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心事重重地回到孙瑞的暂住地，孙瑞干巴巴地劝慰了几句，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让老爷子的心情更差了。


    “是不是要打仗啊？”跟孙瑞单独坐屋里了，老爷子小声问孙瑞。


    孙瑞：“难说，就算打，规模应该也不会太大，这得视赵大老爷那边的情况而定。”


    老爷子：“哎呀。”


    孙瑞：“老太爷您这是怎么了？”


    老爷子想了半天，到底也没把他此刻的心情说出来。说他怕打仗了？那赵凌云和江明月打凤凰关出关去，他也没拦着啊。这会儿怕打起来了？打脸没这么个打法的。


    孙瑞这时说：“老太爷，高惜今晚会有府中设宴，派人来送了贴子，我先替您收下了，您看今天晚上？”


    老爷子点点头，人家高大公子都下请贴，他不去说不过去啊。


    孙瑞就说：“那我一会儿先过去，晚上您再过去。”


    老爷子：“你们要讨论打仗的事儿？”


    孙瑞都站起身准备走了，听了老爷子的问，他又坐下了，看着老爷子说：“老太爷这是看见军户们的日子不好过，生了恻隐之心了？”


    老爷子何止是生了恻隐之心啊，老爷子在老周家待得心如刀割，心疼得要命！“不是不好过，”老爷子跟孙瑞说：“是过得艰难，就要快不下去了。”


    老爷子的话音里都透着悲，但孙瑞却铁石心肠，跟老爷子说了句：“老太爷，世人皆苦。”


    老爷子一下子就被孙将军说没声了。


    孙瑞：“想过好日子，那就先得得太平，关外只要还有蛮夷在，那北地的军户就过不了好日子。”


    老爷子说：“要把蛮夷都杀了吗？”


    这得杀多少人？


    孙瑞：“将他们驱逐出草原即可。”


    老爷子历经风雪的老人家了，可他想不出来，要怎么把蛮夷驱逐出草原。


    孙瑞清了清嗓子，低声跟老爷子说：“老太爷，已经有一批粮草，近日就将到玉锋关，我还会再向圣上请旨调运粮草的。”


    老爷子：“圣上要给这边的人分发粮食？”


    在老爷子想来，这倒是一件好事了。


    孙瑞却是摇头，说：“老太爷，要打蛮夷，冬日出兵对我们最有利。”


    老爷子就懵了，他一直听说的是，冬日这边不能打仗啊，这怎么到了孙瑞这里，又换了一种说法了？


    孙瑞把老爷子说懵了，却又不给老爷子详细说说，起身道：“老太爷，等我与高惜谈妥之后，我就会写折子上奏圣上。”


    还在想冬天打仗这事儿的老爷子：“啊，哦哦。”


    孙瑞：“您也累了吧，先休息休息吧，入夜之后，您再去高府。”


    孙瑞说着话就大步流星地走了，留下老爷子一个人在屋里发呆。


    过了一会儿，阿岁跑进了屋。这小孩儿刚才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脸被风吹得通红，看得老爷子直皱眉头。


    阿岁：“老太爷，孙将军怎么又走了？”


    老爷子说：“他去高府跟高大公子商量事情去了。”


    阿岁：“是要出兵打仗了吗？”


    老爷子愁得不行，说：“不知道啊，得等孙将军的消息。”


    到了这天晚上，老爷子去高府赴宴，听到的消息就是，高家三少爷高悟会带人出关，去寻赵凌云，江明月一行人，孙瑞留在玉锋关备战。


    老爷子听这个消息后，当即就倒吸了一口气，这不就是要开打的架式了吗？等到了这天的半夜，孙瑞跑到卧房里，跟夜不能寐的老爷子说，阿年阿岁私自跑出关去了，老爷子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一回。


    孙瑞被老爷子突然间的翻白眼，吓出了一身冷汗，忙掐人中硬把老爷子给掐醒了，孙瑞劝老爷子说：“老太爷莫急，他们是寻赵大老爷去了。”


    老爷子两眼发直地坐着，这还用你孙瑞说吗？这俩跑出关，肯定是去找赵凌云和江明月两口去了啊。


    孙瑞：“我已经派人去追了，老太爷您且等等。”


    老爷子抓住了孙瑞的手腕，颤声问：“能追上吗？”


    孙瑞没敢把话说满，跟老爷子说：“也有可能追不上，因为我们这边不知道，这俩孩子走的是哪条路。还有，老太爷，阿年阿岁武艺很好，我的人就算追上他们了，也不定能把他们带回来。”


    打起来的话，他的人不能下重手伤人，这样一来，他的手下怎么可能打得过阿年和阿岁？只能看用劝的，能不能把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小孩儿劝回来了。


    老爷子还是颤声问：“他们是怎么跑出去的？有人给他俩开城门？”


    孙瑞：“他们借用吊绳，翻城墙出去的。”


    老爷子：“翻城墙？他们是怎么过瓮城的？”


    玉锋关的城防，是建有两道城墙，两道城墙之间是瓮城。老爷子就想不明白了，两道城墙，一个翁城，这都拦不住阿年和阿岁？


    孙瑞把头一摇，说：“不知道，这个要查一查。”


    老爷子急了，“不是说他们用的吊绳吗？”


    你都知道这两小孩儿是借用吊绳，翻出城墙的，你还不知道他俩是怎么不被守城兵将发现的？


    孙瑞说：“老太爷，他俩用的吊绳还在城墙上系着。”


    老爷子：“他俩就不怕摔死吗？”


    老爷子听说玉锋关的城墙有十五米高，想到阿年阿岁从十五米高的城墙翻过去，老爷子五脏六腑都哆嗦啊。


    孙瑞就说：“城楼下没有发现尸体，他们没有摔死。”


    老爷子：“……”


    这位孙将军说话一点都不讨喜，有没有？这话我还用你说？要是发现了尸体，你就不是来告诉我，阿年阿岁跑了，而是来报丧了啊！


    孙瑞：“老太爷，您且等等。”


    孙将军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话，让老爷子等。


    老爷子真想自己出关去追去，可老爷子也不能干这么添乱的事，他这把老骨头大冬天去关外，他送死不说，也连累高家和孙瑞。


    孙瑞看老爷子的脸色一直回缓不过来，就给老爷子倒了杯热水，让老爷子喝，心里想着，要老爷子还是缓不过来，他就得给老爷子喊大夫了。


    老爷子手捧着茶杯，被孙瑞催着喝了一口水。


    孙瑞：“老太爷，我写好奏折了，您有什么东西要送去京城吗？”


    老爷子说：“事情闹成这样，我还有什么脸往家里送消息呢？”


    徐淑英也就是这会儿不在跟前，这老太太要是在，老爷子估摸着，他们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