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 慕材眉宇间凝住，陷入思考中，随即眼神中又浮现一道亮光，“那最早期的工资是如何发放的呢？是发现金还是转账？”


    “用银行卡收工资的。”


    “那好办，去银行柜台，将所有的流水打印出来，从入职到现在的。”慕材睁大眼睛说道，“现在这个工资成了一个关键证据。”


    “哦哦，这样子。”利明嘴唇呈圆形，答应道，“不知道年代这么久，银行那边会不会保留有记录呢？”


    “这个应该会有的，流水记录总会储存在系统里面的。”慕材坚定得说道，“如果他们不给，就向银监会投诉。”


    “嗯。”利明垂下眼皮，轻轻答应一声，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


    “利先生，您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难呢。”丽影看着利明问道，一向心思细腻的她，看到利先生那双彷徨的双眼，就看到了这位老人内心的那颗悬着的心，“有难处都可以说出来，看看律师能不能帮到您。”


    “我就怕银行那边不给调出来，那咋办。毕竟年代这么久远了。”利明有所顾忌得说道，在他眼里，跟银行，政府部门打交道，他实在是没有底的，他总觉得这些部门是财大气粗，作为底层老百姓，始终有一种深深的自卑感。


    “利先生，你别怕，根本就不用怕，你现在是要维权，起冲突是在所难免的了。”慕材语气坚定得说道，“现在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觉得不好意思的根本就不是您，而是那些让您不能顺利办下退休的人，知道吗？”


    利明低垂眼皮，把目光投向桌面，一声不吭，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被某个问题缠住，一直绕不出来。


    过了许久，有那么五六分钟的沉默，利明抬起眼皮，问道：“这个，这个官司，要多少费用。”


    现在是进入报价环节了，慕材将眼光瞄向丽影，示意让她来谈律师费，毕竟这是丽影的工作，慕材还是不插手为妙。


    丽影接收到慕材的信息，点点头，便看向利明那双有点游离不定，流露出一丝无助目光的眼神，此时，丽影有点犹豫，一向头脑灵活，很会报价的她，变得有点迟钝，因为她的内心被一种莫名的可怜，悲伤所打动，这或许是从利明这种老百姓带来的。


    不过，丽影还是很快调整了过来，理性提醒她，这是法律服务的买卖，不是法律援助，这是一场交易，丽影邀约利明过来律师楼的目的乃是要签单，而利明来律师楼的目的乃是要找律师帮其解决问题。


    “这样子，利先生，我们这边根据您的情况，给出三个方案供您选择，您看看自己的经济情况来选择。”丽影清了清喉咙，慢慢说道，语气又坚定起来，双眸里只露出锐利且自信的眼神，“明白吗？”


    利明点点头，只觉得这个小妹一下子认真起来，全身带有一种让人不可抗拒的气势，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双眼直看着丽影。


    “第一种方案，我们分阶段收律师费，每个阶段我们收6000。这个方案的优点就是，如果在第一个仲裁程序出来结果，您觉得不满意，可以去选其他律师，就不用捆绑在一起。”丽影放慢语速，让利先生能够听清楚。


    “噢！”利明那双有点惺忪的眼皮，一下睁大了许多，看来是被丽影说的费用给惊讶了，这对一个清洁工来说，这个费用相当于他接近三个月的工资，说实话，丽影还是往低的费用报价呢。


    “第二种方案，我们将所有阶段的费用一起打包，给个优惠价进行收取，一个阶段6000元，三个阶段元，我们就给个优惠价元，这是优惠了3000元了。这个方案就是，我们全程跟进，您就不用换律师了，省去了很多麻烦，而且还有优惠。另外要提醒一下您，这个官司就算仲裁的时候，我们打赢了，对方也可能会上诉，会一直打到底的。所以，这个官司难度不低。”丽影说道，每说完一个方案，她都会留心观察利明的神情变化。


    “哦，这个更贵啊。”利明的额头渗出一些微汗粒，不知道是不是被丽影报价的方案所吓到，还是身体本身就不舒服，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利明对这律师费确实受到冲击了，向他这样的老百姓，可是说是天价费用。


    “第三种方案，是这样的，我们前期就收取一个交通费，资料费，打印费，如果打赢了，您这边再付奖励费2万，前期就付个3000吧。”丽影继续说出第三个收费方案，这第三个方案明显是为利明量身定做的，他听了后，眼神亮了起来，就像是昏昏欲睡的人，突然被惊醒一样。


    “这第三个方案，好啊。”利明张开嘴，轻轻说道，那紧绷的神情松了下来，仿佛肩上挑着的一个重担被卸了下来，“那，我肯定是选择第三个方案，这个方案适合我们这些老百姓， 前面两个费用太高了，那可是我好几个月的生活费啊。”


    丽影点点头，微微转头看向慕材，后者嘴角上扬，露出浅浅的微笑。


    “您真的选择第三个方案吗？”丽影再次询问利先生，想再次确认一下，毕竟后期的律师费也是一笔不菲的费用，“如果打赢了，后期是两万的奖励费哦，您听清楚了吗？”


    “哦，这个没有问题，只要打赢了，什么都好说，到时候，我自己还要请你们吃一顿饭呢，2万块，我自己会想办法凑钱给你们。”


    “或者这样吧，后期的奖励费就调整为1万，这样就不会给您太大负担了。”慕材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他的内心知道，对于底层清洁工来说，几千的律师费都是一笔不菲的费用，对于这种弱势群体，他不忍心向他们收取高昂的费用，丽影也当即同意，她的想法是跟慕材一样。


    “那太感谢了，谢谢，太谢谢了。”利明站起身，向慕材和丽影欠了欠身，表示感谢，“到时候打赢了，我一定会请你们去酒店吃顿好的。”


    慕材和丽影对视一下，朝利先生微微点头。


    确定了律师费方案后，丽影便打印好代理合同，授权委托书，风险告知书，让利明签字摁手印，办好了委托手续，这个案件便由慕材和小胖晟来办理。


    “接下来，就辛苦您去银行将最早期的流水打印出来了。”慕材陪着利明走出律师事务所，再次提醒利先生要做的事情，“我们一起努力，全力以赴去打赢这个官司。”


    “我这个人没有文化，什么都不懂，就只能靠你们了，希望能够打赢。”利明边走边说道，“现在这个年头，都是老百姓受苦，唉。”


    慕材沉默不言，陪着利明走下一楼的电梯口，利明便招手离开了，慕材看着老人家缓缓离去的背影，直到他走出小区门口，慕材这才转身走回律师楼了。


    利明往地铁口缓缓走去，内心感到无比的喜悦，因为他找到如何办理补缴社保的方法，现在就是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来走了。


    傍晚时分，老程关切得问道，利明今天见律师的情况，后者便将整个过程跟老程讲了。


    “这个钟律师，也是不错的小伙子，本来谈好了律师费方案，后面就再给我减去奖励费，他知道我们这些老百姓不容易啊。”利明感慨得说道，“所以呢，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不少好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