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跟大老爷说一声，就说我先回去了，”江明月跟王德财说：“你跟他说我没事儿，范老太君没把我怎么样。”


    王德财：“是。”


    江明月压低了声音：“一会儿要是打起来，吴三他们未必会顾着大老爷，大管家你护着他一些。”


    王德财郑重地点头，你要打砸人家家的话，那打起来不正常么。


    江明月：“搬家的事不要拖啊，尽快搬。”


    “二姑奶奶您就放心吧，”王德财跟江明月保证道：“帮着姑爷打架，不耽误搬家的事儿。二姑奶奶，这事其实也不用急，这沈家再不待见沈姑爷和大姑奶奶两口子，也不至于会动他们的东西吧？


    “尽快吧，”江明月说：“我怕搬迟了，青竹院里的东西就不是他们夫妇俩的了。”


    要是被逼拿家产抵债，沈淇和江月娥的家当，按道理不也得充公吗？趁着现在赵凌云在前院那头，还没开始放大招，江明月就想，这家还是尽快搬吧。


    “二表哥走了，安远侯府的人正替他搬家呢，”客厅里，陈芳菲跟范老太君和陈氏夫人说：“在家和江月娥之间，我二表哥选了江月娥。”


    “什么？”方才差点没被江明月气死，但范老太君只是气，她没伤心，可这会儿，她的心被沈淇伤着了。


    陈氏夫人则道：“你不要胡说啊。”


    陈芳菲：“姑母，我没有胡说，二表哥的这些话，是他亲口说的，江明月可没有逼他。”


    “这个，这个混账啊！他也配叫读书人？”范老太君怒得拍桌，愤怒道：“为了一个女人，他不要我和他祖父两个老不死的，他竟然连父母也不要了？”


    陈芳菲跟陈氏夫人说：“姑母，我要回去了。”


    陈氏夫人：“什，什么？”


    陈芳菲：“我不嫁二表哥做平妻了，那我不回去，我还留在您这里做什么？”


    “胡闹！”范老太君一边让人去青竹院看个究竟，一边怒斥陈芳菲道：“你当婚姻是一场儿戏吗？你说要嫁就嫁，你就不要嫁就不嫁了？这事，能由着你任性？”


    陈芳菲：“老太君，这没请媒人，没写婚书，您可别坏我的名声啊。”


    在被江明月往死里气过一场后，范老太君又被陈芳菲气到了。这姑娘昨晚上，还左一句喜欢沈家，右一句二表哥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呢，这会儿你就翻脸不认了？


    陈氏夫人这时也怒了，他们沈家是为了什么，招了江明月和赵凌云来闹的？不就是为了你陈芳菲吗？现在你说什么？你说你不嫁了？


    “你父亲母亲分明与我说过……”


    “姑母，”陈芳菲打断了陈氏夫人的话，说：“您要说的这些话，也得我爹娘承认才行啊。”


    陈氏夫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的这个亲侄女儿，这侄女儿反悔了，那她的弟弟和弟媳，这该死丫头的爹娘，肯定向着女儿，不会承认他们之前与她说的那些，有关陈芳菲喜欢沈淇，想将陈芳菲嫁与沈淇做平妻这样的话啊。


    范老太君强自让自己镇静下来，然后这老人家冷眼看着陈芳菲说：“江明月许给了你什么样的好处？”


    这丫头刚才还谢江明月来着的。


    陈芳菲：“老太君，江明月刚才在这里说的话，我在外面都听见了。我跟她在青竹院见过面，她知道我是谁，可她刚才骂了那么多的话，却是怎么都没有点破我的身份。”


    别看江明月刚才骂得难听，可她真没点破陈芳菲的身份，江明月这是给陈芳菲留着后路呢。只要陈四小姐不认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还有双方父母口头间的约定，那她就可以从这件事里，全身而退啊。


    陈芳菲在沈淇的书房门外痛哭过一场，说句矫情点的话，这场痛哭，就是陈四小姐祭奠自己多年来，一厢情愿的一场爱恋了。哭完之后，陈芳菲就决定要忘了沈淇了，心里还是难过，但陈芳菲觉得自己做的对。


    沈淇直到临走，都没看她一眼，这个男人的眼里没有她，心里就更别提了。什么生儿育女，让江月娥做一个无人在意的摆件？陈芳菲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她这是在做得什么梦？她要真嫁给了沈淇，为了江月娥，沈淇能让她做一个无人在意的摆件！


    泼辣的女子，行事上一般都是爽利的，而且陈芳菲这人从来都是为自己活着的，多多少少的，这位小姐是个利己主义者。觉得有机可趁的时候，她想嫁沈淇，圆了自己打从情窦初开时，就一直埋在心底的一个念想。所以陈芳菲可以在家中寻死觅活，硬逼着父母妥协低头。如今发现，自己若是强求这份姻缘，自己会因此而痛苦失望，那陈芳菲放弃自己的这份念想，又或者说这个心愿，那也是片刻之间的事。


    “老太君，姑母，我这就归家去了，”陈芳菲十分干脆地，跟范老太君和陈氏夫人告辞。


    范老太君这时也反应过来，陈芳菲为什么要谢江明月了，老太君冲陈芳菲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们待你这么好，你却只记得江明月予你的点滴之恩。”


    陈芳菲：“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


    “够了，”陈氏夫人斥陈芳菲说：“你还不快住嘴！”


    陈芳菲：“姑母，您待我好，难道不是应该的？您是我的姑母啊，那江明月是我的什么人？陌生人罢了。”


    咱们是亲戚，身为姑母，你对我好，为我着想，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江明月凭什么要对我好？人家跟我吵归吵，她还扔了我一回，可她就是为我留了后路，没毁我的后半辈子啊。


    我难道不应该谢她？


    陈芳菲自觉没错，但陈氏夫人突然之间，就被陈芳菲弄得心灰意冷了。那看来，是她活该了，大闹了这么一场，她这是图什么啊？


    “这就是你选的人，”范老太君手按着心口，看着陈氏夫人怒道：“这就是你办的事？！”


    “母亲，”陈氏夫人委屈地想哭。


    陈芳菲给范老太君行礼，又给陈氏夫人行礼，然后这位转身就走。她不嫁沈淇了，那这沈家于她而言，就是一门寻常的亲戚了，处得好，处得不好，都无所谓了。


    是的，陈四小姐她就是这么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