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之城》 第1章 失踪的女儿 白色的城堡背靠青山，在高耸入云的绿色森林间若隐若现，更添几分神秘气息。 绿油油的草坪上，几只浑身雪白的兔子在打闹嬉戏。 它们在草地上追逐了一会儿，最后变成了两个年轻的侍女，嬉笑着跑开了。 长颈鹿优雅地迈着步子，时而在矮矮的草坪上悠闲地散步，时而走到不远处的小溪边低头喝水。它走到树荫下，坐在摇晃的秋千上，片刻之后，幻化成了一个白衣少年。 绿色的枝桠间，百灵鸟的鸣叫声清脆悦耳，宛若一曲动听的曲子。 窗外的一切都是这么地静谧美好。 然而，不同于城堡外的安逸，城堡内，阴森隆重的气息让人压抑。 一个白发苍苍的耄耋老人手持圣杖，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沧桑。老人呆呆地望着窗外，有一丝羡慕，又有一丝无奈。 身后，殿堂之上，是一个金光灿烂的王座。 曾几何时，这是他用青春和热血换来的，但现在，这王座看起来如此冰冷。 风烛残年，身边却没有子孙环绕，冷冷清清，就连死了都没有后人给自己送终。想当年他用千军万马换来的这圣伊斯王国的王权，现在看起来竟如此讽刺。 墙壁里镶嵌着一个大大的壁炉，里面烈火正在熊熊燃烧。一个白衣少年走到壁炉前，往里面添了一把柴，原本就燃烧的烈火烧得更加旺盛了。 火光映得少年的脸格外俊俏。 老人望着少年俊美的容颜，又想起年轻时的自己。他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是这般的荣光耀人，只可惜…… “宇文啊，你扶我一下吧。”老人叹息一声。 “是，圣君。”白衣少年立刻疾步走来，搀扶住老人，缓缓走向金碧辉煌的王座。 “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啊……”圣君坐在王座上，缓缓地动了一下拇指，手中，象征地位和权利的青龙权杖隐隐散发着幽青的光芒。 “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您身体这么健康，一定能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白衣少年有些心疼地看着圣君，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如今晚景凄凉，纵然王权在握，也未免令人心疼。 “宇文，你不用这么安慰我。”圣君坐在王椅上，眉头紧锁，“我这一生，历尽辉煌，并未虚度。只是有一件事情，始终是我心中的遗憾，始终令我不安。越是生命快要走到终点，这种不安就越是强烈。” 宇文忙问道：“圣君，是什么事？宇文愿意为您效劳。” 圣君望着窗外明媚的世界，陷入了沉思。 记忆仿佛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圣君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大雨倾盆，闪电似乎要把整个世界劈成两半。女儿伊伊挺着大肚子跪倒在他的脚下。 “爸爸……求你让我留下这个孩子吧……”伊伊抱着圣君的脚腕，哭得撕心裂肺，但圣君却丝毫不为所动。 “你违背祖训，瞒着我和人类偷情，还怀了身孕，简直是我圣伊斯王国的耻辱。这个孩子，绝不能留下！” 依依含泪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如果我非要留下呢？” 圣君厉声道：“如果你今天敢违背祖训生下这个孩子，我今天就和你一刀两断，从此以后王族再也没有你这个女儿！” 大雨滂沱中，伊伊虚弱地跪倒在地，面色苍白，早已分不清泪水和雨水。 她缓缓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片刻之后，抬起头望着圣君，目光坚定：“爸爸，对不起了。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 圣君震怒：“好，既然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就不要后悔！”言毕，拂袖而去。 圣伊斯王宫的红色大门缓缓落下，将圣君决绝的背影和伊伊虚弱的身影永远地隔离开来…… 自从那一夜父女诀别之后，十年来女儿杳无音讯，生死未卜。当年他要女儿不要后悔，可没想到垂垂暮年，最后悔的人却是自己。想来他此生有两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是仅仅是为了扞卫自己身为君王的尊严，就把女儿残忍地驱逐出王族，不知生死。 尤其是人到晚年，他越来越想念女儿，更担心女儿腹中的孩子。如果女儿腹中的孩子出生的话，如今也该有十岁了。 “替我找回伊伊和那个孩子。”圣君从遥远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眸中有些酸涩，“不惜任何代价。” 这些年愧疚一直狠狠地折磨着他，他要在临终之前好好弥补伊伊和她腹中的孩子！ 第2章 清远中学 洛市，清远中学。 栅栏铁门紧闭，门口写着“清远中学”四个字的招牌快要掉下来。 宇文站在距离铁门十米远的地方，掌心的定位水晶隐隐发亮——这水晶是他从圣伊斯王国带来的，可以指引到他到他想到的地方。 “应该就是这里了。”宇文收起水晶，心想，看来伊伊的孩子都上中学了。 他刚要走进学校，就被一个昏昏欲睡的门卫大叔拦住了。 “你是这里的学生么？”昏昏欲睡的门卫大叔不知咋么醒了，凶巴巴地问宇文。 宇文诚实地摇了摇头。 金色的阳光照耀在他柔软的短发上，俊美的五官像透明的玉。 门卫大叔有一瞬间发呆——眼前的这个少年清新脱俗，好像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但是他还是很快就恢复了凶巴巴的神态。 “不是本校学生一概不准入内！”看在这个少年俊美得有些脱俗的份儿上，门外又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古旧时钟，加了一句，“不过还有半个小时就要放学了，你要是找人的话就在这里等着吧。” “好。”宇文唇角上扬，露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门卫大叔又是一滞——这个孩子也太美了吧，只可惜是个男孩儿。要是女孩儿的话，他刚好有个年龄相仿的儿子，兴许…… 门卫大叔有些失落地把头缩回了自己的门亭，继续昏昏欲睡。 学校对面是一条长长的商铺，都排铺在一片绿树下。 宇文走进一家小巧的咖啡店，因为没有学生，老板正在昏昏欲睡。 宇文点了一杯咖啡，拿出一个笔记本电脑出来——这可不是普通的电脑，这是他从圣伊斯王国带来的，能看到五百米内他想看到的人。 宇文连上定位水晶，很快就定位到了七年级一班的一个靠窗的位置，一个短发的女孩正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原来是个女孩儿。”宇文抿唇一笑，他把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放大再放大，看到那张白纸上画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树。 宇文轻轻皱了皱眉。 他又把画面移动到女孩脸上，这个女孩低着头，不能看清楚她的模样，但从那张薄而紧抿的唇能看出她的倔强。 “不好好听课，乱写乱画，可不是个倔孩子么，这倒是挺像她的妈妈。当初若是她妈妈肯低头认个错，也不至于会被驱逐出王宫，流落人间……”宇文边想边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 还未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就听到学校的铃声已经急促地响起来了。女孩立刻如获大赦地松了口气，连忙把桌上的纸笔收起来，拎起书包就迫不及待地往教室外面冲。 宇文这才看清楚她的脸——那是一张小巧精致的脸，算不上好看，却也不丑。只是跟她妈妈当年的美貌相比还是差得多了。 女孩站起来以后宇文才看清楚她的位置——教室的倒数第一排，靠窗的一个小角落。 虽然没有在人类的学校过书，但宇文也知道倒数第一排是留给差生的，角落更是差中之差。 直觉告诉他可能有点难搞。 宇文头疼地扶了扶额。 像栅栏一样的铁门打开了，学生们被陆陆续续放了出来。宇文抬起头，刚好看到那个背着短发书包的女生从学校走出来了。 第3章 风一般的女子 宇文正想该怎么跟女生打招呼时，短发女孩正好向咖啡店走来了。 “老板，来一杯咖啡，还是老样子。”她熟练地把书包卸载靠窗的一个座位上，然后在旁边坐下。 女孩子走路的速度太快了，从宇文的身边经过时，几乎是撩起了一阵风。 “好的——原来是夏目鱼同学呀。”学生放学了，老板顿时来了精神，热情地招呼。 宇文细细品着她的名字——“目鱼”，好奇怪的名字。总之，他从来没有听过有人叫这个名字。 老板端来一杯咖啡，当然只是最简单的做工，毕竟学生都没有太多钱。 夏目鱼把两个硬币递给老板，从老板手里接过咖啡，自己又胡乱地加了一些糖，然后飞快地把书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宇文终于想到了搭讪的办法。 “《路波流浪记》——这本书好看么？”宇文顺势在夏目鱼对面坐下。 “好看好看。”夏目鱼从书中抬起圆圆的脑袋，向宇文强烈推荐道，“这本书太有意思了，强烈建议你读一读。” 如此近距离观察，宇文发现夏目鱼本人比刚才在电脑屏幕上看起来好看一些——她的皮肤干干净净的，一双眼睛也乌黑清亮，大概可以再比镜头上加十分。 果然还是有一点点遗传了她母亲伊伊公主的基因。 夏目鱼看清宇文后也愣了一下，面前的少年皮肤仿佛都要透明到发光了，五官俊美得像画里一样，周身都好像散发着光芒，她从来没在清远中学见到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那这本书主要讲什么呢？”宇文追问，借机继续打量对面的女孩子。 “主要讲路波博士流浪的故事。这些故事太奇妙了，我在课本上从来没见过。路波博士非常勇敢，他简直是我的偶像。等我长大了，我也希望可以像路波一样有一段奇遇旅程。”夏目鱼激动起来，乌黑的眼睛更亮了。 宇文想，当然，当然，只怕你的人生即将会比这位路波博士还要奇妙。 “我最近也想借一些书来看，可是不知道看什么。路波博士的这本书我挺感兴趣的，找个时间我也去买来看看。”宇文把目光移向目鱼手中的那本书上，封皮上是一幅画，一个戴眼镜的博士，驾驶着一艘小船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漂流。 “你读中学几年级？”目鱼问。因为她觉得自己好像在清远中学没有见过这种气质的男生。 这倒是难住了宇文。 他抓了一下头发，胡乱编造道：“二年级？嗯……对。二年级吧。” 目鱼乌黑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疑虑：“那比我高一年级，我在一年级。二年级的压力很大，三年级的压力最大。因为他们都说只有考上终点高中将来才能有出息，落榜了就是废物。重点高中只有一所，洛市十几个中学都要竞争同一所高中，所以学生们都疯了一样。” 夏目鱼那张小嘴巴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讲得头头是道，和上课时一言不发的她判若两人。 “不过夏目鱼同学，你看起来可是一点内压力都没有呢。”宇文揶揄道。 “哈哈哈……”目鱼爽快地笑起来了，“我不需要有压力，因为我根本不想上重点中学。” “为什么？”宇文诧异地看着她。 夏目鱼把头转向对面的清远中学，学生们已经全部放学了，刚刚打开的大门又关上了，保安大叔依然在门亭里昏昏欲睡。 宇文也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 “你看到学校的大门了么？像什么？”夏目鱼忽然问道。 “像什么？”宇文皱了皱眉，被夏目鱼问得一头雾水。 “像不像监狱？只要那两扇铁门关上，就像极了监狱。而那些学生，就像被关在监狱里的犯人，出了放学时间之外都被关在里面，听无聊的老师们照本宣科。” 宇文惊呆了，他没想到夏目鱼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他仔细看了看学校的两扇铁门，原本没有感觉，可是听夏目鱼这么一描述，忍不住自言自语道：“确实……很像监狱。” 学校的铁栅栏门越看越像监狱的铁门。 “还有那个保安亭的大叔，一天到晚都在昏昏欲睡，除了放学时间帮学生开门之外，其他时间都在打瞌睡，好像永远也睡不够的样子。他从当上门岗的那一天就开始这样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就这样在昏睡中度过他的一生。”夏目鱼喋喋不休地说到。 宇文更加惊呆了。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听夏目鱼这么说，他才想，也许这个保安大叔，都已经这样十年如一日地度过他的一生了。 “这就是我不愿意考重点高中的原因。高中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的监狱罢了。如果说普通高中是关押轻刑犯人的地方，那么重点高中就是关押死囚的地方。那些呆滞的老师们会用更加惨无人道的方式压迫你的天性。” “噢……”宇文对天发誓他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他发现自己忽然接不上话了，想了半天只能咕哝了一句“可能吧……”，然后就迅速终结了这段谈话。 “我要回家了。你可以留一个qq号给我。我看书的速度很快，这本书大概两天就能看完吧。如果我看完的话，我会qq留言给你，这样你可以直接把这本书拿去看，就不用再买新书了，现在新书很贵的，零花钱都不够用啦。” 宇文原本觉得自己思维已经很敏捷了，但他发现自己显然不是对面这个小女孩的对手。 尤其是qq号是什么东西，他们妖界是不用这个东西的。 也许只是因为刚刚到人类世界不够熟悉人类世界的原因吧——宇文自我安慰。 “我记不太清了。”宇文尴尬地一笑。 “那我留我的给你吧，回头你加我就行。”女孩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本子，翻出来一支笔飞快地在上面划拉了一串数字，然后咬住笔头，一只手压着本子，另一只手把写了qq号码的那一小块纸张撕下来给他。 “……”宇文念出了上面的qq号码，一抬头，却发现夏目鱼早已像一阵风一样消失不见了。 第4章 上流社会 夏目鱼背着书包一路小跑，中午在咖啡店和一个陌生的男生聊天耽误了自己太多时间，现在她必须要快点回到家里吃饭，下午还有课。 说是家，其实不过是个寄居地罢了。 从记事开始，夏目鱼就寄宿在姑姑家。 这是一个破旧的两室一厅的房子，家里的常住人口有她，姑姑，还有姑姑的亲生女儿静香，还有一个从未出现在家里的姑父。 姑姑和表妹住在一个房间，夏目鱼单独住在一个房间。 姑姑之所以单独给惠子留出一个房间来，并不是因为她对夏目鱼慷慨，而是因为姑姑怕夏目鱼会带坏她的女儿韩静香。 相比于亲生的表妹，她在这个家里的存在简直就是多余。对于表妹的嘲笑，夏目鱼已经习以为常了。 家里所有好吃的好玩的好衣服，都是先紧着表妹韩静香，韩静香不要的东西才是她的。 在姑妈看来，韩静香可是要学习上流的礼仪，精心养育，将来要嫁进上流社会的。 夏目鱼很少和姑姑还有韩静香交流，姑姑和韩静香也把她当空气一般存在。夏目鱼回到家，看到姑姑正在厨房忙碌。 “姑姑。”她照旧和姑姑打招呼。 姑姑没有回头，也没有理会她。 夏目鱼倒是也早就习以为常，跑回自己的房间，拿出一张图片，用画笔在上面画画。 她想把自己脑海中的画面都画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从记事起，她的脑海中就开始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画面，她不能和任何一个人讲，只能用画画的方式把脑海中这些奇怪的图画画下来。 夏目鱼画了一匹狼，站在凛冽的山岗上。夜晚，一轮冷月照射下来，照在这匹狼的身上。 画好之后，夏目鱼盯着那幅画仔细看了看，从双眼睛中，她读出了两个字—— “孤独……” 她耐心地在纸上描绘着这幅图案，用铅笔勾勒出狼身上的每一根凛冽的毛发。课本上总说狼是一种可怕的生物，但不知为何，夏目鱼对这种生物总有一种莫名亲近的感觉。 这个世界又让夏目鱼觉得压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学校像极了地狱，限制了她的自由。 如果她能够变成这一匹狼的话，她想在自由的草地上飞驰，像捕猎者一样猎杀那一群柔弱的绵羊，对，所有的生灵，包括人类，在她的眼里不过是虚张声势的猎物而已…… 在夏目鱼想象中，自己变成了一匹狼。 她看到自己在广袤的天际奔跑，她感觉到她的四只脚踩在草地上，她看到当她冲进羊群里的时候，那群可怜的羊儿们瞬间吓得四散而逃；还有那广袤的森林，所在之地，皆为王土…… “砰。”门被粗暴地撞开了。 “妈妈做好饭了，出来吃饭吧……”韩静香青春期发胖的身体像圆滚滚的肉球一样堵在门口，语气颐指气使。 “好的，知道了。”夏目鱼收起画，塞进书包里。 客厅，一阵阵饭菜的香气从厨房传了出来。 夏目鱼被这香气唤起了饥饿的神经，吞了吞口水。 “呵呵，每天就知道胡写乱画，中考考这些么？画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什么用？有那个时间不如多看一下课本，多做几道题目，把自己的成绩提上去。”姑姑系着围裙从厨房走了出来，她的脸比静香的脸还要圆胖，身材也是。 看来静香又把她刚刚画画的事情告诉姑姑了。 夏目鱼只好假装没听到，在餐桌前坐下，吃了两口，就又听到姑姑语重心长地教育静香：“静香，你吃饭的样子可要注意一些，可不要像没教养的小孩一样，没有一个女孩子的样子。将来你是要嫁给有钱人的，有钱人可不会娶一个粗手粗脚的女孩子。” 静香“嗯嗯”地点着头，学着贵族小姐的用餐仪式，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 姑姑的眼睛失焦，陷入了想象中：“如果我的女儿能够嫁给有钱人，嫁给上流社会，那么我将来就是有钱人的岳母，就可以享受像那些贵族太太一般的生活，每天穿着貂皮，晒晒太阳，遛遛狗，喝一喝下午茶……” 姑姑沉溺于对未来美好的幻想中。 夏目鱼看着姑姑沉迷幻想忘记吃饭，又看着静香努力装出来的淑女的样子，觉得这画面太过滑稽。 从她记事起，姑姑就一直在说“上流社会”，就好像她曾经去过一样。 一个从未见过上流社会的女人却寄希望于自己的女儿，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嫁给上流社会改变自己的命运，简直是痴人说梦。 夏目鱼嘴角那点冷笑还是被敏感的姑姑觉察到了。 她觉得自己的最后一丝希望受到了嘲笑，丢下筷子，冲夏目鱼尖叫起来：“夏目鱼，你笑什么？” 夏目鱼说道：“我只是觉得你给静香添加限制太多了。静香不能吃自己喜欢的食物，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样就能保证她来可以嫁给上流社会吗？就算将来真得嫁到了上流社会，静香不能如愿做自己，那日子真得开心么？” 姑姑和静香都愣住了。静香也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妈妈。如果不是夏目鱼提出这个问题，这些年来她都一直按照母亲的要求来规范自己的一举一动，却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 姑姑愣了一下，旋即气冲冲地对夏目鱼吼道：“静香只要按我说的做，总是有可能嫁给上流社会的。但那些有钱人是断然不会挑选你这样不懂礼仪的女孩子的！静香有可能，而你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夏目鱼微微一笑：“姑姑，为什么我一定要靠别人的挑选才能进入上流社会？假如我想去哪个地方的话，我想最可靠的方式是依靠我自己，而不是依靠嫁给哪个男人。如果把自己的命运系在一个男人身上，而不能主宰自己命运的话，那无疑是可悲的。” 姑姑涨红脸吼道：“当然，你现在还小，看不清这个世界。我像你这么小的时候，也以为自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是呢，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发现自己一无所成，每天只能睡在一个陈旧的房子里，围着一个窄小的厨房转，那个时候你就会后悔当初要是能嫁给一个有钱的男人该多好！” 第5章 打赌 “如果我需要钱，我会自己挣。问别人要的钱，花着心里舒坦么？”木鱼说道。 姑姑生气地说道：“好，那你从此以后就别问我要钱了！你的学费生活费全部自己来搞定好了！天知道养活你我要费多少力气，我一个中年妇女根本养不起你们两个孩子！” 夏目鱼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姑姑更加生气了：“夏目鱼，你是什么意思？” 夏目鱼想，看来有些事情不能再装聋作哑了。 有些事实她不说，姑姑还真把她当傻子了？ 夏目鱼微微一笑：“姑姑，你刚才说养活我很辛苦那种话，我可没办法认同。虽然我从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可是我知道他们每半年都会寄给你一笔生活费，要不是靠着我爸爸妈妈寄来的生活费，你一个中年妇女，又没有工作，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给自己和静香买那么多新衣服呢？” 姑姑一愣，肥胖的脸因为羞愧而瞬间涨得通红。 夏目鱼的父母每半年都会寄来一封信和一笔丰厚的生活费，她拿出一小部分给夏目鱼开销，剩下的全部留给自己和女儿韩静香花掉了。 本以为夏目鱼不知道这回事，所以从来没有在夏目鱼面前提起过。没想到不知什么时候被夏目鱼揭穿了…… “一个个的不好好学习，就知道顶嘴！静香，别那么多废话了，赶快吃，吃完赶快去学校！再不去学校上课，就要迟到早了！”场面有些尴尬，姑姑只好把枪口对准了正在努力小口吃饭的静香。 “爸爸妈妈”这两个角色，是只存在于她脑海中的一个虚幻的概念。从她记事起，她就没有见过爸爸妈妈，一直借宿在姑姑家。 在夏目鱼很小的时候，她曾经试图问过姑姑关于爸爸妈妈的去向，但正在厨房做饭的姑姑只是凶狠地瞪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每天供你吃喝就够了，小孩子打听那么多干嘛？” 自从那之后，夏目鱼便再也不问姑姑了。 这么多年，关于爸爸妈妈，一直是她心中一个大大的疑问。 清远中学。 午后炎热的阳光照得树木无精打采，教室一如既往地压抑沉闷。 戴眼镜的数学老师拿着一叠厚厚的试卷走了进来，她是一个身形瘦高的女老师，表情总是一脸严肃，和严肃的数学题一样。 夏目鱼从来没见她笑过，好像“笑”这个功能在数学老师这里是丧失掉了一样。 “今天的数学成绩出来了。”数学老师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试卷，严厉的目光扫了一眼台下，最后落在夏目鱼身上。 夏目鱼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捏紧了手中的笔。 她已经坐到最后一排了，尽力不惹眼，但每次数学老师还是第一个把严厉的目光看向她。 “乔易，把试卷发一下。”数学老师把试卷递给一个清瘦的戴眼镜的男生，他是数学课代表，每次数学成绩都接近满分。 试卷像雪花一样一片一片飞落到每个同学的手中——虽然才上中学，但大多数同学都已经戴上眼镜了，看到自己的成绩后，有的闷闷不乐，有的奋笔疾书，还有的竟然当场哭了起来。 夏目鱼悄悄看了看，哭的那位同学是班花袁紫丹。 “看来袁紫丹这次也没有考好。”夏目鱼幸灾乐祸地想。 这个袁紫丹，经常在外面散播夏目鱼的谣言，说他们班有个大白痴，天天考倒数第一。 这次大仇得报！ 夏目鱼正在暗自得意，只听到袁紫丹泪眼婆娑地撅着嘴巴跟她的同桌说：“这次我只考了95分，明明可以考98分的！这个填空题，就是因为我太粗心了，本来答案应该是58，我算成了38，呜呜呜……” 夏目鱼翻了个白眼，心情瞬间不那么美丽了。 夏目鱼已经猜测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的成绩又是个位数，她的数学平均成绩基本在9分左徘徊。 但是结果却超出了她的意料，试卷发到她手里的时候，足足有23分——这次运气不错，有好几个选择题竟然都蒙对了。 当然，除了那几道蒙对的选择题之外，其他部分的得分基本都是0分。 正在夏目鱼为自己的好运气而沾沾自喜时，就听到数学老师在台上严厉地喊她的名字：“夏目鱼，你站起来。” 夏目鱼只好站了起来。 紧接着，数学老师的愤怒就像洪水一样扑面而来：“从我教你以来，你的成绩从来没有及格过。这次的题目简单得很，你还考得这么差。你根本不是学不会，你是不是对数学老师有什么意见，故意针对数学老师？你要是对老师有意见就提出来，不要用自己的成绩开玩笑！” 夏目鱼坦诚地说道：“老师，我不是针对你。我是真不会做。” 数学老师生气问道：“夏目鱼同学，你有没有想过这么简单的题目为什么你都不会做？这次班里的平均分数是85分，每个同学都考得很好，只有你，在拖大家的后腿。这个月底学校要评选一批优秀教师，你这样子是在拖我的后腿。” 夏目鱼垂下了头。 “现在距离月底还有两周的时间。如果到时候你的数学成绩再不及格的话，我会罚你给班里的每位同学买一份麦当劳。”数学老师道。 夏目鱼心里咯噔一下。她自己平时省吃俭用的，零花钱还不够用。如果再请全班同学吃麦当劳的话，这可是一笔天大的费用，估计会被姑姑骂死吧。 放学之后，夏目鱼郁闷地背着书包往外走。 麦当劳是绝对不能请的，为此她就必须得看数学书了，考个及格分了。讨厌的数学书，上面都是密密麻麻机械无趣的数字…… 夏目鱼想想都局的头痛。 袁紫丹和两个女伴从夏目鱼身边经过时，袁紫丹故意用戏谑的口吻对两个同伴说道：“这个月底我们全班都有麦当劳吃咯。” “为什么？”女伴地问。 袁紫丹回头看了夏目鱼一眼，嘲讽地说：“诺，就是那位同学，要请我们吃呢。” 夏目鱼迎上袁紫丹的目光，微微一笑道：“袁紫丹同学，我可没打算请你。” 袁紫丹冷笑道：“那就打个赌——只有两周了。到时候可由不得你啦。” 夏目鱼微微一笑：“赌就赌——毕竟还有两周呢，谁怕谁呢。” 第6章 努力 咖啡店里，宇文通过电脑屏幕，看到夏目鱼的成绩后，忍不住噗嗤一笑。 数学成绩烂成这个样子的，也确实是少见。 照夏目鱼目前的成绩，要想在两周之内把数学成绩赶到及格，简直没有什么希望，看来到时候某人得花一大笔钱请全班同学吃麦当劳咯。 但不知道为啥，宇文还有点小开心，想看到夏目鱼被惩罚的样子，虽然他断定夏目鱼肯定要输了。 不过没有太多时间了，圣君还等着他带张小草回去呢。 宇文添加了夏目鱼的qq号，然后在咖啡店里安静地等夏目鱼。 这是他为了能够和夏目鱼接触，特意研究了人类交流的软件，然后下载了一个来使用。 宇文想他可以找个借口，约夏目鱼出去玩，然后顺便带她回圣伊斯王宫，这样自己也就完成任务了，也了结了圣君的夙愿。 可是令宇文奇怪的是，一直等到晚上放学，夏目鱼也没有再去咖啡店。 直到到了晚上，宇文的qq才跳动了一下，提示“夏目鱼已经同意添加您为好友”。 宇文看到夏目鱼的qq，qq名字有些中二，没有文字，是一条鱼。 “今天怎么没有见你去咖啡店了？”宇文问。 夏目鱼飞快地回道：“你是？” “这么快就把我忘了？昨天我们刚在咖啡店里聊过那本书——《路波流浪记》。” “哦，想起来了。我今天没有去咖啡店，因为要赶数学作业。” 宇文在电脑屏幕那头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个人没想到这么快就上心了哈哈。 但是他还是故作不知情地问：“数学作业这么多么？” “我和同学打了个赌，为了兑现，得好好补习功课。今天我去不了咖啡店了，接下来的两周估计也都不能去了，我要好好补课。”夏目鱼打字的速度还是飞快的。 “那周末能出去一起玩么？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宇文急着完成圣君交给他的任务。 “两周之后吧。现在没时间。《路波漂流记》这两周我也不会再看了，你在二年级那个班，我给你送过去。”夏目鱼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宇文的邀请。 宇文怕自己的谎言被戳穿，连忙回复：“不用了，明天我去你班里找你拿。” 夏目鱼回了一个“ok”的手势。 宇文皱眉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沉思。 现在夏目鱼根本约不出来，他没有机会带夏目鱼走了。看样子，他可能还要继续在这里滞留两周了。 两周后，夏目鱼赌约失败，付不起高额的麦当劳的费用，到那个时候，他再找个借口骗夏目鱼和他走就行了。 宇文原本以为任务很好完成，在酒店暂住几天就行了；但现在看样子他得短租一个房子了。 破旧的两室一厅，姑姑坐在客厅，电视屏幕上播放着俗套的综艺节目，姑妈随着电视节目而时不时地发出“哈哈哈”的笑声。 夏目鱼房间的门打开了，她从门里探出脑袋，对姑姑说：“姑姑，你能不能小点声音？我在写作业。” “呵呵，你在写作业？”姑姑仿佛听到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消息一样。 “是啊。数学作业。有一些需要思考的题目，电视声音太吵，影响我思考了。” “思考”这两个字从夏目鱼口中说出来，另姑姑再一次大笑起来。 “好好好，我把电视声小点声。不过如果我把电视声调小你的作业还是做不出来的话，那你可就不能怪我了，只能怪你自己笨。”姑姑凶狠地说着，抓起遥控器把电视音量调小了三格。 终于没有那么吵了。虽然这房子隔音效果很差，但是现在总算安静一些了。 夏目鱼舒了口气，打开桌子上的破旧台灯，台灯的头快要掉下来，心有余而力不足地散发着昏黄的灯光。 “有理数……无理数……”夏目鱼一头雾水。 之前的课从来没听过，现在基本上要从头开始。 夏目鱼只好从第一页开始看起，但那一串串的数字也让她看得有些头大，很快就昏昏欲睡起来。 “请一个人吃汉堡要50元，全班一共30个同学，一共是30??50=1500元……”看到这笔巨款的时候夏目鱼一个机灵，立刻清醒过来了。 毕竟她一个月的零花钱才200元，1500元，够她花半年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输。 在巨大的金钱压力下，夏目鱼安静下来，耐着性子，从第一页开始看了起来。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都过去了，第一节的内容都看完了。除了一部分没有弄懂的之外，其他的都掌握的七七八八了。 夏目鱼对照着做了一下第一节的课后习题，竟然能作出几道来。虽然其他的题目错了，但她还是很开心，毕竟以前可是一道题都不会做。 客厅，韩静香和她的妈妈像一大一小两个肉球一样并排窝在沙发上。 “妈妈，说来真是奇怪，目鱼竟然开始学习了。”静香说道。 “真的假的？”姑姑不敢相信。 “真的。都学了两个小时了。两个小时前她就开始看书了，刚才我推门进去发现她竟然还在看。”静香一脸的不可思议。 “噢……难道真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夏目鱼竟然能在书桌前一动不动地坐两个小时。”姑姑诧异的表情也像极了头一次听到惊天大新闻。 “确实很不可思议。”静香附和到。 静香妈妈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静香，你这次考试的成绩怎么样了？” “我数学考了88分，语文考了78分，在我们班排第二十名吧。”静香说道。 清远中学的每个班级是三十个学生。 “这个成绩才能排到二十名，竞争太激烈了。你还要再努力多考一点……”静香妈妈叹息了一声，然后小声道，“我偷偷给你攒着读书钱呢，你再努力一点，保持这个成绩，到时候妈妈托托关系，多花点钱，送你去读重点高中。” 韩静香开心地拍了拍肥胖的手，又问妈妈：“那目鱼呢？” 静香妈妈朝夏目鱼房间的方向望了一眼，嫌弃地说道：“她啊，就听天由命吧。成绩从小学一路差到中学，能不能考上普通高中都是个问题。何况她爸爸妈妈每次就只寄那么一点钱，也怪不着我。” 第7章 学长的联系方式 虽然书有一点看懂了，但是还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为了弄明白自己的问题，上课的时候夏目鱼也开始认真听课，那双乌黑的大眼睛中装满了求知欲。 听了几节课下来，果然有些问题就容易理解了，做数学题的时候能够写出答案来了。 夏目鱼很开心。 第二天中午放学，夏目鱼正在教室里奋笔疾书，一个少年却停在了她的座位旁边。 他的影子落在她的课桌上，挡住了她的题目。 “咦？”夏目鱼惊讶地抬起头，看到宇文站在她面前。 夏目鱼有些失神，眼前的这个少年换了一件崭新的衬衫，这个人，怎么看起来好像比第一次见面还帅了一点。 “我是来那那本书的。”宇文说。 “噢。”夏目鱼想了起来，从书包里掏出那本《路波流浪记》，递给宇文，“我本来是打算这两天就看完借给你的，但是我两周后马上就要考试了，暂时没有时间看这本书了，所以先借给你看哈，看完还给我就好了。” “好，我看完给你送来啊。”宇文瞄了一眼她桌子上放着的数学作业，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些数字。 不过实话实说，她的字可真丑。一看就是学习不好的人。 “你有数学难题可以问我，毕竟我是二年级，有些问题还是比你懂的。”宇文顺口说道。 夏目鱼开心地点了点头：“好，那有什么问题我就在qq上给你留言。” 宇文问道：“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不用了。时间太紧迫了，我还要赶功课呢。”夏目鱼说道。 宇文注意到她的课桌上摆了一个简易的饭盒，她只是简单地吃了几口。 宇文心里还是小小惊讶了一下——本以为夏目鱼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做事情竟然还是蛮认真的。 不过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落下那么多的数学课赶上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宇文在上课时间是不能进入校园的，所以他特意趁着中午放学的时间溜了进来。 哨岗大叔正在打盹儿，压根儿没有注意到他。 宇文拿着《路波流浪记》从一年级的教室里离开，心里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他不断地创造机会接触夏目鱼，一来二去，她和自己就会成为好朋友。 这样就算自己骗她离开洛市去圣伊斯王国，她也会信任自己。 宇文却不知道，他的到来在夏目鱼的班里已经掀起了一阵漩涡——虽然是放学时间，但学生们并没有完全走掉，大概有一半的学生目睹了他去找夏目鱼的过程。 宇文一离开教室，班里的同学看待宇文的表情立刻不一样了—— “目鱼，刚才来的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么？” “目鱼，能不能把他的qq号告诉我呀……” …… 班里的女生立刻有四五个把夏目鱼围住了。 就连班花袁紫丹也惊呆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顺风耳听夏目鱼和其他几个女生说话。 说真的，袁紫丹一直以自己的容貌漂亮自居，高高在上，对任何男生的殷勤都视而不见。但是刚刚那个男生真是让她看得目瞪口呆——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关键是这个男孩子还对全班最蠢的夏目鱼这么温柔！ 而那个男生竟然连看自己一眼都没有！ 简直天理不容！ 夏目鱼连忙解释道：“没，没，你们可千万别误会，刚才那个只是一个二年级的学长，来找我借一本书。我们真不熟，我昨天才认识他。” 其中一个女生醋溜溜地说道：“你骗我们。你连他qq号都有了，他还说要辅导你数学题，你竟然说和他不熟？明明是不想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们。” 夏目鱼百口莫辩：“这没有。你们要他的联系方式拿去好了。” “那你快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们。”女生们都激动不已。 夏目鱼在心里默念：“对不住了学长，没想到你吸引了这么多女粉丝，那我只好借花献佛，出卖你一下了，你可千万别怪我呀。” 然后把宇文的qq号抄给了那几个女生，那几个女生欢呼雀跃着跑开了。 袁紫丹看到别的女生这么轻易就要到了学长的联系方式，自己自然也不甘示弱，别有用心地走过来，笑着向夏目鱼示好：“哎呀，目鱼，刚才那个是二年级的学长呀？” 夏目鱼笑着回答：“是啊。” 袁紫丹有些难为情地笑道：“刚好……我也有几道数学难题想请教他，能不能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呀？” 平时这个袁紫丹总是嘲笑她弱智、白痴，现在却一脸谄媚地向她示好。 夏目鱼正愁没有报仇雪恨的机会呢，没想到这么快袁紫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看她这次不好好教训一下袁紫丹。 “好啊。”夏目鱼微微一笑，把自己的qq小号写给了袁紫丹，“你加他就好了。” “好的，好的。”袁紫丹喜悦不易，捧着那张纸条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夏目鱼说道，“别忘了我们打的赌哦，加油，到时候可不要输的太难看。” 夏目鱼笑了笑，心想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除了完成数学老师的作业，夏目鱼还额外给自己买了一本辅导教材，遇到看不懂的东西就在教辅里找相关资料。 时间剩下不多了，夏目鱼必须抓紧每分每秒学习。 晚上放学，她正在家里看书的时候，忽然手机响了。 原来是袁紫丹添加了她的qq小号。 袁紫丹发来的验证消息是：“学长你好，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通过我可以吗。” 夏目鱼冷笑了一声，通过了袁紫丹。 “你好啊，学长。今天中午你去我们教室找夏目鱼，我看到你了，所以我问夏目鱼要了你的联系方式。” 夏目鱼飞快地回道：“你有什么事情啊学妹？” “其实没什么事情。就是想和学长交给朋友。” 夏目鱼回道：“好啊好啊，学长最喜欢和人交朋友呢。” “太好了学长。我叫袁紫丹，请问学长叫什么名字呢？”袁紫丹回消息。 名字？ 这可把夏目鱼难住了，虽然她认识宇文已经三天了，但是还没有问过他的名字。 “学长要先看书了，改天再聊吧学妹。”为了避免袁紫丹识破自己的真实身份，夏目鱼索性先把自己的小号调成了隐身状态。 第8章 照顾好外孙女 漂亮而温馨的房间，窗外鸟语花香。 身着白色衬衫的少年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唇角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微笑。 这是他新找的房子，为了获得夏目鱼的信任，估计可能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了。住酒店不舒服，所以他就找了个舒服的地方。 这里空气好，又有鸟语花香，简直完美。 唯一不足的是，这里的人类太无趣了。正如夏目鱼所说，这个年纪的他们都被关在一个类似“监狱”的地方，学习知识，应付考试。 人类的竞争真是激烈。 若不是有任务在身，宇文倒是想从圣伊斯的王宫逃出来，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也没有职位压身，倒是自在。 唯一不能忘记的，是圣君交代给他的任务。 “叮——”电脑发出提示的声音。 宇文打开电脑，看到圣君苍老的脸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怎么样，宇文，人找到了么？”圣君眉头紧锁，问完这句话就猛烈地咳嗽起来，看来圣君为了这件事没少操心。 “圣君请放心，人已经找到了。伊伊公主的孩子是个女儿，已经十岁了，目前在一所叫做清远中学的学校读初中二年级。只是伊伊公主还没有找到。” 闻言，电脑那头的圣君已经激动地笑起来了，连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这孩子竟然活着，真是太好了！你什么时候带她回来？” 圣君只觉得心中的一块巨石放了下来。 这些年来，他一直自责当初把女儿驱逐出宫，那天又下着滂沱大雨，女儿有孕在身，不知道有没有平安把孩子生下来。 如今，压在他心口多年的石头终于可以放下来了，连心情都觉得美丽了很多。 圣君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外孙女。 “她和同学打了个赌，说是要一个数学比赛什么的。我可能得在这里等她两周了。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带她回去了。”宇文汇报道。 “不着急、不着急。”圣君笑眯眯地连声说道，“你什么时候带她回来都行，关键是不能吓到她——明白么？一定要让她开开心心、心甘情愿地跟你回来。” 宇文点头道：“明白。” 圣君又追问道：“对了，你说学校里有个什么比赛？” 宇文只好把夏目鱼上课不认真听讲、考试不及格的事情汇报给了圣君。 圣君捋着白花花的胡须，不紧不慢地说道：“成绩不重要，考几分都不要紧，我不在乎那个，只要她开心就行。关键是打赌这个事情，她必须得赢。这是事关她自信心建立的问题，青春期对一个女孩尤为重要，她付出努力了就希望自己的努力获得外界的肯定。这个问题就交给你了。” 宇文眉头一皱：“圣君，这……这个问题恐怕有点困难。据我了解，夏目鱼从小学到中学都没有认真读过一天书，恐怕……” 宇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圣君严肃地打断：“那还要你去干嘛呢？要你去，就是因为你和她是同龄人，理解她的想法。这件事情，必须得完成。” 既然是圣君的命令，宇文只好点了点头：“那好吧。” “嗯，好了。任务完成会重重有赏的，看好我的外孙女。”圣君再三嘱咐道。 宇文只好说道：“好吧。” 合上电脑，宇文有点郁闷。 本来他的任务只是带夏目鱼回去，现在可好，凭空多了一个教她数学的任务。 宇文本来还想借着夏目鱼跟人打赌的时间好好休息一下，现在不行了，现在他得和夏目鱼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 估摸着夏目鱼快到下课时间了，宇文给她发了一条qq信息：“你别让你同学加我了，已经八个女生加我了。” 果不其然，对方发来一大串“哈哈哈哈”，随后回复道：“她们说要请教你数学题，我没法拒绝啊。” “我的事情也很多，没时间加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宇文说道。 宇文抓了抓头发，好吧，其实他的qq上只有夏目鱼一个人。 “好吧，我以后不会再把你的qq号泄露出去了。”夏目鱼承诺道。 宇文问：“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有一点进展，不过没有那么快。毕竟底子太差了，有些东西还是不理解。” 宇文微微一笑：“那可能是你学习方法不对。你听没听过一种叫做‘奖励机制’的学习方法？” 夏目鱼回复：“什么叫奖励机制学习方法？” 宇文说道：“那你放学在学校门口等我吧，我告诉你。” 结束了qq聊天后，宇文就急忙找了清远中学一年级的课本来看，然后拿出了一些神奇粉末，洒在课本和习题的后面。 第二天，他把那本书交给夏目鱼。 夏目鱼看着那本书，疑惑地问：“这和我的教材没什么不一样啊。” 这本书的外表和内容都和教材一模一样，看不出有哪里特殊的。 宇文神秘地说：“等你看了就知道了。” 夏目鱼半信半疑，宇文自信地一笑：“你就用我送你的这本书，看看就知道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夏目鱼于是开始用宇文送她的书开始学习。 起初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但当夏目鱼看完一章内容以后，忽然有一个神奇的金色小人从书里跳了起来，一边鼓掌一边用蚊子一般细小的声音说道：“恭喜主人，顺利完成任务啦！” 金色小人边跳边旋转，看起来非常开心。 小金人就像纸折成的一样，跳完就安静地和课本融为一体了。 夏目鱼再仔细看，就找不到了。 她非常好奇，又迫不及待地学习了第二章，果然，看完之后，另外一个小金人又从书里跳出来：“主人，恭喜你完成第二章的任务！你真是太厉害了！” 金色小纸人的声音和蚊子一样细小，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还好姑姑和表妹都出去了，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所以她才能清楚地听到这个小人说的话。 夏目鱼好奇地问：“你来自哪里呀？” “我来自……”小纸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迅速地钻进书里了，等到夏目鱼再找的时候，就找不到了。 夏目鱼看了看表，原来这个金色小纸人的存活时间只有五秒钟，超过五秒钟，它们就会融化在书里。 强烈的好奇心吸引着夏目鱼继续看第三章，连表妹韩静香喊她吃饭都没兴趣了，完全沉浸在书里。 第9章 可怜的书虫 第三章的内容也看完了，又一个金色纸片人从书里跳了出来。 这次夏目鱼反应快，不等那个小金人往书里钻，她就立刻把书藏起来了。 小金人找不到自己的书，站在桌子上打了个转，“哇”地一声哭起来了。 “主人，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家？”金色小纸人委屈地说。 “你是谁？”夏目鱼问。 “我是书虫，能变成人的形状，我是来鼓励你学习的。”小纸人说。 “你为什么会说话？”夏目鱼问。 “这个世界奇怪的事情多了。只是人类的视觉触觉都太有限了，感受不到我的存在。主人快放我回去吧，不然我就……” “不然你就怎么了？” 夏目鱼刚问完，只见金色小纸人痛苦地转了一下，化作一片金色的粉末散落在破旧的书桌上。 原来是死了…… 夏目鱼懊恼不已，因为自己的好奇害死了一只善良的书中，它刚刚还给自己鼓励呢。 真是太令人难过了。 夏目鱼自责不已，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粉末收集起来，忽然想起了给他这本书的人——宇文。 夏目鱼急忙打开手机，登陆自己的qq，找到罪魁祸首。 宇文给她发了个“坏笑”的表情：“学习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更加专心一点？” 夏目鱼气愤地问：“书虫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它们过了寿命就会死？现在可好，我害死了一只无辜的书虫。” 宇文不以为然地说道：“没关系啊，各种生命都有它的时长，如流行坠落，不用为它们感到惋惜。只要这一生没有虚度，不就足够了么？” “所以书虫的寿命还不到一分钟？它们可真可怜。”夏目鱼在手机这头忍不住摇头叹息了一声。 “那可未必。”宇文反驳道，“你知道一个书中这短暂的一生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么？” 夏目鱼摇了摇头。 宇文说道：“就是它们在它们喜欢的事物上耗费了一生。比如这些书虫，我把它们的虫卵——也就是那些金色的粉末洒在书里，它们从出生到成长到死去，这短暂的一生都耗费在了它们喜欢而有意义的事情上。这对于它们而言，生命的质量已经很高了。拿人类来说，虽他们的寿命可以长达数十年甚至上百年，但大多数也不过是碌碌无为虚度一生而已，这样的生命就算再漫长又有什么意义呢？” 夏目鱼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有道理。这么想来，这些书虫不但不可怜，反而还值得羡慕。” 夏目鱼觉得那些坐在教室的学生是最可怜的了，大好的青春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每天抱着几本书啃。 “想知道这些书虫是哪里来的么？”宇文问。 夏目鱼回答道：“当然。” 她在平时生活中根本没有见过这些可爱的小生物。 “等你考完吧，等你考完我带你去一个神奇的地方，那里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宇文说道。 宇文想，这些书虫勾起了夏目鱼的好奇心。等到考试结束，他就可以以这个为借口，把夏目鱼带到君上面前，这样也算是成功完成任务了。 和宇文聊完天，夏目鱼看书的时候越发认真了，也很认真地和那些潜伏在书里的善良的小书虫们打招呼。 看书变得没有那么枯燥了，因为有这些可爱的族类陪着她。 每当夏目鱼有一点进步，这些善良的小可爱们总是毫不吝啬地赞美她——这些赞美和鼓励夏目鱼从来没有在老师和同学口中听到过。 在清远中学的老师们眼里，学校的学生只分为“好学生”和“垃圾”两种，他们需要鼓励的只有好学生，而那些成绩不好的垃圾们，是不需要被理会的，甚至是恨不得把他们丢掉，以免影响他们的教学成绩。 期间袁紫丹还是不停地发信息过来，一直询问夏目鱼问题，而且还发了很多卖萌的表情包，语气也软糯糯的，甚至都主动称呼宇文为“哥哥”了。 夏目鱼摇了摇头，不禁叹息，原来高冷的班花也有这么一面。 班花不是高冷，只是没有遇到喜欢的人，这不，遇到了喜欢的人就瞬间变成小绵羊了。 不过夏目鱼却忙着写作业，没有时间回复袁紫丹。 现在最要紧的是考试，她可不能因为冒充宇文跟袁紫丹聊天而让自己输掉赌约。 夏目鱼这么认真的学习态度，就连姑姑和韩静香都诧异不已。 向来不想跟她多说一句的姑姑，今天下午已经连续敲她的房间三次门了，一直问她“是不是发烧了”。 在姑姑看来，夏目鱼可能脑子烧坏掉了，所以才会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虽然她并不关心夏目鱼的生活质量，但她还是一定要确保夏目鱼要活着的。不然可就收不到夏目鱼父母寄来的生活费了。 夏目鱼当然知道姑姑的心思，虽然她的父母基本处于失联状态，但是她也清楚爸妈打钱的日子又快到了，便冷笑道：“姑姑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没有发烧也没有生病。” “那我就放心了。”姑姑用胖胖的手捂着心脏，如释重负地笑着。 临近考试的前几天，夏目鱼还遭到了袁紫丹的嘲笑。 “目鱼，快考试了哦。不知道你请大家吃饭的钱有没有准备好。”袁紫丹嘲笑道。 夏目鱼笑道：“急什么，还有几天呢。等考试成绩出来了，我没及格再请大家吃饭也不迟。” 能看得出来，袁紫丹最近越来越注重打扮了，甚至还开始化妆了。 夏目鱼不禁想，爱情果然是女人的毒药。 夏目鱼这些天一直忙于学习，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和袁紫丹聊天，袁紫丹一直把她当成宇文，各种“哥哥”“哥哥”的，叫得甜的发麻。 夏目鱼没想到班花发起花痴来这么吓人。 虽然这么做有点损吧，但是每次看到袁紫丹这么挑衅她，夏目鱼就暗下决心一定要惩罚一下袁紫丹。 成绩不好那是因为她不想学习，而不是因为她智力有问题。真把她当傻子呀，呵呵。 第10章 学霸 距离月底考试的时间越来越近，夏目鱼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努力学习。 期末考试开始前，宇文还给夏目鱼准备了一份试卷。 “这份试卷能够测试你准备的程度。”宇文说。 夏目鱼把试卷做完了，便有一只可爱的书虫跳起来给她鼓掌：“恭喜主人，你顺利通过考试了！” 夏目鱼对了一下答案，除了特别难的大题有三道不会，其他的都做出来了。虽然有错的，但竟然还考了七十分。 她开心地把这个消息在qq上告诉了宇文。 宇文说道：“如果这份试卷能考70分的话，月底的考试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这份试卷我设计的难度偏大一点。” 夏目鱼甚至有点期待考试的到来了，迫切地想验证自己这段时间学习的结果。 月底的数学摸底考试如期而至。 成绩发下来的时候，数学老师第一个还是把目光投到了夏目鱼身上。 “这次，我要向大家表扬一位同学——”数学老师向来严厉的目光中透露出些许赞许，“这位同学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把数学成绩提高到了一个不错的水平。这位同学就是夏目鱼同学。大家用掌声鼓励她。” 班里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与这掌声一起的，还有很多同学不解的目光——包括袁紫丹。 “夏目鱼同学这次的数学成绩是78分。虽然并不优秀，但对于夏目鱼同学来说已经是个很大的进步了。那么这次请大家吃麦当劳的惩罚就取消了。” 夏目鱼开心地走上讲台，领回来自己的试卷，她还特意看了一眼袁紫丹，班花那双眼睛里满是困惑和愤怒。 宇文的预测果然是对的，月底考试比上次宇文给他设计的试卷稍微简单一些。还有几道题目是类似的，所以夏目鱼很快就把试卷做完了。 这是夏目鱼头一次看到自己试卷上的成绩超过60，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毕竟是自己努力了两周换来的结果呢。 夏目鱼刚刚在座位上坐下，就听到数学老师声音一变，又恢复了严厉：“但是接下来，我们还要批评一位同学。” 数学老师严厉的目光投向了袁紫丹，袁紫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脸刷地一下红了，垂下了头。 “袁紫丹同学，你本来每次都能考试到95分以上，这次是怎么回事？试卷的难度和平时差不多，但是这一次你只考了80分，甚至只比夏目鱼高2分。” 袁紫丹的头更地了，脸更红了。 夏目鱼偶然想起最近袁紫丹找她聊天的事情。 袁紫丹自从添加了宇文的qq号——确切地说，是她伪装成宇文的qq小号，就开始不停地给她发骚扰信息。 每天早晚都有早安、晚安，下课时间也聊个不停，甚至还在qq上给宇文写了好几个表白小短文。 夏目鱼忙着复习，没有耐心看完，就简单地回复她两句。 但袁紫丹好像越陷越深了，有好几次上课时间，夏目鱼都发现袁紫丹在偷偷玩手机。 看来，应该是玩手机影响了袁紫丹的成绩。 数学老师又表扬了几个成绩进步比较明显的同学，同时批评了几个成绩落后的同学，然后总结道：“一年级是非常关键的阶段，你们一定不要掉以轻心。有的同学总以为自己在一年级可以懈怠一点，但是你懈怠一点，就会被别人超过，差一分，可能就是重点高中和普通高中的区别。懂么？” 同学们高声回答：“懂。” 数学老师又用无限宠溺的目光注视着第三排正中央的一位同学，声音都温柔了很多：“接下来，让我们大家把最热烈的掌声送给永远都考满分的同学——大家猜一猜他是谁？” 数学老师话音刚落，班里几乎毫无疑问地同时响起了同一个声音：“黄啸鸣！” “对，就是黄啸鸣同学！”数学老师带头鼓掌，在热烈的掌声中，夏目鱼也只好抬起手跟着鼓掌，目光也随着同学们共同的目光，聚焦在第三排正中央的那个清瘦的背影上。 黄啸鸣的成绩一等一的好，每次考试无限接近满分，无人可及。 还有无人可及的，是他那越来越厚的眼镜。 黄啸鸣的课桌上永远放着一本书——《等你在青花贝大》，以此来激励自己。 青花贝大学最好的大学，是每个学生都挤破了脑袋想进去的大学。全国每年只有三百个顶尖优秀和幸运的孩子能够靠近青花贝大学。 在洛市所有家长口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能够进入青花贝大学，就相当于半只脚踏入了上流社会。 所以洛市所有的孩子从刚出生开始，就站在了一个赛道上。 他们前二十年的任务，就是和无数的同龄人赛跑，在拥挤的赛道上，挤掉一个又一个同龄人，杀进前三百名，跨入青花贝大学。 而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越来越厚的眼镜片、堆积如山的练习簿和起早贪黑的苦读。 数学老师总结完，又赞许地看着黄啸鸣同学：“所有同学都应该向黄啸鸣同学学习，看看人家的成绩，始终稳定在第一名。” 黄啸鸣就像一面遥不可及又永垂不朽的旗帜，鲜明地树立在远方，激励着一个又一个同学追赶，但又好像永远都赶不上。 夏目鱼从遥远的教室角落看黄啸鸣，黄啸鸣稳坐在班里的第三排正中央——这是全班的中心位置，就像全市的中心枢纽——他永远坐在那个位置，没有同学去和他争抢，也没有人有资格和他争抢。 在所有人都用羡慕的目光看着黄啸鸣的时候，黄啸鸣却低下了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和骄傲。 不知为何，夏目鱼竟然从黄啸鸣低头的那一瞬间读出了一丝落寞和无奈。 夏目鱼不禁皱了皱眉——嗯，她以前从来没有关注过黄啸鸣，因为她觉得那些埋头死记硬背的同学都是书呆子，和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的距离太遥远。 所以她从来没有留意过黄啸鸣这个人。 但是这一次，她开始有些注意黄啸鸣了——像她把成绩保持在八十分都已经是一件十分吃力的事情，而黄啸鸣却可以每次都把各科成绩维持在接近满分，从来没有过任何失误，他是怎么做到的？ 第11章 有点与众不同 宇文在颈下垫了两个柔软的枕头，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打开了那本《路波漂流记》。 他其实从来没想过看这本书，但既然是夏目鱼已经考完了，还是看一看为好吧，免得自己的谎言漏了馅。 宇文一边心不在焉地看书，一边想着用什么借口带夏目鱼去圣伊斯王国。 虽然在人间呆得也挺好，但毕竟不是他熟悉的地方，他现在有点儿想念圣伊斯王国了，只想早点完成任务快点回去。 人间的很多饮食他都吃不习惯，那些商家们为了把饭菜做得可口一些，往里面添加了太多的添加剂，导致宇文吃起来很不舒服。 所以为了能够让自己吃得好一些，他还特意给自己买了一套餐具，每天自己下厨——加上住宿费用，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回去要找圣君报销了。 宇文一边想。修长的手指一边随意地翻看着书，这是一本署名为“路波”的历险小说，写了路波的很多奇遇故事。 看着看着，宇文忽然皱起了眉头——等一等！ 这幅画难道画的不是圣伊斯王宫？ 那是一副简单的图画，但从里面的装潢和设计来看，和圣伊斯王宫一模一样——漂亮的白色城堡鳞次栉比，周围有高大的绿树掩映，城堡前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几只动物在草地上慵懒地迈着步子。 除了部分小的细节有出入之外，这简直和圣伊斯王宫的景象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这个作叫“路波”的作者，到过圣伊斯王国！ 宇文一个激灵从床上坐直了身子，立刻搜索“路波”相关的信息，发现此人还写过两本历险相关的作品，但关于此人的真实身份，网络上却没有任何一条讯息。 路波是这个人的笔名，就连百科上都没有更详细的介绍，只知道此人是一个博士。 只有有灵力的妖才能自由出入人间和妖界，这些妖身份都应该和他相似——来自于圣伊斯王国的高级灵力妖，且必须要获得王宫准许之后才能自由出入。 宇文虽然年纪小，但出身王宫贵族，很小就在王宫做事，深得圣君信任，又一直刻苦提升自己的灵力，所以在圣伊斯王国级别很高。 按理说，和他级别不相上下的妖他应该都认识，但这个路波……他明显没有听说过。 宇文立刻往下翻，看到书里面有一张路波和妻子的自画像——一个帅气的、头发斑白的书生气息浓郁的男子，旁边站着一位美丽的女子，幸福地笑着，纤细的手臂挽着旁边丈夫的手臂。 背景是一条长长的大桥，大桥下面是一望无垠的江水，翻起层层浪花。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宇文眉头紧锁，忽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忍不住自言自语，“莫非是她？” 他立刻从随身携带的行李里找到了临来时带来的伊伊公主的照片，发现书中的女子和照片上的女子非常相像。 宇文确信书中的女子就是伊伊公主——让他确定这种判断的，是两个女人嘴角旁边都有一颗黑色的痣。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的妻子就是伊伊公主，那么这个男人就是夏目鱼的爸爸！ 看来写这本书的作者竟然就是夏目鱼的爸爸！ 因为伊伊公主灵力比宇文高，所以宇文没法定位伊伊公主的行踪，只能先定位夏目鱼的位置找到夏目鱼。 看来现在终于确定伊伊公主和他的丈夫了！ 宇文有一瞬间的开心，但这种开心一闪而过。虽然他知道了伊伊公主还有她的丈夫，可要找到他们却还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两个人显然都很谨慎，没有在网络上留下任何相关信息。 看来要找到伊伊公主还要花费一番功夫。 宇文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紧蹙起来了。 清远中学。 下课铃声一响起，张小草就迫不及待地往教室外跑——她要把自己打赌赢了的好消息跟宇文分享。 这些天太辛苦了，宇文为了她的成绩也付出了一些努力，她要好好感谢一下宇文。 也许是跑得太快了，夏目鱼一个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一个清瘦的背影身上。 明明是她莽撞，还未来得及开口道歉，前面的男生却已经先转身连声跟她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 这男生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夏目鱼定睛一看，才看清楚面前这个男生的脸——清瘦清瘦的、棱角分明，戴了一副厚厚的圆框眼镜。 原来是黄啸鸣啊。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不小心撞到你了。真对不起，我有点急事，所以没注意看路。”夏目鱼不好意思地笑道。 黄啸鸣也笑了，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原来是你呀。夏目鱼。” 于是两个人并肩往校园门口走。 夏目鱼承认这是她第一次和学霸说话——在同一个班级这么久了，她和黄啸鸣始终保持正数第三排和倒数第一排的距离，一句话都没讲过，学霸的距离永远是那么地可望而不可及。 “你这次进步挺多的。”黄啸鸣边走边说道。 他本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但无奈夏目鱼实在太引人注目了——作为一个每次都考个位数、每次考试都被老师全班通报批评的女生来讲，想不引起他的注意也困难。 “那是因为我输不起啊，本来我是不在意成绩这回事的，但数学老师说，如果考不好就要请全班每个同学吃一份麦当劳，我肯定请不起，所以只能努力考好一点。”夏目鱼无奈地送了耸肩。 黄啸鸣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不禁很好奇，转头看着夏目鱼：“为什么不在意成绩？学校的每个人都在意成绩，考不好是要背负很多非议和压力的。” 夏目鱼耸了耸肩：“我没有那种压力。我的爸爸妈妈不关心我的成绩，我自己的兴趣也不在学习上，我也从未想过去读重点高中。考几分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黄啸鸣呆在了原地——这是他头一次听到这样和所有学生家长唱反调的言论，他原以为是夏目鱼的智商有问题，现在看来是他错了——这个短头发女生好像有点与众不同。 第12章 save组织 “那你感兴趣的事情是什么？”黄啸鸣有些好奇地问道。 “看一些课外书咯，基本上什么书都看一点。我感兴趣的东西很多，但唯独对学习不感兴趣。”夏目鱼有些遗憾地说道。 “其实我也看一些课外书。我对学习也不是很感兴趣，但我会可以逼着自己学习。”黄啸鸣第一次向向别人吐露心声。 夏目鱼诧异道：“你对学习也不感兴趣？怎么可能？你明明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一个对学习不感兴趣的人怎么可能每次考试都考第一名呢。” 黄啸鸣咬了咬唇，像是在犹豫要不要把接下来的话说给夏目鱼，但很快他还是压低声音向夏目鱼吐露了这个秘密：“我之所以努力学习，不是为了考重点高中，而是为了加入一个叫‘save’的组织。” 夏目鱼以为自己在听科幻故事：“什么？” 提起这个组织，黄啸鸣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没听过吧？听过这个组织的只是极少数。这个组织是一个可以拯救整个洛市的组织。他们每年都会在一个秘密地点举行一次选拔考试，满16岁就能参加。我就是在等这一天。” 夏目鱼张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黄啸鸣似乎早就预料到夏目鱼会是这个反应，所以一点也不吃惊：“跟你说了也没关系，但你不要和别人说就是了。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到我。” 夏目鱼已经处于思维混乱状态，顺从地点了点头：“好。” 黄啸鸣说道：“你在学校开心么？这是你想要的生活么？” 夏目鱼如实答道：“一点也不。我觉得这里是个很压抑的地方。” 这是她早就有的感觉，也是她一直抗拒学习的原因，但没想到黄啸鸣比她更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是我从上学以来就有的感觉。”黄啸鸣边走边说道，“每个性格不同、天赋不同的小孩被送到同样一所学校，接受同样的教育，为了有限的升学名额而展开激烈的厮杀。家长们给他们报无数的补习班，禁止他们发展任何和考试无关的特长，决定这个孩子是个好孩子还是坏孩子的唯一标准就是考试分数——这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么？” 夏目鱼对此表示非常赞同：“这就是我一直讨厌学习的原因。我讨厌老师们用我的成绩来定义我的未来，哪怕我对学习有一点点喜欢，但为了抗拒他们，我宁愿连这一点点喜欢都不要了，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和学习无关的事情上。” 黄啸鸣点了点头：“看出来了。从你这次成绩能够取得不错的进步就看出来了，你并不是学不会，而是不肯把时间和精力花费在学习上，你只是不喜欢读书。学校里很多成绩不好的同学应该也是这个原因。考试本来就是一件违反人类本性的东西，可怕的是，家长和老师竟然把这个违反人类本性的东西强加在每个孩子身上，而且还理所应当地认为他们做的是对的。” 夏目鱼对黄啸鸣的分析深以为然。 以前她只是觉得不喜欢被强制填鸭式教学，但从来没有做过像黄啸鸣这样深入的分析。 这次听到黄啸鸣这么说，夏目鱼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知己。 黄啸鸣皱着眉头，道：“我很早就发现了这些不合理。我们被一种叫做‘制度’的东西操控了。为了获得这些认可，我们扼杀掉了太多东西。人类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还以此为荣。所以，他们病了，他们需要被拯救。” 夏目鱼追问道：“怎么拯救呢？” “只有save组织能够拯救。”黄啸鸣严肃地说道，“save组织是有顶尖的智商和悟性的人组成的一个联盟组织，他们在暗中开展行动，通过一次又一次的行动，让人类意识到他们的荒谬。” 夏目鱼将信将疑：“真的假的？这该不会是你从小说里看来的吧？听起来很不不可思议。” 但是黄啸鸣认真严肃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开玩笑。 要是换个人跟她说这话，夏目鱼肯定以为这人精神有问题，但现在和她说这些话的人是学霸黄啸鸣。 能做到黄啸鸣这个级别的学霸的人，智商肯定是要比普通人高的了，所以夏目鱼并没有完全认为黄啸鸣脑子有问题，而是半信半疑。 “我现在和你说太多你可能不会明白。但是有机会的话我会给你看一本书，到时候你就懂了。现在的一切都是不合理的，我只有先把自己变得顶尖优秀，才能有能力去改变这种不合理。对于这些荒谬的规则，我们应该去改变，而不是顺从。” 黄啸鸣说完就快步走了，剩下一头雾水的夏目鱼呆在原地。 她从学霸的口中听到了一个神奇的故事——什么save组织？什么行动？ 还有她最好奇的——黄啸鸣从哪本书里看到了这些东西？ 正满脑子的困惑，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遮住了她的身体，然后一个手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夏目鱼，发什么呆呢？” 夏目鱼一仰头，发现宇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面前。 他的笑容很温暖，好像又比上次见面长高了一点，越发帅气了。 “啊……没有。”夏目鱼决定还是不把刚才那个不知真假的故事和宇文说了，回过神来，问宇文道，“你怎么有时间找我？二年级不是课业很繁忙么？” “谁说我找你，我只是刚好放学碰到你而已。”宇文笑着否认，明知故问道，“看你这么早从教室溜出来，数学考试及格了？” 夏目鱼开心地笑了起来：“何止是及格，比及格多了十几分，都被老师表扬了呢。说起来这次的考试题，我可真得谢谢你，临考前你给我的那份数学卷子，上面有好几道题都和这次的考试卷子很相似，我毫不费力就做出来啦。” “哦，是么？”宇文一边替夏目鱼开心，一边心想，那可不是，要不是圣君提前叮嘱得哄好他外孙女，他才不费这个劲呢。 为了能让夏目鱼考试顺利过关，按照圣君的说法，增强他外孙女“青春期的自信心”，他特意在临近考试的前三天想办法溜进了学校的文档室，提前拿到了试卷真题，然后精心改写了几道题目，混合了一些教辅上的题目，制成了一份预考的试题，也就是夏目鱼考试前三天做的那一份卷子。 这两周的复习，夏目鱼本身就有了一定的基础；再加上宇文这一系列操作，除非脑子坏了，否则想不及格都难。 第13章 格林街道 “考试结束了，总能放松一下了吧？”宇文微笑着问夏目鱼。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还没想好去哪玩。”夏目鱼心不在焉地说道。 “那正好，我带你去一个很有趣的地方。你先跟我到我家。”宇文说道。 夏目鱼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宇文的家离学校不远，干净明亮的一室一厅，厨房什么的一应俱全。 还有一个大大的窗子，小区绿化很好，因为位置在一楼，从窗外向外望去，刚好能够看到郁郁葱葱的树木，景色非常好。 靠窗的位置摆放了一张干净的书桌，书桌上面放了一个花瓶，花瓶里插了一束桃花。书桌的中央放着几本书，其中一本打开的就是她的那本《路波历险记》。 “哇，你一个人住吗？”夏目鱼一边打量宇文的房间，一边羡慕地问。 “对啊。你呢？”宇文借机打听夏目鱼的情况。 “我和姑姑还有她女儿住在一起。我也有自己的房间，不过比起你这个差的多了。” 宇文这个房子是在高档小区里，无论小区的景色还是房子的装修都很上等。 “那你爸爸妈妈呢？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住一起？”宇文进一步追问。 在洛市的这些天，他曾经多次探寻过夏目鱼父母的下落，但没有任何进展。 如果不出他所料的话，夏目鱼对于自己的父母应该也是一无所知。 果不其然，夏目鱼撅着嘴巴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从我记事起我就寄宿在姑姑家，他们会每半年寄一笔生活费过来。” 宇文追问道：“生活费是从哪里寄来的？查过么？” 夏目鱼倒是没有想这么多，摇了摇头：“没有。” 宇文没在说话，片刻之后，他问：“《路波历险记》我看了，果然很精彩。你了解这本书的作者么？” 夏目鱼摇了摇头：“我只看过他的这一本书，不太了解。” 看来夏目鱼果然不知道这本书的作者路波博士就是她的爸爸。 “你不是好奇那些书虫从哪里来么？”宇文问。 夏目鱼点了点头：“对啊。” “那现在我带你去。” 夏目鱼疑惑地问：“去哪里啊？” 宇文神秘地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清远中学刚好月底有两天放假的时间，夏目鱼也正好想放松一下。 何况这次考试宇文也帮了她忙，于是当宇文邀请她的时候，她便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距离好像有点远。 夏目鱼记得那天下午，宇文带着她先是坐了很久的地铁，然后转了一趟公交，一直到公交站的重点。 整个下午都在路途的颠簸中，夏目鱼快要睡着。 直到宇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才醒过来，迷迷糊糊地跟着宇文下了车。 那是一条复古建筑的街。 宇文指着马路边的牌子告诉她，这是洛市的格林街道。 格林街道和洛市的其他街道没有什么区别，最大的差异可能就是这里的建筑风格有一点古旧——好像欧式城堡之类的。 她在洛市别的地方没有见过这种风格的建筑。 街道上，行人们来来往往，面无表情。 他们有的手持公文包，有的低头看手机，一个个都行色匆匆，表情僵硬，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笑容。 在街道的两边，开着一些包子铺、奶茶店之类的商铺，店员们也都神色木然，和客人并没有太多交流。 “你的感觉是什么？”宇文问身边的夏目鱼。 “感觉……这些人太麻木了。”虽然夏目鱼在清远中学的学校已经感觉很压抑了，但这里但氛围显然比学校更加压抑。 “你的感觉是对的。”宇文轻轻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看着来往的行人，“人类已经越来越冷漠、越来越麻木了。因为他们陷入了某个看不见的僵化的轨道，他们像被上了发条的木偶，沿着既定的轨道永无止境地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他们压抑自己的喜好、丧失对彼此的关心。人类……需要拯救。” “哈？”夏目鱼呆住了，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同样的话。 她仔细想了想，对——黄啸鸣！ 黄啸鸣曾经和她说过很类似的话！ 夏目鱼又想起黄啸鸣提起的save组织，save——不就是拯救的意思么？ “人类需要被拯救是什么意思？”夏目鱼追问。 “早晚你会明白的，现在和你说了你也听不懂啊。”宇文转头看着夏目鱼，轻轻一笑，他明亮的眼睛里好像有阳光的温暖，照射在夏目鱼的脸上。 夏目鱼忽然想起，她从未在他的同学眼中看到过这样温暖放松的目光。 在她的印象中，周围每个人的目光都是紧绷的、冷漠的，好像在迫不及待地赶往一个地方那样匆忙，但他们又不知道自己要去往哪里。 格林街道的尽头，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是一家不起眼的旅行社——飞兔旅行社。 两个穿着制服的女服务员很友好地站在入口的两侧，微笑着迎了上来。 宇文走进旅行社，看到夏目鱼没有跟上来，便转头冲她一笑：“跟上来啊。” 夏目鱼犹豫着，不知道宇文要带她去哪里。 宇文也不解释，索性折身回去抓起了她的手，把她拉了进来。 女服务员微笑着向他们鞠躬：“先生、女士，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呢？” “去圣伊斯。”宇文说着，把护照递给了服务员。 服务人员微笑着双手接过宇文的证件，走到一个白色的柜台前——柜台显然是精心设计过的，为了迎合他们旅社的名称，柜台的下方贴着一直可爱的兔子，兔子身上还画了两只翅膀。 坐在柜台前的办事员是个神情倨傲的男子，他面无表情地接过宇文的证件，在一个小巧的白色感应器上扫了一下，面前的电脑上立刻识别出了宇文的身份信息。 虽然夏目鱼只能看到电脑的背面，看不到电脑上的文字，但她推测那个办事员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信息——因为当宇文的护照信息被识别后，他对待宇文的态度立马不一样了。 第14章 飞兔旅行社 办事员急忙站起来，毕恭毕敬地笑着：“宇文先生，这边请。” 夏目鱼诧异道：“这是要出国？可是我没有护照。” 办事员笑眯眯地说道：“办一个临时的就行了。” 于是夏目鱼被带到一个摄像头前，做了人脸识别，指纹识别后，填了一张简单的表格，一张临时证明就从打印机里输出了。 是一张带有她照片的临时出行证明，上面的地点写着“洛市到圣伊斯”。 夏目鱼疑惑地看着宇文：“圣伊斯是哪里？” 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宇文淡淡地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服务人员很有礼貌地带着夏目鱼走出飞兔旅行社的后门，往前走了没多远，夏目鱼看到了一个类似地铁入口的建筑。 “您二位这边进去就可以了。”飞兔旅行社的服务员微笑着用手指了指地铁建筑的入口。 那地铁的入口写着“格林站”。 整个建筑的风格都有些类似于欧式风格，这在洛市别的地方都是没有看到过的。 走进入口，需要过一道安检，安检员也是两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 这两个安检员是两个体格健壮的中年大汉，表情非常严厉，看起来很不好招惹。 他们用安检扫描完夏目鱼和宇文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宇文和按木鱼再往里走，就看到了一排站着的机器，荧幕上亮着淡淡的光芒。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买票。”宇文说完便向机器的方向走去了。 夏目鱼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这个建筑的内部—— 乍一看来，这个建筑内部和地铁站的构造很相似，甚至还有安检员，自动售票机。 唯一不同的是，偌大的空间除了工作人员外空无一人，只有她和宇文两个乘客。 而且这里面并没有地铁，只有几部封闭式的电梯安静地等候在一楼。 夏目鱼正疑惑，只见宇文拿着两张票来了，票上是熟悉的“飞兔”图标，起止站点是“格林站”到“圣伊斯站”。 夏目鱼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建筑内部，不知道是这里太诡异还是她太孤陋寡闻的原因。 “跟我过来。”宇文好像对这里很熟悉，直接带着夏目鱼向其中一部电梯走去。 夏目鱼数了数，并排共五个电梯。 宇文摁了电梯开关，电梯门缓缓拉开——夏目鱼探头向里面看了一眼，和平时坐的电梯没什么区别。 电梯里面有两个识别卡的地方，宇文把自己的票识别了一下，只见电梯按钮“圣伊斯站”亮了， 夏目鱼也跟着进了电梯，按下了电梯的关门按钮。 但奇怪的是，电梯怎么也不关闭。 宇文提示道：“需要先识别一下你的票。这个电梯会自动识别里面的乘客，每个乘客的票都要识别一下才可以。” 夏目鱼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于是夏目鱼学者宇文把自己的票放在电梯里识别的位置识别了一下，果不其然，这次电梯门缓缓关上了。 现在整个空间里就只剩下她和宇文两个人了。周围的一切都好像被这个电梯隔开了，甚至夏目鱼感觉整个洛市都被这个电梯隔开了。 电梯动了一下，开始缓缓运行了。 夏目鱼看到在“格林站”和“圣伊斯站”中间还有几个站点，但是名字都很奇怪，她也就没有仔细看。 夏目鱼还看到电梯墙壁上贴满了广告，比如这个电影宣传广告—— “《魔兽之灵》最新上映！各大电影院同步上映，现在可以开始抢票啦！” 《魔兽之灵》？ 夏目鱼一脸疑惑，她从未听过这个电影的名字。 夏目鱼还看到某楼盘的广告：“新时代楼盘开售！最低只需首付十万圣币，依山傍水好风景！” 还有快餐店的广告。 夏目鱼的疑惑更重了——圣币是什么币？ 买楼不该用钱么？圣币是什么东西？ 夏目鱼正疑惑，只见电梯开始摇晃了，连电梯里的灯光也忽明忽暗。 “啊——”夏目鱼尖叫一生，脸色苍白，下意识地扑到宇文怀里抱住了宇文的腰，“电梯出故障了！” 宇文倒是被夏目鱼这个举动给吓了一下，不过他扫了一眼电梯按钮，很快淡定下来。 电梯按钮上的“阿某站”正亮着绿色的光芒，代表电梯经过阿某王国。阿某王国目前和邻国发生了一点冲突，双方正在打仗，电梯有晃动一点也不奇怪。 但宇文不知道该怎么跟夏目鱼描述这些，毕竟这些对夏目鱼都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他只能温柔地抚摸着夏目鱼的脑袋轻声安慰她：“放心，没事的。这是你第一次坐飞兔电梯，多坐几次就好啦。” 但夏目鱼还是不肯撒开宇文。 毕竟在夏目鱼记忆中电梯故障是个很严重的事情，因为电梯故障而丧命的新闻她看了太多了。 宇文只好任由夏目鱼抱着。 果然，过了动乱的阿某站，电梯又开始平稳运行了。 夏目鱼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的胆子大，天不怕地不怕，但她怕死啊。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夏目鱼心有余悸地拍着心口。 宇文忍不住笑了起来，夏目鱼的身高刚到他的心脏，她的头很小，他刚才差不多一个大手就能盖住她的头了。 夏目鱼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失控了，如今又被听到宇文的笑声，还以为他在嘲笑自己，就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宇文哈哈笑道：“我笑你的头好小啊。我一个手就能盖住了。” 夏目鱼辩驳道：“那不可能。你太夸张了。” 宇文收住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是真的。刚才我摸你脑袋的时候，就是这么大。”宇文说着张开了自己的手掌。 夏目鱼坚持表示不相信：“不可能。我的头没有那么小，你的手也没有那么大，不信我们再试试。” 说着，夏目鱼抓过宇文的手，往自己脑袋上按。 宇文配合地握住了夏目鱼的手，她的手小小的，又肉嘟嘟的，太好玩了。 宇文恶作剧地捏了一下她的手，然后又分开五指把她的手扣在自己的五指上，一大一小两个手，十指紧扣。 柔软的五指扣进他的掌心时，宇文忽然感到一阵异样，好像有麻麻的电流从夏目鱼的手上传了过来。 一瞬间……宇文的大脑有一点缺氧。 第15章 千灵界 夏目鱼还没有注意到宇文的神情有些异常。 “你看，我的头明显比你的手大。”夏目鱼说。 “嗯，好吧。你说的对。”宇文心不在焉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绿色的光一直沿着电钮的按键向上攀爬，直到“叮”的一声，电梯停下了。 “到了，出来吧。”宇文说道，顺手把那两张票取出来。 夏目鱼跟着宇文出了电梯，在电梯里坐得久了，猛一出来，竟然还感觉到有一丝寒意。 出电梯看到的装设也依然类似于地铁站内部，只不过只有一个大大的玻璃门出口。 宇文的腿长，步子走得也大，夏目鱼只能加快速度才能跟上他。 他们走到出口的玻璃门，宇文按了一下旁边的开关，玻璃门便缓缓拉开了。 夏目鱼跟随宇文走出玻璃门，看到门口立了一个大牌子，箭头朝右指示：“圣伊斯出口。” “我们到圣伊斯了？”夏目鱼问道，寒意让她不觉缩了缩肩膀。 虽然这里的人来来往往，看起来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但夏目鱼还是感觉到一阵冷意。 “对。”宇文回头看到发冷的夏目鱼，本想伸出手牵她，但想到在电梯里的奇异感觉，又把手移了回去，只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她，“冷就穿这个吧。” 夏目鱼便不客气地穿上了。 这里至少要比洛市的温度低七八度。如果说洛市此刻是夏天，夏目鱼感觉这里冷得有点像秋天。 最主要的是，一出电梯，夏目鱼就闻到一阵很怪异的味道——那是一种类似臭豆腐的味道，宇文显然也闻到了，从出电梯之后就一直眉头紧蹙。 还好夏目鱼对臭豆腐的味道不是很讨厌，所以很快也就能适应了。 玻璃门外面还有一个很大的大厅，仍然有一个类似地铁的安检出口，两个个头高大、穿着制服的男人守在那里。 “哦，该死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片荒林。”其中一个穿制服的男人抱怨道。 另一个哈哈一笑：“我可不想走，在这里呆着挺好的。每个月都可以领不少圣币。圣伊斯的过往讨厌我们，不仅仅是圣伊斯，千灵界的每个居民都讨厌我们，说我们身上的味道像是被下水道刚刚腌渍过，说我们是行走的空气污染源。呵，我受够了他们的白眼，呆在这里多好，再也没有谁在我们背后指指点点。” 闻言，另一个也气愤道：“他们总说我们臭，其实他们自己也香不到哪里去。圣伊斯王宫每天都采购上百万圣币的香料，鬼知道他们身上的香味是不是被香料泡出来的。” 夏目鱼看到那两个男人的脸，他们的脸色都呈现死灰色，鼻子上画了一道白色的竖条——好奇怪。 夏目鱼又看到右侧还设置了一个咨询服务台，不过并没有什么乘客，几个服务员正躲在柜台后面闲聊。 宇文假装没有听到两个安检员的对话，走到安检口，把他和夏目鱼的票递给其中一个安检员。 “好了，出去吧。”那个安检员没好气地说道。 夏目鱼走近那个安检员的时候，果然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味道——一种说不上来的、但绝对不好闻的味道。 那个安检员面无表情地把一个卡在安检器上刷了一下，“滴”的一下，出口的门打开了。 宇文回头对夏目鱼说道：“出来吧。” 走出安检厅的出口，夏目鱼瞬间觉得空气清新多了。 已经是晚上了，月亮从爬到了天空的西边，斜挂在办事处的屋角。 夏目鱼回头一看，才发现办事处的外观竟然是城堡形状的，而金黄色的月牙远远看去像是正好悬挂在城堡的尖尖上。 风有点冷，吹起了宇文的短发。 夏目鱼看着宇文，他高高的身影投下来一个影子，夏目鱼就无聊地踩着他的影子往前走。 “冷不冷？”宇文忽然回头，把夏目鱼吓了一跳。 “现在好多了。”夏目鱼裹了裹宇文的外套，把自己紧紧地裹在里面。 从宇文这个角度看，夏目鱼就好像一个偷穿了大人衣柜的小孩，太好笑了。 从办事厅出来就是一条宽宽的马路，马路两边有栏杆和路灯，把整条马路照成一条温暖的闪光的带子，镶嵌在黑夜里。 夏目鱼看到马路的旁边是黑黢黢的一片，高耸入天，不禁问宇文：“那是什么？” “是森林。”宇文指着马路两侧黑黢黢的山丘一样的东西，向夏目鱼介绍道，“这两侧都是森林。因为太高了，所以看起来像山峰。” 夏目鱼回头看去，才发现身后一片都是黑黢黢的森林，办事处和身后的马路都已经淹没在了一望无垠的森林里。 “这片森林广袤无垠，叫‘幽暗之林’。森林里没有方位，有各种危险的生灵，一旦在森林里迷路就永远也走不出来了，只能死在里面。所以这片森林又叫死亡森林。” 马路很安静，安静到连他们两个的脚步回声都听得到。 尤其是“死亡森林”，更让夏目鱼毛骨悚然。 “从来没有人去过这片森林么？”夏目鱼问。 宇文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至少有一百年没有生灵敢去了。只有丧尸族守在这里。” 夏目鱼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丧尸族？” 宇文看她大惊小怪的样子，忍不住无奈地笑道：“别惊讶。让你惊讶的事情后面还躲着呢。放心，他们都是好的生灵，不会伤害你的。” 夏目鱼想起刚才在办事大厅见到的那些面如死灰、鼻子上画着一道白线的工作人员，不禁头皮发麻：“难道刚才我们见到的那些人就是丧尸？” 宇文轻松地点了点头：“没错。确切地说，他们不是人，是生灵。进入飞兔旅行社之后你到达的每个地方所见到的都不再是人类，而是一些有灵力的东西，统称‘生灵’。那些丧尸就是其中的一种生灵。” 幽暗之林的马路已经走到了尽头，面前是一个十字交叉的路口，宇文便走上了另一条十字交叉的马路。 夏目鱼连忙紧紧跟上，此刻她已经瞠目结舌，连说话都结巴了：“那……那……那现在我还在人类的世界么？” 宇文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回头往后看。 只见他们刚才走过来的幽暗之林的马路和路灯早已淹没在了漫无天际的黑色森林里。面前除了一片波涛汹涌的黑色森林，什么也没有。 而在森林的边界处，距离他们此刻的位置不远的地方，竖着一块立牌，上面刻着三个巨大的字。 借着月光，夏目鱼隐隐看到上面的那三个大字—— 千灵界。 第16章 受宠若惊 “千灵界……”夏目鱼用手抚摸着立牌上面的大字，惊讶地看着宇文。 “对。这里有各种各样的生灵，他们都有一定的灵力，但唯独没有人类。人类可以说是一种灵力为零的生灵。”宇文简单地解释道。 “灵力是什么？”夏目鱼问。 “灵力……”宇文好像从来还没有被人问过这样的问题，想了片刻，概括地解释道，“简单来说，灵力就是一种不同寻常的能力。比如人类，可以认为是一种灵力为零的生灵。” 看到夏目鱼仍是满脸疑惑，宇文解释道：“关于灵力的事情，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我们先走吧，车子来接了。” 夏目鱼这才注意到，果然路边不知何时停了一辆车。 原来圣君听说孙女回来，提前从王宫内派司机来接她和宇文了。 “宇文先生，夏目鱼小姐，请上车。”等候已久的司机毕恭毕敬地向宇文和夏目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车非常豪华，从“vip888”的车牌号能够看出这不是一般的车。 车内部的装潢也奢华至极，到处可见镶嵌的黄金和钻石，座椅全部是真皮的，柔软舒适。 宇文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圣君的车，司机也是圣君的贴身司机。 这车除了圣君之外是不允许别人坐的，这么多年宇文从没见任何人能够坐上圣君的车，但这次圣君竟然毫不介意地用自己的车来接夏目鱼，可见夏目鱼在他心里之重要。 夏目鱼连上车都是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弄坏了车里的装饰，毕竟这车看起来太昂贵了，万一不小心弄坏了什么，她可赔不起。 夏目鱼永远记得那个晚上…… 她在圣伊斯王宫接受了最热烈的欢迎仪式。 车子载着她来到圣伊斯王宫，红色的、高大的、象征威严的大门缓缓打开，几十个王宫里的男士女士们早已整齐地排列成两排，热烈地欢迎她的到来。 走进城堡里，火热的烤炉、香喷喷的面包、热气腾腾的牛奶，还有满桌子丰富的食物。 夏目鱼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见过那么多丰厚而精致的食物，带着宫廷的精致和尊贵。 最后，在吃饱喝足后，夏目鱼见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一看到她就激动地又哭又笑， 把她搂在怀里，叫她“外孙女”。 在夏目鱼目瞪口呆中，宇文小声提示她，说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就是圣伊斯王国的国君，掌握着圣伊斯王国的生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夏目鱼根本没回味过来，一切都仿佛在梦境一样，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舟车劳顿加上突如其来的一切，夏目鱼很快就觉得困了。 圣君急忙命人准备了最柔软的床铺和最温馨的房间给她，让她就寝。 房间是夏目鱼从来没有见过的宽敞和精致，里面的装潢宛若她是最尊贵的公主；而床铺更是前所未有的柔软舒适，她一躺下来，就像有人在自己耳畔唱催眠曲一样，很快就沉沉地睡着了。 那晚，夏目鱼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了神奇的电梯，还有幽暗之林，圣伊斯王国跳动的火光，还有一大群热情洋溢而又毕恭毕敬的脸…… 这种待遇，是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的。 直到十二个小时后，夏目鱼醒来，才直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一切都是真真实实的——眼前的宽敞明亮的房间，还有窗外明媚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夏目鱼走到衣橱——没错，她竟然有自己独立的衣橱——上百套衣服早已准备好等她挑选，每一件都精心定做。 夏目鱼选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和一条牛仔裤，又从鞋柜里拿了一双白色的球鞋，换掉自己早就破了洞的鞋子。 当她稀疏平常地走出房间时，早有穿着红褐色宫廷制服的佣人走过来，微笑着迎接她：“小姐，快来吃饭吧。” 夏目鱼连忙道谢：“谢谢你。” 那女佣反而有些受宠若惊了：“您太客气了，不必说谢谢的。” 接着，夏目鱼就被带到了一个漂亮的餐厅——精致的餐厅摆满了新鲜的花瓣，窗上还装饰着梦幻的粉色窗帘。 那女佣恭敬地微笑着说道：“这是圣君特意为您装扮的呢。” 一个大大的长方形餐厅，上面早已摆满了食物。夏目鱼头一次被这样对待，虽然桌子上的食物早已在想她招手，但她还是没好意思直接坐下。 “这么多食物，只有我一个人么？”夏目鱼不好意思地问道。 女佣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其他人都已经吃过了，就剩下您了。圣君说您昨天太疲劳了，希望您能好好休息，所以就没有叫醒您。” “哦。好的吧。”夏目鱼这才在桌子前坐下来，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香喷喷的早餐，一边心想，自己何德何能，能够有这样的待遇。 旁边占了四五个佣人侍奉她用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餐，夏目鱼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但随后很快也就适应了。 也许这就是圣伊斯王宫的规矩吧。 无意间抬起头，夏目鱼的目光落在了桌子对面墙壁上的一副画上。 那幅画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岭，寸草不生，一眼看不到边际。 在冰天雪地的背影下，有个身披铠甲的男人，单膝蹲下，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一头白如雪的豹子。 那豹子的身体雪白雪白的，似乎快要和漫天的冰雪融化为一体了，只是那双红通通的眼睛，像红玛瑙一样，通透狠戾。 夏目鱼的目光定格在男人身上，这男人身型壮硕，侧脸骨骼清晰可见，只是半低着头，所以看不清容貌。 “这幅画是少爷画的边境景象。少爷从十五岁起就戍守边境，已经整整三年了。算来今年应该快回来了。”一边的女佣连忙解释道。 夏目鱼盯着那幅画，越发好奇：“少爷是……” 女佣笑了，又连忙收起笑容：“就是圣君的长子。圣君起初只有您母亲一个女儿，后来晚年才得子，说来您应该叫他……舅舅。” 夏目鱼“噗嗤”一声笑了：“才十八岁的舅舅？拉倒吧。他叫什么名字？” “擎苍。” 第17章 灵力 “擎苍……”夏目鱼品味着这个名字，点了点头，“有点意思。” 不过让她喊他舅舅是万万不可能的。 城堡外面是一片碧绿的草坪，温暖的阳光洒在草坪上，明媚而靓丽。 在绿色的草坪上，有各种个样的动物在嬉戏。 一棵绿油油的大榕树下，有一只猴子正坐在上面荡秋千。 这里的动物都是这么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到自己在学校的生活，甚至连一只动物都不如，夏目鱼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夏目鱼小姐，圣君找你。” 一个声音打断了夏目鱼的沉思。夏目鱼回过头，看到早上那女佣在她身后微笑着说道。 “好的。”她立刻跟着从草坪折身跟着女佣去了圣君的书房。 书房古香古色，有一个大而明亮的窗子，旁边摆着一张书桌。 白发苍苍的圣君就端坐在书桌前，他的身后是一个高大的红木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种书籍。 在老人的手边，是一根象征权势的青龙手杖，一条青色的龙栩栩如生地镶嵌在手杖上面，宛若下一秒就要挣脱手杖，飞上天去。 那龙的眼睛更是明亮如黑色的玛瑙。 “啊，来，让我瞧瞧我可爱的外孙女。”圣君见到夏目鱼，苍老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宠爱的笑容。 这种笑容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自从听到夏目鱼平安的消息，他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似乎连病体也好了很多。 “您好。”夏目鱼毕恭毕敬地说道。 她没那么自来熟，这个老人虽然对她很好，但毕竟才见了两三面，要是叫外公可叫不出口。 “真像啊……真像……”圣君喃喃自语。 夏目鱼讶异：“像什么？” 圣君从书桌的抽屉里面拿出一张画像，那上面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小鱼，你看看这画里的人，和你像不像。” 那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慵懒地半躺在一个草坪上。 她乌黑的长发像瀑布一样垂下来，那张白皙的脸干净透明，笑容明媚动人。 画中人好看到就连夏目鱼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我觉得……不像。”夏目鱼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这么能跟这画中的女子相像。 但圣君还是坚持认为她和画里但女人很像。 “依依十岁的时候就是长你这样的。再过十年，你会和她越来越像。”老人情绪有些激动。 夏目鱼更加疑惑了：“依依是谁？” 圣君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了，毕竟见到了十年未见的外孙女，宛若见到了十年未见的女儿，当年被他捧在手心的女儿，如今见面，怎能不激动。 “依依……就是你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女儿。”白发苍苍的圣君握住夏目鱼的手，“宇文已经和我说了你所有的情况。这些年一直寄居在别人家里，辛苦你了，孩子。” 信息量太大，夏目鱼有些接受不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您能和我说说么？”夏目鱼恭敬地问道。 有很多谜团，她一直都想解开。可是从姑姑那里什么也问不出来。 看来圣君应该能给她一些答案。 “当然，我的孩子。”圣君宠爱地点了点头，“不过这个故事说起来就有些长了。你愿意听我说么？” 夏目鱼点了点头：“当然，我非常愿意。” 圣君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椅子：“那好，你坐过来。” 夏目鱼就乖乖地坐了过去。 老人用手中的青龙手杖轻轻地敲了几下地面，若有所思，似乎在思考从哪里开口。 片刻之后，他终于说道：“一切还要从十年前说起……” 那个上午圣君讲了很久很久，而关于自己生父生母的一些谜团，也渐渐解开。 夏目鱼依旧记得，那天上午，她从圣君口中听到的故事概括来讲大致是下面这样的。 十年前，那时候圣伊斯王宫的公主，依依，刚满二十岁。 作为圣君唯一的女儿，圣君同意答应她一个愿望。 而依依的愿望是希望是离开千灵界，到人间去玩几天。 只是令圣君没想到的是，贪玩的依依一玩就是半年，并且在此期间，她爱上了一个人间的穷书生。 有灵力的生灵是不能和人类相爱的，尤其是依依贵为公主，更不能和一个凡夫俗子在一起，这已经违背了圣伊斯的规矩。 圣君勃然大怒，不顾情面和怀孕的女儿断绝了联系…… “这么说来，我的妈妈是圣伊斯王国的公主，而我的爸爸是一个书生……”夏目鱼试图在脑子里捋清楚人物的身份和角色。 “没错。”圣君点了点头，“而你，就是他们的孩子。” “这太不可思议了……”夏目鱼神情呆滞，自言自语，“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我一直以为除了人类没有其他的生灵存在。” 圣君解释道：“这不难理解。人类灵力为0，他们是无法感受到其他有灵力的生灵存在的。他们总以为自己是这个宇宙的主宰，但其实，愚昧至极。但你跟他们不一样。” 夏目鱼花了几分钟时间让自己冷静，努力让自己去接受这一切荒谬的情节，但她还是无法做到。 “您所说的灵力，究竟是什么？”她质疑圣君。 也许面前的这个老人只是在编造谎言捉弄她，拿她寻开心。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夏目鱼彻底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只见圣君站起身来，微笑着对她说：“跟我来。” 夏目鱼困惑地跟着圣君来到了城堡外面，站在了那片绿油油的草坪上。 不远处，一只雪白的绵阳正在悠闲慵懒地晒太阳。 “看到那只羊了么？”圣君用手中的青龙手杖指着草坪中间那只俊美的白羊。 夏目鱼点了点头，不明就里。 只见圣君冲那只俊美的羊低声道：“宇文，过来。” 话音刚落，只见草坪上的那只羊点了点头，眨眼工夫已经是一个俊美的白衣少年安逸地躺在草坪上。 夏目鱼定睛一看，那白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宇文。 第18章 妖精之城 “原来宇文是……”夏目鱼惊呆。 圣君却习以为常，温和地解释道：“千灵界的每个生灵都一样的，有自己的元神。宇文的元神就是你刚才看到的。但他们通常不显示自己的元神，而只是在自己感觉到安全和舒适的地方才会显现出自己原来的样子。” 夏目鱼皱眉道：“难以置信……我只在电视里看过这种画面，电视里称这种生灵为‘妖精’。” 圣君哈哈大笑起来，花白的胡子也随着他的笑容颤动。 “因为这就是人类呀，他们狂妄自大、盲目自信，总以为地球上只有他们唯我独尊。可怜的人类以为自己成了宇宙的主宰，却不知道自己正面临灭顶之灾。你可以管这些生灵叫妖精，这样的话，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整个千灵界就是‘妖精之城’。”圣君笑道。 夏目鱼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圣君道：“说来话长，慢慢你就会知道一切。正好，趁着今天天气好，我先带你在花园里转转吧。” 夏目鱼点了点头：“好的。” 阳光明媚，王宫正是一片好景象。 自从夏目鱼来了之后，圣君的心情好了很多，谈笑自如。 城堡前那片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地上，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生物，以他们最熟悉的姿态享受着今天明媚的阳光。 夏目鱼昨天还以为这些只是普通的动物，但现在她明白，每一个看似普通的动物都是一个生灵的元神。 他们随时可以变幻成人的形状。 那些动物都很友善，当看到圣君和夏目鱼的时候，便向他们投来友善的笑。 夏目鱼想，很有可能这些动物里面就有她昨天见到过的面孔。 于是，夏目鱼也对这些动物投以微笑。 “你一直问我什么是灵力，可以这么给你说，灵力就是一种控制其他生灵的能力。”圣君站在一条小溪前，清澈见底的溪水欢快地向前方流去。 夏目鱼也看到那片溪水，里面有小鱼儿在欢快地游动。 只见圣君伸出手掌，在溪水上方移动了一下，那群刚才还在欢快游动的鱼儿们瞬间像被石化了，一动不动。 夏目鱼好奇不已。 “这些金鱼的灵力等级是很低的，所以它们可以轻松地被我控制。”圣君笑眯眯地向夏目鱼解释。 “这个厉害了……”夏目鱼忍不住赞叹。 “虽然千灵界是有灵力的世界，但并不主张使用它。和平与爱是每个高等生灵应该牢记的准则，轻易不要用你的灵力去伤害别人。”圣君说着，又用手轻轻地在溪水上方划拨了一下，只见那群石化的小鱼又继续欢快地游动起来了。 “我们掌握灵力是为了保护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而不是为了挑起争端。假如有一天你有了这种能力，我也希望你牢记我今天和你说的话。”圣君忽然变得语重心长。 夏目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圣君还想告诫夏目鱼什么东西，但一阵不适忽然涌了上来。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若不是有手中的拐杖支撑，几乎快要倒下。 “您没事吧？”夏目鱼担心地询问，急忙上前去搀扶住圣君。 圣君咳了好久才平静下来，苍老的脸都因为剧烈的咳嗽而通红。 “我没事，”他故作轻松地向夏目鱼摆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小丫头，应该是受了点凉，别担心。小丫头，你扶我回去休息一下吧。” 夏目鱼连忙答应。 整个下午，夏目鱼都有些担心，因为一直没有圣君的消息，她只能在圣君的房间外面焦虑不安地来回踱步。 几个小时后，宇文皱着眉头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夏目鱼急忙迎上前去：“怎么样了？” 宇文叹气道：“情况不是太好。圣君这个身体本来是不能外出的，他元神虚弱，外面对他来说毕竟还是有些凉。” 夏目鱼自责道：“我并不知道圣君的身体状况。要是知道的话，怎么也不让他外出了。” 宇文安慰她道：“这也不能怪你。圣君是见你回来太高兴了。他原本身体就不能受风，再加上上午动用了灵力，一时有些承受不住了。现在已经在吃药了，休息休息或许能有好转，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宇文话音刚落，夏目鱼也咳嗽了一声。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懊恼地自责起来：“噢，该死，我差点忘记了！你明天之前就必须离开这里了。” 夏目鱼说道：“我知道。明天学校就要开学了。”说着，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来圣伊斯的这两天，总感觉一天比一天冷。 “并不是因为开学，而是因为你的身体承受不住。千灵界比人类居住的地方要冷，只有有灵力的生灵才能在这里久呆，它们可以用自身的灵力保护自己不受到寒冷的侵害。而没有灵力的生灵对抗不了这种寒冷，会觉得越来越冷，最后被冻死。” “原来是这样。”夏目鱼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自己感觉越来越冷的原因了。 宇文点了点头：“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准备一下，晚上我会送你离开。” 夏目鱼并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但是病床上的圣君却不这么认为。 为了表达自己对外孙女的疼爱，他几乎让人给她打包了整整一车好吃的。 在夏目鱼再三表示自己这个身板带不走这么多吃的，圣君才答应她从中挑选一些自己喜欢的带走。 最后夏目鱼打包了一箱子宫廷的美食，还从自己的衣柜里带了几件当季的衣服。 晚上，依然是圣君的专车司机开着那辆奢华的“vip888”车子送她和宇文离开。 仍旧是原路返回，他们走到千灵界的立牌前，幽暗之林缓缓打开，一条宽广的马路出现了。 沿着马路走到尽头，就是丧尸的办事处了。 宇文一边帮她办理出境手续，一边对夏目鱼说道：“丧尸们很懒，白天都要睡觉，只有晚上才上班。所以离开圣伊斯只能在晚上。” 第19章 返程 还是原来的流程，宇文把夏目鱼送到入口安检的地方。 丧尸拦住了宇：“没有票不能进去。” 宇文只好笑道：“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返程你自己应该没问题吧？” 夏目鱼说道：“没问题。我都记得。” “哦，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宇文犹豫了片刻，望着夏目鱼的眼睛，“那本《路波冒险记》的作者，路波博士，可能是你的爸爸。” “啊？”夏目鱼瞬间凌乱。 “我现在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集一些更多关于路波的消息，这样我们就能更快找到你的父母了。”宇文说道。 夏目鱼站在飞兔电梯里，盯着电梯上方的“飞兔”发呆。 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和接收的信息量有点大，她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消化一下。 电梯经过阿某站时，仍旧波动了一下，但是没有那么剧烈了——夏目鱼想起宇文跟她讲过阿某站的故事，心想，大概率是阿某站和邻国息战了。 电梯里仍旧贴了很多广告，不过有些旧广告已经被撕下来了，张贴上了一些新的。 譬如这个奶茶的广告就是新贴上去的：“香浓浓奶茶，味道香浓浓，每年销量加起来可以环绕圣伊斯王国十圈，你值得拥有。” 图片上是一个美丽的青春少女捧着一个奶茶杯，面带微笑。 电影广告也换了新的，只见图片上一个眼神凶狠的男人身着战甲，脸上带着几道血痕，电影海报上的宣传标语写着：“《未来战士》火爆上线，燃爆你的夏天！” 夏目鱼盯着男主角看了几眼，重点是在他身上的战甲上。 这战甲似曾相识，她想起自己在吃饭的餐厅看到墙壁上的那幅画——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旁边是他的主人擎苍，他身上的战甲倒是和这一个未来战士的战甲很像。 擎苍从十五岁开始就去戍守边疆了，一望无际白茫茫的雪岭，一呆就是三年。 夏目鱼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她看到那片白茫茫的雪山时，便知道边疆的条件肯定异常辛苦。 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却能坚韧地独自一人带领圣伊斯王国的军队戍守三年，一定非同寻常。 洛市的同龄男孩正在干什呢？ 当他们十五岁的时候，正在高中奋笔疾书，埋头苦读，只为了能够读到一所自己心仪的大学。 “叮。” 电梯响起了提示声：“您已到达格林站。” 夏目鱼回过神来，过了安检，除了站，走出飞兔旅行社。 “欢迎您下次光临。”飞兔旅行社的服务人员非常友好地跟她微笑着挥手告别。 “飞兔旅行社，这是一个神奇旅行社，一个可以从人类世界通往千灵界的旅行社。”夏目鱼一边思忖，一边在走出旅行社的时候拍了好几张照片，她要好好扒一下这个旅行社的底细。 既然这个旅行社可以通往千灵界，为什么从她从来没有听任何人说起过？ 仍旧回到姑姑的两室一厅，夏目鱼扛着一个行李回来，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姑姑和表妹不约而同地盯着她。 “才上中学就学会夜不归宿了？”姑姑一脸嫌弃，边嗑瓜子边嫌弃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电视上正在播放无聊而老套的言情剧，夏目鱼第一眼就注意到原来客厅的那台老茶几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台崭新的发亮的新茶几。 而且姑姑和表妹身上穿的明显都是刚买的新衣服。 看样子爸爸妈妈这两天给寄生活费过来了。 按照姑姑的习惯，没当收到爸爸妈妈新打来的钱之后她就会破费给自己和表妹置办一套新衣服，数年来向来如此。 “我爸妈寄钱过来了？”夏目鱼开口问道。 姑姑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了强硬：“昨天寄来的，本来也没有太多钱。这些年供你读书吃饭已经花费够多了，你爸妈寄的那点钱，根本不够用。家用还不够呢，你想要更是不可能。” 姑姑还以为夏目鱼问她要钱。 夏目鱼道：“钱你自己留着好了。我只是想问问，我爸妈有没有寄别的东西过来？” “啊……额……”姑姑支支吾吾了半天，没好气地质问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只是随便问问。”这两天她从圣伊斯得知了关于父母相关的一些信息，对于生父生母的那份好奇又被勾了出来。 “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姑姑凶神恶煞地说，“他们只寄了一些钱过来。” 表妹韩静香则很快又被电视剧吸引了，没有理会她。 夏目鱼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 原来她也不觉得自己的床不舒服，可是在圣伊斯王宫睡过一晚之后，夏目鱼忽然觉得这个床好像有点硌得慌。 不过好在她适应能力很好，而且确实路途遥远，有些辛苦，所以夏目鱼很快就睡着了。 那是一扇白色的木门。 红砖和水泥砌成的院子，院子收拾得干净整洁，种着一些蔬菜和水果。 院子里的一条木凳子上，坐着一个漂亮的女子，她温柔地看着膝下的小女孩—— 小女孩不过一岁左右，刚刚学会走路，但是没有学会说话。 不远处，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子正在给蔬菜和鲜花浇水。 画面中，这是一个温馨甜蜜的的三口之家。 “小鱼，爸爸妈妈明天就要走了。明天会把你送到城里的姑姑家去，你要乖乖听话，听到了么？”女子语气温柔，又带着些无奈，目光中满是不舍。 怀中的小女孩儿似懂非懂，咿咿呀呀地说着不明不白的话。 戴眼镜的男人转过身来，走到他们母女面前，微笑着说道：“爸爸妈妈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等你长大以后你也许会理解。” 女人抬起头望着男人，柔声道：“明天就把目鱼送到你姐姐那里去吧。我们按时给她寄一笔钱，这样她和两个孩子就不用再为生计发愁了。” 男人点了点头：“好。除此之外，我还会每年给目鱼写一封信，这样，虽然我们不在她身边，但她也能够了解我们。” 第20章 青玉戒指 梦境昏昏沉沉，夏目鱼张开眼睛，没想到自己做了个梦。 但是梦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真切了，就好像曾经经历过一样。 夏目鱼想起了宇文的话，她打开那本《路波历险记》，里面有一张路波博士和他妻子的照片。 两个人携手站在大桥上，背后是翻滚的江水。 夏目鱼盯着照片上的男人呢，奇怪的是，这个男人还有女人除了比梦中的老一些之外，相貌基本一模一样。 现在夏目鱼基本可以确定，梦中的那对年轻夫妇就是路波夫妇。 为什么脑子中会忽然有这样的记忆？ 即便自己看过路波夫妇的照片，也没有理由梦到路波夫妇年轻时候的场景，而且那场景如此逼真，想起来还好像似曾相识。 也许，唯一可能的原因便是…… 他们真的是自己的父亲，而那张照片就是自己的父母年轻的时候，只是儿时被淡忘的记忆在多年之后重现了。 “我不得不说，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真漂亮……”一大早，客厅传来姑姑夸赞的声音。 夏目鱼走出房间，看到姑姑正在对自己的女儿韩静香赞口不绝。 静香今天穿上了新裙子，背着书包，看样子是准备迎接新的一月的开学。 那条裙子确实好看，不过穿在静香身上多少有些可惜，因为静香正在青春期，微微发胖的身体让这条裙子看起来有点走样。 “目鱼，你看看，静香穿这条裙子怎么样？”姑姑高兴起来，竟然连她的意见都开始过问了。 “很好看。”夏目鱼违心地说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韩静香在镜子前反复观看自己的裙子，看起来对这条粉色的长裙十分满意。 静香抬起手撩头发时，夏目鱼无意间看到她食指上的戒指，不禁诧异——静香手上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戒指？ 静香自豪地说道：“是妈妈送我的呀。”一边说还一边把戒指递到夏目鱼面前，“青玉的钻戒，老漂亮了。跟我的肤色刚好搭，就是小了一点……” 那枚青玉戒指刚好戴在韩静香的无名指第二根指节处，由于静香体格偏胖，手指头也胖胖的，戒指并不能到手指根部，而是卡在了无名指的指关节处。 只是那枚戒指太眼熟了——晶莹剔透的青玉，里面镶嵌着一条很小很小的小龙。 这条小龙栩栩如生，和圣伊斯国王手杖上的那只拐杖上的青龙一模一样。 夏目鱼紧盯着那枚戒指，忽然有一种直觉——这枚戒指来自圣伊斯。 姑姑见夏目鱼紧盯着那枚戒指，瞬间脸色异常，催促静香道：“别臭美了，快去上课吧，再不去学校就要迟到！” 随后夏目鱼也被姑姑催促去上学。 夏目鱼和静香没有多少共同语言，所以她平时并不和静香一起去学校。 而且韩静香总是自命清高，对夏目鱼这个被父母寄养在自己家里的表情非常瞧不起，对她爱答不理，夏目鱼也不想自讨没趣。 但是今天为了弄清楚青龙戒指的来历，夏目鱼特意跟韩静香一起步行去学校。 “静香，你那枚戒指再给我看一下好么？”夏目鱼试探地问道。 韩静香平时断然不肯夏目鱼碰自己东西的，但今天因为穿了新裙子，心情不错，又有在夏目鱼面前炫耀的意思，所以骄傲地把戒指摘了下来，递给夏目鱼：“诺，你看吧。” 夏目鱼拿着那枚戒指，仔仔细细，反反复复，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没错，这枚戒指里的小龙和圣君权杖上的小龙一模一样，只不过是一大一小的区别。 在圣伊斯王宫的时候，她曾经仔细研究过那条龙，而这枚戒指里的小龙，连表情、神态都和圣君手中权杖里的龙一模一样。 “真是太漂亮了，真羡慕你有一枚这样的戒指。”夏目鱼故作羡慕地赞叹了一番，“姑姑什么时候给你的？” “就是两天前啊，和你爸妈的钱一起寄来的……”韩静香自知嘴快不小心说漏了，忙改口道，“就是两天前，妈妈用你爸妈寄来的钱买给我的。” 夏目鱼心想，果然印证了自己的判断。 只是爸妈为什么要寄一枚戒指来呢？ “哎呀，你把戒指还给我吧，要上课了，真是烦死了。”静香一脸不开心，从夏目鱼手中夺过戒指，重新戴在了自己手上，然后快步向学校走去了。 整整一天夏目鱼都在走神，想起戒指，想起自己的父母，还有这几天经历的事情。 老习惯又犯了——夏目鱼忍不住拿起一本空白的练习册，开始在上面画起画来。 她先给这幅画起了个名字——《妖精之城》。 然后就开始了。 她画了通往圣伊斯的电梯，圣伊斯的城堡，城堡外温暖的草坪，草地上优雅的长颈鹿，还有一只雪白的绵羊——当然她后来知道这是宇文。 豪华的公主房间，还有墙壁上那幅画——漫天白雪里的擎苍，和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夏目鱼连续画了好几页纸，思路源源不断。 “夏目鱼同学，请你站起来一下。” “夏目鱼同学？” “夏目鱼！” 历史老师连喊三次都没有得到回应，只好怒气冲冲地向最后一排墙角的位置“杀”了过来。 当夏目鱼从笔下的“妖精之城”回过神来时，抬起头时，历史老师已经怒气冲冲地站在了她面前，厚厚的眼镜片距离她无辜的大眼睛几乎只有两厘米。 那凶神恶煞的目光似乎要杀死她一样。 “现在是上课时间，夏目鱼同学。你应该用心听老师讲课！”历史老师冲夏目鱼吼道，“你在下面胡写乱画什么？” “我……” 夏目鱼话还没有说完，历史老师已经凶狠狠地把桌子上的“作品”抢了过来，“好，我在台上讲历史课，你在下面画画，你在下面画……你……” 历史老师翻着翻着，愤怒的表情忽然消失了。 他此刻平静异常，就像刚被大风席卷过的海水，安静得没有一丝浪花。 令夏目鱼有些不安，全班也陷入了窒息一般的安静中。 历史老师一直翻到最后一页，近距离下他的表情开始有些慌乱，虽然他依然装作很平静的样子。 他把那几张画来回看了好几遍，然后看到封面的四个字—— 《妖精之城》。 “不……”历史老师像触碰到了一块滚烫的烙铁一样忽然把那几页纸扔回原处，抬手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有些语无伦次，“不……噢……我是说，这样不好。夏目鱼同学，你以后要好好听课，不要再画画了。中午放学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第21章 你听说过圣伊斯王国么 “知道了。老师。”夏目鱼坐了下来。 本以为历史老师会让她当众出糗，甚至夏目鱼已经像往常一样迎接暴风雨的准备，但没想到结局却出人意料。 夏目鱼舒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她抬起头，无意间看到前排的学霸黄啸鸣回头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下了课，夏目鱼如约奔赴历史老师的办公室。 历史老师是个身材干瘦的男人，脾气暴躁，只是那幅眼镜遮住了他凶狠的目光，所以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怕。 不知道这次又将面临怎样的惩罚。 夏目鱼站在办公室门口，看到放学后所有老师都走了。只有历史老师坐在书桌前，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厚厚的书。 “别站在门口呀，进来吧。”历史老师的语气竟然出乎意料的温和，他回头微笑地看着夏目鱼——没错，这是夏目鱼第一次看到历史老师对她笑。 有点懵。 毕竟在清远中学这样非常重视排名的学校，老师们对差生都带着一种厌恶的目光，更不要说看到老师的笑容了。 清远中学几乎所有的老师都戴着厚厚的眼镜，他们以读书多而骄傲，而戴眼镜就是读书多的最好的象征。 所以一般戴的眼镜越厚，老师们在学校就会越被尊重。 夏目鱼站在历史老师面前，非常警惕地看着他，虽然历史老师在笑，可是他的笑多么诡异啊。 “目鱼同学，我看了一下你最近的历史成绩，一如既往地……差。还需要加把劲儿啊。”历史老师说。 夏目鱼一边点头，一边想，这绝不可能是谈话的焦点。 老师们是从来不会对一个差生表示关心的。 他们的鼓励和关心像稀有物品，永远是留着分配给班级排名考前的好学生的。 果不其然，夏目鱼在听完历史老师将近十分钟围绕历史课相关话题的废话后，终于切入了本次谈话的重点，只见历史老师推了推厚重的眼镜，意味深长地说道：“夏目鱼同学，你上课画的东西，我看了……” 历史老师说完就用他那双精敏的目光盯着夏目鱼，企图让她主动吐露一些关于那幅画的信息，但夏目鱼只是谨慎地回了句“嗯”。 历史老师只好沉吟了一下，接着问道：“画的很不错。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画出来的呢？” 夏目鱼想，如果向历史老师讲述圣伊斯，那他一定会说自己疯了。 所以夏目鱼含糊道：“老师，是我凭想象随便画出来的。” “想象？”历史老师眯起眼镜，紧盯着夏目鱼，目光中全是狐疑，“这不太可能吧，夏目鱼同学。想象力当然是个好东西，但它只能创造，不可能复制。夏目鱼同学，我感觉你的画，像复制。告诉我，你之前从哪里看到过这幅画？” 原来历史老师怀疑她抄袭了某位画家的作品。 夏目鱼解释道：“真没有，都是我随便画的。” 历史老师的眉头皱了起来，目光盯着夏目鱼更紧了，仿佛要把她看穿：“是你自己画的，你可以保证么？” “的确是我画的。”夏目鱼坦白道。 “这些画太逼真了，画里的世界太美了，就像童话故事。连建筑的细节，都刻画到位。夏目鱼同学，你一定是之前到这里玩过。这是哪里，你把地址告诉我，我也要去参观一下。”历史老师的口吻带着试探。 夏目鱼摇了摇头：“没有。没有这个地方。只是随便画画而已。” 历史老师见没有从夏目鱼口中套出任何话，有些失望。 只好抬手打发她道：“那好，我这里没什么事了。其实，我主要还是关心你的历史成绩。以后上课的时候少做一些和学习无关的事情，这样至少你的历史成绩不会这么差劲。” 夏目鱼点了点头：“知道了，老师。” 离开历史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夏目鱼有一些怀疑。 虽然她成绩不好，但她不是傻子。 历史老师的意图好像并不在这幅画本身的好坏，而是执意要知道这画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莫非…… 夏目鱼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忽听到身后传来历史老师冰冷的声音：“你听说过圣伊斯王国么？” 夏目鱼蓦然站住了脚步。 她回过头，看到历史老师脸上伪装的笑容终于消失了，此刻的历史老师，表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严肃，那双厚眼镜片后面的眼神透着怀疑和试探。 夏目鱼的身体抖了一下，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 “圣伊斯王国？从来没有听过。跟我有什么关系么？”夏目鱼装傻道。 历史老师眼中的怀疑变成了困惑：“真的不知道？” 夏目鱼茫然地摇了摇头。 “哦……没什么。”历史老师的目光又恢复了伪装的温和，“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不过既然你不知道的话就算啦。中午的时间很短，老师就不耽误你了，夏目鱼同学。” “老师再见。”夏目鱼故作镇定地离开了历史老师的办公室。 直到远离了历史老师的办公室，夏目鱼才发现自己的心跳有点快。 她现在脑子里有一个很大的问号——历史老师怎么可能知道圣伊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要不要问问宇文？ 可是洛市和圣伊斯王国根本信号不通，她没办法和宇文取得联系，没办法和圣伊斯王国的任何人取得联系。 夏目鱼正心事重重地走着，左肩忽然被轻轻弹了一下。 夏目鱼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左方转头，却发现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笑声：“哈哈，你被骗了吧。” 夏目鱼一看，原来是黄啸鸣。 虚惊一场。 “你怎么还在学校？”夏目鱼有些诧异。 “忙着准备备考呢，饭都顾不上吃了，这不是一出门刚好看到你嘛。对了，历史老师都和你聊了些什么呀，没批评你吧，你怎么从他办公室出来脸色都不对了。” 夏目鱼疑惑道：“上月底考试不是就结束了么？” 黄啸鸣神秘一笑：“不是学校的考试。”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save组织么？他们组织的培训学校马上要挑选一批苗子进行培训了，如果训练合格，四年后等我满16岁，就可以直接入选了。” 第22章 有点好看 夏目鱼好奇地问：“那报名有什么要求么？” “没有。只要是年满十岁学生都可以报名。”黄啸鸣说道。 “我快十一岁了。”夏目鱼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黄啸鸣说道：“你也可以试试。” “算了吧，我是学渣，这种考试应该都很难的，我可能连最基本的都过不了。像你们这些聪明人，生来就是要做一些伟大的事情的；而像我，可能就是来充数的。”夏目鱼自嘲地说道。 “那也不能这么说。”黄啸鸣谦虚地连连摇头，“你也很棒的。只是你还没有找到你自己要做的事，所以才不在状态。有位哲学家说过，一个人在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之前，他们往往浑浑噩噩，不知所为。周围的人都会觉得他们很失败。可是一旦他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所有的一切都将回归正轨。那他就会变成一个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人。“ “也许吧。”夏目鱼叹了口气，“不过这种事情很难发生在我身上。” 黄啸鸣不以为然：“不是的。上个月数学考试的时候，我从你身上看到了这种潜力。” 夏目鱼诧异：“什么？” “你在两周内把数学成绩提到了70多分。这个过程需要非常专注，可见你有这种潜力。” “什么潜力？” “为了追求目标而调动所有力量的潜力。”黄啸鸣说道。 夏目鱼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潜力，但是黄啸鸣的目光却非常坚定。 “也许吧。”夏目鱼不自信地说道。 但是夏目鱼对于save组织却非常好奇，虽然她之前从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但既然连圣伊斯王国都有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也许这个save组织是真实存在的。 “对了，关于你说的save组织——我想看一下他们的招生简章。”夏目鱼说道。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会有资格考进去，但看一看招生简章还是可以的。 黄啸鸣爽快地答应了：“是电子版的，我下午放学后发你qq邮箱，注意查收。” 下午放学后，夏目鱼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qq邮箱，果不其然，收到了黄啸鸣发来的电子文档。 她打开那文档，文档上面用水印写着“绝密”。 “save组织招生简章 各位亲爱的考生，你们好。 我们附属中学将于5月15号上午9点钟进行初次筛选，共包括初次面试——笔试——最终面试三个缓解，最终通过考试的学生会获得save附属中学的录取通知书。 由于面试环节有部分题目需要同伴配合，所以建议您邀请一位您的朋友和您结伴前来，否则将无法获得考试资格。 预祝各位考生取得理想的成绩。 save组织盖章” 下面还有一个附加的文档，列举了本次考试可能会用到的书目。 夏目鱼往下拉了拉，看到那一大串书目差点直接就缺氧了。 只见那书单足足铺满了整个电脑屏幕，足足有一百本之多。 夏目鱼快速浏览了一下，除了中学的一些课本，还包括很多课外书目，诸如“初级心理学”、“欧洲文学史”、“自然科学史”、“人类历史”等。 夏目鱼倒抽了一口冷气。 也就是说，除了中学必须掌握的东西之外，这些书黄啸鸣都看完了。难怪黄啸鸣小小年纪就戴上了这么厚的眼镜。 “看完了么？”黄啸鸣通过班级群发来一条qq消息。 “看完了。5月15号，那不是下周六么？”夏目鱼问。 “对啊。”黄啸鸣说道。 “上面好像还要求带一个同学一起去考试——这是什么神仙逻辑？”夏目鱼回道。 “像这种厉害的组织肯定会有一些不合常规的要求的。我现在发愁的就是这个——我需要找一个朋友和我一起过去，配合我完成一些考试。” 夏目鱼一边啃苹果一边问：“那你找到了么？” 黄啸鸣回复：“我正要问你呢，你陪我一起去可以么？” 夏目鱼的苹果差点掉了下来。 “别别别，我不行。万一我影响你发挥可就不好了。你还是找个成绩优秀一点的人去帮你，免得被拖了后腿。” 黄啸鸣说道：“我不是这么考虑的。筛选考试肯定要筛选一批优秀的人，我只有带一个不那么优秀的朋友去，才会衬托出我的优秀，这样被录取的几率才会加大。你觉得呢？” 夏目鱼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黄啸鸣说道：“到时候你就陪我去就行了，反正是我考试，又不是你考试。你就自然点配合我就行了，如果考试通过了，我会请你吃饭的。” “要是没通过呢？”夏目鱼想想觉得不合适，又补充道，“我不是诅咒你啊，我的意思是，万一，没有通过呢？” 黄啸鸣早就知道她会担心这个问题，回复道：“放心吧，我不会怪你的。能通过更好，假如这次没有通过的话，我会全力准备四年后的正式考试，我相信到时候我一定可以的。” 夏目鱼想，反正自己对这个save组织也很好奇，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过去看一下。 反正也不是自己考试，没什么可担心的。 想了想，便回复黄啸鸣道：“那好，下周我陪你一起去参加考试。” 5月15日很快就到了。 夏目鱼一早就爬起来了，她把压箱底的衣服拿了出来——那是她从圣伊斯带来的衣服，一直没舍得穿。 今天刚好能派上用场。 黄啸鸣也一大早就起床了，两个人约定好一起赶往面试的约定地点——威尼斯酒店。 黄啸鸣今天也穿得特别正式，西装小礼服，还打了一个蓝色领结，看起来非常绅士。 见到夏目鱼，黄啸鸣有些诧异地盯着她看了两分钟，忍不住道：“你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 以前的夏目鱼都躲在灰色的校服里，不修边幅；但是今天换了一套长裙后，忽然有了淑女的味道。 好像还……有点漂亮。 夏目鱼说道：“当然啊，为了配合你我把压箱底的衣服都拿出来了，你和平时看起来也不太一样啊，今天看起来很绅士。” 第23章 预备考试 威尼斯酒店是一个低调的富商投资的连锁酒店，大气奢华。 从这个面试环境来看，就能够知道这个save组织实力非凡。 夏目鱼庆幸自己今天讲换上了从圣伊斯王宫带来的衣服，不然以她平时的穿着肯定和这里高档的环境格格不入。 两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接待了他们，核实完报名信息后，把他们带到了一条走廊：“这里排队吧。” 夏目鱼这才看到在酒店的走廊里早就排了十几个学生，等着叫号。 “我们大概排十五位。”夏目鱼小声说道。 黄啸鸣扫了一眼便快速得到了精准的答案：“不，是第十三个。” 叫号很快，被叫到号的考生会被一个年轻的男孩带走。 夏目鱼看着这些排队的学生，心想这些学生可都是各个学校的高手。 没有两把刷子谁敢来这里高手过招呢。 听黄啸鸣说连面试资格都严格把关，那些没有水平额考生连初次面试都过不了。 很快就轮到黄啸鸣和夏目鱼了。 “黄啸鸣同学、夏目鱼同学。”那个男孩子用温柔的声音喊道。 黄啸鸣和夏目鱼齐声答道：“到。” “你们跟我这边来吧。”漂亮的男孩子温柔地看了他们一眼，边带着黄啸鸣和夏目鱼向酒店的房间走去，边自我介绍道，“这次面试你们的托尼老师。我是托尼老师的助手，乔治。” 夏目鱼和黄啸鸣认真地听着，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这次报名有多少考生？录取几个人？”夏目鱼好奇地问道。 “整个洛市一共四百人报名，最终会择优录取四个人。” “额……”夏目鱼瞠目结舌，“一百比一的比例。” 乔治点了点头：“没错。” “面试我们的老师是什么背景……”夏目鱼还想多问，但却被旁边的黄啸鸣用眼神悄悄示意了一下。 夏目鱼急忙乖乖闭了嘴——她这次是陪黄啸鸣来面试的，可别因为自己多嘴影响了黄啸鸣的成绩。 “好了，就是这个房间了。”乔治把他们领到一个房间前，上面写着“vip贵宾房间”。 乔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回答声：“请进。” 乔治回头对黄啸鸣说道：“黄啸鸣同学，你先进去吧。” 然后又看着夏目鱼：“夏目鱼同学，你在这里稍等一下。” 夏目鱼点了点头，看着黄啸鸣被乔治带进酒店房间。 时间过得特别慢，夏目鱼一直在等，每一秒都如芒在背，从来没有这么不安过。 大概过了十分钟，黄啸鸣从里面出来了，目光沮丧，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乔治依旧是带着温柔的笑，对夏目鱼说道：“夏目鱼同学，到你了。” 夏目鱼本以为自己是会和黄啸鸣一起面试，没想到却是分开——要知道她可是几乎什么都不会啊。 这种面试模式她从来没有见过啊。 但是乔治已经温柔地看着她半分钟了，夏目鱼也只能要咬唇，硬着头皮走进了房间。 只见一个头发斑白的教授笑眯眯地看着她，和蔼可亲。 “裙子不错，挺漂亮的。”教授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甚是和蔼，这目光甚至让夏目鱼想起了远在圣伊斯王宫的圣君——一位据说是她外公的老人。 “谢谢您的夸奖。”夏目鱼很有礼貌地回复道。 “你自我介绍一下吧。”教授又笑眯眯地说道。 夏目鱼说道：“我叫夏目鱼，马上快十一岁了，我出生在……” 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面前的老教授微笑着满意地点着头。 “很好，很好。你成绩怎么样啊？”老教授关切地问道。 夏目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比较差。很多科目……成绩不理想。” 其实是所有科目成绩都不理想。 但是为了以免影响到教授对黄啸鸣的印象，夏目鱼还是稍微收敛了一点。 教授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还是很满意地点着头。然后让夏目鱼留了一个联系方式，对夏目鱼说道：“好了，夏目鱼同学，面试结束，你可以走了。” 夏目鱼又是一脸懵。 “感谢您。希望您可以录取我的好朋友。”临走前夏目鱼还向老教授鞠了一躬，特别怕因为自己而影响到黄啸鸣的成绩。 返程的路上，夏目鱼和黄啸鸣并排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一路上黄啸鸣都一言不发，脸色不会死很好，完全没有来时的紧张和激动。 “面试官都问了你什么问题呀？”夏目鱼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 黄啸鸣有些懊恼：“他拿了一张试卷给我做，但是时间只有十分钟。我……没有做完。” 黄啸鸣说完，又有些自责地垂下了头。 “哈？十分钟让你做完一张试卷？疯了吧？”夏目鱼目瞪口呆。 黄啸鸣沮丧地点了点头：“一共一百道题，每道题都考的是不同类型的知识点。我只写了一半，乔治就把我的卷子收走了。” 夏目鱼目瞪口呆。 五分钟一百道题，也太夸张了。 她只好安慰黄啸鸣：“别难过了，十分钟让你做完一百道题根本不可能。这不能怪你，是他们的考题太变态了。” 黄啸鸣用沉默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片刻之后，黄啸鸣的情绪总算有所好转了，主动问夏目鱼道：“对了，他问你什么了？” 夏目鱼把他和教授的谈话给黄啸鸣复述了一遍。 黄啸鸣有些难过地说道：“一定是因为我的成绩太差了，教授已经把我pass掉了，所以简单地跟你聊了几句就把我们打发走了。” 夏目鱼只好安慰黄啸鸣道：“别难过了，说不定其他人也考得不怎么样。” 黄啸鸣叹了口气：“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准备很充分了，现在看来还差得远。这次应该是通过不了了，我会继续努力，准备四年后的正式考试。” 夏目鱼只好边安慰黄啸鸣，边想这个save组织可真是变态。 以黄啸鸣这样的水平都做不完的试卷，像自己这样的渣渣就更不用说了。 想起save组织要求的密密麻麻的书单，夏目鱼不禁有些同情黄啸鸣。 第24章 金字塔 狭小的两室一厅，晚上七点，电视里正在播放洛市最近的新闻。 “市统大人对于最近蔬菜价格上涨的事情提出了反对。市统大人认为，民众是一切的根本，要尽全力保障让人民享有最廉价的蔬菜。除此之外，市统大人还带着刚满十二岁的儿子参加了义工活动，教导他从小要学会体察民情……” 市统是洛市的第一把手，权利覆盖整个洛市。 电视画面上，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身材臃肿，面带慈祥的笑容；身后站着一个英俊的小男孩儿，穿着黑色燕尾服，打着黑色领结，对着镜头微笑。 无数的闪光灯打在他们脸上，市统大人从容不迫，似乎早已见惯了这种阵仗；而小男孩儿也十分淡定，好像早已训练有素。 新闻措辞又对小男孩进行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赞扬。 “哇，是市统的儿子！”姑姑激动地尖叫起来，她想跳起来，可是因为身体太肥胖了，终究双脚没有离地，只是做了一个难看的起跳的姿势，像一只笨拙的企鹅。 “哦，静香，你看到了么？市统的儿子首次在电视里露面，就被我们看到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和市统的儿子有缘。”姑姑欣喜不已，看看电视，又看看旁边的女儿韩静香。 夏目鱼对姑姑这种逻辑感到荒谬和无厘头。 “是啊，妈妈。市长的儿子真好看。”静香由衷地赞叹道。 的确，电视上那个十二岁的小男孩，额头高挺饱满，小小年纪就气宇轩昂，看得出来是个帅哥的苗子。 “这就是妈妈跟你说，为什么要努力进入上流社会。静香，你看到市统大人住的房子了么？多么豪华，那些电视上的人，对他多么毕恭毕敬。按照洛市的习惯，市统的儿子将来长大就是要接替市统的位子的。如果你能够嫁给市统，那么你就是真的麻雀变凤凰了！这一辈子，享尽风光，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那时候，所有人见了我们，都卑微至极……” 姑姑喋喋不休地向女儿说着，仿佛忘记了夏目鱼也在旁边。 夏目鱼盯着电视屏幕，觉得姑姑很不可思议，也觉得有点疑惑。 市统大人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呢？ 好像感觉不到。 毕竟市统大人是那么遥远的存在，一个好像从来只出现在晚上七点新闻里的角色。 同样疑惑的还有静香。 姑姑抚摸着静香的脑袋：“好在你还小，我的女儿，一切都还有希望。你要努力去学习那些上等女孩儿的礼仪，这是接近市统大人儿子的第一步。将来就算不能够嫁给市统大人的儿子，能嫁给市统府的其他大人的儿子，当然啦，能嫁给市统大人的儿子是最好了，毕竟市统大人的儿子这么帅气，还这么懂事……” “好了，今天的新闻就到这里了，让我们再次感谢市统大人。多亏了市统大人，洛市的民众才能喜乐安康，衣食无忧……” 市统和他的儿子对着电视屏幕很官方地笑着。 姑姑紧紧拽着静香的手，把她的手都拽红了，恨不能把她塞进电视里去。 “静香，好好努力，妈妈想来想在电视上看到你。妈妈这辈子没有希望了，只能靠你了。”姑姑说道。 静香听话地点了点头：“放心吧，妈妈。” 静香骄傲地转头看了旁边的夏目鱼一眼：“目鱼，你呢？你将来会嫁给市统大人的儿子么？” 夏目鱼非常冷静地摇了摇头。 姑姑冷嘲道：“她没什么志向，不好好读书，就进不了市统府。连市统府都进不去，怎么嫁给那些市统府的大人？她将来的下场，就只能和我一样，年老色衰，靠别人的救济生活……” 夏目鱼说道：“姑姑，你说的‘别人’，是我的爸妈吧？是你自己选择当全职主妇，靠我爸妈养活也是你的选择，怪不了别人。” “呵呵，那我怪谁？你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我应该怪我的爸妈，他们没有把我生得好看。洛市就像一个层层分割的金字塔，那些贵人老爷还有那些阔太太们生活在金字塔的顶端，风和日丽，雍容华贵，万人敬仰；而我，就像一只畏首畏尾的老鼠一样，生活在金字塔的底端，每天为了一点粮食还有养活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而发愁。这就是人跟人的区别，比人跟狗的区别都大。看到了么？女人，必须在自己最年轻貌美的时候拴住一个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她才能彻底摆脱底层……” 夏目鱼打断了絮叨的姑姑：“姑姑，我不这么认为。为什么女人必须要靠年轻和美貌来留住一个男人。她完全可以靠自己努力，打拼出一番自己的天下。” 姑姑冷冷道：“打拼出自己的天下？你以为天下是这么好打拼的？钱是这么好赚的？如果钱真这么好赚，先养活你自己再说吧。” 夏目鱼还嘴道：“我现在还小，不能打工。况且我花的是我爸妈的钱，又不是你的钱。” 姑姑哈哈大笑起来：“那好，等你十六岁以后，等你见识到这个社会的残酷再来跟我理论这些吧。”姑姑说完又气愤地小声咕哝了一句“废物”，然后气愤地扭着肥胖的腰去厨房了。 韩静香也不愿意和夏目鱼呆在一起，转身去房间了。 夏目鱼呆在客厅，她无法想象为什么姑姑每天都活得这么焦躁。 或者，她只是无法想象成年人的世界。 还有什么金字塔什么的……搞不懂哦。 “你姑姑说的没错，生活比我们想象中残酷。”当夏目鱼和黄啸鸣在qq上聊起此事时，黄啸鸣给她说道。 夏目鱼问道：“这话怎么说？” 一直以来，她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能确实对现实生活了解不够深入。 黄啸鸣可能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她，因为他过了好久才给她解释道：“其实我也只能理解个大概，毕竟我们都还是中学生。但是从我看的那么多书里面来总结一下，这么说吧，我们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生活都需要资源。假如全部资源是一块蛋糕，那些金字塔顶端20%的人分走了80%的蛋糕，剩下我们80%的普通民众来抢这20%的蛋糕，所以，这80%的人里面，很大一部分都只能抢到少到可怜的一块，就像我们，平时父母供我们读书都很吃力，他们就是那80%的人里面的，他们要把有限的蛋糕分给我们一大部分，但他们自己本来就没有多少。” 黄啸鸣这么一解释，夏目鱼就差不多懂了。 “那我们就去做那20%的金字塔顶端的人，不要去做那80%的金字塔底端的人。”夏目鱼很快回复道。 第25章 万灵之王 “没有那么容易的。所有人都想成为那20%的人，厮杀很激烈的。我们是因为还是学生，生活在父母的庇佑之下，衣食无忧，所以感觉不到生活的压力。也许再过几年，等我们开始进入这个世界之后，才能真正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也许吧。”夏目鱼问道，“那关于save组织的考试……” “我已经不抱希望了。”黄啸鸣发来一个哭泣的表情，自我调侃道，“看来终究还是自己太差劲。不过我本来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考上就没考上吧，只能更加努力去准备四年后的考试了。” 和黄啸鸣聊天结束后，夏目鱼坐在书桌前陷入了发呆状态。 以前她从未想过很多现实的事情，但是今天她忽然开始思考这些问题。 百分之八十的人去争夺百分之二十的机会，竞争有多残酷，可想而知。 难怪那么多学生都那么拼命，他们起早贪黑，抱着课本机械地把上面僵化的知识点背诵一遍又一遍，只为了能在考试的时候比别人多考两分。 而多考这两分，很有可能就决定了你到底是读重点高中，还是读普通高中。 夏目鱼叹了口气，像黄啸鸣那种学霸还说自己差劲，那像她这种学渣岂不是更糟糕…… 目光落在桌子上那本书——《路波历险记》。 夏目鱼打开那本书，盯着里面那张作者自画像，久久地看。 难以置信画上的男人女人竟然是自己的父母——虽然她都是听宇文说的，自己也并不确定。 如果按照姑姑的说法，这个世界存在金字塔的话，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在哪个级别的呢？ 应该是和姑姑一样，也是底层的那百分之八十，并没有太多钱。不然为什么他们寄来的钱姑姑总是觉得不够花呢。 夏目鱼翻到那本书的扉页，这才注意到扉页在作者的书名下面写着一行小字：“真正的王者不应该是坐在高位衣食无忧的纨绔，而是从底层一路厮杀上来的猛兽。因为他才让万灵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力量——王者的力量。” 夏目鱼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这句话，但是她今天竟然看到了。 她反复读这句话，注意到路波用了“万灵”而没有使用“人类”这样的词语。 看来，路波应该是知道千灵界的存在的。 他把千灵界所有的生灵和人类合在一起，统称“万灵”。 这样看来，宇文说的话十分可信，很有可能路波就是自己的父亲，而他旁边的妻子，就是千灵界圣伊斯王宫的公主。 夏目鱼把这句话抄写在了自己的课本扉页。 这一幕却被姑姑看到了——姑姑再一次不经过她同意进了她的房间。 夏目鱼有些生气，但毕竟寄人篱下，她还是按捺着性子强调道：“姑姑，麻烦以后进我房间的时候先敲门。我不是不懂事的小孩了，希望你尊重我的隐私权。” 闻言，姑姑脸色转怒，又看到她写在扉页的那句话，便嘲讽起来：“怎么？你写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下午说的不对？‘从底层一路厮杀’？呵呵。我告诉你，活在底层的都是废物。市统府的大人们的命都是无价的，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不是我们的。就算你长大了，也不过是像我一样，从小废物长成大废物然后变成老废物而已。不信你走着瞧。就你这样的学渣子，将来的下场一定和我一样，人老花黄了就被男人抛弃了，然后孤苦伶仃地养活小孩，最后被生活折磨得又肥又老。” 夏目鱼惊呆了：“被抛弃？” 姑姑从来没有主动提到过另一半，从夏目鱼记事开始，这个家里就一直是她们三个女人——姑姑，韩静香和她，从来再也没有另一个人出现。 姑姑一怔，意识到自己心直口快说多了，好像把自己不堪提起的一面展现给了一个自己讨厌的孩子面前。 为了挽回一点颜面，她语气更加凌厉，气急败坏道：“老娘刚刚说错了，是我抛弃他，不是他抛弃我！夏目鱼，你给我记清楚，是我不要他了，不是他不要我了！这件事情你绝不能和任何人传出去，如果你泄漏出去，我就撕烂你的嘴！” 夏目鱼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淡淡道：“你不用那么激动，姑姑。我不会和别人说这件事情的，我本来就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 “那样最好。”姑姑指着她的鼻子警告她，“如果你敢在外面乱说一个字，我绝对撕烂你的嘴巴。还有，我再跟你强调一次，是我抛弃那个人渣了，不是他抛弃了我。” 这句话姑姑已经像复读机一样重复了三遍了。 看来她依然很在乎自己在别人面前的尊严。 夏目鱼只好点点头，跟着重复道：“我知道了，姑姑。是你抛弃了那个男人，不是那个男人抛弃了你。” 姑姑气愤地夺门而出。 更年期的女人都这么可怕么？ 夏目鱼忽然有点茫然——她好像从未考虑过自己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从未想过。 三十年后，她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是像市统太太一样享受荣华富贵，偶尔出现在电视机里面，被无数妇人羡慕；还是像姑姑一样变成一个怨妇？ 不，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变成姑姑这样。 清远中学的课程每天照旧进行，每位老师都板着脸、顶着厚厚的眼镜在讲台上照本宣科。 大部分同学都奋笔疾书，一少部分同学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还有极个别同学像夏目鱼一样，不管老师讲什么，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夏目鱼依旧沉迷画画，她从小就喜欢把自己想象中的世界画在纸上。 在历史课、外语课、礼仪课三节课上，她完成了自己的另一篇作品，她起名叫《金字塔》。 受姑姑和路波的启发，她把自己脑海中的图案画了出来。 金字塔分为两层，在上层是富丽堂皇的宫殿，市统大人和他的儿子，还有那些幕僚们、还有那些阔太太们悠闲地打牌，喝茶。 而在金字塔庞大的塔肚里，一群像是姑姑那样被生活磨掉了激情的妇人们身材走样，每天系着围裙到处破口大骂；还有他们这些莘莘学子，把脑袋深深地埋进一米高的课本里，每个人脸上都戴了厚厚的眼镜，而他们像羊一样被圈养在一个叫做“清远中学”的铁栅栏里。 第26章 狼的血液 “不，你这里画的不对。”黄啸鸣的声音，吓了夏目鱼一跳。 原来是下课了，黄啸鸣从前排一回头，看到夏目鱼还在写写画画，还以为她在埋头用功，所以特意来看下。 夏目鱼道：“哪里不对？” “金字塔的底层可不仅仅是逆来顺受的羊群，还有不一样的东西……”黄啸鸣神秘地一笑。 “不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夏目鱼好奇。 “狼。”黄啸鸣注视着她的眼睛，“是那种还没有成长起来、夹杂在羊群之中、还没有成长起来的狼。但他身上流着的狼的血液，天生是个猎杀者而不甘于被驯化。” “哇偶。”夏目鱼想了想，“有这种可能么？” “当然。”黄啸鸣说道，“等有一天他成长了，意识到自己不是羊群之物，他就会奋起反抗。而那时，他的獠牙和利爪原形毕露，他要吃掉一切驯兽师，成为真正的王者。” 夏目鱼皱眉，好像和昨天她在书上看到的那句话相似。 “羊群里真得有狼么？”夏目鱼问，“它什么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是一只与众不同的狼？” 黄啸鸣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会有这么一天的——那个人终将从羊群里站起来，，反抗这一切不合理的规则，宣告自己与众不同。他才是真正的王，而不是现在市统府的那帮人。” 夏目鱼对此问题持怀疑态度。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人的一生大概率就是要这样平平凡凡终结了——从小学到中学，从中学到大学，成绩好的个别学生进入市统府，被他们利用；成绩差的学生就找个平平凡凡的工作糊口。 找不到工作的人呢？ 那就只有像姑姑一样生活了。 “目鱼，你想没想过你以后长大了要做什么？”黄啸鸣兴致勃勃地在夏目鱼旁边坐下来，提起未来，他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夏目鱼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想了想，自己好像一无所长。 黄啸鸣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我早就想好了。我一定要去参加save组织，不管是16岁还是12岁，这是我的终生目标。我要叫醒那个真正的王者，辅佐他。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我们需要重新找回正义。save组织，就只拯救混沌的人类，而拯救人类，是需要先唤醒他们中真正的王者，而那个王者，一定还在迷茫状态，因为他还没有意识到他和别人不一样，他才是真正的superhero。” 夏目鱼继续茫然，学霸的世界果然不一样。 黄啸鸣说的这些东西，她从来没有想到过。 黄啸鸣倒是给她指出了一条明路：“不过你们女孩子也不用想这么多，女孩子嘛，长大了找个好人嫁了相夫教子就好了。这也是女孩子们共同的梦想。但我们男孩子就不一样了，我们想改变世界，我们想重新定义规则。” 虽然夏目鱼没什么梦想，但黄啸鸣这番话她就不认同了。 “你错了，啸鸣。我认为女孩子的梦想不仅仅是嫁人，她的人生也不是相夫教子。女孩子和男孩子一样，她首先是她自己，然后才是别的角色。”夏目鱼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这倒让黄啸鸣一愣，片刻之后他说：“你真得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这是我愿意和你做朋友的原因。你知道么，别的花季的女生，脑子里只有衣服和恋爱。” 夏目鱼淡淡地说道：“也许吧。但不是所有女生都是那样。” 黄啸鸣又看了一眼她桌子上的画，给她提了一个建议：“我觉得你画画水平不错，可以试试给《中学生画报》投稿。这是学生界很有名的报纸，全市的中学生都在订阅。如果中了的话每期会有一笔稿费，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个有名气的小画家，一旦进入市画协，考高中就能额外加分了。” 夏目鱼尴尬地笑道：“我只是业余爱好，没有受过一点专业的训练，不可能上《中学生画报》的。进市画协就更不敢想啦。” “市画协”是“洛市绘画协会”的简称，只有顶级的画家才能进去。 天气一天比一天更加炎热起来，夏目鱼的日子又恢复了平常。 圣伊斯王国、save组织的考试……这些离奇的事情好像只是偶然出现了一下，就再也没有了。 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醒之后她还是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每天和其他同学一起，关在一个叫做“清远中学”的大笼子里，听戴着厚眼镜片的老师们讲课，应对无穷无尽的考试。 宇文的qq头像从那次以后就再也没有亮起来过了，每次打开，都永远是灰色的，好像从上次分别之后就再也没有登陆过。 “或许一切只是个梦吧。”夏目鱼想，“可能上次搞混了，也许我和圣伊斯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他们就再也没有来找过我。” 但有时候夏目鱼又想，如果自己真的是圣伊斯王室的后裔会怎样呢？ 不知为何，她总忘不了客厅墙壁上挂着的那幅画。一望无际的雪白山岭作为背景，一个英姿飒爽的男子半蹲在雪山前，身边是一只雪白的狐狸。 太震撼了。自从她见到那幅画之后就对那幅画充满了无尽的好奇。 擎苍……这个名字听上去真霸气。 现在她感觉唯一能够证明自己曾经和圣伊斯有过一丝关联的，就是自己从圣伊斯王宫带来的三条裙子。还有一箱子吃的，都原封未动地保存着。 如果不是这些痕迹，她甚至感觉自己从未去过圣伊斯。 “大家好好准备复习，期末一定要考个好成绩，这直接决定了你们八年级的分班。好学生会分在一个班级，差生会分在一个班级。要去好的班级还是去差的班级，就看你们自己了。”班主任仍旧像平常一样，发布命令。 夏目鱼对这些毫无兴趣，反正她指定是要分在差班了。 除了数学课偶尔还能听懂一点之外，其他课程基本上啥也不懂，反正也没兴趣，考试更是全凭运气蒙。 但韩静香就不一样了，韩静香笃定自己可以分进好的班级。 第27章 市统大人的儿子 “我这次肯定会进优等生班级了。如果进不了，到时候我就去找老师。”吃饭的时候，韩静香非常自信地说，表情中难掩骄傲。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大喜的日子，姑姑竟然一下子炒了好几个菜，甚至还额做了一个荤菜。 要知道平时餐桌上一个月见不到一次荤腥的。 姑姑兴奋地说道：“原本我还有点担心。但是现在再也不用担心了。静香，你真是太让我骄傲了。” 夏目鱼随口说道：“期末考试还没考试呀，现在这么自信有点为时过早了吧。而且学校只有两个优等班，只有排名前一百名的学生才有机会。” 静香虽然和夏目鱼没在同一个班级，但静香的成绩夏目鱼是知道的，年级中下游，进优等生班难度略大。 姑姑“哼”了一声：“你凭什么这么说静香？静香将来可是要嫁给市统大人的儿子的。她将来是要做贵太太的。毕竟市统大人的儿子都给我们静香写信了。呵呵，这可是全市的女孩子都求之不得的。就凭市统儿子的这封信，只要静香拿给老师看，就算静香考零分，也能顺利进到最好的班级……” “妈……”姑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静香嗔怪地瞪了一眼。 姑姑讶异道：“这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这是你的福气啊我的宝贝女儿！你写的文章刚好被市统儿子看到了，他很崇拜你，想和你做朋友，这么值得炫耀的事，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姑姑说话的嗓门儿都比平时又粗壮了几分，仿佛此刻她已经是市统儿子的亲家。 夏目鱼疑惑地看了看姑姑，又看着静香：“静香，你写文章？” 静香写文章为什么她从来不知道？明明静香的日常除了写作业就是看电视。 “额……是吧……”在夏目鱼的质疑下，静香只好用不太肯定的语气回答，“就是一个很有名的刊物，我寄给了编辑，留了联系方式。没想到市统儿子也看那个刊物，他和我们读同一个年级，他就联系了我。” 夏目鱼难以相信。 电视里的男孩这么快就成了静香现实中的朋友？ 为了表示这一切是真的，静香兴致勃勃地把手机拿到夏目鱼面前：“你看，我们都加了qq好友了，他还去我的空间留言。” qq上的男孩果然是市统的儿子，因为他的空间里有很多他和自己父亲的合影，日常照。 包括今天去了哪里访问了、明天又去哪里旅游了等等。 他们吃饭的奢华的酒店、海上玩耍的昂贵的邮轮，是夏目鱼的世界里想都未曾想过的。 男孩的照片比电视上还要帅气，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聪明睿智，脸上是和他的市统父亲一样难掩自信和骄傲的笑容。 姑姑当然也兴奋地凑过来看，边看边激动地拍手大笑，仿佛要嫁给市统儿子的不是静香，而是姑姑本人一样。 当翻到一张照片时，姑姑尖叫了起来：“看到了么，这就是静香要成为的人，这就是静香将来要过的生活！当然，就连我将来也会一并过上这样的生活！” 那是一张几个贵太太在私人会所喝下午茶的照片。精致的餐点、昂贵的貂裘，一丝不苟的妆容，无一不彰显着尊贵和骄傲。 最中间的女人就是市统夫人。优雅而完美的笑容，诠释了一个女人精致的最高境界。 身边有几个服侍的人小心谨慎地伺候着。 仅从外表就能看到，照片上的这些人和姑姑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夏目鱼想，她们现在过着的生活也许就是姑姑年轻时想要过的生活。姑姑自己没有实现这个愿望，所以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女儿静香身上。 “好好和市统的儿子聊天，感情都是慢慢培养起来的。好女儿你一定要争气。你现在和市统的儿子成为了好朋友就说明这是你的福分，这相当于什么？相当于金字塔顶端的人直接和金字塔底端的我们取得了联系！你知道这个机会多么难得么？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有这个福分么？”姑妈紧紧搂着女儿的肩膀，仿佛恨不得能替女儿亲自出马。 虽然觉得事情发生的不可思议，但夏目鱼还是由衷地祝福静香：“静香，祝你早点实现姑妈……哦，不，实现你自己的梦想。” 连她都能是圣伊斯王宫的后裔，静香为什么不能和市统的儿子做朋友呢？ 最近发生的事情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静香高傲地说道：“谢谢你哦，虽然我知道你心理肯定在嫉妒我。” 夏目鱼撇了一下嘴角：“既然你这么认为，那我也没有办法啦。” 夏目鱼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习惯性地找到自己的画画本开始画画——为了保存自己的画，她特意做了一个大纸盒子，平时把自己随手画的东西都存放在里面。 夏目鱼想起自己已经好久都没有看一下里面堆积的画了，于是心血来潮就把纸盒子打开了。 然而令见鬼的是，她两周以前的画都不翼而飞了。 里面仅剩下十来张，都是最近两周才画的。 夏目鱼皱眉，冲到客厅，问正在看电视的姑姑：“姑姑，我桌子上那个纸盒子里放着我以前画的画，这么全都没啦？” 姑姑怔了一下，突然反过来冲她吼道：“你问我我问谁？你自己的东西自己不放好跑来问我？” 夏目鱼解释道：“姑姑，只有你进过我房间。那些画虽然没什么用，但好歹也是我花了很长时间画出来的。如果你见了一定要和我说。” 姑姑怒气冲冲地吼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每次去你的房间打扫卫生都是一堆垃圾废纸，脏死了。你从来不整理你的房间，你知道我养你养的多辛苦？” 夏目鱼也生气了：“姑姑，我再说一遍，养我的是我爸妈，不是你。我爸妈不仅养了我，还养了你，你的女儿。” 这一次姑姑倒是没有像往常那样勃然大怒，而是冷笑道：“静香马上就要一步登天了。到时候，这些年你爸妈总共给了我多少钱我会一笔一笔都算好，然后一分不少地摔到你脸上。我不稀罕你爸妈那点儿微薄的抚养费，他们每年花那么多钱到处旅游，给这点抚养费打发叫花子呢？” 第28章 青禾 夏目鱼知道在这么争论下去肯定会吵起来，毕竟姑姑更年期脾气暴躁。 自己现在寄人篱下，只能忍一时海阔天空了。 “姑姑，请你以后在我不在家的时候不要随意动我的东西。这个家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东西找不到了我只能来问你。”夏目鱼说完就赌气回房间了。 虽然那些画没什么用，也没什么人看，但好歹那些作品都是她花了很多心思了。 夏目鱼心疼了一周，一周后，黄啸鸣拿着一份报纸来找她了。 “没想到你还真给《中学生画报》投稿了。”黄啸鸣很开心，好像很为她高兴。 夏目鱼一头雾水：“什么？” 黄啸鸣把报纸递给她：“别假装糊涂了。我每周都看这个报纸，已经连续好几周都在刊登你的画作了。看，每一期下面还有不少粉丝给你留言呢。目鱼，你真厉害。” 夏目鱼接过那份报纸一看，上面正是自己上次画的金字塔的画。 她愣住了，问黄啸鸣：“前面那几期都是什么？” 黄啸鸣如数家珍：“有《妖精之城》系列、还有《狼族》系列，太精彩了。真想不到，你这么有才。” 黄啸鸣边说还边一一指给夏目鱼看：“而且编辑还把你的作品放在了中间最抢眼的板块，你都成了特约作者了。当初我果然没看错。只不过你起这个笔名‘青禾’，是什么意思？你可不像会用这种风格笔名的人。” 夏目鱼则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像失去所有力气般呆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自己根本没有给《中学生画报》投稿，到底是谁投的呢？ 莫非是韩静香…… 夏目鱼想起那天的画面，韩静香底气不足第跟她说自己写作投稿，被市统的儿子看到了，两个人还成为了好友。 难道她是拿了自己的画去投稿？ 夏目鱼一时疑惑、震惊，心里很不好受。 “你怎么了？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黄啸鸣发现了她的异样。 夏目鱼摇了摇头：“我没有给《中学生画报》投稿。有人拿了我的画。” 黄啸鸣也很震惊：“还有这种事？到底是谁这么厚颜无耻，盗窃别人的作品当自己的作品发表？” 思忖片刻，夏目鱼下定决心道：“啸鸣，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查清楚。虽然这些画并不重要，但这种行为太令人寒心了。” 黄啸鸣点头表示认同：“如果你需要帮助，随时找我。” 放学回到家里，韩静香正在和市统的儿子qq聊天，看得出来她很开心，还哼起了小曲儿，甚至连夏目鱼什么时候回家了都没有注意到。 “静香。”夏目鱼挤出一个笑容，叫了一声静香的名字。 韩静香急忙把手机往外挪了挪，仿佛是怕夏目鱼看到她的手机聊天记录。 夏目鱼一边卸下书包，一边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静香，看你最近写了好多文章都发表了，我也想学习一下。最近我想订阅一些课外读物提升一下自己，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推荐？” “你还是算了吧，目鱼。”韩静香语气带着嘲笑，“写作这种东西更多靠的是天赋，不是谁都可以的。你啊，还是好好想一下把成绩怎么提上去吧。考得这么差，将来念不了高中很丢人的。” 韩静香说着，她的手机qq又“滴滴滴”想起来了。 “啊，言辰逸给我发消息了，我要回他。真不好意思目鱼，我帮不了你。”韩静香语气中满满都是炫耀，转过头继续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和市统儿子的聊天中。 夏目鱼望着她的背影，缓缓说道：“虽然我没有写文章的天分，但也许我可以试试画画。我看网络上说《中学生画报》这份报纸很不错，经常会有一些爱画画的学生把自己的作品发表在上面。我刚看完最新的几期连载，想订一份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夏目鱼故意强调自己“刚看完最新的几期连载”。 然后她便看到韩静香的后背先是明显地颤了一下，随后满满变得僵硬。 她不再忙着和市统的儿子聊天了，空气瞬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像时间被定格。 好久之后，韩静香才转过头来，眼神中的骄傲不知何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她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夏目鱼：“目鱼，你……都知道了？” 夏目鱼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盯着韩静香。 从韩静香后背僵硬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了。 “那天是这样的……”韩静香可怜兮兮地开始讲起了几个星期前发生的事情。 原来韩静香妈妈一直担心女儿上不了重点中学的事情，所以到处打探怎样才能帮韩静香一把，于是便从学校老师那里得知了中考特长生加分的政策。 可是韩静香妈妈知道自己女儿并没有什么特长，原本对这一条路已经死心；但在打扫夏目鱼的房间时忽然发现了夏目鱼学习虽然不怎么样，画画倒是还算可以，于是便以“青禾”的署名向洛市颇具影响力的刊物《中学生画报》投了稿，没想到两天后就收到了回复。 而“青禾”这个笔名，刚好是“静香”两个字各取一部分。 从此以后，静香妈妈和静香便趁着夏目鱼不在家的时候，把她所有的画作都偷偷拿出来，并陆续以“青禾”的笔名在《中学生画报》上连载。 恰好市长的儿子言辰逸也喜欢看画画，每期都在订阅这份报纸，立刻就被《妖精之城》的宫殿震撼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神秘和富丽堂皇的城堡，令他着迷。 所以他就立刻联系报纸的编辑，要到了韩静香的联系方式。 两个人从此以后聊得火热。 夏目鱼有点难受，但也很无奈。虽然那些画被拿去发表了，但也好过被姑姑当作垃圾扔掉好。 “以后别这样了，静香。那些画我只是自己画给自己看的，我只想自己保管，并不想公之于众。所以以后请别再擅自拿去公开了。”夏目鱼说道。 话音刚落，韩静香却一脸惊恐地哀求她：“不行啊，目鱼。求你不要这样做。” 第29章 王族的耻辱 “为什么？”夏目鱼诧异地看着韩静香。 “如果突然中断连载，中考加分的事情肯定就完了。”韩静香可怜兮兮地看着夏目鱼。 夏目鱼只觉得非常不可思议：“静香，你疯了？这根本不是你画的，为什么你要让老师给你加分？” “言辰逸已经和我提起中考加分的事情了，他说他会请求他爸爸替我想办法。目鱼，你不会是要毁了我的前程吧？”韩静香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夏目鱼只觉得自己三观都别颠覆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是不会允许你继续这样下去的。”丢下这句话后，夏目鱼摔门而出。 刚下过小雨，小区里的空气很好，但夏目鱼只是觉得心口闷。 她漫无目的的到处游走，不知不觉竟然又来到了清远中学的门口。 学生都放学了，学校里空无一人，又是黄昏。 周围的一切都透着淡淡的苍凉。 保安亭的大叔仍然在睡得天昏地暗，仿佛他这一生的目的就只是为了睡觉似的。 那些学生们呢？像一群在赛道上的羊，被驱赶着，片刻不能停歇，跑得精疲力尽。 只有跑得最快的那几头羊才能顺利地进入下一个赛道，而那些跑得慢的——甚至像她这种根本不跑的，从头到尾都只是陪跑而已。 “老板，给我来一杯咖啡吧。还是卡布奇诺。”夏目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又溜达到了学校对面的咖啡店，她好像有好长时间都没有来这里坐坐了。 这木屋外观的咖啡店看起来比以往都更古旧了，尤其是在黄昏的氛围中，更透出一种浓浓的破败。 老板仍旧是欢快地拉扯着嗓子：“好——嘞。” 他把一杯制作粗糙的咖啡端到夏目鱼桌子上：“给，小姑娘。” 夏目鱼就开始加糖。 她平时只喝半勺糖，但今天心里实在太堵了，所以就一连加了好几勺，试图用更过的糖来中和此刻心情的烦乱。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不愿意自己的作品被公开，更不愿意被韩静香盗用；可是如果她不这样做，又会伤害到静香和姑姑。 她看得出来，姑姑和静香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言辰逸身上。一旦言辰逸知道韩静香的画是盗窃的，那姑姑和静香所有的希望就都化为了泡影。 夏目鱼越想心情越烦乱，猛然喝了一大口咖啡。 “才遇到一点问题就乱了分寸，一点也没有王族风范。你的身体里流淌着圣伊斯王族的血液，真替王族感到丢脸。”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把夏目鱼惊了一下。 “你是谁？”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身材魁梧，看起来约莫三十五岁上下。 他的眼窝深深陷进去，那双眼睛里是难以看穿的复杂和阴沉。 饱满的额头也因常年深思而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川字纹。 男人很英俊，络腮胡，面颊瘦削。 他在夏目鱼面前坐了下来，用他那双深沉复杂的眼睛盯着夏目鱼的脸，足足有一分钟之久。 这眼神令夏目鱼慌乱，心跳加速，因为这个人的眼神非常深沉可怕，像一个不见底的深渊，仿佛和他对视一眼，心事就能立刻被那双锐利的眸子看穿。 一分钟之后，男人才面无表情地动了动薄唇：“我观察你好几天了。优柔寡断，不思进取，每天浑浑噩噩，无所事事，学业一团糟糕，简直为圣伊斯王族蒙羞。” 夏目鱼很不爽自己被一个陌生人这么羞辱，立刻皱眉质问道：“你到底是谁？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就凭我是擎苍王子的护法。圣君说起你时言语中宠爱有加，我以为你是圣伊斯王族多么闪耀的未来主人，没想到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夏目鱼非常气愤：“你凭什么说我是废物？” 护法不予理会，只冷冷道：“我辅佐王室多年，从未见过你这样的无能之辈。” 平时被老师羞辱也就算了，可面前这个陌生男人，上来就是没头脑的一堆骂。 夏目鱼当然不能接受，她气愤地反驳道：“怎样叫无能之辈，怎样叫有能之辈？我才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又能有何作为？” 面前这个男人说话总是带着一个文言文的气势，夏目鱼发现自己竟然也被他带偏了，竟然说出了“又能有何作为”这样的句子来。 男人冷声道：“擎苍王子也仅仅比你大五岁而已。和他比起来……不，同为王室后裔，你根本不配和他比。” 擎苍…… 夏目鱼又想起冰山，和那只冰雪一般的狐狸。 自从看到那幅画之后，她就对那幅画上的男人有种莫名的好感。 好吧，既然这个人是擎苍的人，她姑且容忍一下吧。 夏目鱼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火，问面前的中年男人道：“请问你到底来这里干嘛？” 而且听他的意思，还已经偷窥自己好几天了。 有病。 “奉了圣君的命，带你回圣伊斯。”男人非常不情愿地说道。 夏目鱼很直接地拒绝道：“我不会跟你一起回去的。我知道去圣伊斯的路，你先走吧，明天我自己会回去。” “我倒真想自己回去。”男人冷冷道，“要不是怕你中途被别国的生灵打死的话。” 夏目鱼冷笑道：“你别吓唬我了。上次我和宇文一起回去，坐电梯直接就到了，一点事儿都没有。” 男人冷冷道：“那是上次。现在千灵界各国纷乱加剧，为了避免你中途被哪个不长眼睛的打死，我只能违背本心带你一起回去了。不然万一圣君得知他心心念念的孙女死在了半路，一定会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的。” 夏目鱼心想，面前这个男人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一言一语中都恨不得表达对她的不屑和嘲讽。 “呵呵，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反正我不会跟一个没有礼貌的坏人大叔一起走。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圣伊斯的人呢？我去过圣伊斯，那里可没有像你这样毫无礼貌的家伙。”夏目鱼也学着他的口吻嘲讽他。 男人愤怒，却只好压制住自己。 “擎苍王子也正从边境往回赶，明天就会到达。圣君希望所有人都给他接风。如果你现在不跟我走的话，可就来不及了。” 夏目鱼暗暗吃了一惊——果不其然，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睛真得能看穿她的心思。 他这么知道自己对擎苍王子很好奇？ 第30章 生存法则 夏目鱼有一点点激动，画面中的那个看不清正脸的男人就要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她当下就想和护法去圣伊斯王国，但学校怎么办？ “这次去可能需要一周的时间，时间比较久，我已经和学校帮你请好假了。”面前的男子说道。 夏目鱼诧异：“你怎么做到的？学校是不允许学生旷课的。” 护法冷冷看了她一眼：“那只是针对成绩好的学生——而你，我只用一点小礼物就拿到了这个。” 说着，他把一张请假条拍在面前的桌子上，上面果然有班主任的亲笔签名。 夏目鱼想了一秒钟，收起请假条：“好，我跟你走。” 仍然是同样的格林街道的飞兔旅行社，顺利地办好了出境手续。 这一次夏目鱼就比上一次熟练多了，她发现自己已经能够娴熟地自己办理各项流程了。 人依旧很少，不用等。他们找了一个最靠边的一个电梯。 男人高大的身姿占据了电梯的大半空间，夏目鱼只好站在他身后一个很小的角落。 她打量着电梯里面，一个月没有乘坐，里面的广告又更换了。 这次是一些女装品牌店的广告，还有显示屏上轮番播放着一款绿色的保养品，漂亮的女演员微笑着介绍自己是靠这款叫做‘佐治纯露’的保养品来维持年轻的。 当然，女演员夏目鱼并没有见过，外观和人类完全一模一样，她应该是生活在千灵界的某个人，而非洛市。 夏目鱼正在发呆，只听男人头也不回地冷冷道：“乘坐时空电梯一定要把通行证拿在手里，以免遇到麻烦。” 夏目鱼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通行证，一个蓝色封面的小本，上面用烫金的字印着“圣伊斯通行证”几个字。 夏目鱼疑惑道：“不是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么？能有什么麻烦？” 话音未落，只见电梯忽然在阿某站停住了——阿某站，夏目鱼记得很清楚，上次她和宇文一起坐电梯时，听宇文提了一句，说阿某站正在和邻国发生冲突。 一个西装革履、面容冷厉的男人正站在电梯旁，他戴着眼镜，身形瘦削，眼镜后那双眼镜散发着狡黠的光芒，手中夹着一只点燃的雪茄。 男人身后还跟着两个魁梧的壮汉，同样西装革履，但是档次和气势都比前面的男人明显差了很多，明显就能看出来他们是瘦高男人的保镖。 瘦高男人并没有直接走进电梯，而是不动声色地用金丝眼镜后那双狡黠的眸子不动声色地把护法和夏目鱼打量了一番，看到他们手上的蓝色证件后，才把手中的半截雪茄掐灭，丢进电梯旁的垃圾桶。 瘦高男人回头冲两个壮汉一点头，那两个保镖就率先冲进了电梯，然后瘦高男人才走进了电梯。 那两个保镖把瘦高男人和夏目鱼和护法隔开。 夏目鱼注意到这三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本绿色封皮的护照，封皮上写着“阿某国通行证”。 因为这三个人的加入，电梯显得有些拥挤起来，好在这三个男人只坐了一站，下一站就出电梯了。 出电梯的时候则是金丝眼镜男先出电梯，那两个保镖随后出电梯，疾步向出口走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密闭的空间里又只剩下夏目鱼和护法两个人了。 夏目鱼舒了口气，不知道是刚才人太多的缘故，还是因为那三个人气势压人的缘故，总之她有一种压迫感。 这三个男人下了电梯之后就好很多了。 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个金丝眼镜男刻意瞥了一眼她和护法的证件。 “这就是我让你把证件拿在手里的原因。”护法回头看了夏目鱼一眼，“从护照就能看出你的国别。每个国家的护照颜色都是不一样的，圣伊斯王国是蓝色，阿某国是绿色，其他国家也都各自有自己国家颜色的护照。因为圣伊斯王国在千灵界五国当中是最强大的，和其他国家也没有什么大的冲突，所以一般而言没有别的国家的生灵会欺负比自己厉害的国家的人，自找麻烦。” 夏目鱼心想，幸亏这个护法带她一起来了。 要真是她自己，就刚才那三个男人的气场，还真会吓到她。 想了一下，夏目鱼自言自语：“听你这么说，千灵界五国的关系并不怎么样。” 男人冷哼一声：“这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的愚蠢问题。你在洛市十年，连这个都不明白？” 夏目鱼皱眉表示疑惑。 护法冷冷道：“有生灵的地方就有冲突，自古以来皆是如此。资源是有限的，而生灵的贪婪注定他们要为了争夺资源而纷乱不休。” 夏目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护法看夏目鱼对这些基本的生存规则一无所知，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了，太无知了。你没有见识过生灵界的残忍。生存法则不是靠画几张画就能明白的，那是一场猎人和猎物之间的殊死搏斗。孺子不可教也。” 夏目鱼已经不想怼护法了，就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反正这个护法看她不顺眼，逮着机会就要怼她，那就随他去吧。 人生短短几十年，活得开心最重要。她画画开心，她画画乐意，什么残酷的生存法则，她不需要了解好么。 “叮”地一声，终点站终于到了。 依然是之前的那一波丧尸给他们办理了出境手续。 他们沿着幽暗之林的马路往圣伊斯边界走。 夏目鱼想起了一个问题，就好奇地问护法：“那这些丧尸是属于千灵界五个国家中的哪个国家？” 护法冷哼一声，语气中透着不屑：“哪个都不属于，他们没有自己的国家，到处流浪。这群可怜的蠢东西，好吃懒做，不思进取，连自己的疆土都守不住，靠别的国家给一口饭吃。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哈？他们连自己的国家都没有？”夏目鱼惊讶。 护法冷冷道：“五十年前还有，现在可以说已经彻底变成游民了。如果非要说他们的国土，那就只有这一片诸国都嫌弃的幽暗之林了。” 夏目鱼回过头，看见身后的幽暗之林，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边际，像黑色的潮水一样在风中涌动。 第31章 王族的血液 夏目鱼一转头，发现护法早就往前走了一段路程了，丢下她一个人在后面。 “五十年前有，后来为什么就没有了？”终于追上了护法。 “因为圣伊斯。圣伊斯吞并了周边的两个小国，变成了现在你所看到的圣伊斯王国。这也是圣伊斯王国能成为面积最大、实力最强的王国之一的原因，而这件事情就是圣君完成的。”护法淡淡地说道。 “圣伊斯为什么要吞并别的国家？大家和平相处不是很好么？”夏目鱼追问道。 护法停住脚步，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夏目鱼，然后叹息着摇了摇头。 虽然他很不想理会夏目鱼的无脑问题，但考虑到她是王室后裔，护法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太不了解王族了。没有真正的和平相处，只有真正的成王败寇。弱者就要被欺负，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要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变成真正的强者。” 夏目鱼不再说话了，回味着护法的话。 她和护法一前一后走在宽宽的马路上，看着路灯渐渐把影子拉长。 王宫的车早就在路边等候了。 她开始畅想起这次到圣伊斯的旅程了。 刚一到圣伊斯，夏目鱼就受到了王宫热烈的欢迎。 迎面出来一个身着白色衬衫的帅气男孩迎接，夏目鱼定睛一看，这个男孩不是别人，正是宇文。 一个月不见，他身上逐渐有了男人的成熟味道了。 宇文见到夏目鱼也很开心，但开心只是一闪而过，就把她带到了她自己的房间。 还是上次只睡过一晚的房间，一切都保存着她原来的样子。 夏目鱼想，从小在这个环境里长大的话，一定是娇生惯养的公主。 “这个其实是以前你妈妈的房间。她走以后，这个房间就一直空着。以后，它就是你的了。”宇文说道。 夏目鱼问道：“君上呢？” “君上休息了，他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卧病在床，已经睡下了，不要惊动他了。”宇文说着，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担心。 夏目鱼也担心起来：“那严不严重啊？” 宇文叹息道：“这次可能情况不太好。这么长时间，我没有去找你，也是因为要一直留在王宫照顾君上。有个东西，你需要看一下。” 在夏目鱼疑惑的目光中，宇文拿来了一本厚厚的册子。 “这是王族家谱。因为你从小没在王宫生活，不熟悉王宫各支系的关系，君上交代务必让你提前看一下。”宇文的语气很严肃，有着和他这个年纪完全不相符合的成熟和郑重。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夏目鱼疑惑地从宇文手中接过家谱，那是一本镶嵌着金丝边的家谱，金光闪闪，非常沉重。 随着夏目鱼打开家谱，宇文在一侧缓缓说道：“这本王族家谱里面记载了从五十年前君上吞并周边两国，合并三国为圣伊斯王国开始的生灵派系。你要有不明白的，随时问我。” 夏目鱼翻开那本沉重的册子，看到第一页是三个男人的照片，正中间一张就是君上年轻时候的照片。 年轻时的君上，英姿飒爽，君临天下。 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中满是自信和霸气，纵然是夏目鱼这种从小被电视明星熏陶长大的女孩，也忍不住赞叹道：“君上年轻时真帅气啊。” 宇文点头表示赞同，又强调道：“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要仔细看一下各个家族。” “好。”夏目鱼点了点头。 怕她看不懂，在夏目鱼翻看的期间，宇文还站在夏目鱼旁边贴心地介绍每一页：“君上原本是兄妹三人，旁边的这个是圣君的哥哥，右边这个是他的姐姐。兄妹三人年轻时亲如手足，但后来随着圣君统一圣伊斯，成为千灵界最大的王，三人之间渐行渐远。君上的哥哥当年不知道为何原因突然离开王宫，成了富可敌国的富商大贾；而君上的姐姐也远嫁别国。现在两个人都有了子嗣，但从未见过面……” 夏目鱼打断道：“他们兄妹三人为什么要闹矛盾？” 宇文摇了摇头：“至今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具体原因，恐怕知道这一切的只有君上本人了。你知道，生灵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在权利和金钱面前，一切亲密关系都会变得非常脆弱。” 后面夏目鱼大致就知道了，那就是由于兄妹三人多年不曾往来，并不知道彼此的详细情况。 唯一知道的是，哥哥家里有两个男孩；姐姐家里有一个女孩，都和夏目鱼年纪相仿。 而圣君则有一女一子，女儿就是夏目鱼的妈妈，儿子就是明天即将从边境归来的擎苍。 看了家族谱系，夏目鱼基本已经了解了王室各族目前的情况。 可是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她看这个。 “说真的，宇文——”夏目鱼把沉甸甸的族谱小心翼翼地还给宇文，“我还是没明白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个。我从小并没有在圣伊斯王宫长大，这里也只来过两次，基本上是个陌生人。族谱应该是很贵重的东西，按理说不能随随便便给陌生人看的。” 宇文神情凝重：“也许按理说是这样。但你虽然从小没有在圣伊斯王宫生活，可是这不能表示你不是王族的人。你要知道，总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夏目鱼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宇文：“什么事情无法改变？” “你的血液。”宇文一字一句地说道，“不管你流落何处，你的身体里总有一部分血液是王族的血液，你体内有王族的灵魂。总有一天，它会被唤醒，告诉你你与众不同。你不能只为自己而活，你也不能随波逐流，碌碌一生，这是王族的灵魂所不允许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生来就与众不同，注定非凡。” 夏目鱼心虚地说道：“哈？你说什么呢？我真的没有什么不平凡的灵魂，真没有。我只是比较叛逆罢了，其实我真得想不出自己的任何优点……真的……我连读书都读得很费力。” 第32章 白头鹦鹉 “叫醒一个人没有那么容易的，就像王之魂被唤醒，没有那么容易。但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宇文说道。 晚上，夏目鱼在柔软的大床上，伴着和煦的夜风入眠。 王宫的一切都是这么美好，夏目鱼甚至能够想到，当明天天亮，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一切会是多么美好。 城堡，草坪，绿树，小溪…… 幽静、神秘、与世隔绝。 如同梦幻一般的世界，是她在洛市从来没有见过的。 假如什么都不用考虑，一个人如果一生都能生活在这样美丽的环境，该是多么幸福。 夏目鱼想，君上年轻时一定也是个有浪漫主义情怀的人，在建立圣伊斯王宫的时候，他极尽所能地把这里打造成了一个梦幻的城堡，让来过这里的人都为着迷。 不过她现在所在的房间只是王宫一角，因为王宫很大，很大，她并没有完全参观完。 假如有机会的话，她倒是希望可以把整个王宫都看一遍。 快要入睡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从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号角声。 凛冽，苍凉，像一道利剑，破空而出。 夏目鱼从半梦中惊醒，她翻了个身，听到窗外的守夜侍女仆柔声安慰她：“是擎苍少爷战队的号角声，夏小姐不用惊慌。” 夏目鱼应了一声，又听到那号角声欢快悠长地响了两声，才停下。 夏目鱼猜测这号角可能是在传播什么讯息。 具体什么讯息呢？她也不知道。 反正她知道擎苍和他的战队已经离王宫不远了——能够听到号角声，可不是说明他们正在越来越近的归途了么。 这一夜睡得好安稳。 夏目鱼在鸟儿清脆的鸣叫声中悠悠转醒，从床上爬起来，看到一只白头鹦鹉站在她的窗子上，唧唧歪歪地叫。 窗外，和风丽日，看起来又是晴朗的一天。 就是这只臭鹦鹉，把她吵醒的。而且现在那鹦鹉叫得越来越大声了。 夏目鱼不胜其烦，冲鹦鹉喊道：“喂，一大早你在这里叫什么？安静一会儿好不好。” 那白头鹦鹉这次说的话她可算听懂了：“不好，不好，小姐姐快跑。” 夏目鱼哭笑不得：“拜托，你真得很吵。我想安静一会儿，好么。” 那鹦鹉的声音好像是嗓子被捏住了：“不好，不好。小姐姐，大事快要发生啦。” 夏目鱼好奇地问：“啥大事？” 但那白头鹦鹉好像只会重复这两句：“不好。不好。小姐姐，大事快要发生啦。大事快要发生啦。” 夏目鱼又好气又好笑：“你是不是只会这两句啊。回去多学几句话再出来叫吧。” 白头鹦鹉还继续叫嚷：“小姐姐快跑，小姐姐快跑。” 夏目鱼正和鹦鹉斗嘴，一个王宫的女佣来叫她起床，看到窗子上的那只白鹦鹉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夏小姐，这个东西是什么时候飞过来的？”她有些惊慌，抄起桌子上的一本书就朝窗子上的那只鹦鹉砸去了。 白头鹦鹉受到了惊吓，拍着翅膀在旁边盘旋了一会儿又落在了窗棂上，重新叫嚷起来：“小姐姐跑快呀。” 夏目鱼拦住了女佣：“你干嘛和一只鹦鹉过不去呢？它只是一只鸟而已，虽然有点烦，但也别伤害到它。” 女佣苍白着脸解释道：“夏小姐，你不明白。千灵界万物有灵，一只小虫是，一只小鸟也是。”说着她厌恶地看着窗上的那只鹦鹉，“这东西是王宫外飞来的，不是什么祥兆。王室这些年也积累了不少仇家，只是因为圣伊斯王族太过强大，没有谁敢明着招惹。但暗中养一些坏的小生灵来捣乱也说不定，小心为好。” 夏目鱼这才有点警惕起来了。 那鹦鹉还在外头叫着：“小姐姐快跑，小姐姐快跑。” 夏目鱼问女佣：“为什么说它不是祥兆？” 女佣解释道：“这种外形类似鹦鹉的家伙，可不是普通的鹦鹉，它叫‘爱情鸟’。昭示着爱情要来了。而且……” 女佣没再说下去。 夏目鱼追问道：“而且什么？” 在夏目鱼的追问下，女佣才不情愿地说道：“而且据说看见白头鹦鹉的生灵多半不能和爱人白头到老。所以这鹦鹉也叫‘白头鹦鹉’，因为它要弥补你和所爱之人不能白头到老的遗憾。” “这不可能的。”夏目鱼连连摇头，“我只认识宇文而已，我和宇文只是好朋友，根本不可能是有别的可能……” 夏目鱼说着还是说着，还是觉得自己说多了，毕竟她还是个中学女生，谈论爱情还为时过早。 “反正不管传言是不是真的，先把这东西赶走再说吧。”女佣跑到外面，过了一会儿拿了一条长竹竿过来，连赶带吓唬地终于把那只鹦鹉赶走了。 本来以为是个宁静美好的早上，结果没想到闹了这一出，真让人哭笑不得。 夏目鱼吃完早饭，过了一会儿，女佣告诉她说，君上叫她。 那是夏目鱼一个月以后又一次见到君上——和一个月前相比，他的身形瘦削得厉害，仿佛就在一月之间，几乎瘦成了皮包骨头，第一眼夏目鱼差点没有认出来。 “君上，你瘦得太厉害啦。”夏目鱼难过地说道。 “昨天睡的还好吗？”君上慈爱地抚摸了一下夏目鱼的脑袋。 夏目鱼点了点头。 “孙女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君上大手牵起了她的小手。 这一次，君上连走路的速度都慢了很多，每一步都像要耗尽巨大的力气。 他终于带着夏目鱼来到自己的书房。 “你们都先出去吧。”君上缓缓地挥了挥手，对房间里的其他人说道。 当其他人都离开之后，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君上和夏目鱼两个人。 面前巨大的书柜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夏目鱼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书架而已，却只见君上用手中的龙杖轻敲了三下地面，面前的书架忽然缓缓向两侧移开。 只见书架后的墙壁正中央，悬挂着一只金光闪闪的狼头。 夏目鱼惊讶了：“这里原来有机关？” 第33章 地下避难所 君上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夏目鱼：“关于千灵界各国的事情，我想你多少都有些了解了。你知道生灵之间为什么争战不休么？” 夏目鱼摇了摇头。 君上似乎早就猜到夏目鱼会做此反应，便回头看向夏目鱼：“你跟我来。” 只见君上轻轻第把狼首转动了一下，面前的大理石墙壁向两边移开，里面出现了一个入口，从外面望去，灯光璀璨。 夏目鱼跟随君上，走进入口，面前是一个往下的阶梯，灯光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当初在建造圣伊斯王宫的时候，我考虑了很多。战争是很残酷无情的，如果将来有一天你走头无路了，就到这里来，这里是一个完美的避难所。” 君上的声音在里面回荡。 夏目鱼不明白：“走投无路什么意思？” 君上没有直接回答他，沧桑的目光回头看了她一眼，爽朗地哈哈一笑：“我当然希望你永远也不会经历这件事情。但是啊，世事难料。你要记住，有备才能无患。” 夏目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阶梯很长，阶梯的上方两侧都有吊灯，扶手是红檀木的，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 走到阶梯尽头，转角处还有另一节阶梯，继续向下。 直到这一个漫长的阶梯也走到尽头，夏目鱼感觉自己都快走到圣伊斯地心中央了。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令她豁然开朗—— 桃树芬芳，鸟语花香，宫殿森宇，溪水潺潺，是一个比圣伊斯还要辉煌的全新世界。 迎面花香扑鼻，景色怡人，宛若世外桃源。 “君上，这是……”夏目鱼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里是我建设圣伊斯城堡时创建的避难所。如今千灵界各国纷乱不休，局势不明朗。我走之后，王室后裔族人中只剩下擎苍和你两个人了。如果局势对你们不利，圣伊斯被他人侵占，这里会是你们的避难所。” 君上带着夏目鱼慢慢地在空旷的草地上边走边说道：“现在诸国都对圣伊斯虎视眈眈，只是碍于我的余威，不敢造次。擎苍年纪还小，假如我死了，他们难免会对圣伊斯动心思。可惜我行将就木，不能继续给你们出谋划策啦，以后圣伊斯就要靠你们啦。” 君上虽然是笑呵呵地说，可是语气中却是难以掩饰地担忧。 夏目鱼连忙安慰道：“君上，你不要多想，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一定会康复的。” 君上哈哈笑了起来：“小丫头片子，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身体我可清楚着呢。” 说话间不知不觉转到了另一个巨大仓库一样的房间，大到看不到边际。 上面落了一把巨大的锁。 夏目鱼好奇地问道：“这里是什么？” 君上说道：“是粮库。我在这里储存了巨大的粮食，足足够圣伊斯全国民众吃七年。如果将来你们不幸沦落到这里避难，再也不怕饿着了。” 夏目鱼跟着君上一路边走边在心里感叹，君上当初必定是花了很多很多的心思来设计这里，这里完全是一个微型的新国家，各项设施早已应有尽有，就算一辈子不离开这里，也能自给自足。 夏目鱼因为担心君上会像上次一样累着，便建议停下来休息一下。 两个人就在身后的一条长椅上坐了下来，面对着眼前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宫殿。 君上的眼神错综复杂，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我想起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和哥哥、姐姐在院子里嬉闹，那样的日子，是多么地亲密无间。可是，快乐总是那么短暂。现在我们已经陌生到互不相识了。”君上叹息道。 夏目鱼一直没敢主动问君上这些事情，怕引起了他的伤心；所以现在听他主动提起，便好奇地小声追问：“为什么？” “因为这个。” 君上布满皱纹的手把手中镶嵌着龙的权杖缓缓拿起，在阳光下，青龙权杖通身透明，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泽。 夏目鱼好奇，一条拐杖有什么好争的。 君上转头看着她，慈爱地笑道：“你以为这是普通的拐杖对吧？不是的，丫头。这是权杖，象征了统治圣伊斯的权利，还有权利背后象征的无尽财富。它们有无穷无尽的威力，能让任何关系重修于好，或瞬间破碎。” 夏目鱼安安静静地，继续听圣君述说。 “它们就像令人上瘾的鲜血，当你没有品尝到它的滋味的时候，不知道它的妙处所在；可是一旦当你品尝了第一口，你就再也无法停下来了。像贪婪的魔鬼被唤醒，你想要更多，更多。十二岁那年，那时候我的爸爸——也就是你的曾外祖父——还是圣伊斯王宫的一个重臣，带年幼的我到圣伊斯王宫前的草地上玩耍。那时候的圣伊斯还是个七国之中的最小的国家，为了不被别的国家欺负，每年都要向其他六个国家进贡。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圣伊斯王宫，我从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宫殿，高大威严，我至今仍记得十二岁的我的震惊，就像一个贪玩的男孩见到了最美丽的玩具。我趁父亲不备，偷偷溜进王宫，看到了专属于君上的宝座。我爬上宝座，当我坐在上面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众生虔诚地跪倒在我的脚下。从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我的贪婪之心已经被唤醒，它再也不会甘于平凡了。这王座终将是我的，迟早有一天，它是我的。” 圣君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可是我也为此付出了很多的代价。如今我什么都有了，可是再也换不来当年亲密无间的兄妹情谊。我很难过，可是我不后悔。” 夏目鱼很感叹，她甚至能够想象圣君当年年轻的时候。她安慰身边的老人道：“您当年的梦想终于实现了，您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不，恰恰相反。”圣君摇了摇头，“我觉得最快乐的日子，是我当年率军吞并周边两国，掠夺王权的时候。那时候的我，每一天都充实而振奋，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燃烧着希望。可当我终于登上圣伊斯王座、万民臣服在我的脚下时，迎面而来的却是巨大的空虚。余后的时光，我常在夜里惊醒。好像看见千军万马拿着呐喊着冲进圣伊斯，夺去了我毕生的荣耀。” 夏目鱼点了点头：“我好像懂您说的这种感觉。 第34章 擎苍回来了 圣君道：“可是今天我想跟你说的不是这些。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要放弃希望。” 夏目鱼困惑地看着他。 圣君道：“我曾在无数个噩梦中惊醒，梦到我的宫殿被烧成一片灰烬，梦到我失去权杖，失去王座，失去臣民。醒来我想，要是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会怎么样呢？即便是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我也不会放弃，哪怕是沦为阶下囚，哪怕是受尽酷刑，我也要记得我生而为王。我会时刻积聚力量，只要有一线机会出现，我就会狠狠抓住它，重新占山为王。因为我们圣伊斯王族的元灵是狼，而狼，血液里就是不干预平凡的。” 夏目鱼问：“那我有元灵么？” “当然，每个生灵都有元灵。只是现在你太弱小了，元灵是散的，你意识到不到自己是谁。”圣君道。 “那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夏目鱼追问。 圣君笑了笑：“每个生灵都有每个自己独特的时间线，只是那个时间或早或晚而已，不必着急。” 夏目鱼问道：“那圣伊斯的财富是不是也藏在这里？” 圣君笑了笑，道：“我不告诉你答案。你自己去慢慢发现。当然，如果你永远都不知道答案，那是我所希望的。” 说着，圣君站起身来，笑眯眯地看着夏目鱼：“好了，我们出去吧。擎苍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们要准备迎接他啦。” 悠扬的带着喜悦的号角声响起，随后鼓乐喧天。 民众们的欢呼声覆盖了整个圣伊斯城堡。 夏目鱼隐隐听到万民欢呼：“擎苍王子回来啦！擎苍王子回来啦！” 好奇心驱使夏目鱼想立刻一睹画中少年的尊容。 她急忙从城堡里跑出去，只见宽广的马路上，民众们自动排成两排，欢呼雀跃；而一支整齐的军队踏着铿锵有力的步伐，为首的一辆战车上，一个棕色短发的英俊少年摇下车窗，微笑着向两旁的民众微笑示意。 棱角分明的侧脸，完美如刀刻的五官，利落整洁的制服。 尤为迷人的是那双眼睛——那双深邃犀利的双眸，仿佛自带杀伤的力量，目光所及之处，都能寸草不生。 夏目鱼从未见过如此英俊的少年，比她见过的任何少年都更加美艳冷厉。 擎苍的目光和她对视的那一秒，一瞬间，夏目鱼的脑子有点空白，痴痴地盯着那少年的脸看。 迎接擎苍的人实在太多了，夏目鱼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宇文不知何时也来了，在她耳边悄悄说：“擎苍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边疆了，从来没有回来过。民众们都很喜欢他。等君上仙逝后，擎苍会成为新的圣伊斯之王。” 然而夏目鱼的眼睛只是呆呆地看着擎苍的车队。 宇文皱了皱眉：“喂，我跟你说话呢。” 夏目鱼才回过神来，看到宇文正盯着她，脸“刷”地一下红了。 “擎苍好帅啊。”夏目鱼的爱慕之心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是啊。他是圣伊斯王宫最帅的少年……夏目鱼，你的脸怎么红了。”宇文有些酸酸地问道。 “没有吧……”夏目鱼红着脸否认，“我不会脸红的。”她急忙用凉凉的手背冰在自己的脸上，好害羞，竟然脸红了。 “哦，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宇文想，他知道夏目鱼脸红的原因，和夏目鱼一起在肥猪电梯里时，他的脸就红了。 然而夏目鱼的目光还追随着擎苍的身影。 “别看啦。”宇文强行把她的脑袋掰过来，“他的车队绕城堡两圈就开回王宫了。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他本人了。而且，你记着，他可是你的舅舅，你的小脑瓜子可别乱动什么脑筋。” 夏目鱼瞪了宇文一眼：“我动什么脑筋？真是搞不懂你，多管闲事。” 直到回到城堡里，夏目鱼还感觉自己的脸热热的。 君上和众臣早已盛装在正宫内等候。 君上坐在王座上，端庄威严；十几个众臣都身穿黑色正装，面带微笑，站在两侧。 不远的位置工整地站着部分女侍和男侍。 夏目鱼本不想太惹眼，打算夹在女侍堆儿里蒙混过去，没想到圣君却一眼就认出了她，冲她招手道：“丫头，来这里。” 说着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好。”见实在逃不过了，夏目鱼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君上面前。 她往众臣的方向看了看，见宇文站在第一排，而宇文也刚好正望着她。 站在第一排，说明宇文的地位还是挺高的。 半个小时后，果然车队缓缓驶进了王宫，不过刚才游街时候的战队并没有跟着一起进来，都留在王宫附近驻守；只有两个贴身将军跟从。 片刻后，英姿飒爽的擎苍只身一人大踏步走入殿内，王者一般的气势立刻迎面压来，仿佛自带杀人无形的强大气场，令人不敢近其身。 擎苍先向众臣行礼，又向君上行李，目光落在夏目鱼身上，皱眉道：“这位是……” 君上笑呵呵地说道：“是你姐姐的女儿，叫夏目鱼。论辈分，你该叫外甥女儿。” 擎苍面露难色，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却并没有称呼夏目鱼。 看来他并没有打算接受夏目鱼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外甥女。 君上又笑眯眯地看着夏目鱼：“这是你舅舅。” “额……”夏目鱼同样也很没有开口叫舅舅。 宇文忙笑着大圆床道：“君上，目鱼和擎苍才初次见面，还不熟悉，猛然让他们认亲可能有点为难。等相熟之后自然就好啦。” 君上笑眯眯地点头道：“你说的对。” 说着自己起身，招呼擎苍上前一步来。 “真是越来越像个男人啦。”君上微笑道，“在边境还是成长了不少。” 说着君上看向旁边的群臣，“既然犬子今天回来了，外孙女也在我身边，还有陪伴我多年的各位大臣，真是难得的好日子。既然如此，那我们大家就一起开始用餐吧，一是为犬子接风洗尘，二是享受团圆的欢喜。” 大家当然一致称好。 大家边去餐厅边聊，君上今天难得的开心，一路和群臣有说有笑。宇文也跟着一起。他在人群中寻找了一下，却发现夏目鱼不知何时不见了。 第35章 突如其来 “人太多了，我不太习惯。”被宇文找到的时候，夏目鱼正坐在草坪的角落里悠闲地晒太阳。 宇文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这样不太妥当。给擎苍接风，大家都在，唯独少了你。”宇文劝说道。 夏目鱼心不在焉地拔掉身边的一根根草：“那么多人给擎苍接风，没有人会注意到我的。大臣们都是男人，只有我一个小女孩，跟他们坐在一起不合适。” “所以你没有勇气坐在那里？”宇文问。 夏目鱼想了想：“你可以说我没有勇气吧。在坐的各位都是重臣，又是成年人，而我一个什么阅历都没有的小女孩，和那个环境格格不入。” 宇文正想说什么，忽然听到头顶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王者靠的不年纪。擎苍年少，一样被众人敬佩。” 夏目鱼用脚趾头想也直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来自护法。 这个护法，不仅偷窥她的生活，竟然还偷听她和宇文的谈话。 “这么高看我，我谢谢你啊大护法。不过我要告诉你，我不是什么王者，我只是一个学生。不要用什么王者的要求来衡量我。擎苍经历的一切我也没有经历过，所以我做不到像他那样很正常。”夏目鱼冷冷道。 既然这个护法总是怼她，她也没必要再对他客气。 人何必对不喜欢自己的人客气对吧？ “哈哈哈哈……”护法嘲笑地大声笑了起来，“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说自己从小没有在圣伊斯成长，他们经历的一切你没有经历，所以不能用他们的标准来要求你。那我问你，你在你自己的成长体系过好了么？没错，洛市、清远中学，这是你长大的地方，可是你也是一团糟糕啊。” 夏目鱼瞪了护法一眼：“那是因为我不屑于那里的规则。我喜欢画画，我把我全部的时间都用在画画上了，没有用在学习上而已。” “这不是理由。你可以认为自己特立独行、与众不同，但在我看来不过是无能和懦弱。任何规则的存在都是有一定道理的，有生灵的地方就有规则，否则一切就会乱套。希望有一天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宇文也替夏目鱼说话道：“大护法，目鱼毕竟还是个中学生，你对他要求太苛刻了。” “哼，早晚有一天她会意识到，现实生活比我残酷得多。”护法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夏目鱼皱眉道：“为啥我感觉他总是针对我？” “嗯……”宇文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不得不说道，“好吧，其实有个真想我得告诉你。护法大人以前是擎苍的老师，接下来即将会成为你的老师。他不太可以教你，所以……” 夏目鱼睁大了眼睛：“什么？为什么从来没人跟我说？” “是君上私下安排的。”宇文顿了一下，望着夏目鱼的脸，“君上安排的事情多了去了，这只是其中小小的一件。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比我们想象中要严峻很多，所以必须坐完全的打算。其实，君上的身体已经很弱了，这次之所以紧急召擎苍和你回来，就是因为他有非常要紧的事情要宣布。至于这个事情是什么……”宇文不再说下去了。 夏目鱼追问道：“快说，是什么呀？” 宇文道：“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五六分。但我不能和你说，这件事情必须要君上亲自跟你讲。但是，目鱼，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和你共渡难关。”宇文语气十分坚定。 那个时候，夏目鱼还不知道，等待她的即将是什么。 她也没有意识到，从她被召进王宫的那一刻，命运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简简单单读书画画就能打发了。 “目鱼，这次叫你来，是因为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果然，到了晚上，宾客尽散，夏目鱼被叫进君上的私人房间。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壁炉里的烈火熊熊燃烧。 即便如此，君上仍然穿了很厚的衣服，因为他依旧感觉寒冷。 夏目鱼想到了宇文跟她说的话，没想到这一刻真的来了。她很好奇君上要和她说什么。 “等我去世之后，真正的王族继承人实际上只剩下擎苍和你两个人了。擎苍要驻守边疆，他在王宫内逗留的时间是很短的；而偌大的王宫也需要一个人处理每日政务，这个人只能是你。我担心你年纪尚小，所以在我临死之前，我已经做了十分周密的安排，把王朝值得信任的大臣都一一告知了宇文，后面宇文会安排他们来跟你见面。从此以后，你就不再是任性妄为的小女孩了，你必须要尽快学习适应王宫的一切。” 夏目鱼呆如木鸡。 一瞬间，压力山大。 “君上，恐怕这个不幸……”夏目鱼连连摇头，“一个国家太重要了，我……担当不起这个重任。还希望你另请他人，不然出了什么错误，我会很自责的。” 君上语气沉重地说道：“孩子，我别无选择。我一生只有你妈妈和擎苍两个孩子，王宫的位置，本来也是要留给你妈妈的。但你妈妈毫无音讯，所以只能由交给你。如果说交给你不放心的话，交给别人我就更不能放心了。青龙钻戒象征这里的权威，一直由你妈妈保管，以后你就戴在手上吧。” 夏目鱼诧异道：“青龙钻戒？” “对。”君上拿着手里的拐杖，“戒指里面有一条龙，和这只青龙杖上面的龙一模一样。王族的规矩，向来都是权杖传给男性后裔，戒指交给女性后裔。所以，你带上它，戒指认得自己的新主人。” 夏目鱼忽然想起来了，那天韩静香手上戴的那枚青龙戒指，和君上描述得一模一样。 想来应该是妈妈留下的东西，被韩静香私自拿去戴了。 “圣伊斯的灵术你应该还没有了解，没关系，我安排了护法慢慢教给你。”君上说道。 夏目鱼再次拒绝道：“君上，我真的不行……” 正如护法说的，她连自己的学习都搞不定，怎么去搞定一个国家？ 这也太荒谬了！ 第36章 初学灵文 第二天晚上，女仆把一颗散发着淡黄色光芒的药丸端给夏目鱼，托盘上还有一杯味道奇怪的热茶。 “夏小姐，把药吃了吧。” 夏目鱼诧异道：“我没病啊。” 女仆笑道：“这个不是治病的，是保健药，能暂时增强体力，对抗千灵界的寒冷。不然，你到明天身体可撑不住了。还有这个茶，味道可能不太好，一起喝了，可以起到保暖驱寒的作用。” 夏目鱼确实是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冷了。 于是便吃了药丸，喝了那一晚深红色的茶。 说来奇怪，才喝完，就感觉身体有一股暖流涌过，就像刚刚洗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热水澡，浑身上下都暖和起来。 夏目鱼忍不住赞叹道：“果然好多了。这药怎么这么神奇，有副作用么？” 女佣点了点头：“是药三分毒，虽然是保健药，还是有一点点副作用的，会对机体有一点损伤，药效越来越弱，而且还可能产生依赖性。不过只要不是长期大量服用，基本什么大碍。所以您得尽快解锁一级灵力，不然以后就进不来千灵界了。” 夏目鱼解释道：“意思就是如果药物对我失去了效果，那么以后就算我吃药也不能维持体温，就无法在千灵界再生活了。” 女佣微笑着点了点头：“正是这个意思。” 夏目鱼只好点头道：“那好吧。” 今天初见擎苍的一幕还在夏目鱼的脑子里回放。 第一次见面简直太惊艳了，直击灵魂。她忍不住小声向女佣打听擎苍：“擎苍在干嘛呢？” “噢，擎苍王子刚刚结束和众位大臣的会面，约好了明天一起去打猎放松一下。”女佣微笑道。 “哦……”夏目鱼一边点头一边心想，哎呀好想看擎苍打猎。 但是夏目鱼也不好意思再多问，怕问多了惹女佣疑惑，便自己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女佣喊醒了。睁眼一看，才早上六点钟。 “这也太早了……我还没有睡够。”夏目鱼揉了揉顺眼惺忪的眼睛，准备继续躺下睡觉。 “夏小姐，不是我要叫你，是护法大人叫你。”女佣一把拖住了要往床上躺的夏目鱼。 “哈？”一想到护法那张冷若冰山的脸，夏目鱼顿时睡意全无，只好不情愿地穿好衣服，去见护法。 护法在王宫的一间很大的教室里等他，那边和正常的教室一样，只不过面积更大而且学生只有她一个人。 这里是各科老师辅导王亲贵族的地方，擎苍小时候就在这里学习。 护法站在讲台上，脸已经快垮到地面上了。 “起床也要起这么久？孺子不可教也！立正站好！”护法怒喝道。 夏目鱼乖乖站好，要不是看在君上的份儿上，她一秒钟也不想跟面前这个不近人情的人多呆。 窗外还没有完全亮起来，不过教室里有灯。 “你在这里的时间只有一周，必须要在一周内解锁初等灵力，否则你就不用再回来了。”护法冷冷道。 夏目鱼很不情愿地说了声：“好。” 护法站在讲台上，准备开始讲课。 夏目鱼本想像自己在清远中学那样坐在最后一排，但立刻被护法冷冷喝住了：“在我的教室，只有第一排，没有最后一排。” 夏目鱼只好刹住了往最后一排挪动的脚步，一边在心里小声咒骂护法，一边坐在了第一排——嗯，这还是她头一次坐在第一排，非常不习惯的感觉。 一本薄薄的册子发给了夏目鱼，封皮上是圣伊斯的国徽，里面是一些奇形怪抓的字母，一共五十八个。 “这是五十八个灵文字母表，灵咒就是由这些字母组成的。要学习灵咒，必须先背诵字母表。”护法说着，利刃一般的目光看了一眼夏目鱼，“下面跟开始跟我学，我念一个，你念一个。” “a-yi，o-yi……” 夏目鱼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跟着念就好了。 五十八个字母读完，护法道：“现在你来读一下，看看记住了几个。” “a-yi，o-yi……”夏目鱼只读了两个，后面的就全部忘记了。 护法气得发抖。 “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笨的学生，从来没有！”他发完火，又耐着性子道，“现在，你重新跟我读一遍……” 夏目鱼可不想一直看这个老师发飙。所以这一次她学聪明了，在那些奇形怪状的灵文旁边用她熟悉的字母做了一一做了标注，第二次护法再提问她的时候，她已经能念出个大概了。 护法的怒火消了一半。 “接着念，直到会了为止。”护法说完，丢下夏目鱼便走了。 教室外面，天色已经亮了。 晨间的香气从窗子飘进教室，那是一种混杂着草香、花香、还有圣伊斯宫廷香料的独特味道。 圣伊斯王宫每年都用掉大量的高档香料，所以整个王宫都弥漫着非常好闻的香味，但凡在圣伊斯呆过一阵子，身上的味道都能变得好闻起来。 夏目鱼正在读书，忽然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从外面跑了进来，它跑上讲台，仰着头，看着夏目鱼。 夏目鱼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擎苍的狐狸！ 就是她在那幅画上看到过的狐狸！ 那狐狸摇着尾巴，一双慧黠的眼睛望着她，透露出友善的光芒，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夏目鱼和那只狐狸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互相看了足足有三分钟，发现双方彼此都没有敌意之后，夏目鱼才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好哇。” 狐狸雪白的尾巴就快乐地摇起来了。 它在讲台上跑来跑去，表示自己很快乐。 想到这是擎苍的宠物，夏目鱼对这只狐狸心生宠爱。 那狐狸在教室里跑了一会儿，便跑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嘴里叼了一朵漂亮的红色小花。 “这是给我的么？”夏目鱼惊喜地问。 那狐狸立刻点了点头。 夏目鱼心花怒放，接过那朵花：“真好看。我很喜欢。谢谢你哦。” 狐狸再次用在教室里来回奔跑来表示自己此刻的开心。 夏目鱼和狐狸玩得正欢，忽然听到一声雷鸣般的呵斥：“字母表背会了么？” 第37章 狩猎 护法又转而呵斥那只狐狸：“波米，以后不要打扰她学习。” 波米一见护法就像见了死神一样一溜烟地跑没影儿了，估计是当年擎苍读书的时候波米没少挨护法的呵斥，都吓出心理阴影了。 波米没有了，夏目鱼只好又开始了无聊的背字母表的过程。 护法盯着她：“58个字母表不会背不能出去玩。我会随时来检查，直到你背会为之。” 护法说完，背着手走了。 夏目鱼盯着密密麻麻的字母，心里暗暗着急——怎么办，她还想去看擎苍狩猎呢，难道今天就这样被限制人身自由了么？ 连早餐也是女佣木心送来的。 她把一杯牛奶和几片面包放下，对夏目鱼说道：“夏小姐，护法说灵文字母表背诵不完不能出去，早餐只能给你端到这里来了。而且护法认为饭吃得太多会削弱记忆里和反应能力，所以不允许你吃太多。” 木心说着，同情地看了夏目鱼一眼。 夏目鱼抓住木心的手，哀求地看着她：“你和君上说说吧，我想出去。我都在这里呆了两个小时了。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也没有。” 木心面露难色，委婉地拒绝了她：“说真的……夏小姐，这个连君上也帮不了你。关于学习的事情，护法一旦安排了君上是不会干预的。你还不知道擎苍王子小时候，可比你辛苦多了，被护法关在教室，一关就是两三天，足不出户。太惨了。” 木心边说便心疼地摇着头。 这下子夏目鱼只好死心了。 她一边味如嚼蜡地啃着面包，一边向木心打探：“擎苍什么时候去打猎啊？” 木心说道：“下午。” “那只要我背诵完字母表能一起去么？”夏目鱼立刻问。 木心点了点头：“当然。你完成课程肯定是能出去玩耍的。夏小姐，你还是专心背书吧。越早背会了越早自由。” 有了木心这番话，夏目鱼专心多了。心里想着早点重获自由，背书也有了动力，大半个上午的时间，竟然把那五十个八个奇形怪状的字母背诵完了。 护法来提问的时候，夏目鱼得意地一口气把五十八个字母背了出来。 “哼，你有什么可好横的？我教过的生灵里，你学的是最慢的。”护法冷冷道。 夏目鱼辩解道：“我跟其他生灵不一样，我毕竟才刚来这里没几天。” 夏目鱼发现自己竟然也渐渐接受了“生灵”这一说法。 “既然你背完了，下午就给你一个休息时间吧。不过不用高兴太早，明天的课程只会更加紧张。” “知道了。”夏目鱼嘴上平静地答应，心里却乐开了花，早就飞到了狩猎场上了。 下午，群臣在王宫前的草坪上集合。 君上因为身体不适在王宫内休息，所以擎苍自然而然地代替君上的位置，站在正中央。 夏目鱼这才发现他们各自都带着自己的宠物，有的带着一只狗，有的牵着一只猴子，有的带着一匹马，有的带着松鼠。 而擎苍带的是狐狸，宇文则带着一只兔子。 夏目鱼当然什么都没有。 “你们为什么都带着宠物啊？”夏目鱼忍不住小声问宇文。 宇文笑道：“这不是宠物，这是坐骑。千灵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坐骑，在关键时刻它们汽车这种交通工具更加好使。” 夏目鱼尴尬道：“可是我没有……” 宇文笑道：“早就替你准备好了。”说着，他从身上的背包里又拿出一只兔子，像礼物一样开心地递给夏目鱼，“诺，在这里呢。” 夏目鱼开心道：“哇塞，太好了，太谢谢你了。” 宇文微笑地看着她：“你喜欢就好。” 夏目鱼逗了一会儿兔子，好奇地问宇文：“不过，这么小的动物，怎么能当宠物啊？” 话音刚落，只听到出发的号角声忽然响起了。 重臣纷纷蹲在自己的宠物面前，一边爱抚坐骑，一边开始念灵语。 宇文笑着对夏目鱼说道：“你看好了。” 说着，他也弯下腰来，抚摸着自己的兔子，然后念了一句夏目鱼听不懂的话，只见那兔子竟然像充了气的气球一样开始膨胀了，片刻之后，已经膨胀到像马一样大了。 夏目鱼目瞪口呆。 然后，宇文用同样的方法，把她的兔子也变大成了马儿一样大。 夏目鱼再一看其他的动物，也都变得像马一样大了。 最厉害的当属擎苍的那只狐狸，浑身白如雪山，双目如同大颗的红宝石，越发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相比起来，其他臣子的坐骑气势就弱了许多。 宇文附在夏目鱼的兔子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那兔子便乖乖蹲下前蹄，高度刚好到夏目鱼的腰际。 宇文对夏目鱼道：“扶着我的胳膊，上来吧。” 夏目鱼撑住宇文的胳膊，跳上了兔子的背，兔子便站了起来。 夏目鱼再一看，其他人也都各自骑上了自己的坐骑。雪狐迫不及待地一马当先，在擎苍的率领下，众人浩浩荡荡地向猎场走去，边走边有说有笑。 夏目鱼第一次骑兔子，很好奇，开心不已。 宇文担心她摔了，就慢悠悠地走在后面，和她一起。 两个人走得很慢，渐渐地就落了其他生灵一段距离。 “为什么大家的坐骑各自都不一样呢？”夏目鱼好奇地问宇文。 宇文解答道：“因为他们只能够选择自己能够驾驭的坐骑。群臣都有自己的元神，他们要选择自己的元神能够驾驭的坐骑。比如我的元神是一只羊，那么我就要选择比羊弱一些的生灵作为坐骑，否则一旦坐骑失控，主人就可能会被伤害。” “原来是这样。”夏目鱼好奇地看着群臣，他们胯下五花八门的坐骑，原来是比自己的元神稍弱一些的动物。 夏目鱼仔细观察了群臣的坐骑，发现只有擎苍的坐骑是最厉害的，其他人的坐骑都多少逊了一节。 “我很好奇擎苍的元神是什么。”夏目鱼望着最前面那个背影——身着白色t恤的少年，柔软的短发格外飘逸，白t几乎要和胯下雪白的狐狸融为一体，连背影都是那么好看。 “当然是圣伊斯王族的元神啦。”宇文说完，转而望着夏目鱼，“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圣伊斯王族的元神是什么吧？” 夏目鱼如实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第38章 嘲笑 “它是世界上最凶猛的一种动物，厚积薄发，杀伐果决。它残酷又温柔，它的出现，意味着死亡，也意味着守护。它独来独往，能够忍受其他生灵所不能承受的孤独，它是众生之王，永不言败。它生来就与众不同。”宇文缓缓说道。 夏目鱼在脑内勾勒着这种动物的外形，她说：“我好想知道了。” 在她所了解的动物中，只有一种，有这样的特征。 宇文笑道：“我并不知道你现在的答案是什么，但你不必说出来。也许你的猜测是对的，也许你的猜测是错的，你不用说出来，你要慢慢发现它。” 夏目鱼点了点头：“我的元神和擎苍一样么。” “当然。”宇文点了点头，“你们都是王族后裔，拥有同样的元神。只是你的元神太弱了，是散的，召唤不出来，所以目前看不出你的特质。” “但你的气质和元神倒是符合。都是那么柔和安宁。”夏目鱼说道。 她见过宇文的元神，那一次，就在王宫前的草坪上，一只浑身雪白的羊。 和羊儿的性格一样，宇文温柔祥和。即便生气的时候，都毫无攻击力，看起来非常平易近人，这也是夏目鱼和他见第一面就能成为朋友的原因。 护法那张令人讨厌的脸浮现在夏目鱼脑中，她忍不住问道：“那护法呢？” “护法……”宇文笑道，“是一只藏獒。能力强大，忠诚于主人。” 夏目鱼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只体格庞大的藏獒。 原本已经觉得护法够可怕的了，一想到他竟然还是只藏獒，那种恐怖又增添了几分。 她甚至有点儿后悔知道这个答案了。 “会不会有的生灵元神永远是散的？”夏目鱼问宇文，“比如我，会不会永远像现在这样，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每天就是过一天是一天……” 宇文打断了她将，语气坚定地否定道：“不会的。你听过这样一句话么？” “什么话？” “龙岂池中物？乘云欲上天。本性的打开需要一个契机，但总会有那么一天，你会发现自己与众不同。就像心怀天空的龙一样，不甘心被一个小小的池塘所困。这种感觉我做不到，但我可以理解到。”宇文对夏目鱼说。 夏目鱼陷入了沉思。 两个人骑的兔子看起来关系很好，时不时还做出亲昵的举动，边慢悠悠地走，边交头接耳。 宇文看着她和夏目鱼的坐骑，不禁感叹道：“不过，我倒是不希望你发现自我。” “为什么？”夏目鱼好奇地问。 宇文苦涩地笑道：“因为只有你现在这样，我们才能像朋友一样亲密无间，无话不谈。一旦当你的元神觉醒了，你就会立刻和我划清界限，变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夏目鱼，再也没有办法像现在这样，一起骑同样的坐骑，轻轻松松地聊些琐事。那个时候，你就嫌弃现在的坐骑又慢又弱了，你会希望去驾驭和擎苍一样猛戾的坐骑。” 一想到那一天，宇文就有点难受。他甚至希望那一天晚点到来。但他知道这样是很自私的。 “我不知道。”夏目鱼摇了摇头，“至少我现在是浑浑噩噩的。” 她的目光看向正前方的擎苍，被众人簇拥在正中央的擎苍，像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她现在唯一开心的事情就是自己和擎苍有同样的元神，虽然她和擎苍之间的距离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君上十八岁之前也是浑浑噩噩。直到他见到了圣伊斯王宫的王座，他的本性就被激发了。所以，你还小，不用着急。”宇文安慰夏目鱼道。 有大臣回头看见她和宇文并排落在了后面，便回头冲他们喊道：“宇文大人，夏小姐，你们太落后啦，我们快要看不到你们啦。” 于是众人纷纷刹住坐骑，在前方等他们两个。 擎苍也刹住了白狐，回头看着夏目鱼和宇文。他的眉头一直微微蹙着。 “女人，是一种麻烦的动物……”擎苍想，“害得整个队伍都要等她。看来宇文是有心要当护花使者，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能让宇文心甘情愿陪着。鬼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竟然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废柴表侄女……” 擎苍虽然从未在口头上表达过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但他归来之后，一直刻意疏远夏目鱼。 王族也有可能出废柴，不是所有人都像父亲那样勇猛的。 他坚决不能容忍和废柴同行。 夏目鱼是个女流之辈，犯不上搭理她，只要离远一点就好了。 宇文说：“我们加快一点速度吧，他们都在等我们。” 夏目鱼点了点头：“好。” 但兔子稍微一加快速度，她就觉得自己快掉下去了，脸色瞬间苍白，尖叫着趴在兔子身上，双手紧紧抓住兔耳朵。 群臣里开始有人发出笑声。 甚至有不怀好意的大臣故意出口嘲笑：“看来我们王族也不是个个儿都是擎苍这样的虎将啊，不知道君上是不是弄错了，这小女孩怎么看都不像王族的后裔啊，身上一点劲头儿都没有啊，会不会是君上太思念外孙女了，把一个假冒的当成真的了……” 群臣中有人跟着窃窃地笑。 擎苍觉得面儿上挂不住了，夏目鱼笨拙的体态和懦弱的样子着实丢脸。 圣伊斯王族，向来以勇猛和九死一生的拼杀精神而另众生闻风丧胆，如今眼前这个废柴表侄女让他颜面尽失。 方才那个大臣又继续说起风凉话来：“我看这等他们就等到天黑了，猎都打不了了，要不咱们等宇文和夏小姐到了之后就直接原路折返吧。” 擎苍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这个大臣留着山羊胡中山装男人，鼠头鼠脑，中年年纪，叫久津。 久津一直对君上有意见，背地里教唆群臣。 擎苍看到他的坐骑，是一只老鼠，和它的主子倒是挺像。 擎苍便趁着久津说风凉话的当儿，在白狐波米耳边悄悄说了一句灵文，白狐便立刻呲牙咧嘴地朝久津的坐骑冲了过去。 久津的坐骑一看到波米发怒地朝自己冲过来了，吓得浑身的毛发都竖起来了，尖叫一生，转头四处狂奔鼠窜，丝毫不顾久津的死活。 “畜生，畜生！不要跑！”久津吓得脸色苍白，紧紧抓着老鼠耳朵，用灵文一通狂骂，但他的坐骑只顾得逃命，根本不听久津的话。 第39章 尴尬 众臣都被这一幕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老鼠很快发挥了它的天性，朝一个树洞钻了过去，久津被卡住，撞在了大树上，鼻青脸肿。 擎苍说了一句灵文，波米就停止了追赶，乖乖地跑回了擎苍身边。 鼻青脸肿的久津这才狼狈地从大树上滑了下来。 “出来吧，蠢货！”久津冲着树洞大喊。 片刻之后，老鼠从树洞里探出脑袋，发现危险已经解除后，才恢复了冷静。 “蠢货，蠢货！回去就换掉你！”久津骂骂咧咧。 众人早已被这滑稽的一幕逗得前俯后仰，哄然大笑。擎苍也忍俊不禁。 “擎苍王子，波米太唐突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失控了，太危险了！”久津压抑着怒火，对擎苍说道。 “真是抱歉。波米刚才趁我不注意让久津大人受到惊吓。晚上回来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它。”擎苍微笑着说道。 “教训就不用了。擎苍王子，麻烦你以后看好你的坐骑，不要随便失控。不然再冲撞了别的大臣，可就麻烦了。”久津怒容满面。 “久津大人放心，波米肯定不会了。主要是波米跟我在边境生活得久了，向来喜欢安静，今天可能大人太聒噪了，吵到了它，所以才会忽然失控。”擎苍微笑着。 久津已经知道擎苍是故意针对自己了，但是毕竟擎苍是王子，他是臣子，断然不能明面儿上发飙，只能把怒火压下，在众臣的嘲笑声中，重新骑上了自己的老鼠。 夏目鱼和宇文已经赶来了。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夏目鱼看到波米刚才追着久津的坐骑跑。 “没什么。”擎苍冷冷地终结了这个插曲，“大家都在等你们。我们加快一点速度吧，再慢天就要黑了。” 经过初期的磨合，夏目鱼已经慢慢适应了兔子，即便兔子加快速度她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又走了一段时间，远远地看到前面是一片树林，挡住了视线。 “前面就是鹿林了，大家准备好自己的工具，开始吧。”擎苍说着，背上了自己携带的弓箭。 “擎苍王子先带头开个头彩吧！”众人起哄道。 擎苍当仁不让，俯身在波米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只见波米瞬间加速，载着擎苍，白色的少年和白色的波米，速度快如一道白色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鹿林，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只听到“嗖”地一声箭响，擎苍已经骑着波米从鹿林缓缓走了出来，波米的身上已经多了一只死去的肥鹿。 “好！”众人纷纷拍手称赞，“这个速度可以说快如闪电了！擎苍王子身手不凡，真是让人敬服！” 接着，群臣开始依次进入鹿林。 他们快的耗费十分钟，慢的耗费半小时，虽然都有所收获，但速度比擎苍慢了许多，猎物也比擎苍小很多。 不多时，面前已经堆积了一堆死去的鹿。 擎苍更是大显身手，又入林陆续擒获了很多猎物出来。 “宇文大人，到你了。”众人纷纷喊道。 宇文和夏目鱼本来在旁边看热闹，没想到自己也忽然被点名。宇文不想扫兴，便微笑着应了一声“好”，随后骑着自己的坐骑进入了鹿林。 十分钟左右，宇文带了一只死去的鸽子出来。 “鸽子肉也是肉。”众人纷纷喝彩。 众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夏目鱼身上。 “夏小姐，到你了。”久津不怀好意地喊道。 刚才在狩猎中，久津磨蹭了半个小时打了一只山羊，沾沾自喜。 这会儿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夏目鱼的笑话。 宇文替夏目鱼打圆场道：“夏小姐就算了吧，她从来没有学习过狩猎，也没有带弓箭，今天只是来玩的。” 久津不依不饶地挑衅道：“来了不展示一下身手多么可惜？再说了，夏小姐是王族后裔，相传这可是王族本能，不用学的。夏小姐就像大家展示一下王族本来的威风，让我们敬仰一下。” 所有人都为夏目鱼捏了一把汗。 擎苍想，又要看夏目鱼出丑了。 但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夏目鱼却微微一笑，骑着她的兔子从人群中走出来：“既然久津大人这么盛情难却，我怎么好意思推辞呢。我从来没有狩过猎，今天就小试牛刀吧。要是能成功当然是万幸，要是做不到的话，大家也别见怪哈。” 群臣都纷纷表示：“理解，理解。” 久津已经做好了看她出丑的准备。 擎苍也皱眉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干嘛——直接拒绝不就好了么？为什么要自找难堪？ 连一只柔弱的坐骑都驾驭不了，还想狩猎？ 夏目鱼缓缓地走进了树林，大概十分钟后，她从里面出来了，手上空空如也。 久津诡计得逞，哈哈大笑起来：“夏小姐怎么手里什么都没有啊，这不合理啊。不是说是王族后裔么，王族后裔不该这么废物吧？” 闻言，擎苍脸色极其难看。 有人立刻替夏目鱼说话：“人家从小在人间长大，和我们学的不是一个体系。再说了，夏小姐又是个女孩，很正常。” 夏目鱼尴尬地笑着解释：“抱歉啊各位，让大家失望了。确实我没有技能，不能像大家一样大显身手。不过我本来也还是是有一点点收获的，但是觉得那东西太脏了，很恶心，怕脏了各位的眼睛，所以就没好意思拿出来。” 久津立刻起哄道：“什么呀？倒是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呀？” 众人也纷纷道：“夏小姐，拿出来给他看看，堵上他的嘴巴。” 夏目鱼只好不情愿地点头道：“那好吧。既然大家极力要看，那我就勉强把这个恶心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吧。” 说着，夏目鱼拍了拍白兔的背，那白兔便折回鹿林里，叼着一只死去的老鼠出来了。 夏目鱼解释道：“就是这个……是在太恶心了，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来……哎呀，久津大人，我发现你怎么骑着它啊。” 众人纷纷大笑起来，连擎苍也忍俊不禁。 久津本来想看夏目鱼的笑话，却没想到反而被夏目鱼嘲笑了，骑在身下的老鼠上，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非常尴尬。 第40章 初学灵咒 狩猎终于结束了，收获满满。 打了很多猎物，用好几个大袋子才能装下。 返程的时候，夏目鱼感激地和宇文说道：“谢谢你，要不是你提前在鹿林里放好猎物，我这次又要出丑了。” 原来宇文早就想到夏目鱼可能会被为难，所以在自己打完猎之后，还一并帮夏目鱼悄悄放了一些猎物。 夏目鱼进去只不过是照着宇文的线索把已经放好的猎物找到而已。 宇文轻声道：“这只是小事一桩。宫廷中明争暗斗的势力太多了，只是碍于君上的威力，现在这些势力还不太明显。一旦君上先逝之后，这些势力就会像掩藏在海面下的海怪，浮出水面。所以你以后还是要小心为妙。” 原来，宇文早就想到他们当中可能会有人为难夏目鱼，所以在自己打猎的期间，特意多打了一些猎物，并且做了记号。 夏目鱼只要沿着记号找到猎物就行了。 夏目鱼道：“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留在这里。我想这些王权争斗我可能应付不来。” 才在这里呆了几天，就先被久津为难，如果君上和擎苍都不在了，王宫中只剩下她自己，恐怕下场更惨。 宇文道：“你自己考虑吧。君上目前的意思是，虽然他很期待你留在这里，但还是要尊重你个人的意愿。” 那些打来的猎物就被当作美味的晚餐吃掉了。 夏目鱼却没有什么胃口，她最近一直想着圣伊斯发生的事情，一面是回到洛市继续当她的普通学生，一面是留在这里应对王权争斗。 好像哪一种生活都不简单，但显然回洛市继续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学生轻松多了。 夏目鱼在房间里继续拿着小册子背诵。 她现在要把五十八个字母表再重复一遍，免得护法明天提问又忘记了。她可不想再面对护法那张臭脸。 “夏小姐，药来了。”女佣端着和昨天晚上一样的东西，给夏目鱼。 夏目鱼喝了之后，发现身体开始发热，但是没有昨天那么热了。 “好像效果没有那么好了。”她喃喃自语道。 女仆点头道：“对，这就是身体对药物产生抵抗的原因。你必须得尽快解锁初级灵力，不然药物失灵了就麻烦了。” 夏目鱼点了点头。 第二天仍然早早就被女佣叫醒了，还是跟着护法学习。 不过这次护法不再让她背字母表了，而是开始在黑板上写一些陌生的句子。 “跟着我念。”护法说道。 夏目鱼跟着护法依次念每一句话，这些陌生的字都用昨天的字母标注着，所以夏目鱼学了几遍，也学会了几个简单的句子。 “酷纳伊斯艾角力。”护法读道。 夏目鱼跟着读道：“酷纳伊斯艾角力。” 课本上的文字完全都是陌生的，上面用灵文音标标注着，下面则是一副解释的画面：一只手张开，面前是一个杯子。 “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护法问。 夏目鱼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看好了。” 护法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杯子，他把杯子放在课桌上，用虎口对准杯子，然后注视着杯子，低声念道：“酷纳伊斯艾角力。” 话音刚落，那杯子便“嗖”地一下准确无误地以一条直线的轨迹移动到他的虎口了，准确无误地落在他的手中。 夏目鱼惊喜三连：“哇？这么好？还有这种操作？” 她迫不及待地自己也要试试。 夏目鱼把空玻璃杯放在自己的课桌上，盯着那个杯子，学着护法的样子张开虎口，默念：“酷纳伊斯艾角力”，杯子真得移动了。 但杯子移动得很缓慢，和桌子发出摩擦的声音。 并且杯子在离她的手五寸元的地方停下了。而且好像运动轨迹还是歪的。 护法解释道：“操作的关键是双目一定要聚精会神地放在自己意念的物体上，双目要直视物体，且虎口要对准要移动的物体。” 夏目鱼又按照护法的动作要领连续操作了几次，杯子能缓缓移动了，并且运动轨迹也成直线了，可是依然移动得很缓慢。 短短十厘米的距离，杯子要移动足足十五秒。 夏目鱼尝试了几次，却发现那杯子移动得竟然一次比一次缓慢，有些灰心丧气，忍不住问护法道：“为什么你念灵咒它就能‘嗖’地一下到你手里，而我念灵咒它却移动得这么慢呢？” “还是那个原因——你的灵力太低了。你现在处在lv0阶和lv1阶之间，灵力水平是非常弱的，只能控制一些没有意念的静物。”护法说道。 夏目鱼道：“那好吧。” 护法又教她接着念灵咒，一个上午已经学了好几页。 夏目鱼尝试着用自己学到的灵咒操控各种各样的物体，比如空杯子啦，纸张啦，黑板擦啦……一切重量轻的重物她都能简单操控，让它们移动，静止，转弯，或者碰撞。 可是，稍微重一点的就不行了。 比如，当夏目鱼想控制装满水的杯子时，杯子几乎纹丝不动。 “护法老师，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解锁lv1阶？”夏目鱼问道。 护法拿着手中那本薄薄的册子：“看到了么？学完了这个，你就能解锁lv1了。” 夏目鱼催促道：“那我们能不能快点学完？” 护法老师摇了摇头：“不行。因为你的接受能力和理解能力都是有限的，只能循序渐进。揠苗助长可不是什么好事，一次性给你灌输太多东西对你可能会有副作用。” 夏目鱼好奇地问：“有什么副作用呢？” 难道多学点东西也有副作用？ 头一次听说。 护法用严肃的口吻说道：“轻则神经混乱，重则脑损伤甚至失智。所以学习要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 “哦，好吧。”夏目鱼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相信——真有人因为多学点东西而神经混乱的？ 不肯能吧。 护法肯定是在吓唬他。 但是不管怎样，夏目鱼觉得护法交给她的东西比在洛市学校学到的东西有趣多了，至少在护法这里学到的东西可以立刻看到它的效果，而在学校呢，学习的那一大堆东西不过是为了应付一张试卷，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到别的用处。 第41章 残酷的法则 因为上午学习了太多灵咒，护法怕夏目鱼消化不了，所以下午安排夏目鱼自由练习。 宇文便过来陪她。 两个人在王宫前的草坪上，刚好身边长着一颗苹果树。 正好是苹果成熟的季节，上面结满了红彤彤的苹果，鲜艳诱人。 夏目鱼兴冲冲地把自己学过的东西练给宇文看：“我会基本的控制术了，你看——” 她注视着面前草坪上早已干枯的一小段枯木枝，开始显摆上午学习的灵咒。 只见那枯木枝在灵咒的操控下，时而飞起，时而坠落，时而移动。 “亚麻尼古洞涅佳由……”夏目鱼吭哧了半天，发现自己忘了一句。 “是‘亚麻尼古洞涅佳由阿里巴那’。”宇文说道。 夏目鱼连连点头：“对，就是这个。”然后她对着枯木枝念完了这句咒语，枯木枝就自动折断了。 “怎么样？怎么样？”夏目鱼迫不及待地想得到宇文的肯定。 宇文很配合地赞叹道：“不错。才一个上午就学了这么多灵咒，很厉害了。” 但其实，很久很久之后，夏目鱼才知道，当时她自以为很厉害的灵咒在宇文看来其实根本就是小儿科。 善良的宇文为了不打击她学习的积极性，一直都在鼓励她。 想到昨天打猎的问题，夏目鱼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要问宇文。 “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同样是动物，比如你是一只羊，那些野生山羊也是羊，可你就能成为猎人，它们就能成为猎物呢？” 这是夏目鱼昨天一直以来的疑惑。如果每个生灵都有一个动物元神，那为什么他们可以成为主宰千灵界的生灵，而其他同样的动物则只能被主宰呢？ “问得好。”宇文说道，“因为即便是同一种动物，也是有不同的族群的。比如说人类，都是从猴子进化而来的。有的猴子努力又勤奋，他们不断学习、创造文字、发明工具，最后不断进化成人类；而另一些猴子呢，他们好吃懒做，不思进取，不耕田不做饭，所以依然是猴子。” 夏目鱼恍然大悟：“你的意思就是说，生灵中更努力、更勤奋的你们，终于进化成人的模样；而那些不思进取的同族，则慢慢落后，落后得越来越远，最后只能是猎物或者坐骑。” 宇文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起初我们的祖先都是一样的，可是族群中逐渐分化出努力和堕落的两类动物，努力的动物不断学习、进取，他们发现了灵术，努力学习并且掌握，渐渐创造了自己的文明；而不思进取的同族们，因为掌握不了灵术，依然保持着动物的生活方式，他们只能被高层及的生灵控制，成为坐骑，或者猎物。” 夏目鱼感叹道：“原来千灵界这么残酷。不思进取，就要被猎杀。” 宇文补充道：“何止是千灵界？整个世界都是如此。人类社会难道不也是一样么？甚至比千灵界更加残酷。” 夏目鱼叹了口气：“是啊。我想起一种说法，人类世界存在一个残酷的金字塔，塔顶的上流人物呼风唤雨，一切资源应有尽有；而塔底的底层人民则终生劳碌，却永远在为了下顿饭而发愁。” 宇文点头赞同道：“有资源的地方就有金字塔。比如说你，在洛市，你生活在金字塔底层；可是在这里，你可是在金字塔的顶层。这里的东西，只要你想要，应有尽有。所以你好好想想，是不是留在这里。” 夏目鱼陷入了沉思。 她当然有私心想留在这里，毕竟这里她可是一国的小公主，想要什么应有尽有，君上甚至把她的下半生早已安排好了，她住着全国最豪华的房子，每天再也不用面对那些面如死灰的老师们和永无止境的考试；可是另一方面，夏目鱼也知道自己的能力。王权斗争的残酷她可以想象，以她的能力，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最终不仅害了自己，也会断送了圣伊斯王国的江山。 所以，关于这个问题，她已经深思熟虑了很久。 她宁愿回到自己贫穷的两室一厅，也不愿意留在这里变成千古罪人。 假如她真得把整个圣伊斯王国断送了，到时候她根本没有脸面面对宇文，面对圣伊斯王国的国民，更没有脸面面对的是……擎苍。 没错，擎苍，那个从看到那幅画的第一眼就让她念念不忘的少年，那个她见到第一面就怦然心动的少年。 擎苍戍守边疆五年，只为了守住君上打下的江山。 如果她毁了圣伊斯，那么她将永远也无法原凉自己。 夏目鱼已经决定了，等到这一周结束，她在圣伊斯的旅程就结束了，她就回到洛市，安安心心地当她平凡无奇的中学生，继续面对面如僵尸们的老师们还有无止无尽的作业。 “宇文，你不用担心，关于这个问题，我心里已经有自己的答案了。”夏目鱼微微一笑，把话题岔开，“你还是继续帮我练习一下学过的灵咒吧，不然我要是记不好，明天又该被护法骂了。” “你都练习了这么久了，该休息一下了。”宇文说着，站起身来，从苹果树上摘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递给她，“吃个苹果吧。” 夏目鱼接过苹果，咬了一口，鲜甜多汁。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苹果。 “真好吃。”夏目鱼一边夸赞，一边忍不住又咬了一大口。 “当然啦，王宫的苹果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宇文笑道，“出了王宫，你在别的地方都不可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苹果了。” 宇文的口气十分肯定，以至于引起了夏目鱼的质疑：“你这么确定？” 宇文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忘啦，千灵界的一花一树都是有生命的。所有的苹果树都想被王宫选中，毕竟一旦进了王宫，它们可就从普通的果子变成了‘宫廷圣果’。所以为了竞争‘宫廷圣果’的地位，它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结出又大又甜的果子，这样才能保全自己‘宫廷圣果’的地位。’ 夏目鱼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想，没想到在千灵界，一花一草都要加入残酷的竞争机制中。 夏目鱼正在和宇文聊天，忽然一串如银铃般悦耳的女孩的笑声传入了夏目鱼的耳中。 第42章 怪物 夏目鱼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粉色长裙的女孩儿嬉笑着从草地上跑过。 她身形苗条，跑起来的时候乌黑的长发随风飘起，远远看起来青春靓丽。 女孩儿一路向一个男生跑过去了，夏目鱼定睛一看，那男生不是别人，正是擎苍。 “哈哈哈，好多年没有见面，擎苍哥哥越来越英俊了。”女孩儿娇滴滴地说道。 擎苍淡淡地说道：“你也是。好几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 “伯父身体怎么样？我想见见他。” “他身体还好，只是最近有些感冒，在养身体。他也很想见你，只是不太方便，怕传染给你。不如下次再见好了。” “那好吧。”女孩不情愿地说道，“你告诉伯父好好休息，等我下次来了再看望他。” …… 擎苍和女孩边说边走了。 夏目鱼望着擎苍和女孩的背影，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那女孩是谁？” “西曼国国王的女儿，乔梦娜。”宇文也顺着夏目鱼的目光望了过去。 两个人的背影贴的很近，乔梦娜甚至主动上前去挽住了擎苍的胳膊。 夏目鱼忽然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的感觉。 “她好像喜欢擎苍。”夏目鱼嘟哝道。 “擎苍这样年少有位又英俊帅气的人，谁不喜欢呢？有个秘密没跟告诉你——其他几个国家单是来寻亲的，就有好几个了。嫁给了擎苍，就是嫁给了圣伊斯未来的君上，连自己国家都跟着地位提高了许多，谁不乐意呢？” 夏目鱼的心像一块坠入海底的石头，“咕咚”一下掉进了看不见底的深处。 “那擎苍是怎么想的？”夏目鱼好奇地打探。 宇文笑了笑：“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不管怎么样，到了擎苍这个位置，婚姻已经不能只考虑爱情了。” 夏目鱼皱眉：“什么意思？难道还能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宇文不置可否，道：“到了擎苍的位置，爱与不爱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顶级人物的婚姻，首要考虑的是利益，其次才是爱情。就像擎苍，他不可能娶一个身份地位跟自己差太多的人，这样君上不允许，王宫也会遭到其他人的嘲笑。” 夏目鱼望着擎苍和乔梦娜的背影，两个人的身影也越来越远了。 他们年纪相仿，又谈得来，是那么地般配。 夏目鱼忽然有些沮丧，连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沮丧些什么。 “夏目鱼，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开心？”宇文问。 夏目鱼撒谎道：“没什么。是灵文太多了，我总是记不住，所以心情有些不大好。” “哦……”宇文似乎不太相信夏目鱼的答案，但他还是耐心地安慰夏目鱼，“没关系，我会陪你一起练习，一直到你学会了为止。” “起风了。” 夏目鱼注意到头顶上的树叶开始晃动了。 随后，夏目鱼和宇文同时发现所有的树叶都在晃动。风看起来越来越大了。 整个天空都变得暗沉起来，刚刚还一片明媚的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躲了起来，很快，乌云压顶。 “我们去躲一下吧，看起来要下雨了。”宇文站起身来，很自然地把手伸向夏目鱼。 夏目鱼把手递给宇文。 两个人手牵手跑到王宫城堡的屋檐下，果然见风越来越大了，草坪上的树发出呜呜的声音，苹果被大风吹得掉落下来。 “隆隆——” 乌云密布的天空发出低沉的吼声，随后一道闪电如利剑一般划破沉闷的天空。 “隆隆隆……” 雷声越来越大了，真得整个王宫地动山摇。 “这雷声太吓人了！”夏目鱼喊道。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雷声。 “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然耳膜会受伤。”宇文示意夏目鱼用手掩住自己的耳朵。 夏目鱼连忙捂紧自己的耳朵。 乌云如海浪一般在天空翻滚，把整个城堡的气氛弄的阴沉压抑。风越来越大，从微风逐渐变成怒吼的狂风，像利剑一般“卡擦”“卡擦”将脆弱的树枝连连折断。 又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之后，天空如同一个压抑了很久的恶魔，“哗啦”一下，暴雨大作。 雨水像失控一样，肆无忌惮地洗刷着整个天空。 夏目鱼心想，这暴风雨也太夸张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暴风雨。 还有震耳欲聋的雷声。 就在夏目鱼无意间抬头之际，她忽然在乌云后面好像看到了一张模糊的、痛苦而扭曲的脸。 那张脸面目可憎，痛苦不堪，每当雷声响起的时候，它都好像在张开嘴巴怒吼。 夏目鱼使劲儿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盯着那张隐藏在乌云后面的脸。 “宇文！”她拽住了宇文的衣角，惊恐地指着乌云后面的那张脸，“我看到了一张恐怖的脸！就在乌云后面！你看到！” “不可能。”宇文在天空望了一眼，漫天的乌云，根本没有什么脸。 “你看错了。”宇文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没有什么脸。你肯定是因为第一次听到这么大的雷声，太害怕了，所以出现了幻觉。天空都是乌云，那些乌云可能形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有可能它只是看起来比较像一张脸罢了。” 但夏目鱼坚信自己看到的不是乌云——虽然它和乌云的混杂在一起，连颜色都是相似的，甚至夏目鱼一度也以为那是乌云形成的脸部的形状，但当打雷的时候，那张扭曲可怕的脸张开丑陋的嘴巴，夏目鱼清晰地看到了里面奇形怪状的牙齿。 “那应该是幻觉。”当夏目鱼再次把自己看到的东西描述给宇文时，宇文再次笑着摇头否定了她。 夏目鱼还想证实给宇文看，但疾风暴雨忽然间停止了，天空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书房内，擎苍站在玻璃窗前，双目紧紧盯着天空，薄唇紧抿。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剑，直到那张扭曲的脸消失。 天气放晴的时候，擎苍终于微微放松了神情，手中更是不知合适已经被汗水浸湿。 “决战……”擎苍低声自语，“不是它毁灭，就是圣伊斯毁灭。而我，将誓死扞卫圣伊斯。” 第43章 可怜的小东西 ****过后，圣伊斯王宫目及之处，皆是一片狼狈景象。 王宫外的草坪上，到处是折断的树枝、被连根拔起的小树、被吹落的树叶，还有几只惨死在暴雨中的鸟儿。 “它们真是太可怜了。它们是无辜的，却不幸死在了****里。”夏目鱼一边帮动物收拾残骸，一边心疼地说道。 宇文叹了口气，安慰她道：“无辜的生灵太多了，但每个生灵都有自己的劫数和定数。有时候，我们帮不了它们，因为它们命该如此。” 夏目鱼和宇文把那些惨死的鸟儿、小兔子等的尸体都收集起来，草坪大到一望无垠，夏目鱼和宇文走了很久，来到王宫的小溪边。 因为刚下过雨，小溪里的水暴涨。 溪水旁边的土地也更加松软，夏目鱼和宇文毫不费力就挖了一个坑，把那些死去的动物的尸体放在里面。 “安息吧，小可怜们。”她轻声说道。 安顿完动物，夏目鱼还在上面插上了一段小小的树枝，以示纪念。 一回头，才发现宇文正盯着她看。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夏目鱼一脸不解。 宇文看她的眼光，就好像看一个外星人。 “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仁慈的人。”想了一会儿，宇文发现还是用“仁慈”这个字儿比较合适，所以他又强调了一遍，“没错，仁慈。” “仁慈？我只是觉得它们很可怜，顺手安葬了它们而已。”夏目鱼说道。 “王宫里没有像你这样的人。我见过王宫更多的一面，是自私和残酷。”宇文望着夏目鱼，心想幸好她从小在王宫外长大，还保留着一个孩子的纯真和善良。 这种纯真和善良，对于在王宫内长大的孩子来说，是极其少见的。 “‘君王绝不能怀妇人之仁’——这是我在王宫内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宇文笑了笑。 “为什么会有这个说法？”夏目鱼很困惑。 宇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不知道。或许怀有妇人之仁的人，也做不了君王吧，所以王宫向来流传着那句话。” 夏目鱼道：“我没有当君王的心。我只是一个连自己学业都搞不定的小孩。” 夏目鱼和宇文又为那些死去的动物默默祈祷了几分钟，宇文站起身来，对夏目鱼说道：“走吧。它们在天之灵肯定会感谢你的。” “等一下。”夏目鱼惊奇地望着面前的小溪，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宇文也好奇地顺着夏目鱼的目光望去，只见溪水涌来的方向，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时上时下。 “那是什么？”夏目鱼向前走了几步，好让自己能够看得更清楚。 宇文也蹙起了眉头。 近了，近了——伴随着急促的溪水，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也越来越近了，夏目鱼定睛一看，原来竟然是一只巴掌大的小猫儿，瘦成了皮包骨头，漂浮在溪水里。 “是一只死地的猫。”宇文说道，“我们把它安葬在那些鸟儿的旁边吧。” 夏目鱼表示赞同，小心翼翼地从水里把那只猫老捞起来，放在地上。 “可怜的小家伙，看起来才出生没多久，就被大雨冲到了水里淹死了。”夏目鱼心疼极了，一边挖坑，一边红着眼圈说道。 这小东西瘦弱极了，毛发紧紧贴在身上，看起来从出生就没好好吃过几口奶，营养不良。 宇文只能安静地陪着她。 终于挖好了一个深浅差不多和小家伙一般大小的坑，夏目鱼小心翼翼地把这只小东西放进坑里，正要把它埋起来的时候，小家伙的爪子忽然微弱地动弹了一下。 夏目鱼立刻转哀为喜：“它还活着！” 随后，那被雨水淋坏的小东西似乎渐渐反醒过来了，喉咙里发出虚弱的“呼噜呼噜”声。 “它还在呼吸呢！”夏目鱼惊喜不已，小心翼翼地把那只小猫从坑里拿出来。 她的动作很轻很轻，好像生怕把它弄伤了。 宇文说道：“可是王宫不允许领养外来的动物，这只猫不知道是从哪里漂来的，要是被君上和擎苍知道了，一定会把它扔出去的。” 夏目鱼自信地说道：“放心，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的。我会把它收养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等它稍稍长大之后，我就把它放走。不会有人知道的。” 宇文明知道这是在违反王宫的规矩，自己若是不报给君上，就是包庇，于是宇文面露难色：“可是……” 夏目鱼打断了他：“哎呀，可是什么呀？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了？你就帮我守护这个秘密，等它恢复了，我们就悄悄地把它放走，不久行了么？” 宇文担心地说道：“这些年其实圣伊斯家族积累了不少敌人，王宫外怕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君上严格限制宫外的一切生灵不能擅自进入宫内。这东西虽然不起眼，但我还是有点担心。” 夏目鱼再三说服宇文道：“它这么小能有什么威胁呀？我们就当是做个善事，等它休息恢复好了，就立刻放它走。哎呀，宇文，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儿上，请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吧。” 在王宫和夏目鱼中间，宇文终究还是选择了夏目鱼。 但是宇文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跟夏目鱼再三强调道：“好。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不过你得答应我，等它身体恢复了，就立刻把它放出宫外。” 夏目鱼道：“好，我答应你。” 夏目鱼用一件旧衣服把小东西身上的水都擦干，然后把它包在衣服里，趁人不注意，悄悄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梳妆台有一个装首饰的木匣子，夏目鱼把那个木匣子里的首饰都倒了出来，然后在木盒子里铺上柔软干净的布，做成一个建议的窝，给捡来的小猫住。 晚上夏目鱼还特意跟女佣要了牛奶来，喂了它。 小东西或许又累又饿的缘故，贪婪地一口气喝完了半碗牛奶，然后呼噜噜一觉睡到天亮。 因为担心它半夜死掉，夏目鱼一晚上醒来好几次，发现它的肚子还在一鼓一鼓的吸气，悬着的一颗心才逐渐放了下来。 第44章 宠物哈里 除了上课的时间外，夏目鱼第一时间就跑去看她收养的小猫。 令夏目鱼惊讶的是，别看这只小猫瘦瘦弱弱的，恢复的速度却还是令她惊讶的。 第一天，它就能站起来走路了。 第二天，已经能开始跑了，而且比昨天肥了一些。 第三天，它已经开始满屋子撒野了，上蹦下跳。夏目鱼上完课回来，一推门，房间里竟然到处都是被它造的垃圾—— 衣柜的门被打开，里面的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还有几件衣服已经被咬烂了；桌子上的零食也被连吃带扔地弄了一地；更惨的是她的鞋子，全部被咬坏了，“尸首不全”。 乍一看，像刚进入案发现场。 小家伙看见夏目鱼回来了，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立刻扑过去围着它的腿又是腻歪又是撒娇，各种欢迎。 夏目鱼原本有一肚子的火气，看到它这么卖萌，心里的火也消了一半。 “你把房间弄得太乱了，我今天很生气！”夏目鱼严肃地教育道。 小东西立刻听出夏目鱼的口吻不好了，也不撒娇了，眼巴巴地瞅着她。 夏目鱼拎着它的耳朵，把它拎到墙壁边：“你，今天在这里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乱动。” 小东西没有听明白夏目鱼的话，刚想随着夏目鱼的脚步移动，就听到夏目鱼呵斥道：“站在那儿，不许动。” 它似懂非懂，对着墙壁可怜兮兮地站着。 晚上夏目鱼从教室回来，发现它还在对着墙壁站着——夏目鱼本以为自己走了以后它会继续撒泼的，没想到这么听话。 一时间又有些心疼，毕竟它还这么幼小。 “好了，不用再面壁了。以后记住，不要再随便动房间里的东西。”夏目鱼严肃地对小家伙说道。 它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 “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夏目鱼拖着腮帮子想了一下，“‘哈里’怎么样？” 其实夏目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起了一个‘哈里’的名字，因为擎苍的宠物叫‘波米’，她就随口给小东西起了一个名字叫‘哈里’，毕竟，‘哈里’和‘波米’听起来是相当匹配的。 小东西愉快地转起了圈圈。 “那我就默认你叫哈里咯。现在来测试一下，看你识不识自己的名字——哈里。” 夏目鱼话音刚落，小东西就摇着尾巴朝她欢快地跑了过来。 “嘻嘻，没想到你倒是挺聪明的嘛。果然千灵界万物有灵。”夏目鱼开心不已，没想到自己在王宫认识了一个小玩伴，以后再也不寂寞啦！ 跟着护法上了几天私课，夏目鱼本以为那本天书一般的小册子永远也学不会，没想到几天后她竟然真得学完了，而且书上的每个字母每个句子都认识了。 “今天，你的入门课程总算学完了。”护法严肃地看着夏目鱼。 夏目鱼本以为自己会得到护法的表扬，没想到护法随后便接着说了一句：“虽然你是我教过的学得最慢的学生，但总体下来，表现得比我想象中还算好一点。” 护法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份试卷，发给夏目鱼：“这是结业考试，60分及格，及格之后就能自动解锁lv1等级了。要是解锁不了的话，你以后就永远也来不了这里了。” 明天就是夏目鱼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护体药对她来说已经效果越来越不显着了，如果她一只解锁不了一级灵力，就对抗不了这里的寒冷了。 夏目鱼深吸了一口气，从老师手中接过了试卷。 为了能顺利通过考试，昨天她可是复习到半夜，比在洛市的时候都还要用功。 这次，她一定要通过考试！ 夏目鱼扫了一眼题目，然后开始飞快地动起笔来。 其实，以前夏目鱼并没有强烈的想通过考试的愿望，能不能留在圣伊斯也随缘。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圣伊斯有了她想见的人，擎苍； 有了陪伴她的宠物，哈里； 还有了善解人意、温暖细心的宇文； 还有疼爱她的君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对这里的一切开始有了那么一丝丝喜欢和留恋。 在圣伊斯王宫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夏目鱼一边回忆那些画面，一面飞快地在纸上写着，终于赶在交卷时间前五分钟的时候完成了整份试卷。 护法一边监考，一边登陆电脑浏览着一些最近资讯，对于夏目鱼的提前交卷并没有抱多大希望——毕竟他从没有教过这么笨的学生，能及格就谢天谢地了。 “护法，我做完了。”在护法一副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夏目鱼信心满满地把自己的试卷交了上去。 护法扫了一眼夏目鱼的试卷，心里暗暗惊奇——没想到整张卷子竟然都做完了，没有空着的。 “等着吧。明天成绩会出来。”护法依旧是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的。”夏目鱼微笑着向护法礼貌地鞠了一躬。 入门课程学习完了，灵力一级考试也考完了，夏目鱼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可以全心全意地陪哈里玩耍啦。 哈里个头还很小，夏目鱼本以为这么小小的一只猫吃不了多少东西，所以每次都只给哈里准备小半杯牛奶——但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低估了哈里飞速增长的食量。 哈里从一开始的小半杯牛奶很快上涨到每天要进食五次，每次都喝掉整整一大杯牛奶。 这个食量，连女佣木心都产生了怀疑：“夏小姐，最近……你的胃口好像好了很多。” 夏目鱼只好心虚地笑道：“啊……这个嘛……我正在长身体，所以吃得多一点也正常。木心姐姐，你以后能顺便帮我准备半只鸡吗？” 木心只好笑了笑：“哦哦，长身体肯定是要多吃一些的。没问题的，我再多准备半只鸡。” 夏目鱼把半只鸡拿给哈里，本以为哈里会吃不完，没想到哈里仍然是一口气吃完了——关键是哈里吃这么多，还根本不长胖。 而且除了吃得多之外，哈里的个头也窜得很快，才几天时间，就从巴掌大小长到了一只成年猫咪的个头。 原来的首饰盒已经住不下了，夏目鱼只好重新托宇文给她订做了一个更大的箱子，当作哈里的新窝。 第45章 解锁lv1技能 一星期的时间没想到这么就结束了。 夏目鱼的假期也结束了。 马上她就该返回洛市，重新回到学校了。 晚上，她特意拿着一个礼物，到君上的房间。 君上因为身体不适，已经在床上歇了好几天了。除了夏目鱼意以外，旁人一概不接见。 “君上，这是我给你画的画，谢谢你一直以来这么照顾我。”夏目鱼把那幅画交给君上。 君上开心地打开那幅画，只见画上是一个沧桑的老人，原来就是君上。 画的十分逼真，君上十分高兴。 “我太喜欢这个礼物了。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令人兴奋的礼物。”君上笑容满面，非常喜欢地把那幅画看了一遍又一遍。 君上拉着夏目鱼的手亲密地询问了一番后，便笑眯眯地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要悄悄告诉你。” 夏目鱼好奇地追问：“什么事情？” 君上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神秘兮兮地问道：“丫头，你觉得那个梦娜姐姐怎么样？” 夏目鱼如实回答道：“她很好啊，很漂亮。” 君上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要是让她嫁给擎苍，你觉得怎么样呢？” 夏目鱼一愣。 她瞬间明白君上是什么意思了——原来君上是想给擎苍安排亲事。 夏目鱼的心里咯噔一下，连连摇头道：“我觉得……不太好！擎苍……年纪还小，十六岁就定亲太早了吧……而且擎苍经常在边疆，跟乔梦娜还不是特别了解……” 夏目鱼一连串地想了好几个理由来否定这件事情。 君上道：“十六岁的确是还早，倒不是说一定要结婚，但这个年纪也该找个女朋友了。像我，一心忙着国家大事，很晚才结婚，结果我年迈了擎苍年龄还很小。我不希望擎苍像我一样……” 夏目鱼道：“这种事情主要还是要看擎苍自己的意思吧……” 闻言，君上忽然变了脸色，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婚姻大事当然不能看他自己的意思。倘若他只是一个平头百姓，他还可以选择他心仪的人；但问题是他是圣伊斯王族的后裔。王族子嗣的婚姻本来就是一个重大新闻，它关系到王族基业的稳定，关系到国家的稳定，关系到圣伊斯王国的未来。怎么能随他的心意任意妄为，在边塞认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就非她不娶？” 提起这件事情，君上越说越生气。 夏目鱼一愣：“听您这么说，擎苍有喜欢的人了？” 君上余怒未消，花白的胡子还在颤动，但这件事情仿佛是件耻辱，所以他并不愿意和夏目鱼多说。 “好了，丫头。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再见见你，毕竟好几天都没见面了，你明天又要离开了。护法说你表现很好，我很替你开心。”君上跟夏目鱼说了一番告别的话，又叮嘱道，“还有，擎苍是你的舅舅。以后不要总是直呼他的名字。” 夏目鱼坚持自己最后的倔强：“君上，我不想叫他舅舅。我和他明明年纪相仿，我叫不出口。让我叫哥哥还行。” 君上被逗乐了：“辈份这么能乱叫？算了算了，你乐意叫他名字就叫他名字吧。” 回到自己的房间，夏目鱼心里像刚吃了一个青柿子，又苦又涩。 哎，原来擎苍的情况这么复杂啊。 不仅有君上安排的亲事，还有他在边境认识的女生。 哎，头好大。 “咚咚……” 原来是哈里用它的爪子挠木盒子。 夏目鱼把它从木盒子里放出来，它就立刻快乐地满屋子跑起来了。 夏目鱼有气无力地瘫在床上，哈里见状也跳上了床，在她头发旁边趴着。 “唉，哈里呀，他好像马上要有女朋友了……”夏目鱼自言自语，“不过也是，跟我又有啥关系呢？据说他是我的舅舅，我为什么这么关心舅舅的事儿呢？” 想象着白天哈里和乔梦娜走在一起的场景，夏目鱼心里没来由的难受。 夏目鱼翻了个身，轻轻抚摸着哈里，接着自言自语道：“说真的这种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我马上就要回洛市了，马上就要面对无尽的考试和多到爆炸的学业，也许我再也没有机会来这里了。你愿意跟我一起走么？” 哈里立刻点了点头。 夏目鱼叹了口气：“不过我不能带你走，我怕你没办法适应洛市的生活。反正你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明天我就放你走吧。虽然我也舍不得，但是没有办法，你自己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哈里叫了一声，跳下床跑了。 夏目鱼心情不好，也就没有再关心哈里，不一会儿就躺在床上呼呼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夏目鱼就惊醒了。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叫了起来：“糟糕，我昨天晚上忘记吃药了，该不会被冻着吧？” 可是奇怪的是，她今天这么没感觉冷呢？ 往常都是吃了药还感觉有一点点凉。 “夏小姐，还吃什么药呢？以后你都不用药物辅助啦，诺，你看看这个。”木心笑呵呵地把一个成绩单递给她。 那是她初级灵力测试的成绩单，夏目鱼竟然考了98分。 天啦，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98分，那可是她从来没见过的高分。 “我通过测试了？”夏目鱼仍然不敢相信。 木心笑着点了点头：“那当然。昨天你的灵力水平应该就已经达到一级了，体内的能量已经累积到可以自动抵御千灵界的寒冷了，再也不用吃药了。这个成绩单是护法大人一早让人送来的。” “太好了。”夏目鱼很开心，看着自己的身体，太神奇了，原来只要努力学习就能不断提升自己的灵力。 木心把一杯温水递给夏目鱼：“早上起床喝杯温开水可以清理肠胃。” 夏目鱼看着那杯子，惊讶地发现杯子的上方竟然悬浮着一个乳白色的标着“lv0”的标签，像一小团雾气，淡淡地悬浮在杯子上方，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第46章 如何是好 夏目鱼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确实看到了这个类似于“灵力级别标签”的东西，而平常她是看不到的。 “奇怪。这个是什么？”夏目鱼指着杯子上方的一团雾气问。 木心微微笑道：“哦，那是灵力的级别。你可以看到比你灵力低的物体的级别，但是高就看不到了。” “这么神奇？”夏目鱼从木心手中接过杯子，忍不住一边盯着杯子上的进度条一边问木心，“那你是不是也能看到我的？” 木心忍不住捂着嘴点了点头：“以前能看到。不过自从昨天晚上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夏目鱼好奇地问：“那我头上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木心笑道：“就是和这个杯子上方的标签一样，上面是一个乳白色的lv0。” “啊……”夏目鱼想起自己头顶杵着一个“lv0”的标签到处跑，简直太滑稽了。 怪不得擎苍都不愿意和她多说一句话，肯定是看到了她头顶那个“lv0”的灵力的牌子，觉得她太弱了。 毕竟整个王宫只有她一个人是0级。 夏目鱼想想那种场景，简直不忍直视。 “所以你和我一样是1级？”夏目鱼问木心。 木心微笑着点了点头。 “啊，那还好。好歹我不再是一个人了。”夏目鱼舒了口气，“那二级和三级是什么样子的？最高级是几级？” 木心面露难色：“夏小姐，这个你后面的课程应该会学到的。再高级别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了，因为我也只有一级。” 夏目鱼又想到一个问题：“木心，那你为什么不多往上升级呢？” 木心尴尬地一笑：“我也想啊。不过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受到天赋资质和学习能力的牵制。就像我，灵力过了一级之后怎么也提不上去了，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行。就是遇到了瓶颈。” “原来还有这种情况啊。”夏目鱼恍然大悟，“我可能也会一直停留在lv1了。” “不会的。”木心安慰她说，“夏小姐天生资质好，不可能只停留在一级的。” 资质好？ 这是夏目鱼头一次听到有人夸她资质好。 只能说木心太善良了，不忍心打击她。 在圣伊斯王国一周的行程告一段落，夏目鱼必须要回到洛市了。 当天离开都没有见到擎苍，她只向木心打听了一次，听说是因为君上年龄大了，有很多事情要交代给擎苍，所以擎苍一直很忙。 夏目鱼也不好再打扰。虽然她和擎苍一起吃过饭，一起打过猎，明明近在咫尺，但总像有什么东西把他们之间隔开千万里，触摸不到，也理解不了。 那是什么东西呢？ 夏目鱼想了很久，是眼睛。 擎苍的眼睛，她看不懂。 那是一张散发着危险信号的眼睛，像一支饥饿而凶猛的狼。 擎苍表面的温文尔雅却掩饰不了那双眼睛里的狠戾和杀戮——一个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眼神。 和宇文的温和不一样，宇文的温和是从眼睛里、身体里、骨头里散发出来的。 而夏目鱼只从擎苍的眼睛里读到了一个字——杀。 每当接近擎苍，她都有一种羊入虎口的危机感， 所以她保持距离，那是一种弱者自觉的对强者的疏远。 和上次一样，君上总是担心她东西带不够，所以又给她拿了很多很多吃的，把行李箱塞得满满的。 司机把夏目鱼送到幽暗之林，夏目鱼照例乘坐飞兔电梯回去。这次是宇文送她。 “对了，上次你收养的猫，放生了吧？”告别前，宇文想起了这件事。 夏目鱼沉吟着，不知道要不要把实情告诉宇文。 宇文立刻看出了她的犹豫：“怎么了？你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夏目鱼便如实告诉宇文道：“我还没来得及放生，它自己就跑了。” “什么？”宇文眉头紧蹙。 夏目鱼说道：“我本打算今天一早把它放生的，但奇怪的是，它忽然就不在窝里了。我找遍了整个房间，到处喊它的名字，甚至溜到宫殿，都没有找到。它应该是自己跑掉了。” 宇文沉吟了一会儿，安慰夏目鱼道：“你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它应该是跑回自己家了。这种生灵，稍微成长一点，就会惦记自己的家。很有可能是它自己悄悄跑出王宫了。” 夏目鱼说道：“那最好。不然找不到它，我总感觉自己做了错事。” 和宇文告别后，夏目鱼乘坐飞兔电梯离开了。 这次她比上次更加谨慎，她学着护法把证件都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果不其然，电梯上有好几次有陌生的生灵上下电梯，扫了一眼她的护照就不再理她了。 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家中。 每次从圣伊斯王宫回来，夏目鱼都感觉姑姑家里更加破旧了，不知道是圣伊斯的对比，还是本来如此。 姑姑和表妹都不在家里，这刚好，省得她们又问东问西。 夏目鱼回到自己房间，反锁上门，打开从圣伊斯王宫带来的行李箱，从里面拿出很多好吃的和好看的衣服。 这是她在姑姑这里一辈子也看不到的这么多的好吃的和好看的衣服。 夏目鱼的手忘箱子里一探，忽然“啊”地一声尖叫起来。像被弹簧弹了一下跳起来了。 “什么东西？为什么里面有个软绵绵的带毛的东西？” 话音刚落，只见那个软绵绵的东西从一堆衣服里爬了出来，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大脸，一脸兴奋地看着它。 “哈里？！” 哈里从行李箱里跳出来，围着夏目鱼兴奋地又蹦又跳。 “你为什么会在我的行李箱里？”夏目鱼百思不得其解。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和哈里说过要把它送走之类的话，一定是哈里听懂了，看她收拾行李所以偷偷藏在了她的行李箱里。 “我担心你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呀小可爱……”夏目鱼为难地抚摸着哈里，要是被姑姑发现她养宠物姑姑非大发脾气不可。 毕竟养活她都已经很难了，还要再养活一个宠物。 姑姑家里一日三餐基本只有素的，可不像王宫伙食那么好。 夏目鱼为难地看着哈里，心想这可怎么办呢。 第47章 成年人的世界 犹豫再三后，夏目鱼决定把哈里收养在房间的一个小角落。 她用破衣服给哈里做了一个简易的窝。 “你就呆在这里，不要乱跑。尤其是我姑姑和表妹在的时候，不然她们一定会把你赶出去的。”夏目鱼蹲在哈里面前，非常严肃地叮嘱她。 哈里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似懂非懂。 夏目鱼也不知道哈里听懂了没有，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哈里是能够听懂她一部分简单的话语的。但是说的太复杂哈里就听不懂了，虽然它再有灵性，毕竟还是个动物。 姑姑和表妹很晚才回来了，两个人都打扮得非常洋气。 尤其是姑姑，还戴了一个假的珠宝项链。 “哈哈，女儿，今天是妈妈最开心的一天。”姑姑笑得合不拢嘴。 一推开门，看到夏目鱼坐在沙发上，姑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怎么还知道回家？！”姑姑质问道。 夏目鱼回答道：“我朋友找我有点事，所以就请了一周的假。” 姑姑“哼”了一声：“本来就成绩不好，还请假跑出去玩？才这个年纪就天天夜不归宿，长大还了得？我本来想管一管你，不过想到这个事儿我也管不着，毕竟我只是一个姑姑，而且上次你爸妈来信叮嘱过我，让我多给你自由，不要干涉你的人生。他们是在害你。大教授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呢？” “我爸妈写过信？”夏目鱼追问道。 她很想知道关于爸妈的一些信息，信件也许是个不错的方式。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姑姑却不愿意让她看那些信。 “只有那一封信而已，早就丢到不知踪影了。我是个不认识几个字儿的粗人，看不懂什么信，还不如多给一些钱来得实在。” 吃饭期间静香忍不住得意地炫耀道：“夏目鱼，你知道我和妈妈去了哪里了么？” 夏目鱼摇了摇头：“不知道。” 静香得意地说道：“我就知道你猜不到。那我跟你说吧，我们去了市统儿子言辰逸家里。你知道市统儿子的家在哪儿么？” 原来是去找言辰逸了。 夏目鱼摇了摇头：“不是很清楚。难道市统儿子不和市统一起住在市统府么。” 因为韩静香喜欢看市统的新闻，所以夏目鱼被迫也跟着看。 夏目鱼记得有一次她偶然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市统的采访，市统说他为了能够更好地管理洛市的事务，一直住在市统府内的两室一厅里，居住条件很普通，也是为了教育儿子能够从小勤俭节约之类的话。 “那只是市统名义上的家，处理个事务啊、接待个记者啊，总要表现出自己很敬业的一面吧，所以市统名义上的家在市统府，实际上啊，可不止呢。洛市郊区好几幢特别大的私人别墅都是市统家的，有一幢是专门给言辰逸住的。” 夏目鱼有些吃惊：“哦，是么。市统明明说过他只有一个普通的两室一厅，为了让儿子更加懂事，所以条件要辛苦一点。” 姑姑冷笑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成年人的世界你不懂。电视上说的都是给你这种普通民众看的，市统能住在条件那么差的地方？” 夏目鱼想，也是。她记得自己看过言辰逸和他家人的照片，拍摄的背景无一不豪华奢侈。 “你猜猜言辰逸还跟我说什么？”一聊起来言辰逸，韩静香喋喋不休，“他说他很孤独。每天早上醒来只有他一个人，晚上睡觉也只有他一个人。好像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不过他有很多仆人，伺候他吃饭的、洗衣服的、上学的。七八个人照顾他自己。” 韩静香的语气里充满炫耀和羡慕。 “可是市统大人不是在电视节目里说他会经常带着儿子去做义工么。”夏目鱼问道。 姑姑又抢话道：“说了那是节目！节目！市统要是在节目里说自己不爱家、不爱儿子，民众会是什么反应？市统肯定要在节目里营造一个爱家的人设啊。” 韩静香迫不及待地说道：“其实吧，言辰逸大概每个月才能见到他爸妈一次。一家人吃饭像陌生人坐在一起，不苟言笑。他说他没有什么朋友，我是他的第一个最重要的朋友。他还带我参观了他别墅的很多房间，有很多我从没见过的好东西。我想，要是有一天我能住进那别墅……” 韩静香双手托腮，陷入了幻想中：“那我这一辈子都算值得了。” 姑姑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这就是妈妈平时劝你一定要淑女的原因。上流社会的人只喜欢淑女。” 说着，她还刻意地瞥了一眼夏目鱼，仿佛夏目鱼是个非常典型的反面例子。 夏目鱼忽然想起了宇文跟她说过的一句话。她慢条斯理地说道：“到了市统的位置，爱与不爱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顶级人物的婚姻，首要考虑的是利益，其次才是爱情。就像言辰逸，他不可能娶一个身份地位跟自己差太多的人，这样市统不允许，也会遭到其他人的嘲笑。” 宇文跟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她竟然还记得原话，虽然她还不太懂。 只不过，话里说的是擎苍，不是言辰逸。 不过想来言辰逸应该也差不了多少事。 话音刚落，对面的姑姑和韩静香两个人面面相觑，而姑姑早已脸色发白，冷汗从她的额头滴落下来，她双目如失身，仿佛所有的希望在那一刹那间被击碎。 “谁说过的？”姑姑忽然暴怒起来，她大声吼道，“夏目鱼，这种话到底是谁跟你说的！” 夏目鱼也被吓到了，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姑姑这么生气。 “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夏目鱼小声咕哝道。 然而姑姑的怒气已经不可克制了，她指着夏目鱼的房间吼道：“滚，现在就滚回你的房间去，别再让我看到你。” 夏目鱼立刻拿了一个馒头溜回自己房间了。 哈里正瞪着大眼睛站在门口的缝隙看，鼻子里发出发怒的声音，好像要冲出来。 夏目鱼庆幸自己回房间及时，不然万一等哈里冲出去就麻烦了。 第48章 姜老师 夏目鱼反锁上门，把馒头拿出来。 “哈里，我给你带了一个馒头。”夏目鱼小声说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客厅传来姑姑暴雨般的嚎啕大哭声…… “你击碎了她所有的希望，所以她才那么伤心。” 和黄啸鸣并排走在学校的路上时，黄啸鸣说道。 他听完了夏目鱼讲的整个故事，很快弄清楚了夏目鱼姑姑痛哭的原因。 “可是我只是那么随口一说而已。静香已经认识了言辰逸，姑姑完全可以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夏目鱼无辜地摊了摊手。 “成年人的世界比我们想象中要残酷和脆弱很多。或许你姑姑这么多年来把唯一的一丝希望寄托在了静香身上，所以当你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才那么伤心。我们城市的名牌学校只有两所——青花大学和贝鲸大学，这两所学校是培育权贵的地方。洛市每年有两百万的学生，可是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能读这两所学校么？”黄啸鸣问道。 夏目鱼摇了摇头。 黄啸鸣伸出了一根手指：“不到一万人。” 夏目鱼惊讶地看着他：“那剩下的一百九十九万人呢？” 黄啸鸣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陪跑。见过田径比赛么？除了冠军之外，其他的人都是陪跑。他们把人生中最美好的二十多年花费在学校，在家长和老师的强迫下一路从小学到高中再到大学，然后毕业之后，他们被筛下来，变成无用的沙子，下沉、下沉再下沉，最后堆积在庞大而拥挤的金字塔底部。每一年，都有一百九十九万人变成无用的沙子，而这些人当中只有很少数人能通过自己的努力重新爬到顶端去，其中就包括你姑姑说的——嫁人。可是这个希望太渺茫了。” 夏目鱼沉默了一会儿：“谁告诉你这些数据的？” “是路波博士所做的统计——路波，你听说过么？”黄啸鸣反问夏目鱼。 夏目鱼故作镇静地点了点头：“隐隐约约。” “你应该去看一看他的书。路波博士致力于揭露残酷的现实，唤醒沉睡的民众，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他确实是为此付出了巨大的努力。”黄啸鸣语气中透着钦佩。 夏目鱼说道：“听起来……路波博士是个了不起的人。” “是。”黄啸鸣说道，“不过路波博士一个人的力量太微弱了。我们需要更多的人让民众意识到这一点。” 夏目鱼问道：“意识到什么？” 黄啸鸣抓了抓头发：“很难一言两语说清楚，毕竟我也只是一知半解……不过我想，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都会逐渐明白的。世界很残酷的，超出你我的想象。” “比学校的强制背诵课本和每周考试还要残酷么？”夏目鱼吐了吐舌头。 黄啸鸣笑道：“这只是我所说的残酷的一部分。杀戮从学校就开始了。在你还是一个孩子、没有自我意识的时候，就开始面对一把把无形的利刃。” 见夏目鱼没有说话，黄啸鸣随后补充道：“我也是窃用了路波博士的话。光用嘴巴说这个世界如何如何残酷，总是难以让人信服。不过走着瞧吧，鲜血淋漓的例子就活生生地出现在你我身边，注意点，你总会看到的。” 又回到熟悉的班级，压抑的课堂。 老师们依旧像毫无感情的机器一样播报着课本里的内容。 坐在后排的学生依旧在沉睡，和门口的保安大叔一样，睡得天昏地暗。 往常夏目鱼也会睡觉，或者画画，但是现在她没有心情。 夏目鱼盯着老师，老师就像一个麻木的躯壳，浑身上下除了那张嘴巴之外，一整节课几乎没有别的地方动。 夏目鱼想，真是奇妙，为什么人可以机械到全身上下都只有一张嘴巴在动呢，连眼睛里的光都消失掉是这么回事呢。 第二节课，却是一个陌生的女老师。 和其他的老师都不一样，这个女老师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身段柔软高挑，皮肤细腻光滑。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光，而且她的穿着很时尚——一条及膝紧身长裙，把窈窕的身材衬托得更加纤细美好。 夏目鱼看呆了——印象中好像所有的老师，无论男女，都裹在一套厚厚的教师制服里。 “同学们，我是新来的姜老师，由于学校考虑到同学们正处在身体发育的阶段，为了大家更好的身体和生理健康，以后我就负责同学们的生理课。这里我先和大家简单地认识一下。” 姜老师一笑，好像春风里带着酒香，所有的学生都醉了。 夏目鱼也快醉了，虽然她是个女生，但不得不承认，姜老师的优雅和美丽，是自然而然，毫不做作，就连她作为一个女生也非常欣赏的。 姜老师笑眯眯地说道：“同学们，从今天开始，我将会带大家更加认识、了解自己的身体。当我们进入青春期之后，女孩子的身体会发生一系列的变化，譬如说，我们的胸部会逐渐发育，我们的腰部线条也会越来越嗯，并且在十二三岁的时候，我们会出现初朝现象。但这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而是一件非常令人自豪的事情，它代表我们的身体正在逐渐发育成熟，越来越美。那么男孩子呢，也会长胡须，喉结，声音开始变得沙哑，出现遗经现象，这些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同学们都好奇地睁着眼睛，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你们可能会对异性感到好奇，开始对他们产生兴趣，这些也是正常的现象。大家要正确地面对这种感情变化，如果你们因为对某个异性产生好感而影响到学习的话，没关系，来找姜老师聊天，姜老师就是你们的好朋友，在我这里，你们可以尽情地倾吐一切你们所不敢说出口的秘密……” 夏目鱼只觉得姜老师跟其他的老师都不一样。她好像和这个僵化、破落的学校格格不入。那堂课也是夏目鱼听得最入神的一课。 一堂课结束后，姜老师微笑道：“好了，现在老师开始收作业了，每个人把自己平时不敢说的秘密写在纸上，老师一一来收。等到课下，我会一一私聊解决大家的疑惑。” 第49章 谈心 夏目鱼倒是没什么秘密，不过班花有——袁紫丹的纸上写得密密麻麻的，看来她有很多心事。 夏目鱼这才想起自己的小号好像有很久没登录了。 是伪装成宇文的那个小号。 她连忙登陆上小号，发现袁紫丹竟然给“宇文”发了很多信息，好多个短篇小作文，倾诉着自己的思念，可是宇文的头像却永远暗淡着。 夏目鱼本来只是想做一个小小的恶作剧，给自己出口气，没想到袁紫丹却当真了。 “女生……真是可怕……”夏目鱼一边想，一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从恶作剧的快感变成了一丝愧疚。 她的小小恶作剧很有可能已经给袁紫丹造成心理创伤了，这可不是她的初衷。 从袁紫丹直线下滑的成绩上就能看出来她最近一直不在状态。 夏目鱼越想越不安，对袁紫丹也就格外留意了起来。 有一次下课，向来高高在上的袁紫丹竟然无精打采地来找她：“夏目鱼，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夏目鱼有点受宠若惊：“什么忙？” “你帮我把这个交给宇文。”袁紫丹把一封信递给夏目鱼，眼眶逐渐泛红，“这是我给宇文写的信，最后一封信。他只和我聊过几句天，就再也没有回复过我了。是不是因为他讨厌我，所以才故意躲着我……你帮我把这封信给他，我知道只有你能联系到他。” 袁紫丹说着，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掩面落泪起来。 那副痛不欲生的样子，连夏目鱼看了都心里发慌。 “你别着急，其实我也有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我尽量帮你想想办法。”夏目鱼一通胡诌，编了一大堆宇文的消息，才安抚好了班花。 回到家里，夏目鱼盯着面前那个信封发呆。 犹豫再三，她还是打开了袁紫丹的信。信里的内容不看不知道，一看愣是把夏目鱼吓了一跳—— “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我觉得自己很差劲”、“有时候站在窗前，看着下面，想象跳下去会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就不这么痛苦了……” 袁紫丹的信里几乎全是自我否定和厌世情绪。 夏目鱼心想，糟糕，事情比恶作剧严重了。 难怪她最近经常看到袁紫丹站在窗前发呆，原来她有厌世的念头。 太吓人了。 发现了袁紫丹的秘密后，夏目鱼就更加留心了。 每次下课，只要看到袁紫丹站在窗前，她就必定会假装看风景，挤过去霸占整个窗户，引起了袁紫丹的极度恼火。 放学后夏目鱼也要走在袁紫丹后面，袁紫丹走了她才走，而且离开教室前一定好关好所有的窗户。 好在姜老师很快安排袁紫丹谈心了。 袁紫丹前脚刚到姜老师办公室，夏目鱼后脚就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 姜老师的办公室并不大，因为她是临时调来的老师，所以办公室也是临时的——那是学校里曾经的一个废弃储物间。 夏目鱼曾路过那个储物间，里面杂乱无章地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箱子，成堆的试卷，还有历届学生丢弃的书桌，上面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蜘蛛网结得到处都是，看样子应该是好多年都没有打开过了。 房间窗子也生了锈，斑驳陆离，脏兮兮的玻璃东碎一块，西碎一块，房间里散发出木头和纸张发霉的味道来。 每次从那里经过，夏目鱼都会朝里面张望一眼，然后飞快地走开——毕竟她不喜欢这个房子的味道。 但自从姜老师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玻璃被擦得干净明亮，缺少的部分已经换上了新的；房间里打扫得一尘不染，课桌、教案都摆放得整整齐齐，阳台上还摆上了几盆水仙花，生机盎然。 在水仙花的旁边，姜老师甚至还别出心裁地设计了一个漂亮的秋千，坐在秋千上，刚好能晒到太阳。 而姜老师就坐在秋千上悠闲地看书。 淡淡的清香隐隐从窗内传来，夏目鱼下意识地用力吸了一口。 嗯……真香。 原先这个令人讨厌的房间现在竟然变得和姜老师的人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夏目鱼心里暗暗想，原来这个房间本来令人讨厌，只是因为少了姜老师这样可以创造美好的人。学校里那么多的老师，都冷漠而麻木地适应着这个房间的肮脏和凌乱，只有姜老师——她不是适应者，她是一个改变者。 如是一想，夏目鱼心里对姜老师的喜爱又不知不觉间增添了几分。 袁紫丹愁眉苦脸地走进了办公室。 “紫丹同学，你来了？”姜老师从书本中抬起头来，微笑着，站起身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中式旗袍，修身长裙恰到好处地衬托出身材，端庄优雅，大方美丽。 “姜老师，你的衣服好漂亮。一定很贵吧。”袁紫丹一眼就发现了姜老师的衣服。 姜老师笑了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说道：“恰恰相反，其实这件衣服并不贵，只是用最普通的布料做成的。只是你认为它与众不同，所以才会觉得它贵。这个道理如同人，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你有自己独特的价值，你的价值不需要通过另一个人的认可来证明……” 长达两个小时的时间，姜老师柔声细语开导袁紫丹，娓娓道来，袁紫丹的眉头终于慢慢舒展开了。 夏目鱼也松了口气。幸好有姜老师帮忙开导袁紫丹，要不然夏目鱼真担心袁紫丹想不开。 当天下午，袁紫丹又给夏目鱼伪装的宇文的qq小号发了几条信息，但明显能看出来语气已经没有那么悲观了。 姜老师又陆续安排了几次和袁紫丹的谈心，袁紫丹已经很少站在教室窗子前发呆了。 再后来，袁紫丹的qq信息慢慢变少了，最后再也没有了。 夏目鱼不知道姜老师用了什么样的魔法，竟然能让一个寻死觅活的少女重新燃起对生活的热爱。 袁紫丹不再给宇文发信息了，但是她开始重新活跃在班级群里，依旧像从前一样为了自己少考一分而哭得花枝乱颤，然后又很快活蹦乱跳。 她的成绩也开始逐步回升了，又重新开始和班里的其他女同学打打闹闹，偶尔看到夏目鱼的时候还是会揶揄她：“喂，夏目鱼，上次算你运气好，赢了我。你还敢再和我打赌一次么？” 第50章 败坏风俗 但是现在，夏目鱼只是笑笑，对于袁紫丹的挑衅毫不介意。 因为她知道，这样的袁紫丹，才是正常状态下的袁紫丹。 姜老师是第一个能让夏目鱼认真听课的老师。但是突然有一天，姜老师的课程终止了——姜老师的课从课程表上全部划掉，取而代之的是地理课。 夏目鱼再也没有看到姜老师，她好奇地去姜老师的办公室，却发现她的办公室竟然被重新锁上了，原来生机盎然的房间不见了，水仙花已经枯萎，秋千停止了摇摆。 夕阳的光辉透过窗子洒进房间，落在地上，如同一片艳红的鲜血。 “我去看过姜老师的办公室，她好像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在办公室了。姜老师是被调走了么？”放学的时候，夏目鱼问黄啸鸣。 黄啸鸣虽然是学霸，但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相反，他对学校的任何消息都比夏目鱼更灵通一些。 “你还没有听说？”黄啸鸣有些诧异地看着夏目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没听说什么？”夏目鱼一头雾水。 “姜老师被开除了。”黄啸鸣说道。 “什么？”夏目鱼呆在了原地，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姜老师在夏目鱼看来是唯一一个充满活力、和那些照本宣科的老师不一样的老师，她应该被选拔为优秀教师才对，为什么会被开除？！ “姜老师被家长举报了。据说我们班里有偷偷早恋的同学，姜老师一直耐心开导这两个同学，没想到姜老师和同学的聊天记录竟然被有心人截图给了学生家长，学生家长认为姜老师是在蛊惑学生，拿着聊天记录找到了校长办公室，大闹一场。” 夏目鱼听得目瞪口呆。 黄啸鸣接着讲述道：“更可怕的是，随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二十个匿名家长的联名信，说姜老师思想前卫，不守师道，教学生一些羞耻的生理知识，严重影响青少年的身心健康。就这样，姜老师被开除了。” 黄啸鸣顿了顿，接着说道：“并且……收回教师证，永远不得在任何学校执教。关于姜老师，学校有个论坛，里面骂她的言论不堪入目，你回去可以去看看。” 夏目鱼难过极了。从此以后她再也找不到听课的理由了。 回到家里，她打开电脑，点开清远中学的论坛，果然看到了一些匿名骂姜老师的帖子。 “垃圾，给学生讲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败坏风俗。” “我女儿都被她教坏了。以前她只顾得学习，从来不关心学习以外的事情。现在呢，她竟然下了课开始跟着电视跳什么健美操，还说青春期身体要发育，女孩子的身体都是美丽的，一定要好好锻炼。这是什么歪门邪道！耽误了学习谁负责！” “强烈建议学校开除这种败坏学风的老师。” “强烈支持，这种老师必须开除。” 还有一些骂人的话语，简直不堪入目。 不过这些恶性评论用户全是匿名。 下面一堆跟帖的：“这样的老师留在学校我们怎么放心。” “必须开除姜老师，她严重影响孩子们的成绩。” 夏目鱼越看那些恶劣的言论越替姜老师感到难过。 她忍不住一一留言反驳那些言论，替姜老师辩证清白。 但是很快她的言论就都被管理员删除了。 “太过分了，管理员不敢得罪那些家长，不删他们的帖子，删我的倒是删得挺快的。” 那些言论果然不堪入目，她索性不看了，但是帖子里的内容还是令她越想越生气。 “这些人疯了。姜老师这种真正关注我们成长的老师，竟然被开除。那些照本宣科、死气沉沉的老师，却能评选优秀教师。这简直没有天理！” 夏目鱼气愤不过，在qq上给黄啸鸣留言。 没想到黄啸鸣原本灰色的头像竟然瞬间亮起来了：“早就没什么天理了。人类已经疯了，他们已经分不清黑白对错。所以这就是save组织存在的意义——人类需要被拯救。” “你隐身？” “那是。学霸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我一上线又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人找我。” 黄啸鸣随手截了一个图甩给夏目鱼，上面是各种qq群：什么数学竞赛群、物理竞赛群、辩论群、演讲群、建模群，还有一些脑洞大开的群—— 外星人研究协会、幽灵研究协会、异鬼探索群。 夏目鱼忍不住啧啧两声：“你的兴趣可真广泛……佩服，佩服。” 一个人的脑子怎么能关注这么多东西，换做她可是做不到。 光是功课那点事儿就足够让她焦头烂额、脑容量都不够了。 “也没有啦。知识这种东西呢，本来就好像汪洋大海，越学越觉得学不完。”黄啸鸣谦虚地说道。 夏目鱼回复道：“姜老师这件事情的处理太不公平了。我们要想办法帮姜老师拨乱反正。” 黄啸鸣道：“你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不过我们两个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我们没有办法和学校还有家长作对。” 夏目鱼道：“那我们就联合其他人。姜老师对他们那么好，他们总会站出来替姜老师说话的。” 黄啸鸣迟疑了一会儿，才回复道：“但愿如此吧。” 决定已下，夏目鱼和黄啸鸣便开始展开行动了。 因为夏目鱼是学渣，起不到什么作用；但黄啸鸣就不一样了，学霸的影响力果然是不容小觑的——黄啸鸣只是在qq上挨个私聊了一下班里的各位同学，很快便有一大半的同学响应了。 “姜老师是对我们挺好的。” “姜老师是一位好老师。” “以前我是一个不自信的女孩子，是姜老师帮我重拾自信，她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夏目鱼和黄啸鸣很快搜集到了关于姜老师的很多好评，他们把这些好评截图打印出来，整理一下，整整厚厚一叠。 “我们要把这个寄给校长，让校长听一听同学们真实的声音。”夏目鱼拿着沉甸甸的好评，信心十足，“校长一定会重新考虑对姜老师的裁决的。” 黄啸鸣有些不自信地附和道：“但愿如此吧。” 校长办公室是一个很大、很宽敞的办公室，透出一种威严，门口挂着一个镶金的牌子——“校长办公室”。 门上平时落着一把锁，很少见到校长本人出现。校长办公室门口摆放着一个绿色的邮筒，邮筒上面用显眼的大字写着——“用心聆听每位学生和家长的心声”。 夏目鱼趁着放学后，和黄啸鸣一起偷偷把匿名信塞了进去。 第51章 问题少年 “这次校长肯定能够看到了。这是同学们的心声，校长一定会重新考虑这件事的。” 夏目鱼兴奋地拍了拍手，仿佛完成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路过学校旁边展示牌的时候，长长的展示牌上用很大的版面宣传“优秀老师”。 这是最近刚刚评选出来的优秀教师，每个教师都西装革履、戴着眼镜，一副趾高气昂、壮志凌云的样子。 “奇怪，这些榜上的老师们一个个儿看起来精神抖擞的，和平时教书时死气沉沉的样子完全不同。”夏目鱼盯着上面的老师一个个看过去。 那些“优秀教师”她大多数都熟悉，比如上次逼她请全班同学吃肯德基的数学老师，还有长着一双狡黠眼睛的历史老师，都赫然在列。 “那是当然。”黄啸鸣摇头笑了笑，“这些老师们的终极目标就是暗中你争我斗，评选上优秀教师。至于学生怎么样，他们根本不关心。他们真正关心的，是学生的成绩能不能帮助自己登上优秀教师名单。” 夏目鱼看完了所有的名单，但是没有发现姜老师的名字。 “姜老师没有评选上优秀教师，但她却是我心目中的唯一上榜的老师。”夏目鱼叹息道。 “所以你发现了么？”黄啸鸣打断了夏目鱼的喃喃自语。 “发现什么？”夏目鱼转过头，疑惑地看着黄啸鸣。 “真正的优秀教师被污蔑成扰乱教学秩序，而照本宣科的老师却成了优秀老师——学校的评价体系一直都存在问题，而人们丝毫不曾察觉。” 夏目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是她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了学校的荒谬，简直太荒谬了。 接下来的日子，夏目鱼满怀期待地等待校长的回信，毕竟校长的大邮筒上用超大的字体写着“用心聆听每位学生和家长的声音”。 现在已经不是一位学生的声音，而是整个班级的声音，校长一定能听到吧。 但是一天、两天、三天…… 整整好几天过去了，校长办公室没有传来丝毫动静。 夏目鱼确信信件已经被拆开了，因为她曾经偷偷去邮筒里检查过，信件确实已经被人取走了。 黄啸鸣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苦笑一声：“我早说过，我们现在的力量不足以对抗学校的规则。现在的我们还是太弱小，放弃吧。” 接下来的几天，夏目鱼越想越觉得不甘心。 这次她不打算再写匿名信了，而是直接用自己的真实姓名给校长写信—— “校长先生，最近发声的关于姜老师的事情实在不公平。学生的反馈相信您已经看到了，姜老师是位好老师……” 令夏目鱼惊呆的是，这次很快有了回应。 第二天的下午，一下课她就被黑脸的班主任拎到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先生，写逆反信件的学生已经给您带来了。您看着处理吧。给您带来的不便真是太抱歉了。” 班主任毕恭毕敬，卑躬屈膝的和校长说完，又冷冰冰地看了夏目鱼一眼，然后便面无表情地把门关上了。 房间的气氛瞬间安静得可怕。 校长瘦长的背影面对着窗外，以至于夏目鱼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但那股威严的气势还是让这个原本空旷冷清的办公室越发显得冰冷。 环境安静到能听清自己的呼吸声。 “逆反信……嗯？夏目鱼同学，有这个时间不把自己的成绩好好搞搞，却来写逆反信。” 校长终于转过身来，他的身高看起来大概是两米。 在他面前，夏目鱼显得如此弱小又无助。 夏目鱼仰起头，努力想看清校长的表情。但由于背光，夏目鱼根本看不清楚，他只记得校长高高的鼻梁上那副金丝眼镜，从镜片后面透出威严的目光来。 “这不是逆反信，校长先生。这是陈情书。所有的同学都知道姜老师是位好老师。”夏目鱼壮着胆子反驳道。 “好老师？”校长依旧面无表情，双手被在身后，高大的身体慢慢地向夏目鱼逼近，每近一步，都让夏目鱼感到越来越浓烈的窒息感。 “真正的好老师是优秀教师榜单上的那些老师，好老师是把学生教出高分的那些老师，好老师是能够把学生送进重点高中的那些老师。”校长冰冷的声音像尖锐的冰块，重重的地割在夏目鱼脸上。 “难道我们只需要考高分的学生么？校长先生，请你去教室里看一看，这些资质各异的孩子，他们本可以成为画家、作家、木匠、市统……他们本来有各种各样的可能。可是现在呢，衡量他们是不是一个好孩子的唯一标准就是考了几分。他们被迫放弃自己喜欢的事情，埋头做堆积如山的作业和一套又一套的试卷。我们的学校就是在强制切割学生的天赋，让他们变成一个又一个的考试机器。而姜老师，才是真正让他们做回自己的人。” 校长似乎没想到这番话会出自一个十二岁的孩童口中，他先是愣住，随后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夏目鱼同学，你的思想有问题。”校长冷冷道。 “有问题的不是我，是学校，是这些该死的规则！”夏目鱼情绪激动地反驳道。 “学校不需要教人们做回自己，恰恰相反，学校要教会学生们忘记自己。学校不需要帮助学生们发掘自己在绘画或者写作方面的天分，学校只需要培养出听话的学生们，将来等他们长大，安安分分地做遵守规则的听话的市民。市统大人需要这样听话的市民，洛市需要这样听话的市民。这才是学校的意义所在。” 校长面无表情，如同一个冷血机器人。 “校长先生……”夏目鱼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我不能认同你的教育理念。”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校长冷冷地看了夏目鱼一眼，“所有家长和老师都秉持着这样的教育理念。如果你和大家都不一样，那是你自己有问题。夏目鱼同学，你需要接受思想教育。” 夏目鱼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思想教育？” 她本以为可以求助于校长，却没想到，原来校长就是问题的根源。 校长点点头，冷冷道：“没错。因为你是问题少年。学校有义务管理好每一个问题少年。” 第52章 病情不重 “我不是问题少年。”夏目鱼反驳道。 “夏目鱼同学，舒适的生活过得太多了，会让人忘记自由的可贵。所以我每周都会留出两天的时间粒米不进，好让自己的身体清晰地回忆饥饿的恐惧。只有这样，我才会珍惜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我想，这样的生活你也该体验一下。” 校长面无表情，犀利的薄唇微微动了动。 夏目鱼惊恐地看着校长。 只见校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一个号码，冷冷道：“我办公室有位同学需要接受思想教育。” 片刻之后，两个个头高大、面无表情、戴着口罩、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在了办公室。 他们不由分说便盖住了夏目鱼的眼睛，堵住了夏目鱼的耳朵，无论夏目鱼怎么呼叫都无济于事。 夏目鱼只感觉自己被粗暴地塞上了一辆车，然后“砰”地一声车门关上，有一只手把一粒药丸塞到了她嘴巴里，然后强迫她吞下。 很快，夏目鱼脑子一片混沌，昏睡了过去。 一阵剧烈的颠簸把夏目鱼吵醒。 她的眼罩不知何时被拿下了，黑衣男子粗暴地命令：“下车。” 不给夏目鱼反应的时间，他们便连推带搡地把夏目鱼押下了车。 出现在夏目鱼面前的是一个类似于清远中学的机构，外观看上去比清远中学更加破落，唯一不同的是，正门上几个大字赫然写着—— “问题少年治疗中心”。 “我不是问题少年！”夏目鱼立刻大声抗议，但由于嘴巴被封上了，她的抗议声却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呜啦呜啦”声。 那两个戴着墨镜的黑衣男子并不理会夏目鱼的呼救，他们粗暴地拎着夏目鱼走向大门口。 黑衣人机械地按下门口的呼叫铃：“呼叫治疗中心，有新人报道。” 片刻之后，呼叫铃里传来回话：“收到。” 接着，那扇紧闭的大铁门向一旁缓缓移开。 这个门，可比清远中学的大门高多了，又高又言，像一块冰冷的阻隔，把里面的世界和外面的世界阻隔开来。 一群穿着治疗中心统一定做的灰色服装的少年正在被监督着跑步，他们衣服后面印着一个大圆圈，圆圈里写着不同的数字，像极了监狱里的囚服。 夏目鱼被带到了一个阴暗的房间。 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秃顶中年男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夏目鱼闭口不答。 黑衣男子把她嘴巴里塞的布拿掉：“回答训导医生的问题。” “我不是问题少年。”夏目鱼固执地说道。 “每个刚到这里的年轻人都是这么说的。”秃成地中海头的医生不屑地扫了她一眼，“你最好对我的问题有问必答，这里可不是清远中学，这里是问题少年治疗中心。记住，在这里，你是有病的。” “要是我不回答呢？”夏目鱼扬起下巴，冷眼看着秃头的医生。 训导医生放下手中的笔，眼镜后的那双眼睛里透出阴暗的光芒来。 “知道训狗师平时是怎么训狗的么？”秃头医生冷冷一笑，自问自答道，“暴力。如果狗顺从指令，训狗师就会给狗一块骨头，表示奖励；但如果狗不听从指令呢？那么训狗师就会用各种个样的工具折磨狗，直到那条狗听话为止。” 秃头说完，顿了一下，又冷冷一笑：“你要知道，训狗的那些工具，我们治疗中心只多不少。在这里，你们和狗没有太大差别。不听话都是要修理的。” 夏目鱼抬眼就看到了秃头背后的墙壁上挂着的一排密密麻麻的工具——看来秃头说的是真的。 还是先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夏目鱼。”夏目鱼不情愿地回答道。 秃头刷刷地在病例上写下了夏目鱼的名字。 “年龄？” “十二岁。” “学校。” …… 一系列关于个人信息的问题问完，秃头便拿出一分试卷给她做：“做一下吧。” 夏目鱼发现上面的题目五花八门，一堆奇形怪状的图案，根本不知所云。所以夏目鱼吭哧了半天，最终一道题也没做出来。 十分钟后，秃头把她的试卷收走了，扫了一眼空白的试卷。 夏目鱼有些担忧——这样的话，这个秃头该不会把病情给自己加重吧？ 没想到，秃头扫了一眼一片空白的试卷，随后不屑地扬了扬嘴角：“不是什么超智商少年，只是思想过于激化，病情不重。带走吧。” 夏目鱼被带到了一个宿舍——蓝色的铁门，推开宿舍门，里面阴森森的，散发着一阵寒意。 房间里摆着两张上下铺，一共四个人。 一个同样穿着病服的中年胖女人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看了夏目鱼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我……” “算了算了，不用说你的名字，说了我也记不住。这里的人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女人说着，拿出一套和那些人同样的衣服来，“换上吧。” 这个女人是女生宿舍管理员，宿舍里住的都是“问题少年”。 两个黑衣人凶神恶煞地盯着她，夏目鱼不敢抗拒，关上门，把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看了一下自己背后的数字，上面的编号是“9288”。 “你刚到这里，还不适应环境吧。先熟悉一下吧。”胖女人不耐烦地说道，随后她又好心提醒夏目鱼，“好好把握今天的时间，因为今天将会是你在这里过得最轻松的一天。” 胖女人和黑衣人都走了。 空荡荡的大楼里只剩下夏目鱼一个人。 明明是居住的地方，但不知为何，夏目鱼竟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里应该是安置在荒凉的远郊，天空是一片死气沉沉的灰色，冷风不断地从破旧的窗户灌进来，吹得人有些毛骨悚然。 所有的床单和被罩都规整地叠成豆腐块，放在窄小的单人床上。 她还没来得及参观，宿舍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群穿着同样衣服的女生回到了房间。 她们的长发都被剪短了，每个人的目光都麻木而警惕。 “你们好，我叫夏目鱼……” 夏目鱼试图率先表示自己的友好，但那三个女生却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她们有的忙着整理自己的床铺，有的坐在桌子边机械地吃饭，还有的倒在床上就睡。 夏目鱼自讨了个没趣，也只好躺在床上发呆。 第53章 一起吃饭 现在想想，这一切可真是荒谬。她只是因为想帮助姜老师打抱不平，却惹怒了校长，被送来了这里。 生活可真是太魔幻了，以前她从未听过这种地方的存在。 现在她忽然发现，洛市比自己想象的要可怕。原来在洛市还有那么多未知而阴暗的地方，而她除了清远中学之外一无所知。 快到中午12:00的时候，寝室里的所有女生都出去了。 夏目鱼不明所以，也跟在他们身后。 治疗中心的所有人都朝一个挂着“食堂”牌子的地方走去。 几个穿着治疗中心工作服的男人面无表情，其中一个人手中牵着一条凶狠的大狼狗，嘴里叼着一个哨子。 叼着口哨的男子吹了一声口哨，粗暴地喝道：“站好，站好！谁不站好没有谁的饭！” “问题少年”们便排好队，挨个儿等着领饭。 那个叼着口哨的工作人员拿出一个大本子，在上面依次叫号—— “0233，合格。” 一个面如死灰的男生从队列中站出来，机械地走到领饭的位置，从其他几个工作人员手中分别接过了一盒菜、一碗粥和一个馒头。 “0666，合格。” 是一个短发少女，她脸色苍白，身体瘦削，有些慌张地激走过去，从几个工作人员手中同样拿走了一盒菜、一碗粥和一个馒头。 夏目鱼注意到，宿舍里的其他两个女孩子也都陆续叫到了，她们都面无表情地领了饭。 接着叫到了她的编号：“9288，新来的。” 夏目鱼确实饿了，小跑过去，拿了一盒菜、一碗粥和一个馒头。 她学着其他人一样，准备找个地方坐下来吃饭，却发现叼着口哨的男人合上了名单：“今天中午的饭放完了。” 夏目鱼朝队列里看去，发现队列里还停留着十个人——也就是说，还有十个人没有拿到饭。 其中就有宿舍的一个女孩子——因为她个头矮得出奇，留着和自己一样的学生头，所以夏目鱼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十个人都巴巴儿地看着其他领到饭的同学，其中那个蘑菇头的矮个子女孩儿面黄肌瘦，看样子都快要饿得昏过去了。 夏目鱼自己也只有一盒饭，帮不了太多人，但是她还是想帮一下那个女孩子。 等治疗中心的人都走了，夏目鱼跑到那个蘑菇头女孩面前，真诚地说道：“我们一起吃吧。” 面黄肌瘦的女孩用一双失去神采的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她用力地吞了一口口水，却没有伸手去接夏目鱼手中的饭。 “我是说真的——”夏目鱼再次真诚地对女孩说道，“我们一起吃吧。” 她把筷子留给自己，把勺子递给女孩。 蘑菇头女孩不确定地看了她一眼，才讪讪地伸出手，接过了她手中的勺子。 夏目鱼和蘑菇头女孩在食堂找了一个靠边角的位置，两个人坐下来吃饭。 蘑菇头女孩的每一口都吃得非常少，每一口都要嚼很久，仿佛很久都没有吃过饭了。 “谢谢你。”一直吃了好几口，女孩仿佛才恢复了力气，感激地开口和夏目鱼说了第一句话。 “为什么他们不发给你饭呢？”夏目鱼好奇地问。 “因为考试不合格。”蘑菇头女孩苦笑一声，“在这里，饭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只有合格的人才能拿到饭。这里的考试是非常密集的，上午和下午的课程结束后都有一场简短的测试，成绩排在后十名的人是没有饭吃的。” “都考什么？”夏目鱼边吃边问道。 “都是一些洛市的历史、正制之类的。反正就是思想理论那一套，要死记硬背。不瞒你说，我已经被吐好几次了。可是没有别的办法，背不会就没有饭吃。” 夏目鱼十分好奇：“真有背书被吐的？” “有。”女孩连忙点点头，“而且还不止一个呢，很多都吐过。死记硬背硬塞进脑子里的东西，大脑本身就是反感的，会引发身体的一系列不适。等你开始上课了你就知道了。对了，你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 “校长说我反抗学校的权威。他们剥夺了一个很好的老师的教书资格，我很生气，就控诉了学校。然后就被关到这里了。说真的，在这之前，我从来不知道洛市还有这种地方。” “何止呢，我们这里只是其中的一处，他们为了惩罚那些不听话的少年，建设了不知道多少个教管所。”蘑菇头女孩和夏目鱼熟络之后，话也慢慢地多了起来。 “真是太可怕了。“夏目鱼叹了口气。 “有句话你听说过么？”女孩儿问。 “什么话？”夏目鱼好奇地看着她。 补充了一些食物之后，她那双发灰的眼睛也逐渐有了一丝亮丽的光彩。 蘑菇头女孩小心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留意，才小声开口道：“盛世之巅，尸骨成山。” 夏目鱼胃部感到有一丝不适，停止了咀嚼的动作，惊诧地看着蘑菇头女孩：“什么？” “是‘清晨’网站上的一句话。网站上记录了市统府很多黑暗的东西，我看过一些，吓得整晚整晚失眠。不过那个网站很快就被封杀了，网站创始人也以‘造谣惑众’的罪名被捕入狱，现在生死未知。我们每天背诵感恩市统府的课本，殊不知市统府亲手制造了多少血案。” 夏目鱼还想问下去，却见几个教管在四处巡逻。夏目鱼只好闭上了嘴巴，免得招来麻烦。 “你是因为什么被送进来的？”夏目鱼好奇地问蘑菇头女孩。 “因为浏览一些没用的网站——比如上面所说的那个‘清晨’网站，不好好学习呗。其实我以前也不懂这些，只是喜欢沉迷打游戏，那是一个叫‘打地鼠’的游戏，不知道你玩过没有。” 夏目鱼回答道：“就是有老鼠从地下钻出来，然后用手指点击它的脑袋就能敲地鼠的那个游戏嘛？” 夏目鱼好久之前玩过这个游戏，游戏规则非常简单，只需要在地鼠从洞里钻出来的时候瞄准地鼠的脑袋，用手指点击屏幕就行。 蘑菇头女孩仿佛找到了知己，跟夏目鱼击了个掌：“看来玩这种幼稚游戏的不是我一个人。” 夏目鱼不好意思笑了笑：“我的智商和理解能力都不是特别好，太复杂的游戏我玩不来。” 第54章 盛世之巅 蘑菇头女孩接着说道：“我有一个很好的游戏玩伴，他的游戏名字叫火烈鸟，他每天都陪我一起打地鼠，我们会比在一分钟之内谁打死的地鼠更多。有一天，他忽然消失了，并且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再上线，我给他留言也没有回复，一个月后，他忽然上线了，我问他去了哪里，他说自己被关进了教管所。” 夏目鱼好奇地追问：“为什么？” 蘑菇头女孩笑了笑：“我也问了他同样的问题，他跟我说了实情——原来这个打地鼠的游戏是他发明的。他一直对计算机感兴趣，自学了一些编程和代码，自己也玩这个游戏测试，但有一天就莫名其妙被教管所的人带走了，说他涉嫌丑化市统大人，需要接受思想教育。” 夏目鱼十分惊讶：“地鼠和市统大人有什么关系？” 蘑菇头耸了耸肩膀：“鬼知道。据说是因为市统大人有一天在等私人飞机起飞期间非常无聊，下载了这个游戏来玩，发现里面设计的肥大的地鼠形象和自己非常像，于是就非常气愤地摔了手机，命令把这个涉嫌丑化他形象的人找出来。火烈鸟就这样被找到了。” 夏目鱼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地鼠和市统大人哪里相像。 “估计是市统大人觉得地鼠的肥硕的形象和自己肥胖的样子很像，所以认为这是哪个痛恨市统府的人在和自己作对吧。”蘑菇头冷笑道。 夏目鱼说道：“可是这也太荒谬了。仅仅凭着市统大人一个子虚乌有的联想，就把人抓走了。后来这个事情是怎么处理的呢？” 蘑菇头说道：“火烈鸟当然坚持声称自己绝对没有丑化市统大人。他在设计地鼠这个形象的时候，是因为自己的房子贫穷破旧，老鼠横行，他痛恨这些老鼠，所以才设计了那么一个游戏形象。但是根本没有人听他的。他们把火烈鸟一通暴打，打到他承受不住，终于违心承认罪名，签字画押，然后被关进教管所为止。这个游戏也就随之寿终正寝了。” 夏目鱼瞠目结舌。 蘑菇头接着说道：“不仅如此，火烈鸟的家人还要支付高达数万元的侵权费用，同时他的父亲和母亲还要写下一份认罪书，承认自己作为火烈鸟的监护人，没有履行好监护人的职责，否则他父母就要定罪入狱。火烈鸟的父亲本身就有心脏病，一直看不起病，靠吃药撑着。这件事发生之后，他父亲接受不了，没多久就过世了。死的时候连一副棺材都买不起，尸体都放臭了。直到火烈鸟从教管所出来，才四处借钱安葬了他父亲。” 夏目鱼非常震惊：“原来像姜老师这样被误会的事情不止一件。” “对啊。好人被冤枉，无辜的人被误判。你有错么？我有错么？我们都没有错，我们只是有不同的声音而已。但是学校、市统府、洛市却容不得我们有这样的声音，他们只容得下歌颂他们的声音。所以他们说我们是问题少年，要管教我们。我一直很想不明白的一件事是，我们的言论的对错竟然是被其他人所决定的，他们甚至还能决定我们的自由。” 夏目鱼陷入了沉思。 蘑菇头叹了口气：“所以才有清晨网站上的那句话，盛世之巅，尸骨成山。” 教管们粗暴的喝声传来：“都抓紧时间吃饭啦，马上下午的课程就要开始了。还没有吃完饭的人，抓紧时间啦。” 下午的课程夏目鱼便被教管们要求一起参加了。 一个和教室差不多大小的房间，老师们同样面无表情。 夏目鱼坐在一个陌生的课桌前，作为一个新来的人，她领到了一批崭新的课本。 最厚的那本书，用牛皮纸封皮精心包装着。 夏目鱼翻开封皮，看到扉页写着四个刺目的大字—— 盛世之巅。 在这四个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这是比任何时候都更好的时代，是每个青少年都能有所作为的时代。” 夏目鱼想起了蘑菇头跟她说的那句话——盛世之巅，尸骨成山。 “你们当中的很多人，正是因为不熟悉历史，所以才成为问题少年。不热爱学习、热爱学校、热爱市统府，你们将来长大就会成为社会的一颗毒瘤。为了避免这种悲剧发生，你们要先系统地学习一下洛市的历史课。也就是这本《盛世之巅》。” 教课的老师拿着这本沉甸甸的书，在手中晃动。 夏目鱼跟随老师打开这本书，里面无非是讲一场市统府的丰功伟绩。 “里面的重要历史事件都是要背诵下来的。这是我们考试的重点。”老师强调道。 一番照本宣科之后，教室里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背诵声。 夏目鱼也跟着背诵起来。枯燥的历史事件，哪一年、市统府做了什么事、又是如何地救助了人民，都要一一背诵下来。 一个小时枯燥的背诵之后，夏目鱼已经觉得头晕眼花了。 她斜眼悄悄看看蘑菇头，她脸色苍白，嘴唇也泛着白色，看来又想吐了。 果不其然，两分钟后，蘑菇头捂着嘴巴，脸色苍白地向厕所跑去。 夏目鱼也背得头晕眼花。 她从来没有尝试过这么高强度的背诵，以前在清远中学的时候，背书或者不背书都是没有人管的，她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但是在这里，背书变成了一件强制的事情。 初来乍到的夏目鱼从来没有尝试过这么高强度的背诵，背了一会儿之后，她决定偷懒一下，于是望着窗外发呆。 这里的窗子是比清远中学封闭性更强的窗子，周遭窗户都从外面贴上了一层纸，把教室里面彻底变成了一个与外界隔离的牢笼。 夏目鱼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看到蘑菇头苍白着脸从外面跑回来了。 整整一个下午，高强度的背诵，陆续有好几名同学捂着嘴巴跑出去。 快下课的时候，一个戴着厚眼睛、手持教棍的中年女老师重重地敲了敲讲桌。 教师陷入了安静。 “好了，背诵时间结束。现在开始测试。0326。” 女老师话音刚落，一个身影瘦弱的男生站了起来。 “市统府成立的意义。”女老师提问道。 下面立刻响起了一阵哗啦啦的翻书声。 “市统府成立的意义……”夏目鱼一边在心里小声嘀咕着，一边把手中的《盛世之巅》一阵狂翻，终于在书本的其中一页找到了。但是看到内容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脸都要扭曲了。 第55章 紧箍咒 因为那是整整一大段，光是看上去就让人头晕目眩了。 但是男生竟然背完了。 并且令夏目鱼惊奇的是，这个男生竟然是一字不少地背诵下来了。 “很好。满分。”女老师满意地说道。 男生机械地坐了下来。 接下来又是挨个点名。每个人的题目都不一样。 “8729。”蘑菇头站了起来。 女老师问道：“一一·八事件的意义是什么？” 蘑菇头下午几次背书背到吐果然没有白背，她很快就开始背诵答案了。 夏目鱼翻到那一页，暗暗替蘑菇头捏了把汗。 蘑菇头把整部分内容都背诵完了，虽然一些小的细节有些出入，但大致意思都差不多。 女老师面无表情地边念边在纸上写下她的分数：“79。” 晚上，放饭的事件很快又到了，蘑菇头顺利领到了饭，这一次没有领到饭的是夏目鱼。 “你和我一起吃吧。”蘑菇头走到夏目鱼面前。 于是，晚上仍旧是夏目鱼和蘑菇头共享同一份盒饭。 “事实上，我记不住那些东西。什么历史事件了，什么历史意义了，我根本背不住。”夏目鱼失落地望着远处，“这么说我是不是永远也没有几乎离开这里了？” “一般训导一个月就会放走，轻的是一个星期。只要在这期间不犯什么大错，不给这些老师们留下不好的印象就行。他们可不关心我们在这里待多久，他们只关心自己的绩效完成了多少。说到底，这些教管们巴不得把我们放走呢，这样就算是他们又完成了一个人的绩效。” 午饭粗制滥造，晚饭更加粗制滥造了。 米饭好像是中午剩下的饭再加热的，菜也是中午的剩菜添了一些新菜，重新制作的；汤就更过分了——简直可以说是一碗清水，上面飘着几片发黄的菜叶子。 因为背了一个下午的书，头晕脑胀，夏目鱼和蘑菇头还是很快就把饭吃完了。 两个人并排从食堂走出来，正要走回寝室的时候，背后一阵风忽然席卷而来。 “要下雨了。”夏目鱼仰头望了望天空，黄昏的天空，不知何时竟然已经阴云密布。 “我们快跑吧。”蘑菇头牵起夏目鱼的手，两个人并排向寝室跑去。 大风似乎越来越大，乌云也更加密集了，乌云之下，响起了一阵低沉的“隆隆”声。 夏目鱼和蘑菇头一阵小跑，她们刚跑到寝室，只听到身后“哗啦”一声，瀑布般的大雨瞬间倾盆而下。 那些还没有找到避雨处的人们，瞬间沦成了落汤鸡，慌乱地四处寻找地方躲避。 夏目鱼和蘑菇头隔着窗户看着这一切，两个人快乐地拍手大笑起来。 “太好笑了。”夏目鱼说道。 “还好我们跑得快。”蘑菇头女生幸灾乐祸地跟着笑道。 正在她俩观摩困在暴雨中的囧态各异的人群时，忽然看到下午给她们上课的女老师正穿着高跟鞋在暴雨中慢慢地走，一只手还惺惺作态地挡在头上，虽然对于倾盆大雨根本无济于事。 “她为什么不跑呀？”夏目鱼问。 “因为她要维持自己端庄的老师形象啊。要是穿着高跟鞋在雨中狂奔，那该多狼狈，只能小步慢走了。这些穿制服的人们，人设背的太沉重了。制服不仅困住了人们的身体，还困住了他们的灵魂。”蘑菇头说道。 夏目鱼对蘑菇头这番话非常赞同。人一旦穿上各种形态的制服，他就不再是他自己，他就变成了制服下所扮演的角色。 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响起。 夏目鱼下意识地抬头向天空望去，她忽然看到了乌云背后藏着的那张脸。 那张脸，扭曲，痛苦，没伴随着一声雷声响起，它裂开嘴，露出一排凌乱可怕的牙齿。 夏目鱼惊讶地看着那张脸，那张脸也看着他。 现在她可以更加肯定——这真的是一张脸，不是一朵云！和她在圣伊斯王国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谁的脸？为什么这么痛苦扭曲？为什么每次打雷的时候都能看到？ “你看……”夏目鱼指着天空那张脸给身边的蘑菇头女生看，但是她刚转过脸看着蘑菇头，却惊讶地在蘑菇头头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光圈。 乳白色的、雾气一样的光圈，细看之下，那是一个紧箍咒形状的雾化的光圈，套在她的额头上。 “咦？”夏目鱼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发现看得更清楚了——那确实是一个紧箍咒。 “你的头……” 夏目鱼惊讶地指着蘑菇头的额头，这时，迎面走过来别的宿舍的女生，夏目鱼惊讶地发现她们头上也都套着一个乳白色的紧箍咒。 在昏暗的光线下，夏目鱼忽然发现，身边的每个人，额头上都套着一个乳白色的、轻飘飘的、一模一样的紧箍咒。 夏目鱼在宿舍楼的楼道里奔跑起来。 她推开每间宿舍，宿舍里的每个女生都用警惕而厌恶的目光盯着她。 没错，她们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有一个紧箍咒！ 夏目鱼冲进大雨中，一路狂奔到对面的男生宿舍，不顾宿舍管理员的阻拦，径直冲了进去。 她发现宿舍管理员的头上、每个男生的头上，都有着同样的紧箍咒！ 夏目鱼正处在这个新发现的震撼之中，只听到身后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9288号，擅闯异性宿舍，触犯了治疗中心的管理条例，需要按照条例接受处罚。” 第56章 关禁闭 夏目鱼转过头，看到一位穿着制服的教管正凶巴巴地盯着她，他手中拿着一截狼牙棒。 他的头上，也有个隐隐的紧箍咒。 凶巴巴的教管拎起夏目鱼，像拎一只猫一样把她拎起来，丢到了一个阴暗的房间。 “关一天禁闭。” 教管说完，“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夏目鱼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回荡起宇文说过的话—— “人类需要被拯救。” 现在她好像明白了，原来人类的头上都被套上了一层紧箍咒。 所有她见过的、例行公事的、面色僵硬的人，原来他们的头上都戴着一个紧箍咒。 “阿嚏！” 一个猛烈的喷嚏把夏目鱼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全部湿透了，在这个又阴暗又潮湿的地方，竟然有点感冒了。 夏目鱼缩成一团，觉得好冷。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完全不知道是哪里，房间又小又潮湿，除了一张破床之外，什么都没有。 夏目鱼摸了摸那张床，是一张非常硬的木板床，被子也好久都没有清洗更换过了，不仅硬，还散发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夏目鱼正发愁自己该怎么办，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敲窗声。 她好奇地走向窗户，向外面望去，发现蘑菇头女生正站在外面，用拳头轻轻地叩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夏目鱼又惊又喜。 “你的事情被通报批评了。全治疗中心的人都知道啦。”蘑菇头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闯进男生宿舍了？这里规矩很多的，千万不要冲动啊，不然他们就会各种给我们延期。” 夏目鱼盯着蘑菇头，这才发现她脑袋上那个小小的紧箍咒还是能够看见，但是稍微裂开了一道口子，松松地套在头上。 原来紧箍咒的松紧程度也是不一样的。 “我问你一个问题啊，你发现你自己的头上，或者别人的头上存在什么问题么？”夏目鱼试探地问小蘑菇头。 她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紧箍咒。 果然，蘑菇头女生一边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头，一边不解地看着她：“头上有什么？只有头发呀。” 夏目鱼心想，果然只有自己能看到。 看来这是她在圣伊斯掌握的一门技能。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蘑菇头女生追问道。 夏目鱼连忙摇头道：“没什么。” “我想你的衣服应该全部都湿透了，这是我的衣服，虽然可能有点小，但你还是先穿上吧，不然要感冒了。”蘑菇头女生踮起脚尖，艰难地把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隔着窗户塞了进来，“我要走了，被教管发现我偷偷溜过来看你，我也要受到惩罚啦。” 夏目鱼接过衣服，感激地看着蘑菇头女生：“谢谢你。” 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就好多了。虽然小蘑菇头的衣服穿在身上确实有点儿小，但也比一直穿着湿透的衣服强多了。 她爬上那张僵硬的床，躺在上面休息。 这里好像完全与世隔绝了，她能够听到外面的雨声，听到教管的口哨声，但却没有办法和任何人交流。 夏目鱼又想起富丽奢华的圣伊斯王宫，想起宇文，想起擎仓……想到擎苍时，心脏不知为何微微一痛。 夏目鱼又想起姑妈，想起静香。 这种时候，倘若有姑妈和静香在旁边吵吵闹闹，好像也没有这么讨厌了。 “或许这就是孤独的感觉吧。”夏目鱼翘起二郎腿，双手枕在后脑，叹息一声。 多年以后，当她被关在绝离境，想起儿时被关禁闭的时候，才明白当时之孤独，和绝离境的孤独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床并不舒服，夏目鱼睡着睡着就被咯醒了，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声。 她走到窗前，扒着窗户往外看，雨不知道何时已经停了，其他人又开始集训了。 但是没有人给她送饭，饥饿一阵阵袭来，夏目鱼的肚子叫得越来越厉害。 这种饥饿是难以忍受的。 虽然她从小跟着姑姑生活，日子虽然不富裕，但一日三餐却还是有的。 现在少一顿饭，就已经忍受不了了。 她想起校长跟她说过的话——校长每周都要拿出两天时间来断食，让自己的身体处于极度饥饿之中。 这是怎样不正常的人类才能做到的事情啊。该被关进教管所的是校长才对吧。 为了节省仅剩下的一点体力，夏目鱼决定蜷缩在床上不动。 就这样，保持这个姿势不知道多长时间，就在夏目鱼饿得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开锁声。 一个黑暗的身影走了进来，看体型应该是白天把她关在里面的那个教管。 “可以出去了。”教管冷冷地说道，“规矩就是规矩，在这里，犯了规矩，就要受到惩罚。” 夏目鱼有气无力地挪着脚步回到宿舍。 宿舍的女生都已经睡了。 夏目鱼饥肠辘辘地躺在床上，肚子抗议得厉害，肠胃像绞在一起，非常难受，不知道还能不能熬过今晚。 她刚躺下，却发现枕头底下有一个硬硬的东西。 夏目鱼纳闷儿地伸手一摸，原来是一个馒头。 夏目鱼感激地眼泪都流出来了，肯定是蘑菇头知道她饿，所以把自己的馒头节省出来留给了她。 夏目鱼躲进被子里，悄悄地把一整个馒头吃完了。肠胃感觉好受多了，又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夏目鱼被一阵口哨声吵醒。 整个宿舍的女生开始了快速的洗漱，然后下楼去集合。 教管牵着他凶狠的大狼狗走来了：“今天，有部分同学已经合格了，准许出去。希望你们离开少管中心后，能坚持改过自新，遵守学校规则，遵守社会规则，热爱我们的城市，热爱市统府。” “王绍波。” 一个男生从队伍里面出来了。 教管又陆续叫了一些人的名字。 “韩一僮。”蘑菇头女生从队伍行列里站了出来。 “教管，我可以请一位好朋友送一下我么？”蘑菇头仰着头，问道。 “当然。”教管同意了。 蘑菇头指了一下夏目鱼：“9288号是我的好朋友。” 教管冲着夏目鱼喝道：“9288号，出列！” 第57章 屈服 夏目鱼从队列里走出来，和小蘑菇头肩并肩地走着。 他们朝一个紧闭的大门走去。 出了那扇门，就是外面的世界了。 “原来你叫韩一僮啊。”夏目鱼说道。 “太长时间了，我都快忘记自己的名字了。我只记得自己的编号。”韩一僮自嘲地笑了。 “也没有多长时间吧？你不是说一般一个月或者快的话一个星期就能出去了么？”夏目鱼问韩一僮。 “我说的是‘一般情况下’。当然还有例外——”韩一僮调皮地偏了偏头，“我就是那个例外。” “怎么讲？”夏目鱼追问。 “我在这里呆了半年了。呆到连这里的每一根草每一棵树都熟悉了。我亲眼目睹过寻死觅活要离开这里的，也见过忍受不了这里的高压式管理精神失常的，但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和其他人一样，眼睛中慢慢失去色彩，只会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话——是、收到、明白。他们不再是有独立灵魂的自我，而是一个只会机械回复指令的机器。”韩一僮说道。 夏目鱼道：“不就是因为我们不够听话，所以才把我们送进来的么？校长说，洛市不需要人们觉醒，洛市只需要人们听话。” 韩一僮苦笑了一下：“所以，我也决定做个听话的人了。我当初被抓进这里，是因为我和你一样，是个爱打抱不平的人。我持续地在网络上发帖，为火烈鸟和他的家人伸张正义，讽刺市统府，我要求法院主持公正。每次我到期的时候，他们都会问我，是不是认为我当初的行为有错，我都坚决地说不。但这次，我屈服了。当他们再次问我时，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么？” 夏目鱼皱眉：“怎么回答的？” 韩一僮笑了笑：“他们问我，当初在网络上发贴造谣是否有错。我说有。他们问我，火烈鸟是不是犯罪了？我说是。还会为他继续申辩吗？我说再也不会了。” 夏目鱼惊讶地停住脚步：“可是……” “我知道，你肯定想说，火烈鸟无罪，有罪的是市统大人。但没用的。我们只是为了生死挣扎的底层民众，我们是没有说话的权利的，倘若我们和市统大人的意见不一致，错的只会有一个，那就是我们。市统府在洛市建设了大大小小上千个训诫中心，就是要消灭不一样的声音。我们太弱小了，所以放弃挣扎吧。”韩一僮劝说道。 夏目鱼用陌生的眼光看着韩一僮，仿佛不认识她一样。 “我不敢相信这是你说的话。昨天你还替火烈鸟鸣不平，转眼就放弃了内心的公正。”夏目鱼摇头道。 “那是因为我认清了现实。”韩一僮停下脚步，看着她，“就是昨天，你被关禁闭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我们是没办法跟这群人讲道理的。他们眼中没有公正，只有服从。所以那一瞬间，我决定违逆自己的内心。” 韩一僮停下脚步，拍了拍夏目鱼的肩膀：“再过两天你也就要到期了，千万不要再替姜老师申冤了，没用的。对和错的规则都是学校和市统定的，我们只能服从。放弃挣扎吧。” 韩一僮朝大门走去。 那是两扇禁闭的大门，高如城墙，坚不可摧，但现在这两扇大门为韩一僮缓缓打开。 韩一僮转过头，边倒退着往门口走，边冲夏目鱼喊道：“我想明白了，从此以后我就要做一个听话的人。我要好好学习，哪怕背书背到吐，也要当一个好学生，我再也不想当什么讽刺现实的作家了，再也不要把时间花费在我写作的梦想上，我只想考高分！这样老师就会喜欢我！哪怕我会变成一个考试机器！顺应规则，这样才能真正过得好啊！” 夏目鱼愣在原地，一种难过慢慢地涌上心头。 韩一僮跑出了大门，那两扇高大的门缓缓关上了，像监狱一样，又把夏目鱼牢牢地关在里面。 夏目鱼难过地蹲了下来，听到韩一僮在外面大喊：“不要跟他们抗争啦，放弃吧。外面的空气真好啊。” 韩一僮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夏目鱼能够理解她。 蘑菇头这么小又这么虚弱的身体，却还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正义在这里坚持了半年。 这里是孤独的，痛苦的，失去姓名和自由。学校和市统府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听话，下场就是这样的。 离开这里的人，究竟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呢，还是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与学校和市统府抗争呢。 韩一僮的事情一直萦绕在夏目鱼脑海，当天她也没有认真背书，所以只合格了一次，吃了一顿饭，剩下的时间都是在饥饿中度过的。 几天后，夏目鱼在这里的时间满一周了。她被叫到一个办公室。 面前是一条长长的桌子，几个穿着制服的人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子前。 夏目鱼走进去的时候，听到他们议论说—— “对于问题少年的管理一定要严格一些，这些少年的思想或多或少有些出格，如果不在年少时就驯服他们，将来长大就麻烦啦。” 另一个声音附和道：“没错。最近市统府也非常关注问题少年的管理问题。少年是国之栋梁，他们身上存在的问题一定要在源头掐灭。” “所以我们必须看到这些问题少年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才给予通过。” 夏目鱼一走进来，那几个穿制服的考官立刻闭了嘴。 “9288号，你在这里的时间已经满一周了，对于这里有没有什么认识？” 夏目鱼想起韩一僮跟她说过的话，熟练地回答道：“感谢这里的老师教会我知识，让我更加熟悉洛市的历史和思想。” 夏目鱼后面又背诵了一大段话，这是她昨天晚上睡觉前就已经提前背好的。 几个考官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么对于你自身的错误表现有什么认识？”另外一个考官提问道。 夏目鱼依旧是熟练地背诵：“我对于自己之前年少无知的鲁莽表现深感愧疚。我不该质疑校长大人，不该质疑学校，不该质疑洛市的评价体系。姜老师教授的东西前卫而不合理节，眼中带坏青少年，是应该受到批评的，取消她的教师资格理所应当……” 第58章 哈里长大了 教管们对夏目鱼的回答非常满意。 “好了，考核通过，你可以回学校了。”其中一个教管对夏目鱼说着，拿了一份文件，并盖了一个“合格”的章在上面。 “回学校以后，要好好听话，端正自己的三观，我们可不想再次看到你了。”那些人对夏目鱼调侃道。 夏目鱼接过那份文件，看到上面写着—— “经过多项考核，该同学各项达标，准许离开。” 这些人额头上的紧箍咒不再显现，大概是因为雨停了的缘故。 夏目鱼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呆了一周的教管所。 她想起一周前自己到校长办公室是多么地愚蠢——校长根本不可能听她的。 她只是一个弱小的、孤单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撼动校长的权威。 唯一的办法，就是强大自己。 所以，夏目鱼对那些负责考核的教管们撒了谎。 韩一僮说得没错，即便她在这里呆上一个月、半年、一年，她也改变不了任何现状。这是一群中了紧箍咒的人类，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跟他们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要么屈服于规则，要么就只能强大自己。” 坐在回家的车上，望着窗外，夏目鱼柔弱的目光逐渐变得坚硬起来。 “最近，问题少年的数量呈波浪式上升。市统大人非常关心问题少年，并要求市统府斥资在洛市建立了数百个青少年教育管理中心，以帮助问题少年治疗心里疾病……” 公交车的广播喋喋不休地播报着新闻。 “问题少年……”夏目鱼冷冷一笑，用食指堵上了耳朵。 久违的家。 虽然破旧，此刻倒也显得温馨，毕竟在毫无人道的教管所呆了一周，看哪里都觉得可爱。 夏目鱼踩着咯吱咯吱的楼梯上楼，刚推开家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表妹的尖叫。 “啊！救命啊！” 表妹韩静香脸色苍白地从夏目鱼的房间里跑出来。 “怎么了？”姑妈拿着勺子从厨房跑了出来，随后她也开始尖叫。 夏目鱼被这两个人的尖叫弄得一头雾水。 “怎么了？”她问道。 姑姑和表妹紧紧抱在一起，两个人同时转头盯着她，姑姑厉声呵斥道：“夏目鱼，你在你的房间养了什么？！” “我房间养了什么？”夏目鱼一拍脑门，忽然想起来了，是哈里。 她被关在教管所的这段时间，竟然忘记哈里了，该死。 这么多天没给哈里食物，也不知道它饿死了没有。 “那只是我养的一只流浪猫而已。放心，它吃得并不多。如果你们介意的话，我最近就帮它联系一个好人家，把它送走。”夏目鱼连忙解释。 夏目鱼第一时间安抚姑姑，毕竟姑姑那么小气，听说她养了宠物，肯定会大发雷霆。 “猫？”姑姑怒气冲冲地看着她，“夏目鱼，你把我当傻子么！” 姑姑话音刚落，只见一只体态丰满、步伐轻盈的虎崽从夏目鱼的房间走了出来。 它站在距离夏目鱼两米远的地方，睁大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夏目鱼。 姑姑和静香早已吓得缩回厨房了，连厨房的门都反锁了。 虎崽处于幼年，虽然个头不大，但锋利的爪牙已经初见锋芒，周身散发着一种隐隐的攻击性。 虎崽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夏目鱼，两个人四目相对，却谁都没有先往前一步。 夏目鱼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双腿有些沉重。 她一边盯着虎崽，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身后的门打开——危险当前，啥都别说了，直接开跑吧。 “三、二、一……” 夏目鱼在心里倒数三个数，随后一拉门，像一阵风似“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虎崽瞬间反映过来，立刻随后追了出去。 夏目鱼跑出居住的大楼，没了命地往人少的地方跑。老虎这种危险的东西，说不定发起火来会伤到人，所以夏目鱼只能把它往没人的地方引。 “刚从教管所出来，又被老虎追赶，我的人生可真是刺激……”夏目鱼懊恼地一边想，一边回头看了看那只虎崽，很明显它并没有尽全力追赶自己，因为它始终保持着和夏目鱼一定的距离。 夏目鱼觉得自己此刻的奔跑速度简直可以去参加洛市的奥运会了。 为了能够把身后的魔鬼甩开，夏目鱼加快了速度，然而身后的幼虎也加快了速度；夏目鱼放慢速度，身后的幼虎也跟着放慢速度。 夏目鱼简直要绝望了，无论她多么努力地奔跑，这只幼虎总能始终不远不近地追着她。 跑着跑着，前面出现了一条河——说是河，不如说是臭水沟。 各种化学工厂的污水都排放在这里，河水的颜色五颜六色，散发着一阵刺鼻的硫磺味道。 夏目鱼紧急刹住了脚步，她估摸着要是跳进这河里，估计不等她游到对岸去，四肢就先被化学污水腐蚀掉了。 夏目鱼只好停下脚步，绝望地看着身后。 那只幼虎也停止了奔跑，它摇着尾巴，迈着窈窕的步子，一步一步向夏目鱼逼近。 夏目鱼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在车上的时候她还刚刚立下要强大自己的豪言壮语，没想到刚发完誓就要一命呜呼了。 早知道她宁愿在教管所多待几天了。 “嗷呜。”脚边有什么东西发出温柔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目鱼睁开了眼睛，讶异地发现自己还活着，没有缺一条胳膊，也没有少一条腿。 幼虎就是蹲在她脚边，一动不动地仰头看着她，一副很乖的样子，丝毫没有要伤害它的意思。 “你……确定不伤害我么？”夏目鱼谨慎地问道。 幼虎的嘴里发出撒娇的声音。 夏目鱼慢慢写下警惕和防备，她开始仔细打量这条幼虎——怎么它越看也像长大版的哈里？ “哈里？”夏目鱼试探地叫了一声。 那只幼虎立刻应了一声，开心地在夏目鱼面前跳来跳去，一点都没有老虎的样子，活脱脱像一个找到主人的二傻子。 “哈里，真的是你？”夏目鱼的恐惧瞬间消散，蹲下来，抚摸着幼虎的脑袋。 幼虎一脸很享受的表情。 这幅二兮兮的样子，夏目鱼确定眼前这货不是别人，就是哈里了。 夏目鱼感到十分无奈——她当初原本以为自己收养的是一只猫，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一只老虎啊！ 第59章 物归原主 “没想到我不在的这些天，你都长这么大了……”夏目鱼抚摸着哈里的脑袋，柔声说道。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哈里的饭量那么大、为什么哈里的个头窜的那么快了，原来哈里是一只老虎，根本不是一只猫。 “我不在的这些天，也不知道你吃什么东西，长这么大。”夏目鱼困惑地自言自语。 然而哈里不会说话，它只会乖乖地蹲在夏目鱼面前，用各种动作表示自己的亲昵。 “你要记住，千万不能伤害人。不然我可就不能要你啦。”夏目鱼说道。 哈里听话地点了点头。 夏目鱼带着哈里慢慢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尽管她刻意避开行人，但还是有几个路人好奇地看着这个小女孩。 这是她们头一次看到一个小女孩后面跟着一只老虎。 “啊，妈妈！你快看呀，他们回来啦！” 夏目鱼和哈里刚回来，韩静香的尖叫声就快要刺穿耳膜。 韩静香躲在姑姑背后，俨然把姑姑当成了人肉保护墙。 “不用害怕，它是我的宠物，不会伤害人的，很听话的。”夏目鱼安慰静香道。 姑姑脸色早已吓得惨白，说不出话来。 “哈里，蹲下。”夏目鱼发指令道。 哈里听话地蹲下了。 “站起来。”夏目鱼说道。 哈里听话地站了起来。 “回我房间吧。”哈里摇着尾巴大摇大摆地回夏目鱼房间了。 从韩静香和姑妈身边经过时，姑妈和韩静香都吓得忘记了呼吸。 直到哈里回到房间，韩静香才从母亲身后钻了出来，姑姑和静香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 “不要以为你驯养了一只宠物，就能在家里为所欲为。”姑妈没好气儿地说道。 夏目鱼没说话，回自己房间了。 这是她从训诫中心回来后第一次回到自己房间。 哈里依然住在他的小窝，因为那个小窝已经住不下了，它就每天缩着身子，缩成一团，好让自己肥硕的身体能塞下去。 除了夏目鱼给它准备的窝，它哪里也没睡过。 夏目鱼看着哈里这个样子，好气又好笑。 “你就不能挪一个大一点的地方睡嘛。”夏目鱼边说着，边在床下面铺了一张柔软的毯子，“以后你就睡这里。” 哈里听话地挪到了自己的“新窝”。 虽然哈里长很大了，但房间里的东西都没有被损坏，看来夏目鱼教导它的一次它是彻底记住了，没有再犯。 夏目鱼正在为姜老师的事情发愁，便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她打开门，看见静香站在门口。 静香原本想踏进夏目鱼的房间的，但瞥了一眼床底下的哈里，又把脚收了回去。 “没关系的，它不会伤害你的，进来吧。”夏目鱼邀请道。 韩静香这才鼓起勇气进来了。 “目鱼……好几天没见你回来，也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和妈妈都担心坏了。”静香拉起夏目鱼的手。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夏目鱼有些不适应，她下意识地把手从韩静香手中抽了回去，尴尬地笑了笑：“谢谢你们啊。” 她消失一周，姑姑和静香一个人去探望她都没有，还假惺惺地说关心她。 静香接着说道：“后来妈妈到学校去问班主任，班主任说因为你犯了点比较严重的错误，需要接受一周的思想教育，所以我和妈妈就放心了。毕竟，在学校，这种事情是时常有发生的。” 夏目鱼单刀直入：“静香，你要找我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静香的眼睛亮了起来：“我说了你会帮我么？还是画作的事情，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的稿子已经断了一周了，编辑部都在催我，因为看不到更新，言辰逸现在都不怎么找我聊天了。” 果然还是为了画稿的事情。 “我说了，我不会帮你的，你不要为难我了。你拿着我的作品沽名钓誉，谎言早晚会被戳穿。”夏目鱼冷冷拒绝道。 “目鱼，我直到你恨我，你也恨我妈妈。毕竟这么多年，我们花着你爸妈的钱，却没有好好对待你。关于这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声抱歉。其实在我内心深处，我已经自责很久了。” 夏目鱼打住了她：“虚情假意的话别再说了。我恨你们不至于，不喜欢倒是真的。” 韩静香道：“我知道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所以我打算做出一点实际行动。你不是想知道关于你父母的消息么？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但上次的事情我记得清清楚楚的。” 夏目鱼立刻追问道：“关于我父母的，什么事情？” 韩静香道：“你父母上次随生活费寄过来一样东西，说务必要交给你，但是我妈妈没有告诉你。只要你答应我，帮我续上画稿，我就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夏目鱼非常想知道关于父母的信息，又看到向来趾高气昂的韩静香为了言辰逸三番两次低声下气地求她，便最终点了点头，道：“好吧。” 韩静香瞬间喜上眉梢。 她把无名指伸出来，白胖的无名指上方卡着一枚小小的戒指。 那枚戒指有些磨损，中间是有一块很大的钻石，闪闪发亮，钻石里面躺着一条青色的小龙，栩栩如生。 因为韩静香指围比较大，和戒指不配套，所以戒指只是卡在她的手指上方。 “就是这枚戒指，其实这不是我妈给我买的，这是你妈妈寄给你的。你妈妈还在信中说，因为你已经满了十二岁，所以务必要把这个戒指交给你。我妈专门请人看过，这戒指上面的钻石是货真价实的珍惜钻石，价值不菲，爱财的她非要卖掉，辛亏被我拦下了。你也看到了，这个戒指戴在我手上根本不合适。现在，我把它物归原主。” 韩静香说完，从手指上取下那枚青龙钻戒，交给夏目鱼。 夏目鱼从韩静香手中接过那枚戒指，打量着上面硕大的钻石。 这个钻石非常大，熠熠夺目，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我妈妈请专门的师傅看过了，这种钻石年代非常久远，在地球上已经绝无仅有了，有市无价。你好好保存着吧。” 夏目鱼看着那个钻石，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奶油光泽。 但她感兴趣的并不是这个钻石，而是钻石里的小青龙。 这个龙安静地躺在里面，像是被封印了。 第60章 交换 令夏目鱼惊讶的是，虽然龙的身体很小，但是每一根龙须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那双龙的眼睛，乌黑发亮，炯炯有神，根本不像是雕刻的，倒像是一条缩小版的真龙。 夏目鱼好奇地打量着那个戒指。 “目鱼，我帮你戴在手上吧。”韩静香说道。 韩静香从夏目鱼手中拿过戒指，戴在夏目鱼右手的无名指上。戒指的尺寸刚刚好，不大不小。 她想起君上说过的话——这枚青龙钻戒将是王宫信物，只有王宫的主人才有资格佩戴。 “你看，戴在你的手上刚刚好，说明这就是你的东西。当初我妈妈非要把这枚钻戒卖了换成钱，被我极力阻拦了，因为我知道你妈妈的东西对你很重要。其实……我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坏的。”韩静香解释道。 夏目鱼没有说话。 “以前我都是受妈妈教唆，所以才讨厌你。现在我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考方式。我妈妈呢，其实心地不坏，她只是被生活的重担折磨到心理扭曲了。有句话不是说么——耄耋老妇曾是青春少女。我的妈妈，她也和我们一样，曾经是心怀梦想的少女。” 夏目鱼看着韩静香，韩静香的表情很真诚。 夏目鱼理解韩静香的话，姑姑也是可怜的。 “我来给你看一个东西。”韩静香起身离开了夏目鱼的房间，过了一会儿，她抱着一个盒子回来了，“你打开看看。” “里面是什么？”夏目鱼怀着好奇，打开了盒子，惊讶地发现里面是一些年代久远的照片。 那些照片边角已经磨损，照片上是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少女，笑起来眼睛弯弯，明眸皓齿，十分可爱。 “这是谁？”夏目鱼好奇地看着韩静香，这一对比，她发现照片中的女子竟然和韩静香有几分相像。 “这就是我妈妈十六岁时候的照片——那个时候她也就比我们大几岁而已。”韩静香一边说着，一边翻着其他的照片，“这张是二十岁的，这张是她二十六岁遇见我爸爸时候的照片，这张是她三十岁怀孕的照片，这张是她三十一岁和我爸离婚的照片……” 韩静香一张一张翻过去，那个笑靥如花的少女，逐渐在一场失败的婚姻和生活的重担下，身材发福走样，脸上失去笑容，逐渐变得暴躁易怒。 如今的姑姑，已经鲜少能看出当年的影子。 夏目鱼心中一阵唏嘘，没想到生活能让一个人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我想冒昧问一下……姑姑和你爸爸为什么离婚？”夏目鱼问。 韩静香的眉毛忧伤地蹙了起来：“因为一些很琐碎的事。比如睡觉的时候谁占的地方大一些啦，吃饭的时候总是发出声响啦，出门的时候总是磨蹭啦……我妈妈说，婚姻是个难以琢磨的事情，一点点小事都可能成为吵架的导火索。我妈妈和我爸爸那时候总因为这些琐事吵，起初就是单纯地吵，后来他们开始分床睡，再后来摔东西，我爸爸开始夜不归宿，我妈妈追着他满大街骂；再到最后，我爸爸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据说他和一个女人跑了，丢下怀孕的我妈。” 韩静香叹气道：“所以我小时候其实特别自卑。每当别人跟我说起我爸的时候，我总是用非常傲慢的态度回怼他们。其实我并不是真正的傲慢，我只是自卑。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维护自己那一点点可怜的自尊，对你也是一样。我以前对你特别差，其实因为我羡慕你。” “羡慕我？”夏目鱼非常诧异。 “对。”韩静香点了点头，“你的爸爸是大学教授，妈妈又温柔贤淑，他们每隔半年都会寄过来很大一笔钱。而我和妈妈却要靠你爸爸寄来的钱生活，我们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所以我很嫉妒你，总是用最坏的态度对待你。” 夏目鱼总算明白为什么韩静香一直那么孤傲了。原来孤傲的人心里其实藏了一个自卑的灵魂。 “我理解你。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不重要了。”夏目鱼心情有些沉重地笑了笑。 “其实这些都是姜老师开导我的。学校心来的那个姜老师，负责全校学生的心理和生理课程。我把压抑在自己心理多年的困惑告诉了姜老师，是她帮助我解开了心结。尤其是你离开的那段时间，我更加发现其实自己还是担心你的，只是我们都不擅长表达。”韩静香说道。 提起姜老师，夏目鱼的心中又是一阵伤感。 “姜老师帮了很多人……但可悲的是，她被陷害，却没有人能够帮她。”夏目鱼叹了口气。 “你也不用自责，因为我们都还小，我们能做到的事情实在太有限了。说不定等我们长大了就好了。”韩静香安慰道。 谈起画作的事情，韩静香的脸上又现出了悲伤的神色：“一开始我能和言辰逸聊得很好，我妈妈真是太开心了。但是现在，我在《中学生画报》上的稿子都断更一周多了，每次言辰逸问起我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问我下一步创作计划时，我也心虚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我都不敢上线了，怕他问我，我答不上来，漏了馅。目鱼，我知道我这个人不值得同情，但这是我求你的最后一件事了。你知道，我成绩不怎么样，也没有什么特长，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夏目鱼道：“静香，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但是你这样骗别人骗自己真的好么？” “我没有别的选择。只有这样，我妈妈才会开心。每个人都应该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过得好，尤其是女孩子，她们更应该早做打算。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目鱼，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最后一次。假如我将来真得能跟言辰逸结婚，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到时候，你想要什么东西，只要市统府有，我全都毫不犹豫地拿来给你！” 韩静香的语气非常激动，那是夏目鱼第一次看到韩静香的眼睛泛着光。 “好吧。虽然我也不知掉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夏目鱼终于松口答应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以后我爸妈寄过来的东西——我是所除了钱意外的东西——你要全部拿来给我。” 韩静香立刻开心地点头答应：“一言为定。” 第61章 少管闲事 “近期，由于地球污染严重，二氧化碳气体排放超标，极地冰川已经开始融化。水平面上升，这意味着部分平原及耕地会被淹没。部分民众担心未来会发生粮食饥荒。对此，我们特意采访了市统大人……” 校长办公室，身材颀长的背影正面对着一个挂在墙壁上的电视屏幕。 校长双手被在身后，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仍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夏目鱼双手握紧了肩膀上的书包背带，好像这样能让她觉得更安全不一些，不知为何，校长总给她一种危险的气息，或许是因为教管所的事情让她有些受惊。 夏目鱼的目光顺着校长的目光望去，只见电视屏幕上，贴着各大电视媒体的话筒争先恐后地杵到市统面前。 市统的肚子好像比以前更肥大了。他用胖胖的手扶了一下金丝眼镜，面无表情地开始发言。 “市民的恐慌完全多余。市统府有最专业的专家团队，他们经过最缜密的实验，认为我们完全不必担心饥荒问题。虽然近期蔬菜和水果的价格大幅上升，但这只是短期现象。我们的耕地仍然是非常充裕的，在未来食物价格会回归到正常水平……” 夏目鱼正盯着电视屏幕看得出神，“叮”地一声，电视屏幕忽然熄灭了，只留下一个漆黑的屏幕。 校长手中拿着遥控器，转过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唇角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 “夏目鱼同学，饥饿的感觉不是那么好受吧？”校长透明镜片后的那双眼睛俯视着她。 夏目鱼紧闭嘴巴，只是用非常愤怒的目光盯着校长。 “不要用这种仇恨的目光盯着我。”校长微微一笑，走到她面前，然后弯下腰来，视线和她保持在同一个水平面的高度，“和权威作对，不会有好下场的。你需要在学校就明白这个道理，在学校，做个听话的好学生；步入社会，做个听话的好青年。记住我的话——我们不需要太多清醒的人，我们只需要听话的人。” 夏目鱼依旧是愤怒地盯着校长。 校长伸出手来，抚摸了一下夏目鱼的脑袋：“好啦，教管所的人说你表现良好。既然你已经改邪归正了，那就乖乖回去听课吧。以后别再质疑学校的权威，专心致志把你的分数搞上去，不该管的事情少操心，明白么。” 明明是表示亲昵的动作，却令夏目鱼浑身一冷。 夏目鱼本来不想来校长办公室的，但每个从教管所回来的学生必须要到校长办公室来一趟，所以她不得已才来。 回到班级，夏目鱼才发现大家都自动隔离她。 甚至连她的同桌，现在一句话也不肯和她说了。 毕竟进过教管所的人，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情况比较严重的问题少年，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夏目鱼也早就习惯了一个人，所以并不以为意。 但是黄啸鸣还是不介意，放学的时候，他还是不避讳所有人的眼光，和夏目鱼并排走在一起。 “我早说过，我们对付不了他们。我们的力量太薄弱了。”黄啸鸣叹了口气。 “难道我们就这样听之任之，看着一些人把黑的说成白的么？”夏目鱼气愤地说道。 “当然不能，我们必须要改变不公平的现状。但是现在我们的力量太弱小了，我们需要先强大自己。“黄啸鸣说道。 走出清远中学的大门，夏目鱼习惯性地向学校对面走去：“我们去喝杯咖啡吧。” 夏目鱼记得她有好久都没有去过对面的咖啡店了。 “好啊。”黄啸鸣爽快地答应了。 然而，当他们走到对面的那一条街上时，却发现咖啡店的门已经关了，招牌从门框上半耷拉下来，摇摇欲坠。 木门上挂了一把锁，旁边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转让”两个字。 “什么情况？咖啡店关门了？”夏目鱼十分震惊。 这里承载了她很多的回忆和心情，每当她开心或是难过的时候，总会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喝上一杯咖啡。 但是现在，承载她很多年记忆的地方，没有了。 “关门啦。这条街上的很多店都关门啦，你们还不知道么？现在经济不景气，物价又飞涨，生意根本做不下去啦。”一个年纪大的男人偶尔经过，对夏目鱼和黄啸鸣说道。 “怎么会这样……”夏目鱼和黄啸鸣沿着那条街道向前走，果然发现有好几家店面都挂出了“转让”的牌子。 这些店有咖啡店，有餐饮店，奶茶店等。 “经济不景气呀。洛市公司大裁员，很多三十岁以上的中年人都失业啦，很多人都在靠着之前的一点积蓄活着。大家口袋里根本就没有钱，怎么消费呢，不消费，这些商家怎么活呢。所以这些店就都自动倒闭啦。”还是那个老头儿在不远处絮絮叨叨。 夏目鱼想起自己在校长办公室看到的访谈。 “确实经济越来越艰难了。”黄啸鸣皱了皱眉头，“虽然我爸妈没有和我提起过这件事，但我能够感觉到。以前妈妈每个月都要买一件新衣服，但是现在已经连续好几个月都没有添置新衣服了。爸爸也是，前阵子他还刚把他最爱的一辆车卖了，还房贷。你难道没发现，学校食堂的饭菜已经越来越简陋了么？因为蔬菜价格上涨，食堂已经不肯再给我们提供很多了。” 夏目鱼感到一阵难过，可是又无能为力。 “可是市统大人叫我们不要担心，物价会重新回到正常水平。”夏目鱼说道。 “官方说辞而已。”黄啸鸣道，“因为无论物价涨成什么样子，市统大人都不会着急的，市统府总有吃不完的粮食和蔬菜。受到影响的永远都是我们这种普通人。” 夏目鱼想起姑姑，好像姑姑最近也节俭了很多。以前每个周末总能在餐桌上见到荤菜，但是现在也连续吃了两周素了。 “肉价也上涨啦，吃不起啦，吃不起啦。以后每个月才能吃一次啦。”姑姑一边看着满桌子毫无食欲的青菜，叹息道。 第62章 探望 现在连很多店铺都关门了，像姜老师这样被取消教师资格的人，恐怕就更加生活困难了。 “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探望一下姜老师吧。”夏目鱼在qq上向黄啸鸣发出邀请。 黄啸鸣立刻回复了她的信息：“我们正好想到一块儿去了。” 于是，夏目鱼和黄啸鸣约定好这个周末一起去探望姜老师。 他们从一些熟悉姜老师的人口中打听到了她的下落。但是问起姜老师的近况，那些人都一副不愿意提起的样子。 “我跟她不是很熟，只是听说过一点关于她的消息。我可不是像她那种不三不四的人。” “她啊……听说结婚了吧？她还能嫁出去也真是难得啊，听说在学校里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败坏师德……” 夏目鱼和黄啸鸣收集着关于姜老师的信息，他们一路边走边打听，坐了很久的车，昏昏沉沉，直到快睡着了，司机师傅才催促他们道：“喂，两位小朋友，你们该下车了。” 夏目鱼和黄啸鸣下了车，发现这是在乡下。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很破旧的农家小院前，两扇白色的木门，虚掩着。 夏目鱼和黄啸鸣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姜老师就住在这样一个破落的地方。 还没有敲门，里面就先传来一阵男人粗着嗓子骂骂咧咧的声音：“你到底会不会做农活？这么半天了才种这么一点儿菜？” 夏目鱼和黄啸鸣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夏目鱼壮着胆子敲了门。 “谁啊！”里面传来男人不耐烦的吼声。 “我们找姜老师。”夏目鱼说道。 “这里没有姜老师。”男人不耐烦地说道。 “也许我们找错地方了。”黄啸鸣说道。 “不可能吧。明明我们问了很多人，都说姜老师在这里。”夏目鱼不死心道。 正在黄啸鸣拉着夏目鱼要离开的时候，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穿素色围裙、头发松散地盘在脑后的女人微笑着站在他们面前。 夏目鱼一眼就认出了女人：“姜老师？！” 但是姜老师教过的学生太多了，她显然没有认出夏目鱼和黄啸鸣来。 “我们是您教过的学生。我和黄啸鸣，和袁紫丹在同一个班级。”夏目鱼激动地描述着。 姜老师眼睛亮了起来：“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总是坐在最后一排的小女生？” 夏目鱼连连点头：“对对，就是我。” 姜老师开心地说道：“你们快过来喝杯茶吧。” 夏目鱼和黄啸鸣走进了这个农家小院。 这个小院十分普通，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户，院子里种着一些蔬菜，养着几只鸡鸭。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小院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条，贫穷却不显衰败，好像姜老师在哪里，总能把生机带在哪里。 一个谈吐粗鲁、外表壮硕的男人用非常敌意的眼光看着夏目鱼和黄啸鸣。 姜老师没有理会男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对黄啸鸣和夏目鱼说道：“没错，我……我结婚了。你们随意点，把这里当自己家，不要太拘束就是了。” 姜老师邀请黄啸鸣和夏目鱼走进了房间——与其说那是房间，不如说那就是一个只有四堵墙的住所。 里面除了一张破旧的大床、一些简陋的餐具之外，什么都没有。 夏目鱼心里一阵难过。 姜老师在她心目中是多么高尚和骄傲的存在，可是现在她现在竟然过着这样的生活。 想到姜老师这样的高知女性被一个粗鲁的农夫呼来喝去，晚上还要睡在同一张床上，无异于一朵鲜花被糟蹋了，夏目鱼的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 黄啸鸣更是震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我的老家就是农村的，这里的生活我适应得来，你们不用为我担心。”姜老师努力微笑着安慰夏目鱼和黄啸鸣，只是那笑容很勉强。 “姜老师……”夏目鱼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开口眼圈就先红了。 “我给你们倒杯茶吧。”姜老师眼眶也有些发红，急忙岔开话题，笑着拿了两个杯口掉了瓷的瓷杯，给夏目鱼和黄啸鸣一人倒了一杯热茶。 “农村的生活就是这样子的。种种地，养养鸡鸭。我小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我直到你们俩都是在市区长大的，没有见过这种生活。”姜老师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和表情都看起来平静，虽然她的眼眶一直在泛红。 夏目鱼很努力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姜老师是个体面的人，哪怕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也依然把这个贫瘠的院落收拾都井井有条。 夏目鱼知道，姜老师不需要别人用眼泪同情她，虽然夏目鱼此刻很想流眼泪。 “正好，今天你们也看一下农村的环境。我就是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打小我就特别争气，除了帮我妈干农活，我还每天努力学习。我想将来有一天，我一定要脱离这个贫穷的地方，到更繁华的地方去。我努力地从小学读到中学，从中学读到大学，大学毕业，我终于如愿以偿啦，我拿到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教师资格证。那一天别提我有多高兴了。在别人看来它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证书而已，但我知道，这是我用二十五年的青春和心血换来的啊。那天我打电话给我爸妈，他们全部都替我感到开心，说我们家终于飞出金凤凰啦。我自己也特别开心，从这里走到城市，我用了很大的精力，可以说是耗尽了我全部的力气。” 夏目鱼听得一阵心酸。 “但是拿到教师资格证以后，我的职业生涯才刚刚开始。起初，学校都很重视我，我也很听话，按照教材上给学生们讲课，但很快我就发现这种填鸭式的教学是在抹杀学生的创造力。我还发现在重压之下，很多学生都或多或少地存在一些心理问题，于是我便开始把重点慢慢转移到了学生的心理疏导上。学生从青春期开始，就有了自我意识，我要帮助他们认识自我。认识自己的身体，认识自己的思想。只是没想到，学校并不能接受这样的教学内容。” 第63章 陌生短信 “校长说，洛市不需要太多清醒的人，洛市只需要听话的人。”夏目鱼对姜老师说道。 “是……也许我听话一点，也许我按照他们的教材给学生们上课，就不会是这样的下场。”姜老师苦苦一笑，“最近我总在反思，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思想出了问题，只是学校的制度出了问题。明明我是在处心积虑地为学生们考虑，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在姜老师和夏目鱼、黄啸鸣谈话期间，姜老师的丈夫像魔鬼一样时不时地出没，监听着他们的谈话。 “老师，我唯一不能理解的是您的婚姻，太仓促了。您不该这样匆忙就把自己嫁出去的。”夏目鱼忍不住说道。 “我知道，但我已经走投无路啦。”姜老师无奈地一笑，“这二十多年来，我除了上学，对其他东西一无所知。我像被关在牢笼里的鸟儿，除了一张教学资格证之外，其他任何能力都没有。那张教师资格证就是我的翅膀。可是现在我没有翅膀了，我飞不了了。当一个人没有翅膀的时候，她的起点在哪儿，她就只能回到哪儿。我出生在农村，我只能回到这里。” “老师……我不相信，您一个有着学问的高知女性，这么可能会没有一份理想的工作呢？”夏目鱼十分困惑。 “因为现实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目鱼。现实是很残酷的。所谓的‘盛世之巅’只存在在七点钟的新闻里，还有教科书的宣传上。我们只是一群为了生存而奔波的普通人。像我这样有污点的老师，是不会被任何一个学校收留和认可的。关于结婚，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你不要过问了。” 姜老师似乎不愿意提起，夏目鱼也只好不再多说。 因为姜老师的丈夫对夏目鱼和黄啸鸣非常有敌意，所以夏目鱼和黄啸鸣也并没有在姜老师家里停留多久。 “我们会继续为您争取公平的。”临走之前，夏目鱼倔强地说道。 “放弃吧，你们是反抗不了学校的体制的。别为了我的事情耽误你们的学习。好好学习，这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姜老师似乎早已看清了最终的结果，认了命，微笑道，“目鱼，一定要好好学习，提升自己的本领。好好听学校的话，将来也要听话，不要像老师一样。我们太弱了，没有能力和规则对抗。听话，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返程的整整一路，夏目鱼和黄啸鸣虽然坐在公交车的前后排，但两个人谁都没有说一句话，而是彼此望着窗外，各怀心事。 当他们快要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夏目鱼和黄啸鸣并排走在回去的路上，昏黄的路灯把他们两个的影子拉得斜长，道路安静得能听到走路的脚步声。 “姜老师的事情，我们还要继续么？”夏目鱼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这一路上我想了很多，我觉得姜老师说得没错。目鱼，我们需要认清现实，现实就是我们根本斗不过学校。我们当然很同情姜老师，但姜老师自己都已经认命了，我们还折腾什么呢？再这么折腾下去，连我们自己的学业都要耽误了。到时候，我们不仅帮不了姜老师，还影响了自己的学习成绩，得不偿失。”黄啸鸣终于开了口。 “难道我们就这样……” 夏目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黄啸鸣打断了：“我们要学会向现实屈服。在我们改变不了现实的时候，我们就要学会屈服。如果我们无法屈服，那就努力让自己拥有改变现实的能力。” “可是……” “说真的，最近因为姜老师的事情我分了很多神，学习已经有些吃力了。先这样吧，我快到家了，你自己也注意安全。”黄啸鸣说完，就向夏目鱼挥了挥手，一个人快步走了。 剩下夏目鱼一个人——还有她孤单的影子，呆在马路上。 校长已经用教管所的方式告诉了她抗议学校的下场，如果她继续不听话，学校肯定还有一百种方法对付她。 夏目鱼从未感到自己是这么地弱小、无助。 她环视四周，四周都安安静静的，只有马路两旁长满了高高的大树，在夜晚都像巫婆的伞一样一动不动地撑着。 这种场景让夏目鱼想起了幽暗之林——不过不同的是，这马路上的树很少，幽暗之林的树却像大海一样，密密麻麻，深不见底，快要淹没整个圣伊斯站。 夏目鱼正在出神，忽然听到背上的书包里，手机发出“叮”的一声响声。 “都这么晚了，还有谁会发信息？” 夏目鱼困惑地想着，把背后的书包翻转过来，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手机。 刚刚收到短信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夏目鱼打开那条短信，只见短信里赫然写着：“恭喜您幸运地被我们选中！详细通知已经下发到您预留的邮箱，请及时登陆查看。” 夏目鱼冷笑一声：“骗子真是敬业，这么晚了还给我发诈骗信息呢。” 一定又是哪个博彩网站或者彩票网站群发的信息，借着中奖的由头骗她充值。 这么low的诈骗手段，她才不会上当呢。 夏目鱼只是看了一眼，就又把手机塞回了书包里，慢慢地一个人走路回家了。 因为姜老师的事情，夏目鱼最近的心情也十分沉闷，回到家之后，书也不想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玩电脑。 电脑上铺天盖地地都是市统府发布的信息，什么市统大人又去哪里拜访啦，市统府又斥巨资在哪里建设了一个摩天大楼啦……总之全是让人开心的好消息。 夏目鱼厌烦地把网页全部关掉，看到哈里正在床底下呼呼大睡。 这家伙也不知道做到什么美梦了，开心得嘴巴都咧开了。 “要是我能像哈里一样吃了睡、睡了吃就好了。那样就一点烦恼都没有了。”夏目鱼正在羡慕哈里，脑海中忽然闪过晚上给她发信息的那一串数字。 她忽然记得，那串数字貌似是一个私人手机号，并不是一个群发的号码。 夏目鱼立刻拿起手机，重新读了一遍短信上的内容，然后便迅速地在电脑端登陆了自己的常用邮箱。 第64章 录取邮件 夏目鱼的邮箱里面赫然躺着一封未读邮件。 邮件的名称是“致夏目鱼同学”。 “亲爱的夏目鱼同学，我们是save组织附属中学。首先恭喜你，被我们选中，作为save组织附属中学的学员。如果您对我们学校有意的话，请于7月12日前来报道，届时我们会把地址下发到您的手机。如果有问题请您随时联系我。” 下面给了一个电话号码，正是给夏目鱼发短信的那个电话号码。 落款是“save组织”。 save组织的录取邮件都写得特别像诈骗邮件，如果不是夏目鱼亲自陪黄啸鸣参加了save组织的面试，她简直不敢相信。 夏目鱼把这封邮件连续读了好几遍，依然处在一个很懵的状态。 按理来说，他们的考试应该有三轮，这怎么只有一轮就通过了？ 而且要通过也应该是黄啸鸣通过呀，她作为一个陪同黄啸鸣考试的人，根本没有参加考试，何来被录取一说呢？ 莫非是邮件发错了？ 夏目鱼打开qq，给黄啸鸣发了一条信息：“我收到了save组织的录取邮件。” 几乎是同一时间，对面回复了她一样的信息。 “我还以为自己通不过了，毕竟我的试卷做得那么烂。我问过乔治了，原来那次考试是故意设置时间限制的，所有人都不可能把题目答完，他们主要考的是学生临危不乱的心理素质和在有限的时间下答题准确率。”黄啸鸣显然非常兴奋，不等夏目鱼回话，就啪啪啪地发来发来一大串消息。 “真是为你感到高兴，我还怕自己拖你的后腿了呢。”夏目鱼首先向黄啸鸣表示恭喜，然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可是我也收到录取通知书不是很奇怪么？我根本没有报名呀。” “噢，我忘记跟你解释了。这个学校的录取是主报名者和陪同者会被同时录取。虽然你没有参加考试，但是你作为我的陪同考试者，会和我一起收到录取通知书。我当时因为怕你拒绝，所以没有提前和你说清楚。”黄啸鸣说道。 夏目鱼这才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暑假就开学了。我真是太兴奋了。save组织是我一直努力的梦想。说真的，现在我对考大学一点兴趣都没有，只要能够被save组织录取，还读什么大学呢？虽然我现在只是考上了save组织的附属中学，但其实距离我最终的梦想已经非常近了！” 黄啸鸣显然非常兴奋，一连串说了很多话。 夏目鱼只看到自己的qq的小企鹅不停地跳跳。 她呆呆地注视着屏幕，一方面是和黄啸鸣共享他的喜悦，另一方面，是考虑着自己是否要去。 黄啸鸣花了十几分钟向夏目鱼持续发送自己的喜悦心情后，终于问出了夏目鱼心中的问题：“目鱼，你要和我一起去么？” “我……不知道。”夏目鱼吞吞吐吐地回复道。 “你应该毫不犹豫地答应。不要再纠结了，不要再犹豫了。看看这个黑白颠倒的世界，你就知道我们应该好好把握每个可以改变世界的机会。洛市的很多规则都是荒谬的，我们顺从不了，我们需要改变。我们需要找到这样一个组织共同努力，来实现我们公平正义的梦想。而这个组织，就是save。” 夏目鱼迟迟没有回答。 “我早就跟你说过，悲剧无处不在，只要我们用心观察，就一定能够观察到。你看，你的姑姑、咖啡店的老板、还有姜老师……甚至更多人的悲剧，已经说明了这个世界是极不公平的。我们没有发声的机会。” 夏目鱼想了想，补充道：“还有小蘑菇头和火烈鸟。” 黄啸鸣一顿，反问她：“谁是小蘑菇头和火烈鸟？” “我在教管中心听说的事情，三言两语跟你也说不清楚啦。”夏目鱼回复道。 “好，就算加上你刚才说的那两个人，这也只是九牛一毛。市统府只手遮天，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需要形成一股新的力量，和市统府制衡。这样，其他的声音才会被听到。悲剧才不会发生。”黄啸鸣激动地说道。 夏目鱼问道：“具体怎么理解呢？” “save组织力图建立一个更加公平、开明、先进的世界。举个例子来说，假如我们假如save组织，如果我们再遇到类似姜老师的事情，我们就不用再这样灰头土脸地回来，我们完全可以把姜老师举荐到save组织去担任老师，她会受到重视，重新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老师，她的下场就会和现在完全不同。” 夏目鱼想象着那样的场景——姜老师没有错，是这个世界错了。 只要换一个新的世界，姜老师就是一个完全合格的好老师，而不会被迫取消教师资格证。 夏目鱼又想到，假如她在save组织的话，如果她遇到火烈鸟的事情，那么她就可以请save组织的人出面去和市统府下面的人争取公正，这样火烈鸟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市统府一意孤行，而save总是试图还原世界的真相。这是我极力要加入save组织的原因。”黄啸鸣说道。 “听起来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机构。”夏目鱼终于被黄啸鸣说动了。 “要一个女孩子离开她熟悉的世界，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对任何女孩子来说都非常困难，所以我理解你的纠结。”黄啸鸣说道，“不过你可以先尝试去试试。save附属中学的开学时间刚好在暑期，你可以趁着暑假的时间先去试听一下课程，喜欢那里就留下来，不喜欢那里就再回来，这都跟随你自己的内心做选择。你觉得呢？” 夏目鱼想了想，在qq输入框中敲入一行字：“我想也是。” 本来她只是喜欢画画，对加入哪个组织并没有特别偏好。但姜老师事件的发生，让她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助。 如果有那么一个组织可以维持正义，那又为何不了解一下么？ 夏目鱼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句话—— “当他们侵犯涅格瓦的时候，涅格瓦向我求助，我没有说话，因为我的国家不是涅格瓦。当他们吞并涅格瓦，把利刃伸向埃尔西的时候，埃尔西向我求助，我也没有说话，因为我的国家不是埃尔西。现在，圣伊斯王国已经吞并了涅格瓦和埃尔西，成为千灵界最大的国家。当他们把利爪伸向我时，我慌了，因为我发现周边已经没有邻国可以联合。” 这是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 夏目鱼终于想起来了，这是在圣伊斯王宫所看到过的一句话。 第65章 争吵 “只有我们自己变得强大，当弱者受到欺负的时候，我们才有能力站出来。”黄啸鸣说道。 距离暑期的日子越来越近，夏目鱼除了上课的时间，都躲在自己房间，悄悄练习在圣伊斯学到的灵咒。 有一部分复杂的灵咒都已经忘记了；大部分简单的灵咒还记得。 千灵界有个规定——他们的灵咒不许在人类世界使用，更不能展现给人类看。学习灵力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能够在人类面前泄漏，那样会引起人类的恐慌，也会给自己带来惩罚。 这是夏目鱼躲在房间偷偷练习的原因。 和千灵界分隔开的日子，虽然有一点点想念那里的世界，但是她能够控制自己。 夏目鱼不知道自己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刻意把自己和圣伊斯拉开距离。 尤其是擎苍还在王宫的这段时间，她更加不愿意回到圣伊斯。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后来夏目鱼明白了，她是害怕时间长了自己会对擎苍产生不一样的感情。 那可是她的舅舅，虽然年龄相仿，但毕竟有一层血缘关系在那儿，她怎么能够对自己的舅舅产生不一样的感情呢？ 想想还是算了吧，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洛市吧。 哈里的个头长得越来越大了，它成长的速度远超过夏目鱼的想象。 甚至连床底下都慢慢地快要睡不下了，每当哈里想钻到床底下休息时，它总是非常吃力地把整个身体都缩在地上，这样才能勉强把自己塞到床底下去。 夏目鱼开始对哈里的个头感到有些担忧了。 “白天你一定不要出门，不然警察见了你可是要把你抓回动物园的。”夏目鱼警告哈里。 虽然被囚禁在房间里，哈里的野性仍然关不住。它会趁夏目鱼不在的时候，用锋利的爪子在地板上抓挠，床底下结实的大理石地板已经被抓出了一个坑了。 夏目鱼担心哈里会被关疯掉，有时候早上，在市民们都还没有起床的时候，夏目鱼会带着哈里晨跑，让它尽情地撒野。 这是哈里最高兴的时候，它时而飞奔，时而跳上高台，又从上面一跃而下，时而追逐路边的流浪狗，吓得流浪狗鼠窜而逃。 哈里的本性是一只老虎。虽然在夏目鱼的管教下它从不展现自己野兽的一面，但夏目鱼始终担心哈里的本性早晚有一天会爆发。 夏目鱼担心的事情在不久之后果然发生了。 一天晚上放学回来，夏目鱼回到家里，发现自己的东西又被动了——她收藏的一些课外书，不知道被谁拿去了。 夏目鱼想了一下，肯定又是姑姑无疑了。 韩静香以前也爱偷偷地进她的房间，被夏目鱼说过两次之后，韩静香就再也没有进过了，尤其是最近韩静香还要靠夏目鱼提供画稿，所以对夏目鱼的话格外尊重；倒是姑姑，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从来没有把她的个人隐私放在心里。 姑姑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正放映着一个无脑综艺，虽然夏目鱼不知道那综艺有什么好看的，但姑姑笑的前俯后仰。 “姑姑，你又进我的房间了？我的书还有日记是不是你动了？”夏目鱼压制住自己的愤怒。 姑姑关了电视，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严厉地看着夏目鱼。 “我是进你房间了，关注一下你最近的学习状况。怎么了？不行么？长大了就开始要隐私权了？你记住，在这里你没有隐私权，因为你住的房子是我的，吃的饭也是我的。”姑姑丝毫不讲道理。 夏目鱼知道跟姑姑讲道理根本没有用，索性也放弃了。阴沉着脸转身就回自己房间。 “呵呵，现在是上学时间，别搞什么早恋。什么‘敬仓’，你在日记本里提到他好几次。夏目鱼，你可别在你们学校谈恋爱，到时候叫家长我可跟着你丢不起这个人。”姑姑阴腔怪调地说道。 夏目鱼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那是擎苍，不是敬仓。姑姑文化水平不高，把字认错了。 “姑姑，你竟然偷看我的日记？”夏目鱼气到浑身发抖。 为了防止被姑姑发现，她把自己的日记本换了好几个地方，藏藏掖掖的。 平时她会把一些无人倾吐的小心思写在日记本里，本以为自己足够小心了，可是没想到竟然还是被姑姑翻出来了。 “我现在是你的监护人，你的情况我当然有权利了解。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天天劝静香不要早恋，自己倒好，日记里写的那都是啥，不忍直视。什么见人家的第一眼就时间静止啦、只能远远地看着啦……这是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能写出来的东西么？” 夏目鱼没想到自己的心事被人翻了个底朝天，脸瞬间“刷”地一下红了。 她情绪一激动，和姑姑就吵嚷起来了。 正在这时，哈里忽然从夏目鱼的房间冲了出来。 它愤怒至极，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声音，然后不由分说便朝姑姑冲去，一口咬住了她的裤腿，把她向门外拖去。 哈里的力气太大了，姑姑一个踉跄没有站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但是哈里依然不肯松口，兽性大发，把姑姑的裤腿一口撕掉了。 姑姑吓得脸色都白了，不住地放声尖叫：“啊——畜生，放开我啊！夏目鱼，你还不快管管你养的畜生，要是今天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夏目鱼立刻冷静下来了，眼前的局面有些时空，哈里发怒的样子看起来着实吓人。 “哈里，回来！”夏目鱼立刻大声制止道。 哈里怒意未消，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却还是放开了姑姑，走回了夏目鱼身边。 “你回房间吧。不要再出来了。”夏目鱼生气地对哈里喊道。 哈里本以为自己会得到主人的嘉奖，却没想到换来一通呵斥，情绪有些低落，垂着头走回房间去了。 姑姑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的一条裤腿已经被哈里撕咬得稀巴烂了，披头散发的模样非常滑稽。 “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你，还有那个畜生，现在、立刻、马上，从这个家里滚出去。” 第66章 引人注目 就这样，夏目鱼，连同哈里一起，被姑妈赶出了家门。 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夏目鱼和哈里一前一后地走着。 或许哈里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它故意走得很慢，距离夏目鱼的距离从平常的间隔一米变成了间隔两米，好像这样离远一点就可以减少主人的怒火。 偶尔有三两个路过的行人看到一只老虎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行走，都吓得连忙躲开。 夏目鱼已经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被姑妈赶出来了，反正从小到大她早就习以为常。 不过，现在她忽然很想要一个房子。假如她有自己的房子，可以住在自己的房子里，那么她就再也没有人有权利赶她走了。 虽然哈里表现得十分乖巧温顺，但当哈里和夏目鱼一起穿过一个红绿灯路口时，大摇大摆的哈里还是引起了交警的注意。 交警拿起望远镜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夏目鱼身后跟着的确实是一只老虎。 交警的脸色有些发白，立刻拨打了一个电话：“有人么？这里有一只老虎，正追着一个少女。看样子它想吃了那个少女。你们尽量快点吧，要是在我的值班时发生了这种野兽吃人的惨案，这个月的奖金恐怕又拿不到了。” 片刻之后，夏目鱼和哈里就被几辆鸣笛的警车包围了。 几个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警察从警车里跳下来，把夏目鱼和哈里团团围在中间。 警戒线也被快速拉了起来。 周围已经围了好几个看热闹的人。 “小姑娘，你过来这边，你身后有只老虎，我们现在要对老虎实行射击。”一个警察冲夏目鱼喊道。 夏目鱼没想到哈里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动静，她急忙大声解释道：“警察叔叔，不要开枪，它是有灵性的，它能听懂我们说话，它不会伤害人的！” 警察们彼此面面相觑，手中的枪握得更紧了。 “不要相信书里的那一套！书里都说‘万物皆有灵’，那都是错的！畜生终究是畜生，当它兽性发作的时候，你就控制不住它了！”警察喊道。 哈里好像也意识到了要发生什么事情，它用求助的眼光看着夏目鱼。 “警察叔叔，请你们别开枪……”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有一个警察冲了过来，把她拽到了警察旁边。 现在，被警察们团团包围的只有哈里了。 带头的警长下命令道：“我喊三二一，我朝它腿上开枪。这东西千万别打它的肚子，虎皮能扒掉一整张，可值钱呢。中弹了就不美观了。三、二、一——” 夏目鱼连忙大声喊：“哈里，快跑！” 然而哈里却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地看着那几个警察。 “砰”“砰”“砰”三枪射过去，三发子弹从哈里身边穿了过去，但是一枪都没有打中。 看到警长的枪法都如此不准，夏目鱼松了口气。 “该死……”警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给自己圆场道，“最近因为治安太好了所以许久没有动枪了，连枪法都跟着下降了。腿虽然射不准，但是肚子肯定能击中的。你们瞧这哈……” 警察吹完牛，又开始射击哈里的腹部。 警长开了三枪，却都被哈里精准地闪过。 周围的其他警察都看呆了，这是他们头一次见到会躲子弹的动物。关键是还躲得这么精准。 “这……”警长脸上的尴尬一阵比一阵浓烈，他还想开枪，但枪里的子弹已经打完了。 “警长，我刚才就跟你说过，哈里是有灵性的，它不会伤害人的。你又何必一定要伤害它呢？”夏目鱼趁机说道。 “哈里？”警长终于找到了给自己解围的台阶，“这是你给它起的名字？” “对。它是我的宠物。”夏目鱼认真地说道。 “小朋友，洛市不允许养这么危险的宠物。”警长说道。 “我可以向您保证，它不会伤害任何人。”夏目鱼随口说道。 “那不行。我们警察要保障所有市民的安全。老虎这种野兽，必须呆在它该呆的地方。”警长严肃地说道。 夏目鱼疑惑地看着警长：“您的意思是？” “森林或是这个——”警长从警车后备箱里拿出一个结实的大铁笼子，“二选一。” “我会放它回森林，但是我需要帮它找一个合适的森林，所以请您给我一点时间。”夏目鱼选择了前者。 “这样会给市民带来恐慌。我同意你把它放回森林，但是暂时需要先让它呆在这里。”警长用它大大的手掌拍了拍结实的铁笼子。 夏目鱼摇了摇头：“警长先生，哈里不会同意自己被关在这里的。刚才您也看到了，您的子弹不能驯服它。它和一般的猛兽不一样。” “子弹不能驯服它，但是我相信你有办法。”警长得意地扬起唇角，“小朋友，假若你再不让你的哈里进我们的笼子的话，你的监护人可就得替你承担责任了——私自驯养危险动物，扰乱治安，拘留并罚款。” 夏目鱼几乎可以看到姑姑蹦着脚骂她的样子了。要是为了这事儿给姑姑惹麻烦，估计姑姑肯定不会放过她了。 “我可以让哈里暂时住进笼子里，不过您得先答应我一件事——您不能伤害它。我会很快帮它找到一片合适的森林。”夏目鱼说道。 “好，我答应你。”警长狡猾地一笑。 夏目鱼走到哈里面前，蹲在哈里耳边，悄悄地说了两句话。 令所有人惊呆的是，哈里听完之后，竟然慢慢地向笼子走过来了。 “它真得是有灵性的！它真得能够听得懂我们说话！”警察们仿佛见了一个稀有宝贝，纷纷大声叫了起来。 周围的人们也纷纷议论起来。 夏目鱼打开笼子，哈里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哈里，你放心，他们答应我不会伤害你的。等我找到了一个好的森林，就放你回森林。”夏目鱼柔声安慰哈里。 她的话还没说完，警长便快速地合上了笼子，“啪”地一声扣上了一把大锁。 “好了好了，小姑娘，别妨碍公务！”警长瞬间变脸，把夏目鱼推到一边，“‘第八分队警长同队员不畏凶险，置个人生死于度外，和恶虎斗智斗勇，成功将威胁民众的恶虎捕捉到了笼子里，守卫了民众的安全’。报告内容再润色一下，赶紧上报上去，论功领赏。” 第67章 少年画家评选 “警长先生，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哈里，不会反悔吧？”夏目鱼隐隐有些担忧。 “不会，不会。”警长一边不耐烦地摆手，一边把下属叫来，小声说道，“你跟研究院说一下，我们抓了一只通人性的老虎。这会引起轰动吧……” 警长正说得起劲儿，一眼瞥到夏目鱼在旁边看着它，便收住了说到一半的话。 “赶紧回去吧小姑娘！等你想好把你的哈里放到哪个森林的时候，再到警察局来找我吧！”警长大笑两声。 夏目鱼眼睁睁地看着警车载着哈里离去了。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 由于近期让夏目鱼分心的事情太多，心思根本没怎么放在学习上，考试的东西对于夏目鱼而言自然有些生疏。 一考完，她就知道自己考得不太理想。 中二年级以后学校要开始分班了，成绩优秀的学生分到好的班级；成绩比较差的学生分到优秀班级。 整个初中二年级一共六个班级，优秀的班级只有两个——也就是所，大部分学生都要分到后面四个班级的。 “我是一定要想办法到优秀班级的，这样我和言辰逸又有的聊了。目鱼，你呢？”同桌吃饭的时候，韩静香明知故问地问夏目鱼。 姑姑在一旁冷冷一笑：“肯定是普通班级了，这还用问？就算有四个普通班级她也分不进去的。” 夏目鱼没有言语。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静香成绩不怎样吧？ 自从和言辰逸扯上关系之后，静香的心思就不在学习上了，整天研究着怎么画画。而且静香原本的成绩也不好，分进优秀班级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夏目鱼只是不想戳穿姑姑和静香的美梦罢了。 “在吃饭期间呢，我有个好消息要宣布。”静香清了清嗓子，十分得意。 静香所有的好消息都是在餐桌上宣布的，虽然夏目鱼并不想听到。 一般这个好消息都是静香和姑妈已经分享过的，再饭桌上再宣布一次，纯粹是通知夏目鱼而已。 “静香……你真得不用宣布。你的好消息，你和姑姑两个人知道就好了。”夏目鱼平静地说道。 “目鱼，你不要总是这么冷静嘛。这次的好消息和你也有关系，所以我才坚持一定要告诉你的嘛。”韩静香神秘兮兮地说道。 “和我有关系？”夏目鱼一头雾水。 “对。”韩静香用力地点着头，“你猜怎么着？市画协终于给我发邀请啦！上周我画完《灵力》系列画稿之后，他们就开始联系我，这周终于给我发了一个邀请，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中学生优秀画家评选。假如我们评上的话，我猜我中考加分一点问题都没有。” “噢……恭喜你啊。”夏目鱼确实没想到韩静香的画这么快就引起了市画协的注意，确切地说，是她为韩静香提供的画。 韩静香得意洋洋地把邀请拿出来，那是一个精致的小信封，封皮上印着“市画协”的字样。 里面是一张精美的邀请卡。 “亲爱的小画家青禾，你好！你在《中学生画报》上的一系列成功地引起了我们的关注，经过我们的商讨，您获得了入围本期优秀少年画家评选的资格。特意邀请您……” 夏目鱼没有看完，就把邀请卡还给了韩静香：“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韩静香不就是想亲口挺大她恭喜自己么？ 大不了满足韩静香的心愿就是了。 韩静香却说：“我不只是想听到你的恭喜噢……这次他们邀请我去参加画家协会，我自己有点心虚，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参加。” 夏目鱼皱眉道：“帮你画稿子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评奖我不会去的。” 姑姑在一边气愤地说道：“这点小事你都不肯帮你的妹妹么？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我说什么了？” 韩静香拉着夏目鱼的手请求道：“目鱼，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这是我最关键的一步，不然我也不会求你。” 在姑姑和韩静香两个人的夹击下，夏目鱼只好让步了。 少年画家评选大会如期而至。 学校刚好放假了，黄啸鸣闲着没事，对这个评选大会也颇有兴趣，所以黄啸鸣就和夏目鱼一起去了。 “画稿系列我也在追踪，构思确实非常吸引人，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不过，我想不明白的一件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帮韩静香啊？你姑姑和韩静香对你又不好。”黄啸鸣问道。 “其实我也想了很多，帮韩静香其实也是在想帮我自己。我帮了韩静香，她就算欠了我一个人情，假如将来我需要她帮忙——我是说假如的话，她总不会回绝我吧？”夏目鱼说道。 黄啸鸣沉默了一会儿：“我不这么认为。人类这种生物，非但不会对别人的好感恩戴德，反而还会习以为常。” 说话间，已经到了评选现场。 评选是在一个会场举行的，几个戴着眼镜的评委老师威严地坐在桌子前，偶尔交头接耳。 台下是观众席，还有一些知名电视台的记者。 会场本来是叽叽喳喳的，但随着一辆车的到来，现场忽然陷入了安静——因为那辆车所有人都认出来了，竟然是市统大人的车。 车门打开，市统大人并没有在里面，市统的儿子言辰逸从车里蹦了下来。 言辰逸很快就被媒体的话筒和人群淹没了。 他走到会场，理所应当地在正中央vip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评委老师们也开始紧张起来，不再交头接耳。 衣着华丽的主持人在台上介绍道：“言辰逸同学也是我们中学生画报的忠实粉丝。这次我们非常荣幸地邀请到了他来担任我们的颁奖嘉宾。大家鼓掌欢迎。” 会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连评委老师们都跟着热烈地鼓起掌来。 那是夏目鱼第一次在真实生活中见到言辰逸。虽然她在电视上见过无数次，但当真实的言辰逸出现在会场时，她还是没有认出来。电视上言辰逸总是跟在市统大人身后，气势多少被屏幕削弱了，现实中那股顽固子弟的傲慢气势则一览无遗，给人一种高高在上、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第68章 迷茫 夏目鱼只能看到言辰逸的后脑勺。 “这大概这辈子我们和言辰逸最近的一次距离了。”黄啸鸣自嘲地笑到。 夏目鱼反问黄啸鸣：“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想和言辰逸扯上关系。” 夏目鱼的目光望向韩静香，她今天盛装打扮，正襟危坐，似乎对评选的结果非常紧张。 韩静香还不时地望向言辰逸，言辰逸刚好也看着她，两个人相视一笑。 “看来韩静香和言辰逸的关系还不错。”黄啸鸣说道，“能这么快就和市统的儿子攀上关系，韩静香可真是不简单呢。” 夏目鱼淡淡地说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和谁做朋友并不重要。静香这样可多亏了姑妈的教育。” “可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想。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和言辰逸做朋友呢。不信你一会儿等着看吧。”言辰逸说道。 大奖评选开始了，几乎是不出意外地，所有评委都投了韩静香，韩静香几乎拿到了满分，顺利地获得了一等奖。 精心打扮的韩静香穿着紫色的裙子，站在领奖台上，有些激动地说道：“谢谢各位评委老师，今天拿到这个奖，我真得非常感动。我要感谢我的妈妈，感谢我的老师，感谢……” 韩静香感谢了一圈儿，却唯独没有提到夏目鱼。 “最后，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的，用我的勤奋和天赋为大家创造更多更好的作品……” 言辰逸带头鼓起掌来。 所有评委老师也激动地鼓起掌来。 就这样，拿到一等奖的韩静香也顺理成章地进入了青少年市画协，成为了市画协的一员。 无聊的评选大会终于结束了，夏目鱼和黄啸鸣起身离开的时候，才终于明白他们和言辰逸之间的差异。 言辰逸被一众个头高大的黑衣保镖簇拥着，那群严肃的黑衣人把言辰逸团团围在中间，一直护送言辰逸上车。 评委老师们都毕恭毕敬地站着，面带诚惶诚恐的笑容，目送言辰逸离开。 直到言辰逸上车了，评委老师们的表情才放松下来，像刚刚结束一场紧张的考试，瞬间恢复了死灰一般的脸色。 “不要挤，你们这群叽叽喳喳的学生，让老师们先离开！”不知道是谁嚷嚷着。 “那是市统大人的儿子！” “他看起来和我们完全不像同一个世界的人！” …… 夏目鱼和黄啸鸣挤过拥挤的人群时，听到人群中有许多个关于言辰逸的窃窃私语的声音。 无数个脑袋伸长了脖子望向马路边的一棵榕树下，言辰逸的车正停在那棵树下，红色的跑车旁边还站着两个个头高大的保镖。 透过车窗，夏目鱼看到言辰逸正坐在车后排慢慢地吃一种看不清牌子的零食，那个零食似乎并不好吃，因为言辰逸只吃了几口眉头就紧紧地蹙了起来，然后把零食丢到了一边。 言辰逸坐在车里，一会儿向窗外望望，一会儿低头发信息，好像在等人。 夏目鱼看见韩静香提着裙子向言辰逸的车跑了过去。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韩静香上了言辰逸的车。 她很开心，从车窗外望见夏目鱼的时候，韩静香怔了一下，随后便假装没看到一般，继续转头和言辰逸有说有笑了，言辰逸还把自己的零食分给夏目鱼。 车窗缓缓摇上，终于慢慢开走了。夏目鱼和黄啸鸣慢慢地走在后面，看见言辰逸的车尾把他们远远地甩到越来远，直到再也看不到、追不上的距离。 “我感觉静香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夏目鱼目送着车尾消失的方向，惆怅道。 明明她跟韩静香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吃同样的饭，上同一所学校，但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把她和韩静香拉开距离。 “确切地说，是‘我们’。我们都和韩静香越来越远了。”黄啸鸣自言自语道，“你知道么目鱼，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有一种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有一种人很晚才知道自己要什么，有一种人呢，是早早就知道自己要什么，越早知道自己要什么，可能将来的日子就会过的越轻松一些。我想韩静香就是第三种人。” “那我们是第几种人？”夏目鱼问道。 “我清楚我自己。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我可以和韩静香一样，算作第三种人吧。你呢，把自己划为第几种人？”黄啸鸣反问夏目鱼。 夏目鱼忽然被问得有些瞠目结舌，她皱起眉头，愣在了原地。 自己想要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好像从来没有想过。 她就是每天糊里糊涂地跟着其他学生一起上课、下课，和所有的差生一样，在课堂上背着老师画画、睡觉，下了课就跑到学校对面的廉价咖啡厅喝咖啡、看小说，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度过每一天，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去往哪个方向。 “你应该好好想想，不要糊里糊涂过每一天。”黄啸鸣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着夏目鱼，“如果你想不明白的话，你可以和我一起去save看一看，我保证你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从市画协的大会上回来之后，夏目鱼就躲在房间里，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出去。 姑妈依旧把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声，老套的综艺节目，却能让她笑得很开心。 天色快要黄昏的时候，静香才回来了。 夏目鱼竖起耳朵听客厅的动静，她听到韩静香很兴奋，和姑妈兴致勃勃地讲她和我言辰逸一起玩耍的事情，她们的谈话中时不时地提到“言辰逸”、“市画协”、“重点高中”这些词。 “那就好说啦。进入市画协会有20分的加分，到时候再求言辰逸让他的爸爸——也就是我们亲爱的市统大人——写一封推荐书，你要读重点高中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啦……” 姑姑边说边拍手大笑，旧房子的隔音并不好，她们兴奋的谈笑声总是传到夏目鱼的房间。夏目鱼从未见姑姑如此开心过。 夏目鱼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呆呆地看着窗外。 静香前面的路好像已经十分清晰了——进了市画协，拿到加分，加上言辰逸父亲的推荐，然后读重点高中，最后考一个相当不错的大学，假如和言辰逸一直感情很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嫁给言辰逸，以后就是妥妥的未来市统夫人了。 而自己呢？ 自己的未来就像一团黑乎乎的迷雾，前面看不到任何光亮，也看不清任何路径。她只能一路摸索着往前走，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走向哪里。 第69章 离开 “很高兴你们能接受save附属中学的入学通知。”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非常有礼貌地对夏目鱼和黄啸鸣说道。 暑假——梦寐以求的暑假——夏目鱼在迷茫中等来了save附属中学的开学日期。 她和黄啸鸣打车到一个非常奢华的酒店，酒店外面铺了一条长长的红毯，直通向里面，据接待他们的denial说，这是专门为了接待新生而铺设的红毯。 酒店里空荡荡的，看起来没有几个人的样子。 “明明是入学，为什么要我们来酒店。”夏目鱼一边跟在denial后面走，一边跟身边的黄啸鸣小声咕哝道。 黄啸鸣耸了耸肩膀，表示也不知道为何有这种安排。 denial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但是denial假装没有听到，仍旧微笑着带着他们往前走。 他们穿过酒店长长的走廊，来到酒店的后门，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另一副景象了—— 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坪，上面听着几辆小型私人飞机。 几个黑衣人站在私人飞机前，个头高大，戴着墨镜。 “这里的酒店只是为了接待同学们的临时地址。因为距离比较远，所以我们会乘坐私人飞机前往。两位都准备好了么？”denial忽然回头，看着夏目鱼和黄啸鸣。 夏目鱼和黄啸鸣面面相觑，从黄啸鸣的眼神中，夏目鱼看出了一丝丝紧张，当然，更多的还是期待。 “我们准备好了。”黄啸鸣故作镇定地回答，然而他有些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准备好的话就登机吧。您的飞机是b2号。”少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架私人飞机，机身上面用写着大大的“b2”两个字。 在登机前，夏目鱼犹豫着，不知道该走还是不该走。 但是黄啸鸣已经来不及了，他催促道：“快走啊目鱼，这是改变我们命运的一次机会。” “直升飞机会带我们前往椰子岛，那里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各位同学将会在那里接受2年的初中教育、3年的高中教育和4年的大学教育，成为一个合格的save组织的一员。你们将会受到全新的思想的洗礼，改变整个世界。”denial继续微笑着说道。 夏目鱼问道：“椰子岛？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denial解释道：“当然。椰子岛是一个独立的岛屿，距离洛市非常遥远。我们汇聚所有的精英，在那个岛屿上重新建立一个崭新的、公平的国家。但是目前我们的力量还是很单薄的，所以组织采取高科技手段将岛屿屏蔽了，也就是说，在地图上是寻找不到这个岛屿的，因此椰子岛也被称为‘失踪的岛’。” “我非常期待。”黄啸鸣竭力掩饰自己的激动，然而他的脸还是因为激动而涨红，他抢先一步跨上飞机，回头看着夏目鱼。 “在你们登上私人飞机之前，我还是再次跟两位确认一下——一旦离开洛市，在接受教育的9年间会和其他地方的人类完全隔绝，因为save组织会重塑你们的思想，切断你们和过去人生的所有联系——包括你们所有的亲人、好友，你们做好准备了么？” “我做好准备了！”黄啸鸣十分肯定地说道，他回头看着还在由于的夏目鱼，催促道，“你还在犹豫什么呢？这是我们改变命运的重要机会。你看到了，洛市现在冰川融化，物价飞涨，未来肯定会越来越艰难的。只有离开洛市，到另一个更加公平的地方去，我们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还没有想清楚……”夏目鱼迟疑着，她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但是一切都太突然了，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想象中，以为save组织的附属中学在某个不远的地方，读几天书，适应不了那里的课程大不了回来继续上学，权当做一次体验。 但是现在忽然有人告诉她，要离开洛市到一个遥远且未知的地方，关键是至少九年都要和自己的亲人好友断绝联系。 虽然她很讨厌洛市，讨厌姑姑的家，讨厌僵化的学校，但突然有人要她带她从这个讨厌的地方消失，她根本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 “别犹豫了，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快跟我走吧。”黄啸鸣着急地催促道。 夏目鱼知道只要自己再往前走一步，就会逃离现在这种讨厌而且迷茫的现状，去往另一个全新的世界。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有所顾虑。 denial耐心而安静地等待着她，等待着她做决定。 “你还可以考虑最后三分钟，夏目鱼同学。”denial微笑着说道。 黄啸鸣催促道：“别犹豫啦，快上来吧。你想想你的姑妈，想想姜老师，还有火烈鸟……想想他们的悲剧。在洛市我们的命运是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我们需要一起重建一个更加公平的世界。” 夏目鱼迟迟无法下定决心，在手机短信声响起的时候，夏目鱼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迟疑了。 短信是宇文发来的，上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君上病重，速回。” 夏目鱼心头一沉，把正要迈出去的一只脚收了回来。 “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一起走。”她向黄啸鸣道歉，又抱歉地和denial握了握手。 “为什么？”黄啸鸣非常失望。 “因为这里有我舍不掉的东西。”夏目鱼说道，又补充道，“对不起。” 到底是舍弃不掉洛市的生活，还是舍弃不掉圣伊斯王宫，抑或确切地说，是宇文，是君上，是擎苍……她说不清楚。 但是宇文的短信更加坚定了她留下来的信念。 “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夏目鱼对黄啸鸣说道。 那一瞬间，她有些心酸，因为她看到黄啸鸣的眼圈也红了。 虽然黄啸鸣是学霸，她是学渣，八杆子打不着的距离，但毕竟她和黄啸鸣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早已经成为朋友了。 “夏目鱼同学，你考虑好了么？”denial微笑着询问道。 夏目鱼坚定地点了点头：“我考虑好了，我不走。” “那好。”denial微笑着说道，“虽然很遗憾你放弃了本次珍贵的机会，但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希望你在洛市能有好的生活。” “谢谢你。”夏目鱼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起飞时间到了，denial开始用对讲机和机长安排起飞适宜。 在起飞前的那一刻，黄啸鸣大声对夏目鱼喊道：“目鱼，一定要好好读书！这样的话也许将来能过得好一点！” 第70章 晃瞎眼睛了 黄啸鸣后来还喊了很多话，但是夏目鱼已经听不清楚了。 飞机引擎的声音盖过了黄啸鸣的声音，她只看到黄啸鸣隔着飞机的窗户向她挥手再见。 夏目鱼目送着直升机离去，心里像被刀割掉了一块，难过极了。 匆匆往回赶的路上，她给宇文回信息：“你在哪里？” “飞兔旅行社。我在这等你，你快过来。” 夏目鱼匆匆赶往飞兔旅行社，宇文早已在那里等待了。 今天他穿了一套黑色的衣服，表情十分沉重。 “已经请了整个千灵界最好的医生了，君上的病情仍旧没有好转的迹象。情况十分严重。”宇文一边和夏目鱼办理前往圣伊斯的证件，一边用低沉的嗓音说道。 “那我能做什么？”夏目鱼脑子乱糟糟，刚和黄啸鸣告别，又听闻君上的噩耗。 她本来打算不再去圣伊斯的。 “君上在昏迷中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我想他有话对你要说。所以我决定带你过去。”宇文说道。 他发觉夏目鱼长高了一点，许久不见，这个变化令他有些惊讶。 只是君上的事情摆在眼前，宇文没有心思再去关注别的东西。 夏目鱼从未觉察到飞兔电梯的旅程这么漫长，或许是她太心里太焦虑的缘故，这次的旅程似乎比以往都更加漫长。 一到达圣伊斯王宫夏目鱼就直奔君上的房间，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当她赶到王宫的时候，王宫上下遍身素衣，到处可闻悲戚的哭声。 擎苍一袭孝衣，红着眼睛从君上的房间走出来，把一封信递给夏目鱼，冷冷地说道：“君上临终前给你的。” 夏目鱼接过那封信，抬头看着擎苍。 这是她第一次和擎苍相距如此近的距离，近到可以看清楚他的每一根睫毛。 擎苍消瘦了很多，面容憔悴，全然没有了刚回来时意气风发的样子。夏目鱼不禁心头隐隐作痛。 她冲进君上的寝宫，看到宫殿正中央摆放着一副灵棺，君上生前的黑白照片悬挂在灵棺正上方。 灵棺四周，圣伊斯王宫的一众重臣披麻戴孝，跪倒在地，面色戚戚。 夏目鱼望着君上的照片，想起平日他对自己百般宠爱，不觉心中哀痛，跪倒在地，哭了起来。 君上的丧礼要举行七天。按照礼节，夏目鱼作为外孙女，要为君上披麻戴孝。 从丧礼的第二天开始，陆续有陌生人来到王宫。 起先是两个英俊的少年，眉眼如画，这两个少年长得长得一模一样。 他们乘坐华贵的汽车，在保镖的护送下，来到了圣伊斯王宫。 “君上国葬，这几天皇亲国戚都要来送葬。擎苍这几天要处理葬礼事宜，恐怕抽不开身，他叮嘱我将接待他们的事情交代给你。”宇文对夏目鱼说道。 夏目鱼根本不认识什么皇亲国戚，而且她也不想和陌生人打交道，她只想送走君上之后早早回去。 但听到是擎苍安排她的时候，她还是乖乖听话了。 “好吧。我尽力吧。”夏目鱼勉强答应道，“要是我招待不周的话，可别怪我，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 宇文安慰她道：“不会。他们都是和你年纪相仿的同龄人，应该很好沟通。” 颜如玉和颜如墨都身着一袭白色的孝服，面容温和，他们并排站在夏目鱼面前，一时间，夏目鱼难以区分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目光——颜如玉的眼神更加温和，好像填满了阳光；而颜如墨的目光深邃，好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渊。 “颜如玉前来给君上送葬。”颜如玉说话彬彬有礼，温润如玉，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样子。 颜如墨则一副居高临下的表情。 阳光下，他们两个的肌肤都散发着透明的光泽。 颜如玉的皮肤白皙透亮，像一块柔润的玉石；颜如墨则有着一身健康的小麦肤色。 夏目鱼想起自己曾经看过家谱，记得君上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哥哥有一子，膝下两个男孩，姐姐有一子，膝下一个女孩，想必这两个男孩就是君上哥哥家里的男孩了。 “你们好。我是……” 夏目鱼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颜如玉便温暖地一笑：“我听说过你，爸爸跟我说了，你叫夏目鱼，按辈分来说，我该叫你姑姑。” “额……”夏目鱼一脑门子黑线，立刻拒绝道，“别叫我姑姑哈，看起来咱们年纪也差不多，这个辈分把我叫老了。” 颜如墨面无表情地扫了夏目鱼一眼，眼神里满是倨傲，质问夏目鱼：“你几岁？” “十二岁。”夏目鱼如实回答道。 “我十三岁。宫廷里的辈分在我这里不作数，我比你大，你得叫我哥哥。”颜如墨高傲地说道。 颜如玉悄悄地用胳膊肘撞了颜如墨一下，着急地小声提醒道：“哥哥，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啊？这里可是王宫。她是王宫里的人。我们还是按照宫廷里的辈分来。” “王宫又怎样？我听爸爸说，你也是在宫外长大，算不得王宫里的人。我祖父和你外公年轻时因为争执早就断绝兄弟关系了，多年不曾来往。所以现在我们要重新确立关系，不按辈分，按年纪。” 颜如玉一脸惊恐地看着颜如墨：“哥哥，你……” 夏目鱼刚好也不想当什么姑姑，正如同她不想认擎苍做小舅舅一样。 但是，颜如墨傲慢的态度令她心里非常不爽，所以她并不打算屈服。 “辈分就是辈分，规矩就是规矩。按道理来讲，你该叫我姑姑，就得叫我姑姑。”夏目鱼硬着头皮说道。 颜如墨冷笑一声：“认一阶灵力还想当姑姑？呵呵呵，我觉得丢人。” 夏目鱼一怔。差点忘记自己还有灵力这回事了。 颜如墨倨傲地说道：“你头顶的‘lv1’晃得我的眼睛都快瞎了。拜托，你赶紧升一下级吧，在人均lv5的王宫，真得很尴尬。” 颜如玉着急地连忙又用胳膊肘戳了一下颜如墨，示意他不要再说。 夏目鱼知道自己弱，但她当然不能表现出来，硬着头皮怼回去道：“我就是lv1我乐意，怎么，你有很强么？” 第71章 有什么了不起 颜若墨冷冷一笑：“我说出来怕吓死你。别看我小小年纪，我已经lv3了，再过几个月，就要晋级lv4了。怎么样，羡慕嫉妒恨吧？” 夏目鱼哼了一声：“也不过是lv3，有什么了不起？” 颜如墨脸色一沉：“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有什么了不起。” 他伸出手掌，一股散发着淡绿色的能量从掌心涌出。 夏目鱼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股绿色的能量便如一阵飓风一般，裹挟着她飞出去了十来米远。 “哎哎哎，哥哥，你不能这样对待女孩子啊——”颜如玉着急得额头冒出汗来，连忙伸出手掌，黄色得能量从他掌心散发出来，形成一股托力，撑在夏目鱼后面。 黄色得能量对抗了一部分绿色的能量，夏目鱼才没有摔得更惨。 即便如此，夏目鱼还是重重地跌了一跤，摔了个底儿朝天。 “你没事吧？”颜如玉着急忙慌地跑来，把夏目鱼从草地上扶起来，非常愧疚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的灵力级别不如我哥哥，所以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夏目鱼吃痛地站稳了脚步，宽慰颜如玉道：“没事。”然后又狠狠地瞪着颜如墨。 令夏目鱼没有想到的是，颜如墨的灵力竟然这么厉害。 那股从颜如墨手心中散发出的力量，着着实实让夏目鱼吃了一惊——那股大到像龙卷风一样的力量，竟然能把她推向高空。这还只是三级灵力啊，要是七级不知道要厉害成什么样子呢。 “这灵力，差一级都不一样。别看二级和三级，虽然只隔了一级，但差别很大。我已经非常努力了，但怎么也晋不了三级，要达到三级，可能还需要几年时间的努力。”颜如玉有些自卑，红着脸向夏目鱼解释道。 “没事，这不怪你。”看到颜如玉非常自责的样子，夏目鱼只好再次宽慰颜如玉。 颜如墨一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双手背在身后，目光中闪现着得意：“怎么样，lv1的小公主，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吧？” 夏目鱼知道自己眼下斗不过颜如墨，在君上葬礼期间也不好惹是生非，暂且先把这笔帐记下了，改日再满门和颜如墨清算。 “如玉，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夏目鱼对颜如玉说道。 颜如玉像个小朋友一样很开心地点点头：“好呀好呀，我的房间在哪里呢，快带我看看。” “跟我来吧。”夏目鱼对颜如玉说道。 于是颜如玉便跟夏目鱼一起说说闹闹的去看房间了，剩下颜如墨尴尬地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是你的房间，在圣伊斯王宫的这段时间内，你就先住在这里吧。”夏目鱼带着颜如玉来到自己隔壁的房间。 这个房间宽敞明亮，还有一个大大的书柜，深得颜如玉的喜欢。 “谢谢你，小姑姑。”颜如玉非常满意地说道。 夏目鱼说道：“你别叫我小姑姑了，我跟你差不多大，你就叫我的名字就行。小姑姑听着太别扭了。” 颜如玉虽然有些不适应，但他还是尝试地叫了一声：“好的，目鱼。” “嗯。那以后就这么说好了，千万别再叫我姑姑了。”夏目鱼叮嘱道。 王宫里的辈分，她非常不适应。 颜如玉顺从地点了点头：“好的。” “咳咳……”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做作的咳嗽声。 夏目鱼和颜如玉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只见颜如墨背着手站在他们身后，冰着一张脸看着他们：“我的房间在哪里？” 夏目鱼假装没有听到，继续向颜如玉介绍道：“吃饭的餐厅在这边……” “我难道没有房间么？”颜如墨在后面冷声问。 还是没有人理会他。 过了一会儿，夏目鱼帮颜如玉安排好房间了，便自行去忙碌了。 颜如玉在自己房间里换上吊唁用的帽子，对着镜子整理孝服。 “如玉，那个女的没有给我安排房间？”颜如墨出现在颜如玉身后，用非常气愤的口吻说道。 “对啊，这只能怪你自己啊哥，你的情商太低了。灵力高没有用啊，要学会和人沟通啊。我们在这里是宾客，就得遵从宾客的礼仪，你这么能喧宾夺主，甚至还打人呢？太失礼了。”颜如玉叹息道。 颜如墨的眉头皱了起来：“我的情商很低么？我只是看不惯那个女的。仗着辈分比我们高，一副拽拽的样子。” 颜如玉道：“那是你的个人感觉。人家对我们挺好的。你不要天天疑神疑鬼的。我觉得你可能是每天闭门练习灵力的缘故，跟其他生灵交往的能力有所欠缺。” “不可能。我任何方面都是优秀的。”颜如墨虽然嘴里小声咕哝着，心里却陷入了自我怀疑，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太专注学习灵力，所以丧失了一部分社交能力。 “哥要不你就先跟我住在一起吧。你看，圣伊斯王宫的床非常大，睡五六个人都没有问题。我们两个就先这样挤一挤吧，谁让你得罪了目鱼呢？”颜如玉说道。 颜如墨哼了一声：“如玉，要不是看在你竭力挽留我的份儿上，我现在一定开车原路返回了。既然你这么诚恳，那我就勉为其难，先跟你睡一张床吧。” 颜如玉知道颜如墨的秉性，也不想拆穿他，便顺着颜如墨的话道：“你快整理好着装，我们一起去给君上献祭。” 颜如玉和颜如墨来了之后，第三天是一个女孩到了——在众多黑衣保镖的护送之下，女孩精致闪亮得宛若一个洋娃娃。 夏目鱼从家谱上推断出来，这个女孩子应该就是君上姐姐家里的孙女了。 “你好，我叫白雪。”女孩儿有些娇嗔地说道。 她伸出手来和夏目鱼握手，白皙的手腕如白雪一样，把夏目鱼的肤色衬得非常黝黑。 “你好，白雪。”夏目鱼非常友善地表达了自己的善意，然后她带着白雪在王宫熟悉一下。 但是才刚刚走了几步，白雪就停下了脚步，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看着夏目鱼：“我能不能歇一歇？走不动了。” 夏目鱼想，这也太夸张了，才走了几步就走不动了？ “我从小到大都是在出门有车代步，走路的时间不超过一百步。现在已经是我的极限了。”白雪可怜巴巴地说道。 夏目鱼想，虽然有点儿不可思议，但是也可以理解。毕竟就这么一个女儿，肯定是从小娇生惯养大的。 第72章 迷路 于是，夏目鱼给白雪安排了房间。她的体力支撑不住，先休息了。 君上的葬礼举行了七天。 七天过后，君上的灵棺被隆重地安葬在了宫外。 葬礼那天，夏目鱼、颜师兄弟、白雪都随着一众送葬的臣子去了。 天下着蒙蒙细雨，仿佛在哀悼君上的离开。 擎苍身着孝衣，带头走在最前面，手中捧着君上的照片。 一众大臣们跟在擎苍身后，而夏目鱼、颜师兄弟和白雪则跟在后面。 君上的灵棺被放置好，夏目鱼惊讶地看到自己的老师——护法大人，站在灵棺旁边，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众人也都安静地垂着头，听护法“念经”。但夏目鱼知道那不是经，护法在念灵咒。 夏目鱼听不懂那些护法的灵咒，而且护法还要时不时地配合着灵咒在空中手舞足蹈一番，像极了行骗的巫师，有些滑稽。 灵棺忽然又被打开了，君上的遗体安静地躺在那里。 白雪把头垂得很低，看样子她在努力地忍住笑，忍得很辛苦，雪白的脸都涨红了。 “护法在召唤君上的元神。”颜如玉小声解释道。 夏目鱼也觉得护法的样子很好笑，但一想到疼爱自己的君上从今天开始就要彻底离开了，难过和心酸还是蔓延上来，不觉眼眶湿润了。 擎苍和群臣却都很严肃，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沉痛。 护法手舞足蹈，念了大概十来分钟的灵咒，忽然有一只灰色的狼从远处慢慢地走了过来。 它站立在远处，在距离君上灵棺五米左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安静地和众人相对。 看得出来这只狼已经年迈，连走路的脚步也不稳，但却仍旧威风凛凛，有一种王者气势。 它的目光仁慈而悲悯，却又透着不可侵犯的威严。那种目光停留在擎苍身上，穿越群臣，又停留在夏目鱼身上，还有颜师兄弟和白雪身上。 “它在和我们告别。”颜如玉悲伤地说道。 颜如玉话音刚落，只见那匹狼仰天长啸一声，然后如一阵疾风般，奔向君上的灵柩。 护法大喊一声：“封棺——” 众人便立刻把灵棺合上。 护法又念念有词，在灵棺上面贴了一个封条，然后才命令众人将灵棺埋葬。 整个过程，夏目鱼看得目瞪口呆。 君上的葬礼举办完，众人沉痛地折返王宫。 白雪已经走不动了，她蹲下来哀求夏目鱼：“目鱼，我们能歇一歇么？” 夏目鱼望着已经远去的队伍，为难地说道：“可是这样我们就落后了。” 白雪可怜兮兮地说道：“可是我真得走不动了。再走下去我的腿就要废掉了。” 白雪平时出行要么是有车接送，要么是骑着自己的专属坐骑。但因为送葬是不允许骑坐骑的，所以他们一路步行来到了这里。 这里是郊外，距离王宫的路程有一些远，而且天马上也快黑了。 “我担心我们会迷路。”夏目鱼说道，但她看着白雪痛苦的样子，只好点头同意道，“好吧，那我们就休息一会儿。” 白雪开心地拉住了夏目鱼的手：“目鱼，你真好。” 颜如玉望了望已经远去的车队，说道：“你们两个女孩子也不安全，我留下陪你们。” 大家又一致地看着颜如墨，因为颜如墨脸上的表情已经越来越不耐烦了。 “哼！女人……真是麻烦。”颜如墨咕哝了一句，虽然一脸的嫌弃，但是也留下了。 有几个小伙伴陪着，白雪的痛苦减轻了很多，刚刚还愁容满面，现在已经是笑意盈盈了。 “唉，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苦，真的。我从小就被家人捧在手心里，他们一步路都舍不得我多走。今天我把一辈子的路都走完了。”白雪叹了口气。 颜如墨在一旁冷嘲热讽道：“一步路都不走，你现在这么弱，活该。” 白雪面上闪过一阵尴尬。 颜如玉连忙用胳膊肘戳了一下颜如墨，小声叮嘱道：“哥，以后你少说话吧。暴露情商。” 颜如墨哼了一声，只好闭嘴了。 夏目鱼觉得这对兄弟真是好玩。尤其是颜如墨，傻了吧唧的。目前颜如墨已经成功地把她和白雪都得罪了。 天色渐渐地黑了。 “我们现在必须得回去了。”夏目鱼催促道。 颜如玉对此提议表示赞同。 白雪不情愿地说道：“那好吧。” 于是四个人便一同往回走，但黑夜却比想象中降临得更早一些——他们走没有多会儿功夫，周边已经漆黑不见五指了。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一片巨大的漆黑，笼罩着他们。 “糟糕，我没办法分辨回去的路了。”夏目鱼抓了抓头发。 因为怕黑，白雪紧紧地抓住夏目鱼的胳膊，把整个身体都紧紧贴在夏目鱼身上。 “我好像有点印象。”颜如玉用不太确定地口吻说道，“你们跟着我吧。” 于是，大家又一起跟着颜如玉走。 但是在黑暗中不知道又走了多久，颜如玉说道：“我也不太记得了。” 颜如墨哼了一声，自信地说道：“你们这群笨蛋，连路都不记得了。跟着我走。” 大家虽然都对颜如墨不是很信任，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记不清路了，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颜如墨走。 走啊走啊，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前面忽然出现一片树林，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夏目鱼迟疑地停住了脚步：“我觉得我们走错了。来的时候我们并没有看到过什么树林。” 颜如墨自负地说道：“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跟着我走就行了，我确认这个方向是对的。” 半夜三更，穿越一片树林，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夏目鱼征求白雪和颜如玉的意见：“你们呢？” 还不等白雪和颜如玉回答，颜如墨已经不耐烦地喊了起来：“你们怎么这么墨迹？不就是一片树林么，有什么大不了？你们不走我走，我现在可是又累又饿，得回去吃饭睡觉了！” 说完，颜如墨就一头扎进了树林里。 夏目鱼、颜如墨和白雪迟疑了一下，也只好跟随着颜如墨进了树林里。 毕竟他们三个的灵力加起来都比不上颜如墨，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颜如墨走了。 第73章 恶蟒 密密麻麻的树林在黑夜中宛若一个个静立的巨人，在黑夜中注视着他们。 白雪非常胆小，双手紧紧抓住夏目鱼的手，手心都出汗了。 他们走在森林里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我害怕……”白雪小声咕哝着，快要哭了。 夏目鱼也怕的不行，但她还是安慰白雪道：“别担心，我们都在一起呢。” 颜如墨走在前面带路，颜如玉则默默地守在夏目鱼和白雪旁边。 “呵，你们真是胆小。不过是森林，有什么可怕的？”颜如墨不屑地哼了一声。 本以为很快就能够穿越整片森林，但现实却和颜如墨想象中并不一样——这片森林好像漫无边际一样，他们越走，就越迷失。 树木似乎越来越高了，密密麻麻，遮挡在头顶上方，连仅有的一丝光线都遮挡住了。 长长的枝桠从大树上伸出来，挡住了幽窄的路径，走得越来越艰难。 “该死的，这是什么破树林？”颜如墨开始暴躁地骂骂咧咧起来，他从腰间拔出一把明亮的匕首，开始砍断前面拦路的树枝。 利刃每砍断一截树枝，都能隐隐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声，像是痛苦的低吟。 夏目鱼忽然想起一句话——千灵界万物有灵，树木也是如此。 “别砍了，我们贸然闯入了它们的地盘，还砍断它们的枝干，这样不妥当。要不我们退回去吧，换条好走的路吧。”夏目鱼阻拦道。 四周没有一个身影的幽林，令颜如墨也有些心虚了。 纵然非常不情愿，但他还是勉强同意了夏目鱼的提议。 四个少年打算转身原路折返时，令他们惊讶的一幕却出现了——只见回路早已被密密麻麻的枝桠封死，他们身后一望无际的幽林，像波涛一样汹涌起伏，身后的道路早已消失不见。 这熟悉的场景，令夏目鱼脑袋一麻。 “我好像知道我们在哪里了……”夏目鱼睁大了眼睛，“幽暗之林！我们闯进了幽暗之林！”夏目鱼说道。 “幽暗之林？”颜如墨慢慢地睁大了眼睛，恐惧在他的瞳孔中蔓延开来。 “那完了，我们出不去了。”颜如玉绝望地说道，“幽暗之林的传说我们都听说过，里面生存着各种各样的毒蛇猛兽，听说涉足这里的生灵有去无回，已经一百年没有谁敢来这里了。” 白雪吓的哭了出来：“那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我好害怕，我不想死啊，呜呜……” 颜如墨绝望地骂道：“太坑了！我们绝不能在这里等死！我有三等灵力，应该能自卫，不过不过你们就有点危险了……咦，那是什么东西在发光？” 颜如墨一声喊声，其他三位少年立刻聚精会神地向循声望去，只见黑夜中，有一双眼睛在闪着绿色的幽冷的光。 “那是野兽的眼睛，完了，我们要死了……”刚刚止住哭泣的白雪再度哭了起来。 那闪着蓝色光芒的生物似乎能够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似的，越来越逼近，越来越向他们逼近，黑暗中，透着寒冰一样的冷。 几个少年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向他们逼近的未知生物。 白雪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抓着夏目鱼；而颜如玉则张开双手，把白雪和夏目鱼都挡在身后；颜如墨独自站在最前面，一只手掌张开，准备随时启用灵力，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一把尖锐的匕首。 那双蓝色的眼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距离他们只有一米远的距离时，那双蓝色眼睛的未知生物忽然上蹿到半空。 于此同时，颜如墨眼疾手快，瞄准那双眼睛，用力将手中的匕首掷了出去。 “喵！” 未知生物痛苦地惨叫一声，从半空中坠落下来，随后“嗖”地一声窜到树林深处不见了。 “原来是一只猫。”夏目鱼拍了拍白雪的手，“不用怕，是一只猫而已。” 几个少年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颜如墨看三个同伴都吓的不行，便给他们壮胆道：“也许传说都是无稽之谈。幽暗之林根本没有什么毒蛇猛兽，不过是一些野猫野狗而已。我们不能站在这里苦等，我们必须得动身往前走。” 于是，在颜如墨的带头下，几个少年只好继续动身往前走。 密林缠绕得越来越紧密，没有了匕首，颜如墨只好用双手不停地扒开树枝。 每当颜如墨费力地把缠绕在一起的树枝扒开时，他会撑住那条窄窄的通道，等夏目鱼他们过去之后，颜如墨再去扒开新的通道。 就这样，艰难的密林之路大约走了十分钟，颜如墨正在伸手扒开前面的树枝时，忽然一个湿热的东西碰了一下他的手。 “咦，这个树枝怎么是湿的？”颜如墨诧异地伸手感受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不仅是湿的，还是软的。” 时刻处在警惕状态的夏目鱼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危险猛兽的形象，她不禁脱口而出：“该不会是蟒蛇吧？” 话音刚落，几个少年都惊吓得连连尖叫，尤其是白雪，嗓子都快喊破了。 连颜如墨也反应过来了，他大叫一声，惊吓得后退一步，立刻抬起手掌，黄色的能量从他的掌心发出，照亮了眼前的物体—— 只见一根树干粗壮的黑色大蟒蛇盘根错节地从一棵高大的树顶垂了下来，正冲着他们凶恶地吐着红信子。 而刚才颜如墨摸到的，正是恶蟒的身体。 “啊——” 四位少年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转身拔腿就跑。 但他们忽然发现身后的树枝早已重新交错在了一起，根本拨不开。 那只恶蟒缓缓此从树上缓缓下滑，张开血盆大口向他们扑来。 颜如墨立刻伸出手掌，用灵力重击恶蟒。 恶蟒受到了灵力的重击，整个身体从树干上掉了下来，“嘭”地一声，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 夏目鱼这才看清楚，这条大恶蟒整个身体一节连着一节，竟然足足有几十米长。 恼羞成怒的蟒蛇再度向他们飞扑过来，颜如墨立刻用最大的灵力抵挡恶蟒的攻击，黑夜中，黄色的能量将恶蟒的头部和几个少年之间撑开一段距离。 颜如墨再度加大掌心的力量，但也只是让恶蟒的头部后退一米而已，并不能把恶蟒的整个身体推开。 第74章 走散了 “我的力气马上不够用了，我挡住恶蟒，你们先走。”颜如墨喊道。 尽管颜如墨已经用了浑身的力气，但依然不能够把恶蟒推开。 他目前的灵力只能够把蟒蛇推开一段距离，但他的力气快要不够用了。 “你自己能顶得住么？”夏目鱼担心地问。 颜如墨喊道：“你们别管我了，快跑吧。” 白雪害怕地带着哭腔说道：“目鱼，我们快走吧。” 颜如玉本来想和夏目鱼他们一起走，却被夏目鱼拦住了。 “如玉，你和颜如墨一起留在这里对付恶蟒，我和白雪先走，不然等恶蟒缠上来了，我们逃不掉净会拖累你们。”夏目鱼说道。 颜如玉有些担心：“你们两个女孩子可以么？” 白雪哭着摇了摇头：“我不可以。” 夏目鱼倒是在惊恐中慢慢冷静下来，点了点头：“一些小虫小兽我应该还是能对付的，虽然我灵力不高，但是也比这些小虫小兽高。” “那就好。你和白雪小心点，我和哥一起对付蟒蛇。”颜如玉说完，便折身回到颜如墨旁边。 兄弟两个同时伸出手掌，绿色的光和黄色的光从两个人的掌心涌出，那蟒蛇又被击退了几米。 夏目鱼抓着白雪的手，在心里默念启动灵咒，淡红色的光芒便从她的掌心逸了出来，如同一簇微弱的火苗，照亮了漆黑一片的夜色。 没想到灵力竟然还能当手电筒用。 虽然“火苗”的亮度很弱，但好过一片漆黑。脚底下密密麻麻的树枝都能看清楚了，一些夜间活动的小型飞禽走兽见到红色的类似火光的能量也慌乱地避开了。 白雪的恐慌也逐渐消失了，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别担心，这些生灵大多数还是害怕我们的。瞧——” 夏目鱼将掌心的光芒照向他们面前的一棵树，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大蜘蛛正在网上爬来爬去。 当夏目鱼掌心的光照射到蜘蛛身上时，那大蜘蛛很快地爬到了蜘蛛网的角落，躲在一个光亮照不见的地方。 “是哦，好像它们真得怕我们。”白雪从夏目鱼背后慢慢探出了半截身子。 “这些生灵没有接受过灵力训练，所以他们的灵力级别都是0，它们也有自保的意识。只要我们不招惹它们，它们就不会伤害我们。”夏目鱼既是安慰白雪，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嗯。我感觉好多了。刚才的蟒蛇太恐怖了。”白雪的语气没有那么恐怖了，但想起来刚才看到的那只大蟒蛇，还是心有余悸。 两个女孩子一边用借着灵力的光亮，一边小心翼翼地走路，每一步都看得非常仔细，生怕一不小心再惹到大型猛兽，那可就完了。 尤其是白雪，两只眼睛瞪得又大又圆，连一根草都要看得清清楚楚。 就这样，他们平安无事地走了一会儿，白雪忽然捂着嘴巴低声尖叫了一声。 “怎么了？”夏目鱼关切地问道。 白雪指着前面：“目鱼，你看！” 夏目鱼顺着白雪手指的方向望去，原来那是一个树洞，一只棕黄色毛发的狐狸正蹲在树洞里，身后还有两只小狐狸，看样子正打算外出觅食。 三只狐狸就这样警惕地盯着夏目鱼和白雪。 “嘘——不要说话，我们假装什么也没看到。”夏目鱼小声说道，拉着白雪的手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那三只狐狸并没有追出来。 直到走出好几米远，她们才放松了戒备。 “看来这些野兽并没有要主动攻击我们的意思，刚才那只蟒蛇是我们打扰它在先，所以它才对我们发动攻击。”夏目鱼忽然明白怎么安全过关了。 白雪赞同地点了点头。 想起颜如墨和颜如玉，夏目鱼有些担心地说道：“希望如墨和如玉能够顺利对付蟒蛇。” 白雪说道：“如墨灵力高，如玉聪慧，相信他们两个一定可以对付那只恶蟒的。” 夏目鱼说道：“但愿如此吧。” 毕竟她和白雪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默默地替颜如墨和颜如玉祈祷。 “目鱼，我好像看不清楚了。”走着走着，白雪说道。 夏目鱼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红色的光亮已经非常弱了，只能勉强看清几十厘米的距离，稍微远一点就看不到了。 应该是身体快支撑不住了，因为此刻夏目鱼已经觉得非常疲惫了。毕竟动用灵力是一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情，尤其是她还使用了这么长时间。 “我们恐怕得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了。”夏目鱼对白雪说道。 刚好她们已经走到了树林比较稀疏的地方，不远的地方看到了一片土地，好像还有一条泛着银光的带子从树林间穿过。 “那是什么东西？”夏目鱼好奇地指着那片银色的带子。 她和白雪凑上去，听到“哗啦啦”的轻微的响声。借着掌心的微光看到，那是一条缓慢流淌的小溪，从密林间穿过。 小溪约有一米宽，岸边长着一片柔软的草地。 这里的树林没有那么密集，应该是幽暗之林的浅林处，夏目鱼估计不会有大型猛兽。 “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夏目鱼提议道，顺势在草地上坐了下来，却发现草地上一片湿漉漉的，到处都是水珠。 以白雪这么从小娇生惯养的较弱女孩子，肯定是要着凉的。 “你稍等一下。”夏目鱼脱下自己身上厚厚的丧服，折叠了几次，直到丧服的厚度差不多像是一个薄薄的垫子时，把它放在草地上，“现在可以坐了。” 白雪坐在夏目鱼贴心给她准备的垫子上，感激地说道：“目鱼，你真是太好了。那你怎么办？” 夏目鱼爽快地笑了两声：“我没事。我从小放养长大的，这点儿困难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不像你，从小没吃过什么苦，万一你感冒了，我可没办法跟你的家人交代了。” 白雪撒娇地哼了一声，双手挽住了夏目鱼的胳膊，把头靠在夏目鱼的肩膀上：“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我爸爸妈妈把我保护得太好了。毕竟他们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嘛。” “那你学习灵力了么？”夏目鱼问道。 “我才不学呢，灵咒什么的，太枯燥太难记了。反正我身边一直都有人保护，我不学我爸妈也不逼我。”白雪回答道。 第75章 受伤了 白雪对于灵力一副抗拒的口吻。 也是，密密麻麻的字符和枯燥的灵咒对任何一个学习灵咒的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夏目鱼刚入门的时候也是备受折磨。 但是现在，夏目鱼反倒是有些懊悔了——为什么自己当初不多学一点呢？ 假如她当时学习到lv2或者lv3，那么她就能够和颜如玉、颜如墨一起对抗恶蟒，说不定他们三个就能打败那条蟒蛇了。 如今颜氏兄弟生死未卜。 夏目鱼叹了口气，转头看了一下旁边的白雪，只见白雪靠在她的肩膀上，已经沉沉睡着了。 夏目鱼也觉得困意袭来，看看天色，已经透出了微微的亮光，心里寻思恐怖的前半夜已经过去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的危险了。 虽然如此，夏目鱼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只是简单地打个盹儿，不敢沉睡。 就这么睡一会儿醒一下，睡一会儿醒一下，几次三番，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白雪，醒醒！”夏目鱼晃醒肩头的白雪。 白雪睡得披头散发，睡眼惺忪，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原本干净白皙的脸上不知昨晚何时染上了一片脏兮兮的泥土，变成了花猫脸。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和夏目鱼，脸上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真好，我们竟然还活着。” “我们现在得去找颜如墨和颜如玉了。”夏目鱼从地上捡起一截折断的树枝，抽掉自己袖子上沾上的泥土，有些担心地说道，“他们两个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好。”白雪好像才想起他们两个似的，立刻点了点头。 白天的幽暗之林并没有那么恐怖，晨曦透过密林的缝隙洒落下来，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辉，铺在潮湿的地面上。 林间氤氲着淡淡的晨雾，休息一夜的树木纷纷展开枝桠，尽情地释放新鲜空气。 地上的野花也迎着朝阳展开了笑脸，一簇一簇，五颜六色。 白天的幽暗之林，反倒有点像童话里的世界，清新美丽，如梦似幻。 白雪随手折了一朵紫色的小花插在耳朵边，跑上前去笑嘻嘻地问夏目鱼：“我好看么？” “好看。”夏目鱼敷衍道，只想快点找到颜如墨和颜如玉。 “你回答得太敷衍了，一点都不认真。”白雪嘟起嘴，生气地说道。 夏目鱼一脸诧异地看着她：“大小姐，你怎么了？现在颜如墨和颜如玉下落不明，你还有心情嬉闹？” 怎么感觉一起过了一夜，白雪在她面前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那好吧。”白雪失落地嘟着嘴巴，两只手拽着夏目鱼的一只胳膊，寸步不离地跟着夏目鱼。 夏目鱼凭着昨晚的一丝记忆中的方向往回寻找，走了不多久，她发现地上开始有砍断的树枝，便立刻对白雪道：“就是这个方向了，你看，这地面上是颜如墨用匕首砍断的树枝。” 白雪惊喜地点了点头。 继续往前走，看到越来越多被砍断的树枝。晚上看不清楚，此刻，白天，夏目鱼才看清楚，这些树中间原来长了很多藤蔓，像麻绳一样紧密地缠绕在两棵树中间，所以昨晚他们才会觉得道路那么难走。 又往前走，夏目鱼看到一把明亮亮的匕首，尖部还带着一丝血迹。 “这是颜如墨的匕首。”夏目鱼把那把匕首捡起来，用树叶抹掉上面的血迹。 “我们应该离得不远了。”夏目鱼试图向前方望去，但是视线的距离也只能看到两三米远的地方，再往前则是一片雾气，朦朦胧胧了。 白雪便用手做喇叭状，放在唇边，大声喊道：“颜如墨、颜如玉，你们在这里吗？” 白雪的声音又脆又细，传播力很强。喊了两三声之后，果然从不远处传来了颜如墨冷冷的声音：“别喊了，还活着。” 颜如墨皱着眉头从林间向他们走了过来，他的袖子一个破掉了，另一个被扯断了，看来昨晚的厮杀很激烈。 夏目鱼探着头，却迟迟没看到颜如玉。 她刚想开口问，只见颜如玉一瘸一拐地从后面走出来了。他用手扶着右膝盖，表情有点痛苦。 夏目鱼吃了一惊：“如玉，你的腿怎么了？” “昨晚在跟恶蟒搏斗的时候不小心被它的牙齿碰到了。”颜如玉宽慰夏目鱼道，“不要紧，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夏目鱼担心地说道：“你确定没事么？这里的野兽据说都是带着剧毒的。” 白雪双手捧着下巴做惊讶状：“真的假的？这么可怕么？” “我也只是听说。但还是小心为上。”夏目鱼记得自己好像之前听宇文说过。 颜如玉坚持说道：“没事。只是撞了一下，没有破皮，不要紧的。” “那就好。要是你觉得有什么异样的话立刻告诉我们。”夏目鱼叮嘱道。 颜如玉点了点头，感激地对夏目鱼说道：“谢谢你，目鱼。” 颜如墨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不就是一点小伤嘛，磨磨唧唧的，跟女人一样。” 大家都对颜如墨时刻暴露的情商表示见怪不怪了，所以众人都假装没听到，并没有人搭理他。 四个少年一边走，一边听颜如墨吹嘘昨晚自己是如何大战蟒蛇的。 “呵，说起来你们都不信，昨天晚上可刺激了。那条蛇摆着尾巴向我扑来，我立刻用灵力把它的尾巴打得翘了起来，然后我对准它的头一阵猛击，呵呵……” 说道兴奋之处，颜如墨连说带比划，绘声绘色地讲了大概十多分钟，最后说道：“反正那只蠢物斗不过我，被我打得满地找翻滚，最后灰溜溜地爬走了。我还以为这么大的蟒蛇有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嘛，连我的三级灵力都打不过。” 白雪捧场地拍手附和道：“如墨哥哥，你可真是厉害呀。” 颜如墨得瑟地一昂头：“那是。这还用说？” 夏目鱼一瞥眼，注意到旁边的颜如玉走路越发艰难了，连额头都快冒出汗来了。 “你是不是被咬伤了？”夏目鱼有些担心，作势要去卷颜如玉的裤腿，却被颜如玉拒绝了。 “没事，没事，不用管我——”颜如玉连忙伸手制止了夏目鱼，同时白皙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第76章 好吃 “如果是腿伤的话，为什么不能看一下呢。”夏目鱼好奇地问道。 颜如玉脸上闪过一抹羞涩，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实话跟你们说吧，那只蟒蛇碰到的不是我的膝盖，是……屁股。” 明明是很悲伤的故事，竟惹得大家都笑起来了。 “你们真是好没良心，我都受伤了，你们竟然还笑得出来。”颜如玉不满地说道。 白雪笑道：“那个部位太隐私啦，就没办法帮你治疗了。” 颜如玉哼了一声：“我没让你们帮我治疗，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什么大碍。” 夏目鱼说道：“可是你看起来连走路都很艰难。” 颜如玉说道：“我是饿的了。换作你，跟蟒蛇斗了一晚上，又带伤赶路，你难道不辛苦嘛。” 颜如墨打断大家的话：“都别说了，一会儿我给你们找点吃的。” 白雪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我好像也饿了。” 夏目鱼抬头一看，不远处刚好有一棵高大的树，上面结着大大的果子，亮晶晶的，鲜艳诱人，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个垂下来的红灯笼，漂亮极了。 “这是什么果子？”夏目鱼指着鲜艳诱人的果子，默默地吞了口口水。 “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白雪附和道。 其他几个少年都一致吞了吞口水，毕竟这果子外表太诱人了，看起来新鲜多汁的样子。 正在这时，刚好一只野松鼠也蹭蹭蹭地爬到了树上，偷了一个果子，抱着逃走了。 “连松鼠都能吃，应该没毒。要不我们先垫垫肚子吧。”颜如玉提议道。 “谁去摘果子呢？”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颜如玉受伤了，当然不肯能爬树；白雪身体较弱，走路都嫌累，更不用说爬树了；颜如墨本来是可以爬树的，但是昨晚和恶蟒搏斗消耗了很多力气，已经没有多少手劲儿了。 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地看着夏目鱼。 “那好吧，我来。”夏目鱼挺身而出。 虽然是个女孩吧，可她并不是什么文静的类型，从小各种爬高上低的事儿没少做，所以爬树这种事儿对夏目鱼来说并不是算太大的难题。 “加油啊目鱼。” “我们今天的伙食就靠你了。” 白雪和颜如玉纷纷在树下喊道。 就连平日里非常不待见女生的颜如墨，此刻也伸长了脖子，仰着头专注地看着夏目鱼爬树。 夏目鱼抓着树干，往上攀爬。 虽然别的树都非常高大，但是这棵树有些奇怪，长得弯弯曲曲的，爬起来难度并不是很大。 夏目鱼很快就爬上了枝桠，她挑了一个又大又红的果子，伸手够了下来。 夏目鱼用袖子简单地擦了一下皮，然后咬了一口。香甜的汁液如同浓郁的琼浆一样在口中蔓延开来，香气扑鼻，这是夏目鱼从未品尝过的极品水果！ 树下，几个小伙伴正伸长了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纷纷急不可耐地询问前方状况—— “目鱼，味道怎么样啊？” “别光顾着自己吃呀，我们都快饿扁了！” …… 夏目鱼比了个大拇指：“太好吃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水果！你们等着，我给你们摘。” 夏目鱼三五口地快速把手中的果子吃完，然后又摘了三个大的，丢下给“嗷嗷待哺”的三个小伙伴们。 三个小伙伴们也纷纷惊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美味。 夏目鱼自己又一连吃了好几个，越吃越上瘾。用什么来形容这种水果的味道呢？想来想去，好像只有一个词最合适——玉露琼浆。 对，玉露琼浆！ 这种果子，吃到嘴巴里的第一口是脆甜的，慢慢的就散发出一种浓郁的香气，等到咽下去之后，唇齿之间又留着淡淡的酒香。 味道层层叠叠，令人上瘾。尤其是过后的酒香，清淡而迷人，简直令人回味无穷。 “目鱼，我们才吃了一个，你都吃了好几个了。再给我们摘一些啊。”三个小伙伴纷纷在树下抗议。 “好的，别着急，你们稍等一下哈——”夏目鱼把剩下的小半个果子咬在嘴里，打算爬到更高一点的地方去给他们摘，毕竟手边都已经摘完了。 高处的没有那么大，外观也泛着一丝青，看起来还没有熟透的样子。 夏目鱼手还未碰到果子，只听到远处忽然传来一个粗粝的喝声：“谁偷了我的果子？！” 夏目鱼一惊，立刻爬下树来，打算跟三个小伙伴一起逃。但她下了树才发现，那三个没良心的早就丢下她“逃窜”了，只剩下她自己，刚好被逮了个正着。 “你、你、你竟然偷我的果子！嗷呜……”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儿手里拄着一个拐杖，气呼呼地出现在夏目鱼面前。 他戴着一个用树叶编成的帽子，灰色的胡子一直垂到胸脯。 看到树上成熟的果子都被摘完了，地上扔了一地的果核，老头儿气得吹胡子瞪眼，扬起手里的拐杖就来打夏目鱼。 还好那老头儿见她是个小姑娘，虽然愤怒，但却并没有真得用力，被夏目鱼轻松躲过去了。 “老爷爷，我真是实在饿的不行了，所以吃了这个果子。之前我并不知道这是你的果树，我以为是野生的。”夏目鱼连忙非常诚恳地跟老头一通解释。 这会儿她才看清楚，这老头的肤色是古铜色，鼻子中间有一道白色的竖条，像被人用白石灰在鼻子上画了一道，非常显眼。 “原来是一只丧尸啊。”夏目鱼心想。 “嗷呜——我不管。你把我的果子都糟蹋完了，你不赔给我就不能走。嗷呜。”老头气得嘴里一直嗷呜嗷呜的叫。 “老爷爷，你这是多少钱，我赔给你行么？”夏目鱼连忙安慰老头道。 “赔？嗷呜，你赔得起么？这是要进贡给圣伊斯王宫的，你吃了王宫的圣果，怎么赔？用命赔么？” 夏目鱼眼睛一亮：“老爷爷，我就是从圣伊斯王宫来的。我在这里迷路了！” 那老头上下把夏目鱼打量了一番，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不可能从王宫里来。我见过王宫的使臣，衣着光鲜亮丽，雍容华贵，金装银饰，光彩照人。你不可能来自王宫。” 第77章 丧尸之王 “怎么才能让你相信呢？”夏目鱼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来自王宫。 她穿的衣服都还是最普通的衣服，并不是王宫的华服；身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饰品，可以证明自己来自王宫。 夏目鱼正发愁，忽然触摸到了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她立刻眼睛一亮。 “这个总可以了吧？”夏目鱼摘下手上的青龙戒指。 老头儿看到戒指后，脸色立刻变得恭敬起来。青龙是王宫圣物，除了王宫的亲属，其他民众不允许擅自佩戴。 “看来您真的来自王宫。在这寂寥的幽林之中，让您受累啦。”老头的态度非常恭维，古铜色的脸上也露出了恭维而惶恐的笑容，“我叫阿伊布，是幽林的一名农夫。圣伊斯王宫每年进贡的很多圣果就是我们培育出来的。” 夏目鱼好奇地睁大了眼睛：“您是农夫？” 阿伊布有些慌乱地说道：“您千万别使用敬语，叫我的名字就行。别再叫我老爷爷啦，王族才是最尊贵的族类。” 夏目鱼只好答应道：“那好吧，阿伊布。” “我带您去见一下我们丧尸族的王吧。他就住在这幽林之中。”阿伊布提议道。 “这恐怕不合适吧。丧尸族的王怎么说也是王，而我只是一个小孩子。”夏目鱼婉拒道。 “王族是一个身份，而不论拥有这个身份的是谁。一旦加上王族的荣耀，不管您是十岁，还是五十岁，都有了无上荣光，受万灵敬仰。”阿伊布诚惶诚恐地说道。 夏目鱼推辞不过，只好答应道：“那好吧。不过我还有三个小伙伴，我可以带他们一起去么？” “当然，请把您的小伙伴也一起请出来吧。”阿伊布说道。 夏目鱼还没喊几个小伙伴的名字，颜师兄弟和白雪已经自己从幽林中跑出来了——原来他们一直躲在不远处偷听。 “你们真是太没良心了，竟然丢下我一个人跑了！”想起这事儿，夏目鱼不觉气呼呼。 颜如墨不以为然，辩驳道：“我们这叫弃车保帅。万一来者不善，总不能大家都被抓走吧？你自己被抓走了，我们还能想办法营救你。我们并没有走远，躲在暗地里观察着，准备随时出手呢。” 颜如玉和白雪纷纷表示赞同。 夏目鱼一时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于是，阿伊布带着他们在幽林中行走。幽林到处都是一样高大蔽日的树木，周边都是一模一样的景色，难以分辨方向。 但阿伊布竟然轻车熟路，带着他们左转右拐，毫不含糊，轻轻松松。 可是这些路线在夏目鱼看来都是完全一样的，如果让她自己回头重新走一遍的话，估计早就迷路了。 夏目鱼好奇地问：“阿伊布，你是怎么把路线记住的？” 阿伊布停下来笑道：“习惯了就好啦。我从小在幽林长大，我的一生都在幽林度过，在您看来一模一样的幽林，可是在我眼里却千差万别。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一旦适应了，到别的地方就无法生存。” 阿伊布一边说，一边娴熟地避开缠绕的树枝。 夏目鱼紧随其后，听阿伊布的话，好像有什么故事。 “怎么讲？”夏目鱼追问道。 阿伊布边往前走，边笑呵呵地说道：“年轻的时候……大概有四十年了吧。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可是她住在平原。因为爱情，我试图走出幽林，可是当我离开幽林之后，我发现我完全无法适应平原的生活。我没有办法忍受平原强烈的日照，受不了那里没有树叶香气的空气，更受不了没有鲜果吃的日子。总之，一切的一切，我都没办法适应。最终我放弃了。我可以放弃我爱的人，但我不能放弃我的习惯。自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离开过幽林。您看看，习惯是不是顶可怕的？” 夏目鱼说道：“也许当你在平原生活一段时间后就会适应。” 阿伊布摇了摇头：“不不不，那太难啦。我尝试啦，但是改变习惯太难啦。你知道，我们丧尸族，是出了名的懒惰。几百年啦，强悍的族群早已占地为王，建立了自己的国家，只有我们丧尸族，被驱赶到幽林之中，得过且过。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们懒嘛。但凡我们勤快一点，不至于落到今天的下场啦。懒惰是写在每一个丧尸的基因里的，克服基因里的懒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完，阿伊布自嘲地耸了耸肩。 说话间，阿伊布已经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红木制作的大门前。 大门四周被树木层层叠叠的包围，抬头望去，夏目鱼竟然惊讶地发现里面有楼宇一样的建筑。 “这就是我们丧尸族的王宫啦，我们的王——柯王就住在里面。”阿伊布说道。 门口有两个打着哈欠的守卫迎接了他们，夏目鱼走到里面，才发现里面原来是一个独栋小别墅一样的建筑。 别墅里面长着一些树木，地上枯萎的落叶无人打理，看起来冷冷清清，毫无生气。 夏目鱼走进别墅里面，一个披着狐裘、肥头大耳的男人打着哈欠从楼上走了下来，看到夏目鱼还有其他三个小孩子，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神色，但是看到夏目鱼手上的青龙戒指，男人还是努力用尊敬的笑容压制住了自己的不耐烦。 他的肤色比阿伊布还要黑，鼻子上同样有一道白色的像被石灰划的线。 “白天正是睡觉的时间，实在抱歉，夏天人总是犯困。”柯王说着，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您就是丧尸族的王——柯王？”夏目鱼问道。 “没错。”柯王恭敬地一笑，“听说你们来自圣伊斯王宫。小孩子可不要乱闯幽林，这里猛兽太多，太危险啦。” 柯王看到白雪、颜师兄弟身上还穿着白色的孝服，两条眉毛便夸张地耷拉下来，以示悲伤：“君上过世的哀迅实在令生灵们悲恸。君上去世的那一天，我还特意在房间独自默哀。” 夏目鱼早已看出柯王说得心不在焉，但是他还是竭力表演出一副沉痛的样子，浮夸的表演着，夏目鱼也不好揭穿他。 第78章 震惊了 这时，一个脚踩滑板的少年冲了进来。 他脚上穿着一双干净的白色球鞋，上身穿着牛仔外套，头上倒戴着一个白色的棒球帽。 少年干净利落，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如果不是他古铜色的皮肤，和鼻子上的白条，简直不敢把这个风一样的少年和其他懒惰的丧尸归为一类。 少年从滑板上跳下来，开心地喊了柯王一声爸爸。 夏目鱼心想，原来这就是柯王的儿子，看样子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 看到夏目鱼和颜如墨他们，柯林的明亮的双眸中透出疑惑的神情：“爸，他们是……” “他们来自圣伊斯王宫。柯林，你又有新的小伙伴啦。”柯王说道。 “圣伊斯王宫？”刚刚还兴奋不已的少年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目光中充满敌意，“爸爸，他们就是每年要跟我们征收巨额税收和贡品的圣伊斯王族？” “额……对啊对啊。”柯王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们受圣伊斯王族统治，给他们交税是很正常的事情。” “哼，你撒谎爸爸，你明明就不愿意！”柯林丢下滑板，用带着仇恨的目光看着夏目鱼他们，“他们夺去了我们的土地，征收我们的粮食，为什么我要跟他们做朋友？应该把他们赶出去！” 柯王连忙制止了柯林。 然后柯王又尬笑着跟夏目鱼解释：“小孩子嘛，总是冲动的。你们不要放在心上人，更不要到王宫到处乱讲。” 夏目鱼心里已然明白，肯定是柯王平时私底下没少发牢骚，所以他的儿子才对圣伊斯王宫如此仇恨，但是柯王这种不满也只能压在心里，还要努力维持表面上对圣伊斯王族的恭敬。 夏目鱼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 “去给王宫的小伙伴道个歉。”柯王抚摸着儿子的脑袋。 “我才不要！该道歉的是他们！”柯林气呼呼地挣脱柯王，拿起滑板冲出去了。 柯王再次向夏目鱼道歉。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柯王说道：“好啦，孩子们，我困啦，我得去休息啦。年纪大啦，不像你们这些小朋友一样精力充沛。” 转头，他又嘱咐身边的守卫：“这群孩子们应该饿了，去给他们准备点吃的吧。” 夏目鱼已然知道丧尸王族是对圣伊斯王族很有意见的，但碍于圣伊斯王族强大的势力他们只能屈服，所以继续叨扰显然不妥。 于是夏目鱼便微笑道：“谢谢柯王的好意，不过不用麻烦啦，我们已经吃过了。” 倒是颜如墨，非常不识趣儿地打断夏目鱼：“她不饿我还饿呀，柯王，你快让你的丧尸去给我们准备吃的吧。” 白雪也小声咕哝道：“我也饿了。” “好的，孩子们，食物马上就好。我要去睡啦，你们耐心等待一下吧。把这里当自己家，不要见外，一切自便哈。”柯王说完，就打着哈欠上楼去了。 夏目鱼、白雪和颜师兄弟四个人并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面相觑。 “刚才你真不该麻烦柯王给我们准备吃的。对于他们来说，我们是‘不速之客’。”夏目鱼说道。 大大咧咧的颜如墨不以为意，道：“那有什么？反正他们每年都要给圣伊斯纳税和进贡，多一顿饭不算什么。” 心思细腻的颜如玉也隐隐洞察到了其中的隐情，附和道：“虽然我也饿，但目鱼确实说得没错。” 白雪嘟着嘴巴抱怨道：“什么错的，对的，不管啦。我们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沙发对面是一张电视桌，桌子上面摆了一台超大屏幕的液晶电视。 “也许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节目。”颜如墨自言自语地打开了电视机。 “这里不可能有信号的——幽林要是有信号，那才见怪。”夏目鱼说道。 丧尸们这么懒，肯定不愿意再这么难接通信号的幽林安装网络。 果不其然，打开电视，任何一个台都是一片雪花，完全收不到任何信号。 颜如墨没有灰心，在电视机周围东看看西看看，拍手笑了起来：“我就说嘛肯定有节目可以看。你们看，这里是一个碟片机，可以看电影的。让我来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新放映的电影吧。” 颜如墨在一堆碟片里面翻啊翻啊，翻出来一张封面算是比较精彩的碟片放了进去。 “这碟片叫什么名字？”颜如玉问道。 “《荒野逃生》。”颜如墨说道。 夏目鱼也对这个影片的内容很感兴趣，电影放映开始，上面显示的“丧尸电影厂制作”，电影工厂的起名也是相当的随性，直接起了丧尸的前两个开头字母“sc”作为工厂的缩写。 没想到丧尸们还在幽林之中开了个“丧尸电影厂”，这令夏目鱼非常感兴趣，不知道丧尸们制作的电影是什么水准。 影片开始了，屏幕上打出几个大字“三百年前……”，接着就是一群丧尸们在一个美好的国家安居乐业的场景。 他们在自己的国土上安居乐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夫妻和睦，家庭幸福，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安逸美好。 然而电影进行到一半，美好的画面消失了—— 圣伊斯王族的先人率军冲进了丧尸们的国家，所到之处，烧杀抢掠，血流成河。 原本安居乐业的丧尸们，瞬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为了逃离杀戮，他们背井离乡，成群结队地向荒郊逃亡。途中，饿死的、冻死的丧尸，不计其数。 而圣伊斯王族则占领了丧尸们的国家，他们抢夺丧尸的粮食，侮辱他们的妻子，杀戮他们的孩子，鲜血淋漓的画面，惨不忍睹。 影片的末尾，电影里的丧尸主人公跪在妻子的坟墓前，自言自语：“知道圣伊斯的旗帜为什么是红色的么？因为那上面染满了我们的鲜血。” 夏目鱼被这个电影震惊到了——她从来不知道丧尸们还有这样鲜血淋漓的历史。 而创造这个历史的，竟然正是三百年前的圣伊斯王族。 她现在可以明白为什么柯林会对他们这样仇视了。 颜如墨和颜如玉显然也被这血淋淋的画面震惊到了，许久都没有说话。突然响起的一声“午饭已经准备好啦”，打破了空气的沉默。 第79章 离开幽林 丧尸们的午餐相当奇怪。 烤鹿肉、烤兔肉、甚至还有烤猪尾巴……总之，密林里各种各样的野兽都能成为丧尸们的盘中餐。 这些肉都被烤得黑乎乎的，看上去没有一点食欲。 还有几样肉是夏目鱼认不出来的，她好奇地盯着盘子。 “那是烤狐狸，非常好吃。还有这个一节一节的，是烤蛇，很补的。”丧尸仆人热情地向夏目鱼推荐。 “额……”夏目鱼刚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来了，原本还想吃几口的，万一吃到什么不明生物，那可就反胃了。更主要的原因是她刚刚吃过好多果子，现在什么都吃不下。 颜师兄弟倒是毫不介意，吃得非常开心。尤其是颜如墨，在饿了一天一夜之后，大快朵颐，正桌子的食物被他一个人吃掉了三分之二。 白雪的眉头皱了起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食物，她以前吃的所有食物都是精心烹饪的，哪里像现在，这些肉全部被烤得黑乎乎的端上来。 白雪为难地看了看夏目鱼，夏目鱼告诉她可以吃旁边的青菜。 于是白雪就象征地吃了几口青菜。 刚吃饱饭，一个少年又出现在他们面前了——夏目鱼定睛一看，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柯王的儿子柯林。 一顿饭的功夫，他已经换了一身装束——少年的身上和他的父亲一样多了一件狐裘大衣，头上戴着带有丧尸王族标志的圆帽子，换了一身装束后，浑身上下都多了七分贵气。 “我爸爸让我送你们回去，他说你们会迷路。”柯林用清脆的嗓音说道，他倨傲地看了对面的夏目鱼还有其他三位少年一眼，冷冷道，“不过你们不要以为这就代表着向你们示好，我只是不想惹我爸爸生气罢了。” 夏目鱼现在明白柯林之所以那么恼恨他们的原因了——看完那个影片，连她自己都觉得两百年前的圣伊斯家族太残忍了。 于是他们跟着柯林一起走柯氏王族的别墅。 柯林扬起头，对着幽林大喊一声：“路卡！” 话音刚落，一头漂亮的五彩麋鹿从幽林间飞奔出来——那是夏目鱼见过的最漂亮的麋鹿，有两只五彩的鹿角，漂亮的毛发散发着耀眼的光泽，绚丽夺目。 五彩麋鹿飞奔到柯林面前，蹲下身来。 柯林纵身一跃，跳上麋鹿，姿势利落帅气。 夏目鱼艳羡之际，又不禁开始思念自己的宠物——哈里。自从警长把哈里带走之后，也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哈里在这里，那它一定也是最威风的宠物。 颜如墨羡慕得眼睛里都要伸出钩子来了，禁不住脱口而出：“喂，兄弟，你这麋鹿多少钱卖？出个价，我收了。” 光是刚才五彩麋鹿从幽林之中飞跃出来的酷炫一刻，像彩虹一般夺目，就已经让颜如墨看呆了。 柯林在鹿背上俯瞰着颜如墨，不屑地哼了一声：“我的坐骑，有市无价。整个幽林只有这一只，不卖。” 颜如墨不爽地说道：“不卖就不卖，有什么了不起。回头我在网上发个帖子，我不信这么大的圣伊斯王国还没有第二只五彩麋鹿来。” 柯林没有搭理颜如墨，对着幽林继续喊道：“吉瓦，吉米！” 又有两只坐骑从林间飞奔出来了，个头比麋鹿小，可是速度也很敏捷。夏目鱼仔细一瞧，原来是两只斑马。 “只有这两只了。你们两个人骑一只。幽暗之林这么大，光靠双腿，三天三夜也走不出去。”柯林说道。 颜如玉说道：“既然这样的话，我和目鱼骑一匹，白雪和颜如墨骑一匹吧。” 夏目鱼对这个安排没什么意见，但是没想到却立刻遭到了白雪的反对。一听说要和颜如墨同乘一个坐骑，白雪浑身的细胞都在拒绝。 “我想和目鱼骑一只。”白雪嘟着嘴巴要求道。 颜如玉耐心地解释道：“两个女孩子骑一只坐骑不安全。虽然这斑马是被驯服过的坐骑，可是归根到底还是野兽，发起兽性来不好控制。我和颜如墨都有灵力，能够应对这东西。” 白雪说道：“目鱼也有灵力。” 夏目鱼为难地说道：“可是我只有一级。” 白雪嘟着嘴巴道：“一级不是已经足够了么？斑马这么温顺的生灵，又没有灵力，你有一级就够了。” 颜如墨早已看穿一切，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不就是嫌弃我么？嫌弃我你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呵呵呵，你嫌弃我，我还不乐意带你呢。整天娇滴滴的，发什么神经。有句说得好——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真是至理名言。” 颜如玉连忙使了个眼色：“哥，情商，情商。” “哼。”颜如墨不乐意地闭了嘴。 夏目鱼忍俊不禁，白雪是个精致的女孩子，相比之下，颜如墨是个粗粗咧咧的男孩子，两个人自然相互看不惯。 “白雪说得没错，虽然我灵力只有一级，但是驾驭这只斑马应该够用了。再说了，咱们都在一起呢，有什么事情你们也能及时帮我，不怕。”夏目鱼解围道。 白雪开开心心地爬上了夏目鱼的坐骑。 于是五个少年——柯林骑着五彩麋鹿打头、夏目鱼和白雪紧随其后，颜氏兄弟走在最后面。 因为颜氏兄弟两个人加起来体重比较重，那只斑马就走得有些吃力，落在最后。 路过一片狼藉的果树时，柯林诧异地刹住了坐骑。 “咦，谁吃了这么多的酒香果？”柯林差异地问。 夏目鱼如实回答道：“是我们。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太饿了，不知道这是阿伊布的果树。” 柯林回头，诧异地看着夏目鱼：“你们？吃了这么多？” 那棵酒香果树，半树的果子都被摘完了。 颜如墨提高了声音在后面补充道：“我们可都只吃了一个。剩下的都是她一个人吃了。” “噢……那你今天估计要惨了。”柯林幸灾乐祸地看着夏目鱼，“你们刚到幽林，估计不熟悉情况。这种果子是用烈酒灌溉长大的，可以说整个果子的汁液都是烈酒。吃一个能提神醒脑，吃再多可就受不住了，像我爸爸那样酒量好的成年男人最多才只能吃一个。” 第80章 分别 夏目鱼心想，难怪她吃了这种果子后瞬间觉得齿间有酒香，精神振奋，食欲大增。原来是这个道理。 “吃多了会有什么后果么？”夏目鱼担心地问。 柯林说道：“吃一个果子就像喝一小壶烈酒，你说呢？吃得多了当然是酩酊大醉了耍酒疯了。” 夏目鱼说道：“可是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啊。” 柯林继续幸灾乐祸地说道：“那是因为果子的效用还没有发挥。酒香果要到12小时候后能生效呢。你等着瞧吧。” 白雪担心地说道：“啊？目鱼，那你怎么办啊？” 夏目鱼小声回答道：“哪有食物十二小时才生效的？这个柯林一准是骗我们的，不用管他。” 几位少年一直骑着坐骑一直走到了下午，到太阳斜挂在西边的时候，才终于到了幽林的边界。 柯林勒住身下的坐骑，望着前面的幽林，出口已经清晰可见。 “从这条小路走出去，几百米后，你们就能看到通往圣伊斯的康庄大道了。我就送你们到这里。”柯林的坐骑安静地仰着头，好像在听他的主人讲话。 夏目鱼望着柯林，此刻的柯林，看起来成熟而大气，和中午那个骑着滑板的调皮少年竟然判若两人。 虽然才是傍晚，但幽林中但温度显然已经降低。夏目鱼感觉有丝丝寒意，身后，白雪更是冻得早已抱住了她取暖。 “谢谢你。”夏目鱼微笑着说道。 “一句谢谢并不能化解圣伊斯家族和柯氏家族之间的百年恩怨。我的爸爸生性懦弱，不喜欢惹是生非，但我和他不一样。柯氏家族的王权早晚会交到我的手上，被夺走的东西，终将要夺回来。虽然我从未离开过幽林，但我也从未把这里当做我的家。我们的家，被残忍地掠夺了。”柯林冷冷地说道。 夏目鱼无从接话。片刻，她才叹气道：“很抱歉，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其实，我对几百年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柯林用他那双淡漠的眸子盯着夏目鱼的脸：“那你真应该好好补一补历史。你们圣伊斯家族引以为荣的光辉史，正是我们丧尸族家破人亡的血泪史。” “拜托，别说得那么沉重。”颜如墨不耐烦地打断了柯林和夏目鱼的谈话，“祖辈做的事情，你也不能怪罪在我们头上啊。我们要迫不及待地回王宫了，朋友。假如有一天再见面的话，希望我们还能一起吃你们的烤鹿腿、烤猪尾巴，太香啦。” 颜如墨从斑马上跳下来，颜如玉也随后从斑马上跳下来了。 夏目鱼也跳了下来，然后把白雪牵了下来。 “再会啦。”夏目鱼微笑着向柯林挥了挥手。 面前的一条道路逐渐显现，通往幽林的边境。 柯林就骑在他的麋鹿上，立在夕阳下的幽林中，望着夏目鱼他们离开。 虽然他憎恶那些来自圣伊斯王宫的少年，可是，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柯林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落寞。 他在幽林没有朋友，只有他自己玩耍。今天是他的十三岁生日，今天是他度过的最热闹的一天。 在那几个小伙伴的背影消失在幽林边界的那一刹那，他甚至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冲出去和他们一起玩耍，他想看看幽林之外的世界。 他甚至想带这几位来自幽林之外的小伙伴到别的地方转一转，幽林之中好玩的地方可多了去了，他们一定还没有见识过。 但是柯林还是及时制止了自己的念头：“不，我不能背叛幽林。有这样的想法简直太危险了。” 来自圣伊斯王宫的四位小伙伴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面前只剩下一片寂寥的幽林。 五彩麋鹿和两只斑马都安静地站着，等待着柯林的命令。 “回去吧。”柯林调转鹿头，孤独和落寞的身影折身返回幽林深处。 “这里就是边界啦。”夏目鱼望着巨大的石牌，上面刻着四个大字——“幽暗之林”。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乘坐飞兔电梯到达圣伊斯时，她曾数次路过幽暗之林，从不敢涉足半步。但是今天误打误撞地闯进了林中。 夏目鱼记得宇文曾经跟她说过，幽暗之林中到处都是凶猛的怪兽，凡是闯入幽暗之林的生灵，从来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 可是现在她亲自经历了这些，也没有宇文说的那么恐怖嘛。一定是谣言。 从幽暗之林出来，还要往前走很长一段孤独的路，才有人烟。 但是天色已经渐渐地晚了。 “我们最好像个办法和王宫取得联系，让王宫派人来接我们。”夏目鱼说道。 “呵呵，要是能和王宫取得联系，还会迷路？”颜如墨冷哼道。 “其实……我有一个东西可以试一试。”白雪弱弱地说道。 剩下的三位小伙伴闻言便立刻把所有希望都押在了白雪身上，瞬间围住她，不约而同地问道：“什么东西？” “定位仪。”白雪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机器，弱弱地说道，“我爸妈担心保镖找不到我，所以给了我这个定位仪，好让那些保镖能随时找到我的位置。但我一直嫌那些保镖太烦，所以总是偷偷把定位仪的开关关掉。” 夏目鱼惊呼道：“你有这个东西不早说？害我们在幽林迷路！” 颜如玉说道：“我用过这个东西，是一种科技产品，有一个配对的接收器接收定位。不过不用抱太大希望。只有在有信号的地方才能取得联系，在幽暗之林那种地方，即使带着定位仪也没用。” 夏目鱼刚刚燃起的希望又消失了一半儿，她看看四周，说道：“试试吧。说不定能连上信号。” “好，那就试试吧。”白雪小心翼翼地按下了开关按钮。 一个红色的指示灯亮了起来，紧跟着仪器上的液晶屏幕也亮了起来，上面显示一行字：“正在定位中，请稍后……” 几个少年都屏住了呼吸，盯着小小的屏幕。 片刻之后，屏幕上显示了另一行字：“定位成功，正在向接收器发送信号，请稍后。” 几位少年瞬间欢呼起来：“太好啦，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很快就会有生灵来接我们回去啦。” 第81章 好消息 回去的时间很漫长，他们等到天快黑了才有人来接他们。 “白小姐，你真是让我们担心坏啦。失去你的消息，我们简直不知道该这么交代啦。”黑衣保镖们把白雪团团围住，平时他们可是对白雪寸步不离的。 “你们不用担心，我和目鱼在一起呢，她会照顾我的。”白雪开心地说道。 宇文也来了。君上的事情让他没少操心，因为宇文看起来又瘦了一些，也长高了。 “你真是太不让人省心啦。”宇文担心又有些责怪地摸了一下夏目鱼的脑袋。 只有颜氏兄弟无人问津，以至于颜如墨非常不满意。 “虽然我是客人，但是客人的安危就无人问津么？”颜如墨愤懑地说道。 顺利地回到了圣伊斯王宫，夏目鱼回房间地时候，刚好看到擎苍从远处走来。 君上七天的丧礼已经举行完了，擎苍又换回了他平时的衣服，依旧英姿飒爽，气宇轩昂，每次见面，总能令夏目鱼心跳加速半拍。 “要是和擎苍不是亲戚就好了。唉，可惜了这么美的美男子。”夏目鱼望着擎苍，心里在深深的叹息。 有那么一秒的时间，夏目鱼和擎苍四目相对，她有些慌张，但还是故作镇定，在气氛开始变得尴尬的那一刻，夏目鱼一咧嘴，对擎苍露出了一个八颗牙齿的笑容。 “无聊。”擎苍冷冷地丢下一句，自顾自出去了。 夏目鱼收起脸上挤出来的笑容，心里哼了一声。心想擎苍肯定是因为自己带着其他三位朋友失踪的事情生气了。 不过她才不管呢，反正跟擎苍向来都没有多少共同语言。虽然同为圣伊斯的王族，她和擎苍相比起来，擎苍就像威风凛凛的雄狮，而她则是只叛逆却又容易受到惊吓的小猫。 夏目鱼现在只觉得有些兴奋，回到房间，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她不知道这种兴奋来自何处，但是身体像失控了一样，情绪高涨，连脸都涨红了。 思绪开始有些混乱，好像喝多了一样——夏目鱼忽然想起柯林和她说过的话，酒香果是用酒浸泡大的，每一颗酒香果就像一小壶烈酒，会在12小时后酒效渐渐发作。 起初夏目鱼还以为柯林是在骗他们，但是现在她不得不相信了——因为她此刻已经开始觉得浑身发热、头晕脑胀了。 “唉，早知道就少吃一些好了。真是热的不行了。”夏目鱼把外套全部脱掉，窗户打开，还是觉得燥热。 身上像有一条火龙在爬啊爬，又热又痒。 夏目鱼只好躺在床上，把四肢打开，让自己保持一个“大”字的体态，一边感受着身体的燥热，一边盯着天花板发呆。 她忽然想起君上刚刚去世的时候，留给她一封信。之前由于她一直沉浸在君上去世的悲痛中，所以一直没有打开看，现在才想起来。 “君上到底给我写了什么呢？”夏目鱼立刻好奇地从床上爬起来，跳下床，去翻床头柜——之前她把那封信放在这里了。 酒香果的效果果真是强烈，她现在走路都有点晕了。 趁着还清醒的当儿，夏目鱼打开那封信——信封得严严实实的，上面贴了一个封条，封条上写着“夏目鱼亲启”，旁边盖着圣伊斯王宫的章。 夏目鱼小心翼翼地把封条撕掉，把信打开。 夏目鱼听宇文说，君上身体不行了，又见不到她，担心有些话来不及传达，所以在临终之前，提笔一个字一个字亲手写的。 想到这里，夏目鱼不禁眼眶一阵发涩。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信，一字一句地看下去—— “目鱼，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离开了。但是一直以来，有个秘密始终藏在我心里。在我离开之前，思来想去，我决定亲自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希望你看完这封信之后，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忘记它，继续承担起你身为王族后裔所应该承担的责任……” 夏目鱼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秘密，只见中间有一部分内容写道—— “其实，擎苍并不是我亲生的儿子，他是我领养的，这个消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只有你母亲一个女儿。这个故事说来话长了，但我相信有一天你母亲一定会亲自告诉你……” 夏目鱼甚至接下来的内容都没来得及看完，就兴奋地尖叫起来：“什么？擎苍竟然不是亲生的？也就是说，擎苍和她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了？” 明明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可是在夏目鱼看来，这是她到目前为止听过的最好的消息了！ 如果擎苍没有圣伊斯王族血统，那就意味着她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夏目鱼丢下信，躺在床上，兴奋得手脚并用一阵乱踢。 酒劲儿再加上今晚看到的这个好消息，令她的心情无比畅快。 一直以来她都刻意躲着擎苍，担心时间长了不好控制这种感情，但从今天开始她可以无所顾忌啦。 她从来都不想当王族的继承人，这个悲伤的故事对她简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酒香果的后劲儿上来，一阵天旋地转。 夏目鱼开心地从房间里走出去，嘴里兴奋地哼起了小曲儿：“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箩筐……” 擎苍正在宫殿的大厅和护法低声议论着什么，看到夏目鱼哼着小曲儿从房间里晕出来，擎苍皱眉道：“她今天怎么疯疯癫癫的？” 护法哼了一声：“平时也不太正常的。看来您和她接触太少，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不太正常。我记得当初君上让她去人类世界带她回来时，我也很惊讶。她上课都不听课的，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写写画画，也没什么朋友，独来独往，成绩很烂。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君上非要她回来。” 擎苍道：“君上是思女心切。当初君上在世的时候总是一直宠着她，我不便过问。但是现在君上已经离开了，圣伊斯王国的继承人不能永远长不大。护法大人，这是你的职责。” 护法点了点头：“明白。从明天起，我就会加强她的功课量。” 第82章 耍酒疯 夏目鱼在王宫里晕了半天，只觉得浑身乏力，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房间睡觉了。 半夜一觉醒来，她迷迷糊糊地走出自己的房间。 擎苍的房间在王宫的另一端，平时为了回避，夏目鱼从不过去。但今天酒壮怂人胆，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夏目鱼迷迷糊糊地就向擎苍房间的方向走去了。 “砰！砰！”夏目鱼大力拍门。 “谁？”擎苍警惕地开了灯。他早已经睡下了，此刻三个半夜，不知道谁在外面敲门。 “是我。”夏目鱼把门拍得震天响。 一阵不悦从擎苍的心头涌起。半夜三更，打扰他休息，这个夏目鱼也太不懂规矩了。 “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夏目鱼含糊不清地咕哝道。 擎苍冷冷道：“我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说完，擎苍就关了灯躺下继续睡了。 他在边境从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本以为在王宫能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又碰到一个夏目鱼。 本以为如此严肃地拒绝会让夏目鱼知难而退，没想到她还赖在外面不走。 “你先开门嘛。等你开门了我就告诉你。”夏目鱼在外面口齿不清地嚷嚷道。 擎苍已经不再理她了，假装没有听到。 “开门！”夏目鱼从嚷嚷变成了大吼大叫，快把擎苍的门敲破了。 擎苍压制住心中的无名怒火，给女侍打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他听到门外一阵折腾的声音，有女侍耐心的哄劝，还有夏目鱼的吵闹声，过了好久才平息。 “夏小姐好像喝醉了，耍酒疯来着。已经把她安抚好了，打扰您休息了。”女侍在门外说道。 门外终于安静下来了。擎苍想睡觉，然而他却发现自己已经积累了一肚子火气，无法入眠了——这个夏目鱼太不知规矩了，未成年喝酒，如此怎么能接管圣伊斯？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夏目鱼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她发现自己身上的睡衣不知道被谁换掉了，不禁皱眉。 “我的睡衣是谁帮我换的呀？”夏目鱼问女仆。 她身上这件粉色的睡衣是崭新的，她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并没有这样的衣服，看样子是有人帮她换上的。 “是我，夏小姐。”女仆非常诚恳地说道，“昨天您喝醉了，吐了，衣服弄脏了，我给您换了一个崭新的睡衣。您还不满十六岁，不要喝酒呀，不然损伤记忆力，以后学习灵力就困难啦。” “我昨天喝酒了？”夏目鱼困惑地抓着头发，她怎么不记得有这档子事儿了。 女仆道：“是啊，满身酒气。您三更半夜去敲擎苍王子的门，好几个人才把您拖回房间的。” “啊？”夏目鱼的脸瞬间热起来了，“我真得这么干了？我、我、我都说什么啦？” 真是太丢脸了，夏目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女仆把她昨晚赖在擎苍房间外面的场景仔细地描述了一下，夏目鱼越听脸越红，简直就要烧起来了。 “别说了别说了……”她打断女仆，“那擎苍是什么反应？” “他好像很生气。”女佣说道。 夏目鱼双手捧着脑袋，呆若木鸡。此刻她的脑袋里一团浆糊。 她一直想在擎苍面前维持一个正常一点的形象，没想到搞得这么砸。 都怪昨天那几个浆果，吃的她酒劲儿大发，丢脸丢大发了。以后她还这么面对擎苍？ 女佣好像想起了什么，打断了夏目鱼凌乱的思绪：“对了……夏小姐，您昨天晚上一直喊着有件事要告诉擎苍，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有件事？”夏目鱼重复着女佣的话，思绪好像才接起来了。 她想起了君上的信，想起了里面好像藏着的一个惊天大秘密。 “没什么……你先去忙吧。”夏目鱼故作镇定地打发走女佣，将君上的那封信重新拿了出来。 她不敢相信自己到底是在梦境，还是一切都是真实的——如果擎苍不是君上的亲生儿子，这必定是个惊天大秘密了。 房间里只剩下夏目鱼一个人的时候，她立刻拿出来那封信，重新看了一遍。 “所以我必须把你找回来，因为只有你才是我唯一能够托付圣伊斯王宫的人。”那封信里写道，“虽然我待擎苍就像自己的亲生儿子，但始终有所戒备，我不能把圣伊斯完全交给他。圣伊斯家族打下来的江山，只能交给流淌有圣伊斯家族血液的人来接管。你才是唯一可以接管圣伊斯的人。” 夏目鱼的心情陡然沉重起来。 “所以留在王宫里的人只能是你，不能是擎苍。这个消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千万不可泄漏。假如诸国知道圣伊斯未来的继承人是个毫无灵力的女孩，他们必定会谋反。所以，这个消息千万不可以公开，不能让除了你之外的第二个人知道，包括擎苍。” 那封信只是一张纸，夏目鱼却瞬间觉得重若千斤。 她理解君上的老谋深算——君上需要借助擎苍之名，威震四周，保住圣伊斯的安宁。 否则只凭她一个灵力一级的外孙女掌位，必定会引起周边蠢蠢欲动。毕竟圣伊斯这数百年来已经积累了不少的敌对势力。 君上待擎苍如自己的孩子，但是却从未真正地给予擎苍一分信任。从始至终，擎苍只不过是他用来稳住周边的一颗棋子。 “所以你要尽快成长起来，在诸国知道真相之前，希望你已经有了轧平各国的能力。否则，我们就只能像其他弱小的国家一样，任人欺凌。” 这是君上对夏目鱼给予的厚重期冀。 信写到后面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能够想想到君上已经体力不支，他肯定是用尽最后一点生命写完了这封遗书。 信的末尾写着“阅后即焚”。 夏目鱼刚刚看到最后一个“焚”字，手中的信忽然自燃起来。 她一惊，想起自己是在圣伊斯，信件自燃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那封信变成了轻飘飘的灰烬，飘在空气中。 夏目鱼的心却像沉甸甸的石头，闷得她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太玄幻了，她只是睡了一觉，读了一封信罢了，她的身份就彻底的从局外人变成了故事的主人公。 这故事太沉重了，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始，但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第83章 被嘲笑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从清远中学一个普通的中学女生变成了圣伊斯王国的继承人，这个身份转变太大了，夏目鱼觉得剧情也太离谱了。 尽管她无数次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现在她就住在奢华富丽的圣伊斯王宫，她住的房间就是曾经她母亲依依住过的房间，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在做梦。 她想临阵脱逃，但一想到君上那双满怀期待的双眼，甚至临终前用最后的生命给她留下这一封信，夏目鱼就深感自责。 无论如何，她不能够辜负君上的期待。 怀着沉重的心情，夏目鱼叹了口气，走出房间。 好巧不巧，刚好碰到擎苍也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今天打扮的干净利落，一身名贵的西装，锃亮的皮鞋，根根直立的短发，棱角分明的五官。 夏目鱼下意识地想躲，但是想到自己既然是王宫的继承人，跟擎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吧。 但是确实她和擎苍极少聊天，说过的最多的话不超过三句，所以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什么都不说吧，又不好看。 于是夏目鱼脑袋一懵，嘻嘻笑道：“哟，今天挺帅的哈。” 反正她每次见了擎苍都被他的盛世美颜所迷惑，心跳加速脑袋发懵，基本上都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擎苍冷冷地看了夏目鱼一眼，并不想同她讲话。 毕竟一个懒惰、酗酒、还在三更半夜打扰他休息的人，他实在喜欢不起来。 擎苍眼底闪过一丝冷漠，然后快步走开了。 夏目鱼愣在原地。 每次她试图想跟擎苍说几句话，结果却总是自讨没趣。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擎苍了。 “不要瞧不起任何一个人。”夏目鱼对着擎苍的背影喊道。 没想到擎苍根本没听到似的，径直走出宫殿了。 夏目鱼觉得很尴尬，但是她很快安慰自己道：“不管啦，反正生活还是要继续。”夏目鱼自我安慰，然后用两只手指分开自己的嘴巴，露出一个八颗牙齿的微笑。 夏目鱼走出宫殿，看到宫殿前绿油油的草坪。 昨夜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了，小草上都还带着闪亮的水珠，远处的天边，还挂着一道七色的彩虹。 这景色美极了，宛若在童话中一般。 夏目鱼正在赞叹，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远处有几个人影在草坪下站着，还有一个人在冲她挥手。 她定睛一看，不是别人，那几个人正是颜氏兄弟和白雪，白雪正在向她挥手。 夏目鱼本想飞奔过去找白雪，但是从旁边走出的另一个人影却令她放慢了步伐——那个高大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严肃的护法。 夏目鱼想原地消失，但已经来不及了，护法已经看到了她。 “过来。”护法冷着脸对她喊道。 夏目鱼垂着头，只好乖乖走过去。她心里忐忑极了，这个护法一定又会对她冷嘲热讽的。 “我不想瞧不起任何一个人，但你们的做法实在让我瞧不起。”夏目鱼还没站稳脚跟，已经听到护法在她头顶用阴阳怪气的腔调讽刺她。 夏目鱼又恼怒又尴尬，这个护法太无耻了，竟然连她和擎苍的谈话都要窃听。 而此刻的颜氏兄弟、白雪三个人，则像三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并排站在草坪上，垂着脑袋，一副等待挨训的样子。 夏目鱼也只好忍住怒气，自动入伍，站在白雪旁边。 “君上的丧礼才刚刚办完，你们几个小麻烦精就给王宫惹麻烦。幽暗之林，那种危险的地方是随随便便能去的么？昨天满王宫的人都在找你们几个，整个王宫一团乱！你们就不能让人省点心？”护法吼道。 夏目鱼还真不知道他们的迷路给王宫带了那么大的麻烦。 “从今天开始，功课必须要学习了！君上已经走了，以后你们的课程我说了算。”护法板着脸说道。 白雪弱弱地说道：“护法大人，我不想学。我爸妈同意我不学。” 颜如墨抗议道：“我不要跟他们一起学！他们都是笨蛋！” 颜如墨此话一出，其他几个小伙伴都在心里默默地翻白眼。 “你可以学习高等一点的课程。”护法对颜如墨说道。 随后，忽然又看着颜如玉：“你呢？” 颜如玉说道：“我可以跟他们一起学，虽然我现在是二级灵力了，但是一级还是想再巩固一下。” 护法唯独没有问夏目鱼。 夏目鱼皱眉道：“护法大人，你为什么不问我？” “没什么好问的，你必须学，而且你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达到lv5，这是身为王族后裔的最低水平。”护法用眼光狠狠地瞪了夏目鱼一眼。 颜如墨道：“什么？lv5？护法大人，她不可能比我厉害，我才lv3！她要是lv5，我就lv10！我才是天下第一！” 颜如玉头疼地扶了扶额：“哥，求你不要再继续暴露情商了。” 护法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四本书，把其中的三本分别发给夏目鱼、颜如玉和白雪：“这是初等的课程，你们先预习一下。” 然后又把另一本书给颜如墨：“这是高等一点的课程，你有不懂的问题随时问我。” 然后，护法用严肃的目光看着他们：“下午课程就开始了，以后一切严格按照学习的规矩来。” 说完，护法就走了。 夏目鱼看着颜氏兄弟：“你们不回去了么？” 颜如玉说道：“当然回，但是现在还没有开学。我爸爸说，因为我和哥哥好不容易来王宫一次，所以这个暑假让我们在王宫度过。” 夏目鱼说道：“其实，我也只能最多在这里呆一个暑假的时间。” 白雪好奇地问道：“为什么？目鱼，你要去哪儿啊？” 颜氏兄弟也好奇地看着她。 “学校。不过不是这里的，是一个叫做洛市的地方。那是人类生活的地方，那里有一个中学，叫清远中学，我就在那里读书。”夏目鱼解释道。 白雪困惑地摇了摇头：“人类？没听说过。” 颜如墨抢着解释道：“嗨，就是那群和我们外观一样、但是灵力为0的生物啦！他们生活中在另一个空间，通常状况下我们接触不到他们。人类世界和千灵界是有结界的，通常情况下，他们到不了我们的世界，我们也到不了他们的世界。” 第84章 蠢蠢欲动 “为什么？”白雪更加好奇了。 颜如墨说道：“我听我爸爸说，这是祖先定下的规矩，据说是为了保护那群灵力为0的生物。他们脆弱得很，不像我们一样有驾驭其他生灵的能力。他们虽然没有灵力，但格外热衷于科技发明，像我们圣伊斯王国现在用的很多东西——电脑啦、网络啦，都是从人类世界那里学来的。” 颜如玉也听得非常入迷。 白雪问道：“那为什么目鱼能够在两个空间来去自如？” 颜如墨耸了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说完，他把好奇的目光转向夏目鱼，“你倒是说说看，你是怎么在两个空间来去自如的？” 夏目鱼道：“乘坐飞兔电梯。你们从来没坐过么？” 其他三位小伙伴都摇了摇头。 颜如墨道：“有一天我也要坐一下飞兔电梯，到人类的空间去。到时候我一定大显身手，用灵力把他们全部吓得四处逃窜。哈哈。” 颜如墨仿佛已经想象到了那样的画面，光是想象都已经觉得非常爽了。 夏目鱼说道：“宇文说不能在人类世界使用灵力。否则会遭到千灵界的惩罚。” 颜如墨不以为然道：“那有什么？只要不让千灵界发现就行啦。我们学习灵力不就是为了炫耀么，在人类那群灵力为0的生灵面前炫耀是最过瘾的一件事。他们一定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大开眼界。” 颜如墨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中。 颜如玉好奇地问道：“目鱼，你在人类世界的学校都学习什么？” 夏目鱼想了想，说道：“数学啦，语文啦，历史啦，地理啦，政治啦，科学啦……各种各样的课程。” 她低头看自己手中的课本，封面上写着——lv1至lv2灵力进阶课程，不禁好奇地问道：“那你们呢？在学校里都学些什么？” “我们跟你们不一样。圣伊斯王国崇尚武力，所以以武力类的课程居多，也学习一些科学知识，但那些应该都是从人类世界里抄袭而来的。”颜如玉说道。 夏目鱼追问道：“武力类的课程都包括什么？” “很多。”颜如玉说道，“等你有机会去了学校就知道啦。” 夏目鱼还有一些问题要问，但她忽然看到久津骑着他的坐骑——一只肥硕的老鼠——慢慢地向他们走来。 夏目鱼对王宫的臣子认识不多，但唯独对这个久津记忆非常深刻。 她还清楚地记得上次在打猎时久津试图捉弄她的场景，这让她对久津非常反感。 “噢，哈哈，我亲爱的小公主，你们在讨论什么呢？”久津骑着他的坐骑走过来，用非常油腻的口吻笑嘻嘻地问夏目鱼。 “久津大人，好久不见。”夏目鱼客套地微笑着，向久津打招呼。 “君上大人的去世实在令我遗憾。”久津说着，脸上却笑容灿烂，“擎苍王子也即将去戍守边境，王宫必须有一位新的王来执政。听说，君上选择你来接手王宫。” 夏目鱼警惕地看着久津，不知道这个久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她选择不回答。 久津继续嬉笑着说道：“我想夏小姐一个女流之辈，对执政这种事情应该不感兴趣。” 夏目鱼竭力保持礼貌，平静地说道：“这好像不关久津大人的事。” “当然关我的事啦。”久津嘻嘻笑着，他的坐骑也不怀好意地冲夏目鱼呲牙，“这不仅关我的事，还关系所有大臣、关系整个圣伊斯王国的事。我们不能把圣伊斯王国交给一个灵力为一级的弱女子来带领，这样是害了整个国家。所以我已经在游说群臣，让他们另外推选一个新的王出来。” 夏目鱼一愣，皱眉道：“久津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久津捋着他的山羊胡，眯起眼睛斜睨着夏目鱼，冷笑道：“外交官付大人对圣伊斯王国功劳深厚。他的儿子付聪，聪明伶俐，和你同龄，灵力却已经到了四级，未来大有可为。所以在擎苍王子离开王宫的这段时间，我提议推选付大人的儿子付聪先来代替你处理国事，目前朝中已经有一半的大臣已经同意了。按照圣伊斯王朝的规矩，只要超过三分之二的大臣同意，提议就生效。夏小姐，这下你可以省掉很多麻烦啦。” 夏目鱼一怔，没想到君上才刚走，久津就已经开始在背地里搞小动作了。 “久津大人这个提议问过擎苍和护法了么？”夏目鱼冷冷道。 久津冷冷一笑：“不用问。等到我说服三分之二的大臣，到时候，擎苍王子和护法大人不同意也得同意。” 夏目鱼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先把这个好消息提前告诉夏小姐，免得夏小姐为了接手圣伊斯王国的事情而忧虑。好啦，不打扰夏小姐和你的小伙伴们学习啦，微臣先走一步啦。”久津仰天大笑三声，骑着他肥硕的老鼠坐骑慢悠悠地走了。 “这个久津真是欺人太甚了，他就是欺负你是个女孩子。”颜如玉生气地说道。 颜如墨一捋袖子：“我现在就去揍他一顿。就算揍不过他，揍他的坐骑一顿也不错。” 冲动的颜如墨还是被其他几个小伙伴拦住了。 夏目鱼心里清楚，这个久津分明是欺负她年纪小，君上膝下无男子，所以君上刚一走，久津就明目张胆地教唆群臣，推选新的君王，分明是另有图谋。 夏目鱼承认她没有任何经验，实在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现在这王宫之中她唯一能够信任的，只有擎苍了，遇到事情也只能找他商议。 “我还是先把这件事情告诉擎苍。他一定有办法。”夏目鱼道。 颜如玉说道：“目鱼，我们是好朋友，反正不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一定在你身边。那个久津欺负不了我们。” 白雪也点头道：“对，目鱼。虽然我不懂那个山羊胡在说什么，但我们肯定会支持你的。” 夏目鱼心里一阵感动。 果然好朋友就好朋友，平时虽然吵吵闹闹，关键时候还是很仗义的。 夏目鱼想起君上跟她说过的话，果然没错，君上才刚走没多久，有些势力就已经开始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了。 第85章 一对三 “呵呵，不是蠢蠢欲动，是水到渠成。”一个淡淡的声音说道。 夏目鱼和其他三位小伙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男孩趾高气昂地站在不远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虽然和夏目鱼同龄，但男孩的个头格外地高。 男孩穿着一身学生制服，有一双狭长的凤眸，透着墨蓝色的光芒，五官精致 眉眼如画，眼波流转，这少年和夏目鱼见过的其他男孩都不一样，竟然有一股妖孽的韵味。 “你是？”夏目鱼诧异地皱眉看着男孩。 妖孽般的男孩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轻启朱唇：“本人就是付聪。” “呵呵，就是你爸爸拉拢其他臣子推选你当圣伊斯的新王对吧，先问问我的拳头同不同意吧。”颜如墨大吼着冲了上去。 夏目鱼本想拉住冲动的颜如墨，但无奈她力气太小了，只扯了颜如墨的衣角一下，还是眼睁睁地看着颜如墨举着拳头冲过去了。 “懂拳头就有些不雅了吧。”付聪凤眸微敛，并没有接招，而是一抬手掌，绿色的光芒便从他的掌心溢出。 颜如墨还没碰到付聪，便已经被那股能量弹了回去，连连后退十几米，然后重重地摔了一个结实的跟头。 颜如玉急忙跑了过去：“哥，你怎么样了？” 付聪不屑地哼了一声，收起手掌。整个动作，轻松自在，游刃有余。 看得出，付聪不过是只用了一成力量，就已经把颜如墨击得溃不成军。四级灵力果然比颜如墨的三级又上升了一个大大的档次。 颜如墨知道付聪只用了一成力量，深切地感受到了lv4灵力的力道，知道自己压根儿不是付聪的对手，但又不肯丢了颜面，便推开颜如玉，打肿脸充胖子道：“我没事。付聪，别以为你有四级就可以欺负人，我也马上要晋升四级了，到时候，我一定把你打得跪地求饶。” 付聪不屑地哼了一声：“随时欢迎。” 夏目鱼冷冷道：“别仗着你个子高、灵力高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你回去告诉你爸爸，王宫的位置是不可能给你的！让你爸爸别想了！” 付聪狭长的凤眸斜睨着夏目鱼，一道冰冷锋利的光芒从他的眼中闪过：“不给我，给你？一个头顶lv1的小公主？” 夏目鱼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在圣伊斯王国，高灵力的生灵能够看到低灵力生灵的等级，而低灵力生灵的等级却看不到高灵力生灵的等级。 这也就意味着，王宫几乎所有生灵都能看到夏目鱼头顶的“lv1”标签。 “我lv几跟你没关系，反正不可能给你！圣伊斯王国是君上一手打下来的，不能随便交给他人！”夏目鱼气愤地说道。 “千灵界崇尚强者，谁强大，谁就应该是掌权者。战火已经在周边燃烧起来了，一旦诸国联合对付圣伊斯，圣伊斯将岌岌可危。你，是承担不了这个责任的。”付聪的语气里透着轻蔑。 “你……你怎么知道我承担不起责任？我虽然现在是lv1，难道我就不能练习到lv4？”夏目鱼有些心虚地反驳道。 “男女体质本来就有差异，即便你能到达lv4，和同龄的男孩相比，也差了一级。你至少要达到lv5，才能和我相持。”付聪道。 “我不信。”夏目鱼道。 “那我就让你相信。”付聪抬手，红色的能量从掌心涌出——这是lv1的能量，刚好就是目前夏目鱼的水平。 夏目鱼躲闪不及，那能量如一股力量打在她的身上，推得她向后退了两步。 lv1的灵力还是很弱的，所以夏目鱼很快就站稳了身体。 她在心里默念启动灵力的灵咒，终于，身体微微发热，一道红色的光也从她的手心涌出，和付聪的能量对抗在一起。 两道力量相持将近一分钟，不分上下。 但是夏目鱼果真渐渐觉得有些吃力了，掌心的红色光芒也开始变得微弱。 付聪的能量却开始增加，红色的光芒越来越强烈。 夏目鱼只觉得迎面打来的那一个力道越来越大，终于支撑不住了，狠狠地被付聪的能量击退好几步，险些跌倒在地。 背上却有一只手及时地扶住了她，夏目鱼回头一看，只见颜如玉坚定地站在她身后，手掌贴在她的背上。 “别担心，我们一起对付他。”颜如玉坚定地看了夏目鱼一眼。 颜如玉的力道一加上来，夏目鱼瞬间觉得轻松了很多，就像扛着一块沉重的石头忽然被颜如玉接了去，颜如玉分去了付聪绝大部分的能量，夏目鱼也趁机得以放松一下刚才一直紧绷的身体。 但是对面的付聪却并没有因为多出来一个人而感觉吃力，仍旧非常轻松的表情，只是掌心的能量逐渐从红色变成了橙色。 夏目鱼知道付聪把灵力加到了二级。 颜如玉也咬着牙齿，把灵力加到了二级。 就这样，夏目鱼和颜如玉两个人，对付付聪一个人，僵持了两分钟之后，颜如玉的额头开始冒出汗来。 “目鱼，我快坚持不住了。”颜如玉的声音有些颤抖，夏目鱼眼角的余光瞥到颜如玉的双腿在发抖——毕竟从幽暗之林回来之后，颜如玉的腿一直在受伤。 夏目鱼知道颜如玉是真得支撑不住了，因为颜如玉牙关紧咬，额头的汗越来越多，掌心的橙色光芒也变得忽明忽暗。 可是付聪依然面无表情，看起来对付他们两个毫不费力。 “喂，我朋友受伤了，你不要用这么大力气，伤害到他。”夏目鱼吃力地对付聪喊道。 可是付聪却偏要挑衅夏目鱼，只见他将手指轻轻一翻转，颜如玉瞬间失去了平衡。 “如玉，我来啦。”颜如墨见机也加入了混战大队伍，于是，目前的阵势是付聪一对三——夏目鱼、颜如玉、颜如墨三个人像参加拔河比赛一样，夏目鱼站在最前面，颜如玉撑在夏目鱼后面，颜如墨则撑在颜如玉后面。 白雪帮不上忙，只能站在旁边充当拉拉队，大喊着：“目鱼，加油呀！你们一定能赢的！” 但是夏目鱼已经听不到白雪在喊什么了——她现在脸色煞白，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一样浑身虚弱不堪，掌心的红色能量已经几乎快要消失不见了。 第86章 欺人太甚 夏目鱼终于快累虚脱了，她眼睁睁第看着自己掌心的红色能量逐渐变弱，最后彻底消失了。 无论她这么大声念灵力启动咒语，都启动不了自己的灵力了。 虽然现在是他们三个人，但目前实际上只有颜氏兄弟在硬扛着。 终于，颜如玉也扛不住了，双腿一软，累倒在了草坪上。 只剩下夏目鱼和颜如墨了——确切地说，只剩下颜如墨一个人在用他的三级灵力和付聪对抗了。 付聪冷冷一笑，他只稍微加强了一下力道，颜如墨就撑不住了，和颜如玉一样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你欺负人……”夏目鱼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付聪已经念了几句灵咒，夏目鱼便感觉双脚地下有一阵力量，拖着她离地而起。 与此同时，付聪微微抬起手指，精准地操纵着托起夏目鱼的这股力量。 “你放我下来！”夏目鱼惊呼。 但是付聪只是邪肆一笑，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加大了这股力道。 在夏目鱼的惊呼中，那股力道托着夏目鱼一直升高，直到最后把她吊在了一棵离地两米高的树干上。 幸好夏目鱼及时用双手抓住了树干，才没有继续被那股力量再托上去。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付聪邪肆一笑，看着树上的夏目鱼，“看在初次见面的份儿上，就不让你爬太高了，免得你惊吓过度，昏死过去。不过，下次可就说不准了。” 言毕，冷冷一笑，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夏目双手紧紧抓着树干，因为双臂过度用力脸涨得通红。 她想支撑着自己爬到树上去，但是刚刚在和付聪的对峙中她已经耗光了所有力气，现在双臂已经快麻木倒是失去知觉。 而颜氏兄弟也是有心无力，他们刚刚也在这场对峙中体力大耗，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恢复过来，根本帮不了夏目鱼。 白雪就更不用说了，她站在一边干着急，也帮不上什么忙。 “目鱼，你坚持一下，等我恢复一下体力，我就用灵力接你一下……”颜如玉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到草坪上“砰”地一声——夏目鱼因为支撑不住从树上坠落下来了。 白雪花容失色地跑过去，扶起她：“目鱼，你怎么样了？摔疼了没有？” 夏目鱼虚弱地说道：“废话。你从那么高树上摔下来难道不疼么。” 白雪道：“唉你别还嘴了，快看看有没有摔伤吧。” 夏目鱼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腿，摔伤倒是没有，但是磕碰却是有的——她的膝盖被撞到了，现在黑青了一大片。 白雪生气地说道：“这个付聪也真是太过分了，竟然在公然在王宫欺负你。我一会儿就去找护法和擎苍去，让他们告诉付聪爸爸，好好管教一下付聪。”白雪气愤地说完，丢下夏目鱼就要冲出去。 夏目鱼拦住白雪，虚弱地说道：“你总不能把我仍在这里吧？拜托你先把我扶回房间再去找他们理论好吧。” “噢噢。好的。”白雪才意识到自己顾此失彼了，扶着夏目鱼一瘸一拐地回了房间。 夏目鱼独自一个人在房间，想起刚才的一幕。 她不禁在心里感叹，自己真是小看付聪了。没想到付聪看起来清瘦，竟然能以一敌三。而且更为可怕的是，他仅凭一只手指，就能操控一股巨大的力量，这简直令夏目鱼震惊，因为夏目鱼每次启动灵力都感觉要耗费不少力气，可是付聪却能够轻轻松松在lv1至lv4之间随意切换，还能够操控一些夏目鱼完全不知道的力量。 真是人不可貌相，lv4的威力也太可怕了。 夏目鱼想，如果擎苍知道这件事情后一定会很愤怒——毕竟擎苍是那么骄傲的人，公然在他的底盘上欺负他们，擎苍一定会发怒。 但是令她意外的是，过了一会儿，就看到白雪神情沮丧地折返了。 “你把这件事告诉擎苍了么？”夏目鱼问白雪。 白雪点了点头。 “他怎么说？”夏目鱼非常好奇。 “他说……你们是小孩子打闹，不用在意。”白雪说道。 夏目鱼说道：“这这么能是小孩子打闹呢？付聪的爸爸都想篡位了！你难道没告诉擎苍他把我打伤了么？” 白雪又点了点头。 夏目鱼追问道：“那擎苍怎么说呀？” 她非常关注擎苍的反应。只要擎苍能适当对她表示一点点关心，她就非常知足了。 白雪道：“他说……你这么弱，还不自知，鸡蛋碰石头，挨揍也是自找的。” “啊？”夏目鱼非常气愤。 刚才她气愤付聪，现在她气愤擎苍。这个人，怎么对自己一点儿都不关心呢！不仅不关心，还冷嘲热讽，这分明是瞧不起她！ 现在，她对擎苍的愤怒已经超越了对付聪的愤怒。 夏目鱼握着拳头，发狠道：“好，那你现在去告诉他，我从下午就要开始努力学习灵力。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瞧不起。” 白雪弱弱地说道：“目鱼，没这个必要吧……这话我都听你说了无数次了，然而你还是一级……” 夏目鱼道：“我这次是认真的。我再也不想像luo奔带着lv1的标签到处被人嘲笑了。我受够了。我从下午开始就要找护法好好学习。” 白雪说道：“但愿如此吧……” 夏目鱼越想越生气，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变成了整个王宫的笑柄。 不仅久津那些有怀心思的大臣们瞧不起她，就连她那么喜欢的擎苍都这样嘲笑她。这是最令她接受不了的。 “你现在就把护法发的课本拿来，我现在就要看书。”夏目鱼倔强地对白雪说道。 “好吧。”白雪去给夏目鱼把书拿来了。 夏目鱼翻开那本书，看到里面的内容比lv1级的内容提升了不止一个级别，有好多词汇都是她看不懂的。 放在往常，夏目鱼一定早就扔下书本走了。但是一想到目中无人的付聪，还有对她爱答不理的擎苍，她看书的动力就又来了，逼着自己硬着头皮也要看下去。 第87章 生日宴会 “你一定会赢的，目鱼。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战胜付聪那个恶魔。”白雪给夏目鱼打气道。 夏目鱼说道：“嗯嗯。我会努力的。” 就算是为了在擎苍面前抬得起头，她也得好好学习！ “枯尼起哇嘟咪呀阿勒斯嘣咚几米尼亚……”在圣伊斯王宫的教室里学习时，护法板着脸把一大串长长的灵咒写在黑板上。 lv2的灵咒比lv1的更复杂，更加晦涩难懂。 夏目鱼头都大了，只能一遍一遍重复着黑板上的灵咒。 “我们开始学习一些复杂的操控动作——”护法严肃地说着，左手捏住一根筷子，双目注视着筷子中央，默念完灵咒，只见“卡擦”一下，筷子折断了。 夏目鱼目瞪口呆——太神奇了。 “夏目鱼，你来演示一下。”护法命令夏目鱼道。 因为这段长长的灵咒夏目鱼已经背诵过好多遍了，所以她颇有信心。 夏目鱼学着护法的样子，拿起一根筷子，念道：“枯尼起哇嘟咪呀阿勒斯嘣咚久米尼亚……” 筷子毫无反应。 夏目鱼又念了一遍，还是毫无反应。 颜如墨得以地叫了起来：“哈哈，你背错啦！是‘几米’，不是‘久米’！笨死啦！” 夏目鱼没好气地瞪了颜如墨一眼，又默念道：“枯尼起哇嘟咪呀阿勒斯嘣咚久米尼亚……” 只见果然有一种力量，在目光直视的地方，将筷子折断了。 亲自感受到这个动作，夏目鱼还是非常惊讶的。原来只要启动灵力，就可以轻松做到平常难以做到的事情。 护法点了点头，道：“这只是一个最基本的灵咒。今天下午我们会学习至少五十个——包括旋转、跳跃、后退、加速、变速等等。只要你们好好学习这些灵咒，熟练之后，就能轻易地操控物体。” “太神奇啦。”夏目鱼忍不住说道，脑海中又会回想起自己中午被恶魔付聪欺负的场景。 夏目鱼暗暗发誓，等到她超越了付聪，一定要把这些动作都在付聪身上应用一遍。 想象着付聪被自己折磨得跪地求饶的样子，夏目鱼不禁觉得一阵解气，独自傻乐起来。 “夏目鱼，你傻笑什么？”护法注意到走神的夏目鱼，板着脸吼道。 夏目鱼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护法大人，你赶快教我们吧，我非常希望学习下面的灵咒，都快等不及啦。” 整整一个下午，夏目鱼都在刻苦学习。 该背诵的背诵，该练习的练习，不知不觉，竟然把五十个动作都学完了。 “今天就先到这里了。”护法说完，夹着课本走出了教室。 护法刚一走，夏目鱼就迫不及待地练习新动作，她现在已经可以操控很多静物了，一个下午学习下来，成就感满满。 一只黑色的猫不知何时跃上了窗户，沿着窗沿儿行走。 夏目鱼饶有兴致地盯着那只猫，默念下午学习到的灵咒。 “加速，加速……”夏目鱼注视着那只猫，期待着这只猫能做出预期的动作，但没想到，黑猫还是悠闲地迈着优雅的步子，在窗沿上不急不慢地走。 夏目鱼又念了转弯的灵咒，然后注视着那只猫，只见黑猫还是不为所动。 她有些沮丧：“什么嘛，护法大人教的根本没有用，只能操控一些静物，连一只小小的猫都操控不了！” 她学习的灵咒，连一只猫都操控不了，还怎么跟付聪打架啊。 “你现在还没到达lv2，当然操控不了动物啦。看我的——”颜如玉微笑地看了夏目鱼一眼，又注视着前面那只猫，念了夏目鱼刚刚念过的加速灵咒。 果不其然，那只猫竟然开始奔跑起来。 “真得加速了。”夏目鱼拍手称赞，羡慕不已。 颜如玉又依次念了其他的灵咒，那只猫也都照做。 夏目鱼的眼中满是羡慕。 “不用羡慕我啦，到时候你开启了lv2之后，也能够操控一些微型的动物啦。而且你会发现，当你晋升lv2之后，再念那些lv1的动作，效果会很好多。” 夏目鱼困惑地问道：“什么意思？” 颜如玉说道：“这个也解释不太清楚啦，不过当你晋升到lv2的时候，你自然会感受到。” 由于对恶少付聪的痛恨，还有她想在擎苍面前好好表现，想尽快开启lv2，夏目鱼练习得格外用心。 不知不觉，天色都黑了，夏目鱼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下午的练习。 夏目鱼回到王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变着法子向女侍打听擎苍的去向。 “擎苍王子去参加生日宴会啦。”女侍笑眯眯地说道。 难怪今天擎苍穿的那么帅，原来是参加生日宴会。 “谁的生日宴会？”夏目鱼立刻追问道。 “就是擎苍王子自己的生日宴会呀。”女侍笑眯眯地回答道。 夏目鱼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今天是他的生日？我这么不知道？” “夏小姐，你才在王宫里待多久呀，这里的事情，你不知道的多着呢。王子的生日是个很重要的日子，尽管擎苍王子自己并不愿意举办生日宴会，但是大臣们极力要求，所以擎苍王子只好去参加啦。”女侍一边给夏目鱼准备床铺，一边笑眯眯地回答道。 夏目鱼本来练习了一个下午的灵咒，打算睡觉的。但是听到擎苍生日，睡意全无。 擎苍十六岁的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她怎么能够缺席呢？ “生日宴会在哪里举办？我要去参加。”夏目鱼说道。 女侍把地址告诉了她。 夏目鱼看了一下距离，好像有一点点远。 女侍建议夏目鱼不要去了，因为太晚了，而且司机都已经睡了，没有人可以送她过去。 “我可以打车去。”夏目鱼坚持己见，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便问女侍道，“对了，你们这里打车的软件叫什么？” “嘀嗒打车。”女侍说道。 夏目鱼心想，圣伊斯果然还真是抄袭了不少人类世界的科学技术，连app的名字都模仿。 夏目鱼本想叫其他小伙伴一起的，但他们都太累，已经睡了。 于是夏目鱼便在手机上下载了一个“滴答打车”，不顾女侍的阻拦，只身一人飞奔去参加擎苍的生日宴会。 第88章 生日礼物 “滴答打车”并没有人类世界的app好用，夏目鱼足足等了快半个小时才叫到一辆车，而且司机的态度非常不耐烦。 “王宫一公里之内是不允许私家车辆驶入的，请你到一公里之外的圣伊斯王宫站等候。”司机不耐烦第说道。 夏目鱼百般说服司机都无果，只好步行到圣伊斯王宫一公里之外的车站处等候。 王宫果然还是王宫，连站牌都修建得非常恢弘大气。 滴答打车的司机对着她按了几下喇叭。 夏目鱼核对了一下车牌号，确定无误后，上了车。 “我本来准备下班休息啦，没想到又多接到一单。”司机一边用抱怨的口吻自言自语，一边打着方向盘转弯。 要是放在往常，夏目鱼可能还会跟司机闲聊两句，但是今天她没心思。 她满脑子都是一个问题——擎苍的生日，送他什么好呢？ 时间太匆忙了，夏目鱼根本没有时间准备礼物。 于是，在汽车飞驰的途中，夏目鱼一直东张西望，希望找到一个能够买礼物的地方。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她给发现了——在马路旁边，有一家亮灯的超市，远远望去，里面流光溢彩，非常诱人。 “师傅，麻烦你先在这里停一下车。”夏目鱼说道。 司机非常不满：“又怎么啦？” “我需要给我朋友买一个礼物。”夏目鱼说道。 “加五十圣币。”司机没好气地说道，然后粗暴地踩了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 夏目鱼一路飞奔去了礼品店。 礼品店的主人是个老奶奶，满脸沧桑的皱纹，但和蔼可亲，笑眯眯的。 “小姑娘，我马上要打烊啦。”老奶奶笑眯眯地说道。 夏目鱼恳求道：“老奶奶，请等我买完礼物再打烊吧。我的朋友今天生日，我想给他挑选一个礼物。” 老奶奶笑眯眯地说道：“那好吧。不过你要快点喔。” “好。”夏目鱼点了点头，然后飞奔向礼品架。 这是她第一次来圣伊斯的礼品店，里面的礼品真是令她大开眼界——这些礼品个个儿都带着灵气，像是一群被流放的生灵，等着她领回去。 夏目鱼在一朵花前驻足，只听到老奶奶在她身后笑眯眯地介绍道：“这个是微笑花。” 夏目鱼疑惑地问道：“微笑花是什么意思？” “只要对着它微笑，它看到之后就会开放。小姑娘，你来试试。”老奶奶热情洋溢地推荐道。 夏目鱼对着那朵鲜花微微一笑，果不其然，那朵原本含苞待放的花竟然瞬间绽开了花瓣，鲜艳靓丽，非常漂亮。 夏目鱼心想，真是很神奇。不过给擎苍送花肯定不合适。 于是夏目鱼的目光径直从那朵花上略了过去，被忽略的鲜花失落地垂下了头，又收起了自己的花瓣。 夏目鱼的目光又落在一个木盒子上——这个木盒子看起来和普通的木盒子没什么区别，夏目鱼猜测它应该是个音乐盒之类的。 但老奶奶在她身后热情地解释道：“小姑娘，这个盒子叫‘恶作剧之吻’。” 夏目鱼好奇地问：“什么是‘恶作剧之吻’？” 老奶奶笑眯眯地说道：“你打开就知道了。” 夏目鱼好奇地拿起盒子，刚刚掀开盒子的盖子，忽然一个烈焰红唇从里面弹了出来，“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夏目鱼吓得尖叫一声，差点儿就把盒子给摔了。 老奶奶被夏目鱼的反应逗得忍俊不禁。 “老奶奶，你干嘛吓我啊？这也太吓人了！”夏目鱼嗔怪道。 老奶奶笑眯眯地说道：“要不怎么能叫恶作剧之吻呢？这个最适合送给情侣啦，把你的唇印印在这个嘴巴上，他打开的时候你的唇印就能留在他脸上啦。” 夏目鱼幻想一下这个场景，感觉有点跃跃欲试……但是不行，这样的话擎苍肯定会更加讨厌她了。 那个红唇还在跃跃欲试地从里面弹出来试图亲夏目鱼的脸颊，夏目鱼便在它二次弹出来之前“啪嗒”一声把盖子盖上了。 “这个不行，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啦。”夏目鱼把那个盒子放了回去。 被冷落的盒子似乎有些失望，自动锁上了自己的盖子。 夏目鱼在商店里赚了一圈，还没有挑到中意的礼物，但是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都已经晚上十点钟了，过了十二点可就要错过擎苍的生日了。而且暴躁的司机时不时地用力按着喇叭催促夏目鱼，令夏目鱼着急得不行。 “小姑娘，我这里有个礼物你可以看一下。”老奶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向里面的礼物架走去。 夏目鱼好奇地跟着老奶奶走了过去。 只见老奶奶踮起脚尖，从柜子的最顶端拿下来一个盒子，由于长时间没有打扫，盒子上面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老奶奶用袖子轻轻地擦拭了一下上面的灰尘，笑眯眯地说道：“这个东西本来是一对儿的，但是因为另一个不慎弄丢了，所以我就把它收起来了，只剩下这一个。我曾经去批发市场特意去买另一半，但是已经绝版啦，买不到了，所以只剩下这一个，我也就懒得再卖了，索性把它放在这里，没想到一放就是好几年啦。” 夏目鱼非常好奇，问老奶奶：“老奶奶，里面是什么？” 老奶奶把盒子上面的灰尘擦拭干净，只见盒子已经露出了原本的样子，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老奶奶把盒子递给夏目鱼，微笑着对夏目鱼说道：“小姑娘，你自己打开看看。” 怀着好奇，夏目鱼从老奶奶手中接过了盒子，打开那个盒子的那一刹那，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可不是么？ 这就是她要找的礼物！ “要是有另一半就好啦。”夏目鱼有些遗憾地把盒子盖上，如果有另一半，这礼物简直是她心目中的首选。 “是，有另一半就好啦。不过这款礼物已经停产了，所以找不到另一半了。”老奶奶也觉得有些遗憾。 司机已经不满足于按啦吧了，他从车窗里探出头，开始不耐烦地冲着商店里大喊：“到底还要不要走？” 第89章 临时占坑 1.货币：货币是在购买商品和劳务或债务清偿时被普遍接受的任何物体或东西。关于货币的本质三种：（1）马克思认为货币是一般等价物。（2）货币债务轮认为货币是持有者对发行者的一种债券，持有货币成为债权人。（3）现代货币契约论认为货币的本质是所有者和市场关于交换权的契约。 2.通货：是指处于流通中的现实货币，包括纸币和硬币，俗称“现钞”。 3.财富：是由各种资产组成的，包括实物资产和金融资产。 4.收入：货币是收入的一种表现形式，收入不等同于货币。 5.流动性：泛指一种资产在不损失价值的前提下转换为现实购买力的能力，由变现的便利程度和交易成本决定。 6.价值尺度：是指货币衡量和表现其他一切劳务和商品价值的功能。 7.流通手段（交易媒介）：指货币充当商品交换中介或媒介的职能。 8.价值储藏：指货币暂时退出流通领域处于静止状态，被人们用作财富储藏或购买力储藏工具的职能。货币的价值储藏功能是由货币的流通手段延伸而来的，可充当价值储藏功能的工具有很多种，人们之所以选择货币作为价值储藏工具，是因为货币是流动性最好的资产。 9.支付手段：是指在延期付款买卖商品时，货币作为独立的价值形式单方面运动时所执行的职能。货币作为支付手段，最开始起源于商品赊购预付领域，后来慢慢扩大到商品的流通领域之外。货币作为支付手段，扩大了买卖的时空和领域，产生了债权债务关系，使简单的商品生产发展为复杂的信用关系，潜藏着使再生产过程发生中断的可能性。 10.实物货币：是指以自然界存在的某种物品或人们生产出来的某种物品的自然形态充当货币的一种货币形式。它的显着特点是货币的价值等于商品的价值。 11.金属货币：是指以金属尤其是贵金属充当币材的一种货币形式。金属货币经历了称量货币到铸币的发展历程。 12.纸币：直至以纸张为币材印制而成，具有一定形状并标明一定面额的货币。在央行产生以前，由私人发型的纸币被称为“银行券”，在央行产生以后，纸币的发型权为征服或政府授权的金融机构所持有，发型机关多是中央银行财政部或政府成立的货币管理机构。纸币经历了兑现纸币和不兑现纸币发展过程。 13.兑现纸币：又称为“代用货币”，主要是政府或银行发行。代替金属货币执行流通手段和支付手段职能的货币。代用货币本身的商品价值低于其货币价值。代用货币的发行都有十足的金银准备，因此可以看作是代替金属流通的价值符号。 14.不兑现纸币：是由国家发行并强制流通的不能兑换成铸币或贵金属条块不代表任何金属货币的纸币。纸币本身价值低于其货币价值，不能向发行机关兑换贵金属，但是由国家信用作担保。辅币（劣金属货币）也是不兑现货币。 15.存款货币：是指可以签发支票的活期存款，也成支票存款。所谓支票，是银行存款客户向银行开具的付款命令书，是由银行的客户签发，委托银行在见票时无条件支付确定金额给收款人或持票人的一种票据。按照支付方式，支票可以分为现金支票和转账支票，现金支票可以从银行提取现金，转账支票只能用于转账结算。 支票有三方基本当事人，支票的出票人，付款人和收款人。其中支票的出票人和支票的付款人必须具备一定的条件，支票的出票人通常是指在银行开设支票存款账户的单位，支票的付款人必须是能够办理支票存款业务的银行，自然人或其他法人不能充当支票的付款人。支票为见票即付的票据，是由支票的支付职能决定的。 由于支票存款可以随时在支票市场上转移或流通，充当交易媒介或支付工具，因而扮演者货币的角色。但是和纸币不一样，支票不具有政府担保行，并不是最后的支付手段。 支票本身不是货币，支票所依附的活期存款才是货币。 16.信用货币(fiatmoney)：通常把不兑现的纸币，辅币和支票货币统称为信用货币，是指以发行者的信用作为担保，通过信用程序发行的货币。信用货币本身并不代表任何贵金属，基本以国家或银行的信誉为保证而流通。 17.货币层次的划分： 国际一般划分标准： m1=c+d m2=m1+s+t m3=m2+dn m4=m3+l 中国的划分标准： m0=现金 m1=m0+企业活期存款+机关团体存款+农村存款+个人持有的信用类存款 m2=m1+城乡居民储蓄存款+企业存款中具有定期性质的存款+外币存款+信托类存款+证券客户保证金+住房公积金中心存款+非存款类金融机构在存款类金融机构的存款 m3=m2—+金融债券+商业票据+大额可转让存单 18.货币制度：又称货币本位制度，简称币制，是一国政府为了适应经济发展的需要，以法令或法律形式对货币的发行和流通所做的一系列规定的总称。货币制度是货币运动的规范和准则，货币制度的内容主要包括货币材料，货币单位，货币的铸造，发行和流通程序以及发行准备制度等内容。 19.银本位制：是指以一定量的白银作为本位币币材的货币制度。银本位制可分为银块本位制银币本位制和银汇兑本位制，但实际上只有银币本位制被一些国家所采用，所以银本位制实际上只有银币本位制一种。 20.金银复本位制：是指同时以黄金白银两种金属作为本位币币材，铸造两种本位币同时流通的一种货币制度。金银复本位制随着时间的演变先后经历了平行本位制-双本位制和跛行本位制三种货币制度。 （1）平行本位制：是指金银按其所含金属的实际价值任意流通的一种货币制度。特点：a金币和银币都是本位币b二者都具有无限法偿能力c金币和银币都可以自由铸造和融化d金币和银币之间的交换比率由市场价格决定 缺点：由于金银比价波动频繁，这种货币制度很不稳定。 第90章 临时占坑(2) 21.金本位制：是指以黄金作为币材的货币形式。其主要形式有金币本位制，尽快本位制和金汇兑本位制。 （1）金币本位制：金币本位制是19世纪50年代到20世纪初资本主义国家采用的一种货币形式。金币本位制的三个特点：1.金币可以自由铸造和熔化。2.金币在国内自由流通，纸币和银行券可以自由兑换金币。3.黄金可以自由输入和输入。 （2）金块本位制： 背景：一战后，一些资本主义国家受到通胀物价上涨的影响，加之黄金分布不均匀，已经难以继续实行金本位制。1922年在意大利热那亚城召开世界货币会议决定采用“节约黄金”的原则，实行金块本位制和金汇兑本位制。 定义：金块本位制，又称为生金本位制，是指没有金币的铸造和流通，而由央行发行以金块为准备的纸币流通的一种金本位货币制度。 特点：1.以纸币和银行券代替金币流通，不再铸造流通金币，但纸币和银行券规定有含金量。 2.居民可以在本位币的含金量达到一定数额后兑换金块，所以这种货币制度也叫“富人本位制”。 3.黄金集中存储于本国央行。中央银行保有一定量的黄金储备，以维持黄金与货币之间的联系。同时，央行掌管黄金的输入和输出，禁止私人输出黄金。 （3）金汇兑本位制：是指国内没有金币的铸造和流通，由央行发行的纸币或银行券在国内流通，通过外汇间接兑换黄金的一种金本位制度。金汇兑本位制和金块本位制有相似之处，纸币都规定有含金量，但是金汇兑本位制下，纸币不可以直接兑换黄金，但可以兑换外汇。本国央行将黄金与外汇存于另一个实行金本位制的国家，允许以外汇间接兑换黄金，并规定本国货币与该国货币的法定比率，通过买卖外汇维持固定比率。纸币的发行以存入本国或外国央行的黄金及外汇作为发行准备。实行金汇兑的国家实际上是使本国货币依附于一些经济实力雄厚的外国货币上，在对外贸易和货币政策上必然受到与其相联系的国家的控制。所以，金汇兑本位制实质上是一种附庸的货币制度，一般由殖民地和附属国采用。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在美国新罕布什尔州布雷顿森林召开国际货币会议确立了“布雷顿森林货币体系”，实际上是一种全球范围内的金汇兑本位制。 金块本位制和金汇兑本位制都是削弱了的金本位制。1929-1933年世界经济危机爆发，迫使各国放弃金块本位制和金汇兑本位制，实行不兑现的货币制度。 22.不兑现的信用货币制度：是指以不兑换黄金的纸币或银行券作为本位币的货币制度。不兑现的纸币一般由中央银行发行，国家法律赋予其无限法偿能力。在20世纪30年代以后，世界各国普遍实行了这种货币制度。 信用货币制度的主要内容如下： （1）纸币发行权由国家垄断。 （2）纸币是法定货币 （3）纸币不能兑换黄泥。 （4）在纸币本位制下，纸币通过银行信贷渠道投入流通，通过存款货币进行转账结算，非现金流通称为货币流通的主体。 第二章金融机构体系概览 1.直接融资：也称直接金融，是指资金需求者直接发行融资凭证给资金供给者来筹集资金的方式。直接融资避开了银行等中介环节，双方直接进行交易，但它也要借助于证券公司证券交易所等金融机构的服务。直接融资具有以下优点： （1）筹集长期资金 （2）合理配置资源 （3）加速资本积累 不足： （1）进入门槛高 （2）公开性的要求 （3）投资风险大 2.间接融资：也称间接金融，是指资金供求双方通过金融中介完成资金融通的一种融资方式。服务于间接融资方式的金融工具称为间接融资工具，存款账户，可转让存单，人寿保单，信托等各种形式的拮据，都是间接融资工具。 优点：（1）降低信息成本和合约成本 （2）通过多样化降低风险 （3）可以实现期限转化 （4）保密性强 缺点： （1）资金运行和配置效率有赖于金融机构自身的素质 （2）资金双方的直接联系被割断了，这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投资者对企业生产的关注与筹资者对资金运用的约束和压力，资金使用效率低，投资收益率低。 3.金融机构：又称金融中介，是指经营货币信用业务，从事各种金融活动的组织机构。 4.交易成本：是指在从事交易中所花费的一切成本，金融市场上的交易成本包括在从事金融交易中所花费的金钱和时间。 5.信息不对称：是指交易一方对交易另一方的了解不充分，双方处于不平等地位的一种状态。在金融市场上的信息不对称，是指一方对另一方缺乏充分的了解，以至于无法做出正确决策的一种不对等状态。信息不对称导致的问题有你想选择和道德风险。信息不对称在交易之前导致的问题是逆向选择，在交易之后是道德风险。 6.（金融机构克服信息不对称）“柠檬”问题：直接融资中的逆向选择问题，可以用美国经济学教授阿克洛夫突出的“柠檬”问题加以说明。柠檬在美国俚语中是次品不中用的东西，柠檬问题的实质是，由于市场上信息不对称，导致优胜劣汰的市场机制失灵。在金融市场上，把优质金融产品称为桃，劣质金融产品称为柠檬，由于信息不对称，投资者无法分辨桃和柠檬，因此只愿意支付平均质量的价格。这个价格低于优质证券的价格，高于劣质证券的价格，因此优质证券提供者不愿意在市场上出售自己的证券，而劣质证券提供者则称为市场上的积极提供者。投资者当然也明白这种现象的产生，因此投资者不愿意购买在市场上出售的证券。这样，由于信息不对称，导致了直接投资市场的萎缩。而金融机构可以缓解信息不对称，从而有了存在的必要。 （金融机构克服道德风险）：对于股权合约中的道德风险，风投机构通过持股以及限制其他股东进入，从而对公司实行控制。而对于债权中的道德风险，金融机构有充分的能力对债权人实施贷款后的监督，从而缓解道德风险。 第91章 生日宴 “老奶奶，这个多少钱？”夏目鱼问道。 “原本是五百圣币的。不过既然现在就只剩下一个了，那就一百圣币给你好了。”老奶奶笑眯眯地说道。 夏目鱼匆匆付了钱，拿着礼物跑了。 司机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在车上的时候，夏目鱼仔细看手中的礼物——这是一个留着短头发的娃娃，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这个娃娃又一个特点——和夏目鱼长得非常像！ 乍一看去，就像照着夏目鱼复制来的！ 哈哈，还有什么礼物能够比这个更有意思呢？ 而且更好玩的是，只要捏一下这个娃娃的脸蛋，她就会咯咯笑，非常有意思。 夏目鱼像是得到了至宝一样，非常开心。 唯一遗憾的是，这个女娃娃旁边本来还应该有一个娃娃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另一个娃娃被弄丢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位置。 虽然有点遗憾，但这并不影响夏目鱼把它当作礼物送给擎苍。 夏目鱼想想擎苍收到礼物的样子，都觉得激动呢。 而且以后擎苍只要看到这个礼物，就会想起自己，想想都觉得开心呢。 “你好，到了哈。”当夏目鱼还沉浸在幻想中时，司机忽然把车停下催促她，把不她立刻从车上飞下去。 “好的，辛苦你噢。”夏目鱼心情好，所以并没有和脾气暴躁的司机计较。从车上下来以后，夏目鱼便抱着娃娃在空荡荡的街头四处张望。 这是一条冷冷清清的街，中世纪风格的建筑，安静的白色城堡在青石道路两侧耸立，正对面的有一个大大的时钟，现实时间已经快要指向十一点了。 所有的城堡都熄灭了灯火，唯独其中一座亮着，灯火辉煌，时不时有杯盏相碰和嘤嘤嗡嗡的交谈声从里面传来。 夏目鱼心想，给擎苍举办生日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 她满怀激动地抱着自己的礼物向城堡走去，想象着擎苍见到她的画面——他一定有些惊讶，又有些无奈。当他看到夏目鱼的礼物时，一定非常勉强，又不得不收下…… 然而事实证明一切都只是夏目鱼的幻想。 当夏目鱼走进那座城堡的时候，是她从未见过的金碧辉煌。 一排排的石英桌子干净明亮，上面摆着精致的小点心。 大臣们都身着整洁的西装，边吃东西边优雅地交谈；还有一些富家小姐，打扮得像花朵一样，在人群中飘来飘去，就连嬉笑中都带着风情，一看就是从小娇生惯养大的。 而夏目鱼和她们宛若两个世界的人。 擎苍呢？ 她根本没见到擎苍，没有任何一个人来迎接她。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四处寻找，最后终于在城堡最里面的一个位置看到了擎苍，他和几个重臣们有说有笑，而他的身边，不多不少，大概也就围着五六个少女吧。 对，夏目鱼数了一下，六个。每个都可以称得上国色天香。 更让夏目鱼心塞的是，擎苍旁边竟然还站着西曼国国王的女儿——乔梦娜。 乔梦娜今天打扮得简直像仙女一样，比上次见她的时候更加光彩照人，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她。 这里的男人都打扮得雍容富贵，女人都如花似玉，只有她，穿着宽大随意的学生服，不修边幅，看起来和这里格格不入。 那是夏目鱼第一次感到自惭形秽，对自己的外表感到强烈的不满。 方才在车上的激动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后悔自己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现在她只想原地消失。 然而已经晚了——一个服务员注意到了她。 她穿着工作的制服，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夏目鱼一眼，用不太友好的声音问她：“小姐，你找哪位？” 有几个打扮像名媛一样的女人也注意到了她，一边上下大量她，一边用嫌弃的声音交头接耳：“这女的谁呀？” “她怎么穿成这样？” …… 这时，擎苍也注意到了她。 他的目光向这边瞥来，但也只是那么漫不经心地瞥了几眼，甚至连起身都没有。 乔梦娜也注意到了她，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用很不友善的目光盯着夏目鱼。 “噢……今天是擎苍的生日，我想送他一个礼物。”夏目鱼鼓起勇气说道。 “噢……擎苍王子现在正在和贵宾交谈，不方便接待你呢。你把礼物放在这里就好啦。”女服务员说着，带着夏目鱼向一个礼品柜走去。 “就放在这里就好了。”女侍耐着性子说道。 那是一个生日礼品柜，上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看样子全是这些重臣和名媛们送给擎苍的礼物。 每一个，都看起来如此珍贵，绝无仅有。 相比之下，夏目鱼精心挑选的礼物显得如此寒碜，简直羞于拿出手。 “你就随便放在这里就好啦。”女侍似乎还有其他事情，催促道。 但是礼物的柜子已经被塞满了，实在不知道要放到哪里。夏目鱼东找西找，终于找到一个刚好合适的空隙，把自己的娃娃艰难地放了进去。 但是她精心挑选的娃娃在这些名贵礼物的映衬下黯然失色——娃娃的左边是一个类似夜明珠一样的东西，稀奇珍贵；右侧是则是一把纯金打造的手枪，漂亮异常。 “你还有别的事情么？”女侍问。 “没有了。”夏目鱼摇了摇头，她眼角的余光看着擎苍的方向，正好他也看向自己，但也只是看了一眼，他应该已经看到了自己送的礼物。 夏目鱼又是觉得一阵惭愧。 “没有的话你就可以走啦——我还有事情要忙呢。”女侍开始委婉地驱赶她了。 夏目鱼便灰溜溜地离开了城堡。离开的那一刻，她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女侍一脸嫌弃地把她的礼物从那两个名贵的礼物中拿了出来，然后放在了高高的柜顶上。 她的礼物，就这样被束之高阁了，一如她买到它的时候。 钟声刚好敲响了十二点，夏目鱼站在孤零零的街道，心想，擎苍十六岁了。 “生日快乐。”夏目鱼对着空气说完了这句话，就匆匆地折返了。整个过程，她就像不慎溜入殿堂的小丑，太尴尬了。 第92章 不值钱 回去的路上，夏目鱼无精打采。 擎苍带着乔梦娜公然出席生日宴会，他们的关系算是半公开了吧。 确实，好像他们看起来更般配。 擎苍十六岁的生日，这种时候，乔梦娜怎么可能不来呢？ 但是夏目鱼觉得自己对擎苍的感情，已经变得有些复杂了——或者说，有些变质了。 如果说，刚开始见到擎苍的第一面单纯是因为他是一个帅气的小舅舅，她知道她和擎苍之间有血缘关系，所以一直克制地保持着和擎苍之间的距离；可是现在，自从她从君上的信中得知擎苍只是君上的养子时，唯一的一层屏障被破除了，她的心早已不知何时越了距。 她还没有理清自己这种复杂的感情。 不知不觉回到了圣伊斯王宫，夏目鱼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自己摔倒在软绵绵的大床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夏小姐，擎苍王子的生日宴一定很好玩吧？”女侍看到夏目鱼回来，无不艳羡地问道。 “不太好玩。”夏目鱼随口回答道。反正她不觉得好玩。 “怎么可能不好玩呢？那可是擎苍王子啊！前去给他过生日的可都是权贵啊，光礼物每年都收不少呢。你是不知道，每年擎苍王子过生日，礼物都成车成车地装，但是他看都不会看一眼，因为什么稀奇宝贝他都见过啦，不稀罕那些东西，而且王宫也不缺这些。所以啊，这些礼物每年都要拉到二手市场去，换回不少圣币，以王宫的名义捐赠给那些需要圣币的生灵呢。”女侍喋喋不休地说道。 “哦，是么？”夏目鱼直觉的心里更沉重了，那么多名贵的礼物都被捐赠出去，她那么不起眼的娃娃就不更不用说了。 一定是随着生日宴的结束直接就拉到二手市场处理掉了，擎苍甚至连看都不可能看一眼。 如此一想，夏目鱼的心情更加低落了。 “而且啊，那些礼物中，有来自各国的奇珍异宝呢。你是不知道，我曾经亲眼看到过一个宠物水晶，能召唤出宠物来呢……” 夏目鱼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女佣：“我累了，我想休息了。改天再说，可以么。” “哦，那当然。早点休息最好啦，毕竟您最近功课压力很大，一定很累呢。”女佣说完，贴心地给她带上了门。 夏目鱼像条死鱼一样，瞪着眼睛看着屋顶发呆。 繁重的功课没有让她疲累，反倒是擎苍的事情让她心累。 唉，感情这种东西，开始得容易，可要结束太难啦。 其实仔细想想，也许擎苍和乔梦娜才是最般配的人，郎才女貌，情投意合。 算了，还是想办法忘了他吧。 趁着现在只有一个小火苗，她决定一定要努力把自己对擎苍的感情掐灭在萌芽状态！ 灯火辉煌的艾特城堡，生日宴会已经接近尾声。 艾特城堡位于圣伊斯王宫的贵族地，是王宫贵族们经常举办宴会的地方。 擎苍本不喜欢参加这些宴会，但毕竟维护和大臣的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所以他还是勉为其难参加了。 唯一的意外可以说是乔梦娜了——不久前，乔梦娜向他表白心意，被他一口拒绝了。本以为乔梦娜会知难而退，但是没想到他的生日宴会她竟然又来了。 这个乔梦娜，还真是固执，有一点让他感到意外。 不过更意外的是夏目鱼竟然出现了。 明明没有告知她的，不知道她怎么会来？而且好像还带了礼物。 擎苍不知不觉地向放礼物的柜子走去。 “啊，擎苍哥哥，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乔梦娜快步上前挽住擎苍的胳膊，喋喋不休地向他介绍，“是我们西曼国最好的护身石。我特意亲自去请祈福师帮你祈福，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戴上能保平安。你在边境，平安一定是最重要的……” 为了能博得擎苍的欢心，乔梦娜提前半年就开始为他准备生日礼物。 她在西曼国征集全国的名贵珍宝，经过长达三个月的筛选，终于在各种名贵珍宝中选中了一款护身石。 她还特意请西曼国最有名的祈福师帮擎苍祈福，以求平安。 本以为这个礼物这个耗费巨大心血的礼物会博得擎苍的欢心，却没想到，擎苍始终漫不经心。 他幽深的目光掠过礼品的柜子，看这些奇珍异宝，没有一个像是夏目鱼能送得起的礼物。 看他明明看到刚刚夏目鱼在礼品贵的方向站着——所以那个白痴的礼物到底是哪个？ “擎苍哥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嘛。”乔梦娜挽着擎苍的胳膊撒娇，“你猜一猜哪个礼物是我送你的？” 擎苍的目光在一众礼物中扫过，无意间落在了礼品贵的顶端——一个大头娃娃孤零零、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乍一看去，像缩小版的夏目鱼。 这么不值钱的东西，肯定是那个白痴送的了。 千灵界各国的名门望族，为了巴结他，无一不挖空心思，搜集奇珍异宝，越名贵越好，甚至提前一年就开始为他搜罗礼物，这是擎苍早有耳闻的。 唯独这个娃娃，不禁看起来很廉价，旁边还缺了一个伴儿——送礼物哪有送残缺的？只有他那个智商不在线的外甥女才能做出来这种事。 擎苍不禁哑然失笑。 乔梦娜的目光顺着擎苍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残缺的娃娃孤零零地站在那儿。 乔梦娜有些不满地抱怨道：“不是这个，我怎么可能送你这么廉价的东西？而且看起来还是坏掉的。你再猜一猜，猜猜我送你的是哪个。” 擎苍收回目光，对乔梦娜道：“我没心情玩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应付这些宾客已经很累了，我需要休息了。” 这时，护法走了过来。他看着满满一大柜子的礼物，对擎苍道：“擎苍王子，还是按照惯例，明天把这些礼物全部卖掉吧？” 擎苍点了点头，然后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折身重回礼物贵旁边，顺手把柜顶的娃娃拿了下来。 护法诧异地看着他：“您不是说不收任何礼物么？十六年来也没见您收过一件啊。” “这是所有礼品里唯一一个不值钱的东西。没必要再麻烦去二手市场处理。我带出去顺手丢掉就可以了。”擎苍道。 护法道：“哦，那好的吧。” 第93章 下场很惨 “擎苍哥哥，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你都不看一眼么……”乔梦娜十分心塞。 她花费半年精心准备的礼物，没想到和其他人的礼物都一样，被放在一个拥挤的礼品柜上。 “礼物都是身外之物。”擎苍淡淡第说道。 乔梦娜非常失落。她的用心，在擎苍看来是竟然一句话轻轻带过。 “那这个呢？”乔梦娜指着擎苍手里的娃娃，“为什么只有这个你带走了？” 擎苍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梦娜，你知道我选择妻子的一个标准么——那就是不该多问的事情绝不多过问一句。” 擎苍说完，便大步离开了，剩下乔梦娜一个人愣在原地。 无论对擎苍的感情多么凌乱，功课是绝对不允许落下的——因为师傅对夏目鱼是非常严厉的。 烈日当空，夏目鱼正在王宫前的大草坪上练习操控一只兔子——没错，她现在的练习对象已经从一只小鸟，变成了一只体型稍微大一点的兔子。 “快走。”护法老师冷冷地发出指令。 夏目鱼立刻念出了对应的灵咒，只见草坪上的兔子飞快地走了起来。 “跑。”护法冷冷地说道。 夏目鱼想了片刻，很快也回忆起了相关的灵咒，那只兔子在草坪上飞奔起来了。 ”太慢了，太慢了！难道你和别人打架的时候还要想一想这么启动灵咒？这么慢的速度你早就被打死了！”护法暴躁地对着夏目鱼大吼大叫。 夏目鱼着急地擦了一下额头的汗。 “左转弯，然后跳跃，落地后再卧下。”护法又板着脸开始发出一系列的指令。 夏目鱼只相想出了前两个，“卧下”的灵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那只兔子落地之后像发疯了一样到处乱闯起来了。 “卧下——这么简单的灵咒你都不懂？”护法勃然大怒，拿着他的教棍走了过来，吼道，“伸出手掌！” “老师，我只是暂时想不起来这一句，并不是我没有掌握！”夏目鱼辩解道。 这一周她已经密集地学习了很多灵咒，自己觉得灵力已经长进不少了，没想到护法对她的不满意却越来越多了。 护法吼道：“你在跟谁解释？难道你和对手过招的时候，你还让别人给你时间去回忆一下灵咒？” 夏目鱼被护法问得说不上话来。只能不满地撅着嘴巴表示抗议。 但是护法并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意思，她依旧命令道：“伸出手来！” 夏目鱼倔强地伸出了手——她不相信护法会真得打她。 毕竟在她来到圣伊斯之后，护法从来没有真正地打过她。 而且她可是堂堂的公主——虽然是个半路冒出来的，难道护法会对她下手？ 夏目鱼赌护法只是做做样子。 于是她毫不在乎地把手伸了出来——护法扬起教棍，向她的手心抽打过去。 “啪——”无比清晰地一生脆响，夏目鱼的手心瞬间起了一条绿色的抽痕。 “啊——”她大喊一声，痛地收回了手，眼泪瞬间飞飙了出来。 对，没错，眼泪不是流出来，是直接飙出来了。 在一旁旁观的白雪脸都吓白了，但是护法的严厉让她不敢靠近。 “我的手，我的手废了……”夏目鱼右手捂着左手疼得嗷嗷直叫，瞬间放声大哭。 从小到大，没人这么用力地打过她。就连脾气暴躁的姑妈都没有。 “左手废了还有右手，右手废了换打左手，就算两只手都给你打废了，也要一直逼着你到学会为止！”护法严厉得喝道。 夏目鱼好不容易忍住眼泪，额头早已冷汗直冒。 不就是没想起来一句灵咒，犯得着这么打她么！ 夏目鱼恨恨地盯着护法：“我不学了！” 撂下狠话，夏目鱼赌气地转身就走。 不学了，看凶恶的护法能把她怎么样！ “不学了是吧？”身后传来护法冷冰冰的声音。 这声音透着一种不详的预感，让夏目鱼后背一凉，但她还是固执地没有回头。 令夏目鱼万万没想到的是，身后一股力量忽然吸住了她的后背——如同一阵巨大的漩涡，让她根本寸步难行！ 夏目鱼急忙紧紧抱住了旁边的一棵树，但是身后的那股力量却越来越大了。 她惊恐地回过头去，只见护法的脸色冷如寒冰，掌心一股白色如中日的能量正如一阵白色的旋风，团团包围住她。 白色的能量——那是夏目鱼从未见过的强烈光芒！ “啊——”伴随着一阵无助的喊叫，夏目鱼竟然被那股力量带着连连后退，像一只无助的兔子一样落入了护法手中。 然后护法又用灵力将她丢上一棵树，用绳子困住她的双手，把她吊在树上。 足足三分钟之后，夏目鱼才从惊心动魄中回过神来。 看看眼前的形势，她已经如等待烧烤的兔子一样被悬挂在树上了，双手困在一起。 “放我下来！”夏目鱼蹬着腿尖叫道。 “我看是大家平时对你太骄纵了，才让你如此没有任性固执，不学无术。今天我把你吊在这里，就是要让你好好改改你的臭毛病。”护法说完，目光如冷风一样在几位目瞪口呆的旁观者——颜氏兄弟和白雪的脸上扫了一眼，威胁道，“从今天起，夏目鱼必须吊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敢私自松绑，我就把你们一起吊上去！” 颜氏兄弟和白雪吓得不敢吱声。 就连平时粗狂豪放的颜如墨，此刻也噤若寒蝉，宛若失声。 夏目鱼的怒气已经到达了顶点，与生俱来的倔强让她不甘心低头，而是继续顶撞护法：“不就是吊着么？我忍得了！” 护法拉长了脸，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那就看看吊你三天之后还能不能跟我说同样的话。” 说完，护法扬长而去。 颜氏兄弟和白雪仿佛才刚刚从惊恐的一幕中回过神来——刚才的一幕实在太惊恐了，简直给他们幼小的心灵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尤其是护法发动灵力的时候，颜如玉亲眼看到就连旁边粗若合抱的大树都在猛烈晃动——简直是惊悚！ 第94章 惊悚一幕 这是护法还没有动用最高灵力——如果动用了最高灵力，后果简直不可想像！ 如此一想，让颜如墨不寒而栗。 “那个……你们谁来帮帮我？”护法走后，夏目鱼环顾着站在一边、一脸惊恐的三位小伙伴们，“大家这么说也是好朋友一场，总不能眼睁睁地看我这样吊着吧？” 然而三位小伙伴还是无动于衷。 夏目鱼知道他们震慑于护法的威力，不敢轻举妄动，便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礼：“我知道你们都惧怕护法，但是你们想想，我们之间的情谊更加可贵不是么？你们好好想想，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我们曾经一起穿越幽暗之林，一起学习功课，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讲故事。这么宝贵的经历，难道都不能唤起你们一丁点的恻隐之心么？” 颜如玉无奈地摊了摊手：“目鱼，不是我没有恻隐之心，是我的身体实在不允许。我在幽暗之林的时候屁股就已经受伤了，刚刚痊愈；要是为了救你，再和你一起吊几天，我的手就废了。” 夏目鱼把求救的目光看向颜如墨。 颜如墨是个莽夫，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此刻的希望一定是在颜如墨身上了。 只见颜如墨坦诚地说道：“不是我不帮你哈，帮你之前我也得先看看自己的对手是谁。要是我得罪的人是个灵力三四级的也就罢了，我一点儿都不怕；可是现在我要帮你，得罪的可是护法，以护法的级别，要弄死我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所以……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遭到颜如墨的拒绝后，夏目鱼只好把最后一丁点儿希望寄托在了白雪身上。 白雪是那么善良的人儿，人美心善，她一定会大发慈悲，帮助自己。 只见白雪避开夏目鱼炽热的双眸，弱弱地握紧了拳头：“目鱼，我为你加油。加油。” 至此，夏目鱼的希望已然全部破裂。 “你们真是太没有良心了？难道你们就没有一丁点儿的同情心？我们患难与共，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就不能唤起你们的最后一点儿良知？”夏目鱼无助地喊道。 颜如玉幽默地说道：“不好意思啊目鱼，在活着和良知中间，我选择——活着。” 颜如墨和白雪也不约而同地一起说道：“我们也是。” 就这样，三位曾经共患难的兄弟姐妹丢下夏目鱼离去了，剩下夏目鱼孤独地吊在树上。 王宫不断有生灵来往，当他们经过的时候，总是会惊讶地看着树上：“哎呀，那里这么有个生灵被掉在树上了？” “那不是夏小姐吗？快把夏小姐救下来！” 但是当他们听说把夏目鱼吊起来的正是护法的时候，他们便立刻停住了打救夏目鱼的脚步—— “对不起啊夏小姐，我们真得很心疼你，但是……真得帮不上什么忙。” “我们会为你默默祈祷的，夏小姐。” ……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夏目鱼被护法吊在树上的事情就这样在王宫传开了。 她简直成了王宫的“旅游景点”，凡是从这里经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好奇地瞅她一眼，甚至连擎苍的那只狐狸都要瞅她。 尽管很丢脸，但是夏目鱼是坚决不打算向护法这个“恶势力”低头的。 “还好我没那么重，就算被吊起来也不会觉得太累。要不然，简直难以想象。”夏目鱼想象一个大胖子吊在树上，天啊，那手臂岂不是要断了。 这么说来，自己还算是幸运。 但是这种幸运并没有维持太久，虽然一开始夏目鱼觉得轻轻松松，应对这种惩罚毫无压力，但是到了傍晚的时候，她的双臂开始觉得酸痛了。 双臂开始变得火辣辣的，就像一股大火在炙烤，感觉自己的胳膊彻底要废掉了。 日落西上，夜幕上林，王宫院子里的灯火逐渐亮起来了。 夏目鱼孤独地吊在树上，看着灯火辉煌的王宫，心内涌起一阵悲凉。 尤其是那些过往的佣人，经过的时候都同情地看她一眼，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帮她。 她甚至还见到了擎苍，本以为擎苍会帮她，但擎苍也是孰若无睹地进入宫殿去忙碌了。 夏目鱼在心里大骂擎苍和护法都是冷血无情的动物。 时间一点点流逝，夏目鱼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王宫的灯火从金碧辉煌变得逐渐熄灭，她看到擎苍和颜氏兄弟房间的灯都灭了。 所有人都睡了，最后一点点希望的火苗也消失了。 她现在又累又饿，手臂像着火一样火辣辣地疼，已经快要陷入半昏迷状态了。 本以为到到天亮自己就吊死在这里了，没想到半夜的时候，竟然有生灵用小石头砸自己。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隐隐看到颜氏兄弟在树底下给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只见颜如墨蹑手蹑脚地爬上树，把绳子给她送了半截，颜如玉则踩在一个凳子上，把热气腾腾的包子递给她。 “我们担心你吊死在这里，所以来看看你。”颜如墨依然是用不正经的口吻，轻声说道。 双手立刻得到了解放，夏目鱼感觉自己不是被吊着——而是举着一个千斤重担，举了整整一天。 夏目鱼试图伸手去接包子，但是她的手根本不听使唤。 “你的手臂一定是麻了，已经失去知觉了。”颜如玉同情地叹了口气，把包子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喂给她吃。 吃到热包子的那一刻，夏目鱼“哇啦”一声，委屈的眼泪喷涌而出。 “嘘嘘嘘——”颜氏兄弟立马紧张得冲过来紧紧捂住她的嘴，“姑奶奶，我们俩可是好心帮你，你可别害我们！被别的生灵听到了，我们明天可都跟你吊一块了！到时候可没有生灵来给我们送吃的了！” 夏目鱼当然理解颜氏兄弟的恐慌，于是她奋力地憋住哭声，抽泣、抽泣了半天，才艰难地止住了眼泪。 包子只是王宫最最普通的一种食物，可是现在在夏目鱼嘴里简直胜过一切美味佳肴。她一边流着泪一边狼吞虎咽地把包子吃完了。 第95张 本章切勿订阅(1) 今天电脑故障了，无法更新，本章凑字切勿订阅。 生死之际，每个人的本质性显露得这么彻底。 听完我的话，秦云逸只是笑了笑，透明如玉的脸上表情有些捉摸不定。 “小姐姐，你真这么认为？”秦云逸反问我。 我皱了皱眉：“难道不是么？” 秦云逸轻轻一笑，清澈见底的黑眸投向远处的天际：“那些人既然可以对其他的同伴下手，就会同样对我们下手。只是你一直没有觉察到而已。” 我心下一惊：“真得么？那些人残害同党的手段隐蔽而残忍，为什么我没有发现？” 秦云逸摇了摇头：“小姐姐，你呀，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凶手已经对你下手不止一次了。” 我听得毛骨悚然。 我们当中的同伙竟然义竟有人想害我了，而我却安然无恙地活到了现在，并且丝毫没有察觉到。 这真是奇迹了…… 我疑惑地望着秦云逸，秦云逸那双乌黑发亮的眸子虽然清澈见底，却隐藏着洞察一切事实的明晰，仿佛早已看穿所有事情的真相。 我瞬间明白了，惊讶地看着秦云逸：“难道是云逸你……” 闻言，秦云逸似乎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会意地对我一笑。 “不然呢，小姐姐？以你这样粗心的人，早就中了他们的圈套了。”秦云逸轻笑道。 秦云逸的声音和他的名字一样，风轻云淡，悠扬飘逸。 仿佛对于即将到来的残酷的一切，他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我喃喃道：“简直不可思议讲……一直在保护我的人，竟然是你。” 我们八个人的队伍当中陆续有人离奇死去，还有人莫名其妙地受伤。 虽然没有人讨论其中的原因，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半个月过去了，如今八个人的队伍，只剩下五个人了。 难怪我能够在这场暗流涌动的自相残杀中安然无恙，竟然是因为有秦云逸在我身边不动声色地护我周全。 秦云逸目光飘向远处，似是回忆往事般，向我描述了几次遇到危险的过程。 我这才恍然大悟，如果不是秦云逸及时出手，恐怕我早就性命不保了。 这个秦云逸，平时看起来不言不语，甚至还有几分腼腆，没想到却能够如此明察秋毫。 “小姐姐，现在你相信我说过的话了么？”秦云逸望着我，漆黑发亮的眸子如同天空灿烂的星星。 “什么？”我疑惑地皱眉。 “你难道忘了你前几天问过我的话么？你问我是不是值得你相信。现在我想你已经明白了答案。”秦云逸的声音依旧很轻，很飘逸，可是他的语气中却如此坚定而诚挚。 我没有回答是，沉默了片刻，问他：“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会站在我这边吗？” 我知道秦云逸值得信任，但我要更进一步试探他。 在这个动辄就有可能丧命的魔鬼训练营，我没有安全感，亦不能对任何人百分之百的信任。 但秦云逸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任何时候。” 没有片刻迟疑。 我凝视着秦云逸的双眼，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害羞地垂下头，而是同样坚定地望着我。 从他坚定的目光里，我似感受到了阵阵暖意涌来，心口一直压着的大石也似乎被移去了，心情轻松了许多。 “嗨，你们在聊什么？我可以加入你们么，你们好像聊得很开心的样子。”一个声音意外地飘入耳中。 一个和我同龄的年轻男子站在我们面前，突出的颧骨，明显的鹰钩鼻，从面相上来看，这是个心机很重的男人，长相并不讨喜。 从进来到现在，我深知不知道他姓什么，只知道他叫阿哲。 “当然可以，只是我们现在已经打算去餐厅吃饭了。”秦云逸抢先一步挡在我面前，不让阿哲距离我太近。 阿哲很瘦很瘦，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深深陷进眼窝中。 那双眼睛如同看不见底的深渊，越是和他对视，便越觉得恐怖。 我急忙附和秦云逸道：“没错。我们打算去食堂吃点东西。假如下次有机会的话，我倒是很希望能和你一起聊聊。” 阿哲的笑容有些不自然，轻轻地“哦”了一声。 我和秦云逸便借故去食堂，避开了和阿哲相处。 走了没多远，我无意间向后一回头，只见阿哲仍旧站在我和秦云逸方才坐着聊天的地方，那张阴沉得脸上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不见，浓浓的恨意从他的眼中向我的方向射来。 “云逸，那个阿哲感觉很可怕的样子。”我一边跟秦云逸向餐厅的方向走，一边低声说道。 秦云逸倒是十分平静，叮嘱我道：“小姐姐，离他远点。那个人，很危险。” 我紧追不舍：“有多危险？” 秦云逸若有所思地说道：“三言两句说不清楚。我这么跟你说吧，已经死去的三个人当中，有两个人都是死在这个阿哲手中。” 果然相由心生，想起阿哲刚才可怕的目光，我现在不禁一阵恶寒。 原来这个阿哲就是自相残杀的凶手。 我讶异秦云逸的大智若愚和明察秋毫。 我只知道我们当中陆续有人离奇死亡，而秦云逸却连凶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暗自感叹，秦云逸，我以前真是太小瞧你了。 “我们八个人，可现在只剩下五个人了。阿哲杀死了两个，那剩下的一个人呢？”我禁不住好奇地追问。 闻言，秦云逸的神情竟前所未有地不自然起来，他避开我探寻的目光，假装没有听到我的问题。 我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 “难道是……” 不等我话说完，秦云逸便伸出食指轻轻挡在我的唇上，一阵淡淡的清香从我的鼻尖飘过。 “我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保护你。在这种虎狼相争的生死之地，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秦云逸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纵然这些事情他做得再神不知鬼不觉，可他毕竟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陡然沉重的目光还是没能逃脱我的视线。 “秦云逸……”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向后退了一步。 第96章 本章切勿订阅(2) 电脑突然故障无法更新，凑字用，切勿订阅。 拉开了和秦云逸的距离，“你究竟还隐瞒了我多少？明明我们那么熟悉，可为什么我却感觉你越来越让我捉摸不透了？” 我疑惑地看着秦云逸：“你不是有爹有妈的孩子么……” 比起我这个一瞬间从有爹妈的孩子变成一个被领养的孩子来说，秦云逸简直幸福得多。 秦云逸点了点头：“对，但我的情况比较复杂……” 话未说完，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急促的哨声。 我和秦云逸的脸色都变了一下。 “快，集训又要开始了。”秦云逸从地上一跃而起，又一把把我拉了起来。 我们两个人连忙向着集训的方向跑去。 八个人，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 冷如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双手插在腰间，面无表情，虽然并没有说一句话，却自有阵阵寒意袭来。 冷如风整个人就好像一座行走的冰山似的，所到之处，连周围的空气都冰冻了。 我无意间向冷如风的方向望了望，却发现他的视线也正若有若无地望向我的方向。 直到我们视线相交，冷如风的视线忽然全部向我的方向集中过来。 棕褐色的双眸如藏了两把利刀，只向我的方向一望便似那两把利刀刷刷向我飞来。 我赶紧把目光移开了，假装看天看地看风景。 “你们八个人里面，最终只能有三个人突围，成为一名合格的特工。”冷如风冰冷的眸子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个人的脸，周围的空气如结霜一般冰冷，“这也就意味着，剩下的五个人都要成为饿狼腹中的食物。现在想退出，还来得及。” 空气再一次冰冻了。 我皱了皱眉头——没听错吧？现在还能退出？ 那两个人的身体被三头饿狼分食的恐怖场景再次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必然是要退出的呀。 我立刻向迈了左脚，正要高喊“我要退出”，却被旁边的秦云逸一把拽了回来。 “你疯啦？现在退出是会立刻被执行枪毙的！”秦云逸紧张地在我耳边小声说。 我恍然想起了冷如风跟我说过的话——要么死，要么选择留在这儿，二选一，没有第三种方案。 即便是退出了，也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我瞬间乖乖闭嘴了，与其自选死路，不如留下来搏一把，找机会逃离这里。 活着总是有希望的！ 冷如风敏锐的目光当然捕捉到了我刚才小小的举动，也肯定一眼看穿了我所有的心理活动，但冷如风并没有理会我。 “三、二、一……”冷如风放下腕表，冷声道：“三十秒钟已经过去了，你们当中没有人选择放弃。这就意味着，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之内，你们八个人，会争夺仅有的三个生存机会。” 气氛简直已经凝固到了极点，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快要停止。 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会有五条鲜活的生命就离开，残忍的训练方式，简直惨无人道到了极点。 我愤怒，但是我却无能为力。 我太弱了，我什么都做不了。 历届特工都是通过这样残酷的方式层层选拔出来的，我尚没有能力去改变这种残酷的选择方式。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希望你们都聪明点儿，对对手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妖孽男丢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便转身离开了。 刚一离开，那六个人便陷入了一团混乱。 秦云逸把我拉到一边，我们两个人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乱成一团的六个人。 “小姐姐，以后我们得小心着点儿他们了。”秦云逸目光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那六个正议论纷纷的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皱了皱眉：“为什么？” 秦云逸忍不住轻笑：“你猜为什么。” 我似乎想到了什么，便低声道：“八个人，只能有三个人存活。那么肯定有人要找机会挑起一轮自相残杀了，好让自己能够幸存下来。” 秦云逸笑了笑：“聪明。” 我叹息了一声：“看来，想在这里存活下去，光要提防冷如风还不够，还要提防其他人。” 秦云逸意味深长地说道：“活着，从来都非易事。” 我讶异地转头看向秦云逸，这少年透明如玉的脸上竟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淡泊，仿佛生或者死都和他无关一样。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这话从秦云逸口中说出，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是出自一个比我还小两岁的秦云逸口中。 我忽然望着秦云逸：“云逸，我可以相信你么？” 生死的残酷，让我不得不瞬间谨慎起来。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还没有活够，我不想死。不管怎样，我希望那三个生存下来的名额当中，有我一个。 在这个地方，我要分清敌我，我要快速分辨出哪些是我可以信任、可以利用的人，能够帮助我在这里更好地活下去。 或者，帮助我逃离这里。 没有丝毫的犹豫，秦云逸也转头望着我，平静的视线对上我的眸子，声音很轻但极其坚定：“当然。小姐姐，任何时候，你都可以信任我。” 我们四目相接，目光仿佛能直达彼此的心。 我和秦云逸像达成契约般相视一笑，随后又目光坚定地向彼此点了点头——我们两个人，都要活下去！ 训练营变成了死刑场，几乎每隔三四天就陆续有人以各种奇奇怪怪的理由死去。 洗澡的时候淹死在了浴室里，走路的时候摔死在了楼梯里，还有跳伞的时候降落伞莫名其妙地没有打开而直接摔成肉酱…… 每三四天，队伍里就会少一个人。 陆陆续续地有人从队伍里消失，但是没有人讨论这件事，其他人仿佛对这样的情况早已习以为常，依旧照常接受训练。 休息的间隙，我和秦云逸也很少再谈起人数越来越少的队伍，我们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我们并不会提起。 必定是队伍里的其他六个人，为了开始争夺那三个生存的名额，而开始背地里互搞对方。 只要一个队友死了，还活着的人就多了一分生存的机会。 而每个人，都想活着。 第97章 二阶考试 到了凌晨的时候，颜如墨和颜如玉说：“我们只能帮你到这里啦。” 于是夏目鱼就又继续被吊起来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痛了她的眼，万物似乎都恢复了生气。 夏目鱼的手臂再次麻木到失去知觉，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她的双手可真得要废了。 她还年纪轻轻，可不能双手残废啊！ 虽然夏目鱼的性格倔强得像头驴，但是在“不变成残疾人”和“保全尊严”面前，她还是理性第选择了前者。 当护法拉长着脸再次走过来的时候，她主动态度友好地说道：“护法大人，我错了。” 护法停住脚步，用冷漠的眼神注视着她：“错哪儿了？” “错在我不该跟你顶嘴。我应该好好跟你学习灵力。”夏目鱼违心地说道。 护法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态度不够真诚。” 言毕，转身就欲走。 还好，颜如墨和颜如玉、还有白雪，及时冲过来拦住了他。 “护法大人，夏目鱼是非常真心的认错的，你放了她吧！”颜氏兄弟道。 白雪也帮忙求情道：“对啊，护法大人，昨天你不在的时候，目鱼一直在哭，因为她非常懊恼，非常难过，绝对是真诚的，这个我可以作证。” “真的？”护法将信将疑地看着面前的三个少年。 三个人把脑袋点得拨浪鼓一般。 护法终于同意松口了，但是依然没有好脸色，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他只是想给夏目鱼一个教训，并不是真正想惩罚夏目鱼。 所以当三个少年到他面前求情的时候，护法并没有刻意分辨真伪。夏目鱼终究是个女孩子，若是真得伤了胳膊腿啥的，君上在天之灵也难安歇。 颜如墨、颜如玉还有白雪知道护法已经默认放过夏目鱼了，于是连忙把夏目鱼放了下来。 刚被放下来的那一刻，夏目鱼只觉得自己仿佛重获新生。 “谢谢你们啊。”夏目鱼的眼泪差点又要飙出来。 颜如玉说道：“别谢我们呀，你该谢谢护法。” “谢他？”提起护法大人，夏目鱼的心中一阵恼恨，这个护法简直的心简直蛇蝎心肠。 “对啊，当然是护法有意要放过你。不然光凭我们几个求情，能有用么。”颜如玉说道。 白雪关切地说道：“目鱼，你怎么样了？还行吧？” 夏目鱼没好气儿地说道：“还行。还活着。” 白雪担心地说道：“没事就好呀，可把我担心坏了。” 颜如玉道：“对了，下午我们要进阶考试了。护法说，今天下午进行二阶灵力的测试。目鱼，你这阵子学习非常用功，一定能通过的。至于我呢，我是已经过了二级考试的，就当陪你一起考着玩，再考一次吧。” “哦。”夏目鱼心不在焉地说道。 若是放在以前，她对于二阶灵力考试还可能会有一点点打退堂鼓，但是现在她一点胆怯都没有。 灵咒她都来来回回背了好几遍了，虽然达不到护法的满意，但是通过二阶考试问题还是不大的。 但是，考试已经不是夏目鱼心中首要想的事情，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的一件事是——如何逃离这里！ 什么圣伊斯王宫、什么公主，她不要了！ 天天被护法欺负，遭受擎苍的蔑视，还有她的笑话已经在王宫传开了。她现在已经没有颜面在王宫立足了，所以她现在必须得逃离这里。 好好地回到洛市去当她的中学女生不好么？非得跑这里来受罪？ 天天背那一大串枯燥的灵咒不说，而且灵咒已经看起来越来越长了，每背诵一个灵咒都要花费巨大的力气，这可比学校枯燥多了。 在学校呢，虽然成绩差吧，但是没人管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当个差生就好。 也许她天生就是一条咸鱼，根本不适合当什么王族的后裔。 生灵的本性都是懒散的，还是顺应自己的本性好好当一条咸鱼吧，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如是一想，夏目鱼竟然开始越来越怀念学校的生活。 她怀念学校的小卖铺，怀念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无所事事的日子，怀念放学回到家里就能在床上挺尸的日子。 还是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就好了！ 颜如玉纳闷儿地盯着夏目鱼，他注意到夏目鱼的眼睛失焦已经有好几分钟了。 “喂，你在想什么呢目鱼？下午要考试呢，准备好了么。”颜如玉用胳膊肘悄悄撞了她一下。 “额……没想什么。”夏目鱼吞吞吐吐地说道，“没关系，我想我问题应该不大。” “希望你能一次通过。”颜如玉鼓励她道。 中午夏目鱼简单地休息了一下——毕竟被悬吊了一天一夜，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她这纤细的手臂，现在都吊出了两道深深的血痕，估计每个十天半个月的好不了，用手一碰疼死了，碰到水更是疼的要命。 看着手臂上的这两道血痕，夏目鱼回洛市做一个普通人的决心更加强烈了。 下午的考试如期而至。 二级的考试比一级的考试更加复杂——除了有笔试之外，还多了一门实操考试。 笔试的内容无非是考一些关键动作的咒文，夏目鱼大概写出了百分之八十，因为灵咒都比较长，所以她洋洋洒洒地写满了整整一张卷子。 实操考试就是一些真实的动作了。由于这一周以来护法的高压压迫，夏目鱼的实操考试也并没有太大问题，百分之九十都做到了。 护法把卷子收上来，冷冷道：“明天会公布结果。” 当然，为了陪夏目鱼，颜如玉又象征性地考了一下，白雪在一旁观看。 颜如墨则不太高兴，因为一旦夏目鱼通过二级考试，这意味着夏目鱼就离他的级别又近了一步，这是颜如墨所不愿意看到的。 颜如墨一直希望自己是最牛的那个，不希望被任何人赶超。 “等到你这次通过，我们就是同一个级别啦。”颜如墨开心地说道。 夏目鱼却开心不起来，满腹心事。 她在想，逃离王宫应该不困难吧？反正她已经熟记返程的路线，怎么乘坐飞兔电梯也是熟记于心，按照流程来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第98章 站口封闭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夏目鱼就准备拿起行李向圣伊斯王宫站一路狂奔，然后乘坐飞兔电梯原路返回。 夏目鱼正在头脑里策划逃跑方案，忽然被一个突然响起的声音拉回到了现实。 “目鱼，你知道这些试卷是谁批改么？”颜如玉问。 夏目鱼毫不迟疑地回答道：“这还用问么？当然是令人讨厌的护法大人了。” “错。”颜如墨摇了摇头，“不是护法大人，护法大人只是负责把我们的考试试卷收上去而已。批改试卷的是千灵界教育局。” 夏目鱼目瞪口呆：“还有千灵界教育局？” 颜如玉点了点头：“整个千灵界的试卷统一由千灵界教育局批改，当然考试题目也是他们出的。如果能够顺利通过考试，教育局会统一下方新的灵力等级。这么说吧，假如你今天晚上通过考试的话，头顶的等级立刻就会变成lv2了。” 夏目鱼从来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个神奇的教育局存在。 “教育局的人为什么不监考？那要是我作弊怎么办？”夏目鱼好奇地问道。 她一直幼稚地以为试卷都是护法出的，给分数也是护法给的，还以为灵力等级是护法给她下放的。 没想到是一个她闻所未闻的教育局。 颜如墨哈哈大笑起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千灵界万物有灵，连一张试卷都是这样。如果你作弊的话，等考试结束的时候你的试卷就会自己燃烧起来，根本送不到教育局那里。” 夏目鱼想起了君上留下的那封自燃的信，心想这还真是神奇。 “那考试成绩一般什么时候出来？”夏目鱼问道。 颜如玉说道：“很快的。一般而言，今天晚上或者是明天。” “那挺好。”夏目鱼心想，反正自己也等不到那时候了，考试过不过关根本不重要啦！ 她现在想念姑妈，想念破旧的清远中学，也不知道哈里怎么样了。 哈里……提起哈里，那永远是夏目鱼心中的痛。 自从上次把哈里送到警长那里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去看过它。她现在很想念哈里。 想起哈里，夏目鱼回去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而且，可恶的护法绝对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护法并没有因为考试结束而放松夏目鱼的学习，相反，二级灵力考试刚刚结束，他就板着脸，拿着三级灵力的书来了。 “干什么瞪着眼睛看着我？你以为这样你就不用学了么？”护法冲夏目鱼吼道。 夏目鱼并没有接护法递过来的书——她承认，接连高压式的学习，她现在看见书就本能地反胃。 见夏目鱼迟迟不肯接课本，护法冷冷道：“把手伸出来。” 夏目鱼立刻想到了自己的手刚被他抽了两教棍，还被吊了一天一夜，如果再挨揍，必废无疑。 反正今天晚上就要逃走了，女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于是，夏目鱼还是很能屈能伸，赶在护法动用“家法”之前，把书接过来了——虽然她的表情非常不情愿。 那本书拿在夏目鱼手中，光是重量就让夏目鱼心中“咯噔”一沉。 如果说二级灵力的教材是一本轻薄的童话书，那么三级灵力的教材则的厚度则赶超一本字典。 光是拿在手里，夏目鱼就已经有了一种窒息的感觉。 “打开，开始背。”护法喝到。 颜如玉也拿到了同样一本，他皱了皱眉头，望着夏目鱼：“这么厚的书，看来需要一段时间狠狠学习了。” 夏目鱼不置可否，反正她是不会学的。她今晚就要逃离这里！逃离护法的高压政策！ “别愣着，开始背。我一会儿过来提问。”护法冷冷地命令道。 夏目鱼开始背诵了。由于基础的语法和单词都已经学习过了，这些令闻不过是它们的组合。那些文字仿佛在向夏目鱼挤眉弄眼，背了一个小时后她已经头晕脑胀了，连自己嘴里读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就这样不知道昏昏沉沉地背了多久，护法过来提问了。 他问了一些三年级的内容，夏目鱼凭着记忆回答出了一部分。 “背诵的效果太差劲了。明天接着，学习。”护法说完，就走了。 夏目鱼心想，等不到明天了！ 虽然今天下午她背诵的课程不多，但是她一直感到浑身发热。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奇怪的感觉从来没有过。 夜晚，王宫里的一切都安安静静，一切都陷入了沉睡。 夏目鱼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间门，扛起早已准备好的行李，一溜烟地向王宫外飞奔出去。 由于她是王宫的人，出入自由，所以没有人敢过问，也没有人敢阻拦。 夏目鱼拦了一辆车，就前往幽暗之林——那是圣伊斯王宫和洛市的分界线，送走了君上，她也算无牵无挂了，从此以后不会再来了。 她已经无法忍受护法对她的“残酷压迫”，而且因为每天总是想着擎苍，让她心不在焉心神不宁，吃不好睡不好，太折磨人了。 还是一了百了，一走了之吧！ “去圣伊斯站。”夏目鱼一屁股坐上车，对司机说道。 从车窗外，望着在夜幕中巍然耸立的圣伊斯王宫，夏目鱼在心里说道：“再见了！圣伊斯！再见了，颜如墨、颜如玉和白雪！再见了，擎苍！再见了，宇文……” 提到宇文，夏目鱼忽然想起好久都没有见到宇文了。 她近期被护法压迫的，竟然都忘记宇文了。 “圣伊斯站？”司机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她，“您难道不知道？圣伊斯站已经封闭了。” “封、封闭？”夏目鱼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为什么封闭？” “因为战争呀。”司机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夏目鱼，仿佛不相信她来自王宫，“您难道不知道？战争开始啦！您难道都不看新闻的么？阿某国和东临国最终还是没有谈拢，两国已经打起来啦，战火连天，死伤无数！为了圣伊斯王国的生灵着想，圣伊斯已经下令关闭了出口，以免伤及到自己国家的生灵。 “omg……”夏目鱼绝望地捂住头，“那什么时候放开呢？” 司机摇了摇头：“不知道。估计要等战火歇了以后吧。对了，您都不看新闻的么？您可是来自王宫，这些国家大事应该关注的呀。” 第99章 逃跑 于是，夏目鱼趁着黑夜没有人的时候，便准备逃跑了。 她在王宫的东西并不多，所以带走这些东西并不困难。 这次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因为她已经不想再忍受变态护法的高压政策，简直不把她当成人看！ 而且，哈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哈里，她确实有点儿想念哈里了。 再见了，圣伊斯王宫的每一个人…… 夏目鱼回头最后看了王宫一眼，就带上自己的东西飞奔了出去。 因为她的身份特殊，出行并没有人阻拦。所以，夏目鱼很顺利地就离开了王宫。她叫了一辆车，对司机说道：“去圣伊斯站。” 本以为只要坐上车，就能够到彻底逃离了，却没想到司机诧异地回头看着她：“圣伊斯？小姑娘，我没有听错吧？” “没有啊。就是圣伊斯站。”夏目鱼强调道。 “噢……小姑娘，你都不看新闻的么？”司机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解释道，“圣伊斯站点已经关闭了，现在不能通行。” “为什么？”夏目鱼非常诧异，这次一脸不可思议的人是她。 “因为战争呀。阿某国和东临国最终还是没有谈妥，两个国家已经打起来了。连蔬菜和粮食都限制出口了。因为很多从圣伊斯王国出国的生灵会经过这两个国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暂时避免圣伊斯王国的生灵出入，所以圣伊斯站点暂时关闭啦。“司机解释道。 夏目鱼表示无法相信。 就在几周前，圣伊斯站点还开着呢，怎么现在就关闭了？ 她并不知道什么阿某国和东临国，也不关心哪个国家和哪个国家之间发生了战争，现在她只关心一个问题——怎么返回洛市！ “那站点什么时候开放呢？”夏目鱼问道。 “这个谁知道呢……估计要等到战争停止了吧。”司机含糊不清地说道。 夏目鱼不相信站点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关闭了，更不能接受自己的返程之旅就这样被强制改变了。 “小姑娘，站点已经关闭了，你还要去么？”司机问发呆的夏目鱼。 夏目鱼点了点头，不甘心地说道：“麻烦你带我去吧。” 她无法判断司机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哪怕有最后一丝希望，也要去看一看。万一司机是在骗她呢。 “好吧。反正我已经提前和你说了，到时候白跑一趟你可不要怪我呀。”司机说道。 一路上，夏目鱼都抱紧着自己的行李，提着一颗心。 她听到司机喋喋不休地说道：“最近局势紧张啦，阿某国和东临国因为石油打起来啦。阿某国这个国家盛产石油，全靠着石油发家致富呢。听那些去过阿某国的生灵说，阿某国连房子都是用黄金盖的，这可都是用石油换来的啊。” “那东临国为什么和阿某国发生战争呢？” “当然是因为眼红啦。东临国每年因为需要从阿某国进口石油耗资巨大，所以最终就发动战争啦。唉，真是不安宁呢，这一天天的……” 第100章 失败 当夏目鱼终于抵达圣伊斯站点时，一种深深的绝望笼罩了她——站点果然已经已经关闭了，只有两个丧失在打着哈欠值班。 “啊——太无聊了。每天就是这么坐着。”其中一个丧尸抱怨道。 “坐着就能领到圣币，这难道不是一件和幸福的事情？”另一个丧尸说完，也有些无聊第打了个哈欠，“不过也是的。这种生活早晚会厌倦，每天就只是坐着。也不知道站点什么时候开放？好歹能够见到形形色色的生灵。” 另一个丧尸摇了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听新闻说，目前形势很严峻……” 这时，他们注意到了站在站点的夏目鱼。 而夏目鱼也看着他们。 “哦，小可爱。站点前几天就不能通行啦，你还是回去吧。”其中一个丧尸主动向夏目鱼打招呼。 或许是因为很久都没有见到别的生灵了，所以这个丧尸的语气格外的热情。 夏目鱼抱着她的行李站在站点，孤零零的。 原来站点还有稀稀落落的两三个生灵，但是现在一个都没有了。远处的飞兔电梯早已禁行，旁边贴者一个大而醒目的红色“x”号。 夏目鱼的心凉了半截，看来司机说得果然是真的。因为阿某国和东临过的战争，影响了圣伊斯王国的正常出行。 “你们能放我走么？”夏目鱼试探地问道，“我自愿承担出行的风险。” 两个丧尸坚决地摇了摇头：“这是圣伊斯王宫发来的通知，我们必须执行。” “王宫的谁发的通知？我就来自王宫。”夏目鱼说道。 “这个我们管不着。我们只丧尸的王族——柯氏王族的通知。王宫下令给柯氏望族，柯王发通知给我们，我们就遵守啦。毕竟领一份薪水，尽一份职责。如果柯王同意放你走的话，那我们也没有意见啦。”那两个丧尸嘻嘻一笑。 夏目鱼还是不肯死心，坚持道：“你们不认识我，但你们的柯王肯定认识我的。如果我提要求，他应该会同意的。” “那你必须要拿出证明来，我们只按照章程办事。非常时期，反正没有柯王的签字同意，我们是不会放任何生灵离开圣伊斯王国的。”丧尸坚持道。 夏目鱼跟两个丧尸磨了半天嘴皮子，也没有得到同意。 一个夜晚都过去了，从办事大厅看看外面，好像外面的天色都已经蒙蒙亮了。 “那站点什么时候会放开呢？”夏目鱼焦虑地问。 跟两个丧尸磨半天嘴皮子，她现在已经口干舌燥了。 “不知道。我们也有同样的疑惑。”一个丧尸茫然地摇了摇头，“不过据小道消息，半年之内就别想了。阿某国和东临过现在是动真格啦，预计没有和解的可能，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等到其中一个把另一个吞并啦，站点就能放开啦。” “半年？”夏目鱼睁圆了眼睛，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初二年纪马上就要开学了，要是等半年后才回去，那她岂不是完全错过开学了？ 说不定到时候还要被那些心理扭曲的老师们逼着降级继续读初一，那她离毕业可就遥遥无期了！ 第101章 又见柯林 “噢，不用沮丧，小姑娘。生活不会永远顺遂心意。无数的事实告诉我们，有时候接受现实很重要。”一个丧尸戏谑道。 “对，你应该像我一样，无论生活给什么，接着就好啦。”另一个丧尸也嘻嘻笑到。 第一个丧尸又接话道：“这就是我们丧尸族能够活下来的文化精髓——” 然后两只丧尸相视一笑，非常有默契地同时脱口而出：“随遇而安。” 然后那两只丧尸就非常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了，笑得前俯后仰。 夏目鱼目瞪口呆地看着演相声一样的两只丧尸，不明白他们怎么可以做到这么没心没肺。 但是天已经亮了。 诚如这两只丧尸所说，她现在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了。 夏目鱼转身离开，慢慢地走在幽暗之林的道路上。清晨的阳光透过丛林洒在道路上，凝结着金色的光斑，随着微风而来回涌动，异常美丽。 道路上氤氲着露水的香气，那是一种和沉睡了一夜的花木混杂在一起的味道，那种特别的香味实在很难用语言来描述。 夏目鱼正在走神，“嗖”地一声，一只箭不知道从那里飞了过来，从她的耳边擦了过去，正中她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把她吓得尖叫起来，不觉把手里的行囊抱得更近紧了。 一个穿着褐色绒皮外套的少年从幽林中转了出来，他胯下的那只坐骑夏目鱼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一只五彩缤纷的麋鹿，毛发的颜色在清晨的阳光下更加绚丽夺目，整个幽暗之林只有一只这么酷炫的麋鹿。 夏目鱼清晰地记得这只麋鹿的名字——路卡。 她抬头望向那个骑着路卡的少年，果然是柯林。他看起来比上一次更加黝黑了一些，露出的一只胳膊能看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嗨，真巧。”夏目鱼有些惊喜，又有些尴尬，毕竟上次他们和柯林的见面并不是很愉快。 柯林倨傲地看了她一眼，用脚轻轻踢了一下麋鹿的肚子，然后麋鹿载着她飞奔过去把那只箭取了下来，装在背后的箭囊里。 “站点已经关闭了，不可能会放你走的。”柯林骑着他的麋鹿慢慢地折身回来，淡淡地说道，“虽然我并不喜欢圣伊斯族，但王宫的命令还是不能违背的。这也是对生灵们的安危负责。” “可是，我马上就要开学了。如果不离开这里，我就会错失开学的机会。”夏目鱼沮丧地说道。 “这没有办法。生活不能总是尽如我意。有时候，你应该学会让你自己接受现实。”柯林说道。 夏目鱼问道：“那你知道站点什么时候开放么？” 柯林望着远处，顿了一下：“可能半年或者一年吧。战争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不过这些和我没有关系，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过好每一天，用每一分每一秒强大自己。只有这样，我才能夺回自己的家族曾经失去的东西——那些被圣伊斯王族曾经夺走的东西。” “噢……”夏目鱼不知道该这么接话，每次她只是想简单地聊聊天，但是柯林总能扯到民族矛盾的大话题上，所以她只能尴尬地接了一句，“那你……多加油。” “我会的。”柯林冷冷地说道，骑着路卡往前走了几步，便刹住了坐骑，回头看着夏目鱼，“你没有坐骑么？圣伊斯王国的每个生灵都有自己的坐骑，但我好像从来没有见你骑过。” “坐骑么？我也有。”夏目鱼不甘示弱地说道。 柯林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哦？是什么样子的坐骑？” 夏目鱼骄傲地说道：“老虎。” “老虎？”柯林忽然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老虎？你确定？老虎可是所有坐骑中最危险的动物。” 柯林的语气，仿佛根本不相信她能够驯服一只老虎。 “不要小瞧任何一个生灵。”夏目鱼不满地说道，“我的坐骑就是一只老虎，你爱信不信。” “我觉得你可能分不清老虎和猫。”柯林仍旧是一副不可相信的语气，上下打量着她，“你？二级灵力，又是这么弱小，不可能有一只老虎的坐骑。除非你把它带出来给我瞧瞧。” 由于老虎的坐骑，柯林对夏目鱼心生好奇，所以他放慢了脚步，骑着他的麋鹿和夏目鱼并排慢悠悠地走着。 “呵呵，你信不信拉倒，但是我不能带它给你看。因为它被我不小心落在人类世界了，一个叫洛市的地方。”夏目鱼说道。 “噢，不能给我看，那就证明是假的了。”柯林非常自信地下了定论。 夏目鱼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你争辩。” 柯林看夏目鱼走得很慢，便让他的麋鹿蹲下来，对夏目鱼说道：“上来。” 夏目鱼警惕地看着柯林：“干嘛？” 柯林哈哈笑道：“你也太胆小了吧。怎么了，你怕我欺负你啊？” 夏目鱼说道：“你每次提起圣伊斯王族都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我可不是得地方这点儿么。” 柯林道：“我柯林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做事光明磊落。圣伊斯王族和柯氏王族之间的恩怨是两个家族之间的恩怨，就算要夺回我们以前的土地，我也会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夺回，不屑于使用见不得人的阴招，尤其是对一个女孩子。所以现在我们就是私下关系，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额……”夏目鱼婉拒道，“谢谢你哈。不过不用了，我虽然没有坐骑，但是我有腿，我能自己走。” 柯林还是不肯放弃，只好喊了一声：“吉瓦，吉米！” 两只斑马便从林间飞了出来，蹲在柯林面前，乖乖等候指令。 那只叫吉米的母斑马打了个哈欠，看起来还没睡醒的样子。 “吉瓦和吉米从来都是一起出动，它们两个从来不肯分开。本来我不打算叫它们两个多睡一会儿的，既然你不肯坐我的坐骑，那就只好让给你安排别的坐骑了。今天我一定要让你见识一下我们的世界。”柯林说道。 柯林非常固执，夏目鱼拗不过，只好挑选了一只坐骑骑着，把自己的行李绑在斑马的耳朵上。 第102章 吃早餐 柯林骑着麋鹿，带着夏目鱼，在林间慢悠悠地走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林间，把绿幽幽的幽暗之林包裹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置身其间，像置身童话幻境。 “其实，我很孤独。”柯林的话题忽然又从民族恩怨上升到了心灵哲学高度，令夏目鱼惊讶于这个少年话题转变速度之快。 “哦，每个人都很孤独。”夏目鱼附和道，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把天儿跟柯林聊下去，柯林似乎有一种特长——一种把天聊死的特长。 “偌大的幽林，却只有我一个人。我每天早早起来，骑着路卡在林间飞奔，沐浴在每天的第一缕阳光中。我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整个幽林都是我的。我从小就是这样长大，觉得这样生活有趣极了。”柯林说道。 “听起来确实很有趣。”夏目鱼心不在焉地附和道。 夏目鱼能够想象那种场景——一个肤色黝黑的少年，骑着一只漂亮的麋鹿，在绿林间穿梭。那样的画面，她可以想象。 但是紧接着，柯林却幽幽地说道：“我一直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有趣，直到有一天，我忽然发现我原来是如此孤单。我没有朋友，没有兄弟姐妹，甚至连一个说话的伙伴都没有。我只有路卡，但是路卡只能听懂我的命令，却不能跟我交流。纵然我拥有整个幽林，可幽林却无法回应我的任何一个情绪。它就只是这样静默地看着我，像沉睡了一万年的老人。你知道那一天是什么时候么？” 柯林忽然转过头，看着夏目鱼。 夏目鱼被柯林瞳孔中深深的忧郁所震撼，因为在她的印象里，柯林一直是嚣张跋扈的。所以这种反差让她有些错愕，反应迟滞了一秒，才吞吞吐吐地接话：“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就是那天你和你的小伙伴们一起来到幽林的时候。我本以为自己过得很自由，但你们让我看到了我是多么地孤独。” “别这样想……其实我也羡慕你这么自由呢，没有人逼迫你学习灵力，也不用面对学业的压力。”夏目鱼安慰柯林。 说话间，一抬眼，面前竟然已经出现了一条热闹的街道，街道的两旁是稀稀疏疏的几栋现代建筑，门上面都挂着牌子，写着“面馆”、“炸肉店”之类的牌子。 淡淡的香气从这些店里面飘出来。 “啊，原来这里还有一条小吃街啊！”夏目鱼不禁啧啧称奇，她迷失在幽林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呢。 “当然。这里可是除了丧尸之外谁都找不到，你是第一个外来的族类。”柯林得意地一笑，“这么多丧尸生灵居住在这里，就算再懒散，也总要吃喝玩乐的吧。我想我们这里肯定比不上王宫繁华，但是却也别具特色。我清晨最喜欢的事情就是骑着路卡在林间飞奔到满身大汗以后，来到小吃街吃一碗热气腾腾的早餐。” 小吃街上并没有几个丧尸，只有偶尔有早起的几个，也都带着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邋里邋遢地穿着睡衣、松散着头发出来买吃的。 虽然夏目鱼明显一看就不是同族，但这些丧尸们也漠不关心，懒洋洋的，甚至看她一眼都懒得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我带你去吃这个好吃的。”柯林兴奋地说着，从麋鹿上跳了下来。 夏目鱼正坐看又看，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的坐骑下蹲，只见柯林黝黑健壮的手臂已经伸了过来，猝不及防，直接把她拖了下来。 那是夏目鱼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柯林手臂的力量——结实而健硕，她不敢相信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年竟然这么有力气。 那家早餐店门牌上挂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包子铺。” 夏目鱼想，包子有什么好吃的。但是她还是跟着柯林一起走进了店里。 店里摆着十来张桌子，但是几乎可以用“空空如也”来形容。 柯林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这样阳光刚好透过窗子，洒进来，照射在他们身上。 一个系着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旧围裙的胖丧尸正注视着门外稀稀拉拉的客人，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老板，来一份野猪肉包子，再来一份野兔肉包子，还要两份冰的甘露粥。” 胖老板拉长嗓子应了一声：“好——嘞。” 然后就转去厨房，过了好一会儿才端着两屉热气腾腾的包子来：“柯林少爷，请慢用。” 胖老板还特意看了夏目鱼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方才还昏昏欲睡的老板看到夏目鱼之后便立刻打起了精神，一副吃瓜群众的表情：“哟呵，柯少爷交女朋友啦？这个小姑娘不是我们同一个族类的呢。” 夏目鱼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柯林便没好气地看了胖老板一眼：“奇奥，闭上你的嘴巴，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我可没有什么女朋友。” 这位叫做奇奥的胖老板笑嘻嘻地说道：“哎呀，柯林少爷竟然生气啦。没事，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夏目鱼急忙解释道：“我是他的朋友。” 奇奥边转身去后厨边嘻嘻笑道：“什么朋友、女朋友的，反正不关我的事啦。既然柯林少爷说不是，那就不是啦。” 过了一会儿，奇奥便端着两碗粥走了过来。刚一放下，那粥便一阵异香扑鼻而来。 夏目鱼从来没有闻过这种味道，这种香味，初一闻上去有些浓烈，难以接受；但很快便会觉得越来越好闻，甚至爱上了这种味道。 柯林怂恿她道：“你尝一口。” 夏目鱼拿起勺子便尝了一口，一入口，整个口腔都充斥着这种香味，回味无穷，上瘾似的，喝了第一口就忍不住要喝第二口。 夏目鱼忍不住说道：“竟然还有这样味道的粥？” 柯林得意地笑了起来：“幽暗之林的奇珍异宝多得是呢。这里的果子、肉都别有一番风味。这是我喜欢这里的原因。你再来尝一尝这些包子。” 第103章 野性 夏目鱼咬了一口，瞬间双眼放光，情不自禁地连连点头：“嗯，好吃！” 柯林非常有成就感地笑了起来：“怎么样，我喜欢的味道可以吧？” 夏目鱼赞同地点了点头：“非常可以。这个包子的味道和我吃过的任何一家包子的味道都不一样，有一种独特的香气。” “是一种原始的香气。”柯林补充道，“幽暗之林里的兽类，不受任何法律和规则的限制，不被任何生灵驯服，每一个细胞都散发着野性，这种粗旷和野性融化在它们的肉质里。这是一种独特的味道，是我喜欢的味道。” 夏目鱼像金鱼一样用力鼓动腮帮子，嚼着肉质筋道的包子：“野性还有味道？” “当然。”柯林道，“这种味道不能用语言描述，只能细细品味。这正是丧尸族所缺乏的精神，丧尸族的生灵们太容易被驯服了。” 夏目鱼看着柯林，从他的言行和举止里，渐渐感觉这个男孩子比他的年纪要复杂得多。 柯林和别的丧尸完全不同，他桀骜不驯，但又不像颜如墨那样莽撞。他的桀骜不驯中藏着他独特的细腻。 “我觉得你身上就有这种未被驯服的气质。”夏目鱼道。 柯林一愣，看着夏目鱼：“你是这么看出来的？” 夏目鱼一边吃包子一边得意地说道：“哈哈，我早就知道了，我只是不说。从我见你的第一面就看出来了，还有你做的很多事情。你和别的丧尸不一样。” 柯林心想，从来没有这么懂他，没有人了解他内心世界的孤独，包括他的父亲。 但对面的这个女孩显然是他唯一的知己，因为她能读懂他。 他原本也并不觉得孤独，但是遇到夏目鱼之后，柯林忽然觉得一个人的生活有点枯燥。 “我记得我在一本书上看过一句话——‘只有相似的生灵才能坐在一起吃饭聊天，不同的生灵哪怕相遇也形同陌路。’这么说来，我们是相似的生灵。” 夏目鱼点头附和道：“也许吧。我也讨厌很多条条框框的东西。不过我不会像你那样一门心思想着家族恩怨。这对我来说，太遥远了。” “那是因为你没有站在我的位置上。当有一天，你站在同样的位置，你也会思考同样的事情。”柯林道。 早餐过后，柯林便说道：“我还要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夏目鱼好奇地问道：“哪里？” 柯林依旧神秘兮兮地说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于是，柯林骑上他的五彩麋鹿、夏目鱼依旧骑着柯林的斑马，行走在幽林之中。 头顶时而传来小鸟清脆的鸣叫声，如同一首婉转动人的曲子，四周的参天大树更是难得的童话景色。 麋鹿和斑马的蹄子踩在落叶上，发出好听而轻柔的“沙沙”声。 “很多传说都说幽暗之林是死亡森林，这么看来也不可怕嘛。”夏目鱼忍不住说道。 虽然上一次她和几个小伙伴在幽林中受了一些惊吓，但这片幽暗之林留给她的美好印象还是多过恐怖，所以她对幽暗之林还是颇有好感的。 “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识过它可怕的一面。”柯林放慢了麋鹿的速度，和夏目鱼并排行走，他高挺的鼻子衬托得侧颜十分完美，“幽暗之林，就像一只狮子，有时候温顺得像一只大猫，有时候却能残忍地撕碎众生的血肉。所以很多生灵一听到幽暗之林就闻风丧胆。这里的确藏着很多恐怖的地方，甚至包括我都不敢涉足。不过你放心，跟着我，你就是最安全的，没有谁比我更了解这里。我对这里太熟悉了。” 夏目鱼好奇地问道：“哪些恐怖的地方都在哪里呢？” 柯林坏笑道：“要不我们去看看？” 夏目鱼浑身一个机灵，连连摇头道：“别别别。我只是随便问问。” 柯林得逞地笑了起来：“既然你不敢去，就不用问了。我要是跟你说了，你晚上一准儿做噩梦。” 说闹间，夏目鱼就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儿了—— 她现在浑身上下都在打哆嗦。 “我怎么觉得越来越冷了？”她不禁好奇地蜷缩起身体，抱紧了斑马的脖子好获取一点额外的热量。 柯林笑了起：“冷就对了。你看看那是什么？” 说完，柯林用手向前方一指。 夏目鱼顺着柯林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片白茫茫的雪原出现在眼前。那片雪原，干净纯粹，洁白无瑕，隐藏在幽林之中，若隐若现，在阳光下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这里竟然还有雪原？”夏目鱼非常惊讶。 柯林勒住麋鹿，笑着向夏目鱼介绍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幽暗之林面积广大，气候多变，不仅有雪原，还有热带雨林呢。只要你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我保准可以带你玩遍幽暗之林。” 夏目鱼现在越来越感觉幽暗之林简直是个宝藏——如果不是有那些恐怖的传说的话。 “你很冷么？”柯林问道。 夏目鱼白了他一眼：“废话。突然到了冰天雪地的地方，能不冷么。” 柯林嘻笑道：“那你现在跟我学，我告诉你怎么取暖——用灵力发热，对抗外界的寒冷。” 夏目鱼点了点头：“好。” 柯林便开始念灵咒，夏目鱼一句一句跟着学。 其中有些灵咒是夏目鱼学过的，但是柯林念的灵咒显然级别更高，跟随者柯林一起念下去，夏目鱼逐渐感觉身体发热起来了，体内好像有一股淡淡的暖流，逐渐升温，热热的能量蔓延到四肢，像在泡一个热气腾腾的温泉，越来越暖和了。 “用这种灵咒启用体内的能量，可以循序渐进地升温，避免一次性升温太高给身体带来损害。”柯林说完，又打趣夏目鱼道，“不过你也可以一次性升温，毕竟你只有二级嘛，温度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 夏目鱼瞪了柯林一眼，再次搬出了自己的名言，不卑不亢地警告柯林道：“请你不要小瞧任何一个生灵。我也是在不断成长的。” “哦……不错。”柯林忍住想笑的冲动，“龟速成长。” 第104章 滑雪 “来这里是做什么？”夏目鱼问。 “带你学滑雪。”柯林说到。 夏目鱼看着洁白无瑕的雪原，它在幽林中闪烁着灿烂的光芒，看上去很诱人。 但夏目鱼还是摇了摇头：“虽然看上去很美，但我并不想学。摔倒了会很痛的。” 柯林说道：“我先滑给你看。” 说完，柯林便像一只黝黑迅捷的小猎豹一样飞奔向雪原了。 他踩上一块橡木做的滑板，然后自由自在地在雪原上滑翔。柯林时而张开双臂，时而压低身子，有时候还会在跳起来在空中做几个花样，然后再稳稳地落在滑板上，那姿势简直酷极了。 他仿佛一只自由自在的鱼，忘情地游翔在只属于自己的白雪世界。 夏目鱼看呆了，有些羡慕。 没想到柯林这么擅长各类体育运动。 “你要来试试么？”柯林自己滑了好一会儿，才远远地向夏目鱼招手。 夏目鱼有些蠢蠢欲动，看到柯林滑得那么好，跃跃欲试。 柯林像一条矫健的飞鱼一样踩着滑板滑翔到了夏目鱼面前，利落地收起滑板，携在腋下，黝黑的眸子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夏目鱼，你要试试吗？” “好啊。”夏目鱼鼓起勇气道。 这是她第一次滑雪，而且是在幽暗之林滑雪。虽然想象中滑雪并不困难，但是实际操作起来难度可是大多了，别看这块滑板在柯林脚下像个被驯服的宠物一样，可是到了夏目鱼脚下，却完全是一块冥顽不化的野兽。 “喂，向前走啊向前走！”夏目鱼艰难地踩着滑板，这块小小的木板此刻却像有千斤重似的，偏偏不听她的指挥，要它向前，它偏要向一遍的树上撞去。 幸好夏目鱼眼疾手快，在滑板快要撞到书的时候及时从上面跳了下来，才幸免于难。 然而第二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这一次夏目鱼连人带滑板摔了个四脚朝天。 柯林在远处拍手大笑。 夏目鱼涨红了脸，瞪了柯林一眼：“笑什么笑？没见过别人摔跤么？” 柯林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因为夏目鱼学滑板的样子简直太滑稽了，他从未见过如此滑稽的一幕，所以快乐得有些过了头。 “学习滑板很简单啊，你只要让它滑动起来，然后用你的意念控制它想去的方向就可以了呀。”柯林一边说着，一遍从夏目鱼手中拿过滑板，踩在上面示范给她看。 “像这样——”柯林张开双臂，踩在滑板上，驾驭着滑板熟练地蛇移，在他身体的控制下，滑板像完全被驯服般，时而向左，时而向右。 夏目鱼看得目瞪口呆。 “根本不需要语言啊。你以为它能听得懂你说话？有时候语言是最无力的东西。你只需要集中你的注意力，把它集中在你正在做的事情上，尝试让你的意念来操控它。”柯林解释道。 “意念？”夏目鱼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对，意念。”柯林从滑板上跳下来，他注视着夏目鱼，非常肯定地又重复了一遍。“意念是个很强大的东西。它可以操控你的身体。” “意念是什么？”夏目鱼追问道。 这次换柯林皱起了眉头，他沉吟了半天，才用黝黑的手抓了抓后脑勺，含糊不清地概括道：“说不上来是什么。它不是灵力，但它确确实实存在于我们的身体内。它能指引你战胜困难。” 夏目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好像懂了。” 然后夏目鱼捡起滑板，冲向了雪原。 “夏目鱼，你要干嘛？”柯林望着她的背影，一脸困惑。 “我要感受一下自己的意念。”夏目鱼回过头对柯林神秘地咧嘴一笑。 夏目鱼再次开启了自己驾驭滑板之路。但是她天赋不高，滑板也并不好操控，所以夏目鱼摔了一个又一个跟头。 最严重的一次，她连胳膊都差点摔断。 柯林一开始还各种捧腹大笑，但是到后来，看到夏目鱼摔得惨不忍睹，不禁有些于心不忍，劝告夏目鱼道：“夏目鱼，你还是别学了，滑雪这种运动本身就不适合你。” 岂料夏目鱼却执拗地说道：“我不这么认为。适不适合不是由别人来评论的。” 柯林听了夏目鱼这番言论简直瞠目结舌——夏目鱼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在柯林看来，夏目鱼从来都是一个畏惧困难而且很容易放弃的人啊。 夏目鱼仿佛跟滑板杠上了，一开始每次摔跤她还会觉得疼痛，但是到了后面她已经顾不上了。每次一摔下来就立刻毫不犹豫地爬上去接着学，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学会！ 每一次，夏目鱼都在心中总结自己是哪里出了差错，再次尝试的时候就会纠正。 她想起柯林的话，全神贯注地把所有精力都投放在滑板上，对于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 渐渐地，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没有了高耸入云的幽暗森林，没有了一直耐心等待她的小伙伴柯林，世界上仿佛只剩下她、滑板和一片苍茫的雪原。 终于，夏目鱼从一开始的畏惧滑板，到逐渐能够踩在上面滑行一小段。 几个小时候，夏目鱼踩着滑板畅行在雪原上，她张开双臂，尽情地欢呼：“我终于会滑雪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那块原本冥顽不化的顽固的滑板，此刻像一只温顺听话的宠物，无论夏目鱼想去哪里，它总能载着夏目鱼到达她想去的地方，而且夏目鱼还能够耍一些自创的花样。 一开始的恐惧烟消云散，现在只剩下驾驭滑板的快感和欣喜了，夏目鱼尽情地享受着这种感觉。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令夏目鱼欲罢不能。 直到她听到远处传来一个男孩子的声音—— “喂，夏目鱼，我们可以回去了么？天就要黑了！” 夏目鱼回过头，看到远处站着一个一团黑乎乎的身影——由于渐近黄昏，柯林的脸和身体已经看不清楚，和周围昏暗的幽林融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黑乎乎的点缀。 第105章 恶龙传说 夏目鱼这才想起来自己差点儿把柯林忘记了。她学着柯林的样子从滑板上跳下来，携在腋下，走到他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歉道：“真是对不起，我太忘我了，差点把你忘记了。” “你的道歉也太不诚恳了，还笑的那么开心。”柯林调侃道。 “是啊……滑雪真是太开心了。我印象中好像自己还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夏目鱼说到。 “那当然。我想起自己刚刚学会滑雪的时候也是异常兴奋，一个人在雪地里滑了好久。”柯林抓了抓头发，思绪仿佛被拉到很遥远的时候，“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夏目鱼和柯林决定离开雪原。天色已经晚了，他们必须得回去了。 两个人一边走在林中，一边谈论着。 “我想我感受到了那种力量——意念。我根本不会滑雪，但我只听到有一个声音一直告诉我，一定要学会滑雪，一定要学会滑雪……就这样，在这个声音的指引下，困难和恐惧仿佛不复存在，我战胜了它们。”夏目鱼骄傲地说道。 “瞧瞧，我早就说过，意念是个非常强大的东西。如果你想做成一件事，不管这件事多么困难，你只需要用你的意念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做到，一定要做到，那么它最终就会指引你做到。”柯林也很得意，仿佛自己感悟出来的理论教出了一个得意弟子。 夏目鱼认同地点了点头：“当我学习滑雪的时候，一切仿佛都不复存在了，世界只剩下我、滑板和雪而已。” “这叫做专注。”柯林说道，“专注的力量是可怕的。” 两个人若有所思地议论了一路，天色渐晚，幽暗之林很快被一片黑幕笼罩。 丛林密布的幽暗之林，白天的时光总是十分短暂，大多数的时间，这里都处在暮色或黑夜一般的氛围中。 “等等。”柯林突然拉住夏目鱼的胳膊，停下了脚步，他仿佛一个木乃伊一般僵硬地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夏目鱼讶异地看着柯林，虽然距离很近，但由于四周很黑，她也只能看到柯林身体的轮廓而已，却看不到他的脸。 “你你你干嘛？”夏目鱼害怕得有点结巴。 “别说话，仔细听。”柯林压低声音道。 夏目鱼连忙乖乖闭上了嘴巴，她屏住呼吸，听到遥远的天际传来一阵沉闷而痛苦的嘶吼。 那嘶吼声像一个被压在山下的巨人发出的呐喊，透着巨大的痛苦和怒气。只是那声音太遥远太遥远了，不仔细听的话，甚至听不到。 这声音令夏目鱼一阵毛骨悚然，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一直好几分钟，那从遥远天际传来的声音才消失了。 “这是什么声音？”夏目鱼的恐惧尚未散去。 “是恶龙发怒的声音。”柯林倒是对此没有一点儿反应，淡淡地说道，“囚禁在虚无幻境的恶龙会每天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发怒，因为它忍受了一天的太阳的炙烤。刚才你听到的声音，就是恶龙的声音。” “恶龙？虚无幻城？”夏目鱼一头雾水。 柯林转头疑惑地盯着夏目鱼：“王族都知道。难道你不知道？” 还未等夏目鱼回答，柯林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噢，我突然想起来了，你来圣伊斯的时间并不长。也难怪你对这里的事情一无所知了。不过时间久了你就会知道的。这些说来话长啦。” 柯林轻描淡写一句带过的话，却早已勾起了夏目鱼的好奇心，一路上都不停地缠着柯林：“你快告诉我关于恶龙的事情嘛。” 柯林被夏目鱼缠得不耐烦，只好敷衍道：“我也只是听说。这是君上在世的时候把恶龙囚禁在虚无幻境的，若说起这件事情，当然只有他的儿子擎苍最清楚。你找他去问嘛。” 夏目鱼难为情地说道：“可是我不好意思找他说话。” 柯林十分困惑：“他可是你舅舅，你不好意思找你舅舅说话？” “嗯。”夏目鱼弱弱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啊？”柯林有一种深深的困惑。 “因为我虽然是王宫的后裔，可是毕竟是野生野长的，王宫里的人都瞧不上我。而且我升级很慢，我知道自己有点笨，这大概是他不愿意搭理我的原因。” 还有一点原因夏目鱼当然没有和柯林坦白——那就是她暗恋擎苍。 保持点儿距离总是好的，免得距离太近了容易陷入太深，毕竟小舅舅是都快要结婚的人了。 “哈哈哈哈。”柯林一阵大笑，“那你可真惨，走到哪儿都被嫌弃啊。” 夏目鱼没好气地白了柯林一眼：“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故事很复杂，不过我可以长话短说。大致情况就是当年恶龙作恶多端，杀害圣灵无数，令所有生灵惶惶不可终日。君上不顾生命危险为民除害，大战恶龙，最后终于制服了恶龙，并把它囚禁在了虚无幻境，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恶龙威胁苍生了，所有人又重新过上了开心幸福的生活……大致就是这个样子的吧。这就是圣伊斯王族希望人们记住的故事版本，宣扬君上的伟大。”柯林摊了摊手。 夏目鱼吐槽道：“这个故事可真够简略的。” “我都说了，长话短说。要是真细说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什么恶龙怎么屠杀生灵啦，君上怎么和恶龙斗智斗勇啦，要真是说起来故事可就太长啦。”柯林说道。 夏目鱼不禁对已经故去的君上贺然起敬，喃喃自语道：“这么说来，君上可真是伟大。” 柯林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也就那么回事儿吧。” 夏目鱼回过神来，笑道：“哦，我差点儿忘了，你跟我不站同一个队伍。你总是觉得圣伊斯王族夺去了你们的领土，所以你对圣伊斯王族有偏见也很正常。” 柯林冷冷道：“不是偏见，而是事实。你太幼小了，所以你不懂。但凡是能做到君王之位的，无论他的外表多么仁慈祥和，无论他多么满口仁义道德，但凡你剖开他的心脏来看，一定都又黑又硬，早就炼成一块‘实心炭’了。” 第106章 准备出发 “你是说君上的心脏也是黑色的？”夏目鱼问。 柯林道：“那是必然的。” 夏目鱼心想，她可不这么认为。君上是如此和蔼可亲的一位老人，他的心脏怎么可能是黑色呢。 但是她并没有直接反驳柯林，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反驳他。毕竟夏目鱼练习了一个下午的滑板已经很累了，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其实我总想看看恶龙到底是什么样子。”柯林自言自语道，“不过我爸爸说还是不见得为好。他说恶龙很恐怖，会把我吃掉。” “恶龙很大吗？”夏目鱼好奇地追问。 “巨——大。”柯林拖长了“巨”字的尾音，夸张地用手臂在空中比划着。 闲聊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已经到了柯林家中了。 那个并不辉煌的家，在楼下的客厅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桌子上摆着几叠黑乎乎的食物。 夏目鱼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丧尸总喜欢把食物弄成黑乎乎的样子，以至于分辨不出来它们本来的食材，其实这些食物原本可以做得很好吃的。 吃完了东西，柯林大方地说道：“你就睡我的房间吧，因为今天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夏目鱼难为情地说道：“这样不太好吧？那你呢？” “我就跟爸爸妈妈将就一个晚上好了，虽然我从两岁起就一个人住一个房间了。”柯林道。 夏目鱼虽然觉得难为情，但是也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对柯林道谢：“谢谢你了。” 不过她心想，自己最多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可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这里了。 在走进柯林房间的那一刹那，夏目鱼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知不知道怎么离开圣伊斯？我其实是从王宫逃出来的，我想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去哪？”柯林诧异地看着她。 “去人类生存的世界。”夏目鱼说道。 “噢……你是说那群灵力为0的家伙生存的地方……”柯林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但是现在战争爆发了，所有的站点都被关闭了。恐怕你不能通过常规的方式离开。” 夏目鱼仿佛听到了这句话隐藏的含义，眼睛里绽放出光芒来：“还有非常规的方式？” 柯林点了点头：“也许我能帮你想想办法。不过那条路我从来没有尝试过，你确定要尝试吗？” 夏目鱼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只要能够离开这里，我愿意尝试。” “那好吧。”柯林说道，“你早点休息吧。其实我从来不愿意把这条暗道告诉任何生灵的，但谁让你是我的朋友呢。” 柯林的房间小小的，完全没有任何的奢侈，和奢华的圣伊斯王宫的房间比起来，柯林的房间可以“简陋”来形容了。 一张灰色的桌子，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几本灵文书籍；其他地方都放着各种各样的运动器材—— 什么保龄球啦、足球啦、滑板啦，还有一些她完全看不懂的玩意儿。 当然，也还是有很多玩具，都是一些男孩子喜欢的东西。 房间收拾得整齐干净，东西虽然多但是并不乱，能够看出柯林的日常还是非常讲究的。 夏目鱼一屁股坐在床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把一只腿放在床上，卷起裤管，看到膝盖上、小腿上到处都是大片或小片的青紫瘀痕，这些可都是练习滑板的时候摔伤的。 练习的时候倒不觉得痛，因为要学习滑板的决心战胜了疼痛的感觉。但是此刻，那种痛楚阵阵袭来，令她叫苦不迭，就连在床上翻身都小心翼翼的，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正常行走。 不过想起来学会滑雪之后的快感，夏目鱼也觉得值得。 除了画画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给她这种酣畅淋林的感觉了，滑雪是第一个。 也许是因为太累的缘故，夏目鱼一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梦里发生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事情，还隐隐夹杂着恶龙的嘶吼声。 一觉睡到天亮，直到柯林来拍她的房门，她才醒来。 “夏目鱼，你睡觉怎么这么像头猪一样死啊？我都在你门口拍了半个小时了。”夏目鱼睡眼惺忪地打开门，就看到柯林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昨天真的太累了。”夏目鱼抱歉地说道。 “你赶紧的吧。再晚一点我们就没有办法离开了，你到底还走不走？”柯林催促道。 夏目鱼这才想起来自己要逃离圣伊斯重回洛城的计划，被柯林这么一提醒，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这一觉睡得太漫长了，差点儿连自己昨天的计划都断节了。 “谢谢你的提醒，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夏目鱼再次飞速地关上门，留下柯林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几分钟后，夏目鱼已经收拾妥当，出现在了柯林面前。 柯林带了一个大大的黑色背包，背包里塞得鼓囊囊的，看起来很重的样子。 “你背的什么？”夏目鱼好奇地拍了一下他的背包。 “一些野外必备的东西，以防万一。”柯林说道。 夏目鱼道：“我们会遇到危险吗？” 柯林回答道：“这个说不准。毕竟幽暗之林，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可能出现。你得庆幸有我在，换做别的生灵，可没有谁敢帮你。” 柯林吹了一声口哨：“路卡！” 他的坐骑——那只五彩麋鹿便不知道从何处飞奔而来。 它仿佛休息得很好，绕着柯林又是踢腿又是奔腾的，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柯林又喊道：“几米，几瓦！” 随后是两只个头比较小的麋鹿也飞奔而来。 “我只需要一只就够了哦。”夏目鱼说道。 “你知道的，几米和几瓦是一对孪生兄弟，必须要同时出行。如果只叫一只，不叫另一只的名字，那么没叫到名字的就会生气。” 夏目鱼忍俊不禁：“坐骑还会生气？” 柯林道：“当然。它们的感情可丰富着呢。要是生气了就完蛋啦，好几天都不好好干活。它们兄弟俩都是有样学样，一个不好好干活，另一个也跟着偷懒。所以就我每次都一起喊它们两兄弟。” 第107章 第二条通道 几米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似乎还没有睡醒的样子。 几瓦则活蹦乱跳，看起来休息的不错。 “那我就骑着几瓦吧。”夏目鱼指着几瓦说道。 于是，柯林纵深骑上路卡，夏目鱼则骑着几瓦，几米和几瓦并排走，就这样向着密林出发了。 起初他们回头还能看到柯林的家——一幢外观奇特的小别墅，后来随着他们走的越来越远，那幢小别墅就渐渐消失在丛林间了。 眼前、身后、四周，全是密布的丛林。 高耸入云的树枝几乎快要遮挡住整个天空，看样子从未有生灵涉足。 “这条路从未有生灵走过。所以我们必须得小心。”柯林的语气非常严肃，夏目鱼能够感觉到他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警惕和认真，他骑在路卡上，明亮的眸子不时地环顾四周。 听了柯林的话，夏目鱼也警惕起来。 幽暗之林大无边际，在丧尸族没有涉足的地方，到处都是原始丛林，里面可能生存着各种各样的凶猛生灵。 她回想起曾经和几个小伙伴在幽暗之林遇到巨蟒的经历，那场景记忆深刻，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毛骨悚然。 路卡、几瓦和几米也非常认真地走路，不再像往常一般嬉戏。 “坐骑也有感知危险的能力，这是它们陌生的地方，所以它们也格外谨慎。”柯林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条路的？”夏目鱼好奇地问柯林。 “别忘了柯氏家族可是守护幽暗之林的灵族。关于幽暗之林的秘密，柯氏家族比任何生灵都知道的多得多。”柯林说着，腾出一只手来，从身后的黑色背包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递给夏目鱼，“你看看这个。” 夏目鱼从柯林手中接过那张纸打开来，原来是一张图纸。上面用一些她看不懂的文字密密麻麻地标注着一些路标。 文字她是全然看不懂了，不过上面有写标志她能够看得懂——飞兔旅行社的logo、还有很多树的标志。 “这是什么？”夏目鱼好奇地问道。 “修建通往人类世界的图纸。当初丧尸们在修建通往人类世界的通道时，就是按照这张图纸修建的。千灵界往返人类世界的飞兔旅行社，就是按照这个路径修筑的。”柯林解释道。 夏目鱼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难怪这上面的图标有些看起来很熟悉，比如飞兔旅行社、圣伊斯站点。只是上面的文字看不懂。” “这是我们丧尸族自己的文字，你当然看不懂。”柯林说道，“这张图纸一直存放在我们家的图书室，有一天我在图书室看书的时候，发现它被夹在一本古老的历史书中。我想应该是我爸爸随手把他放进书里的，他那么懒，都遗忘了他曾经把施工图纸放在了书库。” 夏目鱼盯着那张图纸：“这张图纸有什么玄机吗？” 她想，这张图纸一定有什么奥秘，不然柯林也不会特意带着它。 “当然。”柯林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仔细看看图纸，上面是不是有两条路线？” 经过柯林这么一提醒，夏目鱼再次看这张图纸时，很快就发现了玄机。这个发现让她兴奋地脸都红了，这种兴奋程度堪比学会滑雪。 “我看到了！”夏目鱼兴奋地叫了起来，她指着上面的两条走向不同的线，其中一条线穿过幽暗之林中的马路，通往圣伊斯站点；而另外一条路，则从另一个方向沿着幽暗之林，一直通向一个未知的地方，并在千灵界和人类世界的交界处，赫然停下。 “这两条路都可以通往人类世界！我们现在走的方向正是第二条路！”夏目鱼激动地说道。 “没错。”柯林冷静地点了点头，“当初施工队施工的时候原本计划在两条路线中二选一，最后他们选择第一条路线作为从千灵界通往人类世界的通道，而舍弃了第二条通道。虽然我不知道施工队舍弃第二条通道的原因，但我敢笃定，第二条通道也是一定可以通往人类世界的。现在由于战争的爆发，第一条通道被封锁了，那么我们就可以尝试通过第二条暗道，到达人类世界。” 夏目鱼有些佩服地说道：“真是太庆幸遇到你了。如果不是你，我肯定要被困在这里了。” 柯林把那张图纸重新收回背包，继续说道：“不过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离开圣伊斯。和那群没有灵力的家伙厮混在一起真的好么？在我们看来，人类都是蠢货。” 夏目鱼叹了口气：“你不明白。我从小到大都是在那里长大的，我对那里的感情不是一句话可以说得清楚的。虽然我在那里没有任何身份，只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贫民女孩，但我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在圣伊斯的压力太大了，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不认为自己可以照顾好一个国家。这太荒谬啦。” 柯林想了想，说道：“我可以把你的行为理解为一种逃避。如果换做我是你，就算拼了命也要留在这里。” 夏目鱼说道：“不是每个生灵都有你这样伟大的愿望的。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小人物，我不想看到战争，也不想看到流血，我只想过自己平凡的小生活，仅此而已。” “你自己考虑好就好。”柯林说道。 夏目鱼没有说话，她想，她已经考虑好了。 在王宫的生活，让她喘不过气来。 夏目鱼想，自己还是回到洛城，忘掉自己在圣伊斯王国的身份，安分守己地当一个普通人，念书、考大学，将来毕业了找一份工作，能够养活自己、衣食无忧就好了。 当她回到人类世界的时候，她会忘记自己在这里的一切。她会努力地忘掉擎苍，也许在大学里面她还会遇到一个和自己相互喜欢的男生，然后他们像所有的小情侣一样谈恋爱、结婚、生子，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吧。 夏目鱼想着想着，眼眶竟然还红了。因为她一想到要忘掉擎苍，心脏竟然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有点疼。 第108章 遇到麻烦了 “我以为我们会遇到什么危险，但是走得很顺利。”走到中午的时候，夏目鱼说道。 “看来施工队当年在施工的时候提前把障碍都清理干净了，所以这一路我们走的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猛兽。”柯林道。 一阵咕咕的声音从夏目鱼的肚子里发出，随后柯林的肚子里也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两个人几乎同时指着对方大笑起来：“你饿了。” 柯林提议道：“我们就在这里吃点东西吧。” 夏目鱼赞同第点了点头：“好。” 路卡、几米和几瓦三只灵兽也停了下来，站在一旁安静而期待地等待着自己的午餐。 柯林先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绿色的浆果分给路卡、几米和几瓦，三只灵兽吃得津津有味。 柯林又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袋面包片，递给夏目鱼：“吃吧。” 夏目鱼接过面包片——那是她见过最硬的面包片，咬了半天才咬下来一小口。柯林似乎好像早就习以为常了，倒是不觉得硬。 “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丧尸不能把食物做得好吃一点，要么很黑，要么很硬，要么就是放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调料。”夏目鱼一边艰难地咀嚼着干面包片，一边问一旁的席地而坐的柯林。 柯林在咀嚼面包干的间隙回答夏目鱼道：“其实，丧尸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夏目鱼好奇地睁大了眼睛追问道：“什么秘密？” 柯林道：“我们的五官的感知能力是比正常的生灵都要弱的。长期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幽暗森林中，我们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都在不断退化，所以我们必须把食物做得非常夸张才能感知到食物的味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把食物做得特别黑、特别硬或者放很多调料的原因。” “森林会让生灵的知觉蜕化？”夏目鱼好奇地问到。 “可以这么说……”柯林思忖了片刻，又纠正自己的措辞道，“但事实上，不是森林，而是森林这种安逸的环境，让丧尸的能力蜕化。过度安逸的环境，正在毁掉丧尸。” “怎么说？” “我们常年呆在熟悉的地方、狭小的活动空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打盹儿或者睡觉。除了值守幽暗之林之外，无别的事情可做。这样的生活安逸而陈旧，让丧尸逐渐丧失掉生存的能力。”柯林说道。 夏目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像有道理。” 他们吃完了午餐，歇息了一会儿，又继续上路了。 柯林拿出那张图纸，指着后半段的位置：“我们现在在这里。再有两三个小时，就能到达幽暗之林和人类世界的交界处了。” 夏目鱼佩服地说道：“你真厉害，竟然还能够精准地分辨出我们的位置。我早就晕了，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些毫无差别的树木而已。” 柯林自豪地笑道：“这就是长期生活在幽林中练就的本领。” 夏目鱼笑道：“所以说，幽林也并非让你们变得一无是处。” 中途为了避免几瓦太累，夏目鱼更换了一次坐骑，换了几米。路卡则是始终精力充沛，看起来状态非常好。 柯林的目光望向远处，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我曾幻想幽林之外的世界，这些世界来自于他人的口中、来自于书上的记载。我曾幻想过走出去看一看，但我最终放弃了这种念头。因为我热爱幽林。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熟悉这里的每一寸空气。我热爱这里。” “可是你不是要为你们的家族复仇吗？复仇就要走出这里。”夏目鱼说道。 柯林语气含糊地说道：“复仇的那一天我肯定会走出幽林的……但不是现在。”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柯林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渐渐地弱了下去，一并弱下去的，还有他的信心。 为家族复仇的念头如此强烈，但一想到要离开幽林，某种莫名的恐惧像一团乌云一样淡淡地笼罩在了心头。 那种恐惧是什么？ 未知。对陌生的未知，让他有一种淡淡的恐惧。 柯林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偎倚在母亲的怀里，听母亲讲那些遥远的传说。 那个时候，母亲的身体还没有那么衰弱，睡得还没有那么多，她总有多余的精力每天给柯林讲一个小故事。 母亲抚摸着他的脑袋，温柔地恐吓道：“孩子，你记住，将来等你长大了，一定不要离开这里。一定不要。你要守卫着幽暗之林，直到死去。” 柯林扑闪着好奇的大眼睛，问母亲：“为什么？” “因为离开幽暗之林的丧尸都会死去。”母亲严肃地回答道，“这么多年的生存习惯，丧尸们已经完美地适应了幽暗之林的环境，除了幽暗之林，我们哪里都生存不下去。” 这个简短的小故事像阴影一样笼罩着柯林的童年。 但是今天，柯林觉得自己长大了，一个长大的男人应该是无所畏惧的。 “我绝不是因为恐惧才不离开幽林，而是因为热爱。”柯林在心里安慰自己，“我是因为热爱这里，所以才舍不得离开。” 这样自我宽慰一番，柯林的心里就舒服多了。 幽暗之林的傍晚总是来的那么早——走了约莫一个小时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开始暗了，距离终点也快了。 “这一路顺利得出奇。”柯林皱了皱眉，按照他对幽暗之林的了解，这将近六个小时的行程毫无危险，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太不可思议了。”夏目鱼望向前方，仿佛已经隐隐能看到边界，这让她非常开心。 但她的脸上的笑容很快就僵硬起来：“我们好像高兴得太早了。” 路卡、几米和几瓦也停了下来，三只原本安静的灵兽此刻都开始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柯林觉察到了异样，他轻轻踢了一下路卡的肚子，示意路卡载着他再向前走一小段路。 看清楚面前的状况后，柯林瞬间脸色苍白，一句脏话脱口而出。 “我们遇到麻烦了。”柯林回头看着夏目鱼，两道粗粗的眉毛已经快要拧成了一根绳。 第109章 离开 “是啊。恐怕我是回不去了……”夏目鱼喃喃自语。 夏目鱼和柯林的目光齐齐地落在交界的地方，那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远远看去看不到，近看却就横亘在交界的地方。 他们辛辛苦苦走了这么久的路，却没想到被一条沟壑拦住了去路。 柯林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望远镜，朝着谷底看了一番后，把望远镜递给了夏目鱼。 “如果单单只是一条沟壑，还好说，但事情比这可怕的多。”柯林的脸色苍白，他转头对夏目鱼说道，“你用这个再看看。” 因为这个沟壑实在太深了，根本看不到底，用肉眼只能看到下面黑黢黢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涌动。 但是当夏目鱼用望远镜重新看了一遍之后，霎时间倒抽了一口冷气，整个人都往后连连倒退了几步。 “太恐怖了！”她叫了起来。 在镜头下，原本黑黢黢的谷底，视野变得清晰起来—— 只见在深邃的沟壑底部，一条血红色的大河翻涌，冒着白色的水汽，有无数的怪兽从里面时不时地探出脑袋来，张开血盆大口。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怪兽！ 这些怪兽，无一例外都个头庞大，面目狰狞，有着血盆大口和锋利的爪牙！ 它们在红色的水流里嘶吼呐喊，时不时地用力向上跳跃，只是因为这沟壑太深了，不仅肉眼看不到它们的存在，甚至连它们怒吼的声音都听不见。 “难怪第二条路在终点被放弃了。原来是这样。”柯林从夏目鱼手中接过望远镜，重新向沟底看了一次，语气已经比刚才平复了许多。 “为什么还有红色的河？这么巨型的怪兽？”夏目鱼喃喃自语，刚才看到的一幕简直是她人生中最恐怖的一幕，她这辈子再也不想看第二次了！ 她以前觉得关于幽暗之林的恐怖故事一些言过其实，但现在她相信了，幽暗之林绝对是名副其实的死亡森林！ “那可不是什么大河，那是熔岩。你没看到那些猛兽都痛苦得挣扎着往外跳么。”柯林说道。 “熔岩？”夏目鱼觉得更可怕了，“那么高的温度，那些怪兽竟然都死不了？” “你可别忘了这里是幽暗之林。一切违背你常识的东西都有可能出现——所见非真实，真实非所见。常识是用来忽悠无知的人类的，宇宙可比人类认知中要复杂太多。像人类的正常体温是36.7度，那你知道我们的体温是多少么？”柯林问夏目鱼。 夏目鱼摇了摇头。 柯林回答道：“我们的体温是不固定的。没有灵力，你的体温就低，随着灵力级别的升高，你的体温也在逐渐升高。像这些能够在熔岩里生存下来的猛兽，它们的承受能力已经被熔岩驯化到非常可怕的地步了。” 夏目鱼和柯林两个人在沟壑前站了好久。这个沟壑足足有两三米宽，一旦掉下去不说被怪兽分食，很可能直接就被熔岩烤成蒸汽了。 “能想办法把我送到对面吗？”夏目鱼问柯林。 柯林思忖了一会儿，道：“如果你非要离开，也不是没有办法。” 夏目鱼立刻追问：“什么办法？” 柯林回头吹了一声口哨，路卡和路瓦两只五彩斑斓的麋鹿闻声上前。 柯林抚摸着路卡和路瓦，道：“路卡和路瓦都训练有素，载着主人的情况下，一次性最大的跳跃幅度可以达到五米，要跨过这条不足三米的沟壑，绰绰有余了。” 夏目鱼有些担心地问道：“真的吗？” 柯林道：“不信可以试试。” 说着，柯林用灵语发出一声指令：“路卡，跳到对岸。” 只见路卡飞奔而起，随后张开四肢，腾空而起，像一朵五彩祥云一般，轻盈地“飞”到了沟壑的对面，路卡跃起的幅度足足有两个沟壑那么宽。 柯林又用灵语发布命令：“路卡，回来。” 路卡又轻松地折身跃了回来。 “不过它们只能把你送到对岸，不能太远。因为它们离开千灵界就会死去。”柯林说道。 夏目鱼的眼睛放出了光芒来——刚才她亲眼见到了路卡的潜力，路瓦和路卡是孪生兄弟，这也就意味着它们能够跃起的幅度是差不多的。 只要能跨越沟壑，就能顺利到达对面！而对面不远处，那块“边境”的石牌就矗立在那里，像一个闪闪发亮的灯塔一样诱惑着夏目鱼。 “你让路卡送我到对岸。”犹豫了大概三秒钟之后，夏目鱼很快下定了决心。 柯林注视着她的眼睛：“你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夏目鱼说道。 柯林的表情变得沉重起来，并没有立刻答应夏目鱼，似乎在考虑什么。他背过脸去，大概过了一分钟之后，他才走过来，看着夏目鱼，眼神中多了一种令夏目鱼难以捉摸的情绪。 “你考虑好了就行。一只灵兽只能跳一次，第二次恐怕就会力不从心。我让路瓦送你过去。”柯林说道。 “好。”夏目鱼点了点头，对柯林和路瓦报以信任。 柯林呼唤着路瓦的名字，等夏目鱼骑上路瓦。 “准备好了吗？”柯林抚摸着路瓦的脖子。 “准备好了。”夏目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目紧盯着对岸的立石，心脏狂跳个不停，她闭上了眼睛，等待最终的那一刻。 柯林于是用灵语大声发布指令：“路瓦，跳——” 夏目鱼等待着柯林把剩下的半截灵文说完，因为正常的情况，指令应该是“跳到对岸”，就在刚才路卡做示范的时候，夏目鱼听得清清楚楚。 但这一次，她也听的清清楚楚，柯林的指令只说了一半。 “跳”和“跳到对岸”是不同的指令，纵然夏目鱼只懂一点点灵文，她也知道这两个指令的差别。 跳是跳进去的意思，如果路瓦执行了这个指令，她今天就要彻底消失在这里了。 夏目鱼脸色煞白，回头看了柯林一眼，瞬间明白刚才他眼底那种令她琢磨不透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了—— 柯林恨圣伊斯家族，而她是圣伊斯家族的后人。所以柯林想借机让她死。 “路瓦，跳到对岸，跳到对岸！”夏目鱼庆幸自己刚才留意记住了刚才完整指令的灵语，于是立刻补充了柯林的指令。 第110章 破裂 可是几瓦只听从主人的指令。 几瓦纵身一跃，跳到了沟壑中间。一道漂亮的弧线在半空划起，然后便向深谷中间坠落下去。 夏目鱼大脑空白了一下，她望向深不见底的幽谷，想起红通通的熔岩和张牙舞爪的猛兽。 几瓦完全不听从她的指令，只要再迟几秒，她就会掉进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慌张过后，夏目鱼很快恢复了冷静。在最后的几秒钟，她忽然想起了一样东西——灵力！ 也许她还有灵力可以试一试！ 她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双腿上，启动自己最高级别的灵力。 一阵力量从脚底散发，将她的身体轻轻拖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危机情况激发了夏目鱼的潜力，这一次她觉得自己启动的灵力竟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力道。 借着灵力的力道，她跳起来，抓住几米的双角，用力在几米背上踩了一下，然后趁势跳到了对岸。 几米惨叫了一声，像一架失控的飞机一样直直地向谷底坠落下去，直到很久很久都没有听到任何回声。 夏目鱼能够想象几米坠落后的惨状，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她就和几米一起消失了！ 灵力还没有完全散去，夏目鱼注视着自己的双脚，发现脚底的能量竟然是黄色的。 黄色的能量是三级灵力，她原本的级别一只都是lv2，这次紧急情况下竟然逼出了潜力，到达了lv3！ 难怪这一次她感觉到这次灵力的力量比往常时候都大！ 想起平时被护法逼着学习，背书，原本她是恨极了护法的，没想到平时的积累却在关键时候起了作用，不仅救了她一命，还把她逼到了更高一级的灵力层级。 柯林显然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对一个生灵起杀心，但是回过神来，他还是被自己吓到了。 他竟然会想杀死夏目鱼，这个想法令他感到恐惧。 夏目鱼面无表情地看着柯林，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 这时，令她震撼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柯林身后的另一只麋鹿几瓦忽然一跃而起，纵身跳下了万丈深渊。 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两只可爱的灵兽在她面前双双殉葬，这一幕令夏目鱼震惊。 她想起柯林跟她说过的话——几米和几瓦是孪生兄弟，它们同生共死。 灵兽之间的感情尚且如此诚挚，她把柯林当朋友，可没想到关键时候柯林却背叛了她。 “对不起……”柯林在心里自言自语，回过神来，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陌生，双手都在发抖。 杀掉夏目鱼的想法不过是在一念之间，这个突然之间的转变连他自己都有些后怕。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活生生的生灵起了杀念，令他觉得既刺激，又有些害怕。 而且更令他震惊的是，夏目鱼竟然在危机时刻自动启动了lv3的灵力——要知道，任何生灵启动高一级别的灵力都是要经过大量的学习和积累的，达不到一定程度的积累根本启动不了，甚至在危机时刻会表现得更差。 而夏目鱼，竟然会在危机时刻自动开启了更高一级——lv3！ 这说明，她的身体潜力完全不同于普通的生灵！ 她的身体本身就具备一定的天赋，只是这种天赋被掩藏了，在关键时刻露出了那么冰山一角。 柯林以前总是嘲笑夏目鱼的愚钝，现在他明白了，愚钝只是夏目鱼的表象，真正愚钝的是他，他没有看到潜藏在夏目鱼小小身体里的可怕潜力。 一旦这种潜力被开启，那将是一种令柯林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 “这是你一开始就有的预谋吗？”夏目鱼冷笑一声，打断了柯林的沉思。 他们隔着一道五米宽的深谷对峙，从未感觉彼此如此陌生。 “那只是我一瞬间的念头。你知道，我恨圣伊斯家族。”柯林说道。 只是那一瞬间，他看到万丈深渊的沟壑时，要杀掉仇人后裔的念头悄然而起。 有血红的熔岩和凶恶的猛兽作为帮凶，他忽然觉得自己此刻不再是少年柯林，而是柯氏家族未来的继承人柯林。 “可是我们刚刚还是朋友……你竟然用这样可怕的方式对我……”夏目鱼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失望到无以复加。 “一切总是会变的，我会，你也会。”柯林喃喃自语，平静地注视着夏目鱼，“从你回到圣伊斯的这一刻起，就注定我们将来不会站在同一个阵营。我只是为自己将来的道路清理不必要的障碍，我想你会理解。” “你太可怕了。”夏目鱼不敢相信柯林在短短的时间内会变成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把我当作敌人。我都要永远地离开圣伊斯了，我不会对你的未来有任何影响。” “不，你不会离开圣伊斯的。”柯林淡淡地说道，“你肯定会回来的，迟早有一天。” 夏目鱼惊讶地看着他：“你凭什么这么笃定？我说过了，我不会再回来了。” “那我们就走着瞧吧。”柯林说道，“我知道你恨我。但并不会祈求你的原谅。因为你将来一定会用比这残酷一千倍一万倍的方法来对待我，命运是由不得你的。所以我不会向你道歉。” “路卡，我们走了。”柯林骑上他的坐骑，回头看了幽谷一眼，一人一兽的身影消失在了幽林之中。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夏目鱼站在高大的石头旁边，上面写着“边界”两个字。 今天发生的一幕让她彻底清醒——任何人都不能百分之百信任，哪怕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关键时候也可能会害死她。 她唯一能够百分之百信任的人，只有自己！ 和柯林的友谊就这样破裂了。她现在被丢在了这里，独自一人，不知去路。 前方的森林已经不见了，她现在应该已经到达人类世界的边界了。这里不会有什么毒蛇猛兽了，但是她还是要找到进入人类世界的入口。 天已经黑了，为了安全起见，夏目鱼用启动灵力，用掌心的黄色光亮照着路往前走。 第111章 罗生空间 夏目鱼刚往前走了没几步，两道雪亮的光柱笔直地从对面照射而来，怼在她的眼睛上，刺得她睁不开双眼。 “站住！”对面是一个男人呵斥的声音。 夏目鱼心里暗暗吃了一惊，站住了脚，却因为对面光线太强，看不到对方是什么人。 光柱开始上下晃动起来——是对面两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向她一路小跑过来。 等到这两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走近之后，夏目鱼才看到是两个穿着制服的矮个子男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手电筒，腰里背着一把枪。 夏目鱼颤颤地小声问道：“你们是……” “你管我们是谁呢？你是偷渡的？”其中一个男人问道。 夏目鱼一头雾水：“偷渡？我没有啊。” “都被我们逮到了还嘴硬？你没有偷渡你怎么会在这里？”另一个男人凶巴巴地问道。 夏目鱼又害怕又好奇：“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罗生空间，是一个处在人类世界和千灵界中间的夹层空间。总有一些傻子希望通过偷渡这种方式从一个世界到达另一个世界，但是最终都落在了我们手里。偷渡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允许的。一个生灵只能生活在他原本的世界，如果非法偷渡，就要被锁在罗生门空间。” 夏目鱼懊恼自己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原来只有通过飞兔电梯在两个世界中穿梭才是合法的，其他方式则被视为偷渡。 于是，夏目鱼的手被反绑了起来，被两个男人驱赶着走进一条狭窄的通道。 一进入狭窄的通道，夏目鱼立刻感觉身体出现了异样——整个人都倾斜了，仿佛行走在太空中一样不受重力控制，吓得她尖叫起来。 一个制服男白了她一眼：“不要大呼小叫。这是两个世界中的夹层空间，角度和正常行走的角度有偏差，但是摔不死你的。” 果不其然，虽然夏目鱼是倾斜着身子走在通道上，但是并不会摔下来。 通道黑黢黢的，夏目鱼完全看不清脚底下的路，不过她能够感受到这条通道不仅狭窄漫长，而且阴暗潮湿。 走啊走啊，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通道的尽头，夏目鱼这才感觉自己行走的方向又恢复了正常，变成了直立行走。 看到光亮了，那光亮是从两个电灯发出来的，这两个电灯吊在一扇黑色的大门两侧。 夏目鱼使劲儿挤了挤眼睛，才能从黑暗适应眼前的光亮。 黑色大门上面的牌子上刻着三个金色大字——罗生门。 “这里是哪里？”夏目鱼一直重复同一个问题。 那两个制服男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命令她：“推开门进去。” 夏目鱼推开门，却见门内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色—— 气派庄严的大楼，干净宽敞的马路，一切都透出威严的气息来，颇有一种机关部门的味道。 “这里是哪里？”夏目鱼感觉自己一直在重复同一个问题。 其中一个制服男终于不耐烦了，冷冷地回答道：“进了罗生门，就是罗生空间。偷渡是违法的，所有偷渡被抓的生灵都被关在这里服役，你接下来几年时间都会被囚禁在这里，具体几年，要看司法审判。” “服役？”夏目鱼更是一头雾水了。 什么是服役？为什么服役？给谁服役？ 夏目鱼还想多问，然而另外一个制服男已经非常暴躁了，冷冷地喝止了她：“别那么多废话，快点走！” 她被带到一个好像办事处一样的机关大楼，大楼左侧挂着一个白色的长木牌，上面写着“罗生对外申办处”，右边也挂着一个白色的长木牌，上面写着“维护公共秩序，严惩偷渡”，下面有几行小字——偷渡举报电话：08756luoshengsb58；举报网址： 夏目鱼猜的没错，果然是罗生空间的机关部门。 接着，她被带到了大院里，然后被带到了一个狭小的房间里。 另外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接待了夏目鱼——说是接待，不如说是审判，因为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用一种审讯犯人的口吻和她说话。 “从哪里来的？”男人面无表情的问。 “从圣伊斯来的。”夏目鱼如实回答道。 男人面无表情地刷刷填在一张表上，然后接着问道：“偷渡原因？” 夏目鱼解释道：“我不是‘偷渡’，我本来就生活在人类世界。我只是返回我原本的世界而已。” 男人停下了手中的笔，冷漠地打断了她：“每个想偷渡到人类世界的生灵都这么替自己辩解。但法律是无情的，通过非正常途径出现在这里就属于非法偷渡，就要接受法律制裁。不要给我说理由，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夏目鱼无语。 “年龄，性别，姓名？身份证有没有？”男人继续面无表情地问道。 “12岁，也可以说是13岁吧，因为我再过一个月就满13岁了。性别是女，这不用再说了吧。身份证有，但是没有携带。”夏目鱼说完，瞥见男人在年龄一栏写了一个“13”的数字。 “鉴于你未满成年年龄，也就是未满16岁，按照《罗生门涉外法律》第381条规定，对于未成年偷渡者，在原来服役3年的基础上酌量减刑，我会把你的情况递交到相关部门，明天结果就会出来。没有身份证的话，你在上面按一下手印，系统会自动识别你的指纹信息。” 夏目鱼瞪大了眼睛：“根据您的经验，那我大概会判多久？” “1-3年。”男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例行公事地整理了一下手里关于夏目鱼的资料，站起身来，“一会你的资料会递交上去，等着结果吧。小小年纪做点什么不好，非要偷渡。” 夏目鱼心想，要在这里关上1-3年，那还了得？等到她被放走可就什么事情都耽误了。 一个名字忽然浮现在了夏目鱼脑海——宇文！也许她能找宇文帮一下忙。罗生空间一定受圣伊斯管辖，如果她求助于宇文，宇文一定有权力放她出来。 “鉴于我未满16岁，能把这件事情告知一下我的朋友或者监护人吗？”夏目鱼问道。 “不能。”男人冷冷打断了她，“每个生灵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在挑战规则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要承担后果。” 第112章 隔壁少年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每个生灵独立地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如果都把未成年当作借口，任性妄为，那么法律就成了笑话。我劝你安分一点，再狡辩的话，我会在资料上补充一句‘妨碍公务’，到时候罪行加重可不怪我。” 夏目鱼连忙陪笑道：“没有没有，我只是随便问一句，您可千万别介意。您先忙，您先忙。” 男人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离开了。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原本想出去走走，刚走到门口，却发现那两个押送她来的带枪的男人原来一直守在门口，她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斥责了回去。 “谁允许你走动的？老实呆着！”说完，那两个男人就把夏目鱼的房间给锁上了。 从隔壁时不时地传来一阵阵哭泣的声音，还有呵斥的声音。 夏目鱼这才搞明白了，原来这里就是关押偷渡者的地方，所有妄图擅自从一个空间偷渡到另一个空间的生灵都会被抓来这里，根据情节的严重程度判决服役的时间。 除了门口这两个守卫之外，外面一定还有重兵严防死守。看来她今晚是别想离开这里啦。 夏目鱼叹了口气，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她想自己可真惨，差点儿死在熔岩里，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还被抓来这里了，接下来还要服役1-3年。这算是什么鬼事情，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夏目鱼根本无法相信！ 现在夏目鱼的双手被捆得死死的，再这么下去估计就要绑麻木了。 灵机一动，她想到了一个办法——何不用灵力试试？ 就算逃不出这里，把绳子挣断了给自己松松绑也是好的！ 夏目鱼斜瞥了一眼，发现绳子看起来就是普通的麻绳，心想用一级灵力足够了。 于是，夏目鱼立刻挺直腰背，盘腿而坐，默默集中注意力到自己的双手上，启动灵力。 她刚开始心想这绳子也没什么可怕的，于是只启用了一级灵力，但是令她讶异的是，她动用灵力试图挣断绳子时，绳子却反而绑得更紧了。 “一定是一级灵力不够用，启动二级试试。”夏目鱼默默改了灵咒，把灵力升级。 但绳子好像更紧了，勒得她手腕剧痛。 “这破绳子看着挺普通，没想到还有什么玄机。试试三级……”夏目鱼心里暗想着，决定再次升级灵力，但是经过这一番辛苦折腾，她的体力已经明显支撑不了了，还没有启动三级灵力，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 随着她提升灵力，绳子却好像钢筋一样，不仅更紧了，而且好像还变坚硬了，像刀子割在手腕。 但是夏目鱼发现自己现在状态已经非常弱了，她今天消耗过多，体力和精力都已经支撑不住，吭哧吭哧努力了半天，憋得满脸通红，也没有开启三级灵力，反倒是惊动了隔壁的家伙。 隔壁传来“咚咚”的叩墙声，随后是一个少年慵懒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嘲讽：“不想被勒死就不要胡乱反抗。这可不是普通的绳子，这叫‘反弹绳’，你施加多大的力给它，它就用多大的力束缚你，明白么？” 夏目鱼心想，难怪自己刚才越发力，绳子捆得越紧了。 “那它怎么样才能松一点？”夏目鱼求助道。 “你少折腾点儿就好了。过一会儿它就会恢复原来的状态了。”少年慵懒的声音中依旧夹杂着一丝嘲讽。 “好吧。”夏目鱼无奈地放弃了挣扎。 “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可是罪人，是没有人身自由的，稍微反抗一点就会遭受同样的制裁。你还是趁早放弃挣扎吧，没用的。傻猪。”少年的声音一副随遇而安的感觉。 夏目鱼隔着墙壁跟隔壁的少年交流道：“你嘲笑我有意思么？你还不是一样被关在这里？” “性质不一样。我要想离开这儿随时都能离开。你能么？”隔壁的少年嘲讽道。 夏目鱼呵呵一笑：“别吹牛了。你离开一个试试？” 隔壁的少年哈哈一笑：“暂时还不想。” 夏目鱼道：“我就知道你吹牛。” 少年又是哈哈一笑，没有再辩解。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绳子果然又恢复原状了，没有那么紧了。 夏目鱼心想，看来隔壁的说的没错，这绳子果真是会反弹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放弃反抗。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多且魔幻，但是夏目鱼现在来不及一一回忆。她很累，只想好好睡一觉，于是背靠着墙壁，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跨过这个沟壑就是人类世界了。”夏目鱼和柯林并排站在一条沟壑前，望着对岸。 无数的毒蛇猛兽从谷底跳出来，张牙舞爪的样子非常可怕，红色的熔岩从谷底流过，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我跳不过去。”夏目鱼望着谷底，胆战心惊地摇了摇头。 “别担心，我有办法。”柯林说道。 “什么办法？”夏目鱼不解地望着柯林。 柯林黝黑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琢磨不透的笑，他忽然跨到夏目鱼背后，狠狠地推了她一把：“跳！” 夏目鱼猝不及防地跌进了深渊一般的谷底。她惊恐地向下俯视，看到自己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冲向那些张牙舞爪的毒蛇猛兽，而柯林正站在岸上，狞笑着冲她挥手。 “再见吧，夏目鱼！”柯林站在岸上狞笑着喊道。 “救命啊！”夏目鱼惨叫了一声，从梦中惊醒。她急促地呼吸着，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 原来是个梦。可是梦境太真实了，令她心有余悸。 回过神来，夏目鱼才听见隔壁“叩叩”的敲墙声，隔壁“邻居”把墙壁都快敲烂了。 “猪头，你这是被谁追杀了，喊了一夜救命？”隔壁的声音一听就带着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你管得着吗？”夏目鱼怒气冲冲地说道。她非常讨厌猪这种动物，所以听到别人喊她猪头，第一反应就是生气。 “我当然管的着啊，因为你吵到我休息了。”隔壁的少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第113章 流放 夏目鱼回忆着梦境，如此真实，好像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梦中的一幕想起来仍旧令她心有余悸，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过了好长时间呼吸才渐渐恢复平稳。 隔壁的少年还在试图和夏目鱼对话，但是现在夏目鱼完全没有心情理会。她想起来自己这两天梦幻一般的经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叮铃叮铃——”一阵急促的铃声忽然在她房间的角落里响起。 她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这个密闭的房间角落里原来装着一个小小的铃，还有一个小小的监视器和扩音器——也就是说，她这一晚上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全都被监视着。 “夏目鱼，可以出来了。”扩音器里有一个威严的男人的声音喊她的名字。 接着夏目鱼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这时隔壁房间的门也被打开了。 夏目鱼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留着寸头、灰头土脸的精瘦少年从里面被放了出来，看到夏目鱼的那一刻，少年的眼睛亮了一下。 “原来和我搭讪的猪头长这样子啊，哈哈哈。”少年仰头大笑起来，因为他的脸脏兮兮的，所以夏目鱼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只能看到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和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夏目鱼把脏兮兮的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眼，无论是从穿着还是从容貌来看，这个少年都一副落魄相，不像是有钱或者有权。 夏目鱼也不甘示弱地嘲讽道：“原来跟我说话的是个吹牛大王。看你这幅又脏又穷的样子，还说自己能随时离开这儿。呵呵。” 少年哈哈笑道：“五十步笑百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咱们现在可是难兄难弟。” 夏目鱼还想回击，但是押送她的那两个制服男呵斥道：“快走，别啰里八嗦的。” 夏目鱼便被迫跟着那两个制服男走了出去。 一辆绿色的大卡车已经停在了机关大院的院子里，卡车的车身上写着“武装押运”，旁边还贴了一个“危险”的标志。 陆续有生灵被强行押运上卡车，夏目鱼也不例外。 夏目鱼被那两个人押运上车，在大卡车里密密麻麻地还挤着很多和她一样的生灵，他们有的表情呆滞，有的在小声哭泣。 夏目鱼探头看了看，那个花脸少年并没有和她在一辆车上。生灵太多了，她一时间没有找到少年。 “车要开了，车要开了！”伴随着一声叫喊声，卡车上爆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夹杂着啼哭和叫喊，车辆慢慢启动了。 夏目鱼心里一阵忐忑。 她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那女孩蜷缩着身体躲在卡车角落里，双手抱在膝盖上，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 夏目鱼好像找到了同伴，她一步步向女孩走近的时候，那女孩将双臂抱得更紧了，用一种防御的眼神盯着夏目鱼。 夏目鱼在女孩旁边坐下了。 卡车摇摇晃晃地向前开动，过了好一会儿，女孩的戒备心才有所放松，慢慢地松开了双臂。 夏目鱼努力咧出了自己有生以来最大的笑容幅度，小心翼翼地主动跟她打招呼：“你好。” 女孩警惕地上下打量着她，过了好一会儿，发觉没什么危险后，才弱弱地回应：“你好。”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夏目鱼小声问道。 “乡下。我们会在那里干苦工，直到服役结束。”女孩说道。 “什么时候才服役结束啊？”夏目鱼好像一直没有等到自己的宣判结果。 “这一车里的生灵都是两年。两年后我们才能自由。”女孩说道。 “两年后？”夏目鱼的心都快沉到了谷底，两年是多么漫长的时间，两年……这么漫长的时间，她在洛市的学业都要荒废了。 夏目鱼开始寻思着自己怎么样才能逃离这里。 “你是怎么到这里的？看起来你不像坏孩子。”女孩忽然鼓起勇气主动问了夏目鱼一个问题。 “我是从圣伊斯王国来到这里的，说起来有点儿复杂……”夏目鱼好奇地反问红衣服女孩，“你呢？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红衣服女孩有些委屈又难过地说道：“因为我不小心迷路了。我生活在阿某国的边境，那里有一片很大很大的草原，我每天都会在那里放牛。我每天都放五十只牛。但是有一天中午，我很困，我就在树下打了个盹儿，当我醒来，我发现我的牛少了两只。我想爸爸妈妈肯定会骂我，于是我就一个人到处找丢失的两只牛，后来我发现自己越走越远，看到了一个隧道，我很好奇，想到隧道里看看，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两个穿制服的大兵，他们说我是‘偷渡者’，就把我押送到这里来了。” 夏目鱼既震惊又同情：“那你真是太惨了。你难道没有跟他们解释，这纯粹是一场误会吗？” 红上衣女孩可怜巴巴地摇了摇头：“没有用的。他们说法律就是板上钉钉的东西，只要来到了这个空间，不管什么原因，通通都是‘偷渡者’……我再也见不到我的爸妈了，呜呜呜……” 女孩越说越难过，埋头呜呜哭了起来。 夏目鱼原本自己也很慌，但是看到红上衣女孩比她还慌，她只能故作镇静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别着急，两年很快的，忍一忍熬过去就好了。” 红衣服女孩哭哭啼啼地说道：“没有那么简单的，我听说，这里的日子非常辛苦。很多生灵都熬不过去的，死了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连一丝痕迹也留不下，呜呜呜……” 夏目鱼连忙安慰红衣服女孩道：“不要听他们乱说。我们肯定都能熬过来的，放心吧……” 虽然夏目鱼如此安慰红衣服女孩，但是对于接下来两年的生活，夏目鱼已然觉得心如死灰。 早知道这样，她当初要是留在千灵界多好啊，干嘛非要自作聪明逃回来，现在倒好，连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 如是一想，夏目鱼发愁地蹙起了眉毛。舟车劳顿，在卡车的摇摇晃晃中她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第115章 福利院 一阵阵田野的味道飘来——夏目鱼记得那种味道，那是她在去乡下找姜老师的时候闻见过的味道，一种夹杂着植物的叶子、阳光和露水和泥土的味道，算不上香，却令她记忆深刻。 但这里是罗生空间的乡下。 卡车不知何时早已停了，停在一个小村庄。 这个村庄质朴而安静，好像从来没有人住过的样子——但是当他们这一卡车生灵到来之后，一切都要改变了。 “谁都不许跑，逃跑的下场只有一个——”一个穿着制服的大兵脸皱得快要拧出水来，他抬起枪，对着树上的一只无辜的鸟“砰”地开了一枪。 可怜的鸟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在枪声中化作了一团烟雾。 与此同时，车上的生灵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哆嗦。 “我们有最厉害的武器——灭灵枪！”制服男严厉地吼道，“不管你们是灵力一级还是十级，灭灵枪都能把你们直接变成一团烟雾，连骨灰都不留下！所以你们别动歪脑筋逃跑，这个村庄四面都是封闭的，你们只有在这里老老实实地服役，满了两年后自然会放你们出去，明白？” 车上的生灵们颤颤巍巍地发出一阵不整齐的回答声：“明白。” 夏目鱼挤在一卡车的生灵群里，踮着脚尖看着那些奇怪的枪支。灭灵枪，好厉害的东西，要是她挨了这么一枪，肯定也像那只鸟一样化成一团烟雾了。 夏目鱼闷闷不乐，逃跑的计划看起来没有实施的可能性了。 “都下车，都下车！”几个穿着制服的士兵粗暴地拿着枪从卡车上往下驱赶生灵，像是在驱赶一群鸭子。 夏目鱼被生灵群推搡着，身不由己地下了车。 这时她才注意到，除了她们这一车生灵之外，后面竟然还有两个卡车，整整三大卡车的生灵，都被拿着枪支的士兵们驱赶下来。 一个个矮胖矮胖、看起来像这些制服男中的首领一样的男人，冷笑着看着整整三大卡车的生灵。等到这些生灵都被驱赶下车，男人挥手指了指左边：“成年男人，站在这边。” 接着胖首领又指了指右手边：“成年女子，站这边。” 接着胖首领又指了指中间：“小孩，站这边。” 生灵们开始乱根据自己的性别和年龄乱糟糟地向不同的方向涌动起来，夏目鱼基本上丧失了自主移动的能力，她被生灵群来回推搡着，好不容易才占到“未成年区”的位置。 她试图在生灵群中寻找自己在车上搭讪的红上衣女孩，但是她的身高太矮了，生灵又乱糟糟的，她踮起脚尖来来回回瞅了好几次也没有瞅见。 “喂。”一个手指敲了敲她的肩膀。 夏目鱼吓了一跳，在这种完全陌生的地方、面对完全未知的命运时，任何动静都让夏目鱼感觉自己像一只惊弓之鸟。 她回过头，看到是她的“狱友”——花脸少年，才松了口气。 “怎么是你啊？”夏目鱼惊讶地问道。 花脸少年出奇地平静：“这有什么意外的？大家都是未成年，分在一起不是很正常么。” “我是说你怎么也流放到这里了？听说有很多流放偷渡者的村庄。”夏目鱼说道。 “这就是缘分嘛。”少年得意地松了松肩。 夏目鱼本想多问几句，但四周太嘈杂了，而且她像一个沙包一样被来回涌动的生灵挤来挤去，幸好身后的少年腾出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拎住了她的衣领，像个钉子一样把她固定住，要不然她又被挤走了。 “你应该多吃一点，不然看起来像营养不良的样子。”少年一只手拎着夏目鱼的衣领，漫不经心地提议道。 “我还长身体呢。”夏目鱼替自己辩解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生灵们涌动的速度渐渐停止了，每个生灵都差不多找到了自己该呆着的区域。 胖首领清了清嗓子：“都站好了是吧？现在把这些臭小孩们统一带走。” 夏目鱼刚站稳当，就又被带走了。 不过这一次有“狱友”和她作伴，令她的不安有所消减。 所有的未成年人被带到了一个叫做“少儿福利院”的地方，是一个大型的破旧的建筑，像清远中学一样。 只是这个“少儿福利院”里面没有老师，只有一群阴沉着脸的胖阿姨。他们穿着福利院统一订做的蓝色制服，除了看管福利院的小孩之外终日无所事事，工作性质类似于体制内的工作，非常清闲。 “我们在这里等着干嘛？”夏目鱼惴惴不安地问旁边的花脸男孩。 “我跟你知道的一样多。”少年回答道，但是他非常淡定，完全没有夏目鱼的担忧。 每个小孩都有自己的房间，房子是夏目鱼见过的最简陋的房间，破破旧旧，还有满墙壁爬的蟑螂。 被子都烂掉了，褥子潮呼呼的堆成一团，墙壁还散发着一种发霉的味道。 夏目鱼试图爬上床休息，但是她刚刚掀开被子，一只肥硕的老鼠瞪大乌溜溜的大眼睛，和她面面相觑地对视了足足三秒钟。 老鼠显然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好不怯生，就算是和夏目鱼对视也是落落大方，非常淡定。 反倒是夏目鱼，在三秒钟之后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跳着脚从房间里落荒而逃。 这是福利院？ 这简直是地狱！ 随后夏目鱼看见花脸的少年也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于此同时他还飙出一句脏话。 “根本不是生灵呆的地方。”少年继续骂骂咧咧。 夏目鱼这才发现原来他们的房间也是挨着的，真是凑巧。 “那我们该怎么办？”夏目鱼忧伤地问道。 “这村子好多年没有生灵居住了，老鼠蟑螂横行。我们必须得把里面的东西翻出来都拿到太阳底下晒一晒，让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都跑干净了，才能住。”少年提议道。 夏目鱼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你不知道我在我被子里面发现一只肥头大耳的老鼠，快要和刚才训我们的首领一样肥了。” 夏目鱼在空中画了一个硕大的圆，却把对面的少年逗得哈哈大笑。 第116章 夹层空间 “真是太好笑了……老鼠不会有这么大的个头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少年这才想起来他好像还没有问她名字。 “夏目鱼，你呢？” “许琉歌。”男人说道。 “我来猜一下——”夏目鱼自作聪明地说道，“你爸爸姓许，你妈妈姓刘，你是家里的大哥，所以你的名字叫许刘哥？” 许琉歌哭笑不得：“不是那三个字啊笨蛋。” “那是哪三个字？” 许琉歌便拉过来夏目鱼的手，用他修长的手指在她的掌心写下了“许琉歌”三个字。 “挺文艺的名字。”夏目鱼说道。 村庄里虽然又穷又破，但是阳光格外的好，绿色的大树也很多，自然环境算是不错。 许琉歌提议趁着天晴把所有的东西拿出来晒一晒，夏目鱼欣然应允。 于是两个人各自把自己房间里的东西拿出来——发了霉的木柜子，长满苔藓的地毯，还有潮湿到可以拧出水的被褥。 房间里能拉出来的东西都被夏目鱼拉出来了，她打开对满灰尘的窗户，让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 墙壁上的蟑螂见了阳光都纷纷落荒而逃，夏目鱼得意地看着那些讨厌的小东西东逃西窜，最后全都逃到福利院的一些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去了。 夏目鱼和许琉歌还一起把各自的房间打扫了一遍，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破旧的房间总算勉强能住人了。 夏目鱼半躺在自己破旧的小床上，半条腿耷拉在地上，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毫无生机的暗淡房间，不知为何又想起姜老师。 她想起姜老师能够把一个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废弃办公室变成一个鸟语花香的办公室，多么令人钦佩。而她今天做的事情，又多少不是受到了姜老师的影响呢？ “人会死掉，但影响力不会。生命是有限的，但影响力是无限的。当一个人能够用他自己的正向影响力持续地影响别人时，这个人的生命就是有质量的。”夏目鱼脑海里回响起姜老师和他们说过的话。 “要是有些绿植就好了，多一点点生机。”夏目鱼心想。 刚好这时有人敲门了，夏目鱼扭头一看，原来是许琉歌。 许琉歌手里捧着一个绿色的盆栽，那是一种小小的绿色植物，在阳光下被照射得晶亮透明，叶子像绿宝石一样闪闪发亮。 “这是什么？”夏目鱼好奇地问。 “这叫‘倔强草’。这种草生命力非常旺盛，不管在什么犄角旮旯，艰苦环境，它总能茁壮生长。我想着自己房间里缺点绿植，就从村子里的小河边带了一株过来，顺便也帮你带了一株。”许琉歌说道。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呀，我刚刚还在想绿植呢……”夏目鱼开心地从许琉歌手里接过绿植，这才注意到他的脸不知何时洗干净了。 “你洗脸了？”夏目鱼问。 “对啊。”许琉歌一脸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去河边洗的，总不能一直花着脸被你嘲笑吧。” 原来许琉歌长得也不赖嘛，洗完脸整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了，竟然是个神采奕奕的俊朗少年，颜值颇高。 “你看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好看？”许琉歌自恋地笑道。 夏目鱼“切”了一声：“比你好看的男生我见得多了去了。你顶多算是七十分吧。” 许琉歌失落地说道：“我才七十分？那最高分是多少？” “一百分。”夏目鱼说道。 “有长100分的男生？”许琉歌好奇地问。 “当然有。”夏目鱼想起了擎苍的脸，那是她见过的最英俊的脸。 许琉歌笑了起来：“相貌是个主观性很强的东西。不是因为他长得100分，而是因为你觉得他长得100分。事实上，他也就不过如此吧，我觉得还没我长得好看呢。” 对于擎苍的颜值被否定这件事，夏目鱼感到非常气愤，她为擎苍辩论道：“就算抛开主观性，从客观角度来讲，他也比你长得好看。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么，你就说人家没你长得好看？” 许琉歌哈哈大笑起来：“我当然知道你说的是谁啊。你脑子里想得那点儿东西我全知道。来来来，我带你看看。” 许琉歌把夏目鱼拖出了房间，他把手放在夏目鱼额头上，形成遮挡，挡住刺目的光线。 夏目鱼抬起头，视线中是一片蔚蓝的天空，澄澈透明，如同清澈见底的蓝色海洋，偶尔漂浮着几朵白云，可谓晴空万里。 “你要干嘛？”夏目鱼好奇地问许琉歌。 许琉歌示意她别说话，然后神秘兮兮地说道：“集中注意力，仔细看。” 夏目鱼对许琉歌的神秘表示不屑，但出于某种好奇，她还是决定盯着晴空万里的蓝天再看一会儿，渐渐地，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蔚蓝透明的天空，飘过几片重重叠叠的白云，白云过去之后，蓝色的天空如明镜一般，出现了一些隐隐约约的身影。 夏目鱼使劲儿地揉了揉眼睛，只见那些隐约模糊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渐渐的，圣伊斯磅礴威武的宫殿出现在了夏目鱼的视野里。 她看到擎苍在宫殿里走来走去，然后坐在王座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宫殿之下，众臣面带喜色，似乎在庆祝什么。 她看到白雪、颜如玉、颜如墨纷纷坐上各自的专车，挥手和圣伊斯王宫的人告别。而护法则亲自挥手告别他们，在白雪、颜如玉、颜如墨的车辆离开后，护法似乎想到了什么，还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两滴眼泪。 她看到宇文在房间里闭门不出，书桌上摆着那本《路波流浪记》。 噢，她忽然想起来这是她送给宇文的书。 一幕幕如万花筒一样在夏目鱼眼前闪过，令她应接不暇。 许琉歌把手从她额头上拿开，一阵刺目的阳光直直地照射过来，忽然什么也看不到了。天空之中，除了蔚蓝透明的天空和几朵乌云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夏目鱼再盯着天空仔细看，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刚才看到的是幻象吗？”夏目鱼惊诧地问许琉歌。 许琉歌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幻象，是真实的。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所在的空间是罗生空间，这是一个夹层空间。夹心饼干见过吗？我们上面的一层是千灵界，下面的一层是人类世界，而中间这一层夹层，就是罗生空间。你刚才看到的，就是千灵界。” 第117章 占坑勿订1 与2004年《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管理办法》相比，新办法主要有以下两方面的变化： （1）强调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监管，核心一级资本要求从现行的2%提升至5%，一级资本充足率下限从4%提升至6%，总资本充足率维持在8%。（《巴塞尔协议iii》核心一级资本从4%提升到4.5%，一级资本从4%提升到6%，总资本充足率保持8%不变。）核心一级资本职能通过利润留存或增发股份获得，传统的可转债将无法补充核心一级资本，债务型资本工具发行不再设置上限。 （2）新增资本扣除项。 15.《巴塞尔协议ii》和《巴塞尔协议iii》的主要精神 2004年《巴塞尔协议ii》，2010年《巴塞尔协议iii》。《巴塞尔协议ii》的主要精神是银行的三大支柱。 第一支柱是最低资本要求，论述如何计算信用风险市场风险和操作风险总的最低资本金要求。《巴塞尔协议iii》提出了两种可供选择的方案，标准法和内部评级法。除了信用风险，《巴塞尔协议iii》还要求在计算资本充足率时考虑市场风险和操作风险。 第二支柱时监管当局的监督检查。第二支柱时针对银行业风险二指定监督检查的主要原则风险管理指引和监督透明度一级问责制度，包括如何处理银行账户的利率风险信用风险和操作风险，如何加强跨境交流与合作一级资产证券化方面的指引。《巴塞尔协议iii》认为，监督检查程序的目的，不但要保证银行有充足的资本应对业务中的所有风险，而且还鼓励银行开发并使用更好的风险管理技术来监测和管理风险。 第三支柱时市场纪律。第三支柱时对第一支柱和第二支柱的补充。巴塞尔银行监管委员会希望通过建立一套披露要求图达到促进市场纪律的目的，披露要求应该有便于市场参与者评价。 《巴塞尔协议iii》的基本精神可以概括为增强资本质量和提高资本要求，引入非风险杠杆率最低流动性标准资本留存缓释和逆周期缓释。这些措施旨在从微观谨慎和宏观谨慎两方面增强银行消化损失的能力，确保长短期流动性，提高银行抵御系统风险的能力，使银行更好地抵挡经济和金融的压力，对全球长期金融稳定和经济增长起到支持作用。 微观谨慎：即单个银行或其他金融机构对金融风险的管理，是《巴塞尔协议》一直以来的监管对象。在《巴塞尔协议iii》中，微观谨慎方面的措施主要包括增强资本质量提高最低资本要求引入非风险杠杆率和提出最低流动性标准。 ·非风险杠杆率：杠杆率就是比率，非风险杠杆率=（一级资本）（资产+表外风险暴露），非风险杠杆率涵盖表外资产，最低要求是3%。降低银行杠杆倍数，促使银行稳健经营 ·最低流动性标准：巴塞尔委员会提出了两个流动性计量指标，即流动性覆盖比率（lcr）和净稳定资金比率（nsfr）。lcr为高流动性资产储备与未来30日资金净流出量的比率，反映短期内银行持有的高流动性资产应对资金流失的能力。 nsfr为可供使用的稳定资金与业务所需的稳定资金比率，反映中长期银行的资金稳定程度。 2007年次贷危机发生后，国际监管机构普遍认识到一些知名风险在微观谨慎监管下被忽视了。因此，除微观谨慎监外，实施宏观谨慎监管的呼声越来越高。宏观谨慎就是对系统性风险的管理，保罗对金融业各组成部分关联关系的研究和对威胁系统性风险的银行及其他金融机构的管控等。《巴塞尔协议iii》关于宏观谨慎的措施主要是引入资本留存缓释和逆周期缓释，目的是提高整个银行业在危机中的恢复能力，并在一定程度上弱化周期性带来的影响。 ·资本留存缓释：巴塞尔银行监管委员会认为，解决系统性金融风险的根本办法是在市场繁荣时期保留一部分资本作为压力时期的资本缓释。因此，监管理事会确定引入“资本留存缓释”，仅供银行在压力时期使用；其全部由普通股构成，最低标准2.5%。这意味着要在预留2.5%的资本留存缓释，所以普通股在最低资本要求和资本留存缓释的要求下需要达到7%的最低标准。 ·逆周期缓释：巴塞尔银行监管委员会在2010年7月提出“逆周期缓释”，作为资本留存缓释的眼神。逆周期缓释将由普通股和其他高质量的资本构成，仅在信用过度增长而对系统性风险造成影响时使用。各国监管机构根据自身情况确定不同时期的逆周期缓释，范围在0-2.5%。比如在正常情况下，逆周期缓释设为2.5%；而当监管当局认为市场处于信用过度增长时期，可将逆周期缓释从2.5%向下调整，在严重时期可设置为0，已使逆周期缓释能够全部用来缓解银行在危机时期的压力。逆周期缓释的目的是在信用泛滥时期保护银行业免受系统性风险的威胁。 5.特别提款权（sdr）：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为了解决国际储备不足的问题，与1969年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第24届年会上创新的国际储备资产，使至塞上是补充原有储备资产的一种国际流通手段。2015年11月30日，执行董事会决定将人民币作为第五种货币，与美元欧元日元英镑一到构成新的货币篮子。 15.《巴塞尔协议ii》和《巴塞尔协议iii》的主要精神 2004年《巴塞尔协议ii》，2010年《巴塞尔协议iii》。《巴塞尔协议ii》的主要精神是银行的三大支柱。 第一支柱是最低资本要求，论述如何计算信用风险市场风险和操作风险总的最低资本金要求。《巴塞尔协议iii》提出了两种可供选择的方案，标准法和内部评级法。除了信用风险，《巴塞尔协议iii》还要求在计算资本充足率时考虑市场风险和操作风险。 第118章 占坑勿订2 12.世界上最早的银行产生于意大利1171年威尼斯银行。1694年成立的英格兰银行时现代商业银行的鼻祖。 13.政府对银行业的监管以谨慎监管为原则，即camlei法则。 c：capital，资本。股份制商业银行资本的性质主要是股本，它为商业银行提供了永久性的资金来源，也是银行损失的缓冲器。 a：asset，代表资产。资产品质时政府管理部门关注的一个问题。 m：management，代表管理。这是泳衣评价银行管理人员的品质和业绩。 e：earning，代表收益。银行的盈利能力主要由资产收益率和资本收益率来衡量。 l：liquidity，清偿能力。用来衡量银行满足提款和借款需求而又不必出售其资产的能力。政府监管主要是评价银行当前的清偿能力以及未来的变化趋势。 世界各国在对银行业进行监管时，主要包括： （1）银行业的准入。（2）银行的资本充足性。（3）清偿能力。（4）业务活动范围。（5）贷款集中程度。 12.1933年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成立了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 13.银行资本：银行资本一般有两个来源，一是商业银行创立时所筹措的资本；二是商业银行经营利润的一部分。不论来源如何，资本金都属于商业银行的长期性资金来源。银行资本可以分为不同的类型，主要包括实收资本（股本）资本公积盈余公积和未分配利润等。 （1）实收资本：银行的实收资本是投资者按照企业章程或合同协议的约定实际投入银行的资本，股份制银行的股本是在核定的股本总额以及核定的股份总额的范围内通过发行股票或股东出资取得，一般分为普通股和优先股。 （2）资本公积：银行的资本公积是指由投资者或者其他人活其他单位投入，所有权归属于投资者，但不构成银行实收资本的那部分资本或出资。包括：资本（股本）溢价等。 （3）盈余公积：是指银行按照规定从净利润中提取的各种积累资金。根据规定，我国银行的英语公积包括： ·法定盈余公积：是指银行按照规定的比例从净利润中提取出来的盈余公积。 ·任意盈余公积：是指银行经股东大会或类似机构批准，按照规定比例从净利润中提取的公积金。 ·法定公益金：是指银行经股东大会或类似机构批准，按照规定从净利润中提取的，用于职工集体福利设施的公益金。 《巴塞尔协议》对资本的规定 1.1988年，国际清算银行通过了《巴塞尔协议》，规定银行的最低资本限额为银行风险资产的8%，核心资产不能低于风险资产的4%。 ·核心资本：由股本和公开储备两部分组成。股本有氛围普通股和永久非累积优先股。 ··公开储备：是通过保留盈余或其他盈余的方式在资产负债表上明确反映的储备，如股票发行溢价未分配利润和公积金等。 ·附属资本包括以下五项： （1）未公开储备：又称隐蔽储备。虽然未公开，但已经反映在损益表上并为银行的监管机构所接受的储备。 （2）重估储备：由于一些国家按照本国的监管会计条例允许对某些资产进行重估，以便反应它们的市值或相对于历史成本更接近其市值，如果这些资产是审慎作价的，并充分反映价格波动和枪支销售的可能性，那么这种储备可以列入附属资本中。 （3）普通准备金：这是为防备未来可能出现的一切亏损二设立的。普通准备金不包括哪些已经确认的损失或者价值明显下降的某项资产而设立的准备金。 （4）混合资本工具：是指带有一定股本性质又有一定债务性质的一些资本工具。由于这些金融工具与股本极为相似，特别是它们能够在不能清偿的情况下承担损失，维持经营，因而可以列为附属资本。 （5）长期附属债务：长期附属债务是资本债券与信用债券的合成，可以部分歹徒资本的功能，因此被当作附属资本。 同时，《巴塞尔协议》还对资本中有些模糊的应予以扣除的成分做了一些规定： （1）商誉。商誉是一种无形资产，它通常能增加银行的价值，但同时优势一种虚拟资本，价值大小比较模糊。 （2）从总资本中扣除对从事银行业务和金融活动的附属机构的投资。 14.根据《巴塞尔协议iii》，我国商业银行的资本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核心一级资本 （1）实收资本或普通股。 （2）资本公积。 （3）盈余公积。 （4）一般风险准备。 （5）未分配利润。 （6）少数股东资本可以计入部分。 3.二级资本 ·二级资本工具及其溢价 ·超额贷款损失准备 4.资本扣除项 ·商誉 ·其他无形资产 ·由经营亏损引起的净递延税资产 ·贷款损失准备缺口 ·资产证券化销售利得 ·确定收益类的养老金资产净额 ·对资产负债表中未按照公允价值计量的项目进行套期形成的现金流储备，若为正值，则扣除；负值，则加回。 ·商业银行自身信用风险变化导致其负债公允价值变化带来的未实现损益。 与2004年《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管理办法》相比，新办法主要有以下两方面的变化： （1）强调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监管，核心一级资本要求从现行的2%提升至5%，一级资本充足率下限从4%提升至6%，总资本充足率维持在8%。（《巴塞尔协议iii》核心一级资本从4%提升到4.5%，一级资本从4%提升到6%，总资本充足率保持8%不变。）核心一级资本职能通过利润留存或增发股份获得，传统的可转债将无法补充核心一级资本，债务型资本工具发行不再设置上限。 （2）新增资本扣除项。 15.《巴塞尔协议ii》和《巴塞尔协议iii》的主要精神 2004年《巴塞尔协议ii》，2010年《巴塞尔协议iii》。《巴塞尔协议ii》的主要精神是银行的三大支柱。 第一支柱是最低资本要求，论述如何计算信用风险市场风险和操作风险总的最低资本金要求。《巴塞尔协议iii》提出了两种可供选择的方案，标准法和内部评级法。除了信用风险，《巴塞尔协议iii》还要求在计算资本充足率时考虑市场风险和操作风险。 第119章 占坑勿订阅(3) 6.（金融机构克服信息不对称）“柠檬”问题：直接融资中的逆向选择问题，可以用美国经济学教授阿克洛夫突出的“柠檬”问题加以说明。柠檬在美国俚语中是次品不中用的东西，柠檬问题的实质是，由于市场上信息不对称，导致优胜劣汰的市场机制失灵。在金融市场上，把优质金融产品称为桃，劣质金融产品称为柠檬，由于信息不对称，投资者无法分辨桃和柠檬，因此只愿意支付平均质量的价格。这个价格低于优质证券的价格，高于劣质证券的价格，因此优质证券提供者不愿意在市场上出售自己的证券，而劣质证券提供者则称为市场上的积极提供者。投资者当然也明白这种现象的产生，因此投资者不愿意购买在市场上出售的证券。这样，由于信息不对称，导致了直接投资市场的萎缩。而金融机构可以缓解信息不对称，从而有了存在的必要。 （金融机构克服道德风险）：对于股权合约中的道德风险，风投机构通过持股以及限制其他股东进入，从而对公司实行控制。而对于债权中的道德风险，金融机构有充分的能力对债权人实施贷款后的监督，从而缓解道德风险。 7.信息生产与销售公司面临的问题：（1）搭便车问题（2）可信度问题（3）剽窃问题。这三个问题的存在，使信息生产与销售公司无利可图，而金融中介可以在在很大程度上避免这些问题，因此金融中介机构有存在的必要。 8.存款性金融机构：是指接受个人和机构存款，并发放贷款的金融机构，主要包括商业银行，储蓄机构，信用社等。其中商业银行是间接领域最主要的金融机构，也是存款行金融机构的典型形式。 9.储蓄银行：是指专门吸收居民储蓄存款，投资与政府债券，股票，或为居民提供抵押贷款服务的金融机构。在西方国家，最早的储蓄银行起源于18世纪的意大利。储蓄银行的资金来源多维流动性较大的居民储蓄存款，而资金运用则多为奇效较长的投资与贷款。其贷款对象主要是其存款客户，而商业银行则向全社会提供贷款。美国的储蓄贷款协会，互助储蓄银行；英国的信托储蓄银行，房屋互助协会等都是储蓄银行。 10.邮政储蓄银行：是储蓄机构的另一种形式，其经营管理体现了储蓄银行的特征。1861年英国在世界上率先成立邮政储蓄银行。2006年6月22日，中国银监会批准成立中国邮政储蓄银行，成为中国第五大银行，其营业网点23以上分布在县以及县以下农村地区，其市场定位是：以零售业务和中间业务为主，为城市社区和广大农村地区居民提供基础金融服务，支持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和城乡经济社会协调发展。 11.信用联合社，也叫信用合作社，是指一类规模较小的互助性质的合作金融组织。信用合作社分为城市信用合作社和农村信用合作社，信用社资金来源来自于合作社成员缴纳的股金和存入的存款，放款对象也是本社的成员。最早的信用合作社起源于1849年的德国。信用合作社多设立在城市的社区或农村人口相对集中交通便利的地方，和会员紧密联系。所以，信用合作社能够起到弥补其他金融机构网点不足的作用，更好滴动用资金，促进社会闲散资金的汇集。信用合作社的存在对其他金融机构也是一种挑战，有利于促进金融业的竞争。2003年后，我国的农村信用合作社改组为农村商业银行，城市信用合作社是在改革开放初期发展起来的，后被组建合并为城市合作银行。 12.乡村银行：是指为本地区的居民或企业提供小额信贷服务的银行机构。乡村银行在世界各地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发展。1865年美国纽约的波特切斯特商业银行是最早成立的储蓄银行。中国习惯将乡村银行成为村镇银行，村镇银行的发展壮大能够有效解决我国农村地区金融机构覆盖率低金融供给不足竞争不充分金融服务缺位等”金融抑制“问题，为广大的农村金融市场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13.契约型金融机构：包括各种保险公司，养老基金和退休基金等，是指以契约方式在一定期限内从合约持有者手中吸收资金，然后按照契约规定向持约人履行赔付或资金返还义务的金融机构。这类金融机构的特点是资金来源可靠且稳定，资金主要用于长期投资，契约型金融机构是资本市场上重要的机构投资者。（1）保险公司：是指依法成立的在保险市场上提供各种保险产品，分散和转移他人风险并承担经济损失补偿和保险给付义务的专业性非银行金融机构。保险公司以收取保费的形式建立起保险基金，并将集中起来的保险基金除用于理赔给付外，其余只限于银行存款，买卖政府债券，金融债券以及证券投资基金。因此，保险业是极具特色并具有很大独立性的系统。保险公司按照保险标的的不同分为两大类：人寿保险公司财产和灾害保险公司。其中人寿保险公司的规模最大，它兼有储蓄银行的性质，在保险业的发展中占有领先地位。英国是保险业的发源地，美国是世界上保险业最发达的国家之一，拥有世界上最大的人寿保险公司。 （2）养老或退休基金：是一种类似于人寿保险公司的非银行金融机构，是指由企业等单位的雇主或雇员缴纳基金而建立起来的基金，任何就业人员都可以参加。养老或退休基金的资金来源实质上是公众为退休后的生活所准备的储蓄，很多国家都规定这笔资金由劳资双方共同交纳。养老或退休基金主要投资于股票债券以及不动产等期限长，收益高的项目。 14.投资性金融机构，是指在直接金融领域内为投资活动提供中介服务或直接参与投资活动的金融机构，除前面所说的风险投资公司，私募股权公司外，还包括投资银行（证券公司）财务公司和基金管理公司等。 15.投资银行：投资银行是一类机构的总称，很少称之为投资银行，通常称其为投资公司或证券公司，是依法成立的专门从事各种有价证券经营及相关业务的金融企业。投资银行的基本特征是它的综合性，基本包括了所有的资本市场业务。投资银行和商业银行的区别： （1）资金融通过程的作用不同。。 （2）资金融通中的风险不同。 （3）对最终资金需求者提供的服务不同。 （4）提供金融服务的内容不同。 因此，商业银行是与投资银行大不相同的两类金融机构。严格来说，商业银行被称为“金融中介”，投资银行则不是。 16.财务公司：又称“金融公司”，是指经营部分银行业务的金融机构。它通过发行债券商业票据或从银行获得资金，并主要提供耐用消费品贷款和抵押贷款业务。与商业银行不同，财务公司并不通过吸收小额客户的存款来获取资金，其特点是大额借款，小额贷款。由于擦无公司不公开吸收存款，所以管理当局对其除了信息披露的要求并尽力防止欺骗外，几乎没有别的限制。 财务公司有三类： （1）销售类财务公司：是指一些大型零售商或制造商设立，旨在以提供消费信贷方式促进企业产品销售的非银行金融机构。汽车金融公司就是典型的销售类财务公司，是指经银监会批准设立，为中国境内的汽车购买及销售者提供金融服务的非银行金融机构。 （2）消费者财务公司：在我国称为小额贷款公司，是指专门发放小额消费者贷款的非银行金融机构。它们一般由自然人企业法人与其他社会组织投资设立，不吸收公众存款，经营小额信贷业务的有限责任公司或股份有限公司，可以是一家独立的公司，也可以是银行附属机构。由于贷款规模小，管理成本高，这类贷款的利率一般也比较高，其主要作用是为那些很难通过其他渠道获得资金的消费者提供贷款。 （3）商业财务公司：在我国称为企业集团财务公司，是指为企业集团成员单位提供金融服务的非银行金融机构。目前我国企业集团财务公司主要分布于机械电子汽车是又化工能源交通等国民经济骨干行业和重点支柱产业。其资金来源和运用限于集团内部。 17.基金管理公司：是指依据法律法规设立的对基金的募集基金份额的申购和赎回基金财产的投资收益分配等基金运作活动进行管理的投资性金融机构。基金是投资基金或共同基金的简称，是指由众多不确定的投资者资源将不同的出资份额汇集起来，交由专家管理投资，所得收益由投资者按出资比例分享的一种金融投资产品。投资基金实行利益共享风险共担的几何投资制度。投资基金作为一种间接证券投资方式，使得基金管理公司称为重要的金融机构之一。 在基金的运作中，重要的机构由两个，即基金管理人（基金管理公司）和基金托管人（银行）。为了保证基金资产的安全，基金应该按照资产管理和保管分开的原则进行运作，并由专门的基金托管人保管基金资产。基金管理人的主要职责是分析决策，并向基金托管人发出买进或卖出证券的相关指令。基金托管人主要是银行，称为托管银行。基金托管人和基金管理人是一种相互合作相互监督相互制衡的关系。基金托管人被称为“基金守护神”，基金份额持有者简称“基民’。 根据投资基金的组织形式和法律地位不同，其可分为公司型基金和契约型基金；根据基金收益单位能够随时认购或赎回及转让方式的不同，可分为开放式基金与封闭式基金；根据募集方式的不同，可分为公募基金与私募基金。 （1）公司型基金：又称互惠基金，在美国称为”共同基金“，是指基金公司依法设立，通过发行基金股份的方式将集中起来的资金投资于各种有价证券。投资者通过购买股份称为基金公司的股东。公司型基金的结构类似于一般股份公司的结构，但基金公司本身不从事实际运作，而是将其资产委托给专业的基金管理公司管理运作，同时由信誉卓越的金融机构代为保管基金资产。公司型基金在美国非常盛行，美国的法律不允许设立契约型基金。 契约型基金：又称为信托行基金，或称单位信托基金，是指依据信托契约通过发行收益凭证而组建的投资基金。该类基金一般由基金管理人（基金管理公司）与基金托管人之间订立信托契约，基金管理人可以作为基金的发起人，通过发行收益凭证将资金集中起来组成信托财产，并依据信托契约，由托管人负责保管信托财产，具体办理证券现金管理及有关的代理业务等。投资者购买收益凭证后称为基金收益人，分享基金投资收益。契约型基金在英国较为普遍，目前我国绝大多数投资基金都属于契约型基金。 契约型基金与公司型基金的主要区别： （1）法律依据不同。契约型基金依据基金契约组建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信托法》是契约型基金设立的依据；公司型基金是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组建的。 （2）法人资格不同。契约型基金不具有法人资格，而公司型基金本身就是具有法人资格的股份有限公司。 （3）投资者的地位不同。契约型基金的投资者作为信托契约中规定的受益人，通常对基金的重要投资决策不具有发言权；公司型基金的投资者作为公司的股东有权对公司的重大决策进行审核，发表自己的意见。 第120章 反噬 难怪刚才看到的这一幕这么真实，原来都是真正发生在圣伊斯王宫的事情。 夏目鱼本来以为自己远离圣伊斯王宫就可以慢慢忘掉擎苍，但是没想到看到擎苍脸的那一刹那她隐隐的思念还是涌上了心头。 “要是没有离开圣伊斯就好了。那样可以每天看到擎苍，也不会沦落到这里。”夏目鱼心想。 但是后悔是没有用的，她现在已经把自己置于了一个上不去下不来的夹层空间，而且还要在这个空间呆整整两年。 “第一个出现的男人就是你说的一百分男人？”许琉歌打趣道。 夏目鱼脸一红，否定道：“不是。” 许琉歌不怀好意地笑道：“肯定是。你脑子里第一个想起的谁，他就会第一个出现。你肯定想的就是他。” 夏目鱼的谎言就这样被无情拆穿了，有点尴尬，有点生气。她只能没好气地瞪了许琉歌一眼。 许琉歌自信地评价道：“你这个100分水分可是大大的，从我男人的角度来看，他也不过就那样了吧，我看还不如我呢。” 夏目鱼翻了个白眼：“你可拉倒吧，人家长得比你帅多了。” “那是你自己觉得。”许琉歌说道。 “整个圣伊斯王国的女人都这么觉得。”夏目鱼反驳道。 许琉歌一句话直戳夏目鱼的心窝：“那又怎样呢？反正他也不是你的。” 夏目鱼听了这话，默然无语，只觉得心塞塞的。 许琉歌本是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戳中了夏目鱼的心事，他好像还从来没有看到夏目鱼这么难过过。 看到夏目鱼难过，许琉歌也觉得于心不忍了，赶紧忙逗她道：“你难道不想看看人类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吗？来，我带你看看。” 许琉歌让夏目鱼低头看着脚下，夏目鱼像刚才一样，好奇地看着脚下。 脚下原本是一片泥土，但夏目鱼盯着脚下看了一会儿，只见脚下的泥土忽然开始移动，好像裂开了。 夏目鱼吃了一惊，被许琉歌拽住了：“不用怕，裂不开呢。” 只见脚下的土地像一块布被扯开一样，向两侧慢慢撕开，一个像镜子一样透明的东西出现在裂缝中。 裂缝中越来越大，从透明的镜子一样的东西里逐渐浮现出一些幻影，这些幻影逐渐重重叠叠，然后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最后夏目鱼终于看到了一幕幕的画面—— 她看到哈利蹲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目光望着地平线消失的地方，它总是天刚刚辆的时候就蹲在那里；月亮升起的时候才离开，日复一日，风吹雨打，都是如此。 她看到姑妈用爸妈寄来的钱租了新房子，到了韩静香的学校附近，专心致志地陪着韩静香读书；她看到学校附近的商店关闭了一家又一家，热闹的校园四周渐渐消失，原本灯火通明的夜市也逐渐变得清冷孤寂，只有几个失业的男人，穿着破旧的衣服，开着油腻兮兮的电动车，在冷风中卖烤串，然而路过的学生只是凑上去围观一会儿，却鲜有学生去买，她看到洛市曾经热闹的街道现在冷冷清清…… “哈里。”夏目鱼叹了口气。 哈利比离开的时候长得又更加壮硕了一些。自从夏目鱼离开以后，哈里就像一只忠犬一样蹲在空荡荡的马路上，望着夏目鱼离去的方向。 “这是你驯养的宠物？”许琉歌问道。 夏目鱼点了点头。 许琉歌皱眉道：“那就奇怪了，老虎是种很孤傲的生灵，万兽之王，危险又倨傲。没有十级以上的灵力根本不敢驯养，你这么会驯养一只老虎？” 因为许琉歌看到夏目鱼的灵力也才不过三级。 “我并没有驯养它。哈里是我从一条河边捡回来的，那时候它刚刚出生，我看到它的时候它已经奄奄一息了。我一开始还以为它是只猫，没想到事态的发展最后超出了我的想象——它竟然是只老虎。一开始我也很害怕，但是哈里从来没有伤害我的意思。”夏目鱼说道。 许琉歌诧异道：“那你对它做了什么？” 夏目鱼答道：“我给了它食物和水，给它做了一个窝，就这样。” “仅仅这样？” 夏目鱼点了点头：“仅仅这样。” 许琉歌道：“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驯养方法。” 夏目鱼问道：“那么你们都是怎么驯养灵兽的呢？” 许琉歌道：“武力驯服。通过灵力让它感知到驾驭它的生灵比它更厉害，如果它一旦反抗就用武力制服它，直到它服服帖帖。驯养灵兽的过程很危险，因为这些野性十足的生灵很有可能伤害到它的主人，但是一旦被驯服了，它就是你忠实的仆人了。我看过一个报道，每年大概有五万生灵死于他们自己驯养的灵兽。因为他们想驾驭等级更高的灵兽，结果被灵兽反噬。” 夏目鱼打了一个寒战：“这么说哈里也很危险？” 许琉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极少有生灵敢驯服老虎，因为太危险了，非常容易被反噬。我见过最厉害的灵兽就是豹子而已，那已经很危险了。你和哈里之间不是驯服，倒像是感动。目前看来，它对你忠心耿耿。可是老虎毕竟还是危险的动物，我劝你还是要小心。” “叮铃铃铃——”福利院里忽然响起了急促的铃声。 “这是干嘛？”夏目鱼诧异地问。 许琉歌向远处看了看，然后说道：“好像是要集合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夏目鱼向福利院的院子里望去，只见福利院里许多未成年的生灵都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他们在生灵群里挤来挤去，看起来十分焦虑的样子。 红色上衣的少女也挤在生灵群里，由于瘦弱，她似乎被整个生灵群排挤在外，无论这么用力挤，也始终徘徊在外围。 “都不要拥挤，不要拥挤！”福利院的院长踩在一个高高的桌子上，拿着大喇叭，生气地看着拥挤的人群。 院长圆滚滚的，身上的白衬衫艰难地扎进粗粗的裤腰里，他戴着一副眼睛，假装自己好像读过很多书的样子。 第121章 十三岁 虽然福利院长努力装出一副读过很多书的样子，但他满脸的横肉还是出卖了他——他拿着话筒开口讲话的时候，脸上的肥肉都在颤动。 “都听好了，你们现在是被流放到这个村庄里的小孩，你们要努力干活，提升自己的道德意识和法律意识，一切行为都符合村庄里的规定，才能在两年后顺利离开这里，回到你们原来的地方。现在，我要跟你们说的是，我们刚刚到达这个村庄，一切都要从零开始，从零开始，建设我们的新村庄，也要从零开始，建设我们的福利院。” 福利院长接着发表了一些他关于整个福利院的建设计划，官方发言像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听得夏目鱼昏昏欲睡。 大概一个小时候，福利院长慷慨激昂的发言终于结束了，下面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接着，大家建设福利院的工作就要开始了。 “建设福利院”的工作包括打扫福利院的卫生，修理坏掉的水井，还有种植一些绿植等工作。 夏目鱼和许琉歌分到的工作是除杂草。 因为在福利院靠着墙的三分地，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杂草，足足到了膝盖那么高。夏目鱼和许琉歌要在一个下午干完这些活。 “这个任务也太繁重了。”夏目鱼蹲下去就发现自己立刻被草丛淹没了，而且那么大片的土地，要在一个下午干完，对于从未干过农活的她，谈何容易。 “我们慢慢干，能干多少是多少。”许琉歌安慰她。 于是夏目鱼和许琉歌就开始除杂草了。起初他们用手拔，那些被拔掉的杂草生灵非常生气，于是在夏目鱼和许琉歌拔掉它们的时候，这些愤怒的杂草就会刻意把自己的草津沾在他们身上，或者用叶子缠住他们的手指，夏目鱼和许琉歌身上很快变得脏兮兮的，两个人的力气也消耗了大半。 他们把拔掉的草扔在身后的土地上。 夏目鱼提议道：“我们歇一下吧。” 许琉歌同意了，于是他们坐在拔掉的草上面休息。但是夏目鱼刚坐下没多久，屁股就被狠狠地扎了一下，痛得她从地上跳了起来。 “这下面有一根针！”夏目鱼指着那堆杂草。 许琉歌拎起那堆杂草，看到其中有一棵荆棘草时，许琉歌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荆棘在捣鬼。它们原本在这里长得好好的，我们硬要把它们拔掉，它们生气了，所以用仅剩下的一点力气报复我们。”许琉歌道。 “它们原本在这里长得好端端的，我们作为入侵者却毁掉了它们的家园，它们用这种方式报复我们，这可以理解。”夏目鱼揉着疼痛的屁股。 说完这些话，她忽然想到了柯林。 柯林如此痛恨圣伊斯家族，她原本不能理解，但是现在她突然能够理解了。 连杂草尚且反抗，更何况柯氏家族呢？ 圣伊斯家族踏平了柯氏家族历代生存的家园，把原本安居乐业的柯氏家族变成了被圣伊斯奴役的“守门人”，难怪柯林会如此痛恨圣伊斯家族。 许琉歌道：“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一定要小心哈里的原因。驯养生灵是两种力量的较量，譬如草类，因为草类自身太弱了，它们是植物，仅有的报复手段就是扎你一下，或者弄脏你的衣服。但如果是猛兽或是灵力高的生灵，就不一样了，它们报复的手段可能是直接要了你的命。如果你自己能量不够压制它们，就不要招惹它们。” 夏目鱼想起了柯林把她推下熔岩的那一刻，现在她好像都理解了——那是柯氏家族的复仇，并且夏目鱼预感到复仇大战好像才刚刚开始。 经过午后阳光的暴晒，那些草大部分都已经枯黄死去；只有少数几株草还有一丝生机。 夏目鱼感到有些口渴，拿起身边的一瓶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把剩下的一点水随手洒在了草堆上。 这时，令夏目鱼惊呆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其中的两三株草拼命地汲取水分的滋养，在这些水分的滋养下，它们拼命地把根部延伸到土里，然后一点一点地直立起来。过了几分钟后，那些刚才耷拉的叶子又渐渐舒展开来，它们尽情地在阳光下舒展枝叶，旁若无人。 夏目鱼走过去，试图把那些重新活过来的草拔掉。但令她惊讶的是，她废了好大力气也没有拔掉，还差点儿把自己摔倒。 许琉年看着这滑稽的一幕，笑了起来。 “你还不来帮忙？笑什么？”夏目鱼瞪了许琉年一眼。 许琉年笑道：“看到了吧？这就是反噬的力量。除草其实就是我们和草之间的一场对决，那些自身能量很弱、生命力很弱的草，在第一轮对决中就会死掉；那些生命力顽强的，没有死掉的草，会抓住一切机会重新生长。当它们再次成长起来以后，它们就拥有了比以往更大强大的力量——因为它们是在死亡的缝隙里活下来的。” 夏目鱼恍然大悟，好像明白这些重新活过来的草拔起来更加费力的原因了——经历过一次重挫，重新生长起来的草有了更加强大的根部和更加旺盛的生命力。这些野草重新成长起来，变成了更加强大的敌人。 “要避免敌人变得更加强大的办法就是在第一轮对决中就置它们于死地，不给它们再次成长的机会。唯有如此，才能无后顾之忧。不赶尽杀绝就是在给敌人机会。”夏目鱼望着那几株草，忽然若有所思地说道。 许琉年惊讶，他只是想和夏目鱼讨论一下压制和反噬的问题，却没想到夏目鱼却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这完全不像一个十二岁小女孩说的话。 “我们该干活了。”许琉年说道，“这些不是一个十二岁小姑娘该思考的话题。” “我已经十三岁了。”夏目鱼抬起头，一双晶莹剔透的黑眸看着许琉年，“今天是我的十三岁生日，过了今天，我就十三岁啦。” 第121章 大boss 许琉年的眼睛绽放出光芒：“十三岁生日？这可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夏目鱼自嘲地一笑：“确实值得纪念。我的十三岁竟然是在一个叫做‘罗生空间’的地方读过的，太荒谬了。” “别说话，赶紧干活！要是太阳落山之前干不完这些活，你们就别想吃晚饭了！”一个老头子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夏目鱼和许琉年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只见一个驼背的老头站在他们身后，长鼻子红彤彤的，一双蓝色的眼睛里透出凶光来。 许琉年示意夏目鱼继续干活，等到那个老头子走远了，许琉年才说道：“这个老头子是监工，坏的很呢。就是看我们平时有没有好好干活，咱们别在他眼皮子底下偷懒。” 夏目鱼惊讶道：“你怎么知道这个老头呀？我都不知道。” 许琉年好像什么事情都比她知道得多一些。 许琉年戳了一下她的脑壳：“男孩子天生就是要比女孩子知道的多的。” 夏目鱼反驳道：“你这是性别歧视。” 许琉年哈哈笑道：“那好吧。反正我说什么你都要反对我。好男和不和女辩。” 随着他们除草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也越来越快了。不到半天的时间，所有的草都已经除完了。 夏目鱼和许琉年累的腰酸背痛，两个人瘫坐在地上，望着远处的天空发呆。 那是天际，一抹红霞飘在天空上，静谧美好。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此刻安静到能听到蛐蛐躲在墙角下鸣叫的声音。 福利院里的其他孩子也都被安排了工作，此刻他们小小的身影分散在福利院的各个角落，执行者院长的“建设新福利院”计划。 “你说，我们这个村庄荒芜多久了？”夏目鱼问许琉年。 当他们这一卡车生灵被流放在这个村庄的时候，夏目鱼感受到了这个村庄的荒芜和萧条，有一种和幽暗之林相似的苍凉感，似乎已经许多年无人涉足。 夏目鱼只是有感而发，随口一问，本以为许琉年会不知道答案，但是没想到，许琉年竟然皱起眉头，做沉思状，片刻之后，他轻轻地说出了一个数字：“十八年三个月零七天。” “十八年三个月零七天？这么精确？你瞎说的吧？”夏目鱼惊讶地看着许琉年。 许琉年看着夏目鱼，一本正经地说道：“是的，没错，我计算了一下日期，距离上一批生灵到来已经足足有十八年三个月零七天了。这些坍塌的房屋，破旧的福利院，都是他们留下的足迹。” 夏目鱼嘲笑道：“切，吹牛大王，你又开始吹牛了。十八年三个月零七天，这么精确的数字你都能编造出来，你吹牛的本领我可是见识到了。” 许琉年笑了笑，没有再解释。 夏目鱼叹气道：“我们这一次流放的人口大约有两百人，整整三辆大卡车，要在这个荒凉的村庄生活两年。太恐怖啦，真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 许琉年纠正道：“不止两百人，确切地说，是两百八十八人。” 夏目鱼诧异道：“你数过啦？你怎么知道的这么精确？” 许琉年接着说道：“不止如此呢。我还知道上十八年前那批流放到这里的人口，你猜是多少？” 夏目鱼觉得许琉年又开始编故事了，也没有戳穿他，就顺着他说道：“多少？” “也是两百八十八个生灵。”许琉年问道，“那你知道最后有多少被放出去了吗？” 夏目鱼胡乱猜测道：“两百六十个生灵？另外那二十个生灵因为违反规定被延期了？” 许琉年摇了摇头：“不是。” 夏目鱼好奇地问道：“那是多少？” 许琉年一字一句地说道：“无一生还。上一批流放到这里的生灵，一个活着离开的也没有。” “不可能。”夏目鱼强撑着笑容，“我们又没有犯什么错，只是流放两年而已。” 哪怕这个故事是许琉年编造的，夏目鱼听着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许琉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偷渡的这些生灵是什么？他们已经知道了关于圣伊斯和人类世界的秘密。他们知道了在他们生存的世界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世界，好奇心驱使他们到另外一个世界去，所以他们才会‘偷渡’。但是建立这个统治秩序的大boss是不希望两个世界的生灵互通的，所以知道这个秘密的生灵，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流放只是一个借口罢了，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会发现，这些生灵会一个接一个奇迹般的消失，直到——无一生还。” 夏目鱼撇着嘴道：“你就胡编乱造吧。” 许琉年皱眉道：“你怎么总是不相信我呢？那我问你，在你生活在人类世界的时候，你知道有千灵界的存在吗？” 夏目鱼摇了摇头。 许琉年又问道：“那你身边的其他人知道有千灵界的存在吗？” 夏目鱼接着摇了摇头。 许琉年道：“这就已经证明了我说的是对的——最高级别的boss建立了两个世界，一个千灵界，一个人类世界，并且他建立了重重叠叠的阻碍，让两个世界的生灵完全隔离开来，相互之间不知道彼此的存在。而在罗生空间的这些生灵很明显已经违背了他的规则，触碰到他规则的生灵，结局当然只有死。” 夏目鱼一直觉得许琉年在吹牛，但仔细想想，他说的话好像又有道理。 当夏目鱼在人类世界生活的时候，她从不知道有千灵界的存在，直到宇文的出现，打破她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生活。 “那么‘大boss’又是谁？如果你能说出他的名字，我也许就信了你的话。”夏目鱼对许琉年的话半信半疑。 许琉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一直在探索这个问题的答案。大boss和他的势力团队建立了整个世界的统治秩序，但从来没有生灵见过他，也从来没有生灵提起过他。但正是这个从未露面的幕后人，掌管着所有生灵的生杀大权。” 第122章 生日 “哈哈哈哈……”夏目鱼笑了起来，“你也太会编故事了。要不是你说不出那个‘大boss’的名字，我差点儿以为你讲的都是真的了。我不要再听你胡扯啦，走吧，我们要去吃饭啦。” 福利院里的喇叭已经响起：“各位小朋友，请收拾好你们的工具，准备吃饭。院长已经为大家准备了丰盛的晚餐，作为迎接大家在福利院生活的第一天的礼物。” 喇叭里的话一连播放了三遍，接着就响起了旋律老掉牙的音乐：“我爱劳动，我爱家乡，我要用双手创造美好的明天……” 于是，在歌声中，夏目鱼和许琉年收拾好自己的工具，准备去吃饭。 “你说今天会不会有肉肉吃？”广播里说今天有丰盛的饭菜，夏目鱼仿佛看见了香喷喷的鸡腿，肥肥的猪脚——她已经好久都没有吃到肉啦。 “也许会有。说不定。”许琉年笑道。 夏目鱼蹦蹦跳跳地跑进餐厅，只见一大群生灵都已经挤在破旧的、脏兮兮的餐厅了。 几盏昏黄的吊灯吊在餐厅上方，并排有几个窗口，一阵阵饭菜的味道从窗口散发出来。 几个穿着福利院制服的员工面无表情地站在窗口后面，手里拿着一个勺子。 “一个小孩只能挑三个菜，一个汤，不要太多。你们是小孩子，小孩子吃不了太多的。”广播里又播放着。 夏目鱼兴奋地看了看几个窗口，令她失望的是一个荤菜也没有。只有一个稍微挂点荤的，是番茄炒蛋，另外两样菜都素到不能再素了，一片绿油油的，夏目鱼还隐隐看出其中一个绿油油的素菜竟然是他们下午拔掉的一种野草。 掌勺的在给夏目鱼盛菜的时候，还特意把勺子抖了几下，好让勺子里的三小块鸡蛋掉下来两块，最后只剩下一小块。 “阿姨，难道没有肉吗？”夏目鱼忍不住问胖乎乎的、给她盛饭的食堂阿姨。 食堂阿姨白了她一眼：“还吃肉呢，有饭吃就不错啦。现在物价飞涨、粮食供给不足，有多少生灵都没饭吃呢，你们还能吃上菜，吃上大米饭，就不错啦，别挑三拣四的。我们刚到这个村庄，哪里有肉？我也好多天都没吃过肉啦。” 胖阿姨说着，一转身，一不小心露出了身后的大饭盒，上面盖了满满的一层红烧肉，盒子上还印着几个金碧辉煌的字——罗生空间子乌村庄福利院。” “呃……我们是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的工作是很辛苦的，这是福利院的补贴。”胖阿姨尴尬地向夏目鱼解释道。 夏目鱼和许琉年端着绿油油的晚饭坐在餐桌上，想起晚上看到的一幕，夏目鱼气呼呼地说道：“食堂阿姨竟然骗我说没有肉，明明他们自己就有肉吃。” 说着，她挑起自己盒子里的一小块鸡蛋，可怜兮兮地说道：“而我们，只有一小块可怜的鸡蛋。” 许琉年道：“那叫‘体制’，明白么？你别看他们整天无所事事，只要穿上了这一身制服，就是体制内工作人员，就算每天闲着也照样有国家俸禄养着。他们有肉吃再正常不过了。” 夏目鱼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一顿好的？不会这两年连一口肉都吃不上吧？” 许琉年眨了眨眼，神神秘秘地一笑，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当然不会，你也没看看你遇见了谁。更何况今天还是你的生日。你不是想吃荤吗，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带你去吃肉。” 夏目鱼半信半疑：“真的？” 许琉年道：“我还能骗你吗？不过这件事情要等到半夜才行，现在人多口杂，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夏目鱼嘻嘻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花样。” 吃完福利院的晚餐，夏目鱼就回到自己破旧的小房间里了。房间虽然依旧又脏又破，但是比起刚到来的时候，已经好多了，最起码现在勉强能住人了。 她躺在破旧的小床上，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正昏昏沉沉地准备进入梦乡，只听到隔壁传来一阵敲门声。 夏目鱼才想起来许琉歌要带她吃肉的事情。 “到我们下午拔草的地方。”许琉歌在门外低声对她说道。 夏目鱼急忙裹了一件衣服爬起来，到了他们下午拔草的地方。许琉歌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一簇燃烧的火苗，上面支了一个铁架子，一只狗被捆好了前脚和后脚，支在铁架上面烤，阵阵烤狗肉的香气飘来。 “这是院长养的狗，和院长一样膘肥体壮的。我把它捉来，我们烤着吃。”许琉歌一边得意洋洋地炫耀，一边在大火上来回转动狗肉，好让这只狗能够均匀受热。 夏目鱼吞了口口水，想起院长那张布满横肉的脸。 “吃了他的狗，院长会大发雷霆吧。”夏目鱼担忧地说道。 许琉歌道：“放心，这件事我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院长绝对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来的。今天不是你的十三岁生日吗？我们就先大快朵颐吧！” 夏目鱼又饿又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和许琉歌吃得非常开心。 在月亮刚好升到半空中的时候，许琉歌望着天上的月亮，对夏目鱼说道：“你现在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东西，在生日的月中时分许一个和他相关的心愿，会有神奇的能量帮你实现，快许愿吧。” 夏目鱼半信半疑，她闭上眼睛，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哈里的模样。 哈里蹲在空荡荡的、萧条的街道上，孤独而固执地望着马路尽头消失的方向。 哈里如同忠犬一样望着她离开的地方。 “要是能够见到哈里就好了，它在洛市一定很孤独。”夏目鱼在心里默默许愿道。 许过愿，睁开眼睛，夏目鱼看到月亮已经从头顶滑过——月中时分已经过去了。 夏目鱼闷闷地想，着大概是一个奢望。她在这个夹层空间，不可能再见到哈里，生日愿望大概也只是一个奢望罢了。如果这个愿望能实现，这一定是她今年最开心的事情了。 第123章 闻月夕 “如果你极其想要一个东西，你不断地和它产生能量上的连接，这个东西最终就会来到你身边。”许琉歌说道，“生辰当天的子时是最能够和万物产生连接的时间，如果在这个时间许下愿望，很有可能就会实现。” 夏目鱼说道：“但愿如此吧。” 院长的狗实在太肥了，和院长有的一拼，所以夏目鱼和许琉歌并没有吃完。许琉歌打算把剩下的狗肉处理掉，被夏目鱼拦住了。 “剩下的肉我带回去吧。吃完这次肉，下次又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吃了。”夏目鱼说道，关键是这次的肉真得很好吃。 “带回去很容易被发现的。被院长发现我们就惨了。”许琉歌说道。 夏目鱼道：“你放心吧，我明天早上就吃完，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 许琉歌想了想，便同意了：“好吧。你自己可要小心，不要留下什么把柄给他们抓到。” 夏目鱼把剩下的狗肉打包好，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刚关上门，就发现一个幽灵一样的黑色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吓得夏目鱼一声尖叫：“谁？” 夏目鱼按开灯，发现站在红色衣服的少女瑟瑟发抖地站在她面前，她的身体快要蜷缩成一团——正是阿某国那个放牛放丢的女孩儿。 “是我，我一个人太害怕了……”见到夏目鱼，红衣服少女乌拉一声哭了起来，她扑过去紧紧抱住夏目鱼，“这里根本不是生灵呆的地方，到处都是蟑螂、老鼠，被子里都藏着蜘蛛，我要回家，我要找妈妈……” 夏目鱼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安慰红衣服少女道：“别怕别怕，有我在呢。” 女孩大声哭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情绪才平复下来，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看着夏目鱼：“我今天能睡你房间吗？” 夏目鱼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只好点了点头。 红衣服少女破涕为笑：“太好了，你真好。” 说着，她擦了擦眼泪，神经质一般自顾自地说道：“我从来到这里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睡过一次好觉，这里太脏了，太恐怖了！食堂的饭菜也差劲到了极致，我只吃了一口就想吐了，我想起了家乡软软的大床，还有香喷喷的牛奶……” 夏目鱼一只手藏在背后，拎着一包吃剩下的狗肉，纠结着要不要把剩下的狗肉给红衣服女孩。 如果给她吧，那么吃了院长的狗这件事情就泄露给了第三个生灵；如果不给她吧，此刻她正在哭诉着自己是如何地饥肠辘辘。 夏目鱼正在纠结，已经晚了一步，红衣服女孩惊喜地尖叫一声：“呀，我好像闻到了肉的味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啊？” 夏目鱼不得已，只好把手里剩下的狗肉拿了出来：“肉。” “你有肉？你这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太饿了！我可以吃吗？”女孩双眼直直地望着夏目鱼手里的肉，眼睛里似乎要探出钩子来了。 “当……当然。”夏目鱼只好把剩下的肉拿了出来，“给你。” “哇，是狗肉。好香。”红衣服少女的眼睛里放出光芒来，也许是因为饿得久了，她接过夏目鱼手中的肉，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很快就把剩下的狗肉全吃完了。 “我从来没有吃这么好过。谢谢你。”吃完狗肉，红衣服女孩非常感激夏目鱼，心满意足地说道，“对了，这狗肉，是从哪里来的？” 夏目鱼脸上闪过一丝为难，随后她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只管吃就是了，不要问从哪里来的。你太瘦了，以后有好吃的我会分你一点。” 经过这一顿饭后，红衣服女孩明显和夏目鱼亲近了很多，主动介绍自己道：“我叫闻月夕，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夏目鱼。” “你的名字真有意思。太好啦，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啦，好朋友有了好东西就要相互分享对吗？以后你有了好吃的也会给我对吧？” 夏目鱼道：“当然。” “太好啦。” 夏目鱼和闻月夕躺在同一张床上，闻月夕说了很多家乡的故事，一直说到天快亮了，阵阵原野的芬芳从原野飘进来，说到夏目鱼昏昏欲睡。 “我不会在这里呆太久的，我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闻月夕喃喃自语地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院长的狗失踪的事情，直到第三天才暴露。 也许是因为福利院院长过度肥胖，脑子运转速度缓慢，直到第三天，他才发觉自己的爱狗消失了。 这让院长非常暴躁。 在福利院早晨的晨会上，迎着刚刚升起的朝阳和福利院胖阿姨的哈欠声中，院长明亮的黑皮鞋踩在高高的桌子上，拿着熟悉的扩音大喇叭，对着福利院的一众孩子脸红脖子粗地大声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除了你们这群顽皮的孩子之外，不可能有生灵偷我的狗！我心爱的狗狗——波波！波波是那么地可爱，它给我带来多少快乐，它陪伴我度过多少个年华，它吃掉福利院多少的粮食才长得这么肥硕，这么可爱，你们竟然忍心伤害它！你们伤害它就是在伤害我！现在波波生死未卜，都是你们这群皮孩子干的好事！” 院长肥胖的身子愤怒地在桌子上走来走去，时而跺脚，时而长叹，远远看去仿佛在表演杂技的小丑。 在宣泄完自己的愤怒之后，福利院的院长终于慢慢地冷静下来，他满是横肉的脸阴沉得有些吓人。 “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吧？你们在这里是档案积分制——从0分开始，一直要积满60分才有资格离开这里，提前积满60分就可以提前离开这里。而你们的表现直接记录到你们的档案积分里。偷狗这件事，扣10分，而举报偷狗线索的人生灵，将会直接加10分。我的爱狗关系到你们的前途，你们自己考虑。” 院长话音刚落，生灵们纷纷窃窃私语。 夏目鱼心事重重地望向闻月夕，而刚刚好闻月夕也正看向她。目光交接的那一刹那，闻月夕很快把眼神避开了。 第124章 村长大人 闻月夕没有再看夏目鱼，她一直很专心地听福利院的院长讲积分制规则—— 积满六十分就可以提前离开这里，也就是说，不到两年，她就可以提前走。 那是闻月夕来在罗生空间第一次看到了希望。 晨会散开后，夏目鱼心情更复杂了。 她想起那天的事情，有些懊恼，早知道就应该听许琉歌的话，直接把剩下的半袋子狗肉处理掉，根本不应该带回来。 都怪自己，贪小便宜，现在可惹上麻烦了。 夏目鱼挤开熙熙攘攘的生灵群，挤到闻月夕身边，试探地问道：“月夕，院长刚刚说的话……你有什么想法吗？” 闻月夕支支吾吾地说道：“目鱼，你别多想了。我说过，我们是好朋友不是么。” 夏目鱼松了口气：“对，你说的没错，我们是好朋友。” 村长大人因为公务在开会，直到好几天后才莅临村庄。 为了迎接村庄的到来，到处都拉满了欢迎横幅，恨不得连村子里的每棵树上都贴上“欢迎村长大人大驾光临”的字样。 村长大人是这个未命名村庄的最高管理者，待遇自然也是非同一般。 别的生灵都是拥挤在一辆大卡车里送来的，村长大人就不一样了，村长大人是坐着一排小轿车来的，每一辆小轿车前面都别着一朵大红花，前面有十来辆小轿车开路，后面有十来辆小轿车护航，村长就坐在正中间最气派的那一辆小轿车里。 所有的生灵都被迫齐刷刷地站在道路两侧迎接村长大人。 在鞭炮声中，村长大人的车队浩浩荡荡地驶进了村庄。 夏目鱼也挤在一众生灵群中，她看见村长大人的车窗慢慢地摇了下来。村长从里面探出一只肥胖的脑袋，缓缓地向两侧的生灵招手。 夏目鱼简单目测了一下，村长个头比较高，足足有一个半福利院院长那么高，肚子自然也是要比福利院院长更大的，大概是福利院院长的一点八倍。如果说福利院院长的肚子像怀胎九月的孕妇的话，那么村长大人的肚子大概就像怀了六个月的三胞胎那么大。 “这些都是村子里的管理人员呢。你知道这么判断他们的职位高低吗？”许琉歌凑在夏目鱼耳边小声说道。 夏目鱼好奇地反问：“这么判断？” 许琉歌幽默地说道：“最简单实用的方法，看肚子就行啦。肚子越大，职位越高。” 夏目鱼被逗乐了：“黑色幽默。” 许琉歌道：“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不信你随便问问，十拿九稳。” 夏目鱼懒得再去跟许琉歌争辩了，她忙着看村长大人的车队。毕竟这么浩浩荡荡的车队，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见过了。 为了彰显气派和隆重，村长大人的车队绕着村子整整转了三圈才消停下来，村民们也终于被允许各自回去了。 但是这还没有完，才刚刚消停没多久，村子里的大喇叭就响起来了——村长大人要求大家下午在村子里的广场上集合，召开村里的第一次大会。 在拥挤的广场上，那是夏目鱼第一次见到村长大人。 和她目测的差不多，村长大人的身高、腰围都和夏目鱼的目测的相差无几。 村长大人是个约莫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留着短发，和福利院院长一样有一张肥胖而严肃的脸，只是村长大人的脸盘子更大一些，大概是福利院院长的一点二倍那么大。 “大家来到这里，以后就是这里的村民啦！我们的目标是让每个村民都过上幸福的生活，因此，我提出了一个计划——建设幸福村庄计划！为了这个计划的顺利开展，我来先给我们的村庄起一个名字，叫做‘幸福村庄’！我要让你们比别的村庄的村民都更幸福，生活都更开心，你们说好不好呀？” “好！”下面响起一排热烈的掌声。 夏目鱼定睛望去，喊得最响亮的都是有着大肚子的那些生灵，其他瘦弱的生灵们都惊魂未定地看着村长大人，机械地随着那些大肚子的生灵一起鼓掌，生怕自己错了一个节拍从而给村长大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夏目鱼也机械地随着人群鼓掌。 “幸福村庄……”她琢磨着这个名字，真是简单粗暴呢。 村长接下来又发表了一些他关于建设幸福村庄的计划和提议，那些大肚腩的领导们一副认真的样子，坐在桌子前写写画画，恨不得把村长大人的每个字都记下来。 惶恐不安的是那些被卡车运送来的生灵们，他们刚刚到达这个陌生破旧又贫穷的村庄，接着就是接受一轮又一轮的训话和大会，非常茫然。 大会开了整整两个小时才结束。 夏目鱼和许琉歌依旧回到福利院，刚回到自己的房间，福利院穿着制服的管理员阿姨就走过来了。 她敲开夏目鱼的门，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表格。 “这是什么？”夏目鱼疑惑地问胖管理员阿姨。 “积分表。”胖管理员阿姨白了她一眼，“你们的表现会以积分的形式记录在这个表格上，作为你们的成绩。积分达到六十分以后，才有资格选择离开。否则，你们就永远呆在这里吧。” 胖管理员阿姨把那张表塞给夏目鱼，随后就挨个房间敲门去发放表格了。 夏目鱼好奇地打开那张表，看见那是一张“个人档案积分表”，最上面是她的一寸照片，旁边写着她的年龄、属相、出生地等信息。 接下来还有很多空白栏，这些空白栏将会记录她的每一个得分项和扣分项，最下面是一个汇总得分。 夏目鱼看到自己的汇总得分一栏中写着“0”字。 看来档案积分是真的，她必须尽快积分满60分，才能够离开这里。 夏目鱼又想起吃狗肉的事情，心里暗暗祈祷闻月夕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泄漏出去，否则她的分数就会直接扣掉十分，从0分变成负十分了。 夏目鱼越想越忐忑，没有生灵愿意在这种鬼地方多呆。 为了保险起见，她决定还是找闻月夕聊一聊。 第125章 惩罚 有好几次，夏目鱼看到闻月夕，都想拦住她聊一聊。 但是闻月夕似乎并没有和夏目鱼交流的想法，她总是突然加快脚步，在夏目鱼追上她之前就行色匆匆地跑开，留下夏目鱼一个人风中凌乱。 直到两天后，夏目鱼发现自己那张分数统计表上的数字忽然变成了“-10”分——没错，连记录分数的档案表也是有灵性的，夏目鱼的分数自动变成了负十分。 看到那个分数的时候，夏目鱼直到闻月夕已经把这件事告诉福利院院长了。 夏目鱼非常失望，她拦住闻月夕，这一次闻月夕没能走掉。 夏目鱼瞥见闻月夕手中的档案表上，分数变成了“10”分。 “目鱼，我想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闻月夕有些心虚地说道，“我确实把这件事情告诉院长了。如果你要怪我，我也没有办法。” 夏目鱼盯着闻月夕，冷冷地说道：“你说过，我们是朋友。朋友可以这样做吗？” “对，我确实说过这种话，那是因为我在这里太孤独、太害怕了。来到幸福村庄的这些日子，我每一天都在想如何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我犹豫过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院长，但最终我的内心告诉了我答案。这是十分，整整十分啊目鱼！如果这件事能让我多加十分，早点积满六十分，我为什么还要考虑那么多呢？”闻月夕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夏目鱼气愤极了：“我把仅有的肉给了你，可是你害了我！现在我是负十分！我那么信任你！” “信任是最不可靠的东西。”闻月夕打断了夏目鱼，“在这里我们不能相信任何生灵，我们只能相信自己。我也是为了自己考虑，你要怪我就怪吧。我想离开这里，我不得不这么做。” 闻月夕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还有，你以后最好小心一点，不要再有什么把柄落在我手上，我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加分的机会的。” 闻月夕说完就匆匆走了。 夏目鱼望着闻月夕的背影，生气又愤怒，然而更多的是难过。 她难以相信前几天和她推心置腹、同床共枕的好朋友，一转脸就陌生到像不认识她。 “好一出姐妹翻脸的大戏啊。”身后传来许琉歌的笑声，他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 “你还说风凉话？我现在很生气！”夏目鱼气鼓鼓地说道。 许琉歌得意地笑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把这件事透露给第三个生灵。你倒好，非要大发慈悲可怜别人吃不饱，现在好啦，你要吃不了兜着走啦。” 夏目鱼瞪了许琉歌一眼：“你要是再嘲笑我我就立刻告诉院长他的狗是你烤的。到时候你的分数也变成负十分。” 许琉歌大笑起来：“用不着你去找院长，我已经亲自找过院长，告诉他一切实情了。现在我跟你一样，都是负十分了。” 许琉歌说着晃了晃自己的表，上面有个同样刺眼的“-10分”字样。 夏目鱼瞪大了眼睛：“你疯啦？我自己扣十就够了，你为什么要自投罗网？” 她本来打算把这件事情一个人承担下来，没想到许琉歌这个蠢货竟然主动找院长坦白了。 许琉歌倒是不以为然，云淡风轻地说道：“我们是好朋友嘛，有好吃的一起吃，要扣分也要一起扣，受惩罚也要一起罚。在我看来，负十分和负一百分没什么差别。” 夏目鱼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许琉歌说道：“当然有差别。你真是太蠢了！多扣十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攒回来，距离离开这里又远了一步。” 许琉歌淡淡一笑：“你真以为满六十分就能离开这里啊？太天真了。” 夏目鱼困惑地看着许琉歌：“难道不是么？这是积分规则，档案表上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许琉歌没有辩解，只是淡淡地说道：“等着看吧。时间会告诉你答案的。” 由于偷吃了院长的狗，许琉歌和夏目鱼除了扣分意外，还遭到了更加严厉的处罚——打扫福利院的所有空着的房间。 这批到达村庄的小孩一共有六十四个，共占据了六十四个房间。而福利院总共有一百零八个房间，也就是说，还有44个房间需要打扫。 这些房间全都落了铁锁，因为空置的年代久远，锁已经生了绣，钥匙已经遗失，夏目鱼和许琉歌需要用一把大铁锤把锁砸烂。 房间里都结满了蜘蛛网，灰尘在光线中舞动，老鼠大摇大摆地在地板上走来走去。 为了避免被一些生活在这些房间里的小生灵咬伤，夏目鱼和许琉歌不得不用布把脸蒙得严严实实的，套上长袖长衫，只露出两只眼睛打扫房间。 由于空置的时间太久，房间非常脏，他们的工作进展非常缓慢，整整一个上午，才打扫干净了三个房间。 “一定是院长看过我们自己的房间，觉得我们在打扫卫生方面有一套，所以才分配给我们这样的工作，好让我们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休息期间，许琉歌自嘲地调侃道。 夏目鱼道：“早知道我就不吃你的狗肉了，现在惨了，跟着你打扫这么多房间。” 许琉歌道：“该说惨的是我才对吧？要不是你大发慈悲，我能跟着你吃这么多苦？” 夏目鱼道：“我长记性了还不行吗？以后我谁都不相信了，我只相信我自己。” 许琉歌问道：“连我也不相信了？” 夏目鱼一边打扫卫生，一边说道：“对，连你也不会再相信了。以后跟你说话我也要多个心眼，仔细斟酌才对。” “那可不行，你这样对我我会伤心的。我还是非常值得信任的。我是你在这里唯一能够信任的朋友。”许琉歌争辩道。 两个人嬉笑吵闹中，繁重的工作不觉轻松了很多。 打扫到第八个房间角落的时候，因为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夏目鱼也并没有留意，然而她无意间用脚一踢，却踢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第126章 打架 “这是什么？” 夏目鱼好奇地从黑暗中摸索着那个东西的轮廓，发现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箱子。 箱子并不重，她稍微用点力气就把它搬出来了。 夏目鱼把那个箱子搬到光线下，看见那是一个非常古旧的木箱子，一点都没有损坏，甚至还能够清晰地看到箱子上雕刻的花纹。箱子上面落了一把结实的锁，她试图把那把锁撬开，但是红鼻子监工老头朝他们的方向走来了。 “这把锁不是普通的锁，箱子也不是普通的箱子。这么多年了，福利院的所有东西都腐烂了，这个箱子还能完好如初，说明这个箱子不是那么容易打开。我们先把箱子藏起来。” 夏目鱼和许琉歌赶紧找个隐蔽的角落把箱子藏了起来。 “不要偷懒，偷懒工作加倍！打扫出来的一切东西都要上交，发现私藏物品同样处罚加倍。”红鼻子老头喊道。 夏目鱼和许琉歌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等红鼻子老头走远了，许琉歌推测道：“看样子，这应该是上一批生灵留下来的遗物。” “院长知道了一定会让我们上交的。但是我很好奇里面究竟是什么。”夏目鱼说道。 “那就不上交好了。”许琉歌说道，“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把箱子藏起来，等到找机会再打开看。” 于是，许琉歌和夏目鱼在福利院的一棵大树下，两个人趁人不备悄悄挖了个大坑，把箱子埋在了里面。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特意在埋过箱子的土壤上面移植过来几株草，伪装称一切都很自然的样子。 四十四个空置房间终于在一周之后打扫完了，夏目鱼和许琉歌已经变得灰头土脸的。 “为了打扫这些房间，这些天我感觉自己好像吃了一斤土。”夏目鱼吐槽道。 “吃完狗肉又吃土的感觉还不错。”许琉歌似乎在什么境况下都能自得其乐。 完成惩罚之后，夏目鱼和许琉歌决定悄悄到福利院外面走走——但是刚迈出大门，他们就立刻瑟瑟发抖地退回来了，因为福利院的四周全是扛着灭灵枪的那些大兵在来回走动，一看到他俩迈出大门立刻把枪口调转对准他们。 夏目鱼想起开全村动员大会的时候，村长大人还信誓旦旦地在大会上宣布要让他们做“最幸福的村民”，这哪里是最幸福的村民，分明是最担惊受怕的村民。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不想出去走了。”夏目鱼抖机灵地吐了吐舌头。 许琉歌大笑道：“好巧，刚好我也是。” 这时，在福利院的门口，两个男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厮打起来了。 他们像两只发怒的公牛一样把头抵在一起对抗，先是赤手空拳，最后索性动用起灵力来。 夏目鱼仔细瞧了瞧，这两个男孩，一个是高胖子，一个是矮瘦子。高胖子穿得雍容华贵，肩上还围着一条貂裘；矮瘦子则衣衫褴褛，右裤腿上打着一个大大的补丁。 这两个男孩都十五岁上下，灵力也不相上下，都在四级。所以打了二十分钟，也没有分辨出个胜负来。 福利院围观的孩子越来越多了，夏目鱼看他们两个快要把对方的脸都抓破了，忍不住问许琉歌道：“要不要把他们拉开？” 许琉歌弯腰在夏目鱼耳边低声说道：“千万别凑热闹。看到那个胖男孩了么？他是村长大人的儿子。” “村长大人的儿子？”夏目鱼这才仔细打量那胖男孩，果然见他长得和村长有积分相似，只是表情比他父亲更加嚣张跋扈，尤其是那高胖的身体和凸起的肚腩，颇有其父之风。 “你仗势欺人，欺负我女朋友！”瘦个头男孩愤怒地说道。 高胖男孩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今天还就欺负了，怎么着了？我爸爸就是这个村里最大的官，你们现在可都是我爸爸的奴隶，也就是我的奴隶，奴隶本来就是用来欺负的。你那个女朋友，我实话跟你说吧，她亲口说了她喜欢的是我。” 矮瘦男孩子愤怒地涨红了脸：“不可能！你个死胖子胡说八道！我今天一定要替我女朋友出气！” 高胖男孩子啐了一口：“你先看看你自己吧死瘦子。你有什么啊？你自己都是一个奴隶，你住的是又破又烂的福利院，你吃的是又苦又涩的青菜，你能给她什么呀？她跟着你吃不饱饭睡不好觉。而我就不一样了，我住这里最好的房子，吃最好的食物，她选择我才是聪明的选择。” 夏目鱼大概听明白这么回事儿了，问许琉歌道：“他们打架是因为村长大人的儿子抢了他女朋友？” 村长大人的儿子夏目鱼从未见过；但是那个矮个子男孩夏目鱼是见过的，她经常在福利院的餐厅看到他抢在最前面拿着两个饭盒，恳求食堂阿姨多打一些菜。 夏目鱼原本以为他一个人吃两份饭，原来是他希望能够多给他女朋友打一些菜。 许琉歌说道：“我隐隐约约听说过。村长大人的儿子看上了这里的一个女孩，不由分说就让人把那女孩带到自己家了。那女孩原本是有男朋友的，知道这件事情以后非常愤怒，因为这件事两个人打起来了。” “那他知道这女孩有男朋友么？”夏目鱼问道。 “当然啦。据说是那女孩和他男朋友在福利院一起玩耍，村长大人的儿子从旁经过的时候，女孩只是善意地对他笑了一下，然后就发生了接下来的事情。女孩子被带走的时候，都哭喊破了喉咙。”许琉歌道。 夏目鱼气愤地说道：“这也太过分了。村长大人给我们制定了种种规则，我们不能随意出去走动，我们的一举一动会计入积分，我们要在规则内活动，不听话就会挨枪子儿。但是他儿子却直接破坏了规则，难道没人管么？” 许琉歌道：“以后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了你就见怪不怪了。规则，那是用来控制我们的。村长大人，还有那些穿制服的人，他们是不受规则约束的。” 第127章 作证 这两个人灵力不相上下，所以打了快一个小时，也没有分出胜负。 夏目鱼本来想帮助这个瘦弱的少年，但是许琉歌一直拦住她，让她不要捣乱。 “刚到这里，你还没有弄清形势，不要随便出手。”许琉歌淡淡地说道，永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夏目鱼只好听了许琉歌的劝告。 周围围观的生灵很多，但是没有一个生灵出手相救，相反，他们都看得津津有味，闻月夕也在其中冷眼旁光。 约莫一个小时后，不知道谁把这件事告诉了福利院院长，福利院院长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清楚面前打架这两个少年，其中有一个是村长大人的儿子，而且村长大人的儿子脸上好像还挂彩儿了，院长的脸瞬间“刷”地一下惨白。 “住手，住手！”院长胖乎乎的身体塞进两个打得不可开胶的少年中间，一把把瘦弱的少年推到了一米开外的距离。 “你疯啦？谁允许你欺负熊球的？”院长怒斥完瘦弱的少年，又转过来抚摸着村长儿子的脸，心疼地问道，“熊球，你没事吧？” 院长小心翼翼又非常心疼的样子，仿佛疼的不是熊球，而是自己。 夏目鱼心想，原来村长大人的儿子名字叫熊球。熊球这名字倒是很适合这胖子。 熊球气愤不过，趁着院长劝架的期间，得空还多踹了对面的少年一脚。 “院长大人，这件事情发生在你的福利院，你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我爸爸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平时把我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娇惯得不得了。我现在脸上、身上都是伤，我回去真不得把我爸爸心疼坏了。”熊球怒气冲冲地对院长说道。 院长立刻毕恭毕敬地说道：“球球，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调查清楚！绝不能让你白吃这个苦！球球，你回去一定得跟你爸好好解释解释，我事先不知道有这件事，我要知道，绝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可千万别让你爸爸怪罪我啊孩子。” 熊球傲慢地看了院长一眼，虽然熊球才十五岁，但是由于村长家里营养充沛，他已经比院长高处半个个头了，所以熊球看院长的时候都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我可以在我爸爸面前帮你开脱两句，不过这得看你怎么表现了。”熊球说完，哼了一声，扭着肥胖的身体怒气冲冲地走了。 院长目送熊球离开，脸上的卑微逐渐转变成了愤怒。他狠狠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咬牙切齿地转过头看着瘦弱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百格。”瘦弱少年的脸上带着几道被抓伤的痕迹，眼睛里却透着倔强的光。 “你真是自找麻烦。”院长镜片后的眼睛中透出凶光，“如果我不重责你，光是村长大人那边就没法儿交差。” 百格大声说道：“院长，为什么你要都怪在我自己身上？一开始我只是要求熊球不要再招惹我女朋友，但是熊球上来就先动手，是他先打的我！他打了我，我才还的手，为什么只责罚我自己？按照幸福村庄的法律规定，幸福村庄的村民之间发生冲突，两个人都要受到责罚，并且先动手的人处罚更重。熊球先对我动手，他应该受到更重的惩罚才对，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百格气愤地说着，用手指着围观的几个少年。 那几个少年目睹了事件的全过程，看到了究竟是谁先动的手。 “不会有生灵给你作证的，因为你爸爸不是村长。”福利院院长冷冷地说道，回头看着围观的一群生灵，目光中透着威胁，“你们谁先看到熊球动的手？我先警告你们，虚假作证，扣十分。” 百格满怀期待地看着那几个少年，本以为他们会挺身而出，还原事情的真相，但是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那几个少年竟然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为百格作证。 夏目鱼看着百格，能够感觉到他的失落和愤怒。 “你们站出来呀！”百格冲着那几个少年大声喊道，“这不是虚假作证，这是还原事情的真相！你们看到了是熊球先动的手，你们快告诉院长啊！” 然而那几个少年不是一脸茫然，就是把目光望向别处，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百格显然没有料到是这种结果，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 这时候，福利院院长又发话了：“根据幸福村庄的律法规定，两个生灵发生冲突，如果一个生灵对另一个生灵动手，而另一个生灵没有还手的话，主动动手的生灵将承担全部法律惩罚。我刚才看到百格动手，而熊球没有还手，你们谁可以作证？敢于真实作证的小朋友，加十分。” 夏目鱼目瞪口呆，她完全没有想到福利院院长竟然面不改色地睁眼说瞎话！ “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肯定没有谁会为院长的谎言作证。”夏目鱼低声和许琉歌打赌道。 许琉歌却不以为然：“那可不一定。” 院长话音落地，果然没有一个生灵发声。 夏目鱼心想，她的判断果然是对的，还好大家的三观没有扭曲。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一个柔弱的声音从围观的生灵群中响起：“我作证。” 所有生灵的眼光齐刷刷地向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一个瘦弱的红衣服少女举起了手，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定。 是闻月夕。 闻月夕在众人的注目中走过来，望着福利院院长，语气坚定地说道：“院长大人，我可以作证。熊球从头到尾都没有还手，动手的只有百格而已。” “很好。”福利院院长满意地点了点头，“月夕，你每次的表现都令我满意。你看一下自己的分数。” 闻月夕从口袋里拿出折叠好的档案表，打开来看，只见下面的积分已经自动变成了“20”分。 “太好了，院长大人！”闻月夕激动地跳了起来，“我马上就可以攒够60分了！” 第128章 明哲保身 夏目鱼惊呆了——她真是看错了闻月夕！ 这个看起来惹人同情的女生，怎么会为了分数一次又一次地让她大跌眼镜？ 夏目鱼义愤填膺地站了起来：“院长大人，闻月夕在说谎，她做假证……” 话未说完，她的嘴巴已经被一只大手堵上了，竟然是许琉歌。 许琉歌示意她不要说话。 对于夏目鱼异样的声音，院长只是杀过来狠狠的一个眼神，然后假装没有听到一般自动忽略掉了。 “闻月夕小朋友做得很棒，敢为人先，敢于冒着得罪坏人的风险主动站出来，这种大无畏的精神值得你们学习。”院长说着，拿过闻月夕手中的分数，缓缓展开，绕着围观的生灵走了一圈，微笑着说道，“你们看到了？20分！多了令人惊叹的分数！闻月夕同学的勇敢最终换来了她应该得到的东西。我想，各位小朋友一定很羡慕这个分数吧？你们有谁能够在来到幸福村庄一周就积满20分的？你们都要向闻月夕小朋友学习！” 几乎所有生灵都用羡慕的目光看着闻月夕的分数，20分，简直是他们遥不可及的分数。 而一直很懦弱的闻月夕，此刻也在院长的表扬声中抬起头来，仿佛自己成了大家的榜样。 “我也愿意作证！”又有一个生灵开始发声。 夏目鱼循声望去，那是一个带着眼镜、表情木讷的少年。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院长大人，我也看到了，熊球根本没有动手，动手的是百格。” 接着，有更多的生灵开始发声了，而且他们的描述越发神乎其技，令夏目鱼惊愕到难以置信。 “院长大人，我亲眼看到了，百格一拳打在了熊球的鼻子上，把熊球打得鼻子出血，然后又一脚踹在了熊球的肚子上，熊球痛苦地捂住了腹部，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一个小个子男生眉飞色舞地说道。 还有一个小姑娘更夸张了，她简直编造了一篇小说：“院长大人，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下午。熊球正好端端地走在路上，突然从面前的树上降落下来一个庞然大物，这个庞然大物不是别人，正是百格。只见百格冷笑一声，抬起手掌，一道黄色的光芒从他的掌心发出，那是三级灵力的光芒！熊球脸色一白，诧异道，‘这位朋友，幸福村庄不可以打架，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动手？’百格冷笑一声，道，‘就因为我看你不顺眼！’说着，那一道黄色光芒便如一股海浪一样朝熊球击去……” 这个小姑娘扎着两个麻花辫，长着一张白皙俊俏的脸，看上去是个蛮正常的小姑娘。 要不是夏目鱼亲耳听到她胡编乱造的故事，她还真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眉清目秀、扎着两个可爱麻花辫的小姑娘竟然是个满嘴跑火车的小姑娘。 现在，夏目鱼一点儿也不觉得这姑娘可爱，她觉得这姑娘有病。 许琉歌也听得津津有味，讥笑道：“这姑娘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 最后还是院长大人打了个哈欠，打断了大家五花八门的发言。 “都别吵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既然大家都可以作证熊球是无辜的，那么今天的事情就和熊球无关。百格，按照幸福村庄的法律规定，你应该承担全部责任，并且需要赔偿熊球的医疗费用和精神损失。”院长义正言辞地说道。 百格显然蒙住了。他没有料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反转。百格无助地看着麻木的生灵，眼神中透出一股悲戚。 夏目鱼终于忍无可忍了，她睁开许琉歌的手，冲到院长面前，大声说道：“院长，你的眼睛是瞎了吗？你难道没有看到百格脸上也有伤吗？如果熊球没有动手，百格脸上怎么会有伤？难道是他自己把自己的脸抓伤的？” 院长看着夏目鱼，镜片后的那双眼睛中透着浓浓的厌恶：“百格在打熊球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的脸打伤了，就是这么简单。你叫夏目鱼对吧？上次你偷吃我的狗，看来给你的教训还不够，这次你又来凑热闹。我看你是觉得负十分还不够少，想再扣十分……“ 院长愤怒的话还没有说完，许琉歌也出来了，笑嘻嘻地把夏目鱼拉到了身后。 “院长大人，夏目鱼小朋友刚才是闹着玩哩。我们刚刚才到，对于这件事情并不知情。”许琉歌说道。 院长气愤地吼道：“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就不要乱说话。” 许琉歌点头道：“是。您说的对。” 人群散去，夏目鱼气愤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拦住我？明明我可以告诉院长实情！难道你跟他们一样，也要做假证？如果这样的话，我们绝交吧，我不能和你这样的生灵做朋友！” 许琉歌戳了一下她的脑袋：“非要再扣掉十分你才满意？拜托，做事情不能只靠冲动，要靠脑子。你以为院长和那些围观的生灵都没有看到事情的真实情况？他们都看到了，他们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因为他们就是故意的。你不要总是凭着自己原始的反应一股脑的往上冲，这样解决不了问题，还害我们扣分。” 夏目鱼道：“那要怎么办？” 许琉歌道：“见机行事吧。你要记住，如果你有能力的话，你当然可以主持正义，但前提是要先学会明哲保身。” 夏目鱼反问道：“如果我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呢？难道就坐视不管吗？” 许琉歌毫不犹豫地道：“没错，如果你没有能力，就是要坐视不管。自保才是第一位的，否则，你就不要瞎掺和。难道上一次我们被迫打扫那么多房间你还觉得不够惨吗？” 夏目鱼甩开许琉给的手：“那我们和那些做假证的生灵有什么差别？如果我们只是自保，那些颠倒黑白的人就会越来越猖狂。他们左右其他生灵的判断，这个村庄就会一直黑白颠倒下去” 许琉歌一愣，没想到夏目鱼竟一个柔弱的女生然这么顽固。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好吧，真拿你没办法。你说得有道理，但是我们做事情要讲究方法。” 第129章 消失 夏目鱼和许琉歌并没有来得及找到方法帮助百格和他女朋友，但是幸福村庄小道消息开始流传。 有一天，夏目鱼在福利院劳动的时候，听到旁边几个少年生灵小声议论。 “你听说了么？百格失踪啦。他已经一周都没有出现在福利院啦。”其中一个少年生灵说道。 百格没有出现的事情，夏目鱼也注意到了。然而她并不知道具体原因。所以听到这几个少年议论百格的时候，她刻意放慢了脚步，八卦地竖起了耳朵，好听到他们正在议论什么。 “听说是死啦。”另一个少年生灵压低了声音，“被那些端着灭灵枪的大兵拖到山坡上打死的，尸体都变成灰烬啦。谁让百格不死心，非要跟村长大人的儿子抢女朋友？村长大人可是幸福村庄的主人，要处理掉一个麻烦的生灵可是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我也听说了。”第三个少年生灵惋惜道，“本来百格受点处罚就行了，偏偏他不甘心。村长的儿子要娶那个女的，百格到处宣扬，还打算找村民签字替自己讨回公道。结果公道书上的字还没签好，百格就已经被悄悄处置了。” 第一个生灵道：“我们以后可要谨慎了。” …… 夏目鱼只觉得双腿失去了力气，连拎着水桶的手臂也失去了力气。 百格死了……起初她不相信，但这几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每个人都谈起百格被处决的事情，谈论起这些问题的时候他们的脸色都是发灰的。 压抑的空气笼罩着幸福村庄。 从此以后，村长的胖儿子搂着百格的女朋友在幸福村庄四处招摇，所有生灵都像瘟疫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福利院的打扫工作已经完成了，现在分派给他们的是开发村子的任务。 村庄很大，许琉歌和夏目鱼经常被分派到不同的地方，或是修理旧墙壁，或是种植新树木。 久未经生灵居住的村庄，似乎总是有干不完的活。 作为被流放的生灵，村子里的官员们似乎觉得这些流放生灵有无尽的力气，丝毫不顾及他们的身体情况，安排的劳动量越来越繁重。 夏目鱼也和许琉歌被分派到了不同的地方。每天天没亮就被迫起床，天色很晚才回来，累到腰酸背痛，根本没有时间闲聊。 虽然夏目鱼和许琉歌在同一个福利院，但是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终于有一天被分派到同一个地方劳动的时候，夏目鱼对许琉歌道：“百格死了，你听说了么？” 许琉歌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夏目鱼皱眉看着许琉歌：“你早就知道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百格的死，我们都有责任。” “我怕你会自责，因为你始终心肠太软。”许琉歌道，“百格的确是死了，不过我们无能为力。” 夏目鱼反驳道：“不，我们有能力！我们明明可以出面作证，替百格撑腰，这样百格就不会无缘无故的遭受惩罚。” 许琉歌冷笑一声：“夏目鱼，你以为自己是谁？你该不会真以为自己像村长大人所说的那样，是幸福村庄的主人吧？不，你在村长大人眼里，不过是一只替他干活、可有可无的蝼蚁而已。” 夏目鱼皱眉看着许琉歌。 许琉歌忽然问道：“我们来幸福村庄多久了？” “一个月了。”夏目鱼说道。 自从来到幸福村庄，每一天她都在记录时间。两年时间，现在看起来那么漫长。 “一个月了。”许琉歌自言自语地重复着夏目鱼的话，“我告诉你，死掉的生灵，可不止百格一个。” “什么？”夏目鱼难以置信地看着许琉歌。 许琉歌站起身来，叹息道：“等明天开会点名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幸福村庄条件恶劣，饮食营养跟不上，劳动量又繁重，光是累死的生灵都不知道有多少了。更别提饿死的、病死的。” 许琉歌说完，就继续去干活了，剩下夏目鱼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繁重的工作过后，晚上夏目鱼仍旧是顶着繁星回到福利院的。 她站在福利院里，看着四周一个个的小房间，当生灵们回到住处的时候，窗棂里的小灯一盏一盏被点亮。 但是有一些窗子，却始终黑漆漆的，直到深夜也没有亮起来过。 夏目鱼隐隐觉得，许琉歌说的可能是真的。 幸福村庄的大会在第二天召开了。 村长大人仍旧艰难地爬上高高的桌子上，手里拿着大喇叭。 因为过于繁忙的劳动和营养不良，所有村民的都比刚来到村庄时更加面黄肌瘦，只有村长大人，和那些穿制服的村官们，似乎越发圆润和肥胖了。 “咳咳——” 村长大人的秘书——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瘦高个男人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发言：“为了保证每位村民都参与到本次会议中，现在开始点名。江小贝、琼瑶……” 夏目鱼这次留心数了数，点名结束，一共两百四十九个生灵。 她期待着村长大人的秘书接着念下去，但是念到第两百四十九个名字的时候，秘书合上花名册，毕恭毕敬地对村长说道：“村长大人，村民们都到齐了。” 夏目鱼清晰地记得，三辆大卡车送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是两百八十八个生灵，现在只剩下两百四十九个了。 除了百格以外，还有三十七个生灵，消失了。 也就是说，一个月的时间，有三十八个生灵，累死或者饿死了。而他们死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 年纪稍长的村民大多意识到了这种残酷，他们丝毫没有刚来到这里时候的生机，而是开始沉默寡言，瞪大了一双惊恐的眸子，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桌子上手舞足蹈的村长大人。 “幸福村庄的建设取得了显着的成果，目前我们已经翻新了四十套房子，种植了将近五百棵小树。但是接下来，我们仍旧任重道远，那么表现好的生灵，自然会有加分的机会……” 圆润的村长大人在桌子上握紧了拳头，大声地向台下这群面黄肌瘦的村民打鸡血。 第130章 召唤师和通幻师 大会开了很久才结束，也许是过度劳累，也许是低血糖，让夏目鱼几乎快要饿昏过去。 福利院的伙食也越来越糟糕了，炒青菜里开始添加越来越多的水，即便这样，福利院的孩子们还是把碗里的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每当放饭的铃声响起，福利院的生灵们都争抢着去食堂打饭——因为他们知道稍微去晚一点，饭菜就有可能被抢完，这一顿就要饿肚子了。 夏目鱼和许琉歌也不得不加入了抢饭大军。 夏目鱼和许琉歌好不容易才从拥挤的食堂里挤出来，两个人手中端着一碗白米饭，上面飘着几片青菜。 夏目鱼用筷子挑开米饭，下面是昨天发馊了的剩饭。 “伙食越来越糟糕了。”许琉歌叹气道。 夏目鱼道：“为什么现在食物越来越少？” “因为全球变暖。”许琉歌说道，“冰川融化，耕地消失，食物供给越来越跟不上了。食物要优先供养那些上层人士。” “我们属于哪一层？”夏目鱼问道。 许琉歌笑道：“流放的犯人——底层中的底层。” “就是比底层还不如？”夏目鱼问道。 “那是。看看你吃的食物还有每天的劳动量就知道了。”许琉歌说道。 为了避开食堂的拥挤，夏目鱼和许琉歌在福利院的一片空地上吃饭。那是在一棵大树下，下面摆放着一个石板和两个石凳。 夏目鱼和许琉歌就坐在石凳上吃饭。 远远的，一双饥饿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的方向。 夏目鱼转过头去，只见一个面色发灰、饥肠辘辘的少年正看着他们，他手里拿着一个空荡荡的碗，看起来好像没有抢到食物。 “你要吃吗？”夏目鱼看着饥饿的少年。 少年又缓缓地点了点头。 夏目鱼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碗让了出来：“我的饭分你一半。” 少年本想上前来，但是他又停住了脚步，踌躇着，因为他看到许琉歌用胳膊肘碰了夏目鱼一下。 “你疯了么，夏目鱼？自己还吃不饱饭，你竟然还要分给别人？”许琉歌小声斥责夏目鱼。 少年显然是听到了，眼神中闪过一丝尴尬，没有再走上前去。 “今天我抢到了饭，分给你一半。以后你有了饭，也分给我一半。”夏目鱼爽快地说道。 少年灰暗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他这才走上前来，接受了夏目鱼分给他的半碗米饭。 他显然十分饥饿，狼吞虎咽地两三口就把半碗米饭吃完了。 吃完饭的少年才慢慢恢复了说话的力气，他对夏目鱼和许琉歌说道：“谢谢你们。” 许琉歌仰头扒光了碗里最后一粒米饭，不以为然地说道：“别谢我，谢她就行。我可不会分给你饭吃，我自己还吃不饱呢。” 少年似乎也并不介意，吃完饭似乎终于有力气打开了话匣子：“你们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生灵。我观察了这里的生灵，大多数都自私而懦弱，人云亦云，你们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正直又善良的生灵。” 许琉歌道：“夸她就行了，可别带我。在这里，正直和善良是活不下去的。” “那次百格的事情，你们两个都没有和其他生灵一样做假证，甚至还冲出去不顾被扣分的风险帮助百格。从那时候起，我就觉得你们两个是值得交往的好朋友。实不相瞒，我是召唤师，叫阿木。你们救了我，我要帮你们实现一个心愿，偿还你们的恩情。” 夏目鱼疑惑地问道：“召唤师是什么？” 许琉歌白了她一眼：“就是召唤灵兽的法师。他们可以让另一个结界的灵兽感受到召唤，然后听从召唤来寻找主人，这是一般生灵做不到的。” 夏目鱼眼睛一亮：“那么也就是说，你可以把哈里召唤来？” 少年的脸上带着疑惑：“哈里是什么？” 许琉歌帮忙解释道：“她的灵兽，一只老虎。你说奇怪吧，她这么弱小的身体竟然能驯服一只老虎。” 白衣少年非常惊讶：“不可能，依据我的经验，十阶以下的灵力不可能驯服老虎，要达到十阶灵力是非常困难的。” 许琉歌说道：“这的确是真的。一开始我也非常惊讶，但确确实实。而且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只老虎竟然还对她忠心耿耿。” 说着，许琉歌将手臂在面前一挥，口中低声念了几句夏目鱼听不懂的咒语，只见空气如一面镜子一样开始浮现出哈里的形状来，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画面逐渐看清楚了，哈里每天早上练习跳跃、捕捉的动作，然后到了黄昏，就雷打不动地蹲在那条空荡荡的街道上，等待夏目鱼的归来。 “的确罕见……”白衣少年不禁啧啧称奇，片刻之后，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诧地看着许琉歌，“你竟然能把另一个结界的东西展现出来，你是……通幻师？” 许琉歌笑而不语。 夏目鱼一头雾水，看看白衣少年，又看看许琉歌：“什么召唤师、通幻师的，我怎么听不明白？” 白衣少年面露喜色，对夏目鱼说道：“通幻师可是太少见了，五十年才能培养出一个。你身边两大奇才，可要好好利用起来呀。” 夏目鱼疑惑地看着许琉歌：“你竟然是五十年一遇的奇才？我之前怎么就没有意识到呢？” 许琉歌骄傲地哼了一声：“那只能怪你有眼无珠。” 夏目鱼道：“那说明你也不是什么奇才。要是奇才我早发现了。” 白衣少年道：“你们先别斗嘴啦。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小心闻月汐。她现在成了院长大人的耳目，盯着福利院的一举一动，靠打小报告给自己加分。” 话音刚落，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少女声音冷冷问道：“目鱼，你和你的小伙伴们又在议论什么呢？” 夏目鱼循声望去，只见一袭红衣的闻月汐向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许久不见，闻月汐的气色好了很多，看得出伙食和气色都不错。她身上早已没有了刚来时候的怯懦，而是神气十足，仿佛自己不再是被流放的罪人，而是摇身一变成了福利院的主人。 第131章 结盟 “呵，目鱼，你怎么和他们混在一起呀？”闻月汐鄙夷地扫了他们三个一眼。 “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过问。”夏目鱼冷冷地说道。 闻月汐哼了一声，目光扫过夏目鱼的旁边的白衣少年：“毕福？你昨天刚因为偷懒被扣了5分。你们三个，都是负分组，真是物以类聚啊。” 夏目鱼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召唤师叫做毕福。 “闻月汐，我警告你，不要再打小报告！昨天是你跟院长大人打的小报告吧？我只是休息一下，你就说我偷懒，害我被扣分！大家都是被流放被压榨，本应该互帮互助，你怎么这么厚颜无耻呢？” 闻月汐冷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可是抱上了福利院最粗的大腿。”说着，她拿出自己的得分卡，“呵呵，我现在已经五十分了。再有十分，我就能申请离开这里了。我现在可是福利院最高的分数。” 闻月汐得意地看着夏目鱼：“目鱼，我们现在的差距可是越来越大了。刚开始进来的时候，我们都是零分，如果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应该是负二十分吧？” 夏目鱼默然无语。 她想起自己现在的得分，因为嘴馋偷吃院长大人的狗被扣了十分，这段时间又因为劳动量巨大，体力不支，没有按时完成任务，被扣了十分，总共是负20分。 旁边的许琉歌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比她多了五分，负15分。 闻月汐得意道：“你们现在可都在我眼皮子底下呢。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第一时间告诉院长大人，现在我成功取得了院长大人的信任，我说什么，他信什么。聪明的话，你们最好对我恭敬一点，不然我盯死了你们也要抓到你们的小辫子。” 夏目鱼冷冷道：“闻月汐，好歹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我帮助过你。你这么做也太让我心寒了。” 闻月汐道：“人类世界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生灵也是一样的，我们都要先为了自己考虑。” 闻月汐说完，骄傲地一笑，转身走了，手里那张分数表格外显眼，上面是耀眼的“50”分。 夏目鱼拿出自己的分数卡，上面的数字显示20，前面一个大大的负号触目惊心。 “分数好像越扣越多了。”夏目鱼叹了口气，“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么努力，分数却反而越来越低了？” 许琉歌仿佛早已预料到似的，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大多数人都是这样。” 毕福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必须要想办法团结起来。任务越来越繁重，饭菜越来越少，我们只有团结起来才能想到应对的法子。” 许琉歌皱眉道：“怎么团结呢？” 夏目鱼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有了。毕福说得没错，现在我们终日劳碌，丝毫没有休息的机会，早晚不是累死就是被饿死。我们三个团结起来，协同劳作，每周就可以腾出来一天给另外一个生灵休息。” 许琉歌和毕福也很快明白了夏目鱼的想法，纷纷赞同道：“这个提议很好。” 于是，第二天，福利院下发给他们三个生灵的任务由许琉歌和毕福两个生灵完成，夏目鱼则休息。 到了放饭的时候，夏目鱼可以抢到第一个排队的位置，打到最丰盛的饭菜，给许琉歌和毕福吃。 有了一天的休息时间，夏目鱼的体力恢复得很好，接下来一周的工作都能顺利完成，再也没有出现过扣分的情况。 而毕福和许琉歌也是。 每周的时间，他们会选择一天的时间自己休养生息，任务交给两个小伙伴来完成，同时自己负责抢饭，其他时间则各自完成各自的任务，一个月下来，三个生灵已经搭档得非常好了。 别的少年生灵都因为生病或者过度劳累不断被扣分，但是夏目鱼、许琉歌、毕福三个人自从结成联盟后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甚至还因为偶尔任务完成得比较好还获得额外加分。 一个月后，公布得分排名时，闻月汐位居第一，58分；而夏目鱼、许琉歌和毕福则纷纷从负转正，挤进了榜上的前二十名。 “闻月汐还差两分就能申请离开这里了。”夏目鱼想。 毕福说道：“我们也加把劲，说不定能冲进前三。现在咱们的分数都成了正分了，再加把劲儿，距离离开这里也不远了。” 许琉歌则不置可否。 闻月汐从众多生灵面前走过的时候，所有生灵都不自觉地给闻月汐让开了一条道路。 大家都知道闻月汐现在是院长跟前的红人，得罪不得。 闻月汐趾高气昂地从众人面前走了过去，嘴角带着志在必得的笑。 这些场景总令夏目鱼想起在清远中学念书的时候，每次放榜的场景。 清远中学学校的墙壁上，有一个大大的榜单，每次月考的时候，学校总是会把学生的姓名和成绩贴在榜单上。 夏目鱼已经习惯从最后一列开始找自己的名字，每次总能准确无误地在倒数第几个位置找到。 一晃神，她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已经离开学校很久了。 “我们来这里多久了？”回过神来，夏目鱼问许琉歌。 “5个月了。”许琉歌伸出五个手指。 “时间过得真快。”夏目鱼叹息道，“我最近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的感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也许明天你就知道了。”许琉歌说道。 “明天怎么了？”夏目鱼疑惑地问。 “明天，等我们完成任务，你跟我来福利院附近的河边。”许琉歌说道。 夏目鱼点了点头：“好。” “我能去么？”毕福忽然插进来一只脑袋。 许琉歌瞟了他一眼：“能。但是不欢迎。” 毕福一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只听到了第一个字。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喂，夏目鱼，你怎么才二级灵力？平时学习能力很差么？”毕福看着夏目鱼的脑壳，问道。 夏目鱼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明明是三级啊。” “是二级。”毕福确定地说道，“你脑袋上写着呢，lv2，清清楚楚。” 夏目鱼忽然想起来，自己这些天净顾着干活了，从来没有联系过灵力，没想到竟然退化了。 第132章 召唤哈里 “我的灵力也有所退化。”许琉歌说道，“前阵子我试图使用我最高的灵力，但是发现有些困难。” 夏目鱼好奇地问道：“你最高几级啊？” 许琉歌道：“五级。” 毕福插嘴道：“通幻师和你的体系不一样，他们的灵力七级就到顶了。像许琉歌这样五级已经很高了。通幻师最重要的能力在于通幻能力，灵力只是一个辅助。” 夏目鱼问：“我的体系是什么体系？” 毕福道：“这要看你的元灵，每个生灵都有一种动物，是他的元灵，也就是特殊时候会被开启的本性。你的元灵是什么？” 夏目鱼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许琉歌嘲笑道：“连自己的元灵都不知道是什么，真够可以。” 毕福道：“我是召唤师，能召唤多种灵兽。如果我召唤的灵兽属于你的元灵，你会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那种感觉就是非常焦躁，蠢蠢欲动，想要奔跑。我现在来试试。感觉你的性格，应该属于食草类的动物，所以我从食草类的动物开始召唤。” 夏目鱼好奇地问道：“那万一它们被你召唤过来怎么办？这里可容不下那么多动物。” 毕福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召唤师召唤灵兽的时候都是有指向性的，比如我在开始召唤之前会先把目标锁定成你，只有和你相关的灵兽才会被召唤到，其他的灵兽是不会作出反应的。” 毕福一改刚才嬉皮笑脸的模样，一秒钟切换到严肃的召唤师模式。 他口中念念有词，夏目鱼都完全没有感觉。 十分钟后，毕福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夏目鱼：“你都没有察觉到异样么？” “我已经用召唤咒语召唤了羊、袋鼠、兔子、松鼠等各种小型食草动物。” 夏目鱼摇了摇头：“毫无感觉。” 毕福想了想，道：“那也可能是天上飞的，或者水中游的，我再试一下。” 毕福闭上眼睛，开始继续默念复杂的召唤师咒语。 过了一会儿，许琉歌忽然暴躁地到处走动起来，然后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毕福的领子，暴躁地打断了他：“毕福，住嘴。” 毕福哈哈大笑起来：“猫头鹰——许琉歌，我知道你的元神了。” 夏目鱼也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许琉歌，原来你的元神是猫头鹰啊，哈哈哈哈。” 许琉歌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住嘴。” 一想起这么大个儿的许琉歌竟然是一只小小猫头鹰的画面，夏目鱼就忍不住觉得好笑，忍不住在闭嘴后又多笑了两声。 毕福看着夏目鱼道：“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都召唤得差不多了，没有你的元神。我再试试中型动物。” 接着毕福开始继续念念有词，但夏目鱼仍旧毫无感应。 半个小时候，毕福已经累的满头大汗了。 “我已经把除了几种百兽之王之外的灵兽差不多都召唤一遍了，怎么你都毫无感应？大多数灵兽我都尝试了，只剩下几种被称为百兽之王的猛兽……”说到百兽之王，毕福忽然脸色一变，“不可能吧，难道你是……” 毕福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他自言自语地摇了摇头：“这不太可能。你怎么看起来也不像。虽然不可能但我觉得还是试一试。那我就先从老虎开始吧……” “弩亚乌吉亚安德鲁利瓦西……”毕福念了足足一分钟的召唤咒语，话音刚落，只见远处忽然一声气势汹涌的嘶吼，紧接着，一只腰身精壮、威风凛凛的老虎向他们的方向飞奔而来。 许琉歌和毕福目瞪口呆。 夏目鱼先是一愣，随后很快惊喜地叫了起来：“哈里？” 哈里的个头已经成长得非常庞大，远远就有一种力压百兽的威风。 它飞奔到夏目鱼面前，还像是从前小时候那样围绕着打转翻滚，明明是一只一口可以吞下一个人的大老虎，在夏目鱼面前却瞬间变成了一只闹腾的大猫。 “亲爱的哈里，好久不见啦。”哈里已经长太高了，夏目鱼不得不踮起脚尖才能抱住它的头，用力地亲了好几下。 许琉歌和毕福面面相觑。 “毕福，你干的好事——这么大个头的一只老虎，在福利院想不惹眼都难。”许琉歌说道。 毕福无辜地耸了耸肩：“我也是想弄明白夏目鱼的元灵啊。忘记了她还有一只灵兽，本来是随便召唤一下，没想到……唉。” 夏目鱼还沉浸在哈里重逢的喜悦中。 她想起那天在生日时候许的愿，没想到竟然在几个月后实现了，真是令她难以置信。 但是重逢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闻月汐这个眼线很快带着院长大人气势汹汹地赶来了。 “院长大人，我亲眼看到的。他们三个聚在一起不知道在捣鼓什么鬼，嘀嘀咕咕的，忽然一只大老虎就冲过来了。那只大老虎比你还高，大概有这么大！院长大人，那一幕简直是太可怕了。” 院长大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闻月汐同学，不许把我和畜生相比——尤其是身高方面，毕竟我不是畜生。” 闻月汐连忙点头：“对不起，院长大人。” 院长和闻月汐几乎同时看到了哈里，他们惊讶得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巴。 尤其是院长大人，嘴巴已经张大到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回过神来，他立刻拿出了福利院院长的威严来，一边怒气冲冲地向夏目鱼他们走过去，一边呵斥道：“你们三个小鬼在干什么？还有那只畜生，它从哪里来的？” 哈里冲着院长一呲牙，院长吓得一抖腿，差点儿跌倒。 院长向后退了几步，退到一棵大树后面，似乎这样就能够安全一些。 夏目鱼解释道：“院长大人，哈里是不会伤害你的，也不会伤害别的小伙伴，你放心好了。” 然而院长丝毫不理会夏目鱼的解释。他呵斥道：“你们三个捣蛋鬼，一会儿到我的房间来一下，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今天你们三个在福利院捣蛋，统统都要扣掉十分！” 第133章 群殴 “老虎？这太夸张了，幸福村庄绝对不允许出现攻击性的灵兽！”院长在办公室暴跳如雷。 夏目鱼、毕福和许琉歌并排站在院长的办公室里，感觉自己快要被院长的唾沫星子喷成筛子。 哈里站在窗户外面，冲着院长呲牙咧嘴。 每当院长提高音量的时候，它便发出威胁的声音，一副攻击性的表情。 院长便也不敢太凶了，虽然表情还是很凶恶，但音量已经放平和了很多，因为院长不想再听到哈里的任何声音。 “必须想办法让那只蠢东西滚出幸福村庄。”院长瞪了一眼哈里。 许琉歌说道：“院长大人，我们也不想带着哈里。但是罗生空间是密闭空间，没有办法让哈里走呢。” 院长愤怒地抓了抓快要秃成地中海的脑袋，凶巴巴地说道：“你们回去吧，我会想办法。不过你们三个最好保证这只畜生不要做出伤害任何生灵的举动，不然你们就完蛋了。” 夏目鱼原本在福利院很不起眼，但是自从哈利来了之后，她想不起眼都困难了。 因为每当他们三个走过，身后跟着一只成年老虎时，总会有生灵惊讶地说：“看，那就是那个骑老虎的女孩！”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她竟然能够驯服老虎。” “没有人可以驯服老虎。为什么lv2的生灵可以驯服一只老虎？” …… 夏目鱼就这样很快在福利院出名了，同时出名的还有她的两个小伙伴。 但是哈里的到来除了让夏目鱼一夜成名之外并没有带来别的好处，因为夏目鱼的分数已经肉眼可见地被扣到了负十分，好不容易积攒的分数就这样迅速被消耗殆尽了。 当下一次分数公布的时候，闻月汐骄傲地站在榜前，她的名字高居榜首——65分。因为举报夏目鱼，闻月汐又额外增加了分数。 闻月汐是所有生灵中第一个超过60分的生灵。 当闻月汐看完自己的分数，骄傲地转过头时，所有生灵都看着她，他们的目光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说不清楚的。 “我已经在办理离开这里的手续了。”闻月汐扬起下巴，骄傲地说道，“我将会是第一个离开这里的生灵。” 夏目鱼看着闻月汐，好像绝对她很陌生了。 此刻的闻月汐，已经不再是那个当初和她同住一间房，共同吃一块肉的闻月汐了。 生灵群中，不知有谁率先发出了不满的声音：“闻月汐，你有什么可骄傲的？你的每一分，都是靠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得到的。你的分数每增添一分，我们其他生灵的分数就减少五分！你牺牲了我们，就为了自己早点离开这里，你这个自私的生灵！” 这个生灵率先喊出来的声音没想到竟然迅速引起了共鸣，越来越多的生灵开始跟着喊道：“闻月汐，你害别人！” “闻月汐，你还我们的分数！” “只要我们没有离开这里，你也别想离开这里！你一天都别想比我们早走！” …… 众人的情绪很快被点燃了，愤怒的呼声此起彼伏。 闻月汐一开始还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但是越来越亢奋的群众情绪忽然让她感到一阵恐惧。 “我要走了。你们这群愚蠢的生灵，永远留在这暗无天日的罗生空间吧。”闻月汐说完，就想匆匆逃离人群。 然而她低估了群众愤怒的情绪，不知道有谁开始带头向她扔小石头。 “打死这个出卖大家的人！”有生灵喊道。 其他生灵愤怒的情绪也瞬间被点燃，纷纷开始捡起手边的东西向闻月汐抛掷。 一开始他们丢小石头，后来石头变得越来越大。 闻月汐身上被那些小石子儿砸伤，她双手紧紧抱着头，不敢再说话。 群众的情绪却如同被点燃的火焰，愤怒让他们失去理智。 “大家打死这个叛徒！” “绝不能让她先走！” …… 所有生灵都在高喊。 闻月汐慌了，惊恐地睁大了双眸，慌乱地在人群中寻找救援。 她又看到了夏目鱼，于是像初次见面那样，像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闻月汐边跌跌撞撞地向夏目鱼跑来，边惊恐地看着夏目鱼：“目鱼，快救救我！” 然而夏目鱼只是漠然地看着闻月汐，如同闻月汐刚才漠然地看着她的眼神一样。 闻月汐的眼神十分殷切：“目鱼，你救救我吧，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你就救我这一次就好……” “群众的情绪很愤怒，救她就是在和群众作对。”在夏目鱼差一点要动了恻隐之心的时候，许琉歌适时地把她从人群中拖了出来。 夏目鱼回头看了一眼被愤怒的人群包围的闻月汐，犹豫地望着许琉歌：“可是闻月汐……” 许琉歌非常肯定地对她说道：“你不能救闻月汐，她背叛了大家，她已经引起了公愤。如果你这次救了她，大家的石头就会砸向你。” 见夏目鱼不说话，许琉歌拉住夏目鱼：“别看了，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造化，就算我们今天救了她，明天她的下场也一样。” 夏目鱼已经看不到闻月汐的身影了，她被许琉歌拖着走了几步，忽然挣脱许琉歌：“再这么下去，闻月汐会被打死的！我们应该去找福利院的院长。虽然闻月汐做的不对，但是群众已经失控了，他们现在动手打闻月汐也是不对的。” 夏目鱼决定去找福利院院长，制止暴怒的群众。 当她急匆匆地跑到院长办公室时，院长正坐在安乐椅上，逗他那只和他同样肥胖的白猫。 自从院长的够被偷吃了之后，院长就养了一只猫逗着玩。 夏目鱼气喘吁吁地把福利院发生的群众殴打闻月汐的事情告诉了福利院的院长，闻月汐是福利院院长的耳目，夏目鱼本以为院长大人会像村长儿子熊球挨揍时一样愤怒，但没想到院长却出人意料的平静。 只见院长一边撸猫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可不要胡说八道，夏目鱼小朋友。闻月汐小朋友又没有做错什么，她是那么地优秀，福利院的每个生灵都应该以她为榜样，不会有生灵殴打她的。群殴？更不可能。” 第134章 恐慌 闻月汐确实已经死了，夏目鱼他们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当院长抱着和他同样肥头大耳的猫赶到的时候，闻月汐已经被愤怒的生灵们打死了。 她死的样子很难看，面无全非，鲜血从鼻孔、嘴巴流出来，和头发黏在一起。 夏目鱼没想到事情发展得如此可怕，她险些叫出声来，于是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许琉歌和毕福也看到了，画面有些惨不忍睹，他们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你们怎么可以打人？”院长一边抚摸着他肥胖的猫，一边回头看了众人一眼，然后嫌恶地看了一眼闻月汐，淡淡地说道，“埋了吧。地面也清扫一下，尤其是血迹，一定要清理干净。” 夏目鱼目瞪口呆——明明已经死人了，这么大的事情，院长怎么可以如此云淡风轻？ “院长，你一定要惩罚那些打死闻月汐的生灵。”夏目鱼喊道。 “夏目鱼小朋友，不要惹是生非，这件事情我自有定夺。”院长一边抚摸着怀中的胖猫，一边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夏目鱼一眼。 等待院长离去之后，许琉歌淡淡地说道：“我说过了，没有生灵可以活着离开这里，闻月汐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夏目鱼不再说话，她在心中渐渐有些认同许琉歌的话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得不让夏目鱼更加认同——更多的生灵，在达到相应的分数之后，本来可以离开罗生空间，但接过他们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奇失踪或者死亡。 不论那些生灵们多么努力，当他们刚刚看到希望的时候，希望总会破灭。 而村长大人还在每次的会议上大放厥词，给所有的村民们画大饼，告诉他们只要足够努力，完成相应的分数，就可以离开这里。 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生灵离奇死亡，夏目鱼逐渐看清了现实。 罗生空间根本不是一个暂时关押他们的监狱，而是一个屠杀他们的集中营——所有知道连通人类世界和妖精之城的生灵都会死在这里。 罗生空间的气氛仿佛越来越压抑，活着的生灵越来越少，幸福村庄分摊到每个生灵头上的任务越来越繁重。 “我们根本没有希望离开这里。”夏目鱼终于相信了许琉歌的话，“我们最终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和其他的生灵一样，死在这里。” 毕福有些惶恐地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只能和它们一样死在这里了！” 许琉歌一副生死看淡的样子：“如果我们没有在死亡之前找到别的方法，只能和别的生灵一样葬身在这里了。” 夏目鱼回头看了一眼哈里，它正睁大眼睛认真地听他们谈话。 听到无法离开罗生空间的时候，哈里似乎很着急，它站了起来，围着夏目鱼转，用尾巴轻扫她的面颊。 “哈里这是在向我们传达否定。我们不能死在这里。”夏目鱼忽然说道，“一定有办法可以离开这里。哈里既然可以从人类世界来到罗生空间，那么就一定有从罗生空间返回人类世界的通道。我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逃离罗生空间的方法，重获自由。” 许琉歌说道：“这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一批又一批的生灵葬生在罗生空间，没有幸存者。如果能轻易逃离这里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悲剧发生了。” 哈里在一旁发出呜呜的呢喃声，夏目鱼轻轻抚摸着哈里的头，根据她对哈里的了解，她想，哈里这是在说自己可以尝试。 许琉歌说道：“哈里也许可以在人类世界和罗生空间中往来，但你要知道哈里是只坐骑。罗生空间是针对生灵限制的，生灵无法穿越。” 夏目鱼正皱眉深思，一抬头，发现毕福正呆呆地盯着她的头看。 “毕福？”夏目鱼喊了毕福一声。 毕福回过神来，告诉夏目鱼道：“我在看你的头顶。” 许琉歌的视线也落在夏目鱼的头顶——在夏目鱼的头顶上，光标在lv2和lv1之间来回跳动，lv2的进度条已经变成灰色的。 “你马上就要变回lv1了。”许琉歌提醒夏目鱼道。 夏目鱼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当然什么也摸不着。 “连饭都吃不饱了，根本顾不上保持灵力。”夏目鱼说道。 毕福说道：“在罗生空间的生灵灵力都在飞速下滑。因为他们把所有的事件都用在了干活和睡觉上，根本没有时间在顾得上提升自己的灵力。” 夏目鱼认同地点了点头：“我们变成了只会干活的工具，灵力在这里似乎毫无用处。”说完，夏目鱼把目光望向许琉歌，企图得到许琉歌的看法。 但许琉歌却一直沉默着，只是过了片刻之后，许琉歌才话中有话地提醒道：“不要为了填饱肚子而忘记提升灵力。有时候，你们会发现灵力的作用是巨大的。” 夏目鱼和毕福不约而同地同时问道：“什么作用？” 但许琉歌却不说话了。 福利院又响起口哨声了，许琉歌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站起身来，提醒夏目鱼和毕福道：“该干活啦。” 毕福不情愿地站起来：“再这么下去我们会累死的。等不到我们攒够分数，我们就累死在这里了。” 夏目鱼也站起身来，道：“所以我们必须找到离开罗生空间的方法。” 毕福赞同地点了点头。 日复一日地过去，每天早上他们被逼迫起床干活的时间越来越早。 每当月上半空，当夏目鱼站在福利院的中间，望着福利院的一排排小房间，发现亮起灯光的房间越来越少了。 从五十多个，变成四十多个，最后只剩下十多个了。 排队打饭的队伍也越来越短，村长大人开会的时候，聚集听会的生灵越来越少，恐慌笼罩着整个福利院，也笼罩在夏目鱼的心头。 毕福在不停地抱怨，但唯一让夏目鱼感到奇怪的是，许琉歌却不再说话了。 许琉歌变得越来越沉默，每天起床，干活，吃饭，睡觉，日复一日，似乎对于忘记了他们还要一起想办法逃离罗生空间。 第135章 边界 幸福村庄建设得越来越美好，但村子里的妖却越来越少了。 再次开会的时候，夏目鱼数了数，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十来个生灵，每个生灵脸上都蒙正一层灰色。 某种东西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夏目鱼知道，那种东西叫做“死亡”。 与此形成对比的是，村长大人和其他几位村官越发膘肥体壮了，裤腰带似乎就要崩开，艰难地圈在肚子上。村长大人的那只猫，也和村长一样越来越膘肥体壮。 每次开会的时候，村长大人的口号都喊得十分响亮。 “孩子们！你们干得好！在你们的努力下，幸福村庄终于有了幸福的模样！”村长在桌子上转动着肥胖的身体，握紧拳头挥向空中，“但是这些还不够！你们还需要更努力，幸福村庄会永远记得你们的！你们是幸福村长的建设者，你们是最可爱的劳动者！” 那些身形瘦削、脸色苍白的生灵们有气无力地举起拳头跟着村长的口号喊道：“我们是最可爱的劳动者！” “我们是最可爱的劳动者！” “我们都被村长大人骗了，可惜其他的生灵还没有意识到。他们还在卖力地给村长大人工作，但是他们的努力不过是养肥了村长大人和其他的一众村官。”夏目鱼望着许琉歌。 毕福因为过度劳累病了，并没有参加这次大会。 许琉歌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毕福已经累病了，我的身体也快吃不消了。我们必须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夏目鱼固执地说道。 许琉歌停下脚步，看着她：“不要妄想了，离不开的。那么多生灵都死在了这里，没有一个生灵能够逃离幸福村庄，我们就能够例外么？” 夏目鱼望着那些面色发灰的生灵：“那也要试试。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许琉歌不再说话了。 夏目鱼回到自己的小房间，灰暗的小房间，像牢狱一样囚困着她。 整个幸福村庄，像是一个大型屠宰场，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夏目鱼尝试离开幸福村庄的提议遭到了许琉歌的拒绝，而毕福已经病了，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 但她必须要离开。 深夜，趁着所有生灵都入睡的时候，夏目鱼带着哈里悄悄地留出了房间。 夜晚黑漆漆的，阴森森的，福利院如同可怕的墓地。 “哈里，我现在让你带我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你能听懂么？”夏目鱼附在哈里耳边，小声说道。 夏目鱼不确定哈里能不能听懂，但是诚如毕福所说，既然哈里能够从另一个空间来到罗生空间，那么哈里就应该知道离开的方式。 夏目鱼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但没想到哈里竟然像听懂了她的话一样，蹲了下来。 夏目鱼惊讶地看了看哈里，然后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它的背—— 在罗生空间的这些天，哈里已经瘦了好几圈了，当夏目鱼骑在哈里的背上时，甚至摸到了它的骨头。 哈里晃了晃脑袋，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回头看了夏目鱼一眼。 夏目鱼起初还没明白它的意思，只见哈里又固执地用右爪抓了抓将脖子。 夏目鱼恍然大悟：“是要我抱住你的脖子么？” 哈里兴奋地点了点头。 夏目鱼便抱住哈里的脖子，只见哈里双脚用力点地，整个人纵身一跃，竟然腾空飞起来了！ 一阵冷飕飕的寒意袭来，夏目鱼脸色苍白，低声尖叫了一声，赶紧趴在哈里身上，整个人都紧紧地贴在哈里背上。 哈里的速度越来越快，夏目鱼能够感觉到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过。夜晚的风很冷，周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她不敢松手，只能紧紧地趴在哈里背上，听着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砰”地一声，夏目鱼感觉自己撞到了一堵坚硬的墙壁上，整个身体重重地跌了下来。 “啊！”夏目鱼吃痛地尖叫一声，顺着撞到的物体滚落下来。 而哈里则顺利地穿过了那堵墙壁一样的物体。 夏目鱼滚啊滚啊，滚了好久，才停止滚动，浑身上下的骨头在颤动，过了好久才恢复知觉。 夜漆黑一片，而这里似乎更加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她在黑暗中抬起手，用自己的手感触刚才碰撞到的东西。 那是一堵钢铁一样的东西，冰冷、坚硬，她刚才就是撞到这个东西，摔了下来。 这是什么？ 夏目鱼疑惑地感受着这堵钢铁一样的墙壁，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激动地叫了起来：“边界！我找到罗生空间的边界了！” 原来就是这样一个边界，把他们囚禁在了罗生空间！ 只要穿越边界，就能够离开罗生空间！ 但奇怪的是，为什么哈里可以穿越这个“墙壁”？而她却被边界阻拦了下来？ 夏目鱼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苦苦思索。 身边忽然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蹭她，夏目鱼伸手摸了一下，是哈里。 哈里乖乖地伏在她的脚边，用毛茸茸的大脑袋蹭着她的身体，似乎对于刚才撞痛她感到很内疚。 “哈里，没关系的，这不是你的错。”夏目鱼抚摸着哈里的脑袋，安慰它。 身体几乎快被撞碎了，过了好久，夏目鱼才勉强把自己身体的碎片重新组织起来，扶着哈里艰难地站了起来。 “哈里，我们需要再尝试一次。”夏目鱼不甘心地说道。 哈里趴了下来。 夏目鱼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一定要弄清楚边界是怎么回事。” 于是，她伏在哈里背上，哈里再次腾空而起。 这一次，夏目鱼专注地感受着隔离开罗生空间的边界，当它们撞到边界的时候，哈里依旧毫不费力地冲了出去，而她则再度被钢铁一般冷硬的边界阻隔了下来。 虽然哈里已经刻意放慢了速度，但夏目鱼还是被重重撞了下来，顺着边界摔了下来。 并且这一次，当夏目鱼从上面滚落，双脚触底时，她清晰地听到脚腕上传来“咔嚓”一声脆响，随后便是剧痛传来——她扭到脚了。 第136章 请假 夏目鱼扶着“墙壁”艰难地站立起来，又倒下去了。 哈里穿回来了，蹲在她的脚边。 “哈里，我们必须再试一下。”夏目鱼忍着脚上的疼痛，抚摸着哈里的脑袋。 但是，这次哈里低低地呢喃着以示拒绝。 夏目鱼说道：“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没关系的。我想知道边界的样子。” 哈里便听话地将整个身体伏在地上。 夏目鱼爬上哈里的背，或许是因为担心夏目鱼再次受伤，这次哈里起飞的速度慢了很多。 它载着夏目鱼绕着“墙壁”飞行，夏目鱼伸出手去，触碰到那是一堵冰冷而坚硬的隔离，好像无边无际。 她用力推了一下，根本推不动。 天色快亮了。 “我们回去吧，哈里，回福利院。”夏目鱼抚摸着哈里的脑袋，再不回去的话，就要被发现了。 哈里便载着夏目鱼原路返回。 回到福利院的时候，天色刚蒙蒙亮，早晨起床的广播已经开始响起来了。 “亲爱的生灵们，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今天我们有新的任务要去处理，大家准备起床吧！” 广播放完，接着是早晨起床的急促的铃声。 生灵们一个接着一个从自己幽闭黑暗的小房间里走出来，它们双目空洞，面如死灰，脸上看不出一丝生机。 夏目鱼被哈里驮回了房间，她艰难地爬上自己那张坚硬冰冷的床，遍体鳞伤加上扭脚，根本无法行动。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像石头一样砸在她的小门上，把她的小门砸得摇摇欲坠。 “夏目鱼小朋友，该起床了！”门外，是福利院的管理员扯着嗓子在大叫。 夏目鱼隔着门喊道：“管理员阿姨，我今天要请一天假。我不小心扭到腿了，走不了路了。” “请假？”管理员用粗糙的嗓子吼叫着，“假是你想请就能请的么？开门！除非你亲自证明给我看你的脚扭伤了，不然你可别想偷懒！” 管理员一边吼叫着，一边把门敲得震天响。 夏目鱼只好瘸着右腿下床去给管理员开门，她指着自己悬空的右腿，有些尴尬地说道：“您看，我的脚确实受伤了，我今天需要休息一天。” 管理员皱了皱眉，一脸嫌弃地看着夏目鱼黑乎乎的脚，吼道：“我看你是装的吧夏目鱼小朋友？不要以为你支起来一条右腿我就会天真地认为你右腿受伤了。我要亲自验证一下。” 管理员说着，嫌恶地弯下腰来，粗暴地抓过夏目鱼的右脚，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腕传来，夏目鱼大叫一声，脸色煞白，额头瞬间冒起了豆大的汗滴。 “嗷呜……”正在房间一角卧着的哈里忽然站起身来，冲着福利院的管理员呲起了白尖的牙齿。 管理员吓得抖了一下，赶忙松开了手。 “哼，福利院禁止养宠物，夏目鱼小朋友，希望你长个记性。”管理员骂骂咧咧地走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折身回来了，不过也许是因为被哈里吓到的缘故，所以这一次管理员并没有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而是隔着破烂的窗户把脑袋探进来，威胁夏目鱼道：“今天你可以请一天假，夏目鱼小朋友。不过不劳动是没有食物的。福利院的食物是非常有限的，不劳动，只能饿肚子。” 所有的生灵都被驱赶着去劳动了。 天色渐渐地亮了，太阳从东边升起来，照亮了整个福利院。 虽然看到了太阳，但是并不温暖，整个福利院、甚至整个幸福村庄都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冷意。 福利院的生灵全部离开以后，夏目鱼撩开裤管，看到自己被摔得请一块紫一块的腿。 在缺少食物的这些日子里，她的腿肉眼可见地瘦了，她甚至能够一把抓住自己的脚腕，再这么下去，她也会被渐渐饿死。 不过幸运的是，她终于找到了离开这里的边界，她决定把这件事告诉毕福。 夏目鱼瘸着腿，来到毕福的房间。她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咳嗽声。 “毕福，是我。”夏目鱼隔着门喊道。 “原来是你……进来吧。”毕福说道。 夏目鱼走进毕福的房间，看到毕福的房间又脏又乱，看起来很长时间没有整理了。 毕福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颊深深地凹陷下去。他瘦弱得好像一张纸片一样，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毕福，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夏目鱼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似乎才几天不见，毕福就像变成了一具干枯的尸体一样，完全被抽干了生气。 毕福苦笑了一声，道：“你还不知道吧？病人是没有食物的。我在这生病的三天里，除了喝水，没有吃一口饭。我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了。” 夏目鱼想起早上胖乎乎的管理员阿姨和她说过的话，瞬间明白了，原来管理员不是在威胁她，而是病人的的确确没有食物可以吃。 “你怎么不告诉我和许琉歌呢？如果我们知道你没有食物可吃的话，我们就会送一部分过来给你。”夏目鱼心疼地问道。 毕福苦笑了一声：“我知道食物是非常有限的。如果我和你们索要食物，你们自己就会吃不饱饭。现在每天的工作强度已经非常大了，如果再饿肚子的话，你们最后恐怕会和我一样病倒。所以我没有告诉你们。” 夏目鱼自言自语道：“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生灵们陆续死去了。我们的工作强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承受能力，那些病倒的生灵非但没有被好好照顾，反而要忍饥挨饿，最终在疾病和饥饿的交织中死去。这就是福利院的生灵越来越少的缘故。” 毕福叹了口气：“恐怕我最终也会是这个下场。” 夏目鱼紧紧握住毕福的手，给他力量支撑：“不会的，毕福，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夏目鱼说着，凑到毕福的耳边，小声说道：“我已经找到幸福村庄的边界了。如果我们能够突破幸福村庄的边界，我们就能够顺利地离开这里。” “真的么？”毕福干枯失身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 第137章 秘密 夏目鱼把找到幸福村庄边界的事情告诉了毕福。 “你的提议没有错。哈里知道边界在哪里。它带我去了边界，但奇怪的是，哈里轻松自如地穿越了边界，我却被困在了里面。只要我们能够找到突破边界的方法，就能够穿过边界。”夏目鱼兴奋地说道。 毕福开心地说道：“太好了。我们一定要找到穿过边界地方法，等我们成功逃离幸福村庄后，我们就把这个方法告诉其他生灵，这样其他生灵也可以逃离这里了。对了，你把这件事情告诉许琉歌了么？” 夏目鱼摇了摇头：“还没有。许琉歌最近都好像避着我，不知道为什么。” 毕福说道：“我们把这个消息也告诉许琉歌吧。他见多识广，兴许能帮我们一起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才能穿过边界。” 夏目鱼点了点头。 “咕咕——”夏目鱼的肚子叫了起来。 毕福忍不住笑了起来：“你饿了……” 话音未落地，毕福的肚子忽然也咕咕叫了起来。 “哈哈哈，你还不是一样……”夏目鱼指着毕福正要开口大笑，却见毕福捂着胃脸色苍白地瘫倒在了床上。 夏目鱼知道毕福快要撑不下去了。 “毕福，你再等一等，等到中午放饭的时候我想办法给你从食堂弄点吃的出来。”夏目鱼着急地抓住毕福的手。 毕福点了点头，合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夏目鱼忍受了一个上午的饥饿，苦苦支撑着，终于熬到了中午放饭的时间。 她瘸着腿准备去食堂碰碰运气，刚到食堂门口就被胖乎乎的管理员拦了下来。 “夏目鱼小朋友，你今天没有劳动，所以没有食物。”管理员冷冷地说道。 夏目鱼辩解道：“阿姨，我受伤了，如果我不吃东西的话，会更加没有力气。幸福村庄的生灵已经越来越少了，劳动却越来越繁重，我要求村庄和福利院关注一下我们的健康状况。” 管理员凶巴巴地说道：“夏目鱼小朋友，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从来没有生灵提出过这种要求。我警告你，你如果不听话，我就告诉院长大人，到时候你可就不仅仅是挨饿了，你还要接受别的惩罚。我劝你最好乖一点……“ 这时，夏目鱼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冲那个生灵喊道：“许琉歌！” 许琉歌抬起头来，看见她，他手里端着刚刚打好的盒饭。 许琉歌蹙了蹙眉：“目鱼，怎么是你？而且，你的脚怎么了？” 夏目鱼把许琉歌拉到一边，小声对他说道：“你快跟我去毕福房间，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在毕福的房间，夏目鱼、许琉歌、毕福三个生灵围着毕福的小床团团而坐。 许琉歌把自己的午饭分了一半给毕福，好几天没有吃饭的毕福捧着盒饭狼吞虎咽起来。 “我找到了幸福村庄的边界，我这只脚就是在触碰边界的时候受伤的。但奇怪的是，哈里可以在边界穿梭自如，但我却被隔离了下来。”夏目鱼兴致勃勃地回忆着自己在边界的奇遇。 许琉歌出神地盯着夏目鱼的脑袋，一边机械地咀嚼着自己嘴里的饭，一边摇头叹了口气。 “许琉歌？你有在认真听我说么？”夏目鱼在许琉歌眼前晃了晃手，想招回他的注意。 这么惊天大秘闻，许琉歌却看起来一点都不激动的样子。 许琉歌把视线从夏目鱼头顶收回，对她说道：“我在看你的灵力。夏目鱼，你的灵力都闪红灯了，马上快掉完了。lv1的灵力掉得真是快。” 刚刚吃完饭的毕福也恢复了一点力气，一边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抹嘴一边点头附和道：“对啊，夏目鱼马上就要变成土蛋了。” “土蛋是什么？”夏目鱼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看毕福，又看看许琉歌。 “就是灵力为0的人类啦。”毕福解释道。 夏目鱼担忧地说道：“那我只会死得更快。现在做工作动用点灵力还能勉强支撑着，节省一点力气；要是完全没有了灵力，那就只能纯靠体力，这么大的工作强度，根本应付不过来。” 灵力越低消耗得越快，在罗生空间的这段时间，夏目鱼又疏于练习，所以灵力竟然从原来的lv2掉到了半格lv1，头顶也闪烁着起了红灯，表示“灵力不足”。 许琉歌道：“早提醒你了要勤加练习，你自己本来就弱，还不注意练习。” 夏目鱼皱眉看着许琉歌：“我跟你讨论的是边界的事情，不是我的灵力问题——我发现了逃离幸福村庄的边界，这难道不是一个重大发现么？” 许琉歌打了个哈欠，淡淡地说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幸福村庄当然是有边界的，傻瓜都知道。你发现边界没有用，关键是得知道怎么离开。” 夏目鱼和毕福同时盯着许琉歌，追问道：“怎么离开？” 许琉歌道：“当然是灵力在lv5以上才能离开呀。边界就是用来隔离灵力低的生灵的，哈里是灵兽，不受边界的限制。只有你们这些灵力低的生灵，才会被隔离在罗生空间出不去。” 夏目鱼和毕福都愣住了。 夏目鱼追问道：“许琉歌，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许琉歌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站起身来，仓促地说道，“我得走了。下午还要劳动。” 说完，许琉歌便仓促离开了。 夏目鱼看着毕福，道：“我觉得许琉歌有事情瞒着我们。他既然早就知道如何逃离边界，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毕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也越来越觉得许琉歌有些看不透了。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我们怎么能达到lv5。” 夏目鱼问道：“哦，对了，我忘记了，你是灵力几级来着？” “4级。”毕福说道。 “许琉歌呢？”夏目鱼问道。 毕福想了想，回答道：“他的灵力是最高的，我看不到。不过上次他和我们说过，我记得他好像是lv5。” 毕福说完，又沉思了片刻，随即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我想起来了，是lv5。” 夏目鱼双眸一沉，顿了一下，看着毕福：“这么说来，幸福村庄的边界根本关不住许琉歌。他还呆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他是自愿留在这里的。” 第138章 低等生灵 “咳咳……”毕福一阵咳嗽，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脸色也变得惨白。 “你还好吗？”夏目鱼担心地问道。 毕福捂住心口，摇了摇头：“恐怕不太好……我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但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夏目鱼咬了咬唇，说道：“别担心。我会想办法帮你找医生诊断一下。” 毕福苦笑一声：“我们连饭都吃不饱，别妄想找医生了。我还能挺一下，你不用担心我。” 离开毕福的房间，夏目鱼思来想去，还是有点担心毕福的身体状况，她决定去找福利院的院长帮忙。 “院长大人。”当夏目鱼站在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她几乎难以置信——院长的办公室里囤积了各种各样的食物、玩具，装修精美，面积宽敞，跟他们居住的地方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院长胖乎乎的手上戴着一枚闪闪发光的纯金戒指，正躺在金黄色的躺椅里慵懒地抚摸着他的胖猫。 听到夏目鱼在门口说话，院长抬起头来——因为太过肥胖，院长的脑袋和身体连接在了一起，脖子缩进了身体里，抬头的动作有些困难。 “噢，是夏目鱼小朋友……”院长皱了皱眉，弯腰把他的肥猫放在地上，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靠在躺椅里，一双窄小的眼睛审视地盯着夏目鱼的脸，“你今天没去劳动？” 因为福利院的生灵都知道夏目鱼养了一只凶猛的老虎，所以没有生灵太敢欺负她，就连院长也有所忌惮。 虽然院长对夏目鱼早就看不下去了，但因为忌惮哈里，他不得不有所收敛。 “我的脚受伤了，需要休息一天。”夏目鱼说道。 “哦……”院长扬起眉毛，“我听管理员说了。一点小伤就要请假，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品德。劳动即美德——夏目鱼小朋友，你的思想品德课学习得可不够好。” 夏目鱼说道：“我原先也以为劳动是美德，直到我发现辛勤劳动的生灵缺少食物，一个个劳累致死；但从不劳动的院长大人和村长大人却衣食无忧，过着幸福村庄最顶级的奢靡生活。我开始质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院长哼了一声，含混不清地咕哝道：“生灵是分三六九等的，夏目鱼小朋友。你们是劣等生灵，我是贵族生灵，贵族生灵是不用劳动的，只有贱民才劳动。” 夏目鱼说道：“我们可以劳动，但是福利院应该保障我们最基础的福利。我的朋友毕福已经病了好几天了，没有食物，也没有医生给他看病，再这么下去，他的身体肯定撑不住了。就算我们是贱民，院长大人也应该保障贱民最基础的生存福利吧？” 院长那张圆胖的脸像是结了冰一样，瞬间变得昏暗阴沉：“夏目鱼小朋友，你质疑的问题太多了。一个小朋友是不该有这么多问题的。小朋友就应该乖乖服从管教，不应该有太多想法。” 夏目鱼坚定地说道：“我恳请院长大人找医生帮毕福看病。” 院长抱起他的肥猫，一边缓缓地撸着它的毛，一边冷冷地动了动嘴唇：“医生是幸福村庄的在编人员，在编人员只能给公职人员看病，至于你们这些贱民，无权享受这些福利。” 夏目鱼愤然道：“院长大人，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贱民’，我们和院长大人一样都是生灵，我们比你们低贱在哪里？” 院长冷冷道：“夏目鱼小朋友，你太幼稚了。幸福村庄归我们统治，所有在幸福村庄生活的生灵都要接受我们的统治。我们是统治者，你们是被统治者，被统治者就是贱民——明白？” 夏目鱼反驳道：“院长大人，恕我不能理解。我们刚来到幸福村庄的时候，这里一片荒芜，寸草不生。是我们把这里变成了绿茵场，让这里长满了绿植和粮食。我们才是幸福村庄的创造者，是幸福村庄真正的主人。我们创造了幸福村庄，但却承受着最高强度的劳动和最劣质的待遇；而从不劳动的村长大人和院长大人，却像肥胖的寄生虫一样坐拥我们的劳动成果。” 院长喉咙里发出一声浑浊的威胁的声音，狭小的眼睛凶神恶煞地盯着夏目鱼的脸：“我非常不喜欢这个比喻。夏目鱼小朋友，你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太多了，这很危险。福利院只需要埋头苦干的劳动者，不需要醍醐灌顶的思想家。我建议你清理一下你脑袋里的这些想法，否则……” 院长本来想用福利院最残酷的条例威胁夏目鱼，但眼前又浮现出呲牙咧嘴的哈里，于是便改口道：“否则，我将剥夺你劳动权利。没有劳动的权利就意味着没有办法获得食物，没有食物的下场就是饿死。” 夏目鱼说道：“院长大人，我只想问最后一遍——你到底能不能让医生帮我的朋友治疗？” 院长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不能。并且，我请你以后不要再用类似问题来和我交流——夏目鱼小朋友，我没有这个时间。” “好。”夏目鱼说道，“既然院长大人这样视生灵的性命如草芥，那我就不能再无动于衷了。我要发起抗议。” 胖胖的院长盯着面前这个瘦骨嶙峋的小人儿，这个小姑娘，除了有一张倔强的脸之外什么都没有，院长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就凭你？” “就凭我。”夏目鱼毫不畏惧地迎上院长轻蔑的视线。 院长仿佛听到一个大笑话一样仰头大笑起来了，笑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好不容易，他才止住笑容，俯瞰着夏目鱼，道：“我知道你有一只生猛的宠物，哈里。但这改变不了什么。福利院的规矩不会因为任何生灵被改变，不要试图挑战幸福村庄的权威。” 夏目鱼固执地说道：“那院长大人就等着瞧好了。” 等到夏目鱼离开后，院长又窝回他的椅子里，抱着他的胖猫，想起刚才的一幕，再次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瘦弱的小姑娘竟然对他口出狂言，真有意思。 这是他做福利院院长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不过是无知幼儿的诳语，何必放在心上呢？ 院长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一边慵懒地撸着他的猫，渐渐地打起了盹儿。 第139章 危险分子 “我们创造了幸福村庄的一切，却连最基本的生存权利都得不到保障。村长大人和院长大人享受了我们创造出来的绝大部分劳动成果，而我们劳动者却食不果腹。福利院院长曾经允诺我们，只要得分达到60分以上就可以离开幸福村庄，但现在事实大家看到了——越来越多的生灵死在了这里，活下来的同伴越来越少，当初的许诺不过是一纸空谈。我们不能再对这种现状坐视不管，大家应该团结起来，向压榨我们的统治者们奋起反抗……” 晚上，生灵们劳动回来，福利院一个个小个子的房间里，昏暗的小灯相继亮了起来。 在毕福的房间里，依旧是许琉歌、毕福和夏目鱼三个生灵围坐在毕福的房间。 许琉歌念完夏目鱼写的东西，看着她：“夏目鱼，你这是打算……造反？” 这是夏目鱼酝酿了半个晚上酝酿出来的东西。 夏目鱼点了点头，义愤填膺地说道：“没错，我们忍受的不公正待遇大家已经看到了。越来越多的生灵累病交加，死在了这里。如果我们依旧不奋起反抗，到时候我们的下场会和那些死去的生灵一样。” 毕福点了点头：“我赞成目鱼的做法。我相信大家早就不满幸福村庄的压榨政策了。一个生灵的力量是极其有限的，村长和院长根本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只有团结起每一个生灵，奋起反抗，才能赢得平等的地位。” 许琉歌把写满抗议之词的纸张还给了夏目鱼，冷冷道：“我反对。” 夏目鱼和毕福惊讶地看着许琉歌。 许琉歌说道：“从来没有过生灵反抗幸福村庄的权威。我们也不应该这么做。” 夏目鱼激动地说道：“就是因为那些生灵都委曲求全，不敢发声，所以才被压榨至死。如果我们和那些生灵一样，继续苟且偷生，下场也将会重蹈覆辙。” 毕福点了点头：“我们用自己的劳动创造了丰富的食物。但这些食物却被村长、院长、还有其他的在编人员囤积在自己家中，他们宁愿这些食物发霉变质，也不肯发放给我们。我们必须行动起来，绝不能再坐以待毙。” 许琉歌毅然决然地说道：“这种事情我绝对不会参与。” 夏目鱼和毕福互看了一眼，许琉歌的反应让他们感到意外。 以往和他们亲密无间的许琉歌，似乎开始离他们越来越远。 夏目鱼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她站起身来，走近许琉歌，盯着他的脸：“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lv5吧？” 许琉歌摊了摊手：“这和我的灵力级别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单纯地反对你们违反幸福村庄的规定。” 夏目鱼冷冷道：“如果你是lv5的话，你本是可以轻松地离开幸福村庄的。罗生空间隔离的是灵力在lv5以下的生灵，你根本不用留在这里。除非——你是自愿的。” 许琉歌一怔，脸色有些发白。 “我必须得走了。”许琉歌站起身来。 “你到底为什么留在这里？”夏目鱼拦住许琉歌的去路。 毕福也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看着许琉歌，忽然皱起眉来：“对了，我想起来了。许琉歌也请过一次病假，那几天他没有劳动，却每天都可以去食堂打饭。” 经过毕福这么一提醒，夏目鱼也想起来了—— 那一次许琉歌因为感冒请了三天病假，但是在他请假期间，他却每天都和其他生灵一起去食堂打饭。 而其他请假的生灵则没有吃饭的权利。 “你跟我们的身份不一样，对不对？”夏目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紧紧盯着许琉歌的脸质问他。 许琉歌有一丝慌神，音量陡然提高：“我说了，我要走。让开。” 夏目鱼索性直接把毕福房间的门关上了，对许琉歌说道：“你必须告诉我们你的真实身份。既然你和我们不一样，你为什么要选择和我还有毕福成为朋友？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许琉歌见躲不过去了，索性也不再躲了。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平静地看着夏目鱼：“你真想知道？” 夏目鱼回答道：“毋庸置疑。” 许琉歌思忖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好，那我不妨告诉你们。没错，我确实和你们身份不一样——我不是囚犯，我是幸福村庄的管理人员——确切地说，我是一名警察，重点看管这里的危险分子。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不劳动就没有食物可以吃，而我，不管我劳动或是不劳动，我都有食物。如果我想离开这里，我随时可以离开。” 夏目鱼和毕福面面相觑，似乎从来没有想到和他们打成一片的朋友竟然是幸福村庄的管理人员。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 许琉歌无视夏目鱼和毕福的惊讶，继续平静地说道：“在你们这一群生灵被流放到幸福村庄的时候，我接到任务，说这批流放人员里面有一个危险分子需要重点关注，我要盯紧这个危险分子以免出岔子。我之所以伪装成犯人的身份混杂在流放人员当中，就是要执行这个任务。” 毕福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许琉歌，大声说道：“什么？你竟然说我是危险分子？我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了危险不起来，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许琉歌飞了一个白眼给毕福，随后转过头看着夏目鱼：“我是说你，夏目鱼。” 夏目鱼盯着许琉歌的脸，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我是‘危险分子’？” 毕福“切”了一声，反驳道：“夏目鱼是危险分子？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你看她那个瘦弱嶙峋的体格，还有她那点可怜的灵力，这里的任何一个生灵都比她危险。你们肯定是弄错对象了。” 许琉歌坚定地说道：“所谓‘危险’，不是体格有多壮大，也不是灵力有多高。而是独特的元灵。元灵是每个生灵的真实内在，决定着每个生灵最终会成长为什么样。毕福，你是召唤师，可以召唤各种各样的元灵——那么你还记得那次召唤哈里的时候么？” 第140章 至尊元灵 毕福点了点头：“当然。我从低级到高级的元灵全部召唤了一遍，没想到竟然意外把哈里召唤过来了。不过说起来这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如果不是有哈里保护我们，说不定我们早就被院长大人和管理员欺负惨了。正是因为我把哈里召唤过来了，他们有所忌惮，才不敢过分欺压我们。说起来，我可是功劳很大呢……” 提起召唤哈里的事情，毕福有些沾沾自喜。 夏目鱼发现毕福总有一种能力——一种在关键时刻把话题带偏的能力。 “现在讨论的是元灵的问题，不是你的丰功伟绩。”许琉歌重新把话题拉回来，“作为一名召唤师，那次你把所有的元灵都召唤到了，却唯独没有召唤到夏目鱼的元灵。你还记得吧？” “当然。”毕福咧着嘴笑道，“我还记得你的元灵是只丑丑的猫头鹰——警察同志。” 许琉歌哼了一声，问毕福道：“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毕福反问许琉歌：“为什么？” “因为她的元灵你召唤不到。”许琉歌冷冷地说道，“召唤师能召唤所有的元灵，但唯独有一种元灵召唤不到——” 毕福眼睛一亮，和许琉歌几乎同时脱口而出：“至尊元灵。” 毕福作为一名召唤师，在修习召唤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生灵界中有一种元灵是召唤师无法召唤的，那就是至尊元灵。 这是一类无上至尊的元灵，具备统御整个生灵界的能力和及其恐怖的毁灭能力，它们绝不屈从于任何力量，也绝不可能被任何力量驯服。他们从不听从任何源自外界的召唤，所以根本不会被召唤师召唤到。 “至尊元灵是一种及其罕见的族类，具备极强的反抗能力、破坏能力和统御能力。这种元灵只遵从内心，从不听从任何外界的召唤，不受任何力量的控制，所以极其危险。”许琉歌神色凝重地说道。 毕福目瞪口呆地看着夏目鱼，不再说话了。他想了想召唤书籍上关于至尊元灵的描述，又想起那次召唤元灵的事情，忽然觉得许琉歌说得有些道理。 至尊元灵在整个生灵界及其少见，只听闻关于其的种种传说，却几乎从未有生灵亲眼见到过。 因为至尊元灵极其少见，所以召唤书籍关于至尊元灵族类也只是用寥寥两句话简单描述了一下它们的特征—— “或沉睡于千丈深渊，或统御于万灵之上。” 书上还有一句善意的提醒：“不管是沉睡的烂泥，还是灿烂的光耀，见之则敬而远之。”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对于至尊元灵这种族类，不管是高等还是低等，只可以敬而远之，不可招惹。 毕福看了看夏目鱼瘦弱的体格，又看了看她头顶上快要掉完的lv1能量条，抓了抓耳朵，怀疑地说道：“我不相信这是真的……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至尊元灵族类，但我觉得至尊元灵不至于这么废柴。传说中，至尊元灵是极其恐怖的。” “那是觉醒的至尊元灵。”许琉歌纠正道，“事实上，不觉醒的至尊元灵族类就是极其废柴的，废柴到你难以置信。处于混沌状态的至尊元灵，没有自我意识，混沌而无知，它们低弱的能力甚至会遭到其他生灵的嘲笑。至尊元灵的觉醒需要通过一段极其痛苦的成长过程。但当它们真正觉醒时，事态便不受控制了——它们会成长为一类极其可怕的生灵，完全不受任何力量的控制，拥有极其可怕的摧毁能力和统御能力。” 毕福看了看夏目鱼，觉得她的确够废柴。这么久了才刚刚升级到lv2，而且好不容易升级到lv2结果又很快掉回lv1了，堪称福利院灵力处于底层的生灵了，的确是废柴中的废柴。 不过毕福也见过很多废柴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我还是不能认可你的说法……”毕福有些底气不足，弱弱地反驳道。 “组织上是不会给我下错任务的。”许琉歌淡淡地说道，“你想一想，老虎，这么危险的坐骑，七级灵力以下的生灵几乎没有敢驾驭的。她一个灵力一级的生灵，却可以如此轻松地驾驭一只凶猛的老虎，这本身就说明了她的元灵非同寻常。” 毕福若有所思，听许琉歌这么说，他不得不有点相信了。 老虎在灵兽中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坐骑，如果主人的灵力级别不高，或者元灵太过低等，极有可能会被自己驯养的灵兽反扑，下场严重的甚至可能会成为自己坐骑的口中食。 所以，毕福作为召唤师这么多年来，接触了很多从一级到十级的生灵，却从来没有遇到过驯养老虎的生灵。 而夏目鱼的情况……的确是太过特殊了。 这么小的个头，这么瘦弱的身体，这么低阶的废柴，竟然驯养了一只如此凶猛的灵兽，关键是这只灵兽还对她言听计从，呵护有加，从不反抗，这不得不令毕福重新审视夏目鱼。 “你们在说什么？”夏目鱼看了看毕福，又看了看许琉歌，不明白他们在讨论什么。 什么“至尊元灵”，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夏目鱼，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元灵是什么？”毕福看向夏目鱼。 夏目鱼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没有。我曾经问过君上，但是他只是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告诉我，我应该自己探索自己的元灵。” 毕福皱眉道：“每个生灵都知道自己的元灵是什么，你竟然从不知道自己的元灵是什么？” 夏目鱼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许琉歌拦住毕福：“你不用问她了，她现在还处于未觉醒的废柴阶段，肯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所以你卧底到我们当中，接近夏目鱼，就是为了阻止她觉醒？”毕福反问许琉歌。 许琉歌淡淡地说道：“我只是在执行我的任务，希望你们理解。至尊元灵族类的觉醒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需要经历超乎寻常的巨大磨难，所以一般情况下，绝大多数至尊元灵都如同废柴一样沉淀在最底层，混混沌沌，不知所往。这也就是很多生灵都听说过至尊元灵，却从未亲眼见过的原因。我并不是阻止夏目鱼的觉醒，毕竟觉醒没那么简单，我只是接受组织的任务，避免这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发生——毕竟她从内在元灵上来讲，的确是一个危险分子。而危险分子一旦觉醒，事态将会失去控制。” 第141章 分头行动 “我们不会任由事态失去控制，所以必须时刻警惕。”许琉歌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顶警察的帽子，戴在了头上。 帽子正上方有一个金色徽章，上面刻着“幸福村庄”四个字，徽章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当许琉歌戴上这顶帽子之后，夏目鱼一下子觉得眼前的许琉歌陌生起来了。 虽然他们曾经一起经过了那么多的时光，但此刻这顶帽子却赫然突出了他们之间身份的差别。 那一顶绣着幸福村庄徽章的帽子，给许琉歌瞬间增添了几分威严。 夏目鱼早就怀疑许琉歌和他们不一样，此刻她有些后悔把自己的计划过早地告诉了许琉歌。 “你戴上这顶帽子，是想说明什么呢？”毕福用嘲讽的口吻质问许琉歌。 “很抱歉地告诉二位，我接到的任务是——一旦发现至尊元灵有叛逆的行动，就立刻通知组织。至尊元灵天生反骨，一旦它开始启动第一步，就会逐渐走上一条彻底的反叛之路。如今，至尊元灵已经有了反叛的念头，这是危险的开端。从今天开始，我将会彻底和你们划清界限，我们将会彻底变成两个世界的生灵。”许琉歌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威严。 许琉歌身份的转变之快，令夏目鱼有些错乱。 夏目鱼忽然想起了初次见到许琉歌的场景。她记得自己初次见到许琉歌是在一个牢狱里，原来从那时起，许琉歌就是带着卧底身份而来的。 正如闻月汐一样，他们在转瞬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生灵。 “你会把我的计划告诉院长大人对吗？罔顾我们之间的这么多的感情？”夏目鱼失望地问许琉歌。 许琉歌的语气这么生冷，好像过去他们同甘共苦的那一切都不复存在一样。 许琉歌扶了扶帽子，威严地说道：“没错。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恕我不能感情用事。” 说完，许琉歌便转身向门外走去，在关上毕福房间的门的那一刹那，许琉歌忽然回过头来，看着夏目鱼和毕福，眼神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丝克制许久的情绪：“我会把上报的时间延后两个小时——”他的声音有些微哽咽，“就当作抵消我们曾经共同经历过的一切。” 毕福房间的小门拖着长长的尾音关上了，灰色的房间逐渐笼罩在了一片阴暗之中。 “许琉歌走了，只剩下我们两个生灵负隅顽抗……”毕福难过地耸了耸鼻子，悲伤地对夏目鱼说道，“放弃挣扎吧，目鱼。虽然你是难得一遇的至尊元灵，但你现在处于未觉醒的状态，比普通的正常生灵还要废柴。我们对抗不了幸福村庄的统治势力的。生灵们在一个个死去，就让我们也这样顺其自然地死去吧，不要管我了，你自己想想办法逃离吧——如果你能够提升到lv5的话，在哈里的帮助下，你就能够离开幸福村庄。不过看你这样废柴的程度，想在短时间内提升到lv5怕是天方夜谭。” 夏目鱼坚定地说道：“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我也绝对不会放弃你。毕福，你不能在关键时刻打退堂鼓。我们还有两个小时，许琉歌给我们留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我们召集福利院的所有生灵，把这张纸上的内容宣读给他们，掀起他们体内的叛变之魂，时间足够了。只要所有人一起闹事，院长不可能不妥协。” 毕福想了想，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最终，毕福也下定了决心，决定豁出去了。 “我能做什么？”毕福问夏目鱼。 夏目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说道：“我的脚受伤了，行动不便。你现在挨个去活着的生灵那里，就说让他们在半个小时内到达你的房间，领取食物。” 毕福困惑地说道：“可是我的房间并没有食物。” 夏目鱼说道：“这只是策略。现在所有的生灵都在渴望食物，如同饿狼渴望鲜血。以食物作为诱饵，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最多的生灵召集过来。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我们分头行动。” 毕福恍然大悟，冲夏目鱼打了个响指，信心十足地说道：“交给我。” 夏目鱼便故作镇定地在毕福的房间里等待——这种事情她是头一次做，所以心里也没有任何底气，只能不停地给自己打气，把纸片上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以免自己出错。 生灵们的反应比她预想中要快得多，不到五分钟时间，窗外已经响起一阵躁动，生灵们争先恐后跑过来，边跑边尖叫着—— “听说有多余的食物可以分给我们？天啊，这简直是天降好事！” “这是真的么？一定要跑快一点，跑得慢的就抢不到了！” “食物在哪里？食物，我要食物！” 饥饿的生灵们蜂拥进毕福的房间，迫不及待地用他们空洞的大眼睛扫视着房间的各个角落，以期在最短的时间内发现食物的踪影。 还有等不及的生灵，已经不顾礼貌擅自在毕福房间内到处翻箱倒柜了。 这些生灵们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双眼深深地陷进眼窝里，发出杂乱的叽叽咕咕声，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饿狼扑食的冲动。 “大家都安静一下！”夏目鱼清了清嗓子，终于发声了，她瘸着腿，站在毕福破烂的小床上，好让每个生灵都能看到她。 大部分生灵都安静下来了，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她。但是还有两个生灵在焦灼地喊着—— “食物在哪里？” “食物在哪里？” 借着毕福房间昏暗的光线，夏目鱼仔细看了一下说话的那两个生灵，原来是福利院的一对儿孪生兄弟，瓦格东和瓦格西。 哥哥叫瓦格东，弟弟叫瓦格西。这两个孪生兄弟长得一模一样，几乎难以分辨。 而且弟弟格瓦西似乎没有语言能力，每次哥哥说完话，弟弟总是习惯性地学舌，所以哥俩儿说出来的话总是一样的。 夏目鱼回想起村长大人每次讲话时样子，非常具有渲染力，她努力地模仿着村长，作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第142章 罢工 夏目鱼把音量提到了最高，喊道：“各位生灵朋友们，我今天去了院长大人的房间，你们猜我在院长大人的房间看到了什么？” 这一个问题吸引了生灵们的注意，他们不再叽叽喳喳了，就连瓦格东瓦格西兄弟也不再说话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注视着她。 “是食物！”夏目鱼激动地说道，“各位亲爱的朋友们，你们想像不到吧？院长大人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橱柜里、桌子上，到处都是香喷喷的、堆积如山的食物！就连院长大人的床底下都塞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塞得满满当当的！院长大人的房间里充满了食物诱人的香气！” 生灵群中开始暗暗响起了一阵狂吞口水的声音，还有一阵肚子咕咕乱叫的声音。 “我们正在遭受不公平的待遇——我们用我们的辛苦劳动创造了幸福村庄，但是村长大人、院长大人还有其他村官却霸占了我们的劳动果实。我们每天填不饱肚子，从天亮劳作到天黑，院长大人的房间却堆满了食物，宁愿发霉烂掉也不肯发放给我们；村长大人住着最大的房子，他的儿子肆意欺凌村庄的少女。而我们却缺衣少被，只能在晚上冻得瑟瑟发抖。这一切毫无公平可言！” 闻言，格瓦东的情绪被带动起来，他气愤地喊道：“真是太气愤了。这一点也不公平。” 他的弟弟格瓦西也义愤填膺地重复了一遍哥哥的话，语气比瓦格东更加激烈：“真是太气愤了！这一点也不公平！” 此刻大家都饥肠辘辘，心情本来就烦躁，再加上夏目鱼这一番煽风点火，还有瓦格东、瓦格西兄弟的言论，生灵们的情绪很快被调动起来。 “这么想来，我们的确遭受着极度不平等的待遇。” “没错，这些话正说中了我们心里，我们敢怒而不敢言。” “我们辛苦劳动创造出来的食物，为什么却被村长大人和院长大人霸占了？他们鼓动我们辛勤劳动，而他们自己却好逸恶劳。” 夏目鱼看到大家被调动起来了，很是激动，甚至忘记了自己右脚崴掉的事实，忘记了疼痛，把悬空的右脚也踩在破旧的小床上，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越来越多的同伴们正在饿死、病死、累死，而院长大人对此熟视无睹！我们福利院现在只剩下十六个生灵了，如果我们不团结起来，奋起反抗，我们的下场将会同其他死去的生灵一样！我们绝不能再坐以待毙！”夏目鱼大声说道。 瓦格东激动地打断夏目鱼：“夏目鱼，你快告诉大家我们该怎么办？” 他的弟弟瓦格西立刻急躁地跟着大声重复道：“夏目鱼，你快告诉大家我们该怎么办？” 夏目鱼说道：“我们已经承担了远远超出我们的身体所能负荷的劳动，但我们的劳动果实却被村长大人和幸福村庄的其他村官所霸占。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们要统一实行罢工策略。院长大人和福利院的管理员们每天都要喝最甘凉的山泉和最新鲜的牛奶，从明天开始，我们将不再会在跑到沃尔麻山脚下给院长大人抬水喝，也不会再到伊丽牧场为他们挤鲜牛奶。他们忍受不了没有山泉和牛奶的日子，自然会向我们妥协。” 夏目鱼话音刚落，有一个生灵突然出声质问道：“夏目鱼，你鼓动我们罢工，这听起来似乎可以威胁到院长大人。但你别忘了，福利院可是有扛着灭灵枪的士兵在守护的。如果院长大人让那些士兵对我们发起武力镇压，那么我们可就都要死在灭灵枪底下了。” 夏目鱼定睛一看，出声的原来是一位叫做本池的少年。 这位少年个头高高的，约莫十五岁年纪，额头上有几根抬头纹，头发也因为过度思考和营养不良而有早脱迹象。 本池此话一出，生灵们又低声窃窃议论起来，觉得本池说得有道理。 “本池的话有道理，这是早就在我考虑当中的。”夏目鱼打消生灵们的顾虑，高声说道，“大家可别忘了，福利院除了剩下我们十六位生灵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威猛的生灵和我们并肩作战——” 夏目鱼说完，把拇指和食指微屈，放在口中，吹了一声口哨。 哨声刚落，一只精瘦的猛虎飞身撞破小门，腾空落地。 它前掌稳稳撑在地上，随后乖乖地匍匐在了夏目鱼脚下，微微扬起嘴角，轻轻晃动尾巴，安静地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啊——是老虎！” 生灵当中发出一阵慌乱的尖叫声，原本议论纷纷的生灵瞬间乱成一团，挤在一起。 “哈里，你吓到大家了！”夏目鱼摸了摸哈里的脑袋。 哈里扭头看了瑟瑟发抖的生灵们，扬起嘴角，点了点头，以示友好。 当看清楚眼前这只猛虎竟然是哈里时，所有生灵们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紧张的气氛逐渐恢复。 夏目鱼说道：“哈里也会加入我们。哈里可以做到很多我们做不到的事情，连院长大人和村长大人都要忌惮三分。有了哈里的帮助，我们如虎添翼。从现在起，哈里将不再庇护我自己，而是庇护每一位奋起反抗幸福村长压榨政策的生灵。” 威猛的坐骑，在主人的指令下，可以变成嗜血的攻击性猛兽，就连高级灵力的生灵也要忌惮几分。 哈里本就是灵兽中的高危类攻击性猛兽，一旦被激怒，后果不堪设想。 生灵们见有了哈里的护佑，顿时增添了许多勇气。 瓦格东率先举起右拳，高喊道：“很好！我加入罢工队伍！” 瓦格西也紧随其后，不过这一次瓦格西不再是重复哥哥的话，而是在哥哥的话里多加了一个字：“很好！我也加入罢工队伍！” “我也加入！” “还有我！” 越来也多的生灵们举起了右手，陆续地，几乎所有生灵都举起了他们的右手，除了最后一位——本池 过度思考的本池，还在皱眉凝思，额头的抬头纹也因为思考而凝成一道道深邃的沟壑。 夏目鱼望向本池，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决定。 过了一会儿，本池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只见他抬起头来，望着夏目鱼，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目光坚定地说道：“我，本池，决定加入罢工队伍。” “太好了！”夏目鱼难掩自己激动的心情，高声宣布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组成一个稳固的联盟，一起行动，共同抗议幸福村庄的不公平待遇！” 第143章 人质 一直站在门口的毕福看了看时间，提醒夏目鱼道：“目鱼，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许琉歌现在已经向院长大人揭发我们了。” 话音刚落，只听到“砰”地一声，房间的门被粗暴地撞开了。 院长肩上披着一件黑色貂绒氅衣，由于个头不高，貂绒外套一直拖拉到了地上，把院长的个头衬托得越发低矮。 院长的旁边站着许琉歌，只不过和往常不同的是，许琉歌身上穿的不再是破烂的福利院衣服，而是一套整齐的警察制服，头上戴着那象征幸福村庄编制人员身份的帽子。 院长和许琉歌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穿制服、表情麻木的士兵，士兵的怀里抱着长长的灭灵枪。 “呵呵呵呵——”院长发出一声冷笑，狡黠的三白眼边环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生灵的脸，边一字一顿地吐出四个字，“聚——众——闹——事。” 院长说完，狠戾的目光落在夏目鱼身上——夏目鱼正站在破烂的小床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夏目鱼小朋友，看来我对你的善意劝告被你当作了耳旁风——你非但没有改过自新，压制自己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叛逆想法，反而还打算聚众闹事。既然你这么不服管教，那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院长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士兵：“夏目鱼小朋友屡次挑战福利院的权威，如今是时候给她一个教训了。你们两个听我的命令，去把夏目鱼小朋友给我抓起来……” 院长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听到夏目鱼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 只见夏目鱼对哈里说道：“哈里，听我的命令，去把院长大人给我抓起来！” 话音刚落，只见方才还在摇尾微笑的哈里瞬间变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腾空而起，速度之快，动作之敏捷，身姿之洒脱，令在场的所有生灵目瞪口呆。 福利院的生灵们从未见过高危攻击性灵兽，他们自己驯养的灵兽都是诸如蟑螂、老鼠一样的低级灵兽，所以当他们见到哈里如闪电一样漂亮敏捷的动作时，所有生灵都惊呆了。 他们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哈里漂亮敏锐的动作，从未见过有如此令他们震撼的猛兽，就连那两个士兵也呆若木鸡，使劲儿睁大了眼睛追随着哈里的身影。 勇猛的哈里和他们自己驯养的灵兽相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那两个士兵看到精彩处，甚至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等他们回过神来时，哈里早已咬住了院长的手臂。 纵然哈里没有用力，但毕竟哈里牙尖齿锐，瞬间令院长痛得呲牙咧嘴，额头很快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来。 “松嘴啊，畜生！”院长气急败坏地又叫又跳，他锃亮的皮鞋踩到了拖拽到地上的氅衣，险些自己把自己绊倒。 院长此刻的模样实在太过滑稽，宛若马戏团的小丑，令其他生灵都哄堂大笑起来。 就连那两个麻木不仁的士兵，此刻也都在努力地憋笑。 “院长大人，没有我的命令哈里是不会松口的。”夏目鱼说道，“如果你敢让你的士兵动一下我，哈里就会立刻咬断你的一条胳膊。” 闻听此言，院长有些惊恐。他绝不能丢掉自己的一条胳膊。 “你们快退回去，不要抓夏目鱼了！”院长回身冲那两个士兵吼道。 那两个士兵放下了枪。 院长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愤怒，凶巴巴地盯着夏目鱼：“现在你可以让这只畜生放开我了吧，夏目鱼小朋友？” “现在还是太早了，尊敬的院长大人。”夏目鱼从破烂的小床上跳下来，毕恭毕敬地说道，“我们需要获得公平的待遇。从现在开始，我不得不委屈院长大人暂时充当我们的人质。” “你——”院长气得直跺脚，却又拿夏目鱼无可奈何。 夏目鱼对房间里的其他少年生灵说道：“大家跟着我，我们现在去院长大人的房间拿食物吃。” 生灵们瞬间雀跃起来，纷纷欢呼道：“太好了，我们有食物啦！” 因为有了院长作为人质，许琉歌和其他士兵都不敢轻举妄动，夏目鱼和其他生灵很容易地就到达了院长的房间。 生灵们把院长房间的食物一抢而光，毕福也抢到了不少吃的，分了一半给夏目鱼，还赏赐给哈里两个大鸡腿。 吃饱喝足的生灵们更是精神大振，他们连夜从福利院的后院采了一大捆蔓草回来，编成一条又长又结实的草绳，把院长和许琉歌五花大绑起来，命哈里看着。 哈里尽职尽责，把院长和许琉歌看得死死的，任他们插翅难飞。 第二天天蒙蒙亮，福利院的起床铃声便准时响起来了—— “我们是勤劳的劳动人民，劳动人民是最可爱的生灵。咿呀么咿呀么咿呀么咿，大家快快起床来劳动……” 往常，当催促劳动的铃声响起来时，福利院每个房间的小窗户里便会亮起昏暗的灯光来，但今天，直到铃声催促了好几遍，一个灯也没有起来。 “事情不妙了。”从士兵哪里得知夜晚发生的事情，福利院的几个管理员聚集在乱成猪窝的院长的房间，面面相觑，脸色苍白。 其中一个管理员神色紧张地说道：“福利院那群激进的少年生灵昨夜发生动乱了，院长大人和警长大人都被五花大绑起来了，现在正作为人质被那只恶虎看管着，生命危在旦夕。今天那群激进的少年生灵集体罢工，没有一个生灵参加劳动。我们必须立刻把这件事情上报给村长大人，让村长大人调动力量尽快解决此事。” 另一个管理员说道：“可是村长大人前两天刚刚带着他的一个妻子和两个小情人去戈尔曼海滩度假了。村长大人最讨厌被打扰，如果这件事扰乱了村长大人的心情，会影响到我们将来的晋升之路。” “说不定等这件事解决之后，村长大人翻起旧帐来，我们还有可能会被免职。”第三个管理员强调道。 一阵商议之后，管理员们最终决定把此事压下来。 “那么院长大人和警长大人的生命安危怎么办？”第一个管理员担忧地问道。 “他们不过是一群激进的少年生灵，听说带头的是一个灵力不足lv1的女孩子。我猜这群叛逆少年不过是一时兴起，闹个小乱子、抢点吃的就收手了，不会伤害院长大人和警长大人的生命安全的。” 还有一个管理员说道：“那么我们就等到村长大人度假回来，再把这件事告诉村长大人吧。村长大人和他的妻子、小情人们度假才是最要紧的事，我们千万不能影响到了村长大人的心情。” 一番商议后，那几个管理员最终达成了一致决定——他们假装无视福利院的叛乱。 第144章 战火 第一天，少年生灵们顺利地实行了罢工。 福利院的鲜奶供给、甘泉供给被中断了，原本被清理干净的地面重新冒出了杂草的尖尖。 不仅如此，动乱的生灵们还将管理员房间囤积的食物洗劫一空。 激进的少年生灵们强迫福利院的医生给毕福看了病，毕福吃了药，休息了大半天，到了晚上，身体已经基本康复了。 有了初次的胜利经验，生灵们的战斗之魂被点燃了，他们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想要加入新的战争。 傍晚，夏目鱼依旧把十五名少年生灵聚集在毕福的房间，她跳上毕福的小床——夏目鱼的右脚也很快康复了，再也不用一瘸一拐地走路——她说道：“朋友们，光是我们十六位生灵是远远不够的，我们需要发动更多的生灵来加入我们的队伍。” 本池锃亮的脑门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他抬起头来，率先提议道：“我支持这个提议。少年生灵只剩下十六个了，对抗幸福村庄的统治势力远远不够。我们可以发动更多的成年生灵加入我们。只是——” 本池停顿了一下，皱起了眉头，快要掉光的眉毛当中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纹路：“那些成年生灵们恐怕不好煽动。他们年龄大了，对幸福村庄统治阶级的恐惧根深蒂固，大多数成年生灵因循守旧又胆小如鼠。” 夏目鱼笃定地说道：“我知道他们的畏惧，但我们可以把成功的事实摆在他们面前，用我们获得的胜利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加入我们的队伍，他们就会像我们一样获得充足的食物。在饥饿的魔鬼面前，没有生灵可以抗拒食物的诱惑。” 言毕，夏目鱼把目光看向门口的毕福，病愈之后，毕福看起来精神大振。 “那些成年生灵们都现在都在哪里？”夏目鱼问道。 毕福回答道：“听说他们被分成了三支，有一支在修筑铁路，还有一支在凿渠，另外一支，在建一座崭新的大楼。” 夏目鱼说道：“我们今晚就带带着食物分三路去和成年生灵们汇合。我们要用食物诱惑他们，唤醒他们的反叛之魂，我们要让他们看到只要加入我们，他们就会像我们一样获得充足的食物、公平的待遇。” 夏目鱼说道：“现在我需要三个带头生灵主动报名，带领这三支队伍去和三路成年生灵们汇合。第一支队伍，去和修筑铁路的成年生灵们汇合。” 话音刚落，只见本池主动请缨，举起了手来：“我愿意带领第一支队伍。” 本池虽然过度思虑，但是是个坚定的生灵，做了决定的事情九头牛拉不回来，可以担当一支队伍的首领。 夏目鱼便点头道：“好，第一支队伍就由本池带领。” 本池像是接了重大任务一般，重重地点了点头，眉头的沟壑也越发深邃。 夏目鱼接着说道：“第二支队伍，去和凿渠的成年生灵们汇合。”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生灵举起手来：“我！我要带领第二支队伍！” 夏目鱼定睛一看，是瓦格东。 瓦格东这个生灵，虽然脾气比较急躁，但是品性正直，在生灵当中也颇有好评，有比较好的信誉。 于是，夏目鱼点头许可道：“瓦格东带领第二支队伍。” 言毕，瓦格东的弟弟瓦格西把哥哥的话稍微修改了一下，发声道：“我！我要加入第二支队伍！” 夏目鱼也点头表示许可。 夏目鱼环视了一下其他生灵们，说道：“第三支队伍……” 话音还没落地，便听到门口的毕福举起了右手：“我来吧。” 生灵们将目光齐齐地向毕福投去，只见毕福目光坚定，神色镇定。 作为这次叛乱的发起生灵之一，毕福已经在生灵当中建立起了一定的威信力，所以毕福刚刚报名，生灵当中就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掌声。 夏目鱼微笑地看着毕福，她差点儿把毕福给忘记了。 有毕福这个给力的好友，她自然放心许多。 “好，那么我们的第三支队伍就由毕福带领，去和修筑大楼的成年生灵们聚合。”夏目鱼说道。 三支队伍的领导生灵分配完毕后，其他生灵们自愿选择自己信服的领导，加入他的队伍。 有好几个生灵失落地说道：“夏目鱼为什么不担任我们的领导生灵呢？如果夏目鱼也带领一支队伍的话，我一定要加入夏目鱼的队伍。” 其他生灵也纷纷说道：“那我也要加入夏目鱼的队伍。” “我也要加入。” …… 大家纷纷表示希望夏目鱼也充当一支队伍的领导，于是生灵们都不愿意分组了，所有生灵都站立不动，期待可以选择夏目鱼那一组。 夏目鱼解释道：“我的脚受伤了，暂时没有办法成为分队领导。目前我们三支分队的领导分别是本池、瓦格东和毕福，大家尽快选择自己的队伍。” 听到夏目鱼没办法带领队伍，大家方才失落地叹了口气，各自选择自己倾心的领导。 一番选择后，生灵们已经确定好了自己所属的队伍。 由于毕福作为活动的发起生灵，威信力比价高，有七个生灵都选择了毕福这一队。 本池年纪偏大，头发也掉得差不多了，看起来成熟稳重，选择本池的有三个生灵。 因为瓦格东年纪比较小，性格也更加激进，所以选择瓦格东的生灵相对较少，除了他的弟弟瓦格西之外，只有一个生灵选择了瓦格东。 夏目鱼看到生灵的分配不是很均匀，便又做了一番调整，调整之后，毕福、本池和瓦格东的队伍各有五个少年生灵。 十五个少年生灵分配好后，夏目鱼说道：“我们的目标绝不仅仅停留福利院。我们在幸福村庄建立了无数崭新的房屋，开辟了大量丰硕的田地，种出了各种香甜的果子。这些东西不应该由幸福村庄们的统治者们独享，我们应该人人有份。我们要像一把火苗，烧到幸福村庄的每个角落。” 一想到崭新的房屋，丰硕的田地，香甜的果子，生灵们异常激动，纷纷赞同地高喊道：“我们要像一把火苗，烧到幸福村庄的每个角落！” 于是，各队带上白天从管理员房间抢来的食物，精神抖擞地分三路连夜出发了，去寻找相应的成年生灵们汇合。 “夏目鱼。” 刚送走少年生灵们，夏目鱼便听到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回过头去，看到许琉歌站在房间门口，依旧是那一身制服，他注视着夏目鱼，眼神复杂而陌生。 第145章 副村长 许琉歌穿着一身制服，神色凝重而陌生。 夏目鱼走到许琉歌面前：“谢谢你给我预留的两个小时。” 这多出来的两个小时，是许琉歌的义气，也是整件事情成败的关键。 “不用谢。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是对立的立场了。”许琉歌说道。 夏目鱼垂头叹了口气，微笑道：“真怀念那些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是……”许琉歌低声自语道，“一旦当我们穿上不同的衣服，戴上不同的面具，扮演不同的角色，便再也不能像当初那样心无芥蒂。” 夏目鱼看了一眼许琉歌：“你好像长高了。” 许琉歌调皮地一笑，话中有话：“可不是么，我十五岁了。我记得我帮你过了十三岁的生日，十四岁的话……可能来不及陪你一起度过了。” 夏目鱼没听出许琉歌话里的意思，只是不再说话了。 她想起自己在福利院度过的第一个生日，她和许琉歌一起把院长的狗偷了烤来吃。 记忆还历历在目，只是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离开的时候，许琉歌提醒夏目鱼道：“副村长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副村长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你最好小心一点。” “谢谢。”夏目鱼对许琉歌微微一笑，补充道，“制服很帅。” “多谢夸奖。”许琉歌帅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欲言又止。 夏目鱼静静地注视着他，等他说话。 “我想说……你和从前大不一样了。”许琉歌笑了笑，终于接着说道，“我刚才看到你，一瞬间觉得你和从前相比变了很多，我看到你镇定自若地分派人员，再也不是刚来到福利院时那个需要我保护的小女孩。” 夏目鱼也笑了笑：“大家都变了，不是么？” “是，大家都变了。真好……”许琉歌喃喃道，“至尊元灵……终归还是要踏上她自己的路，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夏目鱼，你一定要加油，走自己的路，听从你内心最深处那股力量的召唤，永远不要被任何力量改变。” “你说什么？”夏目鱼困惑地皱了皱眉。 “没什么。小心副村长。”许琉歌说完，留给夏目鱼最后一个微笑，转身离去了。 激进的少年生灵们异常激动，反叛之火很快烧遍了幸福村庄的每个角落。 成年生灵们的反叛之魂也很快被唤醒，除了个别怕招惹是非的成年生灵们还在观望形势之外，绝大多数的成年生灵们都被少年生灵们激情洋溢的口号点燃了。 他们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成年生灵们纷纷丢下劳动工具，义无反顾地投入了叛乱大军。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几乎全部的成年生灵都决定参加暴动，他们和那些激进的少年生灵们一样，高喊“公平”和“正义”的口号，要求幸福村庄停止压迫，要求平分幸福村庄的食物和住房。 他们组成一个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不仅罢工，而且开始在幸福村庄的马路上高喊起了口号来。 福利院的管理员们发现事情已经压不住了，不得不把这件事告诉了副村长。 副村长是个个头高高、眼神狠戾的生灵，他的唇边长着一颗痦子，痦子上面还有一根长长的毛。 当福利院的管理员跑来想他汇报暴动时，副村长正站在自己别墅的二楼，皱眉看着窗外的游行队伍。 散发着晨露香气的马路上，叛乱的少年生灵和成年生灵浩浩荡荡地组成一条长龙一样的队伍，踏着整齐的步子，t一路高喊着“停止压榨”、“恢复民权”。 “幸福村庄竟然发生了这样恐怖的事情……”副村长转过身来，捋着痦子上的那根长毛，眯起了眼睛，“村长大人如果度假回来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会大发雷霆。必须在村长大人回来之前把这件事情平息掉。” 管理员小心翼翼地汇报道：“副村长大人，这次带头惹事的是福利院一个叫夏目鱼的女孩。那女孩不太正常，脑子里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叛逆想法。福利院一直想对她进行严肃的思想教育，但这女孩不知道从何处驯养了一只恶虎，那只恶虎每天冲我们呲牙咧嘴，怪吓人的。有了那只恶虎助纣为虐，福利院也就没有生灵敢招惹她了。” 副村长双手被在身后，若有所思地在自己的别墅中踱着步子，随后问管理员道：“你们院长呢？” 管理员不得不吞吞吐吐地交代道：“院长大人……他早被当作人质绑起来了。” “没用的东西。”副村长啐了一口，“事情是从你们福利院惹起来的，闹到这种程度，上头追究下来，你们福利院上到院长下到厨子，一个个都难辞其咎。” 管理员想到自己辛苦混到的乌纱帽快要保不住了，不由得脸色煞白，眼珠子一转，便索性把责任都推到了被五花大绑的院长身上。 只见贼眉鼠眼的管理员畏畏缩缩地说道：“副村长大人，您可不能怪我啊。夏目鱼刚闹事的时候，我们管理员们就立刻聚集在一起想各种办法解决，但哪知道院长大人竟然先被抓了。院长大人呵斥我们不许动手，不然我们早就让士兵把夏目鱼抓起来了。说到底我们都是在执行院长大人的指令啊。” 副村长“哼”了一声，用眼角的余光斜睨着贼眉鼠眼的管理员，冷冷地说道：“平时邀功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儿拼命往上凑，生怕没了自己的份儿；现在倒好，出了事一个比一个躲得远，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生怕沾上一点儿腥臊。” 副村长说着，从口袋的内衬口袋里拿出一只顶级雪茄，叼在嘴里。 管理员赶忙点头哈腰地凑过去，一边主动帮副村长把雪茄点燃，一边恭维道：“副村长大人，您是最英明的村官，在整个村庄里我最为敬佩您。您也知道我恪守职责，老实本分。这件事情不是我推脱责任，的确是院长大人的旨意。动乱本来是可以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的，但我们都被逼执行院长大人的指令，才没有及时出手，给了那群激进少年充足的时间。动乱分子从福利院出发，分三路到村庄的其他位置，煽动成年生灵们参与动乱，造成了现在整个幸福村庄的总暴动。” 第146章 游行队伍 副村长一番吞云吐雾后，掐灭雪茄，对管理员说道：“这件事情性质极其恶劣，令人发指。村长大人那边肯定会听到风声的。等村长大人度假回来，村长大人势必会向下追究，到时候追究起来，你我疏忽职守，大家都洗脱不干净罪名，不仅要受到上级的责罚，连仕途都要一并葬送掉。” 管理员大惊失色道：“副村长大人，这样可就不好了呀。你我一路干掉多少个竞争对手才混到今天这个职位呀，要是因为这件事情丢了乌纱帽，那可是前功尽弃了。副村长大人，您一定得想想办法呀。” 副村长捋着痦子上的长毛，渐渐地目露凶光。 “我们需要一个替罪羊，一个不会说话的替罪羊。我们把所有脏水都泼到替罪羊身上，然后再来个死无对证，完美——如此一来，我们就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让替罪羊为我们背所有的锅。”副村长说道。 管理员先是疑惑地皱起了眉头，随后恍然大悟：“副村长大人，您的意思是让院长大人来充当替罪羊？” 副村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冷冷地说道：“只有知道真相最多的生灵闭嘴，我们才能够把自己摘干净。院长大人就是那个该闭嘴的生灵。” 管理员一怔，瑟瑟发抖地说道：“明白了，副村长大人。” 晨雨过后，幸福村庄的空气格外清新。 从高处俯瞰，幸福村庄笔直整洁的马路如同一条条交织的横线和竖线，把方形的幸福村庄分割成一个个更小块的小方格。 马路两边的绿植是这一批到达幸福村庄的生灵们种植起来的，村长和副村长还有其他村官们的豪华住宅，也都是生灵们日夜赶工辛勤劳作重新修葺好的。 而如今，游行队伍在自己修筑的马路上，穿过自己亲手种植的绿林，走过幸福村庄的每一处，耀武扬威。 这些地方曾经都是他们被幸福村庄的村官们压迫的地方，他们像奴隶一样被监督、被鞭笞、忍饥挨饿；如今，他们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随着游行队伍逐渐壮大，越来越多的生灵们反叛之魂被唤醒，他们丢下手中的劳动工具，义无反顾地加入游行队伍。 就连原本在观望的一部分生灵也最终鼓起了勇气，走入了反叛队伍的大军中。 反叛队伍带着巨大的愤怒和怨气，砸烂了十来辆监工的车，还拆掉了书记大人新建的空中花园，打瘸了几个试图阻拦他们的卫兵，抢走了他们的灭灵枪。 原先监督生灵们劳动的监工、还有幸福村庄大大小小的村官们，此刻都吓得躲在了自己家中，紧闭大门，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招摇过市。 由于没有生灵们为他们卖命劳动，幸福村庄的水电供给、鲜奶供给都已经终止了，官员们不敢开门，蔬菜水果无法送进来，生活质量大幅下降，这令幸福村庄的官员们十分恼火。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再把怨气洒在生灵们身上，而是躲在自己家里乱砸东西，或是对妻儿破口大骂，以发泄心中怒火。 当游行队伍经过副村长的别墅前时，三名带头人——毕福、瓦格东和本池示意游行队伍暂停行动。 毕福隔空对着副村长的别墅喊道：“副村长大人，请您尽快出面和我们的发起人进行和平谈判，别躲在家里不出声。” 游行队伍停在副村长的别墅前，整齐划一地高唱道：“副村长，开门呐，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住别墅，你有本事开门呐。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副村长和福利院的管理员躲在别墅高层的玻璃后面，窥视着波澜壮阔的游行队伍。 副村长一面皱眉听着游行队伍的歌声，一面烦躁地捻着痦子上的长毛。 “管理员，你出去和游行队伍说一声，让他们别聚集在这里吵嚷。”副村长对管理员说道。 管理员吓得耸起了肩膀，嗫嚅道：“这不太合适吧，副村长大人？除了村长大人之外，您就是这里级别最高的官员了。游行队伍指名道姓要亲自跟您谈判，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福利院管理员，没什么权威，不好出面。” 管理员早已听说游行队伍打伤好多名监工的消息，断然不肯冒着生命危险抛头露面。 游行队伍站在副村长的别墅前，从天亮唱到天黑，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为了让副村长露面，游行队伍甚至还动用了自己的灵力，把唱歌的声音转换成一种频率刺耳的噪音，令躲在别墅里的副村长一整天都捂着耳朵走来走去，暴跳如雷。 到了傍晚，副村长已经快聋了。 他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噪音了，不得不拉开窗子，用扩音喇叭冲游行队伍喊道：“闭嘴，你们这群暴民！” 毕福示意游行队伍终止发射噪音。 另外两个领导者——瓦格东和本池则双手抱胸，一脸看戏的表情，看向暴躁的副村长。 “副村长大人，相信你我都不想看到幸福村庄变成现在的样子，所以请副村长大人出面和我们的发起人进行谈判。”毕福的声音很诚恳。 “你们的发起人是谁？”副村长用喇叭吼道。 “这次游行活动的发起者——夏目鱼。”毕福说道。 “夏目鱼，那个十三岁的叛逆少女？”副村长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会上当。你们这群暴民已经绑架了福利院的院长，如果我去谈判，你们肯定也会绑架我。” “绑架福利院院长只是迫不得已，副村长大人。我们只是想获得自身的公平待遇，我们是怀着极大的诚意想要和您谈判的。如果您也肯拿出诚意的话，我可以担保游行队伍不会对您轻举妄动。”毕福诚恳地说道。 “我不相信。”副村长透过喇叭冲游行队伍喊道，“除非你们肯放卫兵们进来，让卫兵保护着我，我才能出面跟你们谈判将。” 此刻，副村长的别墅已经被游行队伍包围了，幸福村庄的卫兵们都被游行队伍隔离开了，无法进来。 毕福、瓦格东和本池三个负责人低声商议起来。 瓦格东说道：“副村长这个长痦子的老妖怪要求放卫兵进来，怕是打算让卫兵用灭灵枪对我们进行隔空扫射。如果我们中了老妖怪的计谋就完蛋啦。” 第147章 谈判 本池很快否定了瓦格东的想法：“灭灵枪只能让灵力三级以下的生灵消失，让三级到五级之间的生灵受伤，对于灵力五级以上的生灵则没有任何威慑力。游行队伍当中虽然有很多生灵的灵力在三级以下，但还有很多的生灵处在三级和五级之间。即便是对护卫队对游行队伍进行扫射，也不能阻止游行队伍。” 毕福也说道：“虽然卫兵们有武器，我们手中也有枪支，并且我们的生灵数量远超过他们。副村长大人不会愚蠢到对游行队伍进行扫射，毕竟幸福村庄还要依靠我们来供养。” 经过一番商议，毕福、本池和瓦格东最终决定派出毕福来和副村长交换他们的最终决定。 “我们同意放卫兵进来保护您。”毕福说道，“不过我需要提前告知您，游行队伍在活动进行和几个卫兵发生了冲突，缴获了几只灭灵枪，所以现在游行队伍手中也是有武器的。我们是本着诚意和副村长大人进行交谈的，如果副村长大人对游行队伍动手的话，我们也只能用武力还击了。” 副村长哼了一声，用不屑的口吻回答道：“你们这些叛逆少年未免把我想得太过愚蠢了，对你们动手对我百害无一利。” 于是，一番协商过后，护卫队穿过游行队伍，去了副村长家里。 为了游行队伍的安全，毕福只允许六个扛着灭灵枪的卫兵去保护副村长。 副村长还算守信，片刻之后，他在六个士兵的守卫下，从别墅里走了出来，和游行队伍一起去福利院。 “本大人从来没有主动见过任何一个生灵，叛逆少女夏目鱼是第一个。”副村长不满地说道。 毕福谦恭地解释道：“游行活动的发起者夏目鱼脚崴伤了，只能劳烦副村长大人亲自到福利院一趟。” 福利院。 夏目鱼等待副村长已久了。 福利院的院子里，院长正被五花大绑在一棵大树上，树下蹲着一只凶猛的老虎哈里。 几个扛着灭灵枪的守卫警惕地围在福利院，把夏目鱼和院长围在中央。 福利院的其他管理员们也都远远地躲着，凑在角落里看热闹，生怕自己惹祸上身。 院长的心理素质非常不好，在被当作人质的这几天，院长肥硕的体格肉眼可见地缩小了好几圈。 焦虑和惶恐围绕着他，尤其是身边这只凶猛的老虎，更是令他寝食难安。 当看到副村长走进来时，院长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若不是被草绳五花大绑着，院长险些就要原地起跳了。 “太好了，副村长大人，您终于来了！”院长下垂的单眼皮下滚出几颗委屈的泪珠，顺着他圆胖的脸滚落，“副村长大人，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我从来没有这样担惊受怕过！” 院长说着，几欲委屈地哭出声来。 副村长只是简单地看了院长一眼，唇角扬起一个不可捉摸的微笑，平静地说道：“这些天让你受惊了，院长大人。” 接着，副村长便把目光投向了院长身边的夏目鱼—— 关于这位驯养了猛虎的少女，他早有耳闻；但真正亲眼见到，这确是第一次。 副村长锐利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把夏目鱼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这个少女生灵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那是一种交织了倔强、顽固和叛逆的气质，尤其是那张倔强的脸，一副冥顽不灵的神情。 果然从外表上就能看出来，这是个问题少女。 无声的气波在副村长和夏目鱼之间传播——这是一种悄无声息的较量，只有当事人双方才能感觉到。 副村长的目光移到夏目鱼头顶——那是一个可怜的lv2能量格，但由于长时间疏于练习，lv2的能量格已经完全变成虚的了；剩下的lv1能量格也掉得仅剩下半格。 副村长在心里盘算着——如果不是忌惮她身边的那只老虎的话，一只灭灵枪可以轻松解决。 但偏偏她身后有那只老虎。 那只叫做哈里的老虎，几乎在整个幸福村庄赫赫有名。 从来没有生灵敢驯养一只老虎，就连灵力在lv4的副村长都不敢。 但眼前这个少女，一个灵力只剩下半格lv1的弱女子，竟然驯养了一只老虎。 这真是诡异。 “夏目鱼小朋友，你想为游行队伍争取什么公平的待遇呢？”副村长挑起嘴角，不屑一顾地笑着，轻蔑地盯着夏目鱼。 在副村长看来，夏目鱼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激进少女，谅她也谈判不出什么合理的结果来。 夏目鱼毫不畏惧地迎上副村长的目光，坚定地说道：“副村长大人，我要求幸福村庄为我们提供和村长大人、副村长大人以及其他村官同等的待遇。我们用自己的努力创造了幸福村庄的一切，但是却连最基本的民生都不能保障，我们做最累的苦力，只有最恶劣的饮食条件，越来越多的生灵死在了劳累和疾病当中，但幸福村庄的官员们对此置若罔闻。村长大人和副村长大人住着最豪华的别墅，其他村官和公职人员也都有宽敞明亮的房子，而我们却蜷缩在冰冷破旧的小屋子里，每到寒冷的晚上就冻得瑟瑟发抖。我要求副村长大人代表幸福村庄把新建造好的房屋平均分配给我们。只有保障了我们最基础的居住和饮食，我们才会继续为幸福村庄劳动，否则，罢工会持续进行下去。” 副村长眯起了眸子，眼睛里开始逐渐散发出危险的光芒来。 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这个条理清晰的少女，简直不相信这些话是从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口中说出的。 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居然如此条理清晰的向他提出谈判，这完全出乎他对一个十三岁少女的预判。 “十三岁应该是一个听话的年龄，夏目鱼小朋友，你不该有这么多叛逆的想法，这不是你这个年龄应该思考的问题。“副村长微微一笑，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夏目鱼，“快让你的宠物放了院长，你想要什么玩具都可以，我用院长大人来跟你做交换。” 第148章 反转 副村长停顿了一下，邪佞地微微一笑，语气中尽是不屑：“一个跳跳鱼怎么样？按动按钮就能跳起来的那种鱼，很好玩，村长大人的儿子就喜欢玩跳跳鱼。” 夏目鱼看着副村长，怒火渐渐从心底升腾起来。 眼前这个自以为高高在上的男子，根本没有打算平等对待她。 她诚挚地想和副村长大人谈判，但副村长却只把她当作一个不懂事的小孩，想用一个玩具来打发她。 “副村长大人，我想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要的不是玩具。”夏目鱼冷冷地说着，看了一眼面前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我要的是众生平等的权利。” 副村长倨傲地扬起了下巴：“但我最多只能给你一个玩具，夏目鱼小朋友。” 还在五花大绑的院长闻言，不禁着急地叫了起来：“副村长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性命只值一个玩具吗？副村长大人，你知道村长大人向来器重我，如果你救了我，回头等村长大人回来，我会在村长大人面前为您说几句好话……” 院长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副村长冷冷打断：“闭嘴吧，没用的东西！要不是你被少年生灵们绑起来当作人质，事态也不会发展到失控的地步！” 院长辩解道：“这也不能怪我呀副村长大人，要怪就怪哈里这只恶虎！这只恶虎趁我不备偷袭我，咬住了我的胳膊，我根本没有还击之力！” 副村长瞪着村长，恶狠狠地说道：“院长大人，福利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怪你管理不力。村长大人马上就要回来了，怪责下来，你要承担全部责任。” 院长皱眉道：“副村长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至尊元灵骨子里就有天生的反叛精神，福利院也只是按照上头的指示对夏目鱼正常看管，以免激发至尊元灵的反叛之魂。但至尊元灵最终还是逐渐觉醒，这是她的本性而已，副村长大人怎么能把罪责全部强加到我身上？难道副村长大人自己就没有责任么？” 副村长大人的目光更加凶狠了：“怎么，院长大人竟然还怪责起我来了？” 院长说道：“副村长大人，如果不是你在幸福村庄实行如此严苛的管理计划，至尊元灵就不会觉醒以至于最终发起反抗。” 副村长狠狠地点了点头：“好。既然这样，院长大人，那你就更不要怪我无情了。” 院长一怔，随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什么？” 只见副村长的眼神越发狠戾，唇角却浮现出一个怪异的微笑。他沉声道：“因为院长大人的失职给整个幸福村庄带来了巨大的灾难。院长大人内心自责不已，无法原谅自己，最终决定以死谢罪。” 院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副村长大人，您在胡说什么……” 话音未落，只见福村庄脸色一变，已然从旁边的卫军手中夺过一把早已装好子弹的灭灵枪，朝院长“砰”地开了一枪。 院长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中了子弹。 他肥胖的身体迅速地化做一团烟雾，散发在空气中了。 夏目鱼愣住了。 所有的民众都愣住了。 夏目鱼没想到副村长会残酷到杀掉院长。 生灵队伍失去了人质，瞬间陷入了慌乱。 副村长大人面色阴沉，立刻指挥卫军把所有的生灵们包围在内。 失去了院长这个重要的人质，那些卫军们再也不畏手畏脚，迅速地把枪口瞄准了生灵队伍。 虽然卫军的数量远少于造乱生灵的数量，但他们手中的武器却远远多于生灵们的数量。 哈里见形势不妙，早已纵身跃到了夏目鱼身边，紧盯着卫队，保护夏目鱼。 如果有哪个卫兵胆敢对夏目鱼动手，哈里就会扑过去咬他。 生灵群一时陷入慌乱。 “哼，让你驯养的那只畜生不要轻举妄动，夏目鱼小朋友。”副村长缓缓向夏目鱼走来，身后跟着两个拿枪的卫兵，眼神冰冷得可怕。 “副村长大人，幸福村庄教导我们要讲诚信，但副村长大人作为幸福村庄的领导者，却无思考诚信可言。不仅杀死了院长，还违背和平谈判的承诺。”夏目鱼倔强地对峙着副村长阴冷的目光。 “哈哈。夏目鱼小朋友，你真是单纯得可爱呢。”副村长仰头大笑一番，随后冷声道，“那些条条框框都是制定给你们这些愚蠢的贱民的。我是规则的制定者，自身却不用遵守任何规则。世界是残酷的，夏目鱼小朋友，遵循规则的永远只能是无能的贱民。能走到我这个位置的，一定是制定规则的那一个。” 副村长说完，收起脸上的笑容，转身对身后的两个卫兵说道：“夏目鱼严重违反幸福村庄的治安条例，来人，去把夏目鱼抓起来。” “是，副村长大人。” 那两个卫兵收到指示，刚要上前来抓夏目鱼，却见夏目鱼旁边的哈里瞬间呲牙咧嘴地挡在了夏目鱼面前。 那两个卫兵瞬间吓得面色苍白，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许琉歌作为卫兵的带头人，站在一旁看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知道事情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展到了这一步。 “副村长大人，你要是敢碰我或者这里的任何一个民众生灵的话，就别怪我对哈里发号施令了。哈里的威猛想必副村长应该有所耳闻，它能够抓到院长大人作为人质，就能够抓到副村长大人。到时候副村长大人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夏目鱼见形势不妙，恐吓副村长道。 闻言，副村长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狂妄的笑声把树上的几只鸟儿都吓飞了，笑到最后他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是在黑暗中长大的，不是被吓唬大的，夏目鱼小朋友。”副村长收起“咯咯哒”的笑声，“卫军已经包围了叛乱的贱民，随时可以对他们进行扫射。我连院长都敢杀，更何况几个叛乱的贱民。你现在可不能由着你的性子了，夏目鱼小朋友。但凡你敢反抗，我就立刻命卫军开枪。” 第149章 大人 民众中发出一阵悲痛哀嚎声。 夏目鱼知道，现在如果她让哈里出动，那么受伤的将会是无辜的民众。 她不能因为自己而让任何一个无辜的生灵受伤。 “哈里，乖乖呆着，不要动。”夏目鱼命令哈里。 哈里听话地“呜”了一声，但还是朝着卫兵和副村长凶狠地呲牙咧嘴。 副村长满意地笑了笑：“这才是听话的小朋友。”言毕，副村长脸色一变，回头冲那两个卫兵下命令道，“把夏目鱼给我抓起来。” 那两个卫兵便壮起胆子走上前来，他们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哈里会突然扑过来咬他们，就像咬住院长那样。 直到那两个卫兵小心翼翼把夏目鱼绑起来，他们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胆子也开始大了起来，他们把夏目鱼的手反扣在身后，呵斥道：“跟我们走吧，你这个叛逆少女。” 看着被带走的夏目鱼，副村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完成了一件大事——制服觉醒的至尊元灵，这件事上报上去，一定可以记一笔大功。 许琉歌走上前来，向副村长行了个礼。 刚刚完成一件大事的副村长对自己更加信心满满，习惯性地捻起了痦子上的长毛。 “警长大人，有何指示？”副村长扬起下巴，倨傲地斜睨着许琉歌。 “副村长大人，我想跟着卫兵一起去看看夏目鱼被关押的地方。”许琉歌望向夏目鱼被押送离去的方向。 副村长冷哼了一声，拒绝道：“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警长大人。夏目鱼是觉醒的至尊元灵，极度危险，我绝不容许再有任何意外发生。” 许琉歌点了点头：“我明白副村长大人的顾虑。但我作为幸福村庄的警长，也有义务维护幸福村庄的安全。我跟随卫兵一起过去看一下，确认至尊元灵的确被关押好了。” 副村长哼了一声，冷冷地打断了许琉歌：“少来一这套，警长大人。我虽然和警长大人相交甚少，但别以为有些东西我看不出来——警长大人对那个激进少女感情不一般，不知道我有没有看错？” 早在刚才夏目鱼被抓走的时候，副村长的眼神无意中扫过许琉歌的脸——明明是大快人心的事，他却从许琉歌脸上读出了一种深深的担忧。 闻言，许琉歌眸色一沉，没想到竟然被副村长说中了心事。 好在他反应足够快，迅速地把脸转向一侧，避开了副村长敏锐的目光。 “虽然副村长大人察言观色，令我钦佩，但关于夏目鱼的事情，副村长大人的确是过虑了。我和夏目鱼立场相对，不可能对她产生有任何感情。我和副村长大人才是同一立场。我的使命是维护幸福村庄以及幸福村庄统治者的安全。”许琉歌掷地有声地说道。 副村长暗沉的目光在许琉歌脸上审视地打量了一番，犹豫了片刻，仍旧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他。 “日久生情——这四个字警长大人听说过吧？虽然警长大人一直是卧底，但你跟那个激进少女相处时间这么久了，难免会有感情产生，我不能不提防这种可能性的存在。警长大人的卧底任务已经完成了，这几天就可以准备离开幸福村庄了，至于夏目鱼，我自会按照上级指示处置，就不劳烦警长大人费心了。”副村长冷冷地说道。 许琉歌心脏一沉，注视着副村长。 副粗长一手抱在胸前，另一只手有节奏地捻着痦子上的长毛，对他的拒绝意味非常强烈。 许琉歌知道，此刻如果他强行要求去见夏目鱼，反而会引起副村长的怀疑。 服从副村长是他此刻最好的选择。 “副村长大人的担忧不无道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过多过问了。” 副村长微微一笑：“辛苦了，警长大人。明天村长大人就度假回来了。三天后幸福村庄的关口会打开，我和村书记要去千灵界汇报这次动乱的情况。到时候警长大人跟我们一起出村便是了。” 许琉歌点了点头：“好的，副村长大人。” 卫兵用武器胁迫民众，强行解散了动乱的队伍。 幸福村庄又恢复了从前的沉闷和压抑，一切又运转如初了。 许琉歌心事重重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直坐到福利院的入睡铃声响起。 以往到了这个时间他都能准时入睡，但今天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身为一名警长，他对夏目鱼接下来的下场非常清楚—— 一旦至尊元灵开启了反叛之路，她内在的元灵便会走上觉醒之路。 而一旦觉醒，事情便会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下去——至尊元灵开始觉醒，无论现在的它是多么弱小、灵力多么低阶，但一旦有了觉醒意识，它会拼命汲取一起能量，滋养自己的觉醒之路，直到它能彻底统御于万灵之上。 所以，对于觉醒的至尊元灵，处理方式只有一种，那便是——杀灭。 只有杀灭才能把一切危机掐灭在源头处。 而且对于夏目鱼这样灵力只有lv2的至尊元灵，在初始阶段杀灭她是件非常简单的事。 所以，夏目鱼的结局几乎已经可以预料了。 许琉歌正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咚”的一声，门好像被什么东西撞破了。 许琉歌瞬间从床上惊坐起来：“谁？！” 他点燃房间里的灯，待灯火逐渐照亮整个房间的时候，许琉歌终于看清楚了—— 是哈里。 哈里撞破了他的门，此刻，它正蹲在他的床前，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嚎声，一双虎眸里噙着亮晶晶的泪水。 哈里是一只威猛的老虎，所向披靡，从来只笑不哭，流血不流泪。 但现在，这只高傲的灵兽却在许琉歌面前低下了头颅，彰显着它的脆弱。 和主人长时间相处的灵兽虽然不能和主人进行言语交谈，却能够对主人有所感应。尤其是像哈里这样高灵觉的灵兽。 哈里必定是感应到了夏目鱼的境况，所以才会在夜里来哭着请求他的帮助。 许琉歌心里倏地一疼，眼眶也红了。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温柔地抚摸着哈里的脑袋。 正在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警长大人。” 许琉歌抬起头，看到毕福双眼通红，双手拘谨地交叠着，正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 “大人”这两个字，是对有公职头衔的生灵的尊称。 许琉歌注视着毕福，这个几天前还和他称兄道弟、嬉笑玩闹的召唤师，如今正一脸谦卑地站在他的房间门口，陌生地称呼着他“大人”。 第150章 盒子 许琉歌心中一痛，却还是不动声色地冷声说道：“福利院禁止普通民众随意闯入公职人员的房间，这是规矩，你不懂么？” 毕福红着眼睛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对不起，警长大人，打扰了您休息。但我思来想去，只能求助于您。” 许琉歌避开毕福诚恳的目光，冷冷道：“你没有资格求助于我，我也不会答应你的任何请求。” “警长大人！”毕福情绪有些激动，他不理会许琉歌的拒绝，接着说道，“幸福村庄的现状您已经看到了！村长的儿子肆意欺压民众，我们忍受着难以想象的压迫和卑贱的待遇。官员们视民众如草芥，民众们在饥饿交织中一个个接连死去。如此草菅人命，警长大人觉得这是公平的么？” 许琉歌沉默不语。 毕福接着说道：“众生平等。我们只是误闯入了罗生空间，幸福村庄的统治者应该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而不是把我们当作低等奴隶对待。警长大人也是一个热血少年，相信警长大人能够深刻地感受到这种不公。村民们忍受着统治者的欺压，却没有谁敢站起来反抗。至尊元灵是第一个，它唤醒了民众的意识。只有至尊元灵才能拯救沉睡的生灵们。” 许琉歌冷声道：“夏目鱼违抗幸福村庄的法律条令，理应收到惩罚，就算她是至尊元灵又怎样……” 许琉歌话还没说完，就被毕福激动地打断：“法律就一定是正确的么？法律是村长大人和其他村官制定的，可是警长大人，你看看村长大人和其他村官们又做了什么？村长大人三妻四妾，住着奢华的别墅，每天到处逍遥快活，他的儿子熊球更是飞扬跋扈，小小年纪就借父亲的权势残杀幸福村庄的其他生灵；副村长杀害了院长大人，还勒令其他村官们替他瞒罪，甚至还打算向上面邀功；而书记大人则斥巨资逼迫民众为他修建空中楼阁，只因为书记大人有轻度鼻炎，想呼吸更高海拔的空气。就是这帮奢靡、残忍、荒诞的村官们，制定了幸福村庄的法律。法律的制定者都如此荒谬不堪，他们制定的法律又能有什么公正可言？” 许琉歌沉默不语了。 村官们的荒诞他早已看在眼里。 他不止一次质疑过村庄的统治者，但这种质疑也只是被他压在了自己的心底。 他是一名警长，警长的职责是要维护安全和公正，可是现在他很清楚自己是在助纣为虐。 毕福接着说道：“警长大人确实要维护法律，可是维护这种荒谬的法律不过是在助纣为虐。警长大人和夏目鱼深入接触过，你知道她是一个热血、正义、勇敢的少女，和那些生灵都不一样。衣冠禽兽、道貌岸然的村官们用法律和武器的淫威逼迫村民们屈服，但夏目鱼却是真正让生灵们打心底里心生钦佩。觉醒的至尊元灵百年难遇，如今却掉入牢狱。只有至尊元灵才能改变这不公正的一切。警长大人，你给至尊元灵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就是为众生渡劫，所有生灵都会感谢你的。” 许琉歌沉默着，内心陷入了巨大的纠结之中。 在他执行卧底任务期间，他亲眼目睹了夏目鱼的一切。 组织派遣他来执行任务时，曾经把至尊元灵描绘成一种危险、有毒、恐怖的黑暗生灵，但当许琉歌真正来到幸福村庄时，他发现危险、有毒、恐怖的黑暗生灵不是夏目鱼，而是那些人模狗样的村官们。 夏目鱼，这个比他小两岁的少女，正义、热血、积极向上、充满活力、心怀众生。 究竟该继续站在黑暗势力的一边，执行警长的公务；还是背叛自己的组织，帮助至尊元灵……许琉歌的内心在做剧烈的斗争。 “警长大人，你还记得我们当时被院长大人惩罚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的那个盒子吗？”毕福说道。 许琉歌想了起来。 那时候他们三个还十分要好，做什么都一起，包括被院长大人处罚。 就是在他们被院长大人处罚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神秘的盒子。 他们很好奇盒子里的东西，只是当时因为福利院的管理员走过来了，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们才把盒子藏了起来。 许琉歌淡淡地点了点头：“记得。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毕福说道：“我把盒子打开了。你知道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许琉歌皱起了眉头。 毕福从身后拿过一只盒子来，把盒子打开。 许琉歌定睛一看，那盒子正是那日他们在打扫上一批生灵的房间时所发现的盒子。 盒子里并没有什么稀世珍宝，只有一个泛黄的日记本和一堆白骨。 毕福说道：“这是上一批生灵里一个死去的少女生灵留下的东西。她来自一个久经战火的国家，阿某国，有一只宠物仓鼠陌陌。她的父母在战火中死去了，流离失所的少女为了逃亡迷失在了罗生空间。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活着离开这里，结果最终饿死在了这里。这只仓鼠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为了避免被管理员发现，她把仓鼠藏在了这个小盒子里。这堆白骨就是那只仓鼠的白骨。” 许琉歌沉默地翻看着少女的日记，娟秀的字体记录了她在这里生活的每一天。 即便是在最后病饿交织的时间，她也在日记里不停地给自己加油打气，希望自己能够有一天带着仓鼠离开这里。 可想而知，她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毕福说道：“千灵界诸国交战，战火纷争。很多生灵都是为了躲避贫穷和战争，四处逃荒，流离失所，不小心迷失在了罗生空间。他们只是无辜的生灵，他们有什么错呢？为什么这些逃亡的生灵要为贫穷和战争付出生命的代价，而那些发动战争、制造贫穷的统治者们却安然无恙？” 许琉歌越发沉默了，因为他知道毕福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这时，毕福身后忽然响起了一排整齐的、带着祈求的声音：“请警长大人救救至尊元灵！” 许琉歌诧异地向门外望去，这才发现他的门口竟然站满了幸福村庄的生灵。 他们瘦若干柴，衣衫褴褛，男女不同，高矮不一。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眼含泪水，站在福利院的院子里，站在寂寥的夜色中，用哀求的表情齐刷刷地看着许琉歌。 第151章 十六岁 情绪激动的瓦格东吵吵嚷嚷地说道：“警长大人，如果不是我们家里太穷，实在养不起我们兄弟两个，我们就不会外出闯荡，也就不会误入罗生空间了！” 瓦格西紧随其后重复道：“警长大人，如果不是我家里太穷，实在养不起我们兄弟两个，我们就不会外出闯荡，也就不会误入罗生空间了！” 本池哽咽道：“我的父亲，他被征去打仗了。我的母亲生了重病，想在临终前见我父亲一面。我为了帮助母亲达成心愿，离开家乡，结果却迷了路，来到了罗生空间……” 本池想起病重的母亲生死未卜，不觉眼泪掉了下来。 许琉歌望着福利院的生灵们，想起在千灵界很多还在受难的生灵们。 福利院的生灵只是冰山一角，在福利院以外，在千灵界，存在着无数正在受难的生灵，苦苦挣扎在战争和压迫当中。 他们需要被拯救。 “我已经做好决定了。”许琉歌忽然抬起头，望着面前的生灵们，目光变得坚定，“我不再为黑暗势力卖命，这一次，我要为无数受苦受难的生灵们而战——保护至尊元灵，直到它成长到可以对抗黑暗势力为止！” “嗷呜。”哈里欢快地咆哮一声，跑到许琉歌面前，用身体蹭着他的腿，表示感谢。 福利院里聚集的生灵们也发出欢快地叫声，他们跳着、尖叫着，仿佛在迎接一场即将到来的圣礼。 而此刻，东方的最后一颗星星隐去，晨曦笼罩着幸福村庄——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了。 “新的一天……” 许琉歌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日历，他心中清楚，这是新的一天，也是他在幸福村庄的最后一天。 18号，他要好好记住这个日子。 因为在这个日子，他将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他要执行作为一名真正的警长应该执行的职责！ 许琉歌穿戴整齐，威武的制服，腰间别好的灭灵枪，这一身装扮，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帅气。 “警长法则第十三条——维护生灵们的生命安全、财产安全。是时候执行我作为一名警长的责任了。” 许琉歌满意地照了照镜子，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 如果没猜错的话，夏目鱼现在应该被关押在幸福村庄的刑事局里——幸福村庄虽然面积不大，生活设施不够齐全，但各种处理闹事者的局子却非常齐全。 一般犯了错的生灵会被关押到民事局里，像夏目鱼这种危险的至尊元灵，会被单独关押在刑事局里。 许琉歌踩着晨雾到达“幸福村庄刑事局”，被门口两个持着灭灵枪的士兵拦住了。 “警长大人，早上好。”士兵毕恭毕敬地向夏目鱼行礼。 许琉歌略一点头，表示回应，阔步走了进去。 “警长大人，请留步！”其中一个士兵从身后追了上来，拦住他，“这边关押着至尊元灵，警长大人不方便入内。” 许琉歌锐利的眸子有力地盯住士兵的脸：“我有重要问题要审问至尊元灵，谁敢阻拦？” 士兵颔首道：“对不起，警长大人。这是副村长大人的意思。” 许琉歌冷冷道：“副村长大人只是让你看好至尊元灵，不是让你看好我。法律规定，作为下级，你必须无条件服从上级指令。否则——” 许琉歌说着，右手扣了一下腰间的灭灵枪：“耽误了公务，你可担当不起责任。把钥匙给我。” 士兵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不好吧？副村长大人交代说牢房的钥匙要保管好。” 许琉歌再次扣了一下灭灵枪。 那士兵怕了，哆哆嗦嗦地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不情愿地交给许琉歌，说道：“好吧。钥匙给你，警长大人。不过为了万无一失，我还是要去问一下副村长大人的意思。” 许琉歌说道：“那你最好去副村长大人家里问他。副村长大人这会儿可还没起床呢。” 那个士兵说道：“好，我现在就去。” 那士兵和同伴交代道：“看好这里，在我回来之前麻烦警长大人先不要离开。” 说完士兵边说边一路小跑了出去。 许琉歌径直走了进来，阴暗狭长潮湿的走廊，直通向刑事局深处。 因为刑事局废弃太久，里面没有灯，所以看不清楚。许琉歌只好用灵力点亮手掌，借助于灵力散发出来的光线照着四周的环境。 终于，在最深的一处大牢里，一个瘦小的身体正蜷缩在角落里。 许琉歌心中一疼，低喊道：“夏目鱼。” 角落里的人终于抬起了头。看清楚来人之后，夏目鱼脏兮兮的脸上现处一丝惊喜：“许琉歌？” 但惊喜的表情不过转瞬即逝，夏目鱼的神情很快变得生疏冷漠起来——她很快想起来，自己和许琉歌早已不再是同一个立场了。 “你来做什么？看到我现在这样，你一定很满意吧——你赢了，不是么？”夏目鱼冷冷地说道。 许琉歌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一边打开铁门一边问她：“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夏目鱼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许琉歌摇了摇头，夏目鱼果然还是年少，对于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一无所知。 记忆好像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 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样一个类似的空间，只不过那时他们是陌生人，而现在却是彼此相熟的老朋友了。 许琉歌说道：“今天是18号，是我十六岁的生日。你十三岁生日我都帮你过了，我十六岁生日你可不能不管呀。” 夏目鱼带着气说道：“十六岁是成年的年龄了，恭喜你变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不过，警长大人如此尊贵高傲，高高在上，高不可攀，好像也轮不到我这种贱民来给你过生日吧。” 许琉歌忍不住哈哈哈地笑起来了。 夏目鱼皱起了眉头：“我被关起来，警长大人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许琉歌故意说道：“那是，我的敌人被关起来了，我当然开心。”说着，许琉歌话锋一转，“夏目鱼，你知道通幻师有什么特殊能力么？” 夏目鱼懒得理会。 许琉歌便自顾自地回答道：“通幻师有一种能力，可以把一个生灵送到虚无幻境。虚无幻境……那是一个说起来生不如死的地方。所以通幻师从来不行使自己的这种超能力。” 求知欲最终还是战胜了夏目鱼的自尊心，她忍不住追问道：“什么是虚无幻境？” 她曾经亲眼见识过许琉歌的一种能力——可以让混沌的幸福村庄沉淀出一个镜面，透过这个镜面可以看到千灵界和人类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 第152章 虚无幻境 “虚无幻境——是你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许琉歌注视着夏目鱼。 “什么？”夏目鱼诧异地看着许琉歌。 “那是一个比这里更高的维度，是一个全新但是孤独的世界。”许琉歌说道。 夏目鱼不解地问道：“我为什么要去哪里？” “因为只有去那里你才可以离开这里。”许琉歌说道，“夏目鱼，你还没有跟我说生日快乐。” “十六岁生日快乐。”夏目鱼说道。 许琉歌扬起嘴角，微笑道：“以后的生日你要自己过啦。” 这时，刑事局门口传来士兵的喊声：“就在这里面，副村长大人！我原本打算阻拦的，但警长大人一意孤行，根本阻拦不了。警长大人现在应该还在里面。” 许琉歌转身向外望去，看到披着大衣的副村长阴沉着脸快步向刑事局走来。 副村长的头发不像往常那样整齐地向后梳成大背头，而是任由头发像鸡窝一样凌乱地东倒西歪在头顶——看得出来，他赶来得非常匆忙，甚至都没来得及打理头发。 副村长的前面，是方才那个跑出去的士兵在带路。 “来不及解释了。”许琉歌神色凝重，对夏目鱼说道，“我现在送你去虚无幻境。” 夏目鱼困惑地看着许琉歌。 只见许琉歌闭上双眼，口中默念通幻师灵咒，一道绿色的光芒逐渐在空中浮现。 那绿色的光芒渐渐扩大，最后形成一个绿色的透明光罩。 光罩渐渐扩大成一个拱形。 许琉歌用灵力撑着光罩，对夏目鱼说道：“快进去！” “去哪里？”夏目鱼着急地问道。 “去光罩里，快点，没有时间了！”许琉歌催促道。 夏目鱼咬了咬唇，她相信许琉歌不会害她，这一次她决定听许琉歌的。 于是，夏目鱼跑到绿色的光罩前，光罩便逐渐移动，像一面反扣的绿色玻璃，逐渐把她整个人包围在里面。 夏目鱼好奇地打量着笼罩着自己的绿色光圈，透过绿色的光罩，她伸手去触摸光罩，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疼得她立刻把手缩了回来。 透过绿色光罩，夏目鱼看到副村长气急败坏地走了进来。只是由于光罩的缘故，副村长的样子有些扭曲变形。 等到光罩包围住夏目鱼整个人时，许琉歌又反转双手，更换灵咒，夏目鱼惊讶地感觉到光罩密闭起来了。 接着，绿色的光罩开始摇晃，夏目鱼的身体也随之摇晃。 在许琉歌念着灵咒的过程中，夏目鱼惊讶地发现绿色光罩像一个热气球一样，缓缓上升，带着她离开地面，慢慢上升到了空中。 周围的声音逐渐消失了，夏目鱼屏气凝神，但已然听不清楚四周的声音了，好像与原来的世界完全隔绝开来了。 透过光罩，她向下俯视，看到副村长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副村长打开灯，看到刑事局里早已空空如也，一阵怒火袭来，他一把揪住许琉歌的衣领，表情扭曲地大声怒斥。 但是许琉歌双唇紧闭，一个字也不说。 没有得到答案的副村长松开许琉歌的衣领，转身从卫兵手中夺过灭灵枪，用枪托狠狠地朝许琉歌的腹部捅去。 许琉歌痛苦地捂着腹部，摔倒在了地上。 夏目鱼着急地拍着隔离壁大喊：“许琉歌！你还好吗？” 但是她的声音显然无法传送出去，因为副村长和许琉歌都对她的呼喊没有任何反应，只见副村长继续气急败坏地逼问许琉歌，见他不说话，副村长便凶狠地调转灭灵枪的枪杆，毫不留情地扣动扳机，向许琉歌的腹部射击过去。 许琉歌的灵力是lv5，灭灵枪并不能让许琉歌魂飞魄散，但却能让他身负重伤。 只见鲜血很快从许琉歌的腹部、嘴角淌了下来，许琉歌脸色惨败，身体因剧烈的痛苦而蜷缩成一团。 夏目鱼隔着光罩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直到此刻，夏目鱼终于明白了许琉歌为什么固执地要她跟自己说生日快乐；也明白了许琉歌为什么说不能再陪她度过十四岁以后的生日。 许琉歌是为了保护她，决定牺牲自己。 夏目鱼难受地蹲了下来，抱着双臂痛哭起来。渐渐地，光罩载着她飞得越来越远，穿过了刑事局的屋顶，向更高的地方飞去。 刑事局里面发生的一切夏目鱼已经看不到了，她哭得累了，靠着光罩沉沉睡去了…… 冷，前所未有的极致的寒冷。 夏目鱼被一阵刺骨的严寒冻醒，她睁开眼睛，发现四周是一片冰天雪地。 远处，高山被白雪渡上了一层银色，雪松上也因白雪而披上了一层银衣。 视线所及之处，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的，整个世界除了白色之外，再也没有其他颜色。 “我是谁？我在哪里？”夏目鱼一睁开眼睛，涌入脑海的便是这两个人生大问题。 记忆慢慢浮现，她想起了罗生空间，幸福村庄，许琉歌，还有许琉歌提到的另一个空间——虚无幻境。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就是虚无幻境了。 送她来到这里的绿色能量罩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醒来的夏目鱼正坐在冰天雪地里，背后靠着一棵堆满白雪的松树。 她艰难地从站起身来，身后的雪松颤抖了一下，一阵白色的细碎雪花坠落下来，落在她的脖颈儿里，后颈瞬间一阵冰凉。 虽然夏目鱼身上穿着长袖衣服，但这里终归比幸福村庄冷得多。她下意识地佝偻起了身体，缩小散热面积，这样可以减少一些热量流失。 夏目鱼站起身来，环视四周，除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和几棵偶尔矗立在雪地上的松树之外，似乎没有看到任何生命的迹象，更不用说房屋和食物了。 “莫非我要冻死在这里么？不，绝对不行！”夏目鱼打了个冷颤，目光投向远处的雪山，连绵起伏的雪山如一面白色的天然屏障挡住了夏目鱼的视线。 夏目鱼又转身望了望身后，身后除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之外，什么都没有。 “山的北侧除了白雪之外什么都没有，在这里生存下来及其困难。现在只能往山的南面走，说不定能找到食物和水源。”夏目鱼思考了片刻，决定向山的南面出发。 于是，夏目鱼踏着白雪，开始向雪山出发了。 这里似乎没有过任何生灵到达过的迹象，积雪已经堆积了很厚的一层，当夏目鱼向前迈步的时候，她发现积雪已经深到淹没膝盖了。 她的每一步都迈得极其艰难，需要花费大量的力气才能把自己的双脚从雪地里拔出来。 “什么虚无幻境……这分明就是死亡之地。”夏目鱼边艰难地向山南行进，边自言自语地咕哝道。 第153章 欧阳彦清 夏目鱼走啊走啊，由于没有吃饭，再加上天气寒冷，她的体力很快就耗尽了。 天色将晚。 这里的夜晚，连星星都没有。 好在有白雪反衬着天空，能够隐隐看清楚雪地上的路，以及远处的雪山。 夏目鱼正艰难地向前跋涉，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隐隐的“沙沙”的声音。 莫非这会儿有生灵？ 夏目鱼诧异地循声望去，只见一只斑马，迈着悠闲的步子，从前方远远地向她走来。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斑马？” 夏目鱼便停住了脚步，不敢再贸然往前走——毕竟她现在又饥又冷，对地形和环境都不甚熟悉。 “文文，停。”直到斑马距离夏目鱼还有两三米的距离，斑马背上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少年的声音。 夏目鱼一怔，抬手擦了擦眼睛，定睛一看，原来这斑马上还有一个白衣少年。 只是因为这白衣少年的衣服和白色的雪地背景太过相像，远远望去像是融合在了一起，所以一开始夏目鱼以为只有一只斑马而已。 夏目鱼冻呆了，怔怔地看着这少年。 白衣少年跳下斑马，带着好奇，向夏目鱼走来。 他围着夏目鱼，前前后后绕了足足两圈，仿佛要把她看个仔仔细细。 终于，他停在夏目鱼面前，一双如湖水一样清澈的眸子好奇地盯住夏目鱼冻得发紫的脸：“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我叫夏目鱼。从幸福村庄来。”夏目鱼如实回答道。 少年蹙起了两道好看的眉毛：“幸福村庄？没有听说过。” 少年的音质和他的眼睛一样清澈，清澈得像不含任何杂质的泉水冲击在石头上发出的叮咚响声。 夏目鱼本来想向少年解释一下幸福村庄的事情，但她思考了片刻，觉得事情实在太过复杂了，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便索性放弃了解释，只是粗略地对少年说道：“问题回答起来很复杂。我想先请问一下，这附近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么？我现在又饥又冷，快撑不下去了。” “当然有——你可以去我家。”少年热情地说着，牵了牵嘴角，露出一口整齐漂亮的牙齿，“你可以骑我的小斑马。它叫文文，是只脾气很好的母斑马。” 夏目鱼已经此刻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眼前的少年是否信得过的问题了，摆在她面前的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少年走，要么冻死在这里。 夏目鱼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一个。 由于双腿已经冻僵了，她根本走迈不开步子。 热情的白衣少年主动帮忙用灵力托起她的身体，把她扶上了斑马。 由于夏目鱼很累，她也没仔细看分辨灵力的级别。但是她能够感觉到那股力量刚刚好能够托起她的身体。 于是，少年和夏目鱼开始向山南的方向一起出发。 白衣少年牵着小斑马走在前面，夏目鱼骑在斑马上。 夏目鱼这时才看清楚，这少年有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在白色衣服的衬托下，十分漂亮，像是她以前在电视剧里见过的古装美少年。 “你的头发好长啊。”夏目鱼忍不住赞叹道。 少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长发，有些害羞地说道：“从八岁起我就开始蓄发了。因为这里没有理发师，小时候都是哥哥帮我剪发。后来我觉得他剪得实在太难看了，就不再让他帮我剪发了。我开始蓄发，一直蓄着，时间长了，头发也就长这么长了。” 两个人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斑马踩在厚厚的雪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在寂静的雪域里回荡。 “对了，我还没向你介绍我呢。我叫欧阳彦清。我哥哥叫欧阳沉渊——”欧阳彦清说着，回过头来，冲夏目鱼微微一笑，“不过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我哥哥是个怪人，你要是见了他，千万别被吓着。” 夏目鱼好奇地问道：“是长得怪么？” 欧阳彦清摇了摇头：“是脾气怪。如果一会儿他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你就假装没有听到就好了，千万别往心里去。” 夏目鱼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便问欧阳彦清道：“对了，我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欧阳彦清噗嗤一声笑了，用清脆的嗓音回答道：“这里是虚无幻境啊。你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 夏目鱼回答道：“是一个通幻师用他的灵力送我到这里来的——你和你哥哥呢？你们是怎么到这里的？” “我们本来就生活在这里呀。我们是支那族，是虚无幻境的守卫者。”欧阳彦清说道。 “支那族？”夏目鱼蹙了蹙眉，“好像没有听说过。” 欧阳彦清笑了笑，解释道：“没听过正常，听过才叫奇怪呢。支那族本来就是生灵当中数量稀少的一个族类，且常年生活在生灵足迹罕至的虚无幻境，时间久了，大家也就渐渐地遗忘支那族了。只有到过虚无幻境的生灵才知道，这几百年来，支那族一直在勤勤恳恳地守卫着虚无幻境。” 夏目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奇地问道：“你们支那族的元灵是什么？” 欧阳彦清回头冲她眨了一下眼睛，神秘地一笑：“改天你会有机会见识到——你呢？你是什么元灵？我看你的灵力级别只有lv1，像你这个年龄的生灵，lv1已经不多见了。” 欧阳彦清说得很客气，单纯的好奇，并没有嘲笑她的意思，但夏目鱼自己却觉得有些难为情。 年龄接近十四岁，灵力却只有lv1，就好像人类世界一个十三四岁、本该读中学的少女却只有小学一年级的知识水平，说起来确实尴尬。 夏目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本想说自己是至尊元灵的，毕竟许琉歌和毕福他们都说她是至尊元灵。 但夏目鱼觉得说起来好像太丢面子，毕竟至尊元灵听起来好像是一种很厉害的元灵，而她确实太过废柴。 于是夏目鱼只好尴尬地笑着，含糊不清地说道：“我的元灵……这个嘛……我也先保密。等有一天我也会让你见识一下。” 欧阳彦清发出一声好听的笑声：“好，找个机会我让你认识一下我的元灵，你也让我认识一下你的元灵。” 正说笑间，坐骑文文停住了脚步。夏目鱼诧异地抬起头，只见欧阳彦清正回头面带微笑望着她，用好听的声音说道：“我们到啦。” 第154章 欧阳沉渊 夏目鱼一抬头，发现眼前是一个小木屋。 那小木屋依山北而建，十分简陋，因为刚刚下过雪，木屋顶上已经落满了皑皑白雪。 夏目鱼从文文身上跳下来，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有些麻了，好在有欧阳彦清扶着她，她才勉强站稳身子。 “跟我进来吧。”欧阳彦清主动邀请夏目鱼，并打开了小木屋的门。 夏目鱼走进去，看到一个身上斜束着一件豹纹软马甲的少年正坐在一个火炉前取暖。 和欧阳彦清的长发不同，这少年有一头精神抖擞的短发，根根竖起，额头上系着一条黑色抹额，身边竖着一把锋利的铁剑。 通红的火光映在少年的脸上，他的脸刚毅冷峻，乌黑的眸子透着警惕和机敏。 和欧阳彦清的温和不一样，这个少年周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排外气息。 看到夏目鱼走进来，少年立刻站起身来，警惕地低声斥问道：“你是谁？” 夏目鱼心想，这位应该就是欧阳彦清的哥哥——欧阳沉渊了。 和欧阳彦清清脆的声音不一样，欧阳沉渊的声音低沉有力，掷地有声。 夏目鱼连忙说道：“我是……” “哥，她是一个迷了路的小姐姐。你不要总是这么凶巴巴的，会吓到她的。”拴好文文的欧阳彦清走了进来，接过了夏目鱼的话，主动向欧阳彦清介绍。 欧阳沉渊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夏目鱼头顶的lv1能量条，知道眼前这个冻得双颊发紫的少女不会对他们构成什么威胁。 但他还是对突然造访的陌生生灵很是不悦。 “彦清，不是和你说过了，不要随便带陌生的生灵回来？”欧阳沉渊把怒火转移到了弟弟欧阳彦清身上。 欧阳彦清解释道：“哥，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快冻死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欧阳沉渊黑眸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地上空空如也的竹篓——那是欧阳彦清出门的时候带走的。 “让你打的鱼呢？”欧阳沉渊冷冷道。 欧阳彦清有些惭愧地挠了挠头：“我走到一半遇见这位冻得发抖的小姐姐，就先带她回来了。鱼……没来得及打。” “真没用。”欧阳沉渊生气地看了弟弟欧阳彦清一眼，提起铁剑，大步向门外走出去了。 经过夏目鱼身边时，欧阳沉渊停下了脚步，锋利的目光在夏目鱼的脸上来回审视了几遍，方才大步向门外走去。 欧阳沉渊离开后，夏目鱼才如释重负般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个欧阳沉渊太吓人了，方才他看她那几眼，夏目鱼以为自己快要被吃掉了，那是一种夹杂了警惕、审视和示威的目光，吓得她连大气也不敢喘。 欧阳彦清倒是习以为常了，他安慰夏目鱼道：“我哥哥就是这个脾气，小姐姐，你千万不要介意。” 夏目是点了点头：“没关系。” 毕竟现在在这里活下去是她现在唯一的目的，寄人篱下，姑且忍耐一下吧。 欧阳彦清热情洋溢地说道：“你在这里坐一下，我去帮你烧点热茶来。” 冻坏了的夏目鱼便立刻坐到了火炉旁，火炉中，旺盛的炉火正在熊熊燃烧，红色的火苗在火炉里欢快地跳动着，把整个小木屋都照亮了。 夏目鱼便坐在了火炉旁的小凳子上取暖，那个小凳子是刚刚欧阳沉渊坐过的小凳子。 欧阳沉渊走了，她刚好趁机坐在了那个凳子上。 阵阵暖气从火炉传到身体，冻僵的身体逐渐变得灵活，夏目鱼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才感觉自己终于慢慢恢复知觉了。 她边烤火边环视木屋四周，只见这个小木屋的面积约莫三十平米左右，中间有一块横板隔开一片小小的区域，作为厨房。 角落里有一块厚厚的木板，上面铺着几张厚厚的垫子，这是这个房间里的唯一一张床。 这时，小木屋厨房的位置很快飘来了一阵热姜的香气，片刻之后，欧阳彦清端着一碗热姜汤走了过来。 “目鱼小姐姐，你喝了这碗姜汤暖暖身子吧。”欧阳彦清说道。 夏目鱼感激地接过姜汤，由于又饿又渴，便也没有仔细品尝，便把姜汤一饮而尽。 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阵低喝：“谁允许你坐我的位置？” 夏目鱼一抬头，只见欧阳沉渊的身影堵在门口，两只手中各拎着一只长长的蛇，那蛇还在不停地吐着长长的信子。 夏目鱼吓得差点儿叫起来，不过不待她叫起来，欧阳沉渊已经快步走到了她面前，一脚将她屁股底下的矮凳子踢开。 夏目鱼坐了个空，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手里的碗也打落在地。 幸好那碗是木碗，要不然肯定要摔碎了。 夏目鱼吃痛地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这一下摔得太疼了，她踉跄了好几次才站了起来。 她不禁有些窝火，但想到自己现在毕竟寄人篱下，还是决定先忍耐一下。 “哥，你怎么能这么粗暴地对待女孩子啊？她坐一下你的凳子怎么了？还能把你的凳子坐坏了不成？”一旁的欧阳彦清看不下去了，起身去把那个矮凳子捡过来，重新放在夏目鱼身边。 不过这次夏目鱼可不想做了。 “不经过我的允许擅自碰我的东西，这就是在抢。”欧阳沉渊冷冷地说道。 夏目鱼压住自己心中的火气，对欧阳沉渊说道：“行了，对不起，没经过你的允许坐了你的凳子。我给你道歉总行了吧？” 欧阳沉渊拉过夏目鱼的手，把她拉到一边儿去，小声说道：“小姐姐，咱们不理他。他就是这个古怪脾气，习惯就好了。” 夏目鱼怕欧阳彦清为难，于是安慰欧阳彦清道：“没事，就像你说的，我无视他就好了。” 这话声音虽小，却一个字儿也不漏地传到了欧阳沉渊的耳朵里。 欧阳沉渊怒气更盛，对夏目鱼也更加讨厌起来。 “彦清，叫你打鱼也不打，为了个来路不明的误了晚餐。我出去转了一圈，冰天雪地的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今晚将就着炖蛇羹吃吧。”欧阳沉渊说完，故意将那两条蛇一甩，甩给欧阳彦清。 因为欧阳彦清和夏目鱼离得很近，那两条蛇便径直向夏目鱼的脸上砸过来了。 夏目鱼瞬间尖叫了一声，还好欧阳彦清眼疾手快，先一步挡在夏目鱼面前，将那两条蛇稳稳地握在手中。 欧阳沉渊见没有吓到夏目鱼，自觉有些无趣，便出去外面练剑了。 第155章 相看两厌 冰天雪地中，欧阳沉渊舞动铁剑，身姿矫健。 铁剑划破夜空，剑芒和雪地交映，冷风瑟瑟。 因为欧阳彦清要杀蛇，夏目鱼怕蛇，不敢在房间呆着，便走出小木屋，站在门口，呆呆地看欧阳沉渊练剑。 看到精彩处，连夏目鱼也忍不住点头称叹。 虽然她有点讨厌欧阳沉渊，但有一说一，这个欧阳沉渊的身手是很不错的。 欧阳沉渊练了一会儿，眼角余光觉察到了夏目鱼的存在，他收起铁剑，眼角还带着方才练剑时锐利的锋芒，杀气重重地看夏目鱼：“你偷看我练剑？” 夏目鱼蹙眉道：“我出来走走，一眼就看到你在这里练剑。” 夏目鱼心想，这个欧阳沉渊怎么这么古怪，练剑都不能看？ 欧阳沉渊踏着厚厚的白雪大步向夏目鱼走来，眼神带着杀气，盯着她的脸：“谁允许你偷看的？” 夏目鱼对于欧阳沉渊的跋扈终于忍无可忍，她纠正道：“我是光明正大的看，不是偷看。你要是不想让别人看见，你就走远一点练。你堵在门口，我想不看都难啊。” 欧阳沉渊好看的剑眉因生气而倒竖：“你——要不是因为你是个女的，我早就动手了！” 夏目鱼本来还想和欧阳沉渊斗几句嘴，但是想到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自己不仅寄人篱下，而且灵力也十分低下，还是算了。 见欧阳沉渊还在瞪着自己，夏目鱼也不甘示弱，毫不犹豫地瞪了回去。 瞪眼谁怕谁啊，以前在清远中学她就开始练习跟老师瞪眼，小小年纪就练就了瞪眼的技能。 正在夏目鱼和欧阳沉渊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木屋里传来欧阳彦清清脆的声音：“饭做好了，进来吃饭吧。” “哼。”欧阳沉渊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声音，不再理会夏目鱼，径自大步走进了木屋。 夏目鱼也不甘示弱地哼了一声，随后走了进去。 餐桌上只简单地摆着一个木盆，盆里是热气腾腾的蛇羹汤。 欧阳沉渊自顾自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欧阳彦清怕夏目鱼觉得不随便，便主动邀请她道：“目鱼姐姐，你不要客气，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就好了。” 夏目鱼终究是怕蛇，试了好几次都不敢吃那些蛇肉，便只好用勺子盛了几口汤喝。 欧阳彦清看夏目鱼只喝汤，担心地说道：“姐姐，你不吃点肉，晚上怕是会冷。虚无幻境冰天雪地，对抗严寒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 夏目鱼说道：“我怕蛇。” 欧阳彦清自责道：“都怪我，要是我早点出发，就能捕到鱼了。姐姐，明天我一定去捕鱼。明天我们炖鱼汤，你就能多吃点了。” 一直在埋头干饭的欧阳沉渊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表情越发不耐烦。但是他懒得理会，也不想听见夏目鱼和欧阳彦清的对话，于是便自己吃完饭去外面接着练剑。 为了避免被夏目鱼看见，欧阳沉渊特意绕到了木屋一侧，这样躲起来练剑，就不会那么容易被那个讨厌的少女发现了。 吃完饭，夏目鱼主动担当起了洗碗的职责。 欧阳彦清不肯让她一个人洗碗，于是欧阳彦清便和夏目鱼一起洗碗。 夏目鱼忍不住吐槽道：“你哥哥真是奇怪，他自己的碗也不洗。而且小气得很，不让别人坐他的凳子，他在门口练剑，我就不小心看了几眼，他竟然对我大发雷霆。” 欧阳彦清似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清脆地一笑，说道：“我哥他不喜欢做这种小事，像洗碗、做饭这些小事情，自然就交给我来做了。他练习的那一套剑法不是普通的剑法，是辅助他进阶lv7灵力的，所以他不想被别人看见。” 夏目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难怪如此。灵力七级，那一定很高了。” 欧阳彦清叹了口气：“其实我哥两年前就已经达到六级灵力了，但是在进阶七级灵力的时候遇到了很大的阻力。他现在卡在了六级灵力，怎么也上不去。他想了很多办法，做了很多努力，都不见效。所以这两年他的情绪有些不稳定。” 听完欧阳彦清的话，夏目鱼好像有些理解欧阳沉渊了。 “欧阳沉渊多大年龄了？”夏目鱼忍不住问道。 欧阳沉渊说道：“十六岁。我比我哥哥小三岁。” 夏目鱼问道：“你是几月生日？” 欧阳沉渊说道：“八月。” 夏目鱼说道：“我是三月，那我比你大。” 欧阳沉渊笑道：“看来我一开始就没称呼错，我应该叫你姐姐。” 夏目鱼还想了解更多关于虚无幻境的事情，但此刻她太累了，刷完碗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欧阳彦清指了指地上的那张大木床，说道：“姐姐，我和哥哥都睡在这张床上。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跟我们睡同一张床吧。” 夏目鱼摊了摊手：“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 欧阳彦清笑道：“你要是不想和我们盖一床被子的话，这里还有一个多余的被子你可以单独盖。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你自己睡晚上肯定会冷的，因为你的灵力太低了，而且又没有吃什么东西，难以御寒。” 夏目鱼可不想挨着欧阳沉渊睡，于是她提议道：“我睡最外面，你睡中间，你哥睡最里面，可以吧？” 欧阳彦清灿烂地一笑：“我知道你是不想挨着我哥。” 夏目鱼说道：“我估计你哥也不想挨着我。” 欧阳彦清笑了起来：“好，那就如了你们的意，我睡你们中间。” 折腾了一天，夏目鱼已经又累又困，也顾不得太多了，便先睡下了。 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她听到窗外欧阳沉渊练剑时发出的声音，还有欧阳彦清在整理衣物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夜色越来越深。 夏目鱼被一阵寒冷冻醒，虽然身上盖着厚被子，屋里燃着火炉，但仍抵不过夜晚的寒冷。 而且肚子又咕咕叫起来了，她后悔晚饭没有鼓起勇气多吃两块蛇肉。 夏目鱼翻来覆去，缩成一团。尽管如此，还是冷得受不了。 “姐姐，你冷了？”耳畔忽然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是欧阳彦清，他睡觉轻，被夏目鱼吵醒了。 夏目鱼轻轻地“嗯”了一声。 夏目鱼听到欧阳彦清轻轻翻身的声音，随后，欧阳彦清的一只手轻轻地围了过来，他掀开夏目鱼的被子，将手臂圈在她的肩膀上。 “我用灵力给你发热。一会儿就暖和了。”欧阳彦清轻声说道。 第156章 雪鬼 绿色的能量从欧阳彦清掌心传来，很快夏目鱼便感觉到心口热热的。 热量从欧阳彦清的手心渐渐传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被窝也渐渐暖和起来了。 夏目鱼感觉舒服多了，不再蜷缩成一团，整个人的身体都舒展开来，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天，夏目鱼醒来的时候，整个大木床上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欧阳彦清抱着新砍好的柴走进来，看到她醒来，面露微笑：“怎么样姐姐，昨晚睡得还舒服么？” 因为昨天天色比较晚，也比较累，夏目鱼并没有来得及仔细看欧阳彦清。 今天天亮了，她终于有机会仔细观察欧阳彦清了。 只见欧阳彦清生得面如白玉，唇若红丹，眸若星辰，肤如凝脂，是个俊俏少年，如他的名字一样，宛若一股清风，令人见之便觉舒心。 夏目鱼想到昨晚用欧阳彦清用灵力帮她取暖的事情，不禁感谢道：“多亏了你，要不然昨晚我可要冻坏了。” 欧阳彦清笑道：“今天我们去捕鱼，炖鱼汤喝。这样晚上就不会冷啦。” 夏目鱼环视了房间一眼，没有看到欧阳沉渊的身影，便好奇地问道：“你哥呢？” 欧阳彦清一边把木柴填进炉子里，一边说道：“我哥一大早就起床练剑了。这是他的习惯，你跟他相处久了就知道了。” 夏目鱼心想，这个欧阳沉渊脾气不好，练功倒是挺勤奋的。 夏目鱼追问道：“对了，昨天太累了，有一个问题我没来得及问——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啊？” 欧阳彦清一边检查火势，一边转头问夏目鱼道：“姐姐想离开这里？” 夏目鱼点了点头：“我在这里无亲无故，怕是难以生存下去。” 欧阳彦清问道：“是谁送你来这里的？” 夏目鱼想起了许琉歌，不觉一阵心痛，红了眼眶，道：“是我的一个好朋友，一个通幻师。他有五级灵力。” 欧阳彦清道：“通幻师用了五级灵力把你送到这里，已经和外界建立了五级灵力的屏障。要打破屏障，离开虚无幻境，你必须达到五级灵力以上。” 夏目鱼忽然想到了欧阳沉渊，便问欧阳彦清道：“你哥哥不是有六级灵力么，让你哥哥帮我打破屏障不行么？” 欧阳彦清摇了摇头：“我们是没有办法离开这里的。姐姐，你必须自己打破了屏障后才能让自己脱离这里。” 夏目鱼心想，她现在才二级灵力，要达到五级，以她这样废柴的资质，还不得要了她的命了？ 正在夏目鱼皱眉苦思间，忽听到外面传来欧阳沉渊喊声：“雪鬼来了，快拿火把出来！” 欧阳彦清瞬间脸色发白，对夏目鱼说道：“姐姐，你在里面呆着，千万不要出来！” 说完，欧阳彦清便拿着几个火把匆匆出门了，离开的时候还把木门关上了。 夏目鱼立刻跳起床，跑到窗户前，趴在窗户上观看外面的情况。 只见十来个浑身雪白的生灵骑着几只白犀牛向他们的方向跑过来了。 欧阳沉渊和欧阳彦清手中各执两个火把，挡在房子前。 那几个雪鬼就像是雪人一样，除了五官是黑色的，其他地方都是白色的。 他们骑的白犀牛也是如此，不仔细看，几乎要和白雪的背景融为一体。 那些雪鬼手中拿着长长的冰锥，嚎叫着，将冰锥向欧阳沉渊和欧阳彦清刺来。 欧阳彦清和欧阳沉渊兄弟两个身手敏捷，只见他们纵身一跃而起，跳上犀牛背，抓住雪鬼的耳朵，将他们从犀牛背上扯下来。 欧阳彦清和欧阳沉渊相互使了个眼色，一齐将火把插入雪鬼的心脏。 只听到雪鬼痛苦地哀嚎一声，伟岸的身体逐渐消融，变成了水蒸气，消失了。 雪地上只留下一颗红色的心脏——那是雪鬼的心脏。 虽然死了两个弟兄，但其他雪鬼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像发了疯一样往前冲。 欧阳沉渊和欧阳彦清用灵力发射力波，联手将五六只雪鬼击退数十步。 被击退的雪鬼丝毫不畏惧，在站稳之后，再度一起冲了上来。 欧阳沉渊和欧阳彦清兄弟不得不和几个雪鬼继续用交战。 乱战中，欧阳彦清的胳膊不小心被一支冰锥刺伤，很快体力大减，只剩下欧阳沉渊自己还在苦苦支撑，而那群雪鬼却越战越来劲，大声嚎叫着，丝毫没有要撤退的意思。 夏目鱼在窗户后面看得胆战心惊，这一番观战她差不多算是看明白了——这群雪鬼害怕火。 她觉得也许现在送上去几个火把说不定能帮上忙，于是夏目鱼不顾欧阳彦清的警告，从火炉里抽出来几个火把，打开门跑了出去。 “这里有火把，接着！”夏目鱼将手中两个火把隔空抛给欧阳沉渊和欧阳彦清。 兄弟两个稳稳地接住了火把，又烧死了两个雪鬼。 但是夏目鱼可惨了——雪鬼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身上，乱嚎乱叫着骑着白犀牛向她扑来。 夏目鱼来不及逃跑，灵力也不够用，很快就被一个骑着白犀牛的雪鬼追上了，那雪鬼一把抓起她的衣领，把她拎了起来。 那雪鬼张开雪白的大嘴，露出森白的獠牙，朝她的脖子咬去。 夏目鱼大惊失色，不停地对那雪鬼拳打脚踢，但是她根本不是雪鬼的对手。 这时，一股如旋风般巨大的蓝色能量向他们的方向袭来，把那只雪鬼连同他的犀牛击飞了几十米远；夏目鱼也从半空中摔了下来，掉在冰天雪地上，几乎要摔散架了。 周围的雪鬼们依旧在嗷嗷嚎叫不止。 欧阳沉渊正在以一己之力，将六级灵力撑成一片巨大的蓝色屏障，把剩下的六个雪鬼挡在屏障外。 而屏障里，是艰难匍匐在地的夏目鱼和受了伤的欧阳彦清。 夏目鱼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是欧阳彦清。 他的手臂被冰锥刺伤了，鲜血染红了他的袖子。 “快，我们回屋里去，我哥这样很费灵力，撑不了多久的。”欧阳彦清扶齐夏目鱼。 两个人在欧阳沉渊灵力的保护下，顺利地回到了木屋。 没有了夏目鱼和欧阳彦清的拖累，欧阳沉渊不再分心，灵活地和几只雪鬼交战。 这时，太阳渐渐从东方雪地的边缘缓缓升了起来。 那几个雪鬼见了太阳，嚎叫着，骑着白犀牛一溜烟地跑了。 第157章 麻烦精 夏目鱼心有余悸，说道：“太可怕了，这些白鬼每天都会来吗？” “是雪鬼。”欧阳彦清纠正道。 夏目鱼改口道：“噢，这些雪鬼每天都会来么？” 欧阳彦清回答道：“每天来还了得？他们只是偶尔会来偷袭。这些雪鬼怕太阳光，遇到火种会死。一个雪鬼本来很好对付，但因为他们不怕死，且通常成群结队的出没，所以很危险。” 想起刚才的一幕，夏目鱼说道：“刚才那只雪鬼差点要咬我的脖子。” 欧阳彦清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说道：“因为雪鬼没有灵力。他们是常年堆积的积雪吸取了虚无幻境中的一丝精华，幻化成能行走的生灵，但是本身是不具备灵力的，所以生命非常有限，一个雪鬼的寿命基本上只有一年——甚至更短。雪鬼需要吸食有灵力的生灵的血液，好让自己也拥有同等的灵力。拥有灵力的雪鬼不再畏惧火种和阳光，寿命也会大幅提升。” “原来是这样。”夏目鱼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想起那些雪鬼刚才一副饿狼扑食的场景，不禁感叹道，“难怪那些雪鬼像发了疯一样往上扑，原来他们知道自己寿命短，所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提升自己灵力的机会。” “连雪鬼都知道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提升自己的灵力，某些生灵却只知道好吃懒做。自己灵力那么低，到处都需要别的生灵保护，还不知道努力一丁点儿。” 一个令夏目鱼不悦的声音陡然接上了她的话尾巴。 不用拿眼睛瞧，也知道是欧阳沉渊。 只见欧阳沉渊提着剑走进木屋来，轮廓清晰的面颊还因为方才和雪鬼的一番激战而微微泛红。 他今天换了一件黑色马甲，越发显得气势咄咄逼人。 欧阳彦清替夏目鱼辩解道：“哥，她这不是刚过来到虚无幻境么，哪里想到就遇到雪鬼了。” 欧阳沉渊沉声道：“刚才为了保护你们两个，我险些招架不住。若不是太阳刚好出来了，结果必定凶多吉少。尤其是那个女的——” 欧阳沉渊说着，见夏目鱼一脸不乐意听他说话的样子故意不看他，遂提高了音量冲夏目鱼喊道：“那个女的，说你呢，喂——” 欧阳彦清夹在两人中间，十分尴尬，好心提醒道：“哥，她叫夏目鱼。” 欧阳沉渊“哼”了一声，冷冷道：“我不管什么夏目鱼、比目鱼的、秋刀鱼的，在虚无幻境，什么鱼都必须学会独立生存，而不是寄生。如果自身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那便不要怪自己成为别的生灵的口中食。虚无幻境面对的是生死角逐，残酷厮杀，我需要的是战友，而非累赘。” 夏目鱼听在耳里，气在心里。 她只好转移注意力，假装帮欧阳彦清包扎伤口，不理会欧阳沉渊，但其实心里早就憋了一股气了。 若是在往常，她一定头也不回地冲出去了。 但现在她知道自己寄人篱下，不可感情用事，凡事能忍便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况且今天又遇到雪鬼，不知道这冰天雪地里还藏着什么怪物。倘若她一气之下冲出去了，肯定会被这些恶灵分而食之。 还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吧。 好不容易挨到欧阳沉渊离开了，欧阳彦清叹了口气，安慰夏目鱼道：“姐姐，我昨天就和你说过了，我哥脾气古怪，你看……你不会真得生气了吧？” “我受不了欧阳沉渊一直这么说我。我要练习灵力。彦清，你教我。”夏目鱼说道。 欧阳彦清诧异地问道：“现在？” 夏目鱼说道：“对，现在就要练习。如果我不练习的话，欧阳沉渊会一直说我。我要练到lv5，然后打破结界，离开这里。” 欧阳彦清说道：“姐姐，不是我打消你学习的积极性，而是……如果你十三岁水平只有lv1的话，说明资质不太好。如果资质不太好的话，升级是需要耗费非常巨大的困难的。你看我哥就是一个例子，他从lv6升级到lv7，已经两年了，还没有做到。” 夏目鱼说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总之我不想被任何一个生灵看不起。而且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欧阳彦清看她非常坚决的样子，哭笑不得，道：“好吧。不过我胳膊受伤了，虽然不能手把手教你，不过我可以口头告诉你灵文和灵咒。如果你有不懂的地方，我就教你。” 夏目鱼点了点头：“好。” 在木屋前，白茫茫的大雪上，两个身影在一前一后地起舞。 夏目鱼本身已经进阶到了lv2，但因为有些灵咒和动作已经忘记了，不得不重新温习。 不过温习起来倒也不是难事，一个上午的时间，她已经重新掌握了lv1。练习到中午的时候，她的lv1已经快要满格了。 “太棒了，姐姐。你只花了一个中午的时间能量就提升了这么多。”欧阳彦清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微笑着鼓励夏目鱼，他的笑容和雪一样干净纯粹。 “咕咕——”一阵尴尬的叫声从夏目鱼的肚子里传来。 欧阳彦清笑了起来：“差点儿忘了，我们还没吃饭。” 夏目鱼确实觉得练习累了，便也不打算继续练习了，问欧阳彦清道：“今天中午吃什么？” 欧阳彦清说道：“我们捕了鱼炖鱼吃。” 夏目鱼拍手道：“好。” 她探头向木屋的一侧看了一眼，见欧阳沉渊竟然还在持剑飞舞，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欧阳彦清便喊道：“哥，我们打算去捕鱼，你要一起去么？” 欧阳沉渊不停下来，边舞剑边隔空冷冷回答道：“麻烦精去，我就不去。” 夏目鱼心想，呵，麻烦精，这不是在骂她么？ 她生气地喊道：“你说谁是麻烦精？” 欧阳沉渊不再说话了，冰天雪地中只有铁剑劈开严寒的声音，那声音一声比一声更有力。 铁剑划破长空，明明只是空气，却好像劈在坚硬的石头上，落剑铿锵有力。 欧阳彦清怕夏目鱼和欧阳沉渊又起了冲突，忙拉过夏目鱼的手，小声道：“姐姐，咱们去打鱼，不带他去。” 夏目鱼赌气道：“他要是去，我就不去。” 欧阳彦清道：“他忙着练剑，这等小事极少参与。咱们不必叫他了。” 第158章 练习 虽然太阳已经悬挂在了中空，但积雪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 “太阳对这里的雪并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欧阳彦清拎着捕鱼的竹篓，一边和夏目鱼走在捕鱼的路上，一边说道，“这里常年都是冰天雪地。” 欧阳彦清的小斑马慢吞吞地跟着他们走在身后。 夏目鱼好奇地问道：“那山南呢？山南也一样都是冰天雪地么？” 欧阳彦清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从没去过山南。” 他们踩在厚厚的积雪上，脚底下发出积雪被踩踏的“嘎吱”“嘎吱”声，在安静的雪地中格外清晰入耳。 夏目鱼诧异极了，不禁追问道：“你竟然从未到过山南？这里和山南只有一山之隔，为什么你从未去过山南呢？” 欧阳彦清咬了咬唇，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夏目鱼。 在夏目鱼困惑的目光中，他终于还是微微蹙起清淡的眉毛，含糊不清地说道：“最好还是不要去山南。传说，山南住着一只可怕的怪物，每个到过山南的生灵，最后都被怪物吃掉了。” 夏目鱼刨根问底：“传说？听谁说？哪里来的传说？” “支那族一直都流传有这样的传说。”欧阳彦清说道，“从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被教导不可以越过安澜山一步。支那族也一直遵守着这样的规矩——越界即是死亡。” “越界即是死亡……”夏目鱼低声重复着欧阳彦清的话，对于山南的好奇心更重了一些。 “支那族的生灵分散在山北的一些不同区域，年复一年，守候着这里。”说话间，他们已经到达了捕鱼的地点。 那是一片厚厚的白雪，夏目鱼没有看到这块雪地和四周的雪地有任何不同。 但熟悉这里的欧阳彦清却说道：“这积雪下面就是一条河。刨去冰层，就能抓到鱼。” 夏目鱼看着厚厚的雪，说道：“冰层一定很厚。” 欧阳彦清说道：“自然，在这里捕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说着，欧阳彦清卷起袖子，绿色的能量从掌心发出，凝聚成一股巨大的力，如一个有力的锤子般，击打在面前的冰层上。 绿色的能量波和冰层相撞，瞬间冰渣四溅。 那绿色的光柱有些刺眼，夏目鱼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眼睛，待她移开手掌时，面前的冰层已经被破了一个深深的大洞。 夏目鱼小心翼翼地向下看了看，尽管如此，大洞的下面还是一层冰。 欧阳彦清看了看自己因为使用灵力而发红的手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四级灵力对于一次性破开冰层还是差了一点点火候。不过我哥可以轻易做到。每次跟我哥来捕鱼的时候，他总能一次就破开深冰，水花四溅，有时候直接把里面的鱼儿都震到了空中。这样的话捕鱼就简单多了，只需要把那些震出河里的鱼儿捡到篓子里就可以了，很快就能捡满整个竹篓。” 欧阳彦清提起欧阳沉渊，语气中尽是佩服和尊敬。 夏目鱼还等着欧阳彦清再次发力砸冰，却不料欧阳彦清却微笑着对她说：“姐姐，你来试试。” “我？”夏目鱼尴尬地笑了笑，“你lv4灵力都破不开的冰层，我lv1怎么行可以？” 欧阳彦清说道：“你试试看嘛。” 夏目鱼便尝试地启动了自己的一级灵力，红色的能量从她的掌心发出，轻轻地撞击在冰面上。 令她惊讶的是，只听到“卡擦”一声，冰面碎裂了，露出清澈的河水来。 几条大鱼正摇头摆尾地在睡里游来游去；还有几只大鱼似乎睡着了，呆头呆脑地静立在水中，一动不动。 夏目鱼有一种小小的成就感，得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这是她自从被关在幸福村庄以后第一次感觉到一种靠自己的努力获得成果的快乐。 欧阳彦清笑道：“四级灵力再加一点力道就可以破冰了，所以刚才我加上你一起，冰面就被打破了。灵力越高，生存也就越容易。” 夏目鱼主动请缨，将竹篓丢进水里一捞，那几只呆头呆脑的鱼便被捞到了竹篓中了。 欧阳彦清也下手帮忙，不一会儿，竹篓就捞得满满当当了，连夏目鱼都拎不动了。 “这些鱼够我们吃两三天了。”欧阳彦清笑道，把竹篓拴在小斑马文文身上，两个人便原路折回了。 中午，除了炖鱼汤之外，夏目鱼竟然惊讶地发现桌子上还多了一个盘子，盘子里撞着几个心脏，因为煮熟了，那心脏变成了紫色。 夏目鱼记得清楚，这是早上那几个雪鬼死去的雪鬼的心脏，没想到竟然被当作了餐桌上的食物。 想到心脏从雪鬼身上掉下来的场面，夏目鱼不禁感到一阵胃部不适。 但是欧阳彦清和欧阳沉渊似乎都习以为常了，尤其是欧阳沉渊，竟然头也不抬，像吃饺子一样一口一个，接连吃了两三个雪鬼的心脏。 欧阳彦清也夹了一个雪鬼的心脏，不过他没有欧阳沉渊那么野蛮，而是斯文地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见夏目鱼盯着他们两个发呆，欧阳彦清笑着夹了一个雪鬼的心脏到夏目鱼的盘子里。 在欧阳彦清的极力邀请下，夏目鱼终于强忍住胃部的不适，夹起一个雪鬼的心脏，小心翼翼地唱了一口。 一股诡异的味道瞬间充斥了口腔——那是一种夹杂着腥味、咸味，质感像皮革一样的东西，只嚼了一口，夏目鱼便立刻吐了出来，猛喝了好几口鱼汤漱口。 “太难吃了！我绝不要再吃雪鬼的心脏了！”夏目鱼脸色苍白，连连摇头。 欧阳沉渊忽然抬起了头，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凌厉地注视着夏目鱼，就像他练剑时劈开的空气。 “心脏是一个生灵最精华的部分，是一个生灵的灵魂。食用生灵的心脏，能快速增强自己的体质，加快灵力的进阶速度。在虚无幻境，弱肉强食，生死搏杀，向来如此残忍。今天雪鬼是我们餐桌上的食物，改日我们就有可能成为别的高阶生灵的腹中食。唯有不断提升自己的灵力，才是在这里生存的唯一法则。你连熟了的雪鬼的心脏都吃不下去，以后怎么吃得下那些更难吃的心脏？要知道，灵力越高，这个生灵的心脏就越难吃。” 第159章 发烧 欧阳彦清小声替夏目鱼开脱道：“哥，她才刚来……” 欧阳沉渊不想继续理会夏目鱼，便快速地吃完了自己的饭，出去练剑了。 夏目鱼对着盘子里吃剩下的大半个雪鬼心脏，想起刚才欧阳沉渊和她说过的话。 欧阳沉渊总是抓住一切机会挤兑她，令她感到很不悦。 一种倔强和不服涌上心头。 “彦清，吃了这个，真得能够提升学习灵力的速度？”夏目鱼夹起咬了一口的雪鬼心脏，问欧阳彦清。 欧阳彦清连忙点了点头：“没错，姐姐。” 夏目鱼赌气道：“你们能吃得下去，凭什么我吃不下去？我不信。” 欧阳彦清安慰她道：“姐姐，你才刚来到虚无幻境，不适应这里的生存法则很正常。我们一直食用别的生灵的心脏，早就习惯了，等你慢慢适应就好啦。” 一边是刚才雪鬼心脏那令她作呕的味道，另一边是欧阳沉渊那张不屑一顾的脸。 夏目鱼最终还是决定不能被欧阳沉渊看低。 她鼓起勇气，再次夹起雪鬼的心脏，说道：“彦清，你看好了，我也是能吃雪鬼心脏的，我现在就把这个心脏吞下去。” 夏目鱼给自己壮了壮胆，一狠心，将雪鬼的心脏送到了嘴巴里。 由于味道实在太过难闻，夏目鱼索性将剩下的大半个心脏一口放在了嘴巴里，学着欧阳沉渊的样子大口咀嚼。 那种充斥满整个口腔的、令她反胃的味道险些让她吐了好几次。 这难以下咽的东西实在没办法仔细咀嚼，夏目鱼索性将嚼了几口的心脏一股脑地吞了下去，然后又喝了好几口鱼汤压压难闻的味道。 欧阳彦清目瞪口呆地看夏目鱼吃完了整个心脏，给她鼓掌道：“太厉害了，姐姐！我都想象不到你竟然一口气吃完了整个雪鬼的心脏！” 夏目鱼得意地说道：“哼，我要欧阳沉渊知道，他能吃得下去的东西，我也能吃得下！” 夏目鱼跑到木屋外，见欧阳沉渊还在专心致志地练剑，整个冰天雪地中，只剩下一生灵一铁剑。 夏目鱼曾经悄悄碰过欧阳沉渊的铁剑，那铁剑非常重，她几乎拿不起来。 但那沉重的铁剑在欧阳沉渊的手中竟然轻如木片，在欧阳沉渊娴熟的控制中收放自如，游刃有余。 令夏目鱼更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当铁剑劈在空气中的时候，竟然发出如皮鞭猛抽在石头上的声音，噼啪作响，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她还以为是哪里在放鞭炮。 这绝非一般的力道可以做到。 因为刚刚吃下了雪鬼的心脏，完成这么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大事，夏目鱼特别想在欧阳沉渊面前炫耀，好让他对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感到羞愧难当。 于是，夏目鱼便故意大声说道：“彦清，还有雪鬼的心脏么？我刚刚吃了一个，也就那么回事儿嘛。是谁刚才讽刺我说我吃不了雪鬼的心脏来着。” 欧阳沉渊挥舞铁剑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显然听到夏目鱼的话了。 夏目鱼得意洋洋地等待着欧阳沉渊羞愧难当的样子，但令她失望的是，欧阳沉渊只是简短地停顿了一下，眼角的余光象征性地往夏目鱼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继续专心致志地投入到练剑当中了。 铁剑劈在空中，一声更比一声更加激烈。 夏目鱼自觉无趣，便索性开始继续复习自己的灵力。 令她吃惊的是，雪鬼的心脏很快发挥出了它的效力——回复灵力的时候夏目鱼只觉得浑身发热，好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充满了力量。 欧阳彦清告诉她的灵咒，她很快便能熟记于心，练习起来也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得心应手。 突然加快的速度令欧阳彦清也大为诧异，因为夏目鱼灵力恢复的速度明显比上午加快了很多。 按道理来说，灵力越高，复原所需要花费的时间越长。 夏目鱼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才把lv1能量提升满格，但是lv2的能量却只花了两个小时就提上去了，不仅完全恢复了原来的能量级，而且还完成了大半个lv2能量格，直逼lv3。 欧阳彦清难以置信地看着夏目鱼，摇了摇头：“姐姐，这太不可思议了。你lv2的能量提升速度为什么比lv1还要快？这种情况我从来没有遇到过。” 话音刚落，去见夏目鱼扯着心口的衣服，双颊已经烧得像炭火一样通红。 “我好热，感觉快要呼吸不上来了……”夏目鱼说道。 欧阳彦清用手碰了碰夏目鱼的额头，吓了一跳，很快把手收了回来：“姐姐，你好像发烧了！” 夏目鱼浑身火烧一样难受，心想在这冰天雪地里发烧，她还有得救么…… 欧阳彦清显然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便跑过去找欧阳沉渊。 噼里啪啦的练剑声赫然停下，片刻之后，欧阳沉渊沉着脸，大步走了过来。 他碰了一下夏目鱼的额头，果断地下了结论：“她发烧了。” 欧阳彦清着急地说道：“那该怎么办，哥？” 欧阳沉渊冷静地说道：“先扶她去屋里。” 欧阳彦清连忙点了点头：“哦，好的，哥。” 于是欧阳彦清搀扶起夏目鱼，一小步一小步往屋里捱。 由于欧阳彦清身子也比较单薄，扶着夏目鱼更是走得十分吃力。 欧阳沉渊走在前面，回头看见欧阳彦清和夏目鱼落后好远，一步一步走得慢吞吞的，看得他实在心烦，便折身回去，将夏目鱼从欧阳彦清手中接过，结实的手臂拦腰一抱，一个公主抱，将夏目鱼稳稳地抱在了怀中。 “我怀疑她是吃了雪鬼的心脏没有消化好，导致身体无法吸收，出现了发热症状。你先去用木盆盛一盆雪来给她冰敷，我试试看能不能用灵力帮她逼一逼肠胃里的东西。”欧阳沉渊沉声对欧阳彦清说道。 欧阳彦清连忙点了点头：“好的哥，我现在就去。” 说完便赶紧一路小跑过去盛雪水去放在火炉上去烧开了。 欧阳沉渊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女的真是麻烦……” 虽然嘴里如是说着，还是大步将夏目鱼抱回了木屋，命她坐好。 夏目鱼已经烧得快睁不开眼了，上下眼皮中间像涂了胶水一样，不听话地拼命想黏在一起。 不过她还是能够听到周围生灵的说话声。 比如，她听到此刻欧阳沉渊正用一种嫌弃的声音，命令道：“比目鱼，张嘴！” 第160章 怪物 迷迷糊糊中，夏目鱼张开了嘴。 欧阳沉渊用一根木筷挑起她的舌头看了一下，舌苔已经是发青了，果然是吃得不好了。 因为夏目鱼灵力比较低，欧阳沉渊不敢用太大的力道，所以只开启了三级灵力，从背部施力，将未被消化的食物从体内逼出。 只见夏目鱼一番难受的蹙眉，便将未经消化的雪鬼的心脏吐了出来。 她顿时眉头舒展，整个人看起来好了很多。 欧阳沉渊又让欧阳彦清拿来早就准备好的雪，分装在几个小瓶子里，给夏目鱼抱着。 一番折腾后，终于让夏目鱼睡下了。 欧阳彦清看着沉睡的夏目鱼，担忧地问道：“哥，姐姐怎么样了？” “差不多休息一下应该就能好了。”欧阳沉渊皱眉看了夏目鱼一眼，又看了看欧阳彦清，忍不住冷声道，“以后不要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家里领。我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不要再给我添乱。” 欧阳彦清“哦”了一声，反正欧阳沉渊这样他已经习惯了，早已见怪不怪，左耳进右耳出便是了。 “哥，同样都是吃了雪鬼的心脏，为什么我们都没有什么问题，姐姐却发烧了呢？”欧阳彦清好奇地问道。 欧阳沉渊冷冷道：“她狼吞虎咽下去的，根本没有仔细咀嚼，肠胃消化不了，所以出现了发烧症状。” 欧阳彦清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 想起下午夏目鱼复习灵力的事情，欧阳彦清仍然觉得奇怪，问欧阳彦清道：“哥，今天下午我带姐姐一起复习她的灵力，但是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欧彦彦清说完，困惑地看着欧阳沉渊。 欧阳沉渊等了好一会儿没有等到后半句话，不禁剑眉微蹙：“彦清，你跟谁学的坏毛病，话总是说一半？” 欧阳彦清尴尬地笑了笑，接着说道：“哥，说来奇怪，姐姐本来是lv2的灵力，但她恢复到lv1花了一个上午；恢复到lv2却只花了两个小时。而且上午姐姐的记忆能力还没有那么好，还需要我指点一二；到了下午，她忽然记忆飞升，灵咒我只提示一遍她就能熟记于心。” 欧阳沉渊看着欧阳彦清：“有这种事？” 欧阳彦清点了点头：“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也不敢相信。姐姐中午不过是吃了一个雪鬼的心脏，到了下午忽然资质提升很多。” 欧阳沉渊道：“雪鬼是虚无幻境中灵力最低等的生灵，即便雪鬼的心脏有滋补作用，但也不会作用这么明显。” 欧阳彦清附和道：“我也觉得很奇怪。我和你都吃过很多雪鬼的心脏，只是觉得身体微微发热罢了，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但是姐姐的变化就非常明显，令我诧异。” 欧阳沉渊望了望还在沉睡中的夏目鱼，这个少女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但出现如此特殊的反应，倒是存在那么一种可能…… “彦清，至尊元灵么？”欧阳沉渊忽然问欧阳彦清。 欧阳彦清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听说过一点。据说至尊元灵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元灵，不仅非常少见，而且具有非常鲜明的特质。拥有至尊元灵的生灵只是极少数，大多数情况下，他们的至尊元灵无法被触发，只能像废柴一样永远地沉睡在深渊；但一旦被激发，拥有至尊元灵的生灵将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成就自己，直到他统御于万灵之上……” 欧阳彦清说着，似乎从欧阳沉渊的表情中意识到了什么，问欧阳沉渊道：“哥，你该不会是怀疑夏目鱼姐姐是至尊元灵吧？” 欧阳沉渊没有直接回答欧阳彦清的问题，而是表情凝重地说道：“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从我的经验来看，没有生灵可以对雪鬼的心脏有如此剧烈的反应。除非……他是至尊元灵。” 欧阳彦清困惑地说道：“不可能吧？姐姐身体这么弱，这么可能是至尊元灵呢？而且关于至尊元灵，向来都只有传说而已，从来没有生灵真正见过，说不定至尊元灵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欧阳彦清话音刚落，就被欧阳沉渊打断：“不，存在。不仅存在，而且就距离我们很近。不然你以为山南的传说是怎么来的？” 欧阳彦清一愣，随后睁大了眼睛：“哥，你是说山南的怪物……是至尊元灵？” 欧阳沉渊不再说话了，只是看着昏睡的夏目鱼，眉头紧锁。 欧阳彦清想到关于山南的种种可怕的传说，虽然他从未去过山南，但那可怕的传说却令他毛骨悚然。 那只可怕的怪物独占半个虚无幻境，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生灵敢涉足山南半步。 原来，那只呆在山南的怪物，就是一个觉醒的至尊元灵！ “哥，如果夏目鱼姐姐也是至尊元灵的话，那岂不是很危险？”欧阳彦清担心地说道。 欧阳沉渊的眼睛中却露出一丝诡异的光芒来，他盯着夏目鱼熟睡的脸，有一簇火苗一样的光芒在他的眼底燃烧。 “不，恰恰相反，如果她真的是至尊元灵的话，我们得到了一个很好的武器。” “武、武器？”欧阳彦清简直不敢相信欧阳沉渊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没错，一个需要精心培养的武器。”欧阳沉渊点了点头，在小木屋中踱步，他走到木屋门口，望向不远处那座连绵不断的雪山。 这连绵不断的安澜山把整个虚无幻境一分为二，支那族分散在山北，而那只怪物独占整个山南。 而原本，山南才是属于他们的领地。 支那族原本在山南过着富足的生活，但那只怪物的出现，令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不得不背井离乡，逃荒到条件艰苦的山北来，艰难度日。 支那族一直想要复仇，可是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对付那只怪物。 而现在，一个极具潜力的武器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一个拥有至尊元灵的少女。 只要他们好好培养这个少女，就有足够的能力重新夺回山南的领地！ 第161章 七级灵力 欧阳彦清担忧地说道：“哥，我觉得这样不好。任何一个生灵的成长都应该出自他自己内心的渴望，而不是被当作工具。以前我们兄弟两个相依为命，孤独寂寞，现在我们身边多了一个小姐姐，我们三个就像往常一样快乐地生活不好么？” “你懂什么？”欧阳沉渊冷冷地打断了欧阳彦清的话，“你知道我为什么每天苦练灵力么？我付出了那么多努力，花费了巨大的时间，才升级到lv6，而且越往上需要话费的时间越长。如果凭借我们支那族的资质，要对付山南的怪物遥不可期！但是现在有了至尊元灵，一切都不一样了。至尊元灵的觉醒开关已经被启动了，我们只需要好好培养她，把她培养成我们支那族得力的武器，才有可能重振我们支那族的威风，一切才能指日可待！” 欧阳彦清不再说话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很难过。 但是，面前是他向来敬重的哥哥，而他是不会和哥哥发生争执的。 欧阳彦清不再说话了，闷闷不乐地离开了小木屋。 一觉睡醒，夏目鱼感觉神清气爽多了，身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感觉舒适。 阵阵寒意从木屋破旧的窗户灌进来，若在以往，夏目鱼定会感觉寒冷，但是奇怪的是，现在她竟然一点冷意都没有。 欧阳沉渊和欧阳彦清都没有在木屋。 夏目鱼跳下床，走出小木屋，远远地看到一个清瘦的背影，正寂寞地站在冰天雪地里。 夏目鱼走过去，是欧阳彦清。 他正在心不在焉地堆一个雪人，一脸的郁郁寡欢。 欧阳彦清见夏目鱼醒了，挤出一丝微笑，道：“姐姐，你现在已经是lv2了，超过了之前的灵力，真是厉害。” 夏目鱼十分开心，道：“好奇怪。我不过是吃了一个雪鬼的心脏，结果就浑身发热，不仅记忆力大好，就连学习的速度都加快了许多。” 欧阳彦清说道：“姐姐，下次你记得一定要仔细咀嚼。你第一次食用生灵的心脏，不仔细咀嚼，很难消化。” 夏目鱼总算找到了原因，原来是她没有认真咀嚼的缘故。 但是想起雪鬼的心脏，那难以下咽的味道，充斥在鼻腔里的痛苦感觉，让她差一点儿又开始反胃。 由于欧阳彦清堆雪人时心不在焉，那雪人堆得歪七扭八。 一阵冷风吹过，雪人的脑袋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了。 夏目鱼眼疾手快，立刻用手掌发力，橙色的能量从掌心发出，落在雪人的脑袋上，把雪人的脑袋稳稳地扶正了。 欧阳彦清笑道：“姐姐，你的反应速度也越发快了。” 夏目鱼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雪人，得意地说道：“可不是嘛，自从我吃了那雪鬼的心脏之后，我的体质好像从里到外都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变化。对了，彦清，什么时候雪鬼才会再来呀？我们多抓一些雪鬼，这样我的体质就能更进一步了，我要赶紧练到lv5，尽快离开这里。” 欧阳彦清心不在焉地笑道：“雪鬼可不是经常能碰到的。等一下雪鬼来了，我们一起多杀几个。” 正在这时，忽然有剧烈的响声从木屋的一侧传来，那声音如厉鞭抽打在石头上，一声响过一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响。 夏目鱼和欧阳彦清被那凄厉的声音震撼，不约而同地同时望向木屋一侧。 只见欧阳沉渊眉头紧锁，专心致志地沉浸在练习中。 只是，那只白色的铁剑已经快到眼睛捕捉不到踪影，只见铁剑在空中划过，如一片白色绸缎，上下起舞，花样繁多，剑影时而幻化成白色的三角形，时而幻化成白色的五角星，时而变成一个白色的圆，应接不暇。 只是，那铁剑击中空气时发出的声音，却一声响过一声，就连夏目鱼看得目瞪口呆，被那剑劈开空气时发出的声响震惊，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欧阳沉渊紧盯着手中那把剑，一股狠戾之气从他的双眸中发射出来。 眸光之精锐，一如眼前的利刃，令人不寒而栗。 “彦清，你哥今天好像和往常都不一样……”夏目鱼有些惴惴不安地望了欧阳彦清一眼，说道。 “姐姐，你说什么？”欧阳彦清疑惑地看着夏目鱼。 夏目鱼这才意识到，欧阳沉渊练剑发出的声响太大，已经完全遮盖过了她和欧阳彦清说话的声音。 夏目鱼只好提高了音量，几乎是用喊的方式都欧阳彦清说道：“我说，你哥……他好像和往常都不太一样……” 话音刚落，忽然听到一声厉响，随后，一道紫色的光芒从剑身传来，如一道刺目的光柱，直冲云霄。 那铁剑应声崩裂，化作雪花一般的碎片，炸裂在空中，星散四周。 伴随着铁剑崩落的声音，欧阳沉渊欣喜若狂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那紫色的能量正式从他的手掌发出的。 “我练成了！我练成了！”欧阳沉渊如发疯般狂奔起来，双手高高举在空中，紫色的能量如流云一般覆盖着他的手掌，一边奔跑一边欢呼，“我练成七级灵力了！我终于进阶到七级灵力了！” 他跑过夏目鱼和欧阳沉渊身边，向遥远的冰天雪地里跑去，只留下一个越来越小的背影。 “你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夏目鱼望着欧阳沉渊跑远的背影，忍不住担忧地问欧阳彦清。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夸张的情况——欧阳沉渊表达喜悦的方式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能力。 欧阳彦清叹了口气，秀眉微蹙，道：“姐姐，你要知道我哥他为了练成七级灵力，花费了整整两年多的时间——算上今年，已经第三年了。他如今终于练成七级灵力，如此欣喜失态，也可以理解。” 夏目鱼若有所地地点了点头：“可以理解……如果我孜孜不倦地追求一个目标，花了三年时间才做到，我可能也会兴奋得过头。那这样的话，接下来你哥进阶八级灵力，是不是得花费四年？” 欧阳彦清摇了摇头：“不。如果从六级升到七级灵力花费三年的话，那么从七级灵力升级到八级可能会花费两个三年，甚至更长。” 第162章 这是命令 “有没有办法可以加速呢？”夏目鱼问道。 欧阳彦清摇了摇头：“每个生灵的资质不同，学习的速度也不同。学习也是有天花板的，如果一个生灵掌握了超出他自身资质能够把控的灵力，那么他就可能会发疯或者更严重的话——死亡。” 夏目鱼吓得小脸发白：“有过这种例子么？” 欧阳彦清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有。跟你说一个我熟悉的例子——我的一个远房表哥。表哥的父亲有六级灵力，可是表哥只有四级，要达到六级灵力遥不知时。表哥的父亲为了能够让表哥尽快拥有更高的灵力，拼命地给表哥吃各种生灵的心脏，逼着他拼命练习灵力。结果，在过度的滋养和高强度的练习下，那位表哥在一个下午练习灵力的时候猝死了，他死的时候，肚子比临产的孕妇还大——那是因为他强行求取自己的资质所不能掌控的灵力所致。一个人的资质是有上限的，能够掌控的灵力级别也是有上限的，一旦接近上限，再往上提升灵力所需要耗费的时间就会加倍延长。目前整个支那族里，灵力最高的级别是九级。” “九级……”夏目鱼说道，“那一定很厉害了。” “算是很厉害了，但是距离圆满还有相当大的距离。那个九级的支那族生灵是一位老者，当他修习到第九级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提升不上去了。他尝试了很多方式，但他的灵力就停留在九级了。”欧阳彦清说道。 “欧阳沉渊的七级灵力，在支那族里面应该也算很高了吧？”夏目鱼问道。 欧阳彦清点了点头：“我哥哥很勤奋，连我都十分佩服。在他这个年纪能够练习到七级灵力已经少之又少，他在支那族里面应该算年少有为了。” 等到欧阳沉渊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已经是很晚了。 也许是因为终于达到了七级灵力，欧阳沉渊心情很不错，竟然难得的露出了笑容——这是自从夏目鱼来到小木屋之后，第一次看到欧阳沉渊笑。 虽然欧阳沉渊平时总是沉着一张脸，但欧阳沉渊笑起来竟然非常好看，甚至有些迷人——夏目鱼发现欧阳沉渊笑起来竟然还有两个迷人的酒窝，因为欧阳沉渊从来没笑过，所以夏目鱼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过。 吃饭的时候，向来总是埋头干饭的欧阳沉渊，竟然难得的主动开头带起了话题。 “你们知道七级灵力有多厉害么？简直超乎我的想象。当我到达七级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另外一重世界。难以想象十二级有多么令生灵振奋。”欧阳沉渊兴奋地说道。 那是夏目鱼难得的看见欧阳沉渊的笑容，像一个刚刚拯救了世界的少年，充满了自信和成就感，以往的苦闷都一扫而空，他的眼睛里绽放着亮晶晶的光芒，让听者也忍不住跟着他兴奋的语气一起兴奋起来。 欧阳彦清也为欧阳沉渊感到开心，说道：“哥，我真是为你感到高兴，你这几年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欧阳沉渊英俊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说道：“彦清，你也应该更加努力一些。生命是有限的，时间也是有限的，只有合理利用每一分钟，我们才能最大化时间的效益。” 欧阳彦清撇了撇嘴，说道：“我才没有什么宏图大志呢，四级灵力我已经很满足了，能够对付一下冰天雪地里的怪物，其他时间都可以自由支配，自己想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日子多自由。” “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欧阳沉渊接过欧阳彦清的话，说道，“四级灵力只能对付雪地里的大部分生灵，但是还有一些邪恶可怕的生灵，对付他们，四级灵力是远远不够的。” 欧阳彦清耸了耸肩，说道：“反正我这一辈子也不打算离小木屋太远。只不过偶尔打一打雪鬼罢了，又不需要多高的灵力。若不是你逼着我学习，我说不定连四级都到不了呢。” 欧阳彦清又想起欧阳沉渊逼迫他学习灵力的日子。 小时候他不懂事，总是贪玩，不肯好好学习灵力，正是在哥哥欧阳沉渊的严厉的监督和逼迫之下，欧阳彦清才把自己的灵力一步步练习到了四级。 现在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了，哥哥倒是不怎么逼迫他了，一切都随着他的心意来。 和欧彦彦清比起来，欧阳沉渊的自律程度简直令欧阳彦清羞愧难当。 自从欧阳彦清有记忆以来，他从来没见过哥哥比自己晚起床一天。 每天早上，只要他睁开眼睛，哥哥欧阳沉渊早就已经起床了。 每次他走出小木屋，总能看到哥哥在冰天雪地中苦练灵力的画面。 这么多年，这么多天，从来没有一次例外。 正是欧阳沉渊这种近乎变态的自律程度，令欧阳彦清对他心生敬意，心甘情愿地把琐碎小事全部承包，好让哥哥安心地钻研提升灵力。 夏目鱼一边吃饭一边瞪圆了眼睛，听着欧阳彦清和欧阳沉渊兄弟两个讲述过去那些苦修的日子。 正听得入迷，忽见欧阳沉渊拿筷子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夏目鱼，从明天开始，我来当你的老师。” 夏目鱼回过神来，看到欧阳沉渊正用明亮而锋利的眼睛盯着她的脸。 夏目鱼突然想起了那些在圣伊斯王国被当时的师傅逼着学习灵力的场景，顿时心有余悸。 夏目鱼赶忙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用不用，我还是自己慢慢学习吧……” 夏目鱼话还未说完，就被欧阳沉渊硬生生地打断：“这是命令，不是在跟你商量。” 欧阳彦清在一旁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夏目鱼，又看了看欧阳沉渊。他很想帮夏目鱼说话，但哥哥此刻的口吻明显不容抗议。 “如果我不愿意呢？”夏目鱼最讨厌被胁迫，于是便倔强地迎上欧阳沉渊的目光。 “如果你不愿意，你就必须离开这里。”欧阳沉渊掷地有声，“虚无幻境生存艰难，我绝不接受一个任何一个生灵来拖累我。” 第163章 意外 夏目鱼想到欧阳沉渊可怕的刻苦和自律，她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做到。 而且她还听欧阳彦清说如果一个生灵过于贪婪，苛求超出自己能够掌控范围内的灵力，她就会发疯或者死亡。 她不想发疯，更不想死亡。 “如果我不答应呢？”夏目鱼说道。 欧阳沉渊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着欧阳彦清，道：“今晚我们要去找冰松，砍一些干枯的树枝来。劈柴已经快用完了。” 欧阳彦清向来对哥哥的话言听计从，毫不犹豫就点头说好。 夏目鱼的视线在欧阳沉渊和欧阳彦清脸上流转了一番，似乎他们都没有要提及自己的意思，忍不住问道：“那我呢？” “你在这里守着。”欧阳沉渊冷冷道。 夏目鱼心想，欧阳沉渊一定是在报刚才不肯拜他为师之仇，这个人——哦，不，这个生灵真是小气。 夏目鱼又想起雪鬼，若是大半夜的跑来一群雪鬼，她可惨了。 欧阳彦清试探地提议道：“哥，我们带她一起去吧，姐姐自己留在这里挺不安全的。” 夏目鱼也赶忙笑嘻嘻地说道：“我也想跟你们一块儿去，刚吃完饭也睡不着，刚好消化消化。” 欧阳沉渊皱了一下眉，但并没有对夏目鱼的话表示出明显的拒绝态度。 夏目鱼松了口气，既然欧阳沉渊没有明确拒绝，那她就当作默许好了。 吃完饭，欧阳沉渊和欧阳彦清便出门了。 夏目鱼急忙跟上。 虽然是晚上，没有一丝光亮，但好在有冰雪的反射，所以仍旧能够模模糊糊的看清道路。 他们绕过小木屋，向木屋后的安澜山出发。 四周寂静得如同死亡的墓地，偶尔有奇怪的生灵从隐蔽的角落发出诡异的叫声。 欧阳沉渊手持铁剑，走在最前面，夏目鱼和欧阳彦清紧跟其后。 他们开始沿着安澜山向上爬，脚步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夏目鱼又想起了曾经欧阳彦清告诉她的传说——山南住着一个可怕的怪物，想到这不禁一阵战栗。 “彦清，不是说我们不能越过山南吗？”夏目鱼有些害怕地抓住了欧阳彦清的袖子，小声问他。 在如此宁静的冰天雪地里，欧阳沉渊当然也听得清清楚楚的，但他就像没听到一样，丝毫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 欧阳彦清反过来牵住她的手，轻声说道：“姐姐，我们只是爬到山半腰砍一些冰松枝，不会越过安澜山。” 夏目鱼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一直沿着雪山爬啊爬，厚厚的积雪慢慢变薄。 约摸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看见了一片冰松，枝干像绽开的大伞一样，尽情地撑开，扩张到四周的空中。 欧阳彦清向夏目鱼解释道：“姐姐，这就是冰松。干枯的冰松枝干燃烧能力和持续时间都是最好的，是做木柴的上好燃料。” 欧阳彦清指着那些冰松上面耷拉下来的枝干，那些枝干低低的垂着，几乎拖拽到地面。 “看到这些垂下来的枝干么？这些就是干枯的松枝，很容易就能掰下来。冰松的生长能力很强，由于这里生存条件残酷，所以冰松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自动切断那些衰老枝干的养分，留给新长出的枝干。而那部分失去养分供给的枝干就会很快干枯下垂，轻轻一扯就能扯下来。” 欧阳彦清说着，深手抓住面前那根快要垂在地上的松枝，轻轻一扯，果然那枝干就被扯断了。 夏目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想不到残酷的环境竟然也锻造出了植物独特的生存方式。冰松舍弃残旧的树枝，只为了能够更好地生存下去。” 欧阳彦清说道：“别忘了那句话——万物有灵。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植物，在一个残酷的生存环境里，它都会找到最适合自己生存的那种方式。虽然这种方式有些残忍，但它是最适宜生存的。” 夏目鱼和欧阳彦清正在讨论冰松，他们的讨论声却被一个微微带着怒气的声音打断。 “别废话了。”欧阳沉渊在一旁有些不悦地看着他们两个，“叫你们过来是来取冰松枝的，不是来讨论冰松的生存哲学的。我们三个分开，各自去摘自己的冰松枝，一个小时候在原地集合。” 欧阳沉渊说完，将手中的铁剑插在地上，作为集合地的标识。 于是欧阳沉渊、欧阳彦清和夏目鱼便分三个方向去摘冰松枝，欧阳沉渊朝左，欧阳彦清朝中，夏目鱼则朝右。 夏目鱼眼前是好几棵粗壮的冰松，这些冰松长得郁郁葱葱的，但被冰松残酷舍弃的衰老树枝也不少。 这些衰老的树枝都像是佝偻的耄耋老人，低垂着枝干，干枯的树枝一直低垂到地上。 夏目鱼抬手轻轻一扯，便将干枯的冰松枝轻松扯断。 她将扯断的冰松枝干丢在地上，作为战利品，很快就集满了高高的一堆。 这些冰松枝应该已经差不多了，但是收获冰松枝的成就感让夏目鱼心情愉悦，她决定再多采摘一些，心想实在背不动了就交给欧阳沉渊和欧阳彦清背着。 于是，夏目鱼索性又在原来的位置向右侧走了几十米，那边长着几棵高高的、尚未碰过的冰松。 那几棵冰松好像比方才的几棵冰松更加茂盛一些，当然枯萎的冰松枝也更多一些。 夏目鱼采摘起来得心应手，地上很快又堆起了一堆。 接连获得的战利品让夏目鱼忍不住开心地哼起了小曲儿——这是以前她在清远中学的时候学过的歌曲，清远中学的同学傻乎乎（至少在夏目鱼看来他们傻乎乎的）地把这歌儿当作班歌来唱，夏目鱼从不参与这种愚蠢的集体演唱，但现在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当初的班歌。 面前还有一个枯枝，这根枯枝也足够结实。夏目鱼打算再扯完这一根枯枝就准备收手了，到约定地点去和欧阳彦清还有欧阳沉渊他们集合。 “卡擦”一声脆响，枯冰松枝被轻松折断，坠落在地。 令夏目鱼惊讶的是，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什么东西，和这截枯松枝一起，“咚”地一声，砸在地上，在雪地里滚了几米远。 夏目鱼诧异地走过去，好奇地捡起那个圆滚滚的东西，拿在手中反复研究。 当她终于看清楚这个圆滚滚的东西时，不禁惊恐地尖叫一声，像触火一样立刻把那东西又丢了出去—— 那是一个生灵的头颅，从脖子部位被扯断，丢弃在冰松的枝桠上。 第164章 大脸女巫 很快，听到尖叫声的欧阳彦清跑了过来，欧阳沉渊随后也到了。 “发生什么事了？”欧阳彦清担心地问道。 夏目鱼躲在一颗雪松后面，指着地上的那个头颅。 欧阳彦清皱眉走过去，弯腰将地上那个圆滚滚的东西捡起来，借助于手心的灵力仔细检视， 那是一个死去的生灵，双目睁大，瞳孔散开，表情痛苦，看得出在死之前有过强烈的挣扎。 欧阳彦清把头颅反过来，借助于灵力的光检视那头颅的颈部，只见颈部有五个尖锐的指印。 欧阳彦清眉头赫然皱紧，抬头看向欧阳沉渊：“哥，你看——” 欧阳沉渊早看清楚了脖子上的指痕。 早在他看到那个头颅的时候，他脑内就已经有了猜测。 有扯断生灵头颅怪癖的，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 “是她来了——大脸女巫。”欧阳沉渊说道。 “大脸女巫是谁？”夏目鱼诧异地看着欧阳兄弟两个。 “是山南那只老妖怪的一个情妇。她杀了我们支那族的生灵。她应该就在附近，我们现在必须得离开这里了。”欧阳沉渊沉声道。 欧阳彦清点了点头：“松枝已经摘的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夏目鱼也连忙附和道：“我也采了好多了。” 由于夏目鱼个头比较小，所以一部分冰松枝被分给了欧阳彦清和欧阳沉渊。 返程的路上依然是静悄悄的，冰天雪地里，好像除了他们三个，四周什么都没有。 夏目鱼忍不住感叹道：“这里除了雪，什么也没有。在这里生活也太孤独了。” 更何况欧阳沉渊和欧阳彦清兄弟还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其中之孤独，难以想象。 如果让她独自一人在这里生活，别说是十年，哪怕是一年都难以忍受。 不料，夏目鱼话音刚落，就被欧阳沉渊冷冷打断：“有时候，眼之见未必为实。” 夏目鱼一怔：“难道除了雪，还有别的？” 欧阳彦清接话道：“有。姐姐，你不知道，这冰天雪地之下，不知道藏着多少奇奇怪怪的生灵呢。他们平时瞧不见，都在某个隐蔽的洞穴里躲着，一旦到了觅食的时候，就从四面八方的犄角旮旯里冒出来了，十分诡异。好在我和哥哥居住的地方还算是比较安全，偶尔有几只雪鬼侵犯，并没有其他奇怪的东西。” 夏目鱼诧异道：“这可真是奇怪了。我来这几天也从来没有见过。” 欧阳彦清轻笑道：“这些生灵平时伪装得可好了。他们藏得好好的，几乎跟大雪融为一体。比如说雪鬼，他们平时都趴在雪地上，或者把自己埋在雪堆里，从不招摇过市，平时自然很少看到。” 夏目鱼说道：“难怪我们这一路上都能听到一些来自冰天雪地的诡异声音，想必就是那些藏在犄角旮旯里的生灵发出来的。” 欧阳彦清认同道：“没错。他们都是一些低等生灵，少数具备一定的灵力；大多数则是刚刚吸收了一些天地灵气、学会行走和吵嚷的东西，驾驭着一个更低等的坐骑，有的则连坐骑都没有。因为他们生存能力弱，所以平时都隐藏在冰天雪地里，觅食的时候则成群出动，很少单独出现。” 欧阳沉渊冷冷道：“虚无幻境生存资源稀少，生灵为了生存相互残杀，他们平时不出现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 说话间，已经到了小木屋了。 欧阳彦清把小木屋打开，点亮灯，夏目鱼把自己肩上的冰松枝卸在火炉旁。 她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追问道：“大脸女巫是谁？他为什么要扯断那个生灵的头颅呢？” 方才原本在路上她就想问的，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怕大脸女巫突然冒出来，所以一直憋了一路。 一回到小木屋，夏目鱼就忍不住想要刨根问底。 欧阳彦清边给火炉加柴，边微笑着回答夏目鱼道：“姐姐，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一会儿睡觉的时候我讲给你听。” 仍旧是三个生灵睡在一张床上，夏目鱼在外面，欧阳彦清在中间，欧阳沉渊在里面。 熄了灯，欧阳彦清便开始讲起了大脸女巫的故事。 原来大脸女巫是支那族一个拥有五级灵力的巫师，年轻的时候是个漂亮的女子。大脸女巫还有一个妹妹。 有一天，姐妹两个不顾山南的恐怖传说，偷偷地从家中溜出去，来到了安澜山的南侧，她们想亲自验证传说究竟是真是假。 两姐妹的家人知道后非常担心，但没有谁敢越过安澜山去找她们，只好焦虑不安地在家中等待，这一等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没有任何关于两姐妹的音讯传出，所有生灵都以为这两姐妹一定是和传说中一样，被山南那只怪物吃掉了。 但奇怪的是，二十年后一个脸大如风扇的女子却独自回到了当年的家中，声称是两姐妹中的姐姐。 但因为她的容貌早已和当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并且父母亲人都已经在担忧顾虑中死去，所以族中没有生灵肯相信，便把她当作异类，用残暴的方式驱逐了出来。 从此以后，大脸女巫便独自游走在安澜山，神出鬼没，为了复仇，她会残暴地扯断一些途经安澜山的落单生灵的头颅…… 夏目鱼锁在被窝里，听得毛骨悚然。 “那大脸女巫的妹妹呢？”夏目鱼问道。 欧阳彦清摇了摇头，叹息道：“没有谁知道。大概是被山南的怪物吃了吧。” 夏目鱼脑子里有好多个疑问—— “她的脸是怎么变大的？” “为什么只有她妹妹被怪物吃掉了，而她却没有被怪物吃掉？” “如果山南那只怪物吃掉了她的妹妹，她为什么不找怪物报仇，却要残杀支那族的其他生灵？” …… 欧阳彦清尴尬地摸了一下后脑勺：“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也只是听说……” 墙角陡然响起一个声音：“别废话了，睡觉。明天还要早起练功。” 夏目鱼和欧阳彦清同时吃了一惊，两个生灵不约而同地转向里侧：“你怎么还没睡？” 夏目鱼听故事的时候，睡在最里面的欧阳沉渊一言不发，以至于她以为勤奋自律的欧阳沉渊早已经睡着了，没想到欧阳沉渊竟然一直在偷听他们讲故事。 第165章 梦里 欧阳沉渊冷冷道：“你们如此喧嚣吵闹，我怎么睡得着？” 夏目鱼嬉笑道：“我们以前也吵闹，怎么没见你睡不着。“ 欧阳彦清笑道：“哥，没想到你也爱听故事。我们一起长这么大我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发现呢？” 欧阳沉渊见自己被识破，多少有些不悦，便冷声道：“不要再打扰我休息，否则你们就只好出去了。” 夏目鱼和欧阳彦清多少还是对欧阳沉渊有些畏惧的，毕竟欧彦沉渊可是有七级灵力的。 于是在欧阳沉渊的命令下，夏目鱼和欧阳彦清便自觉地乖乖闭嘴了。 夜已深。 迷迷糊糊中，夏目鱼感觉自己慢慢变成了一条鱼，沿着一条大河，逐渐地向一哥遥远未知的地方游去。 她游到了人类世界的洛市，在那里，她是一个清远中学的学生。姑妈和表妹静香永远在喋喋不休，而她则在数学老师的课堂上埋头画一座白色的城堡； 她梦到自己进入了圣伊斯的白色城堡，英俊耀眼的王子擎苍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那女孩子的头上戴着一条白色的婚纱，回头冲她灿烂的一笑。夏目鱼只觉得心中一痛，好像有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她梦见自己游进了幸福村庄，大肚子的村长大人总是跳上桌子，对着一众村民们激情澎湃地发表演讲，下面是一排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村民们； 她梦见阴暗潮湿的牢狱，许琉歌用灵力将她缓缓送上一个异维空间，而许琉歌被副村长踢倒在地，鲜血从他的口中流出。 许琉歌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大声喊道：“记住，夏目鱼，你是至尊元灵，你一定要记得回来救我们……” 夏目鱼看着许琉歌，她的眼泪流啊流啊，越来越多的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流进河水里，和河水交融在一起。 忽然间，河水里有一个漂浮的东西冲进了她的嘴巴，那个东西顺着她的嘴巴一直滑到她的肚子里，接着她的肚子开始痛了；再然后，疼痛感从肚子一直延伸到了小腹，她感觉自己像是中毒了，浑身上下失去了力气…… “喂，姐姐，你醒醒！”一阵剧烈的摇晃，把夏目鱼晃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欧阳彦清那张赫然接近、犹如被放大镜放大数倍的脸。 不得不说，即便被放大数倍，欧阳彦清的脸还是那么干净帅气。 “彦清？”夏目鱼蹙了蹙眉，目光向欧阳彦清身后游离了一下，看到欧阳沉渊站在欧阳彦清身后，双手不耐烦地抱在胸前，正用一脸不悦的表情看着她。 夏目鱼刚刚离开枕头十公分的脑袋又重重地躺了回去，她摸着小腹，里面像有一个哪吒正在搅动她的五脏六腑。 难受。 “姐姐，该起床了，我们今天要去采一些雪蓝菜回来。光吃肉不吃青菜，身体缺乏维生素，会流鼻血的。我和哥哥倒是无所谓，早就适应了，主要是你。”欧阳彦清在夏目鱼眼睛上方打了个响指，试图把她混沌的意识拉回来。 “所有人都在等你。”欧阳沉渊冷冷补充道。 他刻意加重了“所有”两个字的语气，以此来表达自己强烈的不满。 夏目鱼只好有气无力地撑着手臂试图从床上坐起来，但她刚刚尝试起身的那一刻，她立刻觉得事情不妙了—— 身下好像是湿湿的。 该不会是…… 夏目鱼心里暗叫糟糕，你心想一定是自己昨晚做梦梦到在水里，所以身体失控尿在床上了。 这下可好，面子丢大发了，她该怎么解释？ 欧阳沉渊先不说了，主要是欧阳沉渊睡在最里面，离她比较远，应该不会被殃及；欧阳彦清的话可能会遭殃…… 想到这里，夏目鱼只觉得一阵尴尬，试探地问道：“彦清，你今晚睡得还好么？” 欧阳彦清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好啊，姐姐。自从姐姐来了以后，我每晚都睡得很好。只是昨晚姐姐一直喊一个名字，喊了很多次。” 夏目鱼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夏目鱼继续含蓄地追问道：“除了我说梦话打扰到你，还有别的方面影响到你休息么？” 欧阳彦清笑着摇了摇头：“别的倒是没有了。” 夏目鱼松了口气，万幸万幸，看来她只是在床的小范围面积内闯了祸，并没有“祸害”到欧阳彦清。 趁着欧阳彦清和欧阳沉渊不注意的当儿，夏目鱼伸手向床上那片感觉不对劲的地方摸了一下，果然湿湿的。 然而当她看到自己手上那片猩红色时，瞬间明白了情况——她不是做梦尿床了，而是女孩子的生理期初次到来。 难怪她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尤其是肚子和小腹。 好在曾经在洛市的时候姜老师曾经科普过这些生理知识，夏目鱼还能够隐约回忆起该怎么处理。 于是，在欧阳彦清和欧阳沉渊再次走过来的时候，夏目鱼便捂着肚子可怜巴巴地说道：“我今天特殊情况，身体不太舒服，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今天就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了……” 欧阳彦清困惑地问道：“为什么呀，姐姐？你哪里不舒服了？” 夏目鱼撒谎道：“小腹有些胀痛。我想可能是昨晚吃得太多了。” 欧阳沉渊皱眉道：“不去为什么不早点说，害所有生灵等你这么长时间？” 欧阳彦清忙缓和气氛道：“哥，‘所有生灵’也就只有我们两个而已。而且我们也没有等姐姐很久。” 欧阳沉渊哼了一声：“我的时间很宝贵。” 欧阳彦清说道：“好，那姐姐先好好休息，我和哥快去快回。” 夏目鱼点了点头：“好。” 在欧阳兄弟快要出门的时候，欧阳彦清忽然回过头来，问夏目鱼道：“姐姐，你知道你昨晚喊的是谁的名字么？” 想到昨晚的梦，夏目鱼有些难过地垂下了脑袋。 还能是谁，当然是擎苍了，那个令她初见就感受到了心跳加速的男子。 但当夏目鱼说出擎苍的名字时，欧阳彦清却立刻摇了摇头：“不，不是他。是一个叫许琉歌的名字。姐姐，你昨晚哭着喊了好多遍。” 夏目鱼心底一颤，许琉歌在梦中跟她喊出的那句话忽然再次回旋在了她的耳畔。 第166章 杀了它 她以为自己最难以忘记的是擎苍，没想到竟然是许琉歌。 许琉歌用自己的性命交换了她的性命，那些可怜的生灵们被关在幸福村庄亟待拯救，而来到虚无幻境的她却忘记了这一切…… 幸福村庄的那些生灵们，一张张脸又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而她竟然差点儿把那些生灵们忘记了。 一阵愧疚涌上心头，夏目鱼忍着小腹的疼痛从床上起身，她把自己的裤腿剪短，折叠得厚厚的，垫在裤子里，吸纳经血——她记得姜老师当初这么教过她们。 又把弄脏的床单清洗了一下，晾晒起来。 为了避免床单结冰，她运用灵力，温暖床单。 橙色的灵力光芒落在床单上，很快湿湿的床单便变得暖暖的。 这是夏目鱼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使用自己的二级灵力，以往她的二级灵力总是不能完全发挥，所以光线和能量都很弱。 自从来到虚无幻境后，也许是因为实用了雪鬼的心脏的缘故，二级灵力竟然使用起来格外轻松，不仅光线明亮，热度高，而且发起力来也不再疲累。 夏目鱼心中暗自惊讶于自己体质的转变。 一番折腾后，床单总算干了，看不出被弄脏的痕迹了。 夏目鱼重新把床单铺在床上，一切都恢复原样，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整理好床铺，夏目鱼走到外面，望着皑皑白雪。 她绝不能再偷懒了，她必须用最快的速度练好灵力，回到幸福村庄，拯救那些生灵们！ 夏目鱼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让气息在体内流转。 冥想是学习灵力的基本功，只有能够闭上眼睛，感受灵力，才能够更好地和灵力融为一体，从而驾驭灵力。 基本功越扎实，学习灵力的速度也就越快。 注意力渐渐集中，夏目鱼感觉到体内的能量像流水一样从下至上顺畅地循环涌动，整个人也渐渐地热乎了起来。 正在她专心致志地冥想练习时，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可怕低低的嚎叫。 夏目鱼心里一惊，睁开双眼，四周却一片白茫茫的，什么都没有。 “也许是自己听错了。”夏目鱼在心中自我安慰。 她刚要继续潜心进入到灵力修炼中，那阵低嚎声再次响了起来。 夏目鱼这一次听得清楚——这绝不是风声，也不是听错了，而是某种肉食兽类发出的声音！ 她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只白色的狐狸，那只狐狸通体雪白，几乎要和周围的白雪融在一起，如果不仔细看，甚至很难发现。 只有那双红色的狐狸眼睛，散发着魅惑而悠冷的光，令她觉得瘆然。 那狐狸又叫了一声，定定地看着她，迈着优雅而危险的步子，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夏目鱼的双脚有些发软，握紧拳头，一步一步盯紧了那只狐狸。 从那只狐狸的形体上，她能够看出，这是一只刚刚生产过的狐狸。冰天雪地里没有食物，这只狐狸看样子是应该外出给它的小崽子觅食来了。 夏目鱼紧盯着面前的狐狸，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折身逃回木屋已经来不及了，这只狐狸必定会飞扑上来，没有退路了，她必须和这只外出为狐狸崽子觅食的母狐狸单独搏斗。 可是她从来没有尝试过单独和食肉类猛兽搏斗，她并没有什么信心和把握。如果她的灵力不能够恰当使用的话，很有可能会被这只狐狸咬伤，更糟糕一点，还有可能变成这只狐狸和它的孩子的食物…… 夏目鱼小小的拳头攥得更紧了。 在距离夏目鱼还有两米远的地方，那只狐狸停下了脚步。它一动不动地打量着面前的“食物”——一个瘦小的女孩，似乎在估量着这场搏斗的胜算。 终于，它向夏目鱼发起了攻击。 只见那只狐狸忽然露出獠牙，纵身一扑，一个敏捷的捕猎动作，向夏目鱼扑了过来。 夏目鱼侧身一闪，避开了那只狐狸的攻击。 狐狸扑了个空，有些恼羞成怒，呲牙咧嘴地再度向夏目鱼扑来。 夏目鱼立刻启用二级灵力，橙色的能量化作一阵力道，不待狐狸近身，那力道便化作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狐狸的咽喉，向后一甩，将那狐狸凭空甩开。 狐狸痛苦地低吟了一声，从空中摔落在地，四脚朝天。 夏目鱼有些惊讶，看着自己的掌心，橙色的能量正在一闪一闪，明亮而有力。 这是她第一次单独使用灵力来对付猛兽，没想到这灵力竟然可以直接出招，还可以反转，弯曲，甚至还可以像手一样扼住狐狸的咽喉，这是她以前从来都没有发现的功能。 就在此刻，那只狐狸已经挣扎着再度从地上爬了起来。 被激怒的狐狸再次叫着向夏目鱼扑来。 有了方才驾驭灵力的实战经验，夏目鱼的精神已经放松了许多，她瞄准那只狐狸的前腿，双手再次发起灵力，用意念将橙色的灵力扭曲成绸布形状，紧紧缠住了狐狸的双腿。 那只狐狸挣扎了半天不得挣脱，再次从空中摔了下来。 几次高空摔地，狐狸已经有些筋疲力竭。但它仍然没有放弃，而是不停地针扎着试图再次爬起来。 夏目鱼不待那只狐狸起身，就继续用灵力锁住那狐狸的咽喉，并渐渐收紧力气。 只见那只狐狸四脚朝天死命挣扎了一番，随后眼珠子慢慢向上翻去。 夏目鱼知道这只狐狸差不多快要窒息了。 她从来没有杀过生，她不忍心对一个生灵下死手。 想起这只母狐狸家中还有嗷嗷待哺的幼崽，夏目鱼的手颤了一下，随后渐渐收回了灵力。 反正这只狐狸也对她构不成什么威胁了，不如放它一条生路，另去别处觅食吧。 那只狐狸死后逃生，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夏目鱼正要转身离去，身后却陡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杀了它。”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老妪凄厉的声音。 “什么？”夏目鱼诧异地回过头，眼前的一幕却令她毛骨悚然。 第167章 大脸女巫 “杀了那只狐狸！”那个凄厉的声音大声重复道。 夏目鱼大脑一片空白，站在她面前的这个老妪，花白的头发又脏又乱，凌乱地遮住了她的脸颊；她的上眼皮垂下来，盖住了她的眼睛，只留下一个很小的缝隙；老妪身上穿着一见黑色长袍，袍子脏兮兮的，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清洗和更换过。 虽然老妪的四肢干枯瘦削，但她的脸却出奇的大，像一个大圆盘一样架在细长的脖子上。 夏目鱼盯着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妪看了很久，仿佛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她警惕地看着那个老妪，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哼哼，我是谁……”老妪哼笑着重复着她的话，从下垂的眼皮下上下打量着夏目鱼，“我是支那族最厉害的女巫。我父亲把他的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我，哼哼。我原本可以成为一个很厉害的女巫的，只是可恨的是……哼哼……比间那个老毒物毁了我的容貌，霸占了我家的财产，还把我逐出家族……” 说到这里，老妪似乎感觉到一阵压制不住的怒意袭来，她跑到小木屋旁，伸出十指——那十指原本隐藏在袖子里——然后猛地向木屋上抓去，木屋顿时被抓出了五个黑黢黢的洞。 夏目鱼这才发现这个老妪的十指竟然尖锐的吓人。 老妪的怒气似乎这才发泄了出去，接着说道：“我已经没用了，哼哼，只可惜我的毕生所学无处可传……” 老妪每说几句话，就会间歇性地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哼哼”声，露出一口快要掉光了的牙齿。 夏目鱼想起那晚在冰松上发现的那个生灵透露，又想起欧阳彦清给她讲过的故事，瞬间恍然大悟：“你是大脸女巫？” “不许叫我大脸女巫，哼哼。”女巫立刻表示强烈抗议。 夏目鱼忙闭了嘴，不敢乱说话了。 毕竟女子都有爱美之心，谁都不想被送一些不雅的绰号，哪怕再大年纪也是如此。 那老妪向夏目鱼慢慢走过来，如同发现一件稀奇宝贝一样围绕着她左转右转，左看右看，上下打量。 夏目鱼知道这老妪灵力远在她之上，所以连呼吸也不敢大声，心里只一个劲儿地懊恼——早知道今天会遇到许多危险的事情，就算顶着“姨妈”的不适也该跟欧阳兄弟一块儿出去，不该独自在家。 那老妪把她左右上下打量了足足几分钟之后，鼻子凑到她脖子旁边，用力地吸了几口气。 夏目鱼吓得小脸儿惨白，生怕大脸女巫突然伸手把她脖子扯断了，如果这样的话，她的小命儿就要在今天一命呜呼了。 大脸女巫在她脖子边哼哧哼哧嗅了好大一会儿，忽然发出一声哼哼的笑声：“至尊元灵——一个灵力二级的、年幼的、尚未开化的、还没有成型的至尊元灵。老婆子我真是好运气，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在临死之前等到了一个至尊元灵。报仇有望了！” 大脸女巫说完，张开双臂，仰天大喊，嘴里发出奇怪的音节，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夏目鱼不敢吭声，现在她只想小心翼翼的，不要招惹了大脸女巫。 “小可爱，小甜心，小流浪猫……”大脸女巫平静下来，给夏目鱼起了一连串的绰号。她用双手捧着她的下巴，小心翼翼的，仿佛捧着一件易碎的玻璃品。 夏目鱼不敢乱动，眼睛的余光瞥见大脸女巫的手指，她的指甲又黑又长，十分恐怖。 “阿姨，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夏目鱼眨巴着眼睛，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为了不再惹到大脸女巫，她特意套近乎地喊大脸女巫“阿姨”。 “别叫我阿姨，叫姐姐。”大脸女巫生气地纠正道。 夏目鱼赶忙改口道：“姐姐。” 夏目鱼直觉觉得，这个大脸女巫不会伤害她。 那她不妨假装听话一点，暂时不要激怒大脸女巫。 这一声称呼似乎令大脸女巫想起了什么，她双手颤抖了一下，缓缓松开了夏目鱼的下巴，几乎被遮住的下垂的小眼睛里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动。 “我有一个妹妹，以前她也叫我姐姐。只可惜，我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大脸女巫语气悲伤地喃喃自语，情绪一转，声音忽然又变得凄厉，“一个至尊元灵，不直面杀戮，是不会开化的。小可爱，小甜心，小流浪猫，你现在立刻上前去，杀了那只狐狸。去，杀了它！”大脸女巫凑近夏目鱼耳边，怂恿她。 夏目鱼睁圆了眼睛摇了摇头：“姐姐，上天有好生之德，放它一条生路吧。它刚刚产完幼崽，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 “小可爱，小挑衅，小流浪猫……你记住，妇人之仁永远难成大器。身为一个至尊元灵，面对野兽，你是不能够动仁慈之心的。”大脸女巫打断了夏目鱼的话。 夏目鱼说道：“可是——” 话未说完，她的双肩便被一双指甲黑而长的手扣住，只见大脸女巫那双下垂的小眼睛盯着夏目鱼的眼睛，用催眠一般的声音在她耳边重复道：“你会杀了它的。魔鬼的血液，会让一个至尊元灵沸腾。” 夏目鱼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脑子里、身体里，只剩下一个声音。 一种力量在她的体内翻滚，沸腾，她忽然推开大脸女巫，向那只雌狐走去。 那只雌狐刚刚从激烈的搏斗中恢复元气，看到夏目鱼向它走来，它立刻警惕地站起了身子，竖起了身上的毛发，呲着牙齿，发出危险的声音。 夏目鱼在距离雌狐三米的地方站定——三米，方才的搏斗经验告诉她，这是最佳的发力距离。 她张开手掌，橙色的能量从她的掌心发出。 那能量有力而饱满，直逼向狐狸的脖子。不等到雌狐回过神来，她已用灵力扼住狐狸的咽喉，随后猛然发力，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卡擦”声，那只雌狐的脖子歪向了一边。 雌狐摔倒在了地上，四肢弹动了几下，随后便一动不动了。 鲜血从它的嘴角流了下来，晕染在一片白雪上，格外刺眼。 第168章 进化之路 “很好，小可爱，小甜心。你终于杀了第一个生灵。”身后响起了大脸女巫的掌声，还有从她喉咙里发出的古怪笑声。 夏目鱼回过神来，看清楚了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幕，还有沾满鲜血的双手。 “我杀了一个生灵……”夏目鱼脸色发白，喃喃自语，踉跄着倒退了两步。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动手杀了一个生灵，而且还是拥有一个刚刚产下幼崽的雌狐！ 她转过身看着女巫，大脸女巫正满意地看着她。 女巫咧嘴笑着，露出一口快要掉光的牙齿。 “你对我做了什么？”夏目鱼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巫，心在发抖。 她从来没有杀过任何一个生灵，可是就在刚刚，她的意识好像被什么控制了一样，除了女巫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 “我用巫术控制了你的意识，小可爱。至尊元灵早晚要走上这一条路的，我只是帮你提前开启了这条路而已——不必谢我。”大脸女巫抚摸着她的长指甲。 “不，我不想伤害任何一个生灵，你为什么要控制我的意识？”夏目鱼难以置信地看着大脸女巫，她还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刚才所做的事情。 大脸女巫收起脸上的笑容，一步一步，走到夏目鱼面前，她忽然伸出长着长指甲的手——确切地说，那是一双爪子一样的东西——一把揪住夏目鱼的衣领，冷冷道：“没有生灵想走上杀戮这条道路，但是只有杀戮才能让她成长。这是你的宿命。” 夏目鱼难过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那只雌狐，它身上布满鲜血，死状凄惨。 “现在，杀了我，食用我的心脏。”大脸女巫命令道。 “什么？”夏目鱼惊愕地看着大脸女巫，她的笑容狰狞而恐怖。 “杀了我，吞了我的心脏。小可爱，你不是想提升你的体质吗？我的心脏就是最好的补品。食用我的心脏，把我的灵性和你的身体融合。现在，杀了我，我不会还手的。”女巫下垂的眼皮下，微弱的光紧盯着夏目鱼的脸。 夏目鱼脸色煞白，连连摇头：“不，不行。我不能在杀任何一个生灵了，放开我。” 夏目鱼用力挣扎，然而根本不是大脸女巫的对手。 她不知道大脸女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拼命摇头抗拒。 大脸女巫仰头大笑几声，然后收起脸上的笑容，变得冷漠起来，她注视着夏目鱼的双眸，以一种催眠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现在，杀了我，食用我的心脏。” 夏目鱼的大脑有一刹那的空白。 当她恢复意识的时候，脑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死大脸女巫。 “我要杀了你。”夏目鱼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面前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女巫。 女巫大笑起来：“很好。现在就杀了我。” 夏目鱼转身冲到小木屋，目光落在墙壁上——墙壁上打了一个钉子，上面倒挂着欧阳沉渊的铁剑。 她取下那把铁剑，跑到冰天雪地里，大脸女巫正大笑着站在那里。 她张开双臂，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一个活靶子一样展开自己的身体。 一种巨大的动力逼迫着夏目鱼动手，她双目猩红，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掉女巫！ 夏目鱼尖叫一声，她快速地跑过去，把那把铁剑刺进了大脸女巫的身体。 大脸女巫倒下去的时候，没有痛苦，没有挣扎，而是一种解脱和释然的表情。 当铁剑拔出来的时候，上面串着一个血红的东西——夏目鱼知道，那就是大脸女巫的心脏。 大脸女巫笔直地倒在了雪地上。 天空中忽然飞起了鹅毛大雪。 雪花大片大片的，很快盖住了大脸女巫的身体，也落了夏目鱼一身。 夏目鱼转身回到小木屋，把大脸女巫的心脏从铁剑上取下来，然后放在锅炉上煮。 当欧阳彦清和欧阳沉渊从外面回到小木屋的时候，夏目鱼正把最后一小块大脸女巫的心脏吞下了肚。 欧阳彦清用手指掸着身上的雪，望着木门外天空中飘飞的大片雪花，感叹道：“好大的雪！” 欧阳沉渊的目光第一瞬间就落在那把铁剑上，看到铁剑上的血迹时，他眉头立刻紧蹙起来，随后立刻大步走到夏目鱼身边，一把捏住她的嘴巴：“夏目鱼，你吃了什么？” 欧阳彦清的注意力也落到了那把带血的铁剑上，他有些惊愕。 “是大脸女巫的心脏。”夏目鱼平静地看着欧阳沉渊。 欧阳彦清诧异地看着夏目鱼，夏目鱼的反应竟然出奇的淡定，和平日的夏目鱼判若两人。 “不可能，你根本打不过大脸女巫，你怎么可能食用她的心脏？”欧阳沉渊冷冷道。 夏目鱼看了看窗外，不远处有一个隆起的雪丘：“大脸女巫已经被我杀死了，不信你可以去看。” 欧阳沉渊立刻冲了出去，欧阳彦清也紧随其后。 片刻之后，兄弟两个生灵回来了，他们脸色苍白，尤其是欧阳彦清，不知所措地看着哥哥欧阳沉渊。 “夏目鱼应该是被大脸女巫施了巫术，随后杀了她，食用了她的心脏。”欧阳沉渊道。 欧阳彦清担心地问道：“哥，会有什么后果么？” 欧阳沉渊眉头紧锁，懊恼地说道：“该死，我们晚到了一步。至尊元灵的能量初步启动之后可能会踏上两条进修之路，一条是白色之路，一条是黑色之路。我猜测，大脸女巫逼迫她走上了后面一条路。” 欧阳彦清不解地问道：“哥，什么是‘白色之路’，什么是‘黑色之路’？” 欧阳沉渊沉声道：“这是至尊元灵两种不同的进阶方式。至尊元灵一旦开启进阶之门，可以通过主动学习灵力知识、刻苦练习，不断提升自己的灵力来进阶，这就是‘白色之路’。白色之路更安全，但是成长得也更慢，因为生灵都有惰性，一旦放松自己的学习，进化速度就会变慢。” 欧阳彦清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黑色之路呢？” 第169章 狐群 “黑色之路是另一条充满危险的道路。不断会有危险的东西迫使至尊元林成长，而至尊元灵为了复仇或是生存不得不不断的杀戮，在这个过程中，至尊元灵自身也会被迫进阶。这该死的大脸女巫，临死前还要拖累别的生灵。”欧阳沉渊恨恨地咒骂道。 欧阳彦清很着急，几乎要哭出来，问道：“哥，你的意思是说，姐姐以后会吸引很多危险的生灵？” “没错。”欧阳沉渊点了点头，“很多危险的生灵会主动缠上她。她必须不断逼迫自己进阶，能阶超越这些生灵，才能免掉性命危险。所以……在她身边的我们以后也危险了。” 欧阳彦清担心地带着哭腔说道：“哥，我只是担心姐姐……” 他哽咽着，欲奔向夏目鱼，却被欧阳沉渊一把拉住。 欧阳沉渊看了一眼夏目鱼，见她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对欧阳彦清道：“不要过去。她现在应该还在大脸女巫的巫术控制时间内，已经暂时失了心智，不要离她太近。” 欧阳彦清只能干着急。 眼前的夏目鱼，对他们兄弟两个态度十分生冷，像是看着两个毫不相干的生灵似的。 更为心痛的是欧阳彦清，一想到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姐姐以后会面对各种各样的危险，心中不禁急火焚心。 正忧虑间，忽然听到窗外传来几声低低的吼声。 欧阳沉渊眉头一蹙，立刻大步走到窗前，隔窗望去，只见大雪纷飞中，十来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正向木屋的方向走来。 为首的一只雄性狐狸，个头高大，威风凛凛。 身后跟着的十来只成年狐狸，也都气势汹汹。 “是雪狐。”欧阳沉渊低声道。 只见为首的那只雄狐走到一个雪丘面前，用前爪扒开雪堆，那里赫然躺着一只死去的雌狐。 雄狐用头不断地腻着雌狐早已僵硬的身体，片刻后，仰天发出一声悲痛的哀嚎。 身后的一群成年狐狸也随之发出一阵呜呜的哀嚎声。 “这群雪狐来为死去的雌狐报仇了。”欧阳沉渊说着，一把抓过铁剑，剑眸看向欧阳彦清，“彦清，准备好，跟我一起防守。” 不待欧阳彦清回答，身后一个女孩的声音陡然响起：“不用了。谁欠的血债，谁来偿还，不必麻烦两位朋友。” 欧阳沉渊和欧阳彦清诧异地循声望去，只见夏目鱼从木屋幽暗的角落里缓缓向他们走来，她走到欧阳沉渊面前，将欧阳沉渊手里的剑抢过来，那在自己手中，淡淡地说道：“借我用一下。” 说着，夏目鱼便面色平静地走出了小木屋。 瘦削的背影站在纷纷大学中，阵阵凛冽的冷风吹过，冰天雪地里，只剩下一个娇小的身影和一群杀意迭起的狐群。 欧彦彦清紧紧拽住欧阳沉渊的手：“哥，我们必须冲出去帮助姐姐！” “不用。”欧阳沉渊目光定定地望向冰天雪地，视线锁定在那个瘦弱的身影上，“先看看再说。” 雪越下越大，将夏目鱼纤瘦的身影包裹成白色。 夏目鱼站定在大雪中，右手握紧染血的铁剑，乌黑如玛瑙般的眸子渐渐晕染上一层可怕的猩红色。 她盯着面前的狐群，有一种冲动在她的血液内涌动—— 那是一种……杀戮的冲动。 狐群的悲伤逐渐变成了愤怒，它们接二连三地嚎叫声，怒意迭起。 那群狐狸分散成两路，逼近夏目鱼，将她团团围在狐群中央。 愤怒的狐狸露出森白的獠牙来，紧紧盯着被围在狐群中间的瘦削身影。 为首的雄狐发出一声命令的低吼，随后那群狐狸争先恐后地向夏目鱼张开锋利的爪牙向夏目鱼扑来。 夏目鱼屏息凝神，以铁剑刺向地面，剑尖发力，撑起身体，纵身一跃，从张牙舞爪的狐群中借力跃起，随后在空中敏捷地一翻，跃开狐群足足三四米远。 这敏捷的身手令欧阳彦清目瞪口呆。 他一直以为夏目鱼是个需要他保护的柔弱少女，却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好的身手，令他赞叹不已。 欧阳沉渊则凝眸盯着大雪中的一幕，神色复杂。 为首的雄狐见扑了个空，勃然大怒，以更加张狂的姿态再度向夏目鱼反扑过来。 夏目鱼又是一个敏捷的翻身，躲开了雄狐的攻击。 身后十来只狐狸也一并掉头愤怒地朝夏目鱼飞扑过来，只见夏目鱼黑眸微敛，伸出手掌，强烈的橙色能量从掌心发出。 那能量翻转成一双手的形状，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其中一只狐狸的前腿。 随后夏目鱼向上翻转手腕，将那只狐狸抛向了半空。 片刻之后，那只狐狸从空中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四脚朝天，嗷嗷大叫。 欧阳彦清见夏目鱼反应如此敏捷，原本的担心一扫而空，不禁在木屋内看起了热闹，一边看一边拍手大叫：“好！姐姐好厉害！” 狐群越发愤怒，再度将夏目鱼团团围住。 大雪中，为首的雄狐怒号声不断，示威地冲夏目鱼呲牙。但是有了刚才的交手，狐群已经有些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次，夏目鱼主动发起了进攻，只见她再度以手掌发出橙色灵力，直逼为首的雄狐。 橙色的灵力波光潋滟，如一团缠绕的绸缎般，直缠住了雄狐的前腿。 雄狐躲闪不及，已经被那灵力缠住了前腿，它愤怒地想踢开，却完全没有办法摆脱这灵力的控制。 这时，夏目鱼纵身一跃，径直骑到了那雄狐身上，左手揪住狐狸的双耳，扯起它的头颅，逼迫那狐狸仰天露出脖子来。 那雄狐愤怒地仰天嚎叫，不待嚎叫声结束，夏目鱼已然将右手的铁剑剑刃反转，准确无误地朝雄狐的脖子刺去。 鲜血瞬间如涌泉一样从雄狐的脖子里喷射出来，渐红了四周的大雪。 雄狐四只腿一软，倒在了大雪中。 鹅毛般的大雪很快覆盖了那只雄狐的身体，将它和雌狐都掩埋在大雪下。 夏目鱼眸色如冰，拔出铁剑，紧握在手中。 其他的狐狸见为首的雄狐已经死去，早已失了斗志，纷纷落荒而逃。 第170章 变了 “太好了，姐姐一个人赶走了所有的狐狸！”欧阳彦清拍手称赞。 夏目鱼的灵力进展太快了，简直让他意想不到。 欧阳沉渊望着外面，冰天雪地里，一个持剑的瘦弱少女冷酷地背对着慌乱逃散的狐群。欧阳沉渊沉声自语道：“恐怕不仅如此……” 话音刚落，只见那少女的背影忽然赶上慌乱逃散的狐群，毫不犹豫地将铁剑刺进了其中一只狐狸的身体。 那只狐狸来不及逃亡，挣扎了几下，死在了雪地上。 狐群更加惊慌，跑得更快了。 夏目鱼却丝毫没有要收手的样子，冲进狐群中，手中铁剑毫不犹豫地刺了出去。 一只、两只…… 越来越多的狐狸中剑倒地，鲜血染满了漫天大雪。 最后，被鲜血染红的冰天雪地中，只剩下一个手持铁剑的少女，和一群遍地横尸的死狐。 还有木屋内瞠目结舌的欧阳兄弟。 尤其是欧阳沉渊，心中更为震撼。 方才夏目鱼速度之快，出手之狠戾，是欧阳沉渊从未见过的。 就算他作为一个男儿，心底都隐隐感到一阵寒意。 这种很辣手段竟然出自一个少女，怎能不让他惊愕。 纷纷大雪很快便吞没了狐群的身体，夏目鱼只身回到木屋来。 她神情漠然，手中铁剑低垂，剑身早已染满鲜血。 而夏目鱼的身上的那件素衣，也早已被血液染脏。 “谢谢你的剑。”夏目鱼把铁剑还给欧阳沉渊。 欧阳沉渊接过那把染满狐血的剑，听到欧阳彦清在一旁弱弱地说道：“哥，姐姐今天好像和往常太不一样。” 欧阳沉渊皱了皱眉，道：“大脸女巫的元灵已经融入了她的身体中，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夏目鱼了，而是融合了大脸女巫元灵的夏目鱼。” 欧阳彦清诧异地说道：“哥，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欧阳沉渊面色凝重，解释道：“至尊元灵有很强的吸附能力，一旦别的生灵的能量进入她的身体后，她马上就会吸收这个生灵的优质部分供自己成长，当然还包括这个生灵的阴暗部分。大脸女巫受到了家族的残害，体内有很多的黑暗血腥部分，它们已经融入夏目鱼的身体了。” 欧阳彦清想起大脸女巫残忍地扯断路过生灵的脖子，瞬间恍然大悟了：“我懂了。姐姐身体里现在附着了一部分大脸女巫的阴暗能量，难怪她出手如此狠戾。大脸女巫等了这么久，说不定就是在等待一个至尊元灵，好让自己把复仇的能量融入至尊元灵体内。” 欧阳沉渊点了点头：“正是这样。大脸女巫遭受家族残害，容颜尽毁，斗不过巫师家族，被驱逐出来，心中必定积聚了诸多仇恨。这么多年来，她不停地到处游走，就是为了寻找一个至尊元灵，用巫术魅惑她吃掉自己的心脏，好把自己的能量附着在至尊元灵身上，好让至尊元灵替她复仇。” 欧阳彦清担心地问道：“哥，那我们怎么才能把姐姐身上的暗黑能量去除掉？” 欧阳沉渊叹了口气，道：“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她替大脸女巫复仇之后，才能释放掉这一部分黑暗能量。“ 欧阳彦清忍不住自责起来：“都怪我。早知道我就不该留姐姐一个人在家，如果当时我陪着她的话，她也不会被大脸女巫蛊惑了。” 欧阳沉渊安慰欧阳彦清道：“彦清，你不用自责。说不定这也是件好事——大脸女巫复仇心情，她的能量自然会驱动夏目鱼努力学习灵力，这样夏目鱼可以更快成长，更快地成长为一个成熟的至尊元灵。” 欧阳彦清的眼眶有些发红，他无法想象夏目鱼要经历过多少困难才能够成长为一个成熟的至尊元灵，这条路实在太难走，也太残忍。 欧阳沉渊看出了弟弟眼中的心疼，伸出有力的手掌在欧阳彦清肩膀上拍了一下，沉声道：“这是她的命运，谁都无法阻止这一切。觉醒的至尊元灵本身就具备极强的成长欲望，所以才能够和大脸女巫的能量融合。融合之后她会变得更强，但是身上也不可避免地染上了大脸女巫的暗黑部分。” “你们在说什么？”夏目鱼打断了欧阳沉渊和欧阳彦清的谈话，向他们走了过来。 欧阳彦清挤出一丝微笑：“没什么，姐姐。” 夏目鱼也对欧阳彦清笑了笑：“我饿了。” 欧阳彦清有些木然，此刻的夏目鱼，仿佛又像是之前的夏目了。 说话的神情和口吻都像以前那么调皮，只是少了从前的简单，仿佛在这调皮之下多了几分他看不懂的阴暗地方。 欧阳彦清忙说道：“姐姐，我们今天挖了很多青菜，晚上除了炖鱼之外，还能多点青菜吃。” 夏目鱼笑道：“那太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夏目鱼的独自今天格外的饿。 当晚饭摆上来的时候她的胃口格外好，一连吃了两木碗饭，大概是今天收拾那些狐狸消耗了太多能量的缘故。 欧阳兄弟今天饭桌上却沉默得很，就连向来话多的欧阳彦清，今晚上也只是默默地吃饭，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 因为经血弄脏了裤子，夏目鱼只好提出借欧阳彦清一条裤子。 欧阳彦清不明所以，但还是愉快地答应把一条干净的裤子借给她。 换上新的裤子后，夏目鱼顿时觉得身上舒适。 只是不知道为何，今天她觉得身体格外燥热，尤其是吃过两木碗米饭后，后背已经渗出汗珠来了。 身体里如同有一股无名火肆意燃烧，越烧越旺，令她烦躁不已。 见欧阳兄弟还在慢慢的吃饭，夏目鱼站起身来，道：“我要出去转转，你们慢慢吃。” 欧阳彦清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姐姐，我和你一起去吧。” 毕竟这么晚了，夏目鱼对周围的环境也不是很熟悉，欧阳彦清有些不放心，而且自从夏目鱼来到这里之后，小木屋总是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夏目鱼却拒绝道：“不用了，我想自己单独走走。” 她现在格外烦躁，不想同任何一个生灵讲话，只想一个人找个地方待一会儿。 第171章 站住 外面是一片冰山雪地。冷夜已至，虚无幻境变得更加寒冷。 那些看得见抑或看不见的生灵此刻都躲起来了，夏目鱼独自走在冰雪中，手里拿着欧阳沉渊的铁剑。 她原先觉得欧阳沉渊的铁剑非常沉重，自己拿起来总是非常吃力。 但是近来不知道为何，这把剑竟然用起来越来越顺手，仿佛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现在她拿起这把剑来，一点儿也不觉得吃力了，不知道是用得习惯了，还是灵力提升了的缘故，现在她甚至有些喜欢上欧阳沉渊的这把铁剑了。 纵然是冰天雪地，夏目鱼仍旧觉得身体热得异常，体内好像有一股热气充斥着她的身体。 夏目鱼走啊走啊，不知道在冰天雪地里走了多久，直到她走到一棵冰松下，她才在树下盘腿而坐，闭目运气，让体内烦躁的热气慢慢理顺，逐渐平息。 当她闭目运气的时候，身体也觉得越发轻松了，好像越来越有力量了。 烦躁的感觉渐渐消失，身体慢慢感觉平和起来。 正在这时，夏目鱼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两个生灵很小的议论声，只听到其中一个生灵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就丢在这里吧，反正也不会有谁看见。” 另一个生灵小声说道：“雪一旦融化，发现她的尸体，那就惨了。” 方才那个生灵继续用很小的声音说道：“虚无幻境的雪从来不会融化，只会越来越厚。” …… 虽然那两个生灵已经压低了声音交谈，但由于夜晚寂寂，夏目鱼听力大增，还是把那两个阿生灵的议论声听得清清楚楚的。 凭直觉，她知道这两个生灵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 她必须要一探究竟。 远远地，有两个生灵的影子向夏目鱼这边走来。 夏目鱼看得清楚，那两个生灵是两个少年男子，个头都比他高大。那两个生灵还一路走一路交谈着—— “哎呀，今天可算是了结了一桩心头大事。老东西年龄也不小了，到了该死不死的年纪了，成天就知道张着一张嘴要吃的。” 另一个生灵符合道：“对呀，咱们兄弟两个真辛苦，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还得管老东西吃喝拉撒，烦都烦死了。对了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升到五级啊？等你升到五级，你好到支那王族去谋个职位，我也跟着飞黄腾达啦。” 那个生灵说道：“嗨，你可别指望我，我还指望你呢。我这才练到三级，没有个十年八年的，想升到五级难啊。真等到那个时候，咱们哥两个早就饿死了……” 夏目鱼立于雪松树下，听得仔细。 想必是两个好吃懒做的兄弟，不肯赡养亲人，趁着夜黑雪大残害自己的亲人。 这等事情，绝不能姑息。 夏目鱼循声而起，挡在兄弟两人路径的道儿上，只见那两个生灵一个弯腰驼背，另一个东张西望，正说得兴奋，忽然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陡然响起：“站住。” 那兄弟因为刚做了坏事，还以为没有谁瞧见，猛然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吓了一跳，身体一抖，抬起头来，发现面前挡道儿的是一个纤瘦少女时，不禁笑得前俯后仰起来。 “让一让，灵力二级的小东西。别不知好歹。”个头高高的那个看起来像是哥哥，率先痞里痞气地开口说道。 第172章 奇特的体质 另一个生灵也很快发现了夏目鱼头顶的灵力只有lv2，在夜色中闪着微弱的光芒，兄弟两个于是纷纷大笑起来。 夏目鱼毫不畏惧地盯着这两个生灵。 “哥，连lv2的生灵都出来多管闲事了，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了？”弟弟带着嘲讽奚落道。 那两个痞里痞气的兄弟见夏目鱼灵力不过lv2，还是一个柔弱的少女，顿时从方才的惊慌变成了趾高气昂。 夏目鱼冷冷道：“三更半夜，你们两个生灵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两个生灵中的哥哥气势咄咄逼人，向夏目鱼走来，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是个lv2的弱鸡。我们的妈妈，那个老婆子，年纪大了，行动不方便，不仅不能给我们兄弟两个找吃的，反而还只望着我们兄弟两个养活她。呵，在虚无幻境，食物这么紧缺，我们自己养活自己都够困难了，哪有什么多余的食物养活她？我们就趁着三更半夜的，把她活埋了。反正冰天雪地的也没有谁看见。小妹妹，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儿，我劝你不要插手。” 若是放在平日，夏目鱼肯定会有所顾忌，毕竟她的灵力不如这两个兄弟高。 但是自从她体内融入了大脸女巫的能量后，她便发觉自己变得不一样了。 她的体内好像聚集了很多黑暗的能量，肆意叫嚣，无处消解。 所以她心情烦躁，在雪夜到处走动，好平复一下自己体内涌动的能量。 而现在，这两个大逆不道的逆子，就是她的目标。 “你们的妈妈辛辛苦苦把你们抚养长大，现在她老了，你们理应为她养老送终。你们两个不孝子，不仅不好好对待你们的妈妈，反而还做出这种惨无人道的事，难道你们一点儿也不觉得心中惭愧么？” 那两个兄弟相互看了一眼，其中的弟弟粗鲁地嚷嚷起来：“你一个弱鸡反倒教训起我们来了？别比我们兄弟两个揍你。” 夏目鱼毫无惧色，冷冷道：“看来我得替你们妈妈教训一下你们两个熊孩子了。” 兄弟两个没想到这少女虽然灵力低、个头小，但是口气却不小，顿时开始撸袖子：“小妹妹，看来今天不给你一点儿教训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哥，你不用管，我自己就能把她教训得服服帖帖的！” 哥哥看了一眼弟弟，弟弟头顶lv2闪闪发亮，看起来婢夏目鱼更加饱满，更加明亮。 既然弟弟和眼前这个少女都是lv2，弟弟还是个体格高大的男子，对付眼前这个瘦弱少女不在话下。 于是做哥哥的便把手一袖，悠闲地站在一边，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弟弟则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交战很快开始——夏目鱼和男子同时食用二级灵力，两道橙色的能量交织，彼此不相上下。 橙色的能量发出一股力道，从对面传来，夏目鱼毫不畏惧，以橙色的二级能量回击，两股橙色的能量相遇，如同两个拳头相撞，彼此弹开，把夏目鱼和男子都向后弹开了两步。 男子自恃个头高大，以为自己能占到便宜，没想到夏目鱼虽然个头小，但是身段及其灵活，而且体力极好，双方僵持将近半个小时，男子已经快要体力透支了，而夏目鱼看起来仍然精神抖擞。 站在一旁看好戏的哥哥渐渐皱起了眉头——一个瘦小的女孩儿，体力竟然比一个男子还好，这简直不可思议！ 双方僵持许久，弟弟头顶的lv2亮度已经开始逐渐变弱了，灵力消耗许多，有如电池的电量，开始逐渐消退。 而再看看夏目鱼头顶的lv2能量条，仍旧是满满当当的进度，丝毫没有一点消减的状况。 双方的橙色能量再次交缠，而此刻，弟弟额头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夏目鱼第一次出手，橙色的能量和弟弟的橙色能量相持，但是弟弟明显体力不支，被对面的力道向后击退了好几步，身体犹如挨了一拳重击，向后倒退好几步才站稳。 男子自知灵力已经大大削弱了，但是输给一个少女毕竟是一件丢脸的事，所以咬牙硬撑，不肯向哥哥求救。 对面的少女却不慌不忙，毫不费力就发来第二波能量。 这一次，男子已经完全招架不住了，只见一股色彩明亮的橙色能量和一股虚弱的橙色能量相撞，色彩强的橙色能量如一把利刃般劈开弱掉的橙色能量，直奔对面的男子而来。 男子惶恐地睁大了双眼，只见那橙色能量猛地击中他的心口，顿时将他腾空击退几十米。 男子痛苦地叫了一声，从半空中重重地跌落下来，捂着心口“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此刻，经过一番激烈的交战，他头上的能量条lv2部分已经完全变成虚的了；只剩下lv1的能量还在闪烁。 而再看夏目鱼，依旧是满格的lv2能量，似乎经过刚才这一番激烈交战，她的灵力没有分毫消耗。 “不可能……这不可能……”弟弟连连摇头，痛苦地捂着心口，看着夏目鱼，“为什么我的二级能量都消耗光了，她却一点儿都没有减损？” 这种情况，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遇到过！ 方才在一旁看好戏的哥哥，此刻也呈现出一副紧张的神情——他长这么大，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诡异的情况。 他原本以为这场战斗会以弟弟的胜利而很快结束，结果却没想到，弟弟竟然被一个身高、年龄都不如自己的少女打败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眼前这个身体瘦弱的少女，绝对不可小觑！ 原本在一旁看好戏的哥哥走了出来。 “我来和你比一比。”哥哥用狠戾的目光盯着夏目鱼。 这少女体质诡异，弟弟和她同为lv2，弟弟打不过她倒是可以理解；但是自己，作为一个lv3的生灵，肯定能打得过她！ 夏目鱼立于夜色中，不动声色，握着剑的手却不觉一颤。 刚刚能够战胜弟弟，得益于她的奇特体质；但是眼前这个哥哥，灵力肯定在自己之上，因为她看不到哥哥头顶的灵力级别。 硬碰硬肯定会输，她得想想怎么接招才是。 第173章 遗弃 “姐姐！” 一声喊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夏目鱼循声望去，只见欧阳兄弟踏着雪向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欧阳彦清步子轻快，走在前面，看见她以后以小跑的动作向她跑来。 欧阳沉渊则大步走在后面，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欧阳兄弟两个，一个着黑衣，一个着白衣，向她走来。 夏目鱼心想，这两个兄弟来得真巧，要不然她真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个灵力三级的不孝子。 欧阳彦清率先跑到了夏目鱼身边，看清楚面前的阵仗，欧阳彦清不禁怒从心头起，看着那两个高瘦的生灵，道：“你们两个竟然敢欺负姐姐？” 此时，欧阳沉渊也到了。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拉开阵势的哥哥，还有瘫在雪地上的弟弟，瞬间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儿，不禁眉头一蹙—— 夏目鱼这么小的体格竟然能够打得过平级的男子，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至尊元灵的吸收能力果然不是一般生灵能够比得了的！ 再看看夏目鱼手中的那把铁剑，如今她拿着自己的铁剑，如此般配，倒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样。 那活埋生母的两兄弟欺软怕硬，看到面前站着的这三个生灵——两个头顶看不到灵力级别的少年生灵和一个体质异常的少女生灵，三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儿，若是真打起来他们兄弟两个只有吃血亏的份儿，顿时就软了下来。 其中的哥哥说道：“我们哪里欺负她了？你看看她，把我弟弟打成什么样了？” 弟弟也捂着心口，叫苦不迭。 夏目鱼冷冷道：“你们两个活埋你们的妈妈，大逆不道，我替天行道，教训一下你们两个，理所应当。” 欧阳彦清接话道：“哈，你们两个真是没良心呀，连自己的妈妈都能活埋，你们怎么下得去手的？姐姐教训得对！你们得感激你们遇到的是她，要是你们遇到我，哼，我非得把你们两个都打残废不可。” 兄弟两个吓得不敢噤声。 欧阳沉渊不动声色地扫了对面两个高瘦的兄弟一眼，沉声道：“虽然虚无幻境生存艰辛，但你们也不该遗弃你们的妈妈，毕竟是她把你们兄弟两个养大的。” 那两个活埋生母的兄弟两个都惭愧地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哥哥才说道：“我们也不是真得要活埋她。只是她在家里总是吵嚷，实在太吵了，我们兄弟两个受不了了，想给她一点教训罢了。” 欧阳沉渊说道：“今天她打了你们，也是给你们一点教训。你们现在立刻把你们的妈妈一起带回家里去，以后若是再让我们遇到你们虐待她，你们下场就惨了。” 兄弟两个连忙点头道：“好好，我们这就去把我们的妈妈挖出来。老婆子命大着呢，在雪里埋一会儿死不了的。” 于是，那两个兄弟生灵一路跑回到一个雪丘下，挖了半天，终于挖出了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从雪坑里一爬出来，就大骂两个兄弟不孝。 因为刚被夏目鱼揍过，那两个兄弟也不敢还口，只能任由老太太骂他们，等老太太骂累了，那兄弟两个便搀扶着老太太回去了。 待那三个生灵走后，夏目鱼仍旧怒意盎然，说道：“想不到竟然还有生灵做出活埋妈妈的事情，真是太可怕了。” 欧阳彦清接话道：“姐姐，虚无幻境生存资源少得可怜，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当生存问题摆在面前时，生灵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的，丢下自己刚出生的孩子不闻不问……” 欧阳彦清说到这儿，似乎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赶忙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哥哥欧阳沉渊。 见欧阳沉渊脸色越发阴沉了，便不敢再说下去了。 夏目鱼却没有察觉到异常，惊讶地问道：“连自己的孩子都舍得扔？我不相信有这样狠心的母亲。如果一个生灵残忍到连自己的孩子都舍得丢弃，那她还有什么资格做一个母亲……” 夏目鱼越说声音越大，一转头却发现欧阳兄弟都不说话了。 就连平时话多的欧阳彦清，此时都很沉默，更不用说原本都不怎么说话的欧阳沉渊了。 夏目鱼似乎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道：“对了，彦清，你们的妈妈呢？怎么从来没有见你们提起过你们的妈妈？” 听到夏目鱼的话，欧阳沉渊脚步一滞，不再向前走了。 欧阳彦清看了一眼哥哥，赶忙拽住夏目鱼的胳膊，掐着她的手心疯狂暗示：“姐姐，快别说了！” 夏目鱼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话说多了，赶忙闭了嘴。 欧阳沉渊心事重重地在雪地中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独自快步向前走了，把欧阳沉渊和欧阳彦清远远地甩在后面。 直到欧阳沉渊走远之后，夏目鱼才松了口气。 刚才她也注意到了欧阳沉渊的脸色，他的脸色太可怕了，像是阴沉到能拧出水来—— 夏目鱼从未见过欧阳沉渊的脸色这么可怕过。 “你哥刚才怎么了？”好奇心驱使着夏目鱼小声问欧阳彦清。 欧阳彦清叹了口气，说道：“刚才你戳到我哥的痛处了。姐姐，在我哥面前不能提起我们的妈妈，因为那是他心里的伤疤。” 夏目鱼惊诧地问道：“为什么？” 欧阳彦清叹了口气，难过地说道：“因为……哥哥是被遗弃的。” 夏目鱼停下了脚步，难以置信地睁圆了眼睛，看着欧阳彦清：“什么？” “哥哥五岁的时候就被妈妈残忍地抛弃了，他对这一幕记忆深刻。这成了他心中永远的伤疤，也让他性情大变。”欧阳彦清说道。 夏目鱼的心中犹如被一块石头击中，有些隐隐作痛。 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欧阳沉渊看起来总是阴沉沉的了，原来欧阳沉渊内心深处掩埋着这么沉重的经历，难怪她刚才提起欧阳兄弟的妈妈时，欧阳沉渊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现在夏目鱼似乎理解欧阳沉渊所有的行为了——他的冷漠、傲慢和孤独，似乎都可以找到根源了。 第174章 拜师 相较于欧阳沉渊的深沉，欧阳彦清看起来就单纯多了，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心灵创伤的样子。 “你这么看起来一点儿异常都没有？”夏目鱼好奇地问欧阳彦清。 “我嘛……”欧阳彦清轻轻一笑，“我跟我哥的性格不一样，我对很多事情都不计较。不过最主要的是——” 欧阳彦清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那年被我们的妈妈抛弃的时候，我哥已经六岁了，什么事情都记得了；我才三岁，还没有记忆呢。” 夏目鱼恍然大悟：“难怪你每天都看起来这么快乐，和欧阳沉渊好像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 欧阳彦清回忆道：“从我三岁那年，就是我哥哥带着我长大了。虽然哥哥话不多，但给我的爱却不少。在食物紧缺的虚无幻境，我从小就衣食无忧，也没有同龄人敢欺负我们。哥哥给我创造了一个富足又安全的成长环境，我就这么茁壮长大啦。” 夏目鱼好奇地问道：“此话怎讲呢？我可没见你哥哥对你有多好。” 欧阳彦清说道：“我哥的好处不在表面。他从小刻苦练习灵力，像他这个年纪能够练习到七级灵力的，少之又少。哥哥从小就比同龄人灵力高，所以同龄人都不敢欺负我们。他每次出去都能找到很多的食物，我从小就没有挨过饿。” 夏目鱼说道：“难怪你对你哥哥这么顺从，从来不敢反抗他。” 欧阳彦清知道：“因为我知道他是爱我的。哥哥是虚无幻境唯一一个爱我的生灵，所以我永远听从他的话。当出妈妈遗弃我们的时候，他还是个六岁的孩子，还没有照顾自己的能力，他完全可以丢下三岁的我不闻不问，但他没有。他从六岁起就像一个小男子汉一样带着三岁的我——一个拖油瓶，为了谋生而辗转流离。所以我知道他内心深处是爱我的。” 夏目鱼叹了口气：“六岁能做到这样，确实很难。” 往常夏目鱼还觉得欧阳沉渊苦练灵力是因为“走火入魔”，现在听欧阳彦清讲述完他们兄弟的故事，她忽然懂了。 在充满生存挑战的虚无幻境，欧阳沉渊深知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障他们兄弟的生存，才能不被欺负，所以才拼了命的苦练灵力，在十六岁的时候就达到了七级灵力。 一个年纪小小的孩子竟然能够做到如此严苛的自律，夏目鱼对欧阳沉渊的态度大为改观，甚至心中还有点儿钦佩起来。 如果换做是她，遇到这样的情形，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但欧阳沉渊硬生生地从六岁起就承担起了原本该属于父母承担的责任。 “姐姐，你的爸爸妈妈呢？你的家庭一定很幸福吧？有时候我会幻想，拥有爸爸妈妈的家庭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欧阳彦清好奇地问道。 “我……” 夏目鱼回想起自己的家庭，记忆中好像没有任何关于爸爸妈妈的回忆，只有那本据说是她亲生爸爸写的《路波流浪记》中的一张照片。 “你也没有爸爸妈妈？”欧阳彦清诧异地问道。 夏目鱼不知道该这么回答欧阳彦清，因为她对自己的父母确实一无所知。 欧阳彦清同情地说道：“姐姐，看来你和我哥一样辛苦。” 夏目鱼说道：“倒也没有那么辛苦了，我从小被寄养在姑妈家里，生活还算过得去。” 欧阳彦清自嘲道：“这么说来还是我哥比较辛苦。毕竟他除了养活自己之外，还要养活我这个拖油瓶。” 说话间他们已经回到小木屋了。 欧阳沉渊已经早早睡下了，靠着墙壁，背对着他们。 欧阳彦清和夏目鱼彼此对看了一眼，也准备睡觉。他们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吵到欧阳沉渊似的——虽然他们明明知道欧阳沉渊并没有睡着。 在夏目鱼和欧阳彦清纷纷钻进被窝儿里的时候，忽然听到欧阳沉渊开口说道：“我要去找她。” 夏目鱼和欧阳彦清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问道：“找谁？” “抛弃我们的……”欧阳沉渊失落地补充道，“我不知道还该不该叫她妈妈。” 欧阳沉渊背对着他们，似乎只是在通知他们，这是一个决定，而非商议。 欧阳彦清沉默了，片刻后，他试图小声劝慰哥哥：“哥，那么多年都过去了，妈妈说不定早就把我们忘了。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了，应该也不希望我们打扰她……” 欧阳彦清话音未落，就被欧阳沉渊冷冷打断：“睡觉吧。” 欧阳彦清知道哥哥已经不高兴了，便不再说话了。他知道哥哥做的决定，向来很少被改变，看来哥哥已经下定决心了。 夜已深。 夏目鱼今夜倒是睡不着了。 一来是自从她食用了大脸女巫的心脏之后，体质猛增，连她自己都感到诧异；二来是自从听说了欧阳兄弟的事情之后，她不禁有些感慨。 夏目鱼叹了口气，轻轻地在被窝里翻了个身。 “还没睡？”靠墙的位置忽然响起低沉的少年的声音，把夏目鱼吓了一跳。 原来欧阳沉渊也没有睡着。 “没。”夏目鱼随意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搪塞道，“白天睡得多了，今天晚上竟然失眠了。” “我那把铁剑，送你了。”欧阳沉渊忽然说道。 夏目鱼一愣，没想到欧阳沉渊会把话题带到这儿来。 不待夏目鱼回答，便听到欧阳沉渊接着说道：“我看到你拿着那把剑，挺适合你的。送你了。” 夏目鱼知道欧阳沉渊特别爱惜他那把剑，每次练功完毕必定仔细擦拭他的铁剑，把它悬挂在木屋的墙壁上。 从前夏目鱼碰一下那把铁剑，欧阳沉渊都要嫌弃半天，没想到今天竟然主动开口送她。 夏目鱼心里有一丝丝感动，故意卖了个关子，说道：“我最近也在考虑一件事。” “什么事？”欧阳沉渊有些好奇，反问道。 “我想好好学习灵力——我要拜你为师。”夏目鱼说道。 第175章 内在的力量 “那你可惨了——因为我是一个非常严苛的师父。”欧阳沉渊说道。 夏目鱼说道：“我正好需要一个严苛一点的人来管管我。” 这时，在夏目鱼和欧阳沉渊中间忽然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哥哥，姐姐，你们隔着我说话可还方便么？” 原来是欧阳彦清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 夏目鱼忍不住笑了。 欧阳沉渊催促道：“快睡吧，不早了。” 欧阳彦清有些不满地说道：“怎么我一说话你们就要睡觉了？哼。” 夏目鱼感觉一阵困意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欧阳沉渊没有骗她——自从夏目鱼拜师之后，她的日子的确惨了。 每天一到早她就被欧阳沉渊逼迫起床练功，从早到晚，不得休息。 当然效果也是突飞猛进——不到三个月，夏目鱼的灵力很快从二级提升到了三级，比lv1和lv2消耗的时间还短，这速度，就连夏目鱼自己都感到惊诧。 当夏目鱼掌握了三级灵力的时候，她开心极了，绕着木屋跑了一圈又一圈，肆意炫耀自己的喜悦。 现在她终于能够体会到欧阳沉渊升级到七级灵力时那种喜悦的心情了。 欧阳沉渊自然也为夏目鱼感到高兴，毕竟是他日夜看管、亲手教出来的学生，如今取得这样的进步，他很是欣慰。 夏目鱼在雪地里欢呼奔跑的时候，看到欧阳彦清，他正默默地晾晒洗好的衣服，似乎并没有为夏目鱼感到开心。 夏目鱼停了下来，走到欧阳彦清身边，对他说道：“彦清，我升级到三级灵力了！” 欧阳彦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又接着默默地干自己的活儿了。 此时的欧阳彦清和往常那个热情的欧阳彦清判若两人，对夏目鱼的态度甚是冷淡。 夏目鱼忍不住问道：“彦清，我升级到lv3了喂，难道你不为我感到高兴么？” 欧阳彦清终于晾晒完了衣服，他回过头来看着夏目鱼，说道：“我当然为你感到开心，但是……我心情不好。” 夏目鱼关心地问道：“你怎么心情不好了？” 欧阳彦清轻咬朱唇，不说话。 夏目鱼关切地问道：“你身体不舒服么？” 欧阳彦清又摇了摇头。 夏目鱼追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欧阳彦清终于委屈巴巴地说道：“姐姐，自从你拜我哥当了师父之后，你每天和我哥朝夕相处，都不理会我了。有一次我做好了饭去喊你吃，你也不吃，净顾着跟我哥讨论灵力的事情；还有一次，我让你早点睡觉你也不睡觉，你跟我哥一直说话。还有一次……” 夏目鱼被欧阳彦清委屈的样子逗笑了，她没想到欧阳彦清这么计较。她原本都没有放在心里的小事，竟然都被欧彦彦清一一记在了心里。 这时，欧阳沉渊走了过来。 方才夏目鱼和欧阳彦清的谈话，他早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 “彦清，学习是最要紧的。难不成你希望你姐姐像你一样，每天无所事事？她是至尊元灵，至尊元灵不能停止学习。”欧阳沉渊说道。 闻言，欧阳彦清越发觉得委屈了，眼眶都红了起来：“无所事事？哥，你难道觉得我做的这些事情是在无所事事么？我照顾大家的衣食起居，承包了所有的家务，让哥和姐姐能安心学习，到头来却只换来一句‘无所事事’……” 欧阳彦清越说越觉得委屈，以至于到最后竟然哽咽了起来。 夏目鱼知道欧阳彦清心思细腻敏感不像欧阳沉渊这么粗线条，他们兄弟两个是没法沟通到一块儿去的。 这阵子她忙于学习灵力，一直沉浸在学习当中，确实忽略了欧阳彦清。 夏目鱼便对欧阳沉渊说道：“师父，我来跟彦清聊聊。” 夏目鱼和欧阳彦清便在雪地中到处走走。 欧阳彦清一直诉说着自己这三个月来的委屈，自己如何如何承担了所有家务，又是如何如何被哥哥和姐姐忽略云云，委屈得不能自已。 夏目鱼耐心听欧阳彦清说完，开导他道：“彦清，并不是我故意忽略你，而是……” 夏目鱼垂下了眸，想起了自己身体的异样。 自从她吞食了女巫的心脏之后，她体内总有一股异常的冲动，支配着她不停地去提升自己。 如果她不这么做，就会烦躁不安。 她只有把多余的能量集中在学习上，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无意之中自然忽略了欧阳彦清。 欧阳彦清认真地注视着她，问道：“姐姐，你想对我说什么？” 夏目鱼抬起眸子，注视着欧阳彦清：“彦清，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我没办法停止学习。我体内总像有一股力量不停地在呐喊，一旦我停下来，我就会烦躁不已。我只能不停地学习，才能让自己保持平静。” 欧阳彦清诧异地眨了几下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的么？” 夏目鱼点了点头：“这是我这几个月努力学习灵力的原因。我并不是有意要忽视你。” 欧阳彦清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如羽翼一般扑闪了几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声自语道：“姐姐你是至尊元灵，你的体质和我们不一样。” 夏目鱼蹙眉，问道：“这难道不是大脸女巫的原因，而是我的体质的原因？” 欧阳彦清点了点头：“至尊元灵内在有强烈的想要成长的渴望，这种渴望会从内在驱使着至尊元灵不断地去学习进步，直到她变成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而其他生灵必须依靠强烈的自我管控才能逼迫自己学习，和至尊元灵完全不一样。姐姐刚才所说的那股‘内在的力量’，应该就是至尊元灵内在渴望成长的力量。” 夏目鱼蹙眉道：“可是我以前从来没有感受到过。我以前是个差生，学习成绩极差，也从来都没有驱动自己学习的欲望。” 欧阳彦清说道：“那是因为那个时候姐姐还处于混沌状态，当至尊元灵处于混沌状态的时候，简直比废柴还废柴。但是一旦至尊元灵开始觉醒，她就会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力量驱使自己快速成长。” 第176章 两兄弟 夏目鱼总算明白了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近来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体内的那股能量驱使着她不断学习，否则身体就会烦躁不堪。 “当然，这和大脸女巫也是有一定关系的。”欧阳彦清说道，“大脸女巫提升了你身体的灵敏度，滋养了你的体质，她的能量融入了你的体内，所以你比以往都更加渴望努力学习。” 夏目鱼若有所思。 欧阳彦清看了看夏目鱼头顶的lv3，饱满的进度条彰显着她最新的学习成果。 不管怎样，他为夏目鱼感到开心。 “姐姐，其实我也只是发发牢骚罢了。往常你和我形影不离，但是自从你拜我哥为师之后，你和我哥就开始形影不离，我感觉自己被冷落了，落差感太大，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欧阳彦清叹了口气，挤出一丝微笑，宽慰夏目鱼道，“不过，我现在都理解了。这不怪你，你是至尊元灵，成长永远都是你的第一要务。我没事的，姐姐，你不用担心我。” 听欧阳彦清这么说，夏目鱼也释然了，点头道：“没事就好。” 欧阳彦清看到夏目鱼手中的铁剑，有些羡慕地说道：“姐姐，这把剑我哥喜欢得要紧，平时剑不离手，没想到他竟然送给你了。” 夏目鱼看了看那把铁剑，笑道：“我本来只是借他的剑用一下，没想到他竟然大大方方送我了。我也觉得很奇怪呢。” 夏目鱼和欧阳彦清正在闲聊，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啼哭的声音。 这大白天的，是谁在哭哭啼啼？ 夏目鱼和欧阳彦清相视一眼，一并向着那哭声走去。 哭声越来越清晰，夏目鱼和欧阳彦清定睛一看，原来是两个少年跪倒在雪地里嚎啕痛哭。 夏目鱼仔细一瞧，这两个少年不是别的生灵，正是上次晚上挨揍的那两个活埋生母的兄弟。 夏目鱼皱眉道：“真是巧，没想到三个月后还能碰到你们两个。不知道你们两个又在搞什么鬼？” 由于夏目鱼的灵力已经进阶到了lv3，所以这一次她终于能够看清楚兄弟两个的灵力了—— 弟弟是lv2，哥哥是lv3。 那兄弟两个抬起泪眼，看到眼前的少女和欧阳彦清，也不禁困惑了：“怎么又是你？” 夏目鱼冷冷道：“我还想问你们两个呢。” 三个月不见，这两兄弟比上次更加瘦削了，看得出这几个月伙食不好。 只见其中的弟弟抬起手臂擦了擦眼泪，哽咽道：“这次我们的妈妈终于死了，是老死的。我们把她埋了，顺便哭一遭。” 夏目鱼仔细一看，那兄弟两个面前果然还有一个小小的雪丘，上面插着一根松树枝。 夏目鱼皱眉道：“该不会是你们两个混蛋又活埋你们的妈妈了吧？” 两兄弟中个头较矮的弟弟立刻大声反驳道：“哪有！自从上次我挨揍之后就特别小心，再也不敢虐待我们的妈妈。但是三个月后老婆子还是老死了。我们要是活埋她，早就找个月黑风高夜把她埋了，怎么会光天化日下出来？” 欧阳彦清走到那雪堆面前，屏息凝神，将一只耳朵贴在雪丘上，片刻之后，他才走过来，对夏目鱼说道：“里面的生灵的确没有呼吸声了，的确是死了。” 两兄弟中的弟弟哼了一声：“早就跟你们说她死了，你们还不信。” 夏目鱼冷冷道：“你们都要活埋她了，就算她不老死也被你们气死了。” 说完，夏目鱼叹了口气，心想这老太太真惨。 一定是上次被她的两个儿子带回去之后心中积聚了郁气，久久不能消散，再加上年岁已大，三个月后就丧命了。 两兄弟中的哥哥瞧着夏目鱼，自从上次弟弟和这少女交手之后他就知道这少女体质异常，这样的体质他长这么大在虚无幻境从来没有见到过。 而今天，仅仅时隔三个月，他看到这少女头顶的灵力条已经从lv2变成了lv3，便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推测。 这个瘦弱少女不简单，招惹不得！ “我们已经打算离开这里了。”两兄弟中的哥哥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站起身来，在皑皑白雪上缓缓走了几步，似乎在思考者什么，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对夏目鱼和欧阳彦清说道，“我们打算离开这里。三个月前我们就打算离开这里了，只是老太太一直拖累着我们。现在老太太终于死了，我们也算是给她养老送终了，我们要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了。” 其中的弟弟也点头附和道：“我赞成哥哥的决定。这冰天雪地里已经没有什么食物可以吃了，我们两个在这里生存得异常艰难。我们的妈妈死后，我们就少了一个巨大的累赘，无所顾忌了。我们要沿着安澜山迁徙，迁徙到一个更容易寻找食物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夏目鱼听到这两兄弟口口声声把他们的妈妈称作“累赘”，不禁眉头紧锁，鄙夷地啐了一口。 那兄弟两个倒不以为意，其中的弟弟甚至还为自己辩解道：“你们不要站着说话不嫌腰疼。要是换做了你们，你们也会做出一样的事情。在生存都成了问题面前，谁还顾得上亲情。我实话跟你讲吧，在这虚无幻境，到处都有丈夫吃妻子、儿子吃母亲的事情哩，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夏目鱼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欧阳彦清，欧阳彦清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其中的哥哥傲慢地“哼”了一声，说道：“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吧——大耳怪马上就要来了，他们一旦入侵，食物就更紧缺了。我劝你们也跟我们一起迁徙吧。” 欧阳彦清冷冷道：“我们生活在这里快十年了，不会随意离开这里。” 两兄弟中的哥哥说道：“哼，那有你们受得了。到时候你们要是被大耳怪分尸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说话间，一只白色的鸟儿飞来了——那只鸟儿瘦骨嶙峋，浑身的毛发脏兮兮的，像刚从泥潭里捞出来，脑袋因为发冷而缩进脖子里。 它扇动着快要掉光毛的翅膀，绕了几圈，然后停在了那两兄弟中的弟弟肩膀上。 第177章 咪咕 “去去去，咪咕，你弄脏我的肩膀了！”弟弟嫌弃地驱赶着那只瘦骨嶙峋的白鸟。 哥哥嫌弃地说道：“我们连自己都养不活了，还怎么养活这个累赘？” 弟弟眼珠子一转，对夏目鱼说道：“反正我们就要搬走了，这只鸟儿就卖给你吧。” 鸟儿仿佛听懂了他们的谈话，悲伤地啼叫了两声。 夏目鱼皱眉道：“我不需要一只鸟。” 弟弟热烈地向夏目鱼推销道：“别看这只鸟儿长得丑，又脏兮兮的，其貌不扬，但是它懂的可不少呢。它可以说是百科全书，什么东西都知道。你不知道的东西都可以问它——” 弟弟说着，回头看了肩头的鸟儿一眼，问它道：“喂，咪咕，你告诉我，对面这个少女的元灵是什么？” 那兄弟两个本以为那只鸟儿会说出一只普通动物的名字，却没想到那只鸟儿捏着嗓子叫道：“至尊元灵，至尊元灵！” “至尊元灵？” 弟弟着急了，拍了一下白鸟的头，恐吓道：“咪咕，你可不要因为我准备卖你就胡说八道，装疯卖傻，跟着我们你没有好日子过的！我把你卖给他们，也算是给你一条活路。你快给他们表演一下你的才艺，好让他们买下你。” 没想到，那只白鸟还是不停地叫着：“至尊元灵，至尊元灵！” 叫着叫着，它还扑闪着翅膀激动地飞着转起圈圈来了。 兄弟二人中的弟弟更加愤怒，喊道：“傻子咪咕！这里哪有什么至尊元灵？至尊元灵稀少得很，到死都不能遇到一个。你再瞎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鸟嘴！” 原来这兄弟二人当中的弟弟不相信自己能够遇到至尊元灵。 在他看来，至尊元灵只不过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一个虚拟故事罢了，从来没有生灵真正遇到过。 但那两位兄弟中的哥哥却没有说话。 他直直地盯着夏目鱼，眼睛中似乎暗示了什么——从那天雪夜他们兄弟二人和夏目鱼对峙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少女不简单。 起初他一直以为夏目鱼体质特殊，现在听到咪咕喊出“至尊元灵”的身份，他忽然恍然大悟了—— 灵力能够维持超长时间的对战、且在短短三个月中就能把灵力提升一级的，不是至尊元灵又是什么呢？ 真是奇迹，他们遇到了百年难遇的至尊元灵！ “这只鸟儿我买了。”夏目鱼忽然开口说道。 在虚无幻境，还有很多未知的东西等待着她去战胜，如果能够有咪咕这样一个“百科全书”陪伴，必然能够帮到她很多。 兄弟二人中弟弟闻言，开心地跳了起来，连忙向夏目鱼继续推销道：“这只鸟一定是饿昏了，所以才会胡说八道。平时它很机灵的，你买回去喂养它一段时间，它就能恢复正常了。” 反倒是哥哥，对此异常平静。 这只鸟儿，他们兄弟二人留着已经没有用了。留给至尊元灵，兴许能够帮到她。 “怎么卖？”夏目鱼问道。 弟弟眼珠子转了一圈，嘻嘻笑道：“也不贵，十条鱼和三捆小青菜吧。” 夏目鱼想了想，他们昨天才刚打了鱼回来，小木屋里应该还有十来条。小青菜也是足够的，不算多。 “好，成交。”夏目鱼爽快地答应了。 拿到交换礼物的兄弟两个欢天喜地的走了，这些粮食，足够他们迁徙路上充饥用了。 “你会战胜大耳怪的——我相信你。”兄弟两个临走之前，哥哥回头冲夏目鱼笑了笑，握紧拳头给她加油。 咪咕起初还不适应新主人，总是蜷缩在木屋的角落里，每当有生人靠近它的时候，它总是赶快逃到更隐蔽的地方去——看得出，这只可怜的鸟儿跟着暴躁的两兄弟没少受苦。 夏目鱼倒也不着急，给咪咕充足的时间适应环境。 一个星期之后，咪咕发现这里没有什么危险，而且饮食条件大大提升，胆子才慢慢地大起来了。 它开始渐渐地在木屋里和木屋四周到处走走，当夏目鱼和欧阳沉渊学习灵术的时候，一开始咪咕只是远远地站在雪地上看着，后来时间长了，它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当夏目鱼休息的时候，它开始鼓起勇气落到夏目鱼的肩头，亲近自己的新主人。 夏目鱼每次都若无其事，不去刻意关注咪咕，生怕一不小心吓到了它。 再后来，咪咕胆子更大了，它更长时间地停留在夏目鱼的肩头。 每当这个时候，夏目鱼就张开掌心，把新鲜的小鱼籽喂给咪咕。 时间长了，咪咕终于认了这个新主人，它比原来更加活泼了，不仅亲近夏目鱼，而且就连欧阳彦清也玩得非常好。 细心的欧阳彦清把咪咕照顾得非常好，不仅给咪咕充足的食物，而且还把它的羽毛清理得干干净净，咪咕很快又变成一只雪白雪白的鸟儿了。 咪咕唯一害怕的是欧阳沉渊，因为欧阳沉渊总是脸色阴沉，表情很冷，所以咪咕总是远远地躲着他。 有一次，咪咕在夏目鱼肩膀上休息，看到欧阳彦清远远走过来的时候，咪咕下意识地向夏目鱼背后躲了躲。 夏目鱼忍不住笑着打趣欧阳沉渊道：“师父，你每天都铁青着一张脸，连咪咕都害怕你。” 欧阳沉渊深邃的寒眸扫了一眼咪咕，冷冷道：“胆小如鼠的鸟儿。” 咪咕从夏目鱼脖子后面探出头来，尖声反驳道：“咪咕不胆小！你才胆小如鼠！” 一句话把夏目鱼逗得哈哈大笑，就连向来铁着脸的欧阳彦清也忍不住笑了。 自从咪咕到来之后，小木屋平添许多欢乐。 但是夏目鱼的心情却日渐沉重下去。 一日晚饭后，夏目鱼手中持剑，独自一人站在木屋前，仰望着天空，长叹了一口气。 “最近你学习灵力一直很顺利，怎么反倒叹气气来了？”背后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夏目鱼回过头去，是欧阳沉渊。 夏目鱼回过头去，望着欧阳沉渊。 欧阳沉渊已经十七岁了，他身上的男性特征越来越明显——面部棱角越来越鲜明，喉结越来越明显，嗓音也越来越低沉好听。 第178章 大耳怪 夏目鱼叹了口气，望向遥远的天际，说道：“我来到虚无幻境已经一年了。当时是我的朋友许琉歌用他的生命保护了我，我答应他要修炼好灵力回去救他们。可是现在离开这里的时间遥遥无期。” 夏目鱼又想起许琉歌。 许琉歌用自己的灵力保护了她——唯一的至尊元灵。 但是她答应许琉歌的事情却没有做到。 “这心急不来，成长总是需要时间的。”欧阳沉渊沉声安慰她道，“你现在已经学完了所有四级灵力的文法，只用了六个月的时间，速度已经非常快了。只差实操了。” 欧阳沉渊说着，低头看了一眼夏目鱼的头顶，lv4的进度条已经被点亮，只是灵力条的光芒是虚的，通过实际操练才能够把虚的灵力条变成实的。 夏目鱼问道：“实际操练要多久？” 欧阳沉渊剑眉微蹙，略略回忆了一下，说道：“我当初是花了两年时间熟练掌握所有实操技能，再加上一年时间的背诵文法，总共三年时间完成lv4进阶。你是至尊元灵，也许会快一些。可能需要……两年？” 欧阳沉渊说了一个预估的数字。 他不知道至尊元灵把知识转化运用的能力如何，所以只能根据自己的情况大致估计一下。 夏目鱼叹息道：“两年……真是个可怕的数字。” 她不知道许琉歌他们还能不能等她两年。 夏目鱼正陷入愁绪中，忽然见到咪咕在夜色中拍打着翅膀飞了过来，看起来十分惊慌失措的样子。 今天一整天她都没有见到咪咕的影子，想必咪咕飞出去玩了，她也便没有在意。 夏目鱼诧异地问道：“咪咕，怎么了？” 只见咪咕惊慌失措地拍打着翅膀，落在她的肩头，用鸟儿间尖细的声音叫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大耳怪来了，大耳怪来了！” 欧阳彦清闻言从小木屋里跑了出来，脸色有些发白，问道：“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夏目鱼说道：“咪咕说，大耳怪要来了。” “大耳怪？”欧阳彦清粗了蹙眉，“我当初以为那两兄弟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大耳怪竟然真的来了。哥，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夏目鱼和欧阳彦清齐刷刷地看相欧阳沉渊，只见欧阳沉渊面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严肃阴沉，阴沉到仿佛能够拧出水来。 只见欧阳沉渊蹙眉道：“大耳怪是一群猪怪，他们原来只是一种坐骑。后来，有几只大耳怪偷吃了火灵丹，灵力突飞猛进，进化成了一种可以直立行走的生灵。只是他们的耳朵没有完全蜕化掉，所以称他们为‘大耳怪’。” 夏目鱼问道：“什么事‘火灵丹’？” 欧阳彦清解释道：“‘火灵丹’是药师家族研制的一种协助提升灵力的方法。这种药物可以辅助生灵提升自己的灵力，对低等生灵作用显着，对于高等生灵帮助不大。所以当猪怪们偷吃了火灵丹之后灵力大增，甚至可以像我们一样直立行走了。他们能够听懂我们说话，只是不能够使用我们的语言。” 欧阳沉渊说道：“这群猪怪野心不小。他们先是偷吃了药师研制的火灵丹，随后又一路踩死了不少灵力比他们低等的生灵，食用它们的心脏，妄图提升灵力，好和我们支那族抗衡。不过这群猪怪还是高估了他们的能力——他们这群猪怪当中，灵力最高的也只有二级，他们天生资质差，朽木不可雕。” 夏目鱼说道：“可是一群二级灵力的猪怪加起来，危险程度也不容小觑。” 她想起了当时的雪鬼，那群雪鬼只是沉积已久的雪吸收了一点天地灵气而已，没有任何灵力，可是十来只雪鬼联手起来，他们三个对付起来还都有些吃力。若不是那天刚好出了太阳，雪鬼见了太阳光跑了，他们和雪鬼谁能斗得过谁还不一定。 欧阳沉渊点了点头：“夏目鱼说得没错。” 说着，欧阳沉渊又转头看向夏目鱼肩膀上的咪咕，它正睁着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聚精会神地听他们三个谈话。 “咪咕，大概来了多少大耳怪？”欧阳沉渊问道。 咪咕开始歪着脑袋数数：“一、二、三……” 咪咕一直数到十二停下了。 夏目鱼转头看着咪咕：“只有十二只大耳怪？” 欧阳彦清松了口气，说道：“看来情况也没有那么严重。” 然而，咪咕却拼命地摇着头，纠正道：“不是，不是，不是十、二只。是十二、群。” 咪咕的词汇量有限，不能一次性说太多字，所以只能两三个字两三个字地往外蹦。 夏目鱼和欧阳兄弟几乎同时睁大了眼睛：“十二‘群’？” 咪咕使劲儿地点着头。 欧阳彦清脸色煞白，自言自语道：“这下糟了。大耳怪喜欢成群结队，一群大耳怪大概有十来只，十二群大耳怪就是一百多只！” 夏目鱼可以想象那种画面——一百多来只猪怪浩浩荡荡地向他们涌来的场景，想想都觉得可怕。 欧阳沉渊说道：“我们现在到安澜山上去，从山上先俯瞰一下具体情况再做决定。” 安澜山海拔高，攀登到一定的高度，能够俯瞰整个虚无幻境。 但他们不用攀登完整个安澜山，因为安澜山高得吓人。他们只需要爬上一个几十米，就能俯瞰到大耳怪了。 欧阳沉渊的提议得到了夏目鱼和欧阳彦清的一致认可，于是他们立刻把小木屋的门紧紧关上，向着安澜山出发了。 夏目鱼手中紧紧握着小铁剑，欧阳沉渊则拿了一根粗壮而结实的木棒，咪咕则停在欧阳彦清的肩膀上，圆而漆黑的眼睛警惕地勘视着四周的情况。 当他们爬到大概七八十米高的时候，咪咕扑棱着翅膀尖叫了起来：“大耳怪，大耳怪！” 夏目鱼和欧阳沉渊立刻停了下来，他们望向山下，隔着茂盛的、堆满白雪的冰松枝的缝隙，看到山脚下一大群灰白色的、像蠕虫一样蛹动着的直立行走的猪群成群结队地向着前方奔腾而来。 第179章 寻找巫师家族 有的大耳怪直立行走，有的大耳怪走得累了就手脚并用地爬行，它们咬断了旁边的冰松，留下一堆垃圾，所到之处，皆是肮脏和破坏。 大耳怪要在这里安营扎寨了。 “怎么办？我们打不过这些怪物！”欧阳彦清担心地说到。 欧阳沉渊眉头紧锁，盯着那一群长着大耳朵的猪精群，只见它们一边大搞破坏，一边向着山北而来。 山北住着的那些支那族生灵纷纷从自己的小木屋里捂着头四散而逃，丢下了居住许久的木屋。 那些猪精们就冲进小木屋，五六个猪精为一群，占领一个小木屋。 山北那些原本属于支那族生灵的住所，逐渐被猪精们一个个占领。 而那些原本的支那族生灵则不得不被迫踏上了背井离乡迁徙之路。 还有不幸的灵力低等的支那族生灵在和猪精的搏斗中被踩成了肉泥。 雪地上空到处回荡着大耳怪们肆意猖狂的怪叫声。 “这些可恶的大耳怪，不仅想不劳而获，而且还残害支那族生灵，我们绝不能放任这样事情发生。”夏目鱼看着发生在安澜山脚下的一幕，不禁义愤填膺。 “可是我们三个绝对不是大耳怪的对手。”欧阳彦清愁眉苦脸地说道，“虽然这些大耳怪只有一级或二级灵力，可是它们数量众多。我们寡不敌众。如果我们贸然冲过去，下场只能和那些惨死的生灵一样。” 夏目鱼握紧了拳头：“难道我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猪精占领别的生灵的家？” 如果这样的话，安澜山北将变成一群猪怪生活的地方。 “我们不能放任这群猪怪在这里胡作非为。”欧阳沉渊凝视着山下那群肆意放纵的猪精，冷冷道，“支那族生灵在这里的任务就是要守护虚无幻境，如果这里变成了猪怪的天下，支那王族会怪罪我们的。这群低等的猪精，永远只能被我们统御，而不能反过来让它们统御我们。” “可是……”欧阳彦清支支吾吾。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夏目鱼打断：“沉渊说的没错。如果放任猪怪在这里胡作非为，虚无幻境将会变成猪怪的天下。到时候，这些好吃懒做又不讲卫生的猪怪将会统御整个虚无幻境。虚无幻境本来就食物短缺，这群好吃懒做的家伙只会让这里变得更加糟糕。” 欧阳沉渊点头道：“夏目鱼说得没错。” 欧阳彦清站在夏目鱼和欧阳沉渊中间，看了看夏目鱼，又转头看了看欧阳沉渊。 夏目鱼和欧阳沉渊都目光坚定，态度强硬，对于这些外侵的猪怪绝不姑息。 他们两个这么快就心有灵犀地达成了一致协定，相比起来，欧阳彦清倒觉得自己像是个局外人。 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像现在这么多余过。 夏目鱼观察了一下，见那些猪怪一路边走边吃，走不了几百米就停会停下来歇歇，便说道：“这些猪怪虽然数量众多，但是体力不足，而且都有好吃懒做的特点，我们可以抓住它们的弱点，击败它们。” 欧阳沉渊露出诧异的神色，问夏目鱼道：“怎么说？” 夏目鱼冷静地说道：“我们可以趁着夜晚，在猪怪的食物里放上一些能迷醉它们的东西，然后再趁它们醉生梦死的时候，杀它们个措手不及。” 欧阳沉渊眼睛中绽放出光芒来，没想到夏目鱼会有这样的提议，令他不禁对夏目鱼刮目相看。 欧阳沉渊沉声道：“正好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支那族普通民众手中是没有迷药的，如果说迷药，我们需要去找支那族的巫师。” 夏目鱼问道：“大脸女巫的家族？” 欧阳沉渊点了点头：“没错。” 夏目鱼不再说话，她想起了把能量融入她身体的大脸女巫。 大脸女巫宁愿死掉，也要把自己的能量融入她的身体，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但是此刻，听说要去寻巫师家族，夏目鱼忽然心中忽然燃起了对那个陌生家族的好奇，同时还想对大脸女巫和巫师家族之间的恩怨一探究竟。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夏目鱼迫不及待地说道。 于是，欧阳沉渊、夏目鱼和欧阳彦清一起出发去寻找巫师家族了。 欧阳沉渊和夏目鱼走在前面，边走边讨论猪怪的形势，以及怎么打败猪怪。 欧阳彦清则默默地走在后面，一边听夏目鱼和欧阳沉渊讨论猪怪的事情，一边无聊地逗弄着肩膀上的咪咕。 “咪咕，哥哥和姐姐谈论得很高兴，他们好像把我们都给忘了。”欧阳彦清忧伤地叹了口气，清丽俊秀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自从夏目鱼拜欧阳沉渊为师之后，他们两个关系就变得越来越亲密。 咪咕尖着嗓子，两三个字儿两三个字儿地蹦着重复道：“都把、咪咕、给忘了！哼！都不要、咪咕了！” 欧阳彦清哭笑不得，从口袋里拿出一小袋包好的食物碎渣，放到手心喂给肩膀上的咪咕，说道：“没有不要你啊！这不一直带着你呢。” 咪咕一边吃一边说道：“太好了！还要、咪咕。” 欧阳彦清忍不住被咪咕逗得笑出了声，仿佛忘记了刚才的烦心事。 但是一抬头，看到前面并排而行的夏目鱼和欧阳沉渊，不禁又忧从中来。 肩头的咪咕说道：“你好像、不高兴？” 欧阳彦清扭头看了咪咕一眼，叹气道：“确实有点儿不高兴。我很孤独。咪咕，欧阳沉渊和夏目鱼，一个是我的哥哥，一个是我的姐姐，可我为什么看他们走在一起觉得不高兴呢？” 咪咕叽叽喳喳地说道：“对啊！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为什么、你、不高兴？” 欧阳彦清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像……心里不太舒服。毕竟以前夏目鱼姐姐跟我玩得最好……咪咕，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咪咕一边吃一边说道：“你很、奇怪耶。” 欧阳彦清点头认同道：“我也觉得自己很奇怪。你果然只是只鸟，不能理解我的心情。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不理解。” 见咪咕不再理会自己了，欧阳彦清不禁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他竟然想和一只鸟讨论自己的心事，何其幼稚。 于是欧阳彦清便不再和咪咕说话了，专心走路。 他们已经走了很久了，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到达巫师家族居住的地方。 距离大耳怪已经越来越远了，现在，四周只有茫茫白雪，还有几棵孤独耸立的冰松，立在茫茫雪原上。 第180章 嚎叫 “狐狸怪，狐狸怪！”咪咕突然叫了起来。 夏目鱼、欧阳沉渊和欧阳彦清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只见远方，有几只白色的狐狸，骑着一种白色的低等生灵坐骑——夏目鱼表示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坐骑——停在雪松下。 那些白色的狐狸竖起了耳朵，睁圆了一双狐狸眼睛，机灵地盯着夏目鱼和欧阳兄弟。 夏目鱼捏紧了手里的铁剑，随时准备出手。 但这群狐狸怪并没有要攻击他们的意思。 僵滞片刻，那几只狐狸怪率先骑着它们的坐骑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和夏目鱼以及欧阳兄弟之间的距离。 “它是在向我们表示退让。”欧阳彦清说道。 根据他生活在虚无幻境这么多年的经验，他能够敏锐地觉知生灵的反应背后所代表的意思，哪怕他们语言不通。 夏目鱼说道：“既然它们没有敌意，我们也不要主动出手。” 于是，夏目鱼和欧阳兄弟便继续赶路。 那几只狐狸怪用咕噜噜的眼睛目送着夏目鱼一行生灵走远，方才继续欢快地骑着它们的小坐骑踏雪前行。 夏目鱼回头望了一眼，见那些狐狸怪早已跑远，和白茫茫的雪地融为了一体。 “狐狸向来都是很聪明的生灵，它们知道自己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第一时间用退步的方式向我们表示善意。”欧阳彦清说道。 夏目鱼说道：“想不到这雪原看似苍凉，实则生存着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想起狐狸怪骑着的那种坐骑，那是一种奇怪的坐骑，个头小小的，好像大猫一般大，通体雪白，两只眼睛黑溜溜的。夏目鱼忍不住问道：“狐狸怪骑的那种坐骑叫什么？” “叫……”欧阳彦清的话还没说完，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叫雪猹。”是欧阳沉渊低沉的声音。 他一路上没说过几句话，总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远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夏目鱼追问道。 欧阳彦清回头看了夏目鱼一眼，依旧是平静冷淡的声音：“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你现在所看到的生灵，不过只是虚无幻境的冰山一角。” 谈话到此就戛然而止了。 夏目鱼、欧阳沉渊、欧阳彦清，谁都不再说话，只是专心致志地沿着冰天雪地继续向前赶路。 安澜山半山腰的山路逐渐变得崎岖起来了，从半山腰向山脚下望去，雪原如同一张白色的毯子一样覆盖在大地上。 路越来越难走，而天色却渐渐变黑了。 夏目鱼回头看了一眼欧阳彦清，见他远远地落在后面，便有些担忧地说道：“彦清，你快要跟不上我们的节奏了，走快一些吧。” 欧阳彦清有种被重视的感觉。 他便一面开心地应着，一面加快了脚步——走了一路，夏目鱼姐姐总算注意到他了。 夏目鱼提醒道：“小心一些，不要摔下去，这里的路很难走。” 欧阳彦清小步快走追了上来，咪咕正趴在他的肩头打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欧阳彦清趁机对夏目鱼半嗔怪半撒娇地说道：“姐姐既然这么担心我，不如我们手牵手一起走吧，就像以前我们出去捕鱼的时候经常牵手那样。” 欧阳彦清便主动牵起了夏目鱼的手，从前的快乐仿佛又回来了。 现在，夏目鱼又是他亲密无间的好姐姐了。 夏目鱼不禁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嗔怪道：“你这么还是这样子。” 夏目鱼觉得自己长大了——自从大脸女巫的事件发生之后她就觉得自己性情大变。 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但是她感觉她体内好像融入了一种暗黑的成分——这种暗黑的成分不能让她像以前那样轻松和无忧无虑，这种变化连她自己都能够清晰地感觉到。 但欧阳彦清却好像还是老样子。虽然他们已经十四岁了，但欧阳彦清好像从来没变过，还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纯真少年。 “我们必须得走快一点了。”欧阳沉渊催促道，“必须在天完全黑掉前走过这段陡峭的山路，不然会很危险。”欧阳沉渊回头看了一眼夏目鱼，见她正和欧阳彦清手牵着手，一丝不悦闪过眼底，“夏目鱼，你走最前面来。” 欧阳沉渊不由分说便一把拉住夏目鱼的衣服，把她拉到最前面，强行把她和欧阳彦清隔开。 就这样，他们三个的队形变成了夏目鱼在最前面，欧阳沉渊在中间，欧阳彦清和咪咕在最后面。 欧阳彦清忍不住抱怨道：“哥，为什么让姐姐自己走最前面？” 欧阳沉渊沉声道：“因为目前来说，在我们三个当中，她最弱。让她走最前面是为了她好。” 夏目鱼无可辩驳。 欧阳彦清不满地说道：“我才不这么觉得，我看你分明就是想把我和姐姐分开。” 欧阳沉渊倒也不否认，冷冷道：“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男女有别，应该注意距离。不用我来提醒吧？” 欧阳彦清秀眉蹙起，反驳道：“哼，我和姐姐之间才没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规矩。” 夏目鱼突然停下了脚步，眉头蓦然皱紧。 “我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夏目鱼神情紧绷，说道。 欧阳沉渊纠正道：“不是‘好像’，是确实有奇怪的声音。” 言毕，只听到“隆隆”的声音，从山脚下发出。 那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像地震一样，从山脚传到山腰。 那声音似怒吼，又似嚎叫，响彻整个安澜山，震得地动山摇，山石哗哗滚落，连山上坚固的冰松都跟着颤动起来。 夏目鱼仅仅地抓住一块巨大的山石，好让自己固定下来。 痛苦而巨大的嚎叫一连发出了好几声，才终于安静下来。 夏目鱼早已脸色苍白，回头一看欧阳沉渊和欧阳彦清，却见他们两个神色自若，好像早就习以为常。 “我们该怎么办？”夏目鱼担忧地问道，“能够发出这种可怕的嚎叫声的，必定是体格异常巨大的怪物。以我们三个的力量，肯定打不过。” 欧阳沉渊看了一眼脚底下的安澜山：“淡定点儿，不要大惊小怪。这就是住在山南的那家伙发出的声音，只要我们不主动冒犯他，他不会把我们怎样的。” “山南？”夏目鱼望向安澜山的南侧，可惜视线却被面前堆满积雪的山体挡住。 她想起了那些传说，那些关于安澜山南的传说。 第181章 恶龙 夏目鱼记得，山的南侧住着一个怪物。 关于这个怪物的传说，她只从欧阳彦清口中听到过。 她记得很清楚，欧阳彦清警告过她：“无论如何都不要跨过安澜山，到山的南侧去。凡是去过山南的生灵，从来没有活着回来过。” 但是关于山南侧的怪物，夏目鱼却从来没有见到过。 可怕的吼叫声又持续了好几声，才终于渐渐平息。 此刻，夏目鱼有些好奇山南的那只怪物。 “永远不要好奇山南的那只怪物。”欧阳沉渊仿佛猜透了夏目鱼的心思，开口道，“好奇心是灾难的开端。” 可怕的吼声终于渐渐平息，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安澜山依旧安静地耸立在暮色中，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我们继续赶路吧。”欧阳沉渊催促道。 于是，欧阳兄弟便又接着继续赶路了。 夏目鱼一面心不在焉地跟着欧阳兄弟向前赶路，一面回忆起刚才的吼叫声，她总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怪物的吼叫声，初听起来有些恐怖，但仔细想起来，竟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一般。 究竟是在哪里听到过呢？ 夏目鱼不禁蹙眉陷入了沉思。 突然，一张脸浮现在了夏目鱼的脑海中—— 擎苍！ 夏目鱼忽然想起了在圣伊斯王国，擎苍持剑站在窗前，听到远处传来的吼叫声，正和方才听到的吼叫声一模一样。 是恶龙！ 夏目鱼心里一颤。 听说恶龙作恶多端，败给了已故的君上，最后被囚禁在虚无幻境。 曾经夏目鱼只以为这是一个距离自己很遥远的故事，没想到现在她和恶龙只有一山之隔！ 夏目鱼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想起了擎苍，还是因为接近了恶龙。 圣伊斯王族的宿敌，就住在安澜山的另一侧。 她是圣伊斯王族的后裔，圣伊斯王族的敌人，自然也是她的敌人。 脚下踩到一个石头，那石头向下一滚，夏目鱼脚也跟着一滑，险些摔倒。 若不是欧阳沉渊及时拉住了她，她险些摔倒。 “姐姐，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心神不宁。”欧阳彦清担心地问道。 夏目鱼回过神来，故作镇定地说道：“没什么，天黑看不清路，脚下打了个滑。” 欧阳沉渊指了指前方，说道：“我们已经走完这段最崎岖的山路了。再往前是平地，我们可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狭窄的山路变得逐渐宽敞起来了，仿佛山体后退，留出越来越宽敞的空间，宽敞得像广场。 在前方不远处，平坦而宽敞的山路上除了冰松之外，还多了几个像“蒙古包”形状的东西，孤独地耸立在山腰。 从那“蒙古包”形状的屋子里，隔着木窗，透着淡淡的橘黄色亮光。 夏目鱼从没想到在安澜山的半山腰竟然还有这样奇怪的建筑——如果可以称之为建筑的话。 “是马精的店，我们可以进去休息一下。”欧阳沉渊提议道。 夏目鱼怀着好奇心推开了“蒙古包”的门——一扇用冰松树干做成的木门，走了进去。 圆形的店有些高，但是面积不大。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小小的店里面摆放着几高矮不同的圆形桌子和凳子。 夏目鱼注意到一只通体雪白的松鼠精正趴在圆桌子上休息，它们的尾巴高高地翘起来，像扫帚一样倒立在半空。 还有一只白色的硕鼠精正抱着一个干枯的白薯用力地咬着。 看到夏目鱼他们走进来，硕鼠精吓了一跳，“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远远地躲到了墙角，用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紧张不安地盯着夏目鱼他们。 看得出来，硕鼠精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不安全的气场。 店里除了这两个“客人”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生灵了。 夏目鱼早就知道虚无幻境的冰天雪地中生活着很多奇奇怪怪的生灵，并且这些生灵大多是雪白色。他们的灵力多半处在lv2以下，处在半人半动物的形状，能够模仿人的一些动作，但还达不到完全摆脱动物的形体，因此外观看起来像人和动物的结合体。 夏目鱼虽然对此早有耳闻，但真正见到这些半人半动物的生灵时，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欧阳兄弟却早已对此见怪不怪了。 欧阳沉渊径直找了一个高矮和自己比较适合的桌子，夏目鱼和欧阳彦清也紧随其后在桌子旁坐下。 那只躲在角落里的硕鼠看到他们三个没有敌意，这才小心翼翼地重新走过来，跳上自己原来的桌子，接着啃刚才的白薯。 夏目鱼他们刚刚坐定，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憨厚沙哑的声音：“哇哦哇哦，欢迎新客人，尊贵的虚无幻境守护者——支那族的生灵朋友。” 夏目鱼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直立行走的白马精，穿着白色的围裙走了过来，长长的马脸上带着憨厚而友善的笑容。 白马精的手里端着一个木质托盘，托盘上放着三杯热水。 虽然白马精是这个店里进化程度最高的生灵，形状和举止也和人最为接近，但它的尾巴依然不能完全藏匿掉，在围裙后面悠闲地上下摆动着。 并且这只马精会使用他们的语言。 “马精，店里有没有菜单？”欧阳沉渊问道。 马精一面小心翼翼地把三杯热茶分别放在他们三个面前，一边微笑着摇头道：“没有菜单，我尊贵的支那族客人。店里现在只有三种食物，一种是冰松子，一种是白薯根，还有一种是雪莲棒。” 夏目鱼转头看了看那只睡着的松鼠，它面前的木碟子里装着的那种黑乎乎的、干瘪的东西应该就是冰松子了；而旁边那只硕鼠手里抱着的干枯的白薯应该就是白薯根了。 这两样食物，光是看外表就让人觉得毫无食欲。 “雪莲棒吧。”夏目鱼抢先说道。 欧阳沉渊看了夏目鱼一眼，随后以点头的动作表示同意：“可以。那就来三根雪莲棒吧。” 马精微笑着说道：“好的，尊贵的支那族客人。三根雪莲棒，您用什么东西来交换呢？” “三个支那币够不够？” 欧阳沉渊说着，解开肩上的行李，从里面拿出金光灿灿的圆形钱币，放在桌子上。” 马精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第182章 白狼精 “支那币是个好东西，如果支那王族的生灵从这里经过的话，我可以用它来换一些马豆，那是我们马精最爱吃的食物。”马精说着，收下了那三枚支那币。 片刻之后，三根雪莲棒送了过来。 那是三根干瘪的根茎类的东西，外观看上去有些像风干的土豆。 夏目鱼拿起一个最小的，试探地咬了一口，一种清脆带着微微的甘凉口感从舌尖传来。 兴许是又饥又饿，夏目鱼竟然从这干瘪的根茎里面尝出了一种甜甜的味道，于是第二口便咬得更大了一些。 “怎么样，姐姐，吃的习惯么？”欧阳彦清好奇地看着夏目鱼，见她已经吃了两口，欧阳彦清便也忍不住拿起了面前碟子里的雪莲棒。 “还不错。”夏目鱼鼓励欧阳彦清也尝尝。 但是欧阳沉渊则从头到尾都没有动。 “我不吃这种东西。”欧阳沉渊阴沉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夏目鱼和欧阳彦清，“这是马精的食物。这种又干枯又缺乏生机的东西不能为我的身体补充高级的能量，与其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吃进肚子里，我宁愿饿着。” 夏目鱼原本还打算劝欧阳沉渊品尝一下，但听到欧阳沉渊这么矫情，她便想那就让欧阳沉渊继续饿着好了。 马精还赠送了三杯热腾腾的水——这种水是从雪山上采来的雪熬制而成的，虚无幻境的雪不仅十分干净，毫无杂质，而且还有一种特别的甘甜。 吃完雪莲棒，喝完热水，阵阵困意袭来。 “我们就在这桌子上休息吧，等到天亮了再出发。”欧阳沉渊提议道。 没有床，只能在马精的店里休息了。 夏目鱼趴在桌子上，在一阵困意中，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夏目鱼被马精叫醒了。 “尊贵的客人，天已经亮了，小店要打烊了。”马精用他的马蹄一样的手轻轻地推搡着夏目鱼。 夏目鱼睁开眼睛，只见马精正和善地看着她，长长的马脸上带着友善的微笑。 但欧阳兄弟却早已不见踪影。 “我的两个同伴呢？”夏目鱼看着空荡荡的桌子，皱眉问道。 “同伴？”马精说道，“他们已经走了，留下了一封信给你。” “走了？”夏目鱼如头顶挨了一击。 马精点了点头，从面前的围裙口袋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夏目鱼：“这是他们留下的信，他们半夜走的。” 夏目鱼脑袋一阵嗡嗡响。 现在，她一个人被丢在完全陌生的半山腰，不知所往。 夏目鱼打开那封信，信上写着简短的几行字—— “夏目鱼，我和彦清有些私事要紧急处理，需要先走一步。你醒来后照着我们的脚印追赶过就行。” 落款是欧阳沉渊。 这个理由太荒唐了。 夏目鱼心想，究竟是什么样的紧急事情，竟然连这几个小时也不肯多等。 简直无法理解！ 困意全无，马精赶着要打烊，一个劲儿地委婉催促夏目鱼快快离开。 夏目鱼拿起铁剑，收拾好行李，她发现欧阳沉渊竟然把自己的雪莲棒落下了，想到半路上可能没有食物吃，夏目鱼便把那根雪莲棒装进了自己行李中。 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这一夜并没有下雪，所以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就格外清晰。 夏目鱼仔细瞧了瞧，果然是有四只脚印，偶尔还有咪咕嘴边落下的食物残渣，看来这边一定就是欧阳兄弟前进的方向了。 夏目鱼确定好方向，便立刻一路追赶。 她现在只想着快点追赶上欧阳兄弟，心中暗自祈盼着这半山腰不要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生灵出现，要不然她形单影只的，那可就惨了。 如是想着，夏目鱼边暗暗加快了脚步，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穿过几个马精的“蒙古包”一样的店，前方的雪地越来越宽阔，但四周也越来越安静。 夏目鱼低头追寻着欧阳兄弟的脚步，不知不觉，走到了一片冰松林前。 郁郁葱葱的冰松宛如一个个表情严肃的战士，威武地耸立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挡住了前方的去路。 这片冰松林比她见到的任何一片冰松都更加郁郁葱葱。 若是在平时，大片的冰松林会是一件好事，毕竟他们可以采足够多的冰松枝当作柴火。 但是现在，直觉告诉夏目鱼，在荒郊野外遇到一片茂密的冰松林，这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大片的茂密的冰松林极有可能意味着里面藏有不安全的生灵。假如贸然前进，以她一个人的力量，不知道能不能和这些生灵对抗。 但是如果不穿越这片冰松林，就没办法追上欧阳兄弟。 思虑片刻，夏目鱼还是决定穿越冰松林。 她循着欧阳兄弟的脚步走进了冰松林，视线很快被一片密密麻麻的松枝挡住。 走到冰松林深处，夏目鱼听到头顶传来几只鸟的怪叫声——她不知道这是什么鸟，毕竟虚无幻境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生灵，但是此刻她也顾不得去看那些鸟了。 赶快穿越这片林地要紧。 夏目鱼正急匆匆地赶路，忽然，前方隐隐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夏目鱼以为自己幻听了，停下了脚步。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是一种生灵拨开冰松枝的声音——她没有幻听！ 夏目鱼的心脏立刻提了上来。 她屏住了呼吸，听到那种声音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伴随着低低的野兽的呢喃声。 凭借直觉，夏目鱼判定这是某种危险的生灵。 她紧盯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只见冰松枝干的缝隙中，逐渐显现出了那生灵的全貌—— 那是一只通体白色、有着一双蓝色眼睛和森白獠牙的攻击性生灵。 是白狼精！ 之所以说是白狼精，因为面前这只白狼的头顶上闪烁着淡淡的二级灵力。 一只已经到达了二级灵力的狼，已经能够控制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变幻成人的形状，算得上“半人半狼”，所以叫“狼精”。 夏目鱼握紧了手中的剑，心跳急促如鼓点。 “不必紧张，不过是一只二级灵力的狼精。”夏目鱼自我安慰着给自己壮胆，“一定可以战胜它的。毕竟我有三级灵力，要打败它轻而易举。” 没有后退可言，现在，她必须战胜面前这只狼精！ 第183章 搏斗 眼前的白狼精显然也发现了夏目鱼，一双红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夏目鱼，双目中透出危险的光芒来。 “识相的话你最好放我过去，否则我只能和你决一死战了。”夏目鱼对白狼精说道。 白狼精挑衅地嚎叫了一声，显然没有退却的意思。 夏目鱼的灵力有三级，但是她却对自己并不是很有信心。 毕竟面前的白狼精是一只具有攻击性的野兽，和这样一只攻击性野兽搏斗，除了灵力的对比之外，还有身手、动作、反应能力等各方面的考量。 这就好比拥有了一把枪，灵力高只是拥有了一种更有力的工具，但并不等同于就一定能战胜敌人一样。 夏目鱼打起了一百分的精神，一动不动地盯着白狼精，双手握紧了铁剑。 那只白狼精目光渐渐变得凶狠。片刻之后，只见它忽然将两只前爪在地上一按，腾空向夏目鱼扑来。 夏目鱼顺势躲过，一个敏捷地跳跃，跳到了白狼精的身后。 白狼精见扑她不着，勃然大怒，再次将两只后爪向后踢来。 夏目鱼眼角的余光迅速扫到了白狼精扑过来的方向，向一侧翻了个跟头。 那白狼精后爪也没有扑到她，两只锋利似刀的爪子直接抓在了冰松上，刺进了足足一拳深。 夏目鱼心中一惊，没想到二级灵力的白狼精这么厉害。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刚刚躲闪得快，不然就被那白狼精抓伤了。 那白狼精一番上下扑腾之后，并没有抓到夏目鱼，有些恼羞成怒了。 夏目鱼在跟这只白狼精的较量中，已经摸准了这只白狼精的套路。这只白狼精虽然具有一定的灵力，伤害性比较强，但灵敏度却有所欠缺。 尤其是这白狼精的身后，是它的视觉盲点。 经过这一番折腾，夏目鱼料定这只白狼精已经体力不足了，是时候反守为攻了！ 只见夏目鱼敏锐地跳到白狼精身后，恰好跳进白狼精的视觉盲区，随后反手捻转出三级灵力，瞬间黄色的能量从掌心发出，纵然是在白天，这股能量也格外明亮夺目。 夏目鱼精准地把握好能量的方向，在白狼精身后一掀，只见那只狼精瞬间被掀翻在高空中，摔了个四脚朝天。 不待那白狼精从地上爬起来，夏目鱼便闪身上去，一脚踩在白狼精的肚子上，另一只手拔出铁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那白狼精的脖子上用力一割，那只白狼精的脖子便被甩上了半空，鲜血溅了夏目鱼一身。 白狼精四只脚动弹了几下，随后便一动不动了。 夏目鱼面无表情地看着身体渐渐僵硬的白狼精，弯腰从地上捧起一掊雪，专心致志地擦拭剑身上的鲜血。 夏目鱼把剑身擦拭干净，正欲继续穿越冰松林地，却只见眼前欧阳兄弟的脚印竟然消失不见了。 糟糕，莫非是欧阳兄弟遇到了什么麻烦？ 夏目鱼正在皱眉沉思，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清脆的击掌声。 “好一场精彩的搏斗。”是欧阳沉渊熟悉的声音。 夏目鱼惊讶地循声望去，只见欧阳沉渊和欧阳彦清兄弟走了出来，欧阳沉渊面带满意的微笑，欧阳彦清则神情漠然。 “至尊元灵果然天赋异禀，你能够用最快的速度熟练掌握灵力的使用方法。”欧阳沉渊说道。 刚才在夏目鱼和白狼精激烈搏斗的时候，欧阳沉渊一直在不远处观察。 无论是从灵力使用的精准度、还是从出手的力道上来看，夏目鱼都远超同龄的生灵。 不愧是至尊元灵。 “哥，你不觉得这样做太过分了么？”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陡然响起。 夏目鱼和欧阳沉渊一起望去，是欧阳彦清。 他白皙的面容上难掩愤怒。 “你说我们有一些危险的事情要单独处理，不想让姐姐卷进危险之中。原来就是为了提前躲在这里看姐姐和白狼精搏斗？”欧阳彦清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夏目鱼这才明白，原来欧阳沉渊之所以和欧阳彦清不告而别，就是为了让她独自一人面对危险的冰松林。 “这有什么问题么？”欧阳沉渊冷冷地说道，“如果我如实告诉你，你难道还会丢下夏目鱼不管么？” 欧阳彦清说道：“没错，我恼怒自己受到了欺骗。但我更加恼怒的是，哥竟然如此不顾及姐姐的安危。” 欧阳沉渊冷冷道：“她是至尊元灵，轻易死不了的。至尊元灵本来就需要通过重重考验才能成长，这是她的命。” 欧阳彦清红着眼睛说道：“我不知道什么命不命的，我只知道，我越来越不理解你了。” 欧阳沉渊也不想解释，只是冷声道：“我本来就不需要任何生灵的理解。” 咪咕立正身体站在欧阳彦清的肩膀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三个，似乎有些受到了惊吓。 夏目鱼知道欧阳彦清天性纯良，但是她也能够明白欧阳沉渊的良苦用心。 她不想让欧阳兄弟因为自己的事情闹不和。 夏目鱼正想开口说话，却忽然觉得手心一热，低头一看，只见一小团黑色的能量正在顺着她的手心向里钻。 “啊！我的手！”夏目鱼惊叫一声，只见那一小团拳头大小的黑色能量钻得越发快了。 她着急地把手臂上下甩动，想把那黑色的能量甩掉或者吓跑，但是那能量却像一只狡猾的蚯蚓一样，整个儿顺着她的掌心钻进了她的手臂里。 黑色的能量变成一条黑色的长条形状，顺着她的手臂一路向身体里面钻去。 夏目鱼脸色苍白。 欧阳彦清和欧阳沉渊已经忘记了吵架，他们都惊讶地看着夏目鱼的手臂。 只见那股能量钻到她肩膀的位置，逐渐便浅，然后消失不见了。 夏目鱼、欧阳沉渊和欧阳彦清，三个生灵怔怔地站在那里，被刚才的一幕震撼到目瞪口呆。 足足过了半天之后，欧阳彦清才吞了一口气，脸色苍白地嗫嚅道：“刚才……姐姐的手臂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才的一幕太可怕了，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看到过。 温度一时间降到了冰点，夏目鱼感觉自己的身体十分僵硬，无法移动—— 没错，就连她自己也被刚才那可怕的一幕吓到了。 第184章 死亡地带 刚才那一团黑色的能量究竟是什么？ 就连夏目鱼自己也不知道。 “我听说，至尊元灵觉醒之后，能够自动吸附其他生灵的黑暗能量。”欧阳沉渊若有所思地打破了沉默。 夏目鱼和欧阳彦清不约而同地一起看向欧阳沉渊。 只见欧阳沉渊接着说道：“这也是我当时从一本书上看到的。我记不大清楚了，但大概意思就是这样——一个生灵体内的暗黑能量，就是让一个生灵最具有攻击性的能量。当这个生灵被至尊元灵杀死后，这种暗黑能量会附着在至尊元灵体内，至尊元灵也会因此而获得更高的战斗能力。” 夏目鱼皱眉道：“所以，刚才进入我身体内的就是那只白狼精的暗黑能量？” 欧阳沉渊点了点头：“没错，我想是的。” 欧阳沉渊说完，又补充道：“这一切……都是命运。” 夏目鱼不再说话了，她转头看向那只白狼精，只见原来死在雪地上的那只白狼精已经迅速地干瘪了下去，像是元灵消失了。 自己这种特殊的体质，令她感到有些害怕。 欧阳彦清担心地问道：“姐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么？” 夏目鱼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 欧阳沉渊催促道：“我们得加快速度了。这片冰松林很是茂盛，我们必须得在天黑之前穿越这片冰松林。” 夏目鱼、欧阳彦清和欧阳沉渊一行生灵便继续开始穿越冰松林。 咪咕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聚精会神地站在欧阳彦清肩膀上，密切地注意着冰松林中的一切动静。 茂密的冰松林中时不时地有奇怪的生灵的的叫声，还有爪子拨动冰松枝时发出的细碎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好几次，夏目鱼都发现冰松枝后面躲着一双双眼睛，密切地注视着他们三个生灵。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夏目鱼只是假装没看到。 她相信欧阳彦清和欧阳沉渊一定也注意到了，但是他们同样假装无视——只要不向那些生灵发出敌意的信号，那些生灵通常不会主动攻击。 毕竟对于这些生活在冰松林里面的生灵来说，他们三个都算是“高阶生灵”，非常危险。 更何况现在他们是三个灵力高阶的生灵并行。 那些冰松林里的生灵虽然灵力低，但并不傻。它们能够敏锐地捕捉到任何危险的讯号，不会自找麻烦。 夏目鱼、欧阳沉渊和欧阳彦清三个生灵屏息凝神，穿越过面前厚厚的冰松树枝，当他们发现面前的冰松树变得越拉越稀，头顶上方的光线也越来越明亮时，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看来，我们马上就要穿越过这片冰松林了。”夏目鱼说道。 “没错。”欧阳沉渊说道，“前方就是平路了。” 走出冰松林，面前果然仍旧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虽然是在半山腰上行走，但面前的山路很快很宽，乍一看去，和平地没有多少差别。 “我们还有多远？”欧阳彦清忍不住问道。 “还要再走，一天一夜，再走一天一夜。”咪咕回答道。 他们三个找了个地方吃了点干粮，接着赶路。 沿路看到有几只白色的大鸟张大了扇子一样的白翅膀，在他们头顶盘旋。 “这是秃鹫。”欧阳沉渊说道，“它们正盯着我们哩。” “盯着我们干嘛？”夏目鱼问道。 “等着吃我们。这几只秃鹫跟了我们好长一段路了，它们觉得我们一定会死在半路，等着我们死了它们就会飞下来吃我们。”欧阳沉渊说道。 “真可怕。”夏目鱼忍不住抬头看了那几只秃鹫一眼。 “说不定它们的感觉是对的哩。”欧阳彦清在一旁幽幽地说道，“还有一天一夜，谁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欧阳彦清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不满，一是因为一路上奔波劳累；二是因为他对哥哥欧阳沉渊越来越不满。 欧阳沉渊眼神变得冷厉，看了欧阳彦清一眼：“彦清，不要胡说八道。” 被哥哥呵斥后，欧阳沉渊便不再说话了，转头从背包里拿出一盒鸟食，打开喂给肩头上的咪咕。 夏目鱼心不在焉地拒绝着干枯的雪莲棒，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秃鹫比他们飞得更高，自然也能够比他们看到的东西更多。 这几只秃鹫一路追着他们，很有可能说明前面还有更危险的东西在等着他们。 他们还有意想不到的危险要应对，绝不只是单单赶路这么简单。 夏目鱼、欧阳沉渊和欧阳彦清继续向前行走，一直走到天快黑的时候，夏目鱼和欧阳彦清都有些撑不住了。 “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下吧。”欧阳彦清建议道。 夏目鱼也想停下来休息，但是她还是要听一下欧阳沉渊的意思。 毕竟在他们三个生灵中，欧阳沉渊才是最终拍板的那一个。 只见欧阳沉渊皱眉向前方望了一眼，说道：“我们必须继续赶路。这里是安澜山的‘死亡地带’，这里白天和夜晚温差极大。如果我们在这里休息到半夜，会被冻死的。” 咪咕跟着重复道：“没错，会被冻死的。” 欧阳彦清语带嘲讽第说道：“什么‘死亡地带’，都是骗小孩子的。” 欧阳沉渊不理会欧阳彦清，深色凝重地解释道：“‘死亡地带虽然白天看不出什么差别，但是到了晚上，这里的温度就会降低到无法忍受。很多在夜晚误入‘死亡地带’的生灵都冻死在这里了。” 夏目鱼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中那几只依然在跟随着他们的秃鹫，那几只饥寒交迫的秃鹫用锐利的眼睛俯瞰着他们，好像随时准备冲下来撕咬“猎物”。 现在她总算有些明白那几只秃鹫为什么一直跟着他们了，原来那几只秃鹫早就料到他们走不出“死亡地带”。 距离巫师之乡只有一天行程了，他们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于是，夏目鱼决定听从欧阳沉渊的建议，继续赶路。 夏目鱼感觉自己的脚早就失去知觉了，不知道是因为冻的，还是因为累的。现在她只是机械地向前挪动。 欧阳彦清有些不情愿，慢吞吞地跟在他们身后。 第185章 极寒 夜晚降临，天气果然越来越冷了。 夏目鱼走在雪地上，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开始变凉。 咪咕率先忍受不了冰冻了，把自己的身体瑟缩在欧阳彦清怀里，这样好能够让自己取暖。 随着夜色加深，四周开始变得越来越冷。 夏目鱼甚至能够清楚地听到四周的冰雪开始凝固得越发坚硬的声音。 安澜山被雪完全笼罩成了一片白色，这层白雪已经从外面把安澜山结结实实地冻住了。 在他们前进的途中，一开始还有一些小动物偶尔窜出来打探一下情况又很快逃掉；但是随着他们进入“死亡地带”，几乎没有任何动物的痕迹了。 四周变得越来越安静，只有他们的双脚踩在坚硬如铁的雪地上发出的“踏踏”声。 欧阳彦清起初还在抱怨，认为“死亡地带”不过是一个子虚乌有的传说，是欧阳沉渊拿来催他们赶路的幌子。 但是随着他们逐渐前进，周围的空气渐渐冰冻，欧阳彦清也不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欧阳沉渊并没有骗他们。 夏目鱼觉得越来越冷，现在就连呼吸的空气都变成冷的了。 呼出去的空气瞬间结成了冰柱，而吸进去的空气则像刺刀一样割痛鼻腔，把鼻腔割得剧烈得疼。 在虚无幻境生活了这么久，她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噬骨的寒冷。 三个生灵行进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每往前走一步，每呼吸一次空气，都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头顶上方，那三只秃鹫把飞行的高度降低了一些，锋利如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下面，步步紧逼。 一双双眼睛中似乎散发出杀气来，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死亡的味道，越来越浓烈。 冷冻的空气仿佛结了冰，要往前走需要耗费巨大的体力。 膝盖被空气割裂，每走一步都剧痛无比。 夏目鱼咬紧牙关，继续死撑。 欧阳沉渊和欧阳彦清也都在死撑，每个生灵都承受着剧烈的寒冷和疼痛，但没有人先开口放弃。 尽管剧痛无比，夏目鱼也不肯做先打退堂鼓的那个。 谁都知道，在这种极寒地带半中央，一旦放弃，后果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亡。 秃鹫在头顶盘旋着，发出示威的叫声，那叫声中充满着对胜利的期待。 欧阳沉渊走在最前面，夏目鱼走在中间，欧阳彦清慢慢地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夏目鱼知道，欧阳彦清已经有些撑不下去了。 但是现在他们谁都没办法开口先放弃。 凛冽的严寒越来越剧烈，每一步都像在顶着千斤巨石前进。 夏目鱼的身体情不自禁地佝偻了起来，缩成了一团，慢慢地往前一小步一小步的挪，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一些严寒所带来的疼痛。 “我……我走不动了！” 冰天雪地中，终于传来了欧阳彦清绝望的声音。 这不仅仅是欧阳彦清自己的绝望，这种绝望的呼喊早就在夏目鱼心中咆哮一千次、一万次了，每当她向前走一步，这种声音就以更大的分贝在她心中呐喊一次。 只是，每一次呼唤和抗议都被夏目鱼用意志力逼迫了回去。 夏目鱼和欧阳沉渊停下了脚步，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欧阳彦清。 欧阳彦清佝偻着清瘦的身体，剧烈地喘着气，绝望地说道：“我走不动了！根本没有生灵能穿越这里！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死亡的气息笼罩着他们。 咪咕也在欧阳彦清的怀里绝望地叫着。 “不，彦清，我们一定可以走出这里了。我们只要再坚持一下……”夏目鱼沙哑着嗓子安慰欧阳彦清——她的嗓子不知何时已经沙哑了，就连她自己都惊讶万分。 到最后，她甚至沙哑到自己都听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其实就连夏目鱼也知道，他们极有可能走不出这里。 要不然这里怎么会被冠以可怕的“死亡地带”的名称？ 但她绝不能够在这时候拖后腿，更不能提到任何和“放弃”相关的念头。 一旦一个生灵放弃，很有可能拖累整个队伍。 “谁都不要在这个时候说话，空气会割伤嗓子，闭嘴才能节省体力。”欧阳沉渊终于开口了，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和低沉，“我们现在正处在‘死亡地带’正中央，在这里多停留一秒，就意味着离死亡更近一步。” 夏目鱼不敢再说话了。 她听得出来，虽然欧阳彦清的声音故作坚定，但其实却在微微颤抖。 她能够感受到，就连欧阳彦清自己也不确定他们究竟能不能穿越这片可怕的“死亡地带”，创造一个奇迹。 秃鹫的叫声越来越大了，它们肆无忌惮地耀武扬威，还时不时试探地向下作出俯冲的动作。 欧阳彦清绝望地摇着头，嗫嚅道：“不，我们走不出这里的。没有生灵都能活走出这里。” “我们……用灵力取暖。”欧阳沉渊终于松口道。 在危险的郊外，生灵通常保留自己的灵力用来对抗意外的危险，不会轻易动用灵力来取暖或者照明。 因为一旦消耗灵力用来取暖或者照明，灵力短时间内得不到恢复，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很会很难应对。 在前行的一路上，欧阳沉渊都一直告诫他们务必要保留好自己的灵力，以应对突发状况。 但是现在，欧阳沉渊竟然允许他们动用灵力来取暖，可见严寒带来的死亡威胁已经远远超过了那些攻击性的野兽。 欧阳沉渊说完，特意看了夏目鱼一眼，格外叮嘱道：“注意不要一次性动用太多。” 夏目鱼点了点头。毕竟她的灵力在他们三个当中是最低的。 夏目鱼觉得自己必须要动用灵力缓解一下僵硬的四肢了——她感觉自己的四肢马上就要和安澜山一样冰冷坚硬了。 夏目鱼艰难地抬起手掌，默念灵咒，一阵暖流逐渐从丹田涌向四肢百骸，僵硬得四肢瞬间被热流舒缓，身体仿佛又恢复了活力。 掌心，红色得光芒在微微闪烁。 欧阳彦清也启动了一级灵力，红色的能量溢出，欧阳彦清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口气，仿佛一个即将冻僵的人终于遇到了一丝点亮生命的火光。 第186章 死亡 灵力带来的暖流缓解了身体的僵硬，夏目鱼感觉到又恢复了一些力气。 欧阳彦清看起来也好了许多，因为在极寒的状态下，他们不方便说话，所以便用手势交流。 他们继续前进，欧阳沉渊则始终没有使用任何灵力。 夏目鱼不禁有些佩服欧阳沉渊——在这片极寒地带，她和欧阳彦清都有些快要支撑不下去了，但欧阳沉渊依旧看不出什么丝毫破绽。 看得出来，欧阳沉渊正在用他极大的意志力对抗严寒。 虽然有灵力取暖，但秃鹫依旧不肯放弃，仿佛坚信即便用灵力取暖，他们也无法走出这片死亡地带。 在用灵力对抗严寒的过程中，夏目鱼渐渐感觉一级灵力不够使用了。 寒冷是如此地残酷，以至于一级灵力很快在这种极寒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有好几次，夏目鱼都下意识地想把动用二级灵力，但她看了看面前仍旧在和严寒生抗的欧阳沉渊，她还是忍住了。 “虽然一级灵力的热度太过微弱，但总好过没有。”夏目鱼在心中自我安慰。 正在她小步向前挪动的时候，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带着惊讶的呵斥：“彦清，你在干什么？！” 欧阳沉渊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他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这句话。 夏目鱼被这突然的吼声吓了一跳，只见欧阳沉渊停下了脚步，紧盯着队伍最后面的欧阳彦清，瞳孔中透出愤怒和惊讶。 虽然欧阳沉渊脾气火爆，但夏目鱼却从来没见到过如此盛怒的欧阳沉渊。 他的五官因愤怒而拧在一起，怒火和震惊从瞳孔中溢出。 夏目鱼顺着欧阳沉渊的目光望去，只见欧阳彦清浑身上下被一层绿色的光芒笼罩。而他头顶上方的能量条已经亮起了“能量不足”的警示信号。 “彦清，你疯了？为什么你要使用四级能量？”夏目鱼震惊不已。 只有四级灵力发出的光才是绿色的光。 夏目鱼拼命地喊，但是她根本发不出声音——她的嗓子完完全全地哑掉了。 当她张开嘴的时候，凛冽的冷空气凝聚成一把锋利的刀子，直刺她的喉咙。 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在流血，说话也变成了“呜呜啦啦”的声音。 “我冷！”欧阳彦清用力大喊着，“如果我不用四级灵力，我根本承受不了这种严寒！我会死掉的！” 欧阳沉渊哑着嗓子喝道：“你这样只会死得更早！你这样灵力会很快耗尽，到时候会完全丧失御寒能力！快停下来！” 夏目鱼瞳孔震惊地放大，她张口动了几下冻裂的唇，但是完全没办法说话。 于是她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地向欧阳彦清身边挪动，企图阻止他动用这么高的灵力。 “没用的，姐姐，你不要过来！”欧阳彦清绝望地摇着头，“我已经想好了，既然早晚都会死在这里，与其被活活冻死，不如死得舒服一点！谁都不要阻止我！” 夏目鱼用力摇着头：“不，彦清，我们都能挺过去的，你相信我……” 但是她说出来的每个字却变成了沙哑的“呜啦”“呜啦”声，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夏目鱼知道，欧阳彦清已经动用了全部的灵力来给自己取暖。 这样无异于饮鸩止渴，只能解得了一时的寒冷，等到灵力被逐渐消耗完的时候，原本灵力带来的温暖会瞬间消失，生灵就会因为承受不了巨大的温度下降而被冻死。 “彦清，快点慢慢把灵力降下来。”欧阳沉渊沙哑着声音低声命令道。 在他们头顶上方，那几只一路追随他们的秃鹫飞翔的高度越来越低了。 几双锋利的眼睛死死地顶着欧阳彦清，如同饿狼顶着自己狩猎已久的猎物。 “你们不要因为我而继续浪费时间。我知道我死在这里已经是定局了，你们快走，不要因为我而受到拖累。” 夏目鱼心痛如绞，望着欧阳彦清：“可是……” “继续赶路。”欧阳沉渊坚硬决绝的声音打断了夏目鱼。 欧阳沉渊说完，便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继续在前面带路。 夏目鱼只好跟上，心里却如刀绞一般，前所未有地难受。 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穿越极寒地带，但她知道欧阳彦清这般滥用灵力，已经撑不了太久了。 头顶上方，那几只秃鹫跟随得更紧了，它们仿佛看到了食物就在眼前。 夏目鱼没有办法，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助欧阳彦清。 在这片极寒的“死亡地带”，如果她用自己的灵力帮助欧阳彦清，很有可能整个队伍都会死在这里。 体力在一点一点被耗尽。 死亡，距离每一个生灵都越来越近。 不知多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可怕的鸟类的叫声—— “噶！” “噶！” “噶！” 头顶的几只秃鹫忽然发出了狂妄的叫声，尖戾的叫声响彻天空，如同胜利时发出的狂笑。 夏目鱼震惊地抬头望去，只见那几只秃鹫扇动着巨大的翅膀，争先恐后地从半空俯冲而下，如饿狼扑食扑向一个倒在雪地中的生灵。 锋利入尖刀的爪子撕扯着一个那个身体，很快便把那个冻僵的身躯撕扯得四分五裂。 夏目鱼的瞳孔倏地睁大，几乎用尽所有力气喊道：“彦清！” 沙哑的声音撕扯着声带，严寒的空气割破了喉咙，鲜血从夏目鱼的喉咙、口腔溢出，刚流到嘴角，便冻成结实的血柱。 嘴里布满了咸腥的、黏糊糊的东西，夏目鱼知道，那是血。 她想冲过去把那几只可恶的秃鹫赶走，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只能小步小步地移动。 每走一步，都痛到要命。 和欧阳彦清在一起的一幕幕又浮现在夏目鱼脑海中，她没有办法接受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愤怒和悲伤冲昏了夏目鱼的头脑，就算她不能挪过去，她也要用灵力把那几只该死的秃鹫打到粉身碎骨！ “夏目鱼，你干什么？！” 身后一声怒喝制止了失去理智的夏目鱼。 夏目鱼转过身去，只见欧阳沉渊双目通红，悲伤和愤怒的情绪如海浪一样在他的眸底涌动。 欧阳沉渊极力地抑制着自己涌动的情绪，沙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对夏目鱼说道：“彦清的下场是早已注定了的。不要失去理智。保留好灵力，就是保留了生存的希望。” 闻言，夏目鱼的双手无力地缓缓地垂了下去。 痛苦的情绪带动着口腔内那粘腥的东西不断地翻涌，让她想要呕吐。 她原以为在极度悲伤的状况下会流泪，但是她错了。 极度悲伤的时候流的不是眼泪，而是血。 第187章 穿越极寒地带 欧阳彦清的身体就那样被秃鹫分食。 片刻之后，那几只终于得到食物的秃鹫心满意足地各自叼着一块躯体飞向了天空。 冰天雪地上，只剩下一片被撕成碎布的衣服。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凛冽的风示威地低吼着，似乎在彰显自己的威严。 他们必须继续往前走。 经历了刚才悲痛的一幕，夏目鱼大受打击。 她渐渐感觉自己的七窍都被冻住了，仿佛仅剩下一丝游离的意识。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里。她只能看到欧阳沉渊的背影，整个人麻木地跟着跟着欧阳沉渊的背影移动。 欧阳沉渊就像一个导航仪，即便是经历了刚才那么痛苦的一幕，他依旧能够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继续稳定地在前方带路。 但是夏目鱼无法做到。 她不能像欧阳沉渊那么不近人情。 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和欧阳彦清在一起的场景。她记得第一次来到虚无幻境的时候，她差点冻死在半路，是欧阳彦清把她带了回去。 她还记得，和欧阳彦清一起挖野菜和捕鱼的场景，当然，还有他们一起捉弄欧阳沉渊的场景。 她还记得，欧阳彦清晚上总是缠着她讲故事。 只是，这一切…… 永远都不会再有了。 夏目鱼边走边回忆着过往的种种画面，已经忘记自己走了多久。 夏目鱼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意识也越来越游离。她好冷，但是现在她慢慢地感觉不到冷了。 她想起在虚无幻境的那些日子。 想起了在幸福村庄的那些日子。 还有在圣伊斯王国的那些日子。 欧阳沉渊的背影渐渐变得模糊。 不知怎么，夏目鱼就回到了小时候。她看见姑妈围着围裙在厨房里一边忙碌一边骂骂咧咧，而表妹韩静香正对着镜子吃力地把青春期发胖的身体塞进一套淡红色的连衣裙里…… 夏目鱼又仿佛回到了清远中学。 她和学霸黄啸鸣偷偷跑出去参加save组织的考试，现在黄啸鸣正隔着飞机的玻璃向她招手。 直升机马上就要起飞了，即将带着黄啸鸣飞往一个秘密岛屿。 夏目鱼目送着黄啸鸣，她看到黄啸鸣从直升机里探出头来，向她招手。 “夏目鱼，你不打算和我一起离开么？”黄啸鸣对她喊道。 夏目鱼摇了摇头。 “我们要拯救整个洛市！”黄啸鸣说道，“不要逃避了，这是我们的使命，我们是被选中的人。” 夏目鱼皱起眉头：“被选中的人？我不明白什么意思。” 黄啸鸣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夏目鱼：“我，还有你，和这些人类不一样。洛市的人类，他们的头上被带了‘失忆环’，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他们被市统府的人驱赶，如同一群没有自我意志的动物。我们需要唤醒人类。” 夏目鱼摇了摇头：“不，黄啸鸣。你是学霸，你有聪明的大脑，强大的学习能力，每次考试都能轻而易举地取得最好的成绩，你才是那个被选中的人，但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我谁都拯救不了。我甚至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黄啸鸣着急地说道：“飞机马上就要飞走了。快上来，不要逃避你的使命。” 夏目鱼惭愧地向黄啸鸣摆了摆手：“拯救人类是学霸的事情，我没有什么能力，我救不了任何人。我会拖累你的，你快走吧。” 直升机的玻璃缓缓合上，飞机也开始缓缓起飞。 黄啸鸣趴在飞机玻璃上，对着夏目鱼大喊了起来。 一开始，黄啸鸣的声音被轰隆轰隆的飞机声音盖过了，她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几个含糊不清的字。 她只看见黄啸鸣的嘴巴在一动一动的。 她仔细地观察黄啸鸣的唇形，回忆着，拼凑着黄啸鸣最后对她喊的一段话，忽然恍然大悟了—— “命运是逃不掉的，夏目鱼！你可以暂时逃避它，因为你不想承担责任，你想走一条轻松的路！但总有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直到把你推到那条该走的道路上去！到那时候你就会明白，那就是命！” 原来这就是黄啸鸣对她说的最后一段话！ 夏目鱼忽然觉得黄啸鸣说得没错。 命运是逃避不掉的。 反正命运是逃避不掉的，与其被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推到那条该走的道路上去，倒不如直接和黄啸鸣一起踏上命运的征程。 在飞机就要离开的那一瞬间，夏目鱼忽然明白过来，她瞬间改变了注意，边跑向黄啸鸣的直升机，边高喊道：“等等我，我要和你一起离开！” 但是直升机已经离开地面了。 夏目鱼跑过去，跳起来，抓住了直升机的滑轮。但是她的力气好像用光了，无论如何都跳不上飞机里去。 直升机飞得越来越高，上面的空气越来越冷，夏目鱼的身体被直升机带着，飞到高处，冻得瑟瑟发抖。 直升机朝着一望无垠的天空飞去了，带着她越飞越高，越飞越高…… “夏目鱼？” 一个声音突然把夏目鱼叫醒。 夏目鱼打了个激灵，睁开了双眼，看到欧阳沉渊放大的瞳孔。 “我飞到哪儿了？”夏目鱼环视四周，完全陌生的环境，不禁眉头紧蹙，“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飞到哪儿了’，你被冻得神志不清了。刚走出‘极寒地带’，你就昏过去了，我把你扛过来的，你说了一路胡话。”欧阳沉渊说道。 欧阳沉渊声音沙哑，双颊还有冻伤的痕迹，原本那双囧囧有神的眼睛此刻深深地凹陷了进去。 回忆渐渐拼凑了起来，夏目鱼突然想起来了，所有穿越极寒地带时发生的一切。 她竟然活着穿越了极寒地带！ 她还以为自己和欧阳沉渊会死在那里！ 只是…… 夏目鱼的眼眶泛红，嗫嚅道：“彦清……” 欧阳彦清没有和他们一起走出来。 他永远地留在了那片死亡地带。 “彦清本来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出来的。”欧阳沉渊的眼眶晕上一层红色，低头自责地叹了口气，“都怪我平时太由着他的性子了。他很少吃苦，意志力太不坚定，才会在半路丧命。” 第188章 巫师村庄 夏目鱼心里很痛苦，但她知道欧阳沉渊一定比她更痛苦，只是欧阳沉渊没有表现出来。 夏目鱼只好安慰欧阳沉渊道：“这也不能怪你。如果我当时能早一点发现彦清想启动最高灵力取暖，我若是及时阻止他，也许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直到此刻，夏目鱼仍旧没有办法接受欧阳彦清的身体被秃鹫分食的事实。 “我已经和白子安说过了，下午请他给彦清送行，安抚彦清的元灵，让他安心离去。”欧阳沉渊哑着嗓子说道。 元灵，就是一个生灵的魂魄。 当生灵死去的时候，元灵会恢复原本的动物模样，独自离开。 夏目鱼蹙眉道：“白子安是谁？” 白子安，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欧阳沉渊似乎想起了什么，被夏目鱼这么一提起，才猛然意识到。他说道：“差点忘记告诉你了，我们现在已经在巫师之村了。白子安是巫师家族最受器重的长子，未来的家族掌管者。你应该出来走走，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夏目鱼虚弱地点了点头。 欧阳沉渊说完就离开了，剩下夏目鱼一个人在房间里发呆。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房屋不大，但是很干净，古铜色的墙壁上面画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图画，墙壁上还悬挂着一些形状各异的“兵器”——在夏目鱼看来那的确像是兵器，但是她不能百分之百确认。 她走到墙壁面前，看到一幅画上，几个赤着上身的长胡子男人正在和一群老虎打斗，男人的双脚则像蟒蛇一样摆动。 旁边还有一幅画，一个长发及腰、古铜色肌肤的女子盘腿席地而坐，她有六个手指，上升赤***部一直垂到地面。女人双手合在胸前，一群黑乎乎的乌鸦从远方向她飞来。 夏目鱼又接连看了几幅，这些画都有很强烈的宗教气息，但是她看不懂。 “真是奇奇怪怪的画。”夏目鱼皱眉，心中暗自思忖。 不仅墙壁上的画很奇怪，屋子里的摆设也很奇怪。 比如说她旁边这个圆凳子，设计是像一副象棋一样的面板，乍一看去，就像上面摆了一副象棋。 还有凳子旁边的桌子，灰旧的桌子安静地立在那里，但桌子腿却是弯弯曲曲的，像扭曲的藤蔓。 “小姑娘，难道你没有感觉到一种不一样的能量？” 夏目鱼正在皱眉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忽然看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出现在她身后。 那老头看起来有七十岁，却丝毫没有衰老的迹象，满面红光，虽然须发皆白，目光中却闪烁着狡黠的亮光。 “您是？”夏目鱼诧异地问到。 老头捋了捋胡须，笑呵呵地说道：“我是巫师之村的村长！听说有客自远方来，我特意过来看看！” 夏目鱼忙问好道：“原来您就是这个村子的村长。” “不必见外。”老者笑呵呵地说道，“白氏家族是我们巫师之村最声名显赫的家族，长子白子安更是灵气十足，天资过人。你这次来找他们总算是找对了。” 夏目鱼虽然对老者所说的话一无所知，但她还是微笑地点头配合着，表示自己的礼貌。 “只不过，话说起来，几年前，白氏家族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老者忽然话音一转。 夏目鱼好奇地问道：“什么事情？” 老头叹了口气，说道：“说来话长……不过听说是和至尊元灵有关。自从那件事发生后，白氏家族就和至尊元灵结下了深仇大恨。听说，只要是至尊元灵，他们绝不会轻易放过，见一个，杀一个。” 老头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夏目鱼一眼。 夏目鱼心里“咯噔”一下。 她追问道：“不知您能不能告诉我几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头正欲开口说话，忽向窗外望了一眼，便接着笑呵呵地说道：“有人喊我去吃中午饭啦，我得先走啦。” 村长说完便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夏目鱼。 夏目鱼刚刚从极寒地带脱逃，本以为自己可以缓口气；却没想到刚出虎口，又入狼穴。 虽然她不知道刚才那个老头的话是真是假，但她还是小心为妙。 想到这里，夏目鱼又折身回去，从枕头底下拿出自己的那把小铁剑。 她原本还想在新地方到处溜达一下，现在看来，她还是带上自己的小铁剑为妙。 走出房间，外面依旧是厚厚的大片雪地。苍茫的白雪覆盖了所有的视野。 只是，这里和她原先生活的地方不同，虽然都有皑皑白雪，这里却到处耸立着高高低低的房屋，炊烟从烟囱里袅袅升起，树木也比她原来生活的地方茂盛了许多。偶尔还有几只驯养的动物生灵跑过来，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一番后，又踩着雪地“踏踏”地跑掉了—— 总而言之，这里是一个更具有生活气息的地方。 走在村庄里，夏目鱼看到家家户户，还有在村子里行走的村民。 房屋的形状各异，看来都是各家各户根据自己的喜好修建的；每家每户都驯养着一两只看家的动物生灵，有的看起来像狗，有的看起来像藏獒，它们都蹲在门口，看到她经过，便朝她示威地呲牙咧嘴。 堆满白雪的树木上有一些不知名的鸟儿在叽叽喳喳地叫。 夏目鱼想起了咪咕。 可怜的鸟儿，已经和彦清一起离开了。 虽然居住的村民看起来很多，但村庄的路上只有她一个人在外面走。 夏目鱼正纳闷，这时，远远地只见一辆卡车形状的东西向她开过来了。 那卡车车厢密封着，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司机从卡车头里探出脑袋来，对夏目鱼喊道：“这是谁家的小姑娘？快回家里去吧。一个小孩子在外面走很危险，至尊元灵会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把巫师的小孩偷走吃掉，小心你被偷走吃掉哦。到时候要是你爸爸妈妈见不到你，他们可就哭惨啦。” 夏目鱼听了这番话，更是一头雾水。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她冲着开卡车的司机喊道。 卡车的车头里面发出一种银色的亮光，看起来这种卡车是靠一种银色的动能驱动的，但夏目鱼并不知道那种驱动卡车的银色动能是什么能量。 第189章 白子安 “我们在洒一种‘特效驱灵剂’，这是隔壁村的药师家族所发明的一种驱赶至尊元灵的药剂，只要洒在家家户户门口，每两天洒一次，至尊元灵就不会过来了。这种味道对于至尊元灵是致命的。”卡车里的生灵说道。 夏目鱼这才注意到原来这卡车是一种类似于“洒水车”的东西，卡车开过的地方，从尾部喷洒出红色的药水，空气中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这个药很管用，是药师家族经过七七四十九个月才研发出来的。如果喷洒到至尊元灵的皮肤上，至尊元灵的皮肤就会腐烂。”司机得意地说道。 这时，洒药车中的药剂喷洒在了夏目鱼的胳膊上。 夏目鱼抬起胳膊，不痛不痒。 红色的药剂在她的胳膊上停留片刻，随后变成一片蒸汽消失不见了，她的胳膊完好如初，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 “这种药剂对普通小朋友是不起作用的——仅仅针对至尊元灵。”司机强调道，“小朋友，快回家吧，自己在外面晃悠很危险。” 洒药车的司机说这便开着自动化的洒药车走了。 夏目鱼可以笃定，巫师村庄的生灵被隔壁药师村庄的生灵欺骗了，这种药压根儿没有任何作用。 而且至尊元灵怎么会出现在巫师村庄呢？ 夏目鱼觉得很奇怪。 迄今为止，她只知道自己是至尊元灵。 难道还有别的至尊元灵？ 刚好她想见一见自己的同类。 下午，为欧阳彦清举行的“送灵会”在巫师家族算好的吉时开始举行。 那是在巫师村庄的一片空旷的地上，巫师村庄的很多生灵好奇地围成一个圈，其中最具有权威的白氏家族站在最中央。 夏目鱼从围观的生灵群中走出去，来送欧阳彦清最后一程。 欧阳沉渊眉头紧锁，他的眼眶深深地凹陷进去——自从欧阳彦清死后，欧阳沉渊的眼眶便陷进去了，再也没有恢复到以前。 巫师村的村长穿着黑色的长袍，戴上了老花镜，目光中透着沉重的悲伤。 “我们知道，最近虚无幻境颇不宁静。猪怪偷吃了丹药，妄图统治虚无幻境。对于猪怪，就连王族都没有办法对付，因为路途遥远，而且行军还要跨过‘极寒地带’，所以王族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我们的三位少年英雄，却不惧艰难险阻，克服重重困难，穿越号称‘死亡地带’的极寒地带，成功地来到了巫师之村。让我们为少年英雄的勇气鼓掌！” 话音刚落，只听到围观的生灵群中发出一阵热情洋溢的掌声。 巫师村村长又带着莫大的悲伤，沉痛地说道：“但是，不幸的是，在穿越极寒地带的时候，三位少年英雄中的其中一位——欧阳彦清，一个单纯善良的少年，不幸在途中丧生。让我们为欧阳彦清的牺牲哀悼！” 巫师村村长说完，只听到群众中又发出了一阵沉痛的叹息声。 夏目鱼想起欧阳彦清，心情十分沉重。 巫师村村长接着说道：“欧阳彦清虽然已经离开了我们，但他的元灵仍旧不肯离去——因为他还有一些心愿未了。所以今天这次大会，就是为了安抚少年欧阳彦清的元灵，让他的元灵安静地离开。” 巫师村村长说完，接着说道：“接下来请白子安来召唤并且安送欧阳彦清的元灵。” “白子安？好熟悉的名字。”夏目鱼心中略略一惊，很快想起了这个名字—— 欧阳沉渊和巫师村村长都在她面前提到过这个名字，只是不知道这个白子安究竟长什么样子？ 巫师村村长话音刚落，只见原本围城一个圆圈的生灵群自动分开，一个身着浅蓝色长衫的少年从生灵群中缓缓走来。 这蓝色长衫的少年的面色清冷，眼神坚定，乌黑的瞳孔如两颗黑色的玛瑙。长发如油墨一般漆黑发亮，当他从夏目鱼身边走过时，微微拂袖，一阵淡淡的冷香便从他身上飘来。 少年的目光在夏目鱼脸上停留了几秒，而夏目鱼也直直地盯着少年。 两双眼睛视线相碰撞的那一瞬间，似乎有无数火花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炸开。 夏目鱼只觉得那少年的视线直看穿了自己的心脏，令她的心跳蓦地漏了两拍。 待蓝衣少年走进人群中央，夏目鱼方才回过神来，那蓝袍少年虽早已从她身边参加而过，但他身上的冷香仍如无形的影子一样环绕在夏目鱼身边。 “见鬼了。”夏目鱼眉头紧皱，心想，“上次让我有心跳失衡的生灵还是擎苍。没想到几年之后，这种感觉竟然又出现了，而且……比初次心悸还要强烈。” 蓝衣少年镇定自若地走进人群中央，生灵群中便流传起了一阵低低的议论声：“白子安，白家的长子，出落得越发一表人才了。” 夏目鱼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白子安，并不觉得自己喜欢他。 但奇怪的是，她刚才和白子安对视的时候，明明就心跳乱了节奏。 只见白子安挥了挥衣袖，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他四周的空气开始如水波一样动荡起来，随着白子安念咒速度的加快，他四周空气动荡的频率也越来越厉害。 生灵群自动地向后退了几步，给白子安留出更大的空间。 只见在空气波浪一般的涌动中，逐渐出现了一些带有棕色的碎片。 碎片在不断地变动位置，须臾之后，白子安蓦地停下了一切动作，四周一切突然变得安静，只见那拼凑在一起的碎片如一个庞然大物般“砰”地一声从空中坠落在地。 夏目鱼定睛一看，只见地上躺着一只棕色的马。 棕马孤独而绝望地环视着四周的生灵，当它的目光发现夏目鱼和欧阳沉渊时，不禁激动起来，挣扎着想向他们冲过来。 白子安立刻用咒语制止了它。 遭到制止后，马立刻情绪激动地挣扎起来。 白子安蹲下来，用一种夏目鱼听不懂的语言和那匹马对着话，过了好久，那匹马终于不再挣扎了。 它悲痛地趴在雪地上，豆大的眼泪从它的眼睛里滚落下来。 夏目鱼看向一旁的欧阳沉渊，从不落泪的欧阳沉渊，此刻有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悄然滚落。 第190章 冷香 “它不想离开我们。”欧阳沉渊说道。 夏目鱼曾经问过欧阳彦清他的元灵是什么，但欧阳彦清说早晚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现在，她知道了。 看到欧阳彦清的元灵落泪，夏目鱼的眼眶不禁也湿润了。 “它想要跟你们做最后的告别。”白子安看向夏目鱼和欧阳沉渊。 欧阳沉渊走过去，蹲下来，赴在那匹马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棕马仰天长长地嘶鸣一声，泪如雨下。 欧阳沉渊和棕马告别之后，到了夏目鱼。 夏目鱼走过去，她想伸手抚摸棕马，却被白子安制止了。 “现在它已经是元灵形态了，元灵形态是非常脆弱的，如果你碰它，会对它造成伤害。”白子安那双漆黑的眸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夏目鱼及时收了手。 棕马用悲伤又深情的眼睛望着她。 “谢谢你，彦清。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夏目鱼轻声说道。 棕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呢喃起来，似乎向夏目鱼请求着什么。 夏目鱼瞬间懂了，轻声问道：“你是在找咪咕对不对？” 棕马用力地点了点头。 夏目鱼说道：“好，我一定会让咪咕陪着你。” 说完，夏目鱼看着白子安，恳请道：“彦清和我一起养过一只鸟，叫咪咕。在和我们来这里的路上，咪咕也不幸死去了。彦清想带着咪咕一起离开。” 白子安淡淡地说道：“好。” 言毕，白安子将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合上双眸，开始念念有词。 很快，随着空气的波动，一只鸟的元灵碎片逐渐拼凑在一起，跌落在地。 那只鸟正是咪咕，不过已经是元灵形态。 “它们现在必须要离开了。元灵必须要回到元灵的世界里去。在不属于它们的呆得时间太长了，就会神形俱陨。”白安子催促道。 夏目鱼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开。 只见白子安又低声念起了灵咒，棕马便站起身来，驮着咪咕离开了。 它们的身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所有生灵的视线中。 “彦清永远地离开我们了。”夏目鱼红着眼眶，喃喃自语道。 “是。”欧阳沉渊凹陷的眼睛望着棕马和咪咕消失的身影，低声说道。 生灵群渐渐散开。 只剩下夏目鱼、欧阳沉渊和白子安。 “你们就是穿越极寒地带的少年？”白子安看了看欧阳沉渊，又看着夏目鱼，语气中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没错。”夏目鱼说道，“猪怪已经侵犯了我们生活的地方，很多生灵都被迫迁徙。我们决定除掉猪怪。” 白子安有些钦佩地说道：“消灭猪怪的方法只有巫师家族和药师家族才有。穿越极寒地带需要极其强大的意志力。支那王族都没有办法出兵镇压，因为军队多概率会冻死在途中。没想到你们竟然做到了。尤其是你——” 白安子看着夏目鱼，眉头忽然微微蹙起。 夏目鱼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尤其是我还是一个女孩子。”夏目鱼轻笑一声，“这要多感谢我的师父。” 说着，夏目鱼看了欧阳沉渊一眼。 欧阳沉渊才是那个真正忍受着极寒穿越死亡地带的生灵，为了最大程度地节省灵力，欧阳沉渊整整一路都没有动用任何灵力取暖，而是硬生生地抗了下来。 多亏了有欧阳沉渊强大的意志力鼓舞着夏目鱼，夏目鱼才能够一路顺利走出来。 “你们是师徒？”白子安眉头微微蹙起。 欧阳沉渊点了点头。 白子安的目光如无声无息地落在夏目鱼脸上，淡淡地说道：“不应该。直觉告诉我，你并不是外来者——你应该不是来自虚无幻境。你到底来自哪里？” 白子安在虚无幻境生活多年，凭借着他的直觉，当他第一次见到夏目鱼的时候，就感觉到这个少女并非虚无幻境的本地住民。 “我……”夏目鱼不知道怎么回答，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欧阳沉渊。 “子安兄，猪怪的破坏力很强，如果我们不用最快的速度消灭猪怪，虚无幻境很快就会变成猪怪的天地。”欧阳沉渊很快把话题切换到了猪怪身上。 白子安眉头蹙起，点了点头：“家父让我来接待你们两位，也是想让我和你们一起对付猪怪。对付它们单单靠巫师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明天我们去隔壁的药师村庄，找到黑药师家族，一起联手对付猪怪。” 夏目鱼和欧阳沉渊同意了。 因为晚上事可做，吃完晚饭之后夏目鱼便在房间里睡了个觉。 也许这一觉睡得太沉了，她做了一个很深、很长的梦。 梦中，她一直闻到一种清冷的香气，那种香味独特而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梦醒已是深夜。 夏目鱼睁开眼睛，闻到满屋子都是这种冷香—— 这是白子安身上的那种香气！ 莫非白子安在她睡觉的时候来过她的房间？ 这种念头很快被夏目鱼否定掉了，因为白子安看起来不像会夜晚随意进入女孩子房间。 可是，她却清清楚楚地闻到了这种香味，虽然很淡，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消去。 夏目鱼站起身来，走到门前，看到院子里堆积的白雪，被夜色中和成灰色，铺满了整个院子。 在院子低矮的墙壁上，摆着两排盆栽植物，——那是一种浅灰色的、有着厚厚叶子的植物。这种植物的生存能力很强，它们的叶子可以被采摘下来做成食物，这种厚厚的叶子嚼起来筋道多汁，和肉类的感觉很像，因此巫师村的村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养，夏目鱼的晚餐吃得就是这种植物。 夏目鱼觉得有些口渴，便拿了茶杯走出房间，用茶杯盛了一杯雪，然后回到房间，坐在象棋一样的椅子上，专心致志地用灵力发热，把雪融化掉。 融好雪水，夏目鱼无意间一抬头，眼角余光扫到古铜色房间墙壁上那些古怪的画，感觉画面上那些诡异的生灵好像都在扭动。 夏目鱼心里一惊，急忙擦了擦眼睛，定睛仔细看了看，发现墙壁上的那些画又不动了。 “一定是刚才眼睛花了。”夏目鱼自我安慰道。 她重新躺回到床上，忍不住瞅了好几次墙壁，然而那些画都安安静静的，并没有动的迹象。 第191章 黑药师 第191章然而第二天，当夏目鱼醒来的时候，她却惊呆了—— 她昨晚融化的那杯雪水，竟然没了，只剩下一个空空的杯子。 她记得清清楚楚，昨晚她只是把雪融化了，但是并没有喝。 然而今天早上，当夏目鱼看到杯子时，却发现杯子里的水却不知怎么没了。 “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么？”夏目鱼把杯子里的水凭空消失的事情告诉了欧阳沉渊，希望欧阳沉渊能给她一个可以信服的解释，毕竟关于虚无幻境的事情，欧阳沉渊知道得比她要多。 “巫师乡村有奇怪的事情，天经地义。毕竟这是巫师生活的地方。巫师本来就是一群奇奇怪怪的生灵。”欧阳沉渊只是用一个笼统的理由打发了夏目鱼。 这时候，白子安已经在催促他们了。 “快上车吧。”白子安说道。 那是一种像马车一样的木质车子，上面刚好可以容纳三个生灵，前面是三只驯养的面容丑陋的动物在拉车，那是一种夏目鱼从未见过的动物。 “这种动物叫貔貅。”白子安介绍道，“貔貅是巫师们最喜欢的动物。” 马车穿过巫师村庄，很快就到了隔壁的药师村庄。 药师村庄和巫师村庄虽然挨着，但是房屋的风格却迥然不同。 巫师村庄的房屋外观上都是灰色，而药师村庄的房屋看起来是两种颜色，上半截是粉色，下半截是白色的三角形房屋，从外观上看起来比巫师村庄的房屋要漂亮很多。 走进药师村庄，夏目鱼感觉像是走进了一个粉、白两色交织的童话世界。 药师村庄的生灵也很少出来走动，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门口蹲着一两只驯养的猛兽看家。 尽管白子安身上的冷香很独特，但一进入药师的村庄，夏目鱼还是闻到了除那种冷香之外的另一种味道。 “我好像闻到了一种苦涩的味道。”夏目鱼说道。 “这是他们洒的一种‘驱灵剂’，驱赶至尊元灵用的。”白子安说道，“虽然巫师村庄也使用药师村庄制作的‘驱灵剂’，但平均两天才洒一次，因为价格比较昂贵。但巫师村庄就不一样了，它们一天要洒三次，所以空气中都是那种药剂的味道。” 夏目鱼看了看欧阳沉渊，欧阳沉渊正好也看着她。 但夏目鱼和欧阳沉渊都没有说话。 夏目鱼故作镇定地问道：“为什么你们都要驱赶至尊元灵？”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不受巫师村庄和药师村庄欢迎。 白子安淡然地解释道：“也不是不欢迎所有的至尊元灵，只是不欢迎那种黑暗的至尊元灵。至于那些善良的至尊元灵，当然十分欢迎。只是太难区分了。所以索性驱赶所有的至尊元灵。” 夏目鱼好奇地问道：“黑暗的至尊元灵和善良的至尊元灵有什么区别？” 白子安说道：“这是两种不同的成长方式。善良的至尊元灵靠是自己的努力，不断地提升自己的灵力等级，用一种阳光的方式最终成长为一个统御于万灵之上的至尊元灵；但黑暗的至尊元灵，从杀戮和鲜血中吸收成长的能量，它的成长则伴随着无数的死亡。” 夏目鱼看了看欧阳沉渊，她回忆了一下自己目前的成长路径，她觉得自己极有可能是后者——黑暗的至尊元灵。 虽然不知道这种药到底对自己有没有伤害，但毕竟这种驱灵剂的味道太浓烈了，还是小心为上。 夏目鱼屏住了呼吸，放慢了呼吸的速度，好让自己少吸进来一些带有药味儿的空气。 欧阳沉渊看了夏目鱼一眼，有些担心她的安全。 但他必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很清楚夏目鱼已经开启了一种黑暗的成长路径，他绝不能让夏目鱼的真实身份露出端倪。 欧阳沉渊显然也不理解巫师村庄和药师村庄为何如此厌恶至尊元灵，甚至每天用药剂驱赶至尊元灵，毕竟对于整个千灵界来说，至尊元灵都是一种稀有而且昂贵的存在。 “可是就算是暗黑的至尊元灵，他们杀的也只是那些罪恶满满的生灵。至尊元灵从来不会滥杀无辜，为什么要驱逐他们呢？”欧阳沉渊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 “原因嘛……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似乎已经是一种传统了。”白子安含糊不清地说道。 白安子话音刚落，他们的貔貅车已经停在了一个粉白相间的房屋前。 这家房屋前堆着两个面相凶神恶煞的雪人，门口悬挂着一个木质的牌子“黑药师之家”。 “这里就是黑药师之家了。黑药师家族是药师村庄最着名的家族，村子里使用的驱灵剂就是黑药师发明的。”白子安从貔貅车上跳下来，衣袖拂过，那种冷香更加浓郁。 夏目鱼和欧阳沉渊也随后从貔貅车上跳下来。 他们刚要进门，从门前那两个凶神恶煞的雪人的嘴巴的位置忽然喷出了两注黑乎乎的毒汁。 “噢，该死。”白子安躲闪不及，被喷了个正着。 夏目鱼和欧阳沉渊当然也不可避免地都被喷了。 夏目鱼还以为黑药师家没有猛兽守家，原来是用会喷毒的雪人代替了猛兽。 “黑牧生！”白子安皱眉冲里面喊，“我们被你家的雪人喷了，快拿解药来！” 很快，一个一身紫色长衣、棕色瞳孔的短发少年急匆匆地跑了出来，看到白子安，不禁哑然失笑：“白子安，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来拜访我要提前预约好时间，这样我会设置好时间在那个时间雪人的开关会自动关掉。你这么这么不长记性。” 白子安把解药分成三份，另外两份分别给了欧阳沉渊和夏目鱼，自己则把手中那份服下。 欧阳沉渊和夏目鱼也相继服下了解药。 “我有急事找你，来不及预约。”白子安不以为然地说道。 黑牧生的视线越过白子安，看到他身后的夏目鱼和欧阳沉渊，眉头不禁轻轻蹙起：“这两位是？” 白子安转身看了看夏目鱼和欧阳沉渊，说道：“是两位决定要对付猪怪的朋友。你爸爸不是一直希望你能得到支那王族的赏识吗？现在机会来了。” 第192章 白诗宜 “那只是我爸爸的想法，我自己并没有意愿。”听白子安说完来访意图，黑牧生的态度变得冷淡起来。 “难道你不想实现你爸爸的想法？”白子安问道。 “不，我不想。我只想守在药师村庄。”黑牧生说完，透明的棕色眸子望着白子安，如蝶翼一般的长长的棕色睫毛在眼睑洒下一片暗影，“难道你不也是这样？” 黑牧生的话说完，忽然眉头一蹙，用力地呼吸了两下。 “你怎么了？”白子安诧异地问道。 黑牧生不说话，而是走到欧阳沉渊面前，凑在他脖子上闻了一下。 欧阳沉渊不适应地向后退了两步。 白子安皱眉道：“黑牧生，你在干什么？” “我闻到了奇怪的味道——一种不属于虚无幻境的味道。”黑牧生说着，便将鼻子凑近夏目鱼的脖子。 夏目鱼脸色一变，正不知是否要躲闪，只见一袭蓝袍的白子安已经挡在了她和黑牧生之间。 熟悉的冷香浓郁，却并不刺鼻。 “白子安，你……”黑牧生震惊地看着白子安，不明白白子安此举究竟是何意图。 “这样对来客太过无礼，更何况，来客还是个女孩子。”白子安淡淡地说道。 黑牧生坚持道：“可是我的确闻到了一种异样的味道，一种不属于虚无幻境的味道。我是药师，我的嗅觉不会出错。” 白子安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药师，而且是药师村庄最着名的黑药师的儿子。但你也别忘了，我也是巫师村庄最知名的巫师家族的儿子，我的嗅觉不会比你差。这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不要疑神疑鬼。” 有了白子安这一番话，黑牧生开始有些质疑刚才自己的判断。 他叹了口气，额头逐渐舒展开来，低声自言自语道：“也许是我过于多疑了。最近至尊元灵的事情，的确不得不让我神经紧张。” 白子安轻轻拍了一下黑牧生的肩膀：“放心，这不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也在警惕至尊元灵，如果这里真的有至尊元灵，我早就发现了。” 黑牧生舒了一口气，觉得白子安说的有道理。 白子安出自巫师村庄最知名的巫师家族，以他的灵敏，会发现不了至尊元灵。 一定是自己过度敏感了。 回过神来，黑牧生的态度变得友好起来，向夏目鱼和欧阳沉渊道歉道：“对不起，两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刚才是我神经过于紧张了。” “没关系。”夏目鱼笑了笑，心中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暗自庆幸自己侥幸躲过一劫。 欧阳沉渊则没有说话，面色阴沉，似乎对刚才黑牧生的举动不太高兴。 “白子安，你不要怪我。毕竟至尊元灵对我们而言实在是太危险了。如果出了什么岔子，我们可承担不起责任。”黑牧生还在向白子安解释刚才的事情，他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影响到自己和白子安的友情。 白子安抿了抿唇，道：“这是巫师村庄和药师村庄共同的责任，我们都不能出任何纰漏。” 有了白子安这番话，黑牧生便放心许多。 他和白子安关系极为要好，不管怎样，他们始终是好朋友。 说话间，黑牧生已经带着白子安来到了房间里。 走进黑牧生的房间，夏目鱼宛若置身一个化学实验室。 刚一走进房间，迎面就是一股浓烈的药水味道。 夏目鱼和欧阳沉渊都情不自禁地用手挡了一下鼻子，好让自己慢慢适应。 白子安似乎习以为常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走到桌子前，欣赏了一下黑牧生最近的研究成果。 黑牧生的房间除了几张桌子和一张床之外别无他物，桌子上摆放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设备和一些五颜六色的药水。 还有几个透明的瓶子，里面也装着颜色奇怪的粉末。 黑牧生看到自己的制药设备得到了关注，不禁十分喜悦，开始喋喋不休地主动介绍起来，指着其中一种蓝色的药水，说道：“这是我最近研制的一种‘增灵药’，吃了它之后可以加快灵力学习的速度。但是目前还没有经过临床试验……” “但是我们今天来拜访你的目的，并不是来了解你最新的制药成果。”白子安打断黑牧生，正色道，“猪怪当初就是偷吃了一种能够增加灵力的药物，从我们的坐骑变成了独立的生灵。现在它们妄图占据整个虚无幻境，我们必须制止这种局面。” “但是我是绝对不可能离开这里的。”黑牧生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要守在药师村庄。我只喜欢制药。这是我的使命。” “打败猪怪也是你的使命——是我们共同的使命。”白子安漆黑的眸子注视着黑牧生，语气坚定地说道。 黑牧生摇了摇头：“不，不。我不能去。因为……” 黑牧生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白子安打断了。白子安似乎早已看穿了黑牧生的心思，便直接戳破了黑牧生内心的真实想法：“因为你不想离开诗宜。” 黑牧生先是一怔，随后双颊“腾”地飞上两朵红云，着急地解释道：“白子安，你不要乱说。我只是想专心致志地制药……”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别以为我不知道。”白子安轻笑一声，边踱步边揭穿了黑牧生，“你喜欢我妹妹白诗宜，我早看出来了。你好几次到我家里去，打着找我玩耍的名义，实际上就是找借口来看诗宜，别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黑牧生脸红了一下，索性也不再便辩解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便反问白子安道：“那你不也是一样？支那王族早就召你去王族任职，你却偏不肯去，每天坚守着这个药师村庄，说是要等一个很重要的生灵。我猜那个生灵也是个女孩子吧，你宁愿放弃锦衣玉食都不愿意离开。” 白子安轻轻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漂亮的牙齿：“这个嘛……无可奉告。” 黑牧生“哼”了一声，反唇相讥道：“你们巫师就爱搞一些神神秘秘的东西。” 白子安笑道：“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你愿意同我们一起去对付猪怪，我就在我妹妹面前夸你两句，就说你是打败猪怪的英雄，你知道诗宜最崇拜英雄了。要是你不跟我去呢……” 说道这里，白子安故意不说话了，唇角露出一抹坏笑。 第193章 缘分 听到白子安这么说，黑牧生顿时慌了，急忙打断白子安：“我去，我去还不行么？你千万不要在诗宜面前胡说八道。” 白子安早就料到黑牧生会同意，笑容不禁浮上脸颊。 “早同意不好么？非得绕这么一个大圈子，到最后不还是得跟我们一起去。”白子安揶揄道。 黑牧生说道：“要不是因为你太不地道，我才不会答应呢。” 白子安打断了他：“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应该说，要不是因为诗宜，你才不会答应呢。” 黑牧生的脸颊又红了，他低下头，假装自己在忙着制药。 离开药师村庄，他们三个继续乘坐着貔貅车，原路返回。 一路上，夏目鱼思索着白子安和黑牧生之间的对话，脑子里有很多问号。 只是有些问题不方便问，但有些问题现在就可以问。 “你究竟在等谁？”夏目鱼好奇地问白子安。 闻言，白子安的眉头轻轻蹙起，若有所思地说道：“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生灵。你知道有一个词叫‘缘分’么？” “缘分？”夏目鱼不解地反问白子安。 “对，缘分。”白子安轻轻地点了点头，注视着夏目鱼，“遇到缘分的时候，你会瞳孔地震，心脏地震，全身地震。你明明是第一次见她，却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 夏目鱼想了想，好像她见到擎苍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她原以那是一种喜欢，不过后来比较悲催的是，擎苍竟然是她的舅舅。 “那你等到她了么？”夏目鱼好奇地问。 白子安看了一眼前方，貔貅车已经停在了家门口。 “到了，我们下车吧。”白子安说道。 夏目鱼、欧阳沉渊便跟随着白子安一起跳下了车。 下午，黑牧生又主动前来拜访白子安，决定商议一起对付猪怪的办法。 白子安当然知道黑牧生的意图，不仅叫上了夏目鱼和欧阳沉渊，连同自己的妹妹白诗宜也一并叫上了。 那是夏目鱼第一次见到白诗宜。 白诗宜是个梳着两条长长马尾辫的少女，乌黑油亮的辫子一直拖到地上。 算不上特别惊艳的好看，但是属于比较耐看的一种好看。 白诗宜有些腼腆，当夏目鱼、白子安、欧阳沉渊、黑牧生聚在一起讨论对付猪怪的计划时，白诗宜就抱着她的布偶娃娃在一边玩，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地看向他们的方向来。 “我会准备好最有效的药物，让那群蠢货吃了以后呼呼大睡。趁他们大睡的时间，我们就可以除掉猪怪了。”黑牧生见白诗宜在旁边，不觉来了劲，说话特别大声。 白子安故意捧黑牧生道：“到时候你就是鼎鼎有名的‘除猪怪英雄’了。虚无幻境的每个生灵都会崇拜你，尤其是女孩子。” 白诗宜的脸上便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羞涩的笑容，她看了黑牧生一眼，正好黑牧生也看着她。 白诗宜低着头飞快地跑开了，黑牧生望着她的背影，有些发呆。 “好啦，我妹妹刚才在的时候，我已经帮你说了很多好话了。现在她一定对你崇拜极了。”白子安说道。 黑牧生方才的眉飞色舞消失不见了，他有些苦恼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可不想离开太久。” 一想到要有阵子时间见不到白诗宜了，黑牧生的心里便禁不住失落起来。 “会很快的。”白子安安慰黑牧生道，“猪怪毕竟还是猪，对付它们不会有太大难度。只要我们一除掉猪怪，就会立刻回来。” 商议完除掉猪怪的计划，夏目鱼重新回到自己住的房间。 当她独自回到房间的时候，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白子安身上的香气——不知道是白子安身上的香气粘附在了她身上，还是有谁在她的房间里放了同款香料。 那是一种初闻起来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但越闻就越好闻的香味。 夏目鱼就在白子安身上的那种香气的笼罩中睡着了。 不知道是在清醒的状态，还是在梦里，夏目鱼仿佛闻到那种香味越来越浓烈了，好像白子安就在她身边一样。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双透明如水晶的瞳孔正在她的眼前——她记得很清楚，这是白子安的眼睛。 “嘘，别叫。”白子安把手指放在唇边，停下了替夏目鱼盖被子的动作。 夏目鱼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有些愤怒。现在她好像明白为什么自己房间会有白子安身上的香气了。 “白子安，原来你趁着我睡着的时间跑到我的房间里来？难怪我的房间一直会有你身上的味道！”夏目鱼对于白子安在她熟睡期间跑到她房间里来，异常愤怒。 白子安在她熟睡的时间到她的房间里来，未免也太过没有礼貌了。 白子安却对此不以为然，他异常平静，淡淡地解释道：“我不是在你熟睡期间跑到你房间里来，而是我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而且你现在也不是醒着，你现在是睡着的状态。” “什么？”夏目鱼的瞳孔睁大，这一次，她感受到了瞳孔地震的感觉——一种从里到外被震惊到的感觉。 “我有很多办法让你感受到我的存在，包括我身上的味道，和你现在看到的我——别忘了，我可是巫师。” 夏目鱼一愣，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你对我使用了什么奇怪的巫术？” 难怪她走到哪里都总是能闻到白子安身上的香气，原来是白子安对她使用了巫术！ 白子安用手指拖着下巴，做思考状，似是而非地回答道：“可以这么说，也不可以这么说。事实上，我并没有主动对你使用巫术，而是你心里存有这种期待。你期待我在你身边。所以你就感受到了我的存在。” 夏目鱼生气地要从床上跳起来了，大声反驳道：“不可能！我心里从来没有这种想法。” “有些潜意识的想法是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白子安说着，用手指了指心脏的位置，“那些想法藏在这里，在很深很深的位置。他们就像藏在地洞的蛇，刚刚探出头，便很快被光线惊吓到，又重新缩回去了。所以在你清醒的时候，你是意识不到的。只能在你睡着的时候，在无意识的时候，那些想法才会像黑暗中的蛇，肆无忌惮地从洞里爬出来。” 第194章 夏目鱼的梦 白子安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我能够感应到你的这种想法，像或明或暗的火苗一样的虚弱想法——” 白子安说着，微微一笑，伸出自己左手的食指勾了一下，接着说道，“那些想法像火苗一样虚，就像这根手指，不断勾引着能够和它匹配的念头。然后，我回应了你的念头。” 白子安说着，拉起夏目鱼的手，把她的食指弯曲，然后把自己的食指和她的食指勾在一起。 夏目鱼目瞪口呆。 但是她感觉自己今天的反应速度还是比往常慢了许多，好像在现实中，又好像不再现实中。 “胡说八道。”半天之后，夏目鱼终于回应了白子安的话，并且愤怒地把自己的食指从白子安的食指上抽离。 白子安微微一笑：“你不信？你现在是在梦里，你在梦里见到了我，梦是不会骗你的。” 夏目鱼皱眉——怎么可能是在梦里？她明明如此清醒！ 但是白子安和她说的话却很奇怪，如果是在清醒状态下，白子安是不会和她说这种话的。 夏目鱼缓缓地抬起自己的手臂，在胳膊上咬了一口，然后她睁大了眼睛—— 糟糕，竟然没有反应。 莫非真是在梦里？ 夏目鱼又用力地咬了好几下，她感觉自己都快把胳膊上的肉咬掉了，但是还是没有任何痛感。 她真的是在梦里！ “哈哈哈，我早告诉你这是你的梦了，你还不相信！”白子安被夏目鱼的举动逗乐，哈哈大笑起来。 “这真的是我的梦……”夏目鱼看着自己没有任何反应的胳膊，喃喃自语，又看着白子安，“可是你为什么出现在了我的梦里？” 白子安无辜地耸耸肩：“夏目鱼，怎么和你说话这么费劲呢？刚才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不是我出现在了你的梦里，而是你邀请我出现在了你的梦里。你能听懂么……” 白子安话音刚落，忽然地面震动了一下。 夏目鱼一个踉跄，没有站稳，险些摔倒在地。 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夏目鱼看着白子安，只见白子安的脸色不知何时竟然变得煞白，恐惧如同阴云一般笼罩在他的脸上。 夏目鱼不解地盯着白子安的脸：“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突然变得这么难看？” 白子安没有回答，只是一把抓起夏目鱼的胳膊，急切地说道：“来不及解释了，快跟我一起跑！” 夏目鱼正困惑间，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对面那堵古铜色的墙壁，只见墙壁上那些画中奇奇怪怪的生灵都开始扭动起来了，他们面目狰狞，伸展四肢，张大嘴巴做咆哮状，似乎正在极力从墙壁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而刚才地面的抖动，正是因为那些墙壁上的生灵在张牙舞爪地挣扎所造成的。 “他们要出来了，快跑！”白子安见夏目鱼站着不动，着急地催促道。 夏目鱼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撒开腿便跟着白子安一起向外跑。他们刚跑到门口，只见地面又是一阵比刚才更加剧烈的抖动，紧接着那堵古铜色的墙壁如崩溃的铁牢一般轰然倒塌…… “啊！” 夏目鱼一声尖叫，一个激灵从床上做起来。 这尖叫声太过刺耳，以至于引来了欧阳沉渊。 欧阳沉渊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便急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沉渊先前不知道巫师村庄和药师村庄这么防备至尊元灵。虽然夏目鱼的身份好几次都差点暴露，但最终有惊无险，不过欧阳沉渊决定还是要格外当心一些。 毕竟他能够从白子安和黑牧生的言语和态度中看出来，一旦他们发现夏目鱼是至尊元灵，夏目鱼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为了确保夏目鱼的安全，他要求住在了距离夏目鱼不远的房间，并且每天早上都起得很早，每天晚上睡得很晚，夜晚也格外留心，只要夏目鱼一有什么动静，他就能够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冲过来。 所以当欧阳沉渊听到夏目鱼的尖叫声时，他便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来，他绝不能让唯一的至尊元灵出事，因为—— 他在下一盘大棋。 一盘只有培养一个至尊元灵才能下的大棋。 欧阳沉渊以前从来没有萌生过这样的想法，因为他知道单单凭借自己，根本没有这样的实力。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当欧阳沉渊发现自己身边这个距离他最近的生灵竟然是一个千年难遇的至尊元灵时，一个只要成长起来就可以无所不能的至尊元灵时，那种以前在欧阳沉渊心中沉睡了多年的想法，就像一条冬眠了多年的蛇，渐渐地从阴暗潮湿的地洞里探出头来。 夏目鱼双手撑着太阳穴，从噩梦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她环视四周，一切都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墙壁好好的，墙壁上的画好好的，地面也好好的。 那些张牙舞爪的古怪生灵依旧安安静静地呆在古铜色的墙壁上，没有任何变化。 白子安也压根儿没在她的房间里，唯一出现的，只有着急的欧阳沉渊—— 夏目鱼现在断定，一切都是假的，她仅仅是做了个噩梦而已，一个非常真实的噩梦。 “没什么，我做了个不太好的梦。”夏目鱼对门口的欧阳沉渊挤出一丝微笑。 “没什么就好。”欧阳沉渊松了口气，刚刚他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甚至想好了要和巫师家族决一死战的念头。 好在一切只是个噩梦。 “我们一会儿就要出发了，你最好快一点。白子安说我们最好赶在他爸爸回来之前出发，不然他爸爸一定会禁止他离开村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欧阳沉渊说道。 夏目鱼皱眉问道：“白子安的爸爸？” 她在巫师村庄这几天，从来没有见到过白子安的爸爸，也从来没有听白子安提起过他爸爸。 欧阳沉渊说道：“白子安的爸爸去拜祭他们家族已故的先人了，今天回来。白子安不喜欢他爸爸，所以从不提起他。” 夏目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想，难怪从未听白子安提起过。 不过她好奇的是，白子安究竟和他爸爸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第195章 出发 他们三个很快集合了。 白子安乘坐着他的貔貅车，在巫师村庄入口的地方等待着夏目鱼和欧阳沉渊。 夏目鱼和欧阳沉渊很赶到了，过了一会儿，黑牧生也来了。 黑牧生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那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迷醉药。 “你怎么没有坐你的车来？”看见步行而来的黑牧生，白子安有些惊讶。 黑牧生很自然地把自己的包袱放在白子安的貔貅车上，然后硬挤上车，塞在欧阳沉渊和夏目鱼中间：“我的坐骑这两天状态不太好，所以我决定坐你的貔貅车。” 白子安上下打量了黑牧生一眼，似乎早已看穿了黑牧生的意图。 白子安“哼”了一声，有些不满地说道：“我看你是担心路途遥远，怕你的坐骑吃不消吧？你的坐骑吃不消，难道我的貔貅就能吃得消？黑牧生，你太小气了。” 黑牧生又被白子安看穿了心思，倒是也不辩解，微微一笑：“我养的那两个小东西怕冷，我怕他们挺不过去。” 白子安不屑地看了黑牧生一眼，不再说话了。 于是他们四个挤在一辆貔貅车上，开始出发了。 由于座位只有三个，黑牧生塞在夏目鱼和欧阳沉渊中间，夏目鱼便不得不和白子安紧紧挤着。 这时，白子安身上的那种特殊的冷香又传到了夏目鱼的鼻子里。 她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梦，怪奇怪的。 难道白子安真得到过她的梦里？ 还是一切都只是她自己梦出来的而已？ 夏目鱼心事重重地看了白子安一眼，但是白子安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除了看起来似乎有一点点没有休息好之外。 因为夏目鱼在白子安那双漆黑如玛瑙的眼睛中发现了一些浅浅的红血丝，那是没有休息好的迹象。 难道巫师真的有能力进入别的生灵的梦里？ 夏目鱼决定一探究竟。 “昨晚我做了个梦，梦到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夏目鱼主动说起了自己的梦，希望能够通过白子安的反应试探出昨晚白子安是不是真得到过她的梦里。 夏目鱼边说边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白子安一眼，但是白子安却平静得没有任何反应。 欧阳沉渊和黑牧生也都对此没有任何反应，由于原本三个生灵的位置上坐了四个生灵，坐位比较拥挤，所以欧阳沉渊的脸色不大好看。 因为欧阳沉渊是最壮实的一个，个头也是最高大的，体积比较大，他自己就需要占据比较大的空间，所以当黑牧生挤进来之后，欧阳沉渊的处境比较难受，他根本没有太多心思参与到闲聊当中。 黑牧生则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白诗宜，有些出神。 唯独白子安，表情淡淡的，不知道是在思索什么，还是只是单纯地在发呆。 夏目鱼见其他三个小伙伴无一理会自己，便也没兴致再说下去了，无趣地终止了聊天。 这时，她听到黑牧生在耳畔叫了起来：“白子安，你爸爸回来了！” 夏目鱼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长袍、身材瘦高、表情严肃的男子骑着一只凶神恶煞的坐骑，面无表情地向巫师村的方向走了过来。 男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些面无表情的生灵，都骑着一些叫不出名字、但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坐骑。 白安子立刻紧急驱赶着貔貅车躲在几棵茂盛的冰松后面，并示意夏目鱼和其他两个小伙伴不要出声。 白子安的爸爸和几个同伴便骑着他们的坐骑，一边说话一边和白子安、夏目鱼他们擦肩而过了。由于他们在边走边议论着什么，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躲在暗处的白子安和夏目鱼四个。 当白子安的爸爸骑着他凶神恶煞的坐骑经过时，夏目鱼突然感到一阵阴森森的冷气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不同于空气寒冷的冷气——而是一种好像夹带着死亡和腐烂的阴冷，是一种无法用温度驱赶走的阴冷。 当白子安的爸爸从夏目鱼身边经过时，夏目鱼感觉到身上莫名其妙地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令她感觉到强烈的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直到白子安的爸爸和他的同伴走很远才消失。 “我们继续赶路吧。”白子安驱赶着貔貅车从冰松林后面走出来，只字未提他的爸爸。 貔貅在冰天雪地上奔跑得飞快。 随着他们距离巫师村庄越来越远，四周变得越来越安静，只有貔貅飞快奔跑在雪地上时带起的呼呼风声。 这速度比夏目鱼来的时候要飞快多了。 貔貅车上坐着四个能力各异、灵力高超的少年，所以整个貔貅车格外具有威慑力。 如果说夏目鱼和欧阳沉渊来时的路上偶尔还会有一些好奇的生灵探头探脑地出来观看一下，但当白子安和黑牧生也坐上车，共同返回的时候，一路上则畅通无阻，连一个生灵都没有见到过，因为没有任何生灵敢冒出头来。 夏目鱼唯一遗憾的是，没能带着欧阳彦清一起返程。 他们回去的路上，只少了欧阳彦清。 想到这里，夏目鱼不禁心中一阵难过。 “前方马上就是极寒地带了，天气只会越来越冷。”白子安开口提醒道，“一会儿貔貅也走不动了，它们会在极寒地带边缘停下来。” 貔貅没有办法承受极寒地带的温度，会冻死在半路，所以白子安决定让貔貅在极寒地带边缘休息，然后他们四个徒步穿越极寒地带。 很快，貔貅的速度开始变得越来越慢了，它们的双腿不停地发颤，毛发因为寒冷而竖立起来，貔貅车也由于貔貅的颤抖而东摇西晃。 “停！”白子安命令道。 貔貅车立刻停下来了，几只貔貅站立在寒冷中，瑟瑟发抖。 “黑牧生，你的迷醉药给我一些。让它们睡过去几天会好受一些。”白子安看向黑牧生。 黑牧生从他的包袱里翻出很多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来，边翻找边问白子安：“我们预计几天回来？” 白子安说道：“四五天吧。” 黑牧生挑出一个透明的瓶子来，里面装着一些粉色的药末，他倒出少量在手心，递给白子安：“这个可以管七天。” 白子安再三确认道：“剂量没有问题吧？” 黑牧生点头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白子安便那些解药掺在貔貅的食物里，喂给貔貅服用之后，那几只貔貅立刻昏睡在地了。 紧接着，白子安、夏目鱼、欧阳沉渊、黑牧生四位少年一起把昏睡的貔貅和车拖到一个不显眼的地方，随后他们决定开始徒步穿越极寒地带。 第196章 冻哭了 “噶！” “噶！” “噶！” 头顶再次响起了熟悉的叫声。 这叫声令夏目鱼的心顿时涌上一阵怒火，眼前再次浮现出欧阳彦清的身体被撕扯得四分五裂的场景。 她抬起头来，看到还是原来那几只秃鹫在他们头顶盘旋尖叫——很显然，这些秃鹫觉得食物又来了。 “我绝不能再放过它们！”夏目鱼愤怒地拔出了剑。 “发生了什么事？”白子安抬头看了看上方那几只秃鹫，不解地问夏目鱼。 夏目鱼便把欧阳彦清的身体被秃鹫分食的事情告诉了白子安。 “不过是几只食尸续命的生灵，本身也很可悲。何必跟它们一般计较呢？”白子安轻叹一声。 夏目鱼说道：“若是别的生灵也便罢了，只可惜它们吃掉的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容忍，今天我必须要把它们的身体四分五裂，替彦清报仇。” 白子安再度制止了她：“你的灵力还是留着用来取暖以及对付猪怪吧。区区几只低等生灵，不值得如此大动干戈。你如果真想替欧阳彦清报仇，我稍微使用一点巫术，让它们受到相应的惩罚就是了。” 欧阳彦清说着，抬头望着那几只秃鹫，口中念念有词，一番念咒过后，随即朝那几只秃鹫挨个儿一指，只见那几只秃鹫忽然合拢了翅膀，随后如石雕一样从空中坠落下来，掉到了山半腰的冰松枝上了。 白子安转脸望着夏目鱼，说道：“这次它们应该摔得不轻，就算没有断翅膀也断腿了，得好一阵子不能养好伤了。” 夏目鱼没想到白子安只动动嘴唇，就能让这几只秃鹫凭空掉下来，差点儿惊掉下巴。 “你对它们做了什么？”夏目鱼又震惊又好奇。 白子安轻轻一笑：“我用巫师的咒语干扰了这些秃鹫的视听。它们以为自己到了平地，下意识地收起了自己的翅膀，但是它们却不知道自己其实正在半空，所以就从半空中坠落下来了。” 夏目鱼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巫师的咒语怎么干扰秃鹫的视听？” 白子安说道：“这种巫师类似于障眼法，是巫术中比较初级的一种。对生灵施用这种巫术后，他们会看到或听到不真实的东西，并且信以为真，做出错误判断，从而让自己受到伤害。刚才我就是对这几只秃鹫施用了这种巫术，它们误以为自己面前就是平地，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夏目鱼没想到巫师竟然这么厉害。 她问道：“那巫师岂不是可以对任何一个生灵使用障眼法，让他们看到不真实的东西？” 白子安摇了摇头：“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巫师每使用一次巫术，自身都是会遭受反噬的，只是反噬的力量又大又小。如果巫师身上累积的反噬能量太大，他就会过早死去，不仅如此，他身边的人也遭受恶报。所以，巫师是不可以滥用自己的巫术的。” 夏目鱼问道：“如果有巫师明知道会有‘反噬’，依然滥用巫术怎么办？就像有些人明知道抽烟有害健康，却依然停止不了抽烟？” 白子安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到欧阳沉渊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们现在最好节省力气。要知道在这种地方力气是非常宝贵的。” 说完，欧阳沉渊看着夏目鱼，“夏目鱼，如果你有什么问题要问白子安，等我们先打败猪怪以后再问。” 夏目鱼便不再说话了，坦白讲，她对欧阳沉渊还是比较敬畏的。 毕竟欧阳沉渊可是能够不使用灵力取暖而可以硬生生地穿过极寒地带的生灵，这需要多么强大的意志力！ 这是她和欧阳彦清都做不到的，所以从穿越过极寒地带以后，她对欧阳沉渊的敬畏更多了几分，欧阳沉渊的命令她自然也是会听从的。 所以，当欧阳沉渊命令夏目鱼不要有太多问题时，夏目鱼便只好把自己的困惑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不过这并不代表夏目鱼心里没有疑问，相反，当欧阳沉渊不让她说话以后，她的疑问反而更多了。 欧阳沉渊可以让一个生灵看到不真实的东西——那么，她那天晚上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到了一个不真实的情境中？ 白子安是否和那晚的梦境有关？白子安是否对她使用了巫术？ 一切都没有答案。 夏目鱼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四周开始变得越来越冷。 也许是因为已经经历过一次极寒地带的缘故，当夏目鱼再次穿过极寒地带时，似乎没有第一次那么恐怖。 黑牧生在一旁得意地说道：“极寒地带，也没有那么可怕嘛！听说这里又叫‘死亡地带’，我看传言是言过其实了，根本没有那么夸张！你们瞧，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白子安提醒他道：“别高兴的太早。我们现在只是在极寒地带的边缘部分，最冷的位置还没有到呢。等我们走到极寒地带正中央，你就会明白这里为什么叫‘极寒地带’了。” 黑牧生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不这么认为。我想就算是极寒地带正中央，也冷不到哪里去。哪里会有这么大的温差？是传言太过夸张罢了。” 然而随着他们逐渐往前行进，黑牧生便再也不说话了—— 巨大的温差发生了。 每前进一步，他们就好像从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进入了另一个更加严寒的冰天雪地的世界，每往前走一步，严寒似乎就比先前增加了十倍。 前进的脚步开始变得越来越慢。 也许是有了第一次穿越极寒的经历，这一次夏目鱼竟然觉得相对第一次而言没有那么冷了。 不知道是温度下降了，还是她的抗寒能力增加了。 “不行了，我走不动了！”一直咬牙坚持的黑牧生终于顾不得颜面了，开口颤抖地说道，“再往前走我马上就要被冻死了。” 黑牧生的声音变成了一条蛇，颤抖得不像样子，夏目鱼从来没有听到说话那样抖的生灵，还好她忍住了想笑的冲动。 大家转头齐刷刷地看着黑牧生，只见黑牧生的眼泪止不住地留下来，脸颊上挂着两条眼泪形成的冰柱，一直垂到胸前—— 原来是黑牧生承受不住严寒，竟然被冻哭了。 第197章 失去知觉 白子安见黑牧生冻出了两条泪柱，不觉十分好笑，揶揄道：“刚才是谁说不冷的？” 黑牧生颤抖地说道：“快别提了。” 白子安道：“实不相瞒，我也要撑不住了。” 欧阳沉渊说道：“我们可以使用灵力取暖。但是一定不要把灵力全部用完，不然一会儿灵力耗尽了，身体温度骤降，就会冻死在半路。” 夏目鱼补充道：“彦清……就是这样丧命的。” 黑牧生和白子安都有五级灵力，因为一级灵太过微弱，他们决定直接使用二级灵力。 欧阳沉渊同意了，毕竟黑牧生和白子安都有五级灵力，没有那么容易耗尽。 灵力开启后，黑牧生、白子安身上都被一层淡淡的橙色光芒笼罩了。 身体逐渐暖和了起来，他们又能够向前行进了。 欧阳沉渊看了一眼夏目鱼，却见她还是什么灵力都没有使用，便有些担心，问道：“你行么？” 夏目鱼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从她第一次穿越过死亡地带时，这一次竟然体内好像自动产生了御寒能力一样，竟然没怎么觉得冷。 欧阳沉渊眸色一沉，他好像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夏目鱼的体质毕竟是至尊元灵，至尊元灵是可以对自己经历过的任何东西产生耐受力——这是其他生灵所不具备的能力。 也就是说，经历过一次极寒之后，夏目鱼的体内已经自动形成了对极寒的耐受能力。 所以当她二度穿越极寒地带的时候，才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 白子安周身笼罩着一层橙色的光芒，这让他看起来仙气飘飘。 “你可以么，夏目鱼？”白子安跑上来问夏目鱼。 作为男孩子，他和黑牧生尚且觉得这寒冷根本无法忍受，没想到夏目鱼竟然不需要任何灵力的保护。 “我可以啊。”夏目鱼说道，“自从穿越过一次极寒地带之后，我就对这种寒冷没有第一次那么敏感了。” “哦。”白子安仿佛明白了什么，没有再问下去。 他们不再说话了，因为严寒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好像要割裂每个生灵的嗓子，每说一次话，喉咙都痛得要命。 四周只剩下他们的脚步挪动的声音。 黑牧生因为在严寒中动作迟缓，落在最后面。 为了不再让欧阳彦清的悲剧发生，夏目鱼不得不每隔一会儿就往后看一下，以免黑牧生滥用灵力。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发现黑牧生四周的光竟然变成黄色的了。 “黑牧生，你为什么偷偷把灵力上调了？虽然你有五级灵力，但这样是支撑不过极寒地带的。”夏目鱼制止道。 黑牧生不以为然地说道：“我还有五级灵力，怕什么？” 夏目鱼说道：“前面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越走越冷，如果你现在就用三级灵力御寒，绝对走不出极寒地带。快把灵力降回到二级吧。” 一想到二级灵力的冷，黑牧生便十分坚决地拒绝了。 “我相信就算开三级灵力、四级灵力，我都可以走出极寒地带的。毕竟欧阳彦清只有四级力不是么？我可以有五级。”黑牧生无论如何都不听劝阻，和夏目鱼辩驳起来。 由于空气很寒冷，他们的声音说出来又颤抖又沙哑。 夏目鱼极力劝阻，但黑牧生极力不听。 最终，欧阳沉渊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欧阳沉渊走到黑牧生面前，说道：“这样的确撑不过去的。五级灵力看似很高，实则很容易消耗完。” 如果说夏目鱼的劝阻黑牧生还不相信，现在欧阳沉渊都开口说了，黑牧生不得不信了—— 毕竟欧阳沉渊可是有七级灵力的人，是他们当中灵力最高的生灵，欧阳沉渊的话一定是具有可信度的。 如果欧阳沉渊都说过不去，那就肯定是过不去了。 “我只是暂时使用三级……一会儿等我身体暖和了，我会降到二级的。”黑牧生底气不足地替自己辩解。 欧阳沉渊不再说什么了，他们继续赶路。 前方的确越来越冷了，这种冷的程度超出了白子安的想象。 他只听说过极寒地带很冷，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冷。 虽然他使用了二级灵力，但是现在身体却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了——只是机械地、盲目地向前挪动，而且每往前挪动一小步，就好像距离死亡更近一步。 “坚持住，你一定可以撑过去的。”夏目鱼给白子安打气道。 她知道白子安肯定很辛苦，但是现在除了忍耐，没有别的办法。 “黑牧生呢？”欧阳沉渊问道。 大家不约而同地转身四望，却见黑牧生不知何时不见了。 定睛一看，只见远处有一个黑溜溜的身影，正在一瘸一拐地背着他们走。 “黑牧生似乎在往回走。”夏目鱼皱眉说道，看了看欧阳沉渊，“我去把他抓回来。” 现在，夏目鱼发现自己竟然是他们三个当中最能活蹦乱跳的一个。不仅能正常走动，而且四肢还有知觉。 唯一的不足是，她一开口说话声音就颤抖，胡乱走位的声音像一个不会写字的三岁孩子在纸上乱画。 “不必了。”欧阳沉渊望着黑牧生的背影，说道，“离开是他最好的选择。他这样走出极寒地带的可能性很小。” 欧阳沉渊的音色低沉，所以他说出的话并没有那么飘，只是沙哑。 白子安用沙哑而颤抖的声音有气无力地提醒道：“药。药……” 他们一眼便看到不远处丢着一个大包袱，原来是黑牧生把药丢在半路自己逃回去了。 夏目鱼走过去把包袱捡起来，走到白子安和欧阳沉渊面前，那包袱多少还是有些重的，所以夏目鱼背着格外吃力。 “我来吧。”欧阳沉渊主动从夏目鱼手中接过包袱。 由于欧阳沉渊和白子安都已经失去知觉了，所以他们并没有觉察到什么异常。 只有夏目鱼，她闻到包袱上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好像上面撒了什么药。 “我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夏目鱼下意识地用手臂捂住了鼻子，不让自己吸进药味。 欧阳沉渊和白子安早已经冻麻木了，四肢都已经失去了知觉，更不用说气味了。现在他们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只有严寒。 第198章 将计就计 “好像有什么药物洒出来了，特别刺鼻。”夏目鱼说道。 欧阳沉渊和白子安相互看了一眼，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 夏目鱼无意间回头向黑牧生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黑牧生正在鬼鬼祟祟地向他们这边张望。 如果说刚开始她还觉得是自己的猜测的话，现在看到黑牧生的动作，夏目鱼忽然非常确认自己的想法—— 黑牧生故意把药末洒在了袋子上！ “黑牧生在袋子上动了手脚。”夏目鱼笃定地说道。 欧阳沉渊看着自己肩膀上的包袱，有些困惑。 白子安也不说道：“黑牧生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夏目鱼，是不是你想多了。” 夏目鱼确信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便说道：“我们还是小心为妙。这包袱里装了很多迷醉药，如果黑牧生有意要害我们，我们肯定在劫难逃。” 白子安想了想，说道：“有了——我们现在假装昏倒，如果黑牧生没有回来，就证明是我们想多了；如果黑牧生返回，就证明是他想害我们。” 夏目鱼、欧阳沉渊一致同意了这个提议。 于是，他们假装相继昏倒在雪地上。 过了一会儿，黑牧生果然回来了。 黑牧生身上散发着橙色的能量，看着“昏倒”在地上的三个生灵，自言自语地说道：“朋友们，你们千万不要怪我呀。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再往前走的话，如果你们不死，那么死的可就是我啦。” 黑牧生从地上捡起那个药袋子，自言自语道：“对不起啦朋友们，我刚才把迷醉药粉洒在了袋子上，导致你们长时间吸入这种药粉后昏迷过去啦。这是我想了很久才做的决定。如果我半路逃回去，而你们却打败了猪怪，那么我会变成药师村庄赫赫有名的‘逃兵’，以后我就没脸继续在村子里混啦。还有诗宜，我根本没法儿交代。如果我当了逃兵回去，以后再也没有颜面出现在诗宜面前了。所以我只能这么做了，希望你们能理解我，我亲爱的朋友们。” 黑牧生叽里咕噜说了一番话之后，便捡起地上的包袱，准备原路折返。 他一边扛着包袱往回走，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等我回到村子里，我就说我们四个一起对付猪怪。但是猪怪太强大了，你们三个被猪怪吃掉了，我奋力拯救你们，但是没有成功，只能悲痛地独自返回……这样的话，我的形象就保全了……” 黑牧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瓶子，自己艰难地吞了两粒药，说道：“还好我带了解药，不然我也要昏倒啦。” 严寒中，黑牧生正一瘸一拐地往回走，一边编织着自己的谎言，却没想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喝：“好狠心的药师。” 黑牧生下了一大跳，身体一抖，险些摔倒在地。 肩膀上的包袱也随之掉到了地上。 他震惊地回过头来，看到夏目鱼、欧阳沉渊和白子安正站在他身后，三个生灵用三双冰冷的瞳孔齐刷刷地看着他。 “你们……你们竟然没有昏迷？”黑牧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幕。 黑牧生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揉了好几次眼睛——他刚才明明看到白子安他们都混过去了！ 白子安冷冷地说道：“黑牧生，我一直把你当好朋友，甚至在诗宜面前也帮你说了很多好话。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蛇蝎心肠。我会把这件事告诉诗宜，让她以后离你远远的。” “不要啊！”黑牧生脸色煞白，嗓子因为着急和严寒交织，瞬间沙哑起来，“白子安，我对诗宜是一心一意的，我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她，你千万不要跟诗宜这样说……” 夏目鱼拉了白子安一把，低声说道：“白子安，在这里呆着的每一秒都会损耗我们的能量。我们不能继续和黑牧生浪费时间。我们必须继续往前赶路。” 白子安点了点头。 欧阳沉渊看着黑牧生道：“黑牧生怎么办？” 黑牧生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三个，求饶道：“我知道我做错了，你们三个高抬贵手，放我走吧。” 白子安冷冷地说道：“黑牧生，你连毒害我们三个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如果我现在放你走，不知道你又会使什么阴谋诡计。我用巫术把你暂时冷冻在这里，等我们打败猪怪回来在带你一起回村，免得你又使坏。” 黑牧生一听要把他自己冷冻在这里，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个劲儿地请求道：“不要！白子安，看在我们朋友那么多年的份儿上，求求你不要这么做……” 然而，黑牧生话还没说完，在白子安的巫师咒语下，他已经被冻住了。 夏目鱼从地上捡起解药瓶子，自己吞了两粒，把剩下的解药给白子安和欧阳沉渊服用了。 “他不会有事吧？”欧阳沉渊看了黑牧生一眼，问白子安道。 白子安说道：“只是暂时冻在这里，不会有事的。等我们打败猪怪回来再给他解冻就可以了。” 于是，夏目鱼、白子安和欧阳沉渊不敢在极寒地带过多耽搁，继续赶路。 天色也越来越晚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艰难跋涉，夏目鱼忽然觉得暖和起来了。 “我感觉不到寒冷了。”夏目鱼说道。 欧阳沉渊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我们已经走出极寒地带了。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就能看到马精的店了，我们可以在那里歇一歇。” 夏目鱼的心情雀跃不已。 没想到这一次回来的路上她竟然没有感觉到太多冷意，真是让她意外不已。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像初次穿越极寒地带一样，丢了半条命呢。 没想到穿过了极寒地带，她还是活蹦乱跳的。 夏目鱼看向一边的白子安，发现白子安已经冻得面目全非了—— 原先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白子安不见了，现在身边的白子安是一个嘴唇冻裂、头发上布满冰渣子、双眼发直、脸色发紫、面容呆滞的白子安。 见状，夏目鱼有些担心地闻到：“白子安，你还好吧？” 话音刚落，身边披头散发的少年就“咚”地一声栽倒在了夏目鱼身上。 第199章 抵达 “白子安，白子安！”夏目鱼用力拍打着白子安的脸，担心白子安出事。 欧阳沉渊皱了皱眉，他走过去捏了一下白子安的脉搏，说道：“没事，冻昏过去了，一会儿给他一碗热水就行了。” 他们已经完全走出了极寒地带，前方的温度逐渐回升。 虽然仍旧是冰天雪地，但已经恢复到了他们平时生活的正常温度。 欧阳沉渊扶着白子安，慢吞吞地向前走。 白子安毕竟有些重，所以欧阳沉渊看起来有些吃力。 白子安的确是有些重量的，而且经过极寒地带这一路劳顿，欧阳沉渊也有些累了，所以此刻再加上白子安，欧阳沉渊觉得肩膀上像是多了一座大山，压得他肩膀疼。 “夏目鱼，过来，你扶着另外一边。”欧阳沉渊命令夏目鱼和他一起，搀扶白子安。 虽然经历了极寒地带的折磨，但令夏目鱼意外的是她自己的体力并没有损耗多少。所以走出极寒地带之后，她依旧能够活蹦乱跳。 听到欧阳沉渊召唤自己，夏目鱼急忙跑过去帮忙。 起初，她和欧阳沉渊搀扶着白子安，各自扶着一边。 夏目鱼便把白子安的一侧身体耷在自己的肩膀上，过了一会儿，她看到欧阳沉渊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欧阳沉渊突然驱赶她道：“这里不用你了。你在前面带路，我自己扶着白子安就可以。” 夏目鱼有些糊涂，不解地问欧阳沉渊：“师傅，你刚刚不是还叫我和你一起扶着白子安？” “你起不到什么作用。”欧阳沉渊故作不耐烦的语气，“让你在前面带路，你就在前面带路好了。” “哦，好。”夏目鱼说道。 事实上，是夏目刚才扶着白子安的时候，欧阳沉渊觉得很不舒服。 看到夏目鱼和白子安肢体接触，他本能地觉得无法接受——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毕竟夏目鱼是我的徒弟，可能不太喜欢看到她碍手碍脚的。”欧阳沉渊心想。 白子安虽然有一定的重量，但是欧阳沉渊本身力气也大。 从极寒地带走出来以后，欧阳沉渊渐渐地恢复了一些力气，所以渐渐地，扶着白子安并不是一件难事。 他们一路走，终于走到了马精的店。 椭圆形的蒙古包一样的店，安静地站立在茫茫雪地上。 夏目鱼急忙打开了其中一家店的门，让欧阳沉渊扶着白子安先进去，随后夏目鱼才跟着走进去。 他们挑选了一张高矮刚好的桌子，把白子安放在一张椅子上，欧阳沉渊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胳膊。 依然是上次那个接待他们的马精，端着一个木质托盘走了出来，上面有三杯热水。 “哦，真是想不到，你们竟然能够穿越极寒地带。传言那里可是‘死亡地带’。”半人半马的马精一边钦佩不已地说着，一边将三杯热气腾腾的水放在桌子上。 马精清楚地记得，上一次他们几个离开时，马精根本不看好他们。 “当时我本想免费送你们一些吃的，因为我觉得你们再也回不来了，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马精钦佩地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大牙齿，它仔细地盯着面前的几位少年，赞叹道，“你们真是我见过的最英勇的少年！” 马精的目光落在夏目鱼脸上，见她不过是一个瘦弱的十四岁小女孩，不禁啧啧赞叹道：“小姑娘，你真是太厉害了。穿越极寒地带，这种勇气就连男孩子都没有呢。” 夏目鱼叹了口气，对马精说道：“这没什么好骄傲的。我们还是牺牲了一个小伙伴。” 夏目鱼又想起了欧阳彦清。 这些天，她总时不时地想起欧阳彦清来，好像欧阳彦清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牺牲了一个小伙伴？”马精再次仔细地盯着他们瞅来瞅去，随后一拍脑门，同情地说道，“哦，我看出来了！的的确确少了一个少年。那么他……” 马精似乎能够想象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先前的欢快一扫而光，转而同情地说道：“真抱歉，我实在不该提起这件事的。我尊贵的支那族少年英雄们。” 欧阳沉渊已经把热水喂给了昏迷的白子安，他似乎不愿意马精再过多提起欧阳彦清，便催促道见：“我们还是要上次的雪莲棒，三根。” 马精立刻说道：“好。” 热水如一股暖流，从口腔缓缓流淌向四肢百骸，身体渐渐地暖和起来。 体内原本冻结的能量，又逐渐开始流动起来。 白子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他面前的夏目鱼，和身边的欧阳沉渊。 “我差点儿以为自己死了。”白子安吃力地做起来，裂开冻裂的唇，苦笑一声。 夏目鱼故意吓唬白子安道：“幸好师傅喂了你一碗热水，要不然后果可不敢想象。” 白子安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极寒地带……太恐怖了。说它是死亡地带，一点儿也不为过。” 片刻之后，四根干瘪的雪莲棒端上来了。 那四根雪莲棒，比他们离开之前吃到的更加干瘪。 “猪怪把山下都霸占了。现在我们不敢下山去挖雪莲棒，只能吃这些剩下的干瘪的雪莲棒了，价钱可以优惠一些。”马精诉苦道。 夏目鱼和白子安各自吃了一根，白子安只吃了几小口，觉得太难吃了，便不再吃了。 “我们马上就要到猪怪栖息的地方了。”夏目鱼说道。 欧阳沉渊把那黑牧生的大包袱放在桌子上，边打开包袱边说道：“我们现在就需要策划好怎么行动。谁负责引开猪怪，谁负责给猪怪下药，以及怎么消灭猪怪，都必须提前策划好。” 夏目鱼和白子安相互看了一眼，都对欧阳沉渊的提议表示赞同。 夏目鱼主动提议道：“我负责下药吧。白子安可以用巫术迷惑猪怪，让猪怪自乱阵脚。等我下完药，趁着那些猪怪神志不清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联手共同杀死猪怪。” 他们策划好之后，打开黑牧生的包袱的时候，却不约而同地都愣住了—— 只见包袱里装着各种花花绿绿的瓶子，上面却没有任何标签，更没有任何使用说明。 第200章 马精 “糟糕！我们还是过于粗心大意了。”白子安一边翻动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瓶子，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提前问清楚，究竟哪些瓶子里装的是迷醉药。 欧阳沉渊皱眉盯着那些瓶子，沉声道：“黑牧生一定恨透我们了。就算我们问了黑牧生，他也不一定和我们说实话。” 夏目鱼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现在，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记得，黑牧生说，这里面一共装了三种药。一种是迷醉药，一种是解药，还有一种是增灵药。如果我们下错了药，后果可不堪设想。”白子安面色严肃地说道。 夏目鱼想，那些猪怪本身就是因为吃了增加灵力的药，所以才灵力大增，变成了现在这样。 如果这次他们再搞错了，那后果的确不堪设想。 于是，夏目鱼、欧阳彦清、白子安三个生灵盯着面前那袋子花花绿绿的药，面面相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行动。 “我有一个办法——”夏目鱼突然开口说道，“我们可以亲自试药。如果吃了之后昏迷过去了，那么这种药就是迷醉药；如果吃了之后灵力增加了，那么这种药就是增灵药；如果这种药吃了没反应，那么就是解药。” 原本要过来收盘子的马精老板听到他们这番议论，又默默地退了回去——马精可不想自己变成他们的试验品。 “但是这么做风险太大了。万一……”白子安犹豫地看着两个同伴。 “但是现在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欧阳沉渊说道，“我们可以先抓几只猪怪来做实验。” 夏目鱼点头道：“对。我们可以让猪怪来做实验。” 于是，他们最终决定先抓几只猪怪来测试药物。 “如果你们能打败猪怪，那就太好了！”马精走出来，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们，“那么你们就是虚无幻境真正的英雄了！自从猪怪来了之后，它们一路鸠占鹊巢，抢了很多生灵的家，那些生灵不得不踏上了漫长的迁徙之旅，很多猪怪都在半路上死去了。就连我们也不敢下山去挖雪莲了……”马精说道。 因为包袱太重，不方便扛下山去，欧阳沉渊对夏目鱼说道：“夏目鱼，你在这里看守着，我和白子安去抓几只猪怪回来做测试。” 夏目鱼说道：“好。” 欧阳沉渊和白子安离开了，马精的店里，只剩下夏目鱼和一大包袱药物。 夏目鱼好奇地打量着那袋子里的药物，花花绿绿的瓶子，上面却连一个标签都没有，她简直不知道黑牧生是怎么区分这些药的。 夏目鱼记得，她听白子安刚才说过，这袋子里的药分为三种，一种是迷醉药，一种是解药，还有一种是增灵药。 她很好奇吃了增灵药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欧阳沉渊和白子安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夏目鱼等得有些困，正在昏昏欲睡，忽然听到“咚”地一声，门被撞开了。 夏目鱼惊醒了，她转过头去，只见一群马精——大约有二十个，堵在了门口。 他们凶神恶煞，手中拿着各种个样的工具，有木棒，有石头，把整个店门口包围了。 这些马精来者不善，夏目鱼瞬间睡意全无。 她站起身来，表情冷冷地看着店门口那些凶神恶煞、手持器械的马精，问道：“不知道各位马精在聚集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情？” 夏目鱼话音刚落，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夏目鱼转过头去，正是那马精店里的老板。 原来的和善不见了，此刻那马精老板面露凶光，正和他的同类一样凶。 他一边向夏目鱼走过来，一边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那一袋花花绿绿的药物，说道：“实不相瞒，尊贵的客人，我觊觎这袋药物已久了。我们马精很久不能够继续进化了，我们停留在这种半人半马的状态，实在是太痛苦了。你看看那群猪，它们原本是那么愚蠢，可是自从它们食用了一种能增加灵力的药物之后，瞬间灵力大增，占据了虚无幻境的半边江山，甚至连支那王族都拿它们没办法。我们嘴上说着憎恶猪怪，其实心里羡慕极了。” 马精老板贪婪地笑着。 夏目鱼瞬间明白了。原来这群马精是为了增灵药而来。 这个马精老板刚才偷听了他们谈话，知道他们的药袋子里有可以提升灵力的药物。 “我们马精的智商相比于那群丑陋的猪怪，只高不低。”马精老板得意地说道，“如果我们能够吃了增灵的药物，我们就是这虚无幻境的主人了。” 想到那群猪怪凭借着一些增灵药而在虚无幻境为所欲为，马精们开始幻想起自己取而代之的场景。 其他的马精也纷纷说道：“对啊，只要我们能够吃了这些增加灵力的药，这半个虚无幻境都是我们的，我们还开什么店啊！开店多辛苦啊，卖一点干瘪的雪莲棒，挣一口马粮吃。如果我们能够成为虚无幻境的主人，我们可以肆意侵占别的生灵的家园，别的生灵的家就是我们的家！” 其他马精也纷纷兴奋地附和道：“对，别的生灵的家就是我们的家！” 夏目鱼环视了一眼那些情绪激动的马精，冷冷道：“各位马精老板，想必你刚才已经听到了，这袋子里的药一共有三种，现在没有办法区分哪一种才是提升灵力的药物。你们如果非要抢这袋子里的药物，我也不是没办法，但只怕你们吃错了药，到时候后悔莫及。” 马精冷笑一声，露出森森白牙：“我们可以先让几个马精兄弟做实验。反正里面有解药，就算他们吃错了药，昏迷过去了，只要把解药喂给昏迷的马精兄弟们，就可以了。” 其他马精纷纷附和起来：“对，这位仁兄说得没错。” 马精本以为和夏目鱼掠过药物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所以他们准备了各种各样的器械，打算大动干戈，但没想到夏目鱼却只是微微一笑，把装满药物的袋子推了出去：“好。既然如此，那么你们现在可以开始实验了。” 她正愁没有实验对象呢，没想到这群马精这么快就送上门来。刚好，那就让这群马精先来做个实验。 第201章 试药 马精们原本跃跃欲试，但现在却面面相觑，竟然没有一个马精愿意亲自试药。 夏目鱼故意夸张地说道：“药已经放在这里了。各位谁想要试一试倒是过来呀。反正这药力很猛，如果吃错了药，昏睡个十年八年的……” 原来，马精店的老板在送餐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夏目鱼、欧阳沉渊和白子安在讨论药物的事情，听到有增灵药，心中大喜，便立刻暗中把这件事告诉了附近所有的马精。 当店里面只剩下夏目鱼一个女孩子时，马精们便趁着这个机会一拥而入，想要把药从夏目鱼手中夺过来。 现在，夏目鱼把药放在这里，马精却面面相觑，没有一个马精敢上前了。 “大家谁愿意来试一下？只要你们吃到了增灵药，那么我们整个马精族就有希望了。”马精店的老板说道。 其他的马精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知道谁提议道：“既然这件事是你组织的，还是你来试试吧？” 这个提议瞬间得到了其他马精的附和，他们纷纷叫嚷起来：“对，还是由这件事情的组织者来做第一个吃螃蟹的马精吧！” 闻言，马精店的老板瞬间脸色大变，他只等着吃完增灵药后灵力大增，可从未想过当试药的小白鼠！ “我坚决不行。这个提议太荒谬了。”马精店的老板有些慌张地辩解道。 其他马精叫嚷道：“为什么你不行呢？明明这件事情就是你第一个组织的！” …… 夏目鱼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群马精，没想到这群马精这么快就起了内讧，再这么下去眼看马精们就要自相残杀了，她倒是乐得轻松，闲着在一旁看好戏。 店里面正热闹得很，这时，马精店的老板忽然把矛头转向了夏目鱼，说道：“同伴们，安静一下！现成的实验品不是在这里么？我们为什么要相互伤害呢？” 马精们瞬间安静了下来，又一起齐刷刷地看着夏目鱼。 夏目鱼说道：“真麻烦。你们这群马精，可是一个比一个笨。我刚才那两位朋友你们也看到了，他们一个比一个灵力高强，他们一会儿就要回来了，如果我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这群马精到时候一个都活不了。” 夏目鱼搬出了欧阳彦清和白子安两个救兵。 马精果然还是智商有限，被夏目鱼唬得一愣一愣的。 夏目鱼想了想，说道：“我有一个好办法——你们有自己养的小宠物的话，贡献出来，用它们做实验不就完了？” 夏目鱼心想，先忽悠着马精贡献一下他们自己的宠物，测试一部分药物。 果然，马精们立刻激动地叫唤了起来：“真是好办法！我们怎么没有想到呢？” “不得不说，我的智商还是太有限！” “啧啧！还是这些高等生灵聪明啊！” 马精们议论纷纷，欢天喜地，很快回来了。 这些马精虽然日子过得比较辛苦，但是部分家里还驯养了一些小宠物，比如鸟啦，老鼠啦，虫子啦等等。 很快，一些奇奇怪怪的低等生灵便摆满了夏目鱼面前的桌子，不幸地充当第一批试验品。 好奇又充满期待的马精们则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脖子伸得像长颈鹿，把夏目鱼和那满桌子的试验品围了个滴水不漏。 夏目鱼打开盛满药的包袱，她发现里面满是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装着花花绿绿的药。 第一个充当试验品的是一只青蛙。 夏目鱼刚拿起那只青蛙，便听到其中一个马精叹息道：“祝你好运，巴嘎。” 这只青蛙正是这只马精的宠物，而“巴嘎”就是这只青蛙的名字。 夏目鱼取出一个紫色的瓶子，从里面拿出一粒药，喂给巴嘎。 药刚到巴嘎嘴里，巴嘎便昏倒在了桌子上。任凭夏目鱼如何把它翻到四脚朝条，它都一动不动。 “这瓶紫色的，是迷醉药。”夏目鱼说着，把紫色的大瓶子拿出来，那里装满了一大瓶子的药。 马精们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发出一声长长的“吁”声，仿佛在庆幸自己不用吃这种紫瓶子的药。 那位召集小伙伴的马精店的老板则赶紧拿出一个标签，在上面画了一个“骷髅”的图像，贴在药瓶子上。 第二只不幸沦为试验品的是一只老鼠。那只老鼠正贪婪地抱着桌子上残留的半根雪莲棒一通乱啃，当它被夏目鱼抓起来的时候，它还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哦，我亲爱的蕃茄酱，请允许我提前与你告别。”围观的马精群中，又有一只马精悲伤地说道。 不难得知，“蕃茄酱”就是这只老鼠的名字，而说话的就是这只老鼠的主人。 夏目鱼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瓶子，那也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瓶子，里面装满了药。 夏目鱼取出一粒药塞在蕃茄酱的嘴里，很快，蕃茄酱四只脚弹动了几下，整个老鼠身体便如同一个僵硬的雪莲棒，四脚朝天，双眼睁大，一动不动了。 “这种黑色的药物也有毒，而且毒性可能还要更加强烈一些。”夏目鱼说道。 马精群中再次发出了一声充斥着恐惧的叹息声，他们把脖子伸得更长了，眼睛也一眨不眨，仿佛生怕自己错过任何可怕的一幕。 马精店的老板则在标签上画了一个更大的骷髅，然后贴在黑色的瓶子上。 就这样，夏目鱼一瓶一瓶地实验下去，倒下去的动物越来越多。马精们的惊恐也越来越多，贴着“骷髅”标签的瓶子也越来越多。 夏目鱼心想，看来这包袱里面装的绝大多数都是迷醉药。 黑牧生估计是把家里全部的迷醉药都带上了。 当夏目鱼测试到一个粉色的瓶子时，她发现那个瓶子轻轻的，打开瓶子，里面只有两粒圆滚滚的药。 那两颗圆滚滚的药如细腻的珍珠，散发着淡淡的奶油光泽。 夏目鱼立刻感觉到这瓶药不一样—— 别的瓶子里面药都装得满满当当的，只有这一瓶，里面只有两粒。 夏目鱼想起白子安曾经无意中和她提起过的话：“增灵药的炼制过程要复杂百倍，所以产出量非常稀少。” 夏目鱼望着瓶子里那两颗圆滚滚的药，心想：“莫非这两粒就是增灵药？” 这时，马精们叫了起来：“你愣着干嘛，为什么不接着实验了？” 第202章 九级体质 “莫非她发现增灵药了？”其中一个马精叫了起来。 众多马精顿时反应过来，争着抢着就要扑过来。 夏目鱼知道凭借她的一己之力，对付这些马精不成问题，但是药能不能保得住就不一定了，毕竟马精这么多，到时候难免会手忙脚乱。 眼看着马精就要蜂拥而上，说时迟，那时快，夏目鱼将那瓶子里的两粒药倒在手里，一仰头，全部吞了下去。 马精们全都愣住了。 回过神来，它们抢过那个瓶子，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仅有的两粒增灵药被她吃了！”马精们义愤填膺地叫了起来。 他们探头探脑地在这里等了半天，还奉献上了自己心爱的宠物，没想到最后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让马精怎么不恼羞成怒！ 愤怒的马精们正要叫嚷着，这时，欧阳沉渊和白子安抓着几只猪怪回来了。 那几只猪怪痛苦又愤怒地嚎叫着。 看到屋子里聚集了一群马精，欧阳沉渊和白子安皱眉道：“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沉渊和白子安，这两个灵力高等的少年，当他们出现在马精面前时，他们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气息——一种对马精而言是危险信号的气息。 低等生灵虽然看不到高等生灵的级别，但是当他们站在高等生灵面前是时，他们能够感受到那种无形的、压抑的气场，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那种危险的气场，就像空气中突然多了一双双有力的、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们的咽喉，连呼吸都不得不小心翼翼。 所以，当欧阳沉渊和白子安出现在房间里时，空气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了。 喧闹的马精们自然也瞬间安静下来了。 猪怪——如果连猪怪都能轻而易举地被这两个少年抓回来，那何况他们这些马精呢？ 所以当欧阳沉渊和白子安出现时，原本喧闹的马精们瞬间安静了。他们各自捡起自己的东西，灰溜溜地走了。 只剩下白子安、欧阳沉渊和夏目鱼。 夏目鱼僵硬地站着，脸色通红。 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喉咙。 桌子上还有一桌子奇奇怪怪的昏迷过去的生灵。 “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夏目鱼？”欧阳沉渊诧异地问道。 白子安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粉色瓶子，看到里面的药已经倒出来了，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夏目鱼吃了瓶子里的药。”白子安说道。 欧阳沉渊立刻大步走到夏目鱼面前，捏住她的脸颊：“快吐出来。” 白子安拦住欧阳沉渊，看了看夏目鱼，说道：“她吃得应该不是迷醉药。如果是迷醉药的话，她应该早就昏过去了。” 欧阳沉渊一愣：“你的意思是？” 白子安点了点头：“她吃的应该是增灵药。” 欧阳沉渊和白子安同时看向夏目鱼。 欧阳沉渊十分担心，他走过去碰了一下夏目鱼的肩膀：“夏目鱼，你还好么……” 然而欧阳沉渊的话还没说完，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弹回来，把他整个人击退好几步——这股力量，十分强大！ 白子安急忙跑过去扶起欧阳沉渊，盯着夏目鱼，眉头紧锁，说道：“夏目鱼的身体现在正在消化增灵药，那是一种十分强大的能量，我们现在谁都不能碰她，否则就会被那股力量击伤。” 欧阳沉渊终于明白刚才是什么对他用力了——他的七级灵力在虚无幻境已经是相当高的能量，但没想到那股力量远超他的七级灵力。 如果不是刚才他及时把手从夏目鱼身上移开，此刻他已经受伤了。 这么强大的能量，夏目鱼弱小的身体又怎么能够消化？ 想到这里，欧阳沉渊不禁深深地担忧起来。 夏目鱼现在说不出话来，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股热热的、滚烫的东西。 她现在也动弹不了，她只觉得体内像吃进去了两颗原子弹，那两颗原子弹满满的威力，只要她稍有移动，那两颗原子弹就会在体内爆炸—— 她只能这样原地站着，一动不动。 体内像有一种海浪在翻涌一样，那股热浪越来越高，越来越高，最后冲出颅顶，连并她的眼睛都变了颜色。 过了好一会儿，夏目鱼感觉那股热浪才逐渐退去，身体渐渐恢复知觉。 她张了张嘴，好像又能够正常说话了。 “夏目鱼，你还好么？”白子安担心地问道。 他走到夏目鱼面前，想起刚才欧阳沉渊被击飞的情形，便没敢碰夏目鱼。 “我感觉我的体内刚才好像发生了一场巨大的海啸。”夏目鱼睁开眼睛，她一抬眸，欧阳沉渊和白子安惊讶地发现她的眼睛变成了金色。 “夏目鱼出现了黄金瞳。”欧阳沉渊盯着夏目鱼的眼睛。 那双金色的瞳孔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湖，无数的浪潮在她的瞳孔中涌动，绚丽而危险。 “只有体质打通九级灵力的生灵才能拥有黄金瞳——欧阳沉渊，她具备了超越你的潜力。”白子安耸了耸肩。 欧阳沉渊不再说话了。 作为一个忠实的灵力追求者，欧阳沉渊非常清楚黄金瞳意味着什么。 如果一个生灵拥有了黄金瞳，就意味着他已经完全打通了容纳九级灵力的资质。只要他勤加练习，很快就可以拥有九级灵力。 而欧阳沉渊，从小便开始苦练灵力，直至今天也不过才拥有了七级灵力。 像欧阳沉渊这个年龄，能够练成七级灵力，在虚无幻境已经是年少有为，而夏目鱼，比他还小两岁，竟然轻易地拥有了接纳九级灵力的体质。 白子安不禁赞叹道：“啧啧，不得不说增灵药的作用太大了。” “不是增灵药的问题。”欧阳沉渊打断了白子安，“是夏目鱼的体质——她的体质，异于一般的生灵。” 那两颗增灵药力量很猛，刚才欧阳沉渊从外面只是碰了夏目鱼一下，就被击退数米，难以想象她体内究竟承受了多么剧烈的一次能量扩张。 换做一般的生灵，在这么巨大的能量扩张下，早已从内部炸裂而死了；但夏目鱼不但全部承受了，反而没有任何异常—— 只有至尊元灵才拥有这样强大的承受力。 第203章 心情复杂 “很多生灵终其一生也难以达到九级灵力，王族有一些九级灵力的生灵，当他们最终练到九级的时候，都已经是耄耋之年了。”白子安说道，“我自己目前是五级灵力，再向上走已经是困难重重。” 欧阳沉渊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夏目鱼的体质不一样。 夏目鱼是至尊元灵，至尊元灵本身就具有极高的容纳能力。 但是他不想再顺着白子安的话题继续谈论下去，因为他绝对不能让白子安发现夏目鱼的真实身份是至尊元灵。 “具备九级的容纳能力不一定就意味着最终就能拥有九级灵力。”欧阳沉渊说道，“增灵药只是帮助夏目鱼打通了容纳九级灵力的空间，但倘若自身不努力，仍旧难以达到相应的水平。” 夏目鱼听欧阳沉渊和白子安的谈话，似懂非懂。 “这是什么意思？是我已经拥有了九级灵力么？”夏目鱼简直不敢相信，两颗增灵药能让她的灵力一下子从四级提升到九级，师父欧阳沉渊可是苦练多年也只达到七级。 欧阳沉渊拿起桌子上一个的空杯子，淡淡地解释道：“拥有容纳九级灵力的体质和真正意义上拥有九级灵力是两回事。就好比这个杯子，它可以装满一杯的水，因为它有相应的空间可以容纳这样一杯水；但至于这个杯子最后真得装了多少水，取决于杯子本身。” 夏目鱼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师父，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自己愿意努力，我最终就可以达到九级灵力的水平；但至于我最终能不能达到九级，还要取决于我自己。” 欧阳沉渊点了点头：“正是这个意思。” 白子安轻轻一笑，揶揄道：“你不用再叫欧阳沉渊师父了，说不定过阵子他得改口叫你师父了。” 欧阳沉渊看了白子安一眼，眼神中带有微微的不开心。 此刻，欧阳沉渊的心情很复杂。 夏目鱼已经打通了容纳九级灵力的体质，一方面，这意味着只要夏目鱼努力，她就能够最终达到九级灵力的水平，夏目鱼作为欧阳沉渊的第一个徒弟，最终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当然是一件好事；另一方面，欧阳沉渊又有一种自私的想法，他不希望夏目鱼超过自己。 这种复杂的想法，连欧阳沉渊暂时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 夏目鱼也笑了：“话可不能这么说。既然他曾经是我的师父，那么他就永远是我的师父。” 此刻，马精店长特别拘谨，笑容也比之前更加友好了。 现在站在他店里的，一个是拥有七级灵力的欧阳沉渊，一个是拥有五级灵力的巫师，还有一个是刚刚打通九级灵力容量的夏目鱼。 但凡他们当中有任何一个生灵计较起来，都能轻而易举地把马精变成粉末。 马精此刻非常懊悔，当初不该那么弱智。现在他只能够在心里暗自祈祷夏目鱼不要计较刚才的事情。 “多亏了马精朋友们刚刚帮忙——”夏目鱼看了一眼桌子上贴好标签的瓶子，“否则还不能区分清楚这么多药呢。只是……” 夏目鱼说着，黄金色的眸子盯着马精店的老板。 马精店的老板吓得双腿一颤，差点跪下了，连忙道：“刚才都是我异想天开，做出了那么荒谬的事情。我现在才意识到，我刚才的举动是多么地愚昧。希望尊贵的支那族朋友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区区一只犯了糊涂的马精，夏目鱼也懒得计较，便教训了那马精两句。 马精老板唯唯诺诺地退下了。 剩下的药不多了，欧阳沉渊和白子安刚刚抓过来几只猪精——安澜山脚下现在俨然已经变成了猪精的世界，所以他们毫不费力就抓来了几只。 他们用那几只猪精测试了剩下的药，里面有三大瓶是解药，其他的都是各种迷醉效果不同的迷醉药剂。 白子安一边把贴好标签的药重新装回包袱里，一边自言自语道：“黑牧生怕是把他家里所有的迷醉药都拿上了。” 欧阳沉渊说道：“我们就依此从药力最猛的迷醉药开始，直到把猪怪全部迷醉为止。”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晚了。 夏目鱼、欧阳沉渊和白子安便趁着夜色下山。 幸好有大雪的映照，纵然是晚上，依然能够看清山路，顺利下山。 途中，白子安一直比较担心。 “我听说过有吃了增灵药，身体炸裂而死的。夏目鱼，你可有什么不适么？”白子安担心地问道。 过量的增灵药，如果不能被身体所吸收，那种庞大而猛烈的能量就会变成一个威力巨大的炸弹，巨大的能量会让生灵从内部炸开。 所以白子安一直担心夏目鱼的安全。 夏目鱼摇了摇头：“只有刚开始的时候感觉身体里好像发生了一场巨大的海啸，现在没有什么反应了。” 白子安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如果你有什么不适，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我和欧阳沉渊都会想办法帮你。” 夏目鱼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你，白子安。” 只有欧阳沉渊没有说话。 他亲自感受过那种能量——一种连七级灵力的他都能弹开的巨大能量。 夏目鱼竟然安然无恙地承受了下来，这说明她完全有能力吸纳这么强大的力量，所以欧阳沉渊一点儿也不担心。 猪怪的扩张速度比他们想象中要快得多。当他们到达山下的时候，发现到处都已经是猪怪的世界了。 原先在山脚下居住的那些生灵，能跑得都跑得无影无踪了；到处只剩下猪怪打呼的声音。 猪怪睡觉睡得非常死，它们打呼的声音震天响。 夏目鱼、欧阳沉渊和白子安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大部分猪怪都在睡觉，有的睡在别的生灵的木屋里，有的睡在随意铺开的席子上，还有的猪怪则直接大剌剌地躺在雪地上。 雪地上横七竖八地到处到处都躺着猪怪。 “看到那个亮着灯的木屋了么？”欧阳沉渊指了指远处一个亮着灯的木屋，木屋旁边，十来只猪怪正在来来回回地走动，他们都挺着肥大的猪肚子。 第204章 未知能量 “这些来回走动的猪怪就是负责守岗的。猪怪虽然智商低，但是不傻。每天有十来只猪怪轮流放哨，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情况，这些放哨的猪怪就会发出一种警惕的信号，其他猪怪就会立刻醒来，然后它们结成一个群体共同对付外敌。”欧阳沉渊早已把一切情况都打探清楚了。 夏目鱼说道：“我原本以为这些猪怪好糊弄，没想到它们还挺警惕的。” 白子安说道：“今天我们抓了几只猪怪回去做实验，想必这些猪怪已经有所警惕了。” 猪怪数量之庞大，浩浩荡荡，令人望之生畏。 这么庞大数量的猪怪如果联合起来发起攻击，后果将不堪设想。 夏目鱼、欧阳沉渊和白子安决定暂时先不出手，他们决定潜伏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暗中观察猪怪的行为。 第二天，一直到太阳升起很高，懒惰的猪怪们才陆续醒来。 有的猪怪从大大小小的木屋子里走出来，有的猪怪趴在雪地上发呆，有的猪怪则学着高等生灵的样子，将两只前蹄背在身后，四处慢悠悠地散步。 雪地上很快支起了几口大锅。 几十只猪怪忙忙碌碌，有的摘菜，有的刷锅，有的点火，很快，雪地上便冒起了一束一束的浓烟。 “猪怪们准备做饭了。”夏目鱼好奇地围观着猪怪做饭，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半人半猪的生灵做饭，不得不说她看得有点儿出戏。 欧阳沉渊和白子安倒是对此习以为常了。 过了一会儿，四五只带着帽子、体格肥大的猪怪雄赳赳气昂昂地驱赶着一些别的生灵过来了——这些生灵乱七八糟的，有白松鼠、白斑马、白狐狸、白公鸡等等，个个儿都垂头丧气的。 “这是猪怪俘虏的奴隶，它们逼迫虚无幻境的其他生灵给它们挖食物，替它们干活。”白子安怕夏目鱼看不懂，便给她耐心解释。 夏目鱼看着那些被俘虏的生灵，这些可怜的生灵瘦骨嶙峋，奄奄一息，但是它们还是不得不被迫劳动。 它们把自己辛辛苦苦挖掘到的食物悉数献给猪怪，当猪怪支起锅炉做饭时，那些可怜的、瘦骨嶙峋的生灵只能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干吞口水。 夏目鱼忍不住说道：“这些生灵真是可怜。它们以前自己找了食物还能自己吃，现在它们找到的食物只能奉献给猪怪了。” 欧阳沉渊点了点头，说道：“这正是我们要对付猪怪的原因。这些猪怪仗着自己有一点灵力，在虚无幻境肆意欺压别的生灵，为所欲为。长此以往，整个虚无幻境都会变成猪怪的天下。” “没错，我们……” 夏目鱼说着，忽然觉得一阵浪潮一般的东西直冲脑门，她眼前一黑，差点儿昏倒过去。 还好白子安及时扶住了她。 “夏目鱼，你怎么了？”白子安和欧阳沉渊都十分担心，几乎同时开口问道。 夏目鱼只觉得脑子嗡嗡响，像有一万只蜜蜂同时在耳畔蜂鸣。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乱响，根本没法控制。”夏目鱼痛苦地说道。 白子安说道：“我想应该是增灵药的药效发作了。夏目鱼虽然一开始没有反应，但是现在开始渐渐出现药效了。” 欧阳沉渊和白子安之前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都不知道该这么处理。 欧阳沉渊说道：“夏目鱼，你先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吧，我和白子安来侦查猪怪的情况就行。” 夏目鱼原本不同意，但想到自己现在这样只能让欧阳沉渊和白子安操心，倒不如自己找个地方先安静一下，于是便只好答应了。 欧阳沉渊和白子安潜伏在山脚下继续观察猪怪，夏目鱼则独自往半山腰上走，耳畔好像始终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在一起乱叫。 安澜山依旧安静如水。 夏目鱼向上走到半山腰，到了他们平时砍冰松枝的地方，便找了一棵比较粗大的冰松树，在冰松树下面坐定。 她闭上眼睛，安静地养一下神。 当夏目鱼安静下来的时候，原本耳畔那群嗡嗡乱叫的蜜蜂逐渐消失了，一切又渐渐恢复了平静。 那股如江海一般涌动的感觉又开始出现了——那是一种巨大到可怕的能量，如海啸一般在她的体内翻滚、叫嚣，似乎要冲破她的身体。 那种能量像是要决堤的洪水，猛烈而猖狂。 夏目鱼感受到了那种要炸裂的能量，她立刻动用自己原本的能量去镇压体内的那股力量，但她越是想要镇住体内的能量，那能量越是叫嚣得猖狂，两股力量发生冲突，冲动着她的身体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夏目鱼脸色煞白，她想到欧阳沉渊和白子安提到那些吃了过量增灵药的生灵从内在“炸开”的传言，心想糟糕了，她体内原本的能量压制不住这股外来的能量，莫非今天自己就要炸开了。 也许今天就是她在虚无幻境的最后一天了。 再见了，欧阳沉渊。 再见了，白子安。 再见了，这里的一切。 夏目鱼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告别之后，等待着自己“爆炸”的那一刻。 然而她等啊等，过了半天，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她没有爆炸，也没有死。 夏目鱼睁开眼睛，她依然坐在冰松树下，四周除了安静的冰松林，什么都没有。 体内那股涌动的能量不知何时平静下来了，不再发作了。 但夏目鱼知道，它们并没有消失。 那种能量——那种由增灵药而带来的外侵的能量，依旧埋藏在她的体内，像一个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再次猖獗起来。 她体内拥有一股巨大的未知的能量，但她却不具备对控制那股力量的能力，以至于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何时会失控。 这样非常危险。 夏目鱼正胡乱想着，忽然感觉到自己面前的冰松林微微地颤动起来了。 冰松枝上面堆积的皑皑白雪簌簌落下，随后，连着整个山体都轻轻地颤动起来了。 一阵若隐若现的恶兽低吼的声音从山体的另一侧传来，像是在打哈欠。 虽然她知道那只恶兽距离自己很远，根本伤害不到自己，但那声音实在太骇人听闻了，夏目鱼还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是恶龙打哈欠的声音。”夏目鱼皱眉自语，看到面前的冰松林随着恶龙的又一个哈欠又是一阵摇动，山体也随之微微颤抖起来。 第205章 马叮咚 恶龙的能量之强大简直难以想象。 一个哈欠，就能让山体发生这样的晃动，这是一种多么强大的能量，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难怪恶龙能够独占山的南侧。 身体渐渐恢复了冷静，夏目鱼独自下山去找欧阳沉渊和白子安。 下山的途中，她正好碰到了同样上山前来寻找她的欧阳沉渊和白子安。 “你怎么样了？”欧阳沉渊盯着夏目鱼的脸，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担心。 夏目鱼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我感觉自己体内好像有一种强大而不受控制的能量。它们就像山洪，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 欧阳沉渊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我好像听黑牧生说过，吃过增灵药后是会有这样的反应。增灵药会把诸多强大而未知的能量压缩在一起，当它进入体内以后，会快速扩散开来。如果身体不能够承受这种强大的外来能量，就容易从内部炸裂而死。”白子安说道。 夏目鱼说道：“那么猪怪……” 白子安说道：“猪怪应该是食用了非常微小的剂量。” “夏目鱼，你接下来需要练习控制这种能量的能力。”欧阳沉渊说道。 夏目鱼问道：“怎么练？” 白子安说道：“这个需要问一下黑牧生。黑牧生知道。” 白子安和欧阳沉渊还是很关心夏目鱼的身体问题，但夏目鱼不希望他们过多地把焦点放在自己身上，便说道：“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对付猪怪。” 闻言，白子安和欧阳沉渊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夏目鱼追问道：“你们怎么了？” “情况不太好。”白子安说道，“整整一天，我们都在仔细观察这群猪怪的生活习惯。这群猪怪虽然懒散，但是它们在反侦察能力上却做得极好，不管是做饭时间还是休息时间，都有专门的猪怪轮流看守，没有下药的机会。” 欧阳沉渊点了点头，对白子安所说的情况表示了赞同。 欧阳沉渊很清楚，虽然他们三个灵力都很高，但这群猪怪的数量毕竟太过庞大了。就算他们三个加起来灵力在高，也难敌猪怪这么众多的数量。 听到白子安这么说，夏目鱼、欧阳沉渊和白子安都陷入了沉思，不知道该如何找到机会把迷醉药放到猪怪的饮食里。 夏目鱼想来想去，忽然想起了那群猪怪押着一群其他低声生灵的场景，便灵机一动：“有了！” 欧阳沉渊和白子安不禁同时看向夏目鱼。 夏目鱼说道：“我们可以找一个生灵，充当卧底。让那个生灵把药放进猪怪的食物里。” 白子安也瞬间明白过来了，说道：“你是说，我们提前找一个卧底，让它被猪怪抓走以后，把药放进猪怪的食物里？” 夏目鱼点头道：“正是这样。” 欧阳沉渊赞同道：“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目前看来，也可能是唯一的办法。” 白子安想了想，唇角渐渐浮现出一个微笑：“我想到一个最好的选择，他绝对是完美的卧底。” 夏目鱼也笑了，对白子安说道：“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说出它的名字。” 话音刚落，白子安便和夏目鱼默契地同时喊出了“马精”两个字，喊完夏目鱼和白子安便相视而笑。 这也正合了欧阳沉渊的意思。 “我们现在就去半山腰找马精。”欧阳沉渊说道。 马精正在店里忙碌着，虽然此刻并没有什么客人。 他来来回回地擦拭着店里仅有的几张桌子，不是因为这些桌子不够干净，而是因为他自己太过紧张——马精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幕，还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必须不断地忙碌才能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情。 就在昨天，他差点儿丢了小命。 仅仅因为他对一包增灵药起了贪念。 “事实证明，野心还是必须要和智商相互搭配。否则只有野心，而没有智商的话，下场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马精一边叹气，一边自我告诫道。 这次犯的错误太大了，幸好那三位高等生灵没有计较，否则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马精正在自责，突然听见店里的小木门“砰”地一声撞开了，马精一个激灵，看到三个身影并排站在店门口。 那一瞬间，马精有一种直觉——来者不善。 这三位不善的来者，不是别的生灵，正是那三位高等生灵。 “我尊贵的支那族客人，你们怎么又回来了？”马精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欧阳沉渊沉着脸，说道：“我是想回来请教一下马精老板的尊姓大名。” 马精打了个冷颤，说道：“免尊……叫马叮咚。” 夏目鱼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冷冷道：“马叮咚，之前你要谋害我的事情，我不是不跟你计较，而是当时我有别的事情要处理。现在我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所以我特地过来再次来拜访一下你。” 低等生灵总是比较好忽悠的，尤其是在高等生灵面前，他们会本能地恐惧。 白子安也板着一张脸恐吓马精道：“我的朋友已经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了，现在，我非常愤怒。” 现在，白子安、欧阳沉渊和夏目鱼三个高等生灵并排站在马精面前，每一个都摆着一张臭脸。 单是其中的一个，就足以让马精瑟瑟发抖了，更不用说这三个生灵并排站在一起了。 马精的腿开始瑟瑟发抖起来，心想今天一定要死了。 但他不想死，无论如何都不想死。 “我真得是一时糊涂。”马精恐惧地几乎要哭了出来，“我当时头脑一阵发热，想到了猪怪可以吃了增灵药统摄半个虚无幻境，马精也一样可以。事实证明，我马叮咚还是太幼稚了，我实在不该那么胆大妄为。只要三位尊贵的支那族客人能够饶我一死，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欧阳沉渊面无表情地将肩上的包袱放在桌子上，打开包袱，露出里面贴满了骷髅头像的迷醉药剂，冷声道：“马叮咚老板，现在只有一种办法可以饶你一死。只要你按照我们说的去做。” 马精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愿意。只要不死，让我马叮咚做什么我都愿意。” 第206章 执行计划 越是低等的生灵，越容易被驯服。 就像马精店的老板，很快就屈服在了夏目鱼、白子安和欧阳沉渊的恐吓下。 “我今天可以先把店交代给我的朋友吗？”临行前，马精瑟瑟发抖地问道，像是要执行一个很伟大的任务。 夏目鱼说道：“当然可以。放心，只要你按我们说的去做，我们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马精是在第二天下午被猪怪抓到的。 一并被抓到的，还有马精藏在口袋深处的迷醉药，那是夏目鱼帮他缝制的暗袋，轻易不会被发现，暗袋里面装满了迷醉药剂。 抓到新俘虏的猪怪们猖獗地大笑起来，它们用只有同类才能听懂的语言交流着，大意是在嘲笑这只马精悲哀的命运。 然后猪怪们押着它们的新俘虏——马叮咚回到了它们生活的地方。 夏目鱼、欧阳沉渊和白子安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直到他们看到马叮咚被赶进了猪怪的俘虏群里，跟着那些其他被俘虏的生灵一起劳动。 “卧底成功了。”夏目鱼说道，“接下来我们就等着马精放毒好了。”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夏目鱼、欧阳沉渊和白子安继续紧盯着马精的情况。 猪怪们非常懒惰，吃完了午饭，大多数猪怪便开始休息，它们要睡上大半个下午，然后稍微运动一下，等待晚饭。 在大部分猪怪进入午休状态的时候，那几个戴着帽子、膘肥体状的猪怪开始驱赶着它们的俘虏去挖食物了。马精自然也在猪怪的驱赶之列。 可怜的俘虏们一直劳作了一个下午，才带着它们找寻到的少的可怜的食物回来了。 那些少的可怜的食物统统被猪怪们搜罗去了。 戴着帽子的猪怪们叫嚷着，粗暴地把俘虏手中的食物一一掠夺走。 快要轮到马叮咚时，夏目鱼看到马叮咚快速地把藏在暗袋里的剧毒迷醉要洒在了他挖掘到的食材上。 粗心大意的猪怪们没有察觉到异常，直接把食材从马精手里抢走了，和其他俘虏找到的食材放在了一起。 夏目鱼、欧阳沉渊和白子安都松了一口气，就等着接下来晚餐后动手了。 接下来，猪怪们支起了锅炉，开始准备它们的晚餐了。 “这些猪怪做别的事情不积极，吃饭倒是挺积极的。”夏目鱼一边观看猪怪们忙忙碌碌地做饭，一边揶揄道，“它们一天三顿饭，一顿都不能少。虚无幻境食物这么紧缺，但猪怪们却个个儿都吃得膘肥体壮的。” “要知道猪怪可是虚无幻境最会享受的生灵。它们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现在又奴役别的生灵给它们找食物，日子别提过得多舒服了。” 猪怪们的晚餐是最热闹的。 吃饭对于猪怪而言应该是最幸福的时刻了，当开饭的时候，猪怪们一边饕餮大餐，一边幸福得转圈圈。边吃边转圈圈，还有的猪怪边咀嚼边在雪地上蹦跶。 火光映照着猪怪们兴奋而油光满面的脸，那些其他可怜的生灵则在一旁直勾勾地盯着猪怪们，干吞口水。 “猪怪们兴奋得在跳舞。”欧阳沉渊冷冷道，“不过它们也跳不了多久了。这是它们的最后一场舞。” 欧阳沉渊说完没多久，很快，一部分猪怪跳着跳着就躺在了地上。 其他的猪怪以为它们的同伴睡着了，并没有察觉到什么，直到它们的同伴倒下去得越来越多。 部分警惕的猪怪好像终于觉察到了情况不妙，它们来回地在那些倒下去的同伴中间跑来跑去，发出专属于猪怪的警戒叫声，企图呼吁自己的同伴警惕起来。 然而没有用，这些发出警戒声的猪怪们很快自己也陷入了昏迷状态。 清醒着的猪怪越来越少，大部分的猪怪都已经倒下去。那些尚存有一丝意识的猪怪，走起路逐渐开始变得摇摇晃晃。 它们从直立行走变成爬行，最后连爬行也没有力气了，和它们那些倒下去的同伴一起，陷入了昏迷。 “黑牧生的药真得药效很猛。”夏目鱼忍不住说道。 她原本还担心马精暗袋里的药不够用，没想到那些药竟然能够让数量庞大的猪怪全部昏迷了。 原来猪怪的乐园，现在变成了一群横七竖八躺倒在地上的猪怪的栖息地。 由于猪怪们体格又肥又大，所以远远望去，画面看上去有些观感不适。 “现在这些猪怪都已经倒下了，对付它们轻而易举。”白子安说道。 欧阳沉渊说道：“夏目鱼，你去把那些无辜的生灵先放了，我和白子安去对付猪怪。” 夏目鱼点了点头。 那些无辜的生灵们此刻正饥肠辘辘，睁大了恐惧的眼睛，看着猪怪们相继倒在雪地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夏目鱼向它们走过来，向它们连说带比划地解释一通，那些低等生灵的眼睛才亮了起来，好像明白发生了什么。 夏目鱼给那些生灵松了绑——那些生灵，有的脚上被挂了石头，有的腿上被扎了木楔子，还有的被折断了一只腿。 总之猪怪们用尽各种残酷的手段，防止这些生灵抗争或者逃跑。 夏目鱼把那些石头丢掉，把木楔子拔出来，帮那些折断腿的生灵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放它们离开。 马精倒是比较幸运，它没有被猪怪进行任何身体上的摧残，因为马精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聪明的，当马精被猪怪抓到时，他巧妙地把自己伪装成了一条跛腿的马精，这才逃过一劫。 被俘虏的生灵们千恩万谢地走了，马精也走过来，向夏目鱼请求道：“我已经完成了任务，尊贵的支那族少年，可以放过我了么？” 因为马精在夏目鱼面前毕竟属于低等生灵，所以他笼统地以为这些有人的形态、拥有灵力的生灵都是支那族生灵。 毕竟在虚无幻境只有高等的支那族生灵才具备完整的人的形态，其他等级较低的生灵要么是动物形态，要么是半人半动物的形态。 “当然可以，叮咚老板。”夏目鱼微笑道，“你为虚无幻境的其他生灵做了一件好事，他们都会感谢你的。现在你可以继续回到山上开你的店了。” 马精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咧嘴露出一口大而白的马牙：“这真是太好了，我洗脱了我的罪过。要不然我会永远愧疚，我差点害了虚无幻境的少年英雄。以后我可以下山来采食物了，对么？” “当然。”夏目鱼笑道，“不仅是你，从明天开始，你的其他小伙伴也可以一起下山来采食物了。” “那真是太好了。”马精兴奋地说道，“我今晚就会立刻把好消息今晚就告诉他们。谢谢你们，支那族的少年英雄们，托你们的福，我们从此以后又可以过上安稳的生活了。” 第207章 消灭猪怪 昏迷过去的猪怪很好对付，很快，欧阳沉渊和白子安都过来集合了。 他们手里都拿着提前准备好的短刀，刀上面有血迹。 “已经全部解决了。”白子安擦拭了一把额头的汗，有些心有余悸，“我还从来没有这么大开杀戒过。今天是第一次。” 欧阳沉渊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他只是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安静地清理自己的短刀。 “事情比想象中顺利很多。我原本以为需要一周的时间——甚至更久，但事实上，我们只用了三天。”夏目鱼说道。 夏目鱼抬头望着那片雪地，上面依旧横七竖八地躺着猪怪，只是现在它们已经是一群死尸了，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处理猪怪的尸体是个大工程。我们可能需要花上一些时间。”欧阳沉渊说道。 白子安擦拭了一把额头的汗，说道：“我们先休息吧。今天实在太累了。” 夏目鱼忽然想起了他们的小木屋。好久没有去他们的小木屋了，那里装着她、欧阳沉渊和欧阳彦清的回忆。 夏目鱼正这么想着，便听到欧阳沉渊开口说道：“我们去以前的小木屋睡。” 这正和夏目鱼的想法不谋而合。 于是，夏目鱼、欧阳沉渊和白子安跨过猪怪的尸体，寻找他们曾经生活的小木屋。 虽然是夜晚，但那种方向感仍然存在，冥冥之中指引着他们前进。 最终，他们抵达了小木屋。 曾经干净整洁的小木屋，已经被猪怪造得乱七八糟了。夏目鱼、欧阳沉渊和白子安齐心协力地一通打扫，才把小木屋重新收拾干净。 小木屋又恢复了从前的宁静和美好。 “终于可以休息了。”白子安把自己放倒在那张唯一的大木床上，他看了看夏目鱼，又看了看欧阳沉渊，“那你们两个睡在哪里？” 夏目鱼说道：“就睡在这里啊。” 白子安难以置信地说道：“你们三个以前就是这样挤在同一张床上的？” 夏目鱼点了点头：“对啊。毕竟房间只有这么大。” 这对白子安来说是难以想象的。白子安的家里虽然也不是很大，但他和妹妹都有自己单独的房间。 三个人挤在同一张床上，这么拥挤，能休息好才怪。 “今晚只能先这样将就一下了。”欧阳沉渊专心致志地擦拭完他的短剑，把它悬挂在墙上，然后对白子安说道，“你往最里面去，我睡在中间，夏目鱼睡最边上。” “好吧。”白子安入乡随俗，一边往靠墙的方向挪动了一下身体，一边说道，“如果长期让我和别人挤在一张床上我是接受不了的。幸好只需要将就一个晚上。” 很快他们三个都躺在了床上。 也许是太累了，白子安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房间里传出了白子安均匀的呼吸声。 夏目鱼挨着欧阳沉渊，和衣而卧。 往常都是欧阳彦清睡在他们中间，但是现在欧阳彦清不在了。 明明原来是他们三个，现在却少了一个。 如是想着，欧阳沉渊心中不禁一痛。 欧阳彦清离开的这些天，虽然欧阳沉渊从来没有提起过欧阳彦清，但欧阳彦清却在他的心里，一直从未离去。 这个他从小保护长大的弟弟，从小他走到哪里就一定要带到哪里的弟弟，就这样离开了他。 欧阳沉渊从未在外面表现出任何难过，不是因为他绝情，而是因为他知道，难过已经于事无补。 一个软软的东西忽然钻到了他的怀里。 欧阳沉渊一愣，瞬间明白了，那是睡在他旁边的夏目鱼。 夏目鱼睡着了，翻身的时候翻到了他怀里。 欧阳沉渊向来讨厌和别人身体接触，往常就连他的睡觉的时间他也会独自霸占一片单独的空间，所以当夏目鱼钻到他怀里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推开夏目鱼。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欧阳沉渊的身体却没有这么做。 因为怀里的生灵软绵绵的，热乎乎的，是和欧阳彦清完全不一样的触感。 往常睡觉的时候，都是欧阳彦清贴着他。欧阳彦清的身体像一块钢版，但是欧阳沉渊的身体比欧阳彦清还钢。 所以欧阳沉渊和欧阳彦清贴着极为不舒服，各自排斥，所以他们就有意地中间隔开一段距离。 但怀里的女孩子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软绵绵的，热乎乎的，像一个软体动物，是一种和欧阳彦清完全相反的触感。 很奇怪，但是又很舒服。 像一个行走在沙漠里的干渴的行人突然遇到了甘泉。 这令欧阳沉渊感到好奇，又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欧阳彦清总是要紧贴着夏目鱼睡觉了，原来夏目鱼的身体触感和他们兄弟两个是完全不一样的，好像带有魔力一样。 夏目鱼又翻了个身，从欧阳沉渊的怀里翻走了。 怀里软绵绵的东西没有了，欧阳沉渊竟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最近实在是太累了，欧阳沉渊也最后一个进入了梦乡。 欧阳沉渊经常做梦—— 在小木屋里，在虚无幻境的冰天雪地里，他做过很多奇怪的梦。 梦里，总有千军万马，还有呐喊和锣鼓。 鲜血染满了整个梦，女人的尖叫声，小孩的哭声，在梦中清晰可闻。 他常常在这样的梦中厮杀，又在这样的梦中醒来，迎接在虚无幻境的每个孤独的日子，在冰天雪地里挥舞着他的铁剑，在孤独的角落日复一日地苦练灵力。 但是今晚，他的梦境变了。 他梦到了绿色的村庄，潺潺的小溪，清脆的鸟鸣，悠闲的牛群。 梦境是那样地舒适惬意，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以至于他久久沉溺于梦境，不愿意醒来。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么惬意而安稳的梦，也从来没有像今晚一样睡得这么香甜。 好像这么多年，只有今天是睡得最好的一晚。 直到夏目鱼在木屋外面大声喊：“师父，白子安，你们快到外面来看看！” 夏目鱼正站在木屋外，看着外面奇怪的一幕。 她本来打算一早起来清理猪怪的尸体，毕竟清理猪怪的尸体是一个浩浩荡荡的工程。但现在看来，好像不用他们亲自动手了。 第208章 返程 雪地上出现了成群的生灵。 这些生灵，大多数是猪怪的奴隶。 它们成群结队、相互帮助，拖拽着猪怪的身体，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猪怪的身体堆在一起。 力气大的生灵则负责挖坑，把那些猪怪的身体都埋在雪坑里。 夏目鱼看着这一幕，白子安和欧阳沉渊也闻声而来了。看到这一幕，他们都有些惊讶，毕竟这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事。 “它们一定是对这群猪怪恨之入骨了。猪怪死掉后，它们第二天就立刻来把猪怪的身体埋掉。”白子安说道。 夏目鱼说道：“也许是它们在帮助我们呢？万物有灵，虽然我们不能和这些生灵交流，但我们帮它们除掉了猪怪，它们肯定会感谢我们。” 话音刚落，只见那些在雪地上忙碌的生灵们发现了他们三个的身影。 那些生灵们纷纷停止了忙碌的动作，它们望着夏目鱼、欧阳沉渊和白子安，然后齐齐整整第向他们三个鞠了躬。 鞠躬，是表示感谢的意思。 “看，我说对了，它们真得在向我们道谢。”夏目鱼开心地说道。 “没错。”白子安抓了抓头发，“果然万物有灵。” 只有欧阳沉渊没有说话。 欧阳沉渊一直看着那些帮忙清理猪怪的生灵，似乎若有所思。 其实他没有想什么，他只是想起了昨晚那个梦。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么温和的梦，昨晚可真是奇怪了。 “师父，你今天第一次睡懒觉。”夏目鱼揶揄道。 在虚无幻境的这些天，夏目鱼从来没有见到欧阳沉渊睡过懒觉。欧阳沉渊总是每天起得最早的那个，每次她醒来，欧阳沉渊已经独自一人在外面孤独地练剑了。 今天欧阳沉渊竟然是起得最晚的一个，简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欧阳沉渊自然不会告诉夏目鱼原因，他把目光望向了远处，假装没有听到。 肩膀上被一只手轻轻地拍了一下。 “我猜欧阳沉渊一定是做了一个香甜的好梦。”白子安微笑地看着欧阳沉渊，手指搭在欧阳沉渊的肩膀上，白子安的笑容中带有几分难以看透的神秘，“你懂梦么？我听说，在一片苍茫的虚无幻境，如果梦到了溪水，就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到了。” “什么？” 欧阳沉渊皱起了眉头，看着白子安，好像白子安到过他的梦里一样。 白子安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了。 有了虚无幻境的其他生灵齐心协力的帮助，猪怪很快就清理干净了。 马叮咚和他的朋友也来帮忙了，他们非常兴奋，清理猪怪的身体时，还开心地唱起了歌儿。 猪怪已经被消灭的喜讯，很快传遍了整个虚无幻境。生灵们欢天喜地，活蹦乱跳，那些曾经因为猪怪的入侵而被驱逐出家园的生灵，现在又陆续返回。 他们收拾干净自己的木屋，重新开心地生活在自己的家园。 “真好，我们又能幸福地生活在这里了。虽然我们曾经一直觉得虚无幻境的日子很辛苦，但是直到猪怪入侵，我们才怀念当初的日子有多么幸福。”临行前，马叮咚带着自己的其他的马精朋友，来给三位少年送行。 关于之前抢夺增灵药的事情，马叮咚和他的朋友们都表示深深的愧疚。 “我们必须得原路返回了。”白子安说道，“黑牧生还被冻在极寒地带，还有貔貅。他们不能在那里呆太久。” 夏目鱼问道：“我和欧阳沉渊也要一起去么？” 猪怪已经解决了，她和欧阳沉渊好像没有必要再返回了。 没想到白子安却说道：“你们也要一起回去。支那王族肯定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们肯定已经派信使到村子里去了。” 夏目鱼本来不想和什么支那王族扯上关系，她只是想单纯地除掉猪怪而已。 但是欧阳沉渊却说道：“支那王族的话我们都必须要听从。王权是至高无上的。我们还是要和白子安一起回到村庄，受领王族的旨意。” 既然欧阳沉渊都这么说了，夏目鱼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他们三个又原路折返，途中自然要再次经过极寒地带。 由于已经成功地穿越过极寒地带，所以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恐惧，比第一次穿越的时候轻松了很多。 只是寒冷依旧是必须依旧要面对的。 当再次走进极寒地带时，白子安再次开启了灵力来御寒，尽管如此，他还会冻得唇色发紫；欧阳沉渊则依旧靠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生挺着。 白子安和欧阳沉渊都在一小步一小步地艰难挪动，只有夏目鱼，能走能跳，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经历了两次极寒地带的穿梭，她已经成功地对极寒地带没有任何异常反应了。 除了刚刚进入极寒地带的时候稍微冷了一下，随后身体很快就自动调节到了适应模式，和往常没有任何差别。 白子安对此羡慕不已。 “我们得留意一下黑牧生的位置，不要错过了黑牧生。我们要把黑牧生一起带回村庄去。”欧阳沉渊提醒夏目鱼。 夏目鱼说道：“虽然黑牧生半路当了逃兵，还想害我们，但还是要感谢他的药。如果不是他把家里的药全部搜罗来，我们也没办法对付猪怪。” 白子安赞同道：“那是自然的。生灵在死亡面前会本能地逃避，这都可以理解。等我们找到了黑牧生，就算是把这档子事儿给忘掉了，他依旧是和我们一起对付猪怪的好朋友，我也会这么告诉诗宜。” 夏目鱼、欧阳沉渊和白子安很快达成了一致协议，他们决定对外还是要维护黑牧生的颜面，毕竟黑牧生还是一个少年，未来的路还长。 过去的事情就算过去了，既往不咎。 由于极寒地带实在很冷，他们说话的声音变得发抖而飘渺，不过因为除掉了猪怪，心情愉悦，所以一路上也充满了欢声笑语。 走到一多半路途的时候，白子安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僵硬地站在那里，冻得发紫的脸上，笑容慢慢消失。 “黑牧生是被我暂时冻在了这里，我不会记错的。”白子安语气坚定地说道。 然而夏目鱼和欧阳沉渊四处张望，四周除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之外，什么都没有。 根本没有黑牧生的影子。 第209章 归来 “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夏目鱼问道。 白子安面色凝重，说道：“我不会记错的。巫师很清楚他在什么地方对什么生灵施加了什么样的手段。所以我不会记错。” “应该不会有错。”欧阳沉渊深邃的眸子四处张望了一番，道，“我也记得，就是在这里。” 夏目鱼完全没有印象了。 她当时的注意力在那些药物上，完全不记得黑牧生被冻在哪里了。 但是她注意到了一些不易察觉的东西—— “你们看这里是什么？”夏目鱼好奇第指着地上一行不太明显的痕迹。 那些痕迹像被雪掩埋住了，虽然如此，但她还是能够看出，那是一个生灵被拖拽的痕迹。 白子安和欧阳沉渊显然也发现了。 “黑牧生被谁带走了。”白子安神色凝重地说道。 夏目鱼皱起了眉头——冰天雪地里，而且还是一般生灵都承受不了的极寒地带，究竟是谁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把黑牧生带走了？ “幸好这几天没有下雪。”欧阳沉渊仔细检查了那些痕迹，看到那些被拖拉的痕迹一直延伸到安澜山的方向，便说道，“这些拖拽的痕迹还没有完全被掩埋掉，我们可以顺着这些痕迹找过去。” 夏目鱼和白子安点了点头，于是，他们三个沿着拖拽的痕迹，一起去寻找黑牧生。 痕迹在山体的位置消失了，四周只剩下一片茫茫大雪。 夏目鱼、欧阳沉渊和白子安在大雪中找了足足好几个小时，都没有任何收获，三位少年开始变得有些沮丧起来。 因为在极寒地带停留的时间过长，一级灵力已经没有效果了，白子安不得不把灵力提升到了二级用来取暖；欧阳沉渊也罕见地动用了一级灵力来御寒。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冻得浑身僵硬。 “我们不能再在这里继续停留下去了，”白子安的话抖动得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黑牧生的去向完全没有任何线索。如果我们再继续在这里找下去，我们很有可能都要丧命于此地了。” “没错。”欧阳沉渊对白子安的话表示了认同，“我们必须得继续赶路。” “那黑牧生……”夏目鱼咬着唇，望着白茫茫的雪地，没有任何办法。 虽然她完全可以在极寒地带逗留，但是她的另外两个小伙伴——欧阳沉渊和白子安不行。 而且安澜山大得一眼望不到边，就算他们继续在这里找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够找得到黑牧生。 继续前行，是唯一的办法。 来时的欢声笑语已经不见了，现在，夏目鱼、欧阳沉渊和白子安神色凝重，每个少年都低头看着面前的路，像是在专心赶路，又像是在若有所思。 没有谁在说笑了，现在，每个少年都心事重重。 他们在极寒地带的另一侧找到了貔貅车。那几只貔貅被找到的时候，还在呼呼大睡。 白子安把解药喂到他们嘴里，那几只貔貅果然醒来了。 它们在雪地里瑟瑟发抖，毛发也冻得竖立起来，它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昏睡了好几天。 “我们准备出发了。”白子安催促夏目鱼和欧阳沉渊快快上车，他的神情有些忧郁。 他们都上车了，貔貅听到了指令，就刚被放出来的野马一样撒了欢地在冰天雪地里奔跑起来了。 然而车上的三个少年却都沉默着，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交流一个字了。 “如果黑牧生的爸爸问起来，我们该怎么交代？”夏目鱼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她说话小心翼翼的，因为她知道此刻她的两个小伙伴心情都不好。 但这是他们必须面对的一个问题。 白子安神情忧郁，忧心忡忡：“黑牧生的爸爸脾气很暴躁，他已经年迈，却只有这一个儿子，他对黑牧生视若珍宝。假如他知道我们弄丢了黑牧生，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夏目鱼说道：“我想到一个办法——我们就说在对付猪怪的过程中，黑牧生不小心被猪怪带走了，不知所踪。” 白子安摇了摇头：“他爸爸不会相信的。我们三个都回来了，只有黑牧生自己被猪怪带走了，他爸爸怎么可能相信？” 夏目鱼说道：“可是如果我们把真相告诉他爸爸，他爸爸会不会杀了我们？” 欧阳沉渊一直在一旁听着他们两个的讨论。 等到夏目鱼和白子安不再说话的时候，欧阳沉渊开口了。 “谎言总会被拆穿的，一个谎言会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所以撒谎是非常不明智的。”欧阳沉渊说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白子安的爸爸去找黑牧生的爸爸，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夏目鱼担心地问道：“如果黑牧生的爸爸不能接受呢？” 白子安没有回答夏目鱼的问题，他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现在，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夏目鱼想起了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子。 那一天，当他们离开村庄的时候，她见过一次黑牧生的爸爸。 那个男子面色阴郁，虽然他在笑，但是他竟然笑出了一种可怕的味道。 他的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来自地狱的阴冷气息，一种和死亡相似的腐烂气息，虽然夏目鱼距离他很远，但在很远的地方夏目鱼就能够感觉到，黑牧生的爸爸给她一种很不喜欢的感觉。 貔貅车很快到达了巫师村庄。 当他们抵达白子安的家门口时，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少女、抱着一个布娃娃，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从院子里跑了出来，期待地看着从貔貅车上跳下来的少年，她笑得很灿烂。 白子安、欧阳沉渊、夏目鱼都跳下来了，但是却没有黑牧生。 “哥，你们回来了？黑牧生哥哥呢？”少女兴奋地问道。 “黑牧生他……没有回来。”白子安说完，看到白诗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白诗宜的目光依次看着夏目鱼、欧阳沉渊和白子安，喃喃自语道：“你们都回来了，为什么黑牧生哥哥没有回来呢？” 白诗宜说着，眼眶里渐渐地闪出了眼泪来，似乎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第210章 王族信使 “这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真是荒唐至极！” 从白子安的爸爸——白无极的房间里传来了愤怒的吼叫声。 白无极很快就知道了全部真相。一直躲避着白无极的白子安此刻不得不把真相和盘托出。 “你们打败了猪怪，但我却得罪了黑长安！”白无极的爸爸愤怒地叫着。 白子安站在白无极面前，垂着头，一言不发。 夏目鱼趴在窗户上偷偷向里面张望，她能够感受到白无极的房间充满了一种阴冷的感觉——那是一种让她很不舒服的感觉。 愤怒的白无极对白子安又是一通数落。 最后，白无极厉声问道：“你那两个朋友都是干什么的？” 白子安似乎不愿意把夏目鱼和欧阳沉渊的事情告诉白无极，只是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是两个认识不久的朋友。” “哼，很好。”白无极狠狠地点了点头，目光中透出凶狠的神情来，“刚刚认识不久的两个朋友，你居然愿意为了他们冒生命的危险。我倒是很想找个机会见一见你的这两个朋友。” 黑牧生的爸爸黑长安气呼呼地来到了白无极家里，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你的儿子健健康康地回来了，我的儿子却消失不见了。白无极，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黑长安非常愤怒。 但是黑长安对白无极还是有所畏惧的，虽然黑长安极度愤怒，但他还是尽全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孩子现在生死未卜，现在不是我们吵架的时候。”白无极说道，“我得知消息后已经第一时间派遣生灵去寻找黑牧生的下落了。” “我不管。”黑长安气鼓鼓地说道，“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如果我的儿子回不来了，你的日子也别想好过。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换我儿子的性命。” 支那王族果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夏目鱼、白子安、欧阳沉渊抵达村庄的第二天，王族的信使就骑着飞马赶来了。 王族的信使穿着一身象征王族身份的制服，红彤彤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他从飞马上跳下来，奔跑到院子里，手中拿着一封插着金黄色羽毛的信。 “支那王族感谢四位少年小英雄！”信使兴奋地说道，“现在王族邀请小英雄们去王宫玩耍一个月。兴许有好的差事给你们。” 信使是个中年男子，兴奋让他的眼神闪烁着光芒。 毕竟消灭猪怪这件事情，在整个虚无幻境都是一件普天同庆的事。 白无极和黑长安自然也得亲自来迎接王族的信使。在王族的信使面前，他们鲜有地露出了笑容，热情地招待信使。 当看到夏目鱼、欧阳沉渊和白子安时，信使先是一通夸赞，随后诧异地问道：“这么只有三位少年英雄？第四位呢？” “第四位……”黑长安苍老的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说道，“实不相瞒，信使大人，我的儿子黑牧生在对付猪怪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 信使的脸上露出了同情和诧异的神色。 黑长安语气沉痛地说道：“我的儿子，黑牧生，以一敌百，奋勇杀猪，但却一个不留神，被一群猪怪带走了。现在不知所踪。他是为了虚无幻境的和谐而奉献了自己。” “这真是一个沉痛的消息，黑药师。实不相瞒，王族已经在筹划给四位少年英雄和两个家族的奖赏了，如果说黑牧生不幸出现意外的话，黑药师家族的奖赏会再提升一个档次，并且会追谥黑牧生为‘烈士’称号，黑家会历代享受王族俸禄。” 闻言，正在沉痛中的黑长安睁圆了眼睛，惊讶地问道：“噢？有这等好事？” 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赶忙改口道，“信使大人，我的意思是，王族真得会这么安排？” “当然。”信使点了点头，红彤彤的脸上带着对黑长安的同情，“之前就有过先例。但凡是为了整个虚无幻境作出牺牲的生灵，整个家族都会获得荣誉勋章，并且世世代代享受王族俸禄。” 黑长安想了想，语气悲痛地说道：“既然这样，麻烦信使大人上报一下王族，我唯一的儿子，黑牧生，在对抗猪怪的过程中，不幸丧生了。” 信使也用沉痛的口吻说道：“我对您的遭遇深表遗憾——不过，黑药师，您可要确保您说的话千真万确。如果哪一天黑牧生再回来的话，那可是欺骗王族的大罪。” “不会回来了。”黑长安打断了信使的话，“我知道我们普通药师要见到信使大人一面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所以劳烦信使大人这次就上报王族，我的儿子黑牧生在对抗猪怪的过程中不幸丧生了。” 送走了王族的信使，夏目鱼、欧阳沉渊和白子安决定明天一早动身出发。 王族的那封信里面除了有对四位少年的高度赞赏，还告诉了他们详细的路线——只是路途看上去有些遥远。 送走信使以后，白无极面无表情地对黑长安说道：“老东西，我昨晚得知消息后其实已经派我的徒弟去寻找你儿子了。虽然你儿子现在生死未卜，但你今天跟信使大人说你儿子丧生了，未免有些过早。” 黑长安吹胡子瞪眼地说道：“我啐！在那种地方，我儿子生还的可能性已经极低了。如果我这次不报给信使大人，难道要等到我死后？白无极，你不要在这里假装仁慈。你只是派你的徒弟假惺惺地做做样子罢了，到最后其实也是一无所获，空手而归。” 白无极冷冷道：“难道你儿子回来就好了么？要知道他可是半路的叛徒。如果王族知道你在撒谎……” 黑长安涨红着脸打断了他：“住嘴吧你，老东西！任何生灵在死亡面前都会心生畏惧，更何况是一个小男孩！我儿子有逃跑的想法很正常。但是他最后并没有那么做不是么？他还奉献出了我家里所有的迷醉药，要不是那些药……” 说到药，黑长安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胡子再次翘了起来：“啊，我差点儿忘了。我把两粒炼了两百多年的祖传增灵药放在瓶子里了，应该不会被拿走吧？我得赶紧回去看看了。” 黑长安说完，不再和白无极斗嘴了，赶紧快步回家里去了。 第211章 药不见了 那是一种…… 神奇又陌生的力量。 当夏目鱼独自一人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她又感受到了那种能量。 那是一种在体内如海洋般翻滚的力量，时而如成千上万只猛虎怒号，时而滔天大浪肆虐，时而如万丈洪水般决堤。 这股诡异而巨大的能量，她无法控制。 当这种力量发作起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完全失去控制，这种内在膨胀的力量让她感觉自己快要从里面炸开了。 她知道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好静坐下来，感受着那股四处膨胀的能量。 那感觉十分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力量才终于渐渐平息下去。夏目鱼睁开眼睛，看到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 “太可怕了。我必须要想办法控制这股未知的能量。”夏目鱼皱眉想到，“可不知道怎么才能控制这股失控的能量？” 如果她一直被这股未知的能量所操控，身体完全不听指挥，后果将是非常可怕的。 她听到外面传来黑长安骂骂咧咧的声音：“混蛋啊！黑牧生这个小子，把我们祖传的两颗增灵药都偷走了！那两颗增灵药，是黑家历代修炼了两百年才炼好，那是黑家历代的镇宅之宝啊，那种药威力巨大，只需要稍稍食用一点药末，就足以让一个生灵瞬间灵力大增……” 原来黑长安回到家里后，才发现家里的两颗最重要的药没有了。一定是黑牧生拿走了。 这一下气得黑长安半条老命都没有了。 “黑叔叔，我想知道要是一个生灵吃了那两粒药会怎么样呢？”是白子安的声音。 黑牧生说道：“一个生灵根本不可能控制那两粒药的能量，一定早就被那能量炸成碎片了！” 黑牧生气愤地说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白子安道，“子安，你这小子，有没有见那两粒药？” 白子安连忙摇了摇头。 黑长安气得吹胡子瞪眼，说道：“黑牧生这小子，太令我失望了。我现在宁愿没有这个儿子，那两粒药……我就算拼了老命也要把那两粒药找回来……” 黑长安骂骂咧咧地走了。 这番对话，夏目鱼在房间里听得分明，不禁打了个一个冷颤。 多亏了她至尊元灵的体质，能够承受这两粒药的力量，要不然，她现在早已一命呜呼了。 即便她是至尊元灵，夏目鱼也知道自己要必须要尽快寻找到驾驭这种能量的方法。因为每当这种能量发作起来的时候，她都有一种从内里炸开的感觉。 只是她现在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控制这种能量。 “先自我觉知，然后再逐渐自我控制。”夏目鱼的耳畔不知怎么突然浮现了这个声音，似乎有人在对她说话。 然而她四下张望，并没有看到任何身影。 “先自我觉知？”夏目鱼皱起了眉头，“什么叫做自我觉知？” 然而那个声音却不再回答她了，四周安安静静的，只剩下一片安静的冰天雪地。 白子安邀请夏目鱼和他的家人——白无极、白诗宜去吃晚餐，但是夏目鱼拒绝了。 一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体内的这种能量何时会发作，到时候自己会突然失控引起怀疑；二是因为她不想见到白无极。 白无极，这个身材瘦高的男子，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就是一种夏目鱼不喜欢的气场。 那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邪气场，让夏目鱼本能地想要避开。 因为明天一早要出发去王宫，所以夏目鱼决定今晚早些休息。 那诡异的一幕又出现了。 她看到墙壁上静止的画面开始扭动起来，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灵又开始动起来了。 许琉歌又出现在了她的梦里，他看着夏目鱼，一句话也没有说。 夏目鱼从梦中惊醒。 白子安身上的香气再度飘荡在整个房间，甚至连被子上、桌子上、甚至房间的角落都充斥着白子安的香气。 夏目鱼眉头紧皱——许琉歌，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许琉歌了。 还有幸福村庄的那些生灵。 许琉歌出现在她的梦里，是在提醒她，不要忘记幸福村庄的那些生灵。 夏目鱼的心情陡然变得沉重起来。 “今天我给貔貅喂了最好的食物。”夏目鱼走出房间的时候，看到白子安正抚摸着他的几只貔貅，蓝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快乐的亮光，“它们今天一定会跑得更快了。这样我们可以尽快到达王宫。” 夏目鱼站在茫茫雪地中，望着白子安，白子安依旧在抚摸着他的貔貅，白皙的脸上带着快乐的笑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夏目鱼的眉头轻轻地蹙了起来—— 白子安真得没有到过她的房间么？ 白子安真得没有到过她的梦里么？ 为什么她在巫师村庄睡觉的这几天总有奇怪的感觉？ 夏目鱼正在胡思乱想，她看到白子安走了过来，面带着开心的笑容。 “你还有别的衣服可穿么？”白子安上下打量了一番夏目鱼，见她浑身上下只有一件单薄的衣服。 “没有了。只有这一件。”夏目鱼说道。 “诗宜有新的衣服，她可以借给你。”白子安说完，过一会儿，他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来了。 那是一件白色的冬衣，领子的位置还缝着一圈白色的狐狸的毛发。 “穿上这套衣服吧。”白子安说道。 夏目鱼推脱了一下，但白子安说这套衣服就是给她穿的。 她便换上了那套衣服，当她重新出现在白子安面前时，白子安的眼睛亮了一下。 “很好看。”白子安称赞道。 过了一会儿，欧阳沉渊也来了。 当他看到夏目鱼换上了一套崭新的白色衣服时，眸子不禁沉了一下，在夏目鱼身上停留了几秒钟，有一种异样的神情在他的眸中涌动。 衣服很好看，但……他不是很喜欢。 “师父，我这套衣服怎么样？”夏目鱼开心地向欧阳沉渊展示她的新衣。 “还可以。”欧阳沉渊说着，然后看了白子安一眼，别有意味地说道，“白子安，我替夏目鱼感谢你。” 白子安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梳理着貔貅的毛发，微微一笑，蓝色的眸子毫不示弱地迎上欧阳沉渊的目光，“这话太过客气了。我和夏目鱼是好朋友，送给她衣服是应该的。” 第212章 宫殿 欧阳沉渊觉得夏目鱼好像长高了。 不知道是衣服的缘故，还是他平时没有注意到的缘故，夏目鱼看起来好像比平时更高了。 应该是长高了。 哦，他都没有注意到。 貔貅车奔驰在一望无际的雪地上，距离村庄越来越远。 “王族也会像村庄一样吗？”夏目鱼想象着王宫的样子。 虚无幻境可以算是个资源极为匮乏的地方，在夏目鱼的印象中，王宫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白子安迷茫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从来没有去过王宫。毕竟，王宫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普通生灵很难到达。” 白子安看向欧阳沉渊：“欧阳沉渊，你知道王宫的样子么？” 欧阳沉渊抬起眸子，望向远处。 入目皆是一片苍茫的大雪。 王宫，一个他只听说过却从来没见过的神秘的地方，他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或者说，这么多年来，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等待这一刻，为了一个叫做“王宫”的神秘的地方。 在虚无幻境，每个生灵都知道有“支那族王宫”这么一个神奇的存在，但却没有任何生灵到达过这个地方。 “支那族王宫”就像安澜山那一侧的恶龙，每个生灵都听说过，但却从没有一个生灵见过王宫的样子。 在众多生灵眼中，王宫是一个高高在上且遥远神圣的存在，能够被王宫邀请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而现在，他们三位少年，就获得了这样的荣幸。 地图上的位置标注得遥远而曲折，貔貅车就这么飞驰在苍茫的大地上。 沿途中，他们看到了偶尔张望的一些陌生的生灵、冒着雾气的冰松林、还有一个个的小冰川。 按照地图上的指示，他们驾驶着貔貅车，穿过一片又一片冰松林、跨过一个又一个小冰川，穿过黑夜和白天，终于来到了那个向来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地方—— 王宫。 王宫像一个白色的巨大城堡，威严而安静地耸立在冰天雪地中。 白色的城堡圣洁而庄严。高耸入云，城堡的顶部淹没在虚无幻境的白色雾气中，一直消失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貔貅车远远地停在宫殿外，车上的三位少年几乎同时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打量着面前宛若通话中的白色城堡。 他们曾经设想过无数次王宫的样子，但是当他们真正看到眼前宏伟而森严的宫殿时，还是被这种雄壮和华丽震撼到了。 那是他们从未敢想象过的雄壮和华丽。 他们从不相信，在资源贫瘠的虚无幻境竟然会存在着这样宏伟而富裕的建筑。 夏目鱼眨了几下眼睛，还没有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我是在做梦么？”她望着白色的城堡一般的宫殿，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你不是在做梦，我亲爱的少年们。”一个非常端庄的、有些装腔作势的声音传来。 冰天雪地里，在白色的氤氲的雾气中，一个身着王宫宫人制服的男子走了过来，向马车上的三位少年鞠了一躬：“王上知道你们已经到达了王宫，特意让我来接你们。” 夏目鱼和白子安相互看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只有欧阳沉渊，一副十分沉着的样子，他淡定地下了车。 夏目鱼和白子安便跟随着欧阳沉渊一起下了车。 “貔貅车可以停在王宫里。”宫人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貔貅车，看到那车子已经有些破旧，而貔貅身上也布满了一路泥泞的痕迹，宫人眼底闪过一丝嫌弃。 虽然这种嫌弃一闪而过，但还是被白子安捕捉到了。 他知道这是在嫌弃他们的坐骑低等。 “不必了。”白子安不卑不亢地淡淡地说道，“貔貅车停在外面就行了。” 宫人眼底的嫌弃显然也被夏目鱼捕捉到了，她原本还对王宫有几分敬畏，但此刻看到这宫人但态度，听到这宫人的语气，不禁气上心头。 她从白子安手中抢过貔貅车的缰绳，扬起下巴，对宫人说道：“貔貅一路奔波劳累，应该找个地方好好歇息一下。停在宫殿外不合适。” 那宫人有些为难地看了夏目鱼一眼，随后不得不说道：“三位少年英雄，实不相瞒，王宫是圣洁之地，这样脏的貔貅……” “当初是王上邀请我们来王宫的，既然如此，就没有理由嫌弃我们的车脏。”夏目鱼冷冷道。 那宫人面露难色，片刻才说道：“好，那就将三位少年英雄的车停到王宫里去。” 白子安看着夏目鱼，当夏目鱼和那宫人说话时，白子安的唇角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抹微笑。 他注视着夏目鱼的侧脸，觉得心里好像有一朵花在渐渐地绽放了。 貔貅车如愿跟他们一起进了王宫。 王宫是白色的，大门也是白色的。 当他们走进在白雾中若隐若现的梦之城堡时，那种奢华和庄严再次震撼了他们。 王宫的每一处，都像被白银点缀，闪闪发光。 就连那些最下等的宫人，都穿着精美的白色宫服。 夏目鱼本来还换了一身全新的衣服，但是在这些宫人的映衬下，她这身装扮宛若一个进城的乞丐，更不用说旁边的欧阳沉渊和白子安了。 宫殿里的每个生灵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们，窃窃私语，像是在低声嘲笑他们的寒酸。 宫人领着他们，一直带到了一个大大的棚厩前，棚厩里停着各种个样的坐骑，那些坐骑看上去十分名贵，每一根毛发都梳理得油光锃亮，每只坐骑都是一副高傲不可一世的样子，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它们的新伙伴——貔貅。 相比之下，夏目鱼他们的貔貅坐骑就越发显得寒碜了。 宫人有些不情愿地说道：“这是王宫大臣们停放坐骑的地方。假如你们非要这样的话，就把你们的貔貅车也停在这里吧。” 夏目鱼把貔貅牵了进去，抚摸了一下它们的毛发。 那些大臣的名贵坐骑看到貔貅进来，都不由自主地向后旁边闪躲了一下，似乎不愿意和貔貅距离太近。 “王上在宫殿等着见你们了。”宫人催促道，“三位少年英雄，请跟我来吧。” 第213章 冲突 富丽巍峨的宫殿，那是三位少年从未见过的。 正宫正中央，端坐着一个金袍少年，他面若冠玉，唇若涂丹，少年的身边则端坐着一个身着锦服的妇人。 妇人虽然已经半老，但仍身姿绰约，风韵犹存，端庄大气的脸上透着威严。 “王上，这就是除掉猪怪的三位少年英雄，他们已经来到了。”把夏目鱼、欧阳沉渊和白子安带进来的宫人向衣着锦服的男子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好。”王上不动声色地看了三位少年一眼，当看到他们朴素的衣着时，不禁蹙了蹙眉。 他的目光掠过夏目鱼的脸时，看到那张脸被长长的头发遮了一大半，而且头发尾部都已经打结了，眼底有一丝异样的神情一闪而过。 但是他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王上淡淡地说道，“三位除掉猪怪的英雄，你们先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夏目鱼先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是白子安。 再然后是欧阳沉渊。 “我的名字叫欧阳沉渊，我还有一个弟弟，叫欧阳彦清，他在和我们一起对付猪怪的过程中不幸丧生了。”欧阳沉渊平静地说完，注视着面前的女子。 当“欧阳沉渊”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衣着锦服的中年女子——王太后——表情明显地僵滞了一下。 虽然她很快地克制住了自己，但是那瞬间明显的异样还是没有逃过夏目鱼的目光。 “你叫什么？”王太后再次问道，声音微微有些发抖。 “回王太后的话，我叫欧阳沉渊。”欧阳沉渊淡淡地说道。 中年女子久久没有说话，她的眼眶渐渐染上一层红色。 这一些微妙的变化并不容易察觉，但夏目鱼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每个细节。 凭借着直觉，她觉得这王太后和欧阳沉渊之间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关系。 “你的弟弟，欧阳彦清，彦清……他在路程中丧生，这可真是一个不幸的消息。”王太后说着，眼眶红得越发厉害，虽然她在极力克制自己，但她的声音还是在微微发抖，“不知道彦清离开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王太后说道。 欧阳沉渊说道：“弟弟离开的时候，很平静。只有一件事情，是他心中的遗憾。” 王太后追问道：“不知是什么事情？倘若王宫能办到的话，王宫会尽全力满足他的心愿。” 欧阳沉渊说道：“弟弟从记时起就没有见过生母的面。他从小跟着我辗转流离，我想这是他毕生都无法弥补的遗憾了。” 王太后的眼眶更红了，不再说话了，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波动的情绪。 王上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悄然发生的变化，他看着夏目鱼、欧阳沉渊和白子安，说道：“三位少年，你们帮助虚无幻境除掉了猖獗的猪怪，可以说是为虚无幻境立下了大功。王宫会对你们三位少年进行丰厚的嘉奖，同时追谥在这途中不慎死去的另外两位少年——黑牧生和欧阳彦清为‘烈士’。” 当王上说话的时候，夏目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这是一个看起来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身着高贵的金黄袍，象征他在这个王宫里的尊贵身份。 只是，少年的背后闪烁着一层乳白色的光晕，给他又增添了几分神圣。 夏目鱼想了想，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级灵力依次散发出的光芒，王上不属于任何一种。 乳白色，究竟是什么样级别的灵力才能发出的？ 夏目鱼想不明白。 王上温和的眸子望了一眼台下的三位少年，微微一笑，说道：“既然本王上邀请你们在王宫中玩耍一月，从今天起你们就把自己当作王宫中的人，尽情玩耍便可，不必介意他人眼光。” 殿堂中的气氛有些压抑。 宫殿中有形形色色的规矩，夏目鱼正觉得繁琐无趣，听到王上这么说，她自然兴致勃勃地想在王宫中探索一下。 于是，在和王上短暂的会面后，夏目鱼、欧阳沉渊、白子安便开启了他们的王宫之旅。 由于欧阳沉渊和白子安各自有事情，所以他们就先去房间里休息了。 夏目鱼独自在王宫闲逛。 王宫，比夏目鱼之前的设想中要大得多。 她本以为像虚无幻境这么资源匮乏的地方，王族的生活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事实证明，她这种认知是完全错误的。 王族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新鲜食材源源不断地从虚无幻境的各个地方采纳和运输过来，王宫中的每个角落都金碧辉煌。 白茫茫的冰天雪地在奢华的王宫不再意味着艰苦的生存条件，而是成了一种诗意的点缀。 夏目鱼又想起了他们先前艰苦的生存条件，在冰天雪地里，住在漏风的小木屋，为了寻找食物而不得不辛勤劳作。 和王宫的生活条件相比，简直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果然到哪里都存在贫富差距。 “三公主，你瞧那个女孩子，她穿的衣服好糟糕啊，上面还打着补丁。”一阵窃笑声忽然传入耳中。 夏目鱼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孩在骑在一只华丽的长颈鹿上，居高临下地瞧着她，嘴角带着讽刺的笑容。 想必这女孩子就是所谓的“三公主”了。 女孩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同龄女孩的女仆。 夏目鱼定睛一看，那女仆不是别人，正是今早上带他们来王宫的那个宫人。 刚才那嘲笑声就是从那女仆那里传来的。 夏目鱼心情不悦地皱了皱眉，本打算不予理会，忽然间一个弹丸却从那骑着长颈鹿的三公主的方向飞了过来。 夏目鱼敏锐地一闪，差点儿打中她的脑壳，她伸手一抓，抓住了那个弹丸。 她眉头紧锁，太起头，见那三公主手中正拿着一个金光灿灿的弹弓，肆意地嘲笑道，“喂，你是从哪里来的土包子？” 原本刚进王宫的时候，因为貔貅的事情，夏目鱼的心情就不大愉快；后来王上看他们的眼神中带着嫌弃，现在又被这个三公主用弹弓弹射，叫她“土包子”，再加上想起了欧阳彦清的死去，夏目鱼忽然觉得一阵怒气涌上心头。 拳头骤然捏紧。 那不识趣儿地女侍生怕她听不到似的，还在大声地和那骑着长颈鹿的三公主嘲笑她：“三公主，那个女孩儿的头发真脏啊，又脏又长，都打结了！王宫里哪里有见过这么脏的女孩儿哟！” 第214章 麻烦 衣着华丽的三公主骑在长颈鹿上，得意地哈哈笑了起来。 那个女侍接着用嘲笑的口吻说道：“听说这就是三位打死了猪怪的英雄。哪里是什么少年英雄，依我看，分明是叫花子嘛。” 三公主和她的女侍的说笑声一字不漏地传到了夏目鱼的耳朵里。 她们甚至怕夏目鱼听不到，故意抬高了音量。 夏目鱼眉头紧皱，手中捏着方才那个弹丸——那是刚才从三公主的弓箭里射出来的弹丸。 “喂，你把弹丸还给我们！”三公主在长颈鹿上，怪声怪气地尖叫着。 夏目鱼忍着气，不做声。 她今天初来王宫的好心情，到此刻已经彻底被消耗殆尽了。 三公主见夏目鱼不回应她，便对旁边的女侍说道：“秋芒，你快叫她把我的弹丸还给我。” 那个叫秋芒的女侍便厉声喝道：“喂，那个女孩儿，那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儿！” 夏目鱼一字字听在耳中，她感觉到一股力量在她的心中翻涌。 那股力量——她清晰地感觉到了，那是她体内那股不受控制的力量，要发动了。 夏目鱼抬起金色的眸子，缓缓地看向三公主和她身边的女侍。 从那双金黄色的瞳孔中射出的带着杀气的寒光，另三公主不由得一颤，乖乖闭上了嘴巴。 那女侍显然也感受到了夏目鱼目光之中的杀气，但她想反正这里是王宫，谅夏目鱼也不敢怎样，更何况她旁边有王宫身份尊贵的三公主撑腰，便狗仗人势，继续硬着头皮冲夏目鱼喊道：“说的就是你！你还不快把三公主的弹丸还给她……” 女侍话音未落，夏目鱼缓缓抬起了手臂。 力量，从身体涌向手臂，将弹丸瞬间弹了出去。 那弹丸的速度之快，就连三公主和那女侍都同时惊呆了。 “弹丸还给你，只怕你有命要，没命接。”夏目鱼冷冷道。 那弹丸径直朝着女侍的方向飞了过来，速度之快，另女侍完全丧失反应能力。 那叫秋芒的女侍欲闪躲，但根本没来得及，那弹丸便径直打穿了她的眉心，穿透她的头颅，一直飞向身后的石柱。 随后“砰”地一声击中了女侍身后的石柱，深深地镶嵌在了石柱中央。 而秋芒则直直地倒在了地上，鲜血汩汩地从额头淌出。 三公主吓得花容失色，瞬间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发出声音。 夏目鱼瞧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秋芒，冰冷的眸子看向长颈鹿上的三公主，冷声道：“公主，弹丸还要么？” 三公主吓得面色苍白，话都说不成一句，一个劲儿地摇头：“不要了，不要了。” 待夏目鱼离去之后，她听到身后传来那三公主的哭声。 “我要去找王上哥哥，王宫里来了坏人，刚才发生的事情太可怕了。”三公主哭哭啼啼地说道。 夏目鱼懒得理会三公主，径直回到了王宫给她安排暂住的房间。 房间虽然小，但看得出，在王宫，这里依旧每个角落都彰显着它的贵气。 夏目鱼关上房间的门，双腿盘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着其。 方才她知道自己失控了。 刚才那颗弹丸，她只是想用来吓唬一下秋芒，本来把力道控制得刚刚好，不至于把秋芒打死。 但就在弹丸从手中弹射出去的那一刻，她还是失控了—— 那股不受控制的力量竟然冲出了她的体内，以加倍的力道把手中的弹丸弹射了出去，直接打穿了秋芒的头颅。 夏目鱼闭上眼睛，用力控制者体内那股任意妄行的力量，身体由于体内滔天大浪般的力量而微微发抖。 终于，她把体内那股力量平稳住了。 夏目鱼眉头紧锁——她之前一直担心的事情，没想到在王宫的第一天就发生了。 她一直担心那股力量会失控，没想到…… “砰！” 猛烈的踹门声把夏目鱼从沉思中打断。 是那位叫做三公主的女子。 她愤怒地踹开了夏目鱼的门，一手提着裙子，另一手指着夏目鱼，回头对身后的王太后尖叫道：“王太后，就是她，打死了秋芒，还差点儿把我一并打死！” 夏目鱼心想，难怪这三公主一改刚才的怯懦，原来是把王太后搬来了。 虽然这王宫中诸多繁杂的称谓令她很不习惯，但她还是站起身来，喊了一声：“王太后。” 王太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夏目鱼，端庄大气的脸上带着威严。 “夏目鱼，听说你打死了秋芒，还差点儿打死了三公主？”王太后质问道，语气中透着冰冷。 夏目鱼不用想便知道，一定是这个三公主添油加醋地把情况跟王太后描述过了一遍。 “秋芒确实是我失手打死的。”夏目鱼平静地说道，“是三公主和她的女侍嘲笑我在先。” 王太后看着三公主：“冬凤，这是真的么？是你和秋芒先嘲笑夏目鱼的？” 三公主立刻拉着王太后的袖子泣涕涟涟：“王太后，您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我和秋芒正走得好好的，我们正在谈论明天去哪里玩，不知道怎么就招惹了这个不男不女的，上来就把秋芒打死了，连我也跟着差点儿遭殃。” 夏目鱼一听，如此拙劣的谎言，她甚至都懒得辩解。 夏目鱼跟王太后说道：“当时我们发生冲突的时候，宫中还有其他生灵在场。王太后若不相信，可以找其他生灵问一问便知道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了。” 三公主拽着王太后的袖子，不停地装可怜卖惨。 王太后终究还是偏袒三公主，道：“不管谁先惹事生非，打死了宫人终究是违反了王宫的条例，自然应该按照王宫中的规矩处置。不过，看在你打死过猪怪立下功劳的份上，这件事情我还要问一下王上，究竟怎么处理。”王太后说完，便对另外两个宫人吩咐道，“你们先看好她，没有王上或者我的命令不允许她在王宫中到处乱跑。” 那两个宫人应了一声，守在了夏目鱼房间门口。 夏目鱼心想，真糟糕，这控制不住的能量，在刚来到王宫的第一天就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第215章 软禁 王太后说是要去请示王上，但一连好几天，却都没有任何消息。 中间夏目鱼听到欧阳沉渊和白子安来看望她，都被宫人以各种理由阻拦在外。 到了第四天，夏目鱼知道，她算是被变相地软禁了。 王太后并没有去请示王上，而是直接把她软禁在了这里。 独自一人、完全与外面隔离，到了第四天，夏目鱼终于受不住了。 “我要出去。”她对看管——确切地说，是监管——她的宫人们说道。 “没有王太后的旨意，您不能出去。”监管她的人说道。 “那么我师父欧阳沉渊呢？你们让他来见我。”夏目鱼说道。 这个请求也被拒绝了。 夏目鱼说道：“就因为我打死了一个宫人，所以你们就不让我出去？” 这时，王太后威严而慵懒的声音传来了：“是谁在这里喧闹，吵得我休息不好？” 随后，王太后出现在了夏目鱼面前。 初次见面时的慈祥和客气已经没有，此刻的王太后，看起来陌生而冰冷。 “王太后，请您放我出去。什么王宫的荣耀、奖赏，我不要了。”夏目鱼说道。 王太后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夏目鱼，仿佛要把她从头看到脚。 最后，那双冰凉的眸子落在夏目鱼的眼睛上。 她看着夏目鱼金黄色的眼睛，冷冷一笑：“黄金瞳——据我所知，虚无幻境没有生灵拥有黄金瞳。你不是一般的生灵。” 夏目鱼一愣。 王太后冷哼了一声，缓缓踱步，接着说道：“当初我听说有生灵可以横穿极寒地带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不可能。极寒地带号称‘死亡地带’，怎么会有生灵能够穿越？所以我就设计了一个计划，邀请你们到王宫里来。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原来这是王太后的一个计策。 听说三位少年穿越了虚无幻境却没有任何问题后，王太后就起了疑心，让王上下诏令邀请安三位少年到王宫里来。 “我早就觉得你们当中肯定有生灵有问题，没想到果然如此。”王太后冷冷一笑，“你才三级灵力，却能拥有一双黄金瞳。要知道黄金瞳可是九级灵力才能拥有的。据我所知，能够拥有这种特殊体质的，只有至尊元灵。” 夏目鱼冷冷道：“我不知道王太后在说什么。” 王太后冷冷一笑：“现在不知道不要紧，过一会儿就知道了。虚无幻境不允许至尊元灵存在，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吧？” 夏目鱼看向王太后，她神情威严。 王太后自顾自地说道：“因为至尊元灵的存在对虚无幻境而言是一种威胁。你知道至尊元灵的使命是什么吗？” 见夏目鱼不答话，王太后又自顾自地回答道：“创造、颠覆。至尊元灵不安于现状，他们天生就要打破规则，创造新世界，这在虚无幻境是绝对不允许的。虚无幻境只需要稳定，不需要改变。所以，对于任何至尊元灵，但凡发现，都要斩草除根。” 夏目鱼终于明白了，原来王太后是怕她成长起来以后威胁到王族的安全。 这个王太后只怕是过虑了，因为她根本没有打算在虚无幻境久呆。 “传士官来。”王太后唤了一声，“这是成长中的至尊元灵，为了避免她对虚无幻境造成威胁，现在必须把她处死。” 王太后话音刚落，两个凶神恶煞的卫士冲上前来。 夏目鱼欲要反抗，但那两个卫士灵力都远在她至上，不出四五个回合，就把她擒住了。 方才夏目鱼和那两个卫士交手时所有的动作，王太后都看在眼中。 这个夏目鱼，虽然只有三级灵力，但方才出手时动作之狠戾，力道之勇猛，她全都看在眼里。 正常的这个年纪的三级灵力的女孩子，力道连她的十分之一尚且不足。 王太后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这个女孩现在只有三级灵力，若真是成长起来，恐怕整个王宫卫队加起来都拿她没办法了！ 一切危险，都要在只有一个苗头的时候掐灭。 想到这里，王太后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那是九层之台。 高高的台子耸立在王宫的雪地上，入目皆是王宫白色的圆形城堡顶。 夏目鱼双手被一种十分结实的绳子捆绑，身体也被捆绑在高高的柱子上，脚下，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烈火在九层之台上熊熊燃烧，宛若一条条火舌，似乎要将她吞没。 夏目鱼要进了唇，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但那火舌还是肆意而猖獗地跳动着，想要从九层之台上跳跃起来，舔舐她的脚尖。 四周，早已围了一圈王宫中的围观者。 站在最中央的，正是那三公主，此刻她正得意地笑着，用一种胜利的目光看着夏目鱼。 王太后和王上端坐在最中央，王太后表情威严冷峻，王上则用复杂的神情看着她。 四周充满了好奇的声音，好像都在好奇至尊元灵到底长什么样子。 “九层之台的火是最强劲的融灵之火。不论多么强劲的生灵，只要他被放进了九层之台的火上，七七四十九天内，他的元灵就会被彻底烧成灰烬。”王太后缓缓开口，一双冷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夏目鱼。 王上则一直沉默着，他的表情有些微妙，当王太后说话时，王上并没有转过头看她。 宫人们人声鼎沸，窃窃私语。 虽然距离那火苗如此之远，夏目鱼依然能够感觉到火舌的灼痛，那是一种从未感受过的痛感。 倘若她被丢进那九层之台的大火中，必定会被大火吞噬。 若是在往常，她必定会开口求饶。 以她这么小的胆子，这么弱的身体，肯定早就吓得服软了。 但是此刻，她突然不愿意开口。 不知道是至尊元灵觉醒的缘故，还是她突然有了铮铮傲骨，此刻，她不愿再向他们开口求饶。 她倔强地注视着端坐在远处的王太后和王上，还有得意洋洋的三公主，一种恨意在心底逐渐升起。 王上一直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夏目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但等了许久，却没见夏目鱼开口。 “执行火刑的时间马上到了。”王上面无表情地看了夏目鱼一眼，问道，“夏目鱼，在最后关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第216章 妖言惑众 这种场合，换做任何一个生灵，都会惊吓过度。 更何况是一个女孩子。 王上本来也是这么以为的，但是他等了很久，却没有听到夏目鱼的求救声，这实在让他意外。 “我想知道，王上和王太后烧死我的依据是什么？”夏目鱼冷冷问道。 “这……”王上迟疑着，转脸看向一旁的王太后。 王太后冷冷道：“夏目鱼，刚才我说得还不够清楚么？你是至尊元灵，至尊元灵成长起来是会扰乱虚无幻境的秩序的，所以王宫要早绝后患。” 四周的宫人立刻议论起来：“王太后真是深明大义。” 夏目鱼冷冷道：“王太后为什么有这种顾虑呢？” 王太后道：“支那王族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统治秩序，是不容被任何潜在的危险威胁到的。” 夏目鱼追问道：“那么请问王太后，这种秩序是合理的么？” 四周瞬间鸦雀无声，就连王上也愣住了。 毕竟，从来没有生灵敢用这种口吻和王太后说话。 王太后陡然变脸，目光越发威严，冷冷道：“支那族所建立的秩序，当然合理。” 夏目鱼冷冷道：“既然这秩序是合理的，民心所向，王太后就不用担心。因为就算有生灵想颠覆这种统治秩序，也会遭到民众的一致抗议，就算这一个生灵有天大的本领，也无可奈何。而现在，我任何事情都没有做，甚至我还只是一个三级灵力的少年，王太后就如此恐慌，这只能说明一个事实——现在的一切都是不合理的。王太后怕有一个生灵煽动，其他生灵会纷纷响应，最后事情到了无法收手的地步。” 王太后一怔，说不出话来，只能面色涨红，愤然喊了一声：“大胆！” 王上此刻也转过头来，清俊的面容上透着一些惊讶。 他没想到，夏目鱼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着实不可思议，毕竟这样的见解不是同样年纪的女孩子会说出来的。 夏目鱼把目光转向四周围观的宫人，接着说道：“众位，难道你们没有好好想一想，现在的制度果真是合理的么？在虚无幻境，一个资源如此紧缺的地方，生灵们食不果腹，甚至为了生存而不得不相互残杀，但王宫却锦衣玉食，处处镶金雕玉，每天任凭一车又一车的新鲜食物腐烂然后丢掉。而在别的地方，正有生灵吃着干瘪的雪莲棒，甚至还有生灵为了食物而残杀自己的母亲。这样不合理的制度，难道不需要有一个去改变么？你们觉得这样的差别是合理的么？同为生灵，本应该众生平等，为什么有的生灵要残杀自己的亲人才能生存，而有的生灵却享受帝王般的待遇？” 夏目鱼这么一问，方才那些还在窃窃私语的生灵忽然不再开口说话了，也不再嘲笑了。 他们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想起了他们贫穷的生活。 此刻他们突然意识到，一切都是不平等的。 一切都需要被改变，一切都需要被重建。 夏目鱼大声说道：“如果你们继续维持这种不公平，就是在助纣为虐。每个生灵都应该站起来，共享平等的资源。” 宫人们的情绪激动起来。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但是，此刻，在夏目鱼的煽动下，他们忽然动了这样的念头——如果能够共享王宫的资源该多好！ 这种至高无上的待遇不应该仅仅属于王宫，每个生灵都应该平等地享有王宫的待遇！ 夏目鱼一番话点醒了他们。 此刻，王太后已经脸色大变了。她怕再接下去夏目鱼还会说出什么蛊惑民心的话来，立刻站起身来，厉声对负责执行火刑的生灵喝道：“还等什么？还不快烧死她？难道还要听她继续在这里妖言惑众蛊惑民心？” 执行火刑的士官立刻说道：“是，王太后。” 绳索渐渐放低，灼热的火舌开始舔舐夏目鱼的脚面。 脚面火辣辣的疼痛。 夏目鱼感觉到身体又逐渐失控了——那股猛烈的、躁动不安的能量，在烈火的灼烧下，渐渐如沸腾的水一样，在体内肆意翻涌起来…… “放开她！”一个低沉的声音陡然响起，欧阳沉渊出现在了，他手中紧紧握着短剑，欧阳沉渊的旁边站着白子安。 他们都眉头紧缩，脸上满是怒意。 烧死夏目鱼的事情，王太后本来是瞒着欧阳沉渊和白子安的，但此刻看到欧阳沉渊和白子安的出现，王太后立刻脸色大变。 “你们怎么来了？”王太后惊讶地看着他们。 欧阳沉渊冷声道：“我和白子安希望王太后立刻放了夏目鱼，否则有些秘密我就不得不说了。” 王太后脸色一变，呵斥道：“欧阳沉渊，白子安，你们不要放肆。” 王太后怕事情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一面喝止欧阳沉渊，一面厉声命令执行火刑的士官：“我要你们现在就烧死她，怎么还不动手？” 士官唯唯诺诺，正欲动手，却听到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慢着——” 全场都安静了。 现场的所有生灵都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只见方才一直安静看戏的王上，此刻却站起了身来。 他望着王太后，眸底的神情不可捉摸，唇角挑起一抹冷笑，道：“王太后为何这么惊慌？我倒是想听听，欧阳沉渊能说出什么样的秘密来。” 王太后一怔：“王上……” 王上看着欧阳沉渊，清俊的脸上浮现出不可捉摸的笑容：“欧阳沉渊，你究竟知道王太后的什么秘密，趁着大家都在，你不妨说出来。如果你说的话能令我信服，那么我可以放过夏目鱼。” 王太后脸色都变了，眼神由威严变成了哀求：“王上……” 但王上只作出一副全然没听到的样子，命令欧阳沉渊：“说出来。” 欧阳沉渊看了王上一眼，又看着王太后，终于开口道：“事情到了今天，已经没有掩饰下去的必要了。王太后，承认吧，你根本不是王上的生母。” 王太后眼眶一红，厉声呵斥道：“欧阳沉渊，你不要信口雌黄。” 欧阳沉渊神色平静，继续说道：“我妈妈的右胳膊上，有一排淡淡的齿痕。那是我小时候顽劣，不小心在妈妈的胳膊上留下的。我没有见到我的妈妈很多年了，因为现在她身份尊贵，我已经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她甚至已经不肯承认我和弟弟的存在——因为我们的存在对她而言是一种耻辱。” 第217章 王太后 王太后又想起了那些时光——那些过去对她而言不知道是快乐还是痛苦的时光。 快乐的是，她有两个儿子，每一个儿子都聪明懂事；难过的是，生活实在太艰难了，艰难到食不果腹。 当王族的车队经过时，她的眼睛都直了——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如此华丽的车队。 难以相信，在虚无幻境这种地方，竟然还有如此华丽的车队。 车上的女人，每一个都光鲜亮丽，雍容华贵，像从天而降。 那一年，当王族车队经过时，年轻的王太后——那时她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少妇——内心第一次燃起了对权力的渴望。 为什么她不能像那些女人一样，而是要在虚无幻境忍受这种痛苦，在贫困交织中老去？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丢下两个年少的儿子，尾随着王族的车队，一路远去了。 大雪中，只留下一串歪歪斜斜的脚印，和两个睁大了眼睛、翘首期盼的儿子。 一晃多年。 她凭借机智和聪慧，在王宫中一路扶摇直上，直到成为王上的母后——王太后。 当年被她丢在遥远雪地中的两个儿子，在她心中，早已如同一个很久之前的梦一样，被遗忘掉了。 直到那个叫做欧阳沉渊的少年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他的眉眼、鼻子，都像极了他死去的父亲。 和他小时候变化不大，只是五官更成熟立体了，脸上的稚嫩不见了，却多了许多阴郁。 “这么说来，王太后是欧阳沉渊的生母？”王上微微一笑，看着王太后。 “王上，你怎么也听信一个王宫外的毛头小子信口雌黄？”王太后极力掩饰自己的慌张。 王上微微一笑：“既然欧阳沉渊在信口雌黄，欺君罔上，罪不可恕。按照王宫规矩，也理当处死。王太后看，把他和夏目鱼一并执行火刑怎么样？” “这——”王太后看了欧阳沉渊一眼，眸色一沉，随后怒然拂袖而去，“岂有此理。” 三公主也随后追了过去。 喧闹的火刑场又恢复了平静。 王上清俊的面容看向夏目鱼，神色复杂。 “放她下来。”王上轻启朱唇。 行刑官急忙把夏目鱼放了下来。 欧阳沉渊和白子安急忙跑过去，担心地问夏目鱼：“夏目鱼，你怎么样了？” 夏目鱼知道自己体内的那股能量已经又失控了。 在烈火的灼烧下，那股未知能量如同沸腾的水，让她完全失去理智。 她从欧阳沉渊的手中抢过剑，向行刑场中央的王上刺来。 如水波一般的清眸微微一眯，王上闪开了那柄剑，食指和中指轻轻一夹，微微用力，将剑从夏目鱼手中抢过。 夏目鱼一跌，跌进了王上的怀里。 四目相对时，王上的眉头微微一蹙：“黄金瞳？” 那双金黄色的瞳孔，是只有打通九级灵力的体质才能开启的黄金眸。 虚无幻境之中，能够达到九级灵力的生灵，绝无仅有。 夏目鱼仅有三级灵力，却拥有了黄金眸，果然是非同寻常的至尊元灵体质。 就连王上，也才有八级。 夏目鱼已经完全失控了，继续清醒下去对她自己、还有对大家都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王上用手掌在夏目鱼后脑勺的部位微微一击，夏目鱼昏了过去。 欧阳沉渊和白子安担心地皱起了眉头。 “等她醒来再说。”王上说道，拂袖而去。 那些墙壁上的画又开始扭动起来了，他们开始走动，痛苦地呐喊，挣扎着想要从墙壁上挣脱出来。 当夏目鱼睁开眼睛时，发现她又做了一场梦。 梦中有墙壁上那些扭动的人，还有白子安身上的香气。 真是诡异极了。 后脑勺好痛。 夏目鱼摸着后脑勺，想起了自己昏倒前在行刑场上所遭遇的一幕。 她本以为自己要死了，诡异的是，在关键关头她竟然又活下来了，是王上救了她。 夏目鱼正在沉思，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我本来不打算对一个女孩动手的，但是你失控了。” 随着这声音，一张清秀而冷峻的脸转了出来，夏目鱼看得清楚，正是打昏她的王上。 “你为什么要救我？”夏目鱼眉头紧紧皱起，她想起她刚来到这宫殿时，眼前这个男子用一副倨傲又嫌弃的表情看她的样子。 虽然他努力克制，但夏目鱼还是能够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他的嫌弃。 按理说，他不该救她。 “因为我对王太后不满很久了。”王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王宫的事情，虽说表面上是我在做主，实际上却事事王太后说了算。王太后并不是每个决断都英明神武，我不是在救你，我只是在告诉王太后，这王宫终究应该是我的天下。” 夏目鱼心想，原来是个没实权的傀儡君王。 “王宫的赏赐我不要了。我要求和我的两位小伙伴一起离开这里。”夏目鱼别过脸去，冷冷地说道。 王上却冷哼了一声：“你以为这王宫是等闲之地，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夏目鱼一怔，皱眉道：“难不成我们想走还走不了了？” 王上看了夏目鱼一眼，用一种审视和打量的目光把夏目鱼从头看到了脚：“听说你十五岁了？” 夏目鱼说道：“那又怎样？” “你体内有着你目前不能驾驭的能量。虽然你是至尊元灵体质，拥有容纳九级灵力的能力，但你的实际能力却只有三级。如果现在放你走，你将来很有可能给其他生灵造成危险。”王上淡淡地说道。 夏目鱼说道：“我会努力控制我自己的。” 王上看了她一眼：“这不是你努力就可以做得到的。在你能够拥有自我控制的能力之前，你不能离开王宫，以免因为自己失控，而对别的生灵造成伤害。” 夏目鱼眉头皱得更紧了，大声抗议道：“怎么？难道我留在王宫就能慢慢控制自己了么？依我看，你和王上后是在变相地囚禁我！” 王上不理会暴躁地夏目鱼，而是平静地说道：“要想控制自己的能量，首先要有超强的自我觉知。拥有了自我觉知，才能够慢慢驾驭自己。王宫有一个很大的藏书殿，那里藏着虚无幻境所有的书籍，它们可以帮助你自我觉知，自我控制。” 第218章 藏书殿 王宫的书店巨大无比，夏目鱼从未见过那么巨大的藏书殿。 里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透着庄严隆重的气息。 那些书如同一双双陌生的眼睛，盯着夏目鱼。 当夏目鱼置身书殿的时候，她突然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连呼吸都不由得谨慎起来。 “万物有灵，你听过这句话吧？”耳畔响起了王上的声音。 夏目鱼转过头，看着王上的脸，他正望着那些书，神情庄严而平静。 “这些书也是有灵性的。”王上庄严的目光掠过那一排排书，宛若看一个有一个稀世珍宝，“它们感觉到你是陌生人，所以对你有所排斥。” 夏目鱼说道：“难怪我刚走进这藏书殿，有一种森严而陌生的感觉。” “对待每一本书都需要诚心，只有虔诚，才能获得最珍贵的东西。”王上说道，“如果你想控制你体内的力量，没有谁可以帮助你，只有这些书可以。” 王上说完，便走了，只剩下夏目鱼自己。 夏目鱼望着那一排排厚重的书，陷入了沉思。 她自然可以拜欧阳沉渊为师，让欧阳沉渊教她学习灵力；但是她体内那股未知的力量，欧阳沉渊却不能教她怎样驾驭。 她必须自己去觉知，去学习。 可是这么多书，究竟从哪一本开始呢？ 自然没有谁告诉她答案。 夏目鱼漫无目地的从中间抽出了一本书，那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每一个字她都认识，组合在一起理解起来也没有太大难度，但是合上书之后，她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了。 完全忘了看过什么。 “万物有灵，书籍也是一样。只有你的态度虔诚，才能真正从里面收获知识。走马观花，永远都得不到最为至要的东西。”王上的话又在夏目鱼耳畔响起。 第一本书好无趣，就这样又被夏目鱼放了回去。 她陆续拿了好多书，发现每一本都好无趣。 整个下午，夏目鱼都在藏书殿，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那些厚厚的书，被她拿起来，又放回去，一个下午，头晕脑胀，什么也没看进去。 真是心烦。 书那么多，总不能把每一本都看完吧？这样的话，不知道要看到猴年马月？而且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觉知自己能量的那一本书呢？ 想到这里，夏目鱼有些沮丧。 从藏书殿里走出来的时候，夏目鱼垂头丧气。她刚好碰到正在王宫中欣赏腊梅的王上，他穿着一件黄色的锦袍。 腊梅，白雪，少年，相映成画。 看到夏目鱼垂头丧气地从藏书殿里走出来，他似乎早有预料。 “看了几本书了？”他问夏目鱼。 夏目鱼说道：“书倒是看了好多本了，不过看完都忘记了。” 王上说道：“那些书中都是虚无幻境的秘密，是提升一个生灵的重要秘诀。如果真得能够这么快就记住了，那就不能叫秘诀了。” 夏目鱼不再说话。 王上又追问道：“有没有什么收获？” 夏目鱼摇了摇头：“一无所获。” 不仅毫无收获，而且还把她给看急躁了。 “向内探索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没有生灵能够帮助到你，哪怕是欧阳沉渊。夏目鱼，这一次，你必须要靠你自己。”王上说完，就走了。 夏目鱼想尽快体察到体内那股未知的能量，认识它，然后驾驭它，不要让自己再随时随地地失控。 并且她也想更早地离开王宫。 接下来的一连三天，夏目鱼都不断地往藏书殿去跑。她踩在高高的架子上，走马观花似的抽出来每一本书，然后快速扫了几眼，又放回去。 直到她抽到一本很大很厚的书时，无论怎么用力，那本书都抽不出来。 夏目鱼一生气，加大了力气。这下可好，那本书向外一撤，夏目鱼用力过猛，身体向后一仰，一个没站稳，从高高的架子上摔了下来。 夏目鱼赶紧想启动灵力来控制身体，但是慌乱中却发觉有些来不及了。 正在她以为自己这次肯定要摔个四脚朝天时，一双温柔而有力的手忽然从下面拖住了她。 夏目鱼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一抬头，正好对上了一双清澈而温柔的眼睛——正是王上。 “你怎么来了？”夏目鱼诧异地看着他，忘了自己还在王上的怀里。 王上那双清澈温柔的眼睛淡淡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在这里看了你好久了。夏目鱼，你这样的态度是看不了书的。你对它们太不尊重。” “不尊重？”夏目鱼诧异地说道，“我怎么不尊重它们了？我每一本书都把它们拿出来，然后又放回原处，并没有不尊重它们。” 王上淡淡地说道：“这些书，它们本来正在它们的位置上安静地沉睡。你突然伸手过去打扰了它们休息，吵醒它们后你又粗暴地翻看它们的内容，然后冷漠地把它们放回去。你对它们这么粗暴，它们自然不可能跟你用心交流，你自然也就什么都学不到。” 夏目鱼目瞪口呆，不知道竟然还有这种理论。 “我说过，万物有灵，哪怕一本书，一个字都是这样。你刚才抽那本书，无论如何都抽不出来，而且还差点儿摔倒，就是因为你已经成功地引起了它的抗议。”王上说道。 夏目鱼看着手里的那本书，反过来，又正过来，瞠目结舌。 这真是她头一次听说这样的言论。 “这书抗议我了？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夏目鱼瞪圆了眼睛，看着王上那张清冷的脸。 王上看着书架上的那些书：“不信我们现在来试试。” 夏目鱼说道：“好。试试就试试。不过你还抱着我怎么试试？” 王上皱了皱眉，把夏目鱼放下来。 他说道：“我们现在选一本最大最厚的书，看看究竟谁能用最小的力气把这本书拿下来。” 夏目鱼说道：“好。我才不相信你刚才说的话。书怎么会讨厌我？试试就试试。” 王上找了一本最大的书，那本书就安静地站在书架上。他先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帕，擦拭了一下双手，然后低声默念了一句话，一脸虔诚，随后轻轻地把那本书抽了出来。 第219章 洗澡 “如此简单。”王上说道。 他又对着那本书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把那本书放了回去。 夏目鱼心想，不就是拿本书，至于这么麻烦么？ 王上对夏目鱼说道：“到你了。” 夏目鱼说道：“不用那么复杂。” 她用力去抽那一本书，但那一本书却像黏在了书架上一样，任凭她怎么用力，都没有办法把那本书从书架上拿下来。 最后卯足了力气，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那本书取下来了。 而此时，王上正得意地看着她。 “怎么样？是不是很费力？因为这本书它根本就不想被你看。” 夏目鱼拿着那本书，翻来覆去地看，也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 “不要简单地看待任何一样东西，哪怕是一本书，因为每一本书都有它的脾气。”王上说道。 夏目鱼好奇地问：“刚才在拿这本书的时候，你和它说了什么？” “我和它说，感谢它让我阅读它。感谢它给我一次愿意交流的机会。”王上说道。 夏目鱼不以为然：“难道这样就能够把书轻松地拿出来？” 王上说道：“你可以试试——” 说着，他轻轻拿起夏目鱼的手，然后放在那本书上，低声说了两句话。 他握着夏目鱼的手，去拿那本书。 令夏目鱼惊呆的是，竟然很轻易地就拿下来了。 果然连一本书都有它的脾气！ 夏目鱼再次尝试了一下，这一次，那本书也是很轻易就被拿下来了。 “你的态度应该要再虔诚一点。”王上在她伸手提醒道。 夏目鱼转过头，看到王上那张清俊秀丽的脸，忽然也觉得没有那么讨厌。 此刻，他的手握着她的手，夏目鱼的身体靠着他的身体，他们的姿势颇为亲密。 王上也许是很快察觉到了这种过度的亲密，他把手从夏目鱼手上抽离。 “我听欧阳沉渊说，下周就是你的生日了。”王上说道。 夏目鱼一怔，如果不是王上提醒，她差点儿忘记了自己的生日。 “没错。”夏目鱼点了点头，“是我十五岁的生日。” “那你要尽快练习控制你的身体了。”王上说道，“从现在开始努力，在你十八岁的时候，以你的资质，一定会拥有超强的能力。” 有了这次经验，夏目鱼对待这些书尊敬了很多。 一切生灵都是需要尊重的，它们有自己的脾气，有自己的生命，哪怕小小的一本书，也是如此。 夏目鱼特意在藏书殿里放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这样可以让自己专心致志地看书。 每当她拿起一本书的时候，都毕恭毕敬。拿书之前，先把手擦拭干净，然后拿着书，端坐在桌子前，认认真真地看每一页。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起初那些她完全看不懂、记不住的东西，现在却像是有了生命力。 她听到有声音从书里发出，像是在她的耳边，和她低声细语。 不仅阅读的速度快了很多，而且当她看完一本书的时候，也总是能够有所收获，仿佛和书中的某个灵魂进行了一次深入交流。 她第一次觉得读书不再是枯燥的，而是充满了乐趣。每当读完一本书，就好像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获得了新生。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藏书殿的大书渐渐能看懂了，夏目鱼每天看书看得不亦乐乎。 那些书就像一个个快乐的小精灵，每天都带给夏目鱼很多乐趣。 夏目鱼每天往藏书殿跑得不亦乐乎，甚至连时间都忘记了。 直到有一天，白子安来到殿门前，他蓝衣飘飘，宛若仙童下凡。 看到夏目鱼看书看得入迷，白子安不禁微微一笑，轻咳了两声。 “白子安，你怎么来了？”夏目鱼一回头，看到白子安，不禁觉得有些诧异。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不记得了么？”白子安说道。 夏目鱼一拍脑门，突然想起来，对哦，好像今天就是她十五岁的生日。 “我们特地为你准备了一场生日宴会，作为主人公，晚上你可得漂漂亮亮的出现。”白子安说道。 夏目鱼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点了点头：“好，那我先去换一身衣服来。” 从前她找一身干净的衣服都困难，但是自从来到王宫之后，衣服简直多到眼花缭乱，而且每一件都精美绝伦。 但是碍于她对王宫有意见，所以那些衣服她从来没碰过。 既然今天是生日，不如就洗个澡吧。夏目鱼记不清她已经多久没有洗澡了。 王宫虽然各种物资都很充裕，但水源却比较珍贵。 夏目鱼绕了一圈，竟然没有找到洗澡的地方。 而且她非常高傲，也不愿意出口询问。 于是夏目鱼找了一个大木桶，在木桶里装了满满的一桶雪，然后张开手掌，黄色的能量变顺着她的手掌，如同水流一样，渐渐地包围了整个木桶的外侧。 雪渐渐地融化成水，木桶中发出冰雪融化的声音。 “夏目鱼，你在干什么？”一个清脆的、带着困惑的声音陡然响起。 夏目鱼回头一看，是王上。 王上今天打扮得更加贵气，宛若王宫中那颗最耀眼的星星。 他今天本来打算在自己的王宫中到处逛逛，没想到刚逛到夏目鱼的房间，变看到了夏目鱼站在大木桶前的一幕。 “我在化雪为水。”夏目鱼边说边继续自己的操作。 “化它干什么？”王上更加诧异。 夏目鱼说道：“我想洗个澡，但是没有找到洗澡的地方，只能这么做了。” 王上震惊地看着夏目鱼：“以前你洗澡都是用这个方法洗的？” 夏目鱼摇了摇头，十分诚恳地说道：“不。以前我都不洗澡。” 王上看了看夏目鱼打结的长发快要遮住眼睛，脸颊上的灰也结成了块，露出的脚踝也透着一层黑色，他确信夏目鱼说的是真话。 但凡能够洗几次澡，也不至于脏成这样。 夏目鱼解释道：“不是我懒，而是根本没法洗。虚无幻境的温度太低了，雪刚化成水，很快又冻上了。刚跳进去就结冰了，怎么洗？今天要不是我过生日，我才不洗呢。” 第220章 王上的房间 不洗澡，在王上看来是非常不能够接受的。 毕竟在王宫他们每天都会洗澡。 “但是虚无幻境其他地方的生灵都不洗澡。”夏目鱼说道，“这些都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 王上是断然不能够接受的。 他瞥了一眼夏目鱼的木桶，对她说道：“你不用化雪为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可以在那里洗澡。” 紧接着，夏目鱼就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 那是她在王宫见过的最华丽的房间。 房间的最里面，有一个温泉池，热腾腾的泉水冒着淡淡的雾气。 “这里的水专门由王宫的火炉加热，不停地流动，一天二十四小时保持清洁。你可以在这里洗澡。”王上说道。 这是夏目鱼在虚无幻境第一次见到温泉池，她还以为虚无幻境不会有这种东西，没想到竟然在王宫看到了。 她果然低估了王宫的奢华。 王上说完就离开了房间，夏目鱼脱光衣服，跳进温泉池，感觉前所未有的舒适。 热腾腾的暖流顺着脚底板传送到身体的每个细胞，仿佛每个细胞都肆意地舒展开来了。夏目鱼舒服地叹了口气，用手搓了一下身体，搓下一层灰尘来。 “啊，好脏。”她自己都有点儿嫌弃自己了。 王宫中的女侍在温泉池里撒下了一层花瓣一样的东西，那些粉嫩的花瓣落在温泉池里，慢慢融化。 当夏目鱼用双手再次捧起池水洒在身上时，惊讶地发现污垢很轻松就被洗掉了，露出了皮肤原来的颜色。 原来那会融水的花瓣带有清洁效果，能够轻松除掉身上的污垢。 好在泉水是不停流动的，不然她难以想象池水会变得有多脏。 夏目鱼索性连头发也一并洗了，然后还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也许是太舒服了，泡着泡着就睡着了。 “王上哥哥！王上哥哥！” 夏目鱼被熟悉的声音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三公主正站在池水边，惊讶地睁圆了眼睛，看着她。 夏目鱼也看着三公主。 三公主渐渐生气起来，声音也陡然提高了：“你是哪里来的姑娘？竟然在我王上哥哥的房间里？” “什么？”夏目鱼也看着三公主，冷笑一声，“三公主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夏目鱼心想，前几天这个三公主不是还作妖想害她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但三公主的神情却不像是在撒谎，她依旧非常认真，指着夏目鱼喊道：“我就是不认识你！你擅自闯进王上哥哥的房间，我要找宫人把你抓起来！” 三公主说完就跑到外头去找宫人了。 夏目鱼一着急，本想跳出去，但忽然想到自己没穿衣服。 她急匆匆地抓起自己原来的衣服，平常倒是没有察觉到，这会儿刚洗完澡，拿起那衣服，没想到一阵刺鼻的酸味儿窜了上来，她赶紧把那衣服丢到了一边。 夏目鱼心想，自己的衣服味道这么重，怎么平时都没有闻到？ 再仔细一想，她好像明白了——虚无幻境的环境这么冷，每个生灵都冻得嗅觉失灵，就算是有味道也很难闻到。 但是现在用香喷喷的温泉水泡完澡，那味道就格外明显起来了。 刚洗得干干净净的身体断然不能被旧衣服弄脏，趁着三公主来之前，夏目鱼着急地在房间里乱跑，终于发现了一个装衣服的抽屉，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都是衣服，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那些华服镶龙绣凤，一看就价格不菲。 三公主的声音已经从外面传进来了，来不及多想了，夏目鱼直接从中间挑起一件看起来相对朴素的白色的长衣，穿在了身上。 她刚刚系上扣子，三公主就带着两个宫人跑进来了。 “就是她！不知道是哪里的野丫头，竟然在王上哥哥的房间洗澡！”三公主指着夏目鱼，气急败坏地说道。 在三公主看来，王上的房间只能她一个生灵自由出入，这是她的特权。 除了她之外，别的生灵都不能。 但是现在这里却平白无故地多出了一个她不认识的“野丫头”来。 夏目鱼拿眼一瞅，那两个宫人的灵力级别都比较低，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在那两个宫人上前来抓她的时候，她便微微施用灵力，便把那两个宫人弹开了。 夏目鱼是至尊元灵体质，体内有多余的能量，力道比一般的生灵要大。 所以就算她只是微微用力，那两个宫人还是猛地弹了一下，手臂触电一般，麻得半天都抬不起来。 “好啊你，野丫头，你竟然还敢打宫人？”三公主眉毛倒竖，冲上来就要抓她。 夏目鱼伸手一抓，抓住了三公主的胳膊，然后甩开。 “三公主前几天还想谋害我，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夏目鱼冷笑一声。 三公主的眼睛扑闪了几下，盯着面前的少女，忽然有些错愕：“你……你是夏目鱼？” 眼前身着白色长衣的少女，乌黑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一张俊俏的脸蛋红扑扑的，明艳动人。 若不是那双绝无仅有的黄金色的眸子，三公主一时半会儿的确没有认出来。 面前的少女，哪里能和那个浑身脏兮兮的、污垢遮住半张脸的夏目鱼联系在一起？ 此时，君上也匆匆赶来了。 他听到宫人说三公主和一个女孩起了冲突，便立刻赶了过来。 当王上到达王宫的那一刻，也愣住了—— 眼前刚出浴的少女身上正穿着他平时的白色睡袍，一头乌黑的长发半贴在额头上，有一种别样的诱惑。 一双金黄色的眸子明眸善睐，清澈的瞳孔中透着俏皮和灵动。 眼前的女孩，和那个邋里邋遢，头发打结、脸颊上布满污垢看不出真容的夏目鱼判若两人。 王上和三公主都愣了几秒钟。 很快，三公主回过神来，意识到眼前的女孩子便是自己的仇敌夏目鱼，更加不肯善罢甘休了。 她跑过去拉住王上的衣袖，撒娇道：“王上哥哥，这个夏目鱼太不知好歹，不仅擅自跑进你的房间，还穿了你的衣服！你可千万不能放过她！” 夏目鱼心里一沉，没想到这个房间竟然是王上的房间。 早知道她就不拿那些抽屉里的衣服了，难怪那些衣服一件比一件华贵！ 第221章 心识 夏目鱼哼了一声，说道：“我当是谁的衣服呢，原来是王上的。如果我早知道这是王上的衣服，给我我都不会要，我宁愿穿我原来那件又脏又旧的衣服。” 三公主指着夏目鱼说道：“王上，她这是摆明了嫌弃你啊！” 夏目鱼心想，她只不过是出于自尊心不愿意穿王上的衣服罢了，没想到竟然被这个三公主曲解成这个样子。 夏目鱼冷笑一声，把三公主上下打量了一番：“三公主，你不要在这里添油加醋。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蔫儿坏蔫儿坏的，白瞎了这幅皮囊。” 三公主的脸登时“刷”地红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恼怒。 “王上，她都这样说我了，您这么还不为我出气？”三公主气急败坏地跺着脚，然而当他她看到王上的脸时，却惊讶地发现那张脸上竟然挂着淡淡的笑容。 三公主愣住了——王上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得很开心。 他这是头一次看到，王宫竟然还有如此伶牙俐齿的小姑娘。 很多时候，他只见到过那些匍匐在他脚下的女孩子，无聊至极。现在有了个夏目鱼，王宫的生活好像变得有趣多了。 “王上……”三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上冷冷打断，“听说今天是夏目鱼的十五岁生日，不宜再闹下去。这件事就算了，我也不会计较。” 说完，王上看着夏目鱼，说道：“你的好朋友还都在等你呢，快过去吧。” 三公主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王上嘴里说出来的话。 欧阳沉渊和白子安果然为夏目鱼精心准备了生日。 当夏目鱼出现在欧阳沉渊和白子安面前时，他们都吃了一惊，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干净秀气的少女就是夏目鱼。 眼前的女孩和从前那个头发打结、脸上布满脏灰的少女简直判若两人。 欧阳沉渊花了好长时间，才接受了眼前这个判若两人的少女就是夏目鱼的事实。 白子安倒是很容易就接受了，仿佛他早就见过夏目鱼一样。 他们在房间里贴满了喜庆的图案，还准备了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蛋糕上面立着两根蜡烛，写着“15”两个字。 他们催促夏目鱼吹熄蜡烛。 烛光在房间里淡淡地摇曳着，白子安微笑着说道：“夏目鱼，你快把蜡烛吹熄吧。” 夏目鱼吹熄了蜡烛，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当中。 夏目鱼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然而四周好像瞬间失去了声音。 一切都十分寂静。 她听不到任何生灵的声音，好像她当初刚刚被许琉歌的罩子罩住一样，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夏目鱼伸手向四处触碰，却碰到了结结实实的罩子。 她心里一怔：“难道是许琉歌？！” 那罩子像电梯一样，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随着罩子缓缓下沉，像是要掉进无底的深渊。 慌张很快过去，夏目鱼很快恢复了镇定，她隐隐感觉到，她马上就要见到许琉歌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镇定。 “救命，救命啊……” “救救我们……” 呼救声忽然一波又一波清楚地传来，夏目鱼四处张望，然而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渐渐地，周围忽然有昏黄的亮光了，一阵熟悉的香气也越来越清晰—— 是白子安身上的香气。 那阵香气越拉越浓烈，越来越浓烈，借着昏暗的光线，夏目鱼隐隐地看到有一个身影远远地向她走来。 纵然看不清楚那个生灵的面容，但从他的身姿、他走路的样子，夏目鱼能够准确地分辨出这个生灵就是白子安。 “白子安，我不是正在过生日么？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看到白子安，夏目鱼便立刻把自己脑海中所有的问题迫不及待地向白子安倒了出来。 那个生灵渐渐地走尽了夏目鱼，果然是白子安。 白子安微笑地看着她，瞳孔中的表情深邃莫测。 夏目鱼只觉得此刻的白子安有些陌生。 “你笑什么？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不是在过生日么？为什么现在只剩下了我们两个？欧阳沉渊哪里去了？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夏目鱼皱眉，紧盯着白子安。 白子安微笑着环视了一下四周幽暗的光，夏目鱼也跟随白子安的目光打量四周。 这狭窄幽暗的地方，看起来像是某个山洞。 “为什么我们会在山洞里？”夏目鱼皱眉问道。 “这不是山洞，这是你的心识。”白子安抬头看了看四周，说道。 “心识？什么意思？”夏目鱼紧盯着白子安，不明所以。 白子安不再解释，只是将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别说话，仔细听。” 夏目鱼屏住呼吸，那些痛苦的、灿烈的叫声开始在耳边此起彼伏地响起来了。 “救救我们！” “救救我们离开这里！” …… 那声音如此熟悉，夏目鱼不禁身体一颤：“幸福村庄？” 白子安却没有说话，只是对夏目鱼说道：“跟我来。” 他们沿着那陡峭的山洞一般的路继续往前走，光线开始变得越来越幽暗，痛苦的呼救声却越来越清晰。 不知何时，眼前开始出现了一些紧锁的铁牢。 一张张脸、一个个生灵从铁牢的缝隙里伸出手来，他们脸上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 当他们看到夏目鱼和白子安时，如同看到救星一样大声呼喊起来：“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那声音如此熟悉，令夏目鱼一颤抖。 借着昏暗的光线，她终于看清楚了——那是被折磨的瘦骨嶙峋的瓦格东、瓦格西兄弟。 “瓦格兄弟？” 夏目鱼大声呼喊他们的名字，然而瓦格兄弟却像没有听到一般，继续隔着铁牢痛苦地呼救。 夏目鱼向其他的铁牢看去，那里面的一张张脸，竟然都是她熟悉的幸福村庄的小伙伴。 此刻，他们都瘦骨嶙峋，被关在紧锁的铁牢里，脸上的表情痛苦而扭曲。 夏目鱼又想起那些他们一起在幸福村庄战斗过的日子。 可是如今那些小伙伴都在铁牢里被折磨得面目全非。 心脏猛烈地抽搐起来，夏目鱼激动地大声说道：“幸福村庄的小伙伴们，我一定会救你们！” 第222章 镇压 但是牢狱里的那些生灵却像没听到一样，依旧在痛苦地大声喊叫。 夏目鱼发现她的灵力也失去了作用，在这里完全发挥不出来。 “奇怪，我的灵力这么没有了？”夏目鱼惊诧地看着白子安。 白子安只是微笑地看着她，目光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惊讶。 “你现在救不了他们，这一切只是你的心识。”白子安说道。 “心识？” “对。”白子安点了点头，“你在心里从未忘记过他们。这是你会来到这里的原因。” 夏目鱼皱眉道：“我的心识里怎么有你？” 另一个问题又在夏目鱼心中浮现：“而且你怎么会带我来这里？” 她在虚无幻境生活得太久了，她已经慢慢适应了虚无幻境的生活，至于幸福村庄，几乎快要忘记了。 然而白子安只是微笑着，没有回答。 一个知道她心识、还能够带她来到她心识的生灵…… 这个生灵是谁？ 夏目鱼环视牢狱，所有的生灵都在牢狱里，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孔，但唯独缺少了许琉歌。 夏目鱼立刻穿过狭长的走道，在一张又一张扭曲的面孔上扫视过。 幸福村庄的每一个生灵都被囚禁在这里，却唯独没有许琉歌。 夏目鱼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看着白子安，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熟悉。 “你和许琉歌有什么关系？”夏目鱼突然问白子安。 白子安笑了，笑容越来越灿烂，仿佛很欣慰的样子。 夏目鱼更加确定了：“你就是许琉歌？” 白子安轻轻点了点头。 夏目鱼恍然大悟，难怪她初次见到白子安的时候就觉得似曾相识！ “可是，你为什么和许琉歌完全不同？”夏目鱼盯着白子安。 “因为这是你的心识。在你的心识里，所有的生灵都改变了模样。”白子安边说边环视了一下四周，唇角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夏目鱼，你的心识里住着很多生灵。” 夏目鱼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白子安，你的意思是，虚无幻境的每个生灵都是我想像出来的？” 白子安笑而不语，只是微笑地注视着夏目鱼。 “虚无——幻境——”夏目鱼琢磨着这四个字，仿佛明白了什么。 “一切都是虚无的，是我幻想出来的，是不存在的！”夏目鱼脸色发白，“‘虚无幻境’这四个字，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我现在存在的完全是一个虚幻的幻境！”夏目鱼突然懂了。 无论是欧阳兄弟、还是极寒地带，无论是王宫、还是安澜山，全都是虚幻的！ 她所经历的一切苦痛，也全都是虚幻的！ 白子安静静地看着夏目鱼，看着她错愕的神情，面色平静，仿佛早就知道这一切。 终于，白子安开口了。 “你在你的心识里创造了这一切。这是属于你自己的‘虚无幻境’。你在虚无幻境里所遇到的每一个场景，所认识的每一个生灵，都是从你的心识里投射出来的，他们是你曾经遇到的那些生灵的影子。在你的心识里，他们有了全新的身份和样貌。”白子安淡然地说道。 会想起在虚无幻境发生的一切，夏目鱼仍旧不敢相信。 她所经历的一切，她所认识的那些生灵，竟然都是虚幻的……这简直让她无法接受。 就连眼前的白子安，也是她幻化过的许琉歌的样子。 “如果这里的我是虚幻的，那么真实的我到底在哪里？”夏目鱼追问道。 “还记得那天你被我送进虚无幻境么？”白子安问道。 夏目鱼点了点头，她想起了那天，在幸福村庄，子弹穿过许琉歌的身体。 为了保护唯一的至尊元灵，许琉歌用他的灵力送夏目鱼离开了幸福村庄。 “其实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已经是‘死亡’状态了。”白子安说道。 “什么？”夏目鱼愕然，“我已经死了？” 白子安点了点头：“我们是抗争不过村长大人和他的幕僚的。唯有死亡，让他们无可奈何。我用幻术把你的元灵护佑起来了，让你的元灵不至于消散，这样你才有可能重新回去。” 夏目鱼会想起那天的场景，仿佛逐渐能够想明白一些事情了。 “难怪那天我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罩，我的身体飞升起来了，我还以为是自己飞起来了，原来竟然是我的元灵……”夏目鱼喃喃自语。 白子安点了点头，补充道：“一个弱小的至尊元灵——那时你还很弱小。” 虚无幻境、冰天雪地……只有元灵才能进入这样的世界，只有元灵才能感受到如此彻骨的寒冷。 白子安说道：“你的身体虽然‘死亡’了，但是你的意识还没有消失。你困在了你的心识里，幸福村庄的其他生灵也一并困在了你的心识里。” 白子安说着，看了一眼那些在牢笼里挣扎的生灵。 夏目鱼顺着白子安的视线望去，那一张张的脸，在痛苦地呼救，但却无法听到他们的声音。 夏目鱼望着那些困在牢狱里的生灵，喃喃自语道：“这么说来，他们跟我一样，也都已经是元灵状态了……” 白子安点了点头，面色凝重：“他们……其实他们都已经死了。在你离开后不久，他们就相继死去了。只有元灵，还困在你的心识里。” 夏目鱼的眼眶染上一抹红色，自责地垂下了头：“都怪我……我……我答应你们的事情，没有做到。我说过要救你们的，可是……” “不，你已经帮了我们了。”白子安打断了夏目鱼，“村长大人原本就没有打算放过放过任何一个生灵，所有生灵到最后的下场都是死亡。当他们死后，他们的元灵要去到一个叫做‘极乐天堂’的地方做一百年的苦工，一百年以后才能重新选择他们的去处。但幸亏你用心识把他们的元灵都罩在了你的心识里，所以他们的元灵不用承受百年之苦，只要能够打破虚无幻境的镇压，他们可以直接以全新的身份返回千灵界。” 夏目鱼皱眉看着白子安：“千灵界的镇压？” 第223章 青沧 白子安点了点头：“你的心识困住了你——还有这些生灵。只有解开你的心识，才能放大家出去。” 夏目鱼看向铁牢里的那些生灵，一张张熟悉的脸孔，此刻正在无声无息地呼救。 他们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 “我要怎么才能打破我的心识？”夏目鱼追问道。 “关键在于恶龙。还记得安澜山那一侧的恶龙么？”白子安问道。 夏目鱼点了点头：“当然。恶龙独占着安澜山的北侧。” “打败恶龙。是离开这里的终极关卡。”白子安说道。 “听起来很难。”夏目鱼说道。 白子安注视着夏目鱼：“至尊元灵可以做到。” 眼睛忽然一阵刺痛，夏目鱼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 “十五岁生日快乐！”一个熟悉的声音陡然响起。 夏目鱼睁开眼睛，看到王室房间的灯光已经亮起，映照着欧阳沉渊的脸。 欧阳沉渊、白子安都站在她旁边，而她站在中间，面前的镶了金边儿的木桌子上摆放着一个蛋糕，蛋糕上面插着两根蜡烛，写着“15”。 四周还是熟悉的环境，她不在所谓的“心识”里，她在支那王宫。 山洞、牢狱、还有幸福村庄的生灵全都不见了。 刚才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在打盹儿？ 夏目鱼困惑地看向白子安，白子安神色平静，用淡然如水的眸子也回看着她。 “夏目鱼，切蛋糕吧。”欧阳沉渊在一旁催促着，言辞间有喜悦和对自己徒弟的疼爱。 “好。”夏目鱼回过神来，拿起桌子上的刀，切开蛋糕，第一块先分给欧阳沉渊，第二块再分给白子安。 刚才的一幕仍旧像一个未解的谜团，在夏目鱼的脑海中反复上演。 她切蛋糕不免有些三心二意，切得歪歪扭扭。 她正拿起第三块蛋糕打算自己吃时，忽然听到身后一个调侃的声音响起：“在王族的宫殿吃蛋糕，却不邀请这里的王上，未免太说不过去吧？” 欧阳沉渊和白子安不约而同地恭敬喊道：“王上。” 独独剩下夏目鱼没有开口。 王上……或许是她从心识里投射出的某个生灵。 “夏目鱼，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王上皱了皱眉。 他走到夏目鱼身边，高大的身体投射下来影子，覆盖住了夏目鱼的身体。 他凝视着夏目鱼的眼睛，眼波深不见底。 “王上，我本以为你不会喜欢参加下等民众的生日。”夏目鱼平静地说道。 她想起了初次在王宫见到王上时，他眼神中无法掩饰的嫌弃。 王上没有想到夏目鱼竟如此说，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看待我的。我青沧可是一个英俊的王上，虚无幻境的所有子民和在王族面前一律一视同仁……” 夏目鱼的心脏一颤，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打断王上：“你说什么？王上？” “本王上是说，所有子民在我面前一律平等，没有上等下等之说……” “不，我是说你的名字。” “青沧。怎么，你对我的名字感兴趣？”王上有些好笑地看着夏目鱼，这还是头一次，竟然有生灵敢当面询问他的名字。 一旁的欧阳沉渊有些紧张，拳头一直捏得紧紧的。 夏目鱼和王上说话太没有礼貌了，他在旁边听得很紧张。就算王上再英明，一旦真得犯了错，他们在这里失去性命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没想到，王上看上去竟然一点儿生气的意思也没有，反而十分耐心。 “青沧，擎仓，连名字都是相似的……” 青沧和擎仓到底有什么关系？ 莫非眼前的王上青沧就是她投射出来的擎仓？ 夏目鱼不得不开始相信白子安所说的了。 虚无幻境，很有可能是一个由她的心识投射出来的世界。 她非常喜欢擎仓，那个一眼就惊艳了她的青春的少年。 但是她也接受了他们在现实中不能在一起的事实。 没想到她的心识竟然投射了一个名字相似的“青沧”出来，和她的元灵一并存在在虚无幻境里。 “夏目鱼，我已经在这里站了半天了，你难道不算分我一块蛋糕么？”青沧微微一笑。 夏目鱼心事重重，放下手中的蛋糕，准备再给青沧切一块新的。 但没想到，青沧竟然径直拿起了她刚才咬过一口的蛋糕，在她咬过的地方尝了一口，然后满意地微微一笑：“味道不错。” 说完，青沧意味深长地看了夏目鱼一眼便离去了。 生日夏目鱼过得心不在焉。 她现在完全不在乎自己十五岁的事情，她更关心在蜡烛吹熄的那一刻，一切到底是是不是真的。 为什么白子安这么奇怪？ 白子安，可以侵入她的梦境，她的意识，平时却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个白子安，太诡异了。 她必须一探究竟。 幽暗的房间，一个冰冷的女声东软响起：“青沧到底是不是擎仓？” 白子安从床上坐直身子，点亮灯烛，困惑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房间的夏目鱼：“我不明白你在讲什么。还有，你大半夜不去睡觉，跑到我房间来做什么？” “不用再装了。”夏目鱼冷冷地打断了白子安，“你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白子安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道：“夏目鱼，有些话我不能和你说得太明白。在这个空间里，关于一些事情，我不能直白地告诉你。因为……这样对你对我来说都很危险。” 夏目鱼听不懂白子安的话：“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能有什么危险？” 白子安微微一笑：“那假如我告诉你千灵界有恶灵正在试图干扰你的心识呢？我们，所有的生灵，都活在你的心识里，如果我在这里告诉你真相，会被恶灵捕捉到。” 虽然夏目鱼不太明白白子安在说什么，但是她懂了，白子安这么做是在保护自己，也是在保护她。 “所以你潜入了我的梦境，或者说……” “或者说，你心识的心识。”白子安说道，“我只能在那里告诉你。” “青沧，他究竟是谁？”夏目鱼问道。 白子安望着夏目鱼，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在这里，我只能告诉你，不要喜欢上他，千万不要。” 夏目鱼斩钉截铁地说道：“绝不可能。从我见他的第一面我就知道我不可能会喜欢他。” 但白子安却低下了头，没有再说话。 第224章 三年 大雪如鹅毛一般片片从穹顶飘落。 雪地上，一个身影敏捷地在大雪中起舞，身姿轻盈如白雪。 “咻——” 一个敏锐的声音，铁剑从少女的手中飞出，向身后的某侧飞来。 青沧瞳孔微敛，避开剑芒，那把铁剑便稳稳地插在了厚厚的雪地上。 青沧禁不住笑了起来。 “夏目鱼，你的能力倒是进步得越来越明显了，就连我悄无甚喜地出现在你身后，你都能察觉，看来以后想要暗算你并不容易。”青沧笑了起来。 夏目鱼走过去，从厚厚的大雪中拔起雪地中的铁剑，金黄色的瞳孔静静地望着青沧。 鹅毛一般的大雪从天空中纷纷飘落下来，落在她的黑色貂绒袍子上，落在她乌黑的头发上，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 时间如弹指一挥，她在王宫已经呆了三年了。 虽然这里只是一个她的意识虚构出来的世界，但是她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亲手毁掉这一个“幻境”。 “多亏了王宫的书籍。我从王宫个的图书室中不断地学习理论知识，又勤加练习，自然进步不少。”夏目鱼说道。 不知道是真实如此，还是只是因为她的心识，自从夏目鱼知道青沧就是擎仓在她脑海中幻化出来的影子之后，她越看青沧越觉得他和青沧很像。 尤其是这两年，每当看到青沧，夏目鱼都会产生一种看到擎仓的错觉。 “你的灵力已经能够赶上欧阳沉渊了，这把铁剑不再适合你了。”青沧说着，从夏目鱼手中拿过那把铁剑。 这是欧阳沉渊送给她的铁建，她一直携带至今。 虽然她的灵力支配这把剑早就戳戳有余，但这把剑对她的意义远大于剑本身。 “把它还给我……” 夏目鱼话还没说完，只见青沧已经张开手掌，却并没有能量从他掌心出来。 然而让夏目鱼惊讶的是，那把铁剑却在她眼前消失不见了。 “你用了什么魔法？”夏目鱼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青沧故作神秘地微微一笑：“王宫最好的工匠师会重新再给你做一把。” 夏目鱼站在雪地中，望着青沧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来到虚无幻境王宫这几年，她从未见过青沧使用过灵力。 她曾经看过青沧的头顶，也没有从青沧的头顶看到他的灵力，看样子，青沧的灵力应该在她之上。 可是青沧只不过才刚过二十岁，怎么会…… “那把小铁剑……”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夏目鱼的沉思。 夏目鱼回过头去，看到欧阳沉渊站在不远处，眸色有些暗沉。 方才她和青沧之间发生的一切，欧阳沉渊都看到了。 “师父，你别误会，那并不是我的本意，王上那么做我原本也没想到。”夏目鱼连忙向欧阳沉渊解释道。 欧阳沉渊和青沧同龄，但欧阳沉渊的相貌看上去更粗犷一些。 三年来，欧阳沉渊也成长了很多。他的骨骼越发清晰，看起来魁梧而刚毅，只是原本就不爱说话的欧阳沉渊，自从来到王宫之后，更是一日比一日沉默，越发沉默寡言了。 “别再叫我师父了。”欧阳沉渊自嘲地一笑，目光深沉地看向夏目鱼，“他说得没错，那把铁剑，已经配不上你了。” 夏目鱼皱了皱眉，连忙说道：“你别这么说……” “他拥有王宫一切的好东西。他都能满足你。”欧阳沉渊目光悲伤，从上到下打量着夏目鱼，“你看，自从你来到王宫之后，再也不用穿那些破破烂烂的衣服。每天都能打扮得这么漂亮。” 夏目鱼轻轻蹙了蹙眉，凝望着欧阳沉渊，不明白欧阳沉渊为何会如此沮丧。 “我想明白了，下个月我就要走了。”欧阳沉渊苦涩一笑，“我要回到以前的小木屋里去。在那里，虽然孤独，但我很快乐。” 夏目鱼有些震惊，没有想到欧阳沉渊竟然突然决定要走。 毕竟当初要他们留在王宫的是他，现在提出要走的也是他。 “我和你一起走。”夏目鱼坚定地说道。 欧阳沉渊有些怀疑地看着她：“你舍得这里的生活？跟我回去，可是要受苦的。”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夏目鱼说道。 欧阳沉渊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叹了口气：“现在我真怀念当初我们小的时候。我们三个，挤在同一个小木屋里，说说笑笑，吵吵闹闹。每天去挖野菜，对付雪鬼。呵……” 欧阳沉渊回忆着，便红了眼眶。 夏目鱼也回忆起了那段时光。 她是她在虚无幻境呆得最快乐的时光。 自从欧阳彦清离开之后，他们的生活好像少了很多乐趣。 “彦清已经离开很久了，他也一定希望我们可以开开心心的生活。”夏目鱼感觉眼睛一阵酸胀，但她还是故作平静地安慰欧阳沉渊。 “也许吧。”欧阳沉渊说完，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去了。 夏目鱼陷入了沉思。 她总觉得欧阳沉渊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 “昨晚欧阳沉渊去了王太后的房间。他们聊了很久，但不知道聊了什么。早上的时候欧阳沉渊就突然决定要离开王宫了。”白子安走到了夏目鱼面前。 “欧阳沉渊把他要离开王宫的事情也告诉你了？”夏目鱼问白子安。 白子安一袭白衣，一条蓝色的丝带简单地束者如黑缎一般的长发，飘然若仙。 白子安身上总有一种不接地气的东西，干净得像是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系。 “对。他是今天早上突然告诉我的。”白子安说道，“在王宫的这几年，欧阳沉渊的精神状况越来越糟糕了，我想这是他离开的主要原因。” 白子安说完，转头看向夏目鱼：“你是怎么考虑的？” “当然是和欧阳沉渊一起走。”夏目鱼目光坚定地说道，“当初我们一起来的，就要一起走。” 白子安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你怕是走不了。” 夏目鱼皱眉问道：“为什么走不了？难不成王上还能不让我走？” 白子安说道：“不是王上不让你走，而是你自己不想走。夏目鱼，我们现在都在你的心识里，如果你的心识不肯放自己走，你是走不掉的。” 第225章 主动请缨 “下午王宫的所有生灵都要出去狩猎。”宫殿里有仆吏在传达王上的命令。 欧阳沉渊情绪有些低落：“我不想去。” 夏目鱼说道：“可是所有的生灵都要去。你若是不去，王上会怪罪的。” 欧阳沉渊皱眉道：“他怪不怪罪，有那么重要么？夏目鱼，你别忘了你是我教出来的徒弟！你偏向他太明显了。” 刚刚来到王宫的时候，夏目鱼还对欧阳沉渊袒护有加；但是现在，夏目鱼对王上的偏向简直不能再明显。 这样更让他觉得王宫已经容不下自己。 “我……”夏目鱼想辩解，但她终究没有说话。 随着在王宫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和清仓好像越走越近，而对于欧阳沉渊，确实有些疏远了。 白子安走了过来，听到他们的争执，白子安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白子安的苦笑中带着一丝无奈。 “什么假的？”欧阳沉渊皱眉看着白子安。 白子安苦笑了一声：“你最好不要知道。有时候知道得越少越好。” 下午的狩猎如期而至。 猎场设置在王宫外的一片雪林里，银装素裹的丛林中，透着凛冽而危险的气息。 清仓骑着王宫的马，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最前方。 夏目鱼望着清仓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第一眼见到擎仓的场景。 清仓在生灵群中如此显赫，光彩四射，想不注意到都难。 就像当年，第一眼看到擎仓的时候，夏目鱼的目光笔直地追随着擎仓的身影，直到他的背影被护卫队淹没。 “白大人，王上想先请您射出第一箭。”一个仆吏骑着马精来到白子安面前。 “谢王上赏脸。”白子安纵马而出，一身蓝色的衣服在空中迎风展开，和皑皑白雪的地面相应，画面清新而奇美。 白子安飞驰进丛林，拉圆了弓箭，只听到“嗖”的一声，镶嵌着孔雀羽毛的箭迅速地飞出，击中了丛林里的一只猎物。 白子安拍马飞赶过去，片刻之后，马背上驮着一只乳白色的野猪回来。 “是一只倒霉的野猪。”白子安说着，在马背上向王上作了个揖。 “箭术不错。”清仓满意地夸赞道，回眸看着夏目鱼和欧阳沉渊：“你们两个谁先来？” 夏目鱼知道欧阳沉渊并不愿意参加这次涉猎，更何况她是欧阳沉渊的徒弟，哪里有让师父先来的道理。 于是夏目鱼主动请缨道：“我先来。” 夏目鱼正要拍马而出，却被清仓冷冷拦住。 只见清仓清冷的眼眸微微眯起，面容上却带着和善的微笑，看着欧阳沉渊：“本王想先看欧阳沉渊的箭术。” 清仓的肩上披着一个白色的狐狸绒锦裘，在白雪的映衬下，越发显得雍容尊贵。 清仓明明是笑着，但那笑容中却带有几分寒意。 欧阳沉渊眉头紧皱，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他知道，清仓这是在故意刁难他。 他和夏目鱼是师徒关系，王宫中人尽皆知，哪有师父先于徒弟出手的道理。 “欧阳大人，快请吧。难道您要大家就这样一直等着您吗？”侍卫在旁边不耐烦地催促自己。 欧阳沉渊忍受着耻辱，他低喝一声，冲进丛林。 丛林中时不时地有一些小动物跑过去，但那些都不是欧阳沉渊的目标。 他的目标是这只丛林里的危险猎物！ 他要猎杀到最危险的生物，让所有的围观者惊叹，一雪前耻！ 丛林很深，越是危险的猎物，越是隐藏在丛林的最深处。 欧阳沉渊驱马直入，渐渐地听不到了远处王宫涉猎队伍的嘈杂声，四周只剩下一片可怕的幽静，安静到能听到树木呼吸的声音。 欧阳沉渊深邃锐利的眸子在丛林中搜寻着，一只体型巨大的雪獒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只雪獒通体雪白，头上的“lv3”闪闪发亮，个头比他还要大。 那只雪獒也注意到了欧阳沉渊，雪獒缓缓地张开嘴，露出两个比利刃还要锋利的獠牙。 欧阳沉渊屏气凝神，缓缓地拉开弓箭，瞄准了雪獒的眉心。 “嗖”地一声，弓箭带着凛凛的杀气射出，正中雪獒的眉心。 欧阳沉渊拍马飞奔而去，正打算俘获自己的猎物时，却见那弓箭竟然从雪獒的眉心中间掉下来了—— 是一只没有箭头的箭！ “糟糕。”欧阳沉渊心里一沉，立刻翻开箭袋，却发现箭袋里的每只箭都没有箭头！ 谁把他的弓箭动了手脚！ 欧阳沉渊丢下箭袋，拍马折返，但此刻已经来不及了，被激怒的雪獒已经张开血盆大口，向他反扑过来。 胯下的坐骑根本不是雪獒的对手，那只可怜的马还没来得及调转头，已经被凶猛的雪獒连头带颈咬断了，剩下的半截马身笔直地摔倒在地上，血水从马被咬断的部位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一大片雪地。 雪獒已经被激怒了，不停地发出可怕的吼声，硕大的瞳孔中充胀着红色的血。 欧阳沉渊此刻距离雪獒很近，他根本没有办法施展自己的灵力，因为雪獒随时可能扑上来像咬断马脖子一样对待他。 灵力，只有在一定的距离使用才能起到作用；如果距离太近，灵力根本没有施展的空间，没有灵力，几乎等同于赤手空拳与猛兽搏斗。 林外，夏目鱼渐渐有些担心起来。 列队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了，但依然看到不到欧阳沉渊的踪影。 夏目鱼看了一眼清仓，清仓似乎一点儿着急的样子也没有，他甚至悠闲地喝起了茶。 时间又过去了一会儿。 夏目鱼开始担心欧阳沉渊会不会是出事了。 毕竟这种深林里隐藏着什么危险的生物，谁也不知道。 “王上，师父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我想带几个侍卫进去找找看。”夏目鱼终于开口提议道。 “哦？”清仓挑了挑眉，眼神中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刻，“欧阳沉渊去打猎，你一个小姑娘，掺和什么？” 夏目鱼蹙眉道：“打猎也不应该去这么久。我有些担心。” 清仓的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尽管声音依旧维持着平日的平和：“说不定欧阳大人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他总能带给我们惊喜。” 清仓说完，回过头看着长长的卫队，冷冷道：“所有侍卫都在林外等着，谁敢踏进林地一步，谁的脑袋就摘下来挂在城墙上。” 第226章 告别 侍卫畏畏缩缩，没有生灵敢吱声。 清仓料定夏目鱼不敢只身入深林，毕竟这么深的丛林，连欧阳沉渊这种灵力级别都可能会遇到危险，更何况夏目鱼呢？ 但清仓却猜错了。 夏目鱼不顾他的禁令，拍马纵深冲进了林中。 清仓的眉头赫然蹙起——夏目鱼不愧是唯一一个敢于穿过极寒地带的女子，竟然如此大胆，为了欧阳沉渊连命都不要了？ “阿炳，带着一队侍卫跟上去。本来高高兴兴的日子，我可不想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清仓强按着怒火说道。 阿炳应了一声，带着一队侍卫冲了进去。 丛林深处，雾气弥漫，和她在幽暗森林所见到的一模一样。 只是这里比幽暗森林更加可怕的是，这里到处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夏目鱼感觉自己在丛林里快要迷路了，但是她没有看到欧阳沉渊的身影。 夏目鱼越发焦灼起来。 坐骑忽然前脚扬起，似乎是受到了惊吓。 夏目鱼立刻警惕地向四周张望，只见不远处有一片斑驳血迹。 地上还要被扯破的衣服和猛兽掉下的毛发。 夏目鱼心跳骤然一停，她记得很清楚，这衣服是欧阳沉渊的衣服。 血迹触目惊心，大滩大滩地混杂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欧阳沉渊的鲜血，还是猛兽的鲜血。 夏目鱼立刻追着血迹一路寻找过去，在一棵大树下找到了欧阳沉渊。 欧阳沉渊正靠在树上，左半边脸布满鲜血，衣服的袖子已经被扯破。 “欧阳沉渊，你怎么样了”夏目鱼立刻跳下马，冲了过去。 在欧阳沉渊身后，是一只死去的巨獒。 夏目鱼抱起欧阳沉渊的头，拼命地叫他的名字，不知过了多久，欧阳沉渊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夏目鱼，你果然来了。”欧阳沉渊有气无力地笑道。 夏目鱼的眼眶红了，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可你不该打不过一只獒的！究竟是为什么！” 欧阳沉渊苦涩一笑：“我箭囊里的箭，是没有箭头的……” 夏目鱼摇头道：“怎么可能！莫非是王宫……” 欧阳沉渊冷冷一笑，没再说话。 那一瞬，夏目鱼突然明白了什么。 清仓故意把欧阳沉渊箭囊里的箭提前折断了箭头！ “欧阳沉渊，我带你回去，等你伤好了，我们一起找清仓算账。”夏目鱼被巨大的悲伤包围，眼泪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她说话的时候连自己都没有底气，因为她已经明显地感觉到欧阳沉渊的体温此刻已经降到了一个很低的温度。 一个生灵，一旦体温降低到一定的界限，就意味着生命无法挽回了。 所以夏目鱼觉得很悲伤。 欧阳沉渊笑一笑，摇了摇头，对夏目鱼说道：“不用折腾了，我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其实我早该死去的，但我一直努力维持着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等到见你最后一面。” 夏目鱼流着泪说道：“不要胡说，你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欧阳沉渊笑道，“夏目鱼，你知道么，其实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但我……我一直不敢开口。一是因为你总叫我师父，我拉不下面子开这个口；二是因为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欧阳沉渊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但我知道我现在不说，以后可能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夏目鱼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我在听着，你说。” 欧阳沉渊凑到夏目鱼耳边，说道：“其实，我不想被你叫师父。我……” 欧阳沉渊的话只说了一半，夏目鱼便感觉到肩头一沉。 她的心脏也随之沉到了海底。 夏目鱼长久的没有移动，任由欧阳沉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肩上。 她被无尽的悲伤吞没了。 “其实，我也不想总是被你当作徒弟。我已经长大了。”夏目鱼轻轻地抚摸着欧阳沉渊的面颊。 长期的师徒身份，夏目鱼对欧阳沉渊的感觉是复杂的。 既有喜欢，又带着一些畏惧。这导致她总是没有办法在欧阳沉渊面前毫无顾忌地做自己，因为欧阳沉渊对她很严厉。 欧阳沉渊的嘴角还带着微笑，最后一刻，死在夏目鱼的肩头，他应该是安心的。 过往的一幕幕又在眼前浮现，是欧阳沉渊，把她一步步教导到现在。 欧阳彦清和欧阳沉渊，这两个在虚无幻境陪伴她最久的朋友，如今都已经离开了她。 “我会替你报仇的。”夏目鱼低声说道。 夏目鱼在丛林深处找到了散落的箭和箭袋。 箭和箭袋散落的位置距离欧阳沉渊死去的位置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可以想像在这段路程中，他经历了怎样的生死搏斗。 夏目鱼捡起其中的一支箭，箭柄上面刻着王宫的图案，可是箭头上面却空空如也。 王宫的箭，是十分锋利的，射杀一只猛兽毫无难度。 但欧阳沉渊拿到的却是毫无任何杀伤力的箭柄。 清仓想借助于这次狩猎，借猛兽之口杀死欧阳沉渊，这样瞒天过海的手段，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这个方向！王宫的马儿能够识别同类的气味，它们现在朝这个方向跑了！”有声音说道。 片刻之后，一队王宫的侍卫出现在夏目鱼面前。 “夏目鱼小姐，欧阳沉渊大人，您知道了么？” 夏目鱼冷冷道：“没有。” 欧阳沉渊的尸体早已被她安葬在丛林里，她绝不允许他死后再被打扰。 侍卫说道：“王上催促您快些回去。狩猎队伍准备撤退回王宫了。” “知道了。”夏目鱼冷冷道。 她骑上马，跟随着王宫的侍卫，一起走出森林。 清仓骑在高头大马上，神色看起来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他看了夏目鱼一眼，随后对车队下令道：“回宫。” 队伍缓缓地向出发的方向折返了。 白子安和夏目鱼并肩走在一起。 “欧阳沉渊离开我们了。”白子安轻声说道。 白子安总能猜到很多秘密，夏目鱼也早已习以为常。 夏目鱼望着清仓的背影，想起欧阳沉渊沾满鲜血的脸，一个计划慢慢涌上心头。 第227章 刺杀 青沧感到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他，让他感到不自然。 他回过头去，果然看到夏目鱼正在盯着他，用一种燃烧着仇恨的目光。 青沧没有理会，王宫的队伍继续浩浩荡荡地打道回府。 白茫茫的王宫里，一些身着棉衣的宫人正在前前后后地忙碌。 夏目鱼站在阴暗的房间里，手中紧紧握着那把铁剑——那是欧阳沉渊送给她的铁剑。 “你的意识设计了欧阳沉渊死去的情节，所以欧阳沉渊死了。”白子安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在夏目鱼背后说道。 “欧阳沉渊的死不是我设计的。”夏目鱼冷声反驳道。 “是你设计的。”欧阳沉渊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夏目鱼的谎言，“包括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一切，这里的王宫，这里的冰天雪地，都是你的意识设计的。” 白子安张开双臂，向夏目鱼示意他们周边的一切环境。 夏目鱼冷声道：“你胡说！欧阳沉渊是我的师父，我为什么要在设计他死掉的情节？我不可能想要自己的师父死。” 白子安微微一笑：“以为你发现你对你的师父渐渐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想法，这令你慌乱，令你无措，因为在你原本的故事情节中，你只可以爱上一个人。十六岁，是个情窦初开的年纪。” 夏目鱼一愣，没想到白子安竟然猜中了她的心事。 难道欧阳沉渊的死真的是她自己的意识设计的情节？ 只是她深处意识当中，无法意识到白子安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无论是真是假，找青沧报仇都是必不可少的。我亲眼看到是青沧害死了欧阳沉渊，他要为自己犯下的罪恶付出代价。” 白子安摊了摊手：“恐怕你杀不死青沧——你你意识不愿意他死。” 夜已深。 王宫中寂静无声，只有几个宫人提着灯笼在庭院里走来走去。 他们寂然无声，好像连脚步声也像被消了音似的，像是在雪地上移动的静物。 夏目鱼提起剑，闪出了自己的房间。 今夜，她要用欧阳沉渊的剑来给欧阳沉渊报仇！ 青沧房间的门竟然敞开着。 夏目鱼轻易地进入了青沧的房间，想必床上躺着的就是清仓了。她提剑而入，第一剑，正刺中他的胸前。 黑暗中，青沧吃痛地闷哼一声，但他很快就知道来者是谁了。 “这一剑，是我替欧阳沉渊刺的。”夏目鱼冷冷道。 她的第二剑正要刺过去，却被青沧一把拉住，然后一个翻身，把夏目鱼摁倒在了床上。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看清楚彼此的瞳孔，听清楚彼此的呼吸。 “你刺了我一剑，我和你之间因为欧阳沉渊而产生的怨恨了结了。”青沧冷冷道。 他想起狩猎队伍返程时，夏目鱼目光中的仇恨。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发生。 夏目鱼恨恨地说道：“你为什么要在欧阳沉渊的箭上动手脚？” 青沧冷冷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欧阳沉渊，他跟王太后都在策划些什么。” “策划什么？” “策划怎么害我。” 青沧甩开夏目鱼的手臂，起身在房间缓缓踱步，清瘦的背影透着一丝孤独：“欧阳沉渊一直以为他是王太后的亲生儿子，所以他应该取代我的位置。如果不是我在他们旁边安插了线人，死的就不是欧阳沉渊，而是我了。” 夏目鱼一愣，没想到欧阳沉渊每次和王太后在房间相谈甚久，原来密谋的都是这些事情。 “欧阳沉渊和王太后用一种独特的画符交谈，他们还以为我看不懂。呵，画符早就被破解了。欧阳沉渊知道事情败露后郁郁寡欢。” 夏目鱼想起了欧阳沉渊的反常。 不知从何时起，欧阳沉渊开始愁眉苦脸，郁郁寡欢，而且计划着要离开王宫。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离开，就死了。 “你知道王宫后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么？权力，是虚无幻境的每个生灵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青沧说完，回过头，注视着夏目鱼的眼睛，“夏目鱼，你为欧阳沉渊报仇，我不会怪罪你，因为你和欧阳沉渊从小一起长大，你们之间感情深厚，这无可厚非。但我要告诉你的是，王宫不是感情用事的地方。我今天完全有理由把你、甚至你的朋友全部处以死刑，但我不会这么做。我只想告诫你，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感情用事。如果想站在很高的位置，就要保持足够多的理智。感情永远是个只会让人冲昏头脑的东西。” 夏目鱼只刺了青沧一剑，没有第二剑—— 因为她清晰地感觉到了从青沧的身体上传来的力道，那是一种夏目鱼从未感受过的力道，一种强烈的足以把她变成粉末的力道。 在虚无幻境这些年，夏目鱼和不少隐藏的高手交手过，但她从来没有碰到一个生灵的力道像青沧那么高，连她自己的七级灵力都无法抵挡。 青沧的灵力，到底是什么级别？ 青沧和别的生灵不一样，青沧从来没有使用过任何灵力，自夏目鱼来到王宫之后，青沧就一直保持着平静的表情，没有在任何场合展示过自己。 而青沧的头顶上，也从未像其他的生灵一样显示过自己的灵力级别，这让夏目鱼一度以为青沧根本没有任何灵力。 然而昨夜的一次交手，夏目鱼惊愕地发现自己平时的猜测大错特错了——青沧非但有灵力，而且灵力级别远在她之上。 她已经是七级灵力，在虚无幻境，能够练到九级已经是凤毛麟角，所以青沧到底是几级？ 这是夏目鱼没有再刺第二剑的原因。 “不，这不是你没有刺第二剑的原因。”白子安的声音又响起了。 夏目鱼心中一惊，这个白子安，怎么仿佛有读心术一样。 白子安走到她面前，说道：“你之所以没有刺第二剑的原因，是因为你并不是真正的想要青沧死。你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愤怒罢了，甚至就连第一剑，你也没有尽全力。” 夏目鱼皱眉看着白子安：“白子安，你不要以为你可以猜中我的想法。” “我是唯一一个能够读懂你心识的生灵，我说过了，这一切都是虚幻的。现在你能相信了吧？”白子安说道。 第228章 意识的时间 “我想制止你不要继续陷入这种虚幻的纠纷里。夏目鱼，你在这些虚幻的情节里面陷得太深了，这样是在虚耗光阴。”白子安提醒道。 夏目鱼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白子安说道：“虚无幻境的这些生灵，有的是你在意识中创造出来的，有的是来自幸福村庄的那些生灵，他们一起出演了我们所经历的这些情节。但你要知道真实的夏目鱼此刻正在昏迷状态，如果你的意识不肯回归，超过时限，你将永远不能醒来了。还有幸福村庄的那些生灵，他们都要跟你的意识一起毁灭了！” 夏目鱼说道：“什么期限？” 白子安摊开手掌，空气中出现了一面闪着银光的镜子。 镜面逐渐清晰，从银色的镜子里，投射出一些影像来。 白子安的动作如此熟悉，竟然让夏目鱼想起了一个朋友。 她惊讶地长大了嘴巴：“许琉歌？” 白子安方才的动作，竟然和许琉歌的动作一模一样。并且白子安现在使用的术法，就是许琉歌精通的通幻术。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么？”许琉歌蓝色的瞳孔淡淡地看了夏目鱼一眼，“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就是许琉歌在虚无幻境的投射。” 夏目鱼不再说话，只是心中更加确信这一切都是虚幻了。 镜面中的影像越来越清晰，并且渐渐活动起来。夏目鱼盯着那面镜子，看到镜面上渐渐呈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来。 那个身体安静地躺着，四周漆黑一片。周围也安安静静的，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夏目鱼只觉得这个生灵的身体好熟悉，等待影像移动到生灵的面部时，夏目鱼眉头突然一锁：“是我？” 躺在那黑暗空间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夏目鱼自己。 “你的身体已经和意识分离了。在你死亡的前一秒，我把你的意识完整地保留在了虚无幻境，所以你的意识还没有散。如果你不能尽快强大自己的意识，让意识从虚无幻境的束缚中挣脱出来，七天之后，你的意识将永远无法重回身体了。你的意识会消散在千灵界，你也会真正意识上死亡，永远都醒不来了。” “七天？”夏目鱼眉头紧缩，金黄色的瞳孔盯着白子安，“你在胡说什么？我在虚无环境已经十六年了！为什么我的身体还没有腐烂？” “因为虚无幻境的时间是虚幻的，就像你所看到的这里的每一个生灵一样！”白子安说道，“你真正来到虚无幻境的时间目前是三天，如果七天之内我们还无法从这里逃离出去，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将会消失。夏目鱼，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夏目鱼只觉得心情陡然变得沉重，要她接受这一切，听起来如此荒谬。 但更荒谬的事情她已经经历过了，所以现在对白子安的话也有几分相信。 “要我怎么相信你？”夏目鱼紧盯着白子安，问道。 白子安想了想，像是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有了。现在我带你看另一个东西。”白子安说道。 白子安摊开手，默念咒文，片刻之后，方才那面镜子又出现了。 镜子中的画面像电影镜头一样，上面的画面渐渐变得熟悉。 夏目鱼眉头皱得越发紧了：“是幸福村庄。” 幸福村庄！她几年前呆的地方！ 白子安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凝神运力，镜面上的景象不断的继续切换。 画面上出现了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他的脖子消失在下巴的肥肉里。 男人的怀中抱着一只和他一样肥头大耳的猫，戴着戒指的肥胖手指正在缓缓地撸着怀中的胖猫。 纵然已经来到了虚无幻境好几年，夏目鱼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幸福村长的村长。” 几个福利院的老师走进来了，他们在和村长交谈着什么。 镜面中的画像就像消了音一样，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夏目鱼屏息凝神，似乎想从他们的唇形来判断出他们正在交谈的话。 “重点不是在这里，重点是在墙上。”白子安提醒道。 墙上悬挂着一面时钟，指针正指向十二点整。夏目鱼去过村长办公室无数次，她记得很清楚，这个时钟每过一个消失就会响一次。 现在时间刚好是十二点整。时钟上面的三个指针叠交在一起，并没有任何移动。 “村长办公室的钟坏了。”夏目鱼盯着闹钟，观察了好久，发现闹钟毫无变化。 白子安收起幻术，镜面消失了，方才由于使用幻术而消耗了大量体力，此刻白子安的唇色已经有些发白。 “村长办公室的时钟没有坏，只是因为虚无幻境的时间和幸福村庄的时间进度是不一样的。虚无幻境的时间是按照你的意识进度来的，而意识的流动速度比现实快很多，所以你会以为村长房间的闹钟是静止不动的。” 夏目鱼问道：“那我怎么确定时钟没有坏？” 白子安说道：“明天同一时间，我会再带你看村长办公室的时钟。” 白子安说完，有些不舒服地扶了扶额头：“刚才消耗的体力太多，我现在必须要去休息了。” 白子安走后，夏目鱼独自一个人在房间里，陷入了沉思。 莫非这里的时间真得被加速了？ 至今夏目鱼仍旧无法相信。 因为在她看来，的确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等到明天，一切都确定了她才好做判断。 第二天，清仓依旧像往常一样出现在王宫，只是他的胸前似乎贴了药，鼓出来一块。 夏目鱼知道，那是她的“杰作”。 清仓果真说到做到，没有向王宫的人透露半个字，也没有给夏目鱼宣罪，和夏目鱼视线交接的时候也十分平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229章 报名 第二天，白子安再次使用幻术带夏目鱼看到了幸福村庄的时钟，时钟果然移动了一小格。 “看到了么？我们现在过的时间是你的意识的时间。”白子安说道。 夏目鱼现在不得不相信了——虚无幻境的时间也是虚幻的，现在她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我们怎么才能逃离这里？”夏目鱼问道。 “逃离这里的终极一关是打败恶龙。”白子安说道。 “恶龙？”夏目鱼想起那些关于恶龙的传说，不禁不寒而栗。 “如果打不败呢？”夏目鱼问道。 “打不败的话，我们会永久地封禁在你的意识里。四天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幸福村庄的那些生灵会永远的死去。”白子安说道。 夏目鱼沉默了。 如果在现实世界当中她只剩下四天，那么她必须得抓紧时间了。 可惜，她的意识当中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力量牵绊着她，分散着她的注意力，让她没有办法专注于攻破灵力。 比如，清仓。 夏目鱼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清仓总是出现在距离她不远的窗外。 要么在慢慢踱步，要么在庭院中和宫人闲聊。 青沧身型越发修长，他有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眼神有意无意地望向夏目鱼。 有好几个瞬间，夏目鱼仿佛看到了擎仓站在不远处，令她有些错愕。 书中的字却完全无法辨别了，青沧总是站在不远处，来来回回，当夏目鱼看到手中的书时的字迹时，怎么也记不住。 好像有青沧在，就连记忆力都变差了。 在王宫呆了一个月了，夏目鱼的灵力还是停留在七级，没有任何突破。 “我现在没有办法专注。青沧总是在我面前，我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夏目鱼皱眉对白子安说道。 “你投射了太多关于青沧的镜像出来，这是你的心魔，所以他才总是在你附近出现，吸走你的注意力。试试冥想吧，能够让你注意力更集中。”白子安说道。 听了白子安的建议，夏目鱼开始尝试冥想。 每天早上醒来跟晚上入睡前的一个消失，夏目鱼都会各自留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冥想。 冥想的时候，需要剔除所有杂念，全身心地专注于自己的目标。 夏目鱼闭上眼睛，平复自己的呼吸，尝试控制自己的意念。 起初，意念中还不断地出现青沧的脸孔，夏目鱼在内心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虚幻的，青沧也是虚幻的，青沧的出现只是作为一个心魔阻挡她战胜恶龙而已。 起初，青沧还总是出现在她冥想的画面里，随着冥想时间的增多，夏目鱼渐渐能够控制自己的意念了，青沧也很少在她的冥想当中出现了。 此后，当夏目鱼再去图书馆的时候，果然很少看到青沧出现在窗外了。 没有了青沧这个“心魔”的干扰，夏目鱼很快能够专注在读书上面，渐渐地，书中复杂的图案又能记得了，一个月下来，八级的灵咒已经学习了很多。 发现了这个方法，夏目鱼欣喜不已，每天早晚用冥想的方式来控制自己的意念，以此减少白天青沧对她带来的干扰。 距离晋升八级灵力越来越近了，夏目鱼加大了学习的力度。 但有一天，青沧还是以另外一种方式“隆重出场”了。 “王上已经到了选妻的年龄了。王宫十六岁以上的少女都可以报名。”宫中忽然从上倒下传达了一个通知。 得知这个消息，夏目鱼在房间呆了半天。 这个消息，怎么和擎仓的事情一模一样。 “你要报名么？”白子安有些担忧地问道。 夏目鱼摇了摇头：“不。如果我继续裹挟到这些杂乱的事情中，我们离开王宫就遥遥无期了。” 白子安欣慰地说道：“夏目鱼，你终究是逐渐能够克制自己的感情了。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要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幻的。” 夏目鱼依旧每日在王宫的藏书殿看书，然而王宫内已经纷乱成一片，甚至有一些男性宫人，也激动得跃跃欲试。 “这次条件怎么放款松了？以前都只有三等以上的贵族子女才能报名。”殿外有宫人激动地说道。 “现在连我们这些十六岁以上的宫人也有资格报名了么？” “那可说不定呢。万一我们被王上选中呢？” “要想得到王上的青睐，一定要好好书写自己的报名表，把自己的优势、特长全部都写出来，让王上眼前一亮。” …… 宫人的议论声不绝入耳，令夏目鱼有些心烦意乱。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好让自己保持专注。 修习高等灵力，需要保持极度的专注，倘若有半分分神，就没有办法通关。 大选让整个王宫都因为选妻而前所未有地热闹起来了，就像平日一湖平静的水，此刻突然从湖底爆发了火山，把整湖的水都烧沸腾了。 三日后，大选所有的报名者都已经报完了名字，等待最终结果的时候要来到了。 富丽堂皇的宫殿，青沧在正中间正襟危坐，旁边是许久未现身的王太后。经历过了欧阳沉渊的事件后，王太后已经是元气大伤，面容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联合亲生儿子欧阳沉渊谋反的事件暴露之后，王太后已经多日未曾露面。 今日一出现，虽然身份还是王太后，但身形却已经消瘦很多，就连面容也仿佛老了十岁。 王太后的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悲伤流露出来，不知道是为了两个亲生儿子的相继死去而悲伤，还是因为自己谋反的事情暴露失去王上的信任而悲伤。 台下则站着支那族王宫的全部重臣。 王上的面前摆着一叠厚厚的纸张，那是像简历一样的东西。 “王上，所有候选女子的信息都在这里了。您确定好了，把她的那一页抽出来即可。”一旁的侍臣毕恭毕敬地说道。 夏目鱼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三公主，她正满心期待地注视着王上，她知道这次夏目鱼没有报名，所以胸有成竹，觉得最终的确定结果必然是自己。 然而王上却平静地说道：“我并没有说要从报名的生灵当中选。” 闻言，宫殿中的所有生灵顿时面面相觑，不知道王上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230章 心法 “简单地说，这次报名只是一个筛选，筛选掉那些爱慕虚荣的女子。”青沧淡淡地说道。 侍臣惊诧地说道：“难道您要改变王宫历代以来的规矩？” 青沧说道：“规矩既然可以立，也就可以破。” 台下侍臣哗然，没想到青沧竟然把如此重要的大事当作儿戏一般，就连一直沉默的王太后也轻轻皱起了眉头。 “所有报过名的，要全部筛选掉。我要从没有报名的那些生灵当中选。”青沧说着，视线若有似无地扫向了夏目鱼。 “夏目鱼，这也太荒诞了。你在心识里竟然让青沧改变了王宫的规矩？”白子安追上夏目鱼，情绪有些激动，“如此以来，我们不知道要在王宫耽搁多少时日了！” 夏目鱼反驳道：“我没有！我连姓名都没有报，何来让青沧改变王宫的规矩一说？” 白子安说道：“所有情节都是你的意识设计出来的，如果你的意识没有设计这样的情节，是不会发生这一幕的。” 夏目鱼道：“这些天我每天都在打坐冥想，努力地把青沧从我的意识中排除掉，青沧也的确有好久都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了。但没想到刚一出现，就是选妻的大事。” 白子安皱眉问夏目鱼：“你真没有设计这样的环节？” 夏目鱼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我一直竭力在心识中屏蔽青沧，怎么可能设计这样的情节。” 白子安沉默了，渐渐的，他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有些事情不是你的心识所能完全决定的了。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生灵，我怎么把它给忘记了。”白子安喃喃自语道。 “是谁？”夏目鱼追问道。 “恶龙。”白子安说道，“恶龙一定是感知到至尊元灵的存在了。恶龙也拥有超强的念力，可以控制部分故事的走向。” “恶龙？”夏目鱼皱眉望着白子安，陷入了沉思。 白子安说道：“当至尊元灵的灵力高到一定级别的时候，恶龙是能够感知到的。我怎么把恶龙给忘记了？” 夏目鱼问道：“是恶龙设计了这样的环节？” 白子安点了点头：“恶龙用心识改变了故事的走向，故意用这样的情节牵绊你，拖延时间。只要时间延期了四天，我们就都回不去了。” 夏目鱼也觉得奇怪。在打坐冥想的时候她一直努力把青沧屏蔽在自己的心识之外，没想到青沧再一出现竟然是“选妻”的大事。 “现在该怎么办？”夏目鱼担忧地看着白子安。 “很明显，恶龙的念力是很强的，恶龙可以轻易地改变整个故事的走向。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要不断增强自己心识的能力，只有当心识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不会轻易被恶龙劫夺。而不断强大自己的心识，是需要摒除一切诱惑，继续苦修的。” 夏目鱼已经在晋升八级灵力的路上了，她以为自己够强大了——至少在整个虚无幻境，七级灵力已经很少见，尤其是女性。 可见恶龙的灵力比她还要高很多。 如何能把故事情节的走向把控在自己的心识中，而不是恶龙的心识中？ 夏目鱼再次陷入了深思。 “现在只能继续苦修了。这是唯一的办法。”夏目鱼对白子安说道。 苦修，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心识也更加坚定。当心识足够坚定时，才能不被恶龙扭转。但现在，夏目鱼显然还不是恶龙的对手。 藏书殿。 修炼灵力的书，夏目鱼已经看了许多了，上排的柜子都已经看空了。 在静心读书的期间，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越来越轻盈，视力也越来越好了，甚至能看到很远别的生灵看不到的东西。 黄金瞳，果然名不虚传。 夏目鱼在许多书架中继续走动，她发现了有一排写着“心法”的书柜。 “心法？”夏目鱼以前忙于修炼灵力，看的都是和灵力相关的书，但是从来没有留意过“心法”相关的书柜。 自从昨日和白子安讨论过“强大心识来对抗恶龙”的情节后，夏目鱼才开始对心法的书柜产生了好奇。 她从其中抽出一本书，上面是一些陌生的文字。 这是一种夏目鱼从未见过的文字，像是外语。 好在旁边有一本字典，夏目鱼对着字典，一个词一个词地翻译过来，扉页的介绍大致如下—— “心识，如同流水，可以流向四海八荒。有的生灵心识散漫如溪水，很容易流向坑洼之地，以至事与愿违，不能发挥心识应有的作用；而有的生灵的心识，强大如汪洋大海，不被任何外力所扭转。修炼心法，就是要把心识壮大到如同汪洋大海，可以冲走一切阻拦，却不被任何外力改变自身原本的去向。” 夏目鱼眼前一亮：“原来修炼心识才是关键！” 心识不够强大，很容易被他力劫夺；只有心识足够强大，才能够抵御一切他力！ 夏目鱼欣喜自己终于找到了修炼心识的奥秘，但问题也很快来了。 当她打开这本厚厚但大书时，发现里面但文字密密麻麻，无一认得。不仅如此，那些文字还时不时地变动姿势，时而趴下，时而挤在一起，即便对着字典，有时候也难以识别。 夏目鱼在藏书殿里呆了一天，到了天黑，也才只看了半页。 “照这么下去，这本书等不到看完，我们就一起灰飞烟灭了。”夏目鱼烦躁地想，“更何况还要修炼灵力，心法和灵力，根本不能同时兼顾。” 接触了《心法》，非但没让夏目鱼能够强大自己的心力，反而变得越发焦虑起来，甚至连原本学习灵力的进度也被打乱了。 与此同时，王宫中还时不时有一些传闻传出，更令夏目鱼无法专注。 “哼，王上也不提前说清楚，早知道这次‘选后’不从报名信息里选，我也不报了。”一个宫人说道。 “听说呀，这次王宫中没报名的适龄女子只有三个，其中一个就是那个打败猪怪的乡巴佬夏目鱼。王上该不会是要从那些没报名的女子当中选吧？” 两个宫人路过藏书殿的窗前时，故意大声议论，好让夏目鱼听到。 第231章 身轻如燕 夏目鱼每天都看到很多生灵从她的窗前经过。 当她们路过的时候，故意说一些很难听的流言蜚语，令夏目鱼心情烦乱。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但距离虚无幻境的毁灭已经在倒计时。 “我不能在被这些流言蜚语影响到心情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灵力根本无法提升。”夏目鱼合上《心法》，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意念的流向，让意念不要流到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去。 连续几次之后，果然那些宫人的议论声不再对她造成干扰了—— 当夏目鱼尝试控制自己的意念不要分散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在现实当中，那些宫人果然也开始变了。她们不再从夏目鱼的窗前经过，或者即便是经过，也步履匆匆，很少在议论。 “果然心识可以控制现实。”夏目鱼皱眉思索着近些天的变化。 她用控制着自身的心识，不要制造出更多无关紧要的情节来，以免分散她的注意力，影像她的学习。 于是夏目鱼终于取得了一些专注的时间，她在这些极度专注的时间里，竟然意外地发现自己能看懂《心法》了。 原来《心法》的每个字都晦涩难懂，好像一个字儿都看不明白；但突然从某天起，夏目鱼发现自己看起书来竟然毫无障碍了！ 那些字不再晦涩难懂，也不再胡乱移动，借助于字典的帮助，夏目鱼读起来竟然毫不吃力。 不到半天，已经看了十来页了。 “妙！原来修习《心法》的秘诀竟然是全神贯注！只要注意力和精力不分散在任何事情上，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当下所做的事情当中，学习起来就会如有神助！” 只有全身心投入，才能掌握心法的奥秘！ 自从学习了《心法》之后，夏目鱼感觉自己的专注度明显提高了。 不仅在学习《心法》的时候更加专注了，就连增习灵力的速度也大幅度提升，令夏目鱼惊讶不已。 原来极致的专注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那天，夏目鱼正在专心地练习灵力，忽然觉得一阵暖流从身体涌过。 只见一道光芒从她的身体散发出来，消失在上空。 夏目鱼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变轻盈了，走起路来速度快了好几倍！ “真是奇怪，难道八级灵力还有‘轻身’的功能？”夏目鱼正在心中狐疑，变看到白子安走进了藏书殿。 原来，是白子安几日没有看到她，有些担心她的进展，所以特意来藏书殿找她了。 “很奇怪的是，今天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没有了重量，好像特别轻盈。”夏目鱼告诉白子安。 “身体特别轻盈？”白子安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我听说，只有十级灵力才有‘身轻如燕’的效果。如果修炼到十级灵力，双脚踩在水面上都能不起任何涟漪。”白子安说道。 夏目鱼蹙眉道：“可是我八级还没有修满啊，这么会到十级呢？” 白子安看着夏目鱼，隐隐地觉得她这几天不一样—— 虽然每天都在藏书殿苦修，但夏目鱼却明显看起来容光焕发，双目炯炯有神，竟然没有丝毫疲累的迹象。 “不如试一下看看。”白子安说道。 王宫的“冻湖”上，厚厚的雪下面是一层结实的冰。 这里原本是一个很深的湖，但因为在极寒地带从来没有融化过，所以湖面上面结满了冰。王宫的生灵称之为“冻湖”。 白子安用灵力融化了一层表面的雪水，所以现在上面看起来是一层水。 “夏目鱼，你站上去试试。”白子安鼓励道。 “你疯了？”夏目鱼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刚刚换上的鞋子，“站在水里，鞋子会湿透的。” 白子安一面继续用灵力维持着水面的温度，一面催促道：“快一点。我撑不了太长时间了。” 在白子安的催促下，夏目鱼只好缓缓踏上了湖面。 虽然她的身体很轻盈，但是当她踏上湖面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 夏目鱼迟疑了一下，终于抬起右脚，踩进了水里。 她本以为自己的双脚很快会被融化的湖水淹没，但令夏目鱼惊讶的是，当她的双脚踩在水面上时，脚下的鞋子却像充了气一样，把她的身体拖了起来。 她的身体漂浮在水面上，鞋子上面竟然一滴水也没沾。 “我猜的没错，你已经达到十级灵力了！”白子安高兴地差点儿跳了起来，他收起融化湖面的灵力，原本的湖面又变成了结冰的“冻湖”。 身体可以漂浮在水面上，就连夏目鱼自己都震惊了。 “只有十级以上的灵力才能做到身轻如燕。夏目鱼，你的灵力绝对已经在十级之上了。”白子安非常肯定地说道。 “可是我连八级都还没修满，为什么会突然到达十级呢？”夏目鱼自己都难以置信。 “一定是练习《心法》加快了你升级的速度。”白子安说道，“只可惜我灵力太低了，现在已经没有生灵能够看到你的灵力是几级了。” 白子安的语气既高兴，又带着一些遗憾。 只要夏目鱼的灵力修满，就能够对付恶龙了！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究竟怎样才叫修满，因为没有生灵知道至高的灵力是几级。 “恭喜，夏目鱼，没有想到你的灵力升级得这么快。”一个淡淡的、好听的声音传来。 夏目鱼和白子安循声望去，说话的不是别的生灵，竟然是青沧。 夏目鱼和白子安面面相觑，不知道青沧怎么会在这里。 青沧淡淡地说道：“一年一度的冰灾就要来袭了。王宫正在准备迁徙，你们也快随着王宫的队伍一起出发吧。” “冰灾？” 夏目鱼和白子安再次面面相觑，从来没有听说过所谓的“冰灾”。 青沧平静地解释道：“‘冰灾’每年都会侵袭王宫一次。那是一种像山体一样的冰流，极寒极冻，一旦触碰到生灵，会立刻把生灵冻成雕塑。所以每当冰流侵袭的时候，王宫都会迁徙，等两个月后冰流退去，王宫才会再次迁回。” 第232章 冰流 “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冰流’的说法。”白子安低声说道。 夏目鱼看向白子安：“你的意思是——‘冰流’是被恶龙的意念控制所臆造出来的情节？” “没错。”白子安点了点头，“恶龙想通过‘冰流’的情节拖延时间，这样我们就没有机会出去了。” 夏目鱼说道：“我的灵力已经过了十级，一定是恶龙感应到了。” 白子安点了点头：“‘冰流’的情节太荒谬了，我在虚无幻境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冰流’。” 夏目鱼说道：“我最近在学习《心法》，感觉自己对奇奇怪怪的事情开始有了一些感应。我的感觉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冰流”的情节很有可能是恶龙通过意念来控制青沧，企图拖延时间。” 白子安道：“那就是了。一切都是虚幻的，我有这种感觉。” 白子安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但是这几天王宫的队伍就要转移了，如果我们不能从意念上战胜恶龙，时间可能会被无限期拖延。” 夏目鱼思忖片刻，说对白子安说道：“我现在在修习《心法》，里面有扭转暗黑心识的章节，可惜我还没有学到，我应该先学习那一章节。” 白子安眉头紧锁，双目紧盯着夏目鱼：“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夏目鱼，王宫所有的生灵都不能感应到，只有你是至尊元灵，你可以感受到恶龙的意念。一定要用你的意念力击毁恶龙的意念力。” 藏书殿。 夏目鱼想起了曾经在修习《心经》的时候看到过《心经》的目录，里面的确有一些章节，是关于击退暗黑念力的。 只是当时她觉得这本书太过困难，打算按照顺序来学习，所以并没有特别留意。 现在夏目鱼决定——她要打乱顺序，直接从最紧迫的章节开始学起。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夏目鱼依旧在藏书殿不停地翻找书页。 《心经》这本书很厚，她需要不停地翻找。 夏目鱼找了很久，突然眼前一亮——果然有对抗暗黑念力的章节！ 由于是跳着读，这一章节读起来非常艰难。 夏目鱼话费了好几个小时，终于读通了第一段话，现在又一个难题摆在了面前——要对付暗黑的念力，就先要有能力去感应暗黑的念力。 可是，感应暗黑的念力却是另外一个章节。 夏目鱼眉头紧皱，只好又重新在目录里翻找，希望能够找到可以感应暗黑念力的章节。 但是那本书实在是太厚了，而且上面很多文字夏目鱼还不是很熟悉，所以她翻得头晕眼花，也没有找到对应的章节。 夏目鱼还没有找到感应念力的章节，却听到窗外有声音响起：“夏目鱼小姐，书殿该关灯了。” “关灯？”夏目鱼看到一个宫人，正在门口催促她离开。 她忽然心想，既然这个宫人是虚幻的，是不是也可以尝试用念力击退？ 夏目鱼刚好还记得刚才看过的那一张“击退暗黑念力”的章节，于是她立刻在心中默念其中的两句。 就在夏目鱼刚刚在心中默念完那两个句子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宫人突然抱歉地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不起，夏目鱼小姐，我差点忘记了，书殿晚上熄灯的规定很早之前就取消了。没关系，您可以继续在这里看书。” 宫人说完就退出去了。 夏目鱼的心跳加速起来——果然如此！ 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呃！ 宫人只不过是被暗黑念力所驱使，来阻止她继续学习，但是宫人的灵力级别毕竟太低了——只有lv1，所以当夏目鱼念完了那两个句子，便很快扭转了宫人的念头。 有了这次成功的实践，夏目鱼瞬间信心倍增！ 只要能够学习完相应的章节，一定也可以扭转‘冰流’！ 夏目鱼继续翻找，果然找到了感应念力的章节，认真学习起来。 天亮的时候，夏目鱼已经看完了感应念力的章节。 也许是读书太入迷，她竟然都没有意识到天亮了。 当夏目鱼合上书本的时候，倦意袭来，她觉得是时候该回到床上休息了。 冰川像海浪一样席卷而来。 王宫陷入了一片混乱，所到之处，所有生灵都在惊呼：“快跑啊，冰流来了，冰流来了！” 冰流！ 夏目鱼震惊地看着面前海浪滔天的冰流，王宫到处都在逃难，她也飞速地向前跑。 冰流的威力十分巨大，那些来不及逃掉的生灵，被冰流碰到，瞬间结冰。 慌乱中，夏目鱼一边逃跑一边寻找白子安的身影。 但是她还没有看到白子安，手臂却被一只手拉住。 她一抬头，正对上青沧的坚定的目光。 “跟我跑，快！”青沧对着她喊。 夏目鱼着急地说道：“可是白子安……” “来不及了！”青沧催促道，“白子安会照顾好自己的！” 夏目鱼四处搜寻白子安，却不见白子安的身影。 青沧催促得着急，在他们不远处，冰流以汹涌的势头即将袭来。 那些跑得慢的宫人全部像石像一样被冰冻在了原地。 “快跑，跟着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青沧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催促她。 夏目鱼只好跟着青沧跑了起来。 青沧拖着她，身后有巨浪滔天的冰流在追赶。 无数的生灵被冻结成了雕塑，冰流来袭的速度很快，但青沧拽着夏目鱼跑得也很快。 汹涌的冰流，就这样以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追赶着夏目鱼和青沧，所到之处，一切生灵皆变做冰雕。 青沧拉着夏目鱼，冲进了宫殿里。 冰流也很快汹涌而入。 “前面没有路了！”夏目鱼回头看了一眼穷追不舍的冰流，着急地对青沧说道。 青沧却站在王宫的墙壁面前，轻轻念了几句咒语，却见面前的墙壁哗然移开，一个隐秘的通道出现在他们面前。 “快进来！”青沧回头对夏目鱼说道。 第233章 念力交战 夏目鱼跟着青沧一起跑了进去。 在冰流把密室的门冲开之际，青沧关上了门。 外面是寒冰冻结的声音。 “冰流持续的时间是两个月。我们要到两个月之后才能离开这里了。”青沧说道。 眼前一道亮光一晃，刺得夏目鱼眼睛有点痛。 她猛然睁开眼睛，发现原来是做了个噩梦。 窗外，早晨的阳光正从外面照射进来。 一切都太真实了。 夏目鱼想起还有很多书没有看。 必须抓紧时间在今天看完了。 她立刻起身去藏书殿，接着研习《心经》。 感应念力的部分已经学习完了，夏目鱼闭上眼睛，感受到有很多的能量在脑中波动。 那些能量发出各种频率的声音——有的像哀嚎，有的像哭泣。 无数的能量波动在脑海中跃起，像声音嘈杂的乐章。 “真的可以感受到念力。”夏目鱼喃喃自语，她安静地感受着头脑中的每一个念头，这时，有一个念力发出的声音在她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她感应到这个念力正在一旁拉扯她，让她有点头痛。 “夏目鱼小姐，冰流马上就要来了，王宫已经准备迁移了。”宫人催促道。 “原来这个念力是宫人的声音。”夏目鱼心想，她一面点了点头，一面注视着宫人，在心中默念《心经》中改变念力的句子。 片刻之后，宫人向她点了点头，有些抱歉地走了。 与此同时，脑海中那个轻微拉扯的念力，也渐渐消失了。 “果然可以用念力扭转那些想要改变我的东西。”夏目鱼思忖。 夏目鱼刚刚定下心神，却感应到一个更大的念力来了——那个念力无比巨大，直接把她自己的意念拉扯偏了！ “好强大的意念！”夏目鱼心中吃了一惊，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念力！ 她平时不能感应的时候从未感受过如此强大的念力，但是现在当这个念力出现在她脑海中的时候，她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 那个强大的念力发出巨大的噪音，充斥着她的脑海，甚至盖过了一切声音。 她感觉到自己完全被这个念力影响，并操控。 “夏目鱼，你一定要克制好自己。“夏目鱼说道。 然而，那强大的念力却盖过一切。 充斥着她的脑海，令她无法思考。 无论她怎么默念《心经》。但此刻的《心经》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是所有的念头被那个念力掌控。 脚步声在书殿门口响起，夏目鱼抬起头来，看到青沧已经走进了书殿。 他穿着一身金黄色的袍子，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笼罩在一层柔软的、淡黄色光晕里，好看得令夏目鱼有些眩晕。 “你……” 不等夏目鱼开口把话说完，青沧已经说道：“夏目鱼，藏书殿马上就要关闭了，你快去收拾东西准备和王宫的生灵一起迁移吧，不要在这里继续看书了。”青沧说道。 当青沧开口说话的时候，夏目鱼感觉到强大的念力，盖过了她脑海中的所有念头，令她完全没有心思去想去想其他的事情。 “好。”夏目鱼说道。 青沧说道：“藏书殿的门马上会关闭。这里很快会被关闭，你快把书放回去，离开这里。” 青沧的话带着命令的口吻。 “好。”夏目鱼说道。 可是她才刚刚看到关键部分，只要再有几个章节，她就能够把很重要的内容全部都看完了。 偏巧青沧在这个时候下达了命令，而她不得不听从。 夏目鱼说道：“等我看这一章再走行么？” 只要看完这最后一章，她就可以去用强大的念力对抗青沧了！ “不可以。”青沧有些不高兴地说道，“王宫所有的门都要关闭了，你必须现在就离开书房。” 夏目鱼只好放下了书。 她正欲转身的时候，却见青沧忽然扶了一下额头，随后轻轻皱起眉头，问夏目鱼道：“夏目鱼，你刚刚说什么？你刚刚说想要看完这一章？” 夏目鱼困惑青沧的转变，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就看完这一章吧。”青沧改口道。 青沧的转变令夏目鱼猝不及防，但是时间宝贵，她必须抓紧时间继续学习。 等到青沧走后，白子安从暗角转进了房间。 “我用幻术暂时扰乱了青沧的思维，但他很快就会回过神来。你抓紧时间，我们就要来不及了。”白子安脸色有些发白。 夏目鱼明白了，原来是白子安暗中帮她拖延了时间。 她立刻抓紧时间，如饥似渴地读起书了新的一个章节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白子安也变得越发着急。 夏目鱼整个人却沉浸在了书里，仿佛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动。 时间在滴滴答答一分一秒地流逝。 夏目鱼仿佛忘记了整个世界，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她自己。 白子安因为焦虑而脸色越来越苍白。 书房外突然响起了急促脚步声，与此同时，白子安暗自低声叫道：“糟糕，一定青沧回过神来了。” 青沧的脸色阴沉，似乎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夏目鱼合上书，站起身来，神色平静地注视着青沧。 他们四目相对，仿佛此刻世界上只剩下青沧和夏目鱼两个生灵在对峙。 无数看不见的波流如电光火石般在看不见的空间里交接，那是念力相互扭转的声音。 “我说过了，这里不允许看书，现在王宫所有的人都要转移了。”青沧的声音中透着压抑的愤怒。 “不，王上，这里是可以看书的。虽然现在冰流将至，但毕竟冰流的到来还需要时间。只要冰流还没有来，藏书殿的书就都可以看——不是么，王上？” 白子安看着他们两个，平静的对话中，确是暗流涌动。 白子安担心地攥紧了拳头，他知道夏目鱼和青沧的念力正在交战，谁赢谁输，在此一战。 夏目鱼注视着青沧，有巨大的力量从她黄金色的瞳孔中散射出来。 片刻之后，令白子安意外的是，青沧竟然点了点头：“当然——只要不影响冰流到来前的迁移，你可以继续在这里看书。” 白子安攥紧的拳头终于松开了。 夏目鱼，赢了。 第234章 灵力大通关 《心法》已经一章一节地看完了。 起初夏目鱼看书的速度还有点慢，但是随着她对书中的内容越来越熟悉，夏目鱼看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而且随着《心法》学习的进程，夏目鱼的专注程度也越来越提升，以至于后来连宫人说话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夏小姐太专注了，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宫人从藏书殿路过的时候，不禁感叹道。 他们上午路过的时候夏目鱼是这样的看书姿势，当他们下午经过的时候发现夏目鱼还是同一个看书姿势。 对于夏目鱼而言，时间好像凝固了。 一整天，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过去了。 “看完了！终于！”夏目鱼合上书，兴奋不已。 她感觉时间不过是一瞬间，但回过神来，却发现一整天已经过去了。 学习完《心法》，夏目鱼好像感到充了电一样，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气，而且眼睛也好像更明亮了。 思维越来越敏锐，夏目鱼已经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每一线波动了。 譬如，这个轻微跳动的、带着友好感觉的波动就是白子安。 夏目鱼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波动，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通常当波动拉扯她的神经时。她会感觉到不太舒适。 “一整天，你竟然把这本《心经》看完了。”果不其然，是白子安的声音。 夏目鱼睁开眼睛，看到白子安飘然而至，他脚步轻盈，永远看起来飘然若仙。 “白子安。”夏目鱼喊了白子安的名字，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来。 “我用了最轻的频率，没想到这么轻微的频率你也能够感应到。”白子安有些佩服地点了点头，“至尊元灵的神经纤维果然敏感。” “《心经》这本书我已经看完了，感应所有频率波动的方法我已经掌握了。”夏目鱼说这，闭上眼睛，感受着四周各种频率的波动。 无数方向的波跳朝着四面八方牵扯着她的神经，其中最用力的一处，是从青沧的卧室传来。 夏目鱼睁开眼睛，面前只站着白子安，白子安正用平静而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 “你知道青沧的灵力是几级么？”夏目鱼问白子安道。 虽然她看不到青沧的灵力，但青沧的灵力明显远远在她之上。 白子安摇了摇头：“我看不到。青沧的灵力肯定在所有生灵之上。” 夏目鱼皱眉道：“那怎么办？距离冰流到来只有两天了。” 白子安的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别无他法。夏目鱼，只能靠你自己了。如果你的灵力很低我也许还能帮的上忙，但现在你灵力已经远远在我之上，而且你又是至尊元灵，天生体质特殊，又练成了黄金瞳，我唯一能够给你的，只有鼓励。” 夏目鱼说道：“只有两天时间了，我没有把握可以超过青沧。” 白子安说道：“现在也只有你有机会和青沧一决高下了。夏目鱼，看你的了。” 《心法》已经修习完毕，十一级的灵力虽然已经足够高，但对于对付青沧而言，显然还不够用。 只能赌一把了。 夏目鱼本来打算学习完《心法》就去休息，但是想到还有青沧要对付，她便放弃了休息的念头， 夏目鱼决定秉烛夜战。 她找到了“灵力提升”的一栏目，开始继续攻读灵力相关的书籍。 随着灵力级别的提高，攻读的书也越来越难。 好在夏目鱼的基础不错，所以读起来还不算吃力。 读到半夜，困意袭来。 但是想想时间已经不够了，为了战胜困魔，夏目鱼便拿了一根铁针，每当有困意袭来的时候，就用铁针猛力扎自己的手臂，以此来应对困魔。 有了《心经》作为辅助，夏目鱼发现自己学习起灵力来竟然专注度大为提升，学习的速度飞快。 《灵力》书架上的书夏目鱼越看越快，越翻越熟练，不知不觉就从刚开始的一页页翻看变成了一目十行。 每一本书，夏目鱼都能做到过目不忘，这效率简直连她自己都惊讶！ “一定是因为苦练《心法》才能有这样的专注度，连灵力学习起来的速度也大幅度提升。”夏目鱼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先把《心法》这本书攻读下来了，不然不知道还要消耗多长时间才能把灵力学习完。 “灵力”书架上的书一本一本少下去，夏目鱼按照顺序一本一本读，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练习，生怕自己错过了某个步骤，导致自己的基地不够牢靠。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夏目鱼太过于专注了，以至于连时间的流逝都忘记了。 当她弯下腰来，去灵力书架上找灵力的书时，才发现书架上竟然已经是最后一本了。 “天啦……”夏目鱼有些惊讶，“我竟然看完了。” 难以置信。 与此同时，难以置信的，还有青沧。 “《灵力》所有的书，你竟然看完了？” 突然响起了青沧的声音，当夏目鱼转过身时，额头正好撞在青沧胸前。 “时间过去多久了？”夏目鱼问青沧。 “一个晚上。”青沧说道。 “一个晚上？”夏目鱼有些惊讶，原来一个晚上已经过去了。她太过于入迷，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了。 “夏目鱼，这书架上面所有的书，你竟然都看完了？”青沧几乎是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对啊。有什么问题么？”夏目鱼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也是在拿书的时候才发现书架上的书早就读完了。其实没有什么，只是……它就这么读完了。” 青沧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书中的内容，你都记得了？”他难以置信地紧盯着夏目鱼。 夏目鱼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青沧一直难以置信地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虚无幻境没有生灵可以做到用这种速度把灵力门类所有的书都读完，因为最后一栏目的书，连青沧自己都没有读完，而夏目鱼竟然花了一个晚上全部做到了。 青沧几乎是觉得自己幻听了。 他从最后一层的书架上拿出一本书来，打开放在夏目鱼面前：“难道这上面艰难晦涩的内容，你都能自学通透？” 灵力越是往上走，内容就是越艰难晦涩，几乎无人能懂。正是因为如此，青沧还没有开始最后一栏书目的学习。 第235章 干扰念力 “你确定你已经看完了？就在一夜之间？”青沧把自己的困惑再次重复了一遍， 夏目鱼点了点头。 “这不可能……”青沧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我从未见过有生灵有这样的速度。” 夏目鱼说道：“我也没有想到。但我就是看完了，事情就是这么奇妙。” 夏目鱼知道正常情况是绝对不可能用这么快的速度把所有的书看完的，但夏目鱼正是因为学习了《心法》，而《心法》中有很多专注的奥秘，当她聚精会神、全力聚集在一件事情上的时候，没想到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做到了。 “我想也许是专注创造了奇迹。”夏目鱼说道。 青沧注视着她，目光中始终透着困惑。 夏目鱼金黄色的眸子也迎上青沧的目光。 这时候，她感应到脑海中有奇怪的神经在跳动了——那是一种很强大的波动干扰，盖过了来自四周所有的声音。 这个强大的波动似乎在干扰她的判断。 但是，她用强大的意志力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住。 “要撑住，夏目鱼。”夏目鱼在心里告诉自己。 “夏目鱼，冰流马上就要来了。我们现在必须搬走了。”青沧说道。 青沧说话的时候，夏目鱼感觉到那波力在跳动，十分有力。 这一次，夏目鱼没有再听青沧的话。 她用念力对抗着剧烈波动的频力，并且注视着青沧的眼睛，用坚定而有力的声音说道：“不，青沧，冰流它不会来的。” “哦，是么？”青沧看着夏目鱼，一丝困惑开始在他眼中浮现，尔后逐渐变成更大、更多的困惑。 夏目鱼心中暗喜——青沧的意识果然被她干扰了！ 看来，读了这么多灵力的书，还是有用的！ “是的，冰流不会来的，王宫也根本不用迁移。”夏目鱼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青沧竟然意外地点了点头：“也许吧。冰流只不过是一个谣言。说真的，我在王宫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冰流’这种事情发生。” 青沧说完，就走了。 夏目鱼激动地攥起了拳头：“yes！竟然打败青沧了！” 她的念力，已经可以控制青沧了！ 原来虚无幻境的一切真的都是假的，她可以凭借自己的念力扭转！ 就连白子安也激动地跑了进来，他在外面目睹了这一切。 “太好了，夏目鱼，你真是太棒了！”白子安紧紧抓住夏目鱼的双手，“我只是抱有期待，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真的打败青沧！你既然可以扭转青沧的意识，说明你现在的灵力已经远在青沧之上了！” “那我现在的灵力是多少级？”夏目鱼问道。 白子安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夏目鱼身后的灵力书籍的书架。 “如果你把这些书全部都读完的话，那么你已经是灵力的最高级别了——我是说，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白子安说道。 “最高级别？”连夏目鱼自己都惊喜不已，“我可以在一夜之间晋升最高级别！” 白子安说道：“别忘了你可是至尊元灵体质。至尊元灵体质才能有这么强大的容纳力。一般的生灵承受不了这么大能量的灵力，早就四分五裂了。” 夏目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好像奇迹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在她很小的时候，所有生灵都嘲笑她是废柴，因为她的进步是最慢的。 没想到到了后期，她小小的身体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容纳力和爆发力。 “很多至尊元灵都是这样的体质。”白子安解释道，“前期发育很慢，但是到了中后期，他们却具备了超强的力量。这是因为至尊元灵需要经历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去积累以及探索自我。” 夏目鱼说道：“难怪刚才我能够打败青沧，原来我的灵力已经在青沧之上了。” “别高兴的太早，我们下一个要对付的，是恶龙。”白子安提醒道。 夏目鱼点了点头，同时眉头又皱了起来：“可是我直到现在也没有感应到恶龙的存在。我可以感应到虚无幻境每一个念力的波动，但唯独有一个生灵的念力感应不到——恶龙。” 白子安说道：“别着急。还有一点点时间。夏目鱼，你再静下心来，仔细感受一下。” 夏目鱼点了点头：“我尽力试试吧。” 藏书殿里，只剩下夏目鱼自己。 她屏息凝神，双目闭拢，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 但夏目鱼并没有睡着，她只是在感应虚无幻境的每个生灵意念的波动。 恶龙有这么强大的念力，按照道理来说，是应该很容易感应到恶龙念力波动的；但夏目鱼在书房冥思了很久，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关于恶龙的念力波。 如果感应不到，她就没有办法区分哪个才是恶龙。 如果无法区分哪个是恶龙，她就没有办法去控制甚至扭转恶龙的念头。 如果无法控制恶龙的念头，那么她就无法控制冰流的发生。 夏目鱼静静地坐着，努力地去感应一切，但什么也没有感应到。 夏目鱼走在王宫，迎面碰上宫人们从对面走过来。 “真是奇怪哦，王上本来说要带领我们迁移的，因为冰流快要来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其中一个宫人有些讶异地说道。 “还有‘选后’的事情。王上本来说要选后，现在也搁置了，不知道为什么。”另一个宫人回应道。 “最近王宫中发生了好多怪事——有很多已经被敲定下来的事情，到了第二天都无缘无故地被修改了。以前从来没有这种奇怪的事情发生过，要知道王上制定的规则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宫人们越走越远了。 夏目鱼微微一笑，心想，那当然。 当念力强大的一定程度时，她就可以利用念力来控制甚至扭转虚无幻境的其他生灵了。 规则本不存在，规则从来都是由强者制定。 而现在，她已经成为那个可以制定虚无幻境规则的至尊元灵了。 一个经历了诸多波折、真正成长起来的至尊元灵！ 第236章 密室 “在我还很弱小的时候，我曾经以为，规则是用来适应的。”夏目鱼回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被规则压迫的稚嫩时代，“但随着我自己逐渐长大，能力越来越强，我发现规则不是用来适应的，规则是用来打破——重建的。弱者才去适应规则，强者打破并重建规则！” 然而，夏目鱼一直没有感应到恶龙念力的存在，她没有办法确定冰流是否会发生， 与此同时，王宫中关于冰流的恐慌也越来越多了。 许多生灵都在担心冰流到底会不会发生。 但由于青沧的念力已经把夏目鱼扭转了，所以青沧迟迟没有下达迁移的指令。 “现在应该怎么办？”白子安有些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假如冰流真的发生了，而王宫中的生灵没有迁移的话，那么所有的生灵都会死在这里。” 夏目鱼眉头紧锁，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用了最大的定力去感应恶龙，然而一无所获。没有任何线索。” 白子安道：“我们必须要打败恶龙。” 夏目鱼突然做了一个决定：“迁移。” “什么？”白子安皱起了眉头。 夏目鱼金黄色的眸子注视着白子安，坚定地说道：“我要再度扭转青沧的念力，让他带领王宫中的生灵迁移。还有你，也要走。” 夏目鱼的语气异常坚定。 白子安似乎透过夏目鱼坚定的口吻预知到了什么，他睁大了眼睛：“那你呢？” “我要留下来。”夏目鱼坚定地说道，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我无法感应到恶龙。假如恶龙真的能够控制冰流，那么我只有直面冰流，才能感应到恶龙的存在。” 白子安摇了摇头，担心地说道：“你自己留下来，遇到危险怎么办？” 夏目鱼微微一笑，对白子安说道：“放心吧。你可别忘了，现在我已经是最高段位的至尊元灵了。” 夏目鱼闭上眼睛，感应到了青沧的念力。 她运用自己的念力重新扭转了青沧的念力。 很快，王宫中再次下达了命令：“为了王宫众多生灵的安全，为了以防万一，王宫还是决定迁移！” 于是，王宫上下生灵很快踏上了迁移之途，浩浩荡荡的队伍要迁移到另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去。 素日里热热闹闹的王宫，现在安安静静的，只剩下夏目鱼自己。 她已经在藏书殿静坐多时。 想起初来这里时，对于每一本书都如此陌生，甚至连书上的文字都难以认全，但是几年间她已经把这里的书全部看完了。 随着知识的积累越来越渊博，夏目鱼感觉到自己的底气也越发充足，心中好似多了一只猛虎，再也无需向任何生灵寻求庇护。 现在，她要站出来，庇护其他的生灵！ 安安静静的王宫，甚至安静到连一片落叶的声音都能听到。 窗外，冰松枝干上堆积了多年的积雪，忽然开始扑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宫墙之外，有海浪一般的声音从远至近席卷而来。 “是冰流！”夏目鱼眉头蓦地蹙起。 夏目鱼立刻跑出藏书殿，爬上冰松枝，看到远处冰流正如同海浪一般席卷而来，正和她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如铜墙、如铁臂，所到之处，一切皆化为寒冰！ 夏目鱼捏紧了拳头，她闭上眼睛，让自己保持心静如水，努力地感受着制造冰流的“幕后主使”。 现在这个空间，只有她和冰流的存在，她一定可以感应到冰流的制造者！ 夏目鱼按照《心经》中的秘笈，发射出强烈的念力波，感应四周念力的存在。 果不其然，她真的感应到了一阵强大波动！ 那是一种夏目鱼从未感应过的波动——一种黑色的、带着强烈的杀气和腐烂气息的波动！ 初次感应到这种波动，夏目鱼的胃部一阵不适，一下子呕吐了出来，就连脸色也变得煞白。 她企图用自己的念力和这种波动接近，但这种波动散发出巨臭让她根本无从靠拢，更不用说扭转这股念力了！ 夏目鱼从极度的难受中回过神来，一抬头，发现冰流早已近在咫尺，正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 来不及细想了，跑！ 夏目鱼回身便跑。 汹涌的冰流如魔鬼一般在她身后穷追不舍，夹杂着震耳欲聋的似玻璃碎裂的声音。 昔日金光灿灿的王宫，如今早已大半个被冰流侵占。 在奔逃中，夏目鱼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在往前面跑就要被冰流逼到了绝境， 夏目鱼回过头，发现眼前这冰流正和梦境中的冰流毫无二致。 竟然是梦境重现，虚幻中的虚幻发生了！ 夏目鱼忽然记起了梦中情景，她想起青沧拉着她奔跑的宫殿。 莫非那里有什么玄机？！ 于是，夏目鱼按照梦中路线指引，飞快地朝着那个宫殿的方向奔跑过去。 身后，强大的冰流穷追不舍。 在宫殿尽头，夏目鱼看到一堵墙。 身后是巨大的冰流，把她夹杂在中间。 夏目鱼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心理，念出了青沧在梦中念过的两句密语，只听到耳畔“哗啦”一声响动，面前的墙壁竟然真的移动了！ 一个幽暗的密室出现在了夏目鱼面前。 来不及多想了，夏目鱼纵深跳进了密室当中，随后一把密室的门关上了。 汹涌的冰流就在撞击到密室门的那一刻，被夏目鱼及时地阻挡在了密室门外。 身体就像从高空坠落，当夏目鱼跳进密室中以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漫无边际地向下坠落了。 “这密室难道不是实的？”夏目鱼惊诧不已。 然而四周一片幽暗，什么也没有。 她的身体就像失重一样不停地向下坠落、坠落，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夏目鱼现在知道了，这根本不是密室，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隧道！ 这隧道不知道有多深，她的身体一直向下坠落、坠落，丝毫没有要着地的迹象。 虽然四周十分幽暗，但夏目鱼一直努力用灵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她用灵力给自己的身体提供支撑，这样即便她坠落在地，也不会被摔得很痛。 第237章 孤独 终于！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目鱼感觉双脚着地了！ “虚无幻境竟然还有这么深的隧道。”夏目鱼用灵力撑住了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四周的灯光忽然亮起来了。 “你终于来了。”一个陌生的沧桑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腹腔中发出来的，又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 夏目鱼立刻打起了精神——她清楚地记得，这声音正是恶龙的声音！ 她曾经在虚无幻境听过无数次的、来自山南的声音！ “谁在说话？出来！”夏目鱼冷喝一声。 四周似乎是山洞，但又有灯光，只是装修风格很冷硬，没有一丝温度。 “终于见到你了。夏目鱼，哈？”低沉沙哑的嗓音再度响起，伴随着那个声音，传来了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夏目鱼警惕地循声望去，然而眼前出现的画面却令她大吃一惊—— 恶龙，这个一直被传说得很可怕的凶神恶煞的生灵，竟然是一个妖娆少年。 少年穿着一身黑衣，身材轻盈，五官英俊，留着利落的短发，只是那双瞳孔，一抬一合，闪烁得却是紫黑色的光芒。 夏目鱼屏息凝神，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波动。 没错，她确认眼前的少年就是传说中凶神恶煞的恶龙。 少年的脸色苍白，如果不仔细看那双紫黑色的瞳孔，几乎会误以为他不过是一个翩翩少年，根本不会把他和恶龙联系起来，也不会把他和那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联系起来。 “恶龙？”夏目鱼皱眉盯着少年，有些难以置信。 他的声音，分明像是一个沧桑垂暮的老人，但眼前的少年，却又如此年轻。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亲耳听到，夏目鱼绝对无法相信。 “可以这么说吧，他们都叫我恶龙。”少年似乎已经习惯了，唇角浮现出一抹微笑，他抬起紫黑色的眸子，注视着夏目鱼的眼睛，片刻之后，喃喃自语道，“黄金瞳，真好。真好。” 夏目鱼对少年十分警惕，恶龙的罪大恶极人尽皆知，她不得不万分谨慎。 “什么意思？”夏目鱼冷声质问少年。 少年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微笑，半自言自语道：“我曾经也想有一双黄金瞳。只可惜，我最终还是练成了紫黑瞳。呵呵。” 少年说完，一步一步向夏目鱼走过来。 夏目鱼感应到一阵强劲有力的波动。 她暗暗尝试了一下，发现只能和这种强烈的波动打成平手。 “真好。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正义的至尊元灵。”少年的语气中有些感叹，又有些遗憾。 夏目鱼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随时准备和面前的少年交战。 “什么意思？”夏目鱼冷冷问道。 她本以为一场猛烈的厮杀会就此展开，但没想到，少年只是围绕着她前后转了一圈后，便重新回到自己悬挂在山洞上的秋千上半躺着了。 “你难道不好奇我是谁？”少年在秋千上自顾自地荡了片刻，忽然看着夏目鱼。 夏目鱼紧盯着黑紫眸的少年，攥紧拳头，冷冷道：“要打要杀现在就开始。别搞这些故弄玄虚的一套。” 夏目鱼给自己打气——反正也已经把所有的灵力书籍都看完了，不用怕！ 少年却冷冷一笑：“打打杀杀，真是太无聊了。我要想杀你，就不会告诉你那个梦了。” “梦？”夏目鱼想起了青沧拉着她逃跑的梦。 少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个时候你的意念还没有那么强大，所以我很轻易地就侵入了你的梦境。现在的话——” 少年说着，一面荡着秋千，一面轻轻合上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片刻之后，他睁开了双眸，用厚重的声音说道：“现在，是不可能了。你的意识现在很强大，时刻都在严防死守，我已经没办法入侵了。” “所以是你引导我来这里？”夏目鱼盯着少年。 “没错。”少年用沉重的声音平静地说道，随后他看了夏目鱼一眼，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别用这种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我，我不喜欢。” 夏目鱼质问道：“难道你要我来这里找你，不就是要我和你决一死战？只有打败你，虚无幻境所有的生灵才能成功出逃。” 少年微微一笑：“真好笑。我要是想打败你，不用等到今天。在你还没有发育起来的时候，我就有无数个机会，打败你。” 闻言，夏目鱼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你侵入我的梦境，引导我来这里找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少年突然低下头，重复着夏目鱼的话，再次抬起头时，那双紫黑色的眸子里已经充满了悲伤，“为了缓解孤独。你懂这种感觉么？” 少年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夏目鱼感应到那阵黑色的念力在剧烈的波动。 只见少年突然从秋千上跳下来，他走到一个石墩前，那上面摆放着一个鱼缸。 鱼缸里面，一群红色的小鱼正在欢快地游动，中间却只有一条黑色的大鱼，像是死了一般安静地呆在水中，一动不动。 夏目鱼困惑地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少年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孤独，这种感觉，你懂么？”少年用他特有的嗓音，情绪激动地说道，“就像这群鱼，明明有那么多鱼，但却没有一条鱼可以和这条黑色的鱼交流！无论这条黑色的鱼怎么呼喊，怎么说话，没有一条鱼可以听到！所有的红鱼都有伙伴，只有这条黑色的鱼，独自一人！” 夏目鱼有些被少年的愤怒吓到，她不自觉地再次攥紧了拳头，生怕这个被称作“恶龙”的少年因为愤怒而对她发起攻击。 只见少年接着用他独特的嗓音嘶吼道：“无论我怎么呼喊，在其他的生灵听起来，都像那天边该死的雷一样，发出的只是‘隆隆’、‘隆隆’的声音，还有‘嗷嗷’的叫声，根本没有任何生灵听得懂我说话！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和一个生灵交流过了，我的生命就快枯竭了，我很孤独。” 夏目鱼紧盯着快要失控的少年，冷静地说道：“因为你的声音和所有的生灵都没有在一个频道，所以没有生灵能听懂你的话，这么理解，对么？” 第238章 邪恶的力量 “啊，真好。你竟然可以听懂我说话。”少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这种感觉简直太棒了。” 夏目鱼说道：“我必须打败你。我要带所有困在虚无幻境的生灵出去。” “打败我？”紫黑瞳的少年冷冷一笑，“这简直是笑话。虚无幻境还没有一个生灵能够打败我。” “我能。”夏目鱼说道。 少年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走着瞧吧。不过我不会那么快就打死你，毕竟我在这里已经孤独了很久了。能够有个生灵陪我一下，也挺好的。不是么。” 夏目鱼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也是至尊元灵吧？” “啊……没有错。不过我是另一种方式发展起来的至尊元灵。”少年说道。 夏目鱼想起了很早之前她就听欧阳彦清说过，至尊元灵的发展有两种路径——一种是通过吸收正向的能量不断壮大自己；另一种就是通过吸收暗黑的能量不断壮大自己。 眼前这个少年，也许走的是和她截然不同的一条路。 少年半躺在秋千上，幽怨地说道：“起初我以为这是一条捷径，因为暗黑的能量就像一个磁力强大的磁铁，总是可以吸引更多的暗黑，能够让我快速地膨胀为我自己。但是我错了。我以为当我最终修炼成功的时候，所有生灵都会仰慕我。呵呵，没想到他们怕我，竟然再也没有一个生灵能听懂我说话。” “所以你自己独占了山南？”夏目鱼问道。 少年愤愤地说道：“谁让他们都听不懂我说话呢？如果他们听不懂我说话，我会吃了他们，或者把他们赶出我的领地。久而久之，山南就再也没有生灵来过了。” “你为什么要制造冰流？”夏目鱼问道。 少年微微一笑：“我只是想试试你的灵力。” 夏目鱼盯着少年，说道：“要打破虚无幻境，就必须打败你。是这样么？” “没错。”少年轻蔑地看向夏目鱼，“我的念力非常强大，我制造了虚无幻境的结界，所有的生灵都生活在我的结界里。包括你。” 夏目鱼心想，难怪她感应不到恶龙的存在，恶龙已经把自己的念力变成了虚无幻境的每一寸空气，她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才感应不到。 “我必须要杀死你，恶龙。”夏目鱼坚定地说道。 少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宛若听到了一个笑话，“噗嗤”一声笑了。 “这么跟你说吧，夏目鱼。能杀死我的生灵，目前还没有诞生。”少年强忍住笑。 “我就是要来杀死你的生灵。”夏目鱼说道，“为了杀死你，我已经把灵力书架上所有的书都看完了。我现在已经是最高阶的至尊元灵了。” “哈、哈、哈。”少年发出断断续续的嘲笑声，“看来你很想我死。” “你必须得死。因为只有杀死你，才能打破虚无幻境。”夏目鱼说道。 少年懒洋洋地说道：“可是我和你无冤无仇。” 夏目鱼说道：“那我只能跟你说声对不起了。” 少年冷笑一声：“很好。既然你这么迫切地想要我死，那就开始动手吧。” 他一边说，一遍依旧自顾自地躺在秋千上，悠哉悠哉地摇动，偶尔看一眼夏目鱼：“对了，一定要把你最高级别的灵力都使出来，不然我可能感应不到哦。” “这太瞧不起人了。”夏目鱼心想，“我会让你见识到我的厉害。一个读完了所有书的、高阶至尊元灵的厉害。” 夏目鱼开始运行自己的灵力，为了能够一举获胜，她直接启动了最高级别的灵力。 在她启动灵力的时候，黑紫瞳的少年还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嗯，不错。十六级的灵力，的确已经修炼到最高级了。” 原来最高级别的灵力是十六级！ 当夏目鱼启动灵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任何的光芒出现。 如果说低阶灵力的启动都伴随着各种颜色的光芒，她直接启动最高级的灵力时却没有看到任何光芒。 这是夏目鱼自修炼圆满后第一次启动最高级别的灵力，当她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没有出现任何光芒时，还以为是学了个寂寞。 她本以为高阶灵力会伴随着刺目的光柱一般强烈的光线，但结果却什么都没有。 夏目鱼困惑地皱起了头。 少年得意地笑了起来：“真幼稚。只有低阶灵力的启动才伴随着光芒，高阶灵力的启动从来都是无声无息、无光无影的。至高的级别，不是张扬喧闹，而是不动声色。” “不动声色？”夏目鱼皱起眉头，“所以我的灵力现在已经启动了么？” “嗯。”少年点了点头，“并且我已经接收到了。” 说着，他将手指向鱼缸一指，十六级的灵力的余波瞬间转移到鱼缸上面，鱼缸瞬间爆裂成渣。 几条红色的鱼儿和那条黑色的鱼也摔在了地上。 “你——”夏目鱼皱眉看向少年，“为什么要用鱼做示范？”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灵力也已经发射过来了——业务不熟哦。”少年略带调侃。 夏目鱼的心脏像瞬间坠落到了谷底。 方才她还以为十六级灵力能和恶龙对抗上一段时间，没想到，至高级别的灵力打在恶龙身上，竟然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面，毫无反应。 夏目鱼跑过去，把那几条无辜的鱼捡起来，把它们装进另一个鱼缸。 她灌上水，就这样，那几条鱼再次欢快地游起来了。 只有中间那一条孤独的黑鱼，仍旧安安静静地呆在鱼缸底部。一动不动。 “怎样，能打败我么？”少年轻蔑地一笑。 “我……”夏目鱼的话还没说完，那少年忽然变脸，将手微微一指，一阵巨大的力道瞬间向夏目鱼的腹部袭来。 夏目鱼一个敏捷的躲闪，躲开了大部分力道的袭击，但还是被一部分的力波波尾击中，整个身体瞬间被腾空弹起，直撞向身后的山洞的墙壁。 夏目鱼猝不及防，从半空中摔落下来，一口鲜血从口腔喷出。 “虽然是同样的灵力级别，但书本和实践是有差距的。”少年冷哼一声，“并且，邪恶的力量永远强大到超出你的想象。” 第239章 假如不曾见过光明 “没有想到，我到最后还是打不败恶龙。”夏目鱼非常难过，她一路闯关到最后，没想到最后一关面临的竟然是失败。 “如果我不能打败你，结果会怎样？”夏目问黑紫瞳孔的少年。 “结果……当然是所有生灵一起毁灭。”少年轻描淡写地说道。 夏目鱼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这种结局就像打一局游戏，拼命升级，买装备；再买装备，再升级，往里面投入了很多很多的钱，把装备也升到了最高级，一路打到最后，本以为会通关，但等到最后，却被告知最后一关的大boss根本无法打败的。 这游戏的设计，真是太坑。 “我最喜欢看你打不败我，又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少年以挑衅地口吻说道。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能够和他对话的人，他把这些年来堆积很久的话都要说完。 夏目鱼不理会少年，难过是必然的，但既然结局注定如此，除了认命，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么？ 既然不能靠武力打不败恶龙，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虽然我在实战上比你厉害，但因为我们的灵力是相同的，所以你杀不死我，我也杀不死你。”少年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不过我有一个办法，杀死你。” 少年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药丸，放在石桌上。 “黑色药丸，这是药师家族发明的‘致命毒药’，也是杀死至尊元灵的唯一办法。只要我找个机会让你服下它，你就死了。我把这颗药保留这么久，就是为了等你呢——虚无幻境的另一个至尊元灵。” “你怎么会有药师家族的药丸？”夏目鱼皱眉问道。 少年“哼”了一声，冷冷道：“你也太小瞧我了。就凭我这等出色的皮相，要拿到区区一个药丸，有何困难？” 恶龙说着，十指轻轻地划过白皙的面颊，似乎为自己的容颜感到骄傲。 夏目鱼忽然想起了大脸女巫——一个据说真正见过恶龙的巫师。 “药大脸女巫给你的。”夏目鱼断言道。 少年发出一阵笑声：“看来你已经见过大脸女巫了。” “大脸女巫为了你，不惜背叛了她的家族，被逐出家门。原来是她给了你这颗药。”夏目鱼说道。 少年冷冷一笑：“要不我就说以我的相貌，得来一切全不费工夫呢。” “她为了你被毁了容，最后失去了生命。你竟然还笑得出来？太可怕了。”夏目鱼盯着少年，语气有些愤怒。 “对我而言，死亡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恶龙说完，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好了，我要睡觉了，随你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恶龙是被一阵香气吸引醒来的。 他睁开眼睛，竟然看到有烤肉——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熟食了。 “你……”恶龙有些惊讶地看着夏目鱼。 “既然我早晚要死在这里，不如对自己好一点。能过一天是一天吧。”夏目鱼边说便吃自己烤的肉。 少年看得有些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夏目鱼的感觉很敏锐，她很快察觉到恶龙也已经饥肠辘辘了。 “你要吃么？”夏目鱼把剩下的另一半烤肉递给恶龙。 恶龙作出一副嫌恶的神色，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坚定地拒绝道：“我可不要吃这些东西！谁知道你有没有在里面下毒。” 夏目鱼冷笑了一声：“那你不吃我就自己吃完了。虽说你我要决一死战，但是平时吃饭还是可以一起分享的。” 恶龙傲娇地说道：“我才不吃呢。我只吃生肉。” 由于山洞里多出来了一个小客人，恶龙开始对夏目鱼的生活习惯进行了全方位的“观察”。 譬如，夏目鱼每天按时作息；一天三顿饭每顿饭都不能少；还有自从夏目鱼来了之后，鱼缸里的水就每天换一次。 这在恶龙看来是不可想像的。 他曾经以为山洞是冰冷死寂的，食物就该吃带着鲜血的，但直到他遇到了夏目鱼，他发现可以不是这样。 食物也可以吃得很美味，只要多花上一点心思；可以给自己置办一张大床，只要多找几个木头，就能让自己睡的舒服一些。 这些，都是恶龙从来没有想过的。 他以为，世界上只剩下了杀戮和灵力，直到他遇到了夏目鱼，他才发现原来不止如此。 夏目鱼用木头订了一张简易的床，她看了看恶龙的秋千，有些惊讶。 “你在秋千上能睡好么？”夏目鱼问道。 恶龙嘴硬地说道：“在秋千上才能让自己做到随时处于修炼灵力的状态。很多的高阶生灵都是在睡觉的状态修炼成功的。” 事实上，恶龙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 这也是他总是脸色苍白的原因。 “我建议你还是在床上睡一下。”夏目鱼提议道，“反正虚无幻境都要毁灭了，不如让自己睡的舒服一点。” 恶龙坚定地说道：“绝不。” 然而，到了第三天，恶龙就妥协了。 他睡在宽松平坦的木床上，任凭夏目鱼怎么喊他，他都不肯把床让给夏目鱼。 “你去睡我的秋千。”恶龙对夏目鱼说道。 再后来，恶龙也不吃生的食物了。 他和夏目鱼一起吃烤熟的食物，烤熟的食物，吃起来不仅香喷喷的，而且还容易消化。 不仅如此，再后来恶龙觉得自己呆在山洞里非常无聊。 每当夏目鱼出去寻找食物的时候，恶龙一个人就会在山洞里有种想要发疯的感觉。 等到夏目鱼回来之后，他的话匣子便又打开了，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有小伙伴的感觉真好。”恶龙说道。 夏目鱼看了他一眼：“可是我快要死了。恶龙，这山洞里马上就只剩下你自己了。” “哦。”恶龙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那是一句很有名的话，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在一本书上读到过这句话。” “说来听听。”夏目鱼说道。 恶龙望着夏目鱼，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句话是——假如我不曾见过光明，也许我还能忍受黑暗。” 夏目鱼耸了耸肩：“所以呢？” 恶龙说道：“难道你不觉得这句话很有深度？” 夏目鱼说道：“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句话来。” 第240章 最后一关 “我记得很早之前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句话，当时觉得特别有感触，可惜不能感同身受。没想到最近忽然有这种感觉。”恶龙叹了口气。 夏目鱼有些惊讶：“竟然听到了你叹气……真是奇怪。” 在夏目鱼的印象里，恶龙一直都是高傲且狂妄的，“叹气”这种动作，怎么可能出现在恶龙的人生中。 然而她确确实实听到了恶龙叹气。 “还有一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每一个恶龙都曾是屠龙少年。”恶龙似乎在对夏目鱼说道，又似乎在感叹自己。 夏目鱼问道：“你是在说你自己？” 恶龙没有说话，垂下了头。 他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久远到已经回忆不起来有多久远了，那个时候，他的目标也是想要当一个屠龙少年。 但现实就是这么讽刺，当年想要屠龙的少年，如今自己却成为了每个生灵闻之色变的恶龙。 空气一时陷入了凝滞。 夏目鱼理解那种感受。 在成为真正的至尊元灵的路上，有太多的可能把一个想要成长的至尊元灵引向邪恶的深渊。就连她自己，也曾经被各种恶灵缠身，差点儿走上和恶龙同样的道路。 所幸的是，她靠着大量的阅读和苦修，及时制止住了自己想要往罪孽的深渊发展的念头。 “捷径总是最快的——在成为至尊元灵的路上，有太多的捷径可以走。”少年再次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当中，他望向远方，脑海中出现了记忆中的画面，“当我得知我自己拥有至尊元灵的体质，可以凌驾于万灵之上时，你知道我有多么喜悦么？我太想成长为一个统御万灵界的至尊元灵了！” 夏目鱼静静地听着，她和恶龙，有着相似的经历。 只是她的欲念远远没有恶龙那么强烈，当她得知自己有统御万灵的潜质时，她更多的感觉是害怕，害怕自己难以承担大任。 少年接着说道：“那时候我就开始骄傲和膨胀了，我觉得将来我必定是最厉害的生灵。起初我也像你一样勤勤恳恳地读书，企图通过苦修来提升自己的灵力，但事情后来发生了转变——” 恶龙说着，唇角浮现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他叹了口气，似乎在努力平息自己波澜起伏的心情。 “那些该死的字怎么也不认识，需要我一个一个翻看字典，而且它们总在不停地变换形状，我在图书馆学了一个月，越学习越头大，我渐渐地失去了耐心。后来，我听到一个隐秘的传说——至尊元灵可以通过食用别的生灵的心脏来直接获取他们的灵力，因为至尊元灵有非常好的吸收能力。” 恶龙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语速也开始加快了：“我起初很害怕，但我想试试。一开始，我只是偷偷食用雪鬼的心脏，我发现自己果然灵力有所提升了。我非常喜悦，因为相比于通过读书苦修，这显然是最快的方式！后来，我开始杀死那些级别越来越高的生灵，只要他们的灵力足够高，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杀死他们，我食用他们的心脏，直接获取他们的灵力。” 有可怕的光芒从恶龙的眼睛里投射出来，那是一种带着杀气和怨念的眼神，令夏目鱼心生警惕，以防恶龙会趁她不备对她动手。 恶龙攥紧了拳头，仿佛想起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杀戮时光：“我杀了越来越多的生灵，越来越多的生灵死在我的手中。他们有的还是个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少年，有的刚刚成为一个幸福的母亲……起初我还有一丝同情，但后来我越来越下得去手，我需要每一天都杀死一个生灵，假如有一天没有杀生，我就会十分难受。我的灵力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可是我忘了，我亲手犯下的恶孽，最终还要我亲手偿还。” 恶龙的语气逐渐归于平缓，他垂下了头，说话的速度开始变慢。 “我拥有了越来越高的灵力，每当我走在虚无幻境，所有的生灵见了我都闻风丧胆，这让我的虚荣心大为满足。但有一件事情也一直让我感到苦恼——我的灵力好像停滞了，不仅停滞了，而且好像还在不断下滑。后来我问清楚了原因，是因为我还要过最后一关，才能修成圆满，成为真正‘万灵之上’。” 恶龙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看着夏目鱼，“你知道这最后一关是什么呢？” 夏目药摇了摇头：“不知道。” 恶龙的目光中充满了忏悔和愧疚：“这最后的一关，就是亲手杀死我的父母，并且食用他们的心脏。” 夏目鱼有些惊讶，她已经猜到了结果：“所以……你真的这么做了。” 恶龙不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忽然对夏目鱼说道：“我想自己休息一会儿。” 夏目鱼感知到此刻恶龙的情绪状态很不稳定，所以识趣儿地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从山洞深处传来巨大的嚎啕大哭的声音。 那哭声让整座大山地动山摇，令她毛骨悚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哭声停止了。 夏目鱼小心翼翼地走回去，发现恶龙已经躺在木床上睡着了，脸颊上还带着泪痕。 在少年的旁边，那张桌子上，那一粒黑色的药正像诱饵一样闪闪发光，令她移不开视线。 夏目鱼知道，此刻正是恶龙防备最低的时候，如果她趁机把丸药塞在恶龙的嘴里…… 夏目鱼打算这么做，但恶龙的一句话却让她停下了脚步。 “爸爸妈妈，对不起。”睡梦中，恶龙依旧在低声哭泣。 夏目鱼心里隐隐作痛。 恶龙毕竟还保有最有一点良知，她只是一个走错了路的少年。 就像她成长的过程中一样，也险些为了走捷径而选择错误的道路。 也许她可以用药丸和别的手段趁着恶龙不备打败它，但那样她将来也会像恶龙一样，在将来的某个夜晚陷入深深的自责。 既然她没有办法从灵力层面战胜恶龙，那就从心理层面感化恶龙。 她要唤醒恶龙内心残留的那一点良知，让他心甘情愿地放走虚无幻境的所有生灵！ 第241章 大结局 一年后。 洛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树木重新变绿，整个城市重新恢复了生机和活力。 “你拯救了这座城市。”宇文说道，“可是这座城市里却没有人记得你。” 夏目鱼的白发在风中飘舞。 她打败了恶龙，从山洞里逃出来以后，夏目鱼用自己所有的灵力解除了这座城市的封印，然而她自己也因为灵力耗尽而一夜白头。 “她们不需要记得我。”夏目鱼望着这座重新恢复的城市，想起了一张张熟悉的脸。 他们已经走了，她也该走了。 她曾经对这座城市充满执念，但现在她突然觉得她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一身轻松。 这里保留了她的痕迹，却好像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夏目鱼，你要去哪里？”看到夏目鱼走了，宇文急忙追上去。 “去我该去的地方。”夏目鱼回头看着宇文，微微一笑，“宇文，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可以轻轻松松地在这个城市像别的生灵一样生活了。” 宇文担心地追问道：“可是你呢？” “我想要好好休息休息了。”夏目微笑道。 她比任何一个生灵都了解自己的身体。经过那一场城市封印的解除，她知道所剩时日已经不多了。 她隐隐听到耳旁有声音在召唤她，召唤她去一个神秘的地方，就像当初君上、欧阳沉渊、爸爸妈妈去过的地方一样。 现在，她也要去那里了。 宇文没有听懂夏目鱼话里的意思，只是茫然地点着头，附和道：“对啊，目鱼，你的确是要好好休息了。这场城市之战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这座城市的生灵会永远都在沉睡当中。是你拯救了这座城市，你太累了，你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对了，我已经申请了s岛的硕士研究生，学院已经审批通过了，我很快就会入学。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和你分享。很酷吧？等你休息好了，你也可以深情和我同一所学校，学校的老师肯定会欢迎你。” “的确很酷。”夏目鱼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会慎重考虑你的意见。再见，宇文。” “再见，目鱼。”宇文伸出手，同样冲夏目鱼挥了挥手。 夏目鱼跟随着耳旁那声音的召唤，开始缓缓地往前走。 她走啊走啊，不知道走了多久，耳旁那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远远的，夏目鱼又看到了那座山——竟然是安澜山。 “原来我死也要死在这里。”夏目鱼苦笑着摇了摇头，她竟然要和恶龙在同一个地方死去了。 夏目鱼安静地躺在山洞里，耳旁那召唤她元灵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夏目鱼想起了恶龙死去的那一天，它快要合上眼睛的时候，对夏目鱼说道：“夏目鱼，你知道吗？我一直想体验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被爱的感觉。”恶龙说道，“人们都说，被爱的感觉很神奇，可是我知道一旦体验到这种感觉，就会死去。但我还是想要体验这种感觉，因为这种感觉太美好了。原来所有的生灵之所以苦苦寻求被爱，是因为爱是一种如此美妙的感觉。现在，我懂了。谢谢你。” 恶龙说完，便永远地合上了眼睛。 “缘分真是奇妙。没想到我们在同一个地方死去了。”夏目鱼也缓缓地合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她的身体慢慢地消失，最终变成了一颗闪耀的星星，缓缓地飘上了天空。 星空下，洛城的生灵都仰头看着那颗星星。 “它真漂亮。”生灵们忍不住赞叹道。 “是啊，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星星。我们以后的生活会像星星一样漂亮吧？” “会的，一定会的。毕竟我们生活的城市现在是如此的美好。我很喜欢这里。”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