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知道,燕妃不是不想刁难自己,不过是因为皇上看重顾长林,又亲赐了宝石顶,这才不敢轻举妄动。
“我明白的,今日若非有柳御女在,只怕遭殃的就是我了。”邬半梦眼中不知何时已变的清明,虽然依旧有些胆怯,但却多了几分坚定。
“所以更不能退缩,这后宫处处是陷阱,步步是危机,每个人都心怀叵测,我们若心善好欺,那边只有任人摆弄的份了。”
“姐姐说的是,只是我向来没什么主见,也从不主动去争取什么,一切便随缘吧,若是机会来了我也不会往外推的。”
云裳知道以邬半梦的性子,自然是不会向其他人一般挤破头向上爬了,只希望运气好些,有朝一日若是还有机会,她便将她送出宫去。
二人一路闲聊着,先后回了寝宫。
“小主何必说这些,有朝一日小主计划完成,邬小主未必会感激您,只怕还会怨恨您。”玉竹一边替云裳更换常服一边忧心地说道。
“这话你在入宫前就说过,怎的如今还在担心?”云裳好笑的看着她,见她眉头都皱到一起了,忍不住失笑。
“奴婢只是担心,小主如今与邬常在越是亲密,感情就会日益加深,若将来……”玉竹抿了抿嘴唇,到底没说的出口,“只怕小主会难过。”
云裳笑容渐渐敛了去,心情变得略有些沉重。
玉竹说的她不是不知道,原本以为自己孤身一人进宫,可以无所顾忌的去完成自己的计划,可如今有了半梦,自己到底是有了挂念,行事便会拘谨。
这对于要复仇和完成计划的她来说,是绝对的大忌。
可要她从此不再管她,不再顾念她,自己又做不到。
玉锦给玉竹使了个眼色,玉竹意会,将手中的梳子交给玉锦,自己悄声退了下去,前往膳房领早膳。
玉锦拿过梳子,上前一边替云裳挽着发髻一便宽慰道:“其实小主不必忧心,小主所谋之事对邬小主而言并无损伤,邬小主所求不过是安心度日罢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我只是在想,事成之后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若自己大仇得报,皇帝驾崩,自己又无法将她带出皇宫时,她又该怎么办呢?
难道真的要年纪轻轻便留在宫中做太妃来度过后半生么?
“小主,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小主既不能替她改变命运,也不能替她做出任何决定,一切都要靠她自己,若是运气好,说不定有转机呢。”
玉锦替云裳挽了个寻常发髻,又换了套常服,扶着她到膳桌前坐下,玉竹已经将早膳一一摆好。
一碗粳米粥,一碟子烧麦,一道梅花包子并两碟子酱菜,样式虽少了些但好在味道还不错。
云裳不知是不是被宽慰到了,不再说什么,用过膳后睡了个回笼觉,只觉得精神都好了许多。
镂云开月馆。
皇后刚睡过回笼觉,穿着一身蹙金牡丹彩蝶戏花罗裙的常服歪在塌上由着宫女替自己按头捏腿,殿内的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香炉内燃着安神香。
冬菊一边剥着贡桔一边说道:“燕妃真是越来越跋扈了,如此僭越犯上娘娘怎么能忍得了呢。”
皇后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本宫要的就是她跋扈,若是哪一日她突然变得沉稳低调,不再张牙舞爪的惹是生非,反而要开始提防。”
“奴婢愚钝,虽然燕妃不够沉稳,但心思手段也是有的,要不然怎会一路爬到妃位上。”
“你以为她能爬到妃位上真的是靠着计谋?”皇后嗤笑一声,不屑地说道,“就她那个脑子,本宫都懒得跟她计较。她能爬到妃位上不过是因为有个好父亲罢了。”
“娘娘的意思是,皇上是看在燕将军的面子上才善待燕妃?”
“燕北柏如今是正二品武川总督,又手握兵权,有军功在身,皇上看在他的面子上自然要善待他女儿几分。”
皇后似又想到了什么,轻叹道:“想当年燕北柏不过是个护军参领,若非和武王狼狈为奸灭掉了容家,又怎么会有今日的荣华富贵。”
“只是可惜了小郡主。”冬菊略有些可惜地叹道。
“过刚则易折。”皇后叹道,“容将军的性子,太多人容不下了。”
到底是旧案,冬菊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在一旁安静地剥着贡桔。
终于到了时辰,柳御女咬着牙颤颤巍巍的扶着宫女的手回到了寝殿,宫女端来热水和热毛巾替她敷在膝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