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淮州将监控画面放到最大,好在设备是高清的,清晰地拍下了男人的脸,他将图片发给林骁,没等他回信息,直接将电话打过去。
“林骁,我刚才发给你一个地址和一张图片,你让人在那一片区域找初姒,找不到再逐步往外扩大寻找范围。”
以林骁的家庭背景,调动各处的监控,排查人口,会比戚淮州方便得多。
戚淮州很少跟他们开口,若是开口一定是有紧要的事,林骁没有问为什么,将手机拿开,点进微信,将地址和图片转发给能办事的人,完了才问:“初姒怎么了?”
戚淮州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她喝醉乱跑,被一个陌生男人带走了。”
林骁一怔,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迅速从床上起来,一手抓起衣架上的皮夹克,一手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飞奔离开大院。
这时已经晚上十点多,加上下着雨,夜色愈发黑浓,像即将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的预兆。
伏羲会所得知有客人从他们那里离开后失踪,立马启动一级应急方案,派出二十个工作人员,和司机一起在方圆两公里寻找初姒,以及监控里那个男人。
戚淮州已经让林骁找人,就暂时没有再调动自己的人,否则会惊动老宅,事情更麻烦,他则开车在更外一圈寻找。
远处闷雷响动,戚淮州摘掉眼镜,眉心从方才拧住了就没有松开,他将车停在路边,第无数次给初姒打电话,然而手机还是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戚淮州单手解开领带丢在副座,又降下车窗。
路灯倾进一缕光线,男人的嘴唇抿得很紧,比会割人的柳叶还要锋利。
上次初姒在沪城遇到危险,还能想到办法给他打个电话,这次醉成那样,怕是都不知道带自己走的人是谁。
越想,戚淮州的呼吸越重,哪怕车窗大开,秋风卷着细雨,他的西装外套都淋湿了一片,他仍然感觉胸口窒闷。
像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心脏,又狠狠捏紧了。
手机接进来一通电话,戚淮州看到是林骁,接通了便问:“找到初姒了吗?”
“找到那个男人,但没有找到初姒,地址我发给你了,我也在过去的路上。”
戚淮州挂了电话,看到地址,瞥了眼后视镜,没车,就直接压过实线,原地调头。
之前就说了,伏羲会所是藏在深巷里的古宅,古宅周围还有很多民房,胡同四通八达,那地址就在距离伏羲会所一公里的胡同里。
车子到了胡同口进不去,戚淮州索性丢弃在路边,徒步走进去。
林骁先到一步,带走初姒的那个男人的大门被他的人踹开了,男人在睡梦中被人强行拖下床,还裸着上身,又被人按在地上,一脸懵逼。
林骁的人将这不到二十平方的屋子翻了一遍,没有找到第二个人,冲林骁摇摇头。
林骁用视频截图对比男人的脸,是他没错。
但被他带走的初姒,却没在这里。
那么,他把初姒丢在了哪里?
这好像是比初姒被带到了这里更坏的结果。
戚淮州一步跨进门槛,丝毫没有停顿,定制皮鞋就势踹在男人的胸口,这一脚不轻,男人的肋骨都差点断了,戚淮州把他踩在地上:“被你带走的那个女人呢?”
他如今根本没有耐心慢慢问。
男人嚎叫道:“我真的没有带走她,我真的没有啊……”
戚淮州猛地加重脚下的力道,眼神冷峭,男人痛得大叫,他声线极沉:“监控都拍到了。”
男人抱着戚淮州的脚,却怎么都挣脱不开,总算意识到自己惹了不得了的大人物,哭道:“我、我是跟她说过话,但她不肯跟我走啊!我看她的打扮不是普通人,她不肯走我就算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林骁道:“我让人调了方圆十公里的监控,都没找到初姒,她要么是一路避着监控走,要么是被另一个人带进车里或家里。”
不可能。
戚淮州当下否定了第一个猜测,初姒没必要避着监控走。
第二个猜测……戚淮州忽然想起,上次初姒醉酒,虽然行为比平时傻,但也有很多心思,比如骗他喝蜂蜜水,还分析出空中花园项目比洋场项目重要。
她醉酒不会完全丧失分辨的能力,她既然会拒绝跟这个男人走,就不会轻易被另一个陌生人带走。
而且从初姒离开伏羲会所,到他追出去,其实只相差短短十分钟。
这个时间太短了,短到几乎没有可能让初姒前后脚遇到两波心怀不轨的人,京城的治安没这么差,坏人也不会成群出现。
遍地监控竟也没拍到她……
戚淮州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很荒诞的可能。
——难道,初姒根本没有离开伏羲会所。
林骁想问他接下来怎么办,戚淮州就丢下一句:“你继续找,我回去看看。”然后转身快步离开,林骁都不知道他要回哪里看看?
戚淮州的方向感向来不错,穿行在巷子里,很快他走到伏羲会所,手机又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是伏羲会所,他仿佛预感到这通电话是来告诉他什么,接了。
接的同时,他已经进了大门,来到九曲回廊,目光扫过四下,虽是精美的园林派,但能藏住一个人的地方不多,只有一处假山。
今晚的酒会才刚刚落幕,宾客们三三两两走出来,院子从静谧变成喧闹,戚淮州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
他的脚步没有任何迟疑。
电话那边的工作人员说:“戚先生,我们找到谢小姐了……”
戚淮州脚下绕过长在石板路边的一株小花,毫不犹豫走进假山群。
“谢小姐还在会所里。”
假山群是由数块太湖石堆砌而成,冬冷夏凉,如同一个冰窖,戚淮州一进去就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在假山里。”
电话那边的声音落下的同时,戚淮州也看到了缩在一个三角形的区域里,不知道是醉倒了还是睡着了的女人。
京城今夜暗流涌动,始作俑者却睡得安心。
戚淮州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看到她黑发间竟然还别着一朵小红花,静了几秒,突然气笑。
“谢初姒。”
三个字,堪称咬牙切齿。
睡梦中的初姒惊醒了,茫然地抬起头,已然忘记自己做过什么好事,和戚淮州对视了一秒,皱皱眉,拉开戚淮州的西装外套,把脸埋进他的腹部,蒙住自己,喃喃道。
“戚淮州,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