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国祚绵长,虽经黄巾之乱,却余威犹在。
有着天使的身份,左丰说出口的话,也是分量十足。
一句“造反”,就让不少人心生动摇,流露出畏惧的情绪。
左丰目光一扫,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顿时更加趾高气扬起来,像极了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
在其他地方作威作福惯了,左丰根本不把梁铮放在眼里。
巧的是,梁铮也没别他放在眼里。
来自后世,本就对皇权不以为然,冷冷一笑便嘲讽道:“左黄门,说话要过脑子,你哪只狗眼看到我要造反了?我被污蔑几句不过小事,可欺君之罪,左黄门你怕是担待不起啊。”
一句话,直接怼得左丰脸色铁青,恨得当场就要将梁铮千刀万剐。
“好得很,待我回宫奏明圣上,希望将军还能像现在这般气定神闲,山水有相逢,咱们走着瞧!”
左丰说完,怒甩衣袖,便打算带着随从离开。
然而……
“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梁铮冷冷下令,随即上百黑骑铁卫便杀气腾腾地将左丰等人团团围住。
“梁铮!你意欲何为?”
左丰扯着他的公鸭嗓子,怒声喝问,脸色却是煞白一片。
只因为他在梁铮身上,感受到了如有实质一般的杀意。
眼前的男人,是当真想要杀他,也当真打算杀他!
梁铮冷冷一笑,看向左丰时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嘲弄和杀气:“左黄门刚才好像说过造反?这里确实有人造反,不是别人,正是左黄门你啊。”
“你休要含血喷人!我什么时候造反了?”
左丰急了,随行的羽林卫虽然是皇宫禁军出身,一个个身高马大,看着极为雄壮威猛,可这些都是没上过战场的样子货,面对周围几十倍几百倍如狼似虎的边军悍卒,根本不是对手。
“证据,不就在左黄门手里吗?”
梁铮指了指左丰手里的银钗:“此物本为讨伐乌桓时缴获的战利品,后刘使君言幽州府库空虚,粮钱不足,命我自筹,所以迫不得已,只能将此物充作军资,发放至士卒手中。此事登记在册,有据可查。”
“我……你……”
左丰哑口无言,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太荒谬了,从来都只有他诬陷别人的,今天是头一回知道被别人诬陷是个什么滋味。
而且对方肆无忌惮,毫不掩饰,要杀他的理由更是离谱!
不就是从一个残废手里抢了一只钗子吗?至于上纲上线,拿自己祭旗?
谁给他的胆子!
左丰是真没想过居然有人敢杀自己,周围的人,也都难以置信,以为梁铮疯了。
回过神来的高览,赶紧上前劝道:“将军,此事还请三思啊!”
可梁铮心意不改,反而问他:“进勇,你来得正是时候,殴打军属,哄抢军资,依照军规该如何处置?”
“这……”
“说。”
高览看了一眼依旧呆若木鸡的左丰,只得老实回答:“殴打军属者,罚钱两贯,入黑山矿场服苦役三年。哄抢军资者……死罪,斩首示众。”
斩首示众!
这四个字一出,不仅周围一片哗然,就连左丰也被吓坏了:“谁敢杀我?我是陛下的人!”
梁铮点了点头,对高览说道:“左黄门言之在理,他总归是陛下派来的,斩首实在太过,改成吊死吧,好歹留个全尸。”
高览:“……”
不理会再次目瞪口呆的众人,梁铮当即下令喊道:“来人,送左黄门上路,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
一声令下,四五个彪形大汉便越众而出,上前要将左丰擒拿。
“我看谁敢!”
左丰连忙下令让随行的侍卫保护自己。
可随行的侍卫一个个都闭着眼睛,动也不动。
就算回去之后要被追责,那前提也得是能活着回去,能选入羽林卫,谁没点关系和后台?他们可不愿意为了左丰这样的阉人卖命,不值得。
“不,你不能杀我!”
左丰急了,梁铮这是真的要把他当众吊死啊!
可惜区区一个阉人,平日里连杀只鸡都费劲儿,又怎么可能从如狼似虎的老兵手里挣脱?
顿时左丰被人套上绳索,使劲往上一拉,吊死在了城门上。
尸体随风摇摆,好不吓人,一股冷意顿时在人群中弥漫开来,见者无不惊惧。
但随后,却又纷纷叫好,交口称赞。
十常侍为非作歹多年,早就闹得民怨沸腾,左丰此人也是名声在外,有名的狗腿子一个,梁铮杀他,那真是大快人心。
与此同时,渔阳郡的治安也随之大定,秩序为之井然,许多过路商旅,都安心留下来做生意。
因为经此一事,没有人敢在梁铮的一亩三分地上搞事情了。
梁铮手下的兵,人人都守规矩,因为梁铮给的赏赐多,但治军同样严厉。
而现在他连皇帝派来的天使都敢杀,还有谁是他不敢杀的?
抬头看了一眼左丰的尸体,又见四下无人,阎柔叹气说道:“主上,何必与这些阉宦一般见识?左丰带着圣旨而来,又是十常侍亲信,我们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得罪他。”
宦官本身,文不成武不就,又身体残缺而受到歧视,可眼下皇帝刘宏重用十常侍,因此宦官集团的势力空前强大,就算是三公这样的朝廷重臣,也不敢太过得罪。
当初卢植不过是拒绝了左丰的索贿要求,就被罢免官职。
那可是闻名海内的儒将,名士,大臣!
可想而知宦官的权力有多大,甚至仅仅一句话,就能决定许多人的命运。
卢植尚且都要被这般折腾,梁铮区区一个边将,而且黑历史简直一抓一大把,随便找个借口就能论罪下狱,甚至处死。
在阎柔看来,实在是没必要再树强敌,开罪十常侍这个强大的政治势力,甚至还应该备上厚礼,好好巴结一番,对仕途更加有利。
站在政治的角度,阎柔的取舍明显更高明。
毕竟李武不过是一个伤残的老兵,毫无利用价值可言,相反左丰乃是十常侍的亲信,更是皇帝耳目,巴结和笼络他,大有好处。
然而梁铮对此有着不同的看法,冷笑说道:“区区一条阉狗,敢动我的兵,杀便杀了,何惧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