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边那个小子怎么回事,到哪儿修炼不行非得在大街上?”
秦琼的动静在喧闹的大街上说不出的怪异,让周围的行人纷纷侧目。
“谁家的小子啊,这是在干嘛?”
好事者渐渐聚拢上来,倒是有人将秦琼的身份给人了出来。
“这不是这届全军大比的冠军秦琼吗?他这是怎么了?”
正当众人疑惑不解之际,盘膝坐在街角的秦琼忽然面色一变,嘴角蓦地溢出一丝血来!
此时,秦琼哪里还不知自己一时疏忽下竟让贼人动了如此手脚,思来想去之下,他却仍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中招的。
不过,眼下,去深究原因并无意义,将小命保住才是根本!
然而,那丝玄气却不知为何没有丝毫后继乏力的意思,在与秦琼玄气的对抗间占尽了优势。
怎么办?
秦琼的额头上急出了细密的冷汗,若是可以回到玉石空间,以酆老头的实力,绝对能够轻松解决这丝玄力,但是,他现在可不是在炼器师公会独属于他的卧房,而是在人满为患的街道,若是就这么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的秘密,恐怕就再也藏不住了!
留给秦琼权衡的时间并不多,本就是在他心肺之间爆发的玄气,现在距离他的心脏已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别说这丝玄气上附着的毒素,就是让着玄气本身进入到心脏,秦琼的结局恐怕也没有两样!
他一咬牙,就要进入玉石空间,若是直接暴毙在街头,还谈何往后?好汉不吃眼前亏,就算是之后有人来探寻他的秘密,他也认了!
可就在他刚刚下定决心只是,一只纤细的手搭在了他的肩头,秦琼只听到身后少女一如既往的冷冽音调:“别乱动,服下丹药,运行大周天!”
清冷的声音自然是属于前几日在全军大比的决赛中碰面的秦无心,少女的突然出现却让秦琼心中升起了疑惑。
这位在自己命悬一线之时突然出现的“本家”小姐,究竟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不过,此时却由不得秦琼纠结,是相信秦无心,服下丹药,还是直接回到玉石空间,找酆老头出手,他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下一秒,秦琼已将张开了隐隐有些泛绿的双唇,将丹药整个含在口中。
他并不知道秦无心给他的丹药是什么种类,但是凭借着对这个清冷少女在擂台上的表现,他不相信秦无心是那般诡计多端之人!
赌了!
他一咬牙,丹药在齿间被碾磨地粉碎,“咕咚”一下顺着喉管滑落。
随着丹药入腹,秦琼明显可以感觉到舌腹间有着一股清凉,这股清凉如同泉水,让他那因为与墨绿玄气对抗而燥热的身体略有平息。
仅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丹药的效果便在秦琼的身体中全面爆发开来!
秦琼双目紧闭,只听秦无心继续说道,“内视,用丹药的力量包裹着你的玄气,然后再将那毒气压制!”
秦琼这次不再迟疑,丹药带来的清凉之感早已让他心头若有明悟,就算是秦无心不出言提醒,他也会如她所说那般,将药效发挥到最大的威力。
秦琼体内,包裹着淡蓝色药力的玄气猛地像墨绿玄气挤压而去,在药力的辅助下,原先如狼似虎的墨绿玄气不再狰狞,而是缓缓地被秦琼自身的玄气逼进了角落。
墨绿玄气与秦琼心肺的距离不断扩大,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压制成了拳头大小的玄气团,然后不再。
虽然和之前不及发丝般粗细的墨绿玄气比起来已经堪称庞然大物,但是很明显,秦琼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之所以说是暂时,是因为他可以感觉到,那层包裹住墨绿玄气的药力正在不断减少,虽然这种速度几乎为不可察,但是那药力毕竟仅仅来自一枚小小的丹药,若是秦琼没有办法解决体内的这团麻烦,恐怕不出一个月,在药力消耗殆尽之时,便是他丧命之日!
勉强压制住了体内的墨绿玄气,秦琼睁开眼,脸色仍然有些苍白,但是却填了几丝血色,不再如同之前一般骇人。
他从地上站起身,直面着秦无心,拱了拱手,弓身谢道,“多谢秦小姐,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他抬起头,正对上秦无心蹙起的双眉,只见秦无心摇了摇头,开口道,“这是我秦家的辟邪丹,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体内的毒素只是暂时被压制住了而已,若是想要进一步将毒素去除,恐怕必须得寻到高阶炼丹师炼制的针对性解药才可以。”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秦琼,伸手直接抓住了秦琼的手腕,双手点在了他的腕脉上。
秦琼没有挣扎,只是心底有些讶异,看秦无心这副样子,明显是在炼丹之术上颇有造诣,要知道,炼丹师可是相当受人尊敬的职业,比起秦无心的剑法,也是不遑多让。
秦无心敏锐地捕捉到了秦琼目光的变化,放下了手,“你可以来秦家,若是你愿意回到秦家,我想父亲他一定会愿意为你诊治。”
秦琼看着秦无心的双眼,却捕捉不到丝毫的心机,他自己明白,仅仅是几次腕间的跳动,并不能让秦无心从自己身上看出更多的东西。
“秦家?”
听秦无心话里的意思,她的父亲,也就是秦家当代的家主,似乎是颇为厉害的炼丹师。
秦无心挑了挑眉,“我秦家乃是炼丹世家,若是我父亲出手,你这病自然是药到病除。”
秦琼摇了摇头,他不愿意接受秦家的救治,根本原因并不在于秦家实力如何,是否是炼丹师世家,而是因为自己的恩师,被这个家族弃如敝履,现在看到了他的成绩,便想让他归附,天底下哪有那般好事?
秦无心看到秦琼摇头,便也明白了秦的意思,她松了松间,脸上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表情,抱着剑转身离开。
秦琼望着秦无心远去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挥手赶开围观的路人,这才继续回返炼器师公会。
虽然那墨绿玄气暂时在体内与他相安无事,但是这种定时炸弹,还是早些剔除了才是。
只有回到炼器师公会,他才敢进入玉石空间,所以秦琼走得极快,若不是顾及着皇城不得疾驰的规定,恐怕早已经脚下生风奔回炼器师公会了。
可是,当他推开自己的房门,被人直接敲在了后脖颈上,失去了意识。
在眼前一片漆黑的前一秒,秦琼的心中只有惊骇,要知道,有了刚刚的教训之后,他可是已经将幻碉貘之力弥散到以他为中心的十尺范围内,可是却丝毫没有发现这人的踪影。
那么,将自己击晕的人,必然拥有着悟道后期,甚至是神魂境的实力!
是谁?
念头闪过,但迎接他的只有一片黑暗。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便已经置身于一个漆黑的世界,只有远处有两点火光忽明忽暗地闪现。
这是在哪里?
秦琼警觉地从地上弹起,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从炼器师公会掳到这里,要付出的代价确实不小,更何况,在皇血池开启之前的这十日,他秦琼的安全,可是关乎到了神武帝国军方的颜面,而这天下间愿意付出如此之大代价将他带走的,怕是只有殷家一家!
可是,若是殷家出手,直接将自己击杀便是,何苦将自己带到这里?
“哼,朕还以为你小子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呢!”
突然响起的声音有些惊悚,却足以让秦琼放下心,敢堂而皇之地称自己为“朕”的人,自然是神武帝国当今的皇帝陛下——风彻!
黝黑的环境,明灭不定的火花,再加上风彻的话......
秦琼的眼底染上一层狂喜,那火光的背后,应该就是自己两年多来未曾见面的恩师,秦放!
“多谢陛下成全!”
风彻有些惊异地看着眼前的小子,自打他见到这个小家伙一来,这小家伙便一直出乎了他的预料,
先是在遗迹之地并没有被魔族的遗迹吞灭,又是在不使用他那堪称变态的精神力下,获得了全军大比的冠军。
虽然在他的眼中,每届的全军大比不过是一些初出茅庐的小孩子打架,但是,这个全凭自己的小家伙能以一介流犯之身,碾压各大世家的天才,也的确是十分了不得!
而在他的印象中,这个面容仍然有些青涩的小家伙,只有在遇到和自己师傅有关的事情只是,才会如此激动。
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小家伙。
风彻暗中点了点头,却又转念想起了自己那个女儿,面上虽然没有变色,心底却是升起了几分不快。
“自己去吧,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
秦琼可不知道这位帝王心中百转千回的心思,风彻能够遵守赌约破例让他见到师父,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件莫大的喜事,至于探究什么帝王心计,这可不是他现在要做的事情。
“多谢陛下!”
他强忍着内心的激动,礼数周全地对着半空施了一礼,而后朝着远处的火星狂奔而去。
终于要再见师父了!
两年多来的心愿在这一刻即将成真,让秦琼却不知怎地有了种近乡情怯之感,脚下的速度竟是越来越慢。
不过,那短短的一段路,就算是走得再慢,也会有尽头,更何况,他一开始的猛冲,已经是过了大半的距离。
秦琼挪到了那两点火光的近前,不出意料,是两个火把,而在火把的中央,则是两扇两人高的对合铁质大门。
长抒了一口气,秦琼双手用力,将面前的铁门推开——
“轰隆隆——”
铁门发出巨响,而秦琼也从两扇门间逐渐增大缝隙里,看到了那个他敬爱的身影!
“师父!”
多年的离别之情在这一刻在秦琼的心底化作了巨大的委屈,十四年的朝夕相处一朝被毁,和谐惬意的田园生活变成了日日与死神搏命的战场逃生。
“师父。”他嗫嚅道,大步走向了不远处的秦放。
那道身影在听见铁门开启的霎那并无任何动静,犹如一座陈年的雕塑,舍弃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而在听到秦琼的那一句“师父”之时,拿到身影却又一瞬间僵直,将本就挺得板正的脊背更加笔直,而后不可置信地转过身。
“琼儿?”
秦放不知道为何今日的业火并没有燃起,只是猜测外面是否有变故发生,两年多来,每日业火焚身,又有专人为他修复生机,这种日子,实在是生不如死!
但是,他却明白,他不能死,他要活着,只要他还活着,就会牵制那些人一部分的目光,只要他还活着,就有看到当年落日城一战平反的期望!
活下去!
他每天不知道在心底对自己念了多少遍这三个字,为了风凌,为了落日城青岩军千千万万的将士,为了牧凌......还有......琼儿。
他秦放,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祖宗,无愧于兄弟,唯独对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徒弟,满怀愧疚。
他不知道秦琼是否已经明白当年为何自己偏要在他的额角点上黑痣,更是忐忑于秦琼对自己这个师父的看法。
比起业火焚身,他更害怕的,是这种内心的煎熬。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当他转过身,看到铁门处大踏步走来的少年时,却再也没有办法忍住心中的激动。
“琼儿,真的是你?”
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是身体变化最快的时候,比起两年多前那个围在自己身边嬉皮笑脸的小男孩儿,眼前这个比自己都要高些的少年,却已经是满身的肃杀。
“军功十万,其罪可赎!”
当年石兴文那个杂碎的话仍在秦放耳边回荡,他不意外于秦琼身上气质的改变,只不过,落日城是他最熟悉的战场,他无法想象,当初那个只有后天二重境的小男孩,是怎么一步步从那血腥冲天的地方走到自己面前来的。
以秦放的心思,自然是立刻想通了今日业火未起的原因,与此同时,他更是想不通,自己的徒弟,究竟在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可以让那些人对自己停止行刑的权力。
“师父,徒儿不孝,让师父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