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凉竹七他们那边的联系,泠崖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停在自己身边,沉声安抚身边的君怜,
“你放心,凉竹七在那里,你哥哥不会有事的,这几天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让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吧。”
“……”
虽然担心临风,但也没什么好办法,一股无力感从君怜内心升腾,他沉默了许久转头看向外面,才抿唇下定决心,
“泠崖导师,我知道你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我你可以告诉我,刚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哥哥从昨晚就站在窗口看外面,刚才这里一阵糟乱之后,更是直接就产生了心魔,能告诉我昨晚到现在,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抬头看着眼前的泠崖,君怜微微咬着下唇,致命的问题让泠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昨天晚上站在窗边吗……
那大概是在看,被自己赶出去的凉竹七吧。
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君怜的问题,泠崖既有几分心疼临风的坚持,还有他暗地里的关心,又有几分得意的成分存在。
他不得不承认,知道了凉竹七确实是遵守了自己的约定,而没有去别的地方,他是打从心底里高兴地。
凉竹七把自己看的比其他人都要重,这让泠崖就算知道她还有其他的爱人,也能够心里感到些许安慰。
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泠崖这才抿唇开口道,“昨天凉竹七在外面的树上住的,也许你哥哥实在看他吧,但是有关你哥哥为什么,突然就被心魔缠身的事情,我也没有什么头绪。
你也知道心魔的产生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这必然是因为,他之前就有什么事情,一直藏在心里,久久得不到解脱才会如此的,想必你这个和他一起生活的人,了解的应该比我更多才对。”
虽然没有的到完整的答案,但多少也有了一个确定的方向,君怜想到归凤寨,还有他们为了归凤寨,而受过的苦难,沉默了许久越发自责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无声流逝,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似乎都无法阻止它,他不能被任何事情触动,也不能被任何事情左右。
它是永恒的,也是最公正最无情的,它对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个态度,没有偏颇没有歧视,永远保持着诞生那一刻就刻入生命的法则。
从凉竹七走后,上官韫玉就一个人一直呆在房间里,不和外界的任何人接触,甚至就连廖云秋都不能进去。
整个明博王朝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可背地里却是暗潮汹涌,神秘力量为什么会突然窥探这个存在几百年的王朝,谁也不知道理由。
直到突然有一个人说起天罚,之后百姓们口耳相传,没有人去分辨流言的真实性,他们只想让危险能够彻底脱离自己。
无论用任何方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让招惹不可冒犯的存在的人,用性命来浇灭不可存在的怒火,这在人类世界千百万年的历史中,是屡试不爽的法则。
好像只要这个人死了,什么事情就可以结束了,无论这个人是皇帝还是平民,是日行一善者还是穷凶极恶之徒。
武王一边散播着谣言,一边背地里集结力量,随时准备推翻女帝的统治,而女帝则是心心念着,那件原本就没什么可能的婚事。
每日都有宫女来上官韫玉的门口询问婚期,日复一日乐此不疲,即便是等不到里面的人答复,也会雷打不动的,每日来问上半个时辰。
而抱着性命垂危的花白而不知所措的黎曜,突然看到了出现在眼前的南宫黎,虽然知道这个人可能别有图谋,内心保持着一定的警惕,但在南宫黎拿出灵丹,企图和他做个交易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们说,花白想和你一起害君怜,真的有这件事吗?”
看着眼前的人,南宫黎没想到,自己这一辈子,还能遇到这种傻子,这种事通常会直接问别人吗,自己可是那个坏人,他问自己是以为自己真的会告诉他?
完全不知道凉竹七是怎么看上这种傻子的,南宫黎心中嗤笑脸上却还绷着正直的模样,抬头看了看黎曜笑道,
“我是墨寒瑶前辈的朋友,墨寒瑶前辈和泠崖倒是是朋友,你们应该在泠崖导师的庭院内见过墨寒瑶前辈吧,他是个好人就是他让我来帮助你们的。”
完美的把自己自作主张做的事情,和墨寒瑶联系了起来,南宫黎看着黎曜一脸真诚地说着感谢墨寒瑶的话,心里的鄙夷减少了几分,不自觉的展露出一个笑容。
他现在倒是有些想把这件事告诉墨寒瑶了,自己用了他的名义做了好事,有人在感激他呢,他知道的时候一定会非常高兴吧?
只是自己没有他的命令不能去见他,不然将这事告诉他的时候,他一定会感觉非常高兴的吧?
……
南宫黎想的倒是好,然而这个“被高兴”的墨寒瑶,此刻却在石室里苦恼,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挽回凉竹七。
细想起来那天的事情,凉竹七明知道这件事与自己无关,但是她却一直都没有说什么,恐怕是对自己感觉到失望透顶了吧。
而且这几天他去忘川殿找泠崖的时候,也一直都没有看到凉竹七,甚至连临风和黎曜他们三个人都没有见到,问泠崖她去了哪里,泠崖也是闭口不谈,似乎她的所在是秘密一般。
这种感觉实在不太妙。
就在墨寒瑶一个人难受的时候,千鸽阁那边突然传来消息,说武王准备近日动手篡夺王位,希望千鸽阁助他们一臂之力。
原本墨寒瑶要帮助他们,就是为了能把凉竹七调出来,现在凉竹七都已经生自己的气了,他还能火上浇油吗?
让手下假意答应武王帮助他们的计划,却又同时将这件事告诉了女帝上官明博,墨寒瑶想着凉竹七不过就是在乎上官韫玉罢了,自己如果能为她保下上官韫玉的话,也许他能原谅了自己吧。
猜疑和试探将这几个人连接起来,时而将他们的关系拉近,时而却又将他们,从既定的目标附近推远。
凉竹七本来打算放弃了上官韫玉和黎曜,却没想到两个人都被墨寒瑶直接或者间接地救了,尤其是上官韫玉这边。
武王还在秘密筹划着,女帝那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上官韫玉这几天不出屋,女帝也就干脆将他禁足,免得他接受不了武王造反的事实。
大批的侍卫被撤出皇宫,女帝故意将皇宫的防守削弱,给武王进攻的机会,却让守卫都潜伏周边,只要武王敢来必定是有来无回。
廖云秋这几天试图去找凉竹七,却屡屡被宫中的守卫拦回,隐隐约约感觉到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看上官韫玉心情不好,也一直不敢说什么。
他已经对女帝彻底失望了,所以无论女帝到底在策划什么,他倒是都不担心,现在他留在这里,无非就是因为上官韫玉罢了。
而上官明博也是依仗着上官韫玉有人保护,而且武王这么多年又对上官韫玉这么好,所以可以放手去准备皇宫防卫的事情,完全没有考虑上官韫玉这边的情况。
却没有想到武王选择发难的对象,也是上官韫玉。
作为整个明博王朝唯一的继承人,只要上官韫玉活着,武王就永远不可能登上女帝的位子,而如果自己杀了女帝和上官韫玉,到时候就算是惊动了那些老家伙,他们也只能承认自己这个继承人。
睡梦中的廖云秋,感觉到有人不住地接近这里而惊醒,转头看向紧闭的门窗,廖云秋赶快起身前往上官韫玉的寝殿,也顾不得上官韫玉愿不愿意,推开门快步走了进去。
上官韫玉自然也感觉到了,有许多人在接近这里,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上官韫玉盖上被子躺在躺椅上,许久都没有动弹。
没有任何抵抗的意思,上官韫玉似乎是想把自己置身于危险,来引得凉竹七出来,殊不知凉竹七根本就已经不在这里了。
扶桑的断木也被凉竹七收走,无论这里发生了什么情况,她都察觉不到了,而且就算是她知道这里发生了大事,临风如今的状态也容不得她离开。
无形的威压在这片空间弥散开来,廖云秋守在上官韫玉身边紧张地皱眉,眼睛不住的注意着周边的情况,身子微微下蹲时刻准备发起攻击。
女帝伏案批改着奏折,明博王朝每天都有许多事,就算是要防备有心人的作乱,她也还是要以治理这个国家为主。
昏黄的烛灯照亮眼前的白纸,女帝一字一句细细地研读着,突然听到有凌乱的脚步声接近,抬头看去发现是宫中的守卫,顿时心中一凛。
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动手了。
“女帝,他们的先锋已经进入了皇宫,大部分人正向这边聚集,但去皇女寝宫的人,修为都在金丹以上,皇女那边我们没做什么部署,现在需要派些人过去支援吗?”
听着侍卫的话皱起了眉头,女帝沉思了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现在进来的不过是先锋而已,武王和她真正的精锐都在后面,自己不能现在就暴露真正的部署,不然的话之前的等待就全都作废了。
虽然这样会给上官韫玉他们那边增添些压力,但是上官韫玉是她一手培养长大的,她很清楚上官韫玉的实力,也知道他是个愿意为国家奉献的好孩子。
现在就是他为国家奉献的时候了。
“不用管他,你们就按最初计划的进行吧,记得武王没进来之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许出手,如有违令者斩!”
听着女帝冷漠的命令,侍卫低声应“是”,不敢有其他什么意见。
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罢了,只是把将军的话来传给女帝,然后再把女帝的话传给将军,剩下的事情就是这样子来判断。
虽然皇女一直对他们这些下人很好,而且也是整个明博王朝的骄傲,但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如果他敢违抗女帝的命令的话,最终也只有死路一条。
眼看传话的侍卫离开了这里,女帝叫来殿前值守的侍卫,让侍卫联系千鸽阁那边的人,虽然皇宫里的人对那边插手,显得过于明显,很可能让他们察觉,但如果是千鸽阁的人,那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毕竟本来他们也是计划,和武王的人一同进攻皇宫的,只要千鸽阁的人将武王的人全部杀死,然后镇守在皇女寝宫周围,就可以掩人耳目,帮助上官韫玉平稳度过难关。
而且千鸽阁擅长暗杀,解决起这些人来,显然比皇宫的侍卫更加迅速。
渐渐的感觉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廖云秋推了推,依旧不打算动弹的上官韫玉,“她已经不可能来救你了,难道你就这样等死吗?为师知道是为师的事情让你们产生了嫌隙,既然她不来找你,你可以主动去找她啊,如果现在死了,那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你这么多年的付出全部白费了你知道吗!”
“找她?”
似乎是终于听到了什么在乎的事情,上官韫玉轻笑一声,嘴角带着讥讽的颜色,
“我去哪儿找她,我怎么可能知道她在哪儿,师父你也不必自责,我们即使没有你的事情也不可能走到一起的,我知道的,她不可能留在这里,但是我却不能离开这里,我只是有点舍不得。”
听着上官韫玉有气无力的语气,廖云秋担心的皱起眉头,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刚刚无比丧气的人就站了起来,
“外面来了不少人呢,刚好给我活动活动筋骨,躺了这么多天了,也是时候该活动一下了。”
“外面人数不少,你要小心些。”
虽然看着上官韫玉没有什么事了,但廖云秋还是有些不放心,追上他嘱咐了一句。
沉重的殿门缓缓打开,上官韫玉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凉的空气顺着鼻腔钻入肺部,好似是在提醒着他该醒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