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颜山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府邸大门外，卢家正厅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卢念真缓缓坐回主位，目光在卢文渊和卢怀德身上来回扫视，良久，他打破沉默：


    “说说吧，对于这次与靖安军的交易，你们怎么看？”


    卢文渊轻轻合上折扇，表情严肃：


    “三爷，此行虽有风险，但值得一试。


    林青急于晋升二品，说明这对他至关重要，也能看出他对如今的局势并不乐观，


    否则他不会刚刚晋升三品，就谋求二品境界，至少也要将仗打完。


    我们提出的条件，


    看似苛刻，实则已经轻松到了极致。


    战马对于靖安军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至于那什么兵符，都是骗人的鬼话，能不能用上还未可知。


    对于家族来说，此等人物万万不能得罪，


    如今他气候已成，想要将其灭杀已经是不可能。


    如此，只能拉拢，最不济也要与他交朋友，不成为敌人。”


    卢怀德却微微皱眉，摇头反驳道：


    “文渊，话虽如此，但林青的为人实在难以让人放心。


    他在西北势力庞大，一旦晋升二品，野心必然膨胀。


    就凭借一张空口无凭的契约，真能束缚住他？


    况且，为了得到晋升法门，我们还要耗费大量资源换取，中间的变数太多。


    我担心，最后非但没能给家族带来好处，反而引火烧身。”


    卢文渊沉思片刻，点头道：“怀德所言不无道理。


    但我们也不能因噎废食，大乾局势动荡，各方势力都在寻求突破。


    若能借此机会与靖安军达成合作，


    即便不能长久，在短期内也能让卢氏在茂州乃至更大范围内的地位更加稳固。


    如此，若变局真的发生，


    我卢氏至少也能保住眼前的局面，让家族继续存续，就算是改朝换代也无妨。”


    卢念真听着两人的争论，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他深知，这次的决策甚至关乎卢氏的兴衰荣辱。


    沉默许久后，他缓缓开口：


    “文渊，怀德，你们的观点都有道理。


    此事确实棘手，林青的不可信是摆在眼前的难题，


    但晋升二品法门的诱惑也实在太大。我们不能盲目答应，也不能轻易拒绝。”


    他目光转向卢文渊，问道：


    “文渊，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进一步试探林青的诚意？”


    卢文渊稍作思考，答道：


    “三爷，我们可以先派一位家族中德高望重之人，跟随颜山音一同前往曲州，与林青进行面谈。”


    “而且...”


    卢文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掷地有声地说道：


    “我等应当将晋升二品的法子带去，不论最后谈妥与否，法子都给他。”


    卢怀德听到这话，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上，大声说道：


    “文渊，你这简直是疯了！


    晋升二品的法门我们也需要千辛万苦从别处换来，可以做家中底蕴！怎能如此轻易地就给他？


    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卢氏在各大家族面前颜面何存？”


    卢文渊神色平静，抬手示意卢怀德先坐下，缓缓说道：


    “怀德，你先冷静，而且要牢牢记住，


    对于家族来说，只要为了存续，


    没有什么不能付出的东西，家族底蕴又如何？


    只要能顺利地走过这场风波，再行积累便是，付出的代价在多年以后，也会继续回到家中。


    或许你我看不到了，但不必着急，自有后人努力。”


    卢怀德紧咬着牙关，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微微抽搐。


    他缓缓坐回椅子，双手握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闷声道：


    “文渊，道理我都懂，可晋升二品的法门，实在太过珍贵。


    咱们卢氏积攒了多少年的人脉与资源，怎能拱手送人？”


    卢文渊轻叹一声，目光柔和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


    “怀德，我明白你的顾虑，当下局势危急，大乾风雨飘摇，各方势力犬牙交错。


    林青手握重兵，盘踞西北，他的动向足以影响整个局势走向。


    若能借此机会与他达成同盟，不仅能为家族换来当下平安，


    更能与之进一步合作，这对我们而言，是何等优势？


    甚至，这是北边几家都不具备的优势。”


    卢念真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说道：


    “文渊所言极是，林青此人，野心勃勃，


    行事不择手段，若是与之交恶，日后必成大患。


    这次交易，看似冒险，实则是一次机遇。”


    卢文渊接着说道：“三爷，怀德，咱们不妨换个角度看。


    即便我们不将法门教给林青，


    以他的实力和决心，也未必不能通过其他途径寻得晋升之法。


    到那时，他若记恨我们不肯相助，对卢氏出手，我们又当如何应对？”


    卢怀德沉默不语，心中暗自权衡。


    许久，他抬起头，眼中仍有一丝犹豫，问道：


    “那依你之见，我们具体该如何操作，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卢文渊摆了摆手：“这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买卖，


    就算是事后不能，我也打算将法子赠予他。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曲州的荣氏只是盘踞一地的小家族，


    如今背靠靖安军，俨然有着愈发强盛的势头。


    他在当时，靖安军微弱之时就伸出援手，这才有了今日之能量。


    与强者打交道，不能有功利心，


    要顺其自然，谈感情，事后自然有所收获。”


    卢怀德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既然你从来没有错过，


    那就按你说的来，你打算找哪一家换得晋升二品的法门？”


    “找雍党与晋党如何？他们如今在京城兴风作浪，


    正是全力以赴的时候，若是我们拿出足够的代价，不怕他不动心。”


    “什么代价？”卢怀德问道。


    卢文渊眼睛眯起，抿了抿嘴：


    “随他们提，就算是他们要家中的半数财宝，也给他。”


    卢怀德摇了摇头：“钱财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数字，他们不会感兴趣的，要想一个别的法子。”


    “那就动用家中在京城的力量，支持晋党以及雍党成事，如何？”卢文渊淡淡开口。


    卢念真轻轻点了点头：“此等价码，在如今价值连城啊，相信他们会交换的。”


    见他答应了，卢文渊松了口气：


    “三爷，还请派人千里加急赶去雍州，等事成后，再迅速赶往曲州，迟则生变。”


    卢念真轻轻点头：“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