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过柳梢头,凶手死了,似乎连天都格外晴朗了些。
李根领着两个孙子来给儿子和儿媳烧纸钱,等不及的想要将这好消息告知他们。
陆风陪同皇上前来探望。
听闻脚步声,李根回头吓了一跳,匆忙跪下磕头。
“草民参见皇上。”
“罢了,起来吧。”
皇上摆摆手,示意李根起身,李根却仍跪在原地,眼角含了泪。
“草民不敢,草民叩谢皇上为草民儿子儿媳平冤,若不是皇上,他们定要白死了。”
皇上静静听着,面上却是一片冰冷。
待李根话音落,皇上才冷冷道:“既如此,那你可否告知我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告御状?”
闻言,李根猛地愣在了原地。
皇上一手背后,缓步行到墓碑前,漆黑深邃的眉眼扫过简单而又廉价的供品。
陆风还站在原地,看着李根的目光颇为复杂,有同情,也有怀疑。
“皇上,您这话草民听不懂。”李根深埋着头,小声呢喃道。
皇上不禁冷哼出声:“你一个普通佃户,先不说如何知晓朕出宫祈福的日子,光是告御状这一点,没有高人指点,你可想的到?”
皇上并不介意为其平冤,但这幕后之人竟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这不得不让他多了一份疑虑。
李根连忙跪着掉个方向,冲着皇上又叩了两个头,这才声音颤抖道:“回、回皇上的话,草民、草民也不知道是谁。”
皇上听闻此言倏而蹙起了眉头。
“此话何意?”
李根说,当儿媳也惨死之后,他也试图去衙门告状,却同样遭到了一顿毒打,还好捡回了一命。
看着两个年幼的孙子,李根也萌生了轻生的想法。
可就在他吊死的前一刻,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救下了他,还告诉他皇上会在三日后出宫去净坛寺祈福,让他提前混进寺庙做个清扫之人,如此才有机会接近皇上。
终是一死,李根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进了寺庙。
还好主持是个心善之人,得知了李根家的惨状便欣然答应,还在祈福之日特意让他留在佛堂中清扫,好等皇上的到来。
谁知当天一早,黑衣人又来寻了他,告诉他张怀安一定会派人前来阻挠,让他提前教他的大孙子藏在佛像之后,并将自己的冤屈向皇上诉说,这才有了后来一幕。
音落,不知皇上,连陆风心中也多了一丝疑虑,他们同时猜到了一个人。
空无一人的河边,微风吹动柳枝,不时发出瑟瑟声响。
皇上一身素衣,双手背后行在前头,陆风手持佩刀随行。
“那件事你已经追查了多年,可有线索了?”皇上突然冷声问道。
陆风眉眼一沉,微微低头道:“臣无能,还未查出子书诀身世。”
闻言,皇上突然轻叹了口气:“此等来历不明之人,将锦衣卫交给他究竟是不是明智之选?”
陆风一怔,却并未急着替子书诀说话。
当年子书诀凭一身高强武艺和狠绝,在众多锦衣卫中脱颖而出,一举成了锦衣卫指挥佥事,皇上便命他秘密调查其身世。
可不知为何,他调查多年,竟一点线索都没有。
而子书诀口中出生的村庄也早在多年前被倭寇屠戮殆尽,倒是连个能盘问的人都没有。
身份不明,皇上终究心有芥蒂。
再加上张元一事,陆风已经从皇上眼中隐隐看出了杀意。
“皇上,属下会继续追查。”
“不必了。”
陆风刚刚出声便被皇上摆手拒绝。
眉眼深邃,平静的脸庞看不出丝毫情绪,倒是让陆风无法揣测其心意,只是一脸不解的看着皇上:“皇上,那您的意思是……?”
“去查李根口中黑衣人的来历。”皇上说:“三日之内,我要看见这个人站在朕面前。”
陆风立刻双手抱拳行礼:“遵旨!”
……
正午的阳光太过刺眼。
伏焱不悦拧眉,缓缓睁开双眼,入目却是一张绝美却毫无血色的脸庞。
惊慌之下,整个人直接弹跳到地上,随手抓起地上凌乱的衣衫便往身上套。
响动终是惊醒了土炕之上的人儿。
白羽缓缓睁开眼,瞧见伏焱的动作,脸上倒是没有太多诧异。
“对不起。”
伏焱穿戴整齐,撇开头言语一句转身便想离开,身后却传来白羽轻飘飘的嗓音:“都说男人无情,我还不信,如今倒是不得不信了。”
伏焱脚步猛地顿住,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昨夜我中了毒,不管发生了什么,皆非我本意。”
白羽看着他绝情的背影,心下却是一片冰冷。
伸手将地上的衣衫一件件捡起,动作缓慢的穿上。
伏焱倒是始终站在原地。
直到察觉到女子站定在自己身后,伏焱才终于有了动作。
却是往前一步又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见此,白羽不禁冷笑出声。
“伏焱,你知道吗,昨晚若不是我将你强行带走,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林妗染。”
伏焱双眼猛然瞪大,转身不可置信的瞪着白羽:“你说什么?”
看着他惊恐的模样,白羽却是忍不住勾唇笑出了声:“当时子书诀就在一旁,你若是意识清醒,看见他当时的表情定会笑出声来,真是好玩儿极了!”
“白羽!”伏焱愤恨咬牙,猛地掐住了白羽的脖子,脚步逼近,直接将人死死按在了土炕上,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白羽的脸色双眼可见的涨红。
呼吸愈发急促,白羽却始终未还手,只是冷冷的看着伏焱,一字一句的冷哼道:“你差点睡了自己兄弟的女人,伏焱,你还有脸回去找他吗?我若是你,我这辈子怕是也无颜见他了!”
伏焱死死的瞪着白羽,眼下的怒火似乎恨不得将她燃烧殆尽。
但在最后一刻,他还会松开了手。
直起脊背转过身冷冷道:“罢了,若是如此能让你觉得开心,不回去也好。”
音落,直接大步离开了草房。
白羽瘫坐在抗边,鼻息间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味道。
他就这么走了,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