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偷瞄了眼还坐在楼下的掌柜,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小、小的只是想去掌两盏灯来给各位差爷照亮。”
汤回目光下移,果然瞧见小二手里握着两根红烛。
但精明如他,自是不会轻易相信。
忽然,汤回注意到小二的麻衣一角竟沾了血迹,随即伸手去触,指尖瞬间被染红。
那血竟还未干,必定是刚刚沾上的。
汤回双眼微眯:“这血是哪儿来的?”
“这……”
小二脸色瞬间变得惊慌,连带着双手都开始轻颤,下意识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厢房门。
汤回已然意识到了什么,脚尖轻点,不过眨眼的功夫,人已经跃到了门前。
刚刚推开门板,一股血腥味儿便迎面扑来。
追兵见状也连忙跟了过来。
“立刻通知赵大人!”汤回厉声吩咐。
追兵点头应道:“是!”
房中未点灯,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一个人浑身是血的躺在地板中央,脸部全部被利刃划烂,看不出本来面目,但挂在腰间的金色令牌却格外显眼。
是张怀安!
“把小二带过来。”汤回头也不回的沉声道。
两个衙役立刻将小二押了过来,小二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不已,看样子似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
目光始终瞥着周围,不敢去看屋中的张怀安。
汤回目光微凌:“这是怎么回事?”
小二立刻摇头,脚步下意识后移,却被两个衙役又推了回来:“小、小的不知。”
“不知?你方才不是一直在楼上?衣角还沾了血,岂会不知?”
“小的……”小二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角。
在火光的映照下,那血液的颜色更加鲜明。
“这、这不是在这儿沾到的,不是人血。”小二连连摇头,随即扭头指了指楼下角落的厨房方向道:“你们来之前我正在里面剁肉,血一定是那个时候溅上的!”
闻言,汤回扭头冲一旁的衙役使了个眼色。
衙役会意,立刻下楼去查看,刚好和正走上楼的彭三娘打了个照面。
“出了何事?”彭三娘故作一脸诧异道。
衙役目光闪了两下,却并未理会,越过其快快步下楼。
倒不是有多厌恶她,只是她的穿着太过清凉,长得又过于妩媚,只一眼他便怕自己会沉迷其中,偏偏汤回还盯着他,若是真犯了错只怕回去免不了要挨顿板子。
衙役嘎巴嘎巴嘴,只能将其忽视。
看着衙役逃也似的背影,彭三娘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再扭过头走上来时,却又恢复了一脸的惊恐不安。
目光自然的落到了小二身上,语气急切道:“东厢房怎么了?都围在这儿做什么?”
“掌柜的,死、死人了。”小二连忙回道。
“什么?”
彭三娘一脸惊诧,疾步走近,探头朝里一看顿时惊呼出声:“天呐!这不是张老爷吗?怎么会这样?”
说着,彭三娘扭头冲着空荡的大楼喊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在我铺子里杀人?这不是要置我于死地吗?我这铺子还开不开了?”
汤回双眼微眯,嘴角挂着冷笑瞥了她一眼:“掌柜的当真不知?”
“确实不知啊。”彭三娘一拍大腿:“我若是知道他死在了我这儿,又怎会轻易让你们进来搜查?这不是惹祸上身吗?”
眼瞧着彭三娘一副愤恨不已的模样,汤回只好冷声道:“既如此,那便请掌柜的和小二在楼下稍等片刻,待我请仵作来检验一番,稍后还要询问二位一番。”
闻言,小二下意识看了眼彭三娘。
只见彭三娘立刻点头应道:“好好好,我们在楼下等着便是。”
先前下楼查看的衙役很快跑了回来,凑近汤回耳边小声耳语了两句。
汤回面色如常,倒是看不出衙役说了什么。
音落,汤回才轻声道:“我知道了,你先带掌柜的和店小二去楼下稍坐片刻。”
“是!”
衙役应了一声,立刻走到彭三娘面前,撇开眼冷声道:“掌柜的请。”
彭三娘似乎被衙役刻意躲闪的模样取悦,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转身时故意将袖口的薄纱扫过衙役的脸庞。
阵阵沁香袭来,衙役顿时红了脸,但接触到汤回警告的目光时立刻便收敛了心神。
刚刚走下楼梯,便见赵大人带着衙役和仵作快步走了进来。
衙役立刻双手抱拳行礼:“赵大人!”
赵大人微微点头,朝楼上扫了一眼:“汤侍卫可在楼上?”
“在。”
经过彭三娘身边时,两人默契的都没有去看对方,就像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看见疾步上楼的几人,汤回眼底的神色顿时沉冷了几分,状似无意道:“赵大人脚步倒快,在下正想派人去请仵作来。”
赵大人嘴角不禁抽动了两下,连忙道:“我听衙役报告说张老爷死在了此处,便立刻让人去将住在附近村落的仵作先生请了过来,若再进京去请,岂不是耽误了?”
汤回微微点头:“赵大人所言甚是。”
见汤回不再说什么,赵大人这才吩咐身后的老者道:“快进去瞧瞧吧。”
老者举起双手行了个礼,并未言语,只是转身径直进了厢房。
即使门窗大开,血腥味儿依旧刺鼻。
老者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凝重,放下肩头的箱子,从里面取出工具便开始验尸。
赵大人和汤回都在门口等着。
忽听楼下又有人走了进来。
汤回探头看去,只见汤枭几人正快步走上楼来。
“大哥。”
汤枭点头:“如何?”
只简单两字,汤回便已心中明了,目光扫了眼一旁的厢房,沉声道:“人死了。”
说着,汤回又垂眸扫了眼还坐在楼下正中央的彭三娘:“据掌柜和小二所言,他们并不知晓张老爷在厢房中,也不知是何人杀了他。”
汤枭顺着汤回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彭三娘身上时瞬间沉冷了几分。
一时之间无人再开口说话,也无人注意到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西厢房中,一道身影正快速闪过。
“子书诀……”
林妗染忍不住呢喃出声,一双手更是死死勾住了子书诀的脖子,身上的燥热让她几乎发狂:“我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