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哗啦啦的声响,围在铁门上的铁链被锦衣卫尽数取下。
子书诀换了一身大红色飞鱼袍,满头青丝束在黑冠下,一手握着绣春刀,眉眼凌厉的穿过幽长黑暗的长廊。
耳边不时传来鞭打皮肉的声响,伴随着呜咽的低鸣。
死士的外衣已被剥下,全身仅剩一件中衣,也早已被皮鞭抽的血迹淋淋,破口无数。
子书诀径直走到一侧桌旁,垂眸打量了两眼,最后拿起了一个玻璃罐。
一边把玩着一边走至死士旁,冰冷的嗓音仿佛三月的天气,让人忍不住打颤。
“听闻你多次来往于建昌候府,不知,这府中谁与你相熟至此?”
死士闻言猛然偏过头避开子书诀,牙关紧咬,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子书诀倒也不恼,只是手臂微抬,修长的指尖轻易挑开了玻璃罐的盖子。
绵长的黄色液体从瓶中流出,尽数落在了死士的伤口上,黏腻一片。
汤枭见状,立刻取来了另一个罐子。
子书诀伸手接了过来,微勾起嘴角冷笑道:“听闻这异域黑蚁最喜食人肉,并从微小伤口中钻进人体内,从体内开始蚕食,剧痛钻心却又无可奈何,只可待黑蚁再次钻出皮肉,被蚕食之人也将被折磨致死。我倒是从未见过。”
子书诀笑着说道,灌口已然举到了刚刚的伤口之上。
那里被倒了蜂蜜,自然会引来更多黑蚁。
死士满头大汗,只可惜被服用了软筋散,他甚至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黑蚁被尽数倒下。
死士甚至能感觉到黑蚁爬过破衣,正撕咬着他的伤口,意图打开一条通往他体内的‘通道’。
加上蜂蜜的催化,黑蚁显得愈发兴奋,连撕咬的频率都加快了许多。
死士终于忍耐不住低嚎出声,拼命扭动着身体,却注定是徒劳。
“你们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死士嘶吼着,看着子书诀的目光似乎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偏偏子书诀毫无畏惧,只是嘴角含笑,淡然出声:“进了诏狱,连死都是奢望。”
子书诀后退了两步,两名锦衣卫立刻又拿着蜂蜜罐和黑蚁罐上前。
看着不断倒在其身上的蜂蜜,死士的精神正在被疯狂摧残。
钻心剧痛频频传来,小小的刑室内只剩下死士的哀嚎声。
子书诀就这么坐在一旁,桌上摆着刚刚泡好的茶水和点心,沁香味儿混合着血腥味儿,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感官。
又一罐黑蚁被倒下,被逐渐撕裂的痛感终于达到了极致。
死士大声咆哮:“我说!我全说!”
阴影处,一名锦衣卫大人的男子猛然抬头看向死士。
一只手悄悄身后腰侧摸出了藏在那里的毒针。
“我是奉主公的命令前往建昌候府送信的。”死士低着头,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但信中写了何内容我并不知晓!”
“两浙盐运路线图你可知?”子书诀厉声问道。
死士无力的点了点头:“是主公出银子寻来了江湖大盗顾钰海,本意是通过他盗取路线图,却不想顾钰海临阵反悔,不但私藏路线图,还杀了一路跟踪他的死士。”
“主公多方调查才找到了顾钰海藏身之处,却不想顾家一场大火,路线图又没了踪迹。随后便发现大人参与其中,主公担心事情败漏引来杀机,因此命我们一路追杀与你。”
子书诀把玩着已经空了的玻璃罐,目光游弋在他身上。
密密麻麻的黑蚁几乎要将死士覆盖。
子书诀随即将瓶子至在蜂蜜上,一大波黑蚁竟乖乖爬了进去。
直起腰身,子书诀才再次出声道:“你主公所担心之事,应该不止路线图一件吧?“
死士猛然抬起头惊愕的瞪着子书诀。
子书诀却淡淡出声道:“梅山附近几个村庄连日来多位姑娘离奇失踪,对此,衙门却无动于衷,如果我没猜错,这些都与你家主公有脱不了的干系。”
死士薄唇紧抿,瞪大的双眼里遍布血丝。
子书诀忽而俯身上前,幽冷出声:“而且,我看到了李庄村的尸骨山!想来近些年被张元所害的女子,尸骨都扔在那里吧?”
死士依旧沉默,但他的沉默却更像无声的回答。
子书诀继续逼近:“为何残杀那些女子?”
许是子书诀的目光太过骇人,死士沉默的片刻还是开了口:“为了……炼丹!”
汤枭立刻上前,附在子书诀耳畔小声开口道:“近日齐道长又向皇上进献了两盒仙丹,皇上吃了气色果然好了不少,对齐道长也更加信任。”
闻言,子书诀眉眼不禁低沉了几分。
再次回到府上时,已是深夜。
院子里静悄悄的,月光倾洒而下,刀锋反射着丝丝寒光。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拔起了长枪,转身一挥顿时带起阵阵劲风,连两边架子上的刀枪都发出了嗡鸣。
月光如水,临摹着男人矫健的身姿。
脚尖在地面轻点,长枪刺破半空,忽而又是一记横扫,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可见挥动之人武艺之高强。
林妗染刚好坐在门边的台阶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不得不说,这男人练武的时候实在俊美的过分,连她这种见多了帅哥甚至明星的主都忍不住多赞叹几声。
这男人若放到现代,才是活脱脱的‘红颜祸水’。
许是林妗染的目光太过炙热,痴迷练武的男人猛然持枪刺了过来。
飘远的思绪瞬间回笼,林妗染下意识尖叫出声,整个人猛地朝后躺去才堪堪避过了枪头。
子书诀眉心轻蹙,将长枪收了回去:“谁让你坐在这儿偷看的?”
鬼门关前又走了一遭,林妗染突然觉得无比委屈。
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的不肯流出来。
“明明是我先在这儿的好不好?你自恋也要有个度!”
子书诀垂眸看着她,薄唇微启:“自恋,海姆立克法,为什么你总会说出一些我理解不了的词儿?”
林妗染瞬间呆住。
男人的脸越逼越近,呼出的热气拍打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下一刻,林妗染毫无预兆的狠狠推了子书诀一把,然后转身就跑。
“大人,我给你煮了汤,还在厨房煨着呢,我这就去帮您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