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梢眼角间竟也有了些许母亲的影子,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以前在家时,看着母亲对镜梳妆的样子,只可惜没有母亲眉眼间的温柔,只剩下了冰冷的恨意。
“云姑娘。”门外响起了轻轻地敲门声,一个声音低沉的男子在门外叫道。
“什么事?”
“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看来是楚王的属下。
云裳身无一物,起身径直去开了门,看到门外站着的男子,说道:“久等了,我们走吧。”
男子始终低眉垂目,面无表情,见她出来了抬头看了一眼便有些怔愣。
这是自己之前背回来的那个脏兮兮臭烘烘的人?不过是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面纱遮住了她被烧伤的半张脸,只露出双眼来,他这才发现这双眼竟如此好看,若不是那一大块烧伤的疤痕,只怕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倾城绝色的女子吧。
只可惜不够清澈,眼神太过冷漠,无边的让人觉得有些压力。
他不敢多瞧,微低着头侧了侧身,请她先行。
“主子,云姑娘到了。”
“让她上来吧。”慵懒的声音在马车内响起。
得了主子的允准,男子这才侧过身拉出脚蹬请她上马车。
云裳一掀帘子就看见歪坐在马车里眯着眼睛假寐的沈穆北,宽敞的马车内不仅放置着茶几、香案,甚至还铺了柔软的床榻。
茶几上摆着数道精致可口的糕点,旁边的小炉子上烹着上好的雀舌,一旁的香案上放着一个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香炉,里面燃着她从未闻过的香料。
和沈穆北身上的味道一样,有些妖冶之气。
可真是会享受。
云裳躬身进去坐在了侧边,刚刚坐稳马车便缓缓向前行驶,沈穆北则全程闭着眼,像是熟睡了一般。
不知是驾车技术好,还是马车经过专门的改造,即便是走在石板路上车内也不会有太大的晃动,伤口似乎抹了止痛的药,竟也感觉不到疼痛。
云裳坐在车内,侧着身子靠在车舆处,悄悄掀开帷裳的一角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和喧嚣的人群。
卖糖球的,捏泥人的,卖首饰的,杂耍的,卖小玩意儿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吃摊和茶摊,街边的茶楼和酒肆,玉器店和成衣坊,花店和棋社......
人们穿梭于各个摊位和店铺之间,官家小姐少爷在丫鬟小厮的簇拥下出入各家精致高档的店铺,手里捧着数不尽的锦盒;一群小孩子拥挤在捏泥人的摊位前,看着老板灵巧的双手捏出一个又一个传神的人物,开心的拍手叫好......
这样热闹温暖的烟火气,她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感受到了。
她这样倚在那里看了许久,似乎有些入神,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直视着她的那双桃花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
沈穆北睁开眼便看到小丫头掀了一角帷裳在那里偷看外面的景象,侧着身子略背对着他,久久没有动作,像是看入了迷。
“有什么好看的看这么久?”慵懒性感的声音响起,容寂吓了一跳,转过头才发现男子正噙着笑看着自己。
她抿了抿唇放下了帘子说道:“没什么好看的,只是觉得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热闹的场景了。”
是了,她在流放的营地待了数年之久,看到的见到的都是那些没有人性的守卫和无边无际的劳作。
那样荒凉的地方,连鲜花都不会盛开,整日里都是蛇虫鼠蚁和灰尘作伴。
沈穆北将茶炉上的茶壶拎起倒了两杯,顿时茶香四溢,飘满了整个车厢。
云裳眼看着他端起一杯递给自己,似乎有种自己不接他就一直端下去的架势。
“尝尝吧,上好的雀舌。”见她接了茶杯后说道。
云裳轻抿一口,唇齿留香。
南诏与北齐不同,北齐身处北方,祖先是游牧民族,因此男子多生的膀大腰圆,女子也少有纤细娇小之资,建筑风格和环境也多为粗犷大气。
而南诏,邻水而居,小桥流水甚是温婉,男子多俊美,女子则娇小可人,环境和建筑也精致许多,与北齐成两极分化之势。气候也温和些,少有北齐那样凌冽刺骨的寒冬。
他们进了南诏,一路走来都是杨柳低垂、青砖绿瓦、小桥流水之景。
“是不是比北齐好看些?”沈穆北看着小丫头终于又忍不住掀了帷裳看向外面后打趣道。
云裳此刻也不再拘谨,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说道:“的确比北齐精致许多。这里就是南诏的都城么?”她头也不回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