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夫人，”赵凌云应着声，低头认真给福王写信，信写得还挺长，以至于江明月帮他磨了三回墨。


    “我想劝他早点去封地，”写到最后，赵凌云又停了笔问江明月说：“这犯不犯忌讳？”


    可以这么说，能让赵凌云这么小心翼翼对待的朋友，可能也就福王赵凌晨这么一个了。


    等葫芦怀揣着信，和大力要走的时候，吴三目光阴沉沉地盯着葫芦看，把葫芦盯得直打哆嗦。


    大力看吴三一眼，在后头托了葫芦一把，把葫芦推托上了马，说：“走啊。”


    葫芦逃似的，也不等大力上马，打马就跑了。


    大力问吴三说：“三爷有事？”


    吴三摇一摇头。


    大力这才翻身上了马，拨转马头追葫芦去了。


    吴三手下的兄弟看着葫芦和大力走没影了，小声问吴三说：“有问题？”


    吴三说：“没什么问题。”


    吴三这话，他的几个手下都不大相信。没问题，您盯犯人似的盯着人家小厮看干什么？


    “大力哥，我是不是得罪吴三爷了？”葫芦这时也在问追上他的大力，他干了什么事，能把皇城司的人给得罪了？葫芦光想想就害怕。


    大力：“有事他也是去找大老爷啊，跟你有什么关系？”


    葫芦：“那吴三爷刚才为什么盯贼似的盯着我？”


    大力：“你长得不合他意。”


    葫芦？？？


    还能这么说的？


    “跑快点吧，”大力说：“大老爷还等着王爷的回信呢。”


    葫芦坐在马上回头望。


    大力：“你看什么？”


    葫芦：“我怕吴三爷追过来。”


    大力就说：“要不然咱们不去吧。”


    葫芦马上就坐端正了身体，赵凌云让他去办的事，那上刀山下火海，葫芦都是要去做的。


    “我都说了，有事他会去找大老爷，”大力又劝了葫芦一句：“他有事找你有什么用？你能做主啊？”


    葫芦不吭声了，他大力哥这话有道理。


    “听说今天葫芦走的时候，你差点没把那小犊子盯尿了裤子？”一行人坐在了盘羊镇聚福庄的酒桌上后，赵凌云一边看冬瓜给自己倒酒，一边问吴三：“葫芦怎么地你了？”


    冬瓜忙就抬头看吴三，他也好奇。


    吴三：“听说葫芦是送信给福王爷去了？”


    赵凌云：“是啊，信是我写的，你觉得不妥？”


    吴三：“大夫人知道这事儿？”


    赵凌云：“就是她给磨得墨。”


    吴三一听这事江明月同意，他就不准备多话什么了。


    “你倒个酒要倒多久？”赵凌云这时问冬瓜。


    冬瓜：“倒，倒好了。”


    赵凌云：“倒好了就去吃你的饭，你站这里干什么？指望我喂你？你几岁？”


    冬瓜被赵凌云骂走了。


    赵凌云这才又跟吴三说：“你们皇城司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吴三明摆着就是不希望他跟福王再来往的态度，这就不得不让赵凌云怀疑，吴三有事关福王的消息了。


    吴三抿一口嘴。


    赵凌云：“你拣能说的说。”


    吴三：“也没什么，皇后娘娘还有宗亲里的一些贵人，对王爷不太满意。”


    赵凌云一口灌了一杯酒下肚，再夹一筷子红烧肉吃了。钱堂把聚福庄的菜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赵凌云吃着，好像也就这么一回事。


    “这个不满意是什么样子的不满意？”赵凌云在脑子里把话先理了一遍，才又问吴三说：“一直以来，也没几个人对王爷满意吧？”


    福王一个疯货，能有多好的名声？


    吴三：“觉着王爷碍事吧。”


    赵凌云咬一咬牙，腮帮子内陷了一下。


    吴三：“王爷的处境可能不会太好了。”


    赵凌云想想江明月跟他说的话，说：“王爷也看他们不满意，王爷准备去封地了，以后真要有了事，他们也别求王爷就行。呵，什么玩意儿。”


    赵凌云这话话意有很多，吴三却是一下子就想到，什么叫以后别求着王爷？太子身体不好，不是个可靠的依靠，小皇孙难不成也不可靠？


    “都走，”赵凌云这时又说：“我们已经把地方给那帮人让出来了，敌我都不分的这么一帮人，咱们就看看吧，看谁笑到最后。”


    吴三：“大老爷，这事您可别掺和啊。”


    掺和这种事，不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不想活了吗？


    赵凌云啧了一声，说：“我都往玉锋关去了，我还怎么掺和京城的事？我的手没这么长啊。”


    吴三点点头，有江明月看着，想必这位写给福王的信里，没有犯忌讳的内容。


    赵凌云举了酒杯，跟吴三说：“来，碰一个。”


    吴三为他着想，他得领这个情。


    吴三跟赵凌云碰酒，一仰脖把一杯酒喝下去了。不管他承不承认，在皇城司众人的眼里，他就是赵凌云这头儿的人了。他的顶头上司金大统领还认为，是他不想再查葛鲁卿被刺杀之事，去求了赵凌云，赵凌云这才跟皇帝陛下开口要人的。


    吴三解释过，但没人信他。金寿甚至问他，非亲非故，赵凌云为何要帮你脱困？吴三解释不清，他说赵凌云乐于助人，金大统领只会指着门让他滚蛋。


    吴三如今也想开了，跟着赵凌云也没什么不好的，去一趟玉锋关，不管怎样他都能捞一个苦劳，升官不是梦。所以吴三为赵凌云着想，就是人之常情，他不能盼着赵凌云倒霉啊。


    “大老爷跟吴三爷勾肩搭背呢，”花婶儿推门进了江明月用餐的包间里，跟江明月汇报说：“我瞧了一眼，两个人交头结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江明月：“小瑞子他们呢？吃上了吗？”


    花婶儿走到桌前坐下，说：“他还能亏着自己的嘴？他们那帮人都是一样的货，不会饿着自己的，您就别操心他们了。我看大老爷跟吴三爷喝酒的架式，他多半不会过来这边了。”


    江明月不在意道：“我又不喝酒，就让他和吴三喝吧，钱五少爷呢？”


    花婶儿：“五少爷跟老太爷还在大堂里呢，老太爷在看老板新到的香料，说好多没见过，五少爷在旁边凑热闹。”


    江明月就招呼花婶儿吃饭，说：“都有的忙，那就不操心他们了，婶儿你尝尝聚福庄的菜。”


    花婶儿没心思吃菜，说：“孙将军还是没进镇啊，我瞧着他那脸色，我就害怕他会不会跟大老爷翻脸啊？”


    江明月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花婶儿紧张起来，“怎么？您也觉得孙将军快忍不下去了？”


    江明月说：“婶儿，我现在怀疑圣上不是让孙将军去玉锋关当大帅的。”


    花婶儿：“啊，啊？”


    又不是了？总不能这位孙将军真被圣上当护卫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