昭失望了。 此时，她听着兰老夫人的吩咐，当即就是应下，命人去寻了兰姨娘，让兰姨娘送茶叶过来。 至于到时候兰老夫人是不是真的敢用这些茶叶招待人，那就另说了。 李嬷嬷派去的丫鬟很快就到了汀兰苑。 这时候，兰姨娘刚从外面听僧人讲经回来，正是听得满面红光，容光焕发，精神看着甚至是有些亢奋的。 一听丫鬟说的话，她就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兰家破落户，每回来侯府打秋风，都拿一些不值钱的次品货送给老夫人，老夫人用惯了好东西，哪里看得上？ 又不愿意赏给下人，怕丢了兰家的脸面。 于是，这些东西便都给了她。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那些茶叶我都收起来了，得花费一些时候去找一下才行呢。”兰姨娘把丫鬟打发走了。 然后，她给自己倒了杯茶。 香醇的茶味，自舌尖沁入喉间，带来极为舒适的享受。 兰姨娘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摩挲着，心里想着今日去听僧人讲经，竟然意外地遇到了正衍大师，以及，他交给自己的那些东西，还有他同自己说的那些话。 第448章 我是被你给害死的 兰姨娘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亲自给她写信了！ 皇后娘娘说，穆昭昭此人必须除掉！ 这句话，她简直觉得无比的正确！ 信里说，穆昭昭妖言惑众，最擅长蛊惑人心…… 事实可不就是这样嘛？ 穆昭昭的那一张巧嘴，黑的都能说成是白的。 她与侯爷原本多好啊，他们共同孕育了女儿，养大了儿子，原本要不了多久，这侯府夫人的位子，就是她的，可偏偏，穆昭昭将侯爷给迷惑住了。 一想到这两年多以来，侯爷的种种变化，兰姨娘心里就一阵阵绞痛。 明明是侯爷变了。 可他却非要说，是她变了，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兰姨娘一想起这些，就觉得伤心不已。 为什么侯爷就不想想，她不论再是改变，难道对他的那一片痴心，也会变吗？ 还是说，根本就是他移情别恋了，不喜欢她了，所以她不论做什么，就都是错了的！ 原本，她因为侯爷的态度，又因穆昭昭的强势，都有些绝望，有些想要放弃了，想着干脆就听儿子说的，歇了那些心思算了…… 可今日看了那封信，她就发现，她还是不甘心啊！ 还是皇后娘娘说得对！ 是她一片痴心错付了！ 既然侯爷如此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了！ 思及此，兰姨娘就去翻箱倒柜地找到那一盒茶叶，而后，又将正衍大师今日交给她的一只瓷瓶，带在了身上，就要往芙蓉园去了。 “姨娘，你这是要去祖母那里吗？我陪你一起吧，怎么还拿了东西？我帮你拿着吧。”然而这时候，穆洛洛突然跟了过来。 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主动上前，接过兰姨娘手里的茶叶盒子。 兰姨娘看她一眼，倒也没有拒绝。 “你祖母让我把这一盒茶叶给她送过去，你想去，就一块儿跟着去吧。” 说着，她就提步走在前面。 穆洛洛则抱着大大的茶叶盒子，跟在后头。 原本有丫鬟想要跟着，可却被兰姨娘拒绝了。 开玩笑。 这些丫鬟，都是穆昭昭弄进来的人，她哪里敢让这些人跟着？ 没多久，母女二人到了芙蓉园。 穆洛洛一进去，就亲热地叫兰老夫人。 兰老夫人原本有些郁闷不快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她对兰姨娘则是态度淡淡的，只道：“东西放下，你要是有事，就可以先回去了，不过，洛儿得留下来，再陪我说说话。” 兰老夫人对待兰姨娘和穆洛洛的态度，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而她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心里不满因为兰姨娘的失势，导致自己多年的布局一朝成空，觉得兰姨娘太蠢了！ 但对于穆洛洛，她则是发自肺腑的疼爱。 兰姨娘对于她的这种态度，也早就习惯了。 此时，便是目光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而后，嘱咐穆洛洛道：“既然母亲想要洛儿留下陪着，那洛儿，你今晚就住在芙蓉园吧！过几日再回汀兰苑，好好地陪陪你祖母！” 她这么说，兰老夫人倒是很是满意，难得给了她几分好脸色看。 穆洛洛也是乖巧应下。 之后，兰姨娘没有再停留，直接就是走了。 不过，她也没有立即就回汀兰苑，而是走到了距离芙蓉园不远处的一口水井那里。 这个地方，距离侯府的后厨很近。 后厨平日烧水做饭，都是从这口井里打水。 而此时，早已过了饭点，时候也是不早了，夜里头静悄悄的，附近一个人都没有。 兰姨娘鬼鬼祟祟地靠近井边，取出了那只瓷瓶打开，正欲将里面的药粉，全都洒进去…… “姨娘！你这是在做什么？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毒药吗？你这是要害死全家人吗？”穆洛洛却是突然自她的身后出现，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你、我……你不好好在芙蓉园待着陪你祖母，跑到这里做什么？不对，你故意跟踪我？”兰姨娘眼眸危险地一眯，看着穆洛洛。 “不是我有意要跟踪你，而是我想着祖母对你那样态度，怕你心里不舒服，于是特意出来送送你，可我一路喊你，你都没听到！我只好跟过来看看！” 穆洛洛上前一步，劝说她道，“姨娘，这口井可是侯府所有人都会用来烧水吃饭的井，你不能往这里面乱放东西！ “不然，若是被父亲知道了，他对你更要失望了！” 穆洛洛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兰姨娘情绪顿时激动起来。 只听她当即压抑着嗓音，低低地怒道：“他失望就失望！反正早就对我失望了！” 兰姨娘说着这样的话，一张脸都有些扭曲。 穆洛洛被她的低吼吓得后退一步。 “洛儿，我这也是为了咱们母女好！侯府又不是只有这一口井，不会出什么事的，再说，咱们不去吃这里面的水，不就好了吗？你若是担心你父亲，也不要让你父亲吃这里的水，我只是为了对付穆昭昭……” 兰姨娘见穆洛洛这种反应，当即就是语气软和下来，“难道，你不想看穆昭昭死吗？ “你不想想，她夺走了多少属于你的东西？” 这些话，如果是以前，穆洛洛听了，怕是会立即将兰姨娘手里的瓷瓶抢过来，亲自把里面的药粉洒进去，然后快活地等着穆昭昭死的那一幕发生。 可现在，穆洛洛藏在袖子里的一只小手，却是握紧了一样东西。 那是穆昭昭之前给她的，那只金色小球。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早就已经懂得，那些原本就不是属于她的东西，即便一时到了她手中，也早晚会回到真正的主人身边。 “姨娘，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如果你敢这么做，我现在就去告诉父亲！”穆洛洛当即义正言辞地说道。 “你敢！” 兰姨娘一听她要去告状，当即面目狰狞地上前一步，就要抓住她，并望了一眼那口深深的水井。 然而，穆洛洛早有警惕之心，立即后退着。 “姨娘，我出来的时候，芙蓉园的人可都是知道，我是来送你的！ “而且，我还碰到了父亲身边的护卫，他恰好去芙蓉园找祖母，传达父亲的话！ “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父亲跟祖母都不用查，也会知道，我是被你给害死的！” 第449章 笑得越温柔，下手越狠毒 穆洛洛这么一说，兰姨娘立即收回了抓向她的双手。 然而，穆洛洛却是心往下又沉了沉。 试问这世间，有哪个做女儿的，会像防备一个杀人凶手那样，防备自己的生母呢？ 可能也就只有她一个了吧。 而她之所以会这样防备着自己的生母，也都是因为这些日子，她在兰姨娘那里吃尽了苦头。 这几个月以来，兰姨娘看似每天都很有闲情逸致的，万事不管，不是吃就是出去听僧人讲经，回来以后还会很有耐心地抄佛经，然而实际上，在背地里，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却是以虐待穆洛洛为乐。 穆洛洛的身上，那些被衣服盖住的地方，几乎都被兰姨娘用蜡烛的辣油浇过、用刺绣的针扎过、用热茶的茶水烫过。 那些地方，她几乎一块好的皮肤都没有了。 兰姨娘还一边这么虐待她，一边发疯一样告诉她说：“你以为你受委屈了？你觉得我不该这么对你？可这能怨谁？只能怨你自己不争气！ “你就是个没用的东西！半点也勾不住你父亲的心！ “我告诉你啊，不被你父亲喜欢的小孩，就是会被人这么对待的！ “怎么？你不信？哈哈哈，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以前穆昭昭过的就是这种日子啊！ “以前，你父亲不喜欢穆昭昭，她的那个乳母啊，就是这么对她的！ “现在，我只是让你吃一些苦头，知道不被你父亲喜欢的下场是什么！ “洛儿啊，你可得争气啊，我这么对你，你就也能像穆昭昭那样，有一天，突然就被你父亲喜欢了！这样的话，你就能变成现在的穆昭昭，而不必继续被我这么对待了！ “洛儿，你不要怪我这个当娘的，我也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咱们娘儿俩好啊！” 兰姨娘把一切都说得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想要用这种方式，去逼着穆洛洛讨穆倦的喜欢。 以前，兰姨娘就时时刻刻地告诉她，要一直去讨父亲的喜欢。 穆洛洛也一直把这当做自己的使命。 可现在，兰姨娘这样对她，让她知道了穆昭昭曾经遭受过的那些苦，那些痛，究竟有多么的难捱，也让穆洛洛意识到，她对穆昭昭从前到底有多坏！ 穆洛洛意识到，她从前对待穆昭昭的那种行径，根本就不应该。 甚至可以说，她小时候过的那种锦衣玉食、被父亲当做嫡女一样疼爱的日子，根本就是从穆昭昭那里偷来的…… 而此时，穆洛洛看着兰姨娘。 她知道，兰姨娘其实已经变得像是一个疯子。 “洛儿啊，你别怕，我又怎么会伤害你呢？”兰姨娘也看着穆洛洛，试图再去拉住穆洛洛的双手，将她禁锢住。 然而，穆洛洛警惕的又是后退一步。 兰姨娘只得放弃，只讨好地冲她笑着，继续说道：“洛儿，我可是你的亲娘，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不可能害你的，乖，答应姨娘，这件事情可不能告诉你父亲，若是你告诉了他，那咱们娘儿俩，还有你哥哥，可就都要被你父亲赶出侯府了！ “以后，咱们娘儿仨就要露宿街头，过上讨饭的苦日子。 “洛儿，你从小就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长大，那种苦日子，你又怎么受得了呢？” 兰姨娘这么说着，是试图说服穆洛洛，不要去找穆倦告密。 她的语气十分诚恳，神色间也带着十二万分的真诚。 知母莫若女。 她清楚地知道，兰姨娘这都不过是为了哄她，而她刚刚仅仅这么几句话，也不可能阻止兰姨娘再去那么伤害她。 穆洛洛其实真的有些进退两难。 如果她真的去找父亲告状，那么兰姨娘就可能真的会被赶出府去，最重要的，可能会牵连到哥哥身上。 哥哥如今前途大好，她不希望哥哥因为兰姨娘，而影响到前途。 可如果她不去找父亲说明这一切，她很害怕，自己指不定哪一日，就会被兰姨娘给灭口了。 一个疯子，是没有信誉可言的。 穆洛洛一想明白这些，心里就觉得无比的绝望。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而这时候，她也是紧张地又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金色小球，一阵灼热的光芒，突然从小球上泛起。 穆洛洛则像是被提醒了似的，忽然想起来曾经穆昭昭把这只小球给她的时候，曾经悄悄告诉过她，如果有一天被逼到了绝路上，该如何利用这只金色小球，来救自己…… 想到穆昭昭当时趴在自己的耳边，说的那些话，穆洛洛一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这怎么可能呢？ 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天真无知的小傻子。 可这种时候，她也真的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姨娘，我可以不去向父亲告发你，但是，你要对着我发誓！” 穆洛洛又捏了捏手心，挣扎了又挣扎，忽地，将攥得死紧的金色小球一下举起来，“除非，你对着这只小金球发誓！ “你要许诺，说你不会再做任何伤害我的事情！ “只要你发誓，我就一定不会去找父亲告发你！ “你就还是父亲身边的姨娘，不会被赶出侯府……” 兰姨娘一听她这么说，就是立即笑了。 她不以为意地看了一眼那只小金球，知道这是穆洛洛如今最喜欢的一件玩意儿。 可是，对着小金球许诺？ 发誓？ 难道这傻丫头真的以为，誓言这东西有用？ 她立即就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对着小金球说道：“我兰雪柔今日在此发誓，以后绝不会再做出任何伤害我的女儿穆洛洛的行径！” 穆洛洛听她这么说完，立即感觉到，金色小球更加灼热了一些。 不过很快，这种灼热就消失了。 她也不知道，兰姨娘的誓言是否有效。 “洛儿？可以了吧？”兰姨娘又问道。 “可以了。”穆洛洛看着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洛儿，你快回去吧，出来的这么久，怕是你祖母要等着急了，我也回汀兰苑了。”兰姨娘冲她很是温柔地一笑。 “好……” 穆洛洛每次看到她这样笑，都会错觉兰姨娘又会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对她很好很好。 可现在，她十分清楚地知道，兰姨娘对她笑得越是温柔，接下来，就会下手越是狠毒！ 第450章 过的是什么魔鬼日子 兰姨娘也的确没有打算放过穆洛洛。 反正，今晚的确不能对穆洛洛下手，那其他的机会，也还多的是！ 兰姨娘回了汀兰苑。 穆洛洛则也回了芙蓉园。 她坐立不安。 这种时候，她真的很想去见一见穆昭昭，可是一想到这些日子兰姨娘是如何虐待她，以及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就觉得，她根本没脸去见穆昭昭。 穆昭昭三岁半以前，那过的是什么魔鬼日子？ 一想到自己像个小偷一样，曾经偷走过一段本该属于穆昭昭的幸福的嫡女生活，而穆昭昭却每日都处于水深火热的折磨之中，她就觉得一阵的坐立难安。 穆洛洛丢掉了这个念头。 她看着手里的小金球，想起自己曾经信誓旦旦地以为，童话书是不会骗人的。 幽幽叹了口气。 这一次，也就再相信一次吧！ 另一边。 穆昭昭自然不知道，穆洛洛如今将原身小时候遭受到的那些折磨，体验了个大半。 她只一心盼着，去探望兰老夫人的日子，快些到来！ 而两日的时间，也果然过得很快。 她终于等到了休沐日这天，先舒舒服服地睡了个懒觉，磨蹭到差不多了，才是起床去了映月轩。 陶老夫人早就等着她了。 见她来的这么晚，也一点不生气，反而关心地问道：“早饭吃了吗？穿得暖和吗？” “吃饱了，穿得也很暖和，多谢老夫人关心。”穆昭昭客客气气地笑着答道。 陶老夫人一见她如此客套，不免有几分失落。 不过想到自己本就打算不管花费多久的时间，都要赢得昭昭的心，于是也就立即又振作了起来。 “那，我们这就去祖母那里？”穆昭昭看着她，说道。 “好。” 陶老夫人立即起身。 程司摇见此，忙令丫鬟带上他们提前备好的、给兰老夫人的礼物。 一行人于是便浩浩荡荡地往芙蓉园去了。 路上，还碰到了穆倦。 穆倦原本是想去见见小女儿，因为这些日子忙碌，又两三天没见到她了。 此时，一见到她们这么多人，不由就是好奇地问道：“昭儿，你们这是？” “父亲！我们要去看望祖母呀，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去吧？”穆昭昭一见到自家老爹，立即眼眸一亮，撒娇地拉住他的手，连连晃动着。 “好好好。”穆倦想到也的确有日子没去给兰老夫人请安了，于是答应下来。 不过刚这么一应下，他看到陶老夫人，忽然想起她跟兰老夫人从前差点打起来的那回事，突然有些后悔答应了。 反而说出口的话，不能随意反悔。 尤其是这话，还是对昭儿说的。 于是，穆倦只能咽下心里的担忧，跟着一同前往芙蓉园。 芙蓉园这边，兰老夫人则是早就派人在院门口等着了。 小丫鬟一见他们一群人过来，立马扭头跑回院子里，向兰老夫人禀告说：“老夫人，他们来了！” “快，看茶！就去沏昨晚雪柔拿过来的那个茶！”兰老夫人一听，立即吩咐道。 “是！” 丫鬟们干净答应着。 好在小丫鬟还有几分机灵，忽然想起什么，忙又道：“老夫人，侯爷也一起来了！” “什么？！” 兰老夫人属实意外不已。 看着丫鬟们在沏茶，顿时有几分气急败坏，“别沏这个茶了！去把柜子里放的那一盒明前龙井拿过来！” “是，老夫人！” 丫鬟们于是又手忙脚乱地赶紧去重新沏茶。 好在等穆倦一行人进了院子，又到了屋子里，一切都井然有序了。 茶香满室。 “哎唷，老姐姐，许久不见，你的身体还是如此的硬朗啊！看着你身体这样好，我也就放心了！”陶老夫人一见到兰老夫人，就立即亲热无比地上前，拉住兰老夫人的手说道。 兰老夫人努力了两次，都没能把自己的手给抽出来。 穆倦在一旁看着。 她忍了又忍，才是勉强挤出来几分笑意，道：“看到你身体也这样好，我也是高兴的。” 陶老夫人一听这话，便松开她，摆了摆手：“唉，我的身体一向不好，你知道的。” 兰老夫人微微瞪大了眼睛。 我不知道！ 还说身体不好？ 那力气这么大！ 不过这些话，兰老夫人当然不会说出口。 她当即转了话题，招呼众人坐下，喝茶。 陶老夫人毕竟是长辈，就和兰老夫人一起坐在了主位的长榻上，两人之间隔了一个茶几。 穆昭昭则挨着穆倦，坐在了下手的太师椅上。 程司摇坐在二人对面。 穆洛洛这两日一直待在芙蓉园没有回去，这会儿，就乖乖挨着程司摇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 一屋子的人，却一时无言。 穆昭昭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到底还是先主动开口说道：“祖母近来身体可安康？昭昭忙于学业，许久没有来见过祖母了，还望祖母不要怪昭昭呀。” 怪她？ 兰老夫人不知道多希望穆昭昭就别来她这里！ 不过当着穆昭昭的面，她也只能一副慈祥和气地道：“怎么会怪你呢？昭儿干的事正是，我这里一切都很好，半点事也没有！” “怎么会没事呢？” 这时候，陶老夫人忽然开口了，她也是脸上带着和气的笑，“我想着，老姐姐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要找摇儿说，却不好意思？ “你身边那个李嬷嬷，天天伸着脖子站在映月轩的门口，往里面探看。 “每回见着她，问她话，她都说没事。 “我现在想想，该不会老姐姐是有什么要事，但碍于我在场，不好开这个口吧？ “不过今日侯爷恰好在这里，你这到底有什么事，不如就直接怼侯爷说？” 穆倦一听陶老夫人开口，就心道，完了，又开始了。 再一听她直接点了自己的名，顿时觉得头大，头疼，头晕！ 而穆昭昭看着老爹瞬间带上了痛苦面具，则一时有些想要发笑，不过在努力忍着。 兰老夫人则是听着这一番话，脸上表情变了又变。 她也是没有想到，这老虔婆如今这么直着来，竟然当着她儿子的面，就这么含沙射影地说她了！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 第451章 你这丈母娘的手，伸得有多长 “就是听说你一直在府里住着，都住了这些日子了，还不打算回去，我就担心啊！”兰老夫人说道。 “哦？担心什么？”陶老夫人则是一挑眉，虽然心里大约能猜测出来她是要说什么，但还是一脸似笑非笑地等着她的下文。 “你看，我担心司摇会怠慢了你啊！担心她礼数不周，整日要忙着管家，怕她会照顾不到，而且，我还听说，司摇还麻烦你操心侯府的家务事，让你帮着管理侯府的中馈……我怕你在这里住着，却要因为这些繁琐的家务事，而累坏了身子啊！” 果然，兰老夫人接着，那话里的意思，就是句句都是在说，陶老夫人竟然插手侯府的中馈！ 这也是在当着穆倦的面告状！ 看看你这丈母娘的手，伸得有多长吧！ 穆倦当然听出了这一层意思。 他继续皱着眉，痛苦面具，却是坐在那里，手臂撑着椅子的扶手，而这只手则是恰好捂住了嘴巴。 穆昭昭看着老爹，继续忍笑。 而陶老夫人一听这话，果然跟自己猜测的大差不差的，便是微微一笑。 “唉，这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老姐姐你也知道，摇儿呢，是我们程家的老六，年纪小，她父亲又一向疼她，什么都由着她的性子来。” 陶老夫人假装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喜欢舞枪弄棒的，她父亲就亲自教她，至于这琴棋书画以及如何管家，是一样也没学。 “可偏偏，她嫁到了宁侯府这样的人家，还成了侯府夫人。 “这侯府夫人是好当的吗？ “当初，老姐姐你不是也一样，不放心让摇儿当家，并且很是不拘一格，也不在乎外人的眼光，一连好几年都是把这管理中馈的权利，交给了你们家的妾室吗？ “她出嫁前在家，本就被她父亲惯得一点也没跟着我学习如何管家，嫁到侯府以后，老姐姐也是心疼她，不肯教她如何管家。 “虽然她如今管起家来，倒是有了几分样子。 “可毕竟没有你我教她，她还是有一些地方做得不好的。 “我身为她的母亲，难得没有她父亲干涉，她如今又能稳住性子跟着我好好学，那我多受一些劳累，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不都是为了宁侯府好吗？” 陶老夫人这一番话，说得可谓是滴水不漏。 穆倦都听得忍不住连连点头。 穆昭昭则脸上依旧是带着笑，一双乌眸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心想，陶老夫人这话，含沙射影的本事只强不弱。 她这就是在讽刺兰老夫人以前做事没讲究，竟然把管家的权利交给妾室，却不肯好好地教导正室学习管家，骂兰老夫人包藏私心，不是真正为宁侯府着想，反而要她一个外人来做兰老夫人该做的事情呢！ 而兰老夫人焉能听不出这些？ 她当即就是被气到，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却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来了。 谁让在这件事情上，她的确做得不合规矩，的确就是理亏呢？ 毕竟让妾室管家这种事情，他们宁侯府也的确是独一份了，背地里也的确不知道被多少人嗤笑过了。 不过兰老夫人即便知道这些，也根本不会改正。 因为让兰姨娘管家，这可是直接干系到兰老夫人的利益的。 而她却想不明白。 穆倦虽然一向不干涉这些事情，可正是因为兰老夫人的这些不顾及他的行为，才让穆倦这个做儿子的，对她越来越失了敬意的。 此时，兰老夫人忍了半天，也只能憋出来一句：“你说的有理！” 但还是气不过，又补充道，“最好啊，让昭儿也跟着你好好学学！ “我年纪大了，教不了她。 “昭儿现在跟着你好好学着，等她长大以后，嫁到秦王府，那可也是要管家的。 “别到时候又是跟摇儿一样，一点管家的事情都不懂，那这管理中馈的权利，搞不好也要被秦王府交给妾室来管的！” 她这是说不过陶老夫人了，就想拿穆昭昭出气呢。 然而，穆昭昭又怎么可能乖乖地由着她这么埋汰而不反击？ 她乌眸眨了眨，当即就是看着兰老夫人，脆生生说道：“祖母放心，这种事情，一定不会发生在昭昭身上哒！” 表情很是自信！ 兰老夫人不禁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穆昭昭闻言，便是甜甜的一笑：“因为世子哥哥跟父亲和太后娘娘之间有约定呀！等我长大以后，嫁给世子哥哥，世子哥哥一辈子都不能纳妾！ “所以，这秦王府的管家权，必定是只能交到我的手里，绝不会有什么妾室代替主母管家的情况出现的！” 兰老夫人登时噎住。 她彻底没话说了！ 正当她面色十分难看，有些崩溃地想要直接喊送客的时候，外头，兰姨娘突然带着两个丫鬟过来了。 “看来，妾身来的正是时候，大家还没有开始用午饭呢。” 兰姨娘一进来，这么笑着说了一句，随后，便向几人依次行礼请安。 兰老夫人看着她，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你怎么来了？” 兰姨娘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反而是指着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手里提着的食盒说道：“母亲前两日不是说，今日陶老夫人会和夫人、小郡主一道留在芙蓉园用饭吗？ “妾身今日起了个大早，就开始为今日的午饭做准备。 “这紧赶慢赶的，还是赶在晌午之前做好了。” 说着，她示意两个小丫鬟上前，将手里的食盒打开。 一阵芳香四溢，顿时飘了满屋子。 “好香呀。”穆昭昭小鼻子动了动。 “郡主要是觉得香的话，那一会儿就多吃点！”兰姨娘说着，便是招呼芙蓉园里的丫鬟，将这些食盒里的菜取出来，在餐桌上摆好。 而一旁，穆洛洛则是一见到这一只食盒，想到那天晚上见到兰姨娘要往井水里投毒的事，便是面上立即显现出几分浓烈的不安来。 那天晚上，她要投毒，被自己阻止。 今日突然一声招呼都没打的，就提着食盒过来了…… 难道，她还没有放弃要害死大家？ 第452章 迟早都毁灭了的好 穆昭昭听说过，兰姨娘做饭的手艺，是很好的。 要不然，也不可能让父亲那么多年宠爱她。 兰姨娘为人德行虽然不怎么样，但却也并非一无是处，她自然也有她的长处和优点。 只可惜，德行一亏，令父亲失望，其他的地方再是出众，也挽回不了什么了。 不过，她德行不好，也影响不了穆昭昭对于美食的追求。 此时，穆昭昭跟着众人，上了饭桌。 她小手立即就摸上了筷子。 虽然还没有开动，但看着满桌子的色香味俱全的菜，已经开始在纠结先吃哪一道了。 不过这时候，她忽然被人轻轻碰了碰手臂。 穆昭昭小手就放在桌边上，这么一碰，她一不小心，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抱歉，是我不小心！”穆洛洛则是立即将她的筷子捡起来，递给她，却是在这短短的交接之间，飞快地对她说了一句，“不要吃这些菜！” 说完，穆洛洛就没事人一样，走到了一旁坐下。 穆昭昭歪了歪脑袋。 看看穆洛洛，再看看这些菜。 这些菜，都是兰姨娘做的。 难道，穆洛洛知道些什么？ 她不让吃这些菜，莫非是这些菜有毒？ 筷子掉在了地上，当然不能再用。 敛秋重新拿了一双新的给她。 然而，穆昭昭夹了一块面前放着的鲜虾豆腐，童话书没有任何的反应。 如果有毒，那毒苹果一定会出现，这是童话书的预警机制。 她将豆腐放在自己面前的小碗里，而后，又夹了一块距离她也很近的蒜香排骨，童话书依然安静。 “昭儿，怎么不等长辈先用，你就夹起了菜？”这时候，穆倦看着她的筷子动来动去，不由就是说道。 “嘿嘿，人家闻着觉得好香，忍不住嘛！”穆昭昭一脸小馋猫的样子。 “就让昭儿先吃嘛！都是一家人，也不必在乎这么点礼数了。”陶老夫人立即被她这副小模样给可爱到了，当即就是这般纵容地道。 “就是就是！”穆昭昭小脑袋连连点着。 说着，她就又另外夹了一块焖猪蹄，直接就是咬了一口！ 穆洛洛坐在她对面，看到这一幕，来不及阻止，一颗心都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当即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穆昭昭，眸子里溢出一抹紧张和浓烈的担忧。 然而，待穆昭昭嚼着，把软糯好吃的肉肉咽下去，一抬头，看到她这样，又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疑惑的望着穆洛洛，兰姨娘则是眼神隐隐带着几分讥讽锐利……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什么。 “二姐姐，你是不是很喜欢吃这道菜呀？昭昭尝过了，很好吃的！猪蹄上的肉肥而不腻，你也尝尝呀！没事的！”穆昭昭说着，就示意敛秋过去，给穆洛洛一加了一块焖猪蹄。 穆昭昭明亮的眼睛，则一直柔和地看着穆洛洛。 莫名的，穆洛洛感受到了些许力量。 她缓缓地坐了下去，看着面前盘子里的焖猪蹄，也鼓足了勇气，学着穆昭昭那样，直接咬了一大口！ 而后，细细地嚼着，缓慢地品着。 想象中的毒发身亡，并没有发生。 待穆洛洛将一口肉咽下去，便是有几分困惑地看向了对面的穆昭昭。 难道，这些菜，兰姨娘没有下毒？ “兰姨娘做了这么多菜，真是辛苦了，敛秋，每一道菜都给兰姨娘夹一筷子，算是本郡主对你的这一番感谢。”穆昭昭这时候忽然说道。 而兰姨娘则一直看着穆洛洛。 她等着穆洛洛去向穆倦告状呢。 然而此时，一听到穆昭昭这话，她便又看向了穆昭昭。 “那妾身就多谢郡主了。”兰姨娘笑了笑。 待敛秋夹完了菜，盘子放到她面前，她立即吃了起来。 吃完一口，就看一眼穆洛洛。 穆洛洛这才是放下心来。 看来，她是真的没有在这些菜里下毒！ 是她多心了！ 穆洛洛以为兰姨娘这是害怕她会当场揭发她，所以才没敢下毒。 然而，穆昭昭却从穆洛洛的这一番举动之中，知道了兰姨娘怕是想要干些什么，然而，却被穆洛洛给阻止了…… 看着穆洛洛如今时常泛着苍白，丝毫不见红润的小脸，穆昭昭动了动唇，原本想说些什么，但却又没有开口。 食不言，寝不语。 众人接下来便是安静地用饭。 兰老夫人因为之前在陶老夫人那里受了一肚子的气，这一顿吃的并不多。 而陶老夫人却胃口极好。 又或者是当着兰老夫人的面，故意的，总之吃了不少。 待一顿饭用完。 兰姨娘便又提议道：“刚吃完饭，今日荤菜多了一些，怕是有些油腻，妾身这就去给诸位泡杯茶，解解腻。” 她这么一说，穆洛洛的心就又是揪了起来。 “姨娘，我陪你一起吧。”她立即起身，走到兰姨娘跟前，说道。 “好啊。”兰姨娘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 随后，便带着穆洛洛，去了芙蓉园的小厨房烧水。 穆洛洛全程紧紧盯着她。 “洛儿，你是不是怕我下毒？”兰姨娘忽然开口说道。 穆洛洛看着她，没有说话。 兰姨娘叹了口气：“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真的干这种事？那天晚上，我是有些气不过……可幸好你阻止了我，才让我没有做错事情。 “虽然你父亲如今对我不闻不问，但我心里始终记挂着他，又怎么可能下毒害他呢！” 说着，又是惆怅地深深叹了口气。 她这话，穆洛洛一时有些不知道该不该信。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兰姨娘有多在意父亲。 的确如兰姨娘所说，她是不可能下毒害父亲的。 可是，她又没办法相信兰姨娘。 “姨娘，你又何必非要去管父亲呢？哥哥那般孝敬你，有哥哥就够了呀。”穆洛洛试图开解她。 “是啊，你说得对，有你哥哥在，我什么都不用操心了。”兰姨娘一脸诚恳地冲她笑了笑。 然而，心里却是冷笑了笑。 有穆风又如何？ 不是她生下来的，到底长大了，就跟她隔着心了，如今不就是一颗心完全扑在了穆昭昭的身上？ 呵，男人，没一个能信得过的！ 迟早都毁灭了的好！ 第453章 穆洛洛就是罪人! 如果说别的，穆洛洛还有些不信，可听到兰姨娘说起哥哥，她却是忍不住要信了。 从小到大，只要是哥哥说的，姨娘就会听。 哥哥是姨娘的支柱。 “姨娘，你能这样想，才是对的，咱们不管父亲，就跟哥哥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好不好？”穆洛洛忍不住说道。 “好，当然好了。”兰姨娘又是叹了口气，“我昨天想了一夜，也是想开了，有你哥哥在，等他以后加官进爵，难道我还能过得比程氏差？” “姨娘！”穆洛洛一听她这么说，当即小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她又试探地道，“那姨娘，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我已经知道三妹妹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也知道自己以前能过得幸福，全都是靠姨娘，以后，我会乖乖听话。” 她这是不想再被蜡油浇，不想再被针扎了。 兰姨娘自是满口答应下来：“好，洛儿，你也不要怪姨娘，那段日子，我实在是心里憋闷，才会错信了那些僧人的话，以为用这种方式，就可以诅咒穆昭昭，这才对你下手狠了一些。 “想着若只是你这么受一些伤，就让穆昭昭被诅咒病死，那咱们娘儿俩的好日子就又要来了，你父亲又会像以前那样独宠你…… “可谁知道，这么些天过去了，穆昭昭一点事都没有！可见那些僧人根本就是骗我的！ “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这么做了！” 兰姨娘似是真心的忏悔。 说着，将穆洛洛紧紧抱在怀里，还很是亲昵地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穆洛洛已经许久没有被她这样抱过了，这会儿开心幸福的眼泪都忍不住流了出来！ 母女二人短暂的温存时刻。 不过，兰姨娘还记得正事。 她小心地帮穆洛洛擦了擦眼泪，心疼地望着她，笑着道，“好了，洛儿，别哭了，我以前鬼迷心窍，做出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害你了。 “昨晚我也对你发过誓了，不是吗？ “要是我再有坏心思想要害你，老天爷也不会放过我的！一定会狠狠地惩罚我！ “现在，咱们先把茶泡好了，给你父亲还有你祖母他们尝尝。 “以后在这侯府，我再也不争了，我就想着如何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譬如，好好孝敬你祖母，她待你是真的亲。” 穆洛洛听着这些话，眼眶里就又是涌现出了许多开心的泪水。 她忙双手将眼泪擦掉，平复了一下情绪，拉住兰姨娘的双手，眼神亮晶晶地望着她说道：“姨娘，洛儿帮你！” 兰姨娘感叹着：“好孩子。” 说着，目光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脸，随后就挣开了她的双手，转身开始泡茶。 开水已经煮好。 她先倒入壶中洗茶叶。 而后一步步井然有序地泡好茶。 兰姨娘做这一切的时候，是背对着穆洛洛的，穆洛洛心情还激动着，站在她后面，继续平复心情，以及幻想以后安安稳稳过日子的美好生活。 于是，她便并没有注意到，兰姨娘一转过身去，脸色就全然变了。 脸上的慈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阴沉。 眸中真诚的忏悔没有了，此时盛满了冰冷无情的杀意。 方才嘴上说的那些什么只是心里憋闷才会做错事情，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想开。 俗话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她这口气要是不争过来，那她这一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至于说什么，不再害穆洛洛的话，那就更是狗屁。 穆洛洛是她生下来的。 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 那么，她利用穆洛洛给自己做点事，报个仇，出口气，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会儿，兰姨娘眼神的余光，瞥了一眼穆洛洛，见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指甲盖里藏着的些许粉末，就借着她打开壶盖假装扇着壶中冒出来的热气，低头闻茶香的机会，倾倒了进去。 茶香不改。 她盖上盖子，小心晃了一下茶壶。 接着，兰姨娘就将热烫的茶壶，放到托盘上，要交给穆洛洛。 “洛儿，来，你亲自端着茶壶进去，小心一些，别烫着了，进去以后，先给你祖母还有程家的那位陶老夫人倒上茶，然后，再给你父亲和母亲倒茶，最后，记得给郡主也倒上一杯，若是自己也想喝，那最最后，给自己也倒上！” 兰姨娘说着，一手拉住穆洛洛的小手，让她端好托盘，“记住了，小心一些，可不要烫着人了，否则，可是会很失礼的。” 穆洛洛立即乖巧地双手端好托盘，她也想要在众人面前好好表现自己：“姨娘放心，我会慢慢做，一定不会把水弄洒了。” 要是以前，这种事情她可是绝对干不了的。 可这些日子被兰姨娘虐待…… 如今别说只是端茶倒水了，就是用头顶着滚烫的水壶，她都已经能够做得十分熟练。 因为如果不熟练，顶不好，壶里的热水就会洒出来，洒到她的身上，烫伤她娇嫩的皮肤。 她的后背上，还有脖子上，都有一些伤痕的痕迹。 只是如今天气冷，穿的袄子都有一圈滚边的毛领，这才不至于叫人看出来。 穆洛洛端好托盘，就转身要去屋里。 忽然，她又转过身来，看着兰姨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不禁眸子里有些疑惑：“姨娘，你不跟我一起过去吗？你不也一起喝上一杯茶吗？” 兰姨娘闻言，便是立即笑了：“傻孩子，我过去干什么呢？我是妾室，人家陶老夫人在，我不好一直在她跟前晃悠的，你不知道，陶老夫人为人强势，她今日过来说是探望你祖母，实际上心里还怨恨着当初她女儿难产死掉的事，她女儿死后，中馈就一直交到了我手里，她肯定看我不顺眼的。 “我要是再过去，怕是她会借我发挥，再为难你祖母呢。” 她嘴上这样说的，令人听着，觉得极有道理。 然而，她此时心里却是恶毒地想着，这茶水有毒，她就是要把这一屋子的人都毒死，她怎么能喝呢？ 这茶水是穆洛洛端过去的，与她无关。 到时候就是穆洛洛因为对穆昭昭心怀嫉妒，所以毒害所有人。 穆洛洛就是罪人！ 第454章 那些茶水有毒，对吗? “姨娘说的是，那我就先过去了，一会儿若是他们问起姨娘，我就说姨娘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穆洛洛当即点了点头，说道。 “好孩子，你就跟你祖母他们说，这茶是你泡的，这样，你父亲会觉得你比以前更加懂事能干，也会对你另眼相看的！”兰姨娘又上前一步，轻柔地摸了摸穆洛洛的头。 穆洛洛朝她腼腆地笑笑，随后，看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兰姨娘看着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去，嘴角也勾着邪恶的笑。 对于亲手陷害自己亲生女儿这种事，她是一点都没有心理负担的。 说什么报应，她每日都去听僧人讲经。 他们有一句话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等她报复了这些所有的人，心里的这口气出了，她就会立即向佛祖诚心忏悔。 到时候，佛祖又怎么会让她遭报应呢？ 她一定会…… “唔！”兰姨娘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心口一阵窒息感袭来！ 而后，她只觉头疼欲裂，眼前的视线一寸寸变黑…… 接着，她便眼前彻底一黑，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穆洛洛则是感受到腰间悬挂的金色小球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心里陡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便是立即就转过身来！ 而后，她就看到了兰姨娘翻着白眼，口吐白沫倒地的情形！ 这时候，又听到“嘭”的一声脆响！ 却是她腰间悬挂着的金色小球，一下子炸开了！ “啊！” 穆洛洛当即受到惊吓，双手一个不稳，手里的茶壶一下子也掉在地上，里头滚烫的茶水顿时洒了兰姨娘一身！ “姨娘！姨娘！来人啊！”穆洛洛此时还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忙就是大声叫喊着。 屋子里，穆倦正继续头大地听着陶老夫人和兰老夫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过招。 此时，忽然听到这惊呼声，便立即起身。 穆昭昭和其余人也都听到了这声音，跟着起身。 程司摇则是雷厉风行，行动极快，立即循着声音快步出了屋子，找到了小厨房里！ 穆倦紧跟着过去。 等穆昭昭和陶老夫人、兰老夫人一起到了的时候，便见到程司摇已经命两个粗使婆子将兰姨娘背起来，要往汀兰苑送。 穆昭昭看着一脸失魂落魄，表情极为绝望难看的穆洛洛，再看看地上的茶壶、托盘，还有洒了一地的茶水…… 这时候，一只毒苹果滚了出来。 她立即蹲下身子捡起来，直接趁人不注意，丢进了童话书的空间里。 而就在她蹲下身子的时候，发现了一点金色的碎片。 穆昭昭觉得这碎片有些眼熟。 指尖拈了一小块，仔细一看，金色碎片竟然凭空消失了！ 这是……她之前给穆洛洛的那只小金球？ 她立即看向穆洛洛，便见到穆洛洛身上，之前腰间系着小金球的那根绳子，此时空荡荡的，小金球也不见了。 穆昭昭缓缓站起身来，再望一眼满地的狼藉，被粗使婆子背走的人事不省的兰姨娘。 “人还活着，不知道是怎么了，妾身已经命绿衣前去请大夫了。”这时候，程司摇对穆倦说道。 穆昭昭听着这话，又仔细看一眼穆洛洛。 穆洛洛脸上的神情，除了有些被吓懵了的愣怔，更多的，明显是伤心、绝望。 看出这些以后，穆昭昭就对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心里有数了！ 她立即上前，拉住穆洛洛的一只手。 穆洛洛感受到柔软的触感，立即看向穆昭昭。 在这一瞬间，她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二姐姐，不要伤心，走，我先陪你出去走走，兰姨娘，想必她也不会有事的。”穆昭昭看着她说道。 穆洛洛没有说话，却是顺从地跟着她走了出来。 穆倦见此，并没有阻止。 见到穆昭昭身边的丫鬟紧紧跟着，便也放心地没有派人跟随。 毕竟他可是还记得，曾经穆洛洛疯狂地想要用瓷器碎片，杀害穆昭昭的。 但昭儿如今也不是那时候弱不禁风的小丫头了。 她学了功夫，又会用剑，丫鬟们都警惕地望着穆洛洛，可以确定，昭儿是一定不会有事的。 穆倦于是放下心来，只把小厨房当值的厨娘、丫鬟什么的都叫到屋子里问话。 穆昭昭拉着穆洛洛的小手，一路走到芙蓉园一片四下无人的建在池塘里的亭子里。 “敛秋，忍冬，你们都先去外面等着，我有一些话，要跟二姐姐说。”她吩咐道。 “郡主……”几个丫鬟却不放心。 “去吧，没事的。”穆昭昭神情坚定。 “是，郡主。”丫鬟们无奈，只得听从地从亭子里退了出去，却也没有退得太远，并且是紧紧盯着穆洛洛的一举一动，只待她若敢有任何伤害穆昭昭的举动，便立即冲进去。 没有了别人，穆洛洛也不再压抑着自己，当即大声痛哭了起来。 只听她一边哭，一边大声绝望地道：“我信了她！可她竟然还想着要害我！ “三妹妹，你说说，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人？ “我是她亲生的女儿啊！ “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穆昭昭听着她哭，听着她发泄自己的情绪，并没有立即出声说什么。 刚才看穆洛洛的神情里，绝望伤心大于害怕，她就知道，事情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兰姨娘突然倒下，而是穆洛洛被背叛、被深深地伤害到了。 此时一听这些话，她就知道自己猜得不错。 好一会儿之后，穆洛洛发泄够了情绪，才是哭声平复下来。 她依旧流着眼泪。 “那些茶水有毒，对吗？” 穆昭昭这时候才开口问道。 她说着，拉着穆洛洛的手，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你之前，让兰姨娘对小金球发誓了？” 穆洛洛抬头看着她，点了点头：“就在前几天的夜里，祖母叫姨娘送茶叶过去，我一起去了，祖母要留我住下，后来姨娘走了，我跟祖母说去送送她，可出去了以后叫了姨娘好几声，她都心事重重的没有听到，我见她走的不是回汀兰苑的路，就一直跟着……” 穆洛洛啜泣着，断断续续地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一字不差地一并告诉了穆昭昭。 第455章 以前究竟有多坏 穆昭昭听着她说的兰姨娘要往井水里投毒的事，一颗心便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尽管这件事并没有发生，但她还是忍不住紧张后怕。 真的是幸亏被穆洛洛发现，并且阻止了。 否则，这府里的人恐怕都得遭殃。 她是有童话书预警，怎么也不会喝到有毒的水，吃到有毒的东西，但像是父亲和姨母他们就不一样了。 可问题是，兰姨娘这个人，以前也顶多只是想要争一争家里的财权，虽然也有想要当正室的心，可却每回见了姨母，都被她手里的鞭子给吓得不敢造次，可谓有贼心没贼胆。 她是如何有了胆量，这次竟然敢拉着整座侯府的人给她陪葬呢？ 还有她手里的毒药，又是哪里来的？ 兰姨娘这样的身份，身后靠站着谁也不敢轻易得罪的侯府，谁敢把毒药卖给她？ “三妹妹……”正想着这些，穆洛洛忽然反握住她的小手，眸中神情复杂地望着她。 “怎么了？”穆昭昭立即回神问道。 “我，我都知道了。”穆洛洛咬了咬嘴唇，道。 “哈？知道什么了？”穆昭昭小脸茫然，心里却想着，应该不会知道她是个冒牌货吧？ “我知道了你三岁半以前，是如何被陈秋娘折磨的。” 穆洛洛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这些日子，你以前受的苦，姨娘全都让我也都经历了一遍又一遍。” 穆昭昭闻言，脸上不禁震惊。 可随即的想到在此前，穆洛洛两次生病、两次脚扭伤都是兰姨娘的手笔，她便也没有再有什么想不通的了。 若不是兰姨娘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过于狠毒，她又怎么可能会利用小金球，将穆洛洛从歪路上拐回来，并且这一次还立下大功劳，拯救了整座侯府免于被有毒的井水给毒死？ “三妹妹，对不起，我这些日子才知道，原来你以前还那么小的时候，每一天都活得那样煎熬……我忽然发现，我的那些被父亲宠爱着的快乐日子，都是从你那里偷来的，原本应该被父亲那么宠爱着的人，应该是你，不是我。” 穆洛洛心情低落地说着，字字句句，都透着心伤和悔意。 穆昭昭听着这话，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说穆洛洛以前不可恶吗？ 当然可恶。 她对原身不好，对穆昭昭这个后来居上的穿越者也不好，都有做过十分过分的事情。 可穆洛洛直到今年，也不过才不到八岁。 原身是小孩子，穆洛洛也是小孩子。 小孩子，就像是一张纯白的纸，原本是空无一物、毫无杂质的纯净。 和他们关系最亲近的人，就是拿着笔，要在这张白纸上作画、上色、写字的人。 譬如原身，当初被陈秋娘那样对待，除了身体上吃尽了苦头，更有心理上被陈秋娘灌输了许多阴郁、仇恨的思想，所以原身小小年纪，就总是用愤恨的眼光看着一切。 原身恨穆倦这个爹爹把她丢在明心阁，从不来关心她。 也恨程司摇，觉得这个所谓的姨母，都是为了宁侯府的荣华富贵才嫁给父亲做填房，觉得她对自己释放的善意，都是假的，都是为了控制她，好得到父亲的宠爱和程家的支持。 原身痛恨一切，而这种思想，都是陈秋娘给她灌输的。 陈秋娘不安好心，又受了正衍和尚的蛊惑，给原身灌输的都是最有毁灭性的黑暗思想。 如果原身平平安安长大，也必定是一个心怀仇恨的恶人。 至于穆洛洛，其实也一样。 只不过原身是被陈秋娘有意识地灌输那些黑暗的思想，穆洛洛是因为她的生母兰姨娘本就是个心术不正的，自然也不可能学好。 想到这里，穆昭昭就不禁叹了口气。 说到底，穆洛洛能改邪归正，也是多亏了兰姨娘！ 兰姨娘用那种狠毒折磨的手段对待穆洛洛，让她终于受不了，也是恰好抓到了兰姨娘做坏事，反过来要挟兰姨娘对着小金球立下了誓言。 而兰姨娘自然不可能相信对着小金球发誓会成真，所以就毫无防备抗拒地就发了誓。 然而她不相信童话，穆洛洛却相信。 童话书也没有让穆洛洛失望，因为这是公主的金球，许下的诺言，就必须遵守，否则必遭反噬。 “二姐姐，你这话说的也对，也不对。” 此时，穆昭昭想了想，就还是说道，“不说我小时候过的如何，你过的如何了，那件事情除了陈秋娘犯错以外，其实父亲也做错了，但这件事情，我也不想再追究了。” 陈秋娘已经死了。 但她背后，指使她的真正的罪魁祸首，也就是正衍和尚，穆昭昭自然不会放过。 只不过这和尚太过于狡猾，这么久了都是整日待在灵隐寺吃斋念佛，不问世事，穆昭昭找人潜伏在寺里盯了好久，却根本找不到他的半点把柄。 至于老爹，他也一样，被正衍和尚给骗了。 只能说，这臭和尚连聪明如父亲都能骗到，他那张嘴，的确是有点东西的。 但她就还真不信了。 这臭和尚难道能躲一辈子？ 她不信他没有露出狐狸尾巴被她抓住的那一天！ “至于说父亲应该宠爱谁，不应该宠爱谁，这其实也不能这么说。” 穆昭昭继续说道，“他是父亲，我们是做女儿的，他喜不喜欢谁，是他自己的事情，但他应当尽到做父亲的义务，就是把我们养育成人。 “至于父亲以前宠你，现在不宠了，其实，这并不是因为他变心喜欢我不喜欢你了，而是你以前的种种表现，让他失望所致。” 穆洛洛听着这些话，眼角挂着泪珠的眸子一下怔住。 “我的表现？” 她不禁认真反思起来。 于是，想起来自己在穆昭昭第一次被父亲看到、抱在怀里时，她的种种言行。 撕小世子写给穆昭昭的信。 推倒穆昭昭。 曾经企图用瓷器碎片杀死穆昭昭。 可其实，她根本不理解这个“死”字有多么的可怕，全凭着一腔怒火肆意妄为不想后果。 但如今的她，已经很能理解什么叫“死”了。 所以，也就清楚地知道，她以前对穆昭昭究竟有多坏了！ 第456章 穆倦自然深信不疑 也正因此，穆洛洛一下子就知道，父亲为什么不喜欢她了。 以前的她虽然有些娇纵，但至少在父亲面前表现得乖巧听话懂事，但穆昭昭出现以后，她就把自己恶劣的一面，让父亲都看到了。 这样的人，谁会喜欢呢？ “是我错了……” 此时，意识到这一点的穆洛洛，就是立即无比后悔的说道。 如果说在这个侯府，对于她来说，谁是她心中最喜欢、最重要的人，那么一定就是父亲还有哥哥了。 想来，哥哥如今对她也没有小时候那样亲近，也是有着同样的原因。 反观穆昭昭为何会越来越惹人喜欢…… 穆洛洛想到，别的不说，就单说穆昭昭送给她小金球，让她从被兰姨娘折磨的痛苦中解脱出来这一点，她就没有办法再去嫉妒穆昭昭了。 “二姐姐，你年纪还小，还没有错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但是你的姨娘，她这一次真的错得离谱。” 穆昭昭这会儿就是皱着眉说道，“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她怎么会用这样的手段，如此狠心地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折磨你，就只是为了让你体验我小时候的生活吗？” 这实在有些说不通啊。 她弄不懂兰姨娘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道，她这样对待你，就只是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吗？”穆昭昭问道。 “不完全是这样的。”穆洛洛摇了摇头。 “那是？”穆昭昭又问。 “姨娘自从被你夺了管家的权利，身边的丫鬟婆子都被替换了，加上哥哥又盯得紧，其实她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 穆洛洛回想着兰姨娘是如何开始转变的，“就是，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了，姨娘总是出门，去城中的一处私宅听僧人讲经，她去听了几回以后，便开始对我下手了。 “哥哥见她出去得勤快，也问过几次。 “可姨娘每回都是抱着佛经来回，一回来就勤快地抄佛经，哥哥便觉得，她多听听佛经也好，佛经讲的都是好的。 “但是我知道，姨娘后来每次听了佛经，就像是，就像是整个人都打了鸡血一样！ “她面满红光的！ “眼神很热，像是着了火一样，整个人都特别的亢奋！ “第一次她对我下手之前，就说，她终于知道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害死你了，只是，要我受一些苦。” 说到这里，穆洛洛就顿了顿。 毕竟这是她噩梦的开始。 而穆昭昭一听她所描述的，兰姨娘听完僧人讲经之后，回来的那个状态，就立即想到了一个词。 洗脑。 被洗脑的人，就会呈现出这种状态。 这种状态越是厉害，人就越是魔怔，越容易做出疯狂极端的举动。 那么这样的话，兰姨娘虐待穆洛洛的行径，也就解释得通了。 因为洗脑的言论，会有一个很歪邪其实根本说不通的思想逻辑，一遍一遍地灌输给兰姨娘，让兰姨娘认定这个逻辑就是真理，而后就会按照这种言论做极端的事情。 往往被洗脑的人，都是被洗得六亲不认的。 穆昭昭觉着，这可太像是正衍那个臭和尚的手笔了。 “你姨娘所说的，如何害我，莫非就是用折磨你的方式来害我？”她此时接着问道。 “是。” 穆洛洛点了点头，“她说，我是她亲生的女儿，只有亲生的，才有用，这样诅咒才能生效，就是，要诅咒你生病，慢慢地死掉。 “不过她最近发现，这个法子没用，这才又想了去往井水里投毒，要拉着大家一起死。 “姨娘她以前，最是在乎父亲。 “但如今，她连父亲都要一起毒死……” 穆昭昭听她这么说，简直是毫不意外。 这个正衍，善于蛊惑人心，这僧人讲经，讲的都是邪教才会有的东西。 不过此时，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看着穆洛洛，试探地问道：“你姨娘不过是欺软怕硬，若是亲生的有用，你年纪这么小，兴许诅咒起不了效果呢？ “难道她见我一直好好的，就没有想过，用你哥哥来诅咒我？ “我看她根本就是不敢对你哥哥下手，只想着你好欺负罢了。” 穆洛洛闻言，心里还是很难过的。 她接着就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姨娘是不是害怕哥哥，也许是怕的吧，我期间有些受不了了，就说哥哥也是她亲生的，可是，她却只是对着我冷笑，说就算哥哥肯这么给她对待，也没用。 “但我觉得，她哪里敢找哥哥啊？ “我也不敢找哥哥说……怕哥哥知道了，会告诉你，到时候，姨娘就完了。” 穆昭昭听完她这些话，心情顿时一阵的复杂。 穆洛洛从小被兰姨娘教坏，有千错万错。 可她唯一没有变的，就是对父亲和她生母的亲情之爱。 穆昭昭记得她前世曾经读过一本书，其中有一个意思就是说，小孩子是天生爱自己的父母的。 这是小孩子在对这个世界还没有任何认识的时候，就会有的一种情感。 所以穆洛洛即便是被兰姨娘那样虐待了，也不敢揭发她，因为她心里还是爱着兰姨娘这个生母，害怕自己揭发了兰姨娘，就会害了兰姨娘。 可兰姨娘呢？ 她根本就是在利用女儿对她的这种情感，而肆意地抛弃了自己的人性。 至于兰姨娘对穆洛洛说的，找穆风没用…… 也不过是更加让穆昭昭确定了，穆风不是兰姨娘的儿子而已。 “昭儿。” 这时候，亭子外头，穆风找来了，看着姐妹两个手拉着手，说着话的样子，不禁就是叫道。 “父亲。”穆昭昭闻声看向他，站起了身来。 “父、父亲……”穆洛洛却还有些紧张局促，也跟着站起来，低着头并不敢看他。 “父亲，这一次多亏了二姐姐阻止兰姨娘，否则，咱们整个侯府，恐怕都要被兰姨娘害死了。”穆昭昭则在穆倦走过来之后，就立即将穆洛洛两次阻止兰姨娘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然，小金球的事情，她没有说。 至于兰姨娘想要坑害穆洛洛去端有毒的茶水给他们喝，结果自己被小金球上的愿力给反噬的事，她的说法则是，兰姨娘自己不小心吸入了毒粉，以致于先把自己给毒倒了。 这些话，从穆昭昭的口中道出，穆倦自然深信不疑！ 第457章 人差点也跟着去了 “大夫已经来了，昭儿，为父得去汀兰苑看看，你若不想去，便先回明心阁休息。” 穆倦走进亭子，先就是这么说道。 他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了一下，见穆洛洛没有伤害到穆昭昭，心里不觉松了口气，毕竟他迟迟没有去汀兰苑，还特意走到这边来，就是不放心小女儿。 此时见她没事，他便继而神情间带着几分柔软地又对穆洛洛说道，“洛儿，你随着为父一起回去吧？ “若是害怕，待会儿就和你祖母待在一起。” 他这是担心兰姨娘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会吓到穆洛洛。 然而，穆洛洛却有些抗拒。 她对兰姨娘的所有亲情爱意，几乎全都因为兰姨娘一次又一次地害她，而被消耗殆尽了。 “父亲，昭昭想陪着二姐姐一起去汀兰苑，看看兰姨娘怎么样了。”穆昭昭感受到穆洛洛的这种抗拒，便拉住她的小手，对穆倦说道。 “也好，你若想去，那便咱们一起过去。”穆倦自然是一切都听她的。 至于穆洛洛，她则是如今莫名的对穆昭昭有些依赖。 闻言，便乖乖地随着穆昭昭一起去汀兰苑了。 待几人到了以后，大夫也诊治出结果了。 “侯爷，兰姨娘怕是一辈子都难好了，她这像是中了什么毒，又加上她自己的身体本就虚耗太多，估摸着，以后都得躺在床上，不能自己行走，甚至于也不能开口说话了。” 大夫向穆倦禀告道。 穆昭昭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小金球愿力反噬，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兰姨娘想利用毒粉害自己的女儿，就会遭到毒粉的反噬。 至于身体虚耗这些，则是小金球愿力附加给她的反噬之力，就是让她一条命留着，但是以后都不能再害人。 而且，脑子还清醒，但是一辈子只能瘫在床上，并且还不能说话，这样憋屈难受不甘地活着，可是比让她轻轻松松死了还要折磨人的。 这才是叫做真正的报应！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中毒？”这时候，兰老夫人一脸不解地问道，怀疑的目光，甚至落在了穆昭昭的身上。 中毒，那当然得有人下毒。 试问整个侯府，会对兰姨娘下这种毒手的，除了穆昭昭，还会有谁？ 穆昭昭被这样看着，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 反正兰老夫人本就不当她是个好的。 可穆倦却先是不高兴了。 今日发生了什么，兰老夫人脑子糊涂看不出来，他却是一清二楚的。 他怎么可能容忍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受到这样的污蔑质疑？ “这就得问问大夫，兰氏是做了什么，才会导致她的身体虚耗太多的？她每日不过吃饭睡觉，听说近来还经常出去听僧人讲经，怎么就会虚耗了？” 穆倦当即就是看了一眼兰老夫人，而后目光转向了大夫。 大夫很是清楚这大宅门里头的各种事情。 当即就是恭敬地道：“兰姨娘这一次中毒只是轻微的，兴许，是吃了什么放久的食物，吃坏了肚子，主要的还是身体虚耗，这身体虚耗，原因可就多了。” 他特意向兰老夫人解释着，“譬如，兰姨娘睡得太久，不经常走动，导致身体内里太虚。 “又或者，想的太多，这什么事情日思夜想的，思虑过重，也会令身体难以承受，继而倒下不起。 “兰姨娘若只是身体瘫了，兴许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可她口不能言，这恐怕就是思虑过重导致的。” 大夫几句话，将穆昭昭的嫌疑摘干净了。 如果是因为中毒而瘫痪，那还能说，是谁害了她。 可如果说，是自己想事情想太多，那就是自己的过错了。 而大夫的这种说法，兰老夫人是能够接受相信的。 因为她的确见过有些人，出身富贵，可年纪轻轻人就没了，这种人大多是心气不畅，整日里要么忧虑这个忧虑那个，要么就是心中不甘，郁郁而终。 “那大夫伯伯，若是一个人总想着害别人，报复别人，是不是也会忧思过重呢？”穆昭昭听他说完，便是立即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忽闪着，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是自然也会的。” 大夫对着这位可爱的小郡主，语气又不禁温和了几分，“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害人终会害己。 “如果心里总想着算计，想着如何害人，那早晚也会忧思过重，致使身体难以负担。 “还有就是，听说兰姨娘以前是掌管着侯府的中馈的，每日必定忙碌，外加忧思，这日积月累之下，加上如今不知为何忧思更重，以及又轻微地中了一些毒，这才导致了如今的结果。” 他这么一说，兰老夫人仔细一想。 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 兰姨娘毕竟是她的侄女，她还是很了解的。 那是个整日里就闲不下心来的。 以前是心心念念爬上正室的位子，后来就是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跟穆昭昭斗。 再往后，什么都丢了，失了，怕是得天天想着怎么夺回自己的一切。 可是，怎么夺？ 这侯府的一切，谁坐在什么样的位子上，什么事情应当如何办，最终不都是穆倦这个当侯爷的说了算？ 兰姨娘失去了穆倦的宠爱，那是无论如何，也什么都得不到了。 怕是正因为此，这才渐渐的拖垮了身子。 这中了点毒，就是压垮她身体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哎呀，大夫伯伯，那以前，是我祖母管家的，您快给祖母也把脉看看吧？还有姨母，如今是她管着侯府的一切，万一也累着了怎么办？也给姨母把把脉吧？” 穆昭昭忽然想到这些，赶紧就是说道。 程司摇一听，脸上不禁一阵茫然。 傻乎乎摆了摆手，道：“啊？我不用啊，我身体挺好的。” 她虽然如今每天的确很忙，可能吃能睡，一根鞭子下去，感觉还是能甩断一根木头的。 陶老夫人是个老人精，早就听出来穆昭昭问那么多话，是想要做什么了。 此时一听程司摇如此实诚，当即就是一扶额头，虚弱地道：“哎唷，大夫，你还是先给我看看吧，我年前时候也是忧思过重，不仅是以前管家，身体本就累着了，后来最疼爱的女儿不幸去世了，我因为想得太多，前几年身体都垮了，人差点也跟着去了。 “也就是这两年，才慢慢养好。 “可这会儿忽然觉得头又晕了起来……” 第458章 这可比借高利贷，要强得多了! 穆昭昭听陶老夫人这么说，却是一时有些意外惊讶。 她忽然觉得，陶老夫人可能真的已经把她母亲当初的去世，彻底的放下了。 不然，不可能这样就轻松地说出口。 而此时，兰老夫人看着陶老夫人虚弱的样子，想起来那几年，她的确因程司月的意外去世而病倒。 这会儿大夫更是立即上前，给陶老夫人把脉。 陶老夫人给这大夫使了个眼色。 大夫秒懂。 没多久，他皱着眉，捋着胡须，说道：“老夫人的身体的确也有些虚耗过度，不过看得出来，应当是这两年来什么闲事都不再管了，尤其是这段时间，一直静养着，身体已经慢慢在好转了。 “至于老夫人方才说忽然有些头晕，或许是因为身体还没有好全，又或者近日以来，又为了什么事情而操劳了。 “等好全了，便不会再出现这种症状了。” 陶老夫人听着他这番话，似乎感到有些放心。 她一脸感激的笑，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幸亏我的大儿媳妇是个能干的，我从病了以后，府里的事情都是交给她去办了。 “至于这几日，这小女儿在侯府当着夫人，又掌管着中馈，我不放心，怕她做错事情，给侯府添乱，便暂住在这里，每日指点她该如何管家。 “兴许，就是因为这个，才又虚耗了。” 大夫听得连连点头。 他配合地道：“不错不错，正是因此，老夫人只要之后继续好好休息，不管那么多闲事，就会彻底好转的。” 二人说着话，兰老夫人看在眼里，也是深信不疑。 要么说，她为什么一直让李嬷嬷往映月轩跑呢！ 就是因为听说，陶老夫人在指点程司摇管家，才让她心里不舒服呢！ “大夫，再给我这个老姐姐也瞧瞧吧，她也是个操心的命，有儿媳妇了还不愿意享福，总想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的，我看她气色都不太好，快给她也看看吧。”这时候，陶老夫人指了指兰老夫人，一脸关切地说道。 “这……那就给我也瞧瞧吧。”兰老夫人这回倒是没有跟陶老夫人对着干，当即就是顺着她的话，抬手示意大夫给她把脉。 大夫于是立即上前，也给她把起了脉。 片刻之后，他亦是捋着胡子，慢悠悠说道：“老夫人的确有些忧思过重了，若是再这么下去，怕是身体也要垮掉，还是不要想那么多的好。 “老夫人的年纪，正应当是想享清福的时候。 “每日吃好饭，散散步，什么事都不要管不要想太多，慢慢的，这身体就能好起来了。 “否则……” 大夫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兰老夫人听得心里一紧。 当即一脸害怕地追问道：“否则什么？” 大夫叹了口气，抬手指了指里面依旧昏迷不醒着的兰姨娘，道：“否则，只怕也要病倒啊！” 兰老夫人一听这话，当即吓了一跳！ 要变得跟雪柔一样，一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且还不能开口说话？ 她当即一下子狠狠靠在了后头的椅背上！ 这显然是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 “大夫，那祖母现在是没事的吧？只要好好静养，也会彻底好转的吧？”穆昭昭见此，当即就是又问道。 “回郡主的话，这是自然的。”大夫也怕把兰老夫人给吓病了，赶紧补救道，“老夫人也就是身体底子好，所以一直没有事，往后切记，心闲人闲，慢慢的就能养回来了。” 兰老夫人听着这话，那刚刚变得有些僵硬的身体，才是一点一点地又软化了下来。 穆倦也早就看出来了穆昭昭那么问，是想干什么。 此时就不禁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他还是也配合地劝说道：“母亲，既然这样，那您以后就好好静养吧，旁的事情都不要管了，譬如兰家的事，这么多年来，您为了兰家可谓操碎了心，可兰家呢？ “不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您别嫌儿子说话难听，如今的兰家，就是一滩烂泥，扶不上墙了。 “后辈当中没一个顶事儿的，您就是再帮扶，兰家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的鼎盛。 “俗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兴许以后哪一日，兰家出个能人，这才是真正能救得了兰家。 “光凭您一个人，那是真不行的。” 穆倦这番话，也算是给足了兰老夫人的面子的。 毕竟，兰老夫人实际上为了兰家做了多少出格的事情？ 他没有追究过。 而兰老夫人也被这番还算熨贴的话，说得心里不禁一酸，掉出了几滴眼泪。 她为兰家，的确付出良多啊！ “是啊，老夫人，您就听侯爷的话吧，看看您每回接济兰家，怎么样的手笔，可兰家每回来看您呢？带的那些东西，都是不能吃又不能用的，可见他们对您，就只想着扒着您打秋风，对您根本就不是真心孝敬的，以后，咱们就只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管兰家了吧？” 这时候，李嬷嬷也是忍不住劝说道。 她是兰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最是看得清楚，兰家那是一群怎样的白眼狼。 这些话，也是说的发自肺腑的。 “祖母，您就听大夫和父亲的话吧。”一直低着头，脸上神情难过的穆洛洛，也是忽然开口。 她走到兰老夫人身边，主动投入她的怀里，小脑袋埋在她臂弯里，跟着闷声劝道，“祖母，母亲病倒了，以后，洛儿就只有您了，您可一定要好好的，要看着洛儿长大啊！ “否则，洛儿真的不知道，以后还能依靠谁……” 她几句话，带着浓浓的鼻音，说得兰老夫人顿时心疼地又掉起了眼泪。 兰老夫人不禁把她抱紧了一些。 穆洛洛则又抬起头，望着兰老夫人，继续说道：“祖母，以前洛儿不懂事，好些话都听不懂。 “但如今想起来，兰家人对祖母，的确是只想借着祖母的一片好心，汲取好处，却不想着回报的。 “洛儿不止一次听兰家的表哥表姐们说，说他们也是听他们的祖母说的，就说，祖母就是兰家的摇钱树。 “兰家手头紧了，就来找祖母掉几滴眼泪，祖母就会给他们钱。 “说这样找祖母伸手要钱，还不用还，这可比借高利贷，要强得多了！” 第459章 郡主，您可算回来了 正所谓童言无忌。 兰老夫人对穆洛洛这番话，没有丝毫的怀疑。 她深知，只有小孩子之间，才会这般无所顾忌的，什么都说！ 此时，她听了这番话，自然心里气恼不已。 不过想起大夫的话，她又努力平复着自己的这种情绪，当即就是连声说道：“好，不管了，不管了！以后，我就管着我们家洛儿，看着洛儿长大成人，再给洛儿说一门好亲事！ “以后，除了洛儿的事，还有风儿的事，我什么都不管了！” 穆昭昭从听到她这么说，再看看她脸上坚决的神情，就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说，她早就不怕兰老夫人了。 兰姨娘也自食恶果。 可是，兰老夫人彻底放下对权力的欲望，凡事不管，也不问，只安安心心地过自己的日子，对于姨母来说，便会省去许多的麻烦。 不管她是真的不管了，还是仍旧不甘心，只是装着这样，但只要这话说出口了，都是好事一桩。 “父亲，兰姨娘这样，也没法照看二姐姐了，依昭昭来看，以后，就让二姐姐跟着祖母，住在芙蓉园吧？一来二姐姐跟着祖母，祖母肯定会好好照看她，免得二姐姐因为兰姨娘的病而受有些下人的白眼欺负，二来，二姐姐跟在祖母身边，祖母也有个陪伴，不至于太过于孤单。” 这时候，穆昭昭就又是开口说话了。 她看一眼穆洛洛。 穆洛洛完全是感激的眼神，也看着她。 按理说，兰姨娘病了，穆洛洛应该跟着程司摇，因为程司摇是祖母，也是她正经的母亲。 可穆洛洛很怕程司摇，程司摇对于照看小孩子，也根本没有任何的经验。 这样勉强凑在一起，实在是没有必要。 还不如就让她跟在兰老夫人身边。 穆倦对于这个提议，也是赞成的。 不过，他还是得看兰老夫人和穆洛洛两人是否愿意。 目光一转。 兰老夫人把穆洛洛抱得紧紧的：“以后，当然得由我照看洛儿了！换做别人，我哪能放心呢？” 穆倦当即顺水推舟地道：“那既然如此，往后就要劳烦母亲费心了。” 之后。 穆倦让兰姨娘身边照顾的丫鬟，记下大夫交代的注意事项。 大夫告辞。 穆洛洛收拾了一些换洗的衣物，旁的什么都没有带，就跟着兰老夫人去了芙蓉园。 众人也都相继离开。 穆昭昭陪着陶老夫人和程司摇一起回映月轩。 到了之后，陶老夫人便是忽然说道：“我在这里也住了好些日子，该回家了。” 穆昭昭有些猝不及防，忍不住挽留道：“也没有很久吧？反正您回去也没什么事，再多住些日子吧。” 对于陶老夫人方才的助攻，她是感激的。 而陶老夫人听到她这样说，心里则是一暖。 昭儿肯留她住下，说明自己这一趟没有白来，虽然小丫头还是不肯认她这个外婆，但是也给了她信心。 心诚则灵。 相信总有一日，小丫头会看到她的诚心，愿意将“外婆”这两个字，叫出口的！ “程家虽然有你大舅母主持中馈，我凡事都不用操心，但你外公每日回来总是一个人，见不到我，时间久了，我也怕他孤单啊！” 陶老夫人这样说道，却是略微地向穆昭昭撒了把狗粮。 想到外公几十年如一日地宠爱着老夫人，穆昭昭便不禁有些羡慕。 她也不再挽留，当即点了点头，笑着道：“好，那我送您。” 待陪着陶老夫人收拾妥当，将她送上马车，又看着马车离去，这会儿，竟然已经到了傍晚，天色微微暗下来了。 穆昭昭有些疲累地回到明心阁。 刚一进了院子，就见到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在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似是在等待着。 此时，这身影一看到穆昭昭进来，当即一个快步冲上前去，大声地道：“属下拜见郡主！郡主，您可算回来了！” 穆昭昭被吓了一跳！ 她小身子打了个激灵。 不过很快就借着昏暗的天光，看清楚这人竟然是走了好久的陈四！ “原来是陈四！” 穆昭昭心有余悸地说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这突然跳出来吓唬人，幸亏她胆子大！ 而陈四被小主人这么白了一眼，顿时有些无辜地摸了摸头，心里想着，难道郡主是怪我调查一个人的身世这种小事情，都要调查这么久，对他的能力感到不满意了？ “郡主，您不知道，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难查了，您不知道我……”陈四决定先向郡主说明自己的劳苦功高。 “打住！” 然而，穆昭昭却小手一抬，打断了他。 皱眉看着他。 这个陈四，真是个憨憨。 阿大、阿小到底怎么选中他的？ 她派他出去是干嘛的？ 是调查月杳的身世！ 可此时，月杳就在她身后跟着呢，他就要说出来吗？ “郡、郡主？”陈四被她这样的目光，看得有点心底发毛，不过到底是不敢再张大嘴巴说话了。 “忍冬姐姐，我忽然想起来，今天一天都没去看月光和星华了，你跟月杳一起去小厨房，给月光做些好吃的蒸肉丸子吧？再给它着一锅骨头汤。” 穆昭昭没有理会陈四，而是转而看向身后的忍冬还有月杳，交代道，“至于星华嘛，多给它弄些它喜欢吃的豆子什么的。 “这几天都没有好好陪它们玩了，忍冬姐姐，就劳烦你和月杳，多陪它们玩一会儿呀！” 忍冬闻言，就知道郡主这是要故意支开她们二人。 可是为什么呢？ 郡主不论做什么，可都是从来不会把她支开的。 难道跟月杳有关？ 忍冬尽管心里疑问，但还是立即听从地应下：“是，郡主，奴婢这就去给月光和星华弄吃的！” 月杳则是不疑有他，也跟着应下。 随后，忍冬拉着月杳走了。 而穆昭昭则进了屋子里，又命两个小丫鬟在门口守着，这才是又看向了面前一直跟着自己进来的陈四。 “好了，你可以说了，都查到了什么？不会去了那么久，却什么都没有查到吧？不会吧？”穆昭昭看着他，挑眉说道。 陈四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郡主果然是质疑他的能力了！ 第460章 当时并没有死 “郡主，这一次属下的确办事不力，查了好久，才终于查到了。” 陈四赶紧先承认自己的不足。 他这一次的不足，主要是花费的时间久，但又强调了，虽然时间久，可他依然查到了，说明他还是有能力的。 接着，他就又赶紧道，“郡主，属下一回来就赶紧过来想要向郡主禀报，却被告知郡主不在，还听说了兰姨娘的事，知道郡主不可能立即回来，又不敢走，怕郡主回来了属下不再不能第一时间将结果回禀给郡主……” 他的废话，就犹如滔滔江水。 穆昭昭深吸了一口气。 她细嫩的小手指，轻轻敲了下椅子扶手：“直接说结果！” 陈四一听，赶紧把剩下的废话回收进肚子里，立即道：“是！郡主！属下查到了，月杳的师父，乃是灵隐寺的一个和尚，法号正衍！” 穆昭昭闻言，小脸上立即就是难掩惊讶：“什么？” 竟然是他！ 这个臭和尚！ 阴魂不散？ “是的，郡主，就是这个正衍和尚，另外，属下还查到，这个正衍和尚的身世，有些奇怪。”陈四接着说道。 他皱起了眉头。 也就是因为这个，他才耽搁了这么久。 “哦？哪里奇怪了？”这一次，穆昭昭压着心里的惊讶和气恼，眉毛微微又抬高了一些，继续压着又泛起的一点惊喜好奇，努力语气波澜不惊地平平问道。 她想起来以前，让阿大和阿小去查正衍。 可二人推三阻四的不愿意查。 难道这一次，就让二人介绍来的陈四，有了意外的发现？ “郡主，属下原本是好不容易查到，当初月杳是因为生母在生下她以后，有一天突然吞金自杀，撇下了她，她生母一死，就立即有一个老嬷嬷前去，将月杳抱到了慈幼局。 “属下原本以为，月杳的师父，就是这个老嬷嬷。 “可这个老嬷嬷年事已高，在月杳去了慈幼局的第二年，就病逝了。 “而且，她根本不懂什么医术，也就不可能是月杳的师父。 “属下就顺着这个老嬷嬷，摸着她这条线，继续查，然后查出来了，这老嬷嬷竟然是宫里的老人，而且，她是、她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四的语气，忽然就犹豫了起来。 他很纠结。 不知道该不该说。 “是什么？”穆昭昭眉头微微皱起，催问道。 “郡主，属下要是万一说的不对怎么办？”陈四挠了挠头。 “对不对，得你说出口才知道啊，你不说，本郡主怎么知道对不对？再说了，这事是本郡主让你查的，你查的很是不错，本郡主很满意，所以就算不对，也不会怪你，更不会说出去。”穆昭昭有些了解陈四的顾虑，当即就是鼓励着想要让他说出来。 陈四毕竟是宫里受训出来的。 他怕老嬷嬷牵扯到宫里的人，事情会变得复杂，也是正常。 而陈四听了这穆昭昭这一番，心里的担忧少了一些。 尤其是那句，“不会说出去”。 他当即不再犹豫，鼓足勇气地道：“属下查到，这老嬷嬷是以前，姜太妃身边的老人！” 穆昭昭从听到这里，心头就狠狠一跳！ 姜太妃？ 陈四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继续自顾自地凝眉说道：“宫里的人都叫她李嬷嬷，她是姜太妃在娘家时的乳母，姜太妃进宫以后，也跟着做了姜太妃身边的管事姑姑。 “不过，曾经有一年，姜太妃住在灵隐寺清修，结果后来她的住处意外失火。 “这位李嬷嬷据说因那一场大火，被烧死了。 “可如今看来，那李嬷嬷当时并没有死。 “属下查问过认识这李嬷嬷的几个人，都说不管天气多热，她都整日戴着黑色的兜帽，脸上蒙着一块黑纱，因为她的脸在烈火中被烧得面目全非，十分可怖，而且，她还瞎了一只眼，也是那场大火所致。” 穆昭昭听着，觉得很是奇怪。 一场意外的大火，死了个李嬷嬷。 可问题是，这李嬷嬷没死。 反而很多年后，在宫外，还找到她母亲身边的贴身女婢吞金自杀后留下的女儿，也就是月杳？ 李嬷嬷将月杳抱到了慈幼局。 再后来，月杳就被送到了她的身边。 李嬷嬷和她母亲看起来，应该是毫无关联的才是啊。 因为姜太妃住在灵隐寺失火那一年，她母亲都还没出生呢！ “后来呢？还有吗？李嬷嬷为何会去收养月杳，这你可查到了？”穆昭昭追问道。 “属下去查了，但这李嬷嬷家里人都死光了，她平日不与人来往，认识的也都只是见过面，话都没说过几句，说她整日都是待在屋子里，屋子里也从不点灯，属下查了许久，实在是查不到别的了。”陈四说到这里，语气就带出了几分自责。 按理说，这天底下的事情只要发生过，就不应该有查不出来的。 可这个，他的确没有查到。 “你已经很让我惊喜了。”穆昭昭听出他的失落，忙就是安慰道。 “郡主……”陈四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她。 “真的，这些事情，就是阿大、阿小，我以前让他们查，他们都查不出来。”穆昭昭继续说着，朝他笑着。 一听这话，陈四顿时浑身又充满力量！ 尽管，他根本不知道，这两个不是查不出来，而是压根不愿意去查。 不过呢，不重要。 重要的是陈四肯查，那穆昭昭不得多忽悠几下，让他继续努力！ “李嬷嬷的事情，查不到就算了，不过，你是又如何查出来，月杳的师父竟然是正衍呢？”穆昭昭稍稍理了理已经获取到的信息，继而问到了这个最关键的。 “这个，属下能查到，也是运气好。”说起这个，陈四就有些傻憨憨地摸头一笑。 “哦？怎么个运气好法？”穆昭昭也有些被他逗笑。 “嘿嘿，属下本来毫无头绪，可是前阵子不是入冬了吗？天气骤然变冷，就有僧人前去慈幼局给那些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们送过冬的衣物和取暖用的炭，属下当时本来都打算走了，忽然听到慈幼局的那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问起那僧人月杳如今的近况！” 陈四说起这个，略微有些激动，“属下就想，好家伙！这不就是跟月杳有关系的吗？赶紧偷偷摸摸听了一耳朵，这老嬷嬷就说起多亏当年正衍大师收养了月杳什么的…… “不过她当时只说了这么一句，就立即被那个僧人警惕地打断了。 “老嬷嬷也是想起来不能乱说，赶紧住口了。” 可为时已晚，最重要的信息，已经被陈四给听到了！ 第461章 这让穆昭昭如何割舍得了 陈四这一次去了那么久，虽然让穆昭昭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但不得不说，他带回来的消息，实在是太有用了。 正衍这个臭和尚，整日躲在灵隐寺里，假装不问世事岁月静好。 可实际上，手都伸到她身边来了。 穆昭昭深深吐了口气。 正衍这个专擅玩弄人心的贼秃，要是派了别的人，那她毫不犹豫的，就把他伸过来的手，给狠狠折断了。 偏偏，他送过来的是纯白如纸、讨人喜欢、惹人怜爱的月杳。 是就连月光第一次见到都喜欢的月杳啊。 这让穆昭昭如何割舍得了？ “还有别的什么消息吗？”此时，穆昭昭按捺住自己心里的种种复杂情绪，接着问道。 “没有了。”陈四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若有事情，我会再叫你，这一回的事，你办的很是不差，超出我的预料，也给我带回来了许多的惊喜，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只需要对这些守口如瓶，不可再对第二个人提起，哪怕以后阿大哥哥和阿小哥哥回来了，也不能跟他们说，明白吗？”穆昭昭朝陈四笑了笑，嘱咐道。 “郡主放心，这些属下都是晓得的。”陈四当即一脸凛然地保证道。 “好，去休息吧。” 将陈四打发走以后，穆昭昭就一个人坐在窗前，望着外头一寸寸暗下来的天光，凝神想着事情。 敛秋和惜春、念夏都不敢打搅她，轻手轻脚地待在屋里头。 三个人都知道，她之所以将忍冬也一起打发出去，不让她在屋里听到这些事情，是因为忍冬待月杳太好了，好得就像是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如果月杳做出了对郡主不利的事情，那到时候，第一个受冲击的，必然就是忍冬。 郡主看着是什么都不说，好像不信任忍冬似的。 可实际上，却是在保护着忍冬。 若是叫忍冬这时候就知道了月杳的身世来历，依着她的脾气，必然要觉得自己受了欺骗，进而内心受伤，不会再信任月杳了。 一直到天色彻底黑透了。 穆昭昭的肚子，忽然传来一阵咕咕叫声。 她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郡主，饿了吧？饭已经做好了，要不咱们先吃饭？”敛秋听到动静，立即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柔声说道。 “忍冬姐姐呢？还在柿子园吗？”穆昭昭却先是问道。 “方才惜春去看了，还在呢。”敛秋道。 “她们倒是听话。”穆昭昭不觉嘴角翘了翘。 “那郡主，要不要叫她们一起过来吃饭了？”敛秋又问。 “嗯，让他们过来吧！”穆昭昭说着，起身往餐桌走去。 敛秋于是招呼惜春一声，让她去叫人。 只不过惜春刚一掀开帘子，便见到一道高大的身影，携着一身凉意进了院子。 “大少爷？”夜色之中，惜春认出来人，忙就是回头禀了穆昭昭一句，继而赶紧迎上前去。 “三妹妹呢？”穆风走到屋门口，却没有立即进去，而是拍了拍身上的一股子凉意，问道。 “郡主正准备用饭呢，大少爷快请先进去吧。”惜春说着，为穆风撩起了帘子。 “哥哥。”屋子里，穆昭昭也已经起身相迎。 穆风走进来。 兄妹二人目光对视着，却都是没有如平常那样，立即高兴地笑出来。 毕竟，出了兰姨娘这事…… “三妹妹，今日的事情，我都听洛儿说了。”穆风心情略微有些沉重，但还是朝着穆昭昭挤出一道温煦的笑容。 他走进屋子里头。 穆昭昭则拉住他，坐在了餐桌前，随即招呼敛秋摆饭，算着时间穆风到现在应该还没吃上饭，就招呼着让给穆风准备好碗筷过来。 穆风也没有拒绝。 他继续说道：“三妹妹，我过来这一趟，是为了谢谢你，谢谢你帮了洛儿，又阻止了姨娘犯下更大的错……姨娘的事，是我疏忽了，没有想到她每日去听僧人讲经，却听的都是些蛊惑人心的东西。” “哥哥，你既然知道了，那也该明白，这种事情，若不是二姐姐自己想通了，我做的那些，是阻止不了兰姨娘犯错的，这一次真正做得好的，是二姐姐。” 穆昭昭软软地说道。 她看着穆风，见他神情间带着深深的落寞难过，不禁就是有些心疼。 这也是她的哥哥啊。 此时，她就是心中有些愤愤不平，穆风这样好的哥哥，怎么就偏偏摊上了兰姨娘这样的姨娘？ 兰姨娘真是害人不浅。 正衍那个贼秃是真正的害人不浅！ “这一次，洛儿的表现，的确很让我意外。”此时，穆风闻言，嘴角也微微翘了翘，带着一股发自内心的欣慰。 “确是如此。”穆昭昭见他笑了，便也跟着笑了笑。 幸好。 她此刻心里是如此的庆幸，忽然觉得自己也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穆洛洛被她用童话书，从恶沼的边缘，被她给拉了回来。 这一次，穆洛洛表现得好，向善了。 如此一来，对于哥哥而言，他最亲的亲人，便没有都叫他失望。 只要哥哥心里还能得到这样的慰藉，穆昭昭便也觉得开心。 当初，她没有记恨与穆洛洛之间过往的私仇，狠狠推她下悬崖，而是选择拉了穆洛洛一把，真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二姐姐跟着祖母，父亲便也能安心了。”穆昭昭又是说道。 “这也都要多谢三妹妹的聪明周旋，我方才就是从祖母那里回来，她如今也收了许多的心思，虽然是有些被姨娘的病吓到了，但也不能说，这不是一件好事。” 穆风淡淡笑着，眸子里盛着感激，望着穆昭昭。 他也是真的庆幸。 庆幸自己有三妹妹这样好的妹妹。 如果没有三妹妹，他简直不敢想如今的侯府，是不是已经被兰姨娘给害得死了好些人。 什么井水投毒，茶水里下毒还意图坑害自己的亲生女儿这种事情，真是令人想都不敢想！ 二人说着话，饭菜也都摆好了。 兄妹两个都饿得不轻，接下来就是认认真真地吃饭。 待用完饭，穆风又陪着穆昭昭散步消食，随后便回去了。 兰姨娘做的事，本该受到惩罚。 可她这一倒，便算是遭了老天爷的报应，倒不用穆倦再用什么手段惩治她了。 就是家丑不能外扬。 她做的这些事，还是不能往外说。 第462章 他想做的就是保护昭昭 穆昭昭是已经定好了亲事，就算家里出什么丑事，对她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可穆风、穆洛洛都还没定下亲事，兰姨娘毕竟是他们的生母，传出去了，对二人往后的婚事是会不利的。 穆昭昭站在门口，望着穆风远去的身影，不觉踮起了脚尖。 哥哥也不小了，该定下亲事了。 就是不知道，往后他会讨到一个怎样的老婆呢？ 这事，她得帮着哥哥给好好把把关才行。 …… …… 陶老夫人回了程家，见她好好的，心情也很好的样子，让全家人一连提了许多日子的心，都齐齐放下了。 程老将军也是很高兴她终于回来了。 问她这些日子都过的怎么样，吃的怎么样，睡的怎么样。 陶老夫人当着大家的面，倒是说一切都好，说穆昭昭虽然还不愿意认她，但对她的态度却很是恭敬。 但是私底下，和程老将军回了房以后，就把在宁侯府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老伴儿。 程老将军一听那兰姨娘两次下毒，两次险些害了穆昭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知道了最后都是有惊无险，这才是松了口气。 “这个穆倦，看着是个聪明的，在朝中无人是他的对手，可偏偏扯到家务事上，却总是犯糊涂，自己身边都是些什么人，都不知道防备，难道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程老将军难得的，对穆倦有了一丝的不满。 毕竟这个险些威胁到他外孙女生命安危的兰姨娘，是穆倦的妾室。 “谁知道呢？或许，你们男的都是这样吧，心里只有家国天下，就没有自己的小家。”说起这个，陶老夫人不免有几分牢骚了。 她这么说，程老将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而且，忽然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早知道就不提这个了。 然而，他不说，陶老夫人却还是继续忍不住道，“但说起来，还是因为穆倦没个贤内助。 “摇儿跟过去比起来，虽然是有很大的进步，可跟月儿比起来，还是少了很多魄力。 “你看看，以前月儿在的时候，这个兰姨娘不照样是老老实实的，半点不敢僭越？ “月儿不在了，到了摇儿进门，她根本就压不住这个兰姨娘！ “说起来，这件事，咱们也有责任。 “月儿当初是有程家当后台，管起侯府的家务事时，哪怕对着那个兰老太婆，也有底气。 “可到了摇儿，她本就是庶出，又没咱们这个娘家当后台，穆倦又不站出来为她撑腰，那可不就得受欺负吗？ “所以啊，以后等昭儿出嫁了，咱们程家就得站出来给她撑腰！ “那秦王，可也是个多事的！” 说着说着，这话题，就又到了穆昭昭身上。 这话程老将军就有的接了。 “夫人放心，秦王如今不过是个没本事的，他那个王妃不管俗事，那个侧妃虽然多事，可却是个没脑子，凭着昭儿的聪明伶俐，以后嫁到了秦王府，也是决计不会受欺负的。” “但愿如此吧！” 二人说着话，随后便歇下了。 另一边。 秦王府里。 夜深人静了，李铬却依旧在书房里认真地读着书。 这时候，赵华英匆忙来到。 “英叔，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见到赵华英脸上的神情带着几分急切，便是不由问道。 “世子，宁侯府那边出了点事情，不过也是有惊无险。”赵华英将自己手底下的人打探到的情况，一一道出。 李铬心情一波三折地听完，最后得知兰姨娘病倒了，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一时沉默着。 如玉的手指，则无意识地在书脊上摩挲着。 好一会儿之后，才是语气沉沉地说道：“这个正衍和尚，如此的狡猾，派人盯了他多久，以为能抓住他的一些把柄，可结果，却还是悄无声息地就出手了。” 一说起这个，赵华英就也是有些气。 “世子，他在城中设的那个经堂，要不要找个理由报官，给他撤了？”赵华英问道。 李铬闻言，没有立时回答。 待一阵思索之后，才是点了点头，道：“我原先想着，这经堂先监视着，看能不能抓到正衍的什么把柄，可他从来不曾出面去经堂，负责讲经的僧人，也并不是出身灵隐寺，完全找不到任何二者之间的交接。 “反而是，一直留着这经堂，险些危及到昭昭的性命。 “是我错了。 “即便要设伏抓正衍，也不能用昭昭的性命做诱饵。 “英叔，那就把之前搜集到的，这经堂僧人妖言惑众、祸乱良家妇人的罪名，都一并悄悄交给官府，务必要给这经堂，定下一个邪教的名头 “往后，这样的经堂，京城一旦发现，便立即搜集证据上报官府，给它撤了！ “京中决不允许，再有这样的经堂存在！” 李铬这么说着，心里都还是想着，也不知道昭昭今日有没有被吓到？ 等后日去了尚书房，他要仔细看看才好。 “是，世子！”而赵华英得了吩咐，自是立即领命。 “还有旁的事吗？”见英叔没有立即离去，李铬便又问道。 “有，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 英叔说道，“是世子之前一直命属下派人监视着淮南王府那边的动静，自从秋猎回来以后，淮南王依旧和从前一样，每日花天酒地，罗王妃倒是很为李露莹的失踪而难过了一些日子，不过似乎也认命了。 “就在昨日，罗王妃为李露莹建了一处衣冠冢，算是认定李露莹已死。 “只不过奇怪的是，按理说，像是李露莹身为淮南王的嫡女，又没有出嫁，死后是可以葬入淮南王府的封地墓地之内。 “可是，这个李露莹，却只是罗王妃悄悄地在京城外头的一座山上，建了处衣冠冢。” 李铬闻言，清秀好看的脸庞上，不由现出一抹错愕。 按照皇室的祖宗规定，像是淮南王，或是像自己的父王秦王，虽然他们都是先皇之子，乃是皇亲国戚，可从出了皇宫被封为亲王，有了自己的领地以后，便不再拥有死后葬入皇陵的资格了。 他们死后，以及他们的子孙后代死后，都将葬入自己封地的墓地之中。 而李露莹哪怕是衣冠冢，按照规矩，也得入住淮南王封地的墓地里，这，反而只是随意找了处山就葬了，只能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李露莹死的屈辱，不配葬入她父王的封地墓地里。 另一个则是，她根本就不是淮南王的亲生女儿！ “英叔，好好查一查这个事情！查一查，李露莹的出生。”李铬头脑极为灵敏，立即吩咐道。 他原本就担心。 淮南王是皇上最为宠爱、且亏欠的弟弟。 如果淮南王与皇后联手，想要害昭昭，那昭昭的处境，就会变得微妙起来，皇上未必会为了自己的亲弟弟，而一味地护着昭昭。 可如果，他手上握有淮南王的什么把柄，就能以此淮南王，进而保护昭昭了！ 第463章 一下子尬住了 关于月杳的身世，穆昭昭没有声张，敛秋几个也对忍冬和月杳守口如瓶，两人也都没有询问什么。 忍冬是知道不该她问的不问，月杳则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穆昭昭又在家中休息了一日，一切都风平浪静。 兰姨娘的事在府中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毕竟她早就失势，府里的丫鬟婆子们，顶多也就议论几句，不会再给予太多的关注。 并且，程司摇也在府中下了死命令，若是听到有人议论主子的闲话，一律赶出府去！ 第二天，穆昭昭去尚书房读书。 大家自然都不知道她最近经历了什么，都是和往常一样，开开心心地打招呼。 不过一坐下，李铬就从前面转过身来。 唇红齿白的小少年模样清俊好看，一双漆黑的眼眸专注地看着穆昭昭，语调温柔地道：“昭昭，可有受到惊吓？” 穆昭昭闻言一愣。 惊吓？什么惊吓？ 但随即的，她看到李铬眸中的关心担忧，明白过来。 小丫头一双水盈盈的眸中顿时微微撑大，有些不可思议地道：“世子哥哥，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她虽然明白，兰姨娘突然病倒的事情，早晚会传出去，可也没想到，这才隔了一天！ 世子哥哥就知道了！ 而且，他怎么好像还知道得特别清楚？ 似乎连兰姨娘究竟都做了什么，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穆昭昭不禁疑惑地看着他。 而李铬被这么望着，也是毫不避讳地道：“我一直怀疑兰姨娘跟正衍私下有联络，两边都派人盯着，没想到，正衍那边一点事都抓不到，反而兰姨娘这里先出了意外，而且，还是自然找不到正衍的把柄。” 他对穆昭昭没有丝毫的隐瞒。 穆昭昭听得眼眸有些高兴地弯了起来，像月牙一样可爱。 她小手抓住李铬放在她桌子上的那只微凉的手，笑着道：“世子哥哥，那个正衍贼秃岂不是得意坏了？咱们两个都派了人盯他的哨，可却半点不能拿他怎么样不说，他还能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继续做坏事害人！哎呀，我想想怎么就忽然有些生气呢？难道真的就拿他没有办法了？” 然而，她嘴上这么说着，小脸却笑的甜甜的，分明一点也没有为此而感到生气。 于是，李铬也跟着心里一松，笑着道：“昭昭放心，总会有那么一天，他再也得意不起来。” 穆昭昭听着，小脑袋点了点，软乎乎地应和道：“嗯！我也这么觉得！” 此时此刻，两个人心照不宣。 一定要把正衍这个贼秃的狐狸尾巴给揪出来，然后，狠狠收拾一顿！ 这时候，崔祭酒进了尚书房。 他习惯性的，第一眼，先往穆昭昭那里看一看。 这么扫了一眼，见她正甜笑着跟小世子说着什么，还手拉着手，顿时也是被她这笑容感染得心里一甜。 崔祭酒连连点头，也跟着露出些许微笑，心道：昭儿真可爱！和小世子感情真好！说着话都要手拉着……等等！ 手拉着手？ 小世子真是的，他都快八岁了，怎么能这么拉着昭儿的手呢？ 难道他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 虽然他们都年纪还小，拉拉小手好像也没什么，而且他们两个人之间也有婚约，似乎那就更没什么了…… 可问题是，女孩子的手是可以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拉着的吗？ 他身为小世子，就一点也不为昭儿考虑吗？ 他…… 忽地，崔祭酒在内心中，激情批判李铬的声音，一下尬住了。 只因他仔细一看，发现，不是李铬拉着穆昭昭。 李铬的手规规矩矩地放在桌上。 是穆昭昭主动拉着李铬的手。 呃……怎么说呢。 小昭儿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年纪还这么多小，纯洁可爱，什么都不懂…… 总之就是，那没事了。 崔祭酒当即十分双标地收起一切批判的心思，开始上课。 在尚书房里的一天，是这么快乐地就过去了。 穆昭昭一放学，就很是开心地准备回家。 她等在尚书房的门口，没多久，穆风就来到了。 兄妹两个如往常那样，一路同行一起回家。 穆风神色如常，看起来，兰姨娘的事，似乎并未给他带来太大的影响。 但穆昭昭知道他的性格，是有什么也不会表现出来，只会闷在心里头的。 兰姨娘在他心里，毕竟是把他养大的生母，她出了事，穆风怎么可能会心里好受？ 于是，一路上，穆昭昭都在努力地说些尚书房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想要逗他开心。 穆风一开始还有些心不在焉，后来意识到这一点，立即就也认真地听她说，认真地笑一笑。 兄妹两个就这么互相配合地走了一路，刚出了皇宫没走多远，马车就被人拦住了。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穆昭昭直接撩开了车帘，而后就见到了姜随。 “草民拜见郡主，郡主千岁。”姜随怀里抱着一只大肥猫，拦在她的马车前，俊美的脸庞上笑意融融，朝她见礼道。 穆昭昭没有理会他，目光转向他的怀里。 那是一只肥的几乎成了个毛球的白猫，懒洋洋趴在姜随的怀里，刚摇了两下尾巴，似乎都嫌累，立即放下来，打了个哈欠，就开始睡了起来。 如果不是它的那双异瞳，穆昭昭真的丝毫也忍不住，这个肥得跟猪一样的，是上次见到那只高贵优雅傲娇的白喵。 穆昭昭不禁深思。 这，也没过多久吧？ 似乎，一个月？两个月？ 姜随到底都喂这只猫吃了什么，成功地把它喂成了猪那么肥的？ 最重要的，是它那一身与生俱来的高贵傲慢懒得理你的贵族气质，怎么就没了呢？ 现在，这只肥喵浑身上下就只写满了这几个字：有吃的没？没有我就睡了。 “郡主还记得这只猫吗？上次郡主说，让草民养着它，草民就遵从郡主的吩咐，把它养在了身边。”此时，姜随见穆昭昭不说话，也并不生气，而是温柔抬手，轻轻揉了一把肥猫身上被打理得光滑细腻的柔软长毛。 第464章 黑心肝 “郡主，草民给这只猫取了个名字，就叫扶摇。” 姜随继续说道。 他好像根本不在意穆昭昭怎么想的，此时，微薄的嘴唇，唇角略微一翘，勾起一点有些挑衅的笑，“郡主可知道这个名字，是属下如何想来的？ “就是郡主生辰那日，岳宁公主送给郡主一个风筝，风筝是照着郡主的模样画的，当时公主说，郡主曾吟诗——阁下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草民觉得这诗是真好，于是就给这只猫取了扶摇这个名字。 “不知郡主以为如何？” 以为如何？ 呵呵…… 穆昭昭听着他这一番话，自然是想起了，在她生日那天，岳宁公主亲自给她画像，让把画像做成了风筝，一只让穆昭昭看一眼就想逃命的胖风筝。 而岳宁公主之所以送她这么一个生辰礼物，是因为自作聪明，以为“阁下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是什么好诗。 现在，穆昭昭看着这只名字叫扶摇的肥猫，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肥肥的猫，肥肥的她的画像做成的风筝，乘风扶摇而上…… 肥肥的猫就叫扶摇…… 她哪能不知道，姜随这是故意的？ “所以呢？” 穆昭昭从肥猫身上收回视线，一脸并没有被冒犯到的淡然表情，看着姜随，“莫非你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向本郡主证明，你没有遗弃这只猫儿？那本郡主已经看到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姜随看着穆昭昭，则是又笑了。 他手指又揉了揉怀里肥猫的脑袋，忽然觉得，穆昭昭跟这只猫，很像。 这段时间他养猫。 一开始，真的养的他很想发狂。 可耐着性子养着养着，也就习惯了。 到如今，他已经十分了解这只猫咪的各种习性，譬如有时候，他喜欢故意招惹逗弄它。 猫胖了以后，特别懒。 本来就是懒得搭理人的高贵冷艳，如今更是如此。 但是被他逗弄得狠了，就会发飙。 那小表情好像在说，别惹我！快滚！不是给吃的就滚！ 看看现在，穆昭昭小脸看着淡然，然而又分明有些咬牙切齿的，配合着她这一番话，不就是在告诉他，没事的话，可以滚了吗？ 一想到这些，姜随脸上的笑意就更浓烈了一些。 他在穆昭昭彻底失去耐心之前，说道：“郡主，草民近日又寻到了一件宝物，乃是一颗黑珍珠。” 说着，他招呼一旁的随从窦寻。 窦寻立即将手中托了很久的一个锦盒打开，里面一颗拳头大小的黑珍珠，闪过一起幽暗的暗芒。 “郡主你看，这黑珍珠是不是如你的脸那般黑……啊不对，是如郡主的眼珠子那般黑，草民方才一时口语说错话了，还望郡主见谅。”姜随接着便又是说道。 穆昭昭听着他这分明故意的言论，小脸不受控制地果然黑了几分。 “确实很黑，真是就跟某些人的心一样黑呢。”她终于开口点评道。 “郡主莫不是还不喜欢？还不愿意收下草民的礼物？”姜随心知她在嘲讽自己，也不介意，依旧温淳如风地笑着。 “收，为何不收呢？敛秋，把它收下吧。”穆昭昭吩咐道。 敛秋立即依言上前，将锦盒收下。 姜随见穆昭昭这次终于收下他送到礼物，很是开心：“看来郡主这次很喜欢……” 然而不等他说完，穆昭昭就打断了他的这份得意：“不，不是喜欢，只是觉得可以放在身边，虽然提醒自己，这世上不是只有美好漂亮的心，还有如这黑珍珠一般的黑心肝，要时时刻刻防备警惕着才行。” 说完这些，她便不再理会姜随，撩下帘子坐回了马车里。 马车随之启动。 姜随抱着肥猫，立即恭敬让开。 他目送着马车离去，心情是丝毫没有被穆昭昭一番讥讽言论打击到的极好。 因为，尽管穆昭昭还是不喜欢他送到礼物，他也不了解穆昭昭的爱好究竟是何，但至少，他自己终于找到了送穆昭昭礼物的乐趣。 于是此时，姜随便是一边给怀里的肥猫顺着毛，一边朝身旁的窦寻吩咐道：“去找一颗比这个黑珍珠还要大的白珍珠，下次我就要让郡主知道，这世上除了黑心肝，还有如白珍珠一样真诚的白心肝。” 窦寻完全不懂自家主子的乐趣，只仍旧纠结于这小郡主也依然不喜欢啊。 他于是挠了挠头，问道：“那要是万一郡主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白心肝，依然说不喜欢呢？” 姜随看他一眼：“那就再去找一颗红宝石，告诉她又炽热的红心肝！” 说完，便提步走了。 窦寻忙跟上，却还在纠结：“可是之前不是送过红的了？” 然而姜随根本不再搭理他！ 穆昭昭坐在马车上，也不知道是被气到了还是什么，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 穆风有心想要逗她，可听她说话蔫蔫的，便不再打扰她了。 一回到明心阁，敛秋抱着盒子跟着要进去，却被穆昭昭拦下了。 “郡主？”敛秋弄不明白自家小主人是什么意思。 “哼，竟然敢笑话我胖！” 穆昭昭这才是磨着小虎牙，盯着那只锦盒，忽地想到了什么，当即露出一抹甜笑来，小手一扬，道，“敛秋姐姐，把这个给月光送过去，让它拿着玩儿吧！让月杳给它拿过去！记得让月杳嘱咐它，这可是不能吃的，别让它给吞了！” 哼哼，就让月光见识一下人的心可以有多黑吧！ 敛秋不懂她这么做的用意，只立即按着她吩咐去做了。 穆昭昭后来还特意跑到柿子园，跟月光交流了一番。 价值连城的黑珍珠，于是遭到了月光的嫌弃。 数日之后，姜随得知自己花费重金好不容易寻来的礼物，被穆昭昭养的白狮子随意地丢弃在泥坑之中……顿时气的牙都疼了！ 但姜随并没有就此被打倒。 接下来，他果真又送了穆昭昭白珍珠，被穆昭昭拒绝，理由是太大了，她用不上。 姜随于是又送了一匣子小珍珠，黑的白的都有。 穆昭昭收下了，命绣娘们缀在了暖宝宝上，趁着天冷，高价卖了上百个兔毛暖宝宝。 姜随看着她赚钱，又送了大块的红宝石，穆昭昭很不客气，请了专门的匠人切割，做了两套的红宝石头面，又赚了不少。 姜随似乎越挫越勇，依旧是不停地送礼物，穆昭昭总归是没有一件留下来的，不是拿来送人就是赚钱。 就这么的，度过了新年，又过了一个新年。 又一眨眼，穆昭昭九岁了！ 第465章 跟你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九岁的穆昭昭，当然不再是三年前圆圆的小脸，肉乎乎的样子。 即便冬日寒冷，穿着厚厚的棉衣，也依然看得出来，她的身量就像抽条的柳枝一样拉长，瘦了一些，曾经可爱的小圆脸，变成了一张小巧精致的鹅蛋脸，圆圆的眼睛眼尾也有些拉长，显得成熟了一点，却依旧不减灵气。 明眸皓齿，盈盈一笑，倾国倾城。 一个小美人坯子！ 现在的她，姜随已经不能再用扶摇的梗来笑话她了。 程司摇捧着她这张小脸爱不释手：“昭昭，你简直跟你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程家外祖父和几个舅舅看着她，也会不时地叹口气。 倒是陶老夫人最为淡定，还很看不惯他们：“昭儿跟月儿本就长得像，难道你们是第一天知道吗？” 对此，穆昭昭也是没什么所谓的。 长得像谁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反正不管像不像母亲，最重要的是，她都是穆昭昭！ 侯府一片平静无波。 自从三年前兰姨娘病倒，跟着兰老夫人也不再管那些闲事，这府里再没什么能生事端的人。 偶尔有些丫鬟婆子小厮之间的勾心斗角的闲事，程司摇也早就能够手段熟练地解决了。 可以说，这三年间穆昭昭都过得很是快活。 至于月杳的事，穆昭昭已经考虑得很清楚。 只要月杳不出手做对不起她的事，她便一辈子假装不知道月杳的师父就是正衍贼秃。 可如果有朝一日，月杳接受了正衍的指使，要害她或是身边的人，那她也绝不会念及任何的过往情分，甚至，这样利用她的信任背叛她的人，下场只会比兰姨娘更惨！ 当然，如果有那么一天，正衍贼秃意图利用月杳害她，可月杳不愿意，并且坦诚相告，那么穆昭昭自然会帮着月杳脱离正衍贼秃的魔爪，到时候，下场凄惨的就会是正衍贼秃了！ 这贼秃，忍了三年了，她就不信他能一直这么无欲无求地安稳下去！ 待过完了年，开了春，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穆昭昭身上的厚棉衣脱下，换上薄棉衣，再到后来天气越来越热，又换上了单衣。 而后，一眨眼间就到了每年一度的盂兰盆节。 往年穆昭昭都没有太参与过这个节日，她本来就不信佛，又觉得也没什么玩儿的，从来不肯去，这些便都由程司摇负责准备参与了。 不过今年，陶老夫人却提前约了她要一起去大相国寺参加盂兰盆的法会。 穆昭昭听了，不免心里有了想法。 要说起来，还是灵隐寺离京城最近，香火更盛。 可老夫人却舍近求远，要去大相国寺参加法会，这怕是为了避开正衍和尚。 毕竟，老夫人也曾受正衍的蛊惑。 如今她早就想通了，摆脱了正衍，也知道这贼秃不安好心，这才不愿意带着穆昭昭去灵隐寺。 如果是往常，穆昭昭一向对这个臭和尚，也是要对灵隐寺避而远之的。 可现在，她却觉得，必须得主动在正衍和尚跟前晃一晃了。 “姨母好像往年都是去灵隐寺的呀？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去大相国寺呢？这正是大热天的时候。跑那么远，万一路上中暑了怎么办？”穆昭昭于是问道。 “去灵隐寺，也不是不行。”陶老夫人一听她这么说，也想到一路舟车劳顿的辛苦，担心穆昭昭路上会受不住这种辛苦而中暑。 “那就去灵隐寺吧，往年姨母也都是去灵隐寺的！而且，我祖母好像也要带着大姐姐跟二姐姐一起去，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呀。”穆昭昭笑着说道。 “好，那就听你的，去灵隐寺！”陶老夫人自是全听她的。 至于穆昭昭那点坏心思，也无非是想看看，如今的兰老夫人再和陶老夫人见面，还会不会继续忍不住想要扯头发了。 穆昭昭回了侯府，就把这件事情跟程司摇说了。 “那我得跟你祖母说一声了，到时候，咱们就跟你祖母还有薛姨娘一道过去，还有永安侯府、陈国公府、左相府都给我来信了，都说要一起去，还有右相府。” 说到右相府的王夫人，程司摇的表情就有些勉强了。 毕竟那是姜家。 姜家跟宁侯府是死对头这件事，她还是很清楚的。 只不过，又一想到穆昭昭跟姜宜书乃是从小到大的好友，她脸上有多了几分真诚的笑意，“到时候，咱们都一道在灵隐寺好好玩玩！” 穆昭自是拍手应和。 可惜小世子不在京城。 从上个月起，他就随着英叔一起外出历练，如今人正在西南那边。 这些年就是这样。 小世子平常都在尚书房读书，但是一到了假期，便会跟着英叔天南海北的四处走一走，也涨了很多的见识，惹得穆昭昭羡慕不已。 而最近尚书房也正在放着暑假。 因天气太冷或是太热，在穆昭昭的建议之下，尚书房就有了寒暑假。 只不过寒假较短，只有过年前后的半个月。 暑假要长一些，从六月开始，到七月中旬过后，也就是盂兰盆节过完再过几日，入了秋以后，就要回尚书房继续读书了。 穆昭昭想了一下到时候要不要把十一皇子和岳宁公主叫出来一起玩，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那天人太多了。 这两个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公主，若是要出宫，不是件轻易的事，还是算了。 等过几日开了学，她去尚书房见到这两个人，若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一并讲给他们听就是了。 而到时候，小世子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京城距离灵隐寺还是有段距离的，他们须得提前一日抵达。 这一天，穆昭昭一早就爬起来，先往映月轩去。 参加盂兰盆节要准备的布施的东西，程司摇早就命人备好了。 待一切准备妥当，她便命人前去通知兰老夫人那边可以出发了。 之后，两个人就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先往侯府大门那边走去。 等到了以后，马车早已套好等候着。 穆昭昭和程司摇便一起等着兰老夫人一行人过来，人都齐了以后，才依次上了马车。 穆倦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就特意派了两队护卫跟过来。 只不过穆风没办法陪着一起过来。 因为最近又有他国使臣来到，他得每天都陪在皇上身边，护卫皇上的安全，便不能来护着穆昭昭了，而这也是职责所在，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过幸好，穆昭昭还要陈四一路相随着。 就这样，马车一路疾驰，过了晌午终于到了灵隐寺！ 第466章 熟悉的眼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饭点，穆昭昭早就饿了，幸好路上吃了些糕点水果垫了肚子，才不至于饿到前胸贴后背。 一行人下了马车，进了寺里，就立即有僧人上前迎接。 认出这是宁侯府的马车，便道：“是安乐郡主和宁侯夫人吗？陶老夫人早就准备好了房间和午饭，等候着诸位的到来了。” 说完，便引着他们去了寺里后院的一处连在一起的两个小院！ 陶老夫人早等在这里了。 穆昭昭一行人一过来，就有小丫鬟去禀告。 于是，等穆昭昭她们进了院子，陶老夫人已经出来迎接。 “哎唷，昭儿，老姐姐，你们可算是来了。”陶老夫人笑着朝穆昭昭，尤其是兰老夫人打招呼。 “呵呵，是啊。”兰老夫人一见到陶老夫人，就不由得眼角抽了抽，继而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随后就是转身问向身后跟着的引路的僧人道，“我们就住在这个院子里是吧？” 僧人忙说是。 陶老夫人则冲他摆了摆手：“两个院子我都命人布置好了，辛苦小师父了。” 僧人明白她的意思，道了句不辛苦，只说等下会有人送斋饭过来，而后就告辞离开了院子。 “老姐姐你不知道，这两个院子，可是我从别人手里强要过来的，费了不少的功夫，就是为了让老姐姐能住的舒心。”陶老夫人又是主动向兰老夫人开口道。 “抢？你这是说笑了吧？你若向这灵隐寺的主持开口要两个院子，那主持岂有不给的道理？”兰老夫人皱了皱眉，觉得陶老夫人这是在故意跟自己炫耀。 “唉，瞧你这话说的，虽然是这个道理，但一开始，我是想着这次跑远一点，去大相国寺，所以提前了一个月，叫人去定好了大相国寺的院子，可昭儿却说干脆来灵隐寺，免得路上中暑了。” 陶老夫人仿佛看不出兰老夫人神情话语间的疏远冷淡，笑得一脸和气，“我仔细想想，就听了昭儿的，知道灵隐寺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院子没有了，打听了一下，找熟人硬是要来了这相邻的两处院子，就是为了啊，能够这两日跟老姐姐多待在一起，多说些话！” 兰老夫人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她神情复杂地望着陶老夫人。 这老太婆，她们之间有什么可说的？ 难道这老太婆以为自己如今不管闲事，就可以不在意以前她在宁侯府做的那些事了？ “咳，祖母，老夫人，昭昭忽然好饿，那斋饭什么时候送过来啊？我听说寺庙里的素斋都很好吃，听说那素面，也不放油，就放点葱花什么的，做出来的素面就极为的美味可口，真想赶紧尝尝啊！” 这时候，穆昭昭眼看着兰老夫人眼睛里似乎被陶老夫人给招得冒出了一些火星，忙就是插话道。 穆洛洛一听，立即也跟着附和道：“是啊祖母，洛儿也好饿，还口渴，祖母也渴了吧？方才路上都没有喝水，不如我们先回房间喝点水？” “嗯，是有些口渴了，昭儿，你就和你母亲陪着老夫人说会儿话吧，我年纪大了，这一路上身子骨真是累得慌，得去歇着了。”兰老夫人得了这机会，便是立即这么说着，由薛姨娘搀扶着，带着穆洛洛和穆依依一起进了屋子。 穆昭昭则和程司摇陪着陶老夫人站着。 她打量了一周这两个院子。 院子不大，但打扫得极为干净。 一个院子里带着东、西两个厢房，另外还有一排后罩房，足够他们这么多人住下了。 “那咱们？”程司摇这时候询问的目光，看看穆昭昭，又看看陶老夫人。 “去我那边吧，我命丫鬟做好了酸梅汤带过来，昭儿先去喝一碗，去去燥热。”陶老夫人一脸笑意地对穆昭昭说着，眼睛里则是闪过一丝得意。 这丝得意恰好被穆昭昭捕捉到。 她觉得有些好笑。 陶老夫人这个人，若不仔细接触了解，真的不会发现她竟是这样一个人。 傲娇得很。 偏偏，对着她不喜欢、也不喜欢她的人，譬如像是兰老夫人这样的，她就特别喜欢去招人家，把人家弄得生气不高兴，她就高兴了。 穆昭昭总结了一下，就觉得这大概就叫做有恃无恐了。 她是程家的老夫人，外公是如今朝中第一武将，谁都想要讨好拉拢，三个舅舅又是皇上器重的得力武将。 如今三个舅舅是又去戍边了。 外公年纪大了，便被皇上留在了京中坐镇。 陶老夫人有这样几个厉害的人宠着，这不就是想得罪谁，就得罪谁嘛！ 就连穆昭昭都对她有一丝羡慕了。 虽然，穆昭昭自己也差不多这样可以随便得罪谁都不用怕！ “嗯嗯，想喝酸梅汤！”此时，穆昭昭就是赶紧点头应下，去了相邻的院子。 待一碗酸梅汤舒舒服服地下肚，僧人也送来了斋饭。 不过让穆昭昭失望的是，这竟然不是素面，而是白米饭还特意做了好几个素菜。 但这些素菜也都极为的好吃，极大地安慰了穆昭昭这个小吃货！ 一顿饭饱，穆昭昭就立即想去床上摊着。 不过她还是坚强等消完食，才去了床上。 而后才是午睡。 一睡醒，外头天色都有些黑了。 穆昭昭微微惊讶，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待她从床上爬起来，敛秋几个听到动静，立即进来伺候，并说道：“夫人陪着两位老夫人一起去和洛相府、陈国公府还有永安侯府的几位夫人去听寺里的僧人讲经了。 “她们都已经用过了晚饭，嘱咐郡主醒了以后就先吃饭，若是想要去找他们，就去讲经的地方找她们便是。” 穆昭昭一听什么讲经，立即一脸痛苦地摇了摇头。 她才不要听和尚念经呢！ 吃饭吃饭！ 先吃饭再说！ 待吃完了饭，她才是又问：“姨母和老夫人她们一起去听经，那大姐姐和二姐姐也都去了？还有想容姐姐她们不会也都去了吧？” “这，奴婢倒是不知道其他各府的几位小姐们，是不是也去了，要不奴婢这就去问问？”敛秋当即说道。 “不用了，我这刚吃完饭，还没消食，我自己去看看吧，就当散步了。”穆昭昭说着，出了小院。 外头有护卫守着。 一见她出来，便立即要跟着。 穆昭昭原本想拒绝，有陈四在呢，但想了想，还是让他们跟着了。 路上，她见到一个僧人，便询问了其他各府的院子在哪里。 僧人于是引着她，去往一处小院走去。 然而到了院子里，并不见熟悉的人，反而见到一个身姿优雅袅娜的年轻妇人，正坐在院子里，对着满院子的月色弹琴。 妇人脸上蒙着一层白纱。 此时一抬头，和穆昭昭一下对视，穆昭昭立即觉得这双眼睛可真是无比的眼熟，像极了某一个她认识的人！ 第467章 年少时的知己 “抱歉，我走错地方了。”见不是自己想要找的人，穆昭昭道了一句，便欲要转身离开。 “你看起来，很像我的一位故人。”然而，身后那个年轻妇人，却忽然开口说道。 “哦？”穆昭昭只得停下来，又转而看着她。 “只不过，我的那位故人，已经去世很久了，你这张脸，和她几乎一模一样。”妇人接着道。 “是吗？或许你说的人，是我的母亲。”穆昭昭回了一句。 “这么说，你就是宁侯府的小郡主？安乐郡主穆昭昭？”妇人身姿端正地坐在那里，弹琴的手收了回去，端庄地放在被长裙盖住的腿上。 尽管她只是坐着，穆昭昭也看得出来，她很高。 骨架也比寻常女子要大一些。 不过这种身形的人也是有的，宁侯府就有好几个个头又高又大的粗使婆子，力气也是大得很。 “我是。”此时，穆昭昭点了点头，往妇人面前走了两步，问道，“请问你是？” “我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人罢了。” 妇人似乎轻轻笑了笑，抬手示意穆昭昭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只是很多年前，大概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随着母亲在灵隐寺住下，认识了你的母亲，我们成为了年少时的知己。” 穆昭昭听她说起母亲的事，不由得按照她说的坐下。 “即便再是籍籍无名，也有自己的名字的，你既然是我母亲年少时的知己，那我更应该知道你是谁才行呀。”穆昭昭坐下之后，两只小手搁在石桌上，撑着下巴，眼眸弯弯地望着妇人，说道。 “你既然想知道，我便告诉你也好，我姓木，草木的木，名字叫做子微。”妇人隐在面纱后的面容，似乎轻轻笑了笑。 “紫微花的紫微？”穆昭昭问道。 “不。”妇人缓缓地摇了摇头，“是子时的子，微小的微。” “哦，木子微。”穆昭昭在唇间念叨着这个名字，一只小手放下，在桌上画了几笔这个名字，而后就是冲着她甜甜一笑，“原来是子微姨姨，那我叫你微姨可好？” “好啊。”木子微很是随和地应下。 说着，她又抬手，随意地拨弄了几下琴弦。 她的手指很是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圆润，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 看得出来，她也是养尊处优之人。 可穆昭昭此前，却从未在京城中听说过这一号人。 “微姨，你家住在京城吗？怎么我好像从来不知道你？”穆昭昭仔细观察着她，问道。 “不，我家住在京城郊外的一处小村子里，我的父亲已经过世，夫君也已经去世，如今，我是独自一人住在那里，不过明日就是盂兰盆节了，所以我特意来到灵隐寺，想要为我去世的父母和夫君祈愿，希望他们在九泉之下，能够过得好。” 木子微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说话的语调很是温柔缓慢，伴随着动人的琴音，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磁性。 穆昭昭听着，小脑袋点了点。 她则继续好奇地发问：“那微姨，你父亲和夫家是谁呀？你既然认识我母亲，应当也认识我父亲吧？我母亲在世时，他们感情极好，等我回家以后，我可以问问父亲知不知道你呀！” 她话音一落，琴声也一下子断了。 木子微纤长的手指按在琴弦上，抬起头来，隐在面纱后面的唇角，似乎轻微地勾了勾。 只见她眼眸含笑地望着穆昭昭，不急不缓地柔声说道：“不，你父亲不认识我，我和你母亲的相识，也只是在年幼，后来各自嫁人，我因为住得远，便渐渐地与你母亲没有了来往。 “若不是你这张脸，与你母亲小时候实在是长得一模一样，我也认不出来你的。” 她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想再听穆昭昭问东问西了。 转而就是问道，“说起来，我记得你母亲在生你的时候，因难产不幸去世了，你都没有见过你母亲，那，你想要知道你母亲的小时候的事吗？” 穆昭昭闻言，当即眼眸一亮，将小嘴里还没问出来的那些问题，全都抛之脑后。 她小脑袋很是可爱地点了点头：“好呀好呀！微姨，你快告诉我，平时父亲他们，都不愿意跟我多说母亲的事呢！我也不好多问，他们一想起母亲来，就会难过的不想说话了，我也不忍心惹他们伤心！” “是吗？”木子微又轻轻笑了笑。 他继而，又手指一动，很是随意地拨动起琴弦。 悠扬动听的琴音，伴随着他的声音，在院子里轻轻响起，“那就我来告诉你吧。” 穆昭昭小手又捧着脸，认真看着她。 一边听着琴音，一边听她说起母亲年幼时的事。 “我和你母亲相识时，已经九岁，可你母亲当时只有四岁半。” 木子微开始了悠长的回忆，语调淡淡的，又明显地带着很深的怀恋，“那个时候，我随着母亲已经在灵隐寺住了很久了，我母亲心情一和父亲怄气，就会离家出走，来到这灵隐寺寻清静。 “我父亲很爱我的母亲，却也有些懦弱。 “他什么都由着我母亲的性子来，丝毫不敢强制她做任何的事情。 “她想来灵隐寺清静，父亲就让她清静。 “什么时候想回去了，父亲就派人接母亲回去。 “但母亲很爱生气，所以我小时候，几乎都是在灵隐寺长大的。 “而恰好，你母亲幼时身体很不好，你的外祖母，也就是陶老夫人便听僧人说，你母亲是邪祟缠身，最好，是将她带到寺里，每日由经书相伴，听着僧人念经，慢慢的就可以清除邪祟，身体也会好起来的。” 穆昭昭一听到这里，便不由小脸一副惊讶的样子。 她小嘴一撇，有些不以为然地道：“呀！这是什么僧人啊？确定不是灵隐寺想要故意骗钱吗？ “我小时候也有一个臭和尚，跑到我家里去，说什么我邪祟缠身，要将我带到寺庙里去，还说让我跟着一个什么正衍大师。 “呵呵，我才不去呢！ “这世上哪有什么邪祟？就算有，也是在人的心里！” 第468章 一个个吓的屁滚尿流 穆昭昭这么一说话，琴音就又断了。 木子微面纱下的神情，似乎有些许的波动。 不过她低着头，穆昭昭看不大清楚。 “嗯，你说的对，这世上本没有什么魑魅魍魉邪祟之流，只不过都是人臆想出来的。”此时，木子微附和地说道。 “哇！微姨，你知道吗！你是除了我父亲和皇上伯伯以外，第三个赞同我这个观点的人诶！微姨，你一定是一个很聪明、学识很渊博的人！”穆昭昭一脸赞叹地道。 “郡主过奖了，我不过一个无知妇人，并不懂什么学识。”木子微谦虚道。 “怎么会呢？微姨，你一点也不无知，你看，至少你的琴就弹得很好，我觉着，比宫里那些琴师弹得还要好！”穆昭昭则继续夸赞道。 她转而又是颇为感慨地说道，“真是想不到，我母亲年幼之时，竟然有着与我相同的经历。 “那后来呢？” 木子微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又先拨了拨琴弦。 接着，她才是温声说道：“后来，你外祖母一开始也是不信这些的，但你母亲的病的确迟迟好不了，万般无奈之下，她便亲自带着你母亲，在灵隐寺住下了。 “一段时间之后，你母亲的病情果然好转。 “你外祖母想要带她回去，寺里的主持说，你母亲的病还没有完全好转，须得再住上一段时间方可。 “可府里俗事缠身，你外祖母实在不能继续住下，于是，就留下了几个心腹丫鬟婆子还有护卫，先行回府去了。 “待你外祖母一走，你母亲不用再被日日夜夜盯着，心情一下子释然，病情立即就又大好，开始每天在寺庙里跑上跑下的玩儿，我便是在那时，与你母亲相识了。” 说到这里，木子微的话语顿了顿。 她的琴音也稍稍停顿了一下。 穆昭昭注意到，她面纱之后的嘴角，似乎带着一抹极浅的笑意。 尽管她还没有开口说后面的事，穆昭昭也想象得到，回忆如此美好，须得慢慢整理吧。 “当时，我母亲每天心情都很不好，她也根本不喜欢听僧人念经，于是住在一个极为清净的院子里。你母亲也是因为你外祖母不在了，没人能管得了她，所以调皮，偶然跑到了我和母亲住的院子，发现了我。” 木子微忽然又顿了顿，似乎接下来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不过很快，她就是又道，“那个时候，我住在寺庙里，被母亲剃了光头，当成一个小和尚养着，每天穿着僧袍，被迫要跟着一位师父学习佛经，还要识字读书。 “你母亲见到我，就盯着我的光头，很是好奇。 “我还记得，她的一双眼睛，很大，里面像是盛满了星光碎屑，一片明亮。 “就和，你的这双眼睛，一模一样。” 木子微说到这里，便抬起了头，目光一眼不眨地望着穆昭昭的那一双眼睛。 穆昭昭听着，好奇地眨眨眼睛。 “我是她的女儿呀，和她长得像，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嘛！就像微姨你一样，你的眼睛也很美，一定，也跟你母亲的眼睛，长得一模一样吧？” 穆昭昭笑笑地说道。 木子微闻言，面纱下的面容，却似乎有一抹不愿意接受的抵触神色一闪而过。 穆昭昭感到很奇怪。 怎么好像微姨似乎并不喜欢自己的眼睛，跟她的母亲长得像？ 难道，她们母女之间的感情，并不好？ 木子微的琴声没有断，只是显得有些凌乱，似乎随着她的心意，也是心烦意乱的。 穆昭昭识趣地没有再开口。 好一会儿之后，木子微似乎才终于平复好了心情，琴声又柔美动听了起来。 只听她继续淡淡地说道：“嗯，你猜的不错，我和我母亲的确，这一双眼睛是长得有些像。 “继续说你母亲的事吧，我，并不重要。” 她这么说，穆昭昭就又点了点头。 木子微于是继续道：“你母亲外表长得无比乖巧，人前行事很是稳重，可实际上，她却很是古灵精怪，脑子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 “我记得，她当时还那么小，却很调皮。 “夜里，非要让护卫们给她捉萤火虫。 “萤火虫捉到以后，就用一张很细的网兜网着，然后用绳子吊着，绳子上绑上一件红色的小衣服，挂在树上，那树是僧人夜里听完经回禅房必经的路上的一棵树。 “夜里天色昏暗，僧人提着暗淡的灯笼，见到不远处树上的一团亮光，自然很是好奇。 “他们好奇，靠近，便见到了上头的红衣服。 “这时候，你母亲就躲在草丛里，发出小孩子的哭声。 “红衣服则被侍卫们扯得抖动不已。 “僧人们以为遇到了冤死的小孩的鬼魂，一个个吓的屁滚尿流！” 木子微说到这里，嘴角又是挂上了笑。 穆昭昭则是一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天啊！ 她实在是一点也想不到，姨母口中那个永远端庄温柔、大方得体的母亲，小时候竟然能调皮到这种地步！ 这，这种程度的恶作剧…… 这简直是熊孩子了吧！ 要是被这些僧人们知道了真相，是母亲故意戏弄他们，怕是得气得一拳把母亲给打飞！ “母亲真可爱！”然而，穆昭昭却双眼亮晶晶的，很是双标地赞美道。 “是啊，她如此的可爱。” 木子微跟着赞叹道，“这种吓唬人的事情，她做了很多。 “譬如，她曾经偷偷带着我跑到僧人如厕的茅房，命人将茅房堵住，然后往里面扔鞭炮。” “噗——” 穆昭昭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接着，小脸上流露出了深深的同情的神色。 那些僧人，也太可怜了吧！ “还有，她经常夜里装作不小心扭了脚，蹲在路上哭，有好心的僧人路过，要抱她回去，她就朝僧人小手一伸，抬起头来，把僧人吓得险些昏倒……”木子微继续道。 “啊？吓昏？母亲脸上戴了什么可怕的面具吗？”穆昭昭不禁问道。 “没有。”木子微摇了摇头，嘴角噙着一抹纵容宠溺的笑意，“她只是把头发散开，挡住了小脸，夜里天色昏暗，这样就让给僧人误以为她一个无脸女鬼。” “……在下拜服！” 穆昭昭想象着那幅果真是能将人吓晕的画面，由衷地感佩道！ 第469章 当时一定是可怜死了 穆昭昭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个所有人口中都端庄大方、温婉得体的母亲，幼时竟是如此顽皮的性子。 难道，这就是女大十八变？ “那，寺里的僧人一直没有发现，这些都是母亲的恶作剧吗？”这时候，穆昭昭就又是问道。 “他们经历过几次以后，向主持哭诉，主持一听，却是立即就知道了，这是你母亲顽皮在捣乱，只是，主持对你母亲的情况一清二楚，并没有带着僧人，去向你母亲讨要什么公道，而是告诉这些僧人，以后若是见到你母亲再这般捣乱，不用理会便是。” 木子微温柔低沉的嗓音，伴着琴音，带着一丝笑意，继续说道，“我也是那时候才从你母亲口中得知，她根本不曾生病，也就自然没有被邪祟缠身。 “只是，她被你外祖母管教得有些受不了了，才联合你外祖父和几个舅舅，还有当时灵隐寺的主持，一起演了这出戏。” 穆昭昭闻言，小脸有些讶然：“外公和舅舅他们也知道这事？” 木子微轻轻点了点头：“不错。 “我不知道，你外祖母如今在你面前是什么样子，对你如何，但从前，她待你母亲却是极为严苛。 “你母亲自小就要每日都学习琴棋书画，哪怕弹琴弹得手指流血，也不能间断。 “这样的日子，令她心情郁郁。 “后来，是你的二舅舅想出了这个法子，你外公出面找了灵隐寺的主持，才有你母亲在灵隐寺快活的三年。” 穆昭昭一听是二舅舅想出这种主意，顿时觉得合理。 二舅舅本就智计超群。 看来也是从小就聪明的。 只是，母亲小时候也真是被陶老夫人管教得可怜了。 穆昭昭听着，就觉得心疼。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真不知道如此严苛的管教，到底能有什么用，顺应起天真的性情，令其自由的成长，若是发现其有道德败坏的倾向再去用正确的办法严加管教，督促其改正，难道不是这样的，才是最好的管教吗？” 她此时不由感慨道，“反正我从小到大，我父亲从来没有管过我，从来没说过，什么是我该做的，什么是我不该做的。” 当然，这也和穆昭昭的灵魂本就是一个成年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心里有数有着很大的关系。 但更多的是，穆倦从来不对她做的事情横加干涉。 除了一开始不同意她去尚书房。 但那次之后，再也没有过类似的情况发生了。 木子微听着这话，也是似有所感，眸中微微一动。 “可惜，这世间并非所有的母亲，都是真心地爱护自己的孩子，譬如你外祖母，她只想将你的母亲培养成一个完美的女儿，是她完美的作品，而从来不关心你的母亲是不是开心。 “又譬如，另外一种母亲，她们只关心自己开不开心，只关心自己想要儿女如何，却不从来不去想，儿女也有想要的东西。” 她这时便也跟着语气淡淡地说道。 这不是一种感慨，而是一种观点，带着藏在深处的一点愤恨。 “是啊，这样的母亲，的确是有的，她们是不能说，是合格的母亲。”穆昭昭对于这个，还是有些赞同的。 毕竟这天底下，的确有许多的父母，根本不配为人父母，譬如兰姨娘这样的。 但更多的，还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自己的孩子，付出了自己人生的一切。 穆昭昭此时就想，她的母亲，是爱着她的，还是不爱她的？ “微姨，你方才说，母亲在灵隐寺只待了三年吗？后来，是因为她自己的病情好了，所以才回了家吗？”穆昭昭接着问道。 “不，是有人向你外祖母告发，诉说了你母亲三年间，在灵隐寺的种种恶劣行径，你母亲是被你外祖母打了一巴掌，强行带回程家去的。”木子微道。 “啊？什么人这么可恶！”穆昭昭一听到说母亲挨了一巴掌，顿时心里心疼不已。 母亲当时一定是可怜死了，哭着被带回去的哦！ 木子微的琴音，陡然带上了一丝肃杀之意。 只听她声音微微低沉，几乎有些令人听不清楚地说道：“是你父亲的一个妾室，我忘记她叫什么了，她也生了一个女儿，很得你外祖父的喜欢。 “这个妾室，以为告发你母亲，就可以令你母亲在你外公面前失宠，好让自己的女儿成为你外公最喜欢的女儿。 “只可惜，这一切本就是你外公背着你外祖母悄悄策划的。 “事发之后，你外公对你母亲不但没有减少一丝一毫的丝毫，反而还因为自己的妾室怀着私心害了她，而心怀愧疚，对你母亲更加宠爱了。 “至于这个妾室，她也没有得意多久，几年之后，就得了病，病死了。 “若她能长命活到现在，那她或许还能享到几分亲生女儿高嫁的福分。” 木子微说到最后，语气间带着几分明显的讥讽之意。 穆昭昭听着，心里立即有所感应。 “莫非你说的这个妾室生的女儿，就是我的姨母，如今的宁侯府侯夫人？”她不禁问道。 “郡主果然冰雪聪明。” 木子微嘴角轻轻翘起，目光很是赞许地望着她，“你外公有好几个女儿，可他最喜欢的只有两个，一个是你的母亲，一个便是你的姨母。 “你姨母身份低微，程家又人口众多，你姨母的生母因病去世之后，她自小没少受欺负。 “可你的母亲，丝毫不计较自己年幼之时，曾经被你姨母的生母算计的事情，将你姨母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看顾。 “只可惜，这世上总有人以怨报德。 “你母亲一死，你姨母就立即攀附高枝，为了荣华富贵，向你父亲自荐枕席，做了侯府的夫人。” 穆昭昭可不是傻子。 听到这里，焉能听不出木子微心中对姨母的那一丝怨恨？ 可是，这恨又从何而来？ 她与母亲难道不是只有短短三年时间相识的幼年朋友吗？ 之前又说母亲离开了灵隐寺之后，二人就渐渐断了联络，应当感情早就生疏了才对。 怎么她还会因为母亲的这些经历，而恨起母亲身边的那些人了？ 第470章 一辈子与我在一起 而且，姨母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木子微一个外人，又怎么可能会真正了解？ 不过，穆昭昭尽管心里并不赞同，此时也不想就与木子微因为一个意见不和而吵翻。 她还想要多从木子微这里，知道一些母亲的事情。 于是此时，她就是淡淡一笑，略过姨母的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微姨，这三年间，你和我母亲每天都在一起玩耍，感情一定很好吧？ “我母亲走的时候，你一定也很伤心。” 她这么一说，木子微的琴音，立即就变得寥落起来。 二人之间，都沉默下来。 除了这寂寥的琴音，萧萧瑟瑟地自木子微的指尖拨弄出来。 好一会儿之后，木子微才是说道：“其实，我这琴，是你母亲教我弹的，她跟我说，她并非不喜欢弹琴，只是不喜欢被她母亲像个囚犯一样严密不透气地管教着。 “在灵隐寺的那些日子里，她也并非每日都只知道玩耍和捉弄那些僧人们。 “每日，她都会练习弹琴，作画，下棋，写字。 “她的画也画的好，棋艺也练得好，字也写得好，琴自然是当中最好的。 “我和她不一样。 “她和你外祖母在一起时，是被时时刻刻地管束着的，哪怕什么时间喝水，什么时间如厕，都要被规定好。 “可我，我的母亲并不管我，甚至根本懒得看我一眼。 “所以我每日都来寻她，有时候一起去玩耍，有时候我只是静静地待在她的身边，看她弹琴，作画，习字，陪她下棋。 “那时我便觉得，这世间再没有如你母亲这样好的女子了。 “她就是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 “任何想要模仿她，成为第二个她的人，都是不可能成功的。” 木子微说到这里，骤然顿了顿。 穆昭昭则心中微凛。 因为，她从木子微的话中，听出了几分极端。 “那后来呢？”穆昭昭压下心底生出的情绪和猜测，接着一脸单纯好奇地问道。 “后来……” 木子微抬头，望一眼穆昭昭，看着她那张和程司月幼时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目光含有几分深意地道，“你母亲与我约定，我们一辈子在一起。 “她说，我与她是最为兴趣相投的人。 “分别时，她也偷跑出来与我见了一面，送我一支她的珠花。 “她说，只要这珠花不褪色，我们之间的约定就永远作数，说等长大以后，也会等着我去寻她，一辈子与我在一起。” 穆昭昭闻言，心中登时有几分震撼。 母亲幼时与她，竟然是有着这样的约定的！ 可是，那个时候的母亲，也只有七岁半啊…… 小孩子之间的约定，别说究竟能持续多久，关键是，她根本做不了自己的主。 “那后来你们长大以后，你去寻过母亲吗？” 穆昭昭继续压着心里的震撼，故作天真的模样，小手指掰着算时间，“你应当是差不多比我母亲大五岁的，等我母亲长大的时候，你都已经嫁了人了吧？ “而且，这世上的约定，哪怕是幼时定好的婚约，也有家中长辈因为各种原因毁掉的。 “更别说是你们这样的约定了。 “连我都懂得这样的道理呢。 “想必，微姨你长大以后，也没有勇气再去兑现你对母亲的诺言吧？你当初是答应了母亲，要一辈子和她在一起的吧？可是，你依旧嫁了人啊。 “你是不是根本就也没有办法，带着母亲远走高飞了？” 穆昭昭故意的，把这个约定的主动方，放到了木子微身上。 因为在木子微的话术中，好像一切都是母亲说的，应当母亲来兑现约定。 可是凭什么呢？ 诺言是双方的，不是单方面的。 如果木子微当初一点力气都没使，没有努力过，凭什么这毁约的后果，要由母亲来承担呢？ “带着她，远走高飞？”而此时，木子微一听到她这话，当即就是有些意外地道了一句。 “是啊，话本里不都是这么讲的吗？两个人两情相悦，但其中一方身份高贵，另一方身份低微，但两个人都有勇气，双向奔赴，逃离家庭，远走高飞。”穆昭昭故意装作是天真无邪地说道。 “两情相悦……”木子微又是低低地重复出这句话，嘴角溢出一抹诡异的笑。 “嗯嗯，是要两情相悦，但是吧，也说不好，时间可是能改变一切的呀！譬如我小时候喜欢吃甜，可长大以后，我就喜欢吃辣了！这难道能怪我对甜的感情不够永恒吗？不是的，这只是人的自然变化，并没有什么过错。”穆昭昭语气很是单纯懵懂。 “小郡主，你还真是不一般。” 木子微看着穆昭昭，突然说道。 穆昭昭闻言，便是朝她笑得甜甜的：“是呀，皇上伯伯也这么说过我呢！但昭昭以为，并不是只有我，每一个人在这世上，都是独一无二的。 “譬如微姨，你也是这样的。 “我相信，你在母亲的心中，即便你们后来没有一辈子在一起，但她也始终将你当做最好的朋友来看待。 “只可惜，你后来嫁了人，你们的约定都因为长大要付出的代价而没有做到，你们之间不再来往。 “但是，也没有吧。 “不是有一句话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木子微听着这话，眸子里不禁浮现出一抹轻微的震撼。 她低低地复述出这这句话：“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一连几遍。 像是在询问自己。 好一会儿之后，她忽然抬手轻轻抚住额头，发出低低的笑声：“若我年幼之时，便听到了这句话，该有多好？” 穆昭昭则立即说道：“微姨，一个人若有心想要改变，什么时候都不晚，你现在听到了，其实也不晚的。” 然而，木子微却是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早就已经晚了。” 她说着，忽然起身。 高大修长的身形，一袭雪白的长裙，看起来很像高立于云端的仙人。 “小郡主，月色正浓，星光正好，不如我带你到曾经我和你母亲一起玩耍，做过恶作剧戏弄僧人的地方，前去看一看吧？”木子微温柔地出声提议道。 第471章 还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好呀。”穆昭昭没有任何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她从小就没有见过母亲，没有体会过哪怕一分的母亲之爱，如今有机会能距离年幼时的母亲近上那么一些，又怎么会拒绝？ 穆昭昭随着木子微出了院子。 身后的护卫们不远不近地跟着。 木子微带着穆昭昭，走在一条通往山顶的小路上。 路上不时地有鸟儿啁啾的声音，夏夜里的虫鸣声，有萤火虫在不远处的林子里发出亮光。 “郡主既然带了这么多护卫，那不如让护卫们前去抓一些萤火虫，以供郡主玩乐？或许，我们也可以像你母亲幼时那样，去吓唬那些僧人。”木子微突然停下脚步，望一眼那些紧紧黏在身后的碍眼护卫们，提议道。 穆昭昭听着，灵动的眸子微微转动着，认真想了一下。 而后，便是笑着摇了摇头。 “还是不要了。” “哦？为什么呢？”木子微不禁奇怪地问道，“这些萤火虫虽然美丽，可是却飞得很是分散，光亮也微弱，若是你把它们聚集在一起，那便是一团很亮的光芒了，郡主不想看看吗？” “好像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啊。” 穆昭昭却是一脸无所谓的神色，“像是那种比我拳头还要大很多的夜明珠，我就有好些个，再说了，灯笼的光也是一团，也很亮，我都见识过了。” 更何况，比这更璀璨多变的灯光，她前世都见过。 对于这萤火虫，她的确兴致不高。 “而且，这里怎么说也是寺庙，讲究好生之德，这些萤火虫虽然微小如尘埃，却也是一个个的生命，在佛祖的面前，一切生命都值得被保护。” 穆昭昭明亮的眼眸，望着那些飞的自由自在的萤火虫，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甜笑，“它们原本飞得很是快活，尽管生命短暂只有数日，都活不过这个漫长的夏日，却每一刻都在闪耀地活着，是值得让人尊敬的生命。 “把它们聚集起来，不过是加快它们生命的消亡。 “随意剥夺它们的自由，也不能使我快乐。” 她说着这些话，眸子里带着真挚的欣赏和赞许。 木子微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些微小的萤火虫。 而后，面纱后的嘴角一勾：“郡主既然不喜欢，那便算了，我们继续向前走吧。” 穆昭昭收回视线，朝着她点了点头：“好。” 山路略有些崎岖。 好在这一路上，都被寺里的僧人，悬挂了明亮的灯笼，所以也并不难走。 待又走到一处，木子微再度停了下来。 这时候，有钟声响起。 “是寺里僧人开始上晚课了，他们会上一个时辰的晚课，他们上晚课会经过这条小路，我们可以等在这里，像你母亲小时候那样，扮鬼吓唬他们。” 木子微再度提议道。 她说着，抬手指了指这条小路连接着的另一条路，通向寺里讲经的大堂。 穆昭昭远远看着，见到果然有僧人陆陆续续地出现，却又是摇了摇头。 “郡主不喜欢吗？很好玩的，而且，就权当体验一下你母亲小时候恶作剧时的快乐。”木子微游说道。 “可是，作弄一群我根本不认识的人，并不能让我有任何的快乐啊。”穆昭昭软乎乎地答道，目光甚至是有些奇怪地瞥向了她。 “不会快乐吗？可是以前，我和你母亲都觉得很快乐。”木子微喃喃地道。 穆昭昭听她这样说着，嘴角便不由又翘了翘。 他们会觉得这样好玩，那是因为当时，他们是真正的小孩子。 尤其是母亲。 母亲那个时候，才四五岁，哪里懂得那么许多的道理。 她才不会想到，萤火虫生命短暂，把它们捉到一起，会害它们不自由。 她也想不到，捉弄僧人，会使这些僧人有多么的无辜恼火。 这些都是幼稚小孩的快乐。 可穆昭昭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 她的灵魂是一个成年人，成年的快乐，在于与亲朋好友的来往，在于自己理想事业追求的成功，在于赚钱有很多花不完的银子…… 总之都不会是以作弄他人为乐。 就算有，那也是偶尔在尺度之内，捉弄一下关系好的小伙伴。 反正，穆昭昭是志不在此了。 而此时，木子微一听她这么说，便是也望着她，说道：“你和你的母亲，还真是不同。” 穆昭昭笑了笑：“当然不同了！她是她，我是我，母亲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可我都九岁了，什么都懂！倒是微姨你，这么大人了，难道还会觉得，做这些事能使你自己快乐？” 怕是只有心智不成熟，过于偏执的人，才会这么觉得吧？ 木子微似乎被她这番话有所点醒：“你是你，她是她……是啊，只是我第一眼看到你，还以为见到了你母亲，让我误以为回到了过去的那段时光。” 穆昭昭摇了摇头：“过去，是永远回不去的。 “过去的那些回忆，美好的留在心里，偶尔想起来，笑一笑便好。 “不美好的，则是不想记的话，便根本不用想起。 “将自己拘泥于过去，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木子微一时沉默着，没有说话。 倒是穆昭昭这时候提醒她：“微姨，我们继续往前走吧？你和母亲还去过哪里呀？” 木子微闻言，回过神来。 她看着穆昭昭，温和地笑了笑：“山顶，我和母亲曾经在山顶看星星，看月亮，我带你上去吧？” 穆昭昭正要答应。 这时候，一名护卫忽然上前来，劝说道：“郡主，虽然是在夏日，但山顶还是有些冷，万一冷到了如何是好？郡主，不如就从这里，回寺里四处看看，然后就回去，也免得老夫人她们听经回来，找不到郡主，回着急。” 护卫这是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毕竟这个妇人，突然冒出来的。 万一意图伤害小郡主，这可怎么办？ “郡主身边的这些护卫，倒是让我想起了你的外祖母，曾经也是这里也不准你母亲去，哪里也不许你母亲去，难道他们不知道，他们身为护卫，职责就是保护郡主？ 木子微看一眼那些护卫们，神色自若地讥讽道，“若他们保护郡主的法子，就是约束郡主的自由，不许郡主出行，那我只能说，他们还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第472章 哀呀 此时，木子微的这些话一说出来，立即就激怒了这些护卫们。 他们都是受过正经训练的人。 至今也是每日都会刻苦的训练。 于危险之中保护主子，的确是他们的职责。 可不让主子陷于任何可能会有的危险，亦是他们应当做的！ 这个妇人倒好，真把他们贬得一文不值了！ 此时，为首的护卫当即就是想要理论一番。 “怎么会没有用呢？” 然而这时候，穆昭昭却率先开口了，她悄悄地朝着护卫们摆了摆小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护卫叔叔们一直都很尽心尽责呢，微姨，我可不许你们这样说他们，不管怎么说，他们觉得不行，也不过是怕我出什么意外，是一片好心。 “对着这样的好心，我只会感谢他们，才不会这样苛责他们呢。” 穆昭昭的维护之意，溢于言表。 木子微闻言，神色微微一变，却也是笑着道：“郡主说的对。 “只是，我们不过去山顶看看月色，这是我和你母亲小时候经常做的事情，如何今晚就不行了呢？ “而且，这山也并不高，夏日炎炎，这走了一路，身体也会觉得热得慌，反而是上去吹吹山风，才舒服一些，根本就不会冷。” 木子微极力劝说道，“再说了，我们只上去待一小会儿，在你外祖母她们回去之前赶回去，不叫她们发现不就好了？ “郡主不会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吧？” 穆昭昭歪了歪小脑袋。 眸子里，闪过一抹奇异的华彩。 她发现，这位木子微“阿姨”，好像真的很小瞧她呢。 总是拿这些小儿科的手段来对付她。 譬如，前面故意说姨母的坏话，多多少少，想要挑拨离间。 这里呢，又用激将法。 这种小儿科的她都没眼看的小手段，对她根本没用。 但又不得不说，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立即就会上钩了。 而且，在所有人的眼里，她不就是一个九岁的小孩子吗？ 她就应该上钩，这样才是正常的。 不过，穆昭昭从来不做没有底气的事。 她才不会为了装小孩，而真的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于是，穆昭昭做出一副纠结思索的样子，拧着一对秀气的纤细眉毛，想啊想啊的。 实际上，却是在悄悄翻着童话书，翻啊翻啊。 终于，穆昭昭小脸上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 抽到了！ 她此时此刻最想要的一个道具！ 穆昭昭道具在手，再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怎么会呢？在侯府，我可是公认的胆子大！”穆昭昭小下巴一抬，一脸的傲娇样子。 “好，那郡主就随我来吧。”木子微瞥一眼那些欲言又止的护卫们，提步继续往前走着。 “护卫叔叔们，你们不要担心，子微姨姨是好人，她不会害我的，她要是敢害我，我保证，以后整个大晋国，都不会再有她的容身之地！” 穆昭昭则在后头软软地劝着这些护卫们，要他们安心，“一会儿，你们就听话，我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想想我每日也是不是在侯府，就是在宫里，鲜少有这样出来玩耍的机会，今晚上，我就想好好玩一玩嘛，你们就听我的呀。” 她这般撒娇地说着，一群护卫们，也都是看着穆昭昭长大的，知道自家小郡主有多么的可爱。 此时一听这些话，一个个自然都是心软了。 “好，属下自然是都听郡主的吩咐，郡主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为首的护卫当即应下，其他人也都是纷纷点头。 “护卫叔叔们好乖！” 穆昭昭像个真正的小孩子那样，开心地学着长辈夸奖自己的话，也夸奖了他们。 弄得一群大老爷们都十分不好意思地笑了。 随后，穆昭昭才是跟着木子微，一起继续往山上走了。 路上，木子微不时地告诉穆昭昭，这里是她和穆昭昭的母亲小时候玩过的地方，那里是小时候她们一起偷偷躲着睡着过去的地方。 总之，充满了年少时的香甜回忆。 又走了一会儿，快要到山顶了。 木子微忽然脚步一停，身上袖笼里来回摸索着，似乎在找些什么东西。 “怎么了微姨？是丢了什么东西吗？”穆昭昭不禁问道。 “嗯，丢了件很重要的东西……是我儿子生前送给我的一根发簪。”木子微神色紧张地说道。 “啊？微姨，你儿子……”穆昭昭一听她说到“生前”两个字，小脸微微惊讶着。 “嗯……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没有活下来，如今若是还活着，也有二十岁了。”木子微垂下眼眸，神色暗淡地道。 “这，微姨，节哀呀。”穆昭昭上前一步，拉住她的一只手，有些不知所措地安慰着。 心里则想着，真是好巧。 她母亲的第一个儿子，若是当初生下来以后不是一个死胎，而是好好地活着，如今便也有二十岁了。 还有穆风，恰好也是同样的年纪。 若木子微的儿子，和母亲的第一个儿子都活了下来，兴许他们三个人，还都认识呢。 这么想着，穆昭昭却是嘴角飞快地冷冷翘了一下。 世上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不过这会儿，她这细微的变化，黑夜里谁也没有看到。 木子微感受到自己的手掌，被一个细细软软的小手这样握着，心里顿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好像真的回到了小时候，当时只有四五岁的程司月，细嫩的小手，也总是这样拉着她，在这座山里，在这座庙里，肆意奔跑。 可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小脸，她想起一路上与这个穆昭昭试探、交流，心里又无比地清楚。 这不是程司月。 她们尽管血脉相连，却根本就不是同样的人。 太不同了。 于是此时，木子微轻轻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淡淡笑着，说道：“我没事，都是过去了的事了，只是，这根簪子对我来说，的确很是重要，可否请郡主的这些护卫们帮帮忙，帮我在这条路上好好找一找呢？” 第473章 就这么没有耐心吗 能不能让护卫们帮忙找簪子？ 穆昭昭小脑袋又歪了歪。 她眨了眨眼睛，随即便转身吩咐道：“护卫叔叔们，那么就辛苦你们了，跟着我们走了一路，微姨的簪子却也不知道是掉到了哪里，还麻烦你们沿路往回找，等找到了，再给微姨送过来，我们就在这山顶上等着，就在那边那个亭子里吧。” 说着，她小手抬起一指。 距离山边，立着一个亭子。 这是专门供来寺里游玩的客人们建的，用以在山顶欣赏周围的美景。 护卫们一听，面面相觑着。 这若是他们都走了，谁留下来保护郡主呢？ 于是，一个个的都没有动。 穆昭昭小脸上不禁有几分不高兴了：“怎么了护卫叔叔们？你们都不听昭昭的话了吗？” 为首的护卫立即说道：“那让他们回去找簪子，属下陪在郡主身边。” 然而，穆昭昭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护卫叔叔，你是他们当中心思最细致的，你也去帮忙找，才一定能够找得到，我这里有微姨呢，也不会有什么事的，对吧微姨？” 说着，她小脑袋一转，看向木子微。 木子微自是立即点了点头：“是啊，有我在呢，我会保护好小郡主的。” 穆昭昭闻言便朝她甜甜一笑，继而看向为首的这名护卫：“护卫叔叔，你快去吧，有微姨保护我呢，不会出什么事的，再说了，我先前就说了，若是有人胆敢害我，我可以保证，整个大晋国，都绝不会再有他的容身之地！ “不管这个人，是谁！” 说完，她就又朝着为首的护卫眨了眨眼睛。 这名护卫立即有所意会。 其实，他是知道的，郡主的身边另有几个比他们还要厉害的暗卫保护着。 所以，哪怕他们这些人不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只不过保护郡主是职责所在…… 但此时，一接收到穆昭昭的暗示，他也只得恭敬地应道：“是，郡主，属下们这就前去寻找簪子。” 说完，便冲身后的人一挥手。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开始从上往下地沿着这条山路，一路认认真真地寻找簪子了。 见他们行动起来，木子微的眸中划过一丝满意。 “郡主，我们去山顶上等着吧？” “好呀。” 穆昭昭笑笑地应下，随她最后走上了山顶。 夜晚的山顶，其实周围的景象，都看不大清楚。 虽然有月色星光，但放眼望去，四周也都是黑乎乎的一片。 穆昭昭随着木子微走到亭子里坐下。 二人继续说着话。 木子微依旧是对穆昭昭说一些她母亲小时候的事情，却不再说他们分别之后，各自又发生了哪些事情。 倒是穆昭昭忍不住打断她，好奇地问道：“微姨，你和我母亲幼时有着那样的承诺，也不知道后来你嫁人，成家，生子，这些事情我母亲都知不知道呢？” 木子微闻言，微微一顿。 她似乎有些犹豫，半晌才是说道：“她，我们分开以后，好几年没有联络，她毕竟身份尊贵，而我不过是嫁给了一个凡夫俗子。 “一直到许多年后，她嫁给你父亲之后，随着婆婆，也就是你的祖母来灵隐寺上香，我们才再次偶遇了。 “我还记得她认出我的那一刻，很是高兴。 “但碍于你祖母在场，却不好立即和我相认，一直到陪着你祖母，等你祖母去休息了，她才又偷偷找到了我，与我说了许多话。” 穆昭昭听着。 两个好姐妹久别重逢，却碍于兰老夫人在场不能相认。 这两个好姐妹相认，也要有所顾忌的吗？ 兰老夫人可不是这样不近人情的人。 她心里疑惑着，但并没有提出这个疑问，或是说，拆穿木子微话里的漏洞。 “那母亲一定说了许多你们小时候的事情吧？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提到你们幼时分别，她所说的要和你一辈子在一起的话？”穆昭昭只这么问道。 “这，倒是不曾，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说到这里，木子微的声音微微一沉。 “哦，这就对嘛！”穆昭昭闻言，便立时笑了。 “对？”木子微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这就是对的呀！这世上，除了夫妻，哪里有能够一辈子在一起的人呢？你们是好姐妹，都是要嫁人的，怎么可能会一辈子在一起？母亲当时年纪小，根本不懂什么叫做一辈子。” 穆昭昭坐在亭子里，一路走得有些累了，她靠着身后的一根红木柱子，“她不懂得一辈子有多长，也不知道，这一辈子里不可能只有萤火虫、扮鬼吓唬僧人。 “她那时不知道，原来人的一辈子，可以做那样多的事。 “最重要的是，她当时年纪太小了，根本就不知道，人在这一辈子里，是会变的。 “人的认识会改变，想法会改变。 “小时候喜欢的布老虎，也许等长大以后就不喜欢了，开始喜欢上胭脂水粉这些。 “所以，你不能责怪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说她那个时候说的话，却没有做到。 “因为人这一辈子做不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我想，微姨你当时年长母亲几岁，也一定对母亲承诺过，会一辈子保护她，可你看看，你做到了吗？母亲她不还是早早地就去世了？” 穆昭昭说到这里，似乎是因为这一路上又累，说的话又多，这会儿就有些口渴了。 没有把贴心的婢女们带在身边，就是这点坏处。 “又累又渴，这山顶的景色，夜里看，实在是不怎么样。”穆昭昭坐在那里，又忽然话语一转，点评道，“我现在忽然不想在这山顶看着远处的一团乌漆抹黑了。 “我想下山，去找敛秋她们，想要喝水，洗漱，睡觉。” 这么想着，她就立即一下起身。 木子微也跟着起身，却是说道：“郡主就这么没有耐心吗？” 说着，他朝山边走去。 这座山并不高。 但从山崖边上往下望去，也是令人倏然心中生畏的。 木子微却好像一点也不怕。 “郡主，你快过来看看。”她笑着，朝穆昭昭招了招手。 第474章 到底是谁如意了 “看什么？”穆昭昭跟着走出了亭子，往山崖边走了几步，却并不再上前了。 “郡主，我小时候经常和你母亲趴在这山崖边儿上往下看，看山下的一切，都微小如尘埃，却又很是好看，你难得来这里一趟，不就是为了来看你母亲看过的风景？” 木子微面纱下的面容，一双眼睛，笑得满是温柔，“这山崖边上的风景，就是最后你还没有见过的，你母亲曾经看过的风景了。” “哦，是吗？”穆昭昭说着，又往前走了那么两步。 这时候，她距离木子微，不过只有四五步的距离了。 再往前走，就真的要走到山崖边了。 “咳，郡主，该回去了，僧人们讲经快要结束了，再不回去，就要晚了，陶老夫人怕是要着急了。”然而此时，斜地里却突然有一道声音传来。 是陈四。 他不知道一直跟在何处，反正是一路跟着。 穆昭昭一听这话，便是点了点头，就要跟着陈四走：“微姨，我该回去了，反正明日我们还能再见面的，我觉得这里的夜色不好看，大晚上的，山景也看不清楚，似乎真的没什么好看的，还是等明日我再去寻你，我们再一起来看看好了，我想，我母亲也不可能一直只在晚上出来玩耍。” “郡主。” 然而，木子微却又叫住了她。 木子微身后是一片浓稠的黑暗夜色，一袭雪白的衣裙，似乎都要被那片黑暗给吞噬掉。 她看着穆昭昭，话语微微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漠，“你以为，你今夜还走得了吗？” 这么说着，她就又是冷冷地一笑。 这一笑，很怪异。 像是换了一个人的声音。 不再是之前刻意压抑着的，而是尤为的低沉。 让人一听就听出来，这分明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而这时候，恰有一道夜风吹过来，将木子微脸上的面纱一下吹起。 面纱被吹落到山崖之下，飘然而远去。 夜色很浓。 可穆昭昭还是看清楚了面前的这张脸。 一双她所无比熟悉的眼睛，除此之外，其他的地方，却又模糊中，有些像她所认识的另一个人。 “木子微，李微，李姓，可是国姓。” 穆昭昭这时候微微拧着眉，看着眼前之人，“所以，你不装了吗？正衍贼秃，还是说，你今夜就是要通过这个名字告诉我，你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贼秃，而是，皇室之人！” 正衍眼眸一抬。 他看着穆昭昭，眼底划过一抹意外。 似乎，他是有些意外于，穆昭昭竟然会猜到这些。 “安乐郡主果真是冰雪聪明。”正衍微微笑了，他的眼睛化了妆，此刻没有了面纱的遮挡，便衬得他整个人，都有一些妖异的魅惑。 他抬手，将头顶的假发取下。 身上的白衣脱下，露出里面的一身僧袍。 而后，一抬手。 立即有两名身手不凡的暗卫也跟着出现，将陈四一下围住，并且与穆昭昭隔开。 穆昭昭便陷于危险之中。 陈四一下急了。 立即想要越过其中一人上前，保护住穆昭昭。 然而与这两人刚过了两招，便惊恐地意识到，这两人与他出自同一个训练体系，并且，实力要比他强！ “郡主小心！”陈四慌得不行。 “别怕。”穆昭昭却很是淡然地站在那里，“凭他一个贼秃，想害死你可爱的郡主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像是有恃无恐。 这么说着，便又是往前走了两步。 如此，她便是距离正衍，只有两步之遥了。 “喂，你这个臭贼秃，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讨厌你啊？你就像是我人生中遇到的一只苍蝇，总喜欢到我面前嗡嗡！你一定觉得自己的琴，真的弹得很好听吧？哼，想用琴声盖住自己那种不男不女的嗓音，等我适应了你的声音之后，就放下琴，利用我母亲引我上山。” 穆昭昭掐着小蛮腰，冲着正衍和尚说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我是傻子？” 她前世不知道见识过多少女装大佬。 哪一个不比正衍这贼秃扮得像女人，扮得风情万种的？ 就正衍这水平，还想骗她？ 切！ 而正衍似乎有些被她的话，给激怒到。 只听他冷笑两声：“郡主真是过奖了，我若是一只苍蝇，那郡主你又算是什么呢？死了一次又一次，却始终死不掉的杂草？我是真的很不明白，生命如草芥一般卑微脆弱，怎么就是偏偏一次两次三次的，就是死不掉呢？ “你真的只是一个几岁的小丫头吗？” 他这话，立即的就让穆昭昭想起来。 曾经，她跟正衍第一次见面，是在宫里。 那时候，这贼秃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当着皇上的面，说她的那些话。 “正衍贼秃，你可知道，这也是你给了我力量啊。” 此时，穆昭昭便笑盈盈地道，“你还记得，你当初怎么对皇上伯伯说我的吗？ “你说，我是当世祸星，不论我走到哪里，都会给哪里带来灾厄。 “你还说，你不会给我赐福，因为我不配。” 正衍闻言，眸子里微微一动。 这些话，他自然是记得的。 当时他那么说，却也是他此生第一次因为说这样的话，而遭到无情的驱逐。 “就是你，就是你这个贼秃，几次三番想要妖言惑众，说我是祸星，灾星，说我克死生母，还说我招惹了邪祟……当时我就想，你若这么说我，我偏要活得健康快乐精彩。” 穆昭昭纤细的身量，挺拔得就像一棵小松，昂然立在那里，清丽小脸上带着几许倔强傲然，“你说我给身边的人带去不幸，那我要身边的人也因为我的存在，而活得快乐，变得越来越好！ “你说我是灾星，要给大晋国带来不幸，我就偏要大晋国国泰民安！” 这些年来，她也一直在为这样的目标而努力着。 阿大、阿小至今没有回到京城。 因为穆昭昭不让他们回来。 她要他们一直待在外面，去往各处，建立丐帮，建立天机阁！ 目前为止，只有京城这里还没有丐帮，也没有天机阁。 因为这里是天子脚下。 无论发生什么坏事，只要她知道了，都可以直接处理。 “贼秃，你倒是说说看，这几年下来，到底是你如意了，还是我如意了？”此时，穆昭昭更是挑衅地朝着正衍和尚一抬下巴。 第475章 会被可怜地遗忘 到底是谁如意了？ 看穆昭昭此刻笑得小脸得意，正衍脸上一片黑沉，就知道了。 “我真是不知道，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从前每一次皇后对你出手，都说只差一点，今日在这山崖边上，你只有一个暗卫，他护不了你，你便是插翅也难逃了。” 此时，正衍冷笑了笑，说道。 插翅？ 穆昭昭小脑袋当即摇了摇头。 若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子，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她能一次又一次地成功苟住，死里逃生，所依仗的除了她的灵魂是个成熟的成年人，知道什么叫做随机应变，另外的，则是她从末世带来的异能童话书。 穆昭昭方才童话书抽技能，抽到了一个“恶龙之力”。 如今，她就是恶龙之力在身。 她只要轻轻地挥动袖子，就能把正衍从这山崖上掀飞，让他掉下山去摔死。 这种情况下，正衍必死无疑。 她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果正衍死了，那两个暗卫会不会来个鱼死网破，朝她出手，而到时候陈四是否能护住她。 以及，正衍身份毕竟有些敏感。 若是他死了，这两名暗卫捅到大人物面前，她又该如何交代…… “嗯嗯，你说得对，我插翅难逃，更别说我是个人，根本插不出来翅膀了，不过就算我今日死在这里，我也可以保证，你也别想活着离开。”穆昭昭此时先就是这么笃定地说道。 她十分的有底气。 一时让正衍疑心，莫非，她还有什么后手？ 然而实际上，穆昭昭只是在思考。 “但死之前，我还有许多的疑问，想要你解答。”她接着就是又道。 “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问再多的问题，我便是答了，今日你也不可能活着离开。”正衍看她一眼，想起从前皇后说她狡猾，心中不免有几分警惕。 他一个眼神，看向自己的一名暗卫。 那名暗卫立即向他点了点头，要他安心。 “我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吧？” 穆昭昭说着，直接问出口，“第一个问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你先前说的那些和我母亲幼年时的故事，都是真的？难不成，你是因为我母亲没有信守幼时的约定，对她因爱生恨，这恨意又延伸到了我的身上？所以，才几次三番的想要我死？” 她这么问。 也是因为她这么怀疑，所以之前，在于“木子微”对话时，她一直在刻意地为母亲年幼时说过的话开脱。 即便母亲年幼时真的说过，要与他一辈子在一起的话，也不代表母亲就得执行。 按照他的说法，母亲四岁半时来到灵隐寺，借生病的名义，在这里静养了三年，分别时也不过才七岁半。 七岁半的小孩子，根本就没有能力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所谓的童言无忌，都是一样的道理。 “是因为你该死。” 正衍神色一片晦暗如深海，看着穆昭昭，“方才你不是也说了吗？每一个人，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可你这张脸，与你母亲长得这样像。 “等你长大以后，你就会靠着这张脸，还有你和司月之间血缘的联系，取代所有人的心目中，原本属于司月的地位。 “到了那时，司月就会被可怜地遗忘。 “况且，我说你是异类，也并没有说错。 “多智近妖，你小小年纪，便有着不同于其他三岁小孩的聪颖，这岂是常人所能拥有？ “你这样的异类，根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待你长大以后，必会带来灾厄，我只要为世人趋福辟邪，将你铲除，这叫做斩妖除魔！” 正衍的话，义正言辞的。 虽然穆昭昭早就知道他为人偏执，可也是今日才更进一步地认识到，他的偏执源自于什么，思想又能极端疯狂到什么地步。 他对于这个世界，有着最根本的错误的认知。 “独一无二，不代表只能有一，不能有二。” 此时，穆昭昭一脸认真地纠正他道，“独一无二的意思是，每一个人都是特别的，是世间仅有的，我的存在，并不是要取代母亲曾经的存在，而是她的血脉延续，是她曾经来过这个世界的一种证明。 “母亲，有母亲的好。 “我也有我的好。 “我的好，并不会盖住母亲在父亲、外公、陶老夫人那些人心目中的地位。 “外公、陶老夫人和舅舅他们，之所以会喜欢我，会对我好，并不是因为我是穆昭昭，而是因为，我是程司月的女儿，他们心中深深念着的，是我的母亲。 “如果我的母亲不是程司月，他们又怎么会认识我？ “若是照你这种说法，做母亲的死了，孩子也不能继续活着，否则就是取代母亲在亲属心目中的地位，那这世上所有的孩子都该死！但这显然是不对的。 “至于你所说的，我三岁半的聪颖，这些难道不是拜你所赐？ “如果不是你调唆陈秋娘，让她从我出生起，就百般虐待我，令我吃尽了苦口，不得不为了能够活下去而早早地懂事，我到今日，都应当只是一个天真懵懂的小孩子，而不是你口中的多智近妖。 “可以说，我之所以会成为今日的样子，全都是因为你。” 穆昭昭这么说着，心里骤然就是有一些不舒服。 似乎，是早就被正衍害死的原主，残留在这具躯壳里的情绪，一直小心翼翼地藏在深处，但今日，却被激得从那很深的地方钻了出来。 她想起了记忆里，原身死前过的都是什么痛苦难捱的日子。 如果不是正衍言辞蛊惑，骄傲如穆倦，先失去了一出生就是死胎的长子，继而又失去了妻子，这种接连的打击，令他怀疑自己，以为自己克子、克妻，而不敢靠近出生的小女儿，以为不见面、不靠近，就可以保护小女儿平平安安长大。 可却不知道，自己是着了正衍的道，反而害得小女儿从小受尽折磨，而后在大火中丧命。 至于她，一个来自于遥远异世的灵魂，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所谓因缘际会。 穆昭昭此刻忽然觉得，她来，就是为了平息这些暗地里发生的不公！ 第476章 还能再回得来吗? 如果她没有来，原身死了，就是死了。 或许老爹会因为原身的死，更加认定自己天煞孤星，克妻克子，从此不敢再有自己的孩子。 严重一些，他还会被打击得一蹶不振，从此不再是骄傲一世的他。 这样，正衍就能把老爹这个大晋国才学第一的一品文侯，给毁掉了。 可是这样的话，公平吗？ 还有母亲的死，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姨母怀疑母亲的死另有隐情，只是她多心了吗？ 这个事情，谁还会想着去查清楚？ 还有月杳母亲的死，母亲身边曾经那几个心腹丫鬟的死…… 或许，老天安排她来，既是延续了她的生命，也赋予了她查明这些的使命！ 立即的，穆昭昭看着正衍，一双幽黑的乌眸，更多了几分坚定的神色。 而正衍听穆昭昭说完，只有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 “你这只不过是在为了自己，而强词夺理罢了，一个三岁半的小孩子，心智都还未长好，便是吃了再多的苦头，又如何能像大人那样聪明？” 正衍反驳说道。 这一点上来说，穆昭昭的确是为自己强辩了。 一个真正的三岁半的小孩，的确是无法反抗这个世界所施加给自己的苦难的。 可除却这一点，旁的，正衍怎么不说了呢？ “而且，你又是如何得知，陈秋娘是受到我的唆使呢？”正衍眸中微微转过一丝怀疑，看着她问道。 他与陈秋娘之间过去的来往，便是连穆倦，也并不知情。 此时，穆昭昭闻言，便是说道：“只怕是我说了，你也不信啊。” 正衍冷哼一声：“若根本不是实话，我自然不可能相信！” 穆昭昭则是想到了什么，眉眼弯弯地道：“正衍贼秃，我母亲离世这么多年了，你可曾梦到过她？” 她这么说着，就又翻动起童话书。 想要试试看，能不能抽到卖火柴的小女孩的一根可以让人做梦的火柴。 然而，翻了一会儿，都没有结果。 穆昭昭放弃了。 时间不够，看来是抽不到了。 “我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梦到过她，梦里又梦到了什么，但我曾经在梦里见到过母亲，她牵着我的手，走到一个院子里，我看到了院子的角落里，你穿着一身黑袍，带着黑色的兜帽，悄悄跟陈秋娘说话，意图鼓动她害我。” 穆昭昭一双灵动明亮的眼眸，此刻含着凌厉的冷光，“你欺骗陈秋娘，说我母亲的魂灵被困在了地府，只有照你所说的法子虐待于我，母亲才会得到解脱。 “你还欺骗父亲，说他克妻克子，是他害死了母亲。 “可是你对陶老夫人却说，是我害死了母亲。 “你利用我母亲之死，四处周旋，说法却都不尽相同，这便是说明，你这么做只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 “你给陈秋娘的那封信里，所写的那些虐待人的手段，而要虐待的却是一个刚出生的不足月的婴儿……你这般心狠手辣，也配待在灵隐寺，与慈悲为怀的佛祖为伴？ “最坏的人，就是你了！ “你还有脸说什么，要为了普度众生，天下苍生，要斩妖除魔？ “真想斩妖除魔，你就该先把自己给杀了！” 她这一句句指责拆穿的话，让正衍有些难以维持住表面的平静了。 但他强迫自己按捺住。 这个小丫头，巧舌如簧，擅长诡辩。 可任凭她一张嘴今晚便是把天空给说破，她也不可能活着离开！ 他倒要瞧瞧，她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这么想着，正衍便是眸中目光如刃，死死望着穆昭昭，问道：“这些，你怎么会知道？你父亲告诉你的？” 穆昭昭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我说了，这些都是梦境中，母亲引我看到的，父亲并不知道你和陈秋娘私下有联络，否则的话，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地待在灵隐寺？ “刚刚说的，只是我想问的第一个问题，现在，我已经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尽管，那个问题，正衍根本没有告诉她真正答案。 可穆昭昭也从他那些极端的话语中，找到了。 她有几分倨傲地抬起头来，接着又问道：“现在是第二个问题，先前你扮女人，骗我说，你的名字叫木子微，其实就是李微吧？” 这个问题，当即让正衍脸上的神情，又微微一变。 穆昭昭见此，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李，是国姓，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僧人，而是皇室血脉吧？看你的年纪，比秦王小不了几岁，莫非，你是先帝之子？” 正衍对着这个问题，却是紧咬着牙，并未作答。 但他眸中却闪过一丝厌恶。 很显然，先帝之子的身份，并未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穆昭昭见他这般反应，目光扫过他的那两名暗卫，心里头对于正衍是先帝的哪一个儿子，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不过此时，她却并不说破这一点。 只是又故意说道：“难怪我总觉得，你跟皇上伯伯长得很像，想必你也是你知道的，皇上伯伯很是宠爱我，只要是我说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皇上伯伯也会想法子给我摘下来。 “我想，你身为先帝之子，却在庙宇间长大，想必是当初皇位之争，你母亲不想让你参与。 “这样吧，若你让你的这两个暗卫退下，放我和我的护卫离开，那我就会回去跟皇上伯伯美言几句，让他认你这个弟弟。 “若是你不同意……我想，我辛苦拖延了这么久，宁侯府的那些护卫们为你找簪子，也该发现不对，马上就要折返回山上了吧？ “等他们来了，你即便成功将我推下山去，害死了我，你自己可也跑不了了！” 穆昭昭说着，就是一脸的你快求我，我让皇上伯伯赏你个王爷当当的倨傲神色。 正衍以为她说这么多的目的，她之所以那么信誓旦旦地说她若是死了，他也活不了……这么说的底气，也在于此。 他顿时觉得十分可笑地摇了摇头。 “穆昭昭，你还真是天真，你以为，我让他们从这里离开，还能再回得来吗？” “你什么意思？” 穆昭昭闻言，顿时小脸上神色一变。 第477章 错失良机 “灵隐寺，毕竟是如同我的家一样的地方，在自己的家里想要做什么事情，又怎会没有家人相助？” 正衍望着穆昭昭，神情中充满了虚伪的悲悯，就像他第一次见到穆昭昭就想要置她于死地时那样，话语说得极为的无情，“你放心，他们一定会死得很安详，没有任何的响动，不会惊扰寺里的佛祖。 “至于现在，你的问题，我不想再听了。 “你们主仆就一同去死吧！” 说完，他便抬手朝着穆昭昭抓去！ 他要抓住穆昭昭，将她扔到山崖之下，让她粉身碎骨！ “郡主小心！”一旁，陈四见此，立即就要上前阻止。 然而，那两名暗卫却当即拔剑挡在他身前。 陈四无法脱困，只能拼着两边肩膀被剑刃割伤，也不顾一切地朝着正衍飞蹿过来，打算跟他来个同归于尽，也不能让他碰到小郡主一下！ 穆昭昭小小的身子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只等正衍的手只要伸到自己肩头，她就立即动用恶龙之力，将这贼秃给扇到山崖下面，让他摔个粉身碎骨！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只听“嗖”地一声破空冷箭，从山下一下射出！ “啊！” 正衍惨叫痛呼一声，陡然收回了伸向穆昭昭的那只手。 那只手的手掌，被一箭刺穿！ “主子！”那两名暗卫见此，立即朝着正衍飞蹿过去。 而正衍则是另一手连忙握住被刺穿的手掌手腕，一个站不稳地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陈四顿时扑了个空，整个人只扑到山崖之下，眼看着要掉下去摔死！ 他一手紧紧扒住山崖崖边儿上，然而他双肩方才被那两名的剑刃严重割伤，伤到了骨头，此时根本使不上力气，眼看着就是一下脱力，手掌一松…… 穆昭昭眼疾手快，小手当即拉住他要脱力松开的这只手！ “郡主，快松手！你会掉下去的！”陈四忍着剧痛和死亡的威胁，紧张地叫道。 郡主小小的一个人，他真怕会被他拖着一起掉下去！ 然而，穆昭昭却根本不肯松手。 她立即动用恶龙之力，将力量加持到自己的手臂上，一个猛劲儿竟是直接将体重是她近三倍的陈四给一下拉了上来！ 陈四被一个穆昭昭的那股猛力给甩到一边，摔了个闷哼一声，而后竟然痛得眼前一黑，直接晕死了过去…… 恶龙之力顿时散去。 穆昭昭也有些脱力地跌坐在地上，手臂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来人！把这三人拿下！”这时候，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穆昭昭循声望过去，便见到了急忙朝自己奔来，将她护在身后的姜随…… 竟然是姜随带着人来了。 他身后背着箭筒，手中拿着一张弓。 很显然，方才射向正衍的那一箭，是他干的。 正衍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他看一眼姜随，再看看平安无恙的穆昭昭，有些难以置信。 明明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姜随？ “主子，快走吧！”这时候，两名暗卫说着，吹响了口哨。 远处，立即又有两道黑影出现。 “快把他们拿下！”穆昭昭见此，立即拉住姜随，说道。 姜随闻言，立即从身后箭筒中抽出三支箭，朝着正衍主仆三个射去！ 两名暗卫立即胸口中了一箭。 另外两个刚刚从暗处冲出来的暗卫，则是赶紧将射向正衍的那一箭打飞，而后护住正衍，竟是直接从山崖上飞身而下！ 那两名中间的暗卫连忙相互搀扶着，运功紧随其后。 几个人都是轻功很是不凡。 姜随见此，立即又拿箭朝他们射去。 黑暗之中，有一名暗卫再次中箭，顿时气血不足，朝下坠落，而与他相互搀扶的同伴见此，立即毫不犹豫地舍弃了他，当即将他的身体当做垫脚石，借力朝前一跃，而后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四周顿时平静下来。 穆昭昭因为强行施加恶龙之力而脱力的那只手臂，有些缓了过来。 这种道具，如果只是用道具本身，对她的身体根本不会造成任何的负荷。 可她为了就陈四，就要将恶龙之力转化为她自身的力量。 她这具身体，是承受不了这样的力量的。 所以用完一次，对自己的身体就会造成超负荷的损伤。 这会儿虽然手臂不再那么抖了，可她还是很累。 而且，方才她表现的再是镇定，其实也还是精神高度紧张，脑中不停地计算着。 两者加起来，就导致她整个人从身到心的疲累。 这会儿，她就这么坐在地上，一时站不起来了。 “郡主？”姜随看着她，轻轻唤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这里？” 穆昭昭小小地喘了口气，目光望着姜随，眉毛微微拧了起来，“你不是一直想找机会杀我吗？怎么刚刚不趁机动手，反而还救了我？” 她小脑袋也随之歪了歪，似乎有些不解。 而姜随则是闻言一愣。 他想不到，穆昭昭竟然都知道…… “郡主……”他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当初在宫里，你第一次见到我，那种眼神，就带着杀意。”这一点，穆昭昭是不会弄错的。 她前世毕竟是在枪林弹雨中讨生活的。 末世那种环境，资源匮乏。 除了要杀丧尸，还要杀那些妄图从自己手里抢物资的同类。 任何一个想要杀死她的眼神，她都不会看错。 此时，姜随听着这话，也是一阵的哑然。 “是啊，我竟然给忘了。” 接着，他便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当初我眼见皇上有多么的宠爱你，便立即意识到，只有杀了你，才是对姜家最有利的，可是我刚刚，竟然忘记了这个事情，只一心想着要救下你，错失良机啊……” 他这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口吻。 穆昭昭于是道：“那你现在也可以杀我，我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恶龙之力已经溃散。 这种道具，也不是说抽，就能再抽一次的。 陈四晕死过去了。 她没有任何的底牌，再去抗衡另一次杀害。 “不了。” 然而，姜随却是摇了摇头，继而笑了，“既然老天爷让我错失那样的一次机会，兴许就是在告诉我，我不该杀了你，而且……” 他说着，忽然抬手一指。 第478章 当做礼物送给你 “郡主，看。” 姜随说道，“辉月，繁星，夜风微微。” 他抬手，指着这片夜空，笑容意气风发，看着穆昭昭的眼神，却带着一丝温柔，“郡主，草民把这些当做礼物送给你，如何？” 穆昭昭闻言，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天空。 漆黑的天幕，一轮明亮的月，高高悬挂在当空，散发出皎洁的光辉。 周围有星子点缀，不时闪烁着。 一阵夏日夜晚的凉风迎面吹来，让穆昭昭整个人都一下子觉得清爽不少。 她嘴角不由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心情一阵劫后余生的释然。 今夜如此美丽。 不该为了不值当的人，而坏掉原本的好心情。 “好。” 穆昭昭甜声应道，“你这一次的礼物，本郡主就收下了！” 姜随闻言，心中顿时，一股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二人相视一笑。 接着，便是静静欣赏美丽的夜空。 不过没多久。 穆昭昭忽然想起了昏死过去的陈四。 姜随也险些忘掉正事。 他急忙唤人将陈四扶起来，为他医治肩膀的刀伤。 “你怎么会这么巧，刚好在这里呢？”穆昭昭不禁问道。 “这说起来，或许是老天爷的安排。” 姜随看着手下的人为陈四剪开肩膀的衣服，用随身携带的清水，清洗伤口，而后上了金疮药包扎，徐徐说道，“今日，我原本是跟几个生意上的朋友，进山打猎游玩。 “临近傍晚的时候，他们都回去了。 “我当时也是要跟着回去的。 “可是，临时改变了主意，想要去山顶看日出。 “我记得这里的山顶有一个亭子可以休息，旁边又挨着灵隐寺，想着明日看了日出，恰好可以去寺里讨一顿斋饭，要一间客房好好休息休息。 “只是没有想到，刚行至半山腰，便发现几个僧人鬼鬼祟祟的，就将他们抓住，盘问之下，才知道他们是要故意在路上设置陷阱毒烟，并且交代了，除了他们，前面还有不少僧人埋伏着，目的是要将宁侯府的护卫全部拿下。” 穆昭昭一听他说到这里，就是急急问道：“那你可曾见到我府上的护卫了吗？他们怎么样了？” 姜随立即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郡主放心，那些护卫没事。 “夜里山路不好走，而且我走的还不是修出来的山道，一路上到处是碍事的草木山石，我找到地方的时候，侯府的护卫有些已经中招，被毒烟迷晕。 “但幸好，虽然晚了一些，还是及时救下了他们。 “也幸好，我这次带的人手足够，将那些僧人拿下，又救下了侯府的护卫们，只是他们大多都中了毒烟，有些昏迷了，有些也一时难以行动，我便独自带着人上来了。 “还好，又及时救下了郡主。” 穆昭昭听完，心里也顿时松了口气。 这一次，她的确有些大意了。 只考虑到了她自己，却忘了这些护卫们，也忘了这灵隐寺是正衍从小到大成长生活的地方，他的根基也就在于此。 这么三十多年来，他在灵隐寺苦心经营，又怎么会没有僧人听命于他呢？ 但也真是无巧不成书。 如果没有姜随今日恰好出行打猎游玩，又临时起意要上山顶看日出，那么今日，即便她有自信能够保下自己的命，但是陈四的命，侯府那些护卫们的命，可能就要没了。 这对于穆昭昭也是一个警醒。 她不是前世，身处末世那样恶劣环境中，只能独来独往依靠自己的穆昭昭了。 而是有许多人关心着她，保护着她，她反过来也要保护这些的人的安乐郡主穆昭昭。 以后凡事，就不能只考虑自己了。 陈四在上药的过程中，就痛醒了过来。 穆昭昭没有在山顶多待，心里挂念着那些护卫们，又想到时候不早了，担心寺里还有僧人是正衍的人，会对陶老夫人他们不利，接着就匆忙赶回了寺里。 陶老夫人等人听完晚课僧人讲经，一回到小院，见到穆昭昭安安生生地待在房间里，一点也不知道今晚穆昭昭都经历了什么。 而姜随也跟着进入寺里。 派人守着穆昭昭的院子。 这样一夜过去，直到第二日的盂兰盆法会开始，都再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唯一的意外就是，以前每年的盂兰盆法会，正衍都会出面讲经。 可今年，他却缺席了。 寺里不见了他的身影。 一直到法会结束，他都没有出现。 许多人遗憾今年不能听到正衍大师讲经。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法会一结束，前来听经的信徒一离开寺院，程老将军就立即带着一队皇宫里派出来的禁卫军，来到了灵隐寺，将寺庙里的主持等人全都抓了！ 昨夜，陈四一包扎好伤口，确认没有大碍，就被穆昭昭派回去报信了。 穆倦震怒。 在得知穆昭昭安然无恙之后，心里一阵后怕之余，连夜便进了宫！ 这个时候，皇上也休息了。 皇宫都已经落了钥。 可因为他是穆倦，宫门为他打开，穆倦也顺利见到了皇上。 陈四拿出了自己乃是禁卫军的腰牌，并向皇上讲述了这惊险的一夜。 当然，其中去除了穆昭昭和正衍的许多对话。 譬如，正衍姓李，是先皇之子这种要命的秘密。 还有穆昭昭把陈四从山崖边拉回来…… 总之，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而他向穆倦说的，就稍微多了点。 比如正衍和穆昭昭的母亲，是幼时青梅竹马的玩伴，但这些也都是穆倦本来就知道的。 皇上在得知穆昭昭险些出事之后，也是震怒又后怕。 他原本打算亲自带人，前往灵隐寺，却被穆倦劝住了。 “皇上，灵隐寺是皇家寺院，这么多年来，有许多皇亲国戚都喜欢到这里，在百姓之间也威望颇高，若是阵仗太大，太过兴师动众，怕是不好，不如就让程老将军，带着一队皇家禁卫军前去。” 穆倦提议道，“程老将军多少年战场上杀伐果决，有勇有谋。 “有他去，对付灵隐寺那帮自以为德高望重的秃驴，最适合不过。” 他的建议，皇上自然是同意了。 而此时，在灵隐寺主持房内，穆昭昭小脸冷然地坐在那里，对面则是灵隐寺的主持，以及其他几个管事的僧人。 第479章 除非，不想要脑袋了 程老将军坐在主位上。 姜随姿态随意闲适地坐在下手穆昭昭的旁边。 主持几人站在程老将军的对面，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被捆成一捆的姜随之前在山上拿下的那些僧人。 一屋子的人，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一名副将来到，恭恭敬敬地向程老将军和穆昭昭禀告道：“大将军，郡主，正衍和尚的居所已经派人搜查了一遍，里面干干净净，除了一些药瓶药罐、僧衣、佛经之类的东西，并没有发现其他有用之物。” 穆昭昭闻言，略有一些意外。 这贼秃把自己的住所，还真的是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不由目光转向程老将军。 程老将军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继而就是看向灵隐寺的主持，道：“你还要什么要说的？” 主持“阿弥陀佛”了一声，道：“老衲对于正衍所行之事，的确毫无察觉，但郡主在灵隐寺受惊，乃是事实，老衲愿意接受惩罚。” 他这般大义凛然的样子，看得穆昭昭当即嗤笑一声。 “正衍贼秃，是你们灵隐寺的老主持当年收养的，这么多年来，与你关系也极为的亲近，老主持圆寂之后，正衍正大成人，他年纪轻轻，就被你这个主持宣扬着是得道的高僧，四处传道讲经，给你们灵隐寺赚到了不少的香火钱。” 她小小的一个人，坐在那里，身子板正，清丽小脸上带着几分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肃穆，“本郡主现在就问问你这个主持，正衍是哪门子的得道高僧？他的道是从哪一位神仙、哪一位佛祖那里得来的？ “前几年，正衍在京城各处开设经堂，命僧人讲经。 “可那讲的都是什么经？ “妖言惑众、祸乱良家妇人，后来直接被官府查封。 “这就是你们灵隐寺的得道高僧干的好事？我看，他根本就是妖僧！” 穆昭昭一番话，说的这主持额头上直冒冷汗。 他飞快地看了一眼穆昭昭。 没有想到，穆昭昭对于正衍的来历，竟是有一些了解的。 不过这种时候，他也还是坚持着辩解道：“郡主，您怕是弄错了什么吧？那京中有人设经堂讲经一事，老衲全然不知啊，更何况，官府的人也从来没有来拿此事询问过老衲，这件事究竟是不是正衍做的，还有待商榷。” 穆昭昭听他辩解，便当即又是冷笑一声。 这老秃驴，还挺警觉。 她原本也只是想拿这是诈他一诈，没想到，竟没上当。 当初那些经堂讲经，蛊惑深宅妇人，出了好几桩命案。 连他们侯府也险些出意外。 可当时有人报官之后，父亲压着京兆府尹查了又查，竟是一点也查不出那些僧人与灵隐寺有任何的关联。 那些僧人也不过原来都是些有手有脚却好吃懒做、欺善凌弱的恶棍地痞，被人拉着入了伙，开始当假和尚，讲一些歪门邪说的道理骗财骗色。 “即便那件事是我弄错了，可这些和尚怎么说？他们可都是亲口交代承认了，是受正衍的指使，由此可见，这个灵隐寺的主持，你当得并不称职。” 穆昭昭也不想跟这老和尚废话了，直接就是看向程老将军，道，“外公，今日回去以后，昭昭陪您一道进宫，一起秉明了皇上伯伯，把这老和尚的主持给罢免了！ “另寻一个真正有担当会做事、脑子也清楚不糊涂的。 “这灵隐寺可是皇家寺院，前些年有些地方遭旱灾，太后娘娘可都在这寺里住了好些日子祈福的地方，不能让这么一个养出正衍这种妖僧的混账主持继续占着位子，却不干人事，违背佛祖的意志！” 程老将军闻言，自是立即附和道：“昭儿说的对，这老和尚自己手底下出了乱子，若你真出了什么意外，凭着皇上对你的宠爱，怕是一怒之下，要将整座寺庙都给一把火烧了！ “到时候，这寺里的和尚，一个也跑不掉，都得给烧成了灰！ “不过，就凭着皇上对你的宠爱，他知道了你险些出事，甚至要亲自带兵来灵隐寺将这里给围了……怕是回去之后，这些每日与正衍同吃同住的僧人们，也少不了得被皇上关进大牢了……” 祖孙两个这么一唱一和地下来，房间里几个僧人，连同主持都是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 但这主持老秃驴，还是不肯松口。 他身旁，一个院主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大将军，郡主！此事我们真的不知正衍竟如此胆大包天，要谋害郡主的性命啊！” 穆昭昭闻言，略一挑眉：“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不知道他是要害本郡主的性命，但是知道他有所行动，是要做些什么，对吗？” 从这院主一开口，那老主持就当即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面如死灰地继续沉默着。 这院主则继续一脸慌张急乱地道：“是……他先是命僧人，在寺里旁边这条进山的路上，挂满了灯笼，因为他身份不俗，即便这样做了，也没有人敢过问。 “小僧忍不住问了几句，他也只说，夏日山里夜色好看，想要邀请一位贵客，登山望远，共赏夏月。 “小僧便以为真是如此了。”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正衍邀请的这位贵客，就是穆昭昭。 并且，共赏月色之后，他是打算着要把穆昭昭给你推下山崖的。 穆昭昭继续问道：“那为什么你们灵隐寺，有这么多僧人，都听命于正衍贼秃？ “他竟然能使动这些僧人，在山上隐蔽之处埋伏着，伏击我们侯府的护卫，放置陷阱毒烟？” 主持依旧不做声。 不过他一直没有阻止那名院主，也算是默许了院主把一切都和盘托出。 此时，这名院主立即就是恭恭敬敬，却又小心翼翼，小声又保证一定能让穆昭昭和程老将军听到的音量，答道：“大将军，郡主，这，实在是，寺里面，我们这些老人都知道。 “正衍出身不一般，他俗名叫李微，他姓李啊！ “他要做什么，除了当初的老主持还在的时候，谁敢拦啊？ “除非，不想要脑袋了……” 穆昭昭一听，就明白了。 第480章 一下子抱住了她! 这个正衍贼秃，褪去了一切加诸在他身上的光环，也不过是一个面目丑陋可憎之人。 先前在山崖上，他还嚷嚷着，好像一点也不稀罕先皇之子的身份，可实际上在灵隐寺，却处处利用这一层身份，为自己便宜行事。 这些为正衍做事的僧人，反正呢，要么是被他给收买了，要么是受他身份胁迫。 “僧人们但凡参与前去埋伏宁侯府护卫的，一并交给官府处置。” 穆昭昭此时说道，“我会劝说皇上伯伯，不迁怒于灵隐寺的其他僧人，至于你们，明知正衍行事不端，却从不上报官府，一味纵容的，就听候发落吧！ “你们或许心中不服，觉得他姓李，你们不敢动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可你们现在就且记住一句话，牢牢地记在心里。 “就算正衍他再是姓李，这坐守江山的皇上，也不是他正衍贼秃！ “你们要时时刻刻心中效忠，唯一该敬畏的，乃是皇上，而不是李姓！” 说完这些，她便起身离开了。 程老将军命人将这些被绑着的僧人带走。 另留下一部分禁卫军，看守着主持等人，听候发落。 之后，他就亲自送穆昭昭和陶老夫人等人回京城。 虽然陶老夫人她们之前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看着这样的阵仗，也明白了事情绝对不小。 兰老夫人吓得直接钻进马车里，一句话也不敢多问。 陶老夫人虽然想问穆昭昭，可想了想，也什么都没有问，反正若是能说的话，老头子回去以后自会告诉她。 至于程司摇，大事小事，她一向听穆昭昭的话。 昭昭不说，她绝不多嘴。 这么一路回到京城。 程老将军原本想将穆昭昭送回侯府的。 可她却道：“外公，我要跟着你一起进宫。” 程老将军并不赞同：“你这两日受惊了，你父亲也很担心，先回去好好休息，皇上那里，自有我去秉明一切，你放心，这些僧人该重罚的，一个都跑不了！那个正衍和尚也跑不了！” 然而，穆昭昭却摇了摇头：“外公，我想进宫，不是急着要见皇上伯伯告状，而是想去冷宫见见太妃娘娘，找她要一样东西。” 程老将军一听，再细细一想，脸上不禁浮现一抹怔然：“这，昭儿，你这种时候去找姜太妃……那个正衍……他是……” 穆昭昭摇了摇头：“外公，您就不要问了，反正我得赶紧去见见太妃娘娘！” 程老将军立时不问了。 他一番思索之后，便是命人将陶老夫人和兰老夫人依次送回府，而后带着穆昭昭进了宫。 这时候，恰好天色暗下来。 穆昭昭进了宫，便和程老将军分开。 程老将军去向皇上复命。 她则直奔向冷宫姜太妃住的院子。 到了地方一进门，落蕊姑姑正亲眼看着两个宫女端了饭往屋里送，这会儿一见到穆昭昭跑得吭哧吭哧喘着粗气进来，顿时吓了一跳！ “郡主，您怎么来了？还这样急，是有什么事吗？”落蕊姑姑一面命宫女把饭菜端进屋，一面朝着穆昭昭迎了过去。 “没事！” 穆昭昭先扶着门框，急急地平复了一下呼吸，而后便又一只脚跨进门，径直往屋里冲，“太妃娘娘呢？” 她这样小嘴问着。 然而不等落蕊姑姑回答，人却是已经冲进了屋里了！ 这时候，姜太妃正打算享用晚餐。 她胃口还不错。 一见穆昭昭过来，也是一脸的意外惊喜。 “昭儿？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她不由问道，脸上浮现出一抹笑。 “太妃娘娘！”穆昭昭则是二话不说，直冲着钻到了姜太妃的怀里，两只小手紧紧搂住她的脖子，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依恋的情绪。 姜太妃只觉心里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此刻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两手也抱住穆昭昭，在她背上轻柔地拍着。 好一会儿之后，穆昭昭才终于缓过来了。 “太妃娘娘……”她从姜太妃怀里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这一路上，她很急，又很害怕。 正衍贼秃丧心病狂。 她真害怕这贼秃回来祸害姜太妃。 姜太妃待她那样好，她说什么也得护住太妃娘娘。 这一路上，她想着这件事情，心里意识到，她如今的力量还是那样的小，根本保护不了身边的人。 “昭儿，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姜太妃拉住她的一只小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旁，一脸担忧地问道。 “没什么。” 穆昭昭摇了摇头，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姜太妃，问道，“太妃娘娘，我小的时候，您曾经要送我一只令牌，您还记得吗？ “是一只纯金的令牌……” 姜太妃闻言，就立即让落蕊拿令牌。 不一会儿，一块纯金令牌到了手里，她毫不犹豫地递给穆昭昭，一脸的无所谓：“你说的是这个吧？龙武卫的令牌，当初我要送给你，你还不肯要！ “怎么？现在想通了，终于肯要了？” 穆昭昭看着，犹豫了那么一下下，而后就是咬了咬嘴唇，一狠心，将令牌接了过来！ 沉甸甸的令牌卧在纤细的手中。 倒是让她安心了那么一些些。 她记得以前姜太妃就告诉过她，这只令牌，可以号令宫中的一队精英禁卫军。 她也从老爹那里打听过一些。 这支精英禁卫军，是先帝留给姜太妃傍身的，就连皇上都要因此而忌惮姜太妃，太后娘娘也不敢把姜太妃给怎么样了。 “昭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姜太妃根本不关心这一只令牌，而是关心着穆昭昭到底经历了什么。 穆昭昭却没有立即回答。 她看着面前姜太妃的饭菜。 姜太妃以为她饿了，立即就是吩咐落蕊道：“去，给昭儿拿一双碗筷过来，再叫小厨房赶紧做两道昭儿喜欢的菜送过来！” 落蕊立即称是去了。 穆昭昭则赶紧走到桌前，蹲下身子，取出一根银针，一道菜一道菜地检查着，连碗里的汤，杯子里的水都没有放过。 她这般兴师动众，让姜太妃立即意识到，小丫头今日这般慌里慌张地过来，莫非，其实是在担心她的安危？ 第481章 让我给您养老好不好? 姜太妃知道 姜太妃知道，穆昭昭不会无缘无故就这样，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事。 不过，小丫头这明显不愿意说。 于是，她便看着小丫头，语气柔柔地问道：“昭儿，你怎么会这个时候，突然来这里寻我？你是刚刚进了宫，还是老早就来宫里了？” 姜太妃一点也没有想到这两天的盂兰盆法会。 因为她记得，穆昭昭根本不信这些，从不拜佛，往年也都没有参与过。 她只是有些怀疑，莫非，是宫里有人想要对她不利，被昭儿知道了？ 而会令昭儿如此惊慌失措的，除了皇上，还能有谁可以使人忌惮的？ 可皇上又怎么会突然想要对她出手？莫非，是为了这个龙武卫的令牌？ 一时之间，姜太妃想了很多。 她唯一没有怀疑，穆昭昭为什么突然找她要走令牌，也丝毫不会去想穆昭昭这是要害她，只有一腔的信任。 而此时，穆昭昭听到这个问题，转过身来，蹲在姜太妃的身前，小手拉住她搁在膝盖上的一只保养得宜的手。 “太妃娘娘，不如您跟我回侯府吧？”穆昭昭突然说道。 “回侯府？”姜太妃一脸愕然，不明白昭儿这是想的哪一出。 “对啊。” 穆昭昭点了点头，极力劝说道，“您看，您一个人住在这冷宫，清净是够清净了，可是多孤单啊？ “倒不如跟我回侯府住，我住的院子很大，我给您腾出来最大的一间屋子住。 “若是您还是嫌小，我就让父亲再给您划出一间更大的院子，反正我们侯府空着的院子多？” 她这般提议着，自己也觉得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当即眼神亮晶晶的，里面一片的诚意，“太妃娘娘，让我给您养老好不好？我会把您当做我最亲的亲人来孝敬的！” 穆昭昭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 姜太妃听得一愣。 一种从未有过的，说不上是新奇还是什么的感觉，在心里生出来。 这种感觉，很快便不由自主地蔓延得让她顿时忍不住一阵心头澎湃哽咽。 姜太妃强行让自己忍下这种感觉，笑着说道：“你这傻丫头，本宫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对本宫说，要给本宫养老的……” 可是不得不说，这头一次听到，就让人心里觉得极为的感动。 穆昭昭也眼神充满希冀期盼地望着她，等着她答应。 然而，姜太妃又怎么可能答应？ 她笑着点了点穆昭昭的小巧精致的鼻尖，道：“傻丫头，本宫是太妃，是先帝的妃子，一辈子都只能在冷宫终老，去你们侯府养老又算什么？那些大臣们，不会答应的。” 说着，她就是摇了摇头。 她虽然从来不在意大臣们说什么，可是又怎么能不在意这样做对昭儿的影响？ “那有什么啊？只要皇上伯伯答应了，那些大臣们再怎么议论，也没用。”穆昭昭对此却是不以为然的语气。 “你啊，就是被皇上给宠坏了。” 姜太妃又忍不住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又道，“那不说那些大臣们，就说说，即便是皇上也答应了，本宫跟着你去了侯府养老，可你以后嫁人呢？本宫是留在侯府呢，还是跟着你去秦王府？” 穆昭昭一听这个，一时也愣住了。 随即意识到自己的思虑不周。 她只想到了要把姜太妃接出宫，却没想到旁的。 她若一辈子不出嫁，那还好。 可她跟小世子有婚约的。 到时候就算能再带着姜太妃去秦王府，可这样做，又算什么呢？ 这样对姜太妃来说，也太难看了啊。 就好像姜太妃是个累赘一样，只能依附于她。 可姜太妃明明就是这世间最美丽高贵的女人。 穆昭昭意识到这个世道对女人的不公。 哪怕姜太妃手中握有一支精英龙武卫，她也始终无法摆脱先帝妃子的身份，无法在这世间拥有一个独立的、只属于她自己的归属和去处，就只能一辈子在这深宫之中孤独终老。 穆昭昭想想，就觉得难过。 太妃娘娘太可怜了。 可是，她却偏偏不想让太妃娘娘就这么认命。 “太妃娘娘，是昭昭考虑不周，太妃娘娘若是想要离开冷宫，根本就不需要昭昭，自己就可以走出去，只是太妃娘娘不愿意罢了。” 穆昭昭站起身来，懂事地坐在旁边，却依旧拉着姜太妃的一只手，“可是太妃娘娘，您真的甘心一辈子待着这里吗？难道，您就没有想过，要走出去，去这世间好好地看一看吗？ “只要您想，昭昭就可以帮您。 “太妃娘娘，您不必现在就拒绝昭昭，也别觉得昭昭是一时兴起，您就好好考虑一下昭昭说的这些话，好吗？” 穆昭昭明亮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求。 对此，姜太妃哪有不答应的？ 离开冷宫，去外面看看吗？ 或许，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她已经不是年轻时候了，早已习惯了宫里的生活，要是离开了这里，又能到哪儿去呢？ 姜太妃眸中闪过一丝迷茫，但眸底，却又透着一丝没有彻底死寂下去的灰烬的光亮。 “好，本宫会认真考虑考虑，等决定好了，就派人告诉你。”此时，她一番思索之后，便是这么说道。 穆昭昭点头答应。 这时候，落蕊掀了帘子进来。 后头跟着两个小丫鬟端着刚炒好的菜。 “好了，昭儿，来，先吃饭。”姜太妃招呼道。 穆昭昭的确也早就饿了，也不推辞，拿起筷子开吃。 她因为昨夜发生的事情，到今天都有些难以安心，饭吃的不多。 “昭儿，本宫方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姜太妃命落蕊给她盛了碗汤，又是问道。 穆昭昭接过小碗，拿着白瓷调羹舀了碗汤，却并没有喝，而是吹了吹，又将汤倒回小碗里，就这么盛了倒，倒了盛的，像是在玩儿，又像是在回避这个问题。 而她也的确是在思索着。 昨夜之事，要不要跟姜太妃和盘托出呢？ 若是说了，分寸多少？ 总不能直接告诉姜太妃，她和正衍贼秃都说了些什么吧？ 可若是不说，又如何解释自己今日的反常？ 穆昭昭心里纠结极了。 第482章 我有什么不能的? “前些日子，陶老夫人邀请我参加盂兰盆法会，我想想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法会是什么样的热闹，就答应了，陪着陶老夫人还有我祖母、姨母她们，一起去了灵隐寺。” 穆昭昭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只是没有想到，昨夜我差点被灵隐寺的一个和尚给拐跑。 “那个和尚扮作女人的模样，声称是我母亲年幼时的玩伴，邀请我去山顶观月，一路上给我讲了许多我母亲幼时的事情。 “我对母亲很是好奇，对她不曾设防。 “若不是姜家的家主姜随及时赶到，怕是我就命丧那和尚之手了。” 她只大致说了这些。 也说了一下姜随的偶然相救。 继而便是说道，“我心里害怕，想到若不是昨夜姜随相救，就再也见不到我的亲人和朋友们了，所以，今日一进宫来，就直奔到太妃娘娘这里。 “若是我出了意外，父亲和皇上伯伯他们也许是第一时间就会知道。 “太妃娘娘却未必会立即就知道。 “反正，就是心里害怕，下意识地就想见见太妃娘娘，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与我母亲有关，而太妃娘娘又恰好也认识我母亲，一种潜意识的驱策吧……” 穆昭昭这么解释道。 姜太妃闻言，便是想到，在她跟小丫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确说了些话，表露了她与小丫头的母亲是认识的。 没想到，小丫头竟然记到了现在。 不过，那个扮作小丫头幼时玩伴的和尚…… 姜太妃脑海中立即想到了一个人。 她面色微微沉了下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间闪过一丝讥诮的冷笑。 “你既然来了宫里，想必此事也是已经惊动了皇上，那和尚抓到了吗？皇上是如何处理的？”她接着问道，语气带着几分冷意。 “那和尚跑了，他身边竟然有四个身手不凡的暗卫保护，不过死了一个，皇上伯伯派了外公带着禁卫军去了灵隐寺，主持、各院院主还有那些参与埋伏侯府护卫的僧人们，都被制住了，如今是不知道那个和尚逃去了何处。” 穆昭昭对于这一点，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外公要进宫向皇上伯伯复命，我也跟着过来，可一进到宫里，就特别想见太妃娘娘，于是我就先来了这里。” 姜太妃听着，一时没有说话。 她只是在心中想着，这或许就是一种心里的默契！ “昭儿，你既然吃完了饭，就赶紧去见皇上吧，想必他也对你十分担忧，必须得亲自见你一面，才能安心。” 姜太妃说道，“至于那个和尚，他就算逃得了一时，难不成还能逃得了一世？ “你就去告诉皇上，就说是本宫的意思，一定要将那个和尚绳之于法！决不能再让他放肆！ “若是抓住了，便要一律处置，该杀的话，就杀！” 姜太妃的话语中，透着一股决绝狠意。 穆昭昭听得心中微微惊。 姜太妃竟然对正衍如此不留情面，难道，她不知道那和尚是正衍？ “昭昭记住了。” 不过，穆昭昭仍是不露声色地起身，随后就告辞离开道，“太妃娘娘，那昭昭就先去见皇上伯伯了，时候有些晚了，我就不再回来陪您了。” “去吧，去见了皇上，就早些回家去吧。”姜太妃冲她点头说道。 穆昭昭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深看了姜太妃一眼，就离开了。 外头，几个程老将军派遣过来的禁卫军一见她出来，便护送她一路去见了皇上。 皇上果然如姜太妃所说的那样。 虽然早就已经得到了禀报，知道她安然无恙，但直到真正见到了穆昭昭的这一刻，一颗心才终于落到了实处。 他自然少不了要问一些问题。 穆昭昭一一回答，并且说了姜太妃交代的一定要将妖僧绳之于法的话。 这一点是不用姜太妃交代，皇上也一定会做的。 之后，穆昭昭又跟皇上说了会儿话，就回了侯府。 穆倦一直在家里等着。 回去之后，穆昭昭自然又是一番回答问题，不过跟老爹说的，就没有再隐瞒那么多，许多她和正衍之间交谈的内容，都告诉了老爹。 穆倦自然是怒不可言。 不过他趁着气，让穆昭昭回去休息。 而穆昭昭回去之后，则是刚一坐下，就立即对敛秋吩咐道：“去，派人给阿大、阿小送信！让他们务必立即回京见我！” 敛秋几个丫鬟在事发时，并未跟着穆昭昭。 到了这会儿，都始终是心有余悸。 不过几个人都是一脸的沉稳，该做什么都做什么。 而穆昭昭一身疲惫，洗漱之后便倒头睡下。 正衍被皇上下令通缉。 可他极为狡猾。 官府的人连天的排查，都找不到他究竟藏身在何处。 而在这样的搜查之下，阿大、阿小则是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 穆昭昭见到二人，旁的话不说，直接就是让敛秋告诉他们，自己在灵隐寺所经历的一切。 敛秋一字不落地道出。 兄弟二人一听这都是正衍干的，还险些杀害了自己的小主人，当即就是对视一眼，神色惴惴起来。 “怎么？你们现在还不肯说吗？” 穆昭昭见他们都这样了，仍然守口如瓶的样子，当即冷笑一声。 她一抬手，拿出了那块龙武卫的金令牌，在两人的眼皮子底下，往桌上重重一放！ 而后就是声音有些冷淡地道，“既然你们到现在，都不把我当成你们的主子来看，那以后，你们也不必再跟着我了，反正龙武卫又不是只有你们二人，我就不信了，我从里面挑不出比你们强的！” 阿小闻言就是有些慌了。 可他依旧有些犟嘴道：“那可不就是挑不出比我们强的吗？最强的就是我们两个了……郡主，你可不能……” 穆昭昭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我有什么不能的？你这样说的话，那我觉得，挑不出比你们强的，就算了，那我就挑比你们忠诚的！ “至于强，我看陈四已经很不错了，以后凡事，交给他办就是！” 第483章 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穆昭昭看着阿大、阿小，也是真的有些动了怒气。 这两个人，从一跟着她，就是只有一半的心是向着她的，另一半，仍旧是向着姜太妃。 当然，穆昭昭不是说，就不能向着姜太妃了。 可就事论事，如果他们心里向着的那个人不是姜太妃，而是正衍和尚呢？ 这样的手下，她敢留着吗？ 穆昭昭要用人，就得用对自己的十成十忠诚的，才不要用这种五成忠诚，自己心里还有着旁的小九九的。 这也是为什么，穆昭昭一直让他们在外头，几乎没怎么把二人留在身边了。 阿小不敢说话了，拿眼睛偷偷看着穆昭昭。 阿大也看着穆昭昭。 穆昭昭出落得清丽如芙蓉的小脸上，一片的冷然。 “郡主，属下知道，您生我们兄弟二人的气，因为我们两个大胆包天，明明没有调查正衍，却骗郡主说调查不出来，但我们兄弟两个之所以这样做，不是因为心里仍然忠于太妃娘娘，对郡主不忠诚，而是害怕此事若是被太妃娘娘知道了，她会对郡主不利。” 阿大不像阿小那样急躁，他很能沉得住气。 此时，就是觑着穆昭昭的脸色，“但是如今就不同了，太妃娘娘既然都把龙武卫的令牌交给了郡主，那意思是，要郡主掌管龙武卫，也就是说，太妃娘娘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我们，怪罪郡主。 “那郡主若是想要知道什么，我们兄弟二人自然是只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穆昭昭闻言，嘴角略微一翘，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她知道阿大看着憨厚，实则一肚子坏水，比阿小这个喜欢直来直往的聪明得多。 可问题是，现在对于以前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 龙武卫那么多人，她用得着再去问阿大？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心里对这两个悄悄对她耍滑头的人，有些怒气未消。 “阿大，你是当本郡主想要做什么，都离不开你们两个了是吗？方才，本郡主给过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要你们老老实实交代，可你们闭着嘴巴就是不肯说！到了现在，还在跟本郡主耍滑头是吧？还要本郡主亲自说想要知道什么了，你们再答？呵，那本郡主就告诉你们，就算你们想说，本郡主也懒得听了！” 穆昭昭仍旧带着几分稚嫩的声音里，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她纤细如玉的手指，轻轻敲着桌上的龙武卫令牌，目光淡淡地望着这两人，“你们现在就走吧，回冷宫，去找太妃娘娘，就说本郡主不要你们了，顺便告诉她，本郡主为什么不要你们了！ “至于丐帮和天机阁这些年，你们也辛苦了，该有的酬劳，我一分都不会少。 “我们好歹也是主仆一场，我会再另外给你们封一个厚厚的红包，以后，咱们就别再见了！” 说完这些，她就端了茶，一副送客的架势。 这一次，饶是阿大再稳重，也立即沉不住气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穆昭昭面前：“郡主，属下知错了，还请郡主给我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阿小见此，也赶紧跟着跪，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郡主，您不要赶我们走啊！” 穆昭昭不理会他们，只冲敛秋使了个眼色。 敛秋当即上前，声音还算温和地劝说道：“走吧，你们先出去，我去和惜春一起把你们这么多年的酬劳，外加郡主要给的红包包好，待会儿就拿给你们。” 她这么说，阿小彻底绷不住了，当即大哭出声：“属下不要什么酬劳，也不要红包！郡主！您别不要我们！您要是不要我们，我们、我们死也不离开侯府！” 这般跟小孩子一般，让一旁的陈四险些没眼看。 他一脸的幸灾乐祸。 想起自己刚跟着郡主的时候，这兄弟两个怎么忽悠他的…… 还好他老实，郡主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敢跟郡主犟嘴，哪像这两兄弟啊，简直不把郡主当真正的主子看待！ “郡主，属下真的知错了，求您别赶我们走！” 这时候，阿大也是深深地伏在地上，言辞恳切地认错道，“我们当初不肯说正衍的事，的确是心里还有些向着太妃娘娘，毕竟他的存在对于太妃娘娘来说，根本就是一个污点…… “我们一来，是不想正衍的身世被郡主知道，郡主会看不起太妃娘娘。 “二来，是担心郡主当时年纪小，万一此事不小心被他人知道，再传扬出去，那太妃娘娘的名声，可就全都毁了！ “但我们兄弟二人，绝对没有对郡主不忠的意思！ “还请郡主给我们一次机会，不要赶我们走！ “哪怕就待在郡主身边当个马夫，我们兄弟两个也是愿意的！” 阿小跟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郡主，求求您了，属下愿意当个扶郡主上马的小厮！” 他这话一出，穆昭昭险些笑出声来！ 不过这兄弟两个一个低着头，一个忙着擦鼻涕，都没注意到。 穆昭昭立即维持住小脸上的威严。 几个丫鬟也是一脸的忍笑。 陈四只恨没有东西，能把两兄弟的这副模样给记录下来！ “哦？当马夫小厮也愿意？”此时，穆昭昭忍住笑意，这么问了一句。 “愿意愿意！”两兄弟忙齐声说道。 “可是，我身边马夫、小厮，都不缺呀。”穆昭昭一副留你们二人实在无用的语气，“我身边，什么样的人都不缺。” 两兄弟一时无语凝噎。 的确。 郡主要什么有什么，哪里还缺人？ 他们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阿大一脸挫败地低着头，整个人再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精气神儿。 阿小则就跪在那里，一个劲儿地抹眼泪，不时地擤鼻涕。 穆昭昭看着他就那么不讲究地把鼻涕往他的衣服上抹，顿时有些被他恶心到了。 到这里，几个丫鬟也都看明白了，穆昭昭根本就不是真的要赶他们走，只是故意吓唬吓唬这两个。 “郡主，不如还是把他们留下来吧。” 这时候，忍冬忽然开口说道，“你看，这丐帮跟天机阁，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处地方，都是他们两个一手建立起来的，要是交到别人的手里，光是这交接的过程，就得多麻烦？” 穆昭昭闻言，就是看向了忍冬。 然后她就发现了，忍冬的眼睛，是看着低着头的阿大的。 第484章 将他扔在寺庙里 忍冬的眼神，一下子让她意识到了什么。 好像，敛秋和忍冬她们，也都年纪不小，早就到了该出嫁的时候了？ 还有阿大、阿小陈四他们，也都至今未娶媳妇呢。 陈四刚跟着她的时候，才十七岁，如今也有二十岁了。 至于阿大、阿小他们年纪则更大一些。 穆昭昭不禁想，她怎么就从来就没有想起过这回事呢？ 难道是因为她自己年纪还小，还不到出嫁的时候？ 可她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把敛秋她们都拖成老姑娘啊。 这会儿，穆昭昭就看看忍冬，再看看阿大，再看看忍冬。 心里，已是有些明白了什么了。 “忍冬姐姐说的有道理。”这时候，穆昭昭就是突然这么说了一句，“的确不能就这么把他们赶走，丐帮跟天机阁，一时还离不开他们两个。” 她这一句话，让阿大阿小顿时齐齐抬起头来。 不过两个人眼神中，都还有些迷茫。 刚刚忍冬说什么了吗？ 两兄弟方才只顾着伤心，以为郡主这是铁了心的要赶走自己，根本就没有听忍冬说了什么。 这会儿就都是齐齐一脸茫然又带着几分感激地看向忍冬。 她是替他们兄弟两个说了好话吗？ “是啊郡主，奴婢觉得，阿大阿小故意欺瞒郡主的身份，害得郡主对正衍没有防备，险些出事，这是一定得罚的，但是，丐帮跟天机阁的确需要这两个人，反正郡主如今有了龙武卫，可以暂且留下他们两个人，慢慢地从龙武卫里挑选合适的人手，去做各地的交接。” 忍冬分明清楚穆昭昭是不会赶这两个人走的，此时也就是这么说着，“等一切都交接好了，郡主若是还想赶他们走，再赶他们便是。” 穆昭昭看着忍冬，眸子里则是藏着一丝笑意。 忍冬姐姐何时是一个如此心细的人了？ 还不是为了阿大哥哥，才想出了这么一个缓兵之计？ “你说得对，本郡主可以考虑考虑，但是，这两个人先前真的很惹本郡主生气。”穆昭昭故意又这么说着，看着忍冬。 忍冬也看着自家郡主，有些秒懂。 她立即走到阿大身前，道：“阿大，你还傻愣着做什么？好好想想，你先前做了什么惹了郡主生气了？郡主这是给你机会将功补过呢？你可别又白白错失了机会！” 什么时候惹了郡主生气？ 机会？ 阿大刚刚意志消沉的脑袋，这会儿又活络起来。 很快，他就是想明白了。 当即朝着穆昭昭又磕了个头，道：“郡主，有些事情属下也只是听说，并不能肯定，不过，正衍和尚，似乎的确是太妃娘娘的儿子……” 对于这一点，穆昭昭是已经知道了的。 她想要知道的，是为什么正衍是姜太妃的儿子，却流落在宫外寺庙里。 穆昭昭没有接话。 但阿大已经懂得自己往下说下去了，把一切都说出来。 这屋子里没有外人。 几个丫鬟都是穆昭昭的心腹。 唯一需要回避的，便是月杳。 月杳也早是从阿大阿小一回来，就被穆昭昭给支开了。 “当初，太妃娘娘给先帝生下第一个儿子，却不幸被先大姜皇后给毒死，当时太妃娘娘满心以为先帝会为自己的儿子报仇，处置先大姜皇后，可谁知道，先帝却忌惮背后姜家势力，选择让太妃娘娘隐忍。 “太妃娘娘曾经一心以为，先帝会如当初承诺的那样待她，不叫她受一丁点的委屈，可如今儿子死了，先帝却叫她受这样的委屈，太妃娘娘顿时心灰意冷了。 “再后来，太妃娘娘就不理先帝了。” 这些，穆昭昭是都已经听敛秋说过了的。 不过她也并不催促，端起茶慢悠悠喝了两口，继续听阿大往下说。 “自那以后，太妃娘娘自请去了冷宫，期间跟先大姜皇后又是如何你死我活地争斗了许多次，先帝一直竭力保护太妃娘娘，期间有一次，先帝留在冷宫过夜，又过了两个多月，太妃娘娘便发现自己怀有身孕。 “她想到第一个儿子的死，或许是怕了，或许是累了，没有将怀有身孕之事告知先帝，而是要求去灵隐寺住上一段时间，想要散散心。 “先帝对太妃娘娘的要求，向来是鲜少有不答应的。 “他亲自送太妃娘娘去了灵隐寺，太妃娘娘在那里足足住了将近七个多月，期间先帝多次写信期盼太妃娘娘回去，可太妃娘娘都对此置之不理。 “一直到有天夜里，太妃娘娘住的院子突然走水。 “一场大火，将太妃娘娘一直跟在身边的乳母烧死，先帝听闻以后，实在放心不下，亲自去了灵隐寺，要将太妃娘娘接回宫里。 “当时，太妃娘娘身体十分虚弱，说什么都不肯见先帝一面，也不肯回宫。 “僵持之下，先帝也不敢将太妃娘娘逼得太急，只好答应她继续在灵隐寺住下，一直到离开，都一眼都没有见到太妃娘娘。” 穆昭昭从听到阿大说走水之事，再加上先前调查到的内容，心里已有了猜测。 果然，只听阿大接下来就又道，“但其实，走水是太妃娘娘故意为之，是因为她的第二个儿子，李微，出生了，她要设计出这样的一场意外，掩盖住李微出生的哭声。 “太妃娘娘的乳母也并没有死去，而是连夜带着刚刚出生的李微，离开了灵隐寺，隐姓埋名地在外面待了四年多，才又带着李微回到了灵隐寺，李微由灵隐寺已经圆寂的老主持收养。 “许多年后，这个李微有了自己的法号，便是叫做正衍。” 听到这里，穆昭昭心里不禁感叹着。 果然如此啊！ “太妃娘娘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原本给予喜爱，一直期盼着他快些长大，期盼着见面，可见了面之后，她才渐渐发现，自己九死一生生下的这个儿子，似乎被她的乳母给教坏了。 “李微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世。 “他知道自己本应该是宫中养尊处优的皇子，却从小跟着母亲的乳母四散流离。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只要他待在宫里，待在皇上身边，皇上便会爱屋及乌，将他视作最喜爱的儿子，那么皇位未来也一定会是他的。 “可偏偏，他的母亲将他扔在寺庙里……” 第485章 狠毒又猖狂 穆昭昭听到这里，就是一脸愕然。 她不禁追问道：“太妃娘娘既然把李微交给她的乳母，那这个乳母应当是太妃娘娘十分信任之人，一直以来都对太妃娘娘忠心耿耿才是，她怎么会把李微教得满心仇恨呢？” 阿大闻言，便是不由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继续道：“当时，太妃娘娘也是十分想不通，便命人调查，结果就查出来，原来她的这个乳母在她怀孕快要生产的那段日子，把自己的小外孙偷偷带在身边。 “后来太妃娘娘诞下李微那日，设计走水，乳母的小外孙不小心被烧死了，乳母当时为了救小外孙，自己也险些被烧死，一张脸毁了容，她因此而对太妃娘娘怀恨在心，认为是太妃娘娘害死了她的小外孙…… “像是奴婢们私底下将亲人接到主子家里，这种事情一向是不允许的，更何况，太妃娘娘还是最受宠的皇妃。 “那乳母哪怕小外孙死了，也不敢吐露此事，于是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当时，那个乳母把自己的小外孙养在身边，其实太妃娘娘身边的许多宫人都知道，只是知道她的脾气，谁也不敢说，加上乳母与太妃娘娘一向亲近，太妃娘娘在姜家时，又早早地死了生母，那乳母便如她生母一般，旁人就更不敢说了。 “总之，种种原因吧。 “等太妃娘娘发现自己的儿子被养坏了以后，一切都已经晚了……” 阿大说完这些，就又是忍不住叹气。 他觉得太妃娘娘真是可怜。 此时，穆昭昭也是这样的心里不住地感叹着。 太妃娘娘真可怜。 从小在姜家时，处处受到排挤。 她好不容易得到了先帝的喜欢，背后的家族，却因为先皇后的私心，而排挤她。 偏偏先帝在她的第一个儿子被毒死时，那样的证据确凿，却因为姜家力保先皇后，而无法为她的儿子报仇，这样的做法，令她心灰意冷。 意外有了第二个孩子，知道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他，知道先皇后狠毒又猖狂的手段，想要让他平平安安地长大，不至于再像他哥哥那样被毒死，想要让他在宫外无忧无虑地长大，摆脱深宫里的尔虞我诈…… 可是这一切美好的愿景，却又被自己从小信任的乳母给破坏。 真是人一生中所有能遇到的不能遇到的倒霉事，全都让她给遇到了。 “先帝一直都不知道正衍的存在吗？”穆昭昭忽然又问道。 “不知道。” 阿大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太妃娘娘一直瞒得死死的，从太妃娘娘开始对先帝失望，开始不信任他时起，身边的人就都是自己的人，没有先帝的人了。 “本来太妃娘娘的这个儿子就被教坏了，若是再进了宫，先帝爱屋及乌之下，他只会变得更加贪婪疯狂。 “而且，太妃娘娘很厌恶她的这个儿子…… “她一点也不喜欢李微，她说李微除了那双眼睛，没一点像他的，说李微完全是继承了姜家人的贪婪，说李微虽然是她生的，可身上流的都是姜家的血，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穆昭昭听着，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太妃娘娘会有的想法。 太妃娘娘，爱憎分明，眼里揉不得一点的沙。 即便是她自己的亲生儿子。 “郡主，属下真的不是有意要隐瞒郡主正衍的身世，只是，觉得太妃娘娘太可怜了，若是此事流传出去，正衍的身世说不清楚。”阿大忍不住道。 “嗯，你的考虑是对的。”穆昭昭点了点头。 先帝已经死了。 若是这时候突然曝出来，说太妃娘娘有一个儿子…… 谁能证明这是先帝的儿子呢？ 她在灵隐寺住了那么久，正衍又被她留在灵隐寺当了一辈子的和尚，谁能保证不会有流言蜚语说正衍是太妃娘娘跟灵隐寺的哪个和尚生下的野种？ 太妃娘娘都已经够可怜的了。 “可是，灵隐寺的僧人之间在传言，说正衍乃是先帝之子，这件事情你可有所听闻？”穆昭昭凝眉看着阿大。 “知道，这件事情，太妃娘娘也一直都知道，是正衍和娘娘的乳母一直宣扬的，不过两个人也很知道分寸，根本不敢提太妃娘娘，只说正衍是先帝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引得寺里的僧人忌惮，太妃娘娘不想将这两人给逼急了，于是便一直纵容着，没有予以理会。”阿大立即道。 “嗯，我知道了。” 穆昭昭应声道。 她小脸一派严肃，想起自己在那个梦境中，曾经见到过正衍贼秃手背上，有一道被火烧伤的疤痕，她不禁又问，“那当年那场太妃娘娘设计的火灾，正衍当时，可曾被烧伤过？” 阿大想了想，摇了摇头：“应当是不曾的，那个时候，正衍是由太妃娘娘身边的宫女照看着，并没有交给她的乳母照看。” 穆昭昭了然地点了点头。 她梦境里见到的，正衍的手背上有一道烧伤疤痕，这应当是真的。 因为那说是梦境，实际上就是童话书让她看到的，关于正衍的真实发生过的一切。 如果当时正衍根本不曾在那一场大火中被烧伤过，那么他手背上的烧伤，就应该是后来才有的。 那后来…… 穆昭昭一下子想起了，原身从小受到的虐待。 陈秋娘虐待原身的那些法子，都是正衍教她的。 还有穆洛洛，后来被兰姨娘虐待，那些法子，是经堂的僧人教的。 想到这些，穆昭昭心里陡然有了某种猜测。 难道，当初太妃娘娘的乳母将正衍带在身边，便是这样悄悄虐待他的？ 不然他手背上的烧伤从何而来？ 正衍自小就心理扭曲。 如果单单只是乳母灌输一些思想，怎么可能会极端到这种地步呢？ 那必然是连带着还有身体上的虐待的！ “太妃娘娘真是太可怜了……她当时虽然设计在灵隐寺的住处走水，可那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生子的事，是那个乳母自己不守规矩，悄悄把小外孙带在身边，导致了那一场无人知悉的悲剧，她怎么能把这场悲剧的一切过错，全都推到太妃娘娘的身上呢？她可知道，太妃娘娘是把她当做亲生母亲一样看待的？！“ 穆昭昭想起这些，就心里骤然一股恼怒生出。 第486章 贫僧如约前来渡你了 “依属下之见，太妃娘娘的那个乳母，本就是一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她根本就是一直在欺骗太妃娘娘的感情，当初太妃娘娘在姜家时，虽然并不受重视，可也只是不被主母喜欢，姜家因为她的那张脸，一直指望着利用她为家族带来好处，至少身为姜家女儿该有的衣食住行和体面，她还是有的。” 阿大说道，“乳母此前没有暴露自己的本性，怕是也跟姜家当时的家主一样，对太妃娘娘是待价而沽，指望着太妃娘娘以后飞黄腾达，自己也跟着享福。 “之后敢偷偷带自己的小外孙到灵隐寺住下，无非也就是笃定了太妃娘娘对她感情极为深重。” 穆昭昭听着，点了点头。 的确是这样的。 那乳母说不过也就是一个奴才。 可却如此胆大包天，不就是证明她的有恃无恐吗？ “你说得对。” 穆昭昭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里的怒气，看着阿小说道，“我没有什么问题可问了，这件事情，看在你们两个是为了太妃娘娘的份上，我不再追究你们两个的过错。” “郡主！”阿大、阿小一听，顿时激动地齐齐出声。 “不过，你们还是得像忍冬姐姐说的那样，做交接，回京城。” 穆昭昭接着道，“龙武卫你们都很熟悉，我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把各地丐帮和天机阁的交接办了，而后，你们两个就回京城，负责建立起京城的丐帮和天机阁。” 对于这样的安排，阿大、阿小哪里还敢说不？ 能继续留在郡主身边，就已经是万幸了。 “一切谨遵郡主吩咐！”二人立即就是应声道。 “嗯，时候不早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休息好了，就去办我交代的事……啊对了。”穆昭昭说着，忽然想到什么，将龙武卫的令牌交给阿大，“正衍跑了，可是他身边还有三个本事十分了得的暗卫……” “郡主，属下突然想起来。” 这时候，陈四一听这话，便是忍不住道，“之前属下跟那两名暗卫过招，发现他们是从龙武卫出去的……” 穆昭昭闻言，不由凝眉。 她立即看向阿大。 阿大则立即道：“郡主，太妃娘娘的确曾经从龙武卫调出来四个人，让他们保护正衍的安危，但太妃娘娘这样做，是跟正衍彻底断了母子之间的情分了。 “太妃娘娘对正衍说，知道他心里怨恨她，但这四个人，是她身为他的生母，唯一能给他的补偿。 “从龙武卫出去的人，都是一心护主。” 穆昭昭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这么说，正衍接受了这四个人，也是接受了与太妃娘娘断掉母子情分？” 她之前还担心正衍会跑到宫里，去找太妃娘娘要这块龙武卫的令牌，而后利用龙武卫的力量生事，所以跑过去先找太妃娘娘索要了这块龙牌。 现在看来，这一点是她想多了。 太妃娘娘必然不会因为正衍是她的儿子，就将令牌交给他。 可阿大刚才也说了，龙武卫出去的人，都是一心护主。 他们没有什么是非对错的原则，有的只是要效忠自己的主子，主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要是正衍让他们进宫，去找太妃娘娘抢夺令牌，或是去伤害太妃娘娘呢？ “这龙武卫的存在，皇上是知道的，太妃娘娘又身在冷宫，这么说的话，就算龙武卫有点什么动静，也不会太引起人的注意……” 此时，穆昭昭思忖着，当即就是果断将令牌交到阿大手中，道，“交接的事先不用管了，你先去办另外一件事，去让龙武卫的人，好好保护太妃娘娘！ “务必要让太妃娘娘身边，连一只恶心的苍蝇都飞不过去！ “还有，要悄悄的，不要过于兴师动众，虽然那里是冷宫，可也是皇宫，万一惊动了皇上伯伯，这件事情可就要复杂起来了！ “还有还有，最好，也不要让太妃娘娘知道。” 穆昭昭说到这里，眸子里就是有着深深的忧虑。 太妃娘娘纵使嘴上说的再是绝情，又怎么可能真的一点都不伤心呢？ 只可恨那个将正衍带大的老嬷嬷已经死了。 否则，真是该千刀万剐！ “是，郡主！”阿大知道穆昭昭不会无缘无故地这样安排，一定是出于考虑太妃娘娘的安危才会这样，当即就是接过令牌，立时应下。 随后，他就和阿小离开了。 穆昭昭让敛秋他们都各干各的事去，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想阿大之前告诉她的那些事情。 她想要对太妃娘娘好。 可是，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对她好。 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保证正衍不会发疯，去伤害太妃娘娘…… 而穆昭昭所预料的，也果然不错。 在阿大、阿小才刚刚安排好龙武卫保护姜太妃的安全，当天的夜里，就有两人意图进入冷宫太妃娘娘的院子里，被守夜的龙武卫抓了征兆！ 这两人一个逃走，一个受伤被抓住。 果然是正衍身边的其中一个暗卫。 穆昭昭听说这一消息，得知太妃娘娘安然无恙，甚至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当即无比的庆幸。 只是，这个正衍贼秃到底躲到了哪里？ 距离他被皇上下令通缉，都已经过去了数日，却至今一点消息也没有。 可他心里还想着要去冷宫找太妃娘娘…… 穆昭昭觉得，他一定还在京城！ 而穆昭昭也猜的不错。 夜里。 一条幽静的小巷子里，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这依稀可见，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妇人，因为天上落着小雨，她头戴一顶帷帽，看不清面目。 妇人手里提着一只篮子，穿过几条街巷，继而来到了一处深宅大院的墙外。 这时候，又有两道身影突然自暗处出现，拉着妇人便轻轻松松进了这大院里，又一路来到一处黑漆漆的院子里。 看守院子的婆子，早就睡着了。 屋子里点了盏灯。 一个丫鬟睡在屋子的外间长榻上守夜。 妇人推门进了屋子，从篮子里取出一根香点燃，那丫鬟顿时睡得更沉了。 她走进里屋，便见到了躺在床上，变得一身瘦弱的妇人，正大睁着眼睛，眼神空洞地望着头顶的床帐。 这妇人顿时淡淡地笑了：“兰姨娘，真是许久不见，贫僧如约前来渡你了。” 第487章 兰姨娘好了! 兰姨娘艰难地转动眼珠，看着突然出现在她房中的妇人摘下帷帽，露出了一张熟悉的男人的脸庞。 她顿时情绪激动起来。 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嘴巴再是努力地蠕动，却也根本就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有她原本空洞的眼神，变得无比的炽热，像是看着一位救世的观世音菩萨。 “兰姨娘，别急，贫僧知道你想要什么，当初贫僧曾同你定下约定，若你遭了难，贫僧一定会来渡你，你看，我这不是来了吗？” 正衍摘下帷帽，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 他此时说着话，从篮子里取出一只瓷瓶。 瓷瓶一打开，一只虫子从里面爬了出来。 正衍目光温柔地看着这只虫子，又看了看兰姨娘，脸上带着一抹悲天悯人的微笑：“兰姨娘，这只虫子，是我从佛祖那里求来的，只要你将它吃下，就能立即康复，可以走路，说话，变得和从前一样健康。” 兰姨娘一听这话，眼神立即变得更加激动，充满了期盼。 “嗯嗯嗯……” 她身体剧烈地挣扎着，想要抬手立即就吃下这只虫子，喉咙里则发出一串意味不明的声响。 正衍又笑了笑。 “贫僧知道，你同意了，也是，如果不恢复健康，你又如何找穆昭昭报仇呢？你这几年所遭受的罪，可都是她害的，兰姨娘一定还记得，贫僧曾经说过，你的命里和穆昭昭犯冲，你们两人，一个若是过的好，另一个人必然过得不好。 “你仔细想想，当初穆昭昭没有被穆倦重视之时，你是不是这座侯府最尊贵、最有权势的女人？ “可穆昭昭一被穆倦开始宠着，你是不是就开始倒霉了？” 兰姨娘毕竟只是身体瘫痪了，不能说话，并不是脑子也瘫痪了。 相反，她脑子很清楚。 此时一听正衍这一番话，顺着他的思路这么一想，只觉得这一切的发展，都的确如此。 从穆昭昭开始受宠，就是她自己失去穆倦宠爱的开始。 “兰姨娘，考虑得如何了？要吃下这只虫子吗？”正衍接着循循善诱道。 “嗯嗯嗯！”兰姨娘激动而又艰难地点着脑袋。 “好，吃下它，你就一切都会好了。”正衍说着，将瓷瓶瓶口递到兰姨娘嘴边。 那虫子却是从瓶子里爬出来以后，就一下子钻进了兰姨娘的一只鼻孔里消失不见了。 兰姨娘的眸子里本能地溢出一抹恐惧的神色。 “别怕。” 正衍将瓷瓶放回到篮子里，安慰她道，“今晚好好睡上一觉，明日，一切就都会好了，你记住，醒过来以后，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兰老夫人，向她跪下认错，说你知道错了，一定要求得她的原谅。 “你这里，你不能再继续住下去了。 “以后，就求着兰老夫人，住在她的院子里，她那里，会有人帮你的。” 他仔细地交代着往后该如何做的细节。 而后，便重又戴上帷帽，由两名暗卫护送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兰姨娘则是躺在床上，感受着那只虫子，似乎在自己的身体各处爬行着。 她一夜都没有敢睡着。 而就在第二日，天光破晓，她有些疲惫地睁开眼睛，像往常那样，眼珠子盯着屋子里的那扇被紧紧关着的窗子。 不知又过了多久。 守夜的丫鬟醒了。 她一番收拾之后，就立即去后厨端过来早饭，像往常那样，给兰姨娘擦手擦脸，准备吃饭。 兰姨娘也和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 丫鬟的态度并不怎么耐烦。 擦完她一只手，就直接手一松，任由兰姨娘的手臂落下去。 然而这一次，她手送了以后，兰姨娘的手臂却并没有落下去，而是仍旧那么抬着。 见此，那丫鬟一愣。 兰姨娘也是愣住。 她以为自己的手臂出了什么问题，当即抬起另一只手去触摸…… 而这一下举动，则是吓得丫鬟猛地起身，尖叫一声。 而后，“兰姨娘好了”这句话，便迅速地传遍了侯府！ 穆昭昭一觉睡醒，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根本就难以置信！ “什么？兰姨娘好了？” 她小脸上带着无比震惊的表情。 然而，敛秋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是真的，最开始发现的，就是她屋子里伺候她的那个丫鬟，这会儿，兰姨娘已经自己一路到了芙蓉园，据说，跪在兰老夫人面前痛哭流涕，请求兰老夫人原谅，一个劲儿地认错呢！ “侯爷原本打算进宫的。 “因为这个事情，也被叫过去了。 “郡主，咱们要不要也过去瞧瞧？” 穆昭昭听着她这么说，也是确定了，兰姨娘的确是好了。 可她还是无法相信。 这怎么可能！ 兰姨娘当初，又不是真的吸入了毒药，中毒才倒下去的。 她是受到了小金球上愿力的反噬。 这以前但凡受到愿力惩罚的，那就是一辈子，再厉害的医生也治不好的。 兰姨娘又怎么可能会突然好起来呢？ 这会儿，穆昭昭就是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敛秋几个丫鬟根本就看不到的童话书，心里头纳闷极了。 难道，是因为她经历了一次穿越？ 所以童话书的能力变弱了？ 可是，不应该啊。 多少次她用童话书抽道具，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能力削弱的情况…… 穆昭昭无法理解。 她刷地一下起身，眼神中带着一股凝重：“走吧！去看看！” 就算兰姨娘是真的好了，她也得亲自去瞧瞧，这到底是怎么好的！ 一路上，穆昭昭带着几个丫鬟，浩浩荡荡地到了芙蓉园。 兰老夫人一见到她来了，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不满。 “昭昭见过祖母，见过父亲。” 穆昭昭到了之后，先朝着他们两人行礼问好。 而后就是又看着程司摇，叫了一声“姨母”。 随后便坐在了程司摇的身旁，看向了仍旧跪在地上的兰姨娘。 看着兰姨娘果真跪在那里，灵活自如地摸着眼泪，脸上带着深深愧疚的表情，穆昭昭只觉得大为神奇。 竟然，是真的好了！ “昭儿，你怎么来了？”这时候，穆倦看着自己这个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的女儿，不禁就是温和地问道。 第488章 不行!我不同意! “听说兰姨娘好了，昭昭便想着过来看看。” 穆昭昭如实答了一句，依旧是看着兰姨娘，仔细地观察着，笑着问道，“兰姨娘是什么时候好的？” 兰姨娘看着她，面上一派老实愧疚地道：“回郡主的话，是今天早上，丫鬟给妾身擦手的时候，发现妾身的手能自己抬起来了。” 她对穆昭昭的态度，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恭敬。 这惹得穆昭昭当即小脸稀奇地抬了抬眉毛。 兰姨娘则继续道：“当时，妾身整个都懵住了，毕竟当初大夫都说了，妾身要一辈子都瘫在床上了，妾身都不敢想，竟然还有能好起来的这一日！” 穆昭昭听着点了点头。 盯着兰姨娘，眸子里却闪过一抹怪异。 真是奇怪。 这个兰姨娘，按理说，她躺在床上这么几年，吃饭都困难。 丫鬟们伺候她虽然也算尽职尽责。 可她整日整夜地躺着，没有活动，身上的肌肉都有一定程度的萎缩，并且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干瘦病态。 然而，此时的兰姨娘，虽然依旧看着干瘦，可是却容光焕发，红光满面。 这不合理啊！ 就算她真的好了，那也有一个身体的恢复期。 可她这看起来，就像是从来没有病过一样。 穆昭昭从自己的常识来说，是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大病初愈，精神和皮肤状态就能这么好的。 兰姨娘这，看着就跟回光返照似的…… 而回光返照，也无非就是快速地燃烧掉所有的生命力，呈现出一种恢复健康的假象。 可一旦回光返照结束，她的生命就将会彻底地完结。 穆昭昭有些后悔没有把月杳带过来。 否则，或许月杳能看出一些端倪。 而此时，兰老夫人见穆昭昭一直皱眉盯着兰姨娘看，心里顿时就有些不快。 这个穆昭昭，这是不希望兰姨娘好起来吗？ “昭儿啊。” 兰老夫人发话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管过家里的事了。 这还是许久以后的第一次，兰老夫人这么凝重认真的语气，跟穆昭昭说话，“昭儿，今日雪柔一过来，就认错了，她认识了自己以前犯下的过错，态度很是诚恳，你父亲是知道的。 “我觉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不如，就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看，她毕竟是洛儿的生母。 “之前她病着，我们还能说，因为她病了，洛儿与她没什么干系了。 “可如今她已经好了，我们不能再把她一直关在院子里，那无疑是在告诉外头的人，她犯了错，才会被侯府管着，可一旦这样，对洛儿的名声可不好。 “昭儿啊，洛儿今年都十一了，再过几年，就该给她物色亲事了，这种事情，可得慎之又慎的。” 兰老夫人语重心长的一番话，无疑是在为穆洛洛以后的婚事担心。 而她特地跟穆昭昭说明这些，也无非额就是想让穆昭昭顾念一下姐妹之情，别为了自己跟兰姨娘之间的那些过节，还有兰姨娘以前犯过的错而死咬住不放，好好地为穆洛洛以后的婚事考虑考虑。 这些，穆昭昭都能明白，也能理解。 直到如今，不管兰姨娘是醒着，还是继续瘫着，其实对她影响都不大。 真正对此心怀芥蒂的，只有穆洛洛罢了。 此时，穆昭昭看着穆洛洛。 果然，从穆洛洛的眼中，看不出一丝的高兴。 很显然，她对于三年前自己受到的那些虐待，还是记忆犹新。 兰姨娘施加给她的痛苦，让她心有余悸。 “祖母所说的，昭昭都明白，祖母请放心，昭儿一定不会主动去为难兰姨娘。”穆昭昭在这里保证道。 不过他她这话里的意思，大家也都听得懂。 她不会主动去为难兰姨娘。 可如果兰姨娘死性不改，继续做出一些惹恼她的事情，那她也不会纵着兰姨娘！ “郡主，妾身已经向老夫人请示了，以后，妾身不回汀兰苑了，就住在芙蓉园，每日近身伺候老夫人还有洛儿……”兰姨娘当即说道。 “你要住在芙蓉园，那祖母答应了吗？”穆昭昭当即皱眉看向兰老夫人。 “答应了。”兰老夫人看着穆昭昭，眸子里闪过一抹不快。 这小丫头越长大，就越是独断专行。 好像这点事情，自己答不答应，还得看她的脸色行事似的。 然而实际上，兰老夫人先前根本就根本没有答应。 此时被穆昭昭弄得有些不开心，才是故意说答应下来了。 “是吗？” 穆昭昭完全懂得兰老夫人的心态，闻言，就是看了一眼穆洛洛。 穆洛洛也看着她，眸子里溢出一抹哀求的神色。 于是，穆昭昭便立即又道，“既然祖母已经答应了，那昭昭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芙蓉园是祖母住的地方，祖母想让兰姨娘陪着，那便让她陪着就是。 “不过……” 她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 兰老夫人眉头蹙起：“不过什么？” 穆昭昭淡笑了笑，转而看向穆倦，说道：“父亲，其实今日昭昭过来，顺带还是找要父亲商量一件事情。 穆倦一听小女儿专门来找自己，自是立即就是问道：“何事呀，昭儿？” 穆昭昭立即就是嘴角浅笑着道：“是这样的，父亲，昭昭是想起来，大姐姐跟二姐姐年纪都不小了，不适合在跟薛姨娘和祖母住在一个院子里了。 “大姐姐今年十一岁，二姐姐也十岁了。 “昭昭先前在尚书房听说，就是永安侯府的想容姐姐，她今年十一岁，可她从去年开始，就离开了自己的母亲，单独住一个院子了。 “还有陈国公府的九小姐，左相府的承安县主，她们两个都是十二岁，可也都是从十岁时起，就都离开了自己的母亲，单独住一个院子了。 “所以昭昭是想，是不是也该让大姐姐和二姐姐一起搬出去住了？ “毕竟往后都要嫁人的，得学着自己住，学着独立起来了。” 穆倦一听，自是想也不想地就点头。 后宅的事情，往往是这样的。 女儿长大了，也得开始自己住，自己当自己院子里的家，而不是再整日黏在长辈身边，事无巨细地就由长辈决断，自己却毫无主见。 此时，他便是立即就要答应下来。 然而，兰老夫人却脸色很是不好看地道：“不行！我不同意！” 穆昭昭这分明是故意使坏，想要拆散她跟洛儿，拆散兰姨娘母女俩！ 第489章 就是为了方便欺负洛儿 穆昭昭是不知道兰老夫人是这么想的。 她要是知道了，少不了一个白眼。 还故意使坏…… 她用得着费这个劲吗？ “祖母，昭昭知道，您和二姐姐感情深厚，一定是不舍得跟二姐姐分开，但您也要为二姐姐的以后想想才行。”此时，穆昭昭就是这么说道。 她也是这么说说。 并没有打算说服兰老夫人。 毕竟，如今宁侯府当家的人，前面有穆倦，后宅还有程司摇。 他们都不会听兰老夫人的。 所以，穆昭昭说完，就是又看着穆倦，直接提议道：“昭昭观察过了，和明心阁挨着的两个院子，都是空的，不如就让大姐姐和二姐姐，搬到那两个院子里去，离昭昭近一些，我们姐妹之间也好常常来往。” 兰老夫人一听这个，更加反对了：“不行！” 穆昭昭果然是不安好心啊！ 让洛儿住得离她那么近，不就是为了方便欺负洛儿吗？ 她就是想，洛儿小时候不懂事，欺负过她，所以现在想要借机报仇…… “那就这样安排吧。” 然而，穆倦直接就无视了兰老夫人的两次反对意见，看着程司摇道，“你记得这两天派人将那两个院子收拾一下，收拾妥当了，就让洛儿跟依依都搬过去。” 程司摇正要答应。 穆昭昭却道：“哪里用得着两天呀？姨母，您这就派人去收拾吧，那两个院子虽然是闲置的，但平日都定期有人前去打扫，应该一会儿的功夫就能收拾好。 “就算一会儿的功夫不行，这时候还早呢，晚上睡觉之前，肯定能收拾妥当。” 程司摇自是立即应下！ 而兰老夫人一听穆昭昭这么急，更加肯定了她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欺负穆洛洛了。 当即猛地一拍桌子，怒瞪着穆昭昭道：“穆昭昭！你是仗着自己是郡主，故意跟我过不去是不是？我说了！不行！我不同意！” “祖母，您怎么这么说呀？昭昭怎么会故意跟您过不去？” 穆昭昭不得不面对兰老夫人，小脸上一副委屈地道，“再说了，这种事情，您就算是不舍得二姐姐，也得听听二姐姐是怎么想的吧？” 她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便都是立即看向了穆洛洛。 兰老夫人还担心穆洛洛会不敢说，紧紧拉住她的手，道：“洛儿，别怕，只要你不想走，谁也不能分开咱们祖孙两个！” 如今十岁的穆洛洛，长了一张和兰姨娘年轻时候极为相似的脸庞，看起来很有几分弱柳扶风的气质。 加上她这几年来，性子沉稳了许多。 这会儿看起来就是柔柔弱弱的，引人心疼。 此时，她任由兰老夫人这般拉着她的手，心里一阵苦笑，笑兰老夫人虽然疼她，却还不如穆昭昭知道她在想什么。 “祖母，洛儿想搬出去住。” 穆洛洛一开口，就说出了让兰老夫人始料未及的话。 “可是洛儿……”兰老夫人难以理解，以为穆昭昭这还是害怕穆昭昭，还想再说些什么。 “祖母，洛儿是真的想要自己住了，不是因为洛儿想跟祖母分开，洛儿其实也很舍不得祖母，可是，洛儿终要长大的，若是没本事让自己独立起来，以后又哪来的本事去照顾祖母呢？” 穆洛洛打断了兰老夫人的话，一脸恳切地道，“祖母，您就当是为了洛儿好，让洛儿搬出去住吧。 “反正，芙蓉园这里，以后有兰姨娘陪着您，不至于让您太孤单了。 “而且，洛儿也会每日过来向您请安的。” 她这样说着，话里虽然提到了兰姨娘，可眼睛却一眼也不去看兰姨娘。 兰姨娘看着她，算是把她的那点小心思给摸得清清楚楚。 要是以前，穆洛洛敢这般不把她当一回事，兰姨娘事后肯定要找个机会，狠狠收拾穆洛洛一回。 不过现在，兰姨娘也根本不在乎了。 她知道，穆洛洛害怕她，要故意躲着她。 但她如今这好不容易被正衍大师给治好，心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找穆昭昭报仇！ 别的，她什么也不在意了！ 于是此时，她就当什么都没听到，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一点也没有作声。 她甚至惊异于自己的身体如今是真的被正衍大师医治得比以前更好了。 跪了这么久了，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膝盖疼腿疼的。 以前可是只要稍微跪那么一会儿，她就会觉得疼痛不已。 这会儿，穆洛洛都这么言辞恳切地请求了，兰老夫人又是真心心疼她，自然是只有点头答应了。 不过还是不忘嘱咐：“洛儿，以后要自己住了，可得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千万别受什么委屈了，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过来找祖母，告诉祖母，祖母帮你出气！” 穆洛洛听她答应，想到以后不用再跟兰姨娘住在一处，就是不禁松了口气。 此时听兰老夫人这么说，忙就是道：“洛儿知道，祖母放心，洛儿住的离三妹妹那么近，有三妹妹在，谁也不敢欺负洛儿的。” 说完，她便是感激地望了穆昭昭一眼。 穆昭昭朝她勾了勾嘴角。 两个人谁也想不到，曾经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就要打架的她们，势如水火的她们，如今竟然会这样互相帮助。 而兰老夫人闻言，则是仍旧有些不满地瞥了穆昭昭一眼，心道，她说的就是怕穆昭昭会欺负洛儿呢！ “父亲，以前二姐姐住在祖母那里，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也都是祖母身边的人，但以后二姐姐要自己住了，就得有自己得力、用的顺手的丫鬟婆子，还有大姐姐也是一样的，您今日就抽出空来，亲自去给二姐姐和大姐姐选几个可用的人吧。” 这时候，穆昭昭又是这么提议道。 兰老夫人一听这话，难得地没有再反对出声了。 毕竟，让穆倦亲自去给穆洛洛和穆依依挑人，总比让程司摇去要靠谱得多！ “好，那我今日就先忙完这个事情，再去宫里！” 穆倦自是立即答应下来！ 第490章 我看着她，总觉得害怕 “那二姐姐，你就先跟我走吧？” 穆昭昭又跟着提议道，“这件事情还得去告诉大姐姐，薛姨娘可能还没得到兰姨娘已经好了的消息，所以没过来，我们正好去一趟，然后你就跟大姐姐一起先去我的明心阁歇息，让丫鬟婆子们给你先把东西收拾好了，晚些时候，等那两个院子也都收拾好了，再搬过去。” 兰老夫人一听，开口就是又想阻拦。 穆洛洛赶紧抢先一步应下：“好，三妹妹，都听你的安排。” 接着就又恭恭敬敬地看着程司摇，道了一句，“今日，就劳烦母亲费心了。” 程司摇看她一眼，嗯了一声，没再说别的。 之后，穆洛洛又跟兰老夫人寒暄了几句。 兰老夫人让李嬷嬷亲自去给穆洛洛收拾东西。 穆昭昭则先带着穆洛洛离开了。 二人打算去薛姨娘在的清荷院，没想到半道上就碰到了。 薛姨娘听说了兰姨娘的事情，赶紧带着穆依依赶来。 一见到穆昭昭，便是立即行礼。 “免礼吧，正好我要和二姐姐一起去找你呢。”穆昭昭三言两语，简简单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还是郡主想得周到。” 薛姨娘一听，不同于兰老夫人的不同意，立即一脸感激地看着穆昭昭，“妾身早就想到，该让依依出去自己住锻炼锻炼了，总不能事事都听妾身的，没一点主见。 “郡主这个提议，真是帮了妾身一个大忙！ “那妾身先去看看兰姨娘，向老夫人请个安，回来就给依依收拾东西……” 穆昭昭闻言，本来想说不用过去了。 但话到了嘴边，她给咽了回去，转而点头说道：“好，那让大姐姐先回去吧，你去给祖母请个安，就赶紧回来便是，至于大姐姐身边以后用的丫鬟婆子那些下人，姨母已经带着父亲，亲自去挑人了。 “若是大姐姐身边本来就有用的顺手的，也可以一起跟着去新院子里，之后的，就让大姐姐自己安排好就是 “有什么要说的，今日都跟大姐姐交代好了。 “等晚些时候，让大姐姐先去我的明心阁。” 薛姨娘听了，自是恭敬应下。 穆依依也乖巧地没有反对，带着贴身的丫鬟先回了清荷院。 穆洛洛知道穆昭昭没有立即让穆依依也跟着一起去明心阁，完全是为了她，一路上都安安生生地没有说话，随着穆昭昭回了明心阁。 到了之后，穆昭昭命人泡了茶，拿了点心。 穆洛洛这时候才是一脸真挚，又带着几分愧疚地道：“三妹妹，多谢你，今日，你又救了我一次。” 穆昭昭正在想兰姨娘到底是怎么好的。 闻言，回过神来，看她一眼，叹了口气，道：“自家姐妹之间，何须言谢呢？我虽然是帮了你，可也不仅仅是为了帮你。 “你也是父亲的女儿，祖母又疼爱你，你过得好，平平安安的，父亲和祖母便都能安心。 “兰姨娘这突然好起来，透着诡异，万一让她跟你再待在同一片屋檐之下，再出了什么意外，父亲跟祖母岂不是都会伤心？” 穆洛洛听她这么说，心里就是一阵的感慨。 虽然祖母总说穆昭昭根本不把她这个祖母当一回事，可是，说穆昭昭心里就没有把她们当成是家人…… 可这明明是，穆昭昭只是不说而已，实际上，她心里是有家人的。 “三妹妹，为什么……兰姨娘会突然好起来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她，总觉得害怕，觉得她看起来很是奇怪。”穆洛洛柳眉微微蹙着，有些不安地说道。 穆昭昭闻言，就又是看她一眼。 女孩子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的。 如果连穆洛洛都觉得兰姨娘透着一股子的不对劲的话，那就说明，兰姨娘真的有问题。 “我也是这么觉得，可只是这么见一次，又找不出她不对劲的地方，只能往后慢慢看着了。”穆昭昭道。 “三妹妹，她以前那样丧心病狂……我，我担心她会对祖母不利……”穆洛洛忧心忡忡地道。 “放心，祖母的院子，我会派人盯着的，而且祖母身边那么多人伺候，兰姨娘想要使坏，也很难，你不用太过担心了。”穆昭昭安慰她道。 心里则想着，等今日阿大、阿小回来以后，她就安排这事。 非得弄清楚，兰姨娘是怎么好的不可！ 还有那个躲起来不见了人影的正衍和尚…… 如今龙武卫就在她的手上，可调用的人手多了，她就不信，不能把这个妖僧给揪出来！ 宁侯府里发生的这一切，并不是什么秘密。 穆风还在宫中，还没有回来，就从他人口中得知了兰姨娘已经好了一事。 他对此感到颇为震惊。 毕竟是把自己养大的人，一回到家中，他就立即去了芙蓉园。 而兰姨娘见到穆风，眸子里闪过些许动容，随后便归于平静，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礼道：“妾身见过大少爷。” 穆风眸中一动。 在看到他时，如此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兰姨娘，他还是头一次见。 “嗯，听说姨娘好了，我过来看看。”穆风淡淡地道。 兰姨娘看着穆风。 比之三年前，他的气质愈发沉稳，似乎跟他的父亲更像了。 她别开眼去：“多谢大少爷关心，妾身好了，已经没事了。” 几句话之后，两个人都是一时相对无言。 曾经彼此关心爱护的一对母子，如今不过跟两个陌生人一样。 穆风不再多说什么，转而向兰老夫人问起旁的事情。 兰老夫人对穆昭昭是满腹牢骚。 然而知道她这个孙儿如今最疼爱的就是穆昭昭，也不敢说穆昭昭什么坏话，只是语气不满地说了今日穆昭昭的那些提议。 穆风闻言，点了点头，又跟兰老夫人寒暄了几句，就离开，往明心阁去了。 而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 明心阁挨着的那两个院子，也都已经收拾妥当！ 穆洛洛和穆依依的东西都依旧收拾好了，新的丫鬟婆子也都到位。 穆风赶到明心阁的时候，穆昭昭正打算带着她的两个庶姐，正式入驻到新的院子里去。 这会儿，一见到穆风来了，三个人都很是开心地齐声道： “哥哥！” “兄长！” 穆风看着三个出落得如花似玉的妹妹，方才心里那股因为见了兰姨娘，而莫名起来的不快，顿时一扫而空！ 第491章 又想搞点别的什么事情 穆风快步走到三个妹妹跟前，跟她们一一打了招呼。 “哥哥，去祖母那里了吗？”穆昭昭看着他，问道。 “去了，正是刚从祖母那里回来，听她说了洛儿和依依要搬到这边住的事情，所以我过来瞧瞧。”穆风目光温和地看着穆昭昭，说道。 “我刚好也要陪着大姐姐和二姐姐去她们的新院子里看看，那哥哥，我们一起？”穆昭昭立即提议道。 对此，穆风自是欣然应下。 四个人于是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婆子，一同先去了穆依依住的院子。 小院叫竹香苑，里面栽种了许多的竹子，还有紫竹，院子里挖了池塘，种了莲花，还有一个紫藤花架，花架下面摆放了石桌石椅，是个夏天乘凉的好地方。 夜里，许多地方都看得不太清楚。 但依依光是看得有竹子有莲花又有花架，就已经满意得不得了了。 屋子里也布置得很雅致。 “今日到底是仓促了些，大姐姐，你先住下，这两日若是发现还少了什么，直接遣人来找我，或者去找姨母说，都是可以的，东西再慢慢添补。”穆昭昭说道。 “好，我到时候找母亲便是。”穆依依乐呵呵地点头应下。 之后，几个人又去了就紧挨着竹香苑的隔壁的小院，叫落英居，也就是穆洛洛的新住所。 落英居里没有种竹子，不过种了几株海棠、桂树还有石榴树，穆洛洛对此也很是满意。 只心里可惜着，如今海棠、石榴的花期都过了，不然可以采摘一些，用来泡澡或是做成香囊、鲜花饼什么的。 不过还好，她还能等到一个秋天桂花的花期。 落英居的室内布置得跟竹香苑差不多。 “二姐姐也一样，若是发现缺什么，不想去找母亲的，派人来找我说一下便是。”穆昭昭知道穆洛洛有些怕程司摇，于是特意这么说道。 “好，我记住了。”穆洛洛一脸乖巧，眸中带着感激地道。 “你们以后要自己你住了，身边没有祖母，没有姨娘，以后凡事就得自己多留心，若是遇到哪些奴才胆敢欺上瞒下，犯上欺主，不用客气，直接找父亲、找母亲，或是找我或者三妹妹说，千万不要让自己忍着，记住你们是自己院子的主子，一切得你们说了算才是。” 穆风跟着两个院子都转了看了，也觉得满意，这会儿就是坐在落英居的屋子里，对穆依依、穆洛洛二人告诫道，“要记得，该和颜悦色的时候就和颜悦色，该威严的时候就威严。 “千万不能让这些做奴才的，爬到你们两个做主子的头顶上去了。” 他这么说着，穆依依跟穆洛洛也是用心听着。 其实，这些话来之前，薛姨娘和兰老夫人都分别向两人交代过了。 不过此时，姐妹两个还是立即一脸认真地点头称是。 穆风很是满意地也点了点头。 接下来，穆昭昭把两个院子的丫鬟、婆子都叫过来，让穆风训了话，随后就让她们各归其位了。 “大姐姐跟二姐姐的月钱，我会跟姨母说一说，再给你们提一提。” 穆昭昭想了想，说道，“以前你们跟着薛姨娘住，跟着兰姨娘、兰老夫人住，像是打赏下人这些，都不需要你们来做，手里的月钱支配就比较自由。 “可是以后，有些时候就得支出一部分，拿来在好朋友之间来往送礼，或是打赏下人，一个月若是只有五两银子的月钱，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不过能提多少，这我就不能保证了。” 她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却想，可以给两人提到每个月十两银子的月钱。 等她找姨母商量一下。 反正她自己每个月铺子的收入就很丰厚了，这点月钱是可以不要的，到时候就让姨母再拿出来一点，加上她自己的月钱也拿出来，就能给两人提到每个月十两银子了。 穆依依和穆洛洛对此自然是很高兴的。 不管能提多少，哪怕能提一两，也是好的。 之后，穆昭昭几个又一起说了许多的话，晚饭也是在这里用的。 一直到时候不早了，才各回各的院子休息去了。 日子这么风平浪静地继续着。 似乎兰姨娘的突然痊愈，并未给这座侯府增添任何的不平。 穆昭昭让阿大、阿小做的事情，让他们在姜太妃身边悄悄地布置好暗卫，也都布置好了。 一连数日下来，亦是风平浪静。 穆昭昭稍稍放心了些。 阿大、阿小则又带着从龙武卫中挑选的一些精英，去往各地办理丐帮和天机阁的交接事宜。 这样马不停蹄地忙碌下来，时间匆匆而过。 转眼间，一个半月过去了。 兰老夫人五十五岁的寿辰就要到了！ 难得这个时候，是让兰老夫人觉得开心的日子，在前一段时间因为穆洛洛搬到单独的院子居住以后，她的心情很是郁结了一阵。 所以，兰老夫人对于今年的这个寿辰，心里面还是很期待的。 而按照往年的惯例，每年的这个日子，穆倦为了给老夫人庆祝生辰，都会宴请宾客，并且会请戏班子前来，给兰老夫人过寿。 这给老夫人贺寿，请的戏班子，每年唱的什么曲目，自然都是兰老夫人喜欢的。 往年一般都是由李嬷嬷提前去找戏班子，说老夫人今年想看什么戏，戏班子就会排什么戏。 这样做好了准备，在老夫人寿辰的那一天，就会唱什么戏。 不过今年因为有兰姨娘一直住在芙蓉园，而且把老夫人伺候得很是舒适，于是，在今年兰姨娘提议说，不如让她去负责找戏班子排戏这件事情，也好让李嬷嬷今年好好休息休息，毕竟李嬷嬷年纪也大了之后，兰老夫人欣然应允了。 李嬷嬷也的确是年纪大了，人也有些懒了。 一听说今年能有兰姨娘替她干这一桩跑腿的活，自然也乐得挣得一个清闲。 而穆昭昭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则是交代陈四道：“仔细盯着她，看看她是真的在给老夫人和戏班说唱什么戏的问题，还是又想搞点别的什么事情。” 第492章 可昭昭就是喜欢跟他说 然而一连数日，兰姨娘去了戏班子，都是早早地去，早早地回，没一点逗留。 陈四跟了几次都没有什么结果。 回来向穆昭昭禀告，穆昭昭只说继续让他跟着。 陈四只得继续，每天听戏班子的那些人唱戏，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然而与陈四这里盯着兰姨娘却一无所获不同。 另一边。 一直在悄悄关注着穆昭昭，暗中派人盯着兰姨娘一举一动的李铬，却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因为兰姨娘今年找的这个戏班子，并不是往年兰老夫人最喜欢的一个戏班子。 之前的那个戏班子，今年突然推脱说，排戏排得太多了，抽不出空闲去给兰老夫人贺寿了。 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兰老夫人年年都过寿，年年李嬷嬷都是找的这个戏班子。 而兰老夫人毕竟是宁侯穆倦的母亲，安乐郡主穆昭昭的祖母，他们两个，可都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这戏班子即便是为了巴结他们，也是每年都会提前空出档期，专门用来排兰老夫人想看的戏的。 可是今年，却说没空？ 李铬一听人回报这个事情，就是立即说道：“去查一查，这个戏班子是不是真的每天都在忙着排戏，是不是真的忙的一点空闲都抽不出，是不是兰老夫人生辰那一日，也真的都排的有戏。” 派去的人也很快就给出了答复。 “世子，那戏班子根本就不忙。” 这人说道，“但是，他们的班主做事很是谨慎，分明是故意为之，小的先找了人去直接问班主，在兰老夫人寿辰那一日，可有空闲到府上唱戏，那班主立即说忙得很，没时间。 “可又不肯说，是忙着排谁家的戏。 “后来，小的又另外着人去和这戏班子里最红的一个小生喝酒打听，那小生酒后吐真言，说今年和往年一样，原本也是要把这段时间特别空出来，给侯府的老夫人过寿排戏的。 “可谁知道，班主却突然说，今年不排戏了，这段时间不管谁问，都说忙，就这么给推了。” 李铬一听下属这么说，就知道这背后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让班主不接戏了。 这家戏班的班主不接戏。 所以兰姨娘就会顺理成章地找上另一家戏班。 而这另一家戏班子，往年在京城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也就是今年才突然冒出来的。 “你派人跟了兰姨娘这么久，可有发现她在这家新的戏班子里，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吗？”李铬问道。 “回小世子的话，属下并未发现，那兰姨娘每日都是吃完早饭就去这家戏班，去跟班主说兰老夫人想要唱什么戏，想要看什么样的热闹，在那里待的时间，连一盏茶都没有，几乎都是说完就立即回侯府了。” 这下属的回禀，倒是和陈四的一样。 然而李铬到底想得比较多。 他当即就是又吩咐道：“你想个法子，不要打草惊蛇，去探探这个戏班子。 “要去看看他们到底排的什么戏，是不是兰老夫人点名要看的，排的戏的内容，唱的都是什么词。 “另外，查一下这个戏班子每日进进出出，是否有什么可疑之人。 “还有，再查一下这个戏班子每日采买的东西，哪怕是吃的什么菜，喝的水是哪口井里打出来的这种，细无巨细的，一并都要弄清楚了。” 这下属一听，就立即懂了，连忙前去安排这件事情。 一旁，赵华英看着李铬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已经十一岁的他，如今看起来已经芝兰玉树，英气逼人了。 赵华英感到无比的欣慰。 尤其是小世子无论思考什么，都会想得十分周全，更让他感到十分的骄傲。 “世子，郡主身边的那个陈四，也在盯着兰姨娘，不过一直都毫无进展。”赵华英这时候说道。 “嗯，昭昭在信里说了，她说陈四还算能干，但有些经验不足，比着那个阿大、阿小，还是有些不足，陈四要是有英叔这样想得周全，也就不至于跟了那么多天，就只能看到兰姨娘去喝了茶，就又回来了。” 李铬说起穆昭昭写的信，想起信里写的内容，清俊的脸庞上，就不由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么多年了，他们之间依旧是几乎每天都有信件来往。 有的时候他跟着英叔去外地历练，这信件也是不间断地在京城，和他去的地方之间来往。 所以，即便是两个人一直都没有待在同一片屋檐之下，可是对彼此的情况，却都是十分了解的。 李铬想起穆昭昭总是絮絮叨叨地跟他说，今日吃了什么，是什么口味，她喜不喜欢这些琐碎的小事，心里就觉得熨帖无比。 这些听起来都是无足挂齿的小事，可昭昭就是喜欢跟他说。 他想到两人以后要成亲，每日都待在一起。 而两个人在一起，日日夜夜的相处之中，面对的更多的，不就是这些小事？ 就是要这种小事情也能说得有滋有味的，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才更能够有滋有味的。 李铬走了会儿神，用来想穆昭昭。 赵华英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 “世子，若是发现了兰姨娘的怪异之处，是否要跟小郡主说呢？”赵华英问道，打断了李铬的思绪。 “嗯，要说的。” 李铬点了点头，“昭昭在信里说了，她觉得兰姨娘能够突然痊愈，这件事情本身就透着不对劲，她说按理说，兰姨娘是绝对不可能好的，可她不但好了，身体还变得比以前好。 “尤其是，她曾听兰姨娘身边伺候的丫鬟说，兰姨娘如今像是强壮得感受不到疼痛，也感受不到冷热的。 “说兰姨娘大热天的，还穿着春装。 “说有次兰姨娘做针线活，不小心剪刀扎到肉里了，她自己居然一点也不疼似的，都没有立即发现，是丫鬟看见流血了，赶紧手忙脚乱地给她止血，她才知道的。 “所以，这次务必要把兰姨娘究竟想要做什么，给查清楚了。 “到时候证据确凿，就是绝对不能再让兰姨娘翻身了！免得这个定时炸弹，会突然什么时候爆炸！“ 尽管李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定时炸弹，也没有听说过。 不过他跟穆昭昭之间写过那么多封信，也早就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 第493章 啥?还有这种好事? 李铬吩咐下去之后，那名叫做周游的下属，就立即去按照他说的，前去布置了。 他这先前没有想到要这样做，便只觉得这家戏班子，和其他的戏班子也没什么区别。 可如今想要派人进去，却发现这戏班子严防死守的，根本就不允许外人轻易进入。 周游没有办法，只好每天盯着戏班子进进出出的人。 最终盯上了一个从京城郊区大老远地前来送菜的菜农。 周游觉得很奇怪。 这一般来说，京城的各户人家每日吃饭炒菜，要买菜的话，根本就没必要从那么大老远的京郊去买菜，京城的集市每日都有好些菜农拉了一大车的各种菜售卖，他们只需要去集市上买就是了。 可这戏班子，却舍近求远，从京郊买菜？ 虽然说，是菜农专门来送菜，可也总觉得透着一股子不对劲。 于是这一日，在这个菜农驾着驴车，拉着一车的菜，出了庄子，走到一处偏僻无人之地，就被周游给带人围住了。 “你、你们想要干什么！”菜农一脸惊慌失措，“我身上没钱，就只有这些菜了！” “我们不要钱，就是想看看你这车上的菜。”周游使了个眼色，不由分说，就让手底下的人把菜农给按住了。 而后，他就走到车前，命人将这些运送的蔬菜，一包一包地打开。 上面的，蔬菜就是蔬菜。 可到了最底下，却发现了一个麻布袋子，袋子里放着的东西，显然不可能是蔬菜。 周游立即将麻袋打开，便见到里面装着的，竟然都是刀剑枪戟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真家伙。” 周游目光锐利如鹰，看着那菜农，“京城里头，是不允许普通人家持有这些东西的，我听说你是往一家戏班子送菜，莫非这些东西，都是戏班子的人要的？ “可戏班子用的家伙式，一向都是假的。 “你可知道，就凭你扯上的这几件兵器，我现在就将你扭送到京兆尹衙门，就能治你个意图伤人的罪名！” 他这一番话一出，可是把这菜农给吓得不轻。 菜农一脸的惊慌失措，抖着身子，连连求饶道：“大哥，这些、这些东西，小的可真的不知道是这些东西啊！” 周游冷哼一声，却是根本不信的语气：“你不知道？这东西就放在你的车子上，你说你不知道？” 菜农支支吾吾，眼神躲闪，不肯说出来。 周游又一声冷哼，直接招呼道：“立即把这个不老实的菜农，扭送到京兆尹衙门去治罪！” 菜农一听要进衙门，当即吓得赶紧老老实实地道：“大哥饶命！饶命！这些东西，都是住在村子里的一个僧人每日送过来，说他跟这家戏班子的班主认识，让我每天都捎一袋子东西给这班主。 “我能每天给这戏班子送菜赚钱，都是这个僧人牵的线，于是就帮了这个忙。 “可我真的不知道，这袋子里放着的，竟然是这些东西啊！” 周游闻言，却是一脸的不信。 他冷笑一声：“东西经了你的手，在你的车上，你说你不知道？你就没有偷偷打开看过吗？” 菜农连连摇头：“这个真没有！大哥你不知道，那僧人每日都是在我准备装菜的时候提着一个麻布袋子过来，他自己把东西送我车上，我怎么好当着他的面，去看袋子里的是什么？ “又因为他每次都把袋子放在最底下，上面压了一车的菜……我就算心里再好奇，路上翻出来看，也费事费功夫啊！” 这倒是真的。 周游点了点头，算是勉强相信了。 菜农忙就是又求饶道：“大哥，小的知道错了，您就念在小的事先无知的份上，饶了小的一次吧！小的这就把这东西拉回去，以后不再给这家戏班子送菜了！” 然而，周游却不肯放他走：“我说你这个菜农，莫不是脑子是傻的？那僧人手里既然能弄来这些东西，指不定他住的地方还有多少。 “你如今突然去找他说不肯送了，他定然会想到，你已经知道了他让送的东西，都是这些真刀真枪能要人命的兵器。 “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 “你说说，他会不会因为害怕事迹败露，而提着刀到你家，杀你灭口？” 菜农一听这话，顿时就是吓得浑身抖如筛糠。 他当即痛哭出声：“这、这可怎么办啊！” 周游重重拍了他的肩头：“所以啊，我啊，就是老天爷派来救你的，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办，不但能保你一条性命，而且，事后还能给你一笔银子的奖励。” 菜农闻言，抬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沧桑脸庞，吸了吸鼻子。 那一脸迷茫的表情，似乎在说，啥？还有这种好事？ 周游被他脸上的鼻涕给恶心到了：“现在，一切都照我说的做！” 这句话对于菜农来说，就好理解得多了。 他忙连连点头，生怕少点一次头，周游就要把他给押送到衙门里去了。 周游拉住他的袖子，在他脸上擦了擦，把他脸上的鼻涕给擦掉了之后，才是凑到他跟前，说道：“你听我说，待会儿呢，就这样这样再这样。” 于是，一刻钟后。 菜农重新上路。 只不过，与原先他身上还算干净比起来，这再一次重新出发，他就是一身都是土，膝盖处的衣物还磨破了皮，里头用一根布条绑了，布条上透出一块血红。 而他的驴车上，则多了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年轻小伙子。 等菜农到了戏班子，他的这幅惨状，立即就是引起了戏班子的人的注意。 “老刘啊，你这，这是怎么了？还有你身边跟着的这个人是谁？班主可是说过了，要送菜，你只能自己来送，不能带别的人！”戏班子后厨的高厨子警惕地说道。 “害，别提了！今儿个出门，真是倒了大霉了！嘶……” 菜农老刘刚抬了一下腿，就痛得倒抽一口凉气。 他这幅表演，看得一旁跟着的年轻小伙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老刘一见此，当即抬手就在这年轻小伙子头上狠狠拍了几巴掌：“笑！你还笑！你笑个屁啊！” 第494章 就跟摸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一样 高厨子顿时目光同情地望一眼这个抱头鼠窜的憨憨小伙儿，不过还是不忘警惕地又问道：“好了好了，别打了，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这小伙子是谁啊？” 老刘这才是收回了手，却是赶紧找了个小杌子坐下，这过程中还是痛得嘴里嘶嘶抽着气，一坐下去就赶紧抱住自己的右腿，小心翼翼地卷起裤管，露出里面浸了血的布条。 等那布条一拆开，就又露出了膝盖上一块磕破的伤口，血肉模糊的…… 看着就惨。 高厨子脸上露出些许不忍来，语气没有之前那么咄咄逼人的警惕了，只是满腹同情地又关心地问了句：“老刘，你这是？”老刘又感慨了一句：“唉！别提了！今天真是倒了血霉了！刚出庄子，跑到那一条十分平整的大路上，还没跑开呢，斜地里突然窜出来一只野猪！ “那野猪原来是被几个猎户追着，走投无路了从林子里跑出来，惊到了我的驴，那驴子一下就把我从车上甩下去了！ “我倒霉催的，人砸到路边草窝里，别的地方倒是都没事，谁知道，那草窝里竟然有一块石头，我是被甩趴下了，这膝盖这里，刚好就砸到那石头上！就成这样了！ “几个猎户倒是好心的，见我摔了，扶我起来，给我把掉地上的几包菜也捡起来放车上了。 “可我这腿，我还得送菜，我怎么送啊？ “只能回家去了。 “你知道的，我媳妇有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弟弟，在我家里讨一口饭吃，也就是这个蠢小子……” 老刘说着，抬手指了指被他打得到现在还抱着头不敢起来的憨小子，继续道，“没办法，回家粗粗包了一下伤口，媳妇不放心我一个人来，就让这小子跟过来了。 “老高啊，你别看他傻，他也就是脑子不好使，但其实还算听话，平时在我这里啊，让他干活啥的，也都不偷懒的。 “就是我媳妇怕他出去干活了会被人给骗了，所以不肯让他出去，就一直待在家里了。 “我这也是没办法了，今天才叫他跟着了，你可千万别跟班主说啊！ “我一个人养活家里好几口，还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也是实在是没办法！” 说完，一脸惨兮兮地望着高厨子。 高厨子见他身上还沾着几根草，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 至于他家的这个傻子，以前也的确听他提起过。 知道这个老刘也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户，替一户人家看着一处农庄，很得东家信任。 也正是因为老刘的东家推荐，他们戏班子才会选中老刘送菜。 不过这事该说，还是得跟班主说的。 于是此时，他就是忙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老刘啊，你这伤口看着有些厉害，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找个药去，一会儿上了药，你再包扎一下，免得伤口以后化脓了，可就不好处理了。” 说完，给后厨几个人一个眼色示意，让他们看着老刘跟这个憨傻子，就到前院去找班主了。 班主是个年纪五十多一脸精明相的，姓陈。 陈班主听完高厨子的禀报，拿了盒金疮药，亲自去看了老刘的伤口，看他满身的尘土，还有身上沾着的几根草，以及那个憨傻子。 确定老刘说的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后，看着那憨傻子，却是忽然心里一动。 “老刘，我听老高说，你这媳妇的弟弟，你媳妇怕他出去干活会被人给骗了，那不如就让他在我这戏班子里干活，如何？工钱呢，和其他人一样，管吃管住，我让老高亲自替你盯着，怎么样？” 陈班主一脸的慈祥，笑呵呵地说道。 他看着那个憨傻子，只觉得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在他们戏班干活，真的是太合适了。 然而，老刘听了虽然一脸的心动，但还是缩了缩脖子，道：“这个，陈班主，我知道您是一片好心，不过，我媳妇可金贵她这个弟弟了，这事我不敢做主，要不，等我今天回去了问问媳妇？要是她肯答应的话，那我明天就把二狗子给送过来！” 后厨许多人都知道老刘是个怕自家媳妇的耙耳朵，当即就是笑出了声。 老刘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陈班主则略微一想，就立即点了头：“这自然是可以的。” 也刚好，今日还能派人到这村子里找那个和尚问问，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 事情就这么定下。 老刘卸了菜，陈班主检查了底下麻布袋子里的东西，而后就让老刘回去了。 老刘前脚一走。 陈班主后脚就派人跟上，去找和尚打探老刘家里的情况。 打探的人没多久就回来禀告说，那和尚说了，老刘媳妇的弟弟就是叫二狗子，人虽然傻了点，也不会说话，不过给老刘家干活却一身的力气。 陈班主这就彻底信了。 次日，老刘屁颠屁颠地带着二狗子，到了戏班子。 送完菜之后，老刘自己回了家，二狗子则被留在了戏班子里！ 陈班主一见到二狗子，就让高厨子给他端了一碗回锅肉。 二狗子一看见肉，眼睛都直了，几下就给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了以后，就一脸感激地望着陈班主，觉得陈班主真是个好人！ 陈班主满意地笑了。 接着，就提起了今日老刘送过来的麻袋。 二狗子很是知恩图报，直接从陈班主手里抢过麻袋，扛在自己肩上，而后看看陈班主，那意思是说，你给我吃了肉，我给你干活！ 陈班主顿时又满意地笑了。 他领着二狗子去了院子深处，一间库房。 库房的门打开。 里头竟然放了许多的兵器，甚至还有火药！ 二狗子心里一惊，面上却满是懵懂茫然。 “二狗啊，以后你就在这库房待着，除了我以外，谁都不能让进，知道吗？”陈班主交代道。 “嗯嗯！”二狗子喉咙里哼哼两声，重重地点头应下。 陈班主于是就跟摸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一样，摸了摸二狗的头，又交代道，“要是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人想要闯进来，你不要管这库房里的东西，赶紧跑出去找我，知道吗？ “现在，我先带你去看看，如何找我。” 说完，就又带着二狗子去了平日里能找到他的地方。 第495章 滑溜得跟毒蛇一样 一连数日，二狗子都待在这家戏班子里。 他老老实实的，陈班主让他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从一开始的库房，到后来的到后院看门。 二狗子每天都有一碗肉吃，极为的听话，陈班主说了哪些人能进后院，他就记住这些人都有谁，而后放他们进去，陈班主说了哪些人不能进后院，他就说什么都不放人。 二狗子反正也不会说话。 只需要那副颇为结实的身躯往那里一挡，拳打脚踢他都坚决不挪动一步的。 就这么的，他极得陈班主信任的，终于被调到了前院后门看门，陈班主甚至为此，还给他买了两身新衣服。 而二狗子也终于见到了从后门拜访陈班主的兰姨娘，以及一名总是戴着帷帽的僧人。 这些消息，很快就都传到了李铬那里。 李铬见到穆昭昭以后，又把这些情况都详详细细地告诉了穆昭昭。 是现在就把陈班主这帮人，连同兰姨娘都给抓了，还是等以后？ 这个，要等穆昭昭决定。 而穆昭昭听完之后，便是深吸了一口。 “那个带帷帽的僧人，不知道是不是正衍和尚，要是能把他给抓了，那就好了。”她一想起正衍的可恶之处，就不禁错着牙，说道。 “周游送回来的消息，那僧人去戏班子的时间，并不是固定的，指不定哪天去，而且，假如这僧人又不是正衍和尚，若是贸然行动，那就会打草惊蛇了。”李铬思索着道。 “是啊。” 穆昭昭叹了口气，她尽管一千个一万个想要抓住正衍，可要是打草惊了蛇，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亏本的买卖不能做，正衍和尚滑溜得跟毒蛇一样，这次说什么，也得再拔掉他一颗毒牙不可！” 他就算是再毒，那毒牙一颗接一颗地被拔掉。 一条没了牙的毒蛇，迟早是死路一条！ 于是，一切都按兵不动，波澜不惊地进行着。 戏班子里的每天都如一日。 里头养了许多游手好闲的混混，每天也不排戏，只跟着练刀练枪，练怎么砍人却不把人给砍死！ 而穆昭昭则继续让陈四跟着兰姨娘，并且，还跟的极为明显。 私下里，则是悄悄地让穆洛洛问了今年要给兰老夫人排什么戏，而后让阿大去找了原先的那家戏班子，让这家戏班子排这几出戏，也不说是哪户人家要的，反正银子给的足足的。 戏班子这段时间的档期本来是一向空给宁侯府的，这突然由于旁的原因无戏去不了宁侯府了，时间就一下子空出来了。 如今有人送了银子过来让他们排戏，那他们自然是欣然应下。 于是，两个戏班子，都在为了兰老夫人的寿辰而排戏。 这么又是转眼之间，终于就到了兰老夫人寿辰的前一日！ 这一日，侯府开始忙碌起来。 府里的下人们忙着在园子里搭起了戏班子，顾管事忙前忙后，忙里忙外，根据发出去的帖子，核对明日会到府上来的客人们。 程司摇也忙得脚不沾地。 明日那样多的贵客要来，谁应该坐在哪个位置，坐的位子上应该摆放几样水果多少瓜子之类的事情，都要和身边得力的管事丫鬟一一准备好足够的分数，这是只能多不能少的细致活。 为了给祖母过寿，穆风向皇上请了两天的假，难得有时间在家里，他自然许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地布置。 而穆昭昭带着丫鬟和阿大、阿小在府里如穿花蝴蝶而过，终于找到了在指挥着小厮们悬挂灯笼的穆风，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哥哥，昭昭想要找你帮个忙！” 穆风听到声音，扭头一看，脸上立即就露出了笑容。 他随即就撇下手里的事情，温和地朝她走过来，笑着问道：“什么忙？三妹妹，你尽管说！” 穆昭昭亲昵地抱住他的手臂，撒娇地道：“哥哥，我想找兰姨娘问点事情，可是我怕她不肯见我，你能帮我把她叫出来吗？就叫到她以前的院子，也就是汀兰苑里。” 穆风闻言，自然是不疑有他的应下：“好，你想什么时候找她？现在吗？” 穆昭昭点了点头：“是呀，就现在，哥哥，我先去汀兰苑等着。” 说完，她便先领着人走了。 穆风虽然心里疑惑，不知道三妹妹找兰姨娘是要问什么事情，但还是赶紧去了芙蓉园。 而这时候，兰姨娘竟然还在睡懒觉…… 兰老夫人说起这个，便道：“这段日子她为了戏班子的事，每天都是早早地起床，又忙着要伺候我，兴许是累到了，你别急，我再让人去叫她。” 说完，就让李嬷嬷去兰姨娘住的地方，又去叫了一次。 没一会儿，兰姨娘终于来了。 也许是因为没睡够，她脸色有些难看，看起来很没精神的样子。 见着穆风，也是打了个哈欠，问道：“大少爷，你找妾身有什么事情？” 穆风看着她，说出提前想好的说辞：“是这样，我有一样东西，在汀兰苑里，怎么也找不到，想让你过去帮我找找。” 兰姨娘一听这话，下意识地忙就说道：“那是的，你的东西总是找不到，得我亲自给你找才行！” 可是这么说完，她就有些后悔了。 她是想要跟穆风彻底斩断尘缘的，毕竟她已经决定了，等这次报复了穆昭昭，她就跟着正衍大师远去修行。 何必又在这里牵挂什么母子之间的情分呢？ 可是话已经出口了，兰姨娘便心想，算了，这是最后一次给穆风找他找不到的东西了，就当是离别前，最后为他再做一件事吧。 于是便跟着上前：“是什么东西？” 穆风含糊其辞地说着：“就是一个在一只锦盒里放着的，可是我房里多宝阁上那么多只盒子，我找了几只都不见，就觉得还是得姨娘去给我找才行。” 二人说着话，一起跟兰老夫人告别，去了汀兰苑。 然而一进入院子，兰姨娘便见到院子正当中的石凳上，穆昭昭正坐在那里。 她神情一愣，不由就是看向穆风：“大少爷，这怎么回事？小郡主怎么会在？你不是说，让我给你找放在锦盒里的东西吗？” 第496章 一下炸开了! 穆风被她这么连连问着，不由生出一丝心虚。 他只得如实道：“姨娘，找三妹妹找你想要问一些事情，怕她去找你，你不肯见她，便寻了我帮忙。” 兰姨娘一听，细细地品着他这句话：“怕她找我，我不肯见她？我为什么不肯见她？我……” 坏了！ 兰姨娘想到什么，扭头就要离开院子！ “兰姨娘都不听听我要问什么吗？怎么这就要走呢？”穆昭昭一见此，目光一下变得锐利。 她抬手一招。 门口，两名带刀禁卫军立即出现，将她的出路给拦住。 兰姨娘只得一脸警惕地后退。 “把她给本郡主按住！”穆昭昭又一挥手。 那两名禁卫军当即将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兰姨娘，给一下制住了！ “穆昭昭！你这是要对妾身做什么！”兰姨娘狼狈地半跪在地上，抬起头，一脸愤恨地望着穆昭昭。 “三妹妹，你这是？”穆风也有些懵住了。 “哥哥，对不起，今日昭昭利用哥哥对我的信任，欺骗了你，可是还望你能稍安勿躁，兰姨娘干了一件天大的事情！这件事情，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穆昭昭一双乌眸，满是歉意地望着穆风。 穆风尽管被骗了，可他却一点也没有办法生气。 因为，骗了他的人是他的三妹妹。 哪怕他一点也不喜欢被人欺骗的感觉，可是这种时候，面对着穆昭昭，他也第一反应就是，三妹妹之所以会欺骗他利用他，也是事出有因，不是故意的。 于是，穆风接下来便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穆昭昭则示意两个禁卫军，将兰姨娘带到屋子里去。 兰姨娘被绑着，按坐在屋子里的一张太师椅上。 穆昭昭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郡主，你这是做什么？怎么？难道就真的容不下妾身这一张嘴，嫌弃妾身浪费侯府的大米了？可即便是要赶妾身出府，也得你父亲点头才行吧？” 兰姨娘冲穆昭昭这般喊了两句，就一脸无辜地看向穆风，“大少爷你看，郡主她这行事作风霸道的！你说说，她小小年纪就这样，等长大了还能得了？ “怕是到时候，就连你，也得跟我一样，被她给赶出府去了！ “郡主！你要赶妾身走就直接赶妾身走便是！用不着这么把妾身当犯人一样绑着！” 她这么接二连三地喊着，穆风沉默不语，穆昭昭则只有一声冷笑。 “你想让我把你赶出去，也只能想想了，你说的有一点是没有错的，那就是，就算要赶你走，那也得父亲点头，所以，你犯了错，怎么处置，也得听父亲的，我已经派人去请父亲过来了，你在这里等着便是。” 穆昭昭这么说完，却是又命令月杳立即上前。 兰姨娘则是彻底慌了。 她有些惊恐地望着穆昭昭。 想不到，穆昭昭竟然会直接让穆倦过来，那这岂不是说明，她都什么都知道了？ 但是这又怎么可能？ 他们做事这样周密！ 她知道穆昭昭每天都派人跟踪自己，不都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吗？ 这会儿，她看着月杳上前，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便是当即脸上现出惊慌的神色，开口大喊道：“救命！救命！安乐郡主要杀人了！安乐郡主要……” 然而，她才刚喊了两句，身后的一名禁卫军就在她身上点了一下，她立即便说不出话来了。 可兰姨娘仍不死心，求救的目光，看向穆风。 “三妹妹，你这是……要对她做什么？”穆风看着月杳手里的匕首，心中生出疑惑不忍，不禁就是开口问道。 “哥哥，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兰姨娘当初中毒瘫痪，怎么就突然一下子就好了呢？而且，她好了以后，也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她没有正常人应该有的痛觉，哪怕皮肤被烈火灼烧到，也丝毫感受不到灼热疼痛，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月杳去看看，她的身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穆昭昭目光澄澈地望着他答道。 穆风立即就没有任何怀疑地相信了。 兰姨娘看着他全程都没有任何的阻拦，当即心中又生出滔天的恨意。 这个儿子，真是白养了！ 可惜她的嘴巴说不出话了，不然，她哪怕是被打，也要把穆风给骂一个狗血淋头！ 而月杳这时候站在她的面前，面对着她凶狠的面容，却并没有一丝的害怕。 毕竟，她整天都跟月光待在一起玩耍。 兰姨娘看起来再凶狠，也不能像月光那样，一口就能把人给咬死！ 此时，月杳就是拉住兰姨娘的一只手，认真地给她诊脉。 而她诊断到的脉象，当即就是让她吃惊不已。 随后，她就是立即拿着匕首，又拿出一只瓷瓶，让旁边的禁卫军大叔帮忙拿好，用匕首将兰姨娘的手指割破了皮，取了一些血。 待给兰姨娘包扎好之后，她就是走到桌边，又取出一只小巧的锦盒。 锦盒里拿出一只蛊虫，将蛊虫放入了装有兰姨娘血液的瓶子里。 之后，就是耐心的等待了！ 她没有说什么，穆昭昭也没有问什么。 穆风虽然心里有些着急，可也是沉住气。 而就在这样寂然无声到让兰姨娘心底发慌不已的过程中，好一会儿之后，穆倦终于姗姗来迟！ 他一进门，看到这样的阵仗，看着兰姨娘被人绑了，按在椅子上，想说话却说不出话，一双眼睛满是可怜地望着他……却也不算惊奇。 “父亲，您来了。”穆昭昭立即起身相迎，把主位让出来。 “嗯。”穆倦点了点头，坐了下来，看着穆昭昭，难得地没有笑，而是表情严肃地道，“昭儿，你让为父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是兰姨娘又犯了什么错吗？” “父亲，您先耐心地等一下，好吗？”穆昭昭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这么请求地道。 “好。”穆倦对于她的要求，和穆风一样，都是没有原则地立即答应下来。 好一会儿之后。 月杳动了。 她将爬入瓷瓶里的蛊虫取了出来。 蛊虫因为喝了兰姨娘的血，在众人的眼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浑身都膨胀着…… 而在膨胀到了极致之后，便是“嘭”地一下，炸开了！ 第497章 将她拒之门外 蛊虫在所有人的面前，炸成了一团血浆。 这一幕，着实是有些恶心。 “昭儿，现在，你可以给为父一个解释了吗？”穆倦拧着眉毛，让自己把视线转移到穆昭昭身上，依旧是一派严肃地问道。 “父亲，方才那只蛊虫，您也都看到了，它在吸食了兰姨娘的血以后，身体便急速膨胀变大，直到一个极致，而后炸开，兰姨娘的身体，便如这只蛊虫一样，或者说，她的身体里，就被人种入了一只这样的虫子。” 穆昭昭解释道。 这些其实都是月杳告诉她的。 月杳跟着她的师父，也就是正衍，专门学习制药以及灵蛊之术。 当初，穆昭昭把自己对于兰姨娘突然痊愈的困惑，说给了月杳，月杳一听，就道出了一种蛊虫。 此时，穆昭昭就是继续对穆倦说道，“听闻苗疆有这样的一种蛊虫，叫做寄生蛊，寄生蛊是把一种快要死掉的虫子，用一百多种昂贵的药材精细养着，待它将这些药材的药效都吸收完毕之后，再寄养到人的身体之中，再辅佐以一种药物，每日服用，就能让寄生蛊达成一种与人体共生、相互给养的合作状态。 “兰姨娘体内所种入的，就是寄生蛊。 “寄生蛊进入兰姨娘体内，迅速吸收兰姨娘身体里参与的养分，让自身拥有生存下去的养分，而后，它将这种养分，反哺给兰姨娘。 “寄生蛊会在兰姨娘的身体里不断膨胀，兰姨娘则会突然觉得精神充沛。 “她原本被大夫诊断了是瘫痪，一辈子都好不了了，可却突然好了，就是又因为寄生蛊供给她的养分，让她突然好起来了。 “可这种蛊虫，早晚会因为膨胀到极致，而炸开。 “它已经把兰姨娘身体里的养分，全都吸收完了，寄生蛊一旦炸开，与兰姨娘互相给养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兰姨娘的生命会如失去了水分的花朵一样，迅速枯萎。 “而刚刚，月杳给兰姨娘把脉，兰姨娘体内的寄生蛊，应当是已经炸开了，要不了多久，兰姨娘就会因全身脏器枯竭而死。” 穆昭昭说的这些，着实是让人感到惊心。 兰姨娘听着，则是一脸不愿意相信地摇头，再摇头，一连摇了好几次头。 她不信。 正衍大师明明说，那是能救她的虫子。 他说了，等这次报复了穆昭昭，就带着她离开这里，一起远去修行…… 她怎么可能会死呢？ 一定是穆昭昭在故意骗她！ 而穆风则是当即上前一步，急急问道：“三妹妹，那现在可有法子能治好姨娘？” 穆昭昭摇了摇头：“已经晚了，兰姨娘背着我们，不知道见了什么人，让人把这种蛊虫种进去……她一点也没有告诉我们，她是如何好的，如今蛊虫已经在她体内炸开，已经没有法子把那蛊虫给引出来，便是已经无药可救了。” 穆风听了这些话，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些绝望神色。 他有些难以理解地望着穆昭昭，语气里难得地带上几分埋怨：“三妹妹，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不早早地告诉父亲、告诉我？” 这么说完，他却是有些后悔了这般质问。 可他心里，就是如此的疑惑。 好在穆昭昭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所以一点也不生气，而是耐心地解释道：“哥哥，我并不知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 月杳干脆抢先一步，说道：“大少爷，你不要怪郡主，郡主一直不知道的！ “是昨天夜里，忍冬姐姐说从兰姨娘身边伺候的丫鬟那里，打听到兰姨娘每日都服用一种药粉，说那股药粉特别难闻，就像是尸体的臭味一样…… “还有说兰姨娘没有痛觉的种种异常，奴婢才突然想起来，有寄生蛊这种东西。 “可昨天夜里，郡主去芙蓉园，想去找兰老夫人说说这事，兰老夫人那边的丫鬟借口老夫人已经睡下，根本就不让郡主进院子，郡主等了足足一刻钟呢！” 想起昨晚上被兰老夫人故意拖延着，让她等了一刻钟，最后却又借口歇下，将她拒之门外…… 穆昭昭就有些来气！ 而这件事情，是只要去问一下，就知道确有此事，是说不了谎的。 不管是父亲还是穆风，都怪不到她头上！ 穆昭昭此时小脸就不由带上了几分委屈。 穆风则仔细一想，就知道自己是冤枉了三妹妹，当即便是一脸歉意地道：“三妹妹，对不起！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穆昭昭则尽管小脸还委屈着，但已经大度地摇了摇头，软软地道：“没有的事，兰姨娘毕竟是哥哥的姨娘，哥哥担忧她的性命安危，急了一些，也是人之常情，昭昭不怪哥哥的。” 几句话，说得穆风眼睛都微微红了。 一旁，穆倦则想问题想得深了一些：“兰氏自从瘫痪以后，就一直躺在汀兰苑，按理说，她是见不了外人的，所以，这蛊虫是什么人喂给她的？ “喂给她蛊虫的人，分明是不安好心，那他是与兰氏有仇呢，还是说，想要借兰氏之手，做一些什么事情？” 穆昭昭一听，便是赞叹地道了一句：“父亲果然明察秋毫。” 她刚要说什么，顿了顿，却是忽然对月杳说道，“你先把这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一下，然后去外面派人盯着，一旦有人过来，就先拦着，注意了，尤其是祖母院子里的人，千万不能让她进来，但也不能让她走，你就先想法子拖着她，等我们出来。” 月杳一听，自是不疑有他，立即应下，赶紧将桌子上那只炸掉的蛊虫的一摊子尸体收拾擦拭干净了，就去了院子门口外头守着。 而等月杳出去以后，穆昭昭才是看着穆倦，继续说道：“如果昭昭猜测得不多，这给兰姨娘种蛊毒的人，应当就是，正衍和尚。” 她这刚把正衍的名字说出来，一旁，兰姨娘的脸色，就又是微微一变。 “兰姨娘，我说的对吗？” 穆昭昭这么说着，就是示意她身后的禁卫军，将兰姨娘身上的哑穴给解掉，好方便兰姨娘说话。 第498章 郡主在污蔑妾身! 禁卫军抬手一点，兰姨娘就能开口说话了。 可她却根本不肯告诉穆昭昭关于正衍的事，只恨恨地说道：“郡主，妾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妾身也根本没有吃过什么蛊虫！ “侯爷，这一切都是郡主在污蔑妾身！” 对此，穆昭昭则小脸淡定道：“父亲，想要判断昭昭有没有诬陷好人，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要找一个大夫，来给兰姨娘把一把脉，看看她是不是快要死了，就行了。” 然而，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还需要再找大夫来看吗？ 穆倦一想到又是正衍在暗中搅弄风云，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极为难看。 他想到了昭儿母亲的死。 “雪柔。” 穆倦让自己心头奔涌的情绪，往下沉了沉，此时便是语气沉沉地这么叫了一句。 兰姨娘闻言一愣。 继而，眼眶不禁有些泛酸。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过自己了…… 上一次他这么叫自己，还是在她嫁入侯府之前，当时，她还是兰家未出阁的姑娘，他们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从小的梦想就是嫁给他，成为他结发的妻子。 可是，造化弄人。 任凭他们小时候的感情再好，在程司月那个女人一出现，他的心，就完全在程司月的身上了。 但是，现在他又这么叫自己了…… “雪柔。” 穆倦又轻轻唤了她一声，叹了口气，“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有一次，你不小心打破了老夫人最喜欢的一只杯子，害怕她会不喜欢你，然后我为你顶罪的事吗？” 兰姨娘一听，顿时就陷入了回忆当中：“记得，妾身当然记得……” 她以前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在兰老夫人面前做错事。 她怕老夫人会不喜欢她，不让她嫁给穆倦。 但是每一次，穆倦都会替他顶罪。 所以，她从来没有被兰老夫人骂过，她一直都是老夫人最喜欢的侄女。 那个时候，穆倦待她多好，多温柔啊。 想起从前他们两人相处的种种，兰姨娘不禁就是泪流满面。 “从我和昭儿的母亲定下亲事之后，我就向老夫人表达了，我不愿意你受委屈，嫁过来给我当妾，我当时，就让老夫人再给你说一门好的亲事，可是没有想到，你却因此我的拒绝，而要寻死。” 穆倦说起以前的事情，内心中是无限的感慨。 在他遇到昭儿的母亲之后，他一心认定的妻子，就只有昭儿的母亲了。 兰姨娘能嫁过来给他当妾，是因为她以死明志。 穆倦当时也年轻，遇到这种事情，当真有几分手足无措。 是昭儿的母亲提议说，那不如就把兰姨娘抬进门了，不然，大家都知道了兰姨娘为了他寻死觅活的，还险些真的死掉，这样一来，以后京城中又有哪家的公子，还愿意娶兰姨娘为妻？ 就算有，怕事婚后也难有体面了。 在穆倦的心目中，昭儿的母亲永远都是那么的完美，大度，心底宽广善良。 她是一个贤内助，一个会让他身边的所有男人都对他投以羡慕目光的妻子。 “那个时候，因为昭儿母亲的劝说，我答应娶你进门，你成了我的一房小妾，其实这么多年以来，在我眼里，你都是年幼时那个单纯、在老夫人面前谨小慎微的表妹，我抬你进门那一日，曾经答应过你，不会冷落你，我自问我也做到了，一直到我发现，你为了坐上侯夫人的那个位子，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穆倦说到这里，就又是沉沉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中对我有怨。 “可是你扪心自问，昭儿的母亲，她可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 “她主持侯府中馈的那些年，可曾在一针一线上苛待过你？ “而你呢，你事后又是怎么对待昭儿的？ “当然，这些已经都过去了，不重要了。 “现在，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当真，这一辈子，变不回过去的那个兰雪柔了吗？真的变不回去了吗？！” 兰姨娘流着眼泪，听着他说的这些话。 在听到最后的那一声质问之后，终于还是崩溃大哭了！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确是变得越来越贪婪了？ 就从，她第一次见到正衍和尚之后，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一步一步引着她，变得面目全非，变成了穆倦最讨厌的样子……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此时，屋子里的众人，都是静静地看着她哭。 一直到她哭够了，才是终于一字一句地说道：“侯爷，妾身说，你想要知道什么，妾身都告诉你。” 她终于还是怕了。 害怕自己变成这副样子，死后，穆倦都不肯见她，不肯给她哪怕在忌日上一炷香，烧一刀纸…… “那天夜里，是正衍，他穿了一身女子的衣服，头上戴着一顶帷帽，妾身不知道他是如何进入汀兰苑的，反正，他就是进去了。” 接下来，兰姨娘就是把正衍如何将蛊虫喂给她，以及对她说的那些计划，都一一道出。 穆昭昭听得倒抽一口凉气。 这些，果然是和世子哥哥猜测出来的一样！ 兰姨娘说，明日一早，天不亮的时候，她就会提前起床，给戏班子的人打开侯府的后门，让他们先悄悄地把兵器、火药那些东西运进来。 因为正常从侯府大门进来，所携带的一切东西，都是会被侯府门口的护卫一一搜查，确定不会有危险之物以后，才会放他们进来。 而在听到兰姨娘说，等那个戏班子的那帮亡命之徒一进了侯府，等到宾客到齐了以后，就会大开杀戒时，穆昭昭急忙就是问道：“可是，正衍既然喂给你蛊虫，应该知道，你的寿数就在这两日了。 “难道他就没有以防万一，要是万一你明天早上起不来呢？ “那给他们开门运送兵器、火药这件事，又由谁来做？” 此时，兰姨娘的精神，已经又明显地有些不济了。 她强撑着，看了穆昭昭一眼，眸中是意味不明的神色，像是有些嫉妒，但更多的是无奈认命。 只听她说道：“郡主果然聪明，正衍的确在府里，还有另外一个藏得很深的内应，她就是兰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碧荷……” 第499章 这种恨意毁天灭地 “明日若我起不来，碧荷就会前去把后门打开，让运送兵器跟火药的人进来，门房跟碧荷早就有了首尾，碧荷欺骗他，说是自己娘家人想送一些东西过来，让她帮忙在侯府里卖给相熟的小姐妹们，赚点银子，门房很相信碧荷，已经答应了明早为他们开门。 “若是门房到时候变卦，碧荷就会直接送那门房上西天，然后将后门打开……” 兰姨娘将一切都如实地交代出来。 而这些，与穆昭昭掌握的情报，大致上是一样的。 只是，穆昭昭并不知道，原来正衍在侯府，还养得有内应。 那个碧荷她是见过的，兰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不显山不露水，谁能想到她竟然是正衍的人？ “昭儿，你准备如何做？”此时，穆倦听完兰姨娘说的这些话，略微思索了片刻，便是看向了穆昭昭。 他的这个小女儿，一向有主意。 兰姨娘的事，她既然早就注意到了，如今又是有了确凿的证据，才把他叫过来摊牌，可见她一定早就有了防备之法。 如果按照穆倦他自己的做法，那自然是简单粗暴，直接就将这个什么戏班子的人一并给抓了。 但谁知道昭儿是打算如何做的呢？ 只见穆昭昭胸有成竹地道：“父亲，昭昭决定来一个瓮中捉鳖！” 她就是要赌一把。 看看正衍那个死贼秃，会不会大着胆子，亲自伪装一番来到侯府，一观众人遭屠戮的凄惨“盛况”！ 穆昭昭觉着，他一定会来的。 这个人，对她的母亲求而不得，因爱生恨，这种恨意毁天灭地，他就是想看着侯府一片血流成河，他就是想要毁灭。 …… 天还一点没亮，二狗子就被推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是陈班主。 二狗子赶紧一骨碌站起来，努力瞪大了眼睛，显得自己炯炯有神地望着陈班主，一派忠心地等着陈班主的指示。 陈班主立即被他这样的态度给逗笑了。 “二狗，起床了，咱们今天该去宁侯府唱戏了，唱一出大戏，到时候呢，你就跟在我身旁，我去哪儿你去哪儿，你一路上要记得侯府的路，等散场的时候啊，估计人多，路不好走，得挤着走，你就记得，只要我喊一声走，你就赶紧往回走就是了，到时候会有人接应着，给你开门，让你顺顺利利地离开侯府。” 陈班主态度温和，十分耐心地对二狗子说着。 这时候，二狗子也看到了陈班主的身后，戏班子里的人都化好了妆，换好了戏服，扛着家伙，准备出发往侯府去了。 他立即乖乖跟在陈班主身旁。 这一路上，很快就到了宁侯府。 陈班主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了后门。 他抬起手，在后门上先快而重地敲了三下，又缓而轻地敲了三下。 很快，后门被打开。 一个模样俊俏的丫鬟出现，她看着陈班主等人，一脸笑意地道：“快进来吧，一会儿随我走就是。” 二狗子于是跟着陈班主，和众人一起进入。 这会儿，天仍旧还没亮。 一路上也没有遇到打更的，二狗子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不过距离天亮，应该是已经不远了。 “碧荷姑娘，有劳了，兰姨娘今日怎么没来？”待众人都进了院子，碧荷把后门给关了，陈班主才是又跟在碧荷的身后，关切地问道。 “兰姨娘病了，昨儿个就起不来床了，后来大少爷找她，她强撑着起来，东西是找到了，她也是彻底病倒了，起不来了，所以今日，就是我给大伙儿开门了。” 碧荷手里提着个灯笼，一边带路，一边说道。 二狗子跟在陈班主身后，从后门这里的几间后罩房路过，眼尖地看到距离后门最近的一间，门关着，却有血流了出来。 然而众人就跟都没有看到一样，目不斜视地往走过二门，往侯府大院里去了。 二狗子反正是也不吱声，依旧紧跟着陈班主。 他们绕过两条抄手游廊，又从一片湖面上走过，又过了一座桥，终于到了一处院子。 还没进院子，便可以看到这院子张灯结彩，很是华美。 “就是这里了。” 碧荷进了院子，一边招呼众人进来，一边对陈班主细细地交代道，“这个院子，就是侯府准备给兰老夫人祝寿的院子，每年都是在这里，戏台子早就已经建好了，这上头的灯笼，是大少爷昨日亲自盯着人挂上去的。 “院子里的这几个房间，就是供大家休息和换衣服、吃饭的地方。 “陈班主，你且先带戏班子里的兄弟们在这里歇息着，客人们要到，也得天亮之后，用过了早饭，再收拾妥当，那就要等个小半天了！ “现在天都还没亮了，等侯府热闹起来，就是你们开始唱戏表演的时候了！” 她看着陈班主，意味深长地说道。 陈班主立即笑着道：“是啊，兄弟们为了排这出戏，那可真的是准备了好久，就等着今日在这院子里的戏台子上大展身手呢！” 碧荷听着，笑了笑，又带着众人在几间屋子里都转了转。 随后，便告辞走了。 身为兰老夫人的大丫鬟，自然得在兰老夫人起床之前赶回去，在身边伺候着。 老人家都是浅眠，醒得早。 碧荷可一点也不敢耽误了差事，一路上急匆匆地走着。 待她回到老夫人身边，外头，天色也开始亮了起来。 老夫人也刚好醒了。 醒太早，起床也没什么事干。 兰老夫人于是就在床上想着事情，想到兰姨娘昨日又病倒了，不免担忧，想到穆昭昭，不由气愤，想到今日是自己每年一度的寿辰，便立即就又劝自己一定不要想那些不高兴的事情。 她的寿辰，就得开开心心地过。 于是，她就又开始想穆风和穆洛洛兄妹两个对她的孝顺。 这么终于觉得心情好起来了。 兰老夫人在躺到觉得差不多的时候，终于起床了。 而这时候，天已经大亮。 侯府的丫鬟婆子小厮们都开始忙碌起来。 穆昭昭也睡醒了。 她有几分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忽然想起今日自己要活捉正衍，立即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第500章 削水果还是削人? 匆忙简单地用完早饭，穆昭昭就带着阿大阿小、带着陈四，还有敛秋、忍冬两个丫鬟，去了兰老夫人院子里贺寿。 这时候，穆风、穆洛洛以及穆依依都已经过来了。 兰老夫人满面的笑容。 一见到穆昭昭，那脸上的笑容立即微微沉了沉。 不过她马上告诉自己，要开心！ 于是，勉强地向穆昭昭挤出了一个笑脸：“昭儿来了啊。” 穆昭昭对于她这般敷衍的态度，早就习惯了。 上前行礼，送上贺礼，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地完成。 这时候，穆风朝她递了个眼色。 穆昭昭接收到以后，又朝阿大阿小还有陈四都递了个眼色，而后，便是径直对着兰老夫人身旁，负责将礼物收起来的大丫鬟碧荷说道：“时常见你在祖母身边伺候着，想必一定是祖母最喜欢的大丫鬟吧？ “听说，你的名字叫碧荷，真是个好名字啊。 “只是，名字这样美丽，人，却怎么是一个吃里扒外的人呢？” 她这一通说，说到最后，那么明显的一句骂人的话，当即就是叫兰老夫人和碧荷都是一愣！ 兰老夫人立即就不开心了，觉得穆昭昭真是个扫把星，就是专门故意的在她寿辰这一日，前来扫兴的！ 刚想斥责穆昭昭几句。 然而，碧荷却是被穆昭昭这样凌厉仿佛能透视人心的目光盯着时，一阵的心慌，而后就是猛地推了身旁的另一个人丫鬟一把，将她朝着穆昭昭推过去，接着就要跑出屋子！ 穆昭昭快步闪开。 那名丫鬟朝一旁栽倒。 “快把她给本郡主拿下！”穆昭昭锐利的目光，扫一眼碧荷灵敏的身影，当机立断地说道。 而阿大最快出手，一把按住碧荷的肩头，见她扭过头来恨恨瞪着自己，并且还意图反抗，当即毫不怜香惜玉的，就把碧荷的一条胳膊给卸掉了！ 碧荷的这条胳膊，当即无力地耷拉下来。 她再也不能反抗。 刚想咬舌自尽，却又被阿大眼疾手快一步点了穴道，半点动弹不得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幕的发生，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实在是太快了，兰老夫人完全给看懵了。 而就在穆昭昭打算回答时，穆倦带着寿礼过来。 兰老夫人一见到他，还下意识地立即就要选择告状：“侯爷！你看看你这个女儿干的好事！今日可是我的寿辰，她竟然公然在我面前行凶，她一点也没有把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 穆倦闻言，当即就是皱起了眉头。 他的这个母亲，实在是有些太蠢了！ 都这种时候了，居然第一反应，不是弄清楚碧荷是不是干了什么，而是仍旧一心想着要告昭儿的状！ 穆倦当即冷冷一声，却是并不回应，只看向了穆昭昭。 穆昭昭则有些无语地撇了撇小嘴，倒是也不跟兰老夫人计较什么，而是命敛秋上前。 敛秋走到碧荷身边，在她身上摸了摸。 很快，就摸出来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 “一个丫鬟而已，怎么会将这样杀人的凶器带在身上呢？祖母，您说，您的这个贴身大丫鬟，她拿这么一个匕首，是想要往谁的身上捅呢？” 穆昭昭接过这只匕首，抽出了鞘，立即一道锋利的寒芒一闪而过。 她就这么看着兰老夫人，问道。 兰老夫人额头上顿时豆大的汗珠流下来！ 碧荷是她的丫鬟。 从早到晚，接触最多的人，就是她。 这难不成，碧荷是要对她…… 兰老夫人想到了这一点，然而，却有些不愿意相信！ “不，这不可能！碧荷可是我娘家跟过来的家生子啊，她怎么可能害我！”她当即说道。 “祖母，您又怎么能肯定，她没有背着你，干些别的要命的事情呢？”穆昭昭则反问道。 兰老夫人说不出话来了。 穆昭昭也不再为难她，而是看着碧荷。 碧荷也恨恨瞪着她：“郡主，奴婢不知郡主为什么这样指责奴婢，奴婢对老夫人一向是忠心耿耿，从未想过害人，至于这把刀，不过是奴婢今日特意带在身上，想等开始听戏的时候，拿来给老夫人削水果用的！” 兰老夫人一听，立即就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连忙看向穆倦：“侯爷，你听听，碧荷说了，她没有想要害人，是拿着给我削水果呢！” 穆昭昭一听，当即就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到底是削水果还是削人？ 这兰老夫人若是不愿意相信的事情，果然是任凭她怎么说，都没用，抵不过一个丫鬟的几句狡辩之词啊。 她干脆什么也不说了。 “父亲，昭昭还有旁的事情要做，祖母这里有您守着就行，哥哥？”穆昭昭说着，看向了穆风。 “嗯，我随你一起过去。”穆风点了点头。 说完，兄妹二人一同走了。 兰老夫人一脸不解。 穆倦也懒得解释，只老神在在地坐下，对身旁跟着的护卫折锋发号施令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个勾结外人、意图谋害主子的刁奴绑起来！” 折锋赶紧行动。 将碧荷一绑，嘴里塞了东西，免得等会儿穴道解了，她自己咬舌自尽。 而芙蓉园的外头，穆昭昭和穆风一行人刚走出去，就有一个禁卫军向她禀告道：“郡主，那个院子已经团团围住，水泄不通，兄弟们都潜伏着，只等您发号施令呢。” 穆昭昭闻言，粉嫩嫩的唇微微翘起，道：“走吧，本郡主要亲手去把正衍给抓了！” 说完，便快步往给兰老夫人祝寿的那个院子里去了。 而与此同时。 侯府正门打开，戏班子梨花苑，也就是兰老夫人往年过寿都会来侯府唱戏的那家戏班子，班主则是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侯府大门。 天没亮，之前定了戏，说要让今日去往他们家唱戏的那个人，就到了他们戏班子。 这一路引着，东拐西拐，不知道绕了多少条路。 可没想到，这竟然是绕到了侯府！ 班主搞不明白地挠了挠头：“怎么回事？为什么是侯府？这到底是闹哪一出？” 然而，侯府的顾管事，已经亲自在门口出现，迎上前来，笑着对班主说道：“快请进来吧，今年唱戏的院子换了，换了另一处院子，得我亲自带着你们过去才行！” 第501章 撒腿就跑 “可是顾管事，我们，我们戏班子之前说，说……”班主一脸的一言难尽，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能怎么说呢？ 之前，他们梨花苑说了今年没有空闲，推掉了来侯府唱戏的差事，可如今却又出现。 怎么顾管事对此好像却一点也不知道呢？ 对方毕竟是一品侯府。 班主害怕事情说不清楚，或是弄错了，得罪了宁侯，会给自己的戏班子带来灭顶之灾，于是此时，他就是决心该说清楚的，必须说清楚了：“顾管事，是这样的，先前我们戏班子因为接了别处的戏，老夫人寿辰怕来不及排戏，就推掉了侯府的差事。 “您看，今儿个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侯府应该会另有一个戏班子过来才对啊，这要是万一一会儿撞上了，那多不好看？” 班主这么说着，就打算招呼大家离开，顺便再仔细闻闻那个带路的人，是不是带错了地方！ 然而，顾管事却笑呵呵地道：“没弄错，一点也没弄错，就是我们侯府点了你们梨花苑的戏，我们老夫人最喜欢你们的戏，这又怎么会弄错呢？ “只是之前怕事有些误会，那另一个戏班子啊，被我们家郡主给退了，郡主为了给老夫人贺寿，就又着人去找你们戏班子点了戏排练，所以啊，一点也没有弄错！ “你看，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待会儿客人们都要来了，咱们要不先进去？不然万一一会儿堵着前来给老夫人贺寿的贵客们的路……” 顾管事都这么说了，那班主还能怎么样？ 只得仍旧是带着些许茫然地进了府，由顾管事亲自带路，去了他说的院子。 这院子果然不是往年那个，不过离侯府的正门近，进出都方便。 戏班子的人于是就在这里，提早地开始做起了准备。 而另一边，穆昭昭一行人这时候也到地方！ 到了以后，穆昭昭就命人敲响院子的门。 “拜见郡主！”开门的是二狗子，他被陈班主委以重任，依旧是看门，嘱咐客人来到之前，不让任何人进来。 “人都到齐了吗？”穆昭昭问道。 “回郡主的话，都到齐了。”二狗子恭敬地回答道。 “嗯，正衍和尚有跟着过来吗？”穆昭昭又问。 “这，小的不能确定，今日这戏班子有些人是化好了妆过来的，小的也不敢多探看。”二狗子道。 穆昭昭闻言，就点了点头。 这不怪二狗子。 正衍狡猾得跟什么似的，又喜欢玩装神弄鬼的那一套，自然不会让人轻易掌控他的动向。 “二狗子，不是说了吗？咱们戏班子还在准备，这时候闲杂人等不能让进来，怎么你还开了门呢？”这时候，陈班主听到门口这边的动静，一边问着话，一边走了过来。 这院子进门，就有一面影壁。 陈班主绕过影壁一过来，看到一个衣着华贵、明眸皓齿的少女站在那里，就是微微一愣。 但他随即就立即反应过来：“莫非，这就是安乐郡主？郡主，这个院子里还没有准备好，客人们也没有到场，大家待会儿还要换衣服，如今不好招待郡主进来，不如等客人们来了以后，再……” 穆昭昭当即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的意思是，要等客人们都来了，你们才好在这里大开杀戒吗？” 陈班主不由一愣，而后就是微微有些慌了。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是狡辩道：“郡主这是什么话？不过郡主硬要这么说的话，好像也不无道理，我们的戏班子一会儿登台唱戏，那是要大展身手，‘大开杀戒’的……” 穆昭昭冷笑一声：“那你不用等了，今日，侯府的客人根本不会来这个院子，这个院子，是本郡主专门为你们准备的！这叫做，翁总捉鳖！” 她话音一落，便是抬手一挥，发号施令道：“来人！把他们都给本郡主拿下！” 陈班主这下是终于明白，计划败露了。 他反应极快，当即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刀，意图先将穆昭昭的喉管给割破！ 然而，他才刚一抬手，就被人猛地一脚踹飞！ 陈班主微胖的身躯，种种砸到身后的影壁上，后脑勺当即碰出了血，他却一点也顾不得这些，而是一脸吃惊地望着那拿脚踹他的人：“二狗子！你！” 这样有力的一脚，若不是练家子，根本不可能将他给踹飞！ 二狗子则一脸嫉恶如仇地瞪着陈班主，一字一句，极为清晰地朝他说道：“陈班主，这段日子还要多谢你的照顾了，每天一碗红烧肉！” 陈班主急火攻心，呕出一口血来，指着二狗子就是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穆昭昭闻言，就是轻蔑地看了陈班主一眼：“忘恩负义？你搞搞清楚，他是秦王世子身边的护卫，如何对你这个暴徒忘恩负义了？就凭那一天一晚的红烧肉？ “你这是当秦王世子的护卫连这个都吃不起吗？ “不过是收买人心的手段，可别把自己抬举得太高了！” 说完，她就在陈班主一脸惨白的瞪视下，带着人进了院子。 陈班主像是才反应过来，赶紧连声大喊道：“快跑啊！快跑啊！” 然而才刚喊了两声，就被二狗子拿东西堵了嘴，人也被绑了起来。 穆昭昭带着人进了院子。 院子里，戏班子的那些人，早在刚刚就听到了动静，但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往门口逃命，或是翻墙逃走，而是都纷纷赶往屋子里，拿起了带来的那些家伙，打算要在侯府大开杀戒了！ 然而，穆昭昭既然有今天的计划，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对策？ 此时，她和这帮拿着刀枪棍棒的亡命之徒，面对着面。 只见她俏丽的小脸上冷冷一笑，继而朝着一处一挥手！ 顿时嗖嗖嗖嗖的冷箭，从屋顶出现，齐刷刷将最外面站着的几个人的双肩射中，纷纷双手无力地丢下了手中兵器！ 她又一挥手，又有一排箭雨飞射过来！ 戏班子的人这才是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了，连忙就是不管不顾，撒腿就跑！ 第502章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戏班子的人这时候才想起来，他们还有火药：“兄弟们，快点用火药炸他们！” 众人纷纷掏出火药，想要引燃引信。 然而，直到这时候，他们才发现，这火药都是湿的……引信也是湿漉漉的，根本就点不燃。 而且，这装火药的袋子，这会儿凑近了一闻，就发现一股尿骚味扑鼻而来…… 众人顿时被熏到了！ “你们可算是有福气啊，这些火药，可是小爷我昨日几泡尿的浇灌出来的！”二狗子这时候扬声说道。 他做事谨慎，知道这些兵器火药每日都有人检查。 可唯有昨日，没人再去库房。 所以昨日只要得空，就借口如厕，而后从库房的后窗翻进去撒尿。 “不过你们放心，那些兵器都是好好的，都能用。”二狗子赶紧就是又提醒道。 这是郡主的交代。 不能给他们把手里的兵器换成假的。 一来这么多兵器，换起来不容易，怕被发现了就前功尽弃。 二则是郡主说，就得让他们拿真家伙到侯府上，这样，才有证据治他们的罪！ 否则，这些兵器就算都偷摸换成功了，他们都拿着假的兵器过来，侯府要抓人定罪，万一他们狡辩声称这就是唱戏用的道具，到时候来一个不承认行凶，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而此时，二狗子也是故意提醒他们的！ 而众人一听，立即就是纷纷跑掉手里难闻的火药，提起手里的家伙，就是开始又往外冲。 一时之间，院子里箭雨四散。 好些人受了伤，也要拼命地往外跑，穆昭昭被穆风和阿大、阿小他们护着，一点伤都没有受。 她小脸一派镇定，盯着这些人，忽然眉眼一凛。 因为她见到了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穿着华丽的戏服，脸上却不是画得脸谱，而是带着一个脸谱面具。 他的头上也不是头套，而是带着戏服里面穿着一件带兜帽的衣服，此时从轮廓可以看出，他的头顶似乎光秃秃的没有头发…… 所以这是…… “阿大阿小！你们不要管我！去把那个人给我抓了！”穆昭昭抬手一指。 被戏班子的人群乱中有序地簇拥着往外头快步想要逃跑的带兜帽穿戏服的人，立即就是暴露在了阿大阿小锐利的视线之中。 二人都知道，这人必定是正衍！ 他是姜太妃和先皇的儿子！ 然而这一次，二人都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当即飞身朝着正衍抓了过去！ 正衍一抬头，看到这二人。 然而，他们的手还没有碰到正衍的肩头，就被人一下打开，是正衍身边的那两个暗卫，这是姜太妃当初送给他的四个人，如今一死一被抓，就只剩下这两个了。 这两个人和阿大阿小过招，只防不打，拼死护着正衍。 阿大和阿小配合默契，见机行事，直接就是将其中一个暗卫给按倒在地上！ 然而，那另一个护着正衍的暗卫，竟是直接出其不意地一把飞刀飞出，直接将这个暗卫给一刀毙命！ 阿大阿小心里一惊，一个愣神，手中动作微顿！ 那名暗卫当即就是趁着这点空挡，护着正衍一路疾行，竟是让他给跑出了院子！ 可恶！ 穆昭昭也不再管院子里的这些杂碎们，反正还有其他禁卫军在，收拾他们不在话下！ 她撇下穆风，快步追着正衍，出了院子，跟随着阿大、阿小的身影，在侯府连跑了好几个院子…… 穆风在后头疾步追着。 然而，穆昭昭还是追丢了。 没多久，阿大、阿小垂头丧气地回来：“郡主，对不起，人追丢了……” 穆昭昭气喘吁吁，一脸不可置信：“什、什么？追丢了？这、这怎么可能！” 阿大阿小看着自家小郡主追的一脸气喘吁吁，觉得很是没脸，道：“郡主，我们刚刚追到了清荷院，这毕竟是薛姨娘的住处，我们两个外男，不好进去啊，就问了守门的婆子可有人进来，那婆子说，不曾见到人……” 姨娘的院子，他们大白天的不能硬闯。 这要是晚上的话，也就偷偷进去了。 怕就怕白天里进去了，万一不小心撞见人，传了出去，薛姨娘的名声就有损了。 “你们两个是猪啊！就不会说传本郡主的旨意要找人？” 穆昭昭则是气急败坏地道，“你们也不想想，这是薛姨娘的院子，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要是万一被正衍和他那个暗卫给挟持了，那可怎么办！” 这么说着，她就是直接快步往清荷院跑去。 到了清荷院，那婆子赶紧就是将她迎进去，并喊了人。 不等穆昭昭走到正房，薛姨娘就带着丫鬟赶紧也过来了。 今日是老夫人寿辰，薛姨娘穿了一身崭新的衣服，身后的丫鬟们则手里抱着锦盒，看样子是正准备去向老夫人贺寿的。 此时，一见到穆昭昭过来了，忙就是一脸惊奇地上前行礼，并问道：“郡主，您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找妾身？” “刚刚有人进来吗？”穆昭昭看着薛姨娘衣服头发都是整洁丝毫不乱，见她安全，稍稍放心一些，继而就是问道。 “没有啊。” 薛姨娘一脸茫然，看着穆昭昭和她身后的护卫，还有赶过来的穆风，都是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禁就是面上流露出几分担忧，“郡主，大少爷，这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薛姨娘，家里来了几个厉害的贼，想要行凶，被我给抓到了，这贼着实危险，手段又多，我怕他躲到你的院子里你不知道，反而会趁人不注意伤了你，所以现在，想要搜一下院子。” 穆昭昭飞快地想好说辞，问道，“可以吗？” 薛姨娘一听，自是连连点头：“好，那就有劳两位去搜一下了，那郡主是不是也得通知其他院子的人也要注意一下？万一伤到其他人了，那可如何是好？ “而且今日是老夫人寿辰，可是不能出这样的意外的！” 她一脸的泰然自若，让人丝毫无法起疑！ 第503章 你也配称为人? 阿大阿小立即进了院子里面，各处搜寻一遍。 最后出来以后，冲穆昭昭摇了摇头。 这意思是没有发现。 穆昭昭不禁有些失望。 “既然没有，那就算了，那薛姨娘就快去祖母那里吧。”她微微笑着，说完这句，就率先带着人出了清荷院。 一路上，因为失去了目标，顿时有些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了。 这一次，又让正衍贼秃给跑了！ 穆昭昭不得不正视这个令人备受打击的事实。 她两只小拳拳死死捏着，心里却生出一股越挫越勇的不服。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真的能把自己给藏起来，一辈子不让人找到？ 除非，他死了。 否则只要他还待在这世上，就一定有迹可循。 穆昭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断地告诉自己，要更有耐心一些呀。 这一次虽然没有依然没有抓到正衍，可却算是拔掉了他的一颗毒牙。 仅剩的两个暗卫，又死一次。 戏班子里的那些人既然肯替他卖命，必是他养了许久的，这次不也被一网打尽了吗？ 下一次，等他的另一颗毒牙也被拔掉…… 最晚再下一次，他就绝对跑不掉了！ 穆昭昭磨着牙，心里的不痛快减少了许多。 哼，反正她年纪还小呢，有的是时间跟正衍贼秃耗！ 看谁先耗死谁！ 时间，这可是她最大的资本了！ 反观正衍贼秃，他的时间是越来越少的，属于他的容身之地也会越来越少。 “郡主，有一个事情，属下要跟郡主说一下。”这会儿，见已经离开清荷院很远，而薛姨娘也没有和他们同路，阿大目光一扫，见四下无人，突然就是低声说道。 “什么情况？”穆昭昭正在想着事情，这么答了一声，都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郡主，方才薛姨娘的屋子里，有一个地方，我和阿小没有搜到。”阿大说道。 “哪个地方？”穆昭昭一听这话，立即回过神来，目光微凛地看向阿大。 “是薛姨娘卧房的床底下。”阿大说道，“其他的每个地方，我们都找过了，但就是薛姨娘卧房的床下面，因为床上放着薛姨娘的……肚兜，我和阿小没法下手，那个地方就没有搜。” “薛姨娘的床底下，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对劲的吗？”穆昭昭眸光一闪，意识到阿大不会平白无故地提起这个。 “外头看着，倒是没什么痕迹，可是属下闻到了一股很淡的血腥味。”阿大据实答道。 穆昭昭一听，就立即懂了。 方才那样混乱血腥的场面，许多人受伤，还有的人死掉。 正衍和他那个暗卫被人群簇拥着，少不得身上要沾染上血腥味，或者，是他跟他的暗卫有谁受伤了。 而阿大对于血腥味，是十分敏感的。 “走！回去！” 穆昭昭立即就是掉头要回去，打算去薛姨娘房里再搜一遍，她亲自去把那个床底下搜一遍。 阿大、阿小几人见此，自是立即跟上。 可才走了几步，却又一下顿住。 “郡主？怎么了？”阿小不禁问道。 “算了。” 穆昭昭摇了摇头，脸上现出一抹怅然若失的神色，“现在去，怕是也晚了。 “薛姨娘既然有心藏人，现在去，我们也照样找不到正衍，而且他刚才是藏在薛姨娘的床底下，这会儿可能已经转移。 “再说了…… “薛姨娘既然会藏人，说明她跟正衍之间有着莫大的关联。 “我若是去揪人，要是真的把正衍给揪出来，那薛姨娘，她有心藏着的秘密，藏了那么久，那么深的秘密我可就挖不到了。” 穆昭昭眸子里闪过一抹厉芒。 薛姨娘，一个宁侯府看起来最与世无争的人，竟然也跟正衍有牵连！ 这么想着，穆昭昭也不再纠结，只又看了一眼去薛姨娘院子的方向，接着，就调转方向，带着人快速去了那个院子。 这会儿正衍带来的那些亡命之徒，已经全部都被宁侯府的护卫，和穆昭昭特意调过来的龙武卫给制服，一个个五花大绑起来。 穆昭昭看着他们，小脸上的表情带着严阵以待的认真。 今日，非得从这些人嘴里，挖出点有用的东西不可！ 而另一边。 薛姨娘一见到穆昭昭离开，也跟着去了兰老夫人的院子。 然而才刚走了一半的路，她就突然顿住脚步，道：“哎呀，我忘了带一样重要的东西！得回去拿！” 说完，她就带着丫鬟，又折返回清荷院。 清荷院里，并未见到穆昭昭的身影。 她立即回到屋子里，对身后跟着的丫鬟们说道：“你们在外面等着，那东西我得好好找一会儿，若是郡主又回来了，就说我在换衣服，让她稍等片刻。” “是，姨娘。”丫鬟们都应下来。 薛姨娘独自进入卧房。 她一进去，就走到卧房一个柜子前头，敲了敲柜门，柜门立即一开，正衍闪身从里面出来。 而他的暗卫，则从床底下钻出来。 暗卫受了伤。 薛姨娘取出一瓶金疮药拿给暗卫。 暗卫自行上药包扎。 正衍则泰然自若地坐在薛姨娘的梳妆台前，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薛姨娘说道：“若是让侯爷知道，姨娘的房里竟然私藏男人，你说，侯爷会不会怀疑你偷人？” 薛姨娘一听这话，当即柔声讥讽道：“偷人？你也配称为人？” 正衍对她这样不客气的话语，一点也不感到生气，反而又是一笑：“方才郡主还担忧我会害了你呢，姨娘这样与我说话，就不怕丧命？” 薛姨娘冷冷瞥他一眼，脸上没有半点惧意：“你想杀便杀，我对这个世上，也没有任何的牵挂了，除了我的女儿。 “只是我的女儿如今就住在郡主的隔壁，你要是不怕被郡主发现，就尽管动手。” 正衍闻言之后，不禁就是摇了摇头：“我怎么会伤害你的女儿呢？我也不会伤害你，毕竟，在这所有人当中，只有你才是真心对阿月好的一个。 “即便是为了阿月，我也一定不会伤害你的。” 薛姨娘一听他这么说，脸上立即现出一抹无法容忍的鄙夷。 她皱眉厉声道：“你不配提夫人的名字！若不是因为你，夫人也不会死！” 第504章 眼泪都险些掉下来 正衍却反问：“你怎知她不会死？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死的！” 薛姨娘神情厌恶地瞥一眼正衍：“是，只要是人，就都会死，可夫人应当死得其所的死，应当寿终正寝的死，而不是受你的折磨，活活将自己虐害而死！” 正衍听了这话，不由微微沉默下来。 薛姨娘可真的是太憎恨正衍了。 如果不是为了保守住夫人的秘密，她方才真是恨不得将正衍这个恶贯满盈之人交给郡主！ “现在，郡主已经走了，你安全了，可以滚了。”薛姨娘极为不客气地送客道。 “姨娘，即便我想走，只怕这座侯府如今围得水泄不通，我想走也走不了啊，还请姨娘再容忍我一两日，找个机会，将我送出去……”正衍脸皮极厚地道。 薛姨娘看着他，沉默着，却是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 …… 这么闹腾了一番，大半日的时间过去了。 待薛姨娘姗姗来迟地到了兰老夫人的院子里，便发现了兰老夫人的不对劲，她也没有见到兰老夫人那个几乎时时刻刻都在身边伺候着的丫鬟碧荷。 不过，聪明如她，并没有多嘴询问，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现地向老夫人说了贺寿的吉祥话。 “客人们都陆陆续续地到了，母亲，该去戏园子听戏了，对了，忘了说了，今年戏园子换了地方，我亲自带母亲过去吧。”这时候，穆倦起身说道。 兰老夫人闻言，没有说话，但也立即跟着就站了起来。 只是，她的脸上始终带着几分忐忑。 因为碧荷已经当着她的面，被穆倦给审问完了。 碧荷……碧荷是个什么玩意儿，她已经完全知道了！ 兰老夫人只要一想到，兰姨娘竟然联合碧荷，还有曾经被她视作得道高僧的正衍和尚，他们一起欺骗她这个老婆子，还连带着险些让他们得逞，将宁侯府给屠戮为一片血海……她心里就后怕不已！ 这种后怕，是劫后余生，但却难以令她欢喜。 兰老夫人跟着穆倦到了戏园子，是一个空置了许久的院子，没有太过于华丽的布置，没有张灯结彩，但是打扫得很干净。 这会儿，已经有许多客人们了。 她看到穆昭昭已经在招待永安侯府、陈国公府和左相府以及右相府的贵客们。 兰老夫人心情复杂。 经过这一次，她意识到了，穆昭昭原来竟然真的没有要害她，这一次，反而还救了她…… “祖母来了，祖母，快请坐吧，客人们都在等着您这个寿星呢！”这会儿，穆昭昭一扭头看到她，立即脸上带着得体的笑，上前冲她说道。 “好……”兰老夫人还有些神思恍惚，闻言，就是点了点头，往那个正当中的主位上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客人，都纷纷热情地向她祝寿。 这些客人们都不知道，今日，这座侯府险些遭到一群亡命之徒的屠戮。 所以他们仍旧是怀着愉快的心情的…… 兰老夫人突然深深地意识到，是穆昭昭，这个她一直不喜欢的小孙女，维护住了侯府的安定，没有让这座原本就应该充满了欢声笑语的院子，变成修罗地狱，血流成河！ 没有让面前这些活生生的人，都一个个或是负伤，或是直接惨死…… 没有让宁侯府变成墓地！ “昭儿，过来。”兰老夫人猛然醒悟过来，就是忙冲着穆昭昭招手说道。 “祖母？”穆昭昭闻言，立即微微上前，却是和兰老夫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的。 “昭儿！”然而，兰老夫人这一次却没有计较任何，而是主动几步上前，一把将穆昭昭娇小玲珑的身躯拥入了怀中！ “祖母……”穆昭昭有些懵。 “昭儿，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是祖母的错，对不起，祖母感激你，真的感激你！”兰老夫人略有些语无伦次，然而，感情却是无比的真挚。 对比兰老夫人的激动，穆昭昭则显得淡然多了。 她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不会因为兰老夫人突然这样对她的态度转变，而就欣喜若狂或是受宠若惊。 或许因为她早就被许多人宠坏了。 穆昭昭此刻心情平静地想着，大家生活在一个院子里，只要以后兰老夫人不再像从前那样，时不时地想要给她添堵，就行了。 虽然，就算添堵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祖母，没事，这都是昭昭该做的，我们是一家人啊。”穆昭昭淡定地抬起小手，拍了拍兰老夫人的后背。 兰老夫人听到“一家人”这三个字，眼泪都险些掉下来！ 一旁，众人看着这一幕，脸上都是带着欣然的微笑，不约而同地想着，谁说宁侯府的兰老夫人，对这个小郡主不喜欢的？ 看看，人家祖孙两个多亲啊！ 而穆洛洛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嫉妒。 她只在心间默默感叹着，像是穆昭昭这样的人，有谁会不喜欢她呢？ 穆昭昭又聪明，又以诚待人，即便是她……如今也完全被她所折服了呀。 这一日兰老夫人的寿辰，十分顺利地结束。 宾主尽欢。 但所有的客人们都不知道，自己今日躲过了一场怎样的灾难。 而宁侯府的地下暗室中，戏班子以陈班主为首的那些人，则被穆倦亲自严加拷问。 他们供出了外头剩余的同党，以及正衍和尚的落脚之地。 然而穆倦派过去的人在那里蹲守，却连正衍的影子都没有发现。 倒是两日之后，一向不爱出门的薛姨娘，突然极为难得地出了门。 她带着几个丫鬟，几个婆子，坐了马车，说要亲自去挑选一些布匹，打算给穆昭昭和穆依依、穆洛洛她们三个一人做一身新衣裳。 再买好了布匹之后，薛姨娘就去了城中一处裁缝铺子。 铺子生意冷清，根本没什么人。 薛姨娘带了两个身形高大的丫鬟去了铺子里面，再出来时，却只有她一人了。 随行的人也不多问，而后，就一起又坐着马车，回了侯府。 一切都进行得悄无声息。 然而，这一次的异常出行，却被一双暗中的眼睛，给盯上了。 第505章 还在强撑着 一路跟踪薛姨娘的不是别人，正是二狗子，本名苟飞扬，是赵华英亲自训练出来的一个暗卫，如今算是周游的手下，而周游则听命于赵华英。 总之，都是李铬的手下就对了。 周游指派给苟飞扬的任务，就是监视他认为所有和小郡主有过接触的人，的所有不正常的举动。 苟飞扬有一个小本本。 这个小本本上，记录了宁侯府诸如兰老夫人、兰姨娘、薛姨娘、顾管事他们的日常行事习惯。 譬如兰姨娘以前喜欢去经堂的异常，以及后来她去戏班子，那家戏班子的异常，都是他发现的。 所以现在，一向鲜少出门的薛姨娘，突然出门了，身边还有两个看起来眼生的丫鬟，这两个丫鬟不过在薛姨娘去了一趟裁缝铺子以后，就不见了……这种情况，她没问题才怪。 这些情况，都被苟飞扬如实地上报给李铬，而李铬自然又立即告诉了穆昭昭。 穆昭昭听他说完，便是倒吸一口凉气。 她并不是对薛姨娘真的窝藏了正衍的行径感到意外，而是意外于，薛姨娘平日看起来与世无争岁月静好的模样，可实际上，她在侯府的多年经营，实在是太过于深藏不露了！ 兰姨娘行事张扬，不懂收敛，想要知道她做了什么事，府里都有谁是在替她办事，一向是十分好打听。 可薛姨娘呢？ 她带着两个眼生的丫鬟，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出了府，侯府当值的护卫们竟然没有发现这有什么不对的！ 可见薛姨娘悄然无声的，却把根基扎得有多深。 “昭昭，你们侯府这个薛姨娘，这么的深藏不露，她真的就一点都不争抢？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无欲无求？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为什么要帮正衍和尚？难道她和兰姨娘一样，都是受正衍蛊惑的信徒？” 李铬见着穆昭昭凝眉深思的样子，不禁就是问道。 关于薛姨娘，到底是怎么回事，穆昭昭应当是更为了解此人的为人的。 而此时，穆昭昭闻言，就是缓缓摇了摇头。 “薛姨娘在府上这么多年，的确是从来都不争不抢，但她自然是很有心机的，像是兰姨娘这种小人，却从来不敢主动招惹薛姨娘，就连祖母对薛姨娘也是另眼相看，姨母说她跟薛姨娘来往不多，但是但凡有来往，姨母都是傻乎乎地被薛姨娘带着走的。” 穆昭昭说着，回忆着这些年，她所了解的薛姨娘，“她也不是正衍的信徒，薛姨娘从来不礼佛，应当是不信这个的。 “世子哥哥，我想来想去，也只能猜测到，或许薛姨娘和正衍之间藏着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又是关于我母亲的，因为只有我母亲，才是他们共同认识的人。” “我不知道兰姨娘是什么目的，她为什么要帮正衍，她是否知道正衍那一日是计划着屠戮宁侯府。 “但是总之，接下来，我会好好调查她的。” 李铬听她这样说着，便是微微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 他忍不住抬手。 修长如玉的手指，在她眉头轻轻按了按。 穆昭昭立时不解地看向他。 “小丫头，不要为此事而过于伤神了。”李铬看着面前模样娇俏明丽的少女，眉宇间轻蹙着带着一抹轻愁，就是忍不住想要为她抚平那点愁绪。 “世子哥哥，我知道的，放心，我怎么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让自己伤心受累的。”穆昭昭一听他这番关怀的话语，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当即展颜一笑。 虽然今年她才九岁，可已经生得明眸皓齿，俏丽动人。 “那你打算如何调查她？”李铬微微收了收心神，继续问道。 “既然是怀疑她跟我母亲有关，那自然要从她跟我母亲有关的一切，开始调查。”穆昭昭说着，眸中闪过一抹坚毅的光芒。 就在刚才，她心里已经制定出来了一个方案。 但这个方案，不能操之过急。 薛姨娘为人谨慎，而且，她一直躲在暗处，侯府都有谁是她的人，这一点穆昭昭还一点头绪也没有。 况且，薛姨娘才刚刚将正衍送走，这个时候，必然是她警觉心最重的时候。 所以，穆昭昭打算先把这件事情暂且按下去一段时日。 就这么又过了几日。 尚书房又到了休沐日。 这一天，穆昭昭一回到家里，才刚歇了一小会儿，忍冬从外头急匆匆地过来，向她禀告道：“郡主，兰姨娘快不行了，这会儿，侯爷跟老夫人他们都去汀兰苑了……” 穆昭昭闻言不由一怔。 “郡主，咱们要过去吗？”忍冬又问。 “嗯，要过去的。”穆昭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便起身，也没有收拾，就这么去了汀兰苑。 这时候的汀兰苑，不同于从前的热闹，后来的冷清，而是透着一股肃穆萧瑟。 穆昭昭一路进了院子，到了正房屋里。 程司摇坐在外头，端着茶，却是表情一股少见的严肃。 此时，她一见到穆昭昭来了，便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朝穆昭昭快步走过去，在她耳侧轻轻说道：“昭昭，你父亲他们都在里面呢，兰姨娘快不行了，但是她还在强撑着，说想要见见你……” “见我？”穆昭昭小脸上一抹讶然。 “嗯。”程司摇神情依旧是有些严肃地点了点头。 “她有没有说是为了什么……”穆昭昭正想再问两句。 兰姨娘的卧房里，穆倦从里头走出来了。 一见到穆昭昭来了，便是叹了口气，冲她招手道：“昭儿，过来。” 穆昭昭于是冲程司摇点了点头，继而便进了兰姨娘屋里。 她一进去，穆风、穆洛洛以及兰老夫人等众人，则都是出来了。 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兰姨娘和穆昭昭。 二人独处。 兰姨娘头发已经全都白了，本来还很年轻的她，如今脸上竟然如老人一般，长满了沟壑纵横的皱纹，这令她看起来竟然比兰老夫人还要苍老…… 这时候，兰姨娘气息微弱，却眼神带着明显期盼地看向穆昭昭。 穆昭昭立刻走上前去，站在床边，走到兰姨娘的耳边，说道：“我来了，你有什么话，是想要跟我说的吗？” 第506章 她知道我根本没有怀孕 “郡主……” 兰姨娘听到她的声音，像是突然有了力量，双手伸出来，紧紧抓住穆昭昭的衣袖，祈求地说道，“郡主……妾、妾身自知罪孽深重……郡主恨妾身也是应当……可是……大少爷他是无辜的啊……” 穆昭昭闻言，立即就是想要安慰她，告诉她穆风与她无关，不会因为她做的那些事而受到牵连。 而且，她也并不打算再去追求一个将死之人曾经犯下的错。 因为兰姨娘这已经算是遭了报应了。 “郡主……你那么聪明……一定会发现……大少爷不是妾身生的孩子……”兰姨娘却是接着，就立即这样说道。 “你说什么？”穆昭昭心中一惊。 虽然她对穆风的身世有所怀疑，可此前派人去查了那么久，也毫无头绪。 然而此时，兰姨娘却是一边眼泪流了下来，一边如实说道：“郡主，大少爷他，是妾身抱养的！ “妾身当初，只是为了跟夫人争宠…… “妾身咳咳！妾身当初其实根本没有怀孕……” 她断断续续地，将当时的情形说出来。 原来，那个时候兰姨娘为了跟穆昭昭的母亲程司月争宠，在程司月被太医诊断有喜之后，立即就也谎称自己也怀孕了。 她为了这个谎言，还特意找了一个月份差不多的孕妇，花重金要买孕妇的孩子，不论男女。 可谁知道，孕妇临盆之时血崩，一尸两命。 兰姨娘当时月份也要到了，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婴儿来为她圆谎。 “那天夜里，夫人生了，妾身焦急不已，心里害怕谎言被戳破，侯爷会厌弃妾身……可没想到，夫人的孩子却没有保住……那天夜里，薛姨娘突然抱着一个刚刚出生没多久的男婴，到汀兰苑寻妾身…… “她说，知道我根本没有怀孕，特地来帮我的。 “薛姨娘说，从此以后，我算是欠她一个人情……如果我敢不听她的，她就向侯爷揭发我假怀孕争宠一事！” 兰姨娘说完这些，穆昭昭终于懂了。 为什么母亲去世后，兰姨娘掌管侯府的中馈，嚣张成那副样子，却怎么也不敢对薛姨娘下手，明明薛姨娘是这侯府看起来最无依无靠，也最好拿捏欺负的，可兰姨娘却丝毫不敢把薛姨娘怎么样！ 原来，这是兰姨娘有一个这么大的把柄，在薛姨娘的手里头捏着呢！ “可你可知道，薛姨娘抱过来的，是哪家的孩子？你知道穆风哥哥的生母是谁吗？”穆昭昭不禁又是问道。 “妾身不知……” 兰姨娘说了这么多话，气息越发微弱了。 此时，她就是紧紧拉着穆昭昭的手，哀求地道，“郡主，看在大少爷对你百般疼爱的份上，妾身求求你了，若是有朝一日，薛姨娘向侯爷揭穿了大少爷的身世…… “还请郡主能护住大少爷！ “至少……别让大少爷失去一切…… “妾身……求求你了……” 兰姨娘最后说完这些话，便是气息骤然一断，原本紧抓着穆昭昭衣袖的双手一松，一双眼睛却还是死死睁着，就那么望着穆昭昭。 这是，人虽然已经死了，但是还死不瞑目？ 穆昭昭看着兰姨娘一脸苍老，那双不肯闭上的眼睛，心中万般情绪，复杂难言。 但最终，她还是丝毫没有惧意地望着那双眼睛，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不管穆风哥哥是谁的儿子，他一辈子都是我的哥哥，若是他遇到危险，我定然会倾尽全力地护住他！” 这话刚一说完，兰姨娘立即闭上了眼睛。 这算是彻底走了…… 穆昭昭站在那里，消化着兰姨娘对她说的那些信息。 根据那些她已经知道的，兰姨娘和她的母亲，是同一天产子。 只不过母亲是傍晚，兰姨娘却是深夜。 母亲给父亲生的第一个儿子，一生出来就是死胎。 而兰姨娘假怀孕，所谓的给父亲生出来的庶长子，是薛姨娘抱给她的…… 穆风究竟是谁的儿子？ 他长得，和三个舅舅那样的像。 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是就在穆昭昭的嗓子眼，呼之欲出了。 可却被她给死死卡住。 没有证据的事情，她如何说出来呢？ 穆风是庶长子，这个身份，和嫡长子是有着根本的不同的。 如果她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穆风的身份，而是贸然说出来，即便父亲肯相信他，给了穆风哥哥嫡长子的身份，可要是万一以后，薛姨娘那里又出什么幺蛾子，中间出现什么变故，说穆风哥哥根本不是嫡长子，那穆风哥哥岂不是会受辱？ 到时候，他得多尴尬啊？ 既不是嫡长子，也不是兰姨娘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侯府的血脉…… 到时候得有多难堪？ 穆昭昭才刚刚答应了兰姨娘，一定要保护好穆风哥哥，那自然是要说到做到的。 此时，她在心里就是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不会让穆风哥哥面对这种似是而非的情况。 但更多的疑点，令穆昭昭一时抓耳挠腮地想要知道答案的，还是关于她的母亲…… 母亲产子时，说生出来的男婴是一个死胎。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事实真是如此吗？ 她该怎么做，才能弄明白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薛姨娘，又在这过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昭儿？”正当穆昭昭凝神思索之时，穆倦不放心地来到了卧房。 “父亲。” 穆昭昭立即回过神来，小脸上表情肃穆地道，“父亲，兰姨娘已经去了，还望父亲节哀。” 穆倦闻言便是神情一晃。 接着，他迈着略显沉重的步子走进来，望着床上已经没有了声息的兰姨娘，继而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朝着门口的顾管事挥了挥手。 顾管事立即会意，通知外头的人。 穆风跟穆洛洛兄妹两个当即冲进来，趴在兰姨娘的床边，痛哭出声：“姨娘！” 兰老夫人跟着进来，看到这一幕，顿时就是大受打击。 穆昭昭则自动退到了一边。 兰姨娘这个人，凭她做的那些事，可以说是死不足惜。 但，毕竟也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穆风哥哥的姨娘，是父亲年轻时候喜欢过的女子，是兰老夫人疼爱过的侄女……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第507章 不过是跳梁小丑 兰姨娘的丧事办得很简单，前来吊唁的人也不多，毕竟只是一个姨娘，也就是兰家人来了几个。 兰姨娘那个母亲闻氏，居然还敢质问穆倦，说兰姨娘年纪轻轻，如何就突然死了？ 期间这么问着的时候，就是恶狠狠地瞪了穆昭昭好几眼。 这意思，显然是怀疑兰姨娘是被穆昭昭给害死的。 要不是穆昭昭身边站了三个一看就身手不凡的护卫，怕是闻氏当着许多人的面，就要上前手撕她了。 对此，兰老夫人一脸的羞愧，觉得真的是丢脸至极。 她命几个婆子将闻氏强行拉走，到了芙蓉园一路又进了正房，将下人全都屏退，只留了李嬷嬷在，之后，才是把兰姨娘在死前，都干了些什么事情，全都对闻氏说了一遍。 自从之前穆洛洛在兰老夫人面前，告过一次状，说兰家人把兰老夫人当成钱袋子…… 那之后，兰老夫人就歇了扶持兰家的心。 此时，她说完这些，就又故意吓唬闻氏道：“你还有脸想要找昭儿的麻烦？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要在雪柔的死上做文章，想从侯爷手里讹走一笔钱财，作为对雪柔之死的赔偿？ “可你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 “你当侯爷这个权臣，是白当的吗？ “你不知道皇上有多宠爱昭儿吧？昭儿身边那几个护卫你看不到是吧？你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侯府的护卫？我告诉你，他们都是皇上赐给昭儿的！ “要是你刚才敢动手，那些护卫可以直接以你意图谋害昭儿性命的罪名，一剑把你杀了！因为这在皇上那里，是绝对不允许的！ “怎么？还想闹？还想利用雪柔的死，来侯府捞钱？我告诉你，侯府的钱，以后你们兰家，一文钱也别想再捞到！” 闻氏光是听了兰老夫人说的，兰姨娘干的那些事情，就已经吓得不轻了。 再听兰老夫人后头的威胁，那一番话里的那些意思，自然也明白过来，他们兰家以后是不可能再在兰老夫人这里，得到一文钱的好处了。 她倒是有心想要再闹一闹。 可更怕死！ 于是，从芙蓉园出来以后，她就二话不说，拉着兰家前来吊唁的人，直接灰溜溜地走了。 穆昭昭对于闻氏的举动，不屑一顾。 不过是跳梁小丑，根本不值得她费心的存在。 兰姨娘死了，对于这座侯府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如今穆洛洛住在落英居，已经习惯了一切。 而穆风则依旧是住在汀兰苑。 他也没有搬进兰姨娘以前住的正房，依旧是住在自己的小院里，不过之前在兰姨娘瘫痪期间照顾她的丫鬟，一个叫陌苏的丫鬟，如今被安排着去穆风跟旁伺候了。 至于正房，无人居住，便只安排了人每隔几日便前去打扫。 夏天很快过去。 入了秋，日子又一天天的过去，穆昭昭迎来十岁生辰，再一眨眼，就到了过年！ 今年，已经是北蛮国祁牧皇子，和白音公主兄妹两个，来到大晋国的第四年了！ 每当到了过年，就是两人一年当中最无聊的时刻。 因为在这里，他们没有亲人。 即便有几个朋友，可朋友也忙着过年。 而且，他们也不是大晋国皇室的子弟，只能尴尬着看着其他人的热闹。 这一日，白音公主很是气急败坏地奔回她和祁牧住的宫殿。 祁牧正在看书。 一见她这副样子，却也是见怪不怪，只随口问了一句：“又怎么了？这次又是宫里哪位公主惹你了？” 大过年的，尚书房休学不再上课。 宫里头能够跟白音产生矛盾的，也就只有那些公主们了。 毕竟，这大晋国皇室的几个皇子，除了太子，其他的，都整日捧着她。 “什么公主？这次，不过是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死胖子！路上我不小心碰到他，他那副样子，看着我，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白音公主娇丽得像花一样的鲜嫩脸庞上，满是厌恶，“而且，这可是在宫里，他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就命令他身边跟着的太监和宫女将我绑起来，说要带回他府上去！ “真是令人作呕的东西！ “大晋国皇室其他几个皇子再是不堪，也不至于如此！” 胖子？ 如此胆大包天？ 祁牧缓缓放下手里的书。 这样的人，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毕竟这位大晋国的皇上，是一个在宫规、国法各方面都极为严苛认真之人。 而且，在他所掌握的情报中，也从来不知道，京城还有这样一号嚣张的人物的。 “他有没有说，他是哪个府上的？多大年纪了？”祁牧不禁皱眉问道。 “没有，就听他身边那几个狗奴才，好像叫他什么郡王！年纪看着倒也不大，十五、六多岁的样子，胖的跟头猪一样！”白音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嫌恶。 “郡王……大晋国皇室当中，受封郡王的并不多，而他这个年纪的，那就更是几乎没有，不过……” 祁牧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 在他接收到的情报当中，倒是有那么一个郡王，恰好是这个年纪的。 “不过什么？你这个人，在大晋国待的越久，越是学会他们这一套，说话喜欢说一半，留一半，哼。”白音有几分不耐烦地催促道。 “我是说，不过，倒是也有一个，那就是长公主的儿子，但是长公主受封在长乐郡，出嫁以后就常年待在封地，几乎没有回来过，她的那个儿子，倒是因为蒙受她的恩宠，被封了个郡王。” 祁牧慢慢悠悠地说完，就又拿起了书，并嘱咐她，“这位长乐长公主在当初大晋国先帝还在时，就极为的受宠，她是皇上的亲姐姐，皇上待她，也跟先帝待她一样。 “我听闻她为人本就骄横，她教出来的儿子敢这般大胆无法无天，也是可想而知。 “依我看，这段时间你就老实在咱们院子里待着，少出去沾花惹草，免得又被他撞见了，对了，你今日是怎么从他眼皮子底下溜回来的？”祁牧说着，不禁有几分好奇地问道。 然而，白音一听他这个问题，想起自己先前怎么揍了那死胖子一顿，然后谎报了身份，顿时就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 第508章 说出来吓死你! 祁牧看着白音这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微微有些黑着脸，等她笑够了，就立即问道：“所以，你到底是怎么从他那里开溜的？你把他给打了一顿？” 虽然这样问，然而这一点，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 凭白音的身手，一个肥猪一样年纪不大的郡王，几个宫女太监，根本不在话下。 他担心的是别的。 “呵呵，我当然是把他给揍了一顿啊！不过，我也不是傻子，知道他敢这么嚣张，身份必定不凡，于是呢，我就告诉他，我是皇上最宠爱的安乐郡主，让他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就敢来招惹我！” 白音一脸洋洋得意，“我猜啊，这会儿，他正哭爹喊娘的要去找安乐郡主寻仇呢！” 祁牧一听，脸更黑了。 他不禁皱眉，有几分训斥的语气，道：“你可真会自作聪明，你说你是安乐郡主，难道等以后人家见了真正的安乐郡主，就不知道自己被耍了？若是日后再见到你，知道是你戏耍了他，你以为你就一点麻烦也不会有？” 白音听他这么说，就是不以为然地“呵呵”冷笑了两声。 她一眼看透了祁牧心思的鄙夷表情，道：“你说的这些，我当然也都想到了，可是你难道不记得，崔祭酒曾经教过我们一个成语，叫做祸水东引？ “这个死肥猪，一看就是个色痞，仗着他母亲是长公主，胆子那么大，当时又没有其他宫人在场，他又不知道揍了他一顿的人根本不是安乐郡主，所以，他第一个要找麻烦的，就是安乐郡主。 “而明日就是小年夜，穆昭昭到时候一定会进宫向皇上、太后请安，到时候他们肯定会碰面。 “等这死肥猪见到穆昭昭，即便知道自己被耍了，那又怎么样呢？ “呵呵，兄长也是知道的，咱们的这位小郡主，长得越发清艳好看，你说说，这么一只色痞见了穆昭昭，会不对她动心？ “你说，他的注意力被穆昭昭给吸引走，我的麻烦，不就减少了吗？ “再说了，我怎么也是北蛮国的公主，即便是那个长公主，也不敢把我给怎么样了！” 白音是打定了主意，要把麻烦引到穆昭昭的身上。 祁牧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以穆昭昭的性格，也是绝对不会吃亏的那种，到时候必定会跟长公主的这个儿子起冲突。 而他记得，长公主以前还未出嫁时，就与皇后走得极近。 她一回来，皇后指不定就能拿回自己的凤印，重掌六宫。 祁牧手里拿着书，却有些看不进去了。 看来，穆昭昭的这个年，要过得没有以往那么太平了…… 而穆昭昭也的确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平白遭遇一波“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飞来横祸！ 次日，她进了宫，去往皇上养心殿的路上，就被几个看着十分眼生的太监给拦住了。 这几个太监不同于以往她见到的那些太监，看着娇弱，而是生的人高马大的。 “你就是安乐郡主穆昭昭？”为首的一个太监态度极为嚣张地问道。 “是啊，我是。”穆昭昭感到新奇不已。 这宫里可以说没有不知道她的。 以往哪一次进宫，路上遇到宫人，不都是对她恭恭敬敬的？ 怎么这几个，是新来的吗？ “是她！快！揍她！给小郡王报仇！”那太监一得了肯定的答复，当即就招呼身边几个太监，朝着穆昭昭拳打脚踢而来！ 穆昭昭也是没有想到。 这些人二话不说，就要揍她？ 还说什么，给小郡王报仇？ 什么小郡王？ 哪个小郡王？ 她听都没有听说过的！ 眼看着那些拳头一个个地飞来，穆昭昭小脸极其淡定，半步也没有后退的。 而后，阿大、阿小两道身影立即上前，将冲在最前头的两个高个儿太监，一脚一个地踹飞！ 场面顿时惨烈起来。 不消片刻，阿大、阿小拍了拍手，一脸的不尽兴，回到穆昭昭身后。 穆昭昭看着倒了一地的太监们，这才是撇了撇小嘴，一脸无语地道：“你们有没有搞错？什么小郡王？本郡主根本就不认识！像你们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要揍人的，也是没谁了！哼，说起来，本郡主这还是第一次在宫里打架呢！” 虽然，她根本就没有动手，这架也不算是她打的。 “你、你少装蒜了！就昨天！就是你！把我们小郡王给打了一顿！把他揍成了一头猪一样！脸都打肿了！我们可没认错！你打完了我们小郡王，就说自己是安乐郡主穆昭昭，刚刚我们也问你了，你说你就是啊！那我们不打你打谁？” 几个太监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为首的那个义愤填膺地望着穆昭昭，说道。 然而穆昭昭却是一阵的无语。 昨天？ 昨天她根本就没进宫好吧！ 所以，这是有人揍了那个什么郡王，又嫁祸给了她？ 宫里谁有这个胆子，这么坑她的？ 穆昭昭脑海中，从宫里几个跟她不对头的公主身上一一排查而过，但总觉得，她们根本没有这个胆子去做这种事情。 “你们弄错了，昨日我根本没有进宫，怕是你们郡王被人给骗了吧！还有，昨日你们郡王挨打的时候，你们几个不在场的吧？”穆昭昭问道。 否则，也不至于会认错人了。 “我们是不在场，那是因为昨天陪着小郡王的几个太监、宫女，都也被你给揍了一顿，这会儿正负着伤呢！”为首的太监咬牙切齿地瞪着穆昭昭。 “都说了不是我！你们郡王是哪个？等他见了我，自然就知道他弄错了！不过你们打我是事实，我的护卫揍了你们，也是为了保护我，所以我也没有做错什么。”在这一点上，穆昭昭彰显出了几分她清丽外表下的霸道。 “哼！我们郡王的名号，说出来吓死你！”那太监张狂地抬了抬下巴。 “哦？我好胆小的，你快点说出来，把我吓死试试！”穆昭昭这么说着，却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显然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娇俏样子。 第509章 闯了天大的祸 “我们小郡王，便是赫赫有名的南安郡王！”为首的太监高傲的脖子都要伸到天上去。 然而，穆昭昭却是挠了挠头。 她看向身后的阿大、阿小。 继而就是不高不低地嘟囔道：“什么南安郡王？没听说过的呀！” 这句话被这帮太监听到，一个个的顿时气愤不已。 “你居然连我们南安郡王的名号都没听过！太过分了！”他们气得仿佛被穆昭昭又亲自暴打了一顿。 “……”穆昭昭一时无语。 “你，你这样的，我们长公主见了，一定不会喜欢的！”那太监接着就是又瞪着穆昭昭，一脸的不可理喻。 穆昭昭也一脸的不可理喻地回敬他一眼。 一帮狐假虎威的奴才，她根本不屑于在这里跟他们浪费时间。 都说了认错了人，挨了打还不赶紧滚，还赖在这里跟她理论？ 还有什么长公主，她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穆昭昭认定这是一群傻憨憨，懒得再跟他们多说一句话，当即绕过这帮太监，径直往皇上所在的养心殿里去了。 路上，阿大突然想起什么，说道：“郡主，方才那帮太监提及长公主，您真的不知道长公主此人吗？” 穆昭昭闻言，仔细想了想，摇摇头：“不曾听说过。” 她也算是时常进宫了。 可不论是皇上伯伯，还是太后娘娘，亦或是岳宁公主、十一皇子他们，都从来不曾向她提及还有长公主这号人物。 “怎么了？这个长公主，应当不在京城吧？难不成，那个什么南安郡王是她的儿子？”穆昭昭不禁问道。 “公主冰雪聪明，一猜就猜到了。”阿大立即夸奖道。 穆昭昭一时无语。 阿大自从出去闯荡，在各地建立天机阁开始，不停地与各种人打交道……时间久了，也变得油嘴滑舌，学会阿谀奉承这一套了！ 不过，他说的也是大实话。 她可不就是冰雪聪明嘛！ “嗯，然后呢？”穆昭昭小脸一派冷淡，完全看不出来心里的那些小九九。 “这位长公主殿下，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曾经先帝还在时，她没少跟姜太妃争宠，长公主眼里，姜太妃只是个妾室，姜太妃眼里，长公主也不是嫡女，而是妃子生的庶女，也就是小妾生的，两个人互相看不对眼。” 阿大简单介绍了一下长公主的为人，“长公主被先帝娇生惯养，十分纵容，性格养得张扬跋扈，而且，据属下所知悉的情报，长公主跟郡主的母亲好像也不太对头。 “而且……她曾经爱慕侯爷，扬言要嫁给侯爷……” 他这句话一出。 穆昭昭立马抬手打断：“你说什么？你说的侯爷，该、该不会是我父亲宁侯吧？” 阿大没有说话，而是给了她一个正是如此的表情！ “咳咳咳！” 穆昭昭顿时被这个跟自己老爹有关的陈年八卦给一口口水呛到！ 拼命咳嗽！ 敛秋赶紧上前，替她轻拍着后背。 阿大阿小也是一脸紧张，生怕自家小郡主就这么一口气呛过去了！ 好一会儿之后，穆昭昭才是终于好了。 她小脸微微泛红，望一眼阿大，让他继续往下说。 阿大于是遵命道：“不过，侯爷当时是宁侯府唯一的继承人，乃是世子，是不可能去尚公主的，而且，侯爷对她也一点都看不上，所以这件事也就只是长公主单恋侯爷而已。 “后来，长公主就看中了翰林院的一个编修，成亲之后，便去了封地，位于江南富硕之地的长乐郡，自从先帝去世之后，她鲜少回来。 “郡主，长公主是皇上的亲姐姐，皇上对她，也跟先帝对她一样，都是宠着让着的。” 最后一句，才是阿大要说的这一番话的重点。 穆昭昭立即懂了。 她揍了长公主的儿子身边的太监，这件事情，恐怕有点麻烦了。 不过穆昭昭此时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微微凝眉，继续一路往养心殿走去。 而这会儿的养心殿，一点也不养心。 皇上坐在那里，一脸焦头烂额地对着跪在他面前的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个胖子，也就是今年已经十六岁的南安郡王顾宝现。 目光偶尔扫过一旁抹着眼泪的长公主，一时又有些无奈。 “皇上，您看看，那个安乐郡主好生张狂！现儿不过想要跟她认识一下，交个朋友，毕竟我们母子才刚回京城，多年不在，已经是人生地不熟的，可她倒好，竟然抬手就把现儿给打得浑身是伤！您说说，这天底下，还有王法吗！竟然连皇亲国戚都敢打！” 长公主心疼不已地看着儿子那被揍得原本就肥头大耳的脑袋，一脸青紫，肿得跟猪头一样，心中恨恨地告着状。 皇上一听这话，当即就是说道：“胡说！这皇宫天子脚下，是王法最为严苛之处！但是，朕觉着，昭儿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即便她真的打了宝现，那也一定是宝现有错在先！” 他不过两三句话，对穆昭昭的维护之意，却溢于言表。 长公主闻言，眸子里立即就是闪过一抹寒光。 即便是还没有见过穆昭昭，对她的厌恶，却已经增加到了十分！ “皇上，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现儿有错在先？现儿那样懂事的孩子，他能对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做出什么错事来？”长公主忍不住扬声质问道。 皇上见她动怒，心里既是有些不忍心，又有些不快。 他眸子里带着几分厌恶地扫了一眼地上仍旧哭得人脑仁儿疼的顾宝现。 他的这个长姐，什么都好。 就是养出来两个不省心的孩子！ 她多年不回京城，今朝却突然带着儿子、女儿跑回宫，为的是什么，真以为就是山高皇帝远，他什么都不知道吗？ 这个顾宝现，小小年纪，就在长乐郡欺凌良家妇女，这次回来，定然是顾宝现闯了祸！ 闯了天大的祸！ 所以她这个当母亲的，才跑回京城避难！ 只是时间仓促，皇上还来不及派人去长乐郡调查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然证据在手，他此时便也能理直气壮地训斥长公主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了！ 第510章 她想骂娘! “是啊，你也说了，昭儿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她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打人呢？再说了，她是不是真的打了，这还不能认定。”皇上语气淡淡地说道。 “皇上，是她打了现儿以后，自报家门，说自己是安乐郡主穆昭昭的！这怎么就不能认定了？”长公主据理力争着。 “那要是万一有人冒充昭儿呢？朕十分了解昭儿，她不是这种性格张狂的人，一向是别人怎么对她，她也怎么对别人。”皇上依旧是死死地维护着穆昭昭。 “皇上这般维护一个外人，可真是叫嘉柔好生长见识啊！果真是多年不见，皇上变了吗？”长公主李嘉柔十分大胆，即便是对着皇上，也敢这么说话。 “长姐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昭儿是朕认下的义女，怎么也算是半个皇亲国戚，如何就是外人了？难道朕维护一个至纯至善的好孩子，就叫做变了吗？” 姐弟二人争论不休。 “内个……” 而就在这时候，穆昭昭的小脑袋从门口伸了进来，一双乌眸可爱地眨动着，似乎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略微纠结了一下，还是说道，“皇上伯伯，昭儿来给您请安啦！” 长公主一听到这甜美的少女声音，当即一眼凌厉地看了过去。 这就是胆大包天敢打她儿子的小贱人！ 地上大哭卖惨的南安郡王顾宝现循声望去，待看到一个清丽可爱的灵动少女，顿时忘记了自己还在大哭，一时对着穆昭昭的那张脸，口水都要流出来！ 好、好可爱漂亮的女孩子！ 而皇上则当即喜笑颜开，起身朝着穆昭昭张开了双手：“昭儿！” 穆昭昭目光在这三人身上迅速一扫。 随即又甜笑着看向皇上，一个快步蹿到皇上怀里，皇上顿时把她抱起来举高高！ 不过很快，皇上就把她给放下来。 看着眼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小少女，眸子里都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唉，昭儿啊，马上就要过年，你就又要再长大一岁，朕也又要老一岁了！” 穆昭昭拉住他的两手，撒娇地晃悠着，说道：“皇上伯伯，您可是万岁！哪里会变老呢！只会越来越年轻！” 皇上尽管知道小丫头只是嘴甜在哄自己开心，但还是很高兴，点了点她秀挺的小鼻梁，随后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拉着穆昭昭看向了长公主，说道：“昭儿，来朕向你介绍一下，这一位呢，是你的姑母长乐长公主……”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长公主就冷声一笑：“呵呵，可别，本宫可不认这种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野猴子当侄女……” 皇上的脸顿时一沉。 穆昭昭小脸上始终带着一抹甜甜的笑意，然而心里却也是冷笑。 这长公主如此张狂，早晚要惹得帝王一怒！ “哦，原来是长公主殿下呀，说起来，皇上伯伯，方才在昭儿来的路上，有一帮长得人高马大的太监突然拦住了昭儿的去路，说他们的主子是南安郡王，不由分说就要对昭儿拳打脚踢。”穆昭昭似乎丝毫不介意长公主对自己的那一番嫌弃鄙夷，而是转而说道。 长公主一听，神情微微一变。 然而，皇上却是脸色又一沉，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凌厉目光，瞪了长公主一眼。 “那昭儿可有受伤？”皇上立即关切地上下检查着穆昭昭。 “怎么会呢？昭昭身边跟着阿大哥哥和阿小哥哥，谁能伤得了昭昭？”穆昭昭摇了摇头，小脸一派傲然。 皇上一听，顿时放心。 他是知道阿大、阿小是龙武卫里，姜太妃亲自挑选出来的人，送给穆昭昭当护卫的。 不过他还不知道，如今整个龙武卫，都已经是穆昭昭的了！ 此时，皇上当即表情严肃地看向长公主：“这是怎么回事？你身为长辈，怎么还派人在路上想要对昭儿出手？你可知道这是在宫里！” 长公主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不过想也知道，这是她那个好儿子背着她干下的好事。 但她觉得这事做得也没什么不对的。 是穆昭昭先对她的儿子出手在先，今天没被打一顿，算她走运！ “皇上，嘉柔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兴许，这只是一场误会吧。”长公主此时就是否认道。 “是啊，应该就是一场误会叭。” 穆昭昭出人意料地附和道。 然而接着，她就小脸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长公主，“这群太监居然说，因为昭昭昨日揍了他们家小郡王一顿，所以今日专门在这里堵我，也要揍我一顿。 “昭昭实在是纳了闷了。 “昨日，昭昭根本就不曾进宫啊？ “这，在宫门口出入登记的册子上，是可以查到的。 “怎么不至于这位南安郡王如此蠢笨，连这点事实都弄不清楚，就随便冤枉好人吧？” 穆昭昭也很是精明，半个字不提那群太监被阿大阿小揍了个狗血淋头，只先在皇上这里，把昨日的事情说了个清楚，表示她根本不知情。 然而，长公主一听她竟然用“蠢笨”二字来讽刺她的儿子，当即就是怒不可遏地道：“大胆！本宫的儿子贵为郡王，岂容你如此造次！” 穆昭昭被她这突然的一声，吓得打了个激灵，小身子明显地一抖。 皇上见此，顿时心疼得就要开口训斥长公主。 然而，穆昭昭却是接着就是小手一插腰，细细弯弯的柳眉一横，凶巴巴却又无比可爱娇俏地冲着长公主道：“你才大胆呢！本郡主贵为郡主，且皇上伯伯还在呢，轮得到你这般张狂造次？！” 开玩笑！ 皇后她还不怕呢！ 更何况一个长公主！ 不就是要比皇上伯伯更喜欢谁吗？ 比就比！ 谁怕谁！ 穆昭昭一双乌眸，瞪得溜圆。 而她这副像是一只小野猫似的娇俏模样，落在地上还在跪着的肥猪南安郡王眼里，当即就是引得他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猛地一下从地上动作无比麻利地爬起来，跑到长公主面前，就是说道：“娘！娘！就是她！昨天就是她把儿子给揍了一顿！ “她就是化成了灰，儿子也认得出来！” 穆昭昭：？？？ 她想骂娘！ 第511章 不如就把她送给甥儿当个通房吧 穆昭昭也是想不到了，竟然还带这样的？ 就睁眼看着她，明知道不是她，还敢这么指认说是她？ 皇上一听这话，就皱起了眉头。 长公主则脸上表情更见凶狠，死死瞪着穆昭昭：“胆大包天目无王法，在宫里行凶打人，打了我儿子，你还想否认？皇上，你看看，这就是你疼爱的义女！” 穆昭昭一对细细的柳眉也皱起来了，小脸上表情严肃：“皇上伯伯，不是昭昭做的，昨日昭昭根本没有进宫，定是有人打了这位南安郡王，而后嫁祸给了昭昭。 “这件事情若是想查，也很容易。 “只需要将宫里所有年纪差不多的女子，全都召集到一处，一一询问昨日的动向，就算有人说谎，但只要明察秋毫，怎么也能把那个真正打了人的，给揪出来的。” 她已经不指望说让南安郡王指认了。 这个死胖子，分明安了坏心眼。 就是她不明白，他们过去从未见过，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坑她？ 幸好，皇上不是个昏君！ 不然她岂不是平白遭殃？ 而皇上听了穆昭昭的建言，自是一脸的赞同，当即就要吩咐下去。 然而，南安郡王却一口咬定：“舅舅，就是她！就是这个死丫头昨日打了甥儿！她还想蒙混过关！实在是罪该万死！” 皇上闻言，当即脸色有些难看地想要开口训斥。 可穆昭昭却从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兴奋光芒中看出了什么，立即挑眉问道：“倘若昨日真的是我打了你，那你想怎么样呢？让皇上伯伯杀了我不成？” 只见南安郡王两眼放光地立即道：“咱们冤有头债有主的！你既然打了本郡王，那自然是应该落到我手里！舅舅！甥儿心善，不愿让她死，不如就把她送给甥儿当个通房吧！” 这样灵动可人的小娇人儿，若是到了他的床上…… 嘿嘿嘿！ 南安郡王脸上露出一抹令人作恶的猥琐笑容。 “混账东西！”然而，皇上一听他这话，却是当即火冒三丈地一巴掌扇到南安郡王的脸上，力气之大，怒火之盛，竟是将肥胖如他都一下子扇倒在地上！ “皇上！”长公主立时心疼地扑过去，将自己的儿子抱在怀里，仔细查看他脸上的伤。 虽然南安郡王本就满头的伤肿，可脸上那一道才刚刚生出来的巴掌印，还是无比的鲜明。 长公主又气又急。 她满脸失望不解地望向皇上：“皇上！你怎么能动手打现儿！他可是、他可是……” 长公主想说，他可是她的宝贝儿子！ 而她，是皇上的长姐！ 就连先帝，都不敢这么对她的！ 然而皇上用一种比她失望的眼神，望着她：“朕就是打了，又如何？怎么？也是罪该万死吗？” 长公主听着这话，立即一脸敬畏地低下头去，然而一只手却因为心中生气的愤恨而微微用力，抓得南安郡王痛呼出声。 她连忙回过神来松开了手。 皇上一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从来不会用自己身为皇上的威仪，去压制别人。 因为他觉得这是暴君之举。 可这会儿，他实在是气到了。 对着南安郡王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他真恨自己不是个暴君，不然便能仅凭自己的喜好，就可以不顾一切地将这个狗东西给拉出去剁了！ 竟然还敢肖想昭儿？ 还敢说让昭儿去给他当通房？ 皇上厌恶至极的眼神，冷冷扫过南安郡王，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冷酷：“长公主，朕劝你，好好管教你这个儿子！让他不要打昭儿的任何主意！ “通房？亏你这个好儿子，有脸说出这种话！ “昭儿乃堂堂安乐郡主，是朕亲封的！ “你的儿子，居然敢让一个郡主给他做通房？！真是个混账东西！ “还有，昭儿可不是任何一个柔弱可欺之人，若是你的儿子胆敢再去招惹她，被昭儿出手反制，那不论他落得什么下场，都是咎由自取，朕，绝不会怪罪昭儿！” 这一刻，皇上决定了。 即便他做不了一个暴君，但是也可以做一次“昏君”！ 他敢这么说，就是因为相信昭儿！ 他相信，昭儿若是要出手对付某一个人，绝不会无缘无故，不会冤枉好人！ 如果她对顾宝现出手了，那就是顾宝现这头猪活该！ “昭儿自小就定下了亲事，是与秦王府的小世子李铬定下的亲事！” 皇上微微眯着眼睛，仔细盯着长公主，“长乐，你的封地就在江南，江南节度使，是铬儿的外祖家，如果你不想以后在封地日子难过，就试试看，让你的儿子去跟铬儿抢一下这桩婚事试试！” 而长公主一听他提到江南节度使，当即就是脸色微微一变，眸子里划过一抹惧意。 皇上捕捉到她神色变化，心里更加肯定南安郡王一定是在封地惹了什么难以处理的祸端，只怕是刚好还跟江南节度使有关的。 不过他面上丝毫不显，“还有一点，别怪朕没有提醒你！” “昭儿的父亲，是宁侯穆倦！ “你让你的儿子，动他的女儿一下试试！” 长公主来时雄赳赳气昂昂，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可从养心殿再走出去时，却像是一只落败的公鸡，神情失落不安。 走了好一段路以后，她倏然顿下脚步，回头望一眼养心殿，以后它后面的那些宫殿群，心中不免悲戚地想到，这里，分明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可如今她回来想求一个庇护，怎么却像是一个外人了呢？ 不，如今的皇上待她，半分也没有曾经的情谊了。 在皇上眼里，她还不如一个外人呢。 “娘，娘，你不是说舅舅对你一向都是唯命是从吗？怎么孩儿只是想要那个小丫头给孩儿做个通房，他怎么那么生气，居然还打我！” 这时候，顾宝现在一旁拉着长公主的手，一脸不满地埋怨道。 长公主的愁绪顿时收回。 扭头看向自己的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心里是又气又无奈又心疼。 “现儿，你可记住了，今日你舅舅说的那些话，就是在告诫咱们母子！这京城，你看上任何一个女子，都是小事，唯有这穆昭昭，你可不能再去打她的主意了！”长公主难得一脸严肃地道。 第512章 放着一口棺材 长公主很少会对自己的儿子、女儿，有这样严肃的态度。 一旦她这样，就表示问题有些严重。 可那又能严重到哪儿去呢？ 南安郡王有些不以为然地想着。 他跟妹妹从小惹出各种祸事，母亲不都给他们解决了吗？ 不过他面上还是立即做出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知道了娘，您放心，我不理会那小丫头就是了！京城长得好看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 “而且，她刚才竟然敢凶娘亲，这种通房，我才不要呢！ “我要的，那都得对娘言听计从，对娘孝敬的才行！” 南安郡王一通嘴甜。 长乐长公主立即被哄得心里暖融融的。 “娘就知道，我儿是个孝顺的！走吧，咱们去拜访一下你的舅母，也是我少时的好友，皇后娘娘！”长公主说完，嘱咐了几句等他到了皇后面前得乖乖听话，而后就一同去往皇后那里了。 而此时的养心殿里，气氛微微有些安静。 穆昭昭眼眸微微一动，抱住皇上的一条手臂，宽慰地说道：“昭昭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皇上伯伯还有一位长姐！ “皇上伯伯，长公主长得好漂亮呀！ “她一定跟皇上伯伯的母妃长得很像吧？” 皇上听了这话，心里的怒气微消。 他握住穆昭昭的手，走到一旁坐下，又命王来福送了穆昭昭喜欢吃的点心水果过来，接着，才是说道：“长乐的确跟朕的母妃长得很像。 “母妃是当初父皇还没有立太子时，就已经跟在父皇身边的老人，一向体贴温柔。 “可惜母妃去得早，而且，是为了保护父皇，受伤过重…… “父皇也是因为母妃的关系，对长乐极为的宠溺。 “她一向是骄横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从小就是一个惹祸精。 “父皇当初薨逝，弥留之际都是交代我，要照顾好长乐，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可今日，他就已经让这位长姐，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思及此，皇上不禁就是沉沉地叹了口气，带着深深的无奈和疲倦。 穆昭昭见此，立即就是歉意地道：“皇上伯伯，对不起，今日是昭昭让皇上伯伯为难了。” 其实，她也很意外。 皇上对她的偏心，竟然是压制过了几十年来与长公主之间的姐弟之情。 “不过皇上伯伯，昭昭听阿大哥哥说，长公主都好久没有回来过了，怎么今年突然赶在过年之前回来了？过年这样重要的日子，她不是应该留在封地，与她的夫君、家人一同度过的吗？ “该不会，长公主殿下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所以前来求助于皇上伯伯的吧？ “那她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穆昭昭小脸不解地问道。 而皇上闻言，则是对于小丫头这种对于事情敏锐的直觉，心里一阵的欣慰骄傲。 “应当是如此，只不过，她究竟是因为何事回来，还没有跟朕说，先前朕询问，她也只是说，多年没有回来，想趁着过年，赶一赶宫里的热闹气氛。”皇上说道。 “哦，那看来，长公主殿下遇到的难事可不小啊！”穆昭昭立即接着说道。 “昭儿，你如何如此肯定？”皇上一挑眉。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长公主是皇上伯伯的亲姐姐，你们亲姐弟之间，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直说，还要推来推去的找机会的说的？除非是那种要命的大事，恐怕，她是怕皇上伯伯会发火，所以才迟迟不说。” 穆昭昭古灵精怪的，“昭昭猜啊，长公主可能会等到除夕之夜说！ “因为除夕嘛！是个开心快乐的日子，大人们都不能发火，小孩子们都不能哭！ “到时候即便她说了，皇上伯伯再是生气，不能说难听的话。 “哼，长公主这样做，真是不但是生分了，也实在是太自私了，只想到她自己，就没有想到皇上伯伯心里一直记挂着她，也是会难过的。” 皇上听着穆昭昭话里，都是对自己的维护之意，心里暖融融的。 他就知道，昭儿始终和别人不一样。 其余的宫里的人，或许都把他当成九五之尊，当成皇上。 只有昭儿，是把他当成她的皇上伯伯，当成亲人一般看待的。 昭儿从来没有想过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反而总想着如何为他排忧解难。 不像是长乐…… 皇上忍不住又是暗暗地叹了口气。 他们明明是一母同胞，可这个长姐，却已经变得连他都算计了。 接下来，穆昭昭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刚刚说是长公主遇到了什么事，但其实两个人都心知肚明，长公主分明是惹了什么天大的麻烦了。 该怎么做，皇上自会心中有数。 反正，只要这个长公主跟她那个肥猪一样的混账儿子，别再惹到她的头上来，她才不管那么多呢！ 就是，到底是谁在偷偷坑她，把南安郡王给揍了一顿，然后自报家门却报出她的名号的？ 穆昭昭暗暗磨着牙。 这个人，千万别被她给揪出来！ 回到家以后，穆昭昭就是立即对阿大吩咐下去：“长公主的封地在江南长乐郡，你现在就去联络江南本地的天机阁，让他们把所有关于长乐长公主一家的情报，以尽快的速度，送到京城来！ “一定要赶在除夕之前就送过来！” 阿大接了命令，就立即去办事。 如今，京城的天机阁也已经建立起来。 京城的天机阁，算是其他各地天机阁的总部。 所有地域有用的情报信息，全都会定期送到穆昭昭的手上。 而阿大则是天机阁的阁主。 只是，从前穆昭昭不曾听说过长公主此人，也就没有关注过。 但如今他们之间已经产生了交集，穆昭昭也不确定，今日皇上对长公主的警告，是否有用，所以，还是得迟早做个准备。 怎么也得先把这个长公主给研究透了，才好做出对应的策略。 而天机阁的动作也极快。 他们手上早就收集到了非常全面的关于长公主一家的情报，连夜送往京城。 而在江南节度使的府门口，几辆不起眼的马车，也连夜快马加鞭的，几乎同时驶往京城。 最后的一辆马车里，放着一口棺材。 第513章 棺材里的小女孩 几辆马车连行数夜，终于在腊月二十九这日的清晨，赶到了京城。 马车在一处繁华街道背后的小巷子里，一处五进大宅院门口停了下来。 这是江南节度使司家在京城的宅子。 宅院门口早已等待了许多人。 其中为首的一个清隽好看的少年郎，表情肃穆严峻，正是秦王府的小世子李铬。 李铬身姿端正挺拔，如一棵雪中寒松那般傲然而立，剑眉，星目，眸子中带着一抹认真、悲伤的情绪，望向那几辆停在门口的马车。 这时候，几辆马车纷纷撩开车帘。 最前头的一辆，一个年纪约莫在二十三岁的年轻男子率先跳下车来，而后搀扶着一个模样秀美的年轻妇人下了马车。 二人都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 待他们一下来，李铬立即迎了上去：“表哥，嫂嫂，一路辛苦了！” 这两人，是他母亲娘家，也就是他外祖家司家的长房长孙司行云、以及长媳赵棂君。 而赵棂君还是赵太后的侄孙女。 “世子。”夫妻二人忙向李铬行礼。 “先进家里再说话吧。”李铬忙虚扶二人一把。 夫妻两个以及身后的司家众人也都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点头应下。 然而，他们却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目光落在身后的那最后一辆马车上。 几名司家的护卫则是上前，将马车的车帘打开，里头一副棺材抬了出来。 这副棺材只有四尺多长，一看就知道，里面躺着的，是一个身量还很小的孩子。 李铬以及司行云、赵棂君还有其他司家众人，都是顿时眸子里更加地流露出一抹悲伤，和隐隐的怒火。 众人一脸的肃穆，都是没有说话，而是皱眉望着护卫们小心翼翼地将棺材抬进了门之好，才跟在后头，依次进了宅子里。 棺材，就被停在了司家前厅。 前厅已经早早地被人收拾妥当成为灵堂，而这副棺材也暂时不会下葬。 直到，棺材里的小女孩，她被人害死的冤屈得以昭雪。 丫鬟婆子们一通忙碌之后，李铬率先上前，为棺材里躺着的小女孩，烧了一道纸，上了一炷香。 众人也都一一上香祭奠。 最后，司行云命人打开了棺材，李铬便见到里面躺着的一个模样玉雪可爱、年纪大概在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像是睡着了似的，一派恬静的模样。 只是，她那有些过于苍白的容颜，以及脸上修复不了的伤疤，平静得丝毫不见一点的声息，还是暴露了，如今她只是一个死人。 看着小女孩那张熟悉的脸庞，李铬立即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司星儿时，她年纪还很小，和昭昭差不多大。 她的性格和昭昭不同。 昭昭古灵精怪，胆子极大，她却不论做什么，都有些怯怯的，小小年纪很是娴静听话，极为让家中的长辈省心。 李铬以前经常想，若是昭昭和她认识，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哪怕她们性情不同。 到时候，他会向昭昭介绍说，这是星儿，我的妹妹。 也会向星儿介绍说，这是你未来的嫂子。 可现在…… 李铬望着司星儿沉静死寂的容颜，心里蔓延出的悲伤，又辗转化为一丝丝的愤怒。 “带着星儿表妹这么远，从江南来到京城，这是老祖宗的意思吗？”片刻之后，李铬从棺材里收回视线，问道。 “是。”司行云站在一旁，点了点头，略显疲惫的俊逸脸庞上，亦是带着浓重的悲伤和压抑着的愤怒。 他目光深深地望向棺材里，棺材里安静躺着，永远不会再起来的，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堂妹。 她口中含着一块千年寒玉，尸体能保存很久都不会腐化。 可也只能如此了。 星儿再也不会醒过来，安安生生的模样，望着他时，眼睛有些害羞高兴地微微弯起来，甜甜地叫他一声“大堂兄”。 “你知道的，五叔和五婶到现在都只有星儿一个嫡女。 “星儿死后，五叔当场就昏过去了，五婶也一下子病倒，他们一家如今都跟丢了魂儿似的，身体都勉强用人参吊着，没法来京城为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所以，老祖宗派了我和你嫂嫂来，等过完年，二叔一家也会过来。 “老祖宗说了，司家几代忠良，从没有干过一件对不起李家皇室的事。 “所以，李家皇室也不应该欠下司家这样一桩人命。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即便是天子犯法也应当与庶民同罪，更何况，这只是一个公主的儿子！ “南安郡王，他必须得付出代价！” 司行云一袭话，掷地有声，透着沉重的决心。 李铬完全能够懂得司家的决心。 星儿是他的妹妹。 司家带着她的尸体上京，就是要让皇上看看，他的那个皇长姐一家，是怎样的残暴！ “表哥放心，我一定会帮星儿表妹，帮司家，讨回一个公道！”李铬立即就是说道。 之后，司行云命人将棺材合上。 一行人移步到外书房，在那里商量对策。 李铬在司家大宅里待到很晚，才回去。 只是没想到才刚走到家门口，他就被人一下叫住了：“世子哥哥。” 李铬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还有些不敢置信。 然而扭头望去，在夜里府门口通明的烛火映照之下，他还是清楚地望见了，穆昭昭正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显然是在等着他的。 “昭昭，你怎么来了？这么冷的天，又这么晚了，等了多久了？”李铬忙疾步过去，一脸的关切担忧和欢喜。 “世子哥哥，我才刚来了一会儿，没等多久，也不冷，就是，就是我突然有些想你了，所以就过来看看你，没想到门房说你出去了，还没有回来，我便在这里等了片刻。”穆昭昭笑笑地看着他，一对乌黑的眸子里，闪动着细碎动人的星光。 李铬心里原本弥漫着的那些悲伤，恼火，一下子因此而消散了许多。 他忍不住拉住穆昭昭的小手，清隽脸庞上带着几许难得的无助，有些请求的语气道：“昭昭，陪我四处走走，说说话吧？” 第514章 谁也不会放开对方的手 穆昭昭当然点头说好。 她特意大晚上的来到这里，就是因为担心李铬会难过。 今日收到那些情报，一看到司星儿这个名字，她就立即又惊又气地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穆昭昭曾经许多次从李铬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 司星儿是他五舅家唯一的嫡女，也是整个司家捧在手心里、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娇娇女。 李铬总说，等日后有机会了，要介绍她与司星儿认识。 他很是笃定，微微笑着说，昭昭你一定会和星儿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搞得穆昭昭也一直心里期待着，等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见一见司星儿，司星儿是比她还要大一岁的。 穆昭昭记得很清楚，李铬虽然在秦王府，不论父亲秦王，还是母亲司王妃都不亲近他，可是他的外祖司家却待他始终如至亲，没有因为司王妃的冷淡，而疏远李铬。 所以，李铬也将外祖家视为至亲，司星儿对于他而言，便是如同亲妹妹一般的存在。 如今司星儿被害惨死，他得有多难过？ 穆昭昭一想到这些，就一刻也坐不住了，冒着深夜的严寒，急匆匆地赶到秦王府。 但来了以后，见到李铬，她也不主动说起这件事情，她不想亲自把这伤疤再给李铬揭下来一次。 不过幸好，他愿意跟她说说话，这样就很好。 心里的难过，总要说出来，才能纾解一些，至于其他的，报仇雪恨求个公道这些，他们可以从长计议，一起商量对策。 此时，几名护卫各自散开，保持着恰当的距离，高度警觉地四周观望着，保护着自己的主子。 穆昭昭则和李铬一同走在深夜无人的街道上，细声细语地说着话。 主要是李铬说，穆昭昭听。 李铬先将事情跟穆昭昭说了一遍。 之后，说了司家人来京城的事。 他对她也是没有任何的隐瞒，说出来的，都是穆昭昭已经知道的。 “昭昭，皇上是一位明君，我对于司家讨回公道一事，其实很有信心，只是，心里头还是很难受。” 李铬的语气，没有平日与他在一起时的那种欢快恣意，而是带着几许忧愁，“我难过的是，纵使皇上按照律令惩治了南安郡王，星儿也依然活不过来。 “而且，即便惩治了一个南安郡王，他背后也还有一个长公主。 “还有他那个妹妹寿安郡主，同样不是一个省油的灯，简直是天生恶魔。 “这样的一家子，就算惩治了一个，若不连根拔起，以后还会有更多个像星儿这样无辜的弱者受到残害。 “而且，若是只惩治了南安郡王，而不惩治长公主，日后司家也会有斩不断的麻烦。” 穆昭昭完全能够懂得他的忧虑。 不过她立即就是安慰道：“世子哥哥，你也不用太过于杞人忧天了，司家既然决定带着星儿姐姐的遗体过来告御状，便是也做好了准备，要倾一家之力，要与长公主对抗了。 “司家一定是做足了准备的，那就既来之，则安之便好。 “反正，不是还有世子哥哥，还有我在的吗？ “司家人，是世子哥哥的家人，便也是我的家人。 “世子哥哥要守护的，便也是昭昭要守护的。” 穆昭昭眼神真挚，话语说得李铬心里一片暖流涌动。 他望着穆昭昭，此时很想抱抱她。 这是他想做了许久的事情。 然而垂在身侧的手，也只是悄悄动了动，随后便极为克制地握紧了拳头。 李铬清隽的眉眼，深深望着穆昭昭，也是无比认真地道：“昭昭，我也是一样的，你守护的，便是我也要为你守护的。” 穆昭昭闻言，就是没有丝毫怀疑地重重点了点头：“嗯！” 二人无声地对视着。 他们两个，本就是自小时起，便互相扶持着长大。 同舟共济，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的一种习惯使然。 如今李铬要面对的困难，便也是她要一起面对的，谁也不会放开对方的手。 二人继续一路说着话。 之后，李铬又说了一些司家去找皇上告御状的计划。 穆昭昭听完之后，便是两撇小眉毛微微皱了皱，道：“世子哥哥，我觉得司家人这样的做法，过于刚烈了些，会让皇上伯伯有些下不来台。” 李铬闻言，不由看向她，仔细品着她这话里的意思。 他抿着唇，一时没有说话。 司家这计划，是司家的老祖宗，也就是他的外祖母定下的。 外祖母内心中悲愤，除了因为星儿的死，还因为这些年长公主在长乐郡的封地，没少干出鱼肉百姓、残害无辜的事情。 而他的大舅舅司仲，也就是如今的江南节度使，身为江南的父母官，长乐郡也是他要负责的一方地域。 司仲一心为国，最是容不得长公主这样的。 可长公主手眼通天，不论再江南做下什么样的祸事，都有法子摆平。 所以司家人，对长公主可以说是观感极恶，心里本就有怨气。 而司家，也因为长公主的身份，以前对她无从下手，甚至有所退让，对于许多桩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没有想到，司家没有出手对付长公主，却最终害死了自家的孩子…… 所以，司家人的悲愤，还带着深深的悔恨。 这份悔恨，令司家人选择了告御状这样激烈的方式，这是赌上了司家的一切了。 但是，昭昭说的也有道理。 “世子哥哥你想，皇上伯伯，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此时，穆昭昭轻声问道。 “皇上性情温厚，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皇帝。”李铬立即客观地评价道。 “是啊，皇上伯伯是好皇帝，可他首先是皇帝，然后才能论这个‘好’字，但凡身为帝王，便都有些傲气在身，司家如此壮烈的做法，就仿佛在逼迫皇上伯伯一样。 “皇上伯伯根本还不知道长公主的儿子做了什么事。 “司家直接抬着星儿姐姐的棺材，要以这种方式告御状，就仿佛是在说，是因为皇上昏庸，所以司家不得不用这种方式，要皇上给司家一个说法！ “你说说，这让皇上怎么想？面子上，又怎么过得去？” 第515章 明日在宫里放一把火 李铬听着穆昭昭的这番话，又仔细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皇上本就是一位好皇帝。 他如果知道了南安郡王做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而司家如果真的抬着棺材告御状，过于壮烈的做法，一方面是有些逼迫皇上就范，另一方面则好像是在骂皇上是个昏君一般。 因为如果皇上不是昏君，怎么会惹得司家用这种方式去告御状呢？ 司家告的可不是一般的豪强，而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这是一件可以很好解决的事情。 用不着用这样惨烈的手段，弄得皇上面子上不好看，心里不舒服。 “昭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件事情，我明日会再去跟表哥他们商量，今日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家。”李铬想明白了以后，就是立即说道。 “世子哥哥不用送我了，有阿大、阿小他们陪着呢，我自己回去就好，世子哥哥忙了一天，还是赶紧回去休息。”然而，穆昭昭却小手推着他，说什么都要他先回去。 李铬拗不过她，只得乖乖的、一步三回头的先回府了。 然而穆昭昭在他回去之后，却没有老老实实地立即回家，而是小脸上一派肃穆地对阿大吩咐道：“去天机阁！” 或许京城人士，对于这三个字还觉得很是陌生。 可天机阁的招牌，早就已经在其他各地打响。 天机阁，一个专门做情报生意的机构，一个让所谓的“秘密”不复存在的地方。 只要给钱，不论你想要什么样的情报，想要什么样的秘密，天机阁只要收了钱，就一定能为你挖到。 天机阁坐落于京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段。 这里的商铺，寸土寸金。 然而穆昭昭却依旧花费重金，买下这里地段最好、也最大的一间铺子，一幢五层小楼，挂起了“天机阁”的牌子，经营起情报买卖的生意。 这会儿，穆昭昭到了天机阁，径直上了最高的第五层楼、最大的一间屋子。 进了屋子以后，阿大立即就将穆昭昭提前吩咐他准备好的情报，一一摆在了她的面前。 穆昭昭也不回去睡觉了，而是通宵坐在这里看情报。 时间紧迫。 明日天一亮，就是大年三十了。 夜晚宫里便会如往年那般，举行皇家家宴。 届时，皇上，太后，以及宫里的后妃，还有其他皇亲国戚，朝中的一品大臣及其亲眷、有诰命的夫人，都会前来参加。 所以她必须得从今夜就开始筹谋。 而情报上所写，是后来江南那边的天机阁分部，在后面快马加鞭送过来的，关于司星儿究竟是如何被南安郡王一步步给残害致死的内容。 穆昭昭看的，触目惊心。 待看完之后，她坐在那里消化了一会儿，又飞快地写了一封信交给阿大：“这封信，天一亮就送到世子哥哥手中，一定要保证亲自送到他手里！” 阿大自是立即满脸慎重地应下。 随后，穆昭昭又写了一封信：“这一封信，给宜书姐姐送过去！也要快！” 阿大双手接过：“是，郡主。” 接下来，穆昭昭便是让阿小送自己去冷宫。 龙武卫虽然掌握在她手里，可是一直被她安排着待在冷宫，随时随地护卫姜太妃的安全，免得又给正衍贼秃找到可乘之机钻了空子跑到太妃娘娘面前扰了她的清净。 不过明日，她得借用一部分龙武卫的力量。 而待龙武卫这里也安排好之后，穆昭昭才终于回了侯府。 可她依旧没有回自己院子里睡觉，而是先去了汀兰苑里，把正在熟睡中的穆风给晃醒了。 穆风多年在军营中生活，养成了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即醒来的警觉心。 这会儿，穆昭昭刚摸到他房门口，他就立即一骨碌爬起来，摸到了习惯性放在床边的剑：“谁！” 穆昭昭的声音传了进来：“哥哥，是我！” 穆风一惊：“三妹妹？” 他立即拿起火折子，点亮了屋子里的灯。 灯亮了那一瞬间，穆昭昭也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了。 “三妹妹，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穆风看一眼窗外的天色，隐约的一有亮色，他不禁蹙眉问道，“你是提前醒了，还是根本就没睡。” “还没有睡呢。”穆昭昭打了个哈欠，跑了一晚上，她已经快要累成狗了，此时，她几乎就是有些神志不清地揪住穆风的衣袖，道，“哥哥，昭昭想请你帮个忙，明日在宫里放一把火。” 她已经是困的有些话都说不清楚了。 所以这么一开口，当即就是把穆风吓到：“在宫里放一把火？明日可是除夕！” 他这么一惊一乍的，把穆昭昭也给惊得清醒了三分。 穆昭昭又打了个哈欠，继而使劲儿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肉，狠狠地疼了一把，又清醒了一些，才是把自己的计划给说了出来。 穆风闻言，虽然从来没有干过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但一想到这是三妹妹求他的事情，当即就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应下了。 “哥哥真好。” 穆昭昭说完这些，便是小脑袋一歪，竟是直接趴在他房间的桌上睡着了。 穆风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后，他抱起穆昭昭，亲自把她送回了明心阁。 穆昭昭这一觉睡醒，已经到了次日下午。 脑子清醒的那一刻，她猛地一个起身，坐了起来。 外头，敛秋听到动静，赶紧进来。 见她醒了，便赶紧先招呼忍冬端了水过来给她洗手洗脸，随后又狼吞虎咽地用了饭，洗了个澡，急急忙忙地换衣服梳妆打扮…… 待一切收拾好了，恰好到了该进宫的时间。 一直到这时候，穆昭昭才是重重喘了口气。 待她出了出了房门，阿大也及时地出现，向她点了点头。 这便是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而就在穆昭昭随着父亲和姨母、兰老夫人，以及穆依依、穆洛洛一同出发去往宫里时，宫里原本筹备多日，打算今晚举行宫宴的文华殿，却突然起了大火。 虽然火势及时被扑灭，可里面却被烟熏火燎，今晚宫宴要在这里举办，肯定是不成了。 “皇上，不如去太和殿？属下之前偶然去过一次，见那边也极为宽敞，很是合适用来举办宫宴。”时刻跟随在皇上身旁护卫的穆风，及时地提议道。 第516章 死死地盯住李铬 “不错，还有太和殿呢，太和殿，原本是先帝最喜欢举办宫宴的地方，只是后来才挪到了文华殿。”皇上立即吩咐宫人，前去筹备，并及时通知今日进宫的众人，前往太和殿举办宫宴。 于是，丫鬟太监们都开始忙碌起来。 而这时候，穆昭昭在马车走了一半的时候，却是突然叫道：“停一下！” 马车赶紧停了下来。 穆倦和兰老夫人他们的马车一听到动静，立马派人来询问。 “去告诉父亲和姨母、祖母他们，就说我的衣服不知为何破了个洞，这要是去了宫里，不得闹笑话？我先回去换一身衣服，让父亲他们先进宫，我随后就到。” 穆昭昭对前来问询的小厮说道，随后，就命车夫掉了头。 对此，穆倦和程司摇他们自然是不疑有他，便先进宫去了。 而穆昭昭回了侯府，却是磨磨唧唧地挑选别的衣服，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一直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才是出门，进宫！ 而待穆昭昭的马车，终于到了宫门口时，太和殿里，除夕夜宴也已经开始！ 宫门的太监见到穆昭昭，立即眼睛一亮，恭敬地向穆昭昭行礼问安：“奴才拜见郡主，郡主千岁！” 穆昭昭坐在马车里，懒洋洋应了一声，透过车帘，看了那太监一眼，像是随口一问：“我来晚了，今晚宫宴还是在文华殿吧？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那太监闻言，眼神躲闪了两下，却是没有告知她，晚宴地点已改，而是道：“是，今年还是在文华殿，郡主快进去吧，想必这会儿，皇上已经在等着郡主了。” 穆昭昭又嗯了一声，吩咐敛秋给了太监赏钱，便又乘坐着马车，进了宫里。 马车一路行到需要下车的地方。 这里，已经停满了各府的马车。 穆昭昭一路往文华殿走去，路上，没有人提醒她，晚宴的地点已经改了。 很快，她就到了文华殿所在的院子。 宽敞的院子，此刻虽然灯火通明，然而，却空荡荡的，不见一个宫人。 穆昭昭今日换了一身浅蓝色的华服，站在院门口，小手摸了摸腰间缠着的金色软剑，转头对身后的敛秋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 敛秋却有些不放心：“郡主……” 穆昭昭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别担心，记住我交代你的那些。” 敛秋只得应下。 而后，穆昭昭只身踏入院子里，身后的院门应声关上！ 她并未回头，径直入了院子里头。 “嘿嘿……小美人……”刚走了几步，一道身影混合着一股酒味，朝着她扑了过来。 穆昭昭闪身一躲。 南安郡王扑了个空，一头栽倒在地上！ 可他看着灯火映照之下，穆昭昭那张俏丽明艳的小脸，当即又笑得一脸猥琐地爬起来，再度朝着穆昭昭扑了过去！ 穆昭昭见此，站在那里，一脸的冷意，抬脚就朝他跟怀了好几个月身孕的肚子上，狠狠踹了上去！ 南安郡王顿时仰翻在地上！ 穆昭昭却忽然害怕地大声惊呼道：“不要啊！救命！谁来救救我！” 而此时的太和殿那边，皇上已经等了穆昭昭许久了。 得知穆昭昭是半路上回去换衣服，只得继续耐心地等着。 这时候，他忽然一眼扫到李铬坐在那里，不停地咳嗽着，且面色苍白，神情郁郁，带着显而易见的悲伤神色，不禁就是问道：“铬儿，你这是怎么了？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皇上可是对于李铬自小的体弱，一直都印象深刻。 这些年虽说他已经好了，可是脑海中却始终记得他小时候那副虚弱的样子。 这会儿，一下子又见他不住地咳嗽，不由就是心里一惊，生怕他是旧病复发。 “皇上，铬儿无碍……咳咳咳咳咳！”李铬忙就是说道，可他这么刚说了一句，就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怎么是无碍呢？你看你咳成什么样子了？来人啊！快去叫郑太医过来！”皇上忙一脸担忧地吩咐道。 “皇上，铬儿真的没事，咳咳，只是，近日有些悲伤过度，一时不慎，风寒入体，这才开始咳了起来……咳咳咳！”李铬解释道。 “悲伤过度？好端端的，为何悲伤？是发生了什么吗？”皇上关切地询问。 宫宴，皇上的一举一动，自然都是众人注目的焦点。 皇上如此关心李铬，众人也都是跟着一副担忧神色地望着李铬。 只除了长公主。 对于这个印象中的小病秧子，还能好端端地活到现在，她这次回宫，很是不解。 小病秧子早就说要死了，这是怎么活下来的？ 长公主懒得关注，只焦急地等待着自己的儿子，南安郡王。 这孩子进宫半道上说自己肚子疼，先行折回公主府如厕，到现在都没来，该不会是吃坏了肚子，今晚来不了了吧？ 这可不行。 今晚她已经计划好了要找皇上求情呢，现儿不在场，这求情还怎么求？ 实在不行，待会儿就让人把他从公主府硬拖过来，刚好他拉了肚子，必定一脸虚弱，也好叫皇上看看他虚弱的样子，好让皇上心软几分。 长公主正计划着，然而接着，忽然就听到李铬一边咳嗽着，一边也是虚弱无比地说道： “回皇上的话，是铬儿外祖家的一个表妹没了。” 长公主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登时一变，死死地盯住李铬。 而皇上则是听着李铬的话，仔细一想：“你外祖家，不就是江南节度使司家吗？你的表妹，年纪也不大吧？怎么小小年纪就没了？是得了什么难治的重病吗？怎么不早点送到京城，让宫里的太医给她瞧瞧？” 然而皇上却是不知道，司星儿已经被送到京城了。 只是送过来的，是一具尸体。 而今晚，他原本的计划，是带着司星儿的尸体到皇上面前，替司家告御状。 但这一切的计划，都因为穆昭昭的那封信，而改变了。 此时，李铬便是神情悲伤地道：“皇上，铬儿的表妹，叫星儿，今年十岁，只比昭昭大几个月，昭昭也知道她，虽然还没有见过面，却时常已经星儿姐姐、星儿姐姐地叫了……” 第517章 朕喜欢听，谁敢不高兴? 皇上一听昭儿如此喜欢这个叫星儿的，顿时对她更多了几分关注好奇，此时，就不由又问道：“才十岁，真是跟昭儿一样的年纪，那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到昭儿若是知道了此事，一定是伤心极了，心里不觉软了几分。 而李铬正欲接着说下去。 长公主却突然打断道：“皇上，现儿进宫的半路上突然说他肚子痛，回公主府去了，到现在还没有来，可否容嘉柔派人回去看看？这宫宴都依旧开始了，他还没来，嘉柔担心他出什么事情。” 皇上闻言，没有多想，只有几分不快地皱眉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去安排人。 长公主于是立即叫身边的几个太监回去叫人。 李铬望她一眼，这时候，便打算继续说。 可长公主却像是故意似的，又朝着皇上微微抱怨起来：“现儿这孩子也真是的，不知道是不是吃什么，吃坏了肚子，实在是让人一点也不能省心，不像是彤儿，一向乖巧听话。” 说着，她就是拉住一旁的小女儿，温柔笑了笑。 寿安郡主顾宝彤长了一双黑葡萄一般又大又圆的乌黑眼眸，白皙的皮肤欺霜赛雪，穿着一身鲜红的华丽衣裳，此时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看起来乖巧得不得了。 此时听母亲这么说，立即就是会意地发话道：“母亲不要怪哥哥啦，他也是不小心。” 说着，又忙起身向皇上行了个礼，道，“皇上舅舅，听闻前些日子彤儿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哥哥惹了您生气了，还望您不要跟哥哥一般见识呀。 “他这个人，就是从小不讨人喜欢，可本性不坏的。” 自从长公主出嫁以后，皇上就没怎么跟她见过面了。 所以她的一对儿女，他也只见过一两次。 此时见长公主的这个小女儿跟穆昭昭差不多的年纪，长得也是一样的乖巧讨人喜欢的样子，不由心里多了两分亲近之意，就询问起顾宝彤一些衣食住行上的关心的话语了。 这是一下子就把李铬给忘记了。 长公主见此，不由就是有几分得意的目光，轻蔑地看向李铬。 李铬微眯了眯眼。 这种情况，他该如何礼貌不显得过于生硬地打断皇上与自己外甥女的叙旧，重新将皇上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里呢？ 很快，李铬就想到了穆昭昭面对这种情况时，会怎么做。 “咳咳咳咳咳！”他当即剧烈地咳嗽起来！ 因为咳嗽得过于激烈，甚至不小心将自己手边，一只盛了果酒的黄金酒杯给打翻在地上！ 那黄金酒杯一下子滚到了面前正有舞姬翩翩起舞的红地毯上，将舞姬的衣服都弄湿了，一个舞姬甚至因为不小心踩到了酒杯，而“哎呀”地娇呼一声，跌倒在地上！ 而李铬对于这一切变故的发生，还是不住地咳嗽着。 这样一副咳得像是要去掉半条命的可怜模样，当然是成功地将皇上的注意力给夺回来了！ “铬儿！铬儿！太医呢！怎么还没有来！”皇上坐不住了，立即就是起身，走到李铬身旁。 太后也是急得不行。 她是知道今日李铬的计划的，却又担心李铬是真的又病发了，此时就是慌忙派身边的宫人再去催促郑太医…… 幸好，郑太医这时候已经到了，立即为李铬诊断。 长公主则在这时候一脸厌恶地说了一句风凉话：“这么多年了，秦王世子的身体还是这般的虚弱不堪，不过既然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要强撑着前来参加宫宴呢？ “这可是除夕之夜，是一个欢快的日子，瞧你这病恹恹的样子，真是晦气……” 长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太后一记冷眼立即如刀子一般，朝她飞了过来。 长公主立即住嘴了。 她也是刚刚一时忘记了，李铬是太后嫡亲的孙子呢！ “哀家倒是要看看，有谁敢说哀家的铬儿晦气！”太后目光冷冷望着长公主。 “母后息怒，是嘉柔一时失言了。”长公主立即一脸恭敬地低下头去，可实际上，却根本没有将太后放在眼里。 这后宫谁不知道。 真正最有权势的女人，根本不是太后，而是手握龙武卫的姜太妃！ 一想到龙武卫，长公主的一颗心，立即就热腾腾起来。 如果，她能得到那支龙武卫…… 此时，皇上一心系在李铬的身上，根本懒得理会长公主。 很快，郑太医诊断完毕。 “回皇上，小世子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他这是悲伤过度，情绪郁结难以纾解，偏偏，又无人可以倾诉，一直在心里头憋着，才导致的……”郑太医向皇上禀告道。 皇上一听，顿时心疼坏了。 可怜的孩子。 他当即扫了一旁坐着的秦王一样，对方对于李铬的虚弱身体，根本就是完全地无视了。 二人虽是父子，却比之素不相识的路人还要冷漠疏远。 可怜铬儿身在秦王府，身边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铬儿，你莫要难过，有什么话，都跟朕说，来，朕也想听听，你那个只比昭儿大了几个月的星儿表妹，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亲昵地对李铬说道。 “多谢皇上关心，星儿表妹她……”李铬正欲接着说话。 “皇上，这是家宴，不是某一个人诉苦的地方，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家宴结束以后再说吗？”然而，长公主却再度出言打断。 她冷冷盯着李铬。 这臭小子莫不是想要在皇上面前告状？ 她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要说，也得等她的现儿来了以后，她先说！ 而李铬一听长公主如此强势的话语，立即就是紧抿了唇，不肯再说话了，只是咳嗽得更加厉害了。 “皇上，小世子病情紧急，不若，先将他送回王府，微臣可以陪着，到时候小世子有什么苦，有什么难过悲伤，都可以尽对微臣诉说，也免得在这里，惹得某些贵人不高兴了。” 郑太医一见此，立即就是紧皱着眉头，一脸不快地说道。 他为人一向耿直，但医术高明。 所以即便快人快语，没少得罪人，可皇上却极为认可。 最重要的是，郑太医从来不参与后宫妃嫔之间的猜忌陷害那些破事，是太医院难得的一名直臣，很得皇上信任。 所以他这话一出，皇上就是冷冷扫了长公主一眼：“既然是家宴，那自然是有什么苦，就说什么！朕喜欢听，谁敢不高兴？！” 第518章 是你一介贱民能随便碰的吗? “皇上所言极是，家宴，不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的地方吗？今日到场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朝中大臣，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苦听不得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穆倦，这会儿终于看出来点不对劲了。 李铬一定要说。 长公主偏不让他说。 而李铬那个表妹，是江南节度使家的嫡女，李铬又特意提了好几次，说那个星儿跟昭儿年纪一般大，说昭儿虽然还没有见过她，却已经叫对方星儿姐姐了。 这说明，昭儿很有可能已经知道此事了。 所以，穆倦此时就是为自己的未来女婿说话道，“难不成，家宴就只能报喜，不能报忧？家宴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只听得好事，听不得坏事？ “这样的一家人，若不能同甘共苦，还叫什么一家人？ “洛相、姜相，二位相爷，你们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他说完，还特意拉了左、右相下水。 这两人在朝中，与穆倦都算是政敌。 可此时，却没法不理会，或是说反话。 洛相是因为一直都欣赏却心疼李铬的身世可怜，爹不疼娘不爱的长大。 姜相则是如今根本不敢得罪穆昭昭的未婚夫…… 于是，二人都是纷纷称是。 “宁侯所言极是，皇上，老臣也想听听，这位星儿小姑娘的事情。” “皇上，臣也听一听，如此年纪的小孩子，也比我们家宜书小不了几岁，如此早夭，实在是让人闻之心痛啊！” 两人这么说了，其他朝中大臣也都是立即纷纷附和。 就连一向不爱管闲事的淮南王都开口道：“皇兄，臣弟也想听！” 长公主见此，顿时咬牙切齿，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但她还不甘心。 若是让李铬先说，那现儿可就危险了！ 于是，她就是仍旧挣扎了一下：“皇上，现儿还没有来，嘉柔有些担心……” 皇上当即震声怒道：“他没有来，又有什么关系？难道铬儿想要说点什么事情，还要等着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到场吗！” 长公主登时一噎。 问题就是，现儿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而是当事人啊。 可无论如何，她都一时想不出什么法子，来阻止李铬说出这件事了。 “铬儿，你继续说。”皇上柔声对李铬道。 “是，皇上，咳咳。”李铬又咳嗽了两声，随后便是又继续道，“星儿表妹她……” 而就在这时候，长公主忽然急中生智。 她匆忙低头，对一旁的小女儿耳边说了两个字。 顾宝彤当即捂着肚子，小身子往地上一倒，痛叫出口：“娘！彤儿肚子好痛啊！” 说着，她就是在地上打起了滚。 皇上见此，自是立即让郑太医过去给她医治。 可长公主想事情只想了头，没有想尾，当即就傻了眼。 这，郑太医要是给彤儿医治，彤儿不就露馅了吗？ 眼看着郑太医到了顾宝彤面前，要顾宝彤伸出手，让他诊脉。 “大胆！本郡主金枝玉叶，是你一介贱民能随便碰的吗？！”然而，顾宝彤也是因为害怕露馅儿，竟然抬手就是一巴掌，清脆无比地打在了郑太医的脸上。 郑太医的脸，立即一个鲜明的巴掌印儿，甚至都微微肿了起来。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顾宝彤此举，惊得众人都是一时没有说话。 就连皇上，此时也不知道是太过于惊讶，还是被气到了，亦是沉默着。 “看起来，郑太医也不用再诊脉了，寿安郡主这么大的力气，应当也没什么大碍。” 这时候，穆倦就是冷飕飕地说道，“就是不知道，秦王世子要说的事，是不是跟长公主一家有关啊？怎么长公主好像在百般阻挠小世子说话呢？” 他这么说着。 而皇上刚刚没有说话，也是因为，他也想到了这一点。 李铬见此，立即抓住机会，紧紧握住皇上的一只手，带着无限悲痛地说道：“皇上，星儿表妹正是被南安郡王骗到一个无人的院子里，玩虐致死的！ “事发后，长公主便也是如此，想要捂住司家的嘴，司家无处可诉，伸冤不成，只得找到铬儿求助！ “只是没想到，纵然是铬儿，在皇上面前也是有口难言！ “长公主的手，实在是伸得好长！” 皇上一听这话，当即怒不可言地狠狠瞪向长公主。 长公主神色躲闪，只还狡辩道：“嘉柔不知道秦王世子在说什么！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李铬闻言，便要再说。 这时候，大殿之外，却突然传来一道女子的惊慌求救声：“皇上！求您救救郡主！郡主她！啊！” 随着这一声惨叫，那女子的求救声戛然而止。 穆倦当即一个起身：“这是……敛秋的声音！昭儿……皇上，是昭儿！昭儿到现在还没来，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一旁护卫在皇上身边的穆风也是立即道：“皇上，南安郡王也没有来！该不会是……” 他没有说该不会发生什么。 但皇上却是立即想到了方才李铬说的，南安郡王曾将司星儿骗到一个院子里虐害，那昭儿今日莫不是也？ 皇上联想到了不好的画面。 他坐不住了。 立即起身到外面，便见到一名身材高大的太监正紧捂着敛秋的嘴，将她拖到一边去。 皇上脸色一变。 跟随着皇上出来的长公主也是神情一下惊慌不已。 这是，这是她带来的人！ 穆风飞冲上前，一脚将这名太监踹飞！ 敛秋顾不得自己满脸的伤痕，立即就是跪着向皇上和穆倦求助道：“皇上！侯爷！快救救郡主！郡主她被骗到了文华殿！” 穆风一听，立即拔刀，刀刃贴着太监的脖子，沉声质问道：“你们家小郡王呢？他在哪儿！” 那太监怕死，赶紧就是答道：“小、小郡王他、他去了文华殿！” “糟了！昭儿！”皇上闻言，当即迈步快速往文华殿那边走去！ 而此时的文华殿院子里，正不断地传来一声声狮子的怒吼声，以及一声声的宛如杀猪般的惨叫声。 穆昭昭坐在院子里的一棵石榴树上，两腿快活地来回晃荡着，看着底下一狮一人你追我赶的景象。 这会儿只见月光一个恶狮猛扑。 南安郡王再次被它扑倒在地。 月光“嗷”的一声，就要往他腿上狠狠咬去！ 第519章 比他还要可怕的小恶魔 “月光乖，不咬哦，回家以后给你最喜欢的烤鹿肉！这个人的肉太脏了，咱们不吃哦！”穆昭昭一边哄着月光，一边清亮的眸光带着深深的嫌弃厌恶地瞥了南安郡王一眼。 他们家月光那么可爱，纯洁，善良。 她才不会让月光咬这只恶心的死肥猪的肉呢！ 于是此时，可爱，纯洁，善良的月光，就立即听话地抬起了嘴巴，转而抬起一爪子，目光轻蔑睥睨，直接一巴掌把南安郡王狠狠扇飞！ 南安郡王那肥胖的身躯，在威武高大的月光面前，就像一坨扶不起来的烂泥。 此时，一个飞起，狠狠撞到身后的一个石头雕刻的庭灯上，顿时砸得浑身疼痛不已，南安郡王恨不得当场晕死过去！ 可下一刻，他的后衣领就被这头可怕的白狮子给一下叼起来。 白狮子浓重而又恐怖的鼻息，打在他的颈后。 南安郡王觉得自己双脚离地，身体浮空，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还没有开始，他就觉得头晕不已了。 果然，接着，它就被白狮子这么叼着后衣领，撒欢似的在这宽广的院子里跑来跑去……跑来跑去…… 每次当月光叼着他，跑到院门那里时，他都会费力地抬起那颗肥大的脑袋，充满希望地看着院门，想象着这扇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救他的人倏然出现。 然而，每一次，都是绝望。 他就会想起来，为了让他能够玩得尽兴，不被人打扰到，这扇院门已经被他命人从外面锁死。 没有他的命令，打不开的。 空气中，回荡着月光开心快乐的气息，以及南安郡王持续不断的惨叫声。 穆昭昭坐在石榴树上，嘴角勾着，看着这个惯常将弱质女子当做玩具一般，一次又一次地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诱骗到一个宽敞的院子里，而后肆意地玩弄对方，尽情地享受对方的恐惧、绝望，再将她们残忍杀害的南安郡王。 他活该。 这时候，院墙上，一道身影出现。 是阿大。 他朝她比了个手势。 “好了，月光。”穆昭昭立即从石榴树上利落地跳下来，轻轻唤了一声。 月光听到小主人呼唤，便赶紧乖乖到她面前停下，嘴里叼着的衣领一松。 南安郡王扑通一下，重重跌落在地上，再度发出一道凄惨的猪叫声。 “呵，都被玩成这样了，还能叫得出来，看来你这条命还真是硬。” 穆昭昭冷嗤一声，抽出腰间的金色软剑，锋利的剑刃闪着金色的寒光，剑尖抵在南安郡王的眉心处，“现在，本郡主问你问题，你一个一个，老实回答。 “若是敢不说实话，我就让月光带着你，在这院子里再遛十圈！” 南安郡王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一听这话，立即一脸恐惧，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连连点头：“我说！我说！姑奶奶，你要问什么都问！别再让这只狮子靠近我了！” 穆昭昭冷笑一声，继而便是问道：“首先，老实交代，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杀的是哪家的孩子？为什么要杀她？” 南安郡王一听问的是这样的问题，支支吾吾，不肯道出。 穆昭昭则当即冷哼一声，威胁地轻唤了一声：“月光……” 月光立即龇牙咧嘴，一脸凶相地瞪着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把它的大脑门送到了南安郡王的眼前，并作势张大了嘴巴，要把他一口吞下。 “我说！我说！” 南安郡王立即想起了被月光满院子叼着跑，晃得五脏六腑几乎要移位的那种恐惧感。 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即便此时说了，穆昭昭再去告状，自己也可以来一个拒不认罪。 反正那些罪证，都已经被他娘给销毁。 于是此时便老实道，“我，我，第一次杀人，是在十二岁那年，杀死的是我父亲一个小妾的女儿，她当时有七八岁吧，急不得了。” 穆昭昭一听，感到有些意外。 一方面是南安郡王从小行凶的震惊，以及对方竟然还是他的庶妹，怎么也算得上是血亲。 另一方面则是惊讶于，长公主居然允许她的驸马纳妾？ 穆昭昭平复下心里的震惊，紧接着逼问道：“那就是你的庶妹了？她当时多大年纪？你因何要杀她？” 南安郡王衣衫凌乱，脸上挂彩，此时颇有些义愤填膺地咬牙切齿道：“她竟敢说我是废物！我便将她杀了，好叫她看看，谁才是废物！” 穆昭昭感到匪夷所思：“竟然只是因为这样的小事？” 可见南安郡王的残暴，是刻在骨子里的。 一句口角，就能引得他杀人。 “是啊，可是我娘还夸我干得漂亮呢，说小贱人生的女儿，也是小贱人，都该死！”南安郡王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话语之间，带着一股对于人命的那种天然的蔑视。 穆昭昭意识到，他的这种残暴狠戾，很有可能是在长公主身边，自小耳濡目染养成的。 “那第二次呢？你杀了谁，对方多大，因何杀她？”穆昭昭又问。 “第二次，时间太久，有些记不清了，好像是路边的一个小乞丐吧，居然敢弄脏本郡王的衣服！我原先当街就将她打死，被我妹妹劝住了。” 兴许是已经说出一次了，后面的也没有什么好不能说出口的。 南安郡王在讲述之时，提及自己的妹妹，语气中竟然还带着几分骄傲，“她比我聪明，想出了一个法子，给了我一只馒头，我便用这只馒头，将这小乞丐骗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巷子里，给她吃一口馒头，便拿棍子打她十次，一个馒头没吃完，她就咽气了，真是贱命一条！” 穆昭昭听着他对于弱者性命，不以为然的那种鄙夷，拳头立即硬了！ 她忽然有些后悔，刚刚没有让月光把他给咬死了！ 穆昭昭小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看着南安郡王的眼神也越来越厌恶。 南安郡王却不敢抬头看她。 今日之前，他以为穆昭昭是和其他女孩子一样，漂亮，柔弱，能让他肆意凌虐。 可今日之后，他才终于意识到，不是这样的。 她就是一个比他还要可怕的小恶魔！ 不过，南安郡王立时又恶狠狠地想到——等今日出了这个院子，一定要让他娘狠狠收拾这个小恶魔！ 第520章 如一坨烂泥一般瘫在地上 两人都是恨不得对方立即死。 不过南安郡王是暂时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本事。 而穆昭昭则是要让那些死去的冤魂沉冤昭雪，被权势压在地底下的公道重见天日，须得理智行事。 此时，穆昭昭就是冷冷瞥一眼南安郡王：“接着说，把你之后记得的，全都说出来！” 南安郡王迟疑了一下。 不过月光立即冲着他嗷呜了一声。 南安郡王想起被它支配的恐惧，立即尽数老老实实地交代出来…… 穆昭昭听他说着，只觉触目惊心。 这些被他害死的小女孩，最小的，竟然只有两岁！ 这个可怜的两岁小女孩，是他有次去学堂里，他的一个小跟班的家中做客，见到的对方可爱的妹妹，却叫他生出了凌虐之心。 他将小女孩活活掐死，尸体扔到了水池里。 事发之后，这家人便要告他，却被长公主雷霆手段整得家破人亡。 其余的那些被他害死的，则是年纪从八岁到二十岁不等。 并且，南安郡王之后杀害的那些女子，都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比如说骂了他或是怎样，往往只是他一眼看到，突然“玩心大起”，心里的施虐欲暴涨，便会立即下手。 而自从他用诱骗的手段，用一个馒头杀死了一个小乞丐以后，就开始喜欢上了这种虐杀的手段。 便是如今日这般，将对方先骗到一个空荡无人之地，命人将出路封死，看着对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那种绝望，再用残忍的手段，将对方虐杀。 不管杀了谁，长公主都会为他摆平。 也正因为长公主的这种没有底线的纵容，南安郡王越来越无法无天。 一直到，他第一次见到了司星儿。 “江南节度使司家的女儿，叫司星儿的，我随着母亲到司家做客，见到了她，看起来纯善温良，柔弱可欺，期间有贵女故意为难她，她也好脾气地不与之计较，那样温温柔柔的性子，完全符合我的爱好，我便计划了一番。 “她那个闺中密友，好像叫云无无的，云无无的父亲恰好有求于我娘，我便私下找到她，要她帮忙。 “之后，云无无按照计划，将司星儿约到了她舅舅家家的一处没人的宅子里。 “宅子的大门被封死了，可是里面各个房间的房门却都是开着的，我便跟捉迷藏一样，跟司星儿玩，她躲，我找，每次找到她，必定给她惩罚，我身上带了针，带了刀，带了鞭子……各种能让人疼，让人怕，让人痛苦的东西。 “我看着司星儿平素好像什么都能忍受，怎么也不会生气的那张可爱的小脸，上面全都是害怕、恐惧、绝望、崩溃的神情，我就越是兴奋，想起来被我杀死的那个庶妹，她竟然敢笑话我没用？ “这才是真的没用的人啊！” 南安郡王讲起司星儿，眼眸全程发出奇异的兴奋光芒，亮得令人心里发怵。 穆昭昭听着，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克制，才强迫自己没有动手像前世扭掉丧尸的脖子那样，将这个人渣的脖子给一下扭掉！ 南安郡王，丧心病狂的程度，简直连丧失了人性的丧尸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此时，穆昭昭的心中，是出离的愤怒。 江南节度使司仲，掌管江南地区的军政大权，对于自家小侄女的死，无论如何也不肯做出退让。 长公主没办法一手遮天了，这才不得不赶紧到京城，想要找皇上寻找庇护…… 可若司星儿不是司仲的亲侄女呢？ 倘若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的女儿，那岂不是要像前面那么多无辜被杀害的女子一样，死了，却被长公主用各种手段，将她们所欠缺的公道，给狠狠地压在地下？ “你真是，一个猪狗不如的废物！” 穆昭昭厌恶地望着南安郡王，怒声痛骂，“你那个庶妹，说得没错！” 南安郡王却有些得意地回望着她：“所以她死了啊，你看，你最多也只能让这个狮子吓唬吓唬我，不也是不敢杀我吗？” 穆昭昭顿时有些被他这话给激怒了。 可想到了什么，便对着这个人渣冷冷一笑：“你该不会到现在还天真地以为，自己还能逃过一劫，平安无事吧？” 南安郡王目光中难掩轻蔑与傲慢：“我能有什么事？我娘是长公主，皇上是我的亲舅舅，我就是屠杀了一百个人，也照样能好端端地活着。” 还有些话，他顾忌着那头大白狮，倒是没敢说出口。 那就是，等他出去以后，他一定会狠狠地报复穆昭昭！ 到时候，他也要像和其他人玩耍那样，把她关进院子里跟她玩捉迷藏，找到了就给一刀！ 毕竟，从他第一眼看到穆昭昭时起，就觉得她真是漂亮可人到让人心底顿时生出一股想要狠狠凌虐的欲望。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南安郡王，你用这样惨无人道的手段，残害了这样多无辜的性命，还想好端端地活着？真以为你做的这些事情，不会被皇上伯伯知道吗？真以为像是皇上伯伯那样说一不二的明君，会为了包庇你，而置家国理法于不顾，不去治你得罪吗？！” 穆昭昭义正严词地质问他道。 南安郡王轻笑了一声：“那些罪证，都被我娘销毁了，舅舅根本不可能知道！只要他不知道，还怎么治我的罪？再说了还有我娘呢，我娘她……” 到这时候，穆昭昭已经懒得听他再去炫耀自己那个同样丧心病狂的母亲了。 她直接越过这个人渣，看向院门后头，扬声说道：“皇上伯伯，南安郡王刚刚承认自己杀了许多人，这些，您都听到了吧？” 南安郡王闻言先是下意识地害怕得浑身一颤，接着，他竟然还笑出了声：“你少吓唬我了，舅舅他怎么可能……” “朕，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对吗？”然而，皇上犹如天罚降世一般冷厉愤怒的声音，却立即自他背后响起。 皇上踏步，进入院子。 南安郡王艰难地拖动他那副肥胖的身子，转过身来，一见到果然是皇上…… 顿时吓得双腿一软，如一坨烂泥一般，瘫在了地上！ 第521章 她一定是为了报复 皇上神情肃穆地进了院子。 穆倦和李铬紧随其后。 随着二人的进入，后头，跟着洛相、姜相等人，还有因为担忧穆昭昭而急切跟过来的程老将军以及陶老夫人。 太后也要过来。 但皇上命洛贵妃以及其他后妃陪着，没有让跟过来。 长公主也来了。 只是，她从刚跟着靠近这座院子，听到里头南安郡王说话的声音，刚想高声呼喊提醒里面的人，就被人暗中点了哑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两名身穿黑色甲胄的护卫，一左一右地盯着她，也让她不敢乱来。 这两人是龙武卫。 从皇上刚到了这边，就出现，并向皇上秉明一切，请求皇上耐心在院子外头等待着。 于是，一直到现在。 皇上亲耳听着南安郡王，在穆昭昭的面前，将自己杀人的经历一一道出。 这下，即便长公主以前许多次费了极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才将那些罪证都给摧毁，南安郡王也照样死定了！ “舅、舅舅……”南安郡王在皇上走过来时，想要抓住他的龙袍，为自己辩解。 “混账东西！”然而，皇上却当即抬起一脚，就将他狠狠踹倒在地上！ “皇上伯伯息怒，不要为了这种猪狗不如的人渣生气呀。”穆昭昭赶紧上前，拉住皇上宽大的手掌，软声劝说道。 皇上的怒火，不禁渐渐平息下来。 感受到手中柔软的触感，也跟着回过神来，想起自己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担心穆昭昭，此时便赶紧拉住穆昭昭，上下左右地检查了一遍。 见到小丫头只是头发凌乱了几许，并未有任何的伤势，便狠狠松了口气。 “昭儿，还好你没事！”皇上心里一阵的后怕，要是昭儿真的因为顾宝现这个狗东西，发生了什么意外，他该如何是好？ “让皇上伯伯担心了。”穆昭昭立即乖巧地道。 “昭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年的除夕晚宴，明明改到了太和殿，皇上已经命人都通知了，大家都没有走错，怎么只有你到了文华殿这里？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文华殿内今日不慎走水了？”这时候，穆倦就是蹙眉问道。 “昭昭也不知道呀。” 穆昭昭小脸迷糊着，“昭昭后来进宫，还特意问了一句，今年还是在文华殿吧？那宫门口的太监还说是的，这才到了文华殿。 “不过幸好，我中途回家换衣服，见月光独自待在家里有些可怜，又想到太妃娘娘早就念叨着想要见一见月光了，就偷偷把它带了过来，让阿大哥哥和阿小哥哥一起把它给太妃娘娘送了过去。 “兴许，是太妃娘娘听阿大哥哥他们说我去了文华殿，知道事情不对，就赶紧让他们带着月光过来，还派了龙武卫的护卫过来，然后，后面的事情，就是父亲和皇上伯伯刚刚听到的那样了……” 穆昭昭把一切都解释的清清楚楚。 而皇上等人一听，自然就是立即明白过来，这都是南安郡王设计的！ 他买通了宫里的太监，目的就是要害穆昭昭！ 这时候，长公主听到这些话，顿时就是气得不行，她忽然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当即就是尖声喊道：“你胡说！皇上，这些一定都是陷害！ “一定是安乐郡主记恨上一次现儿冒犯了她，所以今日设计了这么一出！ “皇上，我跟现儿才刚回到京城没多久，对宫中的一切都陌生了，怎么可能会有宫人那么容易，就被现儿买通呢？ “皇上，求您查明真相，还现儿一个清白啊！” 长公主在这里嚷嚷着。 皇上却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 待她说完，立即一记凌厉的眸光，如刀子一般，飞到长公主身上。 “陷害？那今日文华殿恰好一场大火，也是昭儿设计？恰好你的儿子，就自己也出现了文华殿？长乐，你告诉朕，你的儿子，好端端的，他若是不自己走进这座院子，难不成，昭儿还能将他强行绑来？”皇上冷声质问道。 “这……现儿你快说，你是不是被中途绑来的？”长公主当即跑到南安郡王身旁，拉住他摇晃着大声问道，并不住地给他使着眼色。 “是、是！舅舅，我是被绑过来的！几个护卫绑了我！真的！”南安郡王赶紧顺着长公主的话，为自己辩解道。 “皇上，是她！一定是姜太妃！” 长公主脸上的表情，微微扭曲，神情中带着几分慌乱疯狂，“您还记得吧，从小时候，她就不喜欢我，就总是仗着父皇的宠爱欺负我！ “现在，她一定是为了报复！ “姜太妃一个太妃，手里可是握着一支龙武卫的，在这宫里头，还不是为所欲为？ “皇上，您应该立即下令，收回姜太妃手里的龙武卫，调查此事，还现儿一个清白！” 穆昭昭一听长公主提起姜太妃和她手中的龙武卫，不由得小脸一凝，眸中浮起一抹寒霜。 而皇上则是当即一身威严地冷冷望着长公主：“清白？顾宝现，他配得上清白二字吗？ “倘若一切都如你所言，这都是昭儿、是姜太妃设计的，那么，顾宝现口中所说的那些，他从十二岁以来，残杀庶妹，以及其他几十个无辜的女子，甚至连两岁的女童都不放过这些事情……也是昭儿和姜太妃逼迫他胡编乱造的吗？” 皇上这番质问，原本只是讥讽之言。 可谁知道，长公主却立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即跟着应和道：“对！一定是这样的！我家现儿自小纯善得连一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又怎么可能杀人呢？ “皇上，这一切，一定都是弄错了！ “对！刚刚那些话，一定都是穆昭昭和姜太妃，强逼着现儿说的，对吗？现儿？” 说着，长公主看向自己的儿子。 南安郡王闻言，自是赶紧附和道：“对对、就是这样！舅舅，那些话都是她们提前写好了，逼着甥儿背诵下来的！甥儿若是不从，她们就会命这只狮子将甥儿我给一口咬死啊！ “甥儿实在是太怕了，怕日后见不到舅舅，这才不得不从…… “甥儿这都是权宜之计，不是真的杀过人，还望舅舅明察啊！” 第522章 挫骨扬灰! 穆昭昭觉得，长公主母子，真是她见到过的，最厚脸皮的人。 都到这种时候了，还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看来，南安郡王的记性很好，短短时间之内，就能背诵出那样长的一段文章，皇上伯伯，不如请崔祭酒过来，让崔祭酒随意挑一篇长度相当的文章，让南安郡王背诵，看看他时不时也能在同样的时间之内，通篇背诵下来呢？” 此时，穆昭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而后提议道。 她这话里是什么意思，皇上自然明白。 “就照昭儿说的办，来人啊，去请崔祭酒，若是南安郡王一刻钟内，背不下来一篇文章，那就只能证明，他方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到时，不但是南安郡王死罪难免，长公主也同样活罪难逃！还有整个长公主府，以及长乐郡的公主府，全都要查办！” 皇上当即吩咐道。 长公主闻言，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扭曲。 她对自己的儿子无比的了解，那就是一个猪脑袋，怎么可能会在一刻钟的时间内背得下来一篇文章？ 皇上这么说，也不过是故意讥讽罢了，实际上就是料定了现儿背不出来，就是要定现儿的死罪，还要把现儿刚刚吐露的那些，全都当成证据，再来定她的罪，定公主府的罪！ 到时候，就是她全家都不能幸免于难了！ 此时，长公主是真的无计可施了。 皇上的态度依旧说明了，他不可能包庇现儿。 长公主目光扫过那两名龙武卫，心中恨恨地想到，要是她有龙武卫就好了…… 要是这支龙武卫在她手上，即便是皇上，也得对她忌惮三分，不敢把她给怎么样了！ 不像现在，他们母子就像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长公主绞尽脑汁地想着对策。 穆昭昭和皇上等人，则都是神情冷酷，看着长公主强弩之末。 皇上此时冷冷瞥了一眼，立即就是要下令，准备先将顾宝现押入大牢，至于长公主，按照皇室的律法，她身为公主，乃是皇室之人，顾宝现残害那么多无辜之人，长公主便跟着残害了这么多无辜的家庭，可能还牵扯到朝中诸多官员，须得一一查证，所以只能暂时将她压入大理寺的大牢之中。 然而此时，还不等他发号施令。 一道纤细的身影忽然快步走了过来。 众人都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到长公主的小女儿，寿安郡主顾宝彤径直将一名护卫腰间悬挂着的佩刀抽出，走到南安郡王的面前，二话不说，就是一刀刺入！ “哥哥干了这么多坏事，实在是该死。” 顾宝彤柔美的小脸上，一脸的漠然，仿佛被她一刀捅了个透心凉的，不是她的亲哥哥，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众人都是猝不及防。 没人知道，她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直到顾宝彤似乎担心南安郡王皮糙肉厚的一刀不能捅死，又接连捅了几刀之后，南安郡王终于气息全无地身躯僵硬倒在地上，众人才终于反应过来！ 杀、杀人了！ “啊——”长公主第一个接受不了的尖叫出声！ “吵死了。” 顾宝彤闻言，小脸上满是厌烦地瞥了长公主一眼，嗓音甜美，却又满是不耐烦地道，“娘，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哥哥杀了那么多人，现在，他死了，他说过的话，也死无对证。 “皇上舅舅，现在，即便是您，也不能说我娘有罪吧？” 她说着，将刀从顾宝现的身体里抽出来，刀尖滴着血，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她就这么提着刀，表情带着一丝天真地歪了歪脑袋，看着皇上。 一旁，穆昭昭从一脸的震惊意外，到一脸的匪夷所思。 长公主她，这是养了一对什么样的儿女啊？ 顾宝现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他杀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孩儿，有朝一日，会死在他亲妹妹的手里吧？ “皇上伯伯，寿安郡主她，杀了人，即便杀的是一个该死之人，但，顾宝现要死，也得应由皇上伯伯下令之后再行处死，寿安郡主说杀就杀，一方面是意图毁灭罪证，另一方面则足以证明，她这绝对不是第一次杀人！” 此时，穆昭昭就是迅速地回神，向皇上说道。 而皇上这会儿，受到的冲击真的有点大。 饶是他这皇位当年争夺之时，也是血雨腥风，从小在宫里长大，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他其实都见识过了…… 可此时，他也真的一时难以接受，自己的亲姐姐，养出来这么两个说杀人就杀人的……冷血玩意儿。 “来人啊！”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将长公主……李嘉柔，夺去公主封号，贬为庶民，暂且押入大理寺大牢！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望或是提审！ “寿安郡主当众行凶杀死自己的亲哥哥，毫无人性，念她年纪尚幼，不处以死刑，但立即褫夺她的郡主封号，从此贬为庶民，并立即流放至北地，永世不得回京！” 没有任何废话，不再跟这对母女浪费任何的口舌。 皇上直接下令，夺封号，贬为庶民，该关押的关押，该流放的流放。 至于…… 皇上瞥了一眼地上，南安郡王的尸体，神情里一抹厌恶闪过：“南安郡王，草菅人命，残害无辜，毫无人性……即刻贬为庶民，处以凌迟之刑，并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这是要南安郡王即便死了，也不能逃过刑罚！ 长公主一听到挫骨扬灰几个字，顿时就跟疯了一样，一下扑到南安郡王的身上，死死抱住他的尸体不放，大声地哭泣着：“皇上！我是你的亲姐姐！你不能这样对我！ “父皇九泉之下若是得知你这样对我，不会放过你的！ “皇上！你最起码，给现儿留一个全尸啊！” 她声声凄厉如鬼。 皇上则是沉沉地叹息一声，继而便是凝眉望着她，冷酷地道：“若是父皇得知你如今变成这副样子，必然要失望。” 语罢，便一挥手，命令护卫立即执行他的命令。 而他则背过了身去，不愿意再看到长公主哪怕一眼。 长公主被拖走。 离开之际，她一双赤红的眼眸，死死瞪着穆昭昭：“穆昭昭！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第523章 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长公主这话说的真是奇怪？你不会放过我？我一定会遭报应？” 穆昭昭听到这令她膝盖一下子无端中了一枪的话，顿时气笑了，“你儿子犯下的事，干我何事？ “你儿子杀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子，从两岁的女童到二十岁不等，这是我逼着他杀的吗？ “你女儿刚刚拿刀捅死自己的亲哥哥，这也是我逼着她捅的吗？ “你纵容自己的子女多年，导致养出来两个杀人成性、残暴冷血没有一点人性的混账，这也是我逼着你这样做的吗？” 她连声质问之下，长公主疯狂的神情一愣。 可接着，长公主就理直气壮地痛骂道：“那又如何？我是长公主，是皇上的亲姐姐，我的孩子就是比别人的尊贵，他们想杀谁就杀谁！要不是你！都是你今日这一场设计！是你！” 穆昭昭小脸顿时浮现一抹厌恶不耐烦，冷冷睨着长公主：“行行行，是我是我，行了吧？你这位皇上伯伯的亲姐姐，马上就要被押入大理寺的大牢，你的儿子被自己的亲女儿捅死，尊贵的亲女儿被贬为庶民，即将流放。 “但是你放心，即便你的儿子死了也要被凌迟、五马分尸、挫骨扬灰，他也依然是尊贵的阶下囚长公主殿下的儿子。 “皇上伯伯，昭昭提议，等南安郡王被行刑的那一日，让长公主去观看，让她仔细看看，到了那一日，京城十里长街，百姓们到底是欢呼庆贺，还是为他哭泣！” 然而这样的答案，根本不用去看，也是显而易见。 谁会为一个虐杀女子的罪人而流一滴眼泪呢？ 即便是真有人流泪，那也是欢喜他的死去！ 穆昭昭说的话，就如刀子，一刀刀往长公主心头狠狠地割。 民心，民心…… 长公主陡然想起了年幼时，父皇抱着她与大臣议事时，总是会提到这两个字。 一直到此刻，她想象到自己的儿子被行刑，残忍地凌迟，一块块肉从身上割下来，双手双脚和头被马匹马用绳子拉着分尸，最后还要挫骨扬灰。 这样残忍的行刑之时，周围围观的百姓们，却是一脸称快…… 长公主顿时心如刀割。 从前父皇曾对她说，即便她身为公主，也不可违逆民心，那时她还颇不以为然，总觉得民心这东西，是父皇以及朝中大臣、还有那些皇子们才需要关心，与她何干？ 可如今，脑海中一想到儿子受到万民唾弃，才是终于懂了。 倘若她从前哪怕为老百姓干过一件好事，那么至少因此而受惠的老百姓，还会念着她的好，而不是庆贺她倒台吧？ 可惜，长公主觉悟的太晚了。 “昭儿这个提议，好啊！” 这时候，皇上发出一声重重的长叹，“当年先帝在世，也无数次教导朕，为人君者，须以民心最重，顺民心者昌，逆民心者亡，民心所向，便是大晋国兴盛之所在。 “如今国运昌隆，盖因先辈勤勉，历代帝王以民心为重，朕也应时刻谨记先辈的教诲。 “传令下去，明日午时三刻，对顾宝现行刑，届时，所有的皇亲国戚，全都要到场观看！ “朕要他们记住，不要以为自己生在皇家，或是跟皇家沾亲带故，便可以为所欲为！若是犯了罪，皆是与庶民同罪，不论是谁！” 皇上的一番话，掷地有声。 说完，他便是目光沉沉地扫过身后跟随的众人，而后，视线落在了穆昭昭身上，朝她招了招手。 穆昭昭立即上前。 “昭儿，今日，是朕的疏忽，让你受惊了，放心，以后，朕绝不再让这种事情发生！”皇上说着，便有些想要像从前那样，将穆昭昭一下抱起在怀里，可刚一伸手，忽然想起来，穆昭昭已经不是一个几岁的小女孩了，已经不知不觉间长大了，便改为揉了揉她的发顶。 “皇上伯伯，百密难免有一疏，幸好，南安郡王看上的人，是昭昭，否则，若是换成旁的人，只怕又要无辜被害了。”穆昭昭说道。 “唉，昭儿，也只有你，才敢心这么大了！”皇上牵着穆昭昭的小手，说着话，走出了文华殿所在的院子。 身后，长公主被人拖了下去，一言不发地低着头，不敢再看穆昭昭，也不再吵闹什么。 寿安郡主倒是大喊大叫，可是立即有人将她的哑穴点中，顿时也没了声音。 这一场风波，算是过去。 除夕晚宴继续着。 少了长公主，也没什么不同，毕竟她本来也就好几年都没有回来过。 只是，一干皇亲国戚，都因为皇上之前所下达的新命令，而心思各异，有些吓破了胆，只能强撑着，装作开心的样子。 穆昭昭坐着看了会儿宴会上各家小姐们争奇斗艳，争相展示才艺。 随后，便趁着皇上不注意，偷偷地冲李铬使了个眼色。 二人一起溜出了大殿。 岳宁公主见此，刚想跟着溜出去一起玩，才一动弹，就被她的哥哥十一皇子给揪住了。 “你干嘛！”岳宁公主顿时很不满意地瞪向自己的亲哥哥，“我要去找昭昭玩呢！” “玩什么啊玩，没看见昭昭妹妹是跟铬堂弟一起出去了吗？你跟着做什么？”十一皇子板着一张俊脸，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跟着一起玩啊！”岳宁公主没有意识到十一皇子话里的意思。 “你啊，怎么明明比昭昭大半岁，可却只有她一半的聪明呢？人家昭昭妹妹跟铬堂弟，可是有婚约的！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十一皇子当即翻了个白眼，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望她碗里夹了一块刚端上来的鱼肉。 “啊！！！” 岳宁公主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 十一皇子无语：“吃你的肉吧！” 兄妹两个于是一起吃吃喝喝看表演。 穆昭昭则和李铬一起，到了太和殿外头不远处的湖边。 夜凉如水。 穆昭昭穿了厚厚的白狐裘，脖子那里围的暖暖和和的，露出一张白生生的小脸。 李铬还怕她冷，将一只汤婆子交给她，让她拿着暖手。 第524章 她终于知道怕了 二人便沿着湖，月色下，徐徐散着步。 身后，护卫们不远不近帝跟着。 “世子哥哥，今日长公主和南安郡王、寿安郡主母子三个，都受到了惩罚，想必星儿姐姐也可以安息了，是不是该跟司家商量一下，找个时间，将星儿姐姐好好安葬了？”穆昭昭问道。 “嗯，等今日回去，我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表哥他们。”李铬说着，心里觉得无比的畅快。 因司行云身上没有功名，像今日这样的晚宴，他是无法到场的，所以还不知道长公主母子三个的事。 若是他和嫂嫂知道了，一定也会为此而高兴。 “真是没有想到，今日的计划，如此的顺利。”李铬忍不住感叹道。 他又不禁回想，如果按照原先外祖母的计划，这一切都将进行的分外艰难。 “是啊，我也是没有想到，我不过是放了个诱饵给南安郡王，他就立即上钩了。” 穆昭昭也有些感慨，“不过也由此可见，他这是从前肆无忌惮惯了，全然没有想到，这里是京城，不是长公主的长乐郡，不是他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 李铬点了点头，随后眉宇间浮现出一抹忧虑。 穆昭昭见此，便立即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世子哥哥？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李铬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到，长公主这么多年在长乐郡为非作歹，不知道那里的百姓生活得有多么的艰难，而且，这些年来，为长公主做马前卒那些官员，走狗们，也都得一一肃清才是，他们为虎作伥，也是少不得要鱼肉百姓的。” 穆昭昭听懂了他所担心的。 她明亮的眼眸，微微弯起，劝说道：“世子哥哥不必为此而忧心，为虎作伥之人虽然不少，可朝中也有不少清流，总能将不正之风慢慢肃清的。 “而且，也幸好，有司家在江南震着，没了长公主这座大山在司家上头压着，司家大可大展拳脚，肃清这些贪官污吏，还长乐郡的百姓一片澄澈的天。” 这样对司家来说，也是一个立功的机会。 李铬一听这话，心里头自然是宽慰不少。 他朝她也笑了笑，温润如玉：“昭昭，我知道，这一次真的幸亏有你帮忙，否则，今晚长公主掀起风波，只怕还要祸水东引，引到司家身上，便又是一场麻烦了！” 穆昭昭一听到他这么说，当即就是想起什么，也皱了皱眉头：“说起来，这个祸水东引，我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来，究竟是谁坑我，自己打了南安郡王，却报上了我的名号，给我惹上了麻烦！ “不过，算了，她要是不来这么一出，我跟南安郡王结不下这梁子，只怕这一次的计划，南安郡王还不容易上钩呢！ “啧，怎么说到底，我好像还得好好谢谢她呢？” 穆昭昭这么说着，却还是有些咬牙切齿的，把两个“谢”字咬的特别重。 而此时太和殿的晚宴上，白音公主正快活地喝着酒，庆祝南安郡王完蛋，自己以后就不怕被认出来找麻烦了，却突然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 “怎么回事？小心着凉。”祁牧皇子看她一眼，语气凉凉地关心了一句。 “哼，这分明是谁在骂我！”白音公主这么噘嘴说着，忽然想到什么，立即放下酒杯，一张美艳的脸庞，凑到祁牧皇子五官冷峻锋锐的俊脸旁，笑嘻嘻地说道，“皇兄你说，要是穆昭昭知道，当初谎报了身份的人是我，会不会整我啊？” “整你你也活该。”祁牧皇子依旧是语气凉凉的。 “那可不行，皇兄，她要是整我，你可得帮我！”白音说着，双手抱住祁牧的一只手臂。 这么多人在场，祁牧不好将她甩开，干脆不搭理她了。 不过很快，白音就是自己松开了他，似乎是又想到了别处，一脸不服地道：“说来也是奇怪，我明明给她找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怎么她就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解决了呢？ “那可是长公主诶！ “长公主……我这几次没少在宫里打听，都说皇上以前对长公主是百依百顺，可现在，皇上为了穆昭昭，不还是把长公主给押入大牢了？ “皇兄你说，这个大晋国，以后会不会落入穆昭昭的手里？ “毕竟，皇上对她宠爱的，连自己的亲姐姐都比不上了，这才是真正的百依百顺吧？” 白音叽里咕噜地说着。 她和祁牧说的都是北蛮国的语言，一旁离得近的人，半句也听不懂。 而祁牧听她说到最后，却是微微皱了皱眉。 抬眼看向外面。 穆昭昭和李铬这时候一起回来了。 少年少女站在一起，金童玉女，彼此眸中又都有着对对方的情意，看得人觉得扎眼。 祁牧皇子当即收回视线，猛灌了一杯酒。 而白音则因为饮酒太多，这会儿扑通一下，倒在了桌上。 穆昭昭和李铬各自归位。 随后没多久，晚宴便结束了。 而事后，也证实了穆昭昭这天夜里所说的。 司家嫡女被长公主的儿子所害，不得已求到李铬这里，为了保全皇上的面子，半点没有声张，这引得皇上心里很是愧疚。 于是之后，便将对于长公主一事，之后的调查，所有的权利，都交给了司家。 司家本就执掌江南地区的军政大权，只是因为长公主身份特殊，江南地区又有不少她的狗腿子，这一层层的官员阻挠，才使得司家无法为自家女儿的惨死申诉。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这一窝狗腿子，被司仲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处置！ 而待一切风平浪静，在最后皇上要论罪处置长公主之时，牢里却传来了消息。 “长公主她，在牢中畏罪自杀了。” 穆昭昭一听到这个消息，便是有些不可思议。 她以为这个疯狂的女人，那样的惜命。 不过想想，也是。 长公主几乎一生都受宠，又怎么能忍得了接下来的屈辱？ 更何况，当初南安郡王行刑那一日，她被押到现场观看，却全程都是低着头，捂着耳朵，不敢看百姓们庆贺的脸，也不敢听他们庆贺的声音。 想必，她终于知道怕了吧。 第525章 每次提起她，都是欢喜 “但问题是，长公主怎么能自杀呢？她如何自杀的？一头碰死的？”穆昭昭对此感到疑惑，“按理说，长公主还有许多事情没有交代，皇上伯伯还没有对她定罪，她是不能死的。” 且不说这些年来，有多少官员或是为了巴结长公主，或是和长公主结成了利益同盟。 除了这些，长公主府上的家奴侵占农田、欺善凌弱的事情，就有不少。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要一一清算的。 可她在事情没有交代完之前，却自杀了，这意味着什么？ “看来，是有人心虚，不敢看长公主继续活下去了。”李铬说着，上前为穆昭昭整了整领口，虽然已经开春，天气渐暖，但这两天的风却有些喧嚣，他怕她受凉。 二人这会儿站在尚书房门口不远处的游廊里，说着话。 今日是尚书房开学的日子。 大家都陆陆续续地来到。 “不知道皇上伯伯会如何处理。” “皇上很有可能会点到为止，水至清则无鱼，这次长公主的事，已经震慑住许多人了，这样就够了，至于那些人肯不肯收手，总归是若还是死性不改，早晚有一天，会收拾到他们头上的。” 穆昭昭听李铬这么说着，自己想着，便也点了点头。 这话说的对。 总归这也不是她应该操心的事情了。 能为司星儿报仇，足矣。 “对了昭昭，我表哥和嫂嫂要回江南了，他们走之前，想要见你一面，好好谢谢你。”李铬忽然又是说道。 “见我？好呀，那去哪里见面呢？”穆昭昭问道。 “既然是谢你，当然要郑重一些，去你府上拜访。”李铬说道，这都是司行云的意思，他也觉得该如此。 “好，那世子哥哥会来吗？”穆昭昭望着他，一双乌眸散发出一抹期盼的光亮。 “自然会来。”李铬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太好了！” 穆昭昭高兴地拍手，“说起来，世子哥哥还没有来过我家呢！啊还有还有！月光也好久都没有见到世子哥哥了呢！也不知道它再见到世子哥哥，还认不认得！” 她对于李铬和司家表哥的到来，骤然期待无比。 “嗯，的确是许久没有见到月光了。”此时，李铬这么说着，心里想着的，却是终于可以去穆昭昭住的地方看看了。 二人说着话，不远处，崔祭酒的身影在靠近。 意识到该上课了，两个人都是赶紧回了尚书房，在自己的座位上端正坐好。 也是到了这时候，穆昭昭才突然发现，今日，尚书房里来了新人。 这会儿就连岳宁公主，都围在刚来的新人那里，一直到崔祭酒进了屋子，才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却还是不时地回头，看着新来的人。 穆昭昭有些好奇，也悄悄地回头看了一眼，注意到那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和姜宜书差不多大的少女，十二三岁的样子，长得如同出水芙蓉一般，娴静美丽，气质出尘。 却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穆昭昭看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专心听崔祭酒讲课。 而一下了车，她便听到岳宁公主很是欢快地叫了一声“初袖姐姐”，整个人就又扑到了那个新来的少女书桌前。 如此的反常。 要是换作以往，这开学第一天，岳宁公主一定是会围着她转的。 “世子哥哥，你知道那是谁吗？”穆昭昭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李铬摇了摇头，随后，朝十一皇子投去一道目光。 “什么事情？”十一皇子拉着崔鹤鸣到了两人跟前。 穆昭昭又把自己的疑问，说了一遍。 十一皇子于是一边看向那个新来的少女，一边说道：“她啊，叫江初袖，是大长公主的嫡亲孙女，赵国公府的嫡女。” 穆昭昭一脸的好奇：“赵国公府我知道，可是大长公主？” 又是此前不曾听说过的一个人…… 十一皇子则是点了点头：“嗯，就是父皇的亲姑姑，是我和萱萱的姑祖母，之前大长公主一直不在京中居住，而是在寒山寺清修，赵国公府又一向行事低调，鲜少抛头露面。 “赵国公府也是一直恪守规矩礼法，家里的女子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只在自家的族学读书，便一直没有来尚书房。 “不过，今年据说是大长公主准备回京了，她提前写了信，特意要求家里年纪差不多的孩子，能来的，都要来尚书房读书，说都是该出嫁或者快要娶妻的年纪了，该出来见见世面了。 “所以，初袖表姐就来了。” 穆昭昭一听，了然地点了点头。 仔细品了品这话里说的。 赵国公府恪守规矩礼法，家里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她不禁一脸稀奇地看向李铬：“世子哥哥，这么说来，这也是你的表亲，你竟然一次都没有见过吗？” 李铬有些无奈地道：“要说见，也是见过的，曾经去赵国公府拜访过，他们家中的女子，全都隔着屏风见客，我与她即便是见过，也是隔着屏风，所以……” 穆昭昭明白了。 所以，这再见面，没了屏风，也是对面不相识。 她对于这经由赵国公府严苛礼法教养出来的姑娘，没了兴趣，只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李铬说了司行云夫妻二人会去宁侯府拜访，次日晚上，穆昭昭便见到了他们。 司行云和妻子赵棂君，在李铬的陪同之下，到了宁侯府。 穆昭昭没有在侯府的会客厅见他们，而是特意引他们到了自己的明心阁，如此以示亲近之意。 赵棂君除了是李铬的表嫂，还是赵太后的侄孙女，赵家嫡女。 而赵家又是李铬的舅祖父家。 所以，赵棂君还是李铬的表姐，她对李铬好，便不仅仅是因为司家是李铬的外祖家，还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亲戚了。 在这一次，穆昭昭帮着谋划，雷厉风行的一个计划，就顺顺当当地让长公主垮台，南安郡王身死又被挫骨扬灰……为司星儿报了仇，司家人对于穆昭昭的好感，就更上了一层楼。 至于说之前就已经积累下来的好感，自然是因为，她是李铬之间自小定下的婚约，还有李铬每次提起她，都是欢喜，称赞。 而这些，是穆昭昭所不知道的！ 第526章 小脸微微红了红 此时，穆昭昭忙着叫丫鬟们沏茶，拿点心水果，很是热情地招待着的客人。 司行云和赵棂君看着穆昭昭，脸上都是带着笑意的。 李铬坐在那里，看着穆昭昭忙碌的样子，嘴角也是噙着一丝微笑。 穆昭昭见三人都是笑着看自己，不由几分不好意思地道：“让表哥和嫂嫂见笑了！今日在尚书房，世子哥哥也没有说你们今日要来，我这里也不常见客，便有些措手不及的，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她话虽然是这样说着，却很显然只是谦虚之言。 从三人来了以后，穆昭昭就是从容不迫的，丝毫不见任何的慌乱。 “都是自家人，郡主无需客气。” 赵棂君率先开口了。 她看着穆昭昭，眼眸之中都是对穆昭昭的欢喜之意，“今日这么晚了前来叨扰，本不应该，但实在是时间紧急，我和夫君明日就要启程回江南，所以特意前来谢你。 “今日我们也没有带什么像样的谢礼。 “但家里的老祖宗特意来信交代了，郡主帮星儿妹妹讨回了公道，又对司家助益良多，司家欠郡主一个人情，日后，但凡是郡主有用得着司家的地方，只需要说一声，司家必定为郡主肝脑涂地！” 赵棂君这样说着，司行云在一旁坐着，亦是不时地点头应和。 穆昭昭小嘴微微翘起，笑了笑：“其实昭昭也没有做什么，为星儿姐姐讨回公道，也是因为我与星儿姐姐神交已久，只可惜一直无缘见面。 “而且，世子哥哥如此在意星儿姐姐，昭昭也不忍心看他为此而伤神费心。 “况且，昭昭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地行事，也全因皇上伯伯是一位明君。 “所以，昭昭也不敢居功甚高，说全都是昭昭一人的功劳，也就没有什么欠不欠人情的，但老祖宗毕竟一番好意，昭昭却之不恭！” 司行云和赵棂君听着穆昭昭这一番话，心里面对她的满意度，直线上升。 二人齐齐看了李铬一眼，不约而同地就是在想，等李铬长大以后，穆昭昭嫁给他，进了秦王府，有她在，司家也尽可以放心了。 有穆昭昭在，秦王想欺负铬儿，都没那么容易了。 而此时，穆昭昭忽然想到了什么：“啊，对了……” 她话一出口，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脸微微红了红，好似有些难以启齿了。 司行云见此，便立即道：“郡主，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都是自家人，郡主但说无妨。” 穆昭昭纠结了一下，还是说道：“就是刚刚表嫂传达了老祖宗的好意，我接着就想求司家帮忙，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了。” 赵棂君闻言便是展颜一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自家人，不就是相互帮助吗？郡主有什么想要帮忙的，只管说出来便是，千万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是吧，铬儿？” 她说着，看向李铬，给他使了个眼色。 李铬便也立即说道：“是啊昭昭，你想让司家帮你什么忙？” 穆昭昭也看向他。 这个忙，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的。 她想了想，便起身，凑到李铬的身边，在他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穆昭昭的事情，一向是有许多都直接对李铬讲的。 这会儿，也是对着李铬，她才能说出来。 李铬听了以后，微抿了抿唇。 这种事情，的确不好对外人直说的。 于是，他便对司行云夫妻二人说道：“表哥，嫂嫂，是这样的，昭昭想要派一个手下，到江南那边打听一个人的下落，可这个人失踪已久，昭昭找了很久，也只知道她人在江南，具体哪一个地区，甚至如今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她曾经的身份。” 司行云和赵棂君一听，立即就明白过来了。 他们的父亲司仲，是江南节度使。 江南各个地区，哪怕一个小山村里，他们的户籍档案，他都是有权利调阅查看的。 这样的话，想要找一个人，便很方便。 “郡主，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了，你只管让你的手下跟随我们，等回去以后，我便会将此事秉明父亲，父亲自会全力相助，一定帮助郡主早些找到那个人。”司行云立即说道。 “好，那昭昭便在此先谢过司家了。”穆昭昭当即笑着说道。 “郡主这样说，便是见外了。” 之后，穆昭昭就立即命人将陈四叫了过来。 陈四猝不及防地即将出差到江南…… 不过在听完穆昭昭的吩咐之后，也就乖乖应下。 司行云和赵棂君也没有继续久留，又说了几句话，便带着陈四一道离开了。 李铬和穆昭昭一起，先将他们送走。 随后，他则和穆昭昭在宁侯府外头的巷子口说着话。 “昭昭，你又想查你母亲当年生你和你那个一出生就夭折的兄长时的事情了吗？”这会儿，李铬轻声问道。 月色正浓。 巷子口高悬着明亮的灯笼。 穆昭昭抬头，见李铬的面容被灯笼暖黄色的光芒，映照得柔软，目光便也跟着柔软下来。 “是。” 她轻点了点头，关于她对穆风身份的怀疑，她还没有跟李铬说过。 但她说了兰姨娘说的那些。 以李铬的聪明伶俐，怕是早就猜到了。 穆昭昭继续说道，“先前让陈四去调查，就遇到了阻拦，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但我这个人，总喜欢越挫越勇。 “越是被人故意阻挠，想要隐藏起那些秘密，越是说明当时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便越是要将那些秘密给挖出来。 “而且，我也实在是想不明白。 “我母亲何德何能？ “她只是和任何一个普通的母亲那样，怀了孩子，足月了，便要生下来，却为什么一次两次的，总是那么多的风波呢？第一次，她失去了自己的儿子。 “第二次，她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我一定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穆昭昭甜软的嗓音，带着一股坚定。 李铬听着，胸腔里泛起一抹心疼。 他抬手，温柔地为她紧了紧衣领：“好，这件事情，我会再写信给老祖宗，让她嘱咐舅舅，一定为你查到底。” 第527章 太子哥哥会看上哪家的姑娘呢 次日，穆昭昭想着陈四跟着司家表哥和嫂嫂去江南，也不知道多久能回来，也不知道能否顺利查到这些。 她已经交代了陈四。 到了江南以后，可以通过那里的天机阁往京城传递消息。 另外，等他从司家那里得到有用的户籍消息以后，天机阁跟丐帮，都可以助他查到穆昭昭想要的信息。 她一路算着陈四可能会需要的时间，以及遇到的意外，就这么心里想着事情，到了尚书房。 “初袖姐姐！” 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嗓音，传到穆昭昭的耳中，打断了她的思绪。 穆昭昭循声一看，不禁挑了挑眉。 岳宁公主这小妮子，又是一来就扑到了她那位初袖表姐的书桌前，一点也不像以前那样，来了尚书房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找穆昭昭。 不过穆昭昭也没有太在意。 岳宁公主小孩子心性…… “昭昭。”此时，姜宜书忽然走到她面前。 “宜书姐姐。”穆昭昭见到她，不禁弯起眼眸，甜甜一笑。 “上次给你的药，用起来如何？”姜宜书见李铬还没来，于是，便坐在他的位子上，凑到穆昭昭耳边，悄声地说道。 “嗯！很好用！”穆昭昭眼眸弯着，点了点头。 说起这个。 上一次之所以能成功地算计到南安郡王，也是多亏了姜宜书的药。 那种药，无色无味。 洒在空气里，只有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会消散消失。 但若是这短短的时间里，被人吸入体内，这个人就会变得特别的兴奋，无脑。 南安郡王若是脑子清醒，应该能想到，在宫里，不能做那些事情，这些长公主一定都交代过的。 可他吸入了这种药，根本就不会再去顾忌这些了。 “那就好，我事后想，应该也是有用的，只要能帮到你就好。”姜宜书点了点头。 “当然有用的呀！帮了我大忙了！”穆昭昭笑笑地说道。 “昭昭妹妹，宜书表妹。”二人正说着话，太子到了尚书房，见到她们，便第一时间到了二人跟前，跟她们打招呼。 “太子哥哥！” 穆昭昭和姜宜书立即起身相迎。 姜宜书看着太子越发气度非凡的俊美外表，俏丽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温婉的笑。 “你们在聊些什么呢？”太子看着两个小妮子，刚刚凑在一起，一副说悄悄话的样子，不禁就是好奇地问道。 “在聊……”穆昭昭古灵精怪，眼珠子一转，便是嘿嘿坏笑道，“在聊太子哥哥呀！” “哦？聊我？不会是说我的坏话吧？”太子一听，顿时就是更加的好奇了。 “那怎么会呢！太子哥哥这么好！” 穆昭昭小马屁精，先嘴甜了一句。 接着，她就是笑嘻嘻地道，“我跟宜书姐姐说，太子哥哥明年就要束发了，到时候，就该开始议亲事，选太子妃了，也不知道，太子哥哥会看上哪家的姑娘呢？” 太子闻言，顿时一张俊美的脸庞浮现一抹红霞。 他也是没有想到，两个小妮子，竟然凑在一起议论他的婚事…… 但下意识的，太子的目光，飞快地瞥了姜宜书一眼。 他还记得自己当初的决定。 那是自从几年前，某次秋猎，和穆昭昭一起遇险，经历了重重危险之后，他做下的决定。 那时候，他便决心，日后若是选妃，他的太子妃，只有一点是必须的，那就是一定要真心实意地待昭昭好。 经历过那一次，他也几乎是已经认定了合适的人选是谁。 只等年龄够了，时机到了，他就选她做自己的太子妃。 大晋国规定，男子十五岁，女子十三岁便可议亲。 但真正成婚，五年之内都可以。 而为了稳定朝局，太子妃的人选，一般都是要早早就定下的。 “这，这种事情，当然是父母之命，父皇要我选谁，我便选谁。”太子话这样说着，心里的决定，却不可撼动，而且他相信，父皇要为他选的太子妃，也一定是会对昭昭真心实意的好的。 不然，只怕父皇都没法放心。 万一以后，昭昭被太子妃给欺负了，那可怎么办？ 父皇肯定第一个不答应的。 “嘻嘻，那也要太子哥哥自己喜欢呀！太子哥哥你放心，如果皇上伯伯为你选的太子妃，不是你喜欢的，那昭昭一定不答应！” 这时候，穆昭昭就也是一脸坚决地道。 只不过，她这么说着的时候，小手却是拉着姜宜书的手，并且同时笑着看了姜宜书一眼。 姜宜书也是接收到了方才太子瞥她的那一眼，所释放出去的信号，这会儿，便有些羞涩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地低着头，任由穆昭昭坏坏的目光，在自己和太子之间来回的游移。 太子则是听着穆昭昭这番话，只觉心里一暖。 昭昭真好。 他想到。 他选太子妃，要选待昭昭好的，而昭昭也不忘为他考虑，要他选自己喜欢的。 太子觉得，待昭昭好的，就是他喜欢的呀。 “喂，皇兄，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初袖姐姐都叫你好几声了，你都不理人的！”这时候，太子突然被人推了一下，一回头，敢这么大胆对他出手的，也只有那个刁蛮任性的岳宁公主了。 岳宁公主拉着江初袖，小脸不满地瞪着太子。 太子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便是习惯性的语气温和地道：“什么事？方才没有听到。” 岳宁公主正要说话。 一张嘴，发现穆昭昭正微微凝眉看着自己，忽然想起了什么，心虚了一下，接着就立即松开拉着江初袖的那只手，跑到穆昭昭跟前来，撒娇地道：“昭昭！” 她小脸像往常那样，像粘人的月光，在穆昭昭的小脸上贴着，蹭了蹭。 穆昭昭感受到她的气息和往常一样，这才稍稍心里觉得高兴了一些。 “萱萱！” 于是，她也跟往常一样，亲昵地唤了岳宁公主一眼。 “昭昭！忘了跟你介绍一个人！她是除了你以外，我最最最喜欢的人了！”岳宁公主说着，拉住穆昭昭的手，走到江初袖跟前。 “喏！就是她！我的初袖姐姐！赵国公府的嫡小姐！江初袖！” 岳宁公主盛情介绍之下，穆昭昭和江初袖，视线终于对上了。 第528章 真有你的啊! 江初袖看着穆昭昭，眉头有一瞬间的轻蹙。 旁人看来，她是立即就眸中含着仿佛秋水一般的温柔笑意，充满了友好地望着穆昭昭的。 可穆昭昭却捕捉到了她那一闪而逝的蹙眉。 不同于江初袖的神情变化，穆昭昭明丽的小脸始终挂着一丝笑意，对着太子和姜宜书时是这样的笑意，对着江初袖，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原来是初袖姐姐。”穆昭昭主动朝她打招呼道。 “见过安乐郡主。”江初袖却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忙就行了个礼。 “初袖姐姐快请起，你是公主喜欢的人，以后在昭昭面前，便也不必多礼了。”穆昭昭拉着岳宁公主的手，说着，看了她一眼。 岳宁公主很是开心的样子。 毕竟，她介绍自己第一喜欢的人，和第二喜欢的人认识了呀！ 她十分单纯地想到，这两个人一定也能够互相喜欢的！ “多谢郡主，久闻郡主盛名，只是国公府家教颇严，初袖鲜少出门，也几乎不曾来宫里参加过任何的宴席，所以虽然一直待在京城，这却竟然是头一次见到郡主。”江初袖接着柔柔地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穆昭昭点了点头。 这些，她昨日都听十一皇子说过了。 这个赵国公府，如此严苛的家教，不允许女子出门的规矩，她很是不喜欢。 “幸好，祖母就要回来了，也正是因为她特意写信嘱咐，初袖和国公府的其他姐妹们，才被允许出来见见世面，初袖才得以见到郡主。”江初袖又接着说道，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穆昭昭的冷淡。 “哦，敢问初袖姐姐的祖母是？”穆昭昭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尽管，这些，昨日十一皇子也已经告诉她了！ “初袖的祖母，乃是先帝的亲妹妹，皇上的亲姑姑，大长公主殿下！”江初袖一提起自己的祖母，顿时就是那张柔婉可人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浓重的骄傲，甚至连那副玲珑有致的身躯，都一下子挺得更加笔直了一些。 “原来是大长公主！久仰大名了！”穆昭昭附和了一句。 岳宁公主终于看出来了。 穆昭昭对于她的初袖姐姐，好像不是很有兴趣的样子！ 她歪了歪脑袋，看看江初袖，再看看穆昭昭，难得聪明地决定让两人的谈话就此终结。 然而，江初袖却又主动说道：“祖母她在寒山寺清修，已有十多年不曾回到京城，但是京城人士一提起祖母，却也都是尊敬有加。 “祖母多年礼佛清修，从前在京中时，也经常行善，京城人士都是念着祖母的好的。” 她夸夸其谈起来。 穆昭昭耐着性子听着，见她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不禁心里开始期盼着赶紧上课，或是世子哥哥赶紧过来…… 正这么想着，李铬来了。 他一进来，见到自己和穆昭昭的座位这边，围满了人，不禁好奇地过来问道：“昭昭，这是怎么了？” 穆昭昭一听到这声音，立即眼眸一亮：“世子哥哥！你终于来了！” 她毫不犹豫地撇下那位口若悬河的云初袖，开心地上前迎接李铬，并且，习惯性地双手无比亲昵地抱住了李铬的一条手臂。 众人对此，都是见怪不怪了。 然而，江初袖见此，便是立即皱了皱眉头，上前两步，一副好心好意地道：“郡主，古语有云，男女授受不亲，你身为女子，他身为男子，举止之间应当保持距离，不该如此亲近。 “郡主，你这样抱着他的手臂，属实是有些失礼了。” 她说到这里，便是身躯又挺得笔直了一些。 身为赵国公府的嫡女，对于这些礼节，她可是比谁都懂的。 而且，因为顾忌着穆昭昭的面子，她没有直接点名穆昭昭这是不守女德的行为，也算是给岳宁公主一个面子。 江初袖这样想着，不禁就是脸上浮现出一抹骄傲的神色来。 她不仅知礼守礼，而且还很懂得人情世故呢！ 然而，穆昭昭听到江初袖这一番话，便是小脸上一脸的匪夷所思，看一眼江初袖，再看看李铬，目光最终落在了她抱着李铬手臂的两只小手上。 居然…… 说她失礼？ 岳宁公主看着穆昭昭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就是赶紧对江初袖解释道：“初袖姐姐，昭昭和铬堂哥自小定下的亲事，再过几年便是要成亲的，他们即便是举止亲密一些，也没有什么不妥吧？” 她一边说着，还拼命地给江初袖使眼色。 然而，江初袖一听，脸上的神情就更严肃了：“如此说来，那就更为不妥了。” 穆昭昭微微抽了抽凉气，亲自开口问道：“敢问有何不妥？” 江初袖见她“虚心”发问，便一本正经地答道：“所谓守礼，前提是知礼，你们之间有婚约，说明你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如同兄妹那般，而是未婚夫妻。 “即便是兄妹，年纪大了以后，也该注意男男女女之间的距离，更何况是你们这样的关系？ “若你们本就知礼，却不守礼，整日举止这般亲密，落入他人眼里，岂非有伤风化？” 穆昭昭闻言，便是长长地吐了口气。 这个云初袖，真有你的啊！ 她这么说，简直是就差直截了当地说，你们两个人以后可是要一起睡的关系，现在就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哦。” 在周围的空气，处于一种凝滞紧绷的尴尬气氛当中时，穆昭昭忽然这么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江初袖似有不解：“郡主？” 穆昭昭闻声，冲她弯起眼眸，露出一抹甜甜的假笑：“何事？” 江初袖目光含有几分教导之意，瞥一眼她紧紧抱着李铬手臂的那两只手，示意道：“该松开了。” 穆昭昭一听，却是两只小手不禁抱得更紧了，且还故意把小脑袋，也顺势靠在了李铬的肩头，她明亮如星的目光，看着江初袖，挑了挑眉，似是挑衅：“若我不呢？” 江初袖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穆昭昭。 她想不通。 就没见过，像穆昭昭这样伤风败俗，她好心说教，却还不知悔改不知廉耻的女孩子！ 然而穆昭昭若是知道她此时心中所想，定要立即翻个白眼回敬她一句：“你这种整日只待在一座小小的国公府的井底之蛙，能见过什么？” 第529章 果然是被惯坏了! 江初袖只觉得穆昭昭实在是年纪太小，不懂事，又一直被娇宠着，脾气大，以及一定不曾读过《女德》、《女诫》这些书。 她觉着，这一定都是因为，此前尚书房只有男学生，所以从未准备过这些课程。 怎么能以前没有女学生所以不读《女诫》、《女德》，后来有了却补不上呢？ 这实在是尚书房祭酒的疏忽啊！ 如果穆昭昭读了这两本书，一定会是一个恪守祖宗礼法的好孩子。 而她的职责，就是带领穆昭昭，变成这样的好孩子！ 于是，穆昭昭故意挑衅之下，不但没有看到江初袖生气，反而肉眼可见，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可怕地充满了慈祥、包容和大爱的炙热起来。 “郡主，没关系的。”江初袖走到穆昭昭面前，主动伸出手，十分温柔地将穆昭昭抱着李铬的双手，给拉到了自己柔软的手掌之中。 穆昭昭靠在李铬肩头的小脑袋一下抬起，猛地一个站直，瞬间呆住了。 脑海中，只有一个意识活着。 好、好软…… 不对！ 她猛然回神，一双乌眸，睁得圆圆的，像是两颗汁水丰沛的黑葡萄，一眼不眨地盯着江初袖。 “郡主，我知道的，你不是故意这样，而是你不知道，这样做影响不好，不知道会被人说闲话，不知道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名声，但是没有关系的，以后，我会慢慢教你，等有机会见到皇上，我便会向皇上提议，这尚书房，也该读一下《女诫》、《女德》了。” 江初袖目光温柔得就像是春日里的水流，语气也是柔柔的。 穆昭昭听着，竟然一时难以再说些什么反驳的话了。 总觉得，好像一旦说了，她就成了一个不懂事的叛逆小孩。 她试图从江初袖那张俏丽柔婉的白净脸庞上，找到一丝虚伪的痕迹。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没有。 这个江初袖，竟然是发自内心地为她好，才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穆昭昭顿时有些束手无策了。 因为她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 倘若江初袖，是恶狠狠地跟她说话，那她一定毫不留情地回击！ 可偏偏！ 穆昭昭暗暗磨了磨牙。 这个江初袖，干嘛这么温柔呀，害她都做不了小恶魔，而且手又软，身上又香！ 搞得人家都没法凶她了！ 而且，江初袖这样对她说话，就像她是一个迷失了人生正确道路的可怜小羔羊，而江初袖就是那个救赎她的、浑身散发着神圣白光的温柔神女似的。 穆昭昭甚至有一种错觉。 如果她拒绝了江初袖，那就是拒绝自己人生之路上的救赎之光，就是对江初袖小姐姐的一种罪恶的伤害！ 但话还是要说的。 “我，不喜欢读这两本书。”穆昭昭站在那里，小脸上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但没有了之前故意为之的那种挑衅。 她抽回自己的小手，往李铬的身后躲了躲。 倒是没有再故意靠在李铬的身上了。 而这会儿的穆昭昭，看在江初袖的眼中，就像是一个收敛了自己獠牙的可爱小兽兽，一脸的无害软萌。 “郡主，要读的呀，这两本书，可是身为女子必读的，嗯，以前郡主年纪小，自然不需要读这种书，但以后郡主要长大了，要嫁人了，就需要读一下，知道一些身为女子该知道的道理。” 江初袖的声音更温柔了，笑容也是柔软的像是春日的柳枝一般。 穆昭昭小脸抗拒，又往李铬身后躲了躲：“不要嘛！” 声音里带着几分娇软，撒娇地道。 江初袖顿时有些被可爱到了，而后看着穆昭昭的眼神，就更加的炙热，带着几分高兴。 她就知道！ 安乐郡主是个好苗子！ 只需要她加以引导！ 看看，这不就有效果了吗？ “郡主，明日我再来尚书房，就给郡主把这两本书带过来，好吗？”江初袖循循善诱。 “不要不要。”穆昭昭连连摇头。 她躲在李铬的身后，这会儿倒是不敢再拉李铬的手了，而是小手指可爱地在李铬手臂上戳了戳，双眼巴巴地看着李铬，可怜兮兮地道，“世子哥哥，人家不要读这种书嘛！” 穆昭昭发誓。 她之所以表现得这么怂，绝对不是怕了江初袖了！ 她只是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还没有想好，该如何拒绝一个人想自己释放、自己不喜欢的好意！ 吃软不吃硬的人，就是这么难叭。 “嗯，不读。”李铬也被穆昭昭这副小模样给可爱到了，星眸中盛着一泓清澈的光亮，看向江初袖，抿了抿唇，说道，“昭昭不喜欢读的书，你还是不要拿来了。 “即便是皇上，也不会逼着昭昭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太子也是被逗笑了。 他跟着温和地说道：“是啊，昭昭妹妹别的书都读的很好，至于什么女诫女德之类的，不读也罢。” 再说了，这种书根本不适合昭昭。 昭昭才不会听这些书里怎么写的呢，就算是看了，也不会照做。 而且，如果昭昭读了这种书，变成书里写的那种女子，那就不是他所认识和喜欢的昭昭妹妹了。 穆昭昭听着，赶紧就是连连点头：“对对！世子哥哥说的对！太子哥哥说的也对！” 江初袖闻言，柳眉微蹙，想着她总算知道了，穆昭昭都是被这些人给惯的了！ 刚想要再说些什么。 然而这时候，崔祭酒进来了。 一看到一群人聚在一起，立马就是大吼一声：“上课了！都干什么呢！” 众人顿时如同听闻雷霆降世一般，吓得齐齐猛一个激灵，继而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而崔祭酒一嗓子吼完之后，才发现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似乎是穆昭昭。 他立即冲着穆昭昭嘿嘿一笑，做出了特别补充说明：“郡主，我不是说你的哈。” 穆昭昭早习惯了崔祭酒这样，闻言，便眼眸弯弯地冲他甜甜一笑：“人家知道的呀！” 崔祭酒顿时就如同吃了蜜一样，甜到了心里。 而这一幕，被江初袖看在眼里。 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看崔祭酒一脸宠溺纵容地看着穆昭昭，十分确定以及肯定。 小郡主会变成这样，果然都是被惯坏了！ 第530章 快去给我请病假! 一下学，穆昭昭原本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忽然注意到一道炙热的目光看向自己。 她下意识地一回头。 然后，就和江初袖热切的目光对上了。 江初袖冲她笑了笑，便准备起身，走到穆昭昭跟前，好好跟穆昭昭谈一谈。 穆昭昭顿时乌眸有些惊恐地大睁着，随后雷厉风行地将自己桌上的东西一收，抓住小包包，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了！ 江初袖才刚一站起来，一只手刚伸出来冲穆昭昭招了招，便顿时尴尬地晾在了那里。 “初袖姐姐。” 这时候，观察到这一幕的岳宁公主，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江初袖的跟前。 “公主。” 江初袖一脸的不解，晾在那里的那只手，指了指穆昭昭已经消失不见的身影，“郡主她……” “初袖姐姐，我跟你关系可不一般，有些话，我也就不藏着掖着，直说了。” 岳宁公主叹气道，“你可千万别再说让昭昭读什么女德、女诫了，昭昭才不会读呢。 “昭昭为人处世，有自己的原则。 “而且，她跟铬堂哥从小青梅竹马，一起相互扶持着长大，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像是鱼和水，看似平常，但却谁也离不开谁，所以即便平日亲密了一些，也没什么的。 “初袖姐姐，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是，昭昭也不是坏人呀。 “何必逼着她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呢？” 岳宁公主这么说着，心里可真是愁死了，只是小脸上未显。 她原先还以为，昭昭能跟初袖姐姐成为好朋友呢。 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了。 算了算了。 做不了好朋友，那至少别成了仇人就行。 不然她一个人夹在中间，该有多为难啊！ 要是万一以后昭昭问她，到底是最爱江初袖，还是穆昭昭，那这个问题……她肯定最爱穆昭昭，可是初袖姐姐就会因此而伤心了呀。 思及此，岳宁公主不禁苦恼地挠了挠头，忽然觉得自己很像昭昭讲过的话本里的渣男怎么办？ “公主，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怕我得罪了郡主，可我看着郡主的眼睛，觉得她和公主一样，都是表面上看起来任性，可实际上，眼神却很是真挚善良。” 江初袖说着，朝岳宁公主友善地笑了笑，“公主，你放心，我不会放弃的，我也都是为了郡主好，她知道我的一番好意，一定不会为难我的。” 岳宁公主一听她这么说，再看她一脸自信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说的这一番话，她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那还能怎么办嘛。 只能边走边瞧咯。 穆昭昭一溜烟跑到自己的马车上，才觉得安全了，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想起之前在尚书房里，被江初袖那般穷追不舍似的，她就觉得一阵的害怕。 太可怕了。 真滴是太可怕了！ 她前世就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云初袖这样的人！ 再一开始的说教之后，意识到了什么，就开始转变策略，一副完全为她好的样子……让她的一身王霸之气，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 不过幸好，她逃出来了。 总之，那什么女德女诫，她是绝对不可能读的！ 穆昭昭这么庆幸着，回到了家中，吃饭后和月光、星华玩耍，然后洗澡睡觉。 次日，她和往常一样的时间，来到尚书房。 刚一坐下，一道并不是很熟悉的身影，就来到她的书桌前。 穆昭昭抬头一看。 江初袖笑盈盈地看着她，手里头拿着的两本书，赫然便是《女德》、《女诫》！ 穆昭昭小脸露出些许匪夷所思地看着她。 “郡主，昨日说了，要将这两本书拿过来给郡主看看的。”江初袖俏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骄傲的神色，似乎是在说，看，我可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哦！ “不要看。”穆昭昭小身子往后挪了挪，表现出了十足的抗拒。 “这两本书郡主想要看到什么时候都可以哦，不用还的，我家中还有很多，不用谢！”然而，江初袖却像是没有听到她抗拒的话语，直接就是将两本书，往穆昭昭的书桌上一放。 穆昭昭立刻拿起两本书！ 她要把它们给扔了！ 扔到江初袖的脸上，好叫这个江初袖知道，她穆昭昭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说不看就不看！ 然而，刚一拿起书，穆昭昭不经意间，瞥到江初袖的眼眸一下子如同夜晚的星光一般，亮了起来。 她顿时的，手上的动作就迟疑地停了下来。 这样做，好像有点过分…… 可是让她看，也是不可能的。 于是，穆昭昭脑中灵机一动，将两本书塞到了自己的小书包里，小脸则故作冷淡地道：“嗯，知道了，我今日会拿回家中的。” 反正拿回去，丢一边就是，她也不会看的。 “嗯嗯！”江初袖眼眸弯弯地一笑，随后就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穆昭昭顿时松了口气。 好像她收下这本书，就跟收下了江初袖一番好意的贵重礼物一样。 这对于她这种吃软不吃硬的人，难道真的要被江初袖拿捏得死死的？ 穆昭昭不禁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不过她还是太年轻了。 第二天，穆昭昭又来到尚书房，江初袖那已经变得有些让她熟悉的身影，便瞬间来到她书桌前，满含期待地望着她，问道：“郡主，昨日回去以后，可有好好读一读这两本书？” 穆昭昭：“……” 读个锤子！ 她故作镇定，看着江初袖，小脸一皱：“哎呀！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昨日功课太多，做完就困死我了，于是我便直接睡了，忘了看了，今日回去一定！” 江初袖闻言，白净好看的脸盘上，浮现出一抹失落。 不过又很快振作起来。 “没关系的郡主，今日再看也是一样，明日，我再来找郡主交流心得呀！”江初袖一脸的元气满满。 “嗯嗯！”穆昭昭应付地点了点小脑袋。 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第三天第四天以及接下来很多天的纠缠，并不会结束。 而在一连六七天都被纠缠着的又一个崭新的一天到来之时，穆昭昭早上一起床，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 一向不娇气的她，却忽然小脸一下子开心起来，眼神明亮地道：“太好了！敛秋！快去给我请病假！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去尚书房了！” 第531章 适合正经女孩子读的书 于是，几乎从来不逃课的穆昭昭，只因早上打了个喷嚏，便十分光明正大地请了好几天的病假。 然而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 在家中心安理得地休息了两日之后，恰逢到了尚书房的休沐日，穆昭昭迎来了几位来探病的客人。 岳宁公主不是头一次来到宁侯府了，但这绝对是她无比心虚的一次。 只因，她把江初袖也带来了。 穆昭昭看一眼江初袖，再瞥向岳宁公主。 岳宁公主心虚得不敢跟她对视。 “咳咳，昭昭妹妹，你的身体好些了吗？”在这种诡异的气氛当中，头一次来到宁侯府的十一皇子主动开口，为自己不省心的亲妹妹化解掉了一丝丝的尴尬。 “好多了，等大后天，便又可以去尚书房读书了。”穆昭昭已经认定了现实，躲，是躲不掉的。 “那就好！至于尚书房，你不想来可以在家中多待几天，反正崔祭酒教的那些，你都会了，而且，铬堂弟也一定会做好笔记给你的。”十一皇子提议道。 他完全能够懂得，穆昭昭为什么不喜欢江初袖。 要是换做他，碰到一个人，天天粘着他要他读什么书，他真的也烦都要烦死了。 昭昭真是好脾气。 如果是他，非得把人一巴掌拍飞！ “没事哒，反正病也好了，可以去尚书房了，再说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怪无聊的。”穆昭昭说的也是真心话。 在家里待着安逸。 可是去尚书房，却更加的有趣。 “郡主说得对，我以前待在家里，在我们国公府的族学上学，每天面对的都是同样的人，就特别向往外面的世界，现在一回到家里，就听家中的兄弟姐妹向我诉苦，说羡慕我能去尚书房读书，想要多结交一些外面的朋友。” 这时候，江初袖说道。 穆昭昭闻言，眼眸微微亮了亮。 她忽然有了主意，知道该怎么对付江初袖的那一番好意了！ 不过，她不能表露得太过于明显了，会引起江初袖的警惕和反抗！ 只能偷偷的来，循循善诱。 于是，穆昭昭乌溜溜的眼珠子灵动地滚了滚，看着她，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初袖姐姐，你们家中，是不论男女，都要在国公府的族学里读书的嘛？” “是啊。”江初袖笑眯眯地看着穆昭昭。 “那，你们家中族学，是男子和女子分开读的吗？”穆昭昭又问。 “是呀，这是自然的。”江初袖知道穆昭昭好奇，耐心地解释道，“不过，也只是在十岁以后才分开读书了，十岁以前的，是一起的。” “那你们分开以后，读的书就不一样了吗？初袖姐姐，你是十岁开始读《女德》《女诫》这些书的吗？” “是不一样了，族学中的男子，读的都是以后要参加科考需要读的那些书，女子呢，就开始读《女德》《女诫》，夫子说，女子无才方是德，所以就不再教其他的书了。”江初袖一脸温驯地道。 穆昭昭听她说完这些，一时沉默。 岳宁公主则是听得有些害怕。 因为她知道，昭昭最是反感诸如这种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言论。 指不定听了初袖姐姐这些话，就要炸了呢！ 岳宁公主小脸严阵以待，准备着万一昭昭忍不住跟初袖姐姐争执起来，她得在中间劝说才行！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穆昭昭并没有说任何反驳的观点，只是笑笑地道：“初袖姐姐这般聪明，这两本书一定早就都学得很透彻了吧？ “可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这两本书，而且，一直读这两本书，时间久了，也会觉得厌烦。 “昭昭想着，初袖姐姐此前送了我两本书，正所谓投桃报李，那我也送初袖姐姐两套书好了！” 岳宁公主一听，不禁就是立即试探地道：“昭昭，你要送初袖姐姐什么书呀？” 她有些担心。 昭昭古灵精怪的，外表小白花一朵，可实际上，是个白切黑。 初袖姐姐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却已经跟个死板的老古董似的那般保守。 万一昭昭送了什么……什么非礼勿视的书给初袖姐姐，那初袖姐姐不得大受刺激！ 穆昭昭瞥一眼岳宁公主，小脸上似笑非笑。 她怎么能不知道这小妮子的担忧？ 不过想想也是好笑。 岳宁公主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如今也有怕的时候了。 穆昭昭于是一本正经地道：“一本叫做，仙境游记，是讲一个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做梦睡着以后，梦到自己到了仙境以后的经历，另一本叫做，绝代双骄，是讲一对双胞胎姐妹被迫分开以后，历经千辛万苦以后重逢的故事！ “这两本书，都是讲人要心向正道，要善良的故事，总之初袖姐姐，你一看便知！ “不过这两本书，都还没有印刷出来，等印出来了，第一套我就送给初袖姐姐！” 岳宁公主一听，好像都是正常的书。 顿时放心了些。 又有些兴奋地搓搓小手：“昭昭，这两本书都是新的吗？好想看看呀！” 穆昭昭意味深长地道：“放心，很快你们就能看到的！” 然而实际上，这两本书，一本《爱丽丝梦游奇境记》，另一本《绝代双骄》讲的是小鱼儿和花无缺的故事。 但是穆昭昭肯定不能原版的故事，就给她们看。 她要稍稍加工一下。 反正童话书的系统，可以根据她的心愿，快速改动故事。 那本《绝代双骄》小鱼儿跟花无缺原本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不过她打算改成双胞胎姐妹了，虽然要因此而变动的内容也很大，但是有童话书呢，也就是点击就送的功夫！ 这两本书，在她的美化之下，听起来好像很是平常，就像她说的那些。 可实际上，却都包含着很叛逆的元素。 像是江初袖这种只读过《女德》《女诫》的老实人，如果读了这两本书，一定会欲罢不能，进而被影响到！ “好，那我便等着郡主的这两本书了。”此时，江初袖一听穆昭昭那么说，再看岳宁公主一脸期待的小模样，便只以为是什么适合正经女孩子读的书，也有些期待起来了！ 第532章 一个眼生的小姑娘 “对了，郡主这两日在家中休养，可有读过《女德》《女诫》？”江初袖的话题，还是离不开这两本书，离不开对穆昭昭是否被教化的关心。 “没有读呀。”穆昭昭很是坦然，“生病了就很不舒服，一看见书，就觉着头疼，所以什么书都没看，但是初袖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看的，而且，我想跟初袖姐姐一起看，等我的那两本书送过去，初袖姐姐开始看了以后，我也开始看初袖姐姐送给我的书。” 她这是跟江初袖约定了。 江初袖仔细一想，两个人看对方送的书，不失为一种乐趣，于是很是高兴地点了点头。 穆昭昭见她答应，小脸上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 若是足够了解她，再观察得仔细一些，便会发现，她这分明是属于“小恶魔的邪恶笑容”！ 江初袖第一次来宁侯府做客，只觉时间过得很快，和穆昭昭也无话不谈，不论她说什么，穆昭昭都能接话，令人觉得快活。 等到离别之时，不免就有些不舍。 而等穆昭昭送别了众人，她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出行，去清谈书舍！ 她有一段日子没有来清谈书舍了。 这几年来，清谈书舍一直都是年轻学子、读书人最喜欢待的地方。 穆昭昭一进去，就发现一楼的大厅静悄悄的，这里是公开读书室，清谈书舍的规矩就是这里不能议论、闲谈，而其他的包间里，很明显有人在高谈阔论着什么，但因为隔音做得好，所以影响并不大。 她悄悄地来，高掌柜一见到她，就立即迎上前去。 “把这两套书印出来，要快，先加快印出来一套送到宁侯府，剩下的就只先印刷五套。”穆昭昭吩咐道。 说着，敛秋立即将怀里抱着的一个厚厚的书袋交给高掌柜。 这几年来，穆昭昭经常这样，将要印刷的新书送到高掌柜这里，由他印刷好了，然后就在清谈书舍出售。 做完这些，穆昭昭就离开了。 高掌柜则亲自去将第一套印出来。 他一边印，一边看，一边惊叹。 于是，江初袖以为要等很久的，可才不到两天的功夫，她就收到了穆昭昭命人送给她的第一套书，也就是《仙境游记》。 然而，她却没有什么心思看。 两天以后，也就是尚书房结束休沐日，又开始上课的日子。 穆昭昭来到尚书房，不自觉地关注着江初袖什么时候来，打算等她来了，就询问她书读得怎么样了。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一直到上午要放学，江初袖竟然没有来上学。 这让她感到好奇。 “萱萱，初袖姐姐怎么没有来呀？”她忍不住去问岳宁公主。 “这个，我也不知道呀，我今日也觉得奇怪呢。”岳宁公主干脆拉着她，跑去问崔祭酒。 “江初袖请假了，理由是今日大长公主要回去了，她作为嫡亲的孙女，得陪着父亲亲自前去迎接，约莫着，今日不会来了。”崔祭酒解释道。 穆昭昭一听，心里头，却并没有今日终于见不到江初袖的开心，反而，还有一丝丝的失落。 或许，是因为不能听到江初袖的读后感？ 不知道她看了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也没什么，今日不来，反正明日也会再来的。 可没想到的是，一连三日，她都没有来尚书房。 穆昭昭耐心地等啊等，都打算若是这第四日还不来的话，她就也要拉着岳宁公主，前往国公府拜会了！ 然后，江初袖就终于来了。 只是这一次，却不止是她自己一个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眼生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起来和江初袖差不多的年纪，皮肤嫩滑白皙像刚刚剥壳的鸡蛋，一双大大的眼睛盈盈若含着楚楚可怜的水光，红艳艳的小嘴微微嘟着，看起来娇俏又可爱。 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纯纯的像是蒲公英一样美好纯洁的气质。 可穆昭昭只不过跟她一眼对上，就从她的眸子里，看出了一股野心勃勃的不安分。 穆昭昭不喜欢这样的人。 她忍不住上前，询问道：“初袖姐姐，你怎么今日才来呀？还有，她是谁呀？是你国公府的哪个妹妹吗？” 穆昭昭记得，赵国公是只有江初袖这一个嫡女的。 所以，偌大的国公府，就只有江初袖才有资格，到尚书房来读书。 她自然而然地便以为，这小姑娘是江初袖的某一个堂妹，或是什么亲戚，尽管她们长得一点也不像。 “不是。” 江初袖白净的小脸上，带着几分疲惫，闻言，先是摇了摇头，却接着明显是想到了什么，柳眉微蹙地又点了点头，“也算是。” 她这么说着，穆昭昭跟岳宁公主，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不是，和算是，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那小姑娘一听江初袖这么说，鲜嫩欲滴的小脸上，立即就闪过一抹不高兴的神色。 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安安生生地待在江初袖的身后。 江初袖则是接着，勉强笑了笑：“公主，郡主，我向你们二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水千瑶，她是我祖母在寒山寺清修之时，所结识之人，被我祖母认作了干孙女。 “她年纪比我们都要大几个月，所以，算得上是我的义姐了。” 这么说着的时候，江初袖的脸上，是带着明显的不开心、不情愿的。 可见她并不喜欢这个所谓的义姐。 “哎呀，竟然是姐姐吗？比初袖姐姐还大的？可是，怎么她看起来年纪好小的样子？皮肤也好好！”穆昭昭闻言，装作一副惊叹的样子。 心里，则是疑惑又好奇。 “不知道这位千瑶姐姐，可是哪家府上的千金？这岂不是不远万里，从寒山寺来到了京城？你家里人舍得你这样背井离乡的吗？”穆昭昭问起了水千瑶的出身。 “这……” 江初袖有一些难以启齿，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她不是哪家府上的千金，听祖母说，她是寒山寺所在的那座山，山里一个农户家里的女儿，因为救了祖母一命，而她父母双亡，家中没有其他亲人了，就跟着祖母来了京城，祖母说，她来之前，已经把家中的祖宅都给卖了……” 第533章 不是她，怕什么! “初袖妹妹说的有些不对，可能她记错了。”这时候，水千瑶忽然开口打断。 众人目光便立即朝她看去。 水千瑶看着面前这些人，不是公主，就是郡主，还有其他各府的少爷、小姐，甚至还有皇宫里的皇子，以及未来的皇帝太子殿下。 此时被这样一群身份尊贵的人看着，她不禁微微心情有些激动起来。 水千瑶很清楚，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些贵子贵女们面前露面，一定要表现得好一些，才能讨得大家的喜欢。 于是，尽管她心里很不满意江初袖一张口，就要把她说成是山里人，但还是脸上带上几分清纯无辜的笑意，解释道，“寒山寺是在苏州的枫桥镇所在的枫桥山上，我们家，其实是在镇子上的。” 江初袖闻言，皱了皱眉，有些耿直地道：“可我明明记得祖母说，她是有一天出去到寺院外面散心，走到山里一个农户家里讨水喝，这才遇到的你。” 水千瑶一听她张口闭口都是农户，脸上顿时有些绷不住了。 她有些不高兴地道：“不是的呀，我们家是在镇子上的，只不过，老家是山里，那一日我恰好回去扫墓，所以待在老家的院子里，这才碰到了祖母。” 穆昭昭一听，便是笑了。 这个水千瑶，分明是极力撇清自己农户出身的身份，怕大家看不起她。 可她也不想想，在座的都是皇亲贵胄，她即便是镇子上的，身份也高贵不到哪里去。 “所以你卖掉的祖宅，就是山里的那个咯？”穆昭昭上前一步，抱住云初袖的手臂，一张清丽脱俗的小脸，却是笑笑的有些好奇地望着水千瑶。 “是。”水千瑶点了点头。 “你父母双亡？”穆昭昭又问。 “不错。”水千瑶眉头轻皱地点了点头，尽管眼前这个小贵女看起来笑笑的，可她却本能地感受到了一股令她不舒服的强势气息。 “那初袖姐姐说的没错呀，你说她说得有些不对，记错了，到底是哪里记错了呢？”穆昭昭忽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副很是不解的样子。 水千瑶仔细一想她这话，顿时一张脸就爆红了！ 哪里说错了？ 当然是江初袖说她是山里人这一点，说错了！ 可她要是直接说出来，就显得有些像是在欲盖弥彰一样。 “昭昭，你听说过这个什么枫桥镇吗？”这时候，岳宁公主忽然开口问道。 “没有呀，不过寒山寺倒是知道，但是诸如枫桥山、枫桥镇这些，从未听说过，当然，苏州也是听说过的，毕竟都属于是江南，世子哥哥的外祖家，他的舅舅司仲司大人，便统管着整个江南地区，只要随便说出一个江南人士姓甚名谁，他都能立即查出来这个人的生平、籍贯。” 穆昭昭一派天真活泼的神情，说着，看向了水千瑶，一双眼睛微微弯起，一副热心的样子，却是故意说道，“你家里除了父母，可还有其他亲戚？ “要是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只管跟我说一声，恰好我派了手下去江南办事，或许可以照顾一二。” 水千瑶听着她这充满善意的话，一时心里又羡慕，又警惕。 羡慕是不知道穆昭昭是何等身份，小小年纪，就有了手下，结识的人果然都是权贵。 那位司大人，掌管整个江南，这得是多大的官儿！ 警惕的则是，她家中虽然还有亲戚，可也都是不入流的山里人，说出来岂不是被人笑话？ 于是，水千瑶立即小脸有些哀伤，摇了摇头：“多谢你一番好意，可我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亲戚在了，有的也是早就不来往的远房亲戚，我一个人孤苦无依，幸好结识了祖母……” 穆昭昭立即好奇道：“祖母？你祖母是谁呀？” 水千瑶一愣：“便是大长公主呀，她认我做了干孙女……” 穆昭昭略感惊讶，轻呼一声：“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忘记了！” 水千瑶却觉得她根本就是故意的，但还是故作大度地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 然而，穆昭昭不等她说完，就一脸没兴趣地扭过头去，直接看向了江初袖：“初袖姐姐，我送你的书，你可一定要记得看呀！若是你不看我送的，那我也不看你送的！” 江初袖立即温婉地一笑。 看着穆昭昭天真可爱的容颜，她心里这几日来迅速汇聚起来的郁结，一下子消散了许多：“郡主，我记得的，你放心，等今日回去，我就开始看。” 穆昭昭笑得可人：“那今日回去以后，我也开始看，明日，我们互相交流读书心得！” 两人这么说着话，完完全全地把水千瑶晾在了一旁。 众人一眼看出来穆昭昭不喜欢水千瑶，纷纷也都不感兴趣地散开。 江初袖忙着跟穆昭昭说话，一时也顾不上水千瑶。 水千瑶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人生地不熟，面对的也都是身份高贵之人，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做了，脸上现出了几分窘迫。 一旁，早就看戏看了半天的白音公主，则眼珠子一转，主动上前，一脸友善地道：“水姑娘，快坐下呀，你就坐我旁边如何？这里刚好有一个空位。” 水千瑶骤然见到白音公主的那张脸，顿时被吓了一跳！ 她猛地一下甩开白音公主的手，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白音公主这张脸，从来都只有叫人看得入迷，还没有人看了会害怕呢。 她当即微微眯了眯眼眸，眸子里溢出一丝危险的暗芒。 但很快，她就又是笑笑的，再度上前，主动拉住水千瑶的一双手，随后稍稍意外了一些。 水千瑶的手，好光滑。 一点也不像是整日做农活的农家女。 “怎么了？本公主长得很丑吗？你害怕成这样？”白音端着高贵的架子，高挑的身量，微微垂着头，有些居高临下的睥睨气势。 “公、公主！民女方才不是故意的，还望公主赎罪！”水千瑶一听她居然是公主，当即吓得不轻，跟着就要跪下。 随即的，也是心里拼命让自己稳住，别慌。 不是她，怕什么！ “不必如此大礼。” 白音公主很是大度地扶起她，跟着才介绍自己说道，“我不是大晋国的公主，是北蛮国的公主，不过被父王送到这里读书而已。” 水千瑶一听，顿时松了口气。 什么？ 异国的公主？ 那在这里，身份又怎么比得上大晋国皇室的公主？ 这么一想，她脸上那点诚惶诚恐的紧张，顿时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怠慢。 第534章 四个优质男子，让她看花了眼 白音公主生在北蛮国皇室，有十几个兄弟姐妹，为了争宠，最是会看人脸色，又怎么会注意不到水千瑶这点子态度变化？ 不过她一点也不在意。 “来，快坐下。”她依旧态度亲昵地拉住水千瑶，在自己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多谢公主。”水千瑶不情不愿地坐下了。 白音又不是正经的公主，而是他国的公主。 看看她身边都没人坐，就知道她在这里并不受欢迎了。 但自己可是有目标，想要结识一些贵子贵女、皇子甚至太子的，坐在白音身边，毫无用处。 可尚书房也实在是没别的位置可坐了。 “客气什么？我们能相识，也是一场缘，对了，反正闲来无事，离崔祭酒来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不如，我来向你介绍一下尚书房读书的这些人，都是谁吧？”白音公主热情地道。 “那就麻烦公主了。”水千瑶眼眸一亮，求之不得。 白音公主于是开始向她介绍。 什么这位是永安侯府家的三少爷、六小姐，那位是陈国公府家的六少爷、九小姐。 介绍了一圈，唯独漏掉了穆昭昭，以及她身边围绕的那些人。 水千瑶有心想问，然而，每次她想提一提，白音公主都突然开始介绍下一个，搞得她没法问出口。 这时候，几道身影突然进了尚书房。 水千瑶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为首的两个，一个着白衣，一个着蓝衣，都是十几岁的年纪，却器宇轩昂，长得俊美潇洒，气度不凡。 其中蓝衣的小公子看起来年少一些，一张清隽的脸庞，带着一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好像十分不好接近。 但另一位白衣公子，那张俊脸上却是眉目舒朗，气质温润。 后面跟着两男两女，都是年纪差不多也十几岁的样子。 男的也都是一身风度翩翩，那两个小姑娘则都是一身的贵气。 水千瑶看着一下子出现的四个优质男子，顿时眼睛都有些看花了。 这要是让她挑，还真的一时不知道该挑哪个为好！ 白音公主一见此，暗暗冷笑了一声，立即就是贴心的，像是寻常聊天那般的口吻，微微惊讶道：“咦，没想到今日太子殿下，竟然和秦王世子一起来了，这两个人，平时可是水火不相容啊。” 什么？ 太子！ 秦王世子！ 水千瑶心情激动起来。 但她按捺住这种情绪，如蒲公英一般清纯的娇俏小脸上，显得特别单纯地好奇问道：“哪位是太子殿下呀？哪位又是世子殿下呢？他们身后跟着的人，又是谁呀？” 白音公主对她这点小心思，简直是了如指掌。 不过，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抬手指了指：“左边个头微高一些的，是太子殿下，他比秦王世子年长三岁，右边的便是秦王世子了。 “他们后面跟着的，是洛峥、承安县主兄妹，和薛文渊、薛文君兄妹。 “洛峥和承安县主都是左相府的嫡子、嫡女，薛文渊、薛文君则是薛太傅家的。 “有趣的是，太子跟世子一向关系不好，时常为了一个人，争风吃醋，你可知道，这个人是谁？” 水千瑶一听这最出众、身份也最尊贵的两个，都已经有了争风吃醋的对象了，不由得就是一阵紧张不快，就好像自己相中的人要被抢走了似的。 “是谁？”她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不快。 “就是她呀。”白音公主素手一抬，指向了正跟江初袖以及其他贵女们一起说着话，一脸笑嘻嘻的穆昭昭，“安乐郡主，穆昭昭。 “秦王世子是她的未婚夫，奈何啊，太子殿下嘴上说把她当做妹妹，可实际上，把她看得比谁都重要，分明也是喜欢的不得了。” 水千瑶闻言，就是气愤不已。 什么？ 就是这个刚刚故意为难她的小丫头？ 居然还脚踏两只船？ 已经有了一个未婚夫，还要霸占着另外一个身份最尊贵的太子殿下？ 这种人，要是在他们村里，可是要被人当面吐口水的！ “阿秋！” 这时候，穆昭昭忽然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 “怎么了昭昭？是不是之前着凉还没有好呀？”岳宁公主立即紧张兮兮地问道。 “怎么回事？昭昭还没好吗？”太子跟世子恰好走进来，就听到穆昭昭的喷嚏声，立即也都是紧张地上前，关切地询问道。 “没事的呀，已经好了，可能，有人说我坏话吧。”穆昭昭见二人来了，甜甜地笑着，“太子哥哥，世子哥哥，你们怎么今日一起来了呀？” “我今日来得早，先去给皇祖母请安了，没想到过来的时候，便碰到了太子。”李铬不说话时，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可是一对着穆昭昭开口，便立即如同冰雪消融一般。 “谁敢说昭昭的坏话？若是让本宫知道了，定不饶他。”太子也跟着开口了。 他气质温柔，看起来很好说话。 然而此时一开口，却是这样皱着眉头，一副威严的模样。 水千瑶在一旁看着，只觉这两人还真是反差极大。 但他们的反差，却都是因为穆昭昭。 “那位安乐郡主，是哪家的呀？”水千瑶看一眼白音公主，问道。 “她是宁侯的嫡女，宁侯是一品文侯，皇上最崇信的权臣，朝中左相、右相两派都称他是奸臣，可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了，而且，安乐郡主还是皇上认下的义女。”白音公主贴心地解释道。 “义女？” 水千瑶不懂这些什么左相、右相的，但她听得懂，总之就是，穆昭昭的老爹很有权势。 至于穆昭昭。 她不禁掂量起自己来。 比起大长公主认她当做干孙女，当然还是皇上的义女，要更有分量一些。 “皇上怎么会认她做义女呢？是因为她父亲的关系吗？”水千瑶不禁好奇地又是问道。 “当然不是。”白音公主摇了摇头，“我听说，是因为穆昭昭年幼时，大概一岁半的时候，救过太子殿下一命，为了救他，自己中毒，身体残废了好久，后来才被治好。 “当初，皇上是为了感激她对太子的救命的恩情，所以才破例封了穆昭昭当郡主，按理说，她又不是皇亲国戚，是不够资格封郡主，顶多只是个县主的。” 水千瑶一听，眼眸就是微微一亮。 所以，这救了皇室成员的命，这法子，岂不是往上爬的最佳途径？ 第535章 只会装样子的草包 水千瑶想，这事，我熟。 不过她也不是一个傻子，哪能一点也听不出来，这个白音公主话里的挑拨之意？ 她初来乍到，怎么可能树敌？ 再说了，这个安乐郡主穆昭昭背景如此雄厚，她要是这就因为几句话，就心生不满而跟穆昭昭生出矛盾，岂不是拿自己这颗鸡蛋，往石头上碰？ 这个白音公主分明是自己对穆昭昭心怀妒恨，想利用她给穆昭昭添堵罢了。 “原来如此，公主，多谢你向我介绍大家，尽管都还不认识，但我想，日子一久，我便也能拥有自己的朋友了，咦，这是不是那位崔祭酒来了？”水千瑶说完感激的话，就立即正襟危坐好了。 白音听出她话里的疏离之意，也不在乎。 瞥一眼踏步进入尚书房的崔祭酒，笑了笑，也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翻开了面前的书本。 不过，她心里有些疑惑。 为什么，这个水千瑶见到她的这张脸的第一眼，会那么害怕呢？ 就好像跟见了鬼似的。 又或许，是水千瑶的心里有鬼？ 崔祭酒开始讲学。 待讲了一半，他瞥一眼新来的水千瑶，见她一副目不转睛的专心模样，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个新学生是个喜欢学习的，他身为夫子，自然最是喜欢这种学生了。 然而殊不知，崔祭酒讲的那些东西，水千瑶根本连半个字都听不懂。 不过听不懂没关系的，最重要的是她姿态摆得好，样子装得像。 反正她当初缠着大长公主，非要跟着江初袖来读书，也不是为了学习，而是为了给自己钓个金龟婿。 “今日学的是《左传》里的一篇文章，我这就考考你们，谁能讲出刚刚我所读的那篇文章，都说了些什么道理？” 崔祭酒的习惯，每讲一半，就会提问。 此时，他这话一出，大家纷纷开始盯紧了课本，想要抓紧时间临时抱佛脚，免得待会儿一句也答不上来。 崔祭酒说完，就目光一扫。 见大家都低着头争分夺秒地看书，唯独水千瑶身姿挺拔，高昂着头，脸上带着一抹成竹在胸、稳操胜券的笑。 按照课堂点名定律，一般这种学生脸上的表情，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会，快提问我！” 于是，崔祭酒立即遵循该定律，抬手指向水千瑶：“这位学生，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水千瑶脸上摆好的表情，顿时一崩。 她有些回不过神来，手指指着自己，这才露出几分茫然地站起身来：“我？” 崔祭酒微笑地点头表示肯定：“对，就是你。” 水千瑶立马开始方了，站在那里，却显得有些踉跄，双手紧紧抓住桌上的课本，小脸上原本红润的血色一下子退得干净，心里疯狂发问： 什么？ 崔祭酒刚刚问了什么问题？ 要她回答什么？ 她不会啊！ 她听都听不懂！能答出来个锤子啊！ 崔祭酒见她这样，不由皱了皱眉，意识到，她可能刚才根本就没有认真听讲，他最讨厌这种上课不认真听讲的学生了，刚要发飙！ “水姑娘，祭酒叔叔是问你，《左传》里，《阴饴甥对秦伯》这篇文章，都说了些什么道理。”然而这时候，坐在水千瑶左前方的穆昭昭，忽然好心地提醒道，“这篇文章在课本的第十八页。” 崔祭酒一听穆昭昭发话了，那怒气立即消下去，耐着性子等水千瑶翻到这篇文章。 水千瑶也很快就找到了这篇文章。 看着文章的标题，以及里面的一行行字，她只觉得一阵眼花。 但是还好。 她识字。 以前……以前有人教过她识字的。 “这，这篇文章讲的是，有一个人，他姓阴，名字叫阴饴……”水千瑶刚这么说了两句。 “噗——”尚书房里，忽然有人喷笑出声！ 水千瑶话语一滞。 她尴尬地抬起头来，便见到前面一个少年喷笑出声，而后似乎是碍于还在上课，一脸的忍笑，肩膀不住地抖动。 很显然，是因为她的回答。 可是，她的回答有什么问题吗？ 水千瑶认得这个少年，白音公主介绍过，说他是十一皇子，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宠妃的儿子，在宫里无人敢得罪的混世魔王…… 那她绝对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于是水千瑶继续硬着头皮，盯着书上的文章标题，往下说道：“他，他是一个人的外甥，正在跟一位秦老伯说话……” “哈哈哈哈哈！” 这一次，十一皇子实在是绷不住了，当即拉着崔鹤鸣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笑死我了！她说秦老伯！说外甥！这是谁的外甥啊？也不是秦老伯的外甥吧！” 而他这么一笑，又这么一说，大家都是憋不住了，纷纷大笑起来，一个个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穆昭昭也是一脸的无语。 合着这个水千瑶，还是个半文盲啊？ 而水千瑶被这么笑话，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可她认真盯着书上的字，怎么盯，也只记得，以前医女姐姐明明跟她说过，这个字念甥，外甥的甥……她实在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错了！ 医女姐姐！ 一定是医女姐姐，故意耍她，骗她！ 可能这个字根本就不念甥，不是外甥的意思呢！ 一想到这里，水千瑶立即扭头，恨恨盯了白音公主一眼。 白音公主也是正笑得肚子疼。 虽然汉文不是她的母语，可她毕竟从小就跟着学习，而且在大晋国待了这么多年，学习这些文章对她来说并不难。 此时见到水千瑶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真的是笑得她停不下来。 然而，此时一发现水千瑶那样恨恨地瞪了自己一眼，却是立马止住了笑，一脸的莫名其妙。 怎么肥四？ 这个水千瑶，干嘛这么瞪她？ 搞得好像是她叫她这么犯错似的！ 白音公主顿时纳闷不已。 “好了！都别笑了！”崔祭酒顿时一声怒不可遏的暴喝！ 课堂上立时安静下来。 哪怕一向捣蛋如十一皇子，也老老实实地消停下来。 崔祭酒威严的目光一扫，最后落在水千瑶身上，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还当她是个勤学好问的好学生呢！ 谁知道，是个只会装样子的草包！ 第536章 那还怎么钓金龟婿? “既然不会，那以后就多学。”崔祭酒的声音，严肃如刀。 这么说了一句之后，他就跟变脸似的，神情瞬间切换为笑眯眯，声音更是温柔得不可思议的，点了穆昭昭的名字，“安乐郡主，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吧？” 这样大的反差，当即让水千瑶心中委屈不已，一滴滴晶莹的眼泪，带着滚烫的恨意，从她眼眶中流了出来。 她视线模糊着，看着左前方那道水蓝色的玲珑身影站起来。 穆昭昭看也不看课本一眼，脆生生答道：“《阴饴甥对秦伯》这篇文章，阴饴甥是指晋国大夫，但他不姓阴，阴只是封邑的名字，只是后人据此如此称呼他罢了，秦伯，也不是指什么姓秦的老伯伯，而是秦国当时的君主秦穆公。 “秦穆公曾经倾尽了心血帮助晋惠公，可晋惠公却背信弃义，与秦穆公开战……” 水千瑶听着穆昭昭这些话。 一听到她说，倾尽了心血相助……却背信弃义…… 这几个字，顿时让她头晕脑昏，心虚不已。 后面的内容，她完全听不下去了。 只觉得，穆昭昭说的这几个字，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好像完全知道了她的底细似的！ 但是这怎么可能！ 水千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一眼白音公主。 对方一脸迷惑地看着自己。 水千瑶冷静下来，也想起来，除了她，根本没人知道这事，穆昭昭一个与她昔日素不相识的，更不可能知道！ 片刻之后，穆昭昭讲完。 崔祭酒笑眯眯地夸奖她一番，而后让她坐下。 穆昭昭看也没看身后的水千瑶一眼，乖乖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继续认真听讲。 崔祭酒也懒得再对水千瑶多说什么。 这尚书房，后来塞了不少关系户进来，偷懒、学不会、不肯学的笨蛋、学渣也不是没有。 譬如岳宁公主。 这就是个他根本毫无办法的。 但只要不搞事情，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对于水千瑶这种第一天来上课，就带着混水摸鱼态度的，他也并不在意。 此事，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穆昭昭也是如此。 在她眼里，水千瑶不过是一个巴结上了大长公主，一朝麻雀变凤凰的小姑娘罢了。 能当多久的凤凰，与她无关。 不过，这凤凰岂是好当的？ 总有一阵风起，能趁势而上攀上枝头，也得有本事在这阵风听了以后，继续待在那高高的枝头不掉下来才行。 所以，她也没有继续关注这个水千瑶。 只要人不惹她，她也不会主动去招惹是非。 至于尚书房其他人，顶多也就只将水千瑶当个笑料、谈资，并不会特别上心，毕竟这样的错误，以前尊贵如岳宁公主，也没少犯。 所以，其实众人都没有太把这个当一回事。 可水千瑶就不一样了。 她这在贵人们面前露面的第一天，就如此出丑、丢脸。 现在大家都知道她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那还怎么钓金龟婿？ 于是，一下课，她跟在江初袖的后头，钻进了马车里，就开始了一通抱怨：“初袖妹妹，我自小出身小门小户，读书少，今日怕是给你丢脸了吧？ “可是，这也不能怪我呀。 “我第一天来，哪里知道今日要学哪一篇文章？ “我看初袖妹妹每天没事就抱着书读，一定就是在温习功课吧？ “那初袖妹妹昨日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今天该学什么文章呢？我好提前温习一遍啊，也不至于如此丢脸，对我自己的脸也就罢了，可我是祖母特意交代过，才进尚书房读书的，这不是给她丢脸吗？” 水千瑶一口一个祖母，听得江初袖心里就跟悬着根刺一样，不时地就在她心上狠狠地戳一下，叫她难受得紧。 祖母？ 什么祖母？ 这明明是她的祖母，又算水千瑶哪门子的祖母了呢？ 不就是祖母认她做干孙女了吗？ 就喊得跟自己的亲祖母似的！ 江初袖一肚子的怨气，然而，每当她想要把气给撒出来的时候，都被她自小熟读的《女德》《女诫》给劝住了。 《女德》教女子要坚忍、大度、慈爱。 《女诫》则教女子要谦虚忍让，忍辱负重，逆来顺受。 于是，尽管她心里恼火，但还是遵循着这两本书的教导，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淡淡笑着道：“是我的不对，我一时忘记了这事，还望姐姐见谅。” 水千瑶见她态度这样好，认定了她是一个好欺负好拿捏的，立即就又蹬鼻子上脸地道：“你既然知道错了，那我自然不与你计较，不如就这样，现在，你随我去向祖母认错吧？记得要主动承认错误，这样，我多在祖母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她一定不会怪你的。” 江初袖闻言，立即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向水千瑶。 明明是水千瑶自己出错丢人，可道歉的人，竟然是她？ 况且，这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吗？ 不就是书没读好？ 那不是只要往后认真读书，就可以了？ 江初袖十分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水千瑶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她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也是国公府的嫡女，却要受一个山里人的呼来喝去！ 可《女德》《女诫》的教条，却令她只能在水千瑶高抬下巴的睥睨目光之下，温顺地点了点头，柔声说道：“好，那我现在就陪姐姐去找祖母。” 江初袖一口一个礼貌有加的姐姐，听在水千瑶的耳中，只觉得无比的受用。 她一路抬头挺胸地走着，仿佛自己才是这座国公府的嫡小姐，而江初袖不过是一个被她呼来喝去的小丫鬟。 有人路上看到她这幅高傲的姿态，有些看不惯，可又能怎样呢？ 谁让现在大长公主待她，就跟亲孙女似的宠着！ 已经这个时间了，大长公主刚用完晚饭，正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在屋子里散步消食。 这时候，小丫鬟上前禀报，大长公主一听二人来了，自是十分高兴，赶紧叫她们进来。 水千瑶和江初袖便一前一后地跟着进来，齐声道了句：“祖母好。” 第537章 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来，快过来，让本宫好好看看。”长公主笑着朝两人伸出手。 “祖母。”水千瑶立即上前一步，投入长公主的怀抱。 江初袖落后一步，只能不尴不尬地在一旁站着，还得脸上带着笑，以免叫大长公主看出自己的不痛快，进而担心。 大长公主笑眯眯地搂着水千瑶，目光扫过江初袖。 “怎么样？今日第一天去尚书房读书，可有认识什么好朋友？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长公主笑着问道。 “哎呀，祖母，说起这个，我还真的认识了一个朋友呢！她说她是北蛮国的白音公主，很热情的跟我介绍了尚书房里的每一个人，我也见到了岳宁公主、十一皇子还有太子、秦王世子他们，京城里的贵人就是不一样，都长得好好看！皮肤又好，不像我们山里人，整天风吹日晒，皮肤都粗糙的不得了！” 水千瑶先就是热络地说道，绝口不提她的丢人事迹。 不过说完，她就立即看向了江初袖，眼神示意着。 江初袖于是便上前一步，先向大长公主欠身行了个礼，随后便老老实实地道：“祖母，今日在尚书房，孙女犯了个错，昨日忘记提醒千瑶姐姐温习今日要学的课文，没想到，崔祭酒提问的时候，就偏偏点了千瑶姐姐回答问题……” 再往下，她就没有说了。 她毕竟是国公府教养出来的女儿，说话还是很懂得分寸的。 而大长公主对水千瑶的底细很清楚，一听就知道，一定是崔祭酒提问，水千瑶没有回答出来。 不过她对于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在意。 “没事，这都是小事，没提醒就没提醒吧，咱们千瑶又不指望着真能读书读出一个状元来，千瑶啊，只要陪在本宫身边，日日逗本宫开心就好了！” 大长公主亲切地拍了拍水千瑶的手，笑呵呵地安慰道 江初袖刚要乖顺地称是。 水千瑶便抢先一步道：“祖母说的对，我就说了，这种小事情，都不用跟祖母说的，可初袖妹妹却非说是她的错，一定要来跟祖母认这个错，祖母可是大长公主，是皇上的亲姑姑，谁又敢因为这种小事情，说我们什么呢？” 江初袖闻言，顿时又是一脸的匪夷所思，望着水千瑶。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水千瑶竟然会这么说话！ 这分明是颠倒是非嘛！ 到底是谁要认错的？ 真是什么话都让水千瑶说了！ 不过很快，江初袖的心情就平静下来。 从水千瑶跟着祖母回来的这几日里，她早就已经不止一次领略到水千瑶说话的艺术了。 水千瑶一张巧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偏偏不论她说什么，祖母都相信，都高兴，都愿意听！ “千瑶姐姐说的是，是我太过于小心了。”此时，江初袖就是乖乖地说道。 大长公主早就习惯了她这副温顺无趣的性子。 摆了摆手。 “也不必如此小心，就算出了事，本宫还是能为你扛住一二的。” 说着，又看向水千瑶，一脸关切地问道，“倒是千瑶初来乍到，刚去尚书房，能交到朋友是好事，那，可有其他人为难你啊？” 水千瑶闻言，眼珠子一动，继而便是有些犹豫着，眸子里溢出几许委屈，却打算自己忍着，当即摇了摇头，笑得略显勉强地道：“没有，我可是祖母的人，谁又敢为难我呢？” 大长公主一看她这样，就知道一定有事。 当即握着水千瑶的手，一脸亲切地说道：“瑶儿，当初在寒山寺，若不是你救了本宫一命，可能本宫都回不来了，当时本宫就发誓，一定要把你当做亲孙女一般疼爱着。 “如今你受了委屈，本宫可不能坐视不理！ “快跟祖母说说，到底是谁难为了你？” 水千瑶听着这话，立即就是一脸的感动。 她也紧紧握住大长公主的手，眸子里带着感激的笑：“祖母，瑶儿只不过是山里的穷苦孩子，若不是遇到您，哪里有这样好的命，能到这国公府住下，又能进宫，见到那些皇子、公主们呢？ “单单是这一点，瑶儿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至于说尚书房，被人嘲笑几句出身不好，也没怎么读过书，又算得了什么呢？ “更何况，对方背景太过强大，瑶儿实在是不想惹事，不想给祖母惹麻烦！” 江初袖听着这话，就眉头一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瞧瞧水千瑶这话说的。 听着，好像是一点也不想告状，也不想让大长公主知道自己受了委屈。 可实际上，把受了什么委屈，什么人欺负她，都给一溜儿地说了出来！ 什么背景太过强大…… 这简直就差指名道姓了！ 尚书房的那些人，不是世家子弟，就是皇亲国戚。 能算得上背景强大的，还真的就独一份的，只有穆昭昭了！ 江初袖想到当时穆昭昭之所以开口，与水千瑶说那些话，还都是因为自己，立即的，就想要说些什么，替穆昭昭辩解几句，也是好把当时的情形说清楚，那根本不是穆昭昭欺负人，而是…… 然而，不等她开口，大长公主就一脸不快地道：“背景太过强大？本宫虽然多年不在京中，可也知道，如今这宫里头，在皇上面前，比太子和岳宁他们还得皇上喜爱的，不就是那个什么郡主……” 水千瑶立即补充道：“安乐郡主，穆昭昭。”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对！是她！” 水千瑶叹了口气：“白音公主跟我说，她的父亲是如今的第一权臣，还有几个大将军的舅舅，外祖父也极为的宠爱她，她定下的亲事是秦王世子，并且，连太子殿下都似乎对她有意。 “这样的人，必然是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着长大，又怎么会像瑶儿那般，刚学会走路，就得帮着家里干活呢？ “所以，她看不起瑶儿也是自然。 “祖母，您不用把她放在心上，瑶儿根本就不在意，因为瑶儿知道，即便自己出身不好，主要祖母不嫌弃，这样便好。” 水千瑶在大长公主面前，表现得就像是一个十分大度懂事的孩子。 这惹得大长公主是心疼不已。 第538章 对她的观感降到了极致 “傻孩子，本宫当然不会嫌弃你，本宫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大长公主一脸慈爱地道。 “祖母，不是这样的，昭昭妹妹她其实是一个很懂事的小孩子，没有故意要嘲笑嫌弃水瑶姐姐……”一旁，江初袖却是听得眉头拧起，想要解释一二。 “对对对，初袖妹妹说的对，安乐郡主并没有要嘲笑我，祖母您不知道，初袖妹妹跟安乐郡主感情极好，还互相送书，约着要一起读呢！既然是初袖妹妹的好朋友，那自然也是瑶儿的。”水千瑶立即跟着附和道。 可她这么说，无疑是在告状。 安乐郡主身为江初袖的好朋友，江初袖居然任由安乐郡主欺辱水千瑶的吗？ 而且，难道江初袖没有向大家介绍水千瑶的身份？ 还是说，这所谓的好朋友，也就那样？ 否则的话，水千瑶怎么也算是江初袖的义姐，安乐郡主怎么能不看在江初袖的面子上，还对水千瑶出言不逊呢？ 大长公主很不喜欢这个穆昭昭！ 尽管，她还根本就没有见过穆昭昭。 “袖儿，你不用替那个穆昭昭说好话，你从小在国公府长大，一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次去尚书房，本就是读书是其次的，结交朋友、见见世面才是主要的，你交朋友，本宫是支持的，可你得擦亮眼睛，想想自己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 大长公主微微板着脸，“这个穆昭昭，我看她就不是什么好女孩！ “你可别忘了，你的长乐表姑，就是被她给害得家破人亡的！” 江初袖听着这话，心里就是闷声一下，觉得无比憋屈。 祖母这说的是什么话？ 谁不知道，她那个表姑长乐长公主，是做了太多的坏事，被皇上处罚，而后又畏罪自杀的？ 这怎么能说是被昭昭给害的呢？ 昭昭那么可爱，明明是差点被长乐表姑的儿子给害了！ 可这些牢骚，江初袖只能在心里想想，半句也不敢表露出来。 她也不愿意不跟穆昭昭交朋友。 此时，唯有一脸恭顺地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任由大长公主训斥着。 反正自从水千瑶来了以后，几乎每次来向大长公主请安，她都得挨一顿训斥！ 江初袖一脸麻木地站在那里。 “什么？长乐表姑，莫非就是那位长公主？皇上的亲姐姐？”水千瑶此时，一脸吃惊地道。 “不错。”提起这个，大长公主的心情有些不好。 “安乐郡主也太坏了吧！瑶儿可是记得，以前祖母还在寒山寺的时候，这位长乐表姑，可是京城派人给祖母送东西，衣食用行，样样都周全的！”水千瑶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可惜。 “是啊，长乐是个好孩子，她也就是，太心疼她的孩子了，所以才犯了错，可是，她本性不坏，罪不至死啊！”大长公主叹息着道。 她在寒山寺的这些年，长乐公主李嘉柔每逢节日，必会派人送东西过去。 有时，还会亲自过去看望她。 大家都是从宫里出生、又长大的，都是皇室的长公主。 又都同样离家在外。 这一到一起啊，总是惺惺相惜，感情极好。 大长公主这次之所以回来，也是因为被李嘉柔的事情给吓到了。 李嘉柔太过纵容自己的子女，铸下大错。 所以她回来这一趟，就是要约束自己的子孙，不能让赵国公府犯下错误，哪天被皇上揪住了…… 看皇上这次处置长乐，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亲姐姐，也丝毫没有留任何的情面。 而当大长公主了解到，长乐之所以会被皇上揪住，都因为安乐郡主穆昭昭，她对于穆昭昭的不喜，就直接达到了顶点。 这会儿，再一听水千瑶说在尚书房被穆昭昭嘲笑欺负，对她的观感，就更加是降到了极致。 “瑶儿，你不必害怕，你没有犯任何的错！” 此时，大长公主就是一脸义正严词地交代道，“若是明日去了尚书房，这个穆昭昭再敢对你出言不逊，你不必客气，直接出手教训她便是！若是出了什么事，自有本宫替你出头，绝不叫你受半点委屈！ “本宫倒是要看看，这个所谓的安乐郡主，背景能有多强，后台能有多硬！” 她就是要看看。 难道，这大晋国的皇室，不是他们这些皇室成员的了，而是宁侯父女的？！ “是，祖母，瑶儿知道了，瑶儿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您放心！”水千瑶有了大长公主这一番话，也是立即就有了底气。 大长公主可是皇上的亲姑姑！ 她就不信，难道皇上还能忤逆自己的长辈？ 一旁，江初袖听到这些话，想要出言劝说，可对于大长公主天生的敬畏，以及身为孙女该有的恭顺，还是让她只能安安静静地沉默着，并不敢有任何的忤逆之言。 不过回去之后，她就立即悄悄地给穆昭昭写了封信，让自己的丫鬟送过去。 而穆昭昭原本好好地待在自己的家中，完成了今日崔祭酒布置的作业，正打算好好休息，收到这一封信，就再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信里，江初袖言简意赅，说了大长公主因为长公主一家的事，对她十分的介怀。 让她明日去了尚书房，凡事不要跟水千瑶一般见识云云。 然而，穆昭昭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不跟人一般见识的人呢？ 她这个人，看着娇软，实际上，却很是记仇呢！ “这个水千瑶，明日最好老老实实的，别主动到我的面前晃悠，否则，我可不知道什么叫做不跟人一般见识！”穆昭昭把信往桌上一拍，便是霸气地说道。 次日。 穆昭昭一早到了尚书房，和往常一样，跟李铬说着话。 大家都陆陆续续地来到。 江初袖到了以后，就不住地向穆昭昭示意。 身后的水千瑶倒是来了就去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并没有挑事。 又过了片刻，太子等人来到。 太子手里提着一只小巧的食盒，一来就朝着穆昭昭走去。 然而半路上，他却被人拦下。 “民女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水千瑶按照新学会的宫中礼仪，向太子行礼。 “哦，免礼。”太子只扫她一眼，匆忙说了一句，便要越过她，走到穆昭昭书桌旁。 “太子殿下，民女有话要说。”然而，水千瑶却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袖。 第539章 挑事拱火 被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这么揪住衣袖，太子只好停下来，神色有些不解地看向水千瑶，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何事？”太子语气温和地问道。 “太子殿下，民女今日一早就起床，做了一盒子点心，想要给殿下尝尝。”水千瑶见他肯为自己听话，态度又这般温和，不禁朝他故作天真地一笑，便转身去拿那食盒。 太子见是吃的，想了想，耐心等着。 很快，水千瑶手中食盒在他面前打开。 一层五颜六色卖相极好的糕点，香气四溢，扑鼻而来。 太子唇角始终带着淡淡的柔和笑意。 他抬手，拿起一块糕点一看，发现底下一个“童”字，只要是在京城生活多年的人，必定就会认出来，这是京城生意最好的一家糕点铺子“童福记”的糕点。 而童福记，是昭昭的产业。 “你亲手做的？”太子笑吟吟地看着她，问道。 “对呀。”水千瑶吹弹可破的肌肤，白的发光，眸中含着盈盈的笑意，眼神天真可爱，透着一股子纯净无邪。 只可惜，是个说谎都不带眨眼的。 “嗯，不错，不过，我不喜欢吃糕点。”太子将那块糕点随意地丢回到食盒里，说完，便转身干脆地走掉了。 童福记的糕点，配方、做法都出自月杳之手，可哪怕是最出色的糕点师傅，做出来的也还是比不上月杳亲自做的手艺。 所以，昭昭从来不吃童福记的糕点，而只吃月杳做的。 “诶，太子！”水千瑶见太子要走，就又要轻唤，甚至抬手要再揪住他的衣袖，却被太子身后跟着的一人故意挡住。 于是，她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走到穆昭昭身边。 “昭昭。”太子用比刚才对着水千瑶时，要温柔百倍的声音，跟穆昭昭打招呼。 “太子哥哥！”穆昭昭闻声，转头看见他，就立即露出开心的笑颜。 “我带了点心，这是我昨日特意交代御膳房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还热着。”太子亲自将手中的食盒打开，端出里面的点心。 也都是一些五颜六色的糕点。 穆昭昭最喜欢吃的那些。 御膳房的手艺，和月杳的不同。 而且用料精致高级。 “太子哥哥你太好了！”穆昭昭开心不已，忙招呼岳宁公主和云想容他们一起吃，最后，还各自往李铬和太子口中都塞了一块。 太子眼神温润，心情极好地将糕点吃掉。 水千瑶看着这一幕的发生，顿时嫉妒得脸色都有一瞬间的扭曲。 “哎呀，这么多好吃的糕点，我能尝尝吗？”这时候，白音公主来到尚书房，看到水千瑶面前打开的食盒，不禁就是说道。 “好啊。”水千瑶收敛起脸上的情绪，努力挤出来一抹笑容，邀请她品尝，“这是我今日特意起早做的，你尝尝怎么样。” “多谢多谢。”白音随手拿了两块，倒是不忘分给自己的皇兄祁牧一块。 祁牧来得晚了，穆昭昭那边的糕点都被分完。 这会儿，拿着白音递过来的糕点，刚要品尝，就看到了糕点另一面印着的一个“童”字。 他不禁挑了挑眉，看向水千瑶：“你刚刚似乎说，这是你自己做的？” 水千瑶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小脸微微有些发红，觉得这是展示自己贤惠一面的好机会，便有些害羞地微微低着头，点了点头，说道：“是呀，是我做的，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祁牧实在是看不得她这般矫揉造作的样子，于是便故意刺她：“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就敢拿到尚书房来？要是万一很难吃怎么办呢？” 水千瑶立即肯定地道：“不可能！” 祁牧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着那块糕点，看着她：“你不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吗？却又说不可能？” 水千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对，忙又低下头去，语气怯怯地道：“我的意思是说，我自己是尝过的，觉得对我来说，味道还不错，但是不知道你们品尝起来，会不会觉得好吃了。” 祁牧闻言，便是目光讥讽地扫了她一眼，而后就看向她身后的白音。 白音也早就看出来，这根本就不是水千瑶自己做的，而是童福记出品。 不过，她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此时就一副事不关己地慢悠悠吃着糕点，对于祁牧的注目礼，只当没有看见。 祁牧干脆拿着糕点，叫了一声前面正跟李铬和太子说着话的穆昭昭。 穆昭昭闻声，才是转过头来，小脸还带着笑，眼眸弯弯地看着他：“祁牧哥哥，你来晚啦，方才太子哥哥带了御膳房做的点心，都被我分完了。” 祁牧摇了摇头：“不碍事，我这里也有，昭昭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们童福记的点心？” 说着，他就把糕点底部的那个“童”字，特意让她看到。 穆昭昭仔细一看，点了点头：“是呀，祁牧哥哥你喜欢吃童福记？下次我让月杳亲自给你做一匣子送过来，月杳做的，可比童福记的还要好吃呢！” 她这么一说，水千瑶听到这话，立即就脸上一白，正扶着食盒的手一抖，一下子就将食盒弄掉地上，里头的糕点滚了出来。 这么大的动静，立即就把尚书房所有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水千瑶被这么人看着，顿时一阵紧张。 身后，白音公主一见此，立即就挑事拱火地惊呼出声：“哎呀！千瑶，你这是这么了？就算是被安乐郡主发现，你拿她开的铺子里卖的糕点，说成是自己亲手做的，也不用恼羞成怒之下，就把人家童福记的糕点都给摔了啊！可惜可惜，味道还是很好吃的呢！” 她这么一喊，整个尚书房的人都知道了！ 大家立即都是指着水千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而水千瑶惯会两面三刀地说话，这突然一下被白音公主给出其不意地从背后捅了一刀，一时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穆昭昭则是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水千瑶这边的动静。 这会儿一听白音这么嚷嚷，才是有些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第540章 只是一个傍上了大长公主的小人 穆昭昭目光扫一眼水千瑶，继而，便是看向了白音公主。 在此之前，她本来一直想不到，这后宫里究竟是谁当初坑她，冒充是她，招惹了南安郡王。 可现在，看着白音公主这般熟练的挑事、拱火，她忽然就有些豁然开朗了。 穆昭昭起身，朝着这边走过来。 水千瑶立时浑身都紧张，以为她是要来对自己动手，神经紧绷高度兴奋，想着大长公主交代过了，对于穆昭昭，她大可以动手收拾了！ 那么等下，是该用左手，还是右手呢？ 然而，穆昭昭却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走到了白音公主身前。 “白音姐姐，有一件事情，我忽然想请教一下。”穆昭昭看也没看一眼水千瑶，而是盯住面前的白音。 “何事？”白音挑明，看着面前的穆昭昭。 “白音姐姐此前在宫中时，可曾遇到过南安郡王？”穆昭昭也算问得坦荡。 “见过一次，怎么了？”而白音也不屑于隐瞒什么，亦是回答得坦荡。 “没事，我已经知道了。”穆昭昭摇了摇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说完，她就转身走开，走到门口，叫了个小太监进来收拾被打翻的食盒，以及滚了一地的糕点。 小太监收拾完以后，就准备拎着食盒离开。 “慢着。”穆昭昭却叫住了他。 “请问郡主还有什么吩咐？”小太监忙站住，恭恭敬敬地问道。 “这食盒是这位水姑娘的，你应当问问她，食盒跟里面的糕点还要不要了，若是不要，就去拿着这些糕点喂鱼。”穆昭昭小秘密地道。 “是，郡主。”小太监自然是谨遵她的吩咐。 他提着食盒，走到水千瑶面前，按照穆昭昭吩咐的那些话，恭敬地询问了一遍。 然而，这对于水千瑶来说，无疑是一种羞辱。 是，这里面的糕点，根本就不是她做的，而是她吩咐丫鬟去买的。 只是以前，这么好的糕点，她哪里买得起？ 即使后来跟着大长公主，吃了许多好吃的东西，也根本不曾注意到，原来这糕点的背面，还会刻字的，她一直都以为那只是某种花纹。 偏偏，那个丫鬟买来的糕点，还是穆昭昭自家的铺子里的！ 水千瑶觉得，这个穆昭昭真是故意跟她作对！ “掉在地上的东西，我自然是不要了，不过原来郡主喜欢拿这些东西去喂鱼，那我明日就吩咐丫鬟，再多去这家童福记买些糕点，专程带到宫里来，给郡主喂鱼。”此时，水千瑶就这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对于她这些话，穆昭昭根本就懒得搭理。 可岳宁公主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当即讥讽出声：“呵呵，所以，你这是承认，拿昭昭铺子里的糕点，说成是自己做了的？” 水千瑶对着穆昭昭，还敢挺直了腰说话，可对上岳宁公主，就没这么胆子了，立即低下头去，却并不承认：“公主，这糕点千真万确，是民女自己做的。 “但因为是第一次做，又见到之前丫鬟买的童福记的糕点模样好看，便照着做了，谁知，却被郡主误会了。” 她这么为自己辩解，就是又不承认了。 岳宁公主翻了个白眼：“真没意思！” 白音公主就道：“我看挺有意思的啊，公主，你不如现在就让水千瑶再去给你做一次，看她能不能做出来这种糕点，以及味道也是不是一模一样，不就知道了？” 岳宁公主闻言，正要说话。 穆昭昭却拉住了她。 “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穆昭昭看出来白音公主就是一心一意的想要挑事，她不愿意中了白音公主的计谋，也不想让岳宁公主中计，就干脆要小事化了了，看向一旁的小太监，“既然这些糕点水姑娘不要，你就拿去喂鱼吧。” 说完，拉着岳宁公主，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岳宁公主听了，看了白音公主一眼，冲她翻了个白眼，便不再吱声。 白音公主见穆昭昭不肯上当，顿时也是大感无趣。 这时候，江初袖便是有些无可奈何地站出来，拉住穆昭昭的小手，歉意地说道：“郡主，真是对不住，是我的错。” 穆昭昭摇了摇头：“这件事情跟初袖姐姐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初袖却是已经有些被水千瑶给折腾怕了，也就是主动认错：“是我没有提前打开看看千瑶姐姐食盒里的糕点，是什么样子的，才闹了这么大的误会。 “郡主，你可千万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千瑶姐姐她也不是故意的。” 江初袖的这番话，其实已经很顾及到水千瑶的面子了。 可水千瑶却听得心里不舒服，仗着江初袖好欺负，当即就是说道：“初袖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都说了，这糕点的确是我做的，你说得好像真的是我拿了他们童福记的糕点，当成是自己做的，我是这种人吗！” 她之所以敢这么说，也是因为看出来穆昭昭根本不想继续追究。 仗着这一点，就想要彻底洗白自己。 而穆昭昭一听她以这种口吻跟江初袖说话，就不由皱了皱眉头。 江初袖则立即温顺地认错：“是，千瑶姐姐说的是，是初袖说话的不对。” 水千瑶立即得意地一声冷哼：“哼，你知道错就行！以后，可不要这样说话了，容易引起误会的！” 江初袖闻言，乖乖应道：“我知道了。” 一旁，穆昭昭看着这两个姐妹之间，看着分明是正牌的国公府嫡女，伏低做小，只是一个傍上了大长公主的小人，却趾高气扬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荒谬可笑。 立即的，她就又想起了江初袖读过的那两本书。 《女德》《女诫》。 该不会江初袖，真的事事以这两本书所写的那些，来当做自己为人处世的原则，时时刻刻地约束着自己的吧？ 穆昭昭心想，该不会江初袖，真的从来不会冲着人发脾气，跟人对着干，以及，从来不会按照自己的心意来活着吧？ 这，还真是，想想就窒息！ “郡主，怎么了？”此时，江初袖见到穆昭昭小脸上那一抹匪夷所思的神情，偏偏，还一无所知的傻乎乎问道。 第541章 没有本郡主的允许，谁也不许坐在这里 “没什么。”穆昭昭摇了摇头，心中思索着该如何让江初袖醒悟，照她这么下去，以后有一天，非得被水千瑶给欺负死不可。 水千瑶买她铺子里的糕点，却说成是自己做的，证明她虚荣心强。 这对于穆昭昭来说，不过是一件不值得关注的小事。 可水千瑶死不承认也就罢了，还偏要把过错推到江初袖的身上。 她敢这么嚣张，可见大长公主很是宠爱纵容她。 穆昭昭想不明白的是，长公主为何如此待她？ “初袖姐姐，没什么事，快上课了，先回去坐下吧，一会儿可能崔祭酒上课还会提问，要是答不上来，就不好了。”穆昭昭对江初袖说这句话，然而实际上，却是说给水千瑶听的。 毕竟昨日，水千瑶是怎么在崔祭酒面前丢人的，大家都还历历在目。 而水千瑶一听这话，立即就是神情里流露出几分丢脸窘迫，赶紧灰溜溜回到自己座位上，全程都低着头，就这么上完了半天的课。 午间，穆昭昭和往常一样，跟李铬、太子、姜宜书，还有岳宁公主、十一皇子、崔鹤鸣他们，一道往小食堂用饭。 水千瑶跟着江初袖过去。 见太子已经盛了饭坐下，立即就也要凑过去，却被江初袖一下拉住。 “你拉我干什么？”水千瑶一脸不解地看向江初袖。 “千瑶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我们的座位在这儿啊。”江初袖这么说道。 然而实际上，她却一眼就看出水千瑶是想要去找太子坐。 而她也是有意阻拦。 早上光是水千瑶拉扯太子的衣袖那一幕，就看的她有点想要昏过去了。 这光天化日之下，与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完全不合他们国公府的家规！ “我去找太子殿下坐啊，他那里有空位。”水千瑶一脸坦荡地道。 “千瑶姐姐，还是随我坐在这里吧，太子殿下的身旁，一向是昭昭他们一起坐着的，别看现在那里空着，可却是太子特意给昭昭留的。”江初袖提醒她道。 “那又如何？我去了，那位子自然是我的！”然而，水千瑶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当时甩开江初袖的手，就往太子那边走过去，并且直接一下就坐下了。 这时候，太子的确在等着穆昭昭他们盛好饭过来。 一看有人坐下了，还以为是穆昭昭。 刚要打招呼，然而抬头一看…… “你……”太子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太子殿下，我见这里有空位，就坐下了，您不会介意的吧？”水千瑶装作一脸一无所知，神情里带着几分天真可爱地说道。 “旁边还有许多其他的空位。”太子提醒着，他性情温厚，一般都不会把话说的太过于难听，但只要但凡带点脑子，都能听出他这话里的驱逐之意。 “可是，民女想要坐在太子殿下的身旁啊。”水千瑶眼神带着一股崇拜期盼，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遇到了自己倾慕的人。 太子听着，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 他不好赶人，于是便干脆起身：“既然你喜欢这个位置，那我去旁边坐便是。” 说完，就端着盛好的饭，便要挪开。 “殿下，等等！”水千瑶见此，赶紧拦住他，白皙的小脸上，带上一抹无辜纯净，又楚楚可怜的忧伤，“殿下，您就这么讨厌民女吗？民女只是想要离殿下近一些……” “想离太子哥哥近一点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太子哥哥个个都要迁就？”不等她话说完，穆昭昭出现了。 “郡主，您这话什么意思？民女并没有要殿下迁就我……”水千瑶扭头一看，见到是她，心里一股厌烦，面上却流露出了十足的委屈。 “没有要迁就，太子哥哥想要换位置去别的地方坐，你纠缠什么？”穆昭昭看着她，神情讥讽。 “我、我可没有纠缠，只是想要跟太子殿下多说几句话而已。”水千瑶依旧装作十分无辜。 “太子哥哥，你想同她坐在一起吗？”穆昭昭干脆看向太子。 “不想。”太子这一次，十分直截了当地说道。 “那你想同她多说几句话吗？”穆昭昭又问。 “自然是也不想的。”太子又是答道。 他此时说完，便一点也没有留情面了。 水千瑶立即泫然若泣状：“太子殿下……” 她明明记得，太子是很温柔的。 可他这个“不想”，却像是扇了她一巴掌。 太子见此，并不说什么。 先前从看到水千瑶拿出来的糕点，分明是童福记的，却说成是自己做的，他就已经知道了水千瑶的为人。 只是他习惯与人为善，所以不愿拆穿。 但水千瑶显然是一个喜欢得寸进尺的。 方才他已经那样清楚明白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水千瑶还一个劲儿地装作听不懂，蓄意纠缠，其实他心里是很烦的，只是多年的习惯使然，他没有办法给人甩冷脸。 但穆昭昭来了以后，就不一样了。 昭昭话里，也明确地表达了对水千瑶的不欢迎，那他自是会贯彻到底。 “昭昭，旁边还有位置，我们去那边坐吧。”此时，太子根本不欲再理会这个什么水千瑶，只对穆昭昭温声说道。 “太子哥哥，我们平日里坐的都是这个位置，而且，你是堂堂太子，岂有向他人让座的道理？”穆昭昭却一脸霸气。 她端着手里的餐盘，直接放到这张餐桌上。 进而，就是朝前一步，看向水千瑶，“这是我们的位子，麻烦你换到别处去。” 水千瑶觉得穆昭昭实在是嚣张！ “凭什么？这张桌子上，难道写了你的名字不成？”水千瑶也跟着上前一步，丝毫不让。 “这张桌子，没写我的名字，但我就是要坐这里，况且，即便是我此刻命人立即在这上面，刻上我穆昭昭的名字，也立即会有人为我做。”在皇宫里，穆昭昭却比水千瑶有底气多了。 她说着，就小脸冷然地唤道，“来人！” 一旁静立着的太监自是赶紧上前：“郡主。” “把这张桌子上，刻上本郡主的名字！没有本郡主的允许，谁也不许坐在这里！”穆昭昭目光挑衅地望着水千瑶，说道。 第542章 她一个小黄毛丫头，竟然敢如此张狂! “是，郡主。”宫里人最会见风使舵。 穆昭昭深受皇上、太后宠爱，这一点无人不知。 她可是太监、宫女们极力巴结的对象。 此时一得了吩咐，便立即行动。 而这太监也很能抓住要害，这刻字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不是去拿刻字的工具，而是先把这个水千瑶给弄走。 于是，太监给身后的另外两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叫他们上前，准备着若是水千瑶不肯走，便强行将她给架走…… “慢着！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大长公主的孙女！若你们敢碰我一根手指头，大长公主绝对不会饶了你们的！”水千瑶敏锐地意识到几个太监要做的事情，立即就是出言恐吓道。 “你是大长公主的孙女？” 穆昭昭仿佛听到了什么十分可笑的话，“大长公主，她的孙女，应该姓江才对吧？你好像姓水？难道你是外孙女？也不对啊，大长公主的几个女儿的夫家，也没有姓水的，你算是哪门子的孙女呢？” 水千瑶被她这般嘲笑的态度给气到，怒声说道：“我是她认下的干孙女！” 穆昭昭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哦，原来是干的啊。” 水千瑶知道她什么意思，强调道：“可是，大长公主待我如亲生一般，宠爱有加！你们谁若敢动我，她定然饶不了你们！” 穆昭昭摇了摇头：“你这话，就很难让人信服，凭什么啊？大长公主放着她嫡亲的孙女不去宠爱，偏偏宠你一个不知道哪个大山的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非亲非故的干孙女？ “你骗小孩儿呢？” 水千瑶一听她提起自己的出身，顿时脸色微微有些扭曲：“我可不是什么非亲非故的干孙女！” 穆昭昭挑眉看她，表面上依旧是故意挑衅，然而实际上，却一直都是在有目的的套话：“这么说，大长公主之所以待你好，是有原因的咯？” 水千瑶想起那一层原因，顿时底气十足。 不过穆昭昭这话她没有接。 她可不是傻子。 若是接了，岂不是告诉所有人，大长公主对她的好，是出于某种目的，引起他人猜忌？ 这样对大长公主的名声可不好。 穆昭昭见她还有几分小聪明，冷笑一声，傲然道：“可是，便是有原因又如何？我父亲可是宁侯！皇上伯伯待我也是如同亲生一般，难不成，大长公主还能为了你，而得罪我父亲，惹皇上伯伯不高兴？” 说完，她就立即又对一旁的太监下令，“我饿了，快点动手，我好赶紧吃饭！” 太监一听，二话不说，就直接命人架住水千瑶，任凭水千瑶再是怎么喊叫，也毫不留情，直接将她拖出了小厨房。 穆昭昭则招呼大家坐下吃饭。 太子等人落座。 “昭昭妹妹，这种人，你何必多理会？平白给自己招惹了麻烦。”崔鹤鸣胖乎乎的手里，拿着一只鸡腿啃了两口，忽然开口劝说道。 “鹤鸣哥哥，你好好看看我。”穆昭昭一听，放下手里的筷子，身姿挺得板正。 “我……我看了啊，怎么了？”崔鹤鸣盯着她仔细看着，也没有发现与平日有何不同。 “鹤鸣哥哥，你应该知道，我穆昭昭可是最不怕惹是生非的！对吧，世子哥哥，太子哥哥，十一哥哥，萱萱！宜书姐姐！”穆昭昭说着，笑眯眯地看着周围坐着的几个人。 “是啊。”李铬给穆昭昭夹了块排骨，却是看向太子，“昭昭想惹是非，那便惹，否则的话，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呢？” “没错。”太子难得与李铬有意见一致的时刻，几乎都是因为穆昭昭，此时就是点头附和道，“昭昭，你只管去招惹是非，随你高兴，出了事，有我们替你顶着！” “还有我！”岳宁公主吃的高兴，还不忘举起手手，“昭昭，我永远都是你背后，最支持你的人哦！” “别忘了我。”十一皇子言简意赅。 “嗯，算我一个。”姜宜书温温柔柔的，声音不大，但却很有力度。 “太幸福啦！”穆昭昭开心地歪了歪脑袋。 于是这一日。 水千瑶是哭着回了赵国公府，哭着见到了大长公主。 “怎么了这是？今日早上走的时候，不还是好端端的？这是在尚书房里，有谁欺负你了吗？”大长公主见她哭的一脸伤心，顿时心疼不已。 “祖母！瑶儿不想再去尚书房了，求求您了，瑶儿只想时时刻刻陪伴在您的身旁！”水千瑶窝在大长公主的怀里，只这么说着，却并不回答问题。 “傻孩子，说的什么傻话！” 大长公主见水千瑶不肯说，便立即神情带着几分严厉，看着后头跟着的江初袖，问道，“袖儿，你说！今日在尚书房，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有人欺负瑶儿啊！ “你跟着她，怎么也不知道护她一下？看你一点事都没有！” 大长公主的话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偏心责怪。 江初袖一阵不自觉的心寒。 可她也只有硬着头皮，忍着心里的难过，乖顺地答道：“今日，是在尚书房里，与安乐郡主起了些冲突……” 这么说了一句，她刚要解释详细的过程，就听到水千瑶突然一声爆哭。 “祖母！安乐郡主说瑶儿是山里犄角旮旯里突然钻出来的！瑶儿说了是祖母的孙女，她还嘲笑说瑶儿算哪门子的孙女，又不是亲的，又不姓江，还说她爹爹是宁侯，皇上也宠她，说即便是祖母您，也不敢仗着自己的身份去得罪她，除非是想要得罪她爹爹和皇上……” 水千瑶一边大声地哭着，一边这般说道。 江初袖一听，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可偏偏，这些话的确都是穆昭昭说过的原话，就是这么被水千瑶给单独拎出来，好像意思都有些与原先的真实情形，不太相符合了。 可她刚想再仔细解释一番那详细的过程，就听大长公主猛地一拍桌子，恼怒异常地道：“好一个安乐郡主！她一个小黄毛丫头，竟然敢如此张狂！” 第543章 让她暗暗松了口气 “祖母息怒，事情并不像千瑶姐姐说的那样，昭昭妹妹她……”江初袖一见大长公主气成这样，立即就想开口为穆昭昭说几句好话。 “够了！”然而，大长公主根本就听不进去，直接打断了江初袖的话，神情格外的严厉，“那个安乐郡主跟你有什么关系？无亲无故的，你们就姐妹相称了？本宫告诉你，千瑶虽然不是赵国公府亲生的，可她才应该像是你的亲姐姐一样重要！明白吗？！” 明白吗？ 江初袖很想答一句，她不明白！ 水千瑶和穆昭昭都同样与她没有血缘关系，可是相比下来，她却更加喜欢穆昭昭。 对于水千瑶，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但她身为大长公主的孙女，首要的就是得孝顺，自己的喜好，根本不值一提。 此时，江初袖不敢违逆大长公主的意思，唯有老老实实地低头，恭顺地道：“袖儿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 大长公主瞥她一眼，“往后，瑶儿若是在宫里再被穆昭昭欺负，你得护着她，知道吗！” 江初袖低着头，脸上的神情看不清楚，只有声音柔柔顺顺地道：“是，祖母，袖儿知道了。” 然而一出了大长公主的院子，她就忍不住委屈地流下了眼泪。 水千瑶跟在她的身后，叫住她。 江初袖不想理会，可天性温顺的她，此刻却是赶紧擦掉眼泪，转过身来，勉强地挤出一道笑容来：“千瑶姐姐，有什么事吗？” 水千瑶一眼就看出来，她这是哭过了。 不过水千瑶只有心里幸灾乐祸，根本就不会劝慰什么。 于是，她便装作没有看出来，拉住江初袖的一只手，说道：“初袖，你知道的，我读书读的少，崔祭酒的功课对我而言，实在是太难了，我不会做，你能不能帮我做？” 江初袖微一拧眉：“我帮你做？” 这岂不是作弊，欺瞒师长？ “对啊，方才祖母也说了的，你要护着我，你想想看啊，我不会做明日去了尚书房，崔祭酒一定会罚我的，到时候穆昭昭肯定又会借机欺辱我，所以归根到底，你是不是得帮我做功课？”水千瑶强词夺理，说的这番话，根本就站不住脚。 江初袖自是不愿意做这种事情。 然而，想起祖母先前在屋子里对她说的那些话，此时，她也有点头应下：“那好吧。” 说完，她就打算离去了。 “还有啊，初袖，你要记得，帮我做的时候，要用不同的笔迹，不然崔祭酒会看出来的！”水千瑶立即又道。 “……我知道了。”江初袖一脸的麻木，说完这些，便一刻也不愿意多停，立即转身走了。 水千瑶在后头看着她，脸上溢出来一抹冷笑。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便拿了些银子，交给一个小丫鬟。 没多久，小丫鬟偷偷摸摸地回来，将几张纸交给了水千瑶。 原来，水千瑶拿着大长公主平日里给她的银子，收买了府里的一个书读的好的庶子！ 这庶子，是江初袖的一个庶兄。 虽然书读的好，可赵国公府是一个十分看重嫡庶尊卑的地方。 他庶子的出身，令得他并不受国公爷的喜爱和重视，加上赵国公的两个嫡子都十分的出色，所以他被忽略得彻底。 而后宅，都是一个拜高踩低的地方。 这个庶子生活过得很是拮据。 水千瑶来到赵国公府没多久，就打听到了这个事情，每个月拿银子收买他，让这个庶子帮他做功课。 此时，水千瑶拿过这个庶子做好的功课，回去用自己的笔迹誊抄一份。 江初袖自是不知道，水千瑶根本就有自己另外的门路完成崔祭酒布置的功课。 她只有老老实实地回到自己的院子，先把自己的功课做好，然后开始给水千瑶做。 崔祭酒的功课，对她而言，其实并不难。 难的是，她要做另外一份，首先字迹不能相同，其次功课的内容，也不能照抄，须得有另外一种理解。 这就使得这份功课的难度一下子拔高了许多。 江初袖做到很晚，才终于做完。 这个时候，她伸了伸懒腰，看到自己的书桌上，放着的两本穆昭昭送给她的书，有心想看，然而实际上已经精疲力尽，只能今日先不看，等明日再看了。 然而，一连好几日，她给水千瑶做功课，却都是忙到很晚，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看什么闲书。 可实际上，每回她将写好的功课交给水千瑶，水千瑶却都是拿了另外一份自己抄好的，交给崔祭酒。 对此，江初袖自然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她只觉得，这几日下来，水千瑶在尚书房都是老老实实的，不曾再去招惹穆昭昭，也没有招惹太子，日子过的平静，没有再闹出来什么事，都让她暗暗松了口气。 就这么的，到了春暖花开，宫里设了百花宴，邀请各个皇亲国戚以及世家、朝廷重臣家里的主母、夫人、太太，到宫里赏花。 百花宴由洛贵妃负责主持。 这一天却并不是尚书房的休沐日，崔祭酒又历来严格，即便是这样的一天，也是不放假的。 于是，穆昭昭他们这帮学生，还在苦哈哈地在尚书房里读着书。 岳宁公主一大早过来，就开始唉声叹气：“今日百花宴，我母妃倒是允许我晌午下了课，可以去玩一会儿，可才一会儿，能有什么意思啊！” 穆昭昭听见了，就笑着捏她的脸：“那萱萱，不如等会儿若是崔祭酒来了，你就跟他说，今日百花宴，不要再上课了嘛！” 岳宁公主一听，立即缩了缩脖子，连连摇头：“我可不要！崔祭酒对我好凶！昭昭！这话应该你来说呀！若是你说的话，崔祭酒肯定会听的！” 二人在这里笑嘻嘻地说着话，又说起了百花宴，皇上也会到场。 水千瑶听到这话，就是心里微微一动。 她知道今日的百花宴，因为昨日，大长公主就开始为今日的宴会做准备。 百花宴，太后娘娘、皇上，以及宫里位分高的妃嫔，都会到场。 她也想去见识见识。 可是，如果一直上课的话，那可就去不了了！ 思及此，水千瑶目光瞥到江初袖，一个计划立即在心里成型！ 她本来就已经计划了许久，这一次，也该正式施行了！ 第544章 砸的江初袖是晕头转向 没过多久，崔祭酒来到尚书房，和往常一样，先收昨日布置的功课，而后让学生们自己读书，他则检查功课。 刚检查了一会儿，他就不禁眉头一皱。 在他的手里，有两份功课。 可这俩功课，却分明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虽然字迹略有不同，其中的内容也有不同之处，但却可以看出来端倪。 崔祭酒看着这两份功课，目光自尚书房两个人身上一一扫过。 “都停下！” 这时候，他直接就是出声说道。 尚书房里朗朗的读书声，戛然而止。 众人都是一脸不解地看向崔祭酒，见他手中拿着今日刚刚交上来的作业，顿时又有些害怕，心里忐忑。 该不会，是自己写的功课，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要被崔祭酒当场处刑了吧？ “江初袖，水千瑶，你们两个站起来。”不过随着崔祭酒一点名，其他人的一颗心，顿时狠狠落了回去。 然而，本就有些心虚的江初袖，却一下子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立即老老实实地站起身来：“夫子。” 水千瑶倒是一脸淡定，起身之后，很是坦然地也跟着叫了一声：“夫子。” 崔祭酒看着二人，冷哼一声，扬了扬手里的两份功课：“你们两个说说，这功课，到底是谁做的？” 江初袖一听果然是被崔祭酒发现了，顿时羞愧得低下头去，紧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反观水千瑶，这时候闻言，一脸的茫然不解：“夫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功课，是我自己做的呀，初袖妹妹的，也是她自己做的……” 崔祭酒一听她拒不承认，当即冷笑一声：“还敢不认？这两份功课上的字迹，根本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只是稍有变化，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还有里面的见解，虽然故意写了一段不同的，可实际上，大相径庭！ “你还敢说，这是你自己写的，而不是江初袖替你写的吗！” 崔祭酒这是已经认定了，水千瑶的功课，是江初袖替她写的！ 江初袖依旧是羞愧地低着头，并不敢有任何的否认。 然而，水千瑶却立即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夫子，我没有！我的功课都是自己写的！而且，我读书晚，家里也没有请过正经的教书先生，教过我写字，我写的字是很丑的！ “初袖妹妹从小跟着名师学习书法，想必再怎么改变字迹，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这种一眼就能被人发现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让初袖妹妹帮我做呢？ “夫子！这里头，一定是有误会！” 崔祭酒却根本不听她说这些：“误会？那好啊，你的意思是，你昨日的功课，也是自己写的是吧？那你现在就把你自己写的拿出来！” 水千瑶一听，立即就是翻动自己的书包：“夫子，我真的是自己写的！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说着，很快就翻出了另外一份功课。 她立时佯装出一脸的不解，“但是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我交掉的功课，不是我写的？我自己写的，还在书包里？” 崔祭酒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这么看着她。 “夫子！我真的是自己写的！不信的话，我给您看看前些日子的功课，我知道自己底子差，那些功课一直都自己带在身上，随时翻看的！” 水千瑶说着，连忙就是又从书包里翻出来好几份之前的功课，并和今日的功课一起，拿到了崔祭酒的面前。 崔祭酒一看。 果然如她所说。 这几份功课里的字迹，都难看得很，一看就是没有怎么练过字的，并且，这几份功课里写的内容，都很浅薄，也符合水千瑶这种底子差的初学者的功底。 所以，今日她之前交出来的那份，明显是由江初袖代写的功课，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江初袖，你怎么说？”崔祭酒有些严厉的目光，便又看向了江初袖。 “夫子，是初袖帮千瑶姐姐写的，可是，那是千瑶姐姐之前说她不会写，让我帮忙……”江初袖一脸的羞愧，如实说道。 “好你个江初袖啊！我把你当亲妹妹，可你竟然故意坑我！你一定是偷偷自己多写了一份，然后趁我不注意，塞到了我的书包里，我也是粗心，今日交给崔祭酒的时候，没有仔细看，就交了上去，结果交成了你多写的那份！” 水千瑶却是不等她把话说完，就立即语气沉痛地指责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就是因为，如今祖母疼爱我，比疼爱你多，所以你就心生嫉妒，想要害我，好让祖母厌恶我吗？ “江初袖，你的外表看起来单纯，可是没有想到，一颗心却如此歹毒！” 水千瑶的这一番指责，砸的江初袖是晕头转向。 她怎么也想不到。 自己为了避免水千瑶跟穆昭昭再起冲突，兢兢业业，累死累活地帮水千瑶写了那么多天的功课，结果，却换来水千瑶的污蔑！ 她就算是再傻，此刻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水千瑶给狠狠坑了一把！ 可偏偏，她根本无从辩解！ 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证明水千瑶在撒谎。 更何况，她的确做了帮水千瑶作弊写功课这种事情！ “江初袖，水千瑶说的可是真的？”此时，崔祭酒就是看着她问道，在等待她的一个回应。 “是……夫子，初袖的确帮千瑶姐姐写了功课。”江初袖低着头，语气低落不已地承认道。 “好，好得很啊！”然而，崔祭酒自然而然地理解成，江初袖不但帮水千瑶写了功课，而且故意以此想要坑水千瑶，“你，现在就收拾东西，回你的国公府去吧！尚书房，可容不得你这样有心机的一尊大佛！” 崔祭酒语气严肃地下了逐客令。 江初袖一听到这话，感受到尚书房所有人神色各异的目光，指指点点的话语，眼泪一下子都砸到了面前的书桌上。 可她没有任何辩解，乖乖地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去。 她做错了事，也的确不配再留下来！ “慢着！”然而，就在江初袖收拾好东西，提步要离开之时，穆昭昭却忽然开口拦住了她。 第545章 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难堪不已 “小郡主可有什么问题？”崔祭酒一听穆昭昭开口，方才还严厉冷酷的语气，立即变得温和不已。 “夫子，难道您不觉得很奇怪吗？”穆昭昭目光扫了一眼水千瑶，说道。 “奇怪？小郡主的意思是？”崔祭酒有些不解。 “夫子你想啊，难道初袖姐姐真的那么傻，自导自演这样一出戏，还要亲自动笔，费心思地转换笔迹，每天写另外一份功课，结果却被夫子一眼就认出来？ 穆昭昭提出自己的质疑，“她直接花钱，去找外面的抄书先生写上一份笔迹完全不同的功课，不就行了吗？” 她这么一说，崔祭酒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而水千瑶则当即质问道：“郡主，民女知道你跟初袖妹妹关系好，可你这么说，似乎有失公道了吧？兴许，她就是仗着自己的字写得好，对自己自信，觉得一定不会被夫子发现呢？” 然而，穆昭昭却立即抓住她这话里的一点，进一步地进行反驳：“夫子，还有另外一点，正是水千瑶自己说出来的，初袖姐姐从小学习琴棋书画，字写得是很好看的。 “可水千瑶却没有学过书法，字写得极为难看。 “这一点，夫子想必还记得昭昭年幼时，刚开始学习书法时，当时的字写得有多难看吧？” 她这么一说，崔祭酒自然是立即就想起来了。 当初，穆昭昭刚来尚书房读书的那时候，那一手字，可实在是写得惨不忍睹。 她是花费了许久的时间，才把字练好的。 江初袖跟水千瑶的关系，必然知道水千瑶的字写得很难看。 如果她是有心想要害水千瑶，又怎么可能露出这么大的一个破绽，把功课写得工工整整的？ “小郡主说的对！”崔祭酒一想明白这些，立即就是点了点头。 “夫子，您可不能听郡主在这里瞎说！她就是偏心初袖妹妹！”水千瑶则是有些慌了，看着崔祭酒，一脸的楚楚可怜。 “夫子，其实这件事情最简单的，就是提问一下水千瑶，按照她所说的，这些功课都是她自己做的，看笔迹也对的上，想必她对于功课的理解，也是有的，不如您现在就再提问一下前几天，您布置过的功课？” 穆昭昭提议道，“恰好，这水千瑶把前几日您布置的功课，也都带着呢，您随便翻开一个，让她口述一遍功课的内容，想必这并不难吧？ “只要她答得上来，就能证明，她的作业的确是自己写的。 “可若是答不上来……呵，那可就又有得议论了。” 崔祭酒闻言，自然是表示赞同。 水千瑶前几日做的那些功夫，刚刚都拿给他看了。 此时，崔祭酒就是随手翻开一份，便是问道：“那你就说说前天学习的文章《寺人披见文公》，都讲了写什么吧！” 水千瑶脸色一下子刷白。 这都是前天的功课了，她哪里还记得！ 不过，她脑海中依稀还记得，这篇文章的名字是怎么写的。 于是，便凭着自己的记忆，磕磕巴巴地答道：“这、这说的……是……寺庙里的和尚……” 然而，刚说出这么一句，尚书房里就立即哄堂大笑起来！ “寺人……她说是寺庙里的和尚……笑死我了！人才啊！”十一皇子笑得只拍书桌，险些喘不过气来，“谁不知道、这、这寺人，指的是阉人，也就是太监、宦官啊！她说是和尚哈哈哈哈哈！” “天啊，简直惹！她根本就没有读过书吧！” “就她这样的，能写得出来功课？我看，她之前上交的那些功课，也根本都是抄的吧！” “就是就是！” 大家一边狂笑，一边就是议论纷纷。 水千瑶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难堪不已！ “夫子你看，她连最基本的一篇文章的名字，都不理解是什么意思，又怎么可能做得出来您布置的那些功课？依昭昭之见，她之前交的功课，一定是花钱买的，反正不是她自己做的。” 穆昭昭嘴角噙着一抹笑，“至于初袖姐姐，恐怕是好心帮她做功课，却被她背后捅刀子，摆了一道。 “就算初袖姐姐帮她写功课，的确有不对的地方，可跟水千瑶做的那些比起来，实在是不算什么。 “所以夫子，即便要赶人走，也应该是将水千瑶赶出去！” 她这么刚一说完，水千瑶立即就狠狠瞪住她，声音尖利地说道：“我是大长公主送来读书的！你们谁也没有权利赶我走！” 穆昭昭见她如此的狐假虎威，当即就翻了个白眼。 这傻子，这么说，真是不了解崔祭酒的为人啊！ 而水千瑶也的确是以为，只要报出大长公主的名号，崔祭酒一个小小的尚书房祭酒，一定就不敢造次，会畏惧大长公主的名号，而不敢再赶她走。 可她显然是忘记了，江初袖不但是大长公主的嫡亲孙女，还是赵国公府的嫡女，但崔祭酒刚刚也依旧严厉地表示，要将江初袖赶出尚书房！ “你是大长公主送来的，又如何？” 此时，崔祭酒已经是被水千瑶给气到了，语气却显得很是平静。 只不过，只要在尚书房待得久了，足够了解崔祭酒的脾气，就会知道，他这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故作的平静罢了！ 果然，下一刻，他就疼得一下暴起，猛地一拍桌子，指着水千瑶说道，“我让你进尚书房，已经是看在大长公主的面子上了！她这面子！我给过了！是你不珍惜！ “我平生最讨厌的，便是似你这般，小小年纪，却心机叵测之徒！ “今日，即便是皇上亲临，为你求情，这尚书房也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崔祭酒的态度，已经表达得十分清楚、坚决。 可水千瑶却像是根本没有把他的这一通话，当做一回事。 她执拗地认为，崔祭酒算什么？ 大长公主可是皇上的亲姑姑！ 皇上会帮谁，这可是一目了然的！ “既然夫子这样说了，那我这便去找大长公主，我倒是要看看，倘若皇上开口，不再叫你做这个尚书房祭酒，你还能在我面前嚣张下去吗？我，今日就让你丢饭碗！你给我等着瞧！” 水千瑶说完这话，就立即跑出了尚书房，叫上丫鬟，去百花宴找大长公主告状去了！ 第546章 你是哑巴了? 水千瑶如此态度，自然是又把崔祭酒气得不轻。 穆昭昭则赶紧出声安抚道：“夫子别生气！她去找大长公主告状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去找皇上伯伯告状呀！刚好今日百花宴，夫子，不如就给我们放半天假，我们一起去找皇上吧！” 岳宁公主一听到“放假”两个字，立即两眼放光：“就是就是！昭昭说的对！夫子，本公主待会儿若是见到皇上，一定会为您说好多好多好话的！” 崔祭酒立即被两个人那话语中，明显的对于放假的期待语气，给逗笑了。 他原本也是计划着，今年好歹改变一下，今日只上半天课，让这群小家伙们去参加百花宴热闹热闹。 没想到，这计划倒是没变，只是一下子变了味道！ “好，就依小郡主和公主的，咱们啊，现在就放假！一同去参加百花宴吧！”崔祭酒话语一出，尚书房一众学子的欢呼声，顿时就是震天响，老远之外都能听得见。 很显然，他们之所以还能在此刻高兴得起来，也是一点没有把水千瑶之前放的那些狠话，给放在心上。 毕竟，皇上到底会向着谁，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反正，肯定会向着穆昭昭就是了！ 而这时候，水千瑶才走了没多远，听到身后尚书房传来的欢呼声，还以为他们又在嘲笑自己，顿时更加气恼不已，加快脚步，往举办百花宴的御花园走去。 等她到了以后，便见到御花园里，贵夫人们坐在一起，正吃着糕点和时鲜水果，赏着那些品种名贵、在外头很难见到的稀有娇花们。 “祖母！” 这时候，忽然一道带着十足委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众人一看。 一个很是眼生的小姑娘，出现在她们面前。 “这是谁家的小姑娘？看看这皮肤好得，跟刚剥壳的鸡蛋似的！” “她方才叫了人祖母，不知道是叫谁呢？” 一众贵夫人正疑惑间，便见到水千瑶已经跑到了大长公主的面前，而这时候，大长公主正在跟今日百花宴的主持者洛贵妃斗法。 百花宴，原本一向是由皇后这个六宫之主主持的。 可如今，皇后的凤印，还在洛贵妃的手里。 所以百花宴也由洛贵妃主持，皇后则称病没有到场。 可实际上，哪里是病了？ 只是面子上过不去，不好见这些贵妇们，怕自己丢脸而已！ 大长公主从小在宫里长大，自然有着一股身为皇家公主天然的骄傲，在她眼里，洛贵妃只是一个妾室，根本够不着到她面前招摇。 可问题是，洛贵妃乃是洛相的嫡女，也是大家闺秀的出身，根本不是一般的女子。 对于大长公主的有意刁难，她也是四两拨千斤。 二人可以说这一会儿，斗得不相上下。 局面正胶着着，水千瑶出现了，并且二话不说，扑到大长公主的怀里，就开始“祖母、祖母”地一边叫着，一边哭着。 大长公主有些意外：“瑶儿？你怎么来了？这是怎么了？” 水千瑶却是连连摇着头，只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不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她的惯用手段。 一般来说，接下来，大长公主就是十分心疼地哄她，问她发生了什么，说一定会给她出气。 然而这会儿，大长公主却是心情正不好着，见到水千瑶这样，周围又有许多双眼睛看着，不由心头就是有些烦了：“本宫不是问你话呢？你是哑巴了？” 她声音不冷不淡地又质问了一句。 水千瑶的哭声，登时一下凝滞。 “这位是？”洛贵妃似笑非笑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然而尽管这么问，但实际上她对于水千瑶的存在，早就听岳宁公主和十一皇子说过许多遍了。 当然，这兄妹两个，可是每次提起来，都不曾说过她一句好话。 “是本宫在寒山寺时，认下的干孙女。”对于水千瑶的身份，大长公主倒是一脸的坦然淡定。 这显然是因为，她不够了解水千瑶的为人。 毕竟水千瑶在她面前时，和在她背后时，所表现出来的，根本就不是同一种为人。 “原来如此啊，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是被宫里的人欺负了吗？快跟本宫说说，本宫替你去教训他们！”洛贵妃立即说起了客套话。 “怎么敢劳烦贵妃？本宫问清楚，就好了。”大长公主这么说着，就又问了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 水千瑶这一次不敢再不开口。 当即支支吾吾，把方才尚书房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只不过从她口中说出的，显然不是事情的全貌。 但大长公主已经习惯去听信她的一面之词了，此时一听到她口述的崔祭酒的那一番话，自是立即就又是怒不可遏。 “姑母啊，依本宫之见，不如把崔祭酒和尚书房的那帮孩子们都叫到面前，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好，免得事情没有弄清楚，闹出笑话来。”洛贵妃对于水千瑶的为人，已经有了几分了解，此时就好心劝说道。 “还有什么好问的？瑶儿被这个穆昭昭欺负笑话，又不是第一天！” 大长公主却根本就听不进去她这番话，已经打定了主意，今日，非得狠狠地收拾这个穆昭昭一顿不可！ 她这么说完，就立即就是又说道，“皇上呢？这百花宴，他也是该到场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洛贵妃正要说话。 一抬眸，便见到正前方，崔祭酒领着尚书房的一帮小家伙们，恰好和从御花园的另一边走过来的皇上等人碰面。 “皇上伯伯！”穆昭昭那脆生生的一声甜软的嗓音，随后整个人都朝着皇上扑了过去。 而岳宁公主则想像是她的小尾巴，立即也紧随其后。 对于此，洛贵妃早就已经从最开始不满，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了。 反正只要自己的女儿高兴，以及自从她跟着穆昭昭以后，变得机灵了不少，并且穆昭昭也的确对自家女儿极好……所以，小尾巴就小尾巴吧！ “昭儿！”而皇上则是立即一把抱住穆昭昭，见自己亲生的跟在后头也跑过来，便腾出手来，捏了捏岳宁的小脸。 第547章 惹他生气，那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嘛! 这一幕，看在众人眼里。 安乐郡主和岳宁公主，皇上究竟更为宠爱谁，一目了然。 可难得的是，不论是岳宁公主，还是洛贵妃，似乎都对此并没有任何不悦之处，反而早已经是习以为常，甚至岳宁公主还始终是笑呵呵的，足以说明，洛贵妃母女根本就不会因为皇上的偏袒，而对穆昭昭心生忌恨罅隙，那么也就是让其他人没有离间他们之间关系的可乘之机。 皇上抱着穆昭昭，走到洛贵妃这边之后，才是把她放了下来。 穆昭昭乖巧地走到自己老爹面前，抬起头来，甜甜地叫了他一声：“父亲。” 穆倦一脸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 穆昭昭又立即对跟在皇上身后护卫着的穆风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穆风冲她温柔一笑。 岳宁公主则始终紧紧拉住穆昭昭的手。 十一皇子跟在二人身后，身姿挺拔如一棵青翠的松树，寸步不离地护卫着两人。 御花园正在赏花的一众命妇们，都立即向皇上行礼问安。 “都起来吧。”皇上一挥手，笑呵呵地在洛贵妃身旁的主位上坐下。 见到面前，他许多年没有见过的姑母，也就是宁国大长公主，便一脸关切地问道，“姑母近来身体可安好？朕忙于政务，自姑母回来之后，也一直没有空闲，前去探望一下姑母……” 皇上这么说，也算是给足了大长公主面子。 大长公主立即道：“皇上身为一国之君，自是应当以政务为首，这样说可就见外了，宁国身体好得很，皇上不必挂念。” 皇上闻言，便一脸放心地点了点头。 接着，他就是看着尚书房众人，这般兴师动众的样子，有些好奇地看向崔祭酒：“今日这是怎么了？转性了？往年百花宴，可从不见你如此大方，带着孩子们来赏花啊。” 崔祭酒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道：“今年本就计划着，只给他们上半天的课，余下的时间放假，过来赏花，不过呢，今日之所以这个时间就过来，是因为尚书房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皇上一听，便笑了笑，好奇问道：“何事？竟然惹得我们崔祭酒都生气了！” 穆昭昭听到皇上这么说，就不由偷偷捂嘴笑了笑。 以崔祭酒的脾气，惹他生气，那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嘛！ 皇上这分明是在揶揄崔祭酒呢！ 而崔祭酒自然也听出来了。 不过面对着的是皇上，他脾气再坏，也不敢说什么，只打算把今日尚书房发生的事情，给说出来。 然而，不等他开口，大长公主就抢先一步道：“皇上，既然崔祭酒也说了这件事，那今日恰好就请皇上主持一下公道吧。” 崔祭酒见大长公主开口，想到水千瑶的张狂，就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也跟着板着脸道：“微臣也正有此意，还请皇上主持公道！” 皇上皱起了眉头，目光扫过两人，以及尚书房的一群学子们，语气微沉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长公主立即就道：“皇上，是宁国多年不在京中，与家人没有那么亲近，以致于对家中的晚辈疏于教导，才使她犯下了过错，宁国先在这里向皇上请罪了。” 她说着，便看向了人群中，低着头浑身不自在地站在那里的江初袖，眉头一皱，“初袖，你站出来！” 江初袖娇躯一颤，想要后退，却也知道不能后退，只得一脸怯意地上前，乖乖跪在了皇上和大长公主的面前。 “初袖，你今日犯了什么错，立即向皇上说明！”大长公主的语气很是严厉，不近人情。 “是，祖母……” 江初袖这般应着，只觉身后众人的视线，真是如芒刺在背。 她不想说。 却也只有硬着头皮，一字一句地认错说道，“是初袖犯了错，帮千瑶姐姐作弊，替她写了崔祭酒布置的功课……” 大长公主闻言，却不满意，逼问道：“还有呢？” 江初袖抬头，一脸茫然：“还有？初袖只做了这一件错事，没有旁的了。” 大长公主见她不肯说实话，当即气得一拍桌子：“你竟敢还不承认！你这么多年在赵国公府受到的教导，你读的书，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江初袖被她这般训斥，当即委屈又害怕地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可她除了这一点，别的什么都没有做，她就不能认。 大长公主见她只是这么默默地哭，一句话也不说，只觉得她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算了，皇上，还是由宁国跟您细说，宁国当初在寒山寺时，认了千瑶这个丫鬟做干孙女，此次回京，便将她也一起带了回来，千瑶自小在山里长大，吃了许多的苦头，我心疼她，便待她好了一些，可谁知道，初袖却因此而嫉妒，竟然私底下偷偷替千瑶写了一份尚书房夫子布置的功课，并且将这一份功课交给了夫子，引得夫子误会，以为是千瑶作弊。” 大长公主的这一番口述，完全来自水千瑶。 她所认定的事实，就是水千瑶说什么，便是什么。 此时，穆昭昭一听到这里，就眉头微微皱起，忍不住说道：“大长公主，您怕是弄错了什么吧？” 大长公主一见到说话的，是被她所讨厌的穆昭昭，当即就面色不悦，以长辈的姿态呵斥道：“本宫正在说话，你却打断本宫？这就是宁侯府的教养吗！” 穆倦一见自己一直娇宠着，从来不敢说一句重话的乖女儿，被大长公主如此训斥，也是当即就是脸色微微一变。 他笑呵呵地说道：“大长公主还请息怒，孩子年纪还小，不懂事，又总是被我纵着，心性单纯了一些，总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并没有任何对大长公主的不敬之意。 “不过，昭儿恐怕也是害怕大长公主弄错了事实，冤枉了自己嫡亲的孙女，惹得大长公主和自己的亲人生分了，她也是一片好心，还希望大长公主海涵。” 一袭话，句句都是对穆昭昭的维护。 这也无可厚非。 大长公主闻言，便是冷冷一笑：“既然宁侯这么说了，那本宫自然也应当有这个海量才行！” 第548章 其中的原因，竟然是为了她! “本宫不与你一般见识，不过，你可要记着，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能打断，否则的话，那可是极为的失礼！”大长公主一脸的大度，实则是倨傲至极。 “可是……” 穆昭昭小嘴有些不情愿地撇了撇，“昭昭并不是故意要打断大长公主说话，而是以为您说完了呀，毕竟您突然停顿了下来，哦，昭昭知道了，是我误会了，可能，大长公主只是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所以停顿了一下，咽一下口水叭。” 她一副无辜，又善解人意地看着大长公主。 可大长公主却更加认定她的粗鄙无礼。 “无礼！你怎可直接将咽口水这种事情，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大长公主不禁又是训斥道。 “啊？难道您不是当着大家的面咽口水的嘛？”穆昭昭说着，故意咽了口水，眨巴眨巴眼睛，很是茫然不解的样子。 “你！”可她这样，看在大长公主眼里，只觉得她是故意挑衅。 “好了。”眼看着要吵起来，皇上皱着眉开口了。 他很明显地有几分责备地看着大长公主，道，“皇姑母，昭儿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天性率真，您又何必非要跟她计较呢？况且，方才穆爱卿也解释了，昭儿是一片好心，怕你误会了自己嫡亲的孙女。” 他这话里明显的偏袒之意，当即就是让大长公主面上一滞，还未说出口的话，一下哽住了。 皇上也不再看她，而是看向穆昭昭，语气一下子就温和多了：“昭儿，方才在尚书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大长公主是你的长辈，她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或许是受人蒙蔽，没有弄清楚，你就来详细说一说吧。” 又看向尚书房的一群学子们，补充道，“若是待会儿昭儿说完，还有遗漏之处，你们也都说一说。” 穆昭昭于是脆生生地应下：“是，皇上伯伯。” 接着，她就把尚书房里发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道了出来。 在她说完之后，皇上又特意询问其他学子，有没有人要补充什么。 然而，却无人站出来。 并且，太子、李铬以及岳宁公主、十一皇子，甚至祁牧皇子都是接连出声表示，昭昭说的，便是事情的全貌。 皇上已经全部都弄清楚了。 “昭儿绝不会说谎。”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说着，他目光落在了无声地默默哭泣着的江初袖身上，继而一脸威严地看向一旁，老实如鹌鹑地躲在大长公主身后的水千瑶。 皇上眼神微微凌厉了几分，“你就是水千瑶？事情，可如昭儿所说的那样？是你不学无术，故意买通他人为你完成崔祭酒布置的功课，而后又用自己的笔迹誊抄了一份。 “随后，又哀求江初袖助你作弊，替你写另外一份功课。 “在今日，故意将江初袖为你写的那一份功课，交到崔祭酒面前，被崔祭酒认出来，目的，就是为了污蔑江初袖……” 水千瑶不敢听皇上继续说下去了。 她浑身冰冷僵硬地站在那里。 此时，也不敢去看大长公主已经变得极为难看的脸色。 但听着皇上这么说，眼看着罪过都要堆在自己的头上，她立即手脚冰凉地上前，扑通一下跪在皇上面前，形象全无地哭喊着道：“皇上！冤枉啊！” “冤枉？你冤在何处？”皇上目露讥讽。 “皇、皇上！首先，民女从来不曾去找初袖妹妹，要她帮民女写功课，这一点，民女身边的丫鬟可以作证！而且，初袖妹妹贵为国公府的嫡女，身份不知道比民女尊贵了多少倍，她又怎么可能会听民女的，亲自去帮民女写功课呢？” 水千瑶心中害怕不已，却也不得不迫使自己的脑子清醒，此时，就是条理极为清晰地说道。 皇上一听，微微沉默下来。 不得不说，水千瑶说的有道理。 以江初袖的身份，她根本没有必要去听从一个养女的吩咐，这太不合理了。 可穆昭昭却知道，这种事情，江初袖还真的干得出来。 此时，皇上就是又看着江初袖，问道：“江初袖，水千瑶所说的，你有什么话说？你为何要帮她去写功课呢？你可有证据证明，她的确要求你做了这件事？” 江初袖听着皇上的询问，脸上却有几分犹豫。 穆昭昭一见此，就急了，催促道：“初袖姐姐，你快说呀！你若是不说，错就得你来扛了！你读的《女德》《女诫》，也没说你得恭顺到这种地步吧！” 江初袖见穆昭昭为自己着急，原本不愿意说的心情，一下子就变了。 她怎么就把昭昭妹妹给忘了呢？ 今日，昭昭妹妹可一直在帮她，为她说话…… 一股莫名的情绪，顿时在江初袖心中生出。 此前，她没有想过。 但现在，她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如果现在，她不把一切都说出来的话，那么，昭昭妹妹一定会对她失望的！ 她不想让昭昭妹妹失望！ 这种强烈的信念，一在心间生出，江初袖原本暗淡失落无光的眼眸，就是一下子微微明亮了起来。 她不再犹豫，果断说道：“皇上，是千瑶姐姐说，如果我不帮她写功课，她就又会被昭昭妹妹嘲笑，到时候，就会跟昭昭妹妹起了矛盾。 “初袖很喜欢昭昭妹妹，但是，很怕祖母不喜欢昭昭妹妹。 “所以，才答应了千瑶姐姐帮她做功课，以免尚书房里再起风波。” 只是，很可惜，她即便听从了水千瑶的威胁，该起的风波，也还是起了。 江初袖的心情很是复杂。 不过这时候，她不忘再补充一句，“当时千瑶姐姐跟初袖说这些话时，初袖身边的丫鬟可以作证，初袖没有撒谎，说的都是原原本本的事实，还望皇上明察。” 她这些话一说出来，穆昭昭小脸就是一脸的讶然，继而心中有些许感动了。 原来，江初袖之所以会中水千瑶的圈套，被水千瑶这样狠狠坑了一把……其中的原因，竟然是为了她！ 她就说，即便初袖姐姐再是乖顺、性格一板一眼的，又怎么可能任凭一个养女使唤呢？ 而皇上听了以后，也是立即对江初袖大为改观。 第549章 不要再跟穆昭昭作对了 现在，局面似乎陷入了某种僵持之中。 先不说水千瑶如何。 江初袖帮助水千瑶作弊，这是事实。 如果水千瑶有错，江初袖也并不全然无辜，不论是什么样的理由，作弊了就是作弊了。 而水千瑶呢，她做的那些事情，若是要查，自然也查到的，关键就是，有没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地去查一件看起来是小孩子间小打小闹的事情。 可如果不查，那就只能和稀泥。 皇上凝眉思索着的时候，穆昭昭也同样在想这个问题。 如果说要这一次狠狠地处置水千瑶，只需要她在皇上面前多说几句话。 可即便她这样做，又能怎样呢？ 只要水千瑶不离开赵国公府，那江初袖就已然会被她坑、被她欺负。 又或者说，只要江初袖不真正地成长起来，那便是今日被水千瑶给杀了，明日也依旧会出现诸如赵千瑶、李千瑶这样的存在欺辱她。 这件事情要彻底解决，根本上还是在于江初袖。 另外还有一个关键人物，就是宁国大长公主。 如今，她已经知道了水千瑶做的事情，是否还会像从前那样宠爱水千瑶呢？ “找丫鬟作证，不是一个好办法。”穆昭昭想了片刻，主动开口说道，“丫鬟有可能会偏袒自己的主子，也有可能会被对方的人给收买，提供的证词，都未必是真的。 “依昭昭之见，这件事情，不如交给大长公主处置。” 皇上等人一听，立即就是看向了穆昭昭。 大长公主则紧皱着眉头，目光带着些许警惕地望着穆昭昭。 这小丫头突然这么说，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昭儿，你接着说。”一旁，皇上说道。 “皇上伯伯，这件事情说白了，就是赵国公府自己的家事，大长公主身为赵国公府的老祖宗，那他们的家事，便该有大长公主决定如何处置。” 穆昭昭清丽脱俗的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不过恐怕得委屈崔祭酒一次了。” 她说到这里，点到为止，没再继续。 崔祭酒闻言，就知道穆昭昭是什么意思了。 这如果换做旁人，他绝不答应！ 可这是穆昭昭啊。 他立即大度地表示：“皇上，微臣愿意听从大长公主的处置。” 而大长公主虽然多年不在京中，可对于崔祭酒的脾气，也是有所耳闻的，知道他是个一旦认定了什么，就十分固执，绝不低头屈服的人。 此时，她一番权衡利弊之下，便说道：“这件事情，不论是千瑶，还是初袖，都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初袖心性单纯，做事不懂得考虑周全。 “至于千瑶嘛……本宫相信，她的本性不坏，还是跟本宫刚刚认识她时那般单纯善良，只是一时踏入这京城繁华富贵之地，迷失了自己罢了。 “千瑶的错，也是因为本宫身为长辈，却没有教好她，这次回去以后，一定会悉心教导她该如何做人、做事。 “所以，这一次的事情，还望崔祭酒海涵，重重地罚一罚二人，但是，就不要将她们赶出尚书房了。” 穆昭昭听着大长公主这话，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大长公主的这一波处置，算是对江初袖和水千瑶，各打五十大板。 这也说明，她心里还是很明显的，仍旧有些偏袒水千瑶。 但是，问题不大。 水千瑶要是真的本性善良，以后知道改正，不再欺负江初袖，那自然是好。 可若她本性就坏，往后必定还会闯祸。 她就不信，大长公主会永远毫无底线地包容不断作妖、祸事不断的水千瑶！ 这时候，众人的目光就都是看着崔祭酒，等待他最后的表态。 崔祭酒立即便道：“那就一切都照大长公主说的来办！” 接着，他便很是不客气地罚江初袖和水千瑶将今年开学以来学过的所有文章，各自抄写五十遍。 尚书房的一众学子们一听是这样的处罚，立即都是一脸心知肚明地悄悄议论起来。 崔祭酒罚人，从不喜欢让人这样盲目地抄写多少遍。 他喜欢给人出难题。 可这一次，却只是罚抄，这很明显的，是为了照顾水千瑶。 毕竟如果只是抄写，水千瑶怎么也得一笔一划地老老实实抄够五十遍。 可如果是出难题……凭水千瑶的脑子，她根本就答不上来，到时候恐怕还得作弊！ “初袖，千瑶，还不赶紧谢谢崔祭酒！”大长公主对于他这样的处罚，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当即便是说道。 二人于是齐齐上前道谢。 态度看着都很恭顺。 “好了，今日百花宴，天气又这样好，是赏花的好时机，大家继续赏花，待会儿洛贵妃会亲自设宴，款待大家，朕还有公务要处理。” 皇上最后打了个圆场，说完，便带着穆倦等人又走了。 他一走，岳宁公主立即就开始撒欢，拉着穆昭昭，和自己的几个好朋友一起玩乐。 江初袖也想跟着一起玩。 可她被大长公主要求，和水千瑶一起陪同着老老实实坐在那里。 二人目光追随着穆昭昭几人的身影，都是羡慕不已。 大长公主看在眼里，却假装没有看到，静静地喝着宫里御膳房的人新酿的花茶，见周围没有了旁人，才是语气淡淡地开口说道：“今日发生的事情，你们可都看到了？”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说道：“祖母，看到了。” 大长公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皇上对安乐郡主的宠爱，果然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比对他亲生的女儿岳宁公主还要多。 “安乐郡主虽然只是一个郡主，但实际上得到的尊贵和荣宠，却不比公主的身份少。 “她那个父亲，更是护短。 “就连尚书房的崔祭酒，对她也是言听必从。 “以前我刚收到皇后送到寒山寺的信，看到她在信里说，如今就连姜家的家主，都主张和宁侯府友好往来，那个时候，我还不信，直到今日亲眼所见，我才总算是相信了。” 她这么说着，江初袖和水千瑶一起低着头，都是认真地听着。 大长公主目光在二人身上一瞥，接着交代道，“千瑶，以后要记住，不要再跟穆昭昭作对了，要想方设法地讨得她的喜欢，知道吗？” 第550章 彻彻底底地踩在穆昭昭的头顶上 水千瑶一点也没有了之前的无知张狂，很是恭顺地点头应道：“是，祖母，孙女知道了。” 江初袖没有说话，然而也是在等待着大长公主的吩咐。 大长公主又扫了一眼穆昭昭，见她并未注意到自己这里的情况，便冲江初袖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袖儿一直都做得很好，如今也算是赢得了穆昭昭的喜爱，往后，你只需要像其他人那样，紧紧地跟在她的身旁。 “她希望你变成什么样的人，你就做什么样的人。 “你要记住，你的目的，不是真的为了和穆昭昭成为至交好友，而是为了踩着穆昭昭，垫高自己的位置，和太子走到一起，走到太子的心里，成为日后的太子妃！ “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而这，也是皇后当初写给大长公主的信里，对她的请求，两个人的合作，以及皇后答应许给大长公主的好处！ 大长公主毕竟是皇室公主，眼界又不像长乐公主那样狭隘，脑子也并不愚蠢。 她眼看着，赵国公府这些年越来越败落，在京城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为了她的儿子，为了继续延续赵国公府，她必须跟皇后做这样的一个交易，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祖母放心，袖儿会记得祖母的教诲。”此时，江初袖一脸恭敬地微低着头，垂下的眼眸里，是掩饰不住的野心勃勃。 她按照大长公主的计划，在穆昭昭面前戴着面具，演了这么多天，终于赢得了穆昭昭的信任和保护。 接下来，正如大长公主吩咐的那样。 穆昭昭希望她变成什么样的人，她就变成什么样的。 直到有一天，她能彻彻底底地踩在穆昭昭的头顶上，到那时，她便坐回真正的自己！ 思及此，江初袖不禁有几分得意忘形，抬起头来，目光流露出深深嘲弄地，看着正跟岳宁公主在一处打闹的穆昭昭。 穆昭昭自是没有注意到她这样的眼神。 然而，江初袖也没有注意到，她的这一眼神，却被一旁静静看着穆昭昭笑闹的姜宜书，给不经意间的一个转头，一下子捕捉到了！ 姜宜书静静看着江初袖迅速收回的视线，似乎又变成了平时那副样子，沉默着思索了一下，并没有告诉穆昭昭，只是有着暗暗的心惊。 是她的错觉吗？ 方才，江初袖看着昭昭的那种眼神，可是全然没有了平日的友好喜爱啊！ …… …… 百花宴，半日的假期，时间飞一般的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是每日上课。 只不过，平静了许多。 水千瑶像是换了个性子，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张扬跋扈，反而每天都老老实实地学习，似乎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还真的给人一种错觉，好像她的确如同大长公主说的那样，其实是一个心性单纯、本性良善之人，只是一时迷失了自己，如今又变回了从前的样子。 她如今很是刻苦。 每日认真读书，据说大长公主也请了先生，教她学习书法，而她的字迹，也是突飞猛进，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写得很是好看，连崔祭酒都忍不住夸奖了。 自然的，她也再没有闹过从前的那些无知笑话，对于崔祭酒布置的功课，认真完成，当崔祭酒第二天课上提问时，她也能勉强答上了。 虽然依旧是勉勉强强，但至少没再说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言论。 至于穆昭昭，对于水千瑶的转变，并不在意。 反正她的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只要水千瑶别再舞到她头上，那随便水千瑶是什么样的人呢！ 至于江初袖，则还和之前一样，是一个小古板，但到底没有再对穆昭昭的行为指指点点了。 她开始看穆昭昭送给她的那两本书，似乎受这两本书的影响，性格也有所改变了。 穆昭昭每日有空都会和她聊聊。 而她也十分顺利的，和太子能说上几句话了。 对于穆昭昭身边关系交好的其他人，诸如岳宁公主、云想容她们，也都愿意和她来往，但只除了一人。 姜宜书。 不知道为什么，姜宜书似乎始终对她不喜欢。 但姜宜书很会装。 只有当着穆昭昭的面，才会对她友好一些，装作是彼此关系不错的样子。 对此，江初袖自然也不戳破，二人便这么面和心不和地相处着。 穆昭昭对于二人这种有些怪异的关系，似乎是一点也没有察觉！ 而就在这样快如流水的日子中，穆昭昭收到了一封江南快马加鞭送过来的密信。 是陈四！ 他查到了一些关于她和那个一出生就夭折了的哥哥，他们兄妹两个出生时的东西！ “信里陈四说，他找到了当初在夫人身边伺候了许久的一个嬷嬷的孙女，那嬷嬷的家人，是在夫人生下郡主难产以后，连夜逃出了京城。” 阿大将信中所写的情报，全都告诉穆昭昭，“他说，那个嬷嬷的孙女十分肯定，当初在郡主和和郡主的长兄出生之时，夫人的身边，都有薛姨娘的陪伴！” 这个情报，对于穆昭昭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陈四在信里还说什么了？”穆昭昭按捺住心里的激动，故作冷静地问道。 “陈四问郡主，是否要将这个小丫头给带到京城。”阿大说道。 穆昭昭闻言，就是一阵的沉思。 半晌，她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 阿大没有说话，只等着她进一步的吩咐。 只听穆昭昭接着就道：“只是一个小丫头，当年的事情，她能如此肯定地给出一个这样的答复，就足够了，现在让她来京城，也没什么意思，毕竟还不知道事情的全貌。 “告诉陈四，让他回来之前，安置好一切，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小丫头全家人。 “对了，告诉陈四，让他不要这么快回来，去一趟枫桥镇和寒山寺，给我查一查这几个人。” 她说着，沉默着又思索了一会儿，便提笔在纸上洋洋洒洒地一写。 随后，几个人名出现。 阿大看了一眼，便将这张写有名字的字条收好，随即通过天机阁，再送到陈四的手中！ 第551章 不打算成家 陈四这一次带回来的消息，对穆昭昭很重要。 因为这证明了，母亲和薛姨娘之间的关系，绝对非同小可。 母亲两次生产，都让薛姨娘陪着，所以薛姨娘一定很清楚，母亲的第一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穆昭昭仔细回想着，从几年前，穆风从北部边疆回来，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薛姨娘对于穆风的态度，就格外不同。 她对于穆风的喜欢是溢于言表的。 这显然并不是因为，穆风是兰姨娘的儿子，毕竟穆洛洛也是兰姨娘的女儿，薛姨娘对穆洛洛，可是有些冷淡的。 穆昭昭想了一下，直接去找薛姨娘询问的可能。 但很快，她就摇头将这一做法否定掉。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试过。 薛姨娘这个人，嘴巴严得很，根本半个字都不愿意透露。 虽然穆昭昭不懂这是为什么，而且觉得薛姨娘这个人，很矛盾。 如果她是真心喜欢穆风，那应该很高兴帮助穆风拿回自己嫡长子的身份才对。 可偏偏，她藏着掖着，就好像穆风的出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薛姨娘到底想要保守住什么样的秘密？ 穆昭昭被这个问题困扰着，去了一趟映月轩，找程司摇说话。 这个时间，程司摇正抱着一本账册对账，很是认真。 不过一见到穆昭昭来了，她便立即将账册放到一旁，命丫鬟给穆昭昭倒茶拿吃的，而后亲自递给她一块点心，问道：“今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功课都做完了吗？晚饭吃得可还好？” 程司摇问的都是十分琐碎的问题，却让穆昭昭觉得心里温暖。 她一一回答道：“这会儿闲着没事，便过来找姨母说说话，功课做完了，晚饭也吃得很可口。” 说着，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那本账册，问道，“是府里的账目，出了什么问题吗？” 程司摇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不过几个刁奴背着主子，贪了一些银子罢了，数目也不大，我是担心还有别处的账目也不对，所以就核对一下。” 穆昭昭听了，见是这样的事情，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府里的事情，程司摇已经是得心应手，知道该如何处理，根本不需要她插手了。 “姨母，我今日突然想起了母亲。” 穆昭昭吃完一块糕点，一旁的敛秋见她没有再吃的意思，便立即递上来一块干净的帕子。 她接过来，擦干净了手，继续说道，“母亲最好的姐妹，就是姨母，可以前姨母又没有嫁过来，在这侯府里，我记得姨母说过，母亲是和薛姨娘交好？ “姨母，你觉得薛姨娘是怎么样的人？” 程司摇一听，想了想，道：“薛姨娘为人是很不错的，从前你母亲还在的时候，我偶尔来见你母亲，好几次都见到薛姨娘在。 “不过，你母亲跟薛姨娘的关系，究竟好到哪种程度，我却是并不清楚的，你母亲没有说过的事，我便也没有问过。 “这姨母，从你接手侯府的中馈以来，薛姨娘的院子里，可曾出过什么纰漏？她手底下用的人，就没有出过像是今天这种，刁奴背主的事情？” 程司摇不知道穆昭昭为什么突然问起一向与世无争的薛姨娘。 不过，她还是立即就说道：“这也是奇了，还真是没有，整个侯府，除了你父亲身边，也就只有薛姨娘院子里的奴才们，一个个管教得极好，半点错也不曾出过。” 穆昭昭一听这话，心里不禁有几分失望。 一点错都没有，也就是意味着，薛姨娘做事圆滑，抓不到她半点的把柄！ 那就也没法借此，从薛姨娘那里问出关于穆风出生时的事情！ 而且，薛姨娘这个人，为人很是谨慎。 穆昭昭身边都有哪些人，她一定也都十分清楚。 这也就是，穆昭昭甚至没法用自己身边的人，去查薛姨娘的事情。 那她就只能借助外面的力量了…… “姨母，我突然想起来还有明天崔祭酒要讲的文章没有温习，先回去温书了。”穆昭昭找了个借口，起身从程司摇那里离开。 一回去，她就开始给李铬写信了。 心中，她把陈四调查出来的消息，以及自己的猜想，都写了出来。 末了，便是想让李铬帮一个忙，并且提供了另外的一些信息。 而待李铬收到这封信看完，便立即将赵华英唤到了身边，将信递给他，并吩咐道：“英叔，我记得之前调查，薛姨娘手里也是有两间铺子的，那两间铺子，似乎还是早年间，昭昭的母亲为她置办的。 “你看看，能不能从这两间铺子，查出点什么。” 英叔接过穆昭昭写的信看完，心中便有所了然。 他道：“的确是有这两间铺子，一间是茶叶铺子，另一间则是拉面铺子，世子，属下这就去办。” …… …… 每个月的月末，薛姨娘都会收到自己名下两间铺子送过来的账册，以及这个月赚得的银子。 她将这两间铺子经营赚得的钱，全都存到了京城的一家钱庄。 然而她存钱的名义，既不是她自己的名字，也不是自己的女儿穆依依，而是全都存在了穆风的名下，二十多年的经营下来，已经是一笔十分可观的数目。 可穆风对此，却一无所知。 穆风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但至今亲事还没有着落。 这并不是说，京城中没有女子愿意嫁他。 相反，京城中想要给他说亲事的媒婆，差点把侯府的门槛都给踩烂。 是穆风自己还不愿意成亲。 穆倦为此也说过他几次，但每一次，穆风的态度都很是坚决：“我至今尚未算立业，便不打算成家，等哪一日，我觉得可以对另一个人的一辈子，负起责任了，我便会成亲了。” 这话说的。 穆倦又问他：“难道就没有心仪的女子？” 穆风很是奇怪地看着自己的这个父亲：“我整日陪在皇上身边，哪有功夫去心仪什么人？” 穆倦便不说话了。 整天待在宫里头，皇上的那些公主们，年岁合适的早就出嫁了，剩下的都是不合适的。 这么问的次数多了，穆倦看出来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想成亲，便干脆不问，也不管了！ 但穆倦不管不问，薛姨娘心里可是一直记挂着呢！ 第552章 让薛姨娘心惊 薛姨娘打算去找程司摇说说这事。 程司摇虽然年纪也不比穆风大几岁，可到底是穆风的继母，穆风的婚事，便该由她做主的。 而如今，程司摇和程家的关系也缓和，恢复了来往，背靠着程家，只需要程司摇去找陶老夫人说一说，除了陶老夫人之外，还有程家的那三位夫人，都绝对能找到一个门当户对又人品好长得也好看的女子，说给穆风。 然而，还不等薛姨娘去找程司摇说这事，她身边的一个下人高谭，就突然命人向她传信说，她手里的那两间铺子相继出事了。 “两间铺子都遇上了京城的地痞闹事。 “那间茶叶铺子，一个地痞前去掏钱，说茶叶不是一般的人家喝得起的，咱们铺子卖茶叶，想必一定有钱，说他家里媳妇快生了，老母亲生着病，三岁大的儿子不小心摔断了腿，缺钱要去看病，就拿着刀到铺子里，非要咱们给钱。” 薛姨娘身边的一等丫鬟香雪，向她回禀此事。 做生意难免遇上这种不讲道理的地痞无赖。 薛姨娘没有太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淡淡问道：“报官了吗？这种地痞流氓，报给官府，抓了就是。” 香雪立即答道：“报了，官府也抓了，可没几天这地痞就被人从官府里放出来，又跑到咱们那间拉面铺子里吃霸王餐。 “这一次，他是叫了六个人一起，足足要了二十碗牛肉拉面，要多放牛肉，也都给他放了。 “可吃完就不给钱，赖在铺子里，就那么往地上一躺，说咱们铺子不安好心，放多了牛肉，想要撑死他，让铺子赔钱，否则就不走。 “铺子里的小二立马就去报了官，官府来人，又给他们抓走了。” 薛姨娘不禁拧起了眉头。 她终于意识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然后呢？没过几天，又放出来了？” 香雪道：“放出来了，不过，茶叶铺子里换了一个地痞过去，还和上一回一模一样的闹事，说自己家里媳妇要生，老母亲重病，儿子摔断了腿，这次倒是没拿刀，躺着要钱。 “拉面铺子里呢，也换了人，也是一样的闹事，点饭的时候要多加牛肉，吃完赖账就说自己被撑到了，耍无赖要钱。 “这么的，连着出了几次事之后，高叔觉得事情不对，偷偷跟了几次，发现这根本就是同一伙人，分明是盯上咱们铺子了。 “高叔说，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想要巧取豪夺，看上了这两间铺子生意好，说让奴婢问问姨娘，这件事情，可能只有侯爷，才能出手摆平了。 “要么，姨娘的性子，可能又是不想麻烦侯爷，那高叔就自己找自己江湖上的朋友，把这事用江湖上的法子，给了结了。” 薛姨娘听着香雪这么说，一时没有给出答复。 她凝眉想着。 这两间铺子，在偌大繁华的京城，其实很不起眼。 可这两间铺子的生意好，却是有心人可以看得到的。 所以，保不定是真的有人看上了这两间铺子，想要逼她把铺子让出来。 这种事情，背后指使的人，能让官府三两天就把人放出来的，必定也是在官府有人，指不定还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所以，让穆倦帮忙，是最方便的。 可薛姨娘的确不想让穆倦插手，因为她怕穆倦发现，这两家铺子每个月，每年的营收，存在钱庄的钱，都是以穆风的名义存着的！ “还是和以前一样，让高谭去办，不过……” 薛姨娘觉得很是怀疑，“这两间铺子赚钱，但在京城那些大人物的眼里，赚得的那点银子，也不过是苍蝇肉，恐怕他们也看不到眼里吧？ “那些贵人，能使唤京兆尹，说放人就放人的大人物，会为了这么两间铺子，如此的大费周章？” 她这么说着，心里的怀疑，更重了。 虽然毫无根据，可总觉得，似乎幕后之人只是在等着看，她会如何处理此事。 而如果不找穆倦，只是让高谭找江湖上的朋友，那江湖人的行事手段，可都是有些狠辣的。 如果对方是一直在等着她这样做呢？ 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让高谭，先什么都不要做。”薛姨娘立即改变了主意。 “姨娘？可是这样一来，这两间铺子就没法做生意了，长久下去，会影响很大的。”香雪有些不解。 做生意，客人们最看重的是安定。 这么天天隔三岔五的就有人去闹事，客人们谁还敢去？ “那就先把铺子的门给关了。”薛姨娘却很是淡然。 “啊？这若是关了门，那以前的熟客，恐怕都要跑了啊！”香雪惊讶道。 “无妨，顶多就是赔一些银子，这一点钱，我还赔得起，我就是赌一下，反正这两间铺子的地契、房契，都在我自己的手里，我便是永远关门大吉，也奉陪到底。”薛姨娘底气很足。 看看这背后指使着闹事的人，能忍多久！ 而薛姨娘的这一做法，也是打了个赵华英一个措手不及！ 没错，这整件事情，都是赵华英幕后指使的，目的，是为了抓住薛姨娘的一点把柄。 可没想到，薛姨娘这么狠，竟然直接把铺子关了，一连十多天都没有开门，沉稳得就好像根本不打算再做生意了似的。 赵华英行事，难得碰到对手，但对方不开门，除此之外，他也再找不到其他的，能打探出薛姨娘底细的事情了。 但赵华英也没有认输，直接就是找了庄宅牙行的人，说他要买这两间铺子，让牙行的人去当个中间人，找薛姨娘谈谈。 薛姨娘一听，便冷笑着，立即就派高谭去谈。 只不过高谭到了商谈的地方，还没进门，就撞见了赵华英，立时心中一惊，又有些猜疑，躲起来让小厮上去跟赵华英面谈，没多久，小厮出来，便回禀他说，就是那个人！ 高谭不敢再拖延，亲自进了一趟侯府，见了薛姨娘，当面把这事告诉了她！ “赵华英，他是我的师兄，虽然多年未见，但我早听说过，他一直跟着赵家家主，也就是赵太后的娘家，而赵太后一直心向小世子，师兄会出现在京城，只有可能说明，他是在小世子身边做事的。” 高谭的一袭话，让薛姨娘心惊！ 第553章 妾身宁可死 “是郡主。”薛姨娘立即就是十分肯定地说道。 小世子与她从不恩怨，也无来往。 他会派手底下的人，突然对她出手，就只有可能是为了穆昭昭。 “郡主？难不成，是郡主盯上了你的这两间铺子？还是说，她知道这两间铺子，是当年夫人……”高谭一脸的不解。 “郡主，可能是想要知道别的。”薛姨娘叹了口气。 “姨娘，你的意思是？”高谭立即想到了薛姨娘守护的那个秘密。 多少年了，无人知道。 想到几年前，薛姨娘曾经让自己做的那些事情，高谭此时十分想不明白：“姨娘，你说，侯爷都从来没有怀疑过，怎么这个小郡主，小小的年纪，都过了这么久了，好像对于大少爷的身世，就从来都没有死过心呢？” 这个问题，薛姨娘也曾想过。 她幽幽说道：“侯爷从小看着大少爷长大，或许看习惯了，反倒不容易看出什么。 “可小郡主，她第一次见到大少爷时，大少爷都十七了。 “大少爷他，跟程家人，也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一些！” 高谭听着，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又问：“那这次的事情，咱们该怎么办？” 薛姨娘想了片刻，道：“郡主应该只是想要借这次的事情，看看我会如何处理，想要抓住我的一点把柄，然后从我这里套出来关于大少爷的身世。 “这两间铺子，我也是一定不会让出去的，因为这是夫人留给我的，只要是夫人留给我的，我都会好好守着。 “所以，一个无依无靠、手中没有任何依仗的普普通通的姨娘，竭尽全力地想要保住自己的铺子会怎么样做，我便怎么做就是。 “反正，小世子跟郡主，也不可能是真的盯上了我的这两间铺子。” 高谭一听她这么说，就立即明白了。 他又跟薛姨娘细细地商量了片刻，随后，就离开了。 而之前，薛姨娘几乎鲜少出门，这一次为了两间铺子的事情，却是亲自去跟着赵华英见面了！ 两日之后。 赵华英向李铬回禀这件事情：“薛姨娘亲自见面跟属下谈，央求属下放过她，说这两间铺子是她一辈子的积蓄，还要等以后女儿出嫁了，给她女儿陪嫁过去。 “总之是说了许多哀求的话，这两天也一直想办法求我。” 李铬一听这话，便微微皱起了眉头。 薛姨娘这样做，并无其他的手段，便也抓不住她的把柄。 虽然可以让英叔用这两间铺子，去要挟薛姨娘说出当初穆风和昭昭出生时的情形，但一来，薛姨娘未必肯说，二来，这样做，岂不是明晃晃地告诉薛姨娘，是昭昭在查这件事情吗？ 毕竟除了她，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人，会想到要查这件事。 如此一来，就会打草惊蛇。 李铬一番思忖，摆了摆手道：“算了，这一次，也只能无功而返了，英叔，这件事情就先算了吧，等我跟昭昭商量以后再说。” 接着，他就给穆昭昭写信。 而这封信送到穆昭昭院子里时，薛姨娘正难得来了她的院子里，正跟她说着话：“郡主知道，妾身这些年间，从来不跟娘家人来往，但郡主可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穆昭昭听着，心里一面疑惑一向寡言的薛姨娘，今日竟然主动来找她诉衷肠，一面又淡淡笑着答道：“我的确不清楚这件事情。” 薛姨娘也跟着笑了笑，接着道：“是因为在妾身十九岁那年，薛家的主母，也就是妾身的母亲周氏，想要将妾身嫁给一个年纪比我大二十岁的男人当填房。” 穆昭昭闻言，俏丽小脸上不免有了几分惊讶。 薛姨娘当初竟然在薛家，待到十九岁都没有定下亲事也没有出嫁！ 一般来说，女子十五六岁还不定下亲事，那就是说明家里根本不重视了。 “妾身只是薛家一个庶女，薛家有一点和赵国公府很像，那便是讲究嫡庶尊卑，妾身身为庶女，便比嫡女卑微，在妾身母亲的周氏眼里，像妾身这样的，嫁给那样的人当填房，都算便宜我了。 “从小，妾身就读了很多书，懂得了很多道理。 “但妾身唯独不喜欢《女德》《女诫》这种书，妾身样貌生的文静，可实际上，在我父亲薛太傅的众多儿女当中，妾身是最不听话、最有反骨的一个。 “所以，妾身公然和周氏对抗，告诉她妾身宁可死，也不嫁给一个比妾身大二十岁的人当填房。 “那时候，周氏把妾身关起来，准备强押着妾身完婚，妾身则是要绝食对抗。 “周氏心肠冷硬，由着妾身绝食，只说只要办婚礼时妾身还剩一口气，抬也要将妾身抬上轿子，就在妾身以为这一辈子就要完了的时候，是你母亲救了妾身。” 穆昭昭这是第一次听薛姨娘主动说起她母亲的事，不由眼眸一动，神情间更添了几分认真，生怕错过了和自己母亲有关的任何一个字。 薛姨娘则继续说道：“你母亲和妾身的嫡出的姐姐，乃是闺中密友，她其实此前与妾身总共也没有说过超过五句话，可在偶然得知了妾身的事情之后，便一番计划，将妾身从薛家救了出来。 “那个时候，你母亲已经是侯府的夫人，妾身为了感激她，便说要一辈子给她做丫鬟，可你母亲却说，如果妾身真的想报答她的恩情，就有尊严地活下去。 “之后，她便问妾身，愿不愿意嫁给侯爷做妾，她可以保证，妾身即便为妾，但侯府的妾室，绝对不会被人看轻，说侯爷也会尊重我，可其实侯爷的为人，妾身很清楚，因为他是妾身父亲的得意门生，我们之间甚至可以说并不陌生。 “为了报答你母亲，也加上妾身知道侯爷人品俱佳，妾身当了他的妾室以后，也的确会如夫人所说的那样，有尊严地活着，于是，我便答应了夫人。 “可妾身即便是给人做妾，也算是嫁人，妾身的娘家人极力反对，是夫人安排好一切，并且她以妾身娘家的人身份，给妾身置办了一份嫁妆。” 薛姨娘说到这里，就忽然把几张纸放在了穆昭昭的面前。 第554章 这就是在让我难堪 穆昭昭有些好奇的接过来，发现这竟然是两张房契、两张地契、还有一张是在钱庄里存钱的字句，上面的数目很是不菲。 “薛姨娘，你这是？”穆昭昭有些不明就里。 她不知道，薛姨娘为什么突然找她说这些，又为什么说着说着，就把这些东西拿给了她。 难道，是世子哥哥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郡主，这两间铺子，本就是夫人赠予妾身的，妾身现在还给郡主也是应该，郡主想要拿走，其实直接与妾身说一声，妾身便会立即将这些东西如数交给郡主……郡主又何必用那些手段呢？”薛姨娘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说道。 “手段？什么手段？薛姨娘说的这话，实在是叫我好生茫然。”穆昭昭尽管这样说着，但也很快就想到，一定是小世子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只是她还没有收到小世子的来信，所以对此实在是一点也不知道。 此时，薛姨娘笑了笑，很快宽和地道：“郡主和小世子的关系，妾身还是知道的，妾身时常听依依说，小世子对郡主百依百顺，这一次，小世子先后找了许多不同的人，到这两间铺子那里闹事。 “闹完之后，便声称说要将这两间铺子用便宜的价格买下来。 “若不是妾身手底下一个人，认出了来办这件事情的人，是在小世子身边做事，妾身真的不知道，那幕后指使之人，竟然是小世子！ “这既然是小世子指使的，不就是郡主的意思吗？ “郡主既然都已经盯上这两间铺子了，现在，就不要推脱了，这些房契、地契，还有这些年来，这两间铺子赚得钱，都在这里了，还望郡主收下。” 薛姨娘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穆昭昭从一头雾水，再到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回过神来，便是立即叫住薛姨娘：“姨娘留步，你说的这些，这当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 “我从未跟世子哥哥说过，想要你的这两间铺子。 “世子哥哥也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薛姨娘一定是弄错了什么吧？” 然而，薛姨娘却极为肯定地摇了摇头：“妾身绝不会弄错的，若不是想要铺子，又怎么会如此的大费周章，用那样的手段呢？” 穆昭昭一脸的茫然，忙追问道：“怎样的手段？还请姨娘细说，我是真不知道。” 说着，给一旁的敛秋使眼色。 敛秋立即拉着薛姨娘坐下，并又给她添了杯茶。 薛姨娘见她似乎真的不知道，想了想，才是终于把赵华英派去的人，如何在铺子里闹事，给详细地说了一遍。 “这样闹事，便是迂回着，想让妾身自己放弃这两间铺子，只是，妾身想着这是夫人留给妾身的东西，总想好好守着，可没想到，这背后指使之人，竟然是小世子！所以妾身才以为，这其实是郡主授意……” 薛姨娘说着，观察着穆昭昭的脸色。 穆昭昭小脸上波澜不惊的。 然而，她心里则是一片的吃惊。 怎么也想不到，世子哥哥派去的人，行事作风竟然是这样的……简单粗暴。 “这件事情，我的确不知道，薛姨娘，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这两间铺子是母亲当年送给你的，那就是你的东西，我从未想过要将这两间铺子占为己有。” 穆昭昭一脸认真地说着，将那些房契、地契什么的，都又塞回到薛姨娘的手里。 薛姨娘却好像还有些不信，依旧是说道：“郡主，这些东西对妾身而言，都只是身外之物，妾身不要也罢……” 穆昭昭则也很坚持：“这是母亲留给你的，还望薛姨娘一辈子守好她留下的东西。” 薛姨娘听了这话，又叹了口气，这才是不再推脱，将东西收好。 “郡主，这东西永远都在妾身这里，郡主什么时候想要，只管来找妾身讨要就是，只是，千万不要再用那样的手段了……铺子里那些小厮们也都是普普通通的百姓，这些日子铺子关门，他们都是跟着提心吊胆的，生怕丢了饭碗……” 薛姨娘像是忍不住劝说道。 穆昭昭有些头疼：“我知道了，这一定真的是个误会，时候不早了，姨娘还是快些回去休息了，这两间铺子我是真的没想要！” 薛姨娘见她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这才是没有再多说什么，拿着东西，起身告辞了。 而穆昭昭看着她离开，坐在那里，凝眉想着这件事情。 这时候，忍冬才是拿了信进来：“郡主，小世子送来的信。” 穆昭昭赶紧朝她伸手道：“快拿给我。” 忍冬忙将信递过去。 穆昭昭打开信一看，半晌，脸上浮现出一抹有些复杂的神情。 这信上，小世子倒是也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但只字未提他是如何派人去那两间铺子轮番闹事的。 他只说，想要用这种法子，试探一下，看看薛姨娘会如何处理。 结果，毫无收获。 心里没有说他要这两间铺子的事。 穆昭昭合上信，仔细想了想薛姨娘今日来到明心阁，说的那些话，忽地抬手再桌上轻拍一下！ “郡主，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吗？”一旁，敛秋听到她这动静，连忙就是问道。 “薛姨娘，她今日到我面前的这一番表演，是在故意敲打我呢！”穆昭昭想明白了薛姨娘的真正用意。 “这……怎么说？”敛秋有些好奇地问道。 “恐怕，是薛姨娘知道了那两间铺子闹事者背后的指使之人，是小世子，可小世子那边，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薛姨娘知道我一定会跟小世子通气，所以故意跑到我面前说那些话，就是为了让我知道，她已经识破了小世子，也知道小世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穆昭昭有些没好气地道，“她这么明晃晃的，拿着我母亲当年送给她的房契、地契，连同这些年的收入，全都要还给我，这就是在让我难堪，要看看我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对她出手！” 第555章 睡得比狗都晚 薛姨娘这一手，光明磊落，把什么都放到明面上来说，却也是实实在在地打了穆昭昭一个措手不及。 她坦坦荡荡的，就是要告诉穆昭昭，穆昭昭想要查什么，她都知道。 但是以后，穆昭昭再也没法对她出手了。 要不然，估摸着下一回，薛姨娘还会再摆出一道受害者的架势，把当年穆昭昭母亲送给她的这些东西，再给送过来。 这种事情，穆昭昭干不来。 否则，岂不是对自己的母亲不敬？ 而薛姨娘这么做，恐怕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想要让她知道李铬办事的手段，实在是不怎么光明磊落，有些过于无赖过分了。 可穆昭昭什么样的手段没有见识过？ 要不是李铬身边办这件事的人，恰好被薛姨娘的手下给认出来……只怕现在她已经揪住薛姨娘的小辫子了！ 事到如今，穆昭昭自然是不能再这么想着找薛姨娘的疏漏，而只能用其他法子，期待着有朝一日，要么她自己查出来，要么能撬开薛姨娘的嘴了。 穆昭昭坐在那里心烦意乱了一会儿，就开始动手给李铬写信。 而等李铬收到了信，他也是大感意外。 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巧合，令他这一次失败了。 “英叔，仔细去问问，薛姨娘手底下办事的人，到底是谁，跟咱们的人认识，这种巧合都能碰得上，真的是……”李铬也算是善于谋划的。 可正所谓，卦不敢算尽，恐天道无常。 这谋划任何事情，再是天衣无缝，也害怕运气差。 他这一次，显然就是撞上了运气差这一环。 “世子放心，此事属下定然查个清楚。”赵华英自是立即应下。 …… …… 春暖花开的好时节，往常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崔祭酒都会组织一场春游。 今年也不例外。 去年春天是去游园，今年崔祭酒便说，干脆游湖！ 游湖也不是只让他们去玩的，每个人都还要交一份游湖的作业，这一次不用写什么文章，只需要将自己游湖的过程中，心中觉得最美的一处景致给画下来便是。 穆昭昭一听，这不就是写生吗！ 他们每个人，都带上了笔墨纸砚以及画架，一路上叽叽喳喳兴奋不已。 “昭昭你说，那个水千瑶，她之前连一篇文章的意思都弄不懂，学疏才浅，肯定也不会画画啊！她交上去的画，也不知道会不会把崔祭酒给气个半死！” 到了湖边之后，岳宁公主见水千瑶身边跟着的丫鬟，正在为她布置画架，便不禁一脸八卦地说道。 “谁知道呢，兴许人家这段日子以来，勤学苦练，能画得很好呢？我看她最近的功课也进步很大，听初袖姐姐说，大长公主可是为她请了名师，琴棋书画还有规矩、礼仪这些，全都要学，说她是每天起得比鸡都早，睡得比狗都晚。” 穆昭昭这么说着，忽然看着岳宁公主，开起了玩笑，“萱萱，你说说，你能用功到她这种程度吗？” 岳宁公主一听这话，立即就瞪大了眼睛，道：“我，我以后又不参加科考，我这么用功干嘛？再说了，我怎么也比她强吧！” 穆昭昭立即笑眯眯地点头：“嗯，我们公主说的对，我们公主呀，最厉害啦！” 岳宁公主被她这么顺着毛，开心不已：“嘿嘿！” 二人说着话，姜宜书过来了。 “昭昭，公主。”她跟两人打招呼，问道，“崔祭酒刚刚说，船快要到来，我还带了工具过来，准备钓个鱼呢。” “噗！钓鱼！宜书，你居然还会钓鱼？不对，你居然还有这种爱好？我还以为，只有我父皇那种年纪的人，才喜欢钓鱼呢！” 岳宁公主一脸的惊讶，说着，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学着皇上说话时的语气，道，“愿者上钩！” 这可是把穆昭昭也给逗笑了。 姜宜书也是忍俊不禁：“是啊，我喜欢钓鱼，这不是晌午咱们要在这里吃饭吗？我就想着，这湖里的鱼，都是野生的，味道肯定很不错，万一钓一条大的，我就给大家露一手，做一道烤鱼！” 岳宁公主已经期待得开始流口水：“那我等会儿帮你！” 穆昭昭也跟着应和着。 正说着话，湖中央，两艘船开了过来。 到了岸边，一群人跟着上了船，穆昭昭站在船边，看着船划过的水流，四周山色青翠，景致美不胜收。 到了湖中央，船停了下来，供他们观赏风景。 姜宜书于是就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鱼竿，放上鱼饵，开始垂钓。 岳宁公主在一旁跟着，一眼不眨地的盯着浮在水面上的鱼漂。 穆昭昭跟着看了一会儿，走到船尾，盯着船尾的水流。 “郡主喜欢水？”这时候，一道略带着讨好意味的声音，在穆昭昭耳边响起。 穆昭昭扭头一看，见到是水千瑶。 她微微抬了抬眉毛：“只是喜欢看水。” 水千瑶见她对自己并没有明显的抗拒，便上前两步，和穆昭昭并排而立，又接着说道：“我也喜欢水，毕竟，我本姓水。” 穆昭昭点了点头，继续看着船尾的水流：“这个姓氏不多见。” 水千瑶见她愿意跟自己搭话，更加有勇气了，笑了笑：“郡主，从前让您看笑话了，我自小在山里长大，见识不多，书也没有怎么读过，能识字，还是一个从小就认识的医女姐姐教的。” 穆昭昭闻言，下意识地接了一句：“医女姐姐？” 水千瑶便道：“是啊，她就是类似于是行脚大夫，在山野乡间行走，为那些不便外出的人看病，只不过行脚大夫多是男子，可她却很是难得，是一个女子，而且极为的心善，谁家若是有人生病，又家境困难，她便会给人免了医药费。 “我自小就是一个孤儿，跟着奶奶一起长大。 “后来我奶奶不在了，便是医女姐姐将我带大，她对于我而言，便是如同亲姐姐一样的存在。” 穆昭昭尽管心里对水千瑶并不喜欢，可听她说起这个医女姐姐，也不禁心生佩服：“这种世道，女子活着本就不易，你的这位医女姐姐，一定是人美心善，而且极有本事。” 第556章 昭昭最单纯了 “郡主说的不对，医女姐姐她的确不但是人长得美丽，心地又善良，而且医术又高明，有些镇子上的名医都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医女姐姐却总能给人治好，我们山里方圆百里的年轻男子，有许多都喜欢她，想要求娶她，可医女姐姐却说她不愿嫁人。” 水千瑶说起她的这个医女姐姐时，嘴角便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幸福的笑容。 她皮肤本就极好，看着像剥了壳的鸡蛋。 此时在春光的映照下，整个人白的发光，极为的好看。 说到这里，她又忽然脸上一抹羞涩的笑容，看着穆昭昭，说道，“郡主，说句冒犯的话，我头一次见到郡主，简直是吓了一大跳。” 穆昭昭小脸讶然：“哦？” 水千瑶便有些不好意思，又鼓足了勇气说道：“因为郡主跟我的医女姐姐，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可医女姐姐她平和容易亲近，郡主却无比的高贵，我甚至都没有勇气多看郡主。 “又想要引起郡主的注意，说了许多不合时宜的话，如今想来，实在是愚蠢，还望郡主能够见谅啊……” 穆昭昭听到这里，总算是有些明白过来，水千瑶这一番故意搭讪，究竟是为了什么了。 敢情，就是为了跟她搞好关系呗？ 说什么头一次见她，她跟那位医女姐姐长得像，真的像吗？ 不见得吧？ 不过，穆昭昭这么想，也只是想，并没有把这种话说出口，而是笑着道了一句：“看来你跟你的那位医女姐姐的感情很好，应当是如同亲姐妹那般吧，就跟我和宜书姐姐一样。” 水千瑶听着，眼神一动。 宜书姐姐？ 就是那个跟太子走得很近的姜宜书？ 她不动声色，只笑了笑：“的确是亲如姐妹一般，也是长姐如母。” 穆昭昭闻言，接着便又道了一句：“那你如今飞黄腾达，你的医女姐姐一定很为你感到欣慰吧？你成了大长公主的干孙女，你的医女姐姐便也可以跟着享福了吧？” 她这么一说，水千瑶脸上的笑容，立即有一瞬间的僵住。 不过很快，她就转而露出了一抹悲伤的情绪：“如果真的能跟着我享福，就好了。” 穆昭昭暗暗观察着水千瑶的神色变化，立即跟着道了一句：“怎么了？难道你的医女姐姐，发生了什么意外？” 水千瑶便适时地叹了口气：“有一天，医女姐姐上山采药，结果突然中途下起了大雨，医女姐姐没有回家，第二天被发现时，她的身体都冷了，是雨天路滑，她不小心脚滑，从山上滚下来，撞到了石头上，流血过多……人就没了。” 说到这里，水千瑶眼角，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穆昭昭闻言，心里觉着可惜，跟着叹了口气，道：“唉，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啊。” 水千瑶连连点头：“郡主说的极是，祖母也总是这么劝我，郡主，你真的很像我的医女姐姐，特别是笑起来的样子尤为的像，郡主，以后你能不能让我跟在你的身边啊？我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对郡主不敬的意思，只是，郡主身上的气息，特别的让人想要亲近……” 她一脸的楚楚可怜。 穆昭昭心里对她的目的，门儿清。 不过，她也不戳穿什么，只笑了一下，脾气极好地说道：“好啊，我对你这位医女姐姐事情很好奇，你能多给我讲一些她的事情吗？” 水千瑶闻言，便是眼眸一亮，忙点头说道：“好呀！我对医女姐姐的事情，最是了解了！” 二人于是凑到了一起，说个不停。 虽然大多都是水千瑶在说，穆昭昭听着，偶尔问上一两句。 于是，没过多久，尚书房里的人就发现，之前还有些水火不相容的穆昭昭和水千瑶，好像突然之间，关系变得极好了。 “昭昭在搞什么啊，怎么突然跟水千瑶有说有笑的？”岳宁公主见到这一幕，大为不解。 一旁，江初袖也看到了。 她手里捏着的帕子，不禁悄悄收紧。 水千瑶这个小贱人，之前祖母吩咐她的话，让她想法子讨好穆昭昭，她竟然还真的做到了！ 江初袖立即有了一种紧迫感。 “你的这个养姐，似乎昭昭很喜欢呢，想必她的很是讨人喜欢，我看大长公主那么宠她，如今连昭昭也跟她凑在一起说个不停，我也有些想要跟她交朋友了。”这时候，姜宜书手里四平八稳地拿着鱼竿，一面钓着鱼，一面瞥了一眼穆昭昭和水千瑶在一起的情形，一面又对江初袖故意这般说道。 “是啊，她是性子挺讨喜的。”江初袖闻言干笑了两声，有些敷衍地答了一句。 “那她讨得你的喜欢了吗？之前，她那么坑你，你也是太老实了，居然被她给骗了，要不是昭昭帮忙，只怕你那一次就已经被崔祭酒给赶出尚书房了。” 姜宜书这么说着，忽然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担忧，“你的这个养姐，真的改好了吗？ “她该不会是故意接近昭昭，讨好昭昭，想要离间你跟昭昭之间的关系吧？ “虽然我方才那么说，可实际上，比如这个水千瑶，我还是觉得你更能让人放心一些，你知道的，昭昭她是我们这一群人当中，年纪最小、涉世最浅的，我真怕她被人给骗了。” 姜宜书这番话里，显然是有另外的一层意思。 还不待江初袖想明白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就听岳宁公主立即一脸赞同地点头道：“宜书说的对，初袖姐姐，你这个养姐，你可得小心盯紧了啊！ “昭昭最单纯了，一旦对谁好，就会死心塌地的好！要是万一被这个水千瑶给骗了…… “哎呀初袖姐姐，我真怕水千瑶会在昭昭面前说你什么坏话，让昭昭跟你生分了！ “我心里，可是只希望你跟昭昭也能成为天下第一好的好姐妹的！” 岳宁公主这么一说，顿时就把江初袖心里的那点怀疑，给打散了。 她看了一眼姜宜书，想着姜宜书说的，应该也是这么个意思。 毕竟，虽然姜宜书之前对她是爱理不理的，可水千瑶从前所表现出来的为人有多差劲，大家也是有目共睹。 如果姜宜书不喜欢她，那也只会更加的不喜欢水千瑶！ 第557章 她这是被坑了! “唉，公主，你别跟初袖这么说了，昭昭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啊？只要谁对她好，她也会死心塌地地对别人好的，她对咱们可都是这样，我倒是不怕昭昭交朋友，就怕她被水千瑶给骗了，你说，要是万一水千瑶接近昭昭，其实是不安好心，这可怎么办？” 姜宜书跟岳宁公主说着话。 江初袖在一旁听着，对于她所说的，也是深有体会。 再去尚书房之前，祖母就仔细地对她和水千瑶，都交代过了。 祖母说，穆昭昭的性格，是吃软不吃硬。 谁越是跟穆昭昭来硬的，穆昭昭越是不怕。 可如果谁对穆昭昭释放好意，她就也会回报以善意。 所以，她跟水千瑶是分工合作。 前期，水千瑶唱白脸，衬托她这个唱红脸的，果然达到了目的，穆昭昭为了维护她，没少针对水千瑶。 但之后，祖母就特意交代，要水千瑶凭自己的本事讨好穆昭昭，能不能成，全看水千瑶自己的本事。 现在看来，这个水千瑶，虽然是山里长大的野丫头，可实际上，的确是有些手段的。 而且，姜宜书说的不错的一点就是，水千瑶很懂得讨人喜欢。 看看如今祖母对她的看重和喜爱…… 江初袖毫不怀疑，如果继续让水千瑶这么继续下去，怕是要夺取整个赵国公府的喜欢和认可，那到时候，自己这个嫡女，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祖母可没有说，等水千瑶得到穆昭昭的喜欢之后，就不能借着穆昭昭的关系，和太子亲近起来。 江初袖看着水千瑶那张不知道比自己漂亮多少倍的脸蛋，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心里的危机感，油然而生，愈演愈烈。 “昭昭！快来！”这时候，突然有人高声叫了一句。 江初袖循声望去，便见到是穆依依从船舱里出来了。 她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其中一个，是穆昭昭的贴身丫鬟，叫敛秋的。 另一个，应该是穆依依的贴身丫鬟，她没注意叫什么。 “大姐姐。”穆昭昭闻声，就招呼了水千瑶一下，一起到穆依依的跟前。 “昭昭，快来，敛秋和香雪刚刚切了水果，还有咱们带来的点心，快来尝尝。”穆依依说着，手里一个锦盒，又轻轻晃了晃，笑得很是轻快开心，“还有这个，提前备好的鱼食，一会儿喂这湖里的鲤鱼，说不定，还能招来锦鲤呢！” “好呀！”穆昭昭自是应下，接过一块水果，咬了一口，然后就拉着穆依依往船尾走，“大姐姐，一会儿那些鱼食全都撒到这里，然后让船继续走，一边走，一边撒鱼食，看着这湖里的鱼啊，会不会追着船走！” “你呀，就是鬼点子多。”穆依依柔柔地笑着，手里拿着食盒，跟着穆昭昭到了船尾那里。 “郡主这主意好！想想许多鱼追着咱们的船走的景象……我还真的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呢！”水千瑶跟了上来，附和地道。 “哎呀，这么大的一盒，得装了多少鱼食啊？不如一会儿分我们一起，我和公主也在边儿上撒着喂鱼。”江初袖亦是跟着说道。 “嗯，鱼食很多，等会儿大家都分一些！”穆依依闻言，便朝她友好地一笑。 没多久，大家吃完了水果点心。 穆昭昭吩咐船夫开动。 船开始徐徐地在湖面上移动起来。 穆昭昭抬手，从穆依依手里的锦盒里，抓了一把鱼食，往湖水里一洒。 没多久，一条条肥美的红色鲤鱼，飞快地从水底汇聚到一起，争相抢着鱼食吃，并且穆昭昭不停撒鱼食，它们就跟着一起游动。 这样看过去，就像是船后面缀了一条红色的尾巴似的！ “哎呀！真的好多鱼！”岳宁公主快活地一拍手，随手就朝穆依依手里的锦盒身手，“依依姐快点！也给我点！” “好，公主。”穆依依立即就是把锦盒递过去。 “也给我点！” “我也要我也要！” 大家都伸着手要鱼食。 不远处，另一艘船上。 太子见到穆昭昭这边的热闹，便招呼李铬道：“看看昭昭，竟然还带了鱼食过来。” 李铬见此，微微一笑，招呼船夫把船往穆昭昭她们所在的那艘船，稍微靠近一些。 这时候，穆依依都十分温柔有耐心地，抬手举起锦盒，供大家抓鱼食。 江初袖看到这一幕，看着穆昭昭这个从来都跟透明人一般，很少会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的庶长姐，再看看正紧紧贴着穆依依站着的水千瑶，忽地心生一计。 岳宁公主和云想容、承安县主她们抓了鱼食，就专注地转过身去，开始喂鱼。 这个时候，没有人在注意到穆依依。 “也给我点吧。”江初袖抓住这个机会，也跟着上前。 “好。”穆依依闻言，就捧着锦盒，要递给她。 “哎呀，你快看！”江初袖刚抓了一把鱼食，还不待伸回手，忽然眼眸一下惊讶地亮起，抬手指着穆依依身后的湖面。 穆依依立即下意识地一回头。 江初袖当即在穆依依肩头狠狠一推！ “小心！”江初袖惊叫一声，手中推的动作，立即转为抓，然而却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穆依依掉进了身后的湖水中！ 穆依依掉进水里，正砸在穆昭昭眼前为了抢鱼食而汇聚到一起的鱼群中。 鱼群立即被惊得四散！ “救命啊！”穆依依一落水，就立即惊呼求救，然而刚开口，就连喝了好几口的湖水，她根本不会水。 “大姐姐！”穆昭昭一见到是穆依依落水，顾不得那么多，立即身姿矫健地抬脚一蹬，跟着就跳进了湖水里！ “停船！快停船！”岳宁公主赶紧喊道。 “水千瑶！你做什么要推侯府大小姐？是因为你心里还记恨着郡主，但是不敢出手害郡主，所以把主意打到了她姐姐的头上吗？”这时候，江初袖立即就是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水千瑶，抬手指责道。 “你说什么？”水千瑶也是一脸不敢置信，抬手指着自己，又指着江初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她这是被江初袖给坑了！ 第558章 被人抓住，朝下狠狠一拉 水千瑶这是有心争辩，然而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她十分肯定，人，一定是被江初袖给推下去的，江初袖既然敢开口污蔑，就必然是断定，方才根本没有人看到她出手。 而且，就算这话自己说出来，也没人信。 整个尚书房，谁不知道以前她跟穆昭昭闹得不可开交？ 谁不知道江初袖跟穆昭昭关系好？ 江初袖就是断定了这一点，才敢这么坑她。 水千瑶心里很慌，死死瞪着江初袖。 江初袖的眸中，则闪过一抹与温婉外表不符的狠戾，还带着几分得意，那眼神似乎是在说，是我害你又如何？小杂种！ 水千瑶能如何呢？ 她不能如何。 她只不过是一个赵国公府的养女。 她不能指证是江初袖干的，只能努力为自己洗清嫌疑！ 于是此时，水千瑶只是神色十分委屈无辜地道了一句：“真的不是我干的！” 说完，就也跟着纵身一跃，跳下了船去！ 众人惊呼一声。 接着，便见到穆昭昭奋力朝着穆依依游过去，一手抓住了穆依依，并大喊着让放绳子。 而水千瑶则奋力朝着穆昭昭游过去。 “她这是要干什么？该不会是要害昭昭吧？”岳宁公主十分担忧。 其余人也都是这般担心着。 不过岳宁公主话音刚落，便见到水千瑶游到了穆依依的另一边，却是帮着穆昭昭拉住了穆依依，一起往船边上游。 “郡主，我水性好，你先放手上船，有我在这里，你放心就好！”早春冰冷的湖水里，水千瑶对穆昭昭说道。 “我……” 穆昭昭刚要说话，忽地觉得水底一阵水流涌动，接着，她的一只脚猛地被人抓住，朝下狠狠一拉！ 有人！ 穆昭昭心里一惊，瞬间放开了穆依依，自己则沉了下去！ “郡主！郡主！”水千瑶见此，当即就是焦急地朝船上的人喊道，“快来人啊！救救郡主！郡主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拉下去了！” 她话音刚落，只听扑通一道落水声。 原来是另一艘船上，李铬不顾劝阻跳入水中！ 太子也要跟着跳下来，却被人紧紧拉住，此时便是朝着水下，撕心裂肺地叫着穆昭昭的名字！ 而原本远远地待在岸边潜伏着的阿大阿小则，察觉到这里的异常，立即施展轻功踩水而来，接着便在穆昭昭被拉下去的地方，沉入水中。 此时，穆昭昭被人死死地拉住双脚，不住地往水下拉。 她这时候才看清楚，原来在他们的船停在湖中央的这段时间里，不知不觉间，竟然有人潜入到了船底，一直埋伏着！ 穆昭昭见到，那船底还有人，手里拿着斧头，不断地凿着船底…… 这是想让船漏水，让整艘船的人都沉下去在这里淹死！ 她双脚被人紧紧拽着，动弹不得，便立即抽出腰间的金色软剑，出其不意地朝着下方之人刺去，直接将这人的一只眼睛给刺瞎！ 他当即松开了手，捂住眼睛，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穆昭昭趁此机会，又一剑刺中他的咽喉。 顿时，血水四散。 船底下潜伏着的人见此，立即又有两人举着斧头，朝着穆昭昭游过来，想要将她给砍死。 然而，还不等他们近身，李铬游过来一脚将其中一人飞踹出去，手腕间一把匕首，又出其不意地将另一人的右肩刺穿，这人肩头鲜血如注，痛得手一松，手里的斧头掉下去，恰好砸中被李铬踹下去的那一人，直接将他的脑袋破开！ 如此情形，那两艘船下面的其他潜伏之人立时放弃凿穿船底，纷纷举着斧头，犹如一群食人鱼一般，大瞪着眼睛，表情凶狠地朝着二人游来…… 原本碧绿的水面下，此刻一团浑浊的血污。 船上的人，一个个提心吊胆。 岳宁公主几个，又惊又怕，为穆昭昭的安危着急得都是哭了。 江初袖也跟着拿帕子沾了沾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心想，如果她这次阴错阳差，反而杀了穆昭昭，那对于皇后娘娘和祖母来说，她岂不是立了大功一件？ 毕竟听祖母说，皇后娘娘好几次想要杀穆昭昭，可结果却都是以失败告终…… 就在这时候，水面忽然剧烈地浮动着。 却是李铬抱着穆昭昭，一下子从水底下钻了出来。 “太好了！昭昭没事！”岳宁公主等人高兴得喜极而泣，开心大叫。 接着，阿大、阿小跟着出来，二人则是一人拖着已经昏过去的穆依依，另一人拖着吓得脸色惨白的水千瑶。 “快把船开到岸边！刚刚有人在水底下凿船！船可能会漏水！”阿大朝着船上的人大喊。 众人一惊。 船夫则立即将船往岸边开去。 幸好，因为时候不早，岸边跟来的那些丫鬟小厮们，早就开始架起了火，准备等下的烧烤，马车也在不远处停留着。 一到了岸边，李铬就让穆昭昭先去换衣服。 可穆昭昭却担心还在昏迷着的穆依依。 崔祭酒没有随行到船上，而是在岸边悠闲地晒着太阳，也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意外。 这时候，也是慌得不行。 “郡主，快先去换衣服，你们两个，扶着郡主，还有你们，把穆依依也扶到马车上，先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崔祭酒忙乱中，指使着一旁不知道是哪家的丫鬟们，赶紧吩咐道。 说完，便准备着命人赶紧去城中请大夫，另外，他们也立即回去…… “郡主！我懂医术！也知道如何救治溺水的人，就让我到穆大小姐身边先照看着吧！”这时候，水千瑶忽然开口说道。 她浑身湿漉漉的，头发、衣服都往下滴着水，脸色亦是惨白。 穆昭昭也好不到哪里去。 穆昭昭看着水千瑶，小脸上带着一抹少有的严肃冷漠，点了点头：“好，若是能保我姐姐安然无恙，就算我欠下你的一个人情。” 水千瑶忙摇了摇头：“郡主千万别这么说，医女姐姐时常教导我，行医，就是应该做的事情。” 说完，便跟着去马车里照顾穆依依了。 “阿秋！”穆昭昭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昭昭，快去马车里换衣服。”李铬立即说道。 “好，世子哥哥，你也快去。”穆昭昭这么说着，便是由着一脸后怕的忍冬搀扶着，上了马车。 而等她一走。 崔祭酒立即看向李铬，表情肃穆地问道：“世子，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559章 昭昭，你说呢? 湖岸边上，两艘船停靠着。 一共十一具尸体，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旁。 另一边，岳宁公主等人则齐齐躲在马车后头，呕吐声不断……都是因为刚刚不小心看到了这些死人，一个个吓得不轻！ 船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向太子和李铬请罪：“草民真的不知那船底下还藏着人啊！” 太子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眼神冷漠至极：“你不知道？这两艘船，是崔祭酒你那里租的，船底下的人能潜伏那么久，定然都是擅长闭气的会水之人，这样的人，难道不是你们自己的人？” 船家一听这话，吓得腿都软了，双手撑着，才不至于整个身子软倒在地上：“贵人，冤枉啊！就算是咱们船行里闭气时间最长的能手，也断不能在水底下待这么久啊！” 太子闻言，正欲再说话。 “殿下，这船家这一点倒是没有撒谎。”李铬突然开口说道，“一般会闭气的船夫，闭气也闭不了这么长时间，我看，水底下那些人，怕是都会一些内家功夫的，气息要比寻常的船夫悠长，而刚才我跟昭昭在水底下撞到这帮人，他们在水下十分自如，可见是经常下水…… “这样的一帮人，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京城人士。” 这种人，李铬其实在福建那边见到过。 那边临海，渔民众多。 而福建多有海盗出没，水性好不说，还都修炼了内家功夫，一个个的在水底下，就跟鱼一样，能待上很长时间。 太子皱起了眉头。 他看着李铬，内心中有些疑惑：“不是京城的？那会是哪里？” 李铬想了想，凑到他耳边，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太子一听，脸上的表情更加严肃。 李铬其实心里很清楚，这么想要穆昭昭死的人，无非就是那几个，不过他不好跟太子说破。 “铬堂弟，依你之见，这件事该怎么办？”太子又问道。 “少不得要禀告皇上，这些人的尸体也要带回去，等仵作验了尸，也许，他们真正的身份，就能查出来了，还有，京城这段时间的出入来往记录，殿下可以立即派人去查，这样皇上若是问起来，殿下也有的回答。”李铬说道。 太子立即听出来，李铬的话中有提醒之意。 他看着李铬，表情很是诚恳地道了一句：“多谢。” 李铬没有再说话，而是注意着马车后边的动静。 这会儿，那些呕吐声已经不见，而是传来了一些争执声。 “昭昭！是水千瑶把你大姐姐推下水的！”岳宁公主吐够了，喝了一口宫女递过来的茶，一脸厌恶地瞥了水千瑶一眼，立即就开始告状。 “公主冤枉啊！郡主，不是我！”水千瑶立即为自己辩解。 穆昭昭看着她，心里想着这次水底下潜伏暗杀的事情，一时没有说话。 岳宁公主见水千瑶还敢否认，立即就是气炸了：“不是你是谁？就是你！你以前跟昭昭有过节，其实一直对昭昭怀恨在心，可又不敢对昭昭下手，所以就想到了要害昭昭的姐姐！” 水千瑶一脸委屈，干脆扑通一下，跪到穆昭昭面前，声音哽咽：“郡主！真的不是我！我以前是跟郡主有过节，那可都是……” 一想到那都是大长公主的吩咐，想到江初袖就在这里盯着，这种话又怎能说出口？ 她立即把下面的实话，给咽了回去，顿了顿，转而说道，“那都是我当初，以为能仗着大长公主的威风，是我不懂事，但我真的知道错了，郡主，请你无论如何也要相信我，穆大小姐，真的不是我推下水的！ “郡主你想想，如果我要害她，又何必要大费周章地再跳下水去救她呢！” 穆昭昭听到这里，表情微微一动，似乎是有些相信她的这个说法了。 而岳宁公主也不再咄咄逼人：“……好像你说的，也有道理。” 见此，江初袖便语气无奈地叹了口气：“千瑶姐姐，你本来就会水，谁能断定，你不是故意设计这一出，推穆大小姐下去，然后再不顾一切地跳下去救她……你这样做，不过是为了骗取昭昭妹妹的信任。” 水千瑶一听这话，立即死死瞪住江初袖。 可她什么反驳的话，也没有再说。 这时候，倒是穆昭昭终于开口了，她语气有些虚弱：“萱萱，是你亲眼看到了水千瑶推我大姐姐落水了吗？” 岳宁公主摇了摇头：“不是啊。” 穆昭昭目光看着她，似乎有些无奈：“那你为何如此肯定，就是水千瑶干的？” 岳宁公主理直气壮：“因为是初袖姐姐说的啊！是她亲眼所见！对吧初袖姐姐？” 穆昭昭目光于是又落在了江初袖身上，轻轻的一声：“哦？” 不知为何，原本极有底气的江初袖，在这瞬间，神情有些许的慌乱，眼底的心虚，也是跟着一闪而过。 但她脚背却坚持地挺得笔直。 此时，便是双眸对着穆昭昭，说道：“不错，是我看到，当时，大家都在找穆大小姐讨要鱼食，是千瑶姐姐的手，恰好就放在穆大小姐的背部……” 然而，不等她说完详细的过程，一旁，姜宜书突然开口打断她道：“也许，是你看错了呢？” “宜书妹妹……”江初袖似乎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姜宜书这么说。 “我当时恰好注意到了水千瑶的手，她当时正陪着昭昭往水里撒鱼食，根本不曾碰到依依，应当，是你看错了，也许，是别人的手呢？”姜宜书表情有些冷淡地说道。 “宜书妹妹，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 江初袖一听她这么说，立即就有些自得地笑了。 这个姜宜书，可真不会说话，这一句话说的，岂不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江初袖继续说道，“别人的手？会是谁的手呢？那艘船上，就咱们这些人，不是千瑶姐姐，难道是你，是我？或者，是公主？” 岳宁公主一听这话，立即就有些没好气地冲姜宜书说道：“你可别含血喷人！这种事情，我可没做！” 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也都有些不虞。 穆昭昭没有说话。 姜宜书瞥了岳宁公主一眼，根本不怕，依旧是又神情淡淡地看着江初袖，说道：“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反正，我可以肯定不是水千瑶。 “而且，这件事情到底要如何处置，决定权，还是在昭昭的手里，毕竟依依是昭昭的亲姐姐。” 说着，她看向了穆昭昭，“昭昭，你说呢？” 第560章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穆昭昭心里很清楚，她一句话，就能要了水千瑶的命。 但是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而且，今天水千瑶跳下水拼了命的救穆依依，她也是亲眼所见。 在水底下那些人把她拉下去之后，如果不是有水千瑶，可能穆依依已经被淹死了。 且不论穆依依到底是被谁给推下去的，单说这一点来，她的确是欠下了水千瑶一份人情的。 最重要的是，宜书姐姐的态度。 虽然宜书姐姐什么都没有对她说过，可是她感受得到，宜书姐姐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一次次地跟江初袖唱反调，宁愿帮着水千瑶。 此时，姜宜书这么说着，众人便都看向了穆昭昭。 正如她刚刚所说的，这件事情究竟要如何处置，归根结底，还是要看穆昭昭是个什么态度。 “昭昭妹妹，真是对不起，看来，千瑶姐姐并未遵从祖母的教导，真的改好，今日竟然下手害你的姐姐，这件事情，等回去以后，我一定……”这时候，江初袖突然开口，完全是一副穆昭昭已经认定了是水千瑶推穆依依下水的口吻。 水千瑶听到这话，瞪着江初袖，神情间带着无奈和一抹悲愤。 穆昭昭觉得很奇怪。 以前那个柔柔弱弱，任由水千瑶嚣张跋扈地欺负的初袖姐姐，如今分明一副强势的态度。 可水千瑶，一个本应该是仗着大长公主的宠爱，无法无天的养女，这会儿对上江初袖，却是敢怒不敢言。 她觉得这个现象，可真是非常的有意思。 此时，穆昭昭直接开口，把江初袖没有说完的话，给打断了：“既然宜书姐姐这么说了，那么我自然是相信宜书姐姐说的，当然，初袖姐姐，我不是不信你。” 她冲着江初袖，露出一道安抚的微笑，“只是，我和宜书姐姐曾经同生共死过，那时候我们就约定好，要彼此信任，这件事情公主也是知道的。” 岳宁公主听着，想起那次的事情，于是便点了点头，说道：“是的，那年的秋猎，昭昭和姜宜书，还有太子哥哥三人在山里，被人追杀。 “他们三人之间从那时起，就是同生共死过了，这种特殊的情谊，便是关系再好的人，也难以比拟。 “但是，我就不一样了，因为我和昭昭，也是同生共死过的！” 岳宁公主一想起这一点，心里就觉得有些安慰，小脸上也立即露出了骄傲的神情。 当初在宫里，她中计，害得昭昭和她一起被锁在房子里，险些被烧死！ 都是因为昭昭救她！ 所以，她并不嫉妒穆昭昭和姜宜书之间的这份情谊，因为她也有！ 而江初袖一听这话，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姜宜书处处针对她了。 难道，是因为太子？ 莫非姜宜书是看出来了，她想要当太子妃？ 但姜宜书和太子在那一次秋猎之后，也建立起了非同一般的情谊…… 思及此，江初袖再看着姜宜书，立即就有些危机感油然而生了。 这个姜宜书，不但跟穆昭昭的关系极好，而且，还曾经和太子同生共死过，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机缘！ “公主说的对，所以，这件事情就先这么算了吧，所幸大姐姐安然无恙，以后，也希望大家都不要再议论这件事情，宜书姐姐说了，她亲眼看到，大姐姐不是被水千瑶推下水的，大家若是胡乱猜测，以后水千瑶在尚书房，可就没法做人了。” 穆昭昭又接着说道。 她这么一说，大家便是有人还有所怀疑，也不会说什么了。 因为穆昭昭就是有这样的号召力。 而水千瑶听着她这话，也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她本来以为，凭她跟穆昭昭以前的那些过节，穆昭昭这次一定选择相信江初袖，可是没有想到…… 水千瑶扪心自问，如果换做是她，一定会趁机落井下石，把自己曾经的仇人打击得一蹶不振，甚至干脆弄死。 虽然自己在穆昭昭面前说的什么，穆昭昭长得像医女姐姐的话，根本就是为了接近穆昭昭，而编造的谎言，但是不得不说，穆昭昭为人大度，不拘小节，不记仇这一点，跟医女姐姐还真是很像！ “多谢郡主，民女对天发誓，今日的事情不是民女做的，倘若有违誓言，必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时候，水千瑶便是又这样说了一道。 其他人听了，不由得更加相信穆依依真的不是被她推下水的。 毕竟这种毒誓，她们可不敢随随便便就说出口。 这时候，崔祭酒命人请的大夫到了，又给穆依依诊治了一遍，确定了穆依依身体无碍，只是有些被惊吓到了。 而很显然，这全靠水千瑶之前看护得好。 穆昭昭又对水千瑶道了一声谢。 水千瑶一脸的受宠若惊。 但这一次的春游，算是就这么泡汤了。 一行人各自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只是没有想到，之前一路上还好好的，穆昭昭一回到侯府，就病倒了。 她觉得浑身发冷，敛秋摸了摸她的额头，却发现烫的惊人！ 哦嚯！ 穆昭昭忍不住惊讶，她竟然发烧了！ 这好像是自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发烧？ 不过早春的湖水，本就冰冷，就算她底子好，毕竟在水里待了那么久，也的确是有些受不住。 敛秋赶紧去叫了大夫。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惊动了穆倦。 崔祭酒没有回家，而是直接随着太子还有李铬，到宫里向皇上请罪。 皇上自然少不得把他给臭骂了一顿。 毕竟，郊游出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皇上息怒，这种事情，这好几年都没有遇到过，崔祭酒一时疏忽，也是情有可原，而且，即便是今日带足了护卫，护卫们也不可能潜入水底，看看那船底下有没有藏人啊。” 穆倦替崔祭酒说起了好话，同时又凝眉思索着说道，“这件事情会这么惊险，还是在于穆依依被人推下了水，接着昭儿又跳下水去救人……惊动了水里那群偷偷凿船的人。 “看来，这些人的主要目标，还是杀死昭儿，而太子他们，则都是附带的，但既然能附带上，便说是这幕后的指使之人，不但恨昭儿，想让昭儿死，还恨皇室，想要让太子和小世子也一起死……” 第561章 是他 “这样的人，会是谁呢？” 穆倦思考着这个问题，却一时想不出。 皇上和崔祭酒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时候，穆风突然走进来：“皇上，父亲。” 穆倦一见到他，便立即问道：“审问得怎么样了？那些人招了吗？” 今日，崔祭酒干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把他租船的那家船行的掌柜连同小厮什么的，一并给派人抓了，带到了宫里。 刚刚穆风就是在一个一个地审问。 穆风多年在军营之中，没少审问俘虏，经验丰富。 此时，他便是看着穆倦，说道：“果然不出父亲所料，这家船行有问题！” 他这么一说，皇上跟穆倦以及崔祭酒几人的表情，都是一下子严肃起来。 皇上看着他，抬手示意道：“什么问题？穆风，你说。” 穆风当即恭敬地道：“是，皇上。 “经过审问，这家船行的掌柜是这样招认的。 “崔祭酒去租船的船行，原本是一处闲置的仓库，是在崔祭酒计划着要出游去游湖之后，突然出现的这家船行。 “按照崔祭酒所说，他是派了崔家的管事去租船，船行的掌柜主动到这个管事面前毛遂自荐，许给管事一些好处，就促成了这次的合作。 “但实际上，船行的掌柜，是受人之托，据这掌柜的说，他原本是走江湖的，几年前险些死掉，被一个人救了一命，自此安生下来，开始做一些小生意安稳过日子，也因此而欠下一份人情未还，这次请他帮忙的人，就是他欠下恩情的那人，实在是不得不还。 “他说，那人只说让他想法子，在两天之内，让这家船行成为崔祭酒春游游湖的首选，至于其他的，竟然还有船下藏人凿船的事情，他就真的一概不知了。 “据微臣推测，他所说的应该都是真话。” 皇上听着，点了点头。 接着，便又问道：“那此人可有招认，是谁指使他干这件事？” 穆风立即道：“回皇上的话，说了。” 皇上凝眉：“是谁？” 穆风道：“他说，那个人曾经是灵隐寺一位颇有名望的得道僧人，人称正衍大师。” 闻言，皇上跟穆倦立即就是异口同声地惊讶道：“什么？竟然是他？！” 崔祭酒也想起来了，但同时又有些匪夷所思：“这个正衍和尚，当初在宫里第一次见到小郡主，就说小郡主是什么祸星，不肯为小郡主赐福，可我实在是想不通，他竟然憎恨小郡主到如此地步？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座的几个人当中，恐怕也只有穆倦最为清楚了。 “皇上，此事还请交给臣来处理。”此时，穆倦就是主动向皇上请命道。 “正衍此人心术不正，大概在一年前，他还在灵隐寺时，便意图谋害昭儿的性命，事迹败露之后逃了，对他的通缉令，至今从未撤销过，可却始终无法将他缉拿归案。” 皇上的语气很是严肃，“穆卿，他这般一次又一次的不死心，想要害昭儿的性命，这一次甚至连太子和铬儿都不放过，这种人，是坚决不能再留他活在世上了！ “穆卿，无论如何，这一次，都必须要抓住这个正衍！” 穆倦闻言，自是立即表示道：“请皇上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绝不再让正衍恶贼逍遥法外！” 不过他说完，便是又瞥一眼崔祭酒，“不过，这一次的事情，崔祭酒春游游湖的事情，还在计划中时，尚书房的孩子们都还不知道，却已经泄露出去，看来，崔家内部，不太安生啊！” 崔祭酒跟穆倦一向不对付。 如果是旁的事情，穆倦这么说话，他一定已经跟穆倦吵起来了。 然而这一次，他实在是理亏得厉害，再加上，的确险些危及到穆昭昭和太子等人的安危，他自己也知道兹事体大。 此时，便是难得地朝着穆倦一个作揖，随后又对着皇上长长地作揖道：“皇上，这一次的事情是微臣疏漏，犯了不该犯的错，还望皇上重罚！ “宁侯也请放心，等今日回去，我便会在家中彻查此事，不管是谁，一旦查出来了，我绝不姑息，一定会给小郡主一个交代！” 他态度诚恳。 穆倦哼哼了两声，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皇上公事公办，罚了崔祭酒一整年的俸禄。 接下来，穆倦告辞，并让穆风跟着，亲自去了关押这些犯人的大牢。 而这个时候。 宁侯府的明心阁，穆昭昭又一次迎来了一位稀客。 是薛姨娘。 先前，穆昭昭一行人回来，薛姨娘从得知穆依依落水，就险些吓晕过去。 穆依依受到惊吓，精神状态并不好，但身体却无大碍，才让薛姨娘放心。 她紧紧抱着穆依依。 穆依依知道她担心，就安抚她，并详细地诉说事情发生的过程：“……姨娘，是三妹妹那时候不顾一切地跳下去救我，我这条命，就是三妹妹救下的。 “因为有三妹妹这样做，才有尚书房那个水千瑶要下水救我。 “可是没想到，水里竟然还有暗杀，姨娘，我真的差点就死掉了，但是幸好，还有三妹妹。” 她在诉说的过程中，几乎是句句不离穆昭昭。 薛姨娘听得心里惊涛骇浪，复杂而又感动，最后一声叹息。 她搂着自己的女儿，这是她的底气，她的坚强所在，也是她的命。 “好了，大小姐，我都知道了，说了这么多话，累了吧？你先歇着，我去郡主那里看看，听说她一回来就病了，发热了。”薛姨娘说道。 “什么？三妹妹病了？娘，我要去看看三妹妹！”穆依依一听这话，就是立即要起身穿鞋，去看望穆昭昭。 然而，她却被薛姨娘按住了。 穆依依看着自己的姨娘。 薛姨娘朝她温柔地笑了笑：“傻孩子，你这条命，可是小郡主冒着生命危险救下的，得好好养着，若是你这时候就去看她，她肯定要怪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指不定，还会生气呢！ “你仔细想想，她冒了大风险救下你，结果你不珍惜……” 穆依依一听这话，立即便乖顺地躺了回去：“姨娘，我知道错了，我这就躺着，那你快去看看三妹妹，替我跟她道谢。” 她这么说着，两只手就催促地推了推薛姨娘的手。 第562章 当年我母亲夭折的第一个孩子 薛姨娘又笑了笑，嘱咐了句好好休息，又交代竹香苑的丫鬟们煮一些姜汤给她喝，随后，便去了明心阁。 这时候，穆洛洛正待在明心阁，就坐在穆昭昭的床边，手里端着一碟子蜜饯。 而穆昭昭则双手捧着碗，蹙着眉，憋着气，一口气地把碗里苦涩的汤药给喝下肚。 待一碗药喝光，一张脸皱着，撇着嘴道：“这药可太苦了！” 穆洛洛立即把手里的蜜饯拿给她：“快吃点甜的。” 穆昭昭含下一块蜜饯，正要道谢，便见到薛姨娘进来了。 她看着薛姨娘，眸光微微一闪，继而便对穆洛洛道：“二姐姐，薛姨娘来了，大姐姐那边怕是没人，你先去陪着大姐姐吧。” 穆洛洛闻言，也不问为什么，立即就起身，把蜜饯递给一旁的忍冬，朝她温和地笑着：“好，你好好休息。” 说完，转身迎面对上薛姨娘，又是一笑：“那我去陪着大姐姐。” 薛姨娘朝她温柔地一点头：“好，去吧。” 待穆洛洛一走。 屋子里，便只剩下穆昭昭和薛姨娘，以及各自的丫鬟了。 “二小姐的变化真是大，跟她小时候完全不同了，这一切说起来，还都是郡主的功劳。”薛姨娘主动打开了话头。 “二姐姐以前也是可怜，被兰姨娘给教坏了，不像是大姐姐，有薛姨娘这样一位生母，从小就性格好。”穆昭昭其实喝了药，头有些昏，有些犯困想要睡觉，可她面前的是薛姨娘，这让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 她让忍冬扶着自己，又坐得直了一些，背后垫好了柔软舒适的枕头。 “郡主谦虚了，如果没有郡主，二小姐恐怕只会变本加厉。”薛姨娘接着道。 “薛姨娘过奖了，或许，这都是二姐姐命中本就安排好的劫难和转机。”穆昭昭立即跟着说道。 “命？莫非，郡主信命？可妾身却觉得，好像并非如此啊。”薛姨娘看着穆昭昭，笑眯眯的。 “信啊，我一向信命，只是，不认命罢了。”穆昭昭嘴角也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只是，她有些不想跟薛姨娘这么打太极似的过招了，太磨叽了。 于是，便转而道，“大姐姐怎么样了？我听大夫说，她精神上还是有些惊吓过度，那姨娘这两日不如就留在竹香苑陪着大姐姐，或是干脆让大姐姐跟你回清荷院住几天。” “妾身打算在竹香苑住两日了，怕大小姐来回搬动着，不方便。” 薛姨娘见穆昭昭话头转了，便也跟着直接了许多。 此时，她看着穆昭昭苍白虚弱的小脸，强打着精神跟自己话说，心里蓦地一软，说道：“郡主知道，大小姐对妾身有多重要，倘若可以的话，妾身愿意为大小姐受尽所有的劫难，保她一生平安。 “今日，郡主救了大小姐一命，便也是救了妾身的命，妾身很是感激，这一份恩情，妾身永远都铭记于心。” 穆昭昭跟她应付了这么半天，要等的，就是薛姨娘的这番话。 她笑了笑：“我救大姐姐，本是什么都不图的，大姐姐待我好，我便也要加倍待大姐姐好，这是我为人处世的原则。 “可薛姨娘这么说了，我便又想起一句古话说，滴水之人，当涌泉相报。 “薛姨娘，我不要你涌泉相报，我只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薛姨娘一听穆昭昭这么说，就知道她是要问什么，不禁一时沉默下来。 而穆昭昭则是耐心地等待了片刻。 见薛姨娘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心里不由些许的失望。 但今日，她是铁了心的，要拿这份恩情做胁迫，要薛姨娘说出她想要知道的事实！ “薛……” 这时候，穆昭昭正要开口直接询问。 外头，阿大突然走进来：“郡主。” 穆昭昭只得住了口，转而问道：“打听到了什么？” 阿大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一眼薛姨娘。 薛姨娘则是松了一口气，准备借机离开，避开掉穆昭昭想要询问的问题。 然而，穆昭昭却看她一眼，笑着道：“薛姨娘莫要离开，都是一家人，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阿大哥哥，打听到了什么，直接说吧。” 薛姨娘只得又坐回去。 阿大便道：“郡主，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大少爷亲自审的，这次的幕后指使之人，乃是正衍。” 穆昭昭挑了挑眉，却无太多的意外：“果然是他。” 薛姨娘听着，放在双膝上的手，却是不由收紧。 “事情发生的时候，大姐姐昏过去了，可能后面的情形，不太清楚。” 穆昭昭把事情的详细经过，都跟薛姨娘说了一遍，“这个正衍和尚，一心就想要我死，他跟我娘乃是幼时相识，相知……这些，薛姨娘兴许都知道吧？” 薛姨娘神情一动，想要否认。 可穆昭昭却接着道：“毕竟，薛姨娘跟我母亲的私交那样好，好的如同姐妹一般，而不是主母和妾室…… “而且，薛姨娘还曾经救过正衍和尚一命，当初他胆大包天，嚣张不已，竟敢亲自到侯府行凶作恶，若不是薛姨娘把他放走，这贼秃此刻怕是早已经伏法了，也就不会有今日这一遭，两艘船，尚书房里所有的人，包括太子、小世子还有两个皇子，以及北蛮国送来的皇子跟公主。 “倘若他们都死了，那不仅是朝堂震荡，危及到江山社稷，只怕是边境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战事又要生起，边境可怜的百姓和将士们，血流成河……” 薛姨娘听着这些话，亦是感到一阵阵的后怕，脸色都有些泛白了。 她没有否认穆昭昭所说的那些。 穆昭昭顿了顿，接着便是说道：“薛姨娘放心，我说这些，不是打算要秋后算账，我们都是一家人，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正衍贼秃不过一只秋后的蚂蚱，也实在是蹦跶不了多久了。 “今日，我想问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穆昭昭还没有说出口，然而心底却已经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薛姨娘也还没有听到，可亦是难得地紧张起来。 只听穆昭昭接着，像是生怕说错了的，一字一句，问道： “薛姨娘，你能不能如实回答我，我和穆风哥哥，到底是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穆风，是不是其实就是当年我母亲夭折的第一个孩子！” 第563章 求您将他抓了，杀了! 薛姨娘闻言，就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这个她逃避已久的问题，她终于还是听到了。 但是，不能说。 她不能说。 穆昭昭让她报恩，这个恩情，她自然会报，但这世上也没有规定说，她选择报恩，就一定得完全按照恩人的话来。 薛姨娘飞快地思索着。 穆昭昭则是耐心地等待着。 今日，薛姨娘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而好一会儿之后，薛姨娘终于开口了，只听她却是说道：“郡主，我这里，一个是正衍和尚的藏身之地，另一个则是大少爷的身世，您到底要选哪个？ “郡主，这只能选一个，否则，妾身便只能厚着脸皮，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了。” 穆昭昭闻言便是一愣，继而微微有些恼怒。 这个薛姨娘，真是好生狡猾！ 她这一下子，就拿捏住了自己的三寸！ 两个问题，只让选一个答案……穆昭昭再怎么权衡利弊，也只能选第一个！ 毕竟，穆风的身世即便薛姨娘不说，她自己查，无非是花费的时间久一点，总能查出来的。 可正衍贼秃的藏身之处，这个却是刻不容缓了。 正衍就是一个疯子。 他贼心不死，潜伏了这么久，居然还能抓住一个如此完美的机会害人！ 这一次游湖，倘若不是有人起了心思，推了穆依依落水，那两艘船底下藏着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若不是出了这么意外，只怕那两艘船已经沉了，船上那么多人，便是阿大、阿小当时也在船上守着，也根本是双拳难敌四手，势必会有人被淹死！ 哪怕死的不是太子，不是小世子，也不是七皇子和五皇子，是任何其他一个贵子贵女的，都是麻烦，都是悲剧！ 正衍这个贼秃，口中念叨的是阿弥陀佛，手里拿的却不是念珠佛经，而是肆意杀人的屠刀！ 穆昭昭实在是不想再见到任何其他的意外发生了。 这一次是侥幸，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此时，穆昭昭是真的不得不做出选择，又极为的不甘心。 可再是不甘心，这一次，她也只能选择忍下。 于是，一番利弊取舍的挣扎之后，穆昭昭也跟着长长地吐了口气。 她看着薛姨娘，小脸上一片冷肃地说道：“还请薛姨娘将正衍和尚的藏身之处，告知于我。” 薛姨娘也立即是悄悄松了口气。 她当即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条，递给了穆昭昭：“还请郡主不要问妾身为何知道，总之，一定就是这三处地方，郡主派人去任何一处寻找时，都要注意，不要打草惊蛇，要想法子确定他是不是在，因为这三处他都有可能留人，一旦惊动，可能就会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让他再给跑了。” 穆昭昭接过字条一看，果然都是常人所想不到的地方！ 她冷冷一笑：“这贼秃，真是狡兔三窟！这一次，本郡主非得要把他抓住，把他押到面前，好好地问他一些问题！” 薛姨娘听着穆昭昭这话，眼神微微一闪。 她忽然起身，上前一步，走到穆昭昭的跟前，为她掖了掖被子：“郡主，您这么坐着，小心冷着了，得好好捂着出出汗才是。” 穆昭昭被她突然这样温柔的一个举动，给搞得有些猝不及防。 只觉得薛姨娘身上好香，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应该是用了某种香膏。 “多谢，我会注意的。”穆昭昭说着，就准备吩咐阿大去抓人。 “那妾身就放心了，郡主，妾身该说的，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就先告辞，去大小姐那边了。”接着，薛姨娘便后退了两步，准备告辞。 “好，那薛姨娘快过去吧。”穆昭昭自是立即说道。 薛姨娘又朝她福了福身子，随后便转身离去。 穆昭昭见她身影不见了，刚要再说什么，忽然打了个哈欠，眼睛困得睁不开，竟然就那么靠在枕头上，一下子呼吸沉沉地睡着了。 敛秋见此，赶紧扶着她睡下，并将她手里的字条小心收起来。 “郡主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睡着了？不会有什么事情吧？”一旁，阿大不禁担忧地问道。 “没事，应该只是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敛秋为穆昭昭掖好被子。 “那抓正衍的事？”阿大又问了一句。 “字条在这里，方才薛姨娘说的那些，你可记得？就按照她说的，先小心排查这三处，一旦发现正衍，就赶紧把他抓了，给郡主带回来。”敛秋说着，便把字条交给了阿大。 阿大立即上前，双手接过字条，又看一眼穆昭昭，就转身走了。 另一边。 薛姨娘出了明心阁，却没有去穆依依的竹香苑，而是去了外书房，焦急地等待穆倦的回来，并让丫鬟去门口守着，一旦穆倦回来，就告诉穆倦，她有事关郡主的急事在这里等他。 一直到天色暗下来，穆倦回到侯府，刚进大门，便被叫住。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原本就是要去看望穆昭昭。 可听到薛姨娘身边丫鬟这话，略一犹豫，还是选择先去外书房了。 “侯爷，妾身可算等到你了！”外书房的院门口，薛姨娘一见到他，便立即急切地上前。 “到底何事？如此着急。”穆倦这似乎还是头一次见到一向沉稳的薛姨娘，竟然会有这么着急的时候，不禁就是狐疑地问道。 “侯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可以去里面说吗？”薛姨娘却道。 “好，随我来吧。”穆倦点了点头，带着薛姨娘进了院子。 到了屋里，穆倦命人看茶。 薛姨娘却无心饮茶，而是直接就是说道：“京城怡红院后院三楼最边上的那间临街阁楼，就是正衍的藏身之处。” 如果此时穆昭昭也在这里，一听到这话，一定会气晕过去。 因为薛姨娘跟穆倦所说的这个地方，根本不在她交给穆昭昭的那张字条之上！ 而此时，穆倦一听这话，当即神色有几分意外：“你……” 薛姨娘却是忽然起身，扑通一下，跪在了穆倦面前：“侯爷，求您现在就派人去将正衍和尚抓了，杀了！” 第564章 他从头输到尾 穆倦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你这是何意？皇上早就下达了通缉令，要将正衍捉拿归案，你既然知道他的藏身之处，为何到现在才说出来？ “是因为你知道了依依这一次落水，险些溺死，而后发现那船底下藏了人，这些人又是正衍派去的吗？ “所以，你这是直到自己的亲生女儿有危险了，才知道正衍此人的可怕和可恶之处，才愿意说了吗？” 一想到如果薛姨娘早早地说出来正衍的所在，他早早地派人抓了，处置了，这一次游湖的危险根本就不会发生，穆倦就感到有些生气。 他坐在那里，睨着地上跪着的人，脸上一片面沉如水。 而薛姨娘则是认错道：“侯爷，妾身知道自己错了，可妾身这样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穆倦闻言，手指突然在桌上重重一敲：“苦衷？什么样的苦衷？难不成，这正衍手里还抓着你的什么把柄不成？” 薛姨娘对他的疾言厉色，并不畏惧。 她忽然抬起头来，眸中含着几许泪光，道：“侯爷，妾身这样做，都是为了先夫人！” 为了阿月？ 昭儿的母亲？ 想到正衍和程司月之间的关系，穆倦神色微暗，看着薛姨娘：“有什么事，你起来说吧。” 薛姨娘却倔强地摇了摇头：“侯爷，就让妾身跪着吧，妾身毕竟做错了事，该受一点惩罚，只是，妾身以前不说，是害怕一旦官府的人抓到正衍，他这个人，会鱼死网破，胡言乱语，编排一些先夫人的坏话，败坏她的名声。 “到时候，若是郡主知道了，她是信呢，还是不信呢？ “若是信了，郡主这样小的年纪，从小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一直想象着的都是美好的一面，若是听信了正衍的那些话，那郡主又怎么受得了？ “而且，先夫人那样的人，心地善良得如同仙女一般，妾身实在是不忍心看她被人污蔑，名声受损，死后不得安宁…… “妾身这么做，也只是想要保护先夫人的名声，保护郡主不受伤害罢了。” 穆倦听得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他问道：“你这样说，阿月到底做了什么？” 薛姨娘却摇了摇头：“侯爷，时间紧急，求您先去派人将正衍和尚抓了，悄悄的千万不能被郡主知道！等抓到了他，妾身自会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侯爷！ “这个时候，郡主手下的人，恐怕已经派人去找了。 “若是万一让郡主的人捷足先登，先找到正衍，那恐怕后果，就会不堪设想了！” 闻言，穆倦虽然还想再深问下去，一番权衡利弊，也只能立即派人，前去抓捕正衍。 薛姨娘起身告辞，离开之前，又说道：“侯爷，妾身知道，如今的郡主，有着手眼通天的本事，您把人抓回来以后，若是关在侯府，郡主一定很快就会知道。 “所以，还望侯爷将正衍关在一个郡主找不到的地方！以防万一！” 说完这些，她就走了。 穆倦便又立即交代手下，将正衍关在城中一处废弃的官府大牢中。 之后，他便一个人待在书房，也没有急着去看望穆昭昭，而是在回想着薛姨娘所说的那些话，回忆起穆昭昭的母亲，程司月这个人…… 不同于程司摇，不论做什么说什么，都喜欢直来直往。 程司月是一个心思很缜密的人。 即便是穆倦，也常常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程司月也很多变。 他们成亲多年，程司月有时冷漠，有些粘人，有时冷得要死，有时甜得要死。 穆倦也曾因她的性情变化，以及藏着太多的秘密不对他说，而跟她争执过，吵过架，可每一次，都是他忍不住低头认输。 在他和程司月之间的这段感情中，他从头输到尾。 哪怕对她百依百顺，什么都听她的，甚至听她的话，她让纳妾自己就纳妾，她让纳谁他就纳谁，她也始终对自己藏着一些秘密。 但在这些秘密当中，穆倦最介意的，便是她与正衍之间的来往，他们之间从小时候就有的那段青梅竹马的情谊。 可程司月向他保证过，她与正衍之间坦坦荡荡，只是如兄妹一般，说他不该怀疑。 穆倦于是便不怀疑，尽管心里也有疙瘩，但却从不说什么。 所以，一直到程司月死，她藏着的秘密究竟是什么，穆倦也始终都不知道。 而今日，薛姨娘那一番欲盖弥彰的话语，似乎是在隐隐地告诉他，程司月的那些秘密，就快要藏不住了……但这也许，并不算什么好事。 …… …… 穆昭昭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的快晌午。 她头昏昏沉沉的。 中间似乎迷迷糊糊地醒来过，被敛秋喂了很苦的药，随后就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会儿，她躺在床上，努力清醒了一些，忽然想起来什么，连忙一个起身，大声喊道：“敛秋！忍冬！” 二人正在外头，一听到动静，赶紧进来。 同时跟着进来的，还有阿大。 穆昭昭看着他，刚要问话。 阿大便一脸丧气地道：“郡主，属下办事不力……” 办事？ 穆昭昭脑子还有些不大清醒，办什么事？ 一旁，敛秋立即便道：“郡主，是昨日，您睡过去，奴婢便自作主张，将薛姨娘拿过来的那张字条，交给了阿大人，让阿大带人去抓正衍了……可谁知道……” 阿大补充道：“三个地方都找了，可都没找到，不知道是根本就不在，还是有人通风报信溜了。” 穆昭昭听他们二人这么说着，这才是终于想起来昨日的事情！ 她刚想吩咐阿大找人，就突然昏睡了过去！ “那张字条呢？再拿过来我看看！”穆昭昭伸手问道。 “郡主。”阿大立即双手将字条奉上。 “你们找人的时候，动静大吗？可有惊扰到这三处的人？”穆昭昭盯着字条，接着问道。 “应当是不曾惊扰到任何人的，就只是悄悄地探了。”阿大很是肯定的语气。 “好。”穆昭昭把字条收回来，平复了一下有些失落的心情，“不急，这三处地方，兴许他什么时候就又回来了呢？派人一直守着吧！” 阿大立时应下了。 然而穆昭昭心里着实有些纳闷，这个正衍贼秃，真的有那么难抓？ 而就在此时，京中一处废弃的官府大牢里，穆倦走了进去，便见到了关在里面最深处的正衍和尚，他穿着一身干净的僧袍，目光纯净无辜，掀起唇角，冲着穆倦微微一笑。 第565章 难道你从来不曾怀疑过郡主?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从前，阿月还在世的时候，你就是用这副虚假的面孔，骗取阿月的信任的吗？”穆倦看着正衍和尚，心情很是厌恶，但面上却什么都没有表露，此时就是语气平淡地问道。 “骗？我和阿月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我是什么样的人，阿月最是熟悉，我从来都不曾骗她。”正衍道貌岸然，即便如今身为阶下囚，也依旧坦然得仿佛他从来不曾犯过任何的过错。 “如果你真的不曾骗过她，那在她生下昭儿之前，又怎会整夜整夜地失眠？” 穆倦见他毫无忏悔之意，面色不由沉了下去，”她夜里睡不着觉，要去小佛堂抄写佛经，为她的父兄祈福，这难道不是因为你骗她说，她的父兄接下来会有一场劫难？ “原来侯爷知道？”正衍脸上难得现出一抹意外。 “我并不十分清楚。” 穆倦轻轻地摇了摇头，微微叹息一声，脸上难得带着一抹自嘲。 他为人向来自傲，可唯有一个人，常常能令他感到挫败。 而那个人，便是穆昭昭的母亲，程司月，“这些，不过都是我猜的，阿月心里藏了许多的秘密，都不愿对我诉说，我知道，她什么都会跟你说，或许，你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 “可也是你，自从她跟你重逢之后，不开心的日子越来越多。 “我从来不怀疑阿月对我的感情，但我知道，阿月这个人。 “她心事藏得深，可也分得清自己的感情，她对你，是全心全意地信任，因为在她的心目中，家人，远比我这个夫君重要，她把你看做是她的家人，她的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 “只可惜，你并不这样认为。 “正衍，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初阿月喝的那些药，说是你亲手为她调配，可以治好她的失眠症状的那些药，是不是有问题？” 正衍听着穆倦说这么多，这也是他们两人之间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私下会将彼此内心中真正所想的东西，告知对方。 所以，他也没有否认，当即点了点头，依旧很是坦然地道：“是。” 而听到他这样的回答，穆倦立时握紧了手掌！ 正衍却笑了笑：“你说得对，阿月喜欢的人是你，她只是把我当哥哥，可在她这个人心里，亲人，比你这个做夫君的重要，因为你的心里也并不只是装着阿月。 “你的心里，还有皇上，侯府，权位，江山社稷，在这些之后，才是你分给阿月的感情。 “阿月喜欢你，但你并不是她理想中的夫君。 “她从小就跟我说，等她长大以后，要找一个人，心里，眼里，只有她，要把她看得比一切都重要。 “等她长大以后，嫁了人，我与她重逢，我问她，如今的夫君可是她幼时想要找寻的那个人？ “阿月说，不是，但她长大了，懂得了许多的道理，知道这世间有许多的事情，都是由不得她的。 “侯爷，你跟阿月的婚事，是当初你与程家谈的，之后又由皇上赐婚，阿月根本没得选择。” 穆倦听着正衍的这一番话，只觉心中一阵阵如刀绞般难受。 他稳住情绪：“但即便如此，这也不应该是你害阿月的理由。” 正衍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跟阿月之间的恩怨，其实之前在灵隐寺，与郡主偶遇的那一次，便与她讲过了，我只是，不能接受阿月反悔。 “她说她长大了，说变就变，可我守着那样一个承诺，十几年，我从来不曾改变过。 “阿月她，让我伤心了，我这样的人，容不得任何背叛，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只要是背叛，我就要报复！” 穆倦扬高了声音：“即便阿月一直把你当亲哥哥看？” 正衍冷笑了笑：“那又如何？” 穆倦忍不住怒喝道：“畜生！” 正衍毫不在意，目光幽幽望着他，忽然意味深长地道：“侯爷，难道你不想知道，阿月都曾经做过什么？” 穆倦紧抿着唇，没有说想，却也没有拒绝。 而接下来，正衍便将程司月做过的那些事情，尽数说出。 穆倦听得一脸匪夷所思！ “哎呀，这些事情，若是可爱的小郡主知道了，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毕竟，在她的心目中，她母亲是那样美好的存在……”正衍说完，故意这般感叹道。 “你放心，这些事情，我绝不会让昭儿知道！”穆倦只要一想到，程司月会干出那些事情，全都是因为正衍的诱导加害，心里对正衍的厌恶，便不由达到了极致！ 他不欲再跟正衍废话，叫出外头候着的一名护卫，语气冷漠地吩咐道：“杀了吧。” 护卫立即提刀上前。 然而，正衍却突然又说道：“侯爷，难道你从来不曾怀疑过郡主？” 穆倦脚步一顿。 正衍望着他，一字一句地循循善诱道：“郡主当初只有三岁半，明明一直双腿残疾，却突然好了，并能从火场中逃出生天……听说，她只是躲在一张桌子底下，而那张桌子，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房子里不管是红木还是金丝楠木的柜子都被烧毁，唯有这张普普通通的桌子，毫发无损，郡主就躺在下面睡着，被侯爷抱了出来…… “侯爷当真没有怀疑过？ “郡主那时候年纪那么小，火场的烟熏如此厉害，便是一个成年人也承受不住，可她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侯爷，也许你觉得小僧不论说什么，都是居心叵测，可是郡主她，也实在是太可疑了吧？ “她根本就是妖物！ “你就不怕终有一天，她会害了你，害了整座侯府？” 穆倦闻言，立时转过身来。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正衍，神情间，居然透着几分怜悯。 正衍被他这种怜悯的视线，有些刺激到了。 “你这个人，口口声声说，要报复阿月，因为阿月背叛了你，可实际上，阿月死后，你每一天都在后悔失去阿月吧？否则的话，为什么单单喜欢抓住昭儿不放？” 穆倦冷冷地说道，“再说了，即便如你所说，昭儿是妖物，可是那又如何？ “或许，昭儿就是阿月死后的在天之灵，对我的补偿呢？” 第566章 直接赶他走 “如果说阿月在这世上，真的有对不起的人，那么那个人也不会是你，而是我。” 穆倦言之凿凿，“你问我难道没有怀疑过吗……我不能否认，没错，我怀疑过。 “从前我听从你的蛊惑，以为自己真的克妻克子克女，所以疏远昭儿，拿兰姨娘和穆洛洛试，试试她们会不会被我克。 “几年过去，她们母女安然无恙，我才渐渐意识到，我可能被你给骗了。 “但如果不是那场火灾，或许我很久以后，才能彻底醒悟过来。 “所以，我是怀疑过昭儿，但我更怕再一次错过！ “更何况，之后的每一天，昭儿都在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从我把她在被烈火焚烧成灰烬的那间房子里抱出来以后，我的用心对待，我的弥补忏悔，都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正衍，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恨昭儿，你只是不能允许她存在，仿佛是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你，你，灵隐寺赫赫有名的正衍大师，根本就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丑恶杀人犯！” 这些话，穆倦一口气吐出来，心里曾经压了许久的那些阴暗的情绪，也是终于一下子全都消散了。 他冷冷瞥了一眼如同被冰冻住的水流一样，呆滞住的正衍，随后，便朝身边的护卫再次吩咐道：“动手吧！” 说完，便又是要走。 他怕他继续留在这里，正衍身体里溅出来的血，会弄脏他的衣服。 即便没有溅到他身上，万一沾染到了血腥气，被昭儿发现了，也不好交代。 毕竟那丫头一直都鬼精鬼精的。 “我是先皇之子，大晋国正正经经的王爷，穆倦，你区区一个侯爷，就敢弑杀本王吗？”然而，正衍却突然开口。 穆倦听到这话，只觉可笑。 然而他刚要转身说些什么，便见到正衍的手中，握着一块龙纹金牌。 “宁侯，这是先皇御赐之物，见此物犹见先皇，你如此的忠君爱国，不会对着此物，还想要杀掉本王吧？还不赶紧跪下？”正衍的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邪气笑容。 “跪你？你也配？”穆倦语气沉沉地冷冷说道，“在这个地方，本侯即便杀了你，也是无声无息，没人会知道。” “侯爷还真是自信啊。” 正衍脸上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可是，侯爷以为本王就不会做出安排吗？ “如果侯爷将本王处死，要不了多久，便会有人将本王的身世告知皇上，并且，还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本王的生母，便是姜太妃！ “那证据，即便是我的母妃也不能否认。 “当然，侯爷权势滔天，依然可以将我处死，只是此事必会随之宣扬出去，侯爷虽然手握权柄，可在朝中也是树敌众多，侯爷觉得到时候，会不会有大臣骂你屠杀皇亲国戚？ “皇上会不会对你起疑，觉得你有不臣之心？” 穆倦看着正衍的那副嘴脸，对一切仿佛胜券在握，却忽然还是觉得十分可笑。 这个人啊…… “你的身份，从来都不曾被皇室承认过，却敢自称是王爷，就这么自信如果本侯将你交给皇上，皇上就会认你这个兄弟？你是不是忘记了，皇上有多么的喜欢昭儿？ “不过，既然你如此自信，我若是不让你试上一试，你怕是死了，也会继续做自己是王爷的美梦，恐怕还会死不瞑目。 “那我就让你知道，皇上必然只会做出和本侯一样的决定！” 穆倦说着，便是一挥手，“带上他，进宫面圣！” 正衍被五花大绑着，被点住了穴道，伪装成一个太监，一路跟着穆倦进了宫里。 随后，无比顺利地见到了皇上。 这时候，皇上正在批阅奏折。 见到是他来，有些奇怪：“今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昭儿呢？怎么你不在家里陪着她？她怎么样了？身体可好些了？” 然而，穆倦昨日因为薛姨娘找到他，说的那些话之后，便一直忙于正衍的事情，根本还不曾见过穆昭昭…… 他不由面露愧色：“这个……” 皇上顿时不满意了：“这朝里也没什么大事，昭儿跳进湖里，生了病，你这个做父亲的，还跑到宫里干什么？要是没事，就赶紧回去吧！” 这竟然是直接赶他走了。 穆倦摸了摸鼻子，却是看向身后被护卫牢牢制住的正衍，冲他微微笑着，回答着皇上的话：“不瞒皇上说，微臣从昨日回家以后，还不曾见过昭儿，但这一天一夜，却都在为昭儿的事奔波？” 他这话，说得皇上眉毛一蹙：“你这，为昭儿奔波什么了？” 穆倦立即转身面对皇上，拱手恭敬道：“启禀皇上，微臣抓到了幕后策划游湖暗杀一事的罪魁祸首！” 皇上闻言，当即激动地起身：“当真？人呢？可是已经就地正法了？” 穆倦一脸惭愧地摇了摇头：“皇上，那人怕是杀不得……” 皇上顿时不满地瞪他：“胡说！此人不但意图杀死昭儿，连太子和铬儿他们都敢动手，这种人不杀，难道你还准备留到明年过年吗？” 穆倦听到皇上这句话，唇角忍不住溢出一抹笑意。 这话，还是皇上跟昭儿学的呢！ 他正色继续说道：“皇上，不是微臣不想杀，而是不敢杀，不能杀。” 皇上闻言，立时一脸的不解：“穆爱卿何出此言啊？” 穆倦则顺理成章地道：“皇上，其实此人皇上也十分熟悉，他三番五次地想要害死昭儿，如今就在官府的通缉榜上，可微臣不能杀的理由便是，他告诉微臣，他乃是先皇之子，生母是姜太妃！” 皇上手里握着的笔，当即惊得啪嗒一下，掉在桌上：“你说什么？” 穆倦没有接着说话，而是错身让开。 他随性的护卫，则是将正衍头上戴着的一顶太监的帽子给取下来，露出一颗光秃秃的脑袋。 随后，皇上便看到了正衍的那张脸。 “他、他……这！”皇上一时惊骇得说不出话来，半晌，瞪着穆倦，“这怎么可能！” “皇上，微臣所说，千真万确，皇上若是不信，请看这个。”穆倦说着，将一块金牌，呈给皇上。 第567章 头一次感到如此的憋屈 皇上一见到这块金牌，就沉默了。 因为这块金牌，他也有，的确是先皇所赐，但拥有这块金牌的人并不多。 他记得，秦王和太后那里都各有一块，还有一块，先皇赐给了姜太妃。 所以，难道这个正衍和尚，真的是姜太妃给先皇生的儿子？ 这么说的话，似乎时间、地点，都对得上。 正衍的年纪，他出生的那段时间，姜太妃恰好就在灵隐寺清修。 “皇上，这和尚自称是王爷，皇上是不是该考虑一下，给他封个王爷当当？”这时候，穆倦就是故意这么问道。 “怎么可能？”皇上立即就是答道。 他看一眼正衍，将金牌丢给穆倦。 随后便是没好气地看着穆倦说道：“他到底是不是先皇之子，是不是朕的亲兄弟，这还有待验证，只怕得请姜太妃亲自来一趟才能知道。 “而且，即便他的身份是真的，朕也封不了他王爷！ “正衍多次陷害昭昭，甚至闹出了不少命案，这一次，更是险些害死太子和铬儿他们！ “天子犯法，还要与庶民同罪呢，更何况是他？” 而皇上会这么说，穆倦可以说是毫不意外。 他瞥一眼正衍。 正衍被点了穴道，不但是动弹不得，连话也说不出来，此时只有一双眼睛，透出一股不甘心来。 “皇上所言极是，那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置呢？正衍所犯下的罪孽，怕是只有死罪一条啊！”穆倦接着便是说道。 “这件事情，恐怕还是得请姜太妃来一趟。” 皇上说着，就是叹了口气，“当初父皇还在时，就许多次嘱咐过，往后姜太妃深居冷宫，万万不可打搅到她的清净，可这一次的事情，实在是……” 穆倦跟着叹息道：“皇上说的对，可这一次，实在是逼不得已，不如，就由微臣前去请太妃娘娘过来吧？” 皇上点了点头：“若是旁的事情，朕都可以亲自去冷宫见姜太妃，可这件事情，带着正衍过去，实在是太过于招摇，怕是要闹得人尽皆知。” 穆倦便立即也是说：“是啊，而且这件事，微臣不希望昭儿知道，昭儿也想要抓到这和尚，微臣还瞒着她呢，还望皇上也能对昭儿保守这个秘密，就让她以为，这和尚又逃了一次吧！” 皇上一听，自是立即应下。 之后，穆倦交代护卫看好正衍，随后便亲自去了冷宫。 而正衍和皇上面对面，纵使有心使坏，想要说些蛊惑人心的话，奈何根本就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上批阅奏折，将他无视了个彻底。 几十年来，这还是正衍头一次感到如此的憋屈。 毕竟对于他这种作恶多端的人来说，最难受的就是，使坏的机会就在眼前，然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不过皇上虽然看似在认真地批阅奏折，但实际上，心里却并不安静。 一方面，他对于正衍的身世仍旧是感到有些震惊，也有些弄不懂，倘若正衍真的是姜太妃给先皇生下的儿子，那凭着当年先皇对姜太妃的宠爱，这个儿子必然也会极为的受宠，甚至说，今日这皇位都不一定是自己在坐了。 可姜太妃偏偏将此事瞒下来，先皇显然不知道，没有任何人知道…… 另一方面，他也担心穆倦即便去了冷宫，依照姜太妃以前那种冷漠的性子，万一不肯来，那此事可就棘手了。 皇上这里一心二用着。 没想到，没过多久，穆倦就回来了，而在他的身后，则是多少年来，第一次踏出冷宫的姜太妃！ “太妃，今日之事，实在是迫不得己，才把您请来了。”皇上一见到姜太妃，便立时说道。 “皇上严重了，他是我造出来的孽，是该我亲自过来，把他给了结了。”姜太妃的态度依旧是冷冷淡淡的。 然而她这么说，便是说，她承认了正衍的身份，的确是先皇之子…… 此时，姜太妃在一旁坐下。 她瞥了一眼正衍，依旧很是风华绝代的一张脸上，露出几分嘲弄的神色：“事情，我都听宁侯说了，所以，像是他这种罪孽深重之人，皇上不赶紧杀了，是打算留着过年吗？” 皇上觉得姜太妃这话似乎有些耳熟。 不过他立即就是态度带着几分恭谨地说道：“朕无法确定他的身份，另外，这种事情，总要知会太妃一声。” 姜太妃“嗯”了一声，很是干脆果断：“我知道了，可以杀了。” 皇上：“……” 他看了穆倦一眼。 穆倦立即便道：“既然太妃娘娘都如此说了，那皇上，还请下旨吧。” 皇上忍不住瞪了穆倦一眼。 这种杀人脑袋的事情，是说定就定的吗？那他不成了昏君了？ 正衍的身份如此敏感，他随随便便就杀了，若是传出去…… “皇上，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大可不必。”这时候，姜太妃叹了口气，忽然就是说道，“正衍，也就是李微，的确是我给先皇生的儿子。 “可我一直将他养在宫外，希望他做一个平凡普通的人，而不是皇子。 “不过这个蠢东西，被我一个不听话的下人给教坏了，满脑子都是野心勃勃的念头，这种人，我更不能让他进宫了。 “所以，要处置他，也是得悄悄地来，暗中杀了就是，否则，闹得人尽皆知，那可就是一桩皇室的丑闻了。” 皇上听着姜太妃说的这番话，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所谓皇室丑闻，对于先皇的名声，也是很有损伤的。 而此时，正衍一听姜太妃竟然这么说，顿时就是一副目眦欲裂的模样，神情间都是不甘心。 “太妃要跟他再说说话吗？”皇上见此，便是问道。 姜太妃跟正衍毕竟是母子。 母子之间，即便有些不和，应当也是有许多话要说的吧？ 皇上这么说着，便是打算让穆倦命人把正衍身上的哑穴给解开。 然而，姜太妃闻言，却是摆了摆手，摇头说道：“不必了。” 她微微凝着眉，似乎有些不耐烦：“说什么呢？有什么可说的呢？就他的那一套歪门邪说的破道理，我早就听腻了，他一定要说，自己乃是先皇之子，这么年却只能在宫外当一个和尚，皇室欠他的……” 第568章 把他的尸体烧了，骨灰扬了! “其实，我当初就没想真的让他当个和尚，只是以前拿一个和尚的身份，做一个掩护罢了。” 姜太妃望着正衍那张不知悔改的脸，一脸冷漠地说道，“我本打算等他大一些，就让他还俗，给他找个活计，讨个媳妇，就这么安安生生地过一辈子便是。 “可谁知道，有些当奴才的人不安分，把他给教坏了，我这才让他一辈子只能当和尚，每天吃斋念佛，也好净化一下他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想法。 “结果，他当了几十年的和尚，不但没有歇了那些心思，反而借着我的身份，变本加厉。 “他今日敢杀太子，明日就敢谋反。 “皇上，即便是为了江山社稷，也该立即将他给处死！” 正衍听着姜太妃如此绝情的话，那脸上的神情，恼怒至极，却又无可奈何地憋屈至极。 然而，姜太妃依旧是冷漠地望着他，神色间一点母亲对于儿子的留恋和喜爱都没有。 只听她微微自嘲地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无非就是要说，如果你死了，那我在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别的亲人。 “的确如此。 “不过，没有就没有吧，况且，我的儿子早就被我的乳母给杀死了，他死后，变成了一个恶魔，恶魔为祸人间，你也的确是没有干任何的人事儿，到了现在，也该做个了结了。 “更何况，没了你，我还有昭儿呢，我很喜欢她，这丫头也很懂事，曾经说过要把我接到宁侯府去，要给我养老。 “因为她知道，你就是个不成器的东西，我这辈子就是到死，也指望不上你。” 姜太妃说了这么多，不由得就是又皱了皱眉。 怎么就一不小心，话多了呢？ 她立即起身，仿佛一刻也不愿多留，对皇上语气淡淡地道：“皇上，你要记住，你是一国之君，是皇帝，凡事应当果决一些，还请皇上立即将他处死。 “另外，为了昭儿，还望皇上能够秘密地将他处死。” 姜太妃说完这些，便看也不再看正衍地告辞离开了。 皇上听着姜太妃的这一番话，自然是也没有了任何的顾虑。 而穆倦望着姜太妃冷傲离开的背影，却是不由得沉沉地叹了口气。 这天底下，真的会有人，对自己的儿子是全然绝情的吗？ “穆爱卿，此事就交给你处理吧，将他秘密处死。”皇上说着，又对王来福交代道，“若是此事日后朕在宫里听到别人议论半个字，朕都算在是你泄露出去的！” 王来福忙一脸敬畏地连连说道“奴才不敢”。 穆倦则也是立即应下，随后，便又将正衍伪装成了太监模样，带了出去。 而在不远处，姜太妃坐在轿子里，回往冷宫。 她双眸紧闭着，一手支着额头，眉头紧皱着，似乎一脸疲惫。 忽地，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流了出来，砸落在她的衣服上。 姜太妃深深地呼了口气，胸腔里一股藏了许久许久的情绪，不断地翻涌着，最终全都化成了眼泪。 …… …… 妖僧死前，穆倦还是命人将他的哑穴给解了。 “如何？听到自己的兄弟对你丝毫没有情谊，生母亦是对你避之如毒蛇，你有没有感到，自己的人生失败，完全走了一条错误的路？”穆倦看着正衍问道。 正衍神色平静，已经没有了当初在面对姜太妃时，那样诸多的情绪外露。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是徐徐说道：“我有一个问题，想了很久很久，都想不明白，不知侯爷可否为我解惑？” 穆倦神色冷淡：“你说。” 正衍却没有立即说，而是思索了片刻，才是说道：“我年幼时，嬷嬷待我很坏，她背着我母妃，时常虐待我，说我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孩子。 “后来这些话，我让陈秋娘也对穆昭昭说过。 “我曾经很自信地以为，真好，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这样，我便不会再孤单了。 “可是后来，为什么，穆昭昭没有变成我以为的样子？ “她反而，生出了一副讨人喜欢的性子，你喜欢，皇上喜欢，太后喜欢，甚至连我母妃那种绝情的女人，也那么喜欢她……” 穆倦听着正衍这番话，一想到穆昭昭此前受的苦，都是来源正衍，心里就不由蹿起一股怒火。 他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此时，就是立即命令道：“将毒药给他灌下去！” “是，侯爷。” 一旁等待着的护卫，立即拿起一瓶毒药，尽数灌到了正衍的口中。 这一次，正衍没有任何的挣扎。 很快，他的口中就流出了血，接着，眼睛，鼻子，耳朵……七窍流血。 他的气息也变得微弱。 临到最后一口气时，他忽然笑着看着穆倦，幽幽说道：“侯爷……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是因为……恨她背叛……才害她的……我是嫉妒她……从小就嫉妒她……那么多人喜欢她……她偏偏还那样美好…… “她这样……完美的人……就不该存在…… “所以……穆昭昭……也会一样……” 说到这里，他似乎口中仍有未尽之言，然而却也是终于气绝身亡了。 一旁的护卫见此，立即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侯爷，人已经没气了。” “嗯。” 穆倦点了点头，想着正衍的这番话里的意思，心里感到十分的痛苦。 阿月就这么被一个她所信任的人，给害死了。 “把他的尸体烧了，骨灰扬了！”穆倦语气沉沉地吩咐道。 “是，侯爷。”护卫立即照办。 穆倦没有离开。 而是就站在那里，看着正衍的尸体被烧成了灰，被挫骨扬灰，什么也不剩。 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望向天边的暮色，动了动唇：“阿月，我为你报仇了。” …… …… 这一切的发生，穆昭昭都被瞒得好好的，一点也不知道。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傍晚来临，她看着天边的晚霞爬到天边，突然心里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 第569章 大少爷被人行刺了! “郡主，怎么了？”一旁，敛秋看到穆昭昭愣神的样子，不禁就是问道。 “没什么。”穆昭昭摇了摇头，“只是心里头突然觉得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可我却不知道。” “郡主一定是因为还病着，身体不舒服了，这心里也总会觉得难受，还是得多休息休息，等病好了，就什么都好了。”敛秋笑着为她掖了掖被子。 穆昭昭想想也是。 可能就是因为还生着病，所以心里头不舒服。 这几年来，她还是头一次生病的时候，虚弱成这副样子。 毕竟还是小孩子的身体，而且，当时在冰冷的水里泡了那么久，又要与人缠斗，消耗的力气太多，难免就有些虚脱了。 等这次病好了以后，她得继续勤加锻炼身体才是。 至于说这一次又没有抓到正衍和尚，虽然让她觉得心中有些失落，可或许是因为这许久以来，也不是第一次让正衍溜掉，她也有些习惯了，便放宽了心，没有太把这事放在心上了。 接下来的几日，穆昭昭在家里安心养伤。 尚书房的那些关系好的朋友们，都相继来探望过她。 包括江初袖和水千瑶，也都来过。 穆昭昭对她们的态度是一视同仁的亲热欢喜，至于两人之间的暗暗较劲，她则是装作看不到。 这么又过了几日，穆昭昭的病终于好了，整个人也活泼起来，不像前几天那样有气无力的，这让她可是狠狠地高兴了起来，直嚷嚷着明天就回尚书房读书去了！ “像是郡主这样年纪的小姑娘们，都正是贪玩的时候，说句不恭敬的话，若是岳宁公主病了，能请这么多天的病假，那她肯定乐得脸上笑开花，也就是郡主你了，不用去尚书房读书，还愁眉苦脸的，这要回去继续读书了，却高兴成这副样子。” 一旁，敛秋忍不住打趣道。 穆昭昭闻言，便是笑着，又撇了撇小嘴：“敛秋，你这就不懂了。 “这些天且不说一直躺在床上有多难受，就说那些几乎每天都会来拜访的亲朋好友们，几乎每一天都有人来。 “唉，累啊！” 她也是一个小小的人，待在家里的这几天，还得不时地跟打起精神跟人来往，比在尚书房读书还要累！ 在尚书房就简单得多了。 不是读书上课，就是跟自己的朋友们待在一起。 而此时，敛秋一听她这么说，就忍不住笑了：“郡主，那赵国公府的两位小姐来的时候，郡主还神采奕奕的，好像一点也不累，不过，也就是陶老夫人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来吧？ “郡主是害怕应付陶老夫人？” 穆昭昭见自己的想法被敛秋给一眼看破，顿时有些心虚了。 其实，陶老夫人这些日子，每天过来，都给她带了很多好吃的，还有炖好的很好喝的补品，这玩意儿可比汤药美味的多了！ 可就是，陶老夫人明晃晃的，还是老想着让穆昭昭承认她的身份，想让穆昭昭叫她一声“外婆”…… 问题就出来这里。 穆昭昭这记仇，记到现在。 但说是真的记仇吧，倒也不是，就是还有点好面子，不愿意主动开口叫她。 所以，每回陶老夫人来，她都有些心虚别扭，跟自己犟着。 “哎呀，敛秋姐姐，人家可没有这个意思！”这时候，穆昭昭就是嘿嘿笑了两声，想要把这个问题给糊弄过去。 敛秋一向知情识趣，不会让自家小主人太过于没面子。 于是，干脆就打算说些别的话题。 不过她还没张口，外头，忍冬就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喘着粗气说道：“郡主！不好了！刚刚、大少爷、大少爷被人行刺了！” 穆昭昭猛地站起身来：“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一面这么说着，她人已经往外头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穆风哥哥有事吗？受伤了吗？叫大夫了吗？” 忍冬则跟着她往外走着，说道：“没事，大少爷没有受伤，不过，薛姨娘受伤了，已经叫了大夫了……” 穆昭昭闻言，猛地又顿住脚步。 “薛姨娘受伤？”她小脸上有些匪夷所思，“到底是谁被人行刺了？薛姨娘怎么会受伤？他们怎么会在一处？” “这，是大少爷受伤了，是大少爷身边的丫鬟，就是之前兰姨娘病的时候，在兰姨娘身边照顾的那个，兰姨娘没了以后，大少爷也没有赶走兰姨娘身边的人，把这丫鬟留在了自己院子里伺候。” 忍冬把自己打听来了的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仔仔细细地交代一遍，“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丫鬟今日突然发疯。 “原本是薛姨娘听说大少爷今日休息，就特意送了自己熬得鸡汤，可没想到，这个丫鬟突然发疯，拿着刀就要刺杀少爷。 “大少爷喝的茶水里，这丫鬟下了迷药。 “这丫鬟是险些得手，说起来也是赶巧了，这时候薛姨娘来了，替大少爷挡了一下！ “大少爷这才没事！” 忍冬一路走得急，这会儿还有些喘，话就说得有些乱七八糟的。 不过穆昭昭还是弄明白了。 她多多少少，觉得有些震惊…… 薛姨娘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也要为穆风挡刀？ 这说明什么？ 穆风跟薛姨娘，可是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 “薛姨娘伤得怎么样？大夫来了吗？敛秋姐姐，你去把之前宜书姐姐送给我的那个药水盒子找出来。”穆昭昭一边问着话，一边吩咐着。 这一下，倒是不急着去见穆风了。 吩咐完，不等忍冬回答上，就又接着问道，“现在他们人呢？在汀兰苑吗？” 忍冬这会儿气顺过来了，这才是把事情给交代清楚：“还在汀兰苑，薛姨娘伤的有些重，那丫鬟给大少爷的茶水里下了迷药，等着药效发作。 “谁知道，药效刚发作，那丫鬟还没来得及动手，薛姨娘突然来了。 “丫鬟眼看着薛姨娘过来，知道药效一发作，大少爷总会知道他喝的茶水有问题，事后找她麻烦，觉得机会难得，竟然就直接当着薛姨娘的面要行刺大少爷！ “薛姨娘见了以后，就不管不顾地冲上去，直接用双手去夺那丫鬟的刀，薛姨娘的手当时就被割伤了！” 第570章 今天这样好的时机 忍冬说着话的时候，敛秋把穆昭昭说的，之前姜宜书送来的药水盒子找了出来。 穆昭昭打开盒子，一边在里面找药水，一边示意忍冬继续说下去。 忍冬于是接着道：“可谁知道，那丫鬟竟然一直深藏不露，还是个练家子，一掌就把薛姨娘给拍倒，接着就又要再刺。 “薛姨娘身边的大丫鬟，赶紧也上前阻拦。 “那她又怎么会是这个丫鬟的对手？直接就被一脚踹开了。 “那丫鬟赶紧又举刀朝着大少爷刺过去，这一次，薛姨娘是直接起身跑过去，就替大少爷挡了这一下！ “也是幸好，大少爷虽然药效发作，但人还没有完全昏迷过去，隐约知道有人为他挡了，就是凭着一丝意志，拔起一旁自己的佩刀，就把那丫鬟给一刀捅了个透心凉！ “这会儿，大少爷还昏迷不醒着……” 穆昭昭光是听忍冬说着，就知道这过程中，有多么的惊心动魄。 这一次，薛姨娘真的是救了穆风一命！ “对了，郡主，奴婢听说，那丫鬟行刺的时候，还说了句话！”忍冬忽然想到了什么，接着又道。 “说了什么？”穆昭昭立即问。 “那丫鬟说——要让穆倦绝后！就是这句话！”忍冬说道。 穆昭昭听着，手上的动作一顿。 让父亲绝后…… 这又意味着什么？ 倘若，穆风真的只是兰姨娘抱养的孩子，那他跟父亲应该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所以即便是他死了，父亲也不算是绝后。 可现在，一个丫鬟突然这样行事，刺杀穆风，还说了这样一句话，这岂非是在告诉她，穆风的的确确就是父亲的亲生儿子？ 理清这一点，穆昭昭就立即将药水拿好，眼神间骤然浮起一抹坚定：“走吧，去汀兰苑！” 几个人一路疾行。 等到了汀兰苑的时候，穆倦也赶过来了。 穆风人已经清醒了，只不过头脑还有些发昏，精神不太好的样子，这会儿立在薛姨娘的床前，一脸的歉意悔恨。 如果当初不是他把那个丫鬟留在自己的院子里，那么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便不会连累得薛姨娘受了这样重的伤。 穆倦坐在床边。 穆依依默默地流着眼泪，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薛姨娘。 穆洛洛在一旁陪着，看看薛姨娘，又一脸担忧地看一眼穆风。 大夫则在一旁开药方。 这时候，穆昭昭一进来，众人的视线，便立即看向了她。 “大夫，治疗这些外伤的用来外敷的伤药，就不用开了，药性太慢，我这里有能够令伤口快速愈合的药水，待会儿让人给薛姨娘涂上，立马就会不疼了。” 穆昭昭说着，直接把药水交给了穆倦，看着自家一脸忧心的老爹，特意补充了一句，“这是以前宜书姐姐给我的药，我亲自试过药效，很有用。” 她这么说着，又看了穆风一眼。 穆倦跟穆风，都听说过，姜宜书擅长制药。 穆倦立即吩咐一旁的丫鬟：“把这药水给薛姨娘涂上。” 丫鬟自是赶紧接过来：“是，侯爷。” 一旁的大夫闻言，自是不敢多说一个字，也不敢质疑，只老老实实地开一些调养滋补气血的内服药。 屋子里的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全都静静地看着丫鬟给薛姨娘涂药。 兴许，是怕这药效不好。 丫鬟先涂在了薛姨娘的手上。 薛姨娘只觉得冰冰凉凉的触感，随后，那原本割裂地疼着的手掌，疼痛感立即就消失了。 她眼眸有些奇异的神采，看向穆昭昭，虚弱地道：“这药，果然如郡主所说。” 意思便是说，真的涂上以后，立马就不疼了。 丫鬟一听这话，脸上浮现出一抹欣喜，赶紧又将薛姨娘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也都小心翼翼地涂上。 穆倦和穆风则转过身去回避。 好一会儿之后，丫鬟涂完了药。 薛姨娘脸色虽然仍是苍白无比，但精神明显好得多了。 她身上的那种疼痛感消失，自然也有力气说话了：“多谢郡主，这药，真的很好，妾身已经不觉得疼了。” 穆昭昭点了点头：“那就好，这药留下来，每日早晚给薛姨娘涂上一次，约莫着过个七八天，薛姨娘身上的伤口就能彻底长好痊愈了。” 薛姨娘仍是道谢：“多谢郡主。” 穆依依也过来，紧紧拉着穆昭昭的手，眸中含泪：“三妹妹，多谢你，幸好有你来。” 穆昭昭则抬手替她擦掉眼泪：“大姐姐这样说话，可就是见外了，别哭了，相信我，薛姨娘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其实，她那里也有内服的药水，能让薛姨娘好得更快。 不过，她没有拿过来。 那药水的效果毕竟太过于神奇了，已经超出了平常人的认知。 大夫磨磨蹭蹭地开着药方，几次想要开口询问这种神奇的药水，可每次刚要张口，就接触到穆昭昭的眼神，立即就把话给咽了回去。 因为穆昭昭的眸子里，带着一抹暗暗的警告。 最终，他只得老老实实开完药方。 穆风吩咐丫鬟送客，赶紧出去抓药。 这会儿，屋子里便没有旁的人了。 穆昭昭看了一眼穆洛洛，想了一下，还是没有打发她出去。 “薛姨娘这会儿觉得怎么样了？”穆昭昭看着薛姨娘，忽然关切地说道。 “已经好多了，多谢郡主。”薛姨娘语气虚弱地道。 “那就好。” 穆昭昭点了点头，接着，便是唇角含笑地道，“那薛姨娘是不是可以跟我和父亲，还有穆风哥哥都好好说一说，你是如何有这样的勇气，替穆风哥哥挡刀的？ “要知道，这样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你自己的一条命，可能就没了。” 一旁，穆倦一听穆昭昭这话，立即就知道她想问什么。 皱了皱眉，欲言又止着，到底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而穆风则一脸不解地看着穆昭昭：“三妹妹……”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薛姨娘救了自己，穆昭昭的态度，却如此地咄咄逼人。 穆昭昭没有理会穆风，知道他是想要劝说自己，不要这么跟薛姨娘说话。 可来的路上，她就想得很清楚明白了。 这件事情，今天这样好的时机，干干脆脆地从薛姨娘这里问个明白，再合适不过！ 第571章 不是父亲的儿子 “是啊郡主，当时的情形那样的危险，妾身也是看到大少爷遇险，脑子一热，就冲上去救人了，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不已，要是再重新来一次，妾身只怕就没有那样的胆量了……”薛姨娘说道。 穆昭昭只觉得，薛姨娘实在是狡猾。 她这么说，自然是合情合理。 可是今天，就算薛姨娘再怎么巧舌如簧，她也要让薛姨娘从嘴里面吐出来一句真话！ “看来，薛姨娘真是一个舍己为人的好人，可事情，真的是如同薛姨娘所说的那样，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吗？” 穆昭昭冷冷笑了下，并不给薛姨娘再开口的机会，接着就立即又说道，“据我所知，薛姨娘这些年来，待穆风哥哥极好，好得便如同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似的。 “可是很奇怪，穆风哥哥明明是兰姨娘的儿子，薛姨娘跟兰姨娘之间关系不说不和，至少也算得上淡漠。 “所以，薛姨娘为什么要对兰姨娘的儿子这么好呢？ “平日里衣食住行、事无巨细地关心着，从穆风哥哥出生以后到现在，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薛姨娘，你不如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呢？” 她把话算是说得很明白了。 一旁，穆依依跟穆洛洛，都听得懂。 不过穆依依倒是觉得，她的生母薛姨娘一直都很善良，那么关心大哥也是应该。 穆洛洛则立即的就是有些怀疑的目光，看向了薛姨娘。 因为她从小跟在兰姨娘身边，最是清楚，兰姨娘跟薛姨娘之间的面和不心不和，兰姨娘对于薛姨娘也根本并不喜欢，两个人之间并无任何情谊可言。 可以说，她们两人之间，也不过是没有结仇罢了。 所以，这样冷淡的关系，薛姨娘却对大哥这么好，这一点的确很不合理！ 两个小丫头都听明白了，穆风又怎会不懂？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看着穆昭昭，却是不知道穆昭昭今日如此对薛姨娘步步相逼，到底是为了什么…… 对于自己的身世，他是清楚的。 他根本不是兰姨娘的儿子，而是兰姨娘当初为了争宠，从外面抱养来的，所以他也就不是父亲的儿子。 难道，三妹妹今日说这些，是想要揭露他的真实身世？ 可是三妹妹为什么要这样做？ 虽然穆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世被穆倦知道，可如果是以这样的方式，被自己在这个家里最喜欢的人揭露，他还是会觉得有些难过的…… 但即便如此，穆风也没有开口质问穆昭昭，而只是低下了头去。 而整个屋子里的人，除了薛姨娘之外，最是清楚 薛姨娘听着她这话，嘴唇动了动，仍是辩称道：“郡主这话，叫妾身有些听不懂了，大少爷是兰姨娘的儿子不错，可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侯爷，侯爷是大少爷的父亲，妾身也不过还是因为侯爷，所以才关心大少爷的，这总没有错吧？” 穆昭昭看着她，微一挑眉：“是吗？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怎么本郡主从来不见你关心我呢？ “我和穆风哥哥，可是同一个父亲啊，但自我出生起，你从未给我送过一碗汤，或是一双鞋，倒是没少给穆风哥哥呢。 “还有二姐姐，相信也没有被你如此关心过吧？” 她说着，便看向了穆洛洛。 穆洛洛微微皱着眉，闻言，便是点了点头：“三妹妹说的不错。” 薛姨娘一听这话，虚弱苍白的脸庞，便笑了笑：“妾身身为侯爷的妾身，有责任为侯爷开枝散叶，却没能为侯爷生下一个儿子，心中一直都感到有些遗憾。 “所以，这才唯独对大少爷多了一些关心。” 她的这番话，要是只这么听起来的话，好像的确也还是很有道理。 要是外面的人听到薛姨娘这么说，只怕还得夸赞她是一个良妾。 毕竟要是放在别的府邸，小妾只有争风吃醋，陷害其他妾室的儿子，哪能像薛姨娘这样温淑贤良的？ 只可惜这话，根本不是穆昭昭想要听的。 穆昭昭也是知道，都到这份上了，该说些要命的话了！ “是吗？可问题是，当初兰姨娘辞世的时候，曾经特意把本郡主叫到床前，跟本郡主道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秘密，这个秘密，跟穆风哥哥有关，也跟薛姨娘有关。” 穆昭昭的目光，变得有些锐利起来，“薛姨娘，你心中应该很是清楚，这个秘密是什么吧？” 薛姨娘闻言，脸上一直一成不变的镇定，终于有些维持不住了！ 她靠坐在床上，双手交握着放在被子上，这会儿，双手明显很紧张地抓紧了被子。 这种紧张，看在所有人的眼里。 之前，薛姨娘一直都很坦荡地跟穆昭昭对视着，可此时，她却突然低下了头去！ 这无疑是在彰显着她的心虚！ 而薛姨娘自己也清楚，看来，今日，她是必须得说点什么了…… “父亲，兰姨娘辞世之时，曾经告诉昭昭，她说当初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只是为了跟母亲争宠，才谎称怀孕了，后来，又声称自己跟母亲同一天生产，并且提前找好了即将产子的产妇。” 穆昭昭看着穆倦，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说到这里，穆风就是脸色一白。 穆洛洛当即震惊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看穆昭昭，看看薛姨娘，最后又看向了穆风。 穆倦则微皱着眉头，表情严肃，没有说话。 穆昭昭继续道：“兰姨娘告诉我，那产妇后来出了血意外，孩子没了，她当时急得要死，找不到孩子，她就‘生’不出来孩子，那么欺瞒父亲的事，就会暴露出来，她一定会失宠的…… “不过就在最紧要的时候，薛姨娘突然抱着一个男婴出现，将男婴交给了兰姨娘。 “兰姨娘这才顺利‘产子’，而这个男婴，就是穆风哥哥！ “所以，穆风哥哥是薛姨娘抱养而来，他既不是兰姨娘的儿子，也不是薛姨娘的儿子，那便是说，他也不是父亲的儿子！ “那么，薛姨娘方才说的那些，说因为穆风哥哥是父亲的儿子，所以她才特别关心，这些话，岂不是无稽之谈的谎言！” 第572章 到底要怎么做，才肯承认呢? 穆昭昭说到这里，目光在穆风身上一扫而过。 见他始终垂着头，不说话，心里反而觉得轻松，又有些自责。 这件事情，她是吃准了穆风听了以后一定不会闹，所以才敢这么行事，可她之所以这样肯定，所依仗的，也不过是穆风对自己的疼爱。 穆昭昭觉得有些对不起穆风。 可是，薛姨娘的这张嘴，实在是太难撬开了！ 她也是不得不出此下策！ 此时，穆昭昭就是在心里悄悄地对穆风说：“哥哥，求你再忍一忍，你的身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件事情还关系到母亲……我必须弄清楚！” 而穆昭昭方才说出来的话，可以说是石破天惊。 穆依依一脸震惊。 穆洛洛则有些难以置信，她忍不住说道：“三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所以，哥哥也不是我的哥哥了？” 她有些无法接受。 兰姨娘死了。 她只剩下祖母和穆风这个亲哥哥，总不能，连穆风也要离开她了吧？ 穆昭昭闻言，细细的眉毛微微蹙起，看向穆洛洛：“二姐姐，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急。” 可穆洛洛怎能不急？ 这又怎么跟她没有关系？ 穆昭昭在这里，对薛姨娘的每一句逼问，都是要揭露穆风的身世，如果穆风真的不是父亲的儿子，那他以后还如何在侯府自处？ 她这会儿，根本就听不出穆昭昭话里的意思，当即就是着急地上前，拉住穆倦的衣袖，哀求道：“父亲，求求您了，别再让三妹妹继续说下去了！在洛儿的心里，哥哥，永远都是我的亲哥哥！ “父亲，我知道您偏心三妹妹，也只喜欢三妹妹，可是，洛儿就只有哥哥了啊！” 这么说着，她甚至直接对穆倦跪下了！ 穆倦眉头紧拧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 穆昭昭则冷冷看着穆洛洛。 她的亲哥哥？ 不，穆风是自己的亲哥哥！ “父亲，这件事情事关昭昭，还有死去的母亲，还望您不要插手。”穆昭昭看着穆倦说道。 “……好。”穆倦干脆地走到一旁坐下，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穆洛洛。 “敛秋，把她扶起来。”穆昭昭有些冷酷地又接着吩咐道。 “是，郡主。”屋子里，此时也只有敛秋一个丫鬟在，她得了吩咐，就立即上前，要搀扶穆洛洛起来，“二小姐，还是请您快起来吧。” 然而，穆洛洛却依旧跪着。 她心里就犹如被人灌了满满的一桶冷水，寒凉彻骨。 穆洛洛动了动，却是改为跪向了穆昭昭，眼泪流了出来，一脸难过地哀求道：“三妹妹，我求求你了，侯府就算多哥哥一个人，也不多什么啊…… “而且哥哥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争抢什么，他甚至连世子之位，都没有想过要……就只当他仍是一个庶子，不好吗？ “再说了，哥哥对你那么好，哥哥对你，比对我都好！ “你不要赶他走好不好？” 穆昭昭也是拧眉看着她，心里又气穆洛洛是个拎不清，在这种时候替薛姨娘胡搅蛮缠的，又有些无语。 谁说她要赶穆风走了？ 不过这种时候，她半句也不能透露。 于是，穆昭昭就几步走到穆洛洛跟前，微微弯下腰，在她耳边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道：“二姐姐，你经历了这么多，难道还没懂吗？ “是你的，谁也抢不走，譬如祖母对你的宠爱。 “可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只是分一个早晚的问题！” 穆洛洛一听，顿时心如死灰，像是失去了力气，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敛秋见此，强拉着让她起来，穆洛洛再没有开口了。 这一切，都看在薛姨娘眼里，也看在穆风眼里。 期间有好几次，穆风都想站出来说些什么。 可穆昭昭的一句话，却让他忍住了。 穆昭昭说，这件事情，事关她自己，还有她死去的母亲…… 穆风想不通，这件事情，跟昭昭死去的母亲，又有什么关系呢？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了。 “薛姨娘，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穆昭昭看向薛姨娘，继续逼问道。 “郡主，当初兰姨娘特意把你叫到跟前，说的那些话，不可信，毕竟兰姨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大家都很清楚，如果万一，她是骗你的呢？”薛姨娘依旧不肯承认。 “是，兰姨娘的确人品不端，期间有两次，差点害死全家人，可这个事情，如果穆风哥哥是兰姨娘的亲生儿子，不是抱养的，那么兰姨娘犯不着都要死了，还要坑自己亲生的儿子一把。” 穆昭昭依旧是沉着心，耐着性子，“如果穆风不是兰姨娘亲生的，而是抱养的，那就证明她说的没错。 “薛姨娘，你就不要不承认了，说一句实话，我想也没有那么难。” 可薛姨娘却是铁了心的。 她当即又道：“妾身不知道大少爷是不是兰姨娘抱养的，兰姨娘临死前之所以那么说，或许，只是因为曾经的某件事情，一直记恨妾身，所以故意要害妾身呢？ “她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为了离间郡主跟妾身的关系，好利用大少爷的身世做文章，继续搅得侯府家宅不宁！” 都到这种时候了，薛姨娘还在一味地狡辩。 穆昭昭的耐性，也算是终于到头了！ 她冷笑了一声，目光锐利逼人地看着薛姨娘，语气带着几分震慑霸道，说道：“薛姨娘，你不愧是薛太傅的女儿，我原就听说，你极有文采，可直到今日才领略到，你最厉害的，还是口才。 “所以，你到底要本郡主怎么做，才肯承认呢？” 薛姨娘回避过穆昭昭的眼神，语气有几分僵硬：“郡主到底想要让妾身承认什么？妾身不懂。” 穆昭昭猛地往前走一步：“薛姨娘！当初我母亲，和兰姨娘是同一天生产！ “那天晚上，是你陪在我母亲的产房里！ “我母亲生出来一个男婴，却是一个死胎！ “你问我要你承认什么？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承认你把我母亲生出来的那个男婴，也就是我的亲哥哥，被你当做从外面抱养的男婴，抱给了兰姨娘，当做兰姨娘生出来的庶子养大，就有这么难吗！” 穆昭昭的话，再次让众人都震惊不已！ 第573章 承认 这种时候了，穆风再也忍不住。 他上前一步，看着穆昭昭：“三妹妹，你，你说什么？” 穆昭昭看着他，眸中微微闪动着泪光：“哥哥，你才是我的亲哥哥，不是别人的亲哥哥！” 穆风却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可是，我不是，我不是……” 他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就不小心偷听到兰姨娘跟薛姨娘说话，得知自己的身世，从那时起，他就认定了自己只是一个兰姨娘抱养的孩子，并且还是薛姨娘将他抱给了兰姨娘，才帮着兰姨娘渡过了那一次的难关。 这么十几年的时间，他都以为自己根本不是穆倦的亲生儿子，只是一个野种。 在这期间，他也曾想过，自己的生母会是谁？ 甚至想要悄悄地前去寻找，但终究还是念着兰姨娘对自己的养育之恩，怕被她发现了会伤心，还是放弃了。 可现在，穆昭昭却说，他是她的亲哥哥？ 那他真正的生母是……是昭昭已经去世了十多年的母亲，侯府的先夫人？ “哥哥，难道你对自己的身世，就从来都不曾怀疑过？难道你在军中这么多年，就没人说过，你跟外公和几个舅舅长得很像？”穆昭昭看着穆风。 她可是当初才刚见到穆风，就发现了的。 穆风，尤其是侧脸，像极了程家人！ “这……” 穆风犹豫着，但还是点了点头，“有，许多人都这么说过，程老将军，还有大将军他们，也都说过，但大家都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毕竟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很多。” 穆昭昭也跟着点了点头：“没错，长得像的人多，这世上的巧合也多，可能巧合到这种份儿上的，那就必然是有人在中间搞鬼了。” 她说着，又看向了薛姨娘，“我知道，你还是不想承认，不过，我给过你许多次机会了，想要听你自己承认，可你到现在还不愿意说实话。 “但是没有关系。 “这世上，最能证明我方才说的这些话的，便是血缘关系。 “只要能证明哥哥是父亲的亲生儿子，那么我所说的这些，便自然都是真的。” 她说着，就拿出了一瓶药水，走到穆倦身前，将药水递给了穆倦。 穆倦接过来，有些疑惑地看着穆昭昭：“昭儿，这是？” 穆昭昭道：“这是宜书姐姐给我的药水，这种药水滴在水里，再将你和穆风哥哥的血都滴进去一滴，只要血能融合在一起，便能证明，你跟哥哥乃是亲生父子关系。 “当然，可能薛姨娘又要辩称，这种方式早就被人证实过，根本不准确。 “可这药水，乃是宜书姐姐亲手制出来的，我们可以先试试，不如，就先用我的血，还有敛秋姐姐的血来试验一下，再用我的血，和父亲的血试验一下，就知道这药水的效果了。” 穆昭昭说着，就吩咐敛秋拿刀，准备清水…… 然而，薛姨娘却突然开口了：“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了。” 她看向穆昭昭，眼中的神情很是复杂。 穆昭昭挑了挑眉：“怎么？薛姨娘这一次，还要为自己辩解什么？” 薛姨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像是彻底被穆昭昭给打败了：“郡主冰雪聪明，明察秋毫，其实妾身知道，郡主一直在查大少爷的身世。 “罢了，的确如郡主所说。 “这世上不管什么样的证据，都可以被人人为地干扰，拿不到证据，可没有血亲关系。” 薛姨娘说到这里，便又是叹了口气，接着，便是终于承认道，“侯爷，郡主说的不错，大少爷其实就是先夫人的儿子，当时，先夫人生出来的儿子，根本不是死婴，而是被妾身掉包了。 “那个死掉的男婴，是妾身事先准备好的，是兰姨娘事先找好的产妇死掉的婴孩。 “那产妇其实提前了一天生产，结果发生意外，是妾身故意瞒着兰姨娘，抱走了死婴，第二天就抱到了先夫人的产房里。 “妾身自知有罪，所以这些年来，心怀愧疚，才对大少爷这么好。 “而妾身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害怕先夫人生下儿子，会夺走侯爷所有的宠爱，便出此下策。 “妾身有罪，恨不能以死谢罪，还请侯爷处置。” 她说着，便是不顾身上的伤势，起身跪在了穆昭昭和穆倦的面前。 而穆昭昭虽然终于听到薛姨娘承认这件事，看到她认罪，可她的态度却坦荡得仿佛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的错。 不过这种时候，穆昭昭还是要第一时间，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看向穆倦，说道：“父亲，昭昭今日所作所为，是为了……” 不知道为什么。 这种时候，穆昭昭本应该接着质问薛姨娘，关于母亲的死。 薛姨娘当初用死婴替换掉哥哥，那么后来母亲因难产而死的那一日呢？ 当时薛姨娘也是在场的。 所以，母亲会是被薛姨娘给害死的吗？ 可穆昭昭心里却有一种奇怪的直觉。 而且，父亲的态度，也很奇怪。 父亲对这一切，似乎毫不意外，他虽然全程沉默着，但是就好像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似的…… 这种直觉，以及穆倦的异常，令穆昭昭下意识地做出了选择，将这些质问全都咽了回去，转而说道，“……只是为了还给哥哥一个公道，父亲，哥哥是宁侯府的嫡子，不是庶子，他理应享有宁侯府嫡长子应有的待遇。 “而且，父亲如今没有其他儿子，侯府世子之位，也应当是哥哥的。” 听到穆昭昭这样说，穆倦脸上露出一些意外。 穆风也是不由得抬起了头来。 而薛姨娘，亦是如此。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穆昭昭先前那般逼问薛姨娘，竟然只是为了这样一个目的。 尤其是薛姨娘，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倘若穆昭昭继续追问，她干脆就将什么都认下来，反正这些罪名，多一个不多。 可是，穆昭昭居然停下来了…… 她为什么停下来了？ 凭着穆昭昭的精明，而且，刚刚她明明说了，穆风的身世，是跟她，还有先夫人有关的，她必须要弄清楚。 但为什么，她却没有继续？ 第574章 昭昭，你了解我的 一个接一个的疑惑，在薛姨娘心里生出。 但在穆昭昭的面前，她只能被动而为，却不能主动出击。 这时候，她就只有等着看穆昭昭如何处置她了。 此时，一旁感到心急的人，已经从穆洛洛，变成了穆依依。 她忽然很怕薛姨娘会被穆昭昭赶出侯府。 不过她性子一向温驯，即便再着急，也没有像穆洛洛那样行事，去求穆倦或是直接跪在穆昭昭的跟前哀求，而是一个人独自承受着这种煎熬的感觉。 这会儿，穆洛洛则是心情百般转换。 知道穆风竟然是穆昭昭一母同胞的亲哥哥，那么穆风便是宁侯府的嫡长子，所以，真是如穆昭昭所说的那样。 穆风不会再被赶出侯府了。 可穆风，也不再是她的亲哥哥了。 难怪穆昭昭会说，不是她的，怎么也不会是她的。 穆洛洛低下头去。 不过这时候，心情最是复杂难言的，还是穆风。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世竟然是这样的…… “为父真是感到意外。” 这时候，穆倦终于开口了，他叹了口气，“虽然我从未怀疑过风儿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但怎么也没有想到，风儿的真实身份，竟然是阿月的儿子。” 他看向穆昭昭，“昭儿，这一切本该是为父做的，却让你一个孩子来做了。 “为父一想到，你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这些，心里便觉得愧疚，为父亏欠你，亏欠风儿的，都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现在，幸好有你，一切真相大白。” 穆昭昭摇了摇头：“父亲不怪昭昭一直瞒着此事便好，因为此前没有证据，昭昭也不敢轻易将这事说给父亲听。” 穆倦笑了笑：“为父又怎么会怪你的？你的顾虑，为父明白。” 说着，他就又是看向了穆风，“风儿，你是侯府的嫡子，明日，为父便会向皇上奏明一切，并向皇上请命，请他赐予你侯府世子的身份，这也是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穆昭昭听到穆倦这样说，才是心里头压了许久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了。 她之前那么费劲地调查，其中之一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穆风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这还真的是兜兜转转的。 穆风本就是侯府的嫡长子，却因为薛姨娘……而成了一个庶子。 虽然说，如果父亲一直没有儿子的话，这世子之位，怎么都会是穆风的。 但怎么也没有把自己的嫡长子的身份拿回来，更能名正言顺。 最重要的是，这本来就是属于穆风的！ 而此时，穆风听着这些话，心中百感交集。 他很感激，很庆幸，没有什么太多的怨怼。 “……昭昭，我如今，终于可以以最亲的兄长的身份，这样叫你。”从前虽然穆风叫三妹妹，可这却多多少少，还是显得有些身份上的差别。 但现在不一样了，穆昭昭就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亲妹妹。 “哥哥。”穆昭昭看着穆风，小脸上带着笑，“昭昭早就将哥哥当做是亲哥哥一般看待了。” “昭昭，跟你为我做的比起来，今日我才发现，我为你做的，还是太少了。”穆风接着道。 “哥哥怎么反倒说起见外的话了？我们之间，是最不需要如此的。”穆昭昭摇了摇头，她并不在意这些，因为穆风对她的好，她也一直都是记在心里的。 “昭昭，先前我真的以为，你是为了揭露我的身份……如今我明白了你的用意，可如果，我没有成为你所希望的那样的人，你会生哥哥的气吗？”穆风又是说道。 穆昭昭闻言一愣。 她如此的聪明，不过略微一想，就知道穆风想做什么了。 于是，她又是摇了摇头，语气很是认真：“哥哥，昭昭只要你平安，快乐，别的，都不是最重要的，不管你今日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昭昭都不会怪你。” 穆风听到她这样说，心里的愧疚感，便猛然减轻了许多。 “昭昭，不瞒你说，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是兰姨娘的亲生儿子，不过那时候，我以为我也不是父亲的亲儿子。” 穆风微微叹了口气，说起自己从前的经历，“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外人，所以从小，就立下志向，等长大以后，我必定要脱离侯府，闯荡出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 “也正因为此，我自小就很倔，不愿意跟着父亲学习琴棋书画读书诗词那些东西，反而勤加练武。 “因为我觉得，这样就算等我长大以后，被父亲知道了我根本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从外面抱养的……野种，会被赶出府去，可能兰姨娘也会因此而被赶出府去，到时候，可能诗词歌赋没有用，但是我有一身的武艺，一身的力气，至少不会随便受人欺负，靠着年轻力壮，也能糊口，养活自己，养活兰姨娘…… “虽然她不是我的生母，但毕竟将我养大。 “兰姨娘怀了洛儿，我就更加坚定了这种想法，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还要养活自己的妹妹。 “所以后来，我得到机会，能入程老将军营下，去边境那么几年，我很珍惜，也一直都很努力。” 后面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几年以后，穆风跟着程老将军从边境回来，如今是皇上的亲卫，未来也算是前途无量。 但这怎么也比不上，能成为侯府世子。 “说实话，这些年，我都习惯了，而且，我一直都只想要平平静静的日子，如果我一朝成为世子，我曾经平静的生活毕竟会被打破，而且宁侯府的世子，也不是好做的，若是要像父亲那样，做一个需要用脑子，与人拼计谋，说每一句话都要先在心里算计上一重又一重的……也不适合我。” 穆风说到了最重要的地方，“昭昭，你了解我的，我不是一个足智多谋的人，也不愿意费那个脑子，我只想简简单单的，用手中的刀剑，守护我该守护的人。 “譬如皇上，譬如父亲，譬如你，还有洛儿，依依，还有这个家。” 第575章 谁的面子也不好使 穆倦听着穆风这一番话，便是沉沉地叹了口气。 这个儿子，他从来都知道，一点都不像他。 穆倦还记得，当初穆风坚持要参军的时候，就对他说过一句话。 那时候穆风说：“父亲，求您不要怪我，我不想成为一个像您那样的人……” 如今看来，穆风的这一个志向，始终没有改变过。 穆倦看着屋子里，自己的四个子女。 他们四个人，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性格。 依依温驯心思单纯，跟心思深的薛姨娘完全不像。 洛儿性格缺陷最多，有些像兰姨娘，但如今已经改好了许多。 穆风这么看的话，的确有些像程家人，而且，他为人倔强，一旦认准了一个道理，就很难改变，这一点上，又很像他的母亲程司月。 至于昭儿…… 穆倦脸上不由流露出一抹欣慰骄傲的微笑来。 他的四个子女当中，只有昭儿最像自己了！ 这时候，穆倦就不禁有些遗憾了，为什么昭儿不是一个男儿身呢？ 不然自己就可以手把手地教他朝堂之上的那些事，老了以后，也可以放心地将整座侯府托付给她。 当然，是女儿也很好，是女儿，就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贴心小棉袄了。 穆倦在这里这么想着，对于穆风的这一番话，没有再说什么，这就已经是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不会干预穆风的决定，毕竟事实早就已经证明，他也干预不了。 而这时候，穆昭昭就是另外一番心情了。 她一双乌眸中，泪花闪动着。 小丫头看着穆风，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有些哽咽地说道：“哥哥明明这么好。” 可是为什么，老天却偏偏要他经历这种事情呢？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穆昭昭看向薛姨娘。 薛姨娘依旧是跪在那里，微微低着头，看不到她脸上的情绪，不知道她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穆昭昭收回视线。 她明白，穆风说得很对。 如果宁侯府是像程家那样的将门，那么世子之位，就适合哥哥。 但宁侯府，是父亲的宁侯府，最合适的人选，是像父亲那样的人。 哥哥如果强行要做这个世子，必然会活得很累。 那就不是她所希望要的结果了。 接着，穆昭昭便是长长地呼了口气，继而小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哥哥只要做自己就好，永远都不必为了别人的期待而活着，所以不想要这侯府世子之位，那便不要。 “昭昭什么都依哥哥的。” 这么说完，她便朝着穆风伸出了双手。 穆风立即会意，上前将她拥抱进怀里，心中的感动，自是不必多言：“昭昭，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好吗？我依然只是侯府的一个庶子，不曾被人调包过……” 穆昭昭一听这话，立即从他怀里直起身来，微微拧着眉：“哥哥的意思是，薛姨娘犯下的罪过，也不追究了？” 她知道穆风宅心仁厚，可就这么放过薛姨娘，她心里难受。 “昭昭，薛姨娘今日，毕竟救了我一命，就算她曾经欠我诸多，今日也算她还清了。”穆风说道。 “可她欠母亲的呢？她做下这样的事情，母亲哪怕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其实还活着，母亲当初辛苦怀胎十月，生下哥哥，却被告知哥哥死了，她当时该有多伤心？这笔账，不为你自己，难道也不为母亲算了吗？”穆昭昭有些不赞同。 “昭昭，你说得对……穆风想到死去的母亲，意识到自己的偏颇。 他虽然从未跟母亲相认过，可以前在侯府的十几年间，他对母亲也并不陌生，而是能够时常见到。 他记得很清楚，母亲是一个十分温柔贤淑的女子，对任何人都很宽厚。 在侯府，没有一个下人说母亲的坏话，即便是对着他这个庶子，也是一视同仁的温婉，没有半点偏心，或是因为兰姨娘的关系，而对他表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不喜。 但就是一个这样好的人，却被薛姨娘欺骗，经历丧子之痛。 穆风心情一时纠结。 薛姨娘与他有仇，也有恩，让他难以抉择。 “算了。” 穆昭昭看着他纠结的样子，忽然叹了口气。 她看向穆倦，目光闪了闪，说道，“薛姨娘是父亲的妾室，她该如何处置，就由父亲决定吧，不论父亲要怎样做，昭昭都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穆倦闻言，便是一阵的沉默。 穆昭昭见此，即便他还没有开口，但也已经知道父亲的决定了。 果然，片刻之后，穆倦便是商量的语气，说道：“昭儿，不是父亲不为你母亲难过，只是，正如你哥哥所说，薛姨娘今日救了他一命，便算是将功抵过了。 “但她也的确……对不起你母亲，那就不如这样，以后，将薛姨娘关在清荷院里，任何情况，都不得外出，如何？ “这样，就让她，在清荷院里，一辈子反省自己的罪过。 “否则的话，突然要处置一个姨娘，总是要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如果不说，只怕会引起大家的猜疑，可若是说了，你哥哥就只能是侯府的嫡子，与他的心愿相违背……而且，这种事情，怎么都算得上是丑闻了。” 穆倦在这里说了诸多理由。 穆昭昭听着，小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有些冷淡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遵照父亲的意思去办便是。” 穆倦见她没有反对，松了口气。 接着，他便立即对薛姨娘说道：“薛氏，还不立即谢谢昭儿不追究你以前的过错？” 薛姨娘依旧跪着：“多谢郡主……” 穆昭昭看着她，嘴角有几分讥讽地扯了扯：“你不用谢我，我这一是不想让哥哥为难，二是看在大姐姐的面子上，三则是尊重父亲的意思。” 但更重要的是，母亲之死，还没有查清楚。 若是查清了是被薛姨娘害死，那到时候，谁的面子也不好使！ “父亲，哥哥，这里应当也没有旁的事情了，我就先告辞了。”穆昭昭说着，便转身要离开，走到房门口时，忽然想到什么，转身看向穆洛洛，“二姐姐，你随我来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第576章 你是在怪我吗? 穆洛洛正对着穆风发呆。 听到穆昭昭叫她，回过神来，咬了咬嘴唇，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地跟着穆昭昭出了房门。 一路上，穆昭昭往明心阁的方向走去，没有说什么话。 穆洛洛便也不敢说什么。 可是越是说明也不说，她心里越是没底。 终于在快到了明心阁的时候，她忍不住开口说道：“三妹妹……你是在怪我吗？怪我今日说的那些话……” 穆昭昭闻言，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二姐姐所说的那些，都是人之常情，如果我是二姐姐，当时遇到那样的情形，必然也会慌张害怕，也会为哥哥祈求，所以我不曾为此而生气。” 穆昭昭摇了摇头，拉住穆洛洛的手，“先前在那里说的那些话，都只是为了让薛姨娘露出破绽，好能够证明哥哥的身世，因为我查了许久，都查不出什么证据，只能这么做。 “还有我对二姐姐说的那些话，还望二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穆洛洛有些意外地看着穆昭昭。 她以为，穆昭昭会警告她一番，然而…… “二姐姐，你要记住了，哥哥虽然不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了，但是，他和以前一样，你可以依然把他当做是亲哥哥，对着外人，他也不是我的亲哥哥，而是你的，而且我想，哥哥他即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对你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依然会把你当做亲妹妹看待。” 穆昭昭接着说道，“所以，你不必因为今日的事情，而感到有任何的难过。” 穆洛洛听到这话，脸上的意外更盛，继而便是深深的自愧不如。 如果换作是她，一定做不到这样。 “三妹妹，我还以为，你会让我以后离哥哥远一些……”穆洛洛说道。 “怎么会呢？哥哥宅心仁厚，又对我那么好，我才不会做这种伤害他的事情。”穆昭昭笑了笑。 继而便是松开了穆洛洛的手。 她又道，“好了，先回去休息吧，我也有些累了，跟薛姨娘斗法，实在是费脑子。” 说完，穆昭昭又冲穆洛洛笑了笑，便转身率先回了明心阁。 穆洛洛站在原地反思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今日说的那些话，险些坏了穆昭昭的事，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务必要沉得住气，不能再犯这种错误。 随后，才也是回了落英居。 而穆昭昭一进了明心阁的院子，脸上的表情就一下子变了。 敛秋感受到她的情绪，开口安慰她道：“郡主不要气馁，这一次至少能让薛姨娘承认当初是她用死婴调换了大少爷，已经是很难得了……” 穆昭昭闻言，停下来，望着她，眉头紧皱，小脸上是深深的困惑。 “敛秋。” 她说，“我倒不是气馁不气馁的，我就是忽然觉得，很奇怪。” 敛秋有些不解：“奇怪？” 穆昭昭点了点头：“是啊，奇怪，你不觉得，父亲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父亲虽然外表看起来儒雅温文，可实际上，是一个十分杀伐果决，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按理说，薛姨娘干了这种坏事，人品低劣，父亲应该对她深恶痛绝才对，可他方才，却完全没有对薛姨娘表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厌恶。 “这难道不奇怪吗？” 敛秋听着，也觉得奇怪了。 但她分析着：“可是大少爷，也没有因此而讨厌薛姨娘啊？他不是还为薛姨娘求情？或许，是因为薛姨娘平日藏得太深，又惯会做人，对侯爷好，对大少爷更好？ “所以他们还是觉得，薛姨娘是个好人？” 穆昭昭一听这话，眸子里便浮现出一抹讥讽：“她若是好人，那除非母亲是个恶人！不然的话，就凭她对母亲做下的这种事，怎么都可以直接将她送到官府，让她吃几年牢饭了！” 她这么说着话，又冷哼了一声，便直接又提步进了屋子。 穆倦的态度，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父亲早就知道薛姨娘做下的事情，他应该早就处置了薛姨娘才是啊？ 可是为什么，他就这么轻轻放下了？ 这个问题，困扰着穆昭昭。 一直到去尚书房读书，她上课难得地跑了神，都是在想着这个事情。 而崔祭酒发现了跑神的她，只觉得小郡主真是连跑神都如此的可爱，不忍心打断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有多么的双标，如果换做别的人，只怕立马就要一声怒吼吹胡子瞪眼了。 穆昭昭的这种心不在焉，李铬当然是看出来了。 于是，一下课，他便故意在岳宁公主等人找上来，要约着一起去吃饭的时候，先一步对穆昭昭说道：“昭儿，前些日子你在家养病，皇祖母知道了以后，十分担心，所以一直交代我，等你好了，已经让我带你去她那里。 “不如，我们今日就过去看看皇祖母？” 穆昭昭一听，自然是立即答应下来。 岳宁公主吵着闹着也要跟过去。 李铬便道：“刚崔祭酒说，下午要提问，你若是去了皇祖母那里，确定还有空温书？万一被崔祭酒提问到，还不知道要如何罚你。” 岳宁公主一听这话，顿时蔫了。 “好了好了，下次再一起去看望太后娘娘嘛，公主听话，老实待在这里，吃完饭散散步消消食，就赶紧回来温书呀。”穆昭昭听出来李铬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讲，于是便这么劝说道。 “那好嘛。”岳宁公主只得放弃。 别人的话可以不听，但昭昭的话一定得听呀！ 于是，岳宁公主老老实实跟着十一皇子等人去吃饭。 穆昭昭则随着李铬，往太后宫里走去。 二人一路上说着闲话，到了太后那里，便跟太后问安，随后用膳，待又说了会儿话，李铬便借口，拉着穆昭昭去了他在太后这里休息的偏殿里说话。 偏殿里无人打扰。 李铬命人在外头守着。 这时候，便是对穆昭昭说道：“昭昭，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整个人看起来好像都没有什么精神，连崔祭酒都看出你在走神。” 穆昭昭闻言一愣，继而便是叹了口气：“世子哥哥，你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的，怀疑穆风哥哥是我的亲哥哥吗？如今薛姨娘已经承认了，他就是。” 她把事情都对李铬说了一遍。 接着，便将自己的困惑，也都讲了出来。 第577章 正衍的报复 李铬听完之后，便十分肯定地说道：“你母亲的死，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而且，你父亲可能已经知道了些什么，还有一点，昭昭你有没有想过，你哥哥院子里的那个丫鬟，为什么突然要杀你哥哥？” 穆昭昭闻言一愣。 接着，她就猛地一拍额头：“当时满脑子都想着怎么从薛姨娘嘴里套出话来，竟然把这个给忘了！ “是啊，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丫鬟，怎么就突然要杀我哥哥？ “而且，忍冬说，那丫鬟在动手之时还说了，她要我父亲绝后……” 穆昭昭说到这里，就又特别强调地重复了一遍，“你听听，是绝后，不是别的。” 李铬点了点头：“那便是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丫鬟什么都不知道，单纯只是要杀你哥哥，二呢，就是她知道你哥哥就是父亲和你母亲的嫡子。” 穆昭昭接着道：“那么现在的问题又回到刚刚，这丫鬟为什么要杀我哥哥？她杀我哥哥，说要使我父亲绝后，是跟我父亲有仇？” 穆倦在朝中这么多年，有仇家是肯定的。 可这么多年来，也没有谁敢直接在侯府里这样行凶的，因为那些朝臣们都怕报复，怕万一被穆倦查出来幕后之人是他们。 这时候，李铬忽然想到了什么：“昭昭，有没有可能，这个丫鬟是正衍的人？” 穆昭昭看着他：“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这样说，可是，如果是知道我哥哥的真实身世，所以才指使丫鬟杀死我哥哥，想要以此使我父亲绝后的，那就一定是正衍！” 她又想到，“前些日子，我用对大姐姐的救命恩情，想要逼着薛姨娘说出哥哥的身世。 “可是薛姨娘却让我选。 “她说，要么哥哥的身世，要么告诉我正衍的藏身之处，我思量来衡量去的，选了正衍的藏身之处，只是去找了，却还是被他给溜了。 “或许，这次这个丫鬟突然要刺杀哥哥，就是正衍的报复之举。” 穆昭昭又立即想到了月杳。 正衍是月杳的师父。 他把月杳安插到自己身边，至今还什么都没有让月杳做过呢。 此时，李铬便点了点头：“有可能，这个和尚心机如此深沉，又这么会见缝插针，你们侯府还不知道藏了有多少他的人，往后不论做什么，都可得小心些了。” 穆昭昭自是立即说道：“世子哥哥放心，我会小心的，等今日回去，我就跟父亲商量一下，好好排查一下府里的这些下人。” “那便好。” “世子哥哥你说，我母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大哥说她温婉大方，贤惠淑德，可当初正衍却告诉我，母亲年幼时古灵精怪，很是顽皮，一个人的年少跟年长后的性格，真的会有如此的天差地别吗？可是，在姨母眼中，她也说，母亲的性情是很温婉的那种。” 穆昭昭对自己这个从未见过一面的母亲的为人，感到深深的疑惑不解，“我又一直在想，当初，母亲生下我，却难产而死，我真的是她期盼和喜欢的孩子吗？ “如果是，那为什么陈秋娘对母亲那般忠心耿耿，对我却这么坏呢？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受了正衍的蛊惑？ “为什么薛姨娘明明待哥哥那样好，却从未关心过我呢？” 似乎只要一扯到自己的母亲，就像是线，一团乱，怎么都理不清楚。 李铬完全能够感受到她脑子里有多凌乱。 “昭昭，不要着急。” 他抬手，轻轻抚了抚穆昭昭的发顶，唇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慢慢来，你想想，你母亲已经去世了十多年，你哥哥出生也有二十多年。 “如果不是你，你哥哥的身世可能会被薛姨娘隐瞒一辈子。 “至于你父亲那里，我想，宁侯做事，自然有自己的理由，或许这里面有一些难以言说的苦衷，但是，他既然没有阻止你去调查这一切，或许，只是他不愿意说，却允许你去寻找到这一切的真相。 “无论如何，不管是再过十年，还是二十年，只要你一直不放弃想要查明这些，我总会在你的身后支持你的。” 穆昭昭原本一团糟乱的心情，忽然就被他这番话，给抚平了。 她静下心来。 继而叹了口气，双手抱住李铬的手臂，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有些感慨地道：“是啊，世子哥哥，你说得对，母亲的事，就像是一只蒙上了厚厚灰尘的盒子。 “那盒子拂去了灰尘，却还有一把锁，须得再去找到钥匙，才能打开，知悉其中的秘密。 “我也不应该去怪父亲，正如你所言，或许，他也有自己难言的苦衷，我不该为了自己的好奇心，而去想着逼他说出来，反正他也不拦着我，那我便自己去查就是。 “总有一天，我要找到钥匙，打开那只盒子，让一切真相大白！” 穆昭昭说着这些话，心中清明，眼神亦是坚定起来。 而李铬则始终是不变的决心。 ——陪着她，不论她要做什么，他总会在她的身后，默默坚守。 …… …… 穆风身世之事，程司摇丝毫不知。 那一日，她恰好回了一趟程家，因为得了一些上好的布料，便做了几身衣服，给程老将军以及陶老夫人，还有三个哥哥送去，并且在程家小住了两日。 等到一回来，听到丫鬟说穆风遭到行刺，险些遇难一事，便是吓了一跳，赶紧带了些伤药、补品，亲自去汀兰苑探望了穆风一番，见他无碍，才是放下心来。 原本还想要去看薛姨娘。 不过穆风想到薛姨娘如今算是被禁足，于是便劝阻道：“她伤得有些重，若是母亲过去看她，怕是……” 程司摇已经不是从前没心没肺之人，一听这话，便立即识趣地道：“既然如此，那我叫丫鬟去送些伤药补品便是。” 随后，又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她却是也没回映月轩，而是去了明心阁，跟穆昭昭说起了这事。 穆昭昭想到什么，眼神一动，忽然沉沉地叹了口气，道：“唉，其实仔细想想，父亲可真是可怜！” 第578章 争取一年就怀上! 程司摇有些听不明白，这怎么突然扯到穆倦身上去了？ 于是问：“你父亲是堂堂宁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手中重权在握，哪里可怜了？” 穆昭昭就道：“是啊，父亲也就是表面上看起来风光，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哥哥虽然是庶子，可心中却从没有想过要什么成为什么权贵，只一心想着靠自己的本事，简简单单地护卫家人便是，明明白白地拒绝了父亲，不愿意当这侯府的世子。 “他除了哥哥，就只有我们三个女儿了，我们都是早晚要出嫁的。 “姨母你说说，这么下去……等父亲百年之后，这座宁侯府偌大的家业，岂不是要荒废了？ “到时候，可没人继承啊！” 程司摇一听，就张了张嘴。 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啊？你父亲如今还是年富力强，再接着纳妾啊！然后多生几个，总能出一个儿子的嘛！” 穆昭昭一听，便是撇了撇小嘴：“姨母这心，就是宽！” 程司摇有些汗颜：“我这也是替你父亲出主意啊……” 穆昭昭小脸上故意做出一些不高兴的表情来：“可是，那小妾生的，万一小妾又是一个像兰姨娘那样会折腾的，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不跟我亲！等他长大以后，成了世子，只怕是到时候跟他生母把持住侯府，我若是出了嫁，想回娘家一趟，都得看人脸色了！” 程司摇一听这话，顿时沉默下来。 她从小出身程家，程家来往都是权贵，这种事情，她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这么看的话，让小妾生子，的确有风险。 “还有啊，那小妾生的是什么？是庶子！就说父亲可怜嘛！姨母不愿意给他生嫡子，父亲怕是在外头，都要受人嘲笑，连个嫡子都没有！” 穆昭昭说着说着，忽然抹了抹眼泪，“这么一想，我也挺可怜了。 “那穆洛洛还有个亲哥哥呢，我却连个亲哥哥都没有，往后想要个亲弟弟，或是亲妹妹，也是没有！ “这等我长大以后嫁给世子，哪天想回侯府看看你跟父亲，没有亲弟弟在家，我想回来岂不是也得看人脸色了？ “还有啊，要是万一，万一我跟世子哥哥过不到一处，想要和离，等和离以后，就得回娘家住，这恐怕也还是得看人脸色，要是万一不让回来呢？那我可怎么办呀？ “呜呜……” 她在这里这么一说，可怜兮兮的，又还真的就不知道怎么挤出来了两滴眼泪，让程司摇彻底措手不及，心中内疚到了极致！ 想想也是！ 不说自己霸占着侯府正妻的位子，却至今没有给穆倦生孩子，也不说穆倦没有嫡子是不是真的可怜……就说自己……自己可真是个猪脑子！ 光想着自己了！ 怎么就没有想过，昭昭没有亲兄弟，往后嫁了人，在娘家没有人给她撑腰，在婆家是要受人欺负的啊！ 这种事情，她可是见多了！ 不管嫁人之前，在家里多受宠，只要嫁人之后，自己在娘家没有亲兄弟，那被欺负了就只能自己偷偷在婆家哭…… “昭昭别哭，别哭啊。” 这会儿，程司摇终于想到了这一层，也想通了。 她嫁到侯府为的是谁？ 还不是为了昭昭！ “昭昭啊，你别哭，也别急，这，你父亲还年轻，我也还年轻着呢，你看，我早就答应了你祖母，要准备跟你父亲生孩子了，只是你父亲忙，我也忙着家里的庶务，所以一直没顾得上，不过如今家里也没什么大事了，我，我会努力的……” 尽管实际上，曾经程司摇根本只是嘴上答应，身体上没有任何的实际行动，可这会儿，她深深地懂得一个道理，先把孩子哄住了再说！ 以及，这一次，她是真的打算和穆倦生孩子了！ 今晚，她就洗干净了去找穆倦！ 这个狗……男人，就算不答应，也得答应！ “那，姨母，你可得赶紧的啊，父亲年纪虽然不算老，可也不年轻了，要是再晚几年，怕是真的要生不出来，我就没有亲弟弟也没有亲妹妹了……呜呜……”穆昭昭听着程司摇这一番话，有些想要笑。 不过她坚强地忍住了，继续可怜兮兮地说着话。 程司摇咬了咬牙：“知道了，我，我争取一年就怀上！” 穆昭昭险些笑出声来！ 但她还是忍住，赶紧一头钻进程司摇怀里：“那姨母可得说话算话呀！” 程司摇赶紧表示：“那是当然！当然！” 于是。 当天夜里，程司摇就真的洗了个澡以后，人生头一次，主动去了穆倦住的听涛苑。 这天，穆倦也是难得地没有忙公务，洗完了澡，刚准备靠在床上看会儿书就歇息了，便听到赵嬷嬷一脸喜气地过来禀报说：“侯爷，夫人来了。” 穆倦闻言，还有些没从书里回过神来：“夫人？什么夫人？” 程司摇听到这话，就翻了个白眼，从外头进来：“你说什么夫人？” 穆倦看到是她，继续盯住手里的书：“哦，原来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程司摇见此，不由有些气。 想到自己今夜精心打扮一番，这狗男人居然只看书不看她，她立即冷冷一笑，先将赵嬷嬷挥退，随后便上前，坐在床边，一只手，抓住了穆倦手里的书。 以前两个人争吵时，程司摇就没少这么抢穆倦的书。 此时，穆倦下意识地就想躲。 然而，刚一抬眼，就见程司摇将他的书扔到地上，继而便开始解衣扣了。 “你这是做什么？”穆倦一脸不解。 “脱衣服啊。”程司摇理所当然的语气。 “好端端的，你脱衣服做什么？” “当然是睡觉啊！” “睡觉？你？在这儿？”穆倦有些没有弄明白，程司摇这是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过接下来，程司摇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 她散开自己的头发，一头如瀑的乌发，垂在了身前，挡住了她除去衣物以后，光洁的皮肤。 可这样也只不过挡住了一半。 露在外面的大片皮肤，看在穆倦眼里，细腻如雪一般，令他忍不住喉头滚动。 “侯爷，妾身今日过来，是想要，跟侯爷一起睡觉。”程司摇外表再是大大咧咧，行事豪放，可这会儿，也多少有了一些寻常女子的娇羞。 第579章 闹腾了一夜 “你想睡觉，应该回你的映月轩去，来跟我睡算什么？”穆倦已经有很久都没碰过女人了，这会儿，抬手想要将程司摇推开，可刚一碰到她如玉的雪肌，顿时就跟烫到了手，赶紧收了回来。 说着话，他就打算起身，将那本被扔到地上的书给捡起来放好。 然而，才刚一动弹，他就被程司摇给紧紧抱住了腰身。 “侯爷，妾身只有跟你睡，才能给昭昭生弟弟和妹妹啊。”程司摇尽管动作奔放大胆，脸颊却滚烫得像是着了火，此时，就很是坦诚地这般说道。 穆倦动作一顿，回头看着她。 见她年轻明丽的脸蛋上，像是涂上了一抹柔媚的红霞，分外妩媚，便不由得忍了又忍，问道：“你今日过来，就是为了生孩子？这是昭儿的意思？” 程司摇点点头，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是呀，昭昭说，她没有亲的兄弟姐妹，以后嫁了人，若是想要回娘家，只怕都要看人脸色……” 她把穆昭昭哭唧唧说的那些话，对穆倦说了一遍。 穆倦有些头疼。 昭儿这个小鬼灵精的丫头，怎么突然就想到这上面了？ 就算她没有亲弟弟撑腰，以后又有谁敢欺负她？ 还想回娘家得看人脸色…… 谁敢叫她看脸色啊？ 这丫头，也就骗骗程司摇这般单纯的傻子了！ 穆倦立即就想说，昭儿是忽悠你的，只是想骗你答应跟我生孩子。 然而话刚到嘴边，恰好程司摇悄悄抬眼看他，那样干净澄澈的眼神，认认真真的样子，让他忽然有些不忍把这些话，对她说出口了。 “昭儿说想要弟弟、妹妹，你就要给她生，那你呢？你想要孩子吗？”穆倦把那番话咽了回去，转而问道。 “我？”程司摇一时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对，你，你想要孩子吗？你喜欢孩子吗？如果只是为了昭儿，而你自己生下来却不喜欢，那大可不必，不如不生，因为生下来你也不会全心全意地爱他。”穆倦的语气微微有些严厉。 他这么说，正是因为想到了穆昭昭的生母程司月…… 程司摇则是听了这话以后，难得认真地思索起来。 片刻之后，她答道：“我喜欢。” 穆倦凝了凝眉，似乎有些不信：“真的？” 程司摇点点头：“真的。” 穆倦似乎还想劝她再考虑考虑：“你确定？” 程司摇难得的那点娇羞被他耗完了，当即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傻子啊？我自己怀胎又生下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喜欢？而且我嫁给你这么久了，也不能真的不生啊，以前是因为我姐姐我不想给你生，但现在我想通了。” 穆倦抬了抬眉毛：“说说看，你如何想通了？” 程司摇磨了磨牙：“侯爷，我衣服都脱了，你确定要这样跟我长谈人生感悟？” 穆倦闻言，看着她，忽而笑了。 他抬手，把程司摇揽进怀里，二人一同靠坐在床上，接着，拉起被子盖在程司摇的身上，将她从脖子那里都盖得严严实实的：“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程司摇：“……” 但是不得不说，确实暖和了不少。 她在穆倦怀里渐渐放松身体，清了清嗓子，道：“以前，是我不懂事，用不光彩的手段逼你娶我，为的是查清楚我姐姐到底为何会难产而死，还有，想要替姐姐照顾昭昭。 “可事实证明，我实在是太笨了，连一个丫鬟都能死死地治住我，让我无法靠近昭昭，不能知道她过得到底好不好。 “我也根本什么都查不到，我应该能想得到的，连侯爷都查不到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办得到呢？” 穆倦听到这里，哼了一声：“你当初就是自视过高，还有，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好人，觉得是我联合妾室害死了你姐姐，现在你这么说，是知道我没有做过这种事了？” 程司摇故意撇过脸去，不想承认。 这些年来的相处，她对穆倦的了解，已经很深了。 他这个人虽然九曲回肠，心里头不知道有多少心眼，可待自己的家人，却从来不会使坏。 至少，他是真的很疼爱昭昭。 “总之呢，我愿意跟你生孩子，我也明白，当初我的一时冲动，成了侯府的夫人，便要承担自己的责任，否则，我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停停停！” 穆倦一听到她这粗俗的话，就又皱紧了眉头，“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怎么能这么说自己侯夫人的身份呢？这比喻，也太不恰当了吧？” 居然把侯府夫人，说成是茅坑…… 他早该知道她肚子里是半滴墨水也没有。 “侯爷何必如此较真，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程司摇却有些不服气，“侯爷或许以为，我只是因为昭昭那样说了，所以才决定要孩子了，其实也不全是，是我自己也想要，我是很认真的想要孩子了，不是儿戏。” 她很认真地抬头，看着穆倦，“侯爷，我发誓，以后有了孩子，我一定会用心疼爱，就像疼爱昭昭那样。” 穆倦听着这话，一时无言。 半晌，他才是说道：“我忽然想起来，当初，你是怎么诬陷我坏了你的清白，逼着我娶你进门的。” 程司摇一听他提起这个，立即脑袋往被子里钻，发出求饶的声音：“侯爷，往事不堪回首……求您不要提起！” 穆倦又哼了一声，刚准备说起这个事情，程司摇藏在被子里的手，突然开始在他身上作乱。 他深呼吸了一下，接着，就撩开被子，将她制住，压在了身下：“你这个小磨人精！真以为我不敢碰你？想生孩子？好，本侯就让你怀上本侯的孩子！” 屋子里，很快就传出一阵不可描述的声音。 外头赵嬷嬷听见了，笑眯眯地吩咐守夜的丫鬟待会儿准备好热水，伺候好侯爷跟夫人，继而便回去休息了。 听涛苑里，破天荒地闹腾了一夜。 程司摇在穆倦房里过夜的事，也很快就传遍全府，传到穆昭昭的耳中。 第580章 这，都是水千瑶干的吧? 穆昭昭也是笑眯眯地听着忍冬跟她说这事，盯着忍冬，忽然也笑了。 “郡主笑什么？”忍冬心里忽然一阵发毛。 “没什么呀。”穆昭昭乐呵呵的样子，明明心里在想些什么，却就是不肯说。 她其实就是在想，这下，姨母有经验了，她也就能放心地将敛秋、忍冬几个丫鬟的婚事，一并交给姨母了。 毕竟她自己还未出阁，不方便操心这种事情。 忍冬正欲再多问几句。 外头，月杳忽然蹦跳着进来了：“郡主，陈四哥哥回来了！在外头求见呢！” 穆昭昭眼眸一亮：“快让他进来！” “是，郡主。” 月杳笑嘻嘻地出去了。 很快，陈四掀了帘子进来。 他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刚一回来，却连休息都没有，就赶紧过来见穆昭昭了。 此时，他便是扑通往地上一跪，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之后，便道：“先前郡主信上所说，要属下打听的事情，属下都打听清楚了。 “另外，属下还带回来一个人。” 穆昭昭闻言，挑眉：“哦？带回来了什么人？人在哪里？” 陈四道：“人就在外面，名字叫陈素心，她是枫桥山的一个山民。” 穆昭昭一听，便立即命他将人带进来。 接着，陈四就到外面唤了一声。 很快，一个穿着一身朴素布衣、年纪约在十四岁到十五岁之间的少女，跟着他走了进来。 少女脸上蒙着一张厚厚的面纱，将一张脸遮挡得严实，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这会儿她跟着进来，微微低着头，有些怯怯地开口，按照陈四之前教她的那样，说道：“民、民女陈素心，见过郡主。” 说着，就跪下给穆昭昭磕了个头。 穆昭昭见她行动有些不便，似乎腿上有点毛病，叫她免礼起身之后，就让忍冬给二人看座。 陈素心一开始还不敢坐。 见陈四冲她点了头，这才安心地坐下了。 “你是枫桥山的山民？”穆昭昭问道。 “回郡主的话，是的。”陈素心见她问话，连忙又起身，毕恭毕敬地答道。 “在我的面前，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不用这么多繁文缛节。”穆昭昭示意她坐下。 “民女记住了。”陈素心赶紧老老实实地坐下。 “我听陈四说，枫桥山一共有五个村子，这五个村子之间，都离得不远，人口也不多，几个村子之间，谁家都有些什么人，差不多大家都是互相知道的，这么说来的话，水千瑶这个人，你一定也认识吧？”穆昭昭直接问道。 而陈素心一听到“水千瑶”三个字，立即就浑身有些激动地颤抖起来。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手上带着深深的刀疤，这会儿双手抓紧了衣袖。 “回郡主的话，认识的。”陈素心控制着情绪，努力平静地说道。 “你们熟悉吗？”穆昭昭见她这般激动的样子，便又是问道。 “很熟悉，我和她……民女和她，相依为命，就住在一起。”陈素心微微抬起眼睛，看了穆昭昭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 “说起来，你这双眼睛，本郡主忽然觉得有些眼熟，看起来好像一个认识的人。”穆昭昭思索着，让陈素心抬起头来。 待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轻轻一拍扶手，惊讶道，“你这双眼睛，和白音公主好像！” 陈素心一听她提到的人是什么公主，当即有些害怕，不敢说话。 穆昭昭盯着她又看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她脸上的面纱上：“把你的面纱摘掉，可以吗？” 陈素心闻言，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纱，却有些犹豫：“郡主，民女的脸……很恐怖，民女怕吓到郡主了。” 穆昭昭却一点也不怕，再恐怖，能恐怖过丧尸的脸？ 她笑了笑，起身走到陈素心的跟前，特意放柔了声音，说道：“没事，本郡主胆子极大，就是见到鬼也不害怕，更何况，你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你总要让我看看你的脸，我才知道，该如何帮你。” 陈素心一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炙热发亮，充满了希冀：“郡主真的能帮民女？” 穆昭昭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满京城数下来，害你的人，除了本郡主，没人能替你讨得公道，以及报仇雪恨。” 她的这一番话，给了陈素心勇气。 陈素心闭了闭眼睛。 接着，便是鼓足勇气，抬手将脸上的面纱轻轻摘下。 一张果然足够恐怖的丑陋脸庞，立即出现在穆昭昭的面前。 屋子里惊起一阵抽气声。 敛秋跟忍冬几个丫鬟看到这样一张脸，顿时都是一脸的惊骇。 就连穆昭昭前世看遍了丧尸的那一张张可怖的脸庞，此时，对上陈素心的这一张脸，也是忍不住跟着微微一惊。 只见这张脸上，布满了刀疤，密密麻麻的。 很显然，这是被人用刀，一刀刀划上去的。 伤口交错，又很深，即便如今已经算是愈合，可依然看出来，当初肉外翻的痕迹。 这张脸，恐怖得令人作呕。 忍冬已经忍不住跑出去吐了。 听到那一阵阵抑制不住的呕吐声，陈素心鼻子一酸，眸中不禁盈起一层水雾。 她如今的这张脸，实在是太丑了…… 就连她自己，都不敢面对。 可就在这时候，她想要遮住面庞的那只手，却忽然被人轻轻握住。 陈素心一愣，抬头看向面前的穆昭昭。 穆昭昭握住她的那只手，抬了起来，葱白手指轻轻拂过上头的刀痕，问道：“这，都是水千瑶干的吧？” 陈素心看着穆昭昭，见她对自己竟然一点嫌弃都没有，不由得点了点头：“是她。” 穆昭昭微微拧起眉毛：“水千瑶，她跟你一样，都是山里人，可你的手上除了伤疤，手心还很是粗糙，手上也有磨出来的茧子，可见你是经常干活的。 “可是为什么，水千瑶的皮肤却那么好呢？ “我观察过，她的手上一点也不粗糙，更没有像你这样的茧子…… “但是你刚刚也说了，你们是住在一起的，难道，是她平时根本不干活吗？” 穆昭昭一脸的疑惑。 第581章 这不就是来了吗? “像我们这种山里的农女，怎么可能会不干活呢？只是，她每次干完活，都会把手洗干净，她用的水，能让她的皮肤变得特别的好。”陈素心说道。 “她用的水？你们用的水，难道不是同一口井里打出来的吗？”穆昭昭对此感到奇怪。 “是啊，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用的水，就是能让她的手上一点茧子都不留，皮肤细腻光滑，而且，我曾经亲眼见到过，有一次我跟她一起上山割猪草，她不小心割破了手指，回到家以后，用水清洗了一下，手指上被割破的伤口，竟然很快就愈合了，而且看起来，就像是根本不曾受过伤一样。”陈素心回忆着说道。 “竟然是这样吗……” 穆昭昭点了点头，轻轻放开陈素心的手。 陈素心则微微低下头去，将面纱重新遮挡住了脸。 这时候，忍冬从外面进来，一脸歉意：“陈姑娘……真是抱歉……” 陈素心冲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第一次醒过来，看到自己的脸变成这样，也没有办法接受。” 忍冬见她不介意，稍稍放下心来。 而穆昭昭则看着陈素心的脸，若有所思地道：“水千瑶有这样厉害的灵水，可以让自己的伤口快速愈合，而且还能令皮肤细腻光滑不留茧子，那倘若我能从她那里讨来这些灵水，再给你用，想必你的容貌，一定可以恢复如初。” 陈素心眸子里却带着淡淡的忧伤光泽：“那水，似乎是她的一个秘密，我从前跟她关系那样亲密，她都不曾对我说过，我如今知道的，也都只是我不小心发现的。 “而且这样的灵水，必定极为的珍贵，她又怎肯轻易示人呢？” 穆昭昭则志在必得地一笑：“如果是旁人，她自然不肯，可如今，她整日都想着该如何讨好我，我甚至不必开口向她讨要，她也定然会主动送给我。 “不过，你不能留在我身边。 “待会儿，我就让陈四把你送到右相府，你暂时跟在宜书姐姐身旁，我会写一封信给她，你若要报仇，就必须得恢复本来的容貌，这件事，还是交给她来办，会更保险一些。” 陈素心一听她说要将自己送到别处，内心中不觉有些紧张。 她回头看了一眼陈四。 见他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忽然觉得安心，于是便点了点头：“一切全听郡主安排。” 穆昭昭又拉住她的手，温声安抚道：“我知道你心急，想要报仇，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接下来你要做的，便是好好医治脸上的伤，早些恢复容貌，还有养好身上的伤。 “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最迟半年，你一定会看到你想要看到的结果。” 陈素心听她这样说，自然是满心感激期待，连连道谢。 随后，穆昭昭就写了封信给姜宜书，而后吩咐陈四把陈素心，带到了右相府。 如今的姜宜书，在右相府的地位和权利，早已不像几年前那样。 她收到了信，便立即把陈素心在自己的院子里安置好。 现在她的院子里，全都是自己人，即便是王夫人，也不会过问。 姜宜书就忙着开始捣鼓药水，准备着为陈素心恢复容貌。 陈素心见姜宜书气质温婉大方，脾气温和，跟她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十分亲和，渐渐的，心里的怯意也消失不见，不论姜宜书问什么，都会回答。 另一边。 穆昭昭在尚书房里，则是故意疏远起水千瑶。 反而不论什么事情，都把江初袖带在身边。 她还故意叫上太子，带上江初袖，几个人一起去御花园玩耍，却没有叫上水千瑶一起。 待几个人游玩结束，水千瑶便远远地见到太子一路都在跟江初袖说话，直至回了尚书房以后，都还是跟江初袖说着什么，而后约定下次一起读书。 这还是头一次，太子跟江初袖走得这么近！ 而这，显然是因为穆昭昭突然对自己的疏远，对江初袖亲近，这才让江初袖成功地在太子面前露了脸。 这让水千瑶十分的急切。 明明郡主前些日子，跟她走得近了一些，怎么突然又开始疏远了呢？ 一定是江初袖在郡主的面前，说了她什么坏话！ 但水千瑶又不能明着去跟穆昭昭说些什么，只能努力想着，思索着明日一定要在穆昭昭的面前好好表现一二。 然而到了次日，穆昭昭却请假了。 “说是身体突然不适，也不知为何。” “昭昭今年怎么回事？总是生病，我记得以前，她身体可结实了。 “真羡慕昭昭呀，生病了就不用来尚书房读书惹……” 几个人议论着。 水千瑶听到这话，只得想着，先等穆昭昭病好了回来，或者，她再去侯府探病。 而到了第二天，穆昭昭依然还在请假。 不过这一天，李铬带来了最新的消息：“昭昭是吃错了东西，脸上发红，长了红色的疹子，大夫看过了，说并无大碍，不过等这些疹子退了以后，脸上怕是会留下许多坑坑洼洼的痕迹。 “昭昭听了心情不好，觉得自己这是要毁容了，于是不肯来尚书房，在家难过着呢。” 岳宁公主一听，顿时担心得不得了：“去找郑太医啊！他医术那么高明，肯定有法子治好昭昭的！” 李铬摇了摇头：“给昭昭看病的，正是郑太医，他都这么说了，看来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岳宁公主一想到穆昭昭以后真的要脸上留疤，急得要哭，忽然瞪住李铬：“铬堂哥，昭昭可是跟你有婚约了，万一她真的毁容，你可不能嫌弃她！” 李铬也是没想到，岳宁公主的脑瓜子，头一个想到的，竟然是这种事情。 他有些无奈，点了点头：“还请公主放心，不管昭昭变成什么样子，在我的心里，她永远都是最好看的。” 岳宁公主顿时瞪圆了眼睛。 她也是一个没防备，突然被喂了一嘴的狗粮…… 而这时候，水千瑶在一旁，听着岳宁公主开始找人商量，什么时候去探望穆昭昭，眸子里，闪过一抹坚定的亮光。 看，她的机会，这不就是来了吗？ 第582章 又有谁会这么做呢? 水千瑶的计划十分完美。 只要她能让穆昭昭的容貌恢复如初，那穆昭昭就欠下了她一个恩情。 凭她这些日子的了解，穆昭昭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 譬如上一次，她跳下湖里，救下了穆依依，之后穆昭昭果然就在江初袖污蔑自己之时，力排众议保下了她。 而这一次，一个女孩子的容貌，是她最重要的东西。 倘若自己献计，保住穆昭昭的容貌，穆昭昭一定就不会再冷落自己，时时刻刻把她带在身边，早晚也会让太子注意到她的。 水千瑶牢牢记住岳宁公主他们商量好的，探望穆昭昭的时间，故意错开了这个时间，趁着恰好到了休沐日，借口出门买东西，到了宁侯府上，很是顺利地见到了穆昭昭。 到了明心阁以后，果然，穆昭昭神色恹恹地躺在美人靠上，脸上蒙着一层白纱。 然而，在光照之下，水千瑶还是一眼看到了那层面纱之下，穆昭昭的那张脸上，有着许多的红点点，至今不曾消退。 “郡主这疹子，大夫有说过，还得多久还能消退吗？”水千瑶问道。 “说是还得三五天。”穆昭昭语气透着几分不耐，她翻了个身，显然为此很是心烦。 “那天，我在尚书房不小心听到世子说，郡主这脸上的疹子，即便是消退了，也还是会留下许多坑坑洼洼的疤痕，无法治好……”水千瑶刚说到这里。 穆昭昭忽然一记冷厉地眸光，落在她的身上。 水千瑶赶紧住了口，低下头去。 穆昭昭有些没好气地道：“是啊，没法好了，你一定开心死了吧？所以，你今日过来就是为了故意看本郡主的笑话的吗？现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吧？ “敛秋，送客！” 说完，她便又犯了个身，拿后脑勺对着水千瑶，仿佛一眼也不想看到水千瑶。 她脾气这般暴躁，水千瑶还是头一次见到。 由此可见，她为此心烦到了何种程度。 “水姑娘，还请回吧。”敛秋过来说道。 “郡主，民女之前说过了，郡主跟民女的医女姐姐，长得很像，医女姐姐以前待我最好了，她不但教我读书识字，而且，还教我医术，说来也是巧了，医女姐姐教我的医术当中，就有一个偏方，能让郡主的脸上，在疹子好了以后，一点疤痕都不留。” 水千瑶坐在那里，一动未动，却是一脸自信地这般说道。 穆昭昭一听这话，扭过头来，拧着眉毛看她，一脸的怀疑不信。 水千瑶则命身后的丫鬟，将一只其貌不扬的水囊递了过来。 “郡主，这水囊里面的水，看似和清水没什么两样，可实际上，里面的水，都是民女用药材，经过特殊的方法浸泡过的，等郡主脸上的疹子消掉以后，便用这水囊里的水洗脸。 “快则两天，慢则十天，郡主脸上的疤痕不但会消失，而且，皮肤还会变得比之前更滑、更嫩。 “郡主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先找人试试。 “这水囊里的水，每次洗脸时，只需倒入少许便可。” 水千瑶说着，将水囊递到敛秋怀里，又看向穆昭昭，眸中带着善意，“郡主，民女先告辞了。” 说完这些，她便十分干脆利落地走了。 走时，穆昭昭已经起了身，仍是一脸怀疑地望着她。 一直到水千瑶的身影消失不见，忍冬进来回禀说，人已经走远了，穆昭昭才是一下把脸上沉闷的面纱给摘掉。 敛秋则端了盆水过来，将她脸上那些所谓的红疹子给清理干净。 “把陈四叫过来，让他拿着这只水囊，交给宜书姐姐。”穆昭昭写好一封信，一并交给了忍冬。 而姜宜书接到这封信，便将水囊里的水，倒了一部分出来。 这些水，看起来果真如清水一般，不过闻起来，却有一股清水没有的甘甜的清香。 她先测试了一下，这些水没有毒，可以放心使用。 接着，便开始研究。 三天之后，姜宜书将自己的研究结果，写信告知了穆昭昭：“这些水，并没有任何药物的成分添加，所以水千瑶说这些是用药材浸泡过，绝无可能。 “但这些水，却有特殊的疗效，就是能使人的肌肤保持年轻，有些像是防腐剂一样的效用。 “这些水，应该的确可以让陈素心的容貌恢复。 “不过我发现，这种灵水用多了，也不好，会让人的身体慢慢地中一种慢性的毒，但具体是什么毒，我现在还说不好。” 穆昭昭收到这封信，就心里有数了。 她没有再回信。 反正如何利用这些灵水，宜书姐姐也必然有自己的安排。 又在家里待了两天，穆昭昭觉得自己的“病”可以彻底好了，于是便开开心心地回了尚书房。 她一来到尚书房，便第一时间走到水千瑶的面前，一脸感激地说道：“千瑶姐姐，这一次多亏你送来的药水，不然的话，我脸上怕是真的要留疤了！” 水千瑶一听她居然开口叫自己姐姐，顿时一脸的受宠若惊，再盯着她那张光洁如初的脸蛋，毫不怀疑，这的确是自己那些灵水的功劳。 不过她一点也不居功自傲，立即谦虚地表示道：“想不到医女姐姐告诉我的这个偏方，果然能帮到郡主，这真的是太好了。” 穆昭昭一把拉住她的手，眼神很是真挚地道：“千瑶姐姐，先前有人跟我说，你要对我不利，那时候我信了，可我现在知道，你对我只有好，没有不好，以后别人说的话，我再也不信了！” 水千瑶温言，就知道自己猜得一点不错。 果然，前些日子穆昭昭对自己态度转变的冷落，就是因为有人在她的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 而除了江初袖，又有谁会这么做呢？ 水千瑶心中暗暗得意，这下，穆昭昭对自己的也是一口一个姐姐了，并且，自己还对她有了如此大的恩情，江初袖，看你接下来怎么跟我斗！ “千瑶姐姐，以后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外头，你有什么事情，都尽可以找我帮忙，我定然会竭尽全力，报答你这一次的恩情。”穆昭昭一脸亲和地看着她，说道。 第583章 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穆昭昭这话刚一说完，江初袖恰好来到尚书房。 水千瑶一眼看到她，立即就是对穆昭昭表示道：“郡主的话，民女都记住了，郡主既然称呼民女姐姐，那民女也不跟郡主再客套什么了，以后，就叫郡主昭昭妹妹可好？” 穆昭昭笑着点了点头：“这自然是可以的，以后，咱们就是好姐妹。” 江初袖听到这人这番亲昵的对话，整个人顿时紧张起来。 这怎么回事？ 为什么穆昭昭又突然对水千瑶转性了？ 她心里记挂着这事，难得的，上课时都有些走神。 一下课，她就想要找穆昭昭，好好问问这事。 然而，水千瑶却抢先一步，到了穆昭昭的跟前，故意把她挤到一旁，道：“昭昭妹妹，今日天气这样好，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吧？” 穆昭昭想了想，就要点头说好。 可江初袖却道：“晒什么太阳呀？若是万一晒黑了怎么办？昭昭妹妹，我近日读了一本新书，很是喜欢，不如我们去聊聊？” 穆昭昭觉得也行，又要开口应下。 但是水千瑶却微微笑着说道：“什么呀，郡主已经整天读书了，这下了课，就是休息的时间，怎么还要郡主去读书呀？” 江初袖冷冷看着她：“这不是读书，而是讨论，像你这种识字不多的人，当然不知道了。” 水千瑶立即反驳道：“我是不知道你这本书是有多喜欢，只知道郡主大病初愈，更应该好好休息。” 更何况，实际上，她识字并不少。 只不过当初为了配合着衬托江初袖，才故意装作一副文盲的样子罢了。 两人就这么争执起来。 穆昭昭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小脸上很是为难。 “好了，你们不要争了，不然我们一起去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聊那本书写了什么？” 她想出一个两全其美之策，并故意加了一句，“若是你们再吵的话，我就要去找宜书姐姐玩了。” 二人一听到姜宜书的名字，只觉得如临大敌。 谁不知道，姜宜书是未来太子妃的热门人选？ 要是还让穆昭昭继续跟姜宜书走得那么近，那她们两个可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于是，江初袖立即温和地笑着表示道：“好呀，一切都听昭昭妹妹的。” 水千瑶也赶紧跟着说道：“昭昭妹妹完全不必晒黑，我那里有一种药膏，涂抹之后，便怎么也晒不黑，等稍后，我给昭昭妹妹送上一罐。” 江初袖一听这话，心里说不出来的羡慕。 她知道水千瑶有些本事，能调制出来许多药膏、药水，还有汤药什么的，不禁能够美容养颜，还能祛除疤痕，而且还治好了祖母多年来的头疼病。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祖母也不会如此偏宠她。 这些东西，她其实也很想要，然而却开不了那个口向水千瑶索要。 此时，只能有些羡慕地听穆昭昭高高兴兴地应下，而后随着两人一起去外头晒太阳聊天去了。 水千瑶说要送防晒的药膏，果然第二天就给穆昭昭送了一大罐过来。 穆昭昭一脸的受宠若惊：“千瑶姐姐，你这些药膏，若是拿去卖钱，应该很值钱的吧？怎么就给我送了这么多？这一定是用很名贵的药材制成的吧？ “千瑶姐姐你放心，我有很多钱，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等明日，我就给你带一些药材过来！” 水千瑶听她这么说，捂嘴笑着：“昭昭妹妹只管收下，跟我还客气什么呀？” 穆昭昭看着水千瑶：“千瑶姐姐说的是，我们是好姐妹，的确不用客气，那我就收下啦！” 二人高高兴兴地凑在一起说起了话。 课间，穆昭昭就抱着药罐研究。 水千瑶内急出去了。 江初袖坐在那里，盯着着罐药膏，眸光一闪，起身走到穆昭昭跟前，羡慕地道：“这么大一罐药膏，昭昭妹妹怎么也不用担心会被晒黑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股明显的酸意。 穆昭昭哪能听不出来？ 她当即将手里的药罐，推到江初袖面前：“初袖姐姐喜欢的话，送给你好了。” 江初袖闻言一愣，抬手指着自己：“送给我？可是，这是水千瑶送给昭昭妹妹的呀？” 穆昭昭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没关系的呀，她送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东西了，我喜欢初袖姐姐，再把我的东西送给你，很合理呀！” 江初袖心动不已，却假意推辞：“这怎么好呢？就算送，这么好的东西，郡主也千万可得留一半才好啊。” 穆昭昭笑眯眯地望着她：“好东西，就是要全部送给自己的好姐妹嘛！初袖姐姐，你要是再推辞，可就是跟我见外了哦！” 江初袖一听她这么说，就不再推辞了：“既然是昭昭妹妹的一番美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将药罐抱起在怀里，一脸喜色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于是。 等水千瑶回到尚书房，一眼看到那罐药膏，正放在江初袖的书桌上，不由就是一下愣住。 她又看了看穆昭昭那边，桌上空空如也。 水千瑶顿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回到座位那边，就是看着江初袖质问道：“我送给郡主的药膏，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江初袖故意把药罐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可就是等着她发问呢。 此时，江初袖就是十分堂而皇之地道：“是啊，你送给了郡主，可是郡主说，她最喜欢我了，所以，就又送给了我！ “怎么？不高兴啊？ “不高兴的话，你去找郡主理论啊！” 水千瑶一听这话，顿时气了个半死！ 她心里一阵难受，可是，这种事情，她又怎么可能真的去找穆昭昭质问。 只能默默端正坐好，把这股气往自己的肚子里咽了！ 只不过水千瑶一点也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穆昭昭真的带了许多名贵的药材过来，说是要送给她。 这其中，甚至不乏人参雪莲这些价值百金的东西。 水千瑶一脸的受宠若惊，自是并不敢接下这些：“昭昭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呀？昨日我们不是说好的吗？若是你再送这些东西给我，那就是见外了！” 第584章 好得就像是天底下关系最密切的知己 穆昭昭却一脸歉意地道：“千瑶姐姐，你就收下吧，你若是收下了，我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水千瑶闻言，便是想到了，穆昭昭这应该是为自己昨日把那罐药膏，送给了江初袖，而感到愧疚。 不过她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故作一脸迷糊的样子，问道：“昭昭妹妹，你这话是何意呀？” 穆昭昭于是叹了口气，说道：“千瑶姐姐，昨日，初袖姐姐到我面前，说羡慕你送了这样一罐药膏给我，说她好几次向你讨要，你都没给呢！ “然后问我，能不能把这药膏分一半给她。 “可是，这怎么分一半呀？ “我又想着，你们毕竟是一家人，若是我不肯给，闹不好，她又要怨上你，于是，就自作主张，把整罐药膏都给她了…… “可是我也知道，那药膏毕竟是千瑶姐姐送给我的，我不该再转手送给别人。 “千瑶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因此而生我的气呀！ “还有，这些药材，你也一定要收下，我不然我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水千瑶听着穆昭昭这番话，心里就道，好你一个江初袖啊！ 她当然知道，江初袖眼馋她这些药膏什么的，都很久了。 可她偏偏就是不给。 谁让江初袖总是仗着自己是赵国公府的嫡女，一副高高在上的看不起人的样子呢？ 所以，她就暗暗发誓了。 除非江初袖好言想求，否则的话，不管她再怎么明示暗示，自己也一律不给！ 没想到，她就要到穆昭昭头上了！ “唉，昭昭妹妹，我又怎么舍得生你的气呢？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既然你这样说了，那这些药材，我便收下了，你放心，那些药膏，我还能再做，不过这一次要耗费的时间长一点，等做好了，我就给昭昭妹妹亲自送到侯府里去！”水千瑶说道。 “真的？”穆昭昭一脸的惊喜。 “自然是真的。”水千瑶笑着点了点头。 “嗯……”穆昭昭忽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那个，千瑶姐姐，你既然会做这些药膏，以前，又跟着你医女姐姐学过医术，那你是不是还会做其他的药啊？” “这……昭昭妹妹不妨说说，我看看我是不是跟医女姐姐学过！”水千瑶立即道。 “好。” 穆昭昭想了想，说道，“是这样的，我姨妈说想要个孩子，可是她却一直怀不上，你有没有什么偏方，能让她早日怀上孩子呢？ “你也知道，我父亲只有一个庶子，至今没有嫡子。 “姨母就如同我的亲生母亲那样，倘若她生不出嫡子，我在侯府，就没有亲兄弟，以后这侯府偌大的家业，就要落到庶子手里了。” 水千瑶一听穆昭昭这么说，心中便有几分了然。 她来到京城也这么久了，自然十分清楚，越是像宁侯府这样的大家庭，越是嫡庶分明，彼此之间的明争暗斗，也很是厉害。 譬如赵国公府，外头都说，他们最重视规矩，可实际上，他们家里头斗得比谁都厉害。 穆昭昭再是贵为郡主，受尽宠爱，往后长大了没有一个嫡出的弟弟在家里给她撑腰，她照样也会心中不安。 但是也是巧了，这能够使妇人早日受孕的法子，她还真的有。 只不过，并不是什么药方，而是，她的灵水。 “昭昭妹妹，说来也是巧，以前医女姐姐的确手里就有一个偏方，当时山里许多农户家里怀不上，都是找医女姐姐求助，喝了医女姐姐给他们配的汤药之后，很快就怀上了。”水千瑶立即说道。 “真的？”穆昭昭又是一脸的惊喜。 “真的。” 水千瑶点了点头，见四下无人注意到，便靠近了穆昭昭一些，说道，“但是昭昭妹妹，这件事情，我只跟郡主一人说，这汤药需要用到的药材，千金难买，我那里恰好就有。 “但是所剩不多。 “而且，这件事情昭昭妹妹千万不能对第三个人说起，要是万一泄露出去，一定会有许多人，想要找我讨要这方子，到时候，恐怕有些人会生出旁的心思，想要杀人取方，搅得我不得安宁……” 穆昭昭一听她这话，立即就是一脸慎重认真地点了点头：“千瑶姐姐放心，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到时候，姨母若是问我，我就说这是找郑太医问到的偏方！” 水千瑶笑了笑：“有昭昭妹妹这话，那我就放心了！ “但是这药方我也需要准备一些，等配好了，我亲自熬制好，就连同那些防晒的药膏，一并给郡主送过去！” 穆昭昭开心地歪了歪头，明亮的眼眸，闪动着感激的光芒。 她看着水千瑶，由衷地说道：“千瑶姐姐，有你在，真的是太好了！” 水千瑶捂嘴笑着：“昭昭妹妹，有你这句话，我不论做什么，都值得。” 二人相识一笑，好得就像是天底下关系最密切的知己一般。 水千瑶这边说到做到。 半个月后，她就将防晒药膏，以及助妇人受孕的汤药，一并送到了宁侯府，送到穆昭昭的手上。 “这些汤药，都是我熬制好的，昭昭妹妹的姨母若是要喝，只需热一些便好。”水千瑶离开之前，特意嘱咐道。 而在她一离开，穆昭昭就带着这些防晒药膏，还有这些汤药，去了清谈书社。 到了以后，她就直接上了书社的三楼，独属于她的一个房间。 姜宜书早已如约等候在这里。 此时，她正悠闲地喝着茶，看着书。 见到穆昭昭来到，便挑眉朝她一笑：“来了？” 穆昭昭也笑着过来，她赶路过来，口渴得很，立即让敛秋给她倒茶，连喝了两杯，就让忍冬把东西都拿出来了：“才刚刚把水千瑶送走。 “宜书姐姐，你快试试看。 “看看这药膏，还有这些汤药，是不是其实效果根本都一样！” 姜宜书点了点头。 随后，她起身，将椅子后面的两只笼子提起，放在另一张桌子上。 两只笼子用绸布蒙着。 此时绸布一下掀开，露出里头的两只小白鼠。 第585章 光是这个仇，我就一定得报 这两只小白鼠，都蔫蔫的，因为它们都中了毒。 姜宜书分别把防晒药膏和受孕汤药都喂给它们，仔细观察着，没过多久，两只小白鼠的状态慢慢好了起来，又过了半刻钟，当姜宜书再查看它们的情况，就发现，之前中的毒已经解了。 穆昭昭跟姜宜书对视一眼。 “我再去试试别的。” 姜宜书说着，又走到房间里摆放着的两个盆栽旁。 这两个盆栽，一个被人用刀划伤了枝条，另一个则已经枯萎。 姜宜书随意地把防晒药膏，涂抹在被划伤枝条的断口处，又把受孕汤药浇灌在另一个枯木之后。 二人，两人便继续一边看书喝茶闲聊，一边等候着。 这一次，又是没过多久，枝条的断口重新接好，枯木则如逢春一般，恢复了绿色的生机…… 二人又是对视一眼。 姜宜书又拿出两只瓷瓶，两个瓶子里面放着的，是不同的毒液。 她把毒液倾倒在两个不同的瓷碗中，并分别将防晒药膏和受孕汤药都浇灌其中，随后又是耐心等待着。 半刻钟以后，毒液的颜色开始发生明显的变化。 原本是绿色、紫色的毒液，渐渐变得清澈，直至彻底变色。 姜宜书拿银针一一一试，嘴角露出一抹冷淡的笑容来：“昭昭，看到了吧？这水千瑶的灵水，其实不管是对着毒液还是毒素亦或是枯木断枝，都能起到治愈的效果。” 穆昭昭点了点头，微微拧着眉头：“也就是说，其实她拿出来的药膏跟汤药，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分别，防晒药膏服下，或许也可以令妇人受孕。 “受孕汤药涂到伤口处，也能够使伤口愈合。 “甚至，这两种东西，都可以解毒。” 姜宜书道：“说白了，这都是她灵水的效果。” 穆昭昭嘴角也不禁勾起一抹笑：“看来，陈素心说的都是真的。” 姜宜书于是看着她问道：“那你真的决定要为了陈素心，而跟大长公主作对吗？为了一个曾经素不相识的人，值得吗？” 穆昭昭想了想，说道：“若是我不知道陈素心的遭遇，那只要大长公主和她的两个好孙女，不在我面前作妖，我绝不会对他们出手。 “可陈素心实在是太可怜了。 “大长公主这一家，满口的仁义道德，规矩礼法，可实际上最是心狠手辣，贪心不足。 “更何况，江初袖推我大姐姐落水，光是这个仇，我就一定得报。 “陈素心的事情既然被我撞上了，那我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管，索性，把他们这虚伪的一家子，全都给收拾了！” 姜宜书知道她说得有道理，也了解穆昭昭的为人。 她并非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 说白了，根源还是在江初袖推了穆依依落水。 穆昭昭是个护短的脾气。 倘若江初袖没有如此狠毒胆大，竟然敢对着穆昭昭身边的亲人下手，穆昭昭兴许即便知道了陈素心的事情，也不会与整个赵国公府为敌。 但穆昭昭清楚，江初袖是赵国公府的嫡女，大长公主对她寄予厚望，要想动江初袖，便依旧是要跟大长公主作对，与整个赵国公府为敌了。 那就加上为陈素心打抱不平，干脆一起算了！ “所以，你这些日子来，故意耍着江初袖跟水千瑶。”姜宜书这时候又说道。 “什么都瞒不过宜书姐姐的眼睛。”穆昭昭嘿嘿一笑。 “你就不怕她们两个什么时候凑在一起，仔细对一对你跟她们说过的话，知道你在耍她们？”姜宜书挑眉问道。 “若这两个死对头哪一日肯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话，我想，那个时候，本郡主已经跟他们赵国公府开战了！”穆昭昭抬了抬下巴，小脸傲然。 “可是，大长公主毕竟是皇上的亲姑母，你上次让皇上失去了亲姐姐，这次又……你就不怕皇上会对你心生不满？”姜宜书对此是有些担忧的。 “哎呀，可是上一次，长公主是作恶多端咎由自取，跟昭昭没有关系呀！” 穆昭昭故意做出一副天真无辜的脸庞，“这次大长公主也一样啊！他们家的人自己作恶，又不是人家唆使他们作恶……” 姜宜书一看她这样子，就笑着摇了摇头：“我看，到时候你只需要这么看着皇上，皇上就又只会心疼你了！” 穆昭昭笑嘻嘻的：“对呀对呀，皇上伯伯只会心疼我呢！” 姜宜书于是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战呢？” 穆昭昭算了算日子，摇头道：“不急，须得等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 姜宜书见她故意卖关子，顿时有些无语地干脆低头，继续看书了。 转眼间到了清明，下了几日的连绵阴雨。 清明过后，日子也是一天天过得飞快。 又一眨眼，便立夏了，天气热了起来。 岳宁公主很是开心。 因为尚书房是有寒暑假的。 这到了立夏，距离暑假也就不远了，到时候，就不用天天来尚书房读书了！ 穆昭昭对她的这点小心思无比的清楚。 不过暑假不上课，也是很无聊的。 于是，就几个人凑在一起计划着，等暑假了，他们一起去划船玩水什么的。 穆依依现在一听到划船，就心里还是有些阴影，当即说道：“我还是不去了，到时候天气炎热，我还是在家待着比较好，还能陪陪姨娘。” 当初薛姨娘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穆依依跟穆昭昭之间的感情。 穆昭昭不知道薛姨娘对穆依依说了什么。 总之，在经历最初几天的别扭之后，穆依依就待穆昭昭，还和从前一样了。 穆昭昭曾经问过她。 不过穆依依也只是表情诚挚认真地说道：“三妹妹，你对我的好，和你对我姨娘的不好，这是两码事情，我不能因为你对姨娘的不好，就忘记你对我的好。 “更何况，是我姨娘做了错事，不是你做了错事。 “所以，我们一辈子都是最亲的姐妹。” 穆昭昭听她这么说，就知道，穆依依对她是真的没有任何芥蒂了。 这样自然是最好的！ 初夏的天气很是舒爽，还没有那么热。 崔祭酒看着外头的花红柳绿，夏风宜人，合计了一番，又大着胆子，说要再去游湖戏水！ 第586章 今日皇上心情不大好! 不过这一次，他显然胆子还是没大到以前那样。 一说要去游湖，大家还没欢呼起来，他就又补充道：“咳，安全起见，这次游湖，就在皇宫里头，不去城外了！” 众人一听，顿时觉得意兴阑珊。 岳宁公主当即撇撇小嘴：“宫里头有什么意思嘛！早就看腻了！” 十一皇子也跟着道：“就是啊，夫子，你也太不考虑大家的感受了吧！宫里景致再好，我们大家天天在宫里，哪里还有什么兴致？” 崔祭酒难得的也苦着个脸：“我倒是也想去外面，可你们问问皇上肯不肯……你们去问，反正我不去了！” 他这么一说。 尚书房里，众人的目光，立即齐刷刷看向穆昭昭。 穆昭昭顿时感受到了，仿佛有一万吨期待的目光，就像是一座小山，一下子压在了自己的头顶上。 她不由讪讪笑了一下，两只小手指对戳着，道：“哎呀，看人家干嘛呀……崔祭酒才是尚书房的老大嘛，要干什么，也得让他顶在最前头才行！” 她这话，听起来是如此的不讲义气。 崔祭酒当即假装不悦地冷笑一声：“郡主，上一次是我家里的奴才不听话，背着我勾结坏人，才害得大家遇险，你觉得这一次，若是我再去找皇上说，皇上会不会把我骂一个狗血淋头的？” 穆昭昭一听，嗨呀了两声，低着头，没下文了，想装傻干脆不接这个话题。 岳宁公主大着胆子，跑到穆昭昭座位旁，硬是和她挤到一起，两只小手拉着穆昭昭，撒娇地晃啊晃：“可是昭昭，父皇最喜欢你了呀！他对你，最是言听计从了呀！” 穆昭昭一听，赶紧摇头：“怎么会呢？那还有太子哥哥跟世子哥哥呢！” 太子和李铬一听这话，纷纷回头，笑着看她。 太子说道：“昭昭，我跟李铬的面子加起来，也没有你一个人大，而且，倘若是我去找父皇提议此事的话，父皇一定会训斥我，满脑子都是吃喝玩乐，不好好读书，不知道替他操心国事，就一定不会答应的。” 李铬也跟着说道：“是啊昭昭，上一次游湖的意外，皇上心有余悸，换做我们任何一个人去求他，他都肯定不会答应的。 “但你就不一样了。 “皇上对你的偏爱，有目共睹。 “不过呢，我觉得，你跟岳宁公主一向都是亲如姐妹，你们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岳宁，我看就你跟昭昭一起去求皇上吧，凭你磨人的功力，加上昭昭，一定能磨得皇上不得不答应！” 穆昭昭听着李铬故意把岳宁公主给拖下水，顿时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岳宁公主有些傻眼。 父皇又不是不会冲她发火…… 不过想到李铬说的那句，她跟穆昭昭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当即就是心中一道豪情万丈升起！ 干脆地一拍胸脯，拉住穆昭昭的双手，大义凛然地道：“好！昭昭！我陪你！走！我们现在就一起去找父皇！” 说着，就拉住穆昭昭起了身。 而穆昭昭被她拉起来的那一瞬间，嘴角的笑容就是忽然一下凝住。 这这这、怎么肥四？ 怎么她好像被世子哥哥给一起坑了呢？ 世子哥哥也太腹黑了吧！ 她根本没有答应要去求皇上呀！ 然而此时已经由不得她说不了，因为她的人，已经来不及拒绝地被岳宁公主拉着跑出了尚书房。 崔祭酒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感叹着小孩子真是有活力，说做什么就做什么，风风火火的……但是不对！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呢！ 岳宁公主此举，岂不是公然借机逃课？ 而且，还是拉着穆昭昭一起下水，他想惩罚她，都莫得理由了！ 于是，他只得假装无事发生过，继续板着脸开始讲课。 而另一边。 岳宁公主拉着穆昭昭，一路跑得飞快，笑得也是欢快。 等二人到了皇上日常处理公务的勤政殿外头，便是一起气喘吁吁地暂时停了下来。 “萱萱，你可真是个小鬼精灵！挑这个时候来找皇上，就是想逃课吧？”穆昭昭一边喘气，一边有些无语地说道。 “哎呀昭昭，你最好了！看破不要说破嘛！”岳宁公主也是喘气，但还是笑嘻嘻的很是开心。 穆昭昭无奈地看着她。 待两人气都喘匀了，便一起手拉着手，走上高高的台阶，到了勤政殿门口。 然而刚一到那里，还不待推门，二人就听到里头传来皇上的一顿斥责声。 皇上似乎在训斥某一个大臣。 措辞极其犀利，听起来毒舌得很。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意识到，今日皇上心情不大好！ 一会儿这事啊，怕是要难度增加了！ 两个人于是按兵不动，悄悄躲在外头偷听着。 她们这么偷听国事，显然是不合规矩的。 可一旁的侍卫们看着，也不敢说什么。 穆昭昭听了一会儿，就知道了皇上为什么发火。 原来，是因为立夏之后，差不多再过一个月，就是端午。 而端午这个时节，像是两浙路那边，就会有端午汛。 一般朝廷都会提前交代好汛期各个沿河地段的官府，要为汛期防灾早早地做好准备，一是准备好粮食，二是准备好赈灾的物资。 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检查河堤是否牢固，是否能承受得住洪水的冲击。 这三点缺一不可，以免到时候哪个地方发了大水决堤，冲淹农田民居，严重的话，就会闹成洪灾，洪灾过后百姓们的田地、民居被冲毁无家可归又没有粮食，到时候生病、饿死人，进而发展成瘟疫。 而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上报说，吴州官府存放粮食的仓库，夜里被一伙强盗给搬空了！ 这种事情说出来，就是一个离谱。 哪里来的强盗如此大胆包天，连官府的粮食都敢抢了？ 这其中的阴谋，必定不简单。 而此时正在挨骂的，就是刑部和工部的尚书、侍郎，以及两浙路的监司、吴州的知州和通判。 穆昭昭跟岳宁公主就耐心地站在外头，听着皇上骂人。 想不到，一向温和的皇上，发起脾气来，还真的挺吓人的！ 不过，这是关系到民生的大事，就该好好骂骂这群糊涂官员，毕竟这事说起来，也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而此时，皇上在里头骂人骂累了。 他早就注意到门口两个偷听的小丫头。 于是，喝了口茶，忽然就是佯装生气地道：“昭儿，萱儿，你们躲在外面，准备偷听到什么时候呢？还不赶紧进来！” 岳宁公主顿时紧张：“糟了！被父皇发现了！他会不会连我们也一起骂啊！” 穆昭昭稍微淡定一些。 两人你推我，我拉你，就这么一起磨磨蹭蹭地进了门，装乖扮巧地到了皇上面前。 第587章 老实承认自己的小心机 勤政殿里，皇上坐在主位上。 他的面前，几个大臣规规矩矩地低头跪在那里，听到皇上说话，才是纷纷悄悄扭头，看向门口的来人。 而一旁则老神在在地坐着穆倦，他在正大光明地听皇上骂人，手边的茶几上放着一杯茶。 在皇上的身后侧边，则是恪尽职守地站着，随时等待着保护皇上安危的穆风。 这会儿，几个人都是齐刷刷地看着门口的两个小人。 “嘿嘿，父皇……” “皇上伯伯。”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门，朝着皇上乖巧地笑着。 皇上见这两个小丫头，怂怂地挪着脚慢吞吞进来，又有些被可爱到。 不过他故意板着脸：“朕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个时间，你们两个不是应该在尚书房上课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该不会，是萱儿被崔祭酒给罚了吧？” 岳宁公主一听这话，可是气坏了，方才装出来的乖巧立马丢到一边儿去：“父皇！人家这次可没有被罚！是崔祭酒有事想要求父皇！他自己不敢找父皇，就让我跟昭昭过来了！” 穆昭昭听着岳宁公主跟倒豆子似的，直接就把她们来这里的目的给说出来，顿时就忍不住一拍额头。 原本她计划着，迂回着，先说点别的，再求皇上。 可岳宁倒好，直接就是说有事相求…… 她可真是个实诚孩子！ 穆昭昭有些无奈地想到。 而此时，皇上脸上原本装出来的严肃，就带上了几分真正的严肃。 他看一眼一旁坐着的穆倦，又一扫那几个在挨骂的大臣，微微皱着眉，问道：“什么事情，崔祭酒自己不敢来找朕，要派你们两个来当说客？” 皇上感到很纳闷。 以他对崔祭酒为人的了解，这种事情，不像是崔祭酒能干得出来的。 那家伙的脾气，耿直，又不太懂得迂回。 若真的有事，总会自己来找他说。 什么时候突然学精了？会找说客了？而且还找的这么两个磨人精？ 正当他为此而感到疑惑时，穆昭昭脆生生地开口了，她笑笑地道：“皇上伯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近不是立夏了吗？天气这样好，崔祭酒便说，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划船戏水了…… “可惜，因为之前那次划船的意外，他觉得皇上伯伯不会答应让我们出去划船，就打算放弃这个念头。 “可我们都想出宫去划船呀！” 穆昭昭先这么说着，打算一点一点地来。 然而，岳宁公主显然就是一个猪队友。 她立即点头附和着，说道：“对啊对啊！崔祭酒还说在宫里划船呢！宫里有什么意思？早就看腻了！” 穆昭昭一听她这么实诚，又是什么都说出来，顿时又是有些无奈地扶额。 皇上闻言，就立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冷哼一声，故意说道：“想划船，还不愿意在宫里？也知道朕会不答应，所以派你们两个来当说客，打的主意就是朕一定会拗不过你们这两个小磨人精，肯定会答应让你们出宫去玩？是吧？ “这个崔祭酒啊，想不到他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算计到朕的头上了？ “来人啊！现在就把这崔祭酒给朕拿下……” 他这话，分明是故意要吓唬两个小丫头。 果然，岳宁公主一听，就又赶紧老老实实交代了：“父皇等等！不是崔祭酒让我们两个来的！是、是大家都觉得，父皇一定会听昭昭的，想要让昭昭来…… “但是昭昭不肯来！ “是我……是儿臣，想要逃课，于是就趁机，强拉着昭昭过来了……” 她越说，头就低得越低，老实承认自己的小心机。 最后又赶紧一抬头，强调道：“所以，真的不是崔祭酒算计父皇！真的不是！” 穆昭昭始终是深深扶额。 皇上伯伯分明如此的英明睿智，怎么偏偏就有岳宁公主这么一个实诚的不能再实诚的好孩子啊！ 皇上心里一定觉得欣慰极了…… 而此时，心里应该很欣慰的皇上，得知了事情真正的来龙去脉，就又是冷哼了一声，却是干脆不理这两个人了。 他威严的目光，又落在面前的几个大臣面前，拿着这件事情举起了例子。 只听他道：“你们听听，这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都肚子里这么多小九九，你们以为你们肚子里的那点小九九，朕真的不知道吗？ “一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强盗，竟然敢公然抢劫州府衙门的粮仓，将官府为防汛准备的粮食，全都劫走。 “而你们州府衙门，对此居然束手无策，胆敢过来再找朕要粮食？ “你们倒是说说，你们的肚子里，又都是在算计些什么？” 皇上的话，没人敢接。 穆昭昭在一旁听着，便是在自个儿肚子里悄悄嘟囔着：“这还能是算计什么？不就是算计着想要朝廷拨款吗？如此离谱的事情，到底有没有那一伙强盗，都还不一定呢……” 然而她的话，却是一时不慎，给说了出来，被皇上给听了个清楚。 皇上当即忍不住轻笑了笑，随后略一挑眉，看着穆昭昭说道：“昭儿，你似乎对此事，很有一番见解啊？” 穆昭昭一抬头，有些娇憨地“啊”了一声。 随后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家老爹。 可惜，穆倦冲她笑一下，就很是没有义气地选择视而不见了。 穆昭昭忍不住小脸鼓起。 “昭儿？”皇上催问了一声。 “皇上伯伯，昭昭什么都不懂，没有见解，都听不懂皇上伯伯在说些什么！”穆昭昭故意装傻。 “哦？真的不懂？”皇上又问。 “真哒！昭昭是个小傻瓜，什么都不懂！”穆昭昭很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坚决不肯说话。 开玩笑。 当着这些大臣的面，把实话说出来，万一坏了他们哪一个人的算计，那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唉，真可惜。” 皇上一听，就是叹了口气，“朕刚刚还打算，若是昭儿能说得出什么对策来，不论是有用还是没用，朕都允了这次你们出宫游湖的事呢！ “不过既然昭儿说不懂，那便算了吧！” 第588章 笑得一脸狡诈 皇上这么刚一说完。 不等穆昭昭说什么，岳宁公主就是兴奋地一下拉住穆昭昭的小手，不住地晃着：“昭昭！父皇肯答应了！你快说呀！不懂有什么关系？父皇不是还说了，不管是有用还是没用！所以，你就随便说几句呀！” 穆昭昭被晃得有些头晕，赶紧求饶地道：“好好好！让我想想！” 她心里很清楚。 这种事情，若是说不懂，就是干脆一个字都不说，置身事外。 可只要答应说些什么，就不能乱说，必须得说出有用的见解，否则，就是置百姓们的生死于不顾。 毕竟，谁知道端午汛会不会真的有意外发生呢？ 若是端午汛平安度过，河流没有决堤，那自然是好。 可要是万一决堤，而且还灾情严重呢？ 到时候岂不是一片民不聊生？ 最终受苦的，还是手无寸铁的可怜无辜的老百姓…… 于是，穆昭昭想了想，便是说道：“皇上伯伯，昭昭觉得，这件事情，皇上伯伯肯定得派人过去查，查一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帮强盗，肯落草为寇的人，大多都是身上有案底、或是在逃的亡命之徒。 “这样的人，竟然能混入州府，就是说，那州府之中，一定有他们的内应。 “可要是根本没有这么一帮强盗呢？ “州府衙门的人却说，粮食没了，这，兴许是在向皇上释放什么求助的信号，可能有一些他们得罪不起的人，想要在端午汛上做文章，吃人血馒头…… “这两种情况结合下来，就是说，皇上伯伯派过去的人，得是一个十分周全的人。 “他要既能够带兵上山打强盗，把被抢走的粮食给抢回来，把这帮十恶不赦之人给制服了，还得身份背景过硬，让他过去了，即便是当地品级最高的官员，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了，因为得罪了他，就会得罪他身后的人。 “所以，这件事情如何能够处理好，难就难在，皇上应该派谁去。” 穆昭昭小脸一派认真地说着一些让岳宁公主不住挠头，根本听不懂的话。 可皇上，却是听得一脸笑眯眯的，满是欣慰和赞许地不住点头。 一旁的穆倦，喝着茶，都是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那昭儿你说，派谁去合适呢？”皇上又是问道。 “这……要说这样的人选，最合适的，就是昭昭的三个舅舅，只可惜，他们都身在边境，外公虽然年纪大了，可他身份太高了，若是过去的话，以他的身份，反而许多事情都不办，所以外公不合适。” 穆昭昭说着，微微蹙眉想着，忽然一抬头，一眼看到了皇上身后立着的穆风。 她不由眼睛一亮，笑了笑，“皇上伯伯，昭昭想到这件事情，派谁去最合适了！” 皇上其实也已经想到了一个人选。 不过，他决定还是先听一听穆昭昭想到的人是谁，于是，就微微挑眉，说道：“哦？昭儿，你说说看。” 穆昭昭便笑眯眯的目光，落在皇上身后，惹得穆风有一些心里不安。 随后，便听她脆生生道：“皇上伯伯！派我哥哥穆风去呀！他当初跟着外公和三个舅舅，在边境打了那么几年的仗，而且，是立过不少军功，真正擒拿过地方将领的！ “所以，派他去打一帮强盗，绝对是小菜一碟！ “但最重要的是，他的背景够硬！ “他父亲，就是昭昭的父亲，宁侯是也！ “而且哥哥年轻，是个庶子，去了以后，那些人必定要先看不起，有所怠慢和小觑，这种时候，反而就方便哥哥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了！” 穆昭昭在这里一番解释，穆风听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然而，皇上却已是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够了，便是看着穆倦。 穆倦也是脸上带着笑，又欣慰，又骄傲！ 穆昭昭一见皇上这样笑，就有些不确定地道：“皇上伯伯，该不会，皇上伯伯跟昭昭想的一样吧？” 皇上笑着点了点头：“不错。” 他朝身后的穆风招了招手，“穆风，你过来，到前面来。” 穆风有些忐忑地上前，恭恭敬敬地一拱手，说道：“皇上，微臣……只是一个兵，并没有与官员打交道的经验……” 他虽然听明白了穆昭昭说的意思，却没有自信能把这件事情办好。 但皇上却对他很有信心：“这件事情，你不用害怕，你有什么不懂的，出发之前，赶紧向你父亲、向昭儿讨要几条锦囊妙计，让他们教你！” 穆风有些汗颜。 这种事情，是可以临阵抱佛脚的吗？ 他于是又看向穆倦，说道：“父亲，我恐怕不能胜任……” 穆倦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可是昭儿举荐的，要是办不好，或是把差事办砸了，那到时候，丢的可是昭儿的脸，皇上若是要问罪，也只管找昭儿问罪，不会怪罪到你头上的。” 穆风一听这话，心里就更忐忑了！ 他怎么能让昭昭替自己顶罪呢！ 心里莫名有了一些决心。 “皇上伯伯，哥哥的顾虑其实是有些道理的，所以，昭昭又想到了一个人，可以让他跟哥哥一起过去，他除了不会带兵打仗这一点，其实也算是一个备用的合适人选。” 这时候，穆昭昭想了想，为了给自己的哥哥减轻点压力，又是提议道。 皇上闻言，便是饶有兴趣看着她：“哦？昭儿你说。” 穆昭昭眼珠微微一转，随即溢出一抹有些坏坏的笑意来。 那个人，若是知道自己举荐了他，肯定会恼自己的吧？ 不过，哼哼。 那又如何？ 谁让他总喜欢逗自己呢！ 于是，穆昭昭就一举手，大声地说道：“皇上伯伯，这个人就是洛相的幼子，洛景徽！” 洛景徽，承安县主的小叔！ 他年纪比哥哥大上五岁的样子。 “景徽小叔叔之前科考不是高中了吗？这些年，一直躲在翰林院偷懒，那可是对人才大大的浪费啊！昭昭记得，他当年参加科举之前，就有人声称他是宁侯之后，最有才学之人！凭昭昭对小叔叔的了解，他这个人，一肚子的主意，而且很擅长跟人打交道，若是他跟着哥哥一起去，便能弥补哥哥的不足之处！” 穆昭昭小脸笑得一脸狡诈。 哼哼，喜欢作弄她的小叔叔，看你接下来还怎么偷懒！ 第589章 我这不是送上来了? 洛景徽也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他本来每日安安稳稳，在翰林院懒散度日，结果突然就被皇上下令，派他去吴州公干。 再等他知道，还是穆昭昭这个小丫头特意向皇上举荐，顿时就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倒是洛相爷一脸欣慰地抚着胡须，笑着道：“郡主这次的举荐，实是为老夫解决了一大难题啊！” 他几个儿子当中，最聪明的就数小儿子了。 可这小子空有才学，却无心功名，从前是被催着参加科考，后来被皇上钦点了状元，也是窝在翰林院好几年，从来不肯好好地想着有什么建树。 这一次，他是想躲也躲不掉了。 “安乐郡主也真是会折腾人，竟然让我陪着她哥哥去？她想让她哥哥建功立业，却要挑我做陪衬，她这心眼儿，也太坏了点吧？” 洛景徽叫苦不迭。 一旁的承安县主听了，就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小叔叔，要我说，你这是自作自受呀！谁让以前昭昭每次来咱们家，你都最喜欢作弄她了？ “昭昭这个人，可记仇了！ “看看，这次你就惨了吧？” 洛景徽指着她连连摇头：“你这小丫头，真是个叛徒！你小叔叔就要去吃苦了，你还笑得出来！” 然而承安县主如何笑不出来？ 家里这么多人，可就只有小叔叔坏主意最多，最喜欢作弄人了！ 最要紧的是，他都这么大了，还不肯好好建立自己的功业，也不肯娶亲，家里的长辈们为了他，那可是要愁死了！ 这一次，是洛家上下对穆昭昭，铁定只有感激的！ 洛景徽这边是无可奈何了。 另一边，宁侯府里。 穆昭昭坐在汀兰苑穆风的房间里，看着几个丫鬟为他收拾东西。 待收拾得差不多了，她便笑着将一只锦囊拿给了穆风。 穆风接过来，有些疑惑地道：“这是？” 穆昭昭笑了笑：“皇上伯伯不是说了，让你回家以后，找我和父亲讨要几条锦囊妙计，你看，我这不是送上来了？” 穆风看看手里的锦囊，显然也是想到了皇上的那一句打趣之言。 他也忍不住笑了：“那昭昭这锦囊，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打开呢？” 穆昭昭眼神灵动，微微歪了歪头，想了想，道：“那要看哥哥打算如何行事。 “倘若哥哥想要先找那种官员探探底，就等探完了以后，打开锦囊。 “但要是哥哥意欲雷厉风行，等到了两浙路的地界，就可以打开锦囊。” 穆风温言，拿着锦囊，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随后便道：“我常年待在军营中，有一句话说，兵贵神速，这一次皇上派我去，说着是为了查州府衙门的粮食失窃一事，可根本上，是为了预防这一次端午汛的灾情，灾情如军情，我觉得，我还是雷厉风行一些的好。” 穆昭昭点了点头。 的确，这件事情不适合慢着来。 穆风又问：“到时候，我一路跟洛相的小公子同行，这锦囊，方便当着他的面打开吗？” 穆昭昭笑得娇憨：“这当然是可以的呀！对了哥哥，这次让陈四跟着哥哥一起过去，他之前在江南待过一段时间，对两浙路那边比较熟悉，有他跟着，昭昭也能比较放心。 “顺便，我还要陈四帮我办一些事情。” 穆风点了点头。 随即又想到什么，忍不住抬头轻轻点了点穆昭昭的鼻子：“你这个小鬼精灵，这次把哥哥支出去干活，你倒好，换来了跟好朋友们一起出宫游湖的机会！ “不过这一次，你可一定得注意安全，多带一些护卫，记住，千万不能让阿大、阿小离开你半步！” 他担心又会出什么意外。 穆昭昭却眸子里一抹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哥哥放心啦！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不用哥哥说，皇上伯伯也一定会派很多护卫跟着的！” 穆风听着，也不过是稍感放心。 穆昭昭见他还要再说些什么，便赶紧起身：“好了哥哥，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要做，待会儿我就叫陈四过来找哥哥报道！” 说完，她便麻利地溜了。 穆风见此，只能无奈地摇头。 之后，他又去见了穆倦，父子之间话比较少，穆倦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让他赶紧出发。 待陈四前来报道，穆风骑着马，带着随从，以及皇上派遣的几名宫里的侍卫，跟洛景徽在城门口会和，随后，两人便一路往两浙路赶去了。 穆风一走，穆昭昭立即就感觉到，家里好像变得有些冷清起来。 忍冬取笑她：“大少爷平日里也只有晚上才回来，大多时候都在宫里，待在皇上身边，这突然一走，郡主就开始想念他了，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跟皇上举荐大少爷去两浙路呢？这怎么看都是一个苦差事呀。” 穆昭昭斜着她，道：“这是苦差事我当然知道呀，可哥哥的理想是建功立业，如果只是老老实实地待在皇上伯伯身边，反而很容易受忽略，也许皇上伯伯一辈子都发现不了哥哥的才干。 “另有一点，哥哥是皇上伯伯准备着，以后提拔为殿前指挥使的。 “这个职位，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算是皇上伯伯身边最器重、最信任的亲信。 “哥哥之前虽然在边境有些军功，可他到底顶着的，还是父亲这个宁侯的光环，朝中总有些人喜欢闲言碎语，觉得哥哥是靠父亲，才有机会站在皇上伯伯的身后，对哥哥多有轻视。 “这一次让他出去，便是一个证明自己实力的好机会。 “哥哥不喜欢跟那些官员们打交道，这次让那个心思九曲回肠的洛家小叔叔跟着，他就可以心无旁骛地做正事了。” 穆昭昭算是把一切都替穆风给安排好了。 忍冬听了，便是忍不住感叹：“大少爷有郡主这样的妹妹，可真是有福气。” 穆昭昭听着，就丝毫不客气地一抬下巴，傲然道：“那是自然！” 不过又很快展颜一笑：“我哥哥也是极好的，我有他这样一个好哥哥，我也是有福气的！” 第590章 浑身发冷地颤抖起来 两浙路这边的事情，就按照穆昭昭说的法子，定了下来。 皇上自然也兑现自己的诺言，允许崔祭酒带着尚书房的一群小家伙们出宫游湖。 然而，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 穆昭昭一帮人满心以为，可以跟上次那样，出城，去城外的湖边戏水。 可精明如她，居然也因一时疏忽，被皇上给“坑”了一把！ “朕答应的是，允许你们出宫游湖，可是没有说出城啊，反正京城城内也有水，也能划船，还不宜生乱子，就在城中游玩吧。” 皇上就这么独断专行地下了令。 穆昭昭哭唧唧，却只能认栽。 她就疏忽了这么一小下！ 竟然就一次！ 就被皇上给坑了！ “呜呜！父皇太欺负人了！”岳宁公主也是仰天泪目。 “好了好了。” 不过，穆昭昭很快就振作起来，小脸上一双乌眸闪动着灵动狡诈的亮光，“哼哼，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皇上伯伯说了，允许我们出宫游玩一天！ “这一天，我们就当他默认，可以玩到晚上！ “公主，你还没有晚上在宫外玩过的吧？” 岳宁公主一听这话，呆呆摇了摇头，随即就也跟着笑了。 她开心地拉住穆昭昭的双手：“昭昭，你好聪明呀！我早就听说宫外夜里都会有灯会，可热闹了呢！” 穆昭昭也笑着点头：“对呀对呀！” 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京城中能够让他们游湖的地方，也就是临近城边的一处较为偏僻的湖水，这里虽然偏僻了些，不过景色宜人，沿湖还建了几处亭子，专供人休息、赏景。 这一片湖跟城外的河水相连，也有船夫开着船，通过这片湖水，划船经过城门那边，去往城外的河中。 而穆昭昭他们就是约定好了，要在湖水最北边的一个亭子这里会合的。 “昭昭妹妹。”正等着太子什么时候来，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在穆昭昭身后响起。 “初袖姐姐，千瑶姐姐。”穆昭昭一转过身去，见到是她们两人，立即就笑了。 江初袖和水千瑶一同乘坐马车而来。 一下马车，见到穆昭昭，便赶紧快步过来，想要赶在前头跟穆昭昭说话，然而，两人到底还是几乎同时到了穆昭昭跟前。 此时，她们就又是同时说道： “昭昭妹妹什么时候来的呀？等很久了吗？” “昭昭妹妹累不累？今日，有没有涂我给你的防晒药膏？” 说完，就互相瞪了对方一眼。 对此，穆昭昭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出来，笑笑地歪了歪脑袋，一派天真无邪地道：“我也才刚刚来呀，今天开心还来不及呢，一点也不觉得累！” 至于防晒药膏的问题，则被她刻意给忽略过去了。 水千瑶闻言，刚想再说句话。 穆昭昭却是忽然一眼看到了什么，立即开心地撇下两人，提着裙子朝着两人身后奔了过去。 “太子哥哥！宜书姐姐！” 江初袖跟水千瑶眼睁睁看着穆昭昭的前面，太子竟然跟姜宜书一道来了！ 二人对视一眼，随即赶紧一起跟上。 太子身后跟着几名亲随。 姜宜书也带了两个丫鬟。 太子还率领了两队护卫，这是皇上命令的，务必要保护好众人的周全。 这会儿，他们到了以后，就四处散开，各处把守着，一脸谨慎认真地盯着四周的动静。 太子看着穆昭昭身后，阿大阿小也在，稍稍放心了些。 “你们怎么一起来的呀？”穆昭昭到了太子跟姜宜书跟前，便是笑笑地问道。 “路上刚好碰上，便一起过来了。”太子目光温柔地看一眼姜宜书，道。 “那太子哥哥没有跟岳宁还有十一哥哥一起出宫吗？”穆昭昭又好奇地问。 “没有。”太子摇了摇头，“这两人，昨日就跟鹤鸣约定好了要一起，两个人早早地出了宫，跑到崔府去了，约摸着待会儿会跟崔祭酒和鹤鸣一起过来。” “十一哥哥跟鹤鸣哥哥真是从小就好的形影不离。”穆昭昭感叹了一句。 “是啊，昭昭，你先陪宜书说说话，我四处看看。”太子说着，就带着亲随们四处巡视去了。 穆昭昭于是跟姜宜书凑到了一起。 江初袖和水千瑶一直都紧紧地跟在穆昭昭的身后，可惜，太子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们，反而是跟姜宜书不时的目光交流。 这看得两人心中都是嫉妒不已，目光中隐隐透着不悦地悄悄盯紧了姜宜书。 “宜书姐姐，你这个丫鬟头一次见，长得好漂亮呀！咦，她这双眼睛，跟白音公主好像啊！”这时候，穆昭昭忽然出声感叹着，拉住姜宜书身后，一个一直低着头的丫鬟的双手，惊讶地道。 她这么一说，江初袖和水千瑶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吸引了过去。 江初袖看着这个丫鬟，只觉她的确长得很是好看，特别一双眼睛，的确跟白音公主有着七八分相像。 但水千瑶一见到这个丫鬟的那张脸，顿时惊得低低叫了一声，慌乱地后退了几步。 几个人不由奇怪地看着她。 “千瑶姐姐，你怎么了？突然吓成这样？”穆昭昭关切地看着她，松开那丫鬟的手，走到水千瑶跟前，亲昵地拉住她。 “我、我没事！”水千瑶赶紧说道。 然而，她额头上，却已经起了一层汗。 这会儿，面对着这么多双质疑的眼睛，她也是压着心里的惊骇，给自己找补道，“我，我是看到这个丫鬟，居然给白音公主长得这么像，吓到了而已。” 江初袖一听，立即就出言嘲讽道：“呵，这天地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千瑶姐姐可真是山里的出身，没怎么见过世面呢。” 这要是换做平时，水千瑶少不得也得反唇相讥，回敬过去。 可今日，她却是像六神无主，听了这话，全无反应。 江初袖顿时大感无趣。 “没事就好，还以为千瑶姐姐是不是被虫子咬了，这一入了夏，各种虫子就多了起来。” 穆昭昭笑笑地说着，便很是自然地挽着水千瑶的手臂，走到了姜宜书的跟前。 如此一来，那个丫鬟，那熟悉无比的样貌，便清晰地落入了水千瑶的眸中。 看着丫鬟脸上，哪怕连唯一一颗痣的位置，都跟记忆中已经死掉的那个人一模一样，水千瑶顿时浑身发冷地颤抖了起来。 第591章 带着一丝暗藏的怨气 “哟，是谁跟本公主长得像呀？”几个人正议论着，不远处，白音公主突然好奇地笑着问道。 她和祁牧皇子一起来到。 身旁跟着五皇子和七皇子。 待两拨人互相打了招呼，穆昭昭这才是笑笑地道：“是宜书姐姐新收的一个丫鬟，公主快看，是不是跟你长得很像呀？” 白音公主走近了一看，也是心里微微一惊。 这丫鬟，果真跟她长得极像，尤其是那一双眼睛。 要说有哪里不同，那大概就是她长得较为丰满一些，个头也比这个丫鬟高，这丫鬟是小巧玲珑又娇弱的。 此时，祁牧皇子，还有七皇子、五皇子一见到这个丫鬟，也都是连连惊奇地道：“真是巧了！这世上，竟然还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 “是啊，若不是白音就在咱们面前，只怕我迎面跟这丫鬟碰上，都要认错了人的。” “谁说不是呢？白音，你们该不会是失散已久的亲姐妹吧？” 三个皇子开着玩笑。 白音也是忍不住的笑。 她跟着上前，又仔细打量了丫鬟一阵，看得对方忍不住怯怯地低下头去，这才是一派亲昵地拉住对方的一只手，语气很是和善地道：“亲姐妹怕是不大可能了，我父王虽然风流，可他还没本事，能风流到大晋国来。 “不过，能跟我长得这么像，这就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本公主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白音气质高贵，又也带着点与其他少女不同的野性。 丫鬟被她问得有些不敢回答。 姜宜书见此，便柔声说道：“还不赶紧回话？” 丫鬟这才是大着胆子，恭恭敬敬地答了一句：“奴婢名叫素心……” 然而，她话音还没落，水千瑶就突然惊得出声：“你说你叫什么？” 陈素心闻言，并没有立即回答。 她低着头有着很明显的片刻沉默，随后，才是抬起头来，直直望着水千瑶，一字一句答道：“奴婢名叫素心，姓陈，陈素心。” 水千瑶一听这话，当即身子一下摇晃着，只觉眼前一黑…… 不过她赶紧扶住额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嘴角勉强勾出一丝笑意：“好、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啊……很、很适合你……” 她并不敢看陈素心的眼睛。 白音则是注意到，就在这一瞬间，陈素心整个人都有了一些变化。 她在面对着自己的时候，还有些畏惧。 可在对着水千瑶时，却明显胆子变大了许多，而且一双眼睛中，还明显地带着一丝暗藏的怨气。 白音从来都很聪明。 她立即就想起来，当初水千瑶第一次见到自己时，就跟见了鬼似的害怕样子…… 此时，白音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打转，心中已经有了某种猜测。 再看看穆昭昭好像还对一切都无所察觉的样子，又想到江初袖一直都被水千瑶欺压，并且这对赵国公府的姐妹花，似乎都对太子很有好感，可太子在意的人，却明显只有穆昭昭和姜宜书…… 顿时觉得一切都有意思了起来。 白音公主一向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她笑得一脸开怀：“原来是素心姑娘呀！我叫白音，是北蛮国的公主，这是我哥哥祁牧，刚刚我说了，我们长得很像，这就是一种天大的缘分，往后你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我。 “或者，你不想跟着宜书了，也可以进宫，跟在我的身边，我不会要你做我的奴婢，我们就是做个好姐妹，也是可以的。” 白音表现得十分活泼豁达。 五皇子一听，便笑着道：“白音妹妹说的对，而且，你怎么都是大晋国的贵客，只是想要一个丫鬟而已，也的确就是跟父皇说一声就好了的事，父皇肯定会答应的。” 白音闻言，朝着五皇子开心地笑了笑，随后注意力就还是放在了陈素心和水千瑶的身上。 而陈素心对着水千瑶时，是千愁万恨。 可对着这些身份尊贵的皇子、公主的，心里还是发怯。 而且她也没有忘记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 于是，她当即一脸受宠若惊地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小姐身边的一个丫鬟。” 说着，赶紧收回了手，向白音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退回到了姜宜书的身后。 白音脸上始终带着笑，没有因为自己被拒绝，而有任何的不快，只是大大方方地说道：“那还真是可惜了，不过也没有关系，你只要记得，若是在什么地方受了欺负，只管找我来帮忙就是，我一定帮你。” 陈素心闻言，有些羞怯地抬头朝她感激地一笑：“奴婢多谢公主的一番好意。” 随后，穆昭昭跟白音公主，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昭昭！”这时候，岳宁公主跟十一皇子，还有崔鹤鸣、崔祭酒到了。 崔祭酒开始清点已经到了的人数。 李铬姗姗来迟，是最后一个到的。 待他到了之后，崔祭酒就开始发表讲话，无疑是说一些要注意安全的话，这些话每回出游，他都会讲一些，然而大家听得都快要会背了。 “世子哥哥今天怎么那么晚？”穆昭昭看一眼崔祭酒，悄悄问他。 “临时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些时候再跟你细数。”李铬也悄悄地答了一句。 “世子哥哥，你说这一次，正衍那个贼秃会不会又出来捣乱？今日可得小心防范着点。”穆昭昭又道。 “不管他来不来，咱们小心行事就是。” 二人说着话。 崔祭酒其实早就看到了两个人之间的交头接耳。 只不过因为说话的人是穆昭昭，于是，他就假装没有看到。 而穆昭昭至今也并不知道，正衍已经被皇上处死了。 这也是为什么，皇上这一次会这么痛快，只开出一个条件，就答应穆昭昭，让崔祭酒带着他们这帮尚书房的小家伙们出来玩。 待崔祭酒说完了话，就组织着大家上船去玩儿。 这一次，租的是几条小船，每艘船上最多只能十个人。 岳宁公主一听，就二话不说，第一时间紧紧抱住穆昭昭：“昭昭，我要跟你一起！” 不等穆昭昭答话。 一旁，白音公主就忽然拉住姜宜书，看着她身后的陈素心，说道：“宜书，我们一起呀！” 第592章 这就想溜了? 穆昭昭这里刚刚答应了岳宁公主，旁边，姜宜书也应下了白音公主的邀请。 而江初袖和水千瑶，自然是立即表示要跟着穆昭昭。 可白音公主却又一下拉住了水千瑶，说道：“千瑶，我们也一起呀！说起来，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呢，说我和你的一位故人长得很像，那岂不是说，你的那个故人，也跟素心姑娘长得很像了？” 水千瑶一听这话，想起来有一回跟白音公主闲聊，她的确是说过这种话，脸上不禁有些尴尬。 她不想回应，也不想答应。 然而这时候，穆昭昭听到了，却好奇地问道：“哦？那千瑶姐姐有说过，公主跟她的哪一个故人长得像呢？说起来，千瑶姐姐也说过我跟她的一个故人长得像呢！” 白音公主一听，捂着嘴笑得娇艳：“那她说的故人，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吧？毕竟咱们两个，长得可一点不像！” 穆昭昭表示赞同地点点头，又看着水千瑶追问道：“那千瑶姐姐，你哪一位故人跟公主长得像啊？” 水千瑶顿时有些头疼。 她说的故人，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医女姐姐。 可她当初跟白音公主长得像，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跟穆昭昭这么说，则是为了和穆昭昭套近乎。 但这种话，她当然不能说出口。 于是此时，为了避免穆昭昭再继续追问下去，又为了避免被白音公主给一下拆穿，她立即就是对白音公主说道：“那公主，我们快上船吧？还要再叫上别人一起吗？” 说着，又看向穆昭昭，“昭昭妹妹，你看小世子是不是有话要对你说？” 这么说着，穆昭昭果然跑去找李铬了。 水千瑶松了口气。 白音公主则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随后，就拉上五皇子和七皇子一道乘船。 因为人数有限，旁的丫鬟小厮都没带，就只带了两位皇子身边的护卫，以及陈素心一个丫鬟。 一上了船，水千瑶就立即离姜宜书和陈素心远远的。 白音公主看在眼里。 她故意叫道：“千瑶，快过来呀，七皇子带了一盒鱼食，待会儿咱们一起喂鱼啊！” 水千瑶闻言，只得干笑着应了一声，凑过去。 白音手里拿着那盒鱼食，见水千瑶伸手去拿，便故意又叫陈素心过来。 于是，二人几乎同时伸手到锦盒里。 两个人的手碰到一起，水千瑶立即受惊吓似的收了回去，并一脸惊魂未定地后退了一步。 姜宜书把她这心虚害怕的模样，看在眼里。 冷笑了一下，走上前来。 她故意板着脸，训斥陈素心道：“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跟水小姐抢东西？你知不知道，水小姐是大长公主的干孙女？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人？” 陈素心这时候手里已经抓了一把鱼食。 闻言，便赶紧低下头去，恭恭敬敬地认错道：“小姐息怒，是奴婢错了。” 姜宜书便道：“既然知道错了，还不赶紧把你手里的东西，拿给水小姐？” 陈素心立即上前两步，走到水千瑶的面前，抬起了手，看着她，语气微沉地说道：“水小姐，真是抱歉，是奴婢不小心抢了你的东西。” 说着，就要将那些鱼食还给她。 然而，水千瑶又怎么敢从陈素心手里接东西？ 她不肯伸手，只装作冷淡的样子，转过头去，看着水面，道：“不用了，你拿着吧。” 陈素心却依旧是道：“那怎么能行呢？我们小姐时常教导奴婢，若是拿了别人的东西，就得还。” 这一句颇有深意的话一出口，水千瑶的身子当即抖了抖。 接着，陈素心便忽然一把拉住水千瑶的一只手，想要将鱼食强行还回去。 然而水千瑶却被她这一下触碰，吓得尖叫一声，整个人身子一个不稳，翻身落到了湖水里！ “救命！救命！”她落水之后，就大声叫着。 立即就有护卫上前准备救她。 穆昭昭却制止了他们：“慢着！千瑶姐姐你怎么了？你不是会水的吗？忘记了吗？” 水千瑶在湖水里扑腾了几下之后，忽然想起这一点，这才勉强压住慌乱害怕的心情，努力镇定下来，很快游到了岸边。 穆昭昭命人将船划到岸边，赶紧吩咐丫鬟照顾着水千瑶回了马车里。 突然发生这样的意外，把崔祭酒又是吓了一跳。 “这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突然落水？”他问道。 这时候，姜宜书和白音公主他们也都从船上下来了。 太子也从另一边赶过来，得知是姜宜书这边船上出了事情，立即关怀地走到姜宜书身边。 江初袖见到这一幕，觉得刺眼。 她立即说道：“我方才看到，似乎是宜书带在身边的那个丫鬟，忽然推了千瑶姐姐一下，这才害得千瑶姐姐落水了……” 姜宜书闻言，便不冷不热地道：“那看来初袖你又看错了，白音公主和五皇子、七皇子都可以作证，是水千瑶自己不小心掉进湖水里的，跟我家丫鬟没有任何关系。” 白音公主立即也跟着道：“不错，的确是这样。” 她都这么说了，五皇子跟七皇子，自然也表示事实就是如此。 陈素心则一脸的自责：“都怪奴婢鲁莽……” 白音公主立即帮腔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只是想把鱼食还给她，谁知道她吓得就跟见鬼了一样，翻身落进了水里，而且我记得她明明水性很好，刚刚一落水就跟忘了自己会游泳似的，竟然慌乱得大声呼叫……这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江初袖刚刚那么说，不过就是想当着太子的面，把事情往姜宜书身上引，好叫太子觉得姜宜书狠毒不安好心。 然而，一听白音公主这话，便知道自己是没机会了。 不过她也有些奇怪，是啊，水千瑶一向水性很好的，就算被人推下水，也应该一点事都没有才对，所以刚刚是在鬼叫什么？ “多谢大家的关心，我没事，就是刚刚突然头有些晕，可能今日不能陪着大家游湖了，我想要先回去了。”这时候，水千瑶虚弱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穆昭昭一听这话，眼神变得微微有些凌厉。 这才刚开始，水千瑶就想溜了？ 第593章 金屋藏娇，养了个外室 “多难得的一次机会呀，好不容易才让皇上伯伯同意我们出去游湖，干嘛要回去呢？” 穆昭昭站在马车外面，撒娇地说道，“而且，你不是说，你从前跟着你的医女姐姐学过很多医术吗？而且，你还会制药，想必头晕对你来说，也就是随便吃点药就能好的小事。 “总之，千瑶姐姐，我可不许你回去，你要是回去了，这里玩着还有什么意思？那我们也都跟着你回去好了。” 岳宁公主在一旁听着，不明白为什么水千瑶回去了，这里玩着就没意思了。 这里明明很有意思啊，虽然比不得城外的那片湖宽广。 不过她一向是穆昭昭说什么，便是什么。 此时，她就是听出来，穆昭昭不愿意让水千瑶回去。 于是此时便习惯性地附和道：“是啊是啊，那我们也都回去好了，我跟太子哥哥，我们大家，兴师动众而来，父皇还派了两队护卫，也都回去好了！ “等回了宫里，本公主就跟父皇说，是因为水千瑶说自己头晕，所以就都回来了，不玩了！ “听听，多扫兴啊！” 水千瑶一听这些话，知道自己若是还坚持要回去，那就是得罪了所有人。 而且，还会给太子和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如果还留在这里，她又怕…… 一想到陈素心那张脸，还有她看着自己的眼神，说出口的那些话，她就仍是犹豫着没有开口。 这时候，忽地马车摇晃了一下。 竟然是白音公主一下跳上了马车。 她探身进入车厢之中，惊得原本歪倒在软榻上的水千瑶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你……”水千瑶一脸慌乱不知所措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白音。 “我啊，从小跟着我们北蛮国的萨满法师，学了不少的萨满法术，其中就有这治头晕的。” 白音公主强势地一把拉住水千瑶的一只手腕。 她本就从小习武，力气打得水千瑶根本挣脱不开，“等本公主给你用法术治一治，你就没事了！” 说着，她就抬起另一手，直接往水千瑶的眉心点去。 水千瑶慌乱不已，忙地一低头。 白音公主一指点空。 “怎么？”她挑眉，面露不解地看着水千瑶。 “我，我没事了，我这头晕是老毛病了，可否等公主先出去，容我吃一粒药？很快就会没事了。”水千瑶抬起头，说道。 “真的？” “真的。” “那好吧。” 白音公主又仔细看她一眼，才转身跳下了马车。 她把水千瑶的情况，跟众人说了一下。 而马车里的水千瑶则是取出一只瓷瓶，喝了一口里面的灵泉水压惊。 是的，她的身体里，从几年前突然有了一片叫做“空间灵泉”的地方，里面的灵泉水，能治百病。 正是靠着这些灵泉水，她才成功地傍上了大长公主。 她以为自己可以飞黄腾达…… 可说到底，她从小在山里长大，还是太没见识了，看人想事情，都太简单了，像是大长公主这样的人，从小在深宫里长大，他们的心，都是黑的。 这些贵人们害人，都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 所以，他们喜欢借刀杀人。 而自己，就成了他们手里的那把刀。 水千瑶把自己身上湿掉的衣服脱下，让丫鬟伺候着，换上了一身干燥的衣服，这才磨蹭着下了车。 喝了灵泉水之后，她的气色一下子好了许多。 “真是抱歉，因为我头晕的老毛病，害得大家差点扫兴，待会儿，我给大家烤肉吃。”水千瑶致歉道。 “千瑶姐姐说这些话，可就跟我们见外了，你现在没事了吧？头晕不晕了？”穆昭昭走到她的跟前，亲昵地抱住她的一条手臂，关切地问道。 “谢谢你啊昭昭妹妹，我吃了药，已经没事了，就是，要是再见着水，还会犯晕，不如你们先去划船，我在这里给大家准备吃的？”水千瑶小心翼翼地说道。 “好呀。” 穆昭昭一口应下。 不过，她却是又对岳宁公主说道，“萱萱，你们去玩呀，我陪着千瑶姐姐，反正我想出宫划船很容易，反倒是你，难得出来一次。” 岳宁公主有些想要让穆昭昭陪着。 “昭昭……”她刚一撒娇。 “乖，听话。”穆昭昭哄着她。 “那好吧！”岳宁公主只得乖乖听话。 她拉着十一皇子，还有崔鹤鸣一起去划船了。 尚书房的其他人，也都是各自上了船。 “既然如此，那昭昭，我也陪着你吧。”姜宜书说道。 “那我也不去划船了，也陪着你们。”太子立即也道。 他这么一说，姜宜书立即回头看他一眼。 太子也恰好目光转过来。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两个人这样，看在其他人眼中。 江初袖咬了咬唇，尽管根本不想跟水千瑶待在一处，但为了太子，还是说道：“那昭昭妹妹，我也陪着你们一起弄吃的吧。” 穆昭昭笑得眼眸弯弯：“好呀。” 而不用说，李铬也是肯定要同穆昭昭一起的。 几个人于是让小厮们把烧烤架架好，丫鬟们把带来的吃食都拿过来，开始在水边洗菜。 说是要亲自准备吃的，可实际上，也不过是等奴婢们把烤肉什么的在烧烤架上放好了，他们亲自动手翻一翻罢了。 过了一会儿，穆昭昭看了看不远处的竹林，提议道：“反正现在时候还早，也不饿，一直在这里待着很无聊，不如我们去竹林里逛逛？” “好呀。” 她的提议，大家自然是赞同的。 穆昭昭目光期待地落在水千瑶身上。 水千瑶只得起身，跟着一起往那边走。 “这里景色真美呀，以前都没有来过呢。”一行人走在竹林间，穆昭昭忍不住感慨道。 “听说这片竹林，是京城一个有钱的商人栽种的，竹林的最里面，是一处宅院，我还听说，那商人在这片宅院里金屋藏娇，养了个外室。”姜宜书说道。 “宜书姐姐，你知道的可真多！”穆昭昭感叹道。 “都是听我母亲说的，你也知道，她一个深宅夫人，平时没什么事，就是跟京城那些夫人太太们凑在一起打牌听戏说些谁谁家的热闹事，回来就会跟我和父亲说。” 姜宜书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往江初袖身上瞧了一眼。 不过江初袖的注意力，全都在太子身上，并未注意到。 第594章 往里头通风报信去了 “那这个商人肯定很有钱了？京城的地，寸土寸金，这里虽然临近城郊，可地价应该也不便宜，他竟然能买下这么一大块地，种了这么一片竹林，又在这里专程盖了宅院，只是为了藏一个外室。”穆昭昭说道。 “何止是有钱？只怕，这个商人还跟官府有一些关系。”李铬补充道，“这么大一块地，又是在京城，想要拿到手除了要足够有钱，还得有人脉才行。” “哎呀，你们说的我都有些好奇了！宜书姐姐，你知道这商人是京中哪一个商人吗？他到底有多有钱？”穆昭昭好奇地问道。 “说起来，这个商人可能初袖认识呢。”姜宜书突然把话题，引到了心不在焉的江初袖身上。 “我？”江初袖一直默默地跟在太子的身后，忽然听到自己的声音，不由一愣。 众人也都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江初袖不明所以：“什么我可能会认识？” 姜宜书目光柔和地望着她：“听我母亲说，买下这块地的商人，叫林仲笙，他好像是你母亲的娘家表兄吧？听说，林家便是专门承接官府的水利，还有全国各地其他各处工程的，跟工部尚书私底下称兄道弟，关系极好。” 穆昭昭顿时惊讶道：“能承接官府工程，跟官府做生意的，这种的，都算得上是皇商了吧？难怪有钱，还有人脉！” 江初袖一脸愕然。 林仲笙……是她的大舅舅。 男人养外室虽然常见，但他们赵国公府家规森严，从来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舅舅怎么也是跟他们国公府扯着关系的。 她不由心中生出几分警惕，面上做出疑惑的样子：“这，我也不太清楚，家里面大人之间的事情，我作为小辈，一向是不敢乱打听的，你们也知道，赵国公府的规矩，一向是最严的。” 姜宜书闻言，不禁可惜地道：“还想着，能借你的面子，去这宅院里游玩一番呢，听说里面雕梁画栋，景色宜人，那花园，比宫里的御花园还要奢华美丽。” 江初袖一听她这么说，心里顿时肯定了，这姜宜书肯定是故意提起这桩事情。 虽然不清楚她是什么目的，但绝对没安好心。 “咱们出来玩，不就是为了看看山野美景？去别人的宅子里看，还有什么意思？再说了，我就不信这世上还能有比御花园还要奢华美丽的地方。”江初袖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我倒是有些好奇，想去看看了。”然而，太子却大有兴致。 “我也是，不如我们去敲敲门，看看是否有人在？”李铬跟着说道。 “好呀好呀！我就是也很好奇呢！这用来藏娇的金屋，到底长什么样子？”穆昭昭拍手表示赞同。 他们三个人这么说定了，其他人便是再有意见，也不能说不。 姜宜书笑笑，跟在他们三人身旁，有说有笑地往前走。 江初袖皱着眉头，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竹林里风景极美，阳光从头顶密密麻麻的竹叶间照射下了，一地细碎的光芒。 风一吹，光影摇曳。 可江初袖跟水千瑶，却都是无心欣赏。 两个不对头的人，渐渐走到了一起去。 “这个姜宜书，真是咱们的心腹大患，她不但勾引太子，而且，还不知道什么居心，提到了你母亲的家中，照这么下去，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不好了。”水千瑶压低了声音，对江初袖说着，目光却是紧盯着跟在姜宜书身侧的陈素心。 “可太子就是看重她，昭昭也喜欢她。”江初袖目不斜视地望着前面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身影，语气冷沉。 “那又怎么样？你的祖母可是大长公主，而她只是皇后的侄女，更何况，皇后如今对她十分不满意，根本不希望她当太子妃，如果我们能为皇后除掉她这个心腹大患，对你我，对赵国公府，对皇后，可都是大功一件。”水千瑶继续说道。 “除掉她？你说的倒是轻松！就凭你我？在太子和昭昭的眼皮子底下？怎么除？”江初袖冷冷瞥她一眼。 “其实很简单，今日就是一个机会，前面那个宅子是你大舅舅的外室家，到了以后，我会想办法拖住他们，然后你去找你大舅舅求助，我会先把姜宜书身边的那个丫鬟引开，到时候，你再把姜宜书骗出来，让你大舅舅派人把她给杀了！”水千瑶目光中闪过一丝狠毒。 “你当我是傻子吗？在这里杀人？到时候我大舅舅第一个逃不开干系！更何况，他今日也未必就在这里！” “他不在，他的外室总会在的吧？总之，我会创造机会，到底要不要做，就看你的了！” 水千瑶这么说着，快步跟上前去，把江初袖甩在了后面。 江初袖想了一会儿，也跟了上来。 几个人穿过竹林，到了那所宅子门口。 太子给身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上前拍了拍门。 没多久，一个穿着驼色衣服的小老头儿打开了大门，看着外头一群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一身贵气的打扮，倒也不敢怠慢，态度恭敬地问道：“敢问几位少爷、小姐，是要找什么人吗？” “我们找你们家老爷林仲笙，这位是你们家老爷的外甥女，赵国公府的嫡小姐，我们是到这里来游玩，听说这宅子里风景不错，所以想进去转转看看。”姜宜书拉住江初袖的手，一同上前说道。 “这……”这小老头儿闻言，一时拿不定主意。 他家老爷的确是林仲笙。 不过这位表小姐他却是从未见过的。 “怎么？不能进吗？”穆昭昭见他不肯让开，看向一旁的太子，撒娇道，“太子哥哥，昭昭想进去看看嘛！” 太子一听，立即就又对护卫使了个眼色。 护卫拿出一块金色的令牌。 这小老头儿一看上面雕刻着的金色的龙，还写着“东宫”两个字，赶紧就是下跪行礼，也不敢拦着了。 穆昭昭几个于是进了宅子。 待他们进去之后，小老头儿忽然想到什么，慌乱抄了另一条近路，往里头通风报信去了！ 而这时候，大宅的正房里，外头一个年纪约莫在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正悠哉地喝着茶，正房一侧的卧房里，则是传出来一阵阵不堪入耳的污秽声音。 第595章 手里的茶杯差点摔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看门的小老头儿急慌慌奔到正房厅堂里，见到林仲笙还在喝茶，忙就是说道，“太子来了！” “太子？” 林仲笙一手掀起杯盖，正打算喝茶，闻言便是手上动作一顿，皱眉看着面前的小老头儿，“老陈头儿，你是不是年纪大了，糊涂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太子又是谁？他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老陈头儿当然知道。 这里是林仲笙和那帮有权有势的老爷们寻欢作乐的地方。 太子是皇上的儿子，未来的皇帝。 听起来，太子跟这个地方，毫不搭界。 “可、可问题是！太子他真的来了啊！真的！一块金令牌！上头雕刻了龙，还有‘东宫’这两个字！老爷！小老儿我识字的！不是瞎子！那一群人，年纪都只有十几岁，可是看在个个贵气！对了！还有表小姐！表小姐也来了！就是那位赵国公府的嫡小姐！” 老陈头儿连说带比划的。 林仲笙一听到“赵国公府”几个字，手里的茶杯差点摔了！ 他烫着了手，嘴里斯斯抽着气，忙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问道：“你让他们进来了？他们到哪儿了？” 老陈头儿哭丧着脸：“那可是太子啊！老奴哪敢拦着？他们说要来园子里游览一番，到现在到哪儿了，老奴也不清楚！” 林仲笙起身朝着老陈儿连连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回去！” 然后吩咐身边的一名护卫，“你先去带人看看他们到哪儿了！先把人拦着，千万不能让他们靠近正房这里！” 而后，便走到里头正一阵阵激情声音传出来的卧房门口，来回踱步双手紧张地摩挲着，最终还是顶着被骂的风险，抬手敲响了房门：“国、国公爷！快停下吧！您、您的女儿初袖，还有太子来了！” 里头的激情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随即一阵惊慌声传出：“你说什么？！” 而这时候，穆昭昭一行人，沿着一条较为宽阔的雕花小路，一边看着风景，一边往里面走去。 这宅院极大，庭院极深。 一路栽种了不少的奇花异草，园林景致很是清雅迷人。 他们说说笑笑地四处转转看着，一路走得慢慢吞吞。 江初袖跟在后头，始终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可太子兴致很高，她不能扫太子的兴头，只能这么硬着头皮跟着。 而水千瑶见江初袖跟个傻子一样，一点也没有照自己之前说的行事，心里头也是一团乱麻又恼恨。 她目光有几分恼火地飞快盯了一眼走在前头，跟在姜宜书身侧的陈素心。 这时候，前头突然有一行人急匆匆走来。 江初袖一眼看到，忙叫了一声：“表舅舅！” 林仲笙听到声音，看着前头一群衣着华美、气质高贵的少男少女，一个个的看起来都跟天上的小神仙似的，忙更加了快步迎上前去，笑着应声道：“哎！袖儿！” 等他到了太子等人的跟前，便是忙跪地行礼道，“草民林仲笙，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不知太子大驾光临，草民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太子垂眸，嘴角带着一丝疏离的笑：“起来吧，本也就是临时起意到这里游玩，是本宫叨扰了。” 林仲笙得了吩咐，忙起身陪着笑：“哪里是叨扰呢？太子殿下能大驾光临，小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说着，看着太子身旁的那些人，“就是，不知道同殿下一起来的这些，都是……” 江初袖一听表舅问起这个，眼眸一闪，忙上前，一把将姜宜书给挤开，站在太子身旁，一一介绍道：“表舅舅，这是安乐郡主，就是宁侯的女儿。 “这位是秦王世子。 “这是姜相之女。” 她简单地介绍了一遍，随即又朝太子微微一笑，“殿下，虽说之前只想要游园，不过既然来了，我表舅舅也在，那不如我们去前面坐一会儿，跟表舅舅聊聊天？” 太子闻言，正要答应。 然而，穆昭昭却忽然笑着说道：“还是不要了吧，说好了只是来游园，等把这园子前前后后好看的地方都看完，咱们就赶紧走吧。” 江初袖对于穆昭昭一向是有求必应的做派。 尽管心里有些不悦她的这一安排，不过也只能说：“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不过，依殿下的意思呢？” 她目光专注地看着太子。 太子则立即改口道：“昭昭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穆昭昭朝他弯起眼眸，甜甜一笑。 江初袖只能附和：“嗯，我也是一样，听昭昭的安排，那表舅舅，我们就不坐了，你陪我们游览一下园子吧？” 林仲笙自是想要这样的机会，亲近太子。 正一脸高兴的笑，想要答应。 可李铬却又突然开口了：“游园还是咱们自己随便逛逛来的有趣，若是有不熟悉的人陪着，难免就有些拘束。” 穆昭昭连连点头：“我也觉得，太子哥哥，我们自己在这里逛逛呀！林家舅舅，你不用管我们的，不过听初袖姐姐说，你这宅子是用来金窝藏娇的，能让我们看看你藏的那个娇，有多美吗？” 她话说得直接，目光直白又单纯无辜，仿佛丝毫不觉得，自己提了什么样不合理的要求。 林仲笙一张嘴还大张着做出一个笑的表情。 闻言，整个一下子僵住。 可他早听过穆昭昭的名号，知道她在皇上和太子面前都极为受宠，此时也是不敢给她任何的脸色，只有依旧努力挤出一个高兴的笑，哈哈两声，有些尴尬地瞥了江初袖一眼，道：“这……袖儿怎么乱说呢？这不过是草民的一处别院，怎么就藏什么娇了呢？哈哈！没有！没有的事！” 江初袖没有林仲笙的那种城府。 她脸上有些绷不住，只努力维持着温柔的腔调：“昭昭妹妹，你记错了吧？这事不是我说的，我今日也是头一次知道这别院是表舅舅的，这件事情，明明是……” 不等她把话说出口，穆昭昭突然抱住她的手臂，撒娇地道：“哎呀，不要管是谁说的啦！初袖姐姐，你快求求你表舅舅呀！让他答应给咱们看看他藏的娇花呀！” 第596章 发出一声痛呼 江初袖一脸为难的样子，看向林仲笙：“表舅舅……” 林仲笙则是心道，不能看，绝对不能给他们看，那夺娇花才刚刚被男人给摧残过啊……这种时候如何见得了人？ 不过他面上始终和气的样子，依旧带着笑：“郡主，还请您别为难袖儿了，实在是这里根本没有藏什么娇花，只是草民偶尔过来休息一下的一处别院。 “郡主不是想要游园吗？这后头，还有一片莲花池，如今莲花已经开放了，不如草民陪郡主去看看？” 穆昭昭却似乎是被他这番话给惹怒了。 当即有些傲慢地哼了一声：“谁要你陪啊？莲花池有什么好看的？我家又不是没有！今日，我就是要看娇花！太子哥哥，你带昭昭去看嘛！” 太子从来都不能拗得过她。 不过这娇花是林仲笙养的外室，他一个男子，始终不好在这种事上冲在最前头，于是，干脆把方才被江初袖挤到一旁的姜宜书，又给推到了自己的面前。 两人举止亲密。 太子躲在姜宜书的后头，笑着说道：“宜书妹妹，只有你能治得住昭昭了！” 穆昭昭又是冲他傲娇地哼了一声，依旧是不依不饶。 她见太子不答应，干脆自己带头，往前冲了！ 林仲笙看着穆昭昭一路往正房跑去，忙就是赶紧追过去！ 穆昭昭跑得极快。 林仲笙纵使心中慌乱，也根本不敢让人拦着，只能一路追着喊着。 太子等人就跟在后头。 而等穆昭昭一跑到正房，迎头就碰到一个娇花似的女子，险些跟她撞上！ 她们两人没有撞到一起，但女子还是柔弱得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发出娇滴滴的“唉哟”的一声，随即抬起头来，恼怒地望着穆昭昭，指着她骂道：“你是什么人啊？走路都不长眼睛的是不是？也不看看姑奶奶我是谁！连我都敢撞！” 后头，林仲笙一听到芸娘竟然敢这么跟穆昭昭说话，吓得头都是一晕！ 他忙快步上前，向穆昭昭赔罪道：“郡主息怒！她、她不是故意的！” 又冲芸娘使着眼色，让芸娘赶紧认错。 然而，平日里性情温柔，像一块面团一般，十分好拿捏，又很会看人脸色的芸娘，今日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她被丫鬟扶起来，却好像手脚发软，站都站不稳，只能靠在丫鬟的身上，却是继续发着脾气，骂道：“我不是故意的？是她撞人，不是我撞人！ “你这个没良心的狗男人！ “我才刚给你伺候好你的那位国公爷，你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她这般骂着，穆昭昭却是听得小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不过接着，她就故作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回头看向江初袖：“初袖姐姐，我没听错吧？她刚刚说了什么？伺候国公爷？这该不会是，说的是你父亲赵国公吧？” 江初袖一听，当即尖声否认道：“这怎么可能！”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冲，她忙就是想挽救一下，说几句好听的给自己找补。 然而不等她找补的话说出口，穆昭昭就是顺着她刚刚那句，一脸思索地点着头：“是啊，这怎么可能呢？你之前都说了，这是你表舅舅用来养外室的地方，这外室是你表舅舅的，她怎么可能伺候你父亲呢？ “只不过……” 她一双眼睛，在芸娘身上扫了又扫。 芸娘一张秀美的脸庞，脸颊带着红晕，眉眼妩媚，嘴唇微微发肿。 她衣着有些暴露。 脖子那里，有着明显的红痕，看起来像是被人用嘴给弄出来的那种痕迹，仔细一看，好像还有牙印儿在。 而她整个人的状态，很明显，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雨露情事，站都站不稳，浑身还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穆昭昭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一眼就能看出她刚刚到底干了什么。 此时，便嘴角微微一扯，似笑非笑地盯着林仲笙，说道：“这屋子里，该不会还藏着什么旁的人吧？” 林仲笙面上一紧，嘴上否认：“这、这怎么可能！” 江初袖立即联想到了某种糟糕的情形，忙就是拉住穆昭昭的手，说道：“昭昭妹妹，我看啊，你是在胡思乱想吧？这屋子里难道还能再藏一朵娇花？” 穆昭昭却忽然有些冷漠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目光颇有深意地看着她：“兴许，是摧花的人呢？太子哥哥，让人搜！” 太子对于这样一个要求，自然不会拒绝。 他只使了一个眼色。 两名亲卫立即上前，就要搜。 林仲笙下意识地往前一拦。 然而，那两名护卫立即横眉冷对，手中的刀抬了起来。 林仲笙只得尴尬地一笑，让开了。 两名亲卫进去搜查。 没过多久，他们出来：“回殿下、郡主的话，里面什么人也没有。” 江初袖一听，顿时狠狠松了口气。 她有些奇怪的盯着穆昭昭。 总觉得，好像穆昭昭突然像是变了似的，特别是对自己的态度。 林仲笙则笑着道：“郡主，草民刚刚都说了，这里只是草民休息的地方……” 穆昭昭眸光微微带着一丝冷意：“可你刚刚还说了，这里根本不是你用来金屋藏娇的，那这个芸娘，你又如何解释？” 林仲笙一下卡住：“这……这……芸娘是草民的一个红颜知己，没有地方住，所以草民安置她住在了这里。” 穆昭昭冷笑一声：“那你还真的是一个好人啊！” 林仲笙莫名被她这笑，给惊得额头一层冷汗，他擦着汗，依旧是笑着：“郡主过奖……” “郡主。” 这时候，空中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接着，两道身影凭空出现。 却是阿大、阿小。 阿大手中，还提着一名中年男子的衣领。 随着阿大、阿小落地，这名男子也被他随后往地上一扔。 “唉哟！”男子一屁股栽倒在地，顿时发出一声痛呼。 “父亲？” “国公爷……” 这时候，江初袖跟林仲笙，却是齐齐惊讶出声，一个个都是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之人，也就是赵国公江盛。 “这人怎么回事？”穆昭昭挑眉问道。 “郡主，属下在外头守着，却不想见到这个人，鬼鬼祟祟地从里头出来，想到他可能是刺客，于是便把他给抓了。”阿大禀告道。 第597章 我看你也病得不轻 “胡说，没听到初袖姐姐叫他父亲的吗？这分明是赵国公，怎么可能是刺客？阿大哥哥，还不赶紧把赵国公扶起来？”穆昭昭皱眉斥责道。 “是，郡主。”阿大一把将赵国公从地上拉起来。 赵国公被拉着衣领，踉跄着站好，有些难堪地抬起头来。 他个头不算高，身材略微有些发福，一张国字脸，眼窝略微有些深陷，眼睛底下带着大大的眼袋，看起来很没精神，这么一看，有些像是个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人。 这会儿，他才刚一站稳，芸娘就一下扑到他的怀里，手里帕子抹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娇声哭诉道：“国公爷！您可得给奴家做主啊！刚才一个小丫头……就她！” 芸娘说着忽然一顿，却是抬手在人群里一指，指向了穆昭昭，又接着哭诉道，“她差点把奴家给撞倒！还想要动手打奴家！明明是她不对，可是，林老爷却还要奴家向她道歉！ “国公爷啊！你快评评理，这事情林老爷做得对吗？” 她一边哭诉，一边紧紧抓住赵国公的衣服。 赵国公看着穆昭昭几个人，脸上带着尴尬的神色，几次想要把芸娘给推开，可对方却跟藤蔓一样，紧紧缠住了他，始终是推不开。 江初袖的脸色一片黑沉，带着点难堪。 她咬了咬牙，问道：“父亲，这个女人是谁？她不是表舅舅的外室吗？怎么跟父亲如此……” “亲密”两个字，她实在是难以说出口来。 赵国公府给外人的印象，一向是特别重视规矩礼数，家中的男子从来都不会在外面乱来。 可她父亲跟这个一身风尘气的女子，却是拉拉扯扯…… 这一次，国公府的脸面，都要被他给丢尽了！ 赵国公一听女儿这么质问自己，本来就挂不住的面子，更加岌岌可危。 他心里一团怒火，训斥道：“你怎么跟为父说话呢？这个女子，为父怎么会知道她是谁！” 芸娘正投怀送抱着。 一听到这话，气得立即站直了身体，猛推了赵国公一下。 赵国公身体的底子早就被掏空。 被这么个弱质女流一推，竟是又险些跌倒。 还好阿大就在他身旁，抬手扶了他一把。 “好你个国公爷啊！就在刚才，你还在这屋子里，跟奴家巫山雨云地睡在一起，这才过去了多久？就翻脸不认人了？”芸娘瞪着他，破口大骂。 “芸娘！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林仲笙一听这话，眉头跳了跳，赶紧开口，拼命地给她使着眼色，要她不要现在耍性子。 然而，素来听话的芸娘，却冷笑一声。 她直接就是当着众人的面，手里帕子一甩，一手叉腰，说道：“诸位少爷小姐们，你们可听好了，奴家可不是什么林老爷养在这里的外室，也不是他藏的娇花，更不是他的什么红颜知己！ “奴家，是怡红院的头牌！ “当初被林老爷高价买走，随后就关在这宅子里，专程替他接待那些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官老爷们！ “所以啊，这所宅子，你们可以把它当做是更高级一点的妓院。 “这里，可是只有达官贵人才能来的呢！” 她这么突然把什么话，都当着太子等人的面说出来，林仲笙额头上青筋直跳。 要换做其他的任何情况，他都立马派人把芸娘给带下去关起来，再狠狠收拾一顿。 然而这会儿，当着太子的面，他显然不能这么做，只能大喝一声：“芸娘！你是不是今天早起又忘记喝药了？” 随后，他就一面给下人使眼色，立即叫人把芸娘给一下死死按住，一面向太子一行人陪笑道：“殿下，真是让殿下见笑了，芸娘是草民的一个红颜知己，我跟她认识多年，她只是当初夫家出事，被卖到了怡红院，然后就疯了。 “是我念在跟她丈夫乃是多年的好友，花重金把她赎出来，又安置在这里。 “她脑子有病，每天都得吃药，不然就会说些疯言疯语……殿下您刚刚也听到了。 “草民这就让人把她带下去，给她吃药，吃了药，她就不会乱说话了。” 说着，就冲下人一摆手。 几个下人立即就要押着芸娘离开。 芸娘挣扎着，想要再叫，可嘴巴也被人给塞住了。 眼看着她就要被这么带走。 穆昭昭却是忽然开口道：“慢着！” 几个下人动作不由一顿，看向林仲笙。 林仲笙给他们使眼色，要他们只管带芸娘走。 于是，几个下人根本不听穆昭昭的，直接就是要把芸娘弄到屋子里去。 见此，穆昭昭小脸一沉。 她不悦地皱眉道：“阿大、阿小！” “是，郡主！” 兄弟两人一得了命令，立即就上前，将几个下人拦住，随后一出手，三下五除二地将几个下人揍趴下，并将芸娘救了回来。 阿大将芸娘嘴里的布团给取出来。 “郡主！太子！救命啊！林老爷要杀奴家灭口！”芸娘一能说话，就是立即喊道。 “芸娘！”林仲笙眸中闪过一丝戾气。 芸娘吓得赶紧躲到阿大的身后。 林仲笙见此，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意，向穆昭昭恭敬拱手道：“郡主，还是让草民把芸娘带下去吧，她早该吃药了，要是再耽误下去，怕是会不小心伤害到郡主啊！” 穆昭昭眼眸里一抹冷芒闪动：“是吗？本郡主看来，这芸娘的确病得不轻，是该吃药，不过，本郡主一向是个热心肠的，看到有人病了，就行给她治治。 “你看，本郡主身边，带了两个懂医术的呢！” 说着，她转身看向身后，“宜书姐姐，千瑶姐姐，你们两个谁能治疯病呢？能不能给芸娘看看？” 水千瑶闻言，眸光闪烁，心里权衡利弊。 这事关赵国公府的事情，她就算有心看江初袖出丑，可也不能轻易出手。 而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姜宜书已经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了：“昭昭，我来吧，我恰好带了药。” 说着，她直接拿出一瓶药水，“这药水喝下去，不管芸娘有什么病，都一定能够药到病除。” 她将药水递给阿大。 随即，看一眼一旁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赵国公，挑了挑眉，笑道，“国公爷需要来一瓶吗？我看你也病得不轻。” 第598章 一封血书 “你才病得不轻呢！” 江初袖一听这话，气得当即大骂出口。 可刚一这么说，意识到有些失态，她就给自己找补道，“我的意思是，我父亲好端端的，哪里病了？” 姜宜书瞥她一眼，语气淡淡地道：“你父亲整日耽于酒色，身体都快要被掏空了，还不叫病得不轻吗？照他现在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死在不干净的地方。” 江初袖已经及笄，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顾及到自己在太子面前的形象，她此时就是强忍着，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说道：“宜书，你在说些什么？什么不干净的地方？怕是说错了吧？大夫可从没说过这种话，再说了，你真的懂医术吗？” 太子一听，立即就道：“宜书当然懂了，她的药水很好用。” 他一开口，江初袖自然而然地就觉得，太子这是故意在帮姜宜书说话，于是干脆别过头去，不说话了。 反正今日已经注定是要丢人了。 然而此时，江初袖还没有意识到，他们赵国公府，今日不仅仅是要丢人了！ 但林仲笙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他给一个下人使了个眼色。 那下人会意，立即上前几步，想要装作不小心，实际上却是故意地往阿大身上装，意图借机将阿大手里的药水瓶子给撞掉，这样药水一摔碎，林仲笙就又有理由带走芸娘了。 可阿大身手非凡，目光一瞥到这人的动作，就抬起一脚将人踹飞：“狗奴才！胆敢行刺郡主！” 这人身子一下撞到一根柱子上，疼得在地上打滚。 林仲笙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忙求饶道：“这位小哥一定是误会了！他一个奴才，怎么敢行刺郡主呢？” 阿大目光冷冷瞥向他：“哦？他不敢，所以你敢？” 林仲笙脸上已经快要连半丝笑意都挤不出来了：“草民哪里敢？小哥说笑了！” 他有些搞不明白，穆昭昭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在他警惕而又不解的目光中，穆昭昭开口了，她朝着阿大抬了抬下巴：“把这药水给芸娘喝了。” 阿大闻言，将药水递给芸娘。 芸娘没有任何犹豫地喝下去了。 穆昭昭便又道：“好了，芸娘喝了药，就算是真的有疯病，也已经好了，芸娘，现在你有什么冤屈，都可以当着太子哥哥、世子哥哥和本郡主的面，一一诉说出来了，我们为你做主的。” 林仲笙一听这话，脸上的肌肉有一瞬间的抽搐。 芸娘则是立即跪在地上，向穆昭昭几个磕头道：“多谢郡主！太子殿下，民女本名叫柳梦芸，两浙路吴州人士，民女不是什么怡红院里的头牌，而是有父母兄长、正经人家的女儿，家中经商，曾是吴州出名的有善心的商人，但是，民女的家人，已经全都被林仲笙这个畜生给害死了！” 林仲笙闻言，就当即震声反驳道：“你胡说！你就是个我从怡红院里买回来的妓女！怡红院的老鸨，能为我作证！” 芸娘抬头望着他，冷笑一声：“那只是你为了让我听话的手段，把我送到怡红院去，让他们用尽了手段地折磨我，我才不得不听你的话，替你招待那些达官贵人！” 林仲笙还想再说：“你！” 穆昭昭打断了他：“好了，芸娘，你说的林仲笙让你招待达官贵人的事，又是怎么一回事？” 芸娘道：“郡主，是这样的，林仲笙是一个商人，他想要做一些生意，却又遇到阻碍时，就会找相熟的官员帮忙，这些官员不收钱财，他就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让民女爬上他们的床，然后他再仙人跳，来一出捉奸的好戏，以此来抓住这些官员的把柄。 “之后，他跟这些官员握手言和，成为朋友。 “这些官员想什么时候来睡民女，就什么时候来，他们只需要提供一些对林仲笙生意上有益的帮助。 “这几年来，都是如此来往的。” 林仲笙此时只想堵住芸娘的嘴。 他为自己辩解道：“郡主，这个芸娘啊，真是忘恩负义，草民对她那么好，她这种时候，竟然说一些颠倒是非黑白的话，来污蔑草民！草民真是心寒啊！ “郡主，你可千万别听她在这里胡说八道！ “涉及到朝中官员们的事情，这可不是小事！ “万一冤枉了谁，污了人家的名声是小，毁了人家的前程是大啊！” 他这番话，很容易让人动摇。 穆昭昭一听，眉头紧凝着，点了点头：“是啊，这种事情，不能弄错，一旦弄错了，后果很严重，所以芸娘，你说的这些，也都是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证明，你说的都是真话？” 林仲笙见穆昭昭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不禁就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芸娘能有什么证据呢？ 这些年，他也一直防备着她，她手里绝对没有任何的证据。 而果然，此时芸娘就是摇了摇头，说道：“民女并没有什么证据，不过……” “不过什么？”穆昭昭问道。 “郡主，民女这些年伺候了许多官老爷，有几位，身上有一些胎记，民女记得那些胎记的位置，只要郡主找人验一验，就能知道民女的确跟这些官老爷们，发生过不正当的关系。” 芸娘这话，让在场的一群少年少女们，都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她接着说道：“虽然这些年，林仲笙做的那些勾当，民女没有证据，可是，当年林仲笙为了得到在吴州修建水利工程的资格，而害死民女的父兄，这件事情，民女却有证据。” 说着，她掏出一样东西，双手呈给太子。 太子立即接过来，打开一看，脸色微微变了。 这是一封血书。 “太子殿下，郡主，当年林仲笙是如何利用大长公主的权势，残害无辜，又如何勾结官员，夺走原本属于我们林家的修建水利的事业，害得我们柳家家破人亡，事情的经过，以及证据藏在何处，都写在这上头了。” 芸娘深深地跪在地上，朝太子几人磕了个头，“还请殿下和郡主，世子，一定要为民女、为民女死去的父兄、家人，讨回一个公道！” 第599章 难道都是巧合? “殿下，郡主，她她她、她根本就是在胡说！草民冤枉啊！”林仲笙十分干脆地也扑倒在地，开口喊冤。 “殿下啊，这个女人满口胡言乱语，根本就是在凭空污蔑！她说什么仲笙利用大长公主的权势残害无辜……屁话！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大长公主这些年一直都在寒山寺清修，一向都是不问世事，怎么可能去管这些事情嘛！”这时候，赵国公江盛也是跟着，替大长公主和林仲笙喊起了冤。 “民女所说，无一字虚言！大长公主虽然身在寒山寺，可她这样身份的人，要做什么事情，只需要写一封信，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办就是！哪里还需要她亲自出手的？”芸娘为自己辩解。 “大长公主可是皇上的亲姑姑！她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赵国公一脸气愤地瞪着她。 “她有没有做，老天爷在看着，太子殿下和郡主自会调查清楚，轮得到你在这里借着皇上的威名，替她洗白吗？就算真的有冤屈，也不是这么一句话就能轻易洗干净的！”芸娘冷冷地说道。 “你！”赵国公还欲再说。 “够了。” 太子开口了。 他那张还带着几分稚嫩的脸庞上，有些与年龄不符的威严，目光在几人身上一扫，说道，“本宫既然已经收下了芸娘的血书，那自然有责任查明一切，到时候，谁真的冤枉，自会为他洗刷冤屈。 “谁若是有罪，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必将按照国法处置！” 太子这么一说，赵国公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林仲笙跪在那里，微微抬起头，悄悄看向芸娘，目光中闪过一抹狠意。 为今之计，最保险的法子，就是找机会把芸娘给做掉了…… “太子哥哥，芸娘要好好保护起来呀。” 然而，他刚一这么想着，就有人突然说道。 一抬头，便见到穆昭昭正在把芸娘搀扶起来。 她态度十分亲和，看着芸娘，“就让芸娘先跟我回宁侯府吧，我派人保护着她，免得她遭遇不测，被人给害了。” 赵国公一听这话，就有些急了：“郡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会害她？你是在说我们赵国公府跟仲笙会对她下手吗？” 穆昭昭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他：“赵国公只要没有这种心思，就不必如此紧张，我也不过是以防万一，没有针对谁的意思。” 赵国公悻悻地转过头去。 要是再多说，岂不是在告诉别人，他准备杀人灭口了？ 不说了，不能说了。 穆昭昭拉着芸娘，走到一旁，林仲笙依旧跪在地上，满脸的着急，拉了拉赵国公的衣摆。 赵国公绷着脸瞪他一眼，给他使眼色，稍后再说。 林仲笙只好继续沉默着，只是不住地抹着额头上的汗水。 “本来只是想来这院子里玩一玩，看一看，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收获，太子哥哥，时候不早了，外头公主他们还在等着咱们，不如就先走吧？找他们去？”穆昭昭说道。 “好。”太子把血书收好，点头答应。 随后，一行人就在赵国公和林仲笙“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 眼看着芸娘就这么被穆昭昭带走，他们的身影消失，林仲笙猛地从地上起来，一脸气急败坏地道：“国公爷！您刚刚怎么不拦下他们呢？那个芸娘！她！” “好了！” 赵国公朝着他不高不低地吼了一声。 林仲笙立马闭上了嘴巴。 赵国公瞪他一眼：“看看你办的什么事情？这个芸娘，她竟然写了一封血书，她竟然一直想着要告状，她竟然一直都存了这样要报仇的心思！ “而你！却什么都不知道！ “要不是你办事不力，怎么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这个芸娘，当初你把她父兄给处理掉的时候，怎么没把她也给一起处理了？” 林仲笙被这般训斥着，心里各种不满，脸上却装作恭敬又苦涩难言的委屈样子。 他嗫喏着：“我、我这不是看她有几分好姿色，性子又温顺，所以想着好好驯服一下，然后让她好好伺候国公爷您吗？谁知道，她当初受了那样的折磨，竟然这几年来，一直都在装模作样的…… “不过侯爷，今天的事情，您不觉得有些蹊跷吗？” 赵国公皱紧了眉头：“什么蹊跷？” 林仲笙凑到他耳边，悄声说道：“国公爷，你看，这个芸娘，她这血书是提前准备好的，而且，她今天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又打又骂，那么泼辣，从来没有过的，这些都很反常。 “而且，太子他们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游园呢？” 赵国公顺着他的话，一边抚着胡须，一边思索着说道：“你的意思是，芸娘事先已经得知了太子要来，所以提前准备好了血书告状？” 林仲笙忙点了点头。 然而，赵国公抬手就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 林仲笙满脸委屈不解：“国公爷！您做什么打我？” 赵国公劈头盖脸对他就是一顿臭骂：“我不打你打谁啊？还事先知道……我问你，芸娘平日里，出过这宅子的大门吗？” 林仲笙想了想，摇了摇头。 他对芸娘一向管得很严，虽然平时好吃好喝好衣裳穿的伺候着，可是从来不允许她走出这宅子的大门一步。 赵国公接着问他：“那她此前难道认识太子？” 林仲笙想也没想地又摇了摇头。 认识太子？ 这怎么可能呢！ 芸娘要是以前就认识太子，也就不会家破人亡，落到他手里了。 赵国公冷哼一声，又问：“那这宅子里，此前可来过什么人，告诉了芸娘，太子要来这里，让她准备好告状？” 林仲笙仔细想了想，随后便是不确定地道：“这，还真的说不准，不过，这宅子里平时根本不允许旁人随便进入，能进来的，都是达官贵人。 “他们来做的，也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根本不可能跟芸娘有所勾结。” 赵国公听他这么说，就又是在他脑门上狠拍了一下：“那不就得了？你还说芸娘事先知道……难道她未卜先知吗？她要真有本事，也就不会在这院子里一待就是好几年了！” 林仲笙捂着被拍疼的脑门，听着这话，心里尽管疑惑不已，却想不通。 是啊，所以，今天的一切，难道都是巧合？ 第600章 可能是真的要凉了 穆昭昭带着芸娘，出了宅子，离开竹林，一路往外面湖边走去。 芸娘几年没出过宅子的大门，一路上左右看看，只觉得新奇不已，连吹在脸上的风，都觉得散发着一股好闻的能让人心情无比畅快的清新味道。 江初袖跟在后头，眼看着要到湖边了，忍不住上前一步，拉住穆昭昭的手，恳求地说道：“昭昭妹妹，这个芸娘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还请你千万不要相信她说的话！ “我祖母定然不可能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然而，之前一直都对她十分亲和，与她感情很好的穆昭昭，此时却有些冷漠地一笑。 穆昭昭甩开她拉着自己的手，略有几分讥讽地望着她：“这么说的话，我倒是忽然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到初袖姐姐，初袖姐姐满口仁义道德，似乎一看就是一个好人呢！” 江初袖愣住，莫名地感到有些心虚：“昭昭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穆昭昭笑眯眯地望着她：“初袖姐姐，我不知道大长公主究竟有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只知道，芸娘给了太子哥哥血书，上面所写，证据确凿，只要等皇上伯伯查明一切，那么到时候，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自然也就一目了然了。” 江初袖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自己想要跟穆昭昭说好话，让她劝阻太子不要将此事告知皇上，是不可能的了。 “昭昭妹妹，我待你就像是亲妹妹一般，你怎么能这般不讲情面呢？”江初袖有些急了。 她虽然不知道祖母到底做过什么，也不知道表舅舅十分真的害得芸娘家破人亡，但却本能地感觉到事情真的不太对劲。 然而，穆昭昭却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帮她。 哪怕她求情，也无情拒绝。 这让江初袖内心觉得很失望。 她当初按照祖母的吩咐，和水千瑶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获取到穆昭昭的喜欢信任，可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初袖姐姐，昭昭记得一开始，初袖姐姐就教育昭昭，要读什么什么书，昭昭一直以为，初袖姐姐的道德感，应当就如书中所要求的那样强烈，可没想到，初袖姐姐竟然也是一个徇私枉法之人。” 穆昭昭说着，叹了口气，“初袖姐姐，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真是令我失望啊！” 江初袖听着这话，觉得有些不可理喻。 她忍不住尖声说道：“穆昭昭，是我对你不好吗？我对你百依百顺，你却这样说我？” 穆昭昭一听她这副无法接受现实的样子，就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对我百依百顺？初袖姐姐，这世上，我最不缺的，就是对我百依百顺的人。 “我不看一个人的态度如何，因为她表面上再是对我依顺，也可能都是装的。 “我看的，只是一个人的真心。 “初袖姐姐，难道一直以来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一个容易受人欺骗的傻子吗？” 穆昭昭这一番话，顿时就如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扇在了江初袖的脸上。 江初袖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两步：“昭昭妹妹，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穆昭昭知道，自己只是为了骗取她的信任，利用她接近太子？ 但这又怎么可能！ 此时，水千瑶听着穆昭昭跟江初袖之间的这番对话，忍不住藏在袖子里的手，就是开始抖了起来。 如果，穆昭昭什么都知道，那她一定也知道自己接近她是什么目的。 那，要是这个陈素心把自己的事情告诉穆昭昭，穆昭昭一定也会给陈素心出头，而跟自己作对！ 她这么想着，就有些紧张地看着穆昭昭。 穆昭昭的目光似有若无地在她身上轻轻一扫。 随后就撇她跟江初袖，带着芸娘走了。 太子等人对她们两人也是视若无睹。 从始至终，他们在乎的人，就只有穆昭昭。 哪怕江初袖跟水千瑶利用和穆昭昭之间的关系，靠近了太子一些，能跟太子说上几句话，但也不过如此了。 在他们的心里，她跟江初袖，根本就什么也不是。 认清了这一现实的江初袖和水千瑶，不由就是相互搀扶着站在一起。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江初袖紧紧拉住水千瑶的一只手，不断地重复着询问这一句。 “你现在问怎么办又有什么用？之前我跟你说的，你根本就不按照我说的去办！”水千瑶有些气恼地问道。 “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 “是没用了。” “水千瑶，我告诉你，如果我祖母出事，你也落不着好！我祖母出事，你就只能重新回到山里，继续当一个山里的野丫头！所以，你待会儿必须想办法把穆昭昭给杀了！只要穆昭昭死了，我祖母就不会有事！”江初袖忽然像是失心疯了似的，面目有些狰狞地望着水千瑶。 然而，水千瑶却是有些自嘲地冷笑。 如果大长公主出了事，她还能活着回到山里，那她真的要笑出声了！ “你想让我杀人，可是我怎么杀？穆昭昭身边那两个护卫神出鬼没，只怕我还没碰到穆昭昭一根手指头，我就被抓住了。”水千瑶不肯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她就算最后的结果是死掉，也不是在这种时候，就提前死掉。 她要苟命，小心翼翼地苟命，决不能成为牺牲品。 “你不是有药吗？用你的药，把穆昭昭给毒死啊！”江初袖紧紧抓住水千瑶，“总之，你今天就给穆昭昭下毒！要不然，等回了国公府，我就跟祖母说，是你有机会不肯下手！” 说完这些，江初袖就一把松开水千瑶走了。 水千瑶皱眉站在原地，揉了揉被她抓的发红的手腕，目光，远远落在没事人一样，正在和岳宁公主凑在一起聊天的穆昭昭。 穆昭昭的身边，那两个护卫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又看了看另一边，安安静静陪在太子身边的姜宜书，还有姜宜书身边的陈素心。 比起杀穆昭昭来说，怎么解决掉陈素心，这才是对她而言最要紧的事情。 毕竟，大长公主如果事发，自己还有可能苟命活着。 可如果继续让陈素心活下去，她却可能是真的要凉了…… 第601章 被这个混蛋给毁了 穆昭昭一行人去竹林里游玩，再回来就带了一个芸娘，其他人自然要少不了一番好奇询问。 不过都被她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了。 说起来，芸娘的事，当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里应外合。 当初穆昭昭让阿大命天机阁的人，去查赵国公这个人，就发现了赵国公喜欢往这个宅子里来。 除了赵国公，还有朝中的一些官员，也曾来过。 不同的是，赵国公总喜欢白天过来。 但这些官员，却都是深夜来。 天机阁的人将这种现象，禀告给了阿大，阿大亲自来查，就发现了宅子里发生的龌龊事。 赵国公跟这些官员来这里，都是为了找芸娘寻欢作乐。 而芸娘名义上是林仲笙养的外室，实际上，只是为了他笼络这些官员的工具。 阿大将此事禀告穆昭昭，穆昭昭就让他继续盯着。 再然后，就是芸娘有一次偶然得知天机阁的存在，知道那是一个能花钱或是用消息作为交换，从而为自己办事的地方，便想要向天机阁求助。 这几年来，虽然芸娘被林仲笙关在宅子里，看守的很严，但是林仲笙为了安抚芸娘，平日里没少给她金银珠宝。 然而，给再多的钱，对芸娘来说，也根本没用。 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 几年来芸娘都很安分守己，早就让林仲笙对她打消了戒心。 芸娘便利用这一点，买通了身边的丫鬟，让丫鬟拿着一只香囊，丢到天机阁的门口。 她不敢做得太出格了，唯恐被林仲笙发现。 天机阁的人做事也算小心，捡到了香囊，也并未再随手丢掉，而是拆开，就发现了里面的求助信。 芸娘在信上说，她愿意用林仲笙还有赵国公、以及朝中一些官员的消息，换取自己的自由。 这几乎是芸娘孤注一掷的决定。 她已经二十多岁了，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被林仲笙这个混蛋给毁掉。 再过几年，等她年老色衰，不能再为林仲笙笼络那些朝中官员们，林仲笙必定会找到第二个“芸娘”来代替她。 但可怕的，不是她会被代替。 而是到时候她成为一个无用之人，会被丢弃，但林仲笙为了防止她泄露出去这一切，很有可能会把她杀了灭口。 她也不希望还有另外一个“芸娘”，再被这么毁掉一生。 所以，芸娘此举，可以说是孤注一掷。 若是成功了，那她重获自由。 即便是失败了，也不过是把自己的死期提前罢了。 不过如今的事实证明，她人生唯一赌的这一次，赌对了，她遇到了天机阁，遇到了穆昭昭。 而穆昭昭在得知了芸娘的事情以后，也是万分地庆幸自己当初创建了天机阁，而且天机阁的人也很守规矩，按照她所说的，不错过任何的线索，哪怕窗外一片树叶飘进天机阁里，也要仔细检查。 这会儿，穆昭昭吃着太子递过来的烤肉。 芸娘则在一旁，由阿大寸步不离地照看着。 江初袖手里也拿了烤肉，然而食之无味，艰难下咽，几乎全程都死死瞪着芸娘，脑中想了无数种将芸娘杀死的法子，可都在看到她身旁的阿大时，不得不打消了念头。 “梦芸姐姐，你也吃一些吧。”这时候，穆昭昭端着一盘子烤好的肉，送到芸娘面前。 芸娘愣了一下。 随即眼眶中不禁涌出一股热意。 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有人叫过她的名字了…… 她叫柳梦芸，不是芸娘。 “多谢郡主。”回过神来，芸娘便是赶紧接过盘子，忍着喉头的哽咽，说道，“郡主不必管我，我有些吃不下。” “是还在害怕吗？”穆昭昭体贴地问道。 “嗯……”芸娘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虽然这些年一直都梦想着能逃出去，今日也终于实现了，可其实之前在宅子里，她很害怕，真的很害怕会失败。 她从刚刚在宅子里见到穆昭昭，撑到现在，没想到真的能从林仲笙的魔爪中逃脱，现在仍然觉得后怕。 “不要怕呀梦芸姐姐。” 穆昭昭朝她甜甜地笑着，“以后的日子，每一天，你都应该好好享受了，过去的，就当做了一场噩梦。” 柳梦芸听到这话，心中备受鼓舞。 她感激地望着穆昭昭：“郡主，多谢你，你的大恩大德，我此生做牛做马，也一定要报答。” 穆昭昭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话，只软软地催促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快尝尝呀，这可是太子哥哥的手艺，这天地下一辈子能吃到太子哥哥烤的肉的，也没有几个呢。 “梦芸姐姐，你这辈子的福气，还多着呢。” 柳梦芸听了，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 “郡主说得对！以前的都是噩梦，以后，我就是有福之人！”她点了点头，随后就拿起一块烤肉，大口吃了起来。 对于柳梦芸来说，穆昭昭是她的救星，也是给她重新开始的勇气的人。 但其实在穆昭昭的心里，她也很佩服柳梦芸。 这么多年来，如果换做其他女子，或许早就随波逐流了。 可柳梦芸心志坚定，竟然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身上背负的仇恨，卧薪尝胆地隐忍着，等待着一个能救她脱离苦海的机会，然后孤注一掷地赌上自己的性命。 这漫长的几年中，她心中所遭受的必定是只有折磨，可她都默默地忍耐下来了。 这样的人，不论什么时候开始新的人生，都不晚。 “哎呀！” 正当她这么一边想一边吃肉的时候，突然一旁发出一声惊呼。 循声一看。 是水千瑶不小心将手里的一盘肉打翻，上面沾了酱料的肉，全都掉到了姜宜书的身上，把姜宜书的衣服给弄脏了。 “对不起对不起！宜书，没有烫到你吧？我手上沾了油，没想到盘子端手里就滑了，弄脏了你的衣服，真是对不起！”水千瑶连连道歉着。 她的手掌之上，的确一层的油光。 姜宜书脸上并无一丝的不悦，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脏污，抬眸看一眼水千瑶，略微勾了勾唇角，道：“不碍事，我带了替换的衣服，去马车上换一下就好了。” 水千瑶立即上前：“那我陪你去！” 第602章 否则，你就会中毒 这种事情，有丫鬟就好了，根本就不必让水千瑶陪着。 水千瑶心里有些打鼓，想着如果姜宜书拒绝，她就是硬赖，也要赖过去……只要去了马车那里，她就有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姜宜书给杀了。 “好啊。”没想到的是，姜宜书竟然立即就答应了。 水千瑶心中一喜，冲她笑了笑，继而就拉住姜宜书的一只手，扶着她往马车那里去了。 陈素心跟在一旁，原本想一起去的。 可却被姜宜书制止，只能眼睁睁看着水千瑶陪着姜宜书离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爬上马车。 “你的衣服放在哪里呢？”水千瑶问道。 “就那个包包里。”姜宜书坐在那里，指了指一个蓝色的布包。 水千瑶立即打开。 果然见到里面放了一套衣服。 她拿起衣服，在姜宜书低头脱掉身上的脏衣服时，悄悄在衣服的里面，将手上的油光，抹在了上头。 随后，就赶紧转过身来，帮着姜宜书将外头的脏衣服给脱下来。 很快，姜宜书换好了衣服。 “多谢你了。”姜宜书说道。 “宜书，是我害你衣服脏了，你不必跟我说谢，应该我跟你说对不起。”水千瑶立即充满歉意地道。 “那你也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了，昭昭那么喜欢你，我看在昭昭的面子上，也不会跟你计较的。”姜宜书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件脏衣服放在蓝色的布包里。 突然，一个金饰一下子从布包里掉了出来。 水千瑶眼疾手快，捡了起来：“这是……” 姜宜书一眼看去：“哦，这个啊，是我母亲送给我的一个金簪，可能是丫鬟在帮我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放进去的吧。” 她语气淡淡的，对此显然很是不在意。 然而，水千瑶却是拿在手里，有些爱不释手地翻看着。 这金簪是一只金色的蝴蝶。 蝴蝶的眼睛里镶嵌了宝石，看起来栩栩如生，灵动非常。 姜宜书见此，便试探地道：“这簪子我母亲送给我以后，我都没戴过，因为我不是很喜欢，千瑶，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吧。” 水千瑶猛地一下抬起头来，眸子里溢出一抹欣喜的亮光：“送给我？”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双手更是紧紧地握住了簪子，放到自己的胸口前。 姜宜书笑了笑：“是啊，这种簪子，我的首饰匣子里多的是，我都戴不过来，丫鬟也是随手乱放，你看，这不就是乱放了吗？ “继续在我手里，指不定也要丢了，或是被哪个贪心的丫鬟悄悄拿走，还不如送给你呢。 “这簪子，倒是配你正合适。” 说着，她就十分热情地将簪子从水千瑶的手里拿走，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水千瑶头顶原本只是戴了一朵普普通通的簪花。 这会儿一换了金簪，整个人立即显得贵气了几分。 姜宜书拿过一面铜镜，让水千瑶照着看。 水千瑶喜欢不已，不住地夸赞道：“太好看了，太好看了！” 也不知道她这是夸簪子好看，还是在夸她自己好看。 姜宜书勾唇笑了笑：“好看就收着吧！” 水千瑶这才想起来要不好意思，假意推辞着：“还是不要了吧，这毕竟是金子做的啊……” 然而手上一点要把簪子取下来送人的意思都没有。 姜宜书便道：“我家里多的是，而且，我们姜家有的是钱。” 水千瑶装作一脸实在推辞不过，笑着道：“那我就收下了，宜书，谢谢你的礼物，等我回头了，也会挑一件回礼送给你！” 姜宜书也跟着装作高兴的样子：“真的？” 水千瑶一脸笑意地点点头：“真的！” 然而，她看着姜宜书的笑颜，眸底却闪过一丝狠毒。 当然是真的了。 我送你上西天！ 不多会儿，二人手拉着手，从马车那里走过来，看起来感情极好的样子。 穆昭昭一眼看到水千瑶头顶的金簪，不禁夸奖道：“哇！好漂亮的蝴蝶金簪啊！千瑶姐姐，怎么之前好像没见你戴过呢？” 水千瑶吞吞吐吐：“这……” 要是说，这是姜宜书送给她的，多丢人啊，显得她真的很贪财。 不过幸好，姜宜书立即说道：“是千瑶之前忘记戴了，刚刚才戴上的。” 水千瑶一愣，在看到姜宜书朝她眨了眨眼睛之后，立即反应过来，附和道：“对、对！” 江初袖看着这一幕，根本心知肚明，却懒得拆穿。 水千瑶哪里有钱买这样好的金簪呢？ 那金簪的成色好就不说了，光是上面用来镶嵌蝴蝶眼睛的两颗宝石，一看就知道是价值不菲。 这根本显然是水千瑶收了人家姜宜书的好处。 江初袖一门心思还在芸娘跟穆昭昭身上，也就只是冷冷笑了一下，难得地没有抓住机会，让水千瑶出丑。 一行人于是像什么都没发生，凑在一起吃吃喝喝，还打算看日落，计划着日落之后，等天黑了吃完了饭，就去看花灯。 然而，还不到傍晚时候，姜宜书就突然扶着额头说道：“昭昭，我有些不舒服，想要先回家去休息了。” “宜书姐姐，你没事吧？”穆昭昭有些担忧。 “没事，可能是因为下午的风有些凉，吹得受了凉，等我回家以后休息一下就好了。”姜宜书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那好吧，宜书姐姐，你回家以后好好休息。” 穆昭昭交代了几句。 随后，姜宜书就同众人告别。 太子送她送到马车里，而后，就目送姜家的马车离开了。 这时候，水千瑶看着那辆马车，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江初袖一眼看到，想到了什么，把她拉到一旁：“你是不是给姜宜书下毒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干嘛给她下毒？”水千瑶自是不肯承认。 “呵，你之前就唆使我杀了姜宜书，我不肯上当，所以你只好自己动手了？你明明能下毒，却不肯帮我杀穆昭昭，等我回去把一切告诉祖母，看祖母能轻饶了你不能！”江初袖恶狠狠地威胁着，说完，就要转身走掉。 “哎！等等！” 然而，水千瑶拉住了她。 在江初袖逼人的视线之下，水千瑶取出一只小瓷瓶，交给了江初袖，“把这个，想办法悄悄抹到她的衣服上，只需要一个时辰，毒素就能侵入她的皮肤，但是你记住了，一点点，真的只能一点点。 “还有，抹完以后，一定要记住，赶紧洗手，否则，你就会中毒……” 第603章 别怪我无义 水千瑶交代了，小瓷瓶里的毒液，只能用一点点。 然而，江初袖杀人心切，把一整瓶都倒在了掌心，而后就朝着穆昭昭走过去。 这时候，穆昭昭正准备着命人把周围吃剩下的鸡骨头这些残渣给收拾干净，不能污染了此地的环境，身后，江初袖突然叫了一声。 穆昭昭一转身，便见到江初袖气势汹汹地朝她快步走来。 “初袖姐姐，有什么事吗？”穆昭昭看着她满脸遮挡不住的杀意，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出来，柔声问道。 “昭昭妹妹……我……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江初袖眼珠一转，说道。 “好啊。”穆昭昭点了点头。 “昭昭妹妹，我们来这边说。”江初袖拉住穆昭昭，朝一边没人的空地走去。 到了以后，穆昭昭就耐心等待江初袖说些什么。 然而，江初袖却忽然一把抱住了她。 “初袖姐姐？”穆昭昭疑惑地出声。 “昭昭，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因为父亲和祖母，还有表舅舅的事情，冲你发火，还对着你提出了那些不合理的要求。”江初袖的声音里听起来满是歉疚。 可她抱着穆昭昭的一只手，手掌，却紧紧贴在穆昭昭的背上。 穆昭昭似乎并没有觉得她抱着自己，抱得太用力了，只温柔地拍了拍她，说道：“初袖姐姐，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要做对自己而言，对的事情。 “至于这件事情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只需要自己心里考虑清楚，要不要承担。 “只要承担得起，就只需要照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便是。 “所以，你想为你的亲人求情，这本身没有什么错。 “我要为芸娘求一条生路，为她死去的家人洗刷冤屈，这也没有什么错。 “我们都没有错，那就做好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了。 “反正到最后的后果，也都是自己受着，你说对么？” 江初袖一听到了这种时候，穆昭昭还是一点情面都不肯给，便更加用力地将涂了毒液的手掌，按在穆昭昭背部的衣服上。 穆昭昭，你如此绝情，就别怪我无义了！ 觉得差不多了，江初袖就忽然放开了她：“昭昭妹妹，你说得对，同时我也明白了，你的决定，就是要跟我绝交，那我们以后都不要来往了，以前的姐妹情分，到此为止吧。” 说完，她看也没有看穆昭昭一眼，转身离开了。 穆昭昭站在原地，小小地呼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无奈。 不过很快，她就笑意盈盈地提步走到了人群中，没事人似的，命人收拾这满地的垃圾。 待一切收拾妥当，时候也不早了。 崔祭酒开始催着他们回家。 然而，他并不知道，穆昭昭一行人都计划好了：“夫子，皇上伯伯说了，今日准许我们玩一天，这一天还没结束呢！” 崔祭酒一听这话，瞪圆了眼睛：“这、这……” 他也意识到了，这群小崽子们，怕是抓住了皇上话里的漏洞，想赖在这里不走。 可问题是…… “夫子你看，皇上伯伯他太坏了，故意不让我们出城去玩，那我们也坏一次，等晚上看完花灯就回去呀！一定不会太晚的！你看公主跟十一哥哥，还有太子哥哥他们多可怜呀！都没出来玩过！”穆昭昭摇晃着崔祭酒的袖子，使劲儿地撒娇。 如果是换做旁人，哪怕太子来说情，崔祭酒都一定不会同意。 可偏偏，这是穆昭昭。 他被晃了几下，就受不住她这撒娇的功力了：“唉哟那好吧，皇上这次的事情确实做得不地道，那就我就依郡主的意思了！不过之后皇上要骂我，郡主可得替我说几句好话！” 穆昭昭见他被说动，忙眼神亮晶晶地一点头：“嗯嗯！夫子放心！到时候皇上伯伯若是要骂夫子，昭昭第一个不同意！” 崔祭酒听得笑呵呵的，冲她摆了摆手：“好了，去玩吧。” 他看着穆昭昭身后不远处，一群胆小鬼躲在那里不住朝这里偷看。 而穆昭昭一跑过去说了些什么，这群小家伙们就都开心地跳了起来，随后便是结伴一起去玩了。 崔祭酒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就吩咐护卫们注意保护好众人的安全，他则找了个分茶铺子，听人说书去了。 这一夜，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一群人玩到很晚。 皇上在宫里等得着急，派人来催太子和岳宁公主他们回宫。 这才是依依不舍地道别离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临分开之际，江初袖看着穆昭昭带着芸娘上了马车。 而一回到赵国公府，她就立即去了大长公主的院子里，殊不知这个时候，大长公主已经从赵国公和林仲笙那里，知道了全部的事情。 江初袖到的时候，林仲笙已经走了。 赵国公江盛跪在院子里，跪的膝盖疼得厉害，可却不敢起身。 父女两个一见面，尴尬不已。 江初袖有些没好气地瞪了这个没用的父亲一眼，继而便打算进屋。 “诶，袖儿！”然而，江盛却叫住了她。 “父亲大人有什么事吗？”江初袖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句，面上却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就是因为她有这么个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无能父亲，赵国公府才每况愈下。 如今，全靠祖母一人苦苦支应门庭。 倘若不是祖母这些年远去寒山寺，私底下做了一些营生，只怕他们赵国公府早就败落了！ 所以，什么赵国公府家规森严，不准府内女子外出结交朋友这些，根本都只是为了掩盖家中败落的障眼法而已！ “袖、袖儿啊，你待会儿见着你祖母了，替为父，跟她说几句好听的话，让她消消气，再替为父求个情……为父这膝盖啊，实在是跪的有些受不住了……”江盛说道。 “知道了。” 江初袖闻言，冷冷应了一声，便提步去了屋子里。 这会儿，大长公主正气得头疼，倒在榻上，一旁的丫鬟小心翼翼地给她捏着头。 一见到她进来，大长公主就立即坐直了身体，问道：“你有没有去找那个穆昭昭求求情？她看在你们姐妹之情的面子上，也该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吧？” 第604章 已经毒发了 江初袖摇了摇头。 她一屁股在一旁坐下来，有些气愤地说道：“祖母，当初您说，要我效仿姜宜书，又利用水千瑶，唱了一出戏，巴结上穆昭昭，以为能靠着跟她的关系亲近太子。 “可都这么久了，太子对我，始终是不冷不热的，依旧对姜宜书十分亲密。 “如今，咱们国公府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今日两次向穆昭昭求情，她都根本一点情面都不顾及，说什么，她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一点也不肯帮忙！ “咱们当初，真是白费力气！到头来却一点好处也没捞着！ “而且，我怀疑穆昭昭其实一早就看出了我跟水千瑶是在演戏，想要骗取她的信任，只不过她也是将计就计，当做在看戏一般，根本没有拆穿罢了。” 大长公主一听这话，就也是十分气愤：“太过分了！难怪皇后说，这个穆昭昭狡猾！” 江初袖见她生气，忙就是又道：“祖母，穆昭昭我已经给她下了毒，怕是要不了几天，她就会毒发身亡，只是那个芸娘，今日她跟着穆昭昭去了宁侯府，还有宁侯庇护。 “另外，还有太子，芸娘写的那封血书，在太子手里。 “等太子今晚回了宫，就一定会面见皇上，到时候事情也依然是棘手。 “祖母，要不要您现在就也进宫去见皇上？这样，也好把握先机啊！” 大长公主闻言，看着她：“下毒？你如何下的毒？” 江初袖便把自己从水千瑶那里讨来毒药一事，告诉了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不管她是不是会中毒，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派了人，去半路截杀穆昭昭的马车，只要芸娘一死，都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即便太子的手里有血书，也根本无济于事。 “一切，就看今晚的截杀，会不会成功了！” 江初袖对此却并不放心：“可是，之前皇后试了那么多次，都没能杀死穆昭昭，这一次，真的行吗？” 大长公主没有说话，沉沉地叹了口气，目光看向了窗外。 此时，夜已经有些深了。 街道上行人稀少。 穆昭昭乘坐的马车，往宁侯府徐徐奔去。 她靠在马车的软靠上，打了个哈欠。 忽地，有三道箭矢突然破空飞出，从三个方向朝着马车飞刺而来，目标正是马车中的人。 穆昭昭敏锐地睁开了眼睛，拉住敛秋的手，喊了一声：“趴下！” 马车里的几个人瞬间趴了下去。 那三道箭矢穿破马车的车壁，刺了个空。 这样的突发状况，只听一声高昂的马儿的嘶鸣声之后，马车急急停了下来。 外头，阿大阿小从马背上跳下来，几名护卫也都是手拿大刀，严阵以待。 夜幕之下，气氛微微透着紧张。 阿大阿小屏息凝神，马车里则一丝动静也无。 片刻之后，又有几道箭矢，分布从三个方向破空而来。 这一次，阿大阿小眼疾手快，飞身而起，一人挡下两只箭矢，余下的则用飞刀一下拦截成两半，落在地上。 而在这之后，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雨一般急速飞快，阿大阿小和众护卫纷纷拿刀飞上飞下地阻挡，可还是有不少都刺到了马车之上！ “阿大阿小，别打了！快走！郡主受伤了！流了好多的血！”这时候，敛秋满脸是血地从车窗里探出头，着急地叫道。 “先回侯府！”阿大吩咐一声，和几名护卫断后。 阿小则飞身上了马车，和车夫一起，驾驶着马车朝着侯府狂奔而去。 消息很快传回了赵国公府。 得知穆昭昭受伤，江初袖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就算她侥幸没有被杀死，只是受了伤，再加上她中的毒，也绝对活不了多久了。 “就算赵国公府真的会出事，至少，还能拉着她一起陪葬！” 大长公主则更为乐观一些：“你放心，有我在，赵国公府决不会有事的，就算曾经有人以我的名义去害人，可我只要一口咬定说不知道，皇上作为我的侄儿，也不能把我给怎么样了。” 祖孙两个说着话，随后都安心地各自休息了。 而第二天，江初袖来到尚书房，就发现不但姜宜书请假了，连穆昭昭也没有来。 太子也没有来。 她装作担忧的样子，前去找崔祭酒询问。 崔祭酒只神色肃穆地道：“郡主出了一些意外，怕是……唉！” 他这么一说，江初袖几乎立即是认定了，穆昭昭肯定是活不长了！ 她自是喜出望外。 到了第二天，太子来尚书房了，但穆昭昭和姜宜书却都没有来。 水千瑶也安心了。 看来，姜宜书已经毒发了。 只要姜宜书死了，那么陈素心就什么也做不了。 事情顺利。 江初袖跟水千瑶为此感到高兴，到了第四天，两个人甚至是一同有说有笑地到了尚书房。 可一只脚刚踏过门槛，两个人一抬头，见到穆昭昭和姜宜书竟然都好端端地来了尚书房，不禁齐齐在门口傻愣住。 “这、这……” 两人都以为是眼花了。 然而再三揉了揉眼睛，却并没有看错。 穆昭昭跟姜宜书，的确是来了！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穆昭昭她重伤了吗？而且，你还对她下了毒！”水千瑶一把拉住江初袖走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我不知道啊！那你呢？你不是说给姜宜书下了毒？不对！是不是你给我的毒药，根本就没用？” “怎么可能！我曾经用那个药毒倒了……” 二人争执之间。 穆昭昭和姜宜书手拉着手出现在门口。 “初袖姐姐，千瑶姐姐，你们在这里吵什么呢？”穆昭昭笑盈盈地看着二人。 她这突然出声，吓得江初袖和水千瑶齐齐后退，脸上的表情就跟见鬼一样。 两人仔细打量穆昭昭和姜宜书。 见到她们两个都是气色极好，根本不像是刚刚中毒，更不像是受过重伤。 江初袖目光带着几分怀疑，开口问道：“昭昭妹妹，之前我问崔祭酒，他说你出了一些意外，怕是人要不行了，怎么这才两三天的时间，就来尚书房了？ “身体已经都好了吗？会不会还有哪里不舒服啊？” 第605章 扯着穆昭昭的头发 “崔祭酒真是大惊小怪，我只是吃坏了肚子，有些不舒服罢了，看了大夫吃了两天的药，已经没事了呀。”穆昭昭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那，宜书呢？”水千瑶不禁目光一转，问道。 “我啊，我也是，吃坏了肚子，肯定是丫鬟们没有把菜洗干净。”姜宜书语气很是轻松。 两个人都没有中毒。 穆昭昭也没有受伤，就只是吃坏了肚子。 江初袖顿时气恼地看向水千瑶，目光中满是责备。 还说什么毒药？ 怕根本就只是泻药吧！ “啊，千瑶，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个簪子啊，到现在还戴着呢？”这时候，姜宜书忽然笑着说道。 “这，是啊，很喜欢。”水千瑶摸了摸头顶的金簪，尴尬地道。 “千瑶，还是要再说一次谢谢你啊，这次的事情，多亏有你帮忙。”姜宜书亲昵地拉住水千瑶的手。 “是啊是啊，我都听宜书姐姐说了，千瑶姐姐你人真好，我跟宜书姐姐真是没有信错你！你放心吧，等事成之后，我们一定不会亏待你的！”穆昭昭也跟着说了这么一通。 水千瑶听糊涂了。 一开始，她以为姜宜书说的是帮忙换衣服的事。 可穆昭昭再一开口，好像就有哪里不对劲了。 什么事？ 什么没有错信她？ 什么事成之后？ 然而不等她开口询问，穆昭昭和姜宜书就手拉着手，回了尚书房。 “好啊你水千瑶！你跟她们合起伙来欺骗我和祖母？拿了一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药水，就说是毒药，让我给穆昭昭下毒，结果根本没有任何毒性！这几天，你就是整天在我跟祖母身边看笑话的吧！” 江初袖气的狠狠推了水千瑶一把。 水千瑶后退一步，脑袋一下子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上。 她慌忙扶住发髻，摸了摸簪子，担心被撞歪，待会儿被人看到了会议论。 江初袖一见此，更加气恼了。 她两步上前，将那只蝴蝶金簪一把抓下来：“不就是一根簪子，就把你收买了？祖母好心收留你一个山里的野丫头，供你吃、供你穿！可你呢？为了一根簪子，竟然敢联合外人戏弄我们？ “你喜欢这根簪子是吧？ “看我不把它折断！” 说着，江初袖就要将簪子折断。 然而她力气太小，这又是金簪，她不但没有折断，反而还不小心划伤了自己的手。 顿时，掌心一道血口子。 江初袖气得顾不得疼，将上面的蝴蝶翅膀给硬是扯了下来，一些像是油一样，散发着奇异幽香的黄色液体，流到江初袖掌心划开的伤口里。 她把被扯坏的金簪扔到地上，狠狠用脚踩了几下。 水千瑶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心疼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她盯着蝴蝶金簪的残骸，跪在地上，将残骸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滚烫的眼泪滴落在上面，和上面的黄色液体融合到一起，顿时令液体的香味更加浓烈。 水千瑶呼吸之间，将这股味道全都吸入了鼻子里。 她对此一无所觉。 好一会儿之后，平复好情绪，将金簪的残骸用一只帕子包好，继而就进了屋子里。 两个人都是没事人一般坐下。 没多久，人渐渐齐了，崔祭酒前来上课。 江初袖坐下以后，就想起来手掌上的伤口正不住地疼着，伤口并不深，她于是就用帕子随便包了一下，打算等晚些时候再去找太医涂些药，包扎一下。 课上，她满心都想着这一次的事情，根本听不进去崔祭酒都讲了什么。 崔祭酒发现她的不专心，很是生气，将她叫起来提问。 江初袖站起来以后，想要回答。 可一眼看到前面的穆昭昭正扭头回望着自己，脸上带着一抹笑意，那笑里似乎充满了邪性的讽刺。 江初袖一愣，随即看到姜宜书也转过了身在看着自己。 姜宜书好像还对她说了些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什么也听不懂。 接着，江初袖就发现，自己眼前的视线变得很奇怪，好像喝醉了一样，看什么都是晃得。 她看谁，都觉得对方在嘲笑自己。 可他们在笑什么，她却根本听不到。 江初袖使劲儿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拼命地挪动步子，想要离开尚书房，她现在脑中一个声音拼命地对她说，得回家，赶紧回家…… 她挪动着，以为自己走到了尚书房的房门口。 但房门关着，所以她得把门拉开。 于是，她抬手拉住门上的扶手，拼命地拉啊，拉啊。 然而实际上，她脚步挪动着，却是走到了穆昭昭的面前，一把揪住穆昭昭的头发，恶狠狠地说道：“都是你啊！居然不肯帮我父亲和祖母隐藏罪证！枉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跟水千瑶演了一出红脸白脸的戏，才骗取了你的信任，成为你的好朋友。 “穆昭昭！你真的以为你人见人爱吗？ “不是的！ “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我讨厌死你了！我每天跟在你身边，叫你妹妹，我都是假的！都是为了利用你，接近太子！ “只要我以后成了太子妃，我就能压过你的风头！ “到时候，我便可以将你一脚踹开！ “我们赵国公府，到时候也就能扬眉吐气，不用像现在这样，因为家中败落，而故意闭门不与人来往……远离这京城繁华富贵的交际圈了！ “穆昭昭！我跟祖母计划得好好的！都是因为你！你居然要帮着别人对付我！ “我、我杀了你！” 江初袖说出了这么一些真心的话，惊得尚书房众人一脸的不敢置信。 然而，她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她只一心一意地觉得，今日这尚书房的房门，怎么这么难开？她都扯了半天了，却还是打不开！ 可实际上，她扯着穆昭昭的头发，被人拉开，几个人将她按在了地上，她则不住地挣扎着。 这时候，岳宁公主站起身来，紧紧握着手里的辫子，心里难受极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从小喜欢的这个姐姐，竟然是这种人！ 忽然，岳宁公主想到了什么。 她几步走到江初袖面前，看着她问道：“那我呢？你对昭昭是假的，对我这个妹妹，也是假的吗？” 第606章 将你踩在脚下 江初袖抬头看着岳宁公主，笑出了声：“你啊……你最傻了！要赢得穆昭昭的信任，比你难上一千倍、一万倍！你，我随便戏耍而已！ “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傻子，凭什么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啊？金枝玉叶……我刚刚说错了，实际上，比起穆昭昭，我最讨厌你了！为什么你的出身比我好？ “不过没关系，等我成了太子妃，就可以将你踩在脚下了！” 她这一番真心话一出口，岳宁公主眼睛都红了。 太子听得摇头一叹。 像江初袖这样的人，他们从小到大，见到的还少吗？ 这世上没几个是像昭昭那样纯粹的，把他们当做朋友、兄弟姐妹那样对待，在生死的紧要关头，为了救他们，会不惜舍掉自己性命的，也只有昭昭。 而此时，岳宁公主从一开始伤心，转变为一种愤怒。 她当即高高扬起手中的鞭子，就要朝着江初袖狠狠甩去！ “萱萱！不要！”但穆昭昭拉住了她。 “昭昭，她不但欺骗你的感情，还骗了我这么多年！要是不打她一顿，难消我心头之恨啊！”岳宁公主这么说着，眼泪都一下子流了出来。 “萱萱，你冷静点，我知道你气不过，可若是你把她打伤，待会儿皇上伯伯见到了，反倒不好处置她，你忍住，等见了皇上伯伯，把一切告诉他，他自然会为你出头，合情合理地处置她！你是公主，是皇上伯伯的掌上明珠，皇上伯伯绝不会允许自己宠爱的女儿，被别人如此利用的！” 穆昭昭努力劝说着。 岳宁公主心头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 终于，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点了点头：“昭昭，你说得对！我要是就这么甩她一顿鞭子，反而父皇不好重罚她！我听你的！” 说完，手里的辫子收回来。 她冷漠地瞪了江初袖一眼，就打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然而，她才刚走了两步。 面前不远处，最靠后的座位上，却是水千瑶又发起了疯来！ 只见水千瑶手里拿着一只毛笔，却似乎是把毛笔当成了匕首，直接起身朝着姜宜书扑过去，并口中疯癫地大喊道：“姜宜书！我杀了你！你死了，就没人知道我真正的身份了！” “宜书小心！”岳宁公主说着，一鞭子朝着水千瑶甩了过去！ “啊！”水千瑶被这一鞭子打得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太子忙命人按住她。 接着，崔祭酒也是赶紧叫来了外头的护卫。 江初袖跟水千瑶，都是被人按着，还口中胡言乱语地说了一通大实话。 可这些实话，则是听得尚书房众人都是毛骨悚然。 “夫子，得赶紧把这里的事情，禀告给皇上伯伯啊！她们两个，都是涉及到大长公主的！”穆昭昭提醒道。 “对对对！郡主说的对！” 崔祭酒立即派人去将此事先告知了皇上。 他又和太子一番商量。 随后，他便是说道：“今日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课，怕是也上不成了，这样吧，我带着郡主他们去见皇上，另外，再带几个人过去当人证，证明你们今日所看到、听到的，其余人，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温书！ “等回来以后，我就检查你们的功课！” 说完，崔祭酒便点了人。 除了穆昭昭、太子、李铬还有岳宁公主、姜宜书之外，他还叫上了十一皇子以及白音公主。 崔鹤鸣没被选上，还大声嚷嚷，说他和十一皇子不能分开云云。 被崔祭酒威胁了一句晚上没鸡腿，才老实待着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皇上正在办公的勤政殿。 这时候，皇上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事情。 而江初袖和水千瑶，则是在来之前，就被穆昭昭命人用水泼了脸，这会儿都依旧清醒过来。 之前她们在尚书房说那些疯言疯语的时候，根本毫不自知。 可现在，一清醒过来，她们就立即记起自己都说过什么，这会儿便是心虚不已地跪在了地上。 “皇上，我们一定是被下了药，所以才会说那些话的！那些，都不是我们的真心话！”江初袖为自己辩解道。 水千瑶则是低着头。 在威严的皇上面前，她害怕得根本不敢开口。 “别说没人对你们下药，就算真的有，你们在那种神志不清的状态下，所说的也只会是真话，毕竟，这世上根本没有药能设定好你们说出口的话都是些什么。” 穆昭昭看她一眼。 随即，她便是对着皇上说道，“其实这件事情，昭昭本来念在跟初袖姐姐之间的情谊上，不想多管闲事的，但没想到今日初袖姐姐自己在尚书房，把什么话都给说出来了。 “尚书房那么多人都听着。 “若是不把事情弄清楚，皇上伯伯也不好对群臣交代。 “所以，昭昭只好多管闲事一次了！谁让初袖姐姐对昭昭的感情，都是假的，都是欺骗的呢？ “更何况，她不止欺骗昭昭，还欺骗公主！ “昭昭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江初袖一听到她这番话，立即就抬起头，大声地质问道：“穆昭昭，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装什么好人呢？先前你可是说了，一定要帮那个芸娘的！” 穆昭昭无奈地小手一摊：“可是你看看这几天下来，我有把芸娘的事情告诉皇上伯伯吗？我不是什么都没说吗？” 江初袖闻言一愣。 的确。 这几天风平浪静，她以为是穆昭昭中毒了或是伤得太重，才没有任何动静。 可今日见到穆昭昭，才知道她根本不曾中毒，也一点也不像是受过伤。 难道，穆昭昭真的是打算念在她们之间的情谊，把芸娘的事情压下来？ 所以说，其实是她弄巧成拙，自己把一切都说出来了？ 江初袖顿时感到有些受打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比她被穆昭昭无情揭发，还要令她难受！ 那就是她亲手葬送赵国公府的前途和未来了！ 江初袖心中难受不已。 “昭昭，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不说，也不行了，所以，芸娘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皇上微微皱着眉头，神情威严地询问道。 “唉，看来，真的是不说不行了呀！”穆昭昭无奈地叹了口气。 接着，她就把芸娘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皇上说了一遍。 第607章 让真正的水千瑶出来 “这件事情，牵扯到几年前的案子，需要重审，朕会立马下旨，命大理寺重审此案，至于芸娘，她如今既然待在宁侯府，那就让她继续待着好了。” 皇上听完之后，思索着说道，“恰好如今你哥哥穆风也在吴州，朕会另外下旨，让他顺便查一查这桩案子。 “到时候吴州跟京城两边一起查，相信一定能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不管过去了多少年，只要是有人做过的事，便必然能查出来。 “届时，谁犯了错，谁便要为此付出代价，这一点，昭儿你可以放心，朕绝对不会叫你失望的。” 皇上立下了保证。 江初袖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心如死灰。 皇上如此决心，这是定要查出一切了！ 当初长公主出事，皇上丝毫不念旧情，那如今轮到他们赵国公府，岂不是真的要完了！ 她跪在那里，无声地落起了眼泪。 穆昭昭不由摇了摇头，鳄鱼的眼泪，建立在无辜者的牺牲之上，不值得同情。 而这，也差不多是她想要的结果了。 查案需要时间，她有的是耐心，况且，她当初特意派陈四跟着穆风前往吴州，目的也是要他先悄悄地查一查这桩几年前的案子。 相信这个案子，也不会拖太久的。 不过她要做的，不仅仅是如此。 “多谢皇上伯伯，有您这话，芸娘也可以放心了。” 穆昭昭小脸上带着笑，随即却又微微蹙眉，“不过……” 皇上立即问：“不过什么？” 穆昭昭目光在水千瑶身上一扫：“我担心宜书姐姐，千瑶姐姐之前说的那些话，太可怕了，她甚至要去杀死宜书姐姐……” 她话才刚说到这里，白音公主就立即道：“这件事情或许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皇上看向她：“哦？” 白音公主朝着皇上行了一礼：“我会知道，也是巧合，当初水千瑶第一次见到我，就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后来我问她，她说是因为我跟她一个死去的故人长得很像。 “结果啊，前几天宜书带过来一个丫鬟，竟然跟我长得极像，巧的是，那丫鬟竟然也是枫桥山的山民，和水千瑶出自同一个地方。 “我怀疑，那个丫鬟，就是水千瑶死去的故人。 “而她就是被水千瑶亲手杀害，所以水千瑶再看到这样一张脸出现，才会害怕，才会想要杀死姜宜书，这样，她的秘密就会永远地保守下来，谁也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水千瑶一听这话，就立即情绪十分激动地抬头反驳道：“你胡说！你说的这些，我根本就不知道！而且，我也不记得我要杀宜书，宜书对我很好，还送我簪子，我怎么可能恩将仇报？！” 白音公主闻言，两手一摊：“可是，你之前的一言一行，在尚书房，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啊，你就是这么说的，你说，只要姜宜书死了，你的身份就没人知道了，这不止是我听到了，太子听到了，郡主听到了，小世子听到了，还有那些皇子、公主、贵女们都听到了！ “这一点，你便是想赖，也赖不掉了！” 水千瑶额头上一颗豆大的汗珠一下子滴落下来。 她紧张得浑身颤抖。 然而，仍是咬牙道：“那是因为，我被人下了药，神志错乱，才会在那里胡说八道，你说的这些，根本就没有证据！我也没有做过害人的事！” 姜宜书听着，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水千瑶，没人给你下毒，是你自己用过了灵水，那灵水用久了，是有毒的，不过这种毒性很奇特，能让你说出你平时不敢说的真话。” 穆昭昭立即想到什么：“这么说，江初袖是因为跟水千瑶每天接触最多，而她又每天都在用水千瑶用灵水所制的防晒药膏，所以时间一久，就也中毒了？” 江初袖一听到这话，就猛地抬起头来！ 那药膏，用久了居然会有毒？ 但是怎么可能！ 祖母一直在服用水千瑶的灵水，一点事都没有啊！ “你胡说！那灵水能让人永葆青春，能治百病，怎么可能有毒！”水千瑶亦是受不了这种污蔑，当即就是出言反驳。 “哦，永葆青春，能治百病？”穆昭昭立即抓住这一点，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水千瑶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不该说的…… 她不该把这么机密的事情说出来的！ “所以，你就是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的容颜保持在十三四岁的样子，然后，冒充真正的水千瑶……我说得对么？” 穆昭昭冷冷笑着。 接着，便道出水千瑶真正的名字，“陈、素、心！” 水千瑶一听到这三个字，当即浑身毛骨悚然。 她死死瞪着穆昭昭：“昭昭妹妹，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穆昭昭冷哼一声：“你可不是听不懂，你太懂了，只是再装不懂罢了。” 皇上却是真的有些听糊涂了：“昭儿，你说的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穆昭昭朝他笑了笑：“皇上伯伯，这件事情，我说，不如让真正的水千瑶出来说！” 皇上被绕糊涂了。 真正的水千瑶？ 所以，眼前的这个水千瑶，是别人假冒的？ 按照昭儿方才所说，眼前这个，真名其实是叫做陈素心？ 不过他实在想不明白，水千瑶也只是山里的一个小姑娘，又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有什么好假冒的？ “好，那个真正的水千瑶现在在哪儿？让她来吧！把一切都说清楚！” 皇上心里其实也隐隐意识到，这件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否则，昭儿不会特意拿到他面前来说。 “皇上伯伯，真正的水千瑶正在殿外等候。”穆昭昭说道。 “宣她进来！”皇上立即冲王来福使了个眼色。 “是，皇上。” 王来福当即走到门口，高声说道，“宣水千瑶觐见！” 待他话音一落。 大殿门外，一道娇小柔弱的身影，立即出现在众人的实现之中。 她脸上蒙着白色的面纱。 到了皇上面前，便立即摘下，并对皇上行跪拜礼：“民女水千瑶，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一旁，岳宁公主见到这个人，当即惊讶地出声：“这个不是……不是叫做陈素心吗？我记得，她是宜书姐姐身边那个新来的丫鬟啊！” 第608章 她就是医女姐姐 “公主好记性，但她其实才是水千瑶，而这个所谓的大长公主认下的干孙女，其实是叫做陈素心。” 穆昭昭说着，看向面前这个白衣娇俏的少女，“水千瑶，现在，你就将一切都说出来吧，你究竟是如何被陈素心利用，夺取你的身份。 “你又究竟是谁，真的只是枫桥山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民吗？” 水千瑶手中拿着她方才蒙面用的白纱，朝着穆昭昭感激地微微躬身：“是，郡主。” 接着，她就是又面向皇上，一字一句地说道出全部，“民女姓水，是枫桥山水家村人，枫桥山没有什么特别的，唯一的，就是山上有一座寺庙，叫做寒山寺。 “而我外公是水家村的村正，他很有头脑，和寒山寺的主持交好，寺里僧人吃的瓜果蔬菜还有粮食，都是水家村的村民种植，然后定期运送到寒山寺的。 “外公有三个儿子，三个女儿，我娘是他最小的女儿，他们全都帮着水家村村民送菜，经常能见到一些从镇子上，或是其他地方来寒山寺烧香的香客，这些香客，不乏一些身份富贵之人。 “而有一年，我娘便遇到了我爹。 “我爹身份显贵，遇到我娘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成亲有子，但他并未将此事告知我娘，骗我娘说，他是对我娘一见倾心。 “我娘心思单纯，信了我爹，但她虽然也老实本分，却也明白事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我爹几次想要骗我娘的身子，我娘都不肯给，说除非成亲。 “我娘是整个枫桥山样貌最出众的，我爹对她，也不过是图她年轻好看，根本没有真心。 “这么缠了我娘几次以后，见我娘固执不肯从她，于是就没了耐性，给我娘下了药……事后，我爹就一字未留地走了，我娘瞒着此事不敢告诉外公，过了一阵子，就被家里人发现怀了身孕。 “我外公从我娘口中知道实情之后，就去寒山寺……我爹的母亲，也就是我的祖母，在寒山寺清修，外公就去找祖母讨要一个公道，可祖母根本不认这件事，外公就说，他要去京城告御状，说你们是皇亲国戚，皇上一定会管的！” 水千瑶说到这里，在场的众人，已经都听明白了许多。 皇上看着一派沉着。 可实际上，心里已经被气到了。 这些年来，唯一去寒山寺清修的，就只有他的那位姑母，也就是宁国大长公主了！ 而算算时间，也完全能对得上，大概在十三年前，大长公主前去寒山寺，当时，是她的儿子赵国公江盛亲自送她过去，江盛将大长公主在寒山寺安顿好了，才回了京城。 大约在一年后，他和林氏生下了女儿江初袖。 “你胡说！” 此时，江初袖也听明白了这些。 她有些头晕脑涨，想不到父亲竟然还在外头有一个野种，只否认道，“我父亲贵为赵国公，怎么可能看上你娘那种山里人？” 水千瑶十分冷静：“是，我娘是山里人，她也的确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竟然会被你父亲那种人渣看上，并且用那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毁了她的一生！” 江初袖气得刷一下站起来，就要冲到水千瑶面前去撕扯她：“你住口！你胡说！你娘才是人渣！你们全家都是人渣！” 皇上见此，一皱眉。 王来福立即命护卫将江初袖给按住。 江初袖居然还想挣扎。 “江小姐，这里，可是勤政殿！在你面前的是皇上！你确定要当着皇上的面行凶吗？”王来福冷声警告她。 江初袖这才好像突然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立即老实下来了。 “水姑娘，你继续说，你外公说要告御状，然后呢？”穆昭昭瞥一眼江初袖，道。 “外公说要告御状，大长公主怎么可能允许？她命人将我外公杀了，而后做成是我外公失足从山上摔下去，官府前来调查，尽管能看出来我外公是被人一刀毙命，可迫于大长公主的权势，也不敢说实话，就以意外，将外公的死了解了。” 水千瑶说到这里，清亮的眸子里，涌出一股悲愤，“大长公主要为自己的儿子把屁股擦干净，就命人前去警告我的几个舅舅。 “舅舅们被外公的死吓到，不敢多管闲事，装聋作哑也还是害怕，纷纷从水家村搬走了，两个姨母也再不敢回娘家。 “我娘万念俱灰，生下我之后没多久，就神志不清疯疯癫癫。 “我五岁那年，她就当着我的面跳井自杀了。 “几年来，我和我娘能活着，有一口饭吃，一来是我外公在村子里名望高，声望好，村民们可怜我和娘，经常接济几口饭，二来，是我的舅舅和姨母们顾念着一点情分，悄悄托人给我家送银钱。 “我就这么，吃着百家饭，靠着接济，慢慢长大，到了九岁那年，终于遇到了一个我曾经以为是我命中贵人的人。” 说到这里，水千瑶目光一转，看向了始终沉默着低着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的“水千瑶”…… “水千瑶”感受到她的目光，身子一颤，抬起头来。 二人目光对视。 在这一瞬间，两个人被调换的身份，似乎回归了原位。 水千瑶眸中含着一丝泪意，看着地上跪着的那个人，继续一字一句地说道：“她就是，我视作亲姐姐、甚至视作母亲一样所敬仰着的人。 “她是整座枫桥山周边十几个村子，都很是出名的医女姐姐，陈素心。”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众人的目光，已经是不约而同地齐齐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那个“水千瑶”。 穆昭昭以及尚书房的许多人，都听她提到过医女姐姐。 在她口中，大家都以为医女姐姐已经死了。 但这一刻，他们才知道，原来她就是真正的医女姐姐！ “医女姐姐年纪很轻，只有二十多岁，可她医术高明，并且遇到家境困难的人，很少收取诊金，她在我们这些山民心目中，是犹如观世音菩萨一样的好人。” 水千瑶忍住眼中泪意，继续说道，“所以，当医女姐姐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提出要照顾我时，我是受宠若惊的。” 第609章 只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 “从我九岁时起，医女姐姐开始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她教我识字，教我医术，每天都陪我，给我做好吃的，那个时候，我每天都觉得自己很幸福，以为医女姐姐就是心地善良，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水千瑶的眼泪落下来，“可是我没有想到，她只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罢了。 “她不知道从何处知道了我的出身，知道我和大长公主之间的关系。 “在和我相处的那几年里，从我这里打听清楚了当年我母亲的事，之后，就开始谋划着如何去寒山寺接近大长公主。 “而她之所以要等这几年，就是为了要等我长大。 “那一天，她骗我穿上她最喜欢、也是最经常穿的衣服，给我梳了和她一样的发髻，接着，对了我下了药，将我毒死，并且拿刀把我的脸划得面目全非。 “她这样做，是为了调换我们之间的身份，让大家误以为死掉的是她，她则服下了一种灵水，样貌变成了十几岁的样子，冒充我，去了寒山寺，找到了大长公主。 “我不知她是用了什么手段，当初恨不得我和我娘都死掉的大长公主，竟然将她带在身边，并且还收为干孙女，把她带回了京城。 “之后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只不过，我当时没有如她所愿的那样死掉，因为我第一次发现她服用灵水之后，好奇之下，偷偷服用了一些，没想到，恰好解掉了毒性。 “但我生不如死，容貌被毁，身份被调换，我根本不敢出现在村子里。 “幸好，是郡主派去的陈大哥发现了我，然后，救下了我。” 再之后的事情，就是众人所知道的了。 她以陈素心的身份，跟着姜宜书，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中。 “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难怪这个水千、不对，陈素心第一次见到水千瑶的时候，会吓了一跳，见到一个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人，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确是一件十分惊悚的事情吧？”姜宜书这时候说道。 “更为令她害怕的是，当初，她亲手把水千瑶的脸给用刀，一刀一刀，划得面目全非，那张脸，我们两个都是亲眼见到过的，那样密密麻麻的刀伤划痕……这张脸，陈素心也亲眼见过，可这张脸再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时，却已经恢复如初，她怎么能不怕呢？”穆昭昭跟着说道。 现在，大家都已经弄清楚了。 原来，这个所谓的大长公主的干孙女“水千瑶”，她其实就是枫桥山医女陈素心，真实的年龄，已经二十多岁了，是靠灵水将自己的样貌维持在十几岁的样子。 而姜宜书身边这个突然出现的丫鬟“陈素心”，才是真正的水千瑶。 至于她被陈素心所觊觎的另一重身份，则是大长公主的亲孙女，赵国公江盛用卑劣的手段强迫无辜女子生下的女儿。 陈素心当年刻意接近水千瑶，也是为了占用她的身份，来让自己飞黄腾达。 毕竟，像是她这样一个医女，即便医术再高明，又能怎么样呢？ 可跟着大长公主，来到这京城，甚至进入了尚书房，万一被哪一个皇子看上了，以后就是皇子妃。 那要是被太子看上了，当了太子妃呢？ 以后，那就会成为皇后，一国之母的存在！ 陈素心野心勃勃，自然不惜害人。 只可怜了水千瑶，她是真的很惨，很惨。 她从小到大所经历的，便是失去，一次又一次的失去。 因为信错了人，更是险些将自己的性命也赔上！ “你、你说的这些，都只是她的一面之词。” 这时候，一直在沉默着跪在地上的医女陈素心，突然开口了。 她抬起头，望着水千瑶以及穆昭昭，还有姜宜书。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原来，穆昭昭根本不曾上当，没有信过她。 她曾经能骗到过许多人的信任，可这一次，却是在穆昭昭的身上，栽了。 只是现在，她仍是不肯轻易认输，“你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她说的话是真的？” 穆昭昭跟姜宜书闻言，便不由齐齐发出一声轻笑。 姜宜书摇了摇头：“你这个人，很聪明，心思缜密人又狠，你为了占用水千瑶的身份，可以花四五年的时间，耐心地等待、布局。 “但你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便是，贪心。 “前些日子，我不过故意拿一根簪子，就能诱你上钩，那根簪子，你以为是普通的簪子吗？” 陈素心闻言，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慌乱：“你……什么意思？” 穆昭昭目光中带着一丝轻嘲地看着她：“你就没有想过，当初水千瑶那张脸被你划得面目全非，是如何恢复如初的？” 陈素心当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可她只以为，是某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 但现在听穆昭昭这么说，令她意识到了事情不寻常的地方。 于是她立即问道：“是如何恢复如初的？” “是宜书姐姐啊。” 穆昭昭看着她，“你被人称作医女姐姐，然而你的医术，也不过只是一般的乡间行脚大夫的水准，你这么多年行医，是靠着你的那些灵泉水。 “但宜书姐姐的医术，却是实打实的。 “水千瑶被你毁容的脸，就是被宜书姐姐修复的。 “当然，这一次也少不了白音公主相助，因为有白音公主的这张脸，才让宜书姐姐能顺利地为她修复。” 白音公主笑了笑，看一眼穆昭昭。 想起了当初穆昭昭找上她。 只是因为当初打了南安郡王的事情，她祸水东引，嫁祸给了穆昭昭。 穆昭昭找到了证据。 白音公主这才不得不出手帮忙。 不过，虽然一开始有些是被胁迫的，但听了水千瑶的故事之后，她也是真心想要帮助水千瑶了。 正如她当初所说，她们两个人长得这么像，是一种缘分。 更何况，当初她的父王，也就是北蛮王，曾经对她的生母始乱弃终过。 所以，她和水千瑶之间，有着相似的经历。 她愿意帮助水千瑶。 “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一个人，不应该一辈子都只有不断地被遗弃、背叛，一直失去，她的生命中，也应当有一些转机，而我愿意和郡主一起，成为那个给她带来转机的人。” 白音公主说道。 第610章 她只是不肯相信罢了 “你们说了那么多，证据呢？就算她真的毁过容，就算姜宜书真的有本事把她的脸恢复，可是这一切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凭什么只听她一面之词，就说我是假冒的，她才是真的？” 陈素心依然是死死咬住这一点。 尽管，她先前已经神志不清地在尚书房，当着大家的面，说自己的身份秘密什么的那些话。 可现在，她就是不承认，觉得只要自己不认，这些人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就没办法把她给怎么样了！ “哦，你要证据啊。” 此时，穆昭昭语气淡淡的道，“方才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宜书姐姐医术高明，她不但能够将水千瑶被毁掉的容颜给恢复如初，也能让你依靠灵水维持住十几岁容貌的这张脸，恢复你本来的样貌。 “如此一来，就能证明你根本不是十几岁的少女，而是已经二十多岁的成年女子。 “这不就证明你说谎，假冒她人身份了吗？ “我知道，你要确凿的证据，也就是说，必须让你本来的样貌立即就恢复……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吧？宜书姐姐？” 说着，她看向姜宜书。 穆昭昭这番话，已经让陈素心有些慌乱了。 但她仍然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什么让她恢复容貌？ 这不可能！ 她每天都服用灵水，那就不可能让自己变脸！ 然而，姜宜书接下来的话，却是给了她致命一击，将她所有的自信全部摧毁：“时间差不多了，当初我拿到陈素心的灵水，仔细研究了一番，发现这灵水效用的破解之法。 “陈素心，刚刚就提到了那根簪子。 “簪子里，被我放了一种香料，那香料其实是几十种药材混合提炼而成，你每天戴着那根簪子，闻着那股香味，便会一点点地化解你灵水的效用。 “本来还要再过几日才行的，但是今日多亏了有江初袖，她一气之下折断你的簪子，簪子里的香料立即挥发出来，大量地被你和江初袖吸入体内，所以，你的灵水到了现在，已经差不多没有效果了。” 姜宜书说着让陈素心万念俱灰的话。 随后，便是看向皇上，“皇上，请再稍等一下，应该很快……” “啊——” 不等她说完，陈素心发出了一道惨烈的叫声。 只见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痛苦地叫道，“我的脸！我的脸！” 而在众人的视线之下，陈素心的脸上十分惊悚地剥落下一块块的人皮…… 那些人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剥落下来。 没多久，另一张完全不同的、仿佛已经三十好几岁的脸，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陈素心之前的那张脸，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而且一点瑕疵都没有。 可现在出现在大家视线中的这张脸，却有些皱纹，还有许多黑色的斑斑点点，看起来就像是什么东西捂了太长的时间，导致发霉了似的，十分可怖。 “好可怕啊！”岳宁公主忍不住惊呼一声。 “别看。”十一皇子立即抬手挡住她的眼睛。 “陈素心，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穆昭昭神色冷淡地望着她。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的灵水，我的灵水！”陈素心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的灵水，是十年前，她偶然得到的。 利用灵水，她成了远近闻名的医女，获得了名利。 她还想要利用这些灵水，爬得更高，成为皇后……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是你……都是因为你！”陈素心陡然抬起头，双眸愤恨不已地死死瞪住穆昭昭，“我从来都没有失败过，我可以花费几年的时间，来谋划一件事，达成我想要的目的！ “只有你！让我第一次狠狠地栽了跟头！ “我要杀了你！” 陈素心说着，就发疯似的，朝着穆昭昭扑过去，想要一把将穆昭昭给掐死。 然而，她根本还来不及碰到穆昭昭一根头发丝，就被太子和李铬齐齐抬脚踹飞。 “大胆！来人！把她给朕拿下！”皇上也是勃然大怒。 护卫立即将陈素心按住。 陈素心还在不住地发着疯，大骂穆昭昭。 “你怪我？怎么不怪你自己的贪心啊？人贪心一点也没有错，可你却非要害人性命，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你有今日，根本就是咎由自取！你怨不得别人，只能怨你自己！” 穆昭昭皱眉，有些厌恶地看着陈素心。 “昭儿说得没错。”皇上目光威严地瞪视着陈素心，“你如果不是奢望得太多，凭你所拥有的灵水，能成为一名受人敬仰的医女，已经很成功了。 “如果你不是要的太多，生出害人之心，至少水千瑶，她始终是把你当做亲姐姐看待，你还能有一份真情在身旁守护着。 “可你看看，你现在，又有什么？ “有谁是真心待你的？” 陈素心眼泪流下来，却依旧是摇着头。 她口中不住地念叨着：“我有灵水……灵水……我应该得到更多的……” 姜宜书见她这般执迷不悟，便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以为你的灵水，真的是救命的东西？这灵水长期服用之后，体内便会生成一种毒素。 “这种毒素是慢性的，会慢慢地侵入你的五脏六腑。 “长期服用灵水，你根本活不过四十岁。 “或许你该看看你本来的这张脸，看看你自己本来的样子，是不是应该更年轻一些才对？但你现在，老得像是已经三十岁了一样！” 陈素心听到这话，才是终于绝望。 她每天都服用灵水。 灵水的副作用，她当然早就发现了。 她只是不肯相信罢了…… “把陈素心押入大牢！听候发落！”这时候，皇上已经没有耐心，再对着这么一个令人作呕的人了，当即下令道。 “是，皇上。”几名护卫立即将陈素心押了回去。 “千瑶姐姐，陈素心的所作所为已经败露，以后，你就可以拿回自己的身份，重新做回自己了！至于你们水家的事，皇上伯伯也一定会有英明的决断的！”穆昭昭拉住水千瑶的手，说道。 第611章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水千瑶眼中含着盈盈的泪意。 她望着穆昭昭和姜宜书，以及白音公主，努力咽下喉头的哽咽，感激地道：“多谢郡主，小姐，还有公主，如果不是有你们的帮助，我的人生，将彻底绝望，未来，也根本无法想象会是如何的暗无天日。 “赵国公毁了我娘的一生。 “大长公主毁了我的家。 “陈素心她……毁了我的一生。 “我扪心自问，我们水家，我外公，我娘，还有我，从来不曾干过任何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为什么老天爷却偏偏要这样对待我们全家？ “我万念俱灰，但郡主告诉我，不是我们水家人的错，而是那些作恶的人，是他们的错，所以，必须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才能告慰我娘还有外公的在天之灵，而这，就叫做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水千瑶说到这里，便朝着皇上行了个跪礼，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再抬起头来，她的额头上甚至已经磕出了红色的血痕。 由此可见，她的决心之重，她的悲愤之深。 水千瑶望着皇上，眸中含泪，神情却坚决，“皇上，郡主说，您是一位明君，绝不会因为私情而有所偏袒，民女恳请皇上，还我们水家人一个公道！ “郡主说，这公道是老天爷欠我们水家的，而这天底下，能够代表老天爷替天行道的人，只有皇上，因为皇上乃是天之子。” 皇上听了水千瑶的故事，心中本已经是感慨万千。 水千瑶和芸娘，以及他们的家人，都是因为大长公主以及她身边人的一己之私，而惨遭厄运的可怜人。 他看了一眼穆昭昭，微微叹了口气。 小丫头如此对他寄予厚望，他是半点都不能叫她失望的。 不过，皇上并未立即答复。 他凝眉思索着。 昭儿这么一个鬼精灵，设计这么一出，特意把芸娘和水千瑶的事放到一起说给他听，除了让他知道大长公主等人的罪行有多么的罄竹难书之外，一定还有别的用意。 他不禁眉头一动。 难道，大长公主那帮人，还干了旁的事？ 该不会是这一次两浙路吴州官府的粮食被盗一事，也有大长公主的份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大长公主就必须得立即对她采取行动才行，免得她私底下，又会采取什么措施，阻挠穆风和洛景徽一行。 皇上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传朕旨意，宁国大长公主草菅人命，德行有失，褫夺她宁国大长公主的封号，赵国公江盛，涉嫌奸污无辜女子，褫夺他赵国公的封号，即刻派人将他押入大牢，听候发落，并命令大理寺立即调查枫桥山水家村水千瑶一家受害一案，此案，由宁侯穆倦负责主审，右相姜容从旁协助。 “另，商人林仲笙涉嫌柳梦芸一家的命案，命大理寺重审此案，考虑到大理寺要同时兼顾两桩案子，可能会有些吃力，以及柳梦芸状告林仲笙和大长公主的血书，是递给了太子的，所以，朕决定，由太子和秦王世子李铬共同负责此案的重审事宜。 “太子，铬儿，你们两人可有信心，深感此案重审的主审官员？” 皇上一口气下达如此之多的命令。 众人屏气凝神听着，生怕漏听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而在他说完之后，江初袖便是面如死灰，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她心中十分清楚。 这一次，赵国公府完了，真的完了！ 不同于江初袖万念俱灰的心情。 太子则是十分高兴，父皇居然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办！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次十分难得的历练。 “多谢父皇！儿臣一定用心办好这桩案子，不辜负父皇的期望！”太子立即欣喜地说道。 “铬儿也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不同于太子的激动，李铬倒是显得淡定得多了，“我一定会尽心辅佐太子殿下，完成这桩差使。” “嗯，朕相信你们一定能办好此事。”皇上对于两人这般和谐的关系，也感到十分的欣慰。 “好了，这下，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皆大欢喜了！”穆昭昭高兴地拍手说道。 之后。 皇上命人将江初袖送出了皇宫。 同去的还有王来福，他带着皇上的圣旨，前往赵国公府。 赵国公府自然一片哭嚎。 大长公主据说是一脸冷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赵国公，被押入了大牢。 虽然皇上没有下旨让大长公主入狱，但也派了人时刻守着，只等案子一查清楚，就立即对她发落，不立即让她入狱，也算是对她身为先帝之女，大晋国的大长公主，这么一个皇亲国戚身份的最后一点体面罢了。 天清气朗。 穆昭昭待在自己的窗前，望着外头的天空，双手托腮，一片沉思的样子。 “郡主在想些什么？”水千瑶见她这样待了大半天，忍不住询问道 “我是在想，皇上伯伯上一次，因为我，失去了长公主这个长姐，这一次，又要因为我，失去大长公主这个姑母，我觉得，她们身为皇上伯伯的亲人，皇上伯伯心里面其实一定很难过，只是他作为皇上，必须秉公办事，不能徇私枉法，也就是必须熬坚强。” 穆昭昭有些惆怅，“皇上伯伯嘴上不说，可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其实心里有些生我的气呢？” 她这么说，水千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山民，并不懂得那么许多。 于是，便只能有些无措地沉默着。 穆昭昭的这一番话，却是恰好被前来看她的穆倦给听到了。 他原本想来看看小女儿在做什么。 听到这些话，又悄悄地没有让人声张地走了。 不过穆昭昭的惆怅，也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 就像她先前对于江初袖说的那样，她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即便皇上会因为这些，而对她心中生出成见，那她也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看见不平之事，便要拔刀相助。 这就是她的原则。 “算了，不想这些。” 这会儿，穆昭昭就是很快便轻松地一笑，转而看向身旁的人，“对了，千瑶姐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第612章 做一个像医女姐姐那样的人 “我？”水千瑶似乎有些被问到了。 她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 这个问题，其实这些日子，她也一直在想。 她的家没了，但好在幸运，遇到了郡主这些贵人，大仇能够得报，冤屈得以伸张。 可她到底家没了，想回家，却不知道该回到哪里去。 水千瑶于是便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郡主，我也不知道，我想回家，但舅舅他们搬到哪里去了，我都不知道，姨母们都嫁了人，有自己的生活，我也不好意思前去打扰。 “可留在京城，这里不属于我，我也不适应这里的生活。 “想回家，可是……” 她的纠结，溢于言表。 穆昭昭完全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水千瑶不同于陈素心。 陈素心心眼太多，想的也净是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但全都是想要往上爬的欲望。 但水千瑶即便多年来遭遇不幸，也还是心性纯善。 京城繁华，但她从小在山间长大，本性质朴，跟这里的繁华格格不入。 可要她回去，家已经不在，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她即便回去，又该如何向山民们解释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呢？ 而她家里的事情，也势必会影响到她以后自己的正常生活。 穆昭昭想了想，转而问道：“千瑶姐姐，你以前，有什么理想吗？” “理想？” “嗯……就是，你从小的志向，希望长大以后能够一辈子都做的一件事情。” 水千瑶闻言，不由沉默了一瞬。 她似乎有些难过：“郡主，不瞒你说，我以前的理想就是，做一个像医女姐姐那样的人，可是现在……” 穆昭昭明白了。 可是现在，事实证明，她心目中的那个医女姐姐，一直都在以伪装示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值得崇敬和以之为目标的人。 “从前你不知道陈素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只以为她是一个好人，你看到的是她希望你看到的一面，也是你心中以为的一个医女会有的那一面，所以，你的理想没有错。” 穆昭昭从软榻上起身，拉住水千瑶的手，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坐下，“你好好想想，现在，你还想做一个像你想象中的医女姐姐那样的人吗？” 水千瑶顺着她所说的，认真思索起来。 很快，她就是笑着点了点头：“郡主，我想的。” 穆昭昭闻言，便也跟着笑了。 两个人的眼神都亮晶晶的。 一个是为着自己重新找到了人生的理想。 另一个，则是为对方感到高兴。 “郡主或许不知道，我外公是枫桥山百年来出过的唯一一个秀才，听说他当年落第之后，就干脆回了家乡，最初是想要做一名教书先生，让山里的孩子都能识字。 “但后来因为有着家里的关系，反而做起了村正，他处事公正，又会做人，这村正一干，就是干了一辈子。 “是外公和寒山寺的主持搭上了关系，但他没有只为我们自家谋利，而是带着全村人种瓜果蔬菜还有粮食，跟寒山寺做起了生意，寒山寺是远近闻名的大寺院，每日单是吃饭上，就要花费不少，就是靠着这一家寺庙，村子里只要有手有脚肯干活的人，就再没饿过肚子。 “郡主，我以前之所以会那么崇拜医女姐姐，是因为我觉得，她做的事，其实和我外公差不多。 “郡主，若是我有能力，我还是想要做像我外公那样的人，像我想象中的医女姐姐那样的人，为山里的穷苦人奔走，让他们生病了看得起大夫，也不用饿肚子。” 水千瑶说了这么许多，穆昭昭已经完全明白了她的想法。 不得不说，她的心性是真的很质朴，平凡却又伟大。 穆昭昭自然是要支持她的：“千瑶姐姐，这件事也好办，我可以求太医院的郑太医，让他收你做徒弟，他为人十分正直，但也很会做人，医术又高明。 “但我不能强迫郑太医，而且学医这件事，也要看天分。 “所以，若是郑太医肯收你为师，你就继续为你的这个理想而努力下去。 “若是他觉得你天分不好，那咱们再另谋出路，你觉得如何？” 水千瑶听了，自是十分高兴。 她连连道谢。 不过接着，又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是郡主，我怎么觉得，宜书小姐的医术也很是厉害？简直是出神入化的程度，为什么郡主没有想到，要我跟着她学一学呢？ “我不了解那位郑太医，只是觉得宜书小姐已经是我心目中最厉害的了。” 穆昭昭听她这么说，就是忍不住笑了。 宜书姐姐当然厉害了！ 但她的那些本事，可是水千瑶学不来的。 其实陈素心拥有的灵水，就跟宜书姐姐拥有的那个制药的空间，还有自己的童话书都差不多。 这些都不是其他人紧靠勤学好问，就可以拥有得了的。 所以，水千瑶想要学真本事，自然还是得跟着郑太医，学一些正经能用的本事才行！ “郡主，你笑什么？”水千瑶有些不明白。 “没什么。”穆昭昭又笑了一笑，才是说道，“宜书姐姐当然厉害了，只是，你们志向不同。 “郑太医的志向是治病救人，解决一切他遇到的疑难杂症，在这一点上，你们是一样的。 “可是宜书姐姐的志向，却是当大晋国最有权势的女人。 “你若是跟着她学，怕是学不到什么的。” 水千瑶闻言一愣。 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啊？大晋国最有权势的女人？那岂不是、岂不是……”她有些不敢说出来。 “就是当皇后啦！” 穆昭昭倒是一点也不隐瞒这一点。 她信得过水千瑶的为人。 而且，宜书姐姐跟水千瑶相处了那么久，凭她的敏锐，如果水千瑶不值得信任，她才不会帮水千瑶呢！ 而水千瑶听她这么说，就是立即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过很快，她就是想起什么，了然地点了点头：“难怪，宜书小姐除了对郡主之外的人和事，大多时候态度都十分冷淡懒散，可唯独对着太子，很是不一般。 “据我的观察，太子似乎对宜书小姐，也很不同。 “好几次江初袖跟陈素心想往太子跟前凑，可太子根本不怎么搭理他们，反倒总是会跟宜书小姐说这说那的。” 第613章 那种焦灼的心情 “这就对了呀！” 穆昭昭小脸上带着笑，“我们三个，都是过命的交情。” 她把当初，三个人一起在秋猎时历险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 最后总结道，“太子哥哥跟宜书姐姐，一同患过难，若说太子哥哥最信任的人是谁，可能就是宜书姐姐了。” 这种感情，她特别的懂。 对于太子来说，宜书姐姐就是在他危难之际，能够让他放心地交于后背的人。 太子身居高位，身边最需要的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所以，虽然太子待自己也很好，但实际上在他的心目中，有些事情不见得会对她说，但却一定是跟宜书姐姐无话不谈。 当然，穆昭昭对此也是乐见其成的。 “我明白了，郡主，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谢你了，你帮了我这么多，可我能回报给你的，却……”水千瑶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深的愧疚。 郡主身份高贵，几乎没什么缺的。 她也几乎没有什么是能够回报的。 “千瑶姐姐，我想帮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回报什么，而是我想这样做，我愿意这样做，如果你非要回报我什么，才觉得心里能好受一点的话，那你就好好跟着郑太医学医，然后实现自己的理想，这样就好了。”穆昭昭十分轻松地说道。 “郡主……”水千瑶感激得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郡主真的是她一辈子的贵人。 也是因为郡主的出现，才让她知道，原来人不是要一辈子都倒霉的，也是会经历一些好的事情的。 “好了好了，你还是先想想，要是万一郑太医要考考你才肯收你的话，那你得做好准备才行呀。”穆昭昭故意这么说道。 “哎呀！郡主说的对！那我得好好去想一想了！我当初跟着医女姐姐是学了一些医术，但我识字不多，郑太医会不会嫌弃我呀？”水千瑶有些忐忑。 “不会的，郑太医应该会主要要看你的天分，至于识字，你年纪也还小，父亲是在家里请了西席专门教二姐姐读书的，等我去跟父亲说一声，让那位先生也教教你就好了，这样，你刚好也能跟二姐姐一起做个伴。” 穆昭昭三言两语，就把水千瑶的问题解决。 水千瑶的感激自是不必多说的。 她又跟穆昭昭打听起郑太医的性格什么的。 两个人在一起说了好久的话。 次日穆昭昭进了宫，就抽空去找郑太医了。 而郑太医一听穆昭昭是要给自己介绍徒弟，不禁就有些新奇。 他故意跟穆昭昭玩笑道：“要说收徒弟嘛，我倒是觉得，郡主天资聪颖，如果跟着我学医的话，一定也能学的很好的。” 穆昭昭一听，连连摆手：“还是不了，我对医术实在是没兴趣，郑太医，您也不要急着拒绝，等过几日了，我把她带到宫里，您可以先问问话，看她有没有学医的天分。 “如果有的话，郑太医就考虑一下，要不要收她做徒弟，昭昭绝对不强迫郑太医。 “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大家的时间，谁的也不耽误，她也好另谋出路。” 郑太医把这些话听在心里，面上则一副可惜的样子。 他道：“唉，郡主居然对医术不感兴趣，世上就这么少了一位好大夫啊！” 穆昭昭有些无奈地笑道：“原来，郑太医这样看好昭昭！不过这世上的事情讲究缘分，昭昭跟医术是真的无缘了，还是等下辈子吧！” 郑太医被她这老成的话给微微逗笑。 他这才是正经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郡主了，至于郡主说的那个人，五日之后，我刚好有空，到时候，就把她带过来吧！ “看在郡主的面子上，只要她有天分，心术也正，那我就一定收她为徒！” 穆昭昭见他应下，顿时高兴得拍手：“太好了！多谢郑太医了！” 她带在太医院，跟在郑太医身边又说了好多的彩虹屁。 郑太医一个平素颇为严肃的人，愣是被她哄得哈哈大笑，惹得太医院众人都是大感新奇。 穆昭昭回到侯府之后，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水千瑶。 水千瑶于是五天都十分刻苦地准备着。 五日之后，约定的那一天，穆昭昭带着水千瑶去太医院。 “郡主不是还要上课？还不赶紧去尚书房？再晚要迟到了吧？把她留下就行了，郡主放心，不管我跟她有没有师徒的缘分，我都会好生照看她的。” 郑太医看一眼水千瑶，就开始赶人走。 没办法。 他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穆昭昭自然只有照做，给了水千瑶一个安抚的眼神，之后，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说说你的生平，以及你为什么想要跟着我学医。”穆昭昭走后，郑太医就立即开始了问话。 “我……” 水千瑶心情忐忑，又不住地告诉自己要稳住！ 而后，就假装镇定地认真回答起了问题。 至于穆昭昭，她虽然老老实实回了尚书房，可心情却并不平静。 坐在座位上，一会儿左手撑着左脸，一会儿右手撑着又脸。 姜宜书听着她这边衣服布料摩挲的动作，都忍不住盯着前方崔祭酒的压力，悄声问道：“昭昭，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唉！” 穆昭昭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继而一副十分操心的口吻，说道，“我现在算是终于体会到了，孩子去参加入学考试，外面等候的家长的那种焦灼的心情了！” 姜宜书被她这话逗笑。 她偷偷瞥一眼崔祭酒，见他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于是又大着胆子继续问道：“你小小年纪哪来的孩子？又哪里有什么入学考试？” 穆昭昭也偷摸瞟了崔祭酒一眼，道：“是千瑶姐姐呀！我介绍她去跟郑太医学艺术，郑太医今日面试，要考考她呢！不知道会不会被郑太医选中！” 姜宜书一听，这才总算是明白了。 她有些无语。 刚要说些什么，头顶一座大山似的阴影笼罩下来。 抬头一看。 崔祭酒皱眉看着她，一脸的冷若冰霜。 姜宜书眨了眨眼睛，忽地一下站起来：“夫子，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昭昭，结果昭昭说她也不懂！还请夫子给我们两个讲讲吧？” 崔祭酒闻言，脸上表情顿时如冰雪消融，转而笑呵呵地道：“郡主也不懂啊，那一定很难，说说看。” 第614章 您不生昭昭的气吗? 虽然姜宜书一直都知道，崔祭酒一对上穆昭昭的事，就会变得特别双标。 可只有当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才会懂得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酸涩滋味。 此时，她就是有些感同身受地望了一眼崔鹤鸣。 这厮经常在他们面前吐槽自家老爹的双标，从前她只是听听，但现在她是真的体会到了。 姜宜书心情复杂地拿起面前的书本，说了一个问题。 崔祭酒点了点头，道：“这个问题确实有些难了。” 他开始认真地给两人讲解起来。 穆昭昭小脸上带着些微的尴尬。 这个问题，很简单的呀。 不过她也知道，这是姜宜书故意的，不然崔祭酒肯定要发火！ 她跟姜宜书悄悄地眼神交流着，终于等崔祭酒讲完，才狠狠松了口气。 之后，穆昭昭就是耐心地等待着水千瑶的消息。 可左等右等，都等不来。 到了午饭的时间，她实在是耐不住性子了，就叫来一个小太监给自己跑腿，去太医院那里询问一下情况。 没多久，小太监跑回来禀告道：“郡主，郑太医说，您给她介绍的徒弟，他觉得很不错，从今日起，就让水姑娘留在太医院，跟着他从小药童做起来，一点点学习了。 “郑太医说，郡主不必再想着领水姑娘回去了，他会为水姑娘在太医院安排好住处的。 “以后，尚书房的休沐日，也是水姑娘在太医院的休沐日，到时候郡主再来接她回去便是。” 这小太监一下子带回来这么多话，听得穆昭昭有些愣愣的。 不过等她听完，就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 “本郡主知道了，你一路也辛苦了，这个给你拿着玩儿吧！”穆昭昭丢给小太监一个银裸子。 “奴才多谢郡主！”小太监接了银裸子，高高兴兴地跑开了。 “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孩子高中了。”姜宜书故意打趣道。 “是啊，放心了，千瑶姐姐之前经历的那些事情，实在是太可怜了了，不过好在如今的她，总算是苦尽甘来了！”穆昭昭感叹道。 “不知道太子和小世子，还有你哥哥他们负责的事情，都调查得怎么样了。”姜宜书也跟着叹了口气。 “会有结果的，皇上伯伯行事果断，早早的就控制住了赵国公府上下，对大长公主也丝毫没有留情面，已经夺了她的封号，如此一来，太子哥哥他们调查起来，就会少一些阻碍。” 不过穆昭昭虽然话说得这样乐观，可她心里十分清楚，过程也不会容易到哪里去。 大长公主作恶，总要有帮凶，有共犯，有利益共同体。 这些人肯定会阻扰太子哥哥他们。 但他们再怎么阻挠，对上皇上手中的皇权，也不过都是一群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穆昭昭看着前面的两个空位。 这些日子，因为皇上把芸娘的事情交给太子和世子一同调查，两个人便请了假，都没有来上课。 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想着事情也该有一些结果了？ 而这一天，下午放学的时候，穆昭昭刚一走出尚书房，就见到外头小世子在等待着。 两人一见面。 穆昭昭立即朝他高兴地奔过去：“世子哥哥！” 李铬看着面前的小少女风一样的灵巧身姿，清隽的脸庞上，便忍不住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慢点跑。” “世子哥哥，都好久没有见到你了！”穆昭昭到了他面前停下来，有些惊喜，小脸上笑得甜美。 “是好久了，这些日子也没有时间跟你写信，昭昭可有想我？”李铬抬手，轻柔地为她整理额前有些凌乱的刘海，眼眸明亮，一瞬不瞬地专注望着她。 “当然想呀，我每天都在想世子哥哥！”穆昭昭明眸皓齿，此时笑得眼眸弯弯，像是月牙一样好看。 李铬听着这话，知道她或许只是嘴甜，可也心中觉得快乐不已。 他微微抿了抿唇，难得有些腼腆地一侧身，说道：“走吧，皇上要见你。” 穆昭昭闻言，小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啊？见我？是什么事情？对了，世子哥哥你今日有空过来，芸娘的事情，调查出结果了吗？她所说的可属实？” “属实，今日我才跟太子将一切整理好，呈交给皇上过目。” 二人说着话，一同肩并着肩，往勤政殿走去。 穆昭昭到了以后发现，不止太子、皇上还有洛相在，自家老爹也在。 他们几人说着话。 在见到穆昭昭来到之后，皇上就笑呵呵地对穆昭昭说道：“昭儿，想必铬儿在来的路上已经跟你说了，芸娘的事情调查出了结果，一切属实。 “朕今日就是特意把洛爱卿和你父亲召过来，因为芸娘的事情，涉及吴州当年的一些官员，但这些官员，如今已经不在吴州任职，被调往了别处，这就又牵扯到户部。 “现在，事情都商量好了，只等圣旨一下，当初那些参与陷害芸娘一家的官员，都会被发落。” 皇上把一切都对穆昭昭说得十分清楚。 说完，他就给洛相使眼色。 洛相立即说道：“皇上，老臣先下去了。” 皇上点了点头：“去吧。” 而穆昭昭听着皇上说的这些，觉得有些奇怪。 难道皇上今日特意把她叫过来，就是要告诉她这些？ 但这些结果，父亲可以回家以后告诉她，世子哥哥也会跟她说的呀。 总感觉皇上好像还有旁的事儿。 “昭儿，来，过来。”这时候，皇上就是冲着穆昭昭招了招手，温和地笑道。 “皇上伯伯。”穆昭昭立即乖巧地到了他面前。 “昭儿，朕这一次，是真的很感激你，如果没有你，芸娘和水千瑶，她们曾经遭受到的冤屈，就不会有沉冤昭雪的一天。”皇上忽然一脸认真地冲她说道。 “皇上伯伯……”穆昭昭一下愣住了。 她以为，皇上会不高兴，会悄悄地生她的气。 因为这连着两次了，都是因为她，皇上先是失去了自己从小感情极好的长姐，接着，又要失去他的姑母。 可是现在，皇上却对她说感激？ “您不生昭昭的气吗？”此时，穆昭昭就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第615章 他愿意包容昭儿犯下的任何错误! “生气？昭儿这么乖，这么聪明懂事，朕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啊？”皇上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地问道。 “因为……因为大长公主是皇上伯伯的亲人，芸娘的事情一旦查明她所说的都属实，那便是说，大长公主的确做过一些错事，就要受到惩罚……亲人受罚，皇上伯伯会伤心的吗？还有上一次长公主的事情，也是因为昭昭而起……” 穆昭昭说着，声音渐渐低落下去，带着明显的自责。 皇上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就止不住地一阵疼惜。 昭儿这个小傻瓜！ 之前穆倦跟他说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傻乎乎的？ 皇上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都说天家无情，他也有足够的理智，来做一个无情的人。 任何人，只要犯了错，触犯了国法，不论是谁，他都一定能够狠下心来，按照律令处罚。 可这一刻，皇上却不由联想到，倘若有一天犯错的这个人，是昭儿，那他真的还能够狠下心来吗？ 皇上发现，他做不到对昭儿无情！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昭儿对他，乃是一片真心！ 其实不论是大长公主还是长公主，她们犯下许多的错，其中之一就是都意图伤害昭儿。 事后，昭儿成功地令她们伏法，受到应有的惩罚。 若换做任何一个其他人，自己的仇人死了，都一定会十分的开心，可昭儿却不同，她不是想着自己，而是想着他这个皇上伯伯，会因为失去亲人而伤心。 恐怕整个大晋国，也只有昭儿才会这样为他着想。 这样的昭儿，怎能不叫他纵容呢？ 他甚至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愿意包容昭儿犯下的任何错误！ 不过幸好，昭儿如此善良，他也相信，她不会犯下什么大错。 此时，皇上心中万千思绪一闪而过。 他轻轻抚了抚穆昭昭的发顶，温声说道：“昭儿，你做的是对的事情，是于国于民都有大有益处的好事，朕不但不会生你的气，还要代表大晋国的百姓们，感谢你。 “至于你问，朕会不会伤心？ “说句实话，朕虽然身为九五之尊，可也只是血肉之躯，当然也会有伤心这种情绪。 “但朕会伤心，不是伤心昭儿把做错了事的她们给揪出来，而是伤心她们出身皇族，自小享受皇族的待遇，却不懂得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为了一己之私，而铸下大错。 “朕为她们犯错而感到痛心，却又为昭儿聪明机敏，将她们妄图遮天的那只手给砍下来，让受到冤屈的百姓得以昭雪感到欣慰。 “这是两种并不矛盾的感情，昭儿能听明白吗？” 穆昭昭听着皇上的这一番话，心里的那些愧疚的情绪，也一点点地被温柔抚慰，进而消散了。 她一双乌眸，盛着清亮的光芒。 此时，便是乖巧地点了点头，望着皇上，说道：“皇上伯伯，昭昭懂了，昭昭没有做错，如果昭昭因为她们跟皇上伯伯的关系，而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这样，皇上才会伤心、才会生昭昭的气！” 皇上见她一点就透，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秀挺的小鼻子，笑呵呵地道：“昭儿说的对，就是这样！ “同样的道理，朝中的文武百官，各司其职。 “其中诸如刑部、大理寺这些执掌刑法政令、刑狱案件审理的衙门，不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对于一些鱼肉百姓的皇亲国戚的所作所为，权当没有看到，当皇亲国戚的走狗、帮凶，那朕只会觉得恼怒，而一定不会感激他们！” 这一下，穆昭昭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 她跟着说道：“皇上伯伯说的对！昭昭知道了，以后，若是昭昭再遇到这种不平之事，不论牵涉到谁，也是一定会继续相助的！” “这才对嘛！”皇上满脸赞许的笑意。 “那皇上伯伯，打算如何处置大长公主，还有赵国公府呢？”这时候，穆昭昭就又是问道。 她眸子里还是有着些许的担忧。 一旦大长公主的所有罪名都坐实了，这其中会牵扯到的其他官员…… 想到当初，长公主宁愿自杀，也不愿意供出所有和她有牵扯的官员，她就能够想象得到，这背后的腥风血雨。 而要等大长公主的全部罪名坐实，还得等穆风那边的调查结果。 所以，穆风遇到的阻力，一定不小。 “大长公主利用皇亲国戚的身份，勾结他人，谋害人命，害死柳梦芸一家，还有她命人打死水千瑶的外公这个案子，有你父亲亲自去查，也已经基本坐实。 “再加上你大哥在吴州那边，也已经给我发出了好几封密信。 “一旦她所有的罪名都成立，那，就只有死罪一条了！” 皇上语气沉沉，“至于那些涉及这些案子的官员，也都不能姑息， “届时，朝中官员，怕是要大洗牌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些官员就像是趴在大晋国龙脉上的蛀虫，早就该除掉了！ “朕也可以趁机提拔一些有能力、又清廉的官员上来！” 皇上说到最后，明显得眼眸都一下子亮了起来。 穆昭昭于是想起来，老爹曾经有一次跟她提起过，皇上一直想要整肃朝纲，却苦于找不到机会，看来这一次，就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了。 “皇上伯伯，不管这件事情有多难做，昭昭都相信皇上伯伯一定可以做到！”穆昭昭立即嘴甜地道。 “好！那朕就借昭儿的吉言！朕一定要这天下，河清海晏！”皇上哈哈大笑着，意气风发。 “皇上伯伯加油！”穆昭昭给他打气。 她也是深知皇上的政治理想的。 越是这种局面，越是他大展身手的时候，而且，皇上的理想和父亲的一样，到时候，也是父亲大展拳脚的时机。 想必接下来，老爹要变得比以前更忙了！ 穆昭昭这时候就是暗搓搓地想到，看来，她的天机阁也不能闲着。 她得跟阿大打声招呼，接下来有用的情报，得想法子透给父亲和皇上才行！ 这样，才能帮到他们！ 第616章 她好像是一个瞎子? 之后，一切都如穆昭昭所预想的那样，穆倦一下子比平时忙碌了好几倍。 时常都是她几天也难得能碰到他一面。 差不多又过了半个多月，穆风和洛景徽终于从吴州回来，他们带着大长公主犯罪的证据，先就进了宫，向皇上回禀一切。 穆昭昭也是早早就得到了穆风要回来的消息，命人在家中准备好了一切，为他接风洗尘，结果却是一直等到了晚上，才终于把穆风给等了回来。 穆风一路劳累，在回到家中时，其实都已经有些疲惫了。 不过，他一见到穆昭昭，还有穆依依、穆洛洛三个妹妹，站在府门口，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身上的疲惫就一下子消散不见了。 “哥哥！”穆昭昭第一次朝他奔过去。 “昭昭！”穆风一把将穆昭昭给举了起来，转了一圈。 穆昭昭哈哈大笑着。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穆依依和穆洛洛也跟着朝他打招呼。 “嗯，回来了。”穆风摸了摸两人的发顶，温和地笑着。 “哥哥，我们快进去吧，给你准备了一桌子好吃的！”穆昭昭迫不及待地拉住穆风，说道。 “诶，昭昭，等等。”然而，穆风却是叫住她。 随后，他便是盯着三个妹妹不解的目光，回身走到马车那边。 这时候，车帘一下子撩开，里面一个模样俊俏、气质温柔的年轻女子，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是……”穆昭昭忍不住惊讶出声。 “她叫李孟夏，是我在吴州认识的，这次的事情能这么顺利，还要多亏了她的帮忙，只是，她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了，一个人在吴州无依无靠的，所以，我便将她带了回来，昭昭……”穆风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李孟夏下了马车。 说到最后，他就是有些忐忑，担心穆昭昭会不高兴他不打一声招呼，就带外人回来。 而穆昭昭的注意力，却在这个李孟夏的眼睛上面。 李孟夏气质温婉斯文，看起来知书达理。 但她的一双眼睛，却好像，有些不对劲。 “大姐姐，我怎么觉得，她好像是一个瞎子？”一旁，穆洛洛也发现了李孟夏的异常，忍不住扯了扯穆依依的衣服，小声地说道。 “嘘——”穆依依赶紧对她提醒道，怕被李孟夏听到了会尴尬。 穆昭昭则微微歪着脑袋，盯着李孟夏看，倒是没有说话。 而穆洛洛的那一声，穆风跟李孟夏则是都听到了。 穆风有些尴尬，正欲说些什么。 李孟夏便是突然开口说道：“这位妹妹说的对，我是个瞎子，小时候家里一场大火，我的眼睛就是那个时候，被浓烟熏瞎了，不过也因为瞎了好几年，所以早已经习惯。” 她语气很是和气，听起来，一点也没有因为穆洛洛的话而不高兴。 “原来是这样，哥哥，京城有许多名医，等把李姑娘安顿下来，或许可以试试看，兴许李姑娘的眼睛还能被医治好呢。”穆昭昭闻言，跟着说道。 “这位一定就是小郡主吧？多谢郡主的好意，只是，我的眼睛已经瞎了太久了，怕是难以再被治好了。”李孟夏感激地说道。 “嗯，凡事都不一定呢，哥哥既然把李姑娘带回来了，那李姑娘就在我家住下吧，哥哥，现在可以回家了吧？为了等你，我们几个可都饿着肚子呢！就连姨母也一直在等着你呢！”穆昭昭话音刚落，肚子就很是配合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几个人一下子都被逗笑。 因为李孟夏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而生出的那种尴尬的气氛，也一下子被冲散了。 “好，咱们回家吃饭。”穆风笑着说道。 “太好了！回家吃饭去了！”穆洛洛高兴地拉着穆依依的手走在前头，她其实也早就饿坏了。 随后，一群人一起进了府门。 路上，穆昭昭则是忍不住问起了吴州的事情。 穆风没有任何的隐瞒，把一切都跟穆昭昭说了一遍。 ——原来，所谓的吴州官府粮仓遭遇强盗洗劫一事，根本就是吴州当地的官员，跟林仲笙勾结下来。 他们故意要让官方的存粮失窃，并且还打算偷偷将河道挖开。 这样，一旦到了端午汛，河道决堤，百姓们的田地被洪水淹没，颗粒无收，官府的存粮又失窃，就无法赈济百姓，到时候，吴州官府必定要向朝廷请求支援。 如此一来，他们就可以又合伙贪一波皇上批下去的赈灾银子，并且借机哄抬粮价，用失窃的那一批存粮，大赚一波。 而且事后，林仲笙再承包起河道修建的工程，又可以再赚一笔银子。 皇上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以后，龙颜大怒。 至于大长公主在这其中担任的角色，便是林仲笙以及吴州官员的所有得利，她都与他们六四分成，而她则需要向林仲笙等人提供庇护，打通上下的关系，向皇上隐瞒此事。 也就是说，大长公主是这件事情获利的大头，就成了主谋。 “太过分了！”穆依依听得都是忍不住气愤出声，“大长公主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她难道就没有想过，如果一旦这样做，吴州将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甚至饿死？” “那些官员们想的只有到自己口袋里的白花花的银子，又怎么会想百姓们的死活呢？在他们的眼里，老百姓们的命，不过是能给他们带来银子的工具，想要银子的时候，就拿老百姓们的命献祭一下，就行了。”一旁，李孟夏开口说道。 “李姑娘是吴州人，看来，对那边那些官员的做派，早已十分了解了，所以这次才能帮到哥哥他们吧？”穆昭昭看她一眼，说道。 “让郡主见笑了，郡主的事迹，我也听穆大哥说了，我所做的，与郡主所做的比较起来，不过是很平凡、很微不足道的。”李孟夏目光有些空洞地望向前方，脸上露出一抹腼腆的笑意。 穆风看着她，眼神里则是带着疼惜和喜欢。 只这么一眼，穆昭昭就明白自家老哥的心意了。 她也是想不到，让老哥去一趟吴州，原本是想助他建功立业，没想到，这恐怕是要顺带也成家了！ 第617章 怎么说的好像郡主不要她了 “李姑娘客气了，事不分大小，只要是好事，就值得称赞，更何况，李姑娘孤身一人，却有勇气和那些贪官污吏对抗，光是这一点，就很让人敬佩了。” 穆昭昭语气也是软软的。 对哥哥喜欢的人，她当然也要好好对待了。 “多谢郡主夸赞。”李孟夏柔柔的一笑。 “对了哥哥，皇上伯伯有说要如何处置大长公主吗？”穆昭昭转而问道。 穆风立即道：“说了，之前皇上没有证据的时候，顾及着大长公主的身份，只是让她在赵国公府中软禁着。 “如今证据确凿，皇上已经派人将她押入了刑部大牢，并下令对赵国公府抄家。 “再加上芸娘和水千瑶身上的案子，大长公主数罪并罚，被皇上认定她犯了死罪。 “另外，为了让大长公主供出那些暗中躲避着的官员，皇上对她做出了承诺，只要她肯供出所有涉案官员，就能减轻赵国公府其他人，尤其是她的儿子江盛所受的罪责。 “但大长公主到底肯不肯松口，这就不好说了。” 穆昭昭听着，就点了点头。 她目光望着前方，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大长公主一定不肯说，她这么一个狡猾的人，一定是深知江盛所犯下的罪，罪不至死。 “如果她供出那些人，反倒怕是江盛要被人暗中杀人灭口。 “所以，她肯定会咬死了不说。” 穆风点了点头：“父亲和皇上也是这么说的，所以，皇上派父亲前去做说客，所以，大长公主到底肯不肯松口，就要看父亲的了。” 穆昭昭闻言，便是展颜一笑：“那父亲肯定有法子的！” 他们一路说着话，很快，便到了前厅。 这时候，程司摇已经等了老半天了。 一见到穆昭昭和穆风几个一起回来，立即高兴地迎上前去：“昭昭，穆……风儿，你们回来了。” 程司摇还不知道，穆风其实就是自己亲姐姐的夭折的那个儿子。 她从前待穆风是客客气气的。 不过穆昭昭跟她说了，穆风就像是亲哥哥一样，所以要她以后对穆风也要像对待自己的亲外甥一样。 于是，程司摇就这么听话地强行亲切了起来，改口叫“风儿”了，只不过，还叫得有些不太熟练。 好在这不影响什么。 “姨母，让您久等了。”穆风也跟着改口，知道了程司摇其实是自己的亲姨母，就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继续礼貌性地叫她“母亲”了。 这就是姨母，自己的亲姨母。 程司摇听着其实还是有些别扭。 不过为了穆昭昭，这完全不是什么大事！ “没有没有，快坐下吃饭，你们父亲有事不回来了，你祖母习惯了待在芙蓉园吃斋念佛，就说不来凑热闹，你记得晚些时候去看看她。”程司摇絮叨了几句，招呼众人落座。 见到穆风扶着李孟夏坐下，这才发现还来了一个生面孔。 刚要发问，穆昭昭拉住她的袖子，乌黑眼眸看着她说道：“姨母，这是孟夏姐姐，是哥哥的朋友，咱们侯府的客人，等吃完了饭，还要劳烦姨母给孟夏姐姐安排一个住处，她要在咱们家住上一段日子。” 朋友？客人？ 程司摇心想穆风哪儿来这么一个朋友？ 不过既然是昭昭说的，她当然是听话的照做，于是立即吩咐身边的大丫鬟绿衣，要她现在就去给李孟夏安排住处了。 “哥哥，孟夏姐姐行动不便，我想着，就让月杳跟着伺候她吧，我身边几个丫鬟都有事情要做，抽不开空，倒是月杳可以调到孟夏姐姐身边，我再安排几个伶俐的小丫鬟过去。”穆昭昭又接着对穆风说道。 “好啊，昭昭，让你和姨母费心了。”穆风想也没想地应下。 “这种客套话，哥哥就不要说了。”穆昭昭甜甜地一笑，接着，就招呼起大家快快吃饭。 月杳得知了穆昭昭的安排，还有些忐忑。 她怕自己干不好：“郡主这是让奴婢去给那位李姑娘当主事丫鬟吗？可是这种事情，奴婢从来都没有做过呀，要是万一做不好怎么办？” “怕什么，你在我身边都待了五年多了，整日看着敛秋和忍冬她们做事，早就看也该看会了，我既然敢派你去，你就只管应下，好好干就是，记住别丢你家君主我的脸，这样就好了呀。”穆昭昭却很是信任她。 “郡主既然这么说了，那奴婢一定好好做，绝不给郡主丢脸！”月杳摩拳擦掌。 穆昭昭又鼓励了她一番。 月杳更加摩拳擦掌。 然后，她就去找敛秋和忍冬取经了。 比起月杳，她们两个自然是经验丰富，不过对着月杳的求教，两个人也没有传授什么特别的经验，就只是对她说：“郡主既然是把李姑娘交给你来照看，那你便得把李姑娘当成是郡主，当成是自己的主子看待，你想想若是伺候郡主，你该如何周到，该想到哪些事情，那自然也就得心应手了。” “没错，你须得记住，李姑娘就是你往后的主子，你得忠心耿耿，一心为她好。” 月杳听着听着，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怎么说的好像郡主不要她了，要把她送给别人似的？ 但郡主又怎么可能不要她呢？ 她从来了侯府，就是奔着伺候郡主来的，已经守在郡主身边这么多年了，郡主也不可能不要她。 月杳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我知道了，我会把李姑娘当成是自己的主子看待的，可在我的心里面，永远都是郡主才是第一位的。”月杳特意强调这一点。 “那是当然。”敛秋听了，和蔼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忍冬欲言又止着，到最后也还只是说道：“月杳啊，李姑娘双目失明，郡主说想要为她找名医诊治，看有没有复明的可能，你既然懂一些医术，平时可以注意一些，看看有没有法子帮到李姑娘。” 月杳听着，点了点头。 只是她也不敢打包票，因为她其实只精通药理，疑难杂症还十分欠缺。 不过她这具身体百毒不侵，血和肉又能解百毒……但李姑娘的眼睛又不是中毒，所以可能也想不出什么法子。 但如果师父在的话，说不准就能治好李姑娘的眼睛。 说起来，师父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 也不知道近来过得怎么样？ 月杳心想着，也是时候去跟师父联络一下了。 第618章 他可能已经被人杀害了 “忍冬姐姐放心，我会多多注意李姑娘的眼睛，想法子治好她的。”她乖巧地说道。 “就知道你最听郡主的话了，郡主说，李姑娘是大少爷喜欢的人，咱们能帮，就一定要多多帮她。” “那是当然。” 月杳跟忍冬、敛秋又说了会儿话。 随后，她就去找穆昭昭了。 见她来，穆昭昭还以为她是不高兴自己派她去李孟夏身边，刚准备开导几句，就听月杳突然说道：“郡主，奴婢想请两天的假。” “请假？”穆昭昭正要喝茶，闻言，不由大感新奇地看了月杳一眼，端起桌上的杯子，一边掀开杯盖，一边说道，“你来侯府也有五年多了，这还是我头一次听到你说要请假。 “介不介意你家郡主我问问，你这突然要请假，是要做什么？ “该不会是因为我让你去伺候李姑娘，你不高兴了吧？” 月杳的身世她是很清楚的，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在世了。 她这突然请假，能是去干什么？ 月杳一听，便是连连摆手。 “怎么会呢？不是的，奴婢请假，是想要去找奴婢的师父。” “找你师父啊……”穆昭昭喝茶的动作一顿，她摸着茶杯的手，在上面的花纹上摩挲了一下，“怎么这几年，好像都没听你说过要找师父，现在突然要找了？” 她看着月杳，一眼不眨的。 月杳神情自若，似乎并没有意识到穆昭昭这么问，还有什么探寻的意思，只是老老实实道：“师父很久都没给奴婢送信了啊，不知道他如今过得怎么样了，还有，郡主不是说，让奴婢想办法能不能治好李姑娘的眼睛？ “奴婢是没什么法子了，但或许奴婢的师父能有办法呢。 “奴婢就想，干脆去找找师父！ “李姑娘是郡主的哥哥喜欢的人，那奴婢做好了这件事情，不就等于是能帮到郡主的忙了吗？” 月杳眼神明亮真挚。 穆昭昭顿时心里有些愧疚。 月杳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难道不是最了解的吗？ 怎么还能怀疑她呢？ “好，那你去吧，若是你师父有法子治好李姑娘的眼睛，我一定重重谢他。”穆昭昭朝她微微一笑。 “那郡主，奴婢这就去！”月杳很开心。 “去吧。” 月杳又道了谢行了礼，就高高兴兴地去收拾东西了。 这些年在侯府她赚得的银子，都放得好好的，几乎没怎么花过。 今日就拿了好些银子，打算买一些补品孝敬师父。 随后，她便出了门，一路往城南去了。 而在她刚从穆昭昭那里离开，穆昭昭就把阿小叫了过去：“你去派人跟着月杳，记着，只是跟着，不论她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只听着就行了，不要插手，也不要被发现 “派两个人去，要是万一发现了正衍，一个人守着，另一个赶紧回来报信。” 阿小也是知道月杳的身世的。 闻言便立即道：“属下明白。” 说完，便去吩咐手底下的人办事了。 于是，几乎是在月杳一出门，阿小派去的两个人，就在她身后一路跟着了。 他们跟着月杳，见她去了城南的一家茶楼。 月杳到了以后，就坐下喝茶，点了一把花生，要了一杯果茶，又对掌柜的说了一些话。 没多久，茶楼上有人下来，叫月杳上了楼。 那两个人便悄悄翻到楼上，躲在隐秘的地方偷听。 茶楼里跟月杳见面的，是一个女子，年纪约在四十岁左右，见了月杳之后，便直接说道：“你是来找你师父？可你师父，已经失踪半年多了。 “如果我猜得不错，他可能已经被人杀害了。” 月杳一听这话，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不可能！我师父好端端的，他怎么会被人杀害？” 女子淡淡地一笑：“按照往常，我跟你师父每隔半个月，就会联络一次，可是半年前，他突然没了音讯，我派人去他的主持查看，听说，那里曾经去过一群官兵，应当就是那个时候，你师父被官府的人抓走了。 “他到现在都没有再出现，要么，是被关在牢里，可是我找人在京城的几个大牢里都悄悄查探过，根本找不到。 “要么，他是被人秘密关押起来。 “再要么，也是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已经被人杀了。” 月杳听着她这一番话，只觉一颗心都狠狠揪起。 她一时沉默着，心中乱如麻。 一低头，泪珠子落了下来，砸在衣服上。 那女子看着她，目光微微一闪，说道：“我听你师父说，你不是跟在宁侯府的安乐郡主身边吗？她如此的神通广大，不妨你现在就回去，找那位小郡主帮忙，兴许，她能帮你找到你师父的下落。 “这，不管是生还是死，至少知道你师父如今到底怎么样了，你说是不是？” 月杳一听这话，立即抬起头来，泪光闪烁的眸中顿时充满了希望：“你说得对！我们家郡主本事极大！她一定能找到师父的！我也相信，师父一定不会死的！ “我一定要把师父救出来！” 女子闻言，便淡淡一笑：“那你快去吧。” 月杳立即回了侯府。 外头那两个人，则留了一个人守着，另一个也率先回了侯府，把这里探听到的消息，细细地说给穆昭昭听。 待月杳回去，见到穆昭昭时，穆昭昭心里正疑惑着。 正衍居然消失了？ 不过这半年多来，他的确没有再搞过事情。 但是他死了？ 被官兵抓走？ 正衍是官府的通缉要犯，若是被官府派人抓走，可为什么从来没有公之于众过？ 父亲没有说过，她也一点没有听到过任何的消息啊。 正在纳闷时，月杳回来了。 她一下子跪到穆昭昭的跟前，哭诉请求道：“郡主，奴婢求求你帮奴婢一个忙！” 好在穆昭昭早有准备。 此时就是不慌不忙地把她扶起来：“什么忙？你尽管说，起来说，慢慢说。” 月杳已经哭得跟一个泪人似的。 她站起来身来，擦了擦眼泪，又努力平复一下情绪，这才是慢慢地把茶楼女子的话，一字不差地又跟穆昭昭说了一遍。 穆昭昭听着她话语间的担忧害怕，心中实在是忍不住地叹气。 月杳啊月杳。 你可知道，你的师父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619章 希望正衍已经死了 穆昭昭觉得，正衍这个人，实在是让人讨厌的厉害。 他活着的时候讨厌。 现在，或者已经死了？总之也还是让人讨厌。 他这个人说起来也是很厉害，一张嘴，最是能够蛊惑人心，连父亲都曾被他的言语欺骗住过。 可对于穆昭昭来说，他最厉害的还是把月杳送到了她的身边。 月杳心如明镜，纯洁如白纸，让人不忍伤害。 到现在，要她如何跟月杳解释正衍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呢？ 对于月杳来说，正衍是她的师父，是曾经养育她、教她本事的恩人，在她的心目中，可能是当做父亲一样看待。 此时，穆昭昭实在是心中为难不已。 她应该把正衍的真实为人，告诉月杳吗？ “月杳，你不要着急，我先问你几个问题。”穆昭昭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郡主，你问，奴婢一定好好回答。”月杳一脸的认真。 “嗯……第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你师父究竟是谁？你来了侯府五年多，偶尔也会提到你的师父，你说你会调香、制药，会做好吃的糕点，说这些都是你师父教的，可你从未说过，他究竟是谁。”穆昭昭问道。 “我师父，他是一名僧人，是一名灵隐寺的苦行僧，法号叫木微。”月杳答道。 “木微？”穆昭昭眉头一蹙。 正衍居然没有告诉月杳，他的真实身份是灵隐寺的正衍大师。 而是用了自己的名字李微，化出来一个木微欺骗月杳。 “对。”月杳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他常年不在寺里，京城外出游历，有时候一去就是一两年见不到人，当初他把奴婢送到侯府，一方面是因为奴婢的娘亲是郡主母亲以前身边的贴身丫鬟，另一方面就是说，想要让奴婢有一个自己的事情做，也有人照顾。 “奴婢来之前，他就交代过奴婢，如无必要，不要去找他，他可能不在京城，但是他会给奴婢写信。 “但师父的信也写的不多，这几年间，他只给奴婢写过三封信，有时候间隔一年才送来一封，所以，这半年师父没有消息，奴婢也没有想太多，就是这一次想着要去找师父帮忙医治李姑娘的眼睛，这才想着要去主动寻他，谁知道……” 月杳说着说着，就又是忍不住着急得要哭。 穆昭昭则是听得暗暗一惊。 正衍期间竟然给月杳送过信，却一点也没有叫她察觉到？ “好，你别急，我总要把你师父的事情都弄清楚了，才好派人去找。” 穆昭昭安抚了她一句，“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这五年多，你从来不曾主动提起你师父是谁？有好几次我要问你，你也都没有回答，是你师父交代过，不许你说吗？” 月杳闻言，不由挠了挠头：“郡主问过奴婢吗？奴婢有些不记得了，不过，师父的确说过，要奴婢不要跟人说他是谁，说他是一个苦行僧，最忌讳跟红尘凡世还有牵绊。 “他也是说，他的本事都教给奴婢了，要是万一有人觊觎他的本事，想通过奴婢来寻他，那就有损于他的修行。 “所以奴婢就没有主动说过。 “不过师父也说了，若是郡主问起，就要奴婢老老实实交代他是谁。 “只是，郡主问过吗？奴婢真的不记得了。” 月杳一脸的困惑。 穆昭昭则是想起来，之前虽然的确问过，但似乎每一次询问，都恰好被其他的事情打断。 于是这么一来二去的，她就有些以为是月杳故意不说，便没再问，而是让人去查了。 她又想起来，当初是让陈四去查。 陈四是查到了当初从慈幼局收养月杳的人，是姜太妃的乳母，这才查到了正衍的身上。 如果当初从月杳口中问出是木微和尚，然后再去查，反而根本就查无此人。 所以说来说去，正衍贼秃实在是狡猾。 他早就算好了一切，等着月杳被她盘问。 只是没有算出来，月杳没告诉她，于是她自己去查出来了！ 穆昭昭压下心中对正衍的咬牙切齿，又接着问道：“你师父给你写的那三封信，我可以看看吗？兴许，我能从信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从而找到你师父在哪里。” 月杳想也没想地就点头应下：“郡主稍等一下，奴婢这就去取信。” 月杳很快就去把那三封信取来。 那三封信小心翼翼被她收的好好的，只有打开以后可以看到，信纸的折痕都有些被磨烂了，可见这几年间，月杳没少拿出来翻看。 穆昭昭接过信，一封一封地细细看了起来。 正衍给月杳写的信，内容都不长，薄薄的一页纸，几行字，写的不多，前两封都是对她的关心问候，没什么信息。 只有第三封，字写得密密麻麻的，看日期是在半年前送过来的。 那信上问她近来是否安好，说他最近事情比较繁忙，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给她写信，要她照顾好自己，还说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从前的小孩子了，要记得他的教诲，做一个本分之人，做好该做的事情云云。 这一封信，要说也没什么，可字里行间都流露出一种离别的意味。 半年前的时间，也恰好能与正衍消失的时间吻合上。 但不知道他是当时预感到官府会找上他，还是说，其实是提前躲起来了？ 可是，正衍躲起来正常，放弃拉宁侯府陪葬，这又怎么可能呢？ 他毕竟是那样的一个疯子。 “你这师父的信里，一点也没有给你透露他的行踪，我也看不出来，要不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别的，以前你师父跟你说过的话？”穆昭昭把三封信又看了一遍，随后放到桌上，问道。 “奴婢想想……” 月杳凝眉思索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又流起了眼泪：“郡主，你说，师父他、他会不会真的已经死了啊……” 穆昭昭眉头一跳：“你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月杳擦掉眼泪，抽了抽鼻子：“师父以前，老是跟奴婢说一些，像是生离死别的话，就说若是他不在了，要奴婢好好的，他好像老早就打算好了有一天会死一样。 “这第三封信也是一样，要奴婢照顾好自己，说奴婢长大了这种话。” 在这一刻，穆昭昭就是十分认真地希望。 从对月杳考虑的这一个角度来说，她比以前，更加希望正衍已经死了。 第620章 故意把月杳教得纯白如纸 “月杳，假如说，我是说假如，你师父真的死了，那你要怎么做？如果我怎么也查不到你师父的下落呢？你会怪我吗？”穆昭昭问道。 月杳摇了摇头。 “郡主，师父早就交代过奴婢了，一辈子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做人，师父把奴婢送到郡主的身边时，就说过了，奴婢这具身体百毒不侵，血肉都是良药，就跟那唐僧肉一样。 “若是旁的人发现了奴婢，恐怕要把奴婢关起来，一块块肉都要被人给割下来。 “可跟着郡主，郡主一定不会这样对待奴婢。 “他还说，如果有一天，郡主病了，就要奴婢把自己的血肉献出来，来救郡主的命，师父说，这是奴婢生而为人的使命，就是活着要伺候郡主，死也要为郡主而死。” 月杳把这些话，全都跟穆昭昭说了。 这些话，她不曾说过。 因为师父交代了，这是秘密，不到时候就不能说。 而穆昭昭则是听得心里又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衍这个人，始终是这么扭曲。 他故意把月杳教得纯白如纸，一点邪的坏的都没教过，所以送到自己面前，她根本没办法拒绝月杳这样的人。 可是又说什么月杳活着是为了伺候她，死也得为她而死，这根本就是另一套洗脑的歪门邪说。 所以正衍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明明几次三番地想要她死，却又送了月杳这么一个“唐僧肉”到自己的身边来，他会真的这么好心？ 这穆昭昭是绝对不信的。 而且她始终觉得，正衍表面上对月杳很好，却将她炼成“药人”，这过程又怎么可能会轻松？ 她曾经听郑太医提到过，药人的炼制过程，十分的痛苦。 月杳只是因为年纪小，又纯纯地依赖信任正衍，所以什么苦都忍得了。 正衍把月杳放在自己身边，也一定没安什么好心，他应当是把月杳给当成了一颗定时炸弹，随时等着引爆。 只不过，现在因为正衍突然下落不明，这个定时炸弹暂时不会爆炸了。 穆昭昭心中想到，等再过几日，她得把月杳带到宫里去，去太医院找郑太医瞧一瞧，看看她的体质，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病变。 穆昭昭心里想了许多许多。 不过此时，对着月杳那双纯善无辜的眼睛，也只有说道：“我知道了，但是你要记得，人要为自己活，不应该为他人活，哪怕是我，也没有剥夺你生命的权利，明白吗？” 月杳听着，认真地点了点头：“郡主，奴婢明白的，但是对奴婢而言，师父说的那些，都是奴婢愿意做的，而且，人总要死的，如果能为郡主而死，那比奴婢自己老死了要值得多！” 穆昭昭一听她这根本就没明白，完完全全被正衍给洗脑洗得彻底的样子，顿时就有些无奈的扶额。 她想要再教育月杳几句。 可对上她真挚的眼睛，就立即意识到，现在几句话怎么跟她说，也是没用的。 只能以后慢慢地把月杳脑子里的这些扭曲不正常的想法，给洗正常了…… “你师父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会去跟父亲说一下，让他找官府张贴告示，但是月杳你要记住，不管能不能找到你师父，你都要好好的，因为你已经不止是你师父的徒弟，还是我的小月杳，是月光的好朋友，是忍冬心里的亲妹妹，知道吗？”穆昭昭想了一下，这样说道。 “郡主放心，奴婢知道的，以前奴婢只有师父，现在奴婢拥有很多，就算师父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为了郡主和月光还有忍冬姐姐，奴婢也会好好活着的。”月杳乖巧地道。 “嗯，你这样说，我就也能放心了。”穆昭昭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月杳脑袋依恋地在她手心蹭了蹭。 总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她们同岁，可郡主却像是她的大姐姐一样。 月杳师父的事，算是暂时安抚好了。 接下来，她就乖乖地去李孟夏身边报了道。 穆昭昭另外给李孟夏派去的两个小丫鬟，一个叫青芽，一个叫碧荷，都是很懂事守规矩的小丫鬟。 另有两个粗实婆子，还有一个看门的婆子。 李孟夏被安置到了陶然苑，离汀兰苑比较得近，也是为了方便穆风去照看她。 月杳跟这两个小丫鬟去报道时，穆风就去了。 见一切都安排得妥当，才放心地离开，又去宫里了。 这些日子因为公务繁忙，穆风极少在家里，但是每一回回来，都必定回去陶然苑探望李孟夏。 李孟夏每日都安安静静的。 她眼睛看不到，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于是便喜欢坐在院子里吹风，和几个小丫鬟说话。 在这期间，穆昭昭除了每日去尚书房读书，就是等着什么时候找机会，见一见穆倦，问问他关于正衍的事情。 然而，穆倦忙得很。 皇上把最难的一个任务交给了他，就是负责撬开大长公主的嘴。 大长公主虽然落马了，但她担心自己的儿子会因为她把涉及到的官员吐露出来，而惨遭暗害。 所以一开始，她根本就不肯配合。 对此，穆倦想了各种办法劝说。 最后实在是没耐性了，就冷冷说道：“你以为你不说，你的儿子就能保住吗？你不说，那些人会相信你什么也没有说？他们做贼心虚，心里有鬼，一定会为了永绝后患，而杀死你的儿子，你的孙女，整个赵国公府只要谁还活着，谁跟你平日里关系最为亲近，谁一定就最危险。 “相反，如果你肯好好招认，皇上必会念在你们之间过往的情分上，派人保护好赵国公府的这些人，甚至，国公府的那个宅子，还可以继续给那些人住着，暂时不收回。 “本侯劝你，如何取舍，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大长公主也着实是有些敬酒不吃吃罚酒。 先前穆倦说了那么多软话，她一句也听不进去。 现在穆倦放狠话了，她才终于肯好好想想，到了次日便终于松口，将这些年来，与她勾结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部都供了出来。 待皇上拿到那份名单，就立即信守承诺，派人将赵国公府的人都保护了起来。 至于这份名单上涉及的那些官员…… 穆昭昭听到消息时，便是太子悄悄地对他说，姜相跟洛相，都被皇上叫到宫里，给狠狠地训斥了一番！ 第621章 小丫头，还想算计他? 因为芸娘也招出一些这几年来，她侍奉过的官员，其中有几个，竟然是洛相的门生，而且是洛相那一派的，甚至他们曾经还义正严词地指着穆倦的鼻子，骂他是祸国殃民的大佞臣。 结果，反倒是穆倦两袖清风，而他们不过是一群惺惺作态的虚伪之辈了。 一时之间，穆倦在朝中众臣心目中的印象，都有一些不一样了。 至少，洛相这一派，再也没脸骂穆倦祸国殃民了。 甚至在对上穆倦时，还有一些无法面对。 穆昭昭早就知道自己老爹其实一腔的忠君为国，为此也很是感到高兴。 这么多年来，老爹为了皇上的制衡之术，一直在被人污蔑，颇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感。 虽然接下来，可能他依然会被人误解，但至少这一次的事情，能够更加地让他在众臣面前挺直腰板说话了。 事情算是尘埃落定。 大长公主被皇上亲自判处死刑，三日后的午时三刻，皇上亲自出宫监斩，以示他的决心。 之后，相应的官员，也都一个没能跑的了，依据他们所犯下罪责的大小，被判处不同的罪行。 待惩处之后，便是皇上对芸娘的安置。 这个事情，皇上也交给了穆倦的处理。 穆倦在征求了芸娘的意见之后，派人送她离开京城，去往别的地方安置下来。 为了保护她的安全，芸娘究竟被送往了何处，这就成了一个秘密。 至于赵国公府一家，本来就一家败落。 皇上也依照诺言，虽然抄了家，但是宅子却依旧留给他们居住，并派了人把守着，保护他们的安全，以免遭人报复。 赵国公江盛被判了流放，但延后半年。 皇上如此决心，惩处犯了错的皇亲国戚，让其他的皇亲国戚们畏惧之余，在百姓们之间也是大受好评。 甚至不知道是谁传出去，这次大长公主干的那些坏事之所以会被皇上知道，全都是穆昭昭的功劳，于是一时之间，穆昭昭这个安乐郡主的名望，在民间也是一下子高涨起来。 不过穆昭昭对于这些虚名，却根本毫不在意。 有人做幕后推手，想把她推到高处，便是等待着有朝一日，要看她跌落下来，粉身碎骨。 她每日仍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丝毫的骄矜。 倒是又苦等了好几日，才终于等到自家老爹忙完了所有的事情，能在家里好生歇息几日。 这些日子，穆倦累如狗，如今就是恨不能在床上度日！ 只想瘫着，啥也不想干！ 就是这么的懒！ 可惜穆昭昭就又找上了门。 她来到听涛苑的时候，穆昭昭正懒洋洋靠在美人靠上看书。 见到穆昭昭来了，也还是浑身骨头都犯懒地瞥一眼，问道：“昭儿怎么来了？是想为父了吗？” “是想父亲了呀，父亲这段时间忙的，昭昭都没机会见到父亲呢。”穆昭昭在一旁乖巧地坐下，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委屈。 穆倦一听这话，再是犯懒，也赶紧起身了。 他放下手里的书，呵呵笑了两声，走到穆昭昭身旁坐下，语气极为温和地道：“昭儿也知道，为父这阵子太忙了，皇上把一大堆的公务，都丢到了为父身上，这忙得浑身腰酸背痛的，今日是难得能休息一下了。” 他解释着，意思就是说，他也不是故意不见人，主要是忙。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忙，那都是因为皇上太懒了！ 穆昭昭听着他这暗搓搓告状的话，嘴角就忍不住翘了翘。 不过她还想逗逗自家老爹。 于是，小脸故意仍然是一副高冷的样子，道：“哦，昭昭听明白了，父亲这是对皇上伯伯不满呢，等明日进宫，昭昭就去跟皇上伯伯说，让他以后有事没事的，都别找你了，让他去找洛相得了。” 穆倦一听，就急了。 这怎么能行呢？ 洛相年纪大了，而且与他政见不同。 如果皇上什么事都去找洛相商议，那他以前的许多对于政事的布局，都一定会被洛相给否定的！ 他刚要急着争辩，就注意到了小女儿一双乌溜溜的黑眸里，闪着贼精贼亮的光芒。 穆倦立即意识到，这是小女儿故意使坏呢！ 他暗笑了两声。 小丫头，还想算计他？ “这个嘛，昭儿若是想这么跟皇上说，也不是不行，唉，为父最近忙得感觉浑身都要散架，想来是年纪大了，老了，不中用了，这朝中，为父又不像洛相那样，善于笼络人心，属于是孤身一人啊！ “洛相手里头有一些年轻有才干的官员，但为父却没有，但人得服老，或许，为父一辈子的理想，也该到了放弃的时候，把这未来让给洛相手底下的那些年轻人咯……” 穆倦连连叹着气，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年纪大又没人帮他的那种辛酸。 穆昭昭听得都是忍不住心疼起自家老爹了。 是啊，老爹可是一个孤独的斗士呢！ 没人懂他！ 现在又要觉得自己年纪大了…… 这种滋味，得多难受？ “哎呀父亲，人家是开玩笑的嘛！父亲哪里老了？明明就还很年轻，脸上一点皱纹也没有，这段时间的确是辛苦了，仔细想想，是昭昭做得不对，明知道父亲这么忙，一定也很累，却没有来关心父亲一下。” 穆昭昭越说心里越是愧疚。 她整天只想着自己的事情，怎么就忘记关心一下老爹了呢！ 哪怕在他忙的时候，给他送一些点心也好啊！ “没事的昭儿，为父知道，昭儿也忙，咱们父女之间，就是要相互体谅，昭儿说对不对？”穆倦一副大度的样子。 “父亲说的对！”穆昭昭忙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老爹的故意卖惨给欺骗了。 这会儿，就是忙起身给穆倦倒茶：“父亲，喝茶，小心烫。” 说着，还给很贴心地吹了吹茶水的热气。 穆倦一脸高兴地接过来，小小地品尝了一口，心里满意又得意得不行！ 他把茶杯放下，这才是目光慈爱地看着穆昭昭，问道：“昭儿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找为父帮忙的吗？” 穆昭昭一听，心里又是愧疚得不行。 老爹这才刚忙完，还没有休息好呢，她就来找他，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第622章 俨然成了一尊望女石 “要不，改天说也行？等父亲休息好了，昭昭再来找父亲说这件事情。”穆昭昭很是乖巧懂事，善解人意，乌黑的眼眸看着自家老爹，满是关怀。 穆倦被这样一双澄澈如琉璃的纯真眼睛看着，顿时心里生出些许愧疚来。 小女儿这般可爱懂事，他怎么就忍心故意逗她呢？ 穆倦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最近跟那些官员们斗智斗勇，斗出毛病来了。 自己可爱的小女儿，就算是对他使坏，想要算计他，那又怎么样呢？ 他完全可以顺着她，让她得逞，然后看她开心高兴的样子。 不过，事已至此。 穆倦可不想老实跟小女儿承认自己使的坏，干脆就立即表示道：“为父是有些累，可昭儿的事情，断没有改天再说的道理，昭儿，是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穆昭昭一听，感动坏了。 老爹是真的疼她！ 累成这样了，还一心想着把她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那她又怎么能不懂事呢？ 干脆站起身来，摇了摇头：“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也不算很重要，父亲这样累，昭昭就不打搅父亲了，父亲先歇息，等歇息好了，昭昭再来寻父亲就是了。” 穆昭昭说着，又嘱咐了几句好好休息的话，就转身十分果断地走掉了。 “诶，昭儿！”穆倦赶紧起身想叫住她。 可小女儿却像是生怕打搅了他休息，十分快步地走了。 穆倦的心里，顿时更加深刻地被这种愧疚感，给一下子填满了。 他想拦住小女儿，可见到她铁了心要让自己好好休息的样子，又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于是便只能强迫自己牢牢钉在原地，目送小女儿离开。 而等一走出听涛苑的院子，敛秋就忍不住问道：“郡主，只是问侯爷几个问题而已，奴婢看侯爷也是要知无不言的，郡主怎么突然非要走呢？” 她一脸的不解。 穆昭昭闻言，回望她一眼，小脸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坏笑。 只听她十分简略得当地说出了四个字：“欲擒故纵！” 坏蛋老爹，以为他的那点心思，她真的看不出来呢！ 就是要先故意吊着他！ 就是不说是什么事！ 接下来的两天里，穆倦每一天都在等待小女儿来寻自己。 守在门口，朝外望着，俨然成了一尊望女石。 每一次的等待，只要穆昭昭没有出现，穆倦心里的愧疚感就会加一分。 终于，到了第三天，这种愧疚感将他折磨得有些寝食难安了，他便忍不住等到了穆昭昭往常回家的时间，提早到了明心阁那边等着。 待一见到穆昭昭，他就赶紧上前，将自己的小女儿一下抱起。 “父亲今日怎么来了？” 穆昭昭的小脸上满是惊喜，被父亲抱着，如此开心地搂紧了他的脖子。 可接着，就又是想起了什么，赶紧松开双手，并蹬了蹬腿，“父亲，您前些日子那么累，怕是还没休息好吧？快把昭昭放下来，昭昭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个子长高了，也比小时候重了许多，这样一直抱着昭昭，会累到父亲的！” 她如此懂事贴心，又焦急地催促道。 穆倦心里的那种愧疚感，顿时溢满到了极点。 他抱着小女儿，走到屋子里，把她放在椅子上，抬手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发顶，语气温和不已地道：“为父休息好了，现在浑身都是力量，别说昭儿现在的体重，就是再同时抱三个昭儿，也照样能轻松地抱起来！” 穆昭昭顿时被他这话给逗笑：“哪里有三个昭昭呀！” 穆倦在一旁坐下，跟在自己院子里似的，指挥着几个丫鬟给穆昭昭倒茶，拿吃的。 随后便道：“昭儿上次找为父，说有事情要问，现在可以问了，为父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穆昭昭一听，欲言又止了一下。 却是两只纤细白皙的小食指，凑在一起交缠着，有些纠结的样子。 只听她略微犹豫着：“真的可以问嘛？可是，父亲之前忙碌了那么久，如今才不过只休息了两三日，真的休息好了吗？要是万一昭昭的问题太难回答，把父亲又给累到了，那可怎么样呀？” 她如此乖巧贴心。 穆倦一颗狡诈诡谲的心，顿时被融化得软的一塌糊涂。 “不会累到的，为父真的休息好了，一点也不累，不信的话，你问问试试？”穆倦点了点小女儿秀挺的鼻尖。 “真的嘛？那昭昭可真的要问了哦。”穆昭昭眨动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道。 “昭儿尽管发问。”穆倦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穆昭昭看着老爹如此听话，懂事，小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果然，男人都是得调教的。 亲爹也不例外。 她一面笑着，一面就是脆生生地问道：“是这样的，月杳说，她的师父失踪了，失踪的时间，似乎已有半年，有人说看到官兵去将她师父给抓了。 “月杳是被他这个师父从慈幼局收养，教了很多本事，送到昭昭身边的。 “在她的心目中，她的师父就是如同亲生父亲一般的存在。 “她着急得很，就求到昭昭这里，想让昭昭帮忙找一找她师父。 “但官府的事情，昭昭又不太清楚，于是就想请父亲帮忙去京兆尹，或是大理寺问问，看看半年前，是不是曾经把她师父给抓走了。” 穆倦一听，原来只是这样的小事。 他并不知道月杳的师父是谁。 此时听了，便立即应承下来：“好啊，月杳对昭儿一向是伺候的尽心尽力，又是跟昭儿从小一起长大，在昭儿的心目中，跟她应当是有一些姐妹情分在的。 “这件事情为父立即就去京兆尹和大理寺问问。 “月杳的师父，叫什么啊？家住哪里？是京城本地人士，还是从外地过来的？” 穆倦十分详细地打听起来。 在心里已经决定好了，已经要为小女儿，把这件事给办好。 而穆昭昭接着就是微微一笑，说道：“她说她师父叫木微，是灵隐寺的一名苦行僧。” 穆倦听着，没有多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哦，木微，灵隐寺……” 然而接着，就是脸色一变，震惊道：“木微？灵隐寺？！” 难不成，是李微，也就是正衍那厮？！ 第623章 也要被郡主吃得死死的 “怎么了父亲？难不成父亲知道他？”穆昭昭故意这么问道。 一直以来，因为担心穆倦知道月杳的师父就是正衍，从而不同意月杳待在自己的身边，她从来不曾将月杳的师父是谁，跟穆倦说过。 但她知道，只要他听到“木微”这个名字，再加上灵隐寺，一定会猜得到，这个人就是正衍贼秃。 此时，看着老爹一脸震惊的样子，她装作好奇的样子。 穆倦则从震惊之中，稍稍回过神来。 瞅一眼自家小女儿。 懵懂茫然的眼神，显然对于月杳的师父究竟是谁，一无所知。 他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心中则是立马警觉起来。 想到他这个当爹的，居然有如此之大的疏漏，还是让正衍钻了空子，叫他把人安插到了小女儿的身旁。 月杳竟然是正衍收养的？ 那她跟在昭儿的身边，是不是等待着有朝一日，想要害昭儿呢？ 穆倦会这么想，也是实属正常的推测。 不过他立即又把这种推测给否定掉了。 因为月杳很有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正衍真正的身份。 否则的话，她怎么敢找昭儿求助？ 穆倦心里一阵的思来想去的，半晌之后，在小女儿越发茫然的目光中，才是思忖着说道：“这个人，为父的确听说过。” 他不知道的是，这话一说出来，穆昭昭就立即确定，他已经知道了木微就是正衍。 穆昭昭人小鬼大，精得很。 闻言，依旧是故意装作好奇的样子：“是嘛？那想必父亲一定能找到他吧？月杳说，一位相识的大婶告诉她，她的师父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不过月杳说了，她如今有我，有月光，有忍冬，她不会因为师父之死而想不开。 “单纯只是想要知道师父的下落。 “父亲，月杳心性纯白如纸，这件事情，父亲若是查到这个木微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还请悄悄告诉昭昭，昭昭会再转告给月杳的。 “父亲还要答应昭昭，千万不能去找月杳说这件事情。 “昭昭在心里面，是把月杳当做亲妹妹一般看待的，若是月杳伤心了，昭昭也会很不开心的。” 穆倦听着这番话，就知道自己猜的果然不错。 昭儿十分看重月杳。 所以就算他有心想要盘问月杳一些事情，也不能做得太过于明显了。 不过好的一点是，月杳如今已经不在昭儿身边伺候了，而是被调到了陶然苑，去照顾那个什么穆风带回来的李姑娘。 这样，就能一定程度上，保证昭儿的安全。 其实穆倦完全不必担心什么。 因为穆昭昭身边有阿大、阿小，他们两人完全能够保证昭儿的安全。 可他到底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心里想了又想，一面点头应下穆昭昭的要求，一面细细盘算着，以后要更加注意明心阁这边的护卫，还有得私底下交代明心阁的丫鬟们，凡是要到昭儿嘴里的吃食，还有日常用的熏香这些，都要一一验毒。 确定安全无误了，才能送到昭儿那里。 “昭儿放心，这件事情，三天……不，两天之后，为父就给你一个结果。”说完，他就表情凝重地起身走了。 穆昭昭送他到门口。 随后，转身回了屋子里，端起茶杯，十分自若地喝起了茶。 敛秋跟忍冬几个丫鬟看了，都为自家侯爷默默地感到有一丝丝的心疼。 可怜的侯爷啊，一世英名，精于算计。 结果被小郡主给算计了，还一无所觉…… 啧，不得不说，郡主真可怕！ 几个丫鬟眼神交流着，都是不约而同地想到，这要是以后，等郡主跟小世子成亲了，小世子岂不是也要被自家郡主给吃得死死的？ 穆昭昭坐着休息了一会儿。 她心里想着旁的事情，没有注意到几个丫鬟正在悄悄地做着什么。 片刻之后，她忽然起身说道：“走吧，去陶然苑一趟，看看那位李姑娘身边还缺些什么，另外，去看看月杳在那边怎么样了，做得顺不顺手。” 她这么说了，几个丫鬟自然立即跟上。 一行人到了陶然苑，便见院子里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小丫鬟青芽见到她们，就赶紧把她们迎进了屋子里。 “昭昭？你怎么来了？”刚一进了屋门，迎面便见到穆风也在。 “我来看看孟夏姐姐呀，倒是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穆昭昭看着自家老哥，目光中颇有些意味深长。 “咳，我刚到家。”穆风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如此。”穆昭昭四周打量着，见一切都井井有条的样子，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孟夏这里一切安好。” 说完，看向月杳，“你的师父我方才跟父亲说了，他说两天之后就会给我答复，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月杳闻言，自是有些高兴：“奴婢多谢郡主了。” 穆风有些好奇：“昭昭，什么事情？” 穆昭昭朝他微微一笑：“女孩子家的事情，哥哥你可不要多管闲事，你呀，管好孟夏姐姐的事情就行了！” 穆风被她说的有些答不上来了，面红耳赤的。 穆昭昭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家老哥还有这般害羞的一面。 “还没有谢过郡主，这几个丫鬟，都很能干，又很贴心。”这时候，李孟夏说道。 她身姿端正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地盯着一个方向，脸上则带着一丝感激的笑意。 穆昭昭也跟着笑道：“谢什么呀？你是哥哥的朋友，我理应好生招待，孟夏姐姐，以后若是有什么缺的，或是想要买些什么，只管对月杳说。 “月杳有难处，就只管去找我。” 李孟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知道了。” 月杳则也是连连点头。 “对了孟夏姐姐是吴州人士，只是还不知道，孟夏姐姐的父母以前都是做什么的？又是因为什么，双双不在人世了？孟夏姐姐，我不是有意要提起你的伤心事情，只不过觉得，总要对孟夏姐姐有些了解才行。”穆昭昭话说得十分客气妥帖。 “没事的。” 李孟夏摇了摇头，接着就是说道，“我没有父亲，从小跟着母亲和外公长大，但在我很小的时候，家里突然一场大火，外公和母亲为了救我，都被火烧死了，我的眼睛也就是那个时候，被烟给熏瞎的。” 第624章 说不过她，也不舍得说 “这，是意外起火，还是有人故意纵火呢？”穆昭昭又问。 “昭昭……”穆风见她问得这样详细，有些忍不住想要让她别再问了，这毕竟是别人的伤心事。 可穆昭昭就是一定要问清楚的。 李孟夏是哥哥喜欢的人。 不把她的生平这些搞清楚，那怎么能放心呢？ 于是，穆昭昭便冲他微微歪着脑袋，有些委屈地说道：“哥哥是觉得昭昭话太多了，嫌昭昭烦吗？” 穆风一听，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的事！” 穆昭昭当即变脸，冲他一笑：“那哥哥就不要管我和孟夏姐姐聊些什么了，我想，孟夏姐姐也不会介意的，而且，这些也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吧？” 穆风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的妹妹聪明又伶俐，他是说不过她，也不舍得说的。 此时，唯有歉意地目光看向李孟夏。 可惜李孟夏双目失明，根本感受不到他的这种歉意。 而李孟夏这会儿也是微微笑了笑：“不碍事的，这的确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就是那一年冬天，天气寒冷，屋子里点了炉火取暖，丫鬟不小心睡着了。 “家中养的一只小猫又踩翻了炉子，炉子里烧的炭。 “那时候全家人都睡着了，没人发现炉子里的炭火烧着了一旁的木头，又点燃了帘布，等觉得不对劲醒过来时，屋子里已经乌烟瘴气的，蔓延成了一场大火。 “我们家人不多，其中一个丫鬟和乳娘都是负责照顾我的，她们慌乱之中逃命，没有想到要救我。 “等母亲和外公逃出去以后，发现我还在屋子里，就回去救我。 “结果，他们却被屋顶掉下来的木头砸中，外公当场就被砸死在火场中，母亲也受了重伤，没多久就不治而亡了。 “我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却一双眼睛却被当时的浓烟给熏瞎了。” 穆昭昭听着，点了点头。 想起来李孟夏看不到，才是语带同情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孟夏姐姐能长大成人，一定吃过很多的苦头吧？” 李孟夏摇了摇头：“我被乳娘带大，家里虽然失了大火，但还有一些钱财在钱庄里存着，幸好乳娘是个好人，把我养大，前年的时候病死了。 “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能听得清楚，一个人生活不成什么问题。 “再加上，如今不就遇到了穆风大哥？” 穆风听她提起自己，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立即说道：“李姑娘恰好在吴州知府的家中，给他的女儿当古琴教习，知道许多知府家的事情，如果不是她的帮忙，这一次去吴州，绝不会这样顺利。” 穆昭昭一听，便立即惊讶道：“原来孟夏姐姐弹的一手好琴呀？是从小就学的吗？” 李孟夏点了点头：“我母亲和外公都是吴州有名的琴师，我从刚学会走路，就开始跟着他们学琴了。” 穆昭昭不由羡慕地拍手：“我什么都不会呢！孟夏姐姐改天教教我好不好？” 李孟夏十分温婉地道：“当然可以。” 接着，穆昭昭又坐着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随后，便告辞离开了。 而一回到明心阁，她就立即让忍冬把陈四叫了过来。 这一次，陈四跟着去了吴州。 穆风回来的时候，他也是跟着一起回来的。 陈四很快就到了。 穆昭昭开门见山，把李孟夏说的那些情况，说给他听，问道：“你在吴州时，这个李孟夏和我哥哥走得近，想必你是知道的，可有查过她的身世？” 陈四恭恭敬敬地道：“郡主，属下查过的，李姑娘所说的都是真的。 “她外公是吴州乃至两浙路都极为有名的古琴教习，她母亲也小有名气，只不过，她母亲当年在待嫁之年，突然怀了身孕，孩子的父亲却不知道是谁的，一时饱受诟病。 “她外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很是爱重。 “为了女儿，从此闭门谢客，不再出去演奏和教习了。 “也就是一场意外的大火，父女两个都命丧火场，只留下当年才只有五、六岁的李孟夏，她是被她的乳母带大，她的乳母也因病去世了。 “李孟夏从小就得了她外公的真传，又有天赋，很快就也有了名气，被之前的吴州知府请到了府里，给他家里的孩子当教习。” 陈四所说，和李孟夏对穆昭昭说的，基本一致。 那个吴州知府因为在这一次的知府衙门粮仓被盗一案中，跟长公主那些人有勾结，如今正在被押送入京的路上了。 而这桩案子，是被穆风和洛景徽一起破的。 其中帮了大忙的，就是李孟夏…… “这世上，真的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吗？”穆昭昭喃喃自语。 她觉得绝不会的。 一个双目失明的孤女，倘若不是跟这个前任吴州知府有仇，怎么可能会帮着穆风去挖这个知府的老底？ 要知道她是知府家中孩子的教习，也就是老师，与这些孩子们有着师生之情，怎么会下得了手？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知府家的孩子们并不尊师重道，得罪了李孟夏，李孟夏怀恨在心…… 但穆昭昭却觉得，李孟夏不像是这样的人。 而且，李孟夏所描述的那场大火，也很让人起疑。 她的外公和母亲，怎么可能在大火时，首先自己逃出去，然后才想起来李孟夏在火狸呢？ 穆昭昭觉得，但凡是心里有自己的孩子的，都是会在发现危险的第一时间，先去找自己的孩子的，这才是正常人的做法。 “郡主，可是这个李孟夏有什么问题吗？”陈四看着自家小主人一副深思的模样，不禁就是好奇地问道。 “也许有吧。” 穆昭昭略显敷衍地答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看一眼陈四，道，“派人去吴州再查一查吧，最好找到李家当初的那些仆人，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那场大火的可疑之处。 “对了，我险些忘了问。 “这个李孟夏，她的外公和母亲都叫什么？ “既然如此有名气，说不定京城的一些年纪大的琴师，也都听说过呢。” 陈四闻言，略微想了一下。 只听他响亮亮答道：“她外公叫孟鹤生，母亲叫孟雨姝。” 第625章 有喜了 “你说什么？”穆昭昭蹙眉，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姑娘的外公叫孟鹤生，母亲叫孟雨姝。”陈四于是又清清楚楚地答了一句。 “姓孟……怎么会姓孟呢？她外公跟母亲不应该姓李才对吗？”穆昭昭一脸的想不通。 “这，李姑娘肯定是随她父亲的姓啊！”陈四随口一说。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穆昭昭皱紧了眉头，“在你跟李孟夏所说的她的身世当中，都没有提到她父亲这个人有出现过，也就是说，李孟夏是个父不详的。 “既然父不详，她外公和母亲当初给她取名字，应该取自己的孟姓，怎么会在前面加一个李呢？ “这只能说明，他们知道李孟夏的生父姓李！ “可她父亲从来没有去承担过应有的责任，对于这样一个男人，孟鹤生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外孙女姓李呢？” 这一点，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如果知道李孟夏的生父姓李，那也应该知道他是谁，可为什么从来没有去找过她的生父，让他负责呢？ 如果不知道，那就是一个无名氏，姓什么都不重要，直接让李孟夏姓孟就好了啊，干嘛非要姓李？ 穆昭昭顿时觉得，这个李孟夏身上，有着一个大大的谜团。 “你立刻就派人去查！”她当即吩咐道。 “郡主，要不要属下再亲自去一趟吴州？”陈四询问道。 “不用，派个得力的去吧，你就留在京城，盯着这个李孟夏，如果她别有用心的话，不会每天都只是待在侯府无所事事的，还有她院子里的那些丫鬟婆子们，每天跟李孟夏接触，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要一一报给我。 穆昭昭又特意嘱咐道，“哪怕是月杳，你也得给我盯仔细了。” 陈四点头应下：“属下知道了。” 穆昭昭又叫住他：“对了，李孟夏虽然看不见，但耳力却很好，你可要小心点，不要以为她双目失明，就可以直接到她眼前去晃悠，若是被她发现了你的存在，本郡主可是要罚你的！” 陈四其实原本还真的就打算大大咧咧地坐到李孟夏的面前，大摇大摆地盯着她的。 一听这话，就赶紧把这种想法给压了回去。 他老老实实地一拱手：“郡主放心，属下一定不会把事情办砸的！” 说完，这才是退下了。 穆昭昭又坐着自己想了会儿事情，不由就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敛秋听见了，便说道：“郡主也真是心细，这些异样，都能发现。” 穆昭昭跟着又叹了口气：“不细不行啊，我哥哥对这个李孟夏，明显喜欢得不得了，他已经是头脑发昏失去理智了，那我当然得清醒点细致点，不然万一这个李孟夏有什么问题，只怕我们整个侯府都不得安宁了。” 忍冬闻言，就挠了挠头：“若是以后发现她有什么问题，再把她赶出去不就行了？” 穆昭昭一听这话，就斜着她：“话是这么说的，可若是到时候我哥哥爱得更深了，舍不得怎么办？到时候，他搞不好要为了这个李孟夏，把整个侯府都抛弃了，带着她私奔呢！” 忍冬一听，顿时愣住了。 敛秋却是捂住嘴笑了笑：“郡主，您别说，大少爷这人，还真有这种可能！” 穆昭昭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那当然了！我哥哥这个人，我最了解了！” 那小脸上，还有着很明显的骄傲。 正当忍冬想要再说些什么时，外头，忽然有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喊道：“郡主，郡主，不好了！夫人刚刚晕倒了！” 穆昭昭一听，猛地一下站起来，走到外面：“怎么回事？姨母晕倒了？在哪儿晕倒的？碍不碍事？摔着了没有？有没有请大夫啊？” 她一面这么问着，人已经雷厉风行地往外头走去了。 那报信的小丫头一路跟着，口齿还算伶俐地答道：“回郡主的话，夫人是在园子里碰到了侯爷，跟侯爷几句话说不对争论起来了，然后就突然晕过去，恰好晕到了侯爷的怀里！ “侯爷就赶紧抱着夫人去了映月轩，并且也命人请大夫去了！” 穆昭昭听着事情的经过，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匪夷所思的表情。 恰好就晕到了老爹的怀里啊？ 还是姨母晕倒的时候，恰好被老爹接住？ 穆昭昭觉得，还是这第二种更有可能。 不过，姨母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难道是因为天气渐渐热起来了，她中暑了？ 可是姨母一向习武，身体壮得跟头牛一样，应该不会中暑啊。 穆昭昭一路东想西想的，很快就到了映月轩。 这时候，大夫已经到了，正在给程司摇把脉，穆倦坐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着。 见到穆昭昭来，冲她招了招手。 穆昭昭走过去坐下，父女两个一下眼神交流之后，便都没有再说什么。 她也就刚坐下，后头，穆风和穆洛洛、穆依依也都一起过来了。 “姨母怎么样了？”穆风到了以后，就先是询问道。 “大夫正在诊脉，应该没什么大碍，她这个人，结实得很……”穆倦很是放心地这么说了一句。 “父亲，您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姨母，难道就不怕她是生病了？”穆昭昭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她能生病？她进了侯府这么多年，就一次病也没生过，怎么可能生病？”穆倦的语气十分笃定。 “那您说说，姨母这突然晕倒是怎么了？该不会是父亲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把姨母给气得了吧？”穆昭昭立即做出合理的猜测。 “胡说，明明是她在气我！她爱跟我抬杠你又不是不知道！”穆倦立即否认。 可穆昭昭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自己猜的一定没错了。 她无语着。 正欲再说些什么，大夫从里面走出来了。 “大夫，她怎么样？”穆倦立即第一个站起身来，前去询问。 这与他方才放心、无所谓的态度，十分的不同。 穆昭昭立马就注意到了，老爹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是紧紧握着的，显然，他其实很为姨母的身体而感到担忧。 而大夫则抚着胡须，看着穆倦，笑呵呵地道：“恭喜侯爷，夫人她，有喜了！” 第626章 不行，我不同意 “什么？！” “真的？！” 穆倦跟穆昭昭几乎同时出声，父女两个对视一眼。 当爹的感到震惊意外。 当女儿的却惊喜不已，姨母果然没有骗她呀，真的一直在努力要孩子呢！ “父亲，听到了没？姨母她有喜了，她肚子里有小宝宝了，我有弟弟或者妹妹了！高兴吗？开心吗？”穆昭昭看着自家老爹，语气充满了兴奋。 “高兴！开心！”穆倦重重应声，那种名为兴奋的情绪，已经直接抵达并占据了他的整个头脑，让他失去了平日里心机深沉的目光，变得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心情。 “太好了！真滴是太好了！以后回家也不会觉得无聊了，每天回家都逗逗弟弟妹妹，不行，我得给他们想名字了，父亲，你说如果是弟弟叫什么好？如果是妹妹叫什么好？父亲，你快想想啊！你多想几个！”穆昭昭揪住穆倦的衣袖，语速极快地吧啦吧啦说起来。 “叫……叫……”然而，平日出口成章文采斐然的侯爷，此时却结结巴巴，脑中迅速地闪过无数个好听的名字，却都觉得不够好，不由皱起了眉头，“等生出来，就能想出来了！” 父女两个在这里说着话。 一旁，大夫笑眯眯地看着。 还是穆风还算有些神志，询问道：“大夫，那姨母的胎位可稳？平日里需要怎样滋补才好？都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呢？” 他这么一问，才是把两个兴奋坏了的父女给唤醒，回过神来，又一齐把大夫给围住，嘴巴不停地问了无数个问题。 程司摇在里头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她这会儿还有点难受，只是轻轻抚着肚子，想着这里面竟然就一个小宝宝了…… “夫人的胎位很稳，没什么事！” 大夫拼了命地鼓足勇气，才是在这位宁侯面前，高声说了这么一句话，可算是把这父女两个给吼得安生下来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穆昭昭松了口气。 “今日夫人只是动了些气，加上天气炎热，她多少有些中暑了，这以后可要注意一些，妇人怀胎头三个月是最紧要的，她这已经一个多月了，以后注意一定不能让她过于劳累，特别是接下来两个月都会是酷暑，一定要注意不能再让她中暑了……” 大夫细细地交代了一些接下来如何养胎安胎的事情。 随后，开了两副安胎药，又保证了好几遍真的没事，才终于得以离开了。 “父亲，虽然说怀胎十月，姨母还有八个多月才会生孩子，但是凡事都要早做打算才行，干脆从明日开始，就得给姨母选好以后奶孩子的乳母，还有稳婆……”穆昭昭十分操心地说道。 “昭儿，你这可不行。”这时候，门口，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 众人一看，便见到竟然是兰老夫人过来了。 她听说了程司摇晕倒，想了想，还是过来看看，没想到就听到了这个儿媳妇居然终于怀孕了的喜事。 这会儿，兰老夫人其实心里也是高兴坏了。 不过，她毕竟是女人，又是生过孩子的，比这一屋子的人都有经验得多。 刚才她其实一直笑得合不拢嘴地躲在屋子外头偷听。 听到穆昭昭说的这些，才是忍不住出声了。 “祖母。”穆洛洛一见到她，赶紧上前搀扶着她。 “昭儿啊，稳婆跟乳母的事情，还不急，这些都有变故的，等离你姨母生产还有两三个月的时候再去找，这才是最稳妥不过的了。”兰老夫人坐下以后，就是说道。 “那就听祖母的，昭昭对这些都不懂，都是胡说的，要是说错了，祖母尽管纠正，祖母，那现在还需要做些什么吗？”穆昭昭态度很是虚心恭敬。 “现在啊，也不用做什么，只用让你姨母保持一个好心情，还有这家里的事情啊，你姨母就不能再操持着了，刚刚大夫也说了，天气炎热，头三个月是最要紧的，所以啊……”兰老夫人说到这里，就是顿了顿。 众人都知道，她说的是不能再让程司摇主持中馈了。 而兰老夫人以前对于家中权利的渴望，那是人尽皆知的。 穆倦就有些皱眉了。 老夫人这该不会是还想把这主持中馈的权利，给要走吧？ 他多多少少有些担心老夫人会故态萌发。 “侯爷啊，你也别怪我老婆子说一些你不爱听的话，还有昭儿，我说的，可能你也不喜欢，但却是眼下最好的法子。”兰老夫人说道。 “母亲，您先说。”穆倦表示。 “是啊祖母，您先说说看。”穆昭昭也跟着说道。 “我的意思是，不如，先让薛氏出来，替司摇管一段时间的家。” 兰老夫人这话一出来，众人都是一下沉默了。 穆依依想到自己的生母如今被禁足在府中，不由神情间一抹黯然。 穆洛洛也是微微低下头去。 穆这会儿也是抿了抿唇，不言不语。 只不过他们都是若有似无的，看了穆昭昭一眼。 而穆昭昭一想到自己母亲的死，两次生子的遭遇，立即就小脸十分明显地一沉，语气也有些冷硬地说道：“不行，我不同意。 “祖母既然这么有心思操心这些，不如这中馈之权，还是暂时交给祖母好了。” 兰老夫人听着她这话，脸上倒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快。 她只是淡淡地说道：“我说的这个，也只是一个建议，你父亲如今只有薛氏一个妾室，能帮上忙的，也就只有她，至于老婆子我年纪大了，没精力也没那个心劲儿去管家了。 “我之所以这么提议，也只是觉得薛氏是一个极为稳当的人，她这些年来，帮着管家，从来都是安分守己，从来不贪图什么。 “不过，既然你不肯让薛氏管，那你就继续让你姨母管，或者你亲自管也行。” 说完这些，兰老夫人便什么都不再说了。 穆昭昭听她没有自己要管家的意思，也知道自己有些误会好人了。 只是，一想起薛姨娘对自己母亲做的那些事情，还将哥哥掉包给兰姨娘，当了十几年的庶子，心里的那股怨气就一下子升腾起来。 所以，明知道自己说的不对，她也依然是不肯服软。 一时之间，局面僵持起来。 第627章 他竟然是个叛徒! “昭昭……”这时候，里面的卧房，程司摇突然出声叫道。 “姨母。”穆昭昭听到声音，赶紧进去。 “姨母，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还难受吗？”穆昭昭一坐到床前，就赶紧问道。 “没事了。” 程司摇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抹笑。 这种笑，是在她脸上从来不曾出现过的，好像一瞬间彻底长大了似的，脱离了从前的幼稚。 她抬手摸了摸穆昭昭的小脸，一开口，竟然是劝说道，“昭昭，我这个样子，实在是管不了家了，不如你就听你祖母的话，让薛姨娘替我管一段时间的家。 “她犯了错，理应受到惩罚，已经被你父亲禁足那么久，不能说她已经完全恕罪了，但是，可以先让她出来帮帮忙。” 穆昭昭听着这话，就又是有些不高兴地蹙起了眉头。 不过顾及着程司摇，她还不知道薛姨娘到底干了什么，怕她知道了情绪激动不利于肚子里的胎儿，于是，穆昭昭此时也只能软着声音，说道：“姨母，薛姨娘犯错，那是父亲要罚的，她犯了错，就不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了，要是万一以后做出什么对姨母不利的事情，那可怎么办啊？ “我放不下心来。” 要是万一薛姨娘再来一个“狸猫换太子”，那怎么办呢？ 穆昭昭是一点也信不过薛姨娘这个人的。 “昭昭，可以这样啊，家里面的事情，除了我这个院子里的事情，其他的，都让薛姨娘管，我这边呢，绿衣是个稳妥可靠的，让她管我这边的事情就行了。” 程司摇想出了个主意，“我这里日常需要什么东西，都不经薛姨娘的手，直接叫绿衣出去采买，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去程家找你外婆再要两个稳妥过的人过来帮忙。 “这样不就好了？ “你看，我倒是想让你管家，可是你肯定不喜欢管这些事情，又每天都要去尚书房读书，根本没时间。 “你的两个姐姐，依依也是每天得去尚书房。 “至于洛儿呢，她以前没学过，一时也做不好，干脆这一次，就让她去跟着薛姨娘学一学，也算是给你当一双眼睛，帮你盯着薛姨娘，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穆昭昭听她这么说，心里其实已经是在惊讶着了。 姨母真的变了很多。 从第一次见面那个做事莽撞风风火火的姨母，变成了如今思虑周全的稳妥之人。 而且不得不说，她说的其实就是一个万全之策。 兰老夫人已经是完全一副不愿意管事的态度了，中馈又不可能交给一个下人来管。 这侯府平日里的人情往来，大事小事，就必须得有一个说得过去的人来负责。 所以，其实薛姨娘的确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而且，她被禁足，父亲却从未说过她犯了什么错，外人也不知道，这样负责起侯府的事情，也不会显得丢人，像是侯府这样的地方，最是在乎面子的。 “再说了昭昭，虽然我这个人懂得少，可我能感受得到，薛姨娘这个人不坏，她对你们都没有任何的恶意，而且，她又是你母亲当年最信任的人，连自己生产时，两次都要她待在自己的身边……我想，就算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也该信一信这个薛姨娘。” 穆昭昭听着这些话，表面上没说什么，可实际上一直在偷偷碎碎念。 薛姨娘还没恶意呢？ 她把哥哥掉包…… 单就这一件事，就罪大恶极了。 还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信一信薛姨娘？ 母亲就是因为信错了人，才会失去自己的儿子，还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但这些话，穆昭昭都不能说。 她没办法说，于是这时候，就想到了一个人。 把自己的老爹搬出来。 事关姨母肚子里孩子的安危，老爹肯定也不会同意让薛姨娘管家的。 于是，她便说道：“姨母，这种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虽然说，其实她在侯府的地位，已经到了这种可以一个人说了算的情况，但是该谦虚的时候，还是得谦虚着。 她继续说道，“所以，我是觉得，还是得让父亲来拿主意，若是父亲同意了，那就按照姨母说的来办，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意见了。” 程司摇一听，自然也是点头：“好啊，那就把你父亲叫过来吧，看他怎么说，要是他也不同意，那就让他想出主意，他自己的家，不能什么都让咱们替他操心吧？” 穆昭昭听着，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说完，就朝外喊着，“父亲，进来一下，姨母有事要跟你说。” 穆倦很快就进来了。 “什么事？”他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穆昭昭把刚刚程司摇说的提议，对他说了一遍。 待说完之后，便道，“父亲，您的意思呢？”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就拼命地给穆倦使眼色，让穆倦拒绝。 然而，穆倦却是一转身，在一旁程司摇的梳妆台那里坐下了。 他一副深思的样子。 好一会儿之后，在穆昭昭觉得有些不对劲的眉头都皱起来的时候，才是终于开口说道：“昭儿，为父再三考虑，觉得你祖母和姨母说的都很有道理。 “薛姨娘是最合适的人选。 “当然，为父知道她有错，但只是让她管一段时间，等你姨母的孩子生下来，坐完了月子，身体完全好了，这中馈，还是得让你姨母来管。 “一切呢，也可以按照你姨母的提议，你若是不放心，就从程家要两个人过来，守在你姨母的身边。” 穆昭昭听着自家老爹的这一番话，顿时就被气到了。 她以为，老爹会跟她的想法一样。 可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叛徒！ 穆昭昭气呼呼的，立即想让哥哥也进来参与一下，可又马上想起来，当初薛姨娘的罪行被揭露，还是哥哥第一个求情说将功补过，不再追究的！ 哥哥就是一个心慈手软的圣父，若是问他的意见，他也肯定会同意的！ 穆昭昭就想不明白了，明明薛姨娘那么坏，可为什么父亲跟哥哥却都一心向着她，这么快就能原谅她？ 她就真有这么好？ 此时，她不好当着程司摇的面发脾气，只有闷声说道：“那就一切都照父亲的意思去办。” 第628章 要出大事了 这一次，穆昭昭算是憋屈坏了。 明明不高兴，不开心，想要发脾气，可偏偏不能当着程司摇的面发作，只能一直忍着。 她暗暗磨牙：这么长时间了，能让她如此憋屈的人，恐怕也只有这个薛姨娘了！ 穆倦其实有些心虚。 他明知道小女儿不愿意让薛姨娘解除禁足，但还是这么做了。 “依依，你随为父出来一下。”从卧房里走出来之后，穆倦便把穆依依叫到外面，说了好一会儿话。 随后，穆依依有些担忧地望了一眼屋子里，便又有些高兴地往清荷院去了。 清荷院里，薛姨娘被禁足。 她每天最多也只能在院子里活动一下。 但薛姨娘一点也不觉得难受，每天吃饭，养花，散布，睡觉，心性极好。 而且，侯爷或是穆昭昭，也都没有不准许穆依依前来探望她。 所以母女两个其实时常见面。 这会儿，她正在院子里坐在赏月，见到穆依依过来，便笑着说道：“今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穆依依到她身旁坐下。 薛姨娘立即为她倒了一杯花茶。 “姨娘，今日有两件喜事，父亲特意让我来通知您。”穆依依接过杯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薛姨娘很了解自己的女儿。 见她像是开心，又好像有些担忧，便道：“是不是还有第三件事啊？” 穆依依一愣：“啊？第三件？没有啊，就两件。” 薛姨娘忍不住笑了笑：“怎么没有？应该还有第三件，是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对不对？” 穆依依一听，回过神来，不由得有几分无奈：“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姨娘，也算是吧。” 薛姨娘悠闲恣意地靠在身后的椅子上，道：“那你就一件一件的说吧，你父亲特地叫你来跟我说的，想必是跟我也有一些关系的。” “姨娘永远都是这么的聪明。” 穆依依感叹了一句，接着，便是说道，“第一件喜事，是母亲有喜了。 “第二件事，是母亲有喜了，要养胎，不能劳累，于是祖母便提议，让姨娘出来主持侯府的中馈，父亲和母亲都同意了。” 薛姨娘听着，倒是有些意外。 她喃喃自语道：“夫人竟然有喜了……侯爷一定很高兴。” 她似乎没有太在意第二件，也就是自己解除禁足的事情，直接就是又问道，“那第三件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呢？” 穆依依闻言，轻叹了口气：“三妹妹一开始不同意姨娘出来主持中馈，但后来说，一切都照父亲的意思去办，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我担心，三妹妹会不高兴，所以我……” “我知道。” 薛姨娘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发顶，“你心里把你三妹妹看得极重，所以她不高兴，你也会跟着不高兴，尤其又涉及到我。 “不过，你不必想那么多。 “你父亲既然做下了这样的决定，便是他相信，等时间长了，只要我做的好，郡主自然也就不会再对我说什么了。 “所以，我只要老实本分就好了，你也只要一心一意待郡主，郡主知道你的好，就算对我仍旧心怀芥蒂，也绝对不会对你生出什么罅隙的。” 穆依依听着，点了点头：“父亲特意叫我过来通知姨娘，也就是要说这些的，现在，倒是姨娘自己都知道，我便也不用多说什么了。 “姨娘，要不要先去看看母亲啊？ “这次是母亲跟三妹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三妹妹才勉强同意了。” 薛姨娘站起身来：“这是自然的，夫人怀的是侯爷的孩子，侯爷子嗣一向艰难，都这么多年了，才只有你哥哥一个儿子，如果你母亲能为他诞下一个嫡子，那这宁侯府的未来，才能延续下去。” 母女两个说着话。 薛姨娘知道穆昭昭对自己的不放心，于是便没有准备什么礼物，就这么直接空着手去了映月轩。 或许是不想见到薛姨娘。 待母女两个到的时候，穆昭昭已经走了。 薛姨娘面色如常，进到里头，跟程司摇说了会儿话，之后没有久留，带着管家的钥匙、账册那些东西，回了清荷院。 就如之前约定好的那样，薛姨娘负责掌管侯府的中馈，但映月轩和明心阁这两个地方，不归她管。 次日恰好是尚书房休沐。 穆昭昭一早就去了程家，把姨母怀孕的喜讯告诉了程老将军和陶老夫人。 等离开时，便带着两个办事稳妥的婆子，一起回了侯府。 两个婆子一个年轻时候当过奶娘，知道如何照顾怀孕的妇人。 一个则是一直都当着管事，被陶老夫人特意调了出来，前去主持映月轩院子里的大小事务。 两个人以后都不再回程家了。 算是陶老夫人送给程司摇的，用她的话说，当初程司摇进宁侯府的大门时，她这个做母亲的因为心中留有怨气，也不曾给过程司摇什么陪嫁，这两个婆子，就算是一点小小的补偿了。 接下来，宁侯府便是薛姨娘和这两个婆子，以及穆昭昭院子里敛秋她们几个丫鬟，各司其职，各管各的事。 一时之间，侯府倒也是被管理的井井有条，一丝波澜都没有。 这么一段日子下去，薛姨娘尽心尽力，从没有插手过映月轩院子里的任何一件事，甚至前去探望程司摇时，从来不带礼物、身上也没有用任何的香料，让穆昭昭算是暂时打消了几丝担忧。 而穆倦也早就休息好了，重新回朝廷任职。 这一天，穆昭昭刚到了尚书房，李铬就悄悄对他说道：“恐怕要出大事了。” “什么事？” 穆昭昭原本还有困意，一听这话，立马精神了几分。 李铬把带过来的果茶端给她，道：“听说是皇上急召你几个舅舅回京。” 穆昭昭闻言，不由瞥了一眼祁牧和白音兄妹两个的座位。 这两人还没来。 她压低了声音：“该不会，是北蛮王休养了这几年，觉得自己可以了，又想打仗了吧？” 李铬摇了摇头：“这次不是北蛮王，而是西南那边的云南王。” 穆昭昭捧着茶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云南王？他不是淮南王的老丈人吗？他也想打仗？” 第629章 让人莫名地想要给他一拳 “可云南是大晋国的领土，他能打什么仗？不对……难道云南王想要造反？”穆昭昭这才是终于想通了。 “据说是如此的，云南王一直想要脱离大晋国朝廷的统治，自立为王，听说探子探听到，他近来动作频频，私底下招兵买马，还在宫里安插探子。”李铬说道。 穆昭昭一听，想起来三舅舅几年前就被皇上安排到了云南驻守边境。 以前三个舅舅都是一起待在北境的。 但这一次，看来，皇上早就知道云南王不老实，安排三舅舅过去，一方面可以起到震慑的作用，另一方面，三舅舅是她三个舅舅里最不显山露水的一个，云南王未必会真的把三舅舅放在眼里。 皇上这就是要看看，长久下去，云南王还有没有那个谋反的胆子。 现在看来，云南王他是贼心不死。 “这个云南王，想要自立为王，看来是想疯了，连他女儿的死活都不管了吗？他的嫡长女是淮南王妃，嫡次女是我二舅舅的妻子，他一旦谋反，岂不是将两个女儿置于危险之中？”穆昭昭一时有些气愤地道。 “他这种人，眼里哪还有血肉亲情？想的都只是自己的称王之路。”李铬语气中带着几丝讥讽。 “二舅母如何，我是不管的，她对我一直不喜欢，我只是担心二舅舅会为难。”穆昭昭忍不住蹙了蹙眉。 “不必担心，云南王的不臣之心，已经持续很多年了，你二舅舅既然跟娶你二舅母，想必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论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他都能应对。” 李铬安慰着她。 两个人继续悄悄说着云南王的事情，一直到崔祭酒来了，才停了下来。 待穆昭昭回去以后，便找到穆倦，问他是不是真的有这件事情。 穆倦对于她这么快就知道，多少有些意外：“谁告诉你的？” 这消息也着实有些灵通了。 “是世子哥哥，所以，这是真的了？”穆昭昭倒也没有隐瞒。 “嗯，是真的。”穆倦点了点头。 “那父亲，你说，云南王他早有反心，会不会当初把两个女儿，一个嫁给淮南王，一个嫁给我二舅舅，都是故意的啊？要是万一他两个女儿这些年来，其实一直在私底下帮着云南王，万一这一次她们也跟云南王站在一起……你说，二舅舅会不会有危险啊？” 穆昭昭连连发问，足以看出她的担忧。 穆倦闻言，抬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语气很是轻松地道：“淮南王妃会不会私底下帮助云南王，这为父不敢保证，但你二舅母，她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穆昭昭皱眉，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肯定？” 她倒是没看出来，父亲对于二舅母，还有这样的一份信任。 “昭儿啊，这世间呢，有很多种女人，她们的追求不同，你二舅母所求的，就是一辈子跟你二舅舅长相厮守，为他生儿育女，她这种人，就是你以前说的那种、那种……恋爱脑！她脑子里除了她男人和孩子，别的什么都不会想的，即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如自己的男人和孩子重要。” 穆倦很是一针见血地评价道。 穆昭昭一听，懂了。 当年二舅母倒追二舅舅的事，她也是知道的。 听说二舅母对二舅舅一见钟情，非君不嫁。 两个人的婚事，当时其实是受到反对的。 不止是外公他们反对，就连皇上还有朝中大臣也不同意。 但二舅母是立下誓言，脱离云南王府，一辈子不回云南，这才嫁给了二舅舅。 所以，父亲这么说，还真的是挺有道理。 但淮南王妃可就不同了…… 她是云南王的嫡长女，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跟云南王有来往。 而淮南王，一边是皇上，自己的兄长，一边则是云南王，他的老丈人，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夹在中间，想必一定是此时最为难受的那个人…… 想到平日里一向花天酒地的淮南王，有朝一日也要面对这样的事情，穆昭昭蓦地很坏心眼地生出了几分幸灾乐祸之意。 哼，活该。 一想起来当初月光的母亲闪电，就是被淮南王捉来送给皇上，后来又惨死掉的…… 穆昭昭就觉得，淮南王真是活该！ 活该他倒霉！ 活该他摊上事儿！ 不过不得不说，这世上的事，真的是很巧合。 穆昭昭前一天才悄悄骂了淮南王，次日，就在宫里撞见他了。 一见着他，想起前一天自己骂他的事，穆昭昭多少有几分心虚。 原本想装作看不见。 可谁知，这厮却主动跟她打起了招呼，姿态张扬，脸上带着笑意，闲适轻松得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穆昭昭不禁怀疑。 这个淮南王，是平日里浪荡惯了吗？ 天塌下来，也有皇上帮他顶着？ 毕竟皇上待他可是十分宠溺纵容的。 可事关到他的老丈人和妻子，他就一点也不担心着急吗？ 穆昭昭一顿腹诽。 不过，面对着李意热情洋溢的招呼声，她还是立即变出来一个甜甜的笑容，道：“原来是淮南王叔叔，怎么到尚书房这边来了呀？” “我是有事想要找小郡主帮忙啊。”李意手里摇着一把扇子，样貌俊秀，态度亲和，笑眯眯的样子像是个算计人的狐狸，让人、让人莫名地想要给他一拳！ “找我帮忙？淮南王叔叔，你一定是在逗我吧？你有什么事情，不是只要跟皇上伯伯说一声，他一定就会派人给你把什么忙都帮好吗？哪里用得上昭昭呢？” 穆昭昭也笑眯眯的。 李意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和真挚了：“小郡主真是会说话，难怪皇兄这么喜欢你，这件事情，就算是皇兄也帮不了我，只能郡主帮忙了，可爱的小郡主，帮个忙吧？” 穆昭昭闻言，依旧是笑得甜甜的：“淮南王叔叔这话说的，皇上伯伯最喜欢的人明明是你呀？嗯，昭昭不是推辞，就是害怕帮不了，这不就尴尬了吗？” “怎么会呢？这个忙天底下若是小郡主帮不了，那就没人做得到了。” “那，你说说看？” 两个皇上最宠爱的人，一大一小，在这里互相谦虚，太极打了半天，终于准备往正题上挪了。 第630章 变成了暗杀她的工具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太后的六十大寿了，小郡主也知道，太后十分节俭，往常过寿，从来不允许皇兄为她大操大办，都是过的十分平淡。 “但像是六十大寿，要比往年寿辰都重要一些，理应办的隆重。 “我跟皇兄提起此事，皇兄便说，吃喝玩乐这些我懂得最多，于是便将给太后过寿的这桩大事，交给了我。 “我也为此而精心准备了许多节目，其中一个，便需要小郡主相助才行。” 李意说着，穆昭昭听着。 只听他继续道，“小郡主应该知道，咱们这宫里有许多大殿门口，都有白色的狮子石像，民间许多官员家门口，也喜欢摆放白色的狮子石像，据说可以看家护院、镇宅辟邪。 “而往往，这两头狮子是一雄一雌。 “于是我就命人又寻到一头雌性的白狮子，还有一头幼小的白狮子，打算训练它们表演狮子戏球，为太后祝寿。” 穆昭昭一听他说到这里，就微微蹙起了眉头。 心里，已经猜到他想要找自己帮什么忙了。 “狮子戏球，戏的是乾坤球，乾坤代表着权力，成年狮子和幼狮在一起，寓意就是子孙后代能够把李家皇室的权力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忠孝两全，门丁兴旺。 “这想必也是太后所希望看到的。” 李意很有兴头地讲述着自己的想法，接着便话语一转，“所以，想找小郡主借家中的白狮子一用。 “我找了专门的驯兽师，保证不会伤到郡主的爱宠半分毫毛，只是让它配合着做一些动作。” 果然是想借月光。 穆昭昭心下了然，自然是不愿意借的。 当初，月光跟它的母亲闪电，就是被李意抓来，说是要献给皇上的。 最后，却变成了暗杀她的工具。 这个淮南王，从小养尊处优，没吃过苦，皇上又宠爱他，他自然不会想到可怜的狮子被他抓来，要遭受什么样的罪过，他只会想到他想要，那就要得到。 可事关太后寿辰，她也不好拒绝。 否则怕传到太后耳中她会不高兴。 “淮南王叔叔的主意是挺好的，只是，狮子毕竟是猛兽，若是表演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惊吓到太后娘娘，这如何是好？”穆昭昭委婉地表达出拒绝的意思。 “小郡主不必担心，到时候，我会派几个能一拳打死老虎的高手在一旁，若是出了意外，他们立马就能把狮子给制服了！况且，也根本不太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李意很是自信地道。 穆昭昭听了，眉头却是皱的更紧了。 淮南王是真的不把狮子的命，当成是命啊！ 更何况，若是万一出事的是月光，他这意思，也要把月光给打死吗？ 穆昭昭不乐意极了。 “淮南王叔叔，不是昭昭不想借，只是，我家狮子养的金贵，脾气又臭，我怕它到时候不肯听话，若是挨了鞭子，我又会心疼，若是训不好，又会耽误给太后娘娘贺寿……”她继续委婉地表达出拒绝的意思。 “小郡主多虑了，这些驯兽师就算是甩鞭子，也绝对不会甩到小郡主家的狮子身上的！本王绝对可以保证，小郡主家的狮子，一定会全须全尾，一点委屈都不会受！”淮南王继续游说。 穆昭昭一时想不出拒绝的话来了。 这个淮南王！ “那好吧，但我有两个条件。”穆昭昭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勉为其难地说道。 “小郡主请说。” “第一，我要派几名护卫跟着，若是月光不听话，只能我的护卫出手，其他的任何人，都不对碰我的大白狮。” “可以。” “第二，我还要派一个小丫鬟照看月光，除了她以外，任何人不得投喂月光，还有驯兽事宜，王爷叔叔找来的驯兽师要白狮子们做什么动作，必须让我派去的丫鬟教月光，不能让驯兽师直接教。” 这个要求，其实有些难度。 “两个条件，必须都满足了，否则，我就不能把月光借给你。”穆昭昭说完，就看着淮南王。 若是他嫌麻烦，不肯答应，那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出借月光。 就算别人在太后面前故意提起这个，想要挑事，那她也完全可以把责任都推给淮南王。 而淮南王此时也只是略一思索。 很快，他就十分痛快地应下了：“没问题，本王都答应了！那郡主，明日就请郡主把狮子送到淮南王府吧？” 穆昭昭一听驯狮子是要在王府，便不由冷笑一下：“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个条件没有讲。” 淮南王挑眉看她：“小郡主请说？” 穆昭昭微微一笑：“必须在宫里驯狮子，不能在淮南王府，若是王爷叔叔问为什么，那昭昭必须说，因为当年秋猎的事情，李露莹失踪，王妃对昭昭始终心怀芥蒂，若是万一月光在贵府，王妃报复到月光身上，月光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所以，必须在宫里。” 淮南王一听，想到当年秋猎的事情，也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应下了：“那就一切都照小郡主说的办！ “待会儿，我去找皇兄商议一下，在宫里何处驯狮子。 “等确定了地点之后，我便派人通知小郡主，那就还请明日小郡主把狮子送过来了。” 穆昭昭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等王爷叔叔的消息。” 淮南王手中扇子一收，笑了两下，转身走了。 穆昭昭则小脸上笑容随之收起，皱眉盯着淮南王远去的身影，随后便去了尚书房。 等她今日放学一回到家中，茶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立即说道：“来人啊，去把月杳给我……” 她刚想说，把月杳给叫过来。 然而突然想起来，月杳被她安排着，如今成了李孟夏身边的大丫鬟。 这样的话，她就不好直接让小丫鬟把月杳给叫过来了，免得李孟夏多想，而且这么做也不大好。 于是，她喝了一杯茶以后，便起身往陶然苑，亲自去找月杳了。 到了陶然苑，便见到月杳陪着李孟夏正站在院子里。 李孟夏面前一张石桌上铺着白纸，她则凝神听着院中的风吹叶儿簌簌响声，手中毛笔在白纸上一笔一笔地作画。 第631章 屁股对着两人 “郡主！”月杳原本正在给李孟夏磨墨，听到脚步声一回头，一见到穆昭昭过来，立即开心地叫道。 “原来是郡主来了。”李孟夏听到声音，便视线空洞地望着前方，脸上带着恬淡的微笑。 “李姐姐在画画？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 二人说着话，穆昭昭走到桌旁，看到白纸上的画。 夜晚安静的小院，月光洒落，树影婆娑。 但现在天还大亮着，夏日里白天格外的悠长，太阳都还没下山。 所以，这是李孟夏想象中的景象。 或许是因为，在她的世界里如今只余黑夜，于是她便画了夜晚。 “真美，有一种很安静美好的感觉。”穆昭昭夸赞道。 “郡主过奖了，我也是随便画的，并不知道画的好不好。”李孟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画的很好啊，没想到李姐姐琴弹得好，画画也画的这么好。”穆昭昭很是由衷地夸奖道。 “多谢郡主……对了，郡主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李孟夏问道。 “嗯，是有一件事，就是想要先向李姐姐把月杳借走一段时间。” “借？郡主说笑了，月杳本就是郡主的人，郡主有事要寻她，只需要找个小丫鬟过来说一声便好，怎么还特意过来了呢？” “月杳以前是我的人，但现在，李姐姐才是她的主子啊，做奴婢的，伺候谁，谁就是她的主子。” 穆昭昭先把道理讲了一下。 随后笑道，“不过就是很不好意思，因为有事要月杳帮忙，所以必须把她先借走一段时间，大概需要半个……最多一二十天吧，等下个月太后过完了寿辰，就可以把她还给李姐姐了。” 李孟夏闻言，有些好奇地问道：“太后要过寿辰吗？看来，是郡主为太后准备了什么礼物，必须要月杳的帮忙吧？ “月杳的确心灵手巧。 “她做的糕点，是我从小到大，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 “而且她还会调香。 “我刚来，夜里有些认床，睡不好觉，还是月杳调了安神香给我。 “现在，我晚上都能睡得很香了。” 李孟夏对月杳满是赞叹和喜欢。 月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脸上也带着开心的笑意。 穆昭昭只这么一看，就知道月杳如今跟自己的新主子，相处得很是融洽。 她跟着笑道：“是啊，月杳就是很能干的，李姐姐或许听月杳提起过的，我的院子里养了一只白狮子，这白狮子第一次见到月杳，就很喜欢她，愿意听她的话。 “所以，我之前一直都让月杳照顾白狮子。 “这一次太后娘娘过六十大寿，皇上和淮南王打算为她贺寿，淮南王今日找我借白狮子，我就说，必须要让月杳跟着去照顾白狮子……” 李孟夏在一旁听着，手中的毛笔，不小心在白纸上划了一笔。 这一笔，一下子破坏了整幅画的意境。 但她似乎没有注意到。 穆昭昭却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 她把事情说完，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说：“李姐姐，我把月杳借走了，就先把身边的另外一个大丫鬟忍冬调过来，照顾李姐姐的衣食起居。 “还请李姐姐多多包涵。 “等太后娘娘过寿的事情一过，就立马把月杳安全奉还。” 李孟夏听着，一时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才是带着几分好奇地问道：“太后娘娘过寿，这么大的事，那位……王爷说找驯兽师，真的安全吗？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狮子长什么样，只小时候听外公说，狮子的体型，要比人要大上很多，而且性情凶残。 “这，真的不会出什么事吗？ “而且郡主如此聪慧，那位淮南王一提出要借狮子，郡主就立马答应了，想必宁侯府跟淮南王府的关系，一定很好吧？所以才肯冒着风险出借狮子。” 穆昭昭闻言，十分耐心地解释道：“没有没有，关系一点也不好，而且还算得上是有仇。 “淮南王妃对我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了我呢。 “只不过淮南王是皇上伯伯最宠爱的弟弟，为人又很是不拘小节。 “而且最重要的是，太后娘娘六十大寿，怎么也是十分重要、值得庆贺的日子，他提出要以这种方式贺寿，寓意也好，我实在是不好拒绝。 “就是得委屈月光一段时间了，它那个臭脾气，必须得月杳在旁边陪着才行。” 李孟夏听着，点了点头。 她摸索着，把手里的毛笔放在了笔架上。 接着，又是笑了笑：“真是好奇，郡主这样可爱，那位淮南王妃为什么会恨郡主呢？ “而且，既然淮南王都不恨郡主，我觉得，那错一定不在郡主的身上。” 穆昭昭就是再傻，也能听出来李孟夏是有意打听这些事情了。 她盯着李孟夏，微微拧了拧眉。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不过既然是李姐姐问了，那我也不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穆昭昭三言两语，把当初秋猎时，李露莹想要害自己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本来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 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她当初秋猎遇险，背后指使之人，很有可能就是淮南王妃，而且除了她和外公他们，其余人也并不知道，李露莹不是失踪，而是被外公送走了。 “当时，淮南王妃就非说是我害死了李露莹，可淮南王对此并不当一回事，他子嗣众多，想来也并不在意这一个女儿，而且，皇上伯伯当时都说了，淮南王妃若是想查，他可以立即派人彻查此事。 “是王妃自己心虚，不敢查。 “总之，就是这么一桩事情了，也都过去了。 “我跟王妃是平时遇上，也都假装根本看不到对方。 “不过王爷倒是经常会跟我打招呼，但也不是关系好到我可以为他冒险的份上，我肯把月光借出去，是因为实在是没法拒绝。” 这一次，李孟夏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很是文静，没有再说话。 穆昭昭见她不再发问，又跟她聊了几句，就把月杳带走了。 忍冬则留下来，暂时负责李孟夏院子里的大小事宜。 而月杳随着穆昭昭回了明心阁，一来到柿子园，月光就很高兴地奔过来了。 可没等几句话说完，一听要送它去训练表演，它就很是不高兴地往地上一趴，屁股对着两人了。 第632章 害死孟家全家的凶手 “月光，好月光，这次说是让你去表演，可实际上，是让你去救狮于水火之中，你想想看，那两头狮子，一只母狮子，带着一只幼崽，被淮南王抓了，是不是就跟以前你和你母亲一样呢？” 月光听了这话，屁股微微挪动了一下。 可整个雪白的身躯，还是有些无动于衷。 穆昭昭只得拿手指轻戳了戳它手感十分柔软的肥屁股，软着声音继续劝说，“好月光，你想想，如果你这次去了，是不是就可以保护他们母子？ “如果上一次，有一个像你这样威猛雄壮的大狮子保护你和你母亲，是不是你母亲就不会惨死了？ “好月光，难道你不想做这样一个大英雄吗？ “难道你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能够保护母亲的雄狮吗？” 穆昭昭苦口婆心，说得嘴巴都干了。 她还一边说，一边给大白狮顺着毛。 好一会儿，月光才是终于把脑袋转了过来，看着她。 那眼神，好像带着点不耐烦。 接着，它站起身来，转过来，大大脑门朝着穆昭昭的小身躯轻轻地拱了一下，像是在撒娇一般，似乎是在说，好了好了，答应你了，你可真烦。 “好月光，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穆昭昭终于得到它的回应，开心地抱住它的大脑袋，小脸埋在它柔软的毛发间亲昵地蹭了蹭，对它柔声保证道：“月光，不要害怕，也不要担心，我会派人保护好你的，绝不叫你受任何一点伤害。” 月光抬起爪子，在她身上轻拍了拍，算是表示知道了。 次日，穆昭昭进宫，就把月光也带上了。 时候还早，月光就老老实实待在尚书房，乖巧地趴在穆昭昭身边睡大觉。 尚书房众人见了它，也不觉得害怕。 毕竟大家早就已经都认识了嘛！ 岳宁公主难得见一次月光，一听说它之后一段时间要留在宫里训练，当即高兴不已地表示以后有空就要去找月光玩。 月光则还是对她爱理不理的。 待早饭过后没多久，淮南王就派人来了。 “郡主，皇上把训练的地点定在了皇家园林那边，说场地足够大，能让郡主的小狮子开开心心地跑动起来。” “什么小狮子？是大狮子了。”穆昭昭抚摸着月光柔软的毛发，一脸认真地纠正道。 “对对对，是一头威武雄壮的大狮子了！”那人立即讨好地奉承道。 接着，穆昭昭又跟月光说了几句悄悄话。 随后，便派了几个人，让月杳一起跟着，陪同月光一起往皇家园林去了。 一开始，穆昭昭其实还有些不放心。 她担心月光会跟那两只狮子大家。 但在连续过了几日，得到回报说，月光跟那两只狮子相处的很好，那只小狮子尤其喜欢跟月光玩，月光对于驯兽师要求它做的动作，也还算配合。 只是比较的懒，一个动作学会了，就不肯再练习。 若是驯兽师话多，还会凶巴巴地吼人家。 而且，它很护这两只狮子。 如果驯兽师用惩罚的方式对待这两只狮子，它也会吼，俨然把这两只狮子当成了自家人。 穆昭昭听了以后，就忍不住的笑。 想想月光一开始还不愿意。 但是整天待在它的小院子里，又哪有什么意思呢？ 能认识一些朋友，还是挺好的。 她稍稍放下心来。 就在这样轻松的日子里，穆昭昭的三个舅舅，回到了京城。 他们第一时间就是进宫。 在宫里几乎待了一天，一直到临近深夜，才回到了家中，穆倦也是这个时间回家。 而也是在这个时间，穆昭昭先前命陈四派出去调查李孟夏身世的人，也回到了侯府。 陈四不敢打搅穆昭昭。 但他刚在外头跟敛秋说了两句话，穆昭昭就听见了。 她睡的迷迷糊糊的，又不能全然入睡。 于是干脆就把陈四叫了进来。 穆昭昭半靠在床上的软枕之上，睁着惺忪的眸子，一头柔软的黑发乖巧地披散在身上，怀里抱着薄被，头顶则有几根呆毛，很不老实规整的样子。 这样的她，少了平日里的精明和一丝丝的威严气质，多了几分软萌可爱。 陈四低着头，恭恭敬敬地把派出去的人，调查出来的结果，回禀给穆昭昭听：“打听到了一个当年在孟家的家仆，这家仆是孟家的家生子，他的父亲是孟家的管事，他也自小在孟家做事。 “但是孟家火灾之后，这个家仆却突然失踪了。 “而且事情也不根本不像是李姑娘说的那样，是冬日夜里他们养的小猫踩翻了炉子，引燃了大火。 “孟家以前的街坊邻居都说，孟家的那场大火，是在夏天，都怀疑是那个家仆故意纵火行凶。” 穆昭昭听着这些话，原本还有些犯困的双眸，一点点变得清明起来。 她微微蹙着眉头，问道：“那那个家仆呢？真的失踪了吗？” 陈四摇了摇头：“说是失踪了，但家仆的家人还在，属下派去的人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了他的家人，又问出了他的下落，最后查明，这个家仆叫孟岩，如今在京城做事。 “一路追踪之后，又发现，这个孟岩如今是在淮南王府做事，是王府的一名马夫，专门看管王府的那些名贵的马匹。 “据王府的人说，当年，孟岩是突然得了王妃的赏识，被引入了王府，自此就待下来了。” 陈四说完，抬头看了一眼穆昭昭。 随后便又低下头去，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穆昭昭凝眉深思，对于之前在她提到淮南王府时，李孟夏所表现出来的那些异常，似乎暂时有了答案。 如果，孟岩真的是恶意纵火，害死孟家全家的凶手，那李孟夏关注淮南王府，显然就是知道孟岩就在王府，可能是想要找孟岩报仇。 这一切都很合理。 可问题是，孟岩是孟家的家生子，往往来说，家生子是最得东家信任，彼此情分深厚，一般情况下绝不会背叛东家的。 所以孟岩为什么要防火害孟家全家呢？ “这个孟岩，或是他的那个做管事的父亲，有没有私底下做过一些背叛孟家的事？或者偷偷挪用、贪吃孟家的钱财，被孟家发现了，或是快要发现了？” 穆昭昭问道。 第633章 不好了!出大事了! “这些也都查了，说是没有，孟岩的父亲一向忠心耿耿，孟岩的祖父和李姑娘的外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弟，李姑娘从小叫孟岩，都是叫哥哥的，所以，不存在为钱财或是私怨害孟家的事情。 “而且，孟家出事以后，孟岩的父亲就卧床不起，很快就病死了。 “所以属下觉得，很有可能这件事情是孟岩自作主张，气死了自己的父亲。” 陈四说道。 穆昭昭听完，一只白皙小手，撑着下巴，眉头紧紧皱起。 这可太奇怪了。 不是仇杀，不是为财，那就只能是……为了活命？ 有人逼这个孟岩这么做？ 否则的话，就要他的狗命？ “再去查一查，看看淮南王妃十几二十年前，是不是去过吴州，是不是当时在吴州时，孟家不小心得罪了她，她怀恨在心，所以找这个孟岩纵火行凶。”穆昭昭最后说道。 也只能是这样了。 孟岩害死了李孟夏的母亲和外公，又气死了自己的父亲，事后逃到京城。 而他寻求庇护之人，就是罗王妃。 这就只能说明，当年那件事情，极有可能是罗王妃安排他做的。 所以是罗王妃跟孟家有仇。 至于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仇，她反正一时也查不出来，慢慢等就是了。 穆昭昭就不禁想到自家哥哥，在军营里时也是立过好几次军功的，说明他不是傻憨憨，而是有自己的精明之处，可惜他的精明都放在了事业之上，对待喜欢的人，就是傻乎乎的。 她也不是说，就要监督哥哥喜欢什么样的人，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这个人也不是非得她说了算。 也不是一定要是一个心地纯善的。 但是至少，有一个底限，做人的底限，以及真心地喜欢哥哥。 这样才行。 只要李孟夏是这样的人，不论她身上背负着什么样的血海深仇，她都愿意相助。 陈四接了新的命令就又走了。 穆昭昭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决定等陈四那边调查得差不多了，时机成熟了，她就去找李孟夏开门见山地好好谈一谈。 至少，她不觉得李孟夏是坏人，那么就可以率先对她坦诚，像对待家人那样。 毕竟很有可能，那就是自己未来的嫂嫂呢！ 接下来的两日，穆昭昭就是一边耐心地等待着陈四那边的消息，一边关注着月光那边的动态，一边又等待着什么时候能和三个舅舅见一面，说说话，看看他们近来过得好不好，胖了还是受了，有没有照顾好自己这些。 只是他们三个实在是太忙了。 几乎每天很早就进宫和皇上、还有父亲、洛相他们一起商议军机大事。 又很晚才回去。 而穆昭昭也不好像平时那样，去打搅他们。 于是，这么等了又等的，终于，到了第三天，她忍不住故意跑到勤政殿那边晃悠，就终于把人给“晃悠”到了！ 三个舅舅陪同皇上，还有父亲他们几个人，一起从勤政殿里出来，一路上专心地议论着什么。 “舅舅！” 穆昭昭看见他们，就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 “怎么好像听到昭儿在叫我？”二舅舅程司寒突然脚步一顿，说道。 “你你一定是听错了！”三舅舅程司炎还是习惯性地跟他唱反调，然而刚这么说完，就立即表示道，“这明明是昭儿在叫我！” “哼，你们两个都听错了，昭儿是在叫我！”这一次，一向擅长调解两个兄弟之间关系的大舅舅程司修，很是霸气地表示道。 而三人这么互相不服气地瞪了彼此一眼，就目光一转，搜寻着穆昭昭的身影。 穆昭昭则是忍不住笑了。 她从花坛那边跑出来，依次叫道：“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 话音刚落，人已经跑到了三兄弟面前。 程司修站在最前面，第一个抢先把穆昭昭一下抱在了怀里：“真是昭儿！” 他眉开眼笑的。 程司寒和程司炎没有抢到人，有些不满地瞪了老大一眼，随后便变脸似的，笑呵呵看向穆昭昭：“昭儿长高了！” “似乎还胖了一些！” “胡说，明明是瘦了一些，女孩子家哪有喜欢别人说她胖的？” “反正就是变得比以前更好看了！” 兄弟两个人拌着嘴。 穆昭昭抿唇笑着。 她也仔细观察着三个舅舅，见他们似乎又晒黑了一些，皮肤又粗糙了一些，但精神头很好的样子，不由觉得放心。 等另外两个舅舅轮流抱了她一遍。 穆昭昭两只脚刚一落地。 一旁，两道酸酸的声音忽然响起：“昭儿真是啊，有了舅舅，就忘记她最喜欢的皇上伯伯了！” 皇上故意在“最喜欢”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穆倦一听，毫不示弱地跟着说道：“是啊，别说皇上您这位伯伯了，就连微臣这个她最爱的父亲，她也视而不见了！” 穆倦在“最爱”两个字上，也是加重了语气。 这对关系最好、彼此最信任、最默契的君臣，彼此之间，此时都是有些不服气地看了对方一眼。 穆昭昭就捂着嘴：“昭昭就是最喜欢皇上伯伯，最爱父亲，最喜欢也最爱三个舅舅呀！” 这一视同仁的。 几个大人都被哄得很开心。 这时候，也不是争宠的时候。 “昭儿，你不是应该在尚书房上课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皇上有些担忧地问道。 穆昭昭之所以会跑到这里，当然是为了见三个舅舅啊！ 而且，她是在崔祭酒的眼皮子底下逃课过来的…… 不过这种话，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当着三个舅舅的面说。 因为在他们三人心目中，她乖巧懂事。 不能破坏自己的形象呀！ 于是，穆昭昭就眼珠子转了转，为自己想找了理由，刚要开口。 一旁，一个小太监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一见到穆昭昭就在这里，立马就跟见了大救星一样，几下快步奔过来，跪倒在地上，惊慌失措地大声道：“郡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您的那只爱宠，大白狮月光，在皇家园林，被人下毒了！” 第634章 可这是一个秘密 穆昭昭一听到这话，就是一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让自己镇定下来：“下毒？月杳呢？” 小太监还是慌里慌张着：“月月月杳？” 穆昭昭皱眉看着他：“就是负责照顾月光的那个小丫鬟！我还派了好几个护卫跟着呢！下毒的人抓到了吗？是谁给月光送的吃食？另外两只狮子呢？” 小太监闻言，这才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忙就是说道：“月杳姑娘发现了那些吃食有毒，没有让月光吃下去，但是月光好像不高兴，把那只母狮子和小狮子的吃食给抢了！ “月杳姑娘来不及阻拦，月光好像也是怕那两只狮子跟它抢，就赶紧把那些东西给吃了，然后就倒地吐血了！” 穆昭昭一听，心里头就是一下狠狠地揪痛。 “月光它不是要跟它们抢吃的，它一定是知道这些东西有毒，不愿意那两只狮子被毒死！所以！” 一想到月光可能会离开自己，她的眼泪就毫无预警地一下子流了出来。 “太医呢？去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叫到皇家园林去！快去！”皇上一见到穆昭昭流泪，立即震声命令道。 “是、是！”那小太监立即就往太医院的方向跑去。 “昭昭，我带你去皇家园林！”二舅舅程司寒一下抱起穆昭昭，就往皇家园林的方向快速奔去。 后头，皇上和穆倦以及另外两个舅舅，都是紧紧跟上。 穆昭昭两只小手抱紧了程司寒的脖子，脑袋靠在他颈肩，默默地流着眼泪。 刚走到半路上，一名护卫快步过来。 一见到穆昭昭，立即便是脸上带着一层喜色，忙上前高声道：“郡主！月光没事了！” 穆昭昭一听，小脑袋抬起来：“没事了？” “没事了！月杳姑娘给月光喂了她的血，月光喝了以后，就没事了！”护卫笑着说道。 穆昭昭这才是想起来，月杳的血肉能够解毒。 可这是一个秘密。 月杳为了救月光，当着那些人的面这样做，要不了多久，她的这个秘密怕是就会流传出去。 这样一来，月杳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月光没事就好，但月杳喂了血，一定很虚弱，你另外找个人一起，好好照看月杳，一眼也不能让她离开你们的视线，知道吗？”穆昭昭擦了擦眼泪，满脸威严地说道。 她身旁，皇上跟穆倦对视一眼。 “你现在就先回去，传朕口谕，这件事情，谁也不准说出去！别人若是问起来，就说月杳用药把白狮子给救了，绝对不能说是用血！知道吗？”皇上看着这名护卫，皱眉吩咐道。 “是，皇上。”护卫得了命令，又见穆昭昭朝他点了点头，这才是赶紧又折返回去了。 穆昭昭在程司寒怀里挣扎了一下。 程司摇立即会意地把她放在地上，改为牵着她的手。 一行人继续往皇家园林去了。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穆昭昭就见到月光还有些虚弱地躺在地上，身旁的母狮子和小狮子，则紧紧守着它，月杳也是紧紧挨着月光，席地而坐着。 一旁，两名护卫紧紧按着一个太监。 太监的旁边则倒着一只食盒。 不用说，给月光它们送吃食的，就是这个太监了。 “问出话来了吗？谁指使的他？”穆昭昭看着刚才去送信的护卫，问道。 “不肯说，但这次训练，是淮南王府组织的，之前负责饭食的，也是王府的管事。”护卫答道。 他这么说，那意思，淮南王府逃脱不了干系。 皇上不由眉头微微一蹙。 他动了动唇，忍不住说道：“昭儿，朕相信，淮南王他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这话，维护李意的意思如此明显。 穆昭昭背对着他。 闻言她便是转过身来，嘴角轻轻一勾：“昭昭也相信，淮南王叔叔不是这种人，一定是有人借这次机会，想要让淮南王叔叔背锅，昭昭是个明白事理的，不会轻易上当。 “但月光对于昭昭的意义，皇上伯伯是知道的。 “它和它母亲，就像是眼前这只母狮子和小狮子，都是淮南王抓来的，上一次，他是想要讨皇上伯伯开心，这一次，他是为了给太后娘娘贺寿，都是一片好心，只不过没有想到，两次都险些酿成大祸。 “所以皇上伯伯，昭昭有两个要求。” 皇上见她如此体谅，善解人意，心里松了口气。 他点了点头：“你说。” 穆昭昭于是便道：“这第一，就是这个太监不知道是不是无辜的，昭昭想把他带回宁侯府，亲自审问，父亲也不能插手，敢动我的月光，我要自己亲自审！” 皇上闻言，和穆倦对视一眼。 随后便是道：“可以，朕答应了。” 穆昭昭冲他一笑，又接着道：“第二，就是昭昭想要把这只母狮子和小狮子带走，淮南王虽然一片好心，但每次都办成错事，昭昭对他的能力感到怀疑，不能再把月光交给他了。 “而这两只狮子，是月光不顾自己的安危，拼死救下的。 “所以，昭昭想要一并带走。 “因为谁也无法保证，这两只狮子继续在淮南王叔叔的手里，以后会不会突然遭殃暴毙。 “如果它们出了意外，月光这次就白白牺牲自己了。 “昭昭不想它的心血被白费！” 皇上听了，觉得穆昭昭说的很有道理。 他也觉得，淮南王虽然一片孝心，但的确被他娇宠的能力不足。 而且，万一真的有狮子死了，这打着为太后贺寿的名医，说出去了，也不吉利。 于是，皇上想也不想地又应下了：“好，朕允了。” 接着，他就吩咐皇家园林的这些人，待会儿就协助穆昭昭，把三只狮子一起运送到宁侯府。 “皇上伯伯，昭昭急着查出害月光的真凶，今日尚书房那边，就请您帮忙请个假了，我想现在就赶紧回家。”穆昭昭说道。 “嗯，那就回去吧，需要朕让郑太医陪着一起回去吗？”皇上温声问道。 “不用了……”穆昭昭摇了摇头，正要拒绝。 “郡主，我陪郡主回去吧。”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穆昭昭循声一看，便见到是水千瑶。 第635章 这是一道菜，叫做脑袋开花 自从水千瑶被郑太医收为弟子之后，穆昭昭几乎就没有再和她见过面了。 此时不免有些意外：“千瑶姐姐？” 水千瑶走上前来，唇角挂着浅浅的笑：“郡主，师父和太医院其他太医们正在赶来的路上，我听到是月光出事，心里着急，就先一步过来了。” 穆昭昭也是冲她一笑：“让千瑶姐姐担心了，不过月光已经没事了，幸好，月杳身上带着解毒的丹药。” 水千瑶看了一眼月杳。 她道：“我近来跟着师父学医，也小有所成，虽然大病上可能不行，但是照顾一下月杳和月光还是可以的，郡主若是不嫌弃，就让我跟着回去吧，不然，我实在是不放心。” 穆昭昭听着，思索了一下，便没有再推辞：“那就要麻烦千瑶姐姐了。” 水千瑶摇了摇头：“郡主说的哪里的话？如此客套，当初是郡主给了千瑶第二条命，又为千瑶寻得名师悉心教导，千瑶报恩都不知道该如何报，这点小事，如何能称得上是麻烦呢？” 穆昭昭见她这样说，便不再客套：“那我就把月光和月杳的康复，一并交给千瑶姐姐了！” 事情就这样定下。 皇家园林的护卫们，把三只狮子都引入大笼子里，之后，用马车护送着，跟随着穆昭昭的马车，回了宁侯府。 回去之后，穆昭昭就先将三只狮子，在柿子园里安顿下来。 白马星华原本在月光走了之后，就有些无精打采的。 一见到它回来，立即就亲昵地要迎上去跟它亲热。 然而刚一靠近，一只母狮子一只小狮子，就紧紧护着月光，冲着星华龇牙挥爪子的，把星华给吓得瑟瑟发抖。 还是月光朝它们两个挥了挥爪子，两只才是让开了。 星华颤颤巍巍地到月光跟前，发现它好像病了，就伸出舌头，学着月光那样，舔了舔它身上的毛。 两个好朋友在这里互动着。 穆昭昭一旁看得欣慰，抱着月光的脑袋又说了几句话，随后，就离开了柿子园，这里的一切，就交给月杳和水千瑶了。 她离开之后，也没有立即回到正房休息。 那名太监，被她带了回来。 阿大把他拎到了明心阁的一间闲置的屋子里。 屋子的窗帘拉上，顿时，大白天的也一片阴沉沉。 那太监被捆绑着手脚，跪在地上。 阿小搬了张椅子。 穆昭昭就在这太监面前跪下：“三只狮子的吃食，平日里都是你负责送的，这一次，那里面测出了砒霜，是你下的？” 太监像是没听见似的，低着头，并不说话。 阿大阿小在一旁抱臂看着，见此，齐齐瞅一眼穆昭昭，见她没有任何指令，于是耐心地等待着。 “还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穆昭昭又问。 太监依然是不言不语。 这种态度，要说他对此毫不知情，是怎么也不成立了。 “那，你是受人胁迫？是谁？淮南王，还是罗王妃？”穆昭昭又接着问道。 然而，太监还是无动于衷。 “唉。” 穆昭昭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小，好糊弄，在宫里的名声也还算好，就觉得我脾气好了？是不是觉得我亲自审问你，绝对不舍得对你用刑？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我脑子里有几百种折磨人的方式。 “但其中我最喜欢的，还是开人脑壳。 “我在你的脑壳上钻一个洞，用勺子把里面的脑浆挖出来，拿一只罐子盛起来，然后送给你的家人，告诉他们，这是一道菜，叫做脑袋开花。 “或者，我拿一把刀，把你的手指切成一截一截地摆盘，然后拿出去喂狗。 “还有啊，这么热的天，我可以找人造一个大铁箱子，里面点了火，用推车推着你，整个人推进点燃的大铁箱子里，想必你整个人去一次，再出来时，浑身都要烧焦了……” 穆昭昭用十分轻松的方式，一个接一个的，说出不同的折磨人的方式。 那原本无动于衷的太监，身体渐渐地开始颤抖，额头则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又或者。” 穆昭昭忽然高声地说道。 那太监吓得浑身猛然一颤，抬头望着她，眸子里尽是恐惧的神色。 穆昭昭见此，冲他甜甜地一笑：“你告诉我你的苦衷，我悄悄的谁也不告诉，帮你解决你的麻烦，保护你的家人或是朋友，作为交换，你把指使你的幕后黑手，告诉我。” 太监闻言，这才是颤着声，有些结结巴巴地道：“真、真的？能、能帮我？” 穆昭昭又是一笑：“我安乐郡主是谁，你不可能没有听过吧？我要帮谁，绝对没有做不到的道理！若是你不相信，可以先把事情说出来，等到今晚，我让人带着你想保护的人，过来见你。 “但我也要提前说好，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得死，因为我的月光是被你杀死了一次，你必须付出代价，没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可如果你现在就招认出是谁指使你的话，我不但可以帮你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而且，还可以饶恕你这一次。 “如果你依然选择隐瞒，那我只能说，你和你想要保护的人，你们都得死。 “我若是想查，什么都能查出来！” 太监听了这话，一番剧烈地思想斗争着。 穆昭昭可没有什么好耐性，一直等着他斗争完毕。 “三。” 她开始倒数着。 “二。” 只有三个数。 “……” 终于，在穆昭昭的一说出口之前，太监猛然高声说道：“是孟岩！淮南王府的马夫孟岩！他负责每日送吃的过来！是他威胁我，说要杀死我的老母亲，我才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 穆昭昭闻言，便是不由挑了挑眉：“竟然是他啊……这不是巧了吗？” 她嘴角冷厉地一勾，起身便要离开。 那太监见此，忙叫住她：“郡主、你、你答应过我的事！” 穆昭昭闻声脚步一顿，侧过身体，睥睨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本郡主何时答应你了？我们可没有拉钩钩约定说好的事情，就不能反悔了！” 太监一听，顿时一脸的万念俱灰：“郡主，你！” 穆昭昭冷冷望着他：“本郡主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了，凭什么你为了要保护自己的家人，就可以随便加害别人的家人了？” 太监无法理解：“郡主！我娘那是一条人命！郡主的、郡主的那只是一只狮子！” 第636章 你说，你该不该杀? 穆昭昭闻言，转过身去，留下一道看似纤弱，却在此刻显得有些无情的背影：“月光它在我心目中，就是像家人一样，而不仅仅是一只狮子、一只你认为可以为了你，而随便被牺牲掉的野兽。 “况且，月光的母亲救过我的命。 “如此救命之恩，你说，你该不该杀？” 说完这些，她又冷冷瞥了太监一眼，就提步走掉了。 身后，这太监一脸难以理解的愤懑表情。 在他的心目中，始终还是觉得月光只不过是一个畜生，而他和他的老母亲则是人，始终还是觉得，应该死掉的是月光，而不是他。 穆昭昭则根本不去理会他的想法是否有所改变。 她表情严肃地站在房间外头。 没一会儿，阿大、阿小齐齐走了出来。 两名护卫拖着这太监的尸体，默然无声地离开。 “这太监该死，可他母亲无辜，派人去把他母亲保下吧。”穆昭昭看着太监被拖走的尸体，淡淡地说道。 “郡主仁善。”阿大说道。 “呵，我若是真的仁善，这太监便不会死了。” 穆昭昭说着，目光看向远方的天空，清丽脱俗的小脸上，则带着一丝冷厉，“这么多年了，总是有人还在幻想着要杀我，杀不了我，便想要对我身边的人动手，如今连一只狮子都不放过。 “这不就是欺负我‘仁善’吗？ “过去，我哪一次都没有跟他们计较。 “上一次秋猎她对我下手，我饶了李露莹一命，也没有追究她的罪责，可这一次，敢对月光动手，我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她唇齿间，带着几分狠意，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叨着，“孟岩……罗王妃！” 阿小闻言，立即就道：“郡主，属下可以立即入淮南王府，把这个孟岩跟罗王妃一起杀了！” 淮南王只是一个每日只晓得吃喝玩乐的草包，根本不值一提。 就算潜入王府杀几个人，他也不敢说什么。 “不行。” 然而，穆昭昭却摇了摇头，“这边月光刚被王府的马夫下了毒，那边马夫和收这个马夫入王府的罗王妃就被杀死，就算没有证据，所有人也都会立即猜测到，是我做的。 “如此一来，就算淮南王不能把我怎么样，可也会让我在世人的心目中，留下一个过于狠毒的坏印象。 “我不要这样。 “罗王妃当年如果真的纵火烧死了李孟夏的外公和母亲，那么只要找出她的罪证，自有王法会处置她！ “我要扳倒罗王妃，就要用这种光明正大的手段，堂堂正正地让她死！ “即便到了最后她不是死罪，我再下手也不迟，而且到时候即便有人猜测是我做的，也不会认为我做错了！” 阿小听着，点了点头。 内心中由衷地佩服自家小主人的机敏聪慧，以及看事情眼光长远。 “那郡主若是要查这件事情，需要属下去把那个孟岩给抓过来吗？”阿小又跟着道。 然而，他这刚一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下。 “抓什么抓啊，就知道不是杀就是抓，你能不能动一动脑子？”阿大有些无语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鄙视。 “你！那你说，不抓孟岩怎么知道这个罗王妃当年犯下的罪过？”阿小揉着自己的脑袋，极为的不服气。 “呵，你是不是忘了，当年那场大火的幸存者也是亲历者，就住在咱们府上？”阿大用一种看智障的目光，看着他。 “……”阿小想起来了。 于是他很识趣地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穆昭昭看着兄弟二人在这里逗趣。 她笑了笑：“那阿大哥哥和阿小哥哥，就陪我一起去一趟陶然苑吧！” 阿大阿小闻言，齐声拱手说道：“是，郡主。” 一路上，穆昭昭思索着该如何跟李孟夏开口。 想着想着，到了陶然苑的门口。 她看着紧关的院门，忽然就决定了，与其想什么策略迂回着说，该不如就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 若是她迂回，万一李孟夏也跟她迂回了呢？ 而且，是要当一家人的人，还是有什么说什么，直接说了比较好！ 免得彼此之间产生误会，生出什么罅隙。 她以诚待人了，若是李孟夏仍旧不肯诚心，那就是李孟夏这个人有问题了！ 这么想着，穆昭昭就示意阿大上前敲门。 然而，阿大刚走到门口，正要抬手，门忽然被人打开了，却是忍冬开门正要走出来。 她这突然跟阿大对上。 两人目光交接，忍冬十分难得地一下红了脸。 阿大也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忙让开了：“郡主。” 穆昭昭把两个人的这一点奇奇怪怪的互动，看在了眼里，忽然就想起来当初她生气，假装要赶走阿大阿小的时候，忍冬好像还为两个人求情来着？ 她又接着想起来，忍冬年纪不小了。 敛秋她们几个年纪都不小了。 如今姨母已经有孩子了，兴许，可以做主给她们几个许配下好人家了。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默默地想着，随后踏步进了院子里。 “刚刚听说月光受伤被送回来，奴婢正打算去明心阁看看……”忍冬解释着她为什么要出门。 “已经没事了，李姐姐在吗？我找她有事要说。” 穆昭昭跟着忍冬进了院子，沿着抄手游廊又进了屋子里。 这会儿，李孟夏正在擦拭自己的古琴。 听到动静停了下来，起身相迎：“是郡主来了啊。” 她吩咐丫鬟们给穆昭昭倒茶。 “听说郡主的爱宠在宫里受伤了，怎么样了？要紧吗？”李孟夏关切地询问道。 “多谢李姐姐关心，已经无碍了，它是被淮南王府的马夫给投毒了，但幸好月杳随身携带了解毒丹。”穆昭昭说着，观察着李孟夏的神情。 “马夫……”李孟夏念叨着这两个字，语气之间，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讥讽。 “嗯，一个叫做孟岩的马夫，李姐姐认识他吗？”穆昭昭便如之前所想的那样，开门见山，直接切入话题。 李孟夏听她这么问，便不由一时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是说道：“郡主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第637章 哥哥这种人，就是扮猪吃老虎 “我听穆风大哥说，郡主天资聪颖，不论想要知道什么事情，都能查得一清二楚，我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随着穆风大哥来到宁侯府，势必会引起郡主的关注。”李孟夏不紧不慢地说道。 “所以，李姐姐故意骗我，说自家的火灾，是因为养的家猫踩翻了炉子引起，李姐姐知道我一定会去查，查出事实与你说的不符，便一定会追根究底，直至查明真相。” 穆昭昭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着青瓷茶杯，指腹摩挲着上面的花纹，“李姐姐，我该说，多谢你对我的信任吗？” 李孟夏空洞的眼睛，望着前方。 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意：“所以，郡主果然如穆风大哥说的那样，天资聪颖，而且有侠义之心，我赌对了，郡主既然已经知道，我所说的那只家猫，就是孟岩，今日又如此开门见山，想必也是有问题想要问。 “还请郡主尽管发问。” 穆昭昭听她这么说，心里生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她蹙了蹙眉。 想了一下，忍不住问道：“难道，哥哥知道李姐姐的遭遇？只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就是要看我自己去调查？” 李孟夏又笑了笑，倒是也没有替穆风隐瞒。 她点着头：“没错，穆风大哥为人坦荡，光明磊落，我跟他之间一向都是互相坦诚，他知道我所有的事情，我也知道他所有的事情。 “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还很短，但却像是早已熟悉彼此，愿意信任对方。 “穆风大哥出主意说，要让郡主自己去查。 “他说，郡主侠骨柔肠，若是查出来我的事情，一定会出手相助。 “而涉及淮南王府，皇上最宠爱的弟弟，除了郡主，怕是这世上谁也无法从淮南王的手中，讨要回公道了！” 穆昭昭听完这些话，顿时觉得，有被气到！ 但这不是生李孟夏的气，而是生哥哥的气！ 哥哥！ 她心目中一向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哥哥！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滑头腹黑了？ 居然、居然这么坑他的亲妹妹！ 穆昭昭一脸的无语，匪夷所思的表情。 李孟夏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也想象得到穆昭昭该有所生气了。 她立即摩挲着，拉住了穆昭昭的小手。 夏日里，李孟夏的手却很凉。 穆昭昭一下子被她这股凉意，给弄得心情平复下来。 “郡主，还请你不要怪穆风大哥，他没有任何戏弄郡主的意思，只是想跟郡主开个玩笑，另外的一层意思，也是要让郡主知道，郡主不要总是为了他的事情操心，他有能力辨明一切。 “穆风大哥说，郡主虽然是妹妹，但照顾他无微不至，却像是个姐姐。 “他想让郡主真正明白，可以对他放心，也可以依靠他，不要总是什么事情，都选择自己扛着。” 李孟夏浅浅地笑着，柔声说道。 穆昭昭听完这些话，心里的那些气，顿时烟消云散了。 可她还是有些小别扭：“哥哥他……真的这么说的吗？该不会是李姐姐为了哄我，故意编出来骗我的吧？” 李孟夏立即表示道：“没有没有，不是我编的，都是穆风大哥亲口对我说的，其实，我能够理解郡主的做法，因为穆风大哥给人的印象就是老实憨厚，总让人担心他会被坏人给骗了。 “不是只有郡主这样担心，就连我也是如此。 “当初他刚到吴州，我见他跟吴州知府之时，知府故意糊弄他，就怕他被骗了，所以好心提醒。 “可谁知道，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只不过明明什么都清楚，却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目的就是为了迷糊别人，进而达成自己的目的。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穆风大哥其实是很聪明的。 “想想也是，穆风大哥是领过兵打过仗又实打实地立过军功的，他懂兵法，而孙子兵法不就说，兵不厌诈吗？” 穆昭昭闻言，明白了李孟夏的意思。 哥哥这种人，就是扮猪吃老虎。 表面上看起来老实好欺负，可实际上，鬼精鬼精的。 罢了。 她也明白哥哥的用意了，就不生他的气了，以后也的确不必像从前那样，事事替他操心了。 “不说哥哥了，我生他的气，不想谈他。” 然而，尽管心里已经不气了，穆昭昭嘴巴上却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她坐直了身体，继续说起了正事，“既然如此，那我跟李姐姐也坦诚相待。 “李姐姐，我这里有几个问题，还望你能回答。” 李孟夏点了点头：“郡主请说。” 穆昭昭于是问道：“孟岩当初纵火，背后的指使之人，是淮南王妃罗绮玉吗？” 李孟夏点头：“是。” 穆昭昭又问：“那李姐姐的生父，是淮南王吗？” 李孟夏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有些不愿意提及，脸上流露出几分难为情的神色，但也还是道：“是。” 穆昭昭蹙眉，继续问：“这么说，罗王妃要杀害李姐姐的全家，是因为不允许李姐姐认父？” 这似乎合情合理。 可是为什么呢？ 淮南王外面不知道惹了多少风流债，他王府那么多孩子，京城百姓们没少八卦说，他王府指不定好多都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抱回去给罗王妃养而已。 既然如此，多一个李姐姐又如何？ 为什么罗王妃就容不下李姐姐呢？ 还是说，是容不下李姐姐的母亲？ “我不知道罗王妃为何要杀害我和家人，但我母亲早就因为等待父亲没有等到，脑子都有些不正常了，就是有些疯了，她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还进得了王府？ “外公更是从没有想过要让我认父，我们全家都没有攀附王府的心思。 “可罗王妃还是要赶尽杀绝。” 李孟夏说起这事，便是有一些神伤。 穆昭昭小手拉住她的手，安抚了轻拍了拍。 “这么说，李姐姐也不知道罗王妃为什么要买通孟岩，在孟家纵火，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只能暂时解释为，是罗王妃心思歹毒，眼里不揉沙子，容不下你们。” 第638章 没眼看 “还有一个问题，李姐姐，淮南王他，知道你的存在吗？”穆昭昭又问。 “我不知道。” 李孟夏摇了摇头，“也许知道，只是不屑一顾，也许根本不知道，但不管他知道或是不知道，我都不想与他有任何的瓜葛，我来，只是想要为我死去的外公和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罗王妃听说是云南王之女，出身高贵。 “可她这样的人，不该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伤害无辜之人的性命。 “郡主，我不求她一定付出生命的代价，只求她所行之恶，所犯之罪，能够昭告于天下。” 不得不说。 李孟夏所求，跟穆昭昭打算做的，算是不谋而合。 她们都想用光明磊落的手段，让罗王妃的罪行被天下人所知道。 只不过，李孟夏重在为自己死去的亲人讨回一个公道。 而穆昭昭则是被罗王妃一而再的挑衅，给搞得失去了耐性，决定一击必中地给她一个教训。 但她们的目的都很一致，就是让罗王妃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李姐姐，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不会放过罗王妃的！” 穆昭昭信誓旦旦地说。 李孟夏则笑着道：“我知道的，穆风哥哥说过，只要是郡主下定决心了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但罗王妃为人狠毒，郡主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危。” 穆昭昭见她关心自己，不由心中一暖。 她点了点头。 想起李孟夏看不到，于是便又拉住她的手，道：“我知道，我会小心，李姐姐不必担心，但昭昭还有一个问题，想要冒昧地问一下。” 李孟夏也点了点头：“郡主请说。” 穆昭昭于是便笑着说道：“等此间事了，李姐姐大仇得报，不知道到时候，李姐姐愿不愿意嫁给我哥哥呢？你们两个人彼此相知，互相信任，如果你不嫁给我哥哥，我哥哥也一定不会娶别的人为妻的。” 李孟夏一听到这话，不由脸颊浮现出两抹红云。 她感到十分的羞涩。 内心既觉得甜蜜，同时又感到有些痛苦。 “郡主所说的，我当然希望，只是，我的这双眼睛……我这种情况，即便以后嫁给了他，也不能为他分担任何事情，甚至还要他分心来照顾我，我怕拖累他。” 李孟夏神情忧郁地说道。 也正是因此，尽管穆风跟她提过好多次成亲的事，她都没有答应。 她没有信心能做好他的妻子。 “李姐姐，你的眼睛能治好的。” 穆昭昭闻言，完全能够理解她的担忧，但却又十分肯定地说道，“当初我双腿残废，如今不也好了？我身边认识好些医术高明的人，譬如郑太医，还有我的闺中密友。 “我会请他们帮忙医治的，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眼睛是一定能治好的！ “在此之前，还希望李姐姐不要拒绝我哥哥。 “他根本不在意这些，我和父亲也不会在意这些，我们在意的，都只是哥哥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一辈子长相厮守，开开心心地生活。” 穆昭昭的一番话，无疑是让李孟夏的内心中，得到了许多的慰藉。 她感到十分的高兴。 可同时也还是觉得愧疚。 郡主和穆风都是这样优秀的人，她怎么配得上成为他们的家人呢？ 等这次的事情了结了，她就还是要离开，回到吴州，一辈子不嫁人。 不过李孟夏此时即便这么想着，也没有再这般坚持地说出来，她不忍心拒绝穆昭昭的一番好意，于是就应声，说了一个“好”字。 穆昭昭感到放心。 她又跟李孟夏询问了一些当年那场火灾的事情。 之后，才离开了。 一路上，她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翻动着童话书。 其实，郑太医跟姜宜书能不能治好李孟夏的眼睛，她根本毫无把握。 她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情名医做不到，但是她的童话书可以做得到。 童话书里，《海的女儿》那个故事，海底女巫收集了许多海底人鱼公主们的东西，譬如她们美丽的头发、动听的声音，以及，一双明亮的眼睛。 如果她能抽到海底女巫的百宝盒，就可以从中选择一样。 她就可以选择明亮的眼睛，进而让李孟夏的眼睛复明。 可是，这个道具实在是太难抽了。 从她拿到童话书到现在，她从来都没有抽到过这个。 童话书的系统商城里倒是能够兑换，但当初辛辛苦苦攒着一百万的积分，早就被她花光，用来兑换了那个万能的旅伴的药膏…… 现在想要拿到这个道具，只能凭运气。 而如果想要靠攒积分兑换，则是需要很长的时间的。 积分获取的方式是要抽到道具以后，能够有效的使用。 前世因为是在危险的末世，她抽到的道具使用率很高，但这一世就比较的难了。 如果想要再攒够一百万积分，怎么说得几十年时间。 于是，穆昭昭就只能搏一搏了！ 万一她哪天运气好了呢？ 但不管她抽不抽得到，都一定要为哥哥促成他和李孟夏之间的婚事，让哥哥娶到心爱之人！ 穆昭昭一路这么想着，回到了明心阁。 她第一时间就是去柿子园，看看月光现在怎么样了。 “郡主。” 月杳一见到她来到，便赶紧迎了上去，“月光已经完全没事了，刚刚都开始活蹦乱跳地跟冬冬在玩儿了！” 穆昭昭闻言一愣：“冬冬？” 月杳立即说道：“就是那只小狮子呀！它叫冬冬！它的母亲叫清风。” 穆昭昭一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去看看它们。” 她进了院子，便见到月光正在和那只叫冬冬的小狮子玩滑滑梯。 它嘴里叼着冬冬，爬到滑梯的最上面。 然后看起来很不负责任地把冬冬一丢，冬冬立即顺着光滑的滑梯，呲溜一下滑到了最底下！ 对此，冬冬玩的十分高兴，可爱地嗷呜嗷呜叫着。 而它的母亲，也就是那只母狮子，叫清风的，则在一旁目光慈爱地看着。 这时候，冬冬冲站在滑梯最上面的月光嗷呜嗷呜地催促着它赶紧下来，再把自己叼上去。 月光立即身姿矫捷地一落地，却是恰好落在了清风的面前。 穆昭昭看到这一幕，忽然觉得有些没眼看了。 第639章 展示自己的雄狮英姿 是她的错觉吗？ 是她多想了吗？ 可是为什么，她觉得月光好像故意在向清风展示自己的雄狮英姿，好像在讨好清风呢？ 难道…… 穆昭昭摇了摇头，一定是她今日竭力撮合李孟夏和自己哥哥的婚事，前面又想到了忍冬和阿大之间的细微互动，所以就看谁都像是一对的，就连看两只狮子，都看出问题了。 是她的问题。 然而，穆昭昭刚这么劝说自己。 面前，月光就十分没有英男气概的，大脑袋往清风的颈肩撒娇似的蹭了蹭。 这一蹭完，就屁颠屁颠地朝着冬冬跑过去了…… 穆昭昭：…… “月杳，你觉不觉得，月光长大了，不再是以前的那只小狮子了，它现在是大狮子了，也该娶妻生子了？”她忍不住对月杳说道。 “郡主也看出来了呀？” 月杳捂嘴笑了笑，“奴婢这些日子在宫里陪着月光，早就发现它好像看上人家清风了呢！ “还真是有那种，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穆昭昭一听这话，顿时一拍脑门。 居然还真是！ 月光这只臭狮子！ 长大了，都会勾引母狮子了！ 然而她能怎么样呢？ 她也只能为了自己的“傻儿子”，努力把它和清风凑成一对啊！ “唉，以前月光小的时候，我觉得柿子园很大，现在看着它成了家，突然觉得‘儿子’而的婚房似乎不够大，好像得扩建一下了呢！我看看啊，柿子园旁边的那两个院子，其实也可以给改建进来……” 穆昭昭小脸带着几分微微严肃认真的可爱表情，这就开始计划着，扩建柿子园了。 还真是一副给“儿子”置办新房的架势。 月杳和几个丫鬟，以及水千瑶闻言，都是忍不住的笑。 不过月光没事了，这比什么都值得让人开心。 穆昭昭看着月光如今满门心思扑在自己的媳妇身上，对她爱理不理的，都不过来迎接她了，感到有些伤心。 不过她很快就一脸老母亲笑意，看着月光跟冬冬欢快玩耍，跟清风撒娇卖乖，心情也是大好。 看了一会儿，就悄悄地离开了。 月光没事了，她也能放心地去处理如今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那就是，查清楚罗王妃为什么要杀死李孟夏一家。 按照李孟夏所说，她的母亲早就已经疯了。 这样的人，注定进不了淮南王府的大门，威胁不了罗王妃的地位，甚至淮南王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那么罗王妃，为什么一定要李孟夏死呢？ 仅仅只是因为她为人狠毒？ 穆昭昭觉得这个说服力还不够。 因为罗王妃从未见过李孟夏，以及她的母亲，素未谋面之人，哪里来的血海深仇，非要置人于死地呢？ 往常流传的淮南王有好多私生子、私生女，罗王妃可是从不理会的。 甚至她还听说，曾经有一个青楼女子，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说她为淮南王生下了一个儿子。 罗王妃怎么处理的呢？ 她给了这青楼女子一些银子，把人打发走了，根本不曾伤害他们二人的性命。 对于可能是淮南王男嗣的存在，罗王妃都是如此不在意的态度，可为什么，对于李孟夏，她就丝毫不能容忍呢？ 穆昭昭觉得，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次日到了尚书房，她就找到机会，和李铬悄悄地到了一个隐秘无人的地方，和他说起了话。 李铬询问了月光的情况，得知它如今不但一点事都没有，甚至还靠着这一波英雄救美，俘获了母狮子的芳心，不由得就是十分刮目相看地挑了挑眉。 那只一见到他，就会又怂又乖的蠢狮子，如今似乎还挺聪明的？ “没事就好。”对此，李铬也觉得放下了心。 如果月光出事，昭昭可是会伤心的。 “是啊，世子哥哥，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穆昭昭看着他。 “你说。”李铬也看着她。 对于她的任何问题，他都是不可能会拒绝的。 “嗯，当初，就是那一年秋猎的时候，当时李露莹不是被外公派人送走了吗？然后所有人都以为李露莹已经死了，包括罗王妃。 “我记得世子哥哥对我说过，英叔的人查到了罗王妃在京城外头的一座山上，给李露莹立了一座衣冠冢。 “你当时说，按照祖宗规矩，李露莹是淮南王的嫡女，她是有资格葬入淮南王封地的陵墓里的。 “可是，她没有入淮南王封地的陵墓，而是只这么简单地立了座衣冠冢，那么原因只有两个。” 穆昭昭说着。 李铬点了点头：“没错，这两个原因，一是李露莹死的屈辱，不配入淮南王封地的陵墓，可这一条根本不成立，因为李露莹只是失踪，下落不明，怀疑她已经死了，这毫无屈辱可言。 “第二便是说，李露莹不是淮南王的亲生女儿，所以没有资格。” 穆昭昭凝着眉：“照这种推测的话，那就是说，李露莹极有可能不是淮南王的亲生女儿。 “而且，淮南王对待李露莹的态度，也很冷淡。 “李露莹死了以后，他好像一点也不伤心，这很不合理。 “即便他是一个玩世不恭没心没肺的人，自己的骨肉离世，怎么可能一点感觉也没有呢？ “我记得那个时候皇上伯伯说，淮南王子嗣众多，他不在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但再是不在乎，也不该是这般漠不关心的样子呀？” 李铬听着，想起什么，嘴角有些讥讽地勾了勾：“没错，即便是像我父亲那样，因为某些人的谗言，而对我心存芥蒂，不喜欢我，恨不得我死，可他至少对那个女人的儿子，宠爱至极。 “但淮南王不同。 “他好像并不喜欢自己的任何一个孩子。” 穆昭昭知道他心中的痛楚。 闻言，主动拉住他的一只手，安抚地握了握，随后又继续道：“没错，而且，淮南王的所有孩子，全都是王妃生的，没有任何一个侧妃或者其他妾室生的。 “就算是王妃善妒，不许其他人给淮南王生孩子。 “可是，王妃这么多年来，这么多孩子，生得过来吗？” 李铬眼眸一动，立即就是说道：“所以，咱们可以仔细查一查这些孩子的生月，就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蹊跷了！” 第640章 就是要报复皇上 说查就是立即去查。 穆昭昭命阿大手下的天机阁去查，李铬则是让赵华英去查。 两个人分工合作。 “加上被外公送到北疆的李露莹，淮南王一共有十一个孩子，而他和罗王妃则是已经成亲有十五年之久。 “当初李孟夏出生时，罗王妃还没有嫁到淮南王府，淮南王当时也还很年轻，好像只有十九岁，当时皇上伯伯都还没有登上皇位呢！ “世子哥哥，你去查从老二到老六这五个孩子，我去查李露莹，还有老七到老十一这六个孩子。 “另外，这么多孩子，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罗王妃也不可能在十五年间，一口气生出来十一个孩子！所以这些孩子肯定有一些是从别处抱养的。 “所以，我会再让阿大哥哥去查一查这些年间，京城有没有刚出生的小孩子，被抱养走，或是失踪的。” 穆昭昭说道。 李铬提醒她：“还有云南王府那边也查一查，罗王妃对这些孩子据说都十分的疼爱，如果不是沾亲带故的，她怎么可能会养这么多孩子在王府里？” 穆昭昭一听，眼眸一亮：“世子哥哥的意思，这些孩子，很有可能有一些，是从云南王府抱养过来的？” 李铬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待两个人商量好，天机阁和赵华英两处，便又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而接下来的这一段日子里，皇上也是每天都会召见程家父子四人，以及穆倦，还有左相进宫，商议应对云南王的事情。 穆昭昭不给他们添乱，没有再去过勤政殿或是养心殿打搅他们。 她耐心地等待着天机阁，以及李铬那边的消息。 约莫过了五六日之后，两处都送来了新的消息。 穆昭昭拿到消息，就迫不及待地要和李铬分享。 而李铬也一样。 两个人又凑到一起，把他们各自得到的消息，一一告诉对方。 “淮南王府剩下的这十个孩子里，其中老四跟老五说是双生子，可是他们长得根本就不像，而这两个人出生之时，云南王府二公子家的两个妾室，只隔了一个月，分别生下了两个儿子，但之后，这两个儿子说是得了病夭折了，这太巧合了。” 李铬说道。 穆昭昭听完，便也说道：“老八跟老九两个人的生月也有问题，他们是在同一年，相隔了十一个月出生的，这几乎不太可能，前一胎生完，后面一胎，怎么也得等做完月子，养好了身体，至少得半年的时间休养吧？ “这怎么可能只隔了十一个月？” 李铬点了点头：“老二出生那年，云南王府世子生了一个庶子，说是出生就夭折了，据稳婆说，这个庶子屁股上有一块桃花大小的胎记，而淮南王的二儿子，屁股也有这么一个胎记，可疑。” 穆昭昭接着道：“老七、老十也有类似的情况……” 两个人这么说了好一会儿。 最后得出一个令人觉得心惊的结论。 “所以，淮南王府的这十一个孩子，很有可能都是罗王妃从云南王府抱养过来的？根本不是淮南王的亲生儿子？” “所以，淮南王才会对李露莹之死，漠不关心。” “所以，淮南王根本知道，他的这些孩子，并不是他亲生的？” “可他为什么要给别人养儿子？他是大晋国皇室的王爷，为什么要替他的老丈人养孙子孙女？” “整座王府，都是云南王的子子孙孙！罗王妃这是想要做什么？淮南王又是想要做什么？” 穆昭昭和李铬一句一句地分析出来，越说越觉得心惊。 她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李铬则是又继续道：“至少，云南王的不臣之心，已经是路人皆知，只是，淮南王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经历了什么，导致他想要背叛大晋国皇室？” 穆昭昭闻言，便是凝眉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世子哥哥，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李铬看着她：“什么事？” 穆昭昭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记得，就是还是秋猎时候的事，当时，父亲曾经私底下悄悄对我说过，说淮南王曾经救了皇上伯伯一次，甚至还为了帮皇上伯伯稳固江山，而娶了野心勃勃的云南王的嫡长女，也就是罗王妃为妻。 “你说，会不会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淮南王对皇上伯伯怀恨在心了？ “除此之外，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淮南王会帮仇人家养孩子啊……” 李铬对于这件事情，也是知道的。 毕竟，淮南王如此受宠。 他本人毫无才干，可皇上却对他极为的信任，这自然是有原因的。 原因便是如昭昭所说。 “我觉得，最让人费解的一点是，为什么淮南王不肯和罗王妃生下自己的亲生孩子？而要一个接一个的，去云南王府抱养呢？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李铬一副深思的样子，微微蹙着眉说道。 穆昭昭看着他，顺着他的思路，想着。 她当然也觉得这一点十分的想不通。 但是，再想想为什么罗王妃非要对李孟夏一家赶尽杀绝……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穆昭昭的脑海中，一下子通顺了下来！ “世子哥哥，你说，罗王妃非要把李孟夏杀死，不惜纵火烧死李孟夏的全家，会不会是因为，她知道李孟夏是淮南王的亲生女儿？但是，她不愿意淮南王在这世上，还有亲生女儿？” 穆昭昭推测着道。 李铬闻言，立即就觉得，之前始终想不通的另一个问题，也有了正确的答案。 “我听皇祖母说，当年皇位之争，十分惨烈，皇上也是九死一生才走过来的，所以，很有可能当年淮南王救了皇上一命，但自己却受伤了，而就是这一次受伤，导致他不能……人道，从此无法拥有自己的亲生孩子。” 他说完，看向了穆昭昭。 穆昭昭也看着他。 二人目光相接的瞬间，所有的问题，都有了肯定的答案！ 所以，淮南王这样做，就是要报复皇上！ 第641章 你们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云南王子嗣众多，他的这些庶出的孙子孙女，可能在王府都得不到什么重视，但是在淮南王这里，却被罗王妃当成皇亲国戚一样娇养着。 “他们日后若是长大，占据着这样一个身份，光是仗着皇上对淮南王的宠爱，都不知道能干出多少事来！” 李铬语气有些冷肃。 他虽然平日里看着对许多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可实际上，他心中一向感激皇上从小对他的关心。 所以，在知道这样的事情以后，就是感到有些恼怒。 而穆昭昭也是一样。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叫人不敢想！如果罗王妃有这样的计划，等这些孩子长大了以后，男的娶朝中大臣的贵女为妻，女的嫁给朝中大臣的那些儿子们为妻…… “倘若他们有心要做些什么，这简直是要让云南王府暗中的势力，遍布整个大晋国的朝廷了！” 两个人顿时都不说话了。 因为实在是太心惊了。 如果他们都做着细作的事情，将来，云南王别说只是想要脱离大晋国，自封为帝，就是取代大晋国的皇帝，也不是没有可能！ “世子哥哥，我们一定要阻止他们！”穆昭昭捏着粉拳，信誓旦旦地说道。 “自然是要阻止的，所以，我们现在就要想想，该怎么做，而且，我听英叔说，因为云南王的动作，北境那边，似乎北蛮王又开始不老实了。”李铬目光中闪过一抹担忧。 “这个北蛮王！” 穆昭昭一听，顿时感到有些生气，“看来，他这是想要趁火打劫啊？一定是云南王私底下与他有了联络，二人打算南北夹击大晋国！ “可是，他的儿子和女儿，还在大晋国手里，若是贸然发动战争，难道就不怕他们丧命？” 李铬有些讥讽地笑了笑：“咱们这里说，淮南王的孩子多，可北蛮王的孩子，那才算是真的多！ “即便是死了一个祁牧皇子和白音公主，往后也会有其他的孩子出生。 “更何况，祁牧和白音前头，已经有九个孩子了。 “北蛮王不缺儿子和女儿，自然也不会在乎他们的生死。 “但恰恰，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把祁牧和白音掌控在我们的手里……” 两个人迅速地制定出了接下来的计划。 依然是分工合作。 接下来，他们商议了细节之后，就各自又去行动了。 而穆昭昭还有一点，没有告诉李铬。 假如，今日他们的一切推测，都是真的，淮南王真的伤了身体，不能人道，导致他无法拥有自己的子嗣，那么，或许她可以治好他…… 而这，就要看童话书给不给力了！ 于是，穆昭昭没事就又开始翻起了童话书，祈祷着能翻出她想要的这两样东西。 一个，是海底女巫的百宝箱。 另一个，则是能治好淮南王的药，或者魔法。 她回到家之后，就又另外给姜宜书写了封信，把情况简单地对姜宜书说了一下，麻烦她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制出来药水。 如果她抽不到，那么药水治好淮南王，也是可以的。 姜宜书知道了如今的情形，自然也很卖力。 毕竟，她的理想就是当大晋国最有权势的女人，也就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这有人竟然要威胁她以后的地位，她必须得帮着穆昭昭一起，铲除这些狗贼，清扫一些障碍！ 忙碌的日子里，总是会难得的有一些空闲。 穆昭昭就抽空去了一趟程家。 程家众人对她自然是热情欢迎，只除了二舅母罗氏。 对此，穆昭昭是毫不在意的，只要二舅舅和表哥表姐以及表妹们待她好，就足够了。 穆昭昭和程家众人快快乐乐地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还品尝了好吃的点心，而后，就悄悄地对程老将军说道：“外公，昭昭今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要求外公帮一个忙呢……” 程老将军顿时觉得很稀奇，又高兴不已：“哦？找我帮忙？昭儿，咱们去书房说！” 他一向是知道，自己这个外孙女年纪虽小，但却很有主意，又有本事，极少会求别人帮她做些什么事情。 这会儿，就很好奇。 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让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用上了“求”这个字呢？ 爷孙两个去了书房。 三个舅舅想要跟过去，却被程老将军给瞪了：“我跟昭儿说些悄悄话，讲些小秘密，你们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老人家独占欲也很强呢！ 只想要拥有他和外孙女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 不过，陶老夫人这时候，就给了他一个眼神。 程老将军立即也回了一个眼神。 二人愉快地达成共识：等稍后，程老将军就会把这个秘密，分享给陶老夫人！ 穆昭昭自然不知道，在她转身之后，程家众人还有这么多的较量。 她一到了书房，就乖巧懂事地扶着程老将军：“外公，您先坐下，先喝杯水！” 程老将军感到很快乐，喝了口水，便迫不及待地道：“昭儿，到底要找我帮什么忙？你尽管说，就算是天上的月亮，外公也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穆昭昭听着这种明显是哄人的话，就忍不住捂着嘴笑了笑。 不知道外公对陶老夫人，讲了多少这种话？ “倒是也没有摘月亮这么难了，就是，外公，那个李露莹，就是淮南王那个女儿，她如今还在北疆吗？”穆昭昭问道。 “还在啊，怎么了？”程老将军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不过，一听她提起了淮南王，他又很自然地想到了淮南王那个想要干坏事的老丈人，也就是云南王。 这可是最近最让皇上头疼的一件大事…… “李露莹现在在那边过的怎么样？她去了以后，有没有吵着闹着，想要回京城呀？”穆昭昭又问。 “有，当然有了。” 提起这个，程老将军就是忍不住笑了。 当年他亲自把人送过去，因为李露莹是淮南王的女儿，他自然也要派人盯着。 所以，虽然他这几年都待在京城，但是对于李露莹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一开始，整日整夜的苦恼，要回来找她的父王和母妃。 “后来慢慢的知道回不去了，认命了。” 第642章 她还有脸来我们王府? 穆昭昭详细地询问了许多关于李露莹的情况。 问完之后，就放心了。 她从程家告辞，并没有回侯府，而是去了一趟淮南王府。 罗王妃一听到管事禀报说，安乐郡主登门拜访了，顿时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你说谁？穆昭昭？她还敢来？她还有脸来我们王府？”罗王妃震惊地连连发问。 “回王妃的话，王爷已经在王府前厅接待小郡主了，似乎是王爷和人约了喝酒，正要出门时，碰到了小郡主，只得折返回来陪着了。”管事恭敬地答道。 “呵！” 罗王妃一拍桌子，冷笑了一声，“这个小贱人，当初害死我的莹儿，现在居然还敢来王府？她也不怕有来无回？” 此时，罗王妃心里迅速地想了一万种杀死穆昭昭的法子。 “王妃还请三思……”管事一听，立即劝说道。 “哼，本宫知道。”罗王妃按捺住心里的那股杀意，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着。 她手指抚了抚头上晃人眼睛的金簪，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本宫这就去会一会这个安乐郡主，问问她，怎么还有脸来！” 说着，罗王妃便走出房间，到了院子，出了垂花门，走到外头的抄手游廊里，脚步微微有些着急地往王府待客的前厅去了。 而这个时候，穆昭昭正跟淮南王坐在一起，很是悠闲地喝着茶，聊着天。 “王爷叔叔真的不着急出门吗？若是您有事的话，昭昭可以改天再来拜访。”穆昭昭很是懂事地询问道。 “真的不急，我那些事都是闲事，去不去都行的，但是小郡主过来说有事，那可是天大的事情，绝对不能放到改天，郡主，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就好。”淮南王李意一脸轻松随意的笑意。 “那昭昭可就说了啊？” “小郡主只管说。” “事情是这样的，昭昭来这里，主要是想要替我家的大白狮月光，向王爷叔叔的那只母狮子清风，提亲。”穆昭昭看着他，把事情说了出来。 “噗——”李意原本很是闲适地端着茶杯喝茶，一听到这话，一个没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 一旁的丫鬟赶紧上前为他擦拭身上的水迹，清理地上的水迹。 而李意则一面把杯子递给丫鬟，一面一脸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穆昭昭，很是匪夷所思的语气问道：“你、你说什么？提亲？给狮子提亲？狮子这种难道不是……” 李意想说，像是狮子这种野兽，不是只要到了母狮子的那个时期，就会在一起生小狮子了吗？ 这哪里还有提亲的？ 难道要让这两只狮子成亲，一辈子只有对方一只狮子？ 听起来简直是……离谱。 “对啊，就是提亲啊，皇上伯伯已经答应了，把清风和冬冬送给我了，不过我想着，可能王爷叔叔还不知道这件事，觉得还是过来跟您说一声比较的好……”穆昭昭解释着。 “等等，等等！” 李意抬手打断她的话，一时没有回过神来，“送给你？小郡主，不带你这样的吧？本王辛辛苦苦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狮子，是要给太后娘娘贺寿的？ “你不能仗着皇兄宠爱你，宠的没边了，就开口把本王的狮子给讨要走吧？ “不能这样做事的吧？” 穆昭昭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果然对于月光在宫里险些被毒死一事，还一无所知。 她微微一笑：“王爷，皇上伯伯是宠爱我不错，可他明明更宠爱你呀？清风和冬冬是你的狮子，若不是你做错了事，皇上伯伯又怎么会在昭昭开口之后，就立即答应把狮子送给昭昭呢？” 这话，李意就听得更不明白了。 他仔细想了又想，确定自己最近行事都没什么问题，于是就斜着穆昭昭：“本王做错了事？郡主，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该不会是为了讨要那两只狮子，故意来坑我的吧？” 穆昭昭闻言，身子微微前倾，两只手肘撑在桌子上，小手则撑着下巴。 她眨巴眨巴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李意，一脸的单纯无辜：“王爷叔叔怎么能这么说昭昭呢？是王爷叔叔家的马夫，给我家狮子送饭，结果饭里有毒。 “月光是个懂事的好狮子。 “它自己闻出来那饭有问题，不吃的。 “但是看着清风跟冬冬要吃，怕它们被毒死了，就把它们的饭抢过来给吃了。 “幸好，我派过去的小丫鬟随身携带了解毒丹，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突发状况，月光死里逃生，如今我已经把它接回侯府了，还有清风跟冬冬，如今也在我们侯府好好待着呢。” 李意听完这些话，终于明白了她这是什么意思。 他脸上现出几分意外。 然而很快，这种意外，又转变为一丝阴郁。 王府的马夫？ 下毒？ 这事自然不是他做的。 那还能有谁？ 他脸上微微一沉：“郡主所说的，可是真的？是马夫干的？郡主已经查出来了？” 穆昭昭点了点小脑袋：“查出来了啊，那个负责送饭的小太监，当时昭昭就请求皇上答应把他带回侯府审问，这不就审出来了吗？ “就是王府的马夫，叫孟岩，两浙路吴州人士，听说，他是当年王爷叔叔游历吴州，跟着王爷回了侯府的。 “所以，昭昭今日来，除了提亲，还想顺便问问。 “王爷很恨昭昭吗？为什么连昭昭的狮子都不放过，都要派人毒死？” 李意一听，下意识地就要说，这事不是他干的。 可还不等他开口，前厅门外，一道冷笑声传来：“安乐郡主好生威风啊，自己家的狮子出了意外，竟然还敢跑到我们王府来质问？” 穆昭昭看着这说话的人，罗王妃，看着她走进来，到自己的面前。 罗王妃目光冰冷地瞪着她，到淮南王身旁的另一边主位上坐下。 李意冷冷地瞥她一眼。 “我刚刚都跟王爷叔叔说了呀，已经查出来了，事情是你们家的马夫干的，既然是王府的下人干的，那我当然要来问一问了，不然的话，我直接去跟皇上伯伯说也行的，只是顾念着跟王爷叔叔的交情，所以特意过来一趟而已。” 穆昭昭不卑不亢，说着，站起了身，“不过，既然王妃不欢迎昭昭，那昭昭走就是。” 第643章 她真的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我们王府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一见到穆昭昭要走，罗王妃立即怒声说道。 “是啊，你们王府是什么地方？难道还想关着本郡主，不准本郡主走了？”穆昭昭见她这样，不由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望着罗王妃。 而她这样的目光，在罗王妃看来，无疑是一种挑衅。 罗王妃的眼珠子当即就是瞪了瞪。 “安乐郡主，当初你害死我的女儿莹儿，如今，竟然还敢来这里质问一只狮子的死活？一只畜生罢了！就算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死了也就死了！你居然敢找王府来要交代？你真是好厚的脸皮，好大的胆子啊！” 她言辞凌厉地反过来质问穆昭昭。 穆昭昭可不是被吓大的。 听到这番话，干脆又坐下来了。 她目光带着几分讥讽地看着罗王妃：“说起王妃的那个女儿，昭昭就想起来那年秋猎，山上竟然有人行刺，行刺之人胆子是真的好大，不止要杀昭昭，连太子哥哥也不放过。 “至于李小姐，当时也是好大的胆子啊，带着一帮人，按住了太子哥哥，要对昭昭下手。 “这件事情，我从未向皇上伯伯说起过。 “不过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父亲提过，皇上也赞同，倘若王妃有任何的不满，可以彻查山上行刺一事，找出李小姐失踪的真相。 “可王妃拒绝了。 “怎么？当时不敢让查，现在还敢来把李小姐的死，往我身上推？ “王妃的脸皮，也真的是挺厚呀！” 罗王妃一听，顿时恼怒不已：“你！” 可她无话可说！ 当年的事情，根本就是她不占理。 大家也是心知肚明是谁做的，只是没有明面上戳破。 真要戳破了，闹到皇上面前，她是一点好处也捞不着的。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然而，穆昭昭并没有见好就收，而是继续刺激着罗王妃，“不过我家狮子被人下毒一事，我看王爷叔叔的反应，是一点也不知情的，所以，看来王府的那个叫孟岩的马夫，并不是听了王爷叔叔的命令行事，而是听从了王妃的命令。 “王妃想要毒死我的狮子，我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王妃对我恨之入骨。 “不过，对付不了我，就拿一只狮子出气，王妃啊王妃，你就这点出息了？” 罗王妃听完这些话，真的是气得七窍生烟。 她恨不得立即叫人出来，把这个穆昭昭给乱棍打死！ 然而，她刚一开口，李意就冷冷看她一眼：“本王正在跟小郡主说话，你来做什么？回去！” 罗王妃猛地站起身来：“王爷！她如此羞辱于我！” 李意面带不快：“羞辱？倘若你没有这样做，她便是再怎么说，也说不到你的身上去。” 另一层意思是，如果你这么做了，那就乖乖接下这些羞辱。 穆昭昭说的也本来就没错。 对于一个仇敌，要么有本事把她杀了。 杀她一只狮子，算什么？ 更何况，连人家的一只狮子都杀不死，这不是更加丢人？ 李意此时看着罗王妃的眼神，简直就是明晃晃地在告诉她，你还是不要继续待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而罗王妃也的确有些被说的有些无地自容了。 但是穆昭昭提到了吴州…… 难道她知道了些什么？ 罗王妃有些怀疑地看了穆昭昭一眼，却又觉得很放心，因为吴州的那一家人，早就被烧成了灰了！ 就算是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 “既然小郡主不喜欢本宫，那本宫就先告退了！”罗王妃趾高气扬而来，此时，也不过是强撑着，实际上算是灰溜溜地走了。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 方才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是很快就消散不见。 “郡主一张嘴，还真是伶牙俐齿，瞧瞧，几句话把我的王妃都给气走了，不过我还真是很好奇，你到底又是怎么把皇兄哄得开心，让他那般宠你的？”李意这会儿就是调笑的语气，说道。 “王爷，昭昭对皇上伯伯，可没有任何的花言巧语，而是以诚待人，皇上伯伯看得到昭昭的诚心，所以才愿意疼爱昭昭的。”穆昭昭很是一本正经地答道。 “以诚待人……呵。”李意笑了一声。 随后，他便说道，“你家狮子的事，我很抱歉，若是郡主想要些补偿，尽管开口。” 穆昭昭摇了摇头：“月光很喜欢清风，也很喜欢冬冬，这就是最好的补偿了，只是昭昭当时有些生气，所以没有跟王爷叔叔商量，就直接向皇上伯伯开口，把它们两只要走了，这一点，是昭昭做事霸道，独断专行了，还望王爷叔叔不要跟昭昭一般见识，能够原来昭昭的不懂事。” 李意一听这话，就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安乐郡主实在是一颗七窍玲珑心。 她这么说，亦是诚意十足。 别说他根本没那么在意两只狮子，就算是心疼银子，得了这样一番致歉的话，也一点不觉得难受了。 李意似乎有那么一点，感受到了穆昭昭所说的“以诚待人”。 他看着穆昭昭澄澈干净的眼睛。 想起自己王府的那些孩子们，一个个的，别有心思…… 没有一个人是像穆昭昭这样，有着赤子之心的。 李意想到这里，就立马让自己打住。 他怎么回事了？ 明明刚刚还觉得穆昭昭七窍玲珑心实际上就是心眼多，现在就觉得她赤子心了…… 简直像是有猫饼。 他才不会像皇兄那样，被一个小孩子给吃得死死的！ “这一次的事情，怎么说都是王府的错，还得多谢郡主没有向皇上说后面的事情……”李意打算客套两句，就干脆地送客。 “没事呀，我也是为了月光考虑，它喜欢清风，又把冬冬当成自己的小孩子一样宠爱，这几年，它都只有星光一个朋友，其实很孤单的……”穆昭昭假装听不懂，开始东拉西扯。 “星光？”李意不知道这又是谁。 “对啊，是我养的一匹白马，刚开始很小的个子，月光总喜欢把它脑袋吞下去吓唬星光呢……”穆昭昭开始巴拉巴拉讲起月光跟星光的故事。 李意有被幼稚到，忍不住抚了抚额头。 此时确定，郡主她真的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单纯可爱！ 第644章 一生都被摧毁 “这么说起来的话，月光跟清风在一起，也许要不了多久，清风就会又生出小狮子了，到时候，怕是冬冬就要失宠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李意已经熟悉了几只狮子的名字，便不由打趣道。 “不会啊。” 穆昭昭却是一本正经的，“月光喜欢冬冬，就算以后有了自己亲生的，也一样会喜欢冬冬。 “冬冬跟它已经相处了这么久了，这日积月累的感情，怎么可能说丢就丢呢？别说是它们，人也是一样的，人对于一个自己用久了的物件，或是身边的人，时间长了，也都会产生感情的。 “昭昭就经常听说，谁谁家的孩子不是亲生的，可照样当成亲生的一样宠爱。 “这不就是有了感情了吗？ “王爷叔叔，你说是这样的吧？” 李意听着她这一番无心的话，心里有一些不舒服。 他略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对，你说的没错。” 穆昭昭却仿佛根本看不出他的心不在焉，忽然有些八卦兮兮地问道：“那王爷叔叔，你这么多孩子当中，最喜欢哪一个呢？虽然说一定都很喜欢，可是他们其中，肯定有一个，是你最喜欢的！ “就像、就像父亲最喜欢我，皇上伯伯那么多皇子、公主，可他却最喜欢岳宁公主。 “还有的，就是像秦王那样，不喜欢世子哥哥这个嫡子，却喜欢妾室生的庶子。 “那王爷叔叔呢？” 李意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我？” 穆昭昭点了点头，眼神带着一抹天真无邪的光亮：“对啊。” 李意知道，他可以随便说出一个孩子的名字，随便地敷衍一下。 可不知为什么，对着这样一双纯净如琉璃的眸子，他却忽然敷衍不来。 于是，便淡淡地说了一句：“我都不喜欢，我不喜欢小孩子，而且，他们一个个的被王妃娇生惯养的，跟王妃一个脾气，跟莹儿一个脾气，也实在是叫人喜欢不起来。” 穆昭昭闻言，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王爷以前去过吴州吗？” 李意眼眸一闪。 今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似乎这个小郡主已经提到了两次吴州了。 他想起来，前一次她提起吴州，是说王府有一个马夫，是从吴州过来的，是王妃的人…… 李意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王妃为什么会有从吴州过来的人？ 而吴州…… 李意一时陷入一阵久远的回忆，他低声说道：“去过，在我还是皇子的时候，曾经去过一次，吴州，是一个很美的地方，那里不但风景美，人也美，吴州城内有一条河，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坐在一艘小船上，渡河观赏吴州的风景，周围都是吴侬软语，还有动听的琴音……” 说到琴音这里，他陡然一顿。 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他的情绪忽然有些触动了似的，眉头紧紧蹙起，双眸之中骤然有光芒亮起，又骤然熄灭。 穆昭昭把他的这种反应看在眼里，猜测着，看来当年淮南王离开了吴州之后，是真的一次也没有再回去过，以及，也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女儿。 更不知道，当年那个吴侬软语、能够弹奏出美妙琴音的女子，都遭遇了些什么。 淮南王，显然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他让一个本该在最美好的年华，享受一切的妙龄女子的一生都被摧毁。 所以孟夏姐姐根本不愿意认他。 “说起来，也不知道冬冬的生父是哪只渣狮子呢。” 这时候，穆昭昭忽然岔开了话题，又说回到了狮子身上，“王爷叔叔你说，如果有一天，冬冬的生父突然出现在冬冬面前，想要跟它认亲，冬冬会不会根本不愿意搭理他啊？ “毕竟在它出生以后，这个父亲根本没有尽过一天应有的责任，从来没有保护过冬冬。 “冬冬不管是挨饿，还是受欺负，它都不知道人还在哪儿呢！” 她这一番话，在李意听来，真是有些没头没脑的，又有些幼稚。 狮子之间，还不是哪只狮子都可以？ 还管谁是小狮子的生父？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李意总觉得，穆昭昭对他说这些话，好像是在影射他。 可问题是，他又没有跟别的女人生过孩…… 不对。 李意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他不禁目光变得有些锐利，一下看向了穆昭昭。 这小丫头今日特意跑过来，真的只是闲着没事，要给两只狮子提亲吗？ 还是说，她就是别有意图？ 这么两次提起吴州，是巧合的吗？ “小郡主刚刚为什么突然问我以前是否去过吴州？”李意问道。 “啊，这个啊，是因为哥哥前段时间不是去了吴州吗？他带回来一位喜欢的姑娘，姓李，叫孟夏，她的名字其实有点意思，因为据她说，她的父亲姓李，母亲姓孟，夏天出生，所以就叫这个名字了。” 穆昭昭絮絮叨叨，拉家常的语气。 然而，她说的这些，却让李意的呼吸一滞。 接着他就有些紧张地问道：“姓李？母亲姓孟？夏天出生？” 这完全跟他当初去吴州的时间，还有认识的人对上了…… “那她有没有说，她父亲是什么人？”李意忍不住追问，“她多大了？” “嗯？王爷叔叔对昭昭的这位李姐姐似乎有一些好奇？”穆昭昭却没有回答，反而这样问道。 “我……是有些好奇，当年我在吴州，也有过一位红颜知己，只是可惜错过了，没有把她带回京城，如今听到你说，你哥哥带回来了一位喜欢的姑娘，就有些心生感慨，所以想要多了解一些他们的故事。”李意有些心神不宁，随口编造了一个理由。 “原来是这样。” 穆昭昭点了点头，“孟夏姐姐今年好像十九岁吧，至于她的父亲是谁，她说不知道。” 李意听着这个回答，脸上陡然浮现出一抹狂喜。 他又追问：“那郡主可知道她母亲叫什么？” 穆昭昭摇了摇头：“孟夏姐姐没有说，不过，她母亲已经不在世上了。” 李意脸上的喜悦登时一下凝滞住：“什么？不在世了……” 第645章 根本就不配当她的爹 “不在了，孟夏姐姐小时候，家里一场大火，母亲和外公都被烧死，只有她当时被她母亲和外公合力营救，才被乳母带着，逃过一劫。”穆昭昭大致地把李孟夏如何长大的，说了一遍。 不过，她没有说实际上的情况。 她说的是一开始，李孟夏对她说的那些。 只不过，那个时候李孟夏骗她说是家里的猫踹翻了炉子，引起的大火。 这里，她故作悬疑地说，火因不明，但她哥哥调查说，可能是家奴因为偷盗孟家的钱财被发现，怀恨在心之下，恶意纵火。 李意听完之后，内心大受震荡。 他深深地闭了闭眼睛。 好一会儿之后，才是又睁开了眼睛，说道：“昭昭，我能见一见这位……李姑娘吗？” 穆昭昭听着他之前一直都客客气气地称呼自己为“小郡主”，或是“郡主”。 此时，却突然改口。 她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讽刺。 “能啊，只是，王爷叔叔为什么想要见孟夏姐姐？难不成，是想找孟夏姐姐打听王爷叔叔心里的那位故人的事情？”穆昭昭故意这样问道，为他编造好了理由。 “对，是想问问……”李意心里头乱成一团，下意识地顺着她这话点了头。 “唉，可是，恐怕有点难诶。”穆昭昭却是叹了口气。 “难？”李意不明白难在何处。 “王爷叔叔，你是不知道，孟夏姐姐很惨的，她小时候因为这场火灾，一双眼睛被熏瞎了！她什么也看不到，怕是王爷叔叔想要找她打听的人，她根本就没有见到过，便也无法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了。”穆昭昭接着说道，算是一下子给了淮南王重拳一击！ “什么？她瞎了？！”李意果然震惊到了极致，大受打击！ “是啊，双目失明，如今我正在想法子为她医治，只是已经询问过了郑太医，她的眼睛很难复明。”穆昭昭又是叹了口气。 李意一时无言了。 他的心情，复杂到了极致。 “她从小失去了亲人的依靠，眼睛又看不到，长这么大，一定过得很不容易……难道，她就没有想过要寻找她的生父？就没有想过找他寻求庇护？”李意低着头，一脸的失魂落魄，语气里满是心疼。 “也许一开始想过？可是，她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又去哪里找呢？”穆昭昭也跟着很是心疼的语气。 “不知道……” 李意想起来了，刚刚穆昭昭说过了，她不知道。 他似乎有些不解，“难道她的母亲从未向她提起过？” 说起这个，穆昭昭就又是忍不住地叹气：“所以说孟夏姐姐很可怜呀，她的母亲从她有记忆时起，就已经疯了，一个疯子，又怎么可能知道她生父的事情？” 李意像是彻底崩溃一般，身子重重靠在后头的椅子靠背上：“疯了？为什么会疯？” 这下，轮到穆昭昭一脸不解地看着李意了：“这不是很显然会疯的事情吗？孟夏姐姐的母亲，未婚有孕，名节全毁，她喜欢的男人又离她而去，不知道要遭受多少人的嘲笑指责。 “她能不疯吗？” 她能不疯吗？ 这五个字，就像是一个巴掌，重重掌掴在他的脸上。 李意垂下头来，抬手扶住了额头。 穆昭昭看着他，并没有说什么。 她说了这么多，该透露给他的信息，都已经透露了。 “不过还好了。” 她继续说着，“虽然孟夏姐姐从小就过得很辛苦，但是她说，幸好遇到了我哥哥，我哥哥没有像她的父亲抛弃她母亲那样抛弃她，而是从一遇到她，到认定了她，就决定把她带回京城。 “而且，我们家也并不看重一个人的出身是否高贵，门第是不是够，只看是不是喜欢这个人。 “所以，等哥哥和孟夏姐姐成亲了以后，他们一定可以过得很幸福。 “孟夏姐姐也说根本不想和她的父亲相认，所以她也不会去寻找生父是谁，一辈子和我哥哥长长久久地相处着，也就好了。 “我也觉得，孟夏姐姐这么好的人，眼睛虽然看不到，但却弹得一手好琴，她如此优秀，她那个渣爹，也根本就不配当她的爹！” “王爷叔叔，你说对不对？” 对不对？ 她不想认我？ 李意从一个重击，再到另一个，这会儿几乎是被穆昭昭一拳一拳地打得头都有些痛了。 他勉强让自己支撑着，勉强让自己苦笑着，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他，不配。” “对啊，我也觉得。” 穆昭昭先是点了点头，继而又说道，“不过，我又想，要是万一她那个渣爹，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呢？正所谓，不知者无罪。 “虽然他玷污了孟夏姐姐的母亲，不管她之后会不会遭遇不幸，这一点的确是很渣，可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孟夏姐姐的出生，不知道孟夏姐姐母亲的遭遇呢？ “从这一点来说，他也有些无辜。 “也许他并不是一个坏人，如果知道了这些悲剧会发生，当初就不会选择这么做，或者，也会尽一下应有的责任。 “而且，人犯了错，也许，应该有一个弥补的机会。” 穆昭昭又说了这些。 李意心中，不禁又燃起了一丝细微的希望。 他没有说话。 又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是说道：“昭昭，多谢你跟我说……跟我聊这些，平时都没有人跟我聊天，我也是很久没有想起以前的那位故人了，我也想要尽力弥补。 “昭昭，我还是想要见一见这位李姑娘，你可以安排我同她见一面吗？” 穆昭昭想了想，道：“可以是可以，只是，孟夏姐姐出身平民，见到王爷叔叔这样的人，怕是会紧张，若是王爷叔叔不介意的话，昭昭可以向孟夏姐姐隐瞒王爷叔叔的身份吗？” 李意此时只觉得，只要能见到李孟夏一面，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于是便想也不想地答应：“自然可以，这一次真是要麻烦昭昭了。” 他心急如焚，只想要快点见到自己的……女儿。 李意一辈子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还有一个女儿！ 一个亲生的女儿！ 第646章 这，就是他的女儿! 李意想要见李孟夏，穆昭昭答应了要安排这一场见面。 虽然在李意面前，她说的是不想让李孟夏知道他的身份，可一回到宁侯府，她就去找李孟夏。 李孟夏一听到说要见淮南王，下意识地就有些抗拒。 可她很了解穆昭昭。 虽然她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是从穆风那里，她已经足够了解穆昭昭的为人。 她知道，穆昭昭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 “昭昭，你为什么要我见他？我曾经对你说过，我不想认他……”李孟夏问道。 “原因有两点。” 穆昭昭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第一，我和世子哥哥一番查探之后发现，淮南王的十一个孩子，可能没有一个是他亲生的，他们全都是云南王的孙子或者孙女。 “罗王妃是居心叵测。 “她把娘家的这些孩子，一一弄到王府，当成皇室后嗣精心养育，等他们长大以后，势必要和朝中权贵的子女们结亲，若是这些人都为云南王当细作，到时候朝局该变成何种混乱的模样？ “云南王又在西南蠢蠢欲动，想要发动战事，脱离大晋国的统治，自立为皇，而且，他还联合北蛮王，一旦战争爆发，北蛮王势必会趁虚而入，在北部边境再次发动战争。 “就算这两场战争都能够顺利平复，可到时候也必定会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最可怜的，还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们…… “我不想看到战争。” 穆昭昭先从大局的考虑，把自己这样做的理由说出来，“而淮南王，他很有可能在帮云南王做事，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也和我要跟李姐姐说的第二个原因有所关联。 “李姐姐，我一直相信，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人做了坏事，是一定会遭报应的。 “淮南王当初不负责任，抛弃了你的母亲一走了之，而他所遭受的报应，就是不能人道，生不出自己的孩子。 “所以，他只有李姐姐这一个亲生的女儿，就注定了，他应当倾尽所有地弥补李姐姐。” 穆昭昭说完这些，便点到为止，不再往下说了。 李孟夏听着，沉下心来，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明白了她的意思。 自己从小死里逃生，吃尽了苦头。 她的这条命，是母亲和外公用命换来的。 李孟夏当时虽然年纪还小，可是她至今还记得，母亲唯一不疯的时候，就是在静静地想念她的那个渣爹。 每当这种时候，母亲都会很温柔地抱着她，跟她讲和渣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淮南王那样对待母亲，母亲始终是对他念念不忘。 直到她遇到穆风，她终于懂了。 爱上一个人，便很难以割舍掉。 母亲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在倾尽一切地爱着一个人。 她被世俗逼疯。 可她每当想起渣爹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永远都是那样开心纯粹，双眸中的光彩永远都是那般明亮夺目。 所以，李孟夏从不苛责母亲，觉得她傻，或是过于柔顺。 她只觉得一切都是渣爹的错，觉得凭着渣爹的身份，一定娇妻美妾在怀，身边也早已有了许多子嗣。 但现在听穆昭昭说渣爹遭了报应，生不出自己的孩子…… 不得不说，她的心里感到一阵的宽慰。 “昭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李孟夏想了好一会儿，“我既然活了下来，就应该得到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对吗？” 穆昭昭闻言，立即就笑了。 她点着头：“对，如果明明可以活得更好，为什么不要呢？” 李孟夏也跟着笑了笑：“罗王妃居心叵测，王府没有人可以治得住她，如果我去了王府，以长女的身份，再加上可以利用淮南王对我和母亲的愧疚，一点一点地对付罗王妃，并且将她的人全部都拔除。 “罗王妃倒了，我身为长姐，那些‘弟弟妹妹’们的婚事，便也是我说了算。 “而且，他们年纪也不算大，和云南王府之间未必就联系很深，所以，以后怎么样，都有可能发生变化。 “如果我能做到这些，也不辜负母亲和外公拼死护我活下来，我便也活得有价值了。 “最重要的是…… “罗王妃害死我母亲和外公，我应当如此，亲自看着罗王妃死，为外公和母亲报仇！” 穆昭昭听着她这些醒悟的话，心里便是狠狠地松了口气。 她现在才终于愿意承认，哥哥外表看着憨憨的，可是心里其实什么都清楚，都知道。 李姐姐能被他这般喜欢，也是因为李姐姐的确有过人之处。 光是这一份心思通透，就鲜少有人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姐姐，决定好了要这样做的话，我就立即安排你和淮南王见面了？”穆昭昭询问道。 “好，一切就由昭昭来安排就是。”李孟夏点了点头。 “嗯，李姐姐，到时候见到淮南王，先装作不知道，但是可以少许透露出一些想要与生父相认的想法，等他什么时候忍不住想要与你相认了，你就该骂就骂，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只有这样，才能拿到足够的，和罗王妃对抗的筹码，我也会另外想法子，帮李姐姐拿捏住罗王妃的！”穆昭昭又跟着说道。 “我知道了，昭昭，你放心吧，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演戏，我也很擅长的。”李孟夏笑了笑。 当初，她便是如此，骗过了吴州知府，得到了许多有用的情报，后来全都告诉了穆风。 穆昭昭对李孟夏当然放心了。 “李姐姐，等你入了王府，我就另外安排几个人待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而且，皇上伯伯那边，我也会求求他，让他给李姐姐一个尊贵的身份。” “那就有劳昭昭了。” 两个人凑在一起，又说了许多以后该如何应对罗王妃的事情。 而穆昭昭则是故意又拖了两天。 之后，才终于安排了淮南王以探望三只狮子为理由，拜访宁侯府。 这不是淮南王第一次来到宁侯府。 从前，他也来过几次。 可这是他第一次以这般激动又害怕、复杂难言的心情登门拜访。 而在见到李孟夏之前，他还有所怀疑。 可是在看到李孟夏的那张脸之后，他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的那个柔软女子的模样，便瞬间清晰了起来。 淮南王当即就十分肯定，这，就是他的女儿！ 第647章 把她的底细给摸清楚了 李孟夏和她的母亲长得有八成像。 但她有一个地方，却是和淮南王简直长得一模一样，那便是下巴。 两个人的下巴，都是那种苹果下巴。 只不过李孟夏的下巴稍微尖细一些。 而淮南王的下巴，是遗传自他的生母，李孟夏又遗传了他。 这既长得像她的母亲孟雨姝，又长得像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还能是谁？ 淮南王心情激动得难以言说。 可是，在对着李孟夏那一双明显空洞、无法视物的眼睛时，他的这种激烈的情绪，又一下子全部转化为一种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这会儿，淮南王是在穆昭昭的柿子园里。 几头狮子看到他，显然都不太欢迎的样子。 月光用屁股对着淮南王。 清风和冬冬有样学样，也都纷纷屁股对人。 然而，淮南王却顾不上此时的这种尴尬，只注意力都一门心思地在李孟夏的身上。 “对了，李姐姐，忘了跟你介绍，家中来了一位客人，他很喜欢月光和清风它们三只，得知月光中了毒，特意过来探望，又听我说起李姐姐琴艺超绝，所以想听听李姐姐弹奏一曲，恰好我也想听听，李姐姐，可以为我们弹一曲吗？琴昭昭可是已经命人备好了哟。” 穆昭昭说着，命人将琴抱了过来，放在院子里的一张石桌上。 她走到古琴旁边，抬手随意地拨了拨。 完全不成调子。 李孟夏闻声，便忍不住笑了。 她循着琴音，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到了石桌旁，并没有要丫鬟搀扶。 淮南王注意到这一细节，心里便是陡然一阵钝痛。 她能如此熟练地独自走路，一点磕磕绊绊都没有，却是不知道，这是她小时候摔倒过多少次，才练习出来的…… 淮南王此时无比深刻地感受到，她吃了多少苦。 而这些苦，却都是他带来的。 他真的不配做她的父亲…… 此时，李孟夏到了石桌旁，又是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在古琴面前的石凳上坐下。 时值夏日，院子里栽种了高大的柿子树，长了好几年的柿子树，枝叶繁茂，树影之间，阳光细碎的光斑映照在她身后的雪白墙壁上，落在她的发顶，和白皙细腻的脸庞上。 这是一幅很美丽的景象。 可是，她什么也看不到。 淮南王的心一直都是一阵一阵地揪痛着，自责得不能自已。 李孟夏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所以并不知道这些。 她一坐在古琴面前，就像是变了个人。 此前摸索着走路的那种小心翼翼的自卑，不见了。 她双手按在古琴上，整个人都立即充满了自信！ 纤细的十指在古琴上先是随意地一拨，一段流畅动听的琴音倾泻而出。 李孟夏的唇角，随之勾勒出一抹快乐的笑容。 而当她正式地开始弹奏，一首慷慨激昂的曲子，立即在院子里悠扬传开。 广陵散。 气势恢宏。 穆昭昭听着这首曲子，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而淮南王则听得心里一惊，因为这首曲子，描写的是传说中，古代一名铸剑工匠之子报完杀父之仇，然后自杀的悲壮故事。 他不知是多想还是什么，顿时觉得无比的忧心。 难道，李孟夏的外公和母亲当年被火烧死，另有隐情？ 否则，她何以心中有这般的悲愤？ 正当他这般想着的时候，琴声陡然一转，变得悠扬流畅。 李孟夏又弹奏了一曲。 是平沙落雁，琴音描述的是一群大雁在天空盘旋的景象。 这首曲子听得人心里很是舒适。 可淮南王却并不能放下心来。 “姑娘的琴艺果然极为出众，只是，姑娘双目不能视物，不知道是如何练得如此琴艺的？”待琴音一停，李意便立即声音温和地问道。 “我的外公是一名琴师，母亲也是从小习琴，我的琴艺是他们教的，从小就学的。”李孟夏答道。 “原来如此，想必他们也都是极为有名的琴师吧？” “的确是小有名气……” 两个人就这么聊了起来。 穆昭昭示意院子里的人都退下，她则安静地作陪，并不打搅两个人说话。 就在这不知不觉间，李意就把李孟夏的底细给摸清楚了。 她所说的，和穆昭昭告诉自己的，都一致。 但李孟夏在说到幼时的那一场大火时，却明显地皱着眉头，看起来像是有所隐瞒似的。 这令淮南王更加起了疑心。 因为是第一次见面，不宜待太久。 李意尽管心中十分的不舍，可还是找了个理由告辞。 穆昭昭便提出要送一送他。 “王爷叔叔怎么好像对孟夏姐姐经历的那一场火灾，很感兴趣的样子？方才一直在问。”尽管她早就查明了一切，但还是这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问道。 “是……觉得这场火灾，并不像她所说的那样，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个家奴，敢有这么大的胆子？是不是其实是得罪了什么人，遭了报复？”李意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孟夏姐姐不说，咱们又不可能就这么去查，不过听哥哥说，他当初打听过一二，说是以前孟家宅子的邻居们说，那个家奴，是家生子，家里一直效忠孟家，说是不可能背叛孟家的。” 穆昭昭这么说了一句，就转而道，“可惜哥哥当初忙着处理另外的案子，没有时间去查，如果有人来查一查，兴许，能查出当年的真相，为孟夏姐姐讨回一个公道呢？” 李意一听这话，顿时就起了心思。 没错，这事是可以查的。 等他回去，就要立即派人去查。 若是查明了真相，为夏儿讨回公道，也算是告慰了她母亲和外公的在天之灵，最重要的是，能让夏儿对自己的亲近一些…… “郡主，我突然想起与人有约，险些忘了，这快过了约定的时间，就先告辞了。”李意随口编了个理由，匆匆忙忙地走了。 穆昭昭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嘴角便不由勾了勾。 她命阿大派人小心跟着。 果然，没多久之后，淮南王府就有人骑着马，疾行出京，一路往南奔去。 “若是查出来，这事就是他的结发妻子干的……也不知道他会如何？”穆昭昭浅浅地笑着，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第648章 榨干她的最后一滴血 穆昭昭这边，一边在等着淮南王查明真相，一边进了宫。 也是几乎在同时，李铬也进了宫。 两个人往常进宫，穆昭昭一般都是去找皇上，或是岳宁公主和十一皇子。 李铬则多是看望太后。 但这一次，两个却一前一后的，李铬去找了祁牧皇子，祁牧皇子前脚刚走，后脚穆昭昭就来寻白音公主。 白音公主见到她来，有些意外，也有些没那么意外。 她挑了挑眉：“怎么？上一次我帮了你，你今日是特意来感谢我的吗？可是怎么不带谢礼，空手而来？这可不符合你们大晋国的礼仪啊。” 穆昭昭十分自如地在一旁坐下：“上次你之所以会帮我，是不得不帮，因为是你冒充我的身份，误导南安郡王找我的麻烦，从而引出了长公主的一系列事情。 “长公主可不像大长公主那样，把什么都交代清楚了。 “她死了，可是这几年来的那些和她合作的官员，有许多都还好好的。 “若是让他们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他们绝不会放过你，所以，你会帮我，只是为了自保，这最多也只能算是你我之间的一次合作，我根本不必谢你。” 白音公主听她这么说，就不禁有些生气。 她看着穆昭昭，目光中带着几分羡慕，几分嫉妒。 明明还比自己小上两岁，怎么就这般聪明得令人发指呢？ 都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可穆昭昭就是越长越聪明，一点也没有变笨。 “那你今日来干什么？”白音公主没好气地在一旁坐下，语气很是不快。 “来告诉白音公主一个坏消息。”穆昭昭眼眸微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坏消息？”白音公主眉头一蹙。 “对。” “什么坏消息？” “你的父王北蛮王，打算再次对大晋国用兵了。”穆昭昭平静地道出。 “什么？！”白音公主一下站起身来，她下意识地道，“这不可能！当初父王答应了，十年无战事！我跟祁牧还没有回去呢，他怎么可能这个时候用兵？” “唉，所以说是坏消息呀。” 穆昭昭叹了口气，语带同情地道，“北蛮王这样做，是完全不管你和祁牧哥哥的死活了，不过我以前就听父亲说，北蛮王子嗣众多，在他的心里，根本没有偏爱哪个孩子，所以，他不会为了你们的死活，而放弃发动这场战事。 “也就是说，这一次，你和祁牧哥哥，可能死定了。” 白音公主跌坐在椅子上，一脸的失魂落魄。 没错。 死定了。 只要父王发动战争，大晋国的皇帝就有足够的理由，当着北蛮大军的面，将她和祁牧处死，作为对北蛮国背信弃义的报复。 她跟祁牧，就只是两颗弃子。 可是，父王怎么能这么做呢？ 这些年来，她和祁牧待在这里，为父王传递回去多少有用的情报？ 父王竟然这么对待他们！ “我不信，你胡说，好端端的，父王为什么要突然发动战事？你的外公，和三个舅舅，父王早就认栽了！怎么可能！”白音公主怀疑穆昭昭根本就是在骗自己。 “我骗你做什么？” 穆昭昭有些无奈地道，“你父王是怕我外公和三个舅舅，可若是此时有一个大好的机会放在他的面前，那便是，大晋国要打另外一场仗，你说你父王会不会按捺不住，跃跃欲试地要趁虚而入，趁机也发动战争？ “他是怕，可他更是好战的北蛮王！ “自从他当了北蛮的王以后，大大小小的战争，发动了多少场，你恐怕比我更清楚吧？” 白音公主一听，立时又蔫了。 穆昭昭说的没错。 她的父王，极其好战，是北蛮国历史上所有的王当中，最好战的一个。 他不在乎流血牺牲，只在乎自己有没有机会赢。 这些年跟大晋国打仗，有胜有败，他从未放弃过享受战争。 这样的父王，是不会在乎她和祁牧的死活的。 白音公主沉默着，心里难受不已。 好一会儿，她忽然抬起头，有几分疑惑地看着穆昭昭：“但是，你不会平白无故地告诉我这个，你想要做什么？” 穆昭昭闻言，便又是微微一笑：“白音公主一向是聪明，跟你说话一点也不费力，我想，我们可以再合作一次，我有办法阻止这场战争，但是，你必须面临一个选择。” 白音公主拧眉看着她：“什么选择？” 穆昭昭十分平静地说道：“第一，等这一次事了，一切恢复平静，我可以求皇上伯伯，让她放你或者祁牧哥哥其中一个人回北蛮国。” 白音公主立即觉得，她要回去！ 可一想到北蛮王的冷血无情，她又迟疑了。 若是这个时候回去，北蛮王一定会训斥她。 甚至，北蛮王或许会把她送给其他人…… 他对她，是没有汉人的父女亲情这种东西的，不会怜悯她，而只会利用她，榨干她的最后一滴血…… 白音公主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问道：“那第二个选择呢？是什么？” 穆昭昭乌眸看着她：“第二便是，你要永远留在我们大晋国，让祁牧哥哥回去做北蛮国的新王，保你一世平安，只要北蛮国不发动战争，你就能永远尊贵地活着。” 白音公主想了好一会儿。 终于，她目光锐利地看着穆昭昭：“我若是皇帝，我一定会立即派人把你给杀了，你这种人活着，真是太危险了！” 穆昭昭闻言，便是捂嘴笑了笑。 随后，她双眸泛着一抹自信的光泽：“皇上伯伯是绝对不会这样对我的，他也不怕我这种人！” 白音公主最终还是答应了穆昭昭合作。 就在穆昭昭离开之时，祁牧回来了。 “昭昭妹妹，你怎么来了？” “我闲着无聊，来找白音姐姐说说话，祁牧哥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穆昭昭只简单地说了这么一两句话，就要告辞离开。 “好。”祁牧点了点头。 他心事重重的，没有挽留，没有多问几句，也没有多想，就这么一路进了院子，又进了屋子。 他低着头，刚一开门，一道身影闪了过来，接着寒光一闪，却是白音公主手持匕首，向他刺来！ 第649章 当初就应该把他给杀了 白音公主身手很好，可是祁牧皇子却更为敏捷有力。 他闪身避开这致命的一击，身影一转，从背后一下击中白音公主的手肘。 白音公主一下吃痛，又手臂一麻，手掌一松，匕首掉了下来。 祁牧皇子抬脚把匕首踢飞，又身子一跃，恰好将半空中的匕首握在手里，继而朝着白音公主刺了过去！ 白音公主躲闪不及，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匕首在距离白音公主的纤细脖颈只有一指的距离时，及时停了下来。 “你干嘛停下来？杀了我啊！”白音公主见半天没有动静，不由睁开了眼睛，气呼呼地说道。 “你这是发什么神经？”祁牧皇子皱眉看着她，满脸的不悦。 “我没有发神经！反正我们也要死了，我干脆先把你杀了，然后再自杀！反正我们也要成死人了！被自己的亲生父王害死！还不如我们识趣一些，先自己死了！”白音公主语气十分凌厉气愤。 祁牧一听这话，才是终于想起来，刚刚穆昭昭来过。 他很快明白了。 “方才小郡主来，她也告诉你了？”祁牧把匕首丢在一旁的桌子上，走到桌旁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水。 “哼，看来秦王世子约你见面，说的也是同样的事情，他们两个不愧是有婚约的人。”白音公主故意这么说道。 祁牧皇子喝水的动作一顿。 他看了一眼白音，把杯子里的水一口气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还是不喜欢这里，喝水都是小杯小杯的，不像我们的家乡，大碗大碗地喝。”祁牧皇子忽然这么说道，然后又把一杯水一饮而尽。 “我倒是挺喜欢这里的，这里的男子都斯斯文文的，喜欢你也很讲究礼节，不像北蛮那边，男人看女人，都跟看牲口一样。”白音公主也在一旁坐了下来。 兄妹两个这么一说，便是心知肚明，彼此有了默契，知道了对方的选择，也知道了，他们的选择，恰好合自己的心意，和符合合作对象的心意。 二人一下沉默着。 好一会儿之后，祁牧皇子语气带着几分沉稳地问道：“你决定好了？” 白音却并没有回答，反而说道：“这几年在这里，多亏你的照顾，一开始我其实很不喜欢你，但比起家里那些兄长们，你反而是最有担当、对我最好的一个，所以，你回去以后，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万事小心。 “等你当了北蛮国的王，或许我们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再见一面，所以我提前祝福你，祝你心想事成。” 两个人在这里这么多年，大多时候，都是在拌嘴吵架。 可这时候，却难得有了一丝温情流动。 祁牧也很快说道：“我一定会努力当上北蛮王，保你一世平安，在我的所有姐妹里，我也只认你一个了。” 北蛮王好战。 所以，他培养子女的方式，也是喜欢看他们彼此之间争斗。 祁牧和白音，以及其他兄弟姐妹之间，是没有任何所谓的亲情的。 但是他们两个在大晋国的这几年，每日看着皇室的一切，却发现，大晋国的皇室虽然也有暗潮汹涌的争斗，但是也有像十一皇子和岳宁公主这样的兄妹，彼此一心一意地为着对方好。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们在这里，每日耳濡目染着，终于也悄悄地在改变着。 “如今的一切，都只能看昭昭和李铬，会怎么做了。”最后，祁牧语气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 自从上一次，北蛮国战败。 程老将军就一直待在京城休养，他征战多年，一身的伤。 但这一次，他又不得不为了大晋国的安危，再次前往北部边境，和长子程司修一起，坐镇北疆，对抗再度蠢蠢欲动的北蛮国的大军。 北蛮王很是自信。 这几年间，他的大军休养生息，差不多已经恢复到了最强盛的时期。 而这一次，他的敌人从程家父子四人，变成了两人。 他就不信这一次还干不过他们！ 北蛮王按照计划，压阵北部边境，但并不进攻。 他要等着云南王一起。 一旦云南战事打起，他就也会立即发动攻势，和云南王前后夹击，把大晋国给彻底打穿！ 另一边。 大晋国京城这里，淮南王派去吴州的人，也很快就回来。 “属下已经查明，当初，是王妃派人去了吴州，买通了孟家的家奴孟岩，孟岩把孟家大门封死，而后纵火，烧死了孟鹤生和孟雨姝。 “当时孟家有一个和李孟夏年纪差不多大的小丫鬟被烧死在孟雨姝的身边，孟岩便以为是李孟夏也被烧死了，回禀了王妃。 “之后，他便随着王妃的人，一路来到京城，成了王府的马夫。” 这人将自己查到的一切，都一一回禀给淮南王。 淮南王得知竟然是罗王妃所为，自是愤怒交加。 他提着一把剑，到了罗王妃的面前。 “王爷，你发什么疯？好端端的，难道你要杀妻吗？”罗王妃见到他这样，却一点也不慌，反而一脸讥讽地看着他。 “是啊，我是要杀妻，今日我就杀了你！为我死去的女儿和我心爱的女人报仇！”淮南王说着，提剑便向罗王妃砍了过去！ 罗王妃这才慌了。 慌忙躲避开来。 几个丫鬟也都赶紧冒死拉着淮南王。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罗王妃躲在屏风后头，只探出半边身子，又是心惊，又是心虚，又是气恼。 “我有没有胡说，你问问这个狗奴才不就知道了！”李意说着，朝外头叫了一声。 两个心腹护卫，立即押着一个人进来。 这人被五花大绑着，此时哭得一脸鼻涕一脸泪，一见到王妃，就跟见到了亲娘似的，连连求救道：“王妃！王妃您快救救奴才啊！王爷要杀了奴才！奴才、奴才也只能把一切都说了！” 罗王妃看着他泪水和鼻涕混合着，流到嘴巴那里，觉得恶心不已。 她有些后悔。 当初就应该把这个孟岩给杀了！ 只不过，她想要留着后手，利用孟岩是孟家人，万一李意翻脸不认人，她就假装他的那个亲生女儿在自己手上，好要挟李意。 可没想到，现在计划成空。 看来，李意是什么都知道了！ 第650章 不是野种是什么? 到现在罗王妃再说什么，也不过只是徒劳狡辩而已。 她看一眼孟岩，抬手扶着屏风，又看向李意，干脆直接说道：“是，当年的事情是我干的，我身为你的王妃，可你竟然在外边跟别的女人生了一个野种！ “若是这野种以后找你认亲，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我的脸往哪里摆？ “我没有做错！ “只是在替你清理门户而已！” 李意顿时被她这番理直气壮又恶毒至极的话，给气笑了。 “野种？ “清理门户？ “罗绮玉，你倒是说说，到底谁是野种？到底谁是野种？！” 他眼神仿佛淬了毒。 此刻，真恨不得把罗王妃给手撕了。 罗王妃这会儿也有点怕他，可这种时候，她亦是在气头上，更是不能服软。 她恨恨瞪着李意，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吴州那个小贱人，是野种！她就是一个野种！怎么了？一个未婚的女子，竟然还有脸跟别的男人生孩子？她生出来的孩子，不是野种是什么？” “你才是贱人！”李意气恼直接，上前一巴掌将罗王妃狠狠掌掴，摔倒在地上！ 罗王妃嘴角顿时流出鲜血。 她的脸颊，火辣辣地疼着，肉眼可见地肿胀起来。 此时，她抬手捂住脸颊，冷笑着看着李意，故意说道：“王爷，你如今再是生气又能怎么样？那小贱人和她的一家人，都已经死了，早就死透了！ “你今日再生我的气，也只能徒劳地发泄一番怒气，也找不回那个野种了！ “这，就是你的命！ “你这辈子，都别想有自己的孩子了！” 王妃说的这最后一句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屋子里的一众丫鬟仆从，一个个的，都是赶紧低下头去，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免得被灭口了。 而李意闻言，这一下，却是没有再被她的话给激怒，反而是笑了。 他哈哈大笑着，笑得极为开心的样子。 罗王妃见他这样，不由皱着眉头，眸中透出一抹不解。 “你笑什么？” 她以为李意是在发神经。 李意又笑了一会儿，才是笑够了。 他抬手把剑丢在了一旁的地上，随后，往椅子上一坐，看着罗王妃，这才是嘴角含笑地说道：“王妃啊王妃，你这机关算计，怎么也想不到，我的女儿根本没有死吧？” “你说什么？”罗王妃皱起了眉头，以为李意是疯了，是在胡言乱语，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的女儿，她没有死，如今就在京城，我已经见过她了，十分确定，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便是皇兄看了，也会说她就是我的女儿。” 李意一字一句，口齿清晰地说道，“所以，我要把她接回王府，我要把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全部都给她。” “绝不可能！”罗王妃一听这话，当即接受不了地大声咆哮。 “呵，这可由不得你说不行！你，就在王府好好地等着，迎接她的到来吧！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动她一根手指头，你，跟你父亲的那些破事，就别想再从我这里，得到一点好处了！” 说完这些，李意便一起身，甩了袖子，干脆利落地走人。 他没有把孟岩带走。 孟岩仍旧被五花大绑着跪在那里，此时，面对着罗王妃吃人一般的眼神，浑身瑟瑟发抖，畏惧到了极致：“王、王妃饶命啊！小的也不知道她竟然没有死！ “当时、当时那屋子里，明明有一具小女孩的尸体，和她年纪、身高都差不多大啊！” 他竭力解释着。 然而，罗王妃捡起地上之前李意扔下的那把剑，直接就刺穿了孟岩的身体，给他来了一个透心凉。 “废物！” 罗王妃看着孟岩不敢置信的眼睛，厌恶又气恼地把染血的剑又丢在了地上，“若不是你办事不利，怎么会有我今日受辱！” 说完，她看着孟岩倒在地上，失去全部的生命气息。 随后，冷冷瞥一眼他的尸体，吩咐道，“把他拉出去，扔到乱葬岗上喂狗！” “是，王妃。” 两个仆从赶紧将孟岩的尸体拉走。 几个丫鬟则大气不敢出地低着头，清理凌乱的屋子。 罗王妃坐在那里，心中气恨到了极致。 那个野种，居然没死！ 她猛地一拍桌子，把几个丫鬟吓得赶紧跪在地上：“王妃息怒！” 罗王妃心烦地看着她们：“都起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是，王妃。” 丫鬟们颤颤巍巍地起身，继续收拾东西。 一旁，罗王妃的心腹赵嬷嬷看着她生气又心烦的样子，眼珠子一转，上前出主意道：“王妃，这王爷要把外面的野种接回来，这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罗王妃没好气地看着她：“我不答应又怎么样？你没看到王爷刚刚是怎么威胁我的？” 赵嬷嬷受了训斥，也一点不恼，笑呵呵地为她倒了杯水，递到她的手里，劝说道：“王妃息怒，不如先听听老奴的意见？” 罗王妃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皱眉道：“你说。” 赵嬷嬷于是说道：“王爷不是普通的百姓，他是一位亲王，受大晋国祖宗规矩的约束，所以，他想接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回王府，也不是说想要接回来，就能接回来的。 “最重要的是，王妃您身份尊贵，您是云南王的女儿，即便是皇上，也要尊重您的意见啊！” 罗王妃听着这话，心里立即会意。 她看着赵嬷嬷：“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皇上，求他做主？可皇上最是疼爱王爷，他肯定一心向着王爷。” 赵嬷嬷却并不这么认为：“王爷当初婚前就惹下风流债，这传出去，可不好听，不是对王爷不好听，他本来就是一个浪荡子，是对王妃和云南王的面子不好听。 “王妃只要跟皇上这么说，皇上是一定不会向着王爷的！” 罗王妃听着，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父王怎么也是一位王爷，皇上得顾及他的脸面，否则撕破了脸皮，惹恼了我父王，小心他大晋国的边境动荡！ “我这就是去找皇上告状去！” 说着，她就起身，准备进宫！ 第651章 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王妃，稍安勿躁。”然而，赵嬷嬷却拉住了王妃。 “王爷肯定是进宫找皇上说这事去了，我若是去得晚了，一切怕是就迟了！”罗王妃十分心急。 “王妃，王爷刚刚说什么了，您还记得吗？”赵嬷嬷依旧拉着她。 罗王妃仔细一想。 随后，就心情稍稍安定，坐了回去。 “王爷说，他要把那个野种接回来，说他已经见过她，确定她就是他的女儿，但王爷没有说，他们已经相认了。”罗王妃说道。 “对，既然已经见过，又确定了她的身份，那为什么不立即相认呢？一定有什么原因，比如，也许她的女儿根本不愿意认他呢？”赵嬷嬷猜测道。 “这怎么可能？” 罗王妃冷笑了一下，“那野种怕是巴不得想要进王府，麻雀变凤凰呢！” 赵嬷嬷却并不赞同：“老奴却觉得未必是如此，她若真的想，早就找到王府了！但不管怎么说，王妃现在立即要做的，不是进宫，而是要先趁王爷不在，留好后手。” “后手？”罗王妃有些不懂赵嬷嬷的意思。 “这些年，王府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王妃在打理，王爷一向不管闲事，王妃应该想想，若是万一那野种进了王府，往后该安排她住在哪里，派哪些人伺候她。”赵嬷嬷说道。 “你不是说，找皇上告状的话，皇上就不会让那野种进王府了吗？”罗王妃被赵嬷嬷这前后不一的说辞，给有些弄懵了。 “王妃，您还没有完全懂老奴的意思，去找皇上，是为了阻止王爷为这个野种讨要一个王爷女儿的身份！只要皇室不承认，她就上不了皇室的族谱，就不是王爷的女儿，永远只是一个野种。 “但王爷的脾气您也知道，就算是皇上不答应，他也有可能偷偷地把人给接回来，皇上就算知道了，也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这样一来，她没有一个身份，待在王府，就是不明不白的野种，那王妃不论怎样对待她，都不会有人说什么了。” 赵嬷嬷把这两者之间的区别，说得十分清楚。 罗王妃这下，总算是听明白了！ “我知道了，今日，我先不急着进宫，王爷就算要跟人相认，想把人接回来，也不是一日可以完成的，我先把王府的一切都安排好，明日一早，我就进宫！” 罗王妃眼眸里透着一股狠厉。 只要那个野种敢进府，她就有办法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这边，罗王妃开始忙碌起来。 而另一边，李意也并没有进宫，而是又去了一趟宁侯府。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进侯府，而是请人把穆昭昭给叫了出来，就在侯府外头一家不远的茶楼里。 穆昭昭一到，不等她坐下，李意就迫不及待地说道：“昭昭，我要跟夏儿相认，我要把她接回王府，我要弥补我对她和她的母亲、外公所犯下的所有罪过！ “我知道，夏儿不想认我。 “但是昭昭，我想求求你帮我，只要你能说服夏儿跟我相认，无论是你要我做什么事，我都愿意！” 李意这也算是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 他十分恳切地看着穆昭昭。 穆昭昭对他这一番话，并不算十分意外。 她徐徐坐下，想了想，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只是说道：“王爷，其实我觉得，李姐姐心里是想要与你相认的，只是，她对她母亲和外公被害死一事，始终是耿耿于怀，觉得是生父不愿意认她，所以才让别人动手。 “当然，这是一个误会，可是李姐姐并不知道啊。 “再者说，我们都清楚，是谁害死了她的家人，若是她以后进了王府，难保，那个人不会再想要害她…… “这么说来，李姐姐回王府，并不安全。 “最重要的是，李姐姐就算回去了，以什么身份？王爷的私生女？这样，谁会看得起她？怕是连王府的下人，都未必会把她放在眼里啊！ “到时候，李姐姐在王府岂不是要受尽欺凌？” 穆昭昭这一番话，立即就让李意沉默了。 这些，的确是他还没有想到的。 不过此时，他就是立即认真地开始思索起对策了。 好一会儿之后，他道：“昭昭，你考虑得十分周全，方才是我着急了。 “但夏儿是我的女儿，是我的亲生女儿。 “我一定会护她周全，明日，我就会进宫，去找皇兄，求她将夏儿封为王府的嫡女……至于王妃，有我在，她不敢怎么样，而且，我也会派人保护好夏儿，绝不叫她受一丁点的伤害的。” 李意十分自信，自己有这个能力保护好李孟夏。 可穆昭昭却摇了摇头。 “王爷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想事情如此天真？后宅女人之间争斗的手段，和后宫那些妃子之间，可是不遑多让的，王爷想想看，即便是洛贵妃，最受皇上伯伯宠爱，可是，难道就没有人敢害她了吗？ “我记得，洛贵妃当初怀了第一个孩子，就没了的。 “她还是洛相爷爷的女儿呢！” 穆昭昭一番话，便是给李意泼了一盆冷水。 他有些不高兴，情绪低落下去：“照你这么说，我就不能跟夏儿相认了？我就不能让她得到原本就属于她的一切了？” 这么说着，他就忽然又有些怨恨。 当初，如果不是为了帮皇兄顺利地夺得皇位，他又怎么会匆忙从吴州离开，抛下孟雨姝不管？ 他又怎么会为了帮皇兄稳固江山，而娶了罗绮玉为正妃？ 是，他也有疏忽，这么多年来，没有尽过责任。 但这一切难道全部都只是他一个人的错吗？ 皇兄，明明也欠了他的！ 李意心里千般怨恨，此刻都显现在脸上，而不自知。 穆昭昭看在眼里。 她皱了皱眉头，转而说道：“王爷，你知道吗？月杳悄悄跟我说，李姐姐晚上做梦，经常会哭，她哭着喊娘亲，喊外公，也会喊……爹爹。” 李意一听这话，心里的怨气一下子消失。 他愣在那里。 随即，心里就又是一阵阵的揪痛。 “王爷，李姐姐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像她这样好的人，昭昭愿意帮她安排好一切，所以，还请王爷听一听昭昭的意见，然后再决定究竟要如何做。”穆昭昭劝说道。 “好，我听你的，只要是能对夏儿好的，我什么都听你的。”李意这一次乖乖地点了头。 第652章 皇上做事不地道 皇上每天上早朝的时间，和尚书房开始上课的时间一致。 下早朝的时间，也基本上一致。 穆昭昭算准了时间，借口肚子疼，提前早退，实则是溜到了养心殿那边，等着皇上退了早朝，过来用早饭，以及休息。 她来了，养心殿的奴才们不敢怠慢，一个个嘘寒问暖。 于是，在皇上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养心殿的这帮奴才们，就已经定下了穆昭昭要在这里吃早饭的事情。 又于是。 当皇上下了早朝，一身困乏地来到养心殿时，一见到穆昭昭正乖巧地等在这里，顿时一身的疲累和心烦都一扫而空，精神抖擞地上前，笑呵呵说道：“昭儿怎么来了？吃过早饭了吗？” “没有呀，尚书房的早饭有些吃腻了，就趁崔祭酒不注意，偷溜过来蹭吃蹭喝。”穆昭昭嘿嘿笑了两声，“皇上伯伯会嫌弃昭昭吗？” “不会，朕本来没有胃口，但看到昭昭啊，忽然觉得饿了！来人啊，叫御膳房准备几样昭儿喜欢吃的！”皇上立即吩咐道。 “皇上，奴才早就吩咐御膳房准备好了，都是小郡主喜欢吃的！” “哦？是吗？那快摆饭，别把朕的昭儿给饿坏了！”皇上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着，太监和宫女们依次把早饭在穆昭昭面前摆好。 穆昭昭咽了咽口水，大大的眼睛，看着皇上。 皇上看着她这副小馋猫的模样，笑着示意她动筷。 穆昭昭立即拿起筷子，一阵的大快朵颐。 皇上看她吃得香，自己也果真有了胃口，也是跟着吃了不少。 待一顿饭吃完，皇上漱了漱口，看着穆昭昭，脸上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了然笑意。 “昭儿可吃饱了？若是没有吃饱，朕再叫御膳房多做几道菜。”他语气十分温和地说道。 “饱了饱了！”穆昭昭摸摸小肚子，连连摆手，“好撑！再好吃也不下了！” “那就好，那昭儿肚子填饱了，是不是可以告诉朕，今日特意来找朕，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让朕帮忙的啊？”皇上笑呵呵地问道。 “哎呀！” 穆昭昭似乎被皇上这句话给惊到了。 她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瞪得圆圆的，带着一抹不可思议的震惊，随即转变为满满当当的孺慕和敬佩。 只听她嘴巴像是抹了蜜似的，语气十分夸张地说道，“皇上伯伯怎么知道昭昭是有事来找您呀？皇上伯伯，您可太厉害了！不愧是大晋国最英俊潇洒、最有智慧、最最最最让人喜欢崇拜的人！” 尽管皇上知道她这是在故意拍马屁，可还是被夸得心里甜滋滋的。 皇上的脸上抑制不住地带着笑，瞥一眼穆昭昭：“你这个小丫头，看来，这次是准备给朕出一个难题啊？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昭儿如此可爱，就算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得想法子给她摘下来不是。 “那皇上伯伯既然这么说了，昭儿可就说了，但是，皇上伯伯一会儿听了，不许不高兴，不许难过，也不许胡思乱想！好嘛？皇上伯伯若是答应了昭儿，昭儿就说！” 穆昭昭眨巴眨巴眼睛，却先是这么说道。 皇上顿时又被她给逗笑了。 不过，是什么事情，能让他不开心难过的呢？ 皇上不禁有些疑惑。 他点了点头：”好，朕答应你！” 穆昭昭像是鼓足了勇气：“那皇上伯伯，昭昭可就要说了？” 皇上看着她：“说吧！” 穆昭昭却是酝酿了又酝酿，接着，终于开口说道：“皇上伯伯还记得当年，淮南王叔叔为了救皇上伯伯而受伤吗？” 一听这话，皇上眉头不禁皱起。 他意识到，昭儿要说的，事关淮南王。 这让他心里不禁泛起一抹担忧。 “朕当然记得，那一次，阿意为了朕受伤，朕保住了一命，可他却在床上躺了许久，才休养好。”皇上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歉意。 “皇上伯伯，昭昭要说的，就是当年淮南王叔叔为救皇上伯伯受伤，伤得很严重，可是皇上伯伯并不知道，自那一次以后，淮南王叔叔就不能人道了，这是一个秘密，除了淮南王叔叔和王妃，以及云南王，没有其他的人知道了。”穆昭昭说着，语气里也是带着深深的同情。 “什么？！” 皇上震惊到了极致，他不敢相信，“这，不可能啊，阿意和罗王妃，可是生了十一个孩子……” 穆昭昭摇了摇头：“皇上伯伯，昭昭和世子哥哥调查过了，他们那十一个孩子，都不是淮南王叔叔亲生的，而是罗王妃从云南王府抱养过来的。 “只是，淮南王叔叔对此并不知情。 “他只以为，这些孩子是罗王妃是在京城平民家抱养的。 “但实际上，他们全都是云南王的孙子，或是孙女。 “王府十一个孩子，没有一个，是淮南王叔叔亲生的。” 接着，穆昭昭就又把她和李铬调查出来的那些孩子的生月，以及云南王府失踪的那些同龄的孩子，一并告诉了皇上。 皇上听完，顿时整个人有一丝颓败地身体重重靠在了身后的靠背上。 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本来他就因为淮南王当年为了救他，险些死掉而心怀愧疚。 如今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他心里的愧疚，更是一下子叠加到了极致。 “唉！阿意他！他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朕？”皇上重重地叹息，心里难过不已。 “皇上伯伯，淮南王叔叔他一心为您好，又怎么忍心把这样残忍的消息，告诉您呢？若是您知道了，得有多愧疚？”穆昭昭说道。 “朕、朕真的是……是朕让他娶罗王妃为妻的……”皇上一想到这件事情，心里的愧疚，更加深重了。 “皇上伯伯，其实昭昭觉得，淮南王叔叔为救皇上伯伯而受伤，这件事不怪您，因为谁也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可是，为了稳固江山社稷，而让淮南王叔叔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做妻子，这件事情，昭昭就觉得，是皇上伯伯做的有些不地道了……” 穆昭昭十分不怕死的，指出了皇上的错处。 第653章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淮南王叔叔也是为了不让皇上担心，让罗王妃抱养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可却又被居心叵测的罗王妃欺瞒，罗王妃把云南王府的那些孩子抱养过来，当成王府的孩子。 “等他们长大以后，顶着淮南王叔叔的子嗣的身份，与京城的勋贵之家结亲。 “这些孩子们，若是女儿嫁给了程家，男儿娶了洛相府的女子，那往后，云南王府便可在这两处都安插上眼线，探听朝政秘密。 “这个后果，昭昭实在是想想，就觉得后怕！” 而穆昭昭接下来说的这番话，则不禁让皇上打了个寒颤。 他看向穆昭昭，表情带着少有的严肃。 穆昭昭却一点也不害怕，继续说道：“但是皇上伯伯，现在一切都还有补救的机会，不管是罗王妃的这一番居心叵测的谋划，还是对淮南王叔叔的愧疚之情。” 皇上却摇了摇头：“如此大错已经酿成，阿意一定恨朕，罗王妃的事情好说，可是，阿意的事情……” 穆昭昭知道，皇上担心如果打压淮南王府的这些冒牌的子嗣，会让淮南王对他更加心生怨恨不满。 她立即就又是说道：“皇上伯伯，淮南王叔叔有一个亲生的女儿，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如今就住在宁侯府，淮南王叔叔已经见过她了，但是，他们父女还没有相认！” 皇上被穆昭昭这一番话，给搞得有些猝不及防。 他一时回不过神来：“你说……什么？” 穆昭昭则继续道：“皇上伯伯，淮南王叔叔想要认回这个女儿，他想要把她接回王府！大概今日就会来求皇上伯伯下旨！” 接着，她就把李孟夏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皇上。 皇上听完，顿时沉默了。 认回自己的孩子，这本是一件十分平常的小事。 可淮南王的妻子，是罗王妃，他的老丈人是云南王。 李孟夏是淮南王婚前风流生下的孩子，是一个没有身份的私生女，如果非要认下，一定会引起云南王的不满，甚至，会引发西南战事的变故，令那里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 所以，淮南王想要认回自己的孩子，这不是一件小事，这是一件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 从大局考虑的角度来说，这个孩子，淮南王不能认。 可是，自己已经亏欠淮南王如此之多…… 皇上一时陷入了纠结之中。 “皇上，淮南王叔叔很喜欢李姐姐，一定要认回她，这是他昨日亲口跟昭昭说的，但昭昭今日过来，就是担心淮南王叔叔这个坏脾气，会惹恼了云南王。” 穆昭昭开始出起了主意，“虽然说，西南的战事基本上确定，以后是一定会打的。 “可毕竟还有一个北蛮王在北边虎视眈眈，所以，这仗能不打就不打，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最好是不让淮南王叔叔认下李姐姐。 “可是如果不让他认，务必会伤了皇上伯伯和他之间的兄弟情分，而且，本来就是皇上伯伯有错在先，若是要阻止淮南王叔叔认亲，也显得很不地道。” 穆昭昭十分不客气地又说了皇上的错处。 皇上不禁看她一眼。 可是，却不舍得责备她一句。 要知道，连太后都不敢说皇上任何一个不是啊！ 不过昭儿不一样。 昭儿是童言无忌…… 皇上为自己的纵容找了十分充分的理由。 而穆昭昭显然也是恃宠，才敢这么说。 “那昭儿说，这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朕该如何是好？”皇上故意问她。 “昭昭觉着，不如，干脆皇上伯伯替淮南王叔叔把李姐姐给认下吧……”穆昭昭把自己酝酿已久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皇上眉头一下子皱起，似乎有些没明白过来她这脑回路。 什么叫做，他替淮南王认下？ 穆昭昭则往他跟前凑了凑，抱住他的手臂，继续说道：“皇上伯伯就对外公开说，李姐姐，是您当初游历吴州……那个时候的私生女！ “现在，要把她接回来了。 “就封为……公主！ “但是呢，因为洛贵妃善妒，容不下李姐姐，所以，就把李姐姐安置到淮南王府，过继到淮南王的名下，做淮南王的女儿！ “如此一来，云南王也没理由找事情，罗王妃更加不能说什么！ “也就是，也就是皇上伯伯背负一些不好听的言论，还有要跟洛贵妃解释清楚……嘿嘿。” 说到最后，穆昭昭就忍不住有些心虚地坏笑了两声。 皇上则听得一脸的…… 他看着穆昭昭，目光中充满了怀疑。 “皇上伯伯，怎么了嘛？您不愿意呀？”穆昭昭一脸纯善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唉！” 皇上长叹一声。 他不是不愿意。 无疑的，昭儿所说的，是一个两全其美之策。 他只是觉得，他这么疼昭儿，怎么昭儿就如此狠心，舍得让他背负这样一个风流的名声呢？ 而且，洛贵妃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 还得为此而背负一个善妒的名声…… 他们两个，想想有些惨，有些可怜呢。 昭儿最坏的地方就是，这件事情，还得他去跟洛贵妃解释，她自己反倒躲在他后头不出头！ 难道他是白心疼昭儿了吗？ 可是，很显然不是。 如果不是昭儿担心他，又怎么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她，而且还为他出谋划策呢？ 小丫头年纪虽小，可是心怀社稷啊！ 皇上在这里，心里暗搓搓地委屈着，不过面上很快就一派冷静地说道：“为了阿意，为了江山社稷，朕愿意，不过，朕要先见一见这个李孟夏才行！” 穆昭昭一见他同意了，立即就是点头如捣蒜：“好呀，那昭昭一会儿就让人回侯府，把李姐姐给接过来！” 皇上闻言，抬手点了点她这聪明的小脑袋瓜子。 刚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外头，太监突然通报道：“启禀皇上，罗王妃求见！” 皇上眉头一下皱起：“她来了？” 穆昭昭有些着急了：“坏了坏了！肯定是淮南王叔叔没忍住，跟罗王妃说了李姐姐的事情，吵着闹着要把李姐姐接回王府，所以罗王妃来告状了！” 第654章 她简直是要笑出声来了 “昭儿，朕可以不见她。”皇上见她着急，便立即安抚地说道。 “不行不行。”穆昭昭摇了摇头。 她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看着很是可爱。 皇上有些想要发笑。 不过面上还是紧绷着，做出严肃，和她一起苦恼的样子。 “有了！” 很快，穆昭昭眼眸一亮，高兴地蹦到皇上跟前，扯住他的袖子，说道，“皇上伯伯，一会儿等她来了，您就这样说！要先发制人……” 她吧啦吧啦地一通下来。 皇上脸上的笑意，是终于彻底忍不住了。 他眸中含笑，瞥了一眼穆昭昭。 这个鬼精灵的小丫头！ 待会儿，怕是罗王妃要被搞得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难受了。 皇上按照穆昭昭说的，命人通知罗王妃进来。 穆昭昭也没有回避，乖巧地坐在一旁皇上平时办公的书桌前，拿着毛笔在那里写写画画的，像是个好好学习的好学生。 而罗王妃哭哭啼啼地踏进养心殿的正门，半捂着脸，看也没看，一路伤心欲绝地喊着往书桌那边奔去，直愣愣跪在了地上：“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王爷！王爷他昨日要杀了臣妾！” 罗王妃这么哭喊着跪着，然而，头顶上却并没有传来皇上询问关怀的声音。 反而是一道有些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 “咦？是罗王妃呀，怎么对昭昭行如此大礼？啊，你是找皇上伯伯吗？他在那边。”穆昭昭抬手指了指床边。 原来，是皇上坐在那里喝茶。 罗王妃回头看看似乎一脸懵的皇上，再看看她面前，笔直地坐在那里的穆昭昭，顿时整个人都一下凝固住了。 她脸上伤心欲绝的表情，也一下石化。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尴尬。 待罗王妃终于反应过来，便是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竟然……对穆昭昭这个小贱人下跪了！ 对着害死她女儿的罪魁祸首！ 罗王妃刷的一下起身，恨恨瞪一眼穆昭昭。 穆昭昭则笑嘻嘻的：“王妃刚刚说什么？王爷叔叔要杀你？不可能吧？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说，王妃做错了什么事情，惹恼了王爷叔叔？ “不然的话，像他那样好脾气的人，怎么会喊打喊杀呢？ “而且，若是王爷叔叔真的要杀王妃，王妃又怎么会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来找皇上伯伯告状呢？” 她一番话，简直是不给罗王妃告状的机会，好像直接就说成是罗王妃有错在先。 罗王妃咬着牙，瞪着她：“郡主年纪太小，什么也不懂！” 穆昭昭却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我不懂？皇上伯伯都夸我聪明呢，你这话意思是说，皇上伯伯说错了吗？” 罗王妃一听她把皇上搬出来，顿时有些哑口无言：“你！” 这时候，皇上终于出面了。 “昭儿，不得胡闹？朕刚刚给你布置的功课，要你画一幅花鸟图呢，赶紧老实画，画不完，今日就把你关在宫里，不准回去。” 皇上佯装训斥地说着，语气却半点严厉都没有，反而透着一股亲昵和温和宠溺。 穆昭昭闻言，吐了吐舌头，低下头认真画画了。 罗王妃于是收拾好心情，就又来了一个变脸，脸上现出苦情的神色，又准备找皇上哭诉一番：“皇上，王爷他……” “弟妹啊，先坐，坐下说。” 然而，不等罗王妃喊出声，皇上就率先开口道。 罗王妃只得停下，走到一旁坐下。 皇上亲自为她倒了茶。 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心里更是有了底气。 看看，连皇上都对她如此客气！ 今日她要求的事情，皇上一定会答应！ 罗王妃十分给面子地喝了口茶，杯子一放下，就又要张口：“皇……” “弟妹啊，恰好你今日过来，也省得朕再命人传召你。”皇上又是抢先一步说道。 “皇上传召臣妾？可是有什么事情？”罗王妃一听这话，以为皇上已经知道了淮南王干的好事，准备主动找她，为她做主了，不禁脸上一喜，连忙问道。 “唉，还真是有一件事情，说起来，这是我们皇室的丑闻，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朕真的不想跟你开这个口啊！”皇上叹了口气，一脸的为难。 这语气，完完全全的就是说，家丑不可外扬。 这下，罗王妃更加肯定了，皇上要说的，一定是淮南王婚前有个野种的事！ 这可不就是皇室的丑闻吗？ “皇上，有什么事您尽管说，咱们都是一家人，若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臣妾一定竭尽所能，为皇上分忧！”罗王妃简直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阻止让野种进王府和淮南王的相认的事情，她肯定要竭尽全力了！ “既然弟妹这么说了，那朕，就也不隐瞒了，毕竟还需要你的全力配合和支持……”皇上又是这么说了。 他这话，更加给了罗王妃十二分的自信。 罗王妃不等皇上说完，当即表示：“皇上放心，臣妾一定配合，全力支持，皇上说让臣妾怎么做，臣妾便怎么做！” 皇上闻言，立即就是笑了。 他一脸赞许地看着罗王妃：“有弟妹这话，那朕就可以放心地说出来了！对了，等朕说完以后，还得弟妹回去劝劝阿意，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的确是很难，但朕也是没有办法啊……” 罗王妃一听这话，已经是肯定得不能更加肯定了：“皇上放心，臣妾一会儿回去，就跟王爷好好说说！王爷一定会听皇上的吩咐的！” 她简直是要笑出声来了！ 看看，她云南王女儿的身份，有多么的尊贵！ 原本还以为，要跟皇上费一番口舌，耍一番心机，才能达成目的。 可没想到啊…… 都不用她张口，皇上就主动要这么干了！ 一旁，穆昭昭偷偷看着罗王妃这番喜不自禁的表情，却也是险些笑出声来！ 她低着头，捂着嘴，小身子笑得一颤一颤的。 好在她坐的稍微有些远，罗王妃又正高兴着，根本把她的存在抛之脑后了，压根没有注意到她在笑。 “弟妹，朕真是要提前谢谢你，那朕就不遮掩了，事情是这样的，朕早些年间，在民间有一个私生女，如今她找到京城来了，朕打算让阿意替朕认下她做女儿，接到你们王府去……” 皇上则是笑呵呵地把穆昭昭之前交代他的这些话，给说了出来。 罗王妃听着，傻眼了。 什么？ 第655章 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皇上，您说什么？”罗王妃仔细听了又听，怎么好像说的不是她的事啊？ “事情是这样的……” 皇上以为她没听清楚，于是又把刚刚的话，给重复了一遍，并继续道，“这个女儿呢，朕是想要认下她，把她接到宫里的，可是，洛贵妃知道了以后，就跟朕又哭又闹的，说这宫里有她没有这个女儿，有女儿就没她…… “你听听，这不是胡闹吗？ “可她毕竟是贵妃，她的父亲，又是权倾朝野的洛相，洛贵妃那个性子，要是闹起来，那可不好看，朕的脸面怕是也会丢光。 “所以，朕思来想去，就想着，朕跟阿意是亲兄弟，朕的女儿，也等于是阿意的女儿。 “朕就打算，干脆把这个女儿过继到阿意的名下，反正阿意都有十一个孩子了，再多一个，也不算多。 “你放心，朕会将她封为公主，银子呢，也不会让你们王府出一分，朕全都会准备好。” 罗王妃终于听明白了。 皇上说他有一个流落民间的私生女，如今想要认亲…… 可是，这巧了不是？ 淮南王也要认私生女…… 他们兄弟两个，还真是亲兄弟？ 罗王妃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她忍不住问道：“皇上，臣妾能问一下，您的这个私生女，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吗？” 皇上倒也不隐瞒，直接就告诉她了：“哦，她叫李孟夏，是两浙路吴州人士，如今呢，就住在宁侯府……” “什么？！” 罗王妃一听到这个名字，当即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李孟夏！ 这不是淮南王那个狗男人在吴州生的野种吗？ 怎么成了皇上的女儿了？ “弟妹，可是有什么问题？” 皇上一听她这么提高音量，顿时脸上现出几分不悦，“弟妹该不会是不愿意了吧？可是方才不还是说，一定会竭尽全力地配合吗？ “此等丑闻，若是传出去，有损朕的颜面。 “但阿意风流成性，便是多一个女儿，也没什么，顶多大家议论几句。 “弟妹，你不会如此不通情达理，不肯同意朕的这个提议了吧？ “可是，朕的圣旨都拟好了。” 皇上指了指手边的圣旨。 罗王妃眼睛冒火地盯着那道圣旨。 她就算是再傻，此时也有些明白了。 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兄弟两个都有私生女，都在吴州，都叫李孟夏，而且如今都住在宁侯府？ 先前王爷那么肯定，说李孟夏就是他的女儿！ 所以，皇上这是来了一招先发制人啊！ 想要用这招，让她不得不答应李孟夏进王府？ 她、她、偏偏她不得不答应！ 因为，皇上已经说了李孟夏是她的女儿，她就算是想要告状，也无话可说了！ 难道要她拆穿皇上？ 说皇上说谎，胡编乱造？ 她还没这个胆子，敢在皇上面前如此蛮横！ 此时，罗王妃可谓气愤到了极致，那口老血，就卡在嗓子眼，令她难受至极！ “弟妹？”皇上皱眉催促。 “臣妾……自然是愿意配合皇上的，等臣妾今日回去以后，就会好好劝说王爷，一定答应此事！”罗王妃咬牙切齿，却又不敢显得太咬牙切齿，只能强迫自己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来。 “那就好。” 皇上闻言，才是满意地一点头。 他抬手，指着桌上的圣旨，“弟妹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先回去吧，这圣旨，朕稍后会命人送到王府去，对了，弟妹刚刚好像说什么？ “阿意要杀了你？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又吵架了？ “唉，夫妻是床头吵架床尾和，阿意就是那个任性的脾气，弟妹大度一些，还是不要跟阿意一般见识的好。” 他这一番劝说的话，在罗王妃听来，还不如不说。 此时，罗王妃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地起身，强撑着说道：“是，臣妾记住了，那臣妾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就立即转身，大步走出了养心殿。 一走到外头，赵嬷嬷和几个等候在此的丫鬟，见她脸色难看至极，立即上前搀扶着她。 “王妃？莫不是皇上没有答应？”赵嬷嬷忍不住问道。 “回去再说！”罗王妃摇了摇头。 她恨恨瞪了一眼养心殿，想到皇上今日之举，简直是欺人太甚！ 等有朝一日，她父王事成了…… 她一定、一定…… 罗王妃觉得眼前一阵昏沉。 “王妃？王妃？”赵嬷嬷眼看着罗王妃翻着白眼，要昏过去，忙狠狠地一恰她的人中！ 罗王妃登时又醒了过来。 “王妃，老奴去叫太医！”赵嬷嬷心急又担忧地望着她。 “不用。”罗王妃浑身无力地摇了摇头，她才不要被皇上和那个穆昭昭，这么看笑话！ 于是，她就这么被赵嬷嬷搀扶着，出了宫，又回了王府，一回去，就病倒了！ 罗王妃走了没多久，淮南王就也来了。 他到了以后，穆昭昭还是坐在那里画着画。 淮南王倒是没像罗王妃那样闹笑话，对穆昭昭下跪。 而他到了以后，皇上是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就把那道写好的圣旨，拿给他看了。 淮南王原本有千言万语，打算好了一定要说服皇上答应他认回李孟夏。 此时一看到圣旨，顿时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这是昭儿出的主意，朕会命人将此事悄悄地宣扬出去，以后，李孟夏明面上就会是朕的女儿，罗氏至少不敢明面上欺负她了，若是欺负她，便是羞辱朕。 “另外，朕会从龙武卫中，抽出两人，保护李孟夏的安全。 “所以暗中，你也可以稍稍放心。” 皇上语气十分温和地说道。 淮南王拿着圣旨，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皇兄……” 皇上拍了拍他的肩头，叹了口气：“朕都知道了，阿意，是朕对不起你，朕亏欠你，却不知道该如何弥补你，希望这一次李孟夏的事情，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能让你……原谅朕一些。” 淮南王听着皇上这一番诚恳的道歉的话语，顿时，心里积攒了十几年的怨气，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第656章 他伤了一个人的心 他知道，这是皇上。 皇兄身为九五之尊，从不会对任何人说对不起。 可皇兄对他说了。 而且，当年的事情，他之所以会受伤，是为了救皇兄，是他自愿的，不是受皇兄逼迫，他不该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皇兄身上。 这一刻，淮南王就这么释然了。 “皇兄，我没有怪你。” 淮南王说道，“这一次，多谢皇兄帮我。” 兄弟两个对视着。 随后，皇上主动上前，淮南王也随之展开双臂，二人抱在了一起。 此时没有任何的尔虞我诈，只有血浓于水的亲情。 淮南王是和穆昭昭一起离开养心殿的。 这个时候，宫里显得有些冷清。 一大一小走在路上，很是僻静，没有人打扰。 “这个主意，是昭昭出的吧？”走了一会儿，淮南王主动开口说道。 “是啊，可也得皇上伯伯愿意才行呀，毕竟，他要突然背负上一个风流的名声，洛贵妃也要背上善妒的名声，昭昭其实当时都有些觉得良心不安呢，可是，为了李姐姐能够平安、幸福，也只有委屈他们一下了。” 穆昭昭这么说着。 然而，她眸子里却闪动着狡黠的光芒，根本丝毫看不出来有任何的良心不安之处。 淮南王有些被她逗笑。 “这下，李姐姐的事情，可以圆满解决了，往后李姐姐在淮南王府住下，是以公主的身份，王妃不但不能动她，反而还得对她毕恭毕敬的。 “可这也只是明面上。 “暗地里，怕是王妃不会罢休。 “听说这些年来，王爷叔叔一向不管王府的闲事，里里外外的，都是王妃在管。 “所以昭昭其实有些怀疑，若是万一王妃想要在背地里搞事情，王爷叔叔真的护得住李姐姐吗？ “倘若护不住的话，其实还不如让李姐姐住进宫里。” 有一句话，穆昭昭没有说。 反正要不了多久，李姐姐就会嫁进他们宁侯府了。 而淮南王又怎么会听不出来，穆昭昭这话，分明是挑衅的语气，实际上是为了打探他的虚实？ 淮南王又是笑了笑：“还请小郡主放心，王府，是淮南王府，不是云南王府，这些年我也只是看着懒散，不是真的草包，否则当年，我又怎能助皇兄登上皇位呢？” 穆昭昭一听，也笑了：“那昭昭就放心了。 “这一次，昭昭帮了这么大的忙，作为对昭昭诚意的回报，王爷叔叔是不是应该告诉昭昭，你和云南王之间，原本是打算怎么合作，坑皇上伯伯一把的？” 她这话毫无预兆地出来，让淮南王听得一时愣住了。 他看着穆昭昭。 穆昭昭也看着她，净如琉璃的眸子，含着一丝天真无邪的笑意。 他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这个小郡主有多么的不简单。 连皇上都不曾察觉到的事情，她却知道了！ “郡主，不管我跟他之间有着怎样的协议，现在，我都宣布，协议作废了，我不会再帮着他去坑皇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淮南王说道。 “我知道啊。” 穆昭昭点了点头，“皇上伯伯为了王爷叔叔，不惜赌上自己的名声，要是王爷叔叔还要坑他，那皇上伯伯也太可怜了，王爷叔叔也太坏了。 “王爷叔叔其实本性不坏。 “但，就算你想要作废，云南王又怎肯罢休？ “要是万一他来一个鱼死网破，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抖出来，那怎么办？ “若是皇上伯伯知道了，到时候的后果，就不是定你的罪，而是，皇上伯伯一定会很难过的，难过他最信任和喜欢的亲兄弟，如此背叛他。” 淮南王听完这一番话，顿时脚步一下顿住。 他再一次无比认真地看着穆昭昭。 在他的心里，也是再一次地意识到，为什么穆昭昭能够如此讨皇兄喜爱。 因为穆昭昭很在乎感情。 恰恰是她的这份在乎，足够真诚，所以能够打动皇兄。 就连他此时听了这话，也是心中倏然一紧，意识到自己犯下了怎样的错。 这错不在他危害了江山社稷，而在于，他伤了一个人的心。 “那依郡主之见呢？”此时，淮南王很是诚心地询问道。 “不如，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啊，只是，在整个协议中，要有一些小小的变化，这样一来，既能让云南王吃一个大亏，又能让皇上伯伯丝毫不会怀疑到王爷叔叔身上，也就不会破坏掉你们之间的感情了。” 穆昭昭笑了笑，“所以，还请王爷叔叔能够如实告诉昭昭，你原本究竟要为云南王，做什么事情。” …… …… 一切都按着计划。 皇上在颁布圣旨之前，就命王来福在宫中宣扬，说他有一个私生女，准备认回来，结果却被洛贵妃知道了，两个人大吵一架的事情。 洛贵妃则是从皇上那里，得知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她多多少少有些无语。 不过，倒是没有生气。 因为她跟皇上之间感情好，这些年来，皇上宠爱她，很少去别的女人那里，所以其实后宫的那些妃子们，一直都在背地里说她善妒，不准皇上找其他的女人。 她无语的地方在于，穆昭昭这个小丫头，坑起人来，真是毫不手软的！ 不过为了皇上，她愿意忍受这么一个名声。 为了做戏做的像一些，倒是还真的似真似假地跟皇上吵了一架，把皇上从她的寝宫赶了出去。 于是，这件事情就传的更逼真了。 就这么酝酿了几日之后，皇上见时机差不多成熟了，便命王来福带着圣旨，先去了宁侯府，又去了淮南王府。 皇上封李孟夏为云安公主，正一品。 将她过继给了淮南王。 以后，淮南王就是她名义上的父王。 除此之外，皇上还赏赐了许多东西给李孟夏，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这些自然是不缺的。 另外，还有两名宫女，以及两个护卫。 这两个护卫，是皇上从龙武卫中抽调出来的，专门保护李孟夏的安危。 宫女也是他精心挑选，保证可以忠心耿耿地服侍李孟夏。 而接了圣旨之后，李孟夏就要从宁侯府搬出去，去往淮南王府了。 第657章 他还是个孩子，千万不能放过 淮南王府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李意亲自盯着，将府里最好的一处院子，赐给了李孟夏。 这院子，原本是李露莹住的。 李露莹出事之后，就一直空着，但是罗王妃一直命人定时打扫。 李意提出要把这院子给李孟夏住以后，两人自然又是大吵一顿。 罗王妃肯定是不愿意的。 这是她女儿的院子，凭什么要让给一个野种？ 可这种话，她已经不敢在明面上说了。 李意也不提李孟夏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只称“公主”，说公主金枝玉叶，若是不住最好的院子，哪一日皇上过来，岂不是要心生不满？ 把罗王妃给堵得无话可说。 罗王妃只能咬牙让出了院子！ 穆昭昭亲自送了李孟夏去往淮南王府。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 李孟夏双手紧紧揪着帕子，她的紧张，不言而喻。 “李姐姐，不要怕。”穆昭昭主动握住她的一只手，“这一次，让月杳和忍冬也跟着过去的，她们两个在我身边都待了好些年，做事很是稳妥机敏，一定不会让李姐姐处于危险之中的。 “更何况，还有皇上伯伯送给你的两个龙武卫。 “李姐姐或许不知道，龙武卫，乃是先皇培养，精英中的精英，一人便可抵上千军……” 穆昭昭简单地把龙武卫的存在，科普给了她。 李孟夏一听，心里自是安定不少。 她看不到，可是也知道。 穆昭昭尽管这会儿在一个劲儿地安慰着她，其实，心里也很为她担心。 于是，李孟夏便笑了笑，说道：“郡主，我知道了，我不怕，只是要跟郡主分开了，有些不舍。” 穆昭昭闻言，眼眸弯弯地一笑：“李姐姐如果想要每天都和我一起，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早些嫁给我哥哥呀！这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可以每天都见面。” 她这话，让李孟夏顿时羞涩不已地低下头去。 外头，穆风就骑马护卫着。 听到这话，也是一下子脸上一片红，红到了耳根。 可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专心致志地骑着马，看着路。 没多久，马车就在淮南王府的府门口停了下来。 这时候，淮南王李意，还有罗王妃，以及她的那些儿子、女儿们，还有王府的一众家奴，都在那里等着了。 一见到马车过来，李孟夏被忍冬和月杳一起搀扶着下了马车，李意便立即迎上前去：“夏儿……” 他意识到什么，又赶紧改口道，“公主。” 倒是李孟夏浅浅地一笑，直接叫他：“女儿见过父王。” 淮南王听着这一句“父王”，心里顿时甜似蜜。 他每日都被王府的这些孩子们叫父王，可是没有任何的感觉。 但李孟夏这一声父王，却令他很是激动。 “来，我们回家。”淮南王脸上的笑容，止不住。 “是。”李孟夏点了点头。 忍冬搀扶着她，迈步走上台阶。 然而这时候，忽然一道身影蹿了过来，狠狠推了李孟夏一把！ “啊！”李孟夏惊呼一声。 这一幕，发生的猝不及防。 两名龙武卫的护卫见此，赶紧上前，一脚将推人的那人给踹开！ “大胆！竟敢对本王妃的儿子动手！来人啊！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护卫给本王妃拿下！”罗王妃见此，登时大怒，并同时命人赶紧将人给搀扶起来。 穆昭昭把这一切的发生，都看在眼里。 是罗王妃的一个儿子，忽然动手推人。 要不是有忍冬拉着，李孟夏就要从王府门前的台阶上滚下去，丢大脸了！ “他们是皇上伯伯亲赐给云安公主的护卫，隶属龙武卫，可是有官职级别在身上的，凭王妃身边的这些家丁，怕是没资格拿下他们！” 穆昭昭见王府的几个家丁动了，便冷笑一声，开口说道。 几个人一听，不敢再动，只等着罗王妃的眼色行事。 而罗王妃虽然气恼不已，却也的确不能把这两名护卫怎么样了！ 只是她气不过：“就算他们有官职级别在身，难道就可以对本王妃的儿子动手了？这可是王爷的儿子……” 穆昭昭直接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王妃难道没有看到，你的儿子方才狠狠推了云安公主？公主金枝玉叶，乃是正一品的公主，敢问王妃的这个儿子有封号吗？有品级吗？ “敢对公主动手，本郡主就算是扣他一个意图谋杀皇亲国戚的罪名，也毫不为过！” 罗王妃被她一番话，说的是哑口无言，气得七窍生烟。 可是，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反驳的点。 的确，是她的儿子有错在先，但她的儿子，也不过是想要为她这个做母亲的出出气，因为他知道，她不想让李孟夏进王府。 此时，为了儿子没事，罗王妃只得忍气吞声地说道：“是远儿有错在先，还望公主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他还是一个孩子……” “哎呀，王妃说的，倒是提醒昭昭了呢。” 穆昭昭忽然又打断她。 却是看向了淮南王，“王爷叔叔，您的这个儿子，还是个孩子呢！虽然看起来比昭昭还要大上几岁，按理说，也应该懂事了，不过既然王妃说他是孩子，那就算是吧。 “王妃说，他还是一个孩子，所以可千万不能放过他啊！ “须知有句古话说，小时偷针，大时偷金，同理，他这样的年纪了，还干得出这种危害皇亲国戚生命安全的事情，那要是再长几年，怕是要杀人放过了啊！ “所以，王爷叔叔，您的这个儿子，还是赶紧关起来，好好教教他规矩吧。 “云安公主可是王府嫡长女，他什么时候知道了要尊敬嫡姐，什么时候再放出来为妙！” 穆昭昭说话如此的不留情。 却又如此的有理有据。 罗王妃当即就要阻止。 可淮南王却是想也不想就应下了。 “来人，把李远送到柴房，不准给他吃的，只给他水喝，什么时候肯认错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淮南王立即下令道。 “王爷！远儿他刚刚被那名护卫踹了一脚，他……”罗王妃想以此为借口，劝住淮南王。 “王妃请放心，属下心中有数，方才那一脚，绝不会让少爷受伤。”那名把李远踹飞的龙武卫，立即站出来，恭恭敬敬地提醒道。 罗王妃当即恼恨地一下瞪住他。 然而，这护卫又怎会怕她？ 堂堂正正的，任由罗王妃怎么瞪着他，却也无计可施了！ 第658章 谁敢说皇上弄错了? “安乐郡主真是满口胡言乱语！云安是过继给王爷的，根本不是王爷的亲生女儿，怎么就成了嫡长女了！”罗王妃也是气得狠了，当即这么质问道。 她现在就是满脑子的不服。 李孟夏根本不是嫡女，怎么就要因为不敬嫡姐而受罚了？ 李远才是王府的嫡子！ 然而，罗王妃忽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王妃说什么？说云安公主不是嫡长女？ “她的确是过继给王爷的，那在族谱上就是王爷亲生的，便就是嫡女！她年纪最长，便是嫡长女，这有什么问题吗？怎么就成了胡言乱语了？ “还是说，王妃的意思，是说皇上伯伯弄错了？” 穆昭昭一连几个发问，有理有据，又搬出了皇上，罗王妃是彻底哑口无言了！ 皇上！ 谁敢说皇上弄错了？ 而且，穆昭昭说的没错，过继过来的孩子，就算是亲生的，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是如此。 因为祖宗定下的规矩礼法就是如此！ 一旁，李孟夏即便看不到，但光是这么听着，也能想象得到，罗王妃此时一定是一副快要气死了的模样。 她心里觉得有些畅快。 但也知道，这只是开始。 现在有穆昭昭帮她出头，但是等她踏进这道府门，往后就只能靠她自己跟罗王妃斗了。 “父王，还是不要这般重罚了，他不认识我，不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只是听别人说了一些关于我的不好的话，所以才会对我抱有敌意，但我相信，日久见人心，以后他会明白，我不是坏人，也不是威胁他地位的人，我只是想要有一个家罢了，我是他的家人。” 这时候，李孟夏忽然开口，为李远求情道。 众人都是一脸的意外。 李远愣愣看着她，似乎是想不到，方才自己那样对待她，她竟然如此大度…… 罗王妃也是十分的想不到。 不过，她可不是一个会随意领情的。 当即就是说道：“你少在这里说这些收买人心的话！你……” 李孟夏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若是王妃想要让远弟受罚，被父王关在柴房里不准吃饭，那可以劝父王不要听我的。” 李远不由看向罗王妃。 他是因为听了罗王妃的抱怨，说李孟夏是个鸠占鹊巢的野种，为了给罗王妃出气，这才对李孟夏动手的。 而罗王妃当然不是想要李远受罚。 她此时便是被李孟夏这一番话给噎住，无话可说了。 “云安公主真是人美心善，若是我，可做不到这般好脾气，谁要是敢这么对我，我必然十倍回敬回去！”穆昭昭此时点评道。 她这话，一半是真心话。 另有一半，则是她故意这么说，以衬托出李孟夏的美好品质。 她当然也知道，李孟夏之所以会为李远说好话，收买人心是其次，让淮南王知道她的品性，这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以后在王府，她最能够依仗的人，就是李意。 而李意听了李孟夏这番话，心里自是一番百感交集。 他很欣慰于李孟夏行事如此大度，但也为她感到担心，因为心软的人总是容易被欺负。 这种时候，他就得站出来，帮她。 于是，李意当即就是说道：“依本王来看，王妃似乎更在乎云安来了王府，会不会威胁到你这个女主人的地位，根本不在乎孩子们是不是多了一个好姐姐。 “既然如此，那我就遂你的心愿。 “李远今日毫无缘由袭击长姐，罚他在一个月紧闭，这一个月，除了你自己的院子，其他地方，你哪里也不许去！” 他这么一罚，倒是叫李远狠狠地松了口气。 罚关禁闭，总比罚关在柴房的好。 他也是意识到，李孟夏为他求情，比罗王妃有用。 而如果不是罗王妃出言不逊，兴许他也根本不会被罚关禁闭呢？ 这么想着，李远再看着李孟夏，就没有了先前的那种敌意。 穆昭昭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感到有些放心了。 李孟夏有心机能保护好自己，不会任由罗王妃欺负的。 “既然云安公主已经回到自己的家里，那昭昭就此告别了，改日，昭昭再来拜访，探望云安公主，公主就先在这里好好歇息几日，适应一下新的生活，还有家人。”穆昭昭说道。 “昭昭，你我亲如姐妹，还像以前那样叫我姐姐就好，不要这么公主公主的叫了，怪生分的。”李孟夏笑着，柔柔地说道。 “好，那我就叫你……阿夏姐姐好了。”穆昭昭甜甜地一笑。 “嗯。”李孟夏点了点头。 随后，淮南王又对穆昭昭说了一句感谢的话。 穆昭昭就带着人辞别，回了宁侯府。 路上，她跟穆风聊着天。 穆风显然还是有些担心的。 “哥哥，你不必忧心，阿夏姐姐这么聪明，罗王妃纵使刁难，她也应付得来的，而且，就算罗王妃想使阴的，阿夏姐姐身边的那些人，还有淮南王，也一定会保护她。 “再说了，罗王妃就算是想要下手，也很难。” 穆昭昭安慰他说道。 穆风听着，点了点头。 但他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知道，昭昭，我知道，你们都会把她照顾得很好，我只是，还是有些担心罢了……” 穆昭昭闻言，不由一时沉默下来。 她能够懂得穆风的心情。 在意一个人，就是会在对方身处危险的环境中时，担惊受怕的。 这是一种情绪。 即使明明知道对方很安全，但这种情绪也还是会控制不住。 “哥哥，放宽心，要不了多久，罗王妃这个威胁，就会不存在了。”穆昭昭说道，也是一种保证。 “嗯，我知道。”穆风朝她笑了笑。 他把穆昭昭送回宁侯府之后，就折回皇宫，向皇上复命。 而穆昭昭一回到明心阁，刚一坐下，敛秋就禀告她说：“郡主，今日程家派人来了，送来了一个人，说是程老将军的吩咐，人现在在厢房里待着，要把她带过来吗？” 穆昭昭闻言一愣。 随即想到，她曾经找程老将军，请他帮的那个忙。 “好，让她进来吧。” 第659章 我不知道我的生父是谁 没多久，穆昭昭领着人过来。 来人穿着一身十分朴素的大红的粗布衣裳，皮肤也变得粗糙了许多，晒黑了一些。 可是，她整个人看起来，却脱胎换骨。 穆昭昭看着眼前之人，似乎跟以前比起来，也瘦了，吃了不少的苦，但是眼神明亮，透着一股自信，气质里带着一股从前没有的质朴。 她笑了笑： “昭昭还记得当初，第一次与盈姐姐相遇，盈姐姐也是一身红衣，看着像是个玉做的人，精致得很，可是一开口，就将自己的短处暴露无遗，之后，也是三番两次与昭昭作对，甚至想要昭昭的命。 “如今数年未见，盈姐姐看起来变化极大。 “也不知道，心里还恨昭昭，还想要昭昭死吗？” 李露莹也看着穆昭昭。 恨吗？ 还想要她死吗？ 李露莹摇了摇头：“从前是我不懂事，不知道什么叫做死，只以为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但是跟阿爹和阿娘生活得久了，我渐渐懂得什么叫做生死，知道以前我做的那些事情，有多么的过分。 “我不恨你，是我对不起你，没有理由恨你。 “反倒是你，我都要忘了京城从小过的锦衣玉食的生活了，也根本不想回来，你却非要我回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穆昭昭早就听程老将军说了李露莹这些年的变化。 他说，李露莹刚刚到北疆的时候，每天哭闹，要回家，甚至要拿刀伤人。 但收养她的那家人，实在是一家好人。 没有人跟她计较她的哭喊声烦人，还有她的不懂事。 就只是该怎么样对她，就怎么样对她。 李露莹有一次逃跑时候，遇到了马匪，被绑架，在那帮马匪手里，她遭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折磨和惊吓，她的家人不顾一切地想要救下她，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相换。 后来，是程家的军队出面，灭了马匪，救了李露莹。 只是那家的哥哥为了救她，不幸死在了马匪的手里。 这件事情，对李露莹触动很大。 她从前变了一个人。 不再是以前娇滴滴的没有吃过一点苦头的她，而是把自己当男孩子看待，什么苦都愿意吃。 因为她害得这家失去了一个儿子，她要把自己当做一个儿子，努力练出本事，给这家人养老。 从前，李露莹在淮南王府，罗王妃很宠爱她。 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给她。 银子也是随便她花。 但这也只是罗王妃的宠爱。 淮南王对她十分冷淡，根本谈不上有爱意。 而在北疆，跟着这一对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爹娘，她没有好吃的好玩的，也没有银子花。 但是她每天所感受到的，都是无穷无尽的爱意。 来自父母真正的，会对孩子有的那种爱意。 精神上的宠爱，往往要比物质上的，更能令一个从小缺爱的小孩子，感到幸福和满足。 所以，李露莹现在唯一紧张担心的，就是她来到京城了，她的阿爹阿娘该怎么办，谁照顾他们。 “你不用担心，这一次让你回京城，其实是要请你帮忙，所以你的家人，外公会派人好生照看的。”此时，穆昭昭这般说道。 “请我帮忙？我能帮你什么忙？”李露莹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你的母妃，罗王妃，还记得吗？”穆昭昭看着她，提醒道。 李露莹一听到罗王妃，不由沉默着，低下了头。 她似乎不愿意提及罗王妃。 尽管，当初在王府的那帮孩子们当中，罗王妃是最宠爱她的。 “你知道自己不是淮南王的亲生女儿，对吗？”穆昭昭问道。 李露莹猛地抬起了头，眸子里不禁透出几分害怕的神色来。 很显然，她知道的，要更多。 穆昭昭见此，朝她温和地笑了笑，接着说道：“你不要怕，罗王妃宠爱你，有时候说话做事，或许都不会避开你，所以，你的一言一行，甚至从小的那种跋扈和狠毒，都是学了罗王妃的。 “你或许也知道，王府你的那些兄弟姐妹们，也没一个是淮南王的亲生孩子。 “不过现在，我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淮南王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了，她叫李孟夏，被皇上封为云安公主，以皇上私生女的身份，过继给了淮南王。 “听说，淮南王安排她住进了王府除了罗王妃和王爷住的那两处院子之外，最好的一处院子，就是以前你住的那个院子。” 李露莹听着这些话，得知淮南王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心里的不安和愧疚，顿时减轻了许多。 但她依旧沉默着。 她不知道，穆昭昭特意把她给弄回来，目的究竟是什么。 好一会儿，她才是说道：“淮南王府的那些奢华的生活，我已经忘了，现在，我只希望我阿爹阿娘能够过上好日子，每天都有肉吃，冬天有暖和的棉衣穿，家里再多养几头羊……” 她说的话，十分的质朴真实。 穆昭昭听着，心里面有些感叹。 “只要这一次你帮了我的忙，我可以给你报酬，足够你为你的爹娘买上很多的肉，还有厚棉衣，还有很多牛羊。”穆昭昭保证道。 听到这话，李露莹眼眸中才是终于透出一丝光亮。 她看着穆昭昭，等着穆昭昭告诉她，究竟要帮什么忙。 “但是，在你帮我这个忙之前，我有一些问题，想要你先回答我。”然而，穆昭昭却也不急着说出来。 “什么问题？你说？”李露莹问道。 “你对于自己的身世，知道多少？” “我……” 李露莹一时有些难以启齿。 但看着穆昭昭的眼睛，她只有老老实实地说道，“从前罗王妃在我面前喋喋不休，有时候跟赵嬷嬷说话，也并不避讳我，所以我知道，她一点也不喜欢王爷。 “她嫁给王爷，是为了云南王。 “至于我，只是她厌恶王爷，为了羞辱王爷的一个产物……” 穆昭昭听着，脸上一阵愕然。 她没有打断李露莹的话。 只听李露莹继续往下说道：“我不知道我的生父是谁，只知道，他是云南王麾下最得力的一个干将，我是罗王妃和他偷偷生下来的私生女……” 第660章 你根本就不配为人母 “我知道王爷不是我的生父，可我从前，还是极力想要讨得他的喜欢，只是，我太笨了，不知道该如何讨人喜欢，不能像郡主那样，总是做一些自以为能引起王爷的注意、可实际上，只会令他厌恶的愚蠢举动。 “我很嫉妒郡主。 “所以，当王妃告诉我，秋猎那次有机会除掉你的时候，我立即就说，要亲自看着你死。 “而王妃对我的纵容，也从来不在乎什么善恶对错，什么该做不该做，只有想不想要做。 “但是幸好，秋猎那一次，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虽然在北疆的日子过得很苦，但我每一天都觉得很充实，很幸福。” 李露莹忽然倾诉了这么多。 她朝着穆昭昭歉意地一笑，“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想要问吗？” 穆昭昭听她说自己的身世，已经获取了足够的信息。 所以，也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她摇了摇头，却又忽然问道：“这一次，需要你帮忙，和罗王妃见面，事情结束之后，如果罗王妃请求你留下来，你愿意留下来吗？” 罗王妃毕竟是李露莹的生母。 而且，她从前对李露莹如此宠爱。 李露莹闻言，想了想，也跟着摇了摇头：“王妃有很多孩子，不在乎少我一个，可是阿爹阿娘只剩下我了，如果我离开了他们，他们就太可怜了。” 穆昭昭知道了她的答案。 “郡主，我愿意帮你，但是，我也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李露莹忽然道。 “你说。” “能不能饶过王妃一次？” “……” 穆昭昭一时沉默下来。 罗王妃，不止一次地想要她的性命。 对于这种人，在她的字典里，是没有“饶恕”这两个字的。 “她其实也很可怜，心里面有爱着的人，可是却迫于云南王的父命，身不由己，我知道，她做了许多错事，也并不无辜，只是，这是我的一个请求，若是你不愿意答应，我也无话可说。”李露莹望着她。 然而。 “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对于这个问题，穆昭昭没有迟疑太久，“如果罗王妃只是欠我自己一条命，我还可以容忍，但是不是，她还杀害了李孟夏的至亲，李姐姐的母亲和外公，李姐姐眼睛，也因此那一次纵火谋杀而被熏瞎。 “她欠的太多了。 “饶不饶恕她，已经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李露莹闻言，沉默着低下头去。 “我明白了。” 她没有再发出这样的请求，“你要我什么时候和王妃见面？” 穆昭昭略一思索，随后十分笃定地道：“战事一触即发，战场之上，兵贵神速，就在今夜吧！” …… …… 淮南王府。 李孟夏自从住进来以后，就被淮南王保护得严丝合缝。 她的一应事务，衣食住行这些，罗王妃全都不能经手。 这自然是令她无比的咬牙切齿。 她十分暴躁地在自己的院子里发泄坏脾气，丫鬟婆子跪了一地，一个个战战兢兢。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利箭飞射过来，精准无比地将她头顶的一只发簪地射穿，落在了地上。 罗王妃心惊肉跳，那一瞬间，呼吸都一下子停滞了。 院子里的仆从们也都险些吓死！ 若是罗王妃出了什么意外，怕是他们都得被拉去陪葬！ “王妃，这箭矢上，好，好像有一封信！”这时候，赵嬷嬷抖着身子，把一张字条，从箭矢上取下来，拿给罗王妃。 罗王妃打开一看。 只见上面熟悉的字迹写着：“母亲，我想见你，我就在宁侯府，你快来救我，不要告诉别人，不然我会没命的……” “这是……是莹儿！” 罗王妃一眼认出来，这是李露莹的字迹。 她有几分失魂落魄，“莹儿没死！莹儿真的没死！她还活着！” 赵嬷嬷一听，偷偷瞥一眼字条，忙就一脸着急地劝说道：“王妃！别信！这一定是那个安乐郡主要害王妃，设下的圈套！王妃……” “不是的，这是莹儿写的，你记得吧？莹儿写字的习惯，喜欢在最后顿笔，这就是莹儿写的，而且，当初莹儿的失踪本来就奇奇怪怪，我那时就怀疑跟穆昭昭有关！” 罗王妃说着，就立即要往外走去，却被赵嬷嬷拉住。 “王妃，你不能去啊！这事，这事还是跟王爷说一说！” “你懂什么？王爷？他根本不在乎莹儿的死活！让开！再拦着本王妃，我就杀了你！”罗王妃目光锐利逼人。 赵嬷嬷没法，只得松开了手。 罗王妃没有带什么人手，只带着赵嬷嬷，还有两个心腹丫鬟，两名护卫，就这么出了王府，一路去了宁侯府。 而当穆昭昭得知罗王妃已经到了的时候，便是朝着李露莹一笑。 “她敢只身闯这龙潭虎穴，可见对你是真的很宠爱的，你真的不考虑以后留在她身边？”穆昭昭故意这么问。 “郡主都不打算饶她性命，我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李露莹却是笑不出来的。 穆昭昭自讨了个没趣。 不过，她也不生气，撇了撇小嘴，命人把罗王妃请到明心阁来。 罗王妃一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李露莹。 可是，她却有些不敢相认。 眼前的李露莹，根本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女儿。 她看着李露莹一身破破烂烂的粗布衣裳，粗糙的皮肤，还有整个人比以前都瘦了许多……但是，似乎也高了许多，结识了许多。 和从前不一样了。 但是，又分明就是她的女儿。 罗王妃的眼泪立即流了下来：“莹儿，真的是你……你，你是不是被穆昭昭这个小贱人给偷偷藏了起来？是不是吃了许多苦头？ “穆昭昭，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 “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的女儿？” 罗王妃一把将李露莹抱在怀里，还不忘指责穆昭昭。 穆昭昭似乎并不介意。 她笑了笑，坐在那里，看着这副母女重逢的画面：“没错，我是故意把莹姐姐藏起来，不让你见她，可我这样做，是为了救她。 “若是让莹姐姐继续待在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身边，她只会被腐蚀。 “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有这种脱胎换骨的变化！ “罗王妃，你根本就不配为人母！” 第661章 再次毁了她 “你胡说！你这个恶毒的臭丫头！小小年纪，心狠手辣！你故意把莹儿藏起来，让我们母女分离这么多年，你过着锦衣玉食受人宠爱的生活，可却让我的莹儿吃尽了苦头！ “你看看，你给莹儿穿的这是什么衣服？ “她一定每天都被你风吹日晒的，皮肤都晒黑了！ “你居然还说我不配为人母？ “这世上，没有比我更爱莹儿的人了！我是她的母亲！” 此时，罗王妃被穆昭昭那一番话气得当即就是也进行了一顿毫不客气的反驳。 可她说完，气是撒出来了一些，脑子里恢复了些许理智，就又有些后悔。 因为她害怕惹恼了穆昭昭，会害了女儿。 不过，穆昭昭倒是气量大，似乎并没有因为她这一番话，而动怒。 “罗王妃，人贵有自知之明，看来，你根本就不了解自己是怎么样的人。” 穆昭昭的语气，十分平静，“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一个小孩子从出生开始，一切的言行举止，都是跟着父母学的。 “你做什么，她做什么。 “你是什么样的人，她就会学着成为什么样的人。 “你教她心狠手辣，张扬跋扈，她就会心狠手辣，张扬跋扈。 “她从小做这样的人，会不得罪人吗？会不招人恨吗？会不被人视为眼中钉而想要除掉吗？ “她想要害人，势必要遭到反噬。 “你以为你贵为王妃，就能保护她一辈子？就算真的能，你把她教成这副样子，她的人生没有一样有营养的东西，又有什么意思？” 穆昭昭一番质问。 罗王妃没有任何一条，能够反驳得了。 她渐渐松开了怀中紧抱着的李露莹，目光中似乎透出了一丝茫然。 茫然于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是这样教养孩子的。 好一会儿，她回过神来：“你今日引我过来，应当不是为了对我进行说教的吧？既然莹儿还活着，那我要带她回王府！” 穆昭昭摇了摇头：“你不能带走她。” 罗王妃一听，立即又紧紧拉住李露莹的一只手：“你藏匿我的女儿这么久，信不信，我告到皇上那里，你也没理！” 闻言，穆昭昭便是有几分冷漠地笑了笑：“罗王妃不如先想想，今日走得出宁侯府的大门吗？就凭你带来的这两个护卫？而且，就算你走的出去，我也可以告诉皇上伯伯，那一年的秋猎，李露莹意图杀死我，甚至对太子哥哥动手。 “就凭这一点，你觉得皇上伯伯是信你，还是信我？ “我能把她藏起来这么多年，便也能再次毁了她！” 她这番话中，不无威胁的意思。 罗王妃不禁陷入了沉默。 她紧紧握着李露莹的手，有些害怕地轻轻颤抖着。 “母亲，郡主一定是想要和你谈些什么，要让你为她办什么事情。”这时候，李露莹感受到她的害怕，不禁轻声提醒道。 一语点醒梦中人。 罗王妃回过神来，便是立即问道：“安乐郡主说了这么多，今日特意安排我们母女相见，究竟是何目的？” 穆昭昭这才是又笑了。 “比较起来，还是莹姐姐离开王妃的这些年，变得聪明了许多，一句话就说到了正题上。” “你少卖关子了！到底想要什么，快说！” “王妃如此没有耐心，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穆昭昭脸上的笑意不断，“王妃，我想知道云南王意图脱离大晋国，自立为皇的整个计划，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放莹姐姐自由。” 罗王妃神色一变，顿时警惕地瞪着她。 “王妃，或许你想要知道，莹姐姐这几年在哪里，都是怎么度过的，过的快不快乐吗？”穆昭昭却接着说道。 罗王妃没有发问，目光中依旧带着警惕，随后，便是看向了李露莹。 这些问题，她当然想要知道。 “莹姐姐，你告诉她吧。”穆昭昭又说道。 李露莹抿了抿唇。 她拉住罗王妃的手，拉着她在一旁坐下。 罗王妃始终觉得不安。 “母亲，那一年秋猎，你计划着要杀死郡主，我吵着闹着要亲眼看她死，可结果我们失败了，当时，我本来也是要死的，但是郡主的哥哥说，他做不出伤害一个孩子的事情。 “所以，我捡回了一条命。 “那之后，我被程老将军命人悄悄地送到了北疆，找了一户很好很好的人家，将我寄养在那家，派人看着我，直到我认命地不再想着要逃……” 李露莹把自己这几年的故事，对着罗王妃，又细细地说了一遍。 当罗王妃从她的这一番叙说中，看到她提到那家人时，眼神明亮温柔，嘴角不自觉地带着的那种幸福的笑，那种从前在自己身边时，从未有过的笑容时。 罗王妃的心中，顿时犹如被一根根细密的针，无声地刺入那般，一阵阵迟钝而又尖锐地痛着。 仿佛这一刻她才知道，一个小孩子，真正需要的东西是什么。 不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不是毫无节制的纵容。 而是润物细无声的关怀，与那种虽然可能十分渺小无力，却淳朴的关爱。 这些，都是她给不了的。 罗王妃终于意识到，在离开了自己之后，李露莹发生的变化究竟是什么。 她从过去那个张扬跋扈、自私狠毒的小丫头，变成了一个虽然吃尽了苦头，却闪闪发亮的人…… 终于，李露莹说完了自己这几年的生活。 罗王妃沉默着，心情复杂难言，痛苦似乎又夹杂着些许欣慰。 “罗王妃，对比起那一家的母亲，你觉得你算得上一个合格的母亲吗？王府那么多孩子，你觉得，有哪一个让你觉得特别有做母亲的成就感吗？ “还是说，都没有。 “因为他们都不是你亲生的，而是你从云南王府抱养过来的？” 穆昭昭这时候适时地出声。 一听这话，罗王妃又是猛地一抬头，一脸不敢置信，又警惕地望着穆昭昭。 她没有想到，穆昭昭居然知道这么多…… 难道是莹儿告诉她的？ 罗王妃于是怀疑的目光，又看向了李露莹。 见此，穆昭昭便道：“这并非是莹姐姐告诉我的，而是我查出来的，你王府十一个孩子，包括莹姐姐在内，他们某两个之间的生月对比，根本不足一年。 “不足一年，同一个母亲，怎么可能连着生出两个孩子呢？ “这些，随便一查，就能发现其中的端倪。” 第662章 一辈子不见你 “至于莹姐姐的身世，我想，我不用多说了吧？她究竟是谁，王妃心里比谁都清楚。”穆昭昭最后这样说道。 “你……”罗王妃一下子抓紧了李露莹的手臂，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一旦李露莹的身世被捅出去，不但她要身败名裂…… 那个人，在父王的身边，也要陷入危险。 罗王妃的眼底泛起了一层湿润。 穆昭昭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这一变化，立即跟着就是说道：“只要王妃肯将云南王的计划吐露出来，我可以保证，这些秘密，永远都是秘密，无人知晓。 “可如果王妃不肯说，那这天底下，将藏不住任何一个秘密。” 罗王妃内心十分挣扎。 要她说出父王的计划，出卖自己的父王，害得父王深陷危机，这是大不孝。 更让她难受的，还是向穆昭昭低头。 她实在是难以接受。 “王妃。” 穆昭昭见她仍是不肯说，不由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王妃，说真的，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傻的人，真的是好傻好天真。 “你为了成全云南王称帝的美梦，不惜赌上自己的一生。 “不爱淮南王，却嫁给他，从此与一个女人的幸福失之交臂。 “把云南王的那些孙子、孙女，偷偷地抱养到淮南王府，当成皇室子嗣来养，以后，等这些孩子长大了，还要继续赔上自己的一生，去支撑云南王的野心。 “你的计划很是周全。 “因为皇上伯伯宠爱信任淮南王，所以即便以后云南王发动兵变，成功脱离大晋国的掌控，自立为帝，你也会因为淮南王的关系，安然无恙。 “可即便到时候皇上伯伯真的不追究你的罪行，你又能得到什么呢？ “一个不幸福的婚姻，一群长大以后没有自己人生、继续当他人手中工具的孩子…… “你助纣为虐，心怀孝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云南王对你根本就没用父女亲情，只有权力争斗的利用！ “为了这种人，赔上你的一生，你养大的那些孩子们的一生，王妃，你真的觉得值得吗？” 穆昭昭说的每一个字，罗王妃都无法反驳。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我是吃云南王府的饭长大的，从小享受锦衣玉食的日子，受父王的养育之恩，便应当以命回报。” 穆昭昭摇了摇头，纠正她：“你错了，你只想着你吃的是云南王府的饭，没有想到云南王府又是吃的谁恩赐的饭？” 罗王妃眼眸含泪地望着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云南王府所拥有的，当然都是皇上恩赐的，可是，我父王有能力摆脱这一切，为什么不自己称帝呢？” 穆昭昭又摇了摇头：“又错了，不管是皇室，还是你们云南王府，都是受天下百姓供养。 “如果没有老百姓们种田、养蚕、织布、铸造……仅凭皇室那些人，仅凭云南王府，是根本什么都不会有的。 “只不过，皇室是将天下的财富，以赋税的形式聚敛到自己的手中，又发放下去，给王府，给官员，养育了像你我这样的人，是取之于民。 “而财富最终的流通方向，也应当是用之于民。 “你说你受你父王养育之恩，应当回报，可源头上来说，你真正应该回报的，是云南的老百姓，你嫁给淮南王之前，被封为郡主，皇上是把云南的一个郡赐给了你，所以你享受的，是这个郡的百姓本应上交给朝廷的税收，也就是说，你是靠这个郡的百姓，才拥有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如今，一旦云南战事爆发，受苦的必会是云南的百姓，是那些你真正应当回报之人。 “云南王赐给你的，只是一个身份。 “届时云南王不管是兵败，还是事成，你都什么也得不到，只会成为害云南老百姓们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帮凶，千古罪人！” 穆昭昭的这一番话，罗王妃从小到大，是闻所未闻。 可是不得不说，如果仔细深想，的确是这样的一个道理。 但她更加清楚，穆昭昭之所以这么说，全都是为了说服她出卖自己的亲生父亲…… 穆昭昭真是舌灿莲花。 难怪能把皇上哄得宠爱她比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过…… 而穆昭昭一看到罗王妃依旧如此警惕敌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就知道，跟她说这一通道理，根本就是白费口舌。 她只能给李露莹递了个眼色。 “母亲，您就答应郡主，把外公的计划，告诉她吧。”这时候，李露莹和她对视一眼，便是立即跟着说道。 “莹儿，我不能说，你也知道，那是你外公！若是我说了，你外公就要死于非命了！”罗王妃的语气有些严肃。 “母亲，您不在北疆待着，不知道老百姓的日子过的有多苦，他们的命，就像是草芥一般，低贱至极，却又顽强至极，没人在乎他们的命，可他们却还是顽强地拼命地想要活下去，想要活得好。” 李露莹的话语中，带着一种与她的年龄不符的沉重，“母亲，您可知道，女儿如今就是这样的老百姓？您不在乎云南老百姓的死活，就如同不在乎女儿的死活。 “更何况，说到外公，说实话，女儿很恨他。 “如果不是他一心想要做皇帝，女儿又怎么会见不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从小得不到任何来自父亲的关爱？ “如果不是他太自私，女儿应当和父亲、母亲，我们一家三口，或许还有弟弟或者妹妹，过的很幸福才是！ “母亲，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不值得您如此对他！ “总之，若是您不答应告诉郡主外公的计划，导致云南老百姓在战乱中丧生，那女儿就一辈子不见你，不认你了！” 罗王妃一听完这些，脸上就是又起了变化。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李露莹。 她没有想到，李露莹竟然会这样想，会恨自己的外公。 可是，不得不说，或许李露莹才是她真正的软肋。 一听到李露莹说，要一辈子不见她，不认她……罗王妃无法再继续拒绝下去了。 她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另一手紧紧拉住李露莹，像是生怕女儿跑了似的，哽咽地说道：“好，我说，我说。” 第663章 始终未曾娶妻生子 罗王妃把云南王的整个计划，和盘托出。 穆昭昭听完之后，就说道：“时候不早了，王妃可以先回去了，但是，莹姐姐要先继续住在侯府。” 罗王妃一听，以为穆昭昭是还想继续用李露莹威胁自己，当即气恼地道：“穆昭昭，你怎可如此言而无信？你想要知道的，我全都说了，没有一个字的虚言！ “你怎么能继续扣着莹儿，不让她回家？” 穆昭昭知道她误会了自己，也不生气，只问她：“王妃是不是忘记了，莹姐姐已经死了？ “王妃在城外山上给莹姐姐立了衣冠冢。 “可今夜，莹姐姐若是突然回了王府，王爷那里，你如何解释这一切？” 罗王妃并不把淮南王放在眼里：“莹儿当初本就没有找到她的尸体，王爷即便是见了，我也可以说这些年暗中寻找，终于把她给找回来……” 穆昭昭摇了摇头：“那是以前，以前王爷在王府没有在乎的人，自然是随便你怎么样，可是现在，他亲生的女儿就在王府呢，你突然这个时候，就在同一天，把莹姐姐接回去，你觉得王爷不会多想吗？” 罗王妃听了这话，一时沉默下来。 不得不承认，穆昭昭说的不错。 淮南王如今亲生的女儿就在身边，若她这个时候把李露莹毫无预兆地带回去，他肯定会多想，以为自己是早就找到了李露莹，特意挑选今日，就是为了膈应他，以及要对李孟夏不利。 罗王妃十分清楚，淮南王对王府的任何一个孩子，都毫无亲情可言。 如果他觉得莹儿碍事，指不定真的会对莹儿出手。 可是，把莹儿继续留在宁侯府，她更不放心…… 就在罗王妃内心纠结之时，李露莹开口劝说道：“母亲，您先回去吧，郡主不会害我的，否则，这些年来，她不会给我找那样一个好人家照看，而是把我卖到不干净的地方，直接毁了我。” 她几句话，就让罗王妃立即放下心来。 罗王妃紧紧拉住李露莹的手，说道：“莹儿，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接你回王府！” 说完，她深深看了穆昭昭一眼，“郡主，若是莹儿出了什么差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穆昭昭朝她一笑：“王妃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莹姐姐的。” 罗王妃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抱了抱李露莹，就回了淮南王府。 随后，穆昭昭就安排李露莹下去休息。 而她则立即命人询问穆倦是否回来，得知他正跟幕僚在外书房议事，便立即过去了。 穆昭昭到了以后，就把罗王妃所说的，云南王的计划说了出来。 “昭儿，你是如何知道的？”穆倦听完以后，不禁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穆昭昭尽量简短地说了一下，又道，“若想知道罗王妃所言是否属实，去写信给舅舅们，问问云南王最近的动静，还有布防这些，就知道了！” “好，昭儿，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为父，还有皇上去办，时候不早了，你快好好歇息……”穆倦十分心疼，又感到自责。 家国大事，他身为宁侯，居然要自己十岁的女儿殚精竭虑地去为他探听消息。 穆昭昭倒是没想这么多。 她只是想到了这么一个主意，所以就去做了。 而且，她从混战不断的末世而来，最不喜欢的，就是战争。 穆昭昭十分明白，一旦战争爆发，死的都是无依无靠的弱者。 她不希望无辜的老百姓们为此送命。 不过这会儿，听了穆倦的话，她也的确是累了，打了个哈欠，嘱咐了穆倦一句早些歇息，就回去睡觉了。 至于穆倦，则是立即就动身，进宫，和皇上商议对策！ 云南王算得上是诡计多端。 他的计划中，不但是想要借力北蛮王，而且，还暗中联络了东南沿海的倭寇，意图在北疆、西南和东南三处同时发动对大晋国的进攻，图谋大晋国无法应对三面的攻击，进而对他无暇顾及，以达成他脱离大晋国进而称帝的愿望。 “这些年来，那帮倭寇没少进犯东南那边，全靠有赵渊在，有他主持东南沿海的局面，那些倭寇许多次想要闹，也没能闹起来。”皇上提起倭寇，话语中带着几分鄙夷。 穆倦听着，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赵渊是赵太后的兄长，也是赵家家主，是李铬的舅祖父。 这几年，李铬时常回赵家，和赵家人联络感情，另外，一方面，是帮助皇上试探赵家是否依旧是忠心为国，另一方面，也是代表皇上，让赵家人了解到朝廷对他们的重视。 有赵家在，东南必安。 所以，皇上其实对于东南那边的局面，很是放心。 “倭寇都是一帮丧心病狂的亡命之徒，一旦他们有利可图，便会进犯，到时候就算于大局无碍，但是对于老百姓们来说，也还是一场灾难，倒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穆倦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好。”皇上听了以后，便是赞不绝口。 两人整夜没睡，都在商量着此事。 到了天亮之时，终于把一切都议定。 随后，皇上拟定了三道密旨，分别同时加急送往北疆、西南以及东南。 半个月以后。 云南王怎么也想不到，他原先定下要再过半个月，就和北蛮王以及东南的倭寇一起开战，可如今，却是镇守在这里的程家老二和老三，突然率先开战了！ 但是，这场战争，并不算是打响了。 因为程司寒早在半个月前，收到皇上送来的密旨之后，就开始暗中布置一切。 他拿着一块玉佩，还有一封罗王妃写的亲笔信，直接找到了云南王麾下最得力的干将江浔。 江浔还没看信，一见到这块玉佩，就什么都懂了。 因为这块玉佩，是当年李露莹出生之时，他送给罗王妃的…… 这些年来，江浔始终未曾娶妻生子，就是心中始终记挂着罗王妃，以及那个以及失踪了多年的女儿。 他之所以要助云南王脱离大晋国，也是为了报复大晋国的皇室。 “只要按照我们说的去做，你就能见到你的亲生女儿。”待江浔看完信以后，程司寒便是如此说道。 “好。”江浔想到信中说，他们的女儿还活着，立即就是想也不想地就应下了！ 第664章 遭受了三方背刺 接下来的局势变化，完全就是戏剧化的。 云南王原本的计划中，要联合北蛮王与东南的倭寇一起对大晋国开战，这其中就少不了要有人做中间人，比如淮南王。 他要做的，是向北蛮王传递开战的信息。 毕竟，云南王怎么也是大晋国朝廷封的王，仅凭他一人，还无法令北蛮王相信，这场战事是有利可图的。 但淮南王就不一样了。 他是皇上的亲弟弟，可他的妻子是云南王的嫡女。 有他传递消息，就可靠的多，会让北蛮王以为，大晋国要从内部瓦解了，这才会愿意出兵。 然而在穆昭昭的走动之下，淮南王自然不会再为云南王做事。 再加上江浔以及罗王妃，为了女儿李露莹，决定于大晋国朝廷合作。 云南王顿时遭受了三方背刺。 淮南王提前传递消息，引导北蛮王开战。 几乎同时，江浔在云南王的军中和程司寒、程司炎里应外合，直接把云南王在军中的权力给瓦解了，深夜不费一兵一卒，活捉云南王。 云南王一向信任江浔，对此可谓是毫无预警。 至于东南沿海那边的倭寇，则是计划败露之下，被掌管东南沿海军政大权的建州节度使赵渊，给出其不意地派兵，他们的老巢给剿了。 最后，只剩下傻乎乎的北蛮王，还以为西南和东南的战事已经打响，万分激动地带兵攻入北部边境，却不想面对的竟然是与他预想还要多一倍的大晋国的军队。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明明应该在程司寒手中的那只军队，也会在这里？”北蛮王完全想不通，也无法抵御。 这几年，毕竟不是只有北蛮国的军队在休养生息。 大晋国的军队，也没闲着。 他们针对北蛮国最擅长的骑兵，勤修苦练，再加上上一次的战争积累下来的经验，对付北蛮国的军队，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这场跟北蛮国的仗，打了半个多月。 最后，北蛮王亲自出战，被程司修一枪挑下，摔了个吐血。 北蛮国的将士护卫着北蛮王仓皇逃离，随后，北蛮王就宣布投降了。 而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了北蛮王的军中。 “牧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北蛮王受了重伤，脸色苍白地躺在营帐的床上，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一身是伤的样子，待认出对方竟然是祁牧，不禁疑惑而又警惕地望着他。 这个时间，是在深夜。 不知为何，原本应当守在北蛮王营帐之外的那些兵士，竟然丝毫没有发现祁牧的出现。 北蛮王悄悄握住了藏在枕下的一把匕首…… “父王，儿臣从大晋国皇室那里得知，父王是被云南王给欺骗了！” 祁牧走到床前，一脸担忧地为北蛮王掖了掖被子，语气中带着深深的义愤填膺，“云南王根本就不是一个真汉子，他没种叛逃大晋国，已经主动向大晋国投降！ “儿臣得知父王还被蒙在鼓里，要对大晋国出兵，就逃出了大晋国的皇宫，一路往北，终于赶回来，想要告诉父王这一切。 “可是，儿臣回来以后，却遇到了大哥和三哥…… “儿臣先把这些实情告诉他们，想要让他们赶紧阻止父王继续出兵，但他们却把儿臣关押了起来。 “一直到今夜，儿臣找到机会，杀死了那些关押儿臣的人，这才终于见到了父王！ “父王，儿臣怀疑大哥和三哥是故意要等着父王受伤，意图趁此机会谋反……未免夜长梦多，还是今夜就赶紧回去吧！” 祁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可北蛮王却感到有些怀疑。 别的不说，祁牧一个人，怎么可能从大晋国的皇室逃得出来？ “大王，不好了！” 这时候，外头有两人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却是北蛮王最信任的将军阿尔斯楞和丞相乌云。 二人一见到祁牧，立即惊喜地道：“牧王子！您真的平安回来了！太好了！” 北蛮王顿时疑惑地看向他们：“你们知道牧儿要回来？” 乌云丞相立即说道：“是啊，是牧王子最先传递消息，说情况有变，但是因为怕泄露消息，没有告知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微臣便派我们潜伏在大晋国皇宫的人，帮助牧王子逃了回来！ “只是，刚刚接到消息说牧王子应当已经回来了，却找不到他的踪迹，没想到……” 乌云丞相一番话，倒是完全给方才祁牧对北蛮王说的那些，一一吻合了。 北蛮王对祁牧的怀疑，顿时打消了大半。 “你们两个慌慌张张地进来，说不好了，发生了什么？”北蛮王转而问道。 “启禀大王，是大王子和三王子！他们二人此刻正在清点自己麾下的将士，似乎是……意图等明日一早，就发起谋反！”将军阿尔斯楞说道。 “什么！” 这下，北蛮王是彻底相信祁牧说的话了！ 他忍着身上的伤痛，立即下令，让阿尔斯楞和乌云立即行动，准备出其不意地拿下大王子和三王子。 祁牧当即表示，他也要去！ “父王精心将大哥和三哥养大，为的是能够看他们成才，背负起北蛮国的一切，可他们却为了一己私欲，要害父王！儿臣一定要亲自将他们拿下，向他们问罪！” 祁牧皇子的神情十分激动，看起来是气得不轻。 北蛮王则是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个小儿子，他从来不曾怎么看重，当初把他送到大晋国，也不过是要他自生自灭，这一次发动战争，也没有想过他的死活…… 可是没有想到，反倒是他，是所有儿子当中最孝顺的一个！ 也许到底是年纪大了，北蛮王的想法有所改变。 他当即拉住祁牧的手，说道：“这些事情，让阿尔斯楞和乌云去处理即可！你一身都是伤，需要赶紧医治，否则，若是万一伤情恶化，本王又怎么能放下心来，把北蛮国的未来托付给你呢？” 北蛮王这一番话，暗示意味如此浓厚。 祁牧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反而憨厚地挠了挠头：“可是父王，儿臣年纪还小，前面还有五哥他们已经长大了，能够为父王分忧呢……” 第665章 凭什么要任由你们挑选? “你也已经长大了，能为本王分忧解难了，而且，你比他们谁都孝顺、懂事，知道顾全大局！”北蛮王这么说着，心中已经是决定，只要祁牧之后表现出众，这个北蛮王的位子，未来就是他的！ 而祁牧则是立即表示，他一定会多多学习。 随后，祁牧便被北蛮王留下，叫了巫医来为他医治伤势。 阿尔斯楞和乌云见此，悄悄地和祁牧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去处理大王子和三王子了…… 这对兄弟在睡梦中，被阿尔斯楞和乌云分别派人刺死。 次日，当祁牧看着这两人的首级，被北蛮王残忍地挂在外面示众，心中则是狠狠地松了口气。 他这一次回来，这一切，都是穆昭昭出的主意。 包括他对北蛮王说的那些话，全都是穆昭昭精心设计的。 她仿佛有读心术，知道北蛮王喜欢听什么话。 而这一次，北蛮王再次战败。 他不再顽强抵抗什么，而是很快就求饶，并且提出了要和亲，以共同缔结两国的永久和平美好。 上一次，乌云去大晋国，要为自己国家的王子，求娶穆昭昭。 这一次，又是他和阿尔斯楞来大晋国谈和亲的事情，只不过这一回，他提出要替自家王子求娶的人，变成了皇上最宠爱的岳宁公主！ 皇上从乌云口中听到岳宁公主的名字以后，脸色就一下子沉了下去！ 这一次和上一次一样，穆昭昭也在场。 岳宁公主就乖巧地坐在洛贵妃的身旁。 一听到这话，母女两个都是气得浑身发抖，可是碍于皇上没有说话，两个人谁也不敢随随便便开口，毕竟这是两国在谈事，她们纵使心中再不满，也不能不顾及皇上的颜面。 皇上则是一时目光沉沉地望着乌云，有些被他这厚颜无耻的要求给气到了，又碍于自己的身份，不能直接斥责乌云，所以干脆沉默着。 这时候，穆昭昭则是眼珠一转，随后冷笑一声，道：“真有意思啊，两次打败仗的都是你们北蛮国，可是两次你们都要求求娶我们大晋国的女儿…… “怎么？你们是觉得自己很行吗？ “觉得我们大晋国的好姑娘嫁过去，你们北蛮王的那些男人，就不是没用的废物了吗？ “我们大晋国的好姑娘，凭什么要任由你们这帮手下败将来挑选啊？ “你们打了败仗，就得女人来替你们的懦弱负责了吗？ “不和亲，你们北蛮国就不肯老老实实待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过日子了，是不是？” 穆昭昭一番话，极为的凌厉不给面子。 北蛮国派来的使臣，当即就被激怒。 可穆昭昭还没骂完呢！ “哦，这就生气了？愤怒了？有什么用？你们是我们大晋国的手下败将诶！一群大老爷们，准备欺负我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了是吧？有本事，战场上见啊冲我瞪眼算什么？” 穆昭昭一通痛骂下来，原本生气的岳宁公主和洛贵妃，都是忍不住笑了。 大晋国的一众在场的朝臣，也都是一个个忍不住地想要为自家小郡主鼓掌。 说得太好了啊！ 手下败将，居然还有脸来求娶他们大晋国的公主？ 真的是就像小郡主说的那样，凭什么啊？ “皇上伯伯，千万不能答应他们的要求，他们根本就打不过咱们！咱们凭什么答应他们的要求！这帮人的意思是，咱们不答应和亲要求的话，就还要继续跟咱们打是吧？行啊，打！我这就去跟外公和大舅舅写信，让他们继续挥师北进！本来他们打了败仗，输给了咱们，应该割地赔偿给咱们才行啊！是他们先主动要打的诶！” 穆昭昭气呼呼的，像一只炸毛的小狮子，这会儿，就是嚣张至极，却又十分理直气壮地干脆向皇上提要求了。 皇上听得也是觉得十分解气。 又想笑，又得忍着。 他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听起来，竟然真的像是在考虑穆昭昭的提议了！ “皇上，昭儿是年少不懂事，童言无忌了。” 这时候，穆倦开口了。 他瞥一眼穆昭昭，温和地一笑。 随后如刀子一般的锐利目光，在北蛮国众使臣表情惊愕的脸上一扫，冷笑道，“但是，微臣却又觉得，昭儿说的有几分道理。 “凭什么一个战败的国家，敢向咱们提出要求呢？ “这不合理啊！ “若是皇上答应了他们的要求，那咱们这一场胜仗打的，还有什么意义？ “北蛮国主动要打仗，好，为了保护大金国子民们的安危，咱们打了，可是打赢了呢？难道就不管公主的安危了吗？难道公主就不是大晋国的子民了吗？ “所以微臣也认同昭儿所说的，决不能答应这个要求！ “倘若北蛮国对这个结果感到不满意，那没关系，咱们可以接着打！” 比起穆昭昭那单纯是小孩子的气话一般，穆倦这会儿所说的，则是更加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这一番措辞，即便是拿到外头，让大晋国的老百姓们听了，也会觉得，是这个道理。 没有人喜欢外人欺负自家人。 自家的公主，也得护着。 “穆爱卿所言极是。” 皇上这个时候，就是终于表态了，“朕绝不同意将岳宁嫁到北蛮国去！若是你们北蛮不满意，那大不了，战到你们说满意了为止！” 这架势，竟然是真的打算继续开战了…… 可北蛮国如何还打得起？ 北蛮王受了伤，到现在还没痊愈。 乌云和阿尔斯楞支持祁牧，正在与几个手中握有实权的王子内斗。 他们此次前来，是为了为北蛮国争取到和平的时间，而不是继续引发战争。 “皇上言重了，既然皇上不愿，那臣使自然不敢强求……”乌云立马开始说起了软话。 “皇上伯伯，他既然知道自己做的不对，那就该咱们提要求了吧？那昭昭就先提一个，我们大晋国可以和北蛮国和亲，不过，不是嫁一个公主过去，而是，要娶一个公主过来！”穆昭昭接着又是说道。 “哦？”皇上对这个提议，似乎颇有兴趣。 第666章 已经输了个彻底 “先前，祁牧皇子好端端的，却失踪了，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后来一打听，原来是偷偷回了北蛮国啊！” 穆昭昭这话一出。 乌云丞相和阿尔斯楞都是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 今日，白音公主也是在场的。 她想起之前和穆昭昭的约定，此时便不由低下了头去。 穆昭昭则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接着说道：“为了防止这种意外再次发生，皇上伯伯就命人好生照看白音公主，毕竟，要是万一白音公主也跑了，路上发生个什么意外，那这责任，我们大晋国可负不起！ “而且当初，祁牧皇子和白音公主是被送到大晋国的，按照当初约定，没有大晋国的允许，他们不得私自离开。 “白音公主生得美丽动人，为人又冰雪聪明。 “皇上伯伯，昭昭以为，我们完全可以向北蛮国提亲，求娶白音公主，至于是哪一位皇子……根据昭昭的观察，七皇子和五皇子似乎都很喜欢白音公主。 “既然如此，干脆皇上伯伯就替两位皇子求娶白音公主吧！” 结合穆昭昭前后的发言，她的意思其实就是要利用和亲，把白音公主继续扣留在大晋国。 皇上自然不会拒绝。 和不和亲的，其实是其次，根本不重要。 而是北蛮国明明实力不济，态度却总是高人一等。 明明战败，却还要高傲地以战胜者的姿态提要求，竟然妄想求娶他最宠爱的女儿，嫁到北蛮国那种蛮夷之地！ 所以，穆昭昭的提议，也是要打压北蛮国的这种令人讨厌嚣张姿态！ 而且穆昭昭并没有提及皇上的其他几个儿子，譬如太子，或是十一皇子。 她直接就指定了，白音公主所嫁之人，只能是七皇子或者五皇子。 这两人，都是年纪合适，又没有能力去竞争皇位的。 这也就免得北蛮国的人痴心妄想，让白音公主嫁给太子，以后多生事端。 “昭儿所说甚是有理，只是，老七和老五若是都喜欢白音，那朕究竟该选谁呢？”皇上此时就是凝眉思索着，似乎很是为此纠结。 “皇上伯伯，白音公主毕竟在咱们大晋国待了好几年，昭昭和她关系也还不错，看在是朋友的份上，不如让她自己选？”穆昭昭说道。 “可以。” 皇上点了点头，看向白音，“朕的七皇儿斐儿，和五皇儿璟儿都很不错，孝顺懂事，你嫁给他们当中的谁，朕都很满意，白音，你想要选谁呢？” 白音公主闻言，目光就是在五皇子李璟，和七皇子李斐身上一一扫过。 两人都眼神明亮，满是期待地望着她。 这两个人都喜欢她，都对她很好，这一点，白音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可是，选谁？ 自从答应和穆昭昭合作之后，她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客观来说，两个人的实力相比较起来，是七皇子更好一些。 七皇子的母妃是和妃，虽然不受宠，但好歹有一个妃位，而且，和妃是皇后娘娘的人，和妃的娘家有多少也是有些本事的。 五皇子就不一样了。 他的母妃早就不在了，外祖家也没有任何的权势。 五皇子之所以能平安长大，直到现在，一方面是因为他对于争夺皇位，没有任何的威胁，另一方面，则是他受太后娘娘庇佑。 “我选五皇子。”好一会儿之后，白音公主终于开口，做出了选择。 从答应和穆昭昭合作的那一刻起，就是意味着，她要放弃像以前那样，事事都要去争。 她不能再争了。 穆昭昭也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如果要争，她应该想方设法赢得太子的喜爱。 那么既然不争了，她当然要选择一点事都没有的五皇子，毕竟七皇子的母妃和妃是皇后娘娘的人，而皇后娘娘虽然如今不受皇上待见，失去了掌管六宫的权力，但实际上，还是喜欢在暗中搅弄风云。 所以，五皇子就是最好的人选。 此时，五皇子一听到她的选择，自然是心中狂喜不已。 七皇子则一脸的失望。 可是在皇上面前，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听着皇上笑呵呵地把白音许配给了五皇子。 “既然如此，等白音十六岁，朕便为他们两人举办婚礼，今日，先把这婚事定下。”皇上的口吻，就像是在谈论自家晚辈的婚事。 完完全全的，没有征求北蛮国的要求。 这就是一种十分不给面子的外交打击。 而北蛮国因为先前被穆昭昭一通讽刺，此时也着实没有脸面，再提任何要求了。 他们毫不怀疑，哪怕他们提一丁点小小的要求，都绝对再会被穆昭昭给揪住，狠狠地羞辱一番！ 他们可丢不起这个脸了！ 乌云丞相看着穆昭昭，心中是既觉得恼恨，又觉得可惜。 为什么这样聪明的女娃娃，就不是他们北蛮国的公主，而是大晋国的呢？ 如果她能生在北蛮国的皇室，那自己一定拥立她来做北蛮国下一任的大王！ 可惜啊，可惜。 乌云丞相在这里暗暗叹息着，穆昭昭对此自然是毫不知情。 她只嘴角勾起一抹骄傲的微笑，目光在乌云和阿尔斯楞，以及一帮北蛮国的使臣身上一扫。 其实，北蛮国这一次之所以会输，是完全输在智商和情报上面了。 北蛮王没有想到，云南王会失败，以为一切都会按照计划那般完美地执行。 他也没有得到可靠的情报。 而这一次，大晋国之所以会赢得这么漂亮，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淮南王找回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心中对皇上的仇恨释怀了。 还有李露莹。 这一点，穆昭昭就不得不感谢当初哥哥的仁慈。 如果是换做自己，当初李露莹那样，竟然意图杀死自己，穆昭昭是一定也要李露莹死的。 可哥哥说，他做不到杀死一个小孩子，所以放了李露莹一马。 谁也想不到，李露莹在去了北疆之后，会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 可见，她本性不坏。 因为哥哥放了李露莹一命，导致的这后面的一系列的变化，才使得罗王妃以及李露莹的生父江浔选择与大晋国朝廷合作……才让云南王还没有正式发动兵变，就已经输了个彻底。 第667章 恨不得成为你 这一次和北蛮国使团的和谈，乌云没有再搞出什么幺蛾子，很是顺利地结束了。 而穆昭昭回到家中，见到的便是等候在那里，想要带李露莹回王府的罗王妃。 穆昭昭并不打扰她们母女之间说话，只打了个招呼，就去了柿子园，给她们留下交流的空间。 至于罗王妃，她原本以为此间事了，就可以母女团聚。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在她提出让李露莹跟她回家之时，李露莹却拒绝了。 “母亲，王府已经不是我的家了，现在，我只有一个家，就是北疆的那个家，有我阿爹和阿娘的家。”李露莹说道。 而她这一番话，让罗王妃当即心如刀绞。 罗王妃无法理解：“他们在这几年间对你的养育之恩，对你的照顾，还有那家的那个哥哥，为了救你死在马匪的手中，这些我都很感激，我都可以回报他们！ “可是莹儿，我才是你的亲娘！ “你的亲生父亲，也在等着要见你一面！ “娘不允许你再离开娘的身边！” 罗王妃不肯答应。 可李露莹的态度却也很是坚决。 只是，面对着自己的生母，她说的话，却很是柔软：“母亲，你既然提到了父亲，就是我的生父……你离开王府吧，不要再当这个王妃了。” 罗王妃一脸匪夷所思地望着李露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李露莹则是接着说道：“母亲，你离开这里，去找父亲，和父亲在一起，重新组建一个家庭，母亲，你还年轻，可以再要一个孩子的，一个属于你和父亲，你们两个人的孩子。” 她这话，让罗王妃愣住了。 李露莹看着罗王妃，两只变得粗糙的手掌，握住罗王妃保养得十分细腻的双手。 而罗王妃一感受到女儿双手上的开裂以及磨出来的茧子，就不由心疼得眸中盈起一层泪意。 “母亲，当初外公要你嫁给父王，根本没有考虑过你的幸福在谁的身上，你为了外公，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如今外公已经被押送回京城，他所犯下的罪行，便是不死，也注定一辈子要在天牢中度过了。 “母亲，你没必要继续赔上自己的一辈子。 “更何况，女儿知道，王府的那个李姐姐，她恨母亲，一定会为自己的死去的亲人，报复母亲。 “母亲何不离开？ “去找父亲……” 李露莹提议道。 她这番话，不得不说，说出来的，其实是罗王妃内心极为渴望的事情。 可是…… 罗王妃摇了摇头：“莹儿，你不懂，回不去了。” 她眼眶中的泪珠子落了下来，“我既然做了罗王妃，就只能一辈子都是罗王妃，哪怕和你父王相看两相厌，也只能这么过一辈子。 “我有自己的骄傲，做不到隐姓埋名，去重新开始。 “我是淮南王妃，即便你外公成了阶下囚，我也要做这个王妃，做一辈子！” 李露莹一听这话，就知道，罗王妃骨子里的某些东西，是根深蒂固，难以改变的。 也许，她说的是实话。 她和父亲错过了太多年，难以回到从前了。 “你这孩子，今日明明是我要说服你跟我回去，却变成了你要说服我离开，莹儿，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回王府了吗？回王府，不管怎么说，我都可以保证你一辈子锦衣玉食的生活，等你长大以后，也可以给你说一门好的亲事，相看一个能够一生一世都爱你的夫君。” 罗王妃把李露莹抱进怀里，为她展望着美好的未来，“娘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但娘希望你可以。 “莹儿，你年纪其实已经不小了，该去为自己的婚事做打算了。 “母亲也知道，北疆的那些家人待你很好，你舍不得他们，可那里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 “你待在那里，又如何能找到一个好的夫君呢？” 罗王妃所说的，都是非常现实的东西。 如果换做任何一个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着罗王妃这个有钱的娘亲。 可是，李露莹现在毕竟和从前不一样了。 如今的她，深深地明白自己所求，究竟是什么。 此时，她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抬手，用自己有些粗糙的手掌，为罗王妃擦掉脸上的泪水，笑着说道：“母亲，我阿爹待阿娘，就可好了。 “阿爹也只是一个十分普通平凡，没什么大本事的男人。 “可他就是能让我和阿娘觉得安心，觉得只要有他在，就能抵得上千军万马那样厉害。 “母亲，我不是一点也不怕吃苦，我也怕的其实。 “可是，在北疆生活，我觉得很幸福，那些幸福，抵得过所有的苦。 “母亲，女儿求求你了，就答应我的请求吧，我真的想待在北疆……” 李露莹的请求，是那样的恳切。 以至于罗王妃根本就说不出任何一个拒绝的话了。 她没有立即答应，只是就这么紧紧地抱着李露莹。 母女两个无声地拥抱着，就这么待了许久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穆昭昭在柿子园那边，才有人说，罗王妃已经告辞了，她没有带走李露莹。 对于李露莹的选择，穆昭昭是早就知道的。 她又抖着月光它们玩了一会儿，这才回了正房那里。 此时，李露莹正悄悄地抹着眼泪。 在罗王妃的面前，她都没有哭。 可是罗王妃一走，她立即便是忍不住了，也不必再忍了。 穆昭昭看着，微微叹了口气，命丫鬟给李露莹拿了干净的毛巾擦干净脸，又让人给她上了杯茶。 “真羡慕你。”穆昭昭忽然开口说道。 “羡慕我？你不是在故意埋汰我的吧？我有什么好羡慕的？郡主，你是不是不知道，哪怕是繁华如京城这样的地方，也是有许多人都羡慕你，恨不得成为你的。”李露莹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鼻音有些重地说道。 “唉。” 穆昭昭叹了口气，不提京城那些人的羡慕，只是十分坦诚地说道，“我是羡慕你，至少，还能和自己的亲生母亲见面，不像我，一出生就没有见到过。” 第668章 败在了穆昭昭的手中 李露莹一听穆昭昭说起这个，不由得就想起了当初，在穆昭昭双腿恢复健康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自己还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不懂什么叫做良善的无法无天的小丫头。 那时候，她见到穆昭昭，就出言不逊，骂穆昭昭克死自己的母亲。 “对不起啊。” 想到这里，李露莹便歉意地说道，“以前是我不懂事，对你说了不好的话。” 穆昭昭摇了摇头：“都过去了，我早就没有放在心上。” 这是实话。 不然，凭她们两个一直以来都互相看不顺眼，一直作对，她也不可能答应让哥哥当初留李露莹一条性命。 李露莹不知该说些什么，小心翼翼地拉住穆昭昭的手，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而穆昭昭则朝她微微一笑：“没事，虽然我没有得到过母爱，可是父亲很疼爱我，姨母待我也一直很好，所以我并不缺少什么。” 尽管听穆昭昭嘴上这样说，但李露莹却知道，这世上，母爱是一种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东西。 缺少了就是缺少了。 是其他东西很难弥补过来的。 两个人接下来都没有说什么话，各自平复着彼此的情绪。 “郡主，我已经和母亲道过别了，可不可以明日就送我回家？”又过了一会儿，李露莹请求道。 “决定好了吗？你不打算再留下来一段时间，见见你的生父吗？要不了多久，他就要来京城述职。”穆昭昭询问的。 李露莹的生父江浔，虽然一直在云南王麾下，但是这一次却在平定云南王之乱的过程中，立下了大功。 如果没有他带人直接软禁控制住云南王，这一次云南是怎么都要打一仗的。 皇上最后没有清算他之前跟在云南王身边，助纣为虐意图谋反的罪名。 只给他论了功劳。 所以，如今江浔就应该已经在来京城的路上了。 “我原先是想过要见一面的，可是后来又觉得，见了又如何呢？我不打算跟着他，也不打算跟着母亲，虽然今日劝说了母亲离开淮南王府，去跟着父亲悄悄地离开，可是母亲有她的骄傲，她不肯离开。” 李露莹说着，就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云南王的事情已经败露。 罗王妃不肯走的话，接下来，即便皇上不追究她的罪责，但她在京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了。 穆昭昭听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罗王妃不走，那么以后就只能接受来自李姐姐的报复了…… 毕竟当初，李姐姐母亲和外公两条人命，都是葬送在罗王妃的手中。 如此深仇大恨，不可不报。 罗王妃心中肯定也清楚这些。 可既然她依旧选择不走，想来，也已经做好了准备，淮南王府怕是也不会平静了。 “我劝不了她，就像她劝不了我留下来一样，而且，如果父亲想要见我，他会去北疆找到我的，对于这个生父，于我而言，他还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可是我远在北疆的阿爹和阿娘，我每多在这里待上一天，他们就会为我多担忧一天。 “我很怕他们替我操心，睡不好觉吃不好饭的。 “所以，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李露莹的想法，其实也很是简单。 生父和生母，养父和养母，她总有一边是要辜负的。 那么就一定不要辜负另一边。 两边的孝道，总是要成全一种。 “好，那我这就去安排，明日一早，就送你回北疆，你确定今日是最后和你母亲的道别了吗？”穆昭昭又问了一遍。 “确定了，该说的，我们都说了，剩下的，以后若是有机缘，自然还会再见到的。”李露莹很是坦然。 穆昭昭不由得就想问她，你可知道，也许以后，你的母亲会遭遇不测？ 可话到了嘴边，她就又咽了回去。 这个问题，也许从李露莹提议让罗王妃离开淮南王府时，她就已经想到了。 所以，李露莹是真的做好了准备，决心离开。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 穆昭昭交代着，让阿大去准备明日送李露莹离开。 李露莹也很快就回去休息了。 至于今晚她是否能睡得着觉，这穆昭昭就不得而知了。 倒是穆昭昭这一晚，睡得很是踏实，没有做梦，一觉睡到天亮。 而待她起床以后，李露莹已经离开，走在回北疆的路上了。 没过多久，李露莹的生父江浔来到了京城。 待他向皇上述职完毕，便找了个空闲时间，来到宁侯府拜访了穆昭昭一趟，目的自然是询问李露莹如今在北疆的住所。 穆昭昭让阿大把地址写下来，交给了江浔。 “江将军应当是还要回云南的吧？”穆昭昭问道。 “是……”江浔有些走神地答了一句。 如今，云南已经没有云南王了。 他犯下重罪，被押入京城。 皇上没有定他的死罪，但是活罪难逃，他此后一辈子都将在天牢中度过。 至于他的家人。 云南王府被抄查，所有财产充入国库。 云南王的家人，男子被流放，女子充入奴籍。 皇上看在程家和淮南王的面子上，没有动云南王的那两个已经嫁人的嫡女，也就是程司寒的妻子罗绮雯，以及淮南王妃罗绮玉。 如今的云南，就和其他地方一样，由当地的节度使掌管军政大权。 江浔则在节度使麾下担任一名手握实权的将领，这算是皇上对他立下功劳、保卫了云南和平的赏赐。 此时，穆昭昭就是说道：“北疆有我的舅舅守护，那里的百姓都可以安居乐业，包括莹姐姐，这一次，她是功劳最大的人，除了当初我答应报答她的那些，皇上伯伯也下令了，要我舅舅保护好她和她的家人。 “所以，江浔将军完全不必担心。” 她这一番话一出口，江浔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就一下子变了。 他皱眉，带着几分警惕地看着穆昭昭，一下子就懂了，为什么穆昭昭如此受宠，为什么罗王妃悄悄地写信给他，说云南王之所以会败得如此彻底，是因为他败在了穆昭昭的手中！ 第669章 带着些许炫耀的意思 一个小小的十来岁的丫头，却能说出这样带有威胁意味的话语。 江浔一听就听出来，穆昭昭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只要他肯好好守护云南的安全，那么她的舅舅自然会守护好李露莹的安全。 如果他敢生出一丁点的反心，那么李露莹和她的家人，便会不得安宁。 而穆昭昭一看他这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就知道江浔曲解了她的意思。 不过，她并没有解释。 就让江浔以为自己是在威胁他好了。 “莹姐姐走之前，我其实劝过她，要她多留几日，和将军见一面，可是莹姐姐说，她也曾劝过罗王妃，要罗王妃离开淮南王府，和将军悄悄地离开京城，去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再生几个孩子，幸福快乐的过日子，只是，罗王妃不肯。” 穆昭昭主动说起了这些，“所以，莹姐姐也没有答应要留下来。 “她说，若是有机缘的话，将军一定会前去寻她。” 江浔闻言，心情顿时一阵的复杂难言。 他对于罗王妃的选择，毫不意外。 很清楚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知道她一定不会跟自己走。 从前，他愿意等。 他要给云南王卖命，就是为了她。 可如今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江浔忽然意识到，没有必须再继续等下去了。 即便等到海枯石烂，这个女人也并不打算回心转意。 “我知道，多谢郡主告诉我这些。”江浔话并不多，说完这些，便十分利落地起身告辞。 穆昭昭派人悄悄盯着他的动向。 很快就有人回禀说，江浔并未前去见罗王妃，而是处理完京城这些事情，便向皇上请求离开，皇上也很痛快地准了！ 而之后，一切都又恢复了平静。 只除了淮南王府，罗王妃和李孟夏斗得起劲，可却从来都没有占过上风。 又过了半年，穆昭昭再听到消息时，便是罗王妃已经失去了淮南王府掌管中馈的权力，由李孟夏负责掌管中馈了。 于是，当宫宴上她和李孟夏见面时，她便笑嘻嘻地恭喜了李孟夏！ 时间过得极快。 又过了几个月，怀孕九个多月的程司摇，顺利地生产了！ 她为穆倦诞下了一对龙凤胎。 整个宁侯府，都顿时被一股新生的喜悦所笼罩着。 许久不管事的兰老夫人，都忍不住忙前忙后的，就怕程司摇月子没有坐好，担心两个小婴儿没有被照顾好，没有一日不来探望他们母子三人的。 用兰老夫人的话说，今日若是不看看他们，她这晚上都睡不着觉！ 而穆昭昭和穆依依、穆洛洛姐妹三人，自然也都高兴不已，无比新奇，恨不得一直守在两个小婴儿身旁。 “他们两个真的长得一模一样诶！好神奇！”穆洛洛看着面前两个柔弱无比的小生命，心里只觉得被一股情绪填得满满当当的，叫她只知道傻笑。 “是啊，一模一样，都好丑！”穆昭昭则有些嫌弃地说道。 可她脸上，却也是傻笑着，抬起一只手，食指戳了戳其中一个的小手。 那只小手立即把她的食指给紧紧握住了！ 穆昭昭只觉得这小婴儿这么大的劲儿，握得这么紧！ 而她则一下子像是被制住了似的，不敢随便动一下，像是生怕惊动了这熟睡的小家伙。 “三妹妹，他们明明好可爱，哪里丑了？”穆依依忍不住摇了摇头，看着两个小婴儿熟睡中的恬静模样，那小胳膊小腿，胖乎乎的小脸，只觉得哪里都是可爱的。 “就是丑呀。”穆昭昭嘴上还是这么说着。 然而却看得一眼也不眨的。 没多久，忽然龙凤胎中的妹妹睁开眼睛，哇的一下哭出了声！ 她一哭，旁边原本还安静睡着的弟弟也跟着睁开眼睛，却是很软软地也哇哇哭了起来。 一旁恭敬候着，时刻关注着两个小娃娃动静的乳母一听这声音，赶紧笑呵呵地上前说道：“郡主，两位小姐，还请让一让，小小姐和小少爷这是饿了呢！该吃饭了。” “哦。” 穆依依和穆洛洛一听，赶紧就是起身让开。 可穆昭昭却一脸的苦恼，看着乳母：“可是妹妹拉着我的手诶！” 她那只手指，还被妹妹紧紧攥着， 穆昭昭不敢轻易地抽出来，怕把妹妹弄疼了。 乳母见此，就忍不住笑了。 她轻轻拉住妹妹的小手，很是轻巧的一下，妹妹就乖乖松开了手。 两个乳母抱着弟弟妹妹前去喂奶。 穆昭昭则凑到一直笑眯眯看着他们的程司摇，说道：“姨母，我怎么觉得好像妹妹随你？她力气好大，而且最先知道饿，哭的声音也大！” 程司摇一听，就笑着说道：“那很好啊，等她长大以后，我就教她习武！” 穆倦走进来的时候，恰好就是听到这句话。 他人还没到面前，声音却已经先传过来了：“那可不行！” “侯爷。” “父亲！” 满屋子的下人，都赶紧向穆倦行礼。 穆昭昭则欢快地叫了他一声。 穆倦嗯了一声，随后就表情严肃地看着程司摇，一本正经地说道：“女孩子舞刀弄枪的，万一伤到别人，伤到自己了怎么办？女孩子嘛，还是文静一些，好好学学琴棋书画这些比较好。” 程司摇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正准备反驳一番，穆昭昭却是先替她开口了：“父亲此言差矣！” 穆倦一听她这开口的架势，文绉绉的，就不由挑了挑眉看看穆昭昭，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可谁知，穆昭昭接着就直接说道：“要我看啊，还是弟弟得习武，要不然指不定要被妹妹给欺负呢！你不知道，妹妹力气可大了！刚刚紧紧攥着我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开！” 程司摇闻言，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穆倦则眉头依旧紧皱着。 怎么觉着，小女儿这话，里面带着些许炫耀的意思呢？ “现在孩子还小，你们倒是都开始操心以后学什么了，还早着呢！”这时候，兰老夫人忍不住摇头说道。 “祖母说的是。” 穆昭昭极为赞同地附和了一句，而又就又看着穆倦说道，“父亲，都好几天了，给弟弟妹妹取的名字呢？想好了吗？” 第670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嗯，想好了。” 此时，穆倦走到程司摇的床前，坐在一旁。 恰好两个乳母都已经喂好了奶，抱着两个小婴儿，到了穆倦的跟前。 穆倦看着两个吃完奶就幸福睡着的小奶娃，脸上带着一抹慈爱的笑容。 他笑呵呵地轻声说道，“他们两个啊，大的是女儿，就叫程念念。 “小的是儿子，就叫程想。” 穆昭昭闻言，细细地品味着这两个名字。 她点着头，也是眉眼弯弯地笑着：“父亲取的这两个名字真好，一个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一个是心想事成。 “凑在一起，就是，念想。” 他们的念想，都是那个已经不在世上的人。 便是穆昭昭的母亲，程司月。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穆倦一听，也是细品穆昭昭说的这句话，笑着点了头，“为父倒是没有想到这些，只是早先和你姨母商量过了，希望他们两个，是对你母亲的一种念想。 “但昭儿说的，也是一种很好的寄望。” 穆昭昭听了，便是凑到了程司摇的跟前，脑袋埋在她的怀里，有些依恋和感激地说道：“昭昭知道，这世上纵是所有人都忘记了母亲，姨母也一定会在心里，永远地牢牢记着。” 程司摇温柔地笑了笑，抱紧了她。 此时便是，一切尽在无言中了！ 兰老夫人也是赞许着这两个名字取得好。 这会儿，薛姨娘为了不碍眼，以及为了让穆昭昭放心，从程司摇临盆到现在，都没有来过映月轩一步，也没有让人送过任何东西过来。 穆依依便充当了报信人的角色。 她把弟弟和妹妹有了名字的事情，对薛姨娘细细地说了。 还说了穆昭昭所提到的，这两个名字的寓意。 而薛姨娘则也是品味着这一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念想……的确是好名字。” 她说着，便有些出神地回忆起什么，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低声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忽然说了一句，“真好啊，若是夫人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她当初的所作所为呢？” 穆依依听到了这句话，心中有些纳闷。 夫人？ 姨娘口中的夫人，不就是三妹妹的母亲，也就是那位已经过世的先夫人？ 可是，先夫人要后悔什么？ 穆依依立即就想要问。 然而，薛姨娘却是忽然说道：“大小姐以后要记得，你身为侯府长女，如今有了小小姐和小少爷，要照顾好他们，知道吗？” 穆依依把话咽了回去，点着头：“是，我都知道的。” 她想起弟弟和妹妹的可爱，便把心中刚刚的疑惑抛之脑后，只笑意盈盈地抱着薛姨娘的手臂，说道：“等再过一段时间，姨娘见到弟弟和妹妹，一定也会很喜欢的他们的！ “他们就是小小的，好可爱的！ “又好乖！ “一点也不闹人！ “饿的时候就哭，吃饱了就睡！” 穆依依絮絮叨叨地跟薛姨娘说起两个小婴儿的可爱。 薛姨娘听着，心中万般感慨。 而穆昭昭有了弟弟妹妹，每天都觉得特别的开心。 穆依依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就忍不住问道：“昭昭，你说以后，念念会不会欺负想想啊？” 穆昭昭闻言，不由看着她笑了：“大姐姐，你是不是觉得念念力气好大，想想就弱弱的，看起来很好欺负呀？” 穆依依点了点头：“是呀，有些担心，我听认识的一位小姐说，他们家就是强的老是欺负弱的，还会抢东西！” 穆昭昭扑哧一声笑了。 “这倒也是有可能的。” 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道，“那大姐姐，要是万一念念欺负想想，把想想的东西给抢走了，你会帮谁呀？打算怎么帮？” “这……” 穆依依一听，不由犯难，“若是如此，那自然是念念做得不对，可是念念年纪还小，不懂事，也不能责备她，而是要告诉她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应该做的什么时候不应该做的。 “还要告诉她想想是弟弟，做姐姐的应该保护弟弟，这样才行。” 穆昭昭觉得穆依依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很是可爱。 她故意又是说道：“可是大姐姐，如果照你这么说，念念就会不高兴的呀？凭什么做姐姐的就要保护弟弟呢？就不能是弟弟保护姐姐吗？ “弟弟毕竟是男孩子呀！ “要是万一念念听了大姐姐的话，觉得大姐姐不喜欢她，伤心了，那又该怎么办？” 穆依依一听，顿时万分纠结。 她连忙解释道：“我没有不喜欢念念呀！我对他们两个，都很喜欢！一样多的喜欢！” “大姐姐，别紧张，我就是举个例子，再说念念还没有欺负想想呢！” 穆昭昭见她着急得直挠头，赶紧拉住她，笑笑地说道，“再说了，我觉得他们两个，以后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你没发现吗？ “念念力气大，指不定随姨母呢！ “可想想文静，说不定随父亲，聪明！ “大姐姐你说说，姨母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候，是谁占上风的时候比较多呢？” 穆依依闻言，便是仔细一想。 她很快就是说道：“似乎是父亲呢，父亲太聪明了，母亲在他面前，实在是个老实人。” 老实人，那总是要受欺负的呀。 只不过聪明人欺负老实人，往往是老实人被欺负了而不自知的。 “那就对了呀，而且，也有可能以后会反过来，都是说不定的，反正，只要我们做姐姐的，保护好弟弟妹妹就好了，他们两个是龙凤胎，说不定感情会是最好的呢。” 穆昭昭说着，又忽然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也不知道母亲在天之灵能不能看到，她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穆依依就忽然想起来，之前薛姨娘说过的话。 “昭昭，之前姨娘说了一句跟你说的，差不多一个意思的话。”穆依依说道。 “哦？”穆昭昭几分讶异，“薛姨娘吗？她说了什么？” 虽然她此前对薛姨娘管家颇有微词，可这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侯府被她管理得井井有条，让人挑不出任何的刺来。 再加上这一次，程司摇从怀孕到生产，薛姨娘如同约定的那般，从未插手过。 这些，都让穆昭昭对薛姨娘，多多少少有些改观。 第671章 可能根本就是错的 “姨娘说，若是夫人在天之灵看到，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她当初的所作所为呢？”穆依依把薛姨娘的话，又学着复述了一遍。 说完，挠了挠头，一脸的不解，“好像和三妹妹说的有些不一样呢。 “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之前我听到，想问问姨娘的，可是转念就忘了。 “昭昭？” 穆依依自己苦恼着，一抬头，便见到了穆昭昭一副深思的样子。 而穆昭昭的确是在心中为薛姨娘的这一句话，而感到有些震惊。 后悔？ 为什么薛姨娘会在念念和想想的出生之后，突然这么说？ 母亲做了什么事情，会后悔？ 穆昭昭心里这样疑问着，可实际上，内心深处已经有了一种怀疑，一种从未有过的怀疑。 也许，她以前就是根本想错了。 这世上，普遍的所有做母亲的，都会期待腹中孩子的出生。 可如果，她的母亲却并不期待她和哥哥的出生呢？ 否则以母亲的聪明，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哥哥被调换，根本没有死？ 这种怀疑的种子，在穆昭昭的心间生根发芽，不断地滋长。 她意识到，已经搁置了许久的，对母亲的事情的调查，似乎应该继续下去了。 只是，她以前调查的方向可能根本就是错的，所以始终查不出来什么。 穆昭昭又想起了已经死了许久的陈秋娘。 陈秋娘，是自杀的。 而母亲在世时，陈秋娘对母亲忠心耿耿。 可是母亲去世后，陈秋娘却残忍地虐待她…… 这本就极为的不合理，以及反常。 “大姐姐，今日这些话，你不要告诉姨娘，你对我说了，以后也不要问姨娘，她为什么这么说，好吗？我想，薛姨娘一定是想起我母亲了，心里觉得有些难过，若是再提起，恐怕不太好。”穆昭昭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对穆依依这般说道。 “好，三妹妹你说得对。”穆依依答应下来。 “大姐姐，我忽然想起来，我今日还没有给世子哥哥写信，想回去把弟弟妹妹今天的可爱，也在信里告诉他……”穆昭昭这么说着，微微有些害羞。 如今的穆依依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她已经到了该说亲的年纪。 闻言，便笑笑地看着穆昭昭，朝她摆摆手，并且故意取笑道：“好好好，知道了，三妹妹要去给未婚夫写信，快去吧！” 穆昭昭则一副害羞极了的样子，娇憨地跺了跺脚：“大姐姐真坏！” 说完，就转身跑开了。 而她一回到明心阁，并没有急着要给李铬写信。 她坐在那里，静静地想着事情。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是说道：“敛秋姐姐，你去给云安公主送一封信，就说我想她了，想约明日晌午她在醉仙居吃饭，就我和她，让她带上月杳。” 敛秋闻言，自是立即应下，前去送信。 醉仙居是穆昭昭名下的一家酒楼。 在她的经营之下，如今是京城第一大酒楼。 次日，云安公主，也就是李孟夏准时赴约。 她一见到穆昭昭，就询问起程司摇以及两个小婴儿的事情。 穆昭昭就和她就此寒暄了一阵。 “昭昭，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月杳？其实，我如今在王府一切都好，罗氏已经是一只被拔掉了牙的老虎，半点也伤不到我了，你可以让月杳回去了。”李孟夏说着，抹着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语气很是温柔地说道。 穆昭昭看着李孟夏的那双眼睛。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都还没有抽到海底女巫的百宝箱，无法医治好李孟夏的这双眼睛。 李孟夏也因为她的这双眼睛，至今不肯答应和哥哥的亲事。 这让哥哥多少有些沮丧。 穆昭昭知道李孟夏的顾虑。 所以，一直叫月杳待在李孟夏的身边，也是为了，也许什么时候，月杳就有办法医治好她的眼睛。 此时闻言，便是笑着说道：“是有一些私事要问月杳，李姐姐不介意我把月杳叫到一旁说说话吧？” 李孟夏点了点头：“自然不介意的，你快去吧。” 穆昭昭又嘴甜地说了两句话，就带着月杳，去了楼上的包间。 这包间旁人是不能进的，只有醉仙居真正的东家，也就是穆昭昭才能进。 “郡主，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一到了包间里，月杳就有些紧张地询问道。 “月杳，我问你啊，你对自己的身世，知道的有多少？对你的生母，又有多少了解？”穆昭昭在一旁坐下，吩咐月杳也跟着坐下，随后问道。 “这……” 月杳脸上有些纠结，“郡主，奴婢知道的，当初都在那封信里了，奴婢只知道，奴婢的生母叫春杏，是郡主的母亲大程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 “其他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穆昭昭却是可能知道的还多一些。 那就是春杏以及母亲身边的其他几个丫鬟，除了陈秋娘之外，其他几个，几乎都是同时吞金自杀的。 而她们自杀的理由，便是因为正衍说，是她们害死了母亲。 正衍的说法，显然只是为了让她们死，故意说出来的伤人之言，毫无根据。 可如今穆昭昭却怀疑，能够让几个丫鬟愧疚到不惜自杀，那么关于母亲的事情，一定是还有什么隐情，是能够引起几个丫鬟的深切自责的。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们轻易地为了母亲，而如此齐齐自杀。 “那月杳，关于你生母，你还有什么知道的吗？当初你的师父收养了你，难道就没有告诉过你一些关于她的事情？比方说，你母亲家里还有没有什么亲戚？还有你父亲是谁？你父亲的家人这些？”穆昭昭又细细地询问道。 月杳挠着头，仔细回忆了着。 好一会儿，她忽然说道：“郡主，奴婢想起来了！奴婢的父亲还有一个妹妹，只是，他那个妹妹如今下落不明。 “师父说，他当初原本想将奴婢交付给父亲的妹妹，也就是奴婢的姑姑照顾的。 “可是却寻不到姑姑去了哪里，便只以为奴婢是被亲人彻底抛弃，这才收养了奴婢。” 穆昭昭一听，不由精神一振：“你可知道你这个姑姑叫什么？嫁人了没有？以前住在哪里？” 第672章 根本就是被人灭口了 “我父亲家姓王，姑姑叫王红秀，所以我原本应该也是姓王的，但是师父说我被家人抛弃，不必再跟父亲的姓了，就给我取了月杳这个名字。” 月杳提起师父，语气里还是带着一丝悲伤和怀念的。 之前她让穆昭昭帮忙寻找她师父，后来穆昭昭就告诉她，找不到，但也不曾被官府抓走过，可能已经在某一个地方圆寂了。 “嗯，很好听的名字。”这时候，穆昭昭听着，就是温柔地安慰她道。 月杳闻言，冲穆昭昭笑了笑。 她接着说道：“师父以前曾经说过，姑姑嫁给了一户姓许的人家，原本住在城西，后来搬走了，找不到去了哪里，姑父老家似乎是河北的，那个地方奴婢听说过，但是没有去过。 “师父说派人去河北老家也找过，但是姑父老家已经没有家人在了。 “师父就说，是的确找不到奴婢的家人了。” 月杳把姑父老家在哪里，还有她父亲老家在哪里，都十分详细地说了一遍。 穆昭昭又问了她一些其他以前不曾想到过的问题。 待问完以后，才是和李孟夏一起吃了饭。 而等这一顿饭吃完，李孟夏也很识趣地道：“昭昭，你肯定有事情要去办，恰好王府我也有些事情要处理，咱们今日就先散了吧？” “李姐姐，你真好。”穆昭昭知道她的体贴，不由得上前抱住她，撒娇地道，“李姐姐，你什么时候才肯嫁给我哥哥呀？ “你知道的，只要你一句话，我哥哥肯定会立即答应。” 李孟夏听着，就微微地叹了口气。 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答应，其中的缘由，其实大家都知道。 那便是因为她的眼睛。 李孟夏知道，穆风不在乎，穆昭昭也不在意，宁侯一向尊重儿女的选择。 可她自己介意。 即便身份如今变得高贵了，可她怎么都是一个瞎子。 “昭昭，再给我点时间，好吗？”李孟夏十分清楚，最难的是她自己，始终过不去这个坎。 “好，李姐姐，我愿意等，相信我哥哥也愿意等的，但是，不要让我哥哥等太久，好吗？不然的话，他会难过的。”穆昭昭忍不住说道。 “好，我答应你。”李孟夏点了点头。 她们两人其实都知道，穆昭昭这话的意思。 如果下定了决心，不打算嫁给穆风，那就干干脆脆地放手，把一切都说清楚。 如果只是还是心里这道坎过不去，那就可以等待。 总之，不能这么一直吊着穆风，让他没法开始。 两个人没有再说什么别的，彼此告别，各回各家。 而穆昭昭一回去，自然就是立即把陈四叫了过来，让他分别在月杳母亲、父亲以及姑父的老家，都派人过去，查一查月杳姑姑一家人的下落。 另外，就是又给李铬写了一封信，让李铬帮忙，拿着月杳家人的姓名，去官府查看他们的户籍如今在何处。 总之，任何可能会发现月杳家人的法子，都用上了。 大晋国的户籍管理制度，一向非常的严明。 朝廷规定，任何人移民到任何一处地方生活，都必须要到官府登记。 李铬和陈四几乎是同时进行。 穆昭昭让陈四直接和李铬联络，方便他们之间互换信息。 李铬查月杳家人的户籍迁移情况，陈四则分别派人去这些地方查看。 差不多一个月之后，两人的查探，终于有了一个结果。 “郡主，查清楚了，月杳的姑父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因为意外身亡了，她的姑姑王红秀在那一次意外中侥幸活了下来，被人救了。 “救下她的人，是一个山里汉。 “王红秀后来就嫁给了这个山里汉，如今就住在河北临近京城交界处的一座山里，改了名字，叫王秀林。 “属下的人找到她以后，问了一些关于月杳生母春杏的事情。 “王红秀说，春杏当年从侯府出来，回到娘家以后，就闷闷不乐，茶饭不思，夜里还会做噩梦。 “春杏有一次向王红秀的哥哥透露过，说先夫人是被薛姨娘害死的，可是薛姨娘是好人，说薛姨娘是为了救人，出了意外，才导致先夫人死了……” 陈四把手下查到的这些消息，一字不漏地向穆昭昭回禀。 说到这里，声音便不由低了下去。 涉及先夫人，也就是穆昭昭生母的死，他有些担心自家小郡主会难过。 薛姨娘就算是为了救人，可按照春杏这番话，到底先夫人就是被薛姨娘给害死的。 而且，当时先夫人正值生产之际，薛姨娘怎么会为了救人，又害死了先夫人呢？ 这些话，实在是自相矛盾，令人无法理解。 可陈四理解不了的话，穆昭昭却一听就听出了些许蹊跷。 她微微走了会儿神。 待意识到陈四话停了下来，便皱眉说道：“没有了吗？继续？她说了这些，那以后呢？” 陈四赶紧接着道：“之后春杏就离开了家，和伺候在先夫人身边，除陈秋娘以外的其他几个丫鬟一起吞金自杀了。 “后来，春杏的夫家也出了事，全都死了。 “只隔了没几天，春杏的哥哥意外去世。 “再后来，就是王红秀有次跟她以前的夫君一起坐驴车进货，回城的路上，遇到了劫匪，当时王红秀从官道上摔了下去，一路摔到了山下，人直接昏死过去，那些劫匪见她浑身是伤，便以为她死了。” 穆昭昭听着，点了点头。 后头春杏一家的意外，听着，根本就是被人灭口了。 至于说为什么被灭口？ 这显然是为了掩盖母亲去世的真相。 那这些事情，会是薛姨娘做的吗？ 穆昭昭忽然觉得不像。 更有可能，是正衍做的。 毕竟春杏几个吞金自杀，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而所谓的为月杳寻找亲人，恐怕是一边寻找，一边杀人灭口！ 所以，所有的谜团，都仍旧在薛姨娘和正衍两个人身上！ 可正衍已经下落不明，很有可能早就死了。 薛姨娘的嘴巴又是很严，当初承认她将哥哥抱走给兰姨娘，都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但除此之外，她也并未透露其他。 所以，想让薛姨娘开口，道出当年的实情，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673章 不欢迎这个女儿的到来 穆昭昭紧凝着眉，一手支着脑袋，细细地想着春杏说的那一番话。 春杏说薛姨娘是好人？ 说薛姨娘是为了救人，意外害死了母亲？ 似乎这一番话，的确是矛盾着的。 母亲当时生自己的时候，难产，也许薛姨娘是为了救母亲，结果失败了，母亲死了？ 似乎这么说，很能说得过去。 可如果这么说的话，又有一些地方不对了。 比如，为什么母亲难产而死，春杏几个会有那样大的愧疚呢？ 为什么几个贴身丫鬟，母亲最信任的人，只有陈秋娘没有跟着她们一起吞金自杀？ 这是不是说明，陈秋娘当时和春杏她们几个产生了分歧？ 她们有了分歧，陈秋娘没有做和春杏一样的事情，所以没有和春杏她们一起吞金自杀…… 所以，是什么样的分歧？ 她们又做了怎样不同的选择呢？ 穆昭昭觉得，这些问题的答案似乎就在嘴边，就在她自己的身上，可却像是被什么给挡住了一样，令她始终无法触碰到最后的真实。 “我知道了。” 好一会儿之后，穆昭昭才是叹了口气。 当年母亲生产时，产房里的那些人，都已经无迹可寻。 早先虽然找到过一个人，所得到的信息，也只是说当年薛姨娘在母亲的产房里。 “也许，我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 穆昭昭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我应该去调查母亲，不应该一直去查其他人。” 这个念头一出来，她的眸中，便是闪动着一抹亮光。 “郡主的意思是？”陈四有些茫然了。 “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这次你手下那些人都做得很好，也都辛苦了，我会论功行赏。”穆昭昭朝他微微一笑。 “可是，郡主刚刚不是说，还要查……”陈四有些担忧地望着自家小郡主。 郡主说，要查先夫人。 先夫人已经去世了。 郡主查的时候，会不会伤心？ “剩下的我会亲自去查，没事了，下去吧。”穆昭昭态度十分的坚决，脸庞上透着一抹令人心疼的坚强。 “属下遵命。”陈四闻言，只得下去休息了。 穆昭昭则坐在那里，继续出神地想着跟母亲有关的一切。 就想的这么一会儿，她就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于母亲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她一直想要查清楚母亲去世的真相，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先去好好地、透彻地了解一下母亲的为人。 不是仅仅听父亲他们偶尔提起，片面之词的几句评价和回忆。 她要真正的，了解母亲的全部！ “敛秋，吩咐下去，备一下马车，我要去程家一趟！” 穆昭昭当即吩咐道。 敛秋自是立即应下。 穆昭昭到了程家以后，碰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罗二夫人罗绮雯。 这时候，她似乎正要出门。 穆昭昭才刚一下马车，就和她碰上了。 一见到是穆昭昭，罗二夫人脸上的表情不禁有些不自然。 自己的父亲如今就被押在天牢之中，而这一切，都有穆昭昭很大的功劳。 可也是穆昭昭，及时阻止了战争的爆发。 不然的话，整个罗家都要成为千古罪人。 而且要算罗家的仇人，程家也算。 毕竟就是自己的丈夫，亲自把她的父亲押送入京的。 罗二夫人见着穆昭昭的这么一小会儿，心里就已经算来算去的，最后算不清楚，干脆放弃了。 “二舅母要出门吗？是有什么急事吗？昭昭有些事情想要找二舅母说一说。”穆昭昭却是不管罗二夫人那些复杂的心情的，而是一开口，就十分直接地询问道。 这个时候，罗二夫人其实是想要去天牢探望一下自己的父亲的。 毕竟是自己的生父，纵使有错，可从前对她的疼爱却是真的。 不过听穆昭昭这么说，她想了一下，点头应下：“那咱们进府说吧，我先去命人通知你外祖母和……” “二舅母，昭昭想先和您聊一聊，是关于我母亲的事情，就我们两个人。”穆昭昭却拦下了她。 “你母亲？那好吧。”罗二夫人没有再让人去报信。 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就在程家一处亭子里。 待坐下之后，穆昭昭就直接问道：“我记得当初，母亲和二舅母关系很好，二舅母可还记得，母亲在怀了我和哥哥以后，心情如何吗？ “她怀孕那些日子，喜欢做什么，吃什么，这些都还有印象吗？” 穆昭昭问的这些问题，在罗二夫人听来，也许只是她想了解自己的母亲。 罗二夫人想了一下，道：“不只是我和你母亲关系好，你母亲聪明善良，善解人意，你大舅母和三舅母，甚至可以说整个程家，没有不喜欢她的。 “至于说她当初怀上身孕……我记得，一开始怀上你哥哥的时候，她很开心。 “可是后来随着月份大了，似乎有些忧虑。 “至于你……” 罗二夫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之所以不喜欢穆昭昭，一方面觉得的确是因为穆昭昭的出生，程司月才会难产而死。 另一方面则是她能够感觉得到，司月也不欢迎这个女儿的到来…… “二舅母，是我母亲当时知道怀上我以后，并不高兴我的到来吗？”穆昭昭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样子，立即就是猜测地询问道。 “这……做母亲的哪有不高兴自己的孩子到来的？也许只是你母亲那段时间恰好心情不好，比如说，和你父亲吵架了，或是和侯府的哪个小妾闹了什么矛盾？”罗二夫人说道。 可穆昭昭一听，却肯定了。 是真的。 母亲怀上她，并不高兴。 至于说二舅母说的这些，则都几乎不可能。 父亲从来不跟母亲吵架。 侯府的小妾，没有一个敢到母亲脸上跳的。 “那母亲那段时间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呢？二舅母可知道？”穆昭昭又接着问道。 “她，她似乎是在怀上你哥哥以后，就突然开始跟着你外祖母拜佛烧香了，你家里，就是你母亲以前住的那个院子里，不还有一个你母亲专门设下的小佛堂吗？ “后来你母亲极少出门，听她说，没事的时候，她就待在小佛堂念经。”罗二夫人说道。 第674章 她比我的眼珠子都重要 “小佛堂……”穆昭昭想起来了，的确是有一个小佛堂。 当初明心阁被烧毁，她一时没有地方住，就跟着姨母住在了映月轩。 那个时候，姨母就是把小佛堂收拾了一番，让她住下。 和罗二夫人聊了一会儿，穆昭昭就告辞了。 她这才是命人前去通知陶老夫人她的到来。 一听到这个消息，程家上上下下地就忙碌起来，几乎所有人，只要在家的，都立马凑到一起来见穆昭昭。 可见她在程家的受欢迎程度。 穆昭昭和表哥表姐还有已经长大了不少的表妹一起玩了大半天，后来才终于找了个机会，和陶老夫人单独说话。 而陶老夫人一听她是询问关于程司月的事情，便不由一时沉默。 尽管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可老夫人始终难以从这场悲伤中，彻底走出来。 如今唯一能慰藉她的，也就是穆昭昭了。 “我不是要故意提起您的伤心事，只是突然发现，我好像对母亲只有一个模糊的、大概的印象，没有真正去了解过她，我想要了解有关于她的一切，而且不瞒您说，我听说过一些关于我母亲小时候的事情，她住在灵隐寺的那段日子……” 穆昭昭说道。 一听她提起灵隐寺，陶老夫人想起什么，就不由笑了。 “她住在灵隐寺那段日子，可是把那里的僧人给折腾得不轻！其实你外公故意帮着你母亲在那里躲我，以为我不知道，可我什么都清楚，不过是也为了配合他们父女，故意装聋作哑。” 陶老夫人说着，就是叹了口气。 随后，她忍不住摇了摇头，“我知道，我对你母亲管教得太严厉了，总想让她成为一个完美的女儿，日后做一个完美的妻子、一个完美的母亲。 “可如果我知道她在灵隐寺会遇到正衍那个人，哪怕是让你母亲恨我一辈子，我也不会让她待在那里。” 穆昭昭听陶老夫人主动说起这些，尤其是提到正衍，不禁有些意外。 她意识到，这对于陶老夫人而言，恐怕也是一个不愿意说出口的秘密。 可是现在，她却愿意对自己讲述。 那穆昭昭自然是洗耳恭听。 只听陶老夫人继续说道：“正衍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之前有一次在灵隐寺，你遇到过他，并险些出了意外，而你所听到的关于你母亲小时候在灵隐寺的事情，想必也都是从他那里听来的。 “我不知道在他的讲述中，你母亲是怎样的。 “但从我后来发现，自从你母亲后来从灵隐寺回来，她的性格就变了。 “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你母亲像是，变成了一个有两种性格的人，她在人前时，是我希望她成为的那样，可在人后，却完全是另外一种面孔。” 穆昭昭听到这里，隐隐地意识到了什么。 她忍不住询问道：“另外一种面孔，是什么样的？” 陶老夫人叹了口气：“她很不快乐。 “她在人前时，不论见到谁，脸上永远都会带着一种礼貌和善的微笑，对谁都很好，很懂得如何讨人喜欢。 “可人后，她的性格其实有些阴郁，而且，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兴趣，似乎很讨厌身边的一切。 “譬如，你的姨母，从小受她照拂，将她视作是自己最亲密的人，可实际上，她对你的姨母却并没有同样的感情，在她的眼中，你姨母也许只是一个……她不得不应付的累赘。” 穆昭昭听到这里，就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如果陶老夫人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的母亲，绝对患有很严重的精神类的疾病，譬如抑郁症。 可母亲从小受到长辈们关爱，身边人的喜欢，几乎不曾接触过任何的恶意，按理说，应该幸福又简单地长大才对。 如果不是有过什么特别的经历，对她造成了很深的心理伤害，她根本就不会抑郁。 唯一的，就是她和正衍一起在灵隐寺的那段时间，受到了正衍太过严重的影响。 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正衍就像是一个病毒感染源，任何一个与他接触过深的人，都会被他的负面影响到。 “你母亲在我的心中，比我的眼珠子都要重要，她的这种变化，整个程家，除了我，没有人察觉到。 “我不敢声张，更不敢对你外公说起，因为当初是你外公帮着你母亲，让我答应下来允许你母亲去灵隐寺的，我一方面担心他会因此而自责，另一方面也怕一旦你母亲知道了，大家知道了她的这种变化，会令她受惊，令她的情况更加恶化。 “于是，在我发现之后，我便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我想不出什么法子，只能小心翼翼地照顾你母亲，看着她一点一点地长大，而后嫁人，似乎一切都很顺利，没有任何反常的地方。” 陶老夫人说到这里，便又是一声深深的叹息。 穆昭昭听着，想着。 过了一会儿，她就是问道：“当初正衍对我说，母亲在灵隐寺原本过的很快乐，是您要求她必须回家，强迫他们分开的，对吗？” 陶老夫人点了点头：“不错，你母亲毕竟是程家的女儿，一直住在寺庙里，很是引人非议，毕竟一般只有在家中犯了很严重的错误的人，才会被送到庙里去。 “况且，一般女子犯错，都是被送到尼姑奄里。 “可你母亲是在灵隐寺，那里都是男僧，你母亲也渐渐长大了，始终都要避嫌，所以，我就强行把你母亲接回来了。 “至于说什么强迫他们分开，这恐怕只是正衍一人的臆想，你母亲当时回到家，见到我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投到我的怀里，说很想我，早就想回家了。” 听完陶老夫人说的这些，穆昭昭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 母亲幼时在灵隐寺，一定是发生过什么，对她产生了很深的影响，以至于之后她也无法走出来，精神上有抑郁的倾向。 因为有一部分抑郁症的患者，就是表面上看起来阳光快乐，可实际上内心已经很是抑郁了。 第675章 让侯爷去阻止郡主 穆昭昭跟陶老夫人聊了很多很多，知道了许多关于母亲的事情。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母亲可能患有抑郁症。 古代的人没有抑郁症这个概念。 所以，陶老夫人当年对于母亲的这种变化，尽管是心中知道，却无可奈何，又不敢对任何人说破，害怕刺激到母亲，这种小心翼翼的痛苦与担忧，她完全能够体会得到。 而在穆昭昭回去以后，认真地想了一夜。 次日，她便又去了映月轩。 从程司摇生产之前，她就几乎每天都去映月轩，弟弟妹妹出生以后，她依旧跑得很勤快。 而这一日，穆昭昭惯例先逗着弟弟妹妹玩了一会儿，随后，便对程司摇说道：“姨母，当初我住进映月轩，住在旁边的小佛堂里。 “但在我住进去之前，姨母曾经命人把小佛堂收拾了一下的吧？ “我想问问，以前小佛堂里，母亲的那些东西还在吗？” 对于穆昭昭突然问起她母亲的事情，程司摇没有任何的怀疑。 只不过她还在坐月子，不能亲自去小佛堂帮她找东西。 于是一边把绿衣叫过来，一边说道：“还在的，小佛堂一开始有些阴郁，我怕你住进来以后会不高兴，所以命人收拾了一下，不过你母亲的那些东西，都还好好地在柜子里放着的。” 说着，便吩咐绿衣过去，带穆昭昭去找她母亲的那些东西。 穆昭昭却说不着急：“以前小佛堂是什么样的布局，姨母身边还有人有印象吗？ “我想要还原以前的布局，就是我母亲以前在的时候，小佛堂是什么样子的，我想看看。” 对此，程司摇亦是没有任何的想法。 她点了点头：“绿衣知道的，就让绿衣先带着人，把里面的布局还原了，你再过去看。” 穆昭昭自是应下：“好。” 随后，她继续陪在程司摇身边，一面逗弟弟妹妹玩，一面耐心地等待着。 没过多久，绿衣过来回禀说：“夫人，郡主，小佛堂都收拾好了。” 穆昭昭便立即起身：“那姨母我过去看看。” 程司摇点了点头。 待看着穆昭昭的身影消失，她脸上才是现出淡淡的忧虑。 她其实能够感受到，昭昭不开心。 可是，昭昭那么聪明，不想说的事情，她便不问，只求她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快点过去了才好。 另一边。 穆昭昭一进入小佛堂，顿时觉得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可如今已经是春日，外头的阳光暖融融的，却一点也照不进来似的。 她回头看了看，命丫鬟把紧闭着的窗子打开了，门也开着，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随后，穆昭昭就在小佛堂里细细地看着。 这里的布局，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佛像，香案。 佛像前头的小几上，则放着几本佛经。 穆昭昭粗略地翻开一看，都是写寻常的佛经，没有什么异常的。 她打开小几下面的抽屉，见到里面也放着佛经。 不过，在几本佛经的最下面，却压着一本写风水的书。 穆昭昭有些好奇地打开了。 风水学，可跟正经的佛学，是两回事。 母亲还对风水学感兴趣？ 而当她翻开一看，便见到第一页上，分布写着几个人的生辰八字。 其中一个，她觉得有些眼熟。 再仔细一看便发现，这竟然是哥哥的生辰八字…… 另外几个，她看了看，一时想不到是谁的。 生辰八字旁边有一行批注，穆昭昭看了又看，也没有看懂，她对于风水学是一窍不通的。 她在小佛堂待了好一阵。 原本她是想把这些佛经，以及她母亲手抄的那些佛经，全都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打算看看是否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的。 可这里的环境，实在是阴郁得让她难受。 “这些佛经，我都要带回去，你跟姨母说一声，还有这小佛堂，把这里再整理一下吧，这些佛像都搬出去，收起来，至于布局，还原成我以前住的那样子就可以了。” 穆昭昭说完，等着丫鬟们把佛经那些书本全都收拾好，她则亲自带着那本风水学的书，而后便直接离开了。 她没有再去见程司摇，而是让丫鬟通知。 而她刚离开映月轩的院子，走上一旁的抄手游廊，往明心阁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薛姨娘就来到了映月轩。 在见到穆昭昭身后那些人抱着许多东西的样子，不禁好奇地多看了几眼，才是进了映月轩。 到了以后，丫鬟正跟程司摇回禀说穆昭昭离开时交代的那些话。 薛姨娘进来时，恰好听到丫鬟说。 一听到小佛堂，她不禁就是问道：“刚刚碰到郡主，她是带走了什么吗？看起来似乎有些兴师动众的样子。” 程司摇也就随口说道：“是我姐姐以前的那些佛经什么的，昭昭说想带回去看看。” 薛姨娘闻言，便是心中一紧。 郡主为什么要看那些佛经？ 难道，她还没有放弃调查她母亲的事情？ 这个猜测，让薛姨娘顿时紧张起来。 薛姨娘过来，也只是为了探望一下程司摇母子们。 之前为了避嫌，她一直没有来过。 如今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才过来看看。 然而这会儿，她心里想着事情，也不敢久坐，只陪着程司摇说了几句闲话，问过孩子们是否康健以及吃饭和睡觉这些琐碎的事情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而等她一回去，便是立即派人给高谭送信！ 待高谭来了以后，她依旧是有些紧张地说道：“这些日子要麻烦你，注意一下郡主的动向了，郡主身边高手很多，你定要小心一些。 “一旦有什么发现，就立即告诉我。” 高谭见她这样，便是不禁问道：“是郡主又开始调查先夫人的事情了吗？” 薛姨娘靠坐在那里，有些头疼的样子：“她今日去映月轩，把先夫人之前读的那些佛经什么的，全都给带走了，我是担心……她会发现什么。” 高谭闻言，想了想，提议道：“姨娘为何不去找侯爷？对侯爷说一说此事，让侯爷去阻止郡主继续查下去，比什么法子都管用。” 薛姨娘一听，立即坐直了身体。 第676章 想要发火，也发不出来 听完高谭的提议，薛姨娘就立即动身，去找了穆倦，向她说明一切。 然而，穆倦的态度，却令她感到有些失望。 “你想让这件事情永远成为一个秘密，不让昭儿知道，可是想必你对昭儿的性格也有所了解，她不是那种会听我的话，说放弃就放弃的人，她说要一个答案，那就会直到得到这个答案为止。”穆倦说道。 “侯爷，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阻止郡主了吗？若是万一她知道了，先夫人她……”薛姨娘意图说服穆倦。 “清漪，在你的心目中，阿月永远都比我重要吗？”然而，穆倦却忽然这样反问道。 “侯爷……”薛姨娘难以回答这个问题。 “以前我忘不了阿月，可如今，在我的心中，活着的人，比已经死去的重要，就像念念跟想想我们对她留有一丝念想，这就足够了。”穆倦说道。 薛姨娘闻言，顿时一阵的沉默。 她知道，穆倦这么说，便是打算忘掉从前，重新开始了。 毕竟，他曾经那么用心地爱过先夫人。 可先夫人对他，却远没有如此的用心。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是说道：“妾身明白了，侯爷，妾身先告辞了。” 穆倦不打算阻止穆昭昭，薛姨娘却是不肯罢休的。 至少穆倦有一句话没有说错。 在薛姨娘的心目中，死人比活人重要，程司月在她心里的地位，无人能及。 …… …… 穆昭昭花费了两天的时间，才把从小佛堂搬出来的这些佛经一一看完。 她不信佛，此前也没有读过佛经，所以看不出来内容上有什么问题。 不过，她可以找几个僧人，让他们看一看。 所以如今对她而言，唯一有用的东西，就是那一本讲风水的书，以及书上所写下的那几个生辰八字了。 其中一个是哥哥的，另外四个呢？ 穆昭昭想了想，在穆风回来以后，就拿着这本书，去见他了。 而穆风一见上头写的生辰八字，不等穆昭昭开口，便是立即脱口而出地道：“昭昭，你为什么拿着舅舅和外公他们的生辰八字？还有我的？难道你打算今年为我们庆贺生辰？” 穆昭昭闻言就是一愣：“你说这几个生辰八字，是外公和舅舅他们的？” 穆风点了点头，把这几个生辰依次是谁的，都说了个一清二楚：“是啊，我在军中待得久，所以对他们四人的生辰记得很清楚，应该就是他们的。” 穆昭昭不由出了会儿神。 很快，她就是拿着东西走了：“哥哥，我还有点事，改日再来找你。” 如此风风火火的，让穆风一时摸不清楚她这是要做什么。 而穆昭昭回去以后，就是对照着这本风水书，开始看了起来。 这本风水书，除了写了一些家宅风水需要注意的东西，其次就是可以测算出来，人与人之间的生辰八字犯冲。 穆昭昭拿着笔，根据书上写的方法，在纸上测算了起来。 先算外公和哥哥的。 很快，她就是算出来，外公和哥哥的八字犯冲，是哥哥会冲撞外公，令外公遭遇不测。 穆昭昭皱着眉头，盯着这个结果看了看。 随后，她先测了一下穆风和老爹的。 结果是两人之间并不犯冲。 接着，她又将穆风和三个舅舅的，全都测算了一遍。 而结果，全都是哥哥会冲撞到三个舅舅，令他们遭遇不幸。 可事实证明，这根本就不准。 哥哥在军中待了几年，外公和舅舅都好端端的，哪里有什么不测发生了？ 她对这本书产生怀疑之余，更多的是突然意识到，如果当年母亲拿哥哥的生辰算过，而且还相信了呢？ 母亲会怎么做？ 是没有出生的孩子重要，还是她的父兄重要？ 不过哥哥出生之前，是无法准确地预测到出生的时辰的。 穆昭昭这忙一想，就把哥哥出生前后的那几个时辰，全都又重新算了一遍。 而毫无意外，全都会冲撞到外公和三个舅舅…… “敛秋。”穆昭昭想了一下，便忽然叫道。 “郡主，有什么吩咐吗？”敛秋立即进来。 “你去城中找几个算命先生，算了，叫上阿大，我们出去一趟，到京城里最热闹的地方去转转。”穆昭昭说着，便把这本书带上了。 下人们的动作很快。 穆昭昭走到大门口时，马车已经套好了。 阿大亲自驾车。 穆昭昭一路都撩着车帘，仔细观察着。 在到了城中最热闹的地段，一见到路边有一个算命先生，她就立即叫停，下马车过去，把那几个生辰八字给算命先生，让他算上一算，看看这几个人的生辰八字会不会有冲撞。 “这几人都是贵人的命格，彼此之间会互相影响，却是大福运，并不会相互犯冲。”算命先生算了好一会儿之后，便是说道。 “你算得准吗？不会是在这里胡说八道的吧？我这本书上可不是这么说的。”穆昭昭一脸的不信。 而算命先生一见竟然有人怀疑自己，不禁就有些生气。 可看着穆昭昭长得清丽可爱，一双眼睛澄澈如琉璃的样子，原本想要发火，也发不出来了。 “可否容在下看一看这本书？”算命先生按捺着脾气，问道。 “给你。”穆昭昭刚刚本来就是故意那么说的，见他主动讨书，便立即递了上去。 那算命先生接过来一看，略微翻了翻，顿时就笑了。 “一派胡言啊！真是一派胡言！写这本书的人根本就不懂易经，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要么就是，他太懂易经了，故意这么写错了给你看。” 算命先生说着，嫌弃地把这本书丢在了桌上。 穆昭昭拿起看了看。 可惜，她实在是不懂易经。 不过这也足以说明，这本书有问题了。 但穆昭昭不想仅凭一人之言就下结论，于是，吩咐敛秋给银子，就继续转悠了。 她这一天，几乎把整个京城都转了个遍，只要看到有街边摆摊的算命的，就立马拿着书上去询问。 除了极个别根本什么都不懂招摇撞骗的，其余人的说法，都跟第一位算命先生说的一样。 是这本书有问题。 也就是说，母亲当年，很有可能被这本书给骗了。 那么，是谁给的她这本书？ 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第677章 得罪人的事让老爹干就对了 穆昭昭不知道正衍是不是已经死了。 但就算是，他也实在是阴魂不散。 仅凭他自己，就把整个宁侯府原本应该有的平静生活打乱，造成了一出又一出的悲剧。 一路上，穆昭昭坐在马车里，恼火地盯着这本风水书，脑中已经是大胆地猜测起来了。 如果当年母亲因为信了这本书的胡说八道，以为哥哥和外公以及三个舅舅的生辰八字犯冲，从而想要遗弃哥哥……那这似乎完全说得过去。 所以，薛姨娘其实是帮凶？ 是她帮着母亲，把哥哥送给了兰姨娘，当成一个庶子养着。 可从哥哥此前所说，母亲对他的态度，似乎并不知道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穆昭昭继续做进一步的猜想。 那到了后来，母亲怀上第二个孩子呢？ 她一想到这个，就立即把自己的生辰八字，以及出生前后的那几个时辰，全都测算了一遍。 至于结果，自然是和哥哥一样。 穆昭昭不禁怀疑，母亲当初怀着自己，后来说难产，可事实上，真的只是难产吗？ “郡主，今日有人一直跟着咱们。”这时候，前头架着马车的阿大突然说道。 “一直？”穆昭昭一愣。 “没错，从咱们出了侯府的大门，到现在，后头都有人跟着。”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跟着的时候就发现了。” “那怎么不早说？也好把他给抓了，问问是谁派他跟着。” “郡主，这人有些本事，怕是不好抓。”阿大解释了一句。 穆昭昭听了，暗暗想了一会儿。 她道：“他既然要跟着，或许不会只跟这一次，你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把他给抓了。” 阿大自是应下。 穆昭昭觉得有意思了。 竟然有人跟踪她？ 而这个人从侯府大门那里就开始，便说明，指使他的人，很有可能是侯府的人，否则不会这么清楚她的出行动向。 至于说整座侯府，如今谁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在她临时决定出门，就立马就知道的…… 很显然，也只有那位仍旧在代替姨母，掌管侯府中馈的薛姨娘了！ 穆昭昭按兵不动，只当做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毕竟这一个接一个的，由猜测而生出的疑问，令她的心中一连数日，都是感到有些烦乱。 又过了两次，穆昭昭找了个机会，把自己最新的调查进展，以及那些猜测，全都告诉了李铬。 李铬听了，则是觉得有些心惊。 如果照她所猜想的那些继续推断下去，那将会是一个有些可怕的、对穆昭昭而言十分残忍的结果。 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安慰她道：“这毕竟还只是猜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耐心一些，不要为了这个太费神了，等以后找到证据，自然就能证明一切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弟弟妹妹才刚出生，应该开开心心的才对。” 穆昭昭听着这些话，心里有些豁然开朗起来。 她点了点头：“世子哥哥，你说得对，我得开心起来，我只是想要一个问题的答案，至于真相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都不应该影响到我如今正常的生活。” 否则的话，她岂不是让正衍这个感染源，继续污染自己如今的人生？ 她绝不让正衍如愿！ 而李铬见她如此想得通，也自是觉得松了口气。 在他的心里，死人的事，远没有活着的人重要，尤其这还是穆昭昭的事。 他是见不得她伤心难过的。 穆昭昭听从了李铬的建议，短暂地把这件事给放下了。 这些日子，她心里一根弦始终紧绷着，令她的情绪很不好。 这已经违反了她的初衷了。 于是，穆昭昭接下来，便每日都去逗弄弟弟妹妹。 小孩子的开心就比较简单，而且，很有感染力。 穆昭昭的脸上很快便重新出现了开心的笑容。 这让一直暗暗为她担忧着的程司摇，也跟着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姨母，我忽然觉得小孩子是不是长得很快呀？你看念念跟想想，好像一天变一个样子，而且，念念明显比想想长得快，这身子看着，都比想想长了！” 穆昭昭蹲在摇篮边，看着弟弟妹妹，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似的，有些兴奋地转头对程司摇说道。 程司摇听了，脸上便是带着笑。 “是啊，念念的确长得快一些，唉，我现在都开始操心，念念性格似乎也强势一些，她要是万一仗着是姐姐，又长得高能吃还力气大，欺负想想了，那该怎么办？” 说着，她就一脸的犯愁，“昭昭，你说怎么办好？要是因此而责怪念念，念念不开心了，我心里一定会难受。” 穆昭昭听她这么说，便是忍不住地笑。 姨母的担忧，竟然和她一模一样。 她也很是为此而苦恼了。 不过很快，她就是灵机一动，说道：“姨母，我教你一招啊！” 程司摇有些好奇地看着她：“哦？” 穆昭昭走到她身旁坐下，一脸神秘地说道：“姨母，到时候，你就让父亲来管教他们啊！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你可不要傻傻地去干，让父亲干就好了呀！ “哼哼，父亲那么精明，一定知道怎么两个都不得罪！” 程司摇听得简直是醍醐灌顶！ 刚想说昭昭实在是太聪明了，一抬头，正对上穆倦意味深长的一张脸，正看着她们两个。 这显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把穆昭昭的那个提议，给都听了过去。 程司摇于是手指轻轻戳了戳穆昭昭，眼神示意她看向身后。 而穆昭昭也立即有了不好的预感。 一回头，看到自家老爹就站在那里，一脸冷酷地望着自己，她眼睛眨了眨。 随后，立马切换一个无辜的表情。 “父亲，你什么时候来的呀？都不发出一点声音！父亲忙了一天，一定累了吧？来，快坐！”说着，穆昭昭已经是赶紧起身上前，一脸谄媚地搀扶着穆倦进了屋子，见他坐下来，便端茶倒水地展示自己的乖巧。 “哼哼！”穆倦看着她这般狗腿的样子，尽管心里一点也不生气，不过，还是得故意装装样子，决定要逗逗她才行。 第678章 我不想世子哥哥知道 “父亲累了吧？昭昭给你捏捏肩！”穆昭昭狗腿地展示自己多年以来，撒娇专用的捏肩技巧。 穆倦很是受用地眯起了眼睛。 穆昭昭悄悄地观察着，见此，便赶紧又拍起了马屁，“父亲，昭昭刚刚还跟姨母说起你呢！” “哦？”穆倦微一挑眉，睁开了眼睛。 他倒是要看看，这小丫头准备怎么圆她之前的那一番说辞！ 于是，他问道：“说了我什么？你姨母的话，肯定不会说我什么好话吧？” 穆昭昭一听，就娇娇软软地“哎呀”一声：“瞧父亲这话说的，好像姨母很不待见父亲似的！” 程司摇听着，差点就要点头称是。 穆倦闻言，则是想说，她不就是一向不待见自己吗？ 然而，不等他说出来。 “若是不待见，姨母怎么会辛辛苦苦，给父亲生了两个孩子呢？”穆昭昭下一句就接着说道。 穆倦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立即就咽了回去。 他扭头看了看两个在摇篮里睡得正香甜的小宝宝，不禁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程司摇也不禁微微脸红了。 就算她为他生了孩子，那也不代表、不代表她就待见他了。 见此，穆昭昭就接着说道：“父亲对姨母的误解，可真的是太深了。” 程司摇暗暗表示，恐怕是一点误会也没有。 “其实姨母刚刚是说，觉得父亲好聪明呀！说若是以后，由父亲亲自管教弟弟妹妹的话，一定也会把他们教得像父亲那样聪明！” 穆昭昭这就把之前背后说穆倦的那些“坏话”，给圆了回来，“昭昭也是这么觉得！” 而穆倦听着，则是不禁点了点头。 这说的倒是大实话。 若是两个孩子让程司摇教……凭她的脑子，肯定得教出来两个小傻子！ “对了父亲，昭昭忽然想到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父亲多多陪陪姨母和弟弟妹妹呀！”穆昭昭说着，找准机会，立马开溜。 等她走了好一会儿，穆倦才是终于回过神来。 又让这小丫头给跑了！ 而穆昭昭一路回了明心阁，心情算是极好的。 她刚坐下，外头阿大突然进来说道：“郡主，天机阁近来收到了一个新的情报，是有关秦王妃的。” 穆昭昭一听，不禁皱起了眉头：“秦王妃？” 秦王妃，那是世子哥哥的母亲啊。 她整天待在秦王府，甚少出门，也不见面。 不过早几年前，穆昭昭因为气不过秦王妃不尽母亲的责任、对世子哥哥漠不关心，就故意设计，让太后做主，把秦王府那个赵侧妃生的儿子，叫李晖的，丢给了秦王妃养。 李晖后来在尚书房，的确是老实得很。 “你说。”穆昭昭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心中仍是对秦王妃的不满。 “是，郡主，是有人说，当年秦王妃怀着小世子的时候，曾经买过一次一种叫做‘毒婴草’的毒药，这种毒药，是后宅一些妇人们私底下为了除掉那些与自己争宠、怀有身孕的妾室用的，据说若是孕妇临盆前喝下，会令腹中的胎儿死掉，但却不会危及孕妇的生命。 “当初，秦王妃买这种毒药，应该是不想生下小世子，可是后来反悔了，并没有服下毒婴草。 “送来这个情报的人说，后来，有人从秦王妃的手中买走了这种毒药。 “但至于是谁买的，就不得而知了。” 穆昭昭一听是这样的事情，顿时就又有些生气。 秦王妃还真是不待见世子哥哥啊！ “呵，秦王妃没有服下这种毒药，恐怕根本不是心软，不舍得杀死世子哥哥，而是因为知道了赵侧妃要对世子哥哥下毒，所以干脆就让赵侧妃下毒了，这样，她自己也不会因为喝了毒药，而身体有所损伤。” 穆昭昭有几分讥讽地冷淡说道。 她又道：“世子哥哥真的是好可怜，这个情报，就销毁掉吧，我不想世子哥哥知道。” 然而，阿大却又接着道：“可是郡主，秦王妃手里的毒婴草被买走的那一年，恰好是先夫人怀上郡主的那一年……” 穆昭昭登时一下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毒婴草，很有可能是我的母亲买走了？”穆昭昭看着他。 “郡主，或许找秦王妃身边亲近的心腹打探一番，便能够知道，当年是谁买走了毒婴草了。”阿大提议道。 “你说得对……” 穆昭昭仍是有些愣怔的样子，“如此一来，与我母亲有关的一切秘密，也许就不攻而破了。” 她坐在那里，发了会儿呆。 但很快她就是走到桌前，准备写信。 这件事情若是想要查，找世子哥哥帮忙，是最稳妥的。 然而刚一提笔，她就又迟疑了。 刚刚还说不能让世子哥哥知道这件事情呢，如今再告诉他，岂不是让世子哥哥伤心？ 可如果不找世子哥哥，自己悄悄地去查，世子哥哥对秦王府如今是整个在他的掌控之中，若是被他发现了自己的这种行为，怕是要更加伤心。 穆昭昭坐在那里，不禁纠结起来。 该怎么做，才能既不让世子哥哥伤心，又能顺利地查出这件事情呢？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终于想到了一个主意。 她写信给李铬。 大意是说，她想要查一查母亲还有她身边的几个丫鬟，当年都与什么人有过来往。 说其他府上，她已经想办法去查了。 可秦王府她不好插手。 以及涉及到母亲的秘密，她需要自己查，问李铬能不能行个方便。 而李铬收到信以后，自然是马上就回信说可。 可信一送过去，他就又觉得有些奇怪。 他和昭昭之见，可是没有秘密的啊…… 而且，昭昭母亲的那些事情，他也都知道，昭昭都对他讲过，没有任何的隐瞒。 怎么这一次，她就说涉及到秘密，她想自己查呢？ 这不就是不让他插手的意思吗？ 李铬心里有些闷闷不乐，昭昭这是怎么了？都开始对他保密了？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闷在她的心里。 而之后，穆昭昭送了个人进来，李铬自然也是配合着让人进了王府。 只不过，他还是悄悄地命人关注着这个人。 于是很快，他就是发现，昭昭送进来的这个人，要查的似乎是他的母亲，秦王妃。 第679章 只有她好，没有我好 李铬意识到，也许昭昭口中所说的不想让他插手的秘密，根本不是和她的母亲有关的，而是和自己的母亲有关。 不，应该说，是这个秘密和秦王妃有关的部分，昭昭不想让他知道。 “英叔，你悄悄继续派人跟着，查一查，昭昭派的人在王妃的身边，都问了什么问题。”李铬于是吩咐下去。 “是。”赵华英自是立即照办。 赵华英办事效率还是一如既往地高。 很快，他便查到了。 只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令他对李铬有些难以启齿。 “英叔，你这是怎么了？即便是天要塌下来了，你也得先让我知道，我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啊？你这般欲言又止的，让我如何是好？”李铬故意调笑着说道。 “世子……小郡主不让世子知道，是为了世子好。”赵华英却如此说道。 李铬不由沉默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说道：“英叔，你应当记得我曾经说过，凡是涉及到昭昭的事情，都只有她好，没有我好，况且，究竟是不是为了我好，也要我听了以后，才知道。” 赵华英闻言，便是叹了口气。 他了解自家小世子的脾气。 于是，便只得说道：“郡主派来的人，一直在旁敲侧击地询问，当年王妃买的毒婴草，后来是卖给谁了。” 李铬一头雾水：“毒婴草？那是什么？” 他尽管饱读诗书，可唯一没有读过的，就是医术。 赵华英有些不想说。 李铬就那么看着他：“英叔，即便你不说，我命其他人去查，也是一样会知道的，你就别让我再多费力气了吧？” 赵华英又是叹了口气，把毒婴草的毒性，对李铬说了一遍。 而李铬听完，稍稍愣了一下，就明白过来。 “原来，当年母亲不仅是对赵侧妃害我性命一事不闻不问，甚至还想过要亲自除掉我啊。”李铬冷笑了两声。 他摇了摇头。 继而便是心中一暖：“所以，昭昭是怕我知道了此事会伤心，才不让我插手的。 “只是，母亲对我有多无情，我早就体会过了。 “虽然的确还是有些难过，但似乎也依旧习惯了，我的这颗心，与王妃有关的一切，都已经麻木了，并没有什么。” 赵华英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只能一脸疼惜地望着自家小世子。 世子明明这样好，为什么王妃就是不肯好好看看他呢？ “英叔，这件事情你去帮着昭昭查一查吧，她既然派了人过来，必然是怀疑当年母亲把毒婴草，卖给了她的母亲……”李铬说着，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说，昭昭的母亲，当年也想要杀死昭昭的吗？ 可在所有人的印象中，甚至此前穆昭昭自己也一直以为的是，当初她的母亲在生产时，遭遇难产，是拼着自己的这条命，才把她给生下来的。 所以，穆昭昭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母亲深深爱着的。 然而一旦事实并非如此，岂非就变成了一种残忍？ 而对于这种残忍，李铬实在是深有体会。 “英叔……”李铬缓缓地抽了口气，“这件事，你悄悄地查，若是没查出什么，便罢了。 “可若是查出来，当年真的是昭昭的母亲买走了毒婴草，那你一定不能让昭昭派来的人，知道这个消息，到时候，我会另有安排！” 赵华英闻言，便是立即点了点头。 如今整个王府，几乎都在李铬的掌控之中。 包括秦王妃身边的人。 所以，李铬想要查什么，其实是很快的。 赵华英也的确很快就带来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并不是李铬想要的。 “英叔，按照我说的去办……”李铬吩咐着。 他决不能让昭昭知道，不能让昭昭像他那样痛苦。 而差不多半个多月以后，穆昭昭派去秦王府的人，终于回来向她禀告了所查明的一切：“毒婴草并不是秦王妃卖出去的，而是陈秋娘悄悄地和秦王妃身边的一个丫鬟，私下交易买走的。 “说是陈秋娘恨郡主的母亲，所以想要害死郡主，令郡主的母亲痛苦终生。 “只不过没有想到，这毒婴草似乎有些问题，郡主的母亲在临盆前喝了以后，没能毒死郡主，反倒是毒死了自己……这才有了郡主的母亲难产而死的事。” 穆昭昭听着这样一个答案。 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完全合情合理，说得过去。 只是，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你先下去吧，这些日子辛苦了，找陈四领赏。”穆昭昭吩咐道。 “是，郡主。” 待人走了以后，穆昭昭就是一手支着额头，坐在那里，凝眉深思。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她一时想不清楚。 而次日到了尚书房，她都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这件事情。 李铬见此，自然是一番关心地询问。 对着李铬，穆昭昭是没有什么隐瞒的，只除了毒婴草的事情。 于是她便是故意隐去了毒婴草的那部分，说道：“我查出来当年母亲难产死亡的真相，是她身边的丫鬟陈秋娘，也就是我的那个乳母，她不知为何，对母亲心怀恨意，所以想要害母亲，给母亲投了毒药，这才害死了母亲。” 李铬听完，一时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是说道：“若是如此，那陈秋娘已经早几年前就自杀了，也算是罪有应得？昭昭，这件事情既然已经真相大白了，那或许，你也可以让一切都过去了。” 穆昭昭闻言，看着李铬。 李铬却眼神躲避过去了。 这令穆昭昭感到有些怀疑。 她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事到如今，也的确没有什么好再继续查下去的了。” 接着，她就故意说起了别的。 两个人在一起聊了很久，和平常一样。 然而，等穆昭昭一回到侯府，她就里把陈四叫到了面前：“我听说，秦王妃每个月都会去灵隐寺上香，你去查一查，她下一次，准备什么时候去！” 穆昭昭决定了。 有什么事情，干脆她直接去找秦王妃问！ 这也好过在某个人眼皮子底下查到的所谓的“真相”！ 第680章 昭昭一定生我的气了 李铬回去以后，便一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赵华英见了，自然不免担忧疑问：“世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铬闻言，先是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愿意吐露什么。 可接着，却又一下迟疑之后，忍不住说道：“英叔，昭昭太聪明了，她似乎知道她查到的根本就不是事实，也知道是我从中做了手脚…… “今日与她见面聊了以后，虽然之后，她似乎一切如常，可我能够感受得到，昭昭好像生我的气了。” 赵华英一听，竟然只是这样的事情…… 他觉得这实在是一件小事。 可又想到，自家小世子，是一向把穆昭昭的事情摆在第一位的。 “世子，或许只是您多想了呢？郡主既然没说什么，应当其实并不知道，只是世子您从未对郡主说过谎，一时有些心虚，才会觉得郡主生气了。”赵华英安抚他道。 然而，李铬却很是固执地摇了摇头：“不，我能够感受到昭昭的情绪，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可我就是能够感受到，她生我的气了。 “英叔，我是不是做错了？ “或许我应该直接把实情告诉她？ “可是，我真的不希望她体会到这种痛苦……昭昭小时候，已经很可怜，很不幸了。” 他的话语中满是自责、后悔与深深的纠结。 赵华英听着，完全能够体会到他的这种心情。 可是，这种事情，解决的方式无非只有两种。 “世子若是心里觉得对不起郡主，不如把真相告诉她，郡主如此聪慧，即便知道了，想必也会很快就看开。”于是，赵华英提议道。 “不行。”然而，李铬却又是摇了摇头，依旧很是固执，“我不想看昭昭难过。” “那世子就让这件事随风而去，反正郡主不是说了，不再继续查下去了吗？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又于是，赵华英只好发出了另一种提议。 “可是我心中不安。”李铬在这个问题上，似乎决心纠结到底了，“我骗了昭昭……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你说昭昭会不会生我的气，以后什么事情都不对我说了？” “……”赵华英一时有些无话可说。 看来，是他年纪大了，无法理解像世子这样年纪的小少年，在面对喜欢的女孩子的时候，心中那种百转千回的纠结。 他只得说道：“属下愚钝，一时想不到该如何是好了，世子，属下突然想到还有事要做，先退下了。” 李铬这会儿满心都是穆昭昭万一真的生他的气了该怎么办。 闻言，并未发现赵华英这是想要开溜，看也没看他，只一脸苦恼地点了点头，应下了。 过了一会儿，他拿起笔，给穆昭昭写信。 然而写了撕，撕了又写。 整个晚上，书房多了许多可怜的废纸。 至于说穆昭昭生没生气，多多少少，肯定是有一点的。 要说很生气，倒也没有。 可要说没有到那种可以不在意的程度，也不是。 她生气的点在于，李铬居然故意做出假的真相，并且让她拿到，想要骗她当做真正的真相。 这种行为，就好像在看不起她的智商一样。 穆昭昭觉得，男人实在是不打不听话。 所以得给他一点惩罚。 于是，在等着陈四查出来秦王妃这个月几号去灵隐寺之前，她一直在故意冷落李铬，但也不是完全地冷落。 去了尚书房，依旧会跟他聊天。 但是在人多的时候，李铬对她说话，她会假装没有听到，不予理会。 可当两个人独处时，又化身甜妹，与他说说笑笑的，好像无事发生一般。 就这么吊着李铬。 李铬也着实是心情高高低低起落，难受得紧。 就这么过了两天以后，陈四终于从灵隐寺那边查到，秦王妃会在每个月的初五去一趟灵隐寺，但是这个月因为偶感风寒而耽搁，还未曾去过。 不过如今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便提前派人来灵隐寺交代说，她会在这个月十六那天，去一趟灵隐寺。 “安排一下，十六那天我也要去灵隐寺。”穆昭昭立即吩咐下去。 十六这天，其实并不是尚书房的休沐日。 不过请一个病假不去上学，这对于穆昭昭而言，绝非难事。 这一日，她提前到了灵隐寺。 要说起了，穆昭昭其实跟灵隐寺颇有渊源。 只可惜，这种渊源似乎每一次，都伴随着危险。 而这种渊源，都来自于危险本源——正衍贼秃。 也正因此，虽然有渊源，可她从来没有好好地浏览过这座皇家寺院。 于是，趁着时间还早，她便是在寺院里转悠着。 转着转着，就到了一处被封住的院子里。 看着院门口挂着的锁链和铜锁，她不禁就是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个院子怎么锁起来了？” 同行的僧人立即答道：“回郡主的话，这院子原是正衍僧人的住所，自从他出事以后，主持便命人将这里锁起来了。” 穆昭昭闻言一愣。 她站在院门口，静静地待了好一会儿。 再一开口便是说道：“我要进去看看，你把钥匙寻来。” 僧人有些为难：“这……” 穆昭昭看着他：“你尽管去找你的主持讨钥匙，就说是本郡主要进去看看。” 僧人只得应下。 没多久，他拿着钥匙过来，打开了院门：“郡主请进。” 穆昭昭点了点头。 一只脚刚跨进去，忽然想起什么：“这院子里，正衍房中的东西，可还在？” 僧人挠了挠头：“这小僧就不太清楚了，兴许曾经收拾过，但既然直接把院门给锁了，兴许，里面的东西未曾动过。” 穆昭昭听着，“嗯”了一声，而后便是提步踏入院中，又径直去了屋里。 一打开门，房门里一股灰尘的气息扑鼻而来。 再一走进去，便是一股东西放久了发霉的味道。 穆昭昭站在这里，只觉得阴冷，不由得抚了抚双臂。 敛秋见此，便立即招呼几个丫鬟赶紧把窗子都打开。 顿时，阳光投了进来。 屋子里亮堂了起来。 穆昭昭便在这里四处看着，忽然见到桌案上还有一些纸张，上头写了字，只是落满了灰尘。 第681章 以前的他，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穆昭昭拂去灰尘，便见到上头写着两句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她细细品着这两句诗，忽然就觉得有些生气。 正衍贼秃如此坑害她的母亲，也配写这两句诗？ 不过接下来引起穆昭昭关注的，就是正衍的字迹，似乎是母亲小佛堂里发现的那本风水书上，写着哥哥、外公和三个舅舅生辰八字的字迹，有些想象。 但她不是能够十分肯定。 于是，穆昭昭当即把这张纸收起来，准备带回去对比一下。 正打算在房中再四处看看，外头，忽然阿大过来禀报说：“郡主，传来消息说，秦王妃的马车刚一出城，就突然坏了，如今王妃已经折返回了秦王府，今日是不会再来灵隐寺了。” 穆昭昭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马车坏了？临出门之前，车夫肯定会仔细检查一番，确保万无一失，这路上突然坏了，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坏了？还是就只是突然坏了？” 阿大答道：“似乎是突然坏了。” 穆昭昭心里觉得有些狐疑。 可也只能点点头。 “秦王妃既然有每个月来灵隐寺上香的习惯，就一定会还会再来，你继续让陈四打听，有消息了再告诉我，我就不信，下一回她的马车还能再突然坏了，要是秦王府的马车这么容易坏，那干脆他们王府全都步行出游吧。” 穆昭昭这般点评着，也没心情继续待在这里，跟着就回城了。 而正如她所说的那样。 秦王妃马车坏了，可并没有就此阻拦她要来灵隐寺的念头。 隔日，她便换了一辆崭新的马车，出发前往灵隐寺。 这天倒恰好是休沐日。 可这一次，却是穆昭昭被绊住了脚。 因为就在她出门之前，太后突然急召她入宫，说有事寻她。 穆昭昭权衡再三，只能放弃，跟着进了皇宫。 她以为太后是真的有什么事情。 可一见到太后，太后却只是说，皇上今日刚刚给她送了一些贡品过来，都是些布匹和宝石，可颜色都太鲜亮了，不适合她，特意把她叫过来，是为了把这些东西全都赏给她，让她拿回去做衣服还有头面这些。 穆昭昭自是赶紧称谢。 太后似乎怕她领了东西就走，拉着她询问起程司摇，以及两个小宝宝的事情。 穆昭昭意识到，今日是不太可能再赶出城前往灵隐寺了。 干脆只好放弃，陪着太后聊了大半天，又被太后拉着留下来吃了午饭。 于是，穆昭昭一直到午后，才终于得以离开。 不过，中途她倒是随后问了一句：“世子哥哥今日没过来吗？” 太后便答道：“来了，他早上跟皇上一起来了，说还有事，向我请了安以后就回去了。” 穆昭昭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其他的。 于是这一离开太后宫里，她便又立即去了皇上那里。 皇上也刚刚用完午膳不久。 这会儿，刚刚散了会儿步，消完食，正准备处理公务。 一见到穆昭昭来了，他就立即抛下公务，笑呵呵地看着她问道：“昭儿今日怎么来了？今日朕记得是尚书房的休沐日，怎么不待在家里，陪陪你姨母和弟弟妹妹呢？” 穆昭昭闻言，就笑着说道：“本来是打算陪他们的，可这不是因为皇上伯伯吗？” 皇上一听，眉头一皱：“因为朕？可是，朕不曾命人召你进宫啊，是不是有人假传了圣旨？” 穆昭昭继续笑着：“谁说没有？皇上伯伯今日一早就给太后娘娘送了贡品，那些贡品又都是颜色鲜亮的布匹和宝石，她老人家说不适合用不了，就想到了昭昭，把昭昭叫进宫来领赏了。 “所以皇上伯伯，这不就是因为您吗？” 她笑嘻嘻地狡辩道。 这话把皇上听得给笑了出来。 他抬手点着穆昭昭：“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啊！这是铬儿！ “他提醒朕，太后节俭，说最近来见太后，都没见她穿过新的衣服。 “朕就想起来刚收到一批贡品，让他去挑选一些，给太后做衣服首饰。 “没想到他挑的都是一些颜色鲜亮的，以朕之见啊，这小子恐怕是故意挑这些，想让太后赏赐给你呢！ “罢了，朕再命人挑选一些颜色稳重的，给太后送过去便是。” 穆昭昭听着，自然是夸皇上英明。 然而心里，着实是暗暗吐了口气！ 世子！ 果然是小世子！ 她就说，怎么会秦王妃突然半路上马车坏了？ 又怎么会今日这么巧，赶在她出门之前，太后就召她进宫？ 说是急召，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而这又是小世子故意跟皇上提了以后，一系列的事情，最后就是她进了宫，错过了秦王妃今日去灵隐寺！ 所以，小世子不希望她去灵隐寺跟秦王妃对质。 又所以，当初真的是他从中作梗，不让她查到毒婴草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 穆昭昭一时有些想不通。 为什么小世子突然这般阻拦于她？ 以前的他，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他们之间，一直都是从来都信任对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穆昭昭有些不高兴了。 她稳住情绪。 回家以后，就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后思考。 如今，就只能等下个月了。 但是下个月，小世子一定会继续阻挠她见到秦王妃。 虽然说，穆昭昭其实可以直接去秦王府，只要她想要去，阿大阿小都有本事带着她见到秦王妃。 可是，小世子也是真的惹她生气了。 她就是跟小世子杠上了，非要去灵隐寺见到秦王妃不可！ 而下一个月，初五那天，也就是秦王妃固定的去灵隐寺的日期，却又出现了意外。 王府的马儿突然都病了！ 于是，秦王妃又没去成！ 穆昭昭暗暗磨牙。 不过，她原本也就没打算能够在今日成功见到秦王妃。 次日，尚书房。 晌午吃饭的时候，穆昭昭看着外头这好天气，就是忽然说道：“我想放风筝，干脆我们挑个日子，来宫里的御花园放风筝吧？” 她这么一说，岳宁公主自然是第一个举手同意！ 第682章 李铬只觉得晴天霹雳 “那昭昭，我们什么时候去放风筝啊？明天？还是后天？”只要一说到玩，岳宁公主自是迫不及待。 “嗯……这个，太后娘娘前些日子赏了我一批贡品布料，还有一些宝石，我打算做一身新衣服，不如等我的衣服做好了再说？到时候，我会提前通知你们。”穆昭昭想了想，说道。 “好呀！那我也要做一身新衣服！等到放风筝的那一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如今已经十二岁的岳宁公主，已是很会臭美了。 “嗯嗯！” 一群人还是叽叽喳喳地讨论起，等到那一天，要准备一个什么样的风筝。 李铬在一旁听着。 一边假装专心地听太子说话，然后敷衍地答上一两句，一边则是时刻关注着穆昭昭这边的动向。 而在大约五天之后，穆昭昭就高兴地宣布说：“我的新衣服做好了，明日就去放风筝如何？” 这大家自然是举双手同意。 恰好次日也是休沐日啊！ 那肯定要准备疯玩一场的。 然而李铬却是微微皱了皱眉，王府的马已经都没事了，王妃于是决定明日去灵隐寺上香…… 昭昭还会坚持要去灵隐寺和王妃碰面吗？ 到了这一日，穆昭昭一早就穿着色泽明艳活泼的新衣服，坐上了马车，去了宫里。 李铬一直派人盯着。 得到消息说穆昭昭的马车一路没停进了皇宫，他才是放心地也进了宫。 而等一进了御花园，他便见到了已经和岳宁公主玩在了一起的穆昭昭。 李铬这是彻底安心了。 他走上前去，轻拍了拍穆昭昭的肩膀，叫了一声：“昭昭。” 这时候，只见到“穆昭昭”转过身来，朝他得意地一笑：“世子殿下，郡主今日说要玩一个游戏，让奴婢假扮成她，她则假扮成奴婢，做一天的交换人生！” 月杳看着李铬，笑嘻嘻地说道。 李铬只觉得晴天霹雳！ “你们什么时候交换的？”他立即问道。 “就在昨日，郡主回侯府的路上，马车停了一下，奴婢就上了马车，郡主则去了淮南王府。”月杳此时的眼神很是骄傲，仿佛在说，凭你也斗不过我家小郡主的！ “昨日……”李铬神情都有些恍惚了。 他是疏忽了。 没有想到，昭昭会用这一招！ 然而即便他这时候立即追出去城去，也已经晚了…… 所以，昭昭真的一直都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也真的生他的气了，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戳破。 但等她今日从灵隐寺回来以后，会不会爆发，这他就无法确定了。 不过李铬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似乎犯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错误。 而这时候，穆昭昭的确已经出了城，坐在马车里，一路狂奔地前往灵隐寺去。 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阻碍可以让她无法和秦王妃碰面。 待到了灵隐寺，她顾不上休息，就立即命阿大派人去查秦王妃此时身在何处。 很快，阿大派去的人就回来禀告说：“郡主，秦王妃先给寺里添了不少香火钱，而后又去了寺里为去世之人供奉牌位的大殿里上香。 “只是，那牌位所写的供奉之人，是郡主的母亲……” 穆昭昭闻言，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她有些不解：“不曾听说父亲或者外公他们，为母亲在灵隐寺供奉过牌位啊？” 穆昭昭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先不去见秦王妃。 她又吩咐这人：“等秦王妃走了以后，我去瞧一瞧，你继续过去盯着吧。” “是，郡主。” 穆昭昭于是前往灵隐寺供奉牌位的大殿附近等着。 一直到秦王妃离开，她才是过去。 待进了大殿，在许许多多的牌位中仔细寻找着，很快就找到了她母亲的牌位。 穆昭昭一看这个牌位上所写，就知道并不是母亲的家人为她立下的。 因为一般是家人，都会在牌位上写明立牌位者与死者之间的身份关联。 可这上面只写了“宁侯夫人程司月”。 “大师你好，请问一下，这宁侯夫人的牌位，是谁给她立的？”穆昭昭站在那里盯着看了一会儿，便是找这座殿里的一个年长的僧人询问道。 “这是放开离开的那位施主立的，她每个月都会前来给牌位上香，供奉供品，从未间断过。”僧人很是和气地答道。 “可知她都说了些什么吗？”穆昭昭又问。 “这……”僧人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小僧也记不得了，兴许也就是说一些为死者祈福的话。” 然而，穆昭昭却也是摇了摇头。 祈福？ 秦王妃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为她的母亲祈福？ 她们之间从前也只是相识，可关系却很一般，顶多算是点头之交。 再加上父亲和秦王不对头，两个人是几乎不怎么来往的。 穆昭昭一边从大殿里走出来，一边询问道：“阿大，你去看看王妃现在到哪儿了？” 阿大立即应道：“是，郡主。” 她看着阿大身影很快就消失，心里则仍是在思考着那个问题。 秦王妃为什么要为一个非亲非故之人立牌位，并且还每个月都要来祭拜？ 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就在眼前。 没多久，阿大便回来禀告道：“郡主，王妃此时正在后院一间专门供客人休息的禅房里抄写经书，等着待会儿吃一碗素斋。” 穆昭昭点了点头，让阿大带她过去。 秦王妃带了两个护卫守在门口。 穆昭昭被拦了下来。 “这是安乐郡主，有事要见你们王妃，麻烦通报一声。”阿大说道。 那两名护卫闻言，进了院子通报。 然而很快，就回来说道：“王妃说她不想见你，还请回吧。” 穆昭昭一听这话，顿时长长地吐了口气：“不想见我？我费了这么大力气，好不容易赶在同一天和王妃一起来了灵隐寺，是听她拒绝我的吗？” 这么说着，她就看了一眼阿大。 阿大立即会意，上前两个利落地挥拳，便十分轻易地把两名护卫给撂倒了。 “郡主，请。”阿大推开了院门。 “嗯。”穆昭昭十分舒心地踏进了院子里，而后，又被两个丫鬟拦住。 “王妃，我有事要问，若是这两个丫鬟敢拦我，我不介意把她们两个也弄晕。”穆昭昭已经有些失去耐性了。 第683章 不如你来告诉我? “让她进来吧。”下一刻，一道冷冷淡淡的女子声音传出来。 两名丫鬟闻声，这才是让开。 穆昭昭昂着下巴进了屋子。 此时，秦王妃正头也不抬地坐在桌案前，身姿端正，很是认真地抄写着经书。 听到脚步声，她也并未理会穆昭昭。 穆昭昭见此，干脆直接开口问道：“王妃来寺庙里，先是祭拜故人，而后又抄写经书，是因为曾经对这位故人犯下了什么罪过，所以要用这种方式忏悔吗？” 她这一问，便令秦王妃手中的笔，顿时停了下来。 秦王妃抬起头来，看向穆昭昭。 穆昭昭也看着她。 秦王妃面容有些瘦削，似乎因为心情不好，眉头微微蹙着，有着皱纹，一看就是一个郁郁寡欢之人。 而穆昭昭则刚刚十一岁，如同娇花一般，朝气蓬勃。 说起来，因为她和李铬的婚约，这秦王妃还是她未来的婆婆呢。 可她还是说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也就是秦王妃平时不管闲事，又和李铬关系疏远了。 “郡主来此，是为了兴师问罪的吗？”秦王妃打量过穆昭昭，便是目光微沉地看着她。 “方才也不过是随口一提，我今日过来，是为了从秦王妃的口中听到一个答案，还请王妃如实回答。” “什么问题？” “我想知道，当年，我母亲怀我之时，是不是曾经命身边的丫鬟陈秋娘，从王妃手中买走了毒婴草。”穆昭昭仍是毫不拖拉，直接这么问道。 而她等到的，则是秦王妃长久的沉默。 好一会儿之后，秦王妃终于开口，却是说道：“宁侯先夫人已经去世了十一年，斯人已逝，郡主为何不让她安息呢？” 穆昭昭却很是固执：“我这个人，一旦有什么问题在心里生出来了，就势必要有一个答案才肯罢休。” 秦王妃拧眉：“是与不是，我说了也未必是真话。” 穆昭昭走到她身旁，看着她抄写的经书内容：“若是一个人犯过的错，真的是用忏悔就可以赎罪的，那这天底下，大家只需要一直犯错就是了。 “反正只要等大错酿成，抄抄经书，供奉一个牌位，或是给死去之人点一盏长明灯就是了。” 秦王妃放在桌上的一只手，不禁微微收紧。 她没有说话。 穆昭昭则继续说道：“王妃其实不必因为我母亲的死，而有任何的负罪感。 “是我母亲选择去买毒婴草，而不是王妃要强卖给她。 “你们之间，是一笔交易，买家付了钱，你是卖家给了钱，如此便一切了结。 “王妃真有负罪感，应该是对世子哥哥，当初王妃买毒婴草，不正是因为想要世子哥哥的命吗？ “怎么不见王妃对世子哥哥赎罪呢？ “是因为世子哥哥还活着，所以你觉得无罪可赎吗？” 她这一句句话，都是步步紧逼。 秦王妃当即忍不住地反驳她懂：“你懂什么？世子是我的儿子，我生下他，想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 然而她这话一出，穆昭昭则是长长地吐了口气：“所以王妃当年的确把毒婴草卖给了我母亲，对吗？你刚刚并没有否认。” 秦王妃一时语塞。 她没有想到，自己本能的回应，竟然叫穆昭昭钻了空子。 她动了动唇，立即否认道：“我只是不想理会你这无聊的问题罢了，你母亲不曾向我买过毒婴草，我也不曾卖出去过。” 可穆昭昭已经十分确信：“我知道王妃是怎么想的，我母亲已经死了，你不想我恨我母亲，因为你们两个是那么的相像，都不爱自己的孩子，都想要肚子里的孩子去死。” 她说着，眼中已经是含着泪水，“你们以为是母亲，就可以剥夺一个孩子生存下去的权利了吗？ “你们都是这世上最心狠手辣的杀人犯！” 对于穆昭昭这一份指责的话，秦王妃又是沉默着。 这一次，她没有再反驳什么。 而穆昭昭一颗心，则是狠狠地往下沉了沉。 她刚刚，只是为了诈一诈秦王妃。 秦王妃不再否认，便是承认了当年的事。 穆昭昭眼眸闭了闭，两行眼泪滚落。 她此刻不全是为自己而伤心，更多的是为原身。 原身真的是太惨了。 太惨了。 明明只是一个无辜的孩童，却遭遇了这世间所有来自于最亲近之人最狠毒无情的恶意，竟然无一个人爱过她。 穆昭昭忽然觉得，也许，死对于原身来说，其实就是一种解脱。 否则凭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即便活下去了，再要面对这一个残忍的真相，也实在是一种更大的伤害。 至于穆昭昭自己觉得伤心的理由…… 她这眼泪只为她曾经对程司月错付的一片感情！ “多谢王妃告知我这一切，不打扰你继续在这里，为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赎罪了。”穆昭昭冷冷地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 秦王妃身子动了动，似乎是想追出去再说些什么。 然而却立即放弃。 她心情有些沉重地重新提起了笔，继续抄写着佛经。 这一次，这佛经她要抄写两遍。 就当是……也替程司月犯下的错赎罪。 回程的路上，穆昭昭心情低落极了。 马车里静悄悄的。 她则倚着马车壁，心里想着事情。 “郡主，属下又发现跟着咱们的那个人了，如今这里荒郊野岭，是个下手的好时机。”这时候，马车外头，阿大突然说道。 穆昭昭闻言，立即坐直了身体。 “好。”她吩咐道，“我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是，郡主。”阿大立即带了人去行动！ 马车停了下来。 穆昭昭就坐在里面，耐心地等待着。 没过多久，肩上中了一箭的男子，被阿大押着，跪到了马车前。 穆昭昭一看到他那张脸，便觉得眼熟。 再一回想，就是立即笑了：“你是薛姨娘身边的人，我记得，你的名字似乎是叫做高……高谭，对吗？” 高谭跪在那里，肩膀上流着血，却是一言不发。 穆昭昭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是薛姨娘派你来跟着我的吧？其实我有些搞不懂薛姨娘到底是何目的了，不如你来告诉我？” 第684章 你是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高谭看一眼穆昭昭，随后便目光直视前方，双眉紧凝，紧抿着唇，一副你即便是杀了我，我什么也不会说的宁死不屈的模样。 穆昭昭见此，便是微微一笑。 她点了点头：“好，好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不肯说是吧？” 她吩咐阿大，“给这位忠犬包扎一下伤口，别让他给流血流死了，把他带回侯府去，我要当着薛姨娘的面审问他，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一个死去之人的秘密重要，还是活人的性命重要。” 说完，便抬手将马车车帘甩了下去。 阿大遵照他的吩咐，给高谭包扎止了血，而后把人绑上，一路带回了侯府。 穆昭昭这么绑了个人回到侯府，一点也没有避着人，就这么招摇过市一般地进了府门，一路往明心阁去了。 而高谭是薛姨娘当年从娘家带过来的人。 侯府的下人们，也都认识他。 此时一见到这幅情形，自然少不了立即给薛姨娘通风报信的。 穆昭昭只凭着薛姨娘有多快速地听到消息来到了明心阁，就知道薛姨娘这将近一年以来，在侯府掌管中馈的效果了。 一进了屋子，薛姨娘就看到高谭受了伤。 她不禁有几分心急地上前：“郡主这是何意？” 穆昭昭坐在那里，并未立即回答。 她从敛秋手里接过一杯茶，一口气将茶喝完，又看着敛秋给她续满，这才像是终于想起来要招待人：“薛姨娘，坐啊，敛秋，看茶，顺便让人去看看父亲回来了没有。 “若是回来了，请他来明心阁一趟，就说我有要事。” 却是并不回答薛姨娘先前的问题。 薛姨娘看出来穆昭昭是要等穆倦过来以后再开口，又见高谭的伤势是被包扎过的，似乎并无大碍，便只得坐下，耐着性子等着。 好一阵之后，派过去的丫鬟回来回话说道：“郡主，侯爷来了。” 她话音刚落。 穆倦一脚进了屋子。 他一见到房间里的阵仗，心中顿时了然一切。 不过他并不急着说什么，而是走过去坐下以后，才是问道：“昭儿叫为父过来，是有什么样的要事？” 穆昭昭朝他甜甜地一笑：“就是忽然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父亲。” 穆倦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何事？” 他以为穆昭昭会直接询问关于她母亲的事情。 然而，却听她问道：“敢问父亲，正衍和尚，是不是已经死了？” 穆倦心中有些意外。 他沉默了片刻。 随后便微点了点头：“是。” 得到这样一个答案，穆昭昭也心中了然了。 果然，父亲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一切。 只是，他选中和薛姨娘一起保护母亲的秘密。 穆昭昭尽管心中有些生气，小脸上却还是带着不变的笑容，又接着问道：“是父亲把他给抓了吗？父亲杀了他？” 穆倦看着自己的小女儿。 尽管她表情未变，可眼底一闪而过的一丝恼火，还是被他一下敏锐地捕捉到了。 于是，穆倦接着答道：“是我抓了他，但是，是皇上下令杀了他，而后，挫骨扬灰，这是皇上经过姜太妃的允许之后，下令的。” 这下，穆昭昭脸上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 “所以，你们所有人全都知道了，唯独瞒着我？”她语气微微有些挑起，带着显而易见的恼意。 “昭儿……”穆倦想要解释些什么。 然而，穆昭昭却一抬手，打断他还未出口的那些话。 她脸上面无表情了：“昭昭知道，父亲一定是要说，父亲和皇上伯伯故意瞒着我，都是为了我好，那真是恭喜父亲了，成功地瞒了我这么久。 “成功地让你的女儿像是一个傻子那样，被蒙在鼓里，还在日夜提防正衍，还在想着要抓到他，从他口中亲自问出母亲藏着的那些秘密。” 她这些话，让穆倦内疚不已。 而穆昭昭最后所说，提到了母亲的秘密，则是让一旁的薛姨娘双手收紧。 穆昭昭看着她双手绞着帕子，目光在薛姨娘脸色一扫，冷声说道：“只可惜，我还是知道了，虽然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线索，可拼凑在一起，便是那秘密原本的模样。 “但，有些事情，我还不明白，需要薛姨娘为我解疑。 “倘若薛姨娘不肯说，那我就要让高谭受一点罪了。” 这就是她之前所说的。 她要看看，到底是死人的秘密重要，还是活人的性命重要。 “姨娘放心，小人什么都不会说的！”高谭这时候立即表示道。 薛姨娘眸中神情复杂，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穆昭昭却是冷笑一声：“你是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你故意跟踪我，都跟了好些日子了，是以为我一点都不知道吗？” 高谭闻言，别过头去，一脸宁死不屈的傲气。 看起来是不打算理会穆昭昭了。 穆昭昭点了点头。 随后，她便是说道：“不想理我？没关系，等过一会儿，我再收拾你。” 薛姨娘紧了紧手中的帕子，欲言又止了一下，最终闭了闭眼睛，脸上的神情变得坚定。 她看向穆倦：“侯爷……” 穆倦沉默着，也看着她。 “父亲，今日昭昭请你过来，只是让父亲来做个见证，而不是让父亲来插手，若是父亲执意还要干涉昭昭，那昭昭不介意搬出侯府！”穆昭昭立即出言威胁道。 “昭儿！”穆倦一怔，想不到穆昭昭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语。 “希望父亲能够理解，因为昭昭真的很讨厌那种别人把我当成傻子一般戏耍、蒙蔽的感觉！昭昭要的，从来都是坦诚！”穆昭昭小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认真。 “唉！”穆倦沉沉地叹了口气，“是为父做错了，昭儿，为父答应你！” 他完全能够感受到穆昭昭的愤怒了。 他也能够感受得到，如果他要强加干涉，那么断绝父女关系这样的事情，穆昭昭也绝对干得出来。 所以，在他的心目中，始终还是穆昭昭要更为的重要。 此时，穆昭昭得到了这样一个承诺，心中也是稍稍松了口气。 她当然不是真的想要跟老爹断绝关系。 只是，不这么说的话，怎么能让老爹乖乖听话呢？ 她可是很会拿捏人的！ 第685章 她第一次背叛了程司月 接下来，穆昭昭便开始了一长篇的，关于自己发现的讲述。 “从我三岁半那年，陈秋娘设计要杀死我开始，我便一直以为，恶毒的是陈秋娘，她神经病，心狠手辣，故意要虐待我，是个十足的恶人。 “后来陈秋娘自杀，这是她罪有应得。 “姨母最初之所以进侯府，给父亲当填房，是为了查清当年母亲难产而死的真相，她不相信母亲就这么死了。 “我也一样。 “我也想要查明真相，为母亲之死报仇。 “当初查到薛姨娘调换了哥哥的人生，让他从嫡子变成了庶子，薛姨娘痛快地认罪。 “可父亲竟然宽恕她，仅仅只是将她禁足，那是我第一次产生怀疑。 “再后来，我查到月杳的生母春杏和其他几个母亲以前身边的贴身丫鬟，一起吞金自杀，我注意到，陈秋娘为什么不选择吞金自杀呢？她们都是母亲身边的丫鬟，是不是在什么事情上产生了分歧？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分歧似乎就在于当年母亲生我的那一日。 “这是我第二次产生怀疑。 “之后，母亲死了，春杏她们几个也死了，只有陈秋娘活下来，待在我身边，虐待我，在设计将我杀死以后，便也跟着自杀。 “从前以为她是畏罪自杀，可这时候我却忽然觉得，如果她觉得她是大仇得报呢？ “也许，真的是我害死母亲的？ “这是我第三次产生怀疑。 “再后来，我从陶老夫人那里得知，母亲表里不一的性格，以及罗二夫人告诉我，当初母亲怀上大哥的时候，一开始其实是很开心的，后来才变得郁郁寡欢。 “陶老夫人告诉了我，母亲小时候在灵隐寺住的那一段时间里，因为和正衍接触太多，性格变化很大，她表面上开开心心，可实际上变得十分阴郁。 “这是我第四次产生怀疑。 “而后，我从母亲留在小佛堂的那些经书里，发现了一本讲风水的书，书里写了几个人的生辰八字，是哥哥和外公以及三个舅舅的。 “按照那本书来测算，哥哥会给外公还有三个舅舅带来厄运。 “我又把自己的生辰八字也算了一下，结果亦然。 “到了这里，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我从来都一厢情愿地以为，这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是爱着自己的孩子的，但似乎并非如此。 “譬如秦王妃不喜欢世子哥哥，我的母亲也不喜欢我和哥哥的出生，所以我又从秦王妃口中得知，母亲她曾经命陈秋娘向秦王妃购买了毒婴草，想要在我出生之前，就将我毒死。 “哥哥一开始说是夭折了。 “那只要我也死了，外公和三个舅舅就会平平安安，这就是母亲的计划。 “而且我也确信，这就是真相，这就是我母亲藏着的秘密，你们为她保守秘密，也只是不希望我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因为在你们的心目中，她始终是完美的程司月。” 穆昭昭说了这么多，到了这里，就是微微停下来，喘了口气。 穆倦神情晦暗，低低叹了口气。 薛姨娘则似乎是眸中含着泪光，出神地望着一处。 “父亲，薛姨娘，我说得对吗？”这时候，穆昭昭忽然开口问道。 “对……”穆倦很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薛姨娘依旧没有说话。 可此时的沉默，无疑便是默认了。 “但我心中还有几个疑点，希望薛姨娘能为我解答，倘若薛姨娘不肯说的话，那么每当我问一个问题，我就会命阿大拿这把剑，在高谭的身上划上一道。” 穆昭昭说着，取出自己缠在腰间的一把金色的宝剑。 薛姨娘记得这把剑。 当初，兰姨娘听从正衍的唆使，在穆昭昭的房中放置了毒蛇。 穆昭昭便是用这把剑，一穿二，把两条毒蛇的蛇头直接一起穿过杀死。 由此可见这把剑的锋利。 而穆昭昭也不管薛姨娘答不答应。 她直接就是看着薛姨娘问道：“当初我母亲想要用毒婴草将还在腹中的我毒死，是不是春杏她们几个不同意，可是陈秋娘却听从母亲的吩咐？” 薛姨娘的视线从那把剑雪亮的剑身上挪开，也看着穆昭昭。 阿大在一旁，拿着这把剑，随时等着在高谭的身上划上一道。 “姨娘，小人无碍，姨娘尽管遵从自己的内心行事便可。”高谭见薛姨娘脸上的犹豫，立即便是说道。 “呵，你倒是忠心耿耿，可惜在某些人的心目中，你便是为她搭上一整条命，似乎也比不过我那个狠毒的母亲呢。”穆昭昭冷冷地讥讽说道。 高谭闻言，冷哼一声，并不理会。 而薛姨娘听着穆昭昭这些话，原本还有些摇摆的心情，却忽然一下子确定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点了点头，说道：“是。” 而这个字一出口，眼泪便立即从她的眼眶中流了出来。 薛姨娘知道，她想要为程司月守着的那个秘密，今日，是终究无法继续守下去了。 因为，她也无法继续用一个秘密，去换掉一条活生生的命。 “很好。” 穆昭昭对于她终于肯回答，很是满意地笑了笑，又接着问道，“春杏当初在死之前，曾经对她的哥哥说过，说我母亲是被薛姨娘你给害死的，可又说你是好人，说你是为了救人，出了意外，才导致我母亲死了。 “这句话的意思，我不是很懂，薛姨娘能否为我解惑？” 薛姨娘听着这个问题，放在腿上的双手，顿时又狠狠捏紧了帕子。 穆昭昭能够清晰地看到，她的手背，青筋暴起。 由此可见，想要让这个问题的答案从薛姨娘的口中吐露出来，会有多么的难。 她给阿大使了个眼色。 阿大立即会意。 他把手中的剑稍微动了动，剑身上的寒光，被窗外的阳光一照，闪烁着光芒，映照在了薛姨娘的双眼上。 薛姨娘不禁眯了眯眼睛。 她有些晃神。 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在穆昭昭出生那一日的画面。 就是那一日，她第一次背叛了程司月，做出了一个令她此后至今，一生中都十分后悔，却又时常觉得欣慰，又感到后悔……如此反复纠结的决定。 第686章 他死得太轻易了 “郡主说的没错，夫人她，的确是病了。” 薛姨娘神情带着浓浓的忧郁，“从我一开始认识夫人，到和夫人成为无话不说的知己，后来我就知道，她病了。 “夫人表面看起来性情豁达开朗，似乎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可实际上，她极其厌世。 “夫人常说，这世道令人厌烦，但她还有家人，为了家人也要忍耐着活着，说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家人开心，至于她自己，反正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开心，所以做什么事情都一样。 “所以，夫人活得很累。 “她每天都在假装成另外一个自己，一个所有人心目中的完美之人。 “她时常问我，为什么人会觉得心累呢？ “一直到后来，她怀了侯爷的第一个孩子，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流露出真正的开心的神情，她与我说，原来自己的肚子里，有着另外一个鲜活的生命的感觉，是如此的神奇，令她觉得自己仿佛获得了新生一般。 “还说，她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看着他长大成人。” 这个孩子是谁，不用说，穆昭昭和穆倦也心知。 程司月的第一个孩子，便是穆风。 穆昭昭此时想到，从薛姨娘口中所吐露的这些，倒是和陶老夫人以及罗二夫人所说的，都基本吻合了。 她心中一时有些酸酸涩涩的感觉。 原来，母亲也是曾经那样期待过肚子里的小孩子的。 “那个时候，我是真心地为夫人感到高兴，那时我就想，等夫人的这个孩子出生，我一定会将他看作是自己的孩子那样照顾着。”薛姨娘继续说道。 而事实上，她也的确如此。 薛姨娘对穆风的好，整个侯府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只是过去大多数人觉得，这只是因为薛姨娘人好，会做人，抑或是因为侯爷只有这一个儿子，所以要竭尽全力地巴结。 可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竟然是因为，穆风其实是夫人的孩子。 “可惜，并不是夫人的每一个知己好友，都会为这样的事情，而感到高兴。” 这时候，薛姨娘忽然话语一转，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夫人高高兴兴地去灵隐寺上香，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幼时的好友，也就是灵隐寺的正衍大师。 “正衍说着恭喜，然后就说，要请寺庙里的得道高僧为夫人的孩子和家人算上一卦。 “这一算，就算到了说大少爷和夫人的娘家父兄相冲，若是他出生了，夫人的娘家父兄远在边境，战事不断，只怕是要遭遇不测了。 “正衍这一番说辞，令夫人因腹中孩儿的出现而带来的那些喜悦，一下子全都像是兜头一盆冷水狠狠浇下来，全都给她浇灭了。” 穆昭昭听到这里，便不禁咬着牙说道：“挫骨扬灰又怎样？他死后挫骨扬灰，他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父亲和皇上伯伯真是让他死得太轻易了！” 如果正衍落在她的手里，她会有一百种、一千种令他痛苦的方式，日日夜夜地折磨他！ 而穆倦闻言，也是心中有些后悔当初让正衍死得太痛快了些。 但他当时之所以那样着急地想要杀死正衍，也是害怕穆昭昭会从正衍这里，得知关于她母亲的事情。 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薛姨娘没有接穆昭昭的话头，继续说道：“当时，正衍那么说完，后来还特意给了夫人一本讲风水的书，说是从寺里的那位得道高人那里抄来的，夫人得了书，便自己也按照书中所写去测算。 “可结果都是和正衍所说的一样。 “夫人本就是在乎自己的家人，胜过于自己的。 “她内心中很是纠结，每日都在提心吊胆，担心边境又打起来，担心程老将军和她的三位兄长会出什么意外。 “就这样，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月份越来越大。 “孩子七个月大的时候，夫人收到了一封从边境送过来的书信，说她的大哥受伤了，次月，她又收到一封信，说二哥和三哥也受伤了…… “这令夫人坚信，三个哥哥突然接连受伤，都是因为腹中的孩子不详。 “于是，在孩子九个多月，接近临盆时，夫人决定要在生产时，将孩子杀死。” 薛姨娘说到这里，话语便顿了顿。 显然，哪怕时至今日，她再回忆起这些，也依旧是十分痛苦。 穆昭昭见此，便命敛秋给她倒了杯茶。 热汤的水，将杯子的茶叶冲得舒展起来。 一股淡淡的茶香扑入鼻中，令薛姨娘的心绪，稍稍平静了下来。 “那个时候，我其实已经让高谭去查了，那三封信根本就不是从边境送来的，很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夫人相信测算出来的大少爷跟夫人的父兄犯冲一事。 “可是，当我这样告诉夫人时，她却根本不信。 “她始终坚信，一旦这个孩子生出来，好端端地活着，只怕程老将军也要接着出事。 “夫人还说，她知道我喜欢这个孩子，不希望这个孩子死，可是，她的家人更重要，而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说她是孩子的母亲，她有权处置自己孩子的生死。” 穆昭昭听到这里，心情更为的复杂。 方才，她还觉得有些嫉妒，觉得至少哥哥的出生，母亲曾经真心地欢喜过。 母亲对她，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地喜欢过。 可原来在母亲心中，哥哥也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并不是独一无二的。 只能说，他们兄妹两个的运气，都不好，只是谁比谁更不好罢了。 穆昭昭叹了口气，问道：“所以薛姨娘在母亲生产时，悄悄把哥哥掉包了，对吗？” 薛姨娘看着她，微微点了下头：“不错，其实当时，我已经知道了兰姨娘假怀孕一事，只是她很倒霉，原本找好的那个孕妇家里孩子太多，这个养不起，就卖给了兰姨娘。 “可谁知生产时出了意外，是个男孩，但是是个死胎。 “我提前一步，让高谭买走了这个死胎，和大少爷掉了包，骗夫人说孩子生下来就是死的，也幸亏，大少爷生出来就很乖巧，根本就没有苦，这才让夫人相信了。” 第687章 救命恩人 再之后的，穆昭昭就都知道了。 薛姨娘抱着穆风，去吓唬和收买兰姨娘，让哥哥以庶子的身份，继续在侯府生活下去。 “夫人以为大少爷死了，便写信告诉正衍，让正衍再算一算。 “正衍很快就回复夫人说，程老将军已经转危为安了。 “之后，夫人亲自给程老将军和她的三个哥哥写信，信中没有提到三个哥哥受过伤的事，只说程老将军先前病了一场，不过已经好了。 “而这样的巧合，已经足以让夫人相信了正衍的鬼话。 “于是，当夫人第二次怀孕，怀上郡主时，她第一次时间就是去找正衍测算。 “可正衍却说，那位得道高僧外出游历了，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于是便一直拖着夫人，拖到了夫人肚子越来越大，正衍才提醒夫人说，夫人有了那本书，可以自己测算。 “夫人算了算郡主可能会出生的日子，算出来的结果，和上一次一样。 “但其实我借了那本书看过。 “那本书，从大少爷出生，到之后的所有年份，算出来的结果都会不利于程家人。” 穆昭昭听得这里，便忍不住问道：“那你将这个发现告诉母亲了吗？” 薛姨娘摇了摇头：“没有。” 穆昭昭眉头蹙起：“你为何不告诉她，这本书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薛姨娘看着她：“因为刚刚测算完，你二舅舅就在战场上九死一生，躺了好几个月才养好伤势，你说你母亲是信书呢，还是信我？” 穆昭昭顿时沉默了。 凭母亲对正衍的迷信，她自然是会信书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对正衍这样的人深恶痛绝。 正衍的“道行”，根本没几个人能抵挡的了！ “正衍故意拖到我母亲月份大了，才提醒她去测算，以至于母亲没法再用喝药的方式流产，所以，母亲决定像杀死哥哥那样，在将我生下以后，就杀死我，对吗？”穆昭昭问道。 “夫人其实对于大少爷的‘死’，内心中是很愧疚的，所以，她不想等孩子出生以后再将孩子杀死了，夫人说，只要孩子还没有出生，就不算是一个生命。”薛姨娘看着穆昭昭说道。 穆昭昭的眉头微微皱起。 似乎在薛姨娘这样话术说辞之下，好像母亲为哥哥的死而愧疚过，便已经可以抹除她对哥哥犯下的罪行似的。 她能够感受得到，薛姨娘对母亲的纵容，到了哪种程度。 “所以，母亲想到了毒婴草。”穆昭昭接着说道。 “对。”薛姨娘点了点头，一想到穆昭昭出生时的事情，她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分外的痛苦。 “只可惜，毒婴草是给孕妇服用的，而且，这是一种经由药师配制的药，有一定的风险性，母亲服下毒婴草以后，便感到身体不适，以至于难产了，对吗？”穆昭昭又是问道。 “对，也不对。” 薛姨娘摇了摇头。 她回忆着当时的情形，语气有些沉郁地说道，“当时，春杏几个丫鬟担心毒婴草会伤害到夫人的身体，而且，她们本来要也不同意夫人伤害郡主的性命。 “春杏几个丫鬟，日日陪伴在夫人的身边，她们最是知道，夫人心中是否依恋腹中的孩子。 “春杏说，她不信命，还说夫人怀的是夫人的孩子，是一条人命，说夫人内心中其实很期待孩子的出生。 “但陈秋娘却说，夫人吩咐了什么，她们这些做丫鬟的，只管听从就是，谁不听夫人的话，谁就是叛徒。 “她们就这样产生了分歧。 “而春杏更是偷偷地将毒婴草换掉，夫人服下以后，顺利地将小郡主生出来了……” 穆昭昭一听，眉头就是一下拧起。 她有些不解：“那我母亲难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姨娘听她这么问，再回忆着，便是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泪：“因为，当时小郡主很顺利地生出来，夫人觉得不对劲，质问身边的丫鬟，春杏便承认，是她换掉了毒婴草。 “当时小郡主是头先出来了，身子还没有完全生出来。 “夫人心中一急，便命令稳婆将郡主掐死……” 穆昭昭听到这里，顿时觉得呼吸都凝滞了。 这种事情，真的是一个母亲能够干得出来的？ 薛姨娘则是顿了顿，看着穆昭昭紧绷着的小脸，继续说道：“当时，我见到郡主软乎乎的一团，那样的柔弱，又心知所谓的命格相冲，根本就是正衍在欺骗夫人。 “于是，我便命令稳婆继续给郡主接生，不要管夫人说的那些话。 “我说夫人是痛得神志不清了…… “而夫人听到我这样说，顿时就急了，甚至要亲自对郡主动手。 “我命春杏她们把夫人按住，又让人把陈秋娘按住，让稳婆赶紧把郡主接出来，可是没有想到，稳婆不只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动作粗鲁，伤到了夫人，又加上夫人情绪激动，一直挣扎抵触，便导致了大出血……” 再往后的，薛姨娘已经是说不下去了。 穆昭昭也猜得到了。 再往后，便是她的母亲因为难产而死，而她，成了那个克死母亲的扫把星。 一旁，穆倦一手半遮着眼睛，令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但从他微微颤抖的手也可以看出来，他此刻的心情全都是后怕。 至于薛姨娘…… 穆昭昭看着她，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 薛姨娘在这其中的作用，正如春杏所说。 她是一个好人。 可是，却阴错阳差之下，害了母亲的性命。 真要算起来，薛姨娘其实算是自己和哥哥的救命恩人。 可是，她也是对于母亲助纣为虐的人，明知道母亲杀子的计划，却从来不去阻拦，甚至也不告诉父亲想办法一起解救腹中无辜的婴儿，而只是，一味地纵容。 “那个稳婆，是正衍派来的人吗？”穆昭昭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出声问道。 “是。”薛姨娘点了点头，“稳婆从侯府离开之后，我命高谭去查，然而等高谭赶到以后，她已经死了，我只能推断出，她是正衍的人。” “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但我始终想不明白，正衍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母亲？” 第688章 只能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是因为，他嫉妒你母亲。”这时候，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穆倦，突然说道。 “嫉妒？”穆昭昭有些无法理解。 她只知道，正衍喜欢母亲。 从小就喜欢。 最多也只是想到，正衍对母亲是因爱生恨。 但既然曾经喜欢过，又真的忍心对她如此下狠手地折磨呢？ 穆昭昭想不通这一点。 “昭儿是不是以为，正衍是喜欢你母亲？”穆倦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又接着问道。 “是……”穆昭昭点了点头。 “其实不然。” 穆倦摇了摇头，目光有些幽深地望向窗外，徐徐说道，“正衍自小就内心畸形，他被那个老嬷嬷彻底毁了，从来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的美好，觉得人的本性便是丑陋。 “所以，当他第一次见到你母亲时，很意外世上竟然有这样美好的人。 “而正衍的想法与常人不同。 “常人对于美好，总是忍不住想要珍视、守护。 “可正衍对于美好，却只想要摧毁。 “所以，他从幼时见到你母亲，内心中生出了扭曲的嫉妒之心以后，便有意识地让你母亲看到世间的各种黑暗，令你母亲当时还十分幼小纯洁的心灵，遭受最直接也最具毁灭性的摧残。” 穆昭昭听着这一番话，心头不禁就是微微一滞。 正衍这个人，真的是太恶心了！ 说他是污染源，实在是一点也没有说错。 “昭儿，你知道正衍为何几次三番，想要杀你吗？”穆倦忽然又是问道。 “因为我是母亲的女儿？”穆昭昭询问道。 “不，因为昭儿你就和你母亲幼时那般美好，正衍也嫉妒你。” 穆倦道，“也许一开始，他对你的态度，还残存有对你母亲的彻底毁灭之意，那就是毁灭她的血脉。 “那么当陈秋娘那般恶毒地苛待你之后，还能保持一颗美好的心灵，这尤其令他无法容忍，所以，他想要继续摧毁下去。” 老爹的意思，穆昭昭懂了。 正衍让陈秋娘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向原身灌输黑暗的一面。 最后，还干脆策划了一场大火，想要让原身直接结束这一条卑微的生命。 可结果，却失算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出现。 其实，正衍已经成功了。 因为原身的确被他折磨得成了一个内心阴郁、小小年纪就愤恨一切的小孩子。 原身也的确被他害死。 至于穆昭昭的穿越，则是为了给原身讨回原本属于她的一切，是一种双向的成全，生命另一种的延续方式。 如果穆昭昭没有穿越而来，原身便只能被正衍给害死，而后被所有人遗忘得一点痕迹都不留，还得背着阴郁、不招人喜欢、苛待下人的坏名声。 所以说到底，始终还是原身最可怜。 她从还未出生，便开始遭受到这个世上，人活着，可以遭受到的一切最坏的厄运。 原身不像哥哥那样幸运。 哥哥虽然失去了嫡子的身份，但至少保住了一条命，兰姨娘虽然品行不端，却将他视若己出，如珠似玉地疼爱着。 原身就是，真的太惨了，太可怜了。 穆昭昭忍不住为她流下了眼泪。 “昭儿……”此时，穆倦看到她落泪，立即上前揽住她，温柔地安慰道，“昭儿，不要难过，你母亲并非真的不爱你，她只是，病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他以为穆昭昭是因为程司月那样狠心地想要杀死她，而难过。 可穆昭昭并不为此而伤心。 程司月的所作所为，全都伤到了原身的身上，对她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她做的那些事情，的确是受到正衍的误导。 可在穆昭昭看来，这说到底，她的死也只能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明明身边有那么多的人爱她，可她只相信正衍给她看的那些黑暗面，却不肯相信自己每天所感受到的喜欢和善意、宠爱。 穆昭昭毕竟不是真正的“穆昭昭”，只是一个穿越者。 对于她来说，只要父亲和姨母安康，身边所有对自己好的人都一生平安，幸福快乐，这就是最圆满的结局了。 所以，她不会为程司月掉一滴眼泪。 她只是很同情原身，真的很同情。 只可惜，童话书的道具里没有一种可以令人死而复生的。 否则的话，她一定复活原身，将原身当做自己的亲妹妹那样看待，用心地呵护和宠爱，让原身也能体会到生而为人，所应该体会到的那些幸福和爱。 于是此时，穆昭昭就摇了摇头。 她仰着小脸，望着穆倦：“父亲，我不想原谅母亲，不想她做我的母亲了，我想让姨母做我的母亲。” 穆倦闻言，微微一怔。 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薛姨娘就有些接受不了地道：“郡主，夫人怎么说也是十月怀胎生下了你！” “你说的没错。” 穆昭昭神情微冷，“她十月怀胎生下我，可是在三岁半之前，我没有一天感受到过快乐。 “而且薛姨娘，不要以为你救了我一命，我就得感激你。 “整件事情当中，你以为你一点罪责都没有吗？ “你身为母亲信任的闺中密友，作为她的知己，却助纣为虐，从来没有想过要帮助她治好她的病，而是纵着她，由着她，直至她把命都搭了进去！ “春杏那些说，至少有一点没有错。 “是你害死了母亲。 “今日，我就算你救了我一命，你也不过是功过相抵，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管教我呢？” 穆昭昭一番话，说的薛姨娘羞愧不已。 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包括父亲和陶老夫人，你们也跟薛姨娘一样，你们明知道母亲的精神有问题，却只一味的要纵容，不曾给与她正确的引导。 “她病了，为什么而病，似乎你们明明知道，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治愈她。” 穆倦听着，也是感到无比愧疚地低下头去。 穆昭昭则是长长地出了口气。 她接着道：“但我说这些，也不是要兴师问罪，只不过，以后父亲要注意一些，在教育弟弟妹妹的事情上，万不可一味地纵容他们！ “免得把他们给宠坏了，以后酿成大错！” 她甚至忽然觉得，也许根本就不能让父亲管教小孩子。 看看当初穆洛洛也是被他宠着，宠成什么样了？ 穆倦自是立即点头：“昭儿说的对，为父以后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第689章 像是母亲那样一丝不苟地爱护着 穆昭昭故意提起弟弟妹妹，令刚刚还有些紧绷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一些。 薛姨娘坐在那里，低着头，不再言语。 “我想去看看弟弟妹妹，还有姨母了。”这时候，穆昭昭站起来说道。 “好，我陪你过去。”穆倦起身跟着说道。 父女两个瞥一眼薛姨娘。 薛姨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坐在那里，并没有动弹。 于是穆昭昭干脆不管她，迈步就要走出去。 走到门口时，薛姨娘忽然在她身后开口说道：“郡主，世子会阻拦郡主和秦王妃见面，是妾身故意为之，因为妾身知道，只要世子知道了夫人的事情，一定会因为不愿意让郡主伤心，而有所阻拦……” 穆昭昭听得眉头一皱。 她回头看着薛姨娘：“是你找人往天机阁送的情报？” 薛姨娘没有否认。 穆昭昭立即明白了。 这是薛姨娘走的一步险棋。 她想利用小世子阻止自己寻求到最后的真相。 把母亲买走毒婴草，说成是陈秋娘买走毒婴草，母亲便一点错都没有了。 而世子哥哥关心则乱。 因为他体会过被生母漠视的种种痛苦，所以，不想让穆昭昭知道她的母亲对她的真实态度。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穆昭昭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又提步走了。 薛姨娘则是又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才是告辞离开。 穆昭昭到了映月轩以后，发现弟弟妹妹们吃完了奶，又睡着了。 她看着两个小家伙的睡颜，忽然轻声感叹道：“真羡慕念念和想想啊，吃了睡睡了吃的，一点烦恼也没有，还有这么多人爱着他们。” “傻丫头，你也有很多爱着啊。”程司摇听到她这话，就是忍不住地笑了。 “姨母说的是。”穆昭昭闻言，回身朝她笑了笑，走到程司摇身边坐下，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昭昭，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程司摇被她看得有些紧张。 虽然明明她才是长辈。 穆昭昭忽然倾身上前抱住她：“姨母，我有一个请求，想要让你答应我。” 程司摇被她这话搞得有些茫然，想也不想地说道：“昭昭，你有什么事就说啊，不管是什么事情，我肯定都会答应你的。” 穆昭昭小脑袋抬起来，可怜巴巴的，像是有些不信：“真的嘛？” 程司摇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啊，姨母什么时候不是把你放在第一位了？不是一直都你说什么，姨母就是什么的吗？” 穆昭昭纤纤素手揉了揉一点也不疼的额头：“好像是哦。” 她又看着程司摇，“那姨母，我可真的说了啊？你一定要答应哦？如果不答应，人家可是会生气难过的！” 程司摇举双手保证：“我肯定答应，百分之百答应。” 穆昭昭立马又紧紧抱住她：“姨母，你真好，真的是太好了！昭昭好感动呜呜！” 程司摇忍不住又是笑了：“好了，昭昭，到底是什么事情？” 穆昭昭像是鼓足了勇气的。 “姨母，我不想你做我的姨母了，我想你做我的母亲。”她终于开口说道，小脸上带着明显的忐忑。 在这一件事情上，穆昭昭是真的不自信。 因为她知道，在姨母的心目中，母亲始终是占了一个特别的位置的。 她怕姨母因为母亲的关系，而不肯答应这个要求…… 而此时，程司摇一听到是这样的要求，不禁一下愣住了。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从进了门以后，便一言不发的穆倦。 “侯爷，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她忍不住问道。 穆倦闻言，便不由意味深长地看了程司摇一眼，内心想到，这个平日里头脑简单傻乎乎的妻子，似乎忽然变聪明了？ 不过，他立即就是又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只是可能昭儿想要有一个在身边的穆倦，又或许，是因为念念和想想的关系吧。 “也许，她是害怕念念跟想想长大以后，知道他们不是一个娘生的，会对她生分了。” 穆倦随手拈来这些理由。 听着，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程司摇不禁又看向穆昭昭。 穆昭昭依旧是可怜巴巴的样子：“对呀姨母，我就是这样想的，念念想想长大以后，如果知道我不是他们的亲姐姐，肯定就不会跟我天下第一好了！ “昭昭不要这样嘛……” 她轻轻摇晃着程司摇，极力撒娇地道。 声音嗲得让人受不了。 程司摇立马就屈服了：“哈哈哈，我答应你！” 穆昭昭顿时眼睛一亮：“真的？” 程司摇抬手捏了捏她精巧的小鼻子：“姨母什么时候骗过你？” “太好了！” 穆昭昭开心极了，抱着程司摇。 那种开心的情绪，一下子深深地感染程司摇，让她也跟着开心起来。 “母亲！” 而下一刻，穆昭昭就忽然眼神真挚地看着她，大声喊道。 “哎！” 程司摇自是立即应声。 随后，她就有些眼花了，泪花盈满了眼眶，一种莫名的感动情绪在心间流动着。 穆昭昭也眼睛有些红了，抱着她，很是依恋地小脑袋靠在她胸口，又是低低地喊了一声：“母亲……” 一旁，穆倦看着这一幕，亦是觉得喉头一阵哽咽。 他知道，从今日起，他的昭儿不再是曾经被母亲抛弃的孩子了。 程司摇对她，本就一直像是母亲那样一丝不苟地爱护着。 也的确，只有程司摇，才担得起昭儿的这一声“母亲”！ “昭儿，为父会去找宗祠的族长，让他在族谱上改动，以后，你就是你姨母的亲生女儿。”穆倦平复下情绪之后，就是说道。 “好！”穆昭昭点头应下。 “可是这样一来，我姐姐她……”程司摇一听族谱上要做改动，就立即的有些疑惑。 “无碍。”穆倦看着她道，“就当做是活着的人的要求，比逝去之人的重要吧！我想司月的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了，也不会反对的，毕竟她能够看得到你对昭儿有多好。 “而且，你是司月的亲妹妹。 “她会为此而感到高兴，感到放心的。” 第690章 竟是突然病倒了 穆倦的话，让程司摇打消了最后的一丝疑虑。 她点了点头：“侯爷说得对，别的人或许姐姐不会放心，但我是她看着长大的妹妹，有我在，她在天之灵的确可以放心。” 穆昭昭听着她这自信的话语，内心中不禁就是有一丝感慨。 也许，正是因为姨母不知道母亲的所作所为，所以才能够如此相信母亲对她是一片真心。 这一刻，穆昭昭决定了。 她要保护姨母的这一份“无知”。 她要让姨母心中永远保留这样一份关于母亲的美好的回忆。 “母亲，昭昭好开心，因为昭昭终于也有母亲了，不是别人口中的，不是已经失去了，而是就在昭昭身边的。”穆昭昭依旧是紧紧抱着程司摇。 程司摇能够十分充分地感受到穆昭昭对她的这一份依恋。 这让她心里觉得异常的满足。 这种满足感，超越了她生下念念和想想的那种满足感。 “昭昭，我也好开心，有昭昭在我身边，我就每一天心里都是踏实又满足的。”程司摇也是紧紧抱着穆昭昭。 母女二人在这一刻，彼此心中都是幸福和满足。 穆倦看得也是有些泪目了。 他微微仰着头，把泪水忍了回去。 内心则感叹着，兴许真是年纪大了？ 竟然如此的容易感伤。 他的昭儿，从当年三岁半被他从一片废墟中抱出来的小奶娃，到如今，也长成大姑娘了。 再过几年，她就出嫁，变成别人家的媳妇。 穆倦发现，他都不敢想这件事。 一想到昭儿有一天会嫁出去，竟然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而穆昭昭自然是不知道，老爹这会儿心里再想些什么。 和程司摇又说了会儿话，她就借口有事，离开了。 但实际上，她却是一刻不停地，去了薛姨娘那里。 薛姨娘见到她过来，有些意外。 “郡主可是有什么事情？”薛姨娘态度虽然很恭敬，可是脸上却带着显而易见的低落。 很显然，因为没有守住程司月的秘密，让她的内心中充满了自责。 穆昭昭此刻的心情是有点复杂的。 从刚刚她做下那个决定，要让姨母永远都不知道母亲所做的事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做出了和薛姨娘一样的选择。 就像父亲还有小世子都不希望她知道母亲的事一样。 不过，薛姨娘是为了保护母亲的秘密，守护母亲在所有人心目中的完美形象。 而她和父亲、还有小世子，都是为了保护还活着的人，不受到伤害。 相同的是，他们所想要保护的，都是自己所爱之人。 “我来是要告诉你，以后，姨母就是我的母亲了，至于我的生身之母，她对我的所作所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一个人无论生了什么样的病，都不应该对一个无辜的婴孩，犯下这样的罪孽。 “在我的心里，她对我的所作所为，是犯罪，是要受到惩罚的。” 穆昭昭所说的话，就如刀子。 割得薛姨娘心里鲜血淋漓的。 然而接着，穆昭昭就是又说道：“但你也不必太过于难过了，因为她的事情，我决定一个字都不对姨母讲。 “在姨母的心目中，母亲永远都是那个最完美的、对她最好的长姐。 “所以，你不是彻底败了。 “你依然算是为母亲守住了她的秘密。” 这话，令薛姨娘顿时觉得峰回路转。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惊喜：“郡主！” 穆昭昭看着她，无比真挚地劝说道：“薛姨娘，我欠你一句谢谢，谢谢你救了我哥哥，谢谢你救了我的命，尽管你之后，也许因为母亲的死心存愧疚，而对我的死活置之不理。 “但是如果没有当初你的那个决定，就没有今日的我。 “天生我材必有用。 “至少，老天爷让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让我为那些被正衍伤害过的人，讨回一个公道。 “尽管正衍不是死在我的手中，但我也自认，我做到了。 “所以，这一句谢谢，今日我是该郑重地对你说出来。” 薛姨娘听着这话，眼眶中莫名涌现出泪水：“郡主……” 她的声音哽咽住。 许许多多的言语，一时无法吐露出来。 “薛姨娘，你也听我一句劝吧。” 穆昭昭接着说道，“放下我母亲的事吧，你已经为她做过太多了，不必再继续下去了。 “纵使她曾经对你有恩，你也早该报完了。 “纵使她的死，你觉得你有责任，但是，你救下我哥哥和我，也算是功过相抵，不必再带着对她的那种负罪感活下去了，你不欠她的。” 不得不说。 穆昭昭最后的这一番话，就像是一把钥匙。 这把钥匙，一下子就打开了薛姨娘十多年来，背负在身上、将她压得喘不过气的沉重枷锁，令她得到了解放。 “郡主，妾身……知道了，多谢郡主。”薛姨娘深吸了一口气，忍住那股子想要汹涌而出的泪意，说道。 “好自为之吧。”穆昭昭微微叹了口气。 最后看了她一眼，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而在穆昭昭走了以后，薛姨娘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泪水决堤，自眼眶中奔涌而出。 一开始还有所压抑。 而后，彻底放开，嚎啕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将所有压抑了许多年的情绪，尽情地宣泄完毕。 之前，丫鬟们都不敢上前。 而这会儿，薛姨娘哭得已是有些脱力了。 几个丫鬟都是赶紧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又端茶倒水的。 薛姨娘摆了摆手，并不肯喝水。 她喝不下。 但嗓子有些哑了。 她又缓了缓，才是哑着嗓子说道：“去准备一下，今夜，我要祭拜一下先夫人。” “是，姨娘。”丫鬟立即恭敬应下。 经历了这漫长而又波折起伏的一天，夜晚终于来到。 薛姨娘来到院中。 没有人知道，她在自己的院子里，悄悄地为程司月立了一块碑。 这块碑，被假山挡住。 而假山则是她请了工匠做成了一处机关。 此时，她按住机关，将假山挪开，立在碑前，开始为她烧纸。 薛姨娘一边烧，一边说着话。 她说了两个人从年轻时候的相遇，再到后来的种种。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她才是终于说完了，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夫人，这是我最后一次私下祭拜你了，往后，夫人要照顾好自己，如果已经投胎转世，也求夫人能够再也不要遇到正衍那样的人。 “希望夫人往后的生生世世，都能做一个纯粹的、快乐的人。 “至于我，往后余生，只求能够问心无愧，守好身边这些我在乎的人。” 说完这些，薛姨娘又呆坐了一会儿，就将假山重新挪过来。 然后，她命人将机关砸碎。 如此一来，往后这机关便再也打不开了。 薛姨娘做完这一切，便果断转身离开。 这一次，是她对过去所做的一个道别。 以后的她，会听从郡主的吩咐。 好自为之了！ 薛姨娘回去，就睡了一个极安稳漫长的觉。 而这一觉再睡醒，她竟是突然病倒了。 第691章 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薛姨娘这一病，病得可是不轻。 她浑身无力，每天躺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省的。 穆倦请了大夫来看。 宫里的御医也来了。 然而，他们却都看不出来什么毛病。 可是没病怎么会这样呢？ 最后，还是郑太医说：“或许她是有什么心结需要解开，又或许是过于劳累，等再过几日若她还是如此昏睡不醒，我会再来为她诊治。” 郑太医经验丰富。 他之所以会这样说，显然是曾经也遇到过这样的病例。 穆昭昭劝穆倦：“既然郑太医都这么说了，想必绝不会出错的。” 对此，穆倦自然是只有听从了。 毕竟他不是大夫，就算着急，也束手无策。 不过穆昭昭却隐隐有些知道，薛姨娘为何会这样。 她并不十分担心。 果然，几日之后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薛姨娘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感受到眼前明亮的光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而后，便是吩咐丫鬟：“我饿了，快去给我准备饭菜！” 待薛姨娘吃了顿饱饭，又在院子里散了步，消了食，坐着晒了好一会儿的太阳。 不知道过了多久。 薛姨娘站起身来，亲自去库房里挑选了一些礼物，往映月轩去了。 这会儿，穆昭昭也在。 “郡主。”薛姨娘来了以后，一见到她，便立即笑容明媚地朝她打起了招呼。 “薛姨娘来了。”穆昭昭见她这样，脸上划过一丝讶异。 因为在印象当中，薛姨娘从来都是温婉，又带着些许沉郁的。 可今日的她，却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薛姨娘什么时候醒的？”穆昭昭于是又问。 “今早上。” 薛姨娘一面坐下，一面笑盈盈地道，“不瞒郡主和夫人，这几日，妾身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似的，四周都觉着是昏昏沉沉的，整个人犹如游魂一般，漫无目的，却又被无形中的一双手不住地推着向前走。 “后来，阳光照进来。 “周围的乌黑被冲散，妾身就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醒来以后，只觉得一身的轻松！” 她说着，看着穆昭昭，“郡主，这真的要多亏郡主之前的那一番开导，才能叫妾身如同重获新生一般。” 穆昭昭闻言，便是浅浅地笑着：“那就好。” 这时候，薛姨娘身边的丫鬟，将带来的礼物拿给映月轩的丫鬟。 映月轩的丫鬟一见都是些吃的补品，不禁有些犹豫。 因为穆昭昭曾经吩咐过。 只要是薛姨娘带过来的吃的，一律不要。 “郡主，薛姨娘送来了好几只上等的红参。”丫鬟向穆昭昭禀报了一声，只等着她发号施令，把这些东西给退还给薛姨娘。 “是吗？那就留下来吧，红参有助于滋补气血，正好给母亲煮茶喝。”穆昭昭却是说道。 这令丫鬟不由一愣。 仔细看着穆昭昭。 见她一脸的认真，于是便立即点头应下，并接过了东西：“是。” 而穆昭昭看着这丫鬟打算要把东西收起来，便又道：“现在就取一只红参，去煮茶吧，薛姨娘几日没有进食，想必身体也有所亏空，刚好也一起补补。 “我就跟着母亲沾沾光，也喝上一杯。” 丫鬟心中微惊。 郡主以前不信任薛姨娘。 如今，这是觉得薛姨娘没有恶意了？ 她不敢多问，只得恭恭敬敬地应下，遵照穆昭昭的吩咐，取参煮茶去了。 薛姨娘看着这一幕，心中情绪翻滚。 穆昭昭此举，无疑是在告诉她，自己的态度，从从前的不信任，变成了如今的不再心怀芥蒂。 这令薛姨娘大受鼓舞。 她领略到了穆昭昭为人处世的风度。 “夫人这些日子身体还好吗？”薛姨娘将心中的情绪隐藏起来，转而询问道。 “我很好，倒是你，这几日真是把侯爷给急坏了。”程司摇笑着说道。 “是吗？” 两个人就此聊了起来。 穆昭昭偶尔插上一两句话。 薛姨娘一直在这里坐到临近晌午饭的时间，才起身告辞。 “我送送薛姨娘。”穆昭昭说道。 “那就有劳郡主了。” 二人一同出了映月轩的院子。 “恭喜姨娘了，终于摆脱了从前背负的噩梦。”穆昭昭这时候说道。 “还要多谢郡主，如果不是郡主，或许我永远都无法走出来啊。”薛姨娘的态度真挚。 “我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能不能走出来，终究还是要看姨娘自己的心性。”穆昭昭唇角微微勾着。 “郡主过谦了，对了，郡主这些日子和小世子相处得如何了？之前的误会，可有解开？”薛姨娘忽然又是问道。 穆昭昭闻言，微微有些诧异。 她没有想到，薛姨娘居然对这件事情如此关心。 不过，她还没有想好如何跟小世子解开误会。 于是，她便轻轻摇了摇头：“还没有。” 薛姨娘微微叹了口气：“这都是妾身一手造成的，但是郡主，凭妾身所了解到的，小世子对郡主的那一份心意，郡主还是早些将一切说明为好。 “否则的话，他怕是心中会一直牵挂着。” 穆昭昭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随后，薛姨娘又说了两句话，就告辞离开了。 穆昭昭则转身回去，准备待会儿陪着程司摇一起用饭，然后再陪弟弟妹妹玩耍片刻。 至于薛姨娘的提议，她自然是放在了心上，一直在考虑着，什么时候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去跟李铬谈论这件事。 穆昭昭处理旁的事情，一向是雷厉风行。 可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直在这件事情磨蹭着。 又过了几日，她没有带敛秋几个大丫鬟，而是带了两个小丫鬟，又到了映月轩。 一来到，她就直接说道：“母亲，我一直都想请母亲帮个忙，后来总是忘记。” 程司摇有些高兴。 因为穆昭昭什么事情都能做好，很少有需要她帮忙的时候。 于是，她便是兴冲冲地问道：“什么事情啊？” 穆昭昭笑了笑：“是我身边的几个大丫鬟，敛秋和忍冬她们四个，也跟了我好几年了，早就到了成亲的年纪，可是因为我的疏忽，她们至今还没有许配人家。 “所以，我想请母亲做主，给她们找一门稳妥合适的婚事。” 第692章 像是要把他给卖了似的 “好呀，你心里，或者你这几个丫鬟心里，有什么属意的人选吗？”程司摇高高兴兴地应下之后，又是问道。 “这个，其实我也不太确定……”穆昭昭把她所看到的，忍冬对阿大的特别之处说了出来。 别的，她就没有发现了。 程司摇听了，便是胸有成竹：“我知道了，昭昭，你放心，我不敢说一定让她们都嫁得如意郎君，但最起码，一定是能够靠得住的人！” 穆昭昭听了，自然是放一百个心。 如今程司摇办事的能力，早已不是像从前那样青涩。 她又坐着陪程司摇说了会儿话，便告辞离开。 而程司摇则是把绿衣叫过来，询问侯府有没有什么年纪和敛秋她们几个差不多的，人品也好、没有成亲的小伙儿。 绿衣在两年前已经出嫁了。 闻言，就想了想，而后说了几个名字。 程司摇默默记在心里。 等晚上见着了穆倦，先说了薛姨娘已经好了，并且整个人脱胎换骨，像是卸掉了什么极重的包袱一样。 接着，就说起了穆昭昭让她帮的忙。 穆倦闻言，一开始是忍不住笑了。 小丫头这是自己还没有出嫁，所以不好意思为敛秋几个操办婚事。 不过又接着一想。 穆昭昭已经十一岁了。 等过了年，就十二了。 这日子一天天的，过得如此之快。 要不了多久，等她到了十五岁，就要正式和秦王世子议亲。 他最多能留她到十六岁，怕是就要为她张罗婚事。 就算最晚十八岁出嫁，那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于是，穆倦就忍不住感叹道：“等昭儿出嫁的那一天，念念跟想想，就都长大了！” “是啊。” 程司摇也是跟着感慨，“妾身看着昭昭从出生，到现在，这其中经历的种种波折。 “幸好，苦尽甘来。 “如今一切顺利，有这么多人疼爱她。 “以后，还要看着她出嫁，生子……” 穆倦一听到生子，精神忽然一振。 若是昭儿以后生了孩子，他必然是要放在心尖儿上宠着的。 可接着，一想到昭儿生孩子时会经历的痛苦，他就又忍不住冷哼一声：“就算以后生了孩子，那孩子也比不上昭儿十分之一的可爱！” 这语气，仿佛他已经笃定了，穆昭昭以后的孩子会不可爱一样。 程司摇却是听出了他话语里的种种情绪。 她心里有些高兴的是，穆倦对昭昭的疼爱，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但是又有些想笑。 这分明是不舍得昭昭出嫁，离开他这个当爹的啊！ 于是，程司摇就故意逗他道：“侯爷这话说的，莫非，是昭昭以后的孩子，给你托梦了？那我得告诉昭昭才行！” 穆倦一听，急了。 他皱着眉头，有些不满地拿眼睛瞧她：“这也不过是咱们两个人之间的悄悄话，你就要跟孩子说？昭儿的孩子，当然会玉雪可爱，只是，在我的心里，始终昭儿才是第一。” 说着，他又冷哼一声，“你去把我这话，也一起告诉昭儿吧！” 程司摇顿时被他给逗笑！ 这个男人！ 一听她要告状，就赶紧说好听的。 “我不说，这是咱们两个之间的悄悄话，我才不说呢。”程司摇又是故意逗他。 不过，一想到穆昭昭以后要出嫁，她也不免脸上浮现出一抹忧色来，“不过侯爷，你说，这门亲事真的行吗？ “秦王一向在政见上跟侯爷不和。 “赵侧妃是个极会挑事的。 “秦王妃吧，偏偏是个不管事的。 “要是以后小世子再变心，比如说趁着昭昭怀孕的时候纳妾……那昭昭在秦王府，得过什么样的日子？” 听到她这些忧心的话，穆倦脸上不免现出几分骄傲的神色来。 他有些得意地瞥了程司摇一眼。 道：“这些事情，我早就想到了！” 程司摇一挑眉，有些不解：“侯爷？” 穆倦笑呵呵的：“早几年前，我就去找了赵太后，要她和李铬答应，将来无论如何，李铬不得纳妾，他这一辈子，不管变不变心，都只会有昭儿一个妻子！ “至于说秦王，如今皇上早就不许他妄议朝政了！ “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不足为惧！ “至于说，赵侧妃，这几年，赵太后把她的儿子拿捏在手中，她一直老老实实的，不曾再挑过什么事儿。 “虽说过几年她那个儿子就会离开尚书房，脱离太后的掌控，但只要他一日想要享受秦王之子这皇室子嗣的身份上带来的好处，便自有其他法子，能够拿捏得住她！ “秦王妃就更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 “昭儿会知道如何应对的，你啊，就别在这里瞎操心了啊。” 穆倦前面说的那些话，的确是都让程司摇感到很放心。 可一听到最后一句。 这分明是在嫌弃她啊？ 程司摇被气笑了：“侯爷说的是，侯爷操心，那就是真操心，妾身操心，那就是瞎操心。” 穆倦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对。 他又是有些讨好地呵呵笑了笑，道：“怎么会呢？昭儿喜欢你，你为她操心，她是会觉得幸福的。” 程司摇白他一眼：“侯爷，这话题可扯远了，昭儿说的她几个丫鬟的婚事，您可得给留意一些！” 穆倦点着头：“留意，肯定留意。” 他这么满口应下。 恰好这时候，他身边的护卫折锋突然进来禀告说，幕僚们都已经在外书房等着他过去议事了。 穆倦一看到折锋。 年纪、样貌、能力，无一不是跟敛秋十分的般配合适。 他立即点着折锋一笑：“你看看，这人选，不是来了吗？” 敛秋性格沉稳。 折锋做事稳妥。 两个人一定很合得来。 程司摇闻言，也仔细打量着折锋，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确实不错。” 只有折锋满脸纳闷地挠了挠头，心里有些忐忑。 什么人选？ 为什么侯爷的表情，像是要把他给卖了似的？ 而这件事也很顺利。 穆倦在去外书房的路上，就把这件事跟折锋提了提。 他原本只是想要试探一下。 没想到，一说到敛秋，折锋原本痛痛快快的语气，就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穆倦立即懂了。 这是有戏。 第693章 无疑是她内心最大的障碍 “回头你就可以去问问昭儿的意思了，至于忍冬跟阿大，等我明日就把阿大叫过去，问问他的想法，他们既然彼此认识又十分熟识，那这种事情，还是男人主动一些的好。” 穆倦把事情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至于惜春跟念夏，似乎没有什么属意的人选。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他会在府里好好地挑选一下，给两人配一个合适的郎君。 而穆昭昭回去以后，就把四个大丫鬟叫到了跟前，把这件事情跟她们提前说了一下。 四个丫鬟平时做事都是沉稳。 可一说到这出嫁之事，哪怕是忍冬这样大大咧咧的，又或者敛秋这般老成持重的，都是不由展露出了些许少女的娇羞姿态。 “郡主，奴婢们当初跟着郡主，是下了决心，要一辈子跟着郡主的。”忍冬有些羞涩，但还是很坚定地说道，“奴婢愿意一辈子不嫁人，陪在郡主的身边。” “是啊郡主。”其他几人也都是纷纷应声。 “别啊。” 穆昭昭听着不由笑了，“你们不嫁人，本郡主可还是要嫁人呢。 “难不成等我嫁了人，你们还要这么跟着我？ “那指不定别人要骂我刻薄了，居然都不许放你们成家。” 忍冬一听就急了：“郡主，谁敢骂郡主，奴婢撕烂她的嘴！” 穆昭昭又是笑：“好了好了，没人敢骂我，不过，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你们能找到自己一生的幸福，有一个爱你们的人，一辈子待你们好。 “然后，你们也会生下自己的孩子，有人陪伴。 “这样我才能放心啊。” 她这一番话说得如此真挚。 几个丫鬟俱是沉默了。 “奴婢们的婚事，就全凭郡主做主了。”过了一会儿，敛秋便先是说道。 “这件事我交给母亲去做了，我毕竟还没有出嫁，张罗这种事情有些不合适，不过，要是你们心里有什么人，可以悄悄告诉我，我再去告诉母亲。 “否则的话，可就只能听我母亲的安排了。” 穆昭昭这么笑着说完。 几个丫鬟互相目光对视着，一番眼神交流之后，都是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这看得穆昭昭忍不住微微挑眉。 此前，她还以为只有忍冬对阿大有些特别之处呢。 可如今看来，怕是其余几个，也都心里有些想法了。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待会儿一个一个地过来跟我说便是，反正就算你们以后嫁了人，也要是要继续跟着我，管着我身边大大小小的事情的。” 穆昭昭这最后一番话，无疑是给几个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其实她们所担心的，无非还是怕以后嫁了人，郡主就不让她们在身边继续待着伺候了。 现在放下心来，便一个接一个地出去。 之后，又一个接一个地进来，跟穆昭昭说了好一会儿的悄悄话。 而等她们都谈完，穆昭昭就又抽空去了映月轩一趟，把几个大丫鬟属意的人选，都和程司摇说了一遍。 程司摇微微有些惊讶：“也是巧了，我把这事跟你父亲说了一下，他就开始替我操办，跟折锋提了敛秋，跟赵嬷嬷的孙儿秦越提了惜春。 “跟顾管事的儿子顾昀提了念夏。 “竟然都碰对了…… “就是他还没去找阿大问敛秋的事。” 穆昭昭听着，点了点头。 她想了想，说道：“那还是让父亲去找阿大哥哥问一问吧，我问有些不合适。” 程司摇自是应下，又同她议论了两句：“反正阿大你是知根知底的，至于折锋，王爷的贴身近卫，有一身的功夫，兴许比不上阿大、阿小，但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而敛秋是你身边最得力的丫鬟，怎么也是配得上折锋的。 “至于说秦越和顾昀，他们都是侯府的家生子，家里的根都是扎在侯府了，必定是世代忠诚，绝对信得过的。 “这就不说赵嬷嬷还是侯爷所信任的人，一直管着侯爷听涛苑的大小事务。 “而顾管事亦是办事稳妥，管着侯府的大小事务，我自从管家之后，与他来往多了，也觉得他是可靠之人，至于他的这个儿子，虽然没有在侯爷身边当差，可却是帮着侯爷管着外头的一些事情的。” 总结下来，就是他们四个，都是敛秋四个值得托付之人。 穆昭昭点头笑了：“是这样的，若是一切顺利，我就争取今年把她们几个的婚事全都给办了，以后该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过自己的小日子，该生孩子就生孩子。 “要是再晚一些，真的要成了老姑娘了，我怕耽误她们。” 程司摇便道：“那我就催催你父亲，让他快一些把事情定下来，等我身体好一些了，我亲自操办她们几个的婚事，保准让她们风风光光地出嫁！” 她之所以会这样说，自然全是看穆昭昭的面子。 穆昭昭对这一点是心知肚明。 于是便亲昵地抱着她道：“那就辛苦母亲了！” 程司摇听着这话，心里甜似蜜。 若是为着喜欢的人，便是再累，也不觉得辛苦，而只会觉得幸福的。 之后，程司摇就把穆昭昭说的这些，一一转告给了穆倦。 穆倦一听就笑了：“这倒是省事了，我原本还怕我如此安排，昭儿那两个丫鬟会不乐意，如今看来，却是皆大欢喜啊！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开始替昭儿张罗着吧！” 于是，几个人的婚事，就在穆倦的亲力亲为之下，敲定下来。 几个人先定下了婚事。 而后，穆倦让顾管事做主，给几个人都找人算了一下今年适合成亲的黄道吉日。 最后，干脆选了同一天的日期，一起办他们的婚事。 这样一来，虽是省的之后再要麻烦几次，却是把婚事都挤在一天，也是让侯府这阵子有的忙了！ 敛秋几个都是整日待在屋子里，开始忙着绣自己的嫁衣。 穆昭昭看着定好的日期，一时之间心中无比的感慨。 想到当初敛秋姐姐她们四个，被父亲从宫里挑选到她的身边时，她才只有三岁半。 一晃眼，七八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她长大了。 又想到这婚事一桩接一桩的，也不知道哥哥和孟夏姐姐，什么时候才能成亲呢？ 只可惜他们两个的事情，真是穆昭昭急不来的。 她到现在，都没有抽到道具，可以治好孟夏姐姐的眼睛。 而这，无疑是孟夏姐姐内心最大的障碍！ 第694章 我要你们一辈子做个好官 而在穆昭昭着别人的事情的时候，她其实也有一个有意或者无意，但是逃避了许久的问题。 那就是李铬。 穆昭昭其实一直想找李铬好好谈谈，但不知道是她不想谈，还是没有找到机会，总之，一直到现在，都还是在拖着。 而从之前那次，李铬故意隐瞒程司月曾经向秦王妃购买毒婴草那件事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人前看起来，似乎还是从前那样。 可人后…… 李铬都有好久没有收到穆昭昭给他写的信了。 这令他想起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因为他的怀疑，任凭穆昭昭再是怎么给他写信，他都不回一封。 也许人总是会在处于某种危机之中时，才会反思自己。 这段时间，李铬就在反思，有些时候，他是不是太过固执，太过独断专行了？ 如今想来，似乎就是这样。 在穆昭昭母亲那件事情上，他似乎就是在强迫穆昭昭接受他的安排，从来没有考虑过，她是不是愿意这样。 李铬又反思自己，如果换做是他，他是选择被永远蒙在鼓里，抱着一个虚假的美梦过一辈子，还是把事情的真相弄得清清楚楚？ 然后他就发现，其实自己是会和穆昭昭一样，坚持地要一个真相的。 想明白这些之后，他立即的就是想要去找穆昭昭道歉。 可接着，他却又迟疑了。 从前昭昭对他，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 可这一次，到现在一句他的不是都没有说过。 都过了这么久了，他没想过要道歉，现在去说，真的还有用吗？ 李铬这么迟疑着，便也继续拖着了。 两个人虽然没有商量过，却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都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去开这个口。 一眨眼，又到了过年。 年一过完，便是春闱，学子们科举应试的日子。 每一年都是这样。 但今年却与往年格外的不同。 因为今年参加春闱的学子中，有几个从小做乞丐出身，后来跟着阿小创立的丐帮，好好读书或是好好习武的，通过了去年的秋闱，闯入了今年的春闱，分别要参加科举的文试和武试。 对此，穆昭昭自然很是高兴。 在春闱之前，她便将这几个人召集到了清谈书舍，与他们说话。 几名学子是听从帮主阿小的吩咐，来到这里。 却不明白为何来此。 而等穆昭昭出现，发现阿小帮主要他们见的，竟然是一个豆蔻年华的清丽少女，一个个都有些不明所以。 可当他们看到阿小对穆昭昭恭恭敬敬的态度，称呼她为郡主，几个人都立即明白过来了！ “以前我便对你们讲过，不要以为你们从小家破人亡，只能以乞讨为生，就觉得这世道亏欠自己，从丐帮创立的那一天起，便是要改变你们的命运。” 这时候，阿小见几个人脸上现出继续激动的神情，便先是说道，“这世上，的确有人从小锦衣玉食，譬如你们面前的安乐郡主。 “她乃宁侯之女，自小生活优渥，可是，她一开始所遭受的折磨，比你们还要苦。 “郡主就是因为从小就品尝到了苦，所以懂事以后，也总想着不能让天下其他的小孩子，像她这样受苦。 “前些日子，我接你们入京时，曾经路过几家极为热闹的铺子，大家可还记得？ “一家便是这清谈书舍。 “另外几家，则分布是星宇轩、醉仙居、童福记等等。 “这些铺子，都很赚钱。 “都是郡主的铺子。 “可这些铺子每年所赚得的钱，郡主全部都拿出来，拿给了丐帮，用来栽培你们读书。 “今日我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要你们知道，你们之所以能从小乞丐，走到今日，除了你们天生的资质，还有一直以来的努力，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有郡主的相助。 “郡主或许宽宏大量，但我阿小，一向是快意恩仇。 “倘若有人做出对不起郡主的事，我阿小，乃至整个丐帮，都绝对不会绕过你们！” 阿小说完这些，话音刚落。 几个年轻的学子，都是立即信誓旦旦地说道：“帮主，我们绝非忘恩负义之辈！” “是啊帮主，帮主的良苦用心，我们明白，郡主也请放心，我们受郡主的恩养，才有了今日，定不会辜负郡主的一番苦心！” 穆昭昭听着，微微笑着。 等几个人都纷纷表完态以后，她才是徐徐说道：“其实我今日叫你们过来，不是要求你们往后要报恩的。 “阿小哥哥说的，只是他的一番好意，却不是我的本意。 “我的本意是，想要告诉你们一句话，是倘若你们以后为官，必须要牢牢记住一辈子的话。 “那便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她这么一说。 参加科举文试的几个学子，都是立即眼眸一亮，神情中现出几分激动。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们的心底对穆昭昭立马有了真正的钦佩。 而参加武试的几个，都是读书不好的。 听着这话，纷纷有些一头雾水，满脸不解地望着穆昭昭。 穆昭昭很有耐心，接着解释道：“譬如阿大哥哥方才提到我，我的父亲乃是宁侯，我乃安乐郡主，我们都有皇家封赏的封地，每年可以得到封地的税收。 “包括我和父亲每月所得俸禄，都是来自于税收。 “而税收，是从百姓们身上收来的，这叫取之于民。 “所以，我将每年所得，用在你们身上，这叫做用之于民。 “所以你们要记住，栽培你们成才所用的钱财，最根本的来源，是大晋国的众多百姓。 “你们真正应当一辈子报答的，也是大晋国的百姓，而不是我。 “我穆昭昭不要你们对我的报恩，我要你们一辈子做个好官，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她这几句话，言之凿凿。 几名学子都是认真听着，而后，牢牢地烙印在心底的最深处。 从此以后，这就是他们为官、为人的目标，以及处理一切事务的最基本的原则。 而穆昭昭这一番话，也很快就流传出去。 她这一番言辞，是如此的新奇。 百姓们听了以后，无不是感动称颂。 一时之间，她的名声也是在大晋国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第695章 她的身边，出现了叛徒! 穆昭昭如此盛名在外，有些人自然看不下去。 皇后虽然还是皇后，可自从几年前，因为穆昭昭多管闲事，导致她逼迫太子失败，皇上夺了她的凤印，她这个皇后，就似乎成了一个摆设。 这几年来，眼看着穆昭昭过得好好的，她心里就不平衡极了。 到现在，皇后已经不抱希望能杀死穆昭昭了，毕竟失败了太多次。 但她也不想穆昭昭日子过的太安逸。 于是三番五次的，都是想要使坏。 甚至还想要利用宁侯府妻妾之间，创造一些矛盾搞事情。 只可惜，每一次的计划都会被破坏。 起初，皇后以为是穆昭昭神通广大，未卜先知，每一次都能完美毁掉她的计划。 可后来想想，觉得不对劲。 虽然她如今已经失去了掌管六宫的权力，但是身边的人，都是她自己的人，绝对信得过，穆昭昭又怎么可能会知道的？ 于是，她便派人一番调查。 最后查出来，某一个破坏她计划的人，竟然是出自秦王府！ 就在皇后以为，这是李铬的人的时候，却又查出来，这个人，是秦王的人！ 所以，竟然一直以来，是秦王在搞破坏？ 他为什么？ 从前明明是跟自己合作的态度…… 但是皇后一想，就想明白了。 秦王以前愿意跟自己合作对付穆昭昭和穆倦，那是因为他认为穆倦会危害到江山社稷。 但现在，秦王一定是知道了她曾经胁迫太子，对她心生不满，所以才会故意这般针对她。 皇后气炸了。 她甚至立马顾不上再去使坏找穆昭昭的麻烦，而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对付秦王了！ 皇后的理由也很简单。 她觉得她被秦王背后捅刀子了。 这种背叛的行为，令她无法容忍。 “穆昭昭欺负本宫也就算了，毕竟她背后站着皇后和穆倦他们，可秦王，一个断了一条手臂的废人，凭什么要这么对本宫？本宫要让他这一辈子，痛不欲生！” 皇后这般气恼地说着，心里，一个十足恶毒的计划诞生了。 她要让秦王体会到丧子之痛！ “本宫杀不了穆昭昭，难道还杀不了秦王的儿子吗？他的两个儿子，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 皇后知道，杀死李铬，可能秦王根本就不会觉得痛苦。 因为秦王一直都不喜欢李铬。 但是，杀死李铬，能够引起秦王府和李铬背后支持他的外祖司家、以及赵太后的娘家赵家的矛盾，到时候，等待着秦王的，自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 而杀死秦王最喜欢的庶子李晖，这自然是能够让秦王最直接地感受到痛苦了。 皇后觉得，自己想出来的，简直就是一个一石二鸟的妙计。 况且，杀死两个整日往宫里跑的人，也没有什么难度的。 毕竟他们两个都不是穆昭昭。 皇后对此觉得非常的自信。 她命令手下的人，开始对此做出一系列周密的计划。 但皇后怎么也想不到，就在两天之后，写有她这一计划的字条，被人悄悄丢在了天机阁的楼下。 字条很快就到了穆昭昭的手上。 “郡主，属下这就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小世子！”阿大立即说道。 “不用。”然而，穆昭昭却拦下了他。 “郡主？”阿大一时弄不清楚，穆昭昭这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情，何必再告诉世子哥哥呢？皇后娘娘突然要对他下手，这背后的阴谋，已经不仅仅是为了针对他，而是针对世子背后支持他的赵家和司家与皇室的矛盾。” 穆昭昭语气淡淡的，“像她这种险恶用心，用不着让世子哥哥知道。 “而且，我也很久都没有跟皇后娘娘谈过心了，也该去见见她了。 “阿大哥哥，你派人保护着李晖便是。 “这个人虽然从小就喜欢欺负世子哥哥，可他还罪不至死。” 阿大闻言，自是应下。 穆昭昭收拾了一下，就进宫了。 如今的她，出入皇宫各处，早就是自由自在，不受约束。 她也没有带什么人，就一路去了皇后宫里。 而皇后见她竟然敢只身就来，不免觉得她实在是张开，一开口就是忍不住讥讽地道：“穆昭昭，你敢不带护卫就来本宫这里，难道不怕无法活着出去？” 穆昭昭听她这么威胁自己，只觉得听到了十分好笑的笑话。 笑了一会儿，便是直接拿出了一道令牌。 而皇后一见到这道令牌，脸上的表情，便现出几分裂纹。 “龙武卫的令牌，为什么会在你这里？！”皇后忍不住大声质问道。 “是啊，为什么会在我这里呢。”穆昭昭垂眸看着这只令牌，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上面的纹路，“这只令牌，令多少人垂涎眼红啊。 “当初，长乐长公主想要得到它。 “后来，宁国大长公主也觊觎它。 “两个人都曾经悄悄地背着所有人，去冷宫找太妃娘娘讨好，许以各种好处。 “可她们不知道，其实这令牌，太妃娘娘早就送给了我。” 说到这里，穆昭昭便是朝着皇后盈盈一笑，“所以皇后娘娘你说，我为何不敢就这么来你这里？我就算是连丫鬟都不带，只身而来，难道你就能杀得了我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是否认的。 皇后十分清楚，龙武卫的护卫神出鬼没。 此刻，他们就指不定正隐匿在何处，等待着只要她一下令拿下穆昭昭，就会立即出现，将她这个皇后给拿下！ 但问题是，穆昭昭为什么会在今日突然登门？ 难道…… 皇后眉头一皱，想到了一个不太好的可能。 “穆昭昭，你今日为何而来？难不成，是为了李铬？”她猜测到，脸色很不好看，一旦如她所猜测的这样，那便是说，她的身边，出现了叛徒！ “皇后娘娘，我知道，你计划着要在两日之后，尚书房在御花园游湖，设计一场意外，想要溺死李晖和世子哥哥。” 穆昭昭一字一句地道出她的计划，“到时候，就算李铬侥幸不死，李晖也一定会出事，因为李铬身边有人护着，李晖在这宫里，无人在意他的死活。 “太后娘娘曾经出言，会保护李晖的安危。 “一旦他出了意外，便是太后娘娘保护不力，到时候，秦王一定会因为痛失爱子，而与太后娘娘决裂。” 第696章 本宫绝不会再害人 “不管是世子哥哥死，还是李晖死，只要死一个，就会闹得秦王府不安宁，太后娘娘不安宁。” 穆昭昭看着皇后娘娘，一字一句地道，“就像当年，皇后娘娘在原本是给太子哥哥喝的甜汤里下毒，故意给我喝下去一样，结局都只会是一个令你称心如意的悲剧。” 皇后听她竟然说起当年下毒之时，脸上原本维持得很好的表情，一下子一寸寸裂开。 “你在胡说八道！本宫与你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在你还那么小的时候，就对你下毒？分明是有人想要害死太子，结果却因为宫女端错了，令你误食了！ “这件事情，与本宫可没有半点干系！” 皇后娘娘反应激烈。 她这么说，分明就是欲盖弥彰。 “皇后娘娘，其实这件事情，即便你再是否认，你我之间也是心知肚明，我这双腿，拜你所赐，三岁半之前都是废的，你的所作所为，以为别人不知道，但我却记得很清楚。” 穆昭昭冷笑了一声，“不过，也许真的是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你所做的，不过是在我年幼时本就悲惨的人生当中，又增加了那么一重悲惨罢了。 “可所产生的结果，却是令皇上伯伯和太子哥哥，内心中对我感到亏欠。 “为此，皇上伯伯封我为安乐郡主，这是任何一个非皇亲国戚都享受不到的殊荣。 “太子哥哥也视我为亲生妹妹一般，他日后的奋发图强，以及内心中决定要选谁作为他的太子妃，一切的出发点，都要为我着想，以我为主。 “皇后娘娘自以为聪明，可从头到尾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为我做嫁衣。 “你的丈夫，视我为亲生女儿，你养的儿子，心中最重要的人是我。 “而你，不过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但偏偏像你这样的人，都到现在了，还不懂得什么叫做适可而止，竟然还想要搞事作妖。” 穆昭昭这一番话，无疑是如同一把尖刀，深深地刺进了皇后的心脏之中，叫她感到一阵阵的尖锐的疼痛，痛得甚至一时无法呼吸！ 这样的言语不仅仅是刺激了，更是一种羞辱！ 皇后又恨又气又怒。 抬手将手边的茶盏狠狠摔到地上！ 她愤怒地瞪视着穆昭昭，气得狠了，捡起地上的碎片，就要往穆昭昭身上刺过去！ 然而，穆昭昭一抬手。 腰间缠着的金色软剑抽出，锋利的剑尖，恰好抵住皇后的喉咙，只要她再靠近一寸，就能立即刺入她的喉中。 “皇后娘娘！快来人啊！救驾！”一旁的宫女们见此，当即就是大声喊道。 立即的。 皇后宫里的那些护卫们纷纷提刀冲了进来。 然而一见到这幅情形，一个个都不敢上前了。 “穆昭昭！本宫就算失去了凤印，也还是皇后！是一国之母！你若敢伤到本宫分毫！你……”皇后瞪大了眼睛，狠狠地训斥穆昭昭。 “皇后娘娘害怕的模样，还真是有趣。” 穆昭昭微微笑着，打断了她没有说出口的那些威胁的话语，“不过你觉得，如今什么样的后果，是我承担不起的呢？ “你觉得，在皇后娘娘意图刺死我的时候，我为了自保，不小心刺穿了皇后娘娘的喉咙，皇上伯伯知道以后，会怪我吗？” 皇后听着这话，拿着瓷器碎片的手，都忍不住在微微颤抖。 她咬着牙说道：“穆昭昭，你想要捏造事实？” 穆昭昭抬起右手，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我这分明是陈述事实，你这宫里，在场的所有人都亲眼所见，是皇后娘娘砸碎了杯子，捡起了碎片，将我刺死。 “而我只不过是慌张之下，为了自保。 “就像当初，有两条毒蛇爬进我的卧房，爬到了我的头顶，我害怕极了，便是在慌张之下，用这把剑，一剑将两条毒蛇的舌头一齐刺穿。 “我慌张的时候，就是会有这样超常发挥的剑术，这一点，整个宁侯府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在这皇宫之中，还有谁会信你呢？ “是皇上伯伯，还是太子哥哥？抑或是太后娘娘？又或者，是远在宫外的姜家？ “似乎，没有人了吧？” 穆昭昭看着她，目光很是平静。 这一瞬间，皇后万念俱灰。 她缓缓垂下手，手里捏着的瓷器碎片，一下子砸落在地上。 没有人了。 真的没有人了…… “皇后娘娘，你曾经拥有这世间最令人羡慕的一切，可是，是你自己亲手断送了这一切，现在，你还想要毁灭他人，但是你以为，你真的能够得逞吗？ “你所行恶事，必得恶报。 “曾经，姜家为了你，也要杀我，可如今呢？连姜家都已经抛弃了你。 “这都是你的报应。 “如果你不停下来，你的报应也绝不会停下来。” 穆昭昭说着，将手中的金剑，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她拿出一只金色的小球，循循善诱道，“但是皇后娘娘，只要你对着它许诺，承诺你以后再不会害人，我就可以保证，太子哥哥还会回心转意，孝敬你这个做母亲的。 “姜家也会重新看重你。 “皇后伯伯会继续与你相敬如宾。 “如何？” 皇后听着她这话，目光缓缓抬起，望着她。 接着，视线移到这只金色小球上。 她抬手从穆昭昭手中接过来。 对着这只金色小球，她似乎认命了，闭了闭眼睛，接着便是一脸认真地徐徐说道：“好，本宫许诺，从今往后，本宫绝不会再害人。” 穆昭昭听着这话，跟着站起了身。 她微微笑着，看向皇后娘娘：“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说完，她便转身，准备离去。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皇后丢下手中的金球，转而拿起一旁桌上的金剑，就是朝着穆昭昭的后心狠狠刺去！ “只要你死了！本宫就绝不再害人！”皇后娘娘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地狠狠说道。 “郡主小心！” 一旁的丫鬟见了，急得想要上前替她挡住这一剑。 但关键时刻，在金球落地，“砰”的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音时，一道暗器从斜地里打了过来，正正击中皇后的手腕！ 皇后一下吃痛，手上一松，金色软剑掉在地上。 她这腕上立即开始流血。 第697章 狠狠打在皇后的脸上 这整个过程，如此的惊心动魄。 但穆昭昭始终镇定地站在那里。 又或者说，她只是胸有成竹。 此时，穆昭昭转过身来，看着皇后一脸吃痛表情地被几个宫女搀扶着坐下，手忙脚乱地为她止血、上药。 “皇后娘娘还真是不出我所料啊。” 穆昭昭看着她，语气淡淡地说道，对于皇后娘娘的所作所为，显然毫不意外。 皇后闻言，便是猛地抬起头来。 见穆昭昭神色自若的样子，她忽然明白什么，依旧是恶狠狠的目光，瞪住穆昭昭：“你是故意把剑留下？” 穆昭昭笑了笑，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没错。” 皇后眸光透着一股锐利，有些明白自己是再次跳到了她挖的火坑里：“你知道本宫会拿起这把剑？” 穆昭昭嘴角噙笑地点了点头：“知道啊，整个皇宫，唯有皇后娘娘几次三番地想要我的命，从我三岁半时的那一碗有毒的甜汤，再到后来宫里失火…… “说起那场大火，就不得不说，皇后娘娘是真的很贪心，想要的总是那么多。 “本来烧死我一个人就行了，却贪心，非要把岳宁公主也一起烧死。 “却没有想到，原本不喜欢我的岳宁公主，因为那一场大火，从此对我也是死心塌地的好吧？” 她这么说，皇后自然也是想起来了。 所以，真的是如同穆昭昭说的那样。 她一次次的刺杀，结果都是为穆昭昭做了嫁衣！ “我不甘心！就算皇上和太子对我因此而不满，可姜家凭什么这么对我？我都是因为姜家和宁侯府的仇恨，才决心要杀你的！” 此时，皇后仰天大问，眸子里溢出两行泪水来。 穆昭昭见她这般万念俱灰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皇后娘娘错就错在，你不懂得什么叫做真正的利益，对于姜家这么大的一个家族来说，最重要的，永远都是家族利益。 “识时务者为俊杰。 “姜家早就已经是衰败之势，你们姜家的老祖宗，无法容忍姜家继续衰败下去，所以选了姜随做家主。 “姜随行事雷厉风行，从不看任何人的面子，符合姜家眼下的崛起需要。 “所以从他做了家主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听任你的调遣，而是一切都以姜家的利益为重，你就已经被姜家的老祖宗视为弃子了。 “姜容身为右相，手中并无实权，他的右相府的权柄，也牢牢握在了宜书姐姐的手中，姜容和王夫人都听从宜书姐姐的建议，选择与我为善，与宁侯府友好来往，不再与我父亲作对。 “如今朝中上下，便有我父亲和左相旗鼓相当，互相制衡，朝局稳定。 “早前支持皇后娘娘的秦王，也已经废了，如今皇后娘娘要针对秦王，害死他的两个儿子，所以他以后也再无可能去帮你。 “对于姜家而言，你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价值。 “是，姜家和宁侯府固然有仇，那仇恨的根源，在先帝身上，而不在宁侯府身上，宁侯府身为臣子，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听从先帝的吩咐，何错之有啊？ “姜家的老祖宗都看清楚了这一点，唯独你死死揪住不放，着实是让人看不清楚，你之所以如此痛恨宁侯府，究竟是真的大公无私地为了姜家，还是实际上根本为了自己的私仇，是恼恨当初我父亲看不上你，不愿娶你为妻？ “你当姜家和宁侯府，都是傻子不成？ “你的颓败之势，如此之明显。 “我好心叫你许诺，给你承诺，给你自保的机会，你却偏偏不要，非要杀我。 “皇后娘娘，你这自寻死路的决心如此之重，着实连我也拦都拦不住，都这样了，你还糊涂得连局势都看不清楚，又凭什么要怪姜家呢？” 穆昭昭这一句句话，无疑像是一巴掌接一巴掌的，狠狠打在皇后的脸上。 皇后想要保留的最后一点体面，已是丝毫都没有了。 她此时再说不出什么借口。 再也不能有任何的不甘。 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正如穆昭昭所说，她本来曾经拥有世间女子最想要拥有的一切，开明的帝王是她的丈夫，懂事的太子是她的儿子，而她则是整个大晋国最有权势的女人…… 可如今，至亲至爱，全都被她亲手推得越来越远。 象征她权势的凤印也被夺走。 什么都没有了。 只剩下这条命…… 穆昭昭看着她。 只可惜，这条命，她也要没有了。 在她选择对小金球许下诺言，却立即反悔的时候。 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像兰姨娘一样，生一场病，这场病，再厉害的太医也医治不好。 也许她会像兰姨娘那样，瘫痪在床上，一辈子动不了。 也许，会因为她做过的恶事太多，报应加倍。 这，穆昭昭都说不准。 唯一她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也是对于皇后来说，该有的结局。 穆昭昭最后看了皇后一眼。 随后，便在一众护卫警惕又惧怕的目光之中，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 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她一走出皇后的宫殿大门，就见到外头，李铬正在那里等待着她。 四目相对之下，两个人一时都是沉默。 最终，还是李铬主动走到她面前，开口轻轻唤她的名字：“昭昭。” 穆昭昭感到有些压力山大。 这样子，她就不得不跟李铬好好地聊一聊了。 可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世子哥哥。”但这会儿，她只得硬着头皮，轻轻地叫了一声，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世子哥哥什么时候来的？是知道我过来以后，还是本来就打算要找皇后娘娘？” “都有。”李铬简短地答了两个字。 见穆昭昭低着头，不肯看他的样子，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而后，他忽然又上前一步，拉住她的双手。 穆昭昭宛若受到惊吓一般，猛地抬起头来。 “昭昭，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李铬一开口，便是这样说道。 “世子哥哥……”穆昭昭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她生气了吗？ 似乎一开始是有些生气的。 可是在后来，她也理解了李铬的做法，而且如果换做是她，也许她也会那么多。 可如果不生气的话，自己心里又在别扭些什么呢？ 第698章 一定早就把她抢过来 看着李铬那张熟悉的面容，穆昭昭忽然一瞬间明了。 似乎，她有很久都没有仔细看过他这张脸了。 虽然在尚书房，他们两个人几乎日日都相见，但因为心中已经起了隔阂，所以不曾好好看过他。 穆昭昭意识到，如果再不肯正视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他们只会变得越来越陌生。 “世子哥哥，我没有生气，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也许是有一些生气吧。” 穆昭昭说着有些矛盾的话语。 殊不知，她肯这样开口说话，已经让李铬感到十分高兴了。 “昭昭，我做错了事情，你生气也是应该的。”李铬立即说道。 他的态度，似乎带着些许的卑微。 这让穆昭昭心里陡然有些难受。 明明是天之骄子。 却在面对她时，总藏着一份小心翼翼。 李铬对自己的情意，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这一瞬间，穆昭昭这些日子所有的困惑，所有的别扭，都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她朝着李铬时隔已久地露出一道久违的真诚笑容，道：“世子哥哥，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如果换做是我，面对这种情况，也会为了不让世子哥哥伤心，而这样做。 “只不过，我希望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之间都不要再这样以隐瞒的方式对待对方。 “我想要我们之间能够做到绝对的坦诚，没有任何的秘密。 “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认认真真地和对方交谈商议，之后，再一起做决定，共同面对。” 穆昭昭所说的，也正是李铬这段日子反思出来的。 他立即点了点头：“昭昭，我想的同你一样，以后不管是你的事情还是我的事情，都要告知彼此，不论是什么样的风雨，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如果是高兴的事情，也要一起享受。”穆昭昭补充了一句。 “嗯！”李铬重重地点了头。 两个人便如此约定好了。 人生还如此漫长。 以后，他们当中的某一个人会变吗？ 穆昭昭不确定。 可是，她又无比确信，至少，他们对待彼此，是一定不会有任何的改变的。 如果有，那也只会是在生命的长久相守的过程当中，变得越来越有默契，越来越懂得对方的一言一行。 …… …… 穆昭昭今日去了皇后宫里的事情，皇上自然很快就知道了。 他也知道了穆昭昭都说了些什么。 知道了皇后不死心，想要杀死穆昭昭。 而之后，皇后就病倒了。 对此，皇上所做的，便是不准任何人说出去，穆昭昭曾经见过皇后的事情。 但他忍不住把穆倦叫到了宫里，谈论起了此事。 “皇上不介意昭儿说的那些话？”穆倦听完以后，便是忍不住问道。 他替自己的小女儿捏了把汗。 小丫头在宫里，还这么敢说，不怕有些话惹怒了皇上，或是引得皇上生了疑心？ 然而很显然，他似乎低估了皇上对穆昭昭的宠爱。 “昭儿说的都是实话，朕有什么可介意的？朕只怕她说的那些话传到朝臣的耳中，引起一些风波，会让一些激进的朝臣攻讦她。”皇上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担忧。 穆倦瞬间无语了。 这一刻，他甚至有些怀疑，到底谁才是昭儿的亲爹！ “皇上不是已经派人封锁了消息？不会有人知道的，皇上对昭儿真是始终如此贴心，并且包容。”穆倦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酸意。 皇上自然听出来了，禁不住有些快活地笑了两声。 “朕早就说过了，朕对昭儿，视若亲女，若不是昭儿认你这个父亲，朕一定早就把她抢过来，封为公主，接到这皇宫里，跟萱儿当亲姐妹。”皇上也是掩饰不住自己话语里的嫉妒之意。 穆倦顿时心里舒坦了。 “咳，皇上，皇后娘娘病了，您没有去看她吗？”他转移了话题。 “看过了，她昏迷不醒，太医也看不出来她到底是怎么了，或许，这就是昭儿所说的报应的！况且，当初她给昭儿下毒，害得昭儿小小年纪就中毒，双腿残废，这一笔账，就算是到现在她终于还给了昭儿吧！”皇上的话语，带着几分天家的无情。 穆倦闻言，想起皇后的所作所为，心中便是忍不住一声冷哼。 而皇上则是想起别的，又接着说道：“再过两三年，昭儿就及笄了，到时候，就要开始谈论她跟铬儿的婚事了，随后最多再过一两年，她就会嫁到秦王府去。” 穆倦看着皇上：“皇上想说什么？” 皇上叹了口气：“只不过是担心昭儿嫁过去了，日子会过的不快活，毕竟秦王府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但接着，他就话语一转，“但朕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 穆倦有些好奇：“哦？皇上打算如何应对？莫不是打算把秦王一家人都叫到宫里来，和他们谈谈心，让他们在以后昭儿嫁过去以后，不要找昭儿的麻烦？” 皇上忍不住笑了：“这些话，即便朕说了，也不会有任何的作用。” 穆倦挑眉：“那皇上打算如何应对？” 皇上看着他，以一种你绝对想不到的骄傲的语气说道：“朕，要封昭儿为公主！等昭儿和铬儿的婚期定下以后，就赐住公主府！等他们成亲了，便在公主府一起生活。 “如此一来，就不用面对秦王府的那些人了！” 穆倦听得忍不住扶额。 他提醒道：“皇上，昭儿并非皇亲国戚，封她为郡主，已经是超出她应有的规格了。 “若是再封为公主，那朝臣们又该如何议论？ “况且，李铬怎么都是秦王世子，未来要承袭秦王的爵位，就算一切都照皇上的吩咐，他也愿意陪着昭儿住进公主府，可他秦王府的家业又该如何？ “难不成，就拱手送给那个庶子李晖去掌管？” 皇上一听这话，才是意识到自己思虑不周。 只考虑到穆昭昭，却没有考虑到李铬的处境！ 皇上顿时又一脸犯难。 还是穆倦这时候又对她建言道：“皇上，这件事究竟如何，不如改日问问昭儿的意见，兴许，她更愿意住在秦王府呢？” 皇上一时无言。 不过事后，当穆昭昭从穆倦口中听说此事以后，便是立即说道：“那我当然还是像父亲说的那样，更愿意住在秦王府呀！” 第699章 情窦初开 “是为了李铬继承秦王府的一切？”穆倦问道。 “如今的秦王府，还有什么基业值得继承的？秦王除了一个世袭罔替的王位，什么也不能给世子哥哥了。”然而，穆昭昭却完全是鄙视看不上的语气。 “那你为何要住在秦王府？自己去住公主府，岂不更加自由快乐？”穆倦感到不解。 “嘻嘻，父亲，这你就不懂了呀。” 穆昭昭一脸开心的笑。 只不过她这笑里，却带着点坏坏的意思。 穆倦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果然，接下来就见穆昭昭乐呵呵地道：“秦王府从秦王到秦王妃，再到那个赵侧妃，还有赵侧妃的废物儿子李晖，没一个盼着世子哥哥能好的。 “可我偏要让他们亲眼看着，世子哥哥和我成亲以后，能过得有多幸福，多快乐！ “我要让秦王睁大眼睛，仔细看着。 “以前，他最不重视喜欢的儿子，以后会成为朝廷中崛起的新贵，会成为皇上看重、信任之人，他会为大晋国做许多许多的事情，成就比他更高更强的伟业！ “我要让秦王妃也看着，这个她曾经想要用毒婴草毒死在腹中的儿子，后来又眼睁睁对他被赵侧妃下毒的行为视而不见，看着世子哥哥日日被病痛折磨，可从今往后，他一生平安康健。 “我更要让赵侧妃和李晖这两个蠢货也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曾经所觊觎的属于世子哥哥的一切，以前，他们得不到，以后，他们也更加得不到！” 说完这些，穆昭昭看向自家老爹，俏丽的小脸上，带着洋洋得意的神情。 只听她一本正经，又有些炫耀地道，“父亲您看，这不比住在公主府有意思多了？” 穆倦听得直摇头。 他算是看清楚了。 自己的这个小女儿啊，就是一个消停不下来的。 别人都图清净。 她是怕日子太清净了。 “你啊。”穆倦想说些什么。 然而看着穆昭昭那张古灵精怪的小脸，立即就又笑了。 算了。 小丫头，谁能伤得了她？ 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况且，秦王府的那些烂摊子，秦王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 李铬身为秦王之子，不好出手回报，反而昭儿仗着皇上对她的宠爱，正适合为所欲为。 就算真的做了什么，凭秦王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那些坏名声，大抵也不会有人同情他。 “昭儿，为父想的要，只有你一辈子幸福，快乐，平安，明白吗？”到了最后，穆倦只这么说道。 “父亲放心，昭昭都知道的，一定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穆昭昭钻到穆倦怀里，撒娇地道。 之后。 某次在尚书房的课后。 穆昭昭把皇上和老爹谈论的这些话题，告诉了李铬。 并且也如实把自己的计划，一并告诉了李铬。 李铬听了以后，内心中自是情绪不住地翻滚。 他忍不住把穆昭昭一下拥入了怀中。 这一举动，令穆昭昭稍稍地有些惊讶，随即便是小脸一红。 少年的怀抱带着一股清洌好闻的气息。 此时此刻，穆昭昭完全能够感受得到李铬内心中的情绪，在他的呼吸之中，都听得出来似乎是带着几许哽咽的。 “昭昭。” 好久之后，李铬终于开口说道，“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便是能遇到你，拥有你。” 穆昭昭闻言，也忍不住抬起手，拥抱住了她。 她像是哄小孩子那样，轻轻拍着他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很宽阔的脊背，说道：“世子哥哥，对于昭昭来说，你也是一样的，是我的幸运。” “昭昭……”李铬正要再说些什么。 “昭昭！终于找到……”这时候，岳宁公主和十一皇子、太子还有姜宜书几个，跑到这片僻静的林子里，见到两人的身影，还没看清楚就跑了进来。 惊得穆昭昭跟李铬赶紧分开。 然而，已经晚了。 跑在最前头的岳宁公主已经看到了。 她整个愣住。 随时一张小脸爆红。 昭昭居然！ 居然跟铬表哥抱在一起！ 啊啊啊！ 她还是一个孩子啊！ 岳宁公主害羞得扭头就跑。 后头，十一皇子和太子、姜宜书三人，虽然没有看太清楚，但是看岳宁公主的反应，也知道前方是何情形。 “十一哥哥……太子哥哥，宜书姐姐。”穆昭昭尴尬地从林子里走出来，说道。 李铬紧跟在她身后走出来。 他微微有些脸红，神情间也有几分不自在。 “那个，昭昭，李铬，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啊！”十一皇子跟着告辞。 留下来太子和姜宜书，跟两人面面相觑。 太子忽然有些不敢看姜宜书。 姜宜书也微微低着头，脸上有些羞涩。 穆昭昭着实被这种诡异的气氛给尬住了。 好一会儿。 她娇憨地一跺脚，“哎呀”的一声！ “是，我就是跟世子哥哥抱在一起了，怎么了吗！反正我跟世子哥哥早晚也是要成亲的呀！再说了，太子哥哥，难道你以后不打算娶宜书姐姐做你的太子妃的吗！怎么你们一个个的，好像以后都不打算成亲似的！大惊小怪！” 穆昭昭一通牢骚下来。 姜宜书听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么一笑，就像是一个引子。 太子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接着，穆昭昭和李铬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四个人就这么傻笑着。 而另一边。 岳宁公主一路没有目的地狂奔着，顾不得前面是何处，脑海中浮现着刚刚穆昭昭和李铬抱在一起时的情形，只觉得害羞得到现在还不敢抬头看人。 忽地，她一不小心，撞到了一堵肉墙，身形跟着一个不稳，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哎呀！”她屁股摔得好疼！ “唔”被她撞到的人也是闷哼一声。 等两人目光一对。 岳宁公主看着面前出现的高大俊秀的男子，是太子伴读薛文渊…… “原来是公主。”此时，薛文渊见到是她，原本被人撞到的一肚子的火气，立即闷了回去，恭恭敬敬地说着，上前一步，微微弯下腰，而后朝她伸出了手。 “……”岳宁公主没有说话。 看着他伸出来的宽大手掌，脸颊又微微红了。 就在这一刻， 岳宁公主情窦初开了。 第700章 我会永远都爱她 这一年，太子和姜宜书定下了婚事。 之后，时间便过的飞快。 一眨眼间，到了穆昭昭的及笄之日，她十五岁了，算是长大了。 皇上为了庆贺她的十五岁生辰，破格封她为安乐公主。 之后，皇室又迎来了太子的大婚。 穆昭昭成了个小忙人。 她身为太子的义妹，要为太子的婚事忙前忙后。 但她又是姜宜书的好姐妹，也要为好姐妹的婚事忙前忙后。 这么的抽空两头跑着忙。 终于歇下来的时候，便是在姜宜书的闺房里，看着她试穿做好的嫁衣。 “恭喜你呀宜书姐姐，马上就要是太子妃了，以后也会成为最尊贵的皇后，你以前的理想，就可以实现了。”穆昭昭看着她漂亮的样子，由衷地说道。 姜宜书闻言笑了笑，她穿着红艳的嫁衣，坐在床边，和穆昭昭手拉着手。 “的确是理想快要实现了，可是，心里却忽然觉得有些沉重。”姜宜书和她说起了体己话。 “沉重？” 穆昭昭想了想，“宜书姐姐是不是担心，以后在后宫里，太子哥哥还要娶很多的妃子？以后要和那些女人斗？” 姜宜书点了点头：“太子现在对我的确是一心一意，可是人心思变，很难说他以后当了皇帝，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而且，他也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虽然说，我从来也没有想过希望他能做到。 “但是，一想到以后要跟他的那些各式各样的女人斗，你害我我害你的，就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穆昭昭听着，完全能够理解姜宜书的心情。 太子妃的位子，皇后的位子，岂是容易做的？ 太子哥哥身为储君，如今是可以选宜书姐姐当太子妃，但是以后，等他当了皇上，身边有哪些女人，就不是能够凭他个人的喜好来决定的了。 而皇后之位，人人都会想要。 太子哥哥以后能够做到的，大概也就只有像皇上伯伯对待洛贵妃那样，对待皇后娘娘了。 “宜书姐姐，不管以后是跟什么样的人斗，不管是她们害你，还是你害她们，最重要的便是，你永远都是你自己，以及，永远要知道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穆昭昭说道，“不要像现在那位皇后那样，亲手把自己本来拥有的，全都推得远远的。” 如今的那位皇后，早就受到小金球誓言的反噬，一病不起了。 她没有死。 但活得比死还难受。 这些年，皇上没有废掉她的后位。 就任由她那么躺着，病着。 后宫的权位，则都交给了洛贵妃掌管。 姜宜书对穆昭昭的这一番话，自然是感到十分的赞同。 可以说，皇后就像是一面镜子。 只要想到她，就要时刻告诉自己，不论未来做什么，经历什么，都不能迷失了自我，都不能不懂得珍惜身边的人。 “昭昭，从当初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当然，你对我的印象也是如此，所以我们才能毫不犹豫地互相靠近，成为知己。 “也正因为有你的存在，才让我知道，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我并不孤独。” 姜宜书说着，轻轻拥住了穆昭昭，“昭昭，不管以后如何，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想到两个人的初遇，穆昭昭心中也是感到有些感慨：“宜书姐姐，你也永远都是我的宜书姐姐。” 这些肉麻的话，平日里，两个人从来都没有说过。 她们以为有着这样身为知己的默契。 但此时，在面对着未知的未来，才知道有些话只有说出来，才能更加的给对方一种安全感。 “好了，时候不早了，宜书姐姐，我也该回去了，明天还得早点进宫，恭迎我们尊贵的太子妃。”穆昭昭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笑着说道。 “路上小心。”姜宜书也是有些哽咽，松开了她。 两个人相视一笑。 次日一早。 天还没亮，穆昭昭就进了宫。 太子也早早地起了，穿了一身大红的喜服，脸上带着傻呵呵的笑。 穆昭昭看他笑成这样，就知道至少在太子纳妃之前，宜书姐姐会一直都过得很开心的。 “太子哥哥今天好好看！”这时候，穆昭昭上前夸赞道。 “昭昭。”太子有些不好意思。 周围都是忙碌的宫人。 这会儿，两个人有空闲说一些话。 “太子哥哥你知道嘛，昨晚在宜书姐姐那里，她好慌张，好害怕的呢。”穆昭昭说道。 “是吗？”太子俊脸上划过一丝讶异，“宜书一向稳重，我以为她永远都不会慌张，不会害怕呢。” “怎么不会呢？这是你们的大婚诶，以后，你们将共同度过漫长的一生，太子哥哥会成为皇上，宜书姐姐会成为皇后，太子哥哥会拥有其他漂亮的女人做妃子，宜书姐姐将会不断地看着太子哥哥纳妃……” 穆昭昭说到这里，就是话语一顿。 有些话，她不需要全部都说出来。 点到为止，反而是最好。 而太子闻言，便是一时沉默。 他脑海中不禁想到了自己的母后。 或许曾经，她也像宜书这样，在待嫁的前一日，紧张，害怕。 “昭昭，你放心，不管将来我会纳多少妃子，宜书于我而言，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一个。”太子说道。 “那太子哥哥，若是万一将来，宜书姐姐为了自保，而做一些残忍的事情，你会生她的气，会觉得她变了，不喜欢她吗？你会不会觉得她变坏了？”穆昭昭又接着问道。 “昭昭，我们和宜书都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人，我不是一个从前那样单纯无知的小孩子了，后宫的残忍，我亦是从出生时起，就看在眼里。” 太子似乎有些无奈，抬手在穆昭昭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所以啊，谁没有为了自保做一些残忍的事？我喜欢的宜书，也并不是单纯懵懂的小白花。 “我知道，你担心以后我和她会变得形同陌路，就像父皇和母后那样。 “但是我跟宜书可以向你保证，不会的。 “虽然我不能像李铬对你那样，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我知道，我会永远都爱她。” 第701章 皇上伯伯会答应吗? 穆昭昭听着这番话，便是笑了笑，感到放心。 这时候，她小脸上忽然微微一惊。 童话书里，竟然掉出来了了新道具！ 海底女巫的百宝箱！ 穆昭昭按捺住这种惊喜，笑眯眯地说道：“太子哥哥，昭昭祝你新婚快乐，和宜书姐姐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太子抬手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穆昭昭又陪着说了会儿话，而后，就急不可耐地出去，对外头的阿大说道：“若是见到孟夏姐姐来，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郡主。”阿大自是立即应下。 天渐渐地亮了。 是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 太子早就骑了白马出宫迎接自己的太子妃。 穆昭昭则留在宫中，和岳宁公主一起，帮着洛贵妃帮忙接待进宫的命妇。 没多久，云安公主李孟夏也到了。 “萱萱，我有事先溜一下，你先帮我忙一下。”穆昭昭悄悄对岳宁公主说道。 “知道了，快去吧。”岳宁公主朝她比了个手势。 穆昭昭于是在人群中溜到了李孟夏的身边。 “公主！”月杳第一个看到穆昭昭过来，立即惊喜高兴地叫道。 “是昭昭妹妹吗？”李孟夏一听月杳这反应，就是笑着问道。 “是我。”穆昭昭捏了捏月杳脸上的肉肉，上前拉住李孟夏的手，“孟夏姐姐，我有事找你说，我们去个人少的地方吧？” “好呀。”李孟夏点了点头，随着穆昭昭离开了。 一路上，两个人说着一些闲话。 等穆昭昭到了一处没有人的地方，她停了下来。 李孟夏感受到了四周的静寂，便是温柔地问道：“昭昭妹妹，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呀？” 穆昭昭没有说话。 她打开一只金色的匣子。 里面放着一对眼珠子。 穆昭昭将眼珠子取下来，金色的流光洒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只见她抬手，在李孟夏的双眸前轻轻一挥，便如同施展魔法那样，那对眼珠子化作一团光芒，钻进了李孟夏的眼睛里。 李孟夏陡然觉得眼睛有一丝刺痛。 但接着。 “昭昭……”她有些不可思议地出声，“我，我好像能看到了！” 李孟夏的眼前，渐渐地出现了光。 而后，光芒越发迸发出来，直至她看到了整个世界！ “孟夏姐姐，恭喜你呀！”穆昭昭由衷地说道。 “昭昭，为什么，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李孟夏惊喜得有些语无伦次，她第一次看到了穆昭昭的模样，如同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清丽脱俗，又古灵精怪。 她忍不住上前摸了摸穆昭昭的小脸，“昭昭，原来你是长得这副样子，真是好看。” “嘿嘿。” 穆昭昭娇憨地笑了一声，而后抬手挥了挥自己手里的金色匣子：“孟夏姐姐，这是老天爷的馈赠，以及，你不好奇我哥哥长什么样吗？” 李孟夏闻言，脸颊上不禁微微一红。 “孟夏姐姐，如果有人问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你就说，是突然觉得有些刺痛，然后就能看到了，就说，或许是沾了太子大婚的喜气！”穆昭昭又交代道。 李孟夏听着，点了点头。 她这会儿心情激动，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她的眼睛能够突然看到，一定不是一件平常的事情。 她也不必多问。 只要她知道，是昭昭帮她的眼睛恢复了光明，这就足够了。 “昭昭，你放心，我知道怎么说。”李孟夏明眸闪动着光泽，和从前空洞的眼神，极为的不同。 “昭昭，夏儿。”这时候，穆风突然来到。 他看着穆昭昭，“昭昭，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穆昭昭一脸笑意地看着他：“哥哥，你快看看孟夏姐姐呀！” “看她？” 穆风有些纳闷，他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李孟夏的啊。 不过此时，他还是听话地看向了李孟夏。 而李孟夏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俊美的容颜看着。 二人这时候便是四目相对。 李孟夏忽然眨了眨眼睛，脸颊上泛起一片羞涩的红晕，而后低下头去。 穆风陡然意识到什么！ “夏儿，你的眼睛！”他有些不敢置信，但更多的还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风哥，我能看得到了。”李孟夏说着，看一眼穆昭昭，随后又道，“就在刚刚突然之间，我就能看到了。” “太好了！”穆风的喜悦已经达到了极致，“你能看到我了，也能看到皇宫里的天，皇宫外的天……” 最重要的是，曾经堵在两个人之间的那点阻碍，也会随之消失。 穆风忍不住问道：“夏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一次，回答他的不再是拒绝的言论。 李孟夏有些激动地点了点头，高兴地应下：“嗯！” 穆风高兴得一下子把她拥入了怀中。 李孟夏则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她能看得到了，便有资格做他的妻子了。 一旁，穆昭昭看着这一幕，轻轻笑着，悄悄地离开。 她内心中也有些感慨。 走了好一会儿，都觉得很是感动。 哥哥和孟夏姐姐之间，真的是太难了。 孟夏姐姐因为淮南王妃作恶，而双目失明，经历了许多的苦难。 也因此，她内心中总是自卑，觉得嫁给哥哥是一种拖累，迟迟无法说服自己答应哥哥。 不过现在好了。 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 穆昭昭这时候就想，如果孟夏姐姐没有经历这悲惨的一切，她还会和哥哥相遇吗？ 这个问题似乎没有答案。 但她却有些坚信，若两个人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那么，他们一定会用另外的方式重逢。 穆昭昭回到洛贵妃身边时，却不见了岳宁公主身影。 洛贵妃正要着人去找她。 一见到穆昭昭过来，便赶紧说道：“昭昭，你快去把萱儿找过来，这人越来越多了，她得帮着照看着呢！” 穆昭昭自是立即应下：“好，贵妃娘娘别着急，我这就去找她。” 说完，她就找宫人四处打听岳宁公主的踪迹。 倒是这会儿，原本隐匿在暗处的阿小突然出现，清了清嗓子，道：“公主，属下看到岳宁公主往那边去了。” 说着，抬手指了指西边。 穆昭昭点点头，朝那边走去。 西边这里临着湖，是一片竹林，竹林间有一条小路，再往里面走，则是翰林院。 “薛文渊！你给本公主站住！”这时候，穆昭昭刚进了竹林里，便听到岳宁公主娇憨的一声。 她脚步一顿。 随即悄悄地移步上前。 而后，便见到两年前科举的殿试第一名，如今的翰林院编修薛文渊颇为无奈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岳宁公主：“敢问公主还有何事？” 岳宁公主双手插着腰上前，道：“今日是太子哥哥大婚，你身为他的伴读，不去前面帮忙，居然还想躲进翰林院！你说！你是不是根本就是为了躲本公主！” “公主……微臣还有皇上交代的事情没有做完。”薛文渊说道。 “我不信！”岳宁公主说着，就是大步上前，步步紧逼着。 薛文渊想要后退。 然而后面已经退无可退。 “薛文渊，本公主喜欢你！要嫁给你！你不许逃，不许躲，不许不喜欢本公主！不许不想娶本公主！”岳宁公主一把霸道地抓住薛文渊的衣襟。 说着，更是踮起脚尖，就亲了上去！ 看到以及听到这些的穆昭昭，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转身就走！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 一向大大咧咧，一向对她知无不言的李萱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她有了这样的小秘密！ 岳宁公主她，竟然喜欢上了比她大了快十岁的薛文渊！ 这，皇上伯伯会答应吗？ 第702章 真是拿你没办法 不，最重要的是，薛文渊喜欢她吗？ 穆昭昭一想起薛家那位老太傅，一个脾气又臭又硬、因循守旧的老家伙，就有些头疼。 岳宁公主性子跳脱，薛家遍地家规。 她这样的人，若是嫁到了薛家，怕是要把薛家的家规全都给触犯一遍。 最重要的是，穆昭昭担心她以后在薛家那样的地方生活，会过得不开心。 这会儿，穆昭昭想了又想，干脆退出了林子。 不过，她没有离开。 而是装作是刚刚来到这里，在林子外头大声地喊着：“公主！公主！萱萱！你在哪里呀？” “我我我！” 里面，岳宁公主一听到穆昭昭的声音，就赶紧推开薛文渊，转头跑了出去。 “昭昭！我在这里！” 岳宁公主一出了林子，就见到穆昭昭在对着旁边的湖水叫她的名字，连忙应了一声，而后跑了过去。 穆昭昭一拉住她，就往另一边走去。 直到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萱萱，你和薛文渊的事情，皇上伯伯知道吗？”穆昭昭十分开门见山地道。 “啊！” 岳宁公主顿时惊了一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你怎么知道的？” 随后想到穆昭昭突然出现在这林子外头。 而她刚刚在和薛文渊那个…… “昭昭！！！你都看到了！！！？”岳宁公主惊讶得快要昏过去。 “是啊，我看到了，也听到了，你这小妮子，居然连我都瞒着！是不是心里有了喜欢的男人，就不喜欢我了呀？”穆昭昭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 “哎呀没有啦，昭昭，人家最喜欢你啦！你看，刚刚我一听到你的声音，立马就把他给撇下出来找你了不是？”岳宁公主赶紧撒娇地道，讨好地在她身上蹭了蹭。 穆昭昭闻言，一个没忍住，顿时被逗笑了。 “嘿嘿，昭昭，不生人家的气了哦。”见她笑了，岳宁公主便也跟着开心地笑了。 “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穆昭昭无奈地捏了捏她的小脸，随后有些发愁地看着她，“你快点老实交代，皇上伯伯知道你们两个的事情吗？ “你真的铁了心要嫁给薛文渊吗？ “你可知道他的家中是什么情况？” 一连几个问题，问得岳宁公主其实是有些心虚的。 但自己面前站着的，正担忧地望着自己的，不是别人，而是穆昭昭，是她这辈子最好最好最好的好姐妹。 于是，岳宁公主还是鼓足勇气说道：“昭昭，我虽然有些傻，可还不至于不知道薛文渊的那个祖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薛文渊虽然是太子哥哥的伴读，但什么都听他祖父薛太傅的。 “薛太傅又仗着自己是父皇的太傅，看所有人都是低看一眼。 “而且，薛文渊比太子哥哥都要大好几岁的，如今太子哥哥都大婚了，他的婚事至今都定不下来，就是因为他祖父眼界太高，这个瞧不上，那个嫌弃不够大家闺秀。 “所以像我这样性格的，恐怕更加入不了他的法眼。” 穆昭昭听她说了这些，知道她不是一无所知，不由得就是松了口气。 她着实是担心岳宁公主恋爱脑，因为喜欢薛文渊，就不管不顾了。 “不过萱萱，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他喜欢你吗？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哼，我觉得我真是多问，你都亲上他了，肯定以前也没少亲，都这样了，难道他都没有许诺过你要对你负责任吗？”穆昭昭又接着问道。 “他没有说过，但我知道，他只是有所顾虑，担心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可我只想要和他在一起啊，至于以后会面对的那些，只要是跟他共同面对，我都不怕。” 岳宁公主说着，神情间忽然涌现出一股自信的神采，“再说了，我可是公主，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 “我想嫁他，只要父皇允了，就算是薛太傅，他敢说一个‘不’字吗！ “日后我若嫁到他家里，纵使他家中规矩再多，又岂敢束缚到本公主的身上！” 就是在这一刻。 穆昭昭忽然意识到，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其实已经长大了！ 这令她稍稍感到放心。 她担心的也就是岳宁公主嫁到薛家会受气。 但只要身为公主的这种傲气还在，那就只有薛家人受气的份。 身为岳宁公主的好姐妹，穆昭昭当然只在乎岳宁公主，不在乎薛家人。 她刚要说些什么。 岳宁公主跟着就忽然语气低落地道：“只是，我若是以后和整个薛家人对抗，所有的底气都在薛文渊身上。 “倘若他一心向着他的家里人，我便是在父皇面前再受宠，在薛家人面前也占不了上风。 “我可以仗着父皇的宠爱逼他娶我，但也仅此而已了。 “我没有办法逼他愿意为了我，和他的家人对抗。” 她这些话一说完，穆昭昭顿时就是听得心疼不已。 这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啊。 穆昭昭根本看不得岳宁公主为了一个男人，而受这样的苦。 她想劝岳宁公主为了一个男人不值得受这样的委屈。 但又想到，不是谁都可以像她这样，能从小就有李铬对她一心一意。 而且感情这种东西，就像是洪水，一旦触发了，便是覆水难收。 所以也不是仅凭她三两句的劝说，就能结束的。 最重要的是，岳宁公主喜欢他。 “好了，今日是太子哥哥的大婚，咱们先不谈这个，等过后了，你再跟我好好说说你和他的事情，不许有隐瞒，知道吗？”穆昭昭捏了捏岳宁公主的脸蛋。 “知道了知道了，昭昭，你有时候真是比我母妃还管我管得严！”岳宁公主揉着自己的脸蛋，忍不住咕哝道。 “好啊，你嫌弃我了是不是？看我怎么收拾你！”穆昭昭抬手就开始挠她的痒痒。 “没有没有！饶了我吧哈哈！” 二人这么一路打闹着，回了宴席上。 这时候，太子已经把姜宜书接到了宫里。 婚礼正式开始。 …… …… 太子大婚顺顺利利地结束。 宫里的忙碌也暂时告一段落。 但穆昭昭却没有休息。 次日，她就找了个机会，趁薛文渊出宫，把他堵在了京城某个僻静的巷子里。 “公主？”一见到是穆昭昭，薛文渊内心中立即就猜测到，她是为何而来。 第703章 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文渊哥哥。” 穆昭昭看着薛文渊一脸的凝重，却是一脸轻松自在的笑意。 她走到他面前站定以后，直接就是说道，“咱们自小就相识，虽说因为你祖父的关系，来往并不亲密，但好歹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发小。 “更何况，你是太子哥哥的伴读，是太子哥哥最为信任的人的其中之一，那便也是昭昭信任的人。 “所以今日在这里，昭昭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文渊哥哥。” 薛文渊心道，左不过是要问和岳宁公主有关的问题。 他心中有些想要逃避。 但穆昭昭是什么性格，他还不至于一点不了解。 于是便只能强迫自己硬着头皮留下来，态度恭敬地道：“公主请说。” “文渊哥哥，你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束，我说了，我们是发小，即便关系并不亲密，但也已经比之他人熟悉太多，所以，你就和太子哥哥他们一样，叫我昭昭就好了。” 穆昭昭笑了笑，接着，便道，“那我便直接问了？” “好，昭昭妹妹，你有什么尽管问我便是。”这么一叫出口，薛文渊心中莫名有些轻松。 “文渊哥哥，我想要知道，你自幼读书，如今差不多有二十载，日夜刻苦，高中状元，你读书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加官进爵，重振薛家门楣？还是为了忠君报国？ 穆昭昭看着他，清丽容颜上带上了一丝认真，“抑或是，你只是在按照你祖父给你安排的一条路，麻木不仁如同木偶一般地行进着，根本没有自己的目标？” 薛文渊闻言，心底蓦地生出一丝怒意。 他也看着穆昭昭，一字一句亦是答得极为认真：“昭昭妹妹，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虽然我自小读书，是一直按照祖父安排的路在走。 “可我既然身为太子殿下的伴读，和殿下朝夕相处，和云照、徐舟他们同为知己，那我便和他们一样，都是有着自己的理想的！” 说到这里，他话语陡然一顿。 似是想起了什么，语气一下子变得温和了许多。 只听他接着道，“我的理想，便是如同昭昭妹妹从前所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当然，我知道凭我一人之力，微小如同尘土。 “但只要我尽我所能，便是渺小的尘土，也能为这世间，带来些微的改变。 “如此，便已足矣。” 说完，他便挺直了脊背，如同一个小学生那样，脸上还带着几分忐忑的神情，像是在面对着自己的师长，等待着师长的点评。 而穆昭昭则是微微愣住。 她没有想到，几年前对丐帮出来的那些科举考生说的那一番话，竟然被薛文渊记在了心里。 这时候，她就是点了点头。 “我说的那番话，也都是从前的圣人说过的，文渊哥哥若愿意以此为目标，自然是好的，只是何为为天地立心？又何为为生民立命？ “这些说起来，其实还是有些空泛的，具体的你如何行事，面对不同的情况如何选择，总不是有这一纸豪言壮语便可以正确地行事。 “至于究竟何为正确，我觉得是没有标准答案的。 “这些，以后文渊哥哥正式涉足朝政，也许慢慢地会有所领会。 “不过这些暂且不讨论了，若说起来，没完没了没个头，也不是昭昭今日找文渊哥哥聊天的目的。” 穆昭昭说了会儿，就转了话题，继续问道，“那昭昭想问的第二个问题，便是，忠与孝，文渊哥哥要如何选择？” 薛文渊听着，便微微凝眉。 自古忠孝难两全。 这个问题，实属难以回答。 好一会儿，他都无法答上来。 “文渊哥哥如何看到孝与顺这两个字？”穆昭昭见此，便又接着问道。 “孝与顺？”薛文渊眉头轻皱着，“往往都是说孝顺，昭昭妹妹为何将这两个字拆开了？顺从了便是孝。” “因为昭昭从来都觉得，孝与顺，是两个意思，是两件事情。” 穆昭昭道，“譬如文渊哥哥和薛太傅之间，是祖孙的关系。 “但首先，文渊哥哥是一个人，有自己的想法，理想，立场，不是薛太傅手中的提线木偶。 “所以，如果薛太傅要文渊哥哥做一件事，文渊哥哥顺从了，便成就了孝，但顾及了孝，却会令自己陷入痛苦，因为这与你本心所想背道相驰。 “这种时候，文渊哥哥还要一味地顺从吗？ “譬如薛太傅年纪已经到了，行动渐渐变得迟缓，思想随之麻木愚钝，他说的根本就是错的，这种时候，文渊哥哥若一味地孝顺，穆昭昭以为，这是愚孝。 “但如果文渊哥哥始终遵从自己的真正心意，不顺从薛太傅的命令，但关心他的身体，衣食住行都亲力亲为地照应，如此，昭昭觉得，这便是孝与顺的分离。 “孝，不等于是顺。” 薛文渊这会儿听着穆昭昭字字句句都不离自己的祖父，心中略微感到有些不适。 但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对。 当初，穆昭昭还是一个三岁半的小丫头时，自己和妹妹听从祖父的安排，按照皇后娘娘所说的，处处与穆昭昭作对。 那时候虽然他和妹妹也年纪很小，可妹妹已经不止一次私底下对自己说，觉得穆昭昭并不是坏人，不想替皇后办事，更不想再听祖父的安排。 只是，祖父身为薛家的家主。 他们所有人都习惯听从他的命令了。 至于说，穆昭昭此时所说是什么意思，他也完全能够领会。 “昭昭妹妹一席话，文渊胜读十年书。”薛文渊想了片刻，便是答道。 “那最后一个问题，文渊哥哥此后将会和什么人一同共度一生？或许这个问题会有些不敬，但昭昭还是想要，这个人，是你未来的结发妻子，还是你祖父的骨灰盒？”穆昭昭接着问道。 “昭昭妹妹！”薛文渊一听她这么说话，立即的就是有些生气。 可对着穆昭昭那张脸上单纯的只有好奇的神情，他又立马消了气。 只听他理所当然地道，“自然是结发妻子。” 第704章 险些就上了你的大当 穆昭昭听完，立即便是笑了。 “文渊哥哥，我的问题都问完了，你也知道，我和萱萱虽然不是亲姐妹，但比亲姐妹还要亲，她从小就受宠，不曾受过什么委屈，我亦是看不得她受一丁点的气。 “她说想要嫁给你，我想想你们薛家那些家规，还有你那个顽固不化的祖父，就不同意。 “可萱萱她喜欢你，非你不嫁。 “她说你们偌大的薛家，除了你，没有人可以给她委屈受。 “不管薛家人如何待她，她在意的只有你如何待她。 “她愿意与你一同面对未来的所有风雨，愿意为了你忍受委屈。“我知道，若是我强说不许她嫁，她为了我和她之间的感情，再是喜欢你，也可以放弃，但是我希望她过得幸福，开心，快乐。 “可她是公主，是金枝玉叶，是于我而言如同眼珠子一样重要的存在。 “所以，倘若有人要她不开心，不幸福，不快乐，那我一定会发疯，一定会报复。” 穆昭昭一番话说完。 最后那一句暗暗地藏着些许威胁的意思。 不过接着，她就又话语一转，甜甜地一笑，“但是今日问完文渊哥哥这些问题，我就知道，文渊哥哥不是愚孝之人，而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萱萱嫁给你，我可以放心。 “但如果文渊哥哥根本不喜欢萱萱，抑或是不愿意给萱萱幸福，那就明天便去找萱萱一刀两断。 “如果明天之后，你们之间还没有了断，那我便默认你愿意，我会立即找皇上伯伯，求他给你们二人赐婚。 “文渊哥哥比萱萱大了快十岁，我想也不至于欺负萱萱吧？ “到底要不要长相厮守一生，明天一句话，给个痛快，不要再拖拖拉拉的了。” 穆昭昭说完这些，又冲着他一笑，就转身上了马车回府了。 学文院长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去。 次日，穆昭昭没有进宫，就在家里等着，让阿大派人盯着宫里的动静。 太子刚刚大婚。 皇上忙着喝儿媳妇的茶，还要忙着一些朝政。 临近傍晚之时，阿大才终于带回来了消息。 “公主，薛编修今日先去寻了岳宁公主，而后带着岳宁公主去求见皇上，向皇上求娶公主……皇上暂时还没有答应，这会儿，薛编修还和公主一起跪在养心殿外，请求皇上答应呢。” 穆昭昭听着，略微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她笑了笑：“看来，薛文渊比我想象中的，要男人的多了。” 又问，“皇上伯伯为何没有答应？有说什么吗？” 阿大道：“似乎是有些不喜欢薛太傅。” 穆昭昭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薛太傅，总喜欢仗着自己是皇上伯伯的老师，就自视甚高，熟知皇上伯伯也看不上他的为人呢？ “当初更是跟我父亲作对，却昏聩看不清楚真正的局势。 “为皇后为伍，便等同于皇上作对。” 她语气有些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 接着便是起身说道：“备马车，我要进宫去找皇上伯伯，给这对‘苦命鸳鸯’求情。” 马车经过京城傍晚时分热闹的街巷。 驶入威严安静的皇城。 穆昭昭下了马车，一路来到养心殿。 养心殿外，薛文渊和岳宁公主依旧跪在那里，两个人手拉着手。 岳宁公主还从来没有跪过这么久。 这会儿，便是有些受不住了。 “昭昭……”然而，一看到穆昭昭，她就立马又精神了。 “在这里等着我。”穆昭昭却是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太好了，昭昭一定能说服父皇的！”岳宁公主顿时笑了。 薛文渊也是不禁松了口气。 养心殿里。 皇上烦心不已地批改着奏折，根本看不下去，不过是强迫自己盯着。 “皇上，安乐公主来了。”这时候，王来福过来禀告道。 “昭儿？”皇上眉头一皱。 简直不用问，也知道她是来干嘛的。 刚想狠狠心拒绝。 可面前，穆昭昭已经笑意盈盈地走进来了：“昭昭参见皇上伯伯，皇上伯伯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跪下行礼，嘴巴很甜。 皇上嘴边的话只得咽下去。 不过，他还是绷着一张脸：“昭儿，如果你是要为萱儿求情，那还是回去吧，朕是不会答应他们之间的这桩婚事的！” 穆昭昭闻言，便笑嘻嘻地道：“皇上伯伯真是跟昭昭想到一处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昭昭也不同意啊！” “哦？”皇上感到意外，“你跟萱儿平时好得跟什么似的，为什么不同意？” “那当然是为了萱萱好啊！那个薛文渊，虽然他是状元，又学识渊博有才华，人品也还不错，可他那个祖父，可实在是太烦人了！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最为看重的孙子，居然俘获了萱萱的芳心，那还不得得意的上天？”穆昭昭说道，语气里，毫不含糊的都是不满。 皇上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 他之所以不同意，也正是因为看不上薛家啊！ 尤其是那个顽固不化的薛太傅！ “萱儿分明就是被那个薛文渊给迷了眼睛！”皇上忍不住有些生气地说道。 “是啊是啊！所以皇上伯伯，一定不能让萱萱嫁给薛文渊，嫁到薛家去！虽然萱萱说她这辈子非薛文渊不嫁，但是皇上伯伯可是皇上诶！就给她指一门合适的婚事就好了呀！只要皇上伯伯心里舒服了就好了，何必去管萱萱愿不愿意，这辈子会过得幸不幸福呢？对吧皇上伯伯？”穆昭昭一副狗腿的样子，说道。 “嗯……”皇上听得忍不住连连点头。 可是忽然眉头一皱，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对。 再看看穆昭昭那一脸狡黠的小模样，他顿时明白了！ “好你个小丫头啊！竟然敢说朕的不是？”皇上顿时没好气地道。 “皇上伯伯真是冤枉昭昭，昭昭哪儿敢啊？”穆昭昭一脸无辜。 “哼！”可皇上却不上当了，“你当朕老糊涂了？你分明是借这番话，说朕是一个不明事理、不管女儿心愿、不在乎她一生幸福的昏君，一个不称职的爹爹！ “你呀！根本就是来给那个臭丫头当说客来了！ “还装作不同意的样子……朕真是险些就上了你的大当了！” 第705章 只有你对我最好了，我也最爱你了 养心殿里，不时传出来一阵欢声笑语。 外头，岳宁公主虽然不知道穆昭昭和皇上都说了些什么，可听着那笑声，便也是一直忍不住地傻笑着。 一旁，薛文渊看着她。 突然开口问道：“昭昭妹妹来了，几句话就把皇上哄得开心，公主你就不嫉妒她？” 话刚一说完。 岳宁公主顿时一眼瞪过来：“你这话是何意思？想离间我跟昭昭？” 薛文渊不由一噎。 正想说自己不过随口一问。 岳宁公主抬手捏住他的耳朵，有些凶巴巴地警告地道：“就算我喜欢你，你也不能干这种事！我跟昭昭之间的感情，是连老天爷也没法破坏！以后你做我的驸马，就要记住这一点！不许再说这种话了！知道嘛！” 薛文渊闻言便是一笑。 他捉住岳宁公主的手，如珍爱珠玉一般握在自己的双手之中：“我怎么也是男子汉大丈夫，但这世间，能这么揪我耳朵的话，也就只有你了。 “好了，你这话我记下了，你和昭昭妹妹天下第一好，比和我还好，好了吗？” 岳宁公主听着他话中的宠溺，不由得就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去笑了。 这时候，养心殿的殿门里，皇上和穆昭昭走了出来。 穆昭昭悄悄冲岳宁公主眨了眨眼睛。 岳宁公主则立即把手从薛文渊的手中抽了出来，跪得规规矩矩的。 皇上看在眼里。 可刚刚已经被穆昭昭给说服了。 于是，尽管心中多多少少还有一些不情愿，但还是说道：“你们两个起来吧。” “多谢皇上。” “多谢父皇” 薛文渊和岳宁公主立即谢恩起身。 两人相互搀扶着，看得皇上心里的不情愿，立即少了一些。 “薛文渊，岳宁是朕的掌上明珠，朕不舍得她，可她心悦与你，朕不想做一个不合格的父亲，你要永远记得，岳宁是你跪着求来的妻子，朕不求你这辈子对她不会变心，始终如一，但朕要你这辈子除了她，决不能有第二个女人！” 皇上的话，字字威严。 岳宁公主听得鼻头一酸。 如今的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天真不懂天高地厚的无知小丫头了。 她深知，深宅大院其实和后宫一样，进入其中的女子，都牵扯到背后的家族利益。 皇上为了她，说了这样的话，便是要薛家不顾这所谓的家族利益了。 薛太傅那样的人，必定要被皇上这个要求给气个半死。 他们之间，好歹有过师生之谊。 但岳宁公主也绝不会因此而对薛家生出半点愧疚或是虚心，因为她是公主，但凡薛家懂得知足，都应当懂得，她公主的身份能带给薛家的好处，绝不比让薛文渊多纳几个其他家族的妾室少！ 此时，薛文渊听了这话，便是半点没有犹豫地叩拜行礼道：“请皇上放心，微臣必会对公主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变心。” 两个人也都是心中清楚。 如果单单只是皇上，他未必会提这样的要求。 这些话，定然是穆昭昭向皇上提出来的。 而穆昭昭之所以这样做，自然是为了让岳宁公主一生幸福快乐。 但穆昭昭做的，显然并不止这些。 “岳宁自小娇纵，你们薛家规矩多，朕怕拘着她了，所以，朕决定赐岳宁一座公主府，你们日后便在公主府大婚，以后不必回薛家过日子了。 “另外，岳宁年纪小，不懂事，许多东西还没有学会。 “所以，朕决定等她十八岁之后，再与你成婚，至于这几年，就让她在宫里好好学学如何当一个合格的贤妻良母，省得以后闹出笑话来。” 皇上又是说道。 这主意自然也是穆昭昭出的。 而刚刚在养心殿，穆昭昭则是这么跟皇上说的：“萱萱和昭昭不一样，昭昭喜欢折腾人，可萱萱不喜欢这些闹心的事情，所以，就让萱萱一直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快乐小公主就好了。 “恰好如今孟夏姐姐的眼睛也好了，月杳不必再在孟夏姐姐身边照应着。 “以后，就让月杳跟着萱萱，做萱萱身边的女管事。 “一来月杳自小和昭昭一起长大，是昭昭信得过的人。 “二来，她耳濡目染，知道有些事情该如何做。 “三则是若万一以后出了什么事，萱萱想故意瞒着昭昭不说也不成，让月杳立即告诉昭昭，昭昭也好去帮着萱萱。” 就是这些说，彻底说服了皇上。 说白了，皇上不同意岳宁公主嫁给薛文渊，还不是因为瞧不上薛家，怕她以后吃亏受欺负受委屈吗？ 如今穆昭昭都把这些后顾之忧解决了，那皇上哪还能有半点担心的？ 事情说完以后，薛文渊离开皇宫。 穆昭昭则和岳宁公主一起说起了姐妹之间的悄悄话。 “这样就好了，萱萱，虽然我让月杳跟着你，但是以后你若是受了委屈，决不可像这一次这样瞒着我，不让我知道，否则我事后知道了，这辈子都不要理你了。”穆昭昭说道。 “知道啦知道啦。”岳宁公主心中感到，有些想要哭。 但她忍着眼泪，靠在穆昭昭肩头上，说道，“昭昭，为什么不跟父皇说，我们两个同一天成亲呀？我以前做梦都是和你一起成亲呢！” 穆昭昭闻言，纤纤素指轻戳了戳她额头：“你呀，我得亲眼看着你成亲，我才能放心呢！要是同一天，我可就顾不上你这个傻丫头了！” 岳宁公主听到这话，便是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放声大哭！ 穆昭昭被她吓到了！ “萱萱，你这是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她这副紧张的样子，看得岳宁公主哭得更厉害了！ 好一会儿，哭声小了一些。 “昭昭……”岳宁公主才是声音有些颤颤的，抽噎着缓缓，说道，“昭昭，你要是男孩子多好？那我就非你不嫁，哪怕给你当小老婆，我也要嫁给你，因为这世间，就只有你对我最好了，我也最爱你了！” 这一席话，听得穆昭昭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如果说这世间有谁不会背叛她？ 旁的人她不敢如此但肯定，但肯定的是，这里面一定会有岳宁公主！ 第706章 明日定然春光明媚(大结局) “昭昭，等你出嫁的那一日，让我照顾你好不好？从小到大，都是你在保护着我，我也想要保护你。” “好呀。” “昭昭，以后你如果要生孩子了，我陪着你，看着你的孩子出生好不好？” “好。” “那以后如果我们两个生的孩子，一男一女，就让他们长大了以后成亲，如果是两个男孩，就做好兄弟，是女孩子，就要做像我们两个这样的好姐妹！” “嗯，好，都听你的。” …… …… “快点！你们快点找！新郎官就要到了！怎么公主的凤钗突然不见了！” “找到了找到了！原来是小少爷藏起来了，说是不愿姐姐出嫁离开他呢！” 宁侯府中，一片忙乱。 欢声笑语中，夹杂着一阵小孩子的哭声。 穆昭昭穿着一身大红的衣服，不顾身边之人的劝说，愣是把那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起来伤心极了的小男孩给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傻想想，哭什么啊，你老姐我只是嫁人，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见你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给弟弟擦眼泪。 “就是啊，男儿有泪不轻弹！真是没出息！”一旁，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一脸看不上地翻了个白眼。 “你懂什么！万一老姐嫁过去，被秦王府的人欺负了怎么办！我们隔了这么远，都帮不上忙！”穆想想哭着冲自己的双胞胎姐姐大喊道。 “你才是什么都不懂！倘若秦王府的人敢伤我们姐姐一根头发丝，我就跟你，提着刀冲进去，他们用哪只手伤了我们姐姐，我就砍了他哪只手！看以后还有谁敢！”穆念念小下巴仰着，一脸的骄傲。 “你这臭丫头！今天是你姐姐大喜的日子，喊打喊杀的，成何体统！”这时候，程司摇恰好进来，听到这话，就没好气地说道。 “哼！”然而，穆念念一脸不服，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姐姐，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哎呀，你怎么也哭了呀！”穆昭昭好不容易才哄好另一个，顿时手忙脚乱。 “姐姐！念念不想你嫁人！你嫁人了！以后你有了孩子，就不会和念念想想天下第一亲了！”穆念念哭的那伤心的程度，一点也不比穆想想低。 穆昭昭听着，顿时是又想笑，又想哭。 “谁说的这话？以后姐姐就算有孩子了，也还是和你们天下第一亲！”她立即哄道。 “姐姐骗人！”穆念念却不信。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你自己想啊，我们是一母同胞的，血缘至亲，我以后的孩子，哪能和你们比呢？况且，以后我有了孩子，你们俩一个是她的舅舅，是一个是她的姨母，孩子一定会超级超级喜欢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就会多一份爱，对不对？”穆昭昭擦着穆念念脸上的泪水。 “是哦……”穆念念顿时被说服了。 穆昭昭放下穆想想，让两个小朋友拉着小手。 “你们记住了哦，你们两个，永远是姐姐在这世上最最最最最爱的人了！知道吗？不管旁人说了什么，那都不是姐姐说的，只有姐姐亲口说的，才算数，知道吗？” “知道惹姐姐。” “姐姐我们知道了。” 两个小朋友乖乖点头。 穆昭昭又哄着让丫鬟带他们下去梳洗。 随后，把敛秋叫到身旁，悄悄吩咐道：“留意一下，念念刚刚的那些话，是谁在她耳边乱说的。” 敛秋立即点头应下：“是，奴婢知道了。” “吉时到了！” 这时候，有人高声喊道。 穆昭昭赶紧坐好，头上盖上了绣了鸳鸯图案的红盖头。 她手中拿着大红的绣帕，双手藏在宽大的喜服袖子里，有些纠结紧张地缠绕在一起。 眼睛看不见，整个人对周遭的声音就会变得格外的敏感。 这也令她变得更加紧张，可又莫名地觉得安心。 或许，是因为身边都是自己的家人，有自己所爱的人保护着，而未来将会朝她走过来的人，也是她一生之爱吧。 穆昭昭觉得时间好像过得有些漫长，却又很快。 她被哥哥背着，送到了轿子上。 之后经过京城繁华热闹的街道，在众人的围观和议论之下，到了秦王府门前。 李铬踢了轿门，她下了轿子，便被温柔地牵住了手。 皇上和太后亲自出宫，来到秦王府。 穆昭昭和李铬拜了堂，算是成了亲，而后被送入洞房。 一切都似乎很梦幻，有些不真实。 可又那么的真实。 待和李铬喝了合卺酒，他出去陪客人，穆昭昭便是在这里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 房门打开，穆昭昭听到了李铬的脚步声，似乎是因为饮了些酒，走得有些不稳。 而后，她头顶的盖头，被李铬掀开。 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有些害羞。 穆昭昭眼神躲闪着，可李铬却是盯着她看，看得挪不开眼睛。 “昭昭，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过了一会儿，李铬在她身边坐下，握住了她的双手，整个人也朝着她靠近。 “你喝了多少酒呀？”穆昭昭闻到他身上的酒香。 “不多，我有分寸。” 李铬说着，一手揽住她的腰，倾身亲吻着她的额头，脸颊，然后到嘴唇…… “昭昭，从前我觉得，为了等你，我有无数的耐心。 “可是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当你终于近在眼前，我本可以更有耐心的，但是却又失掉了所有的耐心。 “昭昭，我心悦你。 “我喜欢你，想要你，对于即将和你度过的一生，每一天，每一日，都觉得无比的期待。” 穆昭昭听着这些叫人脸红的话，只觉得李铬从未如此过，如此的有侵略性，像是在她的身上，也在她的心里，不断地攻城略地，直至她招架不住，彻底沦陷其中…… 这一夜，很漫长，又旖旎得叫人沉醉。 穆昭昭知道自己的一生将要怎样度过。 但她更加知道，自己的一生，因为李铬的存在，而有所不同，永远不会孤单寂寞。 在累得要睡过去的时候，她有些恍惚地看了一眼屋子里彻夜燃烧的红烛，心里则是想着，明日定然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