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们会遇到什么危险，但是走得很顺利。”走到中午的时候，夏目鱼说道。


    “看来施工队当年在施工的时候提前把障碍都清理干净了，所以这一路我们走的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猛兽。”柯林道。


    一阵咕咕的声音从夏目鱼的肚子里发出，随后柯林的肚子里也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两个人几乎同时指着对方大笑起来：“你饿了。”


    柯林提议道：“我们就在这里吃点东西吧。”


    夏目鱼赞同第点了点头：“好。”


    路卡、几米和几瓦三只灵兽也停了下来，站在一旁安静而期待地等待着自己的午餐。


    柯林先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绿色的浆果分给路卡、几米和几瓦，三只灵兽吃得津津有味。


    柯林又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袋面包片，递给夏目鱼：“吃吧。”


    夏目鱼接过面包片——那是她见过最硬的面包片，咬了半天才咬下来一小口。柯林似乎好像早就习以为常了，倒是不觉得硬。


    “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丧尸不能把食物做得好吃一点，要么很黑，要么很硬，要么就是放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调料。”夏目鱼一边艰难地咀嚼着干面包片，一边问一旁的席地而坐的柯林。


    柯林在咀嚼面包干的间隙回答夏目鱼道：“其实，丧尸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夏目鱼好奇地睁大了眼睛追问道：“什么秘密？”


    柯林道：“我们的五官的感知能力是比正常的生灵都要弱的。长期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幽暗森林中，我们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都在不断退化，所以我们必须把食物做得非常夸张才能感知到食物的味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把食物做得特别黑、特别硬或者放很多调料的原因。”


    “森林会让生灵的知觉蜕化？”夏目鱼好奇地问到。


    “可以这么说……”柯林思忖了片刻，又纠正自己的措辞道，“但事实上，不是森林，而是森林这种安逸的环境，让丧尸的能力蜕化。过度安逸的环境，正在毁掉丧尸。”


    “怎么说？”


    “我们常年呆在熟悉的地方、狭小的活动空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打盹儿或者睡觉。除了值守幽暗之林之外，无别的事情可做。这样的生活安逸而陈旧，让丧尸逐渐丧失掉生存的能力。”柯林说道。


    夏目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像有道理。”


    他们吃完了午餐，歇息了一会儿，又继续上路了。


    柯林拿出那张图纸，指着后半段的位置：“我们现在在这里。再有两三个小时，就能到达幽暗之林和人类世界的交界处了。”


    夏目鱼佩服地说道：“你真厉害，竟然还能够精准地分辨出我们的位置。我早就晕了，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些毫无差别的树木而已。”


    柯林自豪地笑道：“这就是长期生活在幽林中练就的本领。”


    夏目鱼笑道：“所以说，幽林也并非让你们变得一无是处。”


    中途为了避免几瓦太累，夏目鱼更换了一次坐骑，换了几米。路卡则是始终精力充沛，看起来状态非常好。


    柯林的目光望向远处，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我曾幻想幽林之外的世界，这些世界来自于他人的口中、来自于书上的记载。我曾幻想过走出去看一看，但我最终放弃了这种念头。因为我热爱幽林。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熟悉这里的每一寸空气。我热爱这里。”


    “可是你不是要为你们的家族复仇吗？复仇就要走出这里。”夏目鱼说道。


    柯林语气含糊地说道：“复仇的那一天我肯定会走出幽林的……但不是现在。”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柯林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渐渐地弱了下去，一并弱下去的，还有他的信心。


    为家族复仇的念头如此强烈，但一想到要离开幽林，某种莫名的恐惧像一团乌云一样淡淡地笼罩在了心头。


    那种恐惧是什么？


    未知。对陌生的未知，让他有一种淡淡的恐惧。


    柯林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偎倚在母亲的怀里，听母亲讲那些遥远的传说。


    那个时候，母亲的身体还没有那么衰弱，睡得还没有那么多，她总有多余的精力每天给柯林讲一个小故事。


    母亲抚摸着他的脑袋，温柔地恐吓道：“孩子，你记住，将来等你长大了，一定不要离开这里。一定不要。你要守卫着幽暗之林，直到死去。”


    柯林扑闪着好奇的大眼睛，问母亲：“为什么？”


    “因为离开幽暗之林的丧尸都会死去。”母亲严肃地回答道，“这么多年的生存习惯，丧尸们已经完美地适应了幽暗之林的环境，除了幽暗之林，我们哪里都生存不下去。”


    这个简短的小故事像阴影一样笼罩着柯林的童年。


    但是今天，柯林觉得自己长大了，一个长大的男人应该是无所畏惧的。


    “我绝不是因为恐惧才不离开幽林，而是因为热爱。”柯林在心里安慰自己，“我是因为热爱这里，所以才舍不得离开。”


    这样自我宽慰一番，柯林的心里就舒服多了。


    幽暗之林的傍晚总是来的那么早——走了约莫一个小时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开始暗了，距离终点也快了。


    “这一路顺利得出奇。”柯林皱了皱眉，按照他对幽暗之林的了解，这将近六个小时的行程毫无危险，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太不可思议了。”夏目鱼望向前方，仿佛已经隐隐能看到边界，这让她非常开心。


    但她的脸上的笑容很快就僵硬起来：“我们好像高兴得太早了。”


    路卡、几米和几瓦也停了下来，三只原本安静的灵兽此刻都开始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柯林觉察到了异样，他轻轻踢了一下路卡的肚子，示意路卡载着他再向前走一小段路。


    看清楚面前的状况后，柯林瞬间脸色苍白，一句脏话脱口而出。


    “我们遇到麻烦了。”柯林回头看着夏目鱼，两道粗粗的眉毛已经快要拧成了一根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