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的轰鸣声划破长空，黄海川坐在飞机上，静静的看着窗外，连下了好几天雨的南州，今天刚刚放晴，窗外的蓝天白云，尤显得清澈澄净，让人也跟着心旷神怡。


    “这天清气爽的，看着就让人舒服。”许斌坐在黄海川旁边的位置，同样注视着窗外。


    “看着是舒服，不过我还是觉得这南州的天呀，比咱们望山还是差了点，不管是这天上的风光，还是这地上的景致，咱们望山在省内应该是首屈一指。”黄海川笑道。


    “这倒是，经济咱们比不过别人，但环境和景致，咱们的确是不会输给别人。”许斌点头附和着黄海川的话，他知道黄海川到望山后就积极推动旅游战略的发展，这会话里话外也多少跟这个有关系，他自然不会扫了黄海川的兴致。


    两人有说有笑的聊着，时间也过得很快，两个多小时的航班转眼即逝，到京城的时候，临近七点，天色已经暗下来，望山市驻京办主任沈元明带着一名工作人员在机场接机。


    “黄书记，您和许副市长刚刚在飞机上应该还没吃饱吧，这南州到京城的航班我坐了太多次，飞机上的饭菜就没一次让人吃得可口的。”沈元明笑眯眯的说着，一边说着，一边从车内后视镜观察着黄海川的脸色，又道，“我已经给您和许副市长定了饭店，应该有合黄书记您口味的饭菜。”


    “饭店就不必去了，待会进了市区，我先回家，晚上你们就自行安排了。”黄海川摆了摆手。


    “哦，差点忘了，黄书记您家在京城呢。”沈元明拍了下脑袋，这才像是恍然大悟的想起来。


    许斌冷眼旁观着沈元明的表现，这沈元明和张立行一帮人关系十分近，许斌对其印象不怎么样，他也不喜欢像沈元明这种油嘴滑舌、圆滑世故擅于见风使舵的人，但话说回来，沈元明如果不是这样的人，他也不可能适应驻京办主任这样的位置。


    车子进了市区，黄海川让沈元明将车子开到自己所住的小区后下车，难得回来一次，黄海川自然是想第一时间跟家人团聚。


    和许斌约了明天碰面的时间，黄海川便迫不及待的回家。


    在外面，黄海川是个市委书记，人前表现出来的是成熟稳有时候甚至是严厉的一面，但私下里，他终归还是刚当了父亲不久的男人，此时临近家里，黄海川也免不了有几分雀跃。


    拿开钥匙开门，听着屋里传出来的孩子的笑声，黄海川嘴角也不禁荡漾着笑意。


    “哟，这谁呀，是不是走错门了。”邱淑涵正在客厅里逗弄孩子，小家伙已经会坐学步车，正坐在学步车上满客厅里乱跑，邱淑涵跟在后头盯着，一见到开门进来的黄海川，哪怕是知道黄海川今天会回来，邱淑涵眼里仍是充满欣喜和雀跃。


    “是嘛，那我再出去看看，看是不是进错门了。”黄海川配合着邱淑涵的玩笑，一边看着坐着学步车正咿咿呀呀朝自己而来的儿子，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小家伙平时也没经常看到你，对你倒是一点不怕生。”邱淑涵看到儿子冲着丈夫手舞足蹈的样子，笑道。


    “那当然，我是他亲爹，小家伙自然和我亲近。”黄海川得意的笑笑，伸出双手将儿子抱了起来，此时的他又哪里像个市委书记，分明是个老小孩。


    “你呀，就自个臭屁吧。”邱淑涵娇媚的白了黄海川一眼，旋即又问，“这次回来呆几天？”


    “不一定，看事情办得怎么样，顺利的话说不定明天就回去了。”黄海川苦笑，每次回来都是匆匆忙忙，身不由己，他有时候也很想给放一两个月的长假，舒舒服服的和家人呆一起，但处在他的位置上，别说一两个月的长假，就是一两星期的假都难，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他得到的远比别人多，自然也要有所牺牲，有所得就有所失，相比得到的，他失去的只能说是微不足道。


    “我以前就说你将来肯定跟我爸一样，逢年过节也都会忙得连家都顾不得回，看吧，现在就应验了，别说逢年过节，就连平常的日子，一家人想要团聚一下都不容易。”邱淑涵摇头笑笑。


    “要不你干脆去望山住算了，正好一家人呆在一起。”黄海川听到邱淑涵的话，不由得道。


    “去望山住？怎么，你的意思是让我当家庭主妇？”邱淑涵笑着看了看黄海川，“算了吧，我可不喜欢闲着，女人也该有自己独立的事业，我更喜欢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再说你能知道你在望山能呆多久？我要是真过去，日后也得跟你到处漂。”


    “就知道你不会答应。”黄海川抱着儿子走到沙发坐下，不过妻子说的也是实话，到他这个级别，也不可能在一个地方一直干下去，谁也不知道他下一个地方会调到哪去，他如今在望山也只不过是个过客。


    转头看到自个母亲从厨房里走出来，黄海川不由得笑道，“妈，在京城也住了挺久了，习惯了吧？”


    “一点都不习惯，还是咱们宁城好，京城的空气太差了，就新闻上报道的，那……那什么霭，对，雾霭，隔三差五的就有雾霭，我住着是真难受，出个门都不方便，想出去嘛，外面的空气又太差。”邹芳笑着抱怨，从去年年底提前办理退休来京城照顾孙子，第一次呆在京城的她显得很不习惯，秋冬时节的京城，天气可想而知，雾霭常来关顾，这让习惯了宁城那种风和日丽、万里晴空天气的邹芳很不适应。


    “现在已经春季了，天气不是好很多了吗。”黄海川笑道。


    “现在是好多了，不过秋冬时节还真受不了。”邹芳笑着点头，走到沙发准备将小孙子抱过来，好让黄海川和邱淑涵小两口子能有私人相处的时间。


    “我抱孩子到小区楼下走走。”邹芳道。


    邹芳话音刚落，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一旁的邱淑涵见状，嘴巴微微翘起，笑道，“妈，瞧见了没有，黄海川现在难得回来一次，到了家里还不能好好清净一下，这不知道又是谁打电话来了。”


    黄海川听到妻子的话，笑着想回应一句，不过看到电话是李彦培的女儿李颖打来的时，黄海川神色一肃，先接起了电话。


    “黄书记，我爸醒了。”


    电话普一接通，黄海川便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他最希望听到的话。


    “嗯，记起以前的事情了吗？”隐隐感觉到李颖言语中的激动，黄海川也迫不及待的问道。


    “记起来了，都记起来了。”李颖声音中带着些许哭腔，此时的她，眼眶也已经湿润，那是因为高兴而落泪，事实证明，老天爷一直在眷顾着她父亲，车祸大难不死，变成植物人后又奇迹般的苏醒，现在做的脑部手术又前所未有的顺利，哪怕医生在术前曾经告诉他们说手术清除大脑中还残留的一点淤血后也不能就保证能恢复记忆，只能说可以提高一些概率，但一切都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下午三点做完手术的父亲，在间隔四五个小时候终于醒来，而且记起了以前的事，这让李颖和母亲都喜极而泣。


    “好，好。”黄海川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连说了两个好，此刻他的心情也可想而知。


    “那你爸说什么了没有？”黄海川急切的问。


    “现在还没有，他一醒来就一直说要去省城，要去见葛书记，不过他现在还在icu病房，医生说他至少要等观察24小时后才能从icu病房出来。”李颖回答道。


    “也是，你爸才刚做完大手术，是该观察观察。”黄海川点了点头，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知道此刻着急也没用，况且李彦培既然恢复记忆了，那也没必要再着急了，该揭开的真相，早晚都会揭开。


    “小李，我这两天到京城出差了，你爸那边，有什么情况，你就及时打电话通知我，我在京城办完事会立刻赶回去。”黄海川想了一下，道。


    “好。”李颖点头应着。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便挂掉电话，黄海川拿着手机在原地站了一会，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这李彦培醒来了，从今晚开始，望山得有多少人睡不着觉了？


    黄海川想的一点没错，李彦培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有人坐立不安。


    钱新来位于郊外另一处僻静场所的别墅庄园，此刻几辆市里的小号车已经停在了庄园内，庄园内的别墅大厅，钱新来、张立行、林思伟等人汇聚一堂。


    大厅里，此时除了空气中满是刺鼻的烟雾缭绕着，一片沉寂。


    市第一医院，icu病房外，江东明在走廊上徘徊着，不时隔着玻璃看向病房里躺着的李彦培，走累了，站累了，就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


    “小江，晚上你就回去休息吧，今天你也在医院呆了一天了，明天还要上班， 晚上就不用再留下了。”从厕所出来的蔡雅兰看到江东明双手捂着脸靠在膝盖上，想着江东明今天也跟着在医院守了一天了，蔡雅兰知道江东明也该累了，走过来说道。


    “蔡姨，不会，我这年轻人那会那么容易累。”江东明一听到蔡雅兰的声音，立刻站了起来，满脸笑容，继续道，“蔡姨，你和小颖今天才真的是累了，晚上就由我来守夜，你跟小颖回去休息。”


    “这icu病房，24小时都有护士看着，晚上就不用守着了，你呀，早点回去休息。”蔡雅兰笑来了起来，心情很好的他，对江东明也是越看越喜欢，可惜她没第二个闺女，要不然还真想许配给江东明。


    “蔡姨，那我晚点再回去，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几点回去都无所谓。”江东明笑道。


    “那行，随你。”蔡雅兰点点头。


    江东明和蔡雅兰说完话，转身面向病房，看着里头安详的躺着的李彦培，怔怔出神，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