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是极品》 致老读者公告 本书因为章节重新编排需要，章节内容顺序都不一样了，所以原先章节只能删除，重新上传，导致很早以前订阅过的那批老读者想要再次阅读只能重新订阅，实在是万分抱歉。 在此，忆秋郑重提醒一下以前订阅过的老读者，原来有订阅过本书并且看到最后更新的那一章的老读者，可从1644章开始订阅，那是接续以前内容的章节，避免再订阅前面的章节。 ps：欢迎搜索关注本人的微信公众号‘忆秋西人书友会’，有本书更多的精彩番外章节哦。 第1章偶遇 烈日炎炎，暑气蒸人，酷热的天气让人的心情跟着显得格外的烦躁。 宁城，地处沿海，是东海之滨上一颗美丽的明珠，空气清新，绿树成荫，与一座座现代化的高楼交相辉映，城市的道路宽广而洁净宛如自家打扫得一尘不染的房间……这里，被评为全国最适合居住的城市之一，城市中的一草一木，一街一角无不在彰显着这座海滨之城的魅力。 黄海川是市委政研室的一名副主任科员，从大学毕业到现在，他从一名试用期公务员到转正再到成为一名副主任科员，整整用了五年时间，有关系的人可能经过一年的试用期，立马就能受到重用、乃至提拔，但他却苦熬了四年才被提为副主任科员，而这提拔，还不是因为他的资历足够了，熬够了时间，才获得了提拔，而是因为他的调研文章写得好，被科长赏识，再加上那么一点点小运气，才被提拔为副主任科员，否则，他现在仍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科员。 黄海川最喜欢的一句古话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因为这句话再符合他的心境不过，他将这句话篡改成‘官场难，难于上青天’，而后，这句话就成了他的口头禅。 “这该死的鬼天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场雨。”黄海川边走边咒骂着这贼老天，从大二就入党的他历来就是一名坚定的无神论者，从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鬼神之说，此刻嘴里念念有词的骂着老天爷，黄海川也自然心安理得，没有半点会遭天谴的觉悟。 今天下午是大学的同学聚会，地点在宁城的锦江酒店，这是一家四星级酒店，在宁城也算是大有名气，酒店正好距离黄海川在市区的家不远，所以黄海川干脆使唤着自己的11路车过来，将自己那辆破奥拓扔在家里，不用开出来丢人不说，还能省点汽油费。 街上偶有行人，但不多，同学会是下午3点，听说是先安排了一些助兴的娱乐节目之类的，然后再一起吃顿晚餐，反正黄海川不是组织者，对具体的安排并不清楚，依他的性子也懒得去了解这些跟他没啥紧要关系的事情，如果不是大学的一位死党兼同城好友给他打电话，叫他一定要过来，黄海川甚至都考虑不过来，那些所谓的同学之情对他来讲完全是狗屁，大学期间他都埋头看书去了，除了一两个死党，基本上都是泛泛之交，碰到面就点个头的交情而已，再深入下去就没法交流了。 “也不知道组织者是怎么想的，安排在这么一个时间，脑袋不知道是不是被驴踢了。”黄海川眯着眼，抬头望了望天，眼睛几乎被刺得睁不开，透蓝的天空中，悬挂着的那火球似的太阳，仿佛要把整个大地都烤焦，周围的云彩早被烧得无影无踪，一眼望去，万里无云。 到锦江酒店，中间要经过一条闹市区，步行到那里，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黄海川低垂着头，颇有点无精打采的走着，他此刻走路完全靠路面上的人影来辨别眼前有没有人，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啊’ 的一声，黄海川突然痛叫了起来，双手捂着脚背蹲了下来，心里大呼倒霉，他只是小小的走神了一下，怎么就惨遭横祸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没事吧？”随着黄海川的痛呼，面前的女子也意识到了自己脚上那双高跟鞋闯祸了，连声道着歉。 耳边的声音清脆悦耳，黄海川纵然升起的火气立马消失了一大半，再怎么着也不能对一个女孩子发火，再说他自己没看路在先，也不好意思冲人发火，何况他一直以一名高素质的良好市民标榜着自己，更是不能口吐脏话，倒是耳边回荡着的悦耳声音，让他忍不住想抬头看看面前的女孩子是否人如其声，双手仍兀自捂着脚，头部微抬，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黄海川微微错愕了，眼皮子忍不住就跳动了几下。 为了不想让人当成轻浮的孟浪之徒，黄海川也不好意思盯着别人的双腿看，炎热的夏季，女孩子几乎都是穿着短裙短裤之类的，若是对方穿的是短裙，这样蹲着往上看，可是该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黄海川可不想在大街上被女人的尖叫声给刺破双耳。 “啊？原来是你。”黄海川普一抬头，就听到对方惊喜的声音，定眼看了对方一下，黄海川也才发现对方原来是他认识的人，只不过仅仅见过几面而已，两人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那还是他今年3月份跟随调研室的几位同事一起到宁城市建行去调研，跟对方认识的，当时银行里来接待他们的人就是她，被称为宁城银行系统第一美女的邱舒涵。 看来今天这脚是被彻底的白踩了，黄海川摇头晃脑的站了起来，朝对方礼貌的笑道，“是你呀，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不过第二次见面就把你给踩了，实在是过意不去。”邱舒涵歉意的笑了笑。 “你这是？”邱舒涵指了指头上的太阳，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着黄海川，大意是问他这么热的天怎么连伞都没撑就走在路上。 “去参加个同学聚会。”黄海川实话答道。 “哦，那你的脚？要不要我开车送你过去？”听到黄海川这样一说，邱舒涵更加不好意思起来，有点担心的望着黄海川的脚，她可是直到被高跟鞋的根底踩到会有多痛。 “哈，不用不用，肯定没事的，就在前面的锦江酒店而已，走个路没有问题。”黄海川说着还很英雄般的蹦跳了几下，脚却钻心的疼痛，牙齿都忍不住想打颤。 “哦，真的不用啊？那你自己小心，我下午是偷偷翘班出来逛街的，嘻嘻，我要去准备去商场扫荡了。”邱舒涵说着朝黄海川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 黄海川有点愕然的愣在原地，他本就是一句客套的推辞而已，以为邱舒涵会再诚意的说要开车送他过去，没想到对方的行事作风却是完全的另类，让其追悔莫及，黄海川却是不知邱舒涵是北方人，而且因为成长环境等原因，说话做事都十分直接，也不喜跟人虚伪客套，觉得那样活着多累，黄海川一说不用，她也就直接当成对方是真的不用她送了，是以不再坚持，这并不是她不懂礼貌，而是她一贯喜欢直来直往。 “哦，对了。”已经走到前面的邱舒涵突然回头。 “什么事？”黄海川内心欣喜，心说对方不会是良心发现了吧？ “今天踩了你的脚怪不好意思的，下次我请你吃饭。” “没事，没事，不用那么麻烦的。”黄海川大方的摆了摆手，心里却是失望不已，心说这女孩子怎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也不知道别人一开始拒绝多半是客套而已，就不知道多邀请几下，看了看还有近千米的锦江酒店，看来只有拖着自己的‘残腿’走过去了。 第2章同学聚会(上) 迈着受伤的脚好不容易走到了锦江酒店，黄海川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若是换成以往健步如飞的他，这千米的路程真是算不得上什么，相当于读大学时，在学校操场的400米跑道上跑个两三圈就够了，对于他这种经常跑步的人来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今天这脚背被人用那尖细的高跟鞋底踩了一下，真是欲哭无泪，让这短短的千米路程也堪比漫漫长征路，实在是遭了一份大罪。 “呦，黄大圣人，你这是怎么了，昨晚被人那个了不成？”黄海川刚到酒店门口，避开了阳光直射的地方，就准备先站着休息一下再上楼去，心想虽然聚会的地点是五楼，但好在酒店内电梯方便得很，也不用再受什么罪，先歇歇再上去，蓦的，就听到后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对于这个带着点沙沙嗓音的男声，黄海川是再熟悉不过，转头看着来人，笑骂道，“滚。” 来的人是黄海川的大学同学段明，跟黄海川一样也都是宁城人，今天这同学聚会就是段明给他打电话要求他一定要过来，不然就要到他家去劫人了，黄海川这宅男也才会破天荒的出门来。 “唉，我是说真的的，你要是没被人那个，这走路怎么都不方便了？”段明仍是一脸贱笑，他刚才停好车下来就看到黄海川走路别别扭扭的往酒店门口走来，两人关系熟稔的很，开起玩笑来也就无所顾忌。 “我看是你昨晚男女运动做的太多了吧，走路都要飘起来了，可得稳着点哈，别待会一脚踩虚了，摔个狗吃屎。”黄海川不甘示弱的回击，两人以前在大学，走在路上要是看到某某女的走路有点不太自然，就会恶趣味十足的猜测对方是不是昨晚刚被人那啥了，是以刚才段明一说他那个，大意其实就是跟女的被人那个差不多，黄海川平常也不是喜欢跟人说这种粗俗笑话的人，但跟段明碰到一起，却是不免斗嘴一番。 两人笑笑闹闹的一起走进酒店，顺道说起了待会的聚会，段明开玩笑似的跟黄海川唠嗑道，“你和费仁两个同批进的政府机关，瞧瞧人家现在都已经是地税局的实权正科了，你还是个放屁都不响的副主任科员，啥时候才能熬出头，让兄弟也跟着风光起来啊。” “哎，官场难，难于上青天，你以为哥们不想上进啊，奈何有心无力，只能原地蹉跎。”黄海川叹了口气，不进官场，就不知道官场的艰难，像他这般没有关系的人想要上进，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在一次次的满怀期望，充满希翼的想着会受到上司的赏识、提拔，但结果却是一次次的失望后，说句没志气的话，黄海川对现在的情况已经算是满足了，能够被提拔为副主任科员，至少比那些干了一辈子科员的人幸运多了，虽然这个副主任科员没啥实权，但好歹也是个副科的待遇，黄海川在一次次的灰心之后，对这个现状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 “我说老黄，别介啊，瞧兄弟跟你开个玩笑，你就这般垂头丧气了，这可不像以前雄心勃勃的你啊。”感受到黄海川失落的情绪，段明赶忙出言安慰，“那个费仁不就是投胎了个好家庭，有个好父亲吗，要我说，就他那个水平连公务员考试都过不去，家里有人做官就是好，就他那废材，不知道考试怎么蒙过去的不说，才几年不到，就成了科长了，他现在的这些都不是靠他的真才实学打拼来的，完全是靠家里的关系混出来的，你也不用羡慕人家，好好干自己的就行，兄弟可是很好看你的，相信你总有一飞冲天的时候，到时候可别忘了哥们这个跟你共患难的兄弟就成，嘿嘿。” 为了能让黄海川转移注意力，段明说着还发出自己独有的贱笑，黄海川心知段明是为了让自己高兴才这样，这一两年来他其实早也习惯了目前这种现状，说句不中听的，即便是能受到上司提拔、赏识，他在政研室这种清水衙门也没什么前途，就算是政研室的一把手苏立群，虽然也是堂堂的正处级干部，跟地税、财政等行局的一把手级别相同，但论地位，论权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他将来就是走了狗屎运被他混上了政研室一把手，那同样是没啥前程，无非就是享受个处级干部的工资、福利待遇。 或许是因为早就习惯了这种状态，亦或者对自身的前景早已经没有了热切而又不理性的期望，黄海川失落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跟段明继续有说有笑起来，“你也不要小看费仁，他以前是不学无术，但搞人际关系却是挺有一套，能当上正科，除了要靠他父亲的关系，跟他自己的努力也分不开，不然关系再硬，他自己把人都得罪光了也没用。” “啧，他就擅长吃喝玩乐那一套，又不缺钱，请人吃吃喝喝的，再加上一张嘴能说，能搞不好人际关系嘛。”段明砸吧着嘴说道，虽然没有否认黄海川对费仁肯定的一面，但语气仍是不太友好。 “呵呵，这种话也就咱们私下可以说说，待会你可别满嘴放炮。”黄海川善意的提醒道。 “这点你放心，你看我像是那么没轻重的人嘛，待会碰面，该说笑还是说笑，我没事得罪他干嘛呢。”段明点头道，他大学出来就自己开店做生意，早已体会到了世事的艰辛，想要办点什么事都不容易，这些政府的官员特别是像费仁这种有点权力的更是得罪不得，否则他们都不用干嘛，只需动动一张嘴，就能折磨得人下跪求饶。 电梯‘哐当’一声停了下来，已经到了5楼，电梯门一打开就看到了‘几几届某某班同学聚会’的大红字幅摆在了对面，醒目而惹眼。 “这次的组织者是费仁，听说他包下了整个酒店的一层，来之前还以为是别人夸大了，看样子是真的了。”段明转头朝四处看了看，这一层看到的都是熟悉的大学面孔，除了酒店的服务员外就没看到其他人等，不由得相信了之前所听到的话，想想这还是四星级的酒店，不免心生感慨，“人家这真的是钱多得烫手了。” 黄海川拍了拍段明的肩膀，没说什么，两人一起朝大厅走去，看到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到了，费仁更是早被一群同学簇拥在中间，跟众人说说笑笑的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内容，一脸春风得意。 “呀，我们班的黄大才子来了。”眼尖的费仁一下子就看到黄海川跟段明两人，笑着朝两人招手。 黄海川和段明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的不大情愿，但同学一场，也不好拨了对方的面子，只好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海川同学现在可是市委有名的笔杆子，听说发表了不少大文章呢。”费仁笑着给众人介绍，引得大家一片哦哦啊啊的惊叹声，不时有人朝黄海川竖着拇指说着厉害之类的话，但很明显，大家并没有人因此而围拢过来，仍是继续围聚在费仁身边。 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瞅了费仁一眼，能看到费仁眼里的得意之色一闪而过，他心里未尝不知费仁这是借他抬升自己的面子，但他也没有办法，以前在学校，不论哪一方面的才能费仁都比不过他，在同学中的号召力乃至受欢迎度都不如他，但现在，这一切的一切早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成为过往云烟，现在的费仁，不论是权力、地位，还是在同学间的影响力早已经不是他可比，两人的身份已对调过来，而同学间虽然笑容依旧，热情不变，却让人感觉中间隔着一堵厚厚的城墙，让人逾越不过。 默默的扫了眼以前熟悉的同学面孔，黄海川突然之间觉得有点陌生，那些曾经青涩的、单纯的、时不时会有些幼稚甚至可爱幻想的同学面孔早已经被一张张成熟的、社会化的脸谱所代替，每一个人的容颜或许都因为沧桑的岁月而经过了些许的改变，但唯有一点却是大家所共同的：岁月无一不在每个人的脸上留下了相同的痕迹。 第3章同学聚会(下) 黄海川站在费仁旁边说了几句奉承话便笑着离开，说要找其他同学聊聊，跟段明一起走出扎堆在费仁旁边的一群同学，还能看到偌大的一个酒店大厅里还有三三两两的同学各自聚成了一群在聊，都是些大学形成的小圈子，在聚会上，这些人也就互相显得亲切一些。 “看到了没有，何丽在那边呢。”段明突然猥琐的朝黄海川眨了眨眼睛。 顺着其眼光看过去，便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穿着黑色连体短裙的漂亮女子正跟几个女生在大厅的一角闲聊，不时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那美妙的身段更是凸显无疑。 “怎么，又勾起了你的色心了？”黄海川笑着调侃段明。 “哼，别把自己装的跟个圣人似的哈，要是那个何丽主动朝你靠过来，我看你也拒绝不了。”段明说着颇为鄙夷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那可不一定，我可没像你那般精虫上脑。”黄海川笑着回了一句，说实话，眼前的何丽漂亮是漂亮，但他还真没有多大的兴趣，以前这何丽在大学时就是班花，追求的人不少，但风评却是不怎么滴，不仅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更为离谱的是，好像还跟班主任都传出了绯闻，被人看到和班主任在大晚上的出双入对来着，严重的是，见到的还不只是一两次，对于这样一个女的，黄海川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和价值观简直是跟她格格不入，发生交集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人家怎么选择过自己的生活是她自己的权利，我们来个假设，比如说你不认识她，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女生主动投怀送抱，你敢说你会没反应？”段明笑着质问黄海川，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好在两人周围也没人，不然如此这般谈论同学实在是不怎么好。 “你这个假设不成立，所以这个问题没有答案。”黄海川笑着岔开话题，“好了，咱俩就别再窃窃私语了，搞得跟特务似的，你瞧，那个何丽已经走过来了。” “你这是心虚不敢回答了。”段明得意的笑道，以为黄海川是心虚不敢回答了，正待继续说啥，才发现何丽真的走过来，忙止住话题，笑着转头招呼。 黄海川亦是笑着跟何丽颔首致意，看着娇俏动人的何丽，黄海川此刻真有点心虚，对方纵然是以前在学校就名声不堪，但假若何丽主动来撩拨他的话，黄海川还真没有把握自己会不会视而不见。 “大家都在一个城市，不过要见你们一面可真不容易。”何丽的脸上绽放出了美丽的笑容，唇红齿白，娇艳欲滴，更是为其增添了几分魅力。 “不是我们不跟你联系，我们可是怕你老公误会。”段明笑着打哈哈，他们都是宁城本地人，大学又是在宁城读的，而当时他们那一班中，宁城人也占据了大多数，按理说这样的情况下，大家应该是再熟悉不过，毕业后也应该会经常联系，但事实却是相反，自毕业了以后大家都很少往来，基本上也是不大见面，大家都各忙各的，每个人都要为生活忙碌，踏出社会也才知道生活的艰辛，谁还能有那个闲工夫去经常找同学喝茶聊天的。 除了是大学本来就是关系极好的朋友，否则都不怎么联系，至于何丽，大学毕业后，工作了两年就找了一个有钱的老公嫁了，这一点他们倒是都知道，婚礼也去参加了，毕竟都是同学，还在一个城市，婚礼要是不出席那怎么也说不过去。 三人成了一个小集体站在一起聊天，段明的一张嘴巴颇能讲，满地跑火车的逗得何丽哈哈大笑，黄海川则是不时的插嘴几句，目光敏锐的他发现何丽的眼睛似乎会时不时特意的往他身上飘过，那潜藏的目光深处仿佛蕴含着熊熊烈火，想把人融化了一般，让他又是心悸又是疑惑。 3点整一到，费仁这个同学会的组织者就站到了台上开始一番气势昂扬的演讲，什么几年过去了，今天大家难得又都聚在了一起，要珍惜这难得的时光之类的话，讲的是唾沫横飞。 “今天的人好像来的很全呀。”黄海川转头扫了整个大厅一圈。 “我们的费大科长提前包好了酒店客房为那些外省的同学准备着，这么热情款款的，你说同学们能不来嘛，就是家在外省的也提前一天就过来了。”何丽看了黄海川一眼，笑靥如花。 看着何丽的笑脸，黄海川的感觉就越发的强烈，忙不迭的转头不与其对视，心里却是越发的奇怪，怎么觉得这何丽今天看他的眼光有点不对劲啊。 “瞧费仁的演讲，倒是挺像个领导做派的嘛。”段明笑着暗讽了一句，相对于他与黄海川的关系来说，这里还有一个外人何丽，他说话也就有所顾忌。 “人家本来就是地税局的科长，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官，说是领导也没什么错。”何丽笑着瞅了段明一眼，眼神扫了扫黄海川，知道黄海川现在好像混的不太如意，也没多说什么，免得刺激了同学的神经。 费仁一番激情四溢的演讲过后，博得了下面的阵阵掌声，不管这掌声有几分真诚，但不能否认的是，这掌声是热烈的，本地的同学知道费仁是地税局的科长，对于多半只是平头老百姓的大家来说，费仁是地位显赫的，其权势是彪炳的，何况大家都知道费仁还有个好父亲，每个人都排除不了将来是不是有求到其的一天，谁都希望能尽量跟费仁打好关系，至于外地的同学，昨天提前过来就被费仁安排住在了这四星级的酒店，接受了费仁如此热情周到的款待，掌声不热烈点就仿佛是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似地。 费仁满足了自己一番作秀的心态后，便热情的招呼大家一起去唱歌。 其实所谓的同学聚会，无非就是大家聚在一起聊聊天，回忆一下大学的美好时光，再感慨几声踏出学校后的不易与艰辛，然后大家一起忆苦思甜，又或者伤春悲秋，至于玩不玩，又或者玩什么都已经成了其次，关键是要有人组织，大家又都能抽出空来，再加上有这么一个场合让大家聚在一起就够了。 经过了一个下午声嘶力竭的唱歌后，大家的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咕乱叫，有唱歌唱累的，有聊天聊累的……晚上吃饭的时候，每个人的食欲都能让人大吃一惊，虽说没人风卷残云般的吃着食物，却是和风细雨的将桌上的食物慢慢的吃的一干二净，到最后，众人看到各自的桌上都被吃的一干二净时，互相都笑了起来。 费仁不时的以主人翁的姿态到各桌去敬着酒，才毕业五年，他就成了地税局的实权科长，在这一帮子同学当中，他混的算是出类拔萃的，尽管他大学期间表现实在是不怎么好。 对于他的敬酒，以前在大学一些看不起他的同学如今却是要以一种仰望甚至是谦恭的态度去回敬，让人唏嘘不已。 黄海川宛若一名旁观者一般观察着每个人的神态表情，对于同学间的这种变化，他内心亦是百感交集，踏入了社会，接受了社会这所大学的再教育，每个人都变得不再单纯起来，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锋芒早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被磨去棱角的世故圆滑。 第4章你要干嘛? 晚宴过后，按照原先定好的计划是要出去夜游宁城的，但有些人下午唱歌唱累了，晚上酒又喝的不少，就建议取消计划，让众人各自休息算了，明早那些从省外过来的同学可都还是要赶回去的。 费仁自己酒也喝的不少，头都有点眩晕，象征性的征求了下众人的意见，见大家都同意休息，也就答应了下来，一场难得聚在一起的同学聚会就这样徐徐步入了尾声。 黄海川自己一人慢悠悠的从酒店出来，刚才段明酒喝高了，今晚想要直接留在酒店休息，黄海川将其扶进了客房就自己出来了，比起四星级酒店那舒适的客房来说，他还是觉得自己的狗窝好像会更舒服一点。 走了小一百米， 黄海川才发觉自己的脚仍在隐隐作疼，心知是下午被踩那一脚的缘故，看了看前面的路程，犹豫着要不要花点钱，打车回去算了。 “黄海川，上来。”正在黄海川犹豫间，后面一道刺眼的灯光直射过来，紧接着一辆崭新的白色宝马七系停在了黄海川跟前。 定了定神往里看，黄海川才发现是何丽，略显昏暗的车厢，将对方漂亮的脸部轮廓更加清晰的勾勒出来，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还愣着干什么，送你回家啊，咋的，有美女送你回去，你还不乐意？”何丽轻启红唇，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黄海川一时有点迟疑，跟何丽平常并没有什么往来，对方的突然热情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怎么，怕我吃了你不成？”看到黄海川的迟疑，何丽咯咯笑道，一双本就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更是发出莫名的光辉，刚才也喝了点酒的黄海川却是注意不到。 “算了， 人家一个女的这么热情款款的要送自己回家，自己一个大男人还婆婆妈妈的干嘛。”黄海川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弥漫着淡淡的女子特有的香味，黄海川刚一坐进去，就感觉到一股清香扑鼻而入，直入心肺，眼神瞥到何丽那双白皙圆润的美腿，心脏更是不争气跳动了几下，赶紧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直视着前方，让自己静下心来。 车子缓缓的开上了车道，空旷的车厢内除了优雅的轻音乐，显得格外的宁静，黄海川此刻才发觉跟这位四年的大学同窗实在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你刚才喝了不少酒，现在开车没问题吧？”不想让气氛太过于寂静，黄海川主动寻找着话题。 “你这是小瞧我的酒量了，平常比这喝的再多，我还是照样自己开车回去。” “哦，就不怕遇到交警？” “遇到了又能怎么样，找点关系罚点钱不就万事大吉了。”何丽轻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 黄海川知道自己这个问题确实问的太幼稚了，有关系的人还怕这个？何丽那一眼却是笑他是体制内的人，竟然还问那么幼稚的问题。 “不管怎么样，酒后还是少开车，就算是不为了他人的生命财产着想，也得为自己着想一下。”出于同学之间的友谊，黄海川善意的提醒道。 “放心，我还年轻，还有大把的青春没有享受，我比谁都更珍惜自己的性命。”何丽笑着应了一句，目不转睛的直视着前方的道路，此时已经到了一个交叉路口，何丽也没问黄海川的家是要哪个方向走，直接打了个方向盘就径直朝一个路口拐了过去。 黄海川一时也有点心不在焉，并没有注意车子开的方向对不对，惬意的打开车窗吹着清新的海风，直觉凉爽之极。 夜幕下的大海，宁静与喧嚣共存，海水拍打着礁石，泛起一道道银色的水浪，黄海川极目远眺，肆意的欣赏着黑暗中波澜壮阔的海景。 蓦地，黄海川突然醒觉，这条路跟他家是两个方向，慌忙的转头询问何丽，“这里是临海路，你怎么往这个方向来了？” “不错，这里是临海路。”何丽头部微转，笑看了黄海川一眼，“还真怕我把你卖了不成？” 黄海川一时语塞，孤男寡女在一起，好像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是男人吃亏吧？不知怎地，黄海川的眼睛这时竟鬼使神差的往何丽那鼓胀的胸部瞄去，顺着黑色连体群那漂亮的曲线一路往下，直至那双姣好的美腿。 “黄海川啊，黄海川，亏你下午还信誓旦旦的和段明说对何丽一点兴趣都没有啊，瞧你这会都成什么了，人家都没主动勾引你，你就要自己把持不住了，你还说你不是色狼。”黄海川心里暗暗骂着自己，悄然的将目光从何丽的身上移开。 “何丽， 我们这是要到哪？我虽然不怕你把我卖了，但你总得告诉我，我们要到哪吧。”看着和市中心渐行渐远的道路，黄海川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到红河风景区走走。”何丽头也没回道。 听到何丽说出目的地，黄海川心里虽然纳闷何丽怎么会想到那个地方去，而且还拉着他一起过去，但心里总算也放下心来。 红河风景区位于宁海区和丰城区相接壤的地方，在宁城，人们是习惯将宁海区说成是市中心的，因为市委市政府的所在地都在宁海区，这里不仅是宁城的政治中心，也是宁城的经济中心，红河风景区虽然也是属宁海区管辖，但住在市中心的人却是将之称为郊区。 “不进去嘛？”车子开到了风景区门口，熄火之后，见何丽并没有下车的意思，黄海川不由得奇怪的询问道。 “都快十点了，还进去风景区玩什么，见鬼啊？”何丽嗤笑了一声转过头，在灯光的映衬下，一双眼睛灼灼生辉，紧紧的盯着黄海川。 “你到风景区这边过来，难道不是要进去玩？”黄海川不敢直视何丽的双眼，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刚刚仅仅只是一瞥，便从何丽的双眼里看到了某种升腾起来的火焰，他心里突然有点明了了。 第5章被逮了 ‘啪嗒’一声，整个车厢突然一片黑暗，黄海川讶然的转头，只见何丽顺手将车厢内的灯光内关掉了。 “干嘛把灯关了，这黑灯瞎火的感觉怪不舒服的。”黄海川说着挪了挪身子，想让自己坐的更自然点。 “有什么不舒服的，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难道你想到什么吗？” 何丽的声音极轻，仿佛天外之音，充满了魅惑，黄海川只觉那美妙的声音由远及近的朝自己压迫了过来，女子身上的体香、温热的体温……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在自己身旁萦绕。 蓦然醒觉的回头，黄海川才发觉何丽的身子已经无声无响的靠了过来。 手臂上传来的舒适触感让黄海川舍不得动，但头脑的那一丝清醒仍是让他理智的将手往后缩了缩，整个人更是朝后靠着，尽量的不触碰到何丽的身体。 “你这么晚不回家，不怕你丈夫找你吗？”黄海川尽量的说些能让对方惊醒的话。 “咯咯，你这个人真会扫兴。”何丽笑眯眯的盯着黄海川，身体不退反进，隐约的又要压到黄海川身上去，“今天是同学聚会，我早跟他打招呼了，晚上会跟同学玩通宵，你不用担心他会抓奸抓到这里来。”何丽说着似笑非笑的看着黄海川，黄海川越是表现的不大情愿，就越是激发的她的征服欲，谁说只有男子才会对女子有征服欲？自负的女子看到出色的男子同样会有让对方拜倒在石榴裙下的欲望，那种征服的成就感能带来心灵上的愉悦和满足。 “你就是经常这样欺骗你丈夫的吗？”黄海川瞥了对方一眼。 “欺骗？怎么能这样说，你不就是我同学嘛。”何丽说着又往前了一点。 耳边缭绕的是何丽那满是蛊惑的声音，鼻子里充满了对方身上那能让人迷醉的香水味，黄海川直觉自己就快要把持不住了，他不知道何丽为什么会来主动撩拨他，兴许是大学期间他对她的不假辞色，甚至，黄海川不无自恋的想是自己身上的魅力太大，引得美女都要主动投怀送抱。 但这一刻，黄海川在脑海里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再冷静，不要被这一刻的冲动冲昏了头脑，他努力的去编排何丽身上的缺点，他对自己说像何丽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要是真跟她好上了，那他就不是好男人……黄海川努力的、绞尽脑汁的为自己想着拒绝一个美女诱惑的理由。 黄海川竭尽全力、意志坚强的在自己脑海里构筑了一道道围墙，拼命的抵制着来自围墙外面的诱惑。 突地，只见何丽微微站立起来，跨过了座椅，双腿径直跨坐到他身上来，性感的黑色连体裙随着她跨腿的动作，一下子就走光了，那修长白皙的美腿让人目眩神驰，玲珑有致的完美腿部曲线在黄海川的黑色眼球里倒映了出来，让他的大脑直欲眩晕。 ‘轰隆’一声，黄海川只觉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道德防线在这一瞬间崩溃了，他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若跟何丽这样的女人好上，我不是个好男人，但此刻我要是无动于衷，我连男人都不是了。”当黄海川无法控制自己内心深处那不断升腾的欲望时，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个声音，一切一切的坚强品质，在绝对的诱惑前，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 ‘砰砰’的玻璃声突兀的在这夜深人静中响了起来，刺人耳膜，更是惊醒了刚刚几乎已经是箭在弦上的一对饮食男女。 “下车，下车。”伴随着玻璃声响的是一阵尖锐的叫声。 隔着车窗，黄海川听不清外面的人讲的是什么，玻璃声响的那一刹那，黄海川吓了一跳，那双已经放到何丽大腿上的手更是急速的缩了回来。 “外面不知道是什么人。”黄海川脸色微红的望着何丽，他为自己刚才把持不住而感到羞愧，好在夜幕下的双方，并无法完全看清彼此。 “真是扫兴。”何丽咒骂了一句，从黄海川的双腿下来，才打开了车窗。 循着皎洁的月光，只见外面站了四个穿着公安制服的警察。 宁静的黑夜看到这身扎眼的制服，黄海川心里就情不自禁的‘咯噔’一下，兴许是此刻心虚的缘故，黄海川竟觉得格外的紧张起来。 “下来，下来。”见车窗摇下来，外面的警察又对黄海川两人摇了摇手。 “凭什么让我们下去？”何丽语气颇为不善的对着外面的警察说道。 “让你们下车就下车，聒噪什么。”为首一个警察瞪起眼来。 黄海川和何丽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迫不得已只好下了车。 两人被带到了附近的风景区派出所。 下车后，黄海川也才看清四个人手臂上那清晰醒目的协警袖章，知道四个人并非真正的警察后，黄海川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姓名？” “工作？” …… 在派出所的问询室里，黄海川和何丽分别被一名协警询问着，协警的手上还拿着记录本，煞有介事的要做着记录。 “我们又没犯什么法，凭什么要回答你们的问题。”何丽不满的看着对方，刚才被强行带到派出所已经让其相当不爽了，此刻又被当成犯人一般质问着，更是让其火冒三丈。 “没犯什么法？哼，那你们晚上十点多的不回家休息，在风景区外边干嘛，是不是想做什么不法勾当？”协警不客气的盯着何丽，冷笑道。 “你……”何丽双眼冒火的瞪着那名协警，却是找不出合适的话来辩解，总不能说是来偷情的。 “怎么，没话说了？”协警眼里闪过一丝得色。 “说吧，你们两人是什么关系，这么晚到风景区又是来干嘛。”协警正了正神色，拿起笔，又要做记录。 “我们是什么关系凭什么要告诉你？你又哪只眼看到我们准备做犯法的勾当了？”何丽忍着怒火道，她心里还真没把这些协警看在眼里，若不是怕今晚的事情传到老公耳里，她早就找人来摆平了，眼下不想将事情闹大，她也只好忍气吞声。 第6章要多少钱? “你们是不是准备干犯法的勾当我们是不清楚，但我们有怀疑的权利，有将一切犯罪苗头扼杀在摇篮的责任，你们好好回答问题，只要我们觉得没有嫌疑，自然就立刻让你们走，并且还向你们道歉。”协警语气不阴不阳道。 “即便是要问，也是正式的警察来问，而不是你们吧。”黄海川这时插口道。 “今晚所里的人都出警了，现在只有我们几个。”黄海川对面的协警回答了一句，旋即脸色就冷了下来，“叫你们回答问题就回答，废话这么多干嘛，再啰嗦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吧，你们俩是什么关系？老实交代。” “我们是什么关系也在你们问问题的范畴吗？”何丽冷眼看着对方。 “不错，这个问题很重要，你们要如实回答。”协警一本正经，严肃道。 “呵。”何丽冷笑了一下，冷冷的看着对方，不作声，直到问其话的协警被看的有点不舒服，板起脸来正欲训斥，何丽的嘴角才微微勾起，眼神轻蔑的看着对方，“说吧，你们要多少钱？” “咳咳……瞧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这是正常办案。”协警差点被何丽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噎到，不动声色的和另外几名协警对视了一眼，几人眼里都闪过一丝喜色，心说这下遇到肥羊了，看何丽的样子，对他们的伎俩已经知之甚深，并且已经做好了挨宰的准备了，想想刚才何丽乘坐的是最新款的宝马，几人心里一阵窃喜。 “正常办案？”何丽不屑的看了对方一眼，讥笑道，“你们这么晚还在风景区外蹲点，无非是想捞点外快，大家都是明白人，你们也别装腔作势了，想要罚多少钱就直说吧，你们的时间宝贵着，我们耽误不起。” 何丽的话把几人说得神色悻悻，没想到遇到这么一个‘明白’又直接的人，不过既然把话说开了，揭掉了那块遮羞布，也没啥不好意思的了，几名协警凑在一起低声耳语了一番，经过了一番唇枪舌剑之后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一名协警站了出来，清了清嗓子，威严道：“这样吧，我们也不计较你们这么晚在风景区外干嘛，至于你们是什么关系我们也不问了，你们交三万块罚金就走人吧。” 那名协警一说完，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何丽，其他几人也颇为紧张的看着何丽，何丽经过刚才和对方的口舌交锋，已经被对方认定是能拿主意的人，而他们想要罚金，已经寻思着从何丽身上入手了，至于黄海川，这会已经被他们直接无视，心说这估计是一个小白脸。 “三万块？”何丽提高了音调，拿眼斜视着几人，她倒没真把这三万块放在眼里，但却知道这几人是把她当成肥羊在狠宰了，三万块怕是能列入这几人开出的单笔罚金最高的金额了，哪怕是心里已经做出了拿钱消灾的决定，何丽此刻也偏偏要吊吊几人的胃口，明明眼下是处于弱势地位，但她也要拿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去俯视几人，你们不就是要钱吗，老娘有的是钱。 “这已经是我们能做出的最大宽容了，你要是嫌多，那我们就要按程序来了，到时候后悔的是你们。”说话的协警脸色一黑，但那心虚的眼神却是已经出卖了他，事实上，此刻他心里也是突上突下的，他和同在问询室里的其他几人经常会夜晚到风景区外守着，专门等候一些很晚还到这里来的男男女女，根据他们多年的‘侦探’经验，大晚上还来这里的男女双方基本上不是什么正当关系，大部分都是找刺激来的，遇到这种情况，就是他们来钱的时候了。 他们会随便找个借口说要办案之类的理由，先将人带到派出所，然后开始询问，重点询问男女双方的关系，而被询问的双方只要不是正当的夫妻关系，在这种时刻就开始遮遮掩掩了不敢明着说了，这时候就是这些协警表演的时候，他们欲擒故纵的吓唬着说要先通知家里人之类的话，等把人吓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寄出最后一招了。 当然，这里面必须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一切目的就是为了最后让人心甘情愿的罚钱还要感恩戴德的，而基本上被带进来的人最后也都捏着鼻子认倒霉，交点钱走人，毕竟碰上这种事情谁也不想声张，要是真被这帮人通知到家里人，这后果可能就不只是随便交点钱了，而是事关自己的名声乃至家庭和谐问题了。 今天碰到了何丽这种明白人，几人都还没来得及唱红脸白脸的，就直接被何丽说出了最后目的，这多少让几人有点尴尬，甚至恼羞成怒，但想想既然对方这么上路，也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刚才几人凑在一起就是在合计着准备罚多少钱来着了，平常一般他们也就罚个几千块，碰到穷点的还更少，鲜少有罚到一万块以上的，毕竟他们这番做法本身就是不合理的，也不敢做的太过分，兔子惹急了还咬人，何况他们一瞅何丽的架势，就知道对方也不是善茬，说不定背后还是有点硬关系的人。 但即使是猜到了这种可能，他们也照样不手软，这种事情干多了，他们对这些男男女女的心态再清楚不过了，都是害怕声张，巴不得低调的解决，就算是对方是有头有脸有关系的人，也不敢明着找人来解决，都嫌丢不起这人，多半是恨恨不平的交点钱走人罢了，有钱的人谁会计较这点小钱？ 只不过今晚一下子开口了三万块，这在几人过往的战斗事例中还从来没有罚过这么多钱的，这算是几人唯一心虚的地方了。 三万块毕竟不是一笔小钱，几人这会看着何丽的脸色，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其实他们也做好了跟何丽讨价还价的准备了，就等着何丽开口。 第7章想吓死人吗 火辣辣的阳光穿透过玻璃直射在白色的地砖上，略显拥挤的办公室看起来光线十足。这里是市委政研室的办公室，整个市委政研室共有三十来名行政编制，就分属在几个拥挤的办公室里办公，跟那些有钱的单位比起来，这里的办公条件实在是称得上艰苦，即便是跟隔壁合署办公的市委办公厅相比，条件也不知道比这里好上多少倍。 黄海川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侧着脸望着窗外的天空，一脸的慵懒。在他跟前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报刊书籍文稿，垒的老高，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进去。若是不熟悉的人进来看到，恐怕都还以为这张办公桌上无人。 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了，黄海川却觉得彷如昨日一般。这几天他都一直魂不守舍的，并且时常忿忿不平的大骂自己，早上起来常对着镜子，指着镜子骂自己色狼、虚伪、道貌岸然，白天才跟段明信誓旦旦的说对何丽这个人不感冒之类的话，晚上何丽稍微主动勾引下他，他就找不着东西南北了，结果还碰到在那里蹲点钓鱼的协警，虽然最后何丽拿出了三万块钱了结了此事，事情也如两人所愿，并没有声张出去，但黄海川终是觉得此事仿佛成了他身上的一个污点，擦之不去。 对于那几名协警，黄海川是恨得咬牙切齿的，但也仅仅只能是如此，别说他只是个小小的政研室副主任科员，就算他手头稍微有点小权力，这种事情基本上也只能认栽了，谁也不想将这种丑事声张，再说拿几名协警开刀，也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威风，何况那晚虽然从头到尾都只是那几名协警在场，但那几人顶多是冲在前头的虾兵蟹将而已，就何丽拿出来的三万块钱，那四人要是能一人分到两千块恐怕已经是烧高香了，真正拿大头的却是后面的人。 “这个社会，要么得有钱，要么就要有权，有钱有权的人才能过上等人的生活，没钱没权只能受人嘲讽，欺负。”黄海川无奈的叹气着。 望着窗外蓝蓝的天空，黄海川的眼神散漫、毫无焦点的凝视着，他想到了那晚何丽拿着三万块钱几乎像是扔出去一般的对几名协警道，“你们怎么不去抢钱呢，比土匪还土匪。” 何丽的语气轻蔑而鄙夷，有点在别人的地盘上反客为主的感觉，但那几名被骂的协警却是笑呵呵的没说什么，有钱的人是大爷，反正钱到手了，被说几句又不会死，再说他们也看出何丽应该是有点关系的人，也懒得计较这个，钱才是最重要的，经济挂帅的年代，其他一切都可以统统靠边站。 黄海川清晰的记得他跟何丽两人出来时，那几名协警看着他的眼神嘲笑而讽刺，黄海川心里知道这几人怕是已经完全把他当成吃软饭的人了，谁让所有的钱都是何丽出的呢。 那晚回去的路上，黄海川有跟何丽暗示了一下说要把钱给她还上，何丽只是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说，“不用，一点小钱而已。” 黄海川知道这钱在何丽眼里确实是一点小钱，当然，一人一半平摊的话，一万五在他眼里也算不上什么大钱，只不过也不是一笔小钱就是，毕竟他也只是个拿工资的人。 想着何丽这几天没再来跟他联系，黄海川心里是大松了口气，何丽纵然是一个漂亮的都市丽人，他也差点经受不住诱惑跟她发生了关系，但他内心不再希望跟她发生交集，他只希望那晚成为过去被遗忘在记忆的角落。 “不过这钱却是要找几个机会拿给她，省得日后纠缠不清。”黄海川想到那三万块，心里不自觉的提醒着自己。 ‘咚咚’的敲门声从门口传来，黄海川头也懒得抬一下，继续潜伏在书刊背后想着自己的心事。 办公室的一个工作人员接待了来访的人并且指了指黄海川的办公桌，来人看着空空的办公桌奇怪的走上前来，才发现黄海川是趴在叠得老高的书刊背后，“请问你是黄海川吗？” 黄海川迷糊的抬起头，只见两个人四只眼睛正从上往下的望着他。 “你们找我？”黄海川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你要是黄海川，我们就是找你，不是就不是找你。”来人被黄海川的话逗笑道。 “哦，那你们找我干嘛？”黄海川说着站起来准备招呼两人入座，心里却是纳闷的很，怎么会有人来找自己？ “不用麻烦了，您现在有没有时间，我们想耽误您一会儿。” “有的，什么事？”黄海川诧异的望着这两人，心说这两人倒是礼貌的很。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有个案子想向您询问一下。”来人说着掏出了证件给黄海川看了看。 黄海川没注意看证件上写的是什么，他已经被来人的一句市公安局的给说懵了，与此同时，办公室的其他几名同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眼光齐刷刷的射了过来。 “黄先生，黄先生。” “啊？你们要询问是吧？可以的，可以的，能不能出去说？”黄海川惊醒了过来，望了望这两名穿着便衣的警察，又看了看其他正在注视着他的同事，心里慌乱而紧张，难不成几天前那件事还惊动了市公安局？可是也不至于啊，那只是小小的偷情事件，何况……何况压根都还没偷成呢，钱也罚了，难道事情还没了结嘛？ 黄海川脑袋里胡乱的想着，跟着两人来到外面，黄海川生怕办公室的人会有人出来观望，要是真的是那晚的事情，那可真是丢人至极，想了想又忘了忘两个便衣警察，不确定的道，“要不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一坐？” “不用了，也就一两句话的事情，不用那么麻烦。”来人随意的摇了摇头。 看到对方轻松随意的神态，黄海川心里稍微放了点心，不过神经却依旧是紧绷着，仿佛等待宣判的人一般等着两人发问。 “您是否认识一名叫邱舒涵的女子？”来人发问道。 “邱舒涵？”黄海川愣了愣神，旋即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原来不是那晚的事情，心里不由兴奋起来，瞅了瞅对面两个便衣警察，心里大恨，心说你们这不是想吓死人吗。 第8章请求 黄海川正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抬头一见对方询问的眼神，才忘了自己还没回答，赶紧道，“是认识，怎么了？” “那你三天前的下午有没有碰到过她？” “三天前的下午？”黄海川皱着眉头寻思着，想想那不正好是同学聚会那天嘛，也是他倒霉的一天，“有的，那天下午我正好要去参加同学聚会，路过新华街的时候有碰到她的，当时还正好是她穿着高跟鞋踩到我的脚了，不然都没注意到她。” “怎么了，她犯事了？”黄海川的心神此刻已经转移到了对方的问题上，要不是前几天再碰到了一次邱舒涵，恐怕他也不能立刻想起这个名字，毕竟从到建行调研过后，就没再联系过，都快忘了有这个人了，此时见对方询问的焦点是邱舒涵，他都跟着好奇起来，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会犯事？ “这个暂时还说不好，案子还在调查中，所以我们也没有答案。”来人笑着避开了问题，见另外一人已经做完记录，原先发问的人又继续问道，“你记不记得那天大概是什么时候跟她见过面的？她有没有说她要干嘛？” “那天啊？”黄海川眉头微蹙，“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下午两点多吧，她笑着说要去逛街。” “女孩子逛起街来可是疯得很，估计她一下午都在街上。”黄海川笑着又补了一句，从两人的问话，他潜意识知道自己要是越能证明邱舒涵的行踪，好像就对她越有利，虽然不知道邱舒涵牵涉了什么案子，但想想那么一个漂亮的女人，应该不可能做什么坏事才对，能在言语上多说些对对方有利的话也就说了，反正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来人笑了笑，没说什么，另外一人也已经合上笔记本，“打扰你工作时间了，感谢您的配合。” “不用，不用，配合公安机关办案，这是应该的。”黄海川连忙笑道，其实他还想说大家都是机关人员，没必要这么客气，但想想他这种在政研室工作的，没什么前途，对方不见得会跟他套这样的近乎，他也不想自讨没趣。 目视着两人离去，黄海川摇晃着脑袋准备走回办公室，心里琢磨着这几天怎么跟警察这么有缘，不会是犯冲了吧？ “哦，对了，那个邱舒涵说想要跟你见一面，你要是现在有时间，倒可以跟我们过去见一见。”来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道，这是邱舒涵让他帮忙递的话，这个话他本来都不想说的，突然想到邱舒涵那张楚楚可怜的面孔，心里莫名的一软，虽然人心不可测，但依他多年的断案直觉，隐约中还是认为邱淑涵不可能是作案之人。 “杨队，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另外一名拿着记录本的诧异的望着说话的人。 “没什么的，这位黄先生也是公务人员，没什么好担心的。”来人摇了摇头。 “有，有的，我现在跟你们过去。”黄海川连忙点头，心里正对这事好奇的紧呢。 …… 黄海川在一栋宾馆的副楼里见到了邱淑涵，这位被公认为宁城银行系统第一美女的漂亮女子此刻已经没有了前几日的艳光四射，美丽的容颜上布满憔悴，昔日炯炯有神的大眼神也早已经黯淡无光。 看到这副样子的邱淑涵，哪怕跟对方也仅仅只是泛泛之交的黄海川心里也不免生出几分怜悯之心，希望她真的是无辜的吧，虽然不知道邱淑涵到底是牵连到了什么案子，黄海川心里仍是为其祈祷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总是更能获得别人的同情。 “杨头，这女子可真是凶悍的很，还想动手打人来着。”带邱淑涵出来的女警察颇为恼怒的对跟黄海川一同进来的那名姓杨的警察抱怨着。 “她现在也只是嫌疑，并无确凿的证据证明她就是犯罪分子，对她稍微客气点。”被叫杨头的男警察看了看邱淑涵，眉头微不可觉的皱了一下，对女警吩咐道。 “知道了，她要是老实点，自然对她客客气气的。”女警唉了一声，嘴巴又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这女子是不是疯了，整天嚷嚷着要见市委书记周明方，人家一个市委书记还能认得她不成。 “好了，少说点。”男警察轻声呵斥了一句，便走了出去。 邱淑涵仿佛没听见两名警察的对话般，一双哭肿的大眼睛泪眼模糊的看着黄海川，哽咽的说道，“谢谢，谢谢你能过来。” “我们也算是朋友，来看你也没什么，再说那天下午我确实在商业街那里碰到你，需要我作证的时候，我一定会实话实说的。”黄海川真诚的看着邱淑涵，这话更多的是冲着在场的警察说的，黄海川心里仍是不愿意相信邱淑涵这种像天之骄子一般的女子会去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顺着那两名带他进来的警察上午的问话，情不自禁的为邱淑涵作证着。 “嗯，以前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邱淑涵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光彩，她会想到要黄海川过来看她，是因为黄海川那天下午见到过她，可以为她作证，另外一个原因是她不敢再相信身边的同事了，她需要别人的帮忙，但找来找去，竟是没有找到一个可以相信的人，哪怕是一点点信任。 “你们有什么话就快点说，时间有限的。”旁边那名女警察提醒道。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邱淑涵瞥了女警察一眼，眼里有几分恨意，这几日她宛如犯人一般被看守着，没有任何自由，这对于以前的她来说是完全不可想象的，情绪暴躁之下，跟女警察发生了一点口角冲突，女警察说话也很伤人，导致她有一些比较激烈的肢体动作，刚才女警察也才会说她想打人来着。 “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帮。”黄海川肯定的答道。 “你帮我打个电话。”邱淑涵说着念出了一个号码，黄海川忙快速记了下来。 邱淑涵终是又被女警察给带进去了，临走时，她回头看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感受到那一眼中充满了对他无尽的希望和寄托，一时间，心头莫名的沉甸甸的。 第9章帮忙 从宾馆出来，黄海川边走边念着，生怕将邱淑涵给其的电话号码给忘了，通讯这么发达的年代，要打个电话实在是再简单不过，邱淑涵要他帮的忙说是举手之劳也不为过，根本不用费什么劲。 拿起自己的手机，黄海川微皱了下眉头，此刻静下心来也才觉得怪怪的，以邱淑涵的长相气质，追求的人恐怕是趋之若鹜，她虽然出事，但现在也仅仅只是嫌疑而已，来看她的同事应该是很多才对，只要是个男人，谁都不会傻得不知道女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最需要帮助，邱淑涵若是因为通讯工具被没收，想找人帮她打个电话，那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才对，来看她的同事，亦或者银行的领导，帮这么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忙实在是没有道理不帮。 黄海川不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想不通的事情也懒得去想，邱淑涵最后的眼神仍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那仿佛是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仿若身家性命都压给了他，虽然这样说夸张了点，但黄海川偏生就是产生了这种感觉。 “不就是打个电话嘛，亏我还是个爷们，这么前怕狼后怕虎的，难不成打个电话还会被人吃了不成。”黄海川苦笑着摇了摇头。 心里数落着自己，黄海川手上也毫不迟疑的按下了手机上的数字键，邱淑涵给其的电话是个座机号码，区号还是京城的，光听号码就能让人感觉比较特殊，黄海川此时也没心思去想这个，电话拨过去后，就是一阵嘟嘟的盲音等待，只是几秒钟的事情，黄海川就感觉漫长而遥远。 “喂？”那边的电话终于有人接起，声音带有一点疑惑，有几分严肃。 “喂，你好。”黄海川赶紧礼貌的问候。 “你是？”疑惑的声音更重。 “我是邱淑涵的朋友，她让我打这个电话。”黄海川干脆直接说出了目的，也懒得再去问对方是不是邱淑涵的家人，邱淑涵也没多交代什么，此刻也不是多废话的时候。 “她让你打的？她人呢？”对方的声音明显重视了起来。 “她因为涉嫌一宗犯罪，暂时被公安局拘留，我是她的朋友，今天去看望她，她委托我打这个电话。”黄海川简洁利落的说道。 “她涉嫌犯罪？”对方的声音带有严重的质疑和不敢相信，更有一丝愤怒。 电话陷入一阵无声的沉默。 从打这个电话起，黄海川就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压力，特别是对面那个人的低沉的声音，总给人很严肃的感觉，此刻沉默下来，黄海川不知道为什么，更是感到有些些微的紧张，这种感觉让他都很是奇怪。 “这是你的电话吗？” “是的。” “好，感谢你打这个电话，我们会跟你联系。” 黄海川正待问什么，电话已经砰地一声挂掉。黄海川拿着电话苦笑了一下，对方倒是比他这个不相关的人还干脆，都没再详细询问有关邱淑涵的事情。 “没问也好，问了我也不知道。”黄海川自言自语着，他刚才还真忘了了解邱淑涵到底牵涉到什么案子了。 …… 黄海川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家庭，父亲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在市区的一家中学教书，母亲则在一家事业单位上班，没有十分优越的家庭条件，但日子也不至于过的寒酸，小两口花了半辈子的积蓄，在市区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因为买的早，赶上了好时候，房子就位于市区一处不错的地段，也是黄海川的父母亲运气好，买的时候才一平米3000不到，买完后一个月多点，房价就噌噌的涨了上去，一个月涨了一千多，涨势之恐怖实在是让人咋舌，不过那也是八九年前的事了，当时一个月涨了一千多，一平方米4000多的房价已经让人觉得天价，现在的人则是早就麻木了，位于宁城市中心的房价，一平方米早已过万，八九年前那种一平米三四千的日子早就一去不复返。 黄海川就住在父母早年买下的这套单元房，这栋小区建了有十年，看上去也不是十分老旧，关键是小区的规模还不小，是宁城比较早的一批小区之一，而且地段好，即便是现在，这栋小区卖出去的二手房仍然十分抢手，有价无市，黄海川父母的同事就十分羡慕他们的运气，当时下手的早，省下了一大笔冤枉钱，黄海川对门那家子就比黄海川家晚买了一个月，一平米就多花了一千多，这要是搁在光靠工资过活的黄海川父母身上，就没法承担这多出来的一大笔支出了。 下班后慢悠悠的走回自己的家，被邱淑涵高跟鞋尖踩的那一脚早已经慢慢恢复，黄海川倒是恢复了以往健步如飞的状态，只不过相对于仿若赶死一般的走路来说，黄海川更喜欢像现在这样半散步似的慢慢走回去。 “要是把这房子卖出去，咱不也快成了百万富翁了。”走到自家的小区楼下，黄海川抬头看着那贴着红色墙砖的小区居民房，傍晚的夕阳斜照在红色的墙砖上，折射出了漂亮的光线，小区的房子看上去仍是有七成新的样子。 黄海川此刻之所以会发出这样的感慨，那是因为他对门住了几年的老邻居已经搬走了，原本花了四千多一平米的买下来的房子前些天刚刚转手出去，临搬家前那晚，对门的邻居还过来黄海川家串门了一下，毕竟是住了这么久的邻居，总要过来告别一下，黄海川当时打听了一下，好家伙，当时4000多一平买下来的房子现在竟然还以接近8000一平的价格卖了出去，黄海川当时听了之后，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是把他家的房子也卖出去，那岂不是赚大发了？要知道他家的房子可是比对门的邻居买的价格更便宜，这要是转让出去，不知道能多赚多少钱。 这种想法黄海川也仅仅就是敢想想而已，要是说出来恐怕非得被父母亲打死不可，黄海川知道父母的意思是把这房子作为他以后结婚用，到时也不用再为房子发愁，因为黄海川的父亲在学校里面还有教师宿舍，也是属于那种学校盖的集资楼，平日里父母亲两人偶尔也不会回来，就住在学校里面的房子，将这套房子腾出来给黄海川作为结婚用也未尝不可。 第10章颇为神秘 走到自己住的五楼，黄海川习惯性的瞟了对门一眼，门仍是紧紧的锁着，“看来新邻居是还没有搬过来了。” 黄海川拿出自家的钥匙出来开门，转身进了门就随手关上，屋子里静悄悄的，黄海川在门口站了一下，没有听见任何声响，就知道今晚又要自己做饭了，父母亲肯定又住在学校里，今晚这房子又剩下他独自一人。 反正是自己一人，黄海川也不着急，不急不缓的换了鞋子，这才慢吞吞的踱步到沙发上，一屁股的坐了下去，直挺挺的躺在沙发上，双目圆滚滚的盯着天花板。 “要不是有父母早年买下的这套房子可以蜗居着，就光凭我这工资，就是奋斗几十年也不可能在这市区买套完整的房子啊。”黄海川有点灰心丧气，跟这小区同一地段的新兴建的房子，一平米已经涨到一万二，从这点上来说，对门那二手房子还能卖出近八千的高价，也就不显得奇怪了，现成的装饰，理想的地段，房子也不陈旧，与其买那些高价的新房，其实选择这样稍稍微廉价点的房子对于一些收入不错的人还是比较理想的，毕竟每平米差了四千，那一百多平方的房子算起来就足足有几十万了，而且这里还好在房子原来的主人将房子的室内装潢装饰搞得十分不错。 “经济的高速发展，最终掏钱买单的却是老百姓。”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咱们又不是市里的大领导，还轮不到咱们这种小人物操心这种大事。” 黄海川无聊的躺着，兴许是这种格外寂静的时刻，总是让他很容易就对现状感到强烈的不满起来，凭什么大学里各方面都不如他的费仁出了社会就什么都比他混的好，仕途上春风得意，而他这么几年熬下来，也才是个副主任科员，在仕途的道路上，他看不到任何的光明，前面就是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 别说是一个是实权正科，就是从这个副主任科员熬到主任科员，他不知道又要浪费几个年头，人生又何来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 正在自怨自艾的黄海川很是心灰意冷，出了这个社会，才知道现实的残酷，才知道人情的冷暖，才知道没有关系要想出人头地有多难，特别是在官场这个体制里。费仁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例子，勉强混了个毕业的他因为有个在区里当领导的父亲，就能春风得意，如鱼得水，几年内就成了地税局的实权正科，远是他所不能比的。 手机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黄海川很喜欢从头再来这首歌，也将之设成了手机铃声，听着这振奋人心的旋律，黄海川才感觉振作了几分精神，看了下号码，是个不认识的，“喂，你是？”黄海川微微皱眉。 “你好，请问你是上午打电话的那位先生吗？” 黄海川豁然的从沙发上坐起，他一下就认出那是上午他按照邱淑涵给他的号码打过去的那个声音，低沉而严肃，“是我。” “我现在已经在宁城，方便见面吗？” “可以，你说个地点。”黄海川没有拒绝。 ……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黄海川站在小区门口等待着，不时的看看时间，那人只问了他的地址和姓名，便让他在小区门口等待，接着又是干脆利落的挂掉电话，黄海川此刻都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搞间谍的，怎么弄的神神秘秘的。 黄海川百无聊赖的等待着，这时，一辆黑色的奥迪朝他行驶了过来，等车子近了一点，黄海川眼神就是一凝，竟是国安局的车子，在政府机关里面上班，黄海川多少对一些特殊牌照有一些了解，此刻开过来的这辆车子就是挂着这样的牌照。 因为车子是往他的方向过来，黄海川下意识的就看看自己前后左右，心说这里应该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安全事件吧。 “兴许又是哪些领导又或者其亲属在公车私用了。”黄海川看了看平静的周围，心里也只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车子在黄海川面前停下来了，单向透明的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了一张中年男子的脸，“你是上午打电话的那位先生吗？”男子有些许的不确定。 “打电话？啊，是我。”黄海川反应了过来，对方的口音就是上午接他电话的那个，黄海川一听就听出来了。 “你好。”男子确定了黄海川的身份，终于走了下车，在副驾驶座上同样有一名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黄海川打量着两人，这两人好像永远不会笑一般，一张脸始终板的紧紧的。 “黄先生现在可以跟我们详细的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吗？”男子邀请黄海川上了车。 “事情的经过？”黄海川微微一愣，略带歉意的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了解，我跟邱小姐不算熟悉，只是那天下午刚好碰见了她……”黄海川将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警察只是找你去证明那天下午是否有碰到她吗？”中年男子很快捕捉到了问题的重点，同另外一个男子对视了一眼。 “对的。” “那好，感谢黄先生你提供的帮助。”中年男子朝黄海川伸出了手，他知道从黄海川这里不可能知道多余的东西了。 黄海川莫名其妙的又下了车了，目视着那辆挂着国安牌照的奥迪车离去，黄海川站在原地发愣了好一会，他打的是京城的号码，来人听口音也是上午那一个接电话，对方要是接完电话就坐飞机赶来，倒是能在下午就到宁城，只是对方竟然从国安局调来车子，这让黄海川满脑子都是疑惑，看那牌照，怕是也得国安局的领导才能坐得起吧。 “那个姓邱的女子倒是神秘得很。”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旋即就转身走回楼上去了，该帮的他也已经帮了，这事已经跟他没有了关系，刚才的男子也只是找他问了下经过，就示意他下车了。 第11章出来了 黄海川这一日像往常一样上班了，昨天的事情并没有太放在他的心上，他衷心的希望邱淑涵那样漂亮的女子这一次可以平安无事，但这事毕竟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双方就像两条平行线一样，除非扭曲，否则根本不会发生任何交集，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公务员，帮不到对方什么忙，况且对方那看似神秘的背景似乎也轮不到他一个小人物来操心。 黄海川拿起当天的报纸无聊的看起来了，现在的工作，黄海川早就熟门熟路，一大早过来就将上午的事给做完了，而这几天正好又碰上比较清闲的时候，经常一整天都没啥事做，黄海成比谁都闲，有时坐着都不知道如何打发时间。 “海川，有人找你。”办公室一位靠门边的同事转头朝黄海川叫道。 放下手中的报纸，黄海川疑惑的看向门外，站在门口的赫然是昨天那位不苟言笑，看起来酷酷的中年男子。 不知道对方找自己是不是又需要什么帮忙，黄海川忙走了出来。 “你好，邱小姐要见你。”对方朝黄海川点了点头，眼神中释放着善意，脸上却依旧是那冷酷的面容。 “邱小姐？是邱淑涵吗？她已经放出来了？”黄海川惊喜道。 “她本来就没有什么问题，说不上是放出来。”中年男子微微皱了皱眉，仿佛对宁城市的警察有着莫名的厌恶。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黄海川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他是真心的为对方感到高兴，漂亮的女子或许会更加让人兴起同情心。 黄海川在楼下见到了邱淑涵，跟昨天的憔悴比起来，这位漂亮大方的都市丽人已经恢复了神采，除了脸上依稀有一些疲惫的痕迹，她已经又有了往日光彩焕发的魅力，看得黄海川有片刻的失神，只能说邱淑涵太漂亮了。 “恭喜你。”黄海川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祝贺对方平安无事。 “还要多谢你呢，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多遭几天罪呢。”邱淑涵笑着朝黄海川眨了眨眼睛。 “走吧，上车。”邱淑涵招了招手。 “去哪？”黄海川挪动着脚步上了车子，一边疑惑的问道。 “我爷爷说要谢谢你呢，这不，我亲自来接你。”邱淑涵笑道，她的声音空灵而又飘逸，黄海川听着觉得很舒服。 黄海川依旧是坐在昨日那辆挂着国安局牌照的黑色奥迪车，这是他第二次坐上了这辆车，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悄然的撇着邱淑涵，还有前面那位仿若一尊石头一般的中年男子，黄海川心里头的疑惑挥之不去，又不方便询问，如鲠在喉。 黄海川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车子在宁城市军分区招待所停下，黄海川普一下车就感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那一抹肃杀。 两名气质跟车上坐着的中年男子很像的男子站在门口，双眼如尖刀一般的盯着过过往往的车辆和行人。 黄海川跟在邱淑涵旁边，很顺利的进去了，旁边的人手上拿着仪器，似乎在对他进行着某种检查。 黄海川来到了招待所后边的几栋小别墅，这还是黄海川第一次进到这里面来，军分区招待所他有来过，但后面这一片地方据说是禁区，不允许普通人进入，黄海川这一次有幸得以进入，随即而来的是心里头越来越重的疑惑，莫非这邱淑涵家里的长辈是部队的高官吗？ 黄海川心神不宁的跟在邱淑涵边上走着，结合着刚才进来时所见到的情况，黄海川心里越想越是如此。 “我爷爷看上去比较严肃，但他很好说话的哦，你不用害怕。”邱淑涵突然转头对黄海川说道，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仿若会说话一般，带着暖人的笑意。 黄海川进了8号小别墅，里里外外他都忘记数一下路上有多少道或明或暗的岗哨了。 心里的疑惑终于要得到解答，黄海川心里骤然紧张了起来。 “省委常委，宁城市委书记周明方。”黄海川看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偌大的大厅里仅仅只坐着三个人，除了周明方，其余两人黄海川都不认得，一个是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子，一个是已过古稀之年的老人。 黄海川看着那位老人是感觉有些熟悉的，但眼下这种情况，他不敢随意的盯着老人注视，因为他发现周明方坐在老人的下首，一脸的恭敬，旁边那位不知身份的男子同样是拘谨的坐着，两人都只坐着半边屁股。 黄海川只是微微瞄了一眼，便不敢多看，一颗心高悬着，周明方身为市委一把手，在整个宁城是个再强势不过的人，说一不二，没有人敢拂逆他的意思，此时周明方在老者面前那副恭顺的姿态，让黄海川异常震撼。 “呦，我的乖孙女来咯。”老者声如洪钟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大厅。 “小涵啊，是周叔叔让你受委屈了，没想到出一趟差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这是周叔叔的错，没有做好保护你的措施。”周明方痛心道。 “小周，这不关你的事。”老者摆了摆手，神情淡然，转头看向邱淑涵时，脸上才露出了宠爱的神色，“是小涵太顽皮了，让她好好在京城呆着，她偏偏喜欢四处乱跑。” “小涵，这次你在宁城也呆了一年多了，该玩的也玩够了，跟爷爷回京城吧。”老者向着自己孙女询问道。 黄海川还没看出老者的身份，若是知道的话，恐怕会对老者此刻的语气感到惊讶，对于邱淑涵不知宠爱到了什么程度。 第12章传言 “这部队，到底有哪一位邱姓的高层呢，或者，上头有哪一位邱姓的领导？”黄海川静静的站在原地，对方没问他话，这种场合，他更是没资格插话，看看周明方堂堂的省委常委，市委书记此时的姿态就知道他一个不入流的小公务员在这里的身份是多么的卑微。 “旁边另外一位男子，想来也是身份显赫吧？”黄海川悄悄的瞅了眼坐在周明方对面的那位始终没开过口的男子。 “邱老，这次市公安局办案太过草率，我已经狠狠的批评过他们了。”周明方突然出声道。 “不要太过为难下面的人，他们只是秉公办案而已。”老者摆了摆手，旋即就看向了黄海川，“年轻人，这次你帮了我孙女的忙，我这个老头子要对你说声谢谢。” 黄海川早就在等着对方问话，此时一听，忙道，“我和邱小姐以前有见过，算得上是朋友了，自然应该帮这个忙。” “恩，不错。”老者赞赏的点了点头，“年轻人，我送你一句话，要时刻保持一身正气，仕途方能通达。” 邱淑涵走了，仿佛一阵风来一样，轻飘飘的来，轻飘飘的走了，黄海川在邱淑涵走时，还见了对方一面，邱淑涵专程约他出来感谢他的。 黄海川直至此刻才知道在邱淑涵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那天下午银行内部发生了失窃案，丢失了一部分现金，作案的人只能是内部员工，因为外人是进不去的，市建行在案发后展开了内部自查，所有人都要提供当天下午的行踪，并且要有人作证。 邱淑涵那天下午不在银行，她跑出来了，但是她偏偏找不到周围的同事证明她当时不在场，她那天下午的消失反而更被认为是她有预谋的行为。 邱淑涵原本对这事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认为清者自清，正是因为她的不屑狡辩，反而让行里的领导对他疑心更重，最后行里的领导报案了，将此事移交给了警方，当天晚上，邱淑涵就被警方带走了，否则，类似银行这种条管单位，警方也不能随便来抓人。 黄海川此时才得以释疑，他还一直想不明白邱淑涵被警方带走，她是银行系统的人，要是有领导出面保人的话，邱淑涵不至于被关起来，再者，邱淑涵被抓，肯定会有同事或者领导去看望了解情况，邱淑涵要找到一个帮她打电话的人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但正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让邱淑涵对行里的人再也不敢相信，她来到宁城，只不过是因为这里风景优美，又远离京城，让她可以享受自由，但她原本也并没有想在这里久呆，没有完全融入周围的圈子，关键时刻，愣是没有一个同事愿意为平日里看上去比较清高的她出来作证，有些人甚至抱着看戏的态度。 人情冷漠，社会悲凉。 邱淑涵对这里的人和事彻底失望了，她最后选择了离开，眼不见为净。 邱淑涵走了，黄海川的生活依旧是一潭平静的死水，荡不起一丝丝涟漪，每天朝九晚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对于邱淑涵爷爷的身份，黄海川那日过后终于弄明白了，他没有专门问邱淑涵，事后他的心态平静下来，自己琢磨了一下，隐约猜到老人的身份，后来上网查了一些比较早的图片新闻，也确认了自己的猜测，邱淑涵的爷爷赫然是曾经的国家领导人之一，那一日，周明方的恭谨并非是故作姿态，而是实实在在的敬畏，邱淑涵的真正身份，在整个宁城市也只有周明方一人知道，老人对自己这一个孙女异常疼爱，哪里敢放心让她一人在宁城生活，早已暗中关照了周明方给予照顾，周明方那几日去外地出差，就发生了那样的事，也难怪那一天会惶恐的向老人赔罪。 “海川，瞧你这几日事儿挺多啊，经常有人来找你。”办公室里，跟黄海川关系处的还可以的同事李东阳在黄海川进门后就凑到了他跟前。 “没有的事，都是些不熟悉的。” “嗳，你听说没有，刑大秘好像犯事了。”李东阳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道。 “你听谁说的？”黄海川悚然一惊，李东阳口中的刑大秘是这市委大院的第一秘刑天德，省委常委，市委书记周明方的秘书，刑天德私下被人称为宁城市第一秘，人前人后，风光无比，谁都要卖他几分面子。 “这事早传了好几天了，看你这几天经常有人来找，时不时的往外跑的，心不在焉的，怎么样，不知道这种天字号头条新闻吧。”李东阳得意的瞅了黄海川一眼。 “我看是你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吧。”黄海川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其实心里已经信了几分，市委政研室也在市委大院办公，跟市委办公厅更是邻居，整个市委大院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这里的人往往也能第一时间听到消息。 “嘿，你还真别不信，我听人说，刑大秘这几日可没往日那么雄纠纠气昂昂的了，走路都怂了几分。”李东阳煞有介事的道。 “呵呵，你亲眼所见了？”黄海川笑着瞥了李东阳一眼。 “既然能传出这种消息，就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咱们这是哪里，市委大院，无风不起浪，但要是有那么一丁点微风，也足以溅起一大片浪花了，要不然咱们等过些时日再见见真章。”李东阳仿佛对自己听来的消息十分确信。 黄海川也是为之默然，机关大院里面虽然是小道消息满天飞，但也不乏能从中截取一些有用的信息，有些小道消息的真实性还是非常之高，李东阳的话并非不可信。 “算了，我看你还是别整天喜欢打听这些不着边的事儿了，人家大秘书有啥事也不关我们这些小人物的事，你有闲心操那个心，还不如多去网上浏览几张美女图，你不是正好那口嘛。”黄海川笑着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说的也是，大秘书下了也轮不到我们顶上去，我还是去干点有意义的事。”李东阳嘿嘿笑了两声。 第13章合伙 “海川，晚上有没有空，跟你商量点事。”黄海川中午接到了老同学段明的电话。 “没什么事，说吧，时间，地点。”黄海川干脆道。 傍晚时分，黄海川准时的下班了，这一段时间，政研室基本没有什么任务，也不用加班啥的，黄海川每天就是准时上班，到点下班，日子还算清闲。 “你这短命鬼找我又有什么事。”黄海川对着刚从车上下车来的段明笑骂道，短命鬼也是从段明的名字谐音叫出来的。 段明开着一辆八九万块的雪佛兰乐骋小汽车，毕业后的他没有选择正儿八经的找一份工作，过那朝九晚五的生活，而是从家里拿着几万块的创业成本出来做生意。 按照段明自己的话说，他这辈子想干出点事业，混出点模样来，不想一辈子拿着死工资，安安稳稳，碌碌无为。所幸的是，头脑精明的他，运气也还不错，没有像大多数人一样，第一次出来创业就血本无归，灰溜溜的败走，然后接着找一份安生的工作干着。 出来已经五六年的段明，起初拿着家里的几万块，又找亲朋好友，兄弟哥们借了一些，七凑八借的凑够了十几万，投资了开了一家服装店，这几年没赚上什么大钱，但也算是小有进项，把当初借来的钱都还完了，从家里拿出来的钱也早拿回去给父母了，还能自己买一辆车开着，虽然便宜，但好歹也是四个轮子的，今年才27岁的段明能有这种成绩，也算是不错了。 “海川，兄弟跟你就不拐弯抹角了，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一起商量做点生意。”两人找了一家饭店进去，段明开门见山道。 “哦，你小子又有什么想法了？”黄海川有些意外，他很少过问段明生意上的事情，不知道他那服装店一年能赚多少钱，但看段明平日里的花销，想来这几年下来也有不少的积蓄。 “这想法已经很久了，我这半年多一直在考察地段，研究市场，准备开一家酒店。”段明正色道。 ‘噗’，黄海川差点把刚喝进去的茶水给吐出来，“你小子脑袋没烧坏吧，就你那点家底，还想着开酒店？” 看到段明认真严肃的神色，黄海川才确定对方是来真的，不由得苦笑道，“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你这几年开那个服装店赚了多少钱，不过我这当公务员拿死工资的，又是在政研室那种清水衙门，一年下来虽然没花什么钱，但撑死了也只能攒个五六万块钱，几年下来，我这里顶多也就有二十来万，你要是需要的话，就拿去吧。” “海川，我这是不是单纯想向你借钱，我是想咱们两人合股，那个地段兄弟我已经盯了好久了，市场还没饱和，在新开一家酒店的话，只要善于经营，生意肯定不会差到哪去，经营上的事情，有兄弟在你尽管放心，绝对不会亏了本的。”段明认真道，他这次虽说是来向黄海川借钱，但主要是想拉着兄弟一起赚钱，他这几年下来，也有一些生意上的人脉，要借到钱不是很难，说实话，黄海川那20来万，他并没太放在心上。 黄海川是相信段明的眼光和能力的，毕业后能单枪匹马的独自一人出来做生意，就冲段明的这份胆识，黄海川也觉得对方值得投资，何况段明能自己经营那家服装店没有亏损，其经营能力和管理能力也值得相信，尽管那只是小本经营，但以小见大，也颇能见出对方的一些能力了。 “你确信你要开的是酒店？你有那么多资本吗？” “嘿嘿，也不能说是酒店啦，应该说像一家这样的饭店。”段明不好意思的笑笑，指了指两人正坐在里面的这家饭店。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嘴巴就喜欢往大了吹。”黄海川摇头笑了笑，也打量起了这家饭店，装潢不错，面积也不小，算是有点规模了，如果说是单纯的开一家这样的饭店，那倒还靠谱一点。 “我说酒店也没什么错，只要饭馆的生意真的好起来，咱们也未尝不能一步步扩大规模，谁说酒店就要那种四星五星的酒店才能算大酒店，真要开那种，又有几人能开得起？那些个大老板哪个不是都有几十年的资本积累，我们也不见得就输给他们，跟他们比起来，我们有什么优势？年轻。年轻就是我们最大的资本。”段明露出自信的光芒。 “行了，年轻时好，但不能当饭吃，等哪天你成了大老板再来跟我说这句话。”黄海川不合时宜的打击道，两人习惯斗斗嘴，彼此间倒也习惯。 “说吧，你准备了多少钱用来做初期投资？你想做生意，兄弟我没话说，自然是支持你，那二十万你直接拿去就好了，别说什么入股不入股的。”黄海川很是干脆的道，他其实也没多少要用到钱的地方，家里已经有套房子，他将来真要结婚，也犯不着为房子发愁，倒不用像很多人一样，拼死拼活的就为了成为房奴车奴。 “那怎么成，我怎么能白拿你的钱。”段明坚决的摇头，“这一次我是真的很有自信，我是希望有钱我们兄弟能一起赚，你总不能一直拿着死工资，混吃等死吧。” “去死。”黄海川笑着作势要踢对方，“谁说我就是混吃等死，你怎么肯定我将来不会升上去，瞧你这张乌鸦嘴。” “海川，你要是干点别的，就凭你的聪明才智，我还真不敢说你会一事无成，但你选择进了政府机关，我是真的不看好你，就冲你那个政研室，你说你即使升上去了，你能干什么？况且，你以为你笔杆子好就一定能升上去？就算是升了，顶天了还不是个政研室主任？一个政研室主任能干啥？再说，你有人家费仁那样的老爸没？瞧瞧人家费仁，大学里没正经的上过一天的课，打架斗殴吃喝嫖赌样样不少，还不是混了个毕业证，现在更是当上了科长，还是地税局这样的油水部门。” 黄海川沉默了下来，段明说的话不中听，但句句都是实在话，这就是残酷的现实，没钱没关系，他是要啥没啥。 “靠，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被你这样一说，我都觉得自己活的没意思了。”黄海川笑着白了对方一眼，眼神中的低落却是再明显不过。 第14章得势(1) 生活如同白开水，无色无味。 黄海川每日的生活按着相同的轨迹周而复始的旋转着，迷茫的前程，麻木的生活。 “海川，你出来一下。” 熟悉的声音响彻在黄海川所在的这间办公室，这是政研室主任张益特有的沙哑声，办公室里的人都悄然的往外瞥去，跟张益站在一起的赫然还有市委办公厅主任钱程，刷的一下，所有的焦点一下子集中到黄海川身上。 张益和钱程两人都是正处级，一个是市委政研室主任，一个市委办公厅主任，同是主任，两人手上的权力却是差之甚远。 钱程，不论是在党委口的各个部门，还是市政府的各个行局都相当能吃得开，很多人都会卖其一个面子，下面的人到市委来办事，更是要紧紧的巴结他，张益这个政研室主任远没有如此风光。 黄海川怀着诧异的心情走出去了，他的心里同样七上八下，钱程就站在自己的顶头上司身边，眼睛更是略带好奇的打量着他，看样子是冲着他来的，黄海川内心惊疑不定，如果对方是找他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同市委办公厅主任钱程面对面的交流。 尽管有上一次有同市委书记周明方碰过面，还同那位威权万里的老人说过话，但那两人终究是离他太过遥远，可望不可即，黄海川仅仅只是当那一次的见面是一次做梦，他未曾想过会给他的生活带来任何变化，也没认为自己见过两位大人物就有多么了不起，此时面对钱程，黄海川仍然是紧张而局促。 “你就是海川同志吧？”钱程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明知故问。 “老张，我先带人过去了。”钱程转头跟张益打了声招呼。 “好。”张益点了点头，看着黄海川的态度异常和蔼，“海川啊，你先跟钱主任过去。” 黄海川跟着钱程离开了，原本寂静的办公室一下子炸了开来，跟黄海川关系不错，平日里又比较爱打听点小八卦的李东阳一下子啧啧称叹起来，“不得了啊，海川这小子怕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隔壁的钱主任难得能到我们政研室这边过来，今天还是冲着海川来的，这小子不会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吧，人家大主任竟然会知道他？” “那你也去踩一泡狗屎试试，看钱大主任会不会认识你。”办公室里的王大姐朝李东阳调侃了一句，王大姐此人姓王名珍，比黄海川，李东阳几人都要年长，也是这办公室里年龄最大的人，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孩子都已经上了初一，在办公室里人缘极好，大家都称她一声大姐，王大姐的称呼便由此而来。 “不对呀，我跟海川都熟的不能再熟了，这家伙每天除了上下班外，大部分时间都回家里窝着，工作的时候大家又都在一起，没见过他认识钱主任啊？”李东阳正经道。 “待会回来问问他不就得了。”李玲笑道，这是刚进来办公室不久的一位小姑娘，今年大学毕业，跟李东阳又同姓，平日里李东阳没少逗弄她几句。 “对，回来一定要逮住他狠狠的审讯一番，竟然敢脱离人民群众。”李东阳用力的点了点头，饶是如此，办公室里仍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黄海川默默的跟在钱程后边，心里头疑惑万分，他这个政研室的小人物几时能让钱程这个市委办公厅的大主任惦记了？ 经过钱程的办公室时，黄海川下意识的要停住脚，他以为钱程找他，可能是要找他谈话之类的，却没想钱程继续往前走去。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办公人员碰到钱程都会喊声钱主任好，黄海川可以感觉得到钱程脸上那略带威严的表情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钱程没有跟他说话，黄海川走在后面也不敢轻易的开口询问，心里头的疑惑更甚，莫非不是钱程要找他？黄海川此时突然醒悟过来，若是钱程要找他，人家一个大主任根本没必要亲自过来，黄海川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海川啊，待会周书记要见你，你心里要做好准备。”临近市委书记周明方的办公室时，钱程才停了下来，看向黄海川时，脸上紧绷的表情松了下来，还带着一丝笑容。 黄海川受宠若惊，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震撼，周明方要见他？ “钱主任，这就是黄海川？”在周明方办公室外边，黄海川见到了刑天德，宁城第一秘。 黄海川认得刑天德，刑天德不认得黄海川。 “刑秘书。”黄海川主动跟刑天德问好。 “周书记要见你，你赶紧进去吧。”刑天德朝黄海川点了点头。 不知怎的，黄海川有种直觉，他感觉到刑天德似乎对他有些淡淡的敌视，这种感觉来的很没有缘由。 轻轻的敲门进去，黄海川再次见到了周明方，这位在整个宁城市里说一不二，站在权势顶端的人物。 一如既往的惶恐，这是黄海川此刻的感觉。 “坐。”低着头好像在看着什么文章的周明方淡淡的开口了。黄海川不敢随意坐下，拘谨的站在原地。 “坐。”周明方抬头了，看了黄海川一眼。 黄海川半边屁股挨着椅子上坐下了，此时此刻面对周明方，黄海川感觉到比上一次那位老人同在场时感受到的压力更大。 “你的调研文章写的不错。”周明方称赞了一句，黄海川悄悄的瞥了眼办公桌，才发觉周明方竟是在看他发表在党刊上的几篇文章。 “周书记夸奖了。”面对市委书记的夸奖，黄海川有些局促。 “理论基础扎实，文字功底不错，还是有不少可取之处的。”周明方看着拘谨的黄海川笑了笑，旋即脸色微微一顿，“你跟淑涵认识？” “今年上半年曾经去过市建行调研，那时候跟她认识的。” “哦。”周明方微微点了点头，没什么神情的脸上让人琢磨不透这位位高权重的市委书记的真实想法，“现在还有跟她联系吗？” “没有。她离开宁城了，说想回京城静静心。” “淑涵朋友不是很多，我看她跟你倒蛮谈得来，你应该多主动跟她联系，朋友之间互通有无又不是不可。” …… 黄海川带着迷迷糊糊的心情离开了，周明方的想法就彷如他所处的位置一样，让黄海川感觉高深莫测，他至始至终都不明白周明方找他谈话时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夸奖下他的文章写得好，然后说那些无关痛痒的话？ 黄海川不知道的是，他的命运即将因为邱淑涵那件偶然的事发生改变。 第15章得势(2) 办公室外，黄海川再次见到了周明方的秘书刑天德，对方仿佛就一直在外面没离开过，“海川，出来了呐。”刑天德略显亲热的拍了拍黄海川的肩膀。 “刑秘书，你好。”在黄海川眼里，刑天德依旧是高不可攀，此刻对方的态度如此亲热，黄海川反倒有些惊疑不定。 “海川，瞧你这话说的，怎么还这么生分，大家都是在市委工作，以后应该多走动走动。” 对于刑天德的热情，黄海川只能点头称是，曾几何时，他这个政研室的小人物值得刑天德这位市委第一秘如此热情相交了？难道就仅仅是因为周明方见了他一面？ 黄海川把疑惑深深的埋藏在心中。 经过市委办公厅，黄海川被办公厅主任钱程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海川啊，以后有什么工作要多向领导汇报，这样领导才能及时了解你的动态嘛。”钱程笑眯眯的瞥了黄海川一眼，“周书记找你谈话，感觉如何？” “没什么感觉，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当时都光顾着紧张了。”黄海川尴尬的笑笑。 “哈哈，你呀，你呀。”钱程笑着点了点黄海川。 黄海川回到政研室，再次被主任张益给叫过去，张益的谈话跟钱程有些大同小异，突然对张海川的工作格外的关心起来，还关切的叮嘱黄海川要多向领导汇报思想，相对于钱程，张益对黄海川跟市委书记周明方都谈了些什么更多了些打听和试探。 黄海川一上午的时间几乎都是在谈话中度过，他整个人都感觉自己有些头晕目眩了，不论是刑天德，还是钱程，又或者自己的顶头上司张益，对他的态度都明显发生了变化，黄海川一时搞不清这里面的原因，也没能完全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他感觉自己现在走路都还飘乎乎的，好像整个世界都围着他转了。 “来，审讯开始，严格审讯脱离人民群众的土豪劣绅黄海川。”黄海川普一进他所在的办公室，门登时就被从躲在后面的李东阳从里面关紧，对方更是夸张的站在黄海川后面嘶喊着，若不是办公室隔音效果好，恐怕声音都不知道传出去了几米远。 “嘿，你们都在干什么，盯着我看干嘛。”黄海川都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所有的目光仿佛都经过排练一样，齐刷刷的盯着他。 “老实交代吧，办公厅的钱主任找你干嘛，你几时搭上他了？”李东阳走在黄海川跟前，摆出一副拷问阶级敌人的架势。 “什么叫搭上他了，你这话怎么听得怪恶俗的。”黄海川笑骂道，对自己办公室的这些老同事，黄海川也没有隐瞒，“是周书记要见我，钱主任只是过来带我过去而已。” “周书记，哪个周……市委的周书记？”李东阳的笑脸登时凝固住，惊讶的打量着黄海川。 “去去，一边去，什么眼神啊这是。”黄海川被对方看的不自在，笑着一把推开李东阳。 “海川，上次我跟你说的话还记得吧？”李东阳突然双眼冒光的看着黄海川。 “什么事？”黄海川一脸疑惑。 “什么事？瞧你这记性。”李东阳恨恨的瞪了黄海川一眼，也不再废话，“现在市委都在传着有关刑大秘的一些不好传言，有人说他估计当不了这个秘书了，你说周书记这时候见你，嘿嘿，不会是想选你做他的秘书吧？” 黄海川被李东阳的话说的心里一惊，他自己是身在局中反而容易迷惑，此刻李东阳这句玩笑成分居多的话，一时间竟让他觉得可能性极大，想想办公厅主任钱程对他的客气，顶头上司张益对他态度的转变，黄海川相信钱程这种充当着市委办公厅大管家角色的人肯定或多或少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至于自己的上司张益，张益能坐到政研室主任这个位置，虽说没多大实权，但消息肯定比他这种办公室的普通人物灵通得多，能知道一些比较内幕的消息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再想想刑天德对他热情中又带着一丝莫名的敌意，尽管那只是他自己的一种不确定的感觉，但黄海川依旧是相信自己的直觉，结合这种种迹象，黄海川突然有些头昏脑胀起来，莫非自己要时来运转，乌鸦变凤凰，飞摇直上三千里了？ “海川，我说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李东阳见黄海川在发愣，登时就气结。 “人家海川习惯脚踏实地的做事，哪像你整天琢磨那些没边的。”坐在李东阳对面的王大姐撇着嘴说了一句，说归说，办公室里的这些人其实对周明方为何会见黄海川这样一个小人物还是十分好奇的，只不过没人会像李东阳一下子猜到黄海川会当周明方的秘书那去，因为没人会相信黄海川真能一步登天。 “是啊，做事了，做事了，东阳你赶紧干你的活去。”黄海川将半边屁股坐在他办公桌上的李东阳推了下去。 “啧，当我没说，瞧你们一个个都不信的。”李东阳意兴阑珊的走回自己的位置，其实也有几分是装出来的，嘴上虽然说得煞有介事，李东阳自己心里也没信几分，饶是如此，李东阳仍是没忘继续调侃一句，“海川啊，你要是真的发达了，可得多提携提携我们办公室的这些老战友啊。” 李东阳这句话无疑说到众人心坎里去，尽管都是开玩笑，一个个仍是纷纷附和起来。 “行，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会忘记你们这些患难与共的战友的。”黄海川即兴的附和着。 “李东阳只是随意的说下而已，我不能太当真，抱的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现在应该保持平常心态做真正的自己。”坐在位置上微微沉默了一会，黄海川在自己心里告诫着自己。 晚上，黄海川给何丽打电话，约了对方出来，黄海川想把那一万五千块拿给对方，何丽不缺这个钱，但黄海川没有占女人便宜的想法，也不想在金钱上跟对方有任何不清楚的关系，让他觉得亏欠了对方，特别是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让黄海川想把钱还给对方的想法莫名的迫切起来。 第16章得势(3) 黄海川同何丽约在了市区的墨香茶座，这里就在他们上次同学集会的锦江酒店附近，同样离黄海川所住的地方很近，黄海川早早的来到了约定地点，他不敢定包厢，在大厅选了一个位置坐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再擦出点火花啥的，何丽的风评不好，也早已用实际行动验证过，黄海川如今对自己的自制力也不敢抱太大的信心，那晚上的经历还历历在目，若不是最后碰到钓鱼的，恐怕两人的关系就不清不楚了。 “男人在女人面前，如同干柴遇到烈火，不是我自制力太差，而是人本就食色性，孔老夫子在几千年前都能慧眼看出人之本性，这事也怪不得我，何丽这样的大美女在我面前引诱，我若是不动心，只能说我不是正常的男人。”黄海川坐在大厅里默默的等着何丽到来，心里头亦在想着那晚差点就发生的艳遇，尽管脑袋里不停的告诫着自己，但每每想起何丽那张靓丽的俏脸，黄海川仍是怦然心动，他知道，他这仅仅是出于男人正常的欲望。 “不知道现在的‘她’又如何了？”黄海川突然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往昔的回忆仿若流光掠影，丝丝涌上心头，那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带给他的除了深深的失落与消沉，也第一次让他切身的体会到了社会的残酷与现实，无权无势的他，最终没能留住对方，车站上的离别成了两人最后一次相见的永别。 此情一去无归处，余恨绵绵无绝期。 曾经的山盟海誓，花前月下，对未来的美好憧憬，终究都敌不过血淋淋的现实，女友的家世不是他能比的，女友的父母同样看不上他。而女友，最终也没有选择坚持！他，输给了这个现实的社会。 对她恨吗？黄海川不知道。 目光飘向北方，璀璨的夜空下只有化为尘埃的那一缕淡淡的哀思，时光一晃，五年的青春年华已消失殆尽，他从一名刚毕业的毛头小伙子变成了如今的大龄未婚青年，五年的时间，黄海川没有踏上省城的土地一步，那里离同属江川省的东海之滨——宁城，只有百来公里的距离，这一辈子，除非必要，黄海川知道自己不会踏足省城一步。 “或许她现在应该过的很幸福吧？”黄海川轻轻的抚了抚心口，“都过去了这么久，五年的时间，该忘的早应该都忘了，难道我还会感到心痛吗？” “是了，她肯定是过的很幸福了，早就听说她听从家里的安排嫁给了一个高官子弟，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是我这种出身卑微的小人物可以比的，我又何必执着于往日？”心里百转千结，黄海川不知道自己对往事是执着，还是懦弱。 “怎么坐在外面？”提着一个新款lv时尚包的何丽飘然而坐，随之而来的是阵阵香风扑面。 “包厢里面沉闷了点，坐大厅感觉会比较舒服。”黄海川找了一个再蹩脚不过的理由。 “是嘛。”何丽直直的看着黄海川，眼中流露出来的那股媚意仿若浑然天成。 “呵呵，咱们只是随便来喝喝茶，坐哪里都一样。”黄海川掩饰的笑了一下。 “你很怕我吗？”何丽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黄海川。 “怕你？咱们是老同学了，这话从何说起。”黄海川笑着摇头。 “怎么，你还对你的老情人恋恋不忘？”何丽突然坐近了身子，双手托着下巴，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灼热的盯着黄海川，眼神里带着一种异样的情绪，谁也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都过去五六年了，你以为我是情圣不成。”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脸上不着痕迹，心里却是微微一痛，刚才莫名的想起曾经那段曾经甜美却带给他心酸回忆的恋情，没想到何丽此时竟又突然提起。 “海川，你觉得我和晓彤比谁漂亮？” “各有各的美吧。”黄海川情绪不高，女人或许都喜欢攀比，但他此时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如果可以，他不想过多的谈论起那个曾经的她。 “老情人果然是老情人，都这么多年了，瞧你还恋恋不忘的。”何丽笑眯眯的瞅了黄海川一眼，似乎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转头四顾望了一圈，“你该不会打算一晚上都坐在这里请我喝茶吧？” “哦，对了，何丽，这是上次的那一万五千块钱，说好了要给你的。”黄海川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钱，他只想尽快把事情办完。 何丽没有动，神情突然有些冷，瞥了眼桌上那一沓包在报纸里，整齐的扎在一起的钱，盯着黄海川，“你今晚特地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还钱？” “这钱说了要还的，自然要尽快的给你。”黄海川回避着何丽的问题。 “成，还钱可以，我还没吃饭，你今晚陪我吃顿饭。” 女人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何丽在说这句话时，脸上已经泛起了笑意，刚才的冷漠乍然消失。 黄海川有些迟疑，心里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一面紧张而又刺激的期待着发生什么，一面又不想跟何丽过长时间的呆在一起。 黄海川在这种矛盾的心态中挣扎着。 “刚才都说是老同学了，连这点面子也不给？” “好吧，那就一起吃顿饭。” “瞧你那一副为难的样子，有多少人不知道抢着跟我吃饭，老娘还不稀罕呢。”何丽突然爆出了一句粗话，让黄海川为之愕然。 “咯咯，那不是说你，说的是别人。”何丽美目眨了眨，“走吧，难不成是想让我挽着你的手出去？我倒是不介意。” 黄海川再一次坐上了这辆纯白色的宝马，车里面依旧是上次那股熟悉的香水味，淡淡的，怡人的清香，配上车的主人，却仿佛夹杂着一股迷离的野性。 第17章显摆 “何丽，你准备上哪去？”车子已经上了街道，黄海川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上一次直接被何丽‘拐’到风景区的场面仍让他尤为深刻，若是何丽今天再来这么一出，他现在人都已经上了车，还真是有些胆战心惊。 “怕跟上次一样被我卖了？”何丽笑着瞥了黄海川一眼。 “我这么大一个人了，卖了也不值钱，现在人贩子可都得喜欢小孩子。” “那可不一定，只要市场有需求，什么都有人敢卖，现在可是有不少深闺怨妇喜欢你这一类的精致男。” “我纯粹就是粗人一个，说我是什么精致男，那真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对何丽言语上的挑逗，黄海川无动于衷，心里面却是不停的念着清心咒。 车子到了离墨香茶座不远处的锦江酒店停下，这让黄海川稍稍松了口气，至少何丽没有失言，“这一次应该只是想一起吃顿饭。”黄海川心里如是想着。 何丽熟门熟路的要了一个包厢，就带着黄海川要往三楼走去。 “何丽，就我们两人，随便在大堂吃一下，没必要上包厢吧，不要太浪费了，我吃饭在哪都一样。”黄海川迟疑道。 “我说你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你不讲究我讲究，我没在大堂吃饭的习惯。”何丽似乎是被黄海川勾起了火气，眼睛微微瞪了起来，却是另有一番娇媚。 “那就随你的意了。”黄海川耸了耸肩。 “这不就对了嘛，瞧你这一路上都一张脸都跟啥似的，好像我会吃了你一样。”何丽刹那间就是笑靥如花，原本走在前面的她微微往后撤了撤脚步，一只手伸出来就要挽住黄海川。 “呦，这不是海川跟何丽嘛。”楼上突然传来了一个笑声，何丽的手伸到半途中的手顿时缩了回来。 从楼上下来的赫然是两人的大学同学费仁，现市地税局的一名科长。何丽一看到对方，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旋即就笑了出来，“呦，原来是我们班的大官来了，可真是巧。” “咦，你们俩怎么会？”费仁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奇怪的指了指何丽和黄海川，在他身边还有另外两个年轻人，都是黄海川和何丽不认识之人。 “哦，我们俩……”黄海川莫名的有种心虚的感觉，急着想要解释，何丽已经打断了他的声音，抢在前头道，“海川帮了我一个小忙，这不，我请他吃顿饭，还他的人情。” “是这样啊。”费仁点了点头，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就他所知，黄海川那个部门根本就没啥权力，能帮到何丽什么忙，见何丽面色平常，倒也无暇去多怀疑什么。 “大科长，要不要一起来？”何丽笑着看了对方一眼，邀请道。 “先不了，待会还有事。”何丽如此一说，费仁心里的一点怀疑登时也放下，若不是何丽在大学时就已经艳名在外，其实费仁也不至于看到两人走到一块就去多想别的。 “费哥，这是你朋友？怎么不介绍介绍。”费仁旁边一年轻人突然出声道。 费仁笑着瞥了身边的人一眼，道，“这是我大学同学，何丽，这是杨明，市公安局副局长的公子。”费仁说着颇有些炫耀的看向黄海川。 其实以费仁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根本无需再跟黄海川摆谱或者炫耀什么，双方的差距摆在那里，一个是家里有官居区委副书记的老爸照拂，前途一片光明的地税局科长，一个是家庭普通，父亲是普通中学教师，母亲是事业单位的普通职工，现在在政研室里得过且过的混着的副主任科员，双方普一踏入社会，彼此间的距离就瞬间拉开，同样的起点，完全不同的境况，家庭的背景与权势在这个现实的社会中得到最好的诠释，人与人之间因为出生、身世的不同，在这个残酷的社会中折射出不一样的现状。 “这位是我们局长的大少。”费仁说着同时笑着给两人介绍身旁的另外一位年轻人。 “费哥，瞧你说的，什么大少不大少的。”那位年轻人笑了笑，朝黄海川和何丽两人则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张平。” 年轻人简单的说了自己的名字，神态语气间自有一种养尊处优的高傲。 “这位也是我的大学同学，黄海川，以前可是我们班的大才子，现在在市委工作。”费仁的话明显让杨明和张平两人看向黄海川的目光中些微重视了起来。 黄海川努力的挤出一点笑容，朝两人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些预感费仁接下来要说什么。 “费哥，你这同学是在市委办公厅高就？” “不是，在市委政研室。”费仁的言语中带有着一种莫名的笑意。 杨明和张平两人微微一愣，随即就把目光移开，杨明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何丽身上。 费仁的心里享受着自己都说不清的快意，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何喜欢在别人面前贬低黄海川来抬高自己，兴许是大学的时候黄海川风头太甚，只要是班上的同学在一起，黄海川经常会成为焦点，这让自认为除了学习外，各方面条件无一不比黄海川优秀的费仁心里一直对黄海川有着一种潜意识的排斥，在大学的时候他不学无术，成天逃课出去鬼混，自然也无法跟一直都是学院里佼佼者的黄海川相提并论，踏入社会后，双方之间的地位和差距迅速颠倒了过来，大学之间一直就隐藏着的那种排斥心态终于在现在让他畅快淋漓的发泄出来。 “走吧，刑秘书估计要到了，咱们还是先出去等。”张平催促道。 费仁和杨明两人点了点头，杨明临走前双眼仍不时的往何丽身上扫来扫去。 “呸，不就是投胎了个好家庭嘛，没有他老子的关系，我看他现在指不定在扫大街呢。”何丽朝着费仁的背影啐了一句，“海川，你也别在意，我看他就是喜欢到处显摆，压低别人抬高自己，跟这种人动气，还嫌掉了自己身价。” “没事，人家确实有显摆的资本，说的也是实话。”黄海川笑着摇头，垂在大腿侧的双拳用力的握紧。 “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位刑秘书是不是刑天德。”黄海川注视着几人的背影，默默的想着，在整个宁城市里，姓邢的秘书据他所知也只有宁城第一秘刑天德。 “海川，走吧，还站着干嘛。”何丽拉了拉黄海川，她的动作突然间亲昵了不少，沉思中的黄海川却是没发觉。 第18章变化 临近二楼的包厢，何丽的右手已经不知何时挽着黄海川的左手，黄海川蓦然醒觉时，何丽的一只手已经紧紧地扣住了他的手臂弯。 走廊的过道是来往的酒店服务员，还有一些其它包厢的顾客，黄海川突然感觉有些脸红，这个时候如果选择将何丽的手甩掉，对方将会下不来台，但是这样让对方挽着手，黄海川却是感觉十分不习惯，若是何丽是个未婚女青年，黄海川倒觉得心安理得，男未婚，女未嫁，出现一些亲昵的动作也无可厚非，偏偏何丽是有夫之妇，还是自己的同学，这让黄海川除了一种兔子吃窝边草的感觉外，心里更多的是做贼心虚，尽管这里来来往往经过的人没人知道他们俩的关系。 酒店门口，费仁，张平，杨明三人一字站开，左右张望着，直至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三人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邢哥，瞧您天天工作得这么晚的，我看每年全市评的劳模都应该评上你一个。” 费仁脸上露出了刻意讨好的笑容，他虽是不学无术，却惟独练就了一张好嘴皮子，能在市地税局里混的风生水起，除了有他父亲的原因外，跟他擅于交际和迎合领导也不无关系。 “没办法，领导不走，咱也没法下班。”刑天德笑着摇头，黄海川刚才猜的没错，费仁几人等的确实是刑天德，在宁城，能被人称上刑秘书，而又名头最响的，也唯有他一个。 费仁和张平、杨明两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他们也听到了一些不利刑天德的风声，此刻听刑天德随意一说，看起来周明方仍是对他十分信任的样子，几人心里一时也是猜测纷纭。 “邢哥，走吧，今晚咱们可是要不醉不休。”费仁笑着在前面带路，张平和杨明两人左右拥护着刑天德往里走，从几人的神态表情，都能看出已经跟刑天德颇为熟悉。 包厢里，黄海川终于大大的松了口气，进到里面，他终于才趁着坐下的功夫，不露痕迹的将何丽的手拿开。 “这包厢怎么有点热。”何丽撅着嘴，微微皱着眉头。 “都已经开了冷气了，怎么会热。”黄海川奇怪的打量了对方一眼。 “我这人最不耐热，稍微动一下就很容易流汗的。”何丽无奈的笑了笑，一只小手还不停的扇着风。 “要不要空调给你再调低点？” “不用，待会就好。”何丽说着话，人已经拉开了黄海川身边的椅子坐下，笑眯眯的打量着黄海川。 “何丽，你老公在干什么的啊，以前怎么也没听你提起过。”黄海川挪了挪屁股，没话找话道。 “以前也没见你主动跟我联系的，还好意思说。”何丽笑着风情万种的白了黄海川一眼，口气有些漫不经心道，“他呀，跟人做些地产生意，反正我是了解的不多了，他需要的时候，我们就在床上做下夫妻，他不想要的时候，我几天也见不着他一个鬼影。” “看来我问了不该问的话。”黄海川有些抱歉道。 “没什么，我自己都无所谓了，也没什么不该问的。”何丽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黄海川一时也不知找什么话题说，包厢里面顿时沉默下来，何丽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又靠近了几分，穿着v字形领口线衫的何丽，衣领开的很大，只要稍微低下身子，内里的风光就全部暴露了出来，黄海川此时眼睛微微往旁边一瞥，就看到了何丽那黑色线衫下的风光。 …… 毒辣辣的阳光穿透玻璃覆盖了黄海川的整张办公桌，昨夜有些失眠的黄海川今天刚到办公室，写了没多久的稿子就懒洋洋的趴在办公桌上，室内喷着冷气的空调发出躁动的声音，屋内一片冰凉，晒着阳光的黄海川反而感觉有些暖洋洋，整个人昏昏欲睡。 “何丽的身材还真是好的没话说。”黄海川昏沉的脑子里充斥着何丽那浑圆饱满的一对，昨晚那惊魂一瞥下，黄海川忙慌乱的移开目光。 黄海川一直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躁动，但何丽没有让他如愿，黄海川不得不承认，魅惑起来的何丽自有一番妖异的魅力。 黄海川昨晚回家时，整个人都一直处在烦躁闷热的状态当中，哪怕是开了空调，心里的那股燥热仍然挥之不去，黄海川知道不是天气热的原因，而是自己内心深处潜藏的那股冲动来了，从大学分手后就没有谈过女朋友的他，已经都快忘记了男女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黄海川那颗因为痛苦失恋后而被刻意压抑的心又蠢蠢欲动了，那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对于正常的生理需求的需要。 “海川，你出来一下。”政研室主任张益的声音唤醒了迷糊状态的黄海川。 抬头看了门口一眼，见是头儿召唤，黄海川不敢耽误，忙起身走了出去。 “海川，周书记准备率代表团去省城进行商业考察，点名让你随行。”张益的个人办公室里，这位政研室的一把手对黄海川毫不吝啬脸上的笑容。 “周书记让我随行？”黄海川的声音满是疑惑，一头雾水的看向自家主任。 “别愣着了，市委有这么多人，周书记不仅知道你，还专门点名让你随行，这是多么大的荣幸，你还迟疑什么。”张益笑眯眯道。 “主任，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想不明白。”黄海川小心解释道，他对自家主任其实接触的次数也不多，以往自有下面各科室的负责人给他们安排工作，张益这个大主任很少会对下面的哪一个科员表现出特别亲近的样子，这几次的突然接触，黄海川能感觉到张益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中午回家去收拾一下，下午周书记的车队就要出行了，你不要让所有人都等你一个。”张益耐心叮嘱道。 黄海川晕晕乎乎的出了主任办公室，这几天的变化实在是太过突然，黄海川感觉自己一个在市委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仿佛一夜间变得受重视起来，直属上司，市委办公厅的主任，市委书记的秘书，一个个对他的态度都格外的热情。 “难道东阳随意一说的话真的要成真了？”黄海川想着办公室大嘴巴李东阳的猜测，内心也难以抑制的涌起一阵激动和兴奋，李东阳只是随意说说，但黄海川自己却是切身的感受到了市委办公厅主任钱程这种在市委同样是举足轻重人物的态度变化，更别说刑天德和自家主任的热情。 第19章担心和暗示 “海川，大老板找你去干嘛了？”李东阳见黄海川回来，迫不及待的凑上来。 “周书记要去带队去省城考察，张主任让我也跟队伍一块去。”黄海川淡然道，对于李东阳这位好友，黄海川倒不是有意想隐瞒，而是觉得此时说出来难免有炫耀张狂的悬疑，李东阳大大咧咧的性格也让他有些不放心。 “周书记去考察，老板让你跟着去干嘛？”李东阳疑惑的盯着黄海川。 “这我怎么知道，老板的办公室就在隔壁，你想知道就自己去问一问。”黄海川笑着道，走到自己办公桌整理起来。 中午回家的黄海川一头就扑进了自己的卧室，这次要去三天，虽说时间不长，但夏天容易出汗，一天不换衣服，整个人都不自在，黄海川也需要带两件换洗的衣服过去。好在夏天的衣服容易携带，装个小袋子就可，也不用多麻烦。 “没想到这辈子终归是要去省城，难道这是老天爷在嘲笑我懦弱吗。”叠了两件衬衫的黄海川突然有些疲惫的坐在床边，此时此刻，他是心累而不是身累。 黄海川原本想这辈子都不想再进省城的，那仅有的几次省城之行，给他留下的只有心酸和心痛，女朋友父母家人那冷漠和厌恶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他，亦让他懂得了现实的残酷，难道无权无势就注定要低人一等？ 黄海川心里不甘的呐喊着，那些带给他伤痛的眼神此时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仿若昨日发生。 “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是不现实的，这个社会已经没有了纯粹的爱情，要想不被人看扁，就要比别人站的更高。”黄海川双拳紧紧的握在一起，手上青筋一条一条的勾勒着身上流动的血液，那是愤怒而不甘的血液。 这一刻，黄海川从来没有如此渴望的得到权力，他要让瞧不起他的人后悔。 “海川，在不在。”门口响起了哐当的开门声，伴随着的是母亲那熟悉而温暖的声音。 黄海川从回忆中醒来，想起自己刚才所思所想，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权力，对他来说终归是太过遥远。 “希望这一次会是一个机会。”黄海川想起了有关刑天德的各种各样传言，以及现在发生的种种变化，眼神中露出一丝希翼。 “爸，妈，你们怎么回来了。”黄海川走出了卧室，父母亲竟然双双难得的回来了。 “回来看看你，好几天没回来了，都不知道这里被你弄成狗窝了没有。”黄海川的母亲邹芳疼爱的看了看黄海川道。 “妈，你也不看看，你儿子是那么脏的人嘛。”黄海川摇头笑道，“哦，对了，我要到省城去一趟。” “去省城，你去干吗？”正准备走进厨房的邹芳停了下来，已经走到沙发上坐下的黄海川父亲黄源同样的关切的转过了头。 “市委有一个代表团要到省城去考察，领导让我随行。”黄海川随意道，也没跟自己父母解释太多。 见到父母脸上的忧色，黄海川心里一疼，脸上不在意的笑笑，“爸妈，你们就放心吧，你儿子我早已经忘了过去那些事了。” 黄海川的父母一时都沉默了下来，自己儿子的那段恋情他们都知道，除了哀叹自己两口子没用外，两人也无能为力，知道黄海川受那段感情影响很深，以至于现在仍然不想找女朋友，此时黄海川表面说的轻松，两人又哪能那么容易的放心得下。 “唉，海川，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女的你还有印象吗？”黄海川的父亲黄源叹了口气道。 “哪个女的？” 黄海川父母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无奈，黄源微微摇了摇头，“就是我们学校去年来的那个女教师，叫钟灵的那个，以前爸爸不是跟你说过吗，还给了你电话号码。” “哦，是那个啊。”黄海川恍然，依稀记得自己父亲是有说过这么一件事，他到现在也没跟那个女的主动联系过。 “那孩子真的是很不错的，脾气好，人长的也漂亮，趁现在人家还没男朋友，你应该多主动跟人家女孩子联系，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个人问题了。” “是啊，海川，那女娃妈妈也见过很多次了，很清秀白净的一个女孩子，让人看着很舒服，这样的女孩子可是抢手货了，你要是不主动，早晚被人家给抢先了。”邹芳在一旁附和着，两夫妻对黄海川的婚事也着实有些急，知道儿子以前被感情伤害过，有些心灰意冷，两人这几年也没急着催儿子找对象，现在一听儿子要到省城去，两夫妻心里又开始担心起来。 “爸妈，你们就不用操心了，你儿子都这么大了，知道为自己考虑的。” 黄海川笑着同父母两人说了几句贴心话，这才转身回卧室。 门关上的那一刻，黄海川的笑容终于黯淡下来。 下午一点钟，黄海川准时来到了市委大院集合，大院里，已经停了一辆豪华大巴车。 黄海川没有想到市委书记周明方会跟着众人一起坐大巴车，而不是单独乘坐那辆专属的宁城一号车。 周明方坐在第三排左边靠窗的位置，旁边的位置都空了出来，所有人都自觉往后坐。刑天德坐在周明方后面的位置，黄海川看到了对方，对方同样看到了他，还笑着跟他点了点头。 车子出了宁城市区，上了江宁高速公路，速度逐渐快了起来，黄海川坐在很靠后的一个位置，注视着窗外那同车子背道而驰，一瞬即逝的景物，黄海川感慨万千，这是一条熟陌生而又熟悉的路。 “海川，坐到前面去。”在黄海川发呆的功夫，有人捅了捅他的手臂，黄海川转头，才惊觉刑天德不知道何时已经在他跟前。 “刑秘书，不用，我坐这里挺好。”黄海川没反应过来，直至刑天德朝他使了使眼色，黄海川才疑惑的跟着往前走去。 “你待会坐到周书记旁边，周书记要跟你说说话。”刑天德低声吩咐着。 黄海川带着忐忑的心情坐下了，身旁是高高在上的省委常委，宁城市委书记。 “不用紧张。”周明方微微转头，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这几天有跟淑涵联系吗？” “没有。”黄海川摇了摇头，心生疑惑。 “你是男孩子，要主动，不要等着人家女孩子给你打电话。”周明方此刻宛若一个长者般，循循善导，坐在后面的刑天德看到周明方面对黄海川时的笑容，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邱小姐在京城也不知道有没有空，我不好意思主动打扰。”黄海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都没打电话，怎么知道人家没空呢，男孩子嘛，要大方主动一点。” 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周明方的话他不敢随意反驳，但心里却是更加疑惑，他跟邱淑涵无非也是几面之缘的友情而已，为何周明方的话当中倒好像他要追求邱淑涵一般？ “淑涵或许很快又会到江海来。”周明方意味深长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你有机会要多约人家出来玩。” 第20章不期然的相遇 江城，江海省的省会城市，政治文化中心。 前几年，说起江城，只要是江城以外的江海省人，都会兴起羡慕的眼神，那是整个江海省经济最发达的地方，一些较为偏远的山区，更是认为那里处处是商机，遍地是黄金，只要去了就能赚到钱，不愁没饭吃，前几年的江城，人口一直都是呈爆炸性的增长，外来的人口疯狂般的涌了进来。 直至这几年，地处江城南边一百多公里的宁城异军突起，经法发展后来居上，外来人口涌进江城的狂热才逐渐冷却下来，而宁城，已经隐隐有赶超江城的趋势，国民经济总量在去年彻底的超过江城，若不是这一两年来省委省政府加大了对江城的财政投入，江城早已经被宁城大步甩开，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江海省的经济中心已经在向宁城转移，省城江城目前只是江海省的政治文化中心，经济中心的地位已经被宁城抢去，这是大势所趋。 周明方，在宁城主政六年，一手推动了宁城的大发展，尽管这跟宁城优越的地理位置和良好的经济基础离不开关系，但周明方的功劳亦不能被埋没，宁城这几年的跳跃式发展，更是引起了中央主要领导的瞩目，凭着这出色的政绩，周明方在两年前被破格任命为江海省省委常委，同江城市委书记葛建明一样同属省委领导序列。 江海省省长项华今年已经66岁高龄，按照国家规定，省部级党政正职退休年龄是在65岁，若任期未满可延续三年，到68岁，而项华的任期是到今年年底，省里早已传出风声，项华省长就将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退居二线，至于具体时间，就无人得知。 在这个关键时刻，周明方率队到省城考察，其间的意图令人无限猜想。 黄海川没心思去管那些大领导在想着什么，琢磨着什么，那对他来说都是十万八千里的事情，他一个小小的副主任科员连自己的前程都无法掌握，又有什么资格去关心人家大领导的前程。 从下午车子到了省城，黄海川就有些心不在焉。 这个城市，是灰色的，在他心里留下的只有灰暗的影子。 “海川，晚上干什么去。”酒店的走廊过道里，刑天德亲密的挽着黄海川的肩膀，下午队伍一到省城，就马不停蹄的直接赶往了省城最著名的高新园区参观学习，傍晚五点多，才到了下榻的酒店。 黄海川刚洗完澡，晚上的时间，上面没有要求必须统一活动，黄海川正准备自己出去吃饭。 “没什么事，吃完饭了就随便去溜达溜达。”黄海川笑着摇头。 “嘿，那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刑天德满脸笑容，“待会我先看看书记有没有什么事需要候着，没事的话我给你打电话。” 黄海川迟疑了一下，旋即默默的点了点头，他对于刑天德的热情已经有些习惯。 吃了晚饭，黄海川独自出去了，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黄海川参观着这个城市，几次到省城来，给黄海川留下的只有屈辱和心痛，他都不曾仔细的看过这个城市。 车水马龙的街道，喧嚣的城市，躁动的夜晚。 城市的夜晚是光明的，如火的灯光在夜空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光鲜的城市，无声的血泪，那一处处不为人知的黑暗角落里不知在进行着多少肮脏与不堪的交易，黑夜依旧笼罩着城市，城市的夜晚依旧黑暗。 “我怎么会又来到了这里。” 站在金亚花园小区的大门口，黄海川一脸苦涩，他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这里。 这是他在江城唯一熟悉的地方，这是留给他伤痛的地方，这是他刻骨铭心的地方，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女友家人在问起他家世时，那嘲讽、奚落的眼神。 “今晚，就让我彻底与过去做个了断。”黄海川默默的站在原地。 ‘滴滴’，后面传来轿车的喇叭声。 黄海川静静的走到一旁，目光依旧是注视着小区，过了今晚，他将告别过去，既然老天爷让他再次来到了省城，既然他又再次走回了这里，那么，是该跟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他要重新开始，他要做回自己。 小区的电子大门缓缓的打开，车子从黄海川身边开过去，黄海川仿若未觉。 “海川？”车子突然倒退了回来，车窗摇下，露出的是一张精致美丽的脸。 黄海川蓦然惊觉，“张……张然？” “是我。”张然神色淡淡的，有的只有些许惊讶，没有一丝惊喜，“你怎么在这里？” “我……”黄海川一时语塞，看着那紧闭的车门，车内那张冷淡的脸，黄海川突然意识到，他和她，已经是形同陌人，一个小小的车门，隔着的是两个世界。 “我们市里有个考察团要到省城来考察，我是跟团来的，晚上没事就想着出来走走，没想到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黄海川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哦，是这样啊。”张然点了点头，沉默了下来。 “你今晚是回来看看父母吗。” “嗯，没事就到父母家里来说说话。”张然点了点头，瞥了黄海川一眼，“我进去了。” 车窗缓缓的摇上，同时关闭的是黄海川那一颗还带有一丝丝希望的心。 “没想到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黄海川怔怔的站在原地，一直以来，他以为‘她’心底仍是念着他的，今日一见，黄海川终于彻底的明白了，时间可以吹散伤痛，一样可以吹散回忆，操场上的漫步，夜空下的依偎，田径场上的拥抱。。。那些曾经甜蜜的回忆早已经烟消云散，有的，只有陌生的两颗心。 “她就算是邀请我上去了又如何，还不是上去找罪受。”黄海川突然自嘲的笑了一下，是啊，他上去了又怎么样，难道张然父母的眼神还没受够吗。 ‘戛’的一声，轮胎与水泥地面剧烈摩擦的声音震动耳膜，这是车子紧急刹车的声音，一辆新款的奥迪a6仅仅在黄海川身后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住，差点就撞到他身上来。 黄海川转头往后看，头上顿时冷汗直冒，就差那么一点点，车子就会直接把他撞飞，到时候，人间将不会有个叫黄海川的人，阴间则多了一个叫黄海川的鬼。 第21章变了 “你y的没长眼睛是不是，不知道后面有车子啊。” 黄海川都还没说什么，差点撞人的车主却是已经气势汹汹探出头指着他大骂，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呛人的酒精味。 “我说你这人讲不讲道理，我就自己站在边上，你从侧边开车过来，在转弯处就应该放慢速度，哪有你开这么快的，差点撞到人还有理了？”黄海川一肚子的火气直往上窜，刚才就真的是只差那么一点他就得去阎王爷那里喊冤了，对方若是下车后好好道歉，黄海川此时还沉浸在刚才的伤感中还未必有心思跟对方计较，此刻对方倒打一耙，气焰嚣张，一下子把他的火气彻底激了起来。 “老子就是喜欢开快车，喜欢玩漂移，你管得着吗。”驾驶座上，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二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件花格子衬衫，张嘴间，酒气弥漫。 “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我管不着，别人的生命你就可以随意践踏吗，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容易出事吗，你撞人不要紧，被你撞到的人呢，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黄海川怒目圆睁，即便是刚才差点被撞的不是他，对这些酒后驾车，还玩飙车的年轻人，黄海川心里只有憎恨。 “撞人？老子撞到你了吗？”男子朝黄海川直直的竖起了一根中指，“就算是老子今日撞到你了又怎么样，我爸是林刚，有本事你告去。” “你这种人就是人渣，社会的败类，多一个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就是社会的悲哀，我今天不揍你就不姓黄。”黄海川火气蹭蹭的往上冒，浑身血液被气的直往头上冲，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冲上前来拉开车门，将男子使劲的往外拽，一拳挥了过去。 黄海川从来都不是一个缺乏血性的人，几年的社会沉淀，见惯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他早已经不再天真，但成熟的他不代表就已经失去血性，心底那潜藏的血性依旧会因正义而兴奋，因丑陋而愤怒，此时此刻的他，脑袋里想的只有教训眼前这一个没有一丝人性的王八羔子。 “你敢打我？”脸上被抡了一拳的男子仿佛一下子酒醒了过来，脸色狰狞，盯着黄海川的双眼阴森而恐怖。 “老子管你爸是林刚还是什么乌龟王八刚，今天揍你是替天行道。”黄海川的火气被激了起来，直接爆出了粗话，二话没说一拳又挥了过去。 男子兴许是酒喝太多了，此刻已经清醒很多的他脚步仍有些虚浮，手脚更是不太灵活，闪躲了两下，就再次被黄海川给砸中眼眶，脚步有些蹒跚。 “黄海川，你干什么，还不住手。”就在黄海川还准备挥拳过去的时候，后面蓦然传来那熟悉的声音。 黄海川手上的动作一下子在半空中停住，“张然？” 黄海川转过头，张然的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已经倒了回来，张然更是站在了他后边。 “你知道他是谁吗，他父亲是市公安局局长，你知道你打了他后果有多严重吗？”张然冷冷的看着黄海川。 “小杨，去把林茂扶起来。”张然吩咐着自己的司机。 黄海川突地觉得有些悲哀，张然在刚才与他说话的过程中，始终坐在车上，尽管他们已经不再是恋人，但哪怕是普通的朋友，张然也没有一丝丝碰见朋友般的喜悦与惊喜，此时却为了一个没有人性的畜牲关切的走了下车。 难道，人心真的能变化如此之快？ “他是市公安局局长林刚的儿子，你要是趁现在就赶紧道歉的话，对方或许会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与你计较。”张然经过黄海川身边时，微微停顿了一下。 “认错？笑话，我何错之有？我差点就被他撞死在这大门口，竟然还要我认错？”黄海川悲哀的笑了一下，“张然，你变了，你彻底的变了。” “我变了？”张然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转过身来，“不是我变了，是这个社会让我变了。” “你有见过天生下来就是坏人恶棍的吗？瞧瞧，哪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不是充满童真可爱的？最后又有多少人会变成为祸社会的人渣败类？”张然嘲讽的看了黄海川一眼，“社会在变，人亦在变，事物都是相对运动，没有永恒不变的，海川，你太天真了。” “是，我是太天真了，正是因为心底仅存的这点天真，让我还有那么一点点血性，一点良知，知道善与恶，对与错该如何分辨。”黄海川冷冷的看着对方，他知道，对方再也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张然，“今天的事我没有做错，而且做的大对特对，我就没有认错的道理，就算是时间倒退，我依旧会揍得让他老子都认不得他。” “对与错，不是你嘴巴说出来就是了，而是要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你有这个资格吗？”张然淡然的瞥了黄海川一眼，走到了男子身旁，“林茂，你没事吧。” “没事，张姐，这是你朋友？”林茂目光阴沉的瞪了黄海川一眼，疑惑的望向张然。 “算是吧。”张然迟疑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 “哦。”林茂表情微微一敛，“普通的还是？” “很一般的朋友。” “好，那既然如此，今天这场子我是一定要找回来了，张姐你也别阻止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让人下手轻点的。”林茂脸上露出阴森森的笑容。 “随你。”张然神色淡漠，表情一顿，“林茂，事情点到为止就好，不要闹得太过了。” “张姐，你尽管放心，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既然勉强跟你称得上朋友，我会手下留情的。”林茂盯着黄海川，阴测测道。 “最后问你一次，如果你认错，我会看在以往的关系，帮你挡过这一次。”张然临走时，经过黄海川身边，再次停了下来。 “我说过，没有错又如何认错。” “那你好自为之了。” “张然，我今天在这里撂下一句话，你会为你曾经的选择后悔的。”黄海川双拳紧紧握起，咬着钢牙，浑身绷紧了力道，这是他内心不屈的呐喊，这是他面对无能为力的现实，第一次兴起了改变命运的念头。 “是吗？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说这句话吗？”张然淡淡的笑了笑，慢慢的转过身，“等你有资格说这句话时，再来我面前说，那样我会觉得你更男人，而不是像现在。”张然眉毛一扬，以一种居高临下姿态，怜悯的看着黄海川，“像现在一般，只是个莽夫，成不了大事的莽夫。” 第22章对峙 黄海川怔怔的站在原地，张然的话虽然无情，却是赤裸裸的现实，他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人家母亲是省城的副市长，在全国仅有的十几个副省级城市当中，江海省的省会江城更是其中一个，张然的母亲是堂堂的正厅级干部，他区区一个副主任科员，连干部都算不上的小人物凭什么说这句话？ “不，我不会就这样甘心的，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这些曾经蔑视过我，瞧不起我的人后悔，我要爬到你们的头上，居高临下的俯视你们，我要撕碎你们那高傲，虚伪的面容。” 紧握的双拳是几乎被指甲刺出鲜红血肉的指痕，黄海川浑然未觉，这一刻，他脑中浮现的是张然父母那曾经嘲讽、轻蔑、奚落的眼神。 张然虽然不曾瞧不起他，但此刻对方的冷漠，对方那几近无情的表现同样深深的刺痛了黄海川。 “我草你 妈的，敢打我的，老子今晚不让你跪下求饶，老子以后就不用在省城混了。” 黄海川一个跄踉，往前趟出四五步才站稳脚跟，刚回头，一个硕大的拳头已经在眼前无限放大，‘砰’的一声，黄海川的脸颊已经出现青色的淤痕。 “你这种人渣就只配在背后偷袭。”反应过来的黄海川抬脚就要反击，林茂却已经后退躲开。 “小杨，帮我看住他，老子打个电话。”林茂打了黄海川一拳一脚似乎解气了很多，他明显也认得张然的司机，朝对方吩咐道。 林茂走到一旁，拿起电话咆哮了几句，黄海川大致能听得出他是在叫人过来。 “怎么样，是不是怕了？怕了可以向我跪下求饶啊，看在张姐的面子上，求得我心情好了，就饶你一条狗命。”打完电话的林茂走到黄海川的跟前，一脸不屑的看着黄海川。 “你个乌龟王八孙子，老子今晚要是向你求饶，就不是一个男人。”黄海川嘶吼了一句，一拳砸了过去，今天晚上，他已经豁出去了，甭管对方的父亲是什么林刚还是王八刚，又或者是什么省城公安局的局长，黄海川此时只想把心中交织在一起的各种情绪狠狠的发泄出去。 黄海川这一拳落空了，张然的司机是从武警部队挑出来给市领导开车的，黄海川的拳头被对方轻松的挡下，林茂更是趁势在旁狠狠的踢了黄海川一脚。 黄海川疼的抱着肚子蹲了下去，林茂见状，得势不饶人的冲了上来，又是对黄海川一顿拳打脚踢。 “打呀，你刚才不是很英雄吗，给老子站起来打啊，是男人就站起来啊。”林茂面色狰狞的吼叫着，双脚狠狠的踢着。 黄海川护在自己的要害，他的眼神仿若野兽一般森冷的盯着林茂，每一次挣扎着爬起来，换来的是对方狠狠的一脚，黄海川浑身疼痛欲裂。 看向了坐在车上神情淡漠的张然，黄海川的眼神复杂无比。 这一刻， 黄海川终于明白人的无情和可怕，他，太天真了。 “林茂，这里是小区大门口，这小区里面住着不少市里省里的干部，你注意下形象。”张然眼神闪过一丝犹豫，终是只说出了这样的话。 “好，张姐您说的是，待会我把他带到公安局里去收拾。”林茂没有反驳，阴森的笑了笑。 …… 江城市公安局里，刑天德同林茂两人互相对峙着，彼此眼神里充满着敌视的味道。 一个是宁城市委第一秘，一个是江城公安系统的第一大少。 “黄海川是我们宁城市委的工作人员，你们江城市公安局无凭无据就可以公然对一个国家公务人员动用私刑吗？”刑天德声色俱厉的质问着林茂，他原本是打电话给黄海川问对方在哪里，却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也多亏他电话打的及时，若是晚个几分钟，此刻黄海川不知道要多遭多少罪。 刑天德瞥了一眼坐在旁边椅子上，面色苍白的黄海川，表情愤怒的质问着林茂的同时，没有人看得清他眼底的那一抹幸灾乐祸。 “怎么能说是动用私刑吗，这只是普通的民事纠纷而已，我同他两人发生个人冲突，公安局介入调查而已。”林茂撇了撇嘴道。 刑天德盯着林茂看了一阵，他刚才一来就自报了身份，否则对方也不可能对他这么客气，林茂的身份他却是不清楚，这间审讯室里，除了身穿公安制服的几个警察，就是对方穿着一身休闲服，而且一身酒气，几个公安局的警察还明显看他的脸色行事。 “得了，今天这事我这个受害者也不追究了，张队长，这事就算了，我不告了，至于这赔偿嘛，等我到医院验验伤，看严不严重再说。”林茂笑眯眯的看了刑天德一眼，大摇大摆的从其身边经过。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的。”黄海川盯着林茂的背影，一字一句，咬着牙说出来，毫无血色的面孔上是青色的淤痕，嘴角那刺眼的猩红狰狞夺目。 “让我付出代价？”林茂笑着转身，不屑道，“你有这个本事吗？以后别让我在省城再见到你，见一次我收拾一次，今天有人保你算你走运，下次可没那么好的事情，别以为你是宁城市委的人就有什么了不起，我告诉你，这里是省城，不是你们宁城。” 林茂最后瞥了刑天德一眼，才转身离开，若不是刑天德一来就自报身份，知道对方是省委常委、宁城市委书记周明方的秘书，林茂今天是不会如此轻易的善罢甘休，他不太在意刑天德，对方毕竟不是江城市委书记葛建明的秘书，宁城第一秘在宁城吃得开，在江城还没到让他忌惮地步，若不是对方背后有一个省委常委，林茂不想把事情闹的太过，今天的黄海川是别想站着出去了。 “海川，这是怎么回事，他是什么人？”刑天德关切的走过去扶着黄海川，两人一同走出了公安局。 “他是这江城市公安局长的大少。”黄海川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拳头，回头深深的望了一眼这江城市公安局大楼，会有那么一天，总会有那么一天，他会再到这个地方来的，把今天所受的一切屈辱通通还给对方。 “哦，局长的大少啊，难怪这么嚣张。”刑天德恍然，悄然的望了黄海川一眼，眼角有一抹微不可觉的笑意。 第23章变动 宁城市委考察队下榻的酒店里，黄海川同刑天德两人普一回来就碰到了刚才外面回来的市委书记周明方。 “怎么回事？” 黄海川同刑天德两人被一同叫到了周明方的那间套房公寓，坐在沙发上的周明方打量着黄海川，微微皱起了眉头。 身穿白衬衫的黄海川上半身满是一个个脏兮兮的脚印，脸上是臃肿的半边脸和淤青。 黄海川沉默着，这件事情，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书记，我刚才接到海川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江城市公安局，等我赶到，海川就已经这样子了，里面的警察分明是在对海川动用私刑。”刑天德义愤填膺。 “原因呢？”周明方淡然的问着，看不出有什么喜怒哀乐。 “海川，周书记问你话呢，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赶紧跟周书记说一下，只要是你占着理，周书记会为你做主。”刑天德关切道，悄然的瞥了周明方一眼，内心有些忐忑，他知道自己最后一句话逾越了自己的身份了。 除了略过他跟张然之间的爱恋往事，黄海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听完黄海川的叙述，周明方眉头拧的更紧，手指轻轻的敲击着富有弹性的沙发。 “好了，这事我知道了，你们先去休息吧，海川要是感觉有什么不适就去医院看一下。”周明方站了起来，朝两人挥了挥手。 “海川，这事不是你的错，周书记会替你讨回公道的。”从周明方的房间出来，刑天德关心的拍了拍黄海川的肩膀，“要不要我现在跟你一块去医院？” “不用，没什么大碍，抹些药水就好了，刑秘书，谢谢你。”黄海川感激道。 “瞧你说的什么话，咱们兄弟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以后再这样说我可不高兴了。”刑天德说着板起了脸。 两人说笑了几句，黄海川告辞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黄海川脸上的笑容登时消失不见，对于刑天德，无论对方表现的再怎么热情和关心，黄海川总感觉两人之间存在着一层无法打破的隔阂，刑天德给他感觉有些假，又有些惺惺作态。 在省城呆了三天，宁城市委的商业考察队从省城回来了，黄海川的事情仿若一粒沙子被风卷走，不声不响，过后再也没有音信，周明方也没有为此再找过黄海川说过什么。 黄海川没有抱怨什么，周明方一个市委书记犯不着为了他这样一个小科员去跟省城的政治力量暗中较劲，何况他也没有证据证明对方的车子差点就撞到他，空口无凭，没有人会相信他，这里是省城，对方有的是方法和手段做出对他们有利的证据。 黄海川不明白周明方在想什么，周明方同样也不会刻意去跟黄海川解释什么，他跟江城市委书记葛建明两人五百年前是一家，却是面和心不合，周明方不会为了区区小事就冒然的在江城出头，黄海川目前也没有值得他这样做的价值。 周明方在等，他还在等来自中央的确切消息，至于黄海川有没有价值那还得看以后的情况。 黄海川到家已是当天傍晚，父母亲两人都关心的赶回来。 “海川，怎么回事，你的脸上怎么有点青紫色。”邹芳细心的看着自己儿子，一下子就看到了黄海川脸上那还没完全消除的青色伤痕。 “妈，没事，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门了。”黄海川笑着摇头道。 “怎么这么不小心。”邹芳有点怀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嘴巴张了张，终归是叹了口气道，“海川，这两天我又看到了那个钟灵几次，妈妈是越看越喜欢，你应该主动跟人家联系，能不能成也该试一下，妈妈是希望那个姑娘能成为自己的儿媳妇，你要是能娶到她也是你的福气。” “是啊，海川，电话号码我上次给你了，你要是没记下来，爸爸直接给你写在纸上。”黄源说着拿出了手机，翻找着号码。 “爸、妈，你们就别操这个心了，我的婚姻大事，我自己能解决的。”黄海川苦笑道。 “你能解决？那怎么现在还是光棍一个？你有本事明天就带一个女朋友回来给我看看，以后妈妈也不在你面前念叨这事。”邹芳有些生气道，同黄源对视了一眼，两口子都是担心儿子到省城会不会再去那个张然，才会紧巴巴的赶回来，一看到儿子脸上的伤痕，心里更是不安。 “海川，我跟你妈妈的意见一致，你要是有女朋友，我们就不用操这个心，要是没有，钟灵那姑娘真的是很不错，爸爸希望你能跟人家主动联系。”黄源附和道，夫妻两心有灵犀，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让黄海川相这个亲。 “爸、妈，我接个电话。” 黄海川口中的手机响了起来，如临大赦的黄海川赶忙趁机走进了卧室。 “海川，在干嘛呢，待会一起出来吃饭如何。”电话是刑天德打过来的。 黄海川有些迟疑，这还是刑天德第一次主动邀请他，黄海川犹豫着要不要答应下来，若是不去，对方怕是会认为他不识抬举。 “海川，就这样说定了，你在省城受了委屈，今晚我给你压惊。”刑天德没给黄海川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掉了电话。 在宁城市委考察队回到宁城的当天下午，江海省委接到来自中央的通知，任命发改委副主任邱国华同志为江海省省委副书记。 周明方几乎是在踏进自己办公室的瞬间接到了电话，得到确切消息的周明方脸色很是复杂，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仿若有些失望。 在办公室怔怔坐定了好一会儿，周明方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手机，拨出了里面仅存的几个号码，电话一接通，周明方立即就笑道，“国华兄，你这保密功夫做的可真是紧，要不是任命出来，我都还蒙在鼓里。” “呵呵，明方兄可是误会我咯，我也是刚刚接到通知而已。”电话中的邱国华语气很温和，似乎也带着一丝畅快的笑意，“淑涵在宁城期间，还多亏了明方兄你帮忙照看，这次去江海，我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你。” 第24章阴谋(1) “海川，你又要出去？”坐在客厅里看报纸的黄源见自己儿子洗完澡换身衣服就往外走，转头就叫住了儿子。 “是啊，爸，刚才同事给我打电话，约我一起吃饭，晚上我就不在家吃了。”黄海川俯下身穿着鞋子道。 “酒别喝多了，伤身。”黄源叮嘱了一句，也没多说什么，继续看着报纸。 从家里出来的黄海川总算松了一口气，今晚要是在家里吃饭，肯定又要听父母两人唠叨他的终身大事，刑天德这个电话算是间接帮他解了围。 黄海川来到了同刑天德约定的酒店，第一次主动邀请黄海川吃饭的刑天德已经提前坐在了包厢等候。 “刑秘书，不好意思，来晚了。”黄海川推门进去就见刑天德坐在包厢正对着门的位置，忙快步走了进去。 “没事，我也是刚到。”刑天德笑着摆手，“海川啊，以后别一口一口刑秘书的叫了，我比你大一点，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叫我一声邢哥吧。” “这。。”黄海川有所迟疑，刑天德在一旁盯着他，黄海川登时笑了笑，“好，那以后我就叫您邢哥了。” “这才对嘛，大家都在一个大院里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搞得那么生分干嘛。”刑天德眉开眼笑，“好了，上菜了，肚子都饿了。” 黄海川一听，看了看除了他跟刑天德两人就空空如也的包厢，疑惑的皱了皱眉，“邢哥，就咱们两个？” “是啊，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人。”刑天德笑眯眯的看着黄海川，“今晚我是专门想请你一人吃饭，就不想再叫其他人了。” “邢哥，您这实在是太破费了。”黄海川受宠若惊。 “破费什么，咱俩都还没一起吃过饭，理当聚一聚。海川，能喝酒吧？大热天的，咱们兄弟俩来干几瓶啤酒。”刑天德说着不等黄海川点头，已经又招呼服务员上了一箱啤酒。 一盘盘黄海川平日里都甚少吃过的名贵菜式端了上来，黄海川瞧得眼皮子直跳，“刑天德这是要干什么，搞得这么隆重的来接待他？” 当两名服务员最后端上两盘菜肴时，酒店的经理也跟着走了进来，一米七左右的个子，体型偏胖，整个人看起来更像个肉球，“刑秘书，菜已经全部上完了，最后这两盘是我们酒店特地请您品尝的。”酒店的胖经理满脸谄笑，嘴鼻子眼睛眉头堆在了一起。 “是嘛，都有些什么名堂？”刑天德面对对方时，脸上的高傲一显无遗。 “这是我们酒店珍藏的两种特色菜，这是葱烧白孔雀，这是白玉珍珠飞龙汤，这两个可都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得到的，我们酒店珍藏了一些，今晚刑秘书您大驾光临，我们肯定要拿出最好的来招待您。”胖经理谄笑得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 黄海川在一旁听得眼皮子直跳，这两种菜他有听人说过，市区一些酒店公然宰杀国家珍稀野生动物制作菜肴，价格都是十分昂贵，黄海川没想到自己今晚亲眼见到。 “嗯，不错，待会我亲自尝尝。”刑天德淡然的点了点头。 “我平常一个月的工资怕是都不够吃这样一顿饭的，刑天德请人吃饭一点都不带皱眉头的，真怀疑李东阳私下所说的刑天德收受贿赂的传言是不是真的。”黄海川心里暗自思量道， 刑天德今天的做派多少能看出他平日里的一些作风，对于这些珍品野味完全是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酒店的经理看着也跟是一副惯熟的样子，黄海川琢磨着刑天德私下的生活不知道是不是极尽奢侈和糜烂。 “刑天德是大名鼎鼎的宁城第一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求他办事，想巴结他的人多了去，更别说平日的应酬了，出入的是星级酒店，吃的是山珍海味，根本不用花到自己什么钱。”黄海川心里有些怅然，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 “刑秘书，那您跟客人慢用，有什么事尽管招呼一声，我立马过来。”胖经理介绍完两样菜，见刑天德没多说什么，便要退出去。 “哦，对了。”刑天德突然叫住了胖经理，附耳在其耳旁说了两句，对方顿时小鸡啄米般的笑了起来。 “刑秘书，您等着，我马上去给您安排。”胖经理挺着颇具规模的啤酒肚，脚步煞是麻利的走了出去。 黄海川听不见刑天德说什么，微微疑惑的看了一眼，也没多问什么。 “来，海川，咱们开吃，今天不醉不归。”刑天德拿起筷子招呼着黄海川，指了指最后那两盘珍稀野味笑道，“这些酒店都是这副德行了，明知道宰杀国家保护动物违法，还是明目张胆的干，咱们阻止不了这种现状，也不能亏待了自己嘴巴不是，我们不吃别人也是照样吃，所以咱们也别遮遮掩掩装清高了，该吃就吃。” 黄海川笑着点头称是，对此虽是不敢苟同，也没有反驳什么，不知道有多少官员人前喊着要爱护野生动物，背后却是餐餐必点珍稀野味，越是稀有的品种，越能讨得他们的欢心，都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道貌岸然。 吃没几分钟，黄海川终于知道刑天德刚才跟那位胖经理嘀咕什么，只见胖经理亲自领着几名姿色上佳的年轻貌美女子走了进来，“刑秘书，这可是我们酒店最拿的出手的几位了，都是宁城大学的高材生。”胖经理脸上有些得色，仿若很是光荣。 “海川，来，你先挑一个。” “别，邢哥，我不太习惯这个，您挑就是了，我就不用了。”黄海川忙笑着摆手。 “这怎么能成，酒色，酒色，有酒就不能少了美色，光咱们两个大老爷们喝酒多没意思。”刑天德不悦道，“这些小姐绝对都是货真价实的大学生，不是那种没档次的，你就尽管挑一个就是。” 黄海川有些悲哀，他就是宁城大学毕业的，宁城大学作为教育部直属的重点大学，一直是江海省最好的两所高校之一，知名度更是隐隐超过省城的江兴大学，他一直都是以自己是宁大的学生为荣，今天在这样的场合，他却遇到了自己的校友，自己的学妹，做着这样的行当。 黄海川不知道的是，今天晚上，同样还有着一场阴谋等着他。 第25章阴谋(2) 黄海川无奈的挑选了一个打扮比较清纯的女子，刑天德脸上才露出了笑脸，笑眯眯的在剩下的几个女子身上来回扫视着，最终挑了一个十分丰满，长相艳丽的女孩子。 黄海川不能否认，这几个女孩子姿色都是上上之选，随意放到大街上都是能吸引眼球的那种，能被酒店特意捧出来的也不会是普通的货色，黄海川同刑天德两人各选了一个，其余的才被酒店胖经理带了下去。 “刑秘书，您吃好喝好，有什么需要招呼一声便是。”胖经理临关上门前，再次对刑天德露出了极尽阿谀的笑容，转头冲黄海川也微微笑了笑。 “你们两个今晚的任务就是陪我们吃好喝好，陪好了有你们的好处。”刑天德一只手放到了坐在自己身边的丰满女孩腿上，轻轻的揉捏着，此时此刻的他完全褪去了官场上的那层外衣，表现出了其更真实的一面。 “海川，今天这里只有我们兄弟两人，你也别拘束，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玩就玩。”刑天德说着还对黄海川示意了一下身旁那位小美人儿，“人生短短几十年，该享福就得享，以后老了再想玩也没本钱玩了。” 刑天德一语双关，黄海川不是笨蛋，听出了刑天德话里的暗示。 今晚的刑天德很是热情，每一杯酒都要和黄海川干了才喝，喝了两三瓶，黄海川已经是有些招架不住。 “邢哥，咱们吃点菜，别光喝酒，伤胃。”黄海川胃里翻江倒海，实在是受不住，忙对刑天德道。 “好，好，吃菜，吃菜。”刑天德笑着直点头，他在酒桌上的功力彻底表现了出来，连喝三瓶的他，面不改色。 “我这位兄弟比较腼腆，你要主动一点，不然叫你来干嘛。”刑天德不悦的冲黄海川身旁的那位女孩子道。 “邢哥，没事，我更喜欢安静一点的。”黄海川笑着插话道，他心里其实还有些庆幸自己眼光好，选了一个没那么妩媚的，瞧刑天德挑的那个，早已热辣辣的一只手在刑天德身上乱摸，刑天德似乎也很享受这种感觉，揽着女孩身体的一只手不安分的在女人那几处最吸引人的位置到处乱窜。 “哈哈，原来海川兄弟你是好那一口，成，我就不多嘴了，你喜欢就好。”刑天德哈哈笑着。 整个晚上，黄海川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刑天德一个劲的跟他干杯，黄海川无法拒绝，直至最后，黄海川感觉自己大脑都失去了意识，他模模糊糊中只看到了刑天德跟那个丰满艳丽的女孩子动作尺度越来越大，两人几乎是旁若无人，在沙发上亲亲我我，黄海川模模糊糊记得自己醉倒的前一刻就是看到两人亲热的场面。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黄海川突然梦到自己掉进了一个大水池当中，原本会游泳的他在梦中竟然不会游泳，一个劲的在水里挣扎着，快要窒息身亡，黄海川这才惊得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公安局查房，瞧你睡的跟死猪一样，非得用水泼你才能醒的过来。” 耳旁的声音如同震天雷鸣，震得黄海川耳朵嗡嗡响，冷水泼在身上，在这炎热的夏季里，其实是说不出的舒服和惬意，而今，黄海川却是惊得浑身发冷，他已经看清了房间里的情况，三名警察正一脸不善的盯着他，朝他喊话的那名警察一脸横肉，站在窗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手上还端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脸盆。 “还不穿着衣服起来，想裸奔出去啊。”一名警察冲着黄海川喊道。 黄海川这才惊觉，自己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裤衩，下意识的转过头，黄海川更是看到了晚上自己挑的那名陪酒女孩此时正裹着一条浴巾，香肩坦露，光滑的两条美腿纤细修长，正赤着脚瑟瑟发抖的站在一旁。 三名警察当中有一人手中拿着照相机，黄海川直觉天昏地暗，就是反应再慢，他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你们拍照了？”黄海川看着那名拿着照相机的警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那名警察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瞥了黄海川一眼，直接将头转到了一边，连话都懒得回答。 黄海川心里的一丝希望彻底破碎，他不知道刚才自己在没有知觉中到底跟旁边那名女孩做着什么样的动作，更不知道被人拍了多少张不堪入目的照片。 “不想让我们直接这样将你拖出去，就快起来穿衣服。”站在床边的那一脸横肉的警察再次催促道。 黄海川慌乱的拉了一条被子将自己盖住，伸手从堆放在旁边桌子的衣服拿了过来，手忙脚乱的穿着，除了惊慌，他现在更是大脑一片空白。 “要看的刚才早都看的一清二楚了，还装什么纯洁。”一名警察看到黄海川的动作，嘲讽的笑了笑。 黄海川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第一次跟陪酒女子上床就碰到了警察查房，可笑的是他连自己怎么上床的都不知道，只是眼前的这一切一切，无疑都证明了他确实跟女孩子发生了关系，他的衣服下面，压的是女孩子那薄薄的裙子，黑色的内衣裤更是在散乱的扔在地上，此时此刻是如此的刺眼。 黄海川被带走了，他同女孩子一起被带上了警车，黄海川直到车上才猛然想起了跟他一起的刑天德。 黄海川左右张望，除了看到几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黄海川没法看清刑天德是否也跟他一样被警察带了出来。 “安分点，东张西望什么。”坐在黄海川身边的依旧是那名一脸横肉的警察，不客气的斥责道。 黄海川拿出了手机，他想给刑天德打电话。 “打什么电话。”横肉警察瞪了黄海川一眼，直接将他手机给抢了过去，“手机暂时没收。” 公安局里，做笔录的警察详细询问着黄海川的情况，黄海川顾左右而言他，他不敢将自己的单位给说出来，心底终究是有些顾忌。 旁边的女孩子更是求助的看向黄海川，她还是在校学生，若是将身份如实说了出来，公安局将会通知学校的领导，那样她将没法见人。 “能不能将我的手机还给我，我想打个电话。” 第26章阴谋(3) “让你回答问题就老老实实回答，打什么电话，告诉你，这次你找谁都没用，这是行动是上头领导吩咐下来的，凡是涉及卖淫嫖娼的，一律从严处罚，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别以为自己有关系就能交钱了事，对你们这些关系户，这次也绝不手软。”做笔录的警察厉声斥责道。 问询室隔壁的一个小办公室里，杨明同黄海川的大学同学费仁两个窃窃私语着，对于今晚的事情，两人同样是一头雾水。 “你说刑天德是不是吃饱撑着，没事搞这个黄海川干嘛？还让我们俩最后去装好人。”杨明整个人仰躺在大沙发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双腿，“黄海川不是你同学嘛，你知不知道点什么？” “我也不知道，要说黄海川，以前在大学还意气风发的很，这几年下来，早就被磨的没脾气了，我倒不信他会去得罪刑天德，再说就算是他想得罪，也不见得有这个本事，人家刑天德是什么身份，黄海川想去跟他接触都不够资格。”费仁同样是一脸疑惑。 抬手看了下时间，杨明起身坐直了身体，“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可以过去了，免得待会下面的人搞过头了就达不到效果了。” “单位是什么？”做笔录的警察斥责了两句，盯着黄海川，便又拿起笔来准备登记。 “我跟市委的刑秘书认识，我要先打个电话。”黄海川坚持着自己的话。 “什么刑秘书，李秘书的，我不认识，让你说。。。” “谁在说刑秘书？”问询室的门突然从外面打开。 “哎呦，杨少，今晚是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问询的警察一看到杨明，登时点头哈腰的迎了上去。 “我来帮我爸拿份文件。”杨明瞟了黄海川一眼，不着痕迹的解释了一句。 “咦，这不是海川吗？你怎么在这？”费仁惊异的看着黄海川，转头看向旁边的警察，“这是我朋友，他犯什么事了？” “今天晚上局里进行扫黄打非的专项整治活动，这不，带了一大批人回来，我这是在做登记呢。” “哦，原来是这样。”费仁恍然大悟，看着黄海川戏谑道，“海川，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大学里都看不出你好这口。” “这是我朋友，你们就不要登记了，给我个面子如何？”费仁取笑了黄海川一句，朝身旁的警察道。 那名警察有些迟疑，瞥了杨明一眼，杨明旋即淡淡道，“你眼睛瞎了是不是，费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该怎么做还用我教你吗。” “不用，不用，既然是费少您的朋友，那自然是不用再做登记了。”那名警察忙不迭的赔笑着。 黄海川终于出来了，在公安局外边，黄海川感激的对杨明道，“杨少，今晚这事多亏了你，改天我请客，杨少您一定要赏光。” “怎么，海川你就不用感谢我这个老同学？” “当然要，当然要，也多亏你费仁你，不然今晚实在是丢脸丢大了。”黄海川忍着心里的不快，他对面前的两人都没有好印象，但他不能表现出什么，杨明是市公安局副局长的公子，黄海川还寄希望对方帮忙把这事的后续影响解决掉。 “好了，我跟杨明还有事要先走。”费仁说着笑眯眯的打量着站在黄海川身边的女孩子一眼，“不得不说，海川你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哦。” 黄海川想要辩解，却又感到如此的苍白无力，怔怔的站在原地目送着费仁同杨明两人离开，黄海川说不出什么话来。 “你回去吧，今晚什么也没发生过。”黄海川望着身旁的女孩子，他脑中没有任何记忆，但现场的情况却无一例外都证明了他跟这个女孩子上了床。 “哦，是要钱吗？”黄海川看到女孩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登时醒悟了过来，今天晚上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嫖客，哪有嫖客干完就拍拍屁股走人的道理。 “我不稀罕你的钱。” “不要钱？不要钱你出来做这个干嘛？你是堂堂宁城大学的高材生，天之骄女一般的人物，只要肯用功，将来出来就算是不能荣华富贵，也能找到一个不错的工作，有必要出来干这个？”黄海川有些恨其不争。 “我干什么还轮不到别人来管。”女孩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不是每个人生下来都像你那么幸运，衣食无忧，可以轻轻松松的上学，无忧无虑的生活，快乐的享受着美好的青春。” “就是干什么也比干这个强，只有好吃懒做，软弱无能，贪图安逸的人才会来干这个。”黄海川平静的看着对方，如果对方不是他的小学妹，黄海川不会多说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值得可怜、同情的人，他也仅仅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 从口袋里掏出几百块钱，黄海川递了过去，过了今晚，两人谁也不认识谁。 “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女孩子望着黄海川，没有接钱。 黄海川微微一愣，对方的清纯漂亮都无可否认，但他心里下意识的不想跟做这种事的女孩过多的接触。 “不要就拉倒，我邓莹还不至于下贱的去对别人死缠烂打。”女孩高高的扬起了头。 黄海川此刻才从女孩口中知道了她的名字，抬头望了女孩一眼，女孩眼中那充满倔强的眼神，让黄海川心里莫名的触动了一下，迟疑了一会，黄海川终是将自己的号码报给了她，“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力所能及之下，我会帮忙的。” 真诚的望了女孩一眼，黄海川转身离开了。 女孩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双手，用力咬着嘴唇，双目复杂的望着黄海川背影，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对不起，有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己。”女孩在心里轻轻的对着黄海川的背影说着，她一遍一遍的告诉着自己要坚强，她害怕自己一心软，会叫住黄海川。 从公安局打车回家，对今晚这事始终带着一丝疑惑的黄海川给刑天德打了电话。 “海川，这么晚还给我打电话，怎么，今晚是不是享尽艳福了。” 电话好一会儿才接通，黄海川听到的是刑天德刻意压低的声音。 “邢哥，你现在在哪呢？” “哎，能在哪，肯定是在家了，晚上看你喝的烂醉如泥，本来是要陪你在酒店过夜的，嘿嘿，我也有段时间没在外面吃过腥了，晚上还想着要爽一把吧，刚开了房间，家里的母老虎就打电话来查班了，迫不得已只好回来了。”刑天德叹气道，“还是海川你舒服啊，单身一人，想干嘛就干嘛，晚上我可是郁闷的要死，到嘴的肥肉飞了，那小姑娘我可还是蛮中意的，最后被家里这臭婆娘给破坏了，你听到没，我接你这个电话都得走到阳台上来。” 第27章阴谋(4) “海川，我看你现在应该是暖香在怀，乐不思蜀了吧。”刑天德打趣道。 “呵呵，邢哥说笑了，既然邢哥您在休息，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黄海川挂掉了电话，眉头紧拧着，刑天德竟然提前一步离开了酒店？满脑子疑问的回到了家，黄海川感到晚上的事情看似正常却又透着一股蹊跷，若是刑天德在那个时间同样是在酒店，黄海川根本不会有此怀疑。 第二天早上，黄海川在市委大门口碰到了刑天德，对方仿佛是专门在门口等他一般，看到黄海川过来，立即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海川，怎么样，昨晚那个小妞够劲吧？”刑天德将声音压的很低，只够两人听得到，来来往往的经过的人只看到了刑天德同黄海川亲热的勾肩搭背，一个个疑惑不已，黄海川什么时候跟市委大院里的风云人物刑天德关系这么好了？ “我喝醉酒就睡过去了，跟个死猪一样，哪里会顾得着别的。”黄海川笑着岔开话题，“邢哥昨晚回去没被嫂子罚跪键盘吧。” “嘿，你还别说，你嫂子整一个河东嘶吼，在外面我做主，在家我可是彻底失去人权了。” 两人说说笑笑了几句，在进楼梯的地方才分开，黄海川的政研室在旁边另外一栋小办公楼里。 早上九点，刑天德准时的将今天的报纸送进了市委书记周明方的办公室，“书记，这是今天的报纸。” 刑天德今天的行为异于往日，往常他是安静的将报纸送进来，今天仿若是故意提醒周明方一般，低头写着什么的周明方意外的抬头望了刑天德一眼，“放着吧。” 此时，在政研室的办公室里，李东阳拿着今天的宁城晚报眼睛瞪得老大的盯着一张图片看着，“咦，海川，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个像你啊？” “什么像我？”黄海川心不在焉的转头看了看，整个人登时如遭电击。 “海川，怎么了，发什么楞啊？”李东阳用手捅了捅黄海川。 “哦，没事，没事，这可不是我，你看错人了，这世界上相似的人可是很多。”黄海川强自镇定道。 “我又没说是你，瞧你紧张的，你是什么货色我还不知道嘛，都怀疑你是不是个同志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找过女人。”李东阳笑着调侃道，“不过这张照片上的人光从侧面上看，还真挺像你，要是能来个正面就好了，估计所有人都以为是政研室的老处男黄海川同志开始懂得发春了。” “滚你y的，巴不得我声名扫地是不是。”黄海川笑骂着打了李东阳一拳，脸上尽量的表现着正常的样子。 将李东阳撵走，黄海川这才不敢相信的拿起报纸起来看着，一遍一遍的盯着图片看，没有比他更清楚那图片上的人是不是他，黄海川将报纸挡在了自己身前，双目几乎喷出火来，他不明白，也不敢相信，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子，昨晚明明已经解决的事，却出现在了今天早上的报纸上，黑色的大标题上赫然写着‘市公安局专项扫黄打黑活动，成绩斐然’，而在篇幅报道旁边，则是附着几张昨晚拍下来的照片，其他人黄海川不认识，但黄海川心里清楚的很，其中一张照片贴的是他跟那个叫邓莹的女孩子。 只不过所有照片都没有将人的正脸给暴露出来，要么是只能看到侧面，要么是脸部制作了马赛克，或者是远距离的画面，黄海川知道这很正常，就算是嫖客妓女，也要隐私权保护，这种照片公安局公布都不会让人看到正面照，但他的那张，要是有心的人仔细辨认，认出他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黄海川将报纸塞到了抽屉里，若无其事的走到外面，直至看到走廊空无一人，黄海川才急急的往厕所走去。 “费仁，今天的报纸是怎么回事？”厕所里，黄海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语气着急。 “什么今天的报纸？” “你没看今天的报纸？算了，先不说这个，昨晚我的事情不是解决了吗？” “什么事情？”费仁依旧是一愣，旋即恍然大悟的笑道，“哦，哦，你指的是那个啊，哈哈，瞧你小子不就是采了个野花吗，有必要这么紧张嘛，事情当然解决了，你昨晚自己不也在现场，杨明他父亲是市局副局长，你说他说话能不管用嘛。” “那怎么我的照片还上了报纸？” “上了报纸？上什么报纸啊，我怎么听不明白你话呢？你先等等，我拿下报纸看看。” 黄海川在电话里焦急的等待着，依稀能听到费仁翻报纸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对面才传来费仁惊讶的声音，“左角上那张图是你？” 费仁没等黄海川回答，似乎也已经认出了那个却是黄海川无疑，“海川，你别急，我打电话问下杨明是怎么回事，奇怪了这事。” 黄海川挂掉了电话，他没有杨明的电话，只能等费仁去问的结果。而费仁那边，挂掉电话的费仁却是悠闲的坐在自己独立一间的科长办公室里，翘着双腿，悠哉的晃悠着屁股下那张大沙发椅，手里拿着报纸一个劲的乐。 “也不知道刑天德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无缘无故整黄海川干什么呢。”费仁不时的拿起报纸看几眼，眼里尽是笑意，他跟黄海川虽是大学同学，交情却是一般，更何况往日里他还会时不时的找机会寒酸黄海川两句，眼下他是十足的幸灾乐祸。 吞云吐雾的享受完一根烟，费仁才慢悠悠的给黄海川打了电话过去，“海川，我帮你问过了，杨明说那是下面人的疏忽，负责照片整理跟做记录的都是不同的民警分工，昨晚上那位负责登记你的民警忘了把这事去跟拍照的那人说了。” “下面的人疏忽？”黄海川有些无力的扶着墙壁，此时他都不知道该哭该笑。 “哎，海川，你的运气也实在是太差了，昨晚拍了不少照片，公安局只是随便挑几张给报社，那么巧就有一张是你。”费仁装着叹了一口气，又状似关心的安慰道，“你也别太着急，照片不是只有一个侧脸嘛，只要不是特地去辨认，一般人都会疏忽过去啦，你不用担心什么。” “借你吉言吧。”黄海川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心里无端端有一股火往上窜，又惊又怕，这事要是传播开来，黄海川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脸在市委大院呆下去。 “海川，海川。”外面传来了大声叫唤的声音，黄海川匆忙跟费仁道了声再见，忙走了出去，“东阳，叫我干嘛呢。” “你小子上个厕所这么久啊？”李东阳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头儿叫你，赶紧去吧。” “头儿找我？”黄海川心里一惊，最怕什么就来什么。 第28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黄海川惴惴不安的来到了主任张益的办公室，他心里不确定张益是否也看到了今天早上的报纸，并且认出了他，此时的他有些杯弓蛇影。 “海川，怎么啦，看你脸色不太好嘛。”办公室里，张益关切的看着黄海川。 “主任，我没事，估计是昨晚睡晚了，精神不太好。” “年纪轻轻的身体就这么不经扛，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就是连续通宵两个晚上都没问题。”张益笑着从办公桌后面绕了过来，拍了拍黄海川肩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年轻也得多注意锻炼身体。” 黄海川笑着点头称是，见自家主任好像根本不知情的样子，稍稍松了口气。 “那个报道不是在第一版显著的位置，照片也只是个侧脸，应该不会有多少人能认出我。”黄海川心里自我安慰着，想到刚才办公室跟他最亲近的李东阳都只是带着怀疑的语气，还不一定能确认是他，黄海川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 “好了，海川，打起精神来，刚才市委办来电话，周书记要见你，你这样的精神状态过去可不行，有损我们政研室的形象。”张益笑着点了点黄海川，“赶紧过去吧，别耽误了。” 黄海川顾不得心里的惊讶，小跑着往隔壁的市委大楼跑去，在三楼的楼梯口处，黄海川碰到了在这里等候他的刑天德，“海川，来的这么快，走，周书记要见你。” 刑天德亲切中带着自然，黄海川内心越发的惊疑不定，从昨晚到今天上报纸的事，他对刑天德没有怀疑是不可能的。 刑天德将黄海川送进了办公室，在外边将门给合上，嘴角边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得意。 “坐。”周明方一如第一次一般，说话简短有力，黄海川依言坐了下来。 入目看到的是宁城晚报第二版的版面摆放在上边，报纸也明显有翻动过的痕迹，黄海川一颗心登时揪紧了，眼神有点儿不敢正对着周明方。 “脸色不好，生病了吗？”周明方瞥了黄海川一眼，目光在报纸上扫过。 “没有，可能是没休息好。”黄海川脸上挤出了笑容。 “年轻就是好啊。”周明方莫名的感慨了一句，将桌上的报纸推了过去，“今天的报纸看了吗。” “看了。”黄海川一颗心越沉越低，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那就再多看几遍。” 黄海川手心捏满汗的接过报纸，再悄悄的望周明方一眼，对方已经低头看着文件，没有理会他。 黄海川这一看足足看了近半个小时，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看还是在盯着报纸发呆，目光机械的随着字眼一行一行往下看，直至周明方再次出声，才彻底把他惊呆。 “我准备让你来担任我的秘书，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过来。” “还有什么事吗？”周明方看着发呆的黄海川。 “没事，没事。”黄海川头摇得如拨浪鼓。 “没事可以回去了，待会组织部门的人过去找你，你明天正式过来上班。”周明方淡淡的说着。 黄海川踩着不真实的脚步离开了，他感觉今天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在梦境中。 “海川，进去这么久，周书记找你谈什么。” “没什么。”黄海川瞥了刑天德一眼，“我先回去了，待会还有事。” 刑天德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笑着点了点头，“那你先去，以后有机会咱们哥俩再一起喝酒。” “希望能有机会吧。”黄海川不动声色的望了刑天德一眼，从此刻刑天德的表现，黄海川心里可以断定刑天德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的。”黄海川心下如此感慨。 目送着黄海川离去，刑天德脸色变幻不定，进去后出来的黄海川，跟以往似乎有些不一样，刑天德具体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同，他隐约感觉到了黄海川看着他的怪异眼神。 “我就不信今天你在报纸上一露脸，周书记还能挑选你当秘书。”刑天德脸上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对黄海川的反常表现也懒得再去想。 “刑秘书，进来一下。”办公室里，传来周明方的声音 刑天德心里一紧，正了正神色，忙走了进去，“书记，您有什么吩咐？” 在周明方面前，刑天德始终表现的异常恭谨。 “刑秘书，跟了我多久了？” “从书记您到海州，我就在您身边工作了，屈指算算，都有六年光景了。” “是啊，不知不觉就六年了，我记得那时候你还是个小伙子，第一面见你，我就觉得这个小年轻挺腼腆，好像那时你也才刚结婚不久吧，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周明方会心的笑了笑，脸上也露出了回忆的神色。 “周书记您的记忆力真是好，现在还能记这么清楚。”刑天德轻轻的拍了记马屁，听着周明方说这些，让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刑天德此时还没意识到他这第一秘的生涯即将结束。 “社会在发展，人也在变，现在的人呐，不好带了。”周明方意味深长的道。 刑天德意外的看了周明方一眼，心里微微感到有些不安。 “小刑啊，你跟了我六年，不知道对我了解多少？” 刑天德怔了怔，不知道如何开口，下属对领导妄加评论，无疑是官场中最忌讳的事情。 “放心，我不是南霸天，许你说就说。” “我觉得周书记您是个有大决心大魄力的领导，从海州市这几年的发展，以及海州人民对周书记您的拥戴，都显示了周书记您的功绩。” “呵呵，你呀，这几年莫不是就光学会了拍马屁了？”周明方笑着点了点刑天德，神色温和，眼底深处却是一抹深深的失望。 “周书记，我这说的都是大实话，老百姓都夸您呢。”刑天德笑得越发的灿烂。 “刑秘书，待会组织部门会去找你谈话，今天在你临走前我送你一句话，‘做事先做人，做人先立德’。” 刑天的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张了张嘴欲辩论什么，周明方已是朝他挥了挥手，转过身去。 刑天德心里绝望的走了出去，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办公桌上那一份他早上特地摆放的报纸此时是如此的刺眼和讽刺。 办公室的门缓缓的合上，周明方回头看了一眼，微微叹了口气，刑天德终究是跟了他六年的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非念及此，周明方又岂会多更刑天德说这么两句。 第29章咸鱼翻身 组织部门的办事效率在今天似乎变得出奇的快，黄海川回到自己办公室还不到一个小时，组织部门的人就已经找上门。 所谓的谈话无非是例行公事，得到周明方钦点的黄海川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不值一提的市委政研室科员，来找他谈话的是组织干部科的齐科长亲自出马，对黄海川同样是态度温和客气，没有丝毫组织部门的架子。 组织部门的人一走，随后，政研室主任张益立刻将黄海川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海川啊，以后到周书记身边工作，千万要为我们政研室争光，你是我们政研室出去的人，要是能获得周书记的认可，那也是对我们政研室的认可，我们脸上也有光。”张益这一次直接拉着黄海川的手，十分亲昵。 前些日子，周明方找张益了解黄海川这个人，张益就开始对黄海川关注起来，也是那时候他对黄海川的态度产生了变化，再加上刑天德身上出了一些问题的传言沸沸扬扬，张益当时就大胆的猜测了黄海川有可能将出任周明方的下一任秘书，对黄海川的示好也是藉于这个原因，今天，组织部门的人找黄海川谈话，心里猜测已久的事情也终于尘埃落定，张益对黄海川的态度终于再无保留。 整个市政政研室沸腾了，黄海川接替刑天德担任周明方的秘书，让人热切的议论着，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市委办公厅，甚至是市委大院，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很多人听到黄海川这个名字，都是下意识的发愣，“黄海川是谁？” 黄海川犹如一匹黑马一般，在不经意间从万马奔腾中呼啸而出，成为了风云人物。 以前，很多人都不知道市委政研室有个黄海川，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周明方的新秘书叫黄海川，来自市委政研室。 当晚，黄海川躲避了政研室的那群死党的‘围追堵截’，承诺了改天一定请客才得以逃脱了出来，黄海川没有去找任何人，只找了大学唯一的好友段明出来。 此时此刻，黄海川需要发泄，他要彻底的发泄，发泄这五年来的憋屈和愤恨，他压抑了太久，太久。 “海川，我说你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喝这么多酒。”酒店里，段明担心的看着黄海川，拉住了还想往杯里倒酒的黄海川，今晚过来，他就只见着黄海川一口一口的拼命灌酒。 “段明，没事，你让我喝，我今晚就想喝个痛痛快快，喝个烂醉如泥。”黄海川打着酒嗝，他已经喝得有点迷糊。 “啧，你这到底是碰上了啥好事还是坏事了，好歹让哥们知道，你这一声不响的喝闷酒，兄弟心里为你担心啊。”段明劝道。 消息在市委大院传得沸沸扬扬，也仅仅是在市委，段明这个体制外的人终归是还不知情。 这一晚，黄海川喝的烂醉如泥，直至第二天早上，黄海川才头痛欲裂的醒了过来。 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黄海川头昏脑胀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我这是在哪？” “海川，你醒来了啊。”隔壁的房间，听到响动的段明穿着一条宽松的大裤衩走了过来，“洗漱一下，先去泡杯清茶喝吧，瞧你昨晚喝的跟酒鬼似的。” “这是你家？”黄海川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段明的家他来过几次，仔细一辨认，周围的环境便熟悉起来。 “不是在我家在哪，你小子昨晚喝醉后就跟一头死猪一样，把你丢家里去，万一你要是半夜耍酒疯直接从楼上跳下去，那这世上岂不是多了一个冤死鬼。”段明笑着打趣着，转身走到客厅去烧水。 黄海川笑了笑，没说什么，昨晚喝醉酒后的事情他已经记不得，走到洗手间，照着镜子，黄海川怔怔的站定，略显拉碴的胡子，凌乱的头发，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夜之间颓废了下去。 “从今天以后，我要做一个新的自己，让以前那个黄海川见鬼去吧。”黄海川对着镜子，狠狠的挥了下拳头，昨晚肆无忌惮的释放自己压抑多年的情绪，对于黄海川心理的蜕变起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今的黄海川，面对的是一个崭新的自己，他也不再是以前那个无足轻重、前途黯淡的黄海川，他，拥有光明的未来，远大的前程，一切的一切已经发生在一天之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命运，有一半已经掌握在他手上。 “海川，洗漱好了没有。”段明在客厅叫唤着。 “好了。”黄海川回应着，最后对着镜子凝视着自己。 “加油。”黄海川握紧了拳头，仿若在对自己说话一般，朝着镜子里的自己握紧了拳头，他，要为自己的将来努力。 “我黄海川绝不会沦为权力的奴隶，我要成为一名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在镜子前，黄海川第一次为自己的将来定下了目标。 “海川，看到你这样我可放心多了。”看到洗漱完后精神抖擞的黄海川，段明松了口气，“不过昨晚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跟兄弟倾诉一下嘛。” “谢谢你。”黄海川感激的看着这位如同兄弟一般的同学，“段明，以后你将会看到一个新的我。” “什么新的你，你不还是你嘛。”段明莫名其妙的看着黄海川，“好了好了，你没事就好，喝点清茶吧，去去酒气。” 从段明的住所出来，黄海川坐车赶往了市委，第一次，他对上班充满了期待，充满了激情，命运女神已经向他展开了双臂，他要狠狠的拥抱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黄秘书。” “黄秘书。” 市委大院，此起彼伏的问好声不绝于耳，凡是认得黄海川的人，经过他身边，都会停下脚步主动的问好。 “这就是拥有权力的感觉吗？”感受着别人略带恭敬的态度，黄海川心里有些飘飘然，他知道，他这个新科市委第一秘以后将拥有一些隐形的权力。 第30章想不到 上午，市委办公厅主任钱程将黄海川叫进办公室，细心的吩咐着一些注意事项，对周明方的个人习惯，钱程更是郑重叮嘱了几分，让黄海川千万要记住，例如周明方每天刚到办公室喜欢先喝一杯清茶，周明方中午必定要休息半个小时，若是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千万不要去打扰等等之类的，钱程说的特别仔细。 这些工作上的注意事项，本该是由要离任的刑天德跟黄海川交代清楚，但刑天德似乎也在忙着新工作的交接，黄海川早上过来时，并没有碰到刑天德。 没有跟刑天德碰面，黄海川反倒是落得轻松。 市委大院依旧是有一些传言，不少人仍坚信刑天德是自身出了问题了，才会被周明方给撤换掉，否则刑天德已经当了周明方这么多年的秘书，周明方一直也都是用的十分顺手，没理由突然换人，这也是猜测刑天德有问题的那一部分人的推断依据。但另外一部分说刑天德没有问题的人同样也是理由充足，因为刑天德这次不是被发配了，而是高升了，到了市地税局担任副局长，不仅级别升了半级，还是个富得流油的肥缺，就冲人家这样的前（钱）程，有谁敢说刑天德是出了问题的人？ 黄海川对各种各样的版本始终都是抱着平静的心态去对待，刑天德对他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他的眼光要瞄的更高。 周明方刚到办公室，黄海川就谨记着钱程对他的叮嘱，泡好了一杯清茶端了进去。 “周书记，这茶水您尝一下，看合不合您的口味，要是不行我再换一杯。”黄海川小心的将杯子放到桌面上。 “恩，先放着吧。”周明方瞥了眼茶水，淡淡的点了点头，“海川，待会去安排一下，9点半我要到省城去。” “好，我马上去安排车子。”黄海川忙不迭的点头，心里头有些兴奋，第一天上任的他，对周明方说的每一个字都特别的敏感，周明方现在是直接叫他的名字，而不是称他黄秘书，这让他觉得周明方对他更为亲近，因为他曾见过周明方以前称呼刑天德时，都是叫刑秘书。 “兴许是我想多了。”离开周明方的办公室，黄海川暗暗道。 黄海川担任市委书记的秘书，在这一日已经传遍了宁城市委市政府下的各个机关单位，传遍了宁城市下辖的五区六县三市（县级市），成为了区县（市）领导人，机关单位的头头必须上心的人物。 宁城市的锦江酒店里，杨明同费仁两人靠窗而坐，桌上随意摆着几盘小菜，两人都无心吃东西。 “你说这刑天德是不是故意想把我们拉下水啊，他之前肯定知道黄海川要担任周明方的秘书，所以故意让我们去整他，我那会还闹不明白，说刑天德跟黄海川这种小人物过不去是怎么回事呢，敢情是屁股下的位置要被人抢了。”杨明颇有些恨恨的说着，“费哥，咱们这也算是被刑天德间接阴了一把，现在倒好，人家黄海川乌鸦变凤凰了，咱们那晚故意整他，以后让他知道有我们的份，那我们可就平白惹来了一个大麻烦。” 费仁脸色阴晴不定，杨明或许只是担心惹上了黄海川这个信任的市委书记秘书有些麻烦，他的心情却是更为复杂的多，曾几何时，那个经常被他奚落的大学才子如今又要爬到他头上去了，费仁心里着实有些不甘。 “费哥，费哥。”杨明伸出手在费仁面前晃了晃。 “哦，你说什么？”费仁回过神来。 “我真服了你，这时候你也能走神。”杨明无语道，“费哥，你说咱们是不是该主动去找黄海川，把这事挑明了，就说那都是刑天德的主意，跟咱们没多大关系。” “我觉得暂时还没必要。”费仁摇了摇头，“黄海川只是刚当上周明方的秘书，能坐稳这个第一秘的位置还不好说，我们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再者，刑天德是跟了周明方几年的人，眼下这个情况，谁敢说刑天德就不招周明方喜欢了？我看黄海川现在虽然顶替了刑天德的位置，但不见得他在周明方那里就比刑天德更受欢迎，瞧瞧人家刑天德现在的位置，地税局的二把手，30岁的副处级干部虽然不是很显眼，但放在地税局里当二把手那就完全不一样了，炙手可热啊。” “你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刑天德这事实在是做的真他妈阴险，不扯上我们也就算了，把我们拉下水还瞒着我们。” “在这个体制里面混，就别指望着谁能高尚了。”费仁笑着撇了撇嘴。 杨明点了点头，沉思了下来。 上午九点半，周明方的车子准时的从市委大院出发，黄海川如今作为周明方的秘书，再次跟随着踏上省城的路程。 前两天才刚从省城回来，今天却又要去，黄海川想不明白周明方短时间内频繁的去省城干嘛。车厢内很安静，周明方坐在后座，双目不时的注视着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黄海川坐在前排驾驶座上也不敢随意的出声打扰。 发改委排名第三的副主任邱国华调任江海省，被中央任命为江海省的省委副书记，昨日，在江海省召开的省人大常委会上，邱国华被江海省人大任命为江海省副省长，代省长，原省长项华同志则调任全国人大担任环境和资源保护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这是这几日发生在江海省的高层人事变动，黄海川早上有匆匆浏览过新闻，知道省政府已经变天，原省长离任，新省长到任，省委省政府似乎也在酝酿着一些变化，但这些都离他这种窝在地市一级的小人物太远，黄海川仅仅看过之后便没多大放在心上，现在他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前程。 “或许周书记上省城就是跟这次省政府的领导变动有关系吧。”黄海川心里暗暗猜测着，周明方毕竟是省委常委，尽管排名靠后，但怎么说也能参与省委的决策，省长的变动对于周明方来说算是一件大事了。 黄海川至始至终都不会想到，就是因为这次的省长变动，命运女神才会第一次向他张开双臂。 第31章出人头地 作为江海省政府接待宾馆的华龙宾馆，这两天的气氛显得格外的凝重，新任的江海省省委副书记邱国华暂时住进了这里。 在昨日的江海省人大常委会上，邱国华被任命为江海省副省长、代省长，尽管头上还挂着个代字，但显而易见，邱国华是新任的省府一把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到省城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12点，车子径直驶入了华龙宾馆，黄海川以为周明方是要在这里先吃午饭。 “海川，你在这里等我。”在宾馆的大厅，周明方转头对黄海川吩咐道。 独自一人无聊的坐在宾馆的大厅里等待，黄海川同司机王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王海是来自海州市武警支队的战士，被选派过来给周明方当司机，除了开车，也肩负着警卫的责任，比较腼腆忠厚的一个人。 黄海川猜测着周明方应该是上去找人了，能让周明方一个省委常委亲自过来找的，随便想想都能知道肯定是不会低于周明方那个层次的人，黄海川在楼下边等着，边好奇的琢磨着周明方在省里会有哪些亲近的关系。 “海川，你上来一趟。” 约莫有半小时的样子，黄海川接到了周明方自楼上打下来的电话。 上了三楼，刚出电梯，黄海川就被人拦下来确认了一番身份，才在一个人的带领下前往了8号房。 “这就是黄海川。”普一进门，黄海川就感受到了两道目光注射到自己身上，周明方指了指黄海川，朝另外一人笑着介绍道。 “年轻人，过来坐。”另外一人微微笑着颔首，目光温和的看了看黄海川。 黄海川暗自打量着那名跟周明方年岁差不了多少的中年人，心里有些迷惑，看着竟是有点眼熟，刚产生这种念头的黄海川旋即一惊，他很快就想到了，那竟是新任的江海省省委副书记邱国华，江海省政府副省长、代省长，黄海川知道自己是在哪见过对方了，早上匆匆浏览江海日报时，邱国华的头像就在头版头条的最显眼位置。 “年轻人，不用紧张嘛，我们两个半老头子又不会吃了你，坐吧。”邱国华再次笑着朝黄海川摆了摆手，对黄海川的态度十分和善。 “海川，邱省长叫你坐你就坐。” 直至周明方发话，黄海川才拘谨的坐了下来。 “年轻人，我在家听你的名字可是听过好几次了。”邱国华此时完全没有一个省长的架子，一脸慈善的笑容，“我父亲可是夸你是个古道热心的小伙子。” 黄海川心里一惊，省长的父亲？他什么时候有接触到省长父亲那样的人物了，听邱国华的口气，他好像还帮了什么忙？ “海川，淑涵可是邱省长的宝贝闺女，你上次帮了她，邱老对你称赞有加。”周明方看了黄海川一眼，笑着解释了一句。 “那是应该的，碰到那种事情，就是不认识的人，也应该尽量帮忙。”黄海川谦虚道，心里已经明白了过来，这位新来的省长竟会是邱淑涵的父亲。 “年轻人乐于助人，不错。”邱国华赞许的点了点头，转而朝旁边的周明方笑道，“明方啊，前几天说到江海来就要请你吃饭，我看呐，今天中午就把这顿饭兑现了，省得老欠着。” “年轻人还没吃饭吧，一块过来。”邱国华朝黄海川笑了笑。 …… 下午，周明方到省委开会，黄海川和司机王海有一个多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王海开着车子同黄海川两人在市区闲逛，经常跟周明方到江城的王海对江城市区的道路明显比黄海川熟悉很多，熟门熟路的带着黄海川在市区的一些繁华路段参观。 两人也没下车，车子靠着路边慢慢行驶，黄海川还是第一次到这江城的闹市区来，想想他之前的几次江城之行，没有一次给他留下过一丝丝的美好回忆。 “这江城也不见得就比我们宁城好。”黄海川打量着两边的建筑物，同身旁的王海说着。 “现在人家都说我们宁城是江海省的小湘江，江城已经比不上我们了。”王海脸上是他特有的憨厚笑容。 “老王，去买点东西吧。”路过江南大厦，黄海川突然叫住了王海。 江南大厦是以江海省著名的超市连锁集团江南超市命名的，位于省城江南大厦的这一家更是发展成在全省规模最大的综合性购物广场，黄海川突然心血来潮的想给自己父母买点东西回去。 王海点了点头，将车靠边停下，两个大男人颇有兴致的准备去逛超市。 “呦，这不是那个谁嘛。” 刚从一楼坐电梯准备往上走，黄海川就碰到了令自己厌恶的人，江城市公安局局长的大少林茂，身旁挽着一个高挑艳丽的女孩。 黄海川不会忘记那晚对方加诸于自己身上的侮辱。 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黄海川没有理会，径直和王海往前走。 鲁迅先生说过，对敌人最大的蔑视就是不予理睬，黄海川此刻用实际行动表达着自己的愤慨，哪怕这是他现在自以为是的阿q精神，黄海川也甘之如饴。 “你忘了我上次说过的吗，再让我在省城碰到你，见一次收拾一次，看来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林茂冲着黄海川的背影恶狠狠道。 “黄秘书，你认识对方？”王海已经听出不对劲，不由得关心的看向黄海川。 “不认识。”黄海川摇了摇头，这才转过头盯着林茂，“人因灵魂丑陋而变得渺小，我想你就是那一类人。” “林少，他好像在变着法骂你哦。”林茂身旁的女孩饶有兴趣的看着黄海川。 “我会让他知道逞口舌之快的后果是什么的。”林茂面目凶狠。 黄海川转身直接上了电梯，没再理会对方。在里面逛了有半个小时，扫荡了不少满意的货物，黄海川才心满意足的走去结账，他们只有一个小时多点的自由活动时间，现在也该回去了，不然周明方开完后可就找不到人了。 黄海川没想到林茂一直坐在外面的车里等着他，看到黄海川从大厦里出来，林茂登时朝旁边两个骑着摩托的巡警打了手势。 “黄秘书，他们好像是冲我们来的。”王海皱了皱眉头，他现在的工作让他比常人更加的敏锐。 “不用管他们，我们上车。”黄海川转头看了一眼，恰好看到林茂正坐在后边不远处的一辆车子里，看到他看过去，还冲他竖起了中指。 黄海川不予理会，以林茂的身份，要让警察来随便编个借口来找他麻烦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林少，事情恐怕有点棘手。”刚要上来的两个巡警看到黄海川钻进了车子，不由得愣住，其中一个立马折了回去，朝林茂为难道，“林少，那是宁城市委号牌的车子，我们要是把它扣下来会很麻烦。” 林茂神情一怔，脸色也有些阴晴不定，旋即才咬牙切齿道，“那就算了，这次让他又走了狗屎运。” 车子渐渐驶离江南大厦，黄海川不时的通过车门边的镜子看着后面。 “黄秘书，他们没有跟上来。” 黄海川点了点头，神色阴沉的看着窗外，“江城，总有一天，我会在这片土地上出人头地。” 第32章高朋满座 当天晚上，黄海川就回到了宁城。周明方下午开完会，没在江城多逗留，黄海川这个随行秘书也跟着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 “海川，在哪呢？”刚从市委出来，黄海川就接到了段明的电话。 “刚下班，你在哪？” “你在那等我，我开车过去接你。”段明说着就匆匆挂掉电话。 黄海川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只能站在原地等着。 市委大门口不时有下班的工作人员出去，见到黄海川都要主动的停下来问候一声，拘谨中带着一丝恭敬，黄海川始终笑着点头回应着，心里不无感慨，短短一天，他就与这些人成了划出了一条明显的分界线，或许在他们眼里，自己也跟曾经的刑天德一般，高不可攀吧？ “海川，等人呢。”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黄海川转头望去，是政研室的老哥们李东阳，不由得笑了起来，“难得，你这个下班急先锋竟然也现在才准备回去？” “哎，海川，你一走，兄弟可就成苦命人了，你的任务都压到我身上来了，你说我要是不加班加点，能走吗我。”李东阳一脸凄苦。 “你少来了你，加班也就是偶尔一两次的事，你小子还不是整天逍遥自在的很。”黄海川笑骂道。 “好，那我就不说这些虚的，咱们来点实在的，你欠我们政研室兄弟姐妹的那顿饭什么时候兑现？”李东阳贼笑着。 “会兑现的，怎么说咱们也相处了几年，要是连一顿饭都不请，那你们以后就直接叫我葛朗台得了。”黄海川笑道，“这几天我找个时间，到时候打电话给你们。” 黄海川同李东阳说说笑笑，直至段明开车过来，李东阳才准备告辞离去。 “海川，那是你同事吗，没事就叫上一起吃饭嘛。”段明看向李东阳道。 “东阳，听到没有，有大款请你吃饭呢，你晚上要是没事就一起。” “大秘书相邀，我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得往后推。” 李东阳想也没想，笑着答应下来，他跟黄海川虽是几年的交情，但现在黄海川的身份不一样了，李东阳也希望能多一些跟黄海川相处的机会，将两人的关系牢牢的维系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好事虽然不见得会落到他身上，但跟黄海川保持住关系总没有坏处。 坐着段明的那辆十来万的家庭小轿车，几人找了一处酒店停下，段明进了包厢才突然捶了黄海川一拳，故意板着脸道，“好你个黄海川，敢情是飞黄腾达了，竟然有喜事瞒着兄弟不报。” “我没跟你说你不也知道了。”黄海川摇头笑了笑，“这件事我希望顺其自然，不想刻意张扬，现在我也没和家里人说。” “不管怎么说，有好事总该说一声嘛，瞧你昨晚喝成那样，还让兄弟我为你担心的要死，真想再送你一拳。” “昨晚的事就不说了，今晚上我们三个快快乐乐的喝一场。”黄海川不想多谈昨晚的事，那是他跟过去的那个自己彻底的告别。 菜刚端上来，几人正要开吃，黄海川就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海川，你现在在哪，赶紧回来。”电话是黄海川的父亲黄源打来的，声音十分急。 “爸，有什么事吗？我跟朋友在吃饭呢。” “家里来了很多人，我学校里的，教育局的，还有你妈单位上的领导都过来了，挤成一堆了。”黄源声音是压抑不住的欣喜，“你快点回来。” 黄海川挂掉电话，朝段明和李东阳两人无奈的耸了耸肩。 “你家里的电话？” “是啊，我父亲催着我赶紧回去。”黄海川苦笑了一下，“今晚不能陪你们俩吃饭了，改天我们再约过。” “那你先回去吧，别让你爸等久了。”段明点了点头，体谅道。旁边的李东阳也是半开玩笑着，“看来以后跟你这个大秘书吃饭真的要提前预约了，不然想要跟你从头到尾吃顿饭真难。” “下次，下次一定有时间。”黄海川歉意的笑笑。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兄弟跟你开玩笑呢，别当真。”李东阳笑道。 黄海川出了酒店就打车回去，到了小区也不着急，进了自家所在的楼栋，慢慢的往上爬去，小区里的各方面设施都让黄海川十分满意，唯独就是没有电梯这一点让人比较郁闷，兴许是这小区建的比较早，再加上只有七层楼高，开发商一开始兴建就没想过要安装电梯。 黄海川家在五楼，刚爬到三楼，黄海川就隐约听到了从五楼传来的说话声，黄海川估摸着那应该是从自己家里传出来了，对门新搬来的那户，黄海川每次回来，听到的都是静悄悄的声音，还没撞见过住的是什么人。 临近了五楼，声音就越发的清晰起来，推门进去，黄海川才发现屋里的阵势比自己想象的大得多，沙发上是坐满了人不说，有些人更是围着沙发坐在另外搬过来的椅子上，还有人没椅子只能站着的。 “呀，黄秘书回来了。”不知道是谁先说了一声，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坐在沙发上的几个人更是立马站了起来，笑着要迎过来。 “海川，这是教育局的王局长，这是李副局长，这是我们学校的张校长。。。。” “海川，这是我们局的邓局长，杨副局长，江主任。。。。” 黄海川的父亲和母亲轮番的给黄海川介绍着自己单位上的领导，听得黄海川一个头两个大，脸上却也只能不住的点头笑着，但凡自己的父母介绍一个，黄海川就要笑一下，脸颊两侧的肌肉几乎僵硬，黄海川感觉自己都快成了一个卖笑的一般。 “各位都坐，都坐。”黄海川笑着将人都请到沙发上，在场的也就只有几个人是主要领导，其他人更多的是陪同而已。 教育局的局长王璠，还有自己母亲所在的林业局局长邓方无疑是在场两个级别最高的官员，其他人的重心也都在这两人身上，黄海川知道自己将这两人应付好了也就差不多了。 “黄秘书，今天我们过来可是太冒昧了，黄秘书可千万不要见怪。”王璠抢先说着话，一张脸胖的十分圆润，笑起来两腮的肉都轻微抖动着。 “黄秘书，你母亲在我们单位上班，我是一直就想上门来坐坐，今天总算有了机会，待会我让人送桌酒菜过来，咱们可要好好喝一杯，要是家里太挤，我们就出去外面吃。”被王璠抢在前头的邓方也不甘落后，一双小眼睛笑眯眯的说着。 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王局，邓局，今天你们能过来就是十分给我面子了，咱们也不用太生分，就坐下来说说话聊聊天，不用再特意叫酒席了。” “瞧人家黄秘书这说话的水平。”王璠拍了拍大腿大赞一声，一旁教育系统的人顿时纷纷附和，而另外一边的邓方等林业系统的人，则是保持着笑容，没说什么，两边仿佛形成了一个泾渭分明的场面。 黄海川感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他都不知道刚才那话的水平高在哪里，王璠则是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心里有些不以为然，黄海川脸上也没表现出什么，依旧笑容满脸的同王璠和邓方等人闲聊着，这种虚伪的场面虽然让他很不喜，但不管怎么样，黄海川知道自己都必须去适应，并且融入到这种氛围当中，将来，等待他的这种场面还将更多，今晚这才只是一个刚刚开始而已，在官场这个特殊的生态环境当中，拥有的是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 第33章那一晚的疑惑 晚上八点多钟，黄海川才将所有人都送走，笑了一个晚上的黄海川，脸部已经有些僵硬麻木，目送着父母亲单位上的领导头头们坐车离开，黄海川才松了一口气，用手捏了捏脸颊，放松着肌肉。 “走，上楼去。”黄海川的父亲脸上仍是一脸喜意。 回到家里，黄海川刚在沙发上坐下，其父母亲两人就齐刷刷的在他对面坐下，摆出了一副审问的架势，脸上却是不可抑制的笑容。 “爸妈，你们这是干什么。”黄海川明知故问，接下来少不了又是一番追根究底了。 “爸妈还能干什么，还不是看着儿子有出息，心里头高兴。”黄源笑得合不拢嘴，“海川，给爸妈说说，你怎么就成了人家市委书记的秘书了？” “爸妈，这事可真没什么好解释的，领导做事哪是我们能猜测的，真要说怎么回事，只能说你儿子时来运转了。”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不欲多说，邱淑涵的事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 “好了，你也别问那么多了，兴许是人家市委书记看我们家海川做事踏实，能力出色，才选中了他。儿子有出息就好，你就别那么多废话了。”邹芳在旁边帮黄海川解了围，看着黄海川的眼神越看越是欣慰，母亲看孩子，哪里都是优点。 “海川，现在你当了领导秘书，以后我们家怕是就不平静了。”黄源突然道。 “哪能有什么办法，瞧瞧今天晚上，你单位的，还有我单位的，领导都齐刷刷过来了，往后来串门的还指不定都是些什么人呢，谁让我们家海川有出息。”邹芳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爸、妈，不管来串门的都是些什么人，我有一个要求，你们也必须严格遵守，那就是不准收礼，不管是什么人送的，一定都要退回去。”黄海川认真道。 “放心，爸妈不会拖了你后腿，你现在才刚当上领导的秘书，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形象，现在机关里什么人没有，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你突然窜起来，想落井下石的，爸妈一定会给你营造一个稳固的后方战线，不会让小人有机可乘的。”邹芳笑着点头，她在机关里呆了二十几年，并非是一个没有见地的妇人。 “是啊，海川，家里也不缺什么，我们也不会去稀罕别人送的东西，你的前程最要紧。” 看到父母两人理解的点头，黄海川心里暖暖的，自己虽然没生在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至少有不错的家境，父母亲都理解他，尊重他，像张然那样家世显赫，她就一定能过的幸福吗？ 黄海川这时候不知怎地再次想起张然，此时此刻的他心情很平静，甚至想到了那晚在江城差点被林茂开车撞到，张然冷漠的表情，黄海川没有想象中的痛苦，仿若一个看客，以前的回忆像一幅幅画面快速的在他脑海中闪过，黄海川只感受到自己的心境很平和。 那一晚的大醉，是将他几年来的不甘与抑郁发泄了出去，还是更深的隐藏起来？或许，只有留给时间去验证。 黄海川只知道，他现在是一个全新的自己，为了自己的命运而拼搏！ 小人物终究会有成为大人物的一天！ …… 忙碌的日子一天接着一天，工作的调动给黄海川的生活带来的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往那种上班清闲，偶尔忙碌一下的日子离他一去不复返，白天忙碌，晚上是众多推不掉的应酬。 有所得便有所失，黄海川深刻的体会着这句话，比起失去的悠闲，黄海川知道自己得到的远远多得多。 “曾市长。”在办公室外的走廊，黄海川正要去给周明方送一份文件，碰到了市长曾学平，黄海川忙停下问好。 “恩，是黄秘书啊。”曾学平笑着点了点头，“周书记在吗？” “在的。”黄海川点点头，在前带路。 临近周明方的办公室，曾学平稍稍放慢了脚步，黄海川知道对方这是让自己先进去通报一声。原因无他，周明方这个市委书记在整个宁城市拥有绝对的权威，即便是曾学平贵为市长，似乎也在遵守着一些无形中的规矩。 其实黄海川心里清楚，曾学平在来之前肯定是先确定了周明方今天没有出去，否则对方也不会白跑一趟，此时无非也是明知故问而已。 “周书记，曾市长在外面等候。”黄海川把周明方要的文件交到其手上。 “请他进来。”周明方微微颔首。 黄海川转身出去，将曾学平请进来的时候，周明方已经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露出笑容，“学平市长，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你来了直接进来就是，怎么还跟下面人搞那一套，黄秘书是刚接手工作不懂规矩，你还这么客套干嘛。” “无规矩不成方圆嘛。”曾学平浅浅笑着。 周明方笑了笑，没接话，转头批评着黄海川，“黄秘书，下次要记住，以后学平市长过来就不用通报了。” 黄海川点头称是，挨了批评，黄海川心里却跟明镜似的，领导的话有些该认真听，有些该一耳进一耳出，周明方此时的话无疑是属于后者，从曾学平跟周明方搭班子几年，每每到市委来都还要周明方身边的秘书先去通报就可见一斑。 无声的退出周明方的办公室，黄海川回到了自己位于周明方隔壁的一个小办公室，这间办公室以前是刑天德在用，如今刑天德已经到了下面行局工作，黄海川顺理成章的进驻，办公室虽然不大，却也比他以前在政研室跟几个人一起在一间办公室办公好上很多。 黄海川拿出了放在抽屉的私人手机，现在因为工作需要，黄海川一般都要随身携带两只手机，一只是他私人的一些朋友号码，一只则是存了宁城市党政机关领导的号码，属于他的工作手机。 私人手机上有两条短信，一条是来电提醒，黄海川看了一下，是费仁打给他的，黄海川跳过看着下一条，是一个陌生号码，翻开短信，黄海川不由得微微皱眉，“邓莹？” 黄海川几乎都已经忘了这个女人，依稀记得自己那晚是留了号码给她，黄海川没有想到对方会主动给自己发短信。 “那一晚，到底是有没有跟她发生关系？”黄海川眉头紧锁，苦苦的想着那一晚被刑天德灌醉后的情形，他自己都不确定到底有没有跟邓莹发生关系。 “如果有，那我也算是被上了。”黄海川摇头苦笑着。 第34章吃人不吐骨头 曾学平从周明方的办公室出来，匆匆的离开市委，黄海川瞧得真切，曾学平脸上分明是不愉快的笑容。 还没到周明方身边工作之前，黄海川对市委市政府的一些情况也有了解，市委书记周明方在整个宁城市说一不二，拥有绝对的权威，这跟周明方同时还是省委常委是分不开关系的，但周明方个人的作风同样是十分的强势。 按照一些人私下对周明方的议论，周明方的强势有时已经成了霸道。 书记强市长弱，市长强书记弱，一方强势，另一方必然弱势，这也是官场的普遍定律之一，宁城市的政治格局就应了第一种情况，因为周明方的强势，市长曾学平是积弱已久。 宁城市的跨海大桥建设项目在市里面起了一些争论，周明方一力主张要推行这个项目，但市长曾学平那边却是有些异议，对于具体的分歧，黄海川目前并不清楚，但跨海大桥项目，黄海川多少有听闻一点，那是需要投资近百亿的大项目，是整个江海省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跨海交通基础设施工程。 若是能建成，这将是一笔极大的政绩。 从跨海大桥项目能看出周明方一贯的大手笔和大魄力，宁城市这几年的大发展若是没有周明方这种勇于改革的干部领导，也不可能取得这样令人瞩目的成绩，但周明方的功过是非，黄海川却是不敢擅自去评论。 黄海川猜测着曾学平今天离开时的不悦若是跟跨海大桥项目有关，恐怕以周明方的强势在，这个项目最终还是要上马的。 傍晚过了下班时间，周明方已经没有什么要吩咐的事，黄海川才得以离开，打车来到了东方酒店，门口早已站着几人在等候，分明是黄海川的前任，现在的市地税局副局长刑天德，还有费仁、杨明、张平三人。 “海川，瞧你面子这么大，听说你要到了，所有人都说要出来等你。”刑天德笑着拥着黄海川的肩膀。 “不好意思，下班晚了，迟了几分钟。”黄海川淡然的笑了笑，不着痕迹的摆脱了刑天德的手臂。 “来，海川，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杨明，他父亲是市公安局副局长的公子，这是张平，地税局局长张建东的公子，现在可是我的顶头上司，最后这一位是你的老同学，就不用我介绍了吧。”刑天德热情的给黄海川介绍着。 “黄秘书。”杨明冲黄海川笑了笑，又笑着对刑天德道，“刑局，我跟黄秘书可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哦。” “哦，原来你跟海川已经认识了？那更好，那更好，大家就不用生分了。”刑天德高兴的笑道。 黄海川在一旁始终微笑着，刑天德那堪称大师级的演戏功力再次让他领教了一次，对于这个前任，黄海川仅仅就这几次的接触，已经给他下了初步六个字的评论：阴险，狡诈，虚伪，典型的笑里藏刀。 “黄秘书。”张平笑着主动伸出手。 黄海川跟张平已经算是第二次碰面，这位地税局一把手的公子第一面给黄海川留下了高傲的感觉，此次见面，对方终于低下了那高傲的头颅，黄海川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 笑着同张平握了握手，黄海川对第一次碰面也没多提，那一次，他还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张平也只是在费仁的介绍下才多看了他一眼而已，双方原本不会再产生什么交集，却没想到，世事无常，两人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再次碰面，他同费仁、张平、杨明几人的位置也仿若颠倒了过来。 “海川，怎么样，在周书记身边工作感觉如何？”刑天德拉着黄海川的手，热情的往里走。 “伺候领导的工作不好干，如履薄冰。”黄海川微微笑着，“现在工作才刚上手，以后还指望着邢哥能多指点指点呢。” “那好说，咱们兄弟俩谁跟谁啊。”刑天德大拍着胸脯。 费仁和张平、杨明几人稍微落后了两人一小步，刑天德和黄海川的对话落入他们的耳朵，几人相视一眼，彼此都露出一丝丝警惕，刑天德这人当真是披着羊皮的狼，他们跟其走的那么近，以后要是不多防备一点，怕是被其卖了还在帮他数钱。 东方酒店的胖经理张雄阳早已在大堂候着，看见刑天德一行人进来，一张脸谄媚的一抖一抖的迎上来，“呦，刑秘书。” “呸，呸，瞧我这张破嘴，现在应该改口叫邢局长了。”胖经理伸出一只胖墩墩的猪蹄，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小嘴巴，一张脸又立刻笑成了花，“今儿个邢局还有费少、张少、杨少几位大驾光临，可是使我们酒店蓬荜生辉了。” “这位就是近来大名鼎鼎的黄秘书了吧。”胖经理恭维完几个人，又转向了黄海川，“黄秘书，上次您跟邢局来，我就知道您不是一般人，瞧黄秘书您这长相气质，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你个死胖子，还有几分眼力劲。”刑天德笑骂着踢了胖经理一脚，又道，“今天我兄弟又过来了，把你们店的好东西都给我上了。” “那是，那是，邢局长您跟黄秘书还有几位大少过来，就是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含糊啊。”胖经理点头哈腰的笑着。 黄海川同几人进了包厢，刑天德热情的拉着黄海川在其身边坐下，忍住心里的反感，黄海川不动声色的坐下来。 “海川，怎么样，要不要再叫几个小姑娘来助助酒兴？”刑天德眨了眨眼睛。 “不用了，今晚吃点东西就行，那一晚喝醉了，可是头疼了好几天，以后不能再那样喝了。”黄海川笑着摆手，瞥了刑天德一眼，心里顿时警觉起来，那一晚的事情他可是还记忆犹新，心里的怀疑他也不点破。 “海川，你现在当上周书记的秘书，不会喝酒可不行，当了领导的秘书焉能不会喝酒，万一领导需要你咋办？”刑天德突然一本正经起来，“在咱们宁城，虽说已经很少有应酬值得周书记亲自应付，但有时周书记到了省城，那应酬可就少不了咯，关键时刻，你这个秘书可要能挺身而出。” 黄海川点头称是，却也不再多应什么，不管刑天德这话是真的好意提醒他，还是只为了让他喝酒，现在他对刑天德的话都是抱着七分怀疑三分相信，这样一个人，实在是吃人不吐骨头。 第35章再次相见 一桌的山珍海味比之第一次还要丰盛，其中有一盘是熊掌，黄海川对此早已有些麻木，宰杀国家珍稀野生动物的现象并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制止，他的地位改变了，面对利欲熏心、没有道德底线、没有人性良知的奸商，他却依旧是如此渺小。 “邢局，黄秘书，要不要再叫几个小妹来？”胖经理一双小眼睛再次笑得眯了起来，色咪咪的两对眼珠子咕隆隆的转着。 “去，挑几个好的过来。”刑天德没等黄海川反对，已经大手一挥的应了下来，“对了，上次我兄弟挑的那个小姑娘呢，还在不在？” “在，在。”胖经理笑着点头，瞄了黄海川一眼，“我这就去给黄秘书叫来。” 黄海川还没来得及阻拦，胖经理已经飞奔了出去，刑天德在一旁拉住想要说什么的黄海川，“海川，今天都是自己人，大家就放开玩。” 几个穿着性感的女孩子很快就在胖经理的带领下走了进来，黄海川再次见到了那晚上的那个女孩子——邓莹，今天还给他发过短信。 几个女孩子当中，也唯有邓莹依旧穿着比较保守的衣服。 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在这里再见到对方，黄海川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失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或许是黄海川对这个清秀漂亮女孩子的惋惜和哀叹吧。 他以为，她应该是会远离这种地方了。 “保证都是货真价实的宁大学生，您几位今晚玩的高兴。”胖经理将人带进来，随即便识趣的离开。 “嗳嗳，那个清秀保守点的是我们海川钦定的，大家就不要抢了啊，其余的各自挑。”刑天德夸张的做着手势，脸上满是志得意满的笑容。 见到刑天德的样子，黄海川此时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古代妓院的龟公，和刑天德的形象竟是要重叠吻合起来。 邓莹乖巧的走到黄海川身旁坐下，刑天德几人也各自挑了一个，酒桌上又开始热闹起来。 “邢哥，不行了，我可是不能再喝了。” 酒桌上的刑天德，永远都是意气风发的，黄海川切身的感受到了对方那深不可测的酒量，婉拒着对方的热情，黄海川今晚是下定了决心不喝醉。 “海川，多喝点，酒量都是练出来的。”刑天德不以为然的摇头，又冲黄海川身边的邓莹道，“让你来是来热闹气氛的，不要像个木头一样坐着。” “黄秘书，地税局有一个员工小区刚刚建成，里面有多余的房子，黄秘书有没有兴趣去买一套。”张平转头对黄海川说道。 “是啊，海川，那可是位于市中心的一个好地段，里面的房子我去看过，绝对错不了，剩下的几套还都是大户型，买了肯定值。”费仁附和道，朝黄海川使了使眼色。 “再说吧，现在家里有套房子可以蜗居着，也不是没地方住。”黄海川淡淡的笑着，对费仁的暗示装作没看见。 黄海川心里清楚的很，所谓的买房子，不过是个幌子，如果‘收’下了这套房子，他将一只脚踩进泥潭里去，要同这几人沆瀣一气。 晚上从酒店出来，已是九点多，拒绝了刑天德几人开车送自己回去的好意，黄海川独自一人打了辆的士。 “师傅，拐进那个路口停下来。”刚上了会车，黄海川就指了指酒店旁边的一个路口，示意司机开进去。 在路口停下，黄海川下了车，看了看时间，在那里站住。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从酒店出来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清秀高挑女子，径直的往黄海川所在的那个路口走去。 “我以为你不会留下来。”女子往路口拐进去，看到在那等待的黄海川，脸上顿时有喜色。 女子赫然就是邓莹，给黄海川发了短信，邓莹也找了个借口出来。 “你约我有事吗？”黄海川张了张口，终究是说出了有些冷冰冰的话。 “干嘛这么冷漠，好像我欠你钱似的。”邓莹撇了撇嘴，看了黄海川一眼，语气又缓和了下来，“一起到附近的公园走走好吗？” 迟疑了一下，黄海川点了点头。 两人沿着路边的人行道慢慢的走着，一直走进了公园里面，漆黑的夜晚，除了喧嚣轰鸣的汽笛声，两人一路无话。 “我知道，你是在气我还在干这种陪酒女郎的工作。”邓莹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说笑了，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谁也没有理由去干涉别人的自由，何况咱俩还只是萍水相逢，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对你自己的选择，我更没有什么说三道四的资格。”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 “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口气说话？”邓莹停了下来，“你这样让我很不舒服。” “那要怎么说话？这只是我说话的一种方式而已，你又何必在意。” “我知道你就是心里有气。” “跟你说了，我没生什么气。”黄海川无奈的笑了笑，说实话，他现在真的没有一丝情绪波动，除了刚才在酒店一开始看到对方竟然还在做这种工作感到有些悲哀外，黄海川现在根本没有一点生气的感觉，对方是个成年人，选择什么样的道路也是对方自己决定的，他一个不相干的人倒是没必要去操这个心。 “你误会我了，我已经不干这个了，我今天给你发了短信，你没回，下午的时候酒店的经理又给我打电话，说希望我再过来，晚上要我陪一个老顾客，我问是不是你，他说是，我就过来了，只是希望能再见见你而已。”邓莹解释道。 “你急着见我，有事吗？”黄海川神色有些缓和。 “没事就不能见你吗。”抿着嘴，邓莹心里有些委屈，“说实话， 我很感激你的，那晚上如果没有你，公安局一定会打电话给我们学校的，到时要是学校的老师通知了我家里人，我就没脸回去了，我不怕别人说什么，就是不想让自己的亲人伤心失望。” “你既然能这样想，就更应该珍惜的名声，女孩子的声誉比男孩子更加重要，特别是做这种工作，将来谁都会瞧不起，你没必要为了几个钱就毁了自己的前程。”黄海川语重心长。 “我也有自己的苦衷，你以为我就想干这个让人抬不起头的工作吗。” 黄海川转头望去，那张清秀白皙的脸上已经布满泪水。 心里微微叹了口气，黄海川不忍道，“不论如何，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上，当我们生下来时，我们生活的环境就已经固定，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生活可能会有一些波折，但是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如果你就此选择了妥协，屈从于困境，那么你这一生也只能如此了。” “像你这样的人生活都是顺风顺水，又怎么能体到这个现实的社会光靠自己的努力想要去改变现状有多么的困难。”邓莹苦涩道。 “是很困难，但是这不能作为放弃的理由，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而不会留给只知道成天抱怨，自怨自艾的人。”黄海川点了点头，他同样想到了自己以前的经历，他不知道对方面临着什么困难，但相比较起来，他从小确实没吃过什么苦，长大后的生活也一直过的很安逸，除了仕途上的不得志和感情上的挫折，黄海川觉得自己的命算是很好了，如今的机遇，只能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但他也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抓住，改变自己的命运。 “谢谢你，每次跟你说话，我都觉得很开心，整个人都充满了斗志。”邓莹破涕为笑，握了握小拳头，盯着黄海川的脸，‘扑哧’一声笑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老爱板着一张脸。” “是吗？那也得看对什么人。”黄海川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昏暗的路灯下，是两条狭长的身影。 第36章桎梏 “海川，今晚上哪去了，喝酒了？” 黄海川普一到家，母亲邹芳就关切的走上上来，帮黄海川从鞋架上拿了一双换穿的室内拖鞋。 “爸、妈，怎么你们今晚又过来了。”黄海川有些意外，自从他当上周明方的秘书，他倒是发觉自己父母亲这几晚都会过来这边住。 “瞧你这混小子说的什么话，这是我们的家，我们不到这来到哪去，翅膀硬了，就想把我们老两口赶走是不是。”邹芳双手叉腰，笑骂着。 “得，得，妈，您还是饶了我吧，以后我可不敢乱说话了。”黄海川笑着求饶，“我只是有些意外而已，以前你不都是和爸两人住在学校里的房子嘛，怎么最近回来的这么勤。” “还不是不放心你，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想巴结你的人多了去，应酬肯定少不了，每天晚上要是都喝得大醉回来，谁来照顾你。” “妈，您就把心放回肚子，喝酒伤身，我自己会有节制的，您瞧瞧，我今晚不也喝酒了，现在还清醒着呢。”黄海川笑着走到沙发上坐下，邹芳随后也走了过来。 看到自己父母两又齐刷刷的坐在自己对面，黄海川对老两口知根知底，知道父母亲回来怕是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了。 “爸、妈，有什么事你们就说，别这样看着我，搞得像审判犯人一样。”黄海川嬉皮笑脸的说着，在父母亲面前，他总是能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不用伪装，不用虚以委蛇，心累了在家总能得到最好的休息。 “你这孩子，怎么老长不大一样。”黄源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认真道，“海川，今天我们学校的张校长找我谈话，说是想提拔我做行政工作，不用再拼在教学第一线，爸想征求下你的意见。” “做行政工作？那敢情好啊，我举双手赞成。” “爸跟你说正经事呢，别笑哈哈的，认真点。” 黄海川笑了笑，收敛起笑容，正色道，“爸，站在我个人角度，我是希望你做行政工作的，毕竟没那么大的压力，现在的学生不好带，而且每年都要面临高考，升学压力大，你们市一中更是全省的重点中学，学校给你们教师的指标只高不低，达不到升学指标就要扣这扣那，还要挨批评，所以我宁愿你做行政工作，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 “哎，现在都以为教师的工作好，其实这看似轻松而又光鲜的工作也不太好干，比起你妈来，我是累多了哦。” “你跟妈自然不能比了，现在就事业单位和公务员的工作轻松点，你们教师的岗位跟这两个比起来还差远了。”黄海川笑着摇头，“不过这个社会还是有很多生活在底层的人，比起大多数工作来，教师这一职业也算是很不错了，所以爸您就知足啦。” “你这小子，敢给你爸我上思想课了。” “小时候都是你给孩子上思想教育课，现在孩子大了 ，轮到他给你上了。” 邹芳在一旁笑道，一家人三口顿时都笑了起来，其乐融融。 “是啊， 孩子长大了，会做主了。”黄源笑着点头，看着黄海川，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骄傲。 “海川，其实爸也不是不知足，知足常乐的道理我比你更懂，我只是想到要离开教学前线的工作有些舍不得，转做行政工作，又让我有些心动，爸这是两相权衡不下。” “你们张校长给你许了什么位置？” “政教处的副主任。” “倒是个不错的好位置了。”黄海川点了点头，心里微微一动，这一中的张进才校长倒是下了点血本了。 “爸，我个人的看法还是那样，支持你做行政工作，那样会相对轻松，你年龄也渐渐大了，该好好休息了。” 黄海川不能否认，自己的家庭因为他的关系在发生着一些变化，好的变化，这变化就像是外界的力量想要强加在他的家庭上一般，不是他主观去诉求的愿望。 父亲由教学第一线的工作转做了行政工作，政教处副主任一职在学校这种仍然受官本位影响的地方，亦算得上是学校的中层领导，比起教学的工作，不知道要轻松多少，至少没有了每年高考必须要面临的升学压力，一个班级要有多少人必须上一本重点线，有多少人得上二本线，这种硬性指标学校都会摊派到教师身上，教师的压力也可想而知。 “海川，妈也有喜事要跟你说说。”邹芳喜滋滋的道。 “得，原来今儿个晚上您二老是都有喜事，赶着回来跟我分享了。”黄海川笑道 “今天邓局长找我过去说了，说是准备让我做办公室副主任，还说今年的事业编转公务编要分给我一个。”邹芳脸上洋溢着喜气，她在林业局里只是事业编，是一名普通的办公室科员，工资福利各方面的待遇都差了公务编一大截，事实上整个市林业局一两百号人里，公务员编制也才只有三十来个，都是些有点关系的人，要么是走了后台送了礼的，像邹芳这种普通的事业编在林业局里占据了大多数，干的活多，待遇却不如公务编。 “怎么，海川，你觉得不好？”邹芳瞧见自己儿子脸上的神色，不由得愣住。 黄海川有些迟疑，林业局毕竟不是学校可比，那已经是政府的直属部门，一个政府部门下的办公室主任虽然算不得什么，但黄海川却不想让人兴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他屁股下的位置才坐下不久，才这么几天，他的父母就双双受到了特殊照顾，不免要引起一些没必要的非议。 “妈，我看你也不是当官的料，我看呐，您就别去当这个什么办公室副主任了，机关行局可是比学校复杂的多，人心险恶，跟人勾心斗角的还落个自己心烦，您还不如继续干。。” 黄海川正说着话准备劝说自己的母亲，冷不防却被邹芳打断，“海川，话可不是这样说，咱这又不是偷来抢来的，也不是什么收礼受贿，又不是什么违法犯法的事情，有什么不能当的，我在林业局里呆了二十几年了，兢兢业业干了那么多工作，就是轮也该轮到提拔我了吧，我觉得我当这个办公室副主任是名正言顺，再说这也是邓局长的好意，咱们没理由拒绝嘛。” 黄海川苦笑，这种事他还真不能强迫自己母亲的意愿，人的本性都是趋利的，自己母亲会舍不得这样的好处也是正常的很，只是在他看来，自己母亲根本没必要去做这个办公室副主任。 “还有，海川你可别阻拦我，那个公务员编我可是想了好久了，这次亏得邓局长主动开口，我怎么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邹芳仿若已经猜到了黄海川还想说什么，提前开口道。 黄海川无奈的笑了笑，点了点头，也不好再说什么反驳的话，他纵然是再理智，但他终归是父母亲的儿子，不论他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这都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他所处的位置，使得他没办法过分的劝说自己的母亲。 “海川，我知道你是担心什么，但咱们这又不是收受礼物钱财什么的，我跟你爸之前说了，绝不拖你后退，这却是另外一回事，我知道我跟你爸能提拔，都是因为你的原因，你是怕别人说些风言风语影响你，但我们二人都是单位上的老人了，苦干了一辈子，就算是提拔一下也是合情合理，别人又有什么好说三道四的，那些嚼舌根子的都是些羡慕嫉妒的人，咱们理那些做什么。” “妈，我知道了，您自己拿主意吧，这事我就不多提什么建议了。” 黄海川此时切身的感受到了自己身份的变化对亲人所带来的影响，在这个复杂的社会环境当中，各种交错的人际关系终究是每个人无法摆脱的桎楛。 第37章轮不到他操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市里关于修建跨海大桥项目的讨论似乎一直争论不下，迟迟没有通过相关的决策审批，黄海川跟在周明方身边工作，也得以知道了一些常人无法及时了解的信息。 市长曾学平成了修建跨海大桥项目的最大阻力。 曾学平的意见十分明显，并不是反对修建跨海大桥，而是认为没必要现在就上马这个投资近百亿的大项目，宁城市虽然经济发达，财政富裕，但每年在公共基础设施建设和市政工程上都要投入大量资金，不断的改善投资环境，吸引外来资本投资，每年在民生工程上亦有大量投入，看似充裕的财政资金，其实每年下来也所剩无几，而今年市委市政府又同时上马了好几个大项目，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市财政的资金都会相对紧张，曾学平是以反对现在就上马这个跨海大桥的大项目，上百亿的资金不是说有就有，凭空能从天上掉下来，曾学平认为应该缓缓。 黄海川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不是有存在着更深一层的含义，曾学平是真的担心市财政吃紧还是想以此为借口反对周明方长期以来在宁城市的‘霸权’，这只有曾学平自己知道，但黄海川却是清楚，周明方的耐性似乎在逐渐消失。 曾学平在宁城也有好几年的时间了，这几年却是被周明方这个市委书记压的喘不过气来，大的决策几乎只有周明方一人才能够拍板，曾学平很大程度上成了陪衬，这几年，曾学平心里的不甘或许只有其自己知道。 现在，曾学平仿佛已经觉得几年的蛰伏，已经是到了反抗的时候，在跨海大桥的项目上，曾学平的反对态度出奇的强硬。 曾学平这一刻好像是忽略了一点，周明方不仅仅是个强势的市委书记，同时还是省委常委。 这一日，黄海川像往常一样到了市委，从跨海大桥的项目被曾学平极力阻扰后，黄海川感觉到周明方最近即便就是在笑，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奇怪，好像是压抑着怒气，又好像是一副掌控全局，指点江山的自信。 昨天周明方到省里开常委会，黄海川也跟了去，晚上很晚才回到宁城，今儿一早上，黄海川差点就起不来。 “你们听说没有，刚才我听办公厅里的人说了，曾市长要被调走了，听说是调到省城去。”黄海川刚走上二楼，就听到了有办公室里传出来的议论声。 心里一惊，黄海川忙加快了脚步往三楼走去，若是真的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市委办公厅肯定是在第一时间接到了省里发来的通知。 黄海川小跑着进了办公室，里面的工作人员看到他忙笑着站起来问好，“黄秘书。” “有省里的最新文件吗？” “有的，这是昨晚值班的人整理出来的，是省里连夜发来的文件。”工作人员一下子就猜到黄海川想了解什么消息，把桌上的一份文件递了过来。 黄海川匆匆的看了起来，果不其然，曾学平已经被调离宁城，文件上写的是另有任用，而省里发来的文件通知的另一重点则是分外显眼的写着任命张一萍同志为宁城市委副书记。 “张一萍？”黄海川只觉内心突地一阵烦躁。 “黄秘书，黄秘书。”旁边的工作人员看着黄海川发愣，不由得轻声的叫唤了两声。 “哦，没事。”黄海川将文件放在了桌上，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 “不是冤家不聚头。”黄海川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没想到时隔几年后，前女友张然的母亲竟然会到宁城来任职，只怕等对方一到任，市人大便要召开根据省里、市委的安排召开会议，任命张一萍担任宁城市市长。 黄海川出了办公厅，心里的烦闷没有一丝丝减少，反而越来越盛，曾经那对他不屑一顾、奚落、嘲讽的眼神此刻又逐渐的浮现在他的脑海当中，如此的清晰而刻骨。 张一萍，江海省省会城市江城的副市长，正厅级干部。（前文有提到江城是副省级市） 地位显赫，权重一方，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张一萍这样的女强人丝毫不为过。 黄海川心里清楚的很，当初的他，只不过是刚大学毕业的毛头小伙子，工作都还没着落，张一萍完全有瞧不起他的资格，就算是他后来考上市委政研室又如何，张一萍是高高在上的副市长，国家高级干部，他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小公务员算什么？ 如今从省里任命张一萍为宁城市委副书记，在曾学平调离宁城的同时，张一萍空降宁城，结果已经再明显不过，张一萍就是省里钦定的下一任宁城市市长。 “没想到事隔几年，竟然会再跟她碰面，不知道她见到我又会是什么感觉。”黄海川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冷笑，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微不足道的黄海川，面对张一萍奚落、嘲讽的目光抬不起头的黄海川，他是周明方的秘书，他的级别跟张一萍这样的高级干部比起来确实很低，但他的地位却是很高，只要是宁城的干部，谁也不能忽略他的位置。 将自己的心思放下，黄海川快速走向了周明方的办公室，他还要帮周明方打扫办公室，这个工作原本没必要由他亲自做，黄海川却是坚持每天早上早早过来亲自打扫，虽然周明方口头上没有说什么称赞的话，黄海川却是清楚的感觉到周明方对他这个举动还是颇为满意的。 黄海川知道自己现在的地位和风光完全来自于头上的这个秘书光环，失去了屁股下的这个位置，他将什么都不是，别人对他的尊重和敬畏，来自于周明方手上的权力，源于他是最接近周明方的人，能第一时间知道周明方的所思所想，没有了周明方的权势庇护，他还是那个无足轻重的黄海川。 黄海川要紧紧的抓住这个机会，坐稳周明方秘书的位置，这是他将来能否迈上更高层次的至关重要的一个机会。 细心的给周明方擦着办公桌，黄海川仔细的回想着昨天的事情，他这会也不禁猜测着周明方昨天下午赶到省里开省委常委会，是否专门就是为了曾学平调动的事。 涉及到曾学平这种一市之长的人事调动，是要上常委会讨论的，黄海川琢磨着这个常委会的召开是否是周明方一手推动的。 从昨天下午周明方去开常委会，到晚上常委会结束，周明方离开江城，黄海川都记得周明方始终保持着跟平常一样的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特殊情绪流露出来，如果事情真的是完全像他猜想的那样，黄海川此刻不禁要感叹周明方的城府之深。 只是，周明方在宁城说一不二，在省里似乎没有那么大的能量，黄海川又有些疑惑周明方在省里能否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算了，这种高级干部的调动也轮不到他这种小人物操心。”黄海川自嘲的笑了笑，又细心的擦起桌子。 第38章复杂心态 曾学平走了，张一萍来了。 宁城的天还是蓝的，水依旧清澈着。 老百姓关心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日之生计，领导的变动离老百姓的生活太远，太远。 即便是普通的公务员，也关心不到这个层面上的领导调整，市长人选的变更，影响的是宁城市的中高层干部。 曾学平被调离的太过突然，之前没有一点风声，这在宁城市的干部圈子中无疑掀起了轩然大波，谁也没有想过前两天还出现在宁城市电视新闻当中的曾学平一下子就离开了宁城。 知道曾学平与周明方在跨海大桥项目上产生争议的中高层干部，不得不再次感叹周明方的强势和霸道。 不管曾学平的调离是否真的跟周明方有关系，所有人都不免要将猜疑的目光放在周明方身上，周明方是真的有关系也好，没关系也罢，这个‘黑锅’，周明方是背定了。 背的冤不冤，只有周明方自己心里清楚，只有省里的领导清楚。 黄海川不知道曾学平离开宁城时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离去，他只听市政府那边的人说曾学平拒绝了市政府那边的送行，收拾了东西，独自跟妻儿静悄悄的离开了。 张一萍高调的来到了宁城，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孙志河受省委领导的委托，送张一萍到宁城赴任。 张一萍与孙志河，一个原江城的副市长，即将上任的宁城市委副书记，一个省委组织部的高官，两人明着是工作关系，暗地里却是亲家，这在省城并非秘密，消息稍微灵通一点的人士，都知道两家的这一层关系。 市委副书记赵方同样是受周明方委托，带领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来到了宁城高速路口迎接张一萍和孙志河一行的到来。 黄海川没有在第一时间见到张一萍是怎样风光的到达宁城，周明方作为省委常委、市委书记，没必要亲自到路口去迎接张一萍一行，黄海川也得以舒服的呆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 张一萍、孙志河一行人同赵方等前去迎接的宁城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汇合，就直奔市委而来。 市委即将在一号会议室召开会议，欢迎张一萍的到任，市委书记周明方将会出席此会议。 这一次，黄海川终于见到了张一萍。会议开始前，张一萍在孙志河、赵方的陪同下，准备先到周明方的办公室拜访。 黄海川是在周明方的办公室外见到张一萍，这位江城同样是名声显赫的女强人，这几年却好像是一点变老的痕迹都没有，四十多岁的人，仍犹自显得神采奕奕，时隔几年再次见到张一萍，黄海川不得不感叹对方保养有方。 赵方冲着黄海川和善的点了点头，“这是周书记的秘书，黄海川。”赵方简单的给孙志河和张一萍两人介绍了一下。 张一萍深深的瞥了黄海川一眼，脸上也微微露出了笑容，轻轻点了下头。 赵方说着话，办公室里周明方的声音也已经传了出来，“黄秘书，怎么不赶紧把人请进来。” 黄海川忙笑着将几人请了进去，他感觉到，张一萍的目光在他身上又停留了少许片刻。 “她，应该是认出我了吧。”凝视着张一萍的背影，黄海川神色有些复杂。 …… 宁城市人大常委会召开了会议，会议上集中审议了曾学平同志辞去宁城市人民政府市长职务的请求，并以举手方式表决通过了曾学平辞职请求的决定。 会上同时表决通过了张一萍同志的任免事项，任命张一萍同志为宁城市人民政府副市长，代市长。 至此，经上级党委任命为市委副书记后，张一萍终于走完了法定程序，成为宁城市政府的一把手。 已经到了省城的原市长曾学平独自一人返回宁城参加了会议，会后，曾学平没有多做片刻停留，静悄悄的再次离开。 曾学平，彻底的告别了这座城市。 “这势利的女人又当上了宁城的市长，怎么就阴魂不散。”黄海川的家里面，一家人难得齐聚在一起看着8点整的宁城晚间新闻。 说话的是黄海川的母亲邹芳，此刻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今天下午市人大常委会选举通过了张一萍同志任命的相关新闻。 电视画面上的张一萍神采飞扬，脸上有着说不出的精神气，那张精神干练的面容上让人体会到了什么叫志得意满，春风得意。 张一萍，今年也才四十八左右的年纪。 这个年龄，对一个寻常的女人来说，不小了，对张一萍这样的官场女人来说，她的政治生命依旧年轻着，她还有着很大的上升空间。 “是啊，这女人在仕途上倒是如鱼得水，步步高升。”黄源随即点头附和着，两口子都知道黄海川的往事，对于张一萍这个女人也不陌生，两人其实也没见过张一萍，只是以前听黄海川说多了，自然将这个名字深深的记了下来，前几天，张一萍被任命为宁城市委副书记，两人从黄海川口中证实了此张一萍就是彼张一萍，心里头对这新上任的宁城父母官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特别是在今天看到这样的新闻，两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爸、妈，人家当她的市长，跟咱们能有什么关系，我们过我们的小日子，她当她的大市长，两不相干，我们何必去自找不痛快。”黄海川笑着道。 “海川，你能自己看得开就好，我跟你爸就是抱不平，你看看，电视上写着她的简历，还是研究生来着呢，我们那个年代的研究生可不得了，凤毛麟角，哪个村里出了一个，都要敲锣打鼓好几天，哪像现在的硕士生博士生一抓就是一大把，那时候的研究生在老百姓眼中，就是大知识分子，了不得的人物，她一个高学历的人，也跟人家那些古板的人讲究门当户对，嫌咱们家配不起他们，这不是典型的受封建余毒的影响嘛，这种事要是发生在普通老百姓身上还没话说，她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这么势利，带着有色眼睛看人，我真怀疑她是怎么走到这个位置上来的。”邹芳悻悻然的说着，站在她的角度，自然是只为自己儿子着想，张一萍在其眼里就是百般不是。 “呵呵，可能她也是为了自己女儿着想吧，希望自己女儿能一辈子荣华富贵，人家就那么一个宝贝闺女，自然不想让她过穷日子。” “什么叫穷日子，咱们家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我跟你爸好歹也是双职工，家庭条件又不是很差，至于让她女儿受穷嘛。”邹芳像个护犊的老母鸡一般，事隔几年，仍然不依不饶，“你以前不是说过吗，她女儿也嫁入了官宦之家，依我看呐，她就是把她女儿也当成了她手中的工具，用来让她升官发财的工具。” “好啦，好啦，妈，这事都这么久了，我早就无所谓了，您就别自己给自己找气受了。”黄海川笑着安慰道，“还有，这话您出去可别乱说，要是传开了就不好了。” “我知道，你妈在机关里混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这点轻重嘛，我就是在家发发牢骚，出去了我跟谁说去。”邹芳明白的点了点头。 一家人没有在张一萍的话题上继续说下去，电视屏幕上有关张一萍的镜头也早已经过去，现在是镜头上播放的是宁城市的一些大街小巷新闻，黄海川默默的看着新闻，没有说话，张一萍的到来跟他其实没有多大关系，但他是周明方的秘书，两人以后肯定少不了接触的机会，黄海川对于这个前女友的母亲终究是有着一种很复杂的心态，心里面到底还有没有怨恨，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第39章大手笔 “海川，出去后嘴巴要甜一点，要懂得哄女孩子开心。”邹芳站在门口，嘴巴不停的嘱咐着。 黄海川有些哭笑不得，“妈，我知道了，你儿子我又不是没谈过恋爱，至于连这个都不懂嘛。” “那是两码事，我看你就根木头差不多，这些年也没见你身边有什么要好的女性朋友。”邹芳撇了撇嘴，又有些不放心的道，“那个钟灵我都见过好几次了，跟她也讲了一两次话，人家可是个腼腆的女孩子，害羞的很，你要是不主动点，以后还怎么约人家出来。” “妈，知道啦，我心里有数。” 黄海川见自己母亲还不厌其烦的想要再说些什么，忙将鞋子胡乱的套上，逃也似的离开，“妈，我这就走了，晚上回来再跟您汇报情况。” “这小子，怕我把你吃了不成。”看着自己儿子慌忙的背影，邹芳慈爱的笑了笑。 “海川，那电话号码你有记着吧，没有的话，我再给你念一遍。”黄源冲着黄海川的背影喊着。 “爸，有记着了。”黄海川的声音顺着楼梯传了上来，脚步跨的更快，人已经消失的没影。 沿着楼梯，黄海川一口气跑到楼下才停了下来，大大的喘了几口气，黄海川这才抹了抹额头的虚汗，要是在屋里多呆一会，怕是耳朵都要被自己爸妈都磨出茧了。 “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双手插着口袋，慢悠悠的在小区内晃荡着，黄海川脑袋里不停的做着挣扎，今天晚上他终于在自己父母亲强大的攻势下忍不住投降了，答应出来见见二老口中那个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的清美女子。 口头上是答应下来了，黄海川心里却是还没真正的决定要去，刚才答应下来也无非是先应付下自己的父母，免得从精神上和肉体上再受自己母亲的双重‘摧残’。 “干脆我在街上随便晃悠两圈，回去后跟二老说没见着人罢了。”黄海川心里得意的想着，老妈有她的穿墙计，他也有他的过城梯。 心里正美滋滋的想出了对应之法，口袋里的手机却是突然一震，将黄海川给吓了一跳，拿出手机一看，黄海川不禁摇头苦笑，“妈，您老又有什么要嘱咐的。” “海川，别给我耍什么心眼啊，你是从我肚里钻出来的，你有多少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嘛，今晚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刚才让你爸给那个钟灵打电话了，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过去，别在外面找个地方躲一下，回来就搪塞我们说去了，晚会我们会再打电话给钟灵确认一下，看你小子去了没有。” “妈，你们这是搞什么呢，也不怕人家女孩子笑话。” 被自己母亲道破了心思，黄海川当真是哭笑不得。 “我这是为你的终生大事着想，你怎么说也该去见一面，合不合意再两说，你这样连人都不见哪成。”邹芳嘴上不依不饶，“反正人我们都帮你约出来了，你要是放了人家鸽子，那也无所谓，丢的是我和你爸的脸，跟你没什么关系。” “成，成，妈，我这就赶紧去见一面。”黄海川嘴上赶紧求饶。 “这下子不去也得去了。”挂断电话，黄海川无奈的笑了笑，自己母亲用那种口气跟他说话，还真是让他招架不住。 黄海川出了小区，打车来到了位于市区南华路的金典咖啡店，按照自己父母所说，是帮他把地点约在了这里。 “也不知道那个叫什么钟灵的女子来了没有。”独自一人进了咖啡店，黄海川边走边打量着里面的顾客，准备走到靠里面的地方找个位置坐下。 咖啡店里几乎都是一对一对的，哪怕不是情侣，似乎也是友人关系，黄海川一路走去，就没见着一个孤身一人在喝咖啡的。 柔暗的灯光，古典的音乐，营造出了温馨而宁静的气氛，这样的环境下，只会让单身的男女感到越发的孤独和寂寞，咖啡店里面，也甚少会有单身的男女独自一人进来，兴许就是这个原因。 “这女的还真是长得很清秀柔美。”中间靠窗的位置，黄海川终于见到了一个独自一人坐着的女子，跟这屋里面一对一对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生怕对方觉得自己不礼貌，黄海川没盯着对方久看，径直走到里面寻了个位置。 黄海川都忘了有多久没有跟女性一起进来过喝咖啡了。 拿出手机，黄海川寻思着要不要给对方打个电话过去，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差了几分钟，根据男女生约会的定律，一般女生总是喜欢姗姗来迟，黄海川觉得对方已经提前到了等他的概率几乎是零。 “算了，我就在这里坐着，她要是打了电话过来那就见一面便是，她要是没打，正好也趁了我的心意。”黄海川心里默默盘算着，他对父母给安排的变相相亲，着实是有些排斥。 作为生长在新红旗下的年青一代人，黄海川更崇尚的是自由和解放，不论是思想还是感情、婚姻等各个方面，黄海川都希望得到自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而不是在父母的安排下进行相亲。 在黄海川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打这个电话时，他的手机已经先响了起来。 “海川，要不要一起出来出来坐坐？”电话是黄海川的大学同学费仁打过来的。 “现在啊？”黄海川装着犹豫了一下，这才拒绝道，“现在恐怕不行了，我在家里陪父母聊天呢，这时候出去，两老人该不高兴了。” “哦，是这样啊，那没事，改天也有的是机会。”费仁笑道，“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就想叫你出来坐坐，咱们都老同学了，应该多聚聚。” “应该的。”黄海川笑着回应着，脸上的神情有些鄙夷。 “对了，海川，前天晚上张平跟你说的事还记得不？地税局刚新建的一个员工小区已经落成了，里面还剩下几套200多平米的大户型，我手头上有其中一套的钥匙，你现在要是方便的话，我给你送家里去，改天拿给你也成。” “别，别，费仁，谢谢你的好意了，我家现在不缺房子住，暂时不需要了，谢谢你了。”黄海川眉头一跳，赶忙拒绝道。 “海川，瞧你说的什么话，这又不是白送你的，我是将钥匙借给你而已，以后你要是来了亲戚朋友啥的，可以领到那边去住嘛，你家就那么几间房，要是来了客人也不好招待是不是，多套房子就方便许多了嘛。” “费仁，谢谢你了，不过真的不需要了，现在酒店宾馆这么方便，要是有亲戚朋友来了，直接帮他们订房间就是了。” “咱现在有多余的房子，没必要浪费那个钱嘛，蚊子小也是肉不是，咱俩的关系还这么见外干嘛，这钥匙放我手上也没用，就这样说定了，改天我拿给你，今晚你就好好陪伯父伯母说说话，我就不去打扰了。”费仁说着，直接挂断了电话。 黄海川拿着已经在嘟嘟响的手机怔怔的发了呆，旋即有些嘲讽的笑了笑，“好大的手笔，一出手就是一套200多平方的房子。” 第40章不安好心 宁城市这几年的经济取得了跳跃式的发展，房地产市场也跟着迎来了井喷式的爆发，市中心黄金地段的房价早已被炒到了两万左右一平，即便不是最昂贵的地段，像黄海川所住的小区，周边新兴建的楼盘房价也到了一万多一平，费仁所说的地税局员工小区是在普宁路，那个地段比黄海川现如今住的那个小区位置还好，房价基本都是一万五一平，一套200多平方的房子按市面价格算就是五六百万，费仁一下子就要变相的送给他一套房子，饶是黄海川心脏再好，听的也有点心惊肉跳，官员贪污腐败受贿的事情他听得多了，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有会发生在他身上，即便是当上了周明方的秘书后，黄海川知道自己的地位跟着水涨船高，但也没想过这么快就会有人送上一份惊天大礼，还是他昔日的大学同学。 “海川，你在哪？”母亲邹芳的来电打断了黄海川的思绪。 “妈，我就在那家咖啡屋啊，没见到人。”黄海川支吾着应付道。 “你小子想成心把我气死啊，你爸刚才给钟灵打电话了，人家早早就到了咖啡屋了，说一直没接到你电话，你赶紧给我打电话给他，这种事情你还好意思让人家女孩子主动给你打电话啊。”邹芳气的直翻白眼。 “好，好，妈，我待会就打，您老消消气。” “现在就给我打。” “现在打也可以，那您得先挂了电话呀，不然我怎么打。” “真要被你气死了，好，我挂电话，你要是没打，晚上回来我跟你爸可要让你好看，哼哼。” “不打也得打了。”黄海川悻悻然的撇了撇嘴，百善孝为先，他堂堂的市委大秘，面对自己的父母，就跟孙猴子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一样。 找出号码给钟灵打了过去，感觉就像是相亲一般的黄海川心里兴起了怪异的感觉，“喂，请问是钟老师吗？” 黄海川问着话，却发觉电话对面愣是没有半点声响，与此同时，坐在黄海川前面几个座位的一个年轻女子拿着电话往后瞧着。 女子往黄海川的方向走了过来，黄海川一抬头，也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女子，赫然就是他刚才经过时看到的那位清秀柔美的女孩。 “您就是黄老师的儿子吧？”女子笑着扬了扬手里的电话。 “黄老师？哦，是，是我，钟老师，您请坐，请坐。”黄海川微微一愣，旋即笑着站了起来。 黄海川的心神有些恍惚，女子笑起来竟是比没笑时漂亮了那么多，刚才的那一刹那，他有些许的失神，女子的笑容很甜美，嘴角弯弯的，带着两个小小的酒窝，让人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 “我叫钟灵，您就别一口一口叫我钟老师了。”女子坐了下来，笑容有些腼腆那两个小酒窝依旧是如此的引人注目。 “那成，您也别一口一个‘您’了，您不先把‘您’给改口，我也不好把您给改口。” 扑哧一声，钟灵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轻掩着嘴巴，“你嘴巴真贫，一点都不像黄老师的样子。” “人家都说儿子像母亲，我觉着这话挺靠谱。”黄海川笑着点头，把单子递了过去，“你要喝什么口味的？” “给我来一杯原味的吧。” 两人坐了下来，初始的气氛有些沉闷，兴许是第一次见面的缘故，就连黄海川也不是放得很开，生怕唐突了佳人。 “钟老师毕业多久了？” “黄先生工作多久了？” 突兀的，仿佛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两人同时开口了。 开口的两人俱是一愣，彼此对视了一眼，随即都笑了起来，起先陌生与僵硬的气氛却是在悄无声息的变得自然。 …… 宁城市委召开常委会讨论跨海大桥项目工程的立项，会上，原本仅有的一点反对声音在原市长曾学平调离，新市长张一萍到来后，消失殆尽。 张一萍对周明方的主张表示支持，不管这个跨海大桥的工程否符合目前宁城市现下的实际情况，初来乍到的她，不可能反对在宁城市拥有巨大权威的周明方。 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相对于宁城的政治格局来说，张一萍虽然是地地道道的外来者，但来之前，张一萍并非就对宁城的情况一无所知，曾学平的调离，对她来说就是一个警示，在宁城，周明方这个挂着省委常委的市委书记，就像是摆在所有宁城市党政干部面前的一座高山。 在常委会的会议室外面，黄海川再次见到了张一萍，张一萍脚步微微一顿，脸上没有刻意亲近的表情，也没有表现出过往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势，朝他轻点着头，随即踏着清脆的脚步声离开。 “海川啊，今晚跟钟灵约了没有？” 晚上，黄海川回到家里吃饭，刚在门口换鞋，母亲邹芳就已经一头从厨房钻了出来。 “妈，是我相亲，还是你在相亲啊，看着你比我还着急。”黄海川好笑道。 “我不着急谁着急啊，把你小子含辛茹苦养大，你瞧瞧你，今年都二十七岁，老大一爷们了，竟然连个媳妇都没给你老妈抱回来，实在是太给我丢脸了，你老妈我生的儿子怎么能这么不争气。” “行了， 妈，再不争气也是你儿子不是。” “那是，不是我儿子能这么出色嘛。”邹芳得意的头一扬。 “那不就成了， 妈，您就赶紧进去做饭吧，你看看，自从你跟爸回来住，我每天回家多准时，还不是为了吃你做的饭菜。”黄海川笑着把自己母亲推进厨房。 “慢着，慢着。”邹芳停了下来，转头笑骂道，“你小子，一不小心又要被你浑水摸鱼过去了，你先说，今晚约不约人家钟灵，昨晚你回来自己都说了，钟灵长的确实漂亮，这样水灵的姑娘，你要是不抓紧点，真的被人抢走了。” “妈，我知道了，我自己有分寸，您老就别操心了。” “又是用这句话来搪塞我，你天天都有分寸的，也没见你找个女友，我跟你说，追女孩子就要趁热打铁，你昨晚刚跟钟灵见了一面，这几天就更要加把劲，多把人家姑娘约出来玩，只要她不反对，就说明你已经成功了一半。”邹芳笑着给黄海川支招。 “妈，等等，我先接个电话。”黄海川拿出口袋里不停震动的手机，一看来电号码，是个陌生号码，不由得眉头一皱，疑惑的接起电话。 “海川吗，是我，张一萍。” “张。。张市长？哦，哦，张市长，您好。”黄海川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海川啊，现在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喝茶。”张一萍的声音很是亲和。 黄海川眉头紧拧着，张一萍请他喝茶？答应还是不答应？ “张市长您现在是在哪，我过去找您。”几乎是在刹那的犹豫后，黄海川就做出了选择。 “这样吧，海川，你说下你家的位置，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结束通话，黄海川站在原地发愣，张一萍主动向他发来邀请，言语上的称呼更是透着一股亲近，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跟上午在市委会议室外碰到对方时，表现的迥然相异。 “谁打来的，哪个张市长？” “除了新来的那个张市长，宁城市能有哪个张市长。”黄海川回答着自己母亲的话，仍没有从刚才的电话中反应过来。 “张一萍？她还找你干嘛，几年前瞧不起你就算了，现在当了市长，还想奚落你一顿不成。”邹芳有些不悦道。 “妈，您想多了，我现在是周书记的秘书，只要张一萍有点政治智商，就不可能再做出那种事。”黄海川笑着摇头，“她刚才给我打电话，语气有些示好，她找我出去肯定不是您想的那样。” “她向你示好？我看呐，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海川，你现在是周书记的秘书，人人都知道周书记在宁城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张一萍现在初来乍到，肯定急着想更彻底的了解周明方这个人，或者从周书记身边的人及时的了解周书记的各种想法，你是最接近周书记的人，她肯定是想从你身上下手。”邹芳头头是道的分析着，“海川，你一定要警惕，几年前我就看出来了，她那种女人就是纯粹的势利小人，她这是看中你有利用价值了，这才主动找你，不然人家现在官越当越大，都成大市长了，还有必要主动找你吗。” “妈，您放心，你儿子我这里可是遗传了你的优秀基因的。”黄海川宽慰着自己母亲，笑着指了指的大脑。 “你们娘俩是当我不存在不是，海川你给我说说，你遗传了你妈的优秀基因，那你爸我的基因就是不优秀的是不是，今天你给我好好解释清楚。”黄源在一旁佯怒道。 “妈，老爸发飙了，我溜了先，您保重。” “他敢，瞧我不收拾他。” 第41章 坐着张一萍的那辆市长专车，黄海川心不在焉的盯着窗外，道路两旁的景观同车子的方向背道而驰，转瞬即逝。 那一幕幕随着车子前行而消失的景观就仿若黄海川记忆中的画面，一页页的被翻了出来，却又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成为过往。 “师傅，这是上哪？”黄海川发觉车子在朝着远离市中心的方向行驶着。 “黄秘书，张市长在市郊的一家茶座等您。” 市郊的盛世茶行在宁城市拥有不小的知名度，市区也有几家其分店，黄海川不知道刚到宁城的张一萍怎么会知道这里，还刻意找到郊区的这家来。 “海川，我们有几年没见了吧。” 今晚的张一萍穿着一身略显休闲的女士服装，少了几分市长的威严，多了几分长辈的亲和，黄海川猜测着这是不是张一萍有意营造的气氛。 “是啊，几年没见，张市长一点都没老。” “呵呵，海川，你这张嘴巴可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当了领导的秘书，水平就是不一样了。” “张市长说笑了，我这是实话实话，您一点都没变老，还是那么年轻。” “是吗。”张一萍笑着瞥了黄海川一眼，“海川，我记得你以前都是叫我张伯母的，几年没见就生分了？我叫你海川，你就应该叫我张伯母，那样才好。” 黄海川淡然的笑着，此刻的张一萍，给他的感觉越发的陌生，他印象中的那个张一萍，对他只有冷漠和嘲讽，那才是他所熟知的张一萍，而不是此刻这般套着一张虚假的面具。 “哎，海川，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恨。”张一萍突然叹了口气，“但身为人母，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过的幸福，一辈子衣食无忧，而不是在这个现实充满竞争的残酷社会中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奔波劳苦，未老先衰，人到中年就满脸皱纹笑容苦，那是女人的悲哀，伯母我是过来人，年轻的时候已经深深地吃过苦，所以我希望自己的女儿能一直幸福的生活着，你应该体谅我作为一个母亲的苦衷，那时候你事业未定，跟小然确实是不合适的。” “我理解张市长的心情，您也是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着想。” “瞧瞧，你这孩子现在还是想不通，一口一个张市长的叫着，跟我这么生分，怎么说你也去了伯母家好几次了。” “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是啊，一转眼都几年了。”张一萍仿佛也跟着感伤起来，转而又笑了笑，“所以你现在有空应该多上伯母家串串门，伯母现在在宁城工作，也没什么熟悉的人，就你这么个认识的人，你呀，有时间就多来陪伯母说说话。” 黄海川笑着点头，不动声色的望了张一萍一眼，张一萍这话说的大有深意，黄海川并不是傻子，听得出张一萍话里的暗示，在宁城，张一萍需要他经常的去‘串门’，正如他母亲所说，张一萍需要全面的了解周明方这个人，及时的知道其想法。 “怎么样，海川，伯母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张一萍笑着紧紧盯着黄海川。 “张市长客气了，能获得张市长的相邀，是海川的荣幸。”黄海川面色平静的说道。 张一萍笑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 “海川，你成熟了，人也变了。”张一萍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伯母看到如今你有这样的成就，心里很是欣慰，小然很早就结婚了，现在孩子也一两岁了，你啊，也该努力了，怎么样，要不要伯母给你介绍几个才貌双全的女子？” “谢谢张市长的好意，我现在还是主要把重心放在工作上，婚姻大事暂时不着急。” “古人说，先成家再立业，建立家庭和工作是没有冲突的，海川，你这是陷入误区了。” “可能是吧，但有时候人就是像一头犟馿，经常会在一件事情上有着异乎寻常的偏执，我曾经对自己说过，这辈子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怎么说呢，不巴望着能高人一等，但也不希望比别人矮了半截，让人瞧不起了，就像伯母您年轻时候也吃过苦一样，我也曾经吃过大苦头。” “海川，你变了，真的是变咯，伯母很欣慰，很欣慰啊。”张一萍笑着，嘴角的那一丝浅浅的笑意越发的淡了起来。 …… 回来的路上，黄海川同张一萍同车而坐，幽暗宁静的车厢，压抑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小陈，先送黄秘书回家。”良久，张一萍终于先开了口，当着司机的面，张一萍喊着黄海川工作上的称呼。 “张市长，不用，到了市区随便在一个路口停下就行。” 张一萍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朝前面的司机说道，“小陈，那就随黄秘书的意思。” 黄海川看不清楚张一萍脸上的笑容，车厢里没开灯，黄海川只能感受到那沉闷的气氛仿佛也压在自己心头一般。 同张一萍之间的谈话，最后并不愉快，黄海川在来之前多少能预见到这样的结局，张一萍，看中的是他现在的利用价值，黄海川心知肚明，可如今的他却又怎么会甘心任人摆布。 车子进了市区，黄海川让司机在路口处停下，自己打车回家。 “海川，怎么样，那个张一萍找你没什么事吧。”回到家里面，父母亲两人关切的眼神让黄海川心里一暖，他没有张然那样的家世背景，但他却有尊重自己、关心自己的家人，张然生活在那样的权势之家又怎么样，张一萍这样的女人，或许她在事业上是成功的，但她根本不懂得如何做好一个好母亲，在她的眼里，兴许只有权势金钱才是可以用来衡量幸福的标准。 物质是幸福的基础，但没有物质不代表就不能幸福。 柴米油盐酱醋茶，又何尝不是一种快乐。 张一萍，只是这个现实社会的一个小缩影，市场经济时代下的社会，已经越来的越变得物质和功利，如今的黄海川，对张一萍也算不上有什么怨恨，这样的人在这个社会中比比皆是。 “没什么事，她就是找我出去聊聊天而已。”黄海川笑了笑。 “你就蒙吧，人家一个大市长会有这个闲情雅致找你出来聊天？她绝对是没安什么安心。”邹芳白了白双眼，见自己儿子不愿多说，也悻悻然没再往这个话题上扯。 “对了，海川，刚才有个人过来，他说是你大学同学，临走前还留下了一串钥匙，说是给你的。”黄源突然拿起了桌上的一串钥匙，朝黄海川说道。 “钥匙？给我钥匙干嘛？”黄海川疑惑的走了过去，“爸，他有说是谁吗？” “有，他说他叫费仁，在地税局上班，跟你关系很好。” “费仁？跟我关系很好？”黄海川冷笑了一下，“爸，把钥匙给我吧。” 黄海川拿起钥匙在手上轻轻掂着，一串轻轻的钥匙，却是市价五六百万的房子，费仁还真是铁了心想把这套房子往他手上塞了。 “海川，这是什么钥匙？刚才你那同学也没说，我跟你爸都以为是你的。”见黄海川脸上的表情，黄源同邹芳两人都有些奇怪。 “这是普宁路地税局员工小区的房子钥匙，一套200多平方的新房子。” “200多平方的房子？”黄源同邹芳两人齐齐一震，震惊的看向黄海川，“他拿这个钥匙干嘛，要把这套房子送给你？” “不错，说是借给我用，跟送我也差不多。” “一套两百多平米的房子，两百多平米啊。”邹芳有些语无伦次，在原地来回的走着。 “海川，我跟你爸可是拿出了半辈子的积蓄才能买下这套一百多平米的早期房子，那时候还是赶上了好世道，你看看，现在市区的房价都一两万一平了，就是我跟你爸一辈子的工资加起来都不够买个一百平米的，这人倒好，生生拿出这么大一套房子要送人。”邹芳双眼盯着黄海川手上那小串钥匙，就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她。 “按市价算是值好几百万了，不过他们地税局自己内部的人买，怕是几千块一平就能买到了，那人手上还有实权，我看他还不见得真掏了钱买房子，估计就是象征性的先付点首期款项，其它都是拖欠着，现在玩这种猫腻的人多了去。” “再怎么说，那也是200多平方米的大房子啊。”黄源情绪也有些激动。 “爸、妈，这房子咱们可不能要，哪怕他是以借的名义给我们，也要推辞了。”黄海川冷静的看着自己父母。 “是啊，这房子咱们不能要。”邹芳惋惜的叹了口气，同黄源对视了一眼，两人双目中依旧散发着火热的光芒，却也逐渐的冷静下来。 “爸、妈，咱们现在也不是缺房子住，就别不知足啦。”黄海川安慰着自己父母亲，他没有想到费仁会直接把钥匙送到他家里来，他父母两人都是拿工资的人，看到摆在面前的大礼，能不眼红才怪。 “人的心要是有这么满足就好了。”邹芳叹了口气，“海川，你放心吧，我跟你爸理解，比起这房子来，你的前程更重要，只要你能奔个好前程，比什么都好。” “不错，我们不能因小失大，只要你有个好将来，我们永远都不会缺这些东西。”尽管眼里也尽是不舍，黄源仍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感激的看着自己父母亲，黄海川有些说不出话来，面对这样的诱惑，别说是他的父母，就算是他自己，同样是砰然心动，那是200多平米的房子，不是200多块钱，能拒绝得了这样的诱惑，他不知道得下多大的决心。 “要想将来能够爬的更高，我现在就一定要坚守住底线，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官场中永远都不缺那些奸诈小人，我今天如果收了摆在眼前的这座银山，明天就有可能收下一座金山，人的欲望一旦不受控制，往往会一发而不可收拾。”黄海川在心里坚定的告诫着自己，他离自己的目标还很远，很远，他不想栽倒在路上。 黄海川此刻脑海中浮现起了张一萍的面容，对方现在是个高高在上的正厅级干部，而他，在当了周明方秘书后，级别已经被调整正科，但就算是面对张一萍，他同样还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如今的光芒，那是来自于周明方身上那权势的照耀，他的价值，来自于现在的秘书身份，否则以张一萍的个性，又怎么会多看他一眼，还主动的邀请他。 第42章 炎炎夏日，骄阳似火，城市的建筑工地上，是一群又一群顶着酷暑，挥汗如雨的工人在热火朝天的苦干着，赚着辛苦的血汗钱，这是一群真正的生活在社会底层，为着生存而挣扎着，可歌可敬的人。 今天，在宁城市靠海的一个工地上，将万众瞩目。 对于宁城市委市政府的高层来说，今天同样是一个值得重视的日子。 一大早，黄海川比往日更早的来到市委，在他打扫到一半卫生的时候，市委书记周明方也比往常提前来到了办公室。 今天是宁城市跨海大桥项目上的动工奠基仪式隆重举行的日子，江海省省委副书记、代省长邱国华将出席该仪式，对于市委市政府来说，这是这几天的头等大事。 “海川，去看一下李秘书来了没有，让他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道了声好，黄海川忙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快速的走出了办公室。 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李宝金负责安排奠基仪式的筹备工作，昨天下午，李宝金就已经来过周明方的办公室，向周明方汇报奠基仪式的最终安排，今天一大早，周明方就又早早的让黄海川去找对方过来。 黄海川看得出来，这是周明方对一件事极为重视的表现，省长亲临，换成任何一个领导都会万分重视，特别是黄海川清楚，周明方同省长邱国华之间，私下应该还有一些交情。 上午九时许，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齐齐出动，来到了宁城市连通江城的高速路口，迎接省长邱国华的到来。 九点多一点，邱国华的车队出现在了高速路口，下了高速，黄海川并没有见邱国华的车队停了下来，反而是周明方接了个电话后，就招呼所有人上车。 站在周明方身边的黄海川隐隐听到那是邱国华亲自打过来的电话，似乎不喜这样的欢迎仪式。 奠基仪式定在了上午十点，省里、市里的车队到了靠近工地的海湾酒店停了下来，在这里略作休息。 黄海川再次见到了邱国华，在周明方和张一萍等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的簇拥下往里走着，黄海川心里清楚，这样的场合，邱国华还不至于会注意到他。 酒店宽敞的会议室里，邱国华坐在主位，边上分别是周明方和张一萍等人，还有一人也坐在邱国华身旁，黄海川刚才听到介绍，知道那是省政府秘书长刘青。 黄海川在会议室的边角上坐着，细心的观察着，这么多领导在的场合，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谈话的主角围绕在邱国华和周明方两人之间，张一萍完全成了陪衬，隐隐约约的，黄海川仿佛感觉到张一萍那张始终保持着谦恭的笑脸上，似乎也压抑着一股不甘当做绿叶的情绪。 奠基仪式在十点钟准时开始了，开幕式上，是市长张一萍作讲话，一番声情并茂的演讲，话里话外阐述着跨海大桥项目对于宁城市发展的重要战略意义。 邱国华，周明方，刘青等省市领导在主席台上就坐，黄海川在主席台后边站着，如果周明方没有什么特别吩咐的事，他就闲着没什么事。 颇有些无聊的看着时间，黄海川知道待会省长邱国华还要讲话，然后接下来是周明方作总结陈词，最后一干人还要象征性的去铲几把土，今天的仪式还要好长一会才能结束。 黄海川自认这种事其实就是浪费时间，但国情的现状就是这样，某某活动请领导出席，仿佛才会具有历史意义一般。 “她怎么也来了？”募的，黄海川看到了主席台下方一个灵动跳脱的身影，那不是邱淑涵是谁。 隐约的，黄海川看到了台下的邱淑涵在俏皮的朝自己眨着眼睛，她的身影在人群中依旧是那么的清丽脱俗。 黄海川脚步下意识的往前一走，旋即看到了台前坐着的周明方等省市领导，面色有些犹豫。 “仪式的各个环节都已经安排好，也有专门的人在负责，我在这呆着也没什么事，再说还有办公厅主任钱程在盯着，我在不在也无关紧要，这会周书记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要找我。”黄海川心里想着，人已经沿着主席台后面的小木梯走下来。 “有段时间没见到你了哦，怎么样，过的还好吗。”邱淑涵看着黄海川，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眨呀眨，如同那碧蓝的天空一般清澈。 黄海川瞥了眼邱淑涵身边的两名男子，那两人看似融入了周围围观的普通群众当中，却让他感觉到了同第一次为了邱淑涵的事来找他的那黑色西装男子一样的气息，特别是刚才他走近时，两人都警惕的看了他一眼，直至邱淑涵开口跟他说了话，两人才状又轻松的看着台上。 “兴许是她爷爷这次不放心他，派来保护他的人吧。”黄海川心里暗想着，那一次的见到的那个黑色西装男子，黄海川后来得知，那是邱淑涵爷爷身边的警卫秘书。 “你怎么又到了宁城了？”黄海川笑着打量着邱淑涵，她的美还是那么的动人心魄，清丽绝伦。 “我就不能再回到宁城看看啊？”邱淑涵笑着反问。 “我以为这里给你留下了不愉快的回忆，你不想再回来了。” “既然是回忆，那就有忘掉的一天，人要是总活在过去，那就一辈子都开心不了啦。” “一些日子没见，你就快成大哲学家了。”黄海川微微诧异了一下，他没想到邱淑涵能那么快忘却那过往的不愉快。 “你是自己悄悄来的还是？”黄海川说着看向台上坐在主席台正中的邱国华。 “我是今天蹭我爸的车一块来的，刚下了高速，我就在车上看到你了。”邱淑涵脸上浮现起了顽皮的笑容，“不过我蹭我爸的公车过来，可把我爸气坏了，说我要是乱跑，下次就不让我出来了，最后他还是拗不过我。” 黄海川闻言，不禁摇头笑了笑，从邱淑涵这简单的一句话中，他能感受到邱淑涵在家里有多么的受到宠爱，饶是邱国华一省之长，也都舍不得对他这个女儿稍微严厉点。 “也不知道这仪式要举行多久，听这些领导讲话，有些无聊呢。”邱淑涵皱着那秀气的小鼻子，不喜的看向台上。 “那也没办法，不论是举行什么活动，领导讲话总是少不了的。”黄海川笑着点头，此时台上还是市长张一萍在慷慨激昂的讲话，离仪式结束还早着。 “我是没自由的人咯，不能随意走开，不过你又不受约束，可以自己去找地方玩啊。”黄海川看向邱淑涵道。 “那多没劲，我一人带着两硬邦邦的木头，有什么好玩的。”邱淑涵皱了皱眉，眼神往旁边瞅了瞅。 黄海川也跟着看向了边上两个隐隐把邱淑涵护在中间的人，对方的话无疑证实了他刚才的猜测，那确实是邱淑涵身边的保镖。 “如果我要是能随意走动，就陪你去走走了。”黄海川神情惋惜，他还要受身份的约束，必须得时刻留在这里，以免周明方有什么事需要吩咐他。 黄海川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上这个充满荣耀的身份有时候也会带来不便，像此刻，若是能陪同邱淑涵这样的女子一同去游玩，那该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但这会他却是得呆在这里。 第43章 奠基仪式到了早上11点左右结束，黄海川也不得不暂时辞别了邱淑涵，回到了主席台后边。 “国华同志，现在可是快中午了，先吃饭还是？”一行人往会场外走着，周明方笑着问邱国华，黄海川跟在后边，也听得一清二楚。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都要11点半了，那就先吃午饭吧，皇帝不差饿兵，总不能让大家空着肚子开会。”邱国华抬手看了看时间，笑着点头应允，“不过我可有个要求，午饭简单就好，节省时间，不要大摆什么酒席了。” 周明方微微侧头瞥了办公厅主任钱程一眼，笑道：“那就依国华同志的意思，一切从简。” 一行人在就近的海湾酒店用餐，随后，车队返回了市委。中午的时间，市里召开了领导干部会议，市委书记周明方作报告，向省长邱国华一行介绍了宁城市这几年的经济发展成果，未来几年的规划等情况。 会议直至下午2点钟才结束，黄海川这才稍微得到解脱，虽然没他什么事，他却也得坐在会议室的边上一块听着。 “也不知道邱小姐上哪去了。”从会议室里面出来，黄海川心里还有些记挂着邱淑涵，中午从海湾酒店离开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细心的观察着邱国华所乘坐的那辆车子，并没发现邱淑涵再上了车。 周明方的办公室里，黄海川见到了邱国华同周明方两人谈笑风生，这两位省部级高官也有着常人温和的一面。 “也不知道我家那小丫头跑哪去了，一到了宁城就不见踪影了。”邱国华见进来的是黄海川，微微笑着点头，并没有刻意的避讳什么。 “怎么，淑涵到了宁城？”周明方神情惊讶，关切道，“国华兄，要不要我让市公安局派两个同志去暗中保护她？” 周明方此时也是心有余悸，邱淑涵在宁城工作的一年多时间，邱老爷子一直叮嘱他帮忙照看，最后却是让邱淑涵受了天大的委屈，周明方心里仍是颇为愧疚。 “不用了，他爷爷比谁都着紧他，知道她又想出来玩，特地从身边拨了两个警卫保护她，我这个当儿子的都没那个待遇。”邱国华笑着摆了摆手，仿佛是在跟自己女儿吃醋一般，那带着笑意的眼神，却是有着说不出的宠爱。 黄海川默默的添着开水，在他看来，此刻的邱国华看来更像是一个平和的长者，慈祥的父亲，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一省之长。 “海川，淑涵这两天到了宁城，你跟淑涵相识，可以去给她当当导游，带她领略一下宁城这座海滨之城的魅力。” 周明方转头对着黄海川说道，一旁的邱国华笑眯眯的打量着黄海川，却是没说什么。 黄海川笑着称是，心里却是腹诽着，邱淑涵在宁城也住了一年多的时间，对宁城的大街小巷怕是早已都熟悉，让他去当导游，实在是多此一举了。 想归想，黄海川心里仍是十分乐意，他对邱淑涵的印象十分不错，天之骄女一般的人物，却是没有半点骄气，跟她讲话，总是能给人十分舒服的感觉。 邱国华只在周明方的办公室里呆了十几分钟，便在周明方的陪同下，视察宁城市的高科技园区，此行邱国华不仅是为了参加宁城市跨海大桥项目的奠基仪式，同时还要在宁城市进行为期两天的考察，这座逐渐取代省城江城成为江海省经济中心的新兴发达城市，让邱国华这个新任省长同样瞩目不已，宁城，也是邱国华到任省长之后，视察的江海省第一个城市，足见邱国华的重视。 黄海川获得了周明方的特别批准，允许他在这两天可以休息，但同时还肩负一个任务，要陪好邱淑涵这两天的宁城之行，周明方笑着对他说，这是一项重要的工作。 黄海川离开了市委，就主动联系了邱淑涵，邱淑涵从上次离开了宁城之后，号码一直没有改变，黄海川还存着她的电话。 “你怎么来啦？不用伺候领导了？”在宁城市步行街的一家咖啡店里，黄海川见到了邱淑涵，对方正坐在沿街的位置，隔着透明的落地玻璃窗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脸的悠闲和宁静。 “领导特批我给你当导游。”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道。 “是嘛，那好啊，宁城的郊外有不少景区，我还没去过呢。”邱淑涵闻言，雀跃道，一张精致的脸上，有着淡淡的欣喜。 “看到了那两个人没有？”邱淑涵突然凑近了身子，轻轻的说道。 黄海川只觉一阵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心里却是忍不住有些悸动。顺着邱淑涵的目光望去，黄海川看到了隔着两三个座位坐着的那两个男子，“那不是保护你的人吗？”黄海川疑惑的望着邱淑涵。 “对呀，就是他们两个，我不喜欢他们跟在我后边呢，像后边吊着两根尾巴一样，我觉得不自在。”邱淑涵不喜的轻皱了下眉头。 “那要怎么办？”黄海川好笑的看着对方。 “待会我们两人自己偷偷出去，把他们甩掉好不好？”邱淑涵一双眼睛狡黠的闪了闪，眼里尽是顽皮的笑意。 “这恐怕不好吧？他们是来保护你的人，要是跟丢了人，恐怕要急得满大街找人了。再说，万一要是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没有他们在你身边，怕是不妥。”黄海川摇头道。 “放心啦，这光天化日之下的，哪有那么多危险的事情发生，我爷爷那是瞎担心。”邱淑涵俏皮的笑了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黄海川，“那就这样说定了，你对宁城的道路熟悉，待会就利用他们两人不熟悉路，把这两个尾巴甩掉。” 黄海川有些迟疑，邱淑涵的身份太过金贵，不怕万一就怕一万，真要是出现点什么意外，他可吃不了兜着走，邱淑涵的爷爷特地派了警卫来保护她，可见对她这个孙女是有多么着紧。更何况，周明方是让他来给邱淑涵当导游，可不是来跟邱淑涵一块胡闹的。 心里犹豫着要拒绝，眼神普一碰触到邱淑涵那晶亮的双眸，黄海川终是不忍心，邱淑涵给他的感觉是整个人像只美丽的精灵一样灵动飘逸，那双晶亮的双眸里，更是充斥着对生活的热爱和自由的向往。 “那你要上哪玩？”黄海川看着邱淑涵，没有开口拒绝，凭借着对宁城路面的熟悉，让他开车把两个不熟悉路的人甩掉，还是有把握的。 “嗯，我想一下。”邱淑涵蹙了蹙眉头，“对了，咱们去市郊龙华山上的溶洞玩好不好？那个地方我一直想去没去来着。” “行啊，没问题，今天我的任务就是陪玩了。”黄海川笑着点头。 两人出了咖啡屋，邱淑涵身边的那两名保镖依旧跟了出来，黄海川今天开的是市委的一辆车子出来，邱淑涵临上车前转身回去跟两名保镖说着什么，旋即就走了回来，狡黠的朝黄海川眨着眼睛，两人相视一笑，配合默契的上了车，‘蹭’的一下，黄海川踩下了油门，一下子往步行街旁边的一条小巷钻了进去。 “耶，万岁，把他们甩掉咯。”邱淑涵转头盯着后边，欢呼着拍着手掌。 “他们找不到你肯定要着急了。”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你还是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不用担心了。” “也是，跟他们说一下，省的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邱淑涵笑着拿出了手机。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往郊区的龙华山开过去，黄海川读大学的时候，有去过一次，依稀还记得路线怎么走。 第44章 比起宁城夏季炎热的天气，龙华山上的溶洞里却是十几度的低温，普一进去的黄海川和邱淑涵登时就是打了一个喷嚏。 “这里面好凉快哦。”邱淑涵摩挲着手臂，白皙的皮肤上隐隐泛起了一些小疙瘩。 “凉的有点冷了。”黄海川擦着手掌，身子下意识的缩紧了一下。 “外面那么热，进来里面才感觉好舒服。”邱淑涵雀跃的往前小跑着，“快看，快看，那里的颜色好漂亮，五光十色的。” “慢点，慢点，这里面的路又湿又滑，不要摔倒了。”看到邱淑涵在里面走那么快，黄海川心里一急，忙追了上去。 邱淑涵已经在一片乳白色的地方面前停下下来，黄海川对这里面的景观已经颇为熟悉，不由得笑着给对方介绍，“这是‘瑶池石莲’，地质上称为月奶石，你看看，它是乳白色的，像盛开的莲花，跟蘑菇形一样，听说是由池水沉积形成，外表很坚硬，里面却是柔软的粉末状。专家测定它距今有几万年了，不知道是唬人的还是真的。” “大自然真的是太神奇了，竟然能雕刻出这么美丽的石头来。”邱淑涵一脸惊叹的看着面前的。 “是啊，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总是让人惊叹不已。”黄海川笑着点头，目光忍不住被邱淑涵的脸给吸引过去，溶洞里那绚丽多姿的光彩照耀到邱淑涵的脸上，展现出了惊人的美丽，此时的邱淑涵，仿佛天上下凡的七彩仙女。 “怎么啦，一直盯着我的脸看？”邱淑涵突地转头，笑眯眯的盯着黄海川。 “哦，没事，没事。”黄海川尴尬的笑了笑，转过头去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一下午的时间，黄海川同邱淑涵从溶洞第一层一直参观到了第四层，邱淑涵仍然是意犹未尽，“真可惜，后面几层怎么不对外开放了。” “可能是还在勘探之中，不适合对外开放。”黄海川笑着道，“不过你的体力可真是好，从一层参观到四层，还一点都不累。” “怎么不累呢，不过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忘了疲劳了。” “那我们现在上去吧。”黄海川征求着邱淑涵的意见，同时警惕的看着后边，他们在第三层遇到了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人，几人也不知道是真在游玩，还是看到了邱淑涵的美色，他们在第三层参观的时候，几人就一直跟在旁边，下到第四层来，几人又立刻跟了下来，仍然是紧紧的跟在两人旁边，还不时的从邱淑涵的吹着口哨，这不得不让黄海川心生警惕。 “那好，那就上去吧，下面都不能看了呢。” 听到邱淑涵同意，黄海川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周围老是围绕着那几个痞子味十足的年轻人，黄海川着实是不想在下面多呆。 两人从第四层往上走，一直到出了溶洞口，黄海川的神经却是一点没放松下来，他发觉后面那几个年轻人也跟了出来。 “邱小姐，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市里吧，这山上的其他景观有机会再来参观。”黄海川瞥了后面一眼，微皱着眉头。 “喂，美女，别急着走嘛，这山里还有好多好玩的东西，要不要兄弟几人给你客串一下导游啊，嘿嘿。”黄海川两人正要往停车的地方走去，后面的几个人却是吹着口哨走了上来。 “不必了。”黄海川冷冷的看着几人，将邱淑涵拦在身后，现在天色还没黑，风景区里面有管理人员，还有派出所布置的警点，他还不怕这几人敢在这里胡来。 几个青年人狠狠的瞪了黄海川一眼，互相使了个眼色，却是没多做纠缠，直接走了过去，看到几人离去，黄海川心里松了口气，单是他一个人倒还无所谓，关键是身旁还有个邱淑涵，今天两人故意甩掉了邱淑涵身边的警卫出来玩，要是偏偏就出了意外，那他就难辞其咎了。 车子出了风景区，黄海川径直往市区开去，刚才的小插曲没给邱淑涵快乐的心情带来半点影响，此时的她一张小脸仍是兴奋着，“以后有机会来宁城，一定要再来这玩一次。” “那好啊，到时我还给你当导游。”黄海川说着话，前面的路上，突然从侧边横着开出来了一辆车，黄海川瞳孔剧烈一缩，脚下紧急的踩了刹车，双手快速的打着方向盘，险险的把车子停了下来。 心里窝着一股火，黄海川正要下车询问对方是怎么开车的，对面车上的人却是已经先走了下来，看清面孔，赫然是刚才风景区遇到的那个小流氓一样的青年人，黄海川眉头一皱，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你们是怎么开车的，不知道这样很容易出人命吗？”黄海川走了下车，质问着对方。 “什么我们怎么开车的，你又是怎么开车的，想把我们撞死啊，我们还没找你赔呢，你倒是倒打一耙。” 一个脸上满是青春痘疤痕的青年对黄海川瞪起了眼睛，一脸凶相，后面的两个青年也跟了上来，瞪着黄海川，另外一人则是走到一边冲着车里的邱淑涵喊着，“嘿，美女，一块去海边兜兜风啊。” 邱淑涵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冲着黄海川喊道，“海川，咱们开车走吧，别理他们。” 黄海川瞟了几人一眼，警惕心大起，浑身的神经都紧绷着，几人在风景区里面没有纠缠，在这郊区的路上却是故意把他们拦了下来，今天怕是没那么容易离开。 转身往车上走去，黄海川心里同时也抱着一线希望，几人要是就此作罢，那就是万幸了。 “你往哪走去。”一个小青年突然从后边一脚朝黄海川蹬了过去，一直在做着防备的黄海川险险的躲了过去，正要回击，又一个人却是又冲了上来，朝他面部就是一拳。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那个青年仍旧是站在邱淑涵外侧，得意的眨着眼睛，“美女，我们只是想请你一起去玩而已，又不是想干嘛，何必这么紧张呢。” 邱淑涵厌烦的看了对方一眼，又有些紧张的看向黄海川，蓦地，邱淑涵惊叫起来，“海川，小心，有刀。” 邱淑涵的叫声一落，车窗旁边的青年也是一愣的往边上一看，旋即骂了出来，“草你妈的，谁叫你动刀子了。” 黄海川刚听到邱淑涵的提示，立刻就转过身，下意识的避开，却是突的感觉肚子一凉，黄海川整个人一震，缓缓的低下头，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肚子，那里赫然已经插了一把匕首，黄海川的意识出现了一阵短暂性空白，旋即感觉到了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谁叫你动刀子了。”青年气急败坏的冲着拿刀的人骂道，转头看到黄海川肚子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逐渐染湿，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走，赶紧撤，妈的，你这个王八蛋，叫你不要动刀，你没长耳朵的是不是，草，泡个妞也能搞出这种事。” “我这不是一时急了嘛，那王八羔子竟然还朝我脸部回击了一拳。”拿刀的青年悻悻然的道，在场的人明显以刚才说话的青年为主。 “行了，行了，赶紧溜，警察来了就大条了。” 第45章 几个青年人驾着车仓皇而走，车子开出去一阵，刚才拿刀的青年突的拍了下大腿，大叫道，“遭了，我忘了把刀拿回来了，那上面有指纹怎么办？” “指你妈个头啊，宁城市人这么多，他还能找出你不成。” “不对啊，老大，咱们这开着车，要是车牌号被对方记下来了，咱们岂不是完蛋了？”其中一人提醒道。 刚才骂骂咧咧的为首青年也是一愣，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眼神都有些慌乱，唯独拿刀的青年阴着脸，恶狠狠道，“把车倒回去，老子再给他添两刀，送他上路去，那女的兄弟几个轮流上了，也送她归天去，这样就没人知道了，就算是被抓进去又怎么样，临死前能上个那样极品的女人，死了也值。” 另外几个青年都有些恐惧的望着对方，几个人原本并不是一路的，拿刀的青年是刚从劳教所出来的，之前也是因为打架斗殴被抓去劳教，出来后就臭味相投的跟他们混在一起了。但要是论好勇斗狠，几人都没有对方那股凶残的狠劲。 事实上几人也都才是二十一二岁的小青年，除了拿刀的青年外，其余三人是原本就认识的朋友，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仗着家里都有点钱，也就没正儿八经的去找工作，整日游手好闲，寻花问柳，拿刀的青年从劳教所出来也是在社会上闲荡，很快就跟几人认识，互相勾搭在一起，车子是为首那个青年的，家境最为富裕，平日里几人的花销也大都是他在出，是以众人都以他为首，今天在溶洞里见到了邱淑涵那样的美女，几人就想着要勾搭一下，谁也没想到事情闹成这样。 “刀疤子，咱们出来都是闹着玩而已，你可别犯浑啊。”为首的青年忍不住开口道，有些心悸的看着对方。 “你们不是说害怕车牌被对方记下来吗，想一劳永逸，我说的方法就是最简单省事的。”被称为刀疤子的拿到青年沉着脸道。 “你的方法是简单，关键是咱们哥几个都要跟着你进牢子了。”在前头开车的青年转过头来，撇了撇嘴，几人中直接行凶的只有对方，真要是被抓到了，他们几个顶多就是被严惩，谁也不想跟着对方陷进去。 另外一边，黄海川只感觉从小腹上侧传来的疼痛狠狠的撕扯着自己的神经，外表单纯的邱淑涵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有些惊慌失措，带着哭音的将黄海川扶住，“海川，你没事吧。” “没……没事。”黄海川勉强的咧着嘴笑着。 “对，对，我先赶紧叫救护车。”邱淑涵看着脸色苍白的黄海川，着急的拿出了电话。 黄海川被送往了医院，邱淑涵也跟了过去，被医生告知黄海川伤到的是肚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后，邱淑涵才松了一口气。 在宁城市高科技园区视察的邱国华也被此事惊动，此时已经是傍晚五点多，邱国华结束了一下午的视察活动，拒绝随行的人员陪同，单独叫上了周明方和自己的秘书两人来到了医院。 医院里，邱淑涵焦急的在手术室外面等待着，旁边是闻讯已经先赶来的保镖，两个保镖一身黑色，在医院里引起一阵侧目。 “邱小姐，我刚才跟医生确认过了，这台手术没什么危险性，您就别担心了，还是安心坐下等待吧。”其中一名保镖劝着急得走来走去的邱淑涵道。 “我知道没危险，但人没出来，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邱淑涵神色仍是有些不安，自责道，“这事也多怪我，如果我没有乱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邱小姐，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就不必自责了。”两名保镖对视了一眼，原先说话的那人迟疑了一下，又开口道，“邱小姐，您上哪玩都可以，别再把我们两人故意甩开就是了，我们是首长派来保护您的，要是没有履行好职责，首长会怪我们的，今天幸好出事的不是您，不然我们两个都不知道怎么向首长交代了。” “你们这说的是什么话，我的朋友出事就无关紧要了吗？”邱淑涵看了两人一眼，有些不喜两人说的话。 “不是，邱小姐您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名保镖听了忙摇着手解释道。 “好了，不用说了，我想静一静。”邱淑涵摆了摆手，双眼盯着依旧亮着红灯的手术室，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邱国华一行低调的来到了医院，周明方初始被邱国华叫过来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直至上了车听了邱国华所说，才明白是黄海川出了事。 “爸。”见到自己父亲过来，邱淑涵也站了起来。 “叫你不要乱跑，怎么样，这下不听话就出事了吧。”邱国华微微板着一张脸，训斥道，见到自己女儿委屈的神色，心里又是一阵不忍，微微叹了口气，全家人可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不仅是老爷子疼得紧，他又何尝不是心疼万分，在女儿面前，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父亲罢了。 “国华同志，你就别急着骂人了，淑涵没什么事就好。”周明方笑着在旁边插话道，“淑涵，医生是怎么说的，海川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吧？” “伤的是肚子，医生说暂时没什么危险，不过手术还没结束，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邱淑涵担忧的回头望了手术室一眼。 “呵呵，没那么快的， 一台简单点的手术也要一两个小时，这种需要开膛剖腹的手术可没那么快，耐心的等一下。”周明方笑着安慰道。 “希望没事吧。”邱国华叹了口气，感慨道，“明方兄，你这位小秘书可是帮了我家淑涵两次了，上一次的人情还好说，这一次却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人家了。” “国华同志，瞧你说的，海川是个男人，碰到危险的时候，理当站出来，男子汉大丈夫，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呀，就别想那么多了，如果是只伤到肚子，那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的。”周明方笑了笑，“市人民医院的贾院长是内科方面的专家，海川受的伤找他了解应该没错，我让人找他过来问问话便知。” 周明方亲自打了一个电话，没过几分钟，医院的院长贾章柯等几名负责人便行色匆匆的赶了过来，一个个走的比平常都快。 “贾院长，这是邱省长。”周明方笑着给其介绍道。 “邱省长，您好，您好。”贾章柯心里一惊，刚刚看着周明方身边的男子面容有些熟悉，还在想着会是哪位领导，没想到竟会是刚刚到江海省上任的新省长。 “贾院长，今天可是有件事要向你咨询一下。”周明方说着按照邱淑涵刚才所说，描述下了黄海川的伤势。 “如果确认只是伤到小腹的话，只要能保证及时得到有效治疗，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听得对方说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周明方不由得转头朝邱国华开玩笑道，“国华同志，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贾院长在医学上的权威可是不容置疑的。” “周书记说笑了，一山比一山高，我可不敢枉称自己是权威，那只是令人徒增笑话而已。” “贾院长，你说这手术还要做多久？”邱国华转头问道。 “这就不一定了，要看具体的伤口有多深。” 晚上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周明方和邱国华便也在外面等了起来，周明方又具体询问了下邱淑涵当时的具体情况，便打电话给了市公安局局长黄平，后者随后也匆匆的赶到了医院。 贾章柯一直在一旁陪同着，虽然不知道受伤者具体是什么身份，但见到周明方同邱国华两人能够为了这个病人出现在这里，心里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走到一侧，让人去另外准备了高级病房。 “国华同志，现在已经是吃饭的时间点，要不要？”手术还没结束，周明方看了看时间，却是已经六点多，周明方不由得开口询问道。 “算了，算了，还是先等这小年轻人出来再说吧，不然哪能安心吃得下饭。”邱国华溺爱的看了看自己女儿，沉吟了一下，又道，“晚上你们市里安排的招待宴席也取消了吧，不用如此铺张浪费了。” “那行，就依你的意思。”周明方点了点头，没有反对，“不过这手术一时半会是不不会结束的，我看还是让人送点吃的过来。” 邱国华迟疑了一下，看看自己女儿，旋即点了点头。 黄海川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听得主刀的医生确认没有生命危险，一行人才放心了下来。 黄海川的面色显得有些苍白，听到说话的声音，微微睁开眼想跟邱淑涵说几句安心的话，这才蓦然看到省长邱国华和市委书记周明方两人都在，原本疲惫的精神突然一振，下意识的要挣扎着做起来，上腹猛的一痛，这才醒觉自己是刚刚手术完之人。 “你现在刚做完手术，可不能乱动，扯动到伤口的地方就麻烦了。”主刀医生还没离去，见到黄海川要坐起来，忙将其给按住。 “年轻人，还是先别动，安心的躺着。”邱国华笑着朝黄海川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赞赏。 “海川啊， 你就先安心养伤，工作上的事就别想了。”一旁，周明方也笑着朝黄海川道，“邱省长听闻你受伤，可是在这等了你好几个小时了。” “谢谢，谢谢邱省长和周书记。”黄海川的声音有些激动，再怎么样，他终归是逃脱不掉身份的束缚和官场里面等级分明的意识形态影响，就算是他现在的秘书身份再风光，他也终归只是官场这庞大体制里面的一个小人物，普通的一个科级干部，面对着省长和市委书记，他心底，仍是有着一份对权力深深的敬畏。 此时受伤的黄海川，还没真正的来得及去想到，他跟邱淑涵认识后，人生的轨迹已经偏离了他原来的方向，正在一点一点的往着不知名的方向逆转着。 第46章 黄海川住院的事并没有刻意的传出去，得知消息的人却是不少，市委市政府各个机关行局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这让黄海川都不得不感叹官场信息传递的可怕性，他这个宁城第一秘的身份更俨然成了下面人急于巴结的对象。 邹芳特地从单位里请了假来照顾黄海川，初始看到邱淑涵的邹芳却是一愣，特别是邱淑涵得知他的身份后，煞是亲热的一口一个的叫着她阿姨，邹芳心里差点误以为这是黄海川背着他们夫妻俩自己找的女朋友，直至听闻自己儿子说了受伤的经过，邹芳才有些将信将疑。 “海川，你跟她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瞅着邱淑涵上洗手间的空当，邹芳终于逮住了机会向自己儿子问道。 “妈，您想哪去了，她是领导的女儿，我是奉周书记之命陪同她在宁城到处转转，待会当着她的面，您可不能乱说什么，免得人家女孩子尴尬。”黄海川此时仍不能坐起来，躺在床上，歪着头跟自己母亲小声说着。 “是嘛，我倒是觉着这个女孩子看着你的眼神可不一般哦。”邹芳低着头，小声打趣着自己儿子。 “妈，您就别乱猜了，说些不靠谱的话。” “什么叫不靠谱的话？”邹芳气得眼珠子一瞪，“我儿子这么优秀，有什么样的女孩配不起。” 黄海川笑了笑，没说什么，大概天底下的母亲看自己孩子都会觉得是最出色的。 “不过这样的女孩子出生的家庭太好，难免太娇气，不会照顾人，我还是更属意那个钟老师，那模样也是长得人见人爱，老妈我可是费尽心思帮你打探过了，她是出身普通的农民家庭，很小就开始自立了，在家里也是出了名的孝顺，这样的女孩子肯定很会持家，你要是娶了那样的女子就有福了。” 邹芳独自喜滋滋的说着，俨然一副跟黄海川商量讨媳妇的样子，弄得黄海川躺在床上苦笑，这会，洗手间也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黄海川忙朝自己母亲使了使眼色，示意对方别再乱说话。 “邱小姐，我这伤医生都说没什么大碍了，养些日子就能拆线，您就别跟着我闷在医院了。”黄海川转头朝里边走出来的邱淑涵笑道。 “海川，你再这样叫我可就生气了，咱们可是共患难过了，你还叫我邱小姐，太不把我当朋友了哦。”邱淑涵佯怒道。 “呵呵，估计是叫习惯了，一时还真改口不过来。”黄海川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我以后就叫你淑涵吧，可不可以？”黄海川有些期待的看着对方。 “这样才对嘛，你一口一个邱小姐的叫着，搞得太见外了。”邱淑涵脸上出现了欢快的笑容，一张精致的没有任何瑕疵的俏脸让人看得一呆。 邹芳在一旁一直在仔细的观察着，心里隐隐有些担忧，要说她这种在体制里面工作的女子没有攀附权贵的想法那明显是不可能，若是自己儿子真能娶到省长的女儿，不消说什么，将来不仅自己儿子前途有了保证，自己一家同样是飞黄腾达，但黄海川之前的那次恋爱经历，让邹芳不敢再抱有什么幻想，在时下这种思想越来越开放的社会，门当户对的观念不仅没有消失，反而以一种新的形式存在着，之前张然的母亲只是一个副市长，就瞧不起她们这种普通的家庭，更何况现在的这个女子父亲还是个省长，就算是这个女子对自己儿子有好感又如何，现实终究是残酷的，感情并不能成为婚姻的主宰，家庭、出身、学历等等有太多身外的因素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邹芳心里担心自己的儿子会再重蹈第一段恋情的覆辙，她宁愿自己的儿子娶个平凡一点的女人，将来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邹芳的思绪，同样中断了黄海川和邱淑涵的谈话。 “海川，我们来看你来了。”进来的是黄海川的大学同学费仁，还有市局副局长的公子杨明。 费仁和杨明两人明显都没有想到房间里还有邱淑涵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两人都有些发愣，特别是生性还有些好色的杨明眼睛更是差点直了。 “咳咳，杨明，还不赶快把水果篮放好。”费仁拉了拉还在出神的杨明，这才朝旁边的邹芳笑道，“伯母，您也在啊。” “对，对，伯母，我们给海川带来了一些新鲜的水果，可都是刚上市的。”杨明笑着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邱淑涵眉头微微皱了皱，站了起来，笑道，“海川，我吃过晚饭再来看你，今天在这呆了一天了，晚上要回去陪我爸吃饭呢。” “那你赶紧回去吧，今天你在这呆得够久了，回去了也好好休息一下。”黄海川忙笑着点头。 “你们几个年轻人聊吧，我去洗下水果。”邹芳看了费仁和杨明一眼，她已经认出了费仁就是那晚送钥匙的人。 “海川，不错嘛，每次在你身边都能看到美女。”杨明咧嘴笑道。 “行了，你就少贫嘴了，咱们今天可是来看望海川的。”费仁笑着推了杨明一把。 两人拉了两张凳子在床边坐下，费仁才做似不高兴道，“海川，你这可太不够意气了，受伤住院了都不跟我们这些老朋友说一声，要不是我们自己听到风声，你是不是想瞒着我们呐。” “呵呵，我这也不是什么大伤，不想惊动太多人，没想到倒是闹得你们都知道了。”黄海川淡淡的笑了笑，跟费仁这些人打交道，让他打心眼里感觉累，整天要套上一张虚伪的面具。 “再怎么说你受伤了，我们这些老朋友关心也该关心你不是。” “海川，你放心，你的事惊动了黄书记，我听我爸说了，黄书记昨晚连夜召开会议，责成市公安局要尽快破案，抓到凶手，还让我爸亲自抓这个案子，我爸昨晚为了你的事，亲自在第一线忙碌着，可是一整晚都没回来睡觉。” “那就多谢杨局长了，为了我的事还这么辛苦。” “海川，瞧你说的，咱俩是什么关系啊，你被那些王八羔子给捅了，我爸是一定要给你讨回公道的。”杨明豪气道。 黄海川笑着没说什么，市里可能很多人都知道他受伤住院了，却不知道他受伤的真正原因是什么，邱淑涵的身份在整个宁城市除了周明方一人就再没人知道，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黄华也是在昨晚在这里才得知，更是保证要尽快的抓到凶手破案，以黄华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出去嚼舌根子，将邱淑涵是谁谁的女儿到处嚷嚷，而费仁和杨明这些人更是想都不会想到自己的事引起了省长邱国华的关注，杨明却是以为他不知道具体情况，还想着跟他卖好。 “海川啊， 其实之前我们有一件事一直瞒着你。”杨明有些期期艾艾的开口道。 “哦，什么事？”黄海川心里一紧，疑惑的望着对方。 “海川，这事我和费哥都知道，原本一直不想跟你说，怕你太生气，但这些日子我和费哥却饱受着良心上的谴责，今天来的时候，费哥都跟我说了，我们是把你真当成好哥们，这事如果再瞒着你，那我们还有什么资格跟你称兄道弟。”杨明一脸悲苦，险些就没掉下眼泪来，一旁的费仁更是在不断的唉声叹气。 “有什么事就直说嘛，瞧你们这副样子，搞得跟什么似的。”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笑道，一身鸡皮疙瘩却是全都冒了出来。 “海川，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因为嫖娼的事被抓进公安局的事不？”杨明望了望还在里面洗水果的邹芳，压低了声音道。 “记得，怎么？”黄海川瞟了对方一眼。 “海川，你是不是觉得那晚上的事很奇怪？其实那晚上的事都是刑天德精心谋划的，他是知道你可能会抢走他的秘书位置，所以故意要整你，想让周书记对你有不好的印象，达到他保住自己秘书位置的目的，不然你说哪会有那么巧的事，兄弟们都知道你是一个正派的人，怎么会突然喝醉酒还跟小姐上了床，偏偏还碰上警察去扫黄了，这些都是刑天德一手安排的。” “是嘛。”黄海川微微一惊，旋即笑容玩味的看了两人，之前他对那晚跟刑天德单独喝酒的事就有怀疑，只不过缺乏一个有力的证据而已，现在杨明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他心里并不是很惊讶，反倒是杨明跟费仁两人将事情给吐了出来让他起疑。 感觉到黄海川似乎有些不相信，杨明更是加重了语气道，“是啊，海川，我告诉你的绝对都是真的，刑天德那晚要我借助我爸的关系，给他派几个警察到酒店去，我当时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直至那晚我跟费哥碰巧回到公安局帮我爸拿一份文件遇到了你，这才知道他的阴谋，只不过那会他还是周书记的秘书，我们也不知道他陷害你是害怕你代替了他的位置，不然我跟费哥一定会第一时间揭穿他的阴谋的， 直至后来你当了周书记的秘书，我们才想明白刑天德真正目的，可是那时又不知道怎么向你开口，生怕你会误会我们跟刑天德合伙陷害你，今天来的路上，我跟费哥谈了很久，才下了很大的决心要告诉你实情。” “那我的照片上了报纸又是怎么回事？”黄海川笑着盯着杨明，对方想演戏，他也不能装的太傻。 “那可能真的是底下那些个小警察失误造成的，我那天是交代了那名登记的警察把你的名字划去，但负责照片保管的是另外一个，我吩咐的那名警察估计是忘了把这事知会对方，才会失误导致你的照片被送到晚报社。”杨明一脸无辜的解释着。 “那看来真的是刑天德一直在背后图谋陷害我了。”黄海川阴沉着脸，咬着牙道。 “是啊，海川，刑天德那家伙不是人，你别看我们现在还跟他称兄道弟，有说有笑的，那都是在应付他而已，但我们瞧他一口一个的叫着你兄弟，却是一直在想置你于死地，我和费哥实在是再也看不下去了，如果看到你再被他陷害，我和费哥良心上又怎能过得去。” “那晚上拍的照片有底片吧，底片又是在哪？”黄海川紧紧的盯着杨明。 “底片就在刑天德手上。”杨明说着再次自责了起来，“海川，都怪兄弟没用，没有及时发现刑天德的阴谋，不然就能及时的帮你把底片先拿过来。” “没事，今天你跟费哥能告诉我这些，我就很感激了。”黄海川脸色阴沉的可怕，“刑天德的账，总有一天我会跟他算的。” 第47章 杨明同费仁两人对视了一眼，眼里微微有些得色。 “海川，刑天德的事你也不用太担心，你现在是周书记的秘书，相信他也不敢乱来，他手里握有的那些底片，以后再想办法弄到就是。”费仁出声安慰道。 “就怕没那么容易。” “放心，大家都是兄弟，我们也会帮你想办法。” “那就多谢你们两个了。” 黄海川忍着心里的反感，同两人有说有笑，掩盖在床被下紧握的拳头充分反应了他此刻的心情。 “对了，海川，有件事我还真得说说你，前天你让段明把钥匙还给我，实在是太不把我当兄弟看了吧，那房子是兄弟的一片心意，你这样推辞，可是让我觉得没意思了。”费仁佯作不高兴道。 “本来我是要把钥匙亲自给你的，不过那几天市里正好也在准备跨海大桥项目的庆典活动，我一忙就没时间过去了，只能叫段明过来，让他帮我送过去了。” “哎，海川，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你这样做可是让兄弟我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费仁叹了口气道。 “费哥，你的心意我领了，真的。不过我现在确实是不缺房子住，再说我平日里也很少有朋友过来玩，也用不到什么房间。”黄海川笑着婉拒。 “那就随你吧，不过我话搁在这，你什么时候需要房子，尽管来找我，兄弟我一直为你留着。” “来，你们几个年轻人先吃点水果再聊。”邹芳这时从里间走了出来。 “不用，不用，伯母您客气了。”费仁和杨明笑着站起来，“伯母，海川现在还在恢复期，要多休息，我们就不多打扰了，改天再来看望他。” “怎么这么着急走，没事就多留下来坐会嘛。”邹芳挽留道。 “不了，改天再来吧， 还是让海川多休息休息。” 费仁和杨明笑着告辞，两人一离开病房，脸上的笑容登时消失不见，杨明语气有些不确定的看向身边的费仁，“费哥，你说这黄海川就这么容易就相信了？那他是不是也太傻帽了？” “他就是不相信顶多也只是怀疑怀疑，这事本来就是刑天德一手搞出来的，我们顶多算是知情者，又没往里面掺合什么，关我们什么事。”费仁撇了撇嘴。 “不过咱们终归是提前知道刑天德想陷害黄海川的，没有及时告诉他，怕是他心里连咱们也恨上了，刚才那样说，虽然是把我们俩给摘出来了，不过我估计黄海川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有可能把我们给咒骂上了。” “那又能怎么样，除非他是傻子，不然我们要指望他原原本本相信我们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们把脏水都往刑天德身上泼，也足以把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引到对方身上了，至于他对我们的怀疑，就需要我们以后多主动的跟他套近乎了，努力修复好跟他的关系，我就不信他会针插不进，水波不进。” “嘿，那还真不好说，费哥，瞧你那套200多平方的房子，人家就硬是不动心了，我估计想要把他拉下水也难。” “那是我们还没找到他的如软肋，不然的话……哼哼，我就不信他一个正常人会没有贪恋的东西，除非他成圣人了。” 两人边说着边走远了，病房里面，刚才在洗盥间里面洗水果洗的够久的邹芳同样在同黄海川说着，“海川，刚才那个人就是那晚到咱家送钥匙的那个，他该不会是又要把房子送给你吧。” “他是有提到，不过我哪能收他那房子，收了以后就不清不白了。” “你那同学也真是舍得，这么一大套房子得值好几百万呐，他说送人就送人，眼睛都不眨一下。”邹芳摇头笑着。 “那说明他一点也不缺钱，像他那种，房子估计有好多套，住都住不完，平日里怕是也没少收别人的孝敬。”黄海川笑道。 “也是，我听你说他是在地税局吧，那里面油水也多的很。”邹芳语气艳羡，那么一大套房子摆在眼前却是不能收，她这心里着实是有些不舍。 “妈，您就别羡慕了，我们以后也不会比别人差的。” “对，我相信我儿子将来一定能有大出息的。”邹芳脸上笑开了花。 “你们娘俩在说什么呢，什么大出息。”黄源这时候也从学校里下班了回来，普一进病房，脸上就挂满笑容。 父母亲两人在一旁说说笑笑，黄海川也独自沉思了下来，刑天德的事他并不惊讶，但他心里的疑惑却并不止这些，费仁和杨明两人刚才在这里一唱一和的做戏，他又何尝看不出两人的那些小心思，但对于那晚上坐在他身旁的陪酒女子邓莹，却是也让他起疑，那天晚上，对方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刚才忘了就这事试探一下费仁和杨明两人知不知情，下次却是得找个机会再问一下。”黄海川心里暗暗想着，他对邓莹的印象终归是不错，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同样是来自宁城大学的学生，两次的接触当中，黄海川依稀也了解到对方是因为家庭困难才会出来做陪酒小姐，黄海川心底仍是不希望这样一个女子也会参与到刑天德陷害自己的阴谋中。 黄海川连住院都得不到休息，每日里来探望的人依旧是络绎不绝，特别是初始的前几天，黄海川一天到晚都得不厌其烦的摆着笑脸接待来人，直至前几天过去，情况才好了些。 刑天德同样是提了礼物来看望黄海川，还一番关切的嘱咐黄海川要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黄海川现在已经能够撑着身子独自坐起来，这一日，黄海川刚刚虚以委蛇的陪着来看望他的刑天德聊了会天，忍着厌恶将对方送走，但随后来看望他的一人却是让他感到阵阵惊奇。 “你怎么知道我住院了？”黄海川疑惑的看着对方，来人赫然是仍让她心底存有疑虑的宁大女子邓莹。 “怎么，我作为朋友来探望你不行啊，一来就摆出了这种审问的架势，你该不会就是这样欢迎来关心你的朋友吧。” “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奇怪而已。”黄海川笑了笑，“总不会是我住院的消息都已经传到你们学校去了吧，我可不信我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那可不一定，你是谁啊，市委书记的大秘书，你住院的消息不说传得大街小巷众人皆知，但知道的人可是一点都不少，我能听到风声可是一点都不奇怪。”邓莹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身上穿着一条简单的深色牛仔裤，再配上一件红色的格子衬衫，整个人却是充满了青春活力。 邹芳在一旁笑眯眯的拿着椅子请邓莹坐下，眼睛更是在对方身上暗暗打量着，黄海川一看到母亲的那副神色，心里不由得苦笑，知道自己母亲估计又要在心里乱琢磨了。 “谢谢伯母。”邓莹甜甜的冲邹芳笑了笑，转头关切的看着黄海川，“你的伤不重吧？” “没什么大碍，再修养几天就能出院了，谢谢你的关心。”黄海川点了点头感谢道，心里的疑惑却是一点不减，别人知道他住院的事，他还一点都不会奇怪，毕竟官场里面消息的传递实在太快，一有事情发生的，立刻传得众人皆知，邓莹一个普通的大学女子却是也能知道他住院，这不得不让原本心里就对她有疑虑的黄海川更是多了几分怀疑。 “邓莹，你是听谁说我住院的？我可是连身边的朋友都没告诉哦，却是连你都能知道，我这心里可是惊讶不已呢。”黄海川笑着看着对方，不动声色的试探着。 “你不说不代表别人就不知道嘛，瞧瞧你房间，有那么多人送来的水果，那些人还不是照样知道。”邓莹笑着白了黄海川一眼，说道，“你要是真想知道我怎么听到消息的，那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说吧，我有什么好生气的。”黄海川笑着微微眯起了双眼。 “我也是听我的姐妹们说的，她们在陪几个官员喝酒，无意间听到他们聊起说市委书记的秘书住院了，很多机关部门的头头们都去探望了，说你呀，不知道是真受伤还是假受伤，肯定是想利用生病住院的事额外发笔财。” “是嘛，这些人倒真是会乱嚼舌头。”黄海川听了一愣，随即无奈的摇头笑着，他也知道很多有点实权的官员都会巧妙的利用各种手段收受钱财，像什么生病住院的，过生日庆祝的，还有婚丧嫁娶等等，各种各样的风土习俗已经俨然成了一些官员敛财的新手段。 “就是呢，那些人真是没一点人性，别人都受伤住院了，他们还说那样的话。” “呵呵，不用管他们，这个社会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多得是。”黄海川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随即有些疑惑的看着对方，“你现在还去酒店？” “没，我岂能辜负你的一片好意，刚才不是说了嘛，是从身边的姐妹那听说的，你也知道我们学校做那种兼职的人并不少，我也曾经踏入那个圈子，自然是跟她们都认识。” 黄海川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这种事终究是不光彩，指了指桌上的水果，黄海川笑道，“你要来看我可以直接来就是，干嘛还要学别人买礼物，你自己都还是学生，没有工作收入，有钱的话就多攒下来。” “哪有看病人是空着双手来的啊，那也太不礼貌了。” “你人来了就是一份心意。” 两人聊了一会，邓莹并没有在病房里久呆，坐了十多分钟便告辞离开，黄海川除了第一次的试探也没有再多追问什么，邓莹的解释听起来再合理不过，若是继续追问下去，假如是真的误会对方，那就伤害了别人的一片好意了，只是心底的那丝怀疑仍是没有彻底消失，黄海川现在对刑天德的戒心太重，以至于连那晚上出现的邓莹都始终不敢去完全相信。 邹芳笑着代黄海川将邓莹送到门外，转身回到病房里，登时就笑着拿手指点了点黄海川，“好啊，以前看你一声不吭的，也没听你说跟什么女孩子交往，这下倒好，你一住院，就蹦出了这么多漂亮的女孩子来关心，敢情你是一直瞒着我跟你爸啊，害的我们为你操心了那么久。” “妈，什么时候蹦出好多漂亮的女孩子了，您倒是给我数数。”黄海川苦笑道。 “刚才来的那个不就是一个？”邹芳笑着瞪起了双眼。 “好，那就依你，那算一个，还有什么人，您说给我听听。” “那个邱小姐我看也能算一个，瞧你住院这几天，她天天过来看你。”邹芳笑着开始胡搅蛮缠起来，“其它……其它的嘛，人太多了，你老妈我暂时想不起来，以后想起来了再说。” “妈，那个邱小姐是省长的女儿，您又不是不知道，她来看我，只不过是因为我这受伤跟她有点关系而已，至于你刚才说的那个邓莹，我跟她的关系只能算是很普通的朋友。” “好好，那这两个都不算，老妈跟你说的那个钟老师，你到底觉得如何？”邹芳笑着再次逼问起黄海川，她隐隐感觉那个邱淑涵看自己儿子的眼神有些不一般，自己儿子没看出来，她也乐得什么都不说，她心底终归是属意那个钟灵的，邱淑涵的身份太过高贵，邹芳不是不喜欢，而是心里面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家高攀不上那样的权贵，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妈，这个以后再说了，感情的事情哪能急的来，真要是碰到属于我的幸福，我会抓住的。”黄海川笑着搪塞道。 “我看你就跟木头差不多，能抓得住才怪，老是随便糊弄你老妈。”邹芳笑骂道。 第48章 邱淑涵要走了，临走前来到了医院跟黄海川辞行。 “我走了你记得好好养伤哦，下次我再来宁城看你。” 邱淑涵的笑容依旧是那样的纯真，如同两汪清泉一般的眼眸是如此的清澈，黄海川这些天来早就见惯了对方一笑一颦的举动，每次却仍是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感觉。 定了定心神，黄海川笑道，“我这伤本来就没什么大碍，医生都说我过个两天就能出院了，你就放心吧。” “还没什么大碍，肚子都破了好大一个口子了，当时的情形我都快急死了。” “呵呵，现在这不是没事了嘛，还得多感谢你这些天来每天都来医院看我。” “你呀，老是这么客气，再怎么说你受伤跟我也有一定的关系，我要是不来看你，岂不是要被人说太没良心了。” 两人说说笑笑，直至快到中午，邱淑涵才笑着起身，“我得走了，不然让司机都等急了，以后找时间再来宁城。” “嗯，你赶紧走吧，你这些天一直到医院来看我，也耽搁了不少时间了。”黄海川点点头，看着对方那清丽的面容，心里不知怎的，竟是生出一股不舍的情绪。 同邹芳辞别了一声，邱淑涵终是离开了，看着对方的背影一直消失在病房外，黄海川莫名的有一种异样的情绪，那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你就别看了，人家就像只天上飞的鸟儿，而你只是地上行走的普通人一个，你是长不了翅膀飞上天去的。”邹芳笑着伸手挡住黄海川的视线晃了晃。 “妈，我只是感激人家而已，邱省长在宁城市视察两天完就回去了，原本她是该跟他父亲一块回去的，她却特地多呆了几天到医院来看望我，怎么说也得感谢人家这份心意不是。”黄海川不满的嘀咕道，心里却是兀自说了一句：人张不了翅膀飞到天上去，但总能想办法把天上的鸟儿给抓下来不是。 “希望你不是口是心非。”邹芳笑眯眯的盯了自己儿子一眼，嘴上没多说什么，心里却是一点都不轻松，她还是不希望自己儿子对邱淑涵那样的女子产生不切实际的想法。 时间在指缝中悄然流逝，往往在不知不觉中，一天已悄无声息的过去，邱淑涵已经离开了宁城两天，每一天，仍是有人陆陆续续的来医院看望黄海川，只是没刚开始的前几天多罢了。 黄海川在医院里多住了两天，在医生的许可下终于出院了，跟父母亲三人收拾了东西，黄海川离开了这住了短暂时日的病房，告别了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 “这些日子每天都闻着消毒剂的味道过，一出来还真不习惯。”回头望了一眼医院的大楼，黄海川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你个混小子，想闻那个味道是不是，那就把家搬进去住啊。”邹芳一听，不由在一旁笑骂，“人家都巴不得远离医院，就你还惦记着那味道。” “妈，我也只是随口说一声嘛，瞧您当真的。”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家，当天下午，黄海川就到市委去上班了，这些日子他受伤住院，周明方身边少了秘书，办公厅临时从秘书科里挑了两名工作人员代替其工作，如今他一回来，一切也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黄海川第一时间就准备去周明方的办公室，才被办公厅的人告知周明方下基层去了，要第二天才回来。 “早知道我就在家多偷懒个半天嘛，明天才过来。”黄海川听闻消息，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周明方不在，黄海川回到自己的小办公室呆了一会，将这些日子堆积的文件资料浏览了一遍，便寻思着上了市委政研室去。 “咦，海川你出院了？”刚刚摇头晃脑从厕所里出来的李东阳咋一看到黄海川，吓了一跳，旋即就快步的走了过来，在黄海川身上胡乱捏了一阵。 “喂喂，我说你这是干嘛，要摸就摸女的去，别来我这发浪。”黄海川笑着推开对方。 “啧，瞧你说的什么话，我是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刚才经过我一番独特的手法检查，你小子看来是恢复如初了，不错，不错。”李东阳煞有介事的笑道，“不过你也真是的，出院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去接你嘛。” “我要是真跟你们嚷嚷我什么时候出院，那我可就连出院都没得安生了。”黄海川不以为然的摇头笑道，上下打量了李东阳一眼，“看你小子还是很悠闲嘛。” “嘿，也算不上悠闲了，今天头儿跟周书记下基层去调研了，科里去了两人，只不过这种事轮不到我身上罢了，不然你现在可就看不到我了。”李东阳耸了耸肩，“那你到政研室来又是？” “怎么，政研室是我的老家，我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啊。” “可以，可以。”李东阳忙不迭的笑着点头，左右看了一眼，突然将黄海川拉到了一边。 “喂，你这是干嘛，瞧你这表情咋这猥琐，跟做贼似地。” “海川，你有没有听说有关周书记的事？”费仁一双眼珠子不停的朝左右转着，生怕旁边有人经过。 “周书记的事？怎么，出什么事了？”看到李东阳的表情，熟悉对方的黄海川心里一惊，他知道李东阳平日里在政研室素有八卦之王的称号，对方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本事，总是第一时间听到一些小道消息，有些虽然纯属子虚乌有，但也不乏一些真事。 “我就知道你受伤住院，肯定不知道这事。”李东阳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没多卖关子，悄声道，“你知道嘛，听说周书记被人举报了。” “周书记被人举报了？怎么可能？”黄海川一愣，失声道。 “你这次又是从哪听来的乱七八糟的消息。”冷静了一下，黄海川怀疑的看了李东阳一眼，这种消息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周明方在宁城市拥有绝对的权威，谁会敢去干这种事？ “谁说不可能的，听说事情还闹大了，举报者不仅接连向省委省政府写信，还向中央写了举报信，听说连上面的领导都惊动了。”李东阳一脸神秘道。 黄海川有些惊疑不定，李东阳的话让他无论如何都不敢去相信。 “东阳，我看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悠闲了，正经的事不去做，天天去道听途说这些不靠谱的传言，我劝你最好小心一点，这种事你当着我说还没关系，要是被别人听了去，传到领导那里，那你小子可就要挨批了。”黄海川笑着拍了拍李东阳的肩膀，终究是不相信对方说的话。 “海川，这次我可真的不是乱说，你都不知道，省里的调查组都下来了，你说，就冲这阵势，能有假吗，要不是周书记出了事，能让省里的调查组亲自下来嘛。” “省里的调查组下来？你确定？”黄海川身子一震。 “嘿，我这也是听说的，有人说省里的调查组昨天就到宁城了，周书记偏偏是昨天下基层去了，你知道别人怎么说的不？” “别人怎么说的？” “别人说周书记这是心虚了，是刻意避开省里的调查组，要不然怎么会省里的调查组一下来，周书记就恰好下基层去了？” 原本对李东阳的话还有些将信将疑的黄海川听到对方的话不由得一笑，若说他刚才差点就信了李东阳听来的传言，此刻却是在心里推翻了对方不知道从来听来的那些传言，依他对周明方的了解，假如真有调查组下来，又是冲着周明方来，以周明方那种强势的个性，是断然不会主动避开，再说若是真的是来调查周明方，那些什么所谓的传言周明方是到下面去避开调查组，那种方法根本就是不智之举。 “东阳，我看你啊，还是多去琢磨琢磨别的，别整天听这些不靠谱的传言。” 黄海川从政研室出来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回到了市委办公厅去打探消息，他虽是不信周明方到基层去视察是避开调查组，但是否确有调查组一事却是让他心里仍有些疑惑。 黄海川在第二天见到了回到市委的周明方，这位在宁城拥有着绝对权威的市委书记一如往常一般，脸上尽显刚毅决断的气魄和自信。 “海川，瞧你的脸色恢复的不错嘛。”周明方看到了黄海川，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怎么样，要不要我再特批你休息两天，多养养身体？” “周书记，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了，能正常工作的，谢谢周书记的关心。”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恢复的这么快，要是我这种老人家，那可得伤筋动骨一百天了。”周明方笑着摇了摇头。 “周书记，您可才正当壮年，离老还远着呢。” “呵呵，你也学会拍马屁咯。”周明方笑了笑，“对了，你现在出院了有没有给淑涵打电话报一声平安，你受伤的这阵子，可是连邱省长都颇为关心。” “有的，我已经给邱小姐打过电话了。”黄海川笑着点头，心里同时在认真的观察着周明方。 “周明方终归是久经阵仗的市委书记，省里有调查组下来，他依旧是稳如泰山，谈笑风生，这才是真正的大将风度。”黄海川默默的看着周明方，在自己的内心里审视着、思考着周明方这种层次的人物，他们内心的所思所想，又是跟普通人有何不同。不可否认，周明方作为省委常委、地级市党委的一把手，他的身上虽然也有着常人不可避免的缺点，但他却毫无争议的是改革开放这个大时代的弄潮儿，他有着绝大多数干部没有的魄力和决断，尽管这在一定程度上又被人诟病成专权和霸道，但正是这种缺陷，才越发的让周明方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成为其自身的一种领导魅力。 黄海川未曾发觉的是，他在周明方身边工作的日子，在他不断的观察、思考、审视着周明方的同时，他，同样是在潜移默化的受着周明方影响，在他将来有机会成为主政一方的父母官时，他的行事风格深深的受到了周明方的影响。 第49章 省里调查组下来的消息，不声不响的在宁城市的干部当中传播着，从最早得知消息的中高层干部，到各个机关行局的普通科员，很多人似乎都在热议着周明方这个在宁城已经掌握了绝对话语权达五年之久的市委书记会不会在这次风波中倒下。 调查组方面的人并没有跟相关媒体接触，也没出面发表什么言论证实某些消息，但不知怎的，从消息慢慢的从市委市政府的所谓知情人士传出来的时候，似乎绝大多数人都认定了调查组就是冲着周明方来的，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操控着散播着某些谣言。 知情的人在谨慎的观望着，不明真相的人则是在看着热闹，市里的中高层干部，这一小部分在宁城市居于主导地位的权力阶层往往是能最先得到确切消息的人，他们对调查组下来的真实目的并非不清楚，调查组是冲着周明方的前秘书、现地税局副局长刑天德而来，尽管如此，此事仍是引起了不小部分人的徘徊和观望。 刑天德毕竟当了周明方几年的秘书，谁也不知道周明方是否会卷入这个案子当中。况且周明方就算是真的清清白白，但就冲着他身边最亲近的秘书犯了事，周明方难免也要给人落下识人不明的话柄，这无疑会影响上面领导一直以来对周明方的积极评价。 周明方在宁城主政几年，尽管对宁城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在宁城的历史上画下了浓重的一笔，拥有不可磨灭的功绩，但，宁城市的干部中依旧是有人对其不满，这些人表面在满嘴华丽言辞的对周明方的功绩歌功颂德的同时，却巴不得周明方赶紧从宁城滚蛋，无非是碍于周明方的巨大权威，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一点点而已。 市长张一萍，确切的说是代市长张一萍，就在省里调查组下到宁城来后，张一萍突的变得活跃起来，频频在各大场合亮相，市政府办公厅主要负责同志同时还出面要求市电视台必须对市长的行程进行全程报道，在电视台的各主要新闻时段播出。 这几日，电视里的新闻铺天盖地的是有关市长张一萍的活动报道，‘市长张一萍视察了我市烈士陵园改造工程’‘市长张一萍视察我市部分为民办实事工程’‘市长张一萍视察跨海大桥项目的施工进度’等等报道充斥了各大新闻版面。 一夜间，仿佛宁城市成了只有市长没有书记的怪异局面，周明方变得异常低调起来，而张一萍，那张自信而从容的面容，隐隐约约更是有着几分志得意满的骄傲的笑容，俨然成了这几日宁城市的城市面孔。 街上卖菜的小贩可能还不认得国家领导人长什么样子，却不会不知道宁城市新来的市长是个充满笑容，宛如邻家大姐一般的中年女性。 黄海川这几日跟在了周明方身边，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于无声处听惊雷，平静的表面下，是汹涌的暗流在澎湃着，周明方仍旧是如同往日一般自信，没有任何一丝异常，偶尔听到了市政府那边的高调举动，周明方总是淡淡的一笑置之，对于近日张一萍的风头完全盖过他这个市委书记，周明方似乎浑不在意。 黄海川不清楚这是周明方身为一个副部级干部的胸襟和风度还是周明方一直在暗地里在准备着什么，但黄海川隐约有一种错觉，周明方那双平静的双眸，如同黑夜里的野兽一般，散发着慑人的幽光，狠狠的注视着敌人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发起致命一击。 省里的调查组住在哪个酒店，被普通的干部和群众传得有板有眼，一人说是这个，一人说是那个，人的八卦之心总是无穷，更有的人说是亲眼看到了调查组的人出去办案，各种各样的说法让人眼花缭乱。 这一日，市长张一萍找来了政法系统相关部门的负责人谈话，市公安局，市检察院的主要领导都被张一萍请了过去。 装饰得古朴大气的市长办公室里，张一萍笑着请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陈重坐下，这几日有些意气风发的张一萍脸上的精神气显得更加的张扬了几分。 “陈重同志，省里的调查组下来，都已经知会过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调查组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你们市公安局要大力协助，要尽最大努力给调查组创造有利的办案条件，争取让调查组早日破案。”张一萍的声音掷地有声，整个人仿佛又充满了一股锐气。 陈重默默不作声的听着张一萍侃侃而谈，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黄平昨日才刚启程赴京参加中央召开的全国地级市政法委书记会议，要几天后才能回来，临走前还特地找他谈了一次话，谈话的内容也是有关这次省里调查组下来的事情，黄平的意思很明确，有关刑天德的案子要慎重再慎重，言下之意是不能轻易卷入进去。此刻张一萍关注调查组调查刑天德的案子，又明着指示公安局要大力协助，陈重又怎么会看不出张一萍是项庄舞剑。 “如今刑天德卷入了腐败案子之中，这事背后极有可能导致市里的一二把手之争，张一萍现在已经是磨刀霍霍，我这种小人物一不小心要是卷进去怕是不能全身而退，连黄书记那样的人物都如此谨慎，我也当为自己头上的乌纱帽负责。”陈重表面上笑着应和着张一萍的话，心里却是在暗暗为自己打算着，他这个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虽然也已经被明确为正处级干部，在宁城市也是属于颇有分量的中层干部，但在市委书记周明方那个层次的人眼里，陈重知道自己根本算不上什么，近二十年的官宦生涯下来，陈重没有被权力冲昏了头脑，他心里最不缺的就是自知之明。 “陈重同志，你们公安局协助调查组办案，一有什么情况，你要立刻向我汇报。” “张市长，您放心，这事关系重大，我一点不敢马虎。”陈重笑着点头回答着张一萍的话。 将陈重送出了办公室，张一萍的谈话并没有到此就完，紧接着还有市检察院的人。 陈重一离开市政府大楼，回头望了一眼三楼市长办公室的方向，微微迟疑了一下，人一坐进车子便给人在京城的政法委书记黄平打了电话过去。 刑天德的案子牵动了整个宁城市高层的神经，心里面蠢蠢欲动的不止是市长张一萍一人，市委副书记赵方这几日的心情同样是很不平静。 表面上依旧是中规中矩的赵方内心深处的那一颗野心同样是被点燃了起来，唯一和张一萍不同的是，赵方的一举一动依旧是同平常没有两样，努力的扮好着如同往常一样的角色。 “张一萍是从省城过来的干部，心高气傲，这一次她急着跳出来，倒是可以让她先出来试试水。”赵方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心里亦在琢磨着刑天德被省里的调查组调查是否会给周明方这个一把手带来影响，赵方心里巴不得案子越大越好，最好是周明方也跟案子有直接关系，这样一来周明方就是不伤筋动骨都难。 “张一萍是初来咋到的外地干部，难免会不知道周明方的厉害，就算是来之前有听过，但没有亲身经历，又怎会深刻的了解周明方的手段。”赵方心里暗暗想着，“我一定要有耐心，足够的耐心，这个阶段还不适合轻举妄动。” 赵方在心里不断的告诫着自己，他已经给周明方当了几年副手，对周明方的霸道和权威从一开始的不满到逐渐的适应，再到后来积极主动的配合周明方的工作，中规中矩的当好自己的副书记，赵方经历了多个心态历程的变化，他的野心不是消失了，而是藏的更深了，在周明方面前，他已经懂得如何去摆正自己的位置，只是这一次，是周明方身边原最亲近的人出事，赵方的心也难免不安分起来，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不想当官的干部也不是好干部，踏入仕途这条道路，没有人会不求上进，赵方他自认自己已经被压抑的够久了。 这一日晚上，黄海川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到家中，将近六点左右，黄海川同周明方一起坐车出了市委。 车子沿着市区的主干道行驶，黄海川默默注视着道路两旁慢慢消失的景观，整个人的思绪却是仿若飘在了空中，视线有些飘忽不定。 给周明方当秘书的这些日子来，黄海川还从未晚上同周明方一起出来过，除了公事加班，黄海川都是中规中矩的下了班就离开市委，今天临近傍晚，周明方却是意外的叫他留下来，而后，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身为周明方的秘书，黄海川对周明方的日程安排再了解不过，晚上并没有什么应酬安排，黄海川心里在猜测着周明方现在是要去哪。 车子到了宁东宾馆停下，黄海川知道这里，这是市委办公厅名下的一处宾馆。 第50章 黄海川跟着周明方到了三楼，只见周明方在8号房间站定，轻敲了几下门，黄海川站在外面已经能听到里面隐约有几个人聊天说话的声音。 门从里面打开，里面有人探出头来，黄海川眼皮子一跳，开门的竟是市财政局局长何明，“周书记，您来了。”何明一看到是周明方，一张笑脸顿时绽放开来，让着身子站到门边请周明方进去，瞥眼瞧见后边的黄海川，何明脸上隐隐有一丝惊讶之色，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黄海川跟在周明方的后边，何明同时也略微笑着朝他点头，黄海川没有抢在何明的前边走进去，而是笑着等何明走了进去，才故意落后了小半个脚步进去。黄海川的这个举动引得何明微微侧头多看了他一眼。 房间里面的人已经都站了起来，略带恭谨的跟着周明方问好，黄海川至此才看清楚房间里都有些什么人，除了何明，还有市委组织部长元江，最后一个是市委秘书长李宝金。 黄海川只感觉几道视线在自己身上扫过，元江和李宝金看自己的神色跟刚才的何明有些相似，黄海川隐隐感觉到自己今天被周明方带来这里，已经半只脚踏入了这个圈子当中。 “周书记，今天还是老规矩？”市委秘书长李宝金笑着开口。 “对，还是老规矩。”周明方点了点头，脸上有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元江你做我上手，何明牌技不行，上一次他做我上手边，竟乱出牌，胡打一通。” “周书记，您那牌技是一流水平，我这可是连三流都算不上。”何明笑着插话道。 黄海川一直在一旁站着，初始并不明白几人说什么，看到沙发中间摆着的那张桌子上已经放着一副凌乱的牌，才明白过来，四个人却是要搭伙打牌。 “海川，你会不会打桥牌，我的位置让你打。”李宝金突的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黄海川。 “李秘书长，我还是看您打就好，多学习学习，这桥牌我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连规则都不懂，待会我要是下去，不出一局，周书记就要撵我起来了。”黄海川笑着摆手，对李宝金的善意有些受宠若惊。 “好了，海川不会打，那就还是我们四个来。”周明方似乎对此的兴致颇高，朝几人摆了摆手，已经先坐了下来。 周明方同秘书长李宝金搭档，组织部长元江则和财政局长何明搭档，四人凑成了一副牌桌，从现场几人熟悉的动作来看，黄海川不难猜出这样的场合并不是第一次。 站在旁边默默的观看着几人打牌，黄海川不时的打着下手给几人端茶倒水，对于桥牌，黄海川是一窍不通，今天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打这种并不在普通大众中流行的牌类。 “海川不会打桥牌，要多学学。”第一把是周明方坐庄，在间歇的功夫，李宝金抬头对着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笑着点头称是，就冲着周明方对这桥牌兴致颇高，他也得下点功夫琢磨一下这桥牌的玩法。 “桥牌是竞技性很强的游戏，要学会规则容易，想要懂得如何打好，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周明方淡淡的插话了，“打桥牌的乐趣就在于少凭运气，多凭智慧赢牌。” “不错，周书记说的极是，靠运气是站不住的。”李宝金笑着迎合着周明方，状似不经心的笑道，“我们时下的某些领导干部啊，可就是欠缺了这点，做事就想着多靠运气，而不是多动动脑子，那些人啊，真该让他们学学桥牌，依我看呐，桥牌在国际上被人称为高雅、文明、竞技性强的游戏，这个应该提倡推广。” 黄海川听出来了，周明方刚才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实际上是意有所指，李宝金的回应同样是有所影射，联想到最近市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各种流言乃至市长张一萍的高调举动，黄海川心里有些明了，李宝金口中的想靠运气的某些领导干部所指的是谁已经是再明显不过。 刑天德被查，更是因为其原先担任过周明方的秘书而引起省里领导的注意，相信不止是省里，宁城市同样有太多的人在关注着这个案子，那些原本对周明方不满的人更是不乏有带着侥幸心理希望周明方能受到这个案子影响的想法，张一萍，即便是她刚来宁城上任，恐怕也有着挤走周明方的野心。 从张一萍这几天如此活跃的表现，黄海川不能不感叹这是一个权力欲望极高的女人，初来乍到，已经存了挑战周明方权威的想法。 “如果周明方真的因为受了刑天德的案子影响而被调走，张一萍却才刚刚当上宁城市长，这市委书记的位置怕是还轮不到他，张一萍应该是想借这次机会起势，周明方在宁城的权柄实在是太重，张一萍这种权力欲望和野心都极大的人不可能会甘心做陪衬，刑天德的案子势必会被张一萍认为是用来削弱周明方的契机，以张一萍的野心，断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黄海川心里默默想着，李宝金刚才话中有话，影射张一萍这是想靠运气，而如今刑天德的案子还没有结果，却不知道周明方到底是否真的会受影响，到底是张一萍会借着这个机遇在树立起自己的权威，还是周明方依旧保持着他在宁城超然的地位，现在却是不好说。 “不知道以往刑天德是不是也曾像自己今晚这样站在一边观看这样的牌局？”黄海川突然想到了现在已经前途叵测的刑天德，这位昔日的第一秘，前些天却仍是那样的风光。 “今天得意一时，明天就有可能失意万分，做人万万不可太过张扬高调，刑天德就是我的一面镜子。”黄海川暗暗告诫着自己。 …… 黄海川回到家里已是晚上九点，看了周明方等人打了近两个小时的牌，对于黄海川来说并不是没有收获，对周明方在宁城市的个人圈子，乃至周明方的脾性、个人喜好，黄海川都有进一步的了解，这些是平常在上班中没法深入接触到的。 市长张一萍这几日跳的这么欢，黄海川看出了这是周明方有意为之，周明方的刻意低调并不是因为刑天德被查一事，黄海川能感觉到周明方内心当中的那股自信和豪气一如既往，刑天德的案子只能说是周明方顺水推舟之举，这是周明方试探人心的举动。 周明方现在迟迟没有任何动作，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市长张一萍越来越高调的表现，只是想让那些表面奉承、内心却是真正反对他的人多跳几个出来，黄海川心里猜测着不久以后周明方怕是会进行一番人事上的调整，现在跟着张一萍跳出来的人以后的结果堪忧。 开门进去，黄海川看到家里这会还有客人不禁有些奇怪，待看清沙发上坐的人是谁时，黄海川一下子愣了愣神，竟是自己父母亲一直想撮合他的一中老师钟灵，对方会主动到他这来，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海川，你回来了，钟灵可是来了一会了，你要是再晚点，就见不着人家了。” “没办法啊，跟在领导身边就是这点不好，领导有事召唤，咱就离开不得。”黄海川笑着点头，有些奇怪的看了自己母亲一眼，看自己母亲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黄海川此时并未察觉到自己母亲话里有话。 “看你挺忙的嘛。”钟灵转头看着黄海川笑道。 “瞎忙，也不知道自己一天下来都忙了些什么。”黄海川笑着在钟灵对面坐下。 “你们年轻人先聊着，我到厨房去把今晚的碗筷洗了。”邹芳起身道。 “我也到书房去看会书。”黄源也站了起来。 两个长辈好像是配合默契一般，一起离开，客厅里反倒只剩下了黄海川和钟灵。 “以前黄老师和邹阿姨都是经常住学校的，我常常能看到他们在操场上散步，最近反而看他们很少在学校住了。”钟灵找着话题说着。 “是啊，可能是我现在的工作比以前忙了吧，他们怕我没人照顾，所以就常回来住了。”黄海川笑着点头，“钟老师也是住在学校的宿舍吧？” “不错，老家在乡下，每天来回跑的也不方便，就干脆住在学校了。”钟灵轻点着头，“听黄老师说你前些日子住院了，怎么样，现在身体都恢复了吧。” “早恢复了，又不是什么大病。” “那几天黄老师也没告诉我说你住院了，不然该到医院看看你。” “是我让父母别跟其他人说的，当时到医院看我的同事太多，整的病房都不像是病房，倒像是宾馆了，我就跟父母说别再声张了，再说咱这也不是什么大病，搞得尽人皆知干嘛。” “那说明关心你的人多，我听黄老师说过了，你现在是市委书记的秘书，争着巴结你的人自然也多，然怪那么多人抢着去探望。”钟灵轻笑道。 “就怕他们不是真正的关心我，而是关心别的。”黄海川摇头笑了笑。 两人不断的找着话题聊着，在家里，黄海川反而感觉空间不是很自由，对面的钟灵同样是让他感觉心里藏着话没说出口一样，心里想着这许是两人才第二次见面的缘故，黄海川也没多想。 “要不出去走一走？”钟灵突的提议道。 “好啊，夏天九点多还早，出去外面走走也不错。”黄海川笑着点头。 第51章 黄海川同自己母亲打了声招呼，便同钟灵一起出去，和钟灵走到楼下的黄海川没有注意到自己父母亲此时正站在客厅的窗户边注视着下面。 “没想到钟灵这孩子看起来清秀柔弱的，内心却是有这么大的理想。”邹芳盯着钟灵的背影，身高将近一米六五的钟灵站着却是跟黄海川相得益彰。 “我一直以为钟灵这孩子跟海川是极般配的一对，还一门心思的想撮合海川和她的好事，没想到最后竟会是这个结果。”邹芳摇头叹息，在她看来，钟灵人品长相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教师这个职业也比较稳定，自己的儿子如果能娶到这样的女子，将来虽说不至于大富大贵，但至少生活能过的和和美美，吃穿不愁。 “是啊，也不知道钟灵这女娃是怎么想的，她最开始选择了教师这个职业，按理说应该是追求稳定的才对，怎么会想着南下去打拼一番呢。”黄源同样是皱着眉头，对于钟灵的决定，恐怕他这种当了一辈子教师，习惯了稳定生活的人是怎么也想不通，每个月有着固定不错的收入，生活不会有很大的起伏，这样不是很适合女孩子吗？ 黄海川同钟灵沿着街道一旁的人行道慢慢行走着，宁城地处海边，享受着从海上吹来的淡淡清风，却是极为清凉和舒畅。 “要不要找家店咖啡店进去坐坐？”黄海川看向一旁的钟灵。 “不用了，这样走走的感觉也不错。”钟灵笑着摇头，“咱们今晚就把宁城的大小马路都压过去。” “那可就是一个大工程了，就算是生活在宁城几十年的老人也不敢说自己就逛遍了宁城的大街小巷。”黄海川听的笑了出来。 “是啊，想要走遍整个宁城谈何容易，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机会能多看看这个城市。”钟灵募的惆怅道。 “瞧你说的，你不就生活在这座城市里嘛，你每时每刻都在注视着这个城市哦。”黄海川奇怪的看了对方一眼， “那是现在，以后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怎么，听钟老师的意思是要离开宁城？”黄海川惊讶的站住了脚步。 “不错，我打算离开这座城市了。” “如果我没记错，钟老师你的老家就在这里吧，刚才你都还有说起，怎么反而要离开这里了？” “我的老家是在这里，不过不代表我就要呆在宁城。”钟灵笑着眨了眨眼睛，“我打算南下羊城去了，去那里打拼一番。” “南下羊城？当个南漂族？”黄海川愕然的看着钟灵，“钟老师打算辞掉现在的教师工作，南下去重新找工作？” “对，我打算把这份工作辞了，南下去重头开始。”钟灵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气着。 黄海川第一次认真的盯着对面这个看似清秀温柔的邻家女孩，这种想法出现其他女子身上，黄海川或许不会感到这么惊讶，出现在做着教书育人工作，外表柔弱的钟灵身上，黄海川的内心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他实在是无法想象钟灵这样适合相夫教子的女子竟会有着这样一颗躁动不安分的心。 “怎么样，你也觉得很惊讶？”钟灵双眸晶亮的同黄海川对视着，“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样的女子最适合找个家境不错的老公嫁了，然后生儿育女，一辈子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被对方看穿了想法， 黄海川也没有反驳，点着头，道，“我一直觉得你不仅是外表看起来像这样的女子，你的内心也本该这样想才对，看来人可不貌相，这句话当真是一点没错。”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当这样的一个乖宝宝，很多朋友都说我看起来就是一个适合过着舒适生活的居家太太，将来的日子一定苦不了， 不过我心里面从来没有自己这样想过，我的心一直都是不安分的，我特别喜欢看一些女性的商业杂志，我曾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上面的女强人，在商场上叱咤风云，那样该多威风啊。”钟灵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之中，似回忆，似憧憬，“海川，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好傻？” “不会，每一个有梦想的人都值得我尊重和敬重。”黄海川认真的看着钟灵，除了第一次见面，钟灵的外貌让他眼前一亮外，黄海川此时亦不得不承认，这个有梦想的女孩子，除了外表外，她的内心更值得让人去深刻记忆。 “你不会觉得我幼稚就好，我知道，很多人都等着看我笑话，等着看我如何头破血流的回来，然后不停的找人哭诉后悔辞去了教师这份稳定的工作。”钟灵抿着嘴，双眼射出了异常坚定的眼神。 “钟灵，我很钦佩你的梦想，不过旁人的看法也不一定就是错的，你确实也该认真的斟酌后再做决定，毕竟你等于是在亲手把自己一份稳定的未来给毁掉，而去面对着陌生的、未知的生活，甚至是叵测的未来。”黄海川不知道如何去劝说这样一个身怀梦想的女子，有梦想，又敢于冒着风险去为实现自己的梦想拼搏的人都是值得敬佩的，黄海川不忍去打碎钟灵的梦想，但他又不得不提醒对方，现实的残酷和无限憧憬的美好梦想是有着一条很难逾越过去的鸿沟的。 “我知道，但我也是一个有成年人，我有自己独立的主张和思想，我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钟灵语气坚定，“这是我由来已久的梦想，我原本毕业就打算跟同学一块南下的，后来考虑到家里的实际情况，我还是先来当了一名老师。” “那现在呢，现在你家里的情况已经不需要你再去考虑？”黄海川看着对方。 “也不能那样说，应该说是比以前好了一点。我弟弟今年就要读大四了，我不用再负担多久他的学费和生活费了，再过个半年，他也能出来找工作赚钱了，当初我之所以会听从家里的建议先出来当老师，那时候是因为我弟弟才刚考上大学，家里的经济情况不是很好，父母亲是希望我能负责让这个弟弟读完大学，如今我弟弟快要可以走出校园，我就少了这份顾虑，可以放手去为自己的梦想打拼。” “当了三年的老师，1000多个日日夜夜的稳定生活还没把你的这份斗志给磨灭，看来你也是认准了一条路就铁了心往下走的人，那我再多劝你也没什么用了。”黄海川笑了笑，“钟灵，我只能说祝福你，希望你能在南下的那个陌生的城市拼出一番天地，他日我会满怀期望的看着你衣锦还乡。” “衣锦还乡我是不敢想了，只要不客死他乡就行了。” “瞧瞧，你这还没开始呢，就先说丧气话了，这可一点都不像你。” “哦，我们也才接触不久，那你觉得我像什么呢？”钟灵饶有兴趣的盯着黄海川。 “你呀。”黄海川认真寻思了一会，笑道，“今天的你，彻底颠覆了我对你第一感官印象，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勇敢的女孩。” “女孩？咯咯，我都是个二十四五岁的老女人了，你还说我是个女孩。” 清脆的笑声响彻在这个城市的夜空当中，不知怎的，黄海川隐隐约约感觉到这悦耳的笑声中夹杂着几许辛酸，这么一个心怀梦想的女孩子，她人生最值得去拼搏的前几个年头，却甘心为了自己的家庭和亲人而沉寂，二十四五岁的女人，已经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女人终归是跟男人不同，年龄越大， 对女人来说，意味着将来婚姻越发的艰难，钟灵却是要在这个时候才能开始去为自己的梦想拼搏，或许，即便是钟灵自己，内心深处同样迷茫着，她，一旦失败了，就没有退路。 黄海川怔怔的看着钟灵，这个让人猜不透心思的清秀女孩，或许只是凭着心中那曾经的梦想在坚持着。 同钟灵在附近的公园绕了几圈，走累了两人就坐一会，黄海川最后将钟灵送上了回一中的公交车。 这位心怀梦想的女孩的节俭程度让黄海川心里颇为吃惊，黄海川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坐城市的公交，又挤又不安全，车上形形色色的各色人等都有，更有第三只手随时穿插于隐秘的人缝中，让人防不胜防，再加上公交车司机基本上开着车就如同开坦克，在城市车辆密集的道路上横冲直撞，黄海川始终怀疑那些公交车司机是不是都喜欢玩急刹车，满足一下内心的变态刺激。 黄海川原是要给钟灵打出租车，被对方拒绝了，这里离一中不是很远，钟灵笑着说坐公交车方便，不用多浪费那么几块钱，黄海川没有坚持什么，通过今晚，他知道钟灵是个外表柔弱，内心却是极有主见的女孩。 回到家里，黄海川看到父母亲都坐在客厅，微微感到诧异，随即一想，也没有太大的意外，这会他总算是明白刚才回来时父母亲都有些怪异的表现是怎么回事。 “海川，钟灵都给你说了吧。”邹芳看着自己儿子，脸上惋惜的神色犹在。 “是啊，我都听她说了，没想到她这样一个女孩子竟然会有着这么大胆冒险的想法，说实话，我都自愧不如了，不然当初我也该跟段明一块做生意去，而不是考个公务员，图个安稳日子。”黄海川笑着摇头。 “过安稳日子有什么不好，瞧我跟你爸，这一辈子虽说是没能给你大富大贵的生活，但也没让你过苦日子，吃穿不愁，人啊，有时候就不能太贪心，能有安稳日子过就不错了。”邹芳不以为然道。 “这不能说是贪心不贪心的问题，只能说是个人的性格乃至理想不同，像我们这一家子，估计是彼此都受到对方影响，所以都不太喜欢生活过的起起伏伏，钟灵生活在那样的家庭，受到周围环境的刺激，可能从小就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双手给自己的家人带来好生活，所以她可能一直期待着做一名事业有成的女强人，她敢于为自己的理想去冒险一搏，就值得我们尊敬了。”黄海川终归是属于年轻一代人，父母亲或许不会理解钟灵那样的做法，站在他的角度，却是能体会钟灵的感受，人，只有心怀梦想，才不枉来世上走一遭，吃过苦头，碰过钉子，摔过跟头，纵是撞得头破血流，只要自己为自己的理想去付出了，去努力过了，就算是失败又有何妨，至少将来不会给自己留下遗憾的借口。 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时不搏待何时。 黄海川此时内心深有感触，钟灵为了自己的梦想放弃现在的稳定工作去冒险一搏，他同样也一样，既然老天爷已经给了他机会，他就要朝自己的理想努力，不能再给自己之前那几年的颓废找借口。 将来虽说不至于能够达到居庙堂之高的高度，但至少也要能成为一方父母官，若是能像周明方那样成为这个改革开放时代的弄潮儿，傲立潮头，那更是他的终极梦想。 第52章 “可惜了这么一个好女孩，无论是长相还是品德，我都觉得钟灵跟你是极为般配的，没想到她会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硬是要学人家去南下漂泊。”邹芳叹着气，“你说她一个女孩子把工作辞了，也没给自己留下什么退路，这要是出去碰的头破血流的回来，想要再进一中教书可就难了，现在想进一中当老师的人多得挤破头颅，不乏一些高学历的，钟灵三年前是赶上了好时候，那会还没现在竞争这么激烈呢。” “妈，您就别为人家瞎操心了，她是一个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咱们只能祝福她。”黄海川无奈的笑着，自己母亲倒是真有闲心去想那么多事。 “话又说回来，海川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像钟灵这样漂亮又贤惠的女孩子可是很少了。”邹芳可惜的看着黄海川道。 “也说不上有什么可惜吧，我和她只是见了两次，只能说她给我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感觉还不错，但要说有什么深厚的感情那就有点不现实了，所以对她的选择，我还是尊重的。” “海川，你现在是不是还和那位省长的女儿有联系？”邹芳紧紧的盯着自己儿子。 “是啊，不时发发短信啥的，一直都有联系，怎么了？” “没什么。”邹芳同黄源两人对视了一眼，夫妻双方都有些担忧，最终还是黄源开口道，“海川，你跟爸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对那个女的有好感？” “爸妈，你们想哪去了，我和她现在算是很好的朋友吧，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黄海川好笑道。 “就怕你是当局者迷。”黄源小声嘀咕了一句，又道，“海川，不是爸妈要提起你以前的伤心事，但有张然的前车之鉴，爸妈实在是不想看到你重蹈覆辙，一个副市长家咱们都高攀不起，何况这次还是一个省长，咱们家没那个福分啊。” “好啦，爸、妈你们多虑了，没你们想的那回事，人家邱小姐也不是常呆在江海省，她会回京城的，我跟她只是做做朋友而已。”黄海川脸上如常的安慰着自己的父母，心里头却是突的有些迷茫，他对邱淑涵真的没有任何感觉？他跟她，有在一起的基础吗？ 时间一天天过去，省里的调查组进驻到宁城已经有半个多月，依旧没有离去，地税局副局长刑天德除了前几天还正常上班外，在调查组入驻宁城的第二个星期，刑天德开始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当中了，地税局官方给出的声明是刑天德是因病请假，短期内不会来上班。 熟知内幕的人知道刑天德出事了，已经被省里下来的调查组双 规，具体在什么地方，恐怕连市里的领导都不知道，除了一开始到宁城有跟宁城方面的主要领导知会了一声，调查组的行动都是单方面的，宁城市方面并不清楚调查组的行动，周明方似乎也是默认了调查组的做法，同样指示有关部门要尽力配合好调查组的需求。 同市长张一萍高调的出现在市里各个大小会议，乃至频繁出席一些大型活动上相比，周明方不同寻常的低调多少让一些干部越发笃定的猜测着周明方跟刑天德案子扯上了关系，书记跟秘书，那是打断胳膊连着筋，要说周明方卷入了刑天德的案子，反倒让更多人相信。 …… 在省里调查组进驻宁城市一个月后，调查组终于跟宁城市方面正面接触，9月30号这一天，调查组在市委小会议室同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开了一个小范围的案情通报会，向宁城市方面的主要领导介绍了刑天德的案子的大致情况。 省里下来的调查组组长是省纪委副书记孙干，这是省纪委书记裴正推荐，省委书记姜民亲自点的将，举报信不仅寄往了省委省政府，还寄往了中央有关部门，惊动中央的领导，中央责成地方党委政府要调查落实举报信的内容是否属实，省委省政府的领导同样高度重视，因为举报信涉及的关键人物是宁城市市委书记周明方的秘书，如果是牵扯到周明方，谁都知道这个案子将会是惊天大案。 省委书记姜民在得知举报信的事情后，就大为震怒，听说在办公室拍了桌子，具体情况是否属实谁也不清楚，但姜民私底下的意思却是表达的颇为清楚，不乏有人居心不良想中伤领导，周明方是一个干实事的同志，省里还是对其表示信任的。 姜民亲自指示省纪委副书记孙干带队赴宁城调查，也说明了省里对此事的重视。 案情通报会在市委平时召开常委会的会议室举行，除了调查组的主要负责同志，宁城市方面也就周明方、张一萍、赵方等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同志参加。 黄海川这次没能跟着进去，除了几位领导，他们这些领导身边的秘书也被要求排除在外。 “看这阵势，刑天德这次是真的凶多吉少了。”黄海川呆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思量着，会议室就在他楼上，如果能有机会进去一听，黄海川倒是巴不得，可惜他还是不够资格。 有些无聊的在手指上转着钢笔，黄海川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会议室九点半召开的，已经持续了近一个小时，黄海川心里有些惊讶，这个会议开的时间应该说是不短了，黄海川寻思着刑天德的案子是不是到了大案要案的程度，黄海川这阵子也没听说刑天德具体被调查组关在了什么地方。 “这阵子没有看到费仁和杨明几个，看他们平常的样子也跟刑天德走的挺近，这一个月怕是听到刑天德被调查的风声，几人也都如惊弓之鸟，老实了起来，不敢再整日出去鬼混。”黄海川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些笑意，他当上周明方的秘书以来，费仁和杨明等人有事没事都喜欢给他打打电话，晚上更是经常的想约他出去，这近一个月的时间，他却是耳根子突然清净了。 上午11点的时候，黄海川见到了周明方等人从会议室出来，省纪委副书记孙干同周明方走在前头，有说有笑。 “周书记，调查组今天就准备回省城了，这段时间，还要感谢你们宁城市有关部门的大力支持。”孙干笑着同周明方讲着，态度极为客气，他是正厅级的干部，周明方虽只是宁城市委书记，但却是进了省委常委会的领导干部，虽然在常委会上排名靠后，但却也是位列省委领导，来之前省纪委书记裴正跟他谈话，也同他讲了，对周明方，一定要客气。 “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孙书记客气了。”周明方淡淡的笑着点头。 孙干不动声色的瞥了周明方一眼，从调查组进驻到宁城到今天准备离开，周明方都没有动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干扰调查组的工作，还给予了大力支持，刑天德被双规后，具体位置在哪个地方只有他们调查组的人知道，周明方也至始至终都没有问过这个事，孙干对周明方的为人倒是有些佩服。 周明方同孙干说着话，张一萍就站在身侧，黄海川依稀瞧见张一萍的笑容有些勉强，市里的几名领导送着调查组离去，周明方跟张一萍略一寒暄了几句，张一萍便也坐车离开。 调查组离去，同样消失的还有刑天德，有人私底下笑着议论刑天德请的这个假期够长，已经足足二十多天了，以后怕是要一病不起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被调查组带走的刑天德，这辈子基本上完了，昔日风光的宁城第一秘，如今成了阶下囚，尽管案子还处在调查阶段，但提起公诉怕是迟早的事。 黄海川上一次见到刑天德还是他受伤住院期间，刑天德去看了他一次，还说了好一番热情关心的话，黄海川没想到那一次见面成了最后一面。 对刑天德的下场，黄海川心里是拍手称快的，唯一让他感到担心的是刑天德手里捏有的他那些照片底片，他虽然是受害者一方，但那些艳照终归是不好的影响，这成了黄海川心里的一根刺，如果这些照片底片随着刑天德入狱而跟着被其淡忘，这是黄海川最想看到的结果，怕就怕刑天德会利用这些照片来干点什么，黄海川内心深处终归是有些不放心，只是眼下刑天德被调查组带走，黄海川见不着他，也不可能去见他，却是没办法去打探这个事。 “黄秘书，怎么样，学会怎么打桥牌了没。”准备进周明方办公室的黄海川碰到了刚出来的市委组织部长元江，从调查组回省城后，黄海川发现这几日元江到周明方办公室的次数多了起来，周明方办公室的桌上也多了一份手写的干部名单，确切的说是一张白纸上潦草的写着几个干部的名字，像是周明方随手写下去一般，有些下面还划了横线。 到了周明方这个级别，黄海川心知对方不会无缘无故的写着干部的名字当成练字，结合着组织部长元江这几日过来的次数频繁了一点，黄海川心底也隐隐猜到了什么事，周明方怕是打算进行一番人事上的调整，市长张一萍从调查组跟市里开了案情通报后回省城后，这几日也低调了许多，只要细心观察其行程安排的话，不难发现其完全没有之前的活跃。 黄海川心思转动着，嘴上也不忘笑着回复元江，“元部长，那晚看您和周书记还有李秘书长、何局长打了一个晚上，我愣是没看明白，估计是我这脑袋太笨的缘故，还希望元部长您以后有机会能多指点指点我。” “桥牌的规则很容易就弄懂，黄秘书多看我们打几次就懂了。”元江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 “那敢情好，以后元部长要是有打桥牌，那可得叫上我，我也跟您取取经。” “会的，会的。”元江笑眯眯的点着头，目光微不可觉的再次落到了黄海川身上。 两人走廊外面说了几句，黄海川随后就进了周明方的办公室，周明方招呼他进来还不知道是什么事。 “海川，你准备一下， 我们要到京城去一趟。”周明方微抬着头道。 “到京城？”黄海川微微有些诧异，瞥了周明方一眼，看对方的神情，周明方的心情似乎不错。 第53章 10月1号，正逢祖国母亲的生日，举国同庆。 周明方上午仍走访了宁城市区不少地方检查国庆期间的安全稳定工作，下午3点，黄海川同周明方一起坐上了宁城飞往京城的航班。 宁城市驻京办主任董传应带着两个驻京办的工作人员到机场接的机，黄海川还是第一次同对方见面，这位在京城同各大部委打交道，宣传宁城城市品牌，帮忙招商引资的驻京办主任虽是长时间都呆在京城，但在宁城市的机关系统当中却是有不小的名气。 驻京办的人开来了两台车子，一辆黑色奥迪，一辆黑色丰田，单从驻京办车辆的配置或许看不出什么，但市里的人却都清楚，宁城市驻京办绝对是个有钱的单位，周明方个人似乎很注重在京城宣传宁城市的城市形象，对驻京办这一块的重视程度远超前任市委书记，黄海川有听说前一任的驻京办主任就是被周明方不满工作不到位给调回市里去当了个闲职去了，董传应是周明方亲自点的将，驻京办的财政拨款也从来都不少，再加上也有一部分自己创收，驻京办虽说谈不上富得流油，但也绝对穷不了。 “黄秘书，来，把东西给我吧。”董传应将周明方伺候上了车，人并没有立刻跟着上去，反而是往回走了几步，迎向黄海川。 “不用，不用，董主任您太客气了，里面就一点衣服，也没什么东西。”黄海川笑着拒绝，董传应是个正处级的干部，级别比他还高两级，其实没必要把姿态刻意放的这么低，黄海川知道是自己屁股下这个位置决定了董传应的态度。 “那成，黄秘书，咱们待会再聊。”周明方还在车上，董传应也不敢耽搁了时间，跟黄海川聊了一两句，也忙坐上了奥迪车的副驾驶座。 黄海川坐在后面的丰田车子，首都京城，他还是第一次来，看着两旁高楼林立的建筑物，浓郁的现代化气息，黄海川这个土生土长的宁城人也能感受到宁城同首都京城还有不小的差距，尽管这座城市的职能定位更多的是充当着国家的政治中心、文化中心，但不能否认，首都的经济发达程度同样很高，宁城作为东南沿海的经济发达城市比起京城来都还要略逊一筹。 宁城市驻京办的地址位于东城的一座四合院，十室十厅六卫，房子面积300多平，院落占地400多平，规模着实不小。 车子没有到酒店，而是直接进了驻京办，黄海川这才得知周明方并非下榻酒店，而是要直接住在驻京办里面。 周明方的选择多少让黄海川有些诧异，按理说一些领导出行都喜欢下榻在高档的酒店，享受豪华服务，周明方直接住在驻京办里，倒是能省下一笔经费开支。 “董主任，周书记每次到京城都是住在这里？”趁着周明方进房内休息，黄海川悄悄拉住董传应问道。 “是啊，你才刚当上周书记的秘书不久，难怪你不知道。”董传应笑着点头，“看到没有，3号房间那是这里面最好的房间了，是周书记专用的，平常没人住也都是空着，只有周书记来了才能派得上用场。” “哦，是这样啊。”黄海川若有所思的点头，看了看董传应，笑道，“我随便问问，没什么事，谢谢你，董主任。” “黄秘书，您跟我客气什么。”董传应十分热情的拍着黄海川的肩膀，靠近了身子，声音略微放低道，“黄秘书，前段时间你刚当上周秘书的秘书，老哥我是一直想抽空回宁城去亲自向您祝贺一番，奈何驻京办的琐事太多，有些事情看着不重要，离了我还不行，所以一直找不到时间，这次正好，你到了京城，千万别跟老哥我客气，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客气了可就不给我老哥我面子了。” “董主任太客气了，我就是跟着周书记进京，自己也没什么事，不过要是有时间的话，倒是要好好到一些名胜古迹去走走看看。”黄海川笑着道。 “哈，那简单，驻京办里随便挑出一个人都是能在京城走街串巷的，对京城熟悉的很，只要黄秘书您有时间，我让他们随时候着。” “好，那就多谢董主任了。”黄海川笑着点头。 “黄秘书要是再这么见外，我可就不高兴了。” “我的不是，以后我就不跟您客气。” “这才对嘛，黄秘书不跟我见外，老哥心里也高兴不是。”董传应笑眯眯的点着头。 黄海川看着很有些自来熟的董传应，心里也有点感叹，要当好驻京办主任这个位置也不见得那么容易，这也是个见人脸色的差事，迎来送往，还要懂得察言观色，同各色人等搞好关系，也非一般人能坐的来。 周明方在房里只呆了几分钟，便又出去，驻京办主任董传应这次亲自充当了司机，黄海川也跟着上了车。 车子在京城一处有名的茶楼停下，黄海川同董传应两人跟在周明方后面进了茶楼，两人心底倒是都有些好奇周明方这是见谁来了。 周明方到了2楼的一间茶室，推开门，黄海川就见到里面早已有一人，却是不认得是谁。 “明方兄，有阵子没见你，你可仍旧是春风得意的很呦。” 坐在里面的是一中年男子，黄海川估摸着对方的年龄也就四十多点，见到周明方，对方已经热情的迎了过来。 “宗林兄，我这再怎么比也跟你没法比不是，你这尊财神爷可是比我风光，我还想着要如何巴结你。”周明方畅快的笑着走了过去，两人热情的握着手。 “明方兄，每次一见面，你都消遣我几句，看来我是太好欺负了。” “我说的也是实话，不巴结你这尊财神爷巴结谁。” “这是财政部经济建设司司长张宗林。”落后好几步的董传应悄声给黄海川介绍着。 原本眼神疑惑的黄海川这才恍然大悟，没想到周明方竟会跟对方认识，听两人的口气，交情匪浅。 “海川，你跟传应到外面我们等我吧。”周明方转头朝黄海川两人吩咐道。 黄海川和董传应点了点头，一起在外面大厅找了一处桌子坐下，两人临离开前还隐隐听到里面张宗林的讲话声，“明方兄，这次怎么没见你那位秘书了。” 叫了壶西湖龙井，董传应瞥了黄海川一眼，道，“刑秘书以前跟了周书记好几年的时间，周书记认识的官员中倒是不少都认得他。只可惜了他还这么年轻，有周书记的提携，他原本该是有光明的前程，谁能想到他会作茧自缚，可惜了。” “是可惜了。”黄海川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对董传应常年在京城还能知道刑天德的事也没多惊讶，刑天德之前的身份太过敏感，关注的人自然多，董传应干的是驻京办主任一职，善于结交专营，消息渠道多的是，对发生在宁城的事，董传应怕是大事小事也都知道。 感觉到黄海川似乎不想多谈刑天德，董传应也识趣的转移话题，“刚才那位张司长，最近在部里面炙手可热，听说很可能要提部长助理了。” “财政部部长助理？”黄海川微微诧异了一下，周明方结交的圈子当真是广。 “是啊，他跟周书记交情不错，也帮我们驻京办解决了不少困难，周书记到京城来，几乎每次都会跟他坐一坐，刚才我早该猜到周书记是来见他了，毕竟这么早也不可能去那个地方。”董传应笑道。 “去哪个地方？”黄海川疑惑的看着董传应。 “怎么，黄秘书不知道？”董传应嘴上说着，脸色却是没太大的惊讶，反倒有些自得，“今天是邱老爷子八十岁寿辰，周书记来京城，可能就是特地来给邱老爷子贺寿的，当然，这是我自己猜的，不过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 “邱老爷子八十岁寿辰？”黄海川这一次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他上一次在宁城有幸跟邱老爷子见过一面，对方面色红润，精神矍铄，无论如何也没法把他跟一个八十岁的人联系起来。 “黄秘书该不会连邱老爷子都不知道吧。” “邱老爷子我倒是知道，我是奇怪董主任当真是厉害，什么事情都能知道。”黄海川笑着道，心里却是有些唏嘘，若不是跟邱淑涵认识，又跟邱家人接触过了，他当真还一时想不起董传应口中说的邱老爷子会是哪一位。 “厉害是算不上了，我吃这碗饭，自然对京城发生的大事小事都要上心一点，不然干不好工作，岂不是对不起我头上这顶乌纱帽不是。”董传应笑着摇头，眼里有些得色。 黄海川笑着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应着，心思却是早已跑到董传应刚刚说的事情上去，邱老爷子八十寿辰，邱家怕是大大小小一家子人都会在了，那这次到京城，怕是能见到邱淑涵了。 第54章 将近六点钟，周明方从茶室里面出来，董传应口中的财政部经济建设司司长张宗林也一同出现，两人在茶楼门口笑着寒暄。 “明方兄，真羡慕你啊，可以去邱老爷子八十大寿，你好歹可以去沾沾邱老爷子的贵气，我是想去都没机会哦。” “宗林兄可以跟我一起去。” “不了，不了，我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不够资格，不够资格呐。”张宗林笑着摇头，很有些感慨，周明方只是客气的一说，他又哪敢随便的答应下来，邱家非普通人家，邱老爷子曾经是中央的核心领导之一，正国级领导，现今邱老爷子八十大寿，邀请的都是些什么人物可想而知，他还没这个资格接到邱家的邀请，周明方是有幸得到邱老爷子的赏识，又跟邱家老三邱国华认识，是以能够去参加邱老爷子的八十大寿，张宗林内心是羡慕不已，他却是不敢冒昧的跟着前去，他在部里面，或许也能算得上是个人物，在这偌大的北京城，他实在是算不得什么，邱家这种拥有深厚底蕴的家族，他如今也只能仰望。 两人笑着说了几句，张宗林同周明方握手言别，随即上了车离开。 转身跟着周明方上车，听着周明方吩咐董传应开车前去的地址，黄海川心里并不太敢确定董传应所猜测的是否正确，毕竟他并不清楚邱家老爷子是住哪。 车子从一环内的一条胡同开了进去，胡同两旁都是些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在胡同的前半段，黄海川还能看见不少车子经过，越往胡同深处而去，人却是越发的少了起来，前方有一个警备岗亭，车子在这里被拦了下来，黄海川已经看到这个路段停了不少车，仔细一瞅那些车牌，黄海川心里当真是心惊肉跳。 “传应，你把车子开到外面等我，海川，你跟我进去。”周明方下了车，朝驾驶座上的董传应吩咐着。 趁着周明方目光注视在前面的空当，董传应朝黄海川眨了眨眼睛，脸上有着说不出的羡慕。 周明方被警卫拦在了外面，却是一点也不着急，笑着报了自己的姓名，周明方很有耐心的等着门口的警卫通报，也没表现出什么怒色，随后里面走出了一个工作人员，往周明方同黄海川的方向走了过来，“您就是周书记吧，邱省长让我来接您。” 周明方笑着点头，跟在工作人员的后面走了进去，警卫看到黄海川也要进去，似乎要拦人，里头出来的那个工作人员轻声说了句什么，警卫这才复又盯着前面。 黄海川心里暗暗咋舌，这一路走来，当真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警卫人员的神色一个个冷峻异常，目不转睛的盯着周围，黄海川再一次见到了这些领导人身边警卫的风采。 黄海川不知道的是今晚将会有不少已退的领导人到来，乃至一些现任的顶层大员前来祝寿，这一座小小的四合院完全按照现任一级警卫的规格布置。 周明方到来，没有邱家的人亲自过来迎接，只出来一个工作人员，并非是邱家人托大，而是实实在在的分不开身，像周明方这种来自地方的副部级领导，在今晚来贺寿的众人当中实在是显得微不足道，若不是邱老爷子这次亲自点了名，就算是邱国华，也不会擅自邀请周明方过来。 “周书记，您现在这里休息，邱省长现在走不开身，待会他会亲自过来，还请您见谅。”工作人员将周明方引入了旁边的一个偏厅，代为抱歉的说道。 “没事，你转告国华同志，让他先忙，不用管我这边。”周明方笑着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转身走了出去，周明方这才转头朝黄海川笑道，“海川，你也坐。” 黄海川在周明方身旁的一张椅子坐下，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跟周明方并排坐着，黄海川特地将椅子往后挪了小半步，这样看起来虽是有些突兀，却是让黄海川自己觉得坐着安心。 周明方看到黄海川的举动，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偏厅里也陆续有工作人员接待了到来的客人进来，黄海川能瞧见周明方整个人也正襟危坐了一些。 黄海川暗暗打量着被工作人员请进来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饶是如此，心里也一点不敢轻视，冲着邱老爷子曾经的地位，黄海川知道今晚能够来的人一个也简单不了，像周明方这样的省委常委，在地方上已经是显赫之极，到了这里来，却是也只能居于偏厅之中，今晚到来的客人规格可见一斑，眼前这些同样被请进偏厅中，如果也俱都是体制中人，怕是至少也都跟周明方一样，少说都是副部级干部了，从周明方此刻庄重的神情，黄海川心里猜测着。 来的人当中，不止有像周明方这种着正装的，同样有身穿军装的军方人士，虽然还没见着那种肩上扛着两颗金星，三颗金星的牛人出现，黄海川估摸着不是没有那种人物出现，而是那一层次的人物应该又在另外一个厅，由邱家的主要人物接待了。 但光是看着其中这一偏厅中出现的几个肩扛一颗金星的人，肩上那璀璨的将星也晃得黄海川有点眼晕，这些人在这里或许都不值一提，拿到外面去，却是一个个都是一方人物。 偏厅内门从里面打开，出现了一个娇俏的身影，邱淑涵那轻灵的身子出现在了门口，这里的人基本上都认得邱淑涵这个邱家老爷子最宝贝的孙女，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一个个都投以善意的笑容。 黄海川同周明方正好都是背对着内门而坐，没有看见邱淑涵来到了这个偏厅，直至感觉到肩上被一双轻柔的手拍了一下，黄海川才惊觉的转过头去。 “是你？”黄海川惊喜的望着对方。 “呀，淑涵来了啊。”周明方听到声音也转过了头，看到邱淑涵，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今晚所有人都忙的团团转，是不是就你最悠闲了。” “没有，我爷爷也很闲呢，他在后院里喝茶，也不用干活。”邱淑涵笑着眨了眨眼睛，那双弯弯如同月牙儿一般美丽的双眼明亮异常。 周明方被邱淑涵的话逗得笑了出来，邱老爷子治家之严是出了名的，邱家的人中也就邱淑涵敢这样说，其它邱家子弟看到邱老爷子，一个个都如同老鼠见了猫，对邱老爷子是又敬又怕，唯独邱淑涵敢违逆邱老爷子的意思。 “我爸在在正厅忙，待会就过来。”邱淑涵紧接着笑道，她并非不懂人情世故，只不过她的身份地位让她不用去考虑太多而已。 “海川，这里好闷，我带你到别处走走吧，呆在这一个地方都没意思。”邱淑涵突的转头朝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有些迟疑，眼神看向了周明方。 “海川，你跟淑涵去走走也好。”周明方笑着点头，“不过要注意规矩。” 黄海川跟着邱淑涵从内门出了偏厅，外面是一个露天的院落，里面进去还有房子，黄海川这才感叹，他原本以为宁城市驻京办所租的那个四合院算是大了，今晚在这里一瞧，才知道根本不能比。 院落里，进进出出的人不少，都是些忙碌的工作人员，四边的角落各有一个戴着通话耳机的西装男子在警惕的看着周围，黄海川现今对这些人早已熟悉不过，都是跟上次在邱老爷子身边见到的警卫一样的人物。 “今晚到处都有人，还真没一处安静的地方。”邱淑涵微微撇着嘴，有些不喜这样吵闹的气氛。 “今晚是邱老八十大寿，来祝寿的人自然是多。”黄海川笑着道。 “我爷爷其实也不是很喜欢这么多人来呢。”邱淑涵笑着摇头，“不过有些人要来，他也没办法，总不能挡着人家不让人来给他祝寿，别人也是一片好意。” 黄海川点着头，像邱老那样的人物，门生故旧肯定不少，这些人要来，邱老爷子势必也拉不下脸来拒绝，即便是已经退下来，邱老爷子仍是一个派系的领军人物，有些事情，他并不能只由着自己的性子去做。 “淑涵，你在这啊。”门外，走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看到邱淑涵，脸上瞬间就绽放出了笑容，亲切的朝邱淑涵招了招手。 “大姑，您怎么现在才来啊。”邱淑涵听到声音转过头去，随即雀跃的跑了过去。 黄海川的视线同样跟着往门口望去，心里一震，来人是他经常能在电视上看到的人！ 三颗金黄色的将星刺得黄海川心弦儿都绷紧了，这是来自心灵的震撼！黄海川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这么高级别的将领，最让他震撼的是眼前这位，部队里的二号人物萧定平。 因为在电视新闻上能够经常看到对方，黄海川一眼就认了出来。 “大姑爷，您也来啦。”邱淑涵亲昵的挽着老人的手臂，随即转头嬉笑着朝旁边的萧定平问好。 “淑涵啊，有阵子没到姑爷家去玩了吧，是不是都快把我这个姑爷忘了咯。”萧定平原本严肃的一张脸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才不是呢，我有去过，就是没见过大姑爷你的身影，你自己忙得脱不开身，还说我没去，这是恶人先告状，大姑您说是不是。”邱淑涵笑着不依道，把两个老人逗得开怀大笑。 “好了，好了，进去了，不然你爷爷还以为我们故意来迟了呢。”邱淑涵口中的那位大姑笑着道。 “你们先进去吧，我还要陪陪朋友。” “哦，什么朋友让我们淑涵这么惦记啊。”邱淑涵的大姑刚才并非是没有看到黄海川，只是并没有刻意去注意，直至此刻邱淑涵说起，这才又往黄海川的方向多看了一眼。 “海川，来，我给你介绍下我大姑和大姑爷。” 黄海川不敢怠慢，心弦绷的更紧，萧定平竟然跟邱家是亲家，邱淑涵口中的大姑应该就是邱老爷子的大女儿了，以往总是听说一些顶尖的大家族往往彼此联姻，结成了更为亲密的关系，黄海川今日算是亲眼所见了。 “这是黄海川，我在宁城市认识的朋友。”邱淑涵给两位老人介绍着。 邱淑涵的大姑笑着打量着黄海川，一旁的萧定平些微盯了黄海川少许一会，目光就移向别处，黄海川只觉对方那双眼睛仅仅只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会，就好像要把自己看透一般。 第55章 “淑涵，那你就先陪你朋友走走吧，待会记得到后堂来。”邱淑涵的大姑笑着轻拍了下邱淑涵的手，同丈夫萧定平两人一起往后面走了去。 目视着萧定平的背影，直至对方已经消失在门后，黄海川的思绪仍是久久不能平静，这是和平时期军衔最高的牛人，这是真正站立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你在想什么？”邱淑涵笑着凝视着黄海川。 “没想什么。” “我大姑爷平常就是这样，看起来给人感觉十分严肃，其实他人十分好的。”邱淑涵笑着道，回想起了某些儿时的记忆。 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在邱淑涵眼里，萧定平是一个慈祥的大姑爷，和蔼的长辈，但这也仅仅只是对邱淑涵而言，在其他人眼里，萧定平是一个人敬畏的共和国将军！ 宴席在六点半开始，黄海川同邱淑涵在整个四合院里晃了一圈，邱淑涵要回后面的厅堂，黄海川则是回到了前院的偏厅。 周明方此时正笑容满面的和一个中年男子交谈，黄海川自是不认得对方是谁，默默的在周明方身后站着，重新打量着偏厅，黄海川这会瞧见邱淑涵的父亲邱国华现在已经到了偏厅，同一些人正在交谈着，还有一个跟邱国华容貌有点相像，却是要比邱国华年长一点的人同厅里面的人一一笑着打招呼。 偏厅有将近二十人，正好摆了两桌，邱国华就留在了这里招待客人。 “小黄同志，你也上桌。”邱国华走过来亲切的拍了拍黄海川的肩膀，从上一次黄海川住院后，邱国华对黄海川的态度又发生了不少改变。 “海川，你就坐我旁边。”邱国华的话音一落，周明方已经及时接话，要是没有邱国华开口，周明方亦不敢擅自让黄海川上席。 “小黄同志，这当口可就别客气推辞了，我可不喜欢那一套。”邱国华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已经转身去招呼其他人。 黄海川原本要说的话也被邱国华这句话给堵了回去，人要有自知之明，适当的谦虚是必要的，但这会要是再推辞，就是不识抬举了。 面色平静的坐在周明方身旁，黄海川心里其实很是忐忑，这里面的人，少说都是跟周明方一样的副部级干部，就唯独他一个科级的小干部，而且还是同这些人同席而坐。 黄海川刚才跟邱淑涵走了一圈，看到很多这厅里的一些人都是带了工作人员过来的，只不过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是留在了外面车上，只有他们本人走了进来，这里面，也就只有他一个工作人员跟着人上桌了，近二十个人当中，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也独独他一个，看看其他人，至少都是跟周明方一样快上五十岁的人了，有些更是过了这个年纪。 黄海川这样一个跟整个气氛相对不搭调的人，也引来了不少人侧目。 “邱省长，待会宴席过后，邱老说要见一个叫黄海川的同志。”一个工作人员从里面走了出来，走到正在安排席位的邱国华身边附耳道。 “好，我知道了。”邱国华点着头，目光往黄海川的方向瞟了一眼。 近二十个人，坐了两桌，在这宽敞的偏厅里面一点也不显拥挤，邱国华就留在了这一偏厅之中，黄海川所看到的那个比邱国华略微年长一点，长相却和邱国华颇为相似的男子在偏厅里晃了一圈后，就从偏厅内门离开了，消失在偏厅之中。 拘谨的坐着，黄海川这会其实也吃的挺受罪，席上的人个个非同小可，黄海川自认身份普通，也不敢乱插话，哪一个菜端上来，黄海川也只是浅尝辄止的夹一小口，就没再动筷子，生怕别人笑话了，因为他发现其余人基本上没怎么动筷子。 黄海川这是第一次参加这样高层次的寿宴，压根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吃了饭再过来的，邱家的人摆宴席，是一种礼貌的表示，但来的这些人可压根不是冲着吃这顿饭来的，真正能到这里来的人，除了是自身身份的一种显示，同时也能在这样的场合和其他同等层次的人交流沟通，扩大人际圈子，黄海川傻乎乎的饿着肚子来，一顿饭吃下来，却是越吃越饿。 “周书记也没有吃饭，看他一直参与桌上的交流，怕是也饿的要命。”黄海川暗暗看了周明方一眼，他下午都和周明方在一起，他可是记得周明方也没吃饭的。 两桌人，二十来号人，大家都在互相交流着，但偏厅的声音却不大，没有一人高声讲话，也没人旁若无人的大笑，即使是聊天说话，似乎每个人也都像个谦谦君子，刻意拿捏着嗓子，生怕一不小心嗓门就大了，惊扰了谁似的。 黄海川不知道今晚包括着偏厅的这两桌，整个邱家的这栋四合院里，也才摆了四桌，后面正堂还有两桌，只不过那两桌，每桌可就只有五个人，那里面，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得去的，就算是邱家的小辈人，等闲都不能进去，邱老爷子就在后面，进里面给他贺寿的，也俱是现在手握重权的一些高层官员，其中更是有两个特殊人物，一个中办主任王秉宣，一个国办主任向明，两人分别代表着今上在位的那两个前来给邱老爷子贺八十大寿，两人的身份地位特殊，背后代表的人更是通天，坐在里面实是理所当然，但由此也可见邱老爷子的面子之大。 “小黄同志，你先留下来。”宴席过后，邱国华再送其他人离开时，起身先把黄海川叫住了，复又转头对周明方笑道，“明方兄，你也别急着走。” 将客人一一送走，邱国华这才走回偏厅，“我们先坐着喝杯茶，待会再到后面去。” 邱国华转头对两人笑着，已经笑着招呼周明方坐下。 黄海川不知道是邱老爷子要见自己，但他刚才也只见偏厅的客人离去，里面正堂的客人似乎除了一两人出来，还没全部离去。 黄海川坐到了一侧，只听邱国华道，“这茶，喝了先苦后甜，也唯有此，才能苦尽甘来。” “话是如此，但也得讲究方法，要是一口囫囵咽了下去，那可就品不出茶之三味了，国华兄，你说是不是？”周明方笑着轻点着头。 “不错，好茶，就该细细品味，不过想喝上一口好茶，光是茶叶好还是不行的，还得配上上好的茶艺，乃至水，茶具，这才能真正泡出一壶上等的茶。”邱国华有意无意的看了周明方一眼，笑道。 邱国华这话明显让周明方一顿，若有所思的看了邱国华一眼，却是一时没接话。 黄海川在一旁看着邱国华和周明方两人的神情语态，心里微微一动，两人是话里有话，暗藏机锋，联系到两人都是在江海省任职，黄海川猜测着肯定是跟江海省的事情有关，只是却一时琢磨不透两人在谈什么。 邱国华和周明方两人交谈着，直至内堂里面陆陆续续有人出去，里面又走出了一个工作人员跟邱国华悄声附耳说着什么，邱国华这才笑着站了起来，“走，我们到后面去。” 黄海川和周明方两人跟在邱国华后面往里走去，黄海川内心澎湃起伏，这是要去见邱老爷子了，就连走在前面的周明方，黄海川都能看出对方的情绪也有了些起伏。 后面的正厅里，黄海川终于再次见到了邱老爷子，在座的不止有邱老爷子一人，黄海川一开始跟邱淑涵在前门见到的萧定平，也就是邱淑涵的大姑爷，同样在座，邱老爷子一人坐在正中主位，萧定平坐在右侧下首，还有一个黄海川刚才在偏厅中看到的比邱国华年长点，却长相颇为酷似的男子坐在了萧定平的对面，黄海川并不知道，那是邱国华的哥哥邱国中，邱国华在仕途中混的风生水起，邱国中却并没有投身于仕途当中。 “明方兄，小黄同志，你们也都坐吧。”邱国华转头朝周明方和黄海川招呼了一声，人也已经走到了邱国中身旁坐下。 “王主任和向主任也都走了？”邱国华问道。 “他们来仅仅是代表今上那两位来表示下心意，任务完成了自然就离去了。”邱国中开口道。 “小黄同志，咱们可又见面了咯。”邱老爷子目光落在黄海川身上，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随着邱老爷子的目光，下首的邱国中也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黄海川。 “邱老，您好，没想到能再次见到您。”黄海川拘谨的站起来回应着。 “你坐，你坐。”邱老爷子笑着摆了摆手，“你接连两次帮助过我们家淑涵，第二次还受了伤，我还没感谢你，到了我们家，就别这么生分了。” “邱老，您客气了，那是我应该做的，男的跟女的在一起，自然应该担起一名男人的责任，换成另外一个人，碰到那种情况也会挺身而出的。” “小同志挺实诚，不错。”邱老爷子颇为满意的点头颔首，瞥了黄海川一眼，“小同志，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我送给你的那句话吗。” “记得，邱老您的教诲我不敢忘。”黄海川仍是谦恭的站着，“邱老您当时说，‘一身正气，方能仕途通达’。” “恩，我是那样说的，难得你还能记得住。”邱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小同志，这‘正气’一词可不只是字面上的含义那么简单。”邱老爷子说着看了黄海川一眼，似乎也不欲多说下去。 少顷，邱老爷子又看似漫不经心的道，“多在官场磨练几年，以后就能深刻体会了，你还年轻，往后的路还长，小同志，多多努力，老头子我有生之年，倒也希望能看到你有所出息。” 邱老爷子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隐隐约约起了微妙变化，安静坐在一旁的周明方心里一震，悄然瞥了邱老爷子一眼，若有所思。 坐在另一侧的萧定平，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黄海川。 第56章 长城，这条在古代各个时期为抵御塞北游牧部落联盟侵袭而修建的规模浩大的军事工程，东西绵延上万里，最早起建于中国第一个封建王朝秦朝，距今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而现存比较完整的长城遗迹则主要兴建于14世纪的明长城，这条象征着中国人民智慧与吃苦耐劳精神，象征着中华民族源远流长文化的不朽建筑，如今仍在向世人展示着其沧桑与厚重，她，象征的是一个民族，象征的是一种文化。 看着面前的雄伟建筑近在咫尺，黄海川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大气磅礴，内心受到的震撼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久久不能平息。 “第一次看到长城，是不是感觉很不一样？”邱淑涵看着伫立在原地的黄海川笑道。 “是很不一样，在电视上看到就已经惊叹于古代人没有用任何机械辅助就能建立起这么雄伟的建筑，如今亲眼所见，感受到的完全不一样。”黄海川笑着点头，昨晚参加完邱老爷子的八十大寿，周明方今天还要在京城多滞留一天，特意给他放了一天假，他也得以能够在京城多呆一天，从没到过长城的他，出来游玩的第一站就选择了这里，今天同来的不止是他和邱淑涵，还有邱淑涵的两个堂哥邱明和邱义，以及一个陌生的男子，听邱淑涵的介绍，对方是张严的儿子张正，张严，那可是政务院的副职，跻身中枢的要员，只不过看张正的样子，似乎对他并不太待见，就连邱淑涵的那两个堂哥，态度也不是很和善，黄海川也懒得去故意的讨好结交。 “亲眼所见自然是和电视上看到的感觉不一样，以后有机会可以多来玩一玩。”邱淑涵眼神明亮的笑了笑，“我还可以给你当导游。” “长城可是世界七大奇迹，也是中华民族的象征之一，你竟然连长城都还是第一次见过，说出去可要让人笑话了。”张正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 黄海川笑着没有答话，张正看似面带笑容的说着话，实则是有些暗讽他乡巴佬的意思，黄海川也不跟对方斗嘴，没有这个必要，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跟对方这种京城的公子较劲，实是不智，也没有什么意义。 黄海川没有发现，随着他陷入官场越深，他的性格已经在悄然的发生着变化，少了些冲动，多了些城府。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养尊处优，无所事事吗，中国这么大，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生计，为了能让自己生存下去，整天累死累活的工作着，他们会像你这样，随时有这个机会，有这个闲心来看长城吗。”邱淑涵开口了，语气不善，直冲张正而去。 “淑涵，瞧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也没别的意思嘛。”张正有些尴尬的笑着，面对邱淑涵，却也只能赔笑着。 “大家都是出来玩的，就好好玩嘛，扯那些有的没得干嘛。”这会，邱淑涵的堂哥邱明笑着出来打圆场，“小妹，张正可是听说你要来游长城，特地赶过来陪你的，你也要体会人家的一番好心嘛。” “不知道是谁叫他来的。”邱淑涵瞥了自己这位堂哥一眼，旋即转过头去。 邱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黄海川，他没想到自己这位平日里看似与世无争，颇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堂妹竟会为了一个男子出头，这不得不让邱明对黄海川刮目相看，张正追了自己这位堂妹好几年，都没见到她给过张正什么好脸色。 “对，对，大家出来就好好玩，不说那些不相关的，海川兄弟，以后你要是再来了京城，可以跟我说一声，我也随时可以当你的导游。”邱明的话让张正趁势找了个台阶下，表面上也对黄海川客气起来。 “希望以后有机会吧，多谢张少的好意。”黄海川淡然的点着头。 一天的时间，黄海川同邱淑涵等人都在游玩中度过，黄海川领略到了京城这些名胜古迹的魅力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京城这些高干子弟心态中的那种高人一等的傲气，不论是张正，还是邱明，表面上跟他有说有笑，骨子里却是瞧不起他这个外地进京的小人物，黄海川心里清楚，张正等人表面上维持着对自己的客气态度，全然都是邱淑涵在场的缘故。 三人中，唯独邱义，也就是邱明的弟弟让黄海川感觉到有些琢磨不透，邱义所表现出来的不是做作的热情，但也没有刻意的冷漠，跟张正和邱明两人相比起来，显得与众不同。 …… 万里晴空，几朵儿云彩飘荡着，蔚蓝色的天空，总带给人无限的幻想，轰鸣的飞机在这万里高空中翱翔着。 置身于这蓝天白云间，看云起云落，黄海川的心境仿若也跟着起起伏伏。 这是从京城往宁城的航班，周明方来京城一趟，专门为参加邱老爷子寿宴而来，又在京城多耽搁一天，拜访了些朋友，今日要返回宁城，黄海川也结束了自己短暂的、同样是第一次的京城之旅。 “昨天跟淑涵出去，几个年轻人还玩的高兴吧。”周明方在看着报纸，突的转头朝黄海川问道。 “还好。”黄海川点头笑着。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时间太短，还意犹未尽？”周明方仿若看出了黄海川的心思，笑募募道。 “是有点遗憾，很多地方都是仓促去走了一下，没有认真的参观。” “以后会有机会的。”周明方看了黄海川一眼，目光再次落在报纸上。 去了京城一趟，周明方的心情似乎起了些变化，黄海川感觉到周明方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一般，变得更加的锋利，锋芒隐现。 周明方普一回到宁城，宁城的气氛仿若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在周明方回到宁城后的第二天，由周明方召集，市委召开了常委会。 常委会，像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黄海川第一次真切的见识到了周明方身为一个市委书记的霸道，说得好听点，是魄力。 常委会的几项议题里，原本只涉及到招商引资，项目建设以及环境保护等，并无人事方面的议项，讨论的过程当中，气氛也是一片和谐，市长张一萍积极配合周明方的发言，表现出了同前阵子省里调查组还没离开宁城时截然不同的态度。 在众人都以为张一萍主动示好，周明方会不予计较时，在常委会的最后，市委组织部长元江却是突然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我个人认为詹林同志不太适合担任市政府秘书长的职务，他的经验和能力都不足以胜任这个工作岗位，再者，听说詹林同志这一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太好，我建议常委会上是不是也该讨论一下詹林同志的问题，保护好我们的干部，也是我们身为党员同志的责任嘛，詹林同志如果身体真有不好，就应该让他到更轻松的岗位上去。” 元江一言既出，满座皆惊。 市委副书记赵方身子微微一震，悄然的往周明方的方向瞥了一眼，心里暗道了一声来了，周明方终究还是出手了。 看着脸色不自然的市长张一萍，赵方心里突的有些庆幸，幸亏在调查组调查刑天德期间，凭着多年对周明方的了解，他没有急着跳出来，否则，周明方今天这敲山震虎的举动就不只是震一震张一萍这只母老虎了，连他恐怕也要被敲打一番。 此刻同赵方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黄平，在他在北京开会的那几天，张一萍曾指示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陈重要大力配合调查组的工作，要不畏强权的将有关刑天德案子的人深入调查下去，所幸的是陈重当即就给他打了电话反应，黄平当时也给陈重暗示了表面上应承一下张一萍，但不要有什么实际行动，黄平心里清楚张一萍是巴不得能将刑天德案子的矛头指向周明方，但在宁城工作几年，黄平虽然也有颇有些不满周明方的霸道作风，却也是在其长期积威下不敢有什么心思，如今结果已经明了，才来到宁城不久的张一萍不知深浅的跳了出来，今天终于尝到了苦头。 市政府秘书长詹林原先是前市长曾学平的人，曾学平被意外调往省城，如今职务也已经明确，担任省委副秘书长、省档案局局长，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曾学平的仕途基本上是没有希望了，詹林作为曾学平原来的大管家，见到这样的结果，在新市长张一萍到来后，也只能迅速投向张一萍，为自己寻找新的靠山，如今组织部长元江突然提出来的建议，无疑是在抽张一萍的脸。 “我这几天都跟詹林同志有接触，他的身体都没看出有什么不正常，不知道元江同志是在哪听说的詹林同志身体不好？”张一萍脸色有些不好看，瞥了沉默的周明方一眼，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怒气，她心里清楚，没有周明方的授意，元江是断然不会朝她开炮的。 第57章 “是嘛，可我怎么听说詹林同志身体不好呢，估计是有人乱说了。”元江一脸惊奇，煞有介事的说着。 “詹林同志的身体很好，我看他继续担任这个秘书长是没啥问题的，他的能力我还是十分相信的。”张一萍淡然的说着，她又如何看不出周明方是要拿下詹林，以此来敲打她，她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詹林是最早倒向她的人之一，如果这次被周明方一举拿下，张一萍知道自己到宁城这阵子辛辛苦苦竖立起来的一点威望又将消失殆尽，依附她的那批人也将人心惶惶，这对她来说是个极大的打击。 “一萍市长可能不清楚，詹林同志担任市政府秘书长这几年，可是颇受人诟病，且不说他的经验和能力都不能胜任这个秘书长的工作，他的生活作风同样有些问题，市里经常有传言詹林同志包养情人以至于闹的夫妻关系不和，妻子闹着要和其离婚，有一次还闹到市政府大楼去了，围观的人不少，给市里造成了很坏的影响。” “传言毕竟是传言，我们党员同志就该实事求是，据实说话，而不是去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张一萍反驳道。 “一萍市长，这些可并不是什么子虚乌有的传言，詹林同志的老婆闹到市政府大楼去，在座的人可是都清楚的很。” 张一萍将信将疑的瞧了眼其他人，每个人的神色都没有什么异样，张一萍不禁有些相信了元江的话，只是就算如此，张一萍也不会放弃要保詹林，詹林如果被换掉，那不仅仅是更换一个市政府秘书长那么简单，而是会打击她的威望，更会打散她目前聚拢起来的那点人心。 “既然詹林同志以前就有这种问题，为何当时没有立刻调整其工作，而是等到了现在才提起？”张一萍目光灼灼的盯着元江，虽然明知对方背后是周明方授意，她的言辞仍甚是犀利，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在张一萍心里，此时周明方乃至元江等人就是这样的心思。 “这样吧，一萍市长和元江部长也不用再争论，既然这个问题已经提了出来，那我们就在常委会上表决一下，大家有没有意见？”周明方淡淡的开口道，环视了众人一圈，又道，“既然没人反对，那就举手表决吧，认为詹林同志不适合担任市政府秘书长的举手。” 周明方的话音一落，组织部长元江已经率先举起手来，紧接着是市委秘书长李宝金，随即，市委副书记赵方也慢慢的举起手，市委宣传部长曹凌。。。除了市纪委书记冯云表示弃权，常务副市长沈方也表示弃权，市长张一萍自己没有举手，常委会中，除了周明方外，已是都举手赞成了元江的意见。 结局并不是很出人意料，建议虽是由元江提出来，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周明方的意思，常委会上的结果，已经很好的诠释了周明方在宁城市的权威。 张一萍沉默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心里说不上有什么喜怒，明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她仍是去努力了，周明方意在敲打她，张一萍比谁都清楚，拿下詹林，是周明方势在必得之举，她明知不可为仍为之，传出去，也不能说她对属下没有一点维护之心。 在市委常委会召开后不久，宁城市人大常委会召开会议，讨论了相关人事议题，同意詹林同志辞去市政府秘书长职务，任命齐一宣同志为市政府秘书长。 詹林主动请辞了秘书长的职务，以身体不适为理由，要求担任非领导职务，不知情的人以为詹林是真的身体生病，但明眼人都清楚，这是市委书记周明方在敲打市长张一萍，张一萍前段时间在调查组调查刑天德时，意欲把矛头指向周明方，周明方虽是一直低调没有作为，但并非是在隐忍，而是在考验‘人心’，如今火候已到，终于出手教训了一下张一萍，并一举拿下詹林这个市政府的大管家，新任的市政府秘书长齐一宣是市委的人，原先担任市委副秘书长、市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周明方这明显是将自己的棋子安插到了市政府当中去。 至于詹林，则是调到了市政协担任副主席。 黄海川从头到尾经历了常委会的整个过程，周明方在常委会上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拿下了市政府秘书长詹林，无声无息的教训了张一萍一把，黄海川心里受到的震撼非同小可，詹林已经担任市政府秘书长多年，前两年更是明确为副厅级，这样一个实职的副厅级干部却在不声不响之中就被拿了下来，倒在了政治斗争中。 黄海川之前还对自己担任周明方秘书以后，一下子就由副主任科员提拔为正科级干部感到沾沾自喜，如今却是心里有些凉飕飕，副厅级干部说拿下也就拿下，他这样一个正科级干部算什么，如果不是有周明方这个市委书记罩着，他一个科级干部在宁城市这样的地级市政治舞台上，实在是微不足道，若非他的秘书身份，又有谁关注他这样的小科级干部？ 一个副厅级的干部在残酷的政治斗争当中都能说倒就倒，更不用说其它，黄海川对自己给自己定的目标突的感到有些茫然，他现在才是正科级，即便是将来一步步高升，当到厅级干部，在这残酷的政治环境中，却是步步惊险，走错一步很有可能就会万劫不复，黄海川以前并不是没有听说某个地方的某某领导违纪被双规的新闻，但那终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这一次，黄海川可以说是亲身经历了‘斗争’的一幕。 最让黄海川琢磨不透的是他之前曾无意中看到周明方办公桌上的小纸条曾写下的几个名字，那几天组织部长元江也往周明方的办公室跑的十分勤快，黄海川当时就猜测那有可能就是周明方想要进行调整的几个干部，詹林只是其中一个而已，但这最后的结果却是只有詹林一人倒霉了而已，黄海川心里有些惊奇，莫非是周明方最后手下留情，只想适度的教训一下张一萍，而不想做的太过分？但这似乎又不太符合周明方的个性，黄海川心里着实是诧异不已。 詹林的突然调整在宁城市的政坛当中所引起的余波还没有过去，又一个真正让人震惊的消息从省里传来，周明方即将上调省委，担任省委组织部长。 黄海川也听到了周明方即将上调省委的消息，但消息终归是没有得到省委证实，黄海川并不能确定周明方是否真的要离开宁城，但从周明方平日里的言行举止，黄海川也察觉出了一点细微的苗头，对于这个不知道从哪先传出来的小道消息，黄海川心里着实有几分相信。 特别是周明方从京城回来后，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又变得更加的不一样了，这让黄海川不得不猜测，周明方在京城是不是就已经提前知道了什么，而且周明方在宁城市的干部调整上只动了市政府秘书长詹林一人，跟黄海川自己之前观察到的蛛丝马迹中所推测的并不一样，黄海川心里同样有所疑问。 “黄大秘书，今晚还不肯赏光吗？”电话里，妩媚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头一酥。 黄海川此时正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这会是临近傍晚下班的时间，打来电话的是他的老同学何丽，从他当上周明方的秘书后，何丽就有打电话给他，要约他出来见面，黄海川都以工作忙为由婉拒了，黄海川自己都不记得这是何丽第几次打电话过来了。 “何丽，今天晚上恐怕。。。” “今天恐怕不行是不是？”何丽出声打断了黄海川的话，“黄大秘书，您能不能换个台词啊，你说的话我闭着眼睛都能倒背出来。” 黄海川微微摇头笑了一下，从当上周明方秘书之前的那几天，他把钱还给了何丽，他心里并不想跟对方再做过多的接触，并不是说他对何丽心里有多反感，大学里面的很多同学对何丽的评价是水性杨花，黄海川倒也不觉得这样的女人就该遭人唾弃谩骂啥的，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何丽是个智商正常的成年人，有着自己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她过什么样的生活其实是人家的事，别人根本没有权利说三道四。 再说，有时候传言终归是传言，黄海川姑且听之，并不是说就信了那些话，这个社会永远都不缺那些嫉妒羡慕别人，从而刻意去丑化诬陷别人的人，黄海川承认自己对何丽并没有 深入了解过，大学里面交往毕竟不深，都是听到别人说何丽这个人怎么怎么样，他自己看到的少，虽说何丽毕业后确实选择了一个比自己年龄大了十来岁的富商嫁了，但那也说明不了什么，女人嘛，追求一个稳定富足的生活并没有错。 “何丽，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每次都是找借口搪塞对方，次数多了，其实双方都心知肚明，只不过彼此都装着不知道而已，现在何丽既然捅破这层窗户纸，黄海川直截了当起来。 “不错，这次找你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 “哦，有什么事你说吧，能帮的我会帮的。” “电话里不方便说，希望晚上能见你一面，我在南华路的君悦酒店303房间等你。” “何……”黄海川正待说什么，对方却是已经挂断了电话。 第58章 晚上下了班，黄海川出了市委，并没有立刻坐车回家，而是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黄海川还在犹豫要不要赴何丽的约。 “或许她真的是有什么事吧。”黄海川心里想着，手也已经下意识的伸出拦了一辆出租车。 来到南华路的君悦酒店，黄海川直接上了3楼，走到303房间，轻轻的敲了几下房门。 开门的是何丽，黄海川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当视线投到何丽的身上时，黄海川的瞳孔却是猛的一缩，只见何丽身上穿着薄薄的半透明的黑色衣裙，犹如罂粟花一样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裙子的长度只到膝盖上方，下面裸露出了一截雪白光滑的皮肤，那是何丽修长圆润的大腿，漂亮的两只小脚丫上拖着黑色的人字拖，指甲上涂着粉色的指甲油，何丽的打扮宛如在自己家一般。 何丽看到黄海川的那一刹那，脸上绽放出了妩媚的笑容，“你总算是来了。” “进来呀，在门口愣着干什么。”何丽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似乎很满意黄海川此时的表现。 “你不怕冷吗。”黄海川略微有些不自然的收回目光，如今已是十月下旬，早已入秋，天气已经在逐渐转凉，特别是今年的气候异于往年，冬天好像提前来临，白天还好一点，有太阳照着，会暖和一点，一到晚上，却是有些冷。 “外面有风当然会冷，一到屋里面就不会冷了。”何丽笑着将门轻轻的合上，手指轻轻在门锁上一扣，一下子将门反锁了。 黄海川走到房间里面站着，后面传来的门锁反锁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刺耳，黄海川心里微微一跳，“有什么事这么重要非得在屋里谈，在外面谈不行？” “不行。”何丽慢慢的从后边走了过来，“在外面我感觉不舒服，好像会有人偷窥一样，没有房间里面这样让人觉得安心。” “有人偷窥？我看是你自己想多了吧。”黄海川笑了笑。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来了，不是吗？”何丽迈着优雅的小步子，从黄海川的背后迈至其身前，“你来了，说明你还是很关心老同学的嘛。” “我来，是因为你说有很重要的事，我们同学一场，我想我还不至于那么冷漠。”黄海川皱了皱眉头，伸手挡开了何丽的手臂，手掌触碰到对方轻柔滑腻的皮肤，却是有着惊人的弹性。 “是啊，我们同学一场，怎么说也是四年同窗，我要约你出来见个面，却是难如登天，要不是我今天这样说，你这个市委书记的大秘书怕是也抽不出‘空’来见我吧。”何丽将有些字咬的特别重，脸色有些嘲讽，对之前黄海川屡次三番拒绝她的邀请，何丽明显是有些耿耿于怀。 “我后来调到周书记身边工作，没有像在政研室那么清闲，自然是忙了点，新的工作岗位也由不得我马虎。”黄海川瞥了何丽一眼，神情淡然。 “是啊，在市委书记身边工作当然是日理万机了，也难怪我们这种老同学想要见你一面都见不到。”何丽笑吟吟地看着黄海川，“黄海川，其实我很搞不懂，为什么你会躲着不想见我，难不成我比洪水猛兽还可怕，会吃了你不成？” “何丽，你不是找我来有很重要的事吗，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待会还要回去。”黄海川避开话题道。 “怎么，连为老同学腾出点时间都舍不得？看来我在你心里是真的不受欢迎咯。”何丽轻笑着，神色却是一点不恼，“先坐吧，咱们坐下来慢慢谈。” 黄海川看了何丽一眼，走到沙发上坐下，这个房间很大，装饰更是非常豪华，黄海川怀疑何丽是不是订了酒店的总统套房，从何丽的做派来看，对方并不缺钱，有这种举动也不见得奇怪。 走到墙边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啵’的一声拔开瓶塞，何丽往两个精致的高脚杯里各倒了点红酒，端拿着酒杯，风姿万种的走了过来。 “怎么样，先来点红酒？”何丽款款的走到黄海川身前，将酒端到黄海川跟前。 “谢谢，不过我不喝酒。”黄海川接过酒杯，旋即就放到桌上去。 “不喝酒？我记得夏天同学聚会的时候，你还有喝酒的吧？怎么隔了几个月就不喝酒了？”何丽笑着盯着黄海川，自个已经抿了一小口。 “你该不会是我怕我在酒里放了药吧。”看着黄海川像是戒备的眼神，何丽轻笑道。 “是嘛？”黄海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盯着何丽，“我不用知道，也不想知道。” “咯咯，一看你就知道是口是心非，心里其实很紧张也很想知道吧，我告诉你吧，这个房间里，都被我点了那种可以助兴的熏香，你没觉得刚才一走进来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很好闻，也很香吗。”何丽说着，整个人已经陶醉的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散发着迷人的红韵。 “何丽，你在跟我开玩笑吗。”黄海川猛的抬头。 “你看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何丽笑着眨了眨眼睛。 “这么说你今晚叫我过来是在耍我了？”黄海川目光逐渐凌厉起来。 “怎么能说是耍你呢，我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找你。”何丽轻笑着。 “何丽，你真是无聊。”黄海川脸色变了变，站起身，意欲离开，面前却是黑影一闪，何丽突然挡在他的身前。 “无聊吗？你觉得我无聊吗？”何丽循着黄海川的脸颊，嘴唇轻启着，慢慢的往上，轻咬着黄海川的耳根，“我怎么觉得一点都不无聊呢，你说呢？看看你，你的身体比你的嘴巴诚实多了，它已经最真实的表达出了你现在内心的感受，你是喜欢的，不是吗。” 手臂碰触着何丽光滑的肌肤，黄海川全身犹如触电一般，何丽说这房间里点上了香，黄海川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神情有片刻的恍惚，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 房间里，淡淡的熏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闻着闻着便觉得很舒服，黄海川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何丽，但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从他开始变得有些急的呼吸声，已经能瞧出黄海川被这房间里的气氛所影响了。 身旁那带有着何丽身上特有的香水味越来越浓，黄海川此时如置身于云颠之中，慢慢闭着眼睛享受着。 “黄海川，舒服吗？你是喜欢的，对吧。”温热的湿气从耳孔里轻轻的钻了进来，直直的钻到大脑深处，挑动着黄海川大脑的神经。 何丽半张着嘴，一脸沉迷的闭着双眼，此时，不仅是黄海川的大脑处在亢奋的状态，何丽何尝不是如此。 何丽的神志仍清醒着，只是她早已情动，特别是看着她心目中的猎物一步步的朝她走近，何丽更是处在一种异常兴奋的状态之中。 “何丽，你这是在玩火。”何丽的声音让黄海川募然惊醒了过来。 “咯咯，看到了没有，你嘴上喊着不要，心里其实可乐意了，你的身体比你诚实多了，哪像你这样口是心非呀，真是虚伪。”何丽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 “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代表不了内心真实的想法，如果每个人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所思所想，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不理智冲动的人，你以为你说的话就是正确的吗。”黄海川冷冷的看着何丽。 “如果你是个正常的男人，这会你不该穿起你的衣服。”何丽妩媚的瞟了黄海川一眼。 “怎么样，我的身材好吗？”说着话，何丽又轻轻的原地转了一圈，黑色的纱裙旋转出了一个美丽的圆圈。 “你的身材很好，但我不需要。”黄海川强迫着让自己冷静下来，视线从何丽身上移开，黄海川知道唯有离开，远远的离开的这个房间，才能浇灭身体里的火。 努力平息着内心深处的躁动，将何丽从身边推开，黄海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本想冷静下，大脑却又是一阵眩晕，黄海川不敢多呆，起身坚决的往门外走。 “黄海川， 你是不是个男人。”就在黄海川意欲走出房间的刹那，何丽那尖锐的声音猛的在整个房间里响起。 黄海川一下子在原地顿住，缓缓的转过身，死死的盯着何丽，“我不是个男人？在你眼中的男人又是什么样？只会用下面去思考的人在你眼中才算男人吗？何丽，我真为你感到悲哀，很不幸的告诉你，我不是你定义中的那种男人。 “是嘛？难道你已经超脱物外，身体已经和灵魂分离了吗？”何丽冷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做人何必那么虚伪吗，这里只有你只有我，你何必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呢，你觉得那样是个真男人吗？那样纯粹就是个心理和精神上都不举的男人，黄海川，别让我看扁你，如果你真的是那样的人，那我也无话可说。” “为了让别人迎合你，难道你已经没有了一点道德廉耻了吗，何丽，我对你太失望了，如果咱们不是大学同学，你这种人，连让我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我鄙视你这种人，你连那些出来卖的都不如。”黄海川说的话很伤人，他也出离的愤怒了。 “对我太失望？呵，黄海川，我可从来不知道你还对我还有希望过哦。”何丽嗤笑了一句，扭头看着黄海川，黄海川言语间在讽刺她，她却是一点不在意，依旧是轻笑着，“黄海川，随便你怎么说我把，想必我今天这样做，在你眼里也跟那些下三滥的女人差不多了，既然如此，那我何必再把自己装的高尚呢，你说我没有道德廉耻也好，说我比那些出来卖的还不如也好，但你不能否认，就在刚才，你的身体还对我动心了，黄海川，别装了，何必把自己伪装的这么辛苦呢，你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你了。” “不知廉耻.，我看你已经不可救药了。”黄海川鄙夷的看了何丽一眼，转身往门外走去。 “黄海川，看来我没有料错，你真的不是个男人，难怪张然会抛弃你，你看看你，就像个懦夫一样，让人笑掉大牙，张然没跟你在一起真的是再明智不过的决定，要不然我估计她要一辈子守活寡，因为你不是个男人。”嘲讽的声音再次在身后响起，何丽这次的话真的是太恶毒了。 这一次，黄海川浑身像是被雷电劈中一般，整个人僵硬的立在了原地，“你说什么？”黄海川转过身，盯着何丽，眼神狰狞而恐怖，“你再说一遍。” 第59章 “我说难怪张然会抛弃你，因为你不是男人，你就是个懦夫，懦夫。”接触到黄海川的眼神，何丽心里微微一颤，有些害怕起来，嘴上却是半点不服软。 “我不是男人，我是懦夫？”黄海川嘴里念叨着何丽的话，脚下却是一步步的朝何丽走近，双眼仍自死死的盯住何丽，“你说我不是男人吗？” 何丽募的有些害怕，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黄海川仍是一步步的逼近了过来，何丽这会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用药过猛，将黄海川刺激的太深了。 ‘嗯哼’一声，何丽突的疼得从鼻孔里微哼了一声，手臂被黄海川捏得生疼。 “何丽，你就那么想知道我是不是个男人吗。”黄海川笑得有些癫狂，整个人仿若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就连黄海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处在什么样的精神状态，何丽的话就像是一剂猛药，直奔他内心最深处的伤口而去。 “你是不是个男人还用我说吗，你要真是个正常的男人，这么一个女人摆在你面前，你会无动于衷？”何丽看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此刻眼神状若疯狂，神情异常狰狞，何丽强忍着心里的害怕说出了口是心非的话，何丽感觉到自己心里既害怕又刺激，她感觉到自己离目标越发的近了，一直以来，她都将黄海川当成虏获的对象。 大学时期，何丽和黄海川的前女友张然是班上公认的两个班花，黄海川找了张然做女友，却是从没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过，这让在身材外貌上从不服输的何丽心里极不舒服，一直在将自己同张然做着比较，何丽发现张然除了名声比她好，家境比她好，论身材样貌，也没高过她，黄海川这位当时班上的才子却愣是只钟情于张然。 何丽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大学时候，她虽说也谈不上喜欢上黄海川，却也因为想和张然暗中较劲，一直对黄海川抱有想法，但那会她的名声极差，也忙于自己的事情，何丽一时也没空去理会黄海川，毕业出来后更是为了找一份好工作到处奔波，后来终于认识了比她大十来岁的一个富商，同对方结了婚，何丽才彻底的享受起了阔太太的生活，正所谓饱暖思那啥来着，特别是她还无所事事，一日三餐有佣人做饭，不时的还出来酒店吃，钱也从来没缺过，何丽开始享受纸醉金迷的生活，精神上也开始空虚起来，上次同学聚会再次见到黄海川，何丽心底那几近被淡忘的想法也被点燃了起来。 “我是不是个男人，你很快就知道了。”黄海川双眼充血，低吼了一声，直接将何丽扑倒在沙发上。 “是嘛，我很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是个男人，你要真是个男人，张然怎么会抛弃你，你就是懦夫，有本事拿出你的实际行动来证明。”何丽闷哼一声，被黄海川压得有些痛，何丽却硬生生的忍住，继续用话刺激着黄海川，她自己同样在这疼痛中感受到了另外一种刺激。 “我会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男人的，张然离开我只能说明她有眼无珠，总有一天，她会后悔的，我会让她后悔自己曾经做出的选择，我一定会的。”黄海川几乎要咬碎钢牙，他的内心深处正处在被刺激后极尽癫狂的状态。 “是嘛？你有这个本事吗？你就算是再发达，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市委书记的秘书，尽管你很风光，但那又算什么，人家张然的母亲是市长，父亲是大集团的董事长，丈夫是组织部领导的儿子，人家天生就是比你高贵，你拿什么让人家后悔，你只不过是个在寻求心理上自我安慰的懦夫罢了。” “今天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男人，何丽，你做了这么多，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迷惑我吗，我让你如愿。” “来啊，让我看看你是不是个男人，你是不是个懦夫，要不张然怎么会抛弃……” 何丽的声音戛然而止，伴随着的是黄海川愤怒粗暴的动作。 ……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沙发上的人已经静了下来，房间里，只余下轻轻的呼吸声，渗满汗迹的皮肤上在灯光的照耀下泛发着光泽，男女两人静静的躺在沙发上。 ‘噗嗤’一声，何丽轻笑了出来，手指在黄海川的身前画着小圈圈，“便宜都被你占走了，还板着一张脸干嘛，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瞧我都没说什么，你倒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黄海川低头看了何丽一眼，面无表情，对何丽的话也是无动于衷。 “你觉得你今天这样做有意义吗？”黄海川突然开口，他又不是傻子，刚才就算是被何丽刺激的失去了理智，但冷静下来，又何尝不知道何丽是有意为之，而他，也的的确确是沦陷了。 “怎么没意义，瞧瞧，我现在就躺在你的怀里，你不知道我一直喜欢你吗。”何丽似笑非笑的看着黄海川，眼波流转，脸上的神采动人心魄，她确实是一个美丽妖娆的女人。 “你喜欢我？哈，那我是不是该很荣幸？”黄海川冷哼了一声，“何丽，以后别说这些无聊的话，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 “你当然不是三岁小孩，不过我也没说假话，我大学就喜欢你了，只可惜你一颗心都挂在张然身上了，啧啧，瞧我这个大美女经常在你面前晃悠都没引起你的注意，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伤心。”何丽轻笑着，谁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手指头在黄海川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何丽露出了对往昔的回忆，“张然真是命好啊，家境显赫，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我就是对她不服，她能得到的东西，我凭什么就不能得到，从大一开始，我就一直在跟她较劲，谁让她是班上唯一一个可以在容貌上相提并论的女生，女人嘛，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心里面总会下意识的想要比一比，谁也不会服输，张然跟你走到一起，我就想要将你抢过来，可惜，大学的时候没那个机会，我也要忙着兼职给自己赚学费，要不然，我早就将你抢过来了。” “我看你是心理不正常了，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黄海川平静的看了何丽一眼，心里却很是惊讶，他没想到以前的何丽会有那样的想法。 何丽笑了笑，没再说话，两人再次沉默了起来，黄海川同样陷入了一阵短暂的迷茫。 发泄过后，留下的是后悔？又或者是解脱？黄海川心里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样的想法，刚才在被何丽刺激之后，在那种半疯狂的状态中，终于和何丽产生了实质性的关系，黄海川这会没有感觉到自己心里有后悔，他在沉思着，为何他会对何丽的话起了这么大的反应？难道他对张然的抛弃还留有遗憾？又或者他内心深处只是在为自己寻找一个打破禁忌的借口而已？ “你在想什么？”看到黄海川一言不发，何丽开口问道。 “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骗谁呢？”何丽笑着撇了撇嘴，笑道，“怎么，你该不会是怕我就这样缠上你，要你负责，这会怕的不敢说话了吧？” 黄海川冷冷的看了何丽一眼，没有说话。 “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我还有着大好的生活等着我，犯不着为了你而因小失大，你能给我提供物资生活吗？不能。你能放任我去玩吗？不能。你什么都给不了我，你说我缠着你干嘛？我对现在的生活状态很满意，要钱有钱，想玩就玩，你说我何必为了你去破坏我现在的婚姻呢。” “你觉得你这也叫婚姻吗？你跟你丈夫这也叫感情？如果你对你丈夫忠诚，你这样给他戴绿帽子，你说你又算什么？不知廉耻？”黄海川嘲讽的看着何丽。 “是嘛，原来你是这样看的。黄海川，我发觉你还真是看不开啊，婚姻是什么？不就是一张纸嘛，难道你觉得一张薄薄的纸就能束缚住两个人？我丈夫在外面玩女人，难道我就得在家为他守身如玉？现在不是都讲究男女平等嘛，你不觉得这样对女性太不公平了吗？”何丽嗤笑着，小手在黄海川的身上轻点着。 “你现在的生活也是你自己所选择的，你怪不了别人，你有看过几个有钱的人会乖乖的在家守着老婆？你当初选择了嫁给有钱人，就早该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你现在用这种方式是想报复你的丈夫，你觉得自己就是有理吗？” “不，不，你说错了，我没有想过要报复他，我说过了，我对现在的生活状态很满意，他玩他的，我玩我的，你说我干嘛要报复他呢？”何丽轻笑着，“我只是在寻求自己喜欢的生活罢了。黄海川，说句俗气的话，不管你信不信，我和他结婚后，还真的是没有再和其他男子发生过关系，说起来，你可是捡了大便宜哦，要不是我喜欢你，老娘我也懒得看你一眼。” “是吗？那我倒真是荣幸之至了。”黄海川冷笑了一句，他有见过何丽的丈夫，也就是那次去参加何丽的婚礼，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过对方，三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有些发福，张嘴说话间，都能让人感到一股淡然的傲气，一看就是一个成功的商人，黄海川有听黄明说过，何丽丈夫的身家起码上亿，在海城市这个发达的地方虽然不属于那种排得上号的富豪，但也算是有钱人了，至少绝大多数人几辈子也赚不到那么多钱。 “不信就拉倒，我也没强求你相信。”何丽一点也不着恼，脸上犹自挂着笑容，“黄海川，问你个问题，你得给我说实话，只要你说了，以后我不会经常缠着你，如何？” 第60章 何丽说着看了黄海川一眼，见对方没有说话，眼神却是没阻止自己往下说，突的轻笑着，凑近了黄海川的耳朵，“你说我好还是张然？” 黄海川猛的推开何丽，冷冷的盯着对方，“你真是够不知羞耻的，大学的同学都说你水性杨花，看来别人也没有诬陷了你。” “呵，那些人说我水性杨花，不过是在嫉妒羡慕我而已，我的身材容貌样样都超过她们，她们嫉妒我男生缘这么好，周围总是围着这么多男生，她们嫉妒了，羡慕了，心态没法平衡了，咯咯，我不会跟她们计较，她们不过都是些心理阴暗的自私小人而已。”何丽不屑的笑着，转头朝黄海川妩媚的笑着，“还有你，黄海川，咱们都发生关系了，这会更是不着片屡的坦诚相见，你又何必把自己装的这么道貌岸然呢，你们男人在一起，不都喜欢吹嘘自己玩过多少个女人，每个女人都有什么感觉嘛，你又何必把自己装的那么高尚呢。” “是吗？”黄海川冷笑了一句，“我想我没有把自己伪装的多么高尚，只不过你身为一个女人，最好也请你重新学学什么叫礼仪廉耻。” “咯咯，咱们两人都躺在一起了，还讲什么礼仪廉耻，黄海川，你说话真是让人贻笑大方了。” 黄海川这次没有再理会对方，短暂的休息了一会，黄海川已经准备离开，何丽这样一个美艳的女人躺在自己身旁，黄海川怕待会又克制不住。 “男人啊，真是无情，无情的很呐。”何丽斜着眼瞥着黄海川，脸上的笑容有些嘲讽。 黄海川径直的穿着自己的衣服，没有搭理何丽，直至将衣衫穿好，黄海川这才看着对方，“如果你没有什么事，那就告辞了。” “没什么事，要走你就走吧。”何丽笑着仰躺在沙发上，手臂半撑着身子，“出去了记得把门给我锁上。” 黄海川回头再次深深的看了何丽一眼，这才走了出去。 何丽在后面一直注视着，注视着黄海川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何丽的脸上有几分得意的笑容，伸手拿起丢在沙发角落的遥控器，将电视给关上。 今天的这一切一切，都是她精心布置的，何丽的目标就只有一个，将黄海川给征服，前两次都没能成功，何丽心里一直还耿耿于怀，特别是黄海川对她越不理睬，何丽心里就越想将黄海川给征服，她就不信凭她的姿色身段，虏获不了黄海川。 “张然啊张然，你也没什么了不起。”何丽轻声嘀咕着。 黄海川回到家里，已是将近七点，母亲邹芳刚从厨房走了出来，不由道，“晚上怎么这么晚？饿坏了吧，饭菜都凉了，我再去给你热热。”邹芳说着转身又走回厨房。 黄海川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兴许是在周明方身边工作的缘故，他现在有时间，却也是养成了看新闻联播的习惯。 “海川，我在单位里面听说了，周书记可能要调走？”邹芳将饭菜放上电磁炉，按了定时，人已经走了出来，在黄海川身旁坐下。 “不知道呢，现在小道消息多得很，谁也不知道真还是假。”黄海川笑着摇头。 “连你也不知道？”邹芳不信的看着自己儿子，黄海川毕竟周明方工作，市里真要有什么大的人事变动，自己儿子该是最先能得到确切消息的才是。 “市委书记的调动那是需要省里决定的，再说周书记还挂着省委常委，这么大的人事任命在省委常委会上通过，还要上报中央考察同意的，市里面现在传的这些消息谁知道真假，都是乱传罢了，真要是有什么确切消息，那也得从省委的领导那里才能知道。” “周书记如果真的要调动，他自己肯定也会得到一些风声吧，你就没看出周书记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变化？”邹芳不死心道，她关注周明方的升迁，其实是在关心自己儿子的前程，周明方如果高升，对自己儿子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或许吧。”黄海川沉默了一下，周明方去京城一趟，回来的确有些不太一样，特别是在人事调整上，周明方像是有所保留，黄海川心里早就有所猜测，只是在省委没有发布确切通知前，什么样的猜测都做不得真罢了。 “你的意思是周书记真的有可能会调到省里？”邹芳听出了儿子的弦外之音。 “只是有可能而已，这种人事问题说不准的，在最后一刻盖棺论定前，什么变数都有可能发生，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哦。”邹芳若有所思，自己儿子的意思她是听明白了，周明方可能调到省里的消息并非完全不可信，只不过现在还缺省里发布官方的权威通知罢了。 “我说你这么急着问周书记要调省里干嘛？你巴不得海川也到省城去工作啊。”黄源这会开口了，冲着邹芳道。 “到省城工作又怎么样，省城离咱们才多远，坐车也不过两个小时左右罢了，一天就能好几个来回，又不是说到很遥远的地方去了。”邹芳笑着撇嘴，下一刻，邹芳的笑容却是有些顿住，她突然想起了张然同样在江城，自己儿子对那一段恋情用情甚深，邹芳都不知道自己儿子到底是有没有真正的摆脱那段恋情的影响。 “行了，不说这个了，该吃饭了。”黄海川笑着道，“周书记会不会调到省城现在还没谱，我们说这个干嘛。” 邹芳点头称是，没说什么，她心底里还是希望周明方能够升迁的，自己儿子更会因此受益。 “奇怪啊，海川，你身上怎么有股香水味？我记得你从来不喷香水的吧。”邹芳使劲吸了吸鼻子，诧异道。 “香水味？没有啊。妈，是不是你闻错了，应该是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我办公室里喷了一些。”黄海川心里一惊，身上的香水味定是从何丽身上来的，黄海川生怕自己母亲看出点啥，忙装着混不在意的笑道。 邹芳狐疑的点了点头，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她又不是不清楚，自己儿子身上的香味明显是女性的香水味，心里想归想，邹芳却是没怀疑什么，自己儿子白天要跟在周明方身旁，晚上又经常都是回家里来，邹芳也不会去想到自己儿子是跟女的发生关系了，自己儿子受之前那段恋情的影响，这几年都没谈过女朋友，邹芳潜意识里已经一直认为自己儿子对女的有些排斥，根本不会往别处想，再说了，如果真的是儿子跟女人有啥，那邹芳反倒是高兴还来不及呢，这说明儿子不再受以前那段感情的影响。 时间在一天天过去，黄海川从跟何丽发生关系后的那天起，就没再给对方打过电话，何丽倒是偶尔会给他打电话，却是没再强求他出去，只不过在电话里不时的会说几句挑逗的话，黄海川反而是习以为常。 黄海川自己都不清楚当初跟何丽发生关系到底是真的受到何丽揭开他伤疤的言语刺激，还是正如何丽所说，他内心深处其实是冲动的，渴望发生关系的，只不过他一直在强自伪装着自己，想把自己塑造成一个道貌岸然的角色。 说不清，道不明，黄海川自己都没法解释清楚，但不能否认，那天的事，在他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日子一晃，一下子到了11月份，11月中旬，也就是在刑天德案子过去后两个月，周明方上调省里的消息终于得到确认，江海省委发布了人事调整的通知，省委常委、宁城市委书记周明方担任省委组织部长，安城市委书记黄昆明担任宁城市委书记。 11月20日下午，宁城市召开全市领导干部大会，省委副书记刘建亲自到会宣布中央、省委有关宁城市委主要负责同志人事调整的决定。 周明方要走了，这一天，对宁城市的许多干部来说是个不眠之夜。 这个城市，深深的刻上了周明方的印迹，无论将来取得怎么样的辉煌，谁也不能抹去周明方在宁城市的发展上所作出的巨大功绩。 正如省委副书记刘建在宁城市全市领导干部大会上对周明方所作的评价：周明方同志领导经验丰富，熟悉经济和党务工作，思想解放，视野开阔，组织领导能力强，有开拓创新精神。 在宁城工作七年，这期间，正是宁城经济发展的关键时期，周明方同志同宁城市所有党政干部一道积极进取，开拓奋进，扎实工作，为促进全市的经济发展、政治稳定、社会和谐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作出了重要贡献，被中央领导多次表扬，省委领导对周明方同志的工作是充分肯定的。 刘建代表省委对周明方所作的评价甚高，周明方也的确当得起这个评价，这个城市已经烙下了周明方不可磨灭的足迹。 周明方要走了，兴许对宁城市的很多干部来说，这是一个值得欢庆的时刻，因为周明方太过强势，在宁城市主持工作几年，压的其他干部喘不过气来，如今周明方一走，却是让许多干部看到了机会。 第61章 宁城市的锦江酒店里，费仁、杨明、张平和段明几人站在门口翘首以盼，几人约了黄海川出来，黄海川马上就要到，几人这会都走到酒店门口来迎接。 段明站的地方明显是跟费仁几人拉开了一个细微的距离，除了跟费仁是同学，他同杨明和张平两人并不熟悉，刚才听费仁的介绍，知道这两人一个是地税局局长的公子，一个是市公安局副局长的公子，段明心里并不惊讶，费仁的圈子里有这种身份显贵的人并不奇怪，今晚也是费仁强拉着他过来，段明初始还有些奇怪，直至后来费仁说是要一块请黄海川过来，段明才恍然，费仁是知道自己跟黄海川关系好，才把自己拉了过来。 “来了，黄秘书来了。”张平眼尖，先看到了黄海川，笑着迎了上去。 “黄秘书，恭喜。” “黄秘书，恭喜。” “海川，恭喜你啊。” 三人对黄海川有着不同的称呼，费仁仗着和黄海川是大学同学，一直亲切的称呼着黄海川的名字，两人心里对彼此的关系其实都心知肚明，双方以前根本不对付。 黄海川淡然笑着朝几人点着头，朝段明瞥了一眼，两人默默的点了点头，几人间，他也只有和段明是真正的朋友，费仁将段明也给拉了过来，无非是怕他不来而已。 “费仁，还有杨明和张平，咱们可都是有些日子没见了哦。”黄海川笑着打量了几人一眼。 “是啊，好些日子没见了，前段时间都忙着工作呢。”费仁讪笑着，杨明几人亦是点头附和着。 黄海川笑着瞥了几人一眼，也没揭穿几人的话，前段时间省里的调查组下来调查刑天德的案子，费仁这几个和刑天德走的近的人怕是都吓得不敢再到处招摇，一个个夹起尾巴做人，生怕调查组的人找到他们头上，黄海川又何尝看不出他们的心态，现在调查组已经离开快两个月了，风声也差不多过去了，费仁几人估计又要开始招摇了。 “海川，周书记要调到省里去了，你可是又要跟着高升了，兄弟们都羡慕的紧，以后怕是追不上你的步伐，得高高的仰望你咯。”包间里面，费仁语气艳羡。 “下班时间不谈公事，咱们不谈这个。”黄海川淡淡的笑着摇头，看了段明一眼，“段明，你也吃啊，客气什么。” “对，对，段明兄弟，你也吃嘛，别客气，大家都是兄弟。”杨明和张平两人这会也热情的拉着段明，费仁更是夸张的要给段明夹菜。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段明笑着拉住费仁的手，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海川，以后你到省里去了，有时间可得多回来看看我们这些兄弟啊。”费仁站起来给黄海川倒着酒，笑道，“兄弟们可是都指望着你能头一个出人头地，以后出去跟别人聊天，咱也能拍着胸脯说自己的同学当中出了一个大官，大家说是不是。” “不错，我看呐，海川将来肯定是会远远把我们甩在身后了。”杨明笑着凑过来。 “我跟你们是不能比咯，张平，你父亲是地税局局长，费仁，你父亲是区委副书记，杨明，你父亲也是堂堂的市公安局副局长，你们都是干部子弟，我这种平民出身的小人物是跟你们没法比了。”黄海川淡淡的笑着。 “海川，瞧你说的什么话呢，英雄不问出身嘛，像你这种靠自己本事出人头地的人才算是真本事，我们不过是仰仗父辈余荫罢了，哪能跟你比，是我们没法跟你比才是。”费仁笑着摆手，刻意摆出了一副谦恭的姿态。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黄海川兜里的手机突的震动起来，黄海川忙起身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几位，今晚恐怕要先失陪了，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黄海川接完电话走回来，歉意的朝几人耸了耸肩。 “海川，你有事就先去忙，别管我们。” “对对，黄秘书，您忙您的。” “那好，以后有机会再聚了。”黄海川朝几人告辞道，说着不动声色的朝段明使了使眼色。 “海川，你刚才是打车过来的吧，你要去哪？我开车送你去吧。”段明这会也趁势站了起来道。 “那好，你送我过去吧。”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费仁几人顿时变了一副脸色，杨明更是朝门口啐了一口，“不就是个走了狗屎运上来的乡巴佬吗，妈 的，我们给他面子，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以为自己是谁啊，我呸。” “那又怎么样，人家就算是走了狗屎运，也总比我们这些踩不到狗屎的人强，至少眼下我们还得和他搞好关系，谁知道将来会不会需要他帮忙。”张平冷静道。 “不错，眼下我们还要和他搞好关系，黄海川现在仕途正旺，同他搞好关系对我们有好处。”费仁点头赞同道。 酒店外面，黄海川上了段明那辆十来万的家庭小轿车，笑着拍了拍屁股下的坐垫，“段明，什么时候你也换辆宝马来骑骑，让兄弟我也体会一下大老板的感觉？” “海川，你少来了你，你现在还会在乎这个东西才怪，你要是张嘴喊一声，怕是有人直接把宝马开到你家门口送给你了。”段明笑骂道，手打着方向盘，“对了，你到底是要去哪？我开车送你过去。” “没去哪，刚才唬费仁他们几个的，懒得在那里跟他们虚以委蛇罢了。” “那刚才的电话？” “那是以前政研室的一位老朋友打来的，哦，对了，你也认识，差点就忘了，以前我们三个还一起吃过饭。”黄海川说着，恍然大悟。 “我也认识？是李东阳吧？”段明一下子就猜到了是谁。 “不错，是他。” “海川，说实话，我有点搞不明白你，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根本没必要怕了费仁他们，既然你心里对他们反感，何必去应付他们呢。” “呵呵，这其实跟你做生意是一个道理，你做生意需要人脉，官场同样需要人脉，我心里对他们反感，不代表我就要在脸上表现出来，费仁他们几个可是各自拥有着不小的人际关系网，将来指不定有需要用到的地方，所以我现在何必跟他们交恶呢，这不符合我的利益。至于费仁他们，何尝不是如此，以前费仁同我的关系你也清楚，现在他却愣是能拉下一张脸皮来主动跟我示好，讨好我，你说他的图的是什么？还不是图我身上有着利用价值。” “原来如此。”段明笑着摇头，“你们倒都想的真是长远，你想着利用他们，他们也想着利用你，这来来去去，却不知道最后是谁真占了便宜，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这些当官的心眼当真是多得很，跟你们打交道还真得打起一万分的精神，难怪有人说我们国家优秀的人才大部分都集中到官场里去了。” “或许是吧，这谁又能说得清呢。”黄海川摇了摇头，“段明，你送我回家吧。” “好嘞。”段明笑着点头，往黄海川所在的小区开去。 车上放着轻音乐，黄海川微闭着双眼，有些享受的听着，段明慢慢的开着车，眼角的余光几次注视到黄海川身上，欲言又止。 “海川，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去省城工作，就得直接面对张然了，你自己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了吗？”车子在一处红绿灯口停了下来，段明看了黄海川一眼，终是开口道，他心里终归是为黄海川这个好朋友担心。 “心理准备？什么心理准备？”黄海川睁开眼，笑道，“段明，难道你以为我到现在还没看开吗？” “不是我以为你没看开，而是你这几年从生活中所表现出来的根本就让人觉得你就是看不开，你说你是何苦呢，瞧瞧你，怎么说也一股绩优股吧，却愣是几年没把自己给兜售出去，人家像你这样吃公家饭的，早就结婚生子了，不愁吃不愁穿，端着一副铁饭碗，生活稳定，你不结婚还想等到什么时候。”段明半开玩笑道。 “呵呵，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的婚姻大事了。”黄海川笑着摇头，“以前没找女朋友，或许是真的看不开吧，但过了这么多年，早就无所谓了，我现在没找，只不过是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而已。” 黄海川说着话，脑海里浮现起了邱淑涵的影像，之前父母给他介绍的教师钟灵更是莫名的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 黄海川的思绪飘着，他同时也想到了跟何丽发生关系的那天傍晚，那销魂的感觉他至今未忘，此刻，他的身体更是隐隐有些冲动。 “海川，你怎么了？”段明伸出手在黄海川面前晃了晃。 “哦，没事，刚有点走神了。” “是吗？该不会是在想张然吧？” “不是，你多虑了。”黄海川笑着摇头，“段明，真的，你不用为我担心，心里面该放下的我早都放下了，你以为我傻啊。” “那就好，其实你也不用多想，天底下好女人多得是，像你这样有份稳定的好工作的，更是受女性欢迎，你呀，千万不要为了一棵树木放弃整片森林。” “好了，你小子哪来这么多废话，搞得好像我真的吊死在张然那颗树上似的。”黄海川笑着轻捶了段明一拳，心神却是有些恍惚，是啊，一到省城，就避免不了有一天会和张然直接碰面，他的内心深处真的完全对以前的事释怀了？ 第62章 黄海川自己也不清楚，不清楚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从上一次在省城跟张然碰面，张然的冷漠无情让他彻底失望后，黄海川就发誓要让对方后悔，那会他暗下决心要和过往的事一刀两断，他也一直以为自己做到了，但为何何丽的话仍是对他产生了这么大的刺激？还是那天自己是受了那个什么迷香的影响？ “那天何丽是用激将法，故意说话刺激我，或许我当时更多的是受到那个迷香的影响。”黄海川心里暗道。 微微摇了摇头，甩开了自己的思绪，黄海川转头对段明道，“我的事先别说，有件事我要提醒下你，千万别和费仁他们几个走的太近，我估计他们屁股都不干净，被他们拉下水了，那就很难上岸了。” “海川，这个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其实我跟他基本上也没怎么联系，今天他也是突然打电话给我的，一开始我还发了好一会儿楞呢，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后来才知道他是冲着你去的，只不过是拉我助助阵而已，至于那个什么张平和杨明的，我更是不认识了，晚上你到来之前，那两个人也都高傲的很，鼻孔朝天的，后来你来了，两个才装着热情的跟我称兄道弟，像你说的，这些人实在是虚伪得很。”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我感觉费仁他们几个早晚是会出事的，咱们还是别跟他们走的太近。” “嗯，我清楚。” 11月21号，宁城市委市政府举行了欢送酒宴，庆贺周明方到省城上任，晚宴上，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干部都纷纷过来朝周明方敬酒，一个个态度谦恭，市长张一萍，市委副书记赵方更是分别代表党委政府发言，讲话中不乏对周明方的吹捧。 尽管这两人内心对周明方要调离宁城都欢欣鼓舞，却是不敢在脸上表现出半分，周明方即便是不在宁城了，但新的职位是省委组织部长，管着他们头上的官帽子，张一萍和赵方，乃至其它对周明方不满的人，表面上仍是要摆出一副恭敬的姿态。 “周书记，以后您到了省里，可得经常回来指导我们的工作，我们宁城市的几万干部可都是会时刻谨记您的教诲。”张一萍端着酒杯，在周明方面前谦恭的说着话，上次周明方才拿下了市政府的大管家詹林，张一萍心里虽是恨得牙痒痒的，这会脸上也不敢表现出半分不恭，心里庆幸着周明方这只大老虎终于要离去。 “是啊，周书记，您可别忘了多回来指导我们的工作。”赵方想说的话被张一萍抢了先，也急忙出声，瞥了张一萍一眼，心里微微有些佩服，这女人倒也不能小觑了，能屈能伸，还真不能小瞧了她的心计。 周明方不动神色的看着两人，两人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又何尝看不出来，嘴上笑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昆明同志到任之后，你们应该要好好配合他的工作，再接再厉，让宁城市的经济更上一个台阶。” 周明方口中说的是接替他的原安城市委书记黄昆明，在这次省里的任命中，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黄昆明调任宁城后，仍旧是同之前一样是正厅级干部，而不是挂着省委常委，权势比起这个周明方来说却是大大不如，省里似乎是无意让宁城市市委书记兼任省委常委成为一个固定的模式。 张一萍和赵方两人嘴上附和着周明方的话，心里却是各有所想。 酒宴上，黄海川就站立在周明方身后不远，张一萍和赵方两人跟周明方寒暄了一会，随即都走开，组织部长元江，市委秘书长李宝金等周明方那一系的铁杆人物这才都凑了上来。 张一萍没往其他地方去，而是径直往黄海川的方向走了过来，“海川啊，以后到了省城，可得常去我家坐坐，我已经跟你张伯父打了招呼了，你要是去了呀，他一定热情欢迎。” “有机会会去的，谢谢张市长。” “你这孩子，还跟我这么客气。”张一萍笑着瞥了黄海川一眼，“小然虽然嫁人了，但也会经常回家来看看，你呀，常去我家坐坐，也能跟小然聊聊天，你们也很久没见了吧？” 黄海川跟张然在前不久才偶然碰面，更是在张一萍家门外的那个小区门口，当时还发生了不愉快，张一萍对此却是一点不知道，以为黄海川自从被他们两个长辈反对后，再也没有跟张然见过面。 张一萍似乎是有些顾忌现在的场合，当着其他人的面，没有跟黄海川表现的太亲近，仅仅只是跟黄海川说了一两句话，便准备走开，临走前还不忘道，“好了，不多说了，海川，记得常去我家坐坐，或者也可以约小然出来喝喝茶嘛，你们现在还是朋友不是。” 中午的酒宴在一点多结束，黄海川回家了一趟，周明方会在下午3点才动身前往省城，他现在还有些自由时间。 家里面，黄海川的父母亲邹芳和黄源都在，两人正在黄海川的房间里面帮忙整理着行礼。黄海川走到屋里，看到已经床上的那一大袋行礼，登时苦笑，“爸妈，我只是到省城去工作而已，又不是出远门，你们给我整这么多衣服干嘛。” “整这么多衣服当然是给你穿了，现在天气变凉了，你要多带点冬天的衣服过去，免得一下子变冷的时候没衣服穿。”邹芳笑道，手里正叠着一件厚厚的夹克，嘴上继续念叨着，“海川，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饭，要懂得照顾自己，晚上不要熬夜，喝酒伤身，酒也不能喝太多，有应酬的话，能推就推。。。。” “妈，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照顾自己的。”黄海川摇头苦笑，心里却是暖洋洋，父母亲是自己血脉最亲近之人，他们始终最牵挂的仍是自己。 “知道就好，你也别怪妈啰嗦，你这辈子可没出过远门，就是念大学那会，也是在家门口读的书，现在一下子要到外地去工作，妈自然不放心了。”邹芳笑道，儿行千里母担忧，她这个当母亲对自己儿子始终是有些放心不下。 “好了，好了，海川只是到省城去而已，你前些日子不还自己说了嘛，省城到宁城近的很，要回来很方便，瞧你现在自己像个啥。”黄源出声打断了邹芳的话。 “我这不是关心儿子嘛，哪像你，一个关心的字也没蹦出来的，你说你这是像当爹的。”邹芳笑骂道，一家人说笑着，却是其乐融融，不管怎么说，黄海川到省城去，终究是好事，邹芳和黄源虽然也有所牵挂，但更多的是为自己儿子高兴，自己儿子现在年纪还轻，却是跟了周明方这样一位大有前途的领导，前程也跟着光明起来。 在家呆了一个小时，黄海川同自己父母亲说了一会话，就准备离开，周明方是三点走，他怎么说也不能踩着那个点到，到时候宁城市的党政领导都会去送周明方，要是搞得他一个人最后到，变得所有人都在等他，那可就闹出大乌龙了。 “爸妈，你们就在家里坐着就行了，别送我了。”黄海川笑着将自己父母推回屋里，两个老人说要将他送到楼下，黄海川却是不允。 见黄海川态度坚决，知道儿子是不想自己老两口上上下下的太累，邹芳和黄源也不再坚持，点了点头，“那你自个慢点，现在时间还有时间，你别太赶了。” “嗯，我知道了，那我走了。”黄海川看了父母一眼，终是提着行李下了楼梯，走到转角处，见父母两人还站在门口，黄海川笑着朝两人摆了摆手，“爸妈，你们回去吧。” 黄海川心里募的有些惆怅，不知不觉间，自己父母头上已然长出了白发，即便是隔了几米远，都能看到二老的头上都根根白丝夹杂在黑发间，两鬓斑白。 “爸妈，你们要自己照顾身体。”眼眶有些湿润，黄海川说了一句，低头匆匆下了楼，离别时，总会有些莫名的伤感，这一刻，父母亲头上的白发给了他很大的触动，他是家里的独生子女，反而在父母亲日日迟暮时要到外地去工作，省城纵使是离宁城再近，他终究是没法再像往常一样，天天看到自己的父母亲。 周明方的车子已经等候在市委大院，黄海川刚到的时候，周明方后脚也到，市委市政府，包括市人大、政协的主要领导都到了，周明方要离去，对宁城市的党政领导干部来说，不是一件小事。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新面孔，黄海川已经认出了对方，是新任的市委书记黄昆明，黄海川心里微微有些诧异，中午的酒宴，他还听说黄昆明仍在安城交接一些工作，还没过来，没想到对方却是在这会赶了过来，黄昆明这是在用行动向周明方表示敬意。 周明方同最前面的黄昆明交流着什么，又一一同张一萍、赵方等过来送别的主要领导一一握手，周明方在原地微微站定了一会，凝神望着庄重气派的市委大楼，默默无语，身后的张一萍、赵方等人注视着其背影，现场的气氛有些寂静，大门外，公路上的汽笛声回荡在整个大院里，这一刻，是那么的刺耳。 “好了，大家都回去吧，不要因为我耽误了工作。”周明方同众人说了最后一句话，毅然的转身上车。 周明方的脚步有些快，身影恍惚间似乎有些拒绝，这一块土地凝聚了他七年心血的土地上，他倾注了太多太多的心血，尽管他的很多手段让人不喜，但他却实实在在的为这块土地上的人民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已经对这片土地有了很深的感情，今朝要离去，他内心的感情同样是十分复杂。 黄海川跟在周明方后面，小跑着上车，坐在了副驾驶座上，司机依旧是王海，两人普一坐定，王海已经稳稳当当的启动了发动机，车子徐徐的开出了市委。 黄海川发觉周明方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窗外，在大门拐角时，更是回头深深的望了市委大楼一眼。 黄海川不知道周明方此刻是什么样的心境，但不管是什么样的人，要离开一个工作了七年的地方，内心或多或少总会有一些复杂的情绪，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总是会产生些感情，抛去那件权力的外衣，周明方其实也是个普通人。 车子往江宁高速公路的方向上行驶着，周明方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窗外，仿佛要把这座城市的一草一木都铭刻在脑海里，黄海川同样是沉默着坐在副驾驶座上，车子的前方，是一段新的路程，也是一段新的旅程，对他来说，是一个新的开始，在省城，他又不知道要呆多久，周明方，又会在组织部长这个位置上坐多久？ 黄海川不知道自从他遇上了邱淑涵，他的整个人生轨迹已然在悄悄的发生扭转，沿着不知名的方向延伸着，老天，更是会喜欢作弄人，省城，仅仅只是他短暂而仓促的一站，很快，他仕途上真正的转折点即将到来。 第63章 车子上了高速，速度开始快了起来，王海开车有一个好处，总是能将车子开的四平八稳，即便是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王海照样能把车开的让人坐得舒舒服服，周明方几年来没换过一个司机，跟此亦不无关系。 黄海川透过车子的后视镜瞥了后面的周明方一眼，发觉周明方已经收回视线，从车子出了宁城，周明方似乎就没再注视着窗外。 黄海川心里头在想着自己的事情，一时也有些心不在焉。 车子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到达省城，周明方让王海将车开到了省委，下车后就进了省委大楼，黄海川和王海两人在车上等着。 “老王，咱们以后可就很少能见面咯。”黄海川仰躺在座椅上，将音乐开大，刚才路上为了怕吵到周明方，声音一直开的小小的。 “其实要见面的机会还是很多的，江城到咱们宁城，来回一趟也很方便，黄秘书您家也在宁城，以后回去可以经常来找我喝喝小酒。”性格爽直的王海笑着道，如今周明方到了省城工作，同黄海川继续跟在周明方身边当秘书不同，他留在了宁城，周明方到了省里，部里面会重新给他安排司机，周明方也不是没有问过他要不要到省城来，王海深思熟虑下，终于还是拒绝了，他已经在宁城成了家，妻子更是处在待产期，如果跟着周明方到江城来，王海心里会放心不下家人，特别是妻子现在需要他照顾，王海终是放弃了这样的好机会。 所幸的是周明方并没有亏待他，虽然没有答应跟着到江城来，周明方仍是给他安排了一个好去处，到市委机关后勤处去工作，还帮他解决了事业编，到后勤处当一个闲散的小领导，事情不多，待遇却还不错，这工作正好极其符合他现在需要的生活状态。 现在国家的人事制度越来越规范，领导的司机再想提干，也已经是难如登天，王海心里对周明方还是十分感激的，周明方临走前对他这样照顾，已经是待他不薄，王海自己也有认识其他单位部门一把手的司机，那些人可就没有自己那么幸运了，有些单位比较差点的领导司机，连编制都没法解决，给领导开了几年车，还是一个自收自支编，当然，那些单位一把手没法跟周明方这样的市委大领导相比，但王海心里也已经知足，知道周明方这样做已是‘徇私’给他开后门了。 “老王，你妻子快生了吧，到时可别忘了给我打电话，请我喝满月酒。”黄海川开着玩笑，王海是属于那种当兵的豪爽脾气，黄海川一直觉得对方的脾气性格很对自己的这个胃口，私下里跟王海的交情不错。 “那是当然，到时候就怕黄秘书您忙的不能来呢，您要是来了，也是我家娃娃的福气。”王海咧着嘴，一提起他那还没出生的宝贝孩子，他笑得乐开了花。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黄海川从兜里拿出手机，来电显示的是陌生号码，黄海川皱了皱眉头，会是谁呢，疑惑的接起了 电话，“你好。” 电话那头寂静无声，黄海川奇怪的再次看了看手机的屏幕，是显示在通话中，但却没人说话，“喂，请问你是？”黄海川不得不再次出声，这次要是再没人说话，黄海川可就要直接挂掉电话了。 “海川，有阵子没见了吧。”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声音。 黄海川的身子如触电一般，猛然僵硬住，这个声音，对他来说，太熟悉了，又太陌生了，“是你，张然？” “不错，是我，没想到你还能一下子就听出我的声音。”张然的声音似乎显得有些高兴。 黄海川沉默着没有说话，张然会主动给她打电话，还是在她刚到省城就打过来，明显是让他有些诧异。 “怎么，觉得我给你打电话很惊讶？还是觉得很冒昧？” “是有些惊讶。” “没什么好惊讶的，怎么说咱们还是朋友不是？” “还是朋友？” “是的，难道不是吗？” 黄海川微微冷笑了一下，如果张然此刻在他面前，他依旧会是这个表情，上一次的事情才过去多久，张然当时又是如何表现的，如同刀子一样刻在他的心里，一个江城市公安局局长的公子，让张然无视他差点被对方撞死的事实而罔顾正义，置谁对谁错于不顾，站到了对方那边，哪怕就是个不认识的人，也不该做的这么冷漠无情，何况两人曾经还有一段四年的感情。 “张然，你找我有事吗？”黄海川语气有些冷。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张然笑着反问了一句，“不过我们许久没联系，今天突然打电话给你确实是有些冒昧，我是听我妈说你三点左右就从宁城出来了，估摸着你差不多这时候也该到江城了，就试着给你打了个电话。” 黄海川心里恍然，刚才却是一下子忘了张然怎么会有自己的电话，原来是从张一萍那里知道的，对方更是告诉了她自己什么时候到省城。 “海川，晚上有空约你一起出来坐坐吗？”张然终于道出了来意。 “晚上吗？”黄海川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他的内心在挣扎着，去还是不去？ “好吧，那就晚上，你说个时间地点，到时我会过去。”黄海川答应了下来，既然他已经对过去的那段感情释怀，那就没有什么不敢面对的，张然对她来说不过是个记忆中已经忘却的人物，他又有何好害怕？黄海川心里如是想着。 “黄秘书，您在省城还有朋友啊，瞧你一来就有了去处，以后在省城可就不会无聊了。”黄海川接完电话，一旁的王海笑道。 “是啊，一个多年前的老朋友了。”黄海川淡淡的笑了笑，说出这句话，心里头有些苦涩，一旁的王海却又怎能体会他的心境。 周明方从五点多进去，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七点，黄海川和王海两人等的肚子咕咕叫，就差没前胸贴后背，黄海川心里更是惊异，他自己猜测着周明方刚到省城就急匆匆的奔赴省委而来，应该是去见省委书记姜民，如今周明方怎么说也是省委组织部长，能够让他这样第一时间跑来拜访的人除了省委书记姜民，其他人怕是没有这个分量，当然，省委副书记刘建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前些天刘建才代表省委到宁城去宣布任命决定，周明方那会就跟刘建在办公室谈了一番，今天不至于这么风尘仆仆的跑过来就立刻去拜访刘建。 “怎么样，你们两人都饿扁了吧。”周明方走上车，朝黄海川和王海笑道，“先送我去江城酒店，你们两人要是饿了也能在那里吃饭。” 王海‘嗳’了一声，忙启动车子，江城酒店在哪他并不陌生，从省委大门出来，已经熟门熟路的拐进马路，往江城酒店开去。 黄海川则是悄悄的观察着周明方，看周明方的样子似乎还有事，张然跟他定的时间是晚上7点，黄海川原本以为周明方进去省委只是一会儿就出来，没想到一进就是一个多小时，出来都已经六点多，这会要是再去江城酒店，指不定又要耽搁个一两个小时，准是没法赴张然的约了，黄海川心里在琢磨着到底要不要向周明方提出来。 “周书记，晚上您还有没有特别的事情要吩咐？”黄海川有些忐忑的开口道。 “晚上？晚上没什么要紧事了，怎么，你有事？”周明方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晚上的时间可以自己安排，不过明天就得准时报道。” 黄海川笑着点头，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周明方对他还是十分不错的，私下里很少会端领导的架子，黄海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邱家的缘故。 周明方到了江城酒店，自己一个人进去了，黄海川让王海自己先去吃饭，他要打车过去，王海却是要坚持送他到丽晶酒店，那是张然同他约定的地方，黄海川对那个地方隐隐有些印象，好像就在张然家那个小区出来一点的马路边。 “老王，到了酒店你也自个点些吃的，我请你。”王海坚持要送他过去，黄海川心里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对方也是空着肚子。 “黄秘书，您跟我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吃个饭还怕吃不起嘛，不用您请，再说我还可以拿发票回去报销呢。”王海笑着拒绝道。 到了目的地，王海坚持不让黄海川请，黄海川无奈，只好道，“老王，那你记得吃点东西，不然你要是饿坏了，可是我的罪过了。” “知道了，黄秘书，您快进去吧。”王海笑着点头。 黄海川没再矫情，转身走进了酒店，张然已经在里面等他，真正到了这里，黄海川发觉自己的内心很平静，并没有半点紧张，也没有半点喜悦和愤怒。 “张然现在在我眼里只不过是人生旅途上的一个过客罢了。”黄海川心里平静的对自己说着。 张然坐在靠窗的一个双人位置，黄海川普一上了二楼，一眼就看到了对方，她对这个背影太熟悉了，熟悉的有些陌生了。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仿佛是有预感的一般，张然转过了头，笑募募的盯着黄海川，站了起来，就这样定定的看着黄海川。 黄海川心里头一怔，微微放慢了脚步，两人彼此注视着。 第64章 “我们好久没有这样的机会坐下来一起吃饭了吧。”张然笑着率先打破了沉默，“坐啊，还站着干嘛，你可是没办法再长高咯。” 黄海川眉头轻微的蹙了一下，张然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是勾起了他的大学回忆，他还记得两人读大学时，他经常去打篮球，张然会在球场边 等他，每当他满头大汗的下场时，张然总是会笑他那么拼命的跳起来抢球干嘛，又不会再长高了，今天再次从张然嘴里听到了这句熟悉的话，黄海川不知道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 “是很久没这样坐下来好好聊天了。”黄海川坐了下来，神情淡然。 “看来你对我还是有所成见。”张然瞥了黄海川一眼，脸上的笑容也慢慢的淡了下来，“你是不是还怪我上次帮林茂说话，而没有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 “林茂？”黄海川眉头一皱，旋即想起，那个酒后开车差点撞了他的人就叫林茂，黄海川一直只记着对方是省城公安局局长的儿子，而是有些忽略了对方的姓名，“难道你觉得站在林茂那边是对的？就算是个不认识的人，起码也该懂得什么叫对错。” “我没有说我那样做就是对的，但我只能说我那样做也并没有错。”张然有些理所当然的耸了耸肩，“我记得我当时是对你说，只要你道歉，我会帮你说情，让林茂既往不咎，你觉得我那样做的是错的吗？你是不是认为我没有半点正义之心，就差没丧失人性？” “不错，我正想送你这两句评价。”黄海川冷冷的看了张然一眼，“我还怕说出来会太伤人，没想到你倒是自个说了。” “伤人？海川，你太小看我的心理素质了，我没你想的脆弱，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尽管发泄，没必要顾忌，我想我还能受的住。”张然一脸淡然的说着。 张然看了黄海川一眼，见对方没有说话的意思，再次开口道，“海川，这个社会没有绝对的公平和正义，人与人之间往往都是不公平的，我记得那时候你还不是周明方书记，哦，不，现在应该叫周部长了，我记得那时候你还不是周部长的秘书吧，你觉得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机关科员，想跟人家领导干部的儿子讲公平，讲正义，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照你这样说，我当时就算是被林茂撞死了，也是我活该不长眼了？天底下那些出身贫寒、卑微的人，他们哪一天出门不幸遇了车祸，讨不到公道，也是人家身份卑微，活该被撞死了？张然，我不知道你这几年是怎么过的，你的心太冷了，跟以前完全判若两人。” “我没有那样说，是你自己那样理解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你想象中的公平，天底下之事，十有八九是不如意的，你也没必要抱着一腔悲天悯人的想法，这个世界，只有强权下的公理，而不是法制下的正义。” “不错，你说的是有一定的道理，但你走向极端了，我们国家的法律制度总有一天会越来越完善的，人治大于法治也总有一天会成为历史。” “成为历史？我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历史，但我想我是不能活着看到那一天了。”张然有些嘲讽的笑着，“我倒是希望我能托你的福，有生之年真的看到了这个国家成为纯粹的法治国家。” “只有心里阳光的人，满怀希望的人，才能对这个国家，乃至对生活充满热爱，充满正义，充满激情，即便是我看不到那么一天，但我始终相信我们一代代的人在努力着，哪怕只是改变一点点，都是我们的进步。” “心里阳光？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说的心里阳光是充满阿q精神的人？”张然笑着瞥了黄海川一眼。 “随你怎么理解。”黄海川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张然，我想我该怎么用一句话来形容我们现在的现状呢？是不是应该说成是 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看来我们多年未见后的第一次长谈并不愉快。”张然摇了摇头，“我们不说这个了，其实我们争论这个也没什么意义，我们只是彼此的观念不同而已，没必要拿到桌上来讨论，还是说点其他的事吧。” “说点其它的事？我们之间不知道还有什么其它的事可说。” “怎么，老同学之间就没有话可说了？” 黄海川淡淡的看了张然一眼，不可置否。 “张姐？”就在黄海川和张然沉默着的时候，一个意外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黄海川微微抬头，循声望去，瞳孔猛的一缩，当真是冤家路窄，来的人不是林茂是谁。 “张姐，果然是你，我说看那侧面就像是你。”林茂笑眯眯的走了过来，走近了，才发觉到对面的黄海川，“是你？”林茂脸上的笑容一滞，随即有些不善的看着黄海川。 “我说再让我在江城看到你一次就揍你一次，看来你是当我的话是耳边风了。”林茂阴森森的看着黄海川， 上次在江南大厦的电梯上碰到黄海川，他就招了民警来想先找个理由把黄海川扣住，再带回去教训一番，没想到对方坐的竟是宁城一号车，两个民警胆怯不敢下手，那时也就不了了之，这次竟会再在这里遇到黄海川，林茂一直没把黄海川放在眼里，也没认真的去关注过黄海川的身份。 “林茂，你在说什么呢，快给黄秘书道歉。”张然眉头一皱，朝林茂轻斥道。 “什么黄秘书，给他道歉？”林茂看了看张然，指了指黄海川，一副不敢置信的看着张然，“张姐，你没说错吧，还是我听错了？” “你没听错，我让你给他道歉。林茂，他是周部长的秘书。” “周部长？哪个周部……”林茂撇着嘴，神情有些不屑，随即，脸上的笑容僵硬住，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张然，“新任的省委组织部长周明方？” 也难怪林茂会这么快就听出张然口中的周部长会是指谁，原因还在于这几天他们都有聊起过周明方这个人，张然的公公是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孙志河，张然的丈夫孙祥更是跟他们一个圈子里的人，经常跟他们玩在一起，因此周明方调任省委组织部一把手，几人自是有所关注，特别是孙祥，这几天常有主动提起周明方，林茂自是听的熟悉了。 “他……他是周明方的秘书？”林茂明显有些错愕，黄海川的身份变化太大，一时让他有些错愕，指着黄海川，竟是有些发愣。 “不错，他是周部长的秘书。”张然点着头，朝黄海川笑道，“海川，林茂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一时鲁莽，你不要见怪才是。” 林茂站在原地，脸色有些难看，看着黄海川，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是没说，转向张然，“张姐，我跟朋友约好了吃法，我先过去了。” “好，你先去吧。”张然瞥了林茂一眼，眉头轻微蹙了一下，却是没说什么。 黄海川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没人发现的是，在林茂走出去的时候，黄海川的眼底深处燃烧着愤怒的火苗。 “林茂跟我们家住在同一个小区里面，两家的关系也不错，这个酒店离我们小区近，所以常会有我们小区的人过来吃饭，林茂碰巧也在这里吃饭并不奇怪。”张然不知道是不是在解释，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 “张然，没什么事的话，我先离开了。” “这就要走？不是还没吃饭吗？”张然一愣，惊讶的看着黄海川。 “吃饭也是要配合心情的。”黄海川深深地望了张然一眼，毅然的转身离开。 “海……”张然伸了伸手，似乎想阻拦，看到黄海川的那冰冷的眼神，手伸到半空募的停住，“好吧，你先走，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黄海川带着一种决然的心情离开，张然不再是以前的张然，他也不再是以前那个黄海川，两个人，就像两条正反抛物线，往着各自的人生轨迹滑行着。 “张姐，那个人走了？”一直在偷偷观察张然这一桌的林茂在黄海川离去一会儿后，终于走了过来。 “是走了，怎么，你还想着要找人家算账？”张然看着林茂，笑道。 “张姐，您说笑了，算这小子走运，妈 的，怎么一不留神就成了领导秘书了，现在要找他麻烦却是比较棘手了。” “你知道就好，林茂，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有那种想法，周明方已经调任省城，黄海川毕竟是他的秘书，你要是还跟以前那样把他当成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想找人收拾他，最后说不定是你吃亏了。” “那倒不会，我还有点分寸，张姐您就放心吧。” “不过你刚才没向他道歉，怕是他心里已经对你有想法了。”张然再次皱了皱眉。 “要是有意见，上次我开车差点撞到他，那会他就该对我有意见了， 也不差这一次了，让我给他道歉，那是门都没有。”林茂神情桀骜。 第65章 “你就不怕他会对你的父亲的仕途产生影响？”张然似笑非笑的看着林茂。 “哼哼，我倒是很想看看他有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且不说他一个秘书有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对周明方施加影响，就算是周明方本人，也只不过是刚到省委组织部到部长而已，能不能掌控全局还不好说呢，再说我爸是周书记（彼周书记非此周书记，我在前面有写过，省委副书记、江城市委书记是周志明）那一系的人，我可是听说周书记跟周明方两人貌似有点摩擦。” “两人有点摩擦？你听谁说的？”张然神情一愣。 “嘿嘿，张姐，这你就不清楚吧，以前周明方还没挂省委常委的时候，在海城大搞经济，愣是给他闹腾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中央有领导表扬，省里鉴于海城市越来越重要的地位，也想提升周明方这个市委书记的分量，听说当时在常委会上讨论是否让周明方入常时，周书记是反对的，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周明方得知了这个消息，却是跟周书记暗暗起了摩擦，你没看到这几年海城在周明方的带领下，就好像在跟省城较劲一样，处处都要超过省城一头，这是周明方跟周书记两人的矛盾，现在周明方虽是当了省委当组织部长，周书记却是不可能让他随便插手江城的人事的，要知道周书记还挂着省委副书记呢，周明方想要跟周书记硬碰硬，也得掂量掂量自己。” “你这些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谁知道你是从哪听来的八卦。”张然摇头笑了笑，却不是很相信。 “张姐，您还真别不信，这两个都是姓周的书记，还真的合不来，要不然你去打听打听。”林茂急道。 从跟张然那天晚上见了一面，黄海川没再跟对方联系，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黄海川到江城已是半个多月，黄海川每日上班下班，周明方忙的时候，他也跟着加班，在江城很少有朋友的他也甚少出去应酬，单位里的应酬，黄海川除了必要的，则是能推就推，早上早起上班，晚上到点下班，偶尔会留下来忙活，黄海川在江城俨然过起了朝九晚五的生活。 …… 这一日，曾经担任赴海城调查刑天德案子的调查组组长的省纪委副书记孙干匆匆敲开了省纪委一把手裴正的办公室门。 “裴书记，刑天德的案子又有了新的进展。”孙干是刚从楼下跑上来的，语气还有些急促。 “哦，有什么新进展？”裴正眉毛一扬，看着自己的这位得力助手，“老孙，你别急，坐下来慢慢说。” “今天我们的办案人员又找刑天德谈话，刑天德突然又招出了一人，详列了一些经济上的来往，我们的工作人员初步实后，刑天德说的话基本都属实。” “牵涉到谁了？”裴正眉头一皱，直奔重点。 “是海城市下面的溪门县县长常勇。” “哦。”裴正心里悄然松了口气，刑天德级别不高，只是个副处级干部，但牵涉的人却比较敏感，裴正听到不是跟周明方有关的，心里头就松了口气，周明方刚刚调任省委担任组织部长，这会要是调查出有什么跟他有关的事，那问题可就真的大了，到时候他这个纪委书记怕是也要挨姜民的批。 “老孙，你准备一下， 跟我去趟省委，姜民书记一直很关心这个案子，你亲自向他汇报一下。”裴正开口道。 裴正打电话到了省委，确认姜民这会在办公室，立刻跟孙干两人开车前往省委。 组织部里，周明方正在忙着调阅一些档案查看，却是突然了接到了省委办公厅的通知，姜民让他现在赶到省委去，周明方心里疑惑，却是不敢有半点耽搁。 “姜民书记，刑天德毕竟担任过明方同志的秘书，把明方同志叫来，是不是不太妥当？”姜民的办公室里，裴正疑惑的看了姜民一眼。 “没事，明方同志长期在海城工作，有关海城的事问一下他的意见也没什么。”姜民笑着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们顾虑什么，不过目前的情况不是已经十分清楚了嘛，刑天德犯下的罪行都是背着明方同志做的，明方同志全然不知情，你们这两个多月来的调查也充分证明了明方同志的清白，这说明明方同志还是经得起考验的嘛，否则，中央，以及咱们省里的同志也不会委其以重任。” 姜民的意见坚决，裴正和孙干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再说什么。 周明方走进姜民的办公室时，看到裴正和孙干两人在场，微微愣了愣神，朝两人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走了进来，“姜书记，您找我？” “姜书记，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离开了。”裴正和孙干站着起身，转身和周明方正面碰上，裴正笑着朝周明方点了点头。 “明方同志，请坐。”姜民挥了挥手，示意周明方坐下，这会，裴正和孙干已经离开，姜民也开门见山道，“明方同志，找你来是有关刑天德的案子。” 周明方神情一凛，心里暗道了一声果然，他刚才看到裴正和孙干两人在这里，姜民又在这当口叫自己过来，心里就隐隐猜到是跟刑天德的案子有关。 “姜书记，有关刑天德的事，有什么要问的，您尽管问。”周明方对自己的事情再清楚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此刻，周明方神色自然。 姜民早在说出话的时候，就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周明方， 看到对方的表现，心里暗暗点头，他对周明方总体来说还是十分信任的，否则也不会在中央考察周明方时，说了支持的话，看到周明方神情严肃，姜民反而笑道，“叫你来其实也没什么事，刑天德的案子会牵涉到海城市的一些官员，你原本在海城主持工作，对海城市的干部熟悉，现在又是管着官帽子的组织部长……” 周明方静静的听着姜民的话，对方讲完，周明方总算是明白了姜民的意思，因刑天德的案子而落马的官员出现的职位空缺，姜民却是要他把好关，在新人选的任命上，交由他去负责，理由自然是如同姜民自己所讲的，他现在既是组织部长，以前又曾经在海城主政了那么多年，姜民这是要放手让他去做。 “姜书记，现在是昆明同志在主持海城市委的工作，挑选一个合适的干部去填补溪门现在的空缺是不是让海城市委自己负责？又或者，询问一下昆明同志的意见？” “昆明同志毕竟刚到海城，对海城市的干部还不熟悉，我看这件事还是由你负责。”姜民笑着瞥了周明方一眼，摇头道。 晚上，在江城酒店，一间雅致的包厢里，省长邱国华和周明方两人相对而坐，脸上各自都挂着笑容，彼此间相谈甚欢，只不过周明方脸上隐隐有几分愁绪。 “怎么样，如今到了省城工作，组织部长这个位置可是比不上你在海城当你的山大王舒服吧。”邱国华看了周明方一眼，笑道，“瞧你给愁的，再这样干下去，怕是没过多久，你这脸上的皱纹就要比我多咯。” “国华省长，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将我比喻成山大王，被人听到了可是要批判我咯。”周明方摆摆手笑着，嘴上虽然否认，周明方心里却是不得不承认，在海城，他的地位却是真的跟山大王差不多，下面的人没人敢抵制他的意见，因为他还是省委常委的关系，省里也甚少会直接插手海城的事务，他这个山大王当的确实舒服，现在到了省城，在组织部长这个位置上，他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两人开着玩笑，邱国华瞥了周明方一眼，对方明显心里有事，只不过周明方没有主动说，邱国华却是不会去问什么事。 “国华省长，今天姜民书记把我叫去了一趟，交给我一个差事，可是把我愁坏了。”周明方看了邱国华一眼，苦笑道，他今晚同邱国华出来，本来就没打算瞒着对方，他今天能坐上这个位置，还是多亏了邱老爷子在关键时刻为他说了话，要不然在刑天德案子还没结束的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升迁到省里来，当然，最主要的是他自身没有问题，省里的调查组调查刑天德的案子已经两个多月，种种证据都能证明他是不知情的。 “什么事让你这样发愁的？”邱国华淡淡的笑道。 “哎，还是因为刑天德的事，现在牵涉到了溪门县的县长常勇，省纪委已经决定对常勇采取措施，姜民书记要我选派一个干部去主持溪门县政府的工作，这可真是难倒我了，你说让海城市委自己去解决不是更好嘛。”周明方略微发着牢骚。 “呵呵，姜民书记倒是事无巨细，竟会关心起一个县政府班子的干部任命来了。”邱国华笑了笑，若有所思，姜民这一招倒是高明的很，既能说是信任周明方，又是在考验他，也难怪周明方这般为难。 “既然姜民书记信任你，你就大胆的用人嘛，总不能因噎废食，你现在是组织部长，选拔考核干部就是你的责任，这个关键时刻，你还真是不能退缩。” “应该说是接了个烫手山芋才对。”周明方摇头苦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溪门县在你们海城市应该算是贫穷的地方吧？” “不错，海城市五区六县三市，有两个县是比较落后的，溪门县就是其中一个，其他县区市，这几年经济发展都很快，这才有了海城市现在位居全省第一的经济总量。”周明方点头道，心里既惊讶又佩服，邱国华才来江海省没多长时间，竟是已经连下面地级市的区县都能记住，连经济发展情况都了解的这么清楚，可见邱国华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经济落后，可以选拔个有冲劲，有开拓创新精神的干部过去嘛，现在国家实行干部年轻化的政策，我看呐，你大可以选个年轻干部过去，既然姜民书记让你放手去做，你就没必要那么多顾虑。” “选派个年轻干部？这倒是可以。”周明方拧着眉，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邱国华的话明显让他有些意动。 “你看黄海川怎么样？”邱国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道。 第66章 “什么，黄海川？”周明方猛咽了咽喉咙，刚喝下去的一口茶差点就喷了出来，有些难受的咳了咳喉咙，周明方才有些狐疑的转过头看着邱国华，“国华省长，你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了。” “谁说我跟你开玩笑了，我跟你说正经的。”邱国华笑着摇头，“你觉得黄海川这个小同志怎么样？” “黄海川这个人嘛，品性是可以的，不过让他去主持一个县的工作，怕是就有些悬乎了。”周明方摇了摇头，“黄海川之前都是在机关科室工作，我担心他担不起这个重任。” 周明方并不是很赞同邱国华的提议，除了因为生怕黄海川没有经验外，最主要的是黄海川还是他的秘书，原本提拔自己的秘书在官场里面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眼下刑天德的事情发生在前，姜民又让他来选拔这个干部去填补溪门县的空缺，他若是真选了黄海川，姜民知道后又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周明方心里更担心的是这个，在这个节骨眼上，周明方可不敢有这么大胆的举动。 “你是担心姜民书记的看法吧？”邱国华笑着瞥了周明方一眼，一针见血道。 “什么事都瞒不过国华省长您。”周明方叹了口气，“这个时候我确实是担心姜民书记会有其它想法，刚刚新官上任，就任人唯亲，你说姜民书记能不会有想法吗。” “其实你也大可不必那样想嘛，你可以想姜民书记把这个事放给你去做，你知道姜民书记在暗中关注着你的举动，仍是敢大胆用自己的人，这从另外一个方面不也能说明你问心无愧嘛。”邱国华笑呵呵的说着。 “国华省长，你这个解释可就是太牵强了，姜民书记会那样想才怪。”周明方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或许吧。”邱国华笑着道，他刚才的话纯粹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沉默了一下，邱国华又道，“这样吧，这件事我去跟国中去跟姜民书记提一下，我们家老爷子一直念叨着还欠黄海川这个小同志人情，这次就算是我们邱家还了他的人情了。” “让国中老哥去？”周明方愣了一下，他自是知道邱国华口中的国中是谁，是邱家老二，也就是邱国华的亲哥哥，邱国华提了这么个建议出来，却是让周明方有些疑惑。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国中他没从政，但朋友却是多的很，三教九流的都有，经常把老爷子气的半死，他和姜民书记认识，我也是偶尔听他说起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的。”邱国华苦笑道，提起这个二哥，他也是无奈的很，不喜从政，却又交游广阔。 “有国中老哥出马，那肯定是没问题。”周明方笑着点头，邱国中人不在官场里，他却是对对方异常有信心，“只不过，就怕黄海川年纪轻了点，我是着实有些担心他担不起这个重任。” “是驴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温室里培养不出经得起考验的花朵，得多让年轻同志下去锻炼，这样才能培养得出人才，不过嘛，倒是可以先让黄海川以副县长的职务先主持县政府的工作，这样也可以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能力嘛。” 第二天，黄海川还在准备着周明方要调阅的档案时，却是意外被周明方叫进了办公室。 “黄海川啊，有没有考虑换一个工作岗位？”周明方笑募募的打量着黄海川，心下有些感叹，年轻就是好，他28岁的时候可还在处室里面呆着，直至快三十岁的时候才有了机会，一路风风雨雨走来，除了有领导的赏识，更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和拼劲才走到了今天这样的地位，黄海川却是比他幸运多了，早早的就碰到了机遇，就看他自己能不能被扶的起来了。 “换一个工作岗位？”黄海川心里一惊，以为周明方不想让他当秘书了，急道，“周书记，我还是希望能在您身边工作，跟着您，我能学到了很多东西。” “呵呵，瞧你这马屁拍的。”周明方笑着点了点黄海川，心里却是很受用，笑道，“给我当秘书可以，但你总不能一辈子当秘书，你要想在仕途上有所作为，就要跳出秘书这个位置，才能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溪门县的县长常勇牵扯到刑天德的案子，现在溪门县的县长空缺了出来，组织上考虑派你去担起这个重任，怎么样，你有没有这个信心？” “主……主持县政府的工作？”黄海川舌头打了个磕绊，说话竟是有些结巴起来。 “不错，去主持县政府的工作。” “周书记，我接受组织上的安排。”黄海川已然反应了过来，这样的好事，傻子才会拒绝。 “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让你去是先以副县长的职务主持工作，你要是交的答卷不及格，随时都会撤换了你的职务，怎么样，你有没有意见？”周明方笑着道。 “周书记，如果事实证明我真的不适合这个工作，组织上撤换我的职务，我不会有半句怨言。”黄海川身子挺得笔直，此刻的他，心脏正剧烈的跳着，黄海川仿佛都能听到自己身体里传来的‘砰砰’的响声，那是一颗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心，那是一颗正高度兴奋而怦怦跳着的心，黄海川此时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大声的呼喊出来，痛快的发泄自己心里的畅快。 黄海川从周明方的办公室出来，整个人感觉都轻了几分，走路仿佛都轻飘飘起来，机会来临的太快，以至于他现在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机遇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临我，我一定要把握住机会。”黄海川用力的挥了挥拳头，从当上周明方的秘书，成为了海城市里风光的第一秘，到现在又马上有机会去主持县里的工作，老天爷就像是突然开了眼一般，对他青睐有加了。 “认识邱淑涵，或许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黄海川默默的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走廊的过道上，他心里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兴奋，他不想让人看到他得意忘形的样子。 关上办公室门，黄海川脸上才露出了兴奋的笑容，此刻他心里想到了邱淑涵，这一年来，他的发迹完全是始于无意中帮了邱淑涵一个忙，进而才认识了周明方，并进入了对方的视线，从而一步步走到现在，黄海川心里清楚的很，自己能在一年之间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邱淑涵，对他的帮助功不可没，哪怕邱淑涵并没有主动开口说要帮他，他却也因此也得益。 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黄海川找出了邱淑涵的电话，给对方打了过去。 “淑涵，是我。”黄海川尽量保持着自己声音的平静，他不知道此刻要跟邱淑涵说什么，但他就是想打这个电话。 “是黄海川啊，有些日子没给我打来电话了哦，工作一忙就把我给忘啦。”邱淑涵轻笑着。 “没，我可是从没把你忘了，我还惦记着哪天再上京城，让你给我当导游呢。”黄海川笑道。 “好，你要是一准来了，我一定义不容辞，怎么样，够义气吧。”邱淑涵笑了笑，“今天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事？” “没，没什么事，就想给你打打电话。” “呀，这倒是难得啊，平常都只见你发短信的，今天倒是主动给我打电话了，很少见嘛，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邱淑涵的声音有些高兴，黄海川主动打来电话，却是让她的心情愉悦了几分。 “淑涵，你什么时候再来江海，我再带你到海城的那个溶洞去玩一玩。”黄海川笑道。 “好啊，你等着，很快我就会再过去。” 找着话给跟邱淑涵聊着，黄海川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直至门外有人敲门，黄海川才有些意犹未尽的跟邱淑涵道了别，挂掉了电话。 门外是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看到黄海川，语气艳羡道，“黄秘书，省委党校那边刚刚通知过来，你明天就得到党校去报道。” “省委党校？好，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小江。”黄海川认得来的这名工作人员，感谢道。 “不用，不用，黄秘书您客气了。”姓江的这名工作人员受宠若惊道。 同工作人员寒暄了两句，黄海川才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心里的兴奋再次有些抑制不住，周明方才跟他谈过话，省委党校那边就已经发来通知，效率当真是快得很，黄海川知道，自己到党校学习一段时间，就将到溪门县去工作，开始新的人生旅程。 “没想到才离开海城没几天，现在又要杀回去了，我这是不是也算衣锦还乡？”黄海川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心里有些感慨，原本还以为跟着周明方到省城来，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呆在省城工作，没想到这么快却又来了个回马枪，他又要回海城去工作，当真是人生无常。 “以后却是又可以常回家看看了。”黄海川心里暗道。 …… 溪门县县政府大院里，常务副县长李政的办公室里，李政接了个电话后，气的差点狠狠的将手机摔到了地上。 “县长，您怎么了？”听到响声的秘书林方忙开了门走了进来，其实说是秘书，林方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秘书，按照国家规定，县处级干部并不能配专职秘书，林方是秘书科的工作人员，专门指定为李政服务，县政府也都叫其林秘。 “我辛辛苦苦熬了几年，好不容易等到常勇出事的机会，一把手的位置却还轮不到我头上，你说这算什么事。”李政在林方面前，却是一点也没避忌，两人的关系可见一斑。 “县长，难道上面已经定了？”林方听到李政的话，惊讶道。 “还没最终定下来，不过我已经从省里得到消息，省里会调下来一个副县长来主持县里的工作，小林，你说省里这样置我于这个常务副县长何地？难不成我这个常务成了摆设？”李政气愤的捶了下桌子。 “还没定？”林方听着眼神闪烁了一下，“县长，那不是说您还有机会？” “哼，能有什么机会，省里领导的一句话抵得过下面人十万句话，我就算是再怎么努力又有什么用。”李政面色阴鸷，好一会，李政深吸了一口气，猛的站了起来，“不过老子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是老子的，谁也抢不走，小林，走，咱们上省城。” 第67章 省委党校坐落于江城大槐路52号，黄海川上午早早的过来报道，分配了宿舍，领了钥匙后，黄海川到了宿舍才发现其余人已经比他到的更早。 宿舍是三人间的，其它两人已经到了，正坐在小客厅说话，黄海川提着行李走进来，其余两个人的目光也注视到黄海川身上。 “大家好。”黄海川笑着冲客厅里的两人点了点头，打量着两人，一个面容硬朗，有些黝黑，看起来已有三十多岁的年纪，一个却是颇为年轻，年纪跟他自己应该相差不多。 “大家都是同一个宿舍，以后就是兄弟了。”那个年纪稍微大点的中年人热情的走了过来，伸手要帮黄海川提行李，另外一个年轻点的也是满脸笑容，笑道，“这下子我们宿舍三个人可都到齐了。”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几件衣服，不重的。”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那个中年人很是热情，硬是要帮他将行提进去。 宿舍里有三个房间，黄海川发现其他两个房间的门都开着，只有一个靠门边的房间还关上，知道其余两个房间都已经被先来的这两个人挑走了，黄海川也不计较，径直走到那个关上门的房间，笑道，“看来我是来晚咯，风水好的位置都被你们占了。” “我是第一个来的，也不知道你们对房间都有什么要求没有，当时就随便挑了一个，你要是喜欢我那间，我可以跟你换过来。”黄海川的话音刚落，中年男子立刻指了指中间那间，一脸真诚道。 “嘿，说开玩笑呢，别当真。”黄海川笑了笑，他对房间根本没什么特别的要求。 “说起来位置最好的房间应该是被我占了，我那个房间外面还有个小阳台，采光条件也比较好，通风透气，你要是喜欢，我那里面也就一小袋衣服，我提出来就能换过去。”年轻男子有些尴尬，也忙开口笑道。 “我说笑的，瞧你们都紧张的。”黄海川笑着朝两人点了点头，“我先把行李拿进去放着，待会再聊。” 将行李提到房间里面，几件衣服拿出来挂着，黄海川便走到了外面客厅，对于跟自己同一个宿舍的这两个舍友，黄海川心里也有几分好奇，党校学习有时候就是在结交人脉，学到什么东西倒还在其次，一个班级里面，几十个处科级干部，还都是前途比较光明的那种，若是能一一结交，那就是一笔巨大的人脉财富，当然，那样是有些不太现实了，交朋友有主有次，一般来说，同一个宿舍的人也最有可能形成一个小圈子，将来也最有可能派得上用场。 “新来的可得先自报家门哦。”跟黄海川年纪不相上下的年轻男子已经笑着将自己身旁的一把椅子给黄海川推了过去。几个人经过刚才那短短的一两句玩笑，却是对彼此间都有了些了解，知道都是能开得起玩笑的人，那个年轻男子说话也就显得比较随意。 “黄海川，组织部办公室的。”黄海川笑着道。 “哦，江城市委组织部的？”年轻男子神色一动，多打量了黄海川一眼，就连中年男子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不是，省委组织部的。” 黄海川的话一出，年轻男子和中年男子的神色都为之一凛，打量着黄海川，神色跟刚才又有了些许不同。 “陈斌，江城市工商局的。”年轻男子这会也自报家门。 “武刚，开元县政府办公室的。”中年男子也笑着开口。 “开元县是哪个市的？”黄海川疑惑道。 “呵呵，开元县属江城管辖的，我们县在江城开元算是经济最垫底的一个城市了，在全省都穷出名了，你竟会没听过，那倒是挺稀奇了。”武刚开玩笑道。 “确实是我孤陋寡闻了，对我们江海省的各个市了解的情况比较少。”黄海川笑着点头。 “其实不知道才正常，咱们又不是省里的大领导，哪会去关注全省的情况，我们的眼光都只是着眼于一县一局，跟领导那统筹全局的眼光可差远了。”武刚笑道。 几人一上午的时间都在说说笑笑的聊天着，彼此间年龄相差不大，都比较聊得来，武刚虽是稍微大了点，却也是性格豪迈，说话直爽，跟黄海川和陈斌两个年轻人有说有笑。 一番闲聊下来，黄海川对两个人的情况也有些了解，陈斌是老丈人家在江城工商系统里很有些关系，以前是市工商局的老领导，这次费了好大力气帮其争取了一个党校名额，陈斌是要竞争市工商局下面的一个分局局长，至于党校学习完能不能竞争上则还是个未知数。 而武刚是一名退伍军人，从其言谈举止间都多少能看出一点出来，黄海川看到他就感觉跟王海很像，对武刚却是有一股莫名的好感。 武刚是担任开元县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这次有可能要提拔为副县长，也被送到了党校学习，黄海川是跟两人聊天中才知道的这些情况，对于自己的情况，黄海川并未据实说出来，只说自己是省委组织部办公室的人，至于担任周明方的秘书，黄海川则只字未提，黄海川并不想表现的太过招摇。 “怎么样，中午一起去买些生活用品吧。”陈斌笑着提议，又道，“家里那口子硬是要把毛巾啊牙膏往我袋子里塞，我嫌麻烦，都拿出来丢回去了，把那口子气的要死。” “女人嘛，难免想的比较周到。”武刚笑着摇头，“再过几年，你就该知道女人啰嗦起来有多可怕了。” 几人开玩笑着，黄海川也要去买些生活用品，便约定了中午一块去食堂吃饭，回来再买。 因为又有一期处级干部培训班要开班，党校的食堂这几天人又开始多起来，黄海川等人去的时候，菜都已经要被打光，探着头在玻璃橱窗前来回扫视着的陈斌看的直摇头，“怎么都没什么菜可以吃的了，这剩菜剩饭让人怎么吃嘛。” “你就知足吧，我们当兵那会还吃野菜呢，有的吃就不错了，谁叫我们晚下来，吃剩饭菜也得怪我们自己。”武刚笑着道， “是啊，陈斌，你就将就着吃了，这里是党校，可不是你们工商局的小食堂，人家党校的大厨可不见得会为你另起小灶。”黄海川在旁边亦是开着玩笑道。 “也只能随便吃点了，不然下午还得开会，岂不是要饿着肚子。”陈斌无奈的摇了摇头。 几人各自打了几个小菜，走到一张空桌子上坐下，陈斌看着已经冷却的菜肴笑道，“今天中午就凑合着对付了，晚上兄弟我请你们到江城的酒店去开开荤腥，嘿嘿，怎么说我也是土生土长的江城人，不给兄弟俩接风洗尘可就说不过去了。” “好呀，那我和黄海川今晚可就要打土豪了。”武刚点头附和。 “你们看到没有，左边窗户旁边坐着的那几个人，其中背靠窗比较年轻的那个。”陈斌突的有些神秘的低头朝黄海川和武刚两人低声道。 “看到了，怎么了？”性格爽快的武刚转头过去瞄了一眼，旋即点了点头，黄海川的视线往那边投注了一下，同样是疑惑的看着陈斌。 “那个是吴明，是江城最耀眼的政治新星了，瞧瞧他跟咱们差不多的年纪，我们上的是处级干部培训班，人家上的是厅级干部培训班，这就是差距啊。”陈斌说这话时是对着黄海川说的，吴明的年纪跟他们两人相仿，一样年轻。 “他的名气是蛮大，我这种穷县僻壤的地方都有听过他，不过听说他好像是哪位领导的女婿？” “嘿嘿，不是听说，是肯定，他是咱们江城市大老板葛建明的女婿，怎么样，这背景够硬实吧。” “哦，难怪了，他能蹿升的这么快，主要起作用的怕还是他的背景。”武刚笑着摇了摇头，兴许是想到自己的处境，脸上的笑容却是有些复杂，像他这种没有关系背景的人，又不知道一辈子能不能混到那个层次，当初他从军队转业的时候，就是没什么门路，才到了开元县这个江城市最穷的地方，在县政府办公室一步步脚踏实地的干起，他为人虽然粗犷、豪爽，但却也有细致的一面，脑瓜子灵活，也不死板，善于结交人，这才一步步的走到这个位置。 “他的背景是够硬实，不过他本人也不能小瞧吧，自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人家出来工作的时候就是正经的名牌大学研究生学历，可不是那种中途去镀金的水分学历，六七年前，那会的研究生在体制里可还吃香呢，正好也赶上国家培养年轻干部的政策，听说他当时就是作为江海省最早的一批高学历后备干部来培养的，他是有背景，不够也不能忽略他自身的因素。”陈斌一板一眼的说着。 黄海川边听着陈斌在讲，边暗暗打量着陈斌所说的那个吴明，心里的诧异可想而知，他原先以为自己已经够幸运了，年纪轻轻就能去主持一个县的政府工作，没想到还有比自己更厉害的，瞧吴明的年纪，会不会比自己还小那就看不出来，但也绝对不会超过自己多大，顶多也就一两岁，人家现在却是要迈入厅级干部的行列了。 陈斌说完话没多久，吴明那一桌的人已经吃完离开，黄海川这才收回目光。 第68章 “黄海川，别看了，不同人不同命，咱们是跟他没法比了，安心当好自己的小官就够了，退休后要是能混个厅级干部的待遇，那就该烧高香了。”陈斌笑着道。 “哎，确实是不同人不同命，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太大。”武刚感慨道，他这是心有所发，想到了自己的境遇，人家年纪轻轻就到了他一辈子想也不敢想的高度了。 几人吃完了饭，去学校旁边的超市买了生活用品，也回到了宿舍，休息了一会，下午是党校的开班仪式，睡到2点，几人也一起到教室去。 下午的开班仪式直至两点半才开始，省委副书记、省委党校校长刘建，省委组织部长周明方，省委党校常务副校长侯力等省委和党校的主要领导出席并讲话。 黄海川坐在中间的位置，领导的讲话在他看来虽然没什么营养，却也是必须装着认真的听着，自己的老领导周明方可是还坐在上面，黄海川坐在下面，就感觉台上有目光不时盯着自己，也不敢开小差。 领导轮番讲话，讲得人昏昏欲睡，底下的学员却是一个个装的精神劲头十足的听着，会议持续了近一个半小时才结束，省委副书记刘建在讲话完后就已经先中途离场，周明方也没坐到最后，余下的都是党校的领导在强调着一些注意事项。 下午开完会，黄海川几人从会议室出来，陈斌没让他们回宿舍，而是招呼着他们往党校门口走，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一台黑色的丰田车子。 陈斌跟司机说了几句什么，司机就独自下车走了，随后陈斌笑着招呼黄海川和武刚两人上车，“今天给你们享受一下领导的待遇，我免费给你们两人当司机了。” “你这是从哪拐过来的公车。”武刚笑着拍了拍坐垫。 “这是我们局里的车，怎么样，今天我为了你们可是公器私用了。”陈斌笑着，已经启动了车子。 “江城酒店，那是省城最好的酒店，今天我请你们去开开荤。”陈斌豪爽的笑道。 在黄海川等人往江城酒店的时候，从海城市溪门县专门上省城的常务副县长李政正坐在江城大酒店的一楼大厅里，手里正接着电话，脸上挂着明显有些讨好的笑容，点着头，不时的嗯嗯着，直至挂掉电话，李政脸上的笑容仍是一点没减。 “那位大少答应过来了？”站在旁边的林方关切的问道。 “待会过来。”李政笑着点头，看起来心情不错，嘴上却是又多了一句，“求人办事就是不容易，我一个国家干部还得向一个做生意的商人卖乖，当真是够窝囊的。” “那也没办法，谁让人家认识领导公子呢。” …… 黄海川、武刚、陈斌几人说说笑笑的到了江城酒店，车子停好，几人一起走进去，正在酒店大堂里的休息沙发上坐着等人的李政目光一滞，他已经看到了黄海川，海城市下面的区县市不少，市直机关行局更不用说，处级干部的人数绝对不少，黄海川或许不认得他，他又怎么会不认得这个接替刑天德成为周明方秘书的海城市第一秘，一次到市委开会，李政曾经远远看过黄海川，此刻第一眼就把黄海川认了出来，只不过黄海川不认识他罢了。 黄海川没注意到大堂沙发上坐着的人，更没想到那里有一个日后将有可能会跟他共事的人坐在那里，同武刚和陈斌两人边说边聊着，黄海川今天的心情很不错，确切的说他最近的心情都不错，人逢喜事精神爽，黄海川现在是神清气爽。 “县长，看到谁了？”林方循着李政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李政正注视着几个陌生的人。 “看到没有，走过来的那三个男子，左边那个就是黄海川。”李政认真打量着黄海川，原本还有几分笑容的脸上，此时已经骤然阴沉下来。 “他就是黄海川？周明方的秘书？”林方目光一凝，看向了黄海川，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对方，同是秘书，两人的身份地位却差远了。 “不错。”李政点着头，脸色一直阴阴沉沉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果然是够年轻的。”林方语气有些羡慕，跟黄海川差不多的年纪，又同是秘书，黄海川却已经是混出了头，他如今还要干伺候领导的活儿，跟着的领导也不过是个县处级干部，在县里面他虽然被人看成是很有前途，但跟黄海川比起来，又算什么。 林方心里着实有些艳羡，看到一旁的领导脸色不好，才忙脸色一肃，也跟着板起脸来，心里头一时感慨，竟是忘了黄海川现在可是自家领导的眼中钉，肉中刺。在来省城的路上，自家领导已经进一步打听到要空降溪门的副县长很可能就是黄海川，昔日市委书记的秘书。 “县长，上面不是还没正式发文通知嘛，只要一天没有正式任命，您就还有机会。”林方凑到李政跟前小声的道。 “希望吧，谁知道会是什么结果。”李政脸色略有舒缓，抬手看了看时间，又有些期许的盯着酒店大门口。 “黄海川，那两人你认识？”往电梯走时，武刚碰了碰黄海川的胳膊，朝李政两人的方向努了努嘴。 “哪两个？”黄海川疑惑的朝旁边看了看，这会李政和林方已经没再注视着他，黄海川只看到两人的侧脸，却是一下子就看出不是自己认识的人，摇头道，“不认识。” “你不认识？那奇怪啊，刚才我怎么见他们两个一直盯着你看，以为是你认识的人呢。”武刚点了点头，神色有些不解。 “估计他们在看别的东西吧。”黄海川笑了笑，拉了武刚一把，走进电梯，笑道，“再看的话，你就该被夹在门中间了。” 几人上了二楼的包厢，陈斌很是大方的将菜单递了过来，“哥俩要吃什么尽管点，别跟我客气，我说过了，今晚要做好东道主，你们谁跟我客气我就跟他急。”陈斌笑着道，说着话，又转头朝服务员吩咐道，“先上一瓶五粮液，红酒的话给我来一瓶张裕珍藏爱斐堡。” “看来我们今晚真的是要打土豪了。”武刚翻着菜单，听到张裕点的酒都不便宜，不由得摇头直笑，“陈斌，我可专拣贵的点了。” “老武，你尽管点，都说了这顿饭我请客，不用客气。”陈斌豪爽的点头。 “好，那今晚可真要让你大出血了。”武刚笑着，嘴上虽然这样说，下手却是很有分寸，并没有专往最贵的那些山珍海味点，其实他心里也心知肚明，这顿饭吃下来的钱虽是由陈斌口袋里掏出来，最后却还是要摊到纳税人的头上，陈斌定会让酒店开发票回去报销，不然也不会这么大方，不是说陈斌掏不起这个饭钱，而是体制里面的现状本来就这样，能报销的，谁也不会花自己口袋的钱，武刚自己的职务就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这种应酬的事他经历的最多，自己也不知道帮领导拿了多少发票去报销了。 “黄海川，你自己点吧，我可不知道你要吃什么。”武刚点了两个，将菜单给黄海川递给了黄海川。 “成，那我也打打土豪。”黄海川笑着接了过来，随意翻了下菜单，点了个清淡的汤和素菜，对其它的却是没啥胃口。 陈斌接过点菜的单子，登时苦笑，“不是吧，叫你们别客气，你们怎么还跟我装起来了。” “大家出来吃饭，图的是高兴，也不一定非要点贵的菜，我对那些还真没多大胃口呢。”黄海川笑道。 “不错，应酬多了，天天吃山珍海味也不行呐，也得多吃点素的。”武刚点头附和着，从陈斌手里拿过单子一看，自己乐了出来，原来他跟黄海川两人愣是都只点了素菜，“看来我们有当和尚的潜质。” “陈斌，其余的你自己点吧，说实话，我对那些珍品野味啥的没多大兴趣，平常吃多了，腻味。”武刚说道。 陈斌苦笑着没再说什么，知道各自的应酬都不少，也不会稀罕吃那些什么山珍野味啥的，他也随意点了几个菜。 “黄海川，你这次党校完会到什么地方去？”陈斌给黄海川倒着酒，笑着问道。 “估计会到基层吧，不过也不一定了，结果没出来也说不准。”黄海川笑了笑，说话有所保留。 “说的也是，最后结果没出来之前，什么变数都有可能。”陈斌没去多想黄海川的话，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这次党校学习完回去到底是阳光道还是独木桥。” “瞧你说的丧气话，肯定是前程一片光明了。”黄海川笑着拍了拍陈斌的肩膀，“我可等着听到你当上局长的消息，然后再继续打土豪呢。” “不错，我也等着再等你大出血。”武刚笑着点头。 “借你们俩的吉言，希望这次能如愿以偿，来，大家干一杯。”陈斌一时也豪气干云，“黄海川，老武，这一杯也祝你们官运亨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晚上八点，几人虽是都没喝醉，却也是一个个喝的红光满脸，一瓶白酒和一瓶红酒都被三人干光了，黄海川喝的最少，武刚和陈斌的酒量算是让他见识到了，一个个都是海量，“怎么样，再来两瓶红的？”陈斌笑着转头询问黄海川和武刚两人，已经准备再叫服务员进来。 “别，我看今晚也差不多了，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咱们别一个个到教室里面去还满嘴酒气的，到时候该被点名批评了。”黄海川一听，忙笑着摆手。 “我看也是，陈斌，今晚就到这吧，咱们以后也不愁没机会在一起吃饭。”武刚也笑道。 “那成，就听你们的，今晚就不喝了。”陈斌笑着点头，今晚已经喝得有些尽兴。 在黄海川几人前脚刚踏出包厢的时候，隔壁的一个包厢门也打开，几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黄海川目光不经意间往旁边一看，脚步为之一顿，里面的那个女的不是张然是谁。 第69章 “老武，你们先走吧，我马上过去。”黄海川迟疑了一下，同武刚和陈斌两人说了一声，出于礼貌，他还是决定跟张然打声招呼。 “真巧。”黄海川转过身，朝张然点了点头，打量着张然身旁的几人，并没有自己认识的，唯独那个跟张然站在一起的年轻男人，黄海川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心里有所预感。 “确实是很巧。”张然淡淡笑着，似乎也看到黄海川的眼神，笑着介绍道，“黄海川，这是我的丈夫孙祥。” “幸会。”黄海川笑着瞥了孙祥一眼，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张然的丈夫。 “幸会。”孙祥微点着头，周明方的秘书，他又怎么会不认识，早就从自己妻子嘴里知道，此刻却是装着刚认识。 “黄海川，在一起找个地方坐坐如何？” “不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我还有朋友要招呼。”黄海川摇头拒绝，并没有在原地多做停留，而是走向了电梯，武刚和陈斌两人已经在里面等他。 “张小姐认识他？”张然旁边的几个人，除了孙祥外，赫然就是李政以及他的秘书林方，还有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人。 “他是我大学同学，我当然认得他。”张然笑着看了李政一眼，“他就是你这次的竞争对手吧。” “不错，什么事都瞒不过张小姐。”李政笑着拍了记马屁，“不过人家背后有省里领导撑腰，我哪能竞争得过人家。” “李县长，你怎么能这样长他人志气呢，就算是白纸黑字盖上大红印章的公文都有可能改，何况你这最后还没决定呢。”一旁那个胖胖的中年人不以为然的道。 “不错，郭老板说的也没错，所以这不还得仰仗孙少嘛。”李政有些讨好的看向孙祥。 “李县长，人家可是周部长的秘书，我想帮你，那也得看有没有那个能力。”孙祥说着话，目光却凝视着缓缓合上的电梯门，黄海川站在里面，也正往外看着，两股视线仿佛在空气中碰撞出了火花。 “呵呵，要是连孙少也帮不了我，那我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李政苦涩的笑道，说着话，眼睛同时瞥向张然，对方母亲是副市长，如今在这节骨眼上，说话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再者，他更看中两家身后的背景跟周明方不对路，所以才会找上门来。 孙祥淡淡的笑了笑，瞥了李政一眼，没说什么。 “黄海川，刚才那位女的不错嘛。”电梯里，陈斌笑着朝黄海川眨了眨眼睛。 “怎么，你对她有兴趣？我可告诉你，人家可是有夫之妇了，你要是想下手，可得悠着点。”黄海川淡然的笑着，这会说起张然，黄海川只觉得内心很平静。 “嘿，那敢情好，咱们要玩就得玩点高难度的，不然一点都没挑战性嘛。”陈斌嘿嘿笑着。 “是嘛，看不出你还喜欢刺激。”黄海川笑着点头，“为了让你挑战高难度的，我先给你提供点信息，为你充分进攻做好准备，她叫张然，今年27岁，刚生了个孩子，她旁边那个男的，就是她的丈夫，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来头我倒是清楚一点，是省委组织部常务副局长孙志河的儿子，至于她老公是干什么的，情况我也不熟悉，不过听说好像是开公司做生意的吧，嗯，张然的电话号码我有，这就给你找。”黄海川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 “别，别，黄海川，您还是别给我找了，我刚才可是跟你开玩笑呢。”见黄海川真的作势要给他号码，陈斌忙苦笑着按住黄海川的手。 “陈斌，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我可记得你刚才还说想挑战高难度呢，现在就退缩了，这可不像个男人哦。”黄海川笑道。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我对自己几斤几两可清楚的很，那种女人还是不要碰的好，不然可得把自己的前途都断送了。”陈斌笑着摇了摇头，真让他偷女人偷到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家里去，他可没这个胆子，比起女色来说，屁股下的位置更重要，只要手上有权力，什么时候也不可能缺了女人，何况他刚才以为那是黄海川的朋友，开玩笑的成分居大。 几人说说笑笑着回党校，后头的张然、孙祥、李政几人也步几人的后尘出了酒店。 党校学习的日子有些无聊，黄海川每日按时上课下课，虽是觉得没啥意义，却也不敢迟到、早退、逃课，他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更不想给周明方丢脸，黄海川并不知道自己这次能够到下面去，起主要作用的并不是周明方，而是邱家的人，周明方在这敏感的当口，根本不敢再提拔自己的亲近之人，但黄海川不知道这些内情，他心里感激着周明方，他能够有这么快的晋升机会，离不开周明方的提携，就算是黄海川心里猜测周明方这么照顾自己是因为邱家的缘故，黄海川仍是发自内心的感激着周明方。 党校的日子虽是每天都过的不咸不淡，黄海川却也是利用这次机会，结交了一些人，能够上党校的人，不敢说每个人回去后都能够得到提拔、晋升，但至少能走到这里面来，都是比较有潜力的干部，特别是黄海川发现自己这个班上的干部偏向于年龄化，基本上没有超过四十岁的干部。 有一个年轻的女干部引起了黄海川的注意，确切的说对方也不算年轻了，年龄比他还大点，估摸着有30岁出头了，估计是保养有方的缘故，看起来仍十分年轻，身上有着一股特别迷人的女人韵味，上身那丰满的一道风景线，经常成为吸引别人眼球的地方，班上的这些学员，有些人表面上都是一本正经的干部做派，私底下却是猥琐得很，经常眯着一双眼睛盯在曾静身上。 最让黄海川注意对方的地方，除了对方的容貌乃至丰满的身材外，对方的性格却是让黄海川眼前一亮，言谈举止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豪爽和干脆，没有丝毫的做作和扭捏，那种特有的气质让黄海川对其印象颇佳。 黄海川有跟对方交流过，知道这女子名叫曾静，孩子都已经一两岁大了，曾静是江城公安系统的干部，黄海川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背景，但年纪轻轻，又是女子，在公安系统里还能混得如鱼得水的，怎么说也简单不了。 陈斌也是江城的干部，黄海川从对方嘴里听说了一些曾静的事，知道曾静竟是刑侦干部出身，并且在江城的公安系统里颇有名气时，黄海川惊讶的合不上嘴，曾静没穿着警服，他看不出对方身上是不是有那种飒爽英姿的风味，但光从对方的外表看，却怎么看都像是一名柔弱的美丽少妇，一点都不出对方竟会干刑侦的出身。 这一日，课堂上正上着党史课，黄海川听的有些无聊，每每碰到这种党史课，都是能让人听的昏昏欲睡，不止是黄海川一个人，班上其他人都是无精打采的听着台上的老教授自个一个人津津有味的讲着。 黄海川拿笔在纸上写起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他是学经济出身，毕业后进了政研室，基本上没发挥出自己的特长，荒废了自己所学，如果不是在写调研文章，偶尔要写到一些有关经济方面的问题时，黄海川这几年怕是都用不到自己学到的知识。 毕业后没用到自己的专业，不代表黄海川就彻底忘光了在大学里曾经用心钻研过的知识，现在社会的各种经济热点，黄海川平日里看到新闻时，也总都会有自己的思考，形成自己的见解，虽说他不一定能看的深刻，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但喜欢思考的习惯却是让他受益不少，至少他现在不至于一无所知，特别是在党校的这一个月多来，黄海川借了大量经济方面的书籍来看，利用上课的时间在自己学习充电，黄海川此刻的状态颇有些像赴京赶考的学子在临时抱佛脚一般。 龙飞凤舞，下笔如有神，黄海川现在的思绪就像是火山一样喷发着，结合这几年来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再加上这一个多月来又温习和看了一些经济方面的书籍，黄海川此时正在写着一篇有关‘科技创新与产业转型’的专题文章，这一篇文章他已经酝酿了一个多月，黄海川想写好之后，拿去给老领导周明方看一下，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发表在省党报上，这是黄海川想为自己博取一点政治资本，尽管效果可能甚微，但毕竟这是他为自己的前程努力着。 查阅了不少资料，直至今天又把借来的相关方面的专业书籍看的差不多，黄海川才决定动笔开始写，正好这一节党史课本就让其上的快要睡着，所幸就在课堂上写了起来，这会黄海川正写的完全进入了状态，思路连贯畅通，黄海川笔下丝毫没有停顿。 募的，正当黄海川写的兴起，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以至于连椅子被人从后面轻微踢了一下他都没察觉时，桌上的纸突然被人一抽，‘唦’的一声，钢笔在纸上划出了响亮的声音，白色的a4纸上被划出了一道裂痕。 第70章 黄海川有些恼火，任谁正沉浸在那种写作状态时被人突然打断，还是以这种粗暴的，没有任何招呼的方式打断，谁都会有点脾气。 黄海川抬头欲看是谁这样粗暴的打断了他的写作，当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时，黄海川头上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尾，透心儿的凉，整个人呆愣在那里。 面前的人是省委副书记、省委党校校长刘建，只见在他身后还跟着党校常务副校长侯力等几个党校的领导，看这架势，是在检查上课的班级。 偌大的教室，此刻一点声音都没有，寂静无声，那些平日里在各自的机关单位都混得风生水起，颇为志得意满的干部此时都正襟危坐，一副上课认真聆听的样子。所有人的眼神都小心往黄海川这边瞅着，有幸灾乐祸的，有为黄海川感到悲哀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侥幸的神色，刚才在开小差的并不只是黄海川一个，所幸的是其它人都看到了刘建跟党校的领导从后门走了进来，一个个忙摆起了认真听课的架势，唯独黄海川在后面人的提醒下仍自沉浸在自己的写作状态中，结果不幸的被刘建抓了个正着。 黄海川内心七上八下，他不知道自己在课堂上被省委副书记抓了个‘现形’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个晋升锻炼的机会，又是否会因为这个受到影响，此时刘建正拿着他刚才所写的那张纸看着，一言不发。 “你叫什么名字？”刘建的神色始终给人一种严肃的感觉，目光盯着黄海川。 “黄海川。”黄海川有些忐忑的回答着。 “你知道我们党第一个苏维埃政权是什么时候建立的吗？”刘建的目光冷峻。 黄海川怔怔的发了下呆，使劲的回想着自己记忆中学到的知识，第一个苏维埃政权的建立，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在高中的历史课本上就有学到过，黄海川此刻努力的回想着，希望自己能突然灵光一现，回想起十多年前还在读高中时学到的东西，此刻他却是心乱如麻，脑子也是越想越乱，如同浆糊一般，根本就没办法冷静下来思考，有些不敢看着刘建的双眼，黄海川终是苦涩道，“不知道。” “那你觉得你在党史课上就不用听了？”刘建的声音很平淡，黄海川却是感觉到了那平静的声音下所蕴含的严厉。 只见刘建将纸重新再放回黄海川的桌上，看了黄海川一眼，脸色十分严肃，没说什么，转身出了教室，几个党校的领导也跟了出去，教室里那种令人窒息的气氛才仿若突然消除了一般，刚才一个个不干吭声的学员此刻一个个小声的窃窃私语起来，直至上面的那位老教授不知道喊了多少声安静，课堂上才渐渐恢复了秩序。 黄海川不知道这堂课接下来的时间他是怎么度过的，他感觉整个人都处在恍惚的状态中，刘建临走前那一眼，差点没让他的心脏都跳出来，黄海川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黄海川，刚才你是怎么搞的，我还在后面踢了踢你的椅子，你怎么一点都没反应。”下课后，武刚一下子就凑到了黄海川跟前，有些着急的问道。 “原来刚才你是踢我的椅子，我以为是地震呢，椅子还晃了晃。”黄海川感激的看了武刚一眼，随即苦笑道，“哎，我当时正处在走火入魔的状态，根本就没注意到其它的。”黄海川无奈的摇着头，这会也只能自己苦中作乐。 “黄海川，我真是服了你了，写什么东西都写的入神。”武刚说着一边好奇的要拿起黄海川桌上的那张纸看看，一边仍不忘责备的对一旁的陈斌道，“陈斌，你刚才就坐在黄海川身边，怎么也不提醒一下他。” “老武，你是不知道，我也没看到刘书记进来了啊，我当时正跟旁边那个城关区的政府办公室主任讲话呢，我一回头看到刘书记就站在黄海川跟前了，吓得半死，忙装着有模有样的听课了，根本来不及提醒黄海川，我以为刘书记是盯上我了，后来才知道他是在看着黄海川。”陈斌心有余悸的说着，“不过黄海川你也真是的，刘书记可是在你旁边站了好一会儿，当时我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班上也都静悄悄的，你怎么就一点察觉都没有。” “呵呵，走火入魔了，没办法。”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有些心不在焉。 “哦，对了，黄海川，我中午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就不跟你们一块吃饭了，我先走了哈。”陈斌看了黄海川一眼，眼神闪烁了一下，朝黄海川和武刚歉意的点了点头，人已经先往前走了去。 “什么人啊，这也算兄弟。”武刚脸色变了变，有些鄙夷的冲着陈斌的背影道，这一个多月来，三人同住在一个宿舍，关系极是不错，陈斌也和他们两人称兄道弟，否则刚才武刚也不会那样用责备的语气怪陈斌，没想到这会陈斌却是摆明了跟黄海川拉开距离的意思。 “老武，算了，指不定人家真有急事呢。”黄海川笑着拉了拉武刚。 “这一个多月来也没见他有啥私事忙着要处理的，今天你碰上这事，他就来事了，这意思不就明摆着吗。”武刚撇了撇嘴，他也是担任政府办公室主任，各种各样的人看的多了，陈斌是什么样的心思，他一眼就看出来。 “好了，不说这个，人嘛，趋利避害，这是正常的心态，也怪不得别人什么，我今天被刘书记抓了个正着，怕是被人打入了不可结交的黑名单咯。”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看还不一定呢，指不定最后坏事还变成好事，我看刘书记问你的名字，说不定是想提拔你呢，你看看，你写的这篇有关以科技创新推动产业升级的，我看就写得有几分功力嘛。”刘建笑着安慰道。 “老武，谢谢你。”黄海川有些感动的看着武刚，患难见兄弟，黄海川这会总算是切身体会到了，同样是住一个宿舍，又都是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关键时刻，谁能不能靠得住，一下子就看了出来。 “说这些话干啥呢，我们之间不兴这套。”武刚笑了笑，“走，今天中午咱们到外面去吃一顿，扫扫晦气。” “好，那就去扫扫晦气。”黄海川大笑着点头，一扫胸中的闷气，“先不管那些烦心事，该吃就吃。” 两人边说着话边往前走，黄海川明显感觉到原本一些有聊过一两句，碰面还会礼貌的打打招呼的人，这会都愣是装着没看见他，从他身旁匆匆而过，有些抬头跟他碰上的人，也是尴尬的朝他点了点头，随即匆忙离去。 “现在的人都是这么现实。”武刚叹了口气。 “黄海川，这么急着往外走，到哪去呢？”正当黄海川和武刚往外走时，后面一个声音叫住了黄海川。 黄海川一转头，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面前的人有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不是曾静是谁，黄海川心里有些诧异，“曾静，是你啊。” “怎么，看到我很意外？”曾静笑着眨了眨眼睛，“你和武刚这是准备去哪？” “呵呵，我和老武准备到外面去吃一顿，去去晦气。”黄海川笑着道。 “是嘛，那我岂不是赶上蹭饭的好事了？怎么样，算我一个如何？”曾静笑着道。 黄海川和武刚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异，这个曾静，当真是行事和常人有所不同，武刚这会已经笑着点头，“那肯定成啊，我们还巴不得有个大美女陪吃饭呢，秀色可餐，这种好事我们可是求之不得。” “武刚，你这可是有点为老不尊了。”曾静笑着白了武刚一眼。 “是，是，我这嘴欠抽。”武刚忙笑着点头。 几人来到了党校附近一家颇有名气的酒店，黄海川心里对曾静在这当口反而同自己走近是有些诧异的，过去的一个多月，两人是有些交流，但也仅仅是礼貌性的交谈而已，双方的关系只能算是一般，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别的人都巴不得和自己保持点距离，这个曾静却反而能在这个时候主动和自己走近，说是要蹭饭，其实是要鼓励自己，黄海川心里感激，如果武刚是因为同自己住在一个宿舍，又因为对方身上仍保留着一股当兵时候的仗义才在这种时候跟自己患难见真情，那么曾静可以说是跟自己萍水相逢的交情，两人一点都不熟，这个时候，曾静和陈斌，两人截然不同的表现，深刻的反应出了两种不同的人性。 黄海川嘴上没说什么感激的话，但这份情，他真切的记在心里。 “曾队长，您是领导，您先点。”武刚笑着把菜单递到曾静面前，曾静因为身材容貌的缘故，在班上引起的关注不小，其来党校之前的职务也被众人所熟知，是江城市公安局刑侦一大队的队长，武刚此时在开玩笑，也就叫其曾队长。 “武刚，你这办公室主任果然是油嘴滑舌的，不知道在家里面，嫂子有没有骂你。” “呵呵，我家那口子人可好着，可不会像别人一样，像只母老虎似的。”武刚笑着打趣道。 “武刚，你这是变着法儿骂我呢？”曾静圆睁着双眼。 黄海川在一旁看着两人打口水战，心里一时也放松起来，刚才的担忧暂时被其抛到了脑后，他心里能感受到武刚和曾静的好意，两人这般嬉笑怒骂，无疑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 第71章 黄海川如是心里想着，仿佛是在印证其内心想法一般，曾静瞄了其一眼，已是开口道，“黄海川，刚才课堂上的事，你没必要太放在心上，刘书记是省委的领导，我们跟他比起来，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他不会专门惦记着你这事的，再说他一个省委副书记，每天要忙的事情那么多，怎么可能专门记着你呢，我估计呀，他转身一走出教室门，也该把这事忘的差不多了，你没必要给自己增加压力。” “希望吧，事情发生了也没办法，我现在也不去想这事了，省得自己心烦。”黄海川笑着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谢什么，大家能在一起学习，就是缘分，只可惜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曾静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要是再帮我忙，那我该无以为报了。”黄海川笑道，“你总不能让我与身相许吧。” “黄海川，看来你是近墨者黑了，跟武刚在一起，人也开始不正经起来了。” “嗳嗳，我说曾队长，你可不能一棍打死一片人啊，你要说黄海川，别把我也扯进去啊，你看我这会，可是一句话没说吧。”武刚在一旁急道。 黄海川和曾静两人都笑了起来，武刚这个人，单从外表看，就知道是个典型的硬汉子，腰膀儿圆，手臂儿粗的，给人感觉就是个壮汉，偏偏那心眼儿却是活络的很，讲话也有几分幽默，为人更不用说了，今天这件事上，武刚曾经当兵的那种仗义豪爽的性格体现的淋漓尽致。 几人随便点了几个菜吃了起来，武刚嘴巴伶俐，一张嘴特能侃，有他在场，场面上的气氛一直都是闹腾闹腾的，丝毫不会冷场，黄海川边吃着饭，心情好了不少，他的心里亦是在想着老领导周明方，发生这事，黄海川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周明方。 “或许也只有周书记才能帮到我了。”黄海川心里暗自安慰着自己，他毕竟不是在课堂上干出什么出格的事，也不是写什么情书乃至黄色的笑话之类的，刘建身为省委副书记，不至于那么不通情理，再加上周明方若是能去帮自己讲几句话，这事应该也就这样过去了。 “看来今天下午得把那篇文章尽快完善，晚上可以以去找周书记看稿子为借口，顺便在周书记面前提出这事。”黄海川心里暗暗打算着。 “黄海川，瞧瞧，那是谁。”坐在黄海川身边的武刚突然碰了碰黄海川的胳膊，头朝酒店二楼的方向甩着。 黄海川顺着武刚的提示看过去，只见这会从酒店二楼走下来的人赫然就是陈斌，还有一个就是陈斌口中的那个江城市城关区区政府办公室主任熊宝阳，以及同在一个班上的几个学员，几人明显是已经吃完了准备离开。 黄海川没想到会这么巧碰到陈斌，在黄海川和武刚看到陈斌时，陈斌从楼上下来，也已经看到了黄海川和武刚，双方的目光普一接触，陈斌的脸色顿时有些尴尬。 “黄海川，看到了没有，刚才我和你说你还不信，这人呐，知人知面不知心。”武刚的语气有些嘲讽，两人坐在这里说着话，陈斌并不能听到，武刚眼神却是饶有兴趣的落在陈斌身上，目光随着对方的身子而动，紧紧的盯着对方，似乎想看陈斌是否会走过来跟两人打声招呼，还是会装着没有看见。 陈斌也在犹豫着，原本只是十几个台阶的楼梯这会却让他感觉走的十分漫长，好似没有尽头，一旁的熊宝阳几人也看到黄海川，大家都在一个班上，彼此都认识，只听一人轻声道，“那不是上午被刘书记抓了个正着的黄海川嘛，你说我们要不要去跟他打声招呼。” “老杨，要去你去啊，我可就不去了，我跟他不熟，我先到外面等你们。”另外一人笑着直摇头。 “呵呵，我也不去了，我跟他也不熟。”熊宝阳也是毫不犹豫的摇头。 周围几人的话让陈斌的思想斗争越发的激烈，熊宝阳等人都装着没看见的准备走出去，陈斌却是无法做的这般坦然，他跟黄海川毕竟是一个宿舍的，之前一个多月也是彼此称兄道弟来着，在这会要他装着全然无视，他终究是有些做不出来。 “之前那些人听说你是省委组织部的，还都跟你有说有笑，现在却是形同路人，真他妈不是东西，这些人要是在战场上，肯定是一转身就能把兄弟的命给卖掉的人。”武刚神色鄙夷，他此刻说的话完全是冲着已经走出门去的熊宝阳几人，而陈斌，此时却是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黄海川，老武，可真巧啊，你们也在这吃饭？呀，曾静你也在啊。”陈斌面色不自然的同黄海川和武刚打着招呼，看到曾静时，却是实实在在的感到惊讶，有些奇怪的多看了对方一眼。 “是很巧，哦，对了，陈斌，你的私事解决了吗？要不要我和黄海川帮忙？”武刚笑着开口，一脸热情。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能解决，这不，刚才准备回家去呢，走到校门口，就被熊宝阳几人拉住了，硬是要拉我过来一块吃饭，推脱不过，只好跟他们过来了，现在还得赶回家去。”陈斌笑着解释，武刚那样说，却是让他感到更加的尴尬。 “是这样啊。”武刚笑着点点头，“我们还没吃完，你要不要加双筷子再坐下一起吃？” “不用，我现在还急着回家去，下次吧，下次咱们再一起聚聚。”陈斌不自然的笑着，“黄海川，你们先吃，我还有事，这就先走了。” 黄海川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目视着陈斌从酒店出去，匆匆的上了车子离开，黄海川始终没说话，正如武刚所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对陈斌原本还抱着那么一点点希望，现在亲眼所见，也算是彻底失望了。 “人心呐，这玩意最让人琢磨不透。”黄海川轻声笑了笑。 “黄海川，别跟陈斌这种人动气，不值得，不过今天也算是看清了他的真面孔，以后少跟他来往就是。”武刚安慰道。 “老武，你这话可说反了，是人家巴不得少跟咱们来往，不是我们少跟他来往，他现在估计躲我们还来不及。”黄海川笑着耸了耸肩。 “那个陈斌不是跟你们一个宿舍的吗，怎么，瞧你们刚才说的话，好像不太对劲。”曾静笑着开口道。 武刚将刚才的事解释了一下，曾静这才恍然，“原来是这样，那这陈斌确实是做的不太厚道，我原来看他在班上都跟每个人热乎热乎的，还以为这个人是挺热诚的一个人呢。” “所以啊，你现在总算是看出他的真面目了吧。”武刚看了曾静一眼，笑道，“人与人之间相比较，才更能看出一些人品质的难能可贵，曾静，你一个女人比那些爷们还仗义，说实话，老武我打心眼里佩服你。” “别，武刚你别给我戴高帽子，谁知道你这个为老不尊的待会会不会突然蹦出一两句酸溜溜的话，我可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曾静笑着直摆手，几人顿时都笑了起来，笑得差不多，曾静这才认真道，“其实这也怪不得人家，市场经济下的社会主义，功利性的心态越发的成为大部分人的普遍心态，各行各业都是如此，更不用说我们这些身在体制里面的人了，黄海川你碰到这种事，陈斌的态度只能说他是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也怪不得人家。” “话是这样说，像熊宝阳那些人，大家平时也就点头的交情，他们那样的态度，我们自然是无话可说，毕竟大家没熟到那份上不是，但陈斌可就不一样了，怎么说也是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还口口声声喊着兄弟，这样的表现可就不仅仅是能用物质、功利的心态来形容了，只能说这人做人没道义。”武刚不以为然道。 “行了，争论这些也没用，咱们还是吃咱们的，吃完了咱们也撤。”黄海川笑着阻止两人继续说下去。 下午，上课的时间，黄海川依旧是用来写自己的那篇论科技创新与产业转型的文章，以至于下午改坐到黄海川身边的武刚笑道，“黄海川，你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早上被抓，下午你又接着搞起来了，你就不怕刘书记也来个回马枪，那会你就该哭了。” “刘书记要是下午真再过来，那我也认命了，绝对不发一句牢骚。”黄海川笑道，心里根本就不怕，他是不信刘建早上来，下午还会来，除非对方不是省委副书记。 “我说你整这篇文章要干嘛？准备拿去发表？”武刚好奇的看着黄海川奋笔疾书。 “没呢，自个先写一下，准备拿去给老领导指导指导。”黄海川淡淡的笑着，因为上午的事，他和武刚之间的关系更显亲密，有些事，黄海川并不想隐瞒武刚。 “哦，这样啊，看来你这位老领导在你心中分量很重啊，上午你才因为这篇稿子被刘书记抓了，下午你还这么勤快的写。”武刚若有所思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之前黄海川只介绍自己是组织部办公室的，武刚和陈斌当时也没多问，这会听黄海川的口气，武刚却是隐隐听出黄海川口中的领导怕是不同寻常。 “呵呵，能称得上领导，自然是分量重。”黄海川笑了笑。 第72章 晚上，黄海川同武刚吃了晚饭，告别了对方，这才匆匆往周明方的住所而去，周明方到了省委，就住在明怀路中段，省委常委的别墅区就在那里，很多省里的干部也都住在这一带，那条街道的治安状况在省城是出了名的好，从来没有听过有什么治安事件发生。 来之前，黄海川已经提前打了周明方的电话，确定了对方在家里，黄海川才奔了过来，到了别墅区门口，向门口的武警通报了身份，对方打了电话进去询问，黄海川才得以进去。 周明方住在其中的六号别墅，黄海川按照门卫的指点，很快就找到了周明方所住的别墅，按了下门铃，开门的是周明方家的佣人，黄海川在门口探头就看到了周明方正坐在客厅里，忙换了鞋子走进去。 “周书记。”黄海川谦恭的叫了一声。 “在党校学习的怎么样。”周明方淡淡的点了点头，伸手示意黄海川坐下。 “还好。”黄海川有点心虚的道，小心的瞥了周明方一眼，想着待会还要说今天上午的事，忙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党史课不太过关。”黄海川没敢把话说的太满，想给自己做个铺垫，免得一会没台阶下。 “党史课？”周明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身为一个党员，对党的历史不了解，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党员，我知道你们年轻干部很多对这个课都没兴趣，上课都是在做自己的事，但该听的还是要听的，了解一下我们党的历史，未尝没有好处。” “是，周书记您说的是，以后我一定认真听讲。”黄海川直点头，心里头有些苦笑，周明方现在这样说，却是让他待会更难启齿。 “对了，周书记，我写了篇科技和产业转型方面的文章，想让您看一下。”黄海川看着周明方说道，见周明方点头，忙把稿子递了过去。 “选题倒是不错。”周明方接过稿子，瞥了一眼标题，微微点了点头，有些兴趣的拿起桌上的眼睛戴上，认真的看了起来。 黄海川一直在仔细观察着周明方的神色，看着对方从一开始的有些随意到后面看得认真，黄海川心里不由得一喜。 “以你的水平来说，总体写的还不错，有些较为粗糙的地方稍微修改一下，我看你这篇文章可以拿到党报上去发。”周明方摘下了眼睛，有些赞赏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心里对黄海川的评价却是有了些不同，以往他照顾黄海川，只是想通过黄海川和邱家保持更好的联系，黄海川在其中起到的是一个桥梁作用，今天黄海川写这篇文章给他看，却是让他对黄海川刮目相看，内心第一次对黄海川的能力做起了评估。 “或许他还真能主持好一个县的工作也不一定。”周明方静静的打量着黄海川，他很少以这种审视的眼光去观察黄海川，今天，黄海川第一次让他认真的正视了起来。 黄海川内心有些忐忑，周明方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这让原本还坐的挺自然的他有些不自在起来，“周书记，这篇稿子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还希望您能帮我指出来。”黄海川开口道，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里面写到的产业创新这一块不错。”周明方说着再次拿起了稿子，看了一眼，“嗯，你提到了产业创新要大力发展战略性的新兴产业，但也要注重传统产业的创新，这一块，你可以写的更细一点。” 周明方说着似乎有所感慨，“新兴产业的创新可以带动整个产业结构的升级，一个国家和地区有没有竞争力，就在于他有没有形成自主创新能力的现代产业体系，所以产业创新的重点是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这一点是没错的，但我们不能忽略了传统产业的创新，我们要认清一个现状，我国还只是处在发展阶段的国家，传统产业在我国的产业结构中是占据最大比重的，我们不能一味盲目的发展新兴产业，而忘了我们的根本和基石。 我在海城几年，很多人都在奇怪，我为什么能将海城从全省十几个地级市的发展中脱颖而出，并且还一举超过原本就是龙头老大的江城市，不少城市都派考察团来取经，很多人都将海城的成功归功于海城原本就不错的经济基础，以及优越的地理位置和便利的交通，但我致力于海城市传统产业 的升级和更新换代时，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注意到我的努力，并不是只有新兴产业才要依赖科技，传统产业，同样是要依赖科技来创新，很多人提到传统产业，第一个认识就是这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只要有足够廉价的劳动力就能发展起来，这是大错特错的……” 周明方说的全是自己的经验之谈，这是一个市委书记宝贵的执政经验，最重要的是，这个经验被证明是大获成功的，黄海川头一次听得这么入神，周明方讲的同课本上概述的经济知识，完全是不一样的概念，一个是切身的经验总结，并经过实践检验的，一个是纸上谈兵，哪一个更能给人带人深刻的启发，一听就明了。 黄海川听得入了神，以至于直到临走前都忘了自己来周明方这里的真正目的，直至快要走到门口，黄海川才想起了今晚来的‘正事’还没提起，不由得有些期期艾艾的站住了脚步，看着周明方，面色为难，有些难以开口，“周书记，有件事还忘了跟您说，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黄海川面色有些不自然。 “还有什么事？”周明方笑着打量了黄海川一眼，“怎么，到我这里来，还跟我客气起来了？” “周书记，是这样的，今天上午在上 党史课时，我没认真听，在写这篇文章，结果被临时来检查的刘书记撞了个正着。”黄海川眼神不敢正对着周明方。 “刘书记？”周明方一怔，脸色严肃的盯着黄海川。 黄海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每时每刻都在受着煎熬，才突的听到周明方笑道，“你今天找我来修改这篇文章是假，找我来说这事才是真的吧。” “不是，不是，周书记，我原本就想把稿子写好了就拿来让您帮忙看一下的，谁知道会被刘书记撞上，我就琢磨着晚上过来就顺便跟您说一声了。” “呵呵，看来你是捅了篓子，才想到要来找我给你擦屁股了。”周明方笑着摇了摇头，“刘书记上午说什么了没有？” “没有，他看了我这篇稿子，就问了我一个我们党的第一个苏维埃政权是什么时候建立的，我没答出来，刘书记就走出去了，什么话也没说。”黄海川忙道。 “什么话也没说？”周明方眉头微微蹙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稿子认真改一下，拿到党报上去发，在上面露露脸，对你有好处。” 黄海川有些疑惑的看了周明方一眼，见对方根本没有多说的样子，黄海川也只好悻悻的离开，一颗心却是又提了起来，周明方没说什么，却是让他猜不透对方的态度，也不知道周明方是否能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听周书记最后的话，似乎对这事不是很在意，或许应该没什么事，刘书记那样的人又岂会跟我这种小人物计较，兴许是我自己杞人忧天了。”黄海川离开别墅区，坐在回去党校的路上，心里独自想着，捏着手上的稿子，黄海川琢磨着得找个认识省党报的人，帮忙在省党报上发出来，这样对自己才有好处。 黄海川明知这种小事找周明方的话，对方一句话就能解决，黄海川却是不想为了这种小事再去打扰周明方。 “黄海川，怎么样，晚上去找你那个老领导如何了？”回到宿舍，武刚关切的问道。 “还好，领导还比较好说话。”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瞄了陈斌的房间一眼，房门紧锁着，也没听见任何声响。 “别看了，陈斌那小子没回来，我估计他以后都不会回来住了。”武刚撇了撇嘴，随即笑道，“以后咱们就住双人宿舍了。” “对了，老武，你有没有认识省党报的？” “省党报的？”武刚一愣，苦笑道，“黄海川，你说我这种穷乡僻壤出来的人能认识省党报的那些秀才嘛，那些人眼光高着呢。” “怎么，你要把你这篇稿子发在党报上？”武刚一下子就猜出黄海川的意思。 “不错，我想发在党报上，不过没认识的人啊。” “找你那老领导不行？他应该有门路吧。” “总不能为了这种小事就去麻烦领导。” “说的也是，什么事都去找领导，那倒显得你没能力了。”武刚赞同的点了点头，一时也为难起来。 “有了，你可以问问曾静嘛，她在江城，门路应该广一点。”武刚突然道。 “现在晚上不方便问，明天再问她吧。” “也好。”武刚笑着点了点头，看了黄海川一眼，迟疑了一下，又道，“黄海川， 我挺好奇的，你那老领导是谁，看你好像挺神秘的，也没见你说起过。” “呵呵，老武，你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我以为你会一直憋着不问。”黄海川笑着看了对方一眼，“我是跟周明方书记，以前他在海城市委书记，我就给他当秘书，前段时间他调到省城，我就跟来了。” “周明方？现任省委组织部长周明方？”武刚惊讶得一双眼睛瞪圆了，嘴巴张得老大，久久都没合上，看着黄海川不敢置信。 第73章 “行啊，黄海川，你真是藏的够深的。”武刚笑着轻捶了一拳，眼里仍是有浓浓的惊讶，他怎么也想不到黄海川竟会是周明方的秘书。 “老武，你这可不能怪我，你都没问，我当然就没说了。”黄海川笑着摇头。 一旁的武刚点了点头，这会他想到了陈斌，笑道，“你说陈斌要是知道了你竟是给周明方部长当秘书，不知道会不会后悔的要死。” “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说他。” “行， 那就不说他了。”武刚笑着点头。 第二天，黄海川提前到了教室，曾静一般也都会早几分钟到教室，果不其然，黄海川到的时候，曾静已经在教室里面，趁着还没上课，黄海川拉住曾静问道，“曾静，你有没有认识省党报的人？” “省党报的？”曾静皱了皱眉头，“省党报的没有认识的，江城日报社的我倒是有认识一个朋友，这样，我帮你问问，同行之间要接触比较容易，她或许认识。” “那也好，谢谢你，曾静。” “黄海川，你还是那样客气。”曾静无奈的看了黄海川一眼，笑道。 黄海川笑了笑，没说什么，曾静也没问他什么事就答应帮忙，对方待人出事是发自内心的真诚，跟陈斌那种停留在嘴巴上的热情完全是两回事，黄海川这会心里感慨颇深，人与人相比，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差距。 黄海川没想到曾静的效率会那么高，中午正当他准备离开教室去吃午饭的时候，曾静已然叫住了他，“黄海川，我那个朋友有认识省党报的一个编辑，她中午帮忙约出来了，怎么样，你要不要现在去见一见？” “好，好，那就现在过去，咱这是求人办事，可不能端什么架子。”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同曾静两人坐车一起来到了市区的一家西餐厅，进入里面，曾静边走边找着人，很快就露出了笑容，指着靠窗的一处位置，“走，在那边，我们过去。” 黄海川和曾静刚走近餐厅靠窗中间的位置，那边一个女的已经笑着站了起来，张开双手要朝曾静拥抱过来，“亲爱的曾大队长，你最近可好久没给我爆料什么独家新闻了，什么时候再给我来点猛料？” “江枫，我可告诉你，别把主意再往我身上打，上次你硬是磨着我要给你透露点‘4·17’重大杀人案件的进展，隔天你就在专栏上写了出来，害我被我们领导批了一顿，你说你怎么补偿我。”曾静笑着挡住了对方要熊抱的双手，“少给我来这套哈，大庭广众，你不要形象，我可是在意着。” “静姐，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嘛，人家只是好久没见到你，向你表示下亲热而已，瞧你这么不给面子，多伤人自尊啊。” “别，你只要少来缠着我，让我多清净清净，少挨领导的批评就行。” “嘻嘻，静姐，我可瞧不出你这像是受领导批评的样子哦，你看哪有受领导批评还能上党校准备提拔的，我看呐，你们那主管刑侦的郑大局长可舍不得批评你这个心腹爱将。” “行了，别俏皮了，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在党校的同学，黄海川。”曾静指着黄海川介绍道。 一旁的江枫这会也正经起来，笑着朝黄海川点了点头，介绍自己时，只是简单的说道，“江枫。” 几分彼此介绍了一番，黄海川才知道曾静的这个闺蜜好友竟是江城日报著名专栏‘聚焦江海’的作者冷夫子，当然，冷夫子是其笔名，真名则是江枫，黄海川听到曾静介绍时，看着江枫着实有点不敢相信，他一直以为那个在江海省内颇有名气的专栏作者冷夫子是个老学究，要么也得是个一脸严肃，看起来很有一番学者风范的中年学子，却是想不到竟会是年方二八的女子，怎么看都看不出江枫竟会是那个以文笔辛辣著称的专栏作者冷夫子，从对方刚才跟曾静交谈时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带有点俏皮亲昵的举止动作，倒像是个老小孩还差不多。 特别是对方一个女孩子，取了江枫这样的名字，怎么听也像是男孩子的名字，再加上冷夫子这个笔名，黄海川忍不住多瞧了对方几眼，明明是很漂亮，穿着也很时尚的一个女孩子嘛，冷夫子这个笔名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出来的。 “黄海川，是不是很奇怪这么一个年轻时尚的女人竟然取了这么个笔名。”曾静似乎看出了黄海川所想，笑着说道。 “如果不是现在亲眼所见，别人跟我说冷夫子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我肯定不相信。”黄海川笑着点头。 几人一起笑着坐下，江枫旁边的那个男子经过介绍，黄海川知道其就是自己今天要找的正主，省党报的一个副主编，叫王晨，是跟江枫认识的朋友，一番交谈之后，黄海川也没再拐弯抹角，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稿子，给王晨递了过去，“王编，你给我看一下，这篇文章能不能发上去。” 黄海川的注意力在王晨身上，一旁，曾静和江枫则是笑着窃窃私语，只听江枫道，“静姐，你今天就是为了这个同事专门打发我去做苦力？该不会是你对人家有意思，想老牛吃嫩草吧。” “你个死妮子，我看你是身上又皮痒了。”曾静笑着伸出手，作势欲打。 “我说的可是实话，小心我告诉姐夫，他吃醋了哦。” 黄海川在一旁听得差点就一口把口中的茶水给喷了出来，看了江枫一眼，心里一阵诧异，这女人的作风当真是另类，黄海川心里想着，又有些恍然的看了曾静一眼，曾静又何尝不是如此，在别人都巴不得和自己保持距离的时候，她却反而敢在这个时候给予自己帮助，或许她和江枫，这也算是物以类聚吧，都属于比较另类的人。 “黄先生，你这篇专题文章我看写的还可以，在党报上发表没有问题，不过要想在主要版面上的重点位置刊载，就要去争取了，那得需要报社的领导点头。”王晨粗略看了一眼黄海川所写的文章，抬头对黄海川道。 “哦，不知道王编有什么好的建议，得怎么样才能说动报社的领导？”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看了对方一眼，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黄海川心里也做好了要付出一定酬劳的准备，何况省委党报并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在上面发表文章，那些重点版面也主要是刊载省委主要领导的讲话，要上那些版面，没有报社的总编点头，王晨这样一个副主编确实决定不了，黄海川对对方的话也还算理解。 “呵呵，到时候再说吧，我先帮你去争取一下，试探下领导的口风。”王晨笑着点了点头，“你这篇文章还得再压缩压缩，尽量把重点写出来，不然篇幅太长了。” “老王，静姐是我的好姐妹，他既然是静姐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能帮的话你可得多帮帮。”江枫在一旁开口了。 “江枫，能帮我自然是帮了，你看我是那种吃拿卡要的人嘛。”王晨苦笑着看了江枫一眼，笑容竟是有些讨好。 黄海川颇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两人，随即有些恍然大悟，瞧那王晨和江枫此时的神色，那王晨怕是江枫的追求者了，黄海川看出了一点苗头，不由得笑道，“王编，办这件事如果有什么需要花费的地方，您尽管开口，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嘛，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 王晨面对江枫有些刻意的讨好，面对黄海川时，神态就有些淡然了，“该开口的时候我会开口的，不过你这篇文章写的是产业转型，切合现在的经济热点，或许能顺利通过也不一定，当然，你如果觉得放在哪一个版面都无所谓，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开口保证，最后几个版面的一些位置，我还是能做主的。”王晨说这最后一句话时，朝旁边的江枫偷偷瞄了一眼，似乎是想证明自己没有假公济私一般。 “那还是有劳王编您去帮我争取争取，要不然放在太靠后的版面，都没人会去注意。”黄海川笑着道。 两个月的党校学习很快就过去，就在黄海川的那篇文章上了省党报第二版的头条位置，并且一波三折的上了党报内参后，有关黄海川的调令也下来了，这时候，也正逢党校的学习结束。 这一天晚上，黄海川班上的所有学员都约好了在酒店聚餐，这一顿饭吃完，大家都将回到各自的原先的工作岗位上去等待消息，能够提拔的，有些已经得到了风声，不能够提拔，很有可能就得原地踏步了。 黄海川原本并不想去，从他被刘建抓了个正着后，除了武刚和曾静外，班上的其他人跟他交流很少，关系都非常一般，去跟没去其实都没啥差别，黄海川是想拉着武刚和曾静两人自个去找个吃的地方聚聚就行，最后却是被武刚和曾静几番劝说下，答应了一起过去。 下午五六点钟，黄海川和曾静站在党校大门口等着，过了几分钟，武刚才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桑塔纳开了过来，远远的就摇下车窗冲着黄海川和曾静打招呼着。 第74章 黄海川招呼了曾静一声，笑着走上了车，武刚是江城市开元县县政府办主任，对方不声不响的弄了一辆车过来，黄海川也不觉得惊讶。 “黄海川，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报道？”边开着车，武刚边问道。 “明天吧，明天就准备去宁城了。”黄海川寻思了一下道。 “明天？这么快。”武刚有些诧异。 “不快了，既然调令已经下来，那还是赶紧去赴任，免得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 “也是。”武刚点了点头，笑道，“你这次去是当官去了，自然是积极了，要是换成我，我今天就直接杀到溪门县去。” “别光顾着说我，你不也一样，怎么样，你的事有准信了没？”黄海川关切道。 “准信个屁。”黄海川的话触到了武刚心里的烦心事，竟是罕见的当着曾静的面也爆了个粗口，“八字没一撇，回去后还得继续先在我的办公室主任位置上干着，至于什么时候会提拔还不好说，说不定这辈子就得把这个办公室主任干到头了。” “不会的，老武，我相信你这次一定能得偿所愿的。”黄海川鼓励道。 “希望吧，借你吉言，希望这次能有一个惊喜。”武刚笑着点了点头，嘴上说着，心里也没抱太大的希望，车厢里一时也有些沉寂，武刚是打心眼里羡慕黄海川，后面有那么一位领导，这么快就能得到提拔。 “黄海川，不过我听说溪门县在宁城在也是出名的穷啊，在宁城的几个县区市中，溪门市的经济怕是要垫底吧。” “不错，溪门确实是穷了点，住在宁城市区的人，要是一听别人是从溪门县过来的，就说他是从山区过来的，在宁城，很多人对溪门县也都带有点偏见，我还记得以前有听我妈讲过，她们单位里有一同事，她女儿的男朋友恰好是溪门县的，毕业后也回到了家乡去工作，结果她女儿要死要活的想嫁到那边去，她家里人硬是不同意，嫌那里太穷，女儿过去了要吃苦，后来实在是架不住她女儿的坚持，她跟丈夫两人终于松了口，开出了条件，要求那男的必须入赘过来，并且要求那男的得到宁城来找工作，才肯把女儿嫁给他。” “这种事很正常，跟我们县的情况的也有点类似了，我们县的男子出来外面讨生活的，也不好讨生活的，碰到一些眼光苛刻点的，都会嫌弃我们那里穷。”武刚摇头苦笑着。 “呵呵，所以我这次到溪门去工作也不轻松，还不知道能不能干出点成绩来。”黄海川不知不觉的双手握起了拳头，目光坚定，他希望自己能在溪门干出事业来，那里虽穷，但越是如此，未尝不是越能有一番施展的舞台，黄海川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从一个秘书，到主持一个县的工作，这是他仕途上真正意义的一次飞跃，如果能在这个位置上作出一番成绩，定能为他将来的发展奠定良好的基础。 “估计你那位领导在提拔你的同时，也想考验你，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武刚笑道，通过后视镜看了独自坐在后座上的曾静一眼，笑道，“曾队长，你怎么不吭声，待会可别说我们两个大男人冷落了你一个女的。” “没有，我听你们讲也挺好的。”曾静摇头笑了笑。 “对了，曾静，你这次回去后还是呆刑警队？”黄海川好奇的转头看着曾静，这些天来也没见曾静说起这方面的事来。 “或许不会吧，可能要到下面分局去。” “到下面分局？这么说是要提拔了？” “不好说，就像武刚刚才说的话一样，八字没一撇呢。”曾静笑着摇头，“甭管提不提拔，反正我在刑警队里干的也不错，领导对我也挺照顾。” “话不能这样说，人总要向前看，我们总不能也跟别人一样抱着混吃等死的想法。” “黄海川，你这样说可不对，人家曾队长可是战斗在第一线的同志，随时都有可能为国家牺牲流血的，跟我们可不一样。”武刚一本正经道。 “也是，警察的工作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刑警队的更是直接跟犯罪分子打交道的第一群体，跟我们这些坐办公室的完全不一样，我们可以被人说成是混饭吃，曾静你还真是不能。”黄海川笑着点头。 黄海川和武刚说着话，却是没注意到曾静脸上隐约有些苦恼的神色，只是瞬间就被曾静隐藏的很好，神色如常的跟黄海川和武刚有说有笑。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到了酒店，黄海川这一期党校培训的同班学员已经基本上全部到场，曾经跟黄海川同一宿舍的陈斌也早已穿梭在众人之间，不时的和人聊天说笑着。 “陈斌那小子还是那样，跟每个人都打得火热。”武刚看到陈斌的身影，神色微微有些不悦，“你瞧，他朝我们走过来了。” “老武，黄海川，你们到了啊。”陈斌瞥见了黄海川和武刚走进来，眼底深处有些苦涩，转身过来，却是已经装着若无其事的朝黄海川和武刚迎了上来，满脸笑容，仿佛之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黄海川淡淡的点了点头，走到一处位置去坐下，边上的其他人这会也纷纷跟他打着招呼，同之前相比，变化是十分明显的，这完全是因为黄海川的调令已经下来，有心人稍微打听一下，一下子就知道黄海川不仅没有因为刘建那事而受到什么影响，反而得到了提拔，再加上不知道谁通过省委组织部的朋友打听，得知黄海川竟然是新任省委组织部部长周明方的秘书，这下子很多人就开始后悔了，后悔之前没有和黄海川好好结交，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如今知道了黄海川的背景来历，但却已经错过了时机，特别是黄海川被刘建‘逮’到后那十多天里，很多人都认定了黄海川的政治生命基本无望了，有意无意的跟其保持距离，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就这么‘咸鱼翻身’了，而且背后竟然有着这么一位管着众人头上官帽子的大领导撑腰。 在场的人心里最为复杂的就属陈斌，不只是因为在之前对待黄海川的态度上后悔，在有关他自己的前程一事上，原本还信心满满，春风得意的他也遭到了重大打击，原本以为他这次党校学习完后，能够顺利提拔为城关区工商分局的局长，家里那老丈人曾经是工商局的老领导，对现在市工商局局长戴国曾经有提拔之恩，所幸的是戴国这人也还算有良心，知恩图报，对他的老丈人一直颇为敬重，这一次，就是老丈人出面去帮忙说情，前后亲自上了戴国的家好几次，终于让戴国松口，答应在提拔的事上帮忙，陈斌以为有戴国这位工商局的一把手点头，自己的位置已经十拿九稳了，却没想到到这最后的关键时刻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有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来跟他争这城关区工商分局局长的位置，陈斌听自己老丈人的口气，了解到自己的位置怕是不保了，那个跟他竞争的人是由市委组织部的领导推荐的，工商局局长戴国再怎么强硬也不至于为了陈斌去硬顶组织部推荐的人选，结果陈斌的位置可想而知，基本上是鸡飞蛋打了。 “黄海川，你高升了，都一直忘了对你说声恭喜。”见黄海川和武刚两人对自己的态度都有些不冷不热，陈斌仿若一点都不在意，再次笑着走了上来，眼底深处的那抹苦涩却是越发的明显。 “谢谢。”黄海川瞥了陈斌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 “对了，黄海川，你以前是从宁城过来的，在省城这几个月也忙着工作和在党校学习，也没机会好好在省城游玩一下吧，怎么样，要不要利用这次党校学习完，抽个时间到去玩玩，我对省城的各个景区都很熟，给你当导游如何。”陈斌笑着道。 “不了，我明天就到宁城去。”黄海川笑着看了对方一眼。 一旁的曾静看着陈斌的表情，突的为对方感到有些悲哀，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做人如果表里如一，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反过来再没脸没皮的讨好。 酒桌上，觥筹交错，桌上散的烟是中华、小熊猫，喝的酒是茅台、五粮液，一个个红光满面，踌躇满志。 陈斌特地跟黄海川和武刚等人坐在了一桌，酒席过半，陈斌突的给自己倒上了半杯白酒，站了起来，“海川，我敬你。” “不好意思，明天还要早起，晚上不喝酒了，怕误事。”黄海川笑着瞥了对方一眼，摇了摇头。 陈斌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黄海川的话让他站在原地有些下不来台，陈斌不清楚，黄海川心中对朋友的定义自有一杆标尺，在宁城，黄海川可以和费仁、杨明、张平等人虚情假意，哪怕就是心中对几人反感至极，黄海川脸上都没有表现出半分，因为黄海川原本就没有把他们当成朋友，彼此之间都暗存着相互利用的想法，这种关系，黄海川一开始就已经给他定义好了，心里自是不会再反感，而陈斌，黄海川初始是真正将他当成朋友，对方后来的表现只能说是让他失望，如果陈斌能够一错到底，索性不再这么舔着脸再来主动讨好他，黄海川还会佩服对方有几分硬气，今天陈斌的表现，只能说是让黄海川对陈斌这个人的评价，再次降了一个档次。 第75章 官场之中，像陈斌这种能屈能伸之人，或许才能真正的如鱼得水，有着一身傲骨，挺着脊梁不弯的人，在这体制内反而经常会碰壁，成为不受领导待见之人，黄海川对陈斌这种人也不至于说反感，只是要让他现在把陈斌当朋友，黄海川自认自己做不到。 “海川，那你随便喝点意思一下就行，这酒我干了。”陈斌尴尬的笑了笑，仿佛也想借酒浇愁，发泄心中的抑郁一般，半杯白酒，被他一仰头全干了。 黄海川拿起刚才武刚给他倒的一杯饮料，轻轻抿了一口。 晚上酒席完的时候，陈斌已是喝点有点高，单是白酒，陈斌就喝了不下两杯，至于红酒，陈斌更是忘了自己喝了几杯，红酒后劲十足，陈斌喝完之后，已是感到微醉，若不是平日里应酬多练出来的一身好酒量，陈斌这会已经倒下，心里的苦涩只有其自己清楚，陈斌原是想跟黄海川重新搞好关系，对方毕竟是周明方的秘书，在省委组织部，肯定有一定的人脉关系，要是有省委组织部的人帮忙出面跟江城市委组织部的人打招呼，陈斌觉得自己的提拔或许还会有机会，如今黄海川的态度，让陈斌心底里的那点希望彻底破灭了。 “海川，我开车送你和老武回去吧。”陈斌脸上强挤出一点笑容走到黄海川和武刚跟前。 “陈斌，我看你今晚喝的不少，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最好自己也别开车了。”武刚在一旁，有些看不过去，开口道。 “没事，喝这些酒还醉不了，我的头脑现在还清醒着。”陈斌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 黄海川和武刚对视了一眼，这会陈斌怕是真有点醉了。 “陈斌，我自己开车过来了，我送黄海川回去就行了，我看你还是搭别人的车回去。” 黄海川和武刚从酒店出来时，陈斌并没有再跟出来，兴许是受陈斌的影响，两人的兴致都有些不高，武刚发动着车子，先转头向后边的曾静问道，“曾队长，你是要跟我们一块回党校，还是回自己家去住？” “这样吧，你要是不嫌麻烦的话，就送我回去吧，我住在益阳路。”曾静笑着道。 “看来我们的曾大队长又急着回去看老公孩子了。”武刚打趣着。 “哎，我家那宝宝都是他爷爷奶奶在带，别人家的孩子一看到爸爸妈妈回去的，都高兴的跑上来，他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曾静叹了口气，又道，“他爸爸也忙，和我一样是刑警队的，比我还忙，前两个月，我还没上党校时，是两个人忙到一块去了，经常很晚才回家，有时候碰到重大的案子甚至通宵没回去，这两个月我上党校，反倒比没上之前空闲了，所以我这阵子也是经常利用晚上的时间回去陪陪孩子，不然孩子一天天长大，却反倒是跟我这当妈妈的陌生起来了。” “小孩子嘛，经常跟谁在一起就对谁亲，你这当妈妈的要是经常不回去，小孩子自然容易把你忘了，说起这个，我还是有几分经验的，怎么说我也是过来人。”武刚颇有些得意的说着，“我家那娃十岁了，小时候有阵子跟他妈睡就哭，整夜整夜的哭，一跟我睡，立马就乖了，一晚上睡到天亮，从不闹腾，人家都说孩子跟我亲，哈哈，这不，长大了还是一样，孩子就喜欢缠着我带他玩。” “瞧把你美的，怕是嫂子以前为了孩子没少跟你吃醋吧。”曾静也是当妈妈的人，这会说起来却是感触极深。 “那是啊，孩子他妈可是吃醋了一阵。”被曾静说到得意处，武刚笑得直咧嘴。 黄海川没有女朋友，更别说孩子，听着两个人有模有样的交流起育儿心得，黄海川坐在一旁苦笑，这种话题他还真是插不进去，也只能在一旁安静的听着，看到曾静虽是苦恼却又幸福的神色，甚至连武刚这三十五六岁大老爷们说起孩子也是一脸兴奋，黄海川有些羡慕，自己的感情归宿又是在哪里？什么时候才能组建起一个家庭？ “黄海川，我看你也不小了吧，该找个女人成家了，不然你可就成剩男了。”曾静笑着朝一旁沉默的黄海川道。 “找个女人也得看有没有这个缘分，总不可能为了结婚而结婚，随便找个女人就凑合着过吧。”黄海川苦笑道。 “缘分这东西我是觉得比较虚，总感觉虚无缥缈的，我觉得幸福就是掌握在自己手上，人要主动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老是想着要等什么缘分那样就太不靠谱了，即便是真有缘分这东西，那也得主动去追求才能把握住这所谓的缘分吧？所以黄海川你该积极主动点，多物色几个目标，然后四处撒网，总能网住一个合意的。”曾静侃侃而谈，浑不觉黄海川正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曾静奇怪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没，你说的很对，我正考虑着照你说的去做。”黄海川忍着笑，道。 “看来我帮某人出谋划策，还反而落了个不良妇女的印象了。” “没，我打心眼里感谢静姐你啊。” “曾大队长，你完全没必要为黄海川担心嘛，他就是成为剩男，按照时下的流行说法，也是一个黄金剩男，抢手着呢，瞧瞧，这么一个年轻的副县长，人也不是长得歪瓜裂枣的那种，怎么说也是属于一表人才那行列的，女的看了还不得蜂拥而上，我敢打包票，黄海川你这次回宁城去，就该头疼了，上门给你说亲的肯定络绎不绝，还不包括那些主动靠上来的女的，哈哈，到时候你就得眼花缭乱的挑了，别怕找不到女朋友。” “老武，你还是专心开车吧，听你的话别扭着，不知道你是在骂我还是夸我。” “黄海川，你还听不出来吗，武刚的真实用意是骂你歪瓜裂枣呢。” 曾静的家所在的益阳路离省委党校并不远，从酒店出来，十多分钟的时间，武刚已经先把曾静送到了其住的地方，曾静笑着同两人告别了一下，转身走进了这里的警察职工宿舍区。 “老武，你说刚才我那样对陈斌是对是错？”回到车上，黄海川才和武刚谈起了陈斌。 “你的做法也没啥错，怪只能怪陈斌咎由自取，换成我是你，我顶多给他个台阶下，但要我再跟他像之前那样来往，我也做不到。” “呵呵，看来我刚才连台阶都没给他下，是做的比较过分了。”黄海川自个笑着摇头。 “那也不见得，给他一个教训也未尝不好，让他下次知道做人不可两面三刀。” 回到宿舍，黄海川便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收拾起衣服来，来的时候虽然只带了一袋行李过来，但在这里住了两个月，东西却是多了起来，除了添置了一些生活用品，天气转凉，黄海川也去多买了几件秋天的衣服。 收拾好东西，第二天早上，黄海川早早的就起了床，武刚还在屋里蒙头大睡，黄海川没有叫醒对方，而是先出了门，临走前，他还要去拜会下周明方。 打车来到了位于明怀路的省委常委别墅区，黄海川给周明方当了一段时间的秘书，对对方什么时候出门再了解不过，这个时间段，周明方还在家里。 门口的武警认得黄海川是上次来的那一个，循例打电话去询问一声后，便放黄海川进去，轻车熟路的来到周明方所在的那栋别墅，黄海川所料的不差，周明方还在家里，不过这会正从屋里走出来，看样子是正要出门，车子已经停在门前，司机是周明方到了省城后新配的司机，黄海川跟对方也有相处过几天，这会看到并不陌生。 “上车。”周明方对今天早上黄海川大清早过来并不惊讶，挥了挥手，示意黄海川上车，周明方已经先坐进车里。 “海川，坐后面来。”就在黄海川习惯的要上副驾驶座时，周明方坐在后面突然出声道。 黄海川很少同周明方一起坐在后面，每次周明方把他叫到后面来坐，基本上都是有事要跟他说，黄海川知道自己今天来，周明方也明白自己的意思，点了点头，走到后面来坐。 “今天就到溪门去？”周明方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问道。 “嗯，今天就过去。” “也好，早点过去熟悉下环境，以后那里就是你工作的地方了。”周明方沉吟了一下，微微点着头。 “到了新的工作环境，务必要勤勤恳恳，脚踏实地的工作，别辜负了上级领导对你的期许。” “我一定不会辜负周书记您的期望。”黄海川身子挺得笔直，正色道，“就是以后不能再经常呆在您身边聆听周书记您的教诲了。” “不止是我的期望，还有别人对你的期望，你要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周明方轻轻的瞥了黄海川一眼。 黄海川微微有些诧异，忍不住抬头望了周明方一眼，周明方明显是话里有话。 “除了周明方在关注我，还会有谁？会是邱家吗。”黄海川在心里暗自猜测着，并不敢确定，车子出了明怀路不久，周明方已道，“今天你来也看过了，接下来就去忙你自己的事吧，有关你的调令已经通知到宁城，我也给元江打过招呼了，他知道该怎么做，你去吧。” “最后再送你一句话，脚踏实地，但也要敢想敢干，做事要有魄力，也要有担当，不要瞻前顾后，畏畏缩缩。”周明方最后深深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随即摇上了车窗，朝前面的司机摆了摆手。 第76章 车子慢慢的驶远了，只留下黄海川一人站在原地，目视着周明方的车子远去，黄海川细细体会着周明方最后那一句话的意思，隐约有种错觉，周明方最后那一句话就好似他自身的缩写，魄力，担当！周明方在以他的标准来要求着自己。 “黄海川，你现在在哪？”早上起来没看到黄海川的武刚屋里屋外找了一圈，立刻给黄海川挂来电话。 “老武，我现在在外面，马上就回去。” “哦，我以为你小子不打声招呼就自个一人不声不响的走了呢，那我该跟你急了。”武刚的声音明显松了口气，“没走就好，我在宿舍等你，待会我送你。” 黄海川回到宿舍，武刚正坐在小客厅里，正对着门半躺着，见到黄海川进来，这才笑道，“早上这么早就出去，亏你起得来。” “也不是很早，这不是赶着去见领导嘛，就是再困也得爬起来。”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我可真羡慕你啊，说实话，我到现在都还没见过登过省委领导的家门，就连近距离接触的机会都是少之又少，除了省委领导到我们县来视察，我这个办公室主任忙前忙后，有时候也能近距离看一眼省委的领导，也压根就没跟领导说话的机会，别说是省里的领导，就算是我们江城市的领导，我都没啥机会接触。” “会的，以后你会有机会的，来日方长不是，你现在年龄也不大，将来能走到哪一步也不一定，或许哪天你就成为市领导了。”黄海川笑道。 “别，黄海川您别再说，你再说，我就该腿肚子抽筋了，市领导咱就想也不敢想，将来要是有机会成为县里的党政一把手，我就烧高香了，市领导，咱就不去做梦了。”武刚笑着直摇头。 “老武，我马上就要走了，你什么时候走？” “我过几天走吧，还得留在江城办点私事。”武刚笑着道，他并没有跟黄海川说出自己的事，他要多留几天，却是要为了自己的前程去走走关系，上下打点一番，从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到副县长，这在他的仕途上，亦是关键的一步，不管怎么样，武刚都想去努力一番，当办公室主任，干的是伺候人的活儿，累死累活，还得看领导的眼色，武刚对这个职位多少有些厌倦了，这一次，他也想尽力的抓住机会。 武刚原本是可以跟黄海川说出来，请求黄海川帮忙，看能否通过组织部的人去打通关系，武刚最终却是没有选择那样做。 “看来我们只能以后找机会再聚了。”黄海川看了下时间，他想要在中午就赶回宁城，现在已经差不多要动身，呆在省城的时间已经可以说是进入倒计时。 “要聚一聚还不容易，江城到宁城距离又不远，我们只要互相定个时间，以后要碰面有的是机会。”武刚笑着道，“走吧，我开车送你去车站。” 黄海川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确认了没落下什么东西后，终于提起了行李，告别这间他住了两个月的党校宿舍。 下楼梯的时候，黄海川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看了看来电号码，黄海川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沉默着接起了电话。 “黄海川，恭喜你高升了。”电话里，是张然的声音，“你什么时候离开省城？怎么样，到时候我去送你如何？” “张然，谢谢你的好意了，不过就不用麻烦你送我了。”黄海川的语气有些淡漠。 “不麻烦，开车方便的很，再说我闲着也是闲着，怎么说咱们也是老同学，为你送行也是应该的。”张然说着话，一旁她的丈夫孙祥正把玩着一对精致的玉器，这对精致的玉器却是溪门县常务副县长李政送给孙祥，孙祥看着颇为喜欢，就顺手收下了。 “黄海川，你不会是现在就已经准备离开省城了吧？”黄海川这边正开着车门，先把行李放了进去，张然隐约听到了一些声音，眉头微微一皱。 “不错，我现在已经在江城到宁城的车上了。”黄海川微微点头，“我有些晕车，先不说了。” “是谁啊，瞧你这么不待见的。”武刚在一旁看着黄海川睁眼说瞎话，不由得笑道。 “以前一个朋友。”黄海川笑了笑，“快点走吧，今天中午希望能赶到宁城吃午饭，有两个多月没吃到老妈做的饭了，都有些想念了。” “成，那我开快点。”武刚笑着点头。 车子到了车站，有一个意外的人影却已经到了那里，曾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先到了车站，身旁还停着一辆警车。 “某人走得这么急也不通知我，看来是没把我当朋友了。”曾静看着黄海川，佯怒道，“要不是武刚通知我，我都不知道你大清早的就准备离开了。” “主要是现在还早，不想打扰你，再说静姐你还要带孩子，我可不想让你专程为了我跑一趟。”黄海川笑着解释道。 “再忙也该 送朋友一程不是，再说孩子早上起来第一眼睁开就是先找他爷爷奶奶，我这个的当母亲的都快成了多余的咯。”曾静苦笑道。 “所以静姐你就该利用党校结束这几天比较空闲的时间，多陪陪孩子，不然等你回到刑警队就更没时间了。” “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呢。”曾静皱了皱眉头，说起这个，眼底深处那丝苦恼再次一闪而过，“不说这个了，海川，祝你一路顺风。” “嗯，谢谢你。”黄海川感激的笑了笑，武刚这会也已经停好了车走了上来，黄海川朝两人一起道，“以后有机会再聚，也祝你们两个鹏程万里，这次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我们两个可没你前途这么光明，海川，你可得努力混，争取早日辉煌腾达了来提携提携我们。”武刚在一旁开玩笑道。 “不错，海川，我可也等着你帮衬一把。”曾静笑着点头附和。 “真要是有那么一天，那自然是没的说。”黄海川笑着道，令几人没有想到的是，今天这一句无心的玩笑话，日后却真正的成了事实。 黄海川上了车，在车上同武刚和曾静两人挥着手，做着最后的告别，“回去吧，车子也要开了。” 从江城开往宁城的长途客车终于缓缓的驶出了车站，直至车子消失在了汽车站门外，武刚和曾静才各自上了车，彼此为自己的事情去各自忙碌着。 上午还不到11点，随着车上提示着即将下高速的声音，黄海川的情绪也有些轻微的波动起来，尽管只是离开了宁城两个多月，江城到宁城的路途也算不上真正的遥远，此番回到宁城，黄海川却是有些近乡情怯的激动。 看着熟悉的建筑一幕幕的映入眼帘，黄海川心里有着一种压抑的激动，此时此刻，他只想大声的呐喊出来，“宁城，我又回来了。” 中午，已经提前得知黄海川就要回来的邹芳和黄源早早的在家里翘首企盼着，邹芳在厨房里做着饭，不时的通过厨房的窗口看看楼下的小区门口，黄源则是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的走着，偶尔站在客厅的窗前看着下面来回的车子，看有没有在小区外面停下的车子，两个老人的心情同样迫切。 “回来了，回来了。”特地戴上眼镜的黄源已经瞅见了一辆在小区门口停下的出租车，从上面下来的不是自己的儿子是谁。 “赶紧的，老头子你到楼下去帮黄海川提行李。”邹芳一听声音，凑近窗台一看，忙急吼吼的从厨房探出头来。 “什么老头子，我还一点都不老。”黄源有些不满的嘀咕着，随即却是笑容满面的打开门下楼去。 “爸，您怎么下来了。”黄海川在一楼的楼梯口碰到自己的父亲，不由得笑道。 “爸来帮你提东西。”黄源一张脸笑得乐开了花。 “不用，没多重，我自己来就行。”黄海川笑着摇头，怔怔的打量了自己父亲一会，“爸，您的白头发好像又多了点。” “瞎说，白头发哪有长那么快的，再说爸还没老呢。” “嗯，是没老，我爸还年轻着，还能长命百岁。”黄海川眼眶有些不争气的又要湿润起来。 “海川，走吧，上去。”黄源有些欣慰的看着自己儿子，儿子离开了两个月多，回来后却是又让人感觉成熟了一点。 父子俩一起上了楼，家里面，邹芳正穿梭于厨房和客厅之间，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被端了上来，听到门口的响声，邹芳也放下手头的活走到门口，笑募募的一直盯着黄海川看。 “妈，我脸上长花了啊，瞧您一直看的。”黄海川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有点瘦了。”邹芳募的有些心疼的开口道。 “怎么可能，妈，那是一阵子没见到我，才觉得我瘦了。”黄海川笑着摇头，“我在省城还称过一次体重呢，还是原来的重量。” “走了， 走了，先进去。”黄源在后面笑着催促，“老婆子，你饭菜做好了没，海川估计都饿了。” “好了，好了，催啥。”邹芳笑着白了自己丈夫一眼，转头看向黄海川，笑道，“海川，都是你平时最喜欢的菜，今天中午都给你了做了出来，让你一次吃个够。” “是嘛，那我可有口福了。”黄海川将行李提到沙发上放着，走到餐桌旁坐下，都是他母亲最拿手的手艺，也是他喜欢吃的那几道菜，已经是胃口大动，“妈，我都忍不住都要用手拿了。” 第77章 “海川，这次回来，就得在宁城长期呆下去了吧。”邹芳从厨房里拿了碗筷出来，同黄源两人也一块坐下来吃。 “嗯嗯，应该是很长时间都要呆在宁城了。”黄海川笑着点头，官场里面的升迁并非那么容易，除了有背景，有人脉关系，还得有资历，他在溪门，就算是真给他干出了一番成绩，至少也得在那里呆几年才有可能出来，黄海川估摸着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宁城扎根下去了。 “呆在宁城好，至少回家方便了许多，你从溪门回来，总比从江城回来近。”邹芳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停下来过，自己儿子不仅回宁城工作了，还是获得提拔，年纪轻轻就成了副县级干部，现在不少机关单位里的人就在议论自己的儿子，单位里的人碰到她也会来跟她道一声恭喜，邹芳这个当母亲的脸上是倍有光彩。 “海川，你什么时候去溪门报道？是不是在家里多休息两天，妈给你多做些好吃 的。” “不了，我下午就准备去溪门了。” “这么快？” “嗯，先去探探路。”黄海川笑着道。 “哦，我还以为你能在家多休息两天呢。”邹芳神色略微有些失望。 “现在在溪门工作，要回来可就方便多了，也不差这两天，老婆子，你就别瞎搅和了。”黄源在一旁笑道。 “谁说我是瞎搅合，我这是关心自己儿子，哪像你，儿子刚回来就要走，你还一个劲的乐。”邹芳白了白眼。 “我是高兴儿子回来了，你懂什么。” 黄海川笑着没有插嘴，自顾自的消灭着盘里的菜，有时候听自己父母亲斗斗嘴，却是一件十分温馨的事。 “海川，我们单位的邓局长和杨副局长还说要过来家里坐一坐，看来你这么快就要到溪门去，只能叫他们别来了。”邹芳有些可惜道。 “妈，见他们就不必了，你就跟他们实话实说，说我急着去溪门了。” “老婆子，我说你少给儿子生点事，海川现在年纪轻轻就成了县领导了，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现在应该低调一点。” “什么叫我生事，局里的领导说只是说想要上门来坐一坐，我有什么办法。” 黄海川在一旁吃着饭，听着父母亲两人又斗起嘴，不禁摇头笑了笑，或许这也是老两口感情能够融洽的一种方式吧。 中午吃完午饭，黄海川连个午觉都没睡，就匆忙来到了市委组织部长元江的家里。 “元部长，我大中午的过来，不会打扰到您午休吧。” “我接到周书记的电话，就知道你要过来了，专程等你呢。”元江笑着把黄海川迎了进来。 “海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客厅里，元江笑眯眯的打量着黄海川，有些感慨。 “元部长，您说笑了，我还需要您日后多多指导呢。” “你在周书记身边学习了这么长时间，有周书记的言传身教，我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教你的咯。” “我回来宁城前，周书记还嘱咐我要多向元部长您取经学习呢，元部长您可别当甩手掌柜。” “周书记当真是这样说？”元江神色一动，眼里却是有几分欣喜。 “周书记确实是这样嘱咐我的。”黄海川笑着肯定的点头。 “那是周书记过夸了。”似乎是信了黄海川的话，元江的神色明显高兴了起来，“海川，准备什么时候到溪门县去赴任？周书记可是吩咐我要给你保驾护航。” “元部长，我打算下午就到溪门去。” “下午？”元江眉头微微一皱，“下午恐怕不行，我打算安排刘江同志陪你一同赴任，刘江同志人还在外地，我刚才特地给他打了电话，让他提前结束考察，晚上赶回来，你最迟要明天才能去。” 黄海川愣了一下，刘江是市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黄海川没有想到元江竟是会安排对方到陪同自己去赴任，黄海川心里有几分感激，溪门县在宁城市的几个县区市里垫底，属于比较不受重视的那种，原本像他这种副县长上任，组织部里要是能派个副部长陪同，已经算是十分重视，元江安排了常务副部长刘江，无疑是对他特别照顾，黄海川心里清楚的很，这里面主要是有周明方的因素在起作用。 “元部长，要不你看这样可以不，我先到溪门县去，刘副部长明天再过去，等他快要到的时候，我直接在溪门跟他汇合，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倒也行。”元江微微寻思了一下，点了点头，瞅了黄海川一眼，笑道，“怎么，你急着单独一个人去溪门，是想微服私访来着？” “元部长说笑了，我只是提前去走走看看。” 就在黄海川打算着提前到溪门去时，溪门县里，常务副县长李政也早已接到市里的通知，黄海川明天就会到溪门来赴任，李政一人坐在办公室里，脸色阴沉的吓人。 林方敲了敲门，走进李政的办公室时，瞧见自家领导的脸色，林方心里了然，走到李政的办公桌前，道，“县长，黄海川明天就会过来，咱们可以先给他来个下马威。” “给他个下马威？你又有什么想法？”李政眉头一动，看了林方一眼，却是有些提不起兴趣来。 林方嘴角露出了几丝小人得志的笑容，凑近了李政耳旁，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样可行吗？”李政寻思着皱了皱眉头。 “县长，咱们县里可是还有不少比较偏远的农村，那里的通讯信号可是十分差，电话打进去，信号都还能经常中断，您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到眉山村去考察，政府办的人打电话通知我们回来开会，愣是打了一天都没打通，那次您应该亲身体会过了。” “不错，用这个来当借口倒是解释的过去。”李政神色有些意动。 “县长，所以我们明天完全可以给黄海川来个下马威，让他知道溪门县是谁的地盘，来到这里就得老实点。”林方见李政对自己的意见颇为赞赏，不禁有些得意。 …… 溪门县，位于宁城靠近内陆的地方，位置偏西，在宁城这个以丘陵地形为主的沿宁城市里，溪门县周边更是被山脉环绕，整个县的地理位置相对闭塞，这也造成溪门县在宁城市下辖的五区六县三市里，经济总量排名倒数第二，在宁城市这样一个整体水平处在沿海一线发达城市的地方里，溪门县在宁城可以说成为贫穷落后的代名词，很多住在宁城市区或者其他发达的县级市里的人，总会带着十足的优越感和歧视的心理状态去看待这个地方出来的人。 从宁城市区坐车到溪门县并不远，仅仅只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溪门县有一条连通宁城市区的大马路，这条路基本上成了溪门县和外界联系的主要门户。 黄海川是下午2点左右从宁城出来的， 3点多的时候已然到了溪门，车子进入溪门县境内时，从沿路两边的建筑和景观已能看出溪门县同其他经济发达的县级市的区别，这里的不少农村居民还住着那种老式的用土墩砌起来的房子，别说在宁城市区这种房子差不多已经绝迹，就算是在下面的其他县市，很多农村的居民也已经盖起了小洋房，装饰的漂漂亮亮，像溪门县这样的情况，少之又少。 黄海川并不是没有来过溪门，之前在市委政研室工作了五六年，不时的也要跑到下面的各县市乡镇来调研，黄海川的足迹几乎是遍及了整个宁城，溪门县他也来过了两三次，只不过同之前每次来都是来去匆匆的调研相比，这一次，黄海川无疑要在这里长期扎根。 兴许是因为这一次来溪门的意义格外不同，黄海川的心境同样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前每次看到马路两旁的那些农村里的老式土房，黄海川总会在心里感叹不同的地方，生活水平差距竟是如此之大，除了在心里祝福这些人能够早日摆脱贫困外，黄海川并不能为此做些什么，他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本事。 而如今，他却是马上就要成为溪门县的一方父母官，成为溪门县的建设者，黄海川再一次看到马路两旁的那些土房，心里的情绪骤然激动起来，仿佛有一腔澎湃的激情要从胸腔里面涌了出来，黄海川心里有股声音在呐喊着，他的内心里燃烧着强烈的欲望，他想让这里的人民生活过的更好一点，哪怕不能带他们脱贫致富，也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老百姓做点实事，他现在有这个责任，也该担起这个责任。 车子开进溪门县城，黄海川提着行李下了车，这一次到溪门来，他同样是轻装上阵，除了装满了衣服的一袋行李，黄海川仍是什么东西都没带。 “这里的空气就是比宁城市区好。”黄海川普一下车，就深深的吸了口气，刚才在路上，迎风扑面的清新空气就让他觉得很是舒爽，夹杂着几许田野里的稻花香，农村的空气完全不是城里那严重受污染的空气可以比的，现在到了溪门县城，虽然没有马路沿途经过的那些农村地区空气好，却也是比宁城市区清新多了。 第78章 “兄弟，坐车不？” “小伙子，坐不坐车？” 车站里，一些靠摩的维生的车主已经朝着下车的乘客涌了过来，一个个热切的问着有没有下车的人要坐车，每每有新到车站的车子停下，这些人总要蜂拥而上，争抢着拉客。 黄海川朝着那些伸过来的手摇了摇头，他本能的对摩的有些排斥，觉得坐这个的危险系数相对较高，这些开摩的的人都是习惯在城市的道路上沿着车缝乱窜的人，黄海川一直觉得太危险了，很容易出现交通事故，这些摩的同样也给城市的交通安全带来很大的隐患，很多摩的为了赶时间，经常都会置交通规则于不顾。 在车站门口等了好一会，愣是没等到一辆的士，黄海川有些苦笑，小县城就是小县城，在宁城市区，随便一会都能招一辆的士过来，在这里，却是难得能看到一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黄海川才艰难的等到了一辆的士，伸手招来了车子，黄海川利索的上了车，“师傅，到县招待所去。” 黄海川几次到溪门县来，都是住在县招待所，在溪门县里，他也就对县招待所周边的那一小块地方熟悉一点，这次过来，黄海川想都没想就先选择了县招待所入住。 “小伙子，看你是外地来的吧。”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听口音，却不像是本地人。 “也不算外地，从宁城过来的。”黄海川笑道。 “从宁城来的？那怎么会到这个穷地方来，待在宁城里多好，不过看你又是带行李又是住招待所的，应该只是过来办事的吧。” “呵呵，师傅，那你可就猜错了，我可是来溪门长住的。” “长住？”司机的声音明显有些诧异，多看了黄海川一眼，却是没说什么，专心的看着前面的路。 “咦，这里竟然能看到这么高档的跑车。”黄海川惊咦了一声，车子这会正在一个红绿灯口停下，后边一辆后来居上的车子这会也在黄海川所坐的这辆的士旁停下。 黄色的背景，黑色的跃马图案，车子后面那醒目的标志不是法拉利是什么，黄海川有些诧异的多往窗外瞄了几眼，在溪门这个地方，能看到法拉利这种高档跑车，着实令他感到诧异。 “这有什么，再穷的地方也有富人，再富有的地方也有穷人，年轻人，你说是不是？”司机轻笑了一声，转头往外看了一眼，又道，“不过你今天来也算是碰巧了，在溪门县城，就我目前见到的，也就这么一辆法拉利跑车，今天也被你见着了，你运气不错。” “不错，再穷的地方也有富人，师傅，你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黄海川深以为然的点头，在宁城市区，有钱的人那么多，却不也还是有那么一群租房客租住在一小间房子，蚁居在城市里的角落，艰难的生活着的一群人。 跑车里面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看起来还没黄海川的年龄大，从黄海川这个角度看过去，也只能看到那年轻男女的侧脸。 “看什么看，没见过跑车啊。”正当黄海川边注目着旁边的车子，边同司机讲着话时，那辆黄色法拉利的年轻车主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竖了竖中指，嘴巴里应该是在嚼着口香糖，神色极是嚣张和猖狂。 被对方骂了一句，黄海川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却只听‘嘭’的一声，那辆黄色的法拉利跑车已然窜出去老远，在前面一个路口拐弯处快速的打着方向盘，仿若漂移一般，直接过了转弯处，消失在街道里。 “这不还是红灯吗？”黄海川看了看前面的红绿灯，微微有些发愣，刚才他分明瞧见那辆黄色的法拉利闪电开出去的瞬间，右边横向过来的两辆车子差点就来不及刹车，撞到了一起，对方这分明是在公然的破坏交通秩序。 “嘿，小伙子，你以为这红灯绿灯对人家那种富家子弟有用啊，你不知道，刚才那人是咱们溪门县县委副书记的公子，哪个交警敢拦他的车？更别说贴罚单了，谁想丢饭碗啊，也只有我们这种老老实实的司机才会遵守交通规则。”司机笑着摇了摇头。 “师傅，你怎么知道人家就是县委副书记的公子？”黄海川神色微微一动，笑道。 “呵呵，我能不清楚嘛，县城里也就这么一辆法拉利出没，我们这些走街串巷的司机消息可灵通着呢，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来历，你说他要是没点倚仗，敢这么公然的闯红灯嘛，还玩起了漂移。” “像他这样肆无忌惮的开车，也不怕出现什么交通事故，人命关天的大事，这种人，连对自己的生命都这么不珍惜。”黄海川皱了皱眉头。 “可不是嘛，就在前几天，我就亲眼目睹了一起车祸，就是因为这辆跑车而起的，当时也是红绿灯，这辆跑车却是在靠近红绿灯口的时候，纵然加速，对面开过来的车子一下子躲闪不及，跟侧面的一辆车子相撞了，两条人命去了一条，他这辆跑车却是仗着速度快，变速灵活，闪躲过了，自己一点事都没有，却是害了无辜的一条人命。” “交通肇事出现人命，他现在竟然还这般公然的开着跑车在路上闯红灯，玩漂移？”黄海川的声音明显有些质疑，毕竟没有亲眼所见，黄海川心里多少不会去随便轻信道听途说的话。 “这有什么奇怪，人家有一个县委副书记的老爹，就是出现再大的事故也能摆平，你说要是换成一个人，出了人命，还能这么嚣张吗。”司机撇了撇嘴。 黄海川沉默了下来，一个县委副书记要利用手中的权力帮自己的儿子开脱并不是什么难事，当权力失去了有效的监督，其产生 的恶果是极其可怕的，黄海川这会虽然没全信司机的话，却也没有没有去质疑，双方只是在刚才才产生的临时雇佣关系，对方没必要说谎骗他。 “走咯。”这会，红灯已然变成了绿灯，司机轻喊了一声，脚下也踩动了油门。 …… 县招待所，黄海川订了一个房间，将行李拿进去放着，随即关上门出来溜达。黄海川之前也就对县招待所旁边的那一块地方熟悉一点，这一次出来溜达，黄海川专门往远一点的地方走，整个溪门县城其实不大，繁华点的街道也就那么几条，小县城毕竟是小县城，坐车绕城区内几条主干道走一圈，也就十几分钟的事。 县城的中心，是一座高达二十层的大厦，外层用玻璃装饰，整栋大楼看起来倒也是气派恢弘，围绕着大厦周边的那一带，是县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 整个溪门县城，也就有且仅有这么一栋气派恢弘的大厦，是溪门县城的门面工程，县城里最大的商场，最好的酒店都集中在这一栋大厦里。 县招待所就在这栋大厦的后方，直线隔了好几百米的样子，当然，要绕过去的话，起码得走十来分钟，黄海川从招待所出来，抬头就能望见这栋在这一座贫困县城里犹如鹤立鸡群一般耸立着的高楼，沿着大厦的方向，黄海川在街道里面穿行着，沿途看着两边的建筑。 黄海川并没有特别的目的地，他只想随处走走看看，认真的看看这个他即将工作的地方。 不知不觉的，黄海川走到了那栋最为耀眼瞩目的大厦，‘成功大厦’四个金碧辉煌的大字刻在大厦的正前方，黄海川抬头仰望了一番，在宁城市区，或许这样的一栋二十层高的大厦实在是显得微不足道，足以被那林立的高楼淹没在钢筋水泥的洪流中，在溪门，这样一座高楼却是极为耀眼。 大厦前面的停车场，一眼望去，赫然停了不少好车，不乏奔驰、宝马之类的高档名牌轿车，刚才那辆在路上闯了红灯的黄色法拉利也停在了这里，黄海川眼睛微微一眯，正如刚才那个司机所说，再穷的地方也有富人，很浅显的一句话，却是极尽直白的道出了这个社会的不公和现实。 “李县长，您慢走，慢走。”黄海川沿着停车场中间穿越过去，他还准备继续往前去走走看看，后面传来的声音不禁让黄海川脚步一顿，转头回望了一眼，只见一中年人和年轻男子在其它几个男子的簇拥下往停车场这边走了过来。 “那不是在江城的时候，在酒店同张然和孙祥几人一起的男子吗。”黄海川仔细看了看中年人和年轻男子的脸，一下子认出了李政和林方两人。 “他竟然是溪门县的领导。”黄海川眉头微微一皱，忍不住多看了那个中年男子一眼。 看几人的样子，分明都是喝了不少酒，有一两人脸上有明显的红晕，那是酒气上了脸，黄海川注目着中间那名男子，若不是听到了‘李县长’这个称呼，黄海川也不会停下脚步观望，只是这会认出了对方，黄海川着实没有想到对方竟会是前不久在江城酒店遇到的那个同张然和孙祥两人站在一起的男子。 “孙祥的父亲是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对方跟孙祥搅和在一起，带有什么样的目的那也就可想而知了。”黄海川的眼神盯着中年男子，神色凛然。 第79章 李政在众人的恭维下，满脸笑容的上了车，黄海川这个角度能看见对方，李政却是被身旁的几名男子簇拥着，没注意到一旁的黄海川。 “李县长，您走好。”那几个簇拥着的男子一脸谦恭的将李政和林方两人迎上了车，车子慢慢的启动起来，几个男子兀自朝车子挥着手，直至车子开远了，几人这才又往大厦里面走去。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让黄海川驻足太久，李政的车子一离开，黄海川也继续往前走去，李政同孙祥乃至张然的关系还有待他日后去观察，这会多想也没用，看着街道两旁有些老旧的楼房，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的参观着溪门县城。 走了不知道多久，天色黑了下来，街道两旁的商店，灯光逐渐亮了起来，黄海川才醒觉这会已经到了晚上，路边有一家开在小巷子口的牛肉店，店面不大，有点像小摊的那种，黄海川闻着那飘散出来的香味，却是胃口大动，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 “老板，你这都有什么。”黄海川笑着冲站在炉火前忙活着的满脸胡茬的男子喊着。 “墙上挂着，想吃什么看了再点。”胡茬男子转头热情的笑道。 黄海川闻言，看了一眼墙壁，上面挂着一张被烟有点发黄的菜单，“老板，那你给我来份牛排，再来碗牛肉羹，对了，咸饭也来一份吧。” “好嘞。” 不一会儿的功夫，盛着一根散发着香喷喷热气的牛排已经端了上来，黄海川下午走了不少的路，肚子已是有点饿，拿起筷子径直吃起来。 “老板，这家店就你一个人能忙活的过来嘛。”黄海川边吃边看着正一个人忙活着的胡茬男子。 “一个人肯定照看不过来，人少的时候还能凑合着对付，人多的时候，一个人就应付不过来了，我那婆娘出去办点事了，不然平常也就我们两人自己看，呵呵，小本经营，请不起小工。”胡茬男子乘好了饭，给黄海川端了过来。 就在这时，门外进来三个青年，染着头发，戴着耳钉，黄海川分明看到胡茬男子脸上一苦，马上又换成一脸笑容，“你们几个今天吃什么。” “老样子。”其中一名年龄大点的青年挥了挥手。 “妈 的，今天手怎么这么背，下午在那台机子上连续输了上千块，也不知道那机子动了手脚没，老子怎么押怎么输。”另外一名青年开口骂骂咧咧道。 “老幺，刚才输了五百多的时候我就叫你别玩了，你还不信，这下子后悔有个啥子用。” “我怀疑李光头那店里的机子肯定动了手脚，光吃钱不吐钱了，草 他 妈 的，李光头这心可真黑啊，也不怕钱赚多了烫手。” “都知道他黑了，你还傻乎乎的送钱给他用，我在那老虎机上输了上万块，就没再去碰那机子了，现在改玩其它的，不然钱再多也不够那机子吃的。” “越想越不爽，晚上真想叫人去砸了李光头的店，老子要把他的机子拆下来检查是不是动手脚了，真要是被我查到了，非得叫他把吃进去的钱吐出来。” “老幺，我说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咱们在李光头的店玩了这么长时间了，你有见过在他店里闹事的吗？别说我没警告你，趁早不要有这种想法，李光头咱们还惹不起，千把块钱输了也就输了，多到几次学校门口去宰宰那些初中的小朋友们也就赚来了，别去惹咱惹不起的，李光头那人，点子硬着呢。” “不错，老幺，趁早不要有这种想法，我在李光头的店输了一万多也没吭一声，你这千把块算什么，算了，算了，不就一点钱嘛。” “老大，老二，我就搞不懂，怎么你们就对那李光头那么害怕呢，不就一个过气的人嘛，至于吗，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也该死在沙滩上了，你们怕他干嘛。” “呵呵，老幺，你出来混的时间短，不知道李光头的厉害，别说是你，李光头在道上威风的时候，我跟老大都还穿着半条开裆裤呢，人家是道上的老人，咱们跟他没法比的。” “不过是出来混的时间早点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大，老二，我说你们有时候胆子大的要死，有时候又是胆小如鼠，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不是我们胆小，是李光头咱们得罪不起，我曾经见过有人在李光头店里的老虎机上输了两万多，那哥们估计也是不甘心，骂骂咧咧的指责李光头的机子动了手脚，要退钱，结果被看场的人打出去了，那哥们也是好本事，那晚上硬是纠结了四五十个兄弟要来找回场子，把李光头的那家店都围得水泄不通了，你猜怎么着，李光头一招手，不知道从哪就冲出来一两百号人，硬是把那些人打了个半死，还是公安局出动了大量警察才平息了那场事故，那晚上我就在游戏厅里面玩，事情的经过看了个一清二楚，妈 的，不怕你们笑话，我也自认打了不少群架，那么大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当时整个街道都被堵住了，听说连县里的领导都惊动了，反正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处理了，不过你看看人家李光头，人没事，游戏机厅也照样开着，就冲人家这份能力，咱们能在他面前得瑟吗。” “一下子冲出来一两百号人？我说大哥，你开玩笑吧，你以为这是拍电影，古惑仔啊，哪里来的那么多人。”那个老幺撇了撇嘴，明显不信。 “老幺，老大的意思应该是李光头提前做了准备，那一两百号人自然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另外一个男子笑着解释，“这件事我也有听过，老大说的应该没错的，我听的版本可是比老大说的夸张多了，说是有上千号人操家伙干到一起了，现在听老大一说，原来也才两百来号人而已。” “真的假的，有这么夸张嘛。”见身旁的两人都说有这回事，名叫老幺的男子明显也信了几分。 “不管是真的假的，李光头咱们是得罪不起了，人家能在溪门县城开起最大的游戏机厅，就有几分能耐，不然这暴利行业，你说能让他一家独大嘛，李光头早年靠开着这游戏机店发家，你瞧瞧现在，什么桑拿，娱乐城，凡是赚钱的东西他都做，瞧瞧人家现在的身家，我们赚一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赚人家一年的钱。” “那算了算了，千把块就当送给他的烟钱吧，听你们这样说，我也懒得去跟他计较了。”那名老幺看似有些下不来台，仍是好面子的强撑着。 “算了好，老幺，不是我们兄弟几个胆小，就咱们这几个，顶天了也就只能拉个二三十个兄弟过来，想去砸人家的场子，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黄海川在一旁默默的吃着，听着几名年轻人的对话，眉头不知不觉的皱了起来。 “我说老板，你倒是快点啊，想让我们饿死啊。”那为首的年轻人催促道。 “快了，快了。”胡茬男子转头赔笑着，眼里的苦涩更浓。 比起黄海川在一旁慢条斯理的吃饭速度，三个青年男子吃的有些快，没几分钟的时间，就把叫的东西吃的干干净净，这会只见三人站了起来，拍拍屁股就径直往外走，只留下一个回音在小店内飘荡着，“老板，这次还是记账，下次再结。” “哎，这年头，赚几个小钱也不容易。”胡茬男子看了黄海川一眼，苦笑着收拾着刚才几个年轻人坐过的那一桌。 “老板，他们是你的老顾客了吧，还能记账。”黄海川笑着问道。 “什么老顾客，几个地痞流氓还差不多，也不知道欠了我多少饭钱了。”胡茬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怎么，他们都不给你钱？” “也不是不给，偶尔心情好会结下帐吧，但都是欠得多，我那本子里记下的他们几人的欠账，都两千多块了，我这小店一个月辛辛苦苦下来，扣掉店租，煤气，水费啥的，也就只能净赚个两千来块，你说碰到他们这种白吃白拿的，我还怎么做生意。” “你明知道他们不给钱，为何还做他们的生意？” “哎，不做又能有什么办法，得罪不起啊，咱们做的是本本分分的老实生意，碰上他们这些街头流氓，只能有多远躲多远，要是被他们沾上了，那也只能怪自己倒霉，要吃就得给他们吃，他们要是哪一次好心结账了，那就是菩萨显灵了。” “怎么，你要是不给他们白吃白喝，他们还能报复你不成。” “哪里不会，要是得罪了他们，那咱这小生意也就不用做了，整日里就会有一帮小流氓来捣乱，碰到有在吃饭的客人，就危言恐吓一番，你说这样我还怎么做生意，一开始咱也不是没跟他们硬气过，怎么说咱也是一个大老爷们，哪能眼睁睁的被人欺负，但经不起他们人多啊，再者，这些小混混纯粹就是在街头讨饭吃的，咱则是开店纳客，他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整日来给你捣乱，长此以往，我这店也就该关门，后来我也就服软了，这世道，算是好人怕了坏人咯。” “你碰到这种情况，为什么不向公安局报案？” “报案有什么用啊，他们就是来店里捣乱，坐在店里面也不干嘛，有客人来了，他们就吓阻一番，不动手只动口，你说碰到这种情况，公安局的人能怎么办，赶他们走，他们睁着眼睛说是来吃饭的，就算是一次赶他们走，他们下次还接着来找你，公安局又不是专为我一家开的，到后来，连公安局的人都懒得管了。” 第80章 “看来你做个小生意也不容易。” “这年头，只要是赚钱的事，就没一样是容易的，除了那些官老爷，咱们这种平民老百姓，每一分钱赚的都是血汗钱呐。”胡茬男子连连摇头。 “老李，我刚才看那几个兔崽子刚才这里离开，是不是又来白吃白喝了？”门外走进一个中年妇女，脸上有些怒气的问道。 “他们不来白吃白喝能干嘛，你还能指望着他们给钱。”胡茬男子苦笑了一下。 “这几个王八蛋，出门怎么就不被车撞死。”中年妇女恨恨的咬了咬牙。 “行了，老婆子，这里还有客人，说话注意点。” “没事，你们说你的，心里有气就该骂出来，憋着也伤身。”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打量着这名朴素的中年妇女，应该就是这胡茬老板的妻子了。 “不错，这兄弟说的在理，那些王八蛋就该咒死他们。” 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这名中年妇女虽然说话粗狠了点，却也是性情中人，起身站了起来，黄海川笑了笑，“老板，结账了。” “十三块。”中年妇女看了下黄海川桌上的碗筷，又笑道，“小兄弟，下次接着再来吃啊，我们店的价钱实惠着呢。” “小兄弟？”黄海川听着这称呼，笑了笑，从这名朴实的中年妇女口中叫出来，却也是觉得十分中听，这会，那老板也转过头来，“兄弟，下次再来我这吃，不是我故意吹嘘，我这家店是小本经营，价格是最实惠的，不会多收你的钱。” “好，下次有机会一定还来吃。”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老板，到那会我可就希望看到你这生意兴隆了，再没了那些困扰，可别像现在苦着一张脸的。” “哎，那可就难咯，除非哪天那些小混混都销声匿迹了。”胡茬男子叹了口气，“不过做生意就是这样，有这有那的烦恼，不可能一帆风顺，看开了就好。” “老板，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的，你要相信，生活都是由难到易，一步步好起来的，国家，政府，不会不管你们的，或许哪一天，你一开门，就发现能安安生生的做生意，那些小混混都不见了呢。” “国家，政府，我是都不抱指望咯，这年头，当官的比啥都黑。”胡茬男子诧异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这会的神态有些奇怪，胡茬男子也没去注意，嘴上仍是笑道，“不过希望能借你吉言，日子会越好越好过。” “会的。”黄海川看了这名老板一眼，淡淡的笑着，眼神里有着异样的坚定。 出了小店，黄海川沿着来路重新溜达了回去，这会天色已经是全部黑了下来，街道两边的路灯已全部打开，再加上两边的商业楼灯光而也亮了起来，整个县城看起来却也是一片繁华兴荣的景象。 “小县城也有小县城的好处，住在这里，消费应该不会多高，却是比大城市好多了。”黄海川暗自嘀咕着。 回到招待所，已是快8点，黄海川洗了个热水澡，又将换下的几件衣服自己随意揉搓了几下晾了起来，便躺到床上，看会电视准备睡觉。 明天，迎接他的，将是崭新的一天。 黄海川将电视调到了溪门县电视台，想看看有没有溪门县本地的新闻，这会却是已经错过了时间，电视正播放着影视剧，还是以前很早就看过的一部经典喜剧‘东成西就’，过去了那么多年，黄海川却依旧是记得电影里面的内容，索性无事，黄海川便看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海川依稀只记得自己好像看着电视就模模糊糊的睡着了，门外‘砰砰’的急促敲门声一下子将黄海川给惊醒。 黄海川模模糊糊的醒来，就隐约听到门外有个女声喊着，“快开门，快开门。” 疑惑的从床上下来，黄海川走过去开门，还没看清眼前的人时，就感觉眼前人影一晃，一个人已经从开了的门缝钻了进来，紧接着，门被钻进来的那个人影‘砰’的一声从里面关上，快速的反锁上。 黄海川有些发愣的看着眼前正在大喘气的女子，这会女子转过身来，黄海川也才看清对方脸色的容貌，十八九岁的小姑娘，面容有些清秀，有点小家碧玉的感觉，脸上的神色有些惊恐，正不安的看着黄海川。 “你是？”黄海川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对方身上分明穿着这招待所的女服务员的衣服。 ‘嘘’只见眼前的小姑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才有些慌乱的小声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您，我能不能借您这里躲一躲。” “借我这里躲一躲？”黄海川奇怪的望了对方一眼，“怎么，有人追你？” “嗯，有人在追我，你能不能让我在这里躲一下。”小姑娘带着哭腔道。 “可以，你就呆这里吧。”黄海川点了点头，正当黄海川还要说什么时，门外骤然传来了一阵叫声，“小盈，小盈，你在哪里。” 声音普一传来，敲门声再次响起，站在门边的黄海川都能感受到门震动的声音。 “开下门。”外面的人喊着。 黄海川伸手要打开门锁，那小姑娘一看黄海川的手势，惊恐的拉住黄海川的手，使劲的摇着头。 “没事，我开门看看，你躲在卫生间里面去，别人不会知道的，不开门的话，对方反而会怀疑，再说这是私人订的房间，其他人也不能随便进来不是。”黄海川笑着给了对方一个安慰的笑容，低声道。 小姑娘慢慢的放开抓住黄海川的手，有些不安的再次看了黄海川一眼，眼神里有惊恐，有怀疑，有挣扎，做了个咬牙的动作，小姑娘终于转身走进了卫生间，将门关上。 “你有见到一个女的没？个子不高，皮肤白白的，嘴角上有颗痣的小姑娘。”门外，站着一个四十多年的中年男子，满嘴酒气，张嘴说话间，一阵呛人的酒气扑面而来，边说着话，还边比划着动作。 “没见到。”黄海川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道，“这么晚了，你不知道这样大声喧哗是影响客人休息吗？” “没见到？”中年男子睁着迷糊的双眼，没有理会黄海川的话，反而怀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嘀咕道，“人明明是走到这里不见的。” “我要休息了，希望你不要在外面大喊大叫，影响别人休息。”黄海川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旋即把门关上。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再也没有了动静，黄海川细细听了一下，隐约听到了男子离开的脚步声，这才走到卫生间外，轻轻的敲了下门，“人已经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门从里面打开，年轻的小姑娘带着感激的眼神看着黄海川，“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没事，我也是举手之劳，没费什么事。”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瞥了小姑娘一眼，这会才注意到对方嘴角边有颗细细的美人痣，不注意看的话还真是看不见。 “你现在要怎么办，出去还是？” “能不能让我在这里呆一会，就一会。”一听要出去，小姑娘的脸色再次惊恐了起来。 “没事，你想呆多久就多呆吧，不用害怕。”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呆很久的，你待会就能休息，我只要呆到十点换班的时候就行了。”小姑娘感激道。 “看你的衣服，你是这招待所的服务员吧。”黄海川笑着道。 “嗯。”小姑娘咬着嘴唇，轻点着头。 “十点换班后你就安全了？” “嗯。” “呵呵，你看电视吧，那样容易打发时间。”见小姑娘有些怕生，黄海川淡淡的笑了笑，指了指电视上还没播放完的电影，“估计你看完电影，也差不多该十点了，不愁这一个小时没事打发。” 小姑娘静静的点了点头，随即目光已经转向电视，似乎有些怕和黄海川正面接触。 黄海川躺在床上，眼皮子已经在打架，房间里多了一个人，还是女人，却是让他没法这会睡。 靠着床上的枕头半躺着，黄海川也只好再次看起电影来。 看着，看着，黄海川再次感觉到眼皮子重了起来，强撑着眼睛看了那小姑娘一眼，小姑娘正面向电视坐着，留给他一个单薄的背影，身子不时的轻微颤动着，仿佛是看着电视上那搞笑的电视画面，想笑又不敢笑出来。 黄海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晨曦的阳光从窗户照射了进来，眼睛有些刺眼，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黄海川依稀记得自己是靠着枕头睡着的，这会身上已经盖了一条薄薄的棉被。 转头看了房间一眼，那小姑娘早已不见踪影。 “她应该是昨晚自己离开了。”黄海川心里暗道，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早上8点半，黄海川这会也顾不得多想什么，忙冲到卫生间洗漱了一番，匆忙的从招待所出去。 第81章 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刘江是早上九点会从宁城市区出发，黄海川估摸着对方大概可能在九点半多点就能到溪门与宁城交界处的那个地界，黄海川在招待所外面一个路边摊随便吃了一份豆浆油条，就走去拦车。 “到宁城跟溪门的交界处路口去。”黄海川随手拦了一辆摩的，这会赶时间，黄海川也顾不得坐摩的是不是安全。 “兄弟，到那可有些远，起码要十块钱我才能走。” “十块钱就十块钱。”黄海川摆了摆手，心里头有些苦笑，他一个即将上任的副县长，在上任的第一天，竟然要坐一辆摩的去迎接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说出去，怕是没有一个人相信，不知情的人还道溪门县当真是穷的连一辆政府用车都没有。 “今天组织部的刘副部长亲自下来，不知道县里会有哪些领导过去。”坐在摩托车上，黄海川心里暗想着。 黄海川赶到溪门县与宁城的交界处时，才九点二十，等了有十分钟的样子，刘江的车子终于到达，见到只有黄海川一人，下车后的刘江脸上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海川同志，让你久等了。” “刘部长，我也是刚来。” “海川同志，就你一人？”刘江看了看左右，开口问道。 “就我一人。”黄海川脸色一敛，这会不只是刘江，他同样疑惑着，溪门县城的负责同志就没一个人过来？ “怎么，溪门县的同志没一个跟你过来？” “刘部长，我昨天下午到溪门县，只是先到处去走走看看，还没到县里去报道，县里的同志不知道我昨天就已经到了。”黄海川笑了笑。 “哦。”刘江看了黄海川一眼，心里已经有些明白过来，朝黄海川笑了笑道，“海川同志，那你上我的车。” 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在上车的刹那间，刘江扶着车门，看似无意的说了一句，道，“海川同志，来之前，元江部长可是一再嘱咐我要送你顺利上任。” 黄海川正待回答，刘江已经一头钻进车子，黄海川微微蹙了蹙眉，随即也坐进了车子。 “溪门县的同志可真是忙，也不知道他们这么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工作，溪门县这几年的情况怎么就没啥改观呢。”刘江好似自言自语的笑了一句，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已经拨出去了一个电话，拿到耳边接听着。 “汪书记，我是刘江，你们县里的同志是真忙还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啊，竟然给我放了一个空城计。”电话接通了，刘江淡淡的笑道。 电话这头是溪门县的县委书记汪东辰，听到刘江的话不由得一怔，“刘部长，瞧您说的，我们县里的人谁敢给你下马威，你说出来，我给你狠狠的批评他。” “汪书记，我现在在往你们县的路上，还有海川同志，先这样了，到了再说吧。” 汪东辰拿着电话微微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一阵怒色上涌，汪东辰将自己的秘书陈雷叫了进来，“小陈，你给我打电话问问李政同志在哪里。” 秘书陈雷见自家领导的脸色，忙道了声好，过了一会，只听陈雷进来道，“汪书记，李县长的电话打不通。” “电话打不通？”汪东辰眉毛抖动着，怒气翻腾，“李政在搞什么，昨天我就告诉他今天要他代表县里去迎接黄海川同志和市里来的同志，他这会给我玩失踪。” 汪东辰此刻明显是真正的动了气，神情严厉，在原地里不停的来回走着，募的，汪东辰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突然顿住，眉毛微拧着，沉默了下来，汪东辰转头朝自己的秘书吩咐着，“备车，现在出去。” …… 车厢里有些寂静，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刘江微闭着双眼，手指带着轻轻的节奏轻敲着软垫座椅，不动声色的瞥了刘江一眼，黄海川心里头冷笑，“溪门县的人一个没来，怕是谁也没想到今天会是刘江亲自下来。” 黄海川这会要是还猜不出溪门县那些人的心思，那他不用来当这个副县长，现在就可以直接回政研室当他的小科员了，正如刘江所说，溪门县的人今天放了一个空城计，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黄海川又如何看不出来。 “刘江刚才当着我的面打了这个电话，真正用意又是何在？”黄海川心里头默默思量着，以刘江的身份，现在还不至于会主动向他示好，他一个即将上任的副县长，虽是副处级干部，看起来前程一片光明，但将来的事谁又能说的准，有些人风光得意一时，但下一刻，却是沦为阶下囚，又或者前半生意气风发，下半生却是籍籍无名。 组织部掌握着考核干部的大权，刘江这位组织部的二把手，在下面的县处级干部面前可以说是很有优势的，黄海川还不至于妄想对方仅见自己一面就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应该是元江部长的话在其中起了作用，再加上我之前担任周书记的秘书，应该也有一些这个因素在里面。”黄海川心里想着原因，还有一个可能，刘江这个电话只是为了在他面前做做样子。 “海川同志，在我们宁城市下面的区县市中，你如今可是最年轻的副县级干部，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刘江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开口笑道。 “刘部长夸奖了，我的经验不足，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刘部长您是前辈，我也要向您多学习。” “海川同志，你过谦了，你跟在周书记身边，耳濡目染，学到的东西可是远比我们多得多，我可不敢妄自尊大当你的前辈，再说，还有元江部长时刻在提点你，海川同志还怕学不到东西嘛，你说是不是？”刘江若有若无的看了黄海川一眼，淡淡的笑着，提起周明方和元江时，神色庄重凛然。 远在溪门县下面的一个乡镇农村里，常务副县长李政昨天下午从酒店喝完酒出来就立刻带着秘书，还有政府办的几名工作人员，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乡下来，摆出了一副考察民情的架势，晚上的时间，李政并没有回县里，而是在乡镇的一处农家里喝的不亦乐乎，早上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了床。 紧接着，李政又带着人，再加上乡镇陪同的一大帮乡镇领导，浩浩荡荡，威风八面的到了下面农村去，美其名日‘体恤民情’，今天李政要去的是镇里面最偏远的一个农村，车子在凹凸不平的小山路上颠簸着，坐在面包车上的李政等人犹如在做着过山车，上下摇晃着。 “现在这会，黄海川和市里的同志估计也到溪门了。”李政看了看时间，心里暗道，这会已经是早上九点多，想着黄海川即将碰到的场面，李政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汪东辰那老狐狸昨天还委托我代表县里去迎接黄海川，今天我故意跑到下面来，放了他鸽子，那老狐狸现在又不知道是什么反应。”李政脸色有几分肃然，整个县里面，要说他最顾忌和最不顾忌的人，非汪东辰莫属，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都反映在一个人身上，这并不矛盾，李政是实实在在的从汪东辰身上体会到这种感觉，之所以说不顾忌，那是因为汪东辰今年已经五十有五，再过三年，也差不多该退居二线了，升是不可能升上去了，在溪门县县委书记这任上就是其最后的任期了，对这样处在晚期的干部，李政心里根本不怕对方。 官场里面，所谓欺老不欺少也差不多是这个理，汪东辰的仕途到县委书记这个位置上就到点了，即将退休的人物，而李政自己，则是处在上升期，他今年还不到四十岁，上升的空间还不小，李政根本不会去惧怕汪东辰这样快退的老人。 至于说最顾忌汪东辰，则是因为汪东辰在溪门经营日久，势力早已根深蒂固，别看汪东辰已经渐老，看样子好像一日不日一日，但溪门县里跟随汪东辰的干部仍是不少，李政这两三年来也拉拢了不少人，但他自认还不能跟在溪门盘踞了七年的汪东辰相比，特别是汪东辰的城府极深，往往在人防不胜防间便给你当头一棒，李政是体会甚深，是以他轻易也不敢得罪汪东辰，毕竟汪东辰还是县委书记，溪门县真正意义上的一把手。 “李县长，这陇山村十分闭塞，四周全是大山，村里就四百多户人家，唯一能和外界联系的也就这条稍微像样点的土路，再往里走一点，就是山路了，路太崎岖，车子是没法开进去的，我们只能走进去。”乡镇党委书记冯树才凑到李政跟前说道。 “走进去？”李政眉头一皱，明显有些不喜，“这里还有没有其它乡村，路况好一点的？” “没有了，往这条路进来，就只能一直到里面的陇山村，周围没别的乡村了，要么咱们就干脆往回走，到象林村去。” “算了，算了，那就到陇山村去吧。”李政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拿起手机看了看，这会手机的信号只显示两格，李政希望待会直接来个没有通讯信号，那是最好不过的结果，刚才县委办的打来电话，李政故意不接，他心里基本上能猜到县委办打这个电话来干嘛，肯定是汪东辰那老狐狸来质问他了，李政索性不去管他。 一旁的冯树才有些奇怪的打量着李政，李政下来到乡里，说是要去下面的村里去走走，考察下民情，他却压根没感觉到对方有一点考察民情的样子，一路上走马观花，心不在焉，根本不像是下来考察的，倒好像是在应付什么东西似的，反而是昨晚在农家乐里吃喝，李政一下子来了些兴致。 第82章 黄海川和刘江坐的车子在快进入溪门县城区的时候碰到了县委书记汪东辰的车子，汪东辰这是从县委赶了过来，知道今天是刘江陪同黄海川下来，汪东辰也没法安心的坐在办公室等两人的车子过来。 溪门的条件不富裕，县委和县政府在同一个办公地点，东西两栋办公楼，一栋是县委的，一栋是县政府的，中间隔了两栋小楼，有一两百米远的样子，出来之前，汪东辰已经让县委办通知了下去，县里所有科级以上包括科级的干部都立刻到县委来开会。 当汪东辰和刘江的车子一起到达县委的时候，县委副书记李绍同，还有其他县委常委，以及几名副县长等在了大院里，汪东辰和刘江一下车，所有人都齐齐迎了上去。 黄海川一一打量着在场的人，溪门县的领导班子可以说全部在这了，仔细的看了一下，黄海川心里微微有些疑惑，昨天他在县中心那栋成功大厦旁所见到那名被人尊称为‘李县长’ 的人此刻并不在这些人当中。 众人笑着簇拥着汪东辰和刘江两人往办公楼会议室走去，溪门县科级和科级以上的干部都已经到齐，会议由县委书记汪东辰亲自主持。 汪东辰率先讲话，随后是刘江讲话，刘江今天完全是受元江委托，来给黄海川保驾护航，短短的几分钟讲话里，刘江也着重点出了黄海川获得市里领导的认可，望溪门县的主要负责同志能团结一致，为溪门县的发展大业多做贡献。 今天开这个会的目的，无疑是让黄海川在溪门县的众多干部面前露个脸，会议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散会后，黄海川和汪东辰、刘江两人一起往办公室走着。 走廊上，汪东辰似乎才对今晚上午的事做了解释，瞥了黄海川一眼，笑道，“海川同志，早上我原本是让李政同志去迎接你和市里的同志，却不知这李政同志是怎么回事，竟然到乡下去考察去了，一时半会手机也打不通。” “海川同志，常勇被省纪委的人带走后，市里暂时决定由李政同志主持县里的工作，李政同志之前是协助常勇主持县政府日常工作的常务副县长。”刘江似乎怕黄海川不了解，特地解释了一句。 黄海川这才恍然，原来昨天见到的那名李姓现在是常务副县长李政，至于刘江口中提到的常勇，则是已经因为牵涉到刑天德案子，被省纪委带走的原溪门县县长李政。 “看来李县长十分关心老百姓的生产和生活。”黄海川笑着说了一句。 汪东辰笑着瞥了黄海川一眼，眼里闪过一些异样，随即又笑了笑，“海川同志，以后政府那边的工作可就要靠你和李政同志了。” 黄海川随后到了县政府办公大楼那边，熟悉自己的办公室，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邱明随同李政下乡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一名副主任王忠，黄海川刚在自己的办公室坐了一会，王忠就带了一名年轻同志过来。 “黄县长，这是何齐，秘书科一位非常优秀的年轻同志，去年还获得了咱们县里评选的十大优秀公职人员的称号，以后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吩咐他。”王忠微微躬着身子，笑着给黄海川介绍道。 黄海川的目光在何齐身上停留了少许，知道这是县里为自己准备的秘书（县处级干部是没资格配备专职秘书的，这里正确点应该是说专门指定为某位领导服务的工作人员，这里就直接写秘书了，省得麻烦。） “黄县长，您好。”何齐被黄海川盯得有些不自然，拘谨而又恭敬的叫了一声。 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感慨不已，曾几何时，他还是市政研室的一名看不见前途的小科员，干着笔尖上的活，紧接着有幸成为周明方的秘书，又干起伺候人的活，如今，他却是成了领导，身边有了伺候自己的人。 这种转变实在是来的太快，以至于他现在仍是恍如梦中，面前的这个比他小一点的年轻人，却是有些像他之前的影子，他初始在领导面前，又何尝不是这般拘谨。 “王主任，李县长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有，李县长昨天带着张主任还有几名工作人员匆匆下了乡镇，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哦？”黄海川眉头微皱了一下，朝王忠道，“没什么事了，王主任你们先出去吧。” 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黄海川桌上放着溪门县党政主要领导的资料，认真的翻阅了起来，以后就要和这些人共事，黄海川不得不认真的了解每一个人。 在县委书记汪东辰的办公室里，黄海川离开后，汪东城将刘江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门一关上，两人之前还一副保持着工作关系的姿态却是立刻发生了变化，只听刘江道，“老汪啊，我看来你们溪门县的同志今天是合起伙来要给黄海川一个下马威咯。” “刘部长，无凭无据的话，你可得慎言。”汪东辰神色一愣，随即板着脸，严肃道。 “呵呵，老汪，你让李政去迎接黄海川，李政今天就往乡下跑，这不是摆明了故意让黄海川难堪吗，幸好今天陪黄海川来的是我，要是换成其他同志陪黄海川过来，看到你们溪门县这般做法，回去后肯定要传到元江部长的耳里。” “怎么，黄海川跟元江部长的关系密切？”汪东城疑惑的看了刘江一眼，刚才板起的面容已然是一副笑容，他和刘江之间那种熟稔的关系一览无遗。 “元江部长是周书记在宁城主持工作时的左膀右臂，黄海川又当过周书记的秘书，你说就冲着这层关系，元江部长会不对黄海川另眼相看吗。”刘江笑着摇头。 “也是。”汪东城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年轻人攀上了个好领导就是好，年纪轻轻就快赶上我这种努力了一辈子才有今天这位置的人了，28岁的时候，我可还在乡镇办公室窝着，当时对自己的前途一片迷茫，得过且过，哪里敢想会有今天的地位，不过有了这地位，却也是快要退休咯，哪能像黄海川同志还这般年轻。” “老汪啊，各人的际遇不同，你也别感叹了，像你这样能功成身退的，我还羡慕不来呢。”刘江笑了笑，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这李政同志今天做的可就有点过了，一点都没有大局观嘛。” “李政同志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常勇出事，市里指定他临时主持县政府的工作，他本来也是常务副县长，大家都以为他能顺顺利利的接任县长一职，却没想从省里空降了一个黄海川，李政同志自是会出现一些不平衡的心态，难免会出现不理智的行为。” “也是，还是老汪你了解自己的同志。”刘江看了汪东辰一眼，眼里有些似笑非笑，汪东辰似是有意为李政辩解了一句，却是让刘江隐约有些醒悟过来，汪东辰心里不可能不知道李政对黄海川会带有主观偏见，却是让李政去迎接黄海川，这汪东辰这举动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可就让人难以琢磨了。 心里下意识的多打量了汪东辰一眼，刘江对自己这位老朋友的心思着实也有些琢磨不透，若是对方有意为之，却也是将这阳谋发挥到了极致。 “老汪啊，我还得回市里去，就不在这多坐了，以后有机会再聊。”刘江笑着站了起来。 “怎么，不多坐一会？”汪东辰出声挽留。 “不咯，今天是元江部长特地委托我来给黄海川同志保驾护航，我的任务也完成了，该回去交差了。”刘江笑着摇头，瞥了汪东辰一眼，有意将元江两字咬的重了一些，刘江这是故意想对自己这位老友提醒一番，对方能不能够听的进去，那就不关他的事了，他这也算是为黄海川多做了一件事。 县机关后勤中心给黄海川安排的临时住所是在县招待所后边的一栋独门独户的二层小楼里，小楼有些旧，同县招待所一般，建的年代已经有些早，条件没法跟市里的相比，溪门县毕竟也是一个穷县，很多需要投资的市政工程都拿不出足够的资金来搞，更别说其它的。 黄海川对住的地方并不是很讲究，后勤中心主任王玉明中午陪同他来到了住的地方，早期用石头建起来的两层小楼早已打扫的干干净净，条件虽然没法跟市里的比，但该有的东西也都有，因为打扫一新的缘故，看起来给人的感觉更是十分舒爽。 “黄县长，您觉得如何？要是不行的话，我们再另外给您安排住所。”王玉明仔细观察着黄海川的神色，见到黄海川脸上的神情，心里已然有了一些底，知道黄海川大抵还是满意的，嘴上却仍是有此一问。 “就这里吧，县里的条件也不富裕，我就不劳民伤财了。”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 “黄县长，瞧您说的，给领导安排好衣食住行是我们的责任，要是让领导不满意，就是我们失职了，黄县长千万别这样说。”王玉明笑道。 黄海川同王玉明说着话，从前面县招待所的后门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材有些发福，挺着个啤酒肚，双脚开叉着，走路像只螃蟹一般，左右摇晃的走了过来，“王主任，您来了，这就是新来的黄县长吧。” “是，这是黄县长。”王玉明点着头，给黄海川介绍道，“黄县长，这是县招待所的总经理汪财。” 王玉明给黄海川介绍着，完全没注意到汪财看着黄海川的眼神有些发愣，黄海川同样是淡淡的打量着对方。 “你不是……你不是……”汪财指着黄海川，此刻两人站的这么近，汪财已经认出了黄海川，就是昨晚他喝醉酒时去敲门的那个房客，神色有些发怔，汪财随即就反应了过来，换上了一副笑脸，“黄县长，您好，您好。” 第83章 “黄县长和汪总认识？”王玉明诧异的看了看两人。 “不认识。”黄海川移开目光，看了看周边的景观，不得不说，这里的环境还是很好的，周边绿树成荫，景致不错，旁边那两颗老槐树怕是有好几十年了，枝繁叶茂。 “汪总，黄县长以后就住在这里，你从招待所里面挑一个机灵点的服务员来照顾黄县长的饮食起居。”王玉明转头对汪财道。 “王主任，我自己一个人住，就不用再安排什么专人来服务了。”黄海川皱了皱眉头，拦住了王玉明。 “黄县长，这个还是要的，您住在这里，房间的卫生等等之类的，总要有人打扫，安排一个人过来比较合适，再说这县招待所的员工本就不少，安排一个过来很方便。”王玉明笑道。 “不错，黄县长，我们招待所最不缺的就是人。”汪财笑着附和。 黄海川微微迟疑了一下，王玉明说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他总不可能还能顾得上自己去打扫房间之类的，安排一个人过来也方便一点，便点头应允。 见黄海川应下来，汪财忙不迭的点头笑道，“黄县长，那我这就去给您安排去。”汪财说着瞥了黄海川一眼，神色匆匆的往前走去，步履比刚才快了许多，刚才像只螃蟹，现在却是像极了一只青蛙。 过了没两分钟，汪财已是领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过来，小姑娘似乎有些胆怯，畏生生的走在汪财的后面，神情有些不安。 当黄海川看清对方时，眉头轻微的一动，那不就是昨晚到他房里躲避的那个小姑娘吗？疑惑的看了眼走在前面，满脸笑容的汪财一眼，黄海川若有所思。 就在黄海川注目间，汪财已经带着小姑娘走过来，笑得满脸肥肉挤成一堆，两个小眼珠子被淹没在肉缝当中，像是没长眼睛一般，“黄县长，她叫张盈，以后她负责帮您打扫卫生。” 汪财笑着给黄海川介绍着，转头面向张盈，威严道，“张盈，还愣着干嘛，这是黄县长，还不快问好。” 叫张盈的小姑娘怯生生的走到黄海川面前，声若细蚊，又带着些许惊恐，“陈…黄县长，您好。” 汪财微微瞪了张盈一眼，朝黄海川赔笑道，“黄县长，张盈这小姑娘也是刚来我们招待所不久，怕生，胆子比较小，要不我再换一个。” “不用了，就她吧。”黄海川摆了摆手。 “好，好，那就她。”汪财笑着点头，又朝张盈轻声斥道，“还不快去看看黄县长房间县长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 黄海川瞥了汪财一眼，道：“好了，王主任跟汪总去忙自己的事吧，我这边没什么需要麻烦的了。” “那黄县长您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王玉明点了点头，黄海川对住的地方满意，人也已经安排好，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那黄县长您先好好休息，我就在招待所里面，黄县长有事就吩咐我一声，我马上过来。”汪财也是笑着点头。 王玉明和汪财两人一同离去，转过身，汪财脸上的笑容 登时消失不见，拐过招待所的后门时，汪财原本故意压低的身子也挺的笔直，搭着一旁的王玉明的肩膀，疑惑道，“老王，这新来的副县长是什么来路，怎么这么年轻，之前没听过他啊。” “人家是省里下来的，你自然没听过他。”王玉明撇了撇嘴，汪财一只手跟他勾肩搭背，他的表情没有半点反感，反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省里下来的？来头挺大嘛。”汪财诧异道。 “嘿，来头自然不小，知道人家是伺候谁的吗？是咱宁城前任市委书记周明方的秘书，周明方高升到省里去了，他也跟了过去，你看看，这才过去几个月，他就辉煌腾达了，下来就是担任副县长，据说上面领导的意思已经明确了，以后要由这个黄海川来接任县长。” “由他来接任县长？”汪财神色一怔，不解道，“那不是乱套了嘛，现在不是那个李县长才是代理县长吗？” “不错，是代理县长，但你没注意到嘛，李县长头上那‘代’字可是迟迟没有去掉的迹象，现在没有去掉，以后也不可能去掉，上面的意思明摆着，这县长的位置就是给黄海川留的，李县长只不过是代理一段时间而已，黄海川目前只是欠缺了点资历，等他在溪门待一阵子，适应了溪门的工作，那时候李政怕是就得退位让贤咯。” “不是，我说这也不太对劲啊，就算是由这新来的叫什么黄海川的接任县长，那李政呢，上面这是要把李政置于何地？李政不是常务副县长吗？他能甘心吗？” “李政不甘心又能怎么着？他还能到市委，省委的领导面前去闹吗？借他俩胆他也不敢这么干，再说你看咱县里面这些领导在县里面威风八面，风光十足的，俨然一副土皇帝的样子，你以为他们在省里的领导面前算得上什么？别说是省里的领导，就算是咱宁城市的领导，区区一个常务副县长，怕是还入不了市里面那些大佬的眼，副县长直接提拔县长，就算是不太合规矩，但也不是没有前例，规矩都是死的，人才是活的，合不合规矩，无非就是领导一句话，领导想让你上，你就是摆地摊出身的也照样能上，这年头，学历，履历啥的算什么东西，什么都能作假，关键还是领导的态度，黄海川有上面的支持，腰板硬着呢。”王玉明夸夸而谈。 “我说老王，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消息，靠不靠谱，现在李政不还是代理县长嘛，瞧你说的好像李政就要不行似的。”汪财有些不信。 “李政在别人面前自然是行，但在黄海川面前就不见得了，不信咱们走着瞧。今天你是不知道，汪书记让李政代表县里去迎接黄海川和市里来的同志，李政给放鸽子了，跑到下面去乡镇去视察了，结果黄海川和市里来的领导没人接，还是后来汪书记知道了，亲自坐车从县委出去迎接了。” “这黄县长刚上任第一天，李政就跑到下面乡镇去视察了？”汪财神色一怔，随即笑了出来，“啧啧，那不是给这位年轻的黄县长难堪嘛，我看以后县里有好戏看咯。” “不错，以后这李政和黄海川之间，怕是没那么容易相处咯。” “那是肯定的，换成是我，也不甘心熬到这份上，县长的位置竟被人抢了，怎么说也得做最后的努力。” “好了，不跟你扯了，我还得回去像汪书记复命，改天有空咱们再喝一杯。”王玉明看了下时间道。 “咦，不对啊，等等，你刚才说黄县长是今天早上和市里的同志一块过来的？” “是啊，怎么了？” “不是，绝对不是那样，我昨天就见到黄县长过来了，他昨晚就住在招待所里，我虽然喝醉了酒，但也不至于连人都认不清楚，你没看到刚才我第一眼看到他都有点发愣嘛，黄海川估计也认出我了。” “哦？黄海川昨天就来了？”王玉明神色一怔，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忙你去的吧，我回县里去了。” 黄海川上到二楼，叫张盈的小姑娘正低着头在拖着地板，那双细小的手握着木柄，使劲的来回拖着，黄海川看着被拖得发亮，人影都能清晰倒映在上面的瓷砖，笑道，“再拖下去，这地板怕是要被你拖一层皮出来。” 张盈低着头，下巴几近和胸部贴住，怯懦的不敢抬头，只是隐隐感觉到那声音好似有些熟悉，想抬起头来看一下，却又不敢。 “怎么，我是老虎，会吃人不成？”黄海川笑着看了对方一眼，“昨晚你可是才借了我的地方躲了一会，今天就过河拆桥，装着不认识了？” “啊？”张盈猛的抬头，看清面前的黄海川时，一只小手捂住了因为惊讶而张得老大的嘴，看着黄海川不敢置信，“你……你是县长？” “不是。” “那……那汪总怎么说你是县长，还让我以后负责给您打扫卫生。” “我是副县长，不是正的。”黄海川笑着盯着对方，见到那双还带着点纯真的大眼睛，黄海川就忍不住想逗弄对方。 “哦。”张盈有点愣愣的点着头，见到黄海川脸上的笑脸，心里也隐隐约约的意识到黄海川是在逗弄她，只是在她看来，副县长和县长都是一样，在她眼里，都是高高在上的大官。 “你今年多大了？成年了吗？”黄海川走到一旁坐下，指了指对面的一张椅子，示意对方也坐下。 “我十…十九了。” “十九了？那应该还在学校里面读书才对，怎么不考大学？”黄海川皱了皱眉头。 “家里穷，读到高三毕业就没读了。”张盈神色黯淡了下来，眼神之中带着一丝莫名的伤感和向往，黄海川默默的注视着对方，他不知道那是不是一个渴望读书的孩子对大学校园的向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有参加高考吗？” “有呢，我考了560多分，还上了一本线呢。”张盈扬起了头，这是黄海川第一次看到对方脸上扬起了骄傲而自信的神情，而不是那个怯懦的，有点怕生的小姑娘。 “那为什么不努力一下，说服自己的父母，让你念完大学？” “不好。”张盈咬着嘴唇，“我爸妈的压力也大，让我辍学也是迫不得已，我知道他们也很难受，我不想再给他们增加压力，再说我还有一个弟弟呢，他今年也读高三了，我没读大学，可以让我弟弟去读，让他圆我的大学梦。”张盈说到最后，开心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两滴珍珠般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无声的滴在晶亮光滑的地板上，荡起了一圈圈徒增伤感的涟漪。 黄海川看着个单纯的，善良的花季少女，心里头有些伤感，在这个国家，还有多少像张盈这样的小姑娘，因为贫穷，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读不起书，花儿一般的年龄，她们享受不到青春的快乐，享受不到青春的笑脸，享受不到校园的美好，却不得不提早出来面对这残酷而又现实的社会，她们，小小的一双肩膀，已然像一个坚硬的脊梁，承担起了家庭的重担。 “黄县长，对不起，对不起，让您笑话了。”张盈惊恐的站了起来，擦着眼泪，不安的道。 “没什么，我听那个汪总说你叫张盈是吧。”黄海川看着对方，“张盈，在我眼里，你是好样的。” “是吗？”张盈抬起头，欣喜的看着黄海川。 “是的。”黄海川笑着肯定的点了点头。 “对了，那个，汪总昨晚为什么找你，你又怎么会躲到我房里去？”黄海川关心到看着对方。 “没什么，没什么。”张盈使劲的摆着手，神色有些惊慌，小心的瞧了黄海川一眼，道，“黄县长，我先赶紧把您这地板拖完，不影响您休息了。” “张盈，真的没什么事吗？有事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在这里，你就当我是你一个大哥哥。” “黄县长，真的没什么的。”张盈摇着头。 “呵呵，没什么就好。”黄海川笑着看了对方一眼，道，“张盈，你不用一口一个叫我黄县长，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叫我一声黄大哥。” “真的吗？”张盈不相信的看着黄海川， 一张笑脸满是兴奋。 “真的。” “我还没有一个哥哥呢。”张盈看着黄海川，高兴道。 第84章 常务副县长李政在偏僻的陇山村度过了一夜，第二天才坐车从陇山村出来，坐在车上，李政的一双眼睛犹如熊猫眼一样睁着，两层厚厚的黑眼圈将原本不大的眼睛包在中间，李政一脸烦闷，“这乡下怎么这么多蚊子，多住几晚，身上的血都要被吸干了。” “县长，您现在这个形象回去，岂不是更好？”李政的秘书林方在一旁低声笑道。 李政眼神疑惑的瞧了对方一眼，林方忙接着道，“县长，您现在这样，不正好说明了您这两天下乡考察，为村民的事殚精竭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吗？” “你这个小林。”李政笑着指了指林方，神情颇为愉悦。 车子在蜿蜒的山路上继续颠簸着，车上的众人，哈欠连天，昨晚谁也没有想到李政会决定在陇山村过夜，小小的陇山村村委会根本不够来的这么多人住的，除了李政带的几个县里的人，还有乡镇领导近十个，而村委会里面只有三四个房间可以住，除了李政和秘书林方还有同来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邱明等少数几人能够在村委会的小房间里有个地方睡，其余人都在车上过夜，时至年末，天气早已转冷，位于山间的陇山村，夜晚更是比外面更加严寒，睡在车上的人半夜被冻得瑟瑟发抖，根本没法正常入睡，睡在村委会里的，则是像李政一样，被蚊子咬的半死。 说来也怪，蚊子一般在夏天出没，一到冬天，蚊子好似也都躲起来过冬似的，这陇山村里偏偏是跟别处不一样，大冷天里照样嗡嗡出来扎人，特别是碰到了这一大帮子平日养尊处优，吃好喝好，血鲜肉美的大老爷们，蚊子好似也都打了鸡血，一个劲的直往上扑，咬的李政等人身上一个个红包，这会都还能瞧见脸上的一个个红疙瘩。 李政是中午回到县里的，黄海川正在自己的办公室，站在窗台前的黄海川正好看见了李政下车的一幕，目光凝视着往办公楼走进来的李政，黄海川的眉头微微拧着。 过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黄海川的秘书何齐就走了进来，“县长，李县长那边刚刚通知过来，明天上午10点在三楼会议室开会。” “好，我知道了。”黄海川点了点头，李政目前代理主持县政府工作，有权召集这个会议，心里暂时将此事放下，黄海川转头对何齐吩咐道，“下午我们到棚户区那边去走走。”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黄海川同何齐俩人一起来到位于县城西面的棚户区，黄海川上午看了一上午的文件，熟悉了县政府的一些工作，知道这棚户区的改造工程在原县长常勇的主持下已经进入了最后的讨论实施阶段，却因为常勇出事而在这两月耽搁了下来，常务副县长李政也没有提起此事，黄海川上午看完了文件，就迫切的想到棚户区去走走看看 整个溪门，给黄海川的印象是除了县中心那一块还算可以，其他地方都有待重建开发。 位于县城西面的棚户区，是溪门县有名的杂乱区，这里的平房密度大，使用年限也比较久、再加上房屋质量差，人均建筑面积小，基础设施配套不齐全等因素，治安和消防隐患极大，环境卫生更是可以用脏、乱、差三个字来形容，溪门县早已想将西面这一片棚户区推倒重建，在西面建立一个新城区，县长常勇虽说涉嫌违反党纪国法的问题，已经被双规，在其之前积极推动这个棚户区的改造，不得不说，也还算是想做点实事，只可惜在棚户区还没真正的搬迁改造时，常勇便被省纪委的人带走。 黄海川只带着何齐，轻车简从，深入到棚户区里面的居民住宅，看着街道两边像蜘蛛网一般随意乱搭的电线，黄海川眉头微微皱起，对着身旁的何齐道，“如果是比较干燥的天气，又或者是哪家居民用电不慎，很容易就引起大面积的火灾。” “这一带的人口密度高，房子又都是很早就建立起来的，根本没办法进行有效的管理。”何齐道。 两人沿着棚户区中间的小道走着，小道两旁，乱扔的垃圾随处可见，这么大一片棚户区，愣是没有建立起定点垃圾投放站。 “县长，您小心。”就在黄海川朝两边打量着的时候，脚下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团香蕉皮，差点就摔倒，幸亏旁边的何齐眼疾手快，赶紧扶住。 “没事。”黄海川摆了摆手，笑道，“幸亏手脚还没老，不然这下该滑倒了。” 围着棚户区转了一圈，黄海川离开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比起那些住在城市里干干净净的楼房，享受着小区高档的配套设施服务的人，这里的环境，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常勇之前要搞棚户区改造，最后虽然因为他自己的问题而导致这个项目的讨论中止，但中间经过了那么长时间的讨论论证都没有形成统一的意见，跟县里面缺少资金不无关系，就溪门县的财政来说，差不多也只能够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要挤出资金来进行这个棚户区改造实则是个大难题，现在的关键问题还是在筹措资金上。”黄海川边往外走着，心里边暗自想着，神色一点也不轻松。 棚户区的外面是一条公路，跟往县中心的街道接壤，这一片棚户区其实距离县中心的距离并不远，在县城区域规划内，是处在城区范围里的。 就在黄海川和何齐准备上车时，‘嘶’ 的一声，刺耳的声音从一旁的公路上传过来，震动人的耳膜，那是紧急刹车的声音，是车轮跟地板强烈摩擦的声音，黄海川的视线望过去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人影在空中呈抛物线直线下降，‘砰’的一声掉到地上。 这是一个过路的行人被车子撞飞了，撞人的车子是一辆黄色的法拉利跑车，黄海川瞧清楚那辆跑车时，双目欲裂，瞳孔睁得老大，他才来溪门短短不到三天，已经亲眼目睹了这辆嚣张跋扈的法拉利跑车两次飙车，前一次是在中心城区的红绿灯前，公然的闯红灯，玩漂移，这一次则是在靠近县郊的这条公路飙车，上一次侥幸的没有出现事故，这次终于出事了，黄海川这会完全相信了他刚到溪门时，那个出租车司机的话。 短短的三天都被他亲眼看到了两次飙车，那之前的呢？黄海川不敢想象，这辆黄色的法拉利跑车到底沾染了多少鲜血。 “小何，快去打电话叫救护车。”黄海川看了那名被撞飞的男子一眼，只见其身子仍在轻微的抽动着，忙朝旁边的何齐急急的吼了一声。 就在黄海川朝何齐喊着话的同时，跑车上，年轻的车主终于开了车门慢慢的走下车，朝被他撞的那名男子走去，从车子紧急刹车的位置，到男子被撞飞掉落的地方，两者之间相差了十来米。 “死了没有。”只听年轻的车主随意的看了那个被撞的人一眼，开口第一句就是这般话。 “你有一点人性吗？”黄海川冷冷的盯着年轻男子。 “自己走路不看车子，被撞了怪得了谁呢。”年轻男子不屑的撇了撇嘴，瞥了地上被撞的男子一眼，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叠百元大钞，冷笑了一声，扔到了男子身上，转身便准备离去。 “你站住。”黄海川大声喝道，“开车撞人，就想这样离开吗。” “那难不成还要怎么样？没看到我给他钱了吗。”年轻男子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眼神在黄海川身上多瞄了几眼，年轻男子逐渐瞪起了眼睛，“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多管什么闲事。” “只要是个有良知的人，就不会坐视不管。”黄海川盯着年轻车主的眼神几近冒火，如果不是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黄海川都怀疑自己会不会上前去狠揍对方一顿，转头向站在一边的何齐道，“小何，打110报警。” “报警？呀哈，你是真想没事找事啊。”年轻车主狞笑着，看着黄海川。 何齐有些担忧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他长期在县政府办公室工作，对于眼前这名嚣张的法拉利车主，自然是认得，县委副书记李绍同的儿子李明波。 何齐对这种事故已经不止一次听说了，李明波开着法拉利跑车在城区内不知道已经制造了几起事故，但出人命的绝对不止这一起，对方依然是肆无忌惮，何齐有些想劝黄海川不要多管闲事，毕竟黄海川才刚来溪门，跟李绍同那种老干部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见到黄海川看过来颇有些不满的眼神，何齐终于还是再次拿出电话，给110打了过去。 “行啊，你们尽管报警啊，我在这等着，看警察能把我怎么着，我还想看看交警是怎么认定事故的，指不定老子这钱还不用花了。”年轻车主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瞅着他刚才扔在地上的那一叠钱一眼，嚣张的笑着。 第85章 “县长，他是咱们县里李书记的公子。”何齐打完电话，在黄海川耳旁轻声提醒了一句，若是这会黄海川能够放手不管这事，就不会跟对方闹的太僵。 “古人都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在我们现代这个比古代法治还健全的社会，就不如古人吗。”黄海川看了何齐一眼，态度坚决，不用何齐提醒，他心里又何尝不知道对方的身份，那天下午，那个出租车司机都已经说过了，开法拉利的那名车主，是县委副书记的公子，对方那天下午还伸出手来朝他比了个中指，黄海川又怎么会不认得对方，只不过眼前这人，怕是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天下午坐在出租车里的那个了。 交警队的人来之前，救护车已是先赶到，被撞飞的男子被抬上了救护车，这会事故地点的周围也已经围了不少人，有些是在棚户区周边的田地里干活的，一看到出了交通事故，一下子就围了过来，棚户区里面进进出出的人看到这里出了事也聚拢了过来，那名被撞的男子明显是住在棚户区里面的人，已经有人认出了他，朝着撞人的车主指指点点。 交警队的人是在救护车离开两三分钟后才赶了过来，过来的是恰好在负责县城区巡逻的交警中队中队长刘南以及他手下的两名交警。 推开围观的人群，刘南和手下的两名交警走了进去，当看到那辆显眼的法拉利跑车停在那里时，刘南瞳孔一缩，心里头有些苦笑，不用看人是谁，他都能猜出这肇事者是谁，果不其然，转头看去，不是那位爷又是谁。 “李少，是您啊。”刘南笑着上前和李明波打招呼，他处理过几起有关李明波的交通事故，跟对方已经有些惯熟。 “是我，刘队长你来的正好，今天这起交通事故你们交警队的人给我鉴定一下，看到底是不是只有我这一方的责任。”李明波看到来的是刘南，脸上更闪过几分得色。 “好，好。”刘南点头哈腰的笑着，扫了周围的人一眼，凑近李明波的耳旁，低声道，“李少，要不您先回去，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明波笑着看了刘南一眼，颇有些满意对方的识趣，点了点头，“那成，我等你的消息。” 李明波转身就要上车时，人群中募然冲出几个男子，其中一个指着李明波道，“就是他，就是他开车撞到大哥的。” 男子的话音刚落，几个人突然冲上来扭住李明波，“你个王八蛋，撞了人就想走是不是，跟我到医院去，我大哥没事之前，别想溜走。” 李明波被对方拉住衣领，有些措手不及，等反应过来之时，李明波狠狠的推开对方，有些心疼的整理着自己的衣领，骂骂咧咧道，“草你妈的，老子这是限量版的阿玛尼西服，你们这些乡巴佬能赔得起吗，撞死你们几条贱命也不值这个钱。” 李明波的话一出，即刻引起了众怒，不管怎么说，生命只有一条，哪怕是再卑微的出身，生命都终究是宝贵的，谁也不会下贱的被人骂贱命一条，围观的群众从刚才的旁观，这会都主动围了上来，似乎也想防止李明波开车离开。 更有甚者，不知道是哪个冲动的男子，率先朝李明波的脸部抡了一拳，怒道，“撞了人还这么嚣张，有几个臭钱了不起是不是。” 有人开了个头，接下来现场随即变得有些混乱起来，李明波身上，脸上，先后被打了好几拳，杂乱的人群中，手臂挥舞，这时候都没法认出是谁动了手，在一旁的刘南有些慌了神，李明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个小小的中队长保不准要被殃及池鱼，掉了头上的乌纱帽，刘南拼了命的往李明波身边挤，大声嚷嚷道，“你们在干什么，都给我住手，谁再动手，就拘留谁。” 刘南往中间挤着，他的两名下属也在一旁帮忙，大声的喊着停手，普通民众对于身穿警服的执法人员毕竟是有一种天生的畏惧感，在刘南几人挤到李明波身边护着对方时，骚动的人群终于开始变得安静下来，除了仍有个别人不时出声指责着李明波，已经没有人再抢着挤上来要动手，这会李明波的脸上早已青一块，紫一块，典型的一个猪头。 身上那身所谓的阿玛尼限量版西装早已面目全非，一个个脏兮兮的手印、脚印在上面，其中更有几处被撕扯破了口子，李明波轻揉着被打的生疼的脸颊，双目狠狠的盯着四周的人，一个个指了过去，恨声道，“好，好，你们都很好，都给老子等着，看我不收拾得你们跪下来求老子的。” “揍死这狗日的，撞了人还敢这么嚣张。”李明波的话不啻于在人群中再次投下一颗重磅炸弹，已有群众又愤怒的出声道。 刘南有些苦笑的挡在李明波面前，心说这位爷还真是不怕死，这会正是群情激愤的时候，还敢这么嚣张跋扈。 “李少，现在群众的情绪比较激动，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看您还是先离开避避风头，免得留在这里受伤了。”刘南贴近李明波耳边讲到。 李明波双眼有些不甘的瞪了周围的人一眼，从他父亲当上县委副书记，他就成了周围的人巴结的对象，身边的朋友一个个对他曲意逢迎，百般讨好，哪里像今天这样吃了这么大的亏，李明波心里头的愤怒可想而知。 “好，我回头再找他们算账，今天这口气要是不出，老子就不姓李。”李明波咬了咬牙道，这次他多少学乖了点，讲话小声了些，转身往车上走去，临上车前，回头多盯了就近的几人一眼，特别是刚才带头揪他衣服的那个，李明波将这几人的容貌记在心上。 围观的群众仍是聚拢在一起，看样子是不想让李明波的车子离开，在刘南以及手下两名交警的努力下，李明波的车子才艰难的离开。 “好了，好了，大家也都回去，不要聚在这里，事故我们交警部门会鉴定处理，你们不要围在这里，影响我们做事。”刘南驱散着周围的人群。 “你明明就是跟撞人的司机认识的，让我们怎么放心你们鉴定出来的结果。”最先开口喊着被撞到那人大哥的男子对着刘南大声道。 “我们怎么做事，还用你来教吗，要是不放心我们的鉴定结果，有本事你自己来鉴定啊。”刘南瞪了那名说话的男子一眼，朝身边的人挥了挥手，几人开始在原地拉起了线，将事故的地点围起来，开始忙活。 黄海川一直在边上冷眼旁观着，看到李明波被愤怒的群众教训了一番，不得不说，黄海川心里还是有几分畅快的，就冲李明波口里说出来的那些话，黄海川要不是碍于自己是一个党员干部的身份，他也恨不得冲上去多添几拳。 看了刘南一眼，黄海川开口道，“这位同志，群众的担心是没有道理，你跟肇事的车主认识，难免会有主观感情上的倾向性，这起交通事故，你们应该叫另外的人来对事故进行认定处理，这样鉴定出来的结果才能让群众信服。” “又一个多管闲事的。”刘南瞥了黄海川一眼，撇了撇嘴，神情颇有些不耐烦，又有些不屑一顾，径直走到一边，对黄海川这名昨天新来的副县长，刘南这种下层的交警干部终究是不认得。 “县长，交警队对事故的认定结果还没出来，我看我们不如等交警队的结果出来再看看？”何齐在一旁低声道。 “也好。”黄海川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交警队对事故的认定结果还没出来，他现在就这样说人家会偏袒一方也无凭无据，倒不如等事故的认定报告出来再关注一下。 黄海川和何齐上了车子，在忙活的一个交警碰了碰刘南的胳膊，“头儿，那好像是县政府的车。” “县政府的车？”刘南脸色一怔，赶紧转头望去，这会黄海川同何齐开的车子已经远去，只留下一溜烟的汽车尾气，刘南根本没看清楚什么，有些怀疑的望了望身旁的下属一眼，“你有没有看错，是县政府的车子？” “头儿，我看着好像是，不过我也没看清。”那名说话的交警指了指远去的车子，耸了耸肩。 “没看清就别乱说。”刘南拍了拍自己的下属，下意识反应的又往远去的车子望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事故现场上来，苦笑了一下，这件事还让他有得头疼，还得想好怎么为李明波这位大少擦好这个屁股。 黄海川回到县政府已是快傍晚，第二天上午，在李政的主持下召开了会议，县政府的几位主要领导，以及县政府下面的直属机关单位的负责人参加了会议。 黄海川作为在县政府排名仅次于李政之后的县委常委、副县长同样也参加了会议，这是他到溪门的第四天，对于李政，除了昨天见到对方从乡下回来，车子进了县政府大院，对方下车时，黄海川有瞄到一眼，今天还是黄海川跟李政初次见面。 第86章 会议室的气氛有些沉寂，黄海川在暗中打量着李政，李政同样是在观察着黄海川，从普一打听到黄海川会到溪门来的李政从一开始就将黄海川当成敌人，现在也不例外，表面上神情淡然的李政，心里头对黄海川实是恨得咬牙切齿。 会议一开始，坐在主位的李政首度开腔了，“今天要讨论的事情主要有两件，各位手上也都有文件资料了，大家有什么意见尽管畅所欲言。” 黄海川看着手上拿着的文件资料，今天会议的两项主要议题都在里面，一个是有关县政府采购十二台车子的事情，一个则是黄海川之前关心的棚户区改造的事项，这是前县长常勇未完成的一件大事，看李政今天的态度，似乎也想继续推动棚户区改造的工程。 微微皱了皱眉头，黄海川对第二项的棚户区改造工程自然是持支持态度，唯独对第一件事有些不以为然，溪门县的财政状况摆在那里，用捉襟见肘来形容亦不为过，现在却要多花这么一笔钱来采购车子，黄海川对此实是不太赞同。 “县里要买车子我是不反对的，关键是买来了到底有没有用处，县里的财政情况相信大家也都清楚，花这笔钱到底是值不值得？”黄海川目光看了主座的李政一眼，开口道。 李政没有讲话，只见他拿起面前的杯子，轻轻的咳了一声，坐在会议室里一角的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张明笑道，“黄县长，情况是这样的，咱们县里目前也就只有十台车子，而且都已经有些老旧，常会出现一些七七八八的毛病，最主要的还是车子太少，不够用，经常有出现县里的领导要出去办事无车可用的情况，所以采购这些车子，也是考虑到了目前的情况，并不是说要无端的花这笔冤枉钱。” “无车可用？怎么会出现无车可用的情况？哪怕就是咱们县里的每位领导都配备一辆专车，还有余下的四辆车可供你们办公室调度使用，难不成你们办公室的每位工作人员也要每人配备一辆专车不成。”黄海川不客气的直视着张明，目前县里面除去已经被省纪委带走的前县长常勇，加上暂时代理县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县长李政，副县长加起来也就六人，根本就不大可能出现用车不够的情况。 黄海川这会也不去提什么中央对党政机关汽车配备和使用管理的规定，按照国家的规定，是正部级干部才能按照一人一辆的标准配车，副部级干部保证工作用车，这种规定无疑就像高空里的神马浮云，跟现实完全是两回事，黄海川也懒得去搬出这种规定来徒增笑话，现实的情况，别说是厅级干部，处级干部，只要是有实权的科级干部，都能够享受专车，溪门县本身就是一个穷县，县政府的每位领导仍然也都配有一辆专车，这明显是违反国家对干部用车的规定，但现实的情况就是如此，黄海川也不会去挑这个毛病，那样的话，他无疑要被这个体制排除在外，本身就是体制内的一员，黄海川对体制内一些既定的、但又不符合规定的现象其实已经习以为常，并且同样也抱着坦然接受的态度，但眼下县里面要再另外花钱去采购新车，黄海川不得不提出异议，若是溪门县像宁城市下面的其他县市那般有钱，黄海川倒也不会说什么，但溪门县的经济状况就摆在那里，由不得黄海川不提出意见，相对这个陈旧的体制来说，黄海川也只能算是一名体制内的新人，他的眼里还容不得多少沙子。 “呵呵，黄县长，主要是咱们县里原先的那些车子都比较老旧了，县领导坐这样的车子出去，实在是有损领导们的形象，也有损咱们溪门的形象不是，万一去接待外来考察的投资商，人家看到咱们堂堂的一个县政府连台像样的车子也没有，这也会让他们对咱们溪门的印象大大的减分，影响咱们溪门的招商引资不是，再说我刚才也提到了，车子都比较旧，经常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毛病，一旦出了问题，那就得送去维修，所以常出现有些领导要出门办事没有车子的情况。” 张明有些不自然的笑着，他没想到黄海川会这样较真，采购新车子，最直接受益的首先是县里的这几位领导，到时每人都会重新换一辆专车，对于领导来说，其实专车就差不多等于家里的私车，这种好事每个人都不会反对才是，黄海川竟会跳出来，这让张明有些措手不及，但是下一刻，张明就有些冷笑起来，黄海川这般做法，触犯的是大家的利益，黄海川这无疑是在把他自己同众人对立，张明倒是乐得看见这种情况出现。 “影响咱们领导的形象？影响溪门的招商引资？”黄海川以反问的语气质疑的看了张明一眼，摇头道，“我倒是不那样看，假如我是一个投资商，我更愿意看到这个县政府务实的那一面，那样我的钱才能投资的放心，一个县政府如果尽搞起好面子、浮夸的一些事，只会让我对这个政府不放心，咱们县里的情况就摆在那里，投资商一到我们溪门就知道这里穷，百姓都那么穷了，县里的领导反倒个个做起了好车，你说这样会让别人怎么看？况且张主任是觉得县里面换几台好车子，用来接待投资商，就会让人觉得咱们溪门县不穷了？我觉得一个县穷不穷，不是换几辆车子就能改变的， 投资商也不至于那么没有眼光，他们要投资，看的是有没有回报率，不是看县政府有几台好车，张主任的话让我想到我们就像皇帝的新衣里面那个穿着新衣服的皇帝。” “黄县长，您的话也有道理，只不过我也确实是为我们县里的领导着想。”张明看了黄海川一眼，嘴角的笑容扯着脸上的肌肉，笑得有些生硬。 黄海川转头看向李政，“李县长，我个人的看法是认为县里面暂时没有必要采购这些车子，接下来如果要推动棚户区工程的建设，对我们县里的财政本身就是一个严峻的考验，我认为没必要多花钱在无关紧要的事上。” 刚才一直没出声的李政淡淡的打量着其他人，目光一一从在座的人脸上掠过，李政心里头有些得意，黄海川出声反对虽是让他有些意外，却不至于让他动气，在场的其他人明显有些已经对黄海川表现出了些微不满，李政巴不得所有人都能站到自己的阵营中来，将黄海川给孤立起来。 “海川同志已经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大家有什么看法也可以说出来。”李政出声道，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将众人对黄海川的情绪都挑唆起来，如果能够真正的让黄海川被孤立，那是李政最愿意看到的局面。 李政的算盘打得很好，只可惜在座的其他几个副县长也不是傻子，谁也不想傻得主动跳出来成为李政手里的枪，特别是关系到配车这个问题，黄海川所说的都是非常客观真实的情况，在这个问题上跳出来，难不保要被指责个人有私心。 会议持续了近一个小时，采购新车的问题最终并没有通过，除了在一开始讨论了外，会议的重点都放在后面的棚户区改造工程的讨论上，县里面的主要领导无疑都是赞成对市区内的棚户区进行改造的，问题的焦点主要就集中在资金上，按照县里面的初步评估，对那一片棚户区进行改造，起码需要十个亿以上的资金。 按照国家的规定，对棚户区改造，都会有一定比例的资金支持，中央、省里都会下拨的相应的资金，但是大部分的资金仍是要靠地方自行筹措，毫无疑问，摆在溪门县前面的问题，是要自行解决建造棚户区需要的大量配套资金。 黄海川开完会后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在会上建议棚户区改造可以学习其他地方的成功经验，由政府主导，采用市场化运作，这样可以向企业进行融资，解决棚户区改造需要的资金问题，李政等人对这个建议都没有疑义，这个模式已经被多次证明过是成功的，李政等人也挑不出毛病。 棚户区的改造问题先在县政府的会议上进行讨论，拿出一个初步的结果，最终还要上县委常委会，常委会通过，才会着手进入实施阶段。 办公室主任张明跟着李政回到了办公室，关上办公室的门，张明才颇有些不解的问道，“县长，一开始的车辆采购问题，您为什么不强行通过？黄海川初来乍到，他根本斗不过您。” “我干嘛要强行通过？人家黄海川说的有理有据的，我何必去挑这个头？”李政笑眯眯的望了张明一眼，他心里头自有自己的盘算，能通过，对他有好处，不能通过，对他也未必就有坏处，其他几位副县长摆明了就想坐享其成，他也偏偏不让他们如意，不出点力就想享受，那是门都没有。 第87章 “不知道刚才贾县长怎么没有出声。”张明疑惑的望了李政一眼，据他所知，副县长贾耀是李政的铁杆支持者，两人在县里面抱成一团，以前常勇还在的时候，就隐隐有对抗常勇的趋势，今天黄海川提出反对，对方竟是没有出声支持李政。 “是我暗示他不要出声的。”李政有些自得的笑着。 “哦。”张明点了点头，心里越发的奇怪，早在采购车子的事没拿到会议上讨论前，李政就有对他说过，车子必须到省里面的顺发车行去买，张明当时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头却有些心知肚明，李政指定了车行，怕是同那个车行的老板认识，从中也能牟利一把。 当然，这种话张明自然不敢说出来，装着不知道也就是了，原先他以为这个车子的采购在会议上通过是十拿九稳的事，关系到李政自己的利益，李政也不会坐视不管，却没想到采购方案被黄海川一反对，李政竟也没说什么，最后竟让采购方案不了了之，看着笑得有些高深莫测的李政，张明着实摸不懂对方在想些什么，见李政不欲多说，张明也知情识趣的笑道，“县长，您忙，那我先出去了。” 李政摆了摆手，张明一出去，李政便从抽屉里拿出了自己的一个私人电话，“喂，孙少，是我，李政啊。”李政仿佛是直接面对着对方，脸上的笑容早已有些谄媚起来。 “是李县长啊。”电话这头，正是张然的丈夫孙祥。 “李少，前些日子跟您说的那事怕是要吹了。”李政说着，叹了口气，道，“孙少，原先是没有问题的，没想到新来的那个黄海川在会议上竟是提出了反对，导致了这个采购案最终没有通过。” “黄海川？又是他。” “谁说不是呢，这年轻人就跟个愣头青一样，也不知道这换车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对大家都好，他愣是冒着得罪大多数人的想法，提出了反对。”李政苦笑道。 “行了，没有也就没有，一点小钱而已。”电话这头的孙祥撇了撇嘴。 “好，好，我知道，我就是跟孙少您说一声。”李政点头笑着。 同孙祥结束了通话，李政刚才脸上又是叹气又是苦笑的神情瞬间就变成了得意的样子，拿起桌上的钢笔，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李政此刻的心情大好，提出要采购车子，看似要给每个领导都换车，又有谁能想到他还借此一举来巴结孙祥，孙祥不仅在做房地产生意，还涉及了其他行业，那个车行幕后的真正老板就是孙祥，李政是早已得知这一情况，之前才会有要求张明必须到指定的那个车行去买车的一幕。 只可惜这一好事被黄海川搅和了，李政对此倒也不动气，想到可以让孙祥因此对黄海川心生不满，李政的心情就莫名的好起来，比起失去直接讨好孙祥，他此举不仅在孙祥面前卖了好，又能成功挑起孙祥对黄海川的不满，再者，要采购新车，是他提出县里的每位领导应该都换换新车，对每个人都有好处，黄海川这一下子一反对，也足以让其他人对黄海川都会产生些不喜，哪怕是不能让所有人都对黄海川不满，怕是也能让他们跟黄海川保持距离了，李政的目的就是一步步孤立黄海川，今后还有的时间和机会，李政也没想通过这一次就让黄海川成为孤家寡人。 黄海川呆在自己的办公室，这时秘书何齐敲了敲门走进来，看了看黄海川，何齐神色有些沉重道，“县长，您让我关注昨天那个被撞的男子，刚从我从医院得到消息，那个伤者已经抢救无效死亡了。” “死了？”黄海川身体一震，不确信的看了何齐一眼。 “是死了，昨天手术抢救后，那伤者的命虽然暂时保住了命，但医生已经说过，病人的生命体征很不稳定，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而且据医生昨天估计，情况很不乐观，没想到今天早上，那名伤者就去了。”何齐略微详细的解释道。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黄海川的双手不知不觉的紧紧握了起来，“小何，你一直在溪门县工作，迄今为止，你都听说了几起这样的交通事故？” 何齐沉思了一下，他知道黄海川问的是李明波开法拉利飙车已经引起了多少事故，道，“小的事故不知道有几起，不过前段时间好像也出了一起出人命的事故，其它的我就没再听说了，好像李明波有这法拉利跑车也就这两个月的事。” “两个月就造成了两条人命的丧生。”黄海川双目睁圆，一点也没掩饰眼里的愤怒。 看着愤怒的黄海川，何齐迟疑着，想着要不要把自己刚才得知的另一消息告诉黄海川。 “怎么，你还有什么话没说？”黄海川敏锐的察觉到何齐的神色。 “县长，我刚才还听说公安局上午出动了不少人到棚户区去抓人。” “到棚户区去抓人？抓什么人？”黄海川抬头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怕是跟昨天的那起交通事故有关，李明波被一些情绪比较激动的群众打了，今天不出意外，是李明波用他老子手上的权力在报复了。 “走，跟我到公安局去一趟。”黄海川招呼了何齐一声，想也没想，直接走出了办公室。 县公安局离县政府并不远，黄海川坐着车子，还不到五分钟就到了，让何齐打电话给公安局局长韩东，确认对方在公安局，黄海川径直来到了韩东的办公室。 “黄县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韩东笑着出来相迎，一般来说，公安局长都会高配，就拿市里的来说，宁城市公安局长黄平，同时还是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溪门县的情况却仍是沿袭着以前的样子，他这个公安局长并没有兼县政法委书记，也没有兼副县长，仍是正科级，在黄海川面前，韩东是要矮了一级的。 “黄县长，您请坐。”韩东笑着请黄海川入座。 “韩局长，今天上午你们公安局出动了警力到棚户区去抓人了？”黄海川看了韩东一眼，开门见山道。 “到棚户区去抓人？”韩东诧异的看了黄海川一眼，摇了摇头道，“黄县长，我还真没听说有这回事，上午我在县里开会，黄县长您也见到我了，我没听说过局里有派人到棚户区去抓人。” “是嘛。”黄海川注视着韩东，眼里有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韩局长，这样吧，能否带我到你们公安局的审讯室或者拘留室去参观一下？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公安局的审讯室和拘留室是什么样子的，以前没机会进去体会过，这会倒是该好好参观一下。” “呵呵，审讯室和拘留室都是用来对付犯罪分子所用，黄县长这么尊贵的身份自然是不会进去过这些地方。”韩东笑了笑，道，“黄县长，您刚才不是问我们局里上午有没有出动警力去棚户区抓人嘛，我现在立刻叫下面的人来问一问，说不定我不在的时候，下面的人自作主张了也不一定。” “不用了，韩局长带我去参观参观就可以了。”黄海川看了韩东一眼，心里已然有些猜测，笑着走过来拉住韩东的手，“走吧，韩局长。” 韩东眼里闪过一些不自然的神色，被黄海川拉着，韩东也只能往前走，公安局的审讯室在二楼，韩东心里其实知道上午的事情，没有他这个局长点头，下面的人又怎么敢去做那些事，只是具体的事情他并没有去过问，他知道李明波的目的是教训昨天动手的那些村民，他应了李明波的要求，也懒得再去管，那些人被抓来，目前是在审讯室里，还是拘留室，韩东还真是不太清楚。 “黄县长，审讯室在二楼，要不咱们先到二楼去看看？”韩东心里抱着侥幸的想法，只要人没在审讯室，他就有时间找人去通知李明波。 “好，那就先到审讯室去看看。”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看了李明波一眼，笑着点头。 双方一起来到了二楼，临近审讯室，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韩东脸色微微一变，怕什么来什么，他心里头的侥幸一下子全没，瞥了黄海川一眼，只能装着神色如常道，“黄县长，可能里面正在审案，要不咱们到别处去看看？免得影响了办案人员审案。” “我们进去看一看，不要出声就行，应该不会影响里面的人办案。”黄海川说着话，身旁的何齐已经心神领会，走上前去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员，将门拉开了一个缝隙，只露出一个头来，这会里面的声音愈发的明显，是有人痛苦吟叫的声音。 黄海川眉头一皱，往前一步，大力推开了门，里面的场景一览无遗，几个昨天在马路上见到的棚户区居民戴着手铐，被按在椅子上，李明波在那拳打脚踢，黄海川推开门的一刹那，都还能看到李明波刚刚一脚朝其中一人的肚子猛踹过去，那人疼的整个身子都躬了下来。 第88章 “住手。”黄海川厉声道。 “又是你。”李明波转过头，看到黄海川，微微一怔，正要破口大骂，随后看到跟着走进来的韩东时，李明波脸色才有些发愣，看了韩东一眼，语气仍是有些不善，“韩局长，他是谁？” “这是县里的黄县长。”韩东板着脸，朝李明波使着眼色。 “黄县长？”李明波看着黄海川，神情有些发怔，县里新来了一名年轻的副县长，李明波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没有想到竟会在昨天就给自己遇到，下一刻，李明波已然反应过来，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笑容，“黄县长，原来是您，失敬失敬。” 黄海川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没有理会对方，转头盯着韩东，“韩局长，这就是你所说的办案？” “黄县长，这里面可能有些什么误会。”韩东眼神闪烁，道，“黄县长，要不您先回去，这里的情况我会调查清楚，一有结果，我立刻向您汇报。” “你会调查清楚？”黄海川冷笑了一声，指着李明波，“他是你们公安局的办案人员吗？” “黄县长，我是来公安局看望朋友而已，顺便来这里玩一玩。”李明波笑着开口。 “到审讯室里面玩？”黄海川的眼神如刀削一般，盯着李明波，“是谁给你的权力随便乱抓人？又是谁赋予你的权力在审讯室里打人？” “黄县长您这是什么意思？谁看到我乱抓人了？又有谁看到我打人了？”见黄海川较真，李明波的态度也冷了起来。 “好嘛，看来公安局是你家开的了，你一个连国家公职人员都不是的社会闲散人员就能够为所欲为的调动国家执法机关为你公报私仇，好，很好，看来你比中央领导人的权力都要大了。”黄海川冷笑了一声。 “黄县长，请你说话放尊重点，本人在企业里上班来着，谁说我是社会闲散人员了？”李明波梗着脖子，同黄海川对视着，针锋相对。 一旁的韩东不断的向李明波使着眼色，示意对方不要这会跟黄海川较劲，一边向黄海川道，“黄县长，我看您还是先回县里去吧，这里的事情我一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及时给黄县长您答复。” 韩东说着，同时转头朝审讯室里的几名民警呵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手铐取下来。” 黄海川站在原地，没有说话，看着那几名被打的棚户区居民，没有人看到他那被衣摆遮住的两只手已经曲成了一双拳头，在这有些寒冷的冬天里，上面条条青筋暴起，黄海川的愤怒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临近爆发的边缘。 “韩局长，我会在办公室里恭候您大驾的。”黄海川瞥了李明波一眼，强忍着心里的怒火，转头同韩东冷冷的说了一声，转身出了办公室。 黄海川出了公安局，上了自己的车，用拳头狠狠的捶了座椅一拳，心里头的愤怒可想而知，后面跟上车的何齐见到黄海川的脸色铁青，坐在副驾驶座上，示意司机开车，何齐这会也不敢多嘴说什么。 转头有些担忧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何齐知道黄海川对今天的事很愤怒，但事情直接牵扯到的是县委副书记李绍同的家人，何齐从一开始就预感黄海川插手这件事恐怕会碰壁，今天所见已经有一半验证了他的猜测，黄海川在现场亲眼所见，县公安局的人都敢阳奉阴违，更何况之后的所谓要给黄海川一个及时的回复，到时候肯定又是编造好了一套完整的借口。 县公安局里，李明波跟着局长韩东一起到了办公室，两人脸上的神色略有阴霾，黄海川会盯上这事，明显有些出乎两人的意料之外。 “昨天的事故，黄海川就在现场，我当时没想到他就是新来的副县长，我估计他也目睹了事故的经过，到时候交警队的事故认定报告一出来，就怕黄海川会盯住不放。韩叔叔，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李明波开口问着韩东，韩东是他父亲提拔起来的，对方能有今天的地位，他的父亲出了大力，是以李明波在韩东面前说话也十分直接。 “黄海川初来咋到，在溪门只是一个外来户，单单一个他倒是没什么好怕的，就怕他背后的人。”韩东神色凝重，“黄海川之前是市里周书记的秘书，那是黄海川最大的靠山，就怕这件事会通过黄海川引起周书记的关注。” “那怎么办？”李明波一惊。 “明波，放心，现在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韩东沉吟着，果断道，“今天抓来的几个人立刻放了，还有，你立刻去跟死者的家属协商，赔偿他们一笔金额，封住他们的口，只要当事人不再往下追究，就算黄海川想揪住这件事不放，他也无能为力。” 韩东说着冷笑了一下，“更何况黄海川刚到溪门县，只是孤家寡人一个，死者的家属都不再说什么，他又能怎么样。” “好，韩叔叔，我马上去做。”李明波眼睛一亮，笑道，“钱只是小事，我就不信砸点钱过去，那些乡巴佬会不动心。” 晚上，黄海川在办公室看完资料，准备回住的地方时，手机意外响了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的陌生号码，黄海川疑惑的接起了电话，“喂？” “黄海川同志，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见个面？” “你是？”黄海川皱了皱眉头，电话那头的声音对他来说完全是个陌生的声音。 “黄海川同志来了不就知道了，我在县城的李记饭馆201包厢等你。” 黄海川正待问什么，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眉头微蹙，黄海川心里大致能猜到对方同样是体制中人，从对方对他的称呼就能看出大半来，普通人不会‘同志同志’的称呼。 “对方能知道我的电话，应该也是县政府的人。”黄海川心里琢磨着，已然打算赴这个约请，特别是黄海川从那一声‘同志’隐隐感觉到对方跟他的地位可能相差无几，很有可能是县里的几名副县长之一，黄海川打定了主意要去看看虚实。 出了县政府，黄海川选择打车来到了对方所说的那家李记饭馆，直接上了二楼的包厢，黄海川很容易就看到了在楼梯边201包厢，轻敲了下门，黄海川双眼微微眯着，盯着门框，门从里面打开，黄海川终于看清了对方是谁。 “方县长。”黄海川面色有些惊讶，随即便释然，果不其然，他的猜测基本没错。 “怎么，黄县长看到我一点都不惊讶？”约黄海川过来的是副县长方啸。 “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方啸多看了黄海川一眼，脸上多了几分笑容，跟聪明人讲话就是省事，侧身让了一步，将黄海川请进来，方啸这才重新将门关上。 “黄县长想必还没吃晚饭吧。”方啸坐下，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将手头的菜单递了过去，“这家小饭馆虽然比不得那些高档的酒店，但胜在饭菜有几分地道的农家口味，还是十分不错，黄县长今天可以尝尝。” “我这人吃饭都比较随意，最不擅长的就是点菜，还是方县长你来吧。”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将菜单推回到方啸跟前。 “那我就随意点几个了。”方啸没再跟黄海川客套，随意点了几个，便将菜单送了出去。 当方啸重新坐到椅子上时，包厢里的气氛仿若一下子变得沉寂起来。 黄海川在暗暗揣摩着方啸今天约他出来的用意，方啸又何尝不是在打量着黄海川这位新来的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副县长。 “黄县长是城里人，刚到溪门来，应该是很不适应吧。”方啸率先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还好。”黄海川略点着头，“其实溪门只是相对于宁城这个大环境来说才会让人觉得比较落后，跟中西部一些真正贫困的县比起来，溪门也还算是好的。” “那是当然，内陆地区毕竟不能跟沿海相比，那里有些地方确实很穷，不过溪门毕竟是处在沿海地区，不能跟内陆的地方相比，那样没有可比性，我们把溪门同其他沿宁城市下面的区县相比，溪门的贫穷那就是毋庸置疑了。” “方县长这样说也不完全对，宁城市是靠海没错，但溪门可没靠海，溪门的地理位置在宁城的内陆偏西，离海可还有段距离。” “黄县长说的也是。”方啸笑着点头，叹了口气，“要是溪门也有靠海的话，那或许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穷了，至少会有一定的地理优势，就拿隔壁的安临市来说，安临靠海，地理位置优越，在宁城市下面的十多个区县市当中，安临市怕是可以排进前三了，也是咱们宁城最早建市的县级市之一，经济的发达程度完全不是溪门可比的。” “方县长好像对安临挺熟悉？” “不是，以前曾经有到安临去考察过，那里的民营经济十分活跃，上了规模的私企很多，心有感慨而已，不知道溪门什么时候才能赶上安临市的水平。”方啸笑着摇了摇头，“同是宁城下面的县市，差别却是这么大。” “溪门虽然落后了点，但依托宁城经济大发展的背景，相信溪门总有一天也能发展起来，市里面也不可能一直任由溪门保持这种现状，相信以后会增加对溪门的支持力度。” “希望如此吧。”方啸笑了笑，眼里透出几分希翼的神色，除了是溪门的父母官，他更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溪门人，这是他作为本地人对溪门能够发展起来，脱贫致富的殷切之情。 黄海川一直在悄然的观察着方啸，对方脸上的神色没有逃过他的双眼，心里有所触动，忍不住多看了方啸一眼。 第89章 “黄县长是不是对我今天找你来感到很诧异？” “不错。”黄海川身子微微坐直，注意力一下子集中起来，对方终于要步入正题。 “黄县长，说实话，上午你顶了李县长提出的车子采购方案，我对你是有些佩服的。”方啸望着黄海川，真诚道，“原本我并没打算这么快约你出来，想多观察你一阵子，今天上午开完会，我知道你回到办公室不久，就到公安局去了，而且是为了几个棚户区的居民，我下午斟酌了好久，还是决定找你出来谈一谈。” 方啸说着，仔细看着黄海川的反应，他并没有说出自己之前对黄海川的真实评价，刚听说新来的副县长才28岁，仔细一打听，更是了解对方是已调到省委的原市委书记周明方的秘书，方啸那会心里其实对黄海川产生了不好的印象，将黄海川定义为一个靠着巴结逢迎，阿谀奉承上位的人，来到溪门，无非是想下来镀点金，把履历弄得漂亮点，直至今天上午开会，黄海川顶了李县长提出的车子采购方案，方啸才对对方有些刮目相看。不过早上那会，方啸对黄海川的看法仍是带有一些偏激，认为黄海川是仗着背后有人撑腰，目中无人，初来溪门，就敢把李政不放在眼里，中午听说黄海川为了几个棚户区的居民到了公安局，而且起因还与李明波有关，方啸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才放下了对黄海川的一些成见，想着要约对方出来见一面。 “方县长真是有千里眼，顺风耳，连我干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黄海川瞥了方啸一眼，心里一惊，他的第一反应无疑是怀疑对方派人跟踪了他。 “黄县长，千万不要误会，我是听别人说才知道你去了县公安局，不然我可没那个本事还能了解你的一举一动。”方啸看出了黄海川心中的怀疑，忙笑着解释道。 “不知道方县长今天找我出来又是为了什么事？”黄海川淡淡的点着头，认可了方啸的解释。 “黄县长今天为了几个棚户区的居民到公安局去，想必也听说了昨天的车祸？” “不错，昨天我就恰好在事故现场。” “哦？”方啸诧异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道，“李明波开着那辆法拉利跑车撞死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昨天的那起事故，我也是在今天才知道，听说那个伤者已经死亡了，这已经是两个月来李明波撞死的第二条人命了，若是再任由对方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出现几条人命。” “方县长也在关注这个？”黄海川看了对方一眼，语气有些重，道，“我就不明白，整个溪门县的公检法系统难道都成了摆设？李明波开着跑车在闹市区就敢肆无忌惮的飙车，撞死人对他来说仿若成了家常便饭的事，就没人站出来制止他？任由他逍遥法外？” 方啸抬头望了黄海川一眼，叹气道，“我何尝不是像黄县长这样愤怒过，可笑的是，我堂堂一个副县长对此却也是无能为力。” 听着方啸的话，黄海川沉默了下来，李明波的父亲是县委副书记，在溪门这个地方上，李明波开车撞死人，相关人员在对待事故的处理上难免要受到来自上面的权力干扰，黄海川并非不能理解这种情况，只是任由李明波这样张狂下去，黄海川不敢想象到底还会有几条无辜的生命要血洒在他那辆黄色的法拉利跑车上。 “李副书记难道就如此纵容自己的儿子，罔顾党纪国法？”黄海川感觉到自己的心头狠狠的憋了一口气。 “李副书记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呵护有加，出现那种事，或许李副书记也不想，但是事故既然出了，李副书记肯定会站在自己儿子后面，帮其掩盖。” “关系到自己的家人子女，李副书记会徇私，这是人之常情，也能理解，但是难道有了第一次血淋淋的教训，李副书记就不会好好管教他的这个儿子？非得再闹出第二次人命？又或者在李副书记眼里，人命就如此不值钱？” “哎，黄县长你说的何尝不是我想的，但也不知道李副书记是怎么想的，纵容他这个儿子已然到了任其为所欲为的程度。” “这次的交通事故，若是不再将李明波绳之以法，继续任其逍遥法外，还不知道往后还要出几条人命。”黄海川语气坚决。 “黄县长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方啸脸色一喜，黄海川的话正中他的下怀。 心里面已经做出了决定，黄海川这会反而冷静了下来，看着方啸，“李明波之前的那一起交通事故，方县长就有关注，不知道方县长又有什么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若是能让李明波受到法律的制裁，哪怕是给其一个轻微的教训，我也会尽力去做，只可惜我能力终究是有限，而且最主要的是那死者的家属选择了妥协，收了对方的一笔钱财，对此事不再追究，以至于李明波还能够这么张扬跋扈，再加上有李副书记施加影响，公安机关最后也是不了了之，我一个人也没法再做什么。”方啸无奈道。 “死者的家属妥协？”黄海川面色一怔。 “不错，死者的家属先妥协了，同对方私下调解，不再上告。”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或许私下调解才是明智的选择吧，跟李明波这种本地的权势家庭比起来，他们始终是弱势群体，私下调解也许还能得到一笔安慰费，选择对簿公堂，对他们来说，最后怕是什么都得不到，还有可能会被威逼恐吓。”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 “黄县长说的不错，所以这次如果想要让李明波受到法律的制裁，不仅需要司法机关能够介入，而且死者家属的态度也很重要，若是死者家属在关键时刻又选择了妥协，那到头来，很有可能又是前一次的翻版了。” 黄海川轻点着头，方啸说的话正是其所担心的，在溪门这个地方，李明波的父亲李绍同身为县委副书记，本身就能利用自身的权力对司法机关产生干扰，要是死者的家属又在对方的金钱攻势下选择了妥协，那事情就真的是难办了。 “方县长，我想我们未尝不能利用传媒的影响力来做些事。” “利用传媒？”方啸看了黄海川一眼，有些担忧道，“这种方法我不是没想过，只是这样一来，事情无疑会闹得沸沸扬扬，怕是县里的领导同志知道了会有看法。” “方县长是担心汪书记了解情况后，会有意见吧。”黄海川一下就看穿了方啸心中所想，对方既然敢在李明波的事上挑刺，那就所惧怕的就该不是李绍同，能让方啸称呼领导同志的，在溪门县里面怕是也就只有县委书记汪东辰一人。 “不错，若是通过媒体，恐怕会闹出很大的社会影响，那样对咱们溪门的形象也会有一定的负面影响，到时怕是汪书记知道是你我二人在幕后操作，就该对我们产生看法了。”方啸苦笑道。 黄海川没有说什么，他能理解方啸的想法，盯着李明波的事不放，无疑已经得罪了李绍同，若是连汪东辰也得罪了，那在溪门怕是真的没有容身之地了。 就在两人沉默间，门口传来敲门声，方啸起身去开门，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面色刚毅，身穿警服，黄海川打量着对方时，方啸已经开口介绍道，“黄县长，这是公安局的副局长路鸣。” “黄县长，您好。”路鸣略带恭敬的朝黄海川问好。 黄海川点了点头，看了路鸣一眼，现在总算是知道方啸为何会知道他中午去公安局的事。 “路鸣，你现在来的可真是时候，我跟黄县长也才刚点了菜，看来你直接带了张嘴就可以来蹭饭吃。”方啸笑着打趣道。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我赶上时候了。”路鸣笑了笑，在方啸身边坐下。 “是赶上时候了，不过让你蹭点饭没关系，待会结账的时候你掏钱就行了。”方啸笑道。 黄海川听着方啸和路鸣两人之间的简短几句交流，已然看出了两人关系匪浅，只见路鸣正了正神色，道，“黄县长，中午我见到您到公安局去了，上午我也不知道李明波会公报私仇，将那几个棚户区的居民抓到公安局里来泄恨，若不是见您匆忙的走进公安局，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至你离开，我才打听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想到才隔了没多久，李明波就再次制造了一起血案。” 黄海川看了对方一眼，道，“有关昨天的那起事故，交警队的事故认定报告出来了没有？” “情况恐怕不容乐观。”路鸣神色沉重的摇了摇头，“我中午得知了这事后，就到交警队去了一趟，原本交警队是将事故的责路大部分都推在死者身上，后来可能是因为黄县长您关注这事的缘故，交警队又重新修改了一个版本，新出来的事故认定报告我看了，李明波和死者各有一半责任。” “各有一半责任？”黄海川眼睛一眯，嘴角有些冷笑，“我昨天就在事故现场，李明波的车子完全是以超速的状态在行驶，人都被他撞飞到十米开外，交警队的认定报告竟然是双方都有责任，他们当真是以为这溪门是他们的天下了，什么都敢颠倒黑白。” 第90章 黄海川的愤怒之情溢于言表，路鸣和方啸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路鸣无奈道，“韩东局长跟李副书记的关系非同一般，有他帮李明波掩盖，其他人根本没办法，交警队的人说到底也只是办事的，韩东暗示下来，他们也不敢违逆。” “当权力没有受到有效的监督和制约，产生的后果就是如此可怕。”黄海川捶了下桌子，看向方啸，“政法委书记不是许江吗，他就对这些情况一无所知？” “黄县长刚来溪门，难怪会对溪门的情况不清楚，许江书记虽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但实际上他的话语权十分有限，韩东这个公安局长不见得就会听他的，特别是韩东能坐到这个位置，是得益于李副书记的帮忙，所以韩东和李副书记走得近，许江反而有点指挥不动韩东，何况李副书记不论是在县里的排名还是影响力，都远远超过许江书记，因此韩东对许江这个政法委书记根本就是阴奉阳违。” “好一个阴奉阳违。”黄海川顿了顿神色，“看来我们应该找许江书记谈一谈。” “就怕许江书记不想掺合其中。”方啸叹了口气，“上一次的事故，我就有私下找过许江书记，毕竟许江书记才是主管政法的领导，由他出面给韩东施压的话，才是名正言顺，可惜许江书记也有所顾虑，并未表态。” 方啸并未说出这里面可能有他自身的因素在里面，他之前是县长常勇提携起来的，别人自然而然的就将他划归到常勇的阵营里面，如今常勇一出事，常勇身边的人也是树倒猢狲散，他这个副县长被刻上了常勇的标签，在县里面也是不受待见，原本常勇在的时候，他说话还有不小的分量，现在常勇出事，他在县里面基本上就成了边缘化的人物，在这种情况下，方啸也能理解许江不想跟他靠的太近，特别是要跟县委副书记李绍同正面对抗，他这样一个被边缘化的副县长在许江眼里，自然也是没啥分量，许江不表态，其实才是正确的选择。 “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找许江书记谈一谈，看看他是什么态度。”黄海川皱了皱眉头，望着方啸和路鸣两人，黄海川疑惑道，“我一直没弄清楚一个问题，李明波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他哪来的钱买得起这么一辆昂贵的法拉利跑车？” “李明波是在县里面最大的一家私营企业万隆纺织公司里挂着副总经理的头衔，我有私自去调查过，那辆跑车并不是他的，而是万强的。”路鸣解释道，“万强是万隆纺织董事长万智的儿子，跑车是万强买的，也是记在万强的名下，但跑车一买来基本上就是李明波在开，完全就像是李明波自己的车子一样，我怀疑这根本就是万家对李明波的变相贿赂，只是他们这一手玩的漂亮，我们想从经济问题上下手的话也无从查起。” “哦，原来如此。”黄海川点着头，心里略有所失望，他原是想着从那辆跑车上下手，肯定也能揪住李明波的问题，却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些门道。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了晚上八点，黄海川才同方啸和路鸣两人告别，将黄海川送上车，目视着黄海川离去，路鸣脸上第一次有了几分希望，“方县长，这次有黄海川一起出力，或许能将李明波这个无法无天的纨绔绳之以法也不一定。” “或许吧。”方啸点着头，“黄海川毕竟跟我不一样，他去找许江，有可能许江的态度会转变，黄海川背后是周明方，许江肯定要权衡一番。” 第二天中午，11点多的时候，黄海川从县里面出来，坐车来到了县汽车站，在出站口遥望着。 规模不大的溪门县汽车站，客流量有些少，除了跟溪门县本身流动人口不多有关系外，亦跟现在不是节假日有关系。 每每有一趟宁城到溪门的班车进站，黄海川都会认真观望一番，直至从车上下来两个熟悉的身影，黄海川脸上才露出了笑容，笑着迎了上去，朝过来的两个人打着招呼。 来人是江海日报的副主编王晨以及江城日报的专栏作者江枫，也是黄海川上次通过曾静认识的两个朋友。 “王先生和江小姐都还是第一次到溪门来吧。”黄海川边笑着请两人上车，边问道。 “刚到宁城的时候，我还感叹江城一日不日一日了，人家宁城在跑步前进，江城则是在原地踏步，现在一到溪门，我就感觉到了中西部地区。”王晨笑道。 王晨和江枫两人坐在了后面的位置，黄海川自己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上次见面，他就观察出王晨对江枫有意思，黄海川也不想跟两人挤在后面当电灯泡。 “这次请你们两位大记者来，可是有事要你们帮忙，王先生和江小姐可得仗义出手。”黄海川转头笑道。 “黄县长，昨晚你在电话里可是跟我们说有我们感兴趣的新闻素材，今天要是让我们失望了，我们可就立马坐车回去了。”江枫笑着开玩笑道。 “你们放心，一定会让你们感兴趣的，到时候说不定你们还呆在溪门不走了。” “是嘛，那我可拭目以待，黄县长要是骗了我们，那咱们的交情归交情，可别怪我们不帮您哦。”江枫笑道。 车子在溪门县的成功大厦前停下，王晨和江枫都是从省城来的大记者，黄海川又是找两人帮忙，自是不会吝啬，将两人请到了溪门最好的酒店来。 “也就这么一栋大厦看上去还像样点。”王晨抬头看着颇为气派的成功大厦，笑道，“这让我感觉到这座小县城里有一些现代化的气息。” “这一带是溪门县最繁华的商业区了，这栋成功大厦更是整个溪门县的门面，要是连这里也让人看不过去，那溪门县可就真的没有拿的出手的地方了。”黄海川笑道。 “看来黄县长是准备先用糖衣炮弹来攻下我们了，一来就请我们到这里最好的酒店，可着实让我们受宠若惊。” “江小姐可别这么说，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何况我还是求你们办事。” 几人说笑着进了大厦，这里最好的溪门大酒店就在这栋成功大厦里，也是溪门县唯一一个上了档次的酒店。 “这里跟省城不能比，虽然是溪门最好的酒店，但拿到省城，也是上不了台面，两位就将就一下。”黄海川朝两人笑着道。 “黄县长可别把我们说的穷奢极欲一般，我们的身份看着光鲜，但日子可也是过的不富裕呦，平日里要是能天天下馆子吃就很不错了，可没想着整天能上大酒店吃，今天托黄县长的福，我们也饱饱口福。” “江小姐说这话我可不信，你们这些大记者，到哪都是受巴结的对象，谁都怕了你们的笔杆子，可没人敢得罪你们，无论到什么地方，可都是要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 “那要怎么看了，当记者也是有风险的，特别是那些在一线采访的记者，有些更是会受到人身威胁，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好，特别是想当一个坚持原则的记者，在这个系统里面就更不好混了，要么随波逐流，迎合权贵，那样生活能过的舒舒服服，要么就做一个有良知的记者，用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去做一些该做的事，那样的话，日子可就过的不安稳咯，说不定哪天横尸野外都有可能。”江枫笑着摇头，神色有些淡漠。 黄海川同样沉默了下来，记者的职业，天生就有一种神圣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他们能用小小的一支笔发挥出巨大的影响力，帮助到很多人，但正是这样一个必须要充满正义感的职业，同样饱含着许多艰辛和困难。 “我记得有一个朋友曾经同我说过，赚钱的事，没一样是轻松的。其实，工作又何尝不是如此，工作就是为了赚钱，想要养家糊口，也没一样是轻松的。” “所以说嘛，我们这些看起来光鲜的记者，其实也不外乎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车奴房奴而已。” “一般人想当车奴房奴可还当不起，现在欠钱的才是老大。” 中午吃完饭，黄海川亲自跟着王晨和江枫两人来到了棚户区，吃饭的时候，黄海川跟两人说了个事情的大概，相对于王晨的沉默，江枫则表现的有些义愤填膺，以至于王晨还在一旁笑说江枫，“你当记者也好几年了，社会的阴暗面又没少见，还改不了这个嫉恶如仇的毛病，一听到这种事便怒发冲冠。” 江枫当时即反驳，“见多了不代表就变得冷血了，只要还是个有良知的人，听到这种事就该表现出正常人该有的愤怒，我已经算是足够克制了。” 车子往县城西面的棚户区开去，江枫似乎仍然没法消除心里的愤怒，在车上对黄海川道，“你们溪门县大大小小领导十几个，难道一个个都如此冷血绝情了？对生命就如此淡漠？” “溪门县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也是初来乍到，在县里面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才会想借用你们媒体的力量。”黄海川无奈道，“目前的情况是能管的人不太想管，想管的人又没足够的能力管。” “溪门县的县委书记是谁？依我看，县委书记当到这份上，也该早点回家养老去了。”江枫撇了撇嘴，心直口快道。 “小枫，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一旁的王晨脸色一怔，随即轻声呵斥道。 “没事，江小姐也是性格比较直爽而已。”黄海川笑了笑，他来县里的时间不长，跟汪东辰的接触有限的很，对其不甚了解，黄海川不知道汪东辰到底是受下面蒙蔽，不了解这事，还是知道了但却故意采取不作为的态度。 “汪东辰和李绍同。”黄海川脑海里来回的想着这两个人，陷入了沉思当中。 车子到棚户区的时候，何齐已经先在了那里，见黄海川下来，何齐忙迎了上来，“县长，已经弄清死者的家属地址了，现在立刻过去还是？” “现在过去吧。”黄海川点了点头，指着王晨和江枫两人道，“这两位是从省城来的报社朋友，下午你就好好接待他们，有什么事就立刻给我打电话。” 黄海川说着转头对江枫和王晨歉意道，“下午县里有个会议要开，我让小何带你们过去，我开完会立刻过来跟你们汇合。” 黄海川同江枫和王晨两人道别，回到县里开会，下午县里要召开常委会，讨论棚户区改造事宜，黄海川作为县委常委，没办法缺席这个会议。 第91章 已经先在县政府办公会议上讨论通过的棚户区改造工程拿到常委会上来讨论其实只是走一个流程，对于棚户区的改造，县里面的主要领导都是达成共识的，前面无非是因为常勇出事才因此耽搁了两个月，重新讨论通过的棚户区改造工程决定采用由政府主导，市场化运作的模式，面向社会引入房地产开发企业，吸收社会资本进行投资，以此来解决溪门县紧缺的资金问题。 黄海川在这次常委会上特地留意了县政法委书记许江，四十开外的年纪，表情一丝不苟，有几分严肃，开会的时候，许江似乎一直都是沉默的一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举手表决的时候，才会看到他身子动了动，跟着别人把手举起来。 黄海川想找个机会同许江谈谈，但眼下不是时候，县委副书记李绍同的目光几次朝他这边注视了过来，黄海川都注意到了，他自是能猜得出来李绍同关注他的原因是什么，无非是因为他儿子的事情，黄海川都装着在看手上的文件。 常委会议在三点多结束，黄海川离开县委的会议室，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习惯性的拿出自己的手机一看，一下子有五个未接电话，黄海川一看就吓了一跳，忙按出来看了一下，都是江枫打过来的。 黄海川顾不得多想，忙给江枫回了过去，“江小姐，出什么事了？” “黄县长，我们现在可都在医院里躺着呢，你看着办。”江枫语气愠怒，说完即挂掉电话。 黄海川听了对方的话却是眉头一跳，“江枫和王晨出事了？” 将手里的文件往办公桌上一扔，黄海川急匆匆的往外跑去，一边给何齐打电话，“小何，出什么事了？江小姐和王先生两人怎么样？” “县长，刚才我带江小姐和王先生去往死者的家里，江小姐和王先生两人采访死者的家人，询问车祸的情况，死者的家人却是意外的闭口不提，任凭我们怎么说，他们都是闭口不言，还把我们拒之门外，后来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刚要走出棚户区，突然冲出来几个蒙面男子，无缘无故的就袭击了我们。” “那江小姐和王先生呢？两人的伤势重不重？”黄海川急道。 “王先生的伤势重了点，还在做进一步的检查当中，江小姐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小何，你在医院里等我，我马上就过去。”黄海川挂断了电话，眉头紧紧拧着，目光凝视着窗外，脸色有些阴鸷，街道上巡逻的警车募的引起了黄海川的注意，黄海川这才醒觉，拿出手机复又给副县长方啸打了过去。 “方县长，能否让路局长立刻到县医院去一趟，我就在那里等他，你让他到了给我打电话。”黄海川自己并没有路鸣的电话，只能通过方啸。 “怎么，黄县长出事了？”电话里头的方啸一惊。 “不是我，是我请来的那省城报社的朋友。” “好，那我立刻联系路鸣。”方啸干脆道。 黄海川先一步赶到了县医院，在急诊室里面，黄海川看到了江枫，手上包扎着白色纱布，刚才在电话显得有些怒气的江枫这会看到黄海川倒没有一下子就怒发冲冠起来，反倒是笑着同黄海川点了点头，“黄县长，看来这次你给我们提供了不错的新闻素材，这趟溪门算是没白来了。” 黄海川有些发愣的打量着江枫，上上下下的仔细看了一遍，心里头嘀咕着，“奇怪啊，只有手部受伤而已，头部没受伤啊，该不会是刚才被吓傻了，这会还没清醒过来。” “黄县长，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黄海川笑着摇头，望着江枫，“江小姐，你确定只有手上受伤？身上的其他地方有让医生检查一下吗？最好不要落下病根了。” “怎么，黄海川是觉得我刚才说的话神智错乱了？”江枫这会才明白黄海川的意思，摇着头，笑道，“我没什么事，心里头实话实说而已，刚才给你打电话，语气比较愤怒，那不是针对黄县长你的，只是针对那帮打人的王八蛋而已。” 江枫虽是如此说，黄海川心里仍是有些担心，江枫和王晨两人毕竟是他请到溪门来的，若是两人在这里出了什么事，黄海川内心难安。 认认真真的再次打量了江枫一遍，确定对方神色正常后，黄海川才再次关切道，“江小姐，县里面的医疗设施终究是差了点，回到省城后，你应该再去检查一遍。” “回省城？”江枫笑了笑，“黄县长，我没打算这么早回去，我打算在溪门耗着了。” 黄海川神色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笑道，“看来我给江小姐提供的新闻素材还算有点价值。” “是有价值，不过越是有价值的东西也就越有挑战性。”江枫说着扬了扬受了伤的手臂。 “有了这一次的教训，下次就该注意了，我会让公安局派人保护你们。”黄海川自责道，“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想到真有人敢如此胆大包天的为所欲为。” “黄县长，这不关你的事，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那幕后的人，我倒是很想看看，我继续留在溪门，他还能要了我的命不成。” “这是我们党治理下的溪门，不是流氓恶霸的天下，江小姐，一定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黄海川坚定道。 “对了，王先生呢，他还在检查？” “不错，老王还在检查，他为了保护我，受的伤重了点，还有你那位秘书小何，这次也多亏了他，不然我恐怕就没这么幸运了。”江枫点了点头。 “希望王先生不会有事。”黄海川由衷道。 “放心，我这身体好得很，要是那么容易就有事，岂不是让那些流氓恶棍得逞了。”门口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黄海川回头一看，正是去做检查的王晨。 “老王，医生怎么说？”江枫这会也关切的看向王晨。 “没什么事，多调养几天就好了。”王晨给了江枫一个宽慰的笑容。 何齐刚才送王晨去检查， 这会也走了进来，不止是王晨受的伤重了点，何齐身上也有几处挂彩，只不过看起来没王晨伤势重而已。 “小何，你没事吧。”黄海川关心道。 “没事。”何齐摇了摇头。 县公安局副局长路鸣在接到方啸电话后，随即也赶了过来，一起过来的还有方啸，两人经黄海川介绍，才知道王晨和江枫两人一个是省报的记者，一个是江城日报的记者，两人的身份让方啸和路鸣都颇为震惊，原本以为黄海川能请来宁城晚报的记者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想到黄海川竟是将省报的记者都请了下来。 “路局长，江小姐和王先生两人在棚户区外受到不明人士的攻击，这件事你一定要调查个水落石出，我要有确凿的证据。”黄海川转头严肃的对路鸣道。 其实在场的人对幕后的凶手都心知肚明，王晨和江枫在溪门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才第一次来而已，根本不可能得罪人，是谁会想对他们下手，答案呼之欲出，只不过没有确凿的证据，大家都保持沉默而已。 在医院检查一番确认没事后，当天下午，江枫和王晨便离开了医院，几人一起来到了昨晚黄海川和方啸去的那家饭馆，依旧是在那个包厢里。 方啸神色有些担忧，“看来对方又先走了一步，又先从死者家属身上下手了，上次就是用这种手段，这次还是，而且他们明显还有些提防，估计是时刻让人盯着死者的家里，不然不可能王先生和江小姐两人前脚刚去，后脚就被人跟踪了，还遭到了袭击。” “黄县长，待会你再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跟我说一遍，我打算先发到报纸上去，引起舆论的关注。”江枫转头对黄海川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没有疑义，报纸跟踪报道毕竟跟办案抓人不一样，不需要讲究那些真凭实据，只需客观的论述事实就足够了。 “对了，路局长，这几天王先生和江小姐还会呆在溪门，你务必要让人保护他们的安全，不要再有今天下午的事情发生。” “黄县长，您就放心吧，公安局里，我还是能使唤几个人的，一定会确保王先生和江小姐的安全。”路鸣点了点头，他一个堂堂的副局长，若是在局里没几个自己的心腹，那他这个副局长也不用当了。 第二天，就在普通老百姓还在为一天的生计忙活着，机关单位的公务人员还在想着一天的空闲日子要怎么打发，官员们还在想着今晚上会有什么助兴的节目时，远在省城的江城日报和作为江海省机关党报的江海日报分别在‘聚焦江海’栏目和第二版头条报道了溪门县两个月内接连发生的两起法拉利跑车撞死人事件。 报道普一出来，即刻在江海省境内引起了巨大的关注，才上任两个多月的宁城市委书记黄昆明一个问询电话打到了溪门县委书记汪东辰的办公室里。 汪东辰受宠若惊，市委书记亲自打电话过来，还是他这样的落后小县，那是何等的荣幸，直至听清了黄昆明问询的何事，汪东辰才感觉整个人如掉入冰窟，今天的报纸，他还没来得及看，瞅了下墙上的时间，这会才九点多，报纸都还没送进他的办公室。 挂掉黄昆明的电话，汪东辰的后背已然湿透，办公室的一个工作人员恰巧也在这会将今天的报纸送进来，汪东辰迫不及待的拿起江海日报看了起来，看到在第二版头条那醒目的位置的大篇幅报道时，汪东辰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第92章 “小陈，让李书记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汪东辰朝自己的秘书陈俊喊道，神色有些恼怒。 县委副书记李绍同还不明所以，他还没有看今天的报纸，被通知到汪东辰的办公室，李绍同还没意识到一起以他那宝贝儿子为中心的风暴即将刮起来。 “汪书记。”李绍同走进汪东辰的办公室，点头同汪东辰问好着，看到汪东辰脸上的神色时，李绍同才意识到情形有些不对。 “绍同书记，不知道你看了今天的报纸没有。”汪东辰的脸色不好看，摆了摆手，仍是示意李绍同坐下。 “今天的报纸还没来得及看，怎么，有什么重大新闻？”李绍同瞥了汪东辰一眼，心神都集中了起来，他私底下对汪东辰的评价是老狐狸一个，很少能看到他动怒的样子，有时候他动怒，你还得猜测着他是真怒还是佯装出来的，李绍同是集中了注意力来应对汪东辰。 “绍同书记，你看看这个。”汪东辰把桌上的报纸给李绍同扔了过去，“刚才昆明书记都打电话到我办公室来质问了。” “昆明书记？”李绍同神色一惊，疑惑的接过汪东辰扔过来的报纸。 初始还有些不在意的李绍同看到已经被翻到第二版的报纸时，一看到标题那醒目的‘法拉利跑车撞死人’就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仔细看了内容时，李绍同终于脸色大变，整个人差点跳了起来，强自控制着自己的心神，李绍同才没让自己失态。 “现在的记者是怎么回事，无凭无据就敢不负责任的乱报道一通，这江海日报也真是的，作为咱们省的机关党报，对内容的把关也这么不严谨，这样下去，谁还敢相信党报的权威。”李绍同定了定心神，平静道。 “省机关党报够不够权威还轮不到我们来操心，现在我只关心报纸上的内容是不是真的，对我们溪门县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汪东辰盯着李绍同的面庞，“刚才昆明书记已经打来电话，连他也关注了这事，至于省里的领导，那更是毫无疑问，这个报道是在省报上刊登出来，肯定也会有省里的领导关注到，若是我们一个处理不慎，不止是会使得我们政府在民众面前失去公信力，对咱们溪门县的形象更是会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最主要的是，上面的领导会如何看待我们溪门县的领导班子？” “那依汪书记的意思是？”李绍同眉头一跳，他隐约感觉到汪东辰话里的几分杀气。 “既然报纸已经报道了出来，那就一查到底，捂盖子只会适得其反，只有拿出让老百姓信服的结果才能挽回影响。”汪东辰语气坚决，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也唯有如此，才能让上面的领导满意。 “我赞同汪书记的意见。”李绍同淡然的点着头。 汪东辰眼底深处微微闪过一丝诧异，看了李绍同一眼，道，“这几天可能会有很多媒体记者来到溪门，绍同书记要安排好宣传部门做好接待工作。” “汪书记放心，这些工作我会做好。”李绍同点着头。 从汪东辰的办公室出来，李绍同的脸色再不复刚才的淡然，一脸阴霾，眉宇间更是有几分担忧。 “汪东辰这是想趁这个机会打压我吗？”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李绍同将办公室门关上，在办公桌前来回的徘徊着，脚步沉重。 李绍同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汪东辰才是县委书记，乾坤独断，出现这种事，汪东辰根本不需找他商量，偏偏对方却是把他叫过去征求他的意见。李绍同心里清楚，汪东辰其实是知道那个开法拉利跑车的是他儿子，汪东辰故作不知，李绍同也聪明的回避了这个问题。 “廉颇虽老，余威尚在。”李绍同募的停住脚步，叹了一口气，汪东辰已是55岁，这几年是其最后的任期，看似老迈的汪东辰，在溪门县里却仍犹如一颗擎天大树。 将同汪东辰明争暗斗的心思暂时放在一边，李绍同才开始想起自己儿子的事情来，又气又怒，“你在哪？”李绍同给自己儿子打去了电话。 “爸，我在外面呢，找我什么事？”李明波这会正开着跑车载着美女兜风，中午正准备去跟万强海吃海喝一顿，这辆跑车说起来还是记在万强名下，只不过实际上是他在用罢了。 李绍同从听筒里能清晰的听到旁边的马路上的车上，知道自己儿子又开着那辆跑车出去，心里头的怒火一下子全部爆发了出来，很少骂粗话的李绍同第一次爆粗口了，“你这个兔崽子，马上给我滚回家里去。” “爸，什么事呢，怎么这么大火气。”见自己父亲暴怒，李明波吓得方向盘一打转，差点就撞到旁边的墙壁上去。 “马上给我滚回家里，回去了再收拾你。”李绍同怒道，‘啪’的一声挂掉电话。 李明波不敢违背自己父亲的意思，李绍同很少对他发这么大的脾气，正因为如此，李明波才会感到害怕，将车子开到一旁，朝旁边的女子挥了挥手，“下车，下车。” “李公子，您不是说今天带我去郊外玩的嘛。”车上，是李明波从万隆纺织公司刚上手的一个小妹，20岁出头的年纪，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女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下就对李明波撒起娇来。 “叫你给我滚下车，听到没有。”心里头正惶恐着的李明波双眼瞪了起来，朝旁边的女的不客气的吼了一声。 “下车就下车嘛，这么凶干嘛。”女子有些害怕的看了李明波一眼，这会也不敢再娇声娇气的说什么，乖乖的下了车。 “快下去，快下去。”李明波挥着手，已然将车子启动了起来，着急的准备赶回去。 在万隆纺织公司挂着一个副总的头衔，李明波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身边从来不会缺少了女人，公司行政办公室里的女文员不知道被他勾搭了几个，有一个甚至还为他去做了流产，但饶是如此，想吃螃蟹的女的仍是一点不少，一个个奋勇的往李明波身上扑，说到底，还是拜金主义在作祟，在溪门这么个穷地方，很多女的更是巴望着能够被李明波这样有钱有势的公子哥看上，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惜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俗不知都是飞蛾扑火罢了。 李明波开着心爱的法拉利跑车，一路狂飙的回到了家里，上了楼，见只有老妈在家里，李明波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 “小波，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李明波的母亲叶兰没有工作在家，这会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自己儿子回来，一脸惊讶。 “妈，知道我爸叫我回来是什么事不？”李明波腆笑着凑到自己母亲跟前，亲热的搭着母亲的肩膀。 “你爸叫你回来？”叶兰脸上的惊讶更浓，摇了摇头，“没听他说有什么事啊。” “哦。”李明波略有点失望。 “怎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妈，我也不知道呢，我爸叫我回家来，也没说什么事。” “那等你爸待会回来就知道了。”叶兰点了点头，这会也没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事，朝自己儿子笑道，“小波啊，你也不能每天玩的那么晚才回来，多大的人了，怎么还玩心那么重，看来得尽快给你找个媳妇了，让你收收心。” “妈，我还不急呢，您就不用操心了，再过一两年再说。”李明波不以为然的摆着手。 “什么再过一两年，你也老大不小了，过了年就26了，该成家了，男人嘛，得成家才能变得成熟起来，你看看你现在，整天疯玩的，以后要是成家了，有了老婆孩子，你就该懂得收心了。” “妈，我这不是上班了吗。” “上什么班，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就光知道开着你那辆宝贝车子出去玩了。”叶兰撇撇嘴道。 两人说着话，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后，李绍同终于回到了家里，听到门口的响声，李明波知道是自己父亲回来了，忙跑上前去开门。 “爸，您回来了。”李明波看着自己父亲，脸上挤着笑容，心里却是忐忑着，刚才自己父亲在电话里冲他那声大吼，李明波仍感觉犹在耳旁。 李绍同脸色阴郁，一张脸板的紧紧的，冷冷的盯了自己儿子一眼，李绍同冷哼了一声，往客厅里走去。 “绍同，发生什么事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叶兰疑惑的看了看自己丈夫，关切的问道。 “哼，还能发生什么事，还不是你这个宝贝儿子惹出来的好事，慈母多败儿，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那么宠着他，你偏不听，你看看你，把他宠成什么样了，现在闯出祸了，要我这个当老子的来给他擦屁股。”叶兰张嘴一问，犹如点燃了火药桶，李绍同大声怒道。 “什么叫我把他宠坏了，是谁更宠他的，你也好意思冲着我发火。”叶兰被说的一愣，随即反驳道。 “爸，有什么事您就说嘛，干嘛冲着妈发火。”李明波心里咯噔一下，心里预感到不妙。 “什么事？你自己看看是什么事。”李绍同将手里的报纸砸了过去。 “爸，您小心点，这衣服贵着呢。”李明波小心的接住报纸，心疼的轻轻拂拭着衣服，生怕被使劲扔过来的报纸划破了一般。 李明波酷爱名牌西装和跑车，前天被几个棚户区居民扯破的那套阿玛尼西装已经被他扔掉，心疼了一天，这会他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的西装，同样是阿玛尼的牌子，是他在省城买的，在溪门这样的小地方根本买不到。 “早晚有一天，你老子要被你害死。”李绍同看着这会还顾着心疼衣服的儿子，差点没一口血直接喷出来。 第93章 “爸，到底是什么事了嘛，动这么大的气。”李明波不解的看了自己父亲一眼，翻开报纸。 漫不经心的翻阅着报纸，翻到第二版时，李明波的瞳孔豁然放大，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怎么会那样？” “我还想问问你怎么会那样呢，你倒问起我来了。”李绍同怒道。 “难道是我昨天让人打的那两个记者的缘故？”李明波皱起了眉头。 “你让人打了记者？什么时候的事？”李绍同面容一怔。 看着自己父亲吃人一般的眼神，李明波支吾道，“就。。。就昨天的事。” “你给我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李绍同瞪起眼睛，这会也顾不得发怒。 李明波将昨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扬了扬手上的报纸，惊疑道，“难道昨天那两个是省报的记者不成？” 李绍同沉默不语，听着自己儿子讲的话，李绍同心里已然有了一些猜测，不出意外，自己儿子昨天让人打的那两个记者肯定是省城下来的记者，否则事情不可能这么快就上了省报，想着今天上午汪东辰跟他的谈话，李绍同的脸色更加阴郁了几分，他如今不仅担心这件事会引起市里、甚至是省里领导的关注，更怕汪东辰会借这件事对他进行打压，汪东辰已经说过，市委书记黄昆明已经关注了这事，李绍同心里清楚的很，就算汪东辰没借这事打压自己，但若是事情没有处理好，引起的社会反响越来越大，只要引得市里的领导不满，像市委书记黄昆明，只要对方稍微动动嘴皮子，他这样一个县委副书记被撤下是轻而易举的事，在溪门，他是风光无比的县委副书记，权势甚重，在上面的领导眼里，一个副处级干部，实是不值一提，用来平息舆论的愤怒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爸，你说那两个真的是会省城下来的记者吗？”李明波小心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会他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被省报给披露了出来，事情可就远超出他父亲的能力范围内了，上一次的人命事故，主要是没有引起什么关注，他父亲又是县委副书记，事故就当起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来处理，他也及时花了点钱 堵了住了死者家属的嘴，这次竟会引得省报的关注，李明波着实是措手不及，这会李明波的眉头紧拧着，他着实想不通溪门这么个穷地方，怎么会有省里的记者下来，还是直奔这次的事故而来。 “你说呢。”李绍同狠狠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爸，你说我们溪门这么个小地方，怎么会有省里的记者下来呢，你说会不会是有人从中使坏？”李明波转着眼珠子，见自己的话果然引得父亲注意，李明波心里一喜，继续道，“爸，当时出事故的现场，那个新来的副县长黄海川就在，这两天他更是一直盯着这事，昨天带那两名记者去棚户区的就是黄海川的秘书，你说这是不是黄海川在故意跟您过不去？” “你说昨天带记者去棚户区的就是黄海川的秘书？”李绍同脚步一顿。 “是啊，昨天带那两个记者过去的就是黄海川的秘书，不然你说那两个省城来的记者怎么会一来就知道往棚户区而去，再说这事如果不是黄海川捅出去的，省里的记者怎么会关注起咱们这偏僻小县的事情来了。” “哼，现在是信息发达的社会，你不要以为没人说就不会有人知道，要是有人把这事曝光到网络上去，到时再怎么遮掩都掩盖不住。”李绍同怒道。 “爸，您就别担心那么多了，不说咱们这整个国家吧，单是咱们江海省一个地方，每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起车祸，死多少人，车祸这种事情大家都见怪不怪了，不至于引起那么大的反响的。”知道自己父亲今天是真的动怒了，李明波忙赔笑着，心里有些发虚，李明波清楚自己这不是普通的车祸，时下最容易引起民众愤怒的官二代，富二代撞人案就是像他这种，李明波原本对此不屑一顾，像上一次，他花了点钱，也就及时堵住死者家属的嘴了，李明波并没有想过这种事会引起多大的关注，毕竟每天因为车祸而死人的事件不知道有多少，再者，在李明波的意识里，溪门这么一个小县城，这里的人大部分都跟乡巴佬差不多，谁会懂得要用正当的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权利，更别说通过什么报社、网络之类的途径来维权，李明波从未想过自己的事情会登到报纸上去。 李绍同这会已经懒得理会自己的儿子，只在原地不停的徘徊着，想着这件事的解决办法，眼下不仅是自己儿子会不会上法庭的问题，同样还关系到他头上的乌纱帽会不会受到这次牵连，李绍同脸色阴沉的吓人。 一旁的叶兰听到这父子俩的一番交谈，总算是明白了什么事，她还不知道自己这宝贝儿子就在大前天又开车撞死了人，今天一听，叶兰对自己这儿子是又气又急，道，“小波，你开车就不能开慢点，上个月才出事，这个月又出事了，照这样下去那还得了，就算是你不为别人着想，也得为自己想想啊，要是哪一天你自己出事了那可咋办，我跟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要是有点啥意外，我和你爸两人将来怎么办。” “妈，我知道了，下次一定开慢点。”李明波乖顺的点了点头，刚出了事，这会他却是不敢再跟自己父母顶嘴，只不过嘴上说着，李明波心里却是不以为然，他开的是跑车，只有他撞到别人的份，别人想要撞到他，那几乎是不可能，整个溪门县里，也就他这么一辆法拉利跑车，况且平日里他自诩车技极佳，就是溪门这么个穷地方，没有那种专门的赛车场所可以让他飙车。 叶兰教训着自己儿子，又看向丈夫，李绍同的脸色难看，又有些焦虑，叶兰开口道，“绍同，咱们就只有小波这么一个儿子，你一定得帮他过了这个难关。” “帮帮帮，你就知道想着这个畜生，老子头上的乌纱帽都还不知大能不能保得住，你以为这事有这么简单吗。”李绍同浑身气不打一处来。 “爸，没那么严重吧。”李明波神色一惊。 “今天早上汪东城那老家伙就把我叫过去了，说起这事要严查下去，甚至连市委书记都关注了，你说严不严重。” “爸，您不是开玩笑吧，咱宁城这么大，市委书记要忙的事情多着呢，怎么有这闲心关注这种小事了。” “小事？”李绍同气极而笑，“对，是小事不错，不过是因为车祸死了一个人而已，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爸，那您说怎么连市委书记都关注起这事来了？”李明波小心的问着，其实他也能听出自己父亲的口气有点不对劲。 果不其然，李明波的话一出，李绍同气的拿起身边的烟灰缸差点就朝李明波砸了过去，李明波吓得往边上一闪。 “小事，你还敢说是小事，老子养了你二十几年，就把你养成一副猪脑子了，你也不想想，都上了党报还会是小事，再小的事情，上了报纸，引起舆论的关注也要变成大事，你说市委书记会不会关注？” “爸，那现在怎么办？”李明波嘴唇有些哆嗦，这会是真正的感到了害怕，李明波心底清楚的很，自己能够这么风光，完全来自于父亲手上的权力，若是父亲真要是倒台了，李明波不敢想象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李明波虽是一个纨绔，却也不是对这世道浑然不知。 “怎么办？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整天开着跑车很风光吗，出了事情怎么就没本事自己解决了？老子生你这么一个儿子有什么用。” “绍同，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嘛，现在事情已经出了，你这样骂小波有什么用，还不如坐下来认真想想怎么处理。”叶兰在一旁有些听不下去，开口道。 门口的门铃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李绍同整了整领口，走到沙发上坐下。 李明波奇怪的看了自己父亲一眼，现在会有什么人来呢。想归想，李明波仍是赶紧走过去开门，有人来了对他来说总是好事，好歹不用再被自己父亲骂的狗血淋头。 “韩叔叔。”李明波打开门，惊喜的喊道，来人正是跟他父亲关系极近的公安局局长韩东。 “小韩，你来了。”对韩东的到来，李绍同像是早已了然于胸，一点也没感到奇怪，朝对方轻点了下头，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坐下，李绍同比韩东要大八九岁，对方的局长一职也是当初他出了大力才帮忙争取过来的，是以在韩东面前，李绍同俨然也是一副老领导自居，更何况他现在还是手握实权的县委副书记。 “李书记，刚才我接到汪书记那边的指示了，要求对这件事严厉彻查下去。”韩东神色忧虑，这件事就是他帮着掩盖的，不用彻查他都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看汪东辰的架势是想动真格的，韩东心里自是担忧。 “我知道，上午汪东辰找我过去商量过了，这件事他已经向我表明了态度。” “那李书记您怎么说？”韩东关切的望着李绍同。 “我还能怎么说，汪东辰表面上是找我过去商量，实际上已经自己拿了主意，我就算是提出反对意见也是徒劳，还不如顺着他的意见说。”李绍同皱了皱眉头。 “汪书记对这事不可能一无所知，他现在摆出了一副认真的架势，李书记，您说汪书记的真正目的会不会是冲着您来的？” “不管汪东辰打的是什么目的，当务之急还是将小波的事情给解决掉，尽快的消除影响，不然对我们不利。” “不错，小波的事已经引起了关注，确实是拖不得。”韩东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跟李绍同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李绍同若是倒了，他的位置也岌岌可危，更何况李明波的事情还是他帮忙着掩盖的，这件事到如今却是无论如何也跟他脱不了干系，所以事到如今，韩东也只能将自己紧紧的跟李绍同绑在一起，想要回头已经来不及。 一刹那间，韩东竟是有些后悔。 第94章 作为江海省机关党报的江海日报，其在江海省的影响力是毋庸置疑的，不仅是普通民众会看，更主要的是江海省党政机关的领导同样会关注，而江城日报的‘聚焦江海’专栏，已是一个开通多年，并且拥有不俗影响力的知名专栏，江海省省委常委、宣传部长夏波曾在公开场合表扬过‘聚焦江海’这个专栏，使得这一栏目名气大增。 省报跟江城日报同时报道了法拉利跑车撞死人的事故在溪门县这样的小县城同样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住在棚户区里的人虽说早已对大前天发生的事故知之甚祥，有些更是亲眼目睹了现场，但报纸的报道一出来，仍是有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被撞死的人叫陶应，在家里排行老大，家里有兄弟姐妹几个，老婆孩子如今更是成了孤儿寡母，今天的报道出来，陶应家里立刻门庭若市，同住在棚户区的乡里乡亲很多都登门来说这一件事。 “老牛，现在报纸都报道了，很多人都在关注，说不定能帮你大哥讨个公道。”说话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一看就知道经常干苦力活的，穿着灰色的布衣裤，身上的肌肉线条在衣服上撑出了漂亮的形状，叫张生，此刻他正在陶应的家里，说话的对象是陶应的二弟，跟他在同一块工地上干活，两人关系不错，那天揪住李明波的人当中就有他一个，隔天被抓进公安局的也有他一份，后来幸亏是黄海川及时赶到，他们才免了一劫，否则还不知道要多受几天罪，这会不仅是他在陶应的家里，还有身旁几个工地上的兄弟也都在，大家都在一个地方干活，彼此都熟络的很。 陶牛一脸忧愁的蹲在天井旁的石头上，手里拿着旱烟袋，一个劲的闷头吸着，身旁是他的三弟陶农，人称陶老三，同样是闷不做声的蹲着，低头看着地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说你们哥俩二人别这样啊，死的人是你们的大哥，怎么你们都还一个个不做声了。”张生身边的另外一个人开口道。 张生隐隐能猜得出陶家两兄弟的想法，道，“老牛，我知道你们哥俩的想法，对方有钱有势，你们怕斗不过人家，反而落得个以后的生活不能安生，但是你们得想想，现在的情况跟之前不一样，之前没人帮我们，我们是斗不过人家，跟对方死扛，只会害了我们自己，但现在有报纸报道了，有人关注了，要是这个时候你们兄弟自己都不站出来，别人就算是在旁边想帮忙也使不上劲，关键是你们兄弟俩也要有个态度，陶应就你们兄弟姐妹几个，如今也就剩下你们两个大男人能主事，你们不站出来，还指望几个女人能站出来不成，就算你们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你们大哥着想吧，他一人就这样被撞死了，留了一个老婆两个孩子，你想想，人家一个女的要孤身带两个孩子容易嘛，你们这会站出来，为他们娘几个多争取些利益，后半生有个着落，也对得起你们九泉之下的大哥不是。” “说的好。”张生的话音刚落，门口立刻传来一声叫好声，转头望去，不是江枫还有王晨是谁，随行的还有黄海川的秘书何齐。 江枫大步走了进来，手上还缠着纱布，“你们两兄弟难道就不曾为你们死去的大哥着想过，他死于横祸，留下了孤儿寡母几个，家里面缺了一个男人，你觉得一个孤零零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容易吗，你们兄弟两个自己也都成家了，你们还得照顾自己的家庭，你觉得你们将来会有精力去帮忙照顾你们的嫂嫂跟侄子侄女子吗，就算是你们这份心，那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力，你们一个月收入有多少？除去自己的家用，还能剩下多少？就算你们舍得把余下的一点钱拿出来照顾嫂嫂跟侄子侄女，你们的老婆孩子会怎么想？不论再怎么大方的一个人，都是有自私的一面的，你们能照顾得了一时，照顾不了一世，时间一长，就算是你们自己没觉得什么，你们的老婆孩子肯定也会有想法，毕竟都是你们自己辛苦赚来的血汗钱不是，你们拿出来给嫂嫂跟侄子侄女用，你们的妻子会一直没有意见？难道你们想为此闹的家里吵闹不断吗？” 江枫直勾勾的盯着陶家兄弟两个，句句直指要害，昨天已经被陶家兄弟赶出门一次，江枫跟王晨两人今天仍不死心，再次登门拜访，刚才一到门外，就听到了张生所说，江枫忍不住大声叫好。 “怎么又是你们，出去出去。”陶牛一看到是昨天来的几个，原本还蹲在石头上，一声不吭的他立刻就窜了起来，将江枫几人推到门外，紧接着又将那扇旧的有些残破的木门关上。 “老牛，他们是谁呢？”张生奇怪的看着有些激动的陶牛。 “是记者。”陶牛摇了摇头，又拿起烟杆子狠狠的吸了一口。 “那你干嘛把他们赶出去，他们是可以帮你们的。”张生急道。 “我知道他们可以帮忙，但我不想让他们帮忙，他们只会越帮越忙。”陶牛苦涩道，“昨天他们来了一次，后来就有人又上门警告了，说要是我们敢乱说，以后我们这一大家子都别想在溪门安生过日子了。” “还真是无法无天了，这天底下就没有王法吗。”张生怒极，豁然起身，手指上的关节捏的噼里啪啦的响。 “哎，老张你也不是没瞧过，青天白日的，他们都敢把我们抓进公安局折磨，还有什么事他们干不出来，他们有权有势，公安局的人也站在他们那边，你说咱们几个平头老百姓能跟他们斗吗，我不求着能多赔偿多少钱，只希望以后能过个平静日子罢了，老张，然道你说我这样也有错吗。”陶牛一个铁铮铮的汉子，声音已然哽咽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起来，一直蹲着不吭声的陶老三头低的更厉害，紧握的双拳，条条青筋，清晰可见，指甲嵌进了血肉里，血珠子渗了出来，陶老三浑然未觉。 “你们兄弟两个还是不是个男人，只要你们肯站出来，一定能让凶手受到法律的制裁，也能为你们的嫂嫂孩子争取更多的赔偿，后半辈子有个依靠，难道你们就这么自私，眼睁睁的看着你们的大哥死不瞑目，看着你们的嫂嫂孩子后半辈子吃苦。”江枫用力的拍打着木门，朝里面大声喊道。 江枫是真的不甘心，除了心底里的那一点良知，那一点正义，江枫同样也憋着一口气，她就看不惯李明波那样的人如此嚣张跋扈的横行于这个世道而又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 “老牛，你说句实话，那个撞人的王八羔子赔了你们多少钱？”张生听着门外的话，眉头微微皱起。 “能有多少钱，就给了3万块，要求我们不得上告，也不能随便对外说什么。”陶牛低声道。 “我呸，三万块钱就想买一条人命，这年头，人命真他 妈不值钱。”张生愤慨道。 门外，江枫还在锲而不舍的敲着门，一旁的王晨看着紧闭的木门，同样眉头紧锁。 “几位是省里来的记者吗？”从巷子里，走出来几个男的。 “你们是谁？”江枫警惕的望着对方，有昨天的教训，王晨和何齐两人更是做出了戒备的姿势，在前面几个男子没有注意到的角度，何齐放在身后的手轻轻的摆了摆。。 “几位不用紧张，是有人想要见你们，几位能否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男子客气的笑道。 江枫和王晨两人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江枫点头道，“可以。” 江枫和王晨还有何齐三人一起跟对方上了车，几个男子开来的是那种大面包车，八九个人坐下去仍是绰绰有余，就在江枫等人上车时，后面又跟上两名男子，两人注视着离去的车子，边打着电话，边上车跟着，这两人就是路鸣遵照黄海川的吩咐，派来保护江枫和王晨安全的两名公安局干警。 面包车在县城中心的成功大厦停了下来，江枫和王晨两人的眼神都有些疑惑，只不过心底也彻底放下心来，这里是闹市区，对方选择在这么一个地方见面，说明并没有别的居心。 “人在三楼酒店的305包厢等你们，你们上去了就知道了。”其中一名男子对江枫和王晨两人道，正当何齐也要跟上去时，突然被旁边的人拦住，“你不能上去。” “我为什么不能上去？”何齐脸色一怔。 “因为你不是省城来的记者。”那男子笑道。 何齐认真的打量着几个男子，几个男子看上去也不像那种凶神恶煞的流氓混混一般，倒更像是工厂的保安，对方明显是认得他是溪门县的人，抬头望了望楼上，何齐也没坚持着要跟上去，对方既然敢在这个地方见面，连包厢号都说出来，那就说明没什么危险。 第95章 站在原地等着，何齐朝着后边跟来的两名警察暗暗使了使眼色，示意没什么事。而在楼上，李明波独自一人在包厢里正在等着江枫和王晨的到来。 “两位，欢迎，欢迎。”门从外面推开，江枫和王晨一前一后走进来，李明波瞬间站了起来，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 “你是？”江枫疑惑的打量着李明波，她和王晨两人都未真正的见过李明波，只知道对方的名字，这会李明波人站在他们面前，两人都不认得。 “两位，先请坐，请坐。”李明波热情的拉着两人坐下，在两人对面坐下，笑着打量着两人，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我们要找的人？”王晨和江枫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双方都有些惊异。 “你是李明波？”募的，江枫猛然醒悟道。 “不错，我就是李明波。” “我想我们没有要找过你。”江枫脸色一冷，拉着王晨就往门外走。 “两位，两位，何必动这么大的气呢，咱们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谈不是很好吗？”李明波着急的走到门前将两人拦住。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吗？”王晨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胸口前的几根肋骨还疼着。 “大家不坐下来谈谈，怎么会知道没得谈呢。”李明波笑道，“两位，我今天是很有诚意的想跟你们谈的，两位可否赏个脸？” 江枫和王晨两人在原地迟疑了一下，复又转身走回去坐下，“你要说什么就说吧，我们听着呢。”江枫淡然的开口道。 “呵呵，两位肯坐下来听我讲就好。”见两人又坐回去，李明波脸色一喜，道，“两位都是省城下来的大记者，我们溪门县是个小地方，也没啥像样的酒店，就这么一家还过得去的，两位别跟我客气，想吃什么就点，我想两位也都还没吃午饭吧。” “不用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没必要浪费双方的时间，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走了。”江枫丝毫不领情，王晨则一脸漠然。 李明波脸色微变，盯着江枫和王晨两人，随即又换上了一副笑容，“既然两人喜欢直来直往，那我也不掖着藏着了，两位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想必也能猜到我今天找两位来是所为何事。”李明波边说边观察着江枫两人的神色，又道，“不错，我今天找你们来是为了车祸一事，想必今天的报纸报道是出自两位之手吧？” 李明波从身边拿起了一份江海日报，“不可否认，你们的目的达到了，这报纸的报道一出来，确实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两位都是有知识有学问的高雅人，我这种俗人就也不懂得绕弯子，我就实说了吧，两位能否别再关注这事？不要在继续在报纸上跟踪报道了。” 李明波说到这里瞥了两人一眼，见江枫两人依旧是没有动静，李明波笑道，“当然，我也不会让两位白跑一趟，只要两位答应不再管这事，两位尽管开个价，只要我还出得起，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也会满足了两位的要求。” “说完了吗？”江枫神色冷笑，“如果还没说完，你可以继续。如果说完了，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们不稀罕你那几个臭钱，别以为有几个钱就了不起，可以为所欲为，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就算你再有钱有权，你也别想凌驾于法律之上。” 江枫神色愤慨，“老王，我们走，跟这种人渣坐在一起，简直是玷污了我们自己。” “两位，报道这件事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不错，你们是省城的大记者，身份光鲜，但人活一世，不就是为名就是为利，不报道这件事，对你们不仅没有什么损失，还能够得到一笔巨大的好处费，两位何必如此跟我过不去？我在这里承诺，只要两位不再纠缠这事，我愿意立刻支付你们两人一人十万，还有，只要你们能够答应在报纸上再登出一个报道，说明之前的报道有误，那我愿意再支付二位一人四十万。”李明波沉着脸道。 “一人五十万？”江枫冷笑了一声，“好大的手笔，花一百万就为了堵我们的嘴，让我们改变口风，真没想到一个堂堂县委副书记的公子竟然会这么有钱，不知道你父亲一年的工资有多少？要多少年才能赚到一百万？” “两位，我们只是在说车祸的事，何必再扯其它的。”李明波脸色一变。 “既然只说车祸的事，那我现在告诉你，我的答案没有改变。”江枫冷笑，和王晨继续往外走。 “两位真的是要和我过不去了？”李明波盯着江枫两人的背影，见两人丝毫没有停下的样子，李明波怒极，嘴角抽搐着，有些歇斯底里，“两位，如果我没有好日子过，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别把我逼急了，那对我们都没好处。”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江枫募的停住脚步，转头盯着李明波。 “威胁你们又怎样，老子要是进去了，你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李明波面色狰狞。 “那好，你尽管威胁，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威胁，我很期待你的威胁，再见。”江枫笑着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 目视着两人的身影消失，李明波气的身体直哆嗦，特别是江枫表现出的不屑神情，更是让李明波感受到了一种赤裸裸的鄙视。 第二天，仿若是回应李明波的威胁似的，江海日报的第二版和江城日报的‘聚焦江海’专栏再次跟踪报道了溪门县法拉利跑车撞死人一案，江海日报的第二版头条上以醒目的大标题写着‘被撞死者家属反被关进公安局……’，题目有些标题党，却也是比较客观的阐述了事实，报道的内容更是接连几个质问：溪门县公安机关，到底还是不是国家的执法机关，人民的保护神？ 在这一次的报道中，江枫和王晨终于毫不留情的点出了肇事者身份，开着法拉利跑车的肇事车主俨然是溪门县县委副书记的公子。 江枫以冷夫子的笔名在专栏里更是笔锋犀利的质问道：区区一个县委副书记，是否就能公权私用，凌驾于法律之上？公检法三部门又是干什么吃的？ 今天的报道，抛出了比昨天更为重磅的消息，所引起的影响更是空前的，民众的焦点终于聚集到肇事车主，乃至其身为县委副书记的父亲身上，一个副处级官员的儿子，何以开得起昂贵的法拉利跑车，并且在接连两次撞死人后，依然能够逍遥法外，公安机关为何无所作为？甚至骇人听闻的配合肇事车主将死者亲属朋友抓进公安局进行人身折磨。 消息的内容尽管还有待权威考证，但不管怎样，经省报一披露，这起车祸事故就犹如一场飓风一样，在江海省内刮起了巨大的风暴，引起了民众的强烈关注和愤慨。 宁城市委书记黄昆明上午接到了省里相关领导的电话，对这一件事表示关注，责成宁城市相关部门对此事展开调查，尽快出具调查报告，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在溪门，今天一直早早的就吩咐了秘书要第一时间将报纸送到办公室的县委书记汪东辰在看到报道后，一时竟有些发愣，随之而来的一声巨大的响声，那是汪东辰大手掌愤怒的拍着桌子，声音直震得在隔壁的秘书陈俊都听得一清二楚，甚至传了好远出去。 汪东辰盯着办公桌上的电话发愣，心里有些预感，不出意外，待会市里的电话怕是又要打下来了，汪东辰这会有些发虚，不知道如何跟市委书记黄昆明解释，事情虽是跟他没直接关系，但他这个溪门县领导班子的大班长总要负一定的责任。 电话叮铃铃的响了起来，汪东辰心里暗道一声来了，下意识的竟是坐直了身体，恭敬的接起了电话。 “东辰同志，我是黄平，昆明书记对今天报纸报道的内容很是重视，已经责成市政法委抽调相关部门的人员组成调查组到你们县里去，希望你们县里能够好好配合调查组的行动。” 汪东辰心里一松，打来电话的并不是市委书记黄昆明，只是当黄平下面的话一出来时，汪东辰心神立刻绷紧了起来，市里的调查组竟然下来了？ 汪东辰顾不得多想，忙问道，“黄书记，这是昆明书记的意思？” “不错，这是昆明书记的意思。” 汪东辰挂断电话时，在原地直直的站了好久，终于朝隔壁的秘书招呼了一声，让其通知李绍同到自己办公室来。 而此刻，同样关注着今天报纸的李绍同正气得脸色铁青的拿起电话怒斥着儿子李明波，直至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李绍同才愤然的挂断电话。 得知是汪东城叫他过去，李绍同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只是神色阴郁的更加可怕。 “汪东辰这会找我，怕是没什么好事了。”李绍同脸色阴沉，想到昨天汪东辰还跟他说市委书记黄昆明已然关注了此事，李绍同心里的担忧更甚，今天的报道可以说是直指要害，言辞不知道比昨天犀利了几倍，更是让他这个县委副书记瞬间也处在了风口浪尖上，李绍同心里清楚，这将会是他仕途上的一个坎，而且是他从政以来遇到的最大的坎，很有可能，他就要栽在这上面。 平复了下心情，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变得从容，李绍同才转身朝汪东辰的办公室走去。 “绍同书记，今天的报纸想必你也看了。”办公室里，汪东辰神色凝重的对李绍同说道。 “汪书记，我看过了。”李绍同声音低沉，“汪书记，我知道这事是因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兔崽子而起，但这事如今闹的这么大，甚至会对我们溪门的形象产生负面影响，还会让上面的领导对我们溪门的干部有看法，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有几句话不吐不快。” “绍同书记有什么话可以直说。”汪东辰不动声色的望了一眼李绍同。 “汪书记，我觉得我的儿子年轻不懂事，犯了什么引起众怒的事情，司法机关可能顾及到我的面子，没有秉公执法，但我之前对这些事并不知情，若是有人对此有什么意见，大可以直接当面来跟我说，要是我知道我那畜生儿子真的做了这些事，我第一个就不饶他，但县里面有的同志偏偏就喜欢将事情搞大，不顾全大局，把省报的记者给请了下来，非要闹得我们溪门鸡飞狗跳才甘心，汪书记，您说这些背后搞小动作的人到底是何居心？”李绍同一脸气愤，神色凛然，心里暗暗发了狠，黄海川，你跟我过不去，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第96章 汪东辰眉头微微一动，瞥了李绍同一眼，淡然道，“不知道绍同书记指的某些不顾全大局的同志又是指谁？” “汪书记，有人看到黄海川同志的秘书曾经带着两个省城下来的记者到棚户区里去采访死者的家属，黄海川同志也同那两个省城记者过从甚密，汪书记，您说黄海川同志心里到底是怎么样想的，难道他初来溪门，就能一点也不顾全咱们溪门的大局吗，黄海川同志现在也是溪门干部班子的一员，他这是在公然破坏汪书记您辛苦打造的溪门干部班子的形象。” “好了，绍同书记，先不说这事，我们还是先回到眼前的事情来了。”汪东辰摆了摆手，阻止李绍同继续说下去，道，“绍同书记，叫你过来，我也不瞒着你，市里的调查组已经下来，刚才市政法委的黄书记给我打来电话，说已经临时从几个相关部门抽调了精干人员组成了一个调查组，很快就要到我们溪门来，要求我们县里配合好调查组的工作。” “市里的调查组已经下来？”李绍同几乎是豁然变色，若不是顾及到汪东辰在眼前，李绍同差点就要当场失态。 “不错，市里的调查组已经下来，这是昆明书记的指示。”汪东辰略微点着头。 听着汪东辰再次确定的话，李绍同此刻一时心乱如麻，市里的调查组下来，李绍同知道这事有可能会对自己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一个不小心，头上的乌纱帽恐怕要就此被摘下，甚至他的儿子，也很有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 “绍同书记，市里的调查组下来，我们县里的各部门一定要积极配合，调查组有什么需要，我们要尽量满足，不要让市里的同志觉得我们溪门县的干部做贼心虚，故意暗中阻扰。”汪东辰瞟了李绍同一眼，神情严肃。 李绍同微点着头，心里有种强烈的感觉，汪东辰这话听在他耳里，更像是对他的警告一般，表面上冷静的应付着汪东辰的话，李绍同心里其实已经有些乱了方寸。 “汪书记，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 “好，你先去忙吧。”汪东辰看了李绍同一眼，点了点头， 李绍同离开了汪东辰的办公室，脚步慌乱而急促，强自镇定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李绍同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在办公室里急促的走了几步，李绍同顾不得其他，走到办公桌旁抓起电话，给公安局长韩东打了过去。 李绍同在电话里并未跟韩东细说什么，只是约了跟对方碰面的时间地点，李绍同就又匆匆的坐车离开县委。 慌乱的不只是李绍同一人，今天一大早就开车出去的李明波特意在街上买了份报纸回来看，李明波察觉到了街上的不少行人对他的车子指指点点，甚至在看到他从车上下来后，有人投来了愤怒的眼神，有人投来了鄙夷的眼神，就连卖报纸的店老板，也一直盯着他的车看，打量着他的眼神更是有些怪异，李明波微微感到不妙，买了报纸便赶紧上了车，边启动着车子边翻开报纸。 李明波看到第二版时，正在打着方向盘拐弯，入眼的内容让李明波险些失控。 将车开出去老远，直至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李明波才停下来大喘着气，噬人的眼神阴森而恐怖，李明波狠狠的将买来的报纸撕了个稀巴烂，从车窗外洒了出去，纸屑散了一地。 李明波狠咬着牙，“你们把我逼上绝路，我要是进去了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黄海川同样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市里调查组即将下来的消息，打电话给他的是市公安局副局长杨振的公子杨明，杨明在电话里同黄海川聊起了溪门县时下最受人关注的法拉利跑车撞人案，还笑着开玩笑说溪门县的干部子弟比市里、省里的干部子弟都牛，黄海川也是在同杨明的交谈中才得知市里已然组成了调查组下来。 “市里已经组成了一个调查组，马上就要到溪门来了。”挂掉电话，黄海川笑着同身旁的江枫和王晨两人道。 “这么快？”江枫惊讶道，脸色随即一喜，“希望能够把那些逍遥法外的人绳之以法。” “市里的调查组下来，只能说给这事带来了一定的希望，但也不能抱有太大的信心，自古官官相护，受欺负的，永远都是老百姓。”王晨不以为然，转头看了一旁的黄海川一眼，笑道，“黄县长，我可没有说你的意思，希望你不要见怪。” “没事，我可没有王先生想象的那么小气，再说王先生也是实话实说，在当权者面前，老百姓确实永远都是弱势群体。”黄海川点头道。 “如今黄县长也成了当权者中的一员，不知道黄县长将来会如何选择自己的道路？”江枫目光审视着黄海川。 “我会选择自己该走的路。”黄海川从容的迎上了江枫的目光。 “我拭目以待。”江枫看着眼神自信而坚定的黄海川，心里莫名的有了一种期待感。 “对了，今天的报道一出来，恐怕会引得某些人报复，江小姐和王先生这两天要更注意安全才是。”黄海川突然道。 “谢谢黄县长的关心，我们会自己多加注意的，再说不是还有县公安局的两名同志在辛苦保护我们吗？”江枫笑着点头。 “凡事小心点总是好的，江小姐和王先生可是受我邀请，才从省城下来，要是你们在溪门出点什么意外，让我良心何安。”黄海川真诚道。 “黄县长想多了，之前是黄县长邀请我们下来没错，不过现在可是我们自己要留下来了，要是不让这个社会人渣受到法律的制裁，我就不离开溪门了。”江枫坚决道。 和江枫、王晨呆的时间不长，黄海川很快就接到县里的通知，要到县委会议室去开会，同江枫和王晨两人告别，黄海川来到了县委，心里琢磨着有可能是市里调查组已经到了溪门，黄海川也没多想，径直往县委会议室而去。 巧合的是，黄海川在从二楼到三楼的时候，碰到了县委副书记李绍同，双方彼此都看见了对方，两人的脚步都微微停滞了一下，李绍同脸上的阴霾一闪而过，换上的是平时的深沉。 黄海川同对方微点着头，犹豫着是要先走上去，还是和对方同行，双方虽然没接触过，但黄海川心里清楚的很，李绍同该知道的都知道，心里势必势必恨其入骨。 “黄县长也是来开会吧。”在黄海川犹豫的瞬间，李绍同已经是先了过来，淡淡的笑道，“一起走吧。” 两人沿着楼梯往三楼的会议室走去，李绍同和黄海川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不经意道，“黄县长，不知道你那省城来的朋友在溪门住的还好？” 黄海川心里微微一惊，笑了笑，“还好。” “呵呵，咱们溪门是个小地方，可没省城那么好，你那个朋友在溪门还不走？”李绍同若有若无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没想到我的两位朋友还要劳烦李书记这么关心，不过他们在溪门玩得很好，李书记不用牵挂。”黄海川笑道。 “黄县长，我们古人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还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合则两利，斗则两伤。”李绍同瞥了黄海川一眼，还没等黄海川说什么，脚下略微快了一两步，已然超过黄海川，率先走进会议室里。 黄海川在原地有片刻的停顿，凝视着李绍同的背影，皱起了眉头，随即也步入了会议室。 开会的目的，并没有出乎黄海川的意料之外，市里的调查组已经到了溪门，汪东辰召集县里的主要干部开会，无疑是要传达市里的指示，与车祸事故有关的，各机关部门要尽力配合市里的调查组工作，若是有出现阴奉阳违的现象，势必要严肃处理。 会上，李绍同显得很平静，能坐在这里面开会的，大家其实早在报纸曝光出来之前，就或多或少知道了开法拉利跑车的那个是李绍同的儿子，如今省报一下子曝光了李明波的真正身份，李绍同这个当父亲的，现在也处在风口浪尖上，每个人都在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若是李绍同这个县委副书记因此倒台，对于溪门县的官场来说，多多少少也会产生一定的震动。 李绍同表现的很平静，县公安局局长韩东的情绪则是有些低落，相比于李绍同面对自己时，那种异乎寻常的冷静，黄海川隐约感觉到了韩东不时望向自己这边的眼神充满了怨愤和仇恨。 黄海川初始还有些想不通，就在第二天，黄海川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韩东主动向县里提出辞呈，坦承自己在车祸事故的处理中，存在偏袒和失职，请求辞去公安局长一职，就在韩东主动提出辞去公安局长一职时，李明波同样在积极配合调查组的问话。 县城里的李记饭庄里，黄海川和副县长方啸，还有公安局副局长路鸣几人又聚在了一起，这里自从黄海川上次跟方啸在这里吃饭后，就成了几人私下碰面的地方，虽然没有酒店里有档次，但好在在这里不会到县委县政府的人。 “韩东引咎辞职，实在是让人出乎意料。”路鸣脸上犹自有着几分惊讶。 “是有些出人意料。”方啸同样皱起了眉头。 黄海川一直沉默不语，直至一旁的方啸问道，“黄县长，你是什么看法？” “他们这是丢卒保车。”黄海川沉声道。 “丢卒保车？”方啸和路鸣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都沉默了下来。 “韩东甘愿为李绍同牺牲，看来应该是李绍同许诺了他什么。”方啸道。 “韩东做出此举，怕也是逼不得已，李明波的事情，是他帮忙掩盖的，将死者的家属朋友抓进公安局殴打，也是李明波通过他点了头才做的，不管是哪一件事，韩东都脱不了干系，市里的调查组只要深入调查下去，将实情汇报给市里的领导，韩东的局长位置不保是早晚的事，韩东如今主动提出，还能博个印象分。至于李绍同，有韩东出来顶杠了，李绍同完全可以以不知情度过这次危机，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最明智的选择，韩东纵然是心里不甘，也会看清眼前的事实，况且只要有李绍同还在位置上，韩东就算是现在不当这个公安局长，将来也未尝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若是两人一起下了，对他们才是真正致命的打击。” “不知道市里面会不会从上面选派一个新的局长过来。”路鸣开口道。 “那就得看市里面的意思了。”黄海川瞥了路鸣一眼，“现在代为主持县局工作的荣鹏如何？” “荣副局长嘛。”路鸣苦笑了一下，一旁的方啸已是开口道，“路鸣，黄县长既然问你话，你就实话实说嘛。” “黄县长，其实荣副局长在局里一直都是紧跟韩东脚步的，若是以后由他继任局长，其实跟韩东当局长没啥两样。” 何齐说完，似乎也有些黄海川误会，又道，“黄县长，我这也不是小人之心，县局里的人都知道，荣鹏一向是以韩东马首是瞻的，要不然韩东的性格，又怎会容得荣鹏当常务副局长这么久，早就想法子将其踢开了。” “路局长，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我可没说你小人之心，你这样一解释，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咯。”黄海川笑着摇头。 方啸和路鸣两人俱是一愣，特别是路鸣，他的心里未尝没有想争局长位置的想法，被黄海川这样一说，最紧张莫过于他，直至看到黄海川笑容不似作假，心里才有些放松起来。 第97章 江枫和王晨第三度来到棚户区，到了死者陶应的家里，今天的情况已经和昨天截然不同，昨天江枫几人过来，这里还看不见有什么记者，今天陶应的家门外却是聚满了等候采访的记者，只可惜那一扇一眼望去，有些破败的木门，依旧是紧紧的关着。 江枫和王晨两人看到这一场景，彼此对视了一眼，王晨感慨道，“看来我们的使命是完成了。” “是啊，这里应该没我们什么事了。”江枫同样注视着那一群守在死者家里外面的记者，如今事情已经彻底的曝光，引起了广大传媒的注意，他们这两个事件的‘始作俑者’已经可以功成身退，有这么多媒体在关注，就算是没有他们再继续努力，李明波这个让人深恶痛绝的官二代也很难再逃脱法律的制裁。 “我们俩来到溪门揭开了这个盖子，现在又中途离去，怕是回到报社，领导要批评我们了。”王晨笑道。 “报社的领导也该知足了，前面两天的第一手新闻都是由我们两家日报共同发出去的，那才是最具有新闻价值的，现在大家都关注了，再怎么报道也没法像刚开始的时候那么轰动了。”江枫笑了笑，“就算是我们回去，社里肯定也会再派新的记者下来跟进这事。” 江枫和王晨一起找到了黄海川，听到两人就要离去的黄海川着实诧异不已，“江小姐，上午碰面的时候，我可还听你说非要亲眼看到李明波受到法律的制裁才肯离开，不然你就赖在溪门不走了，怎么，这会就准备打退堂鼓了。” “黄县长可不能这么说，我这是凯旋而归，不是打退堂鼓，黄县长您可别把我说成是逃兵。”江枫笑着摇头，“刚才我们又去了一趟死者的家里，那里已经守候了很多记者，其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需要我们留下来在关注这些，相信李明波受到法律制裁是迟早的事，不够要真正等到他上法庭的那一天，怕是还得几个月，我们总不能真呆在溪门几个月不走。” “也是，盖子一被打开，就犹如喷薄的火山一样爆发了出来，想止住是难了。”黄海川点头赞同，看了下时间，黄海川笑道，“既然你们决定离开了，那我这个东道主也得尽尽最后的情谊，两位中午的午餐，我就包了。” “黄县长，我们可是应您的邀请才到溪门来的，你就用一顿饭来跟我们告别，会不会太不够意思了。”江枫笑着促狭道。 “礼轻情意重，我这顿饭可是比啥大礼都重多了。再说你们也不在乎这个不是，要不然李明波一出手就是几十万的，你们早该卷了钱走人了，哪里还会在这。”黄海川笑了笑，转头将何齐叫了进来，吩咐了几句，便同江枫和王晨两人一起出来。 “两位今天想吃什么，我荷包里面的钱可都是带来了，两位尽管狠宰，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黄海川拍了拍口袋，笑道。 “是啊，现在黄县长还是黄县长，以后黄县长说不定就成陈市长、黄省长咯，那会想让黄县长掏钱请客可就不容易了。” “借江小姐吉言，以后真要是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在五星级酒店，以最隆重的仪式邀请江小姐赴宴。”黄海川笑着摇头，对他来说，目前可以说是踏出了仕途上极为关键的一步，从秘书工作跳出来，成为一名综合型的党政干部，对于他将来的发展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黄海川心里至始至终都有着自己的野心和梦想，曾几何时，他还对自己的仕途道路茫然而迷惘着，幻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才能熬成一位处级干部，但机会却是说来就来，短短一年时间不到，他已经成了一名副县级干部，人不能预测未来，却能过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把握住眼前的机会，黄海川如今深信着这么一句话，他不知道自己将来在有朝一日内，是否也能成为一名厅级干部，甚至是想法再大胆一点，成为一名部级干部，但黄海川却相信，把握住眼前的机会，将来，一切都有可能。 “黄县长，其实咱们随便找家饭店吃就行了，也不用特意上什么酒店。”王晨在一旁笑道。 “溪门就这么个小地方，就是你们想上什么高档次的酒店也找不出来，也就前天你们第一次刚来的时候，我们去的那栋成功大厦，溪门比较上档次的酒店也就在那里了。” “其实每次都上酒店也没什么意思。”江枫有些提不起兴趣，突的，江枫眼睛一亮，“黄县长，这里有没有什么特色的牛排店，好久没吃过牛排了呢。” “想吃牛排？溪门倒好像是真没什么牛排店。”黄海川皱着眉头苦想着，不经意的转头望向车外，黄海川顿时笑了起来，“像样牛排店没有，不过街边的小店倒是有牛肉店。” 黄海川说着，朝前面的司机吩咐道，“小张，靠路边停车。” 街边的一家在巷子口的牛肉店就是黄海川第一天到溪门时来吃的牛肉店，店面很小，里面只摆了四张桌子，空间有些窄，黄海川带着江枫和王晨走进这里，那个满脸胡茬的店老板一下子就将黄海川给认了出来，看到黄海川更是多带了两位客人来，胡茬老板一张脸笑得跟花儿一样，“兄弟，好些天没见着你了。” “老板，我今天可是带朋友来给你捧场了，你可得给我打点折。” “大兄弟，瞧你说的，我们这家店的价格不敢说是溪门县最低的，但绝对是最实惠的，一分钱一分货，上次你来吃过了，怎么样，味道不至于差到哪去吧。”闻声而来的老板娘从后面的一个隔开的小间储藏室探出了头，朝黄海川笑道。 “老板娘说的是，味道是不错，不然我可不会带朋友来捧场。”黄海川笑着和店老板夫妇开玩笑了几句，转头看着江枫和王晨，笑道，“怎么样，会不会觉得这里太寒酸了。” “是小了点。”王晨打量着窄小的店面，笑道，“这让我想起了以前刚出来工作时，在路边小摊吃麻辣烫的日子，那会穷啊，舍不得到饭店里面吃饭，就经常到路边的小摊小店随便凑合着吃点东西，虽然不是很卫生，但回想起来，那一段日子却是很快乐。” “看来此情此景，让我们党报的王大主编回忆起了往昔的峥嵘岁月了，不容易，不容易呐。”黄海川笑着摇头。 一旁的江枫同样笑着道，“穷有穷的过法，我记得我刚出来工作的时候，第一个月拿到了2000来块，那时候高兴的要死，当天就揣着20邱老人头，皮包鼓鼓的，以为自己也是个小富婆了，到了商场，眼睛不带眨的将自己喜欢的化妆品，衣服一股脑全买了，买单的时候，20邱老人头全出去了，找了几块零钱回来，整个皮夹里就剩下几十块钱，一路兴奋的提着大包小包回到租的小房子时，才开始发愁了，逛商场的时候，花钱花的很痛快，但接下来的一个月生活费没着落了，那一个月东拼西凑，一块钱一块钱的算着过日子，好不容易挨过了那一个月，结果下个月工资一拿到手，还钱又去了近一半，如此恶性循环的过了几个月，总算是消除了赤字，想想那时候日子过得苦，但却单纯而又快乐着。” “我看呐，我们今天不用吃饭了，你们两个就专门在这里忆苦思甜得了。”黄海川忍俊不禁。 几人点了几根牛排，几碗牛肉羹，店老板上菜的速度很快，没几分钟，已是全部端了上来，江枫率先动了筷子，“闻起来还挺香，我先来尝一口，看味道如何。” 还没走远的店老板回头笑道，“姑娘，你尽管尝，要是不好吃，我给你半价优惠。” “老板，话可不能说的太满，要不然待会我们都说不好吃，那你可得亏本了。”黄海川笑道。 “不会，我相信几位也是热诚人，再说咱没啥本事，唯独这门烹调牛肉的手艺还可以。”胡茬老板破有些自信的笑着。 就在这时，黄海川眉头微皱起来，眼神闪过几分厌恶的神色，不止是他，胡茬老板的神色同样是有些微苦笑，“几位，今天想吃什么。” “老板，还是老样子。”从店门口走进来的四个小青年，双手插着裤兜，耳朵戴着耳钉，穿着花花绿绿的的衣服，在黄海川几人身边的位置坐下。 黄海川自是认得这几个，其中三位就是他上次来这吃饭碰到的，在这里白吃白喝，这次只不过多了一人而已，黄海川看到这伙人，难免有几分反感。 “呦，美女。”其中一个小青年正好斜对着江枫，转头看到容貌不俗的江枫，登时吹了个口哨，双眼不停的盯着江枫看，其余几人也转过头来，刹那间，口哨声四起，几个小青年你一个我一个的吆喝着，看到江枫理都不理，这才有些没趣的转过头去。 第98章 “连吃个饭也会碰到几只死苍蝇，看来这个小店应该多搞搞卫生，把一些倒人胃口的垃圾清理出去，不然客人一看到苍蝇这么恶心，哪会有心思进来吃饭，这可会影响小店的生意哦。”王晨在一旁一眼不眨的笑道。 “不错，吃饭碰到个死苍蝇，那真是倒人胃口，让人想吐，这小店确实该搞搞卫生了。”江枫笑着点头附和。 黄海川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江枫和王晨两人的声音都不小，好像是故意让旁边的几个小青年听到似的，旁边的几个小青年犹自未觉，在一旁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聊着，黄海川看着就想笑，江枫和两人骂人是不带一点脏字，也不知道是两人骂人的水平太高，还是这几个小混混一般的小青年智商太低，愣是一点都听不出来。 在前头忙活的胡茬店老板却是听到两人的对话，趁着给旁边的几个小青年端上饭的功夫，停下解释道，“几位，我们这小店就靠近街道，灰尘很多，而且你看看，街道旁边的垃圾桶正对着小店的门呢，没办法，卫生再怎么搞也难免会有不足之处，这些死苍蝇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怎么拍也拍不完，还请几位多海涵。” 胡茬店老板也着实没有听出江枫和王晨两人是在指桑骂槐，因为这小店里面确实是有苍蝇，这里毕竟是街边小店，不是那种高档的星级酒店，很多街边的小饭店有苍蝇其实都是很正常的事。 “没事，老板你去忙吧，我们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江枫忍着笑，点头道。 这时候，老板娘从后面的储藏室走了出来，黑着一张脸，走到柜台上，拿了一个小本子，来到几个小青年坐着的位置，将本子径直扔到桌子上，“丁头，你们几个已经没有结过账了，你们自己看看这本子上你们记账的次数，算下来已经有两千多块了，打算什么时候结。” “老板娘，我说你急什么呢，兄弟几个一直都在这一带混，你还怕我们跑了不成，再说不就千把块的小钱嘛，你怕我们给不起啊，切。”那个绰号‘丁头’的青年人其实名字是叫丁三，姓丁，在家又排行老三，家里人就给其取名叫丁三，至于这小牛肉店的老板娘，则是知道这姓丁的年轻人在这一带混，还是一伙小混混的头，经常有听到其它小混混叫其丁头，老板娘就干脆跟着叫丁头了。 “丁头，千把块对你是小钱，对我们这小本经营来说可就不少了，我们可不像你那样能来钱，我们小店的每一分钱每一块钱都是我们辛苦赚来的，今天我也不多说啥，你们已经好久没结过账了，今天是不是先结一部分。”老板娘饶是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嘴上说话仍是不敢太冲，他们开店的是有家有业的人，要是真和这些小混混闹僵起来，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们的小店上次就已经被折腾过一次，老板娘多少也是吸取了教训，这会实是怨不下这口气，才会站出来，以她的性格， 要不是要跟丈夫靠这个店维生，他们夫妻两人早就豁出去跟对方拼了。 “老二，老三，你们都带钱了没有。”丁头讪讪的撇了撇嘴，朝一边的两个小青年问道。 “丁头，我们身上哪来的钱呢，刚才在游戏厅还找人借钱买游戏币呢。”两个小青年齐齐摇头。 “小宝，你身上还有钱没？”丁头转向最后一个小青年，眼神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这是他新拉过来的一个小弟，对方的父亲在县城里开着一家酒店，虽然不是像成功大厦里那种溪门最好的酒店，却也是颇有点规模，生意还挺红火，家里的财产颇丰，丁头花了不短时间才将其拉下水，第一天就带其上游戏厅玩，接着又去桑拿房里面打炮，小家伙一下子就沉迷进去，对他是言听计从，每天从家里带钱出来，供几人一起到桑拿、ktv、游戏厅等各种娱乐场所玩乐。 “丁哥，我身上也就剩200块了呢。”叫小宝的小年轻人说道，事实上他今年也才十六岁，被丁头第一次带到桑拿房里打炮后，他就彻底着迷了，一有钱就要拉上丁头去桑拿房里打炮。 “只剩200块了啊。”丁头一听，眉头一下子蹙了起来，随即笑道，“小宝，那你先拿一百块出来。” 叫小宝的年轻人一听，没说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百块给丁头递了过去，丁头拿在手上，将一张崭新的一百块摇晃了几下，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斜瞥着老板娘，“呐，老板娘，我们也就这么点钱，先结一百块吧，剩下的以后慢慢给。” 老板娘二话不说，先把钱拿了过来，才又道，“丁头，你们还有一百块，把那一百块也一并给了，要知道你们已经欠了很多了。” “啧，我说老板娘，你做人也得厚道点啊，我们又不是说不给你钱了，只是先欠着而已，我们现在身上就剩一百块，要是给了你，你让我们兄弟几个待会玩什么啊，这不是已经给了你一百块了嘛，你好歹给我们兄弟留口吃的。”丁头盯着老板娘，脸色难看起来。 “丁头，你这话说反了，是你不给我们留口吃的，不是我们，你们要是少去几次游戏厅啥的，早就把钱还完了，何至于现在还欠了这么多账，我们开个小店赚个钱容易吗，这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老板娘不客气的回到。 胡茬老板始终站在前面没吭声，也装着没听到，这种情况，他这种大男人去跟几个小混混讲，很容易就会跟对方冲突起来，男人跟男人之间总是容易引起火药味，上次的情况就是如此，这次由他婆娘去交涉，胡茬老板也乐得在一旁装耳边风。 “老板娘，我们来你们店吃饭，是看得起你们，不然这条街有这么多家饭店，我们干嘛只光顾你们这家牛肉店，我们这是照顾你的生意，瞧瞧你这样，什么意思嘛，想把客人往外赶呐。”丁头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见过脸皮厚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简直比那些混蛋加三级还要二百五了。”江枫在一旁听不下去，终于是忍不住开口讥讽了一句。 “操，我说你这话说谁呢，以为你是个女的，老子就不敢揍你是不是。”丁头大拍着桌子，怒声而起，恶狠狠的盯着江枫。 “丁头，对美女怎么能这么粗鲁呢，这娘们很有姿色嘛，而且还有几分成熟的味道，咱们家小宝不就好这口嘛。”丁头旁边一个年轻人拉了拉丁头，一脸猥琐的盯着江枫，饶有兴趣的打量着。 “不错，是有几分姿色嘛，小宝，你不是喜欢年龄大的嘛，这个是不是很合你的胃口。”丁头脸色松了下来，好整以暇的盯着江枫，跟旁边的人一般，目光在江枫的身上留连，至于他口中的小宝，这会正看着江枫咽口水，眼神如同野兽见了猎物一般，有着一种变态的亢奋，使劲点着头，面色有些枯黄的面容上，那双略微凹陷下去的眼睛正是这几日来在女人身上毫无节制的后遗症，被丁头拉去玩了一次之后，他这几天不知道在桑拿房里面的小姐身上耗费了多少小蝌蚪，昨天一晚上连续六次，直至最后出来的只有一点点水，才疲惫的趴在小姐身上睡了过去，那桑拿房里面的小姐听说他还是童子鸭，还笑着说要给他包红包。 “江小姐，看来今天是我的不是，想请你们吃饭，结果还让你们碰到了几只死苍蝇，倒了胃口。”黄海川无奈的笑了笑，起身站了起来，“老板，结账。” “骂谁死苍蝇呢，我草你妈的，老子在这吃饭，碍你们眼了吗，嘴巴乱喷谁呢，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丁头说着，火爆脾气的他二话不说就挥着拳头冲着说话的黄海川抡了过来。 黄海川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合就打人，忙伸手挡住，有些年没活动过骨头的黄海川终究没有丁头这种打惯了群架的街头小混混灵活，手上刚挡住对方的拳头，丁头的脚也已经踢了过来，黄海川一不小心，被踢中了肚子，疼的眉毛都拧在一起，这下子黄海川也火了起来，他如今是个副县长没错，但他同时也是个二十八岁的青年人，血气方刚的年纪，被人踢了一脚，就算是再稳重的人也没有忍下这口气的道理，四十多岁的大男人都还会为了口角之争大打出手，更何况他还没到七老八十打不动的年纪，登时也跟对方对峙了起来。 黄海川大学报过武术社，虽然没学到什么博大精深的中华武术，但好在为了混学分，也去学了点皮毛，这下子火气被激起来了，黄海川这会哪里还顾得自己是个副县长，身为一个国家干部，更是该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黄海川眼下只知道自己也算是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竟然被这么一个小年轻人欺负到头上，丢脸实在是丢到家了。 再说眼下的情景，早已乱成一团，不止是黄海川跟为首的那个丁头动起了全武行，就连王晨也跟剩下的几个小年轻打了起来，不过王晨可没黄海川这么幸运了，比黄海川大了好几岁的他不仅黄海川手脚灵活，大学里也没像黄海川那样学了点武术格斗的皮毛，就算是学过，以他毕业十年，早已出来吃了个半圆的小啤酒肚，也没办法施展开来，虽说仗了年龄大和身体壮的优势，但以一敌三，王晨一下子就被几个年轻人打了几拳，脸上戴的眼镜被打碎，最主要的是王晨前些天才跟江枫在棚户区外受到了几个不明人士的攻击，当时进了医院检查，虽然没什么大伤，却也是伤到了一些筋骨，身上的淤青还没好，今儿个简直是雪上加霜。 好在胡茬老板一见到形势不对，忙帮他拉开了人，而在店外车上等候着的黄海川的司机张民也看到了店里面的形势不对，忙跳下车子冲了进来，张民曾经是县武警大队的人，他的身手远非黄海川和王晨可比，他一加入，黄海川和王晨登时解放了开来，几个小混混一下子就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操，有本事就给我等着，老子要是不找回场子，老子就不姓丁。”丁头狠狠的瞪着黄海川几人，一看到张民往前走了一步，忙往外撤了几步，张民的厉害，他们几个刚才算是体会到了，三四个人都不够人家一只手收拾的。 第99章 “几个小毛孩，还无法无天了。”张民朝几人呵斥了一句，转头关切的看向黄海川，“黄县长，您没事吧。” “没事。”黄海川摇了摇头，看向王晨，心里头当真是苦笑不已，“王先生，你没事吧。” “黄县长，下次你再请我到溪门来，我可是打死都不来了。”王晨从地上捡起被打碎的眼镜，摆弄着镜框，摇头苦笑道，“我来你们溪门几天，身上就挂了两次彩，上次是受到几个陌生人袭击，今天是受到几个小屁孩的围攻，我这身上的伤，是一天比一天多咯。” “王先生，实在是抱歉，今天这一切都赖我，要不是我请你们到这来吃饭，也不会碰到这种事。”黄海川心里也有些自责，如果上酒店去吃饭，那就不至于发生这些事。 “老王，你身上的伤没事吧。”江枫是个女的，刚才没被殃及池鱼，三人中，唯独他一个还完好无损，就连黄海川，眼角下边也有一些淤青。 “小枫，我告诉你，这次我真是有事了，受内伤了，回去你得照顾我的饮食起居，起码要一个月。”王晨苦着一张脸，道。 “你少来了，我看你刚才还能笑，应该是没什么大碍，少在这给我装了。”江枫笑骂道，两人玩笑归玩笑，江枫其实还是很关心王晨的伤势的，再次询问了王晨了一声，确认对方没什么大碍，才真正放下心来。 “江小姐，我也受了伤，怎么就没见你一句关心的话，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黄海川笑道。 “一看你就知道没事。”江枫笑着望了黄海川一眼，“刚才我可看你还蛮能打的嘛。” “老了，不中用了，这些小屁孩打架打惯了，还是有几分野路子的，我这身上也是挨了好几下。”黄海川笑着摇头，复又看向王晨，“王先生，要不我先你到医院，检查完没事再走？” “不用了，就一点皮肉伤而已。”王晨摆了摆手，“我现在可是一刻也不想呆在你们溪门了，黄县长，我怀疑我的八字肯定跟你们溪门犯冲，我都不知道几年没受过伤了，一到你们溪门，不到几天就挨了两次伤了，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赶紧离开溪门，越早离开越好。” “王先生，说来说去就是我的不是，要是我没请你们下来，那你可就不会遭这两次罪了。”黄海川苦笑道。 “没有的事，我就是开玩笑的，瞧你当真的。”王晨摇头笑道。 “黄县长，你也别一个劲的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了，今天说要吃牛肉的是我，真要计较谁错，那也该是我才是。”江枫笑着插话道。 “行了，我说你们两个别在这抢着认错了。”王晨打断两人的话，“小枫，咱们还是照原来的行程，回省城去吧。” “王先生，您真的不到医院去检查一下再走？”黄海川再次出声关切道。 “不用了，有没有什么大伤，我自己感觉得到，何况真要检查的话，我回到省城在检查也比你们溪门的医疗水平好多了。”王晨摇头道。 “好了，黄县长您也不必挽留了，我看老王是怕了你们溪门的，生怕留在这里再有个啥意外的。”江枫说笑着，“我们还是现在回省城吧。” 黄海川见两人态度坚决，也没再多说什么，打算先送两人到车站再说。 “您……您是县长？”就在黄海川几人准备往外走时，一旁早就想说话却又不敢说话的胡茬老板终于开口了，边上是他的老婆，两人看着黄海川的眼光有些惊惧。 黄海川打量着被砸坏了的两张桌子，看向胡茬老板夫妇两人的目光也有些歉意，“老板，今天原本是想光临你的生意，没想到却给你惹了麻烦，真是过意不去。” “别，您别这么说，您能到我们这里来吃饭，已经是我们小店的荣幸，再说刚才也是我这婆娘向那几个小混混讨债，才会引得对方愤怒，这事其实只能怪我们自己。”听到黄海川道歉的话，胡茬老板连连摆手，黄海川没有否认他的问题，胡茬老板已然将对方当成是县长，再说刚才他也连着听见了黄海川身边的人叫了其好几声县长。 “老板，你这桌椅损坏啥的，待会我赔给你，现在我要先送我朋友到车站去。”黄海川朝店老板夫妇笑了笑，跟着江枫几人上了车。 司机张民望了望后面，转头道，“县长，那几个小毛孩子好像是真的叫人去了，留下了一个人在盯梢。” “不管他，你先开车吧，先去车站。”黄海川望了望窗外，刚才几个年轻人中的一个正远远的站在牛肉店外边观望着。 目视着黄海川的车子离开，老板娘突然‘啊’的一声叫了起来，“忘了，忘了，刚才忘了。” “忘了什么了？”胡茬老板疑惑道。 “老蒋，咱们刚才忘了跟县长反应咱们的情况了，你说这些小混混整天上门白吃白喝的，咱们难道不该向县长反应反应，要是有县长为咱出头，相信公安局的人一定会重视起来，到时候看那些小混混还敢不敢乱来。”老板娘急得在原地直跺脚，惋惜道。 “别看了，听刚才那县长的口气好像还会再过来，他不是说还要赔偿我们这桌椅损坏啥的嘛。”胡茬老板开口道。 “你个死脑筋的，人家县长是跟你讲客套话呢，你就当真了啊，也不想想人家是什么身份，咱是什么身份，你以为他真能惦记着你这两块破桌椅，回来赔钱给你啊，再说这桌椅是那几个小王八蛋损坏的，又不是他损坏的。”老板娘气得伸手点着胡茬老板的脑袋。 “我看那小县长是个挺实在的人，应该说话算话。”胡茬老板嘀咕道。 “你叫人家什么？小县长？”老板娘眼睛又是一瞪，气道，“我说你是不是脑袋糊涂了，咱就是个卖牛肉的，你敢叫人家小县长，你以为你是大官啊，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可以，待会他要是真再过来了，你可别乱叫。” “我看他不是还很年轻嘛，叫他小县长又没错。”胡茬老板嘀咕道，看了自己老伴一眼，“不知道是谁刚才一个劲说县长不会再来的，这会又改变口风了。” “我只是说万一他要是真来了，你就不要乱叫，万一懂吗？”老板娘瞪了胡茬老板一眼，转身走回店里面去收拾弄坏的两张桌椅。 …… 黄海川将江枫和王晨两人送到车站，跟两人告别，“下次再到省城，一定再请两位出来吃饭，这次你们到溪门受罪了几天，都没机会好好款待你们。” “黄县长，只要下次不是再到溪门来，您请我们上哪吃饭都行。”王晨开玩笑道。 听着王晨的最后这一句玩笑，黄海川将两人送上了车，挥着手送着车子远去，黄海川才上了车。 “县长，现在到哪去？”张民转头问道。 “还是回那家店去。”黄海川点头说着，拿出手机给路鸣打了电话过去，“路局长，我现在在新华路中段的一家牛肉店，你过来一趟，对了，穿着便装过来。” 黄海川再次回到了那家店，不时的在观望着外面的胡茬老板第一眼就看到了黄海川下了车，激动的语无伦次，“老婆子，老婆子，县……县长又来了。” 胡茬老板朝店里面喊着话，人已经冲了出来，看着黄海川，脸上既有兴奋，又有几分敬畏，在黄海川面前止住脚步，这一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仿若是下意识的带着一种对当官的敬畏，胡茬老板不敢再靠黄海川靠的太近，只是语气仍是有说不出的激动，“县长，您真的又来了。” “老板，我可是惦记着还要赔你们的桌子钱，所以又回来了，你忘了，刚才我可是连账都没结就走了。”黄海川笑道。 “县长，您可千万不要这样说，桌子的损害跟您又没关系，我哪敢要您赔偿，您只要以后有空多到我这小店来吃两次，我就十分满足了。”胡茬老板兴奋道。 路鸣到来的速度比黄海川想象的还快，听见黄海川不让他穿警服来，路鸣还特地换上了一身便装，穿着黑色的夹克，叫一名警员开车将他送到了新华路，路鸣便自己就近找了过来，很快就找到了黄海川所说的这家牛肉店。 “黄县长，您找我。”路鸣走进来，看到黄海川眼角下方的淤青，脸色一愣，“县长，您脸上的伤是？” “路局长，你看看外面就知道了。”黄海川指了指小店的侧门。 路鸣疑惑的转头望去，立即顿住，只见二十多个小青年正浩浩荡荡的朝这店里走来，其中还有人不时的朝着这个方向指来。 “黄县长，他们是？”路鸣脸上的疑惑更甚。 “他们是这一带的小混混。”黄海川淡淡的瞥了路鸣一眼，“这一带游戏厅以及各种各样的娱乐场所众多，活跃着这么多的小混混，县公安局就一点没有重视这里的情况，加强对这一带的治安巡逻吗。” 黄海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两次到这来吃饭，上次还是第一次到溪门来，黄海川完全是步行的走完这一条街的，这一条聚集着众多娱乐场所，但他走完整条街道，也没发现一个巡警的身影，今天仍是如此，特别是刚才店里发生了那种事，也没见一个巡警的身影路过，要是经常有警察巡逻，这些小混混何至于如此嚣张。 第100章 “局里对这一带的情况确实是有些忽视了。”路鸣脸色有些羞愧，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一带是有点乱，不仅游戏厅等各种各样的娱乐场所众多，一到了晚上，再往这条街道深入进去的一个巷子，更是县里有名的红灯区，但偏偏就是这一带，是公安局治安巡逻的空置状态。 一般来说，开娱乐场所的老板都跟公安局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根本没办法经营下去，能够做大的人，更是在公安局有着比较硬的后台，路鸣对这些情况不是不清楚，他虽然没跟这里的那家娱乐场所的老板有牵扯，但路鸣心里却是清楚的很，若要是这一带彻底整治，那触动的极有可能是一大帮人的利益，以他目前只是一个连常务都算不上的副局长职位来说，想要踩这种地雷，无疑是将自己跟大多数人对立起来，路鸣对这种情况，也是颇有些有心无力。 “路局长，现在局长一职空缺，想要竞争局长，可得拿出一点气魄来，要不然怎么进入上面领导的视线，并且从竞争者中脱颖而出，你说是不是？”黄海川看了路鸣一眼，又道。 路鸣惊疑的看着黄海川，黄海川这话可以说是一下子击中他现在内心深处最渴望得到的东西，现在虽然常务副局长荣鹏才是代理局长，但不代表着路鸣就对局长一职死了心，最后的结果没出来，路鸣就没有放弃的道理。 就在黄海川和路鸣说话的功夫，外头的二十几个小混混已经围了过来，一家小店被围得水泄不通。 “你们这些小王八羔子，还不快给我滚蛋，别妨碍我做生意。”老板娘这会胆气十足的冲了出去，朝外面的小混混吼道。 为首的丁头望了店里面一眼，冷笑道，“老板娘，看在平日里我们没少在你这吃的份上，今天我们就不跟你为难了，你把里面那个王八蛋叫出来，不然的话，要是我们弟兄们冲进去拉人的话，你们店里面的这些桌啊椅子啊可难免就要受点灾了。” “丁头，大娘我今天心情好，多奉劝你一句，趁现在赶紧滚蛋还来得及，要是还继续犯浑的话，待会就有你后悔的。”老板娘似笑非笑的看了丁头一眼，店里面坐着的年轻人是县长，后面来的那个中年人，她听两人的对话也听出苗头了，竟是公安局的局长，当然，这正的还是副的，对老板娘来说可就没啥区别了，就像黄海川这副县长在她眼里跟县长没啥两样一般，不管怎么说，有公安局的副局长在自己店里，老板娘这会是心情大好，此时她正幻想着自己的小店可以再免受这些流氓混混滋扰，可以安安心心做生意。 “老板娘，我丁头做事从不后悔，今天我跟你好话好说，是看在之前咱也算认识，你可不要认为我丁头就好说话了，待会兄弟们进去拉人，砸了你的什么东西，你可就别怪到我头上了。”丁头狠厉道。 “行啊，今天你想砸什么东西尽管砸，想进去拉人也尽管进去，老娘我不会拦你，要是说句反对的话，老娘我就是龟儿子生的。”老板娘不屑的笑了一下，侧身让到一旁，“给你们让路，进去啊，看老娘拦不拦你们。” 丁头古怪的看着老板娘，平日里这老板娘跟悍妇一般，今儿个怎么就像转了性了。 “丁头，里面那中年人我怎么瞅着有点眼熟呢。”一个小青年在丁头耳旁低声道。 “怎么，鸡头，你认识？” “等等，让我想想。”被叫鸡头的小青年认真的寻思起来，突的，脸色大变，“丁头，那。。。那是公安局的局长。” “局长你个妈啊，公安局的局长你会认识，你也不看看你是啥球样。”丁头一听，想都没想，朝身旁小青年的后脑勺一巴掌刮了过去，大骂了一句。 且说路鸣根本没将外面的这一群小混混放在眼里，看着人是多，但根本不经吓，他稍微露下身份，这些小青年怕是就吓得四下逃窜，路鸣此刻正在考虑着黄海川的话，他现在总算是明白黄海川为什么叫他不要穿警服过来了，黄海川是想让他亲眼看看这一带的治安乱成什么样子，路鸣心里明白，黄海川不单单是让他来看，还想让他做出决定，对这一带进行彻底整治，路鸣心里也是犹豫不决。 纯粹整治这些小混混的话，倒是简单，但这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关键是要整治这一带的娱乐场所，这个问题可就不是小问题了，路鸣心里在苦笑着自己这个副局长还不知道到时能不能承受住来自各方的压力。 “大家一起冲进去，见人就给我狠狠的打，给我揍他丫的。”丁头见黄海川坐在里面一动不动，顿时朝身边的人喊道，丁头这是吸取刚才的教训，黄海川身旁的那个张民太过能打，丁头是想着要以多打少，找回场子。 “都给我站住。”路鸣转头大喝，声音如同晴天霹雳，所有的小混混一下子被真主，特别是路鸣瞪圆了眼珠子，那杀伤力非同小可，以往有一些认得路鸣的小混混，光是看到其眼神，都会两腿打颤。 “你丫的是干嘛的，今天的事跟你不相关，你趁现在走还来得及。”丁头盯着路鸣，心里头其实有些发怵，瞅了瞅自己身边人多势众，嘴上仍是硬气道， “你个小崽子这个年龄不好好呆在学校里读书，跑出来跟人瞎混什么。”路鸣走到站在前头的丁头跟前，一下子将其脖子拧住，任其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挣脱，偏偏二十来个小混混愣是没一个敢动。 “枪，他有枪，是条子。”这时候，不知道谁看到了路鸣夹克里面别着的手枪，率先喊了一句，二十来个小混混顿时你望我，我望你，‘哗’的一声，一下子跑了个一干二净。 路鸣揪住丁头的脖子走了过来，嘴上还训斥道，“这些个小崽子，年纪轻轻就出来学坏，不抓进公安局教训几天是不行了。” 被拧住后脖子的丁头怎么挣扎都挣不开，知道眼前这人是警察，丁头也服软了，他再怎么刺头也不敢在警察面前炸刺，“这位爷，我不知道这人是您朋友，不然我怎么也不敢得罪他不是，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这种下三滥的小人物计较。” “路局长，关一个人解决不了问题，治标不治本。”黄海川看了路鸣一眼。 “对对，这位警察大哥，您关我没什么用，这条大街上像我这种的多了去，您要抓也得全部抓起来才管用。”丁头诧异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不过见黄海川说的话对他有利，忙使劲的跟着点头。 “好好回家呆着去，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在这条街上晃荡，就有你受的。”路鸣将手松开，狠狠的瞪了丁头一眼，被放开的丁头哪敢再嘴硬什么，一溜烟的赶紧往远处逃窜。 “这位局长大人，这一带现在可是乱的很，这些小混混成天在街头上鬼混，不时的到两边的商店白吃白拿白喝，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都没办法正常经营下去了。”老板娘凑到路鸣跟前，诉苦道。 “老板娘，以后情况会改善的，你放心。”路鸣面色有些愧疚，公安局的职责贵在保一方之平安，他一个公安局副局长当着黄海川的面被人当面诉苦，犹如被人脆生生的打了一耳光，他自己都感到脸上无光。 黄海川同路鸣从牛肉店出来，胡茬老板和老板娘两人仍然依依不舍的从店里面送出来，“县长，您以后有空可得多来我们店里吃吃饭，我给你免费。”胡茬老板一脸热情。 “老板，你要是真免费了，我可就真不敢来吃饭了，你就当我是一个普通的客人，我来吃饭，你该怎么收钱就怎么收，可不要特殊对待。” 黄海川和路鸣沿着新华路步行着，想到刚才牛肉店老板夫妇的热情，黄海川感慨道，“这些普通的小商小贩对我们当官的热情，是因为畏惧我们手上的权力，他们不巴望着能从我们手上得到什么，只求我们手上的权力能够为老百姓多做点实事，而这恰恰是我们身为一个公职人员的责任和义务，但我们这是连这最起码的要求都做不到。” 路鸣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这个公安局的副局长不知道说些什么，路鸣内心是矛盾的，他既想着自己能当一个好的公安局长，为老百姓多做点实事，但他又不希望触去触动少数利益集团的既得利益，他既想安安稳稳的当好自己的副局长，又想能够借这次机会当上局长，错过这次，不知道又要等个几年。 “路局长，就到这吧，我坐车回去，你也认真考虑考虑我的话。”两人走到了新华路口，再往下走，就是县中心的成功大厦，黄海川在这站住道。 “黄县长，要不要我开车送您回去？” “不用，我的车在后面。” “哦，忘了忘了，瞧我这记性。”路鸣恍然，黄海川的司机张民正一直开着车跟在后面。 路鸣望着黄海川的车子离去，陷入了沉思当中，黄海川给他出了一个选择题，只有两个选项，他要选择其中一个，路鸣心里清楚，这选择题就是一个变相的站队，只是他是否该去选择相信黄海川？黄海川又能否帮他如愿登上公安局长的位置？ 第101章 黄海川坐在车上，心情同样一点都不轻松，黄海川发觉自己在溪门太过势单力薄，他想要在溪门站稳脚跟，就需要拉拢一些人，若是孤家寡人一个，他只会被排除在溪门的政局之外。 路鸣就是黄海川颇为看中的一个，还有副县长方啸，前些天方啸第一次约他出来，黄海川就特地去了解了方啸这个人，一番打听下来，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信息，方啸原是县长常勇那一系的人，常勇一倒，聚拢在其身边的人也是树倒猢狲，都另外去寻了新的靠山，要是有不识趣的，那多半是要被当成常勇的死忠，受到打压，方啸就是其中一个，在几名副县长里，方啸原来还是很受器重的，常勇出事后，方啸因为之前是常勇提拔起来的关系，在县里面很快就被边缘化，手上基本没什么实权，下面的人对其也是阴奉阳违。 “市里下来的调查组组长是市公安局副局长杨振，或许应该跟其见一面。”黄海川默默的想着，市里的调查组就住在县委招待所，他如果想要跟杨振见一面并不难。 “县长，现在要回县里吗？”张民转头征求着黄海川的意见。 “到棚户区去看看吧。”黄海川突然萌生了再去棚户区看看的念头。 棚户区的附近有一个小山头，黄海川让张民将车子开到了下面，爬到山头上，从上面可以将整个棚户区尽收眼底，一眼望去，就是一片平整的低矮民房。 小山头的另一侧，县中心那一栋最高的成功大厦十分醒目的矗立着，一个小山头，仿若隔开了两个世界。 黄海川转头凝望着这一片平整的低矮民房，在县城里，这一片被城区中心的人称为棚户区，这里的人其实也算是城里人，因为他们就是归属县城管，户口也是县城的，比起乡下人来说，他们还多了个光鲜的身份——县城户口，但事实上，他们的生活不见得就比乡下人过得好，有的甚至过的更苦。 “小张，你说这一片如果开发起来，会不会成为一个新的城区？”黄海川目光依旧是凝视着山底下这片平房。 “县长，其实我觉得不管这里会不会成为一个新的城区，只要这一带要是开发起来，住在这里的人怕是都要高兴起来。”张民笑着摸了摸后脑勺，以前当过兵的他倒是挺有一副憨相。 “是啊，这一带要是开发起来，最高兴的就是住在这里的老百姓，只要他们高兴了，对我们这些当官的来说就是一种肯定。”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 “县长，像您这种想法的可不多。”张民笑道。 “是嘛。”黄海川回头望着张民，“小张，你是哪里人，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南方的吧。” “嗯，我是辽城的，当兵之后到了这里，后来被挑过来给领导开车，就一直到现在了。” “退役后怎么没想想去干点别的？” “县长，咱也没啥的本事，学历不高，出去找工作估计也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工作，我的好些个战友退役后都给人家大公司当保安去了，相比之下，我算是幸运的了，至少给领导开车也还不错。”张民腼腆的笑着。 “知足常乐，你这心态不错。” 黄海川下午回到县政府，就被常务副县长李政找了过去，李政不知道是从哪听说黄海川跟这次很轰动的报纸报道有关，县委副书记李绍同对黄海川恨之入骨，李政打听到了一些事，心里头暗自高兴，这两天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黄海川在溪门树敌越多，李政就越高兴，特别是李绍同这种在县里很有分量的实权领导。 “黄海川同志，咱们县的棚户区改造工程已经报到上面去了，省里跟市里的拨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你以前在市里和省里都工作过，跟上面的人熟，你上去找找财政局的领导，看看能否尽量将我们的款子提前拨下来，你觉得如何。”李政心里幸灾乐祸，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摆出了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跟黄海川商量起了正事。 “棚户区改造工程，省里和市里都必须按照中央的相关规定给我们拨付一定比例的资金支持，相信这笔钱是跑不了的。” “黄海川同志，话是这样说，不过钱早点拨到我们县里来，我们也能安心一点不是，再说上面的那些财神爷可没那么好讲话，我们要是不去烧烧香，拜拜佛，指不定人家故意给我们拖着款子不发也有可能，你说是不？”李政瞥了黄海川一眼，笑着道。 “当然，你去上面努力争取配套资金，咱们下面也不闲着，棚户区的改造事宜已经提上日程，县里已经着手准备向社会公开招标，争取吸引更多的社会资本来参加竞拍，这样才能为整个工程的改造筹集到足够的资金。 “也好，那我这两天交代一下手头的工作，到市里和省里去跑跑款子。”黄海川点头沉吟着。 “那好，咱们电话联系，你在上面有什么消息，随时给我电话。”见黄海川答应下来，李政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亮起来。 “李县长，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没事，没事，黄海川同志你慢走。”李政摆手笑着，亲自将黄海川送到了门外。 不动声色的望了李政一眼，黄海川压下心里头的疑惑，转身离开。 …… 傍晚回到县委招待所后边的小院住处，黄海川在屋里边收拾了几件衣服，明天到宁城去，也能顺便回趟家。 “县长，要不要我帮您？”负责给黄海川打扫卫生的张盈站在门口，一张红彤彤的小脸惹人怜爱。 “是小盈啊。”黄海川转头望了望门口，脸上不禁多了几分笑意，“怎么还不回去？” “晚上我帮人代班呢，要到十点才能回去，刚才我看您回来，就过来看看您有没有什么事要帮忙的。” “我这哪会有什么事，你每天把我的屋子打扫的这么干净，我还没好好表扬你呢。”黄海川边叠着手上的衣服边笑道。 “县长，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张盈不好意思的笑着，“县长，您真的不用我帮您吗？” “不用了，我收拾几件衣服，没什么事。”黄海川笑着摇头。 低头收拾着自己的衣服，黄海川没注意到张盈脸上的失落神色，张盈走回招待所的前台，在半路上就碰到了招待所的总经理汪财，张盈脸上一慌，忙低着头，装着没有看见往前走去。 “小盈，给黄县长服务就开始耍大牌了是不是，连我这个总经理都装作不认得了。”汪财笑眯眯的拦住张盈的去路，一双被肥肉挤在中间的小眼珠子正贼溜溜的盯着张盈胸前那发育的颇为丰满的双峰打转着。 “汪总，不…不是的，我没看到您呢。”张盈略微抬着头，慌乱的解释着。 “嘿，小姑娘家的，连说谎都不懂。”汪财撇嘴笑了笑，在原地围着张盈转着圈子，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甚，张盈站在那里，只感觉被一头野兽盯上一般，浑身不自在。 “汪总，您还有什么事没？我要到前台去做事。”张盈强自镇定道。 “啧，小盈，我说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这个总经理，连跟我说会话都嫌浪费你时间是不是。”汪财不悦的板起脸。 “不……不是，汪总，今天我帮小红代班，真的要到前面去做事。”张盈着急的解释着，她害怕汪财，讨厌汪财，但又不敢得罪汪财。 “晚上你帮小红代班？”汪财的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小盈啊，我的房间都好几天没搞过卫生了，晚上你下班后过去帮我打扫。” “汪总，晚上下班后都 10点了，我急着要回家呢，不然我爸妈会担心，我明天白天给您打扫好吗。”张盈心里一慌，忙道。 “不行，我说今晚就今晚，你连我的话都敢不听是不是。”汪财瞪起了眼睛。 “汪总，明天上午行不行，我一定给您打扫的干干净净。”张盈急道。 “明天不行，只能今晚，晚上你要是不过来，这个月扣你工资。”汪财一张脸板的紧紧的，在下面这些服务员面前，他这个总经理端的是十分威风。 汪总转身就要离开，只是在转身的刹那，汪财的表情顿住，“黄县长，您这是要出去？” “没有，到处走走，汪总这是在教育下属？” “黄县长说笑了，小盈负责给您打扫卫生，我是在问她有没有把工作做好。”汪财面不改色的说着，说着还转头看向张盈，目光凛然，“小盈，你的工作有没有让黄县长满意？” “汪总，不用问了，小盈做事还是十分细心的。”黄海川淡淡的瞥了汪财一眼。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黄县长您满意就好。”汪财笑着点头，“黄县长，我有点事先回办公室了，你要有什么吩咐，随时打电话给我。” 看着汪财有些仓促的背影，黄海川微微皱起了眉头，“小盈，有什么事？” “没事，汪总说是让我去帮他搞下房间卫生。”看到汪财离去，张盈脸上仍自惊魂未定。 看了张盈一眼，黄海川暗自叹了口气，这小姑娘明显是有事不敢说，脸上笑了笑，黄海川温和道，“小盈，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嗯，会的。”张盈偷偷抬头望了黄海川一眼，心里感激，“黄县长，那我去做事了。” “好。”黄海川笑着点头，张盈离去，黄海川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徘徊了片刻，黄海川的神色间有些迟疑，他这会出来是想约杨振出来见一面，市里的调查组在溪门县进行调查，调查结果是直接向市里领导汇报，溪门县并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知道调查结果，黄海川想约杨振出来谈一谈，除了是想了解目前调查组掌握的信息，也有点试探杨振的想法。 在原地徘徊了一会，就在黄海川还在犹豫未决之时，其手机却是率先响了起来，看到来电号码时，黄海川神情略微错愕，这会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打来电话的是杨振。 第102章 “杨局长，你好。”黄海川按下电话。 “黄县长，今晚有没有空一起出来坐坐？” “好啊，杨局长相邀，那是不胜荣幸。”黄海川笑着应下。 两人约好了时间地点，黄海川率先来到了县城的一处茶楼，过了五六分钟，杨振也来了，黄海川笑着起身相迎，“杨局长。” “黄县长，不好意思，来晚了。”杨振普一来，便笑着解释，“刚才等了十来分钟，连一辆出租车都没等到，我就干脆打辆摩托车过来，现在市区正在狠抓摩的，要求市民出行尽量不要坐摩的，我这个副局长今天是带头犯错咯。” “县里面的情况毕竟跟市里不一样，杨局长可也得区别对待。”黄海川笑着道。 杨振笑着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他今天约黄海川出来见面，是属私人行为，不想惊动其他人，是以自己出来坐车。 两人坐定，杨振已是笑着开口道，“我听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提起过黄县长几次，一直想找机会跟黄县长见一面，没想到一直拖到了今天。” “呵呵，杨局长可别那样说，令郎要是听到你那样评价，指不定要不服了。” “他有什么不服的，整天没见他干点什么正经事的。”杨振不以为然。 “杨明经商，应该算是颇有成效的，可不能说是不正经。”黄海川笑着摇头，瞥了杨振一眼，对方嘴上在贬低儿子，听到自己那样称赞，眼里分明有几分笑意。 两人随意的说着话，黄海川终于率先试探道，“不知道市里的调查组对这起车祸事故案有什么定论没？” “溪门县公安局原先对事故的认定基本上被推翻，这一次是从市局重新抽调技术人员对事故现场进行勘察，现在可以确定事故责任方是李明波，他的车子一直处在超速行驶的状态。”杨振笑着不动声色的望了黄海川一眼，告诉黄海川这个并不打紧，他眼下对黄海川也是实话实说。 黄海川听到杨振的话，同样是沉默了一下，听杨振所说的结果，可以看出市里的调查组并没有受到来自县里的影响，至少目前来看，确实是秉公执法，毕竟是连省委的相关领导都被舆论惊动了，市里摆出这种阵势其实是意料之中的事。 黄海川这会更关心的是县公安局局长韩东辞职后新任的局长人选，笑道，“韩东局长辞职，不知道市局对新任的局长人选有何考虑？” 黄海川之所以会有此一问，也并不是没有原因，公安局实行的是双重管理，既受地方政府领导，也受上级公安机关领导，地方政府在任命公安局长的时候，更是要征得上级公安机关的同意，如果上级公安机关表示不同意，地方政府则暂时不能提交人大提名，只有双方达到完全一致的意见，才能按照程序提交人大表决通过，如今韩东因为这起闹得沸沸扬扬的交通肇事事故辞职，省市领导也都关注到了这个新闻，在重新任命公安局长这一职位上，溪门县地方政府就会尤为谨慎，这时候市里的意见很有可能就起主要作用了。 “我现在人在溪门，上面有什么决定，我还真不太清楚。”杨振笑着摇头，又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平息这起事故的社会影响，市里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考虑人事方面的任命，荣鹏代理局长应该还会代理一段时间，不过就算是任命新的局长，荣鹏应该也会成为市里优先考虑的人选。” 黄海川眉头微皱了起来，按他从路鸣那里得知的消息，荣鹏跟韩东其实是穿同一条裤子，若是由荣鹏接任局长，其实县公安局还是在李政那一系的掌握之中，这是黄海川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对于路鸣的话，黄海川其实也没有选择完全相信，只不过黄海川初来溪门，着实也想拉拢一些自己的人，让自己在溪门站稳脚跟，像路鸣还有方啸等在县里面受排挤的人都是他打算拉拢的对象，但要是想拉拢这些人，也得拿出点能打动这些人的东西来，官场中人最看重的无疑是权力，这简单的两个字能让人癫狂，黄海川想扶持路鸣当上县局一把手的位置，这是他拉拢路鸣的手段，要是让荣鹏抢了先，等于是他的计划落空。 在黄海川和杨振两人会面时，在县城最大的一家娱乐城里，刚刚辞去了公安局长之位的韩东正四仰八叉的半躺着，身边两个衣衫单薄，胸前扣子半解的女子正在给其按摩着双脚，在韩东身旁躺着的一个头上光溜溜没有半缕头发的光头男子，男子约莫四十上下，单看其面容，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只不过从脸上不时闪过的一丝戾气来看，男子年轻之时，定也是好勇斗狠之辈，男子身旁，同样有两个年轻女子在按摩。 “韩局长，这是正宗的古巴进口雪茄，来一根？”韩东正闭目享受着身旁两女的按摩，旁边的光头男子笑着从小桌上拿出了一根雪茄，凑到了韩东跟前，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摆出了一副给韩东点火的架势。 “李光头，我现在可不是公安局局长咯，你对我没必要这么客气。”韩东的双眼眯开了一小条缝，瞅了旁边的光头男子一眼，状似随意的笑着。 “韩局长，瞧您说的，在我心里，您才是真正的溪门县公安局长，以后不管谁当上公安局长，我李光头就只认您一个。”李光头微低着头，眼神闪烁了一下，当他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已是一番讨好的笑意。 “难得你有这份心，也不亏我这几年对你的照顾。”韩东接过雪茄，拿在手上把玩着，并没有立刻叼在嘴里，若有若无的瞥着李光头，对方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恭敬点烟的姿势。 “韩局长说的是，要是没有您的照顾，也没有我李光头的今天，悄悄咱这娱乐城，外表虽然说不怎么样，但我敢说就冲这里面的装修，咱也不会比市里一些出名的娱乐城差到哪去。”李光头谦恭的点着头，打量着这间豪华的包厢，正如其所说，装饰极尽奢华，虽说其它包间并没有这一间只供他自己享用的来得豪华，但也只是逊色一点，李光头说这一句话也是一点不假。 韩东满意的点点头，将手上把玩的雪茄叼在嘴里，‘咣当’一声，李光头已是动作麻利的甩开手上那古铜色的zippo打火机给韩东点上了火。 闭着眼睛，享受般的深深吸了一口，韩东慢慢的吞云吐雾着，“李光头，有件大买卖你做不做？”韩东的笑容有些诡异。 李光头朝几个按摩女郎挥了挥手，“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待房间没外人时，李光头才讨好的笑道，“韩局长又有什么好事要照顾我？” “新来的黄海川副县长你应该听说过吧。”韩东笑着瞥了李光头一眼，“你敢不敢把他给……”韩东说着，手上做了一个手势。 以为韩东真要给自己介绍什么好事，正在凝神听着的李光头看见韩东的手势差点没一屁股从沙发椅上摔下来。 “韩局长，您不是开玩笑吧？”李光头看着韩东，大惊失色。 “哈哈，李光头，我自然是开玩笑，瞧把你给吓的。”韩东骤然大笑，轻轻拍着李光头的肩膀，脸色瞬间又阴沉下来，有些阴鸷的盯着李光头笑道，“怎么说我曾经也是一个国家公职人员，怎么会做那种大逆不道之事呢，李光头，你说是不是。” “是，是，那是当然。”李光头忙笑着点头，小心的瞄了韩东一眼，李光头脸上的神色犹自有些惊惧，内心深处，李光头的心思转动的更加厉害。 “韩局长，您现在也没什么事干，要不到我这娱乐城来挂个顾问的头衔？”李光头突然笑着道。 “怎么，李光头你是想让我给你打工？”韩东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光头。 “不是，不是，韩局长瞧您说的，我哪有胆子敢让您给我打工，我是想韩局长您现在反正也没什么事，到我这娱乐城来挂个顾问，没事呢，就到我这娱乐城来玩玩，至于工资嘛，韩局长您也别嫌少，我这小娱乐城每个月可只能给你这顾问开出一万块的工资。”李光头笑眯眯道。 “一万块的工资？”韩东玩味的笑了笑，在溪门县这么个穷地方，大部分人的月平均工资不到2000块，李光头开出的这个价可以说是大手笔了，打量了李光头一眼，韩东心里颇为满意，对方还算是识趣之人。 “怎么样，韩局长觉得如何？”李光头观察着韩东脸上的神色，心里已有几分把握，嘴上继续笑道，“韩局长您平常太忙，贵人多事，让韩局长来给我们娱乐城当个顾问，主要是希望韩局长您能多来我们娱乐城走走，沾了韩局长您的贵气，说不定以后我们娱乐城的生意更加的红红火火。” “李光头，我看你这张嘴就算是去推销保险，也能混得不错嘛。”韩东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亮，“既然李光头你诚心相邀，那我就应下了，上班自由，还能有工资拿，这么好的差事可没地方找咯。” “那敢情好，韩局长您答应了，是我们娱乐城的福分。”李光头脸上也笑开了花，“来，韩局长，我给您满上，我敬您一杯。” 李光头笑着给韩东倒酒，在低头的瞬间，李光头脸上的阴霾一闪而逝。 第103章 黄海川在第二天交代了手头上的工作，离开了溪门，到宁城时已是将近中午，黄海川第一时间回到了自己家里。 临近年关，家家户户也多了些喜庆气氛，黄海川进门时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家的感觉。 “海川，今年除夕，你怕是不能在家过了吧？”家里面，邹芳得知黄海川今日要回来，一大早就去菜市场大篮小篮的买了黄海川平日里比较喜欢的那几个菜，黄海川一回到家，邹芳也停下了手头忙活的事，从厨房里走出来。 “今年过年，怕是不能在家过了。”黄海川笑着道，他如今怎么说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科员，虽说只是一个副处级干部，但在县里面，也算是领导骨干，越是到年关节日啥的，总要比往日更忙。 “对了，我爸呢？”黄海川没看到自己父亲的身影，不由得问道。 “你爸还在学校呢，待会回来。” “学校也快放假了吧？”黄海川笑道。 “快了。”邹芳点头笑着，因为黄海川回来的缘故，邹芳今日一直是笑不拢嘴。 黄海川走到厨房门口，探头往里看了一眼，见菜都才刚刚洗好，还没下去煮，不由得笑道，“妈，我们今天就出去吃饭吧，你就别忙活了。” “出去吃饭？那买来的这些菜怎么办？”邹芳眉头一皱。 “先放冰箱嘛，又不会坏掉。”黄海川笑着将邹芳推进房间，“好了，妈，您就别犹豫了，咱们一家人很久没一起到外面去吃过了，今天难得有这个机会，就当是提前吃年夜饭。” “你这孩子，年夜饭还有半个多月呢，哪有那么早。”邹芳看着黄海川，无奈的笑了笑，并没反对，走到屋里面，换了身衣服。 母子俩一起出来，黄海川走到很久没来到的车库，看着自己那辆停在那里已经蒙了一层灰的小奥拓，登时苦笑，很久没开过这辆车，这一时想开也开不了。 “怎么，你还想开你这辆车过去啊，都不知道里面多脏了，我看我们还是打车过去。”邹芳也走了过来，这辆奥拓，平日里他们两个老人也没开，都没学过驾驶，压根不懂怎么开车。 “其实可以叫我爸去考下驾照，这辆车可以让他开，不然放着也是放着。”黄海川笑道。 “你爸说开这辆车去学校，还不如坐公交呢，每个月的汽油费都要比公交车钱贵。”邹芳不以为然，“当初是你自己想买，买来了又不想开，你看看，几万块就这样浪费了。” 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同母亲邹芳一起在小区门口打了辆车，路上给父亲黄源打了个电话，便直往目的地而去。 段明当初拉着黄海川合伙开的这家酒店，走的是特色菜路线，酒店规模虽不是很大，定位却是极高，经过这几个月的经营，生意却也是红红火火，特别是费仁和杨明还有张平，这几人有意跟黄海川搞好关系，知道段明跟黄海川关系极好，几人经常拉着客人来照顾段明的生意，费仁不仅自己父亲是区委副书记，他自身又在地税局工作，张平则是地税局局长张健东的公子，因为他们两人的关系，地税局的单位聚餐乃至接待宴也就大部分都放在了段明的酒店，再加上杨明从公安系统拉来的人，段明和黄海川一起开的这家酒店倒是成了不少公家单位经常聚餐的地方，这也是促使酒店初始开业没多久，生意便开始红火起来的缘故。 费仁几人都不知道这酒店也有黄海川的股份，他们只是想借助段明来修补跟黄海川的关系，双方现在虽然也是有说有笑，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彼此都是在虚以委蛇，费仁几人知道以往因为刑天德的关系，黄海川对他们是保持着警惕和警备，如今这么卖力的照顾段明的生意，多少也是看中段明和黄海川的关系。 “妈，这家酒店你还没来过吧。”下了出租车，黄海川笑着对自己母亲道。 “是没来过，你怎么突然拉我到这里来了。”邹芳抬头看着写着‘明海酒店’四个醒目大字的酒店，疑惑道。 “这家是段明开的酒店，怎么样，还不错吧。”黄海川笑着眨了眨眼睛，这会并没告诉自己母亲真相。 “这是段明开的？”邹芳神色诧异，“这个段明，倒是越来越能折腾了，我看他还真是天生就有生意头脑。” 黄海川来之前并没有提前通知段明，此刻他也不能确定段明是不是在店里，和邹芳走进酒店，却是在上二楼的时候就恰巧遇到了正要下来的段明。 “海川。”段明看到黄海川一阵惊讶，随即也看到了一旁的邹芳，忙道，“邹阿姨，您也来了。” “段明，你的生意可是越做越大了。”邹芳笑眯眯的打量着段明，对这位跟自己儿子关系要好的年轻人，倒是有几分钦佩。 “邹阿姨，您过奖了，我这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可没黄海川有出息。”段明笑着摇头，转头看向黄海川，语气颇有点责怪，“海川，你也真是的，要和邹阿姨过来吃饭，就提前跟我说一声嘛，我直接过去接你们。” “我们只是来吃下饭，可不敢劳你这位大老板亲自去接人。”黄海川打趣着。 “邹芳？”这时候，一个口气并不是很确定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 邹芳转头望去，对方的声音也一下子却确定起来，“邹芳，果然是你呀，看你这两年还是没什么变化，挺会保养的嘛。” “都老婆子一个了，还保养什么。”邹芳淡淡的笑了笑，“冯珍，这么巧，你也到这里来吃饭？” “是啊，约了人，所以到这里来了呦。”那名跟邹芳年纪相仿而又叫冯珍的妇女笑着点头，瞥了邹芳一眼，笑道，“我刚才见你下了出租车，我就在后边，见到背影有点像你，还在猜测着是不是你，没想到还真是。邹芳，你怎么说也是吃了二三十年的公家饭了，出门咋还坐出租车呢，怎么说也得给自己买辆车嘛。” 叫冯珍的妇女嘴上虽是如此说着，但从其流露出来的神情，却是让人感觉到几分高傲，黄海川在一旁听着，不自觉的微微皱起了眉头。 “冯珍，我记得你都是非星级酒店不去的，怎么今天会到这里来了？” “这不是没办法嘛，今天请的客人经常到这家小酒店来吃饭，我们也只好顺着对方的意思了，不然我怎么会到这里来呢。”冯珍高傲的扬了扬头，看了看一旁的黄海川，又道，“邹芳，这是你儿子吧？我记得也是在机关里面工作，好像还混的不怎么如意？” “不错，在机关里面混口饭吃。”邹芳淡然的点着头，看神情，似乎也不想和眼前这名认识的妇女多交谈下去。 “当公务员嘛，好是好，但也就那点出息，每个月那点死工资，然后图个不错的奖金福利，虽说比普通人过得好，但其实也不怎么样嘛。”冯珍傲然的说着，“要想赚大钱，还是得出来经商，才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好了，阿珍，该上来了，待会人家费科长可能就要来了，你这些杂七杂八的人说些什么呢。”这时，走到前头的一个中年男子随意扫了邹芳几分一眼，神色不悦道。 “好，我这就上来。”冯珍笑着点头，“邹芳，我先上去了，待会还有贵客，咱们有快两年没见了吧，以后找机会聚聚。” 冯珍和中年男子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段明不屑的撇了撇嘴，“邹阿姨，这人是谁，听这口气，好像自己高人一等一样，听着就让人不舒服。” “呵呵，以前的一个老同学，不怎么来往，大家在一个城市，也都好久没见面了，没想到今晚会这么巧碰上。”邹芳笑了笑，“人家老公是自己开厂的，有钱嘛，当然瞧不起咱们这种拿死工资的人了。” “不就有几个闲钱嘛，这年头，有钱的人多了去，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人，也就那眼光。”段明这会完全是在为黄海川和邹芳抱不平，“海川，人家刚才瞧不起你这个小公务员呢，你这个大县长怎么不站出来。” “跟这种人计较，那岂不是也显得咱们太粗俗。”黄海川笑着耸了耸肩。 “今天我有听费仁说过，他好像今晚要过来吃饭，那个男子口中的费科长指不定就是指费仁了，你瞧瞧，有钱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看当官的脸色，瞎得瑟什么嘛。”段明不屑道。 “姓费的人多了去，人家口中的费科长可不见得就是费仁。”黄海川笑着摇头。 “姓费的人确实多了去，但是姓费的科长，又是常来咱这里吃饭的，可就只有费仁一个了，现在地税局还有公安局的人经常到我们这里来吃饭，肯定是费仁没错。”段明很有把握道。 “不说了，妈，咱们也上去坐。” “今天你们来了，那咱们酒店最好的包厢可就不对外开放了，只供你们用。”段明笑着在前引路。 “段明，你该做生意还是做生意，我们只是过来吃下饭，你别搞得这么隆重。”邹芳并不知道这酒店也有自己儿子的股份，见段明这么郑重，忙阻止道。 “邹阿姨，没事的，这包厢其实平常也没怎么用。” 将黄海川和邹芳引入包厢，段明笑道，“海川，你跟阿姨先坐会，我待会再过来陪你们。” 第104章 包厢里面，只剩下黄海川和邹芳，邹芳上来的时候一直在打量着酒店，这会段明出去，邹芳惊奇道，“这酒店从内部看，规模也还不算很小了，在加上这些装饰啥的，起码也要投资几百万吧，想不到段明自己出来闯荡几年，倒是有这积蓄。” “投资这酒店的钱也不全是段明自己一人的，估计他从别处借来的也不少。” “就算是从别处借来的，那也说明人家有本事，这年头，想要借钱也不容易，要是没点实力和信誉，想要借到这么多钱也不容易。” 黄海川笑着点头，“妈，这里面其实还有我的一点小股份。” “这酒店有你的股份？”邹芳神色一惊，定定的望着黄海川。 “当初段明准备投资这酒店，非拉着我入伙，我也整了二十万元投了进去。”黄海川笑着道，二十万可是他当公务员这五六年来的全部积蓄了，幸好平常也不怎么要用到自己的钱，否则压根存不下这些钱。 见自己儿子不像开玩笑的样子，邹芳发了会愣，旋即指了指黄海川，“你怎么也不早说，要是早知道这酒店也有你的股份，我就多拉着单位里的人到这来吃饭，现在我好歹也是个办公室副主任，说话还是有些人听的，再说沾了你的福，局里的邓局长对我说的话还是颇为重视的，给邓局长说道说道，说不定连局里的工作餐、招待餐啥的都能拉到这里来呢。” 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这事我也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所以就忘了跟你们说了。”黄海川说着沉默了一下，谈到这事，他也才想起要把股权转移到自己父母名下，如今他已经不再是之前的一名小科员，可以完全不在乎这种参与经商的行为。 “妈，我打算把这股权转到爸爸名下。”黄海川开口道。 “转移到你爸名下，为什么？”邹芳一怔，眼神有些疑惑，望了望黄海川，随即明白过来，“你是怕影响到将来的进步？” “嗯，将股权转到父亲名下会好点，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好歹也是一名干部，这种事情虽然多了去，但咱们自己能小心还是尽量小心。”黄海川道。 “也好，这官场里面落井下石的人多了去，要是在你升迁的关键时刻，真有些不怀好意的人举报你参与经商，这总归是会受到影响。”邹芳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两人说了一会话，黄源随后也赶了过来，黄海川将之前和母亲邹芳商量的事和黄源说了一说，毫无疑问，黄源的初始反应和邹芳相差不多，听了黄海川的解释，黄源也没反对，笑道，“我在学校里面，空闲的时间也蛮多，以后倒是可以不时的来帮你照看一下这酒店。” “爸，来照看酒店就不用了，这酒店有段明在经营，相信不会出问题的，再说咱又不是什么大股东，人家段明可是身家都投进去了，最着紧的是段明才是，他要是不把酒店经营好，岂不是自己跟钱过不去。”黄海川笑着摇头。 “我这一走开，怎么就听到有人在我背后说坏话了。”段明笑眯眯的推开门走进来，将门合上，笑道，“海川，我刚才猜的果然没错，那两个瞎得瑟要请的那个费科长就是指费仁，刚才我都看到费仁进去他们所在的那个包厢了。” “哪两个瞎得瑟的？”后到的黄源一头雾水的看着说话的段明。 “没有，刚才遇到一个以前的老同学，人家做大生意，有钱，自然是没将我们这种小公务员放在眼里。”邹芳略微把刚才的事解释了一下。 “段明，你来的正好，我的那点股权打算转到我父亲名下，提前跟你说一声。” “转到伯父名下？那可以啊，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你的股权我可做不了主。”段明笑道。 叫了几个特色菜，段明也跟着坐下来，“海川，这次回来，打算呆几天？” “这次回来可不是休息的，要办事，你以为像你这个大老板当的这么舒服啊。”黄海川笑道。 “我这个大老板可当的不舒服，好歹你也是个二老板，你倒好，基本上没露面，当个甩手掌柜，这酒店的事情可就光我一个人在忙碌了。” “嗳，段明，当时可是说好的，我只坐着收钱就可以了，这其他事我可帮不上忙，再说我要帮忙，也没你那个经营的天赋不是，帮倒忙还差不多。”黄海川咧嘴笑了笑。 菜陆陆续续的端了上来，段明边热情的招呼着黄海川一家人吃饭，边笑道，“海川，咱们这酒店开业，你还没过来吃过一次吧，今儿个尝尝味道这么样。要是可以的话，我打算把这分店开到溪门去。” “嗯，味道还不错。”邹芳认真的尝了几口，称赞道，一旁的黄海川却是被段明的话给惊道，“你打算开分店了？酒店才开业几个月，你的资金也都投入进来了，你现在有这钱？” “嘿嘿，海川，我这不是紧跟你的脚步嘛，你的官越做越大，咱这生意也得往大了做不是，以后说不定你当省长的时候，咱这也成了知名的酒店连锁集团呢。”段明眯着眼睛笑着。 “等我当省长，那估计得下辈子了。”黄海川摇头笑道。 “那可不一定，莫欺少年穷，黄海川，你现在可还年轻着，谁说将来就不能当上省长呢，凡事都说不准，不过我就是看好你。”段明煞有介事道。 “得了，我看你是被钱给迷住双眼了。”黄海川笑骂道。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门推开了一个缝，探头往里张望的赫然是费仁，费仁见黄海川和段明果然在里面，脸上瞬间就涌上了笑容，将门推开，走了进来，“海川，什么时候回宁城来了，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中午刚到的。”黄海川笑着朝费仁点了点头。 “要不是刚才碰到段明，说你回来了，我都不知道你中午也过来这吃饭。”费仁很是自来熟的坐在黄海川身侧，冲着黄源和邹芳夫妇笑道，“伯父伯母，你们也来了。” “费仁，你跑这边过来，把人家请客的人晾一边去了？”段明笑着道。 “不管他，海川回来了，我自然是得过来和海川坐一坐。”费仁不在意的摆着手。 “费仁，那两人请你吃饭，是找你办事来着吧？”因为刚才在楼梯口碰到的关系，段明饶有兴趣的问道。 “呵呵，那人是个私营企业主，自己开了个石材厂，有人举报他的企业偷税漏税，这不，局里派人下去调查了，他们就急着来找关系了。” “敢情是这回事，我还道是什么大人物呢，费仁，你都不知道，刚才我和海川还有邹阿姨在楼梯那里碰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鼻孔就差没仰到天上去了。”段明撇了撇嘴。 “怎么，你们认识？”费仁神色一怔。 “谈不上认识，那女的是邹阿姨的同学。”段明八卦的将刚才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这些做生意的，有钱是有钱，不过要想整治他们，有的是手段。”费仁眉毛一扬，朝着邹芳笑道，“邹阿姨，要不要我帮你们出口气，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人，得给他们点教训。” “算了，大家都是同学的，再说人家也没什么错，有钱吗，心气比别人高点那是正常的，咱们别计较就是了。”邹芳笑着摇头。 “还是邹阿姨您宽宏大量，要是我碰到这种瞧不起人的，非得好好整治一下不可。”费仁笑着道，“不过这次他们来求我办事，本来还想应了他们，看来不能那么容易就便宜了他们。” 费仁这一坐，却是坐了将近五分钟，因为有费仁在的关系，黄海川和段明也没再谈什么私密的话题，随意的跟费仁瞎扯着，段明是清楚黄海川心里对费仁并不感冒，表面上虽然跟费仁也打得火热，心里其实也跟其划清了界线。 “哎呦，费科长，您怎么到这来了，害我一通好找。”费仁进来时，门并没有关紧，这时候，循着声音进来的正是刚才黄海川等人在楼梯碰到的那个将黄海川及其母亲说成是杂七杂八的人的中年男子。 “我到哪去还得跟你汇报不成。”费仁瞥了中年男子一眼，微微冷哼了一声。 “不是，不是，费科长，瞧您说的，我是担心您。”中年男子脸色一怔，刚才还有说有笑的费仁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心里纳闷，中年男子也不敢表现出什么不满，舔着一张笑脸，悄然打量着包厢里的人，看到除了黄源没见过外，黄海川几人正是刚才在楼梯跟他妻子讲话的那几个，中年男子心里一惊。 “这位先生，我们这包厢里可都是杂七杂八的人，您进了我们这包厢，会不会掉了您身份了？”段明似笑非笑的瞅着中年男子。 “呵呵，误会，误会，我不知道您几位是费科长的朋友，纯属误会，纯属误会。”中年男子一张脸尴尬万分，冲着段明不自然的笑着，悄然观察着费仁的神色，中年男子这会哪里不明白费仁突然变脸的原因，心里头苦笑不已。 “老张，费科长在里面吧。”门外，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将地板踩得噔噔响的高跟鞋声。 进来的是中年男子的妻子，也是刚才邹芳的那位同学冯珍，见到邹芳在里面，冯珍一时没反应过来，嘴上说话仍是自然而然的有一股傲气，“呀，邹芳，你怎么在里面？” “我本来就在这里面吃饭，有什么奇怪的。”邹芳看着自己这位富态的老同学，笑道。 “你本来就在这里面吃饭？”冯珍微微一愣，瞅了瞅邹芳，又看看黄海川，直至看到费仁就坐在黄海川身边，冯珍脑袋才慢慢转过弯来，这时候，中年男子也朝妻子使劲的使着眼色，冯珍有些惊异的望着邹芳一家，“你们跟费科长认识啊。” “张老板，这是黄县长，怎么，你们跟黄县长一家认识吗？”费仁这时候不温不火的开口了，“要是认识的话，这次的事情就好办了。” “黄……黄县长？”被叫张老板的就是冯珍的丈夫，也是眼前的这位中年男子，顺着费仁的眼神望过去，张成嘴巴微张着，不敢置信的望着黄海川。 冯珍的表情比自己丈夫更为夸张，望着黄海川，冯珍的嘴巴几近可以塞进一个苹果，脑袋更是有些短路，自己这位老同学的儿子，刚才被她说成是在机关里混吃等死的年轻人竟然是县长了？ “邹芳，我可记得你儿子在机关里面干的不如意来着，怎么就……怎么就……”冯珍下意识的转头望向邹芳，嘴上顺势就问了出来。 “呵呵，冯珍啊，咱们都有两年没见面了吧。”邹芳淡然的笑了笑，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是有两年了。”冯珍喃喃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逐渐苦涩起来，两年了，她还以为自己这老同学一家还是老样子，打心眼里有些瞧不起对方，她丈夫那家石材厂，这几年生意很好，如今的家产少说也有两三千万，对于老同学一家都是拿死工资，也没混上一官半职，难免就轻视了，却没想，现实的情况却是大大的扇了她一个耳光。 第105章 中午和父母亲吃晚饭，下午，黄海川便来到了市财政局，来之前已经和市财政局局长何明提前约好，黄海川到财政局的时候，何明已在办公室等候。 “海川老弟，可好几个月没看到你了，是不是县太爷当的太舒服，都把我这个老哥给忘记了。”黄海川普一进何明的办公室，对方的热情就超乎想象，面对着从办公桌后迎出来的何明，黄海川甚至都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何明这个管着钱袋子的局长在宁城市众多机关行局当中无疑是最受人巴结的一个，不管是市里的单位，还是下面区县的领导，见到何明，无不都得礼让三分，这年头，手上有钱的就是大爷，何明这个市财政局长的地位也有些超然。 “何老哥，我是谁都能忘，唯独不敢忘了您这尊财神爷，今年我们县的财政资助，可还得靠您大笔一挥呢。”黄海川上前一步，热情的握住何明的手，对方叫他一声海川老弟，黄海川也顺势改变了称呼。 “海川老弟，你瞧瞧，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来看望我，肯定是为了钱的事才来找我。”何明脸色一板，佯怒道。 “是我的不是，今天晚上我做东，给何老哥您赔罪，何老哥您看怎么样。” “那敢情好，最近好久没有应酬咯，能够碰上海川老弟您请客也不容易，今天晚上我是一定不会客气的。”何明想也没想，笑着应下来。 要说何明会没有应酬，打死黄海川都不相信，就冲着对方管着钱袋子，想请何明吃饭的人都不知道要排队排到哪去，何明此刻如此说，黄海川心知对方是故意给自己面子，更确切的说，是因为周明方的缘故。 “海川老弟，今天来是为了棚户区改造的财政资助款吧。”何明笑着请黄海川坐下，自己也在一旁坐了下来。 “何老哥说的是，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进了你们这银库，除了要钱，可没别的事。”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 “市里的批文已经下来了，棚户区改造的资金援助比例，国家都有相关的规定，该拨给你们的钱，我是一分钱不会少。”何明挥了挥手，爽快道。 黄海川笑眯眯的说着感谢的话，心里头亦是感慨不已，难怪人家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要不是因为周明方的关系，何明怕是也不会对他这么客气，这次上市财政局来要钱，何明能答应的这么爽快，黄海川心里对关系的重要性再次有了一次深刻的体会。 双方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黄海川并没有在何明那里久坐，从何明那里出来，黄海川按照之前的安排，来到了市委组织部，准备拜访组织部长元江，这次到宁城来，黄海川是打算将之前原属周系核心阵营的几个主要领导都拜访一遍。 到了市委组织部，通报之后，黄海川很顺利的见到了元江，只是见到元江的样子，却是让黄海川微微有些惊讶，才一些时日没见，元江头上愣是多出了很多白发，整个人凭添显了几分老态，黄海川依稀还记得上一次回到宁城时，元江整个人的精神气仍然很好，今日一见，却是隐隐感觉对方表面上虽然依旧精神，但骨子里却好像是有股疲态，表面上的精神像是强装出来一般。 “元部长，您这是？”黄海川关切的望着对方。 “呵呵，多了不少白头发是不是？”元江望了黄海川一眼，随意的笑着，“这白头发以前就有了，只不过平常都有按时去染发，这次就懒得去了，白了就让它白了嘛，染得再怎么黑也不是自己的，早晚还是会变白的，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不是自己的东西终归是留不住的，以后啊，咱就让它顺其自然，省的跟它瞎折腾。” 黄海川笑着附和着，心底里感觉到有些怪异，只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元江此刻给他的感觉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黄海川只是潜意识的如此认为着。 “不说这个了。”元江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看了看黄海川，问道，“在溪门县工作如何？还顺利吗？” “还好，现在也才去没多久，很多工作还在熟悉和磨合当中。”黄海川正了正神色，认真道，悄然瞥了元江一眼，黄海川这会突然想到还空缺的溪门县县公安局长一职，黄海川想捧路鸣上位，但路鸣的前面还挡着一个常务副局长荣鹏，按照路鸣所说，荣鹏是跟原局长韩东同流合污，但这毕竟是路鸣一面之词，黄海川并没有将之太放在心上，关键还是黄海川意识到了没有自己的人，以后只会吃亏，之前韩东这个公安局长敢对他阴奉阳违就是再明显的例子不过，黄海川心里已经决定要拉拢一些干部到自己这边来，要想助路鸣上位，以后说不定还要借助到元江，虽然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黄平在这个任命中会更有话语权一点，但若是元江出面，想必黄平也会卖一点面子，黄海川心里暗暗思量着。 元江并不清楚黄海川心中所想，顺着黄海川的话道，“到一个新的地方工作，跟当地干部的磨合是很重要的，作为外来者，初来咋到，要融入当地的政治环境本就不容易，若是还跟周围的干部相处不好，很容易就被孤立起来。” “谢谢元部长的教诲，我会谨记的。”黄海川虚心的点着头，心里略微有几分感激，黄海川能听出来，元江这一两句话确实是在真心提点他。 抬头望了元江一眼，黄海川发现对方正怔怔的望着自己，有些出神，黄海川神色一凛，以为自己身上哪里有什么怪异之处，却只见元江突然叹了一口气，道，“年轻真好，海川，我是真羡慕你啊，要是哪一天，我们的科学技术真的发展到了可以穿越时空，那我一定要选择回到过去，多享受享受年轻人的生活。” “元部长，您现在可一点都没老，我看您呐，比好些年轻人都还年轻呢。”黄海川诧异的望了元江一眼，心里头怪异的感觉正浓，今天元江说的一些话，着实是有些奇怪。 “海川，你就别恭维我咯，我这都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哪能跟你们这些年轻人相比。”元江感慨的笑了笑，“还是你好啊，年轻，有活力，有朝气，将来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这可是谁都羡慕不来的。” “元部长您过夸了，我现在在这个副县长的职位上，都生怕干不好，将来的事情就不敢想了，再说，还得靠元部长您多提点呢。” “要是将来还有机会，那自是不用说。”元江淡淡的笑了笑，起身站了起来，“海川，你来看我，说明你有这份心，我很高兴，不过今天下午怕是没时间陪你聊天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改天咱们这一大一小再好好聊聊。” “好，那就不打扰元部长您工作了，下次再来看望您。”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对于元江摆出了一副送客的样子，心里也没多想，元江毕竟是组织部长，有些忙的事情也很正常，再加上自己也是突然来拜访，元江能抽空见自己，已经是十分给自己面子了。 在黄海川人在宁城时，溪门县里，由县公安局副局长路鸣亲自主持，对县城里娱乐城那一带的治安环境进行了大规模的整治活动，黄海川在接到秘书何齐的电话后，脸上不由得浮起几丝笑意，路鸣这是在用实际行动答复他，也算是没枉费了他内心想扶持对方的想法。 晚上，黄海川将何明约到了段明所开的酒店，“何老哥，这是我朋友开的酒店，以后你可得多照顾照顾。”黄海川笑着给何明介绍着，又指着一旁的段明给何明介绍着，黄海川的话音一落，段明也忙识趣的赶紧上前问好，“何局长，您好。” 略微朝段明点着头，算是打过招呼，相对于在黄海川面前的热情，何明在其他人面前，市财政局长的气势自然而然的就出来了，不是何明故意端架子，而是何明确实有这个资格，不论是其它机关行局的干部，亦或是下面县市上来跑款子的领导干部，想要约何明出来吃顿饭并不是那么容易，像黄海川这种贫困县的副县长，能够让何明这么热情，也算是例外了。 段明在包厢里朝何明敬了杯酒，便退开了去，包厢里就只剩下何明和黄海川两人，“何老哥今晚还有急事？”黄海川见何明不时的在看看时间，不由得出声问道。 “跟海川老弟你吃饭，就是再急的事也得先放下不是。”何明淡淡的笑了笑，道出了原委，“我今晚还约了齐秘书长，不知道他会不会过来。” “齐秘书长？”黄海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市政府秘书长齐一宣，之前曾担任市委副秘书长，在几名副秘书长当中，排名算是较为靠后，齐一宣能担任市政府秘书长，是周明方拿下原市政府秘书长詹林后，力挺上去的，说起来，齐一宣也是贴上了周系标签的人物了。 第106章 “齐秘书长这么忙，能抽空过来？”黄海川心里微微有些喜意，能够多跟齐一宣这位市政府的大管家多接触，也还不错。 “那就不见得了，齐秘书长可没我们想象的那么忙。”何明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丝苦涩，黄海川一直在关注着何明的神色，何明脸上的细微变化恰好被他看了个一清二楚，黄海川心里一怔，莫非发生了什么事不成？ “齐秘书长不知道会不会过来，海川老弟，咱们就先不等他了。”何明再次抬手看了下时间，终于是没打算再等下去。 “何局长，你这样自己先吃了，可就不够意思了，亏我还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门从外边推开，进来的赫然是齐一宣，黄海川虽是跟对方不熟，但也见过好几面，齐一宣一进来，黄海川已是站起身相迎。 黄海川的这个动作让齐一宣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朝黄海川笑着点头，“黄秘书，现在可该叫你黄县长才是了。” “齐秘书长您叫我小黄就好了。” “叫你小黄可要让人觉得我倚老卖老咯，我还是学学何局长，叫你海川老弟吧。”齐一宣刚才在门外听到何明的说话声，这会也是学着何明对黄海川的称呼。 “齐秘书长，海川老弟，你们也都别站着了，有话坐着说。”何明站在中间，拉着两人坐了下来。 何明和齐一宣聊着，黄海川坐在一旁，听着两人聊天，黄海川心里头微微有些疑惑，何明和齐一宣之前熟不熟他并不清楚，不过他记得何明和市委秘书长李宝金和组织部长元江应该也算是蛮熟才是，毕竟三人之前都是周明方信得过的人，照他今天这观察来看，倒好像周明方离去后，何明同李宝金和元江之间仿若也是很少再走动。 “今天下午我去拜访了元江部长，现在给他打个电话，不知道他会不会过来。”黄海川笑着开口道。 “不用打，老元肯定是不会来了，我对他了解，也不知道他这阵子在干嘛，基本上不出来应酬了。”何明摆了摆手。 黄海川手上的动作一顿，将拿出来的手机又放了回去，何明这么说，他倒也是没必要再去打电话，只不过听何明对元江的称呼，双方的关系应该也还算是不错才是，他刚才的猜测倒是有些偏差了，“下午看到元江部长，感觉元江部长的身体好像没以前好了，白头发多了，精神状态也有些差。” “是嘛？”何明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不过话说回来，他这阵子怪怪的，跟以前不太一样，也不知道他在干嘛了。” 何明的话无疑是印证了黄海川下午见元江时的感觉，能够细微的感觉到元江说话有些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太对劲。 黄海川这会也没工夫多想，何明和齐一宣都不时的在跟他讲话，双方都有问到周明方，黄海川其实到溪门的这些天，也没再跟老领导周明方联系过，嘴上也只能笑哈哈的应着。 酒过三巡，齐一宣跟何明干了一杯，像是不尽兴，又自己一口干了一小杯白酒，突然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咱们这些当下属的，可真的是不好当咯。” “哎，可不是吗，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烧到咱头上来。”何明附和着齐一宣的话，脸上有些苦涩，跟黄海川之前见到的完全是一模一样。 “要不是周书记的威望还在，恐怕昆明书记就迫不及待的想拿我开刀了。”何明瞥了黄海川一眼，当着黄海川的面，也没避讳什么，更像是故意说出来的一般。 “何局长，你还算是好的，至少昆明书记还没动你不是，你这个财神爷要是能当的机灵点，兴许还真能坐稳了这位置，我这个市政府秘书长才当的是窝囊，周书记把我提到这个位置上来，却是这么快就调走了，我现在在市政府的地位可是尴尬的很，张市长压根不待见我，现在周书记调走了，张市长可就没有顾忌的人了，我看呐，我这个秘书长很快就要被撸下去咯，之前的詹林被调到闲职上去，我看我的命运也跟他差不多了。”齐一宣苦笑道。 黄海川初始听到两人的话还没反应过来，两人这么一说，黄海川一下子明白过来，敢情是因为周明方现在调走了，调来了新的市委书记，何明这些原先周系的核心人物，如今的日子都不好过。 望着在互诉苦水的齐一宣和何明两人，黄海川一时也有些沉默，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句话从古到今都不会变，一个市委书记，如果不将钱袋子和官帽子抓在自己手里，这个市委书记就很难形成威信，黄昆明来到宁城上任，他一个市委书记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两个重要的部门，只是如今何明能安然的坐在财政局长的位置上，想必也是黄昆明顾忌到上头的周明方的缘故，周明方毕竟不是退休，而是高升，从黄昆明到宁城以后，还没进行过任何人事上的调整，依稀能看出黄昆明似乎也在保持克制。 黄海川看了看面前的齐一宣一眼，对方的日子怕是真的如同他自己所说，比何明还难过，毕竟周明方已经不在宁城，失去了这个最大的掣肘，张一萍怕是又要抖起来，即便不敢将手伸到市委来，但在市政府，想必张一萍这个权力控制欲极强的女人是会想将市政府牢牢的抓在自己手里，齐一宣这个市政府秘书长的处境也就可想而知。 想到市长张一萍，黄海川的心情也莫名的压抑起来，他如今在溪门县工作，虽说一个副县长跟一个高高在上的市长能够产生交集的次数不会很频繁，但不代表以后双方就不会再接触到，黄海川琢磨着张一萍怕是同样不待见自己吧。 “黄昆明就算是想要将财权捏在自己手里，张一萍恐怕也不会轻易放手，以后围绕着这财政控制权，书记和市长之间怕是免不了一番龙争虎斗。”黄海川暗暗想着，黄昆明担任宁城市委书记，并不是如同之前的周明方一样挂着省委常委，不过若是认真计较起来，周明方也是在担任了几年的宁城市委书记后才挂上了省委常委，宁城市委书记挂省委常委并不是说是一个惯例，黄昆明这次没挂上省委常委也不能算是意外。 黄昆明没挂省委常委，对张一萍来说，就少了很大的威慑力，张一萍在省里的调查组调查周明方的秘书时，都敢暗中做出落井下石的举动，更不用说如今没挂常委的黄昆明了，相对于周明方在宁城经营了这么多年，黄昆明也是外来的干部，想要压住张一萍，这恐怕就没那么轻松了。 同何明和齐一宣一番畅饮，黄海川知道何明和齐一宣两人表面上是地位显赫，身份光鲜，但其实也是有苦难言，官场如战场，若论其中的某些凶险程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海川老弟，今天晚上咱们可是要不醉不归了。”何明端起一杯酒，又要跟黄海川干杯，几人现在喝的是52度的五粮液老酒，桌底下已经有一瓶空瓶了，现在开的这瓶也被干掉了一半，三人都是一点醉意都没有，黄海川酒量其实也还不错，只不过跟何明和齐一宣比起来，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特别是何明，喝白酒如同白开水，黄海川根本没见到对方脸色有任何变化，依旧是稳稳的坐在那里。 “既然何老哥兴致这么高，那我就豁出去陪您喝了。”黄海川苦笑，端起刚刚倒上的白酒，又同何明喝了一杯。 晚上从酒店出来时，黄海川感觉自己走路都能够打飘，反观何明和齐一宣，两人依旧是一点事都没有，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刚刚愣是喝了三瓶白酒，他也差不多喝了快一瓶，这酒量说出去，也一点都不含糊了，说起来，黄海川已经自己觉得这一阵子酒量涨得飞快了，以前喝个三瓶啤酒，肚子里就如同翻江倒海，将近到了极限，更别说这样一瓶高度白酒，从当上周明方秘书后，应酬逐渐多起来，酒也喝了不少，黄海川现在不敢说酒量很好，但至少也敢拍着胸脯说还凑合，只是和何明这些在酒场中同样打滚过来的老江湖，黄海川只能苦笑，他锻炼的路子还长着。 “海川老弟，这混官场没有好酒量是不行的，你这酒量还有待提高哦。”临上车前，何明还拍着黄海川的肩膀打趣道。 “何老哥，我这酒量跟您可不能比，您是身经百战的人，我这枪林弹雨可还没经历多少。”黄海川笑了笑，知道自己这会肯定是浑身酒气，只是他自己闻不到罢了。 送走了何明和齐一宣，段明要开车送黄海川回家，黄海川也没婉拒，让段明送到了小区门口，黄海川笑着道，“就到这吧，我自己上去。” “你行不行？要不要我扶你上去？”段明不放心道。 “放心吧，没事，我头脑还清醒着，你回去照看酒店吧。”黄海川笑着拍了拍胸脯。 “那你自己小心点，上楼梯的时候慢点。”段明嘱咐了一句，便开车离去。 黄海川自己慢悠悠的往自己家所在的那栋楼走去，头脑虽然还是清醒着，黄海川仍是些微的感觉到自己脚步有些浮，多少还是醉了一点，扶着楼梯旁边的铁栏杆，往日里爬到五楼不用一两分钟，黄海川这次足足爬了五六分钟。 到了家门口，听着家里面传出的说话声，黄海川眼神有些疑惑，除了自己父母的声音，黄海川还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看了下时间，这会都九点多了，怎么还会有人来访。拿出钥匙开门进去，客厅里的人也转过头来，黄海川这才看清来访的人是谁，正是中午吃饭碰到的那对中年夫妇，其中那女的是自己母亲的同学。 第107章 “黄县长回来了。”见到黄海川，中年男子略带拘谨的站了起来，其妻子冯珍也跟着站了起来，面向黄海川的笑容还有些不自然，她中午还嘲笑对方在机关单位里没出息来着，却没想人家年纪轻轻已然是个副县长了。 “哦，是你们啊。”黄海川头脑有些发涨，嘴上也下意识出口道。 “酒味这么重，海川，你喝了不少酒？”邹芳隔了好几步就闻到一股重重的酒味，忙走上前去给黄海川拿了一双换穿的拖鞋，黄海川这会扶着门把在脱鞋子，身子都有些摇晃了。 “呵呵，喝了一点。”黄海川笑道。 “我看不是喝了一点，是喝了很多吧。”邹芳白了白眼睛，转身走进厨房，准备给黄海川弄些醒酒的汤喝喝。 “你们也坐，站着干嘛。”黄海川看了看还站着的中年男子夫妇，摆了摆手。 冯珍和自己丈夫对视了一眼，这才重新坐下，黄海川此刻正拿着遥控器在按着电视，看上去对他们夫妇的到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中年男子碰了碰自己妻子，冯珍干咳了一声，期期艾艾的道，“黄县长，中午的事实在是对不起了，我这人嘴笨，口无遮拦的，要是我有说什么得罪您的话，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放在心上。” “中午的事？”黄海川一愣，揉了揉有点疼的脑袋，望向自己的父亲，父子俩也算是心有灵犀，黄源知道儿子要问什么，微微点着头，黄海川随即笑了笑，“人嘛，有时候说的话都是无心之失，我计较这干嘛，怎么，你们还特地为这跑一趟？” “中午我们是有眼不识泰山，在黄县长您面前说了些不敬的话，我们自己内心很愧疚，所以才想再来当面向黄县长您道歉。”中年男子尴尬的笑了笑，就算是他不想来也不成，费仁回到包厢就发话了，想要过他那关，先得让黄海川满意了再说，中年男子再笨也知道是为了中午在言语上得罪黄海川及其家人朋友的事，晚上拉着妻子冯珍，硬着头皮上来给黄海川道歉，中年男子妇女七点多就过来了，那会黄海川不在，两人硬是坐着等到现在，足足等了近两个小时，跟黄海川的父母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有时候找不到话说，气氛更是沉闷不已，黄海川现在回来，中年男子总算是松了口气。 “呵呵，我刚才说了，这事我没放在心上，相信我妈也不会计较这些，你们也别再有什么不安的，不过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有一两句话要说说，这做人吧，还是低调一点，眼光放平一点好，不要将人分成三六九等，其实人与人之间都是平等的，你说是不是？” “是，是，黄县长您说的是，之前是我们太没见识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中年男子忙不迭的点头附和着，这会不论黄海川说什么，听在他耳里都是金科玉律，中年男子也是迫不得已，待会还要张嘴求黄海川去跟费仁关说关说。 邹芳从厨房给黄海川端了一碗解救的汤出来，黄海川自顾自的喝了起来，气氛一时陷入沉默当中，冯珍和中年男子不时的看着时间，几次都欲言又止。 黄海川的手机不偏不巧的在这时候响起来，看了看号码，黄海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起身走到窗户旁接电话，黄海川的语气有些冷漠，“有什么事吗？” “怎么，没什么事就不能给你电话了，黄大县长。”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娇嗲，音调拖得老高，让人听的浑身汗毛竖起，会跟黄海川这样说话的除了何丽，再也没有别人。 “我这里有客人，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要挂电话了。”黄海川拧着眉头，在家里面，顾忌到自己的父母在场，黄海川并不想和何丽多说。 “好吧，那就不多说废话了。晚上有没有空？我在老地方等你。”何丽说完也没等黄海川回复，径直挂掉了电话。 黄海川拿着电话发怔，黄海川倒是没想到何丽挂电话比他还快，想着何丽所说的老地方，黄海川心里莫名的一荡，心里没猜错的话，何丽说的应该是两人发生关系的那个酒店房间，那个销魂的晚上，尽管是受到了房间里那种助兴熏香的影响，黄海川事后仍是清醒的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不得不说，何丽虽然给人感觉放浪了一点，但确实有着傲人的身材和容貌。从那次之后，两人没再见过面，黄海川当时也随周明方去了省城，只是黄海川没想到自己今晚才回宁城，何丽就这么巧打电话过来了。 就在黄海川愣神间，电话再次响了起来，仍是何丽打来的电话，黄海川接起了电话，脸上微微有些怒色，“还有什么事？” “黄大县长，我知道你今晚回来宁城了，待会可别跟我说你在溪门，故意放我鸽子哦，要是你不来，我可是半夜三更上你家敲门的，咯咯。”何丽说完，笑声便消失在了电话的盲音之中。 “海川，谁打来的电话？”邹芳看到黄海川的脸色有些奇怪，不由得问道。 “没有，一个朋友。”黄海川摇了摇头，“对了，妈，我待会出去一趟，晚上可能会晚点回来。” “还要出去？”邹芳一愣，关心道，“你这喝了酒，不打紧吧？” “没事，我没醉呢，你就放心吧。”黄海川笑着道。 冯珍和中年男子听得黄海川说要出去，两人脸色逐渐着急起来，看看时间，现在也已经九点多了，夫妇俩对视了一眼，终是由冯珍硬着头皮道，“黄县长，还有件事想要麻烦您，不知道当不当……当不当讲。”冯珍讲话都有些不顺畅起来。 “还有什么事？”黄海川疑惑的望了对方一眼，再次走回到沙发上坐下。 “是这样的，我们自己的厂碰到了一些麻烦，中午原本是想请费科长帮忙的，最后也是怪我自己不长眼，说话冒犯了您，费科长说要我们得到您的原谅，才肯帮我们。”兴许是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突兀，冯珍和丈夫两人都紧张的盯着黄海川，至于所谓的麻烦，两人也不敢据实相告，真要是说了是因为逃税的缘故，税务局才会找他们麻烦，两人生怕黄海川会不帮这个忙。 “是你们自己干了什么不光彩的事吧。”黄海川瞥了两人一眼，中午费仁有说什么事，其实两人不说他也清楚，眼下也懒得点破，抬头瞅了瞅自己母亲，这件事黄海川可管可不管，关键还是看自己母亲对在不在意。 “海川，冯珍他们七点多就来我们家坐着了，坐了也有两个小时了。”邹芳迟疑了一下，终是开口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明白自己母亲的意思，开口道，“你们可以去跟费仁说，就说你们来找过我了。” “黄县长，那个费科长说要您给他打电话才算数，光我们自己说，他不会相信的。”见黄海川有答应的意思，冯珍脸色一喜，忙又道。 黄海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费仁这家伙倒也是别有用心了，这点小事他都能够利用，以此来向自己示好，黄海川淡淡的望了冯珍一眼，“电话我会记得打的。” “好，好，谢谢黄县长，真的是太谢谢您了。”冯珍激动的站了起来，一旁的中年男子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他们求费仁办事，只是希望能够将偷逃的税悄悄补上，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则，依他打听到的消息，税务局很有可能会给他们开一张天价罚单，中年男子不想花这笔钱，所以只能到处求人。 送走了冯珍夫妇，黄海川也从家里出来，在小区门口打了辆出租车，黄海川报了个地址，车子便往酒店驶去，路上，黄海川打量着两边的景观，颇有些心不在焉，去见何丽，黄海川隐隐感觉到自己心里并不抵触，跟何丽之间谈不上什么感情，但男女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吸毒一般，有了第一次，就犹如开闸的洪水一般，黄海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潜意识的在期待着继续发生些什么。 “男人没有不花心的，就看有没有花心的本钱了。”黄海川这会突然想起了这句话，不知道这句话是哪位前辈说的，黄海川心里头对这句话倒是十分认同。 “师傅，停下，停下。”黄海川眼睛一眯，在路旁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着急的招呼出租车司机停下。 “哥们，怎么了？”三十来岁的出租车司机将车子靠路边停下，回头像是做贼似的盯着马路后面，道，“哥们，这里可是不能停车的，你有啥事就快点。” 黄海川推开车门，下车来回的望着路过的行人，大晚上的，光线并不是很明亮，黄海川仔细的盯着走过去的人，刚才那个熟悉的侧面却是再也没有看到。 “难道是我眼花了？”黄海川疑惑的嘀咕着，随即自我解嘲的笑了笑，钟灵已经南下羊城好几个月了，现在估计跟大部分南漂一族一样，在羊城那个充满机遇和竞争的城市里努力拼搏着，又怎么会出现在宁城呢，就算是回家过年，这会离年底还有半个多月，也不可能这么早回来才是。 第108章 “哥们，没事就快点上来，有交警呢。”出租车司机朝左右观望着，突然朝黄海川喊道。 听得出租车司机催促，黄海川也再顾不得多看，呐呐的上了车，给自己做着放松大脑的活动，黄海川苦笑了一声，看来今晚确实是喝的头晕了，刚才估计是产生幻觉了，才会看错。 车子朝着目的地驶去，就在黄海川所坐的车子离开不久，在黄海川刚才停下的地方，一个年轻而又带有点贵气的漂亮女子挽着一个穿着朴素老年妇女从路边的一家服装店出来，女子赫然就是黄海川刚才看到的钟灵，曾经黄海川的父母极力撮合黄海川跟对方的好事，结果以钟灵南下羊城而告吹，才几个月过去，钟灵却是再次回到了宁城。 “妈，咱们上车吧，到别处去看看。”钟灵挽着老年妇女上车，那女的竟是其母亲，而钟灵坐上的车却是让人极为惊讶，那是一辆挂着湘江牌照的豪华奔驰。 黄海川坐着车子到了南华路的君悦酒店，熟门熟路的到了3楼，黄海川站在了303房间门前，抬手敲门的瞬间，手臂下意识的有些迟疑。 手臂还没敲下去，‘咯吱’一声，门已经先从里面打开，恍若是上次相见的重演，何丽依旧是轻笑着，倚着门框，目光在黄海川身上游离着。 “看来某人是真的怕我半夜去敲门了。”何丽妩媚的笑着，“其实我已经做好了你不来的准备了，没想到你真的来了，真是让人惊喜。” “是嘛。”黄海川侧着身子，肆无忌惮的盯着何丽。 “呦，好重的酒气。”何丽吸了吸鼻子，笑着望了黄海川一眼，“当了县长就是不一样嘛，一回到宁城来就有人接待。”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在宁城的？” “说来也巧，我下午开车在街上转悠，看到你往华兴路去了。”何丽淡淡的笑了笑，“怎么，你该不会是怀疑我一直跟踪你吧。” 黄海川心里释然，何丽这样一说，他倒是没什么怀疑的，市委组织部在华兴路，他下午去拜访组织部长元江，肯定是要往华兴路去，何丽定然是偶然看到他了。 “进来呀，还站在门口干嘛。”何丽突的伸手将黄海川往里拉，黄海川猝不及防之下，一个踉跄就往里倒了下去，好死不死的偏偏就压在何丽身上，何丽一个女子根本扛不住黄海川一个大男人的重量，再加上黄海川喝了酒，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这一倒，直接将何丽也给压倒在地上，两人在地方滚了好几圈，厚厚的地毯卸去了下落的力道，两人没有摔伤，姿势却是极为暧昧的叠在一起，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黄大县长，您可该不会是借酒调戏良家妇女吧？”何丽眼波流转，媚态横生，脚下往门上一推，门慢慢的合上，直至‘咣当’一声，门从里面锁上。 “你也叫良家妇女？”黄海川双手展开，微撑着地板，冷笑着。 “我怎么就不能算良家妇女了？黄大县长，您这官越当越大，讲话也得越谨慎才是，官场之中不是最忌讳口无遮拦吗，你这样嘲讽我，小心我告你一个诽谤。” “是嘛，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我们的何大美女不仅是专业课过关，还曾经是辅修过法律，拿过双学位的才女，啧啧，可惜了没去当律师，法律界怕是少了一个人才咯。” “黄大县长何必说话带刺呢，小女子可是啥便宜都被你占了，还一心一意为你守身如玉，你就这样对我吗，亏我还一直惦记着你。”何丽说着说着，一副凄苦的表情却是惟妙惟肖，在那目光未及之处，何丽的小蛮腰轻扭着，有意无意的碰触着黄海川的身体。 “你想继续玩火吗。”黄海川双眼再次眯了起来，冷峻的眼神里跳动着异样的光芒。 “玩火？如果你觉得是，那就是咯。”何丽紧紧的盯着黄海川，脸上的神情愈发的亢奋，就是这个眼神，何丽清楚的记得黄海川上次在她身上爆发兽性的最后一刻就是这个眼神，仿佛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何丽的身体已经莫名的开始兴奋起来，轻扭着腰部的动作扩散到了全身，整个人像是一条美人鱼一般，紧紧的贴着黄海川扭动着。 “嗯…”全身的毛孔像是瞬间张开，何丽舒服的叫了一声，小嘴微张着，双手将黄海川抱的更紧，两人的身体隔着衣物正紧紧的贴在一起，感受着黄海川身上那充满男人味的阳刚之气，何丽一脸的迷醉，双腿离开地面，主动的盘了上去。 …… 阳光洒满了大地，冬天的太阳给人更加和煦的感觉，暖洋洋的冬日高悬在碧蓝蓝的天上，地处南方的江海，冬天依旧是如此的暖和。 从京城到江海省省会江城的一个航班降落在江城机场，从机上下来的几个青年男女就像是天生的磁石，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女子那脱俗的气质往往引得过往的旅客惊叹不已。 “这南方的冬天还真是暖和，难怪淑涵你上次跑到宁城，一呆就是一年多。”站在女子身侧的一个男子略有些讨好的朝身旁的女子说道。 “南方的气候确实比北方好点，不过在京城住久了，我还真是对其他地方不太感冒。”另外一个男子撇了撇嘴道。 毫无疑问，这一行人是再次来到江海的邱淑涵，旁边的三个男子，最后说话的那个邱淑涵的堂哥邱明，起先口气有些讨好的则是张正，对于邱淑涵，张正的心意已经十分明显，只可惜邱淑涵一直无动于衷，第三个保持沉默的男子则是邱淑涵的另外一个堂哥邱义，邱明和邱义身旁的两个女孩子则是他们的女伴。 “淑涵，现在要先上哪去？”张正看到邱淑涵对他依旧是不冷不热，却是一点也不灰心，依旧是一张笑脸凑了上去。 “我要先上我爸那里去，怎么，你要跟去吗。”邱淑涵转头看着张正。 “你要上邱伯伯那去啊，那我跟邱明他们先上酒店去定房间，把行李先放下。”张正脸色一楞，随即笑了笑。 就在邱淑涵到达江城的时候，黄海川也刚从宁城到达江城，早上从酒店出来的黄海川回家里换了身衣服，将身上的香味洗掉，好在父母都已上班去，没人看到他的异样，洗完澡，黄海川便坐车赶来了江城。 按照黄海川之前的计划，到江城来是要到省财政厅去跑款子，省市两级政府对棚户区改造工程的资金投入比例都是有国家相关规定的，黄海川倒不担心省财政厅会不给拨款，只是溪门县几乎是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能让上面的财神爷尽早拨款就尽早拨款，黄海川先后跑市里，又跑省里，就是希望这笔款子能以最快的速度拨下来。 来到江城，黄海川并没急着往财政厅跑，而是打算先到老领导周明方那里去走走，只是黄海川没有想到的是他跟邱淑涵是同一天到达江城。 拜访了老领导周明方，黄海川下午便来到了省财政厅，跟在宁城市的顺风顺水不同，黄海川在省财政厅几乎是吃到了闭门羹，这不，黄海川在通报了之后，已经被一个人晾在会客室快半个小时了，连个人影都没出现。 一个人在会客室里呆着，黄海川初始还颇有些耐心，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黄海川也不禁要急躁起来，来到财政厅的时候是下午2点左右，现在已经3点多了，他一个人在会客室已经干坐了一个来小时了。 望着外面偶尔经过的工作人员，愣是没有一个人走进来问问，黄海川心里苦笑，这些省级衙门当真是有些大老爷作风，想归想，黄海川心里头也有几分自知之明，如果不报周明方的名头，他一个副县长到了省财政厅这样的部门跑钱，确实是没有让人正视的资格。 看了看时间，已经浪费了一个多小时了，黄海川也没打算要等下去，起身走出去，黄海川打算自己去寻一个能够主事的人说说，要不然这样干坐着也不是个事。 独自一人在走廊里徘徊着，黄海川不时的打量着旁边的办公室，黄海川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一个中年男子也正有些疑惑的盯着他，“黄秘书？”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中年男子不太肯定的叫了黄海川一声。 听到别人叫自己之前的称呼，黄海川下意识的停下脚步，抬头望去，黄海川的这个动作无疑让对面的中年男子一下子就确定了自己没有叫错，仔细再多看了黄海川几眼，中年男子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明显，快步走了上来，中年男子热情的挽着黄海川的肩膀，“黄秘书，果然是你，怎么到我们这里来了，来，来，到我办公室去坐坐。” 黄海川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是被中年男子热情的带到了其所说的办公室，只不过黄海川临进去办公室前还是抬头瞄到了这间办公室外挂着‘副厅长办公室’的牌子。 站在办公室里面，望着面前热情的中年男子，黄海川有些惊疑不定，眼前这间办公室无疑是领导办公室，对面站着的这人如果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那他是财政厅副厅长？ 第109章 “黄秘书，坐，坐。”中年男子依旧是热情的拉着黄海川坐下，黄海川都已经被对方的热情搞得有些转不过弯来了，就听中年男子笑道，“黄秘书不认得我吧？自我介绍一下，郑宣，这里是我的办公室。”郑宣间接的说着自己的身份。 “原来是郑厅，久仰久仰。”黄海川心里一惊，果然没有猜错，对方怎么说也是一名副厅级干部，黄海川这会也不敢托大，站了起来，郑宣的动作却是比其更快，黄海川人还没站起来，郑宣已是笑着将黄海川按住，“黄秘书，坐，坐，客气干嘛。” 郑宣的手劲颇大，黄海川只能继续坐回去，只是望着面前怎么看怎么陌生的郑宣，黄海川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哪里见过对方，更不用说跟对方认识了，之前在省城也就呆了几个月，大部分时间更是在省委党校度过，黄海川的记忆当中，根本没有见过郑宣这么一号人。 心里疑惑不已，黄海川嘴上其实很想问个所以然，只是出于礼貌，却不便冒然开口询问，总不能在这当问来个‘我们俩认识？’，况且黄海川这会脑袋也转过弯了，今天跑款子的事就得着落到对方身上了。 “黄秘书不用想了，你肯定不认得我。”仿佛是看穿了黄海川的疑惑，郑宣笑着主动开口，“之前我在周部长身边见到你，知道你是周部长的秘书，所以认得你。” “原来郑厅跟周部长认识。”黄海川一听，顿时释然，敢情对方是跟周明方认识，难怪会认得自己，之前的疑虑总算是可以解释了。 “黄秘书说笑了，我就是想认识周部长也没这个机会，只是有见过周部长而已，谈不上认识，黄秘书可别误会，待会要是说出去，人家以为我往自己脸上贴金，故意跟周部长攀关系。”郑宣笑着摆了摆手，“我是想跟周部长认识，却是苦于没机会呐，哪像黄秘书，天天在周部长身边工作，有周部长提点，可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 黄海川微微一愣，不动声色的望了郑宣一眼，郑宣的话外之话他是听出来了，心下恍然，难怪对方这么热情，原是想结交周明方，自己这个曾经在周明方身边工作过的贴身人物也成了其拉拢的对象。 “是了，是了，瞧我这脑子，怎么就忘了，现在可不能再叫黄秘书了，应该叫你黄县长了。”郑宣像是突然想起，拍着自己脑袋，摇头笑了笑，瞥了黄海川一眼，道，“你今天到财政厅来是？” “郑厅，是这样的，我们县里的棚户区改造……”见郑宣问起，黄海川也不隐瞒，当下就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是这事啊。”郑宣笑着点了点头，眼里分明多了几分笑意，下面的干部上财政厅来，基本上除了跑钱不会有第二件事，郑宣刚才记起黄海川已经调到下面县里去工作，心里已经有了猜测，黄海川这一说，无疑是印证了其心里的猜测。 “郑厅，我们县的财政情况实在是不乐观，棚户区的改造工程一启动，县里可以说连初期投入的资金都凑不齐，所以只能寄希望于上面能够尽快拨款下来，还请郑厅能够帮忙一二。”黄海川开口道。 “哎，下面有些地方确实是困难了一点，我能理解黄县长的心情。要说咱们这江海省，富的地方很富，穷的地方也很穷，经济发展也出现了两极分化，省里这几年将重心都放在了沿海几个发达的县市，对一些贫困地方确实是缺少关注。”郑宣像是感同身受，跟着叹了口气，看着黄海川，赞道，“现在的年轻干部，都是眼高手低，心气儿高，真正考核起能力来，却是没几个有真本事，像黄县长这样能够心系于民的年轻干部可不多了咯，就冲着黄县长这份心，这件事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 “郑厅，瞧您说的，我也是做我分内的事罢了，可不敢当您这夸奖。”黄海川笑着摇头，“郑厅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叫我一声黄海川吧，或者叫我小黄都可以，听您这一口一个黄县长的叫着，可是让我坐立不安。” 在官场里也算是磨练了几年，黄海川不缺少脸皮，也不缺少这股机灵劲，郑宣已经主动向自己示好，黄海川也是抓住机会，顺杆上爬，同对方拉近关系。 “好，好，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海川老弟了。”郑宣脸上的笑容更盛，“海川老弟啊，你这来从下面来省城一趟也不容易，今天晚上我做东，咱们一起出去吃一顿。” “郑厅相邀，我是荣幸之至。”黄海川一愣，随即毫不迟疑的应了下来。 跟郑宣坐着寒暄了一会，双方约好了晚上碰面的时间，黄海川便从省财政厅离开，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黄海川心里对郑宣的热情也有几分了然，郑宣先卖自己人情，无非也是为了以后能够借自己的关系跟周明方攀上交情，这中间都离不开一个利字，以郑宣的年纪，应该也算是官场中的一个老油条了，自是不会干没有好处的事情。 今天上午坐飞机到了江海的邱淑涵一行人，除了邱淑涵住在其父亲那里，其他几人在酒店安顿好了之后，下午已经是出来大街上闲逛。 “淑涵，下午准备到哪里去？”一行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逛着，除了几个女的看到路边的知名服装店，不时精力旺盛的进去逛逛之外，张正几个男子倒是有些意兴阑珊，逛街这种事情，女孩子或许是天生喜欢，男的却是没几个有这爱好。 “随便走走。”邱淑涵随意的搭了一句，对张正的问话，并不是很热情，邱淑涵的目的是想通过外在的冷漠让张正自己退缩，只不过张正的抗打击能力着实不是一般的强。 这次到江海来，也不知道张正怎么就知道的，偏偏就要跟过来，邱淑涵也不好开口撵人，望了望身旁的两个堂哥，邱淑涵心里猜测着张正知道自己要到江海，肯定跟两人脱不了干系，只不过邱义平常比较沉默，邱淑涵对其这个堂哥颇有些看不透，邱义也不像其哥哥邱明那般跟张正走的近，邱淑涵琢磨着多半是邱明泄露出去的消息。 拿出电话，邱淑涵给黄海川打了过去，本是想跟黄海川聊两句的邱淑涵却是意外得知了黄海川也在省城，而此刻，黄海川正好刚从省财政厅出来不久。 “你现在也在省城？”邱淑涵的脸色一喜。 “怎么，你总不会也是想告诉我，你也在省城吧？”黄海川听出了邱淑涵的弦外之音，声音也有些惊喜。 “我现在在百汇路这边，你坐车过来。”邱淑涵脸上的笑容如同花儿一般绽放着。 看到邱淑涵脸上的笑容，一旁的张正脸色微微变了变，甚至有几分阴沉，只是很快就被其掩饰了过去。 “淑涵，海川兄弟也在江城？”张正脸色如常的问着，手心却是呈拳头状紧握着，邱淑涵刚才口中说的黄海川，张正尽管只是见过一次，却是将这个名字记了下来，上次邱淑涵陪同黄海川在京城游玩，让张正隐隐感觉到了威胁。 “你什么时候跟他那么熟了？”听着张正称呼着海川兄弟，邱淑涵淡淡的望了对方一眼，张正是个什么样的人，邱淑涵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大方这个词，绝对用不到张正身上。 “呵呵，上次不是跟你一起陪过海川兄弟在京城玩过嘛，这一回生二回熟，大家都是年轻人，一来二去就熟了。”张正笑着道。 “是嘛。”邱淑涵笑了笑，略微点着头，不可置否。 黄海川接到邱淑涵的电话，二话不说，便从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百汇路。”黄海川的脸色带有着一点兴奋，他没想到邱淑涵这么快就到了江海了。 “操，那不是那个王八蛋嘛。”就在黄海川上车的瞬间，后面上来的一辆车子速度突然降了下来，隔着车窗往里看，里面赫然就是林茂，江城公安局长林刚的儿子，曾经差点开车撞到黄海川，后面两人又发生了冲突。 看着黄海川钻进了出租车，林茂立刻踩下油门，开车跟了上去，上次从张然那里知道黄海川是调任省委的省委组织部长周明方的秘书，林茂虽是不敢再公然的对黄海川做什么，但心里跟黄海川的过节却不是说放下就放下，在酒店碰到张然请黄海川吃饭的那次，张然让他给黄海川道歉，林茂最后转头走人，他跟黄海川之间的矛盾可以说是越来越深。 跟着黄海川的车子到了百汇路，黄海川下车后，林茂也开车在附近的路边停了下来，看着黄海川和邱淑涵一行人汇合，林茂单手撑着车门，望着黄海川一行人，眼珠子转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旁边有巡警路过，林茂望了过去，旋即双眼一亮，“董麻子，过来。”林茂朝着车窗外喊了一声。 第110章 且说坐在警用巡逻摩托上的巡警中队中队长董平听的有人竟敢叫他以前的外号，正要发火，回头看见正在向他招手的林茂，脸上登时就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呦，林少，您叫我。” “董麻子，这一带的混混你该知道的不少吧。”林茂瞟了董平一眼，对对方的谄媚早已习以为常。 “那是当然，林少，不是我自夸，在这一带混迹的那些刺头，我基本都认识，要是有人丢了东西，我保准能够在十分钟内给他找回来，怎么，林少您是不是有朋友被偷东西了？”董平讨好的看着林茂，他之所以有此一说，那是因为这一带是江城数得上号的繁华地段了，逛街的人多，被偷东西的人也多，有些甚至形成了小型的偷盗团伙，董平长期负责这一带的巡逻，其实对这些人都知根知底。 “看到那边几个年轻人了没有？”林茂没理会董平的话，指了指在前方的黄海川一行人，因为邱淑涵和张正等人的穿着打扮都很显眼，董平一眼看到，疑惑的望了望林茂，“看到了，怎么了？” “你去找几个混混，给我去教训教训那个穿褐色夹克的那人，对了，要装成是正常的冲突一样，不要露馅了，你听明白的我意思没？” “明白了，原来是那个不开眼的得罪林少了，放心，我一定让人狠狠的教训他。”董平一听，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大拍着胸脯道。 “记住了，尽量装得正常一点。”林茂又不放心的吩咐了一句。 “林少，您就放心吧，那些小混混别的本事没有，没事找事的本事却是高的很，让他们去故意找茬，绝对没问题。”董平双眼贼溜溜的转着，谄笑道。 “好，去吧，干好了这事，我不会亏待你的。”林茂最后也没忘了给对方抛个甜枣。 董平笑眯眯的应着，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以为这是一个巴结林茂的大好机会，心里压根就没去想别的，这一脚掺合进去，却是很有可能要踩到了地雷。 “对了，待会真要冲突起来，要是波及到那个穿褐色夹克身边的人怎么办？他们跟那个穿夹克的是一伙，要是他们帮忙动手，总不能让过去的人挨打吧？”董平突的又折回来道。 “那几个人不管他们，他们要是动手了，让去的人也别客气，尽管还手，不过重点还是教训那个褐色夹克的，记住了没。”林茂随意的摆了摆手，黄海川一行人中他也就认得黄海川，其他几人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话说董平屁颠屁颠的跑了回去，让跟他一起巡逻的一个手下在后面盯着黄海川一行，董平则是拿出手机，走到旁边的一条小巷子，招呼这一带的混混去了。 “海川兄弟，你是在江城工作？”黄海川和邱淑涵一行人边走边聊着，在黄海川身侧的张正尽管心里对黄海川充满敌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已经将黄海川当成竞争对手的张正开始试探起了黄海川的来历。 “不是，我在宁城，今天到江城来办点事。”黄海川笑着回答着张正的话，原以为只有邱淑涵一人，一过来才发现有好几个人，黄海川心里也有些愕然，嘴上同张正说着，黄海川对对方的态度颇为诧异，上次在京城，黄海川分明感觉到了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十分不屑，今天一来，倒好像跟自己是多年的朋友一般。 不时的和邱淑涵说笑着，张正总是在黄海川和邱淑涵讲话的时候，突然的出声打断黄海川，黄海川脸上虽是没表现出什么，心里却是不悦，只是碍于张正的身份，黄海川也不便说什么，况且在邱淑涵面前，黄海川也不想表现出自己没有风度的一面，反倒是张正，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只会让邱淑涵对他更反感。 一行人在路上走走聊聊着，并未注意到迎面走来的四个流里流气，染着头发，戴着耳钉，穿着打扮比较异类的青年正朝着他们走来，几个青年虽是也在摇头晃脑的逛着，但眼神却是不时的瞥向黄海川一行人，几人初始的注意力还集中在黄海川身上，只不过看到其中的邱淑涵乃至邱明邱义两人身旁的女人时，几个青年的眼神一下子直了。 “草，这几个妞从哪来的，这么正点。”其中一个青年刚看到邱淑涵的那一刹那，哈喇子就差点没流下来。 “妈的，中间那个妞很靓，旁边那两个也正点，比酒店里的那些货色强了不知道几百倍。”另外一个吞了吞口水，眼神先是在邱淑涵的身上逗留了一下，接着又看向另外两女，能让邱明邱义这种在京城也属太子党一流的人物入眼的女人自然也不是普通货色，两女虽然没有邱淑涵那种空灵的气质，但是身材样貌气质也俱是上上之选，直看得几个青年男子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不行了，看到这几个女的，老子急着想去打一炮了。”一个青年咂巴着嘴唇，双眼放光。 这时，几人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狠狠的瞪了瞪其他几人一眼，“别忘了董头儿吩咐的事了，要是办砸了，惹得董头儿不高兴，以后咱哥几个可就不好混了。” “对对，董头儿吩咐的事重要。”另外几个青年也忙点头附和着，眼神从邱淑涵几女身上收回来，那表情却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小刘子，待会你先靠近，装着撞上去，然后我们再……”为首的青年男子朝一个刘姓青年小声吩咐着，几人交头接耳了一番，已然确定了待会如何行事。 “小刘子，你有福了，待会直接就往那女的身上撞上去，啧啧，瞧那样貌，能跟她睡一晚，就是让我折寿十年我也愿意啊。”另外一个青年眼神在邱淑涵身上肆无忌惮的瞅着，就差没兽性大发的扑上去。 “你个熊包，瞧你就不会欣赏女人，中年那女的是漂亮，不过还是边上两女的更有看头，老子就喜欢丰满一点的，太骨感摸起来多没劲，你瞧瞧左边那女的，那乳房，那大腿，多性感，你懂个屁。”一个青年敲着身旁的同伙道。 “操，都给我记住了，别光看女人了，待会记得给我把正事办好了。”为首的男子骂道，只是骂归骂，男子的眼神在邱淑涵几女身上流连，也是流出了贪婪的眼神。 “老大，您就放心吧，待会不就是制造冲突嘛，反正那穿夹克的跟她们是一伙，我们不管撞到谁身上，都能惹事，你说撞谁不是撞，嘿嘿，待会我就往右边那女的撞，恩恩，那女的符合我的口味，虽然不能弄上床，不过待会怎么也得趁机占揩揩油不是。”叫小刘子的青年坏笑着，已经先忍不住的搓着双手，想着待会能够占便宜，青年早已色心大动。 几个青年男子小声议论着，隔着一段距离，黄海川等人并不能听到几个人在说什么，只是几人的眼神放肆的在邱淑涵几女身上打量着，还是能够看的一清二楚的，张正内心敌视黄海川，本就找不到光明正大的机会发泄，这会看到几个男子的眼神，张正一下子大怒，“这江海省的人也就这素质，没见过世面就是没见过世面，比起京城的人差了好几个档次，说他们乡巴佬也没冤枉了他们。” 张正看着对面几个青年男子，心里恼火对方竟敢对邱淑涵不敬，都是男人，张正哪里会看不明白对方眼神里包含着些什么，无疑是在对漂亮的女人意淫来着，几个男子的眼神在邱淑涵几女身上扫来扫去，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几个男子脑中正在进行着什么龌龊的想法。 “张少可不能一棍子打倒一竿子人，对面那几人不能代表整个江海省的人，再说那几人也不见得就是江海省本地人，这几年江海省经济发展迅速，外来务工人员增多，在江海省的总人口中占有不小的比例，几人说不准是哪个省的人呢。”黄海川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张正言语中的讽刺他又如何会听不出来，嘴上反驳道。 “呵呵，也是，我忘了海川兄弟也是江海省的了，你看看，我这嘴真是口无遮拦的。”张正笑着瞥了黄海川一眼，有邱淑涵在这，张正并没真的直接跟黄海川针锋相对。 “我看对面那几个是不知死活。”邱明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透着几许阴森，出身豪门，可不代表着邱明就是个光明正大的人，阴人的事邱明也没少干，看到有人敢对自己的妹妹意淫，邱明的火气噌的一下子就上来，这要是在京城，对面那几人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跟这种人计较干嘛，打他们都嫌脏了自己的手。”很少说话的邱义出声了，望了望走过来的几名青年，邱义目光也有些冷。 就在几人说话间，迎面走来的几个青年男子也靠近了，就在这瞬间，几个青年男子突的自个说笑着打闹起来，像是彼此在开着什么玩笑，只听到一个青年笑骂道，“你丫的，我看你这张乌鸦嘴就是欠揍。”说着，只见说话的青年男子朝身旁的男子一推。 这一推看起来力道不大，被推的青年男子却像是受到了巨力一般，一下子就往前倒去，方向正是邱淑涵站着的位置，双手正作势欲抱住邱淑涵，这名叫小刘子的青年刚才对邱淑涵评头论足，心里头那股邪火没处发泄，正想趁着找茬的瞬间，顺势在邱淑涵身上揩油。 第111章 ‘啊’的一声，邱淑涵见对面的人撞过来，急忙的躲闪在一旁，边上的张正这会就像是护花使者，及时的挡在了前面，拉住了撞过来的男子，怒道，“你们干嘛呢，大白天的，没看到前面有人吗。” “喂，喂，你干嘛呢，哥几个在开玩笑，管你什么事。”后面的几个青年男子快步走了上来，“你拉着我兄弟的衣领干嘛，还不快松开。” “你们在开玩笑？我看你们是想故意占便宜吧，哼，刚才就看你们几个贼眉鼠眼的。”张正冷笑着看着几人，他的手正揪着刚才撞过来的青年男子的衣领，将男子推开，张正不屑的拍了拍手，“抓着你们，还嫌玷污了老子的手。” “草，你说什么呢你，找打是不是。”张正的话让几个青年男子不依了，刚才还成心找麻烦来着，这会却是被张正的话激起了火气，几人都是这一带的刺头，平常跟别人一言不合的就是干架，张正鼻孔朝天的说着瞧不起人的话，几个青年男子一下子火了，起先撞过去的小刘子直接一拳就抡了过去，骂骂咧咧道，“草泥马的，看不起哥几个是不是，今天揍得让你连老子都不认识。” ‘砰’的一声，张正眼框一下子就中了一拳，养尊处优的张正压根就没想到这几个街头小混混竟然说动手就动手，张正的身份高贵，这种街头好勇斗狠，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被青年男子一拳打中眼眶，张正头直接嗡嗡的响，努力的睁着眼睛， 眼前的视线却是有些模糊，张正毫无准备之下，几乎是被这一拳打懵了。 这时候，场面的情开始混乱起来了，邱明邱义两兄弟一看到张正被打，两人想也没想就冲着打人的男子动手了，旁边的几个青年男子看到同伴吃亏，也加入了战团，这种情况，黄海川也只能苦笑，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了，工作时间他是副县长，但私底下，他也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血性男儿，跟张正的矛盾是一回事，眼下的情况，总不能看着自己这边的人吃亏，黄海川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加入了战团。 领头的青年男子早就一直在盯着黄海川，看到黄海川也过来，领头的男子大喝了一声，“哥几个，先收拾完这两个，待会别忘了干活。” 领头男子说着先朝黄海川扑了过去，打惯了街头的野架，领头男子挥拳虽然不成章法，但打架还是有几分技巧，只不过他却是忽略了黄海川大学在学校的武术协会混了四年，没学到什么真功夫，但也不是一点打斗的经验都没有。 且说开着车停在不远处观看着的林茂正一脸兴奋的挥舞着拳头，“干他娘的，给我狠狠的揍。”林茂看到已经有人朝黄海川扑了过去，整个人就跟吃了摇头丸一样，开始兴奋起来，“草泥马的，你就是给周明方当过秘书又怎么样，老子照样能整的你灰头土脸。” 林茂兴奋的紧紧盯着前面，正希望看到黄海川接下来被几人围殴的场面出现，只是在这一刹那，林茂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僵硬。 “老二，接下来的这个你说交给谁呢。”就在领头男子还和黄海川纠缠着的功夫，后面传来了邱明冷笑的声音，领头的男子一听声音不对，转头一看，神情大骇，跟他一起过来的其他三人此刻正蹲在地上嗷嗷叫着，而邱明和邱义两人双眼盯着他，那眼神，就像是猎人看着猎物，脸上满是阴森森的笑容。 “诺，不用我们帮忙了，我看海川兄弟也有几手。”邱义努了努嘴，在领头男子转头看他们的功夫，黄海川已经一拳砸中领头男子的侧脸。 领头男子往邱义这边倒来，邱义一双大手恍若钳子一般已经拧住了对方的脖子。 “老张，你没什么事吧？”邱明走到张正身旁，看了对方一眼。 “没事，妈的，这几个王八羔子，这次要是不整死他们，我就不姓张。”张正脸色铁青道，揉着隐隐作痛的眼眶，张正能够感觉到自己眼睛肿了起来。 “没事就好。”邱明笑了笑，看着张正一边眼眶已经成青紫色，肿了起来，不由得半开玩笑道，“老张，我看你往后可得练练身手了，不然下次指不定就是一双眼睛都成熊猫眼了。” “滚，笑话老子是不是。”张正笑骂了一句，转头看向几个青年男子，除了被邱义拧住的那个，其余几个正蹲在地上起不来。 “知道我是谁吗？”张正阴测测的看着几人，“能够打我这一下，传到京城去，你们也算是出名了。” “张正，我看还是报警吧，让警方过来处理。”一旁的邱淑涵淡淡的开口道，从张正的眼神，她已经能猜到对方想做什么，处在那个圈子里面，邱淑涵对一些冷漠无情的事情并不少见，这几个人若是落到了张正的手里，下场可想而知，邱淑涵心里或多或少不想见到这种情况出现。 “淑涵，这件事可不能这么简单就算了，你知道，从小到大，我可还没吃过这种亏，被人打了，不还回去，可不是我的风格。”张正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不远处观望着的林茂，从刚才冲突一开始时的兴奋，到眼下，已经阴沉了下来，盯着前面，林茂目光阴鸷，一脸怒气的咒骂着，“黄海川这个王八蛋，这次又让他走了狗屎运。” 林茂这会还没注意到黄海川身边的其它几人，更没想到今天被打了一拳，俨然成了最大的受害者的张正竟会是副总理的公子，林茂心里只是有些诧异同黄海川在一起的邱明邱义竟会有不错的身手，隔着这么一段距离，再加上角度不是很好，林茂看不太清邱明邱义的正脸，再加上他的注意力也大都在黄海川身上，林茂对这两人根本没多大注意。 周围已经逐渐有人围观，林茂此刻连黄海川的背影都看不到，独自坐在车里面，林茂阴沉着脸，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私下阴黄海川一般都没把握住，下次要碰到这样的机会，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 “张正，这只是意外的冲突，何必搞得兴师动众。”邱淑涵瞄了张正一眼，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什么事，什么事，围了这么多人做什么。”邱淑涵说话的功夫，从人群外传来几声叫喝声，两名巡警推开了人群走了进来。 “张正，既然警察来了，就交给警察处理吧。”邱淑涵再次开口道。 “好，那我倒要先看看警察怎么处理。”张正嘴巴张了张，看着邱淑涵望过来的目光，张正终是应了下来，心里头还存着追求邱淑涵的想法，张正潜意识里并不想跟邱淑涵产生争执。 领头的青年男子看到走过来的两名警察，其中一个正是董平，脸色一喜，正要大叫出来，董平已经先及时的瞪了对方一眼，用眼神制止了对方。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公然在大街上打架斗殴。”董平打量着对面几人，对邱淑涵几女的容貌气质微微有些诧异，看样子并不普通，只是董平也没多想，眼神往黄海川身上多瞟了两眼，董平就记住了林茂交代下来的任务，这会不动声色的瞄着在地上躺着的几个人，董平心里暗暗骂了一声废物，事情没办成，还差点就被人废了。 “警察同志，说话之前可得先问清楚了情况，难道你的上级就只教会你在不明情况前就信口雌黄吗。” 说话的是邱明，董平望着对方，嘴唇微微一抿，对方说话的神情语态可都是底气十足，如果是普通的老百姓，面对警察可没有这种心气，董平心里一紧，眼前这几人从穿着打扮上看就知道不是那种大街上随便就能欺负的老百姓，目光朝前边瞄了瞄，董平看到林茂的车子那里，胆气一下子壮了起来，有林茂这位局长公子撑腰，他还怕什么，冷冷的望了邱明一眼，“这位先生，我自然是会弄清楚情况，不劳你多心。” “你先把他放开。”董平指了指邱义，冷声道，“你们都跟我到局里去登记一下情况。” “跟你去公安局？”张正神情一怔，明显是有些不悦，好在一旁的邱明及时道，“老张，反正咱们下午也没什么事，就到公安局走一趟也无妨，说起来咱们长这么大，可都还没进过局子呢，不知道有啥特别之处没有。” 邱明的话引得董平忍不住回头望了其一眼，撇了撇嘴，心里冷笑了一下，装逼的人他见多了，眼前这几人倒也挺会装。 一行人到了公安局，董平吩咐着身边的人给黄海川等人做着笔录，独自一人溜到隔壁给林茂打电话，“林少，您说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办？” “你叫的都是些什么废物，连两个人都收拾不了。”电话那头，林茂叫骂着，董平这会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支支吾吾的应和着，让林茂骂个痛快。 林茂碎碎念念的咒骂了一会，听到董平那边一点声响都没有，才有些意兴阑珊，知道这会骂董平也起不了作用，道，“他们现在人都在公安局吗？” 第112章 “是啊，都在公安局，林少，要不要咱们再想办法找点麻烦？嘿嘿，在局子里面，可都是咱说了算。”好不容易挨到林茂骂完，董平很快就动起了将功补过的想法，在公安局里面，是黑是白都是他们说了算，要故意找麻烦更是容易，嘴上说着，董平肚子里的坏水也已经开始往外冒了。 董平的话让林茂心里微微一动，脸色变幻了一下，仔细考虑了一会，林茂终究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黄海川已经不是以前他认为的那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尽管对方现在职务不高，但背后却有着周明方这尊大神，林茂也不敢从明面上去使坏。 “算了，以后再说吧。”林茂摇头否决了董平的提议。 挂掉电话，董平愣了一下，悻悻然的撇了撇嘴，今天的事算是白忙活了，原本将黄海川几人带到公安局里，董平就动了心思了，准备在后面的事上找麻烦，没想到林茂竟会不支持，董平嘴上咒骂了一句，转身走回隔壁，心里骂了一声晦气，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巴结林茂的机会又告吹了。 隔壁的问讯室里，给黄海川等人做笔录的民警做完笔录便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啥话也没问，至于一开始找麻烦的几个青年男子此刻更是有恃无恐的在盯着黄海川几人，要是平日里进了公安局，几人还会有所忌惮，老老实实的，今日却是帮董平办事，几人现在是底气十足，心里认定了董平肯定会偏帮他们，再加上认为是董平想找黄海川几人的麻烦，这会看着黄海川等人的眼神正有些幸灾乐祸。 今天唯一挨了打的张正看着那名做完笔录就跟个大老爷们一样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的警察，火气逐渐上来，若不是碍着邱淑涵也在这里，张正恐怕已经直接发飙，别说是砸了这间办公室，就算是分局的局长过来，张正都敢指着鼻子骂，以他的背景，对地方上的官员，着实是有些瞧不起，更别说只是区区一个分局的局长。 “你们公安局就是这样办事的吗？”张正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盯着那名做笔录的民警。 张正开口的瞬间，门也正好从外面推开，在隔壁打完电话的董平在这时走了进来，所有人的眼神一下子都集中在董平身上，那几个青年男子更是脸色一喜，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笑意，领头的那个差点忍不住就跟董平打了招呼。 尽管只是微微一个细小的动作，仍是黄海川几人的注意，张正和邱明两人对视一眼，脸上有几分怀疑，这时，走进来的董平随意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都出去吧。” 董平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几个青年男子脸色有些失落，还道是进了公安局，董平会找黄海川几人的麻烦，没想到空欢喜一场，失落归是失落，几个青年男子也并不是没有一点欣喜，至少刚才主动上去找麻烦的是他们，虽说最后不争气被人打趴下，但真要论起过错，几人知道自己是理亏的，董平其实也是间接地偏向他们了。 “警察同志，你让我们跟你到公安局走一趟，就是要告诉我们这个结果？”张正不乐意了，盯着董平，语气不善，脸色有些难看。 “这个结果怎么了，难不成还要你教我怎么做不成。”董平背起双手，板起脸，瞪了张正一眼，官威十足，“没有处罚你们就算不错了，你们还不乐意不是。” “处罚我们？”邱明拉住了快要暴走的张正，冷笑了一下，朝几个青年男子的方向看过去，“他们几个呢？你们公安局的人办案还真是不分青红皂白了？” “我们怎么做事还不用你来教，你以为你是谁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在街头公然打架斗殴，还敢在公安局里指手画脚。”董平神情轻蔑的看着邱明，刚才要把邱明等人带回公安局时，邱明的口气听起来很有些嚣张的样子，董平心里还在嘲笑对方装逼来着，此刻听见邱明敢在公安局里指责他们的不是，董平嘴上也不客气起来。 “董队，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几个青年男子似乎不想在公安局里多呆，舔笑着走到董平跟前，低眉顺眼，脸上尽是讨好的笑容。 “滚吧。”董平仰着下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斜着眼看了看黄海川几人，“你们也走吧，还想在公安局里吃晚饭不成。” “都给我站住。”张正几乎是大声喝了出来，脸色铁青的指了指董平，转头看着邱淑涵，“淑涵，你瞧瞧，公安局的人就是这么办事的，你总不能让我今天白挨了这一拳吧。” “国家养了你们这帮白眼狼，也难怪老百姓要指着你们的脊梁骨骂，你们就是披着制服的流氓，老百姓骂你们也真没冤枉了你们。”邱明看着董平冷笑，同样是转头问邱淑涵，“淑涵，这件事你要处理，还是交给我来？” “还是我来吧。”邱淑涵看着自己的堂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走到一旁，给自己父亲打了电话。 且说在邱明和邱淑涵说话的功夫，被骂的董平也是几乎暴走，一双眼睛都瞪圆了，盯着邱明，“你骂谁呢，信不信我今天让你们走不出公安局。” “你可以试试。”邱明冷笑了一声，手指隔空点了点几个青年男子，“今天你要是让他们离开，信不信我扒了你外面这身狼皮。” 董平双目一滞，有些惊疑不定的打量着邱明，装逼的人会遭雷劈，没有本事的人还装逼那可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董平这会见到邱明在公安局里还敢对警察这么嚣张，心里一下子也有所顾忌起来，看看邱明的脸色，可一点不像是虚张声势的样子，没有点底气，是断然不敢在公安局里还如此嚣张说话的，董平心里狐疑着，一时竟是不敢再开口骂人。 “让他们离开也没关系，就算是把江城翻个底朝天，我也能把他们找出来。”张正冷笑了一声。 “两位，说话可不要闪了舌头。”董平惊疑的望了望邱明和张正两人，虽是没再恶语相向，神色间对两人说的话，却是有些嗤之以鼻，江城说大不大，但要看跟什么地方比，论起人口来，江城也是一个有着六七百万人口的大市，几个人若是躲起来，想要找的话无异于大海捞针。 “省公安厅的人待会过来。”邱淑涵走回来，望了张正一眼，淡淡道。 “老张，既然淑涵说省厅的人待会过来，那咱们就等等吧，也不差这一会是不是。”邱明笑着挽了挽张正的肩膀，朝对方使了个眼色，张正才点了点头，“好吧，淑涵，今天的事都由你来做主吧。” 董平此次真的是有些坐不住了，看邱明等人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董平也不相信有人敢在公安局里开这种玩笑，看到对方一个电话就能招来省厅的人，董平眉头抖动了一下，也有些忌惮起来。 “看这几人镇定自若的样子，莫非这次真的踢到铁板了？”董平眼珠子转着，几分的话让他相信了几成，但也未完全相信，瞥了旁边几个像是看热闹一般还站着的青年男子，董平心里一时大怒，两腮鼓了鼓，差点就破口大骂，都这会了，还不赶紧滚蛋。 微微侧转了身，在黄海川几人没看到的角度，董平恼火的朝几个青年男子使了使眼色，示意几人赶紧离开。 省厅的人此次办事效率异常的高，电话是从省长办公室打出来的，接到电话的副省长、省厅厅长谢鹏一点也不敢怠慢，当即指示人带队到邱淑涵等人在的公安分局，邱国华的秘书也一同跟了过来。 “他们几个真要是走了，那你可得小心你头上的帽子还能不能保得住了。”邱明看着董平的小动作，戏谑的笑着。 “这位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董平眼皮狠狠的跳了几下，心里头被邱明的话说的有些微怒，看着几人有肆无恐，强忍着心里的怒火，讥讽道，“我在公安局里也干了七八个年头了，嚣张的人见多了，像你这样的，可真还是稀少。” “嚣张的人是多了去，不过有本钱嚣张的人可就不多咯。”邱明随意的笑着。 “是嘛。”董平微微冷笑着，火气也被激了起来，心里咒骂着，‘妈的，随便搬出个省厅的名头就能吓唬人吗，老子可是吓大的，我今天就跟你们奉陪到底了。’董平心里头骂得狠，表面上却是没说什么，潜意识里，董平竟是想着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并不宽敞的审讯室因为容下多人的缘故已经显得拥挤，这会更是因为没人说话，气氛有些沉寂，几个青年男子原本要离去，看到黄海川一行人中竟有人敢如此嚣张的与董平说话，一个个都停下来准备看好戏，董平刚才还暗示几人赶紧离去，几人早已抛诸脑后。 第113章 董平一回头，看到几人还跟木头似的的站在门口往里观望，眼睛一瞪，差点就破口大骂，嘴唇动了动，话还没说出来，神色已是一怔，目光越过几个青年男子，董平已经看到门外出现了几个生面孔。 来人是邱国华的秘书姚飞和省公安厅的人，突然出现的几个生面孔，董平一个都不认得，看到其中一个同样是身穿公安制服的中年男子时，董平瞳孔一缩，来人的警衔比他们分局的局长还高，肩章上那醒目的银色橄榄枝再加上那枚银色的四角星，那人赫然是一个三级警监，最让董平感到震撼的是，那人并不是站在主位，看样子好像是陪着中间那名颇显年轻的西装男子来的，在十分讲究站位的官场里，董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中间那名西装男子的身份非同寻常。 西装男子神色严肃，直至看到邱淑涵时，脸上才出现了笑意，“张小姐。”西装男子笑着从几个青年男子中间走了过去，“国华省长让我来看你有没有事。” 石破天惊！西装男子的话让董平整个人呆愣在那里，跟着西装男子一起过来的那名中年警监看向邱淑涵的眼神也多了几许凝重，能够跟省长扯上关系的人，他又怎么敢怠慢，何况这一趟过来，还是厅长谢鹏亲自交代下来的，更有省长的秘书陪同下来，中年警监猜测着女子的身份，姓张，莫不成是省长的家人不成？ 邱淑涵将刚才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西装男子便看向一旁过来的中年警监，“王主任，这件事你看如何处理？” 中年警监望了望门口的几个青年男子，几人的穿着打扮一看就让人觉得是属于地痞流氓的那一类，中年警监眉头皱了皱，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王主任，您这速度可是够快的，我紧赶慢赶，还是比你慢了半拍。”进来的人同样是个中年男子，看其肩上警衔，赫然跟这个被称呼为王主任的男子一般也是个三级警监，只是当董平看到这个中年男子出现时，一张脸都快哭了，这次来的这个人，他终于认得了，市公安局副局长孟华。 孟华不认得董平，董平却认得孟华，董平的双腿都已经有些颤抖了，他知道这一次，是真的踢到了铁板了，这个铁板还不是一般的硬。 “淑涵，这个分局的人已经让我们够失望了，希望所谓省厅的人不会跟他们沆瀣一气才是。”张正瞥了眼姓王的中年警监，语气有些嘲讽。 中年警监眉头一皱，目光在张正身上停留了一下，碍于省长的秘书在此，中年警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心里已然有所不悦，看向姚飞，道，“姚秘书，这件事我们省厅接手过来处理，你看如何。” 姚飞眼神征求着邱淑涵的意见，见邱淑涵点头，姚飞即笑道，“这事王主任说了算，我们只要个结果就可以了。” 姚飞的这个细小动作落在王姓中年警监眼里，无疑让其心里对邱淑涵越发的重视起来，连姚飞都要看其脸色行事，王姓中年警监越发的笃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若只是普通的省长家亲戚或者朋友的子女，姚飞断然不会如此客气。 后面过来的市局副局长孟华对现场的情况着实有些懵，邱淑涵这些年轻人他自是不认得，姚飞这名省长秘书，他也是见都没见过，他只是江城市局的官员，不认得姚飞并不奇怪，孟华疑惑的望向王姓中年警监，对方只是眼神暗示着他待会再说，这会并没空理会他。 几个青年男子被王姓中年警监带回省厅去了，几人是欲哭无泪，原本可以早早离开，却是因为留下来看热闹的关系，最后想走都走不成，被王姓中年警监让人带到了省厅，董平并没什么事，只是腿肚子已经开始抽筋，特别是邱明离开时看着他的眼神，董平差点就没一屁股坐下，董平心里清楚，对方怕是对他有所起疑了，只是还想不到是他指使的罢了，想到那几个被带到省厅的街头小混混，董平一颗心直往下沉，那几个刺头，董平可不相信他们会仗义的不将自己供出来，恐怕一到省厅，什么就都招了。 “姚秘书，还有什么事没有？”王姓中年警监临离开前问着姚飞话，目光不时的落到黄海川几人身上，似是要将几个年轻人给记住。 “没什么事了，今天还烦劳王主任走一趟了。”姚飞点头致谢着。 “姚秘书说的哪里话，这是我的职责。”王姓中年警监笑着摆了摆手，有意无意的望了邱淑涵一眼，道，“我们会尽快的给出满意答复的。” “那就多谢王主任了。”姚飞点点头，见到王姓中年警监的眼神，知道其肯定在猜测着邱淑涵的身份，嘴上也不点破。 告别了黄海川一行人，王姓中年警监才坐着回来的车子离去，后面匆匆赶来的市局副局长孟华也疑惑的望了望黄海川几个年轻人，跟上了王姓中年警监的车子，随对方脚后跟钻入了车子，关上车门，孟华的语气已是有所不同，“老王，你这是搞什么鬼，刚才匆匆给我打电话，害我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又没跟我说什么事，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孟华此刻对刚才发生的事仍是云里雾里。 “自然是有大事。”王姓中年警监嘴上如此说，神情却是苦笑，领导家里无小事，这句话是一点不假，再小的事情牵涉到了领导的家人，也得变成大事。 “到底是什么事，赶紧说说啊，现在还给我卖关子。”孟华催促道。 王姓中年警监也不隐瞒，照邱淑涵的口吻，将事情说了一遍，在一边认真听的孟华听完眼神直愣愣的望向王姓中年警监，“几个年轻人在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产生了冲突，这就是你说的大事？”孟华说完，白了白双眼。 “不是大事我会亲自跑过来吗，这还是谢厅亲自吩咐的，不然你说我会屁颠屁颠的赶过来嘛。”王姓中年警监笑着望了望孟华，见自己这位老朋友听到谢厅果然就正色起来，呼吸陡然急促起来，王姓警监眼里顿时充满笑意，也不再吊老朋友的胃口，实话道，“知道刚才那位姓姚的秘书是什么人吗？那是邱省长的秘书，至于来之前，邱省长更是特意打电话给谢厅，谢厅才要我亲自走一趟，出来后我才知道邱省长的秘书也要跟过来，老孟，你说这是不是大事？” “邱省长？谢厅？”孟华已经被王姓中年警监的话给震住了。 “老王，知道这不是什么小事了吧，那个女娃子看样子是来头不小哦，我看那个姚秘书也要看其脸色行事，之前更是听姚秘书称呼她邱小姐，不知道是不是邱省长的千金呢。”王姓中年警监皱着眉头寻思着。 “这确实不是小事。”孟华苦笑着点头，这种明明就是芝麻大点的事情因为有可能牵涉到的是省长的家人，又有谁敢疏忽。 “我看其他几个年轻人能跟那女的在一起，指不定也是非富即贵。”孟华若有所思，回想着刚才匆匆见过的几个年轻人，心里面仔细回想了一遍，却是暗暗记上了心，“对了，这件事你要如何处理？” “能怎么处理，自然是处理到那个姓张的小姐满意为止，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故意刁难。”王姓中年警监眉头皱了一下，“看她的样子，倒不像是会那样，她旁边的那个年轻人说话倒是冲了点。” “也该那几个小混混倒霉，惹谁不好，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头上。”孟华摇头笑了笑。 “这事谁对谁错还不一定呢，咱们当警察的可不能光听一面之词。” “不能光听一面之词又能怎么样，不管谁对谁错，结果都是注定了的，难道不是。” “也是。”王姓中年警察无奈笑了笑，关系到领导家人，结果还真不是他们能说了算。 分局里面，董平屁滚尿流的跑到了没人的地方，给林茂打了电话过去，声音一颤一颤的，大叫道，“林少，不好了，出大……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我说你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娘啊，没事鬼叫什么，本少爷好好的心情都被你给你破坏了。”林茂怒骂道，这会他正开着车载着最近又刚上手的一个省剧团的演员到了野外，准备来一番野外大战，车子正寻找着位置停下。 “林少，真的出……出大事了，刚才你让我安排人去教训的那几个人，他们跟省长有关系。” “什么跟省长有关系，你讲什么乱七八糟的。”林茂眉头一皱，就欲挂掉电话，看着旁边性感撩人的美女，男人的第三条腿都已经雄纠纠气昂昂，迫不及待要提枪上阵了。 “林少，是真的，他们跟省长有关系，打电话叫来了省厅的人，我安排的那几个人，被省厅带走了。” 第114章 ‘啪嗒’一声，林茂的手机掉到了方向盘上，砸到了方向盘的边角，落在了座椅上，林茂赶忙捡起来，电话意外的还处在接听状态。 而在电话那头的董平，只听到了‘嘭’的一声，就没了林茂的声音，若不是电话显示还没挂机，董平都怀疑林茂是不是已经挂断电话。 “林少，还在不在？”董平疑惑的出声问着，这会，董平也是急上了眼。 “董麻子，把你刚才说的再详细说一遍。”林茂深深的吸了一口，不就是想暗中指使人教训黄海川嘛，怎么还牵扯出了省长，就算是黄海川搬出了靠山，那也是周明方才对，无缘无故怎么会跟省长扯上关系。 “林少，是里面一个女的，来头很大，她打了个电话，省厅的人就过来了，省厅来的人我不认得，不过后来市局的孟局也过来了，他好像叫省厅来的那领导叫王主任来着，对了，最重要的是跟着那名叫什么王主任过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男子，我亲口听他对那女的说，‘国华省长让他过来看看有没有事’。”董平将自己刚才所见所闻一板一眼的学了出来，一点都没落下，他的话听在林茂耳里，却是让林茂神情再次处于呆滞状态。 “国华省长？”林茂喃喃自语着，声音罕见的带有一丝凝重，甚至隐隐有一丝颤抖，“董麻子，你确定你没听错？” “林少，我绝对没有听过，当时我就在旁边，我要是听错一句半句，我自己去撞墙死得了。”生怕林茂不相信，董平几乎是想发毒誓来着。 “怎么会这样。”林茂眉头紧拧着，第一次产生了一些畏惧心理，就连上次知道黄海川是周明方的秘书后，林茂都没有这般慎重，这次，原本以为跟黄海川在一起的那几个年轻人都无足轻重，却没想会惹出比黄海川更为恐怖的人，国华省长，国华省长，只要是稍微关注一点新闻的，就知道这是前不久上任的新省长，林茂生活在官宦家庭之中，对于这种重大的人事变化自然也是关注了一些，没有想到这一次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林少，现在怎么办？”董平此刻已经是没有啥主见，平时他也是一肚子主意的人，这次得罪的人层次太高了，以至于他连一点侥幸的心思都兴不起来。 “董麻子，你说你找的那几个刺头被带到省厅去了吗？” “是啊，他们已经被省厅的人带走了，那几个有奶就是娘的混混就别指望着他们能守口如瓶了，进了省厅，一转眼怕是就把啥都供出来了。”董平无奈道。 “他们只知道你让人去找他们的麻烦，不知道我让你去做的是吧。”林茂的声音突的带有一丝急迫和侥幸。 电话这头的董平听到林茂如此问，一颗心瞬间就是拔凉拔凉的，林茂开了这么个头，接下来的话不说，董平也多少能猜到啥了，嘴上苦笑着，“林少，他们还不知道。” “好，董麻子，今天的事情你说是谁让你指使你做的？”林茂的口气不仅轻松了下来，语气之中还若有若无的带有一丝威胁。 董平这会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董平心里清楚，林茂是要他出来当替罪羊了，如果他敢说半个不字，董平丝毫不怀疑自己就算能躲过这一劫，林茂也会出手收拾他，林茂这个局长大少要整治他也不过是点头说句话的事情，心里苦涩，董平脸上还得装着乐意，“林少，这件事完全是我自己干的，跟您没有半点关系。” “董麻子，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林茂嘴角渐渐出现了笑意，“这件事情一过，你就算是不当警察，我也能给你找个体面的工作，肯定比当警察好过百倍千倍。” “谢谢林少，谢谢林少。”董平激动的感谢着，神情间闪过的一丝无奈彻底反应了他此刻的心情。再说林茂这边，和董平通完电话，林茂虽是暗示了董平出来当这个替罪羊，心里头仍是不争气的狠狠跳动了几下，黄海川竟然会跟省长有关系的人走在一起，这完全出乎林茂的意料之外，抹了抹额头的虚汗，林茂庆幸着自己这次顾忌黄海川有周明方这层关系而采用的是暗中使坏的手段，现在有董平出来当替罪羊，别人也怀疑不到他身上来，就算是有，没有真凭实据，又能如何。 “林少，发生什么事了，瞧你接个电话就对人家不理不睬。”旁边一身黑色紧身裙的女人如水蛇一般缠了上来，一双纤细的小手在林茂身上游走着，妩媚的眼神水波儿流转，女子的长相清纯，配上这股风骚，却是对男人充满了极致的诱惑。 “你个小骚蹄子，忍不住了是不是。”林茂笑眯眯的伸出一只手，粗暴的将女子揽了过来，脑海中闪过了一个人影，那是林茂想得到却又得不到的一个女人，江城公安系统出了名的警花，虽然已经嫁做人妇，林茂却是对对方越发的垂涎欲滴，只可惜几次三番想要上手，却没得逞。 眼前和脑海中的女人长的几分相似的女子逐渐与林茂脑海中的那个影像慢慢的融合起来，林茂手上不知不觉的加重了力道，双眼微微有些血红，嘴上更像是在喃喃低语着，“曾静，曾静，我早晚让你自己乖乖的投怀送抱，看在还在我面前装清高。”林茂低语着，神色闪过一丝兴奋，好似眼前的女子变成了曾静。 “林少，轻点，轻点，你弄疼我了。”女子眉宇间微微有些痛苦。 “你个浪蹄子，不就是喜欢我用力一点吗。”林茂脸上笑得越发的兴奋，双手一用力，，双手扯着女子身上的衣服。 “林少，慢点，把我衣服扯坏了，我可没衣服穿回去了。”女子妩媚的白了林茂一眼。 “扯坏了怕什么，少爷我给你买新的，随你挑。”林茂撇了撇嘴，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慢下来，女子听得双眼一亮，再也没有阻止林茂的动作，勾魂似的眼神瞟了瞟林茂，“林少，瞧你猴急的，我人在这呢，又不会飞走。” “你就是天上飞的鸟儿，少爷我也能折断你的双翅。”林茂半狰狞的笑着，这时候，脑海里曾静的影像越来越清晰，嘴上这句话更仿佛是在对脑海中的曾静说着。 …… “黄海川，今晚一起吃晚饭吧。”黄海川一行从公安局离开，姚飞在确定邱淑涵没什么事后，随即也离开，黄海川几人陪着张正到医院去检查了一下，忙完了这些，也差不多快五点，邱淑涵邀请着黄海川一块吃晚饭。 一边的张正注视着黄海川，脸上没表现出什么，心里其实并不乐意，黄海川歉意的摇头，“淑涵，今晚恐怕不行，你给我打电话之前，我正在省财政厅办事，晚上约了财政厅的官员一块吃饭，怕是不好推脱。” “是这样啊，那没什么事，怪只怪我的电话打晚了点啦，你和别人先约好了那就去吧，临时变卦难免让人心里不舒服。”邱淑涵理解的点了点头。 “不就是个财政厅的官员嘛，我们家淑涵请你吃饭你都推拒，看来在你眼里，我们家淑涵连个财政厅的官员都比不上咯。”邱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一旁撇了撇嘴。 黄海川笑容有些尴尬，要说不想和邱淑涵一块吃饭那自是不可能，只是这一行人当中，黄海川也瞧出了张正表面上跟只笑面虎一般，其实是打心眼里敌视他，邱明看样子跟张正关系匪浅，也是站在张正那边，就邱义不怎么吭声，黄海川心里多少有点不想留下来自讨没趣，跟财政厅副厅长郑宣约好了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邱明，你就少说两句，人家海川这是信守承诺，至少比那些不受承诺的人强了不知道百倍多倍。”邱淑涵瞥了邱明一眼，淡淡道。 “呵呵，淑涵，我也是随便说一句而已。”邱明尴尬的笑了笑，他可是没少做放人鸽子的事。 …… 当天晚上，黄海川和财政厅副厅长郑宣一起吃饭，对于郑宣表现出来的热情，黄海川保持着理性，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欲先取之必先予之，官场上的人脉投资哲学同样是一门十分重要的功课，双方在彼此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维系紧密的联系，这一点并不违背黄海川的利益诉求，能够结交郑宣，黄海川心里面同样是很高兴，对方在他眼里，就如同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银山。 晚上同郑宣吃饭吃到了8点多，黄海川跟郑宣在酒店门口分别，黄海川并没有打车立刻回到自己所住的酒店，而是沿着马路边的人行道走了一会，拿出手机，犹豫着是否给邱淑涵打电话过去，迟疑了一会，黄海川终是作罢，邱淑涵和其他几人在一起，黄海川心里潜意识的对张正等人有些排斥，双方的身份地位差距太大，对方身上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让黄海川颇为反感，但反过来，亦不能否认人家有那种高傲的资格，来自京城的高官子弟，在地方上不知道有着多少人想去争相巴结。 拿着手机翻了几行号码，黄海川无意中看到了曾静的号码，寻思了一下，黄海川给曾静打了过去，自从党校学习完之后，他们当中几个算是要好的朋友都没再聚过了，平常各自忙于自己的工作，联系倒也不多，如今来了省城，也理该聚一聚。 第115章 “曾大队长，今晚有没有空？”打通电话，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语气说着。 “呦，黄大县长相邀，我就是没空也得挤出时间不是。”曾静笑着回了一句，双方约好了时间地点，黄海川就近招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这是江城一家颇有名气的茶楼，黄海川找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龙井，黄海川独自坐着慢慢品尝。 坐在靠窗的位置，注视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知道为什么，黄海川很喜欢这种感觉，单纯的，没有带任何念想的就这样注视着，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成了生活的一名旁观者，看着脚底下的芸芸众生，好似自己的灵魂已然超脱物外。 双目一动不动，视线逐渐模糊起来，黄海川揉了揉喝酒后有些发涨的太阳穴，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本来也就是一个俗人而已，坐在高雅的茶楼里，泡上一壶茶，装着很有品味的自斟自饮，一副悲天悯人的庄严表情，倒好像是自己成了圣人一般。 “不好意思，来晚了。”黄海川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都说茶能解酒，黄海川不知道这个方法科不科学，不过经过几次亲身实践，黄海川对这个方法的效果持保留态度，曾静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时，黄海川才募然醒觉了过来，浑然没发觉对方是何时进入的包厢。 “喝了不少酒吗？”曾静闻了闻飘散在空气中的酒精，诧异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她印象中，黄海川是个并不贪杯的人，上次党校的同学聚会上就多少瞧出了一点。 “今天到省城来拜财神爷，今晚和财政厅的官员应酬了下，不喝酒是不行的，要不然人家财神爷一怒，我们那小县城的拨款可就没着落了。”黄海川笑着道出原因。 “原来如此。”曾静恍然，笑着望了黄海川一眼，“不过财神爷可不好拜，看你的样子，看来是把财神爷糊弄高兴了。” “财神爷可不好糊弄，那些人一个个比猴都精，他们要是好糊弄，这财政厅可就不能叫财政厅了。”黄海川笑着摇头，两人聊了一会，黄海川关切的看向曾静，“你最近如何，现在还是在刑警大队还是有新的调动？” 黄海川依稀还是记得曾静有提过可能会到下面分局去，尽管对方并没多说，黄海川还是记得颇为清楚，这会看到曾静的神情，黄海川眉头微微一皱，“怎么，还在刑警大队？” “是啊，还在刑警大队，工作上的调动还没着落，不过这样也好，要是让我选择的话，我还是喜欢呆在刑警队，让咱去做领导，咱也做不来。”曾静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只是她的神情在黄海川看来，更像是一种落寞的自我安慰，在黄海川眼里，混在体制，怕是没有一个不想当官被提拔的，不分男女的，面对权力，没有人会去选择拒绝。 “话不能这样说，人往高处走，原地踏步就是一种变相的退步，特别是你之前还去上了党校，这次没有提拔，是不是有的原因？”黄海川疑惑道。 “那就不清楚了，领导心里是怎么想的咱们哪能猜得透，要不然领导的位置岂不是该换咱做了。”曾静笑着摇头，“咱们这一批党校学员，估计原地踏步的也不少，以前跟你同一个宿舍的那个陈斌，我跟他都在江城，对他的近况多少也听说了一点，他还在江城市工商局，听说他前段时间一直积极活动着想要调到下面一个分局去当局长，结果没成功，现在依旧在原来的工作岗位上干着。” 黄海川微微沉默了一下，陈斌的情况在党校学习临结束时，他其实也听武刚说了一点，对方后来知道他在省委组织部是给周明方当秘书，又放下脸皮和他主动接近，多少也是为了利用他在省委组织部的关系，只不过他没有理会对方罢了。 两人随意聊了起来，同是体制中人，双方并不缺乏话题，黄海川中途接了邱淑涵一个电话，告诉他下午那几个在街上碰到的小混混已经招了，对方竟是冲着他过来的，幕后指使者是就是今天那个中队长董平，而董平，也主动坦承是他指使的人去教训黄海川，黄海川听到这个结果，拿着电话呆愣了好一会，直至邱淑涵问他是不是跟那个董平有什么过节，黄海川百分百保证在这之前压根不认识董平后，双方才各自带着疑虑挂了电话。 “怎么，看你接个电话就魂不守舍的，出了什么事？”曾静眼神略微询问的望向黄海川，刚才在电话里，她有听到黄海川有提到公安局几个字，事情明显是跟公安局有关系，涉及到自己的部门，曾静也多了几分好奇。 “下午在街上莫名其妙跟几个街头小混混发生了冲突……”黄海川无奈的将下午的事说了出来，“刚才我那朋友打电话过来了，说是省厅那边通知她，那几个小混混的真正目标是我，指使的人是江城市江丰分局的一个治安中队长董平，你说这都是什么事。” “还有这种事？”曾静疑惑的望了望黄海川，其神情无疑是跟刚才电话里的邱淑涵有几分相似，“莫不是你跟那个叫什么董平的人有过节不成？” “哪有什么过节，我在这之前压根不认识董平是谁，即便是下午发生了那事，我也不知道那两个及时出现的巡警有一个就叫董平，你说说看，我这不是比窦娥还冤嘛，我跟那个董平是八竿子打不着，他怎么就指使人来教训我了。”黄海川苦笑道。 “没道理啊，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去做一件事，你跟那个董平若是真的像你说的完全不认识，对方指使人来教训你可就不成立了。”曾静拧了拧眉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兴许是出于刑侦人员的条件反射，曾静此刻俨然进入了思索的状态之中。 “会不会是你在江城得罪了其他人？”曾静突然抬头望着黄海川道。 “你看我像是会跟人产生冲突的人吗？”黄海川无奈的耸了耸肩，猛的，黄海川身体豁然一顿，“等等，你让我想想。” 黄海川毫无征兆的想到了林茂，要说他在江城唯一有发生过冲突的人，除了林茂再没其他人，双方的过节也不是一两天的了，早几月前就有发生，林茂的父亲是江城市公安局长，在江城公安系统里，林茂的地位无疑就像是个太子爷一般，要是他指使董平来干这种事，那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而且这样也能解释的通董平在跟他不认识的情况下，为何要叫人来教训他，一切推理都能够成立，黄海川越想越是觉得如此，一口白牙狠狠的咬着。 “看来你心里已经有怀疑的人了。”曾静笑着道。 “如果我没有怀疑错的话，这件事怕是跟林茂脱不了干系。”黄海川看着曾静，“你在市局工作，不知道听说过林茂没有？” “呵呵，我怎么会没有听说过他。”曾静先是一惊，随即笑容也有些苦涩，林茂私底下对她穷追不舍，若不是碍于对方的父亲是局长，以曾静的脾气，早已收拾对方，别看她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女人，现在又当了妈妈，但动起手来却是一点都不含糊，能当上刑警队长的头，没有一点本事，曾静也震不住那帮桀骜不驯的手下。 “看来这林茂在江城公安系统的名声怕也是臭名昭著了。”黄海川看到曾静的表情，并没多想，以为是林茂名声太差的缘故。 “何止是臭名昭著，这家伙也不知道玩弄了多少刚进警队的年轻小女孩，要不是有他父亲的身份摆在那，在江城公安系统里，想收拾他的人绝对不少。”曾静颇为气愤的撇了撇嘴，不仅是对林茂的为人不齿，在这次的职务调动上，就是因为有林茂暗中使坏，有关她的调动一事才迟迟没有着落，曾静嘴上对自己的工作调动虽是说的比较淡然，但身在体制里，又哪有一个人能够真正的看淡这些事，能够有升迁的机会，谁也不会拒绝。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怎么会得罪他了？”曾静疑惑的望着黄海川。 “这事说来就话长了。”黄海川将以往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除了其间将张然的影子淡化出去，黄海川都没啥隐瞒。 “打的真解气，不过也可惜，你那晚怎么就没多揍他几拳，干脆将他打残了就更好。”曾静惋惜的拍了拍手，手臂还状似在做着挥拳的动作，让黄海川都为之侧目，对方现在当了妈妈，但恐怕是个恐怖的辣妈级人物。 “曾姐，你这是想害我呢，真要是把他打残了，那估计你现在就看不到我了。”黄海川无语的笑道。 “我也就随便说说，不过这家伙确实是太遭人恨，我自己的身份不允许我动手，不然我真想教训教训这小子，成天祸害女孩子，也不知道林局是怎么教育儿子的。” “曾姐，看你的样子，倒像是跟林茂有血海深仇似的，瞧你这架势，可是比我更加的苦大仇深了。”黄海川笑着指了指曾静握紧的双拳，开玩笑道，“该不会是林茂这小子打坏主意打到你头上去了吧。” “他要是敢打主意打到我头上来，那我可真就对他不客气了。”曾静双眉竖起，配上那身警服，脸上更增了几分英气。 双方开了几句玩笑，曾静正色道，“海川，你得罪了林茂，以后到省城来的话，最好还是小心一点，那家伙是睚眦必报，典型的小人。” “我看他现在也就敢暗地里使些小手段，真让他明刀明枪的来，他也没那个胆子。”黄海川不屑的撇了撇嘴，“今天下午这事只是我自己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不然绝对能让他喝一壶，就算是他有个局长老爸，也要让他求爷爷告奶奶。” “也是，你现在可是越发的不得了哦，不仅有周明方部长这座靠山，连省厅的人你都能使唤上，一些时日不见，你是令人越来越看不透咯，要是再隔一段时间，恐怕还有更大的惊讶在等着我。” “曾姐，省厅的人我可使唤不上，那个是我的朋友，不然我没那么大的面子。”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再说不论以后变成什么样子，咱们也始终是朋友不是。” 曾静笑意盈盈的点了点头，黄海川这句话算是说进她的心坎里，感慨道，“这个社会的功利色彩是越来越强，能真心找几个朋友也不容易。对了，武刚大哥也当上了副县长，真应该把他叫出来，狠宰他一顿。” 第116章 “我这次来省城来的太匆忙，不然就会提前跟他联系了，他在开元县，离江城市区怕是有段距离，要是现在给他打电话，恐怕他赶到这里也要一两个小时。”听到曾静提起武刚，黄海川脸上也出现了笑容，武刚一番努力没有白费，黄海川也着实为对方高兴，黄海川并不知道对方在党校学习结束后比他晚离开江城几天，也是上上下下的去打点关系，当上这个副县长也着实是不易。 “开元县的位置有些偏，到市区的话，至少要一个半小时以上，这时候叫他，恐怕有点晚了。”曾静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出头了，“海川，你什么时候离开江城？要是你不急着离开的话，可以明天给他打电话，看他有没有时间过来。” “那倒是可以，明天我看看，如果明天没有离开的话，我再跟跟你们联系。”黄海川笑着点头。 在茶楼里和曾静一直坐着聊天聊到将近十点，黄海川喝茶喝多了，上了几趟厕所，酒意倒也慢慢消退了下去，两人在茶楼门口分开，黄海川回到了自己住的酒店。 远在溪门，溪门县公安局副局长路鸣今晚再次大规模组织了一次沿娱乐城附近一带的专项整治，包括对游戏厅，ktv，洗浴中心，桑拿按摩院等的重点检查，甚至连在溪门被人称为嫖妓绝对安全场所的娱乐城也被路鸣要求进去检查。 其实娱乐城只是溪门县人对金玉娱乐城的简称，在整个溪门县，也唯有这家娱乐城能够称得上名副其实的娱乐城，因为这家娱乐城里集吃、喝、嫖、赌一条龙服务，只要是溪门县有的，在这家娱乐城里都能找到，这家娱乐城没有的，溪门县绝对是没有，娱乐城在溪门县屹立多年，从来没有警察上门检查，更有人曾经因为犯事了被警察通缉，躲进娱乐城里，竟是堂而皇之的避过了警察的抓捕。 这家名为‘金玉’的娱乐城，俨然成了溪门县一个三不管的地带，娱乐城的老板外号为李光头，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称呼为其外号，一些下面的人则谦恭的称呼其‘李总’，时间一长，李光头的真名反倒是没几个人知道，其实李光头的真名是叫‘李顺’，在溪门，说起李光头是谁，恐怕不会没有人知道，但若要问李顺是谁，十个有九个半会摇头。 县公安局长韩东从公安局长的位置上辞职后，来到娱乐城当了一名顾问，此事被娱乐城的工作人员大肆拿出来炫耀了一下，在溪门县里，知道的人倒也不少。 路鸣今晚并不是第一次组织人对娱乐城附近一带进行了专项的治安整治活动，只不过上一次，路鸣并没有让人进娱乐城检查，规模也没这次大，上一次，路鸣的行为就已经多多少少引起了一些人不满，包括现在临时主持县局工作的常务副局长荣鹏，曾经私下找过路鸣，对其没有经过局里开会同意，就自作主张表示不满，这次，路鸣同样是在没有跟荣鹏打招呼的情况下，对娱乐城一带进行了检查，而最重要的是，路鸣此次动了娱乐城，当一大队公安局的人走进了娱乐城，声明了是进来检查之后，不仅路过的人惊讶不已，就连娱乐城内部的工作人员同样是大跌眼镜，看着进来的警察，以为是公安局的人走错了地方。 路鸣今晚的行为无疑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仅仅是过了一会，路鸣便接到了好几个闻讯试探的电话，虽说仍没有县级层次的领导出面打电话，路鸣却是丝毫不怀疑如果今晚真动了娱乐城的话，后果绝对不是他这个区区副局长能够承担得起的。 打电话过来的，最后又以荣鹏的语气最为严厉，对于再次擅自做主的行为，荣鹏直接在电话里冲路鸣发了火，以常务副局长的身份主持县局工作，荣鹏着实是有资格命令路鸣，只可惜路鸣本就是想和荣鹏暗中较劲，对荣鹏的话是嗤之以鼻，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路鸣却是在行动上与荣鹏说的话背道而驰。 “好了，进去走一圈就差不多了，该出来了。”路鸣打电话给带队进去的治安中队中队长黄阳，今晚能够参与带队行动的人，基本上都是他的心腹，不是他这边的话，说实话，路鸣也不大指挥得动，特别是现在韩东下台，县公安局里为了权力明争暗斗的十分厉害，有些早已站好队，有些则是仍在中间观望，路鸣在公安局干了几年副局长，有一些自己的心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今晚让人带队进娱乐城，路鸣也并没有真正打算在娱乐城进行什么检查，只不过是一次试水的行动而已，探探娱乐城的水多深。 在娱乐城顶楼六楼的一间豪华办公室里，李光头和韩东两人神色轻松的躺在大老板椅上，这一间办公室里装有的闭路电视能够看到监视到娱乐城的每一个角落，看着陆续退出的警察，李光头笑着撇了撇嘴，“我还道今晚公安局的人想动真格的，原来是虚张声势而已，害的我白紧张了一下。” “李光头，这阵势能吓到别人，但要是能吓到你，那我可就一点都不信了。”韩东笑着瞥了李光头一眼，“你这大风大浪都过来的人，还怕这点儿小颠簸？更何况这还连小颠簸都算不上。” “韩局，现在的时代可是跟以往不同咯，以前那种打打杀杀的年代是一去不复返咯，要说现在谁还能靠着一把菜刀，两把斧头起家，那是谁也不敢相信的，也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情，但我们那会偏偏就能发生那种事，现在是法治时代，什么都要讲法，穿着制服的人就是‘法’的化身，我这种生意人可是怕得要死哦，总不能跟以前一样，看谁不爽就操家伙上，我这么个小人物在国家机器面前可是连只蚂蚁都算不上，我可不敢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李光头不以为然的笑道，没读过几天书的他，经过这么多年的社会沉淀下来，讲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其中不乏一些道理，听起来完全不似普通的暴发户可比。 “个人力量在国家机器面前的确是再渺小不过，不过你不是普通的个人，今晚来的这些人也不一定就能代表国家机器，李光头，你说是不是？”韩东笑眯眯的盯着李光头。 “韩局，您说笑了，关键是有您的提携，再加上有您在场，我这心里自然是底气十足，没什么好怕的。”李光头谦恭的看了看韩东道。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这笑容里有着难以名状的意味，李光头从韩东眼里看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韩东从李光头眼里看到了自己满意的东西，只是双方心里真正的想着什么，恐怕只有两人自己知道。 黄海川第二天早上醒来，就接到了邱淑涵的电话，被其约出去喝早茶，见到邱淑涵，黄海川语气有些惊讶，“没想到你有喝早茶的习惯，看起来可不太像你。” “怎么就不像我了？谁规定年轻女子不能有喝早茶的习惯了？”邱淑涵淡淡的笑着，“其实我也谈不上习惯，只不过有空就喝喝，多喝茶对身体也不错嘛。” 早上只有邱淑涵一人过来，黄海川没见到其他人，心里松了口气，邱淑涵似是看穿了黄海川心里的想法，笑道，“早早起来，总算是能够耳根清净一点，没有不想看见的人出现。” 两人叫了一些糕点，边吃边聊着，邱淑涵说起了昨天下午的事，“省厅将结果通报给了江城市局，目前江城市局正在讨论对董平的处罚措施，估计很快就知晓答案了。” “就算是处罚了董平，那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替罪羊而已，我跟他在昨天之前就是两条平行线，他指使人教训我干嘛，这虽然把事情揽了下来，但根本没有成立的理由。”黄海川皱了皱眉头，这会心里仍是想起林茂，黄海川是认定了林茂在背后使坏，否则他在江城又哪里还会有其他得罪的人。 “不管怎么说，那个叫什么董平的人把事情揽了下来，这件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你怀疑其他人，但没有证据的话，多少是有些不好办的。”邱淑涵望了黄海川一眼。 “呵呵，没事，我也是随便说说，董平既然已经承认是他干的，那这件事也就此结束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要是还不依不饶的要追究下去，恐怕别人都要有意见了。”黄海川笑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心里面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见的话在说着：林茂，这件事不算完！ 黄海川并非是睚眦必报之人，但也不是可以任人欺负到头上的人，林茂几次挑衅，已然达到了黄海川忍耐的极限，这次之所以没选择借邱淑涵的关系继续追究下去，是因为黄海川自己清楚，林茂将董平推出来当替罪羊，他拿对方已经是无可奈何了，即便是有证据，以他自己目前的能量，黄海川心里清楚，他要对付林茂还差了点，对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林茂的父亲能当上省城的公安局长，在省城有着怎样的人脉关系他完全不清楚，黄海川根本不敢贸然的有什么动作，如果凡事都要借助邱淑涵，那样只会让人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太过没用。 “不说这个事了，扫兴。”黄海川笑着摇头，“淑涵，你这次会在江海呆多久？” “你觉得我该呆多久？”邱淑涵浅笑着盯着黄海川。 望着邱淑涵的明眸皓齿，黄海川心里不争气的跳了一下，对方那绝美清丽的容颜，一笑宛若百花开，认真凝视着，黄海川心神有片刻的失守，干笑了两声，黄海川笑道，“要呆多久得看你自己了，不过江海省也还算是个好地方，其实也可以多呆呆，宁城的环境很美，你以前不是也呆了一年多嘛，其实可以再到宁城去呆一阵子嘛。” “到宁城去呆一阵子？我可不可以看成这是你在邀请我？”邱淑涵笑着朝黄海川眨了眨眼睛。 “那你就当我是在邀请你。”黄海川目光灼灼的盯着邱淑涵，内心深处的那根情弦被轻轻的拨动着。 “过几天吧，过几天我会去宁城的哦。”邱淑涵笑了笑。 黄海川是中午离开的江城，下午回到宁城，黄海川并没有在家里多呆，而是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溪门，到了县里，黄海川从自己秘书何齐嘴里了解了这两天发生的详细事情，听到路鸣昨晚又对娱乐城那一带组织了一次大检查，黄海川心里便有数，路鸣这投名状是递的够坚决的。 “对了，晚上县里将会在成功大厦里举行一个酒宴，宴请来溪门的商界人士。”何齐说着拿出了一张红色的大红字帖。 “是嘛，那倒是要去看看，棚户区改造是关系到咱们溪门县的大事，不去可就说不过去咯。”黄海川笑着点头。 跟何齐说了一会儿话，门外的敲门声响起，何齐忙走去开门，黄海川听到声音，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厚，“小何，请路局长进来。” 黄海川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看着走进来的路鸣，黄海川笑着伸出手了，“路局长，这两天辛苦了。” 路鸣怔了一下，抬头望了黄海川一眼，望着黄海川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路鸣也渐渐笑了起来，两只铿锵有力的大手在这一刻握在了一起！ 第117章 晚上，溪门县的成功大厦里，溪门县委县政府在这里隆重举行了酒宴，宴请前来溪门的各地商界人士，黄海川到达酒店的时候，酒宴已经热闹开始，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这是溪门县为棚户区改造工程项目而举行的酒宴，整个棚户区包括其周围的地块，将由县政府先将最有商业价值的地块挑出来，通过招、拍、挂取得土地收益，所得到的资金再投入棚户区改造工程的项目当中去。 将最具有商业价值的地块挑出来拍卖后，再由开发商在剩下的地块中挑选仍然有商业价值的地块，在安置回迁居民的基础上进行商业开发。这一棚户区改造模式已经由一些棚户区改造走在全国前沿的城市证明是一个成功的模式，现在大部分城市都是借鉴学习这个模式，溪门县同样不例外。 黄海川在酒会中已经看到了几张熟面孔，都是县里的领导，常务副县长李政也在酒宴上，黄海川看到对方时，目光微微一滞，他看到了李政身旁的张然和孙祥夫妇，与三人站在一起的还有两个中年男子，偏偏黄海川两个都认得，其中一个是张然的父亲张国力，黄海川对其的印象再深刻不过，若说张然的母亲张一萍当时对其冷嘲热讽的话，张国力每次看到他都几乎有动手将他赶出门去的冲动，几年前的场景如今回想起来，仍是历历在目。 黄海川如今能够坦然面对张然，淡忘过去的那段感情，这会看到张国力，黄海川心里除了微微有些波动外，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另外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子，则是黄海川刚刚去党校时，那晚和同宿舍的武刚和陈斌一起去酒店，吃完饭出来碰到张然和孙祥一行时所见到的中年胖子，当时不仅是张然同丈夫孙祥在场，李政和中年胖子也和张然夫妇俩在一块，这会几人仍是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聊着，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张然的父亲张国力而已。 “海川同志来了，来，来，给你介绍几位省城商界的精英。”李政眼尖率先看到了进来的黄海川，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李政主动招呼了黄海川过去。 在黄海川进来的刹那，在酒会的一角，发出微微惊‘咦’的一声，声音明显出自一个女人的口，看到黄海川出现，似乎很是惊讶。 “海川，这是省城国力集团的董事长张国力先生，国力集团从事酒店和房地产开发，在省城也是很有实力的一家公司。”李政满脸笑容的给黄海川介绍着张国力和孙祥几人。 李政并不知道张家和黄海川以往的那些事情，倒是知道孙祥对黄海川怀有敌意，上一次，县里面的公车采购本是由他提出来的，目的是为了讨好孙祥，李政知道孙祥有投资开了车行，县政府要统一换车，采购的车子数量不小，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利润，李政想以此来巴结孙祥，这种钱还巴结的光明正大，没想到黄海川在会议上对公车采购的方案提出反对，最后也是不了了之，李政事后自是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欲要让孙祥对黄海川更加的敌视。 这会，李政将黄海川叫过来，同样是不怀好意。 “黄海川，几年没见，你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张国力看着黄海川，笑募募的开口道，听其语气，旁人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只会当成这是一句夸奖的话，只是听在黄海川耳里，黄海川分明是感觉到了张国力语气里依旧是有着若有若无的嘲讽。 “张先生跟黄海川认识？”李政诧异的看了张国力一眼，张然以往跟黄海川谈过恋爱，张家对此大为反对，并且对黄海川十分不满，这些事情李政是一点不清楚，这会听张国力对黄海川讲的话，看样子两人早就认识，李政的惊讶可想而知。 “算是认识吧。”张国力瞥了黄海川一眼，笑了笑，“黄海川，几年前谁也没想到你会当副县长，说不定几年后，你又成副市长了咯。” “张先生过奖，当副市长不敢奢望，能够当好副县长，我已经是十分满足。”黄海川笑着同张国力对视着，不卑不亢的说着，张国力现在还有资格瞧不起他，但他心里同样也有自己的底气，张家，总有一天他会有资格同对方平起平坐。 李政的目光在黄海川和张国力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着，心里头有些惊疑不定，黄海川竟会和张国力认识？这明显是和他之前预想的不太一样，只是下一刻，李政原本略微有些凝固的笑容复又绽放了开来，在黄海川和张国力几人身上观察了一会，李政已然看出张国力和黄海川之间的关系有些紧张。 “你们聊，那边有位朋友，我先失陪一下。”黄海川转头随意的打量着酒会上的人时，看到不远处的一个人，脸色一怔，瞬间即有些惊喜，朝李政几人告罪了一声，黄海川快步走向了不远处那个正在冲他点头微笑的女子。 “你怎么会在这？”黄海川看着对方，脸色惊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我就不能在这了？”女子笑募募的盯着黄海川，“不得了，才一段时日不见，你已经成了副县长了，要是当初我邀请你一块下羊城闯荡，那溪门县可就少了一个姓黄的副县长，羊城可能就要多了一个姓黄的打工族了。” “呵呵，当日你也没有邀请我一块下羊城，不然我或许还真答应你了。”黄海川同样是仔细的观察着女子，女子的穿着打扮浑然不似当初的简单、大方，反而是多了一股高贵和大气，气质上更是有些许改变，黄海川惊讶于女子的变化是如此之快，一个女人，能在短期内有一个气质上的改变，这着实是让黄海川惊讶不已。 “我可不敢开口邀请你一块下羊城打拼，你端着公务员的铁饭碗，一辈子衣食无忧，那会又已经给市委书记当秘书了，前程光明，我要是邀请你一块下羊城，岂不是自讨没趣，要是你真的跟我去羊城了，万一你没混好，我岂不是得被你恨透了。”女子轻声笑道。 这时，女子身边的另外一个女子突然递过来一个手机，出声道，“钟总，您的电话。”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女子朝黄海川歉意的笑笑，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黄海川神色更为诧异，盯着女子的背影，“钟总？”黄海川轻轻念叨着，除了惊讶，眼神里更多的是疑惑，才离开宁城不到半年的钟灵已经在羊城取得了那么高的成就。 女子赫然就是前几月离开宁城的钟灵，黄海川父亲在市一中的同事，几个月前，离开宁城的钟灵是带着迷茫和坚定，几个月后，对方身上那举手投足间的自信让黄海川都怀疑是不是产生错觉，接完电话走回来的钟灵脸上隐隐有一些愁色，黄海川不禁关心道，“怎么，碰到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羊城那边的事。”钟灵淡淡的笑了笑，整理了下神色，已然恢复如常，对黄海川笑道，“我当时离开时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当上副县长，刚才看到你，我还惊讶了一下，向旁人打听了一下，知道你就是这溪门的副县长，我可是吓了一跳。” “彼此彼此，听到别人叫你一声‘钟总’，我也着实是吓了一跳。”黄海川笑着点头，“看来你当初决定下羊城是没错的，至少你眼前取得的成就已经证明你的选择是对的。” “谁能知道是对是错。”钟灵脸上有片刻的迷茫和挣扎，一闪即逝，“现在说对错还为时尚早，一个人，想要评论自己这一生走的每一步是对是错，现在是看不出来的，短暂的成功也不代表现在的选择就是对的，只有等老来回眸这一生，细细品味自己的人生，才能知道当初的选择是否无怨无悔。” “是嘛？”黄海川惊异的望了钟灵一眼，对方明显是话里有话，只是黄海川一时也不清楚钟灵这几个月在羊城经历了些什么，也不便多说什么，笑道，“我前天晚上在宁城市区看到有一个女的很像你，正陪着一个老妇人，不知道是不是你？” “那应该是没错了，我那晚是有陪我母亲出来买衣服。”钟灵笑着点了点头，“那天我也是刚回到宁城，没想到这么巧就被你撞到了。” “那说明咱俩还是有缘分的。”黄海川笑道，“对了，如今可要叫你一声钟总了，钟总来我们溪门这小地方，该不会也是来我们溪门投资吧。” “黄海川，你这一声钟总可是叫的我极不自在，你要是再这样叫，我可就立刻回宁城了。” “别，您是羊城来的大老板，我可是不敢得罪您。”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你今晚既然来参加这酒宴，说明你也有意向到溪门来投资，我是举双手欢迎你。” 第118章 溪门县的棚户区改造工程在县委县政府的推动下，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县政府专门成立了一个接待组来接待来自各地的投资商，组织投资商参观了溪门县这几年的经济发展情况，又实地考察了沿棚户区一带的地段，棚户区包括其周围的几个地段也已经由县国土局贴出了挂牌出让公告，正式向社会招标。 溪门县，成功大厦的酒店豪华套房里，张国力及其女儿张然包括女婿孙祥都聚在一起，旁边的玻璃桌上摆放着一份企业名单，张国力几人围着玻璃桌旁边的沙发而坐，几人这会都默默不语，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房门敲响了几声，从门外走进一个穿西服套装的年轻男子，男子是国力集团的董事长助理康富，年轻男子径直走向张国力，手上拿着一沓文件，道，“张董，这是您要求搜集的资料，已经搜集齐全了。” 男子将资料递给了张国力，朝一旁的张然和孙祥瞥了一眼，便恭敬的退了开去。 资料是一式几份，张国力各递了一份给女儿和女婿，自己也拿了一份看起来，资料上写的跟桌子上的那份企业名单赫然是相对应的，只不过名单里只是简单的企业名称，资料上却是名单上每一个企业的详细介绍，包括企业的规模和实力都写得清清楚楚。 “看来我们这次想要拿下第八号地块还真有不小的难度。”张国力翻阅着手头的资料，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以他国力集团的财力，张国力也不得不承认，这里面有不少企业比他的国力集团的规模和财力还要雄厚。 “溪门县虽然是一个尚未开发的城市，但正因为如此，这里蕴藏的商机更多，那些一二线城市这几年竞争太激烈，地价也高的离谱，而且国家调控的厉害，很多大企业已经逐渐将目光转向了三线城市，像溪门这样的落后城市，未尝不是一个蕴藏着巨大商机的城市，最主要的是这里处在宁城经济圈的辐射范围内，依托宁城强大的经济实力，这里早晚会发展起来，只是一个时间的早晚而已，提前在这里分一块蛋糕可不只是我们有这种想法，相信不少企业也都有。如今这里百废待兴 ，真要开发起来，可比那些一二线城市的开发成本不知道低了多少倍。”张然摇了摇手上的资料，她只是略微浏览了一下，便没有再看。 “不错，阿然说的很有道理，溪门穷是穷，但是胜在有宁城这个后盾，以宁城的区位优势和经济发展前景，相信早晚会提供财力来扶持溪门发展，溪门的穷只是一时的，过个五年十年的，谁敢说溪门就不会发展成一个经济强县。”孙祥点头赞同着张然的话，指了指资料上的一家公司，惊奇道，“这家赵氏集团竟然是湘江的公司，没想到连湘江的企业也关注到了溪门这个小县城。” “哦？还有湘江的企业？”张国力也是悚然一惊，往下又翻了一页，果然也看到了一家湘江的企业，认真看了对这家集团的介绍，张国力眉毛耸动着，“光看资料上介绍的，这家赵氏集团有十几亿的资产，但这还只是仓促搜集的资料，上面的数字只能作为一个参考，谁知道人家的确切资产是不是只有这个数。” “看来这次到溪门来的不乏一些大集团了。”张然挽着额前的几缕发丝，“爸，以你公司的财力想要夺下地段最好的八号地块怕是没那么容易。” 对于自己父亲的公司，张然心里知之甚深，别说十亿资产，自己父亲的公司就算是想要拿出几亿的真金白银来恐怕都拿不出来，公司名字虽然起的很有气势，叫国力集团，以集团命名，不知道的人一听还以为是什么大集团大公司，其实公司的规模根本没有那么大，虽然涉及了酒店、房地产开发等业务，但这几年，业务并不是做的很大，跟一些真正的大集团大企业根本没办法相比。 “常规手段不行，不代表就没有其它方法。”张国力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眼神里闪过了一丝跟其戴着一副斯文眼镜大相径庭的阴狠。 孙祥同张然两人对视了一眼，已然瞧出了张国力是打算要干嘛，两人都没有出声说什么，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有着欣然的神色。 县政府，黄海川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正埋头看着文件，仿若是累了，黄海川停下笔，往后靠到了椅子的背垫上，轻揉着自己的额头，目光在办公桌上不经意一扫，黄海川轻轻叹了口气，神色间带着些许佩服。 从桌子上抽出了一份企业名单，黄海川的目光落到了赵氏集团上，几个月前那个略显青涩的年轻女子如今已经成了成熟稳重、端庄大方的大集团总经理，这个结果，实在是太出乎黄海川的意料，那晚的酒宴，听到有人称呼钟灵钟总，黄海川就在猜测着其身份，事后真正了解到钟灵的身份时，黄海川仍是大为意外，这次有意向到溪门参与地块竞标的企业当中，赵氏集团可以说是实力最雄厚的公司之一，黄海川想也想不到钟灵在几个月内会达到这种高度，只是听那晚钟灵话里有话，黄海川隐约的猜测着钟灵能够在短时间内爬的这么高，恐怕是另有隐情，否则也不会发出那种感叹。 “小何，你打电话帮我约一下赵氏集团的钟总，看她中午有没有时间，就说我想约她一块吃午饭。”黄海川将秘书何齐叫了进来，吩咐道。 黄海川等了一会，秘书何齐打完电话走进来道，“县长，我刚才打电话过去，钟总的秘书说钟总已经回羊城去了，至于什么时候会在宁城就不确定了。” “回羊城去了？”黄海川眉头一皱，钟灵竟是走的这么急，连他都没有通知一声，难道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 一月份的宁城，下了几场冬雨，艳阳高照的天气让这个海滨城市感受不到半分冬天的寒意，十几二十度的天气让这颗东海之滨上的明珠成为许多人冬天度假的首选之地，宁城市这几年经济的快速发展，旅游业对宁城市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近几年，随着来宁城市旅游的人越来越多，旅游业更是隐隐有成为宁城市支柱产业之一的趋势。 宁城市高速路口，黄海川不时的抬手看着时间，邱淑涵今日会到宁城，黄海川一大早就从溪门县坐车出来，早早的来到高速路口等候。 上午十时许，黄海川在高速路口迎来了邱淑涵的车，车子在黄海川身前停下，车窗缓缓降下，邱淑涵那清丽的容颜出现在黄海川的视线当中，坐在黑色奥迪里的邱淑涵依旧是如同上次一样的装扮，除了开车的司机，黄海川看到了车内只有邱淑涵一人，没有见到张正几人的身影，黄海川心里顿时一喜。 “海川，等久了吧。”邱淑涵朝黄海川笑着，指了指车门，示意黄海川上车。 车子下了高速，即往宁城市区而去，道路两旁绿油油的树木映入眼帘，让人心里凭添了几分舒畅的心情，“淑涵，有没有打算再到宁城居住一段时间？”黄海川转头笑望着邱淑涵，这个天使一般的女人，谁才能成为那个令天使掉落人间的男人？ 省城，在省城江城的某处酒店包房里，张正一脸阴沉的坐在沙发上，看神色，心情好不到哪去，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走动着，这会才早上九点多钟，邱淑涵也才刚从江城坐车到宁城没多久。 早上，张正早早起来，本是要跟邱淑涵一块到宁城去，却是被邱淑涵给拒绝，张正这次也不好再死皮赖脸的跟着到宁城去，怎么说也是顶尖的公子大少，张正心里也有自己的傲气，尽管已经尽量的拉下脸来讨好邱淑涵，张正也总归是做不到跟一只哈巴狗一样追着人家的屁股跑。只是知道黄海川就在宁城工作，邱淑涵到宁城去，很有可能也是冲着黄海川而去，想到这些，张正心里就极为不舒服。 从桌上拿出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张正照着号码拨了过去。 “喂？”隔了一会，电话才有人接起，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几分睡意又带着几分疑惑的声音。 “林茂是吧？我在江城世鑫酒店308号房间等你，你现在过来。”张正的声音带着一些理所当然的命令式口气。 “啧，我说你是谁啊，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啊，你什么人啊你。”还躺在床上睡懒觉的林茂一个鲤鱼打挺的坐了起来，脸色的疑惑神色更浓，更是再次看了一下来电的号码，确认了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我什么人？”张正冷笑了一下，“你又是什么人？你也配问我的身份？你父亲不就是江城公安局长嘛，你倒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你到底是谁？”林茂怒喝了一声，整个人彻底精神了过来。 “半小时内，我要看到你，你要是不来的话，那可就后果自负。” “你？”林茂还待说什么，‘啪’的一声，对方已经挂掉电话，电话里只剩下‘嘟嘟’的盲音。 “老张，我说你这样说，他会来？”坐在张正旁边的邱明笑眯眯道。 “他要是有点脑子就该会来。”张正笑着撇了撇嘴，对林茂这号人物，他是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且说林茂在床上愣了一会，旋即猛的惊醒，从床上跳了下来，匆匆忙忙的洗漱了一下，出了门，便开车直奔酒店而来。 第119章 “老张，我说你上午就准备在这里干坐着等那个叫啥林茂的过来？”坐在张正旁边的邱明看了下时间，起身站了起来，“你要是准备在这里干坐着，那我可就不陪你了，我自己出去随便晃悠晃悠。” “我看你是陪你那小情人出去鬼混吧。”看着邱明，张正脸上出现了些许笑意，邱家两兄弟当中，他也就跟邱明的关系较好，至于邱明的弟弟邱义，对方看起来颇有些特立独行，张正跟邱义的关系只能算是一般，对邱义更是有些看不透。 “那也好过比你在这干坐着。”邱明撇了撇嘴，“我说你没事见那个叫啥林茂的干嘛，不就是有个公安局长的父亲嘛，还值得你特地约他一见？一个小小的厅级干部，放到偌大的京城里，放都放不出一个响屁，要等你自己等吧，我就不陪你干坐了。”邱明说着径直往外走，对于林茂的父亲，他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林茂这个所谓的‘官二代’，在他们这些京城公子哥的眼里，林茂这个层次的官二代着实是入不了眼。 “对了，邱义上哪去了，怎么一大早起来就没看到他？”张正疑惑的问道。 “他呀，估计一大早就去省军区的驻地了，玩枪去了。” “玩枪去了？”张正一怔，随即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个弟弟倒真是有点与众不同。” “也不算是与众不同吧，我们兄弟俩以前在军队里跟着那些特种部队的人操练过一阵子，嘿嘿，对于各种枪支，还算是有点小研究吧，不过我那弟弟有些狂热了，我没他那么感兴趣，要不然我上午也去了。”邱明笑着道。 “邱明，我看你现在就对女人感兴趣吧。”张正笑眯眯的打趣着对方。 “滚一边去，女人如衣服，我至于那么没志气嘛。”邱明笑骂了一句，转身走出了出去。 酒店的大厅，正走进酒店的林茂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邱明，邱明身边还带着一个女人，林茂一眼就认出就是那天跟在其身边的那个，身子微微一顿，林茂下意识的低着头，往前走去，邱明笑着同自己的女人往外走着，并没认出林茂，确切的说，他根本不认识林茂，也是张正知道那天下午找冲突的那些小混混是冲着黄海川去的之后，花了点手段，揪出了幕后的林茂，林茂这个名字他也仅仅是从张正嘴里知道而已，根本没见过，就连张正，其实也没见过林茂，这会，迎面碰上林茂，邱明不认得对方，倒是林茂，认得邱明就是那天下午跟黄海川在一块的人。 走到酒店三楼，来到张正所在的房间门外，林茂深深吸了一口气，在门外拉了拉自己的衣领，林茂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举起手，轻轻的敲着门。 “进来。”声音从房间里面传出来，林茂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推开门往里走，进入视线的是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张正，林茂打量着张正，张正一点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依旧是大摇大摆的坐在那里，林茂心里怔了一下，对方表现出来的高傲让他微微有点意外。 “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是你？”林茂盯着张正，对方刚才在电话里的话，不仅一口道出了他的身份，甚至公然的威胁他，这足以让林茂惊疑对方的身份，知道他是市公安局局长的儿子，对方还能底气十足的说出威胁的话，这些足让林茂有理由跑这一趟。 “不错，是我打电话给你。”张正上下打量着林茂，嗤笑了一声，“瞧不出你还有点脑子嘛，我以为你不来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林茂强压着心里的怒火，“别跟我玩高深，这里是江城，信不信我能让你走着进来，横着出去。” “呵，这会你还蛮嘴硬的嘛，那你信不信我不仅能完好无损的走出江城，还要让你跪着求我？”张正笑着站了起来，用手拍着林茂的肩膀，“不就是有个当局长的老爸嘛，别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信不信我还能摘掉你那局长老爸头上的帽子。” “你到底是谁？你跟黄海川又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我正想问你，你跟黄海川又有什么过节，那天下午，你干嘛要指使人教训黄海川？” “你，你怎么知道？”林茂后退了一步，有些惊惧的望着对方。 “这么点事情，你以为自己就做的天衣无缝了？” “那你想怎么样？”林茂有些狐疑的望着对方，他心里真正顾忌的是那天跟黄海川等人在一起的那个女子，那个女子竟跟省长有关系，这让林茂不得不顾忌眼前的人是否也跟那个女子一样，能跟省长扯上关系。 “放心，我不是来帮黄海川出气的，我们是站在同一战线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那你跟黄海川？”林茂疑惑的望着对方，那天他明明看到对方还跟黄海川在一起，怎么就跟黄海川成敌人了？ “这个你就别管了，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是了。”张正笑了笑，“我叫你来，是有事找你，当然，你要是让我觉得满意了，我也不会亏待你。” “让我给你办事？你能拿出什么让我信服的东西？”林茂冷笑着，“你以为掌握了我的一点把柄，就能指挥我给你做事了？你也太小瞧我林茂了吧。” …… 车子进了宁城市区，在宁城市建行大厦门前停下，跟着邱淑涵一块下车，抬头凝视着，望着面前这栋豪华气派的建行大厦，黄海川并没什么特殊的感觉，身旁的邱淑涵，在刚进宁城的时候，突然提出要到这里看一看，黄海川多少能体会到邱淑涵此刻的心境，这里毕竟是邱淑涵曾经工作了一年多的地方，最后却是留下了并不愉快的回忆。 “故地重游，却早已物是人非了。”邱淑涵突地叹了口气，“唯一不变的就是这钢筋水泥浇注的建筑物了。” “你在这里也还工作了一段时间，应该是有认识不少朋友吧。”黄海川笑了笑。 “认识又怎么样，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当时被冤陷的时候，那些朋友可是没一个站出来帮我作证。”邱淑涵笑着摇了摇头，对于过去的事情，邱淑涵早已看淡，今天能够坦然到这里来看看，也是她心里早已释怀的缘故。 “趋利避害，人性本就是如此。”黄海川答着邱淑涵的话，心里唏嘘不已，当初若不是他的一次意外相助，从此跟邱淑涵如同两条曲线一样交织在了一起，或许他的人生道路将会一成不变的沿着早已固定的轨迹走下去，现在，他恐怕还在市委政研室当着他的一名副主任科员，而不可能在这半年内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于邱淑涵那些同事，黄海川心里很是突兀的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情绪，隐隐带有一丝感激的情绪，若不是当日邱淑涵在银行的那些同事没人肯站出来仗义帮助，机会也不会掉到他头上，幸运的是，命运将机会给了他，他也紧紧的抓住了机会，黄海川很庆幸自己所受到的教育，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黄海川觉得学校里的思想教育课上还有那么一点用处，当小学里的思想政治教育课上在教育着孩子该乐于助人，学习雷锋好榜样时，又有谁能预见那对还没形成自己独立的世界观、价值观的孩子会产生多少潜移默化的影响。 两人在大楼门前站了一会，在这高楼门前，人是显得如此的渺小，仰望浩瀚的星空，人成了蝼蚁般的存在。 突的，黄海川感觉到地面好似晃了一晃，疑惑的皱了皱眉头，黄海川看向了旁边的邱淑涵，“淑涵，你有没有感觉地面好像动了动？” “地面在动？”邱淑涵奇怪的看着黄海川，笑道，“地面怎么会动？是不是你出现什么幻觉了。” “没有，我刚才确实感觉到地面在动，好像……好像是地震了。”黄海川肯定的说道，生活在宁城这个沿宁城市，黄海川对地震并不陌生，宁城的地理位置就正好是处在地壳板块上的一个地震带，这近百年虽然没有听闻过宁城有发生过什么大的地震，但是小规模的地震却是数不胜数，黄海川还清楚的记得小时候曾有一次报道会发生大地震，那晚，他还和家人在公园里面呆了一晚上，结果第二天证明，报道并不准确，只不过像类似的经历，黄海川并不少见。 随着黄海川的话音落下，仿若也像是在证明黄海川的话一般，大楼里有不少窗户纷纷打开，一个个人头在向外张望着，更有不少人已经从大楼里跑了出来。 “看来真的是地震了，那些往外跑的人，我估计肯定不是宁城本地人。”黄海川笑着指了指那些神色慌乱的从大门里往外涌的人。 “你怎么判断的？”邱淑涵饶有兴趣的盯着黄海川，“光凭你这样说，我可不信。” “呵呵，很简单，如果是宁城本地人，经历这种小地震的次数都不少，我看呐，楼上那些还悠哉悠哉的站在窗户前向下指指点点的人不出意外应该是宁城人，他们碰到这种小地震，可不会像外省的那般会惊慌，我记得以前我还在读大学时，在教学楼的高层上课，有一次正好碰到了地震，地面没什么感觉，但是在高层却是感觉楼摇晃的厉害，班上那些省外过来的学生，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外跑。” “碰到地震，任谁都会惊慌的，一不小心，可就要没命了，谁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邱淑涵轻笑着，“我在宁城一年多，好像也经历了一次，那时我就是在这栋大厦的18层，当时给我感觉是楼都快要倒了，想都没想就往外冲。” “其实如果真要是大地震的话，根本就不会给你反应的时间，等你知道是地震的那一刹那，楼早就轰然倒塌了，哪会有往外逃的机会。”黄海川四下环视了一圈，不少大楼前都已经聚满了人，“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地震的缘故，余震波及到了这里。” “邱淑涵，是你？”旁边有人喊着邱淑涵的名字，黄海川转头望去，对方穿着深色的套装制服，胸前的挂着的建行工作牌很明显的道出了对方的身份，黄海川心里恍然，面前的估计是邱淑涵以前工作时的同事。 第120章 “邱淑涵，你怎么会在这里。”来人看清了邱淑涵，有些惊讶的道。 “来宁城玩玩，顺便到这里来看一下。”邱淑涵望着昔日的同事，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 “是嘛，对了，你辞职后到哪去了，怎么都没听到你的消息了。”来人疑惑的望着邱淑涵，“我们这些朋友，可都是常在念叨你呢，刚才地震，你都不知道，楼都快倒了，吓得我们半死，赶紧跑了出来，楼上有些人还不怕死的呆在办公室。” 邱淑涵朝黄海川看了一眼，黄海川心有灵犀，开口道，“邱淑涵，我们还要赶时间，要不先走吧？” “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下次过来的话，我们再一块聚聚。”邱淑涵歉意的冲对方笑笑，转身和黄海川一块上了车。 车上，黄海川笑道，“看来你并不想和以前那些同事接触。” “也没什么好聊的，我这个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我也不想去装出一副欣喜的样子，所以刚才才向你使眼色，还好你明白我的意思。” “对了，那现在要上哪去？”黄海川看了看时间，“也快到中午了，要不要先去吃饭？” “都可以，我现在是客人，随你这个主人安排，只要不要把我拐去卖了就可以。”邱淑涵开玩笑的说着。 “我就是把我自己卖了也不敢把你拐去卖了。”黄海川摇头笑了笑，边说着话边跟前面的司机说着往那条路走。 “小姐，有车子在跟踪我们。”司机突然对着后视镜说道。 “有车子跟踪我们？你确定？”邱淑涵愣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 “从省城跟到这里了，上午我还不太确定，以为可能也是要到宁城的车，刚才你们下车，对方的车子也跟着停了下来，这会又跟上了，肯定是跟踪我们的车子无疑。”司机语气肯定的说道。 “能将后面的人揪出来吗。”邱淑涵沉着脸问道。 “小姐，我尽力。”司机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黄海川，“你对这里的道路熟悉，你给我指条比较偏一点的小巷子，进去就不好出来的那种。” 车子很快从一条巷子拐了进去，巷子比较窄，前面被一堵墙围住，车子进去后要掉头并不容易，黄海川和邱淑涵两人静静的坐在车上，不动声色的望了邱淑涵一眼，黄海川心里微微有些奇怪。看邱淑涵的神色，似是猜到了一些什么。 后面跟踪的车子进了巷子后，也才发现不对劲，邱淑涵的车子就停在前面，但再往前望过去，则是一堵厚厚的墙壁，就在后面的车子想要倒出去时，早已候在一旁的司机从旁边走了出来，敲了敲车窗，“朋友，你跟了我们一路了，既然进来了就别急着出去了。” 司机往里看，看到车里也只有一个人时，司机心里松了口气，他还要负责保护邱淑涵的安全，若是出点啥意外，那他就难辞其咎。 邱淑涵从车上走下来，看着面前跟踪的人，邱淑涵面色有些冷，“是谁指使你跟踪的？” “什么跟踪？你讲什么我听不明白，我把车子开进这个巷子里，关你们什么事？”跟踪的那位男子目光游离的看着左右。 “你不用再装了，是张正让你来的吧。”邱淑涵冷哼了一声。 跟踪的人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讶，旋即装着若无其事，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正是谁我也不认识，我还有事要办，不跟你们一块无聊了。” 看到对方瞬间的惊讶，邱淑涵已然得到了答案，“你走吧，回去告诉张正，若是再有下次，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 市里的调查组在溪门县已经呆了十多天，有关县委副书记李绍同的儿子李明波开跑车撞死人的事故，调查组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定论，并且召开了新闻发布会，通报事故的调查进展，确认了李明波在事故当中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案子将进入司法程序。 县委副书记李绍同在市里调查组调查期间，可以说是积极配合调查组的调查，表现出了一番大义灭亲的姿态，李绍同弃子自保的目的是再明显不过。 李明波的交通肇事案有了结果了，可是市里的调查组并没有就此离去，除了几个从公安部门抽调的干警撤回市里，其他从检察机关和纪委部门抽调的工作人员依旧是进驻在溪门。 李绍同这些日子过的并不舒心，表面上，李绍同仍然正常上班，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事实上，李绍同自己感觉到了周围人的异样目光，若非是他如今还是县委副书记，恐怕风言风语早已传遍了县委县政府。 真正让李绍同闹心的并非是这些，风言风语并不可怕，只要手上还有权力，一切都不是问题，即便是儿子李明波即将要面临被判刑的问题，但李绍同对此根本不是很担心，在李绍同看来，他在位置上一天，他的儿子就算在监狱里面，也不可能真正受得了苦。 自己的儿子不成器，李绍同多少也想借这件事给自己儿子一个教训，让其以后能收敛一点，至于自己儿子会被判几年，李绍同并没多想，等这件事平息下去，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李绍同随时能够动用关系帮助自己儿子减刑，甚至造假病历，让自己儿子保外就医也并非不可能，这一切的关键，都在于他手上必须有权力，只要能保住头上的乌纱帽，对李绍同来说，其他事都是小事。 之前的县公安局局长韩东将一切事情都扛了下来，这背后就有李绍同的影子，不论是丢车保卒，还是弃子自保，李绍同都是为了将自己置身事外。 事实也证明，韩东主动将事情扛了下来，辞去县局局长一职，对于李绍同来说，确实是帮助很大，至少调查组没能再就此深究下去。只是眼下有关自己儿子的交通肇事一案已经有了定论，按理说调查组应该回市里去才对，可调查组却依旧是没有离去的迹象，这让李绍同有些坐立不安，一大早来到办公室，李绍同就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县政府，黄海川呆在自己的办公室，同样是有些怔怔出神的望着墙壁，粉刷的雪白的墙壁并没有挂着什么特殊的东西，唯独黄海川在坐着发愣。 陪邱淑涵在宁城市玩了两天，让刚回到县里的黄海川还没有将心给收回来，和邱淑涵在一起，黄海川感觉还是很快乐的，邱淑涵身上那种空灵飘逸的气质对于正常男性来说都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更别说处在感情空虚状态的黄海川。 “张正。”黄海川喃喃的念着张正的名字，想到张正，这个名字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压在黄海川的心上，对方是高干子弟，背景深厚，从家世渊源上来说，张正和邱淑涵可以说是门当户对，如果黄海川真的萌生了追求邱淑涵的念头，张正就是摆在他面前的最大敌人，现在邱淑涵只是对他表现的亲近一点，张正都对他产生了极大的敌意，黄海川不知道若是让张正知道两人真正的产生点感情，张正是否会对他使绊子，张正可远非林茂这种江城的公子哥可比，若是张正真要找他麻烦，那事情可才真的是棘手了。 脑海里不时的浮现起邱淑涵那张清丽的容颜，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越发的强烈，愣愣的注视着空无一物的墙壁，黄海川慢慢的回过神来，压下心里的躁动，轻轻的叹气声低沉的在办公室里响起，黄海川对自己还算是有些自知之明，邱淑涵那种家族，离他太过遥远，根本不是他能够高攀得上的，张然的家庭比之邱家，不知道要差了多少个档次。 平复下自己颇有些杂乱的心绪，黄海川重新将视线放在眼前的文件上，目光扫过搁在文件上的手机，黄海川心里一动，李明波的交通肇事案已经有了结果，但市里的调查组还没有离去，不知道是不是另有玄机。 “或许也该跟杨振再次联系一下。”黄海川心里头思量着，杨振是这次市里调查组的组长，调查组的行动都是其在指挥，有些事问他是绝对不会错，心里想着，黄海川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慢，已然拿起手机，给杨振打了过去。 打完电话，黄海川将文件整理了下，便出门而去。路上，黄海川寻思了一下，终是又给路鸣打电话过去，让他过会也过来。 来到了和杨振上次相约的茶楼，出乎黄海川的意料，杨振这次比他还要早到，依旧是坐在上次的那个位置，黄海川脚步一顿，忙快步的走了上来，“杨局，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不会，我也是才刚到。”杨振笑着摆了摆手，“陈县，请坐。” 黄海川笑着在杨振对面坐下，“杨局，上午的新闻发布会我看了，老百姓对你们调查组可是交口称赞，相信李明波这起交通肇事事故所引起的恶劣的社会影响很快就要平息下去了。” 第121章 “呵呵，我们调查组也是实事求是而已，上头有这么多领导盯着，我们可不敢弄虚作假，要不然，连我们头上的乌纱帽都保不住。”杨振笑着摇头，他知道这任务是新来的市委书记黄昆明亲自指示下来的，还隐约听说省领导看到报纸后，直接将电话打到市委书记黄昆明那里，有省市两级领导的关注，杨振这次也是格外的卖力。 “这起交通肇事事故现在已经有了定论，杨局怕是很快就要回宁城去了吧？”黄海川看了杨振一眼，笑道。 “陈县，我看你这句话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呐。”杨振笑眯眯的望了黄海川一眼，半开玩笑道，“我看陈县是想探听我们调查组的行动才是。” “看来我这雕虫小技是逃不过杨局的火眼金睛了。”黄海川笑了笑，他跟杨振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两人经过上一次的会面，从之前的陌生到认识，杨振是市局的副局长，他是溪门县的副县长，两人的工作基本上没什么交集，但偏偏两人现在又都有彼此需要的东西，杨振想跟黄海川交好，是看中了黄海川的潜力，看中了黄海川背后有着周明方那层关系。 而黄海川，则是想拉拢路鸣，让路鸣当上县局局长，这里面，也有可能需要杨振的帮助，双方在上一次见面的交谈当中，虽然还没有谈及这些，但是双方言语中的暗示已经颇为明显，今天两人再次见面，彼此的利益关系，可以说是在无形中慢慢拉近。 “调查组只有一部分人先回市里了，还有一部分，因为别的事情还要留下来。”跟黄海川开了句玩笑，杨振也没有再卖关子，“这件事情，可能对陈县来说还是个好消息。” “是嘛？我感觉最近自己霉运当头，还真不知道有啥好消息光顾我。”黄海川疑惑的望了杨振一眼，心里已经猜测起来，能让调查组留下来，还有可能是他想要听到的好消息，黄海川也忍不住先琢磨起是什么事来。 “因为之前报纸曝光了李明波的交通肇事事故当中，曾经提及了李明波的官二代身份，并有报纸质疑李副书记在当中是不是扮演了以权谋私的角色，所以这次市里的调查组也有检查机关和纪委部门的人，在这十多天的走访调查中，无意中也发现了现在代理县局工作的常务副局长荣鹏涉及到了一些违法违纪的事情，上面有关领导已经批示要彻查，所以调查组暂时还不会全部撤离溪门。”杨振笑着望了望黄海川，对黄海川的心思再了解不过，“陈县，这个消息不知道对你算不算好消息？” “哦，确有此事？”黄海川心里一惊，脸上隐隐的带有喜意，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嘴上反问着杨振，黄海川心里已然相信了对方的话。 “当然是有这回事，这种事，我可不敢拿来跟陈县开玩笑。”杨振笑着点头。 两人说话的当口，事先接到黄海川电话的路鸣也来到了茶楼，黄海川说是要介绍一位贵人给他认识，路鸣心里虽然狐疑，却也是不敢耽搁，放下手头的事情就往茶楼赶来。 在包厢外敲着门，路鸣进来看到杨振时，先是一楞，随即有些惊喜，大跨步的走了过来，恭声朝黄海川和杨振两人打着招呼，“黄县长，杨局。” “杨局，你说的这事，对他来说才是真的好消息。”黄海川望着过来的路鸣笑着，“路局，刚刚杨局可才说起一件事，想必你会十分感兴趣。” 随着路鸣到来，三人围着茶几而坐，对茶艺颇有几分研究的路鸣自告奋勇的当起了泡茶的角色，听着黄海川和杨振讲话，路鸣坐在一旁，多数时候保持沉默，识趣的当起了一个合格的听众，少说、多听、多做，这是官场里生存的秘笈之一，在黄海川和杨振面前，路鸣知道自己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带着耳朵听就够了。 杨振这个市局副局长之前并不好接触，担任调查组组长的这些时日，杨振跟溪门县的官员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给人一副铁面无私的感觉，路鸣曾有去试着主动接近对方，最后结果并不想理想，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路鸣没有想到黄海川竟是跟杨振有交情，这无疑让路鸣心里对跟着黄海川又提振了几分信心。 时间在悄无声息的流动着，市里的部分调查人员依旧在溪门滞留着，随着调查组组长杨振回了宁城一趟，向市里相关领导汇报了调查组的进展，隔天，溪门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荣鹏被市纪委的人带走，消息普一出来，在溪门县内当即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叮咚’一声，玻璃杯子掉落到地上的清脆响声在办公室里回响着，这是溪门县金玉娱乐城的一间豪华办公室内，刚才还翘着二郎腿半躺着坐在大沙发椅上的韩东豁然站起，手上端着的酒杯瞬间滑落到地上，鲜红的红酒在地上洒了一地，韩东恍然未觉，手里拿着电话，有些不敢置信的反问着，“李书记，你说韩东被市纪委的人带走了？” “荣鹏是被市纪委的人调走了，今天市里的调查组也才全部离开溪门，想必之前有一部分留在溪门，就是调查荣鹏的问题，没有想到啊，荣鹏最后竟然会出事。” 电话那头，是县委副书记李绍同，李绍同的声音带有一丝惋惜和轻松，市里的调查组走了，李绍同心里最为高兴，多日来，心里始终压着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了，和韩东讲着电话，李绍同手指很有节奏的在半空中敲击着，这是李绍同心情高兴的习惯动作，酷爱京剧的李绍同没事的时候也常常会在自己的办公室声情并茂、手舞足蹈的来几句京剧。 相比于李绍同的轻松，韩东明显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直至李绍同在电话催促了几句，韩东才猛然惊醒了过来，“李书记，您说，您说。” “小韩，我刚才都说了好几句话了，你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李绍同笑呵呵的说着，“小韩呐，荣鹏出事实在是让人意外，你也不要多想，你现在是无官一身轻，趁这个机会，多享享福，你啊，现在虽然辞职，但以后还有机会嘛，你自己千万不要灰心。” “有没有机会，还要靠李书记多多提携。”韩东笑着恭维着，“有李书记您惦记着我，我心里就知足了。” “小韩，你这张嘴啊。”在笑声中，李绍同和韩东两人结束了通话，李绍同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韩东辞职，多少有些他的因素，他当初说动韩东，自然也是做了一些承诺，刚才在电话里，李绍同仍是不忘在言语中安抚韩东的情绪。 ‘咚咚’的敲门声打乱了韩东的思绪，韩东镇定了下情绪，喊了声进来，推门进来的是娱乐城的老板李光头，李光头一脸弥勒佛式的招牌笑容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碎玻璃片，还有溅满一地的红酒，李光头脸上的笑容一滞，看了韩东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明了，李光头走到了韩东跟前，“韩局，我刚才听说荣副局长被市纪委的人带走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韩东点了点头，情绪不高的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李光头自己坐。 “哎，原本荣副局长都已经成为代理局长了，很快就能转正，成为名副其实的县局一把手，没想到竟然会出这种事。”李光头瞥了韩东一眼，叹了口气。 韩东没有答话，默默的抽出一根烟，双手在上衣口袋里摸索着，李光头当即动作麻利的站了起来，点起打火机凑了过来，“韩局，来，我这有。” 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韩东有些怅然若失，“荣鹏会出事，真的是出人意料，原本我还希望他能接我的位置，这样好歹在公安局里还能说上话，看来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韩局，以您曾经的威望，就算是没有荣副局长，公安局里也没人敢不买你面子不是。”李光头眼神闪烁了一下，望着韩东，嘴里说着安慰的话。 “李光头啊，都这时候了，你就别说这种话来安慰我了，官场里面，人走茶凉的事我见得多了，这次，自己也能体会一下咯。”韩东摇头笑了笑。 “韩局，您说这荣副局长下了，以后这局长的位置该不会是路鸣来坐吧？”李光头状似无意的说着，“荣副局长不在，局里其他人的威望可就没法跟路鸣比了。” “路鸣？”韩东脸色闪过一丝戾气，“哼，路鸣想当局长，还不见得能轮得到他。” “真要是想韩局您说的那样就好了，就怕路鸣最后真的当上局长，那以后咱这娱乐城的日子就怕更不好过了，瞧瞧那路鸣，最近组织的这几次大检查，明明是想拿咱们娱乐城下手嘛，真要是让其当了局长，难保路鸣不会拿我们娱乐城来祭旗，作为他树立威望的第一把火。” “李光头，我看你多虑了。”韩东看了李光头一眼，心里恍然，对方暗示什么意思，李光头自是听的明白，如今拿着人家一月一万块的孝敬，韩东也不好意思什么事都不干，当下笑道，“李光头，路鸣想当局长也没那么容易，这件事嘛，我会关注，你那颗心，就尽管放回肚子里。” 第122章 “呵呵，有韩局您关照，我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李光头笑哈哈的点着头。 将李光头送走，韩东脸上的笑容登时消失不见，怔怔看着李光头的背影出神，韩东若有所思，对于金玉娱乐城的背景，韩东压根不相信李光头只有他这么一条关系，韩东隐隐感觉到李光头在县里头应该另有靠山，只是李光头开着的这娱乐城常有县里的领导过来玩，李光头看起来也和县里的一些领导关系都极为不错，但到底谁会是李光头的真正靠山，韩东一直没后看出来，这段时间，他一直呆在金玉娱乐城里，很多人以为他这是辞掉职务后，开始心灰意冷，纵欲享乐起来，其实韩东心里也有自己的心思。 市里的调查组走了，代理局长荣鹏又出事了，空缺的溪门县公安局一把手位置成了众人眼里的香饽饽，这是一个实权位置，县里面的领导各有各的想法。 韩东当天晚上去了一趟李绍同的家，就算是不冲着李光头那番话，韩东自己对路鸣也不待见，如果是路鸣当局长，韩东第一个举双手反对，那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自己的职务没了，韩东也不愿意看到路鸣春风得意的升官。 “李书记，听说县里有意让路鸣担任局长？”坐在李绍同的身边，韩东始终保持着一副谦恭的姿态，李绍同之前对他极为顺眼，跟着亦不是没有关系。 “路鸣当局长？这是谁说的，我怎么听到这回事。”李绍同摆了摆手，“小韩呐，外面那些传言你就别信了，我根本没听说谁有这个提议，再说最后时刻还得看汪书记点不点头，汪书记要是有不同意见，其他人就算是想支持路鸣也是瞎忙活。” “是嘛，敢情外面的传言都是瞎起哄。”韩东恍然大悟，脸上的表情做的惟妙惟肖，好似这会才刚刚从李绍同这里知道答案，而事实是，韩东根本还没听到什么有关路鸣要当局长的传言，刚才的话，全都是韩东自己杜撰的，成功的挑起了这个头，韩东接下来道，“李书记，现在荣鹏被市纪委的人带走了，局里就属路鸣的威望最高，说不定局长还真让他给当了，路鸣这家伙之前不仅跟方啸走的近，现在又跟黄海川走的近，这一次的车祸事故，路鸣还积极帮助黄海川奔走调查，我看他纯粹是跟您过不去，要不是他从中使坏，说不定明波现在也不至于要被送上法院，我还听说，黄海川在帮路鸣运作，暗中为其当局长出力来着。” 韩东特意拿李绍同的儿子李明波来说事，无非是想挑起李绍同的怒火，不过话又说回来，韩东这一招也是十分奏效，因为儿子的事，李绍同心里已经把黄海川给恨上了，路鸣跟黄海川走的近，李绍同心里无疑要将其也给迁怒上。 第二天上午，李绍同来到了县委书记汪东辰的办公室，李绍同这位县委副书记管着党群和人事工作，人事方面的任命，李绍同想插手也是名正言顺。 公安局长的任命，汪东辰这位县委书记的意见起着主要作用，李绍同不知道汪东辰是不是有属意的人选，但李绍同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不让黄海川称心如意，黄海川想要支持路鸣当局长，李绍同偏就要从中作梗。 “绍同啊，眼下公安局的一把手位置还空缺着，公安局这个部门的重要性不消说你我也都清楚，局长的位置不能长期空缺，你有什么建议？”汪东辰淡淡的笑着，主动问起了李绍同的意见。 “汪书记，您是咱们这县委班子的大班长，您有什么意见，我都支持您。”李绍同笑了笑，很是认真的道。 汪东辰眼里有些若有若无的笑意，李绍同经历了其儿子车祸的风波，现在倒是变得有些老实起来，之前李绍同对他这个一把手可没表现的这么顺从，尽管知道李绍同的乖顺只是暂时的，但是看到眼前的李绍同此刻如同猫一样乖顺，汪东辰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快意。 “汪书记，我听说现在外面早就传的沸沸扬扬，说是路鸣这次立了大功，其当局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也不知道哪些好事的人乱嚼舌根。”李绍同边说边观察着汪东辰的神色，“这路鸣，倒是颇有能力的一位干部，黄海川同志才来咱们溪门没多久，路鸣就跟其打得火热，两人现在经常凑到一块，我上次还碰到两人在一起吃饭来着。” “是嘛。”汪东辰点了点头，脸上并没表现出太大的惊讶，一旁的李绍同心里却是暗暗得意，暗道：老狐狸，你就装吧，我还不了解你嘛，越是平静，你心里就越是有想法。 在汪东辰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会，李绍同今天可以说是摆出了一副十足的讨好心态，一些奉承的话也说了出来，坐了好一会，李绍同才起身告辞道，“汪书记，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 “好，你忙你的去吧。”汪东辰笑着点头，目送着李绍同离去。 围绕着县局局长人选的提名，县里的几位领导多次碰头，公安局长一职，理论上是由地方政府提出人选，在征得上级公安机关同意后，再由地方政府提交人大提名，当然，也可以由上级公安机关提名，只要地方政府和党委同意便没什么问题，但这里面，谁也不能忽视地方党委书记作为一把手的重要性，县委书记的提名和导向，在其中的任命过程当中，甚至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李政目前代理主持着县政府的工作，对于县局局长的任命，李政明显不甘心自己作为局外人被排斥在一边，为了这事，李政也到过汪东辰的办公室，试探过汪东辰的口风，并提出了自己属意的人选，李政属意的是另外一名副局长谢勇，主管交警大队的工作。 黄海川并未去找过汪东辰，他这名副县长初来乍到，如果擅自插手人事方面的任命，难免给人手伸的太长的感觉，再者，人事这一块一向是一把手心中的大忌，黄海川可以断定，汪东辰肯定不允许其他人乱伸手，要是不识趣，难免要遭汪东辰忌恨，是以，黄海川并未想过从汪东辰身上着手，黄海川想扶持路鸣当局长，无疑要走迂回策略，从市里运作。 黄海川没有去找汪东辰，汪东辰却是主动找他了，汪东辰的办公室里，两鬓已是有些白发的汪东辰一副慈眉善目的笑容，招呼着黄海川坐下，汪东辰笑着道，“黄海川同志，今天叫你过来，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是想问你对县局局长的人选有什么看法？” 汪东辰的话出乎黄海川的意料之外，黄海川没有想到汪东辰竟会找他来征求意见，不动声色的瞥了汪东辰一眼，黄海川摸不准汪东辰的真实用意，笑道，“汪书记，这种重要的人事任命我就不敢乱提意见了，我支持汪书记的决定。” “呵呵，黄海川同志这样讲可就太谦虚了，我叫你来就是想要听听你的看法，你可别给我打马虎眼。”汪东辰并没就此作罢，笑着盯着黄海川。 “汪书记，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服从市里和县里的决定。”黄海川挺直了身子，正色道。 “黄海川，你啊。”汪东辰笑着隔空指了指黄海川，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却没再说什么。 黄海川从汪东辰的办公室离开，狐疑的转头回望了一眼，黄海川心里一点都不轻松，汪东辰此举应该是在试探他，只是黄海川心里却不会就此放弃自己的想法。 几天过去，在市里，通过杨振的努力，市公安局向县里建议由路鸣担任县局局长，接到市里的文件通知，汪东辰那张红润的笑脸上明显有着一丝细微的阴霾，县局局长的位置空出来，汪东辰也想扶持自己的人上去，之前的韩东和李绍同走的近，这次，借车祸风波，不仅敲打了李绍同，让李绍同变得老实了不少，还让跟李绍同极为亲近的韩东落马，汪东辰自是不会错过这次机会来扶持自己的人，市局的建议有些打乱了汪东辰的计划。 同样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的还有李绍同，李绍同看到文件时，再次跑了一趟汪东辰的办公室，试图说服汪东辰推翻市局的建议，只是老谋深算的汪东辰并没流露出自己的打算。 “汪书记，市局虽然提名路鸣担任局长，但咱们县里若是有不同意见，市局也会重新慎重考虑，依我看，咱们应该向市里提出我们自己的想法，免得拖久了不好。” 汪东辰古井无波的坐着，坐在其边上的李绍同则是不死心的继续说道，市公安局虽然提名了人选，但县里面要是不同意，市局也得重新考虑，当然，这里面的关键是汪东辰这位县委书记要站出来，只有汪东辰反对，才能真正让市局重视。 第123章 溪门县政府就县公安局局长的人选提交人大，提名主管刑侦工作的县公安局副局长路鸣担任县公安局局长，随后，县人大常委会召开会议，通过对路鸣的任命，路鸣这位县局副局长被任命为县公安局长，成功扶正，结果，并不出人意料，人大常委会上的任命，无非是走个程序而已，真正令人大跌眼镜的早在县政府就路鸣担任县公安局长提交人大提名时，就已经让人大为意外，人大的任命出来，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的人也已麻木了。 县里的提名同市公安局的推荐的人选是一致的，是以这次路鸣担任县局局长的任命很快就落实了下来，李绍同想不通结果为什么会是这样，韩东同样想不通，他已经满怀欣喜的等着看路鸣从天上掉落到地上，最后却是在知道县里递交给人大的提名人选是路鸣时，一个失神被桌椅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手上的杯子被打破，满地的玻璃渣子将他的眼角扎破了一个口子，还到医院缝了几针，眼睛有半边贴上了白纱布，娱乐城里的人看到韩东的样子，私下里笑说韩东是偷看娱乐城里的小姐洗澡了，眼睛长针眼了，不敢让人看到，就装成受伤的样子，把眼睛包上。 庆幸的是韩东没有听到这样的传言，否则正在为路鸣当上公安局长而闹心不已的韩东不知道是否会被当场气的吐血。 路鸣当上局长了，昔日里看着极不顺眼的下属坐上曾经属于自己的位置，韩东是百般滋味上心头，很是复杂，在娱乐城那间专属于他这个名誉顾问的豪华办公室里借酒解闷，韩东有问过李绍同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得到的答案可想而知，李绍同自己也迷糊着，不知道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因为县里面提名路鸣当局长，是汪东辰默许的，汪东辰没有直接点名说让路鸣上，却是义正言辞的说了，县里应当同上面的决定保持一致，尊重上级公安机关的建议，县委书记都这样开口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李政原先是想提名另外一名副局长谢勇，结果汪东辰这样一开口，李政也只能悻悻然的作罢。 李绍同这次真的是对汪东辰的决定有些看不清了，那天，他到汪东辰的办公室煽风点火，都还能看出汪东辰对黄海川已经产生了戒备心理，和黄海川走得近的路鸣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可想而知，没想到这山路十八弯，最后又弯回了原点，路鸣还是如愿以偿了，李绍同心里狐疑不已，汪东辰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跟汪东辰共事几年，李绍同绝对不相信汪东辰会有这么宽广的胸襟。 闹中取静的茶楼里，绿色的云竹摆放在包间角落上的木架子上，清新浓郁的绿色气息装点着整个茶楼的包房，考究的红木桌椅搭配上整个包房的布置，更是充满了古色古香的味道，让人赏心悦目，路鸣和方啸两人坐在包房里，轻快欢畅的笑声不时的在包房内响起。 路鸣不时的看着时间，并抬头望望门外，明显是在等着人，此刻路鸣脸上并没有任何不耐的神色，脸上还洋溢着喜气和笑容，整个人的精神气像是又重新上了一个台阶。 路鸣今天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人大常委会议上正式通过了有关他的任命，这也让路鸣一颗高悬的心真正的落了地，县里刚刚提名他当县公安局局长时，路鸣尽管欣喜，知道自己担任县局局长基本上有了着落，但那会，路鸣并不敢真正的高兴起来。 这几天，路鸣始终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兴奋，在任命没有正式通过之前，路鸣不敢真正的宣泄自己内心的喜悦，哪怕是知道最后这一关仅仅只是走个过场，路鸣都是如临大敌，生怕到最后一刻出现什么意外变化，尽管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路鸣都仍是有些忐忑，直至今天上午，人大会议正式通过了他的任命，路鸣也从县委书记、县人大主任汪东辰手里接过红彤彤的任命证书，路鸣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路局，我看你还是别看时间了，黄县既然说会来，那就肯定会来。”方啸看了路鸣一眼，笑着摇了摇头，“你瞧瞧你，可以是一点没有新上任公安局长的风范。” “方县，您就别取笑我了，我摆官威也不敢摆到您面前不是。”路鸣笑了笑，耳朵微微一动，路鸣听到了门外轻微的脚步声，路鸣登时往门口望去，“可能是黄县来了。”路鸣说着，人已经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路局，你还能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人都没到呢，你就先知……”方啸同路鸣开玩笑说着，话到一半戛然而止，从门外推门而入的不是黄海川是谁，看到黄海川到了，方啸也笑着站了起来，“我对路局是不服不行了。” “黄县，您总算来了。”路鸣大跨步的走到门口，帮黄海川拉住门框，笑道，“再不来的话，我可要开车到县政府接您了。” “让我们的路大局长开车去接我，我可是不敢当咯。”黄海川笑着走了进来，朝方啸点了点头，歉意道，“不好意思，来晚了一点，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我和路局也就刚到。”方啸笑着摆了摆手，后面的路鸣已经及时的跟了上来，给黄海川拉开了一张椅子。 几人重新入座，包房里的气氛有些微妙，黄海川看着的路鸣和方啸两人，今天三人能够一起坐在这里，和之前的意义完全不同，有些话，没必要说出来，大家心里知道也就够了，今后，三人可就是拧成一股的绳子了，同进同退，而黄海川，在溪门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小‘集体’，而从今天有意无意的座位安排来看，三人中，又隐隐以黄海川为首，黄海川刚才过来已经看到主位空了出来，路鸣给他拉开了椅子，黄海川也不客气的坐了下来，有些时候是没必要客气的。 “黄县，这次能够如愿以偿，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这几天我说了那么多感谢的话，想必黄县耳朵也快听出茧子了，今后，只要黄县有什么吩咐，尽管向我老路吩咐一声，就算是赴汤蹈火，我也不会推辞。”路鸣看向黄海川，拍了拍胸脯道，当着黄海川的面，路鸣说出了这一番话，仗义豪爽的性格乃至刻在骨子里的江湖哥们义气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黄海川心里暗暗点头，路鸣的表态正是他想要的，在路鸣身上下了一番功夫，黄海川也不希望自己的投资毫无回报和价值，心里想着，黄海川嘴上笑道，“这几天我听你那些感谢的话，耳朵确实是快长出茧子了，来的路上我就自己对自己说，今天路鸣要是要一个劲的说什么感谢的话，那我可要好好批评一下他。” 黄海川轻松的玩笑语调让气氛更加的随意，方啸也加入了黄海川和路鸣两人的谈话之中，方啸和黄海川两人，有些话是心照不宣，对于黄海川，方啸也是打心眼里佩服，之前他可是听说李政是提名谢勇，至于县委的汪书记，好像也有自己属意的人选，方啸不知道黄海川如何让路鸣从中杀出一条血路，并且成功转正的，只是就冲着黄海川暗中运筹帷幄的这份本事，方啸就对黄海川更增了几分信服。 而且黄海川的年轻和朝气更是他所看重的，李政也不是没有拉拢过他，那会是县长常勇刚刚被纪委双规的时候，也是方啸最为艰难的一段日子，方啸仍是拒绝了李政的拉拢，这也导致了方啸在这段时间在县政府里处处受到排挤，特别是李政代理主持县政府工作后，甚至连下面的人都敢当面顶撞他，方啸如今将宝押在黄海川身上，未尝不是方啸对自己前程的一次赌博，这赌注则是他的未来。 “荣鹏刚出事的那两天，谢勇还有些趾高气扬，这些日子，谢勇算是真的怂了，看到他那孬样，我这心里就畅快不已。”路鸣不无痛快的说道，谢勇老是殷勤的往李政那跑，路鸣则是看不惯李政骨子里的那套虚伪，不喜李政的为人，基本上没往李政那跑过，他的性格也多少看出了他能和方啸走到一块的原因，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再有道理不过。 “路局，你现在才刚刚上任，可别让人觉得你一下子就得意的忘乎所以了。”黄海川看了路鸣一眼，提醒道。 “黄县，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我也就在您和方县面前这样说，在其他人面前，我还是知道分寸的。”路鸣笑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路鸣一路摸爬滚打到现在，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该懂得官场上该如何说话做事。 “黄县，您来溪门这些日子，我们还没真正在一起吃过饭吧？晚上我做东，请您和方县一起吃饭，不知道黄县今晚有没有时间？”路鸣给黄海川倒着茶，边征询的看向黄海川。 “可以嘛，现在也快到晚上了，待会喝完茶就去吃饭。”黄海川看了下时间，爽快的应下。 几人坐了约有半个小时，这会也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钟，几人便笑着准备去吃饭，在这时，黄海川意外的接到了钟灵的电话，钟灵的电话让黄海川脸色微微一怔，朝路鸣和方啸两人看了一眼，示意两人先坐下。 第124章 “钟灵，你说的情况属实？你现在还在羊城？”黄海川声音里含有一丝诧异，电话是钟灵打来的，对方说的话让黄海川微微有些吃惊。 “海川，我现在还在羊城，要处理一些私事，刚才是我助理给我打来的电话，我先让她到公安局报案了，想了一下，我觉得还是给你打个电话合适一点，她一个女孩子在溪门，我担心她出什么事，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你可以多多关照她。” “你那名助理现在在公安局吗？这样吧，我现在县城的一家茶楼里，和我在一起的还有公安局的领导，你让你那名助理到我这来一趟，具体情况我再向她了解，你看如何？” “可以，我现在让她过去。”钟灵在电话那头应道。 黄海川挂掉电话，刚刚听到黄海川提到公安局就感到奇怪的路鸣这会也迫不及待的问道，“黄县，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给我打电话是湘江赵氏集团的总经理钟灵，我跟她是朋友，上次咱们县里不是举办了招商晚宴嘛，她也出席了，有意到咱们溪门投资，刚才她电话说她留在溪门的那名助理受到几个蒙面人劫持了，好在有惊无险。”黄海川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下，他在电话里也没有听钟灵讲的很清楚，具体的事情还要等钟灵的那名助理过来才能了解。 “路局，方县，要劳烦你们一块等等了。”黄海川笑着道，“我了解了一下，赵氏集团也是一家实力颇为雄厚的集团，这次他们到我们溪门来，我们就要争取让他们留在我们溪门投资，这次钟总的助理出事，我们也不能忽视，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很有可能要影响到人家对我们溪门的看法。” “不错，黄县说的有道理，现在咱们溪门可是处在发展的关键时刻，招商引资关系到咱们溪门发展的大局，营造一个良好的投资环境是我们政府的责任，就算是那位钟总不是您的朋友，就冲人家已经打来了电话，我们也该认真对待。”方啸点头赞同道。 几人等了有八九分钟，钟灵的那名助理就已经到了，溪门县城本就不大，那名助理问清了地址，便打了辆车过来，几分钟就到了茶楼。 年轻的女助理站在门口，黄海川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那晚的酒宴，对方就站在钟灵身边，黄海川对其并不陌生，这会对方仍是同那晚一样，穿着一身清爽干练的工作套装，姣好的身体曲线跟裁剪的恰到好处的套裙严丝合缝的贴合在了一起，让人眼前一亮。 朝对方点了点头，黄海川笑着起身，记得钟灵是称呼她刘助理，黄海川笑道，“刘助理，请坐，请坐。” “您就是黄县长吧。”女子笑着点头回礼，“我叫刘彦，是钟总的助理。” “我知道你，上次跟你们钟总聊了一会就看到你了。”黄海川笑了笑，关切的打量着对方，“刚才你们钟总打电话说你受到几个蒙面人劫持，没什么事吧？” “黄县长看我这样像有事吗？”刘彦笑着摊开手，笑容有些无奈，“对方没有伤害我，不过倒是威胁我赶紧离开溪门，说要是还呆着不走，下次就不会像这次这么便宜了。” “有这回事？”刚才提前听了钟灵说了一些，现在听到对方亲口说出来，黄海川仍是感到惊讶，指了指旁边的路鸣道，“这是县公安局的路局长，你把你刚才碰到的情况详细说一说，路局长会亲自过问这件事。” “其实大致情况跟我和钟总说的差不了多少，你要问我具体的情况，连我都迷糊着。”刘彦苦笑着，仍是亲自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刚才我从外面回到下榻的酒店，刚到房间没多久，门外便有人敲门，我当时也没多想，就去开门了，没想到一下子冲进几个蒙面的人，将门反锁上，然后威胁我说要我尽快从溪门滚蛋，要是过几天他们还看到我留在溪门，就要我的命，当时的情况，我都懵了，脑袋里乱哄哄的，根本不知道想别的。” “蒙面的人？”路鸣疑惑的皱了皱眉头，看了刘彦一眼，道，“刘助理，问句不该问的话，你在溪门这几天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又或者说你以前有没有什么仇家？” “路局长，瞧你这句话问的，我来溪门这些天，除了呆在酒店，就是出来考察溪门的市场潜力，压根就没接触过什么人，要说有，也就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还有你们县政府的接待人员，你说我怎么可能得罪什么人？”刘彦笑着摇了摇头，“至于你问我以前有没有什么仇家，那就更不靠谱了，我在公司里面上班，怎么会有什么仇家，就算是有，对方也不可能从羊城追到溪门来吧，况且对方提出的要求是要我离开溪门，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我的仇家，刚才我冷静下来想一想，倒是想出了一种可能性，就是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刘助理有什么话可以尽管说，我跟你们钟总是好朋友，你们钟总现在不在溪门，刘助理就是我们的朋友，千万不要有什么见外。”黄海川笑着道。 “好，既然黄县长这么说，那我也就实话实说，我们公司投标了你们溪门县的八号地块，我怀疑这是不是其他公司恶意竞争，想凭借不良手段逼迫其他公司放弃竞标？”刘彦实话实说道，这也是她刚才冷静下来后仔细想出来的可能性。 “刘助理，刚才威胁你的那几个蒙面人你能听出他们的口音吗？”路鸣同黄海川两人对视了一眼，接着问道。 “我在你们溪门也呆了几天了，跟你们一些溪门本地人有过交流，那几个蒙面人的口音，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他们绝对是你们溪门当地的人，他们讲普通话的腔调就跟你差不多。”刘彦寻思了一下，认真道。 每个地方的人或多或少的都会带有自己当地的口音，只要一听，基本上都是能够辨别出来，此刻刘彦这么说，就连路鸣也没什么怀疑，只是对方只是才到溪门几天而已，又没得罪什么本地的人，就算是得罪，也不大可能出现这种蒙面上门威胁的情况，跟刘彦交流了这么几句，路鸣对对方所说的那种可能性也有了几分相信。 “刚才说的只是我自己的猜测，这次来到溪门的公司并不少，据我了解，投标八号地块的有好几家有实力的公司，我不知道其他公司在溪门的工作人员是不是也遇到了我这种情况，如果有的话，那我只能不幸的说，我刚才的猜测肯定是没有错。” 黄海川和方啸两人对视了一眼，如果真的是像刘彦所说的那样，那可就是一起极为恶性的不正当商业竞争了，不仅会影响此次土地拍卖会的招标结果，说严重点，更是会影响溪门的招商引资大局，不少公司都是第一次接到邀请来到溪门，一来就碰上了这种事，对溪门会有什么样的印象可想而知，治安环境极差的帽子肯定要扣到溪门的头上，这可是会严重影响招商引资，此刻，黄海川脸色也是极为凝重。 “这样，我看时间也挺晚了，刘助理您肯定也还没吃晚饭吧，我们几个刚才正说要吃饭来着，我看刘助理也还没吃饭吧，一块去如何？”看到气氛有些沉寂，黄海川笑了笑，道，“有什么话，我们待会边吃边聊。” 见刘彦正要拒绝，黄海川笑着抢在前头道，“刘助理，我跟你们钟总是朋友，你呀，也别跟我见外，今天你受到了惊吓，晚上就当是我们给你压惊。” “黄县长都这么说了，那我要是再拒绝可就不识趣了。”刘彦笑着点了点头，黄海川这样说，她也不好再拒绝。 刘彦是一个典型的新时代都市女性，清爽、干练，性格中带着坚强的一面，从其刚才受到蒙面人劫持，到现在跟黄海川几人在一起，刘彦已经是显得镇定异常，还能时不时的跟黄海川等人讲几句笑话，周旋于几个男人中间，口中妙语连珠，刘彦总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黄海川等人刚才所在的茶楼离成功大厦并不远，出了茶楼，黄海川便建议步行过去，路鸣和方啸两人都无异议，四人沿着路边的人行道走了过去。 “刘助理，对我们溪门是什么样的感觉？”路上，黄海川指着道路两旁的建筑物笑道，“是不是觉得我们一个县城还比不上羊城的乡镇？” “刚到宁城时，我对这个沿宁城市的第一感觉是名副其实，这颗东海之滨上的明珠被誉为是最适宜和旅行观光的城市，城市的整洁和绿化让人看着总是格外舒服，相比较羊城来说，宁城在这一点绝对胜过羊城，但要是论经济发达程度的话，就算是我不讲，黄县长应该也是清楚，羊城在沿海的一线城市当中，也是属于领头羊的角色，宁城总归是要略逊一筹，不过我觉得这样也未尝不好，宁城跟羊城相比起来，给我的感觉就是多了几分安宁，少了几分喧嚣，在羊城那样的地方生活久了，真的是整日灯红酒绿，醉生梦死，很容易就腐化掉了。” “刘助理，我让你评价我们溪门如何，你可是光说宁城市去了。”黄海川笑着摇头，半开玩笑道，“该不会是刘助理觉得我们溪门太穷，跟宁城市这样的发达城市完全不匹配吧。” “再富的地方也有穷人，这是很正常的事，我可没像你说的那样想。”刘彦笑了笑，“即便是羊城，也不是下面的每个县市区，每个乡镇都是那样的发达，照样还是有个别落后的地方，溪门处在宁城这样的发达城市里，落后一点不见得就是很奇怪的事，不过溪门是个很有潜力的地方，依托宁城市的资源，相信很快就会发展起来。” “刘助理，我看你呐，是因为我们几个的关系，才故意在我们面前这样说的。”黄海川笑着一脸不信，“指不定你一到溪门就说这个地方怎么穷成这样子，就一穷旮旯。” “黄县长，你这样说可就真的冤枉我了，我每年都要跑很多地方，比溪门再穷的地方我都去过，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再说我们考察一个地方的市场，也不是光看那个地方发不发达，关键还是看以后的潜力。”刘彦笑了笑，神色认真的解释道。 黄海川见刘彦认真的样子，笑道，“刘助理，刚才都是开玩笑的话，你可别当真了。” 几人往前走着，前面突然传来了女子高亢的尖叫声，“抢劫，抢劫啊，快抓住他们，快抓住他们。”惊慌的声音带着些歇斯底里，刺得人耳膜震动，黄海川等人都诧异的往前望去，一辆摩托车在公路中疯狂的穿行着，‘砰砰’的声音极是刺耳，后面一女的追着前面的摩托车跑着，着急的喊着，“我的包，我的包。” 第125章 摩托车绝尘而去，拐进了一旁的街道当中，早已消失在了视线当中，周围的人同情的看着那名被抢的女士，眼神里有同情，更多的是庆幸这样的事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一些提着包包的年轻女性已经赶紧将包抱在怀里，瞅瞅那名被抢的女士，包包被抢了不说，手臂还出了血，白色的衬衫袖子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里面都破皮了，猩红的血珠子渗了出来。 黄海川几人连忙走了上去，路鸣望着消失不见的摩托车，气的干瞪眼，摩托车拐进巷子，县城里面的小巷子窜来窜去的，进去里面要追人就难了，更何况他这会只有两只脚，压根追不上对方骑着的摩托车，只能将摩托车的样子记了下来。 回头望了一眼，路鸣赶紧上前扶起受伤的人，“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我的包包被抢了，里面放了一些贵重的东西，这下子该怎么办。”女子着急的说着，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小姐，你放心，公安局会尽快帮你追回来的，你现在手上受伤了，先赶紧去处理一下伤口，免得发炎了，然后到公安局报下案，留个联系方式，要是帮你把包追回来的话，公安局会尽快跟你联系的。”路鸣看到了女子手臂上在流血，关切道。 “没事的，没事的，我手上的伤没事，我着急我的包，里面有重要的东西，要是找不回来怎么办，怎么办。”女子喃喃的反复说着。 “小姐，你现在着急包也没用，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路鸣看着女子的样子，叹了口气，县城里的治安不好，他这个公安局长难辞其咎，特别是今天就当着他的眼皮底下发生这种飞车党抢劫的恶劣事件，要是让旁边的民众知道他这个公安局长就站在这里，路鸣都要感觉无地自容了。 附近巡逻的民警接到通知，很快就赶了过来，路鸣让民警带着受伤的女子去处理伤口，又亲自指示了要组织警力追查，这才告一段落。 “黄县，方县，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路鸣重新走回到黄海川和方啸身旁，歉意道。 “没事，发生这种事，应该要尽快处理。”黄海川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神色多少也有些不好看，溪门县的治安环境确实是不怎么样，转头看了刘彦一眼，黄海川笑了笑，“刘助理，让你见笑了。” “呵呵，以前听人说什么飞车党抢劫，知道这种事在城市当中并不罕见，今天算是自己亲眼见着了，确实是挺恐怖的，不仅是被抢的人会有危险，就连抢的人都有危险，还有那些无关的群众，也可能会平白的遭受无妄之灾。”刘彦刚才亲眼看到了那辆抢劫的摩托车在得逞后夺路而逃，车子在街道上急速行驶，左闪右躲，和周围的车子都是险险的擦肩而过，可以说，就只是差一点点，就会撞到一起，这种事情引起车祸事故的概率是相当之高，真要是出现那种情况，那可就真的是害人害己了。 “发生这种事，我们这些地方父母官也要负一定的责任。”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要是每个人都有一个满意的工作，能过上好生活，这社会也就和谐了。” “黄县长说的那种情况怕是再过一两百年也不一定能实现。”刘彦不以为然的笑笑，“这本就是一个分配不均的社会，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差距，最重要的是，每个人心底都有着欲望和贪念，当欲望得不到满足的时候，各种各样的犯罪事件就发生了，就说说刚才那抢劫的人，他们都有手有脚，五大三粗的，这种人随便找一份活儿干也不至于饿死吧，但他们就是喜欢这种不劳而获的不义之财，虽然明知道是在犯罪，他们仍是敢冒险为之，因为这种钱来的轻松，比累死累活的打工来钱容易多了。” 黄海川诧异的看了刘彦一眼，对方的思想见地颇让人惊讶，一旁的路鸣忍不住回应道，“这种钱是来的轻松，但代价却是极为昂贵，要搭上自己的一生，甚至生命，像这种行为，是要坚决予以打击的。” “路局长息怒，我的意思不是说要纵容这种行为，我是在说这些人他们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态，还望路局长不要误会。”刘彦看了看路鸣，笑道。 “没，刘助理不要误会，我不是在针对你，只是刚出看到这种事情在眼皮底下发生，心里实在是气愤不过。”路鸣无奈的笑道。 几百米的距离，几人很快就来到了成功大厦的酒店，分主次而坐，刘彦笑了笑，道，“今天傍晚，我才自己碰到了蒙面劫匪，虽然没发生什么意外，但也是惊魂一刻，刚才又亲眼目睹了飞车党抢劫，今天对我来说也算是惊心动魄的一天了，以后出门，我都不敢带东西了，还是两手空空最安全。” “刘助理要是担心那些蒙面劫匪还会出现的话，让公安局给你派两个便衣保护如何？”黄海川征询的看着对方，刘彦是赵氏集团的工作人员，留在溪门也是为了考察投资市场，黄海川心里是希望赵氏集团能够在溪门投资，是以不想刘彦出现任何意外，也不想再发生一些令对方印象不好的事，就像刚才路边抢劫的事，多少也会让对方对溪门的治安环境产生不好的印象，影响对方对溪门的评价，黄海川此刻关心刘彦，除了有钟灵嘱托的一部分原因外，也着实是在为溪门考虑，能够多拉一笔投资，对溪门来说就是多一份发展的希望。 “算了，我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就不敢公安局的警力了，我倒是觉得公安局应该多派些警力在街上巡逻才对，只要巡逻的密度高，我看那些飞车党就不敢那么嚣张。”刘彦神色微微一动，迟疑了一会，随即摇头道。 “刘助理，你可不是无足轻重的人，现在对我们来说，你就是财神爷，我们还巴望着你们集团能在溪门投资，你的安全可不是小事。”黄海川笑道，“至于其他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相信以后公安局会有相应的策略的，路局长就坐在这里，你要是有什么好的建议，完全可以向路局长提嘛。” 几人说笑着，黄海川不经意的抬头，脸色突的怔了一下，朝着走过来的几人微微笑着点头，迎面走来的人，看到黄海川，同样是一脸惊讶，“呀，这不是黄县嘛，这么巧。” “是很巧，没想到张董事长也在这吃饭。”黄海川微笑着冲张然几人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对于张国力几人还在溪门，黄海川也有些惊讶，只是想一想，黄海川便释然，张国力是国力集团的董事长，国力集团也投标了八号地块，对方还留在溪门也不足为奇。 “我就住在酒店楼上的房间，到楼下吃饭方便就过来了。”张国力笑了笑，目光扫过和黄海川等人在一起的刘彦，眼神里有几分惊讶。 “张董事长，既然碰上了，就一块坐下来吃饭如何？”黄海川笑着邀请道。 “谢谢黄县的好意，就怕我们坐下来影响了你们的谈话。”张国力笑着瞥了黄海川一眼，“开句玩笑，黄县不要见怪，我们还是到其他桌去坐了，以后有机会，再和黄县一起吃个饭。” 张国力几人走到了另外一处桌子坐下，跟黄海川这边隔了好几桌，双方谁也听不见谁讲话，只听张国力普一坐下，便转头对着自己女儿女婿道，“这黄海川倒越来越有几分城府，以前我那样对他，他如今看到我却跟没事儿一样，好像以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我记得前些日子的那个酒宴上，黄海川第一眼看到我还有些不自然，现在已经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了，这城府倒是令人有几分敬佩，说这官场中是最锻炼人的地方倒是一点不假。”张国力凝望着不远处的黄海川说着，对黄海川的表现也有几分疑惑。 “人家现在是堂堂的副县长嘛，哪里是之前的那名小科员，官儿大了，胆子自然也壮了，以往他见了爸你会怕，现在自然是不再怕了。”孙祥斜瞥着眼，笑着道。 “爸，我说你怎么就老爱拿几年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说，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人家黄海川有变化才是正常的，你以为他也会一成不变啊。”张然听着自己丈夫和父亲议论黄海川，心里面有些烦躁，她跟黄海川虽是没有感情了，却也有些不喜别人再当面议论，特别是这两人一个是自己父亲，一个是自己丈夫。 “对了，那个女的不是赵氏集团的人吗？她怎么跟黄海川搅在一起了？”孙祥指了指同黄海川等人坐在一起的刘彦，有意向到溪门投资的这些公司当中，他们特意了解了其中那些实力雄厚的，刘彦是赵氏集团目前留在溪门的全权代表，也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第126章 “不错，他们怎么会搅在一起。”张国力同样疑惑着，刚才一看到刘彦，他就有点奇怪了。 几人坐了一会，张国力起身往黄海川那张桌子走去，“黄县，不知道方不方便坐下？” “张董事长这么客气干嘛，请坐，请坐。”黄海川笑着起身相应，不动声色的望了张国力一眼，明显是有些奇怪对方的举动。 “黄县，下午我遇到了一件惊悚的事，突然想跟你反映反映。”张国力神色郑重，“下午我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和女儿女婿几人聊天，突然有人敲门，我们当时也没想其他的，我女婿走去开门，冲进来的却是几个蒙面男子，拿着刀抵住了我们的脖子，威胁我们赶紧离开溪门，若是再呆在这里，就要我们的小命。” “张董事长，你说的是真的？”黄海川和方啸、路鸣几人交流了一个眼神，几人心里的震惊可想而知，一旁的刘彦同样是微张着小嘴，惊讶的看向张国力，她没想到她之前，竟然还有人碰到了这种事。 “怎么，黄县不相信我的话？”张国力神色一怔，言语间有些生气。 “不是，张董事长不要误会，在你之后，也有人碰到这种事，所以我才会感到震惊。”黄海川介绍着旁边的刘彦，“这位是刘小姐，她是湘江赵氏集团的总经理助理，她傍晚也碰到了你所遇到的情况，按照她所描述的，跟你遇到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是吗？真发生了这么离奇的事？”张国力惊讶的望着刘彦，随即沉默了下来，少顷，张国力才道，“黄县，我怀疑这是一起极为下作的恶性商业竞争事件，你们溪门县政府应该给予重视，否则任这种情况发生下去，谁还敢在溪门投资，我们这些想要投资的商人连自己的生命都没法保障了，哪还能再安心的呆在这里做生意。” “张董事长，你放心，你说的情况，我们一定会重视的，公安机关会介入调查的，对了，张董事长到公安局报案了没？”黄海川郑重的望着张国力，他跟张国力是互相看不顺眼，但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对方反应的情况已经让黄海川感到震惊。 “去报案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有结果。”张国力叹了口气。 晚上六点多钟，将刘彦送回到酒店的房间，黄海川几人才从酒店里去，路上，几人边走边谈着，黄海川道，“路局，今天刘助理还有张董事长所遇到的劫持事件都是惊人的一致，他们两家公司都是有意到我们溪门投资，又碰巧都遇到了这样的事，这绝对不是巧合，你一定要组织警力尽快调查侦破，看谁在幕后主使这件事情。” “黄县，您放心吧，这是关系到我们溪门的招商引资大事，我一定会重视的，刚才我想了想，其实调查的范围并不用铺的很大，会威胁张董事长和刘助理他们的，不出意外应该就在这次到溪门考察的这些公司当中，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过去，不然其他人没必要这样做。” “你分析的有道理，办案你才是内行，我跟方县顶多也只能给你参谋参谋，提不出什么好建议，希望你能尽快的调查出结果，不然任这种情况发生下去的话，以后谁还敢到我们溪门来投资。”黄海川郑重道。 “不错，黄县说的有道理，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恶劣，我估计被威胁的还不止是这两家公司，估计还有其他公司。”方啸赞同道，“黄县，我看这事最好还是跟李县长跟汪书记他们反映一下，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 “跟李县长和汪书记反映，恐怕得路局自己去最合适了。”黄海川笑着看向路鸣。 路鸣怔了怔，转念一想，笑着会意的点了点头。 “还有，对刘助理还有张董事长他们的安全，你应该让人暗中留意一下，不要到时真出了什么意外。”临走前，黄海川突然想起，认真的叮嘱着路鸣。 黄海川回到县招待所的住所，房间里的灯亮着，张盈正在里面拖地板，黄海川走进去的时候，张盈还抡着袖子，边擦着汗边拖着拖把来回的拖动着。 “小盈，我这屋里的地板都快被你拖出一层皮了。”黄海川笑着在门口站着，干净的地板在灯光的照射下闪亮闪亮的，黄海川都不好意思穿着皮鞋就踩了进去。 “黄大哥，不好意思，今天招待所比较忙，我白天没空过来帮你收拾，只能等晚上下班了再过来。”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白皙的小脸蛋上红扑扑的，这是张盈此刻的样子。 黄海川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近十岁的小姑娘，总是忍不住想将她跟城里那些娇生惯养的独生子女比较，城里的孩子，在十八岁这个年纪，都还在父母的庇护下快乐的、无忧无虑的成长着，心情好了，跟父母撒娇玩耍，心情不好，有的被惯坏的孩子还敢拿父母当出气筒，想起他二叔的那个儿子，黄海川心里就苦笑，他那个小堂弟都读大学了，还是一点都不懂事了，缺钱的时候打电话回来，就一声‘我没钱了’，然后就‘啪嗒’一声挂掉电话，没有第二句话，倒好像是父母天生欠他钱一样，黄海川有听二叔他们来家里唠嗑过，对他那个儿子是气得不行。 “小盈，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地板是用来踩的，没必要天天拖，费力又费时，偶尔拖一下就行了，你呀，不用每天都来。”黄海川在门口换下了鞋。 “黄大哥，不行的，你对我已经够好的了，我要是不努力干好工作，那我自己会不安的，再说这拖地板也就一会的事，不耽误多少工夫的，我每天都要收拾宾馆的房间，拖地板都拖习惯了呢。” “瞧你，人家是不愿意干这个活，你倒是拖出习惯来了。”黄海川摇头笑了笑，看到张盈，心里头总会莫名的轻松愉快起来，“咦，不对啊，你不是只在前台工作吗，怎么连收拾房间卫生那些事也是你干的？” “哦，不是，不是，我就是偶尔上去帮帮忙，我们汪总说现在人手不够，让我时不时的帮忙一下。”张盈脸色变了一下，连忙解释道。 “小盈，我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黄海川笑着看了对方一眼，“你看你，一说谎，脸蛋儿就红了。” “黄大哥，没有啦，我哪有什么事骗你。”张盈圆圆的脑袋瓜儿使劲的摇着。 黄海川跟对方开玩笑了几句，知道张盈经不起玩笑，黄海川也没再逗对方，从桌子上将象棋拿了出来，黄海川笑道，“小盈，来，会下象棋不，陪我下一盘。” “黄大哥，我的棋艺可不好，您可不要取笑我。”张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放心，我的棋艺也很臭。”黄海川笑道，将棋子摊开摆好。 闹钟滴滴答答的响着，黄海川略微有些出神，脑袋里还在想着傍晚的事，刘彦和张国力先后都受到了蒙面人的威胁，黄海川百思不得其解，哪家公司会干出这种事？ “啊，将军，黄大哥，你输了。”张盈突的兴奋的叫了起来，高兴的拍着手掌，能赢得了眼前这位在她眼里十分了不起的黄大哥，让张盈格外的开心。 “呵呵，看来还是我们的小盈厉害，我的棋艺比不了你咯。”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来，我们再来一盘。” “黄大哥，我知道你刚才故意放水啦，你明显心不在焉的，这样下起来多没意思。”张盈小心的瞄了黄海川一眼，“黄大哥，有件事我想问你，你能不能帮我出出主意，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好啊，有什么事你就说，要是好主意帮你出不了，也能帮你出几个馊主意。”黄海川笑道。 “黄大哥，我相信你不会的，在我心里，你是个好人，你跟其他那些当官都不一样。”张盈一脸认真的盯着黄海川，在她的心里，她面前的这个黄大哥是个真正的好人。 “再被你夸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你黄大哥可不是什么好人。”黄海川自嘲的笑了笑，他算是一个好人吗？如今他也只不过是一个会为了权力而耍手段的人罢了，或许等到哪一天，他就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政客了。 “黄大哥，我想利用晚上的时间到县里的职专去学习，你看可以吗？我想学点有用的技能，让自己能有一技之长，我不想一辈子干这个，我也想像那些都市白领一样，能够当一名自强自立的女人。” “不错啊，这是个好主意，有这个想法很好。”黄海川赞赏的看了对面的小姑娘，笑道，“不过你所说的那些所谓的白领可不见得就像你说的那样自强自立哦，最重要的还是你有梦想，人可以没有知识和学历，但不能没有梦想，只要你心里有梦想，就该去努力追求，小盈，尽管去学，我支持你。” 第127章 清晨，黄海川简单洗漱了一下，小跑着下了二层小楼，青砖小院内的几颗大榕树像几个参天巨人一般拔地而起，高大而挺拔，满树的绿叶点缀着小院的绿色，让人不知不觉的感到轻松和愉快，黄海川在院里蹦跳了几下，不时的伸展着四肢，做着最简单的运动，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拿起公文包往外走。 “黄县，出门了啊。”从招待所边的侧门出来，黄海川又碰到了招待所总经理汪财，不知道为什么，黄海川每次看到对方，特别是对方身上那身肥肉，黄海川总会想到周星驰电影里面的那只叫旺财的小狗，和那只小狗比起来，面前的汪财则是一个放大版的旺财。 此刻，汪财一看到黄海川，便笑着停了下来，满脸笑容的向黄海川问好着，腮边上的两团肥肉一抖一抖的，那双招牌的小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 黄海川冲对方微点着头，正要离去，看不到不远处迈着轻快的小步子往招待所走来的张盈，黄海川突的停下道，“对了，汪总，那个小盈每天到我这来打扫房间也比较累，招待所那边你就不要给她安排太重的活了。” 汪财明显怔了一下，小眼睛透着那上下眼皮间的小缝看着黄海川，眼珠子滚动了一下，忙不迭的笑道，“好的，好的，以后我就叫张盈专门负责你那边的卫生打扫工作就好了。” 目视着黄海川的身影远去，汪财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呸’，往地上啐了口痰，汪财不屑的冲着黄海川的背影比了比手指，嘴巴依稀在念叨着，“不就是个副县长嘛，牛什么牛，老子是不想跟你一般见识，还想管到我头上来了。” 转身看到张盈走进了招待所，汪财旋即又骂骂咧咧的骂着，“这小娘皮还真是个狐媚子，这么快就跟黄海川勾搭上了。”嘴巴里骂着，汪财已经跟着张盈的后面走了进去，眼神里闪烁着贪欲，“哼哼，以为勾搭上了黄海川就了不起是不是，大爷我有的是手段治你，早晚让你乖乖的爬上我的床来。” 县里的几个土地项目的招标工作在有序进行着，投标的企业并不少，其中不乏实力雄厚的外地企业，这当中却是发生了不小的意外，不仅是赵氏集团，国力集团受到了蒙面男子的威胁，还有另外三家企业也受到了威胁，仔细观察这些企业，却是不难发现，这些企业都是准备参与八号地块竞标的企业，而且，这几家企业却都不一而同的是实力雄厚的企业。 路鸣先后向常务副县长李政和县委书记汪东辰汇报了这一重大情况，两人都极为重视，汪东辰当即就批示公安局要限期破案，给受到威胁的企业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并且亲自拜访了几家企业在溪门的负责人，安抚着众人的情绪，承诺要尽快破案，创造一个良好的投资环境，还当场指示一起路鸣要派人保护几家企业在溪门工作人员的安全。 成功大厦的酒店里，汪东辰在张国力所在的房间里和对方有说有笑的谈着，在上门去拜访的几家企业里，汪东辰在张国力的房间里停留的最久，张国力的另外一层身份汪东辰自是知晓，面对张国力时，汪东辰甚至还隐隐的有些许谦恭的姿态，县委书记的架子荡然无存，张国力是市长张一萍的丈夫，汪东辰同对方打交道，心里面略微带着讨好的心思，若不是黄海川和路鸣等人陪同在侧，汪东辰的姿态甚至会摆的低一点，在下属面前，汪东辰总是要顾及到一点县委书记的威严。 反观张国力，大摇大摆的坐在沙发上，表面上虽然也是客气，但那骨子里的傲慢却是尽显无疑，就是其女儿张然和女婿孙祥，也是随意的坐着，并没有表现出对县委书记要客气一点的自觉和觉悟。 汪东辰对这一家子的反应并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一个丈夫是宁城市市长，一个父亲是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在他这个县委书记面前，实实在在的是有傲慢的资本。 “路鸣，对于张董事长还有他女儿女婿的安全，你要认真对待，必要的时候多安排几个便衣在暗中保护，他们要是出点啥意外，我就拿你试问。”从张国力的房间出来，汪东辰边走边吩咐着路鸣，对张国力几人的安全，汪东辰是更加的上心，人家是要到溪门来投资的，这对溪门来说本就是一件好事，要是因为这个出点啥意外，不消说，张一萍肯定要迁怒到他身上，他可不想受那无妄之灾。 “汪书记，您放心，我待会就安排人手，案子我亲自督办，争取尽快破案。”路鸣郑重道。 “路鸣，你这个公安局长刚上任就面临着严峻考验，这也是考验你这个局长合不合格的时候，县里当时提名你当局长时，反对声音不小，这次不仅是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同样也是你的一次机会，你要是能拿出成绩来，相信那些反对的人都会闭上嘴巴。”汪东辰凝望了路鸣一眼，目光微微扫了扫旁边的黄海川。 对于路鸣，汪东辰之前的印象并不深刻，局长的一职，汪东辰也没打算让路鸣上，特别是李绍同在他身边煽风点火，汪东辰虽然不至于受李绍同蒙蔽，但李绍同的话或多或少也对他产生了一些影响，汪东辰对黄海川这位市里下来的副县长是有警惕性的，路鸣和黄海川走得近，让汪东辰第一时间就宣判了对方死刑，局长的位置肯定不会给路鸣。 最终汪东辰之所以会改变主意，还是因为市委组织部部长元江的一个电话，元江表示了其对路鸣的欣赏，虽说没再多说什么，但这暗示的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考虑到元江的面子，再加上市局推荐的人选又是路鸣，汪东辰也干脆顺水推舟，支持路鸣上位，这才有了路鸣意外杀出重围当上局长的结果。 路鸣怎么会跟元江搭上关系，这点让汪东辰想不通，他之前也从来没有听过路鸣有着这一层关系，唯一的解释就是路鸣是最近才搭上的，但这种可能性也不高，元江这个市委组织部长的家门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那么，如果不是这第一种解释，那第二个可能就是黄海川在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黄海川是在周明方身边当过秘书的，这一点谁也不能忽视，若是黄海川在其中发挥了作用，并非没有可能，路鸣的事，让汪东辰心里对黄海川的戒备心理是越来越高。 “海川同志，你负责棚户区改造的具体工作，要多和这些企业的人交流，了解他们需要什么，我们县里能够满足的要尽量满足，这是关系到我们溪门的发展大计，要争取多一些投资留在我们溪门。”汪东辰又转头朝黄海川认真叮嘱道。 “汪书记，您就放心吧，以后的时间，我就专门和这些企业打交道，一定要让他们感受到我们溪门人的热情。”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 一起送汪东辰上车，路鸣才站到黄海川身旁疑惑的问道，“奇怪，刚才上面那位张董事长是什么来头，汪书记刚才那有些谦恭的姿态可是很少见，倒像是面对着市里的领导一样。” “呵呵，那位是咱们市里张市长的丈夫，你说汪书记对他能不上心嘛。”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我们这些县官在人家眼里估计是什么都算不上。” “张市长？”路鸣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明白的点了点头，“难怪汪书记这么着紧的吩咐要保证对方的安全。” “这只是一个原因罢了，就算他不是张市长的丈夫，我们也要保证好他的安全，他是来我们溪门考察投资的，保护好这些投资商的人身安全，是我们最起码的责任。” “哎，说的也是。”路鸣赞同的点了点头，半开玩笑的道，“不过楼上那位张董事长确实是要区别对待，别人是妻凭夫贵，他倒是好，夫凭妻贵，有这么一位市长老婆，他在我们溪门的这段时间，看来我们是得将他像太上皇一样伺候着，免得一个伺候不好的，我们就得被发配边疆去了。” “没那么严重，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够了。”黄海川笑了笑拍了拍路鸣的肩膀。 京城一环内的一个胡同小巷里，巷子深处是几栋古色古香的四合院，从巷子中间往后，就开始有警卫在这里站岗，傍晚，一辆以甲a开头的通天牌照的车子开进了巷子，后面还跟着一辆警卫的车子，车子在一栋四合院前停下，从车上下来了一位中老年男子，看样子也不过才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染得乌黑光亮，精神矍铄的面容看起来与其年轻不相符合，反倒是像一个三四十岁的青壮年，男子一下车，龙行虎步的往四合院内走去。 第128章 四合院内很快有人迎了出来，来人大笑着迎上了从车上下来的男子，“老张，怎么今天有空到我们这儿来了。” “国中啊，你这话说的，我没事就不能来串串门呐。”男子开着玩笑。 “你这官是越当越大，每天操劳国事，日理万机的，我可不信你没事会来串门。”说话的人是邱道一的二儿子邱国中，至于来人，则是张正的父亲张严，政务院的副职，最为年轻的高层领导之一，被人称作是少壮派官员的领军人物。 邱国中和张严两人彼此对视着，眼神里有着莫名的意味，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份地位的变化，有些东西却是回不到过去。 “国中啊，今天我来是想拜访一下老爷子，不知道老爷子可否方便？”在邱国中的邀请下，张严往里走着，也道出了自己的来意，事实上在来之前，张严已经先提前跟邱家打了招呼，在征得邱老爷子的同意后，张严才会过来，否则邱老爷子若是不同意见客的话，张严又怎么会冒冒失失的过来，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和地位，一举一动已经不仅仅只代表着他们自己。 “老爷子在后院休息，我带你过去。”邱国中笑了笑，在前头领路着。 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年轻的时候，邱家和张家来往密切，两家的年轻一代也是关系很好，邱国中应该说是还在孩童时代的时候就和张严认识了，还一起经历了那段动乱时期的困难日子，两人的友谊持续了几十年，只不过随着年龄的长大，小时候的友谊终究是会逐渐变质，不可能再向以前那样单纯，彼此都要为各自的家族打算，再加上各自的身份地位不同，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交心。 张严走仕途道路，一路上可以说是顺风顺水，背后有家族的支持，本身又有些能力，几十年走来，官途坦荡，步步高升，终于走到今天这样的高位，成为张家的领军人，更是被如今的学院派领导人器重，张严本身更是被人戏称是少壮派官员的领袖，因为其今年才五十四岁，已经是位列中枢，成为政务院的副职，将来不出意外，肯定是要入常的。 邱道一坐在后堂大厅里的檀木椅上，桌旁的香茗冉冉的冒着热气，张严一进门，忙快步上前，笑道，“邱老，有一段时间没见您，您是越来越年轻了。” “你这个小严啊，还是一点没变。”邱道一笑着望了张严一眼，语带双关。 “在邱老您面前，我是一直都没变的，要说有变化，就是我一直在变老，邱老您却是越活越年轻，让我羡慕的紧。”张严笑了笑，在邱道一的示意下坐了下来，旁边已有人端茶上来，邱国中也在一旁陪着坐了下来，对今天张严的突然到访，他心里也有几分好奇。 “邱老，今天我冒昧来访，是为了一件私事，还望邱老不要见笑。”同邱道一说了几句客套话，张严就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是嘛 ？那你姑且说说，我这个老头子听着。”邱道一笑着望了张严一眼，古井不波的神色依旧没有半点变化，坐在下首的邱国中则是眼皮子微微一动，注意力都集中了起来。 “是这样的，我那个不成器的小子喜欢你们家淑涵很久了，这几天一直跟我软磨硬泡，叫我来向邱老提亲，这几天我是被缠的受不了，一回家就闹心，只好厚着脸皮来邱老这走走，不知道邱老意下如何？”张严看着邱道一，神色间也有些苦笑，他只有张正这么一个儿子，虽说不是很争气，但也总归是他的儿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怕他的身份地位再高，在儿子面前，终归也只是个父亲，耐不住儿子恳求，只好过来试探一下邱家的口风，再怎么说也是关系到儿子的终生大事，他这个当父亲的亲自跑跑也是正常的很。 “向我们家淑涵提亲？”邱道一怔了一下，原本以为张严会是为了什么大事，这会对方一开口，邱道一着实是意外的紧，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邱道一看向张严，笑着摇了摇头，“小严，这件事你来问我可就真的问错了，我们家淑涵的事我还真是管不上，打小把她宠坏了，弄得她现在是天不怕地不怕，我这个当爷爷的都管不了她了，这件事还是要看淑涵自己的意见，我这个当爷爷的可不敢乱给她答应下来。” 坐在一旁的邱国中同样神色古怪的看了看张严，笑道，“老张，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呀，操心不了那么多的，你们家张正喜欢淑涵，可以让他自己去追求嘛，只要两个年轻人情投意合，我们这些长辈也是很讲道理的不是，关键还是要看年轻人自己的态度，现在的小年轻啊，可不是我们那个时候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那时候可是听话着，现在都时兴什么自由恋爱了，我们已经过时咯。” “国中啊，你说有道理，我家那小子就是不争气，这种事还要我这个当父亲的出面。”张严无奈的摇了摇头，邱道一和邱国中父子俩都如此说了，他倒是不好再说什么，邱淑涵这个邱家小公主的事他也听说过一些，自小就十分受邱道一宠爱，连邱国华夫妻两人都不敢管的太过，张严听的出来，邱道一嘴上说的都是实话，不过今天这一趟过来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邱家的长辈是表明态度了，孩子双方愿意的话，他们就不会反对，张严之前担心的就是邱家会顾及其他一些政治上的因素，对邱张两家联姻会持保留态度，今天邱道一表明了态度，张严心里琢磨着回去让自己家那小子自己去努力追求，总不至于连追个女人都不会。 坐了一会，张严就告辞离去，邱国中还是将张严送到门外，两人在门口聊了几句，张严看着这位老朋友，感叹道，“国中，你要是从政的话，现在恐怕已经到了相当的高度，当初我真是搞不明白你为什么放弃从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还是喜欢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官场生活不适合我，那些条条框框的限制会让我不舒服。”邱国中淡淡的笑道。 “不错，条条框框的限制很多，但你为何不反过来想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努力的达到一定的层次，摆脱那些条条框框的限制？”张严盯着邱国中，认真道。 “不可能的，老张，你觉得今上那位就能够乾坤独断吗？他的层次已经是不能再高了吧。”邱国中指了指头顶，笑着反问了对方一句。 张严一时语塞，深深的看了邱国中一眼，心里暗道了一声可惜，邱国中深懂韬光养晦的策略，却是不喜从政，张严此刻的心情很是复杂，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邱国中若是从政，想必这会已经成为他的一个强劲对手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张严笑着摆了摆手，转身往车上走去，临上车前，张严突的停下，转头看向邱国中，笑道，“国中老哥，以后有时间还是得多走动走动。” 邱国中笑了笑，微点着头，冲对方颔首着。 回到四合院里，邱国中直奔后院而去，邱道一仍是坐在那檀木椅上，从刚才到现在，好像都还没动过，像是在特意等待邱国中一般，“送走了？”邱道一抬头望了邱国中一眼。 “走了。”邱国中笑着点头，看了看自己父亲，“爸，真要是跟张家联姻了，你会不反对？” “你呢，你是什么看法？”邱道一反问道。 “我能有什么看法，我是听爸爸你刚才那样说，自然就跟着你的口风讲了。”邱国中笑着眯起了眼睛，“不过张家那小子追求淑涵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淑涵都没什么反应，以我对淑涵的了解，张家那小子是没戏咯。” 邱国中的话引得邱道一笑了笑，却是没再说什么。 …… 溪门县的土地招标工作已然进入了尾声，这一日，在成功大厦的酒店会议室里，县政府，县国土资源局将在这里公布中标的企业。 前一段时间闹得人心惶惶的蒙面人威胁事件依旧是没有任何线索，县委书记汪东辰和常务副县长李政都大发雷霆，唯一倒霉的是公安局局长路鸣，成了两位领导的出气筒，因为威胁事件不止是发生了一次，尽管第一次发生后，县公安局已经做好了防范措施，但是，幕后主使者却同样是有了相应的对策，蒙面人没有再出现过，但是那些之前受到威胁的企业还是受到了第二次威胁，是有人通过电话威胁，甚至在警察的眼皮底下，一个企业的负责人还收到了一盒炸弹，引起了一阵惊慌，最后通过警察证实是一个玩具炸弹，虚惊一场。 尽管只是虚惊一场，但发生了这一连串事件，仍是导致了一些企业相继退出了八号地块的竞标，最终在李政和黄海川的努力下，终于成功劝说了国天集团和来自湘江的赵氏集团没有撤标。 第129章 国天集团是由李政负责劝说的，汪东辰也亲自上门拜访了几次，就几次发生的威胁事件亲自道歉，至于赵氏集团，则是黄海川通过黄海川和钟灵的私人关系，才勉为其难的劝说对方答应了下来。 临标的公布前的一个小时，黄海川终于见到了风尘仆仆的从羊城赶到溪门的钟灵，对方的脸色有些憔悴，比起前一阵子的样子，更是瘦削了几分，下巴瘦的有些尖了，以至于黄海川乍一看到对方，都以为对方这一阵子没见，是跑到国外整容去了。 “这次我可是冒着危险答应你没有撤标，要是我的人出现点什么意外，那我可要找你算账了。”在黄海川的办公室里，钟灵和黄海川开着玩笑，但神色间也有几分认真，因为几次的威胁事件，已经让钟灵打算放弃在溪门的投资了，这样的一个投资环境也让钟灵不放心投资，若非黄海川苦口婆心的劝说，再加上双方的交情，钟灵是断然不会答应下来。 “你放心吧，我已经让公安局那边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你们的安全，要是你们出点啥意外，我这个副县长就引咎辞职。”黄海川郑重道，这次，钟灵是真的给了其巨大的面子，等于是拿着身家性命在赌博，黄海川心里暗暗感激着对方，这份情，他欠大了，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报对方，至于钟灵及其身边助理和工作人员的安全，黄海川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注意，为了这事，他和路鸣几次碰面，专门研究如何保证钟灵等人的安全，拿出了他们自认为是万全的方案。 “听说除了我们公司，还有另外一家公司也没放弃？”钟灵好奇的望了黄海川一眼，她是因为黄海川的缘故，才答应坚持不撤标，还有另外一家公司也敢无视威胁留下来，着实是让她惊讶。 “是省城的一家公司，那是县里的李副县长去劝说了好久，对方才答应留下来的。”黄海川苦笑道。 钟灵听到答案也是一愣，旋即摇了摇头，笑道，“看来这次留下来的两家公司还都是你们豁出去面子才挽留住的，也真是苦了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其他地方的领导怕是没有你们溪门这样累的。” “累一点倒是没有什么，这是关系到溪门发展的大事，只要能留住一些投资，对我们溪门来说就多一份希望，关键是那幕后的黑手现在还迟迟调查不到线索，也不知道是谁在从中使坏。”黄海川愤慨道。 “会不会是你们溪门本地的企业？他们看中了八号地块这个位置最好的地块，不想让外地的企业占了便宜，所以就采用这种恶劣的手段？”钟灵疑惑道。 “不可能吧，这次投标八号地块的企业并没有我们县里的企业，要说我们县里最大的企业就属万隆纺织公司了，那是年产规模几亿的企业，但是他们没有投标八号地块，何况也没听说他们有投身地产业的打算。”黄海川皱了皱眉头，否决道。 “这可就不好说了，商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他们想不想涉足地产业也不见得就会让你们知道，他们如果想要八号地块，又不想出高价，完全可以先用这种恶劣手段将所有竞争对手都挤走，然后让竞标流产，没有人竞标了，你们县里肯定也着急，最后他们则是可以凭借本地企业的优势同你们县政府讨价还价，低价拿下地块，这完全是有可能的。”钟灵煞有介事的分析着，直至看到黄海川眼神奇怪的看着她，才止住了话题，笑着耸了耸肩，“我是随便说说，纯属个人猜测。” “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黄海川笑着摇头，知道钟灵是误会自己的眼神了，笑道，“刚才看你神采飞扬的分析着，让我很是感触，你现在完全就是一副女强人的做派，以前那个钟老师的形象可是荡然无存了，我怎么也无法将以前的钟老师和现在的钟总联系在一起。” “人嘛，总是会变的，这几个月，我可能经历了我人生一辈子当中也经历不了的事，短短的几个月，可以说把我未来几十年该经历的都经历了，不可能再回到以前那样子了。”钟灵目光突的黯淡下来。 “钟灵，我不知道你这几个月都经历了些什么，但我们是好朋友，如果真的碰到什么难事，希望你能告诉我，能帮忙的我绝对会帮你的。”黄海川认真的看着对方，他真切的感觉到了钟灵心里藏着一些事儿，只是对方从来不曾提及，知道钟灵肯定有不愿意说的话题，黄海川也从没问起。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去会场吧，虽然这八号地块是个烫手山芋，但不管怎么样，我们公司投标了，就希望把它拿下来。”钟灵脸上重新焕发出了笑容，自信的光彩洋溢在脸上，黄海川呆了一下，摇头苦笑，女人的心思当真是难以琢磨，她们可以如此快的转换心思，变化角色。 “那我预祝你们公司成功。”黄海川笑着朝对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两人坐着车来到了酒店，为了避嫌，两人各自乘坐着自己的车，相比较钟灵的那辆奔驰房车来说，黄海川坐的那辆有点老旧的桑塔纳则显得有些寒酸。 在会议室门口，黄海川碰到了路鸣，不由得停下脚步，“今天会场的安全布置的如何了?” “都布置好了，绝对是万无一失，整个酒店都被我们的人监控起来了，只要有任何形迹可疑的人出现，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路鸣脸色凝重，“会议室里面，也有几个便衣，他们会坐在钟总和张董事长他们周围，贴身保护他们的安全，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差错的。” “那就好，这件事如果再出什么意外，那我们溪门的名声可就真的是臭大街了，以后谁也不敢来投资了，所以你一定要格外谨慎。”黄海川点了点头。 “说来也奇怪，按理说幕后那黑手前段时间很活跃，频繁的搞出各种手段，怎么临近这两天要公布中标的企业了，反而没有动静了，难不成他们是想酝酿一次大的动作不成？待会就要公布了，过了那个时候，他们就是想搞出什么手段也没什么意义，想必是也不会再有动作了，但公布之前，他们应该会有动作才是，怎么像是销声匿迹了。”路鸣百思不解道。 “这个不好说了，现在我也是一头雾水，马上就要公布招标的结果了，没心思去想那些了，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黄海川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 “放心吧，今天我亲自在这里坐镇了。”路鸣笑着点头，指了指会议室，“里面可还坐着几个重要人物，他们要是出点啥意外，咱这个小局长也承担不起，好不容易到手的乌纱帽指不定就要飞了。”路鸣笑着自我打趣着，这段时间，为了这个案子的事，他也实在是够憋屈的，先后被汪东辰和李政批评了几次，弄得他这个刚刚上任的公安局长很没面子，能力也受到别人的质疑，这让路鸣心里憋了一股火，正巴望着今天最后一天能不能揪出幕后黑手，把一肚子火撒出去。 黄海川和钟灵两人先后走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里早已坐满了不少人，李政已经提前来到了会议室，同张国力几人坐在一块，黄海川冲几人点了点头，挑了个空位置坐下。 会议室里的人并不仅仅是国力集团和赵氏集团的人，还有其他公司的人，今天要公布中标结果的不只是八号地块，还有其他几个地块也会公布，位置最好的八号地块则是只有国力集团和赵氏集团两家投标，会议室里面的企业当中有几家是之前参与了八号地块的竞标，因为受到了威胁，才放弃了八号地块，该投标了其他地块，这会看着国力集团和赵氏集团两家企业，也有一些人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思想看看这两家敢吃螃蟹的企业会不会出事。 除了八号地块，其他几个地块都先后公布中标企业了，会议室里不时传出一阵欢呼声，至于八号地块的归属则留在了最后揭晓，黄海川看了坐在不远处的钟灵一眼，对方正自信的盯着台上，像是感觉到了黄海川的目光，钟灵转过头，朝黄海川微微点头一笑。 “她的变化真的是太大了。”黄海川心里感叹了一声，钟灵的自信和成熟比起以前那个带着些可爱的钟老师已经是判若两人，黄海川不知道钟灵在几个月内都经历了什么，完成了这种可能需要几年时间才能质变的蜕变。 募的，张国力等人坐的地方突然传出一阵细微的响动，张国力几人交头接耳着，脸色都有些紧张，一旁的李政更是出去招呼了路鸣进来。 黄海川诧异了一下，走上前去看怎么回事，李政脸色严肃，冲黄海川点了点头，沉重道，“张董事长他们又收到威胁短信了，声称要是不放弃的话，待会出去就要取他们的性命。” 黄海川脸色一变，朝路鸣交换了下眼神，意外多多少少有些在预料之中，幕后的黑手在标的公布出来之前，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出现了。 黄海川连忙看向钟灵，见钟灵坐在那里没有反应，只是神情疑惑的望了过来，黄海川心里一怔，莫非钟灵没有收到短信不成？ “赵氏集团也投标了，他们的人收到威胁短信没有？”李政转头看向路鸣，路鸣忙走到钟灵那边去了解情况。 片刻，路鸣神色疑惑的走了回来，“怪了，赵氏集团的人说他们没有收到短息，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们没有收到短信？怎么可能？”孙祥惊呼了一声，随即脸色一变，看向钟灵等人的方向，“两家公司都投标这八号地块，最后一刻，却只是我爸他的公司受到威胁了，这说明了什么？”孙祥目光灼灼的盯着黄海川、路鸣等人，话里的意思是不言自明。 “孙少，这种事没有证据是不能妄下定论的，何况之前赵氏集团也好几次受到威胁了。”黄海川正色道。 “谁知道那会不会是他们自己的苦肉计。”孙祥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李县，我看现在还是先把这个会开下去，其他人都看过来了，免得引起什么不好的影响。”黄海川看向李政，他心里是向着钟灵，这会也急忙岔开话题。 “不错，还是先把会开下去。”李政点了点头，“张董事长，您的意思是？” “那就先开下去再说，我就不信这幕后的黑手敢拿我怎么样，我今天还偏偏就要拿下这八号地块，看看谁能要了我的命。”张国力狠狠的挥了下手。 李政朝台上的主持人示意了一下，对方随即又宣布开始。 “最后剩下的八号地块，投标的有来自省城的国力集团和来自湘江的赵氏集团，中标的是。”随着台上那高亢的声音响起，黄海川的注意力也集中了起来，尽管发生了刚才那样的事，黄海川心里仍是希望钟灵的公司会中标。 “中标的是国力集团，三亿四千一百万。”主持掷地有声的声音终于响起，张国力几人坐的位置响起了一阵欢呼，黄海川目光望过去，看着正在庆贺的张国力几人，黄海川轻微的皱了皱眉。 转头环视了会议室一圈，黄海川目光扫过钟灵所在的位置，心底略微有些担忧。 “标的都已经公布出来了，那幕后黑手再搞什么手段也没有意义，只是在标的公布的最后一刻却是来了这么一手，这幕后的人到底想要干嘛？”黄海川皱着眉头寻思着。 走上前去同张国力几人道贺着，黄海川说了几句贺喜的话，便快步走出会议室，经过钟灵身边时，黄海川朝对方使了个眼色。 第130章 钟灵往外走了出来，她也已经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因为张国力等人看向她的眼神隐隐带着几分愤怒，这愤怒背后，又好像隐藏着些什么，钟灵一时看不出那是什么，但敏感的她并不是完全没有察觉。 “钟灵，离这酒店不远有一家双秋茶楼，你先去那等我，我有话要跟你说。”黄海川朝钟灵轻声说了一句，看到后面的张国力等人也已经走了出来，转头又对钟灵道，“钟灵，你先走吧，我这边还有点事，待会就过去找你。” 钟灵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什么，后头的李政和张国力几人走到黄海川这里也停了下来，张国力很是诧异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黄县跟赵氏集团的钟总认识？” “算是认识吧，小有交情。”黄海川微微点着头，瞥了张国力一眼，已经预感到对方想说什么，果不其然，张国力神情煞是庄重的道，“黄县，这之前的蒙面人威胁事件已经闹得投资商们人心惶惶了，后面又搞出了这么多事，导致几家公司都退出了对八号地块的竞争，就剩下我的国力集团和赵氏集团，直至刚才临公布中标企业的最后一刻，我还是收到了威胁短信，这赵氏集团却是在这次没有收到，黄县，您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张国力的语气有些嘲讽，黄海川又如何听不出对方是暗指赵氏集团就是幕后黑手，笑了笑，黄海川不以为然道，“张董，赵氏集团最后没有收到短信并不能说明什么，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两个人同时上街，一个人被抢劫了，另外一个人安然无事，那总不能说那个没事的人跟抢劫的人是一伙的吧？没有证据之前，什么都不好说，依我看，赵氏集团跟这事没有什么关系，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片面之词，关键还是要看公安局的调查结果，不然光凭我们口头上说的都没有说服力，张董，您说是不是？” “呵呵，黄县说的极是，这是一个法治社会，凡事也讲究证据，我相信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是不会逍遥法外的，你们地方公安局一定会秉公调查的，黄县，是吧？” “张董，这件事您就放心吧，公安局会尽全力调查，尽快揪出那个幕后黑手，我会亲自过问此事，至于您的安全，我们会让公安局做好保护工作。”李政在一旁郑重的承诺着，有意讨好张国力这位市长老公，严肃的对路鸣叮嘱道，“路局长，你一定要安排好人保护好张董事长他们的安全，现在张董的公司中标了，还不知道那个幕后黑手是不是真的会丧心病狂的做出什么事，你们一定要拿出十二万分的精力来对待这件事。” “李县，您放心，我们的人会尽全力保护好张董他们的安全。”路鸣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我倒是不怕那个幕后黑手真敢乱来，关键还是你们公安局要尽快将他们给抓出来，这样就一了百了，我相信你们公安局会排除一些人为因素，尽力破案的。”张国力说着话，特意看了看旁边的黄海川，其意思已经是不言自明。 李政心里着实是幸灾乐祸，脸上严肃道，“张董，公安局一定会公正办案的，此事就连汪书记也是十分关注，有他的批示，相信没人敢阴奉阳违。” 李政送着张国力一行人离去，路鸣也跟了过去，张国力毕竟收到了威胁短信，路鸣这个公安局长也真怕对方出点啥事，到时候他这个新鲜出炉的公安局长很有可能就要成为溪门历史上‘寿命最短’的公安局长了。 黄海川在原地站了一会，路鸣已经折了回来，看着黄海川，摇头苦笑道，“我这个局长刚上任就碰到这种事，运气真是够差的。” “怎么，张董他们回房间了？”黄海川侧着头问道。 “是啊，回房间去了，我将他们送到门口才返回来。”路鸣点了点头，小心的瞄了黄海川一眼，欲言又止，神色间有些迟疑，似是有难以启齿的话。 “路鸣，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们之间就别吞吞吐吐了。”黄海川叹了口气，拍了拍路鸣的肩膀，这次直呼路鸣的姓名，多少也是黄海川对两人如今关系的一种诠释。 “黄县，那我就直说了，您要是有不满的地方尽管说。”路鸣点着头，道，“刚才张董他们都怀疑是赵氏集团幕后动的黑手，就连李县长也是那样认为，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们的意思想必黄县您也听出来了，他们是要求调查赵氏集团，刚才在张董他们房间的门口，李县长又特地跟我说了一句，叫我要有针对性的调查，尽快揪出幕后黑手，就差没直接指名道姓的让我去调查赵氏集团了。” 路鸣边说着话边留意着黄海川的神色，见黄海川没有表现出什么，又接着往下说道，“那位钟总是您的朋友，我倒是不好指示下面的人去调查她，黄县，您有什么看法？” 路鸣毕竟是跟黄海川站在同一阵线的人，李政虽然暗示他要去调查赵氏集团，路鸣表面上应承了下来，又怎会真的去听了对方吩咐，他主要还是要听黄海川的意思，那位钟灵看起来又跟黄海川关系不错的样子，路鸣也不敢真的在没有和黄海川商量之前，就去调查对方。 “路鸣，你也怀疑赵氏集团有可能是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黄海川皱了皱眉头，盯着路鸣道。 “黄县，我的看法是赵氏集团有一定的嫌疑，毕竟他们最后没有收到威胁短信，所以他们会有些嫌疑，但也恰恰是这一点，又能反过来证明赵氏集团的嫌疑并不是很大，现在主要是李县长跟张董事长他们那边主张要求调查赵氏集团，所以我才会来征求您的意见。”路鸣认真思考了一下道。 “哦，你是根据什么做出这样的判断的？”黄海川神色一振，目光炯炯的盯着路鸣，他心里面断定赵氏集团不是这次的幕后黑手，说到底，是因为他跟钟灵的关系，他相信钟灵不会做那种事，所以他主观上的认为赵氏集团是被冤枉的，而此刻，路鸣这位公安局长说出这样的话，可就有一定的权威性了，这让黄海川一下就来了精神。 “黄县，其实理由很简单，赵氏集团若真的是幕后黑手，他们不会在这最后一刻露出马脚，因为最后就剩下赵氏集团和国力集团两家公司竞标八号地块，假设赵氏集团就是幕后黑手，那他们给国力集团发了威胁短信，但他们自己没有收到，那岂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他们跟幕后主使这一连串威胁事件的人有关系？” 说到断案，路鸣明显也是进入到了一种兴奋的状态，嘴上滔滔不绝，“假如我是赵氏集团的人，我不会这么笨的让人把怀疑的目光引到自己身上来，我会在跟国力集团发威胁短信的时候，顺便再给自己这边的人也发一条，反正就是一条短信而已，顺手点一下就可以，又不用费多大的事，何必为了省一条短信，而将这么大的祸水引到自己身上来？我想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就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照你这么分析，赵氏集团确实是没有嫌疑，那你刚才又说有嫌疑，是什么意思？”黄海川疑惑的看了看对方。 “之所以会说有一定的嫌疑，是出于办案的谨慎性，作为办案人员，不能光凭主观上的判断就认定谁有嫌疑，谁没有嫌疑，凡事都要调查一下才能更有说服力，所以我也不敢拍胸口保证说赵氏集团就百分百的没有嫌疑，因为刚才都是我自己的分析，我也不能凭着自己的分析就妄下结论。”路鸣郑重道。 “呵呵，路鸣，从你身上，我看到了一个刑侦人员的职业素养。”黄海川大为赞赏的点着头，“不错，你这个刑侦出身的公安局长还是有着过硬的素质的，我看到了我们溪门以后社会治安的希望。” “黄县，别，您别这样夸我，我承受不起。”听到黄海川如此高的评价，路鸣连忙摆手，他只是做出一个刑侦人员该有的判断罢了。 两人说了几句，又言归正传，路鸣不确定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黄县，对于赵氏集团那边，您的意见是？” 黄海川一时也陷入了两难之中，真像路鸣所说的那样，哪怕是赵氏集团的疑点很小很小，但也要做出一番调查，才能更好的证明赵氏集团的清白，但钟灵当初本就想撤标，后来是因为给他面子，才勉为其难的答应留下来，如果他允许路鸣派人去调查钟灵，难免会让钟灵寒心，这最后，伤害的是两个人的友情，黄海川心里着实也是为难不已，他也不想做出那样冷漠的决定，只是不让人去调查一下的人，哪怕就是他认为钟灵跟这件事无关，但恐怕也有人心里认定赵氏集团就是幕后黑手，这又让钟灵无端端的背上了一个黑锅。 第131章 “黄县，您要是为难的话，我看就不要去调查赵氏集团了，我有办法去应付李县长和张董事长他们。”看到黄海川为难的样子，路鸣凑近了黄海川耳旁低声道。 “这样，你跟我一起去见一下钟总，她现在茶楼等我，我们一起过去，有些话当面说出来好，免得让人寒心。”黄海川犹豫一下，做出了决定。 和路鸣两人一起来到了附近的双秋茶楼，这家茶楼都快成了他们聊天聚会的场所，平常有事要谈，黄海川和路鸣、方啸等人没少来这家茶楼。 钟灵早已经在这里等候，和她在一块的还有她的助理刘彦，见到跟黄海川过来时，钟灵忙笑着起身相迎，目光触及到旁边穿着公安制服的路鸣时，钟灵脸色一怔，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朝对方笑着点了点头，伸手请着黄海川和路鸣两人坐下。 “钟灵，这位是县公安局的路鸣，路局长。”黄海川给钟灵介绍着路鸣，当着路鸣的面，他也没掩饰自己和钟灵之间的熟络关系。 “钟总，你好，久闻你的大名了。”路鸣笑着起身同钟灵轻握了下手。 “我也是今天才从羊城赶到溪门，之前可都是没在这里，路局长说就久闻我的大名，可让我愧不敢当了。”钟灵轻笑着摇了摇头。 “我和刘助理接触了几次，刘助理那是女中豪杰，有刘助理这样的下属，我就想啊，那位神秘的钟总肯定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今日在会场见到中钟总的时候，我就想自己猜测的果然没错。”路鸣一脸笑意的道。 钟灵轻轻的瞥了一旁的黄海川一眼，心里了然，眼前这位路局长怕是因为黄海川的关系，才故意说得对自己如此推崇，嘴上笑着承让了两句，钟灵目光疑惑的看向黄海川，对黄海川还带着县公安局的局长过来感到奇怪。 ‘咳’，黄海川干咳了一声，看向钟灵，颇有些不好意思，“钟灵，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能会让你气愤，你待会可千万不要动气。” “放心吧，我虽是个女人，但气量可没那么小。”钟灵笑着点了点头，神色有些疑惑，又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钟灵，是这样的，刚才在公布中标结果之前，国力集团的张董事长又收到了威胁短信，声称要是他不放弃竞标的话，就要他的小命，国力集团受到了威胁，而你们这边却是没有，所以……” “所以他们怀疑这一系列的事件都是我们干的，我们就是那幕后的黑手是不是？”黄海川还没说完，钟灵已是接过话头，将之讲完。 “不错，他们是那样的意思。”黄海川无奈的笑了笑，“钟灵，我知道你们是不可能干那种事的，只是你是因为受我的挽留才留到最后，最后却是反而被人冤枉上了这种事，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哎，早知道当初你有意撤标的时候，我就该让你撤标得了。” 黄海川歉意的看着钟灵，要不是他的挽留，现在也不会有这些事，钟灵是卖了他面子又受了冤枉。 “黄县长，这都是什么事呢，我们冒着生命危险不撤标，真心实意的想在你们溪门投资，最后倒反倒被人认为我们就是幕后黑手了，我们这简直是受的天大的冤枉，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来溪门，吃力不讨好，还背了个大黑锅，我们简直成了天下第一大傻冒了。”钟灵还没有出声，一旁的助理刘彦已是忍不住气愤的开口道。 “小刘，少说两句。”钟灵开口轻斥了刘彦一声，但脸上的神色也已经说明她跟自己助理的想法相差无几，任谁做了好事最后还遭到这种冤枉，也不会有这种好脸色，若不是顾及黄海川的面子，恐怕钟灵这会也要开口抱怨几句。 “钟灵，刘助理说的确实都是实话，这件事，你们是受了冤枉，说起来，罪魁祸首就是我，当初让你撤标就啥事没有了。”黄海川苦笑道。 “黄海川，你千万别这样说，当初我虽然答应不撤标，虽然有你劝说的缘故，但最主要的还是我真看中了八号地块，我看中了你们溪门的发展潜力，我相信投资八号地块上建一座四星级酒店，将来会有高回报，我是个商人，讲究的是做生意要有利润，如果这是一桩亏本的买卖，就是我再给你的面子，我也不会坐视自己公司亏损的。”钟灵笑着道，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路鸣，似笑非笑道，“听你刚才那样说，路局长跟你一块过来，是想向我们了解情况呢，还是想带我们回警局问话？” “钟总千万别这样说，这件事，我相信你们赵氏集团是清白的，我过来，只是了解一些情况，没钟总说的那么严重。”路鸣连忙笑着摆手，心里暗叹，这位女总经理说话可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知道钟灵可能是对路鸣有所误会，黄海川也帮着解释了一句，“钟灵，路局长他来之前就跟我分析过了，你们赵氏集团是幕后黑手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如果说我是从感情上偏向你们赵氏集团是无辜的话，路局长可就是凭借他的专业眼光判断你们赵氏集团是清白的了。” “是嘛。”钟灵释然，看向路鸣的脸色多了几分友好，旁边怒气冲冲的刘彦嘴上也嘀咕了两句，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什么‘算你还有点眼光’之类的。 对于刘彦的性格造就领教过了的路鸣这会也是见怪不怪，相反，性格直爽的刘彦还是很合其胃口的，路鸣不喜欢那种说话拐弯抹角的人。 当面问了钟灵一些问题，钟灵都十分坦诚的回答了，路鸣向黄海川使了个眼神，示意自己问完了，钟灵看到路鸣的动作，笑道，“路局长都问完了？” “问完了。”路鸣笑着点了点头，“其实我心里本来就分析你们赵氏集团的嫌疑很小，跟黄县长一块过来，只是确定心中的几个疑问而已，也没什么，钟总不要往心里去，我相信很快就能还你们一个清白的。” “就怕没想象的那么简单，只要幕后黑手一日没揪出来，我们怕是就得一直背着这黑锅。”钟灵眉头一皱，“说来也奇怪，我们公司对这次竞标了八号地块，对这块地的价值，以及竞争者的实力都进行了十分周密的分析，我们报上去的价格是经过反复论证的，公司投资部对此次投标做出了评估，认为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把握能够拿下这八号地块，最后竟然被国力集团以多出一百万的价格给拿走了，你说这国力集团是不是太神奇了点，好像知道我们公司的报价似的。” “这么说你们公司的报价是三亿四千万？”黄海川诧异的望着钟灵，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国力集团是以三亿四千一百万的价格拿走八号地块的，竟然仅仅比赵氏集团多出一百万，如果说是多出一千万，那可能还会让人觉得正常点，国力集团竟是这么巧的仅以一百万的溢价胜出，这说明了什么？是国力集团的运气太好，还是？ 黄海川和路鸣两人对视了一眼，看彼此的神色，两人明显都想到一块去了，而钟灵，目光在黄海川和路鸣脸上来回打量着，脸上的神色似笑非笑，她提出这一点，自是因为她心中也有怀疑，看黄海川和路鸣的神情，钟灵知道自己说出的这话已经达到了效果。 “不错，我刚才早就奇怪了，怎么国力集团的人像是未卜先知一样，我可不信这是他们的运气，恐怕是提前知道了我们的报价。”刘彦附和着钟灵的话，说话的口气更是认定了国力集团在背后耍阴谋，“黄县长，你们县的土地招标流程并不是十分的科学规范，只要有你们县国土局负责这次招标工作的人同投标的公司狼狈为奸，完全能够搞出这种事来。” “小刘，没有证据不要讲这种话。”钟灵眉头一皱，不好意思的看向黄海川，“黄海川，小刘心直口快，你不要见怪。” “没事，我倒是很喜欢刘助理这种性格。”黄海川笑了笑，眉宇间却是有些阴云，刘彦的话一下子勾起了他心里的疑心，若是国力集团真的和招标工作的负责人勾结在一起，那国力集团的确是可以提前得知赵氏集团的报价，这多少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国力集团会以这么微弱的优势胜出。 “李政和张国力他们走的这么近，如果这次招标真的是存在暗箱操作，那李政会不会牵涉到了其中？”黄海川眉头紧拧着，眼神里微微有一丝阴狠，真要是那样的话，那可就不是他故意要跟李政作对，而是李政自己做事留下把柄了，捏了捏拳头，黄海川已然下定决心要暗中调查这件事。 “哼，国力集团的人怀疑我们是幕后黑手，我还觉得他们是在扮演苦肉计呢，我看他们不仅是和国土局的人狼狈为奸，而且这次的一系列阴谋都是国力集团的人在幕后搞出来的，他们把自己也装扮成了受害者，让别人怀疑不到他们头上，最后却把我们赵氏集团推出来当替罪羊，这些人的心思实在是太恶毒了，他们竞标获胜了，已经达到了目的，却还想倒打一耙。”刘彦继续说着，脸色越发的不忿，“这绝对是他们的阴谋，我们成了受害者了。” 钟灵这次没有再斥责刘彦，事实上刘彦把她心里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她同黄海川的关系让她不便说这些，而借刘彦之口说了出来，否则刘彦这个助理就算是再心直口快，但又怎么敢在老板斥责的情况下接着往下说，完全是因为她看出了钟灵的真正意思。 第132章 黄海川和路鸣眼神交流着，刘彦的话虽然只是她们自己的片面观点，但站在她们的角度来思考，确实也是合情合理，最让黄海川和路鸣震惊的是刘彦说的话真的有可能成为事实，因为照此分析下来，国力集团反而成了最大的嫌疑。 “路局长，您说我这样分析对不对？”刘彦望向路鸣，“国力集团怀疑我们是幕后黑手，我们也有理由怀疑他们不是，况且他们疑点还更多呢。” “刘助理，我们公安局只讲究证据，要不然像你们这样光凭主观看法就怀疑来怀疑去的，那我们办案岂不是乱了套了。”路鸣笑着摇头，对于刘彦的话，路鸣心里并不是一点都不认同，只是嘴上却不能承认对方说的就是对的，“钟总，刘助理，这件事我们公安局一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的， 一定不会让幕后黑手逍遥法外，到时候清者自清，你们就放心吧。”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相信你们公安局。”钟灵笑着耸了耸肩。 “算了，先不说这个事了，影响了心情。”黄海川笑着岔开话题，“钟灵，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你这两天应该不会再飞到羊城去了吧。” “呵呵，这几天就留在宁城过年了，过完年，再回羊城去。”钟灵笑了笑，“怎么样，你这个副县长怕是没有假期吧，你们这些当官好像是越到逢年过节就比平时更忙哦。” “过年几天，怕是要呆在溪门了，不过晚上的时间倒是可以回宁城去，白天得去乡下走走，看望一些老党员，还要慰问部队，看望县里的老干部，越到过年，确实是比平时更忙。”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我估计也就晚上的时间能跟家人聚聚。” “有所得必有所失嘛，你当了官，自然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轻松自在的过日子，这就是代价，不过比起你得到的，这代价可就小很多了。”钟灵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神色间有些感触，黄海川猜测着钟灵是不是想到了她自己，短短的不到半年时间，她成了一个集团的总经理，她又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过年的时候，如果能抽出时间，就到你家去登门拜访一下。”黄海川看着钟灵，笑道。 几人走出了茶楼，钟灵和刘彦两人上了那辆挂着湘江牌照的奔驰房车，这种车，在溪门难得能见到一辆，彰显着车子主人的富贵和地位。 “那我们过年的时候宁城见了。”车窗摇了下来，钟灵冲黄海川挥着手，如今竞标失败，钟灵也没打算再留在溪门，已经决定直接回宁城去。 “好，宁城见。”黄海川笑着点头，目送着对方的车子远去。 “路鸣，刚才钟灵她们说的情况，你怎么看？”黄海川和路鸣边走边聊着，心里头想着钟灵和刘彦刚才说的那些话，黄海川对张国力等人的疑心越来越大，以张国力他们的背景，李政肯定会极尽所能的巴结他们，指使县国土局的人和国力集团暗中勾结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李政一直分管着国土局，完全能做的天衣无缝。 “比起张董事长他们怀疑赵氏集团，我倒是觉得赵氏集团怀疑国力集团还更靠谱一点。”路鸣瞥了黄海川一眼，脸色凝重，“有些事嘴上不好说，还是要经过认真调查后才好下结论，钟总和刘助理她们的怀疑固然有道理，但真要调查国力集团的话，怕是要通了马蜂窝。” 黄海川同样是怔了一下，国力集团可不是像赵氏集团这样没有政府背景，张国力这位市长丈夫在溪门就跟太上皇一样，所有人都争相巴结伺候着，这马蜂窝要是一捅破，都不用张国力自己跳出来，想要给其马前卒的官员怕是不少，到时候别说李政会暗中阻扰，就连汪东辰恐怕也会施加压力，要调查下去，着实是相当之难。 “你说能不能悄悄从国土局那边入手，钟灵她们怀疑有人提前泄露了她们的报价，依我看，这怀疑并非是无的放矢，国力集团以一百万的溢价胜出，就跟真的知道赵氏集团的报价一样，连我这种行外人都忍不住要怀疑了。”黄海川试探性的望向路鸣，明知道调查国力集团会遇到很大的麻烦，黄海川仍是不想放弃，并非他不识趣，而是黄海川盯上了李政，李政要是真的牵涉到了其中，黄海川可就有把握将其给拉下马来。 “黄县，调查国土局的话，怕是会惊动李县，怕是会引起一些麻烦。”路鸣皱了皱眉头，黄海川的提议并没多大的可操作性。 “哎，你说的也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调查，确实是难了点。”黄海川叹了口气，李政主管国土局的工作这么多年，国土局的人恐怕不乏其亲信，到时候很容易就被李政察觉到了。 两人沿着路边走着，却是不知不觉又走回了成功大厦，黄海川笑着摇头，“还是别为这件事头疼了，兴许以后会想到办法。对了，你那边该调查的也要调查，不管怎么说也要先把该糊弄的人都糊弄过去再说。” “放心吧，回到局里，我一定大张旗鼓的研究部署如何破案。”路鸣笑了笑，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黄海川的车子还在成功大厦的停车场，秘书何齐和司机张民都在这里等候着，朝路鸣挥了挥手，黄海川上了自己的车，心绪再次回到刚才的问题上，嘴上说不想，黄海川心里却是没办法放下，事情很有可能牵涉到李政，哪怕是只有一丝可能，黄海川也不想放过。 “是了，怎么没想到这个方法。”黄海川突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转头回望去，车子已经驶离成功大厦，早就没见着路鸣的身影，黄海川张口便要喊张民停下，迟疑了一下，又自个摇了摇头，暗道，“有的是机会跟路鸣说，等到真要动手的时候再说不迟。” ……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太阳东升西落，月亮昼伏夜出，时间就跟流水一样，总是在人不经意的时候就已经悄然流逝，过年的气息已是十分浓厚，传统的春节是国人忙碌了一年之后最为重要的日子，打工者们连夜连夜的在车站排着队，只为求得一张回家团聚的火车票，再苦再累，等候的再久，只要能买到一张回家的票，脸上所有的疲惫都会消失殆尽，换来的是舒心的笑容，家的概念，在国人的思想当中，是如此的根深蒂固。 黄海川，自打出来工作以后，第一次在大年三十的时候还在忙碌着，这一天，黄海川走访了溪门县下岗镇的几个乡村，拜访了村上的老党员，有些年过八十的老党员更是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和对越反击战的老战士，满脸的沧桑和皱纹记录着那曾经艰苦的岁月，见证着历史的过去。 溪门县的财政并不富裕，这次县里的领导在大年三十这一天分头下乡去看望老党员，老干部，关心老党员的生活，给老党员们派发红包，财政虽然不宽裕，仍是给每人派发了五百块的红包，尽管不多，但相对于溪门这样的地方，却也是不少了，黄海川听秘书何齐提过，去年是给每个老党员包了三百块，今年已经算是有所进步了。 跑了一个上午，黄海川的地方是比较偏僻的陇山村，在大山包围里面，车子到了村子外面就进不去，只能徒步进山，黄海川一上午大都是在走山路，因为村里面有不少村民的家就建在半山上，黄海川的鞋子底部磨掉了一层。 大年三十的晚上，黄海川直至九点多才到了家，一直在等候着儿子回来吃团圆饺子的黄源和邹芳两老看着黄海川脸上的疲惫神色都心疼的不行，又是端茶又是倒水。 “海川，明天是大年初一，总能在家休息吧。”邹芳给黄海川端上了一杯热水，关切道。 “明天不行，今天去乡下走访，给老党员派发红包，明天要去单位慰问过年值班的一线工作人员。”黄海川笑着摇头。 “别人都只看到当领导的好处，却没看到当领导的辛苦，大过年的都没有休息时间。”黄源笑着插话道，“明天我们学校的领导也要去慰问过年值班的老师和保安人员，学校都搞这一套，更别说政府机关和事业单位了。” “再怎么辛苦，所有人还不都是趋之若鹜的想要当领导，其实这些辛苦也算不上什么辛苦了，大多数当干部的可都是在享受着，大过年的还是不要谈这个了。”黄海川笑了笑，吸了吸鼻子，夸张道，“哇，我已经闻到香喷喷的三鲜馅饺子的香味了，晚上还没吃饭，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你就瞎说吧，这饺子馅包在里头，你能闻到香味才怪。”邹芳笑骂了一句，“为了等你回来，我跟你爸都还没动筷子呢。” “爸、妈，以后你们就自己吃，不要等我了，害的你们跟我饿肚子。”黄海川苦笑道。 “一年也就这么一天吃饺子才有特别的意义，爸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不等你等谁。”邹芳慈爱的笑了笑，黄海川过了年也有二十八岁了，在她眼里却永远是个孩子。 “行了，都别说话了，赶紧过来趁热吃。”黄源招呼着儿子走向餐桌。 一家人其乐隆隆的坐在一起，每年的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都少不了这么一顿团圆饺子，尽管平常也算不上分居两地，但过年时，却总要吃上这一顿饺子才能感觉舒心。 第133章 “海川，明天早上还要赶早回溪门的话，那你今晚就早点休息。”邹芳叮嘱道。 “尽量吧，待会还要出去一趟，段明今天给我打了几个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这晚上要是不出去跟他聚聚也不好意思。” “既然是段明叫你，那你就去吧。”邹芳点了点头，“对了，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了。”邹芳说着转头走进房间，出来时，手上拿着一张卡，将卡放到黄海川跟前，笑道，“这是段明前些天给我们送来一张银行卡，说是酒店这半年来的分红，我听他那样说，也就收下了，昨天我去查了一下卡里有多少钱，还不少呢，有十几万。” “是嘛，那就收下吧，段明做事还是可以放心的。”黄海川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默许，“妈，这卡你就收着吧，别拿给我了，我拿着也没用。” “海川，我记得你说过，你当时好像才入股二十万吧，这半年都快回本了，没想到段明做生意还真是有几分本事。”邹芳啧啧称叹着，“他的确是个做生意的料子，当初没选择去单位里上班倒是对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就看有没有被挖掘出来，这段明还是很清楚自己懂得什么，选择做生意是走对了路子了。”黄源也是笑着附和道。 和家人吃完了一顿温馨的团圆饺子，黄海川下了楼，段明已是开了车过来在楼下等他，看到段明还是开着那辆十多万的家庭小轿车，黄海川不禁笑道，“段明，你如今也是大老板了，也得给自己换辆体面的座驾吧，这样开出去才有档次不是。” “现在还是在创业阶段，有钱了可不能乱花，要拿来投资，将生意做大，这样才能真正的成就一番事业，我可不满足于只成为什么千万富翁，亿万富翁的，我的真正梦想是干一番大事业，我要为着这个目标努力。”段明握了握拳，眼神里透着莫名的神彩，“黄海川，你知道我最爱看哪个电视节目吗？我很喜欢看中央二套的那个‘赢在中国’栏目，看着上面各个行业顶尖的商业领袖在央视这个平台上畅谈创业历程，我这心里就充满着梦想和激情，总有一天，我也要成为那样的人物，拥有登上那个舞台的资格。” 黄海川奇异的看着段明，他可从没想到过段明竟还有这样的壮志雄心，今晚的段明无疑将其内心潜藏的一面给表露了出来，让黄海川对对方真正的刮目相看起来，他一直还以为段明只是满足于当一名有钱人罢了。 “每次听到‘在路上’这首主题歌，我这心就跟着心潮澎湃。”段明笑着感慨，手上轻轻一按，那深沉厚重的旋律瞬间在车厢里荡漾了起来。 ‘那一天 我不得已上路 为不安分的心 为自尊的生存 为自我的证明 路上的辛酸 已融进我的眼睛……’ “这首歌我也没少听，很有感触。”听着这熟悉的歌声，黄海川也轻笑了起来，“每次一听，倒是感觉自己一颗疲惫的心又充满了干劲。” 车子启动了起来，段明笑道，“今天大年三十，咱哥俩怎么说也得去喝两杯。” “喝酒可以，不过只能点到为止，明天我还得早起赶回溪门。” “啧，海川，我说你这个副县长当的也太累了吧，大年初一的还得上班。”段明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看其他当官的每天都在享受，哪像你这么累的。” “只是你这么认为而已，我倒没觉得自己多累，其实事情都是下面的人在做，真正辛苦还是下面的人。”黄海川笑道，“对了，刚才我妈跟我说你把这半年的分红拿来了，段明，如果你需要钱的话，这些分红就拿回去继续投资吧，我当初答应你入股，是抱着支持你的想法，可没想过要赚什么大钱。” “不用，你那十几万分红也顶不了什么用，我需要的是大钱，你要是真想帮我的话，不如帮我跟银行打个招呼，贷个几亿的给我，你看如何？”段明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 “我看你还是把我拿去卖了。”黄海川无奈的笑着摇头，“你以为我是市委书记啊，想要银行给你贷个几亿，我这个副县长可没那个本事。” “那不就得了嘛，那十几万是你该得的分红，你还是拿着吧。” “段明，我问你句实话，酒店这半年来真的有赚了这么多钱？你是给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吧，有十几万的分红，岂不是说酒店才开业半年，不仅没亏，还反而有上百万的利润？” “怎么，你怀疑我拿自己的钱给你分红啊？”段明笑了笑，“你就放心吧，我现在是钻进钱眼了，对我来说一分钱也是钱，我可不会拿着自己的钱给你分红，那十几万确实是酒店的分红，我完全是按照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你分红的，一分钱都没多给，我可不想被你认为我也在变相的贿赂你，再说给你十几万，我还怕你嫌少了呢，没想到你还以为我多给了。” 听到段明如此说，黄海川心里总算是放心下来，跟段明相处了这么久，他对段明的为人还是十分清楚，对方既然这样说，黄海川也没再多去怀疑什么。 和段明去小喝了几杯，黄海川12点回来睡觉，第二天一大早又坐车赶回溪门，今天一天，又要去慰问那些过年留守在一线的值班人员，上午是县直机关单位，下午则是驻军官兵，好在今天不用像昨天那样长途跋涉。 中午，利用休息的时间，黄海川给路鸣打了电话，让路鸣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来，黄海川看到对方，便直奔主题，“路鸣，你下午安排人去盯着姚平，再给我找两个生面孔，傍晚我到公安局去找你。” “盯着姚平？”路鸣神色一惊，姚平是县国土局副局长，正是负责这次土地招标的领导，黄海川此刻又是要让他派人盯着姚平，又是要找生面孔的，让路鸣不得不想到其他的去，惊疑不定的望着黄海川，“黄县，您这是要？” “放心，不是要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黄海川神秘的笑了笑，“你帮我把这事安排好了就行，到时你自会知道。” “这？”路鸣迟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终是点了点头，“那我这就去办。” …… 傍晚，黄海川来到了县公安局，路鸣已经在办公室等候，黄海川一进门，路鸣忙把办公室门反锁上，请着黄海川坐下，路鸣也在黄海川对面坐下，“黄县，你要求的事我都安排妥当了，不知道您是要？” 路鸣看着黄海川的脸色满是凝重，黄海川让他派人去盯姚平的梢，这私自监视官员的责任可不小，关键还是路鸣弄不清黄海川让他找两名生面孔干嘛。 “你找的人是否可靠？”黄海川反问着路鸣。 “黄县，这点您绝对放心，都是信得过的人，口风紧，办事也稳。”路鸣肯定的点了点头。 “好。”黄海川满意的笑了笑，凑近了路鸣身子，压低声音，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路鸣，我打算让人佯装成市纪委的人，上姚平的家去，将他给带出来，然后……” “这样可行吗？”路鸣听得脸色一楞，他原本还以为黄海川让他安排生面孔是想绑架姚平，然后威胁对方，问出土地招标工作中是否存在猫腻，没想到黄海川是想让人冒充市纪委的人，从姚平口中套出话来。 “应该没问题的，像姚平这种心里有鬼的人最怕的就是纪委的人，到时候稍微耍点手段，不怕他不说。”黄海川颇为自信的道，只是从言语中多少听出了黄海川对这个方法的把握也并非是百分之百。 “就怕姚平心里没鬼，又或者他要是迟迟不招的话，那这问题可就要闹大了。”路鸣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的黄海川，这个年轻的副县长今天着实是让他开了眼界，手段一点都不简单，路鸣心里莫名的对黄海川兴起了一些敬畏的情绪。 “在做任何事之前，都不可能有绝对成功的把握，如果我们现在就能够保证最后能够成事，那我们也没必要搞得这么复杂了，直接向市纪委举报得了，那样也省事。”黄海川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这次，我们要赌一把，人生难得几回赌，该做出决断的时候我们就不该畏畏缩缩，瞻前顾后，那样可就成不了大事了。” “好吧，既然黄县您都敢赌这一把，那我也没理由往后退了。”路鸣笑着摇头，深深的望了黄海川一眼，路鸣心里清楚，经过这事，他以后可就真的跟黄海川彻底的绑在一起了，利益相关，休戚与共，两人今后的关系将会更加的紧密。 路鸣心里叹了口气，将来会是什么样子，现在谁也无法预料，如今他算是将宝押在黄海川身上了，路鸣心里对年轻的黄海川还是有着十足的信心的，他也相信自己的眼光，特别是黄海川能有这种手段，多少也能看出黄海川是一个心狠决断的人，这样的人绝对适合在官场上生存，今天黄海川能将这样的事交给他去做，也说明黄海川对他的信任，这些因素最终促使了路鸣敢于将自己的前程押在黄海川身上。 第134章 “路鸣，你就放心吧，这事没那么严重，就算是最后真的出现了你说的那种情况，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我之所以叫你找两个生面孔，就是要让姚平完全不认得，到时候要是真问不出什么，那就将姚平放了，我们只要针对姚平的心态对症下药即可，事后即便是姚平真的怀疑到了什么，他也不敢声张，我们绝大多数干部面对纪委时的心态多半是会比较忌讳，姚平肯定也会自己避忌谈这个，我觉得我们倒是不用怕姚平会抖搂出什么，当然，如果真的从姚平嘴里问出什么，那就万事大吉，什么都不用担心了。”黄海川见路鸣郑重的神色，不由得笑着轻松道。 “黄县，之前不知道你要我找两个生面孔干嘛，所以我就在警局里面找了，现在听到你的计划，恐怕这人选都换一换。”路鸣寻思了一下，道，“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得做好失败的准备，所以我们要保证佯装成纪委的人以后也不可能被姚平给认出来，所以我在县局里找的人就必须排除了，毕竟都是在县城里，今后万一一个不小心让姚平给碰到，这等于是直接让姚平怀疑到公安局头上，到时候姚平恐怕就会揪着这事不放了，我觉得我们还是保险一点。” “黄县，要不这样，大山派出所的赵一德办事也很靠谱，我让他从所里挑两个人过来，那样就很保险了，大山镇那么个山旮旯的地方，平常县里的人基本上就很少走到，相信姚平到那里去的可能性几乎是零，事后给他碰到的可能性几乎是零了。” “那也可以，你考虑的比较周密，凡事谨慎一点也好。”黄海川笑着默许，路鸣所考虑的情况是建立在最后事情失败的假设上，对于路鸣的小心，黄海川也没反对，只是他对这事却是有着十足的信心，尽管百分百的把握没有，但黄海川隐隐的预感到自己一定能成功。 “大山镇离县城比较远，现在是五点左右，估计他们到县城的时候要七点了，我们得等一阵。”路鸣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时间道。 “没事，七点还早，我们也不可能那么快行动，我计划是晚上九点左右再动手。”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月黑风高好办事，争取在半夜的时候套出姚平的话。” 见黄海川赞同，路鸣便走到一旁去打电话， 大山镇派出所所长赵一德是他的老部下，比较年轻的一名干部，当初路鸣是想将其安排到好一点的地方去，却是因为在县局里受到韩东和荣鹏等人排挤，最终自己的老部下也被安排到比较偏远的大山镇去，现在路鸣当了局长，心里自然是起了提携老部下的心思。 路鸣打完电话，黄海川也没闲着，昨晚跟段明喝酒，黄海川也交代了段明要做一些事，就是为了今晚的事情准备，此刻不放心，生怕段明给忘了，黄海川再次给段明打了电话过去，追问事情办的如何。 ‘滴答’‘滴答’‘滴答’……墙上的大挂钟一分一秒的走着，在安静的办公室显得格外的刺耳，黄海川和路鸣两人坐着等待着，等着时间的临近，路鸣不时的站起来走走，多少看出了他此时心情的不平静。 晚上六点钟左右，路鸣接到了电话，是他派去盯梢姚平的那名警员打来的电话，给他汇报着姚平的行踪，路鸣挂掉电话，便转头对黄海川道，“姚平去应酬去了，在成功大厦。” “没事，那样最好不过，应酬总要喝酒，他要是喝得迷迷糊糊的更方便我们办事。”黄海川笑了笑道。 “黄县，现在也是吃饭的时间了， 我看我们也不要干坐着，去叫几份炒菜来吃如何。”路鸣重新走到沙发上坐下，“大山镇那边的人估计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我们要是坐着干等，恐怕得饿得前胸贴后背。” “吃饭是肯定要吃了，现在不吃，晚上可就没力气干活了，等到行动的时候，我们虽然不能露面，但也得一直跟着，免得出什么差错。”黄海川笑着点头，“吃饱了今晚半夜才能提起精神跟姚平耗下去。” 两人叫了几份外卖，直接在路鸣的办公室里吃了起来，七点半的时候，大山镇派出所所长赵一德才带着手下两名警员过来，吩咐两名手下在外面等着，赵一德自己熟门熟路的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进去，普一进门，赵一德便大声嚷嚷了起来，“路头儿，你都当局长了，怎么还把我仍在大山镇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赶紧给我挪个好点的窝啊。” “给我安静点，瞎嚷嚷什么。”路鸣瞪了赵一德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赵一德也算是他十分得力的干将之一，这次之所以第一个就想到赵一德，路鸣多少也是抱着让赵一德在黄海川面前露露脸的想法。 “呦，路局您还有客人。”赵一德看到一旁坐着的黄海川，脸色微微一愣，随即神色也稍微正经了许多，只是看那笑容，黄海川却是怎么也无法将对方跟派出所所长联系起来，身上看着有股匪气，整个人给人的总体感觉更像是个土匪，头上那警帽都戴歪了半边，正斜斜的耷拉着，颇有些滑稽。 “赵一德。”路鸣看到赵一德的模样，哭笑不得，板着一张脸喝道。 “到。”只听赵一德应和了一声，‘啪’的一下，做了个干净利落的立正姿势，“大山镇派出所赵一德报道，路局长有何指示，请示下。” “行了，行了，少给我来那一套。”路鸣当真是被自己这名心腹爱将气的哭笑不得，若不是了解其性子，这会被气的吐血都有可能，“这是县里的黄县长，还不赶紧过来。” 赵一德心里一惊，他并不认识黄海川，因为大山镇离县城远，镇里出来的路也不好走，因此赵一德来县城的次数并不多，最近这段时间，也就上次路鸣当上局长时，赵一德跑了一趟县城来给老上司祝贺，那会也没见着黄海川，因此他并不知道黄海川长啥样，只听路鸣提起过，也知道新来的那名副县长很年轻，这会转头看向黄海川时，尽管早前已经有所耳闻，此刻赵一德心里仍是惊讶于对方看起来也就跟他差不多的年纪，脚下不敢怠慢，赵一德快步走了上去，“黄县长，您好，您好。” 恭敬的向黄海川问好着，赵一德想到自己刚才进来时吊儿郎当的样子，脸色也有些尴尬，心里暗道了一声糟糕，不知道是否会给黄海川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他可是老上司路鸣提起过，这次能当上局长，全亏了黄海川暗中帮忙运作，这也让赵一德之前对素未谋面的黄海川一直有着神通广大的印象，悄悄的瞥了黄海川一眼，赵一德硬着头皮道，“黄县长，不好意思，刚才不知道您在里面，我这表现的实在是……”赵一德竟是一时找不到什么词来说自己，着急的看向路鸣，让对方赶紧帮自己解围。 “表现的实在是操蛋了点。”路鸣又瞪了这名心腹爱将一眼，笑骂道，转向黄海川，路鸣仍是为赵一德解释着，“黄县，这小子就是这样， 平时没事的时候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有任务的时候就正经了，是办案的一把好手，稳重干练，关键时刻还是能挺得住的。” “是嘛。”黄海川笑着打量着赵一德，兴许是对方跟他年龄差不多，年轻人更容易有共同语言，通过这么一会的观察，黄海川其实对对方的印象不错，盯着对方头上还戴歪着的帽子，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帽子戴歪了。”看到黄海川视线在自己头上逗留了一下，笑容有些异样，赵一德已经察觉到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忙将帽子摘了下来。 “头顶着国徽，下次戴帽子可得戴正点，不然可是对国徽的亵渎。”黄海川指了指帽子上的国徽，略微认真的说道。 “会的，会的，绝对没有下次。”赵一德忙不迭的应着。 黄海川和路鸣对视了一眼，路鸣已是开口道，“一德，让你带两人过来，你带来了没有。” “带了，在外面。”赵一德指了指外面，见到自己的事情过去了，黄海川也没什么对自己不满的样子，赵一德总算是松了口气，在路鸣的示意下走了过去，疑惑道，“路头，到底是什么事，让您神神秘秘的。” “该让你知道自会让你知道。”路鸣神色正经了起来，“两人都绝对可靠吗？” “嘿嘿，路头，您放心吧，我带出来的人错不了，我可是按照您教我的方法去带新人的。”赵一德自信道。 路鸣同黄海川微微点着头，他对赵一德是再信任不过，这会赵一德如此说，路鸣在向黄海川暗示着比较靠谱的意思，见黄海川没说什么，路鸣道，“将你的人带进来吧，我有事要吩咐他们。” 赵一德将人给带了进来，黄海川这次坐在一边没有讲话，路鸣也没有同两名警员介绍黄海川的身份，只是将今晚的任务说了出来。 第135章 两名普通的警员听到今晚要让他们冒充市纪委的人去诓县国土局的副局长姚平，俱是神色一惊，黄海川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着赵一德带进来的两人，见两人虽然震惊，但并没有表现出慌乱的样子，心里暗暗点头，今晚这件事的关键就在于这两个要去冒充市纪委的人，他们如果自己先表现的惊慌，那可就露出马脚了，姚平也不是傻子，很容易就会被其发现破绽了，到时候对方死闭着嘴巴不说，事情就宣告失败了。 “怎么样，你们有没有信心做好？”路鸣将两人需要扮演的角色，乃至要完成的任务详细的说了一遍，严肃的看着两人，如果这两人不行，那只好再换人了。 赵一德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神色早已认真起来，看向黄海川和路鸣，更是隐隐带着震惊，骨子里那兴奋的基因已是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心里暗呼着不过瘾，“奶奶的，今晚路头儿和黄县长想干一票大的，怎么就不选我呢。” 看到自己的两名下属在这关键时刻竟是沉默起来，赵一德气的跺了跺脚，“关键时刻怎么这么不争气。”赵一德心里嘀咕着，不过想一想，也知道两人顾忌什么，赵一德朝路鸣道，“路头，能不能让我跟他们单独说两句？”赵一德说话时，眼神是看向黄海川的，因为他知道，现在是黄海川才能做的了主。 黄海川迟疑了一下，今晚的事太过重要，他对赵一德终究不是十分了解，瞄了旁边的路鸣一眼，只见路鸣正朝他暗暗点着头，黄海川终是也赞同的点了下头，他最终只能选择相信路鸣，“赵所长，那你去单独跟他们说几句吧。” 赵一德将两名下属拉到旁边，轻声嘀咕了一阵，声音虽然不大，但同在一个办公室里，黄海川也路鸣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只听赵一德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这是你们在路局长面前立功的机会，瞧你们这婆婆妈妈的，还像个爷们嘛，就让你们去冒充下纪委的人去诓贪官，将他给逼出原形，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说起来还是好事儿呢，我说你们怕个球啊，说句实在话，我跟你们一样的时候，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我说你们能不能拿出点爷们的胆识来，我带你们过来是想给你们出头的机会，不是让你们来这里摆出一副熊样来的，你们这是故意给我丢脸不是，我平日里咋教的你们，关键时刻咋不给我长脸呢，早知道晚上我不带你们过来，带小李和小陈过来了，你们这俩太不争气了。” 黄海川听着赵一德教训下属的话，脸色一愣一愣的，连带着看向路鸣的神色都古怪起来，路鸣在一旁连忙摆着手，苦笑道，“黄县，您可别这样看我，我可比这小子正经多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搞的，把我身上的本事都学了去，这脾性却是一点没变，我也就奇怪了，我一个正儿八经的人怎么就带出这种手下了。” “路鸣，我看这可不一定，你这心腹爱将是你亲自调教的，那他这脾性可就多多少少要受你影响来了，从他身上估计能看出你的影子来。”黄海川打趣道。 “黄县，您这可就真冤枉我了，您瞧您跟我相处的这段时间，我说话做事您还不了解嘛，哪里会像这小子这么不靠谱。”路鸣一副冤枉的表情，“看来过了今晚，我可得再好好调教下这小子，不然不知道的人都以为这小子是我教出来的，我也跟他一个德性一样。” 黄海川和路鸣轻声开了几句玩笑，赵一德接下来同两名下属说的话他们也没再注意听，过会，赵一德带着两名下属过来，路鸣再看向两人时，两人已经是双眼冒光的盯着路鸣，“路局长，我们豁出去了，您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做，保证完成任务。” 赵一德悠哉的坐在一旁，看到两名下属的表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看向路鸣更是有些许得意，似是在要向路鸣邀功着，“瞧我带人的水平还是不错的吧。” “嗯，有信心就好。”路鸣点了点头，正色道，“待会行动的时候，有些细节会再跟你们说，现在离行动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你们匆忙的从镇上过来，先去吃点东西，今晚可是要熬通宵，都给我吃饱了。” 等到两名警员出去，赵一德才迫不及待的看向路鸣，疑惑道，“路局，这事怎么不叫我去做，不就是扮纪委的人嘛，这种事我又不是做不来。” “你好歹也是一个派出所的所长，被姚平认出来的可能性比较大，再说你以前还在县里工作过，所以你不行。”路鸣摇了摇头，又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你确定你这两人一定行？” “放心吧，路头，这两小子刚才虽然犹豫，但不代表他们就不行，两人的心理素质绝对过硬，刚才只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而已，嘿嘿，我给他们讲明白了，他们自然就答应的干脆了。”赵一德贼笑了两声，又有些惋惜道，“要是能让我去干这事就好了，这种事我也想凑凑热闹。” “你就给我省心点吧你，你也赶紧给我吃饭去。”路鸣怒斥了一声，望了黄海川一眼，心说刚才害得被黄海川误会他骨子里也是不正经的人，这笔账以后再慢慢算。 “好咧，那我就先去了。”赵一德笑着点头，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多看了黄海川一眼，晚上这阵势他已经瞧出来了，要干这事的应该是黄海川，路鸣也是执行命令而已，对黄海川的手段，赵一德同路鸣的反应一般，都是暗暗咂舌，又能玩阴又能玩狠的，想到黄海川跟他差不多的年纪，赵一德心里苦笑不已，人家是副处级干部，他却是在偏远山镇窝着的股级干部，两人的地位天差地别。 晚上九点钟左右，黄海川在办公室里对两名警员做着最后叮嘱，两名警员，一个叫江飞，一个叫赵喜，黄海川记住了两人的名字，此刻，两名警员已经换上了一身深色西装，黄海川更是拿出了两本伪造的纪委工作证，一人一本，详细说了一些要让两人注意的细节。 公安局外，这会停着两辆挂着宁城市牌照的汽车，这是黄海川让段明租来的车，傍晚的时候，段明让人将车开到了溪门，车子停到了县公安局外面，有一辆是段明自己开的，另外一辆则是雇人开过来的，段明付了报酬给雇佣的人，让其自己坐车回宁城去，自己则是留了下来，黄海川让他在酒店租了几个房间，到时候他还得给黄海川等人带路。 “段明，你待会给他们俩开车，路上不要说话，你负责开车就可以，也不要回头看。”黄海川认真叮嘱着段明。 “我知道了，你都说过一次了，不用再啰嗦了。”段明笑着应下，“也不知道你今晚到底是在搞什么鬼，还跟我装神秘。” “完事了再告诉你。”黄海川笑了笑。 江飞和赵喜两人坐在段明开的车子里，黄海川和路鸣、赵一德做着另一辆跟在后面，路鸣不时的在跟派过去盯梢的警员联系着，此时，姚平仍然在酒店应酬，不过据派过去的人反应，席上的人都已经站了起来，看样子是要散席了。 “黄县，我们现在是到酒店外面去，还是到姚平的家里去？”路鸣征求着黄海川的意见。 “我看我们还是到姚平家外面守株待兔吧。”黄海川迟疑了一下道。 姚平家在县城建的比较早的一个小区里面，黄海川等人将车子停在外面，静候着姚平回来，江飞和赵喜两人的车子停在前头，黄海川等人离着他们的车子一段距离才停下。 九点半左右，随着路鸣接到电话，那边盯梢的警员告诉路鸣，姚平已经往家里而来，黄海川和路鸣的精神也跟着高度集中起来，给江飞和赵喜两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人快到了，黄海川等安静的坐在车里，车厢里的灯关着，一片昏暗。 喝的有些醉醺醺的姚平并没有真醉，脚步虽是有些虚，但头脑却还是比较清醒的，今晚是一家企业的老板请他吃饭，喝了两瓶茅台，姚平并不想多喝，是以及时的叫停，那名老板开车将他送到了家门口，姚平自己迈着步子往小区里面走去。 接到路鸣的指令，确认眼前的人就是姚平，江飞和赵喜从车上下来，两人镇定了下气势，走到了姚平跟前，“你是姚平吗？”江飞神色冷峻的盯着姚平。 “你们是谁？”姚平眯着双眼，看着面前两个穿着西装青年，伸手往前推了推，满嘴酒气，“我不认识你们，别挡着我的路。” “我们是市纪委的，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江飞说着，从怀中掏出了工作证，在姚平跟前晃了晃，便收了回去，与一旁的赵喜两人，一边一个，将姚平夹在了中间，“姚平，你是国家干部，我想不用我们再采取什么强制措施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姚平呆愣了一下，盯着面前的两个男子，整个人已然陷入了呆滞的状态之中，刚才从他眼前晃过的工作证，他虽然没全看清，但是那纪委两字却偏偏是看的一清二楚，姚平根本没去怀疑什么，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脑袋里重复着刚才江飞的话，这是市纪委的人，这是市纪委的人啊，姚平差点就直接瘫软到地上。 第136章 “这里是你家门口，有人进进出出的，我们也不想让你们难堪，你自己跟我们走吧。”江飞冷冷的看了姚平一眼，不动声色的和赵喜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喜色，姚平一点都没怀疑两人的身份，特别是听到两人是市纪委时，脸上那惊骇的神情是再明显不过，江飞和赵喜尽管不是真正的纪委工作人员，但也不是没有对付过犯罪分子，姚平刚才的反应就跟犯罪分子看到警察时的反应一般，这也让江飞和赵喜两人笃定姚平心里有鬼，两人暗暗庆幸着，今晚的功劳怕是跑不掉了。 姚平浑浑噩噩的跟着江飞和赵喜两人上车，两人的身份他没有去怀疑，路上更是不敢大喊大叫，夹在江飞和赵喜两人中间时，身子更是有些躲闪和畏缩，似乎生怕小区里进进出出的熟人认出他来。 上车前，不经意的瞥到车子是挂着宁城市的牌照，姚平脸色更加的白了几分，“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坐在车子里，两边坐着两个‘市纪委’的人，姚平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冷汗直冒，刚才还些许小醉的酒意，这会早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一颗拔凉拔凉的心脏在跳动着。 江飞和赵喜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内静的可怕，要扮纪委的人就要扮的像一点，不说话，反而更让人觉得他们像纪委的人，又拽又冷酷，不易露出破绽，黄海川刚才就跟他们交代过了，言多必失，能不说话就不要说话，装的越神秘越可信。 看着旁边的两人没有理会他，姚平咽了咽口水，上下耸动的喉结发出的细微响声仿佛都能听得到，姚平现在已经如惊弓之鸟，‘纪委’的人找上他，姚平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自己过往几次大的受贿，脸色一阵比一阵白。 车子出了县城上了郊区的公路，就加快了速度，姚平认得这是往宁城市的路，对方是市纪委的人，肯定是要带他回宁城去，姚平心里如是想着，也没再多想，更没有心思去想，他的脑袋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姚平，你打个电话通知你家人，就说你今晚在外面应酬不回去了。”赵喜在旁边突的出声道，乍然响起的声音让姚平身子颤抖了一下。 “当然，你要是想让你的家人和同事一下都知道了你是被我们纪委带走了，你也可以不用打这个电话。”赵喜又加了一句，赵喜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紧紧的盯着姚平，眼底深处其实是有着一丝不镇定的，生怕姚平会起疑。 赵喜高估了姚平的心理素质，也高估了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官员在面对上级纪委时的心态，姚平不是什么有大背景的官员，也没有什么过硬的心理素质，面对市级纪委机关，姚平根本就没有那种处变不惊的本事。 赵喜说完话，姚平没去细细回想这样一句话从一个纪委工作人员嘴里说出来是不是合理，姚平下意识的点着头，他心里潜意识的也不想让家人知道他被纪委的人带走了，更不想传的所有人都知道，拿出电话，姚平给妻子打了回去，姚平的声音有些发抖，好在他的妻子并没有听出来，知道姚平今晚是去喝酒了，以为姚平是喝多了的缘故，其妻子根本没有任何怀疑，姚平平常不回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其妻子恩恩两声也没多问什么。 “你的手机我们要暂时替你保管。”赵喜盯着姚平，示意对方将手机交出来。 车子在公路上高速行驶着，黄海川和路鸣等人坐着车跟在后面，江飞和赵喜两人这会都在专心扮演着纪委工作人员的角色，没法抽出机会给两人汇报情况，黄海川和路鸣虽然对今晚的行动抱有一定的信心，但这会坐在后面，不知道前面车子发生的情况，两人的心情也有些急切，江飞和赵喜是否扮演的成功？姚平又是否有怀疑？这都是黄海川和路鸣急于知道的。 段明租房间的酒店在靠近宁城市区的地方，但还没在市区的范围内，要过了一座大桥，才算是真正的进了宁城市区。 一路上，段明专注的开着车，偶尔从上面的后视镜看着后头的几个人，段明心里着实疑惑不已，只是记着黄海川让他不要说话，不要多问，不准回头的吩咐，段明也只能使劲憋住自己心里的好奇心，紧闭着嘴巴，这一刻，段明总算是知道了那句好奇心能够杀死猫的名言是多么的准确，因为段明自己就快被心里的好奇心给憋出问题来了。 酒店并不大，段明专门找的一家位置稍偏，规模也较小的酒店，这些都是黄海川的吩咐，段明心里疑惑归疑惑，也只能照办，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两辆车子在酒店外面停下，段明率先下了车，拿着房卡在前面带路着。 江飞和赵喜两人将姚平夹在中间，紧跟在段明的后面，在三楼，段明先打开了一个房间的门，走到一旁去，江飞和赵喜则是带着姚平进了房间。 “姚平，接下来两天，你就都呆在这里，在这段时间里面把你的问题交代清楚了。”江飞冷冷的看着姚平，严肃道。 姚平呆愣愣的点着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绝望，对方的意思他是听的再明白不过，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交代自己的问题，这就是所谓的双规，而他，这就是被纪委双规了嘛？ 姚平根本就未曾注意到，他如果真被纪委的人双规了，怎么会在这样的一个小宾馆里，事实上，姚平被江飞和赵喜带进来的时候，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对这家宾馆，更是一点都没心思去注意。 朝赵喜使了使眼色，江飞离开了房间，而赵喜，则是留了下来，为了以防有什么意外，比如说这是三楼，姚平要是一个走极端，从三楼跳下去，那可就真的是玩大发了，赵喜必须时刻盯着姚平，防止任何意外出现。 出来时将门锁上，江飞同后面跟上来的黄海川几人点着头，几人进了旁边的一个房间，黄海川才急切道，“怎么样，姚平有怀疑什么没有？” “没有，他真把我们当成是市纪委的人了。”江飞大喘着气，刚才的路途上，姚平虽然被他们吓得脸色惨败，他们又何尝不是紧绷着神经，生怕露出任何一点马脚。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黄海川庆幸的点着头，他的计划虽然冒险，但还是很值得一赌的，毕竟认真分析起来，他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非常高，现在一切顺利，也证明他之前的预想都没有错，接下来就看如何从姚平嘴里套出他想要的东西了。 “刚才你们说自己是市纪委的人时，姚平是什么反应？”黄海川盯着江飞问道。 “他很紧张，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我拿出我的纪委工作证给他看时，他都没什么反应，来的路上，随便有个声响，都好像能让吓一跳似的，我能感觉到他整个人处在一种十分焦灼不安的状态之中，我和赵喜还紧张自己会露出马脚呢，他看起来倒是比我们还要紧张。”江飞说到最后，自己都笑了起来。 “好，很好。”黄海川喃喃自语着，转头看向路鸣，路鸣也是欣喜的朝他点着头，黄海川知道两人现在也都想一块去了，这姚平心里要是没鬼就怪了。 “看来这次连老天爷都要帮助我们，所以我们更不能失败了。”路鸣给江飞打气着，“江飞，今天晚上就要辛苦你和赵喜两人了，还是按照我之前给你们说的去做，尽量在半夜的时候攻破姚平的心理防线，让他把该说的都说出来。” “路局，您放心吧，看这姚平的样子，我们今晚是更有信心了。”江飞信心十足，“今晚不行，大不了明晚，我和赵喜陪他个几天几夜不睡觉，看他能不能坚持的住。” 黄海川再次细心叮嘱了江飞几句，江飞这会其实还不知道黄海川的身份，只是看到路鸣这位公安局长对黄海川恭敬地样子，江飞对黄海川吩咐的话也不敢含糊，认真的答应了下来，这才又转身走到隔壁的房间去，他们两个假‘纪委’的工作人员今晚可就来个真办案了。 “海川，你今晚这安排的是哪一出戏，我怎么看的糊里糊涂。”房间的门重新关上时，段明终于超黄海川开口问道。 “今晚演的是瞒天过海的计策，怎么，你看出几分精髓了。”黄海川笑着同段明开玩笑着，因为之前的计划都顺利，黄海川现在的心情也表现的比较轻松。 “我倒是没看出要瞒什么天过什么海的，我就晕乎乎的看着迷糊。”段明笑着摇了摇头，听刚才江飞讲得话，他其实还是听出了一点东西，好像是黄海川让人扮演纪委的工作人员来着，疑惑道，“那名被你们带过来的人是什么身份？” “是我们县国土局副局长姚平。”黄海川这次也没再隐瞒，实话实话说道。 “县国土局副局长？你让人扮纪委的人将国土局的副局长给抓来了？”段明愣愣的看着黄海川，“海川，你这是不是玩的太大了？要是被人抖搂出来，你岂不是要？” “呸，你这是乌鸦嘴。”黄海川笑骂了一句，“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只要有姚平的把柄，他自己不敢乱说什么。” 第137章 隔壁的房间里，江飞和赵喜两人同姚平面对面坐着，两人也不开口问什么，就这样盯着姚平，姚平微低着头，不敢同两人的目光注视，姚平的这种表现明显让江飞和赵喜两人心里更多了几分把握。 “姚平，你自己都做了哪些事你自己清楚，这次对你的案子亲自作出批示的我们委里的冯书记，你自己心里掂量掂量吧。”江平冷冷的出声道，看到姚平听到冯书记几个字眼时，身体颤抖了一下，江平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他们这是扯虎皮树大旗来着，将市纪委书记冯云给搬了出来。 紧接着江飞的话，赵喜也接口道，“远的不说，就说这几天才发生的，你们县国土局在土地招标的过程中，勾结投标公司，暗箱操作，已经有知情者告到市纪委来了，哼哼，我们市纪委早就盯你盯好久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又顶风作案，这次，给我们写举报信的是你们国土局内部的同志，提供了证据，冯书记亲自作出批示，我看你还能说什么。” 赵喜每说一句，姚平的脸色就白一分，土地招标工作中存在的暗箱操作确实是存在的，赵氏集团的报价是他透露给国力集团的，但这是常务副县长李政暗示的，姚平根本不跟违背李政的意思，他没有想到‘市纪委’的人竟然连这个都掌握了，听到竟是自己国土局内部的人告发的，姚平心里更是信服了几分，这么隐秘的事，也只有招标工作组的人才有可能知道，姚平心里一边恐惧着，一边已经骂翻天了，平时他对哪个下属不好，竟有人敢告密他，姚平心里问候着告密人的祖宗十八代，双眼血红。 “姚平，你如果尽快的对你所犯的罪行都坦白交代，我们也会如实的向上面的领导汇报，念在你配合的基础上，上面的领导也会帮你争取宽大处理。”赵喜盯着姚平，再加了一把火。 黄海川和路鸣几人在房间里静静的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隔壁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黄海川知道姚平还没说出该说的东西来，同路鸣两人彼此对视着，两人这会也并不着急，现在才12点多，还有一晚上的时间，今晚，他跟路鸣也打算通宵耗着了，姚平没有张口之前，黄海川也没心思去睡觉。 “段明，你还回市里去吧，明天有需要的时候我再叫你。”黄海川看了下时间，朝段明道。 “那好吧，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你有需要再叫我。”段明犹豫了一下，也点了点头，他在不在这里其实都没啥两样，说不定还反而耽误黄海川他们办事，段明也就答应了下来。 凌晨一点多钟的时候，江飞过来了一趟，跟黄海川汇报着情况，姚平仍是一直坐在那里，一声不吭，江飞和赵喜一时也是没辙。 “你们两人要尽量的给他从精神上制造压力，让他承受不住，从之前姚平的反应来看，他的心理素质也就那样，相信他承受不了多大的压力，我就不信他能坚持多久。”黄海川狠狠要的咬着牙，这是他的第一次赌博，也是他自认很有自信的第一次赌博，他就不信他会输。 “对了，不出意外的话，李政就是姚平最大的靠山，待会你们可以尝试着从李政身上入手，如果要是给姚平制造李政也出事的假象，你们说姚平会不会立刻崩溃？”黄海川兴奋的看着路鸣几人。 “嗯，这个方法我看可以，给李政造成这样一种错觉，李政心里唯一的精神支撑恐怕就没了。”路鸣赞同的点了点头。 “好，那就这样去做，江飞，你待会过去的时候也不要急着用这一招，慢慢来，过一会再说。”黄海川的谨慎的叮嘱道。 凌晨两点钟，还是没有动静，黄海川和路鸣、赵一德三人大眼瞪小眼的坐着，三人都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凌晨三点多钟，就在黄海川几人干坐得无聊，正要起身活动一下的时候，房门从外边推门而入，只见江飞兴奋的走了进来，“招了，招了，姚平招了。” 刚站起来的黄海川猛的顿住，惊喜的盯着走进来的江飞，瞳孔里跳动着兴奋的火苗，走过去一把拉住江飞，“招了？姚平真的招了？” “嗯，招了。自打我们诓他说李政也被我们市纪委的人带走了，在另外一处地方关着，而且已经交代了一些事情，我们能够抓他，就是凭李政交代的证据，听我们这么一说，姚平就愈发的不安起来，期间我们又添油加醋说了一些，姚平的脸色白的吓人，我和赵喜都怀疑他是不是真要崩溃了，没想到不到一个小时，姚平就都招了。”江川兴奋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支录音笔，“里面都录下来了。” 黄海川接过录音笔，脸上兴奋的神色再也掩饰不住，一旁的路鸣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今天的行为是一次冒险，所幸的是老天最后还是眷顾他们的，计划并没有失败，“有了这只录音笔，这姚平想抵赖也抵赖不掉了。”路鸣笑了笑，“江飞，赵喜现在在里面干嘛？” “我们让姚平用书面将所有的贪污受贿行为都写出来，赵喜正盯着。”江飞笑着答道，“今晚还以为要通宵呢，没想到到现在就完事了。” “嗯，不错，今天一切都很顺利，多亏了你和赵喜两人扮演的成功，今天你们俩是大功臣，这件事我记在心里了。”黄海川点了点头，转头朝路鸣看了一眼，路鸣旋即笑道，“黄县，最近市警校有一个警官培训班，要求各区县局选拔优秀警员进去学习，我看呐，可以让江飞和赵喜两人去，他们的素质还是过硬的。” “嗯，我看可以，两人都很优秀，他们要是不行，那其他人就更不行了。”黄海川笑着点头赞同，这也算是他对江飞和赵喜两人的一个小小回报，转头看到一旁正冲着江飞挤眉弄眼的赵一德，黄海川这会心情大好，拍了拍赵一德的肩膀，笑道，“一德是吧，你的事就交给你们路头儿操心了，我就管不上了。” 听得出黄海川是在开玩笑，赵一德也是眉开眼笑，咧着嘴笑道，“别，黄县，今晚我没有功能也有苦劳，你可不能奖了士兵亏了将，我这个所长总也得给我个安慰奖不是。” “你那个安慰奖就找你们路头儿，他能给你的更实惠。”黄海川笑哈哈的说着，这会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整个人却是一点疲惫感都没有，旁边的路鸣指了指黄海川，对江飞说道，“这是县里的黄县长，今晚的事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路局，今晚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今晚一直在大山镇里的老家里睡的舒舒服服呢。”江飞嘿嘿笑道，看着黄海川，心里惊讶了一下，随即释然，之前就看到路鸣表现的对黄海川甚是恭敬，今晚的事看起来也是黄海川在做主，他和赵喜两人早就在猜测着黄海川的身份，虽然没有直接问出来，但心里也不是一点都没有猜测，这会黄海川的身份揭开，江飞不仅没有惊讶，反而觉得理当如此，看向黄海川的目光当中更是隐隐带着兴奋，通过今晚一事，他们不但和县局局长路鸣搭上关系，更是进入了副县长黄海川的视线，两人今后的表现只要机灵点，跟着路鸣和黄海川，将来的前程可想而知，至少公安系统里有路鸣的提携，两人就有希望平步青云了。 “黄县，路局，我现在再过去看看姚平写好了没有，他要是写好了我再过来通知你们。”江飞的脑袋瓜子也是活络的很，知道现在自己该干好什么事，积极道。 “好，你先过去，我们在这等着你们的好消息，等这件事忙完，我请你们吃饭。”黄海川笑着看了江飞一眼，满意的点头道。 接下来的等待时间，黄海川和路鸣、赵一德三人已经不像一开始那般带着焦急迫切的心情，姚平招了，让黄海川的心情大好，路鸣和赵一德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路鸣今晚是将前程押在黄海川身上，自然是不希望出现什么意外，而赵一德就是再笨也知道黄海川今晚干的事如果出差错，会引起多大的麻烦，他虽然积极应和着黄海川和路鸣，脸上没有表现出半分质疑，但心里何尝也不是有一丝紧张，现在事情成功，几人都是一阵轻松，赵一德心里更是暗喜，他离开大山镇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恐怕指日可待了。 “看来姚平这家伙还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我原本还以为就算咱们这次的事情再顺利，姚平应该也要扛到天亮才对，看来我还是高估他了，就几个小时的时间，他就全招了。”路鸣笑着摇头，“就他那样也想当一名贪官，这心理素质着实是差了点。” “他的心理素质要是太好，那现在坐在这里着急的可就是我们了，我们应该庆幸姚平是个熊包，不然我们这一次行动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要是姚平真的能够扛个五六天的，对我们来说才是真的不利了。”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之前预感这个计划会成功，但那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现在事情成功，黄海川内心里是长出了一口气，至少他的第一次赌博就赢了，这给了黄海川莫大的信心。 第138章 “我看呐，关键还是黄县您后来那招起了大作用，姚平的靠山就是李政，他现在认为自己被‘纪委’的人带走了，要是什么都不招，坚持一阵子的话，李政兴许会想办法将其捞出来，结果我们一诓他李政也被咱‘纪委’的人带走了，还说李政先把他招了，这姚平最后一道精神支柱就崩溃了，不然的话，我看他就是再恐惧，也得坚持个几天才是。”路鸣笑着极力称赞黄海川刚才的计策，这也算是变相的拍黄海川的马屁。 几人说说笑笑了一阵，三更半夜的，一个个都是精神抖擞，这会，谁也没有再去关注时间，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江飞才走了过来，带来了几张纸，都是姚平写下的，江飞将之交给了黄海川，“黄县，这是姚平写的，他说该招的全招了，我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黄海川接过纸张，认真的看了起来，纸上的字迹有些歪歪扭扭，并有多处被钢笔那尖头划破的地方，一张纸整体看下来，倒像是一个刚学会写字的人写出来的，可以想象，姚平刚才在写这些的时候，是怎么紧张的一个心情，手才会一抖一抖的。 “这姚平虽然是个草包，倒也不是笨到了无可救药。”黄海川边看着纸边冷笑着，“他这里面供出的这些贪污受贿行为全部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有我们诓他的那件土地招标的事是真正的如实写出来的，不过他也聪明，土地招标的事，他全部推到了李政身上，说是李政暗中指使他，他迫于无奈才干的。” “是嘛。”路鸣惊讶的走了过来，凑到了黄海川身边看着，黄海川先看完，将纸递给了路鸣，自个走到一旁先坐下。 “除了土地招标的事是我们之前有所猜测的外，其它的事我们也都一无所知，这姚平写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来，我们还真是不好判断真假。”路鸣笑着撇了撇嘴，“不过就姚平这过度反应的样子，他要是只真的像他纸上所写的那样，那他就没必要这么紧张了。” “算了，姚平上面写了有多少是实话对我们来说都无关紧要，我们现在可以确定他在土地招标上说的是实话就够了，只要有这一条，我们就能够达到目的了。”黄海川笑了笑，“路鸣，我看我们现在可以过去会会这个姚局长了。” “不错，是时候会会他了，不知道姚平看到我们会是什么反应。”路鸣眼里也闪过一丝笑意，“希望我们这些‘纪委’的人不要把姚平吓出个心脏病来才好。” 黄海川和路鸣几人一起往隔壁走去，隔壁的姚平，此刻正如一滩软泥一样瘫倒在椅子上，整个人贴着椅背半躺着，若不是那椅背支撑着其身子，真让人怀疑姚平会不会瘫软到地方去，坐在对面的赵喜依旧是紧紧的盯着姚平，说起来今晚他才是最累的，从头到尾的盯着姚平，生怕对方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门从外面咯吱一声打开，姚平的眼皮子微微动了一下，并没有抬头看看进来的人是谁，之前江飞有几次进进出出，姚平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以为这会又是刚从离去的江飞进来，姚平看都没看，直至察觉到进来的脚步声有些嘈杂，姚平才略微抬了抬眼皮子。 当看清进来的人时，姚平的反应可想而知，双目圆睁，瞳孔无限的放大着，看着站在面前的几个人，姚平如同见了鬼一样，脸上的神情满是不可置信，“你们，你们。。。”姚平指着黄海川和路鸣两人，说不出话来。 “姚局长，别来无恙？”黄海川笑眯眯的盯着姚平，看着对方的反应，黄海川心里隐隐有一丝畅快，他的手段虽然也算不上光明，但官场本就是腹黑的，没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姚平也只能说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他心里面并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比起那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来说，黄海川自己觉得自己远远没有达到那种心狠手辣的地步。 姚平的目光在黄海川和路鸣身上来回巡视着，更不时的落到站在黄海川等人身后的江飞以及还在他身前的赵喜身上，渐渐的，姚平也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指着江飞和赵喜两人，“你们不是市纪委的？” “他们不是市纪委的人，不过倒是我们县公安局的人。”路鸣笑着看着姚平，“姚局长，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姚平一时沉默了下来，确定了江飞与赵喜不是市纪委的，姚平心里除了震惊与骇然外，心里的恐惧一点点的消失，刚才还跟只死鱼一样瘫坐着的姚平这会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重新焕发起了精神，只是盯着面前的黄海川和路鸣，姚平并没有大吼大叫，而是一时沉默了下来，细细回想着今晚的事情，姚平的目光时而疑惑，时而骇然，从初始的逐渐镇定，到现在，脸上的神色又逐渐的变得恐惧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化极具戏剧性，声音颤抖着的看着面前的两人，“黄县，路局，我自问平日里并没有得罪过你们，你们为何对我使出这种手段？” “姚平，你这也怪不得我们，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们也不会使出这种伎俩。”黄海川笑了笑，拉了一张椅子在姚平对面坐下，“姚平，土地招标一事，是不是你把赵氏集团的报价提供给国力集团的？” “原来是为了这事，我说我怎么会平白无故惹上了你们。”姚平惨然一笑，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刚才在黄海川等人出现之前，他以为真的是纪委的人，心里尽管怕得要死，仍是本能的耍了小手段，在他贪污受贿一事上，他基本上全写了一些小事，唯独被江飞和赵喜指出来的土地招标暗箱操作一事是据实写出来的，并且为求自保，减轻自己的责任，他还将事情推到李政头上，特别是江飞和赵喜诓他说李政先把他招了，姚平更是恨不得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李政身上，并且有些暗恨李政将祸水移到他身上，因为这件事确实是李政指使他干的，所以，他刚才那样写并没有错，而眼下，黄海川开口问的便是土地招标的事，姚平哪里还会不知道对方是冲着什么来的，而他偏偏就在那上面说了实话。 猛的，姚平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再次一变，“这么说之前他们跟我说李县长被纪委的人带走了也是假的了？” “不错，确实是假的，李县长还好好的在溪门呆着，根本没被什么纪委的人带走，确切的说，今晚所有的事都是假的。”黄海川笑着点头，这时候也没必要再隐瞒什么。 “果真如此。”姚平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眼神闪烁着，姚平盯着黄海川，“黄县，您使出这些手段套出我的话，到底是为了什么，您就不怕我将今晚的事给说出去嘛，你身旁的人并非是真正纪委的人，难不成你还敢一直把我关着不成。” “把你一直关着倒是不会，我也不想惹出什么麻烦，不过我既然敢使出这种手段，既然也有把握不会让你将今晚的事说出去。”黄海川笑着扬了扬手上的几张纸，“这些都是你写的吧，我知道，你在里面捡了些小事写上了，至于你贪污受贿的行为到底有哪些，你根本没有说实话，但是里面所写的土地招标是李县长指使你泄露赵氏集团的报价给国力集团知道，这一点总没有假的，不管你是实话实话也好，还是想逃避自己的责任，你都得罪了李县长，要是让李县长知道你是这样说的，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如果我是你，出去后我就当今晚的事没发生过，至于你自己会怎么选择，我想你该是个聪明人。” 姚平脸色变幻了几分，黄海川说的并非没有道理，李政并没有出事，如果被李政知道他先把他供出来了，还把责任都往李政身上推，李政能够饶了他才怪，这件事一旦说出去，他在溪门县将会没有立足之地，就算是没有黄海川威胁，他自己也不敢说出去。 “黄县，您这般兴师动众，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为了从我嘴里知道是我泄露报价给国力集团的？”姚平紧紧的盯着黄海川，有些戏谑道，“国力集团的董事长张国力是咱们市长张一萍的先生，想必黄县您肯定知道的吧，就算是国力集团涉嫌暗箱操作了，黄县难道敢调查到国力集团身上不成。” “这件事不劳你操心，你只要将我们吩咐的事办好，今晚的事我们也绝口不会提，不然的话。”黄海川说着从怀里掏出了那只录音笔，一只手是录音笔，一只手是姚平刚才在纸上写的那些，笑道，“如果我把这两样东西送到市纪委去，下次上你家门可就不是我们这种冒牌的纪委了，而是实实在在的市纪委的人了，你自己仔细想想。” “黄县，那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姚平几乎咬着牙说道。 “对我没什么好处，不够能够将那些违法违纪的干部绳之以法，也算是帮我们党我们国家肃清纪律不是。”黄海川似笑非笑的瞥了姚平一眼，重新将录音笔给收了起来。 姚平沉默着没有说话，黄海川所说的这一句话被他自动过滤掉，追根究底，是黄海川有事要让他去做，联想到黄海川只提到土地招标一事，姚平心里疑惑着黄海川的真正目标莫非是冲着李政去的不成？心里想归想，姚平并不是十分确定，他潜意识里也不想答应黄海川去干什么事，可是他如果不答应，姚平又毫不怀疑黄海川真的会把这些送到纪委去。 第139章 “黄县，你说吧，要我干什么事。”沉默了良久，姚平终究是妥协了，从他之前的表现来看，他并非是一个能够死撑到底的人，不然也不会被人一诓就软了，这会，姚平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并不奇怪。 黄海川和路鸣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些喜色，黄海川道，“姚平，我们要你写信到市纪委去，举报李政在土地招标工作上，勾结国力集团暗箱操作。” “黄县，你这等于是让我自投罗网，李县长一旦出事，我能够幸免吗，这跟你直接把东西寄到纪委有什么区别，说到底，我还是要遭殃，不行，不行，这件事我不能干。”姚平脸色一怔，惊骇的望着黄海川，心里暗道了一声果然，黄海川真的是冲着李政去的，他刚才心里猜的并没有错，下一刻，姚平便使劲的摇着头，拒绝着黄海川的要求。 “我自己寄，跟你去举报那自是不一样。”黄海川眼睛眯了起来，脸上有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对面的姚平看到黄海川的这副笑容，心里不自觉的感到毛骨悚然起来，今天晚上，他已经第二次见到黄海川的这种笑容了，他能预感到接下来要说的肯定不是好话。 “由别人去举报，到时候市纪委一旦介入调查，你和李政都逃不掉党纪国法的制裁，你自己去向纪委举报的话，那可就是大义之举了，到时候你不仅检举有功，纪委的领导还会看在你主动坦白的份上，对你宽大处理，你说这结果能够一样吗？”黄海川笑了一下，接着道，“事已至此，你已经没得选择。” “黄县，你就不怕我豁出去，将今晚的事情抖出去，说你指使人冒充纪委的吗？大不了我和你来个玉石俱焚。”姚平咬牙切齿的盯着黄海川，强撑着，试图做最后的顽抗。 “你想和我玉石俱焚那是不可能的，今晚的事情就算是你捅出去，我也顶多被上面的领导批评一下，而且我会在你之前，先向周部长去坦承错误，大不了被他批评两句而已，你觉得对我有什么影响？最重要的是我今晚的行为并非是空手而归，而是实实在在的调查出了你和李政两人和开发商勾结，在土地招标上暗箱操作，你说在这样的结果面前，上面的领导还会去太计较我的行为吗？”黄海川有意无意的将周部长几个字说的大声了一点，笑着盯着姚平，一副怡然不惧的样子，他认定了姚平的性格软弱，心里已经吃定了对方，压根就不怕姚平敢做出那样的事。 果不其然，黄海川的话音一落，姚平的脸色当即阴晴不定，心里在做着剧烈的挣扎，黄海川那状似故意提醒的话，让姚平真正的惊醒了过来，对方是有着周明方这位省委组织部部长做后盾的，就算是他把这件事捅出去，黄海川也不见得会受什么处罚，顶多挨点口头上的批评，而且他和李政确实是违纪了，这样一来，更显得黄海川的行为并无多大过错，当然，最重要的是姚平心里根本没有豁出去的胆子，姚平骨子里是胆小怕事的，黄海川现在有信心能够吃定姚平，也并非是全靠赌博，而是建立在对姚平性格的分析上。 “如果我答应你去举报李政又如何？”姚平终究还是松口了，性格反复而又胆小的他架不住黄海川的威胁，连多撑一会的骨气都没有，还是做出了妥协。 “如果你去举报李政，那么我也会尽力帮你周旋，尽量让你受到的处罚轻一点。”黄海川想都没想，便开了一张口头支票给姚平，眼下，他只想尽快的促成姚平答应下来，只要由姚平去举报李政，那姚平以后可就真的任由他拿捏了，这也是黄海川如今掌握了证据又不想自己动手的缘故，姚平是李政的人，他想造成两人反目，这样一来，姚平可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将来黄海川就不怕对方暗地里还敢耍什么心眼。 姚平眼睛死死的盯着黄海川，似乎想确定黄海川说的这话是真是假，一旦他真的举报了李政，姚平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可就别人眼中的小人了，之前他跟李政走的那么近，谁不知道他是李政的人，最后却是做出了这种事，不管他的行为是对是错，他完全会被人归类到那种脸面三刀的小人当中，他在这个体制里将会处处受到排斥，以后也只能靠黄海川庇护他。 “好，我答应你。”姚平咬了咬牙，道。 姚平答应下来，黄海川眼中的喜色再也掩饰不住，路鸣朝一旁的赵一德几人使了使眼色，赵一德便识趣的拉着江飞和赵喜两人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黄海川和路鸣还有姚平三人，黄海川这会对姚平的态度也客气起来，“姚局长，今晚让你受惊了。”黄海川说出这句话来，都能感觉到自己是多么虚伪。 接下来，黄海川和姚平、路鸣三人在房间里呆了半个小时，谁也不知道几人在房间里谈了些什么，外面是赵一德几人守着，看着房门，跟几尊门神一样。 …… 春节的喜庆气氛还没有过去，大年三十吃饺子，初一拜年，初二开始走亲访友，一年到头也就这么几天欢欢喜喜的日子，今年的春节跟黄海川并没有多大的关系，黄海川依旧同往日一样忙碌着，晚上回宁城，白天则是呆在溪门，黄海川第一次在工作中度过了春节。 忙碌的时间里，黄海川同样在默默等待着，离那晚的事已经过去了三四天了，姚平向市纪委写了一封举报信，如今，依旧是没有任何动静，李政也跟往日一样，每天依旧是满容满脸，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大年初六这一天晚上，姚平偷偷约了黄海川在茶楼碰面，刚一见面，姚平就急切道，“黄县，是不是出问题了？市纪委现在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姚平心里是又怕又紧张，他信都寄出去收不回来了，李政还一点事情都没有，姚平担心着李政是不是在市里有什么靠山帮他摆平了此事，真要是这样，姚平知道自己可就要遭殃了，李政没事，回过头来肯定要收拾他，姚平这几天都是忐忑不安，既希望李政赶紧出事，又怕李政一出事，接下来又轮到他了，虽然黄海川说要帮他运作，但最后会有什么结果谁又能说得清，姚平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你紧张什么，这才几天而已。”黄海川笑着安抚着姚平的情绪，眼神深处微微有些不喜，这姚平当真是扶不起的阿斗，也不知道这李政怎么会看上姚平的。 “我怕李县长在市里有人，将这事给压下去了，到时候让李县长知道举报信是我写的，那我就真的完蛋了。”姚平着急的看着黄海川，“黄县，到时候只能指望您帮我了。” “放心吧，你信是写到市纪委的，我相信李政还没那么大的能量，耐心等待就是，真要着急的话，我比你还急，但着急解决不了问题。”黄海川笑着道。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啊，这事毕竟是牵扯到国力集团，谁都知道张国力是市长的老公，谁敢查他啊，就怕市里的领导看到这事帮忙都还来不及，谁还会敢碰这事。”姚平依旧是一副焦急的神色，甚至有几分后悔的样子，黄海川看得微微皱了眉头，嘴上也只能安慰道，“再等几天，几天后要是还没有音信，我们再考虑别的，你也别多想什么，市里的事情也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张国力就算是市长老公，也不见得就没人敢摸这老虎屁股，比市长更大的一只老虎指不定正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呢。” 黄海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新来的市委书记黄昆明和市长张一萍可是明争暗斗来着，张一萍连之前的周明方都敢使绊子，更别说黄昆明这个初来乍到的市委书记了，黄昆明更是连省委常委都不是，想要压住张一萍怕是更难了，关键还是黄昆明在宁城的时间太短，不像之前的周明方那样在宁城经营了好几年，举手投足间就轻松的敲打了张一萍，让其老实了一阵，现在周明方一走，张一萍又开始活跃起来了，而黄昆明怕是正愁没机会敲打张一萍吧？ “黄县，您这是什么意思？”姚平疑惑的望着黄海川，市里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多，黄海川话里的意思他压根听不懂。 “你放心吧，我相信市纪委会有动作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你还是先想想自己，到时候市纪委肯定会找你谈话，你先想好怎么措辞。”黄海川拍了拍姚平的肩膀，笑道。 事实上，就在黄海川和姚平以为市纪委还没有动静时，市纪委其实早就有了行动，市纪委的几名工作人员到溪门县来秘密调查，核实了姚平信上所反映的一些事，确认国力集团是否以三亿四千一百万的价格标中八号地块，又取得了赵氏集团的联系方式，查证赵氏集团的报价，在察觉到这里面确实是有疑点时，市纪委就已经正式调查，只是在有人调查到国力集团董事长张国力是市长的张一萍的丈夫后，这案子一下子陷入了停滞的状态当中，指示工作人员去核实举报信的市纪委第二室主任刘平并不敢再查下去，而是紧急的跟市纪委书记冯云汇报了这一情况，冯云也才得知了举报信这一事。 第140章 办公室里，冯云摩挲着茶杯，蒸腾的热气从杯子里飘了出来，冯云面前的办公桌上放着姚平写上去的举报信，这是刚刚送到他办公室的，冯云也在此刻才知道了大致情况。 之前第二纪检监察室的主任刘平也跟他详细汇报了，工作人员查证到张国力是市长张一萍的丈夫后就没敢再往下查下去了，刘平将情况汇报上来，自是要冯云定夺。 望着面前的举报信，冯云同样是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当中，市里的情况并非是不清楚，他这个纪委书记从来不卷入任何的权力斗争中去，不管是之前周明方在任时，还是现在新来的市委书记黄昆明，冯云都只做好自己的工作，对于其他事情，不是自己该管的不管，不是自己该问的不问，除了纪检监察上的工作，冯云不会去插手别的事，从这点上来说，冯云是一位坚守原则和底线的干部，同样，在别人看来，他也有点迂腐，只是这迂腐，从某种角度看，又何尝不是一种大智慧的表现。 此时冯云就面临着一个选择，举报信直接牵涉到的官员是溪门县的常务副县长李政和县国土局副局长姚平，而这举报信还是姚平写的，看样子，姚平是想检举李政，冯云对姚平的这种行为没有什么主观评价，但从客观上讲，冯云认为姚平的行为还是值得认可的，至少能够及时认识到错误，当然，眼下头疼的不是这些，而是举报信还牵涉到了张一萍的丈夫，这就不是什么小事了，冯云此刻考虑的也是这个。 在办公室里静静的坐了一会，冯云脑袋里在寻思什么只有其自己清楚，过了约莫有十几分钟的样子，冯云拿起举报信，招呼着秘书备车，往市委而去。 大年初八的时候，这一天，市纪委依旧是没有动静，就连黄海川心里都感到奇怪了，早上上班时，瞥了一眼李政的办公室，其办公室门还是紧闭着，黄海川也没多想，他早上基本上都是李政早到县里，对方的办公室门没开并不奇怪。 “李政到现在看起来还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这一再耽搁下去，姚平那边怕是要愈发不安了。”黄海川坐在办公室里寻思着，眉宇间也有些忧色，“莫非要写封信直接寄到市委？” 黄海川神色一振，之前总想着从市纪委着手，却是忘了直接寄到市委很有可能效果会更大，心里想着，黄海川也暗暗起了心思，给姚平打了电话过去。 ‘您打的电话已关机。’电话那边的提示声音传来时，黄海川脸色一愣，大白天上班时间的，姚平关机？ “这姚平到底在搞什么？”黄海川接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提示关机，皱了皱眉头，黄海川也只好作罢，只能等中午再联系一下。 中午，黄海川准备出去吃饭的时候，随意的往李政办公室的方向瞥了一眼，秘书何齐一见，却是笑道，“李县长今天一上午都销声匿迹了，刚才林秘书还跟我说他打了很多个电话都联系不上李县长。” “李县长一上午都不见了？”黄海川脚步一停，转身看着何齐。 “是啊，我刚才碰到林秘书说的，说是他一上午都联系不到领导，正想给自己放假来着。”何齐怔怔的点了点头，黄海川的反应有些大，着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哦，是嘛。”黄海川笑了笑，“没事，没事，何秘书，你先去吃吧，我突然想起件事，先回办公室一趟。” 关上办公室的门，黄海川急促的来回走了几步，狠狠的挥了下拳头，黄海川脸色有着些许兴奋，李政一上午没见人影，电话打不通，姚平的电话也处于关机状态，不出意外，两人应该都是被纪委带走了，黄海川告诉着自己要镇静，现在还没有完全确定，还不是真正高兴的时候。 姚平当天下午回来了，电话一开机，都是黄海川打来的电话，姚平给黄海川回了电话，两人约在老地方见面。 姚平有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被纪委带走能够再出来的人不多，姚平就幸运的成了其中一个，当然，这跟市纪委只是找姚平谈话有关系，黄海川从县政府出来的时候还特地看了李政的办公室一眼，李政的办公室门仍然是紧闭着，姚平回来了，李政还没回来，这说明了什么？一切正往黄海川希望的方向发展着。 “纪委找你谈完话就只问你土地招标的事情？”黄海川向姚平确认着心中的疑问，见到姚平点头，黄海川登时笑道，“姚局长，看来这次你应该没事了，可喜可贺，这下你总算是不用担心了吧。” “希望会没事，不过这件事还没结束，就怕最后会再引出什么意外。”姚平仍是略有些不放心的说着，只不过脸上更多的还是喜悦的神色，纪委的人问完话能够再让他回来，多少也说明了他这次是有惊无险，姚平这会又暗暗庆幸自己听了黄海川的话。 刚才他在交代的时候，在实话实说的基础上，也是尽量的将自己撇清，他一个副局长确实没办法违背李政这个常务副县长的命令，最后才会做出违反土地招标程序的事来，这些日子，他是寝食不安，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才下决心告发到纪委，这是姚平同市纪委的工作人员谈话时讲的版本，他成了一个深刻认识到自己错误的‘无辜’者。 “黄县，这事还牵扯到国力集团，您说会不会闹大？”姚平担忧的望着黄海川，他这种前怕狼后怕虎的性格再次体现的淋漓尽致，黄海川此时心情不错，也没去在意，笑道，“就算是闹大，那也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上的事，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 市委，市委书记黄昆明的办公室里，黄昆明背负着双手，静静的立在窗前，眯着眼凝望着远处，市区高楼林立，黄昆明一眼望过去，视线穿过众多高楼，能够望到一座笼罩在云雾里的山峰，时值冬天，山上雾气翻腾，远远望去，倒跟传说中的仙山差不多。 那是宁城市有名的宁云山，地处宁城市区，一到周末，爬山的人络绎不绝，山上有座宁云庙，在那里拜一拜庙里的神仙，据说神仙就会显灵保佑，求子的能够如意，求姻缘的能够满意，求升官发财的能够得意，黄昆明的秘书赵斌是他从安城市带过来，之前赵斌先到宁城几天了解情况，听说了这宁云山的神奇，而且据说不管是到宁城赴任的外地官员还是宁城市本地官员只要一换新岗位，都会来爬这宁云山，拜这山上的宁云庙，祈求新的工作岗位能够顺顺利利，黄昆明一到宁城，赵斌就将这在宁城本地传的甚为神奇的宁云山跟黄昆明说了，建议黄昆明也到这山上的庙拜拜，黄昆明笑着斥责那是无稽之谈。 目视着远方，黄昆明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从他到宁城到任的这些日子，这种表情算是难得一见，算算时间，他到宁城也有三个月左右了，这个市委书记当的并不轻松，从地处江海省内陆位置的安城市到沿海的宁城市，黄昆明这次调动，对他的仕途来说应该是极为有利的，拥有沿海发达城市的执政经验，这有利于他将来的上升，特别是前任的市委书记周明方还挂着省委常委，这也让黄昆明看到了自己未来很可能也要经历的路线，先挂省委常委，再以此为跳板，进省委，周明方已经给他立了一个榜样，当然，他能否达像周明方那样官运亨通还未可知，但至少他将来省委并非没有希望，宁城市现在在江海省日趋重要的经济中心地位为其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黄昆明今天的好心情来自于昨天下午纪委书记冯云送来的一份举报信，举报信提到的土地招标暗箱操作一事，以及牵扯到的溪门县常务副县长李政，还有县国土局副局长姚平等等，都让黄昆明不是很在意，这些人还入不了他的眼，也不值得他去亲自关注，真正让黄昆明注意的是冯云说的情况，这里面的国力集团董事长是张一萍的丈夫，黄昆明在宁城这短短三个月的日子也着实领教了几分张一萍的厉害，这是一个强势的女人，同样是一个很有心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黄昆明心里如是评价着对方。 张一萍背后有什么靠山，黄昆明多少也能猜到，张一萍的儿女亲家孙志河虽是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但这并非是黄昆明真正忌惮的原因，黄昆明忌惮的是省委副书记、江城市委书记周志明，张一萍从江城市副市长调任宁城市市长，这里面或多或少有葛建明的影子，单凭孙志河一个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还没办法插手到这个层次的干部任命，葛建明在其中才是真正的起了关键因素的人。 这次，冯云送来的这封举报信无疑是给黄昆明送来了一杆枪，这杆枪虽不足以将张一萍打下，但至少能够让张一萍稍微收敛点，黄昆明也没想过凭这么一封举报信牵涉到国力集团就能够对张一萍造成什么伤筋动骨的影响，但至少憋了一口气的黄昆明算是稍稍出了一口气。 第141章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进来的是黄昆明的秘书赵斌，“书记，元部长过来了。” 黄昆明转过身，朝赵斌点了点头，赵斌走出去后，随后组织部部长元江走了进来，黄昆明笑着走了过去，“元江同志，坐，坐。” 元江在沙发上坐下，比起上一次黄海川看到他时，元江又消瘦了几分，不知道是否心里真的装有什么事，从其无意间流露出来的精神状态可以看出元江眉宇间有着几分忧色，只是眼下，在旁人面前，元江仍然是保持着不错的精神劲。 看着在对面坐下的黄昆明，元江心里猜测着对方找自己来是为了什么事。 “元江同志啊，今天找你过来，是有件事想征求你的意见。”黄昆明笑着看了元江一眼，道，“有人举报溪门县的李政违纪，现在市纪委已经介入调查，李政是不能再主持溪门县政府的工作了，你有什么人选建议没？” “溪门县的李政？”元江愣了一下，有些出神。 “元江同志，元江同志。”黄昆明疑惑的看了元江一眼，连续叫唤了两声，才只见元江像是突然惊醒过来一般，连连摆手，“黄书记，抱歉，抱歉，刚才有点走神了。” “呵呵，没事，元江同志可别光为了工作而累垮了自己的身体，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多注意休息。”黄昆明瞄了一眼元江头上愈发浓密的白发，关切道。 “没什么，我每天的休息时间可都不少。”元江笑了笑，琢磨了一下，随即建议道，“黄书记，溪门县政府的工作要不由副县长黄海川同志来主持，您觉得如何？” “黄海川？”黄昆明念叨着这个名字，眼神随即亮了起来，“是之前给明方部长当过秘书的那个黄海川？” 见元江点头，黄昆明不由得暗暗责怪自己，竟然把这么一个人给忘了，以黄海川跟周明方的关系，这可是能当成一张好牌来打，他竟然忘了这个。 “我要是没有记错，黄海川也是才到溪门几个月吧？”黄昆明望着元江笑道。 “跟您到宁城的时间差不多。”元江笑着点头，“不过黄海川这个同志能力还是可以的，应该可以胜任主持县政府的动作。” “能让明方部长还有你都看中的人，那自然是错不了。”黄昆明笑了笑，若有所思的点头着。 李政成了黄昆明和张一萍两虎相争中的一个牺牲品，黄昆明目前还拿张一萍没办法，但是李政区区一个副县长，黄昆明说拿下就拿下，根本就不用顾虑什么，他也不信张一萍敢为了这事来跟他炸刺，眼下，张一萍也还不知道这事，黄昆明心里正琢磨着如何借这件事来敲打一下张一萍。 微微走了下神，黄昆明看着正在等自己回复的元江，笑道，“那就照你的提议，让黄海川同志主持溪门县政府的工作，现在中央一直在鼓励要大力培养和提拔年轻干部，我看我们也应该让像黄海川这样的年轻同志多挑大梁，为我们党的后续事业培养人才嘛。” 黄昆明说着停顿了一下，又道，“这样，让黄海川同志担任溪门县县委副书记，主持县政府的动作，你看如何？” “我赞同黄书记的意见。”听到黄昆明认可，元江当即赞同，他本就是在帮黄海川说话，这会自然是赶紧点头。 “好，那这件事你去尽快落实一下，县政府的工作不能没有人主持，你到时候亲自到溪门县走一趟。”黄昆明笑着同元江道。 命运女神再一次眷顾黄海川了，黄海川不知道的是在他利用土地招标的事将李政拉下马后，幸运同样的降临到了他头上，不管是出于什么需要，让黄海川代理主持溪门县政府的工作符合黄昆明的利益，黄昆明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 李政联系不上的第二天，其秘书林方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将这一情况跟县里的领导反映，县委书记汪东辰的办公室里，李绍同、黄海川等人都聚在一起，汪东辰看向黄海川，“海川同志，连你也不知道李政同志这两天去哪了？” “汪书记，李县没跟我联系过，我也不知道他是上哪去了。”黄海川拧着眉头，摇头道，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会自是不能说出来，跟其他人一样，也装作不知情。 “小林，李政同志最后一次跟你联系是什么时候？”汪东辰转头看向李政的秘书林方。 “我最后一次见到李县长就是在前天傍晚下班到时候，那时候李县长跟平常一样，也没表现出什么不同的地方，还有说有笑呢，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二天就没见他来办公室里了，昨天一天联系不到他，我以为他是有啥急事，直到今天还是打不通他的电话，我才赶紧将这个情况汇报上来。” “这就怪了，李政同志的家人也说联系不上他，他这是会上哪去呢？”汪东辰微皱着眉头，“要是今天还是联系不上李政同志，那我们就得将这一情况向市里汇报了。” “汪书记，我看事情没那么严重，李政同志又不是小孩子，不可能发生什么突然失踪的情况，我看呐，指不定他是紧急出去办什么事呢。”李绍同在一旁略显随意的说道。 “就算是出去办什么急事，身为一名干部，也该把手机时刻保持在开机状态，不然别人联系不上他怎么办。”汪东辰不以为然道，他心里倒并非是真正的关心李政，而是不想担什么责任，若是真个发生一名副县级领导失踪的事，他这个县委书记多多少少也要受到批评。 李绍同微微笑着点头，瞧出汪东辰这会心情不佳，李绍同也没再多插什么嘴，心里倒是对李政的失踪很有些不以为意，这才一两天不见人而已，根本没必要这样紧张，指不定李政正在哪个地方快活着，李绍同心里这般想着，却是没想到他刚才的话也着实是应验了，李政确实是在哪个地方呆着，只不过那个地方却是纪委，官员们最不想去的地方。 市委书记黄昆明指示纪委要严办李政的案子，刹住这种违法乱纪之风，是以李政被带到市纪委后，市纪委不仅在调查李政在土地招标上的违纪行为，同样还在调查着李政是否还有其他违纪行为，黄昆明心里其实打着将李政的案子深挖下去的算盘，看能否牵扯出更多的与国力集团有关的事情，这样一来，手里才有更多的敲打张一萍的筹码。 因此，李政的落马可以说是无辜之极，黄海川暗中使了手段，只能说是李政落马的第一个推力而已，真正导致李政遭殃的是市委书记和市长的暗斗，李政只是一个可怜的牺牲品，但不能不说，这个导火线是黄海川点燃起来的，黄海川点燃，市委书记黄昆明无形中又为黄海川加了一把火，这让黄海川真正的达到了目的，以至于黄海川自己都没想到过自己的计划从头到尾都会这么成功。 纪委的深入调查，也注定让李政万劫不复，像李政这样的官员，手脚不可能干净的了，只要认真查一查，问题就都出来了，李政这一进纪委，就再也没法出来，至于姚平，则是因为黄昆明在听了冯云的案情介绍后，知道此案是姚平自己检举的，黄昆明当着冯云的面对其评价了一句，“能及时发现错误，并检举错误，姚平还是一名能够挽救的干部。” 黄昆明的这句评价为处理姚平的问题定了调子，作为一名还能够挽救的干部，姚平幸运的躲过了一劫，被纪委找去谈话后，侥幸的还能够出来。 在李政失踪的第三天，正当县里也意识到李政真的可能是失踪时，准备将这一情况赶紧向市里汇报，这时，市委向溪门县发来了相关通知，纪委正在调查李政的问题。 汪东辰接到电话通知时，整个人可以说是呆愣了一下，前段时间是县长常勇涉及了原周明方秘书刑天德的案子，被省纪委的人带走，这次，李政则是被市纪委的人带走，不到三四个月的时间，溪门县政府的一二把手都相继出问题，这让汪东辰都莫名的感到了一股压力。 汪东辰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常勇和李政之前都是和他不太对付的人，偏偏这两个人都出了事，这让汪东辰都不免要形成一种错觉，莫非跟他作对的最后都没有好下场？只是突然想到了某些事，汪东辰自己也是颤抖了一下，生怕自己也会步两人的后尘。 在办公室里呆坐了一下，汪东辰调整了下情绪，旋即让秘书去通知召开常委会，李政正被纪委调查，汪东辰不得不先提前跟县里的几位主要干部透露下口风，对外统一口径。 常委会上，县里的常委悉数到齐，除了李政的位置是空的之外，其他人都到了，有个别不知道李政失踪的，还奇怪的多往李政的位置看了两眼，汪东辰扫视了众人一圈，李政空出来的位置看起来犹如是整个椭圆形的会议桌缺了一角，显得如此的刺眼，汪东辰的心情颇有些复杂，提了提精神，汪东辰开口道，“今天通知各位过来，是有件事要提前跟大家说下，让大家心里有个底，对外呢，也好统一个口径。” 第142章 会议室里很是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聚集在汪东辰身上，今天汪东辰突然召集常委会，每个人可都还蒙在鼓里，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黄海川的位置就在李政旁边，不动声色的凝望了汪东辰一眼，黄海川心如明镜，汪东辰这么突然的开会，不出意外就是为了李政的事了，李政失踪也有三天了，想来今天市里的相关领导已经知会了汪东辰了，看汪东辰的神色凝重，黄海川知道自己的猜测多半是八九不离十了。 “这几天，可能有些人也听说了李政同志。”汪东辰说到这里意识到了什么，悄然的改口道，“可能有些人已经听说了李政已经几天联系不上了，今天，市委已经通知下来了，纪委正在调查李政的问题。” 会议室里突然沉寂了一下，众人面面相觑，汪东辰的话让众人一下子很是震惊，多数人的反应如同汪东辰刚开始接到通知时的反应如出一辙，这已经是短时间内溪门县出事的第二位领导干部了，而且还都是县政府的主要领导，先是县长常勇，接着又是代理主持县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县长李政，若是算上引咎辞职的县公安局局长韩东和被市里带走调查的县公安局副局长荣鹏，这段时间，溪门县出事的干部可着实是不少了，这也导致了老百姓对县里的官员评价很是不好。 黄海川此时也跟着装做惊讶的样子，脸上的神情充满着震惊，暗中在稍稍留意着黄海川的汪东辰目光在黄海川身上停顿了一下，很快就收了回去，凝视着众人，汪东辰痛心道，“相信你们听到这个消息时，跟我是一样的震惊，李政的事，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是对我们的一次教训，一次警醒，在这里，我还要重复一句之前已经说过多遍的话，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党和国家的干部，是人民的公仆，每个人都要有这样的觉悟和认识，要脚踏实地，兢兢业业的做好自己的工作，为百姓谋福利，争当一个为老百姓任劳任怨的孺子牛，而不是一个满嘴官腔，作威作福的官僚。” 汪东辰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彻着，掷地有声，宽厚嘹亮，黄海川第一次认真的凝望着汪东辰，试图从这如此庄严神圣的一面进一步去认识汪东辰的本质，同汪东辰几次接触，他对汪东辰的认识停留在一个模糊的层面上。 “李政正在接受纪委的调查，政府方面的工作不能没人主持，现在市里也暂时没有相关的人事通知下来，今天大家就商议一下，看县政府的工作暂时由谁来负责比较合适，等到市里有了通知再说。”汪东辰环视了众人一圈，朗声道。 汪东辰的话音一落，坐在其身边县委副书记李绍同像是突然打了鸡血一般，来了精神，腰杆儿挺得笔直，一双虎目盯着众人，接着汪东辰的话道，“不错，政府方面的工作不能一天没人负责，最好还是由一名有经验又有威望的同志来主持。” 李绍同俨然就像在说其自己，与会的人已经有个别平日里看李绍同不太顺眼的干部在心里骂着李绍同一张脸皮厚的跟城墙一般，恬不知耻，这句话若是由别人口中说出来那还不见得什么，由李绍同自己说出来，每个人心里面可就想法不一样了，李绍同无疑是在暗示其自己，众人也不是傻子，又有谁听不出来，要有经验又要有威望，在座的除了其一人最符合这个条件外，其他人可就得靠边站了，当然，这里面得先把汪东辰这个县委书记排除掉，因为汪东辰就算是临时负责县政府的工作，其最后也不可能兼任这个县长，而李绍同就不一样，只要李绍同主持县政府的工作，由县里向市里汇报后，市里要是没有疑义，并且最终没有新人选的话，李绍同入主县政府的希望就很大，由专职的县委副书记到县长，这对于李绍同来说，无疑是仕途上极为关键的一个进步，李绍同此刻也是想借着这个契机再进一步。 黄海川瞥了李绍同一眼，李绍同这一有经验有威望，已经将他排除在外，县政府的几名副县长里，除了出事的李政，现在也就只有他一人是县委常委，若是他没资格主持县政府的工作，那其他几个副县长就更不用说，但他只不过是刚来溪门三个月之久，李绍同口里的有经验其实是变相的在说他，黄海川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心里微微冷笑了一下，黄海川可不会这么容易让李绍同如意，他辛辛苦苦取得的战果若是最后让李绍同收获了果实，他第一个不甘心。 “县政府的工作我觉得由绍同书记来主持最为合适，在座的除了汪书记外，就属绍同书记的经验最为丰富，要说威望的话，相信绍同书记也足以县政府的工作，我觉得没什么人比绍同书记更合适了。”县委宣传部长蔡兰出声道。 李绍同的头扬的越发的高了，如同一只骄傲的公鸡耸立着头颅，目光往黄海川的方向微微一扫，李绍同脸上有着些许得意，在座的人也就唯有黄海川有可能跟他争一争，但论资历论威望，黄海川都不及他，李绍同刚才的话就是有意针对黄海川，此刻，自己这边已经有人为他摇旗呐喊了，而黄海川，在常委会上却是有些孤立无援。 这时，不少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汪东辰身上，在市里没有指示的时候，汪东辰的意见可就很重要了，李绍同想上，在这时也需要汪东辰的支持，心神一凛，李绍同的目光悄悄的瞥向了旁边的汪东辰，心里细细衡量了一番，李绍同得出的结论是汪东辰支持他的面比支持黄海川的面大，这段时间，他可是没少往汪东辰的办公室跑，殷勤十足，也多多少少是在向汪东辰表明着他的态度。 “嗯，蔡兰同志说的没错，绍同的经验和威望都很适合在这时候出来挑大梁。”汪东辰笑着颔首，从其对李绍同的亲切称呼上，汪东辰的态度倾向已经一览无遗，比起黄海川来，他确实更愿意支持李绍同，李绍同现在在他面前表现的服服帖帖，这让汪东辰很是满意，而且和李绍同共事几年，对方虽然也会和其作对，但是汪东辰对其再了解不过，李绍同再怎么蹦跶也蹦跶不出他的手掌心，而黄海川却是完全不一样，汪东辰对这位年轻的副县长满怀着戒备之心，内心深处最忌讳的是有人能够爬到他头上去，在溪门，汪东辰就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黄海川的背景和来历让汪东辰不得不有意的压制黄海川。 口头上支持了李绍同，汪东辰也不忘安慰一下黄海川，笑道，“不过海川同志的能力也很出色，就是在经验上略微欠缺了点，相信海川同志再多磨砺一番，很快也能独挑大梁。” 会议室门被推开，县委办公室副主任金庆脚步匆忙的走了进来，先是走到县委常委、办公室主任钱明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钱明神色颇为震动，继而赶紧走到汪东辰身旁，跟其汇报着情况，声音尽管不大，坐在一侧的李绍同仍是听的一清二楚，大致是市里通知下来，市委组织部长元江正在来溪门的路上。 汪东辰的神色凝重，目光中微微明白了一些什么，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看向众人，道，“今天的会议先到这吧，如果有什么事再另行通知。” 汪东辰快步走出了会议室，组织部长元江过来，他这个县委书记肯定要亲自出去迎接，元江这个组织部长负责人事方面的工作，在李政刚刚出事的节骨眼上，元江特地赶来溪门，这其间是为了什么事那是再容易猜不过，汪东辰心底叹了一口，看来之前的想法是要落空了，想要扶持李绍同当县长，继而加强他对县政府掌控的目的怕是没办法达到了。 李绍同紧跟着汪东辰的脚步出去，刚才的得意早已消失殆尽，组织部长元江这么快就到溪门来，肯定是为了县长一职的事，李绍同已经预感到自己的美梦快要破碎了，如果市里直接指示让他主持县政府的工作的话，那多半是直接通知下来，组织部长元江是不会亲自跑一趟的，李绍同也不认为自己有这个分量让元江跑一趟，只是，即便是黄海川，至于让元江亲自跑一趟吗？李绍同心里疑惑不已，就算是要让黄海川主持县政府的工作，也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才是。 会议室的人都散了，紧急召集的常委会除了知会众人李政被纪委调查外，原本讨论由谁来临时主持县政府的工作也讨论到一半便终止，众人看到汪东辰匆匆离去，都在轻声嘀咕着，刚才有人坐的位置离钱明近，也听到了一些，市委组织部长元江要亲自到溪门来，所为何事，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第143章 “元江部长要过来了吗？”黄海川轻声嘀咕着，盯着走在前面的李绍同，黄海川细细一思量，神色登时又振奋了起来，李绍同这次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汪东辰亲自坐车到溪门县和宁城市的交界处去迎接元江，双方很是巧合的在同一时间到达，元江下车左右观望了一下，这才同汪东辰笑道，“怎么没看见海川同志？” “海川同志在县里没有过来。”汪东辰微微楞了一下，旋即笑道。 “东辰书记，我们还是到县里去吧，我这次到溪门是受黄书记委托，领了任务过来的，这任务没完成之前，我这心里就感觉装着啥心事，轻松不起来，我们还是先赶回县里，完事了咱们再寒暄。”元江笑着瞥了汪东辰一眼，转身先上了车，至于一旁的县委副书记李绍同，元江只是朝其轻点着头，并没有再过多理会。 “汪书记。”李绍同一直陪着笑脸，直至元江上了车后，李绍同转过身去，脸色才变得不好看起来，看向一旁的汪东辰，李绍同欲言又止。 “先别说了，回县里去。”汪东辰摇了摇头，心里最不愿意看到什么事，偏偏就发生什么事，元江一来就点黄海川的名，这跟其今天的溪门之行多半是有关系，汪东辰心里也是一紧。 县政府，黄海川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里拿着电话，大拇指几次欲按下拨号键，都被黄海川生生忍住，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元江的号码，黄海川此刻的迫切心情可想而知，忍不住的想先给元江打电话，试探一下口风，又生怕给元江留下太过急躁的印象，黄海川这会是处在一种的矛盾的焦灼状态之中，又想打，又说服着自己要镇静，每临大事要静气，这样才能给上面的领导一副可堪大用的印象。 元江和汪东辰一行的车子很快就到了县里，元江说了今天是受市委委托，来宣布相关人事任命，是以汪东辰很快就让秘书去通知，召集县里科级及科级以上干部开会。 黄海川被通知先来到了汪东辰的办公室，看到元江时，黄海川微微惊讶，元江头上的白发更为浓密了，元江给其感觉就像是在迅速衰老下去一般。 “海川，来，坐，坐。”元江笑着朝黄海川亲切的招着手，指着自己身旁的位置。 李绍同的脸色细微变了一下，元江对黄海川表现出来的区别对待的样子让其很是不舒服，心里憋着气，李绍同脸上也不敢表现出分毫，还得陪着有说有笑，只是到了此刻，尽管元江还没透露今天的人事任命是什么，李绍同也知道自己是没戏了，风头都被黄海川给抢尽了。 “海川啊，这次市里准备给你加重担子，怎么样，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有。”元江笑眯眯的看着黄海川，也间接的将今天之行的目的给说了出来。 “元部长，只要是市里的安排，我随时随刻都做好着心理准备。”心里头一喜，黄海川正色道，脸上的神情再庄重不过。 “不错，有信心就好，昨日黄书记找我谈话可是说了，要多给一些像你这样的年轻干部加担子，为我们党的后续事业培养人才，黄书记可是十分看好你，你自己也要鼓起信心，只有把工作做好，才能让人信服。”元江笑着拍了拍黄海川的肩膀，目光在汪东辰和李绍同两人脸上一扫而过，眼里带着笑意，他特意强调了黄昆明，自是要给黄海川提升威望，汪东辰和李绍同两人已然郑重的表情的已说明了他这句话达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汪东辰和李绍同彼此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想到黄海川竟然得到了市委书记黄昆明点名，心里头的小心思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 元江望着年轻的黄海川一眼，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能帮黄海川的也就这些了，以后就是想帮，恐怕也没有机会了，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忧虑，元江又有瞬间的失神。 县里的干部大会在县委的大会议室举行，县委、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的主要领导都出席了会议，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元江在会上宣布了市委对溪门县相关领导的人事调整工作，保持黄海川原有工作职务不变，任命黄海川同志为溪门县委副书记，主持溪门县县政府工作，提名为溪门县县长候选人，会上，元江向与会干部公布了李政违反党纪国法，市纪委正在对其进行调查，并寄语广大溪门县干部要吸取教训，坚守岗位、脚踏实地的做好工作，不要受李政事件的影响，李政的事情经元江普一在干部大会上公布出来，立即引起了阵阵惊呼声，偌大的会议室内，一片窃窃私语声。 早已经知道内情的县国土局副局长姚平正襟危坐，盯着台上的黄海川，姚平又是庆幸又是敬畏，庆幸的是没有听从了黄海川的话，如今黄海川当上了县委副书记，并且提名县长候选人，扶正也只是个时间问题，姚平心里幻想着黄海川应该会对他有所照顾才是，至于敬畏，则是姚平这会多少也看出来了，黄海川将李政撂下马，完全是为了他自己的上位，除了路鸣和赵一德等那晚参与的人外，没有人比姚平更清楚黄海川在这当中使用的手段和计谋，姚平心里对黄海川是又敬又怕，若是那晚他拒绝了黄海川的要求，他如今会不会跟李政一样，进纪委喝茶去了，姚平这会心里不时念叨着，胆小并没有坏处，胆小没有坏处，他就是因为胆小躲过了这一劫。 散会后，元江在汪东辰的办公室呆了一会，黄海川和李绍同等人陪同，坐了十多分钟，元江便起身准备离去，黄海川和汪东辰等人一直将其送上了车，临上车前，元江将黄海川叫到了跟前，对黄海川笑道，“好好干，你这么年轻便担此重任，很多人就等着看你的笑话，你要用实际行动回击那些流言蜚语。” “元部长，您放心，我不会辜负您的一片期望。”黄海川郑重的点着头，看着元江额头上增加的几条皱纹，黄海川关切道，“元部长，您也要多多注意身体，我看您脸上可是比上次多了好几条皱纹了。” “我？”元江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生老病死，这是人之常事，我这都奔五十的人了，脸上有点皱纹那是再正常不过。” 黄海川细细看了元江一眼，嘴唇动了动，最后化作了一缕微笑，他想说很多他之前看起来可是年轻的紧，这皱纹是这几个月才突然长出来的一般，话到嘴边，终是没说出来。 市里，今天才得知李政案子的市长张一萍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大发雷霆，双手叉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着，其丈夫张国力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在面前来回晃的妻子，张国力不禁皱起了眉头，“一萍，我说你别走了，晃得我都快头晕了。” “你还好意思说。”张国力不说话还好，刚一开口，张一萍便猛然停下来，转头气道，“你在溪门县参与土地竞标，怎么会连这种把柄都落到别人手上，还有，那个李政你也不多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与其亲近，这下倒好，李政这么快就出事，你也被牵扯了进去，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哪怕是面对着自己的丈夫，张一萍都显得如此的咄咄逼人。 张国力看起来也是习惯了张一萍的样子，苦笑道，“李政是小祥介绍给我认识的，谁知道会这么不靠谱，早知道当时就不用他了。” “小祥？”张一萍一愣，脸上略微有些缓和，张国力口中的小祥是其女婿孙祥的小名，他们也都习惯了这样叫，“小祥毕竟人生经历还不是很多，经验不够丰富，有些事情难免就想的简单了一点，你比小祥多吃了二十几饭，难不成做事之前也不会多想吗。” 张国力将女婿搬了出来，张一萍虽是消了些气，明显还是有些余怒，张国力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说到底不就是李政被查嘛，这又关我们什么事，我倒是觉得你反应过度激烈了。” “不错，李政是微不足道，关键是有人要拿这事做文章，我好不容易才在宁城市站稳脚跟，你说你一来就给我添乱，案子查到你身上，你说还不得靠我帮你遮掩。”张一萍被说得又起了几分火气，狠狠的剜了张国力几眼。 “谁会拿这事做文章？”张国力眼睛一瞪，碰到张一萍的眼神，随即就软了下来，“新来的那个市委书记黄昆明？” “要不然你以为呢。”兴许是走累了，张一萍旁慢慢的走回到沙发上坐下，想起上午的事，怒声道，“上午市委那边才知会了我一声，任命黄海川为溪门县县委副书记，全面负责县政府工作，提名为县长候选人，任命都已经出来了才来知会我这个市长，你说黄昆明还把我这个市长放在眼里吗，要不是突然接到这个消息，我都还不知道原来的那个李政已经出事，你还卷入了他的案子当中。” “人家黄昆明是市委书记，他在人事任命上完全可以绕过你，他不想提前通知你又有什么办法，你何必自己跟自己较劲。”张国力劝解着妻子，脸色也有几分惊讶，“没想到这个黄海川蹿升的如此之快，这才多久，他就被提名为县长了，再给他个十年，是不是得当市长了，你说咱当时生生拆散了他和阿然，是不是做错了？” “怎么，你后悔了？”张一萍瞥了自己丈夫一眼，“当初可不知道是谁赶的最凶，就怕没上演全武行了。” “一萍，这件事你可别全推到我头上来，当时我是坚决要拆散他们俩没错，不过这也跟你分不开关系，是谁一直在我耳旁说黄海川不行，嫌弃黄海川家境太差，出身卑微的，是你吧，你反对的力度一点没比我小，这事咱谁也不能赖谁。”张国力反驳着自己妻子道。 “行了，行了，这都过去了好几年的事了，我们现在再来纠缠有什么用。”张一萍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冷笑道，“就算给黄海川当了县长又怎么样，从正处到副厅，从副厅到正厅，这中间每一个都是巨大的坎，想要迈过去没那么容易，黄海川要走的路还长着，他现在看起来是意气风发，年少得意没错，但将来的事谁能说的准，等哪一天他真的当上了市长，咱们再来说这个不迟。” 张一萍说着又不屑的笑了一下，“就怕将来没有这一天。” 第144章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莫欺少年穷，黄海川最大的本钱是年轻，他有的是时间等，我说你现在还真别小看了他才是。”张国力认真道。 “我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老帮黄海川说话，你现在才知道莫欺少年穷，当年你早上哪去了，真是的。”张一萍纳闷的看了自己丈夫一眼，“平日里是谁说黄海川的风凉话说的最多的，我说你今天是吃过药了不成。” “嘿嘿，这不是跟你斗嘴斗习惯了嘛。”张国力嘿嘿笑了两声，看着虽已四十好几，却仍是保养的极为不错的妻子，张国力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往张一萍身旁的位置坐了过去，一只手环抱住了妻子，“要说咱们夫妻也好久没有斗嘴过了，你看看那些年轻的小夫妻，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感情是越吵越浓密，咱们也得学学年轻人，这才能保持感情的新鲜嘛。” “老不正经的。”张一萍气的笑骂了一句，推开张国力的手，起身道，“时间也不早了，你待会自己去吃午饭吧，我刚才约了黄昆明，现在也差不多该过去了。” “你不是跟他不对眼嘛，怎么还往他那跑？”张国力疑惑道。 “这还是为了给你擦屁股，黄昆明想要拿你的事来做文章，我又怎么能无动于衷。”张一萍瞪了丈夫一眼，有些感慨的道，“说起来，我都好几个月没进过市委一步了，从黄昆明担任市委书记起，我就没到过市委，这一次，为了你的事，少不得走一趟。” “老婆，看来我还给你添麻烦了。”张国力讪讪道。 “行了，别肉麻了，我要出去了。”张一萍白了白眼，转身走了出去。 张国力独自一人留在办公室里，怔怔的想着妻子刚才的话，嘴上呢喃着，“黄海川这小子还真是能爬，当初还真是小瞧了他。” 说起来，张国力在刚知道黄海川要到溪门县当副县长时，仍是对黄海川很是不屑，那会黄海川虽说也已经是副处级干部，但在溪门那样的贫穷小县当副县长，张国力依旧是在心里瞧不起对方，从副县长到县长，虽然只是一步之差，却是让张国力心底里对黄海川的看法真正的产生了一点转变，想到黄海川将来的前程，张国力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起来，甩了甩头，不再去想黄海川的事。 溪门县里，县公安局局长路鸣在开完会后第一时间来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黄海川当上了县委副书记，并且提名为县长候选人，路鸣也跟着兴奋不已，他在黄海川身上押宝押对了，如今他的前程和黄海川是休戚相关，黄海川的官路越顺，对他来说好处也越大。 “黄县，恭喜，恭喜。”路鸣一走进黄海川的办公室，便连忙道贺，脸上洋溢着喜气。 黄海川此时此刻也是一脸笑意，在路鸣面前，也没掩饰自己的心情，示意着路鸣坐下，黄海川自个也是边坐下边笑道，“真正困难的时刻才开始，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我这个副县长是在非议中上位，很多人怕是对我不服，唯有拿出实实在在的成绩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革命的道路可还远着。”黄海川说的很是认真，但心底里的高兴也还是流露了出来，虽然能够预见到以后会遇到一些困难，但能够再进一步，黄海川心里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革命的道路是还远着，不过对黄县您来说，这些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路鸣看着黄海川笑道。 两人说笑了几句，路鸣回头看了下办公室门，确定门是关着的，才低声道，“黄县，李政已经被市纪委调查了，那国力集团获得八号地块的事？” 黄海川被路鸣的话问的一怔，是啊，如今一高兴，却是忘了这件事，国力集团最终能够获得八号地块完全是通过暗箱操作才得以如愿的，只是若让他将这件事披露出来，向社会公布八号地块之前的竞标无效，重新向社会公开招标的话，黄海川自认自己也不敢冒这样的险，这样一来，可就真的直接得罪了张国力，比起暗地里冲李政使绊子来说，直接得罪张国力所带来的风险对于目前的黄海川来说还不能够承受，黄海川不想这么快跟市长张一萍走上公开对立的场面，他现在还不足以凭借自身去应付张一萍，只能等，等将来有了足够的资本。 “想必市里调查李政的时候，肯定也会查到这个，我们现在只能先按兵不动，等市里传出来的风声再说，若是市里对涉及到国力集团的这一块也是避之不提的话，我们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黄海川沉思了一下，道。 “也只能这样了，咱们这胳膊可扭不过大腿。”路鸣笑着点头，黄海川没有真的和国力集团较劲到底，这其实是让路鸣心里暗地松口气的，了解黄海川和赵氏集团总经理钟灵的关系，路鸣还真怕黄海川会为了钟灵出头，彻底将国力集团给得罪了，到时可就乐极生悲了。 在黄海川被市里任命为县委副书记，提名为县长的第五天，溪门县人大常委会通过了对黄海川的任命，任命黄海川为溪门县代县长，黄海川从县委书记、县人大常委会主任汪东辰手中接过了任命证书，一老一新两大领导彼此对视着，这一刻，两人的心情都是难以名状，汪东辰对于年轻的黄海川愈发的忌惮起来。 这些天，黄海川也在留意着市里的消息，但几天过去，都没有任何对国力集团不利的消息传出来，黄海川心里便有了底，国力集团怕是能从李政的案子中全身而退，心里有些无奈，黄海川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光靠这件事是无法对国力集团造成什么影响的，张国力完全能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而李政，只要其稍微聪明点，恐怕也会将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县委招待所后边的小院里，黄海川整理着东西，他让人特地购买了一些本地的土特产，这会，黄海川正在土特产一袋一袋的装进包里，这是黄海川准备上江城用的，当上了县委副书记、代县长，黄海川就想到了要进江城一趟，去拜访下老领导周明方，贵重的礼品黄海川不敢送，送些土特产倒是无妨。 “黄大哥，要不要我帮您？”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黄海川转过头去，不用看便知道是张盈那个小丫头，看了下时间，黄海川笑道，“现在不是你的上班时间嘛，你怎么有空过来了，难道你翘班了不成。” “我刚才看到你回来，就过来你看看你有没有事要我做了，嘻嘻，给你打扫卫生也是我的工作，我这可不算是翘班。”张盈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那好，你帮我把这些特产分门别类装好。”黄海川看了下被自己胡乱塞成一团的特产，摇头笑了笑。 张盈走了过来，动作麻利的将黄海川之前已经装进包里的特产都拿了出来，重新整理了一下才放进去，黄海川落得清闲的呆在一旁。 “黄大哥，我听说您有升官了呢，是不是真的？” “你这小丫头，听谁说的。”黄海川笑了笑，“好好念你的书，争取学个一技之长，别跟人打听这些有的没的。” “黄大哥，人家还没开始去上课呢，还要过些天。”张盈轻声说着，和黄海川相处久了，她对黄海川倒是没一开始那么生分和畏惧，“黄大哥，您快告诉我，您是不是又升官了？” “怎么，我升不升官的对你这么重要？”黄海川看着张盈，揶揄道。 “当然了，黄大哥是我心目中的好官，我希望像黄大哥您这样的人能当大官，这样才能多为老百姓办实事。”张盈一脸希翼的看着黄海川。 “是嘛。”黄海川呆愣了一下，从张盈这样一位天真的小女孩口中说出他是一位好官，黄海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感觉到有些酸涩。 “难道是小红姐故意骗我的，那我回去一定好好找她算账。”张盈低头自语着，脸上还恶狠狠的做了一个凶恶表情，黄海川的表情让她以为被同事骗了。 “你那个小红姐是怎么跟你说的？”黄海川好笑的望着眼前的小姑娘。 “小红姐说你成了咱县里最大的官呢，害的我今天为你偷偷高兴呢，看来一定是小红姐骗我了，哼，我待会回去要跟她算账。”张盈煞是认真的说道。 黄海川笑了一下，张盈还是个天真的小姑娘，这个小丫头终究是太年轻了，太年轻了。 “张盈，你们汪总没再给你安排什么重活吧。”黄海川笑着看了对方一眼。 “没呢。”张盈感激的朝黄海川笑了笑，“黄大哥，您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跟汪总说要对我特殊照顾了，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不过那些事我都能干得来的。” 黄海川诧异的看了张盈一眼，张盈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黄海川也只能笑着点了点头，有时候，或许他的好心帮助反而给对方带来了压力。 张盈收拾完东西，黄海川也没再多呆，检查了一下，该带的东西全部带上了，黄海川便出了门，这次去江城，黄海川提前给武刚和曾静打了电话，上次的江城之行，就是忘了跟两人提前打招呼，以至于远在江城市下面开元县的武刚没法赶过来，武刚当上了副县长，黄海川都还没来得及向对方当面道贺。 第145章 周明方的家里，黄海川已经不止来过一次了，这次，黄海川赶在了中午的时候过来，手上提了大袋小袋的黄海川差点就被周明方家里的佣人以为是上门送礼的给拒在门外，若非是周明方的妻子陈楠认得黄海川，黄海川怕是得站在露天外吹风，直至等到周明方回来。 “海川，你人来了就好，每次还带这些礼物过来，要是被明方知道了，怕是要不高兴咯。”陈楠招呼着黄海川进来，看到黄海川手上提的东西时，摇头笑了笑。 “阿姨，都是些土特产，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算是周书记知道了也不能说我是行贿不是。”黄海川笑着将手头上的东西递给旁边的佣人。 陈楠认真的看了黄海川带过来的东西一眼，确定都是些土特产，这才示意佣人收下，开玩笑道，“明方的规矩你也知道，带礼品上门的都统统不见，幸好你带的都不是贵重东西，不然我可不能对你网开一面。” 黄海川笑着点头称是，他跟在周明方身边一段日子，也了解周明方的为人处事，不收礼物这一条可是周明方定的死规矩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一开始不知道周明方的规矩，到周明方的家里拜访都吃了闭门羹，要不就是最后提了礼物灰溜溜的回去。 陈楠坐着陪黄海川聊了一会，不到几分钟，门外就响起了停车的声音，陈楠当即站起来笑道，“是明方回来了。” 黄海川赶忙起身走了出去，周明方正在从车上下来，黄海川连跨了几个大步，过去帮周明方扶着车门，“周书记，您回来了。” 周明方点着头，上下打量了黄海川一眼，以一种审视的目光在盯着黄海川，不知道周明方在看什么，扶着车门的黄海川下意识的将身体挺的笔直，只看到周明方脸上有着几分满意的笑容，笑道，“不错，越来越有一个领导的模样了。” 黄海川愣了一下，没想到从周明方口中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脸上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转头望向周明方，对方已经往屋里走去，黄海川也忙跟上。 “现在当了代县长，主持县政府的工作，肩上的担子可是重了很多了，以你的年纪主持一个县的政府工作，放眼我们整个江海省，在你这个年龄段能跟你一样高度的也没几个，所以你更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好好把工作做好，你做出成绩了，上面的领导自然是会看到。” 周明方意味深长的同黄海川说着，当时邱国华提出将黄海川放到下面的基层县去锻炼，他也没有想到黄海川会这么快走上主持县政府工作的位置，李政的出事给了黄海川机会，也缩短了黄海川真正入主县政府的时间，按照周明方之前的想法，至少也得让黄海川在副县长的位置上锻炼个一年，再考虑让黄海川上位，没想到这个过程意外缩短了，周明方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叹黄海川的运气之好。 “周书记，我会努力工作的，溪门县的年国内生产总值现在在宁城市的区县市当中，排名倒数第二，我希望通过几年的努力，能够让溪门县摆脱掉垫底的角色。”黄海川认真道，这是他内心真正想要完成的一个愿望，也是他此刻对周明方的一个承诺。 “有信心固然是好的，但话说太满了可不好。”周明方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我这就当你是在立军令状了，溪门县今后几年的发展我都会关注，我倒要看看你能折腾出什么场面来。” 墙上的挂钟在徐徐走着，滴答滴答的声音安宁而静谧，这会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佣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同周明方说着午饭已经做好了，周明方站了起来，招呼着黄海川，笑道，“你吃饭了没有，一起过来，大鱼大肉没有，粗茶淡饭倒是有的。” 黄海川也站了起来，笑着摇头，“周书记，我已经吃过了，您先吃饭，我下次再来。” “吃过饭了？”周明方哦了一声，看了下时间，也已经十二点，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看了黄海川一眼，周明方神色迟疑了一下，又道，“黄海川，你在下面工作，别人会因为你曾经当过我的秘书对你另眼相看，你干好了，别人会说这是你应该要达到的水平，年纪轻轻就坐在那个位置，要是没有点能力，怎么能够服众？但你要是干不好了，别人就难免要以有色的眼光看你了，有些人甚至要说风凉话，会说你是沾了我的光，背靠大树好乘凉，自己屁本事没有，就跟了个好领导，占尽了便宜，所以你自己应该意识到，你比别人多了些优势，但也比别人要多承受些东西，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还是那句老话，脚踏实地，兢兢业业的工作，你将来会有着很好的前途，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有你这样的机会，要珍惜。” 黄海川神色微微一凛，周明方这句话可算是对他的殷殷教诲了，心里头有些感动，以周明方的身份地位能够对他说这番话，那是真正的对他的关心和爱护，郑重的点着头，黄海川感激道，“周书记，我一定会的。” “呵呵，去吧，对你来说，这精彩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周明方笑着拍了拍黄海川的肩膀。 看着黄海川离去，周明方目光中带着些许羡慕，他以前又何尝有黄海川这样的机缘和运气，前几天，黄昆明给他打了电话，跟他寒暄客套了几句，才有意无意的提到了黄海川，言语中不乏对黄海川的称赞，周明方起初还弄不清黄昆明的用意，直至黄昆明最后提到溪门县原来代理主持县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县长李政因为违法违纪问题被市纪委立案调查，市里决定让黄海川主持溪门县政府的工作，周明方才明白了黄昆明的目的，黄昆明这是变相的在向其示好，想到宁城市的情况，周明方嘴角才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张一萍怕是足够令黄昆明头疼的，而黄海川却反而因为这件事受益，是以他刚才也才感慨黄海川的运气，因为他的关系而促使黄昆明对黄海川另眼相看是一方面，但黄海川的运气也确实不错。 周明方只道是黄昆明和张一萍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才导致了黄昆明为向其示好而提拔黄海川，却不知道黄海川自己在其中也使了手段，否则李政又怎么可能在老马失蹄，事实上，黄海川能够得意，也要有一部分归功于他自己，没有他一开始暗中对李政使绊子，就没有后来的这些事，周明方这次着实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从周明方家里出来，黄海川便打了武刚电话，上午来省城之前就提前通知了武刚，对方也说要从开元县感到江城市区来，开元县尽管比较偏远，但武刚却是比黄海川早到了一步江城，因为黄海川要先到周明方这里的关系，武刚和曾静两人都是饿着肚子在等黄海川，黄海川刚才在周明方那里说吃了午饭，其实肚子还是空空的，到了马路边拦了辆车，黄海川就直奔武刚和曾静两人所在的饭店而去。 本就有些魁梧的武刚看起来更加的胖了一些，这是黄海川看到武刚后的第一印象，“武哥，我说你这肚子是不是跟着你头上的官帽子一样在变大。”黄海川笑着拍了武刚的肚子一下，“还真是个不小的啤酒肚哦。” “哎，没办法啊，应酬太多了，又缺少锻炼，不长肚子才怪，家里那婆娘都说了，这肚子要是再长下去，床板都要被我躺得塌下去。”武刚苦笑了一下，摩挲着自己那圆滚滚的肚子，武刚也是有几分无奈，下一刻，武刚看向黄海川，佯怒道，“黄海川，你看你，一来就揭我的短，搞得我这好好的心情都被你弄没了。” “那倒是我的不是了。”黄海川看着武刚，开玩笑道，“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武哥，你自己说说你这肚子是不是比上次我见你的时候更大了一圈。” 两人开着玩笑，黄海川转头看着左右，奇怪道，“你刚才不是说曾静也要过来了嘛，怎么现在没见她的影子。” “她估计还要等一会，刚才明明是说要到的，不知道被什么事耽搁了。”武刚笑着摇头，要不我再给她打个电话问问看。 “不用打了，我已经过来了。”门外响起了曾静的声音，黄海川和武刚两人闻声望去，那穿着一身英姿煞爽的警服的人不是曾静是谁，只见在曾静旁边还站着一个男子，看起来跟黄海川差不多年纪的样子，刚毅的面庞和略显黝黑的皮肤让人脑海中不知不觉的浮现起 ‘硬汉’的形象来，这是黄海川对男子产生的第一印象。 “这位是？”黄海川和武刚几乎是一起出声。 “怎么样，不认识了吧。”曾静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这才正儿八经的介绍道，“这是我爱人蒋毅，跟我一样，都在刑警队，你们就叫他老蒋吧。” 黄海川和武刚这才恍然，嘴皮子比较贫的武刚已是出声道，“看来曾静你是兔子吃窝边草了，不过看你们俩站在一起，还真是很搭的一对，颇有点那个黑白双煞的意思。” “武哥。”曾静气得瞪了武刚一眼，随即无奈的笑了笑，“武刚，改天我要是有机会见到嫂子，一定得好好跟嫂子告下你的状。” “别，我这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武刚想到了黄海川刚才跟他开玩笑的话，这会却是将这句话转用到了曾静头上，和黄海川两人对视了一眼，两人俱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第146章 “你们两个真是莫名其妙的。”曾静纳闷的看了黄海川和武刚一眼，转头就要给自己丈夫介绍着两人，蒋毅已是笑着道，“我想这位就是武刚大哥，那位就是海川兄弟了吧。”因为曾静来之前已经跟蒋毅提起过武刚和黄海川两人，蒋毅对两人心里都有了大致的印象，这会一听曾静先同武刚说话，很快就确定了两人谁是谁。 蒋毅豪爽的性格让其与武刚很快就投缘起来，两人拉着坐在一起，早已经热聊起来，黄海川和曾静两人看起来反倒像是多余的。 “武哥，我看你今天中午可以不用吃饭了，今天跟老蒋说话就说饱了。”黄海川笑着摇头，“曾姐，我们还是别管他们了，自己点菜得了。” “成，我看他们是不用吃了，咱们就点够两人吃的量，让他们饿肚子去。”曾静看起来对自己丈夫同武刚如此能聊得来颇有几分醋意，直呼着自己丈夫姓名，“蒋毅，你在家都没跟我有这么多话讲，跟一个大男人就有话说是不是。” “男人之间有男人的话题，你懂什么。”蒋毅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男人说话，女人少插嘴。” “好呀，我看你是想翻天了，才几日没收拾你，就皮痒了吧。”曾静脸色一变，哼哼说着，抡起袖子，作势欲站起来。 坐在对面的武刚看了，还真以为曾静发火了，不了解两个小夫妻平日的关系怎么样，武刚还真个怕自己导致了小两口子吵架，忙道，“曾静，别呀，我就是借你老公聊会天而已，瞧把你急的，你老公也当过兵，跟我有共同语言，这不才聊上了嘛，瞧你急的，怕我把你老公抢了不成，我郑重的告诉你，我可不搞那个男同的。” 武刚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直接把曾静噎了个够呛，翻了翻白眼，“武哥，你真是为老不尊，我算是服了你了。” “武哥，别管她，她平常就是这样，喜欢开玩笑，再说咱一个大老爷们还怕一个女的不成。”蒋毅笑着拍了拍胸脯，“咋说咱也是一个纯爷们。” “啧，蒋毅，我说你今天真是皮痒了不是。”曾静‘蹭’的一下真的站了起来。 “想干嘛，想干嘛，你忘了咱们的分工，工作时间我听你的，非工作时间，你得听我的，我才是一家之主。”蒋毅‘啪’的一下也站了起来，不甘示弱的同自己妻子对视着，两个人跟斗鸡眼一般对视着，大眼瞪小眼。 “行，你说的对，非工作时间你才是老大。”曾静鼻孔里微微冷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黄海川和武刚两人都是愕然的看着曾静两口子，这小两口表现出的相处方式着实让两人感觉有些滑稽，黄海川也无法将曾静跟一个母亲联系起来，好笑着摇头，黄海川心里想着幸好曾静的孩子是她爸妈在照顾，要不然让她自己照顾，指不定手忙脚乱的连尿布都分不清男孩女孩的。 “或许这是他们之间一种独特的排解压力的方式吧。”黄海川看着曾静和蒋毅两口子在刚才剑拔弩张的就要吵起来的情况下，这会却早已都是一张笑脸，黄海川心里也有几分羡慕，蒋毅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的样子，其实应该是要比他年长几岁，他跟曾静都在市刑警队工作，偏偏曾静还是刑警队的大队长，在自己老婆手下工作，换成是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无法承受的了，即使是短期内能够接受这种情况，时间一长的话，只要是个男人，多半还是会感到不适应的，心理上那种落差是很难去平衡的，两人的这种相处方式或许也是两人调节夫妻感情的一种特殊方式，黄海川暗暗想着。 “对了，曾姐，你工作调动的事怎么样了，上次问你，好像还没有结果？”黄海川突的想到了曾静工作调动的事，他们这些从党校一起学习出来的人，该提拔的都提拔了，没提拔的也知道结果了，唯有曾静的工作调动似乎是迟迟没有眉目。 “是啊，估计是哪里被卡着了，这才一直没有结果。”曾静愣了一下，看似随意的笑道，“说不定是上面的领导看咱太年轻，想让咱再锻炼锻炼。” 黄海川注意到自己提到这个事时，坐在武刚旁边的蒋毅脸上有些忿怒，微微咬了下牙，似是有什么十分愤怒的事情，这多少让黄海川感觉到了奇怪，想到之前自己问曾静，曾静每次都是这个答案，黄海川不禁怀疑道，“曾姐，你好像没跟我说实话哦。” “是啊，曾静，要是碰到什么困难的地方尽管说出来嘛，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我们一起帮你参谋参谋，能帮上的自然是最好，不能帮上的话我们好歹也能给你将几个笑话解解闷不是。”武刚笑着道，蒋毅刚才脸上的神色，武刚也是看得一清二楚。 “其实真没什么，这种工作调动上的事是上面领导说了算，咱自己操心也没用，还不如不去想，想多了还反而给自己增加烦恼不是。”曾静笑着摇头。 性格耿直的蒋毅看到自己妻子这样说可就憋不住了，恨恨不平道，“曾静，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还不是那个林茂在暗中使坏，那个王八羔子，哪一天要是他老子倒台了，我一定将他揍得连他爹娘都认不出来。”蒋毅说着狠狠的比划了下拳头。 “林茂？怎么会扯到他身上？”黄海川诧异的望着曾静，这里要数跟林茂有过节的，他也算一个，“曾姐，你工作调动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这王八蛋觊觎……哎，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蒋毅气愤的捶了下桌子，“算了算了，武哥，海川兄弟，我们还是不要说这个事了，曾静说的也对，没事提起这个也闹心，还是不给自己增加烦恼了，再说下去，我怕都我忍不住有打人的冲动了。” 黄海川看看蒋毅，又看看沉默的曾静，心里愈发的疑惑起来，“曾姐，要是其他不认识的人我也不好再问下去，不过既然跟这林茂有关系，那我还真不能不闻不问，你也真是的，上次我问你的时候，你那会还瞒着我，我记得那会我跟你说跟林茂有过节吧，当时你都不跟我说实话，可太没把我当朋友了。” 黄海川此刻总算记起了上次邱淑涵刚到江海的那天，正好当时他也到省财政厅跑有关棚户区改造项目的拨款，刚才省财政厅出来就碰到邱淑涵给他打电话，那天下午还一起逛街来着，同行还有邱淑涵的两个堂哥以及她看得颇为不顺眼的张正，结果林茂那天想对他下黑手，就撞到铁板上了，黄海川这会都还记得张正不依不饶的样子。 以张正的能量，抓住这件事不放的话，想要揪出背后的林茂肯定不难，就是不知道张正最后到底去查了没有，黄海川虽然心里百分百敢肯定幕后使坏的人是林茂，只不过这种事他却是不会去跟张正说，张正也看他不顺眼，指不定和林茂两人凑到一起，两人王八对绿豆对上眼了，那他就给自己找麻烦了。 “怎么，海川兄弟，你跟林茂有过节？具体是怎么回事，你快给我说说。”蒋毅一听黄海川的话，反倒来了兴趣，迫不及待的看着黄海川道。 黄海川好笑的看着对方，这蒋毅也是个妙人，当下也没有隐瞒，将那天下午乃至之前跟林茂的几次过节都说了出来。 “这王八羔子，差点开车撞到人还理直气壮的要反咬人一口了。”蒋毅听到黄海川差点被酒醉后的林茂开车撞到，眼睛登时就瞪了起来，连着其平日里对林茂的愤怒也在这时候全部涌了出来，怒道，“曾静，依我看，咱们也该学学这阴险的王八蛋，背后使坏，林茂他会躲在幕后然后指使人去使坏，咱们也可以不是，队里有很多兄弟早就看他不爽，我看呐，我们该暗中去盯住这小子的行踪，看哪一天他喝酒了，趁那时，咱们蒙面去教训他一顿，到时候让他被打傻了都不知道是谁在针对他。” “行了，你就别出那馊主意了。”曾静无奈的笑了笑，“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要是被其察觉了，那就麻烦大了，我们只要还想吃公安这碗饭就拿他无可奈何，他想对付我们，方法却是不少，咱们只会吃亏的。” “啧，我说你们在说什么你，我怎么都听不明白，这林茂到底是何方神圣，瞧你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的，能坏到这种程度，也算是有几分本事了。”武刚奇道，轮番看着黄海川几人，一脸的疑惑。 “哼，这林茂岂止是坏得有几分本事，简直是坏得掉渣了，整个江城公安系统里不知道有多少刚踏入警队的年轻女孩被其祸害过了，最让人气愤的是，这人渣连有夫之妇也不好过，接连搞出好几起丑闻，害的有些人家庭破裂，不说其他支队的兄弟，就我们这刑侦支队的兄弟们，想揍他的十个里面能有九个，要不是他老子是市局局长，现在说不定他都横尸街头了。” “哦，原来是局长的儿子。”武刚恍然，“难怪你们都气成这样了，还拿他没辙，你们想继续带警队里，还真是不能太得罪他，不过你们这局长的为人如何？难不成就看着他这个儿子胡作非为，一点都不管？” “管个屁，他要是会管的，这王八蛋会坏到这种程度嘛，我看那林局长就是助纣为虐。”蒋毅气道。 听到自己的丈夫这般肆无忌惮的乱说，一旁的曾静忙看了看门外，轻斥道，“蒋毅，说话小声点，隔墙有耳，这要是被人听了去怎么办。” 第147章 黄海川看着气愤之极的蒋毅，再联想到其刚才说的林茂连有夫之妇都不放过，猛的明白了过来，面前的曾静不就是一个很有味道的极品女子吗，特别是其生过了孩子，尽管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身上那股少妇的韵味却是再诱人不过，以蒋毅和曾静之前所描述的林茂的好色个性，这林茂看到曾静这样的女子会放过才怪。难怪之前曾静会一直没跟他提这个，原来是因为羞耻的关系，不想提，蒋毅刚才更是说了一半就不再说下去。 “这林茂还真是个祸害，这老天爷怎么不把这种人渣早点收上去。”黄海川气愤道。 “这老天爷要是真能显灵，这社会上就只有好人没有坏人了。”蒋毅苦笑道。 “曾姐，之前你能去上党校，你们局里应该有赏识你的领导吧，林茂只是一个局长公子，又不是真的局长，难不成他还能插手你们公安局内部的人事任命？”黄海川疑惑道。 “我能去党校，那是我们局的郑副局长推荐的，他主管的是刑侦工作，对我还算照顾，后来工作调动上的事，他也有露过口风，说是要让我到下面分局去担当重任，局里面也已经同意了，最后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局里面又出了反对声音，反正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了，直至有一天林茂那王八蛋来找我，说是只要我能顺了他的心，就能够摆平局里内部的反对声音，要不然我永远也别想到下面分局去当副局长，我这才知道这里面应该是他在暗中搞鬼。” “那可能真的是他了。”黄海川皱了皱眉头，曾静的话让他再也没有了疑虑，一时也是揪心的紧，他在公安系统里根本没有能说的上话的人，要为了这事去找周明方，明显也是不大可行，周明方不认识曾静这号人，他冒然去说，周明方只会觉得他不知分寸。 这一刻，黄海川一下子也是不知道怎么办，望了看起来反倒是显得不怎么在意的曾静一眼，黄海川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依旧是如此的渺小，当上了县委副书记、代县长，黄海川自以为自己年纪轻轻却也算是个人物了，其实只能算是个井底之蛙，他在溪门或许算个人物，在宁城，在江城，他什么都不是，仍旧是如此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哎，你们说的那个林茂，他老子是江城市的公安局长，我在江城认识的人，还真是没法找出能跟他说的上话的人。”武刚也是叹了一口气，“到了江城，才知道自己官儿有多小，这里的副处级干部还真是一抓一大把。” “算了，武哥，还有黄海川，你们也都别为我的事闹心了，这事我本来也没怎么在意，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看开了就好。”曾静不在意的笑了笑。 一旁的蒋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来着，终是又无奈的‘唉’了一声，闷坐在一边，蒋毅心里其实是盼望着妻子能够调到下面分局的，这不仅是擢升，同时也有利于将来走的更远，最重要的是曾静不在刑警队里，两人不用整天一抬头就面对面，特别是两人还是上下级的关系，即便是现在夫妻关系还相处的不错，但这终究是跟两人也才结婚两三年有关系，谁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融洽，曾静如果能够调出刑警队，那不仅对曾静来说是一件好事，对他来说何尝不也是一件好事，有利于夫妻两人的相处。 “对了，不知道可不可以利用一下邱淑涵的关系。”黄海川突然想到了邱淑涵，以邱国华的地位，只要稍微给人一点错觉，让人觉得曾静跟邱家有关系的话，怕是能凭添给曾静增加很大的助力了，黄海川心里暗暗想着。 邱淑涵现在还在江城，原本是打算晚上再跟邱淑涵联系，这会，黄海川想着若是将曾静介绍给邱淑涵认识，两人不知道会不会成为朋友？ “呦，这不是那谁谁嘛，我说我听声音咋不太对劲。”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一声刺耳的声音突然从门外边传了进来，黄海川眉头一皱，这令人厌烦的声音听着咋那么耳熟呢，对面的蒋毅则是盯着黄海川的后面，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将头转到一边，鼻孔里正大呼着气，曾静脸上也是闪过一丝厌烦的神色。 黄海川已然猜到了谁，转头一看，果然是林茂，眉头再次皱了一下，黄海川心里也忍不住的骂了一声晦气，怎么每次他到省城，都好像要碰到林茂似的，包括林茂上次躲在背后暗中使坏的那次，算一算，他到省城都碰到林茂五次，对方还真是冤魂不散。 “林少，难道你不懂得随便推开别人的包厢是不礼貌的吗。”黄海川皮笑肉不笑的看了林茂一眼，眼睛略微扫过其身边的女人，语气不无嘲讽，“每次看到林少，身边都有不同的佳人陪同，林少真是好艳福。” “黄大县长，这你就不懂了吧，人不风流枉少年，像我这样活着才有意思嘛，你说你在体制里面当官有啥意思，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活着有那么多限制多没劲头，还不如学我这般风流潇洒，岂不是更自在快活。”林茂微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黄海川，“哦，差点忘了，黄大县长最近好像升官了，代理县长了？啧啧，这速度真快啊，江城的年轻干部里面，也甚少有像黄大县长您这么有能耐的，还真是令人佩服的紧。” 林茂虽是在嘲讽黄海川，却是听得旁边的武刚和曾静等人一愣，他们都还没听说黄海川成了代理县长，这会听林茂一说，两人看向黄海川的目光都有些惊讶，黄海川这步伐走得也太快了些吧，才到溪门多长时间，这么快就成代理县长了，转正可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林少人在江城，这消息还真是灵通的紧。”黄海川瞥了林茂一眼，嘴上应付着对方，心里头却是疑惑不已，看林茂此刻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按理说，那天林茂背后暗算他的行为也间接得罪了邱淑涵等人，这事还惊动了邱省长的秘书，省公安厅也来人了，事后肯定会有人将这些事告诉林茂，林茂应该会如惊弓之鸟才对，不该还这么嚣张啊，黄海川盯着林茂，心里头疑惑不已。 “不是我消息灵通，而是黄大县长您的事我自然要多关注几分，要不然怎么对得起咱俩的交情？黄大县长您说是不是？”林茂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狠辣，盯着黄海川，心里暗道，黄海川，别以为你跟省长的女儿认识了就了不起，哼，还当我不知道那女的身份嘛，你跟他走近了，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上面可还有人对你虎视眈眈，希望你别自己死的太快了，要不然我可是少了一个有趣的‘玩伴’。 隐约的感觉到林茂似乎是话里有话，黄海川并不知道林茂暗中对他使坏的事，不仅没有因此倒霉，反倒因为张正在得知林茂是冲着黄海川去的后，主动找上了林茂，要林茂帮他关注黄海川的一举一动，还暗中授意林茂对付黄海川，林茂从初始的不乐意到最后得知张正身份后欣喜若狂，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有了张正这个大靠山，不管是黄海川有周明方这层关系，又或者是黄海川跟邱淑涵认识，林茂可都是不再顾忌了，今天又在这里碰上黄海川，林茂心里早已经在开始算计着待会要找人盯着黄海川，准备在黄海川离开江城时将其好好教训一顿，弥补上次的遗憾。 目光越过黄海川，林茂的眼神在曾静身上停留了下来，双眼微微冒着光，穿着制服的曾静对其有着更大的吸引力，很早就在心里幻想着能够跟一身警察制服的曾静在床上颠龙倒凤，只可惜屡次都没有得手，想要用强的，曾静的身手出乎他意料的厉害，有次他只是稍微想摸摸曾静的小脸，占下便宜，却是差点被掰断手指，若不是最后赶紧求饶，曾静还真不知道会不会将他的手给废了。 “曾静，没想到你和黄大县长认识，这倒真是一件奇事，你们啥时候勾搭在一起了？”林茂说着，目光在黄海川和曾静身上转来转去，倒像是其说的煞有介事一般，曾静气的胸口急剧抖动着，差点就想一大耳刮子扇过去，终是强行忍住，怒道，“林茂，你这狗嘴里永远都吐不出象牙来。” “哈哈，曾静，你有看过狗嘴里能突出象牙的吗？我还真没看过，要不要你带一只来给我瞧瞧，咱们晚上一起在房间里面研究研究？”林茂嘿嘿笑着，目光直挺挺的盯着曾静的上半身，刚才那可是波涛汹涌，林茂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心里头啧啧称叹着，那胸前的扣子都快被撑开了，不知道那里面多么有料，要是能摸上一摸那该有多舒服，林茂心里幻想着，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林茂，你不要太过分了，你真以为江城就没人能治得了你吗。”‘砰’的一声，忍无可忍的蒋毅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怒斥着林茂，钢牙咬的咯咯响。 “哈，你说的没错，这江城确实有能够治我的人，而且还不少，不说省委省政府那些领导的公子大少，就说咱江城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公子吧，能治我的就有不少，可惜你不认识呀，你有本事倒是去找一个来治我啊，又或者你可以自己来治我试试。”林茂挑衅的望着蒋毅，当着蒋毅的面调戏曾静，林茂一点负罪感都没有，相反，那种变态的刺激感愈发的刺激了他的大脑神经，整个人处在一种兴奋状态，俨然一条疯狗，随时都要开始咬人了。 “大不了我豁出去这身警服不要了，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揍你？别以为你老子是公安局长就了不起，你早晚会有报应的一天的。”蒋毅往前跨出了一大步，作势就要打人，被旁边的曾静死死拉住，“蒋毅，冷静点，你跟这种禽兽不如的人计较什么。” “嘿，我禽兽不如？”林茂戏谑的看着曾静，“曾静，你骂我禽兽不如，那你的丈夫跟我计较，他岂不是比禽兽不如还不如？” “林茂，这里是我们的包厢，你要放肆到什么时候？”黄海川脸色有些阴沉，盯着林茂，沉声道。 “行，那我今天就给黄大县长一个面子，大人不计小人过了。”林茂得意的笑着，搂着身旁的美女，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哎呀，肚子也饿了，宝贝，咱们该去吃东西了。” 包厢里面有些沉寂，被林茂这么一闹，原本众人好好的心情一下子消失殆尽，蒋毅气得浑身哆嗦，若非曾静拉着，蒋毅已然冲了出去，黄海川同样是一脸阴郁的坐着。 第148章 黄海川几人的情绪都不高，林茂犹如饭菜里的一只死苍蝇一般，坏了几人吃饭的心情，武刚是第一次见到林茂，这会也是摇头苦笑，安慰着旁边的蒋毅，“老弟，你就别跟他计较了，这种人就像条疯狗一样，你越是理睬他，他越是疯了一般的想咬人。” “算了，蒋毅，你明知道他是哪种人，你跟他生这个气干嘛，自己找不自在。”曾静也算在旁劝着自己的丈夫，将其拉着坐了下来。 “这王八羔子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真不知道这人渣还要祸害多少女孩子。”蒋毅坐了下来，仍是余怒未消，气愤的拍了拍桌子，“有那么多人写信去告他，怎么就告不倒这王八蛋。” 曾静听到这话，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林茂这混蛋坏事是干了很多，但偏偏这些事在法律上都没有一件足以治他罪的，拿他玩弄女孩子的事来说，人家可以说是正常的男女间谈恋爱，就算是告他，法律能拿他怎么办？即便是他破坏别人的家庭，他也能狡辩说是女方自愿的，这种事根本奈何不了他，更何况他还有个好父亲，所以他现在还能这么肆无忌惮。” “这种人，将来早晚会有人能够治得了他的，他越是嚣张，就越是在给自己挖坟墓，我们也别因为他这一闹反而搞得自己心气儿不顺的，那岂不是正趁了他的心，我看呐，我们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别影响了自己的心情。”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老蒋，你也别为这事生气了，为这种人不值得。” 黄海川说着微微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向曾静，“曾姐，我待会给你介绍个朋友，或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哦，什么朋友？”曾静好奇的望向黄海川。 “待会来了你就知道，我先打个电话。”黄海川笑了笑，走到一边，拿出手机给邱淑涵打了电话过去，等黄海川走回来的时候，武刚笑着打趣道，“海川，你这个朋友是谁，挺神秘的吗，刚才我听你讲话，好像是个女人的名字哦，不会是你的哪个红颜知己吧。” “武哥，这话你可别乱说，当着我的面开玩笑没关系，待会人家要是来了，你这张嘴可不能再口无遮拦了。”黄海川笑着提醒着，脑海中闪过邱淑涵的身影，心里暗暗一叹，谁又能够成为她心目中的那个人？ “你放心吧，也不看看你武哥我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吗。”武刚笑了笑，突的想到刚才林茂提起的话，脸色一正，“海川，你现在成为已经是代县长了？” “呵呵，也就这些天的事。”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 尽管刚才已经无意间从林茂口中黄海川成了代县长，但那会几人都被林茂闹的心烦，虽然惊讶了一下，也没空去细细的想，这会亲口从黄海川口中证实，武刚和曾静两人仍是再次的感到震惊，就连气愤中的蒋毅也是惊讶的望向黄海川，几人中，还是武刚先开了口，羡慕的笑道，“海川，你这进步的速度可是太快了，以后我们可是要远远被你甩在后面了。” “武哥，咱们几人中，也就黄海川的年纪最轻，我们本来就跟他比不了，你要是想拿自己跟他比，那你以后怕是得经常唉声叹气，感慨自己怎么没有黄海川这么好的命咯。”曾静笑着看向武刚，“就海川这个升官的速度，再过十年，这黄县长的称呼恐怕得改成黄市长了。” “我看不用十年，只要五年就够了，不然我们拭目以待，五年之后，我们都得叫他黄市长了。”武刚一脸正经的反驳着曾静的话，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 黄海川在一旁苦笑，“我对自己都没有那么大的信心，你们倒好，说的有模有样的，我看组织部的那帮官员们可以下岗了，你们俩去当就可以了。” 在离黄海川包厢不远的一个包厢里，林茂正搂着他从省剧团勾搭来的演员，一只手不安分的在腰部摩挲着，一只手则是拿着电话打着，从林茂讲的话里，依稀可以听出林茂是在安排人待会要等在什么地方，挂掉电话，林茂脸上微微有些冷笑，“黄海川，上次让你躲过一次，这次可没这么便宜了。” “林少，刚才那是什么人啊，瞧把你气的。”一旁的女子紧紧的贴着林茂，吐气如兰。 “你个小骚货的，问这么多干嘛。”林茂坏笑了一下，‘啪’的一声，手掌在女子挺翘的臀部上狠狠的拍了一下。 “林少，轻点嘛，每次都这么暴力。”女子翘着嘴，不依的扭着身子，“人家还不是想为你出气，看到那些人惹你，想帮你骂骂嘛。” “哼哼，动嘴皮子算什么本事。”林茂冷笑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兴奋，“蒋毅那个龟孙子竟然敢骂我，早晚有一天我要当着他的面玩弄他的老婆，看他能怎么样，哈哈。” 十多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邱淑涵到了饭店，黄海川走到楼下来迎接，来到包厢里面，黄海川给邱淑涵介绍着自己的几位朋友，至于邱淑涵的身份，黄海川并未对武刚几人提起，邱淑涵的性格，黄海川如今多少也有几分了解，知道邱淑涵不是那种喜欢炫耀家庭背景的人，至于曾静，可以让其在以后的接触中自己去了解。 “曾姐，我看你还这么年轻呢，都没想到你有孩子了。”经黄海川一介绍，邱淑涵已是熟络的跟曾静聊起来，语气中更是带着几分惊讶，曾静的样子让她怎么也无法将对方跟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联系在一起，看起来，曾静也不过是跟她差不多大而已。 “我可都是三十的人了，哪里还年轻，你才真的是年轻漂亮。”曾静笑着摇头，“瞧瞧你这皮肤，都羡慕死我了，我这都快成黄脸婆了。” “曾姐你要是成黄脸婆，那这天底下可就没漂亮女人了。” “谁说没有，这眼前不就站着一个，刚才你来之前，我们还说来的那个大美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红颜知己。”曾静此刻不知道邱淑涵的身份，打趣着两人，一旁的黄海川听到曾静的话一怔，这会却是没说什么，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邱淑涵，黄海川心里有些着紧对方的反应。 邱淑涵笑着往黄海川的方向看了一眼，脸色微微有些绯红，笑道，“曾姐，我和海川只是朋友而已。” “淑涵，解释就是掩饰，我看你这是欲盖弥彰哦。”目光在邱淑涵和黄海川身上来回徘徊着，曾静故意逗着邱淑涵，心底里倒是认为两人颇像是一对。 两个女人说说笑笑，时间很快就过去，黄海川和邱淑涵等人离开饭店的时候，林茂拿着手机，站在包厢的窗前，目视着楼下，脸上闪过一丝阴狠，“海川，这次就算是让你知道是我指使人干的又怎么样。” “待会就会有几个年轻男女走出去，当中有穿警服的，也有穿西装和夹克的，其中那个穿西装的就是我要教训的人，待会你们给我重点照顾他，还有，里面那两个警察比较棘手，我叫你们多找几个人手，你们找了没有。”林茂对着电话说道，他一直在留意黄海川等人所在的包厢，刚才隐约听到那边的包厢有响动，走出来一看，果然看到黄海川等人已经离去，连忙拿起手机给自己安排的人打了过去。 “林少，你说的人我已经看到了，但……但那里面可是有两个警察啊，这样会把事情闹大的，待会要是给我们扣个袭警的罪名，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您刚才可没说有警察的。”电话那头的人就守在饭店门外，这会就看到林茂说的几个人，看到当中有警察，那边的人急道。 “有警察怕什么，也不看看我家老头子是干嘛的，我叫你们做就去做，罗里吧嗦的干嘛，不就两个警察嘛，算什么东西。”林茂咒骂道。 “林少，警察在您眼里不算什么东西，在我们眼里可就是得罪不起的人了，您也不想想，我们这些在街上混口饭吃的，得罪了警察能有好果子吃嘛，到时候您有人罩着没事，我们可就遭殃了。”电话那头的人苦笑道。 “麻痹，再这么啰嗦，信不信我先收拾了你们，吩咐你们办点事就这么难吗，也不看看平日里我帮你们解决了多少麻烦。”林少对着电话怒吼着，“行了，赶紧去做，我就站在楼上看着，要是你们再不动手，今后要是有警察找你们麻烦，别求到我头上来。” 林茂狠狠的挂掉电话，目光盯着楼下的黄海川几人，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冷笑，他指使的是街面上的一些小混混，这些个小混混也不敢真违背了他的意思，这会，林茂已经等着看好戏，不教训一下黄海川，林茂这心里就感觉憋了一口气。 目光在黄海川几人当中打量着，林茂的视线不时的投注到曾静身上，眼神里的火热再次流露了出来，这是他每次看到曾静后的感觉，特别是穿着制服的曾静，总是能最大限度的撩拨他内心深处的邪念。 第149章 曾静旁边的女子是邱淑涵，林茂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时，神色微微有些疑惑，他从楼上望下去，能够看到邱淑涵的侧面，隐约感觉到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自己是否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林茂这会压根就记不起邱淑涵就是上次和黄海川还有张正几人在一起的那个女子，那次他是躲在远处看着，而且注意力都在黄海川身上，就指望着他叫过去的人能够将黄海川狠揍一顿，至于其他人，根本就没有过多注意。 当时受林茂指使去干这事的巡警中队长董平虽然有跟林茂提起当中一个女人来头很大，惊动了省长秘书和省公安厅的人，只可惜林茂那会并没有亲眼见到邱淑涵，此刻，林茂根本就认不出邱淑涵，目光在邱淑涵身上扫过，林茂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黄海川身上，不时的再看看边上的曾静。 “啧啧，这个屁股怕不是一般的翘，穿着那么宽松的裤子还能勾勒出完美的曲线，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把玩一番。”林茂双眼放着光，双眼死死的盯住曾静的臀部，警察制服的裤子相对宽松，曾静穿在身上，却依旧是掩饰不住其那丰满婀娜的身段，而曾静上半身的风光林茂是刚才早就领会过了，那里可以称得上是波涛汹涌的壮观，此时，盯着曾静的背影，林茂的目光愈发的火热，“真他妈的是个尤物，之前玩过的那几个小姑娘太嫩了，哪里会有这种味道。” 林茂想到了他之前交往过的几个刚进警队的年轻小姑娘，二十岁出头的年纪，都是些刚毕业考进公安局做内勤文员的女孩，林茂只是微微透露了下自己的背景，那些女的知道他是局长公子，稍微被他引诱几下就主动跟他交往了，个个都被他轻而易举的搞上手，只是这种来得太容易的女人又让林茂感觉没有意思，唯独曾静这朵带刺的玫瑰始终让林茂采摘不到，心里也愈发的兴起了想要得到曾静的心思。 “林少，你在说谁屁股翘呢，难道人家的屁股就不翘嘛。”身后一个嗲腻到了极致的声音轻轻的传了过来，一只雪白滑腻的小手环住了林茂的身子，手指灵活的在林茂的衬衫扣子上轻轻一带，衬衫扣子便松了开来，轻盈的小手如水蛇一般钻了进去，手指在林茂胸前的皮肤上轻弹着，“林少，你说人家的屁股翘不翘嘛。” 感受着耳边传来的热气，林茂眼睛微微眯了眯，一副颇为享受的模样，继而，女子柔软的小舌头从林茂的耳朵之中滑了进去，林茂只感觉头皮微微一麻，舒爽的感觉从头皮犹如一股电流一般传到了全身。 “你这个小妖精。”林茂坏笑着将女子扯到了自己跟前。 “林少，不要嘛，会有人进来的，被人看到了怎么办。”女子娇嗔的白了林茂一眼，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下，做出一副怕怕的表情，这副表情更是勾引的林茂浑身火热，大笑着将女子的黑色丝袜拉了下来，露出了雪白的肌肤，“你这个浪蹄子，还怕被人看到，你不是最喜欢玩刺激嘛，今天少爷我就满足你。” “林少，不要，不要，真的会有人进来的……” 楼下，黄海川几人往停车场走去，不远处走过来的十几个男子让黄海川等人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只是并没有再多加注意，以为这是到酒店聚餐的人，就在黄海川笑着和邱淑涵说话的瞬间，对面的十几个男子突的有人喊了一声，“就是这几个，兄弟们，给我上。” 几乎就是电光火石的功夫，十几个男子一窝蜂的冲了上来，黄海川和武刚等人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人已经先挨了一拳，特别是黄海川，肚子直接中了一脚，疼的差点就蹲下来，可怜的是黄海川这会脑袋还一片空白来着，浑不知道眼下这些冲上来的人跟他们有什么过节。 蒋毅和曾静夫妻俩都在刑警队一线工作，身手敏捷的很，只可惜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一时腾不开手来帮助黄海川和武刚，此刻也仅仅只能自保，武刚挺着个啤酒肚，年轻时候当过兵的矫健身手早已经在这十几年的体制生活中磨得消失殆尽，身上挨了好几下，武刚的火爆脾气彻底被激发了出来，也顾不得自己的副县长形象，骂骂咧咧道，“妈的，这帮王八羔子是从哪冒出来的，找错人了不成。” 武刚说着，不时的伸手挡着挥过来的拳头，依稀还是能看出他是有练过的，只是如今长胖了，手脚迟钝了，这里就属他和黄海川两人挨的拳头最多，至于手无缚鸡之力的邱淑涵则在初始的呆愣住之后，这会也反映过来，忙打电话报警，继而站在一旁着急的跺着脚，好在冲上来的这些男子似乎没有殴打女性的想法，邱淑涵站在一旁，倒也没人过来针对她。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楼上，林茂注视着下面，看到黄海川挨了好几拳，林茂要多兴奋就有多兴奋，上次才指使了几个人，没教训到黄海川，这次林茂也学乖了，而且还知道黄海川今天就跟蒋毅和曾静两个刑警队的人在一起，打电话去叫人的时候，特地叫对方一定要带够人手，今儿个，林茂总算是觉得浑身舒爽起来，“黄海川，你丫的就算是个县长又怎么样，老子照样敢明目张胆的指使人教训你，你能拿我怎么着。” “林少，你在说什么，谁是县长啊。”女子紧贴着林茂，吐气如兰。 “人家还不是天天在伺候你，也不见得你给了什么好处。”女子白了林茂一眼，幽怨道，“林少，我弟弟进公安局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你可是答应我帮他解决编制的，要是没办成我可就不答应了。” “哈哈，你这个浪蹄子，我说你今天咋这么浪呢，原来是为了这事。”‘啪’的一声，是一声清脆的响声，林茂拍着女子的臀部，得意的笑道，“明天叫你弟弟直接去公安局上班，还有，你这个小浪货要是以后都把我伺候舒服了，我保证你弟弟以后在公安局里顺风顺水，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林少，那就要靠你多多照顾了。”女子脸色一喜。 楼下，随着几声警笛声传来，十几个男子一哄而散，四下逃散开来，一溜烟的没了影子，原地里就留下黄海川几人和周围指指点点的围观路人。 “海川，你们没事吧。”邱淑涵关切的走了上来，看着那些在一旁围观指点，刚才却是没有半点上来帮助的意思的路人，邱淑涵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没什么事。”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看了邱淑涵一眼，确定邱淑涵没有被伤到，黄海川也放心了下来，随即看向一旁的武刚，几人中，就属两人身上挂彩最多，黄海川感觉到身上有好几处骨头疼痛的地方，嘴角也有淤青，乍一开口，疼得龇牙咧嘴。 “海川，我看我们也得去学学拳击，你看看，今天就咱两天最吃亏，人家曾静和蒋毅两口子可是能够自保。”武刚苦中作乐，“也不知道这帮小流氓是从哪冒出来的，这要是在开元县，我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黄海川也沉默了下来，怎么感觉他每次上江城，都要发生点啥事，募的，黄海川脸色一怔，林茂？想到了什么的黄海川下意识的抬头往楼上望去，林茂的包厢在哪个房间黄海川并不清楚，抬头看上去的时候，只见楼上好多个房间的窗户都站着人，同样都是望着楼下在看热闹，黄海川一时也看不出林茂是不是在上面。 “黄海川这王八蛋一出事倒是就想到我身上来，也不亏我这么惦记着他。”林茂冷笑着望着下面，他站在上面，居高临下，一眼就能看到黄海川，黄海川却是一时看不到他，大摇大摆的站在窗前，林茂也不怕被黄海川看到，这会，窗前也就只剩下林茂一人，刚才的女子却是没了踪影。 曾静和蒋毅两人关切的看向黄海川和武刚，刚才人太多，两人都无暇顾及黄海川和武刚，这会看到黄海川嘴角淤青，红肿了起来，武刚也好不到哪去，两人多少有些歉意，曾静愧疚道，“海川，武哥，刚才对方的人太多了，实在是没法顾及到……”曾静的话还没说完，武刚已是笑着打断，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曾静，这种事跟你们可没关系，关键还是我和黄海川两人这胳膊腿太迟钝了，我看呐，以后我们得向你们拜师学艺，不然下次再碰到这种被莫名其妙袭击的事，又得吃亏了。” “那敢情好，你要是真想学格斗，我一定倾囊相授，保证能帮你将这啤酒肚给减下去。”曾静轻笑了起来，武刚是个真性情的人，对方这样说，曾静也没再婆婆妈妈的说什么。 “我看我们今天遭受到的可不是莫名其妙的袭击，武哥，你看看今天曾姐还有老蒋两人穿的是什么衣服，他们现在可还是穿着公安制服来着，若是他们不是穿着公安制服，我们还可以勉强将今天的事说成是被莫名其妙的袭击，可曾姐他们都还穿着制服呢，对方就敢上来就打，你有看过流氓看到警察，还敢动手打人的吗，甚至连警察也不放过的吗？至少我还没见到过那么大胆的流氓。”沉默了一会，黄海川出声道。 “不错，这事我也感到奇怪啊，刚才我都喊了几声，那些人竟然还不停下来，依旧是肆无忌惮的动手，我看这里面怕是没那么简单。”蒋毅附和着黄海川的话，眉头紧拧着。 “老弟，我说是不是你们平日办案得罪什么人了，今天对方就是冲着你们来的，我和黄海川两人只是被你们殃及到的池鱼？”武刚疑惑的看着曾静和蒋毅两人，今天这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打，武刚这心里想来想去，也就觉得只有这种解释合理一点。 “我看你们俩不是被殃及的池鱼，我们才是被殃及的池鱼。”曾静摇头笑了笑，“蒋毅，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刚才那些人虽然也对我们动手，但是明显有些畏手畏脚，好像是只想把我们缠住而已，反倒是武哥和黄海川两人，你看看他们，都是真正的受了伤，对方明显是真的对他们下手了，我看对方冲着他俩的可能性更大。” “是啊，你这一说，我也才想起来，那些人看着确实是没怎么敢真正的往我们身上打。”蒋毅眼睛一亮，赞同着妻子的话。 “不是吧，对方冲着我跟海川来？”武刚双眼睁得老圆，一脸不信，“曾静，蒋老弟，我在江城可没得罪过什么狠角色，你说对方是冲着我来，那可就太不靠谱了，我看冲着你们去才有可能，警察本来就是高危险职业，特别是你们搞刑事工作的，说不定你们自己在查什么案，间接得罪了什么黑道大佬，对方想教训一下你们，你们还浑然不知呢。” 曾静和蒋毅两口子面面相觑，武刚讲的不是不可能，但那种可能性是微乎其微，虽然不排除有穷凶极恶的歹徒什么事都敢做出来，但眼前这却是不可能，曾静很相信自己刚才的感觉，对方不大可能是冲着他们夫妇而来。 “我看你们都别争了，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们是被我殃及池鱼了。”黄海川摇头苦笑，“那些人，不出意外是冲着我来的，要不是我自己有点底子的话，这里头受伤最重的怕只有我了，武刚你是被我连累了。” “冲着你来的？”曾静几人俱是一愣，一脸惊奇的看向黄海川。 “曾队，蒋哥，怎么是你们。”这时，接到报警的警察也已经走了过来，看到曾静和蒋毅两人，过来的警察一愣，忙冲着两人打招呼，目光微微有些疑惑，“曾队，刚才报警不会是你们吧。” “对，是我们。”曾静点了点头，“刚才我跟我的朋友受到十几个不明人士攻击。” “受到攻击？”过来的警察神色一惊，曾静可是刑侦一大队的队长，对方受到攻击，这名警察当下不敢怠慢，忙拿出本子，“曾队，那要麻烦下你跟你的朋友们配合做下笔录了。” 第150章 黄海川几人最终跟着到警局走了一趟，做完笔录，已是折腾到下午两点，曾静说要送黄海川上医院，黄海川笑着拒绝，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只是会比较疼痛，但并没什么大碍，刚才那些人都只是用拳脚，黄海川心里多少有些庆幸对方没有拿钢管之类的工具，要不然他现在恐怕得在医院里躺着了。 “海川，我们另外找出地方坐坐吧。”曾静朝黄海川使了个眼色，率先走出了公安局。 几人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曾静这才开口道，“黄海川，你刚才说那些人是冲着你来的，你发现了些什么？” “曾姐，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说过的事？在下午逛街的时候碰到几个小流氓挑事，最后被带进公安局里，当时那个姓什么董的队长明显也是偏向那几个小流氓，当时我怀疑这事是林茂背后在搞鬼，今天再次遇到林茂，我现在多半能肯定刚才那事跟其脱不了干系，武哥已经说他在江城没得罪过什么人，曾姐你也说那些人不可能是冲着你们来的，那就只有可能是冲着我了，我在江城也就得罪过林茂这么一号人，上次就有迹象表明是他背后动手脚，这次的手段跟上次如出一辙，除了他之外，我不相信还有谁。”黄海川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说着看了邱淑涵一眼，上次，他也有跟邱淑涵提过，只是对方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印象。 “如果真的是林茂，那这混蛋倒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曾静皱着眉头，细细想着黄海川的话，脸上逐渐有几分赞同之色，“黄海川，你说的倒真的有可能，我和蒋毅两人都还穿着警服呢，一般的流氓混混哪敢在这种情况下动手打人，如果说这背后是林茂指使的，那就可以解释的过去了，林茂这混蛋仗着他父亲的权势，当真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我们这些警察在其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又是这个王八羔子，他还真的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蒋毅一听这幕后黑手真有可能是林茂，再次气得青筋暴起。 “如果海川你猜测是对的话，那看来我们今天确实都是被你殃及的池鱼了。”武刚这时笑着调节着气氛，“大家也都别生气了，碰到这种疯狗也没办法，大家就权当今天被狗咬了一口，疼一下也就没事了。” “这王八羔子做了这么多坏事，提到他我就一肚子火，哪能这么容易就当没发生过。”蒋毅叹了一口气，神色多少有些无奈，“不过确实是拿这王八蛋没办法，什么时候他老爸不再是公安局长了，我倒要看看他还能狂妄到哪去。” “海川，我记得上次你也有跟我提过那事，怎么，今天你说这个人跟上次你怀疑的那个在我们逛街的时候指使人来挑事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邱淑涵突的出声道。 “不错，就是同一个。”黄海川点了点头，“淑涵，你可能不知道，刚才在你来之前，我们就碰到他了，他也在那家饭店吃饭，而且还走进我们的包厢来耀武扬威了一番，大家的一番心情都被其破坏的差不多了。” “哦，原来这样啊。”邱淑涵若所所思，“这个人倒好像是一直在针对你？” “呵呵，算是吧，我跟他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算是结下了仇怨，他估计也是一直想对我暗中使绊子，上次我之所以会跟你说怀疑是他干的，是因为他父亲是江城市公安局局长，而我们当时在公安局里的场景你也看到了，那些个警察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偏袒了那几个小混混，这明显是有些不对劲，最后那几个小混混被带到省厅，由省厅的人问出了话，还是你跟我说了情况，说是那个什么巡警队长指使他们来找我麻烦，当时我就说了，我跟那个什么队长不认识，这事除了是那个林茂在幕后指使外，不会有别人。”黄海川此刻再次向邱淑涵细心的解释道。 邱淑涵听着黄海川的话，点了下头，没有说话，眉头微蹙着，却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海川，这次这事恐怕又只能不了了之了，我们怀疑是林茂干的，但毕竟没有确切证据，至于那些动手的小混混，整个江城这么大，他们要是藏起来，想要揪出他们就不容易了，除非专门投入一些人力去寻找他们，但关键是就算是找到了他们，他们可以随便编个打人的借口搪塞过去，我们根本就拿他们没办法，何况这当中还有一个林茂呢，说来说去，我们都会比较吃亏。”曾静看向黄海川，微摇着头道。 黄海川愣了一下，随即也是点了点头，神色多少有些无奈，曾静说的话虽然让人不好接受，但却是实话，靠这种事，还真拿林茂没办法，除非真有林茂什么致命的把柄。 “算了，就像是武哥刚才说的，今天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我们还是不要去想了。”黄海川苦笑了一下，望了曾静一眼，黄海川想到了对方工作调动的事，这会邱淑涵也在，黄海川有意无意的道，“就是你那个工作调动的事也是林茂在背后使绊子以至于迟迟拖着，这事实在是太让人不甘心了，可惜我在公安系统不认识什么人，要不然就能帮上你了。” “算了，那个事就不去管它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也不抱希望了。”曾静笑了笑。 “怎么，曾姐碰到了什么难事？”邱淑涵惊讶的望向曾静，瞄了瞄黄海川，眼里却是带着一丝笑意。 “就是工作上的一些事，不提也罢。”曾静还没意识到黄海川这是暗中在帮她，浑然不觉。 “曾姐，你就说一说嘛，我倒是挺好奇的。”邱淑涵笑着拉了拉曾静。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工作调动的事，本来是局里定好的，最后不知道怎么就卡住了，后来林茂这王八蛋找上我，要我陪他睡觉，说是只要顺了他，他就帮我解决局里的反对声，我当时就抡了他一巴掌。”曾静无奈的笑了笑，每次说起这事，她亦都是非常愤怒。 “又是这个林茂，看来这个人还真是坏到家了呢。”邱淑涵眉头再次一皱，眼里闪过了一丝厌恶的神色。‘ “岂止是坏到家了 ，这简直是个人渣。”蒋毅怒道。 “瞧瞧，说是不提这个人渣了， 怎么又说了，你看看，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嘛。”武刚笑着拍了拍蒋毅的肩膀，“从现在起，大家都不要提了，免得惹得自己心情不好。” 黄海川暗中观察着邱淑涵的神色，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能帮曾静的也就这些了，希望邱淑涵能够帮助曾静解决掉工作调动上的事。 “对了，淑涵，你还要呆在江海多久？”黄海川关心的看向邱淑涵，问道。 “短期内怕是不会走了，我估计会在江城工作一段时间。”邱淑涵俏皮的冲黄海川眨着眼睛。 “真的？”黄海川脸色一喜，“这么说以后要见你可就容易多了，来江城就能找到你。” “对了，淑涵，你是哪里的人啊，刚才我听你口音就不像是我们江海的。”曾静好奇的望向邱淑涵。 “呵呵，我自小在京城长大，应该算是京城人吧。”邱淑涵笑了笑。 “哦，京城的啊，难怪，听你这普通话可是比我们标准多了。”曾静释然，眼神多少还是有些惊讶，邱淑涵的皮肤极为细腻，北方的女子有这样的皮肤也还算是少见。 几人在咖啡厅中坐了一会，曾静和蒋毅还要去上班，几人便分开，晚上的时间，黄海川单独和邱淑涵吃了一顿饭，对于邱淑涵的感觉，或许黄海川现在心里也说不清楚是怎么样一种感觉，双方如今保持着男女朋友间的关系，黄海川却是不满足于此，但又不敢有所行动，想超越男女朋友间的友谊，同邱淑涵发展更进一步的关系，却是顾忌到邱淑涵的家庭背景。 邱淑涵的家庭背景比之当时的张然家庭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五六年前，黄海川刚被张家拒绝的时候，张一萍还没有如今的高度，那会，张一萍连江城市副市长都不是，黄海川依稀记得张一萍当时是在市委工作，具体是什么职务如今却是记不起来，好像也就是在那段时间，张一萍才调任副市长，张家当时也算不上大家族，即便是现在，放眼江海省，张家也不见得就能真正排的上号，张一萍却是嫌弃他家太卑微。 张一萍区区不过是一个副市长都会有这样的想法，黄海川不知道邱家那种在京城也算是顶尖权势家族的大家族会不会也同样是有这样的观点，尽管黄海川见过邱家的人，对邱家的长辈印象都十分好，但那是在邱家把他当朋友看待的情况下，如果邱家知道他要追求的是邱淑涵，谁知道又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第一次感情经历，因为遭遇了张然这种情况，使得黄海川对于邱淑涵的心思一样的复杂和矛盾，想再进一步的发展关系，又生怕最后的结果会跟第一次的感情经历一般，这使得黄海川的心态谨慎而又小心，如今，能跟邱淑涵成为要好的朋友，并且两人间隐隐有些暧昧的关系，这已经让黄海川感到十分满意了，更何况，黄海川自己心里也有些迷茫，他是喜欢上了邱淑涵这个人，还是连带着喜欢上了邱家的权势背景？ 第二天，黄海川离开江城的时候，特意要曾静来送自己，曾静看到黄海川脸颊的淤青，半开玩笑道，“你这个代县长一回到县上，不知道会不会跟大熊猫一样被人围观。” “是啊，我刚才还在头疼呢，我现在这么一个形象，还不知道怎么回县里呢，待会要是被人知道我这个代县长也跟人打架斗殴，那我的形象和威信可就荡然无存了。”黄海川无奈的耸了耸肩。 “我随便说说，瞧你还真在意了。”曾静笑了笑，“只要手上有权力那还怕什么，形象和威信都离不开手上的权力，你有的是时间建立你这个代县长的威信。” “不错，只要手上有权力，怕什么。”黄海川深以为然的点头，看了看曾静，黄海川想到单独叫对方出来的目的，认真的叮嘱道，“曾姐，你有时间的话，就和淑涵多接触接触，有事没事就约她出来逛逛街，随便玩一下，她性格不错，应该很好相处。” “有事没事就出来逛街？你当我这个刑警队长是吃闲饭的不是，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曾静笑着白了白眼，继而，有些恍然大悟的看向黄海川，似笑非笑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放心你们家淑涵长的这么漂亮，会被人勾走是不是，想让我帮你看住这位大美人？” “曾姐，你可别瞎说，淑涵她要是有了喜欢的人，那我还真的祝福她。”黄海川摇头笑了一下，“我让你多跟她交往，是为了你好，真的，曾姐，你听我的准没错，我还会害你不成。” 盯了黄海川几眼，瞧出黄海川不似在开玩笑，曾静口中的玩笑话才吞了回去，奇怪道，“看你神神秘秘的，这里面还有什么秘密不成，怎么，连你曾姐都要瞒着？” “呵呵，也不是在故意瞒着你，怎么说呢，有些事我不便说的太直白，但我不会害你就是了，有空的话，你就多和邱淑涵出来玩玩，对你没有坏处的。” “成了，我知道了，瞧你这臭小子装神弄鬼的，我也懒得问你了。”曾静笑着瞥了黄海川一眼，“好了，你也该上车了，下次来江城，记得还要给我打电话，我到车站来接你。” “好，那再见。” 在黄海川上车的瞬间，曾静猛的叫住了黄海川，“海川，谢谢你。” 微微笑了笑，黄海川没说什么，朝曾静挥了挥手，转身上了车。 第151章 回到宁城，黄海川并没有直接回溪门去，而是回了家一趟，说起来，黄海川自从成了县委副书记、代县长后，还没有回过一趟家，昨天上江城，虽是坐车路过宁城，并没有下车回家，为了避免耽搁，黄海川径直上了江城。 今天普一到家，黄源和邹芳夫妇看到自家儿子，都是眉开眼笑，如今学校、单位以及两边的亲戚都传开了，老黄家出了一个有出息的儿子，年纪轻轻就成了县委副书记、代县长了，这是老黄家祖上几辈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老黄家世世代代都是农民，到了黄源这一辈，家里的几个孩子中也唯独黄源上了大学，出来后在学校教书，成了知识分子，黄源在家里排行老五，上面还有几个哥哥姐姐，下面还有弟弟妹妹，一大家子人丁不少。 黄源的几个哥哥弟弟都没读过什么书，好在早早出来混社会后，也混出了一点名堂，做生意赚了点钱，也算是收入颇丰，在村里面也属于有头有脸的人物，至于黄源，是家里唯一一个知识分子，在市区的学校教书后，因为工作关系，也甚少回到村上去，逢年过节的，又或者长辈的忌日，黄源才会回到村里的老家去，以往每次也都会带着黄海川，自打黄海川上了大学，并且出来工作后，黄海川就很少回去了，成了县里的领导，黄海川连市区的家都很少回，更别说农村的老家。 黄源回去的次数也不多，亲戚间多少有走动，但也不是十分频繁的那种，自打黄海川成了领导的消息传出去，黄海川家就门庭若市，不仅黄源和邹芳两人单位上来走访的同事领导多，两家的亲戚更是不时的来串门，弄得家里天天都跟菜市场一样，人来人往。 黄海川刚到家，父母亲两人正在清理着茶几，看样子刚才是有客人来过，黄海川看了不由得摇头笑道，“爸、妈，我看你们干脆闭门谢客得了，天天来客人的，你们就不觉得烦啊，幸好我没呆在家里，要不然我看我得疯掉。” “你个傻小子不会讲话，人家来咱们家里串门，哪能将人往外赶。”邹芳笑骂了一句，脸上略微有些得意，“不过这些也都是你的面子，以往那些不怎么走动的亲戚，现在来的可勤快了，还不是看你当了大官，都想跟咱家搞好关系。” “那这些亲戚可都是够势利的，依我看哪，这样的亲戚可靠不住，指不定什么时候我们落魄了，他们一个个连个影子都懒得走到。”黄海川笑着道。 “呸呸，乱说啥呢。”邹芳笑着往黄海川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你现在前途正好着，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干嘛。” 黄源将茶几清理干净，坐到了沙发上，对黄海川道，“海川，不管那些亲戚再怎么势利，他们都是我们的亲戚，跟我们有着血缘关系，这是无法割断的，再说你有出息了，他们就常来坐坐，这也是人之常情，社会的现实就是如此，趋利避害，他们的做法并不算什么错，你不能因此用另外一种眼光去看待他们。” “成，成，爸，我知道了，我刚才也就是随便开开玩笑，您可千万不能当真。”黄海川笑着连连摆手，“尊老爱幼的传统我还是懂得的，那些亲戚长辈们要是过来，我可不会乱说话。” “前些天你大伯过来，说你好久没回老家过了，叫我安排个时间，让你有空的时候回老家去看看，他说老家的亲戚都想见一见你，知道你现在忙，我也没敢给你答应这事，等你有空了，自己想回去了再说。”黄源说道。 “最近确实是没时间了， 哪天我再特意安排一天时间吧，到时候跟你回老家一趟，说起来也好久没回去看过了，一直听说现在村上变化很大，也不知道如何了，我还记得上次回去的时候，咱们祖屋门前还是土路呢。”黄海川笑着答应了下来，自己父亲虽然没说什么，但从父亲的眼神里，黄海川还是知道父亲希望自己能够回老家走走看看。 “好，好，那就好，等哪天你安排出时间了，到时记得提前跟我说说，我得先跟村上的人打招呼。”黄源听见自己儿子应下，笑得十分开心，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从农村里走出来的孩子，如今儿子出息了，带自豪的儿子回老家去，这说起来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 “爸，咱就只是回家去看看，你可别搞得兴师动众的。”黄海川摇头苦笑，父亲的心态他多少能够理解，为人父母，儿女有出息了，其实最高兴地莫过于父母。 “我倒是不愿意搞得兴师动众的，就怕你老家的那些亲戚不愿意，你如今怎么说也是一个县长不是，回到村里去，他们怎么敢怠慢了你。” 同父母亲坐着聊会了天，黄海川从家里出来，来到了市区的一家茶楼，要了个包厢，进去就拣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说起来，黄海川发现自己每次出来跟人见面，倒好像都是选在茶楼了，喝着茶，静静的等待着，只要是不赶时间，这其实也是一件特别舒心的事，茶楼里的气氛，总能让人心情放松下来。 而且黄海川每次都特别钟情于靠窗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黄海川就特别喜欢坐在窗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穿行而过。 “黄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晚了。”包厢外，有人推门而入，人未到声先到，黄海川才只看到对方的人影出现在门框，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 “我也不赶时间，杨局就是再晚个一两小时的我也等得起。”黄海川笑着开了下玩笑，来人是市局副局长杨振，黄海川先是跟杨明有接触，至于杨振，则是对方奉命率调查组下溪门县去调查在舆论上闹的沸沸扬扬的李明波车祸一事，黄海川才第一次跟对方接触。 双方的接触，其实有些水到渠成，黄海川跟杨振的儿子杨明接触在前，同杨振接触在后，和杨明的接触其实已经为后面两人的接触奠定了基础，杨振默认儿子并支持儿子继续同黄海川交往，就是暗中存了结交黄海川的心思，后来主动打电话给黄海川，也就不足为奇了。 “真要是让黄县您等个一两个小时，那我可就没脸来见人咯。”杨振笑着摇头。 黄海川给对方倒了杯茶，这才正色道，“杨局在路鸣担任县公安局局长一事上出了大力，说起来我还没当面感谢杨局呢，现在就权且以茶代酒，敬谢杨局，改天，我一起叫上路鸣，将这顿饭补上，到时再和杨局喝个痛快。” “黄县客气了，我也就做到力所能及的，关键还是黄县您自己出了力。”杨振淡淡的笑了笑，“我可是听说你们县里就我们市局提名的人选有所异议，要是最后你们县里坚持反对的话，那市局这边恐怕就得考虑更换人选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杨局在市局做出的努力，路鸣能够被你们市局提名为县公安局局长的人选，杨局已经是帮了大忙了。”黄海川笑着道，路鸣最终能够当上局长，最后是他亲自往市委组织部部长元江那里跑了一趟，请求元江帮忙，元江这才打了个电话给县委书记汪东辰，暗示了其对路鸣的欣赏，可能这对元江来说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对于路鸣来说，这却是可以改变其前程的事，正是元江的这一个电话，汪东辰才松了口，赞成市局的提名人选，否则，最后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变故。 杨振见黄海川并没有多说的意思，也就识趣的没有再问，路鸣的事情，杨振心里多少还是能猜到黄海川是找了其他关系的，光凭他在市局里为路鸣上下奔走，并促使市局提名路鸣来当这个公安局长并未使此事真正的尘埃落定，溪门县里的反对声音他多少有听说了一些，没想到最终被黄海川给摆平了。 “对了，黄县，不知道您听说过一事没有。”杨振突的神色一动，颇为神秘的看向黄海川，“是昨天市里才悄悄传开的，黄县听到风声没有？” “什么风声？我今天才刚从省城回到宁城，没听说过什么事啊？”黄海川好奇的望了杨振一眼，笑着摇头，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 “听说组织部的元江部长被省纪委的人带走了。”杨振凑近了黄海川耳旁，低声道。 ‘砰’的一声，黄海川整个人呆愣了一下，手上的茶杯砰然落地，溅起了一滴滴茶水。 “黄县，黄县。”杨振低声叫唤了黄海川两声，直至黄海川回过神来，杨振才惊奇的多望了黄海川两眼，黄海川听到这事后的反应也着实是大了一点，疑惑的望了黄海川一眼，“黄县，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黄海川笑着摇头，脸色恢复如初，看了看满地的玻璃渣子，黄海川歉意道，“不好意思，刚才听到这事一时太过震惊，把杯子都打破了。” “呵呵，这消息也还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我今天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跟黄县您的反应也差不了多少。”杨振笑了笑，眼底深处其实仍对黄海川的反应有几分惊讶。 “对了，杨局，你这消息是从哪听来的？”黄海川笑着不动声色的问道。 “呵呵，从市委的一位朋友那听来的，听说元江部长已经失踪一天了，昨晚上就没有回家，家里打其电话也打不通，到市委去反应了，市委的领导一开始也很重视，帮着找人，后来却是没有动静了，有人说那是省纪委的领导跟市里通气了，元江是被省纪委的人带走，这不，市委就没找人了，听说还对元江的家人说不要着急，要他们耐心等待，有事会通知他们。”杨振将自己今天上午听说到的事情说了出来，边说还边注意观察着黄海川的反应。 见黄海川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杨振才接着道，“听说元江出事，牵涉到的还是之前刑秘书的案子，没想到这刑秘书自己进去了，还搞得这么多人不能安生。” “是嘛，元江部长牵涉到的是刑秘书的案子？”黄海川神色微微一动，不动声色的瞥了杨振一眼，叹了口气道，“我还记得前些日子元江部长代表市委到溪门来宣布我担任县委副书记的事，当时元江部长对我的殷殷教诲还言犹在耳，没想到世事无常，元江部长竟然会……哎，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忘了黄县前些日子才见过元江部长一面。”杨振释然，心里想着难怪黄海川刚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呵呵，世事无常，黄县说的确实没错，谁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所以过好眼前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黄海川微微笑着，附和着杨振的话，心里头却是犹自沉浸在杨振刚才带给他消息的震惊之中，尽管杨振说消息还没有真正确定，黄海川却是已经信了大半，元江这样一位市委常委、市委组织部长没道理会消失一天一夜，再加上市里的反应，元江除了被纪委带走的可能，没有其他的解释，前些天，李政被市纪委带走的时候，同样也是消失了一天一夜，黄海川这会不相信元江是被省纪委带走的才怪。 “那天晚上，我跟邓莹到底有没有发生关系？”黄海川眉头皱了一下，想到了那晚在酒店跟邓莹发生关系，继而被人拍了照的事。 黄海川知道那晚是刑天德设下陷害他的计谋，后来直至刑天德出事之前，黄海川跟对方虚以委蛇，假装不知道这事，只是他心底始终存着疑问，那晚他喝酒后不省人事，难道真的能跟邓莹发生关系？ “要不要将邓莹找出来，把这事摊开了问？”黄海川心里暗暗想着，这个疑问在他心里存在了好久，今晚杨振提到了刑天德，再次唤起了黄海川心底的疑问。 第152章 城市的夜晚，喧嚣与宁静并存着，躁动的酒吧，安静祥和的公园，城市，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熔炉一样，包容着生活在这个熔炉里的一切。 黄海川来到了市区的一个公园，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公园里，依稀还有人影在散步着，寻了一处地方坐下，黄海川不时的望望公园门口，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元江被省纪委的人带走，这让黄海川感觉有些压抑，不管怎么说，元江对他都还是颇为照顾的，特别是这两次的帮忙，更是让黄海川觉得承了元江不小的人情，没想到元江竟会出这样的事，想必周明方也该知道了吧？黄海川心里暗暗想着。 想起了之前刚从省城再次回到宁城工作时，黄海川见到元江的第一面，惊讶于对方怎么会突然衰老了很多，特别是这一段时间来，元江头上的白头发是越来越多，黄海川如今总算是明白了原因，恐怕元江心里已经隐隐预感到了有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命运，长时间的焦虑与不安，才造成了元江精神面貌的不佳。 “刑天德这厮自己进去了，还要连累这么多人也跟着遭殃，这家伙也真是个祸害。”黄海川想到刑天德，心里头的恼怒自是不用多说，本来最近这段时间在溪门县工作，黄海川都忘了刑天德的事了，今天晚上，杨振提到元江是很有可能是牵涉到刑天德的案子才被省纪委带走的，这也才再次触动了黄海川内心的那根弦。 刑天德那晚设计陷害他，现在照片底片仍在刑天德手上，如今刑天德是进去了，但是照片底片却不知道被刑天德藏在哪里，从眼下的情形看，刑天德被纪委的人带走，也不可能再兴风作浪，这些照片看起来对他没什么影响，至少现在看起来什么事也没有，而且光凭那些照片，刑天德也不可能真的对他怎么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黄海川内心深处总是会感觉到一些不安，隐隐觉得将来会发生些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或许只有真正的把照片底片删掉，才能让黄海川真正安了心。 刚才同杨振在茶楼告别，黄海川就给邓莹打了电话，刚过完年，宁城大学也就在这几日开学，黄海川给邓莹打电话，原本也没抱着对方这会就一定在学校的希望，没想到邓莹还真已经在学校了，黄海川约对方出来坐坐，对方也甚是爽快的答应下来。 仔细的回想着和刑天德喝酒的那天晚上，黄海川依旧是想不出任何东西来，就好像是记忆中缺失了这么一小段，黄海川知道是那晚喝酒喝的大醉的缘故，又或者说酒里面被刑天德动了一点手脚，只是不管是真正的大醉亦或是酒里真被刑天德动了手脚，以至于那晚他失去知觉，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既然他都不省人事了，又如何跟邓莹发生关系？黄海川心里始终存在着这样的疑虑，今晚杨振无意间又提到了刑天德，黄海川终于动了心思，将邓莹约了出来，想去证实自己心里的怀疑。 ‘嗨’，略带着几分雀跃和调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黄海川只感觉到肩膀被一只轻柔的小手轻拍了一下，转头望去，邓莹脸上洋溢着笑容，微微屈膝着，冲黄海川笑着，黄海川笑着站了起来，“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把你叫出来。” “其实也不是很晚啊，这才九点而已，还早着呢。”邓莹笑了笑，接到黄海川的电话时多少有些意外，还带着几丝雀跃，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出来，只是此刻真正的见到黄海川，邓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坐一坐，还是在公园走走？”黄海川笑着转头看着邓莹。 “在公园走走吧，多呼吸下公园的新鲜空气不错。” 两人沿着公园的石子小路上走着，灯光下，黄海川微微打量着邓莹的侧脸，比起在酒店当陪酒小姐，脸上化了妆的样子，这会的邓莹无疑显得更加的清纯和靓丽，怎么看，都还是一名涉世未深的学生，如果说那晚自己和对方没有发生关系，那邓莹就是和刑天德合谋来了欺骗自己，邓莹就不再跟他一样是个受害者，而是一个帮凶，刑天德的帮凶，黄海川心底不太愿意去相信这个结果。 “怎么不说话？”邓莹笑望了黄海川一眼，“黄大哥，我可是听说你当了大官了哦。” “呵呵，你又怎么知道的？”黄海川瞥了对方一眼。 “我现在虽然不去那些场所了，不过我一些姐妹还是去的，她们陪那些官员喝酒，自然就知道了不少官场上的事了。”邓莹笑着道，“知道你升官了，我真为你高兴。” “是嘛。”黄海川望着邓莹脸上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心里头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依稀还记得邓莹到酒店去兼职当陪酒小姐好像是因为家庭贫困的缘故，为了多赚点钱才迫不得已那样做，这也让黄海川没有因为对方去当陪酒小姐而看轻了对方，反而有几分佩服，邓莹在他心里的印象不错，黄海川这会也有些矛盾，到底要不要开口问出心里的疑惑。 “黄大哥，你好像有心事？”邓莹看着没怎么开口说话的黄海川，问道。 “也没什么心事。”黄海川笑了一下，“邓莹，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问你。” “可以啊，黄大哥有事就尽管问。”邓莹轻笑着点头，脸上的表情仍是跟刚才一般轻松愉快。 “邓莹，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我喝醉酒的那晚？”黄海川侧着头，仔细的盯着邓莹脸上的神色。 “那晚啊，记……记得啊，黄大哥怎么突然提起这事了。”邓莹想到了那晚跟黄海川躺在一起的场景，脸色微微红了起来。 “呵呵，那你记不记得当时我喝醉了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我，我忘了，当时那个叫什么刑秘书的一直跟你喝酒，我看你都喝的不行了，就帮你挡酒，后来我也被灌醉了，直到……直到我们躺在酒店的房间里，警察进来的时候我才醒来。”邓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黄海川笑着没有说话，双眼一直盯着邓莹的面部神色，邓莹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不自然的笑道，“黄大哥，你怎么突然问起那晚的事了，你要是不说，我都快忘了。” “没事，我随便问问。”黄海川笑着点头，目光扫了扫邓莹，看似喃喃自语道，“忘了好，忘了好啊，有些事就不该记得太清楚。” “黄大哥，你今晚怎么了，说话怪怪的。” “估计是我自己在说胡话。”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邓莹，你现在也大三下学期了吧，时间过的很快，这一年过去，你就得出来找工作了。” “是呢，时间过的真快，感觉都好像是昨天才认识黄大哥您的，没想到一眨眼就好几个月了，上半年一过，我就大四了，其实也不用非要等到大四下学期才能出来找工作，不少同学都打算下半年就开始找呢。”听到黄海川转移话题，邓莹脸色也才逐渐变得正常，“黄大哥，你说我该找什么样的工作，你是过来人，应该能够给我个好的建议。” “这种事我还真不知道要给你什么建议，其实还是要看你自己，你先给自己的人生定好位，看你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工作，然后去找什么，只要不是盲目的找就可以。”黄海川笑着摇头，“我也只能给你这样的建议，多余的就啥说的了，我可不想误导你。” “呵呵，黄大哥总是会为人着想，其实我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独立思想，不会那么容易的受别人影响啦，黄大哥给我提的建议，我顶多只会做参考而已。”邓莹俏皮的笑着，“黄大哥，你说我也去考公务员如何？” “你？”黄海川看了邓莹一眼，笑道，“那要看你自己怎么想了，你要是喜欢那就去报，决定权掌握在你自己手上不是。” “黄大哥，我发觉问你问题的时候，你经常有回答跟没有一样。” “我啊，是不想随便干涉别人的想法。”黄海川笑了笑，“好了，现在不晚了，你也该回去了，你是个女孩子，太晚了打车回去也不安全。” “哦，现在就回去啊。”邓莹奇怪的看了黄海川一眼，脸色微微有些失落。 “不晚了，你该早点回去，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吃饭。”黄海川笑道。 亲自给邓莹拦了一辆车，将对方送上了车，黄海川站在原地，送着对方离去，神色有些复杂，有些事没必要问的太白，邓莹刚才在回答他问题时的反应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对方终究是涉世未深，刚才咋一问，对方一下子就露出马脚了，再问下去已经没有意义，微微叹了口气，黄海川转身往家里的方向走去，其实今晚约邓莹出来本就是一件多余的事，他要找的是刑天德，只要把刑天德手上的底片销毁掉，这件事也算是一了百了。 第153章 溪门县政府的办公楼，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张明今天一大早就来到了办公室，并且不时的走到办公室外面的走廊向下观望着，从早上八点到现在已经九点多，张明已经不知道自己出来走廊多少次了，每次在走廊外面向下观望一会，张明便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张明又会走出来，周而复始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走廊路过的办公室工作人员都会朝张明问好，一些经过走廊两三次的工作人员更是会感到奇怪，奇怪张明这位办公室主任今天怎么会一反常态的老是站在走廊外面，一个个心里亮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张明仔细的盯着县政府的大门，只要是从大门进来的人和车辆，张明都会眯起眼睛认真的看一看，确定不是黄海川时，张明脸上才会带着些许失望而又放松的矛盾神情。 “本以为跟着李政能奔个好前程，将来说不定还能捞个副的干干，没想到李政这么不争气，代县长的位置都还没坐热就出事了，真是把我害苦了。”张明心里有些恼怒的想着，之前县长常勇出事了，李政顺风顺水的那会，他审时度势的投入到了李政的阵营当中，紧跟着李政的脚步，本以为是一次正确的选择，到头来才发现当初一头扎错了方向。 黄海川当时被任命副县长时，张明虽然也有注意过黄海川，但经过一番分析权衡下，张明却是认为黄海川斗不过在溪门县已经拥有一定根基的李政，而且黄海川不过是一个才不到三十岁的毛头小伙子，比起四十多岁的李政，张明自是认为李政的经验更为丰富，黄海川还稍显稚嫩，正是因为如此，张明心里更加的看好李政，对于黄海川阴奉阳违，这也是李政乐意看到的，张明藉此来讨好李政，但也间接的得罪了黄海川。 现在李政出事了，张明是后悔莫及，才知道当初的举动无异于在给自己一步步的挖好坟墓，黄海川成了代县长，张明最怕的是黄海川找他秋后算账，就算是短时间内黄海川顾及到一些因素不会动他，但张明毫不怀疑黄海川一旦站稳了脚跟，就会出手收拾他，所以张明急于要在黄海成面前表忠心。 “张主任，您这是？”路过走廊的办公室副主任王忠停了下来，疑惑的望了张明一眼，他已经看到张明站在外面的时间不短了。 “哦，是老王啊。”张明明显是被后面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脸上闪过一丝惊色，随即又镇定下来，回头看到是自己的下属王忠，张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没什么事，呆在办公室闷，出来走廊呼吸下新鲜空气。” “是嘛。”王忠笑了笑，脸上的神色不可置否，多往张明脸上打量了一眼，王忠笑了笑，道，“办公室确实闷了一点，那张主任您先休息，我去忙了。” “好，你去忙吧。”张明点着头，看着王忠离开，张明神色有些阴霾，王忠以往还任他呼来喝去的，名义是上副主任，但不过是个干脏活累活的罢了，张明基本上将所有的事都吩咐给王忠去做，纯粹将王忠当成一个跑腿的来使唤，办公室的几名副主任中，也就王忠跟他关系最差，是以当时才打发王忠去负责黄海川那边，没想到这一举动竟然间接的送给了王忠和黄海川亲近的机会，张明现在多少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当然，那会张明也没想到黄海川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取代李政的位置。 最近这段时间，王忠也是彻底的抖了起来，走路腰杆儿都挺直了，当然，这是张明自己的感觉，张明更是隐隐觉得王忠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些嘲讽和奚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王忠的眼神里像是在对他表达着这样的信息，张明不知道是自己最近太过疑神疑鬼，还是王忠确实是在心里笑话他。 “回来了。”张明的眼睛一亮，黄海川的身影出现在县政府大门口，一直盯着县政府大门口的张明便看到了对方，神色振奋了一下，张明小跑着下了楼梯，直奔楼下。 “黄县，您回来了。”张明快步迎向黄海川，人还没到，腰已经先弯了下来，脸上带着些讨好的笑容。 抬头微微看了张明一眼，黄海川嗯了一声，并没有太大的惊讶，继续往前走着，张明这个办公室主任从他当上县委副书记、代县长后倒是变得勤快起来，之前已经连着好几天早上都提前来等他，今天他刚从江城回来，对方这么及时的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也算是有心了，黄海川心里冷笑了一下，张明心思他又何尝看不出来，这是张明在弥补之前的过错。 “黄县，去江城办事都还顺利吧。”张明笑着，小心的看着黄海川的脸色，边走边问着。 “还好。”黄海川点了点头，应着张明的话，脸上并没有多大的表情。 仔细的观察着黄海川的神色，张明心里咯噔一下，旋即又有些苦笑，他这些天做出的努力，依然是没有任何效果，黄海川脸上始终是这副不咸不淡的神色。 “黄县，这边走。”上了三楼，看到黄海川又要往以前的办公室走去，张明忙快走了两步，提前走到了黄海川前面，“黄县，您的办公室在这边。” “在那边？”黄海川一愣，疑惑的望了张明一眼，“张主任，我的办公室什么时候变成在那边了？” “黄县，是这样的，您现在不是开始主持县政府的工作了嘛，您的办公室自然也要符合您的地位和身份，之前那个办公室已经不再适合了，所以……所以我就自作主张重新给您准备了一个办公室。”张明脸上赔着笑脸，“黄县，您看看，这个办公室看您是否满意，我记得您曾经称赞过这间办公室很不错，就想着把您的办公室换到这里来了。” 张明边说边观察着黄海川的神色，为了这间办公室，他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常勇和李政的办公室，在这栋县政府大楼算是位置最好的两间了，但黄海川之前和李政不对付，常勇的办公室又被人说不吉利，张明琢磨着黄海川肯定也不会去用李政和常勇用过的办公室，于是就动起了县政府办公室的主意，让县政府办公室搬到常勇那间办公室去办公，黄海川的办公室则换到了这里来，这一下，黄海川的办公室可以说是比原来的那间办公室宽敞了两三倍不止，而且这短短的两天时间里，张明对办公室的装饰和摆设亲力亲为，着实也是布置的十分奢华。 来到了张明所说的新办公室，门外挂着的那醒目的县长办公室牌子首先引起了黄海川的注意，笑着瞥了张明一眼，黄海川望了望这办公室左右，道，“这不是你们办公室办公的地方嘛，怎么成了我的新办公室了。” “黄县，办公室搬到之前常勇的那间办公室去办公了，这一间就腾出了给您当办公室了，黄县，您看看是否满意。”张明笑着开了门进去，扫了办公室里面一眼，张明心里有些得意，这间办公室不仅花了他的大心血，而且还花了大价钱布置，办公桌，沙发啥的可是专挑贵的买。 跟着张明走进办公室，微微打量了一下，黄海川似笑非笑的看了张明一眼，“两天的时间就布置出了这样一间办公室了，张主任有心了，不知道布置这间办公室花了多少钱？” “黄县，也没多少钱，关键是黄县您满意，只要黄县您满意，什么都值得是不是。”看到黄海川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张明心里一喜，以为自己这次的努力终于取得了成效，心里更是暗暗得意，将讨好李政那一套用到黄海川身上果然也错不了，看黄海川的样子，看来也是追求奢华享受，这间办公室算是他讨好黄海川的第一个杰作了。 “没多少钱？”黄海川笑着走到办公桌后面，拍了拍那张真皮沙发座椅，“这椅子好像是进口的？” “对，对，黄县您真是慧眼，这是正宗进口的意大利真皮沙发座椅，坐着绝对舒服。”张明笑得眉开眼笑，以为黄海川已经认可了这间办公室。 “区区一个座椅就用了进口的真皮沙发，那这桌子，这椅子，办公室里的这些装饰呢？”黄海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冷，“张主任，你当咱们溪门县是经济发达县还是咱们县财政的钱多的没处花？” 张明脸色逐渐僵硬起来，下一刻，黄海川的话终于彻底的让其僵在原地，“张主任，你把我的办公室弄得这么奢华极致，是想让我陷于流言蜚语之中？又或者是想让别人议论说咱溪门这新上任的代县长刚一上任就开始奢华极致的开始享受？张主任，我看你是在挖坑给我跳吧。” 冷冷的看了张明一眼，黄海川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第154章 张明愣愣的站在原地，直至黄海川走了出去才反应过来，“黄县，黄县，您听我解释。”张明追着黄海川的背影跑了出去，走廊里有工作人员好奇的看了过来，张明嘴巴张了张，一时没办法开口解释，急得冷汗都冒了出来，今天本是想拍黄海川的马屁，张明这下才知道自己是马屁没拍成，反而拍到马蹄子上了。 跟着黄海川一直走到了原来的办公室，进了里面，将门轻轻合上，张明才有了说话的机会，忙道，“黄县，其实布置那办公室也没花多少钱，咱们溪门县财政状况不是很好，我又怎么敢大手大脚的花钱呢，主要是我看您这办公室实在是小了点，县里面的其他几位副县长的办公室都比您这不知道好了多少，黄县，您应该换个办公室，才能和您如今的身份和地位相衬，这是很正常的事，其他人谁敢说三道四。” 张明解释着，脸上可以说是赔尽了笑脸，殊不知黄海川这会听了他这话，心里却是恼火了几分，“就算是要换办公室，张主任有问过我的意见，经过我的同意吗？我的办公室我自己这个主人做不了主，反倒是张主任说了算了？” 张明还待说什么，黄海川已是不耐烦的摆摆手，“好了，张主任，你可以出去了，我还有工作要做，另外，把你的心思多放一点在工作上比什么都好，不要搞这些有的没的。” 张明嗫嚅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望着黄海川的背影干瞪眼，想好好的讨好黄海川，却是适得其反，原本以为给黄海川换一间又大又奢华的办公室，黄海川心里该会满意才是，没想到黄海川对此会这么排斥，张明这会可是瞧出黄海川真动了火，当下也不敢多呆，无奈的退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外，张明差点和正要敲门而入的何齐撞到一起，“张主任，是您啊。”何齐一见是张明，微微笑着朝对方点了点头。 “是小何啊。”张明心不在焉的点着头，匆匆的离去。 何齐走进黄海川的办公室，边将手头上的资料放到黄海川的桌上，边笑道，“县长，去江城办事还顺利吧。” “还好。”黄海川点头说着，看了何齐一眼，“何秘书，张主任给我换办公室的事你知道吗？” “换办公室？”何齐一愣，疑惑的望着黄海川，“县长，没听说过张主任提起这事啊，倒是张主任前两天让政府办的人换到原来常县长那间办公室去办公，将政府办那间办公室给腾了出来，张主任自己忙活了两天，当时他也没说要干什么。” 黄海川释然，何齐对此并不知情，难怪没有跟他说，点了下头，黄海川道，“何秘书，以后我不在县里的时候，县里的事情你要及时跟我汇报。” “黄县，您放心，有什么事我会及时跟您汇报的。”何齐低着头应着，想到刚才张明匆忙离去的身影，嘴角隐隐露出了一丝笑意，再抬起头时，何齐脸上已是神色如常，想起一事，何齐开口道，“对了，县长，有个影视公司要到咱们溪门县来拍摄电视节目，给我们县政府寄来了信函，希望我们这边能够多多给予支持。” “拍电视？”黄海川愣了一下，一下子来了兴趣，笑道，“这倒是有意思，咱们溪门这地方竟然也有影视公司会来拍电视，那些公司不都是要到什么影视基地去拍戏嘛，怎么跑到咱们这小县里来了。” “呵呵，县长，您这就不知道了，之前可是也有过影视公司拍电视，来咱们溪门取景过呢，咱们溪门穷是穷了点，但也不是没有优点，下面的不少乡镇，自然景观可是漂亮的很，有些镇上稍微偏一点的山村，生态保存的十分完整，有专家来考察过，说那是原生态的山村，有价值。”何齐笑着，他是溪门人，对溪门的了解远非黄海川可比，“就拿梅林镇跟龙山镇的两镇交界处来说，那里可是有一个叫林山瀑布的地方，那一块的景观很不错，我有去过两次，我觉得啊，比那个闻名国内的黄果树瀑布也差不了多少。” “真的假的，真像你说的那样，那还不早出名了，怎么我一点都没听说过。”黄海川不信的摇了摇头，真要有黄果树瀑布那样的景观，恐怕早都出名了，何至于他这个宁城市区的人都没听说过下面的溪门县有什么出名的瀑布。 “县长，可能我说的是夸张了点，不过我是觉得那个瀑布确实好看，那高度可也不低，我自己觉得之所以会不出名，跟咱们县里从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宣传有关系，再加上乡镇上的交通不是十分发达，往那里去没公路，所以就没啥人知道了吧，也就本地人知道的多点。” “是嘛。”黄海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溪门县的经济发展落后，这里也没什么良好的工业基础，如果能将旅游业发展起来，那对于其它产业未尝不会起到一个拉动作用，脑海中的想法一闪而过，黄海川朝何齐道，“这样，你明天跟我到你说的那些地方去走走。” “好，县长您明天看了肯定会觉得那些地方不会比那些著名的风景区差。”见黄海川对自己所说的地方感兴趣，何齐脸上也有几分喜色。 看着何齐出去，黄海川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从副县长到县委副书记、代县长，这中间只有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他几乎可以说是以火箭般的速度蹿升上来，如今坐在这个位置，风光是风光了，但是压力也来了。 不管是元江出事之前那些天代表市委来县里宣布人事上的任命所对他说的话，还是去江城拜访周明方，周明方对他的殷殷教诲，两者的话无疑都表达了同一个意思，以他的年纪在没有经过多少历练之前就坐在这个位置，再加上他曾经给周明方当过秘书，这背地里的风言风语绝对少不了，多数人无疑会将他的成就跟周明方的背景联系起来，事实上这也没有错，如果真要严格按照所谓的干部程序，黄海川知道自己也没资格当上这个位置。 “要想平息那些风言风语，唯有拿出实实在在的成绩来，这样才能让别人真正的从能力上认可他。”黄海川心里暗暗想着，衡量一个干部的能力，政绩是不可缺少的，他心里倒未必是在乎那些风言风语吗，但不管是为了证明他自己，还是为老百姓谋福利，他都要做出点实事出来。 在办公室里待了一会，秘书何齐敲了敲门，再次走了进来，“县长，县委办那边来电话，汪书记让您过去一趟。” “汪书记找我？”黄海川眉头皱了一下。 来到汪东辰的办公室，汪东辰看到黄海川来了，也已是笑着起来迎接，“黄海川来了，坐，坐。” “汪书记找我有事？”在汪东辰对面坐下，黄海川笑着道。 “不错，找你有事。”汪东辰笑着点头，“黄海川啊，县里的情况你也清楚，如今棚户区改造工程是我们县里的头等大事，土地招标工作也早已完成，而且上次你到市里、省里去跑款子，也取得了成效，今天县财政那边说省里和市里的拨款都到了，我们这个棚户区的改造工程可得开始提速了。” “哦，省里和市里的拨款都到了？”黄海川微微诧异了一下。 “不错，上面的拨款都到了。”汪东辰笑了笑，“黄海川啊，之前是李政主抓这个项目，你具体执行，现在担子可都全落在你身上，你可要多用点心。” “汪书记放心，我知道这个工程的重要性，我可不敢掉以轻心。” “对了，说来也奇怪，这两天我正好有事要找元江部长，怎么老打元江部长的电话打不通？黄海川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汪东辰说着，突兀的转移了话题，不动声色的盯着黄海川。 “元江部长的电话打不通？这我倒不清楚，按理说不应该啊，元江部长是市里的重要领导，手机不应该关机才是啊。”黄海川摇了摇头，一脸诧异。 “是嘛，你也不清楚，那就奇怪了，元江部长的电话怎么会老关机呢。”汪东辰状似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看了黄海川一眼，笑道，“好了，没什么事了，黄海川你去忙吧。” 离开汪东辰的办公室，黄海川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省里和市里的拨款竟然都相继下来了，这么大的事，县财政局也没跟他汇报，唯独只向汪东辰汇报，黄海川这心里能没有想法才怪，县财政局局长是陆平，黄海川脑海里想起和陆平仅有的几次接触，眉头微微皱了皱，陆平给其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刻，双方毕竟没有深入接触过，而此次，黄海川无疑是对陆平生出了不满，看来对方并没将他这个代县长放在眼里。 “官帽子和钱袋子两样都掌握在汪东辰手里，我就算是当了这个代县长，以后的工作也轻松不了。”黄海川心里暗暗想着，组织人事这一块，汪东辰控制的死死的，他想要插手肯定很难，而财权这一块，从财政局局长陆平这次的做法已然能够看出端倪，陆平怕是只听汪东辰的招呼，至于他这个代县长，恐怕还不见得能指使得动陆平这个财政局长。 满怀着心事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和汪东辰见了一会面，黄海川原本不错的心情一下子就消失殆尽，想到汪东辰最后试探他有关元江的消息，黄海川眉头拧的更加的紧，元江出事，却是让他在市里少了很大的助力。 第155章 翌日，黄海川大清早便在秘书何齐和县政府办副主任王忠的陪同下来到乡下，对于何齐所说的瀑布等自然景观，黄海川的兴趣颇浓，旅游产业也是一个朝阳产业，而且是一个绿色环保的产业，一个地方的经济发展，就是要因地制宜，充分发挥自己的地域优势和特色，走出一条最符合本地情况的经济发展路子，如果溪门县真有丰富的旅游资源可以挖掘，那未尝不可以一试。 黄海川原本就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计划，要利用一个月的时间，走遍溪门下面的大小乡镇，对溪门的实际情况，做一个摸底了解，实践才能出路子，只有真正了解了溪门的情况，才能有的放矢，黄海川不仅要政绩，更要做出点实事来，而不是呆在这个代县长的位置上混时间了，混够了时间再去跑关系往上调动。 “何秘书，你之前说到我们溪门县来取景的那个剧组叫什么？”一行人坐在车上，黄海川转过头，饶有兴趣的问何齐道。 “好像是拍摄那部‘农民工进城’的剧组吧，这次要过来咱们溪门的还是上次那个影视公司，听说又要拍一部叫什么‘大学生村官’的主旋律电视剧。”何齐笑着道。 “原来是同一个公司，我说怎么说有影视公司拍戏拍到咱们溪门来了。”黄海川笑了笑，“人家要到我们溪门来拍戏，只要条件允许，我们可以尽量的给予他们支持，他们拍的电视剧如果火了，这不也是间接的在给咱们溪门县宣传嘛，比起上电视去广告，这可要省了一大笔广告费，我看这笔生意划算的很呐。” 看到黄海川说的自得其乐，何齐和王忠两人相视了一眼，附和着黄海川的话，也跟着笑了起来，黄海川这个领导在他们眼里是一点领导架子都没有，两人现在也算是了解了一点黄海川的性格，在其面前也显得颇为轻松。 汽车出了镇上，便开始颠簸起来，坑坑洼洼的土路，汽车行驶在其上，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般，一会高一会低的，时不时的将人从座位上震起来，黄海川抓着座椅，转头望了眼窗外的土路，微微摇着头，这种低矮不平的土路在宁城市基本上已经绝迹，市里面的几个辖区包括下面几个经济发达的县市，早已实现了村村通公路的目标，水泥路能铺到每一家每一户的门口，黄海川之前在市委政研室工作，宁城市下面的各个县区市都有去走过，对这个情况再了解不过，像溪门县这样的道路极差的，也算是少见了，也难怪溪门县的经济在宁城市的县区市里会排名倒数第二，从溪门县的交通状况多少能看出一点，交通的发展关系到一个地方的经济发展，溪门的交通发展落后，这个地方的经济发展也就可见一斑了。 “这些天没下雨还好一点，如果是碰到了雨天，这种土路可就真的很难走了，到处都是一个一个的水坑，车子走一趟下来，就像是从沼泽地里开出来的一样。”这时，司机张民笑着开口道，当司机的他明显是没少碰过那种情况。 “是啊，咱们溪门县的交通状况是差了一点，想要改善这种状况，对于溪门来说，是一个艰巨的工程，咱们隔壁的兄弟县市可是早就实现了村村通公路，我们溪门县要完成这个目标还不知道要多久。”黄海川叹了口气，想到县里捉襟见肘的财政，也只能无奈的笑笑，县里要是有钱还好说，可以投入大笔资金来修建道路，但关键是县里没钱，想大举修路，这钱却是没地方出。 “县长，制约我们溪门经济发展的一个关键性因素就是交通落后，现在到处都在喊着‘要发展，先修路’的口号，咱们县里却是从来没把这个真当成一件大事来抓，如果县里重视的话，就算是财政再紧张，也总归是会有办法的。”王忠看了黄海川一眼，忍不住将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王忠担任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一职一来，亲身经历的不少，不论是之前的县长常勇，还是后来的李政，都没有真正的将修路当成一回事，就算是追溯到以前的那些领导，修路在溪门县每年的财政预算里，都从来没有被真正的重视过，王忠对此是再了解不过。 “王主任，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县里每年要办那么多事，却都只能指望着那点财政收入，上头的支持毕竟有限，咱们县财政也是穷的叮当响，就快到了过了今天没明天的地步了。”黄海川笑着摇头，瞅了瞅王忠，对方终究是提出了一个积极的观点，黄海川也不想打击对方的积极性，又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世上无难事，就怕有心人，有时候困难是一回事，有没有去做又是一回事。” 车厢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黄海川再次想到县财政局局长陆平，陆平只听汪东辰的招呼，却是要想个办法让其听话才是，否则官帽子和钱袋子这两大利器他一个都不沾边，那他这个代县长还怎么当下去，早晚成一个光杆司令。 经过了近一个小时的颠簸，黄海川终于到了何齐所说的那个瀑布，令黄海川几人意外的是在他们的车子到之前，这里已经停了一辆大面包车，前面有一些男男女女围着那个瀑布在说笑着，不时还有人拿出相机手机在拍照着。 “奇怪啊，今天这里怎么这么热闹。”何齐诧异的望了望前面的人，看了看黄海川和王忠两人，脸上满是疑惑。 “这说明这里的景观漂亮，不然这些人也不会走这么难走的山路过来游玩。”黄海川笑着道，抬头望着飞流直下的瀑布，不由得也生出了几分赞叹，何齐昨天跟他说的话倒是没怎么夸大，这瀑布的高度着实不低。 转头望着瀑布周围的景致，黄海川边看边走着，爬上一处大岩石，近距离的看着瀑布，黄海川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神奇。 “县长，我看这里的景观真的是不会比一些著名风景区差，亏我也是土生土长的溪门人，竟然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处地方。”王忠走到了黄海川的身旁，“要是能把这里建设成一处旅游区，绝对能够吸引游客过来。” “王主任，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黄海川笑着拍了拍王忠的肩膀，“来之前我就在琢磨着我们溪门能不能把旅游业发展起来，所以听何秘书一说，我就想着要过来看看，今天过来一看，果然没令我失望，只可惜，这里的位置偏僻了点，若是交通方便的话还没啥问题，坏就坏在交通不方便，想要将这里建设成一处景区却是不容易。” “是啊，我们县里的财政不宽裕，要想投入一笔资金来搞这个，的确很难。”王忠听到黄海川的话，也是苦笑了一下。 “财政不宽裕，可以考虑从其他渠道去筹集资金，可是要上哪去弄这么一笔钱呢。”黄海川喃喃自语着。 黄海川和王忠、何齐三人沿着瀑布周边的地方转了一圈，除了已经有来过的何齐外，黄海川和王忠两人都是第一次过来，欣赏着这里的自然景观，黄海川的眼神是越来越亮，这里不仅有瀑布这么一个特色的景观，关键是周围的景致也一点不差，黄海川走到了一处山崖下，抬头望上去，是两块巨大的山岩如同通天巨人一般屹立着，中间隔了一个小小的缝隙，越往下，缝隙越大，直至到了下面，已经有一人宽的宽度，可以让人从两块巨大的山岩中间穿过。 黄海川在这里站定，指了指面前的两块山岩，对这身旁的王忠笑道，“你看这里是不是有点一线天的味道。” “嗯，确实是差不了多少。”王忠点了点头，同样是抬头凝望着，眼里也露出了赞叹的神色，不得不说，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的确是令人称奇。 “走，我们从这山岩中间穿过去，看看后面是不是还有什么景观。”黄海川朝王忠和何齐二人挥了挥手，兴致勃勃的先往前走了去。 穿过两块巨大的山岩，迎面扑来的水汽让黄海川精神一振，往前走了几步，黄海川已经看到一个湖泊横亘在眼前，波光粼粼的湖水清澈见底，鱼儿在水下嬉戏着，湖泊的中间还有好几座小岛，可惜却是没有船只过去。 在黄海川旁边不远处，有两个女子对着湖泊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并不时的拿出相机拍照着，黄海川微微转头看了一眼，两个女子的穿着打扮都是十分的靓丽时尚，其中一个戴着一副大墨镜，遮住了大半边脸，一看就看出了这两人绝不会是这本地的乡下人，这穿着打扮在溪门这样的穷地方算是极为少见了，黄海川猜测着两女应该是同刚才瀑布前那群男女是同一行人，估计是从宁城市区下来的。 黄海川的目光注视过去，那边的两女也发现了有人过来，看过来一眼，黄海川看到两女的正面时，倒是惊讶了一下，这俩女的容貌气质俱都是十分出色，黄海川惊讶于在这么个地方也能见到这样的女子，稍微看了一眼，黄海川也没再过多注意，继续将注意力放在周围的景观上，黄海川愈看愈是满意。 第156章 “这里并非只有瀑布那个单一景点，我们刚才一路走过来，已经看到好些很有特色的景致，每一个都能成为一个特色的景点，我看这里完全能开发成一个旅游景区。”黄海川对着后面跟过来的王忠和何齐两人说着，脸上也有几分不可思议的神色，“这里可是成片的自然景区，这么多年来竟然没人想过要来开发。” “这只能说明我们的交通太差，来这里的人太少，以至于没人能发现这里的商机，若不是何秘书今天带我们过来，我也不知道这么个地方，我刚才听何秘书说这里还是会偶尔有人过来玩的，都是咱们溪门本地的，又或者是从宁城下来的，但人数不多，我看之所以人少，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交通不便的原因。”王忠无奈的摇了摇头。 “交通是阻碍溪门发展的第一大拦路虎，看来有必要将发展交通作为第一要务提上日程了。”黄海川略微点头说着，“这里有现成的自然资源可以挖掘，这软件设施是足够了，硬件设施却是一点都没有，如果想要将这里发展成一个旅游区，那必须要先解决交通的问题。” 想到了过来的时候，是在土路上一路颠簸过来的，黄海川的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这坑洼不平的土路不好走不说，还很容易发生交通事故，一遇下雨天，更是成了沼泽路，这样的路况如果不改善，这里想要发展成一个旅游景区，那只能说是一个笑话。 “修路是一个问题，这里要建成一个旅游景区，能不能发展起来又是一个问题。”黄海川的眉头仍是紧拧着，“想的时候容易，但真正做起来就困难重重了，一个旅游景区要打出名气，这中间的宣传和造势也是不可或缺的，咱们这里毕竟不是像黄果树瀑布那种早就出名的旅游景点，不用宣传便能够出名，我们如果真要下决心发展这里，那宣传就必不可少，这可也是一大笔钱，广告要达到好的效果，起码要上中央电视台那样的电视平台，这广告费可是要好几千万。” “说来说去，其实都是钱的问题。”王忠笑了笑，“县长，关键还是咱们溪门没钱，不然一切问题都可也迎刃而解。” “是啊，关键还是没钱，有钱什么都好办，我们也不用想着这些事头疼。”黄海川也是无奈的笑了一下，“一分钱都能难倒英雄好汉，咱们溪门怎么说也是有着七八十万人口的县，着实是缺钱缺的慌。” 几人在周围又转了一转，就坐车回县里，来这里的目的终归不是游玩，而是为了看看何齐所说的景观到底有没有开发的价值，今天亲自到此一看，黄海川算是证实了何齐的话，这一片景区完全一块未曾开发过的处女地，旅游资源自是不用多说，但关键还是开发价值，光靠县里的投资，别说溪门县的财政不宽裕，就算是县里的钱再多，也不够那样挥霍的，主要还是得吸引商人前来投资。 让王忠和何齐负责起草一个旅游业开发的建议草案，草案普一拟好，黄海川在隔天就将这个草案搬上了县政府的办公会议。 县里的几名副县长，包括县直属各机关行局的负责人悉数出席会议，这是黄海川第一次以县委副书记、代县长的身份主持政府办公会议，扫视着众人，目光微微在县财政局局长陆平的身上逗留了一下，黄海川即宣布会议开始。 每个人桌上都放着黄海川让人打印好的有关发展旅游业建议草案的文件，黄海川让众人翻开文件去看，嘴上已是开口道， “在座的各位，有不少都是溪门本地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梅林镇和龙山镇的两镇交界处有一个瀑布，围绕着瀑布那一块的景观可以说是风光秀丽，景色怡人，前些天，何秘书跟我说那里的瀑布不会比黄果树大瀑布差，我当时还不相信，第二天特地去那里跑了一趟，亲身体会了一下那里的景色，瀑布虽然没有真像黄果树瀑布那样壮观，但却胜在整个地方的景色丝毫不比那些著名风景区差，那个瀑布可以说只是其中一个漂亮的景点，周边还有不少美丽的景观，那一块区域，完全能够开发成一个旅游区，有着足够吸引眼球的景点能够开发起来。” “黄县说的这个地方我倒是去过，是有一次下梅林镇考察的时候，和镇上的领导一起去那里走了一趟，当时我就惊讶于我们溪门竟然也有这么一处漂亮的地方，可是当时惊讶归惊讶，我也没有想过那里也蕴含着商机，可以开发成一个旅游区，还是黄县远见卓识。”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邱明在黄海川话音一落，忙不迭的出声附和着黄海川的话，露骨的马屁让会议室的不少人都是对其纷纷侧目。 办公室副主任王忠坐在会议室里的一角，看到邱明的表现，王忠心里冷笑，邱明以前旗帜鲜明的跟着李政，现在李政倒台了，才着急着的要讨好黄海川，也亏了对方的脸皮如此之厚，这见风使舵的本事只能让王忠自愧不如，往黄海川的方向看了过去，王忠多少也有点想看黄海川对邱明这番话是什么样的表现，只见黄海川的脸色如常，并未有什么特殊的表现，王忠心里暗地里琢磨了一下，脸色随即松缓开来，以他对黄海川的了解，黄海川脸上虽是没有表现什么，心里面恐怕对邱明这样赤裸裸的马屁并不感冒。 “黄县，你说的这个地方我倒是没有去过，不过对于我们溪门来说，发展旅游业未必不是一条实际可行的路子，若是旅游业真能发展起来，带动起服务行业，餐饮业的发展，只要能形成产业规模，那每年能产生的经济效益可就十分可观了。”副县长方啸出声赞同着黄海川的话，他和黄海川已经站在同一战线上，这会自是出声支持。 “发展旅游业我是十分赞成的，前两年我也有向常勇同志提过这一想法，当时常勇同志说咱们溪门财政吃进，没有多余的钱拿出来投资旅游业，也就不了了之，现在两年过去了，我们溪门县的财政依旧是老样子，想要将旅游业搞起来，恐怕没那么容易，这前期的投入要不少，我们县里要拿出这个却是困难。”这时，分管旅游、教育、卫生、宗教等方面工作的副县长张琴也出声提了自己的建议，张琴对发展旅游业并不反对，还持支持态度，但同时又对县财政表示了担忧。 “张副县长说的没错，搞旅游业不是不行，但关键是咱们县里拿不出这个钱来投资，这段时间虽说在土地拍卖上获得了不少财政收入，但那些都要用于投入棚户区的改造，县财政仍是一贫如洗，想搞点别的，根本没什么闲钱。”财政局局长陆平皱着眉头道，对于黄海川的提议，陆平似是不支持也不反对，只客观的提了县财政的实际情况。 “陆平局长，我当上这个代县长也有一些天了吧，怎么也没见你来跟我详细汇报下咱们县财政的情况，以至于我这个代县长对咱们县里到底有多少家底都不清楚，想干点啥事心里还没底，你说你让我这个代县长怎么当家。”黄海川似笑非笑的盯着陆平。 “黄县，您前些天不是去江城了嘛，我本来是想要去找您，结果您不在，所以这事就耽搁了。”陆平笑着解释着，不动声色的瞥了黄海川一眼，陆平心里多少知道黄海川对他已经产生了成见。 “我去江城也就呆了一天，这回来溪门都好些天了，怎么也没见你过来。”黄海川看似开玩笑的说道，“人家都说财神爷架子大，我去市里、省里跑款子的时候，见到市财政局和省财政厅的人都得赔着笑脸，市里的先不说，到了省里，咱们这种小县城上去的，就算是个副县长，在人家财政厅的官员眼里，跟个大街上要饭的乞丐差不多，知道你的来意后，直接就可以把你丢在一边不管，里面随随便便一个科长都能把我们不放在眼里，我当时也是着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财神爷难拜，省里是如此，市里同样是如此。” 黄海川将自己上市财政局和省财政厅的经历夸张了许多，当时因为跟市财政局局长何明相识的关系，黄海川在市财政局要款子还是十分顺利的，后来到省财政厅，除了一开始被人丢在休息室，干等了近一个小时，后来遇到财政厅副厅长郑宣，借着周明方的名头，黄海川其实也办的十分顺利，只不过这都源于他在周明方身边工作过的关系，如果他没有周明方这层关系，黄海川毫不怀疑自己到省财政厅去要钱，绝对也要经过一番折腾才能要到钱，这会黄海川故意如此说，其他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至于财政局局长陆平，此时哪里还会听不出黄海川的弦外之音，省里和市里的拨款能够这么快就下来，都是黄海川辛辛苦苦上去跑的，如今钱到了，他却是连说都没跟黄海川说一声，唯独只向县委书记汪东辰汇报了，说难听点，他这其实是没将黄海川放在眼里，黄海川此刻这样说，陆平脸色隐隐也有几分尴尬，笑着替自己辩解道，“黄县，省里和市里的拨款也才刚到，我这两天一直想要找时间跟您汇报的，没想到被一些事耽搁，就给忘了。” “看来陆平局长的忘性挺大，全县的钱可就掌握在您一人手里，这哪一天你要是忘了少记一笔或者干嘛的，那进进出出指不定就是成百上千万的事，陆平局长您一不小心可就要被人说成是侵吞公款了，别人可以有忘性，您这财神爷可是万万不能，为了您自己的前途着想，您这个财政局长一定要长点记性。”县公安局局长路鸣笑着看了陆平一眼，神色煞是认真。 “多谢路局长关心，该记住的事我一定不会忘了。”陆平回了路鸣一句，脸色有些僵硬，路鸣神色间的嘲讽，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不动声色的往黄海川的方向看了看，陆平心里微微一凛，黄海川虽是初来乍到，但手段却是不容忽视。 第157章 “好了， 咱们这是在开会研究旅游业的事，其它的就不要瞎扯了。”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巡视着有些在看热闹的众人一眼，黄海川道，“我看这样吧，不少人对我说的这个地方都没去过，这样再讨论下去也没意义，我提个要求，大家在这两天都安排时间到我说的这个地方去走走看看，亲自去体会一下，回来咱们再来讨论建立风景区这个计划到底可不可行。” 黄海川说着转头看了陆平一眼，“陆平局长，这两天我要对县里的财政状况有个具体的了解，如果你实在是没有空的话，就让人备一份详细的资料，送到我的办公室里来。” 会议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黄海川走出了办公室，其他人也纷纷散了，晚上，黄海川和方啸、路鸣两人约了一起吃饭，还是在以前那家小饭馆里，三人倒是如同第一次那般吃的津津有味，一直在观察着一些细节的方啸看到黄海川还是和以前一样，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黄海川如今的身份地位发生改变，方啸多少有点担心黄海川也会变得和以前不一样，现在经过自己去观察，方啸真正的放心下来。 “跟着黄海川，将来或许真的能干出一番成就来。”方啸心里暗暗想着，李政之前拉拢他，方啸之所以拒绝，是因为觉得李政这人好面子，虚伪，贪图享受，方啸认为李政这种人终归是不会有什么大作为，甚至很有可能会出事，没想到他对李政暗中下的结论真正的应验了，而且李政出事比他预想的还早，一开始和黄海川的接触，已经让方啸感觉到黄海川和李政是完全不一样的人，这段时间了解下来，黄海川的言行举动都证实了方啸一开始的感觉，特别是方啸看出黄海川是真正的想做些实事，这也让方啸对黄海川更多了几分信心，跟着黄海川，将来的前程未必差的了，他虽然已经三十来岁的人，但在官场里面，他这个年龄能够当上副县长，已经算是相当年轻，和黄海川一样，两人应该说都是年轻人，同样怀着对事业的执着和梦想的激情，因此方啸现在是发自内心的支持黄海川。 “路鸣，你对陆平这个人有多少了解？”席间，黄海川转头问路鸣道。 “陆平我还真不是十分了解。”路鸣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我和他很少打过交道，今天在会上看到他对您阴奉阳违的，我这嘴巴就管不住了，不开口说几句着实不痛快。” “呵呵，路鸣啊，你这个脾气得改改，开会毕竟是开会，得时刻注意自己是一名干部，我们应该更注重讲话的策略，这讲话也是一门艺术不是。”黄海川微微笑了一下，婉转的提醒着路鸣，路鸣在会上是在帮他将一些不方便说的话说出来，黄海川对此倒是不反对，但是路鸣说话的方式却是让其不太赞同，隐约有点攻击人的意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这个代县长指使着身边的人在政府办公会议上攻击持不同意见的干部。 “黄县，你是要了解陆平的哪些方面？家庭方面还是这个人的性格特点啥的？”方啸疑惑的望向黄海川，他对陆平多少有些了解。 “都可以，越详细越好。”黄海川点着头，笑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要想收服陆平，还得多从其他方面下手，不多了解他那就无从下手。” “黄县，依我看，陆平这个财政局长跟您不是一条心，这样的人使唤起来也不得劲，关键还是不见得使唤得动，想办法将他拿下算了。”路鸣目光灼灼的盯着黄海川，有过之前跟黄海川一块设计让李政落马的经历，路鸣对这种一劳永逸的方法倒是有些上瘾了，想也没想便说了出来，李政是常务副县长都照样能将他撂下马，更何况陆平这个财政局长。 “路局，你可是想的太简单了，人事大权掌握在汪书记手上，没有汪书记点头，想要将陆平换下，那是不可能的事，陆平替汪书记掌管着钱袋子，你说汪书记会将自己的人给撤下来嘛，说句不敬的话，真要是发生那种情况，除非汪书记脑袋不正常了，又或者是陆平自己不受汪书记待见了，汪书记想要换个人，这才有可能，但不管怎么样，汪书记肯定会将这财政局长的位置紧紧的攥在自己手里，除了他自己的人，别人想要染指怕是极为困难。”方啸摇了摇头，他并不知道黄海川和路鸣设计让李政落马的事，是以对路鸣的话也未多想，以为路鸣是单纯的认为能够将陆平换下是一件容易的事，出声提醒着对方。 “方县说的是，看来是我想的太简单了。”路鸣讪笑着，不动声色的瞥了黄海川一眼，心说差点就将说漏了嘴了，方啸虽然也是自己人，但是看黄海川的样子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路鸣也能理解黄海川的这种心态，并不是说不信任方啸，而是这种事也不适合嚷嚷，能少一人知道就少一人知道，事情已经过了，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 “嗯，你说的不错。”黄海川看了方啸一眼，点了点头，笑道，“但目前我们也只能从陆平身上入手，让陆平自己倒向我们这边来，这是我们目前能做的唯一办法，要不然就像你说的那样，组织人事大权掌握在汪书记手上，陆平又是汪书记的人，想从换人的角度去想办法的话，那是比登天还难，汪书记是绝对会拒绝的，所以我们只能从内部攻破他们的堡垒。” 黄海川笑了笑，“方县，你说说看陆平的情况，我们也好想办法对症下药。” “陆平这个人，能够深受汪书记的赏识，将财政局长当得稳稳当当的，可以看出他是十分受汪书记信任的，之前李政也不是没有拉拢过他，但都没有成功，我看我们不妨从他的家人身上下手，走迂回路线，或许可以取得成效。”方啸沉吟着，见黄海川在认真听，又道， “陆平很顾家，在我们县里的干部当中算是出了名的，如果评个好丈夫典范，陆平绝对是能够入选，他当这个财政局长，应酬不可谓不多，但熟悉陆平的人知道，陆平如果出来应酬喝酒，每天晚上九点前必定回家，而且陆平每次都不会喝的大醉，陆平有个女儿，陆平曾经笑说他那个宝贝闺女就是他的全部，我有听说过，他那个女儿去年好像就高考了，不知道报了哪所重点大学，没考上，听说又复读了，算算日子，再过三个月的样子就到六月份了，他那个宝贝闺女又该高考了。” “陆平的女儿？”黄海川仔细寻思着方啸的话，“他女儿在哪复读？” “好像就在咱们县一中吧。”方啸笑了笑道。 “县一中嘛。”黄海川低声呢喃着，脸上突的有了笑容，“待会吃完饭，我亲自到陆平家里去坐坐，不知道陆平看到我这个不速之客，会不会大吃一惊。”黄海川说着，自顾自的摇头笑了起来。 “黄县要亲自去拜访？”路鸣惊讶了一下，继而又道，“黄县您那么给他面子，这陆平要是不识趣的话，那就是太不识抬举了。” “话不能这样说，如果能够这么容易的就将陆平拉拢过来，那我多去拜访几趟倒也值得。”黄海川笑着摇头，“对了，路鸣，你尽快找个时间到许江那里去拜访一趟，不管怎么说，许江名义上也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我记得我之前像你了解过，你说许江在县里面一直都很低调，基本上没见他这么在公众场合露面，我看我们不妨去跟他接触试试，如果能将许江拉拢过来，那可是在常委会上多了一票。” “许江书记？”路鸣明显没想到黄海川会提到许江，微微愣了一下，道，“许江书记也是从宁城市下来的干部，他在宁城的事我们倒没怎么听说，不过我倒是知道，他到了溪门之后，每天都会回宁城的家里，晚上下班时间一到，他就准时的回宁城，白天则是准时的从宁城的过来，有人笑着说他是到溪门来混饭吃的，我看这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这样说虽然对他不敬了点，但也是实话，他这个政法委书记主管着公检法的工作，却是从来都没具体过问什么，所有的事情到了他那里，他都说一个台词‘让下面自己决定’，需要他签字的，他一般也是直接签下字，上次我还听检察院那个李检私下里说他是签字书记。” “每天都从溪门回宁城？”黄海川错愕了一下，路鸣说的话着实让他觉得不可思议，溪门县城到宁城市区虽然也就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但天天这样来回跑也是够折腾的，像他有时候也才一个月才会回一趟家，除非是去江城的话，那就顺道回家去看看，听到许江是每天来回跑，黄海川能不惊讶才怪。 “是啊，所以我就搞不明白这许江书记心里是怎么想的了，我估计啊，他以前在宁城应该混得不错，被发配到咱们溪门这个穷地方来，心里接受不了，产生落差了，就干脆当个撒手书记了，什么都不管。”路鸣笑着摇头道。 “我看就算是许江想要认真管管自己分管的工作，也不一定就能如意，你看看之前的韩东，还有荣鹏，这些人能买许江的账吗？也都是当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我看许江不管倒还是对的，一管指不定还管得自己心烦。”方啸半开玩笑的说着。 “呵呵，方县说的情况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之前韩东和荣鹏还在的时候，这两人都是紧紧靠着李绍同，还真不会买许江书记的账。”路鸣点头笑着，换成是他自己，因为许江已经长期不管事，他也不会去听许江的招呼。 “是嘛，许江也是宁城下来的？”黄海川诧异了一下，上次有听路鸣提到过许江，但并未提到这个，这会路鸣说起，黄海川也有几分好奇，笑道，“看来我找个时间也得好好跟这位许江书记一起聊一聊才是。” 几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今天上午开会的事情来，方啸看着黄海川，“黄县，您说要建旅游区，是动真格的？” “自然是动真格，难不成我吃饱撑着，光喊喊口号是不是。”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方县，明天你也去那里看一下，到时候你就会同意我的看法了，那里建一个旅游区，绝对是可行的。”黄海川笑着道。 “黄县去看过了，我当然是相信您的眼光，只是要吸引人来投资，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感兴趣。”方啸皱了皱眉头。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现在也没法去想以后的状况会怎么样，关键是要做好眼前应该做的事，当务之急的任务就是要修一条县城直通那里的公路，只要交通发展起来，就先解决了第一个大问题。去年宁城的旅游收入首次超过350亿，全年接待游客人次达到2700万人次，随着旅游业这几年的强劲增长，旅游产业已经成为宁城的重要支柱产业，溪门紧紧靠着宁城，完全可以从宁城快速发展的旅游业中分一杯羹，所以眼前的这些困难都不应该使我们怯步，而是要去克服困难。”黄海川满怀信心的说着。 第158章 同方啸和路鸣两人吃完饭，黄海川坐车来到了陆平的住所，陆平住在财政局的职工家属楼里，是一栋新建的七层住宅楼，陆平住在三楼，黄海川来到了陆平家的门外，敲了敲门，这会已经是晚上九点，按照路鸣所说，陆平是个顾家的男人，这个时间点，陆平是绝对会在家的，黄海川倒也是信了路鸣的话。 门打开，是一个中年妇女，看见黄海川，微微愣了一下，“陈…黄县长。”妇女是陆平的爱人，县统计局的职工，远远见过黄海川，此刻一下子就认出了黄海川，神色惊讶，“老陆，黄县长来了。”妇女招呼着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陆平，忙将门打开。 “黄县长，您请进，请进。”妇女很是客气的请着黄海川进去，早就听到声音的陆平已经起身走了过来，看到黄海川时，脸色也有着掩饰不住的惊讶，“黄县，是您呀，坐，坐。” “陆平局长，这是您的爱人吧。”黄海川笑着冲中年妇女笑了笑。 “嗯，这是我爱人，在统计局里头上班。”陆平笑着点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黄海川，陆平心里是惊疑不定，他知道黄海川心里肯定对他产生不满，上午开会的时候，黄海川的情绪已经表露无疑，但对方会亲自到他家来，着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错，你这家里还不错。”黄海川笑着打量着整个房子，三室一厅的格局，餐厅和客厅连着，看起来也显得客厅的面积颇大，视野十分宽敞，点头称赞着，黄海川笑道，“陆平局长，我刚才走进来到时候，看到你们这栋职工家属住宅楼跟新的一样，刚建成不久吧。” “是刚建成不久，是局里的职工集资兴建的，整栋楼的房子格局其实都跟我这一套房子差不多，基本上都是三室一厅，还有一些是两室一厅的，不过面积大的话，交钱就得交的多，这点倒是一视同仁，我们当领导的也不能例外。”陆平笑着解释着，悄然瞥了黄海川一眼，陆平在不清楚黄海川今晚过来的用意的情况下，乍一听黄海川一来就那房子说事，以为黄海川这是盯上他的房子，想以此来抓他把柄了，心里头不由得冷笑，局里集资兴建房子，他这个局长也是跟下面职工一样交钱的，他这套房子是三室一厅，跟其他人住三室一厅的人交的是同样的钱，一分钱没少交，黄海川要想从这上面来抓他把柄，那只能是做梦。 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微微瞧出了陆平的戒备之心，心里头有些好笑，他只是随口找着话题说，陆平却是以为他是想找事来着，反应着实是有些敏感。 “黄县长，您喝水。”陆平的爱人赵蓉端了一杯水放到黄海川的跟前，自己也在陆平身旁坐了下来，眼神不时的瞅着丈夫，心里也在奇怪黄海川怎么会突然来访。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都是说些家长里短的话，陆平心里头早就奇怪不已，一开始以为黄海川过来肯定是带有目的的，现在过去了大半个钟头，黄海川和他们夫妻俩扯些家里家外的闲话，看起来却是一点都没有不耐烦，陆平心里也泛起嘀咕，已经有些琢磨不透黄海川今晚过来的用意。 门外响起了开门的声音，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穿着中学校服的女孩，扎着长长的马尾辫圆圆的瓜子脸，长的蛮漂亮的一个女娃子，黄海川在对方脸上看了一眼，跟陆平有几分相像，不用想都知道这是陆平的女儿，黄海川笑着道，“陆平局长，这是你闺女吧，长的跟你真像。” “是我女儿。”陆平看到自己女儿，在黄海川过来后，脸上第一次泛起了真心的笑容，“人人都说我这女儿长的跟我像，一点都不像她妈，以至于我爱人有时候都跟我吃醋。” “陆平局长， 你闺女还在读高中？”黄海川笑着看了陆平一眼，开玩笑道，“我看你闺女都已经出落的落落大方了，要是不穿这身校服，谁见了都要觉得这闺女能够嫁人了。” “要是能够嫁人倒好，省得为她操心了，关键是这妮子坚持要上大学，而且还非重点大学不上，去年没考上，又接着复读，准备今年再考，我们这当父母的也没办法，女儿长大了，有想法了，当父母也只能支持了，现在讲话她可是不听了。”陆平满是疼爱的看了女儿一眼，朝女儿招了招手，“萍萍，过来叫陈叔叔。” 陆平说着，转头朝黄海川笑道，“我女儿单名一个萍字，陆萍。” “陈叔叔。”陆平的女儿颇为乖巧的走过来，叫了黄海川一声，黄海川登时笑道，“陆平局长，今晚到你这儿来，一不小心我才发现自己变老了。” 陆平也是错愕了一下，随即恍然，也跟着笑了起来，黄海川今年才二十八岁，就比她女儿大十岁左右，这一声叔叔着实是将黄海川叫老了。 “陆平局长，你女儿复读，怎么不让她到市里去复读，不管怎么说，市里的师资条件肯定要比县里好。”黄海川看了陆平一眼，状似无意的说着。 “呵呵，倒不是没有过这个想法，不过这丫头去年考的分数不高，离市里那些重点学校的复读分数线有些差距，如果真要去上的话得交不少钱，还得跑关系找熟人，这妮子倔强，不让交这个钱，说要在县中复读，证明在县里也能考上重点大学。”陆平苦笑着摇头，说起自己女儿的事，陆平似乎也才真正的放下了对黄海川的戒心，对女儿的坚持，又是自豪又是心疼，在市里面的重点中学复读，条件比县一中不是好一点半点。 陆平当时都豁出脸皮准备到市里去找熟人跑关系，钱也准备好了，就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进市一中的重点复读班去学习，最后还是拗不过女儿的想法，尊重女儿的意见，女儿在陆平心中的地位一点不比他头上的官帽子低，有过之而不无及，陆平能为了女儿不当这个官，却是不能为了当这个官而忽略了对女儿的教育，当财政局长，每天那么多工作应酬，陆平都要坚持在九点前回来，因为九点半他的女儿也会下课回来，陆平总是会亲自陪着女儿看书学习，享受着其中的乐趣。 “小萍她要考的是哪所学校？”黄海川看向陆平，笑道。 “呵呵，还能是哪所，就是宁城大学，我跟她妈妈也不希望她走得太远，再加上她自己也挺喜欢海大，所以就报考了海大，去年考试结果出来，分数却是差了不少，只能再努力了。”陆平叹了一口气道。 “如果要考海大的话，那就更要上市区的重点中学去复读了，可以时不时的去海大走走看看，感受下大学的氛围，还能起到激励作用不是。”黄海川笑着道，见到陆平一家都没开口，其女儿也是乖巧的坐在一旁，黄海川又道，“我爸就在市一中教书，小萍要是想上市一中去复读，我跟我爸说说，应该没啥问题，至于这择校费，那就不用交了。” “那敢情好，没想到黄县长的父亲就在市一中教书，我一直在在为我们家萍萍今年的高考担心，眼看着高考的日子一天天来临，我这心也是一天比一天紧，要是能在这最后几个月到市一中去补习，那就更好了。”赵蓉听到黄海川的话，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直至旁边的陆平微微不悦的朝她使了使眼色，赵蓉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黄县，我爱人心直口快，您不要介意。”陆平笑了笑，“真要是能去市一中补习，这择校费该交的还是要交的，这样我们心里也才踏实。” “陆平局长，这样吧，我晚上回去帮你具体问问，小萍毕竟不是跟其他学生一样是读满了一年，她只是插班进去学习几个月，要是让她也跟着其它复读生那样按照择校费的标准去交钱，那也太不公平不是。”黄海川笑着摆手，“我大学也是在海大读的，跟海大的一些老师相识，小萍到时候如果还是报考海大的话，只要分数差的不是很多，我或许能帮上忙。” “是嘛？黄县长您大学是在海大读的？原来是个高材生，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当县长了。”赵蓉听得黄海川如此说，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亮起来，嘴上说着恭维黄海川的话，笑道，“黄县长，看来您跟我们家闺女真是有缘，她能遇上你这个贵人，是她的福分。” 看到自己妻子脸上热切的神情，陆平心里也只能叹了一口气，这会再也没有说什么，关系到女儿的未来，陆平唯有选择沉默。 “什么贵人不贵人的，嫂子你这样说我可就不帮这个忙了。”黄海川装着不乐意，却是又借势拉近了双方的关系。 “是我的不是，瞧我这嘴笨的，不会讲话。”赵蓉连忙笑着摇头。 “我开个玩笑而已，嫂子别介意才是。”黄海川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连忙起身，惊讶道，“哎呦，现在都十点了，今晚本来说到陆平局长家里来坐一会，没想到一坐就坐了一个小时，瞧我这没时间观念的人，我今晚得走了，改天再过来坐坐，不然再做下去就要影响你们一家人休息了。” “黄县，没事，我们平常也没这么早睡。”陆平客气的挽留着黄海川。 “不了，不了，改天再来坐吧，今天也有些晚了。”黄海川笑着摇头，“陆局长，留步。” 见黄海川如此说，陆平也没再挽留，夫妻两仍是一起将黄海川送到楼下，直至大门口才停了下来，看着黄海川的背影远去，赵蓉脸上的笑容犹在，“这个黄县长倒是个热诚的人，我一直在担心萍萍今年高考要是再考不好怎么办，总不能再让她复读一年，这女孩子的青春是个宝，一年的青春可是宝贵的紧，最怕的还是再复读又考不上，那时候可就不知道怎么办了，这下倒好，黄县长的父亲是市一中的教师，他还认识海大的老师，如果他这次要是真能帮到我们家小萍，那我们还真欠了他一个大人情了。”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黄县这么热心的想要帮助我们，又不是没有目的，他嘴上不会说，难不成我们能装傻不知道吗。”陆平摇了摇头。 “就算是他带有目的又怎么样，当官的谁不是这样，就拿你来说，你说你不会这样？还有，你心里也别老是只有汪书记汪书记的，汪书记当时是提拔你没有错，但你敢说他没目的？他还不是指望你替他守着金库，你要是干得让他不满意了，他一脚能把你踢开，你说你为他鞍前马后这几年，他逢年过节的，有到我们家来看过吗，有来关心过我们的生活吗，连个鬼影都没见着一个，我就看着这个黄县长舒服，就算是他有目的又怎么样，我就爱听他叫这一声嫂子，跟人说出去，我这局长夫人也算是有面子了。” 第159章 看着只留给自己一个后脑勺的妻子，陆平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左右，陆平微微不悦道，“赵蓉，说话注意一点，这里不是自己家里，说话被人听了去怎么办。” “这都十点了，那里还有什么人。”赵蓉撇了撇嘴，嘴上虽是如此说，仍是下意识的看了看周边有没有人，赵蓉自己也在机关单位里工作，对官场也不是一点都不了解，隔墙有耳、暗箭伤人的事没少见，自己丈夫当着财政局长，眼红的人不少，赵蓉也真怕自己说着对汪东辰不敬的话会被人听了过去，暗地里嚼舌根。 眼见旁边没人，赵蓉松了口气，快步往楼上走去，夫妻两人都进了屋，将门关上，赵蓉才又道，“我刚才说的也没有错，汪书记有到我们家来过吗？他压根就没将你放在心上，我说句难听的话，你也不要生气，他无非就是把你当成奴才来使唤，哪怕就是作作秀、走走过场都懒得做，他如果来我们家看望一下，也能让人心里觉得舒坦不是。” “人家是县委书记，我只是一个局长而已，凭什么让他到我们家来看望慰问，我说你这个心态就不对。”陆平批评着妻子，“还有，你以后说话也得注意点，刚才在楼下，幸好是没人，真要有人经过，听到你说汪书记的坏话，你说要是传到汪书记的耳里，汪书记会怎么想。” “你就是满脑子的汪书记汪书记，我知道汪书记对你有提拔之恩，做人也不能忘本，但是汪书记根本就没把你真放在心上，你这满脑子的愚忠思想给谁看呢。” “什么叫愚忠思想，我说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话。”陆平眼睛一瞪，瞥了女儿的房间一眼，略微压低了声音道，“萍萍现在在家，不要谈这些事，影响了她的学习。” “你不说萍萍还好，你一说萍萍，我就要再说两句。”提到女儿，赵蓉一下子又来了劲，“黄县长能够帮萍萍弄到市一中去学习，萍萍考大学的时候他还能帮上忙，就算是为了萍萍着想，你就得认真考虑考虑人家黄县长对你的好意。” “把萍萍弄到市一中去我又不是没办法，也不一定非要黄县长帮忙，你以为我当这个财政局长是吃干饭的，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陆平摇了摇头，“赵蓉，这些事你就少掺合，官场上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黄县长今晚无缘无故的屈尊过来拜访，又是这么热情的想要帮忙，无非也是想拉拢我，这些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陆平边说着边把妻子往卧室里推着，示意妻子不要在客厅讲这些，生怕会被屋里学习的女儿听到，其对女儿的爱护可见一斑。 “其他的事我不想多管，我就知道黄县长既然能够帮到萍萍，你就该认真考虑。”赵蓉看了看自己丈夫，“不错，你是也有本事吧把萍萍弄到市一中去，但当时萍萍的分数差市一中的复读班差了几十分，真要进去的话得交好几万，这还是你找朋友去说情人家学校才通融的，不然学校那边还嫌我们萍萍分数低，你说你这个财政局长还不如人家市里重点中学的领导呢，退一步讲，就算是你能将萍萍弄进市一中去，萍萍考大学的时候你能帮上忙吗，你能和宁城大学的领导说上话？” “哎，你以为我是市财政局局长啊，我这县财政局局长在溪门这一亩三分地上说话还能管点用，到市里去的话，我这头上的官帽子可就太低了咯。”陆平苦笑着摇头，“好了，这事先别说了，黄县长如果真能够帮到萍萍，我也不会因为我跟汪书记的关系而拒绝他的帮忙，不过这择校费总要给的，账要算清楚，不然这人情只会越欠越大。” “你能真正关心萍萍上学的事就好。”赵蓉语气也软了下来，“其实我看黄县长年纪轻轻就能当到大多数人一辈子坐不到的位置，他将来的前程肯定差不了，汪书记则是日薄西山，我觉得你跟着汪书记怕是没多大前程，将来这溪门的天怕还是得黄县长做主，汪书记早晚是要退休的，你也该为自己以后想想，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黄县长现在向你抛出了橄榄枝，而且还这么热情的要帮忙，已经显示了足够的诚意，你若是这次拒绝，将来等黄县长真正在溪门做主的时候，你这个局长恐怕也当到头了，他能容得了替他管这个钱袋子？” “行了，行了，这件事我自己心里有数，不说这个了，我过去看看萍萍学习的如何了。”陆平摆了摆手，这会明显是不愿意多谈这个事，往隔壁的房间走去。 黄海川离开了陆平的家，并不知道陆平夫妻俩正为他今晚的到来差点产生了些许争执，今晚到陆平家去拜访， 只是黄海川的第一次登门而已，黄海川并未想过能够如此简单的就将陆平拉拢过来，接下来，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登门，古人有刘备三顾茅庐，今日他为了能让陆平这财政局长的心理天平产生倾斜，就算是多登几次门又如何。 “海大那边，到时还得托人去找找关系才是。”黄海川心里暗暗琢磨着，陆平的女儿到时如果还是分数不够，那就真的需要找关系走后门了，黄海川虽是认识海大的老师，但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把握能够帮助将陆平的女儿进入海大，只是这事，他却是要尽最大努力去促成，想要收服陆平，只能从其女儿身上寻找突破口。 棚户区改造工程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拆迁工作早已经启动，因为居民都被承诺能够按面积赔偿新建成后的住宅楼房子，是以搬迁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按照县里对八号地块的规划，将在其上面兴建一个四星级规模的酒店，最终获得八号地块的是国力集团，黄海川特地让人将国力集团和赵氏集团当时递交的设计图纸都拿来看了一下，对比了两家公司的设计图纸，黄海川却是更加倾向赵氏集团的设计，可惜获得地块的是国力集团，黄海川心里也有些无奈，明知道国力集团用的是不正当手段，却无能为力。 “现在市里也没有传出任何有关国力集团的事，估计张国力这次是有惊无险了。”黄海川微皱着眉头，这些天没见张国力出现在溪门，黄海川仍旧是暗中留意着市里的情况，李政被纪委调查，很有可能只交代了他自己的事，至于涉及到国力集团的，不出意外，他应该是会矢口否认，再加上有张一萍施压，这次怕是连张国力的皮毛都动不到。 秘书何齐手里拿了一张请柬走进了黄海川的办公室，“县长，这是国力集团邀请您出席酒店奠基仪式的请柬。” 黄海川伸手接过了请柬，随手翻看了起来，神色阴郁，心里想什么就来什么，国力集团的请柬都送过来了，看上面的日期，是定于三天后举行酒店的奠基仪式，从这张请柬上，已经再清楚不过的看到张国力根本没有受这次事件的影响。 “有个市长老婆还真是不一样。”黄海川心里冷笑了一下，张国力就算是真干了什么杀人放火、人神共愤的事情，恐怕张一萍都能帮他摆平。 拿着请柬在手里掂量着，黄海川尽管心里颇为愤恨不平，但也没有什么办法，张一萍他还得罪不起，除非是靠周明方的帮助，但张一萍背后也并非没有人，从当初周明方还在宁城时，对于张一萍搞小动作的事只是敲打了一番便可以看出来，张一萍背后也有着靠山，黄海川可不相信张一萍光靠她那个在省委组织部当常务副部长的儿女亲家孙志河就能够帮助她当上宁城市市长，孙志河想要插手厅级干部的任命，这资格却还是差了点。 公安局局长路鸣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看到黄海川在发呆，特地放轻了脚步走进办公室，“县长，您在发什么楞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把黄海川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是路鸣，不禁摇头笑了笑，“我说你走路怎么回事，像个鬼魂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 “黄县，可不是我走路没有声音，是您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在出神来着，我这么大个人走进来，你都没察觉。”路鸣笑了一下，在黄海川对面的椅子坐下，见黄海川手上正拿着一张请柬，路鸣好奇的多望了一眼，黄海川见状，笑着将手上的请柬递过去，“你看看。” “国力集团的请柬？”路鸣扫了眼做的极为精致的封面，往里翻开看了起来，快速浏览了一眼，路鸣摇头笑道，“这国力集团还真是树大根深，李政的事对他们一点影响都没有。黄县，我今天来找你，也正是为了国力集团的事，不过看来是没什么用了。” “国力集团的事？什么事？”黄海川神色一怔，示意路鸣赶紧说下去。 “黄县，前阵子那些在背后搞出一系列恐吓手段威胁投资商不准参与竞标八号地块的蒙面人找到了。”路鸣说着，扬了扬手上拿的请柬，“果然不出我们所料，确实是跟国力集团有关系，那些事都是国力集团暗地里指使人搞出来的。” “怎么，有确凿证据吗？”黄海川脸色一紧，注意力一下子集中了起来。 第160章 “证据倒是有，国力集团指使的那些蒙面人不过是从我们本地找的街面小混混而已，前天，因为一起重大伤人事故，局里抓了几个小混混，结果无意中审出了这件事，里面有一个小混混正是当时参与的蒙面人之一，顺着他提供的线索，我们成功抓获了其他几个假扮蒙面人的混混，只有一个被溜了，这些人，我们连夜审了他们，他说当时找他们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他们也不知道那人是干嘛的，只是按照那人的吩咐去做而已，事后，那人给了他们一笔不菲的报酬。”路鸣将无意中破获的案子详细的说了出来，“黄县，您还记得当时张国力的房间里被人放了玩具炸弹一事吗？” “记得，怎么了？”黄海川点了点头，那会不知道那是个高仿真的玩具炸弹，都以为是真的，着实是把大家都紧张了一下，是以黄海川也是印象深刻。 “那个玩具炸弹也是他们放进张国力房间的，根据他们所说，当时那个幕后指使他们的人不仅给他们提供了张国力房间的钥匙，还明确的告诉他们说张国力的房间几点会没有人，让他们那个时候进去，可见这幕后指使的人极有可能是张国力身边极为亲近的人，有了这个思路，再加上土地招标会上那天，只有国力集团收到威胁短信，赵氏集团反而没有，那次在和赵氏集团的钟总一番谈话后，我们最终怀疑那是国力集团的苦肉计，于是结合这两个线索，我们将怀疑目标锁定在国力集团身上。” 路鸣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那些人提供的那个能够跟幕后指使人联系的电话号码已经打不通，我就让人去搜集了国力集团几名高层的照片，抱着姑且试试的想法，让那几个小混混辨认一下照片，结果也是歪打正着，那个指使他们的年轻人正是张国力的助理康富。” “康富？”黄海川皱了皱眉，这名字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对，就是他，这两天我了解了他在溪门的行踪，他是跟张国力一块到溪门来的，但是除了第一天有出现在张国力身边外，后来几天，康富并未跟在张国力身边，不出意外，康富就是专门躲在幕后干这些事了。”路鸣肯定的说道。 “我们当时推测有可能是国力集团在背后搞鬼，没想到真的应验了，国力集团自己暗地里搞阴谋耍手段，最后还想把脏水泼到赵氏集团身上，也真亏了张国力能够无耻到这个地步。”黄海川脸色有些鄙夷，旋即又是叹了一口气，“只可惜还是没办法将张国力怎么样。” “是啊，以张国力的背景和能量，到时候将事情全部往康富身上一推，他还是什么事都没有，自然会有人去帮其开脱。”路鸣看了黄海川一眼，“黄县，这个案子是不是就当成一桩悬案，不去理会了？” “暂时只能如此了，如果真调查下去，到时候可就和国力集团直接站在对立面上了，也等于是得罪了市长张一萍，这对我们来说太不划算了，最主要的是这个案子还不足以对张国力产生致命打击，这次最好的选择只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了。”黄海川沉吟着，最后也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对付张国力这样的人，必须具备一击致命的把握，否则最后只会给自己徒增麻烦。 路鸣点了点头，知道黄海川所说的确实是实话，市长张一萍如同一尊庞然大物一样横亘在他们眼前，他们现在可没本事去得罪对方。 “对了，我把赵一德那小子调到县城来了，让他担任刑侦大队的队长。”想起了赵一德的事，路鸣也顺口提了出来。 “是嘛。”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公安局的事，你自己做主就可以，我就不瞎指挥了。” 两人坐着聊了一会，段明意外的打来电话，接起电话，只听段明道，“海川，我现在在你们县城，怎么样，今天中午能否请你这位大县长赏光吃个饭。” “你到溪门来了？”黄海川诧异了一下，看了下时间，也是11点多了，差不多到了吃饭的点了，即道，“段明，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 确认了段明所在的地址，黄海川笑着起身，转头对路鸣道，“走，一起出去吃饭。” 两人来到了成功大厦的酒店，段明早已等候在那里，黄海川笑着开玩笑道，“今天我多带了一张嘴来蹭饭吃，段明，你腰包里的人民币可得多备几张。”黄海川笑着，同时给段明介绍着路鸣的身份，“这是我们县公安局局长，路鸣。” “原来是路局长，你好，你好。”段明笑着看了路鸣一眼，忙伸出手和对方握手，已然认出了对方，那晚黄海川让他在市区外面的一家宾馆租了几个房间，路鸣和黄海川在一起，段明自是有印象，只是并不清楚其身份而已，眼下黄海川介绍，段明才知晓对方竟是公安局局长，眼里多了几分惊讶，热情的笑道，“今晚就是把这酒店的东西都吃光了，我也能掏得起这个钱。” “路鸣，有人要当大款，今晚我们就专挑龙虾鲍鱼点。”黄海川笑着道。 迎面走来几位男女，其中一人听到黄海川的话，脸上闪过一丝轻蔑的神色，笑着同身旁的一位年轻女子说道，“小地方的人就是没见识，跟些土鳖差不多，就知道龙虾鲍鱼，估计也就吃过这么点好东西，不知道真正的山珍海味是什么。” 旁边传来的声音虽是不大，黄海川却是听得一清二楚，转头望去，迎面几人映入眼帘，有稍微上了年纪，穿着打扮十分得体的中年男子，也有时髦靓丽的年轻男女，黄海川眼神一凛，依稀认出了其中两个年轻女子是自己那天到瀑布参观时，在那山岩后边的湖泊旁遇见的那两个，那个黑色的大墨镜成了一个十分明显的标志，那天的其中一个女子也是戴了一个能遮住半边脸的大墨镜，这会脸上依旧是那个大墨镜，只不过这次，黄海川终于近距离的见到了女子的脸部轮廓，正如那天远远所见到的那样，光看脸部轮廓，就让人觉得女子的脸蛋绝对差不到哪去。 黄海川转头看过去，隐约还能听到女子正对刚才说话的男子说着不要乱说话之类的话，笑着摇了摇头，黄海川拍了拍正要说话的路鸣，神色不忿的路鸣这才作罢，看着一行人走过去，路鸣这才道，“这些人又是从哪里过来的，讲话恁的这般目中无人。” “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估计是从哪个大城市过来的吧，我听他们的口音，也不像是宁城市区的人，而且宁城市区的人到了溪门县来，也不会讲这样的话，怎么说大家也都是宁城的不是。”段明笑了笑，熟络的拉着路鸣坐下来，“好了，好了，路局长也不用这些没素质的人置气，咱们吃咱们的，管他人说什么。” “不错，段明说的没错，跟这种没素质的人计较也显得自己没素质不是，路鸣，坐下吧。”黄海川笑着朝路鸣摆了摆手。 几人坐在一起，点了菜，黄海川这才想起问段明道，“你怎么突然跑溪门来了，有事？” “瞧你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来看你这个大县长不是？”段明笑着开了句玩笑，瞥了路鸣一眼，脸色随后也正经了起来，认真道，“海川，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不，我打算将酒店开到溪门来，成立第二家分店，所以先来拜拜你这尊溪门的县太爷。” 顾忌到有路鸣在场，段明并未将话说的很直白，笑眯眯的望着黄海川，话里的意思双方都明白，此刻，黄海川稍微一怔后，也是笑道，“你这个大老板要到我们溪门来投资，那我自是欢迎，多一些人来我们溪门做生意，那也正说明了我们溪门在发展嘛。” “我可不是什么大老板，顶多算是小打小闹而已，离大老板还远着。”段明笑着摇头，“海川，我到你们溪门来做生意，可就指望着你这个县太爷能多多照顾我的生意。” 一旁的路鸣一听，笑着插话道，“段老弟，你的酒店要是开到溪门来，我头一个去光顾你的生意，以后我们局里要是什么聚餐之类的，专往你酒店拉。” “那敢情好，到时还望路局长能多带些朋友来捧场，我们酒店虽然不是什么大酒店，但服务绝对差不了，而且我们是以做特色菜闻名的，到时一定不会让路局长失望。”段明满脸的笑容极为灿烂，做生意就是要靠人脉，和当地官员搞好关系更是必不可少，特别是开酒店，社会上的人脉关系愈广，这生意就差不了，到时有黄海川的暗中支持，又有路鸣这个公安局长帮忙引介，段明仿佛都已经预感到了将来财源滚滚的场面，市区已经开的那家酒店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例证，费仁和杨明、张平几人经常拉朋友过来吃饭，再加上地税局和公安局的聚餐也经常放到酒店里去，酒店的生意是好的不得了。 第161章 段明和路鸣有说有笑的聊着，楼梯口又有几个男的有说有笑的走了上来，路鸣看到几人时，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正常，走上来的几个男子正是韩东还有李光头、乃至县委招待所的总经理汪财，从几人的神情语态可以看出来几人都彼此熟识的很。 黄海川也看到了韩东几人，目光在韩东和汪财两人身上扫了一眼，黄海川脸上一直都是淡淡的笑容，并未表现出什么异常，路鸣见黄海川也注意到了韩东几人，压低声音道，“黄县，您看到了没有，跟韩东走在一起的那个光头男子就是李光头，金玉娱乐城的老板。” 路鸣说了一句便没有再说下去，因为韩东几人也看到了他们，正往这边走过来，只见韩东率先凑了上来，堆着一脸笑容，“黄县，真巧，您也在这里吃饭？” 黄海川略微点着头，多留意了一眼路鸣所说的光头男子，韩东一见，忙笑着介绍道，“黄县，这是金玉娱乐城的老板李顺，是咱们县里有名的慈善家，每年都要支助几十个山区的贫困学生上学，还被咱们授予过慈善企业家的称号呢。” “是嘛，有钱了能够不忘本，不错。”黄海川看了李光头一眼，微微笑着点头。 黄海川的话音一落，李光头忙谦逊的笑道，“黄县，我只是力所能及的做些自己该做的事，县里面授予我荣誉称号是看的起我，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担当不起这样的荣誉。” 韩东几人一一笑着和黄海川说话问好着，汪财也是不落人后，在李光头讲完，也凑上来跟黄海川讲了几句，李光头和汪财最后又是跟路鸣寒暄了一下，只有韩东在和路鸣讲话时，脸上略微带着不自然，应付性的和路鸣客套了一两句后，韩东便没再说话，由李光头道，“黄县，我们在那边的包厢吃饭，先不打扰你们了，待会再过来向您敬一杯。” 目视着韩东几人离去，路鸣脸上勉强挤出来的笑容也消失不见，撇了撇嘴，路鸣接着刚才对黄海川没讲完的话，道，“黄县，您可别小看了那个李光头，溪门这地面上最大的地头蛇非他莫属，他那家金玉娱乐城就是溪门县最大的藏污纳垢的地方。” “既然这样，你们公安局就坐视不管？”黄海川望了路鸣一眼，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不是我们公安局坐视不管，而是想管管不了。”路鸣苦笑了一声，“黄县，上次您说沿娱乐城那一带的治安很差，让我们公安局要重点整治，那几天，局里接连组织了两次大规模的专项整治活动，那一带的桑拿、ktv、游戏厅等各种各样的娱乐场所都进去检查了，唯独这金玉娱乐城没有检查，我当时只是让人象征性的进去走下过场，电话就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都是县里的头面人物打电话来询问金玉娱乐城的事，那会都还没动真格的查呢，就面临着来自上面的压力，真不知道对金玉娱乐城下重手整顿的话，会面临什么样的压力。” “看来这个金玉娱乐城倒是不简单了。”黄海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笑了笑道，“找个时间，倒真是得到里面去参观一下。” “这金玉娱乐城不简单，李光头这人也不简单，以前李光头不过是一个小混混而已，这些年一路闯过来，竟然让其走到了今天的地步，也不能不说是他的本事，县城里面的这些游戏机厅，桑拿ktv啥的，有不少幕后老板都是李光头，他俨然已经成了咱这溪门县最大的娱乐大亨了。”路鸣冷笑了一声，“这些年，他靠着这金玉娱乐城和县里的各路头面人物都攀上了关系，都快成了溪门的一霸了，夸张点说，他就是咱们溪门这一亩三分地上的红顶商人，官商两面都能吃得开。” “红顶商人？”黄海川笑着看了看段明，“想要在当咱溪门这地面上的红顶商人，他怕是还不够资格。” “黄县，您可能还不知道吧，韩东现在就在金玉娱乐城里当着一名顾问，每个月拿着一万块的顾问费，我估计，咱们县里的官员里面，恐怕有不少都在金玉娱乐城暗中挂着顾问的名头，每个月拿着金玉娱乐城送的一万块，说好听点，是顾问费，说难听点，就是供奉钱。” “路鸣，你说的这些，有没有真正的证据？”黄海川微微动容，紧紧的盯着路鸣。 “除了韩东在金玉娱乐城当顾问是确凿无疑的事之外，其他的都是我自己猜测的。”路鸣讪讪的笑了下，“我是看到韩东在娱乐城里当顾问，才想到了这种可能，只不过韩东现在辞职了，所以他这个顾问也就摆在明面上了，其他人估计都是暗地里给金玉娱乐城当顾问，不然不可能每次一查金玉娱乐城，就有那些人跳出来帮其讲话，对了，我还听说韩东现在基本上都呆在娱乐城里，和李光头的关系倒是亲密的很。” “没想到韩东现在辞职没当局长了，反倒是比之前过的更加滋润了，算了，韩东现在不是局长了，他的事跟我们没多大关系，他想怎么风流快活，我们也管不着不是。”黄海川摇了摇头，“路鸣，你刚才说的话没有证据，以后尽量还是少提。” “黄县，这些话我不会乱说，您放心。”路鸣认真的点了点头，“刚才那位县委招待所的总经理汪财，黄县您知道他的真正来历不？” “汪财？”黄海川皱了皱眉，随即笑道，“怎么，这位汪总又有哪些神通广大的关系。” “这位汪总倒是没有什么神通广大的本事，不过他是县委汪书记的小堂弟。”路鸣说着，脸色有些鄙夷，“这位汪总经理也是臭名昭著，行为极不检点，经常跟一些女的勾勾搭搭的，上次还传出了他猥亵一个小女童的丑事，要不是因为汪书记的关系，公安局这边也是帮着掩盖，这家伙早就要面临判刑了。” 路鸣说着，浑身恶心的抖了一抖，“也真亏了这家伙都四五十岁的老男人了，竟然干起猥亵女童的事了，一想起这事，我就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包养情妇我倒是没觉得什么，男人毕竟是天性好色，但是对小女孩动起心思，这实在是畜牲干的事。” 黄海川在一旁早已听的目瞪口呆，虽然对汪财了解不是很深，但是他就住在县委招待所后边的小楼里，每次出门或者下班回去的，碰到汪财是常有的事，时不时的也会和对方寒暄两句，对汪财总体上没什么大的坏印象，黄海川着实没有想到对方竟有这嗜好。 “这样的人还能当县委招待所的总经理，这也间接说明了朝中有人好办事，权力这玩意，可真是好东西，你看看，这种早该判刑的人还能衣冠楚楚的活的这么滋润，如今这世道啊，真的是好人难做，坏人反而潇洒了。”段明笑着摇了摇头。 “权力本来就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可以造福百姓，用偏了，就是为祸人间了，我们国家现行的国情，还没能形成一个能够对权力产生有效监督制约的完善制度，权力能否真正用来为老百姓谋福利，关键就看掌权的人，但只要是人，就难免会产生各种各样的贪欲，当这种贪欲缺乏有效的监督和制约时，腐败就产生了，我们国家要走制度改革的道路，还远着。”黄海川叹了一口气，“就像汪财这种人，他干了犯法的事，却依旧是能够逍遥法外，这就是权力没有受到监督所带来的弊端了。” 就在黄海川几人在谈论着韩东和汪财、李光头等人时，在酒店包厢里面的韩东三人也不例外，韩东普一走进包厢，将包厢门关上，脸上登时就是一脸晦气，“今天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霉运，连吃个饭都会碰到黄海川，早知道刚才就听李光头你的话，在娱乐城里吃算了。” “呵呵，韩局，这次只能怪你自己，我说要在娱乐城里面吃，你偏偏说要换换口味，想到这里来，结果碰上黄海川了，你可不能怪别人。”李光头笑了笑，“其实我觉得我们娱乐城的大厨也不会比这酒店的差吗，生意好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李光头，你这样说不是故意给韩局添堵嘛。”汪财笑着看了看韩东，“韩局，我说你也别老是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了，人家黄海川如今是如日中天，越走越高，你心里面还和他过不去，那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气受嘛，还不如看开点，该享乐就享乐，咱都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还不得抓紧时间多享福。” “老汪，你是没法体会我的心情，你说要是没有这个黄海川将李书记公子的事捅上了报纸，我能被牵连到嘛，这事不怪黄海川怪谁，你瞧瞧，这个黄海川就是个丧门神，他一来溪门，咱们这里就不太平，常勇县长的事就不说了，那怪不到黄海川的身上，他当时还没来溪门，所以咱们也不赖他，但我呢，黄海川一来，我就倒霉了，还有，李副县长也遭殃了，国土局的张局长也进去了，你自己掐指算算时间，黄海川才来了溪门多久，时间不长，事情却是发生不少，我看他就是个煞星。”韩东气的一脸阴沉，“那种突然从权力宝座上掉下来的感觉，你们是没法体会的，我会有这个下场，还不是拜黄海川所赐。” 第162章 “李副书记的儿子自己闯祸了，最后牵连到你，其实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到黄海川身上，谁让李副书记自己没管好儿子，他那个儿子又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能不出事才怪，还有，李副县长和张局长估计是被人举报了，不然不会被市纪委调查，这事就更和黄海川没关系了，所以你把这些事都扣到黄海川头上，那还真冤枉他了。”汪财笑着不以为然。 “啧，老汪，我说你今晚是怎么回事，怎么专门帮黄海川说话了，你不也是看他不顺眼吗。”韩东翻了翻白眼，纳闷的看着汪财，“我记得你前天还在骂黄海川道貌岸然，影响你采花了吧，今天你突然转性了不成。”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这跟我看黄海川顺不顺眼没关系不是。”汪财一脸笑意，他心里并非是在帮黄海川说话，只不过是因为李绍同和李政这些人以往也没少暗地里跟汪东辰作对，汪东辰是他大堂哥，他如今的荣华富贵也都是得益于汪东辰，是以看到这些和汪东辰作对的人没落得好下场，心里暗自鼓掌来着，韩东一说这些事，汪财就顺口为黄海川说了几句‘实在话’，实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 “我看你们俩也都别说了，咱们是来吃饭还是来讨论黄海川的，不就是吃饭碰到他嘛，整个县城才多大，上档次的酒店也就这么一两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碰到是很正常的事，咱们就当没碰到，该吃吃，该喝喝。”李光头冲韩东和汪财咧嘴一笑，大手招呼着服务员进来，张口就喊了几个菜点上。 黄海川几人在外面吃饭，饭吃到一半，路鸣中途接了个电话，局里有事，路鸣便先告辞离开，只剩下黄海川和段明两人，看了下左右，黄海川笑着对段明道，“你这么快就在溪门投资第二家酒店，资金足够？” “我自然是有了足够的资金才会开始行动，不然你以为我没钱就跑到溪门来忽悠你啊。”段明笑了笑，“钱的事你就放心吧，再说在溪门投资的话可是比在宁城投资的成本低，不需要很多资金的，想要开第二家分店的话，光凭我们目前的资金就足够了。” “也是，又不是投资什么星级酒店，倒是不需要多大的资金投入。”黄海川点了点头，他和段明搞的这种酒店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酒店，无非是经营面积大一点的饭馆而已。 “嘿嘿，总有一天，咱们也会有本事投资星级酒店的，做生意嘛，都是从小到大，一步步起来的，我们先从小做起，一点一点的累积资本，将来未尝不能上演小鱼吃大鱼的奇迹。”段明颇为自信的说道。 “经营上的事情我是没办法帮你什么忙了，我就专门负责解决困难。”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 “经营上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其实有你这层身份就是我们酒店最好的招牌，将来你当到省长的那一天，指不定我也成了财富榜上的大富豪了。”段明说着，自己先摇头笑了起来。 “那估计你将来永远也成不了财富榜上的大富豪。”黄海川摇头失笑，当到省长？那要多久的时间才能达到那要的层次，那不是光靠自身的能力就能达到的，还需要极深厚的背景和人脉，要不然也不会有人说省部级官员都是生出来的。 “你自己坐一下，我上下卫生间。”黄海川笑着站了起来，往卫生间走去，还没走到卫生间，黄海川便远远的听到了从卫生间传来的争吵声，走近一看时，黄海川微微楞了一下，只见其中一个背对着他的人顶着一颗光溜溜的脑袋，看那一毛不长的光头，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正是刚才交谈过几句的李光头，黄海川站在后边，可以看到李光头似乎并未讲话，反倒是对面的一个年轻男子骂骂咧咧的说着脏话，黄海川大约听清了几个字，乡巴佬什么的，黄海川抬头看到对方的面容时，脸色又是一愣，那个年轻男子正是刚才那个口气很大，说着什么小地方的人没见过世面之类的男子。 释然的笑了笑，黄海川虽是不认得对方，不过想着刚才男子那目中无人，口无遮拦的嘴，容易和人争吵起来也就不奇怪了。 李光头似笑非笑的多看了年轻男子几眼，并未理会对方，转身就要离去，只有从其眼底深处的一丝阴鸷可以看出李光头是动了真火的，只是他如今在溪门也算是有身份的人物，李光头并不想在公众场合跟一个后辈吵架，掉了自己身份。 转过身，迎面就看到黄海川，李光头目光一滞，旋即笑着和黄海川打了打招呼，“黄县。” 黄海川微微和对方点着头，也没多说什么，走进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李光头和年轻男子都已经离去，黄海川往回走时，视线不禁在过道旁边一桌客人身上多瞟了几眼，正是年轻男子的那一桌，年轻男子紧挨在墨镜女子身旁坐着，手脚比划着，似乎正在得意的说着什么。 ‘砰’的一声，没注意看路的黄海川只感觉撞上了个人，旋即就是盘子掉落到地上的清脆响声，继而，又是‘啊’的一声女子尖叫声，坐在旁边的女子被热腾腾的汤溅到腿上，忙推开了椅子闪到一旁。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黄海川转头望去时，才知道自己撞到了酒店上菜的服务生，一盘汤被他撞落到地上，洒得四处都是，被殃及到的女子正是年轻男子身旁坐着的那位墨镜女子，正拿着餐巾纸在使劲擦着衣服上的油渍。 “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走路不看路是不是，还是你成心的啊。”正当黄海川要向墨镜女子道歉时，女子身旁的年轻男子像是被猜到了狗尾巴一样蹦了起来，推了黄海川一下，又转头看向女子，“小馨，你没事吧。” “没事，行了，哥，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咄咄逼人的。”墨镜女子微皱着眉头，尽管对衣服被溅到油渍很不喜，却也没多说什么。 “怎么能就这样算了，你这身衣服要多少钱，被泼到油渍就毁了，叫他赔偿。”年轻男子嘴上不依不饶的说着，指了指黄海川和那个端菜的服务生，“你们两个都有份，我不管你们是不是故意的，都得赔偿我妹妹的衣服钱，这套衣服要好几千，你们赔偿了，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端菜的服务生是个小妹，听男子这么一说，从来碰到过这种事的她都快哭了出来，她一个月工资也就一千来块，几千块就相当于她几个月的工资。 “你先忙你吧，这件事我来处理。”黄海川冲服务生小妹笑了笑，示意对方先走，年轻男子一听，却是上前一步来，同时将两人拦住，“都不准走，赔了钱再走。” “哥，我说这件事就算了，你不要再搞出什么事来了。”这时，墨镜女子走了上来，拉了拉年轻男子。 “小馨，今天这事你不要插手，我们站得住理，叫他们赔偿算是便宜他们了。”年轻男子将自己妹妹往后推了推。 “就算这位小姐身上的衣服值几千块钱，但又没什么破损，你要人赔偿几千块，是不是太过分了。”黄海川看着男子，微微皱了下眉头。 “什么叫没破损，你知道这是什么衣服吗，这是国际名牌。”年轻男子一脸鄙夷的看了看黄海川，“国际名牌，你懂吗？这衣服被弄上油渍，洗的话就坏掉了，算了，估计你这种小地方的人也不懂，都是一群乡巴佬，我也懒得跟你多费口舌，把钱拿出来赔偿了就一了百了。” “黄县，发生什么事？”黄海川正要说话，刚才在卫生间外面碰到黄海川的李光头走了过来，他从包厢里面出来准备给黄海川敬酒，就看到了眼前这事，李光头走到了黄海川身边，看到了年轻男子，脸色一怔，“又是你？” “呀，敢情这人是你朋友啊，难怪一样没素质，刚才你是踩了我的脚，我的名牌皮鞋都被踩出一个印了，现在又是你的朋友损坏我妹妹的名牌衣服，我说你们这小地方的人是怎么回事，没见过世面没关系，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没素质，乡巴佬就是乡巴佬，披上了锦衣也是土里土气的。”年轻男子目光在黄海川和李光头身上微微扫了一眼，看到两人的穿着打扮也颇为得体，不由得讽刺道。 “呵呵，这位小兄弟，说话可得注意点，小心祸从口出。”李光头笑了笑，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隐隐闪过一丝寒光。 “说话注意点？我就这么说话怎么着。”年轻男子撇了撇嘴，“嘴巴长在我身上，你能把它封了不成。” 坐在座位上的段明也看到了黄海川似乎跟人起了争执，忙走了过来，“黄海川，怎么了？” “没什么，那汤不小心溅到那位小姐的衣服上了，人家要求赔偿几千块。”黄海川笑着道。 “几千块？怎么不去抢银行，那样来钱岂不是更快。”段明面色微微一怔。 这时，酒店的大堂经理也及时走过来了解什么事，看到李光头时，大堂经理脸色变了变，他不认识县长是谁却是不会不认识李光头，这是溪门县真正的地下老大，如果说白天是公安局维护社会秩序，到了晚上，李光头就成了黑夜里的秩序制订者，是对是错都是他说了算。 第163章 “李总，是您啊，您好，您好。”大堂经理走过来，先是点头哈腰的向李光头问好着。 李光头客气的朝那名大堂经理笑了笑，因为有黄海川在的关系，李光头亦是表现的极为客气，这个态度让大堂经理着时有些受宠若惊，却是不知道在场还有一位年轻的县长，黄海川这位新上任的代县长远没有李光头在民间的名气大。 “呦，还是位老总啊。”年轻男子神情轻蔑的看着李光头，又自言自语的嘀咕着，“这么个破县城的人也就这点素质，一位老总跟个土鳖一样。”年轻男子嘀咕的声音不小，仿若是有意让周围的人听到一般，那位大堂经理早已吓了一跳的望向年轻男子，心里揣测着这又是哪里来的二愣子，在溪门这地盘上，竟然敢跟李光头如此说话，大堂经理认真的打量了年轻男子几眼，很快就将年轻男子划入到不知天高地厚的一类。 将旁边的服务生拉到一旁，询问着事情的经过，问清了事情的原因，大堂经理微微瞪了那名服务生一眼，紧接着又忙走到年轻男子跟前，向对方道歉着，“这位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们酒店的工作人员疏忽。” “我也有责任，我要不是走路没注意看，就不会撞到这位小姑娘了。”黄海川笑着插话，“你也不要太过责怪她。” “哼，知道自己有责任了是不，那啥也别说了，拿钱出来赔偿。”年轻男子气势更加嚣张了几分。 “好了，小张，他们也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要为难他们了，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惹事的。”这时，座上的一位中年男子微微不满的开口道。 “是啊，哥，你就不要这样了。”墨镜女子也在旁边劝道。 “看在唐导的面子上，这件事就算了，算你们走运。”中年男子的话无疑很有分量，年轻男子登时就变了口风，瞪了黄海川几人一眼，转过头面向中年男子时，脸上瞬间就挂满了笑容，“唐导，看在您的面子上，不跟这些乡巴佬一般计较。” 大堂经理脸色抽搐了几下，年轻男子的话无疑也让其听了极不舒服，他也是本地人，这话却是将他一块骂进去了，事实上，很多在大堂吃饭的客人都已经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黄海川懒得在这里多呆，率先离开了原地，李光头最后路过年轻男子身边时，笑着瞥了年轻男子一眼，“年轻人，做人要低调点，装逼可是会遭雷劈的。” “嘿，这死光头说话还挺时髦嘛，网络的流行语都懂。”年轻男子愣了一下，看着李光头离去的背影笑道。 男子的话音刚落，才走几步的李光头脚步一顿，脸上的肌肉颤抖了几下，转头回望了一眼，李光头脸上的笑容有些阴森，死光头这个称呼可还没人敢这么叫。 还在原地指挥着服务生收拾地面的大堂经理听到年轻男子的话，有那么一两秒钟的呆滞，转头看向年轻男子时，目光中隐隐带着一丝怜悯，又有些幸灾乐祸，敢这么骂李光头的，这位年轻人接下来的命运只能自求多福了。 黄海川回到座位上，李光头也跟了过来，向其敬了一杯酒，这才离去，包厢里面的韩东和汪财都不例外，李光头敬完酒，韩东和汪财也先后出来向黄海川敬酒。 …… 中午和段明吃完饭，黄海川复又回县政府上班。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县国土局副局长姚平来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姚平一脸谄媚的笑容，美其名曰来给黄海川汇报工作，在黄海川对面坐下，姚平正襟危坐，将国土局的近况向黄海川详细的汇报了一遍，不时的抬头偷偷观察着黄海川的脸色。 “嗯，不错，国土局现在的工作由你主持，你要认真的担起这个责任来，早日让国土局的工作重新恢复正轨。”黄海川点头说着，对于姚平的小动作是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头暗暗好笑，他又怎么会不清楚姚平心里在想什么，国土局局长张万也扯进了李政的案子当中，被市纪委带走调查，现在国土局的工作由姚平暂时负责，姚平的想法无非也是想坐上这个局长的宝座，刚才在汇报的过程中，那不时瞟过来的眼神再明显不过。 “黄县，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一定将国土局的工作做好。”姚平恭敬的笑着，试探性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又道，“黄县，我们局里长期没有一把手也不行，这样下去会影响工作的开展，县里是不是尽快的研究决定新局长的人选？” 姚平说着，脸色微微有些紧张的盯着黄海川，对于黄海川心里的想法，姚平压根就琢磨不透，按理说他已经是黄海川这个阵营的人了，而且李政的事，他也是非常卖力的配合黄海川，如今国土局的局长张正也进去了，黄海川应该是要大力扶持他才是，可是黄海川似乎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呵呵，姚平啊，该争取的我会为你争取，你就安心工作。”黄海川起身从办公桌后面绕了过来，笑着拍了拍姚平的肩膀，“你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不会亏待你的。” 对于姚平的急躁，黄海川也不得不安抚对方的情绪，笑着将姚平送出了办公室，黄海川也沉思了起来，对于姚平，黄海川并不看好，之前的接触，黄海川对姚平的评价是不堪大任，这样的人，黄海川也不放心将之当成心腹来对待。 “姚平虽然是扶不起的阿斗，但他在国土局工作了十几年，胜任这个工作应该还是可以的，让其当局长，一来可以安抚他，二来，姚平如今也算是自己这个阵营的人，让自己这边的人担任局长，总比别人来的放心一点。”黄海川心里暗暗思考着，姚平担任局长是符合他的利益的，至于姚平这个人在关键时刻靠不住，黄海川倒不是很担心，他手头上有足够的把柄来敲打姚平，相信姚平也不敢再见风使舵。 晚上回到县委招待所后边的小楼，黄海川一进门仍是看到张盈那忙碌的身影，这么一段时间下来，黄海川倒是习惯了天天看到对方，要是有一天进门没看到，反倒是觉得不正常起来。 “张盈，县职专开学了没有，你怎么还不去报道。”黄海川笑着对面前的小姑娘道。 “我都去学习好几天了，黄大哥，要是等你提醒，我这都不要去上课了。”张盈轻笑道。 “你去上好几天课了？那你今晚不用上课？”黄海川惊讶了一下。 “现在还没到上课时间，晚上七点才上课的，我给你扫完地才去。”张盈笑着将微不可见的一些灰尘扫进了畚箕。 黄海川在一旁看的直摇头，“你这天天扫地，这地板哪来的这么多垃圾，以后你三天过来给我扫一次就行了，不用天天扫。” “黄大哥，那可不行，给你打扫卫生是我的任务，要是没做好，我们汪总该批评我了。”张盈摇头笑了一下，“黄大哥，以后就别再说这个啦，你都说过好几次了，再说，一天不来给你打扫卫生，我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像什么任务没完成一样。” “你这个小丫头，一天不做事就浑身不舒服不是。”黄海川笑着敲了敲对方的小脑袋，脸色突的一顿，黄海川此时突然想到了路鸣今天中午说的话，汪财臭名远扬，还有恋童癖，张盈这么个小姑娘在其眼皮底下工作，岂不是也挺危险？ “张盈，你们汪总平常有没有对你说些奇怪的话，或者……或者有些比较奇怪的举止之类的？”黄海川转头看向张盈，张盈在他眼中就是一个刚懂事的小姑娘，纯洁的如同一张白纸，黄海川这会虽是在问，却也不敢将话说的太直白，以免吓到了对方。 “奇怪的话？”张盈愣了一下，“没，没有啊，黄大哥，您怎么突然这么问？” “呵呵，没事，我随便问问。”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认真的看了张盈两眼，见对方并未表现出什么异常，这才放心下来，心里头也有些好笑，他这实在是太敏感了，想来汪财就算是有什么不良嗜好，也该明白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不可能对招待所里的女员工下手。 黄海川和张盈笑着聊天，在成功大厦的酒店房间里，只见今天中午吃饭跟李光头发生争执的年轻男子正被几个社会闲散青年拖着往外走，年轻男子双手挣扎着，怒道，“我说你们都是些什么人，无缘无故的闯进我的房间里干嘛。” “我们老大想见见你，哼哼，你就乖乖的跟我们走一趟吧，省的受什么皮肉之苦。”为首的一个青年笑着伸出手，拍了拍年轻男子的脸颊，神色有些阴狠。 “你们干什么，这里是酒店，你们要干什么。”声音惊动了隔壁房间的人，这时，白天那位戴着墨镜的女子闻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只不过这会，脸上的墨镜早已摘下，露出了一张漂亮的瓜子脸，看的几个青年一愣。 “美女，我们在办事，你想插手不成。”为首的青年戏谑的望了女子一眼，右手伸出去就要在女子的脸蛋上摸一把，吓得女子往旁边一躲。 旁边几个房间里的人也都走了出来，都是和女子中午在一起的同伴，看到年轻男子被几名像混混一样的青年拖拽着时，众人俱是一愣，中年男子脸色一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第164章 “我们是什么人？”几个青年面面相视，大笑道，“我们就是无业游民。” “行了，都别瞎愣着了，李老大还要见这小子呢，赶紧将人带走。”为首的青年朝身边的同伴说道。 “唐导，快救救我，这几个人不知道是从哪跑出来的疯子……”年轻男子急道，话还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年轻男子已经被为首的那个青年扇了一巴掌，脸上的五个手指印一下子清晰可见，“要是再不老实一点，我可不介意多扇几巴掌。”为首的青年阴测测的笑着。 “哥。”看到自己哥被打，女子着急的喊了一声，怒道，“你们快放开我哥，不然我就当你们是绑架勒索，马上就报警。” 中年男子脸色一怔，随即附和道，“对，你们要是再不放人，我们马上就报警。” “嘿嘿，报警？你们要是不想缺胳膊少腿啥的，随便你们报吧。”为首的青年冷笑道，“别说我这是威胁你们哦。” 酒店的大堂经理赶到客房这边时，几个青年已经拉着年轻男子要进入电梯，女子拿出手机，真的要报警，为首的那名青年再次转过头阴狠的笑了一下，“你可以报警试试，看警察能把我们怎么样，只要你们人还在溪门，我们随时随地都能找你们麻烦，我看警察能保护你们多久。” 大堂经理看到这副阵势，正要上前说什么，只听为首青年道，“金玉娱乐城的，想管闲事的话，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这句话如同圣旨一般让大堂经理登时定在原地，苦笑了一下，却是没再上前去，看到被带走的是中午那名口气很冲的年轻男子，大堂经理已经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头有些怜悯，又有些幸灾乐祸，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这下终于尝到苦头了。 女子拿着手机跟了上去，中年男子一行也忙跟了上去，走到那位大堂经理身边，女子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干嘛无缘无故的绑走我哥哥。” “他们是溪门这地面上的地头蛇，我劝你们还是别报警了，报警没用的，对你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你们最好是去给人家道歉认错，他兴许不会跟你们一般计较。”大堂经理摇了摇头道。 “赔礼道歉？你说的他是指谁？我哥又没做什么得罪人的事，他干嘛要跟我哥过不去。”女子急道。 “呵呵，原来刚才那个是哥啊，看来你们是不记得了，你哥中午好像不依不饶的要人家赔偿几千块，还满嘴脏话的骂人来着，中午那几个人里面，有个光头的男子，你哥得罪他了，至于他是谁，跟你们这样说吧，溪门这地面上，警察管得了的事，他也能管，警察管不了的，他还能管，他是这里的地下皇帝，你哥中午可是一口一个乡巴佬，还骂他死光头来着，你看看，人家今晚就找上门来了。”大堂经理颇有些同情的看了女子一眼，心说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竟有个这么傻帽的哥哥，得罪人了也怪不了谁。 “照你的意思，他们是……是黑社会的？”女子脸色已然有些苍白。 “我可没说，这是你自己说的。”大堂经理脸色豁然变了一下，赶紧将自己撇清，紧张的望了女子一眼，道，“小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大堂经理说着慌忙的转身离开，女子和中年男子一行焦急的留在原地，中年男子刚才听到黑社会时，脸色同样是变得有些慌乱，这会，女子求助的看向中年男子，“唐导，你这次可要帮帮我哥啊，这些人什么样的事都干的出来，你一定要救救我哥。” “哎，小鑫啊，他们是当地的土霸王，你应该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的就是得罪这些当地的地头蛇，要不然我们别说要在这里拍戏，就是自身都难保，你哥也真是的，整天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这下可好，真的得罪了这种狠角色。” “唐导，现在说着也来不及了，我知道是我哥不对，他那个臭脾气我也说过他好多次了，每次都改不了，眼下赶紧将我哥就出来。”女子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哭腔。 “小鑫，你真是高看我了，我跟你一样，来到溪门都是人生地不熟了，哪里能有什么办法。”中年男子苦笑，“只能按照刚才那位经理说的话去做，赶紧买些贵重礼物去上门赔罪，人家或许不会计较。” “这样能行吗？”女子喃喃自语着，“唐导，刚来溪门的时候，您不是和这里的官员一起吃过饭吗，那些黑社会的应该会给当官的面子，您能不能试着请他们出来说情说情。” “也是，这个办法倒可以一试。”中年男子眼睛一亮，“我先打个电话试试吧，那些人刚才说什么金玉娱乐城来着，我们先赶紧过去。” 中年男子打给了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王忠，又打给了县委宣传部的官员，双方都答应帮其去讲讲请，中年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黄海川晚上是八点多接到王忠电话的，王忠跟他说了发生在金玉娱乐城的事，黄海川眉头微微一皱，挂下电话后，就坐车前往娱乐城。 金玉娱乐城里，五楼的一间豪华办公室里，年轻男子被几名青年摁着跪在地上，其所跪的方向，一名光头男子正大喇喇的坐在一张用虎皮垫着的沙发椅上，毫无疑问，面前这光头男子就是李光头，溪门县内的一霸。 在李光头对面，站着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王忠，还有县委宣传部办公室的一名主任赵海，此刻，赵海在李光头的目光下，却是嗫嚅着不敢说话，唯有王忠眉头微皱着，对李光头这种跟黑社会没有两样的恶霸行为，王忠是打心里反感的，却也拿对方没有办法。 王忠和赵海两人都是接到了中年男子的电话后才赶过来的，中年男子名叫唐波，是京城鸿声影视的签约导演，鸿声影视之前拍的一部乡村题材的片子曾到溪门下面乡镇的那些自然生态村里取景过，这次鸿声影视开拍大学生村官的新片，又来到了溪门，唐波作为这部电视剧的导演，刚一来溪门，就和公司里公关部的职员一起和县里的官员吃过饭，其中就有王忠和赵海，如今得罪了溪门这地面上的地头蛇，唐波也只能请王忠和赵海出面。 年轻男子的妹妹，也就是之前的那个墨镜女子，正是这部大学生村官的主角，叫张馨，年轻男子叫张锋，是其哥哥，之前无所事事，成天惹是生非，后来张馨进入了演艺圈，也就让哥哥张锋当了自己的经纪人，也算是照顾了自家兄弟，也免得张锋继续在社会上到处鬼混。 张锋以前的性子就有些目中无人，而且骨子里那种城里人的心态特别明显，来到溪门，那种以京城人士自居的高傲心态更是一览无遗，鼻孔朝天，就差没把头颅扬到天上去，对于当地人，也着实是瞧不起，觉得这么个小县城的人都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是以讲话也是十分刻薄，这下子果然是得罪了狠人。 张馨看着地上仍是跪着的哥哥，显得无能无力，嘴上只能不停的向李光头求情着，至于她匆忙之下去买的一些礼物，提过来的时候，人家根本看都不看一眼。 “王主任，那个黄县长什么时候过来。”唐波悄悄在王忠耳旁问道，眼下李光头似乎不买王忠和赵海两人面子，而且看赵海的样子，反倒是对李光头显得有些畏惧，唐波对面前的光头男子的能量算是见识到了，连县里的官员都拿他没办法。 因此，唐波只能寄希望于王忠口中所说的那个黄县长，心里头对于跪在那里的张锋也是又气又愤，如果张锋嘴巴没那么刻薄，就不至于惹出这么多事来了，张馨是剧里的女主角，唐波也不好对其哥哥不管不顾，要不然，唐波心里反倒是觉得张锋这会是罪有应得，谁让他一张嘴整天都是口无遮拦，到处得罪人的。 “应该快到了。”王忠微微看了下时间，点头说着。 “小馨，你别着急，待会县里的领导就过来，很快就没事了。”唐波安慰着一旁的张馨。 偌大的豪华办公室里，李光头高高在上的坐在沙发椅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被几个下属摁在地上的张锋，脸上的笑容若隐若现，“敢骂我死光头的，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你一个，你中午不是很嚣张嘛，瞧不起我们这些小县城的乡巴佬，怎么，现在就怂了？有本事再将中午的话重复一遍试试，那我就真佩服你是个男人。” 张锋嘴唇哆嗦着，李光头脸上的笑容在其看来跟恶魔差不多，而且刚才过来的时候，瞧见楼下那一个个黑西装大汉，现在他就算是再笨，也知道自己得罪什么人了，一脸讨好的望向李光头，谄媚道，“这位大哥，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我中午是放个屁，别跟我这种小人物计较，我知道自己错了，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别跟我计较。” “放个屁？你以为你这么说，这件事就算完了？”李光头冷笑了一声，“我可以不在意别人叫我李光头，却是最忌恨被人叫死光头，你说你犯了我的大忌，我该怎么修理你才能出了心头这口恶气？是废掉一只胳膊还是废掉一只腿呢，你自己选择吧。” “别，别，这位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别跟我这种小人物计较。”张锋脸色一白，差点就没吓得屁滚尿流。 “李总经理，他们是京城鸿声影视的工作人员，来我们溪门拍戏的，您这样做，会让人对我们溪门产生极为恶劣的印象。”王忠有些看不下去，在一旁出声道。 李光头笑着瞥了王忠一眼，王忠刚才给黄海川打电话，李光头并不是没看到，心里却是有意要等到黄海川过来，这会才故意跟张锋耗着，否则他要收拾张锋的话，早就吩咐人直接废了他。 “好，看在王主任的面子上，你这胳膊腿啥的我就暂时寄放在你身上，下次要是再让我听到你在溪门这地盘上骂什么乡巴佬的话，到时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不过嘛，这次的事也不能这么算了，你现在给我磕几个头，叫我几声爷爷的，我如果听的舒服，那就让人放了你，如果听的不舒服嘛，那你就在我这金玉娱乐城外跪个几天几夜，我心情好了自然放了你。”李光头戏谑的笑了一下，他敢让人将张锋绑过来，就是先调查清楚了张峰一行人的背景和来历，知道他们只不过是来溪门来拍戏的，没啥大背景，这才敢肆无忌惮的动手，李光头能混到如今这程度，靠的是自己的谨慎，他如果跟张锋这般没有脑子，恐怕早死了不下一百次了。 第165章 李光头的话让在场的王忠等人面面相觑，有些怜悯的盯着被人摁在地上的张锋，王忠这会也好再开口说什么，他刚才已经吱声过了，人家李光头也说卖他面子了，可以不让张锋身上掉零件，却是要对方磕头喊爷爷，搁在一些有血性的人身上，这其实是更大的侮辱，宁愿缺胳膊少腿恐怕也不愿意真跪在地上喊人爷爷，俗话说男人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换成任何一个硬气一点的男人，也就跟李光头死磕到底了。 不过，很显然的是，张锋不是这样的男人，特殊的成长经历造就了他眼高手低、目中无人的同时，也催生了他见风使舵、奴颜婢膝的一面，那些所谓的血性、硬气在张锋看来是一钱不值，好汉不吃眼前亏，张锋的人生更尊崇这样的信条，眼下，听到自己可以免除皮肉之苦，张锋顿时大喜，不就是磕几个头，喊几声爷爷嘛，比起真的被卸掉胳膊腿啥的，张锋更愿意选择后者。 只是看了看旁边站着的王忠还有唐波乃至自己的姐姐等人，张锋一时又有点踌躇了，是的，他是没有骨气，但却是死要面子，要不然他也不会一副大城市居民的自大嘴脸，张口闭口一个乡巴佬的叫着，此刻若是只有李光头的人，张锋也就二话不说直接磕头喊爷爷了，反正他这会也‘被’跪下了，偏偏自己的姐姐还有唐波等人在，张锋一时也觉得自己要是直接磕头喊爷爷，那丢脸也着实是丢大了。 “李总，明天我在酒店里设下宴席，亲自让我弟弟给您赔罪，今天是我弟弟不懂事，他年纪还小，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别跟他一般计较了。”要说了解自己弟弟的还是张馨这个当姐姐的，张馨毫不怀疑自己弟弟会真照了李光头的话去做，此时自己弟弟是抛不开面子才会迟疑，待会李光头要是再来句狠话，面子什么的肯定也会被弟弟抛之脑后，张锋或许会觉得比起受罪，面子丢了也就丢了，张馨却是丢不起这个面子，这会，也只能再开口哀求，在张馨心里看来，李光头既然都松口了，那也不排除再松口一次，或许她这一哀求，李光头还真不计较了，当然，张馨这是单纯的女人心态，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一点。 李光头瞥了对方一眼，这女娃着实是漂亮，关键还有气质，溪门这小地方并非没有漂亮女子，但能有这种气质的可就不多了，今天要不是王忠和赵海两人也过来了，李光头还真不排除会把主意打到对方身上的可能，要放你弟弟？可以嘛，但你这个当姐姐的得为你弟弟赎罪，至于怎么个赎罪法，那是用脑袋想想都知道了，李光头混到这地位上，钱和女人都不缺了，但还真没玩过什么演员之类的，这也是因为他只局限于溪门一个小县城的缘故，眼力劲有，但眼界还真不高，地域局限性摆在这。 有些可惜的放弃了这种想法，李光头嘴上冷笑道，“刚才我已经给了王主任面子了，你这女娃还这么不懂事，可别怪我收回刚才的决定了。” 张馨一时语塞，只能求助的望向王忠，王忠却也只能苦笑，他刚才开口，李光头给了他面子，那他就不好再说话了，要是再开口，那就是他不识趣了，王忠对此也很无奈，他一个政府官员还要忌惮李光头，说出去都要让人笑话了，但事实却是如此，李光头这种地头蛇已经强大到可以不将一般官员放在眼里的地步了，除非是黄海川那个层次的，否则还真不够看。 “你小子还不磕头，是不是想等着我让人给你先剁掉几根手指头感受一下什么叫刺激？”李光头眼神一凛，看向张锋，还真有几分不怒自凶的范儿。 张馨脸色着急，一时也不敢再说什么，和唐波对视了一眼，唐波神色也甚是无奈，眼神示意着张馨先不要着急，这会只能寄希望于王忠口中的那名黄县长能过来。 娱乐城的戏在进行着，黄海川接到电话后，也从县委招待所赶了过来，县城这么屁大的一块地方，从招待所到娱乐城，距离一点都不远，黄海川坐车，几分钟也就到了，于是乎，黄海川走到楼上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张锋准备磕头的一幕。 黄海川一来，王忠当即就迎了上去，不知道黄海川中午其实已经和张馨等人见过，王忠正要给黄海川介绍，黄海川已经摆了摆手，往前走去。 “黄县，怎么把您给惊动来了。”李光头看到黄海川，登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要多惊讶有多惊讶，王忠在一旁看得目光微微一怔，这李光头演戏的功夫也不赖。 “李总，你这是在搞什么？”黄海川看到跪在地上的张锋，眉头微微一皱，他已经认出那就是中午那位口无遮拦的年轻男子。 “黄县，这人太没教养，我这不是看不过去，想帮他父母管教管教他嘛，免得他以后还这么没大没小的。”李光头淡淡的笑了笑，当着黄海川的面，李光头也没让手下将张锋松开，笑道，“这人不只是瞧不起咱溪门人，还得罪了黄县您，就算是不为咱溪门人出口气，我也得为黄县您出口气不是。” “为我出口气？”黄海川目光盯了李光头片刻，“将人放开吧，这些人是京城来我们溪门拍戏的，你这样搞，让人对我们溪门的形象怎么看。” “这人一看就瞧不起咱们这种小县城的人，你就是给他好吃好喝的供着，他还反倒一副天王老子的做派，给他来点狠的，他才会乖乖的。”李光头笑着瞥了黄海川一眼，“不过黄县您说放人那就放人，我主要也是看这小子中午得罪了黄县您，才想着让人把他拎过来教训一下，也就是吓他一吓，没打算真怎么着，得罪了我没关系，谁让他得罪了黄县您呢，不过黄县您是宰相肚量，不会跟他这种小人物一般计较。” 黄海川的目光微不可觉的动了一下，瞥了李光头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 李光头笑着观察着额黄海川的神色，朝着几个手下挥了挥手，被死死摁在地上的张锋终于被松开，畏惧的瞄了李光头一眼，连滚带爬的躲到唐波几人背后。 黄海川看了年轻男子一眼，脸上的神色也看不出喜怒哀乐，王忠立刻会意，朝唐波走去，笑道，“好了，好了，已经没事了，唐导，你们今晚受到了惊吓，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才是。” 王忠笑着和唐波几人一块下楼去，县委宣传部的赵海恭敬的朝黄海川问候了一声，也跟着王忠一块离去，这里就剩下黄海川和李光头的人。 “黄县，难得您能来我们娱乐城一次，我让人给你做个全套服务如何？”李光头笑眯眯的望向黄海川。 “呵呵，那倒不用了，我倒是对你们娱乐城挺感兴趣，李总陪我参观一番？”黄海川笑着望向李光头。 “那敢情好，黄县想参观我们娱乐城，那是瞧得起我们。”李光头双眼笑得眯成一条缝，“一直有人说我们娱乐城是藏污纳垢的地方，诋毁我们娱乐城的声誉，那都是些见不得人赚钱，得了红眼病的人，今天黄县参观我们娱乐城，也能间接的为我们正名。” “是嘛？”黄海川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黄海川在李光头的陪同下，略略参观了一下娱乐城，黄海川走了两三个地方，除了惊讶于娱乐城的豪华外，便失去了兴趣，“李总，我还有些事要回去处理，改天再到你们这娱乐城参观一番。” “那好，黄县您什么时候过来，给我打个电话，我开车去接您。”李光头笑着点头，亲自送黄海川出门，李光头嘴上不停的说着，“黄县，您慢走，慢走。” “一个毛头小伙子，我就不信你能掀起多大的风浪。”看着黄海川离去，李光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嘲讽，哼着小曲转身走进娱乐城。 黄海川从金玉娱乐城出来的时候，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先行将鸿声影视的导演唐波和演员张馨等人送出来的办公室副主任王忠早已在外面等候，见黄海川也从金玉娱乐城出来了，忙迎了上来，“黄县。” 黄海川微微点着头，在王忠面前，并没有掩饰自己并不愉快的心情，阴郁的脸色瞧在王忠眼里，王忠一时也不敢多说话，静静的跟在黄海川一旁。 “这个金玉娱乐城开了多久了？”走了没几步，黄海川转头问着王忠话。 王忠认真思考了一下，答道，“开了有两三年了吧，开业的场面我倒是没亲眼见到，不过听人说挺热闹，有个把行局的领导还以私人名义送来了花篮。” 黄海川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他之前就一直听路鸣说这金玉娱乐城如何如何的，心里也没存什么好印象，按照路鸣的说法，这娱乐城一带的秩序如此混乱，源头就是这金玉娱乐城，里面说是溪门县最大的藏污纳垢的场所也不为过，只是刚才黄海川一番参观下来，除了有些惊叹这开在县城里的娱乐城内部装饰如此奢华外，在里面所见到的东西都是中规中矩。 第166章 “这李光头怕是提前知道我要来，早已让人做了一番准备，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干脆的答应我参观娱乐城。”黄海川心里暗想着，无风不起浪，金玉娱乐城要是真的干干净净的话，也不会有那些各种各样的传言，路鸣现在是堂堂公安局长，也不至于去诋毁金玉娱乐城的名声，黄海川倒是不信自己今晚所看到的就是真的，只是略微感觉被李光头摆了一道。 “黄县，听李光头刚才的话，您好像是跟鸿声影视的那些人早就认识？还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见黄海川开口，王忠也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 “中午在酒店吃饭碰到而已……”黄海川笑着将中午的事略微说了一下，“那个年轻小伙子说话确实是难听了点。” 黄海川的话让王忠愕然了好一会，偷偷瞄了黄海川一眼，心说也亏得黄海川好肚量，没去跟那个张锋一般计较，搁给别的领导，要是真动了怒，他又不知天高地厚的跳出来说情，那还真是不知不觉就得罪了人，心里头一时对那个唐波也有些暗恨，竟然隐瞒了这事，转念一想，唐波不知道黄海川的身份，没提这个茬，却也不能真怪了对方，嘴上顺着黄海川的话接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没教养了，一代不如一代了。” “过度的重视物质文明建设，却也是间接导致了道德文明的缺失。”黄海川摇了摇头，“今天这个小伙子就代表了一部分城里人的心态，像他那样的人其实不少，没有他，也有路人甲路人乙，都是大城市居民那种高高在上的心态。” “咱们溪门处在宁城这样的发达城市里，经济却是如此落后，也难怪人家从京城来的会瞧不起，也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能够旧貌换新颜。”王忠感慨了一声，他是个土生土长的溪门人，家乡情结自然是远非黄海川可比，如果说黄海川希望能够将溪门发展成一个经济强县，是出于做出政绩的想法，王忠却是实实在在的盼望着自己的家乡能够早日发展起来。 “会的，相信我们会甩掉头上那贫穷的帽子的。”黄海川笑了笑，正待再说什么，目光微怔，面前的几人让黄海川和王忠脚步都停了下来。 “你们不是都走了吗？”王忠奇怪的看了唐波几人一眼，刚才他把几人送出娱乐城，几人向他答谢了一番，就坐车离开了，这会又在眼前看到几人，王忠着实也有些诧异。 张馨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心里的惊讶可想而知，虽然是生活在体制之外，对官场等级观念没有了解的多么的深刻，但自小形成的潜意识里，一个乡长对张馨来说已是再大不过的官，当然，在京城这些年，接触的人和事跟以往不同，张馨的眼界也高了很多，特别是处在京城那种政治氛围相对下面省市要浓厚得多的地方，张馨的官场常识也多多少少增加了一些，一个县长，其实算不得什么大官，别说在京城那样卧虎藏龙的地方，即便是在地方，一个县长在县里面可以说是一方县太爷，犹如土皇帝一般，但到了市里，甚至是省里，一个县长压根也算不得什么，放屁都不带响。 只是在张馨的印象当中，能当上县长，怎么说也得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才对，更不乏有五六十岁的老人，眼前站着的男子竟会是一县之长，这完全颠覆了张馨的认识，看着黄海川，张馨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好奇，至于说敬畏，兴许是黄海川跟她的生活圈子并没有多紧密的关系，张馨倒没感觉到黄海川这个县长能带给她多大的压力，反倒是刚才那个李光头，更让张馨感觉到畏惧，在娱乐圈里面混的，最怕沾惹上黑道人物。 王忠询问着几人去而复返的原因，唐波往张馨的方向瞥了瞥，刚才都坐在车上，唐波倒是觉得没必要再折回来，想要感谢黄海川的话，明天再正式邀请会合适一点，张馨却是要求要回来，唐波对这个年轻的县长也有几分好奇，当下就一起又折了回来，这会见张馨看着黄海川出神，唐波忙笑着开口解释着，“王主任，今天这事多亏了您和黄县长帮忙，刚才我们上了车，才想起还没当面感谢黄县长，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这不，又坐车折回来了，想当面感谢一下黄县长。” 唐波的话也间接的提醒了下旁边的张馨，推了推自己哥哥一把，示意自己哥哥上前去道谢，张锋此时也顾不得自己中午才用一种很不屑的语气骂人家乡巴佬来着，低眉顺眼的走到黄海川面前，“黄县长，您好，您好，中午是我瞎了狗眼，竟然冲撞了您，我这张臭嘴要是说了些什么难听的话，黄县长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张锋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什么叫奴颜婢膝，在其脸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见风使舵是张锋这种欺软怕硬的人的必备本事，黄海川的年纪也就比其大那么点，但对方却是堂堂的一县之长，张锋尽管心里很想说县长算什么东西，在京城屁都不算一个，但脸上却是不敢表现出半分不敬，他可以不把黄海川放在眼里，但是他还要在溪门待一段时间，出了溪门，黄海川或许管不到他，但在溪门的这段时间，黄海川要收拾他却是再容易不过。 “黄县长，明天中午能不能请您一起吃个饭，感谢您今天的帮忙。”张锋道歉之后，张馨也站了出来，眼神真诚的望着黄海川。 “明天再说吧，今天的事，也算不得是我帮你们，你们到我们溪门来拍戏，我们地方政府是很欢迎的，碰到一些棘手的事，我们出面解决也是应该。”黄海川笑着打着官腔，对于张锋，黄海川提不起半分好感，任谁肚量再好，碰到这种一口一个乡巴佬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情，黄海川今天要是提前知道王忠口中那些拍戏的就是自己中午碰上的人，还真不一定会赶来的这么及时，兴许会在路上故意耽搁一点时间。 “黄县长，您是不是还在怪罪我哥今天中午不知轻重得罪了您？如果您心里还有气，我在这里代他向您道歉了，您明天中午真的不能赏脸一起吃个饭？”张馨目光灼灼的望着黄海川，可能在她看来，她只是想请黄海川吃个饭，以示谢意，站在黄海川身旁的王忠却是有些不满了，心说这女娃是怎么说话的，这么一点分寸都没有，也不看看黄海川是谁，谁想请他吃饭就能请的？ 王忠正待说什么，黄海川已是笑着摆了摆手，见黄海川这举动，王忠忙识趣的闭上嘴巴，只听黄海川道，“这样吧，明天我看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我让王主任提前跟你们联系。” “那好，明天我们就等着黄县长您到来了。”张馨脸色一喜，笑道。 看着张馨几人重新上车离去，王忠这才道，“这女娃漂亮是漂亮，说话却是一点分寸都没有。” “这也怪不得人家，不是在体制内的人，又怎么会太懂得那些规矩。”黄海川不以为然的笑笑，倒是没去在意张馨刚才的冒昧，这漂亮女孩子，其实还是有几分专利的。 见黄海川如此说，王忠跟着笑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他会觉得张馨没规矩也是正常的很，体制里面，等级制度森严，级别上的差距是不可逾越的，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小科员当着黄海川的面说要黄海川赏脸一块吃个饭，不用说啥，这个科员肯定会被人认为是脑子不正常了，也不看看县长是不是你一个小科员能够请的。 张馨抛却那层演员的身份，其实也就是个普通人，她冒冒失失的说要黄海川赏脸吃个饭，可能在她看来觉得有啥不对，搁给王忠这样的体制中人来看，对方就实在是太没规矩了。 和王忠边走边聊了几句，两人在一个岔路口分开，黄海川看了下时间，也才十点左右，并不是很晚，干脆就走路回去，从这里到县委招待所，步行的话，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这溪门县城，确实不大。 沿路看着两旁已经显得老旧的建筑物，黄海川心思涌动，什么时候才能将溪门建设得焕然一新？这可不仅仅是需要时间，同样需要大量的财力和物力，以溪门的现状来说，想让城区旧貌换新颜，却是不知道还要经过多长时间的努力。 “在我离开溪门之前，又能否真正的让这县城产生一番变化？”黄海川内心拷问着自己，带着些许的不确定和迷茫，想要改造一个落后的县城，这个工程的艰巨性可想而知，黄海川对此并没有十足的信心，就如同他对自己的前程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一般，他的不确定，他的迷茫，又何尝不是对自身前程的一个拷问。 晚上十点，街道两旁的商铺也已逐渐关门，人丁稀少，小县城跟大城市的差别也体现了出来，要是在繁华的都市里，晚上十点，依旧是热闹的很，闹市区里，仍是人头攒动，而此刻黄海川走的这条街，已经是溪门最繁华的一条街，一眼望去，只有稀稀疏疏的人影。 十来分钟的路程，黄海川边走边看边思考，耽搁了不少时间，走到县委招待所时，已是将近十点半，沉思中的黄海川被前面喧闹的声音吵醒，抬目一看，本应该相对安静的招待所这会却是闹声一片，在招待所门口，聚拢了一大堆人。 第167章 就在黄海川疑惑的瞬间，远处警笛长鸣，声音是冲着招待所的方向来的，黄海川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快步往前走了过去，人群围成了一个圈，中间是一片不小的空地，看样子都在围观着什么，不少人还在议论着，黄海川从人群中穿了过去，也大致听到了旁人的议论声，好像是有人跳楼了。 挤到人群的前面，入目的景观有些触目惊心，现场用血腥来说一点也不为过，黄海川仔细的看了横在地上的人一眼，入目的刹那，黄海川的瞳孔瞬间收缩起来，整个人呆呆的定在那里，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她。”黄海川低声呢喃着，横躺在那里，周围一滩血迹还在缓缓流淌着，那张浸躺在血泊当中的脸庞让黄海川怎么也不敢相信，赫然是晚上六七点还在帮他打扫房间的小姑娘张盈。 “都让开，都让开。”后面传来的声音让黄海川一下子惊醒，跟警察几乎同时到来的是120的救护车，几个护士跟医生抬着担架紧急的跑了过来，只是蹲在张盈身边细细的看了一下，随行的一个医生已经无奈的摇了摇头，无疑，医生的这个动作已经宣告了张盈的死亡。 “医生，这小姑娘已经没救了吗？”黄海川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走上前去问着医生。 “已经死亡一会了。”那名医生看了黄海川一眼，耸了耸肩，“再怎么救也救不过来。” “死亡一会了吗？”黄海川自言自语着，望向地上的张盈，那死死睁开的双目在这夜色下显得如此的刺眼，让人不禁汗毛竖起。 “将现场封锁起来。”赶到的警察已经在现场忙碌起来，其中一个警察不认识黄海川，见黄海川站的这么里面，走过来驱赶道，“你是干什么的，不要破坏现场，站外面去。” “你小子说什么呢，那是黄县长，不认识是吗。”后面走过来的一个警察在说话的警察头上轻拍了一下，“行了，忙你的去吧。” “黄县，您也在。”来人是已经从大山镇派出所调任县刑警大队大队长的赵一德，能够从那偏僻的大山镇重新调到县城，还是担任如此要职，除了跟赵一德一直紧紧追随的路鸣已经是县局局长的原因外，跟上次赵一德跟着路鸣配合黄海川一起扮演了一出市纪委来人的好戏也分不开关系，正是因为那次事件，才间接的将李政拉下马来，而赵一德也因此进入黄海川的视线，黄海川顺利的成为县委副书记、代县长，赵一德亦是从中受益，让路鸣下定决心将其从下面乡镇调到县局来，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心腹爱将，不照顾他照顾谁。 黄海川看了赵一德一眼，略微点着头，有些心不在焉，刚回来就碰到有人跳楼，跳楼的人还是一直给他打扫卫生的张盈，黄海川的心情可想而知，关键是两人平日里关系还不错，黄海川没把张盈真当成一个伺候人的服务员来看，打心眼里还是蛮喜欢这个像小妹妹一样的懂事小姑娘，没想到晚上还跟他说笑着职专是七点半上课的张盈竟然在他出去一趟回来后，就从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见到黄海川脸色阴郁，赵一德在一旁站着也不敢插话，发生跳楼这种事，本来还不值得他一个县刑警大队大队长出马，但一听到出事地点是县委招待所，赵一德想也没想就赶了过来，黄海川可就住在县委招待所，就冲着有机会在领导面前露脸，赵一德也不会迟疑，来的路上，赵一德琢磨了一下，还顺手给路鸣打了电话，此刻一看黄海川的脸色，赵一德知道这趟不止是来对了，及时给头儿打电话的举动也是正确的。 现场的民警来回的忙碌着，警戒线外，围观的群众基本都是附近的居民，也有招待所的宾客，黄海川站在原地，脸色始终都是阴沉的可怕，赵一德不清楚黄海川跟地上的死去的小女孩认识，见黄海川脸色难看，也不敢多说话，静静的陪在黄海川身旁。 两名警察抬着张盈的尸体准备上车，人虽然已经确认死亡，却还是得搬回去验尸，搬运的两个民警，其中一个动作微微有点大，黄海川不禁皱了皱眉头，一直在观察着黄海川神色的赵一德若有所思，瞥了尸体一眼，朝搬运尸体的两名民警喝道，“搬运尸体不会轻一点吗，人都死去了，还想让死者不能安息是不是。” 两名民警被赵一德斥责的有些发愣，却也是不敢反驳什么，陪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暗自嘀咕着这新来的大队长是不是脑袋有病，不就是一具尸体嘛，较什么真。 赵一德说话的功夫，也已经有进去招待所内取证的警察出来，赵一德随手招来了其中一个，走到一旁准备发问，黄海川已经发话，“小赵，就在这问，我也想了解一下情况。” 赵一德点了点头，当着黄海川的面问着那位民警，“小刘，有什么发现没？” “赵队，死者是从五楼的一间客房里面跳下来的。”被叫小刘的民警是刑警队的一名干警叫刘华，边回答着赵一德的话，边指了指楼上那间窗户大开的房间。 刘华还没说完，黄海川沉着脸，打断了其话，“你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死者是自己跳下来的吗，不然凭什么说是跳下来。” 诧异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刘华神色颇为不悦，刚才赵一德说黄海川是县里的黄县长时，有人听到，也有人没有听到，刘华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那位年轻的县长，此刻见黄海川很没礼貌的打断其话语，还提出质疑，刘华心里头有些恼火，见黄海川站在赵一德身旁，估摸着对方可能是跟赵一德有关系，也只能忍着气，继续道，“我们仔细的对客房进行了检查，并没有发现任何推搡挣扎的痕迹，窗台边，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所以初步断定是死者很有可能是跳楼自杀，当然，这只是根据现场的情况做一个大概的推测而已，具体还要等死者的尸检报告出来，而且我们还采集了窗户上的一些指纹回去对比，等指纹的结果出来，再结合尸检报告，应该能做一个比较准确的判断。” “你们回去后仔细的检查，我敢断定死者是不可能自杀的。”黄海川盯着刘华，语气肯定，脸上忿怒的神色看上去倒像是冲着刘华去的，事实上只是黄海川还在为张盈的意外死亡而产生的一种情绪反应而已，刘华不明所以，见黄海川不仅口气大，态度还不是一般冲，心里头的恼火更甚，心说你就算是认识我们队长，也不至于管到我们刑警队来吧，什么人啊这是。 刘华正忍不住想开口讥讽几句，赵一德接下来的话却是给其泼了一盆凉水，将其心里的火彻底浇灭，“小刘，这是黄县长，他的指示你们要认真执行，回去后对于现场采集的证据一定要认真细致的化验，切不可有半分疏忽。” 赵一德说完打着官腔，“好了，你去忙吧，记住黄县长的指示。” 刘华点了点头，小心的瞥了黄海川一眼，心说幸好刚才没说出什么不敬的话，不然就真的是祸从口出了，在刑警队里面，刘华是属于比较刺头的，赵一德这个刑警大队长又只是刚来不久，所以黄海川刚才虽然就站在赵一德身旁，但刘华还真敢开口讽刺几次，这会，刘华心底里暗暗庆幸。 刘华离去，赵一德看了看黄海川，欲言又止，此刻赵一德要是还看不出黄海川对死去的这个小女孩刮目相看，那他这个警察也白当了，无非是还没弄清楚黄海川跟这个跳楼的小女孩是不是另有什么关系而已。 “黄县，这起跳……坠楼事故，我们公安局会认真调查的，一定会还原事情的真相的。”眼见黄海川对这个坠楼的小女孩如此关注，赵一德自是也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心里头有些悻悻，差点就嘴快也将小女孩说成是跳楼了。 路鸣比赵一德晚来了十多分钟，晚上去跟人应酬的路鸣喝了不少酒，过来的时候都还是满嘴酒气，所幸人还清醒着，赵一德刚才给自家头儿打电话，就知道头儿是去喝酒去了，此时看到头儿到来，跟黄海川说了一句，“黄县，路局来了。”说话的功夫，赵一德迎上去几步，快速在路鸣耳旁低声道，“路头，黄县对这起坠楼事故很重视。” 路鸣跟自己这位心腹爱将不是一般的默契，赵一德只是轻声说了这么一小句，路鸣登时又酒醒了几分，知晓对方是在提醒他什么，提起了精神，走到黄海川身边，“黄县。” 张嘴间，酒气弥漫，赵一德吸了吸鼻子，看向路鸣，路鸣尴尬的笑了笑，他自己喝了这么多酒闻不到酒味，赵一德肯定是在向他暗示酒气很重，路鸣脸色也有不自然，看向黄海川，见对方神色没有什么不悦，路鸣才放心下来，心里头却是苦笑，谁让他最近当上局长来着，这应酬是一天比一天多，有些还没办法推掉。 第168章 “走吧，到我那里去坐坐。”闻到很重的酒味，黄海川并没有说什么，下班时间去应酬，黄海川对此并不反对，身在官场，谁没有个身不由己的时候，出去喝酒应酬再正常不过。 几人要往后走去，黄海川突的想到了什么，脚步一下子停住，“等等。” 黄海川转头回望了几眼，疑惑道，“怎么没见汪财？” 赵一德一怔，随即也醒悟了过来，刚才一门心思在黄海川身上，现在也才发觉汪财这个总经理没出现过，不由得跟着点了点头，“是啊，怎么没见汪总经理，招待所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总经理反倒不见了。” “可能汪财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小赵，你让人通知了他没有。”路鸣看向赵一德。 “下面的人应该会通知他才对。”赵一德寻思了一下，“黄县，路局，你们先进去，我去问问，待会就过去。” 走到黄海川在招待所后面住的小院，这还是路鸣第一次到黄海川的住所来，好奇的多打量了几眼，路鸣笑道，“黄县，您这里环境不错，独门独户的，倒是跟世外桃源有得一比。” “环境确实还可以，不过我一个人住一栋房子却是浪费了。”黄海川微点着头，面容有些惆怅，走到小院里的水泥石桌旁，看着那干干净净的石椅和圆形石桌，黄海川眉头拧的更紧，有些触景生情，这屋内屋外的卫生都是张盈在帮他搞，看到这些被擦拭干净的桌椅，黄海川难免要想起刚才躺在血泊中的那张青涩面孔，她还没来得及享受人生，人生就已经结束。 走出去问话的赵一德此刻也走了进来，“黄县，刚才下面的人已经联系过汪总了，他说他也刚听招待所的值班经理听到这里发生的事，正从家里赶过来，估计一会就到了。” “是吗？”黄海川目光一沉，陷入了沉思当中，一旁的路鸣和赵一德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着浓浓的疑惑，特别是路鸣，后面赶来的他，还没弄清楚这里面的一些细节。 良久，黄海川才叹了一口气，“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的反应有些奇怪？”黄海川抬头望了两人一眼，“今晚坠楼的这个小女孩是招待所安排来负责给我打扫卫生的，从我到溪门的第一天起，这个小女孩就每天尽职尽责的来给我打扫卫生，哪怕是我叫她不用天天过来，她也是执着的每天过来。” “这段时间下来，每当下班回来，要是没看到这个小女孩，我反倒会奇怪，时不时的也会跟她聊几句，很善良天真的一个小女孩，今年才刚刚高中毕业，就因为家境原因，放弃了大学，最近又自己去县职专学习，傍晚的时候，她还在有说有笑的跟我说职专是七点半上课，没想到才几个小时过去，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就这样没了。” 黄海川说起这些，心里的感触很深，如果是招待所随便一个服务员跳楼，黄海川可能没什么直观的感觉，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而且还是给他印象不错的小姑娘，黄海川也受到了格外大的触动，那可是一条十八岁的年轻生命。 路鸣和赵一德释然，总算是明白了黄海川会对这起坠楼事故重视的原因，刚才路鸣乍一过来，还以为是因为这起坠楼事故是发生在招待所的缘故，这会总算是真正明白了过来，心里头略微觉得黄海川的反应有些大了一点，倒不是说路鸣觉得人命不值钱，而是处在公安局这样的单位，以前又是在刑警队干的，路鸣也算是见惯了各种穷凶极恶的事，颇有些见怪不怪，区区一个女娃坠楼，在路鸣看来纯属于不痛不痒的事，当然，此刻黄海川对死去的这个小女孩表现出了特殊的关注，路鸣自然也是要拿出相对应的重视态度来，领导关心的事无小事，路鸣也不敢表现出轻视的态度来。 汪财过来的时候，便直奔招待所后院而去，身材肥胖的他，跑的气喘吁吁，一副满头大汗的样子，看到路鸣也在，汪财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原来路局也在。” 赵一德直接被汪财忽略了过去，赵一德认识汪财，汪财却是不认识对方，这也是因为赵一德才从乡镇派出所调任县城没多少时日的缘故，况且就算是认识，汪财也有忽略对方的资本，县委书记汪东辰是他的大堂哥，在溪门县这片土地上， 等闲之人根本没放在他眼里，起码要到路鸣这层次才能入他的眼睛。 在黄海川身旁坐下，汪财登时摇头叹气，“没想到张盈这个小姑娘竟然年纪轻轻就想不开，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是怎么想的，将生命看得这么轻，动不动就轻生的，碰到事情怎么就不知道跟大人多商量一下，有什么难关过不去，何苦要自杀呢，这几天我就瞅着这小女娃有些不对劲，怎么我就没及时发现她有问题呢，哎，发生了这样不幸的事，我这个总经理也有责任，怪我没及时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是我这个总经理的过失。” 汪财自说自话着，又是惋惜又是自责，黄海川默默的看着对方，“汪总，你怎么知道张盈就是自杀的？” “嗯？”汪财没想到黄海川会突然有此一问，愣了一下，即道，“不是自杀？难道是他杀？”汪财说着，神色旋即大惊，转头看向路鸣，“路局，真要是一起谋杀案，你们可一定要全力侦破，你说咱这县委招待所也经常招待一些上面来的干部，这要是传出我们这里出了谋杀案，那影响要有多恶劣。” “汪总放心，这起坠楼事故发生在县委招待所，我们公安局也很重视，一定会尽全力调查。”路鸣点了点头，对于汪财的态度也算客气，怎么说对方背后也有汪东辰那棵大树。 “黄县，张盈这小姑娘出事了，以后您这里我就另外安排人来给您打扫卫生。”汪财对黄海川说着，伸头往前面张望着，道，“黄县，您这里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先到前面去看看，现在招待所发生这样的事，员工们都情绪不稳，我过去安抚一下。” “去吧，不要因为这件事而搞得人心惶惶的。”黄海川点了点头，目送着汪财离去，黄海川的神色若有所思。 汪财离去，剩下黄海川三人独自坐着，空旷的小院显得有些寂静，黄海川突然毫无征兆的说着，“路鸣，我记得中午你才跟我说过，这个汪财有猥亵女童的不良前科？” “嗯，可不是嘛，这个汪财看起来一本正经的，骨子里可龌龊着呢，要不是……”路鸣说着，声音戛然而止，猛的抬头望向黄海川，神色有些震惊，“黄县，您……您该不会是怀疑？” “我没怀疑什么，我只是随便说说。”黄海川淡淡的看了路鸣一眼，“当然，你们公安局也不要放弃任何一丝可疑的线索，这么一条年轻的生命就死在我们眼前，就冲着心里的那份良知，我们也要调查个水落石出不是。” 路鸣微点头，附和着黄海川的话，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心里头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他没有想到黄海川竟是怀疑到汪财身上，汪财真要是牵涉到人命案子，那这件案子可就是相当棘手了，对方可是县委书记汪东辰的小堂弟来着。 “黄县，这起坠楼事故，我们公安局一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不管是自杀还是意外，又或者是他杀，我们一定会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来。”当着黄海川的面，路鸣郑重的说着，对于他杀两个字，路鸣也咬的格外的重，他如今可是旗帜鲜明的站在黄海川的阵线，眼下黄海川怀疑汪财，他的屁股可不能坐歪了。 “好了，你们都去忙吧，我希望尽快听到你们破案的消息，这也是对死者在天之灵最大的告慰。”黄海川挥了挥手，神情有些疲惫，张盈虽然跟他没什么直接关系，但相处这些时日来，对方也能算是他在溪门唯一一个可以轻松聊天的‘小朋友’，傍晚还看到对方有说有笑，没想到才过了几个小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刚才那血泊中的青涩容颜，让黄海川切身的体会到了生命是如此之脆弱。 转头望了一眼安静的小院，随着路鸣和赵一德离去，本来就宁静的小院也更显得冷清和萧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黄海川感觉有有些惆怅，紧了紧衣衫，突然感觉到身体有些冷，时值三月，倒春寒的天气，寒冷异常，今夜，黄海川感觉到的是自内而外的冷。 转头走进房间，擦拭的一尘不染的地面，让黄海川眼前仿佛再次浮现起了傍晚时分，张盈弱小的身躯在这里拖着地面的画面，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思绪甩到脑后，今后，可再也见不到张盈为他打扫卫生的场景了。 第169章 一夜无眠，第二天，黄海川主持县政府办公会议，再次就发展旅游业，建立旅游风景区的重大发展事项展开讨论。 仔细看的话，依稀可以看出黄海川的精神并不是很好，眼角下有层薄薄的黑眼圈，毫无疑问，因为昨天招待所发生的坠楼事故，黄海川昨晚睡的并不好，扫视了会议室一圈，黄海川振了振精神，轻咳了一声，提起嗓子，道，“上次会议结束，我已经让与会的各位都安排时间到我说的梅林镇跟龙山镇交界处的那里去看一看，怎么样，大家去那里参观了一番，觉得在那里规划建立一个旅游区的可行性如何？” “我赞同黄县的建议，黄县说的那个地方，我去看过了，那天还正好碰到了几个当地人，他们说那个瀑布就是以两镇交界处来命名的，就叫林山瀑布，沿瀑布周边的景观都很有特色，完全可以建成一系列的旅游景点。”副县长方啸第一时间出声赞同着黄海川的话，不止是因为他同黄海川的关系，那天开完会的第二天，他就安排时间抽空去走了一趟，在那么个偏僻的地方还有那么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方啸也着实是第一次看到，第一眼看到那处景观，方啸就产生了同黄海川一样的想法，认为在那里规划建设一处旅游风景区是再合适不过。 “建旅游风景区我一向都是十分赞成的，只不过我还是那个问题，交通问题是个老大难，黄县说的那个地方我去看过了，从县城到下面乡镇的交通还说的过去，至少还有公路，但是出了镇中心往景点而去，路况就十分差了，要建风景区的话，那样的交通恐怕没法将风景区发展起来。”分管旅游的副县长张琴出声说着，同第一次的观点一样，张琴仍然是本分的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建立旅游风景区，也离不开交通建设，县财政要是没办法解决发展交通的资金的话，这旅游区的建设恐怕也无从谈起。” 微点着头，黄海川并没有反对张琴的话，张琴说的都是大实话，不动声色的瞥了财政局长陆平一眼，上一次，陆平在这当口就迫不及待的提出了县财政缺少资金，今天，陆平却是选择了沉默，可见他亲自到陆平家的拜访，并不是没有效果。 “发展经济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搞好交通，交通不畅，经济的发展也无从谈起，我们建立旅游风景区，说到底，也是为了发展经济，如果风景区能够发展起来，那对溪门经济的推动作用是不可估量的，我们一直在强调因地制宜的发展经济，溪门县一没工业基础，二不是农业大县，所有劣势倒像是都占全了，眼下既然有优质的旅游资源可以挖掘，我们就应该抓住这一优势，将旅游业搞起来，不说其他，就冲着旅游业这个绿色无污染的朝阳产业，我们去尝试做一下也没啥话坏处不是。” 黄海川环视了众人一圈，掷地有声，这位年轻的代县长正试图在溪门发出自己强有力的声音，陆平抬头往黄海川的方向望了过去，一时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会议一直处在热烈的讨论之中，黄海川要建立旅游区的态度是十分坚决的，眼下县政府的状况，也不可能会有谁出声反对黄海川，常务副县长李政出事，剩下的几名副县长并不强势，面对年轻而又有上面背景的黄海川，尽管仍有人会打心眼里轻视黄海川，但这种态度并不能从思想上转化到实际行动，黄海川如今可是县委副书记、代县长来着，谁也不会傻得出来冒这个头，特别是方啸旗帜鲜明的支持黄海川，这位之前受冷遇的副县长的态度又让人对黄海川增加了几分猜测和惊疑。 会议结束，黄海川从座位起来时，有意无意的又看了陆平一眼，这才走出了会议室，陆平心里迟疑着，黄海川最后那一眼多少是在对他暗示着，只是他到底要不要过去？ 黄海川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便再次联系起了钟灵，建设旅游区，需要社会资金的投入，旅游区要发展起来，周边也需要有餐馆酒店又或者建立度假村之类的模式，黄海川第一个想到了钟灵，只要有人第一个吃螃蟹，相信后面也会陆续有商人加入。 钟灵年后又回到了羊城，黄海川过年那几天忙着谋划揪出李政和国力集团在土地招标上暗箱操作的小尾巴，都没空去钟灵家拜访，错过了见面的机会，这次想要规划建设旅游区，黄海川才复又跟对方联系，想以县政府的名义邀请赵氏集团再次到溪门来考察。 “钟总，那我可就在溪门恭迎你的大驾了。”听闻钟灵确定三日后可以再到溪门一趟，黄海川不由得笑了出来，从昨晚到现在，总算是有一件稍微开心的事儿。 和钟灵通完电话，黄海川下意识的望了望办公室门外，陆平难道对他的暗示视而不见？就在黄海川疑惑的功夫，秘书何齐走了进来，“县长，陆局长在外面。” “嗯，让他进来吧。”黄海川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陆平如此正式的让他的秘书先进来通报，这里面的意味可就不言自明了，不自觉的扬了扬眉毛，黄海川心里略微有些不痛快，那晚他屈尊去陆平家拜访一趟，看起来是有了效果，但想要陆平改变态度，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尽管之前也没想过能这么容易的就将陆平拉拢过来，但对方真有了这种态度鲜明的表现，黄海川终归是有些不舒服。 “陆局，请坐，请坐。”不着痕迹的掩饰着自己的情绪，黄海川笑着起身相迎，热情的邀请陆平坐下，他对于陆平，可也算是格外礼遇了。 “黄县，您坐。”陆平没有立刻坐下，黄海川的态度是一回事，但他要是真在黄海川坐下之前就先坐下，那可就是他不识抬举了，只是刚才，陆平仍是被黄海川的态度弄得有片刻的失神，汪东辰虽然重用他，但他可从来没有从汪东辰那里享受过起身相迎的待遇，当然，人家汪东辰是县委书记，又对他有提拔之恩，汪东辰摆出一副高姿态实是再正常不过，但即便是之前的李政想要拉拢他，也没表现出这样热情的态度来，李政虚伪、自大，就算是想要拉拢他，仍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两相比较下来，黄海川的态度可真的是十分诚恳了。 黄海川笑着望了陆平一眼，点了点头，旋即坐下，陆平这也才坐下，开口道，“黄县，您上次说要了解县财政的详细情况，我这几天整理了一下明细，特地来向您汇报。” 陆平想都不用想就信口拈来，县财政的账目，可都在他心里装着，没人比他更清楚，不用看他都能闭着眼睛说出来，黄海川临离开会议室时看他一眼，要是搁在以前，陆平可能装着没看到，可黄海川的那次登门拜访，多少让陆平的心态发生了改变，只是这会过来，陆平嘴上也给自己找着台阶下，状似在对黄海川说着，‘我可不是因为你那一眼才过来的’。 “你说吧，我都认真听着。”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陆平的态度尽管还是让他不喜，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个进步了，想要将陆平彻底的拉拢过来，还需下点功夫。 十几分钟的汇报，陆平事无巨细的说了起来，黄海川听了一半，已经有些意兴阑珊，对于陆平的记忆力倒是有些佩服，对方没拿资料看，汇报出来的数字却都是精确到小数点，而不是出现什么‘大概’‘估摸’的字眼，挥手打断了陆平的话，黄海川正色道，“陆局，你就不用跟我说这些数据了，我就想问你一句，你们财政局能拨出多少资金来修路？” 陆平沉吟了一下，抬头望了黄海川一眼，从黄海川刚才在会议上的态度就能够看出来黄海川想要建设旅游区的态度是十分坚决，知道黄海川是动真格的，陆平也没隐瞒，实话实说道，“财政局这边最多只能挤出一千万来，而且还是东凑西凑的结果，至于那卖地的钱，黄县您也清楚，那是要用来投入棚户区工程改造的，如果挪用来修路的话，棚户区那边的资金就更加的捉襟见肘了。” “只有一千万吗？”黄海川皱了皱眉头，实在是太少了，他不仅是要修建乡镇通往旅游区的公路，而且还打算从县城开辟一条直通旅游区的公路，这样可以大大的缩短路程，方便游客，一千万光用来修建这两条公路都不够，更不用说建设旅游区的投入。 “真的不能再多了？”黄海川不确定的望了陆平一眼，尽管相信陆平这会应该不可能跟他说谎，黄海川仍是抱着一丝希望，不是他要狮子大张口，而是这一千万连塞牙缝都不够。 “黄县，一千万已经是极限了，这还是得四处挤牙膏才能挤出来的。”陆平苦笑了一声，“咱们县里的状况，黄县您现在应该了解，一没工业二没农业的，每年就靠着那么一点税收根本连县委县政府都养不活，年年都得靠着上级财政的拨款才能勉强维持，当然，我说的可能夸张点，但事实就是那样，咱们县，说难听点，就是靠吃上级财政拨款的破落户。” “连挤出一千万都这么困难？那我记得我刚到溪门的时候就碰上李政在会议上想要通过统一购车方案，最后还是我出声反对了，那个购车方案如果真的通过，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那个钱要从哪来？”黄海川疑惑的看着陆平。 “是这样的，李县长当时提出的那个购车方案，其实是从县财政里出一点资金，然后剩下的由各个机关单位自行出钱，县里面不需要负担多少的。”陆平回答道。 “这么说来，下面的各个机关行局是有钱了？”黄海川盯着陆平。 “这个。”陆平目光一怔，脸上的苦笑更浓，“也不能这么说吧，其实大家都是勒紧了裤袋过日子，不过……不过出几辆车的钱应该还是有的，再说关系到自己单位换车，各个单位也都舍得出这么一笔钱。” 陆平已经隐约猜到了黄海川的想法，心里头暗暗咋舌，也不敢讲话说的太白，黄海川一来就想把主意打到各个行局头上，要是其他单位的人知道是他说他们有钱的，那他可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陆平可不想承担那样的骂名。 第170章 “既然其他单位都有钱，那我看可以这样，今年适当的削减对各个单位的财政拨款，将钱挤出来，能挤多少是多少，不够的我再去想办法。”黄海川琢磨了一下，认真道。 “黄县，这个恐怕不太妥吧。”陆平眼皮子跳了跳，怕什么来什么，刚才才想着黄海川要把主意打到各个单位头上，没想到黄海川下一句就直接提了出来，瞄了黄海川一眼，陆平谨慎的试探着，“黄县，您是不是再慎重思考一番？” “不用了，你就照我说的去做，其他人要找你评理，你就说是我要求这么做的，让他们来找我说理。”黄海川的态度很是干脆，似笑非笑的看了陆平一眼，对于陆平的想法，黄海川未必看不出来，对方是不想担这个骂名，黄海川也不以为意，毕竟这是得罪人的事，陆平会有这样的想法再正常不过。 微微笑了一下，黄海川脸色略微严肃道，“身为干部，就应该要有比普通老百姓更高的觉悟，溪门的建设和发展，每个干部更应该力所能及的尽自己的一份力，而不应该存在那种本位主义的思想，让他们挤钱出来为溪门的建设添砖加瓦，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只要溪门的经济能发展上去，最终受益的还不是他们？何况作为溪门干部中的一员，他们就该有这个觉悟，可以勒紧裤带过日子，但发展不能落下不是？谁要是去找你理论，你将我这话说给他听，谁不满的话，就让他当面来找我发泄。” 看了看黄海川，陆平心里苦笑不已，心说就算是其他人不满，又有谁真敢找黄海川当面发泄，最后还不是得他这个财政局长成为众人抱怨的对象，黄海川这招可真的是一竿子将所有人都给得罪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黄海川这样的做法，又何尝不是说明了对方是真正的在为溪门的发展尽心尽力。 定了定心神，陆平不动声色的望了黄海川一眼，谨慎的措辞道，“黄县，您的想法我个人是支持的，不过这是不是征求一下汪书记的意见？” “可以，这件事你去向汪书记请示一下，如果汪书记不反对的话，我希望你尽快落实一下，修路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了，我这个人做事可不喜欢拖拉。”黄海川半开玩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反对陆平的话，就算是他出口反对，陆平不见得就不会私下去跟汪东辰说，以陆平跟汪东辰的关系，陆平不去说反倒是不正常了，陆平此刻直接向他提了出来，还反而说明了陆平向他端正了态度，这种变化还是十分可喜的。 谈完正事，陆平就准备离去，黄海川叫住对方，如同拉家常一般，笑道，“陆局，你女儿去市一中复读班补习的事我帮你问过了，没有问题，一中那边说随时可以进去插班，今天是周二吧，你女儿要是能来得及，那明天早上就能够直接过去上课。” “真的？”陆平惊喜的看着黄海川，脸上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感激道，“黄县，谢谢你。” “呵呵，我也没帮多大的忙，陆局就不用客气了。”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你家萍萍要是能够考上海大，那我也为她高兴不是。” “借黄县吉言，希望她这次能够考上吧。”陆平叹了口气，为了这个宝贝女儿的学业，他这个当父亲的一点都没少操心，收敛了情绪，陆平认真道，“黄县，虽然我女儿是最后插班进去，但这择校费该交还是得交，一中那边要求多少，我明天就送过去。” “钱就不…”黄海川摆了摆手，正要说什么，突的收住口，望了陆平一眼，笑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学校那边的规矩我不是弄得很明白，你明天送你女儿去上学，到时找学校老师了解一下就知道了。” “也是，明天过去就知道了。”陆平怔了一下，随后笑了笑，“黄县，那我不打扰您工作了，您忙。” 陆平走出黄海川的办公室，末了，还回头望了一眼，陆平神色复杂，短暂的喜悦过后，他不得不再次回到现实，面对他的是政治上的选择，何去何从？ “呀，是陆局啊。”上楼梯的路鸣碰到了正要下去的陆平，诧异了一下，路鸣笑着主动和陆平点头打着招呼。 “原来是路局。”陆平冲路鸣笑了笑，点头回应着，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错身而过，两人的姓氏发音一致，彼此跟对方打着招呼，这念出来的发音分外怪异。 路鸣来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跟路鸣一起过来的是赵一德，两人是为了昨晚招待所的坠楼事故来找黄海川，因为黄海川对死去的那名小女孩另眼相看，路鸣也对案子重视起来，亲自关注案情的进展，上午赵一德向他汇报了昨天坠楼现场采集的证据对比结果，以及对案情的初步结论，路鸣便带着赵一德直接来找黄海川当面汇报。 看到两人出现，黄海川脸色一怔，随即也猜到了两人的来意，伸手示意着两人坐下，黄海川神色有些黯然，“调查有进展了吗？” “有了。”路鸣和自己的心腹爱将对视了一眼，道，“小赵，你把情况跟黄县汇报一下。” “黄县，昨晚我们的办案民警从死者坠楼房间的门锁和窗户上都采集到了指纹标本，经过与死者指纹的认真比对，发现两者完全吻合，也就是说房间门还有原本关上的窗户都是死者自己打开的，而我们的人通过对房间的认真检查，并没有发现死者有任何跟人挣扎搏斗的痕迹，而且，死者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死者身上除了坠楼所产生的骨折乃至颅内出血外，并没有任何因外力而导致的伤势，为了确定死者生前是否与人发生争执而导致的他杀，我还让法医重点检查了死者的双手，死者的手臂、手臂、手掌都没有任何跟人搏斗过的痕迹。” 赵一德边说边小心的看着黄海川的脸色，从目前得出的这些证据来看，已经能确定死者坠楼基本上是自己跳下去的，大致可以排除他杀的可能，但他可记得昨晚刘华说死者是从楼上跳下来时，黄海川的脸色格外难看，还斥责了刘华两句，这会他向黄海川汇报实际情况，也不敢直接断定说死者就是自己跳下去的，略微停顿了一下，才用模凌两可的话说道，“现在掌握的证据，能初步判断是死者是自己坠楼死亡，但这里面是否还会有别的隐情，我们会尽力调查，等搜集到更多的证据后，才做出定论。” 黄海川听着赵一德的汇报，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赵一德最后的语气随时模凌两可，但从对方之前说的案情分析来看，警方对于死者自杀已经有了一定的倾向性，若不是因为他的缘故，恐怕警方直接定案都有可能。 微微看了赵一德一眼，黄海川并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对方只是如实汇报案情，黄海川即使在心里不太相信张盈是自杀也不会把脾气发到对方身上，沉默了一会，黄海川终是开口道，“照你们目前的掌握的证据看，死者是自己跳楼的可能性偏大？” 赵一德先是看了局长路鸣一眼，获得对方认可后，才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黄海川眉头皱的更紧，已经几近堆成一个川字形，按照他的看法，张盈是不可能自杀的，这些时日的相处，黄海川从对方身上感受到的是活泼、开朗，张盈是一个充满着青春活力的女孩，尽管对方因为家境困难而放弃学业，但黄海川依旧是从对方身上看到了乐观和坚强，而且最近张盈才又报名进了县职专学习，那是张盈靠自己辛辛苦苦打工积攒的钱才交的学费，张盈十分珍惜这次的学习，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自杀？ 黄海川的神情多少说明了这个结果并不是其想听到的，赵一德汇报完案情，也识趣的闭上了嘴，不敢乱开口，气氛有些沉寂，路鸣见黄海川一直没说话，找着话题道，“说来也奇怪，上午我去看过那个小女孩的尸体，她的眼睛一直圆滚滚的睁着，乍一看还挺吓人，怎么闭都闭不上，听验尸的法医说尝试了几次要将其双眼合上都没成功。” “眼睛一直睁着？”黄海川喃喃自语着，脑海里快速闪过了昨晚看到张盈倒在血泊中的场景，她的眼睛不就是一直睁着的嘛，难道到现在还是那样？ “走，我去你们公安局看看。”黄海川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走，后面的路鸣和赵一德面面相觑，对黄海川的反应有些奇怪，也忙跟上了黄海川的脚步。 “黄县，中午那个鸿声影视的人想要邀请你吃饭，您去还是？”走廊外面，王忠迎面走来就碰到了黄海川，他刚才接到张馨的电话，对方再次询问黄海川中午是否有空，昨晚黄海川没有直接回绝对方，王忠是看出黄海川有意接受唐波等人的邀请，这会对方打电话过来，王忠虽然能猜到黄海川的心思，却也不敢擅自做主，走过来向黄海川请示。 “中午我没空，让他们另外找个时间。”黄海川挥了挥手，快步往外走着，此刻急着去公安局，黄海川哪里还顾得上和对方吃饭。 在酒店等候的张馨和唐波等人很快就接到王忠的回复，听到黄海川说中午没空，一旁的张锋登时就咧嘴，轻声嘀咕着，“不就是个小县城的县长嘛，有什么了不起的，顶天了也就是处级干部，京城一抓一大把，神气个什么。” 第171章 “哥，你这张嘴就不能消停一下。”张馨不悦的白了白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昨天才闯祸了，你今天还这副德行，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还会闯出大祸的。” “小张，昨天才吓个半死，今天就好了伤疤忘了痛了？”唐波瞥了张锋一眼，多少也有些不高兴，“你这张嘴啊，没事还是少说两句，哪一天捅出大篓子了，那时可就追悔莫及了，不是每次都能像昨晚那么幸运的。” “唐导，你说这个黄县长是托词不来还是真的有事？或者他还在为昨天我哥得罪他的事生气？”张馨疑惑的望向唐波，这个时候她也只能向对方征求意见。 “应该不至于，他要是真跟你哥计较的话，昨晚就不会过去帮忙解围了，你可别忘了，那个黄县长昨天可是跟那个叫什么李光头的在一起的，对方真生气的话，他不会去解围不说，恐怕还会叫那个李光头下狠手。”唐波寻思了一下，分析道，“他应该是真的没空过来，怎么说也是一个县长，咱们从京城过来，可能觉得一个县长没什么，但在这片地面上，他也是一方父母官，大权在握，忙的脱不开身也是正常。” “那我们改天再邀请他？” “那就改天再邀请吧，反正我们把礼数做到了，他要是不来，那就不能怪我们没表达谢意了。”唐波思考了一下，点头道。 黄海川和路鸣、赵一德三人来到了公安局的停尸间，已经由法医检查完尸体的张盈盖着白布静静的安放在那里，周围有老老少少围着尸体正在哭泣着。 “那是死者的家属。”赵一德及时在黄海川身旁解释了一声。 点了点头，黄海川走到了张盈的尸体旁，赵一德朝旁边一个民警使了使眼色，对方就上前掀开盖着的白布，从昨晚到现在，黄海川第二次见到了张盈的尸体，那双往外瞪出来的眼睛让黄海川内心莫名的颤动了一下。 昨晚之前，那还是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现在，却是毫无生气，让人不胜唏嘘，那瞳孔放大的双眼死死不肯闭上，似乎在向人诉说着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人都死了，你们还想要折腾吗。”一个略显苍老的中年妇女站了起来，见到有人将盖着自己女儿尸体的白布又掀了起来，脸上的神色伤心欲绝，“该检查的你们都检查了，现在还想干什么。” 中年妇女悲泣着复又想拉上白布替自己女儿的尸体盖上，赵一德在一旁轻喝道，“这位是黄县长，他关心你们女儿的死因，想来看一看。” “县长？”中年妇女脸上有片刻的失神，随即痛哭起来，双腿直挺挺的往水泥地板上跪下去，拉住黄海川的衣角，痛哭道，“黄县长，您一定要给我们女儿做主啊，公安局说我女儿是自杀的，你说我女儿好生生的干嘛自杀，她还那么小，还有大把的人生没过，她干嘛要自杀，小盈从小就乖巧懂事，孝顺父母，我们这老两口都还没死去，她怎么会舍得离我们而去，不是的，不是的，她一定不是自杀的，一定是有人害死她的，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我女儿才几岁啊，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了。” 中年妇女状若疯狂，死死的拽住黄海川的衣衫，诉说着满腔的悲愤，黄海川衣衫被其拉着，整个人有一个往前倾的姿势，赵一德见状，就要把中年妇女拉开，黄海川伸手拦住了对方，俯下身来，安慰着对方，“大妈，您放心吧，您女儿跟我有些缘分，她到底是不是被人害的，公安局一定会调查清楚的，这件案子我会亲自监督，一定会将案子调查个水落石出，您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死者已矣，生者总要活着，您……您要节哀。” 黄海川不知道说什么，节哀，这是一个多么苍白无力的名词，人死了，简单的两个字能够告慰死者亲属那痛彻心扉的悲伤吗？伤痛不是语言能否弥补得了的，但除了苍白无力的语言，黄海川这会还能说什么，他只能如此安慰着张盈的亲人。 望着眼前那具冷冰冰的尸体，黄海川怅然若失，“张盈，你这是死不瞑目吗？如果是，你把眼睛闭上，安息吧，我一定会为你揪出凶手，给你一个交代。” 黄海川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着，伸出手，慢慢的覆上张盈的双眼，这一刻，黄海川竟是没有感觉到尸体有多么可怕，黄海川不是没见过死人，但是让他的双手去碰触死人，黄海川会觉得很恶心，此时此刻，黄海川脑海里完全没有那样的想法，一切是那样的自然，而没有带有任何的矫情和做作，说来也奇怪，在法医几番努力之下都没能合上的眼睛，随着黄海川的双手覆上，死者的眼睛离奇般的合上，站在黄海川旁边的赵一德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法医验尸的时候，他可是在场的。 “怪了啊，这眼睛合上了。”一旁的民警小声嘀咕着，惊奇的看着黄海川，要不是知晓黄海川的身份，他可要拉着黄海川的手问其是不是什么驱鬼的茅山道士来着了。 “哦米拖佛，哦米拖佛，我可是无神论者，不相信什么鬼神。”赵一德手上微微做了个念佛的手势，路鸣看到自己这心腹爱将的样子，狠狠的瞪了其一眼，赵一德这才悻悻然的昂首挺胸，站的笔直，只是看向黄海川的眼神，却是多了几分怪异。 “您是不是就是那个住在招待所的县长？”这时，那个中年妇女惊疑的望着黄海川，脸上犹自带着泪痕，中年妇女的话也引得旁边的一个穿着布衣布裤，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子目光看了过来，两人是张盈的父母亲，张盈之前曾有提过，县里来了个新县长，就住在招待所，她还被派去给新来的县长打扫卫生。 想着女儿平常回家时有说有笑的说着新来的县长如何如何好，不像其它当官的那样对她呼来喝去，两人的眼泪不禁又流了下来，这次，不止是中年妇女跪了下来，连那中年男子也跪到了黄海川面前，紧接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小男孩也跟着跪下去，中年夫妇哭喊的声音汇成一片，“黄县长，您可一定要为我女儿做主啊，她肯定是被人害死的，你看到了没有，她死不瞑目的，她要不是冤死就不会这样了，一定是有人害她的，黄县长，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你们先起来，起来。”黄海川被眼前的情况弄得苦笑不已，想把面前的中年夫妇拉起来，两人却是死都不肯起来，黄海川无奈的重复着刚才的话，“你们女儿的死，我一定会为她做主的，只要她是被人害的，我一定会还她一个公道，不会让她死不瞑目。” 黄海川说着话，朝旁边的赵一德等人使了使眼色，旁边的民警忙过来帮着将人拉起来。 “张盈这小丫头我也很喜欢，她的死，我也很难过，你们当父母的要坚强，相信张盈泉下有知，也会希望你们能开心快乐的活着，这是张盈的弟弟吧。”黄海川看向了中年夫妇旁边的男孩，他记得张盈说过还有一个弟弟，也要高考了，对方的五官和张盈颇有些相似，黄海川一眼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有些沉重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身为男孩子，更要坚强，你姐姐不在了，以后你父母都要靠你照顾了，你要挺起脊梁，当个爷们。” “会的，我一定会坚强的，不会让姐姐失望的。”小男孩双眼带着泪花，直直的和黄海川对视着。 “好，那就好，这样才是个男子汉。”黄海川欣慰的点了点头。 安慰了张盈父母几句话，黄海川离开了停尸间，路鸣提出到他的办公室坐坐，黄海川点头应了下来，几人来到了路鸣的局长办公室，想到张盈的一家人，黄海川不知不觉的又叹了一口气，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黄海川叹气的次数比以往加起来还多。 “黄县，这起案子，我们公安局会继续让人调查的，一定会搜集更多的证据。”路鸣出声说着，转头吩咐着赵一德，“小赵，这起案子你亲自负责，务必要调查个水落石出。” 听着路鸣郑重其事的吩咐着赵一德，黄海川开口道，“路鸣，你是不是也觉得死者是自杀的可能性居大？” “这？”路鸣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回答黄海川的话，说实话，以目前的证据，路鸣也是判断死者自杀的可能性很大，若不是因为黄海川十分重视这起案子的缘故，公安局恐怕早早就以自杀定案了，根本就不会再浪费警力去调查，更别说路鸣此刻还着重吩咐赵一德继续跟进调查此案。 “算了，你不用说了，我知晓你什么态度。”路鸣的迟疑已经充分说明了其看法，黄海川心里也唯有苦笑，这也怪不得路鸣，他是以办案者的眼光去看待，凭证据说话，而眼前的证据又都趋向于死者是自杀的事实，也难怪路鸣也会有那样的看法。 “看来是只有我和死者家属认为死者是被害的可能性居大了。”黄海川再次叹了口气，路鸣的看法如此，赵一德更不用说，之所以还有心思继续调查下去，无非是自己在起着作用。 第172章 “黄县，您为什么会认为死者不会自杀？”路鸣看了看黄海川，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我跟这个小女孩接触的时间不短，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可能做出这种轻生的事，我印象中的她是个开朗乐观的人，就算是碰到想不开的事，也不至于走这种极端的路子，况且她还有父母和弟弟要照顾，她对自己的家人十分重视，不会置家人于不顾才是，我不信她会选择轻生。”黄海川说着自己的看法，想到刚才他在心里说要为张盈揪出凶手时，对方一直没有合上的双眼诡异的闭上，黄海川更是莫名的坚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尽管黄海川不否认自己是个无神论者，不迷信不封建，但这种有点像灵异的事情，却是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事件中让人忍不住去相信。 “黄县，您这说的都是主观想法，要知道，现在可是什么都讲究证据，要是最后真的调查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证明这小女孩是他杀的话，那这个案子还是只能结案的。”路鸣苦笑道，他不得不适当的提醒一下黄海川，因为黄海川昨晚甚至怀疑到汪财身上，凭借汪财的身份，就算是有证据都不好对付他，更别说眼下只是黄海川的主观看法。 “我知道要讲证据，所以我也没说你们一定非要给我揪出个凶手出来，你们尽力去调查就是了，如果最后真的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杀，那该结案也只能结案。” “公安局这边，您放心就是，办案人员一定会尽职尽职的去调查的。”路鸣认真的点着头，看黄海川的神色，路鸣心里琢磨着黄海川嘴上如此说，心里怕是仍然认为那小女孩是他杀的可能性更大，路鸣这会也颇为无奈，他和那名小女孩没有接触过，对黄海川的主观看法也只能持保留态度，将来也只能靠证据说话。 “路头，我现在反倒是有点相信那个小女孩是他杀的，你看那小女孩从死后就一直死不瞑目的，直至黄县过来，轻轻那么一弄，对方才合上了眼，黄县可是一直要求我们竭力破案的，会不会是那小女孩知道黄县能帮她沉冤昭雪，所以黄县一来，她才肯闭上双眼？”赵一德煞有介事的说着。 “去，去，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也不看看你头上戴的是什么帽子。”路鸣气得笑骂着，直指着帽子上的国徽，“看到没有，那是庄严神圣的国徽，瞧瞧你，现在说些什么屁话呢，我看你这个刑警大队长思想素质还不过关，得送你再进党校学习学习，让你坚定一下无神论的思想。” “路头，我就是随便说说，瞧您当真的。”赵一德悻悻的笑笑，这种想法他也就是随便说说，真让他相信有什么鬼神，赵一德也还真不信，只是刚才的事着实是让他觉得诡异的很。 黄海川笑了笑，没说什么，他也总不能将刚才他心里一说要为张盈揪出凶手，张盈就真的合上眼睛这事说出来，真要那样，别人就该说他这个县长脑袋有问题了。 “对了，招待所那边有提出对死者家属补偿吗？”黄海川关心道。 “好像还没有。”路鸣和赵一德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黄县，死者虽是死在招待所，但也没人能说这事招待所就要负责任，所以这补偿，其实完全看招待所的态度，他们要是一个子儿都不补偿，谁也没办法。” “怎么说死者生前也是招待所的员工，又是死在招待所内，这招待所如果一点都不补偿，那怎么说的过去。”黄海川皱了皱眉头，心里琢磨着这事还得找一下汪财才是，心里纵然十分反感对方，甚至怀疑汪财就是凶手，但为了给张盈家里争取一些补偿，却也是不得不找一下汪财。 “这就要看汪财是不是有点良心了，他要是有的话，应该会给些补偿，要不然的话，”路鸣说着，无奈的耸了耸肩。 黄海川点了点头，心里记下了这事，晚上回去要专程找一趟汪财。 就在黄海川前往公安局时，财政局长陆平也前往县委，其实县委县政府都在一个大院内，溪门县的财政状况摆在那，穷的叮当响，因此办公条件也将就着，县委县政府在一个地方，只不过两栋楼中间有个类似小花园的间隔地带，颇有些泾渭分明的意思。 陆平来找汪东辰，已经事先跟黄海川打过招呼，这是陆平对黄海川表现出来的尊重，这种变化也是黄海川去他家登门拜访了一次才体现出来，陆平尽管仍坚持着自己的立场，但是在对黄海川的态度上已经有所转变。 “黄海川说要从今年对各个单位的拨款里面截留一部分资金下来？”汪东辰听到陆平的汇报，神色一惊，当着陆平的面，汪东辰直呼着黄海川的姓名，而陆平的神色也没有任何异常，可见这种情况是再正常不过。 “黄县是铁了心要上旅游区的项目，旅游区如果能够建成，那交通就成了旅游区发展的第一个拦路虎，看黄县的意思，是一定要先把路修起来。”陆平点着头，中规中矩的回答着汪东辰的话，见汪东辰站了起来，陆平也跟着起身。 “截留各个单位的拨款，黄海川倒是好大的魄力，他就不怕引得天怒人怨？”汪东辰看了陆平一眼，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陆平说着，来回走了几步，汪东辰嘴角渐渐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做事，之前算是高看他了。” “汪书记，刚才我在黄县的办公室里，听他讲了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陆平看了看汪东辰，面色迟疑。 “讲，你在我这里还有什么不能讲的。”汪东辰大手一挥，注意力也被陆平吸引了过去，屏息凝听着。 “黄县刚才说只要是为了溪门的发展，能够真正有益于溪门的老百姓，他就算是惹得天怒人怨也要做下去。”陆平正色道，黄海川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表达的意思也差不多，陆平只不过说是给其润色了一下，搬到了汪东辰面前。 汪东辰听到这句话时，脸上原有的几分嘲讽笑容登时就僵硬住，怔怔的站在那里，过了一会，汪东辰才狐疑的看了陆平一眼，“黄海川真的是这样说的？” “千真万确。”陆平庄重的点了点头。 得到陆平的确认，汪东辰的神色很是古怪，复又在原地徘徊起来，陆平都有些弄不清汪东辰心里在想什么，良久，才只见汪东辰道，“黄海川既然想那样搞就由他去吧，他都不怕得罪人了，我们去为他操什么心。” 陆平点了点头，见汪东辰没有别的吩咐，便告辞了一声，离开汪东辰的办公室，将办公室门合上时，陆平隐约听见了办公室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办公室里，汪东辰坐在椅子上出神，陆平所说的那句话无疑给其带来了很大的触动，汪东辰着实没想到从黄海川嘴里会说出那样的话，而看黄海川接下来想要做的事，可以看出黄海川并不仅仅只是在说空话，而是实实在在的付诸行动，汪东辰一开始对黄海川的行为是嘲讽，咋一听陆平那样说，倒不知道是该说黄海川是傻还是年轻人的一腔热血了。 事实上，即便是陆平没有转述黄海川所说的那句话，汪东辰依然是会让陆平照黄海川的话去做，因为汪东辰巴不得黄海川搞得天怒人怨，让县里的中高层干部都对黄海川产生不满，一个领导者如果得不到下面干部的支持，那产生的后果可想而知，到时候不用汪东辰出手，黄海川自己在溪门都无法立足，要知道，同广大干部站在对立面的下场是很悲惨的。 “老咯，老咯，总得为自己多打算打算。”汪东辰突的自嘲的笑了笑。 晚上，黄海川回到招待所时，汪财已经等候在招待所门口，见到黄海川回来，汪财笑着迎了上去，“黄县，您回来了。” “嗯，有事吗？”黄海川瞥了对方一眼，汪财要是没事，是不可能等在门口，心里道了声正好，他也要找对方，省去了麻烦。 “也没啥事，张盈那个小姑娘不是自杀了吗，现在您那里没人给你打扫卫生，我另外给您安排了一个。”汪财笑了笑，旋即叹了叹气，脸上瞬间就是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哀叹道， “我今天才知道张盈这个小姑娘的家境十分困难，没想到他父母只是靠着那几亩地维持生活，家里又有一个弟弟上学要负担，张盈一个小小的姑娘就要承担起家庭的重担，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大才想不开自杀的，现在的小孩子也真是的，太过自我，做什么事前也不先想想自己的父母，你说她这么撒手一去，给自己的父母造成了多大的痛苦，家里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她那个弟弟今年可是要高考了，要是考上大学，光学费可就一大笔了，她父母哪能拿的出来，就指望着她赚钱呢。” “汪总，你想说些什么？”黄海川盯着汪财，心里已然产生了一些不悦。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念叨一下，心里头实在是为张盈那个小姑娘惋惜，虽说她是自杀，但考虑到她以前我们招待所的职工，她的家庭那么困难，我这个招待所的总经理也不能视而不见，下午我才跟张盈的父母见了一面，代表招待所送了一万的慰问金，这也算是尽自己的一番心意吧。”汪财哀叹道。 “张盈毕竟是你们招待所的职工，你们尽点心意也是应该的。”黄海川淡淡的看了汪财一眼，点头认可着对方的做法，他正好要找对方提下这个，汪财倒是主动做了，也还算是有点良心。 “可不是嘛，张盈这小姑娘以前工作还是十分认真的，这次尽点心意是应该的，下午看到张盈的那个弟弟，听说学习很好，我当时就鼓励他了，只要他能考上大学，他的学费我都包了。”见黄海川赞同，汪财说的更加起劲。 “不错，难得汪总这么有爱心。”黄海川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个笑容，赞赏的望着对方，内心深处，黄海川却是疑惑不已，双眼盯着对方，黄海川试图从汪财那笑得眯成一条缝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他心里面对于汪财总是有着一些挥之不去的怀疑。 第173章 溪门县国力大酒店今日迎来了其奠基的日子，作为溪门县唯一一座即将动工兴建的四星级酒店，酒店的奠基仪式无疑很是隆重，引起了溪门县党政高层的关注，县委书记汪东辰、县委副书记、代县长黄海川等一干领导出席酒店的奠基仪式。 酒店的地址在棚户区外沿与公路接壤的地方，这里有一大片空置的土地，县委县政府打算改造棚户区，同样想在这一片土地上进行大规模的开发建设，开发出一个新城区来。 国力集团获得的是这里位置最好的八号地块，这一块空地无需拆迁，省去了很大的麻烦，而边上又是通往宁城市区的公路，当初看中这个地段的投资商不少，最终有实力又坚持到最后的也就国力集团和赵氏集团两家分别来自省城和湘江的公司，结果还是国力集团以微弱的优势获得了这一八号地块。 因为县里的主要高层都将出席奠基仪式，是以仪式的规格也搞得很高，上午这一区域就由县公安局和城关镇派出所共同派人维持秩序。 奠基仪式定在上午九点半，国力集团董事长张国力一行人于昨晚就已经抵达溪门，下榻在成功大厦的溪门大酒店里，早上起来，张国力等人都是盛装打扮，张然及其丈夫孙祥也一起来到了溪门。今天，对于张国力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国力集团是以投资酒店和地产行业为主，这些年凭借着妻子张一萍在官场上的人脉关系，张国力在商场上虽说没有什么大作为，但也是收获颇丰，这次在溪门砸下巨资兴建一座四星级酒店，张国力也是下了大决心的。 国力集团听起来名字响亮，在省城也有点名气，但更多的是因为张一萍的原因，张一萍担任省城副市长，省城商界人士或多或少都要给张国立这个副市长丈夫面子，若是真要计较起公司的实力和排名的话，张国力的国力集团在省城根本排不上号。 如今张一萍调任宁城了，很显然，张国力也把目光投向了宁城，这次在溪门的大手笔，就是张国力的第一次出手，也花了其大心血，国力集团是有钱，但要拿出三四亿的真金白银来说，还是颇为困难的，而且接下来酒店就要动工建设，这钱只能跟流水一样哗啦啦的往外流，这次，张国力可是向银行抵押借出了巨资。 “爸，您今天可是精神的很。”酒店的房间里，孙祥和妻子张然起床洗漱打扮了一下，便来到了张国力的房间，现在才八点半，离奠基仪式还有些早，从酒店坐车到奠基仪式的现场也就七八分钟的事情，几人并不着急，还有工夫喝一下早茶，此刻说话的是张国力的女婿孙祥。 孙祥自己也开着一个公司，主要也是涉足地产生意，还投资了车行，李政当时想通过县政府的公车购买方案，就是想巴结孙祥来着，如今李政已经成了过去时。 “这次的投资，可算是我经商以来，最大的一次手笔，光拍下那幅地块就花了三亿多，接下来酒店一旦动工建设，后期的投入又是一大笔钱，好在这几天又拿那块地向银行抵押贷了一笔钱，不然公司的资金链可就真的断了。”张国力虽是在笑着，神色却是有几分不忿，“要不是那个什么赵氏集团到最后还来插一脚，这块地就不用这么高价才能拿下来，到时那块地要是没人竞拍，我们完全可以凭借着关系向县里施压，低价拿下土地，可惜了。” 张国力的笑容里有些肉疼，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但一想到几亿的真金白银就这样出去了，张国力就感觉身上被人狠狠的割了一块肉，疼得不得了。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用点更狠的手段，就不信吓不住那个娘们。”站在张国力身旁的助理康富脸色阴狠道，那一系列的恐慌事件完全是他在张国力的授意下，在背后搞出来的。 “算了，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爸，您就别再心疼了，今天对您来说是个高兴的日子才是，等到以后酒店建成，相信会财源滚滚的。”孙祥笑着安慰着对面的老丈人。 “就算是以后真的赚不到什么钱，有这么一块地拿在手上，将来也亏不了。”张然笑了笑，“爸，您就别多想了，要想也要想些高兴的事才是。” “哈哈，我也没多想，也就是随便提一提，其实能拿下这块地，我这心里头还是高兴的很。”张国力笑眯眯的点着头，望着面前的女儿女婿，眼里的笑意更浓，郎才女貌，多么登对，而且这几年看小两口也是恩爱的很，张国力越发觉得当初的决定没错，幸好当时坚决反对女儿跟黄海川在一起，要不然女儿恐怕也没有如今的幸福，怎么说也得孙祥的家境才跟自己家是门当户对，黄海川那个普通家庭也想攀上他们邱家，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想着想着，张国力不知不觉就想到几年前拆散黄海川跟张然的往事来，心里头觉得当初的做法再正确不过，转念一想，黄海川那小子竟是不声不响就窜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张国力不禁又有些悻悻然，那小子倒是挺能折腾。 “爸，您在想什么呢？”张国力想的出神，张然和孙祥在跟其说话，张国力一点都没听到，张然忍不住大声问了出来。 “啊？没事，没事。”张国力错愕了一下，眼神在女儿女婿身上滴溜了几圈，又恢复了正常，心里莫名其妙的突然琢磨了一下，心说孙祥的父亲也是堂堂的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专门管着官帽子的，手上的权柄有多重那自是不用多说，只是处在这个位置上，将来想上去怕是也不好上去，周明方可还年富力强来着，孙祥的父亲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房间的门又‘咯吱’一声从外面推开，林茂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进来，望着张国力几人，笑道，“我说你们一家子起的可真早，不就是一个奠基仪式嘛，瞧你们这一大早就起来的。” 这一次，张国力到溪门来出席酒店的奠基仪式，张然和孙祥闲着无事也就跟过来，林茂也是恰好听到孙祥提起这事，仔细一问，溪门县可不就是黄海川当县长的那个县嘛，林茂登时就嚷嚷着要跟过来凑热闹，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也就只有林茂自己知道了。 “去，你小子懂什么，这次你张叔是砸了全部身家下去了，你说能不重视嘛。”张国力笑骂道，看到林茂不敲门就走进来，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妥，张、林两家在江城都是属于周派干部，张一萍担任副市长时，两家就走得近，张国力对林茂也就当成一个晚辈来看待，说话做事也就不太见外。 “张叔，你放心，我有预感，你这个酒店建起来，绝对会生意兴隆，财运滚滚，到时候肯定是赚翻了。”林茂一本正经的拍着胸脯。 “我看你小子整天不务正业的，什么时候操持起了神棍这一行当了。”张国力笑着摇头，对方这么说，他这心里头其实挺高兴。 “张叔，瞧你这话说的，你看我像个神棍嘛，我可是跟你说正经的呢，你这酒店要是生意不好，那就没天理了，我相信张叔一定能赚大钱的，到时候我天天从省城拉客人给你到溪门捧场。”林茂笑着随意往沙发上一坐，他的狐朋狗友不少，想要拉些客人来也不是啥难事。 “得了吧，那你那些朋友整天跟你来回折腾个两三百公里的，一个个还不哭天喊地的。”张国力笑着摇了摇头。 几人说着话，张国力的手机响起，看到来电显示，张国力脸上有几分得色，打电话的是县委书记汪东辰，张国力接起电话，笑着嗯嗯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脸上得意之色更浓，“汪东辰说要过来坐坐，康助理，你到门口去看着，汪东辰要是到了，你打个手势，怎么说对方也是个县委书记，人家既然亲自登门，咱们也要给他点面子不是。” 张国力嘴上虽是如此说，脸上的神色却很是随便，对方在溪门是一把手，在他眼里也不过尔尔罢了，他还真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就冲对方那个年纪，干完这届书记，怕是也差不多退居二线了，没什么潜力可挖，张国力也不太看得上眼，只是眼下在溪门做生意，顺便跟对方搞好关系也没啥坏处嘛，花花轿子众人抬嘛。 “一把手都登门拜访了，张叔，您的面子可真大。”林茂笑着奉承了张国力一句，眼珠子转了一转，又道，“怎么没见黄海川这小子登门来拜访，他比人家县委书记还大不成。” 林茂说了这么一句，恰在这时，康富也在门口冲张国力点了点头，张国力 登时站了起来，笑道，“走，出去迎接一下人家。” 张国力所谓的迎接，无非就是走到房间门口而已，如此托大，汪东辰却也不是不敢有半分不满，人家就是有这个资本，看到张国力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汪东辰脚下加快了几步，笑着迎了上去，“张董，您好，您好。” “汪书记，待会奠基仪式都开始了，还劳您往我这跑，应该是我去您那里拜访才是。” 汪东辰跟对方紧紧的握了几下手，心里头却是嗤之以鼻，对方要是会主动到他办公室去，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张国力的傲慢，他第一次可就体会到了，汪东辰心里实是对对方有些不屑，不就是一个靠着老婆发迹的男人嘛，说难听点就是吃软饭的，得瑟什么，离开了张一萍，我连尿你都还嫌没空，汪东辰心里如此想着，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的热情。 “这不是在办公室也没啥事干嘛，我就想着到张董事长您这里来坐坐，张董为我们溪门的发展可是做了大贡献，我这地方父母官怎么说也得代表溪门的人民多和您亲近亲近不是。” 信口拈来的话，汪东辰说起来是眼睛不带眨的，站在张国力后面的孙祥和张然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些轻视的笑意，一个县委书记还不是得如此巴结他们，至于更后面的林茂，则是很不屑的撇撇嘴。 第174章 汪东辰看到几个年轻人的表现，也佯作不知，有说有笑的跟张国力往里面走，一番寒暄过后，几人才重新入座，林茂翘着腿坐在一旁，不知道从那里摸索出一个指甲刀来，修剪着指甲，直接当没汪东辰这号人存在，汪东辰视线不经意的扫过林茂，脸上的肌肉轻微的抽搐一下，张国力转过头来，看到林茂的动作，脸色也是微微一僵，重重的咳了一声，林茂才在孙祥的眼神示意下，将指甲刀收起来。 黄海川是上午九点一刻的时候从县政府出来的，到达奠基仪式的现场时，汪东辰和张国力几人几乎是步着黄海川的脚后跟到，看到两人一同过来，黄海川目光微微一凝，对于后面的孙祥和张然，黄海川自动过滤，时至今日，黄海川的情绪已不会有什么波动，只有目光落在林茂身上时，黄海川脸上先是有些错愕，随即，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寒光。 “汪书记，张董。”黄海川若无其事的走上去，笑着和两人打着招呼，看到张国力脸上那春风得意的笑容时，黄海川的心里头就有些不喜，李政的案子看起来对张国力并无半分影响，不过张国力有张一萍那么一个市长老婆，能不受李政案子的影响也是再正常不过，只是看张国力的样子，似乎也没帮忙把李政捞出来的意思，今天能够有这个奠基仪式，要不是李政在土地招标上为张国力出了力，想必今天这奠基仪式得变成赵氏集团了。 “我记得张董事长上一次来 ，可是李县长全程陪同的，今天这么一个重要的日子，要是李县长还在的话，是一定会来参加的，可惜了。”黄海川笑着瞥了张国力一眼，突的道。 张国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脸上的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眼神盯了黄海川片刻，惋惜道，“我一直以为李县长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没想到他会出那样的事，这人可真是不可貌相，有些人看起来清清白白，谁知道会是个贪官，有些人看起来年纪轻轻，前程远大，谁又知道将来会不会马失前蹄？黄县，你说是不是？” “好了，仪式也快要开始了，咱们还是先过去，站在这里可不像话。”瞅出了两人的话有些火药味，汪东辰忙笑着插话，颇有些诧异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对于两人以前有什么关系，汪东辰并不清楚，今日一见两人见面无端端的就冒出了一点火药味，汪东辰心里着实是奇怪的很，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汪东辰若有所思。 奠基仪式在九点半开始，县委书记汪东辰，县委副书记、代县长黄海川，县委副书记李绍同等溪门县党政主要领导都出席了今天的奠基仪式，张国力的面子之大可想而知，谁让人家背后站了那么个市长老婆，凡是接到国力集团邀请的，都乐呵乐呵的过来捧场，谁也怕被张国力记仇不是，要是张国力对老婆吹吹枕边风，那指不定往后就有得小鞋穿了。 甚至，市长张一萍在江城担任副市长时，蛮横和霸道的名声也已经传到宁城这边来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别说是在官场里面，只要有心打探消息，那就没有百分百的秘密，何况张一萍在江城的行事作风也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稍微费点心都能从江城那里打听到，这不，传言非虚，周明方调任省委组织部，也意味着宁城的周明方时代已经终结，新来的市委书记黄昆明根本压不住张一萍，一来就被挤的够呛。 张国力家里的母老虎凶悍如斯，谁敢不买张国力面子，说白了，谁都在乎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张一萍一个大市长要收拾县里面的这些七品芝麻官，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特别是张一萍以往在江城的名声摆在那里。 黄海川今天其实可来可不来，国力集团的邀请函送到他手上，他完全可以无视，周明方是不在宁城了，但人家是高升到省委组织部当一把手去了，这个位置的重要性的可想而知，张一萍之前已经被周明方敲打了一下，但偏偏的，以张一萍的个性也还真不敢记这个仇，周明方可是掌握着全省干部考核的权柄，张一萍现在还是省管干部的范畴，她就是再胆大，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跟周明方犯冲。 黄海川背后靠着周明方，对于张国力，黄海川今天真要不买其面子，张国力也不能把他怎么着，当然，黄海川最后还是来了，现在没必要和邱家把关系闹僵，因为张一萍这个市长利用职务之便，有的是各种手段给他小鞋穿，黄海川也不想给自己制造麻烦，况且，不来反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搁给张国力一家人看来，指不定还觉得他害怕来着。 张国力发表了一番即兴演讲，说不出的意气风发，老婆的官帽子越戴越大，他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人生还有比这更得意的事儿吗？至少眼下张国力是想不出的，此时他正沉浸在兴奋的状态当中。 所谓的奠基仪式，无非也就是每人拿把小铲子铲几把小土，说白了只是一个再无聊不过的形式而已，黄海川以往是站在旁边观看领导去走这个形式的人，今天，他成了走形式的人当中的一员，权力带给了他什么，又让他失去着一些什么。 孙祥和张然乃至林茂今天虽然跟了过来，但他们纯粹就是凑个热闹而已，参与奠基仪式的人，除了县里的领导就是张国力自己，孙祥等人并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跟着出风头，林茂的眼神时不时的盯着黄海川，神色不善。 “林茂，我看你一直盯着黄海川，你该不会还想惹出点事来吧。”孙祥笑着望了林茂一眼，“这里可是溪门，黄海川是一县之长，你可不要乱来。” “我倒是想乱来，可惜没机会。”林茂悻悻然的砸了砸嘴巴，孙祥说的没错，这里是溪门，不是江城，在黄海川的地盘上，他还真不能对黄海川怎么着，怎么说黄海川也是一个国家官员，在江城他都只能是幕后指使人去教训黄海川， 而不是光明正大的，这说到底还是黄海川体制内的这层身份在起着作用。 奠基仪式结束也不过才十点多，中午是国力集团在溪门大酒店宴请县里的官员，黄海川并没有打算直接去酒店，象征性的和张国力寒暄了几句，黄海川上了车，准备回办公室去。车子沿着公路边停靠着，一整排下来十有七八是县委县政府的车，其中几辆是张国力等人开过来的车，司机张民去开车，黄海川和秘书何齐在边上等着，突的，停靠在后边的一辆奥迪车缓缓的往前行驶，在快要经过黄海川身边时，奥迪车猛的加速，卷起了一地灰尘，夹杂着汽车尾气扑面而来，将黄海川和何齐两人熏得够呛，喷了一脸的灰尘和汽车尾气。 “这谁啊，哪有这样开车的。”何齐疑惑的往前看了看，手上也没闲着，忙拿出面巾纸给黄海川递了过去。 奥迪车在开出一小段距离后，就放下了速度，车窗摇了下来，林茂慢慢的探出头来，嘴上叼着一根烟的他看起来很有几分街头小混混的痞气，得意的对着后面笑了笑，冲黄海川扬了扬下巴，林茂这才开着车子远去。 公路边上发生的这场景并没有被很多人注意到，汪东辰正陪着张国力边聊边走着，两人还在后面，至于其他过来取车的人，有些虽然看到了奥迪车的嚣张，却是没人会去想到这是在针对黄海川，倒是有人看到刚才奥迪车也是停在这里，估摸着也是参加今天奠基仪式的人，心里头暗暗咂舌，竟然敢给县长吃汽车尾气，县委县政府并没有配备奥迪车，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那可能是国力集团的车。 略微落后黄海川几步的李绍同恰好看到这一幕，心里头顿时幸灾乐祸，心说怎么没让黄海川多吃点汽车尾气，李绍同并未去想到那奥迪车的主人是冲着黄海川去的，国力集团的人嚣张傲慢一点，李绍同也没觉得有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嘛，张国力在他们这些县里的官员面前，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他下面的人也有这种习性也就没什么奇怪了。 “黄县，站在马路边可不能太靠前，一不小心就吃汽车尾气了。”快走了几步，李绍同走到黄海川跟前，笑眯眯的望着黄海川，嘴上看似在说着关心的话，但脸上的表情却是让人毫不怀疑李绍同此刻完全是幸灾乐祸来着。 “有劳李书记提醒。”黄海川回望了对方一眼，笑了笑，一点也不动怒，他间接的让李绍同的儿子面临牢狱之灾，对方能给他好脸色才怪了。 鼻孔里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李绍同往自己的车走去，黄海川这丝毫不动气的样子，让他一拳就像是击到了棉花上一般，软绵绵的无处着力，眼不见心不烦，李绍同尽管恨黄海川恨的要死，这会见黄海川一点都不以为意，李绍同生怕自己再呆下去没恶心到黄海川先把自己气得吐出血来。 瞥了李绍同一眼，黄海川望向前方，黑色的奥迪车已经消失在公路上，眼神凛冽，黄海川心里已然动怒，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林茂来到溪门还敢如此的肆无忌惮。 “书记，我刚才看那辆奥迪车好像是有意为之。”李绍同的秘书段刚在其耳旁轻声说着，时不时的望向另一边的黄海川。 “你是说那个开车的人是故意的吗？”李绍同神色一怔，看向自己的秘书，一时也来了几分兴趣，“你确定你没看错？” “我也不太确定，不过我看那奥迪车突然加速了一下就停下来了，那开车的人看着黄海川的神情好像有些挑衅。”段刚仔细的回想着刚才自己所看到的，别人的注意力都在黄海川身上，他也是不经意转头才看到的。 “真要像你说的，那这倒是有意思了。”李绍同眼睛眯了起来，这时，车子已经开了出来，李绍同上了车，目视着前边黄海川的车子，沉吟着，“刚才那辆奥迪车不可能是县里的车，应该是国力集团的车，如果对方真是针对黄海川的话。” 李绍同琢磨了一下，朝前面的断更吩咐着，“小段，去调查一下那辆车的来历。” 车子进了县城，黄海川回头望了一眼，汪东辰和国力集团的车子朝着另一方向而去，黄海川心里了然，汪东辰现在是要直接去酒店了，对方对张国力倒是竭力巴结的很。 坐在前面的何齐隐约也瞧出了刚才的奥迪车是冲着黄海川来的，不知道对方跟黄海川有什么怨仇，但能够在知晓黄海川身份的情况，还敢这么做，而且是在溪门这地面上，可见对方是有恃无恐，这种事情何齐可不敢兴起什么好奇心，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前面。 一直盯着路面看的何齐瞳孔募的微微一缩，微微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何齐急切的转头对黄海川说道，“黄县，前面好像出了事故，是……是刚才那辆奥迪车。” 第175章 何齐的话引得黄海川一怔，望向前方，可不正是刚才林茂坐的那辆黑色奥迪车嘛，奥迪车挂的是江城车牌，很容易就能确定是不是林茂，奥迪车前头围了不少人，看样子是在阻止奥迪车离去，离奥迪车还有段距离，黄海川便挥手示意着张民将车开到路边停下，转头对何齐说着，“小何，你上前去看一看是怎么回事。” 何齐应了一声，便赶紧下车去打探情况，黄海川静静的坐在车里，视线一直紧紧的落在前面的奥迪车身上，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何齐很快就弄清楚了情况，小跑着走回来，重新坐上车，将车门拉上，知道黄海川跟那奥迪车主人应该有些过节，何齐也顾不得喘口气，语气急促的跟黄海川说着，“县长，弄清楚前面的情况了，那辆奥迪车撞到一个挑水果担的老人，人好像受了点伤，听说那车主下来看了一眼，说了一句‘人还没死就别挡着道儿’，结果那老人不干了，直接躺在车前不起来。” “被撞的人受伤严重吗？”黄海川沉声问着，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我刚才看到你老人头部有在流血，手和腿上也有多处擦伤流血的地方，具体倒是看不出受伤重不重。”何齐寻思着说道，其实他刚才看那老人虽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但脸色并不是很差，何齐是想说老人应该只是受了些外伤，想了想，终归还是没说出来，毕竟人老了，被车这么一撞，哪怕是真的没受什么致命的伤势，但在没经过正规的检查之前，谁又知道会不会引起什么严重的脑震荡之类的啊，何齐也不敢在黄海川面前信口开河。 黄海川在后面看着前面发生的事情，而此刻身处在事故当中的当事人林茂正一脸晦气的盯着躺在他车头前方的老人，地上是散落的十几张红色老人头，这是林茂刚才怒骂老人是想讹他钱时，从皮夹里面拿出来直接甩向老人的脸，散落在地上的，那是他身上的全部现金，其它的都是银行卡之类的，里面倒是有钱，这会却是一点都派不上用场。 林茂看着地上的老人，分明是觉得老人是在装死，刚才老人是倒地了，但却还能自己坐起来，也就是听了他那句‘人还没死就别挡着道儿’，老人才索性又躺了下去，林茂这会是气得双眼冒火，他压根就不承认自己撞到了老人，真要是撞到了，这会老人怕不是装死而是真死了，当然，老人眼下这么躺着，搁给旁边围观的路人看来肯定是觉得老人是真的受了严重的伤了，这老人一看就是街上挑着水果担卖水果的小商小贩，在县城的街道上，类似老人这种的是多如牛毛，瞅瞅地面上那散落一地的橘子，再加上那被车轮压扁的箩筐，要说林茂没撞到老人，那是任谁都不会相信。 事情发生时的状况，林茂自己清楚，在差点撞上老人的那一刹那，林茂是紧急刹了车的，好在林茂平时虽然喜欢开快车，但在这县城内的街道上还是有所收敛，人流密度这么大，林茂想开快车也开不起来，但相比其他私家车来说，林茂的车速还是比较快的，不过这并不影响林茂刹车，要是老人没挑着这一担水果的话，那还可能真往老人身上撞去了，幸运的是老人受到这么个惊吓，身体失去平衡，水果担也往侧面倾斜，汽车一下子就撞上了那装水果的箩筐，还将其碾压在车轮下，车子急刹车这时候也起了效果。 而老人之所以会摔倒，那是受到肩上扁担的作用力牵引，有一边的箩筐被车子给碾压住，那整个力道就会往前，老人是受那力道牵引才跟着倒了下去，身体上有碰伤，但其实还真没致命的伤势，当然，老人要是自己有个心脏病啥的，被这么一吓，心脏病突发倒是有生命危险啥的，那也就不好说了。 不过，眼下的问题是旁边围观的路人认为是林茂撞倒了老人，关键还是林茂的态度还如此嚣张，引起了路人的气愤，刚才林茂拿着钱甩向老人的脸时，在场的人可都是看的一清二楚，而且一看车牌还是外地的，这下本地人就更不干了，群众自发的将林茂和车子围住，更有人喊着，“你个外地人在本地开车撞了人，要是态度好一点，将人送去医院也就算了，竟然还这么蛮横，讲不讲理了。” 再说林茂面对着群情激昂的围观路人，胆气依旧是一点不弱，一张脸仍是拽的不行，就差没跟路人动手打起来，这时候，交警也及时赶到，也有热心的路人已经打电话叫了救护车，不过很显然，还要过会才到。 黄海川的车子停在后面，注视着前方，何齐看黄海川没有离开的意思，知道黄海川是想留下来看事态的进展，不由得由自告奋勇，“县长，我再到前面去看看情况。” 见黄海川点头，何齐快速的推开车门走下去，往围观的路人中钻进去。 林茂看到交警过来，脸上登时就是一喜，自家老爸是江城公安系统的大老板，林茂在江城作威作福，警察们一碰到这位大少，谁都得头疼几分，没人敢管林茂的事，这也让林茂的骄纵习气在警察们面前不但没有半分收敛，反而是更加的肆无忌惮，眼下虽然是在宁城，但林茂长期以来在警察面前养成的呼来喝去的习惯还真是一时半会改不过来，想也没想就指着过来的两位交警，“你们俩赶紧把他给我弄走。” 林茂的语气可以说是再自然不过，两个交警却齐齐一愣，这人是谁啊这是，两名交警对视了一眼，直接对林茂的话无视，一名蹲下去去看躺在地上的老人，一名现场察看了起来，那名老人一看交警来了，也没再闭着眼睛，拉着那名交警就说林茂开车撞到他云云。 “麻痹，给你脸还不要脸了，你这老不死的不就是想多讹点钱吗。”听到老人一个劲的说他开车撞到人，林茂立即瞪起了眼睛，浑然不知什么叫尊老爱幼，当场撂下了狠话，“你要是真死了，老子还认了，有本事你现在立刻死给我看看。” 林茂脸上阴狠之色乍现，指着两个交警，“你们给我仔细勘察勘察现场，看到底是不是我撞到他的，我撞到的只是这个箩筐。”林茂指了指被压在车轮下的那个已经彻底扁掉的箩筐，“这老不死的顺势摔倒想讹我的钱，哼，看老子开的车好想多讹点钱是不是，老子还偏不给了，你说我撞到你，我还说你是故意撞上来，玩碰瓷的把戏呢。” “我认得这位老人家，他就一直在这一带卖水果，已经很长时间了，人家做的是本分生意，哪里是什么碰瓷的，我看你是撞到人想不认账吧。”这时候，有路人仗义直言了，交警来了，按理说谁也不想再多管闲事，不过眼前这个林茂实在是太操蛋了，围观的群众看的都忍不下去了。 “啧啧，刚才是谁说话，是谁说话。”林茂眼睛一扫，直接就走到刚才说话的那位路人跟前，是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挺斯文，林茂嚣张的拿手指着对方，冷笑道，“是你说的是不是，我怀疑你就是他的同伙，现在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吧。” “什么同伙，我看你这人是有病吧。”中年男子一把拍掉了林茂指着自己的手，“撞了人还这么蛮横无理的，我还一次见到。” 中年男子讲话还算是比客气，旁边一个年轻人就狠了一点，“一个外地人撞了人还敢这么嚣张，大家跟他磨叽什么，这种人就该先揍他一顿再送到公安局去。” “揍我？有本事来啊。”林茂狠狠一笑，刚才这年轻人就有说话过，他还差点跟对方动气手来，这会见对方又放了狠话，林茂阴森森的咧嘴一笑，在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情况，冷不丁的一拳打过去，“草泥马的，揍我啊，揍我啊，你以为你是谁啊，敢对方放狠话，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现场一时有些混乱起来，林茂占得了先机，对那名年轻人是拳打脚踢，旁边的群众一看，忙拉住林茂，有些血性一点的则是被激起了火气，面对外地人时，本地人同仇敌忾的气势自是不用说，林茂先是被周围的群众拉住，继而脸上又挨了好几拳，那名被打的年轻人回过神来，也加入了打人的行列，事故现场一片鸡飞狗跳。 现场的变化可以说就是发生在瞬间的事情，两名交警都是措手不及，等两人反应过来，上前去将众人分开时，林茂脸上、身上已经挨了好几拳。 黄海川坐在后面看到前面混乱的情景时，神色都有些愕然，前面怎么打起来的黄海川并不清楚，离得有点远，听不到前面都在争吵些什么，不过想想林茂那嚣张跋扈的性格，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事端八九不离十就是林茂挑起来的。 两名交警将众人拉开，林茂被一名交警拉住，吃亏了的他神色更显狰狞，手点了点他印象中几个有动手的人，脸上的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 第176章 拉住林茂的那名交警看了看林茂，隐隐皱起了眉头，冷声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都撞到人了还不能消停一点。” 交警的话无疑又点燃了林茂的怒火，冲着旁边的交警就是一吼，“麻痹，谁说我撞到人了，老子有撞到那个死老头子吗，你这个交警是怎么当的，合着你是看我外地人好欺负不是。” 林茂冲着交警嚷嚷着，旁边已经有群众喊道，“我刚才就在这里，明明看到你撞到这位老人家了，你还想抵赖不成，交警同志，我愿意作证。” “对，我也看到了，我也愿意作证。”群众当中不是有人附和着。 林茂双眼瞪了起来，却是发现自己双拳难敌四手，一嘴难犯众怒，这里处在县城内的繁华街道上，要说事故发生时没人看到，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林茂的车子到底有没有真正的撞到卖水果的老人，肯定有人看到，关键是林茂的态度引起了众怒，就算是真有人看到林茂没有撞到老人，这会也不会有人站出来为其作证，更何况老人倒地，确实和林茂脱不了干系。 “哼哼，你们都是当地人，自然维护当地人的利益，但你们可要知道作伪证可是犯法的，你们可得想好了后果，别到时仗义帮人不成，反而把自己送了进去。”深吸了一口气，林茂冷哼了一声，强压着心里头那快爆炸的怒火。 现场有些人的确是对林茂的行为看不过去，在瞎起哄，事发当时的情况还真没看到，林茂这么一威胁，有些人立即缩了回去，作伪证的罪名可没人能担得起，林茂看到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 不过林茂彻底的忽视了本地人的团结，也忘了还有这么一句话，法不责众，当人群中有人再次喊着要到公安局作证时，一时间又是附和声四起。 “好，好，算你们有种，老子还懒得跟你们计较，咱走着瞧。”林茂气得笑道。 事实上对林茂来说，有没有撞到老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林茂觉得他没撞到老人，真相往往就像是一张白纸，当权者可以肆意在上面涂鸦乱画，真相是什么，是少数当权者说了算，林茂压根就不会在意这些市井小民的话，他自认自己没撞到，那么他就能让自己的话变成真相，这会望着群情激愤的路人，林茂的目光突的有些怜悯，这些升斗小民，无非也就是嘴上发发牢骚，逞逞能而已，又能把他怎么着。 “你们两个给我把他拖走，浪费了老子的宝贵时间。”林茂颐指气使的指了指两个交警，那种命令的口气跟刚才如出一辙，两名交警都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特别是刚才还直接被林茂骂上的那名交警，早也忍了一肚子气没地方发作，见林茂说完就拉开车门就准备上车，那名交警上前一把拽住林茂，“你小子给我下来，撞了人就想走是不是。” “啧，你丫的一个小交警也来给我添堵，谁告诉你我撞着人了。”林茂腻歪的撇了撇嘴巴，指了指那名交警的手，“给老子放开，信了信老子扒了你这身警服。” 林茂这句话说出来可以说是嚣张之极，那名交警愣了一下，一时有所迟疑，嚣张的不是没见过，但没见过这么嚣张，竟然敢扬言扒掉他身上的警服，再次瞥了一眼林茂的车牌，省城的车牌，交警一时也有些忌惮起来，这种外市的车牌在本地惹了祸还敢这么横的，如果不是有所倚仗，那除非对方是脑子进水了，但后一种的可能性无疑是微乎其微。 这年头，横的怕更横的，这句话一点也没有错，出现交通事故，肇事车主最怕的莫不过是交警，哪个在交警面前不是老老实实的，眼前出现这么一个嚣张如斯的，还真把交警给震住了。 这时，120救护车那特有的声音从远而近，林茂眉头皱了一下，却是没有理会，甩掉那名交警的手，一只脚已经跨进车内，末了，还不忘回头指了指两个交警，“把他给我拖走，不要怀疑我刚才的话，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叫来你们局长。” 救护车的医护人员要将老人抬上车，老人却是死活不肯，抱住了一名交警的腿就哭喊起来，喊着要交警帮忙做主云云，这名老人这会是看出苗头了，年轻人有恃无恐，那两名交警都有所忌惮了。 老人心里多少有些后悔了，他被撞倒，除了感到身体上的几处擦伤还有些头晕外，也没真感觉到还有其他不适，原本他也没打算怎么着，对方赔点他那损毁的水果钱再加点医药费也就够了，那点水果，撑死也就卖个百来块钱的，利润也没有多少，老人也没想过要狮子大开口，一辈子本本分分的种田地，这老人也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刚才林茂说他是什么碰瓷的，这老人都不懂那是什么意思，这次是自家种了几棵橘子，想挑到城里来卖，赚点钱，哪里会想过碰到这种事情，林茂扔在地上的十几张老人头，老人是自己觉得够补偿他那点水果了和医药费了，因为老人也没觉得自己真有什么大碍，但偏偏林茂拿着钱就往老人脸上扔，这下子老人可不干了，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不是。 老人在乎的是一点尊严，差点被对方开车撞死，难不成还要任对方践踏自己的尊严？谁说农民就没尊严了？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是不是？老人见不得对方的傲慢无礼，索性就直接躺到车前。 …… “书记，前面路边那不是黄海川的车子吗？”李绍同的秘书段刚坐在前排的副驾驶座上，不经意的看到停靠在街道旁边的黄海川的车子，神色一怔，立刻转头同自家领导说着，眼神瞄着更前面的路况，语气又是不太确定的道，“前面好像还出了交通事故。” 李绍同视线往旁边扫了扫，很快就看到了黄海川的车子，神色颇有些晦气，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走吧，不关我们的事，管他干什么。” 李绍同原本是要直接去酒店的，看能不能跟找机会跟张国力攀点交情，怎么说也是市长的丈夫，对于李绍同这一级别的官员来说，张一萍已经是他们头顶上的天了，很大程度上能决定着他们的前途和命运，李绍同到了这一年纪，也没多大的盼头，将来要是能干一届县委一把手也就知足了，若是有张一萍这位大市长的扶持，那在临退休前干一届县委书记，那难度肯定不大，李绍同存了这样的心思，自然也是想和张国力多亲近亲近。 早上奠基仪式开始前，李绍同已经听说了汪东辰早早的提前去了张国力下榻的酒店，这让李绍同早上不得不断了心思，刚才奠基仪式结束，李绍同原本想着汪东辰应该不会再和张国力紧紧的粘在一起，谁知道汪东辰不仅跟张国力坐了同一辆车回酒店，到了酒店，汪东辰还有说有笑的跟着进了酒店。 李绍同的车子在停车场停了一会，没见汪东辰有出来的迹象，心里咒骂了几句汪东辰，李绍同也只能让司机开车离开酒店，离中午的宴席还有近一个小时，看汪东辰的样子是想呆在酒店跟张国力一番畅聊了，李绍同也没打算进去找不自在，汪东辰在里面，那就没他发挥的机会，李绍同也不愿意在里面当汪东辰的应声虫，表面上向汪东辰服软是一回事，不代表李绍同就真的唯汪东辰马首是瞻。 最近因为儿子面临判刑的问题，妻子的情绪很不稳定，李绍同琢磨着还有一个小时宴席才开始，与其进去酒店找不自在，还不如回家陪陪老婆。 李绍同的车子到了这里，没想到会看到黄海川的车子在这里，心里更显几分烦躁，除非是看到黄海川落难，李绍同心里才会觉得畅快，要不然李绍同平时还真是不想跟黄海川多接触，因为自己儿子的事情，李绍同现在在县里面是夹紧了尾巴做人，否则又怎么可能暂时向汪东辰服软，对于事件的始作俑者——黄海川，当然，这是李绍同心里是如此认为的，他也将一切事情都怪到黄海川头上，总感觉黄海川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嘲讽，是以李绍同心里对黄海川的仇恨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这笔账，李绍同一直记在心里。 车子从黄海川的车子旁经过，李绍同当做没有看见，只是目光仍是下意识的往旁边瞄了瞄，瞅见黄海川坐在车里，李绍同鼻孔里忍不住的又冷哼了一声，然而，下一刻李绍同就感到有些奇怪了，黄海川的车子从离开奠基仪式的现场就没往酒店的方向而去，而是朝县委县政府的方向，按理说黄海川要是准备回县政府的话，应该早到了才是，怎么黄海川的车子还一直停在这？ 第177章 心里头有些奇怪，李绍同一时也没去多想，车子快要从事故现场旁边经过时，因为林茂的车子已经被周围的群众给围住，要是不注意去看的话，还真看不出那是一辆奥迪车，这时，还是段刚眼尖，见到了在人群中围观的何齐，这下，段刚登时就兴起了疑问，黄海川的车子可还停在后面，甚至黄海川也坐在车里，偏偏黄海川的秘书何齐在这里看热闹，很明显，何齐在这里看‘热闹’可能是出自于黄海川的授意，要不然哪个秘书有这个胆子让领导坐在车里等着，自己跑到路边看热闹，这里头没有问题就怪了，心里头瞬间就闪过了这些心思，段刚少不得要赶紧向领导反馈这一情况了，“书记，那是黄海川身边的何齐。” 段刚说了这一句便识趣的闭上了嘴巴，永远不要小瞧领导的智商，也不要在领导面前显摆自己的能力，段刚可不认为自己能够联想到的，自家领导就想不到，不消说，李绍同的洞察力还没那么后知后觉，听了段刚的话，李绍同往后面黄海川的方向望了一眼，沉吟了一下，登时也吩咐道，“车子开到前面去听下，小段，你也下去看看情况。” 段刚下车去看路面上围拢的这些群众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时，也正逢那位躺在地上的受伤老者要被抬上救护车，几名医护人员正劝着老人先到医院做一番检查，而林茂也刚好说了那句‘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叫来你们局长’的狠话。 两名交警站在原地，虽是被林茂的话震住，但毫无疑问，林茂想凭嘴上的几句威胁之话就让交警照他的话去做也不可能，真要是被林茂仅仅几句口头上的逞威给吓住了，事后证明林茂也就是一只纸老虎，嘴上吓唬吓唬人而已，那这两名交警可就要成为整个系统的笑话了。 眼神交流了一番，两名交警行动也是颇为迟疑，单听林茂的几句片面之言就被吓到，那是很不靠谱的事，但若是完全不在乎对方的话，对方可是连扒下他们的警服这句话都给说了出来，这话着实是吓人的紧，要是没有点背景，恐怕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一下也难住了两名交警，他们不可能任由林茂这么走了，但也不敢拿自己头上的帽子开玩笑。 老人终是被救护人员抬上了救护车，但一直在冲着两名交警喊着，旁边的群众亦是紧紧的盯着两名交警，想看交警会如何处理。 两名交警彼此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些苦笑，那名年轻人坐在车里，眼神还在瞪着他们，看那意思是要他们将旁边的群众给拉开，好让车子可以通过，只是两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去照做，但要不照做，瞧对方一会要摘掉他们头上帽子，一会又是能一个电话招来他们局长，这还真把两个小交警给吓了一跳，眼前这位嚣张到极致，又开车挂着江城牌照的奥迪车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两个小交警心里也是无比纠结，怎么就让他们碰上处理这事。 “喂，老陈，今天是那个什么国力大酒店的奠基仪式，听说县里的头头都去捧场了，那个国力集团不就是江城的公司吗，好像来头极大，对方该不会是国力集团的人吧？”一名交警凑到旁边的同事耳旁低声说道。 “就算是国力集团的人又怎么着，即便是来头再大，也是人家老板有背景，下面的人牛个什么劲，不就是个打工的嘛，拽什么拽，在咱们溪门的地面上撞了人还敢这么横，真当咱们本地人都是软柿子不成。”另外一名交警撇了撇嘴，神态有些不屑，不过说归说，这名交警也不敢真个大声说出来，只是小声嘀咕着。 “老陈，这年轻人看样子可不像是普通的打工者，指不定人家是老板的公子呢，咱们还是悠着点，别真得罪人了，就冲着今天县里的那些大领导都去给人家公司捧场了，咱们今天处理这事还是给自己留点后路，要不然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起先开口的这名交警已经有些怯场，这年头能端一份铁饭碗也不容易，尽管对对方那句说要摘掉他们头上的帽子嗤之以鼻，但偏偏心里还不敢去赌。 “那咱总也不能视而不见吧，你看看旁边的那些群众，咱们要是跟着不管不顾，这些人都该指着咱们的脊梁骨骂了。”叫老陈的交警眉头一皱，旋即又挺了挺胸脯，“老李，你说咱们总不能被这王八蛋的一两句话就给吓到吧，不管怎么说，我们也不能视而不见，反正咱们只要端正了态度，就算是上头的领导总也得给我们讲讲理吧。” “说的也是。”叫老李的交警轻点了下头，一时也没反对搭档的意见。 众目睽睽之下，两名交警似乎也拿出了主意，一齐走了上去，其中一人开口道，“这位先生，这起事故现在还没有调查清楚，您还不能离开。” 交警说话的态度已经是再客气不过，甚至还隐隐赔着笑脸，给了林茂十足的面子，这已经是因为交警顾忌到万一林茂真的有背景啥的，对方如果把怒火发泄到他们这些小交警身上，那还真不是他们能够承担得起的。 “怎么，不让我离开？”林茂冷笑了一下，见对方不仅没照他的话去做，话里的意思还是要他留下来，林茂说着拿出了手机，“真当我刚才的话是吓唬你们的吗。” 不得不说，林茂的这个动作还是很有杀伤力的，眼见对方真的拿出了手机，两名交警眼皮都是一跳，看样子对方真的是有来头的主，而不是虚张声势，只是下一刻，林茂拿着手机一时有些发愣了，他这嚣张跋扈习惯了，也忘了这里是宁城，而不是江城，他在江城可以随时打电话招人来解决问题，在这宁城里一时却是不知道该找谁。 林茂这一迟疑的动作落在两名交警的眼里，两人眼神一交流，难免就兴起了怀疑，莫非刚才被戏耍了不成，丫的这厮刚才都是在这诈唬他们？ 心里头存了这样的心思，两名交警可就有点恼羞成怒了，你吓唬其他人也就罢了，竟然敢在交通肇事后还吓唬到交警头上，丫的不让你知道交警有多厉害你就不知道自己亲爹姓啥，两名交警摩拳擦掌的隔着车窗正要呵斥林茂下车，林茂却是再次冷笑了一下，“你们敢动手试试，到时让你们连后悔都来不及。” 林茂狠狠的瞪了两名交警一眼，能不能找到人来解决问题这并难不倒他，尽管这是宁城没错，但凭张、林两家的关系，林茂甚至能直接打电话给张一萍，眼下为了这点小事惊动张一萍却是小题大做了，林茂琢磨了一下，也只能打电话给孙祥了，反正孙祥现在和张国力在一起，县委书记都陪在身边，打电话给孙祥稍微说下，对方就知道怎么处理。 两名交警目光灼灼的盯着林茂，看到林茂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打出了电话，两名交警的动作又停滞了下来，他们着实也很想看看对方到底能抬出什么人物来。 林茂的电话直接打到孙祥手机上，孙祥接到电话，听到林茂稍微说了几句，便知道对方又惹祸了，孙祥对林茂的性格再了解不过，那家伙能消停得了反倒奇怪了，眼神往汪东辰身上瞟了一眼，孙祥冲着手机恩恩了几声，让林茂稍安勿躁，孙祥已经拿好了主意，县委书记汪东辰就在眼前，无非是两个小交警而已，这种事情也就动动嘴巴的事而已，压根不需要多费心思。 林茂挂掉电话，嘲讽的看着两名交警，双手抱着后脑勺，悠闲的靠在车座上，他相信很快这两名交警就该换成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 挤入人群围观的段刚在看到出事的是那辆喷了黄海川一脸灰尘和汽车尾气的黑色奥迪车，一下就来了精神，向周围几位群众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后，又站着亲眼目睹了一会，段刚马上就屁颠屁颠的跑回车上向自家领导汇报。 “哦，出事的是那辆黑色奥迪车？”李绍同面色一怔，隐隐来了几分兴趣，目光微微向后望了一眼，李绍同一时陷入了沉思当中，黄海川和这黑色奥迪车的车主看起来有些过节？ 在李绍同思考的空当，何齐同样也回到了车上，将刚才的所见所闻跟黄海川说了一遍，何齐说到林茂嚣张的样子，脸色都不禁有几分愤怒，要是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群众，何齐都忍不住要加入打人的行列，那个林茂的言行实在是太欠揍了点，也太惹人恨了。 “撞到了人吗？”黄海川低声自语着，嘴角隐隐露出了几分阴森的笑意，林茂啊林茂，江城你不好好呆着，到了溪门你还敢如此肆无忌惮，我要是不收拾你一下那还真对不住自己了。 第178章 酒店里，张国力和汪东辰有说有笑，交谈甚欢，张国力尽管神色仍是傲慢，但比起刚才，却也是好上许多，汪东辰一个县委书记一个上午都陪坐在旁边，倒真是给了他十足的面子，张国力也不好意思一直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态度也逐渐亲昵起来。 孙祥挂掉林茂的电话，望了汪东辰一眼，笑道，“汪书记，和我们一起来的一位朋友在你们溪门碰到了点麻烦，不知道汪书记能否帮忙过问一下？” “怎么，谁碰到了麻烦？是小林吗？”汪东辰还没来得及应声，张国力已经是先开了口，左右瞧瞧，没看见林茂，张国力一下就想到林茂身上，除了他也没有别的人，对方在江城也没少惹麻烦，来到溪门也不安分，张国力不由得笑骂了一句，“这小子，一天都安分不得。” 汪东辰眼睛一眯，笑道，“孙少，不知道你那位朋友碰到了麻烦？我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对于张国力的反应，汪东辰瞧在眼里，孙祥说的这个朋友既然连张国力都熟悉，汪东辰更没理由不帮这个忙，正愁没机会和张国力更进一步拉近关系，没想到眼前就送了一个机会过来，汪东辰心里暗喜，张家的情况他了解的不少，知晓张国力的这个女婿可是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孙志河的公子，汪东辰对孙祥的态度也是客气的很，心里琢磨着能一举和这两家都搞好关系，那是百利而无一害，虽说他这个年龄是进步无望了，但和市长家和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家搞好关系也错不了不是，至少将来退居二线的时候，那个副厅的待遇准跑不了。 听孙祥简单的说了下情况，汪东辰听说是交通事故，先是眉头一皱，要知道之前李绍同的儿子因为开跑车撞死人的事可是在省报曝光，闹的全省沸沸扬扬，引起了极坏的社会影响，省里、市里都先后有领导做出指示，县公安局一二把手一个引咎辞职，一个被市里的调查组带走，县委副书记李绍同更是夹紧了尾巴做人，这股余波才刚过去，汪东辰咋一听跟交通事故有关，心里头就是咯噔一下。 好在孙祥下一刻说了，他那位朋友并没有撞到人，是受伤的人想要讹诈他朋友的钱，汪东辰虽然对对方的片面之词持保留态度，没去真的相信，但听说伤者没有生命危险，汪东辰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只要没出现人命，事情就比较容易处理，笑了笑，汪东辰道，“既然是孙少的朋友，那我就跟交警部门的同志打个招呼。” 汪东辰说着转头就朝一旁的秘书陈俊吩咐道，“小陈，你去跟交警部门的负责同志打个电话，让他们把人放了，就说是我的意思。” 陈俊微微点着头，瞅了眼自家领导的眼神，陈俊了然于胸，自家领导当着张国力等人的面说的干脆，实际上却还是暗示他要去把情况了解清楚。 走出去打电话，身为汪东辰的秘书，陈俊要办一些事是再容易不过，很快就从交警部门那里了解到县城一条主要街道上发生的事故，陈俊当即又打电话到县医院，询问伤者的情况，确认伤者并无大碍，陈俊这才又打电话给主管交警大队的县局副局长唐万，向其暗示了汪东辰的意思。 唐万得到陈俊的暗示，迟疑了一会，并没有立即照陈俊的话去做，在办公室里细细斟酌了一下，唐万就给路鸣打了电话过去。 因为上次的跑车撞死人事件，唐万被上级领导批评不作为，受到了记大过处分，是以唐万这阵子一直低调得很，老实本分的守着自己的工作，局里的事情，不该问的不多问，对于新局长路鸣，则是积极配合，比起韩东引咎辞职来说，唐万自认为自己是捡了一条‘命’，至少他的政治生命还得以延续。 打电话给路鸣，唐万如实的说着情况，并将陈俊打来的电话乃至于这是汪东辰的意思详细跟路鸣汇报了一下，等待着路鸣的答复。 现在唐万可以说是摆正了自己的态度，紧跟着路鸣的脚步走，别看路鸣这个局长是刚上任，在局里的威望却是无人能比，韩东、荣鹏这两个原本能压住路鸣的人一个辞职一个在接受市里的审查，路鸣当上局长，就轻轻松松的掌控了公安局，副局长谢勇之前有常务副县长李政的支持，原先还敢跟路鸣腻歪两句，如今李政也出事了，谢勇一下子就焉了下去，最近的表现比他还乖顺，生怕路鸣找他秋后算账。 汪东辰那棵大树并不好靠，唐万思前想后了一下，才会决定及时给路鸣打电话，而不是立刻按照陈俊所暗示的意思去做，他既然不想把屁股再次做歪，那就得紧紧的靠住路鸣，向路鸣表达自己的诚意，路鸣背后倚仗的是黄海川，唐万对比黄海川和汪东辰两人，心里却是更看好黄海川，汪东辰日薄西山，黄海川却是正当盛年，尽管汪东辰在溪门的威望仍是无人可比，但这并不影响唐万做出倾向性的选择。 “汪书记过问了一起交通事故？”路鸣愣了一下，他还不知道发生在街道上的那起交通事故，更不知道那辆黑色的奥迪车主人跟黄海川有过节，听到汪东辰过问一起小小的交通事故，路鸣着实诧异了一下，详细询问了一番，琢磨着不是什么大事，路鸣便吩咐唐万按照汪东辰的吩咐去做，挂掉电话，路鸣忽的笑了一下，这个唐万，态度倒是端正的很。 路鸣还没得及喝口水的功夫，黄海川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听闻黄海川的吩咐，路鸣登时就怔住，苦笑道，“黄县，唐万刚才才跟说汪东辰过问了这事，我以为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让他照汪东辰的指示去做，听您的意思，是想找这辆车的麻烦？” 路鸣并不笨，黄海川尽管没有明说什么，但一听黄海川也关注这事，而且和汪东辰是截然不同的意思，路鸣就能猜到些什么。 确认了黄海川的意思，路鸣也没犹豫，立即又给唐万打了电话过去，纵使汪东辰的虎须摸不得，但路鸣也得坚定的站在黄海川这边，书记和县长的指示完全不一样，路鸣毫不迟疑的选择按照黄海川的意思去做。 将改变后的主意同唐万一说，这下子轮到唐万纳闷了，刚才还让他照汪东辰的意思去办，转眼间就变卦了，唐万心里狐疑不已，嘴上也识趣的没多问什么，唐万对着电话点头着，又急急忙忙打电话吩咐下去。 于是，现场就出现了这样有趣的状况，两名交警正在劝导着旁边的群众，让群众不要再围观，该干嘛干嘛去，公安局自然会妥当处置，这两名交警无疑也是想随便应付下面前的这些群众，先把群众都劝走了，再让林茂离开，要不然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不敢公然偏袒林茂，此刻也是无奈之举，交警队的大队长直接打电话到他们手机上，要他们立刻让年轻人离开，听说这还是局领导的意思，两名交警这下总算是见识到年轻人的能量，一个电话还真惊动了局领导，尽管打来电话的只是大队长，两名交警却是不怀疑年轻人真能把局领导叫来。 积极的疏散着群众，两名交警嘴上说着一定会秉公处理之类的话来应付着群众质疑的眼光，心里头也是苦笑不已，今天是不是出门忘记拜关公了，竟然碰到这样一位煞星。 周围的群众逐渐离开，两名交警也松了口气，林茂好整以暇的坐在车里面，音乐打开着，吹着口哨，再悠闲不过，看着前面围观的人都离开，车子可以走了，林茂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启动起车子，就准备扬长而去。 这时候，两名交警却是再次接到上面的电话，要求他们立刻将林茂的车子截下，将肇事车主带回局里询问，两名交警一时也是呆愣呆愣的，上面的领导是啥意思？拿他们底下这些跑腿的人开涮不成。一会要他们放行，一会又要将人带回去调查的，害的他们白折腾了一番。 得了上面领导的授意，两名交警立马也就变了脸，看到林茂的车子都已经发动了起来，两名交警迅速的走了上去，敲了敲林茂的车窗，林茂这会也没多想，将车窗打开，以为两名交警驱散完群众，是想回来跟他道歉，毕竟刚才这两名交警接到了电话可是乖乖按照按照他的吩咐去做来着，林茂估摸着肯定是自己打给孙祥的电话已经起了作用。 一名交警眯着笑脸，笑意盈盈的冲着林茂道，“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您现在还不能走，必须和我们回局里一趟，等事故调查清楚了，您才能离开。” “嗯？”林茂眼睛眨了一下，望向那名说话的交警，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脸上有些错愕，“你说什么？” “您必须跟我们回局里一趟，配合这起事故的调查，等调查完了才能离开。”说话的交警很有耐心的再次笑着说了一遍，对林茂的态度依旧客气，只不过这客气中又带着跟刚才截然不同的韵味，笑容中带着些许嘲讽，若不是想到这年轻人刚才一个电话真的惊动了局里的领导，这名交警此刻绝对不介意将林茂狠狠的从车里拽出来，虽然不清楚上面怎么又变了主意，但这两名交警在心里大呼畅快的同时，却也不得不有所顾忌。 “你确认你没说错？”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林茂笑容一滞，看向这名交警的目光中有些疑惑，林茂这会都忘记了发火，而是疑惑不已。 “我没有说错，你也没有听错，您必须跟我回去调查。”那名交警点头笑着，一只手从车窗内伸进去，反手打开了车门，示意林茂下车。 林茂这下子总算是反映过来了，双眼冒火的盯着那名交警，对方脸上的笑容看在他眼里却像是莫大的讽刺一般，手指隔空在两名交警身上来回点着，林茂脸上的威胁神色再次浮现，那意思是要两人走着瞧。 “这位先生，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小的，这是上头的指示，您还是配合一下，只是到局里去配合一下调查，应该不会耽误您多少时间。”那名交警再次笑了笑，任凭林茂摆出什么脸色，两名交警脸上都是笑脸相陪，只是这笑容里面隐隐约约的还是带有一丝嘲讽。 林茂冷哼了一声，走下了车子，这时候林茂出乎意外的没有冲着两名交警大发脾气，林茂意识到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从那两名交警一开始赔着笑脸的帮忙驱散群众，林茂知道自己打的电话是起了作用，只是这两个交警后来又突的变了态度，要他回去配合调查，林茂琢磨着是不是谁在跟他过不去，目光游离了一下，林茂四下张望了一番，并没有看到黄海川的车子，眉头皱了一下，林茂心里已经直接认定除了黄海川肯定不会有其他人在背后使绊子。 第179章 拿出手机，林茂再次给孙祥打了过去，电话的内容无需多说，林茂只是将眼前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便挂掉了电话。 至于两名交警，看到林茂打电话，也直接当做没看到，他们还没这个权力去阻止林茂打电话，况且上头也没吩咐要对林茂特殊‘招呼’，眼下林茂要打电话，也就任由对方打就是了，两名交警也懒得再凑上去挨几句骂，林茂的嘴不是一般的臭，他们已经见识到了。 “汪书记，我那名朋友好像被请进了公安局？”孙祥接到电话，脸色一怔，看向了汪东辰，要说孙祥的为人处事比林茂圆滑了不知道多少，孙祥的语气并没有带着质问，尽管他有这个资格，但他却是表现出了对汪东辰这个县委书记的尊重，仅仅稍微一询问的语气，孙祥就将自己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被请进了公安局？应该不可能啊。”汪东辰回应着林茂的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着，微微一摆头，看向旁边的秘书陈俊，汪东辰的目光中带着一些不满，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书记，我再去打电话询问一下，应该是弄错了。”陈俊站了起来，头皮微微有些发麻，老板可真的是不满意了，陈俊心里苦笑，他明明打电话给了分管交警大队的副局长唐万，按理说不该出现这样的事情啊。 走到房间外面，陈俊再次拨通了唐万的电话，受到汪东辰的那边的责备，陈俊的口气可就有些不善了，“唐局长，刚才跟你说的那事怎么样了，我刚听说那个奥迪车主被请进公安局了，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黄秘书，那个奥迪车主涉嫌撞人，目前事故还没调查清楚，那位受伤老人的家属已经闹到公安局了，要求给个交代，不然就要到市里去上访，甚至要捅到报纸上去，这事可就比较麻烦了，前段时间的跑车撞人事件的余波才刚过去，要是再闹出一起这样的事情出来，那咱们都经不起折腾不是，所以为了澄清那名奥迪车主确实是无辜的，我们局里才作出决定，让他到局里配合调查一下，只是稍坐一下而已，我们已经有专业的事故现场勘察人员前去现场勘查，等结果出来，证明了那位奥迪车主立马就能离开。” 唐万信口胡诌的给陈俊解释着，向下面的人指示要将奥迪车主带回局里来调查，唐万就预料到陈俊会再打这个电话过来，早已想好了措辞，所谓的受伤老人家属闹到了公安局完全是搪塞陈俊，不想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唐万也知道陈俊不好打发，汪东辰就算是再日薄西山，其在溪门的权势也不容置疑，唐万心里看好黄海川，却也不敢直接得罪了汪东辰。 “到市里上访？”陈俊冷笑了一下，“唐局，你们公安局可是肩负维稳的任务，就这么几个人，你们还能让他们蹦上天不成，维稳维稳，不就是要维护任何一切破坏稳定的因素嘛，这些人动不动就威胁要上访的，就属于破坏社会稳定的那一小分子，你们公安局难不成就不知道发挥维稳的作用？” “我们公安局是肩负着维稳的任务，但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呐，下面的民警已经汇报了，今天在大街上为了一大群人目睹了事发经过，群众都是义愤填膺的要求严惩肇事车主，要不是我们的民警及时赶到，恐怕那个奥迪车主被愤怒的群众围殴都有可能。”唐万心里冷笑着，心说你跟我谈维稳，你小子还嫩着，要不是冲着汪书记的面子，老子还能任得你在眼前指手画脚的，心里头想着，唐万嘴上继续道， “陈秘，现场看到的群众实在是太多了，我们能够轻松的限制伤者家属去上访，但堵不了所有人的嘴的，所谓维稳，就是要从根源上去解决问题，不然只会越维越乱，我听民警说了，那个奥迪车主百分百保证自己没有撞到人，围观的群众可能有些是受了表象的迷惑，看到老人倒地就主观的认为车子撞到老人了，所以为了矫正视听，让被蒙蔽的群众有个清醒的认识，也为了让那奥迪车主真正清清白白的，我觉得有必要让他配合到公安局调查一下，怎么说也是为了他好。” 听着电话那头唐万的长篇大论，陈俊砸吧了两声，发现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回唐万的话，对方说起这方面，嘴巴利索，压根不是他能辩驳的，而且陈俊不得不承认，唐万说的话滴水不漏，有些话能看出唐万是在胡扯，但偏偏人家扯起大旗当虎皮，前段时间的跑车撞人事件确实是动静很大，以至于县里的干部提起来都还是忌讳的很，陈俊也不敢在这上面说啥。 陈俊是汪东辰的贴身人物，对于汪东辰的想法，陈俊是再了解不过，若是真出现类似上次那样的跑车撞人事件，汪东辰肯定不想沾手，撇清都还来不及，谁还会去插手，陈俊也是确认了伤者没啥生命危险，才像唐万电话暗示了汪东辰的意思，哪知道唐万会突然变卦，不知道黄海川和林茂的过节，陈俊一时都想不出这其中的关节，心里倒是有些惊疑不定，莫不是唐万真的是在秉公执法？ “唐局长，你确定你要这样做？”嘴上说不过唐万，陈俊也干脆避开了这个问题，只问了唐万这么一句，话里的意思不外乎如此：你要是想这样做也不是不可以，但你确定你可以承担这样做的后果？你这可是在扫汪书记的面子。 “陈秘，我这样做完全是为汪书记着想，要是万一真闹出了什么严重的社会影响，这样做对汪书记有利不是。”唐万笑呵呵的说着，心里却是有些悻悻然，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现在要是缩回去，那就是两边都吃力不讨好，这种夹在中间的事，唐万也着实是难受的很。 “好，唐局都这样说了，我会如实跟汪书记汇报的，打扰了。”陈俊啪的一声直接挂掉电话，最后那个‘打扰了’，可就实实在在的向唐万表达了他的不满，至于说要如实向汪东辰汇报，那就是唐万所要承担的后果了，领导秘书也就是这么个接近领导的便利，离开了领导，其实啥也不是。 陈俊走进房间里面，汪东辰依旧是和张国力在聊着，两人无非就是随意的找着一些话题闲扯，看了看自家领导，陈俊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启齿，心里骂了几句，心说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啊，害他在领导面前失分，这要是跟汪东辰说没处理好，怕是汪东辰又要不满了。 叹了一口气，陈俊瞅着一个汪东辰没说话的空当，在汪东辰耳旁小声说了下情况，汪东辰神色微动，瞥了陈俊一眼，却是没说什么，而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怎么，汪书记，我那位朋友真的被请进了公安局？”孙祥明知故问。 “是有这么一回事。”汪东辰微点着头，说出来都感觉脸上无光，他一个县委书记去‘过问’的事，竟然还让公安局的人给请了进去，今天可着实在张国力和孙祥这翁婿两人面前失了面子，当然，最关键的是汪东辰觉得自己的威望受到了挑战。 “我让小陈亲自到公安局走一趟，看看是怎么回事。”汪东辰沉吟了一下，转头看了陈俊一眼。 陈俊领了命便赶紧往公安局而去，他可是看出来了，汪东辰心里正憋着一股气，感受到领导的怒火，陈俊一路上也是风驰电掣，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公安局。 事发现场，李绍同目睹着年轻的奥迪车主被两名交警带回了局里，至于那辆奥迪车，则是被交警暂时给扣了下来，李绍同疑惑的往事故现场更后面的方向望了一眼，若有所思，吩咐着司机开车，李绍同对这事也留意了起来，“小段，密切关注这事的发展，还有，尽快弄清楚那名年轻人的身份，我要马上知道消息。” 看着林茂被带回公安局，黄海川冷笑了一下，将林茂请进公安局，不能对林茂怎么着，但却是可以恶心他一下，让他知道溪门不是任他胡来的地方。 黄海川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路鸣后脚也到，略显随意的坐到黄海川跟前，路鸣带着几分疑惑，直奔主题，“黄县，那年轻人好像是国力集团的人？” 路鸣是根据年轻人坐的车来判断，知道是江城的车牌，开的是奥迪车，路鸣不免要想到国力集团身上，国力集团财大气粗，总部又是在江城，今天又恰逢国力集团在溪门投资的国力大酒店奠基仪式，那年轻人八九不离十跟国力集团有关系。 “不是国力集团的人。”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说出他的身份，要吓你一跳。” “是嘛。”路鸣眉毛抖了抖，感觉有些口渴，拿起水喝了一小口，半开玩笑道，“黄县，我可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人，不是吓大的。” “那人是江城市公安局林刚的儿子。”黄海川笑眯眯的望着路鸣，路鸣乍一听到这话，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一口水差点没喷了出来，“黄县，您没弄错？” 尽管相信黄海川不会跟他开这种玩笑，路鸣仍是提出了一点点质疑，黄海川说出的这个结果也着实吓人了一点，同处在公安系统，像林刚那样的人物，完全是路鸣需要仰望的人物，那是省会江城公安系统的大局长，有望入主省厅的人，跟他这种小县城的公安局长不可同日而语，目光在黄海川脸上停留片刻，路鸣愈发好奇起来，从刚才黄海川的吩咐来看，可见两人是有过节的，路鸣忍不住问道，“黄县，您怎么跟这号人起了冲突？” “我跟他的冲突，说起来可就早了。”黄海川笑了笑，也没细说什么，道，“这人跟我的嫌隙算是解不开了，我上江城多次，这人都找了我的麻烦，好几次指使一些江城的流氓混混来挑事，说句丢脸的话，我上次从江城回来，脸上隐隐还有伤疤，就是拜他所赐。” 黄海川说着脸色再次一冷，“这次他到溪门来，我这个东道主不好好招待一下他，那可就没尽到东道主的义务了。” 第180章 路鸣面色一凛，没想到黄海川和对方结的梁子已经到了这地步，上次黄海川从江城回来，脸上确实有些淤青，不过黄海川掩饰的好，也不大能看的出来，当然，就算是有人看出来，也会装作没看到，没人会傻得去做这种事，只是，下一刻，路鸣不禁提出了一些疑虑，“黄县，光靠这么一起交通意外事故想要找这姓林的麻烦，恐怕有点难度吧。” “靠这么点小事要找他麻烦自是不可能，无非是想恶心他一下而已，这小子仗着父亲是公安局长，一向无法无天，警察在其眼中跟他家使唤的奴才差不多，这次我就要知道，离开了江城，他啥也不是，警察也不是任他呼来喝去的。”黄海川冷笑了一下，“路鸣，这起交通事故，你们就按照正常的程序去处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受外界的因素干扰。” “我估计很快就会有压力来了。”路鸣摇头笑了笑，“唐万之前已经说汪东辰过问了这件事，汪东辰的意思是要放行，如今交警部门的人不仅没放行，反倒把人带回局里调查了，估计汪东辰很快就会有电话再过来。” “林茂这次不出意外是跟张国力他们一起来溪门的，现在汪东辰肯定是跟他们在一起，估计林茂刚才直接打电话给张国力他们中的一人，汪东辰就在旁边，肯定会过问这件事。”黄海川笑了笑，有个很有趣的现象是，黄海川和路鸣两人私下里都已经直呼汪东辰的姓名。 “黄县，这小子既然几次三番都跟您过不去，那光恶心他一下，岂不是太便宜他了？他就是林刚的儿子又咋样，江城是江城，这里是溪门，他就算是条龙，来到溪门溪门也得盘着，要不然就让他这条过江龙栽在这里。”林茂为黄海川抱不平道。 “若是不想这么便宜他，你说该怎么办？”黄海川似笑非笑的望着路鸣，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若是能由路鸣说出来那自是更好。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小子既然敢指使人背后对您下黑手，那到了咱们地盘上，我们也得好好回敬他不是，要不然人家以我们不懂待客之道呢。”路鸣阴笑了两句，要耍阴谋手段的话，他这个局长也是一肚子坏水，只不过是用在该用的人身上罢了。 黄海川笑了笑，没说什么，路鸣瞧见黄海川的神色，知道黄海川没有反对，那就是默认的意思，不由得起身，“黄县，那我先走了，您听消息就是。” 路鸣从黄海川那里出来，正逢唐万打电话过来求助，汪东辰的秘书陈俊已经直接来到交警大队了，想把人领走，这下子唐万可就为难了，他能在电话里跟陈俊胡扯，眼下陈俊本人亲自过来，唐万可就不好再驳了对方的面子，其实说白了，就是唐万不想再进一步得罪人了，他自认为将人带回交警支队，已经是向路鸣端正了态度，能够在电话里驳了陈俊的面子，这已经是唐万的极限，此刻陈俊亲自到来，那代表的可能就是汪书记想要对这事过问到底的意思，唐万可就扛不住这样的压力了，汪东辰虽是廉颇老矣，但这虎须还真不是他能撩拨的。 唐万给路鸣打电话的用意也就在这里了，他已经顶不住了，路鸣要是没有个直接表态的话，那他可就要让陈俊直接将人领走了。 “老唐，将人给我留下来，你就说是我的意思。”路鸣此时也是很干脆，二话不说就表示要扛下这个压力，路鸣心里也清楚，唐万确实是不敢直面汪东辰的压力，就算是他，如果不是因为和黄海川紧密的绑在一起，要让他去扫汪东辰的面子，路鸣可也没胆干这样的事。 “路局，要找理由将人留下来是没问题，但这个时间？”唐万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这只是一起交通肇事事故，伤者目前也没大碍，他们交警队这边能以事故结果还没调查出来为由，将人留住一时，但也仅限于一时，早晚是得让人离开，更别说这事还有汪东辰在施加压力。 “反正能留多久就多久，你看着差不多可以了就让他走就是。”路鸣琢磨了一下，也只能如此说着，“对了，那小子离开的时候，你记得打电话跟我说一声。” 唐万这边是借着上厕所的功夫才给路鸣打电话的，不然陈俊在一旁盯着，他这电话也没法打，挂掉电话，唐万多少也是有些苦笑，合着路鸣要他办这事也是乱打一枪？唐万对此除了苦笑就是无奈。 从厕所里出来，唐万就听到了楼下的办事大厅里传来了吵闹声，紧接着声音从楼下慢慢往楼上而来，唐万心里头一喜，轻咳了一声便往办公室走去。 唐万的办公室里，林茂双脚直接翘到身前的茶几上放着，嘴上不时的哼唧两句，看样子是在唱着谁也听不懂的歌，身子还不时富有节奏的扭动着，唐万眉头一簇而过，轻轻的瞥了林茂一眼，唐万这心里的火蹭蹭的往上冒，麻痹的，这年轻人还真当他这个公安局副局长是空气了，刚才冲他这个副局长放狠话也就算了，这会竟然还旁若无人的把脚翘到桌子上去。 陈俊坐在林茂的旁边，到了公安局，陈俊才知道孙祥这个所谓的朋友就是早上也一起在张国力房间的那个年轻人，陈俊看到对方时，面色也是有些古怪，早上对方可也是对汪东辰无视来着，当着汪东辰的面拿出指甲刀竟然要剪指甲，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要恶心汪东辰还是咋地，不过有了早上的那次见闻在前，陈俊对林茂的言行多少是有些见怪不怪，唯独心里头有些唏嘘，要是汪东辰知道要捞的眼前这主，不知道会不会这么尽力。 “唐局，您这还要让这位林先生呆在你们交警队多久，难不成你还想将人一直扣着不成。”陈俊再次出声问着，唐万说是去上厕所，这话要是能相信，那他也真跟三岁小孩差不多了。 “陈秘，瞧您这话说的，不是我要让他呆多久，是事故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而已，那位伤者的家属可一直在我们交警队里闹着，嚷嚷着要见肇事车主，我这不是怕这位林先生一下去就被伤者家属给堵住嘛，那些人现在正情绪激动着，万一要是伤着了这位林先生那就不好了，您听听，那些伤者的家属都闹到我办公室外面了。”唐万笑着应付着陈俊的话，皱眉道，“也不知道下面的人是怎么搞的，怎么让人闹到楼上来了，我出去看看。” 唐万开门的刹那，门也从外面被推开，几名伤者的家属嚷嚷着涌了进来，其中一人看见林茂，立即道，“就是他撞了咱爸，撞人了还想跑，走，立刻先跟我们到医院去，把医院费赔偿了再说。” 几个年轻人说着就要上来就拽住林茂的衣衫，林茂气得一吼，“拉扯什么，老子缺那几毛钱嘛，那点医药费以为老子赔不起不是，再拉拉扯扯，让你们连一毛钱也得不到。” 唐万眼底深处有些幸灾乐祸，脸色一板，呵斥道，“你们干什么，不知道这是办公室嘛，谁让你们进来的。” “我们没有要干什么，这人撞了我爸，连医药费都不赔，就一声不吭的想走，我们只是想讨个公道而已。”几人当中的一个年轻人回应着唐万的话，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面对唐万这个公安局副局长，竟是一点不惧。 “肇事车主并没有逃逸，他只是跟我们到局里来配合调查而已，你们瞎嚷嚷个什么。”唐万一脸肃杀，搁在平时，对这种愣头青，唐万是连搭理都懒得搭理，这会却是有些暗喜，对方也算是间接配合了他。 眼见目的已经达到，唐万朝后边的民警使了使眼色，结果也就可想而知，在几名民警的‘努力’下，几名情绪激动的伤者家属终于被拉出了办公室，眼见办公室门重新关上，唐万这才重新坐到陈俊身旁，无奈的笑道，“黄秘书，你看到了没有，这些伤者的家属现在可是有些不讲理，其实我觉得让林先生呆在我们局里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 “呆在你们局里？要是你们的事故结果明天才能出来，你让我也坐到明天吗？老子说没有撞到人就没有撞到，这里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黄秘书，你自己看着办，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这些交警队的人要是拦我，那是不是不给你面子？又或者说没将你身后的汪书记放在眼里？”林茂嘲讽的看了陈俊一眼，哪怕陈俊是来捞他出去，林茂的态度依旧是一点都不客气，这厮压根就不把县里的这些官员放在眼里。 “唐局，汪书记十分关心这事，我看交警大队调查归调查，但林先生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你们等结果出来再通知林先生就是，林先生是有头有脸的人，你们还怕找不到人吗。”陈俊出声对唐万说着，心里头对林茂的态度很是不喜，却也是只能装着没听见，对方的跋扈也不是现在才见识，一耳进一耳出，权当没听到就是了。 “黄秘书，我是担心林先生一出去就会被那些伤者家属纠缠，当然，林先生既然坚持要离开，那我也不好再阻扰。”唐万摊了摊手，表示了妥协。 “哼，老子这一辈子活到现在还是头一次被人带进公安局调查，你这个小小的交警大队说出去可以跟人吹嘘一番了。”林茂冷笑着看了唐万一眼，甩手走出了办公室，后边的陈俊看着对方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跟在对方后面走出去，心里头着实窝囊的很，今天是来保对方出去，这家伙嘴巴却还是臭的可以，要不是汪东辰的吩咐，他宁愿把这功夫花到狗身上，也不愿意来交警大队走一趟。 将陈俊送了出去，唐万走回办公室，看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有些肉眼可见的小灰尘，唐万火气又往上冒了几分，要不是对方看起来来头不小，就算是没有路鸣吩咐，他也想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没边的小子了，实在是操蛋的很。 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心说还不知道这年轻人是何方神圣，看路鸣的口气，或许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历，想着路鸣还让他在人离开后打个电话说一下，唐万也没再迟疑，立刻打电话通知路鸣。 第181章 出了交警大队的办公楼，林茂上了车，后面的陈俊迟疑了一下，也跟着上了林茂的车，瞥了对方一眼，林茂嘴唇微动，却是没说什么，径直启动了车子。 坐在边上的陈俊心里头有些悻悻，心道这什么眼神啊，他特地跑交警大队一趟，就为了帮对方解决麻烦，这厮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这眼神还让人看着一肚子火气。 车子直奔成功大厦而去，林茂眼睛直盯着前面，陈俊见对方没有说话的意思，也干脆紧紧的闭上嘴巴，眼下他只知道对方是孙祥的朋友，跟张家有点关系，至于其他的，就不甚了解，但看对方的样子，怕是也有点背景，陈俊却是有些反感对方的态度，这会也懒得去刻意巴结对方，免得一张热脸贴上对方的冷屁股。 林茂回到酒店，进了张国力的房间，见张国力等人都在，径直走到一处空沙发上坐下，张国力看了看对方，摇头笑道，“小林，到哪都能见到你惹事，你这性子啊，还是要收敛一点。” “我可没惹事，车子压根还没撞到那老头身上，那老头就倒了，我看他是想讹钱才是。”林茂撇了撇嘴，“赵叔，今天这事可是邪门的很，我怀疑是黄海川故意跟我过不去。” “这怎么跟黄海川扯上关系了，小林，你不会是被气昏了头吧，你在江城没人敢管你，这溪门的交警可不认得你林茂是谁。”张国力笑了笑，“好了，你现在不也从交警队出来了，这事还得感谢人家汪书记帮了忙，你还不谢谢汪书记。” 林茂转头看了汪东辰一眼，嘴巴张了张，话到嘴里又咽了回去，最后只冲对方点了点头，算是谢过，这个表现着实是有些无礼，张国力刚才跟汪东辰相谈甚欢，看见林茂此刻的态度，不禁眉头微皱，轻斥道，“小林，你这什么态度，哪有你这么感谢人的。” “张董，没事，没事，年轻人嘛，都是比较有个性的。”汪东辰笑着摆了摆手，心里头微微有些火气，当着张国力的面，却也没法跟人家计较什么，况且早上已经见识过林茂的无礼，汪东辰这会倒是有些见怪不怪，只是一想孙祥口中的朋友是这位，汪东辰心里也有些腻歪，早知道是这位惹了事，就应该让他多吃会苦头再让人去捞人。 “林茂，刚才你打电话给我，汪书记就过问了此事，怎么你又被带进交警大队了？”一直没吭声的孙祥直至此刻才有机会开口说话。 “所以我说这事邪门啊，本来都可以走了，那两名小交警又接了个电话后，就变了态度，把我给拦下来了。”林茂恨恨的拍了拍沙发，“孙哥，我怀疑这是黄海川在背后搞鬼，要不然不会有这种事，这里除了他也不会有人故意跟我过不去。” “无凭无据的事，倒也不好说什么。”孙祥笑着摇了摇头，奇怪的望了林茂一眼，有些疑惑对方跟黄海川的矛盾怎么越来越深了。 “这种事还需要什么证据。”林茂一脸不以为然，转头望向汪东辰，兴许是因为刚才张国力的那一小声呵斥起了效果，林茂这会的态度多少端正了一点，“你看看，汪书记是这溪门的一把手，他过问了此事，下面的人还敢阳奉阴违，肯定是又有其他的人在背后指使，这溪门里面，怕是除了黄海川，也没人敢跟汪书记对着干吧，汪书记，您说是不是？当然，要是汪书记在溪门没啥威信，那就另说了。” “我说你小子不说话会死啊。”汪东辰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他活了这么一把年纪，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过了不知道多少，今天仍是被这林茂气得肝火上升，可见这林茂说话的的确确是够恶心人的，汪东辰这会算是认识到刚才让陈俊亲自去走一趟是个极大的错误了。 轻咳了一声，汪东辰表面上仍是古井不波，以他的涵养，也不可能将心里所想表现在脸上，心里被对方的话恶心的够呛，汪东辰脸上正色道，“可能是下面的交警同志出于慎重的考虑才会让你配合着到交警队去调查一下，前段时间才出了跑车撞人的恶性案件，交通部门的同志难免对这种类似的交通案件比较敏感，会比较较真一点也正常，对于这点，县委和县政府都是有下过指示的。” 不得不说，汪东辰扯起官面文章也是信手拈来，只是，林茂却是不满了，音调略微高了几分，道，“汪书记，我说你这话听着让人不高兴，谁说我撞到人了，我今天这事跟你们县里前段时间闹得满城风雨的跑车撞人事件能同日而语吗，你这不是故意给我扣大帽子嘛。” 林茂咧着嘴不客气的说着，跑车撞人的事，林茂也知道一点，毕竟那会是省委党报和江城日报都接连报道过的，林茂就算是再不关心这些事也多少听到了一点，当时还嘲笑那开车撞到人的车主是傻×来着，此时乍一听汪东辰话里的意思也是认为他撞了人，林茂心里这不满自是不用多说，要不是顾忌汪东辰的身份，恐怕他直接向骂那两名交警那样骂出去了。 纵使林茂此刻有所克制，但他的态度在张国力和孙祥看来，仍然是有些过了，翁婿俩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都有些疑惑，张国力以往是知道一些林茂的事，清楚对方平常的行为有些张狂，但好像不至于狂妄到这份上。 和林茂接触最多的孙祥更是不解，林茂虽然狂妄，但那也是相对而言，该收敛一点的时候，林茂也会收敛，最近林茂的言行举止，孙祥都有些看不透了。 翁婿俩并不清楚林茂这是因为搭上张正的缘故，张正那是堂堂副总理的公子，林茂一想到张正的身份，有时候都会兴奋的发抖，对对方更是发自心底的畏惧，但也正是因为此，林茂的行事比以往更加的嚣张跋扈，有了张正这个靠山，林茂突的觉得自己的眼光也变高了起来，等闲官员在他眼里，根本就啥也不是。 “林茂，汪书记毕竟没在现场，不了解现场的情况，你瞎激动啥。”孙祥微微笑骂着，眼神示意着林茂注意点说话的态度，别把气氛搞得太僵。 另外一边的张国力生怕汪东辰尴尬，也忙笑着岔开话题，房间里的气氛才重归正常，只是终归是有些别扭，不复刚才的和谐，特别是林茂依旧是坐在这里，尽管不做声，但谁都能瞧出林茂神色很是不爽。 中午，酒宴正常开始，黄海川也依旧出席，李绍同和黄海川两人几乎是前后脚进了酒店，黄海川在酒店的大厅里不动声色的张望着，他倒是想看看林茂会不会出现在今天的宴席上。 “黄县，在看什么？”李绍同走在黄海川的后边，脚步一顿，随即走了上来。 “没看什么，李书记也是刚到？”黄海川淡淡的笑了笑。 “刚到。”李绍同点了点头，瞥了黄海川一眼，笑道，“我四处走走。” 李绍同在大厅里走动了一下，这个时间点，宴席已经要开始，也就是在他和黄海川打完照面一两分钟的功夫，张国力和汪东辰两人就一起出来，挥手向众人示意着，张国力脸上是如同春风拂面，志得意满。 李绍同的目光不时的会落在黄海川身上，其余时间也在暗暗打量着周边的人，见上午那位年轻的奥迪车主没有出现在这里，李绍同隐隐有些失望，他已经得到消息，汪东辰的秘书亲自去了一趟交警队，将人给领了出来，李绍同眼下还没打听到那位年轻车主的身份，但这并不影响李绍同对对方的好奇心，只要是和黄海川站在对立面的，李绍同都有兴趣结识一番。 孙祥和张然夫妇也一起来凑热闹，林茂没有过来，对这种宴席兴趣寥寥的林茂一听就直摇头，又开着车出去了，听到想要出去，张国力和孙祥两人刚才都忍不住叮嘱了一番，生怕林茂这一出去又要惹点事回来。 林茂开着那辆奥迪车出去发泄了，自认为受了一肚子火的林茂急需找个地方发泄自己的怒火，林茂对溪门不熟，出来之前特地向酒店的人问了下溪门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听说了金玉娱乐城，从酒店直直往下走就到，林茂开着车就往那里。 “那小子从酒店出来了。”林茂刚从酒店出来的刹那，不远处，有人盯着林茂的车子，拿起手机在跟人汇报着，分明是在监视林茂的行踪。 “你先跟着他，看他要上哪去。”手机那头，赫然是刑警大队大队长赵一德，挂掉电话，赵一德看着路鸣，“路头，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直接狠狠的教训下那小子一顿。” “先等等再说。”路鸣摇了摇头，“我们既要教训他，又要让人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这样才会避免麻烦。” “那倒是。”赵一德点了点头，阴测测的笑道，“那小子竟然敢找黄县的麻烦，到了咱们的地盘上，就要让他知道厉害。” 第182章 林茂开着车直奔娱乐城去了，浑然不觉后面有人在跟踪。建在县城繁华地段的金玉娱乐城从外面看起来显得有些普普通通，林茂将车子停好，抬头看了娱乐城一眼，嘴角扯动着，笑容有些不屑，这么个地方也能称得上溪门最好的娱乐城，这小县城也就这水平了。 嘲讽归嘲讽，林茂仍是走了进去，眼下也没地方去消遣，姑且进去看看再说，既然能称得上是溪门最好的娱乐城，即便是再差，应该也能有些好玩的节目才是。 后边跟踪的人确认林茂进去了娱乐城，也急忙向赵一德汇报着这一信息，公安局里，路鸣和赵一德呆在办公室，门紧紧的反锁着，两人在密谋着什么不得而知。 酒店宴席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一点多，黄海川径直离开酒店，一点也没有多呆的意思，回到县政府没多久，副县长方啸便登门来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 “黄县，我听说你打算从各单位的财政拨款中截留一部分资金？”方啸在黄海川对面坐下，直奔主题，“这样会不会不太妥当？” “这也是无奈之举，又要修路又要投资建设旅游区的，要是不想方设法的挤出资金来，哪里来的那么多钱。”黄海川放下笔，认真道，“开源节流，开源节流，这不光是一个口号，这次还要动真格，眼下我们县里是没有多少开源的途径，也只能从节流上想办法，逆向而上，先节流后开源，非常时期也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 方啸略微沉吟着，对于黄海川说的方法，方啸完全能够理解，只是黄海川如此做，势必会引起下面人的抵触，方啸多少有些为黄海川担心，毕竟黄海川在溪门还不够强势，若是换成汪东辰，如此做还能够说的过去，汪东辰的威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这事汪东辰都没有想过去做，黄海川一来就想打各机关单位的财政拨款主意，方啸担心黄海川在立足未稳的情况下，会被孤立起来，县委那头，汪东辰可是巴不得看好戏呢。 “黄县，你说的也是实情，只是这一步是否迈的太大？修路和投资建设风景区都需要大量资金，这也不是一时能急得来的，以后可以一步一步的想办法，现在打各单位财政拨款的主意，就怕下面的人都生出了不满情绪，到时候一个个都阴奉阳违，敷衍了事，最终还是要影响工作的进展。”方啸微微皱了下眉头，仍是委婉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这倒也没有什么私心，而是实实在在的为黄海川着想，黄海川失势，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怎么，已经有人到你那去抱怨了？”黄海川笑了笑，方啸这么急急火火的过来了解这事，不出意外应该是有人到方啸那里去诉苦了，“一涉及到钱的事，看来谁都坐不住。” “咱们县是个贫困县，各单位自己来钱的门路也少，都巴望着这点每年的财政拨款过日子，一听你要打财政拨款的主意，一个个都急了。”方啸苦笑着点头，黄海川所说的确实没错，刚才就是他分管的那几个口子的单位负责人来向他诉苦，说是黄海川这么一搞，大家都揭不开锅了，指望着他来向黄海川提提建议。 说起来，方啸也是在这一阵子才重新管事，原来是李政孤立他，导致他在县政府受排斥，下面的人也不大听他招呼，李政被市里调查，黄海川又成为代县长，旁人见他跟黄海川的关系好，这才不敢再忽视他，分管的那几个单位，也都是积极的跑来向他汇报工作，跟往日的表现是大相径庭，方啸心里虽然不耻那些人的表现，却也有些无奈，官场就是这样，方啸一时也没办法去真正计较什么。 “如果真的揭不开锅，那上次李政还在的时候，想要通过那个公车购买方案，怎么没见他们跳出来反对，这说明他们还是有点余钱嘛，这些人喜欢把事情夸大，我们就姑且听他们抱怨，一耳进一耳出，不理会他们就是。”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他这次是一定要达到目的，下面的人会抵触，这在之前也不是没有预见到，黄海川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至于修路和投资建设旅游区，都是他必抓的大事，黄海川绝对不会因为任何因素的影响而放慢脚步。 见黄海川态度坚决，方啸心底叹了口气，他能瞧出黄海川是真正的想要做一些实事，只是黄海川一来就采用如此激进的方法，方啸生怕对方会碰的头破血流，只能道，“听他们抱怨倒不怕什么，就怕你现在刚来，还没树立起足够的威信，下面的人要是暗中串通起来，联手抵触的话，那也是不小的麻烦。” 方啸说着话，定定的望望黄海川，话里没有说的很白，但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方啸想暗示黄海川要当心被下面的人给架空，归根究底，黄海川在本地干部看来只是一个外来户，到溪门的时间还不长，特别是县长的职务前面还要加个‘代’字，下面的人敢不敢将这个代县长架成一个空头司令？答案是肯定的，黄海川要卡的是钱袋子，能不让人跳墙才怪，汪东辰那边恐怕也正等着看黄海川的笑话吧。 “真要是像你说的那也，那我也不介意杀鸡儆猴。”黄海川笑着眨了下眼睛，他说的话一点都不好笑，方啸凝望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一些的上级，他从黄海川那看似轻松的脸上，看到的是杀伐果断的决心，看到的是做事的信念和态度。 “就怕……”方啸原本不知道要说什么，突然停住，转而叹了一口气，“要是都有黄县您这样的做事决心和态度，何愁溪门不兴，黄县，在振兴溪门的这条路上，我一定是您最坚定的支持者。”方啸说到最后，已然带着一丝激昂的神色，原本是想说组织人事大权掌握在汪东辰手上，黄海川就算是想要杀鸡儆猴，怕是也很难如意，最终这句话并未出口，而是变成了赞赏乃至跟黄海川共同进退的话，这时候的黄海川，或许更需要的是认同，而不是打击，方啸心里如是想着。 黄海川和方啸在办公室里说着话，金玉娱乐城里，正在洗桑拿的林茂却是不知咋的跟另外一名客人起冲突了，两人在娱乐城里大打出手，可怜的林茂吃了大亏，跟他起争执的人像是练过似的，手脚异常利索，一两下就将林茂挑翻，继而拳打脚踢，专门捡着不是要害的地方打，只是下手却是够狠，若不是娱乐城的保安及时来劝住架，林茂还得吃更大的亏。 好端端的一张脸进去，不到半小时的功夫，林茂已经差不多成了猪头，身上的淤青更是不用多说，林茂放出了狠话，要那人有种就留在娱乐城别走，可惜人家根本就不受他这个激将法，临走前得意洋洋的骂了他几句孙子，便准备扬长而去。 此事也惊动了娱乐城的老板李光头，以李光头在溪门县黑白两道的声望，根本没人敢在娱乐城里面闹事，就算是在娱乐城结下梁子的，也都知道李光头这里的规矩，在娱乐城里面不准动手，出了娱乐城要打要杀随便。 娱乐城里面发生冲突的事件是多不胜数，但敢在娱乐城里面就直接动手还真是屈指可数，是以李光头一听到有人在娱乐城里面动手，也诧异了一下，但也仅仅是诧异，娱乐城的保安出面阻止，对方就立刻罢手，那说明还是给他李光头面子的，李光头稍微过问了一下，也没再多加留意，只不过，下一刻下面人所汇报上来的情况却是让李光头有些冷笑了，“敢威胁说要让我的娱乐城关门？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原来是林茂看见跟他起冲突的人要走，当即就不干了，要求娱乐城的保安截下那名客人，保安哪肯干这事，对于娱乐城来说，林茂和那名打人的人都是娱乐城的客人，两人起冲突是两人的事，他们只限制双方不准在娱乐城动手，出去以后的事他们管不上，也没义务去管，更没义务去帮哪一边拦人，林茂要求保安拦人，保安看向林茂的眼光反而带着些嘲讽，心说这人是不是刚才被打傻了。 林茂愤恨的心情可想而知，那名跟他起冲突的人明显是个练家子，林茂刚才就亲身体会过了，这会见对方要离开，自然是不敢亲自上前去拦，只能指望着娱乐城的保安，林茂心里清楚，这人要是一出去，就如同鱼儿入了海，想找就难了，人这么多，茫茫人海要揪出一个人谈何容易，更何况这里还是宁城的范围，林茂可不敢保证这里的公安会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去帮自己找一个人。 因此，眼见这里的保安作壁上观，还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林茂就火了，刚才受的窝囊气直接迁怒到这家娱乐城身上，扬言要这家娱乐城关门，李光头听到下面的汇报时，脸色怔了一下，随即阴笑着从办公室里亲自下来。 第183章 “是谁说要让我我的娱乐城关门的。”李光头人未到声先到，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向下俯视着，虽然这几年的养尊处优让其身材发福了不少，啤酒肚都长了出来，乍一看，却还是有几分昔日大哥的风范，魁梧壮实的很。 “你就是这娱乐城的老板？”林茂转头望了一眼，神情有些不屑，“是我说的又怎么着。” 林茂原本还想再讥讽几句，这小小的娱乐城老板在他眼里还真是什么都不是，一想到到刚才跟自己冲突之人刚走出娱乐城，这会去拦住还能来得及，林茂也顾不得再多说废话，厉声道，“你要是不想这娱乐城关门的话，立刻给我把刚才走出去的那人拦下来，否则的话，你们娱乐城就等着遭殃吧，老子的气要是没处撒，就撒到你们这娱乐城身上来。” “帮你拦人？你自己吃了亏，还要我们帮你拦人，有本事怎么不自己去拦？你小子是不是带把的？”李光头似笑非笑的望着林茂，熟知他的人都知道李光头这是动了气了，竟然有人敢威胁要关他的娱乐城，边上的几个娱乐城保安瞅见李光头的笑容，一个个握紧了手中的电棍，成围拢之势向林茂围了过来，恶狠狠的盯着对方。 “自打我这娱乐城开业以来，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说要让我这娱乐城关门的，你也算是头一个了。”李光头眯着眼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就算是公安局局长走到我这里来，都不敢说让我这娱乐城关门，你小子倒是好大的口气。” “哼，公安局局长？你们这小小一个县城的公安局长算什么东西。”林茂撇了撇嘴，轻抚着脸上的淤青，说话的时候，扯动了脸上的伤势，疼的林茂眼睛直闪，望着大门外的目光更加冒火，“你现在去帮我把人拦下来还来得及，我懒得跟你说这些废话，待会我自然让你知道我有没有本事封了你的娱乐城。”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个男人？你真要是条汉子，吃了亏就该自己去找回场子，让别人帮你拦人，亏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李光头冷笑了一下，“我们娱乐城的规矩大家都知道，禁止任何人在里面闹事，谁要是有私人恩怨，可以到外面去解决，双脚踏出了娱乐城的大门，我们娱乐城不会再有半点干涉，你刚才跟谁起了冲突，那是你们个人的恩怨，人出去了就自己去解决，跟我们娱乐城没有半点关系。” 李光头说着话，眼神在林茂身上微微扫了一下，目光中带着些许寒意，“我这开门做生意，接纳四方来客，对于来我娱乐城的客人，一向都是欢迎之至，但真要有不开眼的人想要欺到我娱乐城头上，我李光头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若是给脸不要脸，那我李光头可就不客气了。” 林茂双眼欲裂，看着周围拿着电棍又靠近了几分的保安，林茂这会知道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想他林茂在江城市的大大小小娱乐城，哪一个不是将他跟祖宗一样供着，谁敢说出半句不敬的话？今天倒好，在这宁城市下面的小小县城，屡屡碰壁，上午跟那些围观群众起了冲突，身上挨了几下不说，下午来到这娱乐场玩，原准备是想发泄发泄上午的怒火，没想到又跟人起了冲突，跟对方动起了手脚，又是吃了大亏，从小到大，林茂几时吃过这样的亏，今天一天之内就已经挨了两次拳脚了，上午那次还好，林茂没感觉那么窝囊，刚才则是实实在在的一对一被人揍成了猪头，林茂这口气不出着实是不甘心。 来来回回这几句话的功夫，那人出了娱乐城的大门，早已消失在门外，林茂看着消失在大门外的人，额头青筋乍现，想自己追出去，又生怕吃亏，对方应该是有练过拳脚的，林茂刚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这会又哪里肯白追上去挨打，他还没那么傻。 “好，好，你给我等着，看我有没有本事让你们娱乐城关门。”林茂恶狠狠的点了点李光头，人都已经看不见了，他再跟李光头磨嘴皮子也没什么用，甩手就准备离去，周围几个娱乐城保安却是上前一步，将林茂给拦了下来。 “怎么，年轻人放完狠话就想这样走了？”李光头背负着双手，缓步上前，“都已经警告过你了，你还敢再威胁我，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了，看来我李光头最近太安分了，以至于有人都觉得我好欺负了。” “你想对我动手？”望着前面一个个如狼似虎的保安，就差等李光头的一句话就扑上来，林茂募的笑了，转过头，一口白牙显得特别的阴森，他正愁一肚子火气没出发泄，“刚才那小子走了，我要找他不容易，你这娱乐城有家有户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老子还真不怕找不到人算账。” “嗯哼？”李光头望了面前的林茂，这小子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有来头？竟然不怕他李光头发难，李光头一时间反倒有些迟疑了，李光头自信自己在溪门的名气，没人敢在他的娱乐城动手，更没人敢放话要他的娱乐城关张，更别说当着他的面依旧如此的肆无忌惮，对面的年轻人如果不是愣头青，那就真的是有点凭仗了。 娱乐城的一个中层管理人员很快走到李光头身旁低声说着啥，李光头眉头微微一皱，这小子开的是挂着江城牌照的奥迪车？看着面前的林茂有肆无恐的样子，李光头心里一惊，莫不会是省里的干部子弟？ “来者是客，看在你也是来我们娱乐城消费的份上，今天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李光头挥了挥手，示意几个保安退开，看了林茂一眼，转身就要楼上走去，顾虑到林茂是否有特殊身份，李光头为自己留了一手。 “你不跟我计较，我可是还会再来的。”林茂嘲讽的盯着上楼去的李光头，娱乐城今天没帮他把人拦下来，林茂就想把这笔账算到娱乐城头上，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也只能这样。 “这小子还真是蹭鼻子上脸了。”李光头脚步一顿，心里嘀咕了一声，想到还没弄清楚林茂的身份，李光头胸口起伏了几下，也没发火，径直往楼上走去。 之前跟林茂起冲突的那人从娱乐城出去后，很快就闪入旁边的街头小巷中，消失在街道里，警觉的看了看后边，确认没人跟踪后，才闪身进了一栋楼。 “怎么样，事情办的如何？”楼房里的某个单元房里，赵一德急切的望着面前的一位年轻男子，观看此人的面庞，正是刚才与林茂在娱乐城冲突之人。 “还行，将那小子痛揍了一顿，嘿嘿，很久没打人打的这么爽了，不过你说的没错，那小子的确欠揍的很，我本来还在想如何跟他起冲突，而又不引起人怀疑，没想到只是装着不小心的轻轻撞他一下，他那张臭嘴就开始发飙了，正好给我打人的借口。”年轻男子笑了笑，“打的还不够解气，要不是娱乐城的保安及时过来阻止，还要揍他个半死。” “教训下也就是，真要是揍他个半死就麻烦了。”赵一德笑着摇头，“虽然他的父亲是江城公安局长，管不到咱们宁城这片地面上，但要是找关系施压，也会有不小的麻烦。” “哼，我还真就厌恶这种当官的公子哥，仗着权势就胡作非为。”年轻男子脸上有了几分怒容，“部队里面像这种纨绔子弟也不少，仗着长辈是部队首长，作恶多端，无法无天了，我当时亲眼见了不少事，可惜咱只是个小兵蛋子，无权无势，看不过去的东西也只能忍着，这次揍了个局长公子，也算是解气了，痛快。” “解气是解气了，小董，不过你可能要有一段时间不能露面了。”赵一德歉意的看了看对方，“你刚退役，本来是想安排你进警队工作的，这次为了教训那个林茂，只能找一个生面孔又能够信得过的，而且还要身手好，找来找去，都没合适的人，不得已只能找你。” “赵哥，放心吧，我能够理解，再说我要是不答应，中午你找我的时候，早就拒绝了。”被叫小董的年轻男子不在意的笑了笑，“正好我刚从部队出来，也没急着要工作，想到外面去散散心呢。” 赵一德没说什么，用力的拍了拍小董的肩膀，对方是他同村的发小，小时候，赵一德属于很顽皮的那一类，在村里面就是孩子头，小董全名叫董凌，比他小几岁，这次刚刚从部队转业，赵一德原是找关系帮他进警队，中午急着找个可靠的人去教训林茂，就找到了董凌身上，对方去外面服了几年兵役，在县城里面相对来说还是一个生面孔，娱乐城那边就算是有监控，想要调查董凌，也没办法找出这个人来。 第184章 赵一德开车将董凌送到了车站，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叠早已准备好的钱，塞到了董凌的口袋中，“小董，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这几天你到外面去，尽情的玩一下。” 董凌握住赵一德的手，推拒着，目光掠过赵一德手上的那叠百元大钞，应该有小一万，心里一惊，手上的力道更大，急道，“赵哥，您这是干嘛，我们兄弟间谈钱就伤感情了，你要是还当我是小时候那个跟在你屁股后面跑的小董，就把这钱收回去。” 董凌死活不收这个钱，赵一德手上使上了几分劲，愣是不能移动分毫，心里诧异董凌的手劲，摇头笑道，“你个小董，去当了个几年兵回来还真不得了，以前我可记得你掰手腕都是被我秒杀的，现在是我不如你咯，看来你前些天跟我过手脚，是有意让着我了。” 董凌咧嘴笑了笑，那招牌似的憨厚笑容依旧，并没有否认赵一德的话，赵一德笑着收回手，轻捶了董凌一拳，“好啊，出去几年，一回来连我都敢开涮了。” “我这不是怕我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怕伤着了赵哥嘛。”董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怎么，你以为我这么不经打了是不是。”赵一德佯怒的瞪起了眼，随即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亏他还以为能稳胜过这个以前的小兄弟，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让着他，看了一眼手上的钞票，赵一德这才想起正事，笑道，“小董，这些钱真的是我个人的心意，跟你去做这件事无关，以咱哥俩的关系，我可没想过我要给你报酬，不过你出去玩，身上总归要有钱，这些钱你拿着，出去了总能用得上。” “赵哥，我自己有钱，退伍的时候不是有安置费嘛，好几万块呢，我都没动过，那些钱够我花好久了。”董凌仍是拒绝，那张憨憨的笑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坚决。 赵一德无奈，想着对方是为给自己办事，才要出去暂避风头的，若是还要董凌花个人的钱，心里头总归不是滋味，“小董，这钱你拿着吧，真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要是不收的话，赵哥心里不好受。” “赵哥，我也只有一句话，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兄弟，这钱就收起来。”董凌轻轻摇着头。 赵一德怔怔的望了对方一眼，心里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将钱给收了起来，董凌还是那个董凌，一点儿都没变，沉吟了一下，赵一德道，“小董，你这次只是到外面去避几天而已，应该不用很久，到时我会联系你。” “那我等你电话。”董凌点了点头。 送董凌离开，赵一德坐车回了局里，直奔路鸣的办公室，两人在办公室里呆了一会，又齐齐来到了县政府，黄海川这会也才刚把方啸送走，见到路鸣和赵一德两人一起过来，也没多想，挥手示意着两人随便坐下。 “黄县，刚才在金玉娱乐城里将林茂那小子狠狠的揍了一顿。”路鸣坐下，急着想告诉黄海川这个喜讯，迫不及待的开口道。 黄海川的反应没让路鸣失望，身体一顿，就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在路鸣和赵一德两人对面坐下，脸上隐有喜色，“这么快就办完了？” “嗯，中午我一直让人跟踪那小子，确定他进了金玉娱乐城，就让人也乔装成顾客进去，寻机挑事，狠狠的教训了那小子一顿。”路鸣笑着点头，看黄海川脸上的表情，路鸣知道这事算是没白做，黄海川对那林茂还真是有着不小的火气。 “你安排的那人可靠吗？会不会让人瞧出破绽？”黄海川认真的盯着路鸣。 路鸣笑了笑，没直接说明，而是转过头看向赵一德，赵一德心领神会，笑着接口，“黄县，这个您就放心吧，肯定不会让人看出来，那人是我一个发小，最近刚从部队退役，在县城里没几人认识他，娱乐城那边就算是有监控，日后要查的话，也无从查起。” 听到赵一德的解释，黄海川笑着点头，能找一个信得过的生面孔去教训林茂那是再好不过，这次也总算是给了林茂一个教训，黄海川心里暗暗想着，这还只是第一道开胃菜，以后如果有更好的机会，他不介意再对林茂使阴招，对方几次三番的挑衅于他，他也不是好惹的。 赵一德瞅见黄海川高兴的神情，心想着董凌在这件事上出了大力，应该为自己兄弟争取功劳才是，嘴上装着不在意的笑道，“我那位发小转业之后，本来想进警队工作，我一找他说了这事，也没跟他说是谁吩咐的，只说了要教训这么一个人，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说是最看不惯那些仗势欺人的干部子弟，我当时也跟他说了后果，如果去打了那人，可能就暂时不能呆在溪门了，更别说进警队了，他仍是答应了下来，刚才办完事，我就开车送他到车站，他坐车直接离开溪门了。” 黄海川脸色一怔，目光在赵一德脸上微微扫过，已然明白了过来，心里不仅没有反感，反倒是越发的欣赏赵一德，能够不忘记为自己的兄弟请功，这样的人也才更可靠和值得信任。皱着眉头寻思了一下，黄海川面容舒缓开来，笑道，“人打了也就打了，也没必要躲得多远，他既然想进警队，那就满足他的愿望，相信从部队里面出来的人，素质和能力都是没问题的。” 赵一德听到黄海川如此承诺，脸色登时一喜，就要为自己兄弟代为感谢，路鸣已是率先开口，略微有些担忧道，“黄县，如果让他呆在溪门的话，就怕万一被人认出来了，林茂那小子今天下午吃了亏，肯定会找人去娱乐城施压，到时候娱乐城那边调出监控录像并且帮忙找人的话，在溪门就难保不会被认出来了，李光头虽然只是娱乐城的老板，但还真别小看了他的本事，他能发动县城里面所有的小混混，要在县城里面找人还真不是很难，至于林茂，他父亲是江城公安局长，咱们不怕他手能伸到溪门这里，但林茂跟邱家父子一块过来溪门的，难保邱家不会为其出头，张市长要是从市里下指示的话，那就更加棘手了。” 黄海川赞同的点了点头，脸上却依旧是笑意不减，“路鸣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也没打算让人呆在溪门，可以让他去宁城公安局嘛。” “林茂的注意力肯定都集中在溪门，哪里会去注意宁城，至于李光头那些人，还敢找到宁城去不成。”黄海川自信的笑着。 路鸣脸上的表情微微滞了一下，随即笑道，“那倒是，如果呆在宁城的话，反而不会那么显眼了，李光头胆子再大，也就是在溪门逞逞威风而已，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撒野到宁城。” 赵一德神色已经有些狂喜，没想到只是想让黄海川知道董凌在这件事中出了力，竟能够帮董凌谋得更好的发展，赵一德刚才送董凌离开还有些内疚，此刻也着实是为对方高兴。 “小赵，这事我只能试着去帮忙问一下，你那个发小能不能进市公安局，可还没着落。”黄海川看到赵一德欣喜的神色，不由得适当的泼了下冷水，免得他大话说了出去，要是到时候没做到，那脸可就丢大了。 “没事，没事，只要黄县您肯帮忙过问，那就千分感激万分感谢了，我代我那位兄弟谢谢黄县。”赵一德认真道。 “呵呵，我试着帮忙问问看就是，不过他就算是能进市公安局，也得过了这些天，林茂那小子只要找不到人，这件事过几日也就平息下去了。”黄海川说着话，心里琢磨着要帮忙把人安排进市局，那还得去找杨振，他那个市局副局长想必应该能够办得了这事。 黄海川和路鸣几人说着话，各自的心情都不错，而在成功大厦里的酒店里，张国力和孙祥、张然几人看到一脸青肿回来的林茂，几人都是面面相觑，出去前才叮嘱对方别又惹事回来，这下倒好，直接被人揍成猪头了。 “小林，你这伤是怎么回事，去医院看了没有。”张国力身为长辈，出声关心着，心里却是嘀咕着林茂行事张狂，在江城从来没吃过亏，让其受到教训也好，免得以后继续到处惹事。 “没什么大碍，都是些外伤。”林茂说着话，脸上还疼得直咧嘴，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牵动了脸上的伤势。 “林茂，下午出去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受了伤了。”孙祥走到林茂身旁坐下，心里头苦笑，他都觉得自己算是行事比较高调了，这小子比他还能折腾。 “孙哥，这事待会再说，我想求赵叔一件事。”林茂看向张国力，“赵叔，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想查这县城里的一家娱乐城，您帮我跟那汪东辰打声招呼，让他下指示如何。” 第185章 张国力怔了一下，望向林茂，心说这小子还真是敢开口，脸上笑了一下，道，“小林，你当人家县委书记是我们家使唤的佣人不成，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张叔，赵姨不是这宁城的市长嘛，只要张叔您开口，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还敢不答应您不成。”林茂大咧咧的开口着，脸上有些不以为然，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要求有多么冒昧。 张国力看了林茂一眼，略微摇着头，以前只是听了一些林茂的事，知道这小子的行事有些张狂，今日一见，张国力总算是知道传言非虚了，相反，那些传言还有些说轻了，林茂已经是不止是有些张狂，而是十分张狂了。 “小林，你要让张叔帮这个忙，总得说一下原因吧。”张国力无奈的笑了笑，张、林两家的关系不错，又都是同属省委副书记、江城市委书记葛建明那一派系的，在政治上的联系自然也是十分紧密，若不是什么大事，自己倒也不能拒绝了这个小辈的要求，其实在张国力看来，查一家娱乐城根本无关紧要，这是县城而不是江城，查了也就查了，但关键是林茂要给他一个理由，张国力总也不能傻啦吧唧的听从一个小辈的话而胡来。 林茂摸了摸脸上的伤疤，脸上闪过一丝狠厉，这才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说了出来，林茂自然不会将责任说到自己身上，从他口中讲出来的事情经过，其完全变成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张国力和孙祥、张然几人听完，互相对视了一眼，对林茂所说的话，都是将信将疑，依林茂的性子，几人可不相信对方会讲理，这次恐怕是又是行事太过张狂而吃了亏。 张国力迟疑了一下，倒也有些为难，不答应林茂要求的话，恐怕对方还以为这个自己这个当长辈的看着他吃亏而不管不顾，犹豫了片刻，张国力终是答应了下来，笑道，“行，我就答应你跟汪东辰提一提，不过张叔也丑话说在前头，你别再闹事了啊。” 听到张国力答应，林茂脸上的笑容绽放了开来，“张叔，您放心吧，解决了这事，我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呆了，我发觉这黄海川是不是跟我八字犯冲，来到溪门，我就接连遇到不顺心的事，下午的事先不说，就说上午那起事故，我敢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是黄海川在背后搞鬼，要不然交警怎么会突然转变态度，我可不相信那几个小交警有胆量秉公执法。” “不管是不是，毕竟你出了事故在先，人家要你回去配合调查一下也是符合程序，咱们也没办法说什么。”孙祥笑着开口，上午的事情确实有点奇怪，汪东辰就在眼前，他顺嘴就跟汪东辰提了林茂的事，按理说有对方亲自过问，林茂应该没啥事才对，却又被带回交警队里，这事就连孙祥也觉得不对劲，此刻林茂一说，孙祥也没否认对方的话，只不过对于林茂生事的能力，孙祥也着实是苦笑不已。 “小林，你看你脸上的伤还没处理，赶紧去擦些药水，免得留下什么伤疤。”张国力瞅着林茂脸上那些淤青，不禁摇了摇头，关切的叮嘱道。 “行，张叔，那我先去处理一下。”林茂点了点头，摸着脸上青肿的伤势就往外走，张国力答应他的要求，林茂也没必要再一直坐在这里，脸上那些青肿的地方还隐隐作疼，林茂这才想起要去处理一下受伤的地方。 看着林茂出去，张国力和孙祥几人都是大摇其头，张然略微有些疑惑道，“这个林最近好像又有了些变化，以前是年少轻狂了一点，但感觉没到这份上啊。” “是有些变化，不过可能这里不是江城，所以他才会更加的肆无忌惮一点，毕竟在江城的话，他虽然猖狂，但也要有所顾虑，那里是省委省政府的所在地，真要闹出了什么影响极为恶劣的事，就算是林叔叔是公安局长，也不加见得就能兜得住，出了江城，他可能觉得就能够肆无忌惮了。”孙祥笑了笑，嘴上虽是为林茂辩解着，只是心里面同样是有些奇怪，他跟林茂的交往算是十分紧密了，林茂一向都是为他马首是瞻，最近的确是有些细微的变化。 “这个小林，照这样下去，早晚要惹出大麻烦来。”张国力微皱着眉头，这种话他也没法当着林茂的面说，林刚都没去教育自己的孩子，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多嘴什么。 县政府，黄海川刚刚接到了钟灵的电话，钟灵明天早上到宁城的飞机，中午就能到溪门，黄海川问清了钟灵的航班，心里打好了主意，准备明天到机场去接机，除了两人的朋友关系，如今的钟灵也让黄海川不得不将之视为财神爷才对待，旅游区的项目还指望着能够说动钟灵，不管怎么说，有一线希望，黄海川就不会放弃。 “除了钟灵那边，最好还是能够从市里拉点钱下来。”黄海川暗自琢磨着，这几天，黄海川就差没钻进钱眼里了，脑袋里想的是全是白花花的钞票，想着怎么样才能够从其他渠道多拉点钱过来，光从各单位的财政拨款上下手，也不够筹集到足够的资金，黄海川只是抱着有一点是一点的想法，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现在只要哪里能够挤出钱，黄海川是绝对会飞扑而上，一双眼睛放着光，光芒中映射出的是红彤彤的人民币。 在办公室里徘徊着，黄海川考虑往市里多跑跑，桌上是一份有关旅游区项目的文件，黄海川特意让人给整理出来，有些地方更是经过了自己的亲自修改，目光时不时的盯着桌面上的文件，黄海川眼神中有些犹豫，或许也该去拜访一趟市委书记黄昆明了。 县委，汪东辰坐在宽大的沙发椅上，面色有些阴沉，刚才张国力打来电话，电话里面跟他闲聊了一番，最后竟是暗示说听闻县里面的金玉娱乐城存在着违法经营，以对方的身份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汪东辰自然不会当对方是随便说说，这话里面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是要他去查一下金玉娱乐城。 汪东辰心里有些恼怒，他刻意结交张国力是一回事，但对方若是真的对他指手画脚，那汪东辰心里可就不乐意了，心说我这么给你面子，你好歹也得给我点面子不是，想对我下指示？还真当自己是市长了不成，说难听点，不就是个吃软饭的嘛。 心里头恼火归恼火，汪东辰却也不能完全当张国力的话是耳边风，尽管心里骂对方是靠老婆发家，丫的就是个吃软饭的家伙，但汪东辰却是不能否认自己对这么个吃软饭的家伙不能完全无视，没办法，谁让别人的软饭碗硬实的很。 “小陈，进来一下。”汪东辰叫唤着自己的秘书，这是他准备吩咐下去了，心里不爽是一回事，该做做样子还得做做样子，秘书陈俊一走进来，汪东辰眼皮子抬了抬，“小陈，有人举报金玉娱乐城存在违法经营，你让有关部门一起去落实一下，对了，一定要认真调查，让县电视台跟着去报道一下。”汪东辰刻意强调着某些话。 陈俊微微一惊，抬头看了自家领导一眼，随即点了点头，心领神会的退了下去。 晚上，黄海川八点多才回到县委招待所，迈着些许疲惫的步伐走向自己的那栋二层小石楼，看到屋里的灯光亮着时，黄海川微微一愣，转而就释然，应该是汪财给他新安排的那个打扫卫生的小姑娘还在忙活，心里头有些惆怅，黄海川想到了死不瞑目的张盈，对方死的时候那双几欲瞪出来的双眼一直存在黄海川的脑海当中，每次路过招待所的门口，黄海川心里总有些莫名的烦躁。 公安局那边也是迟迟没有线索，一番调查下来，结果仍然是倾向于张盈是自杀，黄海川对这个结果自然是不满意，只是黄海川心里也明白，若是最后仍然没有任何线索，该结案时也得结案，公安局不可能一直浪费警力在这上面。 汪财给黄海川新安排的打扫卫生的跟张盈年纪相差不多，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相对于张盈的清秀来说，新来的这位小姑娘就显得有些朴实，略显粗糙的脸上还长了不少红痘痘，黄海川和对方并没有过多的接触，只是在汪财刚领来的时候见过一次，对方这两天都是在他回来前就早早的打扫好卫生离开了，今天竟然还在，黄海川多少有些意外。 “小红，这么晚了，你也不用打扫了，早点回去吧。”黄海川走进屋里，确实是那个小姑娘还在打扫，不由得笑了笑，小姑娘见到他时，明显还有些胆怯。 “县……县长，没事，我扫完地再走。”小红头紧紧的低了下去，手里拽紧了扫把，不时的偷眼瞧着黄海川，神色显得有些紧张，几次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又有所顾忌。 第186章 黄海川并没注意到对方的异样，张盈刚来的前几次，见到自己同样是有些害怕，小红的样子也没有让黄海川多想，笑着往楼上走去，道，“很晚了，随便打扫一下，早点回去吧。” 黄海川走到楼梯中间时，小红突的鼓起勇气，“县长，我有话想跟您说。” “哦？”黄海川在楼梯站住，回头望了望仍然显得生分的小姑娘，略微有几分诧异，“小红，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小红很是紧张的望了一眼门口，小跑着走过去将门关上，期期艾艾的开口，“县长，张盈死的那天晚上，我知道她进过汪总的办公室。” “你说什么？”黄海川身体猛的一震，在原地呆愣了一下，随即迅速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有些兴奋的按着对方的肩膀，“小红，你确定你亲眼看到了？” 感觉到对方似乎被自己的样子所吓到，黄海川不禁放慢了语速，脸色尽量的平和，“小红，你慢慢说，不要害怕，将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 黄海川拉着小红坐到了旁边的一张椅子上，自己也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定定的看着对方，黄海川并没有出声催促，这小姑娘看样子有些畏惧，黄海川努力的让自己不要着急，以免让就有些紧张的对方更加的害怕。 小红悄悄的瞥了黄海川一眼，回想着那天晚上的事情，脸上还有些恐惧，“那晚正好是轮到我值班，快要十点的时候，有一个客房的宽带线坏了，客人要求给他换一条，当时我从服务台准备给他拿宽带线上去，那会张盈正好从外面进来，我很奇怪，问她上完课怎么没有直接回家，她说汪总找她有事，叫她晚上下课要回来招待所一趟，我那时也没多想，谁知道我从楼上下来不久，门口外面就‘砰’的一声，我以为是什么东西从楼上掉下来了，走到门口去看，看到张盈瞪大了眼睛倒在那时，我整个人都吓呆了，直接瘫坐在那里。” “除了知道你们汪总找过张盈，你还有没有看到别的？”黄海川紧紧的盯着对方。 “没了，我就知道张盈说汪总找他，但是没过去多久，张盈就从楼上掉下来了，所以，我觉得……觉得这件事可能跟我们汪总有关。”小红有些胆怯的说着。 “你的意思是说你知道张盈坠楼前，你们汪总找过他？然后你就什么也没看到了？”黄海川望着对方，神色略微有些失望，不过也仅仅只是略微失望了一下，下一刻，黄海川又有些振奋，不管怎么说，有总比没有好，对方能够证明张盈在死之前曾经被汪财找过，对这个案子应该会有些帮助，黄海川心里如是想着。 “小红， 为什么张盈死的那天晚上或者是第二天，你不告诉我这件事，现在才告诉我？”黄海川疑惑的望着对方。 “那天晚上，我都被吓傻了，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干什么，后来，汪总过来警告了我们，说是这件事对招待所会造成很恶劣的影响，要我们谁也不准乱说话，否则就对我们不客气。”小红有些畏惧的说着，想到了汪财那阴狠的脸色，小红仍是心有余悸，“这两天警察来招待所询问我们那天晚上是否看到些什么，我们当晚值班的所有人都不敢乱说话，我本来也是不打算告诉您这件事的，是这两晚，我都一直在做恶梦，梦见张盈变成鬼魂来找我，说我不给她伸冤，她说她死不瞑目。” 小红说着，忍不住的哭了起来，似乎想到了梦里的场景，双手紧紧的环抱在胸前，整个人缩成一团，“张盈以前跟我是好朋友，什么话都跟我说，她来给您打扫卫生，她经常在我面前说您跟别的领导不一样，是个好官，今天我想了好久，有时候眼睛模糊的时候，都仿佛能看到张盈站在我面前，脑袋里充斥着张盈那死不瞑目的样子，我怕了，我怕我这样会疯下去，如果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也对不起张盈，因为张盈死前经常提到你，所以我才决定把这件事告诉您。” 黄海川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安慰着对方，“小红，别害怕，梦里面的场景都不是真实的，你这两天做恶梦，晚上才会睡不好觉，所以白天精神就不好了，有时候出现幻觉是很正常的，你自己不要多想，你现在把知道都说出来了，心里面的负担就该放下，摆正好心态就好了，张盈如果真的是冤死的，我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的。” 沉默了一会，黄海川从口袋里摸索出手机，想要打电话给路鸣，让对方过来一趟，小红看到黄海川的举动，脸色却是白了一下，“县长，您要打给谁？” “呵呵，我打电话让公安局的人过来一趟，小红，你将你所说的再跟警察同志详细说一遍好不好？”黄海川笑望着对方，号码已经拨了出去，对面的小红一听黄海川的话，脸色愈发的苍白，乞求道，“县长，您能不能等我离开了再打这个电话。” “等你离开了再打这个电话？为什么？”黄海川愣了一下，电话已经接通，路鸣瞧见是黄海川是打过来的，往往都是最快速度就接起了电话，只是这一次，黄海川这边并没有说话，望着小红，黄海川没有急于跟路鸣讲话，脑袋里寻思了一下，黄海川已然明白了过来，将手上的电话摁掉，黄海川看着对方，“小红，你是怕被人看到你还在我这里的时候，警察叔叔过来，会让别人怀疑是你跟警察反映的情况吗。” 小红没有说话，如小鸡啄米似的使劲点着头，黄海川心里有些唏嘘，如果不是受到某些威胁和压迫因素，对方缘何会害怕成这样？ 黄海川发愣的功夫，那边路鸣已经主动打了电话过来，心里正奇怪着黄海川给他打电话怎么一句话没讲就挂掉了电话。 看着闪烁的手机屏幕，黄海川迟疑了一下，对小红道，“小红，你现在可以下班了吧？这样，你先从招待所出去，在这条街的另一段，有个茶楼你应该知道吧？你走到那里去等我，待会我再过去，这样就不用怕被人看到了，怎么样？” 小红犹豫着，不知道该答应还是拒绝，直至抬头见到黄海川鼓里的眼神，小红咬了咬牙，轻轻的嗯了一声，答应了下来。 见对方点头，黄海川站了起来，再次仔细的吩咐着对方，“小红，那你现在先出去，我过会再出去，记住，是这条街道直直往下走的那家茶楼，不要走错了地方。” 让小红先离开，黄海川复又拿起手机，手机上的一个未接电话是路鸣刚才打过来的，黄海川重新打了过去，让路鸣现在去茶楼一趟，黄海川才挂掉电话，在客厅里来回的徘徊着，脚步有些急切，从那多少可以看出黄海川此刻的心情，若不是想让小红那个小姑娘多安心安心，黄海川已经亟不可待的想要出去。 约莫呆了近十分钟，黄海川才关上门出去，直奔茶楼而去，路鸣已经先到那里等候，黄海川在茶楼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并没有见到小红的身影，心里登时就咯噔一下，莫非这小姑娘反悔了，害怕的跑回家了？ 黄海川在寻找着小红的身影，在楼上老位置的路鸣已经看到黄海川，站在窗口冲黄海川挥着手，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目光仍然在四处梭巡着，就在黄海川四处张望之际，从茶楼旁边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里传来一声弱弱的声音，“县……县长。” 黄海川定眼望去，那不是小红是谁，对方正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显得有些惊慌，黄海川不禁苦笑，心里又有些心疼，这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会怕成这样，笑着朝其挥了挥手，“小红，过来，咱们上楼去。” 在黄海川的示意下，对方才胆怯的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跟着黄海川走进茶楼，见到路鸣时，小姑娘的眼神躲闪了一下，仍是有些害怕。 路鸣坐在黄海川的对面，眼神偶尔飘过黄海川身旁的那位有些紧张的小姑娘，略微有几分好奇，“黄县，这是？” “招待所的一位小姑娘。”黄海川笑了笑，目光柔和的望向小红，“小红，来，到我身边来坐，不要害怕。” “有关张盈坠楼的事？”路鸣的反应速度不可谓不快，听到面前的小姑娘是招待所的，已经猜到黄海川这么急着叫他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心里头有些苦笑，黄海川对这件事还真是上心，有些抓住不放的意思，张盈生前能碰到黄海川，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小红，你将刚才跟我说的话和面前这位叔叔说一说。”黄海川笑着拍了拍对方的手，示意对方不要害怕，语气特意放轻松道，“这叔叔是好人，他可不会害你哦。” 路鸣怔了一下，看着对面有些拘谨的小姑娘，不禁摇头笑了一下，莫非自己长得很凶神恶煞不成，瞧把人家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吓的。 第187章 小红在黄海川的鼓励下，才将之前和黄海川说的话当着路鸣的面又说了一次，捡要紧的说，其实也就几句话的事情，路鸣听完，同黄海川对视了一眼，一时也陷入了沉思当中，难道张盈的死真的另有隐情？ 也不怪路鸣会有这种想法，之前的调查判断都倾向张盈是自己坠楼的事实，若不是黄海川紧盯着这件事，要求公安局要继续调查下去，照路鸣的意思，这起坠楼事故其实可以定案了，因为张盈坠楼的那个房间，找不到有第二个人进去的痕迹，当然，如果真的是有凶手谋害张盈的话，也不排除凶手毁灭了所有的证据，但通过警方对门窗采集到的指纹对比显示，那都是张盈自己的指纹，结果证明的是张盈自己打开了窗户跳下去的可能性居大。 路鸣也认为张盈自杀的可能性较大，办案人员也认真的调查了一遍张盈的社会关系，他杀的可能性很小，倒是小姑娘的家境困难，又是高考取得了优异成绩而没能去上大学，辍学打工，这些因素结合起来，很容易让人联想张盈是不是因此产生了抑郁情绪，又或者压力过大才选择了自杀？ 而且这几天，通过对招待所员工的问话调查，也没能找出什么疑点，这起案子，就算是真的调查下去，很有可能又是一桩悬案，这是在路鸣已经先入为主认为张盈是自杀的可能性居大的情况下所作出的判断，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姑娘去浪费警方的大量人力物力，说实话，有些不值得。 眼下这位小姑娘说出了这么个状况，路鸣也不得不重视起来，要知道黄海川可还一直紧盯着这个案子。 “黄县，照您的意思？”低头沉思了一会，路鸣抬头望向了黄海川。 “路鸣，你还记得那天我和你还有方啸在酒店吃饭，恰好碰到汪财和李光头他们也去酒店吃饭吗，当时你和我说汪财声名狼藉，更有猥亵小女孩的前科，也就是在那晚，张盈在招待所坠楼死亡了，可能你会觉得这两件事没什么必然的联系，或许你都忘了那天跟我说过汪财的情况。”黄海川做出了些许回忆的神色， “我却对你说的那些话一直记忆犹新，特别是那晚在张盈坠楼的事故现场，我就想到了你中午和我说的话，很是突兀的就想了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征兆，我心里面潜意识的就认定了这件事跟汪财脱不了关系，那晚我也曾那样暗示过你，当你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所以我也不便点名道姓的说什么，今天，小红跟我说了张盈死前最后见的一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汪财，让我更加认定了自己的怀疑。” “黄县还是坚持怀疑汪财就是凶手？”路鸣眉头微皱了一下，刚才小红说的话只能说是汪财有一些嫌疑，但要是就此去判断汪财就是凶手的话，却是十分牵强了，在没有更多的证据之前，路鸣始终仍是保留着自己的看法。 “不错，我从头到尾就没有动摇过对汪财的怀疑，小红的话更让我坚信自己的怀疑没错，眼下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而已，这就要靠你们公安机关去努力了，查案你们才是内行，我只能敲敲边鼓。”黄海川神情庄重，“不管怎么说，小红的话总算是给目前的案子提供了一点有力的线索，对了，小红，晚上你说过公安局的同志们找你们招待所的员工问话前，你们汪总曾经有警告威胁过你们不能乱说话，是不是？” “嗯，汪总是警告过我们的。”小红点了点头。 “路鸣，看到了没有，如果汪财心里没鬼的话，他何以要警告招待所的员工要管好自己的嘴巴？他兴许就是怕有人说了不该说的话，对他产生不利，所以才会下这样的禁口令。汪财的名声很差，而且知道的人不少，他不会担心自己名声差的缘故而导致警方怀疑到他身上去，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汪财就算是名声再差，只要这件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用有丝毫担心不是？因为结果会证明一切，更别说汪财还有汪东辰这个靠山，警方敢随便怀疑到他身上去吗？汪财不会不明白这些。” 黄海川认真的说着自己的分析，见路鸣这个破案的专业人员听得认真，黄海川神色也忍不住振奋了一下，继续道，“但汪财偏偏就招待所的员工下了封口令，他这个举动是不是多此一举了？他是想掩饰些什么？又或者说他心里有鬼，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一下子说了一连串话的黄海川，一说完，就感觉到嘴巴都有些口渴，拿起桌上的茶水，一口就灌了下去，这会也没有心思去品这些所谓的上好茶叶，路鸣似是还没从他刚才的分析中回过神来，黄海川试着在面前摇了摇手臂，路鸣这才反应过来，看着黄海川的目光带着些异样，笑道，“黄县，我看你将来可以转行到公安系统来当领导，你的心思比一般人都缜密。” “到公安局去当领导就算了，我可没那个专业能力，到时候就得抓瞎了。”黄海川笑着摆手，“我刚才说了那么多自己的猜测，倒是很想听听你这个专业人士的意见。” “呵呵，意见谈不上，黄县的推理能力令我有些惊艳。”路鸣笑着表露出了些许恭维的态度，也很是含蓄的表明了自己的看法，他对黄海川的推理能力很是惊艳，是的，仅仅只是惊艳而已，那并不代表着他就完全认同黄海川的推理是正确的，当然，路鸣也没去否认，一县之长的面子还是很重要的，路鸣不会直接说什么反驳黄海川的话，他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仍是客观的保持自己的观点，这不是说路鸣心里面偏袒汪财，他是站在黄海川的阵营，偏袒汪财的话无从说起，说起来，路鸣更看重的还是实打实的证据，而不是红口白牙的推测。 汪财的身份摆在那里，想要光靠怀疑就对他采取一些手段是很不现实的，只能有了充分的证据之后才能对他采取措施，至于刑讯逼供，那更加不可能，谁也不能忽视其背后站着的汪东辰，就算是汪东辰不管这个事，也没人敢当真不是，说一千道一万，路鸣是保持着清醒理智的头脑，他的立场其实也多少有些是为黄海川着想，想要动汪财，要的是确凿的证据，推测是没有用的。 “你这个路鸣，看来是想暗讽我感情用事咯。”黄海川笑着点了点路鸣，笑容有些苦涩，路鸣可能觉得他因为张盈曾经负责帮他打扫过一段时间的卫生的缘故，所以会对张盈坠楼的案子会掺杂了一些私人情绪，黄海川对此并不否认，他一听到小红今晚说的话，就急忙的把路鸣叫了出来，何尝不是因为这样的情绪在起作用。 “黄县，别，我可不敢讽刺你，您别把这个罪名扣到我头上来。”路鸣赶忙笑着摆手，见黄海川并非是真的生气，路鸣的语气也就略显得轻松。 两人玩笑了两句，路鸣也正色道，“黄县，虽然在没有关键性的证据能够证明汪财跟张盈坠楼有直接关系之前，我仍然是保留自己的立场，不过这个小姑娘的话也值得重视，我们会利用好这个线索，认真调查的，黄县您就放宽心吧，有您在一旁盯着，这个案子，我们公安局可不敢有任何偷懒。” “你保留你的立场，我坚持自己的怀疑，这两者并不冲突，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公安局的办案同志要对任何一条值得怀疑的线索都认真调查，在没有绝对证据能够证明跟汪财无关的前提下，就不要放弃调查。”黄海川神色严肃的强调着。 一旁的路鸣，也只能点头答应着，心里头苦笑不已，如此一来，在这个案子上还不知道要投入多少人力物力，眼下黄海川对这个案子如此重视，也只能继续下大力气调查下去，直至查到令黄海川满意为止。 离开茶楼，黄海川要送小红回家，却是被对方婉拒，小姑娘明显是怕被人看到，汪财的警告声仍言犹在耳，小红将自己那晚所看到的告诉黄海川，心里头不仅不轻松，反而更加的压抑，她觉得对得起自己的好朋友张盈了，但她现在更怕这事会被汪财知道而引来报复。 黄海川多少有些猜到对方的心理，也只能安慰着对方，尽管苍白无力的语言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帮助，但黄海川眼下能做到的也只有这点，若汪财真是凶手，只有将汪财绳之以法，才能消除对方心中的恐惧。 第二天，黄海川起了个早，今天上午，钟灵就会坐从羊城到宁城的航班回来，中午11点左右会到达宁城，黄海川并没有跟对方说要到机场去接机，却是早已打算好要给对方来个突然袭击，黄海川对钟灵答应再来溪门考察，也是上心的紧，这个以前的中学老师，如今的集团总经理，所思所想已经跟以前不一样，黄海川也没把握光靠着那点交情就能否说服对方。 但不管怎么说，对这个手里拽着资金的财神爷，黄海川还是要尽心尽力的接待的，能够让钟灵投资的话，那起码能够解决旅游区建设的一部分资金问题。 第188章 钟灵是中午才会到宁城，黄海川却是在七点多就早早的坐车从溪门往宁城赶，昨天下午试着给市委办公厅打了个电话，想要预约见市委书记黄昆明，黄海川本来以为起码也要等个一两天才能见着，没想到昨天傍晚临下班前就接到了市委办公厅的电话，市委书记黄昆明在早上八点半到九点，给他半小时的时间。 黄海川只能赶早起来，手里拿的是早已准备好的有关建设旅游区的资料，黄海川这是打算去说服黄昆明，看能不能从市财政上要点资金下来，蚊子再小也是肉，黄海川现在不嫌钱少，钱多了那就更好。 车子进了市委大院，才8点一刻不到，黄海川来到了黄昆明办公室门外等候，这是他同黄昆明的第一次碰面，黄海川无疑要端正好态度，这位宁城市的新掌门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脾性，黄海川还一点没有了解，今天要同黄昆明碰面，黄海川内心实则也是有些忐忑，这位新任市委书记对他的看法无疑会对他今后的发展产生不小的影响。 黄海川在黄昆明的办公室门外等着，这时，从楼梯的转角处也走过来一名年轻男子，看起来跟黄海川相差不多的年纪，见到有人一大早就站在黄昆明的办公室门外，年轻男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神色恍然，走到了黄昆明办公室停下，年轻男子微微打量着黄海川，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带着些许试探的问道，“黄县长？” “你是？”黄海川面色一怔，疑惑的打量着面前的陌生男子，认识的工作人员不少，但印象中并没有这么一个人。 “赵斌，昆明书记的秘书。”年轻男子笑着伸出了手，简洁的介绍着自己。 黄海川表情惊讶了一下，面前这个看起来跟他年纪相差不多的男子竟会是黄昆明的秘书，心里的诧异可想而知，伸出手同对方握着，黄海川暗暗打量着对方，心里念叨着赵斌这个名字，其实他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之前已经听过几次，只不过这次是第一次见到赵斌这个人，脸上的热情自是不用多说，这可是黄昆明的秘书来着，以后还得找机会跟对方多多走动。 两人彼此都在观察着对方，前后两任市委书记的秘书站在一起，这个场面让路过的市委工作人员也忍不住的惊奇了一下。 “昆明书记快到了，黄县长到接待室坐一下。”赵斌缓缓的伸回手，对于黄海川，他早有耳闻，对方如今走的升迁路线也正是他所期望的，给领导当秘书，无非是为了替自己将来谋个好前程，能够下放到地方当个副职已经算是不错，像黄海川这么短时间又成功往上爬了一步，赵斌着实是羡慕对方的官运。 “好，多谢赵秘书。”黄海川点了点头。 两人往休息室走去，赵斌陪着黄海川聊了一两句，看了下时间，黄昆明差不多也该到了，便先起身离开，黄海川从始至终都在观察着这个黄昆明身边最信任的人，他虽然不在市委，但对市委的情况并不是一无所知，怎么说也在市委工作了一段时间，现在仍然有不少能够及时了解市委消息的渠道，这个赵斌是跟着黄昆明从安城过来的，在宁城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赵斌怕是愈发受黄昆明信任，对方在黄昆明面前应该能起到不小的影响力。 黄海川琢磨着私下里如何找个机会跟赵斌接近，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赵斌已是再次走了进来，“黄县长，昆明书记在办公室等你。” 黄海川点了点头，向赵斌道了声谢，手上拿紧了资料，走到黄昆明的办公室门口时，黄海川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生怕打扰了正低头办公的黄昆明，仔细打量这间办公室，其实跟其它办公室并没有多大的区别，除了略微宽敞一点，布置的更为大气一点，无非也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办公事而已。 但正因为这间办公室的主人，这间普通的办公室由此而显得不普通，抬头看那墙上的党旗国徽时，黄海川更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庄严和肃穆，与其说黄海川是在敬畏党旗和国徽的庄严圣神，倒不如说黄海川是在敬畏体制内森严的等级制度，敬畏上级领导手中的权力。 黄海川轻轻的在黄昆明办公桌前站定，低头看文件的黄昆明似乎没有察觉，手上拿着笔，在一份资料上细细的划着，似乎在做一些重点的标记。 黄海川没去数时间，约莫感觉过了几分钟的功夫，黄昆明才慢慢抬起头，望了黄海川一眼，黄昆明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椅子，“坐。” 黄海川拉开椅子坐下，动作显得十分小心，生怕弄出太大的声响，不动声色的瞥了对方一眼，黄海川神态谦恭的将手中的资料放到桌上，见黄昆明并没有说话的意思，黄海川盘算了一下，便径直开口道，“黄书记，我们县里打算规划建设一个旅游风景区。” 黄海川说着话，边看着黄昆明的神色，只见黄昆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略微顿了顿，黄海川很快又组织语言将建设旅游区的想法说了出来。 黄昆明拿过黄海川放在桌上的资料扫了一眼，淡淡道，“旅游业也越来越成为宁城市重要的支柱产业，你们溪门县想要重点发展旅游业，我是支持的，嗯，你们有这个想法很好，也拿出了切实可行的方案，对了，你有没有及时跟一萍市长沟通你们的想法。” 黄昆明的讲话跟瞬移一般，突兀的就转到了张一萍身上，黄海川心里一紧，忙道，“还没，这个方案一出来，我就想着先及时跟黄书记您汇报。” 嘴上回答着黄昆明的话，黄海川心里有些庆幸，按理说他这个代县长负责的是政府方面的事务，要汇报工作，正经也得先去找张一萍才对，黄海川却是直接奔市委而来，除了是因为和张一萍之前的关系摆在那，黄海川同样是看到了黄昆明同张一萍之间的明争暗斗，他选择直接来市委，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果不其然，尽管黄昆明依然是看不出有明显的喜怒，黄海川仍是感觉到了对方的态度产生了些许变化。 “要建设旅游区，你们溪门县有优质的旅游资源吗？”兴许是因为黄海川的回答颇令黄昆明满意的缘故，黄昆明再次翻了翻资料，嘴上问道。 “优质的旅游资源肯定是有的，县里面最近发掘出了瀑布景区，跟那些出了名的名胜古迹相比，绝对不会逊色多少，就是从县里面去景区的交通不大方便，我们县正考虑投资修路，就是资金上有所不足。”见黄昆明提问，黄海川神色也是一振，对方若是连问都不问的话，那说明他想从黄昆明这里获得支持的想法已经黄了一大半。 黄昆明笑了笑，宁城市辖区的几个县市，他也都了解了一下，溪门县的经济排行倒数第二，跟其它几个发达县市比起来，应该算是比较落后贫困，溪门县财政上没钱，这点他倒是相信，但黄海川说瀑布景区不会比国内的那些名胜古迹差，黄昆明就有些不信了，笑道，“你急于从市里得到支持，我怎么知道你这是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黄书记，这种事我怎么敢蒙您，眼见为实，黄书记您可以安排时间亲自到我们溪门来视察一趟，到时就相信我的话了。”黄海川表情大为惶恐，心里头的喜意却是更浓，这还是黄昆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也让气氛不再那么严肃。 “到你们溪门去走一趟？”黄昆明淡淡的笑着，望了黄海川一眼，神色微动，“我看看最近的日程安排，有机会的话就去走走看看，看是否如你所说的那般。” 黄海川大喜，忙不迭的点着头，黄昆明没有把话说死，还表示了几分兴趣，这对黄海川来说已经是再好不过的消息，眼见黄昆明神色越发轻松，黄海川也忍不住道，“黄书记，这里要规划建设旅游区，光靠我们县里的努力，恐怕还所有不足，希望市里能够多多给予支持。” “我就知道你要开口要钱。”黄昆明笑着望了黄海川一眼，“溪门县的经济发展一直滞后，我也希望你们县里能够发展起来，要不然每年你们都成为市里的拖油瓶，要是你们溪门和兴荣（宁城市经济排名倒数第一的贫困县）两县能够跟其它几个县市的经济总量持平，那我们宁城就有希望冲进全国的十强市里面了，是你们把全市的经济数据拉低了。” 黄海川认真的点了点头，只不过站在溪门人的角度来讲，黄海川不免又有些愤愤不平，市里对溪门县的投入过少，重点都在扶持其它几个发达县市的发展，要不是市里的政策和资金倾斜的太厉害，溪门和兴荣两县也不会成为如今的难兄难弟了。 第189章 心里想归想，黄海川并没有说出来，那等于是在质疑周明方的经济政策，目前宁城市下辖十多个县市出现经济发展两极分化的局面，跟过去几年市里的政策和资金倾斜分不开关系，对于周明方的执政思路，黄海川也不是毫无了解，周明方应该说是贯彻着以前那位伟人的理论，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再来带动和帮助地区、人，周明方正是先想把区位优势更好的几个沿海县市发展得更加的繁荣富强，才来着手解决落后贫困的地区，只可惜周明方还没完成这个目标，就已经调离了宁城。 瞄了黄昆明一眼，黄海川琢磨着这位新来的市委书记又是会有怎样的执政思路，是继续做大做强沿海几个经济重镇，让两极分化越来越大，还是开始有意识的将政策和资金转移到贫困县上来。 从黄昆明的办公室出来，黄海川在门外遇到了赵斌，这位黄海川之后的市委第一秘依旧是客气的称呼黄海川的职务，黄海川不禁笑道，“赵秘书太客气了，以后叫我一声黄海川即可，哪有那么多讲究。” “那怎么可以，那样岂不是对黄县长不敬了。”赵斌笑着摇头。 黄海川装着不高兴道，“赵秘书这样说就太见外了，你要是叫我黄县长，我听着才更不舒服。”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赵斌不动声色的笑笑。 “赵秘书，希望以后可以多交流交流。” “那是当然，黄县长是我的前辈，我还想着向黄县长您多多取经呢。”赵斌笑着道。 “看看，你又叫我什么。”黄海川不高兴道。 “对，对，瞧我这张嘴又出错了。” 两人在走廊里说笑了几句，前后两位市委第一秘依旧不忘试探着对方，黄海川看了下时间，笑着和赵斌告辞，这里是市委，终归不是说话聊天的机会，以后再找机会同对方多接触。 从市委出来，不过是早上九点出头，钟灵坐的那趟航班是十一点左右到，现在去机场还早得很，黄海川琢磨了一下，便来到了市财政局。 “你们可以开车到处去走走，不用坐在车里等我了，要用车的时候我再打电话。”黄海川临下车前，对着前面的司机张民和秘书何齐两人笑道。 走进财政局，这栋现代化气息十足的财政大楼也才落成不到一年，比起溪门县委县政府那些老式的楼房来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黄海川心里有些感慨，有人可能觉得花费钱财来建设政府的办公楼是铺张浪费的行为，但其实也得区分而看，若是溪门那样的地方，造起了市财政局这样气派的办公大楼，那确实是浪费钱财的事，不宜提倡，但是经济发达的地方，有时候政府的办公楼其实也从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政府的门面，不能一概而论的去批评。 局长办公室在三楼，黄海川熟门熟路的走过去，何平这个财政局长也不是说谁想见就见，黄海川还没走到就被工作人员拦了下来，问他找谁，听到黄海川是找局长，工作人员更是如同对待阶级敌人一般，警惕的盯着黄海川，询问黄海川的名字和工作单位。 “这样吧，我打个电话。”黄海川无奈的耸了耸肩，这些工作人员也是职责所在，黄海川也没去斥责或者干嘛的，要是随便一人过来，都能够随意往局长的办公室闯，那还让不让人家局长办公了，更甭说财政局这个要害部门，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要来这里办事。 何平接到黄海川的电话，亲自从办公室内走了出来，那名拦住黄海川的工作人员看到大老板走了出来，脑袋瓜子也是转的极快，知道面前这人身份不一般，脸上登时换上了一副笑脸，做出了恭请的手势。 “黄海川，稀客啊。”何平见到黄海川时，明显是有些意外，也有些高兴，热情的将黄海川往办公室里请着。 “早上赶早去了市委一趟，刚刚才从市委出来，没事就想着到你办公室来坐坐，何局该不会怪我打扰你的工作吧。”黄海川半开玩笑道。 “哦，你刚从市委出来？”何平微微一怔，盯着黄海川。 “我们县里打算规划建设一个旅游区，到市委去给黄书记汇报了一下，希望能得到市里的支持。”黄海川笑着简单说了一下。 何平释然的点了点头，笑道，“要是市里批准了，我这边自是不用多说，一定会第一时间将钱拨付到你们县里。” “就算是市里不批准，我可也指望着何局能够给我们县里一点支持呢。”黄海川笑了笑。 何平听了，不禁摇头苦笑，“海川老弟，你这可是太抬举我了，我要是市长的话，那我不说二话，你们县里需要拨款，我立马就批了，但咱也只是局长而已，在别人眼里，我这个财政局的一把手风光的很，殊不知我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现在说是如履薄冰也不为过，一不小心，屁股下的位置就得易位。” 黄海川默然，并没有觉得何平的话夸大，周明方离开了宁城到省委组织部上任，很多人将目前这一时期称为后周明方时代，周系人马在宁城的日子并不好过，市长张一萍之前就已经和周明方有所不和，至于市委书记黄昆明，谁也不清楚这位周明方的继任者是抱有什么想法，可以想象，像何明等之前周系阵营的中坚人物，如今的地位是要受到影响的，若不是周明方还在省里官居要职，恐怕已经有人想要动一下周系的这些人了。 “海川老弟，你也别想多了，如果市里支持你们建设旅游区，财政局这边肯定第一时间拨款到你们县里。”何平复又说道。 黄海川忙道，“那就多谢何局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何平笑着摆了摆手。 两人聊天，说着说着就提到了元江，何平很是惋惜道，“自从周书记离开后，我跟元江部长的接触也很少，以往偶尔还会有喝茶聊天的机会，那阵子却是没有碰面过，期间我有两次打过他的电话，约他出来坐坐，他都找理由推辞了，当时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会出事。” “刑天德的案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头。”黄海川叹了一口气，元江最终是因为牵扯进刑天德的案子才会落马，从近期元江也被省纪委带走来看，依稀可见省里领导对这个案子一点都不手软，有深挖下去的意思，仿若一点都没有顾及到刑天德曾经给周明方当过秘书，这令黄海川想不明白，按理说周明方愈发的受到重要和提拔，在刑天德的案子上，省里应该会点到为止才对，但眼下的情形却是让人堪看不透。 周明方虽然已经是省委组织部长了，掌握党委第一要害部门，在这个案子上却是更要避嫌，不能多说什么，黄海川隐隐有预感，这个案子如果继续查下去，恐怕还有不少人要被牵连进去。 “呵呵，这个刑天德，自己进去也就进去了，还要害人。”何平笑着有意无意的说着。 黄海川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两人聊到了市政府秘书长齐一宣，这个也是色彩鲜明的周系官员，周明方调离宁城前夕才由市委副秘书长调任市政府秘书长，当时谁又会想到周明方会那么快离开宁城，齐一宣在市政府的日子也因周明方的离开更加的难过，面对强势的市长张一萍，齐一宣只能说是在夹缝里求生存。 两人说着话，门口有人来敲门，何平说了声请进，进来的是财政局常务副局长陆方，黄海川认得对方，笑着冲对方点头致意着，陆方看到有人在，脚下立刻站住，“何局有客人在啊，那我待会再过来。”陆方说着很是利索的转头出去。 何平看了陆方的背影一眼，没有说什么，笑容却是愈发的苦涩，黄海川问试探着问为什么，何平苦笑的说出了一些缘由，说他也是风箱里的老鼠，左右为难，两边不讨好，处于极为尴尬的境地，黄昆明不动他，张一萍就有可能动他，反之亦然，就算是顾忌到省城的周明方，那也不可能长久的放任他坐在财政局一把手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将他这个局长给架空掉，有名无实。 “何局难道已经得到了消息？”黄海川心里一惊，何平能当这个财政局长，不说手眼通天，但肯定也是消息极为灵通，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那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 对此，何平的解释是市里正打算重新任命财政局的常务副局长，他已经得到消息，市长张一萍已经物色好了人选，准备替换现在局里的常务副局长陆方，这是张一萍准备嵌入财政局的一个钉子，若是市委书记黄昆明也横插一手，毫无疑问，何平的日子只会愈发的难过。 黄海川听到何平的话，也只能无奈的笑笑，他们这些人在别人眼里看起来也算是位高权重了，但在市领导的眼里，其实什么也算不上，对市里的决定，更是素手无策，而在省城的周明方，虽然官居要职，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周明方如今也不好干预宁城的政事。 第190章 宁城机场，这座伴随着宁城经济发展而兴建起来的国际机场跻身于全国十大机场行列，开通了国际国内航线，机场的客流量，更是在前年首超江城机场，一跃而成为江海省内第一大机场，宁城市政府对机场的发展给予了大力的支持。 黄海川站在机场的出站口，在财政局局长何平那里约莫坐了半个小时左右，黄海川就从财政局出来，到段明的酒店坐了一阵，这才来到了机场，这时候差不多也是钟灵所乘坐的那趟航班到达的时间，黄海川认真打量着从机场内出来的旅客，寻找着钟灵的身影。 不多久，钟灵及其那位女助理刘彦的身影便出现在黄海川的视线当中，黄海川笑着迎了上去，“钟总，别来无恙。” “不是说不用到机场来迎接吗，你怎么还来了。”钟灵看到黄海川，神色一怔，随即笑着摇了摇头，“黄县长，你给我搞突然袭击，我可还安排了别的事，不能立刻跟你到溪门去。” “那没事，钟总的事情重要，到我们县里的时间可以协调不是。”黄海川笑意盈盈的看着钟灵，半开玩笑道，“我来迎接钟总，也是代表着我们县里的一点心意，对钟总您这样的财神爷可不能怠慢了。” 钟灵笑着瞥了黄海川身后的何齐一眼，轻笑道，“黄海川，当着你下属的面，你就不怕有损你这位县长的形象。” 后面的何齐听到钟灵这句话，嘴角抽动了一下，自动将钟灵这句话给过滤掉，领导的事他又哪里敢乱嚼舌根子。 “黄县长，上次你们县里可还怀疑我们公司涉嫌以非法手段进行不正当的商业竞争，我们可是灰溜溜的被你们赶出溪门了，怎么，你们现在又欢迎我们过去考察市场了？”钟灵身旁的助理刘彦明显还是对上次参与竞标八号地块的事情耿耿于怀，这会说话不免带刺，何况作为钟灵的助理，钟灵因为跟黄海川的朋友关系不会对上次的事说什么，她觉得她这个助理有必要适当的站出来为钟灵发泄一下不满。 黄海川笑着看向了刘彦，也不置气，这位好强的女助理他也打交道过，对方的性格本就是如此，心直口快，黄海川已经有所领教，此刻也是态度诚恳的说道，“上次的事都是误会，当时的李副县长说话有所欠缺，还望你们不必往心里去，好在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你们确实是受害者，我在这里代表县政府向你们道歉了。” “哼，那个李副县长跟国力集团的那些人走的那么近，殷勤谄媚，我看他也不是好东西。”刘彦微微冷哼了一声，当着黄海川的面，她也敢对县里的另外一名副县长如此编排，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心里口快，还是真的没将这些当官的放在眼里。 黄海川笑着望了对方一眼，没有说什么，李政已经被市纪委带走调查，但这种事情他没必要亲自个对方解释，由他这个代县长口中说出来也不合适，再者，他一个县长跟一个公司的总经理助理说我们县里的副县长被纪委带走调查了，那成了什么了？ “好了，小刘，你就少说两句，不要随便说人家领导的坏话。”钟灵皱了皱眉头，轻斥了一声，眼里却是没有太多的责怪之意，有些话她不适合说，这个刘彦倒挺能琢磨她的心思，用起来也颇为顺手。 几人从机场走了出来，机场外面已经停了一辆奔驰房车，正是黄海川以前看到的那辆，黄海川看了不禁笑道，“钟灵，还是你这个总经理的待遇好啊，到哪都有奔驰房车接送，我这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可是比你差远了。” “黄海川要是愿意的话，可以来我们公司，我给你一个副总的位置，待遇跟我一样，出行也都是房车接送，只要你点头，我这边立马就通过任命，不知道黄海川意下如何？”钟灵似笑非笑的看着黄海川，神色带着些调侃，但眼神深处，却依稀可见钟灵的期盼。 黄海川摇了摇头，笑道，“我看我是没有这个命了，在体制里面混了六年，待着待着也就习惯了，让我转行去经商，我还真做不来，生意方面的事情一窍不通，就怕你们公司被我折腾一阵就破产了，到时我可赔不起。” 黄海川嘴上如此说着，看向钟灵的目光中却是有些惊讶，钟灵在赵氏集团中的地位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高，任命一个公司的副总，她这个总经理就能够说了算？集团的董事长不管事？ “你放心，你要是真来了，想要把我们公司折腾破产也没那么容易，还有我这个总经理把关不是？”钟灵笑了笑，看了黄海川一眼，“不过我估计你是舍不得头上的那顶帽子了，也是，要是我当了副县长，我可也舍不得放弃大好的前程，当官可比做一名商人来得实在多了，手上有权，就不愁别的。” “倒也不全是，我是觉得呆在体制里面更适合我，我要在这里面实现我的理想和抱负。”不知怎的，黄海川仍是对钟灵解释了一句。 “不说这个，先上车吧。”钟灵笑着率先往车子走去，之前邀请的话有大半是开玩笑的成分，黄海川的拒绝也早在意料之中，但钟灵心底仍是有些小小的失望，只不过早已经今非昔比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会轻易流露出自己情绪的女人。 何齐识趣的坐上了自己这边开过来的那辆老式桑塔纳轿车，黄海川则是跟着钟灵上了那辆奔驰房车，轻拍着屁股下的坐垫，黄海川笑道，“还是头一次坐这么高档的轿车，沾了钟总的福了。” “无非就是个代步工具而已，瞧你说的。”钟灵摇头笑了笑，“你想要的话，我送你一辆，就看你敢不敢要。” “不得了，钟总如今的口气可真的是会吓坏我这种升斗小民的。”黄海川错愕了一下，惊讶钟灵的大方，心里不免又有些感慨，钟灵跟以前是不一样了。 两人谈到正事，黄海川问道，“钟灵，你是还有别的事要先办？” “算不上什么事情，只是想先回家一趟，老家乡下在盖房子，这次回来就想先回去看一看，所以我叫你不用来机场接机了，你看看，现在就让我为难了，我要是先回家，岂不是把你这个县长大人晾一旁了。”钟灵笑道。 “没事，你先回家去看看，考察的事不差这么一天半天的时间不是，我看你也别为难了，我过年的时候说要到你家去拜访，当时有事抽不开身就没去，这次正好跟你一块回去看望下大叔大妈。”黄海川很是干脆的说着，县里没有什么急事，他也没必要急着回去，眼下还指望着钟灵能够投资旅游区的项目，把钟灵接待好才是正事，即便是以他跟钟灵的朋友关系，黄海川也没把握钟灵就会掏钱投资，在商言商，钟灵如今是一个集团的总经理，关系到公司的事情，恐怕钟灵也是以她们公司的利益为重，是以黄海川也希望能多打一些人情牌。 钟灵的家是在宁城市下属县级市建安市，那是经济十分发达的县市，在宁城十多个区县市当中能够排进前三，远非溪门县可比，从宁城市区到建安市的路程不过二十多分钟的车程，比到溪门近了很多，黄海川跟着钟灵一路到了建安市，进了建安市的城区，车子又往乡下的农村开去。 钟灵笑着说道，“我家在乡下，穷了点，黄县长看了可不要笑话。” “钟灵，你这话是故意寒酸我不是，溪门县不知道要比你们建安穷多少，同样是农村，溪门县农村的人均收入还不到你们建安市农村人均收入的二分之一，差之甚远，我请你到我们溪门去考察，还想说让你不要笑话呢，你倒先故意挤兑起我来了。”黄海川作似不悦道。 钟灵听着黄海川的话，脸上笑了笑，盯着黄海川直看，直看得黄海川不自在，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钟灵才笑道，“黄海川，我看你是越来越进入角色，你这个地地道道的城里人，现在开口闭口就是我们溪门了，看来你是真把自己融入溪门里面去了。” “在其位就要谋其政，我现在是溪门的父母官，也是溪门的一份子，如果不和溪门人民一条心，那还谈什么让溪门繁荣富强的理想？” 钟灵不可置否的笑笑，并没去评价黄海川这句话如何，目光望向前方，笑道，“建安市早几年前就实现了村村通公路的目标，水泥路都能直接修到村民的家门口，你们溪门县要做到这一点，还得迎头努力。” “这件事可没那么容易，建安市有钱，想做什么都容易，我们溪门县是一穷二白，只能靠着上级财政的拨款过日子，想要发展经济，也是有心无力。”黄海川苦笑道。 “世上无难事，就怕有心人，只要你们这些当官的真心的想为老百姓做点事，还怕做不成吗？”钟灵大有深意的望了黄海川一眼。 第191章 说话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几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乡下，对比着建安市和溪门县两地乡镇的区别，黄海川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其间的区别，水泥铺垫的公路就如同钟灵说的那般，已经直接铺设到村民的家门口，这在只有在乡镇中心区才能公路全面覆盖的溪门县是不可想象的，想要做到村村通公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这个目标。 “家里现在在盖房子，估计会比较乱，黄县长待会不要见怪。”快要到家时，钟灵对黄海川笑道。 “钟灵，不是我说你，你也是有身家的人了，直接在城里面给老人家买两套房子得了，生活上也比较方便，看病啥的都不愁，干嘛还要劳心费力的在村里面盖房子。”黄海川望着窗外的乡村景观，不解的问道，建安市的道路交通虽然发达，但乡下终归是乡下，交通再方便也没法跟城里比，起码看个病啥的就得老往城里跑。 “我爸妈都是老一辈传统的思想，觉得只有在老家盖的房子才算是真正的家，在外面买的房子住起来不踏实。”钟灵摇头笑道，“不然我也不喜欢这样折腾，老家的旧房子推倒重建，事情也不少，我爸妈都呆在乡下自己盯着，生怕那些施工建筑的人没把房子盖好。” “这倒也是，老人家嘛，大都是这样的想法。”黄海川点了点头。 车子进入村内的公路，黄海川也不清楚道路是怎么走来着，只感觉车子绕了两三个弯就到了，靠路边停下，司机就率先走下车。 黄海川也跟着钟灵下车，往前走去，前面正有一栋房子在施工，黄海川估摸着那里就是钟灵的家了，工地旁边有七八个人围在一起，看样子是起了争执，黄海川隔了一段距离都能听到争吵的声音。 黄海川的预料没有错，那栋正在建的房子是钟灵家的房子，起了争吵的人好像有钟灵的家人，从钟灵急促的脚步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爸，妈，是怎么回事？”钟灵走到了两位老人的身旁，面色不善的盯着面前七八个流里流气的青年。 “小灵，你怎么回来了？”钟灵的父母亲两人看到突然出现的钟灵，一下子怔住，喜道，“要回来也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 “呦，这不是钟灵嘛，果然是出落的越发漂亮了，瞧瞧，这衣服穿的，跟我们乡下人是完全不一样了嘛，果然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为首一个青年显然是认得钟灵的，目光在钟灵那穿着肉色丝袜的修长双腿上打量着，嘴巴里不时的啧啧称叹着。 “你是谁？”钟灵双目紧紧的盯着对面那个染着黄头发的青年，依稀感觉到有些熟悉，却一时又想不出是谁，微皱着眉头，钟灵想起了一个人，不太确定的看了对方一眼，“你是刘二狗？” “嘿，我以为钟小姐飞黄腾达，早就把我这种乡野村夫给忘了，没想到钟小姐还记得我呀。”被叫刘二狗的青年戏谑的笑了笑，“钟灵，你回来的正好，你爸早上开车把我一哥们给撞到了，骨折了，我们是来要赔偿的，你爸妈不给，那你就替你爸妈给了吧，也不是很多，两万块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就够了。” “我爸开车？”钟灵冷笑着看了对方一眼，她留在宁城的这部奔驰房车虽然她爸妈也可以用，但她爸妈根本不会开车，钟灵第一反应已经认为对方是在讹诈，虽是跟对方不熟，但大家都是同一村子的人，钟灵也听到过对方的劣迹，“刘二狗，你没弄错吧，我爸从来没开过车，怎么会开车撞到你的朋友。” 刘二狗笑眯眯的转头望了钟灵的那辆奔驰房车一眼，笑道，“你爸是不会开轿车，但他会开摩托车，我朋友就是被他开摩托车撞到了，要是被轿车撞到了那还得了，现在就不是骨折而是连命都没有了，那可就不只是两万块的事了。” 钟灵听到对方这么一说，面色也僵硬了一下，他父亲确实有辆老式摩托车，钟灵的父亲站在旁边，还没等自己女儿询问，已是愤怒道，“小灵，你别听他瞎说，今天早上明明是他朋友自己撞上来的，我车都躲到旁边去了，他朋友还故意撞上来，再说我也及时刹车了，哪里有将人撞成骨折，他们分明是看咱家现在有点钱了，想来讹我们一笔，我们不要上了他们的当。” 钟父说着又是怒指向刘二狗，“刘二狗，亏你还是跟我们同一村子的，竟然跟外人一起合谋陷害村里人，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钟大伯，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咱们虽然是乡里乡亲的关系，但我这人一向是认理不认人的，你撞了人，我总不能因为咱俩是乡亲，就视而不见吧，我也这是为我朋友讨个公道而已。”刘二狗阴测测的笑道。 “既然你说我爸开摩托车撞了你那位朋友，那他人呢，你把他叫过来让我看一下，我看是不是真的骨折了。”钟灵拉住自己父亲，上前道。 “都说了是骨折了，那怎么还能过来，在医院躺着呢，我们这些朋友过来帮他讨一个公道。”这时，刘二狗身旁的另外一个男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语带威胁的盯着钟灵等人，“你们到底赔不赔这个医院费？” “不赔又怎么样？”钟灵冷冷的看着对面的男子，若还是以前在学校里当教师，钟灵面对着这些社会流氓肯定会感到手足无措，如今的她，不仅是眼界高了，社会地位也不是往日可比，对这些人，钟灵还真是不屑一顾，有的是收拾他们的手段。 “哼哼，不赔的话，就有你们受的，我们可不会心慈手软。”男子望向后面，赤裸裸的威胁道，“给钱的话，这事就算了结，不给钱的话，你们这房子就别想盖下去，我们有的是时间来天天骚扰。” “你们敢来骚扰，我就敢报警。”钟灵不客气的回击道。 “哈，报警？”几个青年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大笑了起来，“警察要是管这摊子事，哥几个就认倒霉，你尽管去报试试啊。” “那警察要是真管了这摊子事呢？” 这会，让几个青年男子感到极不和谐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几个青年男子循声望去，一下子就看到了钟灵身旁的黄海川，起先说话的那个男子不屑的撇撇嘴，瞪起了双眼，那又黑又浓的大眉毛抖了抖，凶相毕露，“有本事你倒是去报啊。” 黄海川刚才站在旁边，是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些人看架势分明就是来找麻烦的，因此黄海川少不得就站出来说了一句，眼下这帮人愈发暴露的张狂已经验证了他的猜测，这些人是来找事的，你跟他们讲道理，那只能是自找没趣。 “钟灵，我看你们还是先报警吧，跟他们讲道理没用。”黄海川转头对钟灵道。 钟灵父亲眼神往黄海川身上多看了一眼，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女儿手下的工作人员，听对方对自己女儿的称呼，才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不过眼下钟父也顾不得多想，对黄海川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帮无赖一直在这一带活动，也不知道讹诈了多少人了，听说他们在派出所有熟人，报警没有用的。” “爸，你说他们干这个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钟灵目光一凝。 “是啊，村里面也有好几户人被他们讹诈过，不然你以为我能那么笃定自己没撞到人啊，那明显是他们看咱家现在有点钱了，盯上我们了，所以才演了这么一出，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前面几个例子就摆在眼前，谁能信了他们的鬼话。”钟父言语中既是愤怒，又显得无奈，他不想白白被对方敲诈走两万块，但又深感无力，这样扯皮下去，吃亏的还不是他们这种老实巴交的老百姓，这些地痞流氓根本不怕你跟他们死磕，报警的话，警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面是装着要协调纠纷，背后就不管不顾了，任得这些人胡来。 钟灵秀眉微皱，这帮子无赖看起来比她想象的还难解决，警察如果真的对这些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毫无疑问，警队里肯定有人跟这帮人同流合污了，刚才说到要报警，这几人都是有恃无恐，要是警队里没人袒护就怪了，钟灵已经完全相信了自己父亲的话。 “怎么样，你们到底赔不赔这个钱，不就两万块嘛，钟灵，你现在连奔驰车都开得起了，两万块就舍不得出吗，你可不会跟那些黑心的老板一个德行吧。”刘二狗笑眯眯的望着钟灵，一双小眼珠子就没离开过钟灵，眼神儿在钟灵上身那丰满的地方和大腿上流连着，两眼放光，时不时的还露出些笑容，脑袋里怕是已经在进行某些幻想了。 “我看再黑心的老板也没你们这帮人黑心，刘二狗，你脸皮倒厚，贼喊捉贼了。”钟灵鄙夷的看了看对方，嘴上丝毫不松口，“今儿个你们算是找错对象了，想讹诈我们家的钱，你们还没这个本事，我就是把两万块扔给乞丐，也不会给你们一分钱。” “呀，你这个小娘皮倒是嘴硬，给脸不要脸，以为哥们不打女人是不是。”刘二狗身旁的男子再次瞪起了那双鹰眼，“我今天就撂下狠话了，两万块钱，你们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今天晚上之前就得给我们准备好，晚一天多加一万块，当成是对我兄弟延误病情治疗的补偿，哼，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吧，看是要两万块，还是拿更多的钱出来。” 男子刚说完话，旁边一个同伴就在其耳旁说着什么，两人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坏笑，只听男子又道，“这件事也不是没有折中的办法，只要你今晚肯陪我们兄弟一块出去玩一玩，那这两万块就算了，我那位受伤的兄弟，我们就自己付了他的医疗费。” 刘二狗一听鹰眼男子的话，登时就笑着附和，“光哥，这主意好，这主意好。” 第192章 钟父眼见几人竟然又打上了自己女儿的主意，当下就怒发冲冠，冲着上前就想跟几个年轻人动手，嘴里更是大骂，“你们做梦，几个王八羔子还无法无天了，我就不信没人能治得了你们，早晚要遭报应。” 钟灵也着实被自己父亲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拉住自己父亲，生怕自己父亲真的冲了上去，事实上，钟灵对这几人的调戏，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她在羊城经历了人生的转折点，由一个普通女子一跃而成为集团总经理，钟灵在这里面自是经历了不少曲折，她的内心也是那一阵子渐渐的磨练得无比强大，担任集团总经理以来，更是频繁出席商场上的各种应酬，钟灵也不知道见证了多少宴席上的肮脏勾当，至于酒桌上的男人讲一些荤段子，时不时的露骨挑逗，钟灵早已见怪不怪，眼前这几人言语上的轻佻和挑逗，她还真不放在眼里，跟这种人要是动气，那简直是抬高了他们的身份。 “刚才还一脸仗义的要为自己兄弟讨个公道，怎么，这会就成了见色忘义的人了，你们这些人还真是为了兄弟两肋插刀的人啊。”钟灵一边拉着自己父亲，一边嘲讽的望着几人，眼神往身旁的黄海川瞟了一眼，钟灵朝助理刘彦吩咐道，“小刘，打电话报警。” 刘彦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拿出手机打110，还不忘狠狠的瞪了几个男子一眼。 “报就报，哥几个在这里等着呢，放心，警察同志来了，我们绝对不跑。”鹰眼男子双手环抱于胸前，听到钟灵说要报警，一点也没有露怯，愈发悠闲的站在那里。 刘彦打了电话报警，不知道是不是得益于建安市良好的交通的缘故，警察到来的速度很快，刘彦打完电话不过七八分钟的功夫，这边就听到了警笛呼啸而来的声音。 这几分钟等待的功夫，几个男子不时的说着调戏的话，钟灵都懒得理会，越是理会他们，只会让他们越得瑟，看向旁边的黄海川，钟灵颇为歉意道，“本想着回来坐一下就到溪门去，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反倒是耽搁你的时间了。” “钟灵，你说这番话可就见外了，是我要跟你来拜访一下伯父伯母，可不是你强迫我过来。”黄海川不以为然的笑笑，“我的时间也没那么宝贵，县里没什么急事，也不必急着回去。” 钟灵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目光望向几个男子，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她的时间浪费在这几个人身上，还真是不值。 警车开过来了，就停在钟灵的那辆奔驰车旁边，两个警察慢悠悠的从车上下来，看了看众人，其中一个年长一点的警察不动声色的瞥了几个男子一眼，视线很快就移开，一脸威严，“刚才是谁报的警。” “是我报的警。”刘彦站了出来，嘴巴十分利索，“警察同志，这几人在这里无理取闹，想要讹诈我们，还对我们进行威胁恐吓。” “怎么回事？”年长警察脸色一板，看向了男子几人。 “警察同志哥，你别听她们瞎说，我们这哪是无理取闹，我们只是来为兄弟讨个公道而已，事情是这样的，这老头子开车撞到我们一个兄弟，把人撞骨折了，要住院治疗，我们是代兄弟来讨个公道，住院治疗要一大笔钱呢，我那兄弟家也比较贫困，哪里拿得出这笔钱，再说撞人赔偿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不是，我们就来讨要赔偿了，没想到她们不给，反倒诬蔑起我们来了，您看看，她们还恶人先告状，先报起警来了，我们本是要好好跟她们协商解决的，她们既然报警，那我们也不客气了，警察同志哥，这事您得跟我们做主啊。” 鹰眼男子有板有眼的给跟前的警察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活生生的就将自己几人描绘成受委屈的对象。 刘二狗在鹰眼男子说完，立马就接上话，诉苦道，“警察同志哥，您给评评理，您看她们又是开奔驰又是准备建别墅的，家里是富得流油，偏偏就是不肯赔偿我们兄弟的医疗费，您说这些人还有没有良心，撞了人了却眼睁睁的看着伤者没钱治疗无动于衷，这不是明摆着想让我兄弟残废吗，您说她们要是没钱，那还能理解一点，但事实摆在眼前，这房子，还有那车，这分明是一点都不缺钱，也不知道她们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年长警察被几个男子说的眉头一皱，刚才停车，他还特地注意了那辆奔驰房车，农村里面有钱人虽然不少，但会开那种奔驰房车的却着实不多，是以他也多留意了两眼，特别是看到车子挂的是湘江牌照时，年长警察心里还有几分诧异，此刻听到这几个男子说那辆车是对方的，年长警察心里忍不住的微微一动，眼神在钟灵等人身上多瞟了几眼。 “他们说的情况属实吗？”年长警察轻咳了一声，看向旁边的钟父，“你开车撞到人了？” “警察同志，你别听他们瞎说，我根本没有撞到人，是对方自己故意撞上来的，分明是想讹诈我们的钱，再说对方撞上来的时候，我及时刹住车了，哪里会把人撞伤，我也没看到那个人有任何受伤的样子，他们纯粹就是在胡扯。”钟父气道。 “警察同志哥，您看到了没有，这老头子在颠倒黑白呢，您听听，什么叫自己撞上去，这年头会有人那么傻嘛，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好死还不如赖活着，谁有病会自己去找死啊，这老头子撞了人还敢说人是自己撞上去的，这明摆着就是不想赔钱，胡说八道。”鹰眼男子斜瞥了钟父一眼，脸上有几分得意劲儿，跟他耍嘴皮子，对方还嫩着。 “你们既然说撞到人，那就先出示医院的证明，你们这空口无凭的，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诬赖人的。”刘彦义愤填膺道。 “哥几个就是证明，早上我们可都是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法律上那个怎么说来着，哦，对对，我们就是目击者，哥几个就是目击者，难道我们十几只眼睛还会看错吗，我看是你们想赖账才是。”鹰眼男子不客气的回击了一句，紧接着又是满脸讨好笑容的看向年长警察，“警察同志哥，我们几个都是亲眼在现场目击到的，这老头子肯定是撞了人的，当时有些路过的人可也是看到的。” “是嘛？”年长警察看了鹰眼男子一眼，神色略微沉吟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过会，只听年长警察道，“这样吧，等我们先把事情调查一下，调查清楚了再说。” “好，好，警察同志，您一定要调查清楚啊，我真的没有撞到人，这帮人就是专门讹诈的，不知道祸害多少人了，乡里乡亲的都可以证明的。”钟父听到警察说要回去调查，神色登时一喜，以为这次真的碰到了秉公执法的警察。 “啧，你这死老头子再乱说话，小心我告你们诽谤，什么讹诈人，你有什么证据？谁能给你证明？”鹰眼男子恶狠狠的瞪了钟父一眼，“你给我拿出证据来啊，拿不出证据，老子跟你没完，我看谁能给你证明。” “干嘛呢，干嘛呢。”年长警察板起脸盯了鹰眼男子一眼，呵斥道。 “没事，没事，警察同志哥，我随便说说，这老头子太可恶，撞了人不赔钱不说，还诽谤人，我这实在是气不过。”鹰眼男子对着年长警察赔笑道。 “好了，你们也都散去吧，事情调查清楚了，我们会再通知你们。”年长警察看似警告的望向几个青年男子。 黄海川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两名警察过来，从始至终他都没再说过话，此刻听到这两名警察说要回去调查， 黄海川却是感觉到不对劲，普通人可能觉得两名警察的做法和说辞都没啥错误，黄海川在政府机关工作，却哪里会看不出其中的猫腻，钟父所遭遇的这件事，姑且不去说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事件本身纯属交通事故的范畴，就算是要调查，也是由交警来调查处理，这些派出所的民警是没有这个权力的，应该通知交警部门的同志来才对。 眼下这两名警察的做法却是让黄海川起了疑，想到钟父刚才说这些青年无赖有警察庇护，黄海川此刻也不得不相信了几分，这位年长警察的表现虽说是中规中矩，看不出有倾向几个青年男子的态度，黄海川却是瞧出了其中的不正常。 几个青年男子在年长警察的警告下，一个个似乎都听话的很，往旁边的摩托车走去，七八个人乘了四辆摩托车扬长而去，年长警察见到几个青年男子离去，望了钟灵这边几人一眼，没说什么，转身也往警车走去。 “这两警察看起来好像是跟他们不是一伙的，这次说不定能秉公执法，还给我们一个清白呢。”钟父望着两名警察的背影，高兴道。 “伯父，这件事恐怕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待会那几个人还会过来，这两名警察也会跟过来，那时候态度可能就跟现在不一样了。”黄海川若有所思。 “这是怎么个说法？”钟父奇怪的看向黄海川，就连钟灵同样也是眼神疑惑，她刚才看那两名警察的处理态度还算中规中矩，并没瞧出什么不对。 “这个还不好说，只是我自己的猜测而已，待会再看看，说不定是我自己猜测错了。”黄海川笑着摇头，他心里面虽然有这样的判断，但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第193章 钟父和钟母两人此刻才认真打量起黄海川来，自己的女儿也老大不小了，二十五岁的年纪，在农村算是大龄女青年了，两位老人也是看着着急，但女儿一心扑在事业上，两老人也劝说不动，当初钟灵要辞掉教师工作，两老人就死活不同意，但还是拗不过倔强的女儿，最终还是顺了女儿的意思，眼下女儿事业有成，两老人倒也没再说什么，同时也开始着急起女儿的婚事来，特别是村里面起了一些闲言闲语，说是钟灵才出去不到半年，就赚了大钱了，指不定是傍上哪个大老板，当人家小蜜去了，钟父钟母知道乡里乡亲私下里有这么些议论，但也没什么办法，嘴长在别人身上，总不能让人不去说。 眼下二老是一门心思的要给钟灵找对象，只要人结婚了，这些闲言碎语也就自动消失了，但每次钟灵都以工作没时间为由拒绝，钟灵远在羊城，平常也不是经常回来，二老对此也没有办法，事实上，对于钟灵出去半年多，回来后就变得这么有钱，二老也是奇怪的很，钟灵回答这是她自己正当赚的钱，二老总不能亲自跑到羊城去了解情况，但女儿自幼乖巧懂事，二老也就相信了女儿的话。 这次女儿不声不响的回来，还带回来一个男的，起先以为是女儿手下的员工，二老也没去注意，再者刚才还在跟那几个流氓无赖争执，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几个流氓青年走了，二老的注意力也就集中在黄海川身上了，钟父钟母刚才听到黄海川直接喊钟灵的名字，已然确定了对方不是女儿手下的那些工作人员，难免就要想到别的地方去了，两位老人此刻看着黄海川的眼神颇有些丈母娘看女婿的味道。 钟灵瞧见父母亲的眼神，一下子就猜到父母亲在想什么，心里头苦笑，赶忙介绍道，“爸妈，这是我的一个朋友，这次他是跟我一块过来到咱家看看。” “要带朋友过来也不提前说说，家里面现在这么乱，要让人家见笑了。”钟母嗔怪的看了女儿一眼，热情的拉着黄海川的手就往旁边的一栋临时搭建起来的板房走，笑道，“现在在盖房子，也没地方住，我们就暂时住在这里，脏了点，年轻人不要介意。” “不会，不会，伯母客气了。”黄海川笑着摇头，对钟母的热情着实是有些意外，黄海川这会还没想到钟灵父母两人俨然将他当成钟灵的对象来看待。 “黄海川，你先随便坐坐。”钟灵说着话，趁着父母亲出来倒茶水的空当，也走了出来，将自己父母亲拉到一旁，低声道，“爸妈，那真的只是我的一个朋友而已，你们不要想歪了。” “真的只是朋友吗？”钟母一脸不信的看着钟灵。 钟父则是在愣了一下之后，突的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笑道，“小灵，爸妈理解的，你们现在年轻人谈恋爱都叫耍朋友，放心，爸妈会支持你的，只要你赶紧将终生大事定下来就好。” 钟灵哭笑不得，望着自己父母，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越解释就越抹越黑。 黄海川在钟灵家坐着，之前那几个来找麻烦的青年男子则是在开了摩托车出了村子之后，在镇中心的一家饭店停下，几个男子熟门熟路的进了一间包厢，不多久，一辆警车也在饭店前停下，从车上下来的两个警察赫然就是刚才那两个，两人也是先后走进了饭店，继而推门进入了一间包厢。 “赵哥和齐哥来了。”看到进来的两名警察，包厢里面的七八个男子哗啦啦的站起来，跟面前的两个警察一副惯熟的样子。 “你们这几个小子，就没一天安分的。”年长警察指了指几个人，走到一张桌子旁坐下。 “赵哥，瞧您这话说的，我们这也不是想着要多孝敬孝敬您嘛。”鹰眼男子谄笑着，端起茶壶给年长警察倒着水，“赵哥，您喝水，喝水。” “路边停的那辆湘江牌照的奔驰车是对方的吗？”年长警察接过杯子，问道。 鹰眼男子瞅了瞅后边的刘二狗，刘二狗马上走上来，知道眼前这赵哥想要了解什么消息，详细道，“赵哥，车子肯定是她们的，那女的叫钟灵，我们村那钟老头的女儿，以前在市一中教书，今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学校里辞职了，听说是南下羊城去打工了，没想到年前回来的时候，就开了奔驰房车回来了，村里面都在议论钟老头家发达了，可不，现在连房子都要准备盖上了，听说要盖栋别墅。” 见年长警察没说话，刘二狗又继续道，“赵哥，这钟老头家肯定是没什么背景的，我跟他同一个村里的，对他家的情况再了解不过，老实巴交的一个农民，现在也就是他的女儿发达了，才开始抖起来了，我们这次挑中了钟老头下手，就是看中了他女儿有钱，而且他家也没什么门路，所以今早才动手了。” “那女开的是湘江牌照的车，就怕你们这次讹诈不成，反而惹来一屁股麻烦。”年长警察皱了皱眉头，对于钟灵开的是湘江牌照的车子，年长警察显然是有所顾忌，涉及到湘江居民，就算是再小的事情也有可能闹大，湘江那边，还是有少数人对大陆有些抵触心理的，湘江的媒体报道也开放，要是大陆发生点啥涉及到湘江居民的事，媒体估计就一窝蜂涌过来，那时候事情可就棘手了，他一个小小的警察可捂不住这样的事情。 “赵哥，您多虑了，那个钟灵以前就是个教书匠而已，没什么背景的，就算是她现在飞黄腾达了又怎么样，开个湘江车不代表她就是湘江人，我们村里人私下都在说这个钟灵可能是傍上了哪个大老板，才在短短半年时间就发达了，不然一个女人去羊城打工半年，就变得这么有钱，谁相信啊，羊城跟湘江那么近，我估摸着啊，她可能真的是被哪个湘江那边的老板给包养了，这才会有这辆奔驰房车。”刘二狗一副狗头军师的模样，绘声绘色的说道。 年长警察沉默了下来，刘二狗说的确实有一番道理，才出去打工了半年，就变得这么有钱，要是做正当事肯定不可能来钱这么快，就算是去做皮肉生意，也不可能赚这么多钱，除了被大老板包养了还真是没其他更合理的解释，这也让年长警察心里一时少了些顾忌，如果只是这么个原因，那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赵哥，钟灵八九不离十就是被有钱的大老板给包养了，那幕后的大老板应该是湘江人没错，不过这也影响不了什么，这年头，包养情人的哪个不是偷偷摸摸的，他还敢大张旗鼓的来给情人出气不成，不怕原配找麻烦才怪，再说了，外地人来到我们这地方，还能翻起什么风浪，这是赵哥您的地盘，是条龙来了也得给您盘着不是。” “少给我戴高帽子，真要是出了事，我也保不了你们。”年长警察撇了撇嘴，心里却是受用的很，而且很显然，年长警察已经被刘二狗的话说动，如果对方真的没有什么背景，那的确是适合敲一笔。 年长警察参与这种事也不是一两次了，鹰眼男子这帮人敢如此肆无忌惮，跟他们派出所的故意放任有关系，当然，年长警察也从这种事中受益不少，举个简单例子，鹰眼男子一伙如果敲诈了一万块，那就得上供五千块，这五千块，年长警察要用来孝敬所里的领导，也要分点钱给下面的警员，堵住其他人的嘴，然后剩下就是他自己的，一圈下来，每个人都能拿一点，但拿大头的还是所里的领导。 镇派出所对这些人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要闹出什么大事，派出所的人就不会过问，而鹰眼男子这帮人，做事也有分寸，他们要讹诈人，也是专挑软柿子捏，对于那些有钱有势的，鹰眼男子这帮人也是识趣的很，不会去动，只有那些家境还不错，又没什么门路关系的成了鹰眼男子这帮人眼中的肥肉，钟灵家也是最近才成了他们的目标，刘二狗是这个团伙的成员，看到同村的钟老头家有钱了，就开始跟同伴们合谋着对钟老头下手，刘二狗对钟老头家的情况是知根知底，知道这一家子都是老实巴交的人，所以几人很快就对钟老头下手了。 “赵哥，这事您就放宽心吧，之前干了那么多票，哪次给您惹麻烦了？每次不都是顺顺当当的，大部分人的心理都是花钱消灾，没人愿意将事情闹大的，小老百姓就这点好欺负，赵哥，您就别多虑了，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鹰眼男子极力蛊惑着。 “对方开的是奔驰房车，光子，你们这次准备敲诈多少钱啊。”年长警察笑意盈盈的望了鹰眼男子一眼。 “两万块。”鹰眼男子讪讪的笑道，“早知道就不说是骨折了，跟他说个什么内脏出血啥的，说的严重一点，要不然就能多敲诈点钱。” “瞧你这出息，对这种能开得起奔驰车的主，你就只敲诈了两万块，说出去我都替你感到丢人，别跟人说你是我罩的，我丢不起这个人。”年长警察笑骂道。 “赵哥，之前说好要他们赔偿两万块，总不好再改口吧。”鹰眼男子呐呐道。 “光子，我说你是不是一根筋啊，你看看你干的是什么行当？敲诈。懂得知道敲诈是什么吗？还用我教你怎么做吗。”年长警察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是，是，赵哥您指点的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鹰眼男子点头哈腰的笑着。 “你说什么，是我教你这么做的？光子，你是不是在说梦话呢。”年长警察轻轻的将茶杯搁在桌子上，眼神在鹰眼男子身上瞟了瞟。 “嘿嘿，赵哥怎么会教我做这种事呢，这都是我自己想的主意，赵哥您是为人民服务的警察同志。”鹰眼男子忙笑着改口，心里却是暗骂，做婊子还要立牌坊，以为大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啊。 黄海川陪同钟灵父母聊着，对于钟灵父母的热情，黄海川已经有些招架不住，心里略微感到有几分古怪，钟灵父母看他的眼神隐隐有些不对劲，黄海川也没往钟灵的男朋友身上去想，一时也想不通为什么，对于两老的热情，黄海川也是有些苦笑。 钟灵坐在一旁，看到自己父母俨然将黄海川当成女婿一般来对待，钟灵是又好气又好笑，两位老人的顽固超乎她的想象，跟他们解释还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第194章 黄海川坐着同钟灵父母有说有笑的聊天着，也没着急的暗示要离开，两人老人说要黄海川留下来吃午饭，黄海川一口就应了下来，心里头判定刚才那伙人还有可能会再回来，黄海川也想看看自己的判断准不准确。 事实证明黄海川的判断并没有错，中午十二点多的时候，也就是鹰眼男子那伙人离去还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又折回来了，跟刚才不一样，这次，鹰眼男子一伙人带着一个大腿上缠紧了纱布的瘸腿男子一块过来，黄海川等人是听到门外有人在大声叫嚷，走出去一看，才知道这伙人又回来了。 “又是你们。”钟父看到这帮子人，气的吹胡子瞪眼。 “钟老头，你看看，这就是被人撞伤的人，你还想抵赖不成。”刘二狗指着身旁那位瘸腿的哥们，“看到没有，这腿上缠了厚厚的纱布呢。” “那你倒是让他把纱布给我解下来看看，只要他是真的骨折了，而且还能证明是我爸的摩托车撞了，我就真掏了这两万块。”钟灵冷笑着看着那受伤的男子，她压根儿就不信对方真的折了骨头，不过，凡事也有个意外，要是对方这脚真的在别处弄断了，又想赖到她父亲头上来，那她肯定也不能就这样傻傻的被骗，因此钟灵也是滴水不漏的提出了要求。 “啧，我说这你娘皮心咋这狠，人家脚都断了，你还要他把纱布解下来，你是成心想让他残疾吧，你这个小娘皮实在是太狠毒了。”鹰眼男子一脸大义凛然，“今天你们要是不赔钱，我们就不会走，一定要为我们兄弟讨回一个公道。” “我也没说不赔钱，刚才不是说了吗，只要能证明他的腿真断了，而且还是我爸撞了，我不就掏钱了嘛，我这个要求也是合情合理，你倒是证明给我看看。” “钟灵，你这简直是无理取闹，我懒得跟你说。”刘二狗狠狠的盯了钟灵一眼，眼神在对方的胸部上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这才转向钟父，“钟老头，你们要是不肯赔这个钱，你们这房子就别想盖下去，我们天天来骚扰，就不信不能折腾个鸡飞狗跳。”刘二狗已经意识到钟灵这块硬骨头不好啃，琢磨着从钟父身上下手。 “你们敢。”钟父厉声道。 就在这时，警车又及时出现了，还是刚才那两名警察，两人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微不可觉的同鹰眼男子几人交换了下眼神，年长警察轻咳了一声，看向钟灵这边，一本正经道，“刚才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确实是你们把人给撞到了，还有其他村民看到了，他们说看到伤者倒在你摩托车底下了，这已经能够证明你撞了人，这伤者去医院拍了片，也证实是骨折了，你们是想私下协商还是？” 年长警察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要是不私下协商，那只能上法庭了，法律对于农村的老百姓来说没那么普及，很多人咋一听到法庭都会本能的感到发怵，以至于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自身权利受到侵害时，都不会去想到要通过法律途径来维护自身的正当权益，此时，钟父一听警察的话，也是大急，“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撞到人，他自己躺到我的摩托车前，旁边路过的人没见到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是主观的以为是我撞人了，这个做不得数，做不得数。” “钟老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警察的办案不公是不是，你这眼里还有没有警察，我看你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连警察都敢顶撞。”刘二狗大声喝道，眼看有警察做后盾，刘二狗也狐假虎威起来，更是想从气势上先压人一筹。 钟父被对方的话喝得有点发懵，赶忙解释着，“警察同志，我不是怀疑你们，我只是，我只是……哎，我只是冤枉啊。”钟父气的跺了跺脚，使劲的挠了挠头，钟父突的眼睛一亮，“对了，当时公路旁边的农田有人在耕种，他们当中肯定有人看到事情的经过了。” 钟父在原地急急的踱步着，想到了一人，大拍了下手掌，激动道，“我想起来了，李老头当时就在旁边的农田上干活，他家的地就挨着公路边，他肯定看到了，我这就找他去。” 刘二狗听了登时一急，都是同村的，他自然知道李老头是谁，钟父这一说起来，刘二狗也立马就想到了李老头确实在公路旁边的农田上干活，难保那老头子真的看到了事情的经过，虽说他们摆明就是想讹诈人，但也不想节外生枝，刘二狗一激灵，立马就拦住了钟父，“嗳，嗳，钟老头，你想找谁去，我告诉你，想开溜没这么容易，你先把钱赔了再去找人也不迟，到时你爱找谁找谁。” “哼，刘二狗，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找人来证明我没撞到人也不成吗，你们这是不是做贼心虚了。”钟父冷哼了一声。 “我们不是做贼心虚，是你们之前一直想耍无赖来着，明明撞到人还想抵赖，谁知道你这一去会不会溜个没影。”刘二狗煞有介事的说着。 边上的鹰眼男子等人不是这个村子的，虽然不知道李老头是谁，但是听到刘二狗在跟对方扯皮，也猜到了这个人可能真的看到了事情的经过，几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鹰眼男子一脸委屈的望向年长警察，“警察同志哥，您可得为我们兄弟们做主啊，您看看，这老头子撞了人，还想抵赖，你们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他还说狡辩说没有，这不是想抵赖嘛，还质疑你们，这不是没把你们警察放在眼里嘛。” “你给我少说两句。”年长警察瞪了鹰眼男子一眼，表面上如此，两人的眼底深处却都是同时闪过了一丝笑意，年长警察朝钟灵等人走过去，装着劝说道，“大叔，你确实是撞到人了，我看你还是赔偿人家点钱，免得闹上法庭对你们影响也不好，事实都摆在眼前，到时候法庭肯定也会是判你们要赔偿的，你们还不如现在赔偿了，省的以后麻烦。” “可是，我真的没撞到人嘛我。”钟父气得直瞪眼，连警察也这么说，钟父感觉荒谬之极，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年长警察，钟父想说我还怀疑你们跟对方一伙的，这话到口中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来。 “老头子，你撞到人了，赔偿是天经地义的事，刚才我们过来让你赔偿你不愿意，现在又让我们跑一趟，还害得我这位受伤的兄弟连伤都顾不得养，就从医院跑出来，这次就便宜你们了，赔个十万块就一了百了，我们也马上就走人。” “什么？十万块？”钟父差点就跳了起来，“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刚才还两万块，现在就变成十万块了，我告诉你，一毛钱都没有。” 年长警察眼皮子微微跳动了一下，不露痕迹的看了鹰眼男子一眼，心里头也是暗暗骂着，这王八羔子还真敢开口，他刚才只是暗示对方能开得起奔驰车，敲诈两万块就太少了，也没说具体数额，这小子倒是真敢狮子大开口。 心里想归想，年长警察脸上丝毫不露声色，真要是能敲诈到十万块，那他拿的也多，可以顶他好小半年的收入了，年长警察一时都有些心痒不已，瞥向了鹰眼男子等人，能否成功关键还是看他们了，他毕竟还披着一身警服，也只能帮忙敲敲边鼓，不可能直接图穷匕见的帮忙敲诈人。 “咳咳，你们是不是要人家赔偿的有点多了。”年长警察装着看不过去说了一句。 “警察同志哥，我们这可不是故意讹人，你看看我这朋友腿都断了，这得有一段时间不能工作吧，这误工费啊，治疗费啊，营养费啊，精神损失费啊等等加起来，真的是要这么多，我们这还没将以后可能落下病根的赔偿算进去呢，很多人年轻时候骨折了，老了就容易患风湿了，还没找他算这个呢。”鹰眼男子一板一眼的掐着手指算到。 年长警察听的肚子直抽，差点就忍不住笑出来了，这小子还真能掰，也亏自己没白罩着他，脑瓜子不错，将来确实值得培养培养，指不定还真成了他的生蛋母鸡了。 年长警察为难了一下，旋即又看向钟灵这边，走近了几步，年长警察低声和钟灵几人说道，“你们也看到了，这些人你们要是不赔偿，他们就越胡搅蛮缠，你们现在不赔这十万块，明天他们可能就要你们赔二十万，这种事我们警察也不好干预，因为你们确实撞到人了，人家要赔偿是天经地义的，他们要是来你们这闹事，你们也不得安宁不是，还不如把钱赔给他们，什么事都没有。” “你有钱你倒是可以赔给他们呀，帮我们花钱消灾，你们警察不也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黄海川在一旁突的出声道。 年长警察听到这个不和谐的声音，眉头大皱，“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好心帮你们出主意，你这说什么风凉话，再这样我就不管了，这些人要是胡闹起来，看你们能不能受得了。” 黄海川似笑非笑的盯着年长警察，“你这也叫帮人出主意？刚才我从头听到尾，怎么感觉你明里暗里的帮对方敲诈呢。” “呀，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说我跟他们是一伙的了？”年长警察大怒，恐吓道，“你再乱说话，我就收拾你，诽谤警察，知道是什么罪吗。” “诽谤警察是什么罪？你说给我听听。”黄海川冷笑了一下，“不知道警察跟社会上的流氓无赖一起合伙敲诈老百姓又是什么罪？我看你不只是不想要头上的帽子，还想进监狱去蹲蹲吧。” “呀哈，嘴皮子很厉害嘛，我懒得跟你磨嘴皮子。”年长警察也来了气了，脸色不善的盯着黄海川，“今儿这摊事我就不管了，免得我好心好意的帮忙调解纠纷，还被人说成事同流合污了，不过你小子诽谤警察，我怀疑你是不是还有前科，你得跟我到派出所去走一趟。” 年长警察说着朝身后的那名同事使了个眼色，两人朝黄海川围了过来，看样子是真想动手了，黄海川后边的司机张民一看这架势，忙挺身而出，何齐虽然不像张民那般是从武警部队出来，这会也是站到了黄海川跟前，保护领导是当仁不让的事，这可是难得的表现机会。 “还有帮手呢，我越来越怀疑你小子有前科了，说不定还是团伙作案，走，跟我们到派出所走一趟，调查没事你们就可以走，要不然你们别想离开建安了。”年长警察看到张民和何齐两人，脚步顿了一下，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呼叫援兵。 “小张，小何，咱们就跟去派出所配合调查一下，免得咱们也成了犯罪团伙了。”黄海川笑着朝两人使了使眼色，制止了两人的举动，摆出了一副配合的样子。 “不错嘛，既然你肯配合，那就省了我们麻烦了。”年长警察一看对方这么乖顺，脸上闪过一丝得色，跟老子炸刺，进了所里再收拾你们。 第195章 “你们这……”钟父眼看着警察真要把黄海川几人带到派出所，着急的出手就要阻拦，一旁的钟灵伸出手，按住了自己父亲，微微摇着头。 “小灵，这可怎么办，他们要把人带进派出所。”钟父有些着急道。 “爸，您就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不用多久，他就能好好的回来，那些警察说不定还会八抬大轿的把他送回来呢。”钟灵低声笑道。 钟父疑惑的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女儿讲的话他是听得云里雾里，听不明白，钟父也没心思去琢磨，在原地顿足道，“今天这发生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事啊，被人敲诈到家门口，还害得你的朋友被抓进派出所。” “爸，跟你说了，您就不要多想了，他进派出所不会有啥意外的。”钟灵摇了摇头，转头望向刘二狗等人，“至于这些人，摆明了就是要来讹诈的，咱们别理他们就是，我倒要看看他们明天敢不敢来闹事。” 钟灵说这话是底气十足，她要动这帮人或许会麻烦点，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世界还真没多少钱办不到的事，这帮社会流氓能来闹事，她也能请一帮人来收拾他们，恶人自有恶人磨，钟灵也不怕这些人来闹事，不过今天恰巧碰到黄海川跟她一块回来，这事也没必要走到那份上，钟灵心里如是想着。 鹰眼男子等人看到钟灵这边有人被年长警察带进派出所，更是气焰嚣张，暗地里也认为这是年长警察在暗中帮他们，一个个叫嚣着要钟灵她们赔偿医药费。 “今天不赔，明天过来就是十五万，少一分钱都不行，别怪我没提前跟你们说。”鹰眼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戾气，公然威胁道，“别以为我们是吓唬你们玩的，你们真要是不给钱的话，我们可是会动真格的，到时候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可以呀，明天你可以再过来要十五万。”钟灵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你……”鹰眼男子圆睁着双眼，一副要动手的架势，兴许是意识到钟灵是个女子也不好动手，鹰眼男子又放轻松了下来，双眼色迷迷的打量着钟灵，“你个小娘皮的，到时候不给钱，别怪我们兄弟动手，哼哼，长得还不赖嘛，到时候把我们兄弟伺候舒服了也可以抵消一部分赔偿。” 那边，年长警察带着黄海川几人还没走多远，听到后面的声音，黄海川瞥了两名警察一眼，“你们没听到那几个人的话吗？你们这些当警察的就坐视老百姓被这些社会流氓恐吓？” “什么叫社会流氓？你哪只眼睛看到人家是社会流氓了，人家这只是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而已，你懂不懂。”年长警察砸吧了下嘴，面带凶相的盯着黄海川。 “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要用威胁恐吓？我看这些人不是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纯粹是敲诈勒索而已，至于你们，看起来不像是来解决纠纷的，更像是他们的帮凶而已，我怀疑你这个警察是不是跟他们私下串通一气了。”黄海川冷笑着看了对方一眼。 “啧，你小子再乱说话，小心我告你诽谤，诽谤警察，够你受的。”年长警察神色有些阴狠，嘴上虽然依旧是冠冕堂皇，心里却着实是有些佩服对方的胆气，他刚才在所谓的调解纠纷过程中表现的有所偏颇，再加上鹰眼男子那一伙在这一带作恶不少，很多人都知道他们在派出所有靠山，所以有人会怀疑他们这些民警跟鹰眼男子那伙有关系倒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关键是怀疑了还敢说出来，黄海川可真是头一人了，以前那些受了委屈的村民，一个个也都不过是敢怒不敢言而已，谁敢当着警察的面说他们跟流氓团伙蛇鼠一窝？ 事实上，年长警察敢这么肆无忌惮，也就是看中了村民们的奴性，所谓的法律武器，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农村里面，谁懂那么多？多数村民吃了亏，都是打碎牙齿往肚里吞，每个人都害怕事情会越闹越大，最后都是忍气吞声，这其实就是村民们潜在性格当中的一种奴性，再说了，法律这种东西，你要说它公正，它就公正，你要说它不公正，那也没错，法律是无情的，但是用法律来判案的那些法官们是有七情六欲的，能够干预法律的那些高官大佬们，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说来说去，都是看谁的关系硬，这是一个人治大于法治的国度，任何你所想象不了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年长警察敢纵容鹰眼男子那伙人敲诈勒索，那是因为他认为能够吃得住那些村民们，就算是出了事，也能够兜得住，鹰眼男子那帮人一直在乡村里面敲诈勒索，而很少到镇中心又或者市区去，其实里面也跟年长警察的警告有关系，镇中心的居民或者市区的居民，那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了，一不小心很有可能就撞上跟镇上的领导或者市里的领导有攀亲带故的关系的人，而且在镇上和市里那些繁华的地方容易闹出影响，事情要是传开，他一个派出所的警察的也捂不住这样的事，挑农村下手，那就再安全不过了。 黄海川几人跟着警察上了车，跟何齐和张民两人正好挤在车后座里，年长警察坐在副驾驶座上，虎视眈眈的盯着后面，似乎生怕黄海川几人会突然逃跑。 看到对方的架势，黄海川有些嘲讽道，“我们是主动跟你到派出所，你还怕我们跑了不成。” “谁知道你们肚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幺蛾子。”年长警察微哼了一声，面子上微微有些挂不住，他一个警察被对方鄙视了，这心里能高兴得了才怪。 派出所离村里很近，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也难怪这俩警察刚才出警的那么快，下了车，年长警察跟身旁那位年纪比他小点的警察耳语了几句，年轻警察就将黄海川几人就往派出所的问讯室里面带，年长警察则是不知道走哪里去了。 “呆在里面，都老实点。”年轻警察将几人带进了问询室，警告了下几人，随即也走出了问询室，从外面的关门声依稀可听见年轻警察似乎还上了锁了。 “县长，就任得他们胡来吗？”见到警察出去，何齐忍不住向旁边的黄海川询问道，被关在派出所的问询室，他还真是头一次享受到这种待遇，小心的瞄了黄海川一眼，何齐心里暗暗嘀咕，黄海川这个县长怕也是头一个被关到派出所问询室的县长吧。 “没事，看看他们想怎么样。”黄海川不在意的笑了笑。 外面，年轻警察站在走廊里等了一会，不多久，年长警察就从所长办公室里出来了，嘴上还哼着小曲，年轻警察忙走了过去，“赵哥，头儿怎么说呢。” “无非就是几个刺头，吓一吓也就是了，这种事情头儿都懒得管。”年长警察撇了撇嘴。 年轻警察一听，知道这是头儿授权他们去做的意思，只要别闹的太过分也就是了，跟着年长警察的脚步往审讯室走去，年轻警察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安道，“赵哥，这些人好像不是村里的人，咱们这样搞会不会出事？” “小齐，怎么回事，胆子越来越小了啊，瞧你这出息，还是警校毕业的高材生呢，我告诉你，咱这当警察的，胆子一定不能小，越小越成不了事，好处都被人抢了去。”年长警察望了身旁的年轻警察一眼，笑着拍了拍其肩膀，“小齐啊，撑死胆子，饿死胆小的，这句话你还没深刻领悟啊，多想想你赵哥我是怎么穿上这身警服的，你就该明白了。” 年轻警察忙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吭声，对于年长警察的‘传奇故事’，年轻警察已经能够倒背如流，每次喝酒完，都不知道要听年长警察炫耀几次，年轻警察听得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年长警察并非警校的毕业生，也不是通过正规考试招进来的，以前只是联防队的一名队员，那会也是公安系统里对于招聘民警还没怎么规范的时候，年长警察通过花钱贿赂领导，成功的混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当然，这是年轻警察私底下听到的版本，这也是他认为比较真实的版本，至于从年长警察口中讲出来的，则是成了一名英勇无畏的，积极协助警察破案，屡次冲在最前头，而多次光荣负伤的光辉的联防队队员形象，鉴于年长警察的贡献，公安局的领导破格让年长警察转正成为一名在编民警，然后被分到基层的派出所来锻炼，年轻警察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听到年长警察这些自吹自擂，对此，年轻警察心里是嗤之以鼻，他怎么瞅着也不觉得对方像是一名能够立功的人，坏事倒是有可能。 心里编排着年长警察，年轻警察脸上则是表现出了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他只是警校刚毕业不久的学生，被分配到基层派出所来，要是不跟着年长警察这些老资历的警员混，在派出所这种地方也混不下去，就拿眼前的事来说，年长警察纵容社会上那些流氓青年敲诈勒索，年轻警察一开始根本就看不过去，刚从警校出来的时候，多少也还有些血性，起码还有颗纯洁正义的心，曾经也认真的教训过鹰眼男子那伙人一次。 后来，年长警察出来讲和，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大家都是自家人，年轻警察很气愤，觉得不应该跟这些流氓同流合污，那样警察还跟流氓有什么区别，再后来，因为有年长警察包庇，年轻警察也管不了鹰眼男子那伙人，干脆也就闭目不管，但年轻警察心底里很气愤，跟年长警察格格不入，结果，年轻警察悲哀的发现，在他和年长警察格格不入的时候，整个派出所似乎也和他格格不入，上到派出所领导，下到身边的同事，每个人都客客气气的疏远了他，派出所领导虽然也时不时的关心下他是否适应派出所的工作，但年轻警察瞧的出来，领导眼中那是戒备和疏远的眼神。 为了融入这个系统，为了不被这份工作抛弃，年轻警察抛弃了自己，抛弃了自己的信仰，自己的人格，跟着年长警察沆瀣一气了，这区间，才经过了短短半年的时间，半年，见证了一个充满斗志、充满正义感的年轻警校毕业生沦落到了跟社会流氓为伍，串通一气的过程。 上前将问询室的门打开，年轻警察跟着年长警察走了进去，威严的扫了黄海川几人一眼，年长警察拉开了一张椅子坐下，“小齐，给他们做笔录。” 第196章 年轻警察微微点头，在旁边坐下，盯着黄海川三人，目光停留在左边的张民身上，“你先来。”年轻警察说着，进入了机械的程序，边准备填表边问着，“姓名。” “张民。” “工作单位。” 张民略微征询的看向黄海川，见黄海川没什么神色，张民便如实道，“溪门县机关后勤服务中心。” 年轻警察的笔微微一滞，转头同年长警察交流了个眼神，继续道，“职务。” “没什么职务，开车的。”张民神色淡然。 年轻警察和年长警察再次对视了一眼，对方越是如此回答，两人心里就越不淡定，在县机关后勤服务中心，又是开车的，那很有可能就是领导的司机了，年轻警察和年长警察心里都有些顾忌，年长警察微微沉吟了一下，转念一想，对方是溪门县的，这里是建安市，怕个鸟，胆气不由得又壮了起来，朝年轻警察使了使眼色，示意对方继续问。 “你呢。”年轻警察开始问向了坐在中间的黄海川。 “我先来吧。”坐在右边的何齐出声道，替黄海川挡了下来，年轻警察还没问，何齐已是都报了上来，“姓名：何齐，单位：溪门县人民政府办公室，职务：秘书科科长。” 何齐话音一落，年轻警察旋即‘唰’的一声，钢笔过于用力，将纸直接划破了一条缝，年轻警察怔怔的望着何齐，下一刻，年轻警察猛然惊醒，神色更为惊骇的望向黄海川，不管是之前的张民还是现在的何齐，都是以黄海川为尊，从黄海川能够坐在中间主位也能看出端倪，那这黄海川又是什么身份？联想到张民和何齐刚才所报出来的单位和职务，黄海川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一旁的年长警察也是微微一惊，身体下意识的坐直了，没再像刚才那样随便，惊讶的看了看何齐，年长警察的目光随即也是落在黄海川身上，脸色阴晴不定，内心似是在坐着某些思想斗争，十几秒钟的时间过去，年长警察脸色渐渐平复下来，转头对年轻警察道，“小齐，还愣着干什么，继续问话啊。” “啊？”年轻警察愣住，看向年长警察，以为自己听错，直至从年长警察脸上得到了确认的神色，年轻警察才有些惊疑不定的望着黄海川，“姓名。”年轻警察在问这话时，底气已经明显不足。 “你确定你要继续问下去吗。”黄海川盯着年轻警察。 “问你话你就回答，啰嗦什么。”年长警察呵斥了一声，从年轻警察手中拿过笔和卷宗，却是想要自己登记，“叫什么。” “黄海川。” “单位呢。” “溪门县人民政府。” “什么职务。”年长警察说着，耳朵也竖了起来，从其握着笔的手指头来看，依稀可看出年长警察内心也有些紧张。 黄海川盯了年长警察一眼，缓缓道，“溪门县县委副书记、县人民政府代县长。” ‘咝’的一声，年长警察倒吸了一口冷气，手上的笔将纸划出了一个大窟窿兀自没有察觉。 双眼几乎是瞪圆了，年长警察看着黄海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面部僵硬的抽动了两下，年长警察面色有些苍白，“你说你是县长？谁能给你证明。” 年轻警察这会几乎是如同白痴般一样的眼神看着年长警察，问出了这样的话，年长警察的智商也可见一斑了，人家敢在派出所里自称是县委副书记、代县长，这种事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假不了了，人家将姓名职务和单位都报了出来，那么想要确认对方的出处是否属实那就再简单不过的事了，有谁会傻得在派出所里冒充县领导？那不是自投罗网嘛。 年长警察以前只是联防队的一名协察，靠着会拍马屁，还有在几次协助民警侦破大案要案，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时，不怕死的往前冲，让局里的领导颇为赏识，其他联防队员都是怕死的畏畏缩缩，就他表现出了一副大无畏的气势，有人说他这是一根筋，脑袋缺了根弦，至于是真傻还是假傻那就很难说清楚了，但不管怎么说，年长警察因此获得了转正的机会，又及时的向领导进贡，也就幸运的成了一名在编的警察了，此刻，年长警察的表现多少也说明其在某些时候，还真是转不过弯来，他可能善于钻营和拍领导马屁，但这脑袋瓜子却还真不是别人所想象的那么活络。 黄海川看了年长警察一眼，摇了摇头，年长警察兀自不觉，其实，年长警察还是有些紧张的，从其不经意间颤抖的手指依稀能够看的出来，心里虽然怀疑黄海川说话的真实性，但年长警察也不敢完全对其所说的话无视，只是嘴上仍然强硬道，“溪门县的县长到我们建安市来，怎么没有我们市里的官员陪同，哼，蒙谁呢。”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找出个人来证明我的身份了？”黄海川笑意盈盈的望着对方，拿出手机给宁城市市公安局副局长杨振打了过去。 年长警察听到黄海川口中说杨局，心里先是咯噔一下，随即有些嘲讽的看着黄海川，市局的领导他虽然还高攀不上，但也不是没听说过，压根就没有一个杨姓的局长，年长警察愈发断定黄海川是在唬人了，胆气又慢慢壮了起来，殊不知黄海川打电话的是宁城市市局而不是他们建安市市局。 “哼，你就继续编吧，以为随便打个电话叫声杨局啥的，我就会被你吓住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市局里没一个姓杨的局长，我看你还待会还怎么编，哼哼，吓唬到老子头上，你找错对象了。”年长警察为自己的见多识广而洋洋自得。 年轻警察在旁边有些看不下去，刚才他都没说话，那是被吓傻了，眼见年长警察越说越不靠谱，年轻警察心里头已经颤抖不停了，拉了拉年长警察的衣袖，“赵哥，咱们出去说话。” 将年长警察拉了出来，年轻警察终于掩饰不住脸上的惊慌，急道，“赵哥，咱们这下真的捅了大篓子了。” “啧，小齐，刚才还说你胆小来着，你这个毛病还真是改不了了，被人一吓唬就懵了。”年长警察撇了撇嘴，“你放心，里面那小子肯定不是什么县领导，你想想，堂堂一个大县长会出现在一个乡村里面嘛，还没有咱们建安市的官员陪同，这一看就知道不对劲。” “赵哥，指不定人家是办私事呢，所以没通知市里的官员。”年轻警察都快哭了，不知道怎么劝说这会有点头脑短路的年长警察，只能给其分析道，“赵哥，人家真要是冒牌货，也不敢冒牌到派出所里来，那不是自己找死嘛，这八九不离十是真的。” “切，谁说这些假冒的官员就不敢冒充到派出所里来了，你没见过前些年都还有出现过冒充京城高官的家属来行骗的嘛，连人家那些厅级官员都被蒙骗的团团转，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不敢冒充到派出所来，市一级的大官都敢骗，更别说咱们这种连科级都不是的小警员了，小齐啊，你小看了这些诈骗分子的胆量了，没什么是他们不敢骗的，你呀，还嫩着。”年长警察煞有介事的说教了起来。 年轻警察则是哭笑不得，“赵哥，几年前是几年前，那会信息还没现在这么发达，很多事情是没办法及时得到求证的，再说冒充京城高官的家属跟现在这情况是两码事，下面地方的官员也没胆子去跟京城的那些大员确认他们是不是有某某家属这回事不是，人家刚才是把出处和来历都报出来了，那说明人家是有底气的。” “赵哥，我看这事你还是先跟李头汇报一声吧，凡事小心点总没错不是，真要是出了事，咱俩这小小的民警也兜不住啊。”年轻警察继续劝说着。 瞧见年长警察快被自己说动，年轻警察又加了把火道，“赵哥，您就去跟李头儿汇报一声吧，反正也差不了这点时间不是。” “你小子也真是麻烦，我都懒得说你了，以后呀，多练练胆子，胆子这么小，将来怎么成大事，你可是正规警校毕业的高材生，比我这种花钱买出来的文凭有前途多了。”年长警察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脚下已经往所长办公室走去，嘴上又是对年轻警察一番说教。 年长警察跟所长李玄的关系不错，远不是年轻警察这种刚来所里没多久的新人可比的，敲了敲门，年长警察便推开门走进去，“李所，还忙着呢。”年长警察一脸谄笑。 “你不是去收拾那几个刺头去了，怎么又过来了。”李玄望了年长警察一眼，又低头在看着一份市局发下来的文件，宁城市局副局长杨振最近要到建安市来检查警风建设，建安市局下发文件，要求下面各乡镇接到派出所要做好准备工作，责任落实到人，谁出了岔子谁承担责任，李玄正琢磨着怎么搞些警风建设工作，应付这次的检查，免得被上面的领导抽中到他这个所来检查，到时候临时抱佛脚，应付不过来。 “碰到一件好笑的事，我想着要过来说给李所您听听，让您也乐一乐。”年长警察笑着走到办公室的茶几旁，端起了茶水，起身又往李玄的桌子走来。 “什么好笑的事情？”李玄头也没抬，继续低头看着桌面的文件，嘴上随意一问。 “李所，您先喝杯水，您当领导的也别老顾着工作，要多注意休息，偶尔停下来喝喝水，走走步也不错嘛。”年长警察便给李玄倒着水，便笑道，“李所，说来好笑，刚才我带进来的那几个人，一个说他是溪门县机关后勤服务中心的司机，一个说他是溪门县政府办公室秘书科的科长，一个说他是溪门县县委副书记、代县长，你说好笑不好笑，这年头，冒充官员行骗的人是越来越专业了，司机秘书都带齐了，搞得跟真的一样。” 年长警察说得兴起，丝毫没注意到所长李玄的脸色逐渐变了，李玄豁然抬起头，“那几个人呢？还在问询室？” 第197章 “在，在啊。”年长警察被李玄的脸色吓了一跳，手一抖，手里拿着的水壶登时就溅了一些水出来，滴到了桌子上的文件。 “赵大宝，你个王八蛋，你可能给我闯大祸了。”李玄怒骂了年长警察一声，猛的站起来，急匆匆的就要往外走，募的，李玄脚步顿住，“王八蛋，赶紧出去将人给放了，还有，不要提到我，反正我今天出去乡下办事了，没在所里，听懂了吗？” 李玄已是气急，他想都不想就知道赵大宝口中的那几个冒充溪门县官员行骗的人身份是真的，溪门县那穷旮旯在宁城市也是穷了出名的，冒充溪门县的官员到建安市来行骗，能骗个球，建安市的经济比溪门县发达了不知多少，建安市市委书记更是兼任宁城市市委常委，根本不是溪门县能比的，冒充小地方的官员来大地方行骗，这除非是脑袋少根筋的人才会干的事，李玄几乎有想将赵大宝掐死的冲动，这混球还好意思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跟自己当做笑话来说。 李玄话说完的片刻，手机就响了起来，这手机铃声就跟催命符一样，让李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起来，拿出手机一看，见是市局大局长张南打过来的，李玄已经意识到是什么事，张南平常可是很少亲自打他电话来着，今天刚出了这摊子事，张南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李玄有心不想接这个电话，却是没这个胆子，狠狠的瞪了赵大宝一眼，李玄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张局，今天是刮什么风，您老怎么想起我来了。” “李大耳，少跟我嬉皮笑脸的，瞧你给我捅了什么篓子。”电话那头，张南大声呵斥道，要说县一级的地方政府和行局，委实没有上面那么讲究，称呼都比较随意，甚至还有些带着江湖草莽的习性，李玄耳朵偏大，不知道是谁给他起的李大耳这个外号，久而久之，就成了别人对他的称呼，当然，这也仅限于上级领导和同级的所长才敢这么叫，下面的人是自然是没人敢对领导如此大不敬，张南一个市局的局长，也是随意的叫着李玄的外号。 “张局，您这话怎么说？我最近的表现还不错吧，上次您都还亲口表扬来着，今天我可是继续响应您的号召，下村里服务老百姓去了，现在还在村上呢，张局，您看我这么卖力工作，就换来了您这个莫名其妙的批评，今天您可得给我个说法，不然岂不是要叫下面干部寒心了。”李玄随口乱扯着，瞧见旁边还站着的赵大宝，肚子里的火气又是蹭蹭往上涨。 “还下什么农村，马上给我滚回所里去，你这个所长是怎么当的，下面的人捅了大篓子了，你还蒙在鼓里，我现在正去你们所里的路上，你马上给我滚回来。”张南冲着电话吼道。 “张局，发生什么事了？”李玄声音‘大惊’，“我怎么没接到下面的汇报。” “滚回来就知道了。”张南说完，啪的一声挂掉电话。而李玄，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赵大宝，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匆忙的往外走着，李玄低声骂着赵大宝，“马上给我滚到问询室去，好好的给人家赔礼道歉去，还有，记得说我下村去了，马上赶回来，记住，先把对方稳住，等我待会回来再说。” 李玄说着，急匆匆的出了派出所，上了一辆警车就往外开，车子出了派出所，李玄并没有开远，派出所处在一个三岔路口边上，李玄往跟去市区相反的一条路上开着，车子开过拐角处就停了下来，说穿了，李玄就是将车子停在派出所后边，至于李玄，则是站在围墙边探头探脑的往前看拐口的另一条路看着，那条路正是市区到派出所的必经之路。 三四分钟的功夫过去，李玄还没等到张南的车子过来，却是看到了从派出所里面出来的赵大宝，旁边还有几个人，李玄暗暗骂了一声，“赵大宝这王八蛋又在干什么，叫他好生去给人家道歉，跑出来干鸟。” 李玄嘴上骂了一声，旋即就怔住，望向赵大宝旁边那三人，李玄已经想到了那几人的身份，气的跺了跺脚，“这王八蛋，叫你去给人道歉，没叫你现在就让人走。”李玄知道大局长张南过来肯定也是要像对方表示歉意，这人一走，待会上哪去给人道歉。 李玄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人消失在三岔路口的另一个方向，大骂赵大宝没用，刚骂完的功夫，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次是赵大宝打来的，李玄接起电话就大骂，“赵大宝，你个王八蛋，连人都挽留不住，你是干什么吃的。” “李所，人家要走，我留不住，我也没那个胆子将人强行留下来。”赵大宝在电话那头诉苦道，心里这后悔劲儿就别提了，今天出门忘记拜关公就出了事了，我这是惹了谁了我，赵大宝欲哭无泪。 “你没跟人家说我马上赶回来吗。”李玄气道。 “李所，我说了，我说这是一个误会，所里的领导已经知道了，马上就赶回来当面赔罪，可是人家不屑一顾啊，甩甩手就走了，我留也留不住。”赵大宝解释道。 李玄开口还要骂几句，突然看见前面路上的一辆警车出现在视线里，李玄吓得将露出的半个头给缩了回来，在电话里骂了一句，“回头再收拾你。”就急急的挂掉了电话。 迎面开来的那辆警车正是市局局长张南坐的车，李玄躲在墙壁后边瞧了个真切，等到张南的车子开进了派出所的大院，李玄也快步上了车，启动了车子从墙角后边开了出来，三四十米的一小段路，然后就是一个拐弯也进了派出所大院，跟张南的车子几乎是前后脚到。 张南才刚下车，看到李玄的车子也开了过来，脚步就停住，盯着下车的李玄。 “呦，张局，真巧，幸好我路上赶得急，没让您等着。”李玄讨好的笑着，这笑容就跟刚才赵大宝面对他是没什么两样。 “哼，别跟我嬉皮笑脸的，知道你今天给我捅了什么篓子吗。”张南盯着李玄，“你的人将溪门县的黄县长给当成嫌疑犯带进派出所来审问了。” “什么？有这回事？”李玄大惊失色，不敢相信的望着张南，“张局，愚人节还要几天才到吧，您这不是提前跟我过节吧。” “过你个头。”张南也是气得一笑，“老子才没这个时间跟你过什么愚人节。” “张局您说的是真的？”李玄狐疑的望了张南一眼，转而，嘴上就骂道，“一定是下面这帮兔崽子又给我乱来了，看我不收拾他们。” 张楠没有理会李玄，脚步急促的往里面走去，边走边回头说道，“赶紧去确认一下你们今天带进来的人关在哪里。” 李玄点了点头，挥手将后面的赵大宝招了过来，边冲其使着眼色，“赵大宝，今天你们带进来什么人没有。” “李所，有……有的。”赵大宝吞吞吐吐着，李玄的眼神他是瞧明白了，要配合演戏来着。 “吞吞吐吐干什么，给我赶紧说呀，没看到张局长在问吗。”李玄怒斥道。 “张局，李所，中午我们带进来几个人，他们说是。。。说是溪门县的官员，我们也没当真，不过我们在确认他们没犯什么事之后，就放他们离开了。”赵大宝支支吾吾的说道。 “已经离开了？”还在往里走的张南听到这话，人就停了下来，在原地里沉思了下来。 一旁的赵大宝和年轻警察早已噤若寒蝉，特别是赵大宝，眼见市局的大局长张南都第一时间赶过来了，赵大宝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捅了大篓子了。 “张局，到底是溪门县的什么官员，瞧您都惊动了。”李玄疑惑的望着张南，这会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问问你手底下的这帮得力干警不就知道了。”张楠没好气的白了白眼，没理会李玄，张南心里已经在寻思着，黄海川既然已经离开，那他还要不要追过去？ 李玄受了张南的斥责，也不以为意，张南会骂出来，说明还没真对他动了气，李玄心里微微一松，比起黄海川这个溪门县县委副书记、代县长来，他更在意的是张南的态度，张南能决定他的前程，黄海川这个外县的县长其实对他没有多大的威慑力，对方的地位和级别虽然都是他需要仰视的，但溪门县的县长还管不到建安市的事情来。 当然，若是李玄知道张南会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原因是因为宁城市局副局长杨振打电话过来的关系，恐怕心里就不会再如此想。 “知道黄县长上哪去了吗？”张南看向了一旁的赵大宝，语气虽是不大好，却也不至于冲着赵大宝发火，对方一个小警员连让他发火都没资格。 “黄县长应该是上山岗村去了，上午他就是在那里，好像那里有他的朋友。”赵大宝嗫嚅道。 “走，带路。”张南说着往外走，语气不容置疑。 “张局，既然那位黄县长都走了，咱们是不是就当这事过去了？”李玄跟着张南的脚步，有些不以为然，心说不过是外县的官员，建安市还轮得到对方来插手不成，若是对方这会还在派出所，那赔礼道歉也就是了，眼下对方都走了，李玄觉得实是没必要再追过去道歉。 “哼，当这事就这样过去了，你知道刚才谁给我打电话吗？是宁城市局的杨副局长。”张南瞪了李玄一眼。 李玄已然愣住，“宁城市局的杨副局长？” 得到张南的确认，李玄浑身一激灵，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上张南的脚步，喊道，“张局，张局，您就当我刚才的话是在放屁。” 第198章 黄海川回到钟灵的家时，钟灵一点都没意外，半开玩笑道，“你还认得路呀，我刚才还在担心你从派出所出来后不知道回来的路呢。” “走了两趟的路了，要是还记不住路线，那可真是个路痴了。”黄海川笑着摇头。 钟父看到黄海川，有些诧异的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刚才女儿说黄海川一会就会回来，这还真应了女儿的话了，上下打量着黄海川，钟父关心道，“海川，在派出所里面没吃什么亏吧。”也难怪钟父会如此一问，很多被带进派出所的人，都免不了要被修理一番。 “钟伯父，您就放心吧，看我这像是有事的样子吗。”黄海川笑着拍了拍胸脯，转头看了看四周，黄海川并没有再看到那伙年轻人，不禁问道，“那些闹事的人走了？” “走了，说是明天过来要十五万。”钟父苦笑了一声，“咱这一辈子本本分分的，也没做什么坏事，也不知道这麻烦怎么就上身了。” “呵呵，钟伯父，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人善被人欺，那些人说不定就是看您太善良了，才想着挑您下手，您要真是个恶人，他们还不敢讹诈您呢。”黄海川笑着道。 钟父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海川，你这话说的在理，村里面有几户有钱有势的人家，就没见他们被人敲诈过的，那帮子流氓也知道捡软柿子捏，受害的都是咱这种老实本分的人，这次我一定要跟他们周旋到底，绝对不会赔一分钱的，我豁出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他们得逞，这些都是小灵赚的辛苦钱，哪能让他们敲诈了去。” “爸，您别说这样的话，钱不钱的都是小事，您这身体重要，他们真要胡来，您也别他们起争执，一不小心磕磕碰碰的受了伤咋办，他们是年轻人，身强体壮的，受点伤容易好，您要是受伤了，那就容易落下病根了。”钟灵安抚着自己父亲，“这事您也别担心了，交给我来处理吧。” 黄海川刚到钟灵家没几分钟，后面追过来的建安市局局长张南和镇派出所所长李玄等人也到了钟灵的家，张南之前还没见过黄海川，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从黄海川几人中辨认出谁才是县长，官场之中讲究上下级的站位，张民这种司机不用多说，何齐这个当秘书的谦恭的站在黄海川的身后，这已经足够突出主次关系，张南扫视了一眼，目光就钉在黄海川身上，脚步略微加快了起来，笑着朝黄海川迎了过去，“这位就是黄县长吧，久仰久仰。” 黄海川瞥了来人一眼，看到起先的年长警察两人还有另外一人都是跟毕恭毕敬的跟在说话的这人身后，黄海川心里对对方的身份随即也有了些猜测，这人不出意外应该是派出所的领导了，黄海川并未想到杨振的电话会让建安市局的局长亲自下来，并不是说杨振没有这个分量，而是对方对他一个外县领导委实没有必要这么殷勤。 见到黄海川没有否认，张南也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脚下更是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隔了好几步远就伸出手，一到黄海川跟前，双手就同黄海川紧握着，脸上歉意十足，“黄县，今天的事实在是抱歉，下面的人不认识您，让您受惊了。” “没事。”黄海川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你们基层的民警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群众来对待，也让我有机会看到你们的民警是怎么样对待老百姓的，为了一己之私，公器私用，滥用国家法律赋予警察的职权，胡作非为。” 黄海川的话令张南笑容一滞，原本还是笑容满脸，这会笑容有些僵硬起来，心里头有些悻悻然，一张热脸贴到人家的冷屁股上去了，张南转过头，有些恼怒的瞪了李玄一眼，随即看向黄海川，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道，“黄县，都是误会，基层的民警，总体还是好的，但人多了，难免就不好管理，这也导致警员的素质参差不齐，但也是极个别的现象。” 张南这会其实还没弄真正弄清楚黄海川是怎么被带进派出所的，杨振电话打过来，只跟他说了这么一件事，张南就匆匆往镇上派出所赶来，正逢黄海川也从派出所离开了，张南拎着李玄和赵大宝几个人就又往村里赶来了。 路上，张南也有询问是怎么回事，派出所所长李玄知道赵大宝平日都会干些什么勾当，眼见赵大宝这次真的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李玄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什么事，恨不得一脚将赵大宝踹下车，但恼火归恼火，李玄却也是不得不帮赵大宝圆谎，谁让他也是其中的受益者来着，赵大宝纵容人敲诈勒索，没有他这个所长暗暗默许，赵大宝又哪有这个胆子。 对张南的话，黄海川笑了笑，不可置否，目光打量着张南，黄海川这眼神是要确认张南的身份，后面的李玄及时的露脸道，“黄县长，这是我们市局的张局长。” “哦，原来是张局。”黄海川点了点头，光听这介绍，也弄不清楚对方是正局还是副局，黄海川也没问下去的意思，来了一个局长，甭管是正的副的，也能管得了事了。 “你过来一下。”黄海川手指点了点李玄后面的赵大宝，“我看你跟刚才那伙人应该是认识的，你现在打电话叫他们过来一趟。” “黄县长，您……您误会了，我真的跟他们不认识，我哪会认识他们呀。”赵大宝都快哭了，一脸凄凄惨惨的看着黄海川，嘴巴说话都不利索了，指望着黄海川能放他一马。 “你跟他们不认识？怎么会，我看你不是跟他们蛮熟的吗。”黄海川似笑非笑的盯着对方，“好吧，就当你跟他们不认识，不过刚才那伙人应该是经常在这一带出没的，我想你应该有办法跟他们联系上，你把他们叫过来吧。” 黄海川说话的语气不算严厉，甚至还面带笑容，和颜悦色，偏偏赵大宝此刻兴不起半点说不的勇气，他能感觉到这笑容底下容不得他说不，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所长李玄，赵大宝这会也只有看李玄的脸色行事了。 李玄看着赵大宝的眼神瞟过来，心里头大骂，麻痹的，赵大宝你这个猪脑子，这个时候看着我，想把我一块拖下水不成。 果不其然，赵大宝的眼神瞟向李玄，这动作落入张南眼里，张南微不可觉的皱了皱眉头，知道这两人刚才肯定是有事瞒着自己，没跟自己说实话。 “赵大宝，黄县长吩咐你找人，还不赶紧将人找过来，磨磨蹭蹭的干嘛。”看到黄海川和顶头上司张南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李玄杀了赵大宝的心都有了，心里将赵大宝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上了。 赵大宝这时候还没太笨，瞅见李玄双眼那几乎冒火的眼神，赵大宝抹了把额头的虚汗，动作有些滑稽，却也隐约看出了赵大宝此刻的紧张，他也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件蠢事了，定了定神，赵大宝看向黄海川，心虚道，“黄县长，我实在是不认识那些人，一时半刻也没办法联系上他们，平常倒是有机会碰到他们，但镇里这么大，也不知道他们现在会在哪个地方，要找他们也不容易，要不，我现在立刻去找找？” “黄县长要找人，你就赶紧去找，还在这里啰啰嗦嗦干什么。”李玄又呵斥了赵大宝一句，心里却是暗暗松了口气，心说这死脑袋还没笨到家，知道这会该死不承认，真要是把人找来还得了。 “不用找了，他们自己过来了。”黄海川视线越过几人，盯着前方，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赵大宝不想找人，这人却是自己送上来了。 四辆摩托车很是拉风的呈一字形驶了过来，绕着黄海川一行人转着圈，‘砰砰’的发动机声音在空气中喧嚣着，鹰眼男子可能是起先没看到李玄的缘故，车子还开得颇为威风，等到绕到李玄身边，摩托上的人登时一怔，旋即就地停下，其他人也是哗啦啦的从车上下来，鹰眼男子等人脸上的笑容要多灿烂有多灿烂，“呦，李所，您怎么也在。” 赵大宝连死的心都有了，可怜巴巴的望向脸色隐隐发寒的李玄，心里大喊冤枉，这可真的不关他什么鸟事啊，这帮王八蛋明明都走了，怎么又过来了。 这天底下的巧合之事真是一点不少，鹰眼男子几人原本威胁了钟灵一家人说明天要过来索赔十五万块后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几人这是盘算清楚了，钟灵开的是奔驰，从两万可以加到十万，那就能再加到十五万，几人抱着多勒索一点钱的想法，今天原本想打砸一些东西以示警告的想法也就放弃了，心说明天过来再说，要是钟灵等人还是这般无动于衷，那明天可就真要动手先吓唬一下了。 七八个人骑着摩托车离开，就到了路边一家饭馆去准备吃午饭，今天折腾到现在还没吃午饭来着，谁成想，其中一人出来接电话，正好看到了警车往钟灵家的方向而去，好死不死的，这人还看到了赵大宝也坐在警车里，进去饭店里面一说，七八个人一下子又来劲了，囫囵吞枣的吃了几口饭，又蹭蹭的骑车过来，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第199章 眼下的情况着实有些好笑，刚才赵大宝还说不认识人呢，没地方找人去，这几人却是自己过来了，一来看到派出所所长李玄，几人就赶紧下车来，点头哈腰的跟李玄打着招呼，这表情有多么谄媚自是不用多说，边说着话，还边冲着赵大宝笑了一下。 这下可有意思了，鹰眼男子几人初始还没注意到现场的气氛煞是诡异，李玄和赵大宝两人的脸色早已如同猪肝色，等到见到李玄和赵大宝两人都没理会他们，鹰眼男子等人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再仔细看看两人的脸色，鹰眼男子等人隐隐意识到不妙了。 “呵呵，真有意思，刚才你还说不认识他们呢，看来他们好像不仅认识你，还认识你们所里的领导？”黄海川似笑非笑的望着李玄和赵大宝两人，刚才李玄虽然没介绍自己的身份，不过听那鹰眼男子等人是叫他李所，黄海川也大致能猜到其身份。 赵大宝此刻真的是有一头撞墙的冲动，已经不敢再看李玄的脸色，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他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黄县长，我真的不认识他们，可能是他们认错人了。”赵大宝嘴上兀自嘴硬的狡辩着，到了这会，也只能死不承认到底了，赵大宝已经不敢想象回头李玄是不是会扒了他的皮。 “你不认识他们？哦，那看来他们是认识你们所里的领导了。”黄海川笑着望向李玄，明知故问，“这位是？” “这是我们所的李所长。”赵大宝回答着，随即使劲的摇着头，“我们所长怎么会跟这些流氓混混认识呢，肯定也是他们认错人了。” 黄海川笑着望了对方一眼，转头看向张南，“张局，莫不是咱们都老眼昏花了？” 张南心里很不舒服，面色更是难看，被一个外县的县长看了笑话，张南的心情能好得了才怪，关键是此刻张南还不知道面前这几名社会小青年都干了些什么事，这让张南一肚子火的憋的更加厉害，瞟了李玄一眼，张南这次的眼神可真的是不善了，“李玄，这是怎么回事？” “张局，我也不清楚啊。”李玄哭丧着一张脸，这会有事能往外推就往外推，李玄哪里肯承认自己知道些什么事，回头盯着赵大宝，“赵大宝，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刚才没说实话是不是。” “李所，我……我…”赵大宝语无伦次，小心看着李玄的脸色，似图从中找出李玄是不是有什么暗示，赵大宝此刻已经不知道怎么办。 “小灵，这是……这是怎么个情况？”钟父有点晕头了，呆愣愣的看着黄海川，一会又看向赵大宝和李玄等人，钟父不认得李玄是派出所的所长，但刚才也亲耳听到了，那是派出所的所长，至于李玄身旁那位，则是市局的局长，钟父已经被这两人的身份震得血压有点往上升了，想他平日里一个手握锄头的老百姓，见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村委书记，其实那不算是官，只不过是钟父觉得那也算是个官而已，此刻派出所所长和市局的局长这样的人物都站在自己眼前，钟父感觉自己站着都有点抖。 钟父这是兴奋的有些发抖了，特别是看到李玄和赵大宝两人那张跟哭丧一样的连，钟父心里大呼畅快，这些平日里威风凛凛的警察，就知道作威作福，今天看到他们也有怕的人，钟父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却是大骂活该。 目光在黄海川身上停留着，钟父一脑门子的问号，这又是哪里的县长？ 钟灵笑着望着自己父亲，“爸，他是溪门县的县长。”想到自己父母亲误会黄海川是自己男朋友，钟灵忍不住再次重申了一番，“爸妈，他真的只是我的朋友，你们待会可别再乱说话了，害的人家尴尬。” “不会，不会，我跟老婆子哪敢再乱说话。”钟父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钟灵和父母两人在后面低声说着话，前面的李玄和赵大宝则是互相如同在热火上煎熬一样，李玄将皮球踢给了赵大宝，赵大宝却是没这个胆量再将皮球踢回去，那样不用黄海川说什么，事后李玄都会收拾他，而此刻，赵大宝正站在原地干瞪眼着，没从李玄脸上看到什么暗示，赵大宝正有些手足无措。 赵大宝不知道，李玄已经准备抛弃他了，这种时候，李玄哪里还顾得上赵大宝，真要是需要个替死鬼，李玄二话不说就会将赵大宝拎出来。 鹰眼男子瞅着现场的气氛不对，平日里罩着他们的赵大宝这会跟个龟孙子一样，再加上李玄的脸色，鹰眼男子等人都知道自己这次踢到铁板了，看了黄海川一眼，鹰眼男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朝其他几位同伙使了使眼色，鹰眼男子几人打算溜之大吉了。 “你们这是要上哪去？不是还有十万块没赔偿你们吗？怎么，这就要走了？”后面的钟灵冷笑着盯着几人，几人想开溜，钟灵却是没打算这么容易就放几人走。 “十万块，什么十万块，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小姐，你弄错了。”鹰眼男子摇着头，已经跨上了摩托车。 “李所长，这几人可是涉嫌敲诈勒索，你们派出所就放任他们离开了？”钟灵笑望着李玄，“刚才这几人好像跟你认识，你可不会暗中包庇他们吧。” 李玄不自然的笑了一下，钟灵这话可是直接将他顶在半空中了，若是放任这几人离去，那他可真的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尿了，等于是摆明了告诉别人，他跟这几人确实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尽管事实确实如此，李玄又哪里肯承认这一点，此刻撇清都还来不及，但要是不放几人离开，李玄知道继续问下去，那早晚得露馅，李玄左右为难着，望向旁边的赵大宝，一时又是大恨，都是这王八羔子给自己惹的事来着。 市局局长张南目光瞟了鹰眼男子几人和李玄等人身上打转着，结合着钟灵所说的赔偿十万块，再加上鹰眼男子几人当中一个看起来瘸了半只脚，缠着厚厚绷带的伤者，张南这会也约莫猜出了什么事，不消说，张南身为建安市公安局的老大，对于自己系统内的一些猫腻是再清楚不过，这种类似于碰瓷的事件，若是没有系统内的人包庇，那是肯定没办法生存下去的，存在即有存在的理由，张南作为一个掌权者，对这种事情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种事也不只是在建安市公安系统才存在，其他地方的也照样有这种情况存在，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公安这个工作在某些时候实在是又苦又累，甚至还带有一定危险性，光靠着国家的那点工资，很多人的日子肯定是要过的十分清苦的，这不，要想生活奔小康，就得自己找生财的路子，什么老鼠钻什么样的洞，想要额外生点钱财，自然跟自己手头上的这点权力分不开关系，做公安工作嘛，自然是跟社会上的三教九流的人物打交道的最多，没办法，谁让这群人是严重威胁社会治安的隐患，多打交道才能知己知己百战不殆不是，这也是治安工作的一部分嘛。 但这交道打多了，问题就来了，一些绳营狗苟的勾当也就起来了，张南也是从小片警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但凡这里面能存在的猫腻，张南说是都亲身经历过那是一点都不夸张。 正是因为亲身经历过，张南对眼下这种事情其实没多大排斥，才多大点事嘛，当然，心里这样想，张南此刻自是不会表现出这样的态度来，正经是看着此刻脸色不自然的李玄，张南是真的一肚子火，讹人也就算了，你说你纵容的这帮子混混是什么眼力劲，竟然讹到不该讹的人头上？张南对李玄和这帮子混混有所牵扯没有感到生气，气的反倒是这些人做事怎么就不知道收敛点，不知道调查清楚了对象再下手，瞧瞧，这下子麻烦来了。 李玄这会被钟灵的话给堵住了，左右为难，正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鹰眼男子这几人肯定是要让他们走的，留下来只会坐实了他跟这些敲诈勒索的人有关系，但要是放他们走，黄海川可正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盯着，李玄心里并非是真的怵黄海川，但市局老大也在这里，李玄琢磨不透张南是什么个态度，这才真的是纠结无比。 张南瞥了李玄一眼，目光有些不善，这大意是过后再算账的意思，但终归是自己的人，张南这会也不得不站出来圆场，“黄县，今天让您受了惊，是我们的不是，这样，我在市里摆个饭局，给您压压惊，顺便让这些不长眼的人给您赔礼道歉，您看如何。” “吃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先把眼下的事解决了再说。”黄海川笑了笑，并没打算买张南的面子，“钟伯父，你来跟他们说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第200章 钟父有些紧张的走了上来，派出所所长和市公安局局长在钟父的认知里都是顶天的大人物，和这样的人面对面说话，钟父脸色还是有些紧张的，将上午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到最后，钟父神情不免有些激动，“我明明没有撞到他，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当时也没看到他受伤了，无缘无故就腿断了，这伤还不知道真假，让他把绷带解开看看就知道。” “咳咳，老人家，你这样可就有点没有人道了，人家这腿断了，你要他把绷带解下来还得了，想让人家刚接上的骨头再断一次不是。”赵大宝轻咳了一声，看到钟父又要激动起来，赵大宝又赶忙安慰道，“老人家，我这不是说你真的撞到他的意思，可能他这条腿是真的断了，但不是你撞断的，如果是这种情况，那这些人来找你要赔偿，确实是不对，但你也不要强迫人家解开绷带不是，真要是断了，那你这行为可就有点残忍了不是。” “要不这样，打电话让医生过来帮忙看看，是真断还是假断，那不就清楚了。”黄海川笑着望了赵大宝一眼。 “这……这一时半会上哪找医生呢。”赵大宝又开始结巴起来了，他对上钟父这个老百姓可以说话自如，对上黄海川可就发怵了。 “黄县，我看这样，这些事我让市局直接介入调查，到时候有了结果一定向您通报，当然，不管是结果是什么样，这些人要求赔偿十万块肯定是不合理的，我们的同志肯定不会坐视这样的情况发生，一定会处理的让黄县您满意的。”张南再次站了出来，言语中向黄海川暗中做着承诺，想要让黄海川满意，那毫无疑问，这赔偿的无理要求就得先取消。 眼看着黄海川没有吭声，张南心里一时也有些悻悻，心里暗骂了一声，心说你一个外县的县长在这里得瑟什么，这里是建安不是溪门，还轮不到外县的人来耍威风，更甭说溪门那种跟建安相差了好几个档次的地方，张南真是有心想下下黄海川的面子，转念一想到市局副局长杨振亲自打来的电话，张南内心一阵无力感又是涌了上来，他能忽视黄海川，却是不能忽视了杨振，在公安局这种实行双重管理的地方，宁城市局的领导在张南心中还是很有分量的，他想再进一步，得罪了宁城市局的领导，那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 “这位老大哥，你看看，我让市局直接调查这事，若是这些人讹诈你的话，我们一定会做出秉公处理，你看如何。”张南看向了钟父，黄海川不表态，张南寻思了一下，想要解决眼下的问题还得落在钟父身上，只要当事人认可了，黄海川就算是有异议也不好说不是。 钟父迟疑着，眼神偷偷瞥了黄海川一眼，又看向了自己女儿，钟父这会还真不知道怎么拿主意，公安局的人，他是真的不太敢相信，但眼前只是市局局长在问他的意见，钟父一时也不敢说不，只好求助的看向女儿。 “爸，那就让市局的人先调查吧。”钟灵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歉意的朝黄海川看了看，黄海川在帮他们争取公道，他们却是自己先妥协了。 瞅见钟灵的眼神，黄海川似是读懂了对方的意思，微微笑了笑，给了对方一个宽慰的眼神，更是隐隐有些赞赏，钟灵这退了一小步，其实是最好的结果，眼下是因为他在这，更因为其中给杨振打的电话起了作用，张南这些本地的官员才会示弱，若是自己这方一味的刚强和得寸进尺，那难保对方不会因此记恨，要是这些人事后想要寻求报复，那钟灵的家人可就真的要受苦了，他毕竟不是建安的官员，不可能一味的插手人家的事，今天这事是恰好让他碰上了，他才师出有名，过了今天，他要是乱伸手，指不定引起人家更大的反弹了。 老大哥，还是你这个女儿明事理。”张南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看着钟灵的穿着打扮也像是颇有身份的人，张南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下，“不知道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张南的好奇心更多的是因为黄海川这个外县县长出现在了建安的这个乡下小村子里，更为了这一家人出头，张南观察了一番，琢磨着黄海川会出头跟钟灵怕是少不了关系，嘴上忍不住的就要试探一下。 “这是我们集团的钟董事长。”一旁的刘彦站了出来，郑重的介绍着。 “钟董事长？”张南愣了愣神，疑惑的多瞅了钟灵两眼，这董事长的头衔听起来还真的有点来头，只是，这又是哪个公司的董事长？不会是什么那种只有三两个员工就自称集团的野鸡公司的董事长吧？ 愣神的不止是张南一个人，同样还有黄海川，目光在钟灵身上打转着，黄海川心里的疑惑也一点不少，钟灵不是总经理吗？怎么啥时候又成了董事长？ “张头，那边那辆奔驰车是她们的，湘江牌照的。”李玄得了旁边赵大宝的消息，悄悄的走到张南旁边低声道。 “湘江的？”张南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刚才还是因为黄海川的原因才会好奇的打探下对方身份，此刻张南的眼神可就真的多了几分重视了，脸色多了几分热情，“原来是钟董事长，久仰久仰。” 张南心里多了几分了然，看来黄海川是真的因为钟灵而出头了，暗暗打量了两人一眼，张南心里猜测着两人的关系，嘴上复又笑着道，“黄县，钟董，我在市里摆个饭局，给你们压惊，两位可否一块赏光？” 钟灵看向了黄海川，征求着黄海川的意思，黄海川这次没再驳了对方的面子，点了点头，笑道，“那就让张局长破费了。” “不会，不会，瞧黄县您说的，能够请黄县吃饭是我的荣幸。”张南忙不迭的笑着，花花轿子众人抬，眼下黄海川既然肯让步了，他也不介意多奉承对方几句。 张南习惯在市里的明珠酒店吃饭，作为市里的实权人物，又是酒店的常客，酒店里自然是有其专用包厢，此次宴请黄海川几人，张南理所当然的将地点设在明珠酒店。 酒店的服务员一看到张南这位爷出现，立马就恭恭敬敬的将张南领往了甲字号包房，那个包房除了张南能用，其他人都没人管用。 包房里，就黄海川、钟灵还有其助理刘彦三人，再加上张南和派出所所长李玄，正好五人，至于赵大宝之流的人物，那完全没资格一起坐在这张桌子上吃饭。 而此刻，赵大宝正在钟灵乡下的老家里，热忱的帮着钟父干这干那，比伺候自己的亲爹还勤快，“钟老哥，这出头放在这里太不安全了，万一要是被小孩勾到了，那就要砸到人了。”赵大宝将门口边的锄头拿到边上去放着。 “随便吧，放哪不是放。”钟父摇了摇头，这赵大宝纯粹是没事找事。 “钟老哥，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有啥粗活您尽管说，咱这五大三粗的话，干点粗活不在话下。”赵大宝眯着一张笑脸，凑到了钟父面前。 “没事了，真的没什么事要做。”钟父苦笑了一下，刚才其他人都离开了，唯独这赵大宝留下来，帮他干这干那，钟父这脑袋都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这派出所的民警啥时候好到这程度了？ “钟老哥，以后那帮小混混不会再来找您麻烦了，您尽管放心，要是他们敢再来，你给我打电话，我立刻帮你收拾他们。” 钟父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暗骂，你还不是跟对方穿同一条裤子。 盯了钟父两眼，赵大宝眼珠子转了转，又笑，“钟老哥，那帮小混混会盯上你们家，也是情有可原，你看看，你女儿开的是上百万的豪车，你们这旧房子又要推倒了重建，他们肯定觉得你们有钱，想从你们身上敲诈一笔了，关键是他们觉得你好欺负，主要也是你女儿不显山露水的，要是这帮小混混知道你女儿这么有来头，哪里敢太岁头上动土不是。” 赵大宝坐的里钟父更近了一点，“对了，钟老哥，你女儿是哪个公司的董事长啊？咱们镇上出了这样的成功商业人士，怎么我之前都没听说过。” 赵大宝说着说着终于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他留下来自然不是这么好心的帮钟父干活，他还没学雷锋做好事到那地步，刚才李玄临离开前给他甩了个眼色，赵大宝一时没琢磨透，直到李玄上车后，赵大宝给对方发了个短信，才知道李玄这是要留下来探听钟灵的底细乃至钟灵和黄海川的关系。 眼下，赵大宝经过了一番装模作样的帮忙，这才进入了主题，钟父没赵大宝那么多花花肠子，自是不知道赵大宝留下来献殷勤的一番‘良苦用心’就在这里，就算是知道了，钟父也照样实话实说，因为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事实是，钟父其实真的知道得不是很清楚，赵大宝一问，钟父也就如实答道，“这我也不是很了解，好像是湘江的什么公司吧，不过听我女儿说他们公司现在业务都集中在大陆，基本上是在内地办公了，哦，是在羊城。” 第201章 赵大宝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钟父这回答可让他太不满意了，他要打探的可不只是这么点不痛不痒的消息，悄然的瞥了钟父一眼，赵大宝脸上的笑容一点不少，“钟老哥，你女儿跟这黄县长又是什么关系来着？我看黄县长对你们家很照顾嘛。” “这个呀，我还真不清楚，我之前都还不知道那年轻的小伙子是个县长呢，听你们一叫，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你说这领导一般不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才能当上的吗，这黄县长才多大啊就当了县长了，真不得了。”钟父摇着头，脸上还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黄海川的身份给他带来的冲击一点都不小，钟父现在想想都还不敢相信。 “哦，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你女儿跟黄县长什么关系了？”赵大宝的神色不免又有所失望，特地留下来打探情况，没想到一点收获都没有，赵大宝心里有些不甘心，之前已经给所长李玄惹来麻烦，这要是没打听出点情况，李玄回去后会不会扒了他的皮。 “钟老哥，你再仔细想想，比如说你女儿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跟这黄县长有关的事情？”赵大宝锲而不舍的问着。 “真没有啊。”钟父奇怪的看了赵大宝一眼，“咦，你知道的这么详细想要干嘛？” “哈，钟老哥，瞧您说的，我哪能干嘛，人家黄县长是领导，你说我敢干嘛吗我，其实我也是跟你一样，对黄县长比较好奇而已，你说人家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大县长，那得有多大的本事。”赵大宝哈哈笑着道。 钟父深以为然的点着头，“你说的是，这黄县长确实不得了，人家那些领导都一大把年纪了，他还这么年轻，你说将来他能当多大的官啊。” 钟父说着说着自己就乐呵呵的笑了起来，自己女儿认识这么个大官，自己家岂不是也倍儿有面子？ 赵大宝看到钟父在笑，也跟着笑了起来，尽管他不知道钟父在笑什么，心说人家当多大的官是人家的事，你笑个啥子。 “钟老哥，你再想想，真的不知道你女儿跟黄县长是什么关系吗？”赵大宝眼巴巴的望着钟父，他可指望着能打探点有用的消息，将功补过。 “这我哪能知道啊。”钟父摇了摇头，寻思了一下，道，“对了，我记得我们家小灵上次回家时曾经提过，她要到溪门去参与什么土地的招标，也不知道这次回来是不是也要去溪门办事，可能黄县长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跟她在一起吧。” “这样呀。”赵大宝若有所思，盯了钟父一眼，估摸着问这老头子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简直就是一问三不知。 走到一旁，赵大宝拿出手机，快速的给李玄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过去，赵大宝也不知道说啥，只好将自己从钟父嘴里听到的都‘原滋原味’的搬了过去。 市区的明珠酒店里，李玄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来瞥了一眼，李玄顺手就给旁边的张南转发了过去。 酒桌上的气氛很是中规中矩，张南抽空瞄了眼短信，眼见李玄从赵大宝那转发过来的短信没啥能令他感兴趣的实质内容，张南略略有所失望，不过从赵大宝短信上的详实描述，张南倒也是推测出一点东西来，这钟灵若是投资商的身份，那黄海川这个县长亲自跑出来迎接，还跟着对方到家里来，那钟灵这个投资商的身份在黄海川眼中的分量可就真的不小了，这也间接说明钟灵这个董事长的身份不是什么草鸡公司的董事长，要是没点真金白银，也不可能让黄海川一个县长如此重视不是。 当然，这些都是张南自己的猜测而已，对于黄海川和钟灵私下是朋友关系或者别的，张南也没那么多兴趣再去了解了，那些跟他实在是没太大的关系，他作为一个公安局长，对招商引资也没那么高的政治觉悟，张南此刻更关心的是黄海川同宁城市局副局长杨振的关系如何，要是能顺着黄海川这条关系和杨振搞好关系，那才真的是有所收获。 李玄在张南的眼神示意下，一口气连干了三大杯啤的，杯子是特地找服务员拿的大号杯，虽说是啤的，但李玄这态度也算是十分的端正了，毕竟直接得罪黄海川的不是他，而是不长眼的赵大宝，李玄这说到底也是在为自己手下的人善后。 “黄县，下面的人没规没距的，您也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李玄连喝三杯，喘气的功夫，张南笑着出来圆场。 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我倒是没什么，今天是钟董事长的家人受了委屈而已，我只是帮忙抱打一下不平。” “钟董，我保证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那些小混混，我们派出所一定进行严惩。”李玄听得黄海川的话，向一旁的钟灵拍着胸部保证着，反正黄海川来到建安也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李玄也不介意多开几张空头支票。 “那些小混混要严惩，上午处理此事的民警也要进行批评教育。”张南板着脸看了李玄一眼，为此事盖棺论定，态度虽然严厉，偏袒倾向实则是再明显不过。 “是，是，张局您说的对，一定要严肃批评，不然以后还得了。”李玄忙不迭的点头附和着，脸色暗喜，对赵大宝的处理也就仅限在批评教育了，这种不痛不痒的处罚，李玄自然是乐于见到，赵大宝有时虽然脑袋不太灵光，但也帮他干了不少脏活，除非真的迫不得已，否则李玄还是要保赵大宝的。 黄海川望了望颇像在做戏的两人，心里头有些冷笑，只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正如李玄刚才所想，他只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人家想什么处理自己内部的警员是人家的事，他一个外人还真干涉不上，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是建安不是溪门，他就算是对这个处理结果再不满，想要强加干涉，那对方态度会不会这么客气就两说了。 官场之中的事本就是如此，县官不如县管，黄海川一县之长，在溪门说话管用，在这建安，那可就不是打一两分折扣的问题了，正如一加一不一定等于二，二减一也不见得就等于一，地域观念同样体现在官场里。 张南对赵大宝的处理批示也就仅限在批评教育，说实在话，也有点欺黄海川是外地官员的意思，真要是建安的市长被赵大宝之流的人物冲撞，张南这会恐怕已经如坐针毡了，当然，这也仅仅只是假设，赵大宝再混蛋，他不认识溪门的县长，起码也认识本市市长，类似黄海川上午碰到的事件那是断然不可能发生。 不过，兴许是顾忌到黄海川跟宁城市局副局长杨振的关系，张南免不了又要装着认真的询问黄海川一番，“黄县觉得这个处理如何？” “这是你们公安局的内部事务，我就不妄加评论了。”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他这话其实也间接的表明了自己对这个处理的不满。 张南微微笑了笑，这会也只能装着听不明白黄海川的意思，瞥了黄海川一眼，张南忍不住的试探着，“黄县和杨局很熟？” “还行，算是认识吧。”黄海川点了点头，转头看了钟灵一眼，略微征询的看着对方，见钟灵也是暗暗点头，黄海川随即笑着道，“张局，我们还有事，今天这顿饭就吃到这吧。” 张南愣了一下，脸色些许变幻着，并没有做出挽留的打算，笑道，“黄县的事要紧，下次有机会的话，希望还能请黄县吃饭。” 一顿饭吃得不温不火，但几人散去时也已经是将近一点，张南虽是在赵大宝的事情偏袒的态度很明显，但话说回来，张南表面上仍是对黄海川表现出了该有的尊敬。 亲自将黄海川和钟灵送上了那辆显眼的奔驰房车，车子启动后，张南离了好远还在冲车子挥着手，态度算是做的十分到位，站在一旁的李玄，嘴上发出的声音却是十分不和谐，“不就是个外县的县长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溪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算是请我去做官我都不去。”李玄话里的潜意思再明显不过，那穷旮旯的地方，没有油水可捞。 车子渐渐的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张南的手才放了下来，狠狠的瞪了李玄一眼，“给我闭上你的嘴，下次再出现这种事，我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嘿嘿，张头，您就放心吧，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李玄赔笑着点头，心里并没怎么放在心上，今天只是偶然出现了个黄县长，他就不信以后还会出现个李县长、张县长，这种事情也就怪一时运气不好而已，难得才能撞见一次。 “张头，我主要是为您抱打不平，看那黄海川没怎么将您放在心上，我这心里看不过去，你说他牛气个什么劲，您给他面子，他还真以为是个人物了，在建安这地面上，您要是不鸟他，你说他算个球。” “怎么，他不是个人物，你就是个人物了？人家是三十岁不到的县长，你呢？”张南盯了李玄一眼，“李玄，我看你是越来越了不起了嘛，一般人都放不进你眼里了。” “张头，瞧您说的，我是眼里只认您，对于其他人，我一概不鸟。”李玄谄媚的笑着，心里微微一惊，光顾着发泄心里的不满情绪，却是忽略了这么一个严重的事实，黄海川可是才三十岁不到，这么年轻的处级官员，还是主持地方政府工作的，将来能有什么样的前程，谁都不敢想象，官场中更是有句老话，欺老不欺少，年轻有的是年轻的资本，像黄海川这样的年轻官员，能交好就交好，就算是不打算交好都不能去得罪，想到自己刚才赔礼道歉的态度也还算端正，李玄也才松了一口气。 张南微微冷哼了一声，明显是对李玄的话还是颇为受用的，人嘛，难免爱听一两句奉承的话，张南也不例外，往酒店里面走着，张南并没有说话，脑袋里还在琢磨着黄海川和杨振会是什么关系，今天这事会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细细思量了一番，张南也懒得再去想，黄海川刚才对他的试探，回答的轻描淡写，张南心里也有些不满，是以黄海川一提出告辞，张南也没有挽留的意思，心说我不得罪你，也没必要去特地巴结你，今天这顿饭，我也十分体面的照顾了你一个县长的面子，想来你也不该记仇到我身上来。 “杨振真要是和黄海川交情匪浅，恐怕人都自己赶过来了，不至于只打个电话就了事，看来是我自己想多了。”张南心里暗暗想着。 第202章 黄海川回到钟灵的家里，再次体会到钟父钟母老两口的热情，不过相对于之前的洒脱，钟父钟母的热情中明显多了一份拘谨，知道黄海川的身份，两个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人也不可能再把黄海川当普通人来看待，今天上午的经历对他们来说还犹如云里雾里，派出所所长，公安局局长，这种在他们眼中已经算是大人物，想接触都接触不到的人都相继出现在他们面前，给老两口带来的震动还是不小的，眼前黄海川这个年轻的县长更是让老两口忍不住泛起了奇怪的想法，莫不是现在都时兴年轻人当官了？ 黄海川在钟灵家里坐了十几分钟，钟灵同自己父母交代了一声，便同黄海川出来，一起往溪门赶去，两人坐在同一辆车里，钟灵笑道，“今天浪费你不少时间了吧。” “钟灵，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来拜访伯父伯母是应该的，怎么能说浪费时间呢。”黄海川佯装生气，“你再这样说，可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我当然把你当朋友，不过你除了是我朋友，还是县长，我可不能把你当成普通朋友对待。”钟灵笑了笑。 “我还是希望我们之间的朋友关系不会因为彼此的身份地位而发生改变。”黄海川大有深意的看了钟灵一眼，他的身份在变，钟灵又何尝不是一样，对于钟灵，黄海川感觉更加的看不透，对方这半年多来的经历，黄海川也不好追究根究的去询问，不然他倒是对钟灵如何在半年内就成为一个集团的总经理，哦，不，应该说董事长了，对钟灵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掌控了一家大集团，黄海川还是很感兴趣的。 “这个社会总是很现实的，很多时候，这里并不是我们自己能够左右的。”钟灵笑着指了指脑袋，“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现在算是相信了，口袋里的腰包很多时候也决定了肩膀上这颗脑袋。” “不错，这个经济挂帅的年代，很多事情确实都变质了，物质金钱成了很多人心中的第一选择。”黄海川微微沉吟着。 钟灵同样是笑了笑，车厢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过了片刻，还是黄海川率先打开话题，“钟灵，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弟弟也要大学毕业了，怎么要，准备从事什么行业的工作。” “我弟啊，他说他要去考公务员，想当官，我是不赞成，不过我的话他是不听咯。”钟灵笑着摇头，想起自己那个弟弟，眼神也柔和起来。 “考公务员？这想法也不错嘛，你这个当姐姐的干嘛反对。”黄海川诧异了一下。 “要是搁在以前，我肯定赞成他考公务员，毕竟家里穷，考公务员图个稳定也不错，现在家里的经济条件还行，我就不赞成了，官场里面的事复杂得很，我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也不是没跟那些当官的应酬过，在羊城，为了拿一些工程，跟城建部门的那些领导没少打交道，一个个尸位素餐，心比谁都黑，我算是见识到当官的真实一面了，当官的人，比任何人都更容易堕落，况且在体制里面工作，没有背景，一辈子也就那样过了，很容易就磨灭一个人的斗志，我还是希望自己弟弟能够有出息点。” “钟灵，你这可是连我都骂进去了，看来我不仅是堕落了，这辈子也注定是个没出息的人咯。”黄海川苦笑了一下。 “黄海川，我没说你，你可别自己对号入座了，你已经是个领导了，前程不可限量，不在我说的那一类人里面。”钟灵笑道。 “看来我在你眼里，除了是比较有前途外，跟其他堕落的官员也没啥区别了。”黄海川开玩笑道。 “有没有堕落，那可只有你自己清楚，不过我相信黄海川你肯定是别人不一样的，是吗？”钟灵笑着凝视着黄海川。 黄海川笑了笑，没有说话，怎么定义才能不叫堕落，这恐怕就很难说了，至少在黄海川看来，为了谋求自己的利益而采取一些适当的手段并不算什么，获得权力的手段不一定要光明，但只要最终获得的权力真正的为老百姓干了实事，黄海川觉得在取得权力的过程中卑鄙一点又何妨，官场中本来就是尔虞我诈的地方。 从建安回到溪门，已经是下午2点多，给钟灵安排好下榻的酒店，黄海川抽空回了办公室一趟，县公安局局长路鸣已经在办公室外等候，黄海川看到对方，想起在建安进了一趟派出所的遭遇，感慨的拍了拍路鸣的肩膀，“还是自己的地方好啊。” 黄海川是切身体会之后才有感而发，若是在溪门，别说是一个派出所所长，就是县局局长使用起来都顺手，出了溪门，在建安市的经历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说的夸张点，一个派出所所长都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怎么，黄县在外面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路鸣面色一怔，看到黄海川的神色，他的脑袋也是转得极快，很快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黄海川将路鸣当成自己人，当下也没隐瞒什么，当成聊天一般将在建安碰到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路鸣听完就笑，“黄县的运气可真是不好，这种事情也这么巧让你碰上。” “路鸣，依我看，你们基层的公安系统怕是也存在这种情况。”黄海川笑着盯着路鸣。 “水至清则无鱼，这种事情其实哪都一样，咱们溪门有上百万人口，多达二十几个的乡镇基层派出所，县公安局除了抓大方向的工作，具体也不可能管到每个派出所头上，有些偏远乡镇的派出所更是山高皇帝远，那里会有发生些什么事情就不好说了。” 路鸣苦笑了一下，也间接承认了黄海川的话，类似黄海川今天上午在建安碰到的那种事情，路鸣也不敢说自己辖下就没有这种事情，事实上，路鸣敢很肯定的说绝对有像建安的那种情况存在，公安这个系统，也就这么些捞油水的手段，能利用的基本上都有人利用，每个地方都相差无几。 “路鸣，警风警纪的建设是迫在眉睫啊，你这个局长要亲自挂帅，该杀一儆百就绝不能手软，绝对不能任这种风气存在下去，我们这些当官本质上是老百姓的公仆，但老百姓在咱们面前却成了绝对的弱势群体，甚至有冤不能申，这种情况是一定要改善，别的地方我们管不到，但在溪门，我们就该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情。”黄海川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脸色凝重的望了路鸣一眼。 “黄县的这个指示，我一定会认真落实下去。”路鸣神色庄重了起来，认真的点了点头，“对了，黄县，急着过来见你是有两件重要的事要跟您汇报一下。” “嗯，说吧。”黄海川点了点头，半开玩笑的道，“我把钟董事长撂在酒店，紧巴巴的赶回来，你要是给我汇报些无关紧要的事，我可就拿你试问。” “希望我汇报的不会让黄县失望。”路鸣笑了笑，“黄县，今儿早上，县委那边指示我们公安、消防还有工商、卫生几个部门一起对金玉娱乐城进行了大规模的检查，县电视台对此还进行了跟踪报道。” “检查金玉娱乐城？”黄海川愣了一下，能够同时指挥得动几个部门进行联合检查的，除了汪东辰也没有别人，“汪东辰怎么会突然下这个指示？” “我打听了一下，是因为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说起来，始作俑者还是我们。”路鸣脸上有几分幸灾乐祸的神色，“我们暗中派人在娱乐城里教训了林茂一番，那家伙找不到打他的人，却是将气撒到娱乐城身上去了，上午的检查我没去，不过听下面的人回来汇报，有个年轻人叫嚣着要封了金玉娱乐城，那人正是林茂无疑，我估计他肯定是通过张国力那个渠道向汪东辰施压了，汪东辰才会下这样的指示。” “这么说来，我们倒是歪打正着了？”黄海川笑道。 “可不是嘛，金玉娱乐城我老早就想动一动了，不过这娱乐城的水太深，我一直也没敢有太大的动作，今天早上这个联合检查算是稍稍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路鸣颇为解气的说着，身为公安局长，对自己辖区内的娱乐城有所顾忌，说出去路鸣自己都觉得丢人，最可笑的是他现在都还真正弄清楚县里哪位官员是金玉娱乐城的真正靠山。 “今天早上的联合检查搞得阵仗挺大，那有没有检查出点什么东西来？” “这倒是没有。”路鸣叹了一口气，刚刚脸上还有几分解气的神色，这会已经黯淡了下去，“肯定是有人给娱乐城提前通风报信了，上午去检查的时候，娱乐城里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违法的东西存在，涉黄和私设赌场这两点就不用说了，半个县城的人都知道金玉娱乐城有这些玩意，但更为严重的是，以前我们公安局曾还接到过举报，娱乐城里面有毒品交易，只是一直没抓到他们的现行，今天的联合检查，同样没查出什么东西来，可惜了，难得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对娱乐城进行大肆搜查。” “如果你说的情况都是存在的，那说明这家金玉娱乐城确实是有肆无恐，今天上午他们既然敢放任你们进行搜查，那肯定也是做了万全准备的，想抓住他们的痛脚可没那么容易。”黄海川摇了摇头，“县里面肯定少不了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汪东辰的指示是今天上午临时下的，我也是那时才知道，如果说娱乐城能提前知道消息，那岂不是说他们能提前知道汪东辰的决定？”路鸣抬头同黄海川对视着，将自己来之前就已经琢磨过的猜测说了出来，“我感觉那位给娱乐城通风报信的是汪东辰身边极为亲近的人，甚至……甚至不排除有一种可能。”路鸣说到这里，似乎有所顾忌。 “甚至不排除什么可能？”黄海川紧紧的盯着路鸣，他已经隐约猜到路鸣接下来要说什么，那句路鸣未说出来的话，也让其神经微微紧绷了起来，但他还是要亲耳听到路鸣说出来。 “甚至不排除汪东辰就是金玉娱乐城幕后最大的靠山。”路鸣握了握拳，沉重的说道。 第203章 办公室里有一阵短暂的压抑，尽管心里对路鸣要说的话已经有所准备，此刻路鸣说出来，黄海川的内心仍是有不小的震动。 “路鸣，这也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有些话出口要谨慎。”黄海川看了路鸣一眼，心里头并不平静。 路鸣郑重的点着头，他心里的猜测也就当着黄海川的面说一说而已，出了这间办公室，他也当自己没说过这句话，随意怀疑县委书记，这要是被敌对的人听了去，随便都能给他扣个政治错误的大帽子，要知道，他屁股下的这个局长位置，可也很多人眼热着。 两人依旧是沉默了那么几秒钟，黄海川似是还沉浸在路鸣刚才的怀疑里，不时的蹙着眉头，很显然，若是汪东辰真的是金玉娱乐城背后那隐藏的大靠山，那要是能从金玉娱乐城里查出点什么，汪东辰恐怕也很难脱得了干系，黄海川对路鸣的这个猜测其实是很重视的，只是黄海川不得不顾虑到汪东辰是县委书记的事实，没有铁证在前，黄海川可不敢轻易就将主意打到汪东辰头上，况且短时间内，他跟汪东辰并没多少实质性的利益冲突。 “黄县，眼下那个林茂将金玉娱乐城当成泻火的对象，我想我们可以在这里面做做文章，金玉娱乐城不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嘛，连我这个公安局长都要对其忌惮三分，那个林茂是过江的猛龙，让他跟娱乐城正面碰撞一下，或许能够一举两得，不仅能够间接的收拾一下娱乐城那个李光头的嚣张气焰，而且还有可能试探出娱乐城背后的靠山是否是那位。”路鸣这次没有再直接点出汪东辰的姓名，但说者和听者都是心知肚明。 “李光头？看来你对他可真是气愤的咬牙切齿了。”黄海川笑着望了望路鸣。 “我一个局长还收拾不了他一个混混出身的娱乐城老板，说出去也真是丢人的很，跟其他县市的同僚比起来，我这个局长算是比较窝囊的了。”路鸣狠狠的握了握拳，他确实是在娱乐城的事上掉过面子，那还是以前当副局长的时候，组织人查了一趟娱乐城，结果第二天他就被县长常勇点名批评了，虽说常勇已经因为牵涉到刑天德的案子而被省纪委带走，在溪门已经是过去时，而路鸣，如今更是取代韩东成了局长，路鸣依旧是没有选择大张旗鼓的去调查娱乐城，县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官员在这家娱乐场里进进出出，路鸣知道自己真要是动真格了，恐怕跟踩地雷差不多。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家娱乐场要是有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早晚要取缔的。”黄海川笑了笑。 “对了，黄县，还有一件事要跟您汇报，是有关张盈那小姑娘坠楼的案子。”路鸣清了清嗓子，“我们无意间调查发现，汪财在张盈坠楼事发时并没有在家，而是在事发后才匆匆回了家，然后再从家里出来，伪装成他事发时在家的场面。” 听到路鸣说起张盈坠楼的案子有了进展，黄海川的注意力一下子就集中到这上面来，目光紧紧盯着路鸣，黄海川期待着路鸣能够说出更有力一点的证据来。 感受到黄海川期盼的眼神，路鸣颇有些苦笑的耸了耸肩，“目前也就调查到这个疑点，要是想继续调查下去，怕是要传唤汪财协助调查，这样一来的话，案子的压力就大了。” “光凭目前你们掌握的证据，能够对汪财做什么？”黄海川直截了当的问出了重点。 “没办法对他做什么。”黄海川问的直接，路鸣也回答的简单。 黄海川的气息也是稍稍一顿，沉默了两三秒钟，黄海川的眉心处依旧紧拧着，有疑点也没办法对汪财做什么，这个案子等于还是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路鸣在一旁陪着沉默着，有些话说出来也是多余，他和黄海川两人心中都是有数，要是汪财是一个普通人，那查了也就查了，最后若是能够证明汪财跟这个张盈坠楼的案子无关，放人便是，谁敢对公安局办案说三道四？ 偏偏这汪财是县委书记汪东辰的小堂弟，其本身坐在县委招待所总经理这个职位上也很是结交了一些人物，当然，汪财的人脉关系乃至其真正能够硬气的底牌还是有汪东辰这个大靠山，要想明目张胆的调查汪财，那就要考虑到汪东辰的反应，这个弯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可想而知，汪东辰哪怕是稍微表示下对这个案子的关注，公安局就得面临足够大的压力。 “今天你说的两件事看起来像是一件事。”黄海川目光若有若无的看了路鸣一眼。 路鸣也不是笨人，脑袋瓜子转了转，立马就明白黄海川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路鸣默认着黄海川的话，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论是之前提到的金玉娱乐城，路鸣怀疑金玉娱乐城背后真正靠的主儿是汪东辰，还是后面提到的张盈坠楼的案子，他今天来向黄海川汇报的两件事看似扯不到一块去，却偏偏有了交集，而这交集还是两件事的根结所在，若是没有汪东辰这个因素的影响，不论是他想大张旗鼓的搜查金玉娱乐城还是调查汪财，都不会面临有可能来自上面的压力，有黄海川首肯，路鸣就敢放手做一些事，现在却不得不顾及到汪东辰的反应。 “屁股挪了个位置，却还是跟以前没啥两样，能办的事照样能办，不能办的事还是不能办。”路鸣实实在在的发出了一句感慨，这是他的切身体会，此刻说出来也是格外唏嘘，这话的意思其实也容易理解，他是好不容易才媳妇熬成婆，从副局长的位置混到了局长，本以为手上权力大一些了，也就更加的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办事了，最终的结果其实不是这么一回事，这就好比玩游戏，游戏的角色可以换，但游戏的规则是不变的，不管角色变成什么样，都得遵守这个规则，是局长也罢，是副局长也罢，路鸣还是免不了受到束缚。 “这溪门的天还是那个天，你自然还是要在原有的规则下办事。”黄海川笑着指了指天上。 路鸣也是无奈的点头，他这个局长在下面的警员看来是位高权重，但换个角度，换个比较的对象，他仰望上面的领导就如同下面的警员仰望他一般，没有本质的区别，在这森严的体制里，官大一级压死人真的不是随便说着玩的。 “张盈的案子还是得调查，这个小姑娘死不瞑目，我说要给她一个公道就一定要给她一个公道，我一个代县长要是连对一个死去的小姑娘的承诺都做不到，那我头上这个代字也没资格摘掉了。”黄海川面色很是平静的说着。 黄海川的话听在耳里，路鸣也不禁神色凛然，黄海川说出了这样的话，那可就一点都不是开玩笑了，谁也不会拿自己头上的官帽子来开玩笑，黄海川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其心里对此事是真正的重视，路鸣跟黄海川也是共‘患难’过的人了，对黄海川的了解一点都不少，该狠的时候，该玩手段的时候，黄海川是一点都不会手软的，敢让人冒充市纪委的事情就已经足够说明很多，正是因为之前见识了黄海川这样的性格，路鸣才更加的肯定黄海川揪住张盈坠楼的案子不放，绝对不是想给自己树立一个什么现代包青天的美名，只要是个头脑正常点的人也不会为了这个可有可无的名声去跟县委书记硬碰一下，黄海川这是铁了心要在这个案子上弄个水落石出。 从这件事上，路鸣看到了黄海川身上既互相矛盾又完全让人不觉得突兀的性格，黄海川会玩阴玩狠，但那是体制内逼出来的，面对弱势的老百姓群体，黄海川又体现出了其公道而执拗的一面，从这个角度上讲，黄海川还没真正的蜕变为一个政客。 “我会尽量克服困难。”路鸣对黄海川承诺着。 “娱乐城那边的事你也关注一下，林茂的性格吃不得亏，在省城他肆无忌惮的乱来都没真正的吃过亏，这次到咱们溪门这个小地方来反而是受了皮肉之苦，估计他也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要是能让他的怒火持续的发泄在娱乐城身上，那或许还真能试探出一些东西来。”黄海川笑着道。 “黄县说的极是，这祸水东移，说不定还真被我歪打正着了。”路鸣咧嘴笑了起来，他也很想看看汪东辰到底是不是娱乐城后面的靠山。 就在黄海川和路鸣说着话，副县长方啸也匆忙赶过来了，黄海川为了凑资金出来搞旅游区的建设，不惜把主意打到了各个机关单位的财政拨款上，下面的单位不敢冲黄海川撒气，却是敢暗中做些小动作，这不，乱子很快就出来了，已经有人到县政府讨说法来了，当然，这来的人肯定不是机关单位的人，想暗中搞破坏的人也不会这么没脑子，来的人都是些实实在在的老百姓。 第204章 来到县政府讨说法的老百姓都是直奔副县长方啸的办公室的，这里面也不知道谁说方啸是主管民政局工作的县领导，这些老百姓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高人指点，很快就摸准方啸的办公室在哪，一下子就将方啸堵在办公室前。 方啸的办公室门外，本就不大的回廊里已经挤满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细细一数，也有二十多个人头，周围是几个县保卫科的人在紧紧的盯着这些涌到县政府过来的老百姓，闻声而来的保卫科科长杨武更是带着两个人护在方啸左右，生怕这些人不讲理的群众闹事起来，一不小心伤到了方啸这名县领导。 按理说门口有保卫科的门卫，外人想进县政府，那肯定是要经过登记的，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放人进来的，更别说一下子就是二十几名群众，门口的门卫就是再没眼力劲也不敢任由二十多个一看就是要来给领导‘添麻烦’的老百姓进来，偏偏这些老百姓都不是普通的老百姓，门卫稍微了解一下也傻了，这些人不是烈士家属就是‘三老’ 人员（这里提一下，所谓三老人员是指六十岁以上的村老干部、老党员，、老模范，统称为三老人员）。 所以，这些人要说他们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也是，但你还真不能当成普通老百姓来对待，要是想用点粗野的手段阻拦这些人进去，也得掂量掂量是不是会引起什么恶劣的影响。何况这里面不少是上了年纪的，真要是动作粗硬一点的推推搡搡，造成有人受伤啥的，也不是这些门卫能够承担得起的。 因此，二十几个人一冲进来，门口保全室的两个保卫人员根本就拦不住，急急忙忙的就跟领导汇报了情况，保卫科科长杨武听到情况，立马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方啸和二十几个群众面对面的对视着，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方啸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头难免有些苦笑，这些人的要求都合情合理，但他也不敢随便就应下来，事情跟黄海川有点关系，方啸安抚了下众人的情绪，匆忙的就往黄海川的办公室走去。 黄海川呆在办公室里和路鸣谈话着，房门紧闭，方啸那边发生了情况，黄海川是一点都不知道，直到方啸进来，黄海川才知道这么一回事。 听着方啸说了情况，黄海川愣了一下，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招呼方啸往外走，路鸣看这架势，也没急着回去，跟着黄海川和方啸两人往外走。 聚集在方啸办公室门外的二十多个群众已经在方啸的授意下，被工作人员请进了县政府的一个小会议室，要不然真的是不成体统。 小会议室里面，保卫科科长杨武亲自在这里坐镇，讲好听点是在安抚这些人的情绪，实则是在监视这些人，怕这些人再跑出去，这里是县政府的办公场所，任由这些人横冲直撞还得了，刚才杨武已经狠狠瞪了两个值班的门卫一眼，此刻也没功夫去批评，不过话说回来，光靠两个门卫想拦住二十多个人也真没法拦，更何况这些人不能简单的当成普通老百姓。 会议室里并不安静，等了一会，这些人就开始急躁起来，不时有人在说着什么，仔细一听还是能听清楚，是有人在说方啸会不会一去就不回来了，把他们这些人晾在这，杨武眼皮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些人，有人想出去看看，都被杨武让人拦了下来，至于这些人说的话，杨武直接当做没听见。 直至黄海川和方啸走进会议室，会议室才稍微安静了下来，黄海川从方啸那里已经了解了情况，知道这些人的身份，烈士家属和三老人员，每年县民政局都会向这些人定向发放一定的额外补贴和抚恤金，这次黄海川截留各单位的一部分财政拨款，下面的单位自然是叫苦连天，十分不满，民政局就先暗中搞小动作来表示不满了，给烈士家属和三老人员的抚恤金，民政局都是靠上面的拨款才有这个钱来发，黄海川截留了拨款，民政局的钱就少了，因此，民政局就派人跟这些人说了，今年局里没钱，补贴和抚恤金只要先拖一拖再发了，等什么时候局里有钱再发。 本来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这样通知也不至于引起这些人这么大的反响，巧合的是，在民政局的通知下来后，不知道是谁私下传了这样的消息出来，说是今年民政局没打算发这个钱了，局里的钱被县里扣了，没钱来发这个补贴了，眼下说是先拖一拖再发，是骗人的，根本就没打算发这个钱，这一消息一传出来，不少人就急了，溪门县本就穷，由民政局发的这点补贴可能算不得什么大钱，但是对于烈士家属来说，家里失去的是青壮劳动力，男人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去了，剩下的妇孺老幼就算是去打工也赚不了多少钱，就指望着每年政府发的那边补贴来帮忙维持家用，至于三老人员更不消说，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自己没办法干活，虽说有子女抚养，但有个别碰上不肖子孙的，子女不管老人的死活，老人也就得指望着政府的补贴生活不是，就算是生活过得去的老人，谁也不会嫌政府发的补贴是多余的钱。 于是，着急的众人就聚在一起来向政府讨说法了，这里头是不是有‘高人’指点，那就不消多说了，这些人没有直接到民政局去，而是直奔县政府而来，还能熟门熟路的摸上主管民政局的副县长方啸的办公室门前，这里面可就太令人玩味了。 黄海川站在会议室的台上，面对台下的众人，黄海川是半点都生不起气来，相反，黄海川还是很敬重烈士家属的，还有在场的这些老干部、老模范，黄海川嚷着嗓子和众人大声说着，“各位老大哥老大姐，今年的补贴，县里一定会按时的发放到你们手上，就算是县里没钱，我们也会挤出这笔钱，苦了别人也不能苦了你们不是，你们都是为国家做出贡献的人，哪怕是县里连给下面发工资的钱都没了，也不会少了你们的补贴。” 黄海川讲的话很直接，他也深知和这些人讲话没必要说那些官话，他们也未必吃那一套，直接来点实在的话反而能更好的安抚这些人的情绪。 县委跟县政府就隔了一个花园地带，县政府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很快就传到县委那边去，毕竟二十多个人涌到县政府还是很扎眼的，这种事也瞒不了人，县委书记汪东辰的秘书陈俊咋一听县政府这边的风声，作为领导的秘书，陈俊还是很称职的，打听了一番，陈俊很快就了解了个大概，效率不可谓不高，斟酌了一下，陈俊觉得有必要跟领导立刻反馈下这个情况。 走进汪东辰的办公室，陈俊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了个差不多，汪东辰听到陈俊的汇报，手上的动作就停了下来，自言自语的笑了笑，“黄海川做事这么激进，早晚要把人都得罪光。” 陈俊低头不语，自家领导在说黄海川，这种时候他自然不敢胡乱插话，领导可以评价另一个领导，他这个当下人的可就没这个资格，不过以他的眼光还是能看出这件事透着蹊跷，不出意外跟民政局老大陈铭是脱不了干系，要是没有人暗中推波助澜，这些人哪里会找到县政府来讨说法。 民政局里，局长陈铭一早就得到了风声，县政府那边发生的事，陈铭都了解的一清二楚，基本上是有人在向他做着实况直播，陈铭听到黄海川出面许诺会照常发今年的补贴时，心里头暗暗冷笑，县里截下今年的一部分拨款，民政局这边要是一直哭诉没钱的话，他倒要看看黄海川怎么让民政局发这个补贴，除非县里再增加对民政局的拨款，那样他的目的就达到了，等于是暗中和黄海川的交锋中，他胜得一筹。 “陈局，咱们这样搞，黄海川怕是很容易就联想到咱们身上，要是他到时恼羞成怒了，怕是有些麻烦。”坐在陈铭对面的是副局长黄斌，和陈铭基本上就是一个鼻孔出气。 “本来就没指望能够瞒着他，就算是他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们做的有什么错？局里没钱，自然是没法及时把补贴发下去，出于对烈士家属和老人们的尊重，我们及时派人去跟他们解释，做的是合情合理，就算是说到市里去，咱们也是站得住理的，难不成黄海川身为领导，会因为个人情绪而批评我们做的不对吗？那样别人会怎么看他？”陈铭笑得很是得意，自以为这步棋走的很好。 “陈局说的极是，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之中。”黄斌笑着奉上了马屁，这些事他其实都是知道的，但有时候装着不知道，虚心受领导的‘提点’，却也不失为拍领导马屁的一个好方法，官场中，太过聪明的人多半也是没啥好下场的。 “黄海川年少得志，还是太嫩了，太嫩了。”陈铭笑着摇了摇头，一副过来人的派头。 “这次黄海川要是处理不好这个事，其他单位怕是也要跳出来了，到时候黄海川就知道什么叫真的头疼了。”黄斌又笑道。 “哼，其他单位想要好处自然也得出力，想要好处又不想使劲，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陈铭微微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这次是由民政局率先挑了个头，以此来表达对黄海川截留财政拨款的不满，其他部门虽然也是满腹抱怨，但并没有第一时间跳出来，而是都在观望之中，谁也不敢第一个先搞小动作，最终还是陈铭仗着以前的老领导在市政协当副主席，而他又找到了十分好的机会发难，这才率先跳了出来。 第205章 黄海川亲自将众人送出了县政府大门，众人临走前，黄海川还不忘关心众人的生活情况，这多少也让众人对黄海川多了几分好印象，在黄海川之前的承诺下，也都安心的回家去，等着县里发放今年的补贴。 目送着众人远去，黄海川的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转身就往办公室走去，进了办公室，黄海川的脸色沉底沉了下来，“民政局的局长是谁？陈铭？”黄海川问的是方啸，他对这个名字还是依稀有些印象的。 “是陈铭。”方啸点了点头，嘴上沉吟着，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民政局是在他分管的范围之内，方啸对陈铭也有几分了解，用目无领导四个字来形容陈铭算是比较贴切，只是这种话方啸自是不会当着黄海川明说，在前县长常勇出事到黄海川当时代县长的这段空白时间，他这个副县长的位置本就比较尴尬，屡受排挤，他分管的几个部门的负责人不把他放在眼里是常有的事，方啸也是无奈得很，黄海川当上了代县长，他又跟黄海川走得近，这才行情上涨，但这个陈铭也仍旧没真个把他放在心上，他都不记得陈铭有多久没找他汇报过工作了，最近的一次还是来找他抱怨县里截留民政局的部分拨款，当着他的面，很是说了一番不满的话，方啸最后也只能当着没听见，将他打发回去。 “县里虽然截留部分拨款，但也没让民政局不发这个补贴，这个陈铭，简直是在乱弹琴，他想干什么，用这个来跟县里唱反调吗。”黄海川是真正的动气了，恨不得立刻就将陈铭拎过来训一顿，“何秘书，立刻让陈铭过来一趟。” “何秘书，先等一等。”方啸冲何齐喊了一句。 何齐怔了一下，转头征询着黄海川的意思，他听的是黄海川的指示，方啸的话还指挥不动他，见到黄海川微微点了点头，何齐这才冲方啸笑了一下，走了出去。 “怎么，方副县长有什么话要说？”黄海川疑惑的看了方啸一眼，伸手示意着方啸坐下，还没离去的路鸣也跟着坐了下来。 “黄县可能对这个陈铭不太了解，现在贸然找他过来，其实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县里确实是截留了部分拨款，黄县就是要批评他，他照样可以名正言顺的说没钱。”方啸斟酌着措辞说着，委婉的劝说着黄海川，剩下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找陈铭过来是没用的，指不定对方还敢顶撞一番。 黄海川听出了方啸的弦外之音，在座的都是亲近之人，黄海川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冷笑道，“这个陈铭胆子这么大，有何倚仗不成。” 方啸笑了笑，“要说有什么倚仗，陈铭跟市政协副主席宋明有点渊源，宋明也是溪门的老书记了，是汪书记的前任，听说在市里很有一点人脉关系，退居二线后到市政协当了副主席，市里照顾了他一个副厅的待遇，陈铭曾经给宋明当过秘书，这恐怕是陈铭的最大倚仗了。” “呵呵，这宋老书记都退居二线了，这陈铭看来还没摆正自己的位置。”路鸣笑着撇了撇嘴，一个退休的副厅而已，路鸣还真不觉得陈铭有跟黄海川较劲的本钱。 “宋老书记虽然退休了，不过他在市里很有一点人脉，倒也不能小看，路鸣，咱们可都是还迈不过处级的坎，好歹人家也是厅级干部了，我们还真不能不当一回事。”方啸调侃了路鸣一句，两人原本关系就好，方啸说话也就随便，“这差距怎么说呢，就好比长江到黄河的差距，大着呢。” 路鸣也是随之苦笑，虽然没真把已经退休的宋明放在眼里，路鸣也没法否认自己跟宋明的差距，起码他这现在就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有没有机会混到正处，副厅就更不用说了。 方啸和路鸣开了句玩笑，又是言归正传，“黄县，这次的事情就算是有民政局的人在后面搞鬼，但我们也只是怀疑而已，就算是有证据，说难听点，这种事上不了台面，也拿陈铭没办法，陈铭到时肯定有办法把自己撇清，眼下的重点，还是要想办法将补贴发下去，要是不将民政局的拨款都给发下去，陈铭怕是不会配合的听招呼。” 黄海川沉默着，要是将拨款发下去，等于是他否定了自己的决策，这等于是自己打自己脸，黄海川又怎么会甘心这么做。 “将截下的款子给民政局拨下去肯定是不行的，这口子一开，其它单位也会争着来要钱，这不是让黄县的决策前功尽弃嘛。”路鸣摇着头，他是支持黄海川的，尽管公安局的经费也有所减少，路鸣仍是咬着牙支持黄海川的决定，反正从其他地方省省，这钱也就出来了，就拿接待费一项来说，一个单位一年下来的对接待费没有几十上百万是不可能的，至于这些钱是不是真的花在对外的接待上那就很值得琢磨了。 说到底，黄海川从今年给各单位下拨的财政拨款上扣钱，并不至于真的会让下面的单位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这里面，黄海川是有认真算了一笔账的，黄海川虽然有霸道的一面，但并不意味着他不讲理，民政局要给烈士家属、三老人员发抚恤金、补贴等等，从没被扣的那部分拨款里面发钱是绰绰有余的，剩下也足够民政局接下来半年的经费。 当然，要是民政局的人天天上酒店吃喝报销，那经费肯定是紧张的，若是减少点这方面的支出，钱自然是够用，关键还是看这个钱怎么个花法，陈铭身为民政局的老大，虽说民政局不是个油水很足的部门，比起国税、地税这种油水丰厚的部门差了不是一点半点，论实权，比公安局这种暴力机关也没啥强权可说，但陈铭在民政局里当着土皇帝，日子却也是过的煞是滋润，每天无所事事，吃吃喝喝，日子是惬意的不能再惬意，黄海川打财政拨款的主意，陈铭自然也是不爽，谁也不想自己的日子过的紧巴巴的，所以陈铭暗中搞小动作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之所以敢第一个跳出来，主要还是因为陈铭自认为自己找了个很合适的事因，进可攻，退可守，黄海川不能拿他怎么样。 路鸣和方啸都眼巴巴的看着黄海川，黄海川才是决定者，他们顶多也就是在旁边提提建议，要怎么决定还是得看黄海川自己，以路鸣对黄海川的了解，路鸣心里还是猜测黄海川不会妥协的，哪怕是间接的妥协都不会。 “何秘书，打电话叫陈铭过来一趟。”黄海川沉默了一会，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黄县是打算？”方啸对黄海川的决定有几分好奇。 “这补贴还是要由民政局自己发下去，陈铭配合固然是好，不想配合也得配合。”黄海川的口气很是强硬。 方啸听得苦笑了一下，“这陈铭也是脑门带刺的，怕是不会乖乖配合。” “他要是不打算配合，我可就打算让审计局派一个工作小组到民政局里好好审计一番了。”黄海川一点都不客气的说着。 方啸和路鸣彼此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了然的神色，似乎这才更符合黄海川的行事风格，唯独方啸有所担心道，“这样搞会不会引起陈铭更大的反弹？他要是到市里去乱说，到时候怕是对黄县的名声不利。” 方啸话里暗暗提醒着黄海川别忽略了陈铭背后那位靠山，市政协副主席宋明，这种退居二线的老干部不见得能成什么事，但却是少不了坏事的本事。 民政局局长陈铭接到何齐的电话，听到是黄海川召唤时，陈铭眼里有几分得意，对着坐在对面的副局长黄斌扬了扬眉头，笑道，“黄海川现在要见我，不知道我们这位年轻的县长还会不会坚持之前的决定。” 陈铭的话里依旧是没有丝毫尊重的意思，县长召唤，他一个局长应该是要火速赶往，此刻却见他慢悠悠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了下时间，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副局长黄斌也站了起来，不忘拍陈铭的马屁道，“黄海川只是个外来户，刚到溪门就敢这样搞，肯定是不得人心，陈局您这次的举动，肯定让其他兄弟单位的人竖起大拇指。” “哼哼，希望如此。”陈铭哼哼两声，笑眯眯的从办公室内走了出去。 溪门县的县城不大，民政局离县政府也不是很远，坐车过去也就是几分钟的事，要是开快一点，五六分钟甚至都能赶到县政府，陈铭坐上车，难得一见的嘱咐了下司机，县城内开车要开慢点，安全第一，不用太赶。 司机诺诺的点了点头，心说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以前也没见过陈铭有过这种吩咐。 七八分钟的路程，陈铭直至十几分钟后才赶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这会，方啸和路鸣两人已经离开，对于方啸最后提醒的话，黄海川记在心里，但也没多大在意，陈铭有没有胆子到市里去告他的黑状他不知道，但他还真不怕这个。 第206章 “来了？”陈铭一走进来，黄海川眼皮子微微抬了抬，仔细一听，这语气是不冷不热，看不出黄海川内心的真实想法，但黄海川目光从墙上的挂钟扫过，这个细微的举动显示了黄海川心里的不满，嘴上的淡淡的说了一声，“坐。” 陈铭点了点头，猫着腰在黄海川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虽然内心有轻视黄海川的意思，但当着黄海川的面，陈铭自然是没有这个胆子表现的太明显，尽管他对黄海川这位年轻的代县长确实是嗤之以鼻，很是不屑。 眼见黄海川‘吱’了一声，就再也没有任何话语，低头对着办公桌，似乎正在看着什么文件，直接将他忽略掉，这种安静的场景又慢慢的过去两三分钟，陈铭嘴角逐渐有几丝冷笑，这就是所谓的‘学习时间’了，黄海川是对他不满了，陈铭也不以为意，他倒是很有耐心继续‘学习’下去，就算是坐到晚上下班也没关系。 又过去了十来分钟，办公室依旧是静得要命，黄海川抬头看了陈铭一眼，“给烈士家属和三老人员发放的补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今年没有按时发放？” “黄县，是这样的，往年这个时候，县里的拨款都下来了，我们局里也能按时将补贴发放下去，今年不是情况不一样了嘛，县里的拨款少了很多，我们局里也就没这个钱去及时发放补贴，所以只能拖一拖，看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发。”陈铭信誓旦旦的说着，双眼同黄海川对视着，丝毫不怕黄海川会发怒，他心里其实更有几分大逆不道的想法，不知道这个年轻的代县长被人激怒后会是什么样子。 陈铭很失望，他没能从黄海川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神色，黄海川的冷静出乎他的意料，陈铭原本以为黄海川年纪轻轻就志得意满的坐上领导岗位，应该是属于心浮气躁的那类才对，黄海川此刻的表现多少让陈铭有些失望。 “陈局的意思是县里什么时候把拨款给拨全了，你们才有钱发这个补贴是不是？”黄海川语气平淡的盯着陈铭，平静的表情下，已经隐含杀气，黄海川不介意杀个典型来给自己立威，他刚刚当上这个代县长，很多人对他不服，黄海川心知肚明，有人想主动送上头来给他祭旗立威，黄海川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黄县，现实的情况确实是这样，县里的钱要是不全拨下来，我们局里确实没钱来发补贴，溪门县的情况您也知道，经济滞后，我们局里也没什么自生财路的路子，所以实在是没多余的钱。”陈铭端坐起了身子，一本正经的说着。 “我不管你们局里有没有这个钱，这个补贴，必须在一个礼拜内发下去，没有钱，你们局里自己去想办法，一个礼拜后要是我没见到补贴发下去，我只问你的责任。” “黄县，我们局里确实没钱啊，您……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嘛，总不能让我们局里去当街抢劫吧。”陈铭表情恰到好处的苦笑了一下，嘴上没有半点松口的意思。 “你们局里有没有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年的拨款已经下去了，也足够你们局里的办公经费和发放补贴的需要，要是真没钱的话，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局里的经费都花哪去了。”黄海川瞥了陈铭一眼，这是他给陈铭的最后一次机会，若是陈铭还继续把他的话当耳边风，那么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以他一县之长的身份跟陈铭说这么些话，陈铭还是‘执迷不悟’，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黄海川‘杀人立威’的想法也就更坚定。 “黄县，我们是真没这个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黄县，您身为领导，也不能这么为难我们这些下面人不是。”陈铭很是‘无奈的’说着，这话说出来，已经是实实在在的挑衅着黄海川的权威。 黄海川嘴角莫名的咧开了一丝笑意，双眼盯着陈铭看着，片刻，黄海川忽的出声道，“真没钱？” 陈铭被黄海川这话说的一愣，随即坚决的摇着头，“黄县，我们是真没钱。 陈铭说完，似是不甘心的又多嘴了一句，“黄县，要是把今年扣下的那部分拨款拨下来，我们就有钱来发那个补贴了。” 黄海川脸上的笑容如同波浪一般在脸上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盯着陈铭，那笑容已经宣判了陈铭死刑，给脸不要脸，黄海川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坐上这个代县长的位置，也该拿个典型来立威了，不然还都当他这个代县长是纸糊的。 陈铭说完话便坐着没吭声，很有耐心的等待着黄海川的回应，黄海川脸上笑容隐现的盯着他，使得陈铭心里微微一凛，对黄海川莫名出现的笑容感到有些发寒，按理说黄海川该被他激怒才对，即便是强忍着怒气，应该也不至于还有心情笑，这会看到黄海川还能笑得出来，陈铭总感觉心里有那么一丝不对劲。 黄海川没有说话，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陈铭一愣，随即也站了起来，道，“那黄县您先忙，有什么事再找我。” 陈铭施施然的从黄海川的办公室离开，琢磨着黄海川刚才的反应，心想黄海川最后那笑容又是怎么个意思？ 陈铭离去，黄海川沉吟了一下，将何齐叫了进来，让其将审计局局长张昭泉叫过来，黄海川的目的不言而喻，他已经决定要拿陈铭立威。 张昭泉的态度可以说是端端正正 ，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比起陈铭慢条斯理的过来，张昭泉起码表现出了对上级领导的尊重，至于其内心是否有对黄海川产生什么轻视心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黄海川的态度很是干脆，随手示意张昭泉坐下，黄海川直奔主题，“张局，我要你们审计局派一组审计人员到民政局，对民政局过去几年的财政情况进行审计。” 屁股刚坐稳的张昭泉差一点就没回过神来，愣了一下，张昭泉看着黄海川，眼神中的诧异自是不用多说，溪门县城就这么大点地方，机关大院传播消息的速度那更是毋庸置疑，张昭泉才刚听说有人上县政府来‘讨钱’来了，用心打听一下，这些‘讨钱’的都是些什么人很容易就打听清楚，事情无疑是跟民政局有关，再深一步联想下去，民政局的人是不是有推波助澜之嫌，那就有待商榷。 事情才过去一会，黄海川找他过来，开口就是要他派一支审计组到民政局去审计，张昭泉心里怦怦的跳了起来，对面这位年轻的领导是真狠啊。 张昭泉没敢质疑黄海川的意思，陈铭后面还有点依靠，他这个审计局长可真的是媳妇熬成婆，一步一步从小办事员的身份熬到现在的局长，二三十年的苦熬才有了现在这来之不易的正科，陈铭有胆子来挑衅黄海川的权威，他却是没这个胆量，五十多岁的年纪了，头上半头白发，张昭泉巴望着能安安分分退休也就知足了。 眼下黄海川说要派一支审计组到民政局去审查，张昭泉神色迟疑着，嘴上没敢说反对的话，只是张昭泉心中也有自己的顾虑，谨慎的措辞着，“黄县，我们局里这边是没问题，只是民政局那边？” “怎么，你们审计人还得考虑被审计人的想法不成。”黄海川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昭泉。 张昭泉诺诺的笑了两声，他这个审计局长实在是太胆小了，这跟审计局的工作性质也不无关系，审计这工作，要说它重要也重要，要说它不重要也不重要，事实上，审计局大部分都是以一个摆设的身份存在着，每年审计局公布出来的那些数据有多少水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这也怪不得审计局作假，因为这个部门的定位实在是太尴尬了，负责审计，但自身的权力却是有限的很，那么，其他行局不买审计局的面子是十分正常的，审计局也根本就不能对那些被审计的部门产生足够的威慑力，同检察院和纪委这两个部门比起来，审计局连当小弟提鞋的份都不配，当然，这几个部门也没啥可比性，笔者在这里也就纯粹一说。 话回到眼前，张昭泉熬到头发发白才当成了局长，这几年也没做过什么大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张昭泉是老老实实的守着审计局这一亩三分地，没啥作为，对这种不作为的做法，张昭泉甚至十分享受，反正不得罪人总比得罪人好不是，真要是正儿八经的想在审计工作上较真，那到处得罪人是肯定的，张昭泉没有这个胆量，也没那么硬实的腰板。 按理说黄海川是一县之长，嗯，虽然还是代的，但总归是名正言顺主持县政府工作的一把手，有政府一把手发话，张昭泉应该是挺起了腰板，拿着圣旨去办事才是，怕得罪民政局的人？那算什么，有县长撑腰，民政局算什么。 偏偏张昭泉心有顾忌，民政局看起来不是一个强势的部门，但陈铭绝对不是个善茬，而且黄海川在溪门的威望还不够，县委书记汪东辰还不知道对这件事是什么样的看法，张昭泉有顾虑是正常的，追根究底，也是源于张昭泉对黄海川没有足够的信心，生怕自己急吼吼的去当了黄海川的马前卒，最后却是羞刀难入鞘，严重点，甚至会晚节不保……官场斗争，随时都是少不了充当炮灰的牺牲者的。 张昭泉的沉默落在黄海川的眼里，黄海川一时也有些心冷，难不成他堂堂一个代县长了，要干点事还这么难？这种丧气的想法在黄海川脑海中一闪而过，下一刻，黄海川被激起了更大的斗志，年轻人终归是有年轻人的资本，他还年轻他怕什么？黄海川如是想着，只要做的事是对的，黄海川也不怕从老领导周明方那里得到支持。 黄海川从来也不缺血性和魄力，别人要阻止他干什么事，他就要别人付出代价，张昭泉沉默，黄海川亦是没再说话，让对方自己做出选择，张昭泉若是不听招呼，那他只有采取别的办法去对付陈铭，黄海川就不信这个邪了，他一个县长收拾不了一个局长？至于张昭泉，对方不听话，那就等他腾出手来再找张昭泉秋后算账。 第207章 张昭泉微抬起头，似乎想看黄海川此刻是什么样的反应，看到黄海川眼底深处隐隐有寒光闪过，张昭泉心里一惊，想到自己这番犹豫的态度在黄海川看来肯定是招人恨，张昭泉心里略微有些不安，官场中的那句至理名言，欺老不欺少，黄海川是年轻，但却是欺负不得，谁知道对方将来会走到什么层次，这时候委实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 狠狠的揪了下头发，五十多岁的张昭泉突然也血性了一把，果断的点了点头，“黄县，您吩咐的事我马上去办，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黄海川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张昭泉一下子变得有魄力起来，倒是让他有点诧异了，想到对方选择站在了自己的阵营，黄海川的心情好了不少，脸上的笑容柔和了许多，笑道，“那我等着张局的好消息。” 张昭泉用力的点着头，颇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气势，对张昭泉来说也是如此，五十多岁的他也没想过还会再做点令自己热血沸腾的事，原本能够安心退休是他的最大愿望，这一刻，张昭泉突然也萌生了干点事情的念头，他也就三四年的仕途生涯了，也没指望着能够再进步，那也就没必要再去担心别的，所谓无欲则刚，体制里面，能卡住干部进步的手段应该说一件最大的杀器，但对那些对进步已经没啥念想的干部，这森严的体制，其实也就没显得有多大的约束力了，人家都已经无欲无求了，你还能干嘛？ 张昭泉既然抱着豁出去的想法，那他肯定是要配合黄海川来好好的搞一下了，陈铭不是善茬，但发起狠来的张昭泉也不是好欺负的。 张昭泉走了出去，张罗黄海川吩咐的事情去了，机关单位里，没有一个敢说自己是清清白白、没有半点猫腻的，凡事都经不起认真，审计局平常是个摆设，没多大的作用，但要较劲起来，想查出点东西根本不难。 黄海川晚上是和钟灵一块吃饭的，同桌的还有钟灵的女助理刘彦，一顿饭吃的有说有笑，钟灵如今已是大公司的董事长，眼光是今非昔比，黄海川同钟灵聊起有关溪门的经济发展问题，钟灵提出了自己的一些见解，黄海川一时也来了兴趣，同钟灵聊得颇为兴起。 县城的金风茶庄，这家毫不起眼的茶庄里，位于县城主城区的一条街巷里，茶店的规模不小，从外面看进去，装饰也很不错，古色古香，只是不知道是否因为店面位置不好的关系，茶店的生意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极少有人会知道这家茶店的老板是李光头，而今天，茶店外面更是停了两辆车，一辆是挂着政府牌照的普通轿车，一辆则是私家车牌的豪华奔驰车。 奔驰车的车主是李光头，溪门县里面认得李光头车牌的人其实是不少的，能有那个分量直接跟李光头接触的都知道李光头开的是奔驰车，在溪门这个并不发达的县城里，上百万一辆的豪华奔驰并不是很常见，起码不像宁城市区那般，街头随处可见的奔驰和宝马。 茶店是套间的格式，外面是经营区，里面却是还有两个十分精致的包厢，平常并不对外开放，只用来李光头作为接待贵客所用。 事实上，真能走进这两个包厢的人并不多，李光头基本上也很少用过，因为李光头本人很少来这个茶店，以至于这个茶店的服务员都不知道李光头就是茶店的幕后大老板，明面上，茶店的登记经营者就是店长李春芳，李春芳是李光头的人，说穿了就是李光头的情人，只不过李春芳却是有夫之妇，长得着实是风情万种，三十五六岁的年纪，一点不显老不说，那风姿绰绰的少妇风韵，很是能激起男人的荷尔蒙，李光头当初也是花了大把的金钱才将对方俘获，对方是有老公的人，李光头对此一点不在意，恰恰是因为这一点，李光头每每在跟对方翻云覆雨时，想想睡的是别人的娇妻，那种征服感尤为畅快。 李光头开这家茶店，除了是讨情人欢心，也有存了自己办一些私事方便的想法，有时候他要接待某些人，还真少不了一处私密而又安全的所在。 此刻，李光头的车子停在外面，他人自然也就在茶店里面，其情妇李春芳正尽职尽责的在外面守着，套间里的精致包厢里，李光头正一脸恭敬的坐在檀木椅上，在其对面，赫然是溪门县的当家人物，县委书记汪东辰。 包厢里，除了汪东城和李光头两人，还有汪东辰的秘书陈俊，作为汪东辰的心腹，陈俊无疑知道汪东辰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他也没少为汪东辰干一些‘私活’。 李光头这会坐在汪东辰的对面，少不得将自己的苦水给吐了出来，今天娱乐城可是遭受了公安、消防、工商、卫生等好几个部门的联合检查，这自娱乐城开始经营一来，还是头一遭，背后有汪东辰撑腰，李光头并不怕什么，今天这次联合检查，陈俊昨晚已经暗示过他，李光头心里有底，他来找汪东辰，无非也是为了那个纠缠不休的林茂。 今天上午林茂就放话了，要娱乐城找出昨天跟他起冲突的那个人，李光头真是欲哭无泪，就算是他在溪门县可以呼风唤雨，发动街面上的大小混混去找人，也不一定有本事立刻就将人找出来，溪门县可是有上百万人口来着，再说人家万一不是溪门人呢，上哪去找这个人？李光头的影响力也就仅限于溪门而已。 李光头会在意林茂，关键还是林茂表现出了与其嚣张相匹配的实力，昨天林茂在娱乐城跟人打架吃了亏，这事本跟娱乐城没关系，林茂却偏偏不讲理的怪罪到娱乐城身上，还撂下了狠话，李光头原本对林茂的话是嗤之以鼻，溪门县最大的是谁？最大的是县委书记汪东辰。 汪东辰又是什么人？是他李光头背后的真正靠山，别人会不管娱乐城的死活，汪东辰绝对不会撒手不管，他去打点县里的官员还要花点钱，求到汪东辰身上，却是不用花半分钱。 确切的说，不能算是求，应该算是汇报，因为这娱乐城有一大半的资产要算汪家的，李光头在其中占有的份额还不到百分之四十，他只是半个老板加经营者的身份而已，当然，李光头本身也从其中获得了巨大的利益，娱乐城的利润，李光头能按比例获得近百分之40的份额，这也是李光头甘心替汪家赚钱的重要原因，只不过表面上大家都只知道娱乐城是他李光头开的而已。 因此，说汪家是娱乐城的大老板是没错的，李光头见汪东辰，可以说成是汇报娱乐城工作，碰到麻烦找汪东辰解决，也不能算求，汪东辰暗中出手解决，那也只是为自家的生意解决麻烦而已。 汪东辰是娱乐城背后真正的老板，林茂能逼得汪东辰做出退让的架势，真的组成了一支联合检查组到娱乐城检查，可见林茂的本事，李光头内心也完全收起了对林茂的轻视，昨晚陈俊暗中通知他有关汪东辰已经做出的决定，让他赶紧将娱乐城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都收拾干净，李光头也是连夜整顿，这才有了上午那一幕。 联合检查组到娱乐城里面检查，确实没检查出什么违法违规的东西来，至于检查组是不是有个别人放水，那就另当别论，起码公安局的人是会较真的，路鸣就嘱咐参与检查的公安局人员要认真，但最终也没能挑出实质性的毛病来。 李光头昨晚也向陈俊打听了林茂的来历，知道对方是省城公安局局长林刚的儿子，李光头也是暗暗咋舌，要是林茂老子是宁城市公安局局长的儿子，那恐怕真能掀了娱乐城的底，起码宁城市局可以在不通知溪门县的情况下就直接突袭检查，那娱乐城可就真的遭殃了，里面不仅有赌博、色情服务等供人玩乐的东西，也的的确确有毒品存在，那是供一些大老板找刺激玩乐的，并没有对外开放，所以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但也经不起查。 江城市作为副省级的省会城市，江城市公安局也比宁城市公安局高了半级，但这里面却有一个不能忽略的事实是：溪门是在宁城市管辖的范围，你江城市公安局就算是比宁城市局牛逼，你还能公然派大量警车到溪门县突袭检查不成？手伸得太长那就坏了规矩了。 县官不如县管说的就是这个理了，林茂在江城公安系统是公认的太子爷，但他这招牌到了宁城市就没那么好用了，这也是林茂吃了亏后想找回场子却又使不上劲的原因，只能求到张国力身上，因为别人不见得要买他父亲的面子。 “汪书记，林茂今天还过来娱乐城示威了一阵，这小祖宗要是一直盯着咱们娱乐城，以后娱乐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李光头有些担心的说着，对面的汪东辰仍是一脸的沉稳，一点都不着急，李光头心里也是佩服的紧，娱乐城真出了事，汪东辰的损失肯定比他大，这会就他急上眼了，汪东辰倒像是没这回事一般。 “不过是一个不成器的公子哥而已，他吃了亏，让他发几天火也就是了，他还能一直呆在溪门不成，他要是有这个耐心呆着，我也不怕陪着他折腾，就怕他呆个几天就没这个耐心了。”汪东辰不屑的笑了笑，要不是张国力出面跟他打招呼，他还真不用太在意林茂的父亲，一个外市的公安局长，手还能伸得多长？汪东辰卖的是张国力面子，这也是他希望借此能跟市长张一萍拉上关系的手段而已。 “就怕这个小祖宗从没吃过亏，这次在我们娱乐城被人打了，真把他给惹急了。”李光头苦笑了一下，这几天，娱乐城只能是正儿八经的做些正当生意了。 “这里是溪门。”汪东辰平平淡淡的说了一句，隐有些不满，似是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李光头忙不得的笑着点头，“汪书记您是溪门的天，其他人自是在溪门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倒是我多虑了。” 李光头对汪东辰也算是知之甚深，这位溪门县的一把手很忌讳别人挑衅他的权威，他刚才那话，多多少少是犯了忌讳，李光头也忙补救了回来，小心的瞧着汪东辰的脸色，李光头心想有汪东辰庇护，他在溪门其实也没啥后顾之忧，完全没必要太过于担心。 第208章 “类似今天的联合检查不会再有下次，你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汪东辰瞥了李光头一眼，再次给其送了颗定心丸，汪东辰说这话并非是无的放矢，张国力向他张口了一次，他也应了张国力的要求，张国力要是自重身份，那就不可能再开口第二次，再者，溪门县的掌权者是他，成不成立这种联合检查组还不是他说了算。 “有汪书记您在，我当然是没什么可以担心的。”李光头笑着点头。 包厢里的气氛沉寂了一下，汪东辰的秘书忽的站了起来，朝李光头微微笑了笑，“我出去外面走走。” “春芳在外面，陈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她说。”李光头笑着站了起来，做出了一个送的姿势，随后才坐了下来，心里微微一凛，李光头知道汪东辰是有话要提点他了，这话连陈俊这样的心腹都不适合听，李光头心里不禁也多了几分凛然。 “娱乐城最近的经营情况如何了？”汪东辰扫了李光头一眼，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轻抿着。 “还……还行啊，生意还是很好。”李光头神色一怔，汪东辰这个真正的‘大老板’可是从来没问过娱乐城的情况，每年都是他把分城的利润打进汪东辰指定的银行卡里，然后知会汪东辰一声，汪东辰都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一声知道了，然后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两人平常更是很少见面，甚至于汪东辰似乎从来不担心他会私吞利润似的，从没提出过要查账，今天突然问起了娱乐城的经营状况，这当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李光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说话都有点间歇性的结巴。 “汪书记您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莫不是把娱乐城交给我经营不放心？”李光头讪笑着，“汪书记要是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可以派一个人过来监督，我还是很欢迎，说实话，自己一个人经营了这么大一个摊子，我还是有点不适应，生怕辜负了汪书记您的期望，我自己亏钱不要紧，就怕汪书记您没赚到钱。” 李光头说出这话时，脸上故作轻松，放在桌底下的双手却都拽得紧紧的，不动声色的关注着汪东辰的反应，他没在娱乐城的账本上动过手脚，但要是凭添多一个人来对娱乐城的事指手画脚，李光头肯定是不乐意，像现在这样，汪东辰只是负责收钱，其他一概不管，将娱乐城放手让他经营，就让李光头很满意这种合作模式。 说到两人的这个利润分配，就不得不提一下这娱乐城当初能够建立起来的一些往事，李光头从开游戏厅起家，在游戏厅上赚到了第一桶金，然后接二连三的在县城内开起了好分店，积攒了一些早期的资本，随着游戏厅风靡时代的过去，李光头又开始投资起桑拿房，ktv等娱乐场所，算是成了溪门县早期富起来的一批人之一。 李光头年轻时也曾是混过的人，并且搏下很响亮的名声，身旁有一帮小弟跟着，这也是李光头的游戏厅当时能够生存下来并脱颖而出的原因，要知道，游戏厅这种地方是最乱最容易出事的地方，开游戏厅的老板肯定要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缺了哪一个都撑不住场面，李光头自身就是混混起家，又闯出了响亮名声，能镇得住那些惹事的人，再加上为人活络，善于跟派出所、公安局的人打关系，舍得花钱，跟相关执法部门的负责人关系都搞得不错，这也是李光头的游戏厅通常都没人来查，能够做大的原因。 李光头后来投资桑拿房、ktv，也算是有点身家的人，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跟汪东辰认识，李光头机灵又善于逢迎，很快就巴结上了汪东辰，那会汪东辰可还只是县长，后来才做到了县委书记，成为溪门的大老板。 汪东辰的官越做越大，李光头的心思也愈发活络起来，想借着这可遇不可求的人脉关系将自己的生意做大，李光头琢磨起开一家娱乐城来，但那会他的身家也就两三百万，建一栋娱乐城，哪怕是在溪门这样的穷地方，预算下来，少说也要上千万，这还是没算上娱乐城这块地的地价。 李光头资金不够，自然就将主意打到汪东辰身上，要说李光头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是偶然因素，李光头敢舍敢拼，他愿意出钱来建娱乐城， 而且只要百分之35的股份，剩下的归汪东辰，但汪东辰在必要的时候要帮他解决土地和银行贷款的问题。 李光头的提议一下子将汪东辰打动了，不得不说，李光头给汪东辰送上了一份大礼，汪东辰手上最不缺的就是权力，溪门县也不是什么经济发达的大城市，批块土地不至于出问题，那些大城市，或许是寸土寸金，溪门县的土地却是不值多少钱，何况那还是五六年前，地价真的是一点都不高，汪东辰觉得自己做这笔生意很划算，按照李光头给他提供的图纸，娱乐城要建造六层，加上内部高档的装修啥的，一千万都拿不下来，李光头却只愿意占百分之35的股份，这让汪东辰觉得很划得来，看着李光头的目光也跟着欣赏起来，心说这人还真是识趣的很。 因为对他而言，他只是张张嘴的问题，就能白得几百万的大礼，汪东辰那时的心态也是琢磨着自己干到县委书记这位置上也基本爬不上去了，总得开始为自己退休后的生活考虑，不给自己谋点钱财，退休后的生活怎么过？况且他也得为自己子女考虑不是，要让子女后半辈子不愁吃喝，也得大量的钱财，出于各种各样的因素，汪东辰很快就应下了李光头的要求，和李光头做了这笔交易。 汪东辰答应跟李光头做交易，但却仍然谨慎的很，生性小心的他并没有亲自出面，在土地和银行贷款问题上，汪东辰都是隐藏在幕后，让秘书出面，这也让人无法猜测到这事会真的跟他扯上关系，知情的人还道这是陈俊和李光头的私人关系。 这么几年过去，李光头早已经连本带利的将自己当时的投资给捞了回来，作为溪门县规模最大也是最早建起来的一家综合性娱乐城，娱乐城这几年可以说是赚的盆满钵满，有汪东辰深深的隐藏在幕后暗中护航，娱乐城更是没出过事。 当然，汪东辰之所以会隐藏的这么深，主要也是因为李光头会做人，那些该打点的部门，李光头照样会一一打点，而且出手依旧大方，并没有因为背后有汪东辰可以倚仗，就对那些需要孝敬的部门和领导吝啬，汪东辰对李光头的这种做法也是十分赞赏，并没有说什么，几年下来，也就给人造成一种错觉，以为是李光头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社会上的，官场上的关系都不缺，才有娱乐城今天的局面，谁又能想到县委书记竟会是娱乐城真正的大老板。 现在娱乐城的利润是一年比一年好，去年更是达到了上千万，汪东辰的那张秘密银行卡每年都能多出好几百万的钱来，汪东辰也就更放任李光头去独自经营，他也不怕李光头是不是会在账簿上动手脚，这几年没提出过一次要对账，他相信李光头还没这个胆子，李光头只要聪明点就知道现在能有这些是靠谁在背后支持，他能让李光头发达，也能让李光头坐牢去。 这会，汪东辰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李光头，少顷，才笑了笑，“你这几年将娱乐城都经营的很好，我相信没人能比你更适合经营娱乐城。” 听到汪东辰这句话，李光头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双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嘴上不忘谦虚道，“汪书记过奖了，我只是尽力做好而已，当不起汪书记您这么高的称赞，我一直抱着一个想法就是不让汪书记您亏钱，我自己的钱要是全亏了，我也不会眨下眼睛，最主要的就是怕汪书记您失望。” 李光头时时不忘拍汪东辰的马屁。 汪东辰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李光头的马屁受用的很，只是下一刻，汪东辰说出的话让李光头恢复了笑容的脸上登时凝固，“听说娱乐城有牵涉到毒品？” 对汪东辰突然问出来的这句话，李光头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娱乐城开业之初，汪东辰就有警告过他，毒品这块是绝对不可沾染上的，李光头也谨记在心，但随着娱乐城经营日久，一些有钱人喜欢玩玩刺激，娱乐城里面没有提供，一些人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搞到了摇头丸、k粉之类的，李光头发现了这一现象，就动起了毒品的主意，毒品的利润实在是太高了，李光头控制不了自己不动心，有心碰这玩意的李光头很容易就通过道上的人找到了上家，在娱乐城里搞起来毒品这玩意，事实证明，在娱乐城搞这东西实在是在正确不过的事，因为娱乐城树大根深，没警察会来查这里，这也让所有人都认为娱乐城是最安全的地方，娱乐城的生意不知道火爆了多少，一年上千万的利润就是这么来的，不过李光头也记着汪东辰曾经的警告，不敢搞得太大，要不然利润又何止一千万。 李光头觉得汪东辰是早该知道这事的，汪东辰平常不过问任何事，跟他的联系又是少之又少，但李光头不至于傻得去认为汪东辰就对娱乐城的事情不知道，身为一个县委书记，身边永远却不了耳目，汪东辰想要了解溪门县内的任何事，不用多长时间就能摆上他的桌面，李光头估摸着汪东辰一直没吭声，是默许他的行为，眼看着去年一年的利润史无前例的突破了千万大关，李光头本来都打算适当的放开手脚去干了，汪东辰这突然一的句话，让李光头心里一下拔凉拔凉的。 有些琢磨不透汪东辰问这话背后的意思，李光头一时也不敢说话，看汪东辰的神情，李光头知道对方肯定是知道有毒品这事的，只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等到现在才突然说起这事。 “毒品这块，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不能碰，看来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汪东辰凝视着李光头，一脸肃容，看不出其内心真正想法。 “汪书记，其实我也没怎么碰，只是小打小闹而已。”李光头干笑了一下，望着汪东辰严肃的神色，心里忍不住腹诽了一下，心说收钱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说什么，这会才吭声，早上哪去了。 “小打小闹？”汪东辰饱满的面容上微微皱了下眉头，“毒品这东西能小打小闹吗？” 李光头没再吭声，汪东辰突然说起这个肯定也会有下文，李光头也不再多辩驳些什么，静静的等汪东辰下面的话。 “毒品这东西是会出大问题的，出了事我也兜不住，从今天开始，我不希望听到有关这方面的事。”汪东辰淡淡看了李光头一眼，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 李光头迟疑了一下，也只能苦笑着点头，汪东辰的话他无力去反抗，要不然不用等别人收拾他，汪东辰就能先收拾了他，尽管李光头自认现在也有一些能反过来掣肘汪东辰的东西，但那是用来保命用的，不是用来跟汪东辰翻脸用的。 成功大厦的酒店里，上午才到娱乐城里耀武扬威了一阵的林茂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和张国力几人坐在一起吃饭，林茂说着上午的事，更是少不了对张国力的感谢，没有张国力去跟汪东辰打招呼，林茂也没办法出这口气恶气。 只是唯一让林茂觉得不爽的是在娱乐城里竟然没查出任何东西来，因此，此刻林茂尽管气出了不少，仍是有不少怨气，恨恨道，“那家娱乐城肯定有政府背景，要是没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我就不信这么大一家娱乐城会没有半点猫腻。” “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有什么不干净，指不定人家确实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呢。”孙祥半开玩笑的摇了摇头。 林茂一脸不以为然，“孙哥，那种娱乐城通常会有哪些勾当您又不是不清楚，你相信有一家娱乐城会干干净净的？” “呵呵，甭管人家是不是有啥猫腻，你气也出了，还想怎么着？”孙祥看了林茂一眼，笑道。 一旁的张国力也适时的插话道，“小林，为了你这事，我都去跟汪东辰张了一次嘴了，你就算是想不依不饶，我也不好意思去张两次嘴了。” 林茂一脸悻悻然，张国力说的话在理，他也没法反驳什么，只是想到没能真正的整到娱乐城，林茂总归是有所不甘。 就在林茂几人边吃边聊时，从楼梯走上来两个男子，两个男子扫了全场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走到了林茂等人旁边的桌子坐下。 第209章 从楼梯走上来的两个男子在张国力和林茂几人身旁那一桌坐下，两人跟来酒店吃饭的客人没有任何两样，其中一人边拿起菜单看着，边笑着同另一个人聊着，只见没有拿菜单的那位声音颇有几分侥幸道，“王澹，你听说了没有，今天金玉娱乐城被检查了，据说是好几个部门一块检查的，啧啧，幸好我最近这几天都没去，要是运气不好赶上今天这种检查，被家里那母老虎知道我在外面找小姐可就得跟我闹离婚了。” 男子说了几句，神情又有些惋惜道，“以前都说在金玉娱乐城里面是最安全的，也从来没听说过那里有人去检查，看来现在连金玉娱乐城也不安全了，以后出去偷吃还是得小心点。” “嘿，张锋你这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金玉娱乐城能办得有声有色，人家在县里面是有靠的，我昨晚才去娱乐城逍遥了一番，当时就听娱乐城的工作人员说了，今天上午有人要去检查，人家昨晚就在准备应付今天的检查了，上午的检查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去了几十号人，听说有好几个部门的，但结果怎么样？还不是没检查出什么东西来，我估计啊，这检查也就是走个形式而已，指不定县里的那些相关部门在和娱乐城联手唱双簧呢，忽悠咱们这些老百姓而已。”点菜的男子笑了笑，继续看着菜单。 “说的也是，早就听说这娱乐城在咱们县里有很深的背景，看来传言非虚了，就冲娱乐场那么大的一个地下赌场，要是政府那些部门突击检查的话会查不到？说出去谁信啊，除非那些人都是瞎子。”男子撇了撇嘴，“上次我去找了一回小姐，也到地下赌场见识过，亲眼见到了什么叫豪赌，有位富豪一出手就是一两万，接连输了十几万才停手，我当时还以为是什么大老板，后来听旁边的人私下议论才知道，原来是县里的官员，也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出手真是阔绰，我估摸着县里那些当官的对金玉娱乐城猫腻都一清二楚的。” “呵呵，在娱乐城里玩乐，本来就能经常碰到那些机关行局的，咱们又不是什么大城市，县城不大，也就这么几个玩乐的场所，娱乐城又是做的最大的，县里的那些官员肯定没少光顾，我可不信一个个都是清官，不过我也听说了，这娱乐场放出话来了，说是最近不提供那些特殊服务了，过了这一阵子才有，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这次检查有关系。”点菜的那位又是笑着道，将菜单递给对面的同伴，“张锋，你点几个吧，今晚咱们可是说好了，要不醉不归。” “成，我还怕你不成，最近娱乐城那边是没啥好玩的了，晚上没事咱们就来喝两杯，反正回家也没啥事可干。”男子很是豪气的笑着。 两个男子状似随意的聊天，声音并不大，隔一桌未必就能听到两人的话，但偏偏坐在隔壁桌的林茂等人恰好将两人这些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原本正有些悻悻然的林茂如同吃了补药一般，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一下子来了精神的林茂几乎是竖起了耳朵在隔壁桌的交谈，只可惜隔壁桌那自称是王澹和张锋的两人很快就聊到别的话题上去，林茂脸上略略有些失望的神情，失望的情绪仅仅只是一瞬即逝，下一刻，林茂又来了精神，眼神看向张国力，“张叔，你听到了没有，我说的话没错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可是出自溪门本地人之口，可不是我要诬陷什么。” 张国力这一桌已经差不多吃完，刚才因为隔壁桌王澹和张锋的交谈吸引了稍稍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这才多坐了这么一会，此刻听到林茂又将话题扯到娱乐城的事上，张国力也是边笑着起身边摇头，“小林啊，你心中这口气还没出完吗。” 张国力站了起来，孙祥和张然、林茂几人也跟着起身，几人是往酒店楼上的套房走去，吃完饭，张国力是准备回房间喝口茶，饭后喝茶已是成了其日常习惯，即便是出门在外，随身都少不了自带的茶叶。 林茂眼见自己的话并没有引起张国力的多大共鸣，也着实有些无奈，对张国里的反应，林茂也并不是不能理解，人家张国力已经为他张嘴了一次，就算是张国力的妻子是宁城市市长，但张国力这样张嘴，其实也要欠下汪东辰一点人情，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起码下次汪东辰要是有点啥事要求到张国力头上，张国力也就不好完全回绝了不是。 林茂也不是对官场里面的那些门门道道不懂，因此，林茂也没指望张国力能够为他再张一次嘴，为了他的一己私欲去开口要人家一个县委书记派人去查本地的娱乐城，这种事情有些儿戏，敢情这是把县委书记不当官，随便使唤不是？ 而张国力还偏偏为了他这很儿戏的要求去向汪东辰张嘴了，这也是张国力仗着自身腰板硬，能够吃住汪东辰的缘故，但不管咋说，汪东辰已经给了面子，而且还很是大张旗鼓的弄了一个联合检查组去娱乐城检查了，因此，林茂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张国力也满足了他的要求，从这点看，张国力已经很给他这个晚辈面子了，确切的说，张国力是很给他老子面子了，林茂知道自己父亲还有上升空间的，最近他老子很有可能调到省公安厅担任常务副厅长的消息就在省城内部流传着，当然，这消息是真是假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但林茂却是清楚的很，自己父亲出任省厅常务副厅长一职是很有希望的。 而张国力给他面子也可以说成是在自己父亲身上投资。 话回到眼前，眼下林茂心里又开始不忿起来，无非也是听了刚才那两个来酒店吃饭的人讲出来的话而已，是的，林茂认为那两人讲的话绝对属实，甚至于林茂娱乐城还有可能比那两人讲的更加的肮脏，干的违法勾当可能也更多，林茂在省城就不知道在多少娱乐城里面鬼混过，结交的人也不乏一些娱乐城的老板，那都是争相巴结他的人，但凡是娱乐城，里面会有些啥买卖，林茂是知之甚深的。 但口说无凭就是口说无凭，他愿意相信，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相信，这就好比法庭上当事人的证言也不能完全作为证据一般，若是他能拿出什么娱乐城犯罪的实质证据来，那张国力去帮他开口第二次倒还有可能，但林茂却是没什么证据，此刻心里乍然而起的忿恨也是刚才听了别人说的话的缘故，林茂也并非是真的有心要张国力再帮他开口，只是希望张国力等人会认同的话而已。 林茂和张国力几人没有注意的是，在几人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间时，刚才那来酒店准备吃饭的王澹和张锋两人对视了一眼，嘴角都露出了一丝笑意，说这两人是来酒店吃饭的客人也没错，但两人还有一重身份，是县公安局的民警，下午路鸣去了一趟黄海川的办公室，路鸣琢磨着怎么将林茂这个省城公子哥的怒气持续的引到娱乐城的头上，这才安排赵一德使了点计策。 林茂几人回到房间，张国力自顾自的拿起一包新茶叶泡了起来，林茂和孙祥、张然几人也围坐在一旁，林茂自然是还扯着刚才的话题再说，也只有孙祥在应和着他的话。 “小林，你是跟人冲突才吃了亏，跟那个什么娱乐城又没有直接的关系，你把怒火发泄到娱乐城身上也没什么道理，这件事啊，你也别念念不忘了，该揭过就揭过，那个直接跟你起了冲突的人，估计也找不着人了，所以你也别老盯着人家娱乐城，这是两码事。”张国力最终还是发了话了，张国力并不是不相信刚才那两人说的话，虽说王澹和张锋两人是路鸣吩咐赵一德有意安排为之的，张国力是属于不知情者，但他却也相信两人的话，能开得起娱乐城的人，起码得类似于本地地头蛇一类的人物才能镇住场面，要说跟溪门县本地的官员没有什么联系，那他才不信。 只是张国力是来溪门做生意赚钱的，娱乐城就算是干再多违法的勾当也跟他没啥关系，张国力又哪里肯因为林茂的缘故就去找揪着一家娱乐城不放，对他来说，赚钱才是真的，要是为了这事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尽管他不怕在溪门惹麻烦，但也不见得就要主动去找麻烦。 “张叔，我也没说要一直找那家娱乐城的麻烦，这不是发发牢骚嘛。”林茂苦笑了一下，嘴上如此说，林茂的眼珠子却是滴溜溜的转着，心里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先别说张国力愿不愿意，就算是他也不好意思再让张国力去为他张嘴，但不见得他就不能自己暗中做点啥。 在外面应酬的路鸣接到赵一德打来的电话，知道今晚的事情进展顺利时，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容，他并不指望这件事能给娱乐城惹来多大的麻烦，但有一点是一点，他早就看娱乐城不顺眼了，将来真要是有机会，他绝对会将金玉娱乐城查个底朝天。 第210章 第二天上午，黄海川来到酒店同钟灵和刘彦两人汇合，几人一起坐车往乡里去，地处梅林镇和龙山镇交界的那处得天独厚的风景区离县城着实有段距离，特别是车子出了镇中心后的那一段颠簸的山路，车子行驶在上面犹如在蹦床上一般，左右摇晃着，饶是黄海川不会晕车，也都快坐得快吐了。 黄海川此行要带钟灵去实地考察，并没有多带人，随行的也只有他的司机张民和秘书何齐，下到乡镇，黄海川也没让何齐通知镇上的领导，加上钟灵及其助理刘彦还有钟灵的司机，一行六个人两辆车，可以说是轻车简从的前往风景区。 车子在山路上颠簸着，离目的地也逐渐临近了，因为车子颠的厉害，钟灵已经隐隐出现了一些晕车的反应，坐在车上，脸色不太好看，不时还会出现一些干呕，刘彦拿着纸巾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生怕老板一不小心吐了出来。 “钟灵，你没事吧，要不让车子先停下，下车歇一会？”黄海川开口关心道，看到钟灵脸色有些苍白，黄海川也是一脸苦笑，他自个都被颠得头晕晕的。 “我没事，让车子继续开吧，好久没有坐过这样的山路了，有点不太适应，过下就好。”钟灵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她也不能算是晕车之人，不论是上学读书还是当教师的日子，又或者现在当上了老板，出门都免不了用车代步，以前是挤公交，现在是有自己的豪华专车，要是还不能适应坐车就见鬼了，只不过相比在四平八稳的大马路上行驶，这种颠簸的山路无疑让其很不适应。 “也快了，很快就到地点了，你很快就不用再受折磨了。”黄海川笑着给了钟灵一颗定心丸，内心有些歉意，要不是他，钟灵也不会跑这山旮旯来。 “现在是不用，不过待会回去怕是又要受一次折磨。”钟灵苦笑了一下，看了看窗外凹凸不平的土路，钟灵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黄海川，你要带我去的景区我还没看到，姑且不发表评论，不过就这样的交通条件，就算是景色再好，想要发展起一个风景区来怕是够呛。” “交通的问题，我们县里会想办法解决的，不仅这条路要修好，我们还打算修建一条从县城直线到达景区的公路，为景区的发展改善交通条件，要不然这个路况一直没有改观的话，我们也不好意思喊出打造一个优质风景区的口号。”黄海川想都没想就将那张画的又圆又漂亮的大馅饼给抛了出来，事实上，市里根本还没有任何有关要给他们拨款建设风景区的答复，而溪门县想要建设起这个风景区，除了要从外界拉投资，也急需上面的拨款，要不然修建这两条公路的钱都够呛，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溪门县修建这两条公路的钱都还没有着落。 听着黄海川美好的勾画，钟灵点了点头，若是交通条件能改善，那也是解决了一个重要的硬件条件，其它的也就只能等看到景区再说了，虽然黄海川将景区的景色描绘的如何如何好，但没有亲眼看到，钟灵内心也是保持一定的怀疑态度。 三五分钟的功夫过去，景区就在眼前，黄海川一行人下车，和钟灵走在前头，已经到过一次的黄海川亲自给钟灵当起了导游。 一片清凉的水汽铺面而来，一行人站在了从山峰高处飞泻而下的瀑布，如同白银一般激泻而下的水流蔚为壮观，哗哗的水声回荡在山间。 钟灵站了一下，兴许是受到此刻纯美的自然景色熏陶，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伴随着的是对黄海川所说的话的认可，笑道，“嗯，确实还不错。” “山间老酒，香醇飘远，你现在只闻到了香味，具体味道怎么样还要细细品一品才知道。”看到钟灵认同，黄海川的心情也畅快了几分，“我想从你口袋里掏钱，可不敢拿次的东西糊弄你，这里的景观怎么样，你全部看了之后再来做一个详细的评价。” 黄海川的话是实实在在，他指望着钟灵能够掏钱投资风景区的建设，也抱了很大的信心，俗话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要不是这里的景致还拿得出手，黄海川也不好意思邀请钟灵来走走看看，甚至于他见市委书记黄昆明时，也提出了这样的恳求，只是市委那边同样没有任何消息通知他，黄海川心底多少有些失望，若是真的能请动黄昆明到溪门县来走一趟，那不仅是有利于促成风景区的规划，对他同样有着不小的政治意义。 带着钟灵往前走去，这一片还有不少特色的自然景观，黄海川也希望钟灵能够一一欣赏，经过了那类似于一线天的狭小山道，后面别有洞天的景色明显让钟灵眼神又明亮了几分，特别是那湖中的一座座山峰，钟灵看的连连点头，笑道，“以前还在市一中教书时，学校组织教师旅游，桂林和武夷山我都去过，人家说桂林山水甲天下，我看你们这也不差。” “那钟总举得有没有投资的价值？”黄海川笑着盯着钟灵，神色认真。 “在商言商，你都叫我钟总了，那我也得给你一个正式的回答，这里有没有投资价值，说实话，也不全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还要看公司里的投资团队拿出的具体结论，我现在虽然是董事长，不过下面人的看法也不能完全忽视不是。”钟灵笑着摇头，“公司可是还有其他股东呢。” 钟灵如此说，黄海川不由得半开玩笑道，“钟灵，我更相信你这个董事长有乾纲独断的权力。” “董事长是有这个权力，不过我也得为公司上上下下的几百号人负责人，几亿的资金砸下去，要是打水漂了，那我的公司可也就真的岌岌可危咯。”钟灵脸上也严肃起来，正色道。 气氛稍微有点严肃，钟灵很快又笑道，“海川，我明白你的想法，冲着咱俩的关系，我肯定也是会尽量的帮你，你现在是为官一任，自然希望做出一些政绩，这也有利于你将来的升迁，能帮上忙的话，我绝不会推辞，不过这动辄几亿的投资也由不得我不谨慎，对于我当上这个董事长，公司里面也有不少反对声音，所以我现在做事也是务求谨慎，这样吧，你拿一份你们县里建设旅游区的具体规划，我先拿回公司，有什么好消息再通知你。” 钟灵说完似乎又怕黄海川误会她是故作推辞，有些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你放心吧，只要你们这个风景区确实有投资价值，我会极力在公司内部促成这项投资通过的。” 黄海川微微有片刻的愣神， 随即苦笑道，“钟灵，我拉你来考察，虽然也很希望你们公司能够投资，但前提也是你们公司的人认为有投资价值，这样我们双方才能有一个谈判的基础，要是你们公司的其他股东反对声音比较大的话，你千万不要因为咱俩的交情而同你们公司的股东闹僵，这对你来说可不值得。” “放心吧，你看我像做事这么没分寸的吗。”钟灵笑了笑。 黄海川沉默着点头，也没再多说，钟灵刚才的话，多少也说明了其在公司的地位并不是很稳固，黄海川并不清楚钟灵之前那个总经理的职务是从何而来，更不知道钟灵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成了董事长，据他所了解的有关黄氏集团的资料，这个所谓的集团虽然没有那些规模上百亿的大集团规模大，但也有十几亿的资产，这样的公司也不算小了，钟灵在半年内就成了这样一家公司的总经理，紧接着又成了董事长，黄海川对这其中的过程是十分感兴趣的，只不过钟灵从没提起半点这方面的事，黄海川也知趣的没去问。 “对了，那些人好像是在拍摄些什么？”钟灵好奇的指了指不远处湖边的一群人。 顺着钟灵所指的方向望过去，黄海川仔细看了一下，很快就认出这些人的来历，笑道，“那些人是来拍戏的，是京城一家影视公司，听说是来我们这里拍摄一部有关大学生村官的主旋律电视剧，没想到他们也会在这里取景。” “哦，来自京城的影视公司？”钟灵目光一怔，若有所思的望着前面，思考了片刻，钟灵脸上有了笑容，“这里有影视公司来取景，倒是让我对这里的投资价值又添了几分信心。” “是嘛.。”黄海川笑着点头。 黄海川陪着钟灵下乡镇来考察景区，而在县城，审计局局长张昭泉亲自挑选出来的一队精干审计人员在张昭泉的亲自带领下前往了民政局，结果可想而知，审计局的人在民政局里遭到了极大的抵制，民政局局长陈铭仗着背景比张昭泉硬实，根本没把张昭泉放在眼里，让人死死的守在财务科的门口，不允许审计局的人进去，甚至已经叫来了保安准备驱赶审计局的人离开。 第211章 堂堂两个局长，正科级干部，此刻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互相对峙着，张昭泉已经上了年岁，五十多的年纪足足比陈铭多了将近二十岁，说句不好听的话，他要当陈铭的老子也勉强够岁数了，他膝下有一儿一女，大儿子的年纪还真上了三十岁，只不过是比陈铭小了几岁而已，这会陈铭对他怒目圆睁，张昭泉也动了几分火气。 张昭泉一步步苦熬才熬到了这个实职正科，说是摸爬滚打也一点不为过，在官场这个大熔炉历练了近三十年，张昭泉身上早已找不出任何锋芒锐气，熬了三十年才熬成了正科，再有锋芒锐气的人也成被磨得一干二净，张昭泉的隐忍功夫算是够强的了，这会仍是被陈铭激出了几分火气，因为陈铭当中对他骂粗口了，要是私下场合，张昭泉还不会如此震怒，当着这么多人，让他情何以堪？ “陈铭，你也是堂堂的干部，当着这么多人就粗口相向，这就是你一个局长的做派吗？还有，你叫这些保安是什么意思，想动粗吗。”张昭泉喝问着陈铭，脸上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怒气，心里却是早已气得骂开了，麻痹的，当着双方下属的面，你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好歹咱俩都是平级，论年纪，我比你大了这么多，抛去官场的等级不说，你起码也得有点尊老爱幼的表率吧，你也是一局局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对我骂上粗话了，我这心里要是再没三分火气，那我这局长日后岂不是成了别人的笑柄。 “骂人又怎么着，我今天还想打人了。”陈铭脸色张狂的叫嚣着，整个人也处在一种暴怒的状态当中，他没想到黄海川这么狠，直接就想将他撸到底，财务科的所有账本要是都被审计局的人封存审计，那他就真出大问题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陈铭知道这些账本经不起细查的，有很多钱的去向是说不清的，陈铭哪敢真让人查， “那你的意思是不让我们进去了？”张昭泉沉声道，心里愤怒归愤怒，他也是尽量克制着，跟陈铭起争执没用，对事情也没半点帮助，打蛇要打七寸，民政局财务科里的那些账本才是陈铭的死穴，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是对陈铭最大打击。 “我在这里，你们就别想踏进这里一步。”陈铭双目圆睁，朝旁边的门卫厉声道，“这些人是来我们局里捣乱的，你们这些门卫是干嘛吃的，随随便便就将一些乌七八糟的人放进来，我们这里是政府部门，政府部门，听到了没有，不是谁都能进来，把他们给我撵出去。”陈铭言语中重复着，不如此似乎无法表达自己的愤怒。 几个被招过来的门卫一下子就蠢蠢欲动起来，他们是民政局雇佣的保卫，吃的是民政局的饭碗，自然是听陈铭这个大老板的话，眼见陈铭发飙，几个门卫也是缓缓的张昭泉带领的审计局一帮人逼过去，只是忌惮张昭泉那边的身份，也不敢一下子就动手撵人，张昭泉也是局长，说到底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目光冷冷扫过几个保卫，张昭泉冷哼了一声，几个门卫还没放在他的眼里，随着他的一声冷哼，那几个门卫也是停滞了一下，没敢再往前走去，望望陈铭，又望望张昭泉，几个门卫真是欲哭无泪，死的心都有了，这才是真的神仙打架殃及池鱼，他们这些小虾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两边都是一局之长，哪里是他们能够得罪的人物。 张昭泉也没空理会这几个小门卫，直视着陈铭，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差点就能擦出火花，可见双方着实都是积压了一肚子火。 陈铭更多的是怒气是冲着黄海川去的，黄海川这是铁了心要对他下狠手，陈铭心里又是震惊又是暴怒，他不过是看不惯黄海川截留拨款，想拿回民政局的全部拨款而已，这才暗中使了绊子，黄海川却是一下就要将他从局长的宝座上拉下来，这等于是要了他的命，他的仕途之路虽然顺了点，但做上这个局长也是经历十年苦熬不是，黄海川这是要毁了他的现在乃至将来的前程，他现在才三十多岁，换句说话，他也还年轻，将来还有机会成为副县级的干部，甚至正县级，黄海川这一下就要毁了他的人生，陈铭内心如何会不暴怒。 陈铭站在自己的角度，自然是认为黄海川太过心狠手辣，只是换一个角度去看，陈铭却是没想过自己先做了初一，黄海川才会做十五，搁给陈铭自己，若他是县长，权威受到挑衅，恐怕他的做法的也不会跟黄海川相差多少，还有可能比黄海川更狠。 黄海川本来就想找一个人来立威，陈铭这是自己撞到他的枪口上，要怪也只能怪陈铭自己，若是他这次拿陈铭没办法，那他这个代县长也就颜面扫地了，出现了第一个陈铭，要是不加以用严厉手段打压的话，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陈铭，他这代县长也将不会有任何威信，这对于黄海川来说是不能容忍的，如果一开始就在溪门站不稳脚跟，那他将来只能灰溜溜的离开，这意味着他的失败，黄海川是想干一番事业的人，哪里会容得这种结果出现，陈铭触犯了他的逆鳞，黄海川就要杀一儆百，否则县长的威信置于何地。 此刻，陈铭和张昭泉僵持着，陈铭不容许审计局的人进入财务科，而张昭泉也不会就此离去，今天他到了这里就没打算空手而归，已经引起了陈铭的警觉，若是他们就此离去，陈铭回头就能做出周密的安排来应付他们，账本可以动手脚，也可以有人出来做替罪羊，只要给陈铭时间，陈铭就能安排妥当，这也是陈铭坚持不允许审计局的人进去财务科的原因，因为张昭泉带人来的太过突然，陈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陈铭，我们只不过是按照县里的指示，对一些部门进行例行的抽查审计而已，你至于反应这么剧烈嘛，再说你刚才应该也接到县里的通知了，你这会却是不让我们进去，莫不是心里有鬼不成？”张昭泉直呼着陈铭的名字，双方已经撕破了脸皮，张昭泉也没必要再跟陈铭虚以委蛇了。 “哼，我心里坦荡，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要是有人蓄谋往我头上泼点脏水，我也不是傻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票子，我今天就怀疑你居心不良，你想往我头上栽赃嫁祸，那是门都没有。”陈铭梗着脖子，如同斗鸡眼一般盯着张昭泉，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几乎是在张昭泉带人带民政局的刹那，他才收到了县里的通知，审计局要要抽查他们今年对烈士家属和三老人员的补助情况，张昭泉到达的时间和县里通知下达的时间就相差了不到一分钟，时间上掐的如此精准，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张昭泉哪里会不知道这是黄海川要收拾他，这会如同门神一样挡住门口，不容得审计局的人前进半分。 此刻，民政局各科室的人都龟缩在自己的办公室，一开始有不少人都围着看热闹的，不过刚才陈铭一个严厉的眼神扫过去，民政局内部的人一个个都乖乖的回到自己的科室‘各司其职’，现在走廊里除了几个门卫就是审计局的人。 张昭泉皱着眉头，瞟了陈铭一眼，“陈铭，请你自重，你也是堂堂的正科，对自己说的话要负责任。” 张昭泉说这话时，忍不住的对陈铭泛起几分鄙视，就他这货色也能当上一局局长，还真的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张昭泉在瞧不起陈铭的同时，心里又难免叹息了一声，他瞧不起陈铭，却也不能否认这基层的干部其实也就是个这么个水准，所谓村干部是打出来，乡镇干部是喝出来的并不是一点没道理，他在精神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在鄙视着陈铭时，又何尝不是有一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道理，他就是没有后台才熬不出头，哪像陈铭这般三十多岁就混到了他将近五十岁才熬出头的位置，官场之中，有没有背景的差距巨大如斯，有背景的陈铭比他足足节省了十几年的光阴，十几年的时间，意味着更广阔的前程，更美好的前景。 “我当然能对自己说出来的话负责任。”陈铭冷笑了一声，张昭泉心中在想什么他不知道，但他也不怕再表现的没脸没皮一点，头上的官帽才是大事，脸面这些又算什么，只要手中有权力，别人想歪嘴又能怎么着。 双方僵持了片刻，陈铭又朝几个门卫瞪了一眼，“养你们这些门卫是干嘛吃的，你们的职责是什么？现在有人在局里捣乱，你们还不知道要干嘛吗。” 几个门卫再次被陈铭喝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只能往前再逼近了一步，两边都是局长，也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但两相比较起来，陈铭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得罪了张昭泉或许以后不会有好果子吃，但要是不听陈铭的话，今天一过，陈铭能立马砸了他们手中的饭碗，几个门卫脚步一顿一顿的，也只能按照陈铭的吩咐去做。 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人，背着陈铭，不断的朝张昭泉苦笑着，眼神像是在表达着什么，大意是希望张昭泉别跟他们这些小人物计较，他们也是迫不得已。 张昭泉神色迟疑了一下，几个门卫只是小角色，还不值得他去重视，说起来，他今天带来的精干审计人员有六个，这边的门卫也才三人，动起手来谁占优势一看就清楚，当然，他们也不可能真的跟几个小门卫动手，传出去的话还不被人笑死，审计局的干部跟街头小混混一样打架，他这个局长也颜面无光，况且要是传到汪东辰那里，汪东辰第一个要批评的就是他，估计陈铭怕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让几个门卫驱赶他们。 拿出手机，张昭泉走到一边，事情变成这样，他也只能请示黄海川怎么办了，陈铭的反应出人意料的激烈，要是对方一直不配合，事情就僵持不下。 黄海川接到张昭泉的电话，正同钟灵坐车返回县里，陪同钟灵在乡镇景区走了一趟，钟灵对景色是大家赞赏，但能不能投资，还有待商榷，黄海川也没指望钟灵能一下子就给他答复，毕竟这是动辄几亿的投资，赵氏集团规模也不算小，但这样的金额对赵氏集团来说已经是大投资，黄海川只能期待着钟灵回到公司后能给他带来好消息。 在路上，除了钟灵没有立刻答应投资的事，黄海川却也接到了一个令他振奋的电话，电话是从是市委打过来的，黄昆明的秘书赵斌亲自打给的他，知会他有关黄昆明准备到溪门视察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黄海川无疑是相当兴奋，值得注意的是，这个通知还没下发到县里，而是赵斌以私人身份先告诉了他。 所以，在张昭泉打来电话向他说明民政局遇到的情况时，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冷笑，陈铭终究要为他的狂妄付出代价，死到临头了还兀不自知，以为有个老领导宋明护着他，区区一个市政协副主席又怎么着，市委书记黄昆明稍微动下嘴皮子，能吓得他尿裤子。 “你在民政局等我一下，我待会回到县里直接到那里去。”黄海川吩咐着张昭泉，言下之意是让张昭泉守在那里。 “怎么，县里有急事？”钟灵笑着看了看黄海川，“其实今天你让其他人陪我下来走一走就行，没必要亲自陪我下来。” “那怎么行，你这个大老板是我请过来的，我怎么说也得尽好地主之谊不是，再说，接待好你这个大老板就是我当下最重要的任务。”黄海川笑道，嘴上同钟灵聊着天，黄海川心思又下意识到想到民政局的事上，陈铭反应越是激烈，越是说明对方心里有鬼，陈铭这简直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送，黄海川简直怀疑陈铭的智商有没有达到正常人的水准，亏他还能当一局之长。 第212章 车子到市区，黄海川将钟灵送到酒店，这才往民政局而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民政局里，如同门神一样站在财务科门口的陈铭也开始心急起来，张昭泉刚才走到一旁去打电话，陈铭猜测着对方应该是给黄海川打电话，眼看张昭泉打完电话没再跟他有言语上的争执，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等待着，陈铭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愈发不安起来，黄海川真的亲自过来的话，那他也不可能再堵住门口，他能挡下张昭泉，却是挡不住黄海川，当众给黄海川难堪，饶是陈铭胆子再大也不敢那么做。 陈铭的担心没有多久就应验了，张昭泉电话打完十多分钟，黄海川便出现在了民政局，看到黄海川走过来，陈铭脸色变幻着。 “怎么，这是怎么回事？”黄海川目光扫过张昭泉，落在陈铭身上，盯着对方，眼里闪过一丝寒光，这次要是不拿下陈铭，他这个县长当的也没什么威信。 “黄县，陈局不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也没办法。”张昭泉无奈的摊了摊手。 “是嘛，有这回事？”黄海川明知故问，看着陈铭，“陈铭，你也是一领导干部，应该更有大局感才对，审计局要抽查，你们配合就是，你现在摆出了这样的态度，想干嘛？” 黄海川说完不客气的命令着，“张局长，让你的人办事，我看谁敢阻拦。” “好。”张昭泉严肃的点了点头，嘲讽的瞟了陈铭一眼，向后挥了挥手，其身后的几名工作人员立刻往财务科走去，站在财务科门口的陈铭脚下微微动了一下，却又有些不甘，人依旧站在那里，看样子并没有移开的意思，几名审计局的工作人员在其面前也停了下来，往后看了看黄海川，几名工作人员不便将陈铭直接推开，等着黄海川的最后吩咐。 黄海川盯着陈铭，眼神越来越冷，而陈铭，目光同黄海川碰撞着，到最后，陈铭咬了咬牙，脚下移动了两步，从门口走开，微低着头的面部神色上，满是怨愤。 在原地站了一会，眼看审计局的人已经进去财务科，黄海川低声同张昭泉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去，从始至终没跟陈铭多交流什么，黄海川的做法已经再明确不过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随着黄海川的车子消失在停车场上，五层楼的民政局大楼上终于有不少人头出现在窗户边，刚才这些人都是躲在窗户边偷看，看到黄海川的车子离去，这些人才敢探头出来，整个民政局里此刻也是阴云笼罩，各个科室虽然都是门窗紧闭，没敢出来看热闹，但也差不多猜到是发生了什么事，黄海川离去后，仍是没有人敢议论这件事，生怕传到局长陈铭的耳朵里，但无疑，很多人私底下已经开始对陈铭能否再当这个局长持悲观态度了，一些平日里跟陈铭不太对付的中高层干部心里免不了幸灾乐祸起来。 张昭泉带来的精干审计人员将民政局的财务科都封了起来，除了审计人员，民政局的人更是进去不得。 局长办公室里，陈铭脸色铁青的咒骂着，仔细一听，言语中的主角基本上都是黄海川，张昭泉则是多少被提及了一下，二者成为陈铭发泄怒火的咒骂对象，站在陈铭对面的副局长黄斌也是噤若寒蝉，不敢吭声，昨天，陈铭还因为给黄海川使了绊子而在这间办公室里洋洋自得，瞧不起黄海川这个年轻的代县长，今天，陈铭已经笑不出来，嘴上除了于事无补的咒骂外，再也没有半分得意的神色。 黄斌耳朵里听着陈铭对黄海川的怒骂，心里头已经在暗暗为自己盘算着，民政局里有三个副局长，他是跟陈铭走得最近，也是权力最大的副局长，其它两个副局长基本上都是空架子，有副局长之职却没却没副局长之实，陈铭刚愎自用，又有很重的猜忌心，抓权抓的很严重，其他两个副局长差不多成了摆设，而他之所以能够捞得一些权力，正是因为他跟陈铭走得近，极力巴结对方，黄斌这会真是后悔莫及，他得益于陈铭，但这次恐怕也会被陈铭拖累，这种时候，黄斌不得不为自己打算。 “老黄，你去将邓泉叫进来一下。”陈铭似是骂痛快了，这才转头同黄斌说话。 黄斌诺诺的答应着，快步走出陈铭的办公室，邓泉是财务科科长，陈铭第一时间找邓泉，黄斌多半也能猜到什么事，陈铭应该是想要从财务科里推出一两个替罪羊来。 黄斌的猜想没有错，陈铭的确在做着那样的打算，紧闭的办公室内，陈铭不知道和邓泉谈了多长时间，才见邓泉从陈铭的办公室出来，同时，陈铭亦是拿着自己的公文包匆匆从办公室内出来，下了楼就快步的跨上车，吩咐着司机上宁城。 陈铭这是准备上宁城去找自己的老领导去了，原县委书记宋明退居二线后到了市政协当副主席，尽管没啥实权，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副厅干部，最重要的是宋明在宁城拥有不错的人脉关系，同市里的一些干部私交不错，因此，宋明也是陈铭最大的依靠，当初他能当上这个局长，就是宋明临退前帮他安排的，给宋明当了几年秘书，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到最后捞了一个局长，陈铭也还算满足，就是民政局的没多少油水，手中的权力也不是很大，这是陈铭唯一不满的地方，但好在他年轻，陈铭也巴望着自己的仕途能够再进一步，这些都还要靠宋明帮他说话。 如今黄海川要将他拿下，陈铭也只能做两手准备，不仅要推出一两个替罪羊，同时还要从宋明那里使使劲，度过这个坎。 “开快点。”陈铭抬手看了看时间，催促着司机，眉头皱的紧紧的，黄海川实在是太狠了，太狠了，陈铭心里如是想着，双拳紧握着，心里头也是暗暗发了狠：黄海川，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宁城市长兴路的建华小区里，市政协副主席宋明的家就在这里，陈铭急吼吼的来到宁城，就直奔长兴路，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宋明的家门口，这会正值中午吃饭的时候，陈铭来之前事先也没打电话，他知道宋明中午必定会回家吃饭，然后午睡半个小时，他也不怕找不到人，在宋明身边工作了几年，陈铭对宋明的作息时间还是十分了解的，而且在市政协基本上没什么事，宋明如今的作息时间规律的很。 开门的是宋明家的一个老保姆，见到门外的陈铭，老保姆认得对方，没有迟疑就将门打开，可见陈铭没少来宋明家串门。 “呦，是小陈来了，吃了没有。”宋明的老伴王穗看到是陈铭，亲切的同对方打着招呼。 “王姨，我还真没吃饭，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我是赶上时候了。”陈铭脸上的笑容极为灿烂，若是有陈铭的下属乃至其身旁对其比较熟悉的朋友看到陈铭的这般姿态，肯定会大跌眼镜，这跟陈铭平常表现出来的蛮横和霸道作风完全是两回事。 “既然没吃饭，那就随便吃点，现在就我跟老宋两人，冷清的很，也没做什么大鱼大肉，你将就吃点。”王穗笑着朝陈铭招手，完全是将陈铭当成一个晚辈来看待，一旁的宋明对此也是习以为常，而陈铭同自己的老领导一家人的亲密程度更是让人惊讶。 陈铭同老领导的关系也是在宋明退休之后才愈发的亲密，搁在宋明还在溪门当县委书记，陈铭给宋明当秘书那段时间，陈铭可没这个胆子跟领导表现的这般亲近和自然，官场里面，上下有别，尊卑有别，他上领导的家又怎敢表现的跟上自己家一样，也就是在宋明退居二线后，关系才发展的突飞猛进，陈铭在宋明退居二线后，还隔三差五的特地从溪门跑到宁城来串门，经常买些礼品补品不说，宋明的子女遇到点什么事，陈铭只要一听说，往往就是第一时间去办好，陈铭的这般表现落在宋家的人眼里，无疑就觉得这人可靠，不忘本，值得信任，因此，陈铭在宋家基本上也不算外人。 陈铭在门口换好了鞋子，边走进来边笑道，“王姨您现在是儿孙满堂，怎么会冷清，达明和子芳他们不也经常带孩子来这看您二老嘛。”陈铭脸上满是笑容，他口中说的宋达明和宋子芳是宋明和王穗的一子一女，陈铭和两人也都是熟悉的很，帮两人办了不少私事。 “他们都各自有家有室的，哪里会说来就来的。”王穗笑着摇头。 老保姆给陈铭添了一副碗筷，陈铭一副饿虎扑食样，大口大口的吃了几口饭，嘴上还不忘说道，“王姨，每次到你家来吃饭都觉得特别香，我真想呆着不想走了。” “我们家的饭也是五谷杂粮，哪会有什么特别的，小陈，你这张嘴还是这么会说话。”王穗笑眯眯的说着，餐桌上多了一个人，也多了点人气，老人家似乎特别高兴，子女都在外面各自有自己的房子，平常也就老两口在一起，突然热闹了一下，老人很是高兴。 宋明看着陈铭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笑了笑，“小陈，这次又到宁城办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吃书记您家的饭菜，就眼巴巴的跑过来了。”陈铭笑道，以他对宋明的了解，宋明待会会习惯的问一问溪门的事，那时候才是他发挥的时候，陈铭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懂得运用自己对宋明的了解来做到如何不让宋明反感，这也是他能让宋明赏识的重要原因。 第213章 一顿饭吃了十来分钟，宋明走到客厅上的沙发去泡茶，陈铭也跟了上去，在宋明侧边坐下，“老书记，还是我来吧，让您检查检查我的茶艺进步了没有。” 陈铭手头在忙活着泡茶水，耳朵却是紧紧的竖了起来，时刻在等待着宋明突然问起，曾经的老领导没有让他失望，宋明看着央视的午间新闻，随口就问道，“新来的那个黄县长在溪门做的怎么样。” 宋明的习惯可以说当官者都会有的习惯，退休之后，总是会时不时的关注自己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宋明亦是不例外，他在溪门曾经还是一把手，对溪门自然也是格外关注了点，尽管他已经不管任何事。 心里暗道了一声机会来了，陈铭脸上也没有表现出急切的样子，很有耐心的冲泡着茶叶，边说道，“黄县长嘛，还是很有魄力的一个领导，年轻人就是有年轻人的优势，做事很有冲劲也有魄力，说不定溪门还真能在他手里崛起呢。” 陈铭说着小心观察着宋明的神色，对方脸上闪过的那一丝不以为然分外明显，陈铭看的心里一喜，眼见宋明没有说话的意思，陈铭接口道，“黄县长一来就推动了棚户区改造工程的进展，他到市里和省里都跑下了专项资金，棚户区的改造工程能够这么顺利的开始，黄县长功不可没，要不然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嗯，接着说，看看我们这位新来的县长还干了些什么好事。”宋明微微笑着点头，但其内心所思所想则又是另外一回事。 陈铭对老领导的了解恐怕比宋明对自己的了解更加的透彻，没有人会直视自己的缺点，宋明同样不例外，陈铭对此却是知之甚祥，宋明在溪门当了五年县长，七年书记，整整在溪门主政了十二年，溪门都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变化，依旧是如此落后，在宁城市排名垫底，这或多或少能说明宋明的不作为或者无能，要是溪门真的在黄海川手里短时间内就发生了变化，那岂不是越发证明了宋明曾经在溪门主政的无能？ 陈铭心如明镜，脸上不动声色，继续笑着，“黄县长最近又有一个很有魄力的决策，想要在溪门打造一个大旅游区，黄县长可是发出豪言壮语了，要在五年之内让溪门的旅游业成为宁城市旅游业的支柱之一。”陈铭为黄海川歌颂着功绩，语气不乏赞叹和钦佩，然而，陈铭的语气忽的一转，“不过黄县长为了搞这个旅游区，也弄得天怒人怨。” “怎么，这位年轻的县长这么有本事，还有什么做的让人不满意了？”宋敏似乎一下子来了精神，饶有兴趣的问道。 陈铭早就在等待这个机会，当下一点也不带停的接口道，“老书记，咱们县里的情况您也清楚，穷啊，穷得叮当响，没钱，连点多余的钱都没有，每年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发不出工资呢，但黄县长为了搞这个旅游区，截留了各个单位的一部分财政拨款，用来筹资建旅游区，这不，本来每个单位都穷着呢，被黄县长截下一部分拨款，很多单位可都揭不开锅了。” 陈铭看着宋明的眼色，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说着，“就拿我们局来说，民政局的开销没那么大，倒不至于达到揭不开锅的地步，但是今年给烈士家属和三老人员发放的补贴却是没钱发了，这下可好，那些烈士家属和三老人员听说今年的补贴不能按时发放了，都急了， 跑到县里要说法来了，闹到县政府去了，黄县长为此事都惊动了，要我们民政局按时发放，可是民政局又没这个钱，为了这个事，我也是愁得要死，想让黄县长把拨款给我们吧，黄县长又说不给，要我们自己想办法，老书记，您说，这不是为难我们嘛，溪门就这么个情况，叫我们上哪找钱去呢。” 宋明默默的听着陈铭声情并茂的叙述，陈铭是他提拔起来的，以往还曾扮演着他心腹的角色，宋明此刻自然而然的去选择了相信陈铭的话，事实上，陈铭说的话也没什么错，只不过他适当的隐瞒了一些东西，再加上陈铭言语中的某些故意的倾向性，听在宋明耳里，对黄海川的印象也登时差了几分，摇了摇头，道，“年轻人嘛，有年轻人的冲劲固然是好，但没有经验，又不善于听取不同意见，也容易出错误，我看这位新来的黄县长也不外乎如此，呵呵，不过也怪不得人家，年少得志嘛，又有上面的领导赏识，自然是敢想敢干了。” “是啊，老书记您这么一说，我也都羡慕起来了，黄县长年纪轻轻就达到了很多人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这得羡煞多少人，哎，体制内的人这么多，又有多少人能有这样的际遇，再给我二十年，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达到黄县长现在的位置呢。”陈铭偷偷瞥了宋明一眼，苦笑了一下。 “龙生九子，命运也是各不相同，这人啊，是没有可比性的，有些人天生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一生注定就是富贵无比，有些人生下来就是苦寒之家，打小就要吃尽苦头，将来还不一定能够改变命运，所以说，人与人的命运不同，这是羡慕不来的，这世界上真要是阎王爷，倒是能让他帮忙投胎个好人家。”宋明笑了笑。 陈铭笑着点头，他自是不会去反驳宋明的话，顺着宋明的话，陈铭又是道，“黄县长怪我们民政局没及时把补贴发放下去才导致那些人闹到县政府去了，今天就让审计局的人来找我们麻烦了，搬走了我们财务科的账簿，想从中找麻烦，哎，黄县长高高在上，我惹不起总归躲得起吧，我也懒得去理那些烦心事了，就想着到老书记您家来吃吃饭，散散心。” “补贴没发放下去又不是只有你们民政局的责任，他让审计局来审计你们的财务算哪门子事？再说这是两码事，他这样搞简直是乱来嘛。”宋明眉头一皱。 “老书记，您现在这话也就在家里说说，出去了可不能这样说啊，要是传到黄县长的耳里，黄县长恐怕又要震怒了。”陈铭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惊恐的望着宋明。 “怎么，我连说句话都不能说了？这还是不是咱们党的天下了 ，咱们党推行的是言论自由，他小小一个县长还能管住所有人的嘴不成，今天这番话我在这里说，在外面我还要说，我就看不惯听不得任何不同意见的人，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了，还有，小陈不是我说你，你的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你现在也是一名中层领导干部了，要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宋明看到陈铭害怕惊恐的样子，很是愤怒的拍了拍桌子，引得妻子王穗都从卧室里面探头出来看了一眼。 “老书记，您消消气，别上火，您血压本来就偏高，千万别为这种事动气。”陈铭关切的看着宋明，又是无奈苦笑的说道，“黄县长现在是一县之长，我只是一名小小的局长，哪敢跟他叫板，再说老书记您又不是不清楚，领导做的事，不论错的对的，在我们这些当下属的人眼里，只能是对的，黄县长认为我们民政局没将补贴及时发放下去，是我暗中使了绊子，所以想让审计局的人来查我们民政局的财务，哎，我真是比窦娥还冤。” “你不是比窦娥还冤，你是没骨气。”宋明恨铁不成钢的看了陈铭一眼，随即又蹙起了眉头，一脸的不满，“这个黄海川，怎么能如此胡来，他现在还只是代县长，真要是转正了，那还得了，这事我还真得找领导去说道说道，我现在虽然退了，但还在政协，我就看不惯这种专横跋扈的行为。” 宋明的反应正是陈铭想看到的，眼见老领导被自己的言辞所鼓动，陈铭暗暗心喜，宋明虽然退居二线，但其在市里的人脉关系却是非同一般，溪门只是宁城市排名垫底的一个贫困县，宋明能够在退居二线后到市政协担任副主席就可见一斑。 陈铭给宋明当过几年秘书，对宋明的情况也是知根知底，宁城市委副书记赵方是宋明的真正后台，两人甚至还有着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据说宋明的妻子王穗和赵方的妻子王屏乃是同村乡亲，两家还是邻居，房子就挨在一起，王穗比王屏年长几岁，打小对邻居的小妹妹也颇为照顾，因此和王屏的关系十分不错，王屏也一直对这个小时候照顾自己的大姐姐颇为感激，没想到两人天生都是富贵命，同样都做了官太太。 比王穗小几岁的王屏命比王穗又好了几分，而且好像还有旺夫相，嫁给赵方后，赵方在仕途上也是顺风顺水，尽管也经历了一些坎坷，但那些都是小插曲，相比其他人来说，赵方也算是个幸运儿了，起码他也混出头了，能当到宁城市市委副书记，已经不知道让多少人羡煞无比，在赵方高中那一届校友里，也就赵方的成就最高，这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第214章 当然，这些都是外话，王屏和王穗交好，这也成了宋明和赵方联系的纽带，赵方虽然比宋明小好几岁，但是其官运却是比宋明旺多了，官也比宋明当得大，因为妻子的关系，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宋明也是多有帮衬。 陈铭曾扮演着宋明心腹的角色，对宋明的了解已经是事无巨细，知道赵宋两家有这么一层关系，凭借着夫人的关系，宋明和赵方走的颇近，在赵方面前也能说的上话，这是陈铭无比看重的，这也是陈铭在宋明退休后，依旧风雨无阻、任劳任怨的为老领导家服务，隔三差五的上领导家拜访看望就不说了，陈铭私下里为宋明的一子一女做的那些鞍前马后的事实际上只能算是陈铭对宋家的情感投资，要不是看中了宋明还有着‘上达天听’的本事，陈铭又怎会在宋明退居二线后依旧劳心劳力的为宋家服务。 拿一件简单的事来说，宋明的儿子宋达明买了新房子要搬家，陈铭特地从溪门跑来帮忙，真要是只报答宋明的提拔之恩，陈铭不至于做的如此体贴入微。 今天到来的目的已经达到，陈铭心里舒畅万分，只是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喜形于色的神态，陈铭利用了自己同宋明的亲近关系，也抓住了宋明的性格弱点，给自己成功的制造了机会，但陈铭也不会就此认为宋明就是好糊弄的，脸上依旧是一副大惊的神色，陈铭看着老领导，“老书记，这事您打算找哪个领导去反应？我担心要是传到黄县长的耳里，怕是……”陈铭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再次瞄了老领导一眼，陈铭又道，“老书记，我看还是算了吧，黄县长虽然做事霸道了点，但他说到底也是为了溪门的发展着想，出发点是好的，我看还是别再节外生枝了。” “小陈，我看你不是一般的怕新来的那个黄县长嘛。”宋明啧啧称奇的在陈铭身上扫了几眼，陈铭的表现落在他眼里，再结合陈铭之前所说的话，更是让宋明坚定的认为陈铭是怕惹祸上身，陈铭怎么说一局局长，还有他这位老领导帮衬着，缘何还会这般胆小怕事？还不是怕黄海川会报复，审计局的人上门的事已经能够管中窥豹。 到了宋明这个年纪，宋明心里面有了某种认知，那想要扭转也就很难了，老顽固的说法古来有之，活得越老，有时候反而越不讲理，不见得说世事阅历多了就能够明辨是非，当然，这里扯远了点，宋明根据陈铭的说法再加上自己的分析，也就对黄海川有了一个自己所估摸的大致印象，而自己颇为欣赏的陈铭的表现更让宋明不悦，只听宋明道，“小陈，这事你就不要管了，我要是不去找领导反映反映，我自己这关就先过不去，黄海川这种行事作风已经不能用霸道来形容了，简直是胡作非为，用手中的权力打击异己嘛，我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就非管不可，溪门要是被他这样搞下去，那得出大乱子。” “还有，汪东辰又是怎么回事，他才是县委书记，一把手，他怎么容得黄海川胡来，就我对他的了解，汪东辰也是善于抓权的人，难道他对黄海川的做法熟视无睹吗？”宋明疑惑的望着陈铭，他和汪东辰也共事了几年，对汪东辰也算有几分了解，他印象中的汪东辰不该如此容忍黄海川乱来才是。 “汪书记的想法哪是我们这些当下人的能够理解的，再说，我是老书记您一手提拔起来的，汪书记说不定还巴不得那个啥呢。”陈铭话说到后边，声音愈来愈小，像是自己小声嘀咕着，只是声音也足够宋明听的一清二楚。 宋明听了陈铭的话，并没有批评陈铭什么，反而是沉默了一下，一朝天子一朝臣，陈铭是他提拔起来的，汪东辰委实犯不着为了一个陈铭同黄海川较劲，正如陈铭刚才话中隐晦道出来的意思，汪东辰兴许巴不得看到这一幕。 陈铭是午饭后离开老领导宋明的家，心中一口恶气像是被发泄了出来，陈铭来的时候是急急吼吼，回去时则是悠闲自在，有了宋明撑腰，陈铭仿若就觉得自己已经高枕无忧。 临上车前，陈铭抬头望了一眼宋明所在的楼层，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这几年为宋家鞍前马后的做事总算是没白费功夫，关键时刻总能派上用场，要不是宋明退休后他仍旧对老领导乃至老领导的家人表现出足够的尊敬和热情，这种时候都不好意思上宋家的门。 哼着小曲儿上了车，陈铭的心情好了许多，以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只要宋明在市里面对黄海川提出了质疑，想必黄海川也会受到很大的压力。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陈铭回到县里也一直在关注着审计局那边的消息，民政局的财务上有一些资金的开销是莫须有的，陈铭对此是心知肚明，审计局想要查出问题，那绝对是不难的，陈铭虽然已经做了两手准备，但心里面也或多或少有些担心，生怕黄海川点燃起的这把火不烧到他身上就不罢休，有宋明护着是一回事，但要是黄海川拼个两败俱伤也要将他拿下，那种场面就是他最害怕看到的。 钟灵在溪门县考察完后的第二天又再次返回羊城，黄海川亲历亲为的送其到溪门到宁城的公路口，这些天，黄海川也在等待着钟灵的消息，有关溪门县旅游区建设的详细计划，黄海川已经让办公室给钟灵发了一份传真过去，钟灵能否说服公司内的其他股东就不是黄海川所能预料的了，按照黄海川的理解，钟灵既然是公司董事长，在公司内部应该是有最终拍板的权力才对，只是钟灵这个董事长当的有些匪夷所思，黄海川一点都不了解其公司内部的情况，对此倒也没法做出判断。 审计局依旧在紧张的对民政局这几年的财务状况进行审计，民政局最近五年内的账本都被审计局封存，要一一细致的检查，无疑是一个繁琐的工程，但张昭泉还是照样吩咐下面的人去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张昭泉既然已经做了黄海川冲锋的第一把枪，那就断然不会手软，恨不得将陈铭的所有问题都查出来。 而县委书记汪东辰对于黄海川针对民政局的举动似乎是十分放纵，没有任何干涉的行为，尽管这确实是政府内部事务，汪东辰作为党委一把手也不太适合插手政府方面的事务，但以汪东辰的作风来说，其干涉了是正常，不干涉反而是稀奇了，这次坐视黄海川的行为，是否是因为陈铭是前任书记宋明提拔起来的人，那就只有汪东辰自己清楚。 金玉娱乐城，则是在经过了短暂的几天沉寂后，继续活跃了起来，李光头在从汪东辰的秘书陈俊那里确定县里不会再派人来检查后，李光头又开始恢复了娱乐城的正常生意，前几日冷清不少的娱乐城一下子又是热闹起来，其设在地下一层的赌场在经过前几天的停业后，生意也格外火爆了起来，那些被压抑了几天的老赌徒仿若一下子都涌了过来。 “整顿了几天，起码损失了好上百万。”李光头轻轻的品尝了一口雪茄，一脸的肉疼，“再这样多折腾几下，娱乐城的生意就真的要损失惨重了，幸好那尊瘟神已经离开了溪门。” 李光头口中的瘟神是上次来娱乐城闹事林茂，要是林茂被得知自己被人封了一个瘟神的外号，又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省城的公子哥嘛，到了咱们这种小地方，飞扬跋扈也是正常的。”坐在李光头对面的韩东笑了笑，轻敲着烟灰，韩东也是跟李光头如出一辙的轻轻品尝着雪茄，要说他来到娱乐城当顾问后迷上了什么东西，那就非这个雪茄莫属了，一开始只是因为李光头极力推荐，韩东抱着玩玩看的想法也吸了起来，没想到就着迷进去了，韩东都已经不抽其它烟，只抽雪茄了。 李光头给他提供的是价值不菲的古巴雪茄，按照李光头的说法，这是他从私人渠道委托了国外的友人从古巴带回国内的，都是直接从象征着古巴雪茄最高水平的哈瓦那带回来的，绝对都是上等货，韩东不知道李光头是不是在吹牛，但他确实抽得心醉神迷。 “你应该庆幸人家是江城市局局长的儿子，他要是咱宁城市局黄书记的公子，那你可真的倒霉了。”韩东轻笑了一下，瞥了李光头一眼，“强龙难压地头蛇，那位姓林的公子哥虽然也有个局长老爸，但这毕竟不是江城，李光头，你这次可算是躲过了一劫，要不然就不只是少赚钱的问题了，恐怕伤筋动骨都有可能。” “呵呵，这不是还有韩局您帮衬嘛，韩局您现在也是我们娱乐城的一员，要是真真有啥事， 我相信凭韩局的本事，咱们娱乐城也能逢凶化吉的。”李光头笑眯眯的奉承着韩东，韩东从局长的位置上辞职已有一段时间，李光头却始终这么称呼着对方。 “李光头，你这句话可就说笑了。”韩东笑着摇了摇头，“说句老实话，我在你这娱乐城挂了一个顾问的头衔，每个月拿着一万多的高工资，内心实在是有愧，到现在都没正经帮上什么忙，我看你的本事其实比我大多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钱多得没处花了，故意请我来白送我来钱。” 韩东似笑非笑，李光头后面到底有没有真正给他撑腰的大人物，韩东到现在都没看清楚，心底里也挺好奇这答案，不过李光头从来没透露过什么，韩东平常也只能是有意无意的试探一下。 “现在只是些小事，自然不用韩局您这种大人物出手，以后要是遇到真正的麻烦了，到时求到韩局您头上，韩局您可不能推脱才是。”李光头笑容可掬的抬举着对方。 韩东深深的盯了对方一眼，嘴上笑道，“那是自然，每个月从你这领工资，你现在可是我的老板，我可不敢不听你的使唤。” 韩东说着话，把烟缓缓的吐出，白色的烟丝逐渐的形成各种各样的美丽图案，随风冉冉的生气，注视着交织在一起的烟雾，韩东眼神迷离，他已经开始享受上了这种奢靡的生活，再也回头不了。 看着韩东的神态，李光头脸上的笑容更甚，“韩局，言重，言重了。” …… 娱乐城门外，被李光头认为已经离开溪门的林茂意外的出现在了娱乐城外边，就连张国力和孙祥等人都已经认为林茂确实回江城去了，却没人想到林茂又折了回来。 此刻，林茂的车上还有另外两个身穿便装的男子，两人是林茂从江城市局找来的爪牙，林茂将人带来溪门，却是准备暗中找出娱乐城的违法证据。 第215章 林茂乘坐的奥迪车就停在娱乐城外边的一条巷子里，坐在车里面，林茂叮嘱着自己找来的两个民警，这是他特地回了一趟江城找来的，两人也都是机灵之人，要查娱乐城干了哪些犯法的勾当，林茂并不擅长，暗访、取证等等之类的并不是他的强项，但林茂不会做没关系，他能找到会做的人，江城市局这样的人才一抓一大把，尽管林茂在江城公安系统的名声也是臭名昭著，被不少人痛恨，但想巴结的人也不在少数，类似于曾静和蒋毅那种同林茂保持明显距离的也有，毕竟林茂实在是干了太多令人愤怒的事。 但有一个事实不能否认的是，林茂的父亲是实打实的市公安局长，而且是能够竞争省厅常务副厅长的强势人物，林茂干再多的坏事，有其父亲罩着，林茂在江城公安系统终究还是照样吃香的很，不能说人民警察没有正义心，这句话说出来的打击面无疑太大。 但反过来说句实在话，公安系统也是庞大体制内的一部分，在体制里面摸爬滚打过的人，那颗一点儿不值钱的正义心说实在的也没多少人有，看社会冷漠，不知道多少人早已麻木，唯独剩下的一点热血，也差不多都本着升官发财去了，林茂的名声虽差，但有人憎恨也有人爱，江城市公安系统内部想通过巴结林茂而攀上林刚这条线的人又不知道凡几。 林茂面前的这两个，此刻就对林茂点头哈腰的应和着，来之前，林茂已经大致叮嘱了他们该干的事，这会，林茂依旧是不放心的啰嗦了一遍，两名便衣警察也是不厌其烦的听着，一副耐心的样子，其中一名叫王二宝一个劲的点头道，“林少，您就放心吧，这次跟您来溪门，兄弟们把该带的装备都带上了，嘿嘿，瞧瞧，针孔摄像机都派上用场了，到时候只要发现违法的东西，肯定能及时拍下来。” 林茂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鼓励了两人几句，无非也是答应了这次的事情办成要给两人什么好处，听的两名便衣民警一个劲的表忠心。 目送着两人下车往娱乐城走去，林茂得意的笑了笑，他的性子也是睚眦必报，大致是被狗咬了一口也要咬回去，不过，林茂的字典里还奉承了一条原则：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林茂的行事原则是不得罪自己得罪不起的人，得罪的起的人得罪了他，则是往死里整，这种欺软怕硬的风格倒也让嚣张至极的林茂这些年来都没惹出什么大祸，眼下，区区一个小小的县级娱乐城自然是没放在林茂的眼里，林茂见没能从张国力那里再得到什么有力的帮助，想着求人不如求已，干脆就从省城搬来了救兵，只要能找出娱乐城违法犯罪的铁证，林茂就有办法收拾娱乐城。 坐在车里等了一会，林茂便将车开出去兜起风并来，没有选择进去娱乐城，为了让计划进行顺利，林茂生怕自己再出现在娱乐城里就会打草惊蛇，也难得谨慎了一会，只是林茂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今晚的行为却是将会在溪门里捅出一个天大的窟窿。 黄海川周末回到了宁城的家中，费仁和杨明几位公子哥也不知道从哪知道的消息，黄海川刚在家里坐了没多久，费仁就打电话来约黄海川一起出去坐一坐，黄海川琢磨了一下，也没有拒绝，挂掉电话从家里出来，才刚到楼下，费仁的车子已经神速的停到了黄海川的小区门口，让黄海川好生诧异了一下。 “呵呵，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还劳烦你跑一趟。”黄海川笑着看了费仁一眼，猜测着费仁刚才打电话时指不定就在他这小区门口周边打的，一听他答应下来，这才把车子开过来。 “黄海川，你现在可是大领导，怎么能让你去打车呢。”费仁一脸的笑意，如今他对黄海川的态度是愈发的热情和恭敬，甚至有一点让费仁不得不承认的是，他隐隐感觉到自己内心当中不知道何时已经对黄海川产生了一丝丝敬畏，有点儿像他在家里面对自己父亲的心情。 黄海川上了车，也没问费仁要去什么地方，坐在车后座，费仁在给他开车，换成以前，黄海川可能会觉得不太习惯，随着地位的升高和心态的变化，黄海川却是已经淡然处之，内心深处，黄海川其实已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心态了，以他现在的身份和职务，同费仁和杨明等人的父辈一代同辈相交都有这个资格。 “黄海川，今晚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你等下肯定会感兴趣的，不在市中心。”费仁边开车边转头对后面的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笑了笑，微微点着头，也没说什么，只是费仁的计划很快就泡汤，就在费仁打电话问杨明和张平到了哪里时，黄海川的手机也在这时候响了起来，电话是杨明的父亲杨振打来的，敢情是杨明最近被自己父亲管的比较严，不允许他晚上出去鬼混，费仁约了杨明一起出来，说是今晚黄海川也会到时，杨明一下子就找到了出去玩的借口，心说跟黄海川一块出去的话，自己父亲断然没有反对的道理，谁知道打电话跟自己父亲一说时，杨振一听黄海川今天回了宁城，电话立马就打了过来。 杨振正和一位朋友在酒店吃饭，接了自己儿子打来的电话，知道黄海川在宁城时，杨振原本是没打算立刻约黄海川过来的，想着晚一点吃完饭离开后再跟黄海川坐一坐，饭桌上的另外一位却是来了兴趣，说是想和黄海川聊聊，杨振也没多说什么，当下就给黄海川打了电话，晚上跟他吃饭的这位的确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费仁同杨明通完话，就知道今晚的事黄了，等黄海川也挂掉电话，费仁不由得苦笑道，“是杨局打来的电话吧？看来今晚咱们是没机会一块玩玩了。” “以后机会多得是，也不差这一晚。”黄海川笑着看了看前面的路面，“费仁，要劳烦你送我到金明酒店了。” “说什么麻烦啊，黄海川你这可就太见外了。”费仁笑着不以为然道。 车子到了金明酒店前停下，同费仁招了招手告别，黄海川走进了酒店，照着杨振所说的包厢找了过去，杨振说有位贵客想跟他认识认识，黄海川心里委实也有几分好奇。 杨振所在的包厢，听到房门一敲响，杨振忙亲自起身走过来开门，毫无意外，房门外站的是黄海川，杨振脸上笑容满面，“黄县，就等你了。” “杨局长要请我吃饭，那我是求之不得。”黄海川说着话，目光已经越过杨振，包厢里面的情景一目了然，饭桌上还坐了一个中年男子，此刻中年男子也站了起来，黄海川在往里看时，中年男子同样在看着门外的黄海川，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中年男子笑着先冲黄海川点了点头。 “黄县，给你介绍位贵客。”杨振笑着将黄海川请了进来，“看看这位是谁，说不定你有点印象。” 黄海川笑着没说话，不用杨振说，他已经在打量着中年男子，仔细搜寻着记忆中的印象，黄海川其实已经认出了中年男子是谁，那是建安市市委书记邱明德，黄海川毕竟是给周明方当过秘书的人，对宁城市是下辖的重量级区县（市）的党政一把手还是有几分印象的。 “黄县，刚才听杨局说你在宁城，就冒昧的让杨局请你一起过来坐坐，黄县可不要见怪。”邱明德热情的往前走了两步，建安市虽然和溪门县都同属宁城市的下辖区县，但不论经济地位还是政治地位，建安市都比溪门县高了一个层次，黄海川现在还只是代县长，邱明德摆出了如此的低姿态，也算是给足了黄海川面子。 “不敢，不敢，张书记相邀，我深感荣幸。”黄海川连忙笑着摆手，已经认出了邱明德的身份，黄海川的态度也十分客气，目光微不可觉的在邱明德和杨振两人身上流连了一下，黄海川心里有几分诧异，杨振只不过是市局副局长，竟会跟邱明德认识，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看来黄县跟张书记认识，那就不用我多介绍了。”杨振见黄海川认得邱明德，也很是高兴，嘴上半开玩笑的笑道，“张书记，黄县，你们两位是领导，先坐，先坐，要不然我都不敢坐下了。” 邱明德笑着看了杨振一眼，一副泰然处之的态度， 对黄海川反而是更为热情一点，邀请黄海川一块坐下，至于还站着的杨振，邱明德并没有多顾及，说句不好听的话，杨振还真没入他的眼，两人不算熟悉，今晚会坐在一起吃饭，也是比较偶然，在场三人也以杨振的级别最低，邱明德心里实是没怎么把对方放在眼里。 黄海川笑着坐下，琢磨着杨振和宁城市下属的建安市市委书记邱明德怎么会在一起，一旁的杨振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黄海川的疑惑，笑着道，“今天张书记到市里来开会，恰巧被我碰上了，晚上就约了一起吃顿饭，也是张书记赏脸，不然想请张书记吃饭的人多了去，我可排不上号。” 第216章 杨振这句话里不仅捧了邱明德一把，又间接的向黄海川透露了他跟邱明德之间的关系，两人并不熟悉，今天能够请到对方吃饭，委实是个意外。 两人的相识还要从杨振到建安市去检查警风警纪建设工作说起，在建安市局的酒宴上，市委书记邱明德意外出现，说是特地来跟他喝杯酒，欢迎宁城市局的领导来建安检查工作，两人小喝了一杯，邱明德又跟杨振象征性的聊了几句有关建安市警务工作的客套话，随后也就离去了，邱明德的出现，更像是走个过场。 但甭管对方是不是走过场，杨振却是对邱明德的出现感到有些懵，以他的级别到建安来，还不值得邱明德这位建安市的一把手亲自来欢迎，由主管公安工作的副市长出面接待也就差不多了，官场里面的接待规格也讲究个级别对等，邱明德不出现是正常的，出现了反而不正常，因此，杨振对邱明德出现实在是意外得紧，看邱明德的样子只是象征性的出现一下而已，但不可否认的是，人家也特地是过来跟他喝一杯酒的，杨振心里一直想不通个中原因。 像邱明德这样的人物，自然是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宴席上，肯定是带有某种目的，只是邱明德口头上没有泄露出任何一丁点别的信息，杨振也猜不透是什么原因，今天邱明德来到宁城开会，杨振想着前些日子也在建安跟邱明德在酒桌上见了一面，就试着给邱明德打了个电话，想再加强一下彼此的联系，至于邱明德会不会答应，杨振也没有把握，所以邱明德答应下来时，杨振也才会感到意外。 此刻杨振一句话大大的奉承了邱明德一回，邱明德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心里也是高兴的很，这马屁谁都会拍，但能拍到什么境界可就人各有别了，况且杨振是宁城市局副局长，不是他的下属，杨振嘴上拍出来的马屁自是让邱明德极是受用。 受用归受用，邱明德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不同来，目光不时的掠过黄海川，邱明德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黄海川身上，对于面前的黄海川，邱明德在心里暗暗审视着。 “前些日子听张南提到黄县到我们建安去了一趟，可惜当时不知道，不然的话早该和黄县一块坐一坐了。”张南笑眯眯的看着黄海川说道。 黄海川还在疑惑的想着邱明德口中那个听起来颇为耳熟的张南是哪一号人物时，杨振已经在一旁及时帮忙解释道，“张南是建安市局的局长，黄县应该有点印象。” 黄海川一听，这才恍然，那天中午还跟钟灵一块同张南吃了个饭，此刻杨振稍微一提，黄海川便有了印象，只是心里的疑惑却是更甚，自己只是陪同钟灵到其老家走了一趟，张南不至于把这事特地跟邱明德这位市委书记提起才是，除非自己到了地厅级层面才正常一点，况且那天发生的事严格说起来也会影响建安市公安系统的形象，张南更不应该主动跟邱明德说，邱明德要是细究，指不定还反而要对张南治下的建安市局产生质疑。 黄海川心里想着事，嘴上也一点不慢，笑道，“那天只是陪同一个朋友回建安办点事，没想到会跟张局长打交道，我也意外的紧。” “呵呵，黄县到了建安，应该通知我一声才是，怎么说我也该尽尽地主之谊。”邱明德笑着瞥了黄海川一眼，脸色严肃道，“那天的事情我也了解了一下，公安系统作为执法部门，内部的少数执法人员却是知法犯法，和一些地痞流氓勾结来敲诈老百姓，这不仅是损害公安系统名声的事，也是践踏法律，破坏政府声誉的事，我已经指示张局长要从严查处，绝不会姑息，倒是那天黄县也受了点委屈，我在这里代表建安市的公安部门向黄县赔个不是。” 邱明德说完，拿起面前已经满上的一杯酒，干净利落的一口干了下去，这个举动看的黄海川和杨振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诧异。 “张书记，您太客气了，那天本来就是一个误会，张书记您千万这样，我可承受不起。”黄海川笑了笑，端起桌上的酒杯，也一口干了下去，黄海川知道邱明德指的是自己那天被请进派出所一事，这种事情原本邱明德可以装作不知道，邱明德此刻却煞有介事的拿出来说事，还很是郑重的跟黄海川表示了歉意，黄海川心里要是没有疑惑那是不可能的。 “黄县不介意就好，不过下次要是再到建安，黄县可记得跟我说一声，要不然我可就不答应了。”邱明德佯怒道。 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满脑子都是问号，邱明德无缘无故的向他示好，黄海川心里的疑惑真的不是一点半点，难不成就冲着他当过周明方的秘书？只是他现在已经下放到县里，邱明德这般热情的表现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很快，黄海川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在同邱明德的交谈中，也不知道邱明德是有意还是无意，突然提起了前市委组织部长元江，言语中很是为元江惋惜，听邱明德的口气，倒好像是跟元江颇为熟悉，当然，两人是不是真的熟悉，那也就当事人自己清楚，邱明德有意无意的提起了元江，下一刻，邱明德的话题很是跳跃性的转到了周明方身上，对于已经成为省委大佬当中一员的周明方，邱明德言语中表现出了足够的敬畏，语气顿了顿，邱明德目光在黄海川身上停留了一下，道，“黄县能够有幸在周部长身边工作过一段时间，能够时时聆听周部长的教诲，可是我们这些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事，以前周部长还在宁城当书记时，我们想多听听周部长的批评，都没这个机会，还是黄县有这个福气啊。” 黄海川的眼神逐渐明了起来，微不可觉的瞄了邱明德一眼，黄海川心里已经猜到了某些方面，邱明德又是提到元江又是提到周明方，再加上目前宁城市委组织部长一职仍然空缺的状态，黄海川不难想到邱明德是在窥伺组织部长一职，而周明方作为曾经的宁城市委书记，现在的省委组织部长，无疑能在这个人事任命上发挥一定的影响力，就算是现任市委书记黄昆明，无疑也要慎重考虑周明方的意见。 邱明德此刻无疑是将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黄海川心里如是想着，邱明德是希望借助他在周明方面前说上话。 坐在黄海川对面的邱明德，这时候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见到黄海川脸上的神情变化，邱明德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黄海川已经明白了他的暗示，也不枉他之前所做的铺垫，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邱明德脸色不知不觉也有几分凝重，黄海川会不会答应，那就要看黄海川是如何想的了，黄海川真要是无动于衷，那他还真拿黄海川没有办法，也不可能怎么着。 观察着黄海川的表情，邱明德似乎也在等待着黄海川的反应，很有耐心的坐着，之前的那一番低姿态，包括在黄海川在建安所碰到的那一起敲诈，邱明德都专门指示要从严查处，无非是为了今天卖给黄海川这个人情，其实早在那天张南意外跟他提起黄海川出现在建安市，邱明德就留意起来，而张南之所以会跟邱明德提这茬，也并非是头脑发热的想向市委老大自揭其短，在建安，张南是旗帜鲜明的张系干部，对于邱明德的诉求，张南也会了解一些，特别是最近出了元江这一档子事，张南知道邱明德也对组织部长一职蠢蠢欲动。 原本黄海川出现在建安，张南并不是很重视，也是因为杨振亲自打电话过来的原因，张南才会亲自出面，到后来，黄海川离开后，张南才猛的将黄海川和邱明德的事联系起来，有了这种不算发现的发现，张南自然要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跟邱明德提一下，如果能得到邱明德的重视，那也不枉他的发现不是，要是邱明德最后真的当上宁城市委组织部长，那对于他这样的张系干部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指不定他将来也能借着邱明德的势再进一步。 话说回来，那天邱明德从张南口中了解到黄海川似是和宁城市局副局长杨振关系不浅，邱明德便在建安市局欢迎杨振的酒宴上出现了一下，只是为了今天这一幕提前埋下伏笔，今天他来宁城开会，杨振得知以后便打电话要请他吃饭，邱明德想了一下，也就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下来，唯一的意外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跟黄海川碰上面。 事实上，如果今天没有意外就跟黄海川碰上面，邱明德也会专门再找一个时间，通过杨振约黄海川出来坐一坐，对于市委组织部长一职，邱明德也是垂涎的很，建安市作为宁城市的经济重镇，邱明德自从坐上市委书记的宝座上，就不甘于止步于此，从建安市走出来的地厅级干部也不是没有，这里毕竟是宁城市数一数二的经济大县，党政一把手往往都能得到宁城市的重用和提拔，邱明德本以为自己的机会不会这么快就来到，这次元江意外的也牵扯进了刑天德的案子当中去导致组织部长一职空缺，邱明德自然也希望争上一争，况且他也是少数的几个有足够资格的人之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海川眼睛眨了眨，笑道，“张书记突然说起周部长，倒是让我想起自己都好一阵没听到周部长的教诲了，看来也该到江城走一走了，多听听周部长的教导才是。” “理该如此，黄县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像我和杨局长想要多听听周部长的教导，还没这个机会呢，杨局长，你说是不是。”邱明德笑着看了杨振一眼，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仔细一看，那分明带着些许喜悦和兴奋，毫无疑问，邱明德已经将黄海川这话当成是黄海川间接的向他表态了，心里又焉能不高兴，其实邱明德自己要去找周明方的话，也不是没资格，但关系到自己的事，邱明德不免要多几分慎重，免得给周明方留下他是去跑官要官的印象。 陪坐在一旁的杨振，这时候也是满脸笑容的附和着邱明德的话，比起邱明德，他就更没资格去当面聆听周明方的教诲了，即便以前周明方还在宁城的时候，他一个市局副局长，也不是经常都有机会能进到市委书记的办公室，见到周明方的次数屈指可数。 溪门，金玉娱乐城。 林茂从江城市局找来的两个帮手正在金玉娱乐城的地下一层赌场里流连着，其中一个便衣民警不时的用手拉了拉自己胸前的领子，黑色的衬衫上，那仅比纽扣大一点的针孔摄像机仿若耳机一样别在领子上，不注意去看的话，根本没人会看到。 将面前的颇为壮观的赌博场面拍下，两个警察就从地下赌场出来，到娱乐城的上边转悠，准备寻找是不是还有别的更为震撼的场面可以拍到，林茂可是发话了，能够拍到的东西越震撼，就越不会亏待两人，得到局长大少的承诺，两人干起来事也是倍有干劲，这种娱乐城很有可能也会涉及一些类似摇头丸的毒品，两人此刻的目标就是这个，要是能拍到这个铁证，两人也差不多可以向林茂交差了。 第217章 县城的环城公路上，林茂开着自己的奥迪车在飞速的狂飙着，享受着速度的激情和火热，在溪门这样的小县城里，人均拥有汽车的比例并不高，大晚上的时间，环绕县城的环城公路车辆也不多，时不时的有车辆经过，看到身旁宛若一道光闪过便飞驰而去的车子，一个个都不免有几分诧异，不少脾气火爆的更是骂着谁开车不要命来着。 林茂听不到别人的骂声，对于自己超速行驶更是一点不在意，狠狠的狂飙了一圈，林茂才在路边慢慢的停了下来，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林茂这才重新启动车子往县城的放心行驶，从口袋里摸索出手机，林茂给还在娱乐城内搜集证据的两人打了电话过去。 而就在林茂刚才在尽情的享受飙车的快感时，，在娱乐城里，一直在娱乐城内四处走动，一直没有要求什么服务的两人却是不知不觉引起了娱乐城内部保安的注意。 监控室里，早已有人将这一情况汇报给了保安部主管齐雄，齐雄来到了监控室，看着画面中定格住的两张陌生面孔，齐雄眉头微微蹙起，视线落在其他监控屏幕上，那两个陌生的人正往娱乐城三楼的洗浴区走去。 林茂从江城市局找来的这两人，一个叫郑明，一个叫罗飞，两人是江城市局刑侦二中队的人，对于搜集证据的一些忌讳，两人自是知道的一些一清二楚，像他们这种生面孔，又是在娱乐城里四处晃荡，很容易就会引起娱乐城方面的怀疑，只不过两人也不知道是艺高人胆大来着，还是真没将这个小县城的娱乐城放在眼里，搜集证据的同时，并没有融入到普通的娱乐城的客人当中去来达到对自身掩护和隐藏的目的。 所以，娱乐城的保安很快就盯上了举止比较可疑的两人并不奇怪，不过话又说来，郑明和罗飞两人轻视一家小县城的娱乐城也不是没有道理，两人瞧不起这种小地方能出什么高人，而事实也是如此，齐雄作为保安部的主管，早些年事跟着韩东一块混道上的，除了打打杀杀不要命之外，你要让他去辨别什么针孔摄像机，齐雄也没这个本事。 “这两人来了多久了？最开始去的是什么地方？”齐雄转头询问着旁边监控室的动作人员，他也是心狠手辣的角色，在溪门县道上也是赫赫有名的角色，而且作为娱乐城老板韩东的心腹，齐雄在韩东不在的时候能够自主决定一些棘手的事情，手上的实权不可谓不大，被人视为韩东的左膀右臂。 “来了快半小时了，起先去了地下赌场，刚才才上来。”最先发现两人异常的那名监控室工作人员走到近前回答着，“在赌场里我就发现这两人跟其他客人不太一样，我感觉他们好像对赌博的兴趣不大，但几乎每一张赌桌都会走过去看一下，委实有些奇怪。” “嗯，你做的很好，有任何疑点都要及时汇报，咱们娱乐城现在家大业大，难免有些眼红的人盯上，想要找咱们的麻烦。”齐雄冷笑了一声，此刻他还没有想到是来自公家机关的人想要找他们麻烦，齐雄跟着韩东的时间很长，是娱乐城第一批元老，娱乐城开了这些年，韩东将那些执法部门都一一摆平，从来没有来自政府部门方面的麻烦，齐雄更是深信韩东的能量，压根就没往那方面去想。 况且，齐雄更愿意相信是有竞争对手来找娱乐城的麻烦，只是皱眉一向，金玉娱乐城在溪门县几乎没有什么有威胁性的竞争对手，按理说应该没有人会做这种事才对，一时想不清楚的齐雄也是紧拧着眉头，这会也没吩咐下边的人急于做什么仓促的动作，盯着屏幕上的两人，齐雄打算再观察一阵再说。 郑明和罗飞两人走到三楼，三楼的洗浴区有提供一些特殊服务，郑明和罗飞虽然是警察，但平常因为办案的关系，也没少进这种场所，对于这种洗浴区会有什么服务，两人其实都心知肚明，只是两人并不满足于这些，林茂给他们提供的消息是这家娱乐城可能还有涉及毒品，要两人尽量的将找到这方面的证据，然后拍下来，所以两人也还是在寻找着。 随手招来了一名服务员，郑明轻咳了一声，俨然一副老手，挤眉弄眼朝那名服务员悄声道，“哥们，你们有那个啥没？”郑明说着脸上配合着做了一个吸鼻子的动作。 那名娱乐城的工作人员笑着看了郑明和罗飞一眼，“两位先生，我们这洗浴区什么服务都有，两位先说喜欢什么，我立马给你们安排。” “嘿，兄弟，我们要的不是那个，我们喜欢的是另外一个调调，很刺激的那个，你懂的。”郑明拉住那名服务员，笑着摇头，不知道这名男服务员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已经在朝对面的那个小妹招手，像是将两人当成来寻欢作乐的初哥。 “两位先生不是要这种服务？那你们来我们这干嘛，我们这除了这个可没别的。”那名服务员疑惑的看了看两人，一脸迷茫。 郑明和罗飞两人同时对视了一眼，眼里并没有多大的意外，眼前这名服务员要么就是在装傻，要么就是真的不知道，毫无疑问，第一种的可能性最大，毕竟毒品这种事牵涉太大，除非是知根知底的老熟客，不然又岂会随随便便的向人开放。 “兄弟，我们也是慕名而来，是一名老朋友告诉我们你们有这种好东西的，我们才眼巴巴的赶过来，我知道你是看我们眼生，不信任我们，这是我们的一点意思，不成敬意。”郑明亲热的挽着服务员的肩膀走到一旁的角落，从口袋里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百元大钞，整整十张，塞进了服务员的口袋里。 果不其然，服务员的视线在那百元大钞上眯了一下，知道那起码有七八张以上，快赶上他半个月的工资，服务员明显有些意动，他知道两人所指的是什么，娱乐城确实有那方面的玩意，但那种东西不是随便对人开放的，要能信得过的客人才会被带进那里面去享受，而且那种事也不是他一个小服务员能够决定的。 “他们在干嘛？”在监控室的齐雄微微一怔，郑明和那名服务员走到墙角，背着摄像头，齐雄看不太清楚两人在干嘛来着。 “叫小张马上过来一趟。”齐雄双眼眯了起来，吩咐着身边的一个保安，而他口中的小张就是郑明找上的那名男服务员。 “不好意思，两位先生，我先失陪一下，待会再过来。”听到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叫小张的服务员神色一凛，赶忙向郑明和齐雄两人赔笑了一声，匆忙的往五楼的监控室走去。 “小张，他们找你问什么？”颇有点凶神恶煞的齐雄盯着面前的服务员，冷声问道。 “齐哥，他们是要来那个的，我跟他们说没有。”小张颇有些紧张的回答着，他可是知道自己对面这位保安部主管不仅是长得凶神恶煞，手上也着实沾染了不少鲜血，他们这些娱乐城的工作人员，有个别口风不紧的，也曾被这位保安部主管收拾过，小张远远见过那副惨状，一条命去了七八，就剩一口气吊着，小张是发自心底的畏惧，所以齐雄问他话，他也是老实回答，并没有因为郑明塞给了他几邱老人头就有所迟疑。 “刚才他给你什么了？”齐雄听得对方的回答，脸色微微一变，不用小邱明说，他也知道所谓的那个是指什么，齐雄一下子也是脸色凝重，毒品这玩意是会杀头的，自打娱乐城开始小规模的供应这种东西，韩东就千叮咛万嘱咐跟他说过要盯紧娱乐城出现的可疑之人，千万不能出了纰漏。 “齐哥，诺，这是那位先生给的钱。”小张忙不迭的将口袋里的钱掏了出来，这钱他可都还是第一次摸来着，心里头惋惜不已，看来今儿个是占不了这便宜了。 “哦？出手倒是挺大方的的嘛。”齐雄目光从小张手上的钱扫过，神情冷峻，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少顷，才冲小张点了点头，“这钱你收着吧，当做是对你的奖赏，客人要是再问你话，知道该怎么回答吗？” “知道，知道，齐哥，您就放心吧， 我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小张如临大赦，惊喜的点头应诺着。 看着小张离去，齐雄眉头再次拧紧，从监控画面上盯着郑明和罗飞两人，齐雄琢磨着要不要让人将这两人给控制起来，知道娱乐城有毒品这玩意的人也不是没有，但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也都是跟老板韩东惯熟的老熟客，齐雄也认识，眼前这两张生面孔一来娱乐城就打探这玩意，由不得齐雄不重视，万一两人真是条子，那事情就真的大条了。 第218章 “齐哥，我看这两人也不像是来咱娱乐城玩的，又是生面孔，指不定是来捣乱的，要不要先绑起来教训一番？管他是什么来路，在咱们几个弟兄手下，保管他们吐出实话。”齐雄身边的一个保安握了握拳头，狠声道。 “先别急，万一他们是条子怎么办。”齐雄摇了摇头，他不敢冒这个险，若是这两人不是警察，那绑起来收拾一顿也就收拾了，哪怕就是打个半死也无所谓，但要是警察，那他如此莽撞的举动只会给娱乐城带来麻烦。 “给我再吩咐下去，所有今晚当值的服务员做事都给我小心点，嘴巴都闭紧点，谁惹出什么祸事，我要扒他一层皮。”齐雄终究是不放心，再次吩咐了下去。 郑明和罗飞两人看到去而复返的那名服务员，立马又走了上去，压住内心的迫切，郑明依旧是热情的挽着那名服务员的肩膀，笑道，“兄弟，怎么样，可以带我们去那地方不。” “这位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您两位要是来享受的，诺，我们娱乐城的小妹都在这里，你们可以尽管挑。”那名叫小张的服务员很是正经的指了指走廊里面，然后从口袋里摸出刚才手下的几张百元大钞，作势要还给郑明。 “兄弟，瞧你这是干嘛呢，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你说是不是，这钱你就收下，这是我的一点意思而已。”郑明笑着按住服务员的手，仍是不死心，低声道，“兄弟，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也是听了你们娱乐城的一位老熟客说你们这里有那玩意，才想来乐一乐的，你总不能让我们失望的。” “这位先生，我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说要乐一乐，我们娱乐城的服务都在这里了，然道这不是你要的乐子？那我实在是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了。”小张使劲的摇着头，刚才被齐雄一警告，打死他也不敢再泄露一点点口风了。 郑明和罗飞再次对视了一眼，往头上的天花板微微抬头，郑明知道那里有个摄像头，眼里闪过一丝失望，郑明知道今天怕是抓不住有价值的东西了，这时候，适逢电话声响起，见是林茂打过来的电话， 郑明不动声色的走到一旁接电话，听到林茂问他们出来了没有，郑明瞅着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朝罗飞使了使眼色，两人往楼下走去。 “跟上他们。”齐雄在监控室里见到两人出了娱乐城，立刻冲身边的一个手下吩咐道。 “老郑，看来我们是被人注意到了。”出了娱乐城，刚没走几步，罗飞就机警的感觉到被跟踪了，比起娱乐城保安这种连最起码的跟踪常识都不见得懂的人，郑明和罗飞两个受过专业的跟踪和反跟踪训练的专业人士早已察觉后边吊着的影子，两人冷笑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往林茂车子的方向走去，而是随便晃了几圈，一下就把后边的人甩掉，这才走到了林茂的车子跟前，上了车，车子俨然还是停在娱乐城旁边的一条小巷。 “怎么样，有调查到什么没有？”林茂紧紧的盯着两人，声音有些急切。 “林少，除了那个地下赌场和三楼的情色服务，你说的毒品那方面，没有抓到实质性证据。”郑明有些无奈的取下针孔摄像头，这东西是他们从局里偷偷调用出来的，今晚倒真是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哦，没拍到毒品？”林茂微微失望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精神，笑道，“没事，有你们拍的那些证据，也足够让这娱乐城真正的停业整顿了，我就不信这次出不了这口气。” “林少，您想让这家娱乐城停业整顿，那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嘛，干嘛弄得这么麻烦。”郑明和罗飞相继疑惑的看着林茂，要查封这种娱乐场所，可是没有哪个部门比公安部门更有这个权力了，公安部门可以找出各种借口来找麻烦，要动一家娱乐城，不过就是领导口中一句话的事情，林茂的父亲是江城市局的大局长，两人却是认为林茂要让这么一家娱乐城停业整顿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却没想过要整这么麻烦，一开始林茂要他们去收集证据，两人也没去多想什么，这会听林茂这么说，也难免两人都觉得奇怪。 如果知道了林茂之前已经在溪门碰过壁，两人此刻就不会有这种想法，林茂似乎也不介意提让自己没面子的事，冷笑了一声，道，“你们俩以为有那么容易嘛，这里是溪门，哪怕只是一座小县城，但终归不是在江城的管辖范围之内，我父亲的招牌是好用，但不见得人家县领导就要买面子，公安系统本身的局限性太强，人家县里的领导要是不给我面子，你说我还能把对方怎么着嘛，再说我怀疑这溪门县的官员早就跟这娱乐城的人沆瀣一气了，哼哼，我是对这溪门县的执法人员不抱任何信心了，哪怕是公安局的人，我也不敢相信。” “难怪林少要整这法子。”郑明和罗飞两人恍然，能开得起娱乐城的人，多半是在官场上结识了人物，才能站稳脚跟，不然光应付每年的那些检查，烦都能烦死，要是这溪门县的人偏向娱乐城，林茂这过江猛龙还真不见得能翻出什么风浪，毕竟这也不在江城的辖区。 掂量了一下手头的针孔摄像头，郑明急于讨好林茂，笑道，“林少，要不我和罗飞两人再在这里盯几天，说不定能够查出您想要的东西来。” “就怕没那么容易，刚才有人跟踪我们，不出意外就是娱乐城的人，我想我们可能是引起他们的警惕了，要是下次再出现在娱乐城，恐怕人家会防范的更严。”罗飞微皱了下眉头，并没有太大的信心，但一看到眼前的林茂，罗飞也不忘献殷勤，“不过为了林少的事，倒都值得一试，起码比什么都不做好。” 林茂没太在意对方的殷勤，而是皱起了眉头，“刚才你们出来有人跟踪？” “可不是嘛，一出娱乐城的大门就被跟踪了，不过是个菜鸟，两三下一甩，就被我们甩的没影了。”罗飞颇有些讨好又有点自傲的笑着。 “原来是这样，我说你们怎么这么久才过来。”林茂若有所思，从郑明手里拿过针孔摄像头，道，“算了，就这些吧，有这些东西，也可以让人来查这个娱乐城了，只是这溪门县的人不能相信，要找也得找宁城市局的人才是，这也得费点劲。” “呵呵，要是在江城该多好，林少您一句话吩咐下去就行，哪里还用费这个神。”郑明凑趣的说了一句，而林茂，拿着摄像头已经陷入了沉思当中。 宁城，黄海川跟杨振和邱明德应酬，一番觥筹交错，明天还要开会的邱明德提前离去，达到目的的邱明德离去时也是满脸笑容，不管能不能成，黄海川应承了下来，那就有点希望，他也不指望黄海川能够左右周明方的想法，在官场里面呆了这些年头，邱明德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黄海川能在周明方面前提起自己，再帮自己说几句好话，邱明德也就满足了，他本身就有竞争宁城市委组织部长的资格和实力，这次他来宁城开会，也有去活动了一下，邱明德自觉还是有点希望的。 邱明德先离去，饭桌上就剩下黄海川和杨振两人，两人的关系较为亲密，也就比较随意，杨振刚才在邱明德在时一直憋着的话就宣泄了出来，笑道，“看来上次我到建安去还是沾了黄县的福，我说张书记怎么会特地过来跟我喝一杯呢，敢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最终是为了让我帮忙牵线，跟黄县您见面来着，我当时还道自己面子大涨了呢，哈哈。” 杨振自我调侃着，黄海川也只能无奈的笑笑，“张书记会找上我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我怕是不一定能帮上他的忙。” “呵呵，再笨的人也知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张书记能混到这位置上，心里比咱俩都明白着，你这担心是多余的。”杨振笑道，“不过你也不见得不能帮上他的忙，你不经意间在周部长面前 替他说几句好话，说不定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黄海川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他没有那个自信能够影响到周明方的决定，但挑个合适的时机在周明方面前提一下邱明德还是做得到的，反正邱明德暗示他的也差不多是这样，他能让邱明德欠下这个人情自然是好，就算是不能，交好对方也不错，起码邱明德是堂堂的市委书记，未来也还有点潜力，黄海川从来不介意多给自己找几个朋友，而且邱明德真要能当上市委组织部长，对他也是百利无一害，黄海川又何乐而不为，冲着今天两人结下的关系，以后要找对方办事绝对能够多一份帮助。 第219章 和杨振随意的聊了起来，黄海川猛的想到上次在路鸣和赵一德面前应承下的事，那个帮忙教训了林茂的董凌，听赵一德所说，对方是刚从军队上转业回来，原本是要进入县公安局，因为揍了林茂一顿，只能暂时避一避，免得被发现了引起了什么麻烦，黄海川当时答应帮忙弄进市局来着，毕竟这事跟他也有脱不开的关系，这会趁杨振正好在，他又想起了这事，黄海川登时就提了出来。 “部队转业回来的？”杨振一听，微微迟疑了一下，现在想随便塞个人进警局也不是那么容易，编外的名额自是简单，但听黄海川的意思，无疑是要求给对方正式编制，如果只是要个编外的，也不值得黄海川特地张嘴，心里头寻思了一下，杨振琢磨着黄海川还是值得他去下大力气结交的，很快也就爽快的应了下来，“既然是黄县的面子，那自是好说，到时让他来找我，我帮他安排一下。” “那就有劳杨局了。”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杨振答应的如此干脆，黄海川并没多大的意外，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句话在官场之中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他和杨振不会有实质性的利益冲突，双方又不排除将来有彼此需要借助到对方的地方，所以在未来一段可预见的时间内，双方的关系将会是十分的牢固而稳定。 “黄县跟我就不要见外了。”杨振笑着摇了摇头，想起这两天听到的一些传闻，杨振笑道，“听说某位曾在溪门任过职的政协老干部对黄县颇有微词？” “哦？”黄海川挑了挑眉头，杨振的话很容易让他联想到县民政局局长陈铭的事，他让审计局去找陈铭的麻烦，是铁了心要把陈铭拉下来，借此来树立自己的威信，按照他从路鸣等人那里知道的消息，陈铭背后是曾经的溪门县委书记，现在在市政协担任副主席的宋明，可想而知，若是有人市里散布对他不利的话，那除了宋明也不太可能有第二人了，杨振的话也证实了这点，这位政协老干部非宋明莫属，黄海川当下也是无所谓的笑笑，“嘴巴长在别人身上，随他们去说。” “黄县的豁达态度倒是令人敬佩。”杨振笑着恭维了黄海川一句，又忍不住好心的劝说道，“黄县固然不想去跟人计较，但也不得不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放冷箭，这些退居二线的老干部固然不用怕，但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些喜欢倚老卖老的人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黄县千万别大意了。” “多谢杨局的提醒，这事我心里有分寸。”黄海川冲杨振点了点头，他心里并不怕陈铭到市里蹦跶，他要拿下陈铭固然是要杀鸡儆猴，树立自己的威信，但要是陈铭自身没有问题，那他也真拿对方没办法，眼下陈铭的反应恰恰是说明了对方的心虚，黄海川心里更是确定那些民政局的账簿怕是问题不小。 同杨振告辞，黄海川一离开酒店，立刻又给审计局局长张昭泉打了个电话，叮嘱对方要加大力度，尽快将账簿的问题弄出来。 第二天，黄海川出现在了省城，提前给周明方现在的秘书王能打了个电话，确定周明方在办公室，黄海川这才来到了省委组织部。 王能热情的走出来接黄海川，对于自己的前任，王能无疑是保持着足够的热情，他和黄海川之间私下也没少联系，刚刚担任周明方秘书期间的那些天，对于周明方的性格和做事习惯，乃至平常需要的一些细节地方，王能都需要向黄海川请教，其实这些东西靠自己的摸索也能摸索的出来，但需要有足够的时间去观察和了解，王能好不容易得来了这个机会，自然是希望能够更快的融入到这个新的角色当中去，尽快做到让周明方满意和欣赏，而不是在领导的批评与不满中成长。 要想摸透周明方的习性和一些做事习惯，这就免不了向黄海川这个前任取经了，因此，王能向黄海川联系的次数着实不少，关于这些，黄海川只要是知道的，也都是悉数告知，两人的关系保持的不错，这也跟两人本质上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有着很大的关系。 “老板在里面待客，还要等十分钟。”王能笑着对黄海川说着，从他对周明方的称呼当中可以看出他已经完全融入目前的角色当中，并且让周明方颇为满意。 黄海川点了点头，瞥了眼旁边的两个生面孔，一男一女，男的身材发福，女的倒是身材苗条，面容姣好，在省委组织部见到这样的组合倒是让黄海川有几分好奇，瞥了一眼，黄海川便移开视线，估摸着那两人也是在等着周明方接见，而他这一来，下一刻就能见到周明方，足见周明方对他的看重了。 黄海川在看着旁边的人时，那两人同样在打量着黄海川，他们来到这里得等着周明方接见，黄海川是刚才王能亲自去接上来的，待会还能直接见到周明方，两人不禁对身旁这位年轻人也重视了几分。 “那人是江城颇负盛名的一个地产商，旁边那女的估计是他助理来着。”王能见黄海川目光望旁边的人扫了一眼，当下便轻声在黄海川耳旁解释了一下，顺道说了下缘由，“部里准备兴建职工家属楼，老板对这件事也挺重视，那人是这次的承包商。” 王能和黄海川说话间，周明方的办公室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中年男子，男子冲王能笑了笑，目光扫过王能亲自陪同着的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就走了过去。 “安城市委组织部长。”王能依旧是低声为黄海川解释着，随后笑着朝黄海川努了努嘴，“老板要见你，我就不要进去了。” 黄海川这会也没客气，转身进了周明方的办公室，背后的王能看着黄海川的背影，心里也不得不兴起几分羡慕，想着要是能跟黄海川一样在周明方心里有同样分量的就好了，想归想，王能也没气馁，黄海川毕竟比他在周明方身边待的时间更长，他要向黄海川一样在周明方心中占据同样的分量，那还得再接再厉。 王能随手将办公室门从外面关上，黄海川则是走到周明方对面，在周明方的示意下坐下。 在黄海川来到江城时，在溪门的林茂也心满意足的带着人回到了江城，从娱乐城里收集到的证据，林茂让郑明和罗飞两人整理了一下，以匿名的方式寄到了宁城市局，而后便是静观其变，林茂这是寄希望于宁城市局能够采取行动，嚣张如林茂者，也知道宁城市局不是他能够任意撒野的地方，人家一个溪门县局的人都能够不买他面子，更别说宁城市局，在溪门碰了钉子多多少少也让林茂收敛了一点，更是让林茂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江城虽然是副省级城市，行政级别要比宁城高半级，而江城市局的规格同样也比宁城市局高半级，但终归也管不到人家，林茂如今也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 “你们俩帮我盯紧点宁城那边的动作，要是那边没有行动，你们给我把匿名信寄到省厅去。”林茂在电话里吩咐着郑明和罗飞两人，这会他已经在家。 “林少，寄到省厅去，会不会闹得动静太大？”和林茂通话的是郑明，听到林茂的吩咐，郑明也是心里一惊。 “闹大就闹大，又没让你实名去寄，你怕个球。”林茂的语气满不在乎，“先观察一下宁城市局那边有没有行动，要是没有的话再寄不迟。” “这个林大少的心思真是……”郑明挂掉电话，面对着同伴罗飞，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种大少爷就是这样，随便吃点亏就睚眦必报，咱们就别管那么多了，林少怎么吩咐咱们就怎么做，远的咱不去想，近的就是先把这位大少给伺候好了，要是能攀上林少这条大腿，将来就能少奋斗几年，总不用再累死累活的拼在第一线。”罗飞撇了撇嘴，在公安系统，想要出头也是相当之难，熬资历不容易，立功了没背景也不行，关键还是背后要有人提携，这也是他们愿意供林茂驱使的根本原因。 “最近传得沸沸扬扬，说林局可能要高升到省厅去当常务副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郑明眼中依稀带着一丝向往，他们这种警察中的小人物，跟林刚这样高高在上的大局长比起来，也只能无比羡慕的仰望。 “管它是真是假，这种事还轮不到咱们这种小人物操心，高升了，咱们抱紧林少这根大腿就越有好处，没高升，林局还是江城市局的大局长，只要咱们用心为林少办事，照样有好处，其实这对咱们没多大影响，有的话也是好事。”罗飞笑道。 林茂中午难得的呆在家里吃饭，回到家的林刚瞅了自己这唯一的宝贝儿子，眼里有着溺爱，也多少有些恨其不争的无奈，走到林茂身前，林刚轻踢了儿子一脚，“坐要有坐姿，瞧你这像什么样子。” “爸，这是在自己家里，哪来的那么多讲究。”林茂原本是斜躺着，两脚翘到茶几上，被父亲一斥，这才不乐意的支起身子。 “哼，最近几天上哪去了，整天人影不见一个。”林刚拿起沙发上的一份报纸，瞥了自己儿子一眼，目光开始在报纸上的百姓生活专栏浏览起来。 听到自己父亲问起这几天的行踪，林茂立马就嬉皮笑脸起来，“爸，我这不是出去散散心嘛，到宁城去玩了一趟，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 “你少给我惹事。”林刚气的将报纸放下，怒其不争的看了儿子一眼，想发火却也不可能真正的将自己儿子怎么着，良久，林茂终是叹了一口气，道，“你是我林刚的儿子，我也不要求你要有多高的成就，只要是你的本事有你惹事能力的一半，我这个当父亲的就满足了。” “爸，瞧您说的什么话，我有那么差嘛。”林茂不喜的皱了皱眉头，被自己父亲说的这么不堪，林茂心里实是很不爽，仗着老爸的权势，林茂在外面早就习惯了被人恭维，内心之中的高傲和自满累积的不是一点半点，也就是在家里才会被父亲打击，这在林茂心里委实也有不少的挫败感，要是有外人敢这么说，林茂非得一巴掌扇过去。 第220章 “整天游手好闲的，你说你有什么出息。”林刚双眼一瞪，自己儿子是什么货色，他这个当父亲是再清楚不过，以前忙于工作，没时间管教，现在儿子长大了，想管都来不及，林刚也是无奈之极，自己儿子干的那些好事，林刚也不是一无所知，私生活简直是一塌糊涂，林刚有时候都为此蒙羞，想起一事，林刚面色严厉起来，“那个曾静，已经确认调到江丰区分局担任副局长，你以后少缠着她，要是再让我听到你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我饶不了你。” “曾静？怎么可能，这小娘们怎么会调到江丰区分局当副局长？”林茂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他一直对曾静垂涎不已，也是唯一一个他还没得手的女人，这大大增强了他内心的征服欲，曾静和黄海川同期从党校结业，工作调动之事迟迟没得到落实，就是他在暗中搞鬼，更是暗中向曾静提出了交换条件，只要曾静陪他睡觉，工作调动立马就落实，没想到曾静却是如愿了，他以后还拿什么威胁曾静？ “没什么不可能的，曾静背后也有人在支持，你别以为谁都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拿捏，反正你小子给我安分点，再惹出什么事，别怪我不客气。”林刚警告道。 “不就是郑忠强很欣赏她嘛，郑忠强有这个本事？”林茂眼里满是疑惑，他口中的郑忠强是江城市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但自己父亲是一把手，林茂却是不相信郑忠强能这么容易就将曾静这位心腹爱将调任江丰区当副局长，要是能调早就调了，哪里还轮得到他威胁曾静。 “郑忠强没这个本事不代表别人没这个本事。”林刚瞥了自己儿子一眼，语气又逐渐严厉起来，“这段时间你给我安分点，没事就呆在家里，少出去给我惹事。” 林茂可有可无的点着头，心不在焉的应付着自己父亲，突的，林茂猛然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惊喜道，“爸，是不是上面派人考察你了，准备调你到省厅了？” 林刚嘴上哼哼了两声，并没有回答自己儿子的话，重新拿起沙发上的报纸看了起来。 林茂脸上的喜色终是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父亲这是变相承认了，林茂心里如是想着，扬了扬眉毛，高兴道，“爸，我就知道你一定能高升的，嘿嘿，这考察不就是走个形式嘛，看来您马上就要到省厅去上任了。” “你小子懂什么，小心驶得万年船，在最后盖棺定论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别以为考察只是走个形式，倒在最后考察这关上的干部不知道有多少。”林刚正色道，事关自己的前程大事，林刚除了谨慎无比外，更不乏有患得患失的心态。 “恩恩，爸，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最近这段时间，我一定老老实实的，绝对不会给你惹出一丁点麻烦。”林茂笑逐颜开，老子升官了，他这个儿子也会是最大的受益者之一，以后出去，身上能披的虎皮可就更加厚实一点了。 见到儿子也不是一无是处，林刚眼里罕见的露出一点欣慰的神色，起码儿子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眉头稍展，林刚心里也是轻松了口气。 而此刻，林茂的思绪却是早已在神游未来，想着自己父亲很快就要出任省厅的常务副厅长，将来有很大的希望可以成为省厅厅长，再进一步，则是成为省领导，林茂心里就激动不已，自己父亲的官越当越大，他这个官二代的也同样会跟着水涨船高，思绪如同瞬移一般的转到曾静身上，林茂咬了咬银牙，心里那个邪火蹭蹭的往上冒，生完孩子的曾静身材恢复的相当之快，更是比没怀孕前多了几分圆润，对林茂的吸引力只增不减，这也是林茂对曾静一直念念不忘的原因，总是琢磨着要将曾静弄上手。 “这段时间先安分点，等父亲当上省厅的常务副厅长，再去动曾静的心思，哼，就算你当了副局长又怎么样，老子一点都没放在眼里。”林茂心里得意的想着。 “吃饭了，瞧你们这父子俩一坐到一起就要吵起来。”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李莲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她刚才在厨房里都听到了这父子俩的对话，这会也是无奈的笑笑。 “你这个宝贝儿子就是被你从小宠坏了。”林刚哼了自己妻子一声，往餐桌上走去。 “什么叫被我宠坏了，是谁以前工作太忙没时间照顾孩子的，现在倒好，怪起我来了，再说你这话怎么说的，我们家小茂有那么差嘛，就是你这个当父亲的一直在用挑剔的眼光看儿子，真不知道你这个当爸的是怎么当的。”李莲的态度一下子强硬起来。 “成成，我什么也没说。”林刚坐下来闷头吃饭，啥话也不说了，任谁也想不到在外面强势无比的林局长回到家里却是一个怕老婆的人。 黄海川11点左右从周明方的办公室里出来，至于答应邱明德的事，黄海川也帮其做到了，和周明方在办公室里聊了一会，黄海川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向在周明方面前提下邱明德并不难，周明方毕竟是在宁城当过好几年的书记，对邱明德并不陌生，黄海川一说，周明方也立马想起了邱明德这号人物来，多少还表扬了一下邱明德在建安市干出了不错的成绩。 “我在周部长面前只字未提有关宁城市委组织部长一职空缺的事，也不知道周部长是不是会有所联想。”黄海川离开省委组织部长后就开始琢磨了起来，不是他没机会暗示，而是他不敢提，如果提到宁城市委组织部职位空缺的事，周明方很容易就会将两者联系起来，黄海川可不想在周明方心里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起码他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的处处干部，设计厅级干部的任命，还容不得他来操心。 “邱明德的要求我帮他做到了，至于他能不能如愿，也只能靠他自己去多争取了，我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也不能帮上太多的忙。”黄海川心里想着。 来到省城的一家餐厅，黄海川随手打了个电话，便坐着等了起来，不多时，邱淑涵的身影便出现在餐厅门口，走进来张望了几眼，邱淑涵就看到了坐在靠窗的黄海川，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高兴着走了过来。 黄海川站起来走上前去迎接了几步，看着一身银行工作制服的邱淑涵，黄海川不禁回想起了邱淑涵还在宁城市建行工作时，两人第一次认识的场景，那时候仅仅只是工作上的普通接触，谁又能想到两人如今会产生这样的交集？ “你穿制服真好看。”打量了邱淑涵一眼，黄海川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都说你们男人脑袋里没装啥好东西，还真是一点不假。”邱淑涵白了黄海川一眼，脸色微微泛红。 黄海川一下子怔住，愣愣的看着邱淑涵，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这是在夸对方穿衣服好看来着，怎么就成了不是好东西了？毫无疑问，不过，很快的，黄海川就反应了过来，心里了然，邱淑涵这是想到那个制服诱惑啥的上面去了，登时就忍俊不禁，笑道，“淑涵，我可丝毫没那个意思，是不是你自己不健康的东西看多了。” “去，我从来不看那些玩意，我倒是听说你们男人可是缺不了那方面的精神食粮，岛国上的女星你们都能朗朗上口来着，不知道你是不是也能说出几个名字来？”邱淑涵似笑非笑的盯着黄海川，跟一个男人聊这种话题，邱淑涵的脸也是红彤彤的。 “我的精神食粮可从来都不是那种东西。”黄海川笑了笑，巧妙的将话题岔了过去，要说他没看过某岛国的限制级片子，那是不可能的，大学的寝室里面，从来不缺少狼友会到各个论坛网站去搜索岛国的片子下载下来欣赏，黄海川耳濡目染之下多多少少也欣赏了一下。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只是在夸你身材好，怎么就扯到这些乱七八糟上来了。”黄海川笑着摆手，没敢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还不是被你带歪的。”邱淑涵脸红红的笑骂了一句，这会也才意识到刚才可能真是自己想歪了，只是眼下她也坚决不承认。 黄海川微笑着，没再说话，女人不可理喻起来是没法讲道理的，不过话说回来，穿制服的邱淑涵确实有着另外一种魅力，黄海川看了心里难免有着一丝不平常的悸动。 两人随便点了几个菜，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曾静，曾静顺利当上了江丰区分局的副局长，黄海川除了向其道贺外，心里更是好奇邱淑涵是怎么帮忙使的劲，不过想一想，邱淑涵的父亲邱国华贵为一省之长，邱淑涵想要帮助曾静的话，方法多得是。 就在黄海川和邱淑涵已经开始吃饭时，从餐厅门口那个方向也走进来几个人，无独有偶，几人也是往黄海川这排的座位走过来，巧合的是，其中一个看起来跟黄海川年纪不相上下的男子竟是认得邱淑涵，在黄海川这一桌前停住，满脸笑意，“呀，这不是淑涵嘛，你也在这吃饭。” 男子说着话，转头看向黄海川，虽是在询问，眼神却有着几分高傲，“这位是？” “这是我朋友，这么巧，秦科长也在这吃饭？”邱淑涵抬头看了男子一眼，脸色淡淡的转了过去，看起来并不欢迎面前的男子。 “是啊，跟咱们银行的几个大客户吃饭，没想到会这么巧遇到你。”姓秦的科长笑眯眯的盯着邱淑涵直看，眼神深处是隐藏极深的熊熊烈火，男子仿若没看出邱淑涵淡漠的态度，脸色一点都不带红的笑道，“要不一起凑一桌？” “秦科长在招待行里的客户，还是去要个贵宾包厢好一点，免得怠慢了客人。”邱淑涵眉头一皱，变相的拒绝着。 “不会，这都是咱们银行的老客户了，关系都跟老朋友一样，他们肯定不会在意的，你们说是不是？”姓秦的科长转头看向旁边几人。 “当然不会，秦科长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介意。”旁边几个中年人都纷纷点头附和着，几人三言两语听了一下，哪里会看不出这秦科长对这女人有意思，这会也赶紧帮其制造机会。 伸手不打笑脸人，邱淑涵这会也有些无奈了，俗话说，人至贱则无敌，脸皮厚的人总是让人很无语，话说到这份上，邱淑涵也不好再赶对方走。 第221章 “秦首，我们银行信贷科的科长。”邱淑涵给黄海川介绍着。 “禽兽？”黄海川微微一怔，看着面前这位意气风发的秦科长发愣，竟有人取这种名字？ “鄙人的名字是首长的首。”秦首眉头闪过几条黑线，很明显，秦首已经不是第一次向人纠正这样的问题，今天这是第几次秦首已经不记得了，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事业有成的他，要说如今最不满意的是什么，绝对是作为个人身份标签的姓名，秦首好几次都动了去改名字的念头，结果跟父母一说，一下子就遭到了父亲的强烈反对，按照他父亲的说法，当时取这个名字是特地去请当地一个很有名气的算命先生占了卦的，这个名字能给他带来大富大贵，而秦首现在的成就更是让长辈坚信当时那个算命的话。 这里不得不解释一下信贷科在银行里的地位，很多人都知道，贷款业务绝对是银行里最重要的业务之一，银行很大的一部分收益也是来自于此，别说是信贷科的科长，就算是一个普通的信贷科科员都可以牛气冲天，这年头，从来都少不了需要向银行借钱的人，信贷科的人无疑成了众人巴结追逐的对象，至于秦首这个科长手中的权力有多大，那更是可想而知。 在银行的众多科室里，秦首这个科长可以凌驾于其他科室领导之上，也就仅次于行里的几个核心高层，不得不说，秦首脸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高傲并不是没有凭仗，就冲着许多有头有脸的大老板都要跟他称兄道弟，秦首就有这个高傲的资本。 几人跟黄海川和邱淑涵凑了一桌，秦首的脸皮则是非同寻常的强大，对于邱淑涵表现出来的淡淡的排斥感，秦首假装看不见，硬是在邱淑涵身旁添了一张椅子。 邱淑涵现在是在建行江城市分行的总部工作，如同在宁城市一般，邱淑涵是改了个人档案才进去的，银行里知道她是省长邱国华女儿的也就行里的两三个主要领导，这几人也没敢声张邱淑涵就是那个谁谁的女儿，只不过平日里也免不了对邱淑涵多了几分关注，生怕这个省长的千金在银行里受了啥委屈。 秦首并不知道邱淑涵的真正身份，这也才敢动起追求的心思，当然，就算是知道邱淑涵的身份，年轻男女间的爱慕追求也算不得什么，只是秦首的名声多多少少也有点不堪，据说跟行里几个年轻女同事有染，当然，这也仅仅是传闻，没啥真凭实据，但无风不起浪，邱淑涵刚进银行没多久，就听了不少有关这个禽兽科长的风流艳史，在行里还有所顾忌的禽兽科长在外面可就百无禁忌了，女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这些可就不是传闻了，而是确确实实的能说个一二三来，但别人也就是嚼嚼舌根，当然茶余饭后的谈资，因为禽兽科长虽然年近三十，却还是单身一个，人家换女朋友频繁，谁也管不着不是。 尽管禽兽科长的名声不堪，偏偏喜欢飞蛾扑火的女性还真不少，其中大部分还俱都是姿色气质上佳的，谁让禽兽科长年少多金来着。 打邱淑涵一进来，禽兽科长就眼前一亮了，故技重施的想要勾搭邱淑涵，凭借着他在行里的身份地位，禽兽科长以为能够手到擒来，却没想在邱淑涵这里碰了壁，人家鸟都不鸟他，着实是让禽兽科长大跌眼镜。 跟禽兽科长同来的那几位跟禽兽科长也算是老朋友关系了，是银行的贷款大客户，这会看见禽兽科长对在座的唯一一位女性很感兴趣，几人心领神会，也就帮起忙来了，一人一句的跟黄海川聊了起来，让黄海川都无暇跟邱淑涵说话，给禽兽科长制造机会。 “这位小兄弟是做什么工作？”其中一个中年人自持年长，生意又做的蛮大，倚老卖老的称呼着黄海川小兄弟。 “吃公家饭。”黄海川瞥了对方一眼，在他看来，在双方不认识的情况下，随便问别人职业多少是一件不礼貌的事，他有心不理睬对方吧，却又显得自己没礼貌，别人不礼貌，自己总没必要跟着不礼貌。 “哦，在机关上班啊，说说，在哪个单位上班，我也认识一些机关的领导，说不定还是你单位的领导呢。”中年人诧异了一下， 不知不觉间头抬得更高。 “是嘛，或许还真有一点可能，不过我不是江城，在宁城下面的县里上班，没在市里，不知道你有没有认识那里的人。”黄海川笑了笑，差点就想抬出周明方给对方一个难堪，心说你想炫耀自己认识几个当官的，有本事你说你认识省委组织部长来着，转念一想，却是觉得没必要跟对方一般见识。 “在宁城下面的县里呀，那我还真不认识了，我认识的都是咱江城市市里区里的领导，宁城那边就有点远了，宁城市区还常去一点，县里就很少去了，说实话，宁城市发展确实是快，都超过江城了，不过我个人还是觉得咱们江城市里繁华啊，下面的地方跟这里比起来，说难听点，都是乡旮旯。”中年人再次抬了抬那颗架在脖子上的圆滚滚的脑袋，肥头大耳。 禽兽科长原本听到中年人跟黄海川聊起职业，耳朵就竖了起来，准备听听黄海川是干啥的，他心里俨然将黄海川当成他追求邱淑涵的竞争对手，知己知彼才能克敌制胜，禽兽科长免不了就想多了解黄海川一下。 乍一听黄海川是在机关上班，禽兽科长心里也是小小的咯噔一下，心想还真是个竞争对手，在机关里上班，只要是在那些油水部门，不说当多大的官，只要手头上有点实权，也不会比银行里差，正当禽兽科长已经正视起黄海川起时，下一刻猛的又听到黄海川说起是在县里工作，还是在宁城，禽兽科长一颗心登时就放下了，这个竞争对手档次实在是差了点。 “我虽然没在江城市里工作过，不过我在省里工作过，不知道你是否认识省委机关的领导？”黄海川笑眯眯的盯着对方，本不想跟对方一般见识，对方却是将自己工作的地方说成是乡旮旯，黄海川心里的火气就被激起来了，是的，溪门确实是穷，黄海川也承认这么个事实，但黄海川也由不得这么瞧不起溪门，况且他刚才没说是哪个县，中年人很明显是将宁城市下面的县市都一棍子打死了，黄海川作为一个宁城人，更是见不得别人诋毁自己的家乡。 “省委机关的领导啊，我也认识那么几个，你且说说，看我认不认识。”中年人信誓旦旦的说着。 “我以前的领导是周部长，怎么，你认识吗？”黄海川戏谑的望着对方。 “周部长？哪个周部长？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中年人此刻丝毫未觉黄海川语气中的异样。 “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的周部长，你没听说过？” “嗞……”中年人几乎是倒吸了一口气，震惊的望着黄海川，直至这会，中年人才看到黄海川脸上那淡淡的讽刺，中年人脸色讪讪的干笑了一两声，笑容有些尴尬，“我认识的都是一些小领导，周部长那样的大领导我哪有资格认识。” “你以前的领导是周部长？不会是你认识他，他不认识你吧？省委组织部随便一个科室的领导的也可以说自己领导是周部长的。”禽兽科长坐不住了，刹那的震惊过后，禽兽科长很快就想到这么个现实了，真要是周明方身边的人，现在怎么会在宁城下面的县里工作，这不明摆着唬人嘛，自以为想到了问题所在，禽兽科长很快就跳出来质疑黄海川。 “不错，省委组织部随便一个人都能说是自己的领导是周部长。”黄海川笑着点头。 黄海川的笑容落在其他几人眼里，就有点故作高深了，听到黄海川不承认也不否认，那几个中年人就有些惊疑不定，而禽兽科长以为自己揭穿了黄海川的把戏，心里正洋洋自得。 “对了，坐了这么久，都忘了介绍我这位朋友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黄海川，溪门县的代县长。”天生丽质的邱淑涵丝毫不缺乏恶作剧的细胞。 禽兽科长脸上的笑容在瞬间就凝固住，错愕的看着黄海川，禽兽科长自是不会怀疑邱淑涵会去骗他，只是刚才还自以为是的他这会再也没有任何的心理优越感，前后形成的反差着实让禽兽科长大脑有短暂的空白。 “老板，那好像是小姐。”酒店外面，马路上缓缓而行的众多车辆中有一辆挂着省委牌照的奥迪车靠近路边减速慢行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省长邱国华的秘书姚飞，后座上被其称作老板的人是谁也就不言自明了。 邱国华顺着姚飞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自己女儿跟几个人坐在一起，邱国华也看不太清楚是谁，心里也没多放在这上面，倒是女儿的婚姻大事让他这个当父亲的有些发愁了，眉头微皱，“淑涵的年纪也不小了，来提亲的也有好几家，却是不知道她爷爷又是怎么个想法。” 第222章 溪门，县委书记汪东辰的办公室。 手上拿着一封从市公安局转过来的匿名举报信，汪东辰的心情一点都好不到哪去，举报信举报了溪门县金玉娱乐城存在多项违法经营的实情，还附有视频拍下的录像证据，把玩着手头上的光盘，汪东辰丝毫不怀疑这是有人故意在针对娱乐城，而且背后写举报信的人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精心密谋，这才有了这张能够作为铁证的视频光盘。 拿到这封举报信，乃至看到光盘内容的刹那，汪东辰额头的冷汗登时就下来了，原因无他，汪东辰第一反应是认为有人在背后射冷箭想要对付他，毕竟娱乐城真正的控制者是他，李光头只是他在明面上扶持的一个傀儡而已，所以，汪东辰有这样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 然而，这件事来得太过突然，静下心来想想，汪东辰很快就排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知道他是娱乐城幕后真正控制者的人一只手掌都数的过来，至于知情的那几个人，汪东辰深信再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干这样的事。 “知道我跟娱乐城有关系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不存在有人想通过娱乐城来给我下绊子的可能性，恐怕是李光头那个王八羔子又得罪什么人了。”汪东辰仔细的琢磨着，他根本不会去怀疑这会不会是李光头在自己上演一出苦肉计，道理很简单，他跟李光头的利益一致，李光头要仰仗他的地方太多，没有他，娱乐城也不可能真正的站稳脚跟，况且娱乐城真要出事，李光头自己也会损失惨重，完全没必要干出这种事，既然排除了李光头，那就是其他人针对李光头了，汪东辰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手里按着电话，汪东辰恨不得现在就招李光头过来质问一番，若非李光头不适合出现在县委里，汪东辰此刻真的会打这个电话。 迟疑了一下，汪东辰让秘书陈俊进来，吩咐其晚上安排好跟李光头见面的时间。 黄海川是晚上才从江城回到溪门县的，普一回到溪门，审计局局长张昭泉就上门来。 “黄县，这是民政局这两年的财务问题。”张昭泉将一摞账本放在黄海川面前，上面有一些用红笔圈圈点点的地方，黄海川没去细看，径直翻到了最后一页，看到关键一行上的数字时，黄海川脸色隐隐有一点喜意，“有两百多万的款子不知去向？” “嗯，这是目前审计出来的结果，最终的金额或许还会有变化，现在我们局的审计人员还在加班加点的审计，就在我来您这之前，局里那些参与审计的人都还没下班呢。”张昭泉点了点头，他是听说黄海川从省城回来了这才上门的，此刻在黄海川面前着重提了一下审计人员的辛苦，也有为下面人邀功的意思，不管怎么说，那些加班加点负责审计的工作人员都是辛苦的很。 “两年就有两百多万的财政款项不知道花到何处去，这钱虽说不多，但放在咱们溪门这种穷地方也不见得少了，哼，陈铭还在向我哭诉今年没钱给那些烈士家属和三老人员发放补助，我倒是想问问他民政局的这些不知下落的钱又花到哪去了。”黄海川冷笑了一声，陈铭啊陈铭，你是自作孽不可活，这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有必要找相关责任人员进行调查。”张昭泉附和着点头，其实两百多万真的一点都不多，也就是在溪门这种欠发达地区才会被放大，搁在其它兄弟县市，据张昭泉自己知道的，有些行局一年的招待费就要好几百万，而这在人家眼里只是小钱而已，对于政府部门的一个单位来说，几百万确实算不得什么钱，哪怕只是一个县级政府下面的行局，这也不算什么，要是有领导因为此倒霉，那本质原因肯定不是真的经济问题，这无非是向外人敷衍的一个借口而已，真正的原因基本上都是涉及到了一些政治斗争。 陈铭自己没把黄海川放在眼里，敢挑衅黄海川这个代县长的权威，也无怪乎黄海川会想收拾他，若是黄海川这个代县长连一个陈铭都收拾不了，那以后还有何威信？如何在溪门县立足？张昭泉完全可以理解黄海川的心态。 当然，此时黄海川说什么他自然是附和什么，陈铭就算是被押上法庭也不关他什么事，说句不好听的话，他心里也巴不得陈铭这次直接栽倒，他看对方同样不顺眼。 黄海川不知道此刻张昭泉在想什么，他的心思全在陈铭的事情上面，手里面有了陈铭的把柄，接下来就是怎么收拾陈铭的问题了，当然，陈铭不见得就会承认这些不明去处的钱跟他有什么关系，但这些都不是问题，黄海川有信心也有这个能力拿下陈铭。 张昭泉在黄海川这里没坐多久，副县长方啸和公安局长路鸣也来了，同来的还有路鸣的心腹爱将，县刑警队的大队长，见到方啸几人过来，张昭泉跟方啸等人颔首致意，随即就起身告辞，“黄县，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忙了。” “嗯，你先回去吧，对了，代我向你们局里的审计人员道声辛苦了，等这次的事情办完，我亲自请他们吃饭。”黄海川笑道。 “那这帮小崽子们可有口福了。”张昭泉笑着点头。 “民政局的事有进展了？”张昭泉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口，路鸣便笑着开口询问，黄海川要收拾陈铭的事在小圈子里面都传开了，不少人也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观望，陈铭也不是无依无靠的人，其以前的老领导宋明毕竟是在市政协当副主席，尽管已经不太管事，但县里面多少也有传闻宋明在市里面有硬靠，要不然就凭溪门在宁城排名倒数的地位，轮也轮不到宋明在退休后还能去挂个政协副主席的职务，早该退得一干二净了。 正经是因为陈铭不是无门无户的主，很多人才越发关注这次的较量，黄海川若是能将陈铭拿下，则证明了他这个代县长并非是纸老虎，其他人阴奉阳违的心思必然收敛，若是这次收拾不了陈铭，黄海川以后再溪门的工作必将更难开展下去，下面的人恐怕更不会听招呼。 “刚才张昭泉说审计出了民政局这两年有两百多万的办公经费不知去向。”黄海川笑了笑，“现在有这个结果，也算是取得了小小的进展了。” “我就说嘛，这陈铭一看就知道不老实，只要从经济问题下手，一定能查出个一二三来，看看，现在果然应验了。”路鸣颇为自得的笑了一下。 “查账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事情才是真正的考验，狗急了会跳墙，人急了会发疯，可得防备陈铭做出点啥疯狂的事情来。”方啸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路鸣听了则是不以为然，笑道，“甭管陈铭再怎么疯狂，他终归是体制内的一员，在这个大前提的约束下，他还能怎么蹦达不成。” “你们两个先打打嘴仗，我接个电话。”黄海川刚要笑着接话，电话就响了起来了，一看是钟灵打来的电话，黄海川登时就重视了起来，旅游区的建设可还等着钟灵的公司从口袋里往外掏钱。 “黄县长，恭喜了。”钟灵在电话里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 黄海川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喜道，“你们公司打算投资开发我们县里的旅游区了？” “不错，前几天我们公司投资部派出了一个考察组去考察你们县里的潜力，回来再次整理了一个详细的投资报告，今天下午讨论了一个下午，终于说服另外几个大股东同意投资了。”钟灵淡淡的笑着，有句话她没有说出来，这次投资能够促成，她在里面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按照投资部给出的投资可行性分析，对于溪门县旅游区的开发前景并不明朗。 “你们公司又派来了一个考察组？呵呵，怎么不通知我们县里，我们也好招待。”黄海川略显惊讶。 “怎么敢三番五次的劳烦你们县里。” “怎么能说劳烦，你们投资商可是我们的上帝，你们派考察组过来，我们还不得屁颠屁颠的接待。” “闲话先不说了，过几天我们公司会正式派人到你们县里商谈投资的细节，我先提前通知你一下，我们到时候再聊。” 黄海川挂掉钟灵的电话，心情一时大好了起来，钟灵的公司肯答应投资，拿这个做嘘头就更有把握说服市里多下拨点资金支持了。 “过两天昆明书记下来视察，倒是可以拿这个事跟他说一说，要是能赶上签约仪式就更好，邀请昆明书记顺便出席一下签约仪式，想必他也会答应，届时肯定能给这个还未建成的旅游区大造声势，而且这还是实打实的政绩。”黄海川心里如是想着。 “黄县，有啥好事呢，看你笑得这么开心。”路鸣正和方啸聊天，看到黄海川心情不错的样子，路鸣也忍不住好奇的问了起来。 第223章 “咱们溪门县打造一个旅游风景区计划的最大难题已经解决了。”人逢喜事精神爽，黄海川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喜气。 “资金问题解决了？”方啸最先反应了过来，神色也是一喜，建设旅游区最大的难题就是资金问题，溪门县穷，拿不出这笔钱，市里有钱，但都投在一些大项目上，不可能为溪门提供多大的帮助，关键还是要溪门县自己找财路，黄海川此刻这么一说，那只能是有人答应投资了，方啸如何能不喜悦，这不仅是实打实的好事，也是实实在在的政绩。 “湘江的那个赵氏集团肯投资风景区了，不过具体的细节还要等他们派人过来再谈。”黄海川笑道，“双方合作的大方向确定了，接下来什么都好谈。” “赵氏集团？那个曾经跟国力集团争夺8号地块的赵氏集团？”方啸明显也对钟灵的公司有一定的印象，能跟国力集团成为对手的人，多少还是让其关注的，关键还是当初那个土地招标搞出了太多的意外，想不关注都难。 “不错，就是那个赵氏集团。”黄海川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这赵氏集团在咱们溪门受了委屈，还肯答应投资，还是黄县的面子大啊。”路鸣此时也反映了过来，脸上有几分惊讶，国力集团在土地招标上暗地里搞鬼，最后还倒打一耙，诬蔑赵氏集团是幕后黑手，这件事他和黄海川几人都是知情的，虽说手上没有掌握那些暗地里威胁恐吓的黑衣人是国力集团雇佣的铁证，但国力集团跟国土局的人勾结，暗中操作招标的结果，这事可就铁证如山了，要不是国力集团底子太硬，恐怕早就对其调查了。 “不错，土地招标的事已经足以让人家投资商对咱们溪门的投资环境产生很差的印象，人家还肯来投资，肯定是冲着黄县的面子。”方啸附和着路鸣的话，黄海川现在是县政府的一把手，这种马屁话以后也少不了。 “我哪有什么面子，归根结底，还是人家投资商看中了咱们旅游区有商机，值得投资，要不然我就算是面子再大，也说不动人家把钱投进来。”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说是如此说，但被人奉承的滋味还是令他心里舒坦的很，难怪人人都对权力趋之若鹜，光是这种人上人的感觉就能让人痴迷，更别提权力所带来的其他种种好处。 “方副县长，等赵氏集团的人过来，县政府这边就由你前头，负责和赵氏集团签约的具体事宜。”黄海川直接定下了人选，县政府的几位副职，现在也就方啸让他信得过，要是让其他人来负责，他还真怕有人会暗中搞小动作，把这好不容易拉来的投资给搞吹了。 市委书记黄昆明要到溪门县考察终于以正式文件通知下达到溪门县委，接到通知，县委县政府随即都动员起来，为迎接一周后的领导视察而准备，县城的各条街道小巷都能看到县委县政府的干部和工作人员，那是专门督促清扫街道卫生的，平日里的溪门县城可不见得有多么干净，虽然谈不上脏乱差，但卫生也实在是不怎么样，类似于垃圾桶旁边到处是垃圾的现象随处可见，街道拐角的地方，更是成为一些卫生的死角。 市委书记要来视察，这县城的市容市貌要是给市委书记留下不好的印象，那溪门县的领导班子在领导当中的印象分难免也要打个折扣，这不，这清扫卫生的任务可是县委书记汪东辰亲自布置下来的，这可是黄昆明上任后第一次到溪门来视察，汪东辰这个县委书记也是万分重视，生怕会出一点差池。 “你说这上面的领导也真是的，就算是市委书记来视察，也不可能走到这种小街小巷来吧，领导非要把任务布置到这里来。”县城的某条小巷里，两名市环保局的工作人员正在站在一起聊天，这条小巷包括周围的地方都是两人的责任片区，两人这会正在督促小巷两旁的居民主动打扫自家面前的垃圾。 “反正领导只是动动嘴皮子，又不用他们自己忙活，就算是要求把全县的卫生都搞干净也就领导一句话的事情而已，累死的是咱们下面的工作人员，他们当然不怕把范围喊大一点而已，谁让咱们只是小虾米，哪天你要是成为局长了，你就不用来干这个了。” “去去，等我当到局长，下辈子吧。”另外一人笑骂道。 类似于这样的场景在县城的各处街道随处可见，这次不仅是动员了县委县政府的工作人员，下面一些行局也被分配到了任务，市委书记的一次视察， 却是成了溪门县县城的卫生大扫除，这种现象让人唏嘘不已，什么时候政府能够主动做一些实事，而不是为了逢迎媚上才去被动做一些事，那么这个政府将会更加的受老百姓欢迎。 黄海川对黄昆明这次下来视察早就心里有底，并没有表现的像汪东辰那般着紧，不过市委书记下来视察终究也是一件大事，黄海川这几日从县政府出来回招待所的路上，都是选择步行，不时的查看一下道路两旁的卫生状况。 黄海川如此，汪东辰更是如此，县委那边都已经放出风声，到时候谁的责任片区出了问题，账就要算到谁头上，汪东辰这般重视，更是没人敢马虎，市委书记黄昆明下来前两天，汪东辰可是要先检查一遍县城的卫生，谁敢马虎？ 市委书记要下来，汪东辰一边要认真准备，一边又是为了私事焦头烂额，后天黄昆明就要到县里来，今天上午汪东辰才出去县城遛了一圈，检查这几天的卫生打扫状况，对于焕然一新的城区，汪东辰甚是满意，当场就表扬了几位街道办的工作人员。 刚一回到办公室，汪东辰接了一个电话后，脸色就阴了下来，挂电话后狠狠的将手机摔到桌子上，噼里啪啦的响了一阵，在隔壁的秘书陈俊也是一阵提心吊胆，领导在火头上的时候，他这个当秘书的同样要万分小心的伺候着。 “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故意跟我过不去。”汪东辰脸色一阵铁青，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汪东辰也不用再去顾忌什么县委书记的形象，低声咒骂了起来，刚才那个电话是市公安局内部的人打过来的，告诉了他一个内幕消息，省公安厅将一份举报信转到宁城市局，责成宁城市局调查落实，举报信内容是什么？电话那头的人明确无误的告诉汪东辰，举报信跟前些日子寄到市公安局的那份举报溪门县金玉娱乐城违法经营的内容是一样，连视频光盘都是一模一样的，毫无疑问，背后举报的人不仅寄了举报信到市公安局，连省厅也寄过去了。 省厅责成市公安局调查落实举报信的事，能够在第一时间知道这样的消息，给汪东辰打电话报口信的显然也是市公安局的中高层领导，要不然上次也不可能直接将寄到市公安局的举报信截下来，直接转递给了汪东辰。 “小陈，进来一下。”汪东辰用内线电话招呼秘书进来。 走进办公室的陈俊端的是小心翼翼，连走路都怕声音重了，汪东辰的脸色很不好看，对陈俊这个心腹没有丝毫隐瞒，“晚上安排一下，我要跟李顺见一面。” “好，我马上安排。”陈俊应了一声，观察着汪东辰的神情，见汪东辰没再说话，陈俊躬身退了出去，李顺是李光头的真名，自家领导这么急着要见李光头，脸色又很不好看，陈俊很容易联想到令领导生气的事情恐怕是跟娱乐城有关。 办公室又安静了下来，汪东辰坐在那张舒适的大沙发椅上却很不得劲，干脆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急促细密的脚步正应和了他此刻的心情：举报信若是只寄到市公安局，那还能有人帮忙掩盖一下，但捅到省厅去，多少让汪东辰觉得麻烦，当然，也仅仅是麻烦，汪东辰并不觉得这封举报信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溪门县是他的溪门县，即便是市公安局想来溪门查案，那也得拜拜他这个土地老爷。 真正让汪东辰心烦意乱的是这当口正值市委书记黄昆明要下来视察，这举报信偏偏也在这时候来，简直是给他添堵来着，汪东辰心情能好得到哪里去才怪，眉头紧拧着，汪东辰恨恨的咬了咬牙，这要是让他调查出背后谁在搞鬼，绝对要出一口恶气。 皱了下眉头，汪东辰想揪出这举报信是谁在背后整的，心里头正琢磨着这事要交给谁去办，若是任由这幕后的人继续下去，指不定还能给他惹来更大的麻烦，汪东辰虽然不太愿意相信弄这举报信的人知道他跟娱乐城的真正关系，却也不得不防患于未然，他也就这两三年的光景可干了，总不能让自己阴沟里翻船。 第224章 汪东辰和李光头碰面的地点依然是在上次那家名叫金风茶庄的茶店，这会正值吃午饭的时间，李光头急匆匆的从娱乐城赶过来，对于汪东辰这么着急的召唤自己过来，李光头心里也是疑惑得紧。 茶店的老板李春芳是李光头的老相好，见到李光头的车子停下，李春芳人已经迎了出来，李光头看着这艳丽的小媳妇，此刻也没心思去想风花雪月的事，眼神望里面的套间瞅着，“汪书记在里面了？” “嗯，来了一会，脸色不是很好。”李春芳低声说道。 李光头心里一紧，顾不得说什么，加快脚步往里面的套间走去，往日都是他提前过来等汪东辰，今天汪东辰一反常态的先到了，这本身就已经很不正常了，再加上汪东辰也很少这个时间点叫他过来，照汪东辰自己的说法，两人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接触，今天这架势着实反常了点，李光头也意识到可能是有什么重大事情了，只是他还没联想到娱乐城出事上面去。 “汪书记，中午时间怎么没有休息。”李光头一走进来，脸上就堆满了笑容，面前的人是他最大的后盾，由不得他不尊敬。 “看看这个。”汪东辰直接将从市公安局获得的举报信推到了李光头面前，其中包含了那张视频光盘。 李光头压住心里的惊疑，伸手拿起了那装在信封里的几张纸，汪东辰的神色并不好看，李光头琢磨着这心里面写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李光头一行行看下去时，脸色也逐渐难看了起来，“这是哪个混蛋在背后放冷箭，跟我们娱乐城过不去。” “哼，看看那张光盘，都被人录下视频了，你平日里就是这么管理娱乐城的？让人混进去拍照了都没察觉。”汪东辰瞥了李光头一眼。 “下面那帮兔崽子们不知道是干啥吃的。”李光头摩挲着自己的光头，这是他的怒火濒临爆发的表现，娱乐城是他的心头肉，尽管占大头的是汪东辰，但那也是他的心血，有人想在背后搞娱乐城，这无疑也是犯了他的禁忌，要不是坐在他对面的是汪东辰，李光头的火气怕是早已克制不住。 “下面的人办事不牢，你这个管理者也推不开责任，我对娱乐城的管理从来不过问，那是对你放心的缘故，可是最近却是频频出现问题，你就是这么让我放心的？”汪东辰心里的火气也是一点不小，背后那写举报信的人着实给他捅出了不小的麻烦，举报信都寄到省厅去了，要是省厅直接派人下来调查，那时候才真的是严重了，幸好只是责成宁城市局调查而已，汪东辰还有信心能够摆平。 “这些年，娱乐城的发展太顺了，没有碰到任何困难，也惯出了你们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脾气，这种心态早晚会害死所有人。”汪东辰继续说着，今天，他觉得有必要给李光头敲敲警钟了，他还有两三年的任期，若是因为娱乐城的事而导致他最后晚节不保，那种后果可不是他可以承受的，钱也捞了不少，汪东辰还指望着退休之后享福来着。 “嗯，汪书记您说的极是，这些年娱乐城的发展确实很顺，我自己都有些麻痹大意了，以为不会出什么事，没想到竟会有人背后放冷箭。”李光头点了点头，这套间里面就有现成的电视和dvd，李光头将光盘放进去播放，看到里面拍下的内容时，心里虽然还是又惊又怒，但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被人拍到毒品的事，那才是最致命的，那个把柄一旦被人抓到了，李光头知道汪东辰也不可能保他了，到时候第一个对他拿起屠刀的可能就是面前这个让他发迹的半百老人了，李光头心里如是想着，看向汪东辰的面容依然保持着恭敬，心里却是莫名的兴起了一丝阴狠，狡兔三窟，他也得给自己留后路来着。 “这幕后写举报信的人目前还不知道是谁，这段时间你最好低调点，派人去查查可疑的对象，有这么一个人在暗处使坏终究是个祸害，早晚会给我们惹出大麻烦，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件事你要用心去办，还有，想想你得罪了什么人没有。”汪东辰不动声色的盯着李光头，李光头早年是混混出身，骨子里的痞性很难改过来，汪东辰心里也一直在琢磨着是不是李光头以前结仇的对象在寻事来着。 “要是被我查出是谁背后搞的鬼，我要是不废了他，我李光头就跟他姓。”李光头眼神闪过一丝狠辣，至从有汪东辰在背后扶持，他的事业也是顺风顺水，跟县里的官员称兄道弟，更俨然是溪门县的地下皇帝，他都不记得多少年没人敢来挑战他的地位了，如今有人敢在背后整娱乐城的黑材料，李光头视之为对他的挑衅。 对于李光头的狠话，汪东辰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那些好勇斗狠的手段，不过此刻却是没说什么，这件事，用李光头那些摆不上台面的手段去处理或许会更有效果。 沉吟了一会，汪东辰目光往门口看了一眼，“你跟外面那女的是怎么回事？” “嘿嘿，男人嘛，汪书记，你懂的。”李光头讪讪的笑了笑，随即反应了过来，汪东辰这话问的是另外一层意思，赶忙保证道，“汪书记，您尽管放心，这女人嘴巴严实的紧，绝对不会乱说话，不然我也不会把见面的地点安排在这里。” “我对你的私生活没啥兴趣，你想怎么玩是你的事情，但别玩出祸来。”汪东辰淡淡的警告了一句，李春芳的情况他让人调查了一些，是有家室的人，碰这种女人多少会有一些麻烦，李光头在溪门县是黑白两道通吃，就算是被人家丈夫知道他玩对方的老婆，李光头也不会怕麻烦上门，但最近频繁出事，汪东辰也不得提醒李光头多警惕一些。 “嗯嗯，汪书记您教训的极是，我一定谨记在心。”李光头虚心的点头受教，心里却是不以为然，他当着李春芳的老公玩她，他倒是想看看对方敢怎么着，李光头心里不无恶趣味的想着，真要是做那样的事，恐怕又是另一番别样的刺激，李光头这会竟有些走神。 汪东辰吩咐完了便离开茶店，娱乐城的事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只有找出幕后的寄举报信的人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光着急也没用，眼下省厅只是责成市公安局调查，汪东辰还能顶住来自市局的压力，何况他在市局也有人脉，并没有真正到火烧眉毛的时刻。 随后两天，汪东辰亲自检查了县城的卫生情况，为市委书记黄坤明的视察做着最后的准备，而县政府同样在忙活着接待来自赵氏集团的考察团，就有关溪门县政府同赵氏集团就旅游区开发的合作模式展开相关谈判，副县长方啸直接负责同赵氏集团的谈判工作。 “和赵氏集团的谈判要抓紧，争取能在黄书记视察的当天谈判成功，如果能让黄书记出席签约仪式，到时候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晚上，黄海川同方啸一起吃晚饭，问起了这两天同赵氏集团的接触情况。 “要是真能请得动黄书记出席签约仪式，那到时侯还能让市电视台免费给咱们旅游区打打广告呢。”方啸笑着点头，亦是认真道，“我这边会尽力的，希望能如愿在黄书记视察当天举行签约仪式。” “上次土地招标的事让人家寒心了，这次赵氏集团还肯投资旅游区，对咱们溪门县的建设也算是热忱之至，只要他们提出的要求不要太过分，我们可以尽量满足他们，多给他们点优惠政策也是应当的。”早在谈判之前，黄海川就跟方啸谈过一次话，大体意思也是跟这差不多，此刻黄海川再次重复之前的话，除了想尽快促成此次谈判，他心里多少也是想在政策上弥补一下赵氏集团，只要没有触及底线，赵氏集团提的要求尽量可以去满足。 县审民政局局长陈铭这些日子从没睡过一天好觉，随着审计局对账簿审计的深入，陈铭知道最后暴露的问题肯定会越多，尽管他已经准备好了后手来应付，但他也摆脱不了心里的心虚，财务科科长邓泉是他的心腹，陈铭事先也已经给邓泉吹风过，真要是出事，邓泉这个财务科长必然要首当其冲，陈铭给邓泉的暗示是要其出来顶杠，把所有问题都揽到身上去，按照他给邓泉的说辞里所说，只要他还在位，就能帮邓泉周旋，要是连他也倒下了，那两人可就真的没有翻身的余地了，还不如邓泉把所有问题都扛了。 陈铭的说法并没有错，当然，这里面也有他的私心在里面，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没有人愿意成为阶下囚，更何况陈铭还是一局之长，又岂会甘心这样倒下，只要邓泉愿意出来当替罪羊，他就能自保，所以眼下邓泉成了一个关键人物，陈铭这两天也是时不时的将邓泉叫进自己的办公室，灌输一些思想，同时也许下了不少承诺，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邓泉即便是他的心腹，但关系到自己命运的大事，陈铭也不相信对方就甘愿替他去抛头颅洒热血，许下实实在在的利益才是真的。 第225章 除了审计局在审计账簿，黄海川并没有任何的后续动作，陈铭却是不相信黄海川会就此没有下文，现在越是平静，事情反而越不寻常，陈铭估摸着黄海川也是在等待，等待收集更加确凿的证据，到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市委书记黄昆明要来视察了，陪同视察的人当中意外也有市政协副主席宋明，宋明曾经当过溪门的县委书记，跟着下来似乎也在情理之中，陈铭得知老领导宋明会陪同黄昆明下来之后，整个人就出在兴奋的状态之中，陈铭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黄昆明下来前的前一天，陈铭吃完晚饭就坐车直奔市区，提了几样宋明两口子喜欢吃的水果就上门去了，老领导的家门他来了太多次了，熟门熟路。 “老书记，听说您明天要陪同黄书记到咱们溪门去，咱县里的很多干部可都高兴的紧，盼着老书记您再为溪门的发展指点指点呢。”陈铭随口胡诌着，宋明喜欢听些什么话，他心里再清楚不过，给其当了几年秘书不是白当的。 “呵呵，你这个小陈就胡说吧，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没几个人惦记咯。”宋明笑着摇了摇头，陈铭的话听着高兴，却也是让他难免生出几分人走茶凉的感慨，他还在县委书记的任上，逢年过节的时候，家门口那是车水马龙，排队等着拜访的人不知道多少，退居二线之后，尽管还挂着市政协副主席的头衔，但这终究是个虚职，刚退的那一两年，偶尔还会有老部下来拜访，现在却是少得可怜了，也就陈铭这个给他当过秘书的还会经常跑来看望他，其他人都渐渐不露面了，这本也是官场的残酷现实，失去了权力的光环，就别指望着还有人惦记了。 陈铭笑着不再吭声，宋明说的话才是实情，退休的领导，还真没几个人惦记了，人走茶凉是不争的事实，只是其他人却鲜少知道宋明和市委副书记赵方的关系非同寻常，对于这点，陈铭心里暗暗得意，他一直在走老领导这条线，可不就是看中了老领导同赵方的关系。 话题逐渐转移到一些家常琐事上面，陈铭同宋明的子女都熟识，不会缺少谈话的内容，和宋明聊起家事，陈铭也俨然就像是宋家的一份子一般，对宋家的人和事都十分清楚。 “黄海川还在查你们局里的账吗？”聊着聊着，宋明就说起了陈铭的事，他对陈铭这几天勤快的往他这跑的目的也清楚，对于陈铭的事，宋明也不可能真正的做到袖手旁观。 “哎，说起这个，就怪我太冲动了，早知道现在会这样，我当时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凑够钱将补贴发放下去，黄县长就算是想找我麻烦也没办法了。”陈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荒谬，黄海川自己为了给自己搞政绩，截留了财政拨款，你们民政局本来也就是清水衙门，哪来的钱去发放补贴。”宋明气得嗓门提高了几分，有关溪门县的事，他并没有单纯的从陈铭这里偏听偏信，作为溪门县曾经的县委书记，哪怕就是再人走茶凉，他也不会缺少了解溪门的渠道，他所了解到的跟陈铭所诉说的并没有太大的偏差，黄海川截留了各行局的财政拨款，搞得天怒人怨，这是宋明了解到的情况。 民政局没钱去发放烈士家属和三老人员的补贴，导致那些人到县政府去讨说法，说到底也不能算是民政局的错，黄海川让人把钱给截留了一部分，民政局哪来的钱去发放补贴？ 宋明自然是不会去想是陈铭幕后让人去指使那些人到县政府去讨说法，他的心里还是偏向陈铭这一边的，大概了解了下情况，宋明也将责任归咎到黄海川身上，对于黄海川的做法，更是感觉霸道之极，他心里是认为黄海川让人查民政局的账，那纯粹就是打压报复的心理，是个领导就这样，那还得了。 陈铭这会明智的保持沉默，老领导宋明都已经为他准备了这么好的说辞，那倒是省了他的口水了，陈铭心里暗暗高兴，明天要是宋明能够当着黄昆明的面为他说好话，那黄海川想要动他可就得掂量掂量了。 “汪东辰到底是怎么想的，黄海川这么干，他都一点表示都没有，难道就任黄海川这样胡乱搞下去？”宋明直呼着汪东辰的名字，他对于汪东辰明显是没啥好的观感。 “汪书记可能有自己的想法吧。”陈铭瞥了老领导一眼，涉及到溪门县现在的当家人，这种时候他还是尽量少说话。 宋明撇了撇嘴，没再说汪东辰的事，道，“明天我和黄书记到溪门去，到时候我寻个机会为你说话，我就不信黄海川能只手遮天了，照他这样搞下去，下面的干部谁还敢做事。” 陈铭点了点头，心里狂喜，这些日子的阴霾终于驱散了不少，关键就在明天，陈明心里如是想着，黄昆明那个层次的人物离他太遥远了，陈铭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没底，他一个科级干部，在县里面看起来还有点权力，到市里去，那真的是不算什么，科级干部一抓一大把，真没他得瑟的资本，不过想到宋明开口说要为他说话了，陈铭心里也多了几分信心，只要能度过这个难关，陈铭琢磨着以后还是少去触摸黄海川的霉头，枪打出头鸟，年轻的代县长真的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 市委书记黄昆明到溪门视察，溪门县的主要党政干部尽出，在县域交界处，以汪东辰和黄海川为首的党政干部齐刷刷的站在路边等候着，颇为壮观。 县委这边接到的市委办公厅的通知是黄昆明一行的车队在9点就离开市委了，半小时的时间，大概可以从宁城市区到达溪门县地界。 抬手看了看手表，汪东辰估摸着车队应该还有几分钟就该到这里了，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站得更为笔挺了一些。 “听说旅游区的谈判工作取得了很大的进展？”汪东辰突然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 “嗯，赵氏集团还是有很大的诚意要来投资旅游区的，没提太过分的要求。”黄海川微微点着头，和汪东辰的目光碰了一下，再次目视着前方。 “有进展就好，将旅游区搞起来，对溪门经济的长远发展是一件大事，值得重视，赵氏集团既然诚心要和我们合作，那我们也要拿出诚意，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可以多给他们一些优惠政策。”汪东辰笑了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站在后边的副县长方啸听到汪东辰这句话，眉头微不可觉的动了动，汪东辰这话可是跟黄海川前些天跟他说的话差不多如出一辙，不动声色的往黄海川的方向瞥了一眼，方啸心里微微一凛，他可是知道黄海川对旅游区的重视程度，汪东辰之前对打造旅游区的事并不上心，不会是现在想摘桃子吧？ 这种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方啸随即否定了这种想法，对汪东辰来说，完全没必要这样做，旅游区要是真搞出效果了，汪东辰作为县委书记，政绩肯定少不了他的，况且汪东辰也就这两三年的任期了，想再往上走一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也没理由这样做。 “汪书记说的极是，旅游区一旦发展起来，那也是造福老百姓的一件好事，经济发展上去了，老百姓的收入提高了，比啥都好。”黄海川笑道。 党政两位一把手简单交流了几句就再次归于沉寂当中，县委副书记李绍同站在汪东辰的身侧，神色些微严肃，看不出喜怒，心里对于黄海川却依然是带有极深的成见，他的儿子李明波被送进了监狱，黄海川在这其间起了‘居功至伟’的作用，这种矛盾是永远也不可能调和的，尽管李绍同可以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让儿子在狱中少受苦，也能想方设法的减刑，但他同黄海川的矛盾却是不可能有半点减少。 如今黄海川是县委副书记、代县长，李绍同在黄海川面前反而要相对弱势一些，这让李绍同心里产生了更大的落差，被一个年轻人骑到头上，这人还偏偏是黄海川，李绍同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 “来了。”汪东辰眼睛眯了起来，眺望着前方，警车开头的车队出现在了视线当中，汪东辰往前踏了一步。 车队同样是靠近路边停下，市委书记黄昆明下车，汪东辰大踏步的迎了上去，黄海川等人紧跟其后。 和汪东辰握了下手，黄昆明冲黄海川点下了头，这个细微的动作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在黄昆明随行队伍当中的宋明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通过他自己了解的一些消息，再加上陈铭的渲染，他对黄海川的印象并不好，看黄昆明的样子，似乎对黄海川另眼相看，宋明心里产生了几分疑惑，更多的是忌惮，跟他怀有差不多心思的还有汪东辰和李绍同等人，众人将黄昆明众星捧月的围在中间，脸上尽都带着谦恭的笑容，心里却是各怀心思。 第226章 娱乐城的豪华办公室里，李光头聚精会神的盯着前面的录像监控画面，从汪东辰找他谈话的那天中午回来后，李光头就着手调查举报信的事，带有拍摄的录像，肯定是混进了娱乐城拍摄，李光头让人将这十多天的监控都调了出来，一一找出行迹比较可疑的人， 最终挑选出的几段监控画面送到了他的办公室，李光头亲自查看这几段监控，郑明和罗飞两人也进入了他的视线，站在李光头后面的保安部主管齐雄指着画面中的两人道，“李哥，这两人我还记得，那晚就见他们鬼鬼祟祟的，跟正常的客人不太一样，监控室的工作人员当时就有跟我汇报来着。” “嗯，派人查了没有？”李光头盯着监控画面中的郑明和罗飞两人。 “有派人跟踪，不过跟丢了。”齐雄不太好意思的挠挠头。 “跟丢了？”李光头神情一顿，“咱们娱乐城的保安多少也是接受过训练的，跟踪人还能跟丢，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两人并非是普通的客人身份，这种事情你怎么没有及时上报。” “李哥，我以为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没惊动您了。”见李光头脸色不好看，齐雄怔了一下，随即悻悻然的解释着，这种事平常都是他做主的，李光头基本上不操心这方面的事，今天李光头明显有些反常，齐雄也不敢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这两人你之前有见过吗？” “没见过，绝对是生面孔。” 李光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最近娱乐城不太太平，这些生面孔你都给我一一去调查，就算是把溪门翻个底朝天，也要将这些人找出来。”李光头指着几段监控画面里面的人，又道，“还有，以后你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有人在暗中给我们娱乐城使绊子，凡是你觉得可疑的人，都要多留一个心眼，自家的事自家人清楚，娱乐城内部的有些东西见不得光你是清楚的，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当初咱们都是从刀口舔血的日子过来的，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局面，别阴沟里翻船了。” “李哥，不会有人故意想跟咱们作对吧？谁有这个胆子？”齐雄脸上戾气咋现。 “哼，我们就是安逸太久了，以为没人敢跟我们作对了，才被人背后放了冷箭兀不自知，以后多长几个心眼，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赢家，想要走得远，只能靠我们自己。”李光头看了看齐雄，“娱乐城的保安这一块交给你，我还是很放心的，以后多点警惕就是。” “对了，今天上头的领导要到溪门来视察，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没有。”李光头抬头看了看墙上的复古大挂钟，突然想到今天是市委书记黄昆明下来视察的日子，县里相关部门的人都跟他打招呼了，今天务必要规规矩矩的做生意。 “李哥，您放心吧，昨晚就弄干净了。”齐雄笑着点头。 地处梅林镇与龙山镇的自然景观，是溪门县这次要重点打造的旅游区，上午，市委书记黄昆明在汪东辰和黄海川等溪门县党政领导的陪同下走访了县城的几处社区，了解民生民情，关注老百姓的生活情况，在中午县委会议室召开的全县副处级以上领导干部会议上，黄昆明做了重要讲话，着重指出要想法设法为老百姓谋福利，努力提高老百姓的生活水平。 中午的午饭是在县委食堂解决的，这是黄昆明的提议，在之前的会议上，黄昆明有提到领导干部要身体力行的提倡节俭，少吃喝，多做事，黄昆明建议在食堂里解决午饭，似是为了起一个表率作用，县里原本在酒店订的酒席赶紧临时取消。 午饭后有半小时的小休息时间，黄昆明在县委的休息室里小憩，黄海川利用这个时间和方啸一起走到了外面，问道，“签约仪式的现场都布置好了没有？别到时候黄书记过去了，那边还没准备就绪。” “黄县，这个您就放宽心吧，这么大的事，可没人敢马虎，对了，听说赵氏集团的那位钟总也特地从羊城赶过来了。”方啸笑道。 “嗯，她赶过来最好，黄书记出席签约仪式的话，她这个董事长能在现场是最好的。”黄海川微微颔首。 两人说话的功夫，黄昆明的秘书赵斌走了过来，冲黄海川笑着点头致意，站在了旁边，黄海川忙道，“赵秘书怎么出来了，外面天气太热，还是到办公室里休息比较凉快。” “黄县太客气了，我这不是闲得慌嘛，出来走动走动。”赵斌笑道，他不认识方啸，也就只略微的点了下头。 “老板，看赵秘书的样子，好像跟黄县长挺熟。”不远处，汪东辰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正想去找赵斌寒暄寒暄，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其秘书陈俊在旁边小声说道。 “回办公室去。”汪东辰掉头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半小时的时间过去，下午的安排，黄昆明要去参观溪门县准备着力打造的景区，这也是黄海川当时请黄昆明下来的的最大目的，黄海川指望着能够从市里获得一点资金支持，能够请动黄昆明下来，多少也带有一些运气，黄海川心里也是清楚的很，黄昆明给的是他后面那位的面子，不然他一个连县长都还没转正的处级干部压根就请不动黄昆明这尊大神。 “还是乡下的空气好呀。”车队七拐八绕的过了山路，这才在景区前停下，黄昆明刚一下车就深深的吸了口新鲜的空气，转头对着身边的人道，“宁城的空气质量指标在全国城市排名中也是名列前茅的，不过跟这里比还是有差距。” “这里没什么工业污染，空气自然就好。”黄海川笑着接口。 一行人簇拥着黄昆明往里走去，汪东辰也是初次到这里，看着这处被黄海川准备重点打造的风景区，汪东辰明显也是带着几分惊奇，溪门县还有这么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着实是让他意外，亏他也在这里当了几年的县委书记了，还不知道这个地方。 “不错，可以打造旅游区，当务之急是要解决交通问题。”黄昆明抬头仰望着飞流直下的瀑布，一行人已经在这附近转了一圈，再次回到了瀑布下，刚才来时走的山路，明显也是让黄昆明印象深刻，指出了建设旅游区的一大掣肘。 “路是一定要修的，不然建设旅游区的计划也无从谈起，不过黄书记您也清楚我们溪门的情况，都快揭不开锅了。”黄海川看着黄昆明说话，一副颇为可怜的样子，那眼神像极了上街乞讨的乞丐。 “你这个黄海川，敢情在这等着我呢。”黄昆明笑着点了点黄海川，接下来的话却是对着包括汪东辰在内的溪门县党政干部，道，“市里的财政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宽裕，到处都要用钱，钱跟流水一样就出去了，你们的眼睛也别光盯着市里的财政，关键还是要自己创造经济效益。” “黄书记说的极是，关键是溪门现在是刚刚起步，光靠自身也不行，还是要上面支持一把才能迈开腾飞的脚步，黄书记可能不知道，为了建设旅游区和修路，今年县里的各个部门都大大减少了开支，将钱拿出来支持交通建设。”黄海川应道。 一旁的汪东辰身体一震，目光在黄海川身上停留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凝重，之前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重视黄海川了，现在看来，却还是有些轻视了，黄海川截留各个部门的一部分财政拨款来搞交通，惹得下面的人意见极大，如今却是被他以这种方式跟黄昆明道了出来，试问以后谁还敢拿这件事做文章？ 原本打算寻找机会为陈铭开口说话的宋明这时候如同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喉咙一般，喉咙动了动，却是没说出半个字，今天他场面他也看明白了，黄昆明对黄海川颇为看重，并不仅仅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再加上已经被黄海川抢先一步变相说了截留经费的事，宋明知道自己错过了说话的最好时机，眼下的情况，他不得不斟酌值不值得为了陈铭去贸然开口，黄昆明这个招牌太大，实在是让他不敢有侥幸的心思。 “市里可以帮你们解决修路的一半费用，余下的你们自己想办法。”黄昆明目光环视着周边的景色，笑着开了金口。 黄海川神色登时一喜，有黄昆明这句话，县里的资金压力一下子大大缓解，不知道要给他省下多大的麻烦，这些日子，他可着实是为了钱愁煞了头，谁又知道市委书记轻飘飘的一句话就价值万金。 汪东辰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尽管旅游区的计划是黄海川一手提倡起来的，但若是搞出成果了，对大家都是一件好事，谁也不会嫌钱多，市里肯拨款，那是谁都乐意见到的，唯一让汪东辰心里感到不舒服的是黄昆明对黄海川的态度显得有些亲近，对于他这个县委书记反而是态度一般，这让他这个党委一把手情何以堪？在场的人可都是官场的老油条，众目睽睽之下，谁都能看出市委书记的态度亲疏。 第227章 “县里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会自筹另一半费用。”黄海川笑道。 一行人绕着景区的另一边又参观了过去，方啸抽了个空当走到黄海川身旁，低声道，“会场那边已经布置好了，就等着黄书记出席签约仪式。” “好，我知道了。”黄海川看了下时间，黄昆明傍晚就会回去，要想请黄昆明出席签约仪式也不能太晚，免得时间太紧张。 “待会我找个机会和黄书记提下这事，看他的态度如何。”黄海川轻声回复方啸，又快步跟上了黄昆明的脚步。 “那里是京城一家影视公司的摄制组，来这里取景，要拍摄一部跟大学生村官题材的主旋律电视剧。”不远处，是一个摄制组在拍摄，黄海川还记得那个影视公司的事，顺口就跟黄昆明介绍，从这里眺望过去，依稀还能见到那个张馨的女主角的背影，能有京城的影视公司来这里拍摄取景，那也是对这里的自然景观的一个肯定和认可。 “不错嘛，能有影视公司来拍摄，对这里的自然景观也能起到不小的宣传作用，这个你们要利用起来，现在是传媒时代，也是眼球经济时代，要懂得充分利用各种有效的媒体手段进行包装和营销。”黄昆明满意的点点头。 黄海川和汪东辰等人俱是附和着黄昆明的话，黄海川更是趁着黄昆明在兴头上，笑道，“湘江的一家的公司已经决定投资旅游区，今天下午就要举行签约仪式，黄书记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嗯，这么巧？”黄昆明瞥了黄海川一眼， 似乎一眼看穿了黄海川的小算盘，脸上依然笑道，“这是件好事，那我就去凑凑热闹。” 县政府的会议室里，这里已经做了一番布置，溪门县政府和湘江赵氏集团就旅游区建设的合作协议即将在这里举行签约仪式，签约仪式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领导过来，钟灵作为赵氏集团的董事长也特地从羊城赶了过来。 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邱明负责现场的布置，刚接到电话通知，知道市委书记一行即将过来，邱明赶紧又吩咐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检查现场的布置情况，黄海川没有将他这个办公室主任换掉，邱明这段时间一直提心吊胆的，他之前是常务副县长李政阵营的人，跟黄海川并不对付，眼下李政已经倒台了，邱明的前程也岌岌可危，只是眼下他至少还在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邱明不得不为自己争取一些机会，若是能将黄海川吩咐的事情办好，获得认可，或许他以后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干下去。 当黄海川一行簇拥着黄昆明走进会议室时，掌声阵阵响起，黄海川笑着给黄昆明介绍钟灵，“这位是赵氏集团的董事长，还是咱们宁城本地人呢。” “是嘛。”黄昆明面容微微有些诧异，看着年纪轻轻的钟灵，称赞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咱们宁城人杰地灵，难怪能出钟女士这样的女中豪杰。” “黄书记过谦了，我也只是小打小闹而已，算不上什么女中豪杰。”钟灵谦虚的摇头。 黄海川观察着钟灵的表现，心里暗暗点头，钟灵的确是颇有一副大家风范了，站在她面前的是市委书记，她依然是谈笑自若。 “太过谦虚可就是骄傲了。”黄昆明笑了笑。 签约仪式开始，代表溪门县政府与赵氏集团签约的是副县长方啸，因为有市委书记黄昆明出席，签约仪式似乎也显得格外隆重，随行的市电视台记者也将镜头多次聚焦到签约现场，正如方啸所说，市委书记出席，也等于是为即将建设的旅游区在市电视台上提前打一次免费的广告。 民政局局长陈铭坐车在县政府大门外的一条小路等着，他这是听说黄昆明又回到县政府来了，赶紧过来蹲点，他倒不是想拦住黄昆明来着，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干，他是迫切的想知道老领导有没有在黄昆明面前提到他，下午他给老领导宋明打了电话，对方并没有接，陈铭心里也是着急的很，宋明陪同黄昆明视察，没空接电话是很正常的事，陈铭心里却是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好不容易挨到了市委书记黄昆明一行离去，陈铭看老领导宋明依旧没有回复，心里越发的七上八下，让司机开着车远远跟在车队后边，陈铭这是打算晚上再杀到老领导家里去坐坐了，起码当面探探老领导的口风。 进了市区，陈铭直奔老领导的家而去，跟宋明的夫人王穗一直唠嗑到晚上六点多，宋明才回到家中，陈铭忙笑着起身迎了过去，帮宋明接过手中的公文包，“老书记，今天在县里走了不少地方，辛苦了吧。” “还好。”宋明微点着头，“下午一直在黄书记身旁，没时间回你的电话。” 走到沙发坐下，宋明随意的开口，“小陈，我也没把你当外人，今天原本是想在黄书记面前提提你，顺顺提提黄海川的作风，不过事情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老领导，出啥事了？”陈铭身子紧绷了起来，眼神满是浓浓的失望，这可是关乎他前程命运的大事啊，竟然不了了之了。 “没啥事，看把你紧张的。”宋明笑着看了陈铭一眼，道，“黄书记对黄海川的态度有些与众不同，你没在现场都没看到，汪东辰的脸都快绿了，他一个县委书记还没黄海川说话在黄书记面前好使，黄书记的态度明摆着，对黄海川十分亲近，我看汪东辰在你们县里那么多干部面前都快挂不住脸了。” 陈铭听得脸色阴晴不定，听了老领导这一句，陈铭自己已经能够琢磨点原因出来了，敢情是黄昆明对黄海川的态度很不一般，所以老领导想帮自己在黄昆明面前说说好话，然后揭黄海川短的打算也就泡汤了。 “没想到黄书记竟然会对黄海川刮目相看，这倒是令人意外。”陈铭下意识的直呼黄海川的姓名，心里对黄海川的不满已经没有任何掩饰。 “呵呵，黄海川这人还真有点气运，以前还只是市委政研室的一名小科员，蹿升的这么快，体制里面当官，有没有本事是一回事，这运气真的是不可或缺。”宋明似是有感而发，跟黄海川这官场新贵比起来，他可着实是日薄西山之人了，官场之中流行的一句话，欺老不欺少，今天看到黄昆明对黄海川的态度这么亲近，再加上黄海川还曾经给周明方当过秘书，跟周明方的关系肯定也非同寻常，只要不犯重大的政治错误，黄海川在走到厅级之前，仕途怕是坦荡的很，宋明今天曾想在黄昆明面前揭黄海川的短，谨慎权衡下，也不敢开口了。 黄昆明当众对黄海川表示亲近，他这要是揭黄海川的短，那可就连黄昆明的脸一块打了，纵使他再倚老卖老，也没这个胆子，官场就是官场，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他还是个闲职，比黄昆明多吃了十几年的饭又怎么的，体制里面谁跟你比年龄？倚老卖老的人往往死的更快，宋明可不敢为了陈铭的事去撩拨市委书记的虎威。 “小陈啊，你先放宽心，身正不怕影子斜，黄海川想查你尽管让他去查嘛，只要你没问题，他再怎么查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不是。”宋明看见陈铭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得不出声劝慰了一句，他是不把陈铭当外人，不过奈何他现在都退居二线了，影响力有限不是，他虽然能跟市委副书记赵方说上话，但眼下陈铭的事，还犯不着去跟赵方说，宋明心里也觉得没必要，有点儿小题大做了，最主要的一点是，陈铭和他家的关系再怎么近，但值不值得让他为了陈铭的事去找赵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赵方那条关系，宋明可是想着自己留着关键时刻派上用场，这种人情，去求一次可就少一次了。 “老领导说的是，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现在就担心黄海川非要把我整下来才甘心，所谓愈加之罪何患无辞，他要是想整我，总能弄出一些问题，谁让人家是领导来着。”陈铭叹了一口气，心里却是对老领导宋明的话嗤之以鼻，他自己能身正不怕影子斜才怪，宋明也是在体制里厮混了一辈子的人，里面的猫腻还不清楚？像他这样手里有点实权的干部，能经得起查才是正经的天荒夜谈。 说到底，他不是真正的宋家人呐，要是碰上这事的是宋明的儿子宋达明，陈铭估计宋明这会早就上蹿下跳的去找人了，心里头悻悻然的想着，陈铭一时也有些意兴阑珊，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唯有心里自知。 “真要是那样，我豁出这把老骨头，也要为你出一出头。”宋明笑了笑，也不知道这句话里有几分真实的成分。 “谢谢老书记，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宽心了。”陈铭高兴道。 在宋明家吃了晚饭，陈铭小坐了片刻即离开，上了车，陈铭脸上不复刚才的笑容，自己的事只能靠自己，把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终究是太不靠谱了，他跟老领导一家的关系近归近，但他心里还真没把握对方就会想方设法的帮他。 第228章 “小张，去湖滨小区。”陈铭吩咐着自己的司机，他一个正科级干部还没个配专车和司机，不过好歹也是一局之长，有些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公车改革之路，任重而道远。 吩咐完了司机，陈铭拿起手机就拨了出去，“达明啊，现在在哪，我在市区呢，要不要出来一起坐一坐？”电话刚一接通，陈铭就脸上又挂满笑容，他这时候找宋达明出来，其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原来是陈哥来了啊，想上哪里坐，到我家还是出去？”毫无疑问，电话那头就是宋明的儿子宋达明， 陈铭比他年长几岁，以前陈铭还当他父亲秘书时，他都是叫黄秘书，现在他父亲退了，陈铭也是一局之长了，宋达明也就改了口，叫陈铭一声陈哥，他也不吃亏，陈铭可着实是帮他解决了不少事。 “那我在以前去的那个茶馆等你。”陈铭笑着道。 “不去湖滨小区了，去滨江路的那个茶馆。”陈铭改口吩咐着，知道这个司机对市区的路段都很熟悉，陈铭也不用担心他找不着路。 陈铭先进了茶馆，十来分钟的功夫，宋达明也开着一辆本田雅阁过来了，找到陈铭的位置，宋达明笑着走过去坐下，“陈哥，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了。”陈铭笑眯眯的看着对方。 “当然可以，陈哥说的哪里话。”宋达明笑着，和陈铭相处的颇为随意，两人平常也是这个样子，只是他没注意到的是，陈铭那眯起的双眼下，闪过一丝阴鸷。 “达明啊，最近我遇到了一些麻烦。”陈铭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淡。 “不会吧，陈哥你现在好歹也是一局之长了，还会有什么麻烦难倒你。”宋达明没太注意陈铭的神色，表情有些就惊讶，更多的是没放在心上，他虽然改口叫陈铭陈哥，但陈铭当过他父亲的秘书，他内心深处还是把对方当成一个使唤的人来着。 “我也就只是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能有啥本事。”陈铭自嘲的笑了一下。 宋达明笑了笑，这会不说话了，他是在市里的机关上班，一个正科的局长在县里能算上一个人物，在市里确实算不了什么，不过他更好奇的是陈铭遇上啥麻烦，他可是知道陈铭去他老子那里说话，有时候比他还管用。 “新来不久的那个代县长黄海川想要整我，现在正让人查我们局里的账，现在已经查出一些问题了，继续往下查的话，问题就会越来越严重。”陈铭似笑非笑的看了宋达明一眼，“达明，这次碰到的这个麻烦可是一点不小。” “呃。。”宋达明错愕的望了望宋达明，隐约想到了什么，脸上不自然的笑笑，旋即骂起了黄海川，“那个黄海川也太不是人了，这样的人也能当上代县长，真不知道上面那些人是怎么领导是怎么想的，这种人早晚要出事，我看他这个代县长没当几天就得下台。” “他这个代县长会不会下台我不知道，不过我怕是要比他先倒霉了。”陈铭淡然的笑着，仿佛说的不是他自己，“达明啊，有些事说出来就伤感情了，这账要是任黄海川查下去，我倒霉是肯定的，就怕会连累了别人。” “陈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宋达明脸色变了变，干笑道。 “也没啥意思，达明，你那湖滨小区的房子住得还舒服吧，那个地段可真是个好地段，正经市中心的繁华地段，周围什么配套都齐全的很。” 这句话听起来跟两人谈的话题一点不相关，却是让宋达明豁然变色，刚才还能勉强挤出笑容的一张脸彻底阴了下来，双目紧紧的盯着陈铭，宋达明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现在住的湖滨那套房子，当时买的时候，陈铭送给了他二十万的购房款，他也没么推拒就收下了，此刻陈铭分明是要拿这个要害来拿捏他。 安静的茶室小包间愈发显得沉寂，端起已经凉掉的茶水轻轻的放在嘴唇边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宋达明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眼帘低垂，其内心一点也不平静，努力的放松着自己的面部，脸上挤出生硬的一丝笑容，宋达明道，“陈哥，我记得当初买房的时候确实向你周转了二十万，你给我个账号，我明天立刻把钱转给你，嗯，这钱借了有些年头了，利息我会算清楚了一块结给你。” “达明啊，你向我借钱，可有字据？或者有谁可以证明？”陈铭悠闲的端坐着，一副吃定了宋达明的样子，当初宋达明贪图那些钱，没留什么后手就收下了，这也成了宋达明留给他的最大把柄。 “陈哥，你今天开的玩笑是不是有点大了？我爸对你可是有提携之恩，你可别忘了，你有今天这一切，都是我爸给的，没有我爸，你这个局长的宝座从哪来的？” 宋达明这会真的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悔不当初，当时要买房子，他也并不是说多么的缺钱，有个曾经当过县委书记的老爸，再穷也不可能穷到哪去，不至于连套房子都买不起，何况他那房子是五六年前买的，那会宁城的房价还没现在这么离谱，但是偏偏就经不住诱惑的收下了陈铭送来的二十万了，没有人会嫌钱多，搁在五六年前，二十万块钱也不是小数目，哪里像现在贬值的这么厉害，钱不值钱。宋达明此刻是打算跟陈铭讲讲情谊，没有他父亲对陈铭的提携，就没有陈铭的今天。 “没有老书记的提携确实没有我的今天，不过我鞍前马后的伺候了你们一家人这么多年，难道你觉得还不够还老书记的提携之恩吗？你倒是好意思来跟我说这个。”陈铭冷笑了一下，“不说老书记那里，就说你和你姐姐那里，这几年，我帮你们两家处理了多少琐事？你们有事来找我，我从来没二话，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我堂堂一局之长，做到这份上了，你觉得我有什么对不起老书记的提携吗？我琢磨着你和你姐姐嘴上一口一个陈哥的叫着我，心里一直都是把我当吓人使唤来着吧。” “谁知道你这些年帮我们，是不是不安好心。”宋达明心里嘀咕着，若是以前，他可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今天陈铭拿那二十万的事威胁他，宋达明不得不怀疑陈铭以前做的那些是不是都不怀好意，就等着出事了拉他们宋家垫背，他姐姐买房子的时候，不知道陈铭是不是也有送钱，这事他倒是从没听他姐姐提过，但有没有这事还真的不好说。 心里想归想，宋达明嘴上却是不敢说半个字，陈铭现在就犹如一只择人而噬的恶狼，他可不敢将对方惹恼了，谁让他手上有把柄在对方手里，平静了下心情，宋达明道，“陈哥这些年确实是辛苦了，我刚才说的那话确实操蛋了点，陈哥千万别介意。” “介意？我怎么会介意呢，老书记给了我今天的前程，我为你们宋家多做点事也是应该的，达明，你说是不是？”陈铭笑着反问了宋达明一句，神色颇有些嘲讽，他自认自己可以当宋达明半个爹妈了，这些年，也不知道为对方做了多少事。 宋达明这会只能干笑着，今天的陈铭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正如陈铭自己刚才所说，以往他总是在内心里将陈铭当成下人使唤来着，有不少麻烦事都是让陈铭去解决，现在宋达明却是不敢再有这种心态了，恨不得跟陈铭赶紧将关系撇清，只是以前光顾着收钱痛快，却是忘了给自己留个后手，若是当时留个字据，现在完全可以说成是借钱，就算是陈铭被人查了，他也能将钱还回去，撇清关系，如今却是不可能了，宋达明完全有理由认为陈铭当时送钱给他买房就抱着险恶用心。 “达明啊，今晚只是约你出来坐坐，时间也不晚了，我也得赶回溪门去。”陈铭看了看时间，他仍是跟以往一样，煞是亲切的叫着宋达明的名字，只是这其间的意味已经完全不一样，瞟了对方一眼，陈铭继续慢条斯理的说着，“现在是个多事之秋，也不知道今晚这一走，还有没有机会跟达明一起这样悠闲的坐着喝茶。” “瞧陈哥说的丧气话，陈哥要来宁城不是方便的很嘛，要喝茶随时都有机会。”宋达明眉头跳了跳，陈铭这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在提醒他，一旦出事了，他也跑不了。 笑意盈盈的将陈铭送上了车，陈铭在车上冲着宋达明直招手，大有深意的看了宋达明一眼，笑道，“达明啊，不要送了，咱们谁跟谁啊，不用这么客气。” “那行，陈哥慢走，下次到宁城记得打我电话。”听着陈铭的话，宋达明感觉已经快要气炸了，胸口的那口闷气憋的难受。 看着陈铭的车子拐上了马路，宋达明狠狠的踢了踢脚，咒骂道，“王八蛋，竟然敢威胁我，老头子当初怎么就提了你这个白眼狼。” 第229章 嘴里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骂了多久，宋达明走上了自己的车子，点了根烟吸了起来，骂的舒服了，现实的问题便摆在他眼前了，陈铭今晚找他说这事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对方要是出事了，他也逃不了，起码那二十万的事就说不清，所以宋达明不得不考虑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他也得找人去帮陈铭活动，任由黄海川查下去，陈铭想不出事怕是都难。 宋达明知道自己的本事，他没那个本事去找人，靠着他父亲的关系，他现在也勉强混了一个正科，但要说去找人跟黄海川打招呼，他还真没认识那个层次的人，只能去靠他父亲，宋达明知道陈铭心里肯定也是抱着那个心思，只是想着他这是被陈铭威胁，宋达明心里着实是怨不下这口气。 省城的皇家娱乐城里，林茂在几名年轻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娱乐城，只听一人带着讨好的声音说道，“林少，你爸高升了，你林少的招牌可是越来越响亮了，以后可别忘了多多关照我们这几个兄弟。” “去，你们几个还要我关照嘛。”林茂笑骂了一句，和众人有说有笑的往里走去，其他几个年轻人也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里不是开公司就跟他一样，长辈同样是体制里面的人，在省城也能算得上能人，这年头，有钱有权，就很少有办不了的事。 “呀，这不是林少嘛，林少今晚难得大驾光临，有请有请。”娱乐城的一名副总张丰越像是早就知道林茂会过来，提前在楼下等待，看到了林茂，当即快步走了过来。 “嘿，瞧瞧，林少现在身价不一样了，到处都有赶着巴结的人，看来咱们今晚也能跟着沾沾林少的光了。”另外一名年轻人笑着凑趣道。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走进娱乐城，林茂在娱乐城副总张丰越的招呼下满脸的春风得意，稍微有点门路的人都知道这皇家娱乐城的背景扎实的很，整栋楼十五层全是皇家娱乐城的，这里也是号称全省最大和最奢华的一家娱乐城，在邻省都有很大的名气，溪门县的金玉娱乐城跟这里比起来，那真的是土鸡跟凤凰的区别。 平常林茂过来，这位副总张丰越也经常亲自接待，但像今天这样特意走到楼下迎接可就没有过了，可见林茂如今的分量又大不一样，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原因，林茂的父亲林刚已经被确认会被任命为省厅常务副厅长，正式任命虽然还没通过文件传达下来，但有门路的人都能提前打听到省里的消息，林刚的任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而且值得一提的是，林刚依然会继续兼任江城市公安局局长，这一下，林刚手里的权柄更重，也难怪林茂这位大少会如此的意气风发了。 “张总，还没见过你们那位神秘的老板呢，怎么，今晚能不能有幸拜见一番？”豪华的总统包厢里，林茂开玩笑的同张丰越说着，这家娱乐城有好几位副总，林茂倒是都认得，唯独那位神秘的老板没人见过。 “呵呵，恐怕要让林少失望了，别说是你，我自己都没见过我们老板，我也就是高级一点的打工仔一个而已。”张丰越苦笑一声，林茂的父亲林刚即将出任省厅的常务副厅长，他也接到了通知，对林茂这位大少要更加重视一点，所以他今天才亲自到楼下去迎接，对于娱乐城后面那位神秘的老板，张丰越也是佩服的紧，省里高层的任何风吹草动，就没一样能瞒过他的，张丰越有时候都怀疑这家皇家娱乐城是不是省里某位领导开的。 “是嘛，那就算了，我也就随便说说。”林茂悻悻然的撇撇嘴，他也没真的想见那位神秘的老板，这家娱乐城的背景深着，他有听自己父亲提过，别在这里惹事，林茂对这家娱乐城的老板也颇为忌惮，来这里都是玩乐，倒真的从来没找事过。 …… 宁静的夜色，小院里的树枝轻轻摇摆，微风徐徐，年老古树下的小石桌，黄海川和钟灵不时的发出愉悦的笑声，两个老朋友，聊得颇为愉快。 “不知不觉，我都来到溪门快一年了。”黄海川感慨时间飞逝，唏嘘不已，他又长了一岁，离三十而立之年又进了一步，婚姻大事还没着落，不过总算是在事业上有所建树，这两年的际遇，着实令黄海川做梦都想不到，机会，有时候就是来得这么快，让人始料未及。 “我去羊城也有一年多了。”钟灵笑了笑，那不该有的些许沧桑出现在了一张年轻精致的漂亮面孔上，钟灵似是想起了过往的某些事。 “不说这个了，我们以后的路还长着，生命的精彩才刚刚开始，别说这种老气颓唐的话了。”黄海川笑道，钟灵南下羊城一年就成了一间规模不小的集团公司的董事长，这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钟灵对这方面从来都不提只言片语，黄海川识趣的没有去问，这会看到勾起了钟灵的某些伤感情绪，黄海川也赶紧岔开话题,。 “不错，未来的路还长着，瞧我们两个人老气横秋的样子。”钟灵笑着点头，脸上的颓色一扫而光，自信的笑容再次回到脸上，半开玩笑道，“这次我们公司在旅游区项目上初期就投入了一两个亿的资金，要是没有得到丰厚的回报，我可要找你算账了，要不是你的面子，我可不会这么爽快的掏钱投资。” “如果没有赚到钱，我一定想办法让你通过其他渠道赚回去。”黄海川颇为认真的回答道，旅游区的项目能不能赚钱，说实话，他心里也不是很有谱，但凭借着他对国家政策和市场发展的判断，旅游产业作为第三产业的重要支柱，市场远没有达到饱和的程度，随着环保意识愈发的受到重视，发展旅游产业也是高层的共识。 “要是真没赚到钱，那也只能怪我投资眼光不好，做生意就是这样，有赚有赔，我刚才只是玩笑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钟灵见黄海川说的认真，笑着摇头，她刚才的话可没那个意思，生怕黄海川误会了。 “这个事先不说，旅游区能不能赚钱，现在去评论也为时尚早，我们姑且看看以后的效果。”黄海川笑着看了钟灵一眼，不再说这个事，心里却是有自己的计较，真要是让钟灵赔本了，他自是会想办法从其他渠道去补偿钟灵，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完全是因为两个人的交情，黄海川也能体会到钟灵一个女子执掌一个公司的不容易，从他自己观察出的一些蛛丝马迹，钟灵恐怕对公司还没有达到绝对的掌控程度，这次能够促成旅游区的投资，也不知道钟灵私下做了多少努力，钟灵没提这些事，黄海川却是暗暗记住这份人情。 如今溪门正是百废待兴，商机无限，黄海川作为一县之长，以后在某些项目上适当的照顾一下钟灵的公司，并不是一件难事。 “只要旅游区周边的交通能够搞起来，我对旅游区项目的前景还是很有信心的。”钟灵笑道，“交通建设是你们政府的任务，在我们签的协议里也明确提了这一点，要是围绕旅游区周边的那几条路没修好，我们可要告你们违约了。” “这个你放心，那几条路要是没修好，那我都不好意思见你了。”黄海川笑着摆手，“就算是不为了旅游区的项目，县里也会重点发展交通建设，还是那句老话，要致富，先修路，交通没搞起来，就成了制约经济发展的一大掣肘了。下午的签约仪式，黄书记也去了，他可是承诺了要下拨修路费用的一半资金，我们县里的资金压力大大缓解，围绕旅游区的那几条重点交通要道是绝对能修好的，接下来，我还要在全县大力发展交通建设。” 钟灵静静的听着黄海川讲述，年轻的代县长，朝气蓬勃，自信而又充满魅力，像是一名指点江山的统帅，钟灵眼里闪过异样的眼光 ，看着黄海川飞扬的神采，微微有些走神，此刻的黄海川，很有男人味。 “你在想什么呢。”黄海川伸手在钟灵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钟灵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像是在掩饰着什么，笑道，“我是在想度假村建成以后，如何将宣传打出去，酒香也怕巷子深，没有有效的市场宣传，再好的产品也是枉然，关键还是要将旅游区的包装和宣传做到位。” “那是当然。”黄海川深以为然的点头，赵氏集团投资旅游区的建设，重点是在旅游区周边建立一个配套设施齐全的度假村，这些钱全部是由赵氏集团承担，随着度假村的建设，无疑能够拉动周边的经济发展，将来，旅游区一旦发展起来，对溪门经济的影响更是具有深远意义，旅游产业每收入一元钱，能带动相关产业收入4.3元，这是集食、住、行、游、购娱一体的综合性消费活动，届时能拉动众多产业的发展。 晚上八点左右，黄海川接了个电话，钟灵看出黄海川有事，也准备起身告辞，笑道，“下次有空再来你这喝茶，环境不错。” 第230章 “随时欢迎，就怕你这个大老板嫌我这条件太简陋了。”黄海川笑着回答，他住在这招待所后边，除了环境好一点，其他的还真谈不上啥好条件，刚才打来电话的是审计局局长张昭泉，要来找他汇报有关陈铭的事，黄海川这会也就没挽留钟灵。 “我倒是宁愿选择你这种地方来住，只要自己舒服，比那些别墅豪宅强多了。”钟灵笑着摇头，如今的她也有说这话的资格，别墅豪宅对她来说并不是消费不起的奢侈品。 送钟灵到门口，刚送钟灵上车，张昭泉的车子也到了招待所门口，黄海川直接站在门口等着，这举动让张昭泉颇有些受宠若惊，一个跨步下了车，黄海川转身往里走去，张昭泉也跟了上去，边走边说着，“黄县，现在查出来的问题已经不小，涉及的公款最少都有四五百万，是不是可以对相关人采取措施？” “嗯，你有什么意见？”黄海川脚步顿了一下，望了张昭泉一眼。 “我觉得应该对民政局财务科科长邓泉采取措施，他直接负责财务，先从他身上入手，应该能取得更大的突破。”张昭泉审慎着措辞，照他的想法，陈铭是百分百有问题的，直接让纪检部门抓了陈铭再调查都未必不可行，但这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纪检部门办案也讲究一套程序，他的个人看法是不可能成为办案的理由的。 “先从财务科长下手嘛。”黄海川咀嚼着张昭泉的话，考虑着对方的建议是否可行，除了公安局外，黄海川对政法口的其他部门并没有太大的掌控力，检察院的检察长李纪，黄海川跟他接触的次数屈指可数，还真不知道对方做事靠不靠谱，如果动用纪委，纪委书记周正还不一定会买他面子，不过不管使唤谁，这事恐怕都得先跟汪东辰打招呼。 “李纪这个人你了解吗？”黄海川抬手示意张昭泉坐下，边出声问道。 “李纪的官声不错，没听说过他的什么闲言碎语，不过黄县您也知道，官场里啥事都不好说。”张昭泉迟疑了一下，也不敢妄下什么评论。 “你这话有说等于没说。”黄海川笑着看了张昭泉一眼，却是没再问什么，心里打定主意要去找一找政法委书记许江，两人有过接触，当时谈话的气氛颇为愉快，黄海川对许江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迟疑了一下，黄海川又道，“这件事我过两天给你答复，我会找许江书记沟通一下，如果顺利的话，到时候你们审计局配合检察院办案。” 张昭泉点了点头，检察院介入的话，陈铭怕是要愈发的坐不住了，这会都能想象陈铭要是知道消息的话，会急成什么样。 “这事要跟汪书记汇报一下吗？”张昭泉琢磨了一下，小心的问了一句。 “我有分寸。”黄海川淡淡的答了一句。 张昭泉噤声，不敢再往下问下去，黄海川和汪东辰是面和心不合，张昭泉多少能看出一些端倪来，今天市委书记黄昆明来视察，张昭泉虽然没在县里的陪同干部当中，但也听说了一点，黄昆明对黄海川的态度格外亲切，听去了的人描述，汪东辰脸都快绿了，虽说形容的有些夸张，但也能想象汪东辰的心情，这种事偏偏流传的十分快，像他知道今天情况的人恐怕已经不在少数，机灵点的人多少能看出溪门的天恐怕要慢慢变了。 汪东辰是廉颇老矣，没过两三年就要退休的人，而今黄海川又明显是获得了新任市委书记黄昆明的赏识，不少人恐怕现在就要开始考虑站队问题了，就算是惧于汪东辰多年积累下来的威望，但敢对黄海川阴奉阳违的人怕也没几个了。 …… 第二天中午，黄海川请许江一起吃午饭，许江这位政法委书记素来给人十分低调的感觉，除了政法系统内部的会议，许江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一些酒席上，更是不会看到他的身影，除非是推脱不掉的应酬。 “黄县，今天怎么想到请我吃饭了，我可是受宠若惊的紧。”许江同黄海川开玩笑着，偌大的包间只有他们两人，微微有些冷清，若是有外人在场，恐怕会惊讶于许江同黄海川说话的口气，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并不陌生。 “许书记这样说可就见外了。”黄海川笑着摇头，拉开椅子在许江对面坐下。 两人的第一次碰面是黄海川主动去拜访许江，许江也是外来的干部，被调到溪门是因为得罪了人，被贬到溪门这穷地方来了，心灰意冷之下，许江在政法委书记的任上也是无所作为，对下面的事基本上是放任不管，所以许江的名声只能说是一般，不好不坏。 这阵子，许江露面的次数比以往多了，这让很多人都惊讶不已，巧合的是，许江的转变是从黄海川对他的拜访之后开始的，黄海川和许江谈了些什么无人得知，不过在之后召开的一次常委会上，许江表态支持黄海川，这多少引起了众人的惊异。 由此可见，今天许江和黄海川表现出来的熟识并不是毫无原因，不过这也就是私下的场合才会这般，明面上，两人依然是普通的工作关系。 “许书记对李纪这人有没有了解？”黄海川开门见山，民政局的事要准备赤刀见红了，那就少不了检察院或者纪委的介入，黄海川还是决定先跟许江通通气，许江比他到溪门的时间早，何况还是政法委书记，对政法系统的熟悉程度肯定胜过他。 “李纪可以算得上一个合格的检察官。”许江笑了笑，征询的看着黄海川，“怎么，黄县有什么事？” “是有事，有个案子需要检察院那边介入调查。”黄海川点了点头，随即轻拍了下自己的头，笑道，“瞧我，多此一举干嘛，你这个政法委书记在这呢，我跟你说就完事了，还多此一举的问李纪这个人干嘛。” 黄海川将民政局的事说了出来，许江认真的听着，寻思道，“李纪还是可以信任的，让检察院介入调查我看没问题，这个事我可以直接跟他打招呼。”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黄海川笑着点头，“来，来，谈完正事也该吃饭了，别说我让我们的许大书记饿了肚子。” 下午，黄海川去了汪东辰那里，事情最后肯定也瞒不过汪东辰，黄海川琢磨着先跟汪东辰谈谈，事先了解下对方的想法，真到了动陈铭的时候，汪东辰的态度无疑也很重要。 …… 汪东辰的办公室，黄海川习惯性的坐在右手边的沙发，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微妙，昨天黄昆明下来视察一趟，对这书记县长两人产生的心理影响只有两人自己知道，汪东辰面对黄海川时，表面上似是多了几分热情，笑容不断。 黄海川说了民政局的事，汪东辰微微沉吟着，民政局的事他了解的不少，黄海川让审计局查民政局的账，汪东辰一开始就清楚，也没有出面说话，他心里巴不得黄海川树敌更多，陈铭背后虽然是过气的宋明在撑腰，但宋明好歹也是个市政协副主席，指望他成什么事不可能，但坏事的本事不见得就没有，在市里多说些对黄海川不利的话，也足够黄海川头疼的。 “依我看，让纪委介入，严厉的打击这些干部队伍中的蛀虫能够起到更好的效果，也能给其他人敲响警钟，让人知道我党对于贪腐分子是从不手软的。”汪东辰义正言辞的说着。 黄海川诧异不已，汪东辰这表态着实是有些……有些让人惊喜，悄然打量了汪东辰一眼，黄海川却是生出几分警觉，他可不信汪东辰会这么好心的支持他的事。 “黄海川啊，这事就这么定了，待会我让周正来一趟，把这事交代下去，纪委跟检察院可以一块联合办案嘛。”汪东辰亲切的同黄海川说着。 从汪东辰的办公室离开，黄海川一时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汪东辰的态度有些 诡异。 两天的时间过去，纪委和检察院刚刚有所行动，陈铭就得到了风声，最近神经绷的紧紧的陈铭更是如同惊弓之鸟，特别是知道财务科长邓泉被纪委的人带走后，陈铭双腿都有些发软，对一般干部来说，纪委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达明，纪委的人都快找上我了，你就不怕我到时说出点什么？”办公室里，将门窗都关好，陈铭拿出手机给宋达明打电话，邓泉已经被纪委带走两天了，现在任何音信都没有，毫无疑问，邓泉是被双规了，陈铭这心里的不安几乎可以说是分分秒秒都在增加。 “陈哥，这又不是芝麻蒜皮的小事，我就算是要帮忙找人，也得活动活动不是。”电话那头，宋达明强忍着心里的不耐烦，陈铭在着急，他也轻松不了，那二十万的事已经撇不清，陈铭要是出事了，他肯定也会被牵连进去，只是他的能力终究有限的很，如果不直接跟他父亲坦白那二十万的事，他父亲还真不不见得会为这事去东奔西跑。 “达明，不是我在这里危言耸听，你也别怪我威胁你，你要是再以这种松散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到时候恐怕要追悔不及。”陈铭语气有些不悦，他感觉到宋达明还没有真正的将这事当成头等大事去着急，心里头的恼怒可想而知。 “陈哥，你说这话可就没意思了，关系你我的事，你说我能不上心吗，我这几天一直在找能跟黄海川说上话的人，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你先别急。” “都要火烧眉毛了能不急吗。”陈铭眉毛直抖，“达明，有些事靠你我是不行动，还是要多靠靠长辈。” 陈铭暗示着宋达明，他那晚去找宋达明的目的就是希望通过宋达明的口让老领导宋明知道，陈铭还不想去直接威胁老领导，让宋达明去找他老子求助就是另外一回事，眼下宋达明还在磨磨唧唧的想自己找人去跟黄海川说情，陈铭听了嗤之以鼻，他还真瞧不起宋达明有这个本事，就他想去找能跟黄海川说上话的人，那是做梦。 第231章 “陈局长，我自己知道怎么做，不用你来教我。”宋达明脸色冷了下来，不爽的回了陈铭一句，啪的一声就挂掉电话，陈铭若是能看到宋达明的脸色，心情怕是能好上一点，起码还能拉个人跟他一块倒霉。 “嘿，脾气还不小。”盯着手机看了一阵，陈铭冷笑了一下，宋达明对他称呼的变化，明显也是在表达着对他的愤怒和不满，陈铭这会也懒得理会对方的情绪，他自己现在正是泥菩萨过江的时刻，只要能求得自保，他哪里管得了其他。 不过威胁了宋达明，最后若是通过宋明出手救了他这一劫，陈铭也能想到自己日后的结局，和宋家的关系肯定破裂了，宋明是他的贵人，没有宋明的扶持，他仕途上也基本上没有进步的可能，不过就算是和宋家的关系再好，他以后也不见得就能再进一步，宋明说到底只是退居二线的人，话语权有限的很，而宋明和市委副书记赵方的那条关系，宋明更有可能用到帮助他宝贝儿子宋达明的仕途进步上，轮也轮不到他头上。 正是因为权衡了这些利弊，所以陈铭自己也考虑的十分清楚，能躲过这一劫就好，和宋家的关系恶化也在所不惜，反正他也不指望着将来进步了，迈过了这个坎，他能在民政局局长这个位置上混到退休也知足了，就算是事后被人撸下来了，也总比被纪委带走强。 这两天，陈铭也没再往宁城跑，该上班上班，该出去应酬还是出去应酬，越是这种时候，陈铭告诉自己越要冷静，自乱阵脚只会让人觉得自己心里有鬼，现在，除了寄希望于邓泉能够多坚持一阵，陈铭也只能把一部分希望都寄托在老领导宋明身上。 “大县长，还在忙呢，中午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隔天，黄海川正打算出去吃饭时就接到了老同学段明的电话，黄海川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他和段明的关系自是不用多说。 “你倒是真会找时间，故意踩着吃饭的点找我是不是。”黄海川赶到饭店时，刚好12点整，笑着捶了段明一拳，在段明旁边拉了张椅子随意坐下，两人有说有笑。 “海川，咱们饭店在溪门的分店准备开了，我已经盘下了一个店面，装修已经进入尾声了，就等着开业了。”段明眉开眼笑的说着。 “这么快，怎么这阵子都没听你说这档子事？我还以为你打算溪门开分店的计划正在难产之中呢。”黄海川惊讶道，段明这办事速度实在是够快的。 “那怎么可能， 我这人要么不做，要做就是雷厉风行，犹犹豫豫的可成不了大事。”段明得意的笑着，看到黄海川惊讶，让他心里倍儿的有成就感，“上次跟你说了这事，我就操办这事了，之所以没跟你说，不是看你这个大县长忙嘛，我就想着这些小事就不跟你唠叨了，完事了再跟我们的大县长汇报。” “去，你才是老板，饭店的事你自己做主就行，还是那句话，需要我出面的，随时跟我张口。”黄海川笑骂道，饭店的事都是段明在跑前跑后，经营也是段明在操劳，他就坐等着分钱，感觉还真是对不住段明，不过以两人的关系说这些也没意思。 “咱俩谁跟谁啊，你就放心吧，真要有事，我绝对会毫不客气的跟你张口，别的不说，工商税务那些牛鬼蛇神，要是没招呼好的话，这生意就没办法做下去了，嘿嘿，咱背后有你这棵大树，到时候真要碰到麻烦事也不用怕。”段明咧嘴笑着，“以后生意如果做大的话，更少不了需要官场上的人脉关系，到时可就要多多靠你了，现在还是小打小闹阶段，靠我还能张罗着，你就不用太操心了。” 黄海川笑着点头，他对段明做生意的头脑有信心的紧。 “费科，你说这黄海川好说话嘛。”一辆从宁城开往溪门的车上，宋达明和地税局的科长费仁两人正在交流着，不知道从何处探听到费仁和黄海川大学同学的宋达明找人介绍和费仁结识了，有意的结交了一番，费仁最后也愿意出面帮忙。 “黄海川不难说话，不过得看找谁跟他说话。”费仁笑着看了宋达明一眼，两人同是科长，级别一样，对方的父亲是市政协副主席，副厅的级别，比他那个当区委副书记的父亲高，不过他父亲手握实权，宋明却是个虚职，这着实是没多大的可比性，费仁愿意帮对方忙，也是抱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想法，才答应冒头。 “怎么，费科跟黄海川不是大学同学吗，他应该会给你面子才是。” “真要是我去跟他说，那你的事八九是要黄了。”费仁戏谑的笑着，他刚才给段明打电话，段明正好在溪门，他也就跟宋达明奔溪门来，正好他一直都抱着和黄海川修复关系的想法，多和黄海川亲近亲近也没错。 “那费科还……”宋达明神色隐隐有些不悦，费仁拍着胸脯答应他的事，现在却来这么一说，宋达明有种被戏耍的感觉。 “宋科，别着急，我帮你找了别人，那人跟黄海川关系好，成不成就看他了，不过我也跟你说句实话，你说的那件事怕是没那么好办，以我对黄海川的了解，有点悬。”费仁提前给对方打了预防针。 …… 坐落于江城明怀路中段的省委常委别墅区，靠近湖边的二号楼是省长邱国华的住所，特地抽空回家的邱国华和女儿邱淑涵一起吃晚饭，父女俩难得有空在一起吃饭，邱国华的妻子曾云在财政部工作，邱国华调到江海省，夫妻俩聚少离多，在这江海省，女儿邱淑涵倒成了唯一的亲人，邱国华对这宝贝女儿也是疼爱的紧。 “淑涵，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考虑找对象的事。”邱国华给女儿夹了一口金针菇炒肉丝，这道极为普通的家常菜却是其女儿最爱吃的菜，在这饭桌上，邱国华褪去省长的光环，他也只是一名疼爱女儿的父亲而已。 “爸，我记得你说过，不干涉我的婚姻大事，别耍赖哦。”邱淑涵停下了筷子，冲着自己父亲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对，我女儿的婚姻大事自己做主，我这个做父亲的管不到了。”邱国华笑着点头，没有什么比看到女儿的笑容更让他满足，只是笑容下，邱国华的内心深处却是有些隐忧，生活在他们这样的政治家庭，固然是一出生就比别人的起点高，享受着别人没有的特权，但得到的同时又免不了失去一些什么，儿女的婚姻大事也很少能轮得到自己做主。 “爸，你就放心吧，你女儿总不至于那么差，以后连丈夫都找不到吧。”邱淑涵浑不在意的说着，她自己还真的从来没考虑过终身大事，此时此刻，莫名的，邱淑涵的脑海中闪过了黄海川，那个在她认识的圈子当中，算不上出类拔萃的男人。 “我女儿当然是最优秀的，排队等着追求的都能从京城排到江城来了。”邱国华宠溺的说着，想到上次偶然看到女儿跟黄海川单独吃饭，邱国华眉头微皱，黄海川对她女儿有恩，他对黄海川也有几分欣赏，不过这欣赏有一部分是因为黄海川帮助他女儿的缘故，邱国华愿意用其他方面去补偿黄海川，但要是他女儿真的跟黄海川产生了男人之间的情愫，邱国华却又不太愿意见到这样的结果，说到底，他觉得黄海川跟他女儿还是不般配的。 黄海川下放到溪门担任副县长，邱国华在这里面也过问了一下，这其间固然有周明方的因素，但未尝也不是他对黄海川的补偿，而周明方对黄海川重点培养，又何尝不是因为黄海川对邱家有着一份恩情的缘故，这里面的关系，掺杂着人情和利益，当然，也不排除有少部分的个人情感在里面。 “淑涵，上次张严可是去你爷爷那里提亲了，想撮合你跟张正的好事，你爷爷给推掉了，要不然你现在恐怕就该哭鼻子了。”邱国华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女儿一向对张正不感冒，张正却是紧追着不放，这事连他这个当父亲的都听说了。 事实上，若非是女儿本身不愿意，邱国华对于同张家结成亲家倒是不反对，下次换届，张严极有可能成为入常的几人之一，有张家这么一个强势盟友，对于邱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当然，换届之时，高层的人事本就是风云变幻，张严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不管怎么说，张严现在也是跻身中枢的要员，张家要娶他的女儿，也不是配不上，更何况，邱张两家若是联姻，张严入常更是如同加上了一道保险杠。 “哼，爷爷真要是答应了，我可就不理他了，回到京城去肯定去把他的胡须。”邱淑涵娇哼了一声，与此同时，远在京城一幢老式四合院里的厅堂里，老一辈革命家中硕果仅存的几个元老之一的邱道一罕见的打了个喷嚏，喝了一口茶润嗓，邱道一低声嘀咕着，“不会是感冒了，还是谁在念叨我来着。” 第232章 跺一跺脚能令整个京城都震上三震的邱道一并不知道此刻正被他的宝贝孙女惦记着他的胡须，其实邱道一并没有留有很长的胡须，只不过以前邱淑涵还小的时候，邱道一抱着小孙女时，经常用硬硬的胡茬去挠宝贝孙女的痒，邱淑涵就常抓着那短短的胡茬使劲拔，胡茬子抓不到，倒是常把邱道一的下巴抓得一块红一块紫的。 “你爷爷现在老了，你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乱抓了。”邱国华笑着提醒道，他们这些晚辈在邱道一面前都本本分分的，谁也不敢失了规矩，跟他女儿同一辈的孩子在老人面前更是战战兢兢的，也就他女儿能够让老人如此疼爱。 “才不会呢，我知道爷爷金贵着呢。”邱淑涵俏皮的笑着，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爷爷对邱家一大家子人来说有多么重要，在高层中又有着怎样的地位。 “呵呵，淑涵啊，我上次看到你和黄海川一块吃饭，你和他？”邱国华看似不在意的问了一句。 “我和他是朋友啊，怎么了？” “没怎么，我随口问问。”邱国华笑了笑，“邱淑涵，觉得黄海川这人怎么样，我可没见到过你跟男孩子一块吃过饭。” “他人自然是还不错。”邱淑涵还没意识到什么。 “那你对他是不是动心了？”邱国华开玩笑的看着自己女儿。 “才没有呢，爸，瞧您还是省长呢，为老不尊。”邱淑涵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省长也是人，我还能不食人间烟火不成，跟自己女儿开开玩笑又有什么，不过看来我的宝贝女儿真的动心了。”邱国华盯着女儿看了一阵，心里微微一紧，他了解自己女儿的脾性，能让自己女儿脸红的人，除了好感之外，怕是没其他解释了。 溪门县，黄海川晚上又接到段明的电话，心里头不免犯嘀咕，中午才一起吃过饭，晚上又打来电话了，这可不像是段明的风格。 晚上来到酒店，黄海川看到费仁和另外一张陌生的面孔，神色一怔，微点了下头，黄海川径直走到椅子上坐下，转头看了段明一眼。 “海川，你这进步的速度可是让我们这些同在体制内的老同学都望尘莫及了。”费仁笑着恭维了黄海川一句，他父亲也就是区委副书记，将近五十岁的年纪了，还不如黄海川两三年混的成功，费仁每每想及此，总感觉心里堵得慌，几年前他还瞧不起黄海川没前途来着，要不然也不会用那种奚落嘲讽的态度去对待黄海川，现在是追悔莫及，谁能想到黄海川这两三年能蹿升的如此快，他现在想努力去修补同黄海川的关系，却是极为困难，他自己心里也清楚的紧，他跟黄海川两人的关系是面和心不合。 对于费仁的恭维，黄海川笑了笑没说什么，目光往在场唯一一张陌生面孔的方向瞟了瞟，费仁一见，笑着介绍道，“这是市城建局的宋科长，宋达明。” “哦。”黄海川诧异了一下，冲着宋达明点头致意了一下，心里疑惑，宋达明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但他最近好像没有啥事跟市城建局有交集。 “黄县，早就久闻你的大名了。”宋达明脸上带着恭敬地笑容，这是他第一次同黄海川接触，即便是知道黄海川本来就还没到三十岁，宋达明也不得不惊讶于黄海川的年轻，对黄海川摆出来的姿态，宋达明尽管心里有些不满，但心里也只能承认，黄海川确实有这个资本，谁让人家年纪轻轻就是代县长来着。 几人入座，因为有费仁和宋达明两人在场，黄海川的话并不多，气氛并不是很热烈，宋达明几次欲言又止，都被费仁用眼神制止住，暗示对方别太着急。 “费仁今晚怎么想到到溪门来了。”黄海川看了费仁一眼，主动问了一句。 “想着有些日子没跟你聚聚了，就过来跟你坐坐。”费仁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黄海川听到这话，心里却是直犯恶心，他跟费仁有熟悉到那份上吗。 “海川，听说你们县里正在调查民政局局长陈铭？”段明意外的开口问道，费仁一直在冲着他使眼色，黄海川来之前，费仁已经跟他说是为了什么事，段明拗不过费仁的情面，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费仁经常带客人去光顾他的酒店，再加上同学一场，段明实在是撇不开这个脸面去拒绝，不过段明敢答应下来的更大一个原因是他对黄海川足够了解，费仁最后基本上是要落空。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黄海川不着痕迹的瞥了费仁和宋达明一眼，笑着反问，他对段明的态度还是跟其他两人明显不一样的。 “黄县，陈局跟我们宋家有点交情，不知道黄县能否网开一面？”宋达明忍不住蹦出来了，费仁眉头一皱，这家伙太着急了，要坏事了。 “宋家？”黄海川眼里有几分疑惑，看样子是要为陈铭出头的，不过对方这口气听着好像宋家是有来什么来头的家族，他怎么没听过宁城有这号尊贵的姓？ “呵呵，家父曾经也在溪门当过县委书记。”宋达明解释道，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自认为自家也算是小有底蕴的，黄海川问话的口气却是不当一回事。 “哦，原来是宋老书记啊。”黄海川恍然大悟，市政协副主席宋明曾经也在溪门干过，黄海川倒是清楚这个，瞥了宋达明一眼，黄海川暗道了一声原来如此，陈铭背后靠的就是宋明，此刻宋明的儿子宋达明出面来为陈铭说情，那就一点都不奇怪了，黄海川心里不禁掂量起来，宋达明出面，只是其自己的意思，还是代表着宋明的意思。 “不错。”宋达明抬了抬头，有点得意的意思。 这细微的表现落在黄海川眼里，却是让黄海川冷笑不已，如果是在宋明不知情的情况下，宋达明自作主张的来找他，那只能说宋达明未免太高看自己了，若是宋明示意儿子宋达明出面，那未免就有些看不起他了，这里面不乏有这么一层意思，在宋明眼里，他就只配跟他儿子打交道，还够不着让宋明亲自出面？ “县里只是在调查民政局的问题，又没人说陈铭有问题，也没证据证明陈铭个人违反了党纪国法，怎么，宋科长难道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成，提前就知道了陈铭会出事？还是宋科长知道些什么？”黄海川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宋达明。 “黄县说笑了，我怎么会知道什么。”宋达明不太自然的笑着，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他有听陈铭说过，黄海川会拿民政局开刀，是因为陈铭得罪了他的缘故，黄海川现在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偏偏他还不能把话说明白，不然就是坐实了陈铭确实违纪的事实。 “那不就是了，没人说陈局长有问题，现在有关部门也只是在调查民政局的账务而已，宋科长着急什么。”黄海川一点没有给对方面子的想法。 “黄县说的是，我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宋达明干笑着点头，隐隐有些不甘心，又没法把话挑明了说，总不能说黄海川这是故意要整倒陈铭来着，那样一说也彻底的把黄海川得罪死了，不过宋达明稍稍宽心的是黄海川刚才的话并没有说死，还留有些余地。 一顿饭吃下来，气氛有些冷场，除了段明不时的说说话让场面不至于太过尴尬外，宋达明到了后面几乎是没说话，费仁因为宋达明一开始就急吼吼的开口，也没好意思再开口为对方说些什么话，他和黄海川是什么样的交情，他自己心知肚明，本来是打算让段明从旁帮忙，宋达明却是一开始就坏菜了。 晚饭吃完，段明送费仁和宋达明离去，宋达明离开时也没跟段明打招呼，径直就上了车，段明微微一愣，心说这啥人啊，合着完事就不搭理人了？起码也讲点礼貌嘛。 “咳，宋科可能有点心神不宁，别太计较。”费仁略显尴尬，宋达明这般做法，让他这个中间人脸上都没光彩。 宋达明一脸沉闷的在车上坐着，他刚才还真不是故意不跟送出门的段明打招呼来着，是他完全心不在焉，一脑门子都在琢磨着黄海川刚才是啥意思，从黄海川说的话可以看出黄海川并没有把话说死，只是黄海川也没给他面子，宋达明此时的心思也是复杂的紧，黄海川和陈铭都恨上了，连他自己都不例外，他在城建局里工作，不乏油水可捞，灰色收入一点都不少，几年前尽管还没混到正科，但也是个有点小权的副科，当时根本就不缺钱花，但就是忍不住诱惑的收下了陈铭送来的二十万，宋达明现在想后悔都来不及，要是没收那二十万，现在啥事都没有，如今后悔得晚了，说到底，还是贪婪的欲望惹的祸。 “海川，今天这事是费仁直接找到我头上了，撇不开情面，只好答应他帮忙了。”段明走回酒店包厢，张口跟黄海川解释着。 “没事，我还不了解你嘛。”黄海川笑道。 “那就好，我还怕你误会了，对了，你们刚才说的民政局局长是怎么回事，听那意思，好像是你要查他？”作为一名普通老百姓，段明也忍不住对官场的八卦好奇起来，刚才那个所谓的宋科长开口求的是黄海川，段明也能听出一些端倪出来。 “这个陈铭一来就给我使绊子，我要是不来个杀鸡儆猴，那我的威信可就扫地了，以后的工作就更不好做了。”当着段明的面，黄海川也没隐瞒，关键是段明并非体制中人，黄海川跟对方聊天轻松愉快的很。 “原来是这样啊，敢给你使绊子，那确实该给他来个狠的，要不然你这个代县长以后真没威信了。”段明点头附和。 黄海川笑了笑，今天只是宋达明冒出头了，下次很有可能就是宋明亲自出马了，不管今天宋达明的举动是不是出自其老子的授意，黄海川估摸着宋明肯定也会冒出来，又或者通过其他人跟他打招呼，他之所以没把话说死，也是为了给自己留点余地，谁知道宋明能请出什么样的人来说情，反正他立威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一定非要把陈铭整倒，相信通过这次，以后也不会有人还敢对他阴奉阳违。 同段明在酒店门口分开，黄海川回到招待所后边的宿舍，八点多的时候，黄海川的电话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黄海川很是意外，打电话来的这个人着实是个稀客，江城日报的知名记者江枫，“大名鼎鼎的江大记者怎么突然惦记起我这个穷乡僻壤里的人了。” “黄县，现在没时间跟你闲聊，我现在和两个同事在你们溪门县下面的大吴镇，正受到一群人拦截攻击呢，你赶快想办法帮帮我们。”江枫的语气焦急不已。 “你现在具体在哪个位置，我马上赶过去。”黄海川一听，刷的就站起来往外走。 “这里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这里就在镇中心附近，旁边有个塑料袋厂。”江枫急道。 “好，你先等着，我很快就到。” 第233章 黄海川打电话叫了司机张民，直奔大吴镇而去，想着江枫语气着急，黄海川不太放心，又给路鸣打了电话过去，让他安排大吴镇派出所的人在镇中心附近一带先找找人。 “这江枫没事跑大吴镇干嘛去了。”去大吴镇的路上，黄海川暗自嘀咕着，江枫是江城日报的专栏记者，江城日报虽说只是江城的地方报纸，范围主要局限在江城一地，但其上面的江海专栏在全省却是有一定的知名度，黄海川琢磨着大吴镇那边发生了啥事，引起了江枫这个大记者的兴趣，想了一下，黄海川心想江枫该不会真的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又给江枫打了电话，对方的手机却始终无人接听。 大吴镇的吴兴村，这是位于镇中心的行政村，大吴镇有数的几个企业都在这一带，江枫一行大白天的就跑到了大吴镇来蹲点，这里有一家塑料袋厂，建立在被称为大吴镇母亲河的吴水溪边上，这条溪也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历史，养育着大吴镇这一方水土的人，这条昔日水清灵秀的河流在流经大吴镇这一段时，溪水早已变得浑浊发黄，阵阵恶臭味扑鼻而来。 江枫和两个省报的记者白天到了大吴镇之后，沿着吴水溪拍摄并且来到了塑料袋厂后方，对着塑料袋厂排入吴水溪的排污口拍的时候，正好被塑料袋厂的保安发现，双方发生了争执，厂里的保安要求江枫等人将相机交出来，江枫等人拒不交出，双方推搡了一阵，江枫等人出示了记者证，几个保安搭理都不搭理，硬是用野蛮手段将摄像机强行抢了过去，江枫一行三人，两女一男，根本就拗不过对方，那扛摄像机的男记者手上还有淤青，受了点轻伤。 省报的记者在这么一个小镇上受到了如此的待遇，别说江枫这个名记不甘心，另外两人更是如此，记者是无冕之王，他们到宁城来，宁城市委宣传部的人都得好生接待着，在这个小地方却是遭遇了野蛮的暴力。 正是应了一句比较恶俗的话，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并不是贬低那些穷人，而是生活在穷苦地方的人，温饱都成问题，能接受多少教育也就可想而知，更别谈什么法律知识，省报记者或许很牛叉，但在那些小保安眼里，根本没啥概念，他们本就是这一带的小混混，被厂里的老板招来当保安，老板吩咐啥就干啥，最近老板吩咐他们的事是看到有人拍照要阻止，几名保安看到江枫几人扛着那么大个摄像机在拍摄，二话不说就将人拦住，将摄像机给扣了下来。 江枫几人不甘心的离去，几个保安鼓捣着摄像机，啧啧称叹，美美的想着将这交上去，领导会不会给每人这个月多发点奖金。 话说江枫几人离开，跟村上的人打听，才知道这家塑料袋厂的作风一向就是霸道不已，因为这溪水被污染的严重，不仅影响了村民的饮水，还让几户有自家鱼塘，靠养鱼卖鱼为生的村户没办法正常收成，碰到旱季的时候，鱼塘经常需要引入吴溪的水来保证鱼塘不干涸。 这吴溪上游不知道发源自哪里，但村民们众所周知的一件事实是吴溪的水从来没断流过，哪怕是碰到再干旱的时节，村里的水塘都干了，吴溪的水依然流淌着，不知道多少次缓解了两岸村民的燃眉之急，农作物年年都能确保收成。 如今，这吴溪的水却是被污染了，偏偏流经大吴镇的这一段正好是吴溪的中游，住在吴溪两岸的吴兴村的人受苦也就罢了，住在下游的人更是叫苦连天，这水不仅不能再饮用，还发臭的厉害，不断有村民去举报上访，结果都是无疾而终，有村里人家培养出来的大学生就提了个建议，向报社反应，而且还不是宁城的报社，直接反应到省城的报社去。 这也就是今天江枫一行今天会下来的缘故，报社最近频繁收到来自大吴镇村民的举报，本来这档子事也没人关注，省报每天要关注的大事多着，谁会去关注这种小事，江枫刚调到省报，正想做出点成绩出来，这事引起了她的关注，带着两个记者就风风火火的杀下来了。 江枫几人打听到的情况是村里那几户养鱼的人家曾经去塑料厂想跟厂里的老板谈谈，能不能别再把污水往溪里排，结果直接被保安打了出来，几人鼻青脸肿的养了一阵子伤，也没敢去讨说法，捏着鼻子认倒霉了，至于污水排放的事更是不了了之。 看到这里，有人就要问了，这村里的人傻啊，整村子里的人组织起来还怕一个小厂？毛老人家说过，人多力量大，一个村子的人少说也有几千号人把，怕了几个保安不成？这就得解释一下这塑料袋厂的情况，这种类似手工作坊的小厂子建在这里，老板基本上是本地人无疑，而这塑料厂的老板也的确是本村的人，在厂旁边的那栋三层小洋楼就是老板的房子，不过人家赚到钱了，嫌乡下的环境脏了，在宁城市区买了房子，车子也买了，每天来回跑，有时候时间晚了，就住在厂房旁边的那栋小洋楼。 这老板发家前本身就是村里的一霸，他一家族的人在吴兴村是一户大户人家，家族有几十口人，兄弟个个也都是蛮横不讲理之人，在村里的名声好不到哪去，这老板在兄弟几人排行老三，他先发了家，也接济了其他几个兄弟，现在兄弟之中，开砖厂的也有，开沙场的也有，反正是个个都有不菲的身家了，这年头，有钱就有势，这一大家子人在吴村更是跟土皇帝一样，大多数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吴溪水被污染的这么严重，也不是没人说过要大家组织起来去讨个说法，但挑起这个头的人当晚上就被几个社会青年提着棍棒冲进家里，好好的一个家被砸成稀巴烂，自那之后，也没人敢挑那个头了，反正很多村民家里都挖了水井，没有吴溪的水也死不了人，就是那些真正跟岸边紧挨着的村民遭的罪比较大。 江枫等人了解了这些情况，才知道几人这么盲目的过去拍摄有多么莽撞，幸好只是受了一点小伤，要不然摄像机被抢是小事，人都打成重伤才是得不偿失。 不过了解了情况，江枫等人也不甘心离去，几人都意识到了这里面的新闻价值，说不定还能挖出官商勾结的贪腐案子，江枫初入省报，正在发愁缺少比较有卖点的新闻让她在省报站稳脚跟，这件事完全可以拿来大做文章，就算不计较他们受到的粗鲁待遇，江枫也不可能放弃这个新闻题材。 这不，到了晚上，江枫几人又摸黑到塑料厂了，准备趁夜黑天高的时候再暗中拍摄，原本那男性记者是想到县电视台去借一台摄像机，不过江枫生怕县电视台的人不可靠，否决了这个提议，这么大个污染源在溪边，县里都不管不问的，县里的人和这塑料袋厂是否有牵连就不好说了，江枫还是决定不冒这个险，好在现在的手机拍照功能足够强大，江枫平时又喜欢玩手机拍照，买的手机对拍照功能都有很高的要求，这次正好派上用场了，尽管跟专业摄像机比起来效果差了十万八千里远，但也总比好过没有。 江枫几人的算盘打的叮当响，塑料袋厂的保安却也是严阵以待，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在等君入翁了，几个小保安不识货，不代表老板也不识货，这老板虽然早年是混混出身，如今赚到钱了，眼界高了，见识广了，那大块头的专业摄像机一般只有报社和电视台才有，老板一见几个保安交上这么一个东西就大吃一惊，问清楚是怎么回事时，听几个保安毫不在意的在说什么省报的记者时，这老板却是勃然变色，他在县里面方方面面都有打点，不怕县里的人过来查，但可经不起省报的曝光。 这老板没读过啥书，但脑袋瓜子却是一点也不笨，要不然也不可能赚了一份不薄的身家，琢磨着这些记者的摄像机被自己下面的保安抢了也不可能善罢甘休，肯定还会再过来，老板当场就吩咐了几个保安，这几天都要打起十分的精神，特别是晚上，仔细的盯着，干好了，每人这个月都是双倍的工资。 晚上江枫几人再过来，江枫拿起手机在拍时，就再次被白天刚刚被老板的双倍工资打了鸡血的保安给发现了，场面如同白天的翻版，江枫几人被围了起来，唯一的区别是几个保安得了老板的授意，对记者要客气一点，保安们也没敢再动粗，将人给围住，一个保安就赶紧拿起手机给老板打电话汇报去了。 这老板名叫陈全青，年纪也不大，才三十多岁的年龄，白天吩咐了几个保安，陈全青这几天也没打算回宁城去住了，准备直接住在厂里旁边的小楼里，没有确认省报的记者走之前，陈全青是不放心晚上回宁城住了。 第234章 接到保安的电话，陈全青拎起自己的公文包往外走，那包里放着三个他下午刚装进去的红包，每个红包都装了一万元，撑得鼓涨鼓涨的，往外走了几步，陈全青感觉有点不太放心，又回来多装了两个红包，包里放的五万块现金都用光了。 小楼到厂里也就几步路，陈全青走过来时，江枫和两个同事还被保安围着，保安们没像中午那样一来就准备抢东西，却是将几人围着不让走，其中一个保安走到旁边打了个电话又走了回来，江枫几人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点谱儿。 “几位大记者们辛苦了，辛苦了。”陈全青人没到声先到，一张笑脸隔老远就咧开直笑，走到近处，陈全青板起脸就训斥起几个保安，“你们就是这么搞的，这是省城来的大记者，有你们这么怠慢的吗。” “几位，几位，到办公室去坐坐，站这多累。”陈全青训斥完了几名保安，又是舔着一张笑脸，极尽热情的半拉着江枫几人往厂房侧边的一栋二层白色小办公楼走去。 走进办公楼前，陈全青不动声色的回头冲几名保安使了使眼色，几名保安很快会意，陈全青等人刚一消失在二楼的楼道口，几名保安就如同门神一般守在一楼的楼梯边。 进了办公室，陈全青招呼着几人坐下， 脸皮不是一般的厚，笑道，“几位，让你们受惊了，鄙人是这家塑料厂的老板，没啥本事，也就只能做点小本生意，没想到有幸能跟省报的大记者认识，几位先坐坐，我去泡茶。” 陈全青热情招待几人，不可谓不殷勤，亲手给几人送上热茶，陈全青少不了一番试探，“几位省报的大记者怎么会有这番闲情雅致跑到我们这小地方来了。” “怎么，我们办事还要向您汇报不成。”三人以江枫为首，知道这人就是这里的老板，江枫也一点不客气，开口就顶了陈全青一句，今儿可是受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泄呢。 “呵呵，瞧您说的，我要有那个本事，也不用窝在这个小地方不是。”江枫一点不给面子，陈全青看起来毫不动怒，瞄到放在墙角桌上的那台摄像机，陈全青眼珠子一动，起身走过去拿了过来，“几位厂里的保安不懂事，中午冲撞了您几位，几位大记者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别跟几个下人计较，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给您几位压压惊。” 陈全青一边说着，一边将摄像机扛到几人旁边的沙发上放着，旋即又是不动声色的将早已准备好的三个红包递到了三人跟前的玻璃茶几上。 江枫扫了眼桌上的红包，鼓鼓的一叠人民币隔着一层红纸都能瞧得一清二楚，三人不约而同的一个动作都是往陈全青身上瞅了一眼，这么一家小塑料袋厂的老板，出手却是够阔绰的，那一整沓人民币怕是刚好一万元整。 江枫早已有了一定的名气，对这一万块倒是没放在心上，其他两个跟她同来的人却是微微有点眼热，这年头，不论是干啥工作，图的不就是名利那点东西嘛，他们跟江枫下来跑新闻，就是看中了江枫已经有了名气，跟着江枫混，说不定也能慢慢混出点名气，混出点名气之后图啥，无非就是眼前这红彤彤的老人头。 江枫没啥表示，另外两人也不好即便是动心，也不好一直盯着眼前的红包看，事实上，省报的记者也不该就这点眼界，这两人是刚毕业没多久进入省报的，还算是愣头青，没多少见识，也难怪一下子被这大手笔镇住。 陈全青将几人的反应都一一看在眼里，心里头暗暗得意，省报的记者又怎么着，还不是照样见钱眼开，陈全青心里也逐渐安心下来，没有钱摆平不了的事。 “小张，你去看下我们的摄像机。”江枫冲那名男性记者使了下眼色，她更在意的是白天拍摄的内容还在不在。 叫小张的男性记者摆弄了下摄像机，随即冲江枫微摇了下头，江枫的脸色登时有些不好看起来，他们白天拍的那些都被删掉了。 “几位，吃晚饭了没有？这镇上也没啥像样的饭店，咱们到县里的酒店去吃。”陈全青装着不知道摄像机内容被删一事，一脸笑意的邀请几人一块吃饭，红包也包了，待会再酒足饭饱一顿，这几位省报来的记者也差不多该消停了吧。 “陈老板，吃饭这不用了，我们已经吃过了，这摄像机是我们的东西，我们就带走了，谢谢陈老板的茶水。”江枫起身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另外的一男一女两个记者也忙起身跟了出去，临走前，颇有些惋惜的看了眼桌上的大红包，一万块啊。 “几位，几位，走这么急干嘛呢，还有东西没拿呢。”陈全青一时有些呆愣，差点就没反应过来，这几个记者这么清高？还是嫌钱太少？ 抓起桌上的三个红包，陈全青就想直接装在三人的怀里，江枫眉头微微一皱，直接挡开，“陈老板，这就没必要了。” 江枫表态在前，另外两人也连忙推拒，眼看三人态度坚决的拒绝红包，陈全青这会也看明白了，江枫是三人中为首的，江枫明显是用钱收买不了的，摆平不了江枫，另外两人就是白瞎，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陈全青又从包里摸出了一个红包，两个红包叠在一起塞到了江枫的手上。 “陈老板，再这样我可就生气了。”江枫依然是不动心。 陈全青的脸色变幻着，软的不行，他就想来硬的了，刚才厂里的保安可是有跟他说对方今晚又拍了一些内容，陈全青无疑是不允许江枫等人带着那些拍摄的东西离开的，于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想而知，江枫几人走到楼下就被保安拦住，陈全青指使着保安将手机搜出来，情急之下，江枫总算是还能想到黄海川在这溪门当着县长，在另外两个人的保护下，勉强给黄海川打了个电话过去，但很快手机就被打落在地，这就有了黄海川接到电话的一幕，但随即又打电话没人接。 黄海川打江枫的电话没人接，此刻江枫的手机早已被几个保安抢到手里，双拳难敌四手，和江枫同行的一男一女两记者架不住几个保安人多力量大，很快就被推到一边去，江枫的手机也被打落，随即就被保安捡了起来。 “几位是省城来的大记者，咱这乡下的小人物得罪不起，几位何必跟钱过不去呢，和气生财，你们当记者，辛辛苦苦的跑来跑去，不也就是图个钱嘛，大家各得其所，难道不好吗。”陈全青接过保安递过来的手机，将手上的几个大红包晃了晃，那意思不言自明。 “你以为用钱就可以收买我们吗，你要是那样想，就大错特错了，你这是昧着良心赚的黑心钱，亏你自己还心安理得。”江枫鄙夷的看着陈全青，盯着对方手上拿着的自己的手机，现在就指望着手机里的照片了，要是连那里面的也被删了，今天算是功亏一篑了。 “黑心钱？我靠的是自己的本事赚钱，一不偷二不抢的，这也算黑心钱吗？哼哼，你们这些当记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这些记者还少吃拿卡要的人吗？你们也快赶上那些当官的了，甚至比他们还可恶，欺软怕硬，专拣软柿子捏，真要是有本事，怎么不去曝光那些贪官，我这要是算黑心吧，那些人比我有过之无不及吧，你们这些记者吃饱了撑着了是不是，找我这种做小本生意的麻烦，我可经不起你们折腾。” 陈全青冷笑着，骂的颇为畅快，他所骂的话也都是有感而发，这里的村民不断有人举报，县里也不是没来人过，环保局的人来过，县电视台、报社的人也有来人采访过，都被他花钱摆平了，他给县里的记者包的是两千块钱的红包，结果对方嫌少，直接开口要价了，这给陈全青留给的印象不可谓不深，记者，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一个个贪财的要死。 骂完了，陈全青翻找着手机里面拍摄的照片，准备删掉，一旁被几个保安虎视眈眈盯着的江枫三人则是沉默了下来，陈全青的话虽然不中听，却也没有全说错，记者贵为无冕之王，身上肩负的使命具有特殊意义，伸张正义，弘扬正气，这些本也都是记者的职责，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记者队伍这么大，有些记者为了钱，昧着良心颠倒黑白的扭曲事实也不是没有，至于陈全青所说的欺软怕硬，江枫对这个也颇有些无奈，记者本身就游离于体制的边缘，谁让报社基本都是归国家管来着，私人的报社很少有能做大的，除非是极有背景的，至于国有报社的领导，也都是有行政级别，在这么一个大前提下，涉及到政府官员的事，谁敢胡乱去报道，除非是不想端这个饭碗了。 第235章 “一码事归一码事，贪官污吏自有国家的纪律部门去管，该曝光的我们也都会去曝光，你的塑料袋厂对这一带的环境已经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如果不是心虚，你会用这种非正常的手段阻扰我们的工作？”江枫反过来质问着陈全青，她前半句说的那话，正经也是有点扯淡，曝光贪官污吏？这才是真正的笑话，能曝光的都是已经出事或者即将出事的，上头批准了可以报道出来的，要不然谁敢去曝光试试。 “哼，我赚我的钱，关你们什么鸟事。”陈全青忍不住爆了粗，双方都撕破脸皮了，即便对方是省报记者，陈全青也不至于做出一副摇尾乞怜的样子，年轻时候那小混混的痞性多少还是在骨子里存在一点的，要不是还顾忌一些几人的身份，陈全青让保安们打断几人的腿都有可能，之前就有村子里上去举报的人被他查到了，陈全青直接请了打手上门去打人了，对本村的人，陈全青是一点不手软，搁给陈全青自己看来，跟乡下人讲‘道理’是没用的，暴力一点反而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翻找了一下，陈全青很快就找到照片所在，动手正准备删着呢，江枫的这个手机就响了起来了，突如其来的铃声着实把陈全青吓了一跳，看到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的是‘黄县长’三个字时，陈全青手一抖，好悬没把手机给扔出去，那完全是出自于一种本能的反应。 “这……这…你…”陈全青指了指手机，又看了看江枫，说话都有些不顺当起来，手上像是拿着一个烫手山芋，将手机还给江枫也不是，让他接电话，他也没这个胆子，溪门县就只有一个姓黄的县长，陈全青经常要打点县里相关部门的一些官员，酒桌上也经常听到那些当官的谈论县里那个年轻的县长来着，听得多了，陈全青也知道县里这个年轻的代县长可是个厉害角色，别看人家年轻就好欺负，那纯粹是找死。 陈全青接触得最多的是县环保局的官员，逢年过节总少不了对县环保局局长蒋浩的孝敬，他这个塑料袋厂污水排放的这么严重，要不是多孝敬孝敬环保局的人，早就被查封了，不过他有本事认识环保局的领导，却是没本事去认识县长，他还没那么大的面子。 手机的铃声一直在嘀铃铃的响着，看着那屏幕上的黄县长三个字，陈全青就像是受着煎熬一样，电话肯定是不能接的，只是拿着县长打过来的电话不接，陈全青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一般。 好不容易等那边的电话挂掉了，陈全青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快速看了江枫一眼，陈全青大拇指刷刷点了两下，干净利落的将照片选择了个全删，不知道江枫跟县长认识还好，知道了这回事，陈全青更要将照片删掉。 “大水冲了龙王庙，大水冲了龙王庙，没想到您跟黄县长认识，怒我眼拙，冲撞了您这位大贵客了。”陈全青再次笑容满面，将手机客气的还给了江枫，江枫拿着手机查看了一下，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陈老板跟黄县长认识吗。”江枫还没失去理智。 “我哪有这个荣幸认识黄县长，不过黄县长是我们的父母官，您跟黄县长认识，那也是我的贵客，刚才的事都是误会，误会。”陈全青说话眼睛一点不带闪的，好像刚才让人动手抢手机的人不是他一样。 “那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贵客的？”江枫扫了扫周围几个虎视眈眈的保安。 “去去，一边去，围在这里干嘛，几位，进办公室再坐会吧。”江枫呵斥着几个保安，转头又想将江枫几人重新请进办公室，眼下知道江枫竟然跟县长认识，陈全青不得不另做打算了，他原本是想着江枫几人既然没办法收买，那就干脆撕破脸皮，大不了他回头再多拿点钱去孝敬孝敬县里和镇上的官员，省报的记者是了不起，但有地方上的人帮忙遮掩，他就不信对方真能怎么着，再说他只是排放点污水，也不是干啥杀人放火的事不是。 镇派出所的人找过来了，接到县局局长路鸣打来的电话，派出所所长谭明亲自带队出来找人了，黄海川给路鸣提示的地址是在镇上的一个塑料袋厂边上，路鸣照这个地址吩咐谭明去找人，对于谭明这个本地人来说，对镇上的情况再了解不过，镇中心这一块也就只有一个塑料袋厂，找都不用找，直接就带人奔过去了。 大晚上的，在塑料袋厂边上除了听到狗叫声压根就没看到一个人影，谭明皱了皱眉头，路鸣说的应该就是这一块没错，只是这里并没有见到人，谭明也不免嘀咕起来，路鸣说在这里，他也只能吩咐手下就近找起来。 望了望灯还亮着的二层小办公楼，谭明拿起手机就给陈全青打了过去，他跟陈全青认识并不奇怪，陈全青是这吴兴村的一霸，陈家又是本地有头有脸的家族，跟镇上的官员关系密切，不说别的，这大吴镇的镇长就是姓陈的，虽说跟陈全青一家不是直系血亲，但也是陈姓本家，关系非同寻常。 陈全青逢年过节也没少给他包红包，谭明对发生在吴兴村里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然陈全青指使人去报复那些上访举报的人，谭明哪会不知道，派出所都是置之不理。 “老陈，在哪呢，回宁城了没有。”下面的人在塑料厂周围找人，谭明这个当领导的闲着没事干，就想就近找人喝茶聊天了。 “没回去，现在在厂里面，谭所今晚怎么想起我来了。”陈全青这会正跟江枫几人在办公室僵持来着，江枫几人想离去，陈全青却是不甘心任这几人这样离开，几乎是半强迫的让几人再次回到办公室，五个大红包摆在桌上，另外两个是给江枫身边两人的，三个是叠在一起摆在江枫面前的，江枫是三人中为首的，陈全青将大头都放在了江枫面前。 接到谭明打来的电话，陈全青特地跑到办公室外接电话，他此刻心情正烦躁着，电话是谭明打来的，他也不好不接，耐着性子说着。 “那正好，我就在你这办公楼旁边，马上去你那坐坐，泡泡茶聊聊天。”谭明一听，迈开腿就往办公楼走去。 “啧。”陈全青头都大了，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谭所，我这有客人啊。”陈全青委婉的说着。 “有客人？什么客人？怎么，我还不方便去吗。”谭明有点儿不高兴了。 “没，谭所说的哪里话，哪有什么不方便的，谭所现在在哪，我去接你？”陈全青无奈的苦笑着，今晚是咋回事，什么破事都碰到一块去了，办公室还坐着几个省报的记者，谭明这会也赶来凑热闹。 “接就不用了，咱俩还那么客气干嘛，我自己过去，我现在就快到楼下了。”谭明笑道。 “你快到楼下了？”陈全青一惊，抬头望去，果然一个人影往这办公楼的方向走了过来，“那行，我在楼梯口这等你。” 挂掉电话，陈全青下了楼，站在楼道面前等着，谭明一出现在大门口，陈全青也迎了过去，“谭所这么晚怎么还会过来？” “哎，别提了，上面一个电话，就折腾的我这鸡飞狗跳的，县局的路老板吩咐我找几个省城下来的记者呢，说是就在你这塑料袋一带，下面的人去找了，我这不是站着没事嘛，就来你这喝喝茶，赶巧你今晚没回宁城去住。”谭明笑着解释，搂着陈全青的肩膀往里走，也没注意去看陈全青的脸色，顺口就问，“老陈，你晚上就一直呆在厂里？那有没有看到什么生面孔？他娘的，路老板亲自交代下来的事，还真马虎不得，也不知道省城的记者跑到咱这小镇上干嘛来了，是不是闲得蛋疼呢。” “谭所，路局有没有说找省城的记者干嘛？”陈全青脸色跟猪肝色一样。 “没说干嘛，倒是吩咐了，要确保省城记者的安全。”谭明笑着摇头，“老陈，你说这不是扯淡嘛，搞得咱们大吴镇好像治安状况极差一样，省城的记者能在咱们这里出什么事，路老板那样说简直就是变相的打我这个派出所所长的脸面嘛，晦气。” “谭所。”陈全青这会完全没心情听谭明抱怨了，谭明后面说什么他都没听进去，脑袋里就剩办公室那几个记者的事了，陈全青琢磨着这事没办法隐瞒下去，事情连县局的局长路鸣都惊动了，谭明这个派出所所长都亲自出来找人，他要是把人藏起来的话，那后果可想而知，再说那么大的几个活人，藏也没地方藏，总不能把人灭口了，陈全青就算是恶向胆边生，也没那个胆量，刚才可是县长的电话打到为首那个女记者的手机上了。 “咋了，老陈，不对劲啊，看你这心不在焉的，不是说楼上还有朋友嘛，你站着干吗。”谭明见陈全青站着不动，脸色也不太对劲，才察觉到异常。 “谭所，你要找的那几个省城记者就在我办公室里，哎。”陈全青叹了一口气。 “就在你这里？那敢情好啊，刚才咋不早说啊，这不是直接省事了嘛，我的人都不用费劲的去找了，这大晚上的，找人多辛苦。”谭明听了一怔，随即就高兴起来，搂着陈全青的肩膀更是想往楼上走，嘴上还笑道，“老陈啊，你这越来越不得了啊，连省城的记者都认识了。” “谭所，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这正烦着呢。”陈全青笑得跟哭一样。 “怎么，瞧你这表情，跟哭丧一样。”谭明停了下来，开玩笑道，很快的，谭明的笑容就僵硬住，陈全青这塑料袋厂的问题他可是极为清楚，废水直接哗啦啦的往吴溪里面排，恶臭不已，污染极为严重，没少有人往县里去举报，但都石沉大海，省报的记者出现在这里，甚至还有可能出现安全问题，谭明很快就猜到了某种可能，要知道，面前这位正一脸苦笑的陈全青可不是个善茬，“老陈，这几个省城来的记者不会也是盯上了你这个厂了吧？” 第236章 “不然你说人家来咱这破地方干嘛。”陈全青默认着。 谭明听到陈全青的答案，脸色微不可觉的变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笑道，“老陈，我还不清楚你的手段嘛，几个省城的记者又算什么，还不都得被你搞定。” “谭所，你这真的是高看我了，我要是搞定了那几个省城的记者，这会就不会这副表情了。”陈全青再次苦笑。 “老陈，我就不信这世上能有人对钱财不动心，会不会是你不舍得下血本？”谭明瞥了对方一眼。 “包里的五万块现金都包成红包了，我现在身上一百块钱现金都没有了，你说我这血本下的够不够？” “也是。”谭明点了点头，三个人，包五万块的红包，那的确是出手十分阔绰了。 目光在陈全青身上来回瞟了几眼，谭明心里暗自嘀咕着，几个省城的记者还在这里，极有可能是被陈全青强行扣留的，陈全青的作风他了解，要不然人家记者大晚上怎么会留在这里，更不会有县局打来的要求他们派出所找人并确保几个记者安全的电话，肯定是发生了一些啥事，谭明琢磨着要不要跟陈全青保持点距离，对方这次怕是有点悬。 “老陈，这样，我装成还没找到人，给你点时间，你再去跟那几个记者再沟通沟通，看能不能达成一个愉快的结果。”谭明眼珠子转了一下，做了决定。 “这？”陈全青脸上再次泛起苦涩无力的笑容，那几个记者要是这么容易收买，他现在就不用站在这里发愁了，随身携带的现金都用完了，这乡下地方，一时又不方便取钱，再者，他自己也有预感，那几个记者恐怕用钱也收买不了。 “老陈，别磨叽了，这省城的记者可不比县城的小记者，得罪不起，你还是赶紧想办法去摆平，真要是被这些苍蝇盯上了，到时候就麻烦了。”谭明推了推陈全青，记者这两个字眼在他眼里明显也是不受待见，比较不招人喜欢来着，起码谭明是这样看的。 “成，我再回去试试。”陈全青点了点头，转身就往楼上办公室走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谭明盯着陈全青的背影，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下，反身又往外面走了出去，他估计陈全青这次的麻烦怕是不小，省城的记者跟县里的记者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在陈全青搞定之前，谭明还是决定跟陈全青保持一点距离，他这会干脆就装成没来过小办公楼这里。 从县城到大吴镇的车程也就半个多小时，黄海川来到镇上直接跟派出所所长谭明联系，谭明早就坐了车来到公路边接人，他也是刚从陈全青厂里面离开才接到黄海川的电话，屁颠屁颠的就跑出来迎接。 “找到人了吗？”黄海川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黄县，还没找到，不过应该快了，只要人是在塑料厂那一带，相信能够找到的。”谭明小心的回着黄海川的话，心里暗暗念叨着，陈全青啊陈全青，我这已经对你够义气的，也算对得起你以往的孝敬了，这次也只能帮你到这了，接下来你就自求多福了。 “塑料厂在哪里，现在过去。”黄海川发了话。 谭明点着头，跟着上了自己的车，给黄海川的司机在前头引路，两辆车子在塑料厂旁边的公路停下，谭明指了指还亮着灯的办公室楼，“那里就是塑料厂了，镇中心附近就是只有这一个塑料厂，黄县您说的应该就是这里。” “嗯。”黄海川转头看了塑料厂一眼，这里若是只有一个塑料厂，那江枫说的地点应该就是这里，只是现在还没找到人，难道真出了什么事不成？来之前打江枫的电话也打不通，对方起初打的那个电话挂的也快，除了能听出江枫语气有些焦急外，也没办法得到多余的信息，眉头微皱着，黄海川拿出手机尝试着再给江枫打了过去。 “咦。”黄海川惊异了一下，这次打电话竟然接通了，“江小姐，你现在在哪？” “我现在就在塑料厂里面，在大吴镇中心附近，黄县现在是在？”江枫并不确定黄海川是否已经到了大吴镇。 “你就在塑料厂旁边，你说的塑料厂是不是有一个二层白色小楼。” “对，我就在小楼里面。”江枫的声音明显有一些喜意，黄海川到了，她这一颗心总算是安稳了，就算是她相信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塑料厂老板不敢对他们怎么着，但这样被缠着没法离开也不是一回事，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事。 “好，我马上过去。”黄海川挂掉电话，转头看了谭明一眼，“不用找了，人就在里面。” 办公楼里面，陈全青就差没竖起耳朵听江枫讲电话，听到江枫口中喊出黄县时，陈全青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使劲的想听听电话那头又讲了些什么，屁股从沙发上了挪了好几个位置，等他更靠近江枫一点时，江枫的手机已是放了下来。 “江小姐，咱赚的也是辛苦钱，一年到头没赚几个银子，还要孝敬各路牛鬼蛇神，做点生意实在是不容易，您几位是省城的大记者，何必跟我这下乡人过不去，我是十足的诚意想跟江小姐几位交个朋友，几位要是肯交这个朋友，除了桌上的这点心意，我愿意再给个承诺，事后再给双倍。”陈全青指了指玻璃茶几上那分开摆放在三人面前的三个醒目的大红包，竖起了两个手指，说这句话时，陈全青自己都感觉自己心里在滴血，这一次包出去的红包可谓是大出血，以往打发那些下来检查的人，也没花过这么多钱，都是一个人包个上千块了事。 陈全青心里在滴血，江枫三人同样是忍不住心跳了几下，一个乡镇塑料厂的老板，出手之大方，着实令几人惊讶，饶是江枫这样的知名记者，都不得不承认这诱惑够大，陈全青刚才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已经加重了红包的分量，承诺了一人多给一份，那等同是江枫六万，其他两人一人两万，而且因为没有现金的缘故，陈全青表示可以立下字据，这次陈全青说的双倍，明显不是指刚才的双份，而是送出桌上这份的情况下再加双倍，江枫九万，其他两人一人三万，这笔钱一点都不少，而且对江枫几人来说，完全是一笔意外之财，几人下来，是想抓新闻素材，压根没想到还能遇到这码事。 “江小姐意下如何？我是真诚的想跟几位交个朋友。”陈全青诚恳的看着几位，尽管他心里已经恨不得将几人绑了直接扔进塑料厂边上的吴溪，但他脸上却是不得不装出这副表情，刚才江枫接到的电话，陈全青听了一点猜出是黄海川打过来的，而且听江枫那口气，好像对方已经到这来了，这由不得陈全青不着急，县长都找到这来了，可见事情的严重性，三人中为首的江枫明显不是好惹的，也就对方跟县长认识，陈全青愿意下这么大的血本，也就巴望着能搞定江枫，至于其他两人，他看出那两人都听江枫的话了，解决了江枫就万事大吉。 “蒙陈老板如此看得起，不过这礼物太烫手了点，我们实在是收受不起。”江枫依然是不为所动，随行的两人听到江枫的话，眼里那浓浓的失望就差没写在脸上，三万块，能顶两人好几个月的工资加奖金，这种诱惑对两个新到报社的人来说简直是致命的，只是江枫已经拒绝，他们又怎敢伸手。 “怎么，江小姐是嫌太少了还是？如果是太少了，咱们还可以商量。”陈全青眉头抖动着。 “陈老板说笑了，我拒绝，并非是觉得红包太小，说句老实话，陈老板的大方着实令我惊讶，但我不能收这个红包，因为我有自己做人的原则和职业道德，陈老板刚才不还在骂记者也不是好东西嘛，平常没少见记者利用采访的机会吃拿卡要，我想陈老板说的固然也是有理，现实中确实有那么一部分记者那样做，但并非整个记者队伍都是那样的人，起码我就不是，今天我倒是希望自己能让陈老板改改对记者的看法。”江枫带着些讥讽的看着陈全青。 陈全青无奈的笑笑，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没事说那些干嘛呢，只是那会又哪知道江枫竟然来头不小，能跟县长认识。 “我也就是随便说说，江小姐何必放在心上呢。”陈全青干笑道，他宁愿希望江枫是吃拿卡要的那一类人，起码好摆平，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江枫看起来油盐不进，反而麻烦。 塑料厂的几个保安看到有生面孔接近，欲要阻拦时，见到黄海川后面跟着的谭明，一个个都缩了回去，黄海川他们不认得，谭明这个派出所所长他们还是认得的，刚刚还在这里跟他们老板说话来着，只是不知道怎么又去而复返了，还多带了个陌生人。 “谭所……”一个保安谄媚的凑上来，开口打算跟谭明说上几句。 “嗯哼。”谭明使劲咳了一声，冲着说话的那个保安狠狠瞪了一眼，生怕对方说出他来过这里的事。 “楼上都有什么人在，你们厂长在吗。”谭明一本正经的冲保安问着，演戏的本事也是一等一。 “在在，我这就带你们上去。”那个保安噤若寒蝉，这会也忘了陈全青吩咐不能放人随便进出的话来着，在几个保安眼里，谭明也不算外人，他们经常看到陈全青和谭铭称兄道弟来着。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谭明侧身站在黄海川身旁，扭了扭房门锁，门从里面反锁着，谭宁伸手便敲门。 走出来开门的是陈全青，谭明瞥了陈全青一眼，速度极快的抢先开口，“陈厂长，这是县里的黄县长。” “黄县长，您好，您好，没想到黄县长会来到我这种小地方，实在是让我深感荣幸。”陈全青似是看到了谭明的暗示，也没主动去跟谭明打招呼，两人装着不是很熟的样子。 微点了下头，黄海川还不知道江枫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对陈全青也没恶感，扫视了一眼办公室，看到正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江枫，黄海川脸上这才露出笑容，确认江枫没发生意外，黄海川又是半开着玩笑，“江小姐跑到我们溪门来，难道是有重大的新闻发生？” 第237章 后面的陈全青听到黄海川这句话，脸色僵硬了一下，神色颇为紧张的盯着江枫，一直以来，他都没少对环保局和镇上主要领导的孝敬，县里的记者下来，红包也没少包，他这个塑料厂纵然是对环境造成了极大的污染，但也能安安生生的办下去，若是黄海川真的过问这件事，那他这个塑料厂怕是不好办下去了。 “接到来自你们县里一些群众的举报，所以下来采访。”江枫扫了陈全青一眼。 黄海川微微点了点头，看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黄海川笑道，“有日子没见到江小姐了，今天可得好好聊一聊。” “聊聊可以，不过在这之前，黄县可得让我们先吃吃饭，晚上到现在，我们还没吃饭来着。”江枫笑道，折腾了一天，她早已疲惫不已，特别是晚饭还没吃，饿的前胸贴后背。 “还没吃饭？”黄海川惊讶了一下，“那还不好办嘛，先赶紧去解决肚子。” “黄县长，我这附近就有个不错的饭馆，厨师的手艺还不错，要不我让人送餐过来？”陈全青不失时机的凑了上来，能有幸跟黄海川一起同桌吃饭，那也是个炫耀的谈资，当然， 此刻陈全青是没有那样的想法，他这会只想解决自己的麻烦，将黄海川留下来吃饭，或许能够有解决的转机。 “不用了。”黄海川摆了摆手，转头看了陈全青一眼，朝门外走去，不知不觉的，他身上渐渐的也有了一股自然而然的官威，这同他身处的职位和具备的权力有很大的关系。 陈全青和谭明一起将黄海川和江枫几人送上了车，谭明殷勤的想要再开一辆车帮黄海川将江枫等人送到县里，被黄海川给拒绝了，谭明也只能悻悻然的作罢，他是想跟黄海川这个前途一片光明的年轻县长多亲近来着，看样子，黄海川并不是那么好亲近的人。 “谭所，这次怕是麻烦了。”陈全青目视着黄海川的车子离去，眉头拧成了川字型，他的厂子让省城的记者盯上，到时候要是在省报上曝光，那影响可就大了，他平日里孝敬的那些人，想帮他捂盖子估计都捂不住，最主要的是如果黄海川也关注这件事的话，那就真的是要命了，乡镇的这些人怕是没胆子搪塞黄海川。 “那几个记者没摆平？”谭明稍稍有些诧异，他以为陈全青在办公室里那么久，应该是摆平了那几个省城的记者才对，刚才也没见那几个记者当着黄海川的面说什么。 “要是能摆平就好了，为首的那个女记者，就是跟黄县长认识的那个，简直是油盐不进，压根没办法收买，另外两人都是看她眼色行事的，她不收红包，其他两人都不敢收，哎。”陈全青叹了一口气，随即面色又是狰狞起来，凶相毕露，“这次到底是哪些王八羔子举报到省城的报社去了，要是被我查出来了，要是不废了他的手脚，我就不姓陈。” “老陈啊，现在不是找谁算账的时候，附近这村子，里里外外有几千口人，你上哪查去，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应付，那几个省城来的 记者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没办法收买，你这个厂子就真麻烦了，到时候往深处一查，指不定还有不少人得跟着倒霉，你还是先把力使在这上面，别琢磨着想废谁废谁了。”谭明摇了摇头，“老陈，别不会是你舍不得下本钱吧，要不然怎么连几个记者都搞不定，省城的记者也是人，我就不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啧，你这话说的，你看我老陈像是个吝啬的人嘛，该花的钱，咱从来都是痛痛快快的，小钱不花，到时候亏了大钱才是遭罪，这个道理我能不明白嘛，那几个记者，我包的红包最低都是这个数。”陈全青伸出了五个手指头，最后还有点心疼的道，“为首那个跟黄县长认识的，我红包都快给到六位数了，人家眼睛都不带眨的，你说这是我小气嘛。” “这还真是……”谭明砸吧了下嘴，还真有人不爱钱不成？谭明的思维明显是无法理解这种行为，搁给他看来，跟钱过不去的才是傻子。 回到县里，黄海川带着江枫几人去了酒店，几个菜端上来，江枫几人也不斯斯文文的吃饭了，直接动手开吃，明显是饿得不行。 “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倒让黄县看笑话了。”江枫盛了一碗汤喝下去，缓了一口气，这才对黄海川笑道。 “那倒不会，你们吃得香，我这请客的人看得也高兴。”黄海川笑着摇头，沉吟了一下，问道，“江小姐8点左右那会给我打电话，语气还挺急的，怎么，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今天不是下来采访嘛，奔着那个塑料厂去的，被厂里面的几个保安发现了，摄像机被扣留了，晚上我们再过去时，差点连人都被扣了，所以那会赶紧给你打电话，真要是出事了，好歹能留下点线索不是，当时我的手机也被他们抢过去，那会正好是你打电话过来，估计是那个老板看到来电显示，吓到了，没敢再为难我们，又把我们客客气气的请进办公室，好说歹说的让我们不要报道，许尽了好处，连我差点都动心了。”江枫半开玩笑的叙述着，大概将缘由简单说了一下。 江枫说话时，旁边两个埋头顾着吃饭的同事，不知道是真饿得不行还是咋回事，狠狠的扒了几口饭，两人这是心疼刚才那红包来着，不小的一笔钱啊，就这样没了，两人这会只能拿饭来发泄心中的郁闷了。 “那个塑料厂有什么问题吗？”毕竟是自己县里的事情，黄海川不免关心道。 “黄县过去的时候不知道发现了没有，那个塑料厂就建在河边上，白天我们过去看的时候，塑料厂的污水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就直接排进河里了，那一带别说鱼了，连死鱼都没见到一条，河水恶臭不已，我们也是接到了本地群众的热线举报，这才下来了。” “环境污染，确实忽视不得。”黄海川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瞟了江枫身旁的两个同事一眼，有些话也不方便在这时候说。 “有黄县这句话，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可就有底气了，相信能减少不少困难。”江枫笑道，她这是在将黄海川的军，希望他们的采访能够得到溪门县地方政府的配合，她和黄海川有交情不错，但她要曝光溪门县环境污染的事，黄海川不见得就能答应。 黄海川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江枫，目光再次扫了扫江枫身边的两个同事，这次，江枫身边的两人识趣的站了起来，“江姐，我们吃完了，先出去逛逛，待会再回来。” 两人出去，包房剩下黄海川和江枫两人，黄海川这才道，“江小姐准备将采访进行到什么程度？” “怎么，黄县在担心些什么？”江枫似笑非笑的看着黄海川，“对了，黄县可能不知道，我已经调到省报社工作了。” “哦？那真得好好恭喜一下，祝贺江小姐的事业再进一步。”黄海川心里一紧，他原本以为江枫还是在江城日报工作，没想到调到省报去了，要是这件事在省报上一报道，那造成的影响可就更大了。 “现在才刚进省报，将来的事情还真不好说，就怕水太深，把我自己淹死了。”江枫自嘲的笑笑。 “江小姐说的哪里话，以你的才华，在哪里都是能发出璀璨的光芒的。” 一阵贺喜的话，两人都有一会小小的沉默，江枫似是在想着自己在省报的前程，黄海川则是在琢磨着刚才他问的话，再次主动开口道，“江小姐打算将采访深入下去？” “要不然我大老远从省城跑下来干吗？”江枫笑着反问了一句，“黄县不会真的担心什么事发生吧？” “担心倒谈不上，不过这终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要是在省报上一报道，那可真是大大的影响我们溪门县的形象。” “黄县应该是不只在担心这个吧，要是深挖下去的话，发现些什么官商勾结，欺压老百姓的事情，这些才是黄县真正担心的吧。”江枫一语道出黄海川的顾忌。 “上次省报报道了我们县里某些干部子弟开车撞死人的交通肇事事故，这次要是再曝光一些影响比较恶劣的事，那我们溪门县的名声可真的是臭大街了。”黄海川间接承认了江枫的话，上次曝光省报报道县委副书记李绍同的儿子李明波交通肇事事件，这件事有黄海川参与其中，江枫等人更是他从省里请过来采访此事，所以在那件事上，黄海川可没有资格责备江枫，确切的说还得感谢对方，如今黄海川当上了代县长，位置跟之前不一样，角色转变了，黄海川相应的处理事情的思维也发生了转变，他现在更多的是要维护地方的利益。 “那黄县的意思是不希望我们继续挖掘下去，任由这个污染持续下去？”江枫看向黄海川的目光渐渐发生了一些变化。 第238章 “江小姐放心，保护环境是我们地方政府分内的工作，已经发现了污染，我们是绝不会姑息的，这个我可以给江小姐保证。”黄海川严肃道，他不希望这件事上省报，但不代表他对污染问题放任不管。 “我明白黄县的意思，不过作为一名记者，黄县也该明白我有我的职业操守，碰到这种事，我是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就中断的。”江枫同样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一点也没有妥协的意思，“黄县知道刚才那位姓陈的塑料厂老板给我许诺了什么条件吗，只要我不报道这个事，他愿意出九万块的红包，九万块，呵呵，我这风里来雨里去的到处采访，一年到头也就赚比这多点的数目，可我依然拒绝了，不为别的，只为对得起自己心中的良心。” “现在能够像江小姐这样坚持操守的记者确实是少之又少了，要是记者队伍中能够多些像江小姐这样的人，那倒是一件大好事。”黄海川赞赏的看了江枫一眼，心里头却是质疑，江枫初到省报，怕是也有急着做出一点成绩的私心在里面。 “多些像我这样的人，那你们这些当官的岂不是要更头疼了？”江枫不以为然的笑笑，笑容中更多的是无奈，都说记者是无冕之王，但这无冕之王却还是要受到相关部门的约束，更多的时候身不由己，起码江枫就多次遇到了原本已经见报的内容被临时通知撤下的事情，这次她在跟黄海川谈话的过程中能占据主动，那是因为她也瞅准了黄海川一个县长还影响不了省报。 “权力本身就需要受到监督和约束，否则就是滋生腐败的源泉。”黄海川点头说着，看着江枫的神色，黄海川看到的是对方坚决的态度，黄海川这会也是颇有些头痛，站在江枫的角度，她的做法也是对的，只是黄海川并不希望这件有损溪门形象的负面报道上报，特别还是影响范围辐射到全省的省报。 “江小姐，要不这样，你们见报的内容，能否多些对我们地方政府正面形象的描述，比如说在保护环境和治理污染的立场上，我们县政府是坚定不移的。”黄海川退了一步，江枫真打算见报，他还真没办法，起码他确实没办法对省报施加影响，分管省报社的是省委宣传部的一名老资格副部长，那是宣传部的地盘，就算是他去求老领导周明方，周明方帮他打招呼或许会有效果，但为了这么一件事去找老领导，实在是得不偿失。 江枫没有说话，她在考虑着黄海川的要求，黄海川已经退了一大步，江枫还是较为满意的，无非是在报道的时候多说几句县政府的好话，这对她来说还可以接受，只是江枫也没打算这样简单的答应下来，“黄县，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不过你得保证我们的采访能够顺利进行下去，我可不希望到时候你们明里暗里的设置采访障碍。” “可以。”黄海川迟疑了一下，点头应下，笑道，“我怎么感觉我们两个人私底下在做着绳营狗苟的交易。” “是嘛。”江枫淡淡的笑了笑，刚才她一番坚守记者职业道德的高尚表现却是被黄海川这句话微微戳到了软肋，只不过江枫很快就给自己找了很好的理由，坚守职业道德和个人私心并没有什么冲突。 正事谈完，气氛就轻松了起来，江枫和黄海川之前本就认识，算得上朋友，这会也就随意聊了起来，一向心气很高的江枫心底对黄海川其实是存了刻意结交的心思的，这个社会，不论从事什么职业，都少不了人脉关系，黄海川可以算是体制里的优质股，江枫看好其以后的发展，长期投资的话，将来未必没有收获。 黄海川并没有久坐，闲谈十来分钟后就起身告辞，黄海川前脚刚走，刚才出去晃悠的另外两个记者便及时回到了包厢，很显然，他们就在这酒店旁边转悠，一看黄海川走了，两人也就回来了，饭还吃到一半呢，当然，两人更关心的是江枫跟那年轻的县长谈出了什么结果，江枫又做出了什么决定，这才是两人所挂心的。 “你们都还没吃饱吧，赶紧接着吃，饭菜还有余热，要不叫服务员端下去重新热一下，今天可是辛苦你们了，晚上可不能饿了肚子。”江风笑着招呼两人，她和这两个新同事都是省报的新人，唯一的区别是她已经踏足记者这个行业七八年了，闯出了一定的名声，这两人则是刚从学校毕业几个月的新手，她选这两人跟自己下来跑新闻，也正是看中了两人底子清白，要知道，省报可也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小山头，有些新人辛辛苦苦跑来的新闻被内部人抢了稿子也是常事。 两个年轻的记者正好是一男一女，刚才两人在外面瞎逛，可没少讨论今天的事，对于两个刚毕业的新人来说，今晚的诱惑着实是两人踏进记者这个行业后第一次碰到的糖衣炮弹，而且这炮弹还够大，弄得两人都头昏脑胀了，现在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三万块啊，对他们来说完全是一笔不小的钱财了，两人才进省报工作几个月而已，现在完全是月光族，每个月的开销啥的基本上都把当月的工资花得七七八八了，这样的诱惑对两人来说实在是无法抗拒，搁在谁身上，三万块的红包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关键是不拿白不拿。 “我们哪里会辛苦，辛苦的是江姐才是。”年轻的女记者嘴巴跟抹了蜜一样，脸上带着逢迎的笑容，今天跟江枫下来跑新闻所见识到的场面，让她忍不住幻想起了以后的光景，要是能像江枫这样混出了一定的知名度，那还不得财源滚滚，怎么样才能快速的混出名堂？靠自己肯定是不行的，年轻的女记者心里是打算趁这次跟江枫下来跑新闻，以后就跟着江枫干了，只要江枫肯提携她，不愁以后没前景。 “江姐，咱们明天是继续留在这里深入挖掘下去，还是打道回府？”男记者也出口了，他心里这会其实还在心疼那三万块钱红包来着，在外面转悠的时候，他和旁边的女记者还讨论江枫会做什么决定来着，那个年轻县长把他们支开，八九不离十就是在谈塑料厂污染的事，身为本地的父母官，肯定也是不希望这样的事被省报给曝光了，这是男记者心里所推想的，若是江枫答应不报道这件事，那红包岂不是就有了？男记者免不了着急的想知道江枫的想法，他也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只能这样隐晦的试探江枫的决定。 “明天继续呆在溪门，继续把这条新闻挖下去，看能不能做成一个专题。”江枫语气坚定的说道，她跟黄海川虽然也达成了协议，但这阻止不了她想继续深挖下去的决心，到时候在新闻稿上多写点溪门县委县政府所起到的正面作用就是了，反正黄海川的底线也就是这个，她答应黄海川的要求跟她的目的并不冲突。 “哦。”男记者点了点头，低头扒了两口饭，眼里的失望神色一闪而过，嘴里嚼着刚才剩下的冷饭也一点感觉都没有。 第二天，江枫带着手下的两个年轻记者又跑大吴镇去了，跟黄海川有了不成文的协议，江枫无疑底气十足，就算是塑料厂有地方的恶势力保护，江枫心里也不怕，她答应黄海川的要求，黄海川关键时刻可也不能坐视不管。 江枫鼓足了劲打算搞出一个专题来，塑料厂的老板陈全青则是火急火燎的去找关系，这些年他开这个塑料厂，着实赚了不少钱，每年起码都有七位数的进项，赚的钱多，花出去的钱同样不少，需要打点的各路神仙是一个都不能少，一年下来， 包红包花出去的钱也不是小数目，不过比起赚的钱来说，不值一提就是了。 塑料厂对陈全青来说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也是他的命根子，眼下看到自己的厂子可能要出事了，陈全青是真急了，特别是看到大县长黄海川和那个女记者相熟，陈全青这心里就拔凉拔凉的，他敢拿钱去堵记者的口，可不敢拿钱摆到黄海川面前，‘诺，我给你钱，求您别过问这件事’，至少在没了解黄海川的为人之前，陈全青断然不敢这样做。 陈全青能开起这个塑料厂，还能在这大吴镇里独霸一方，是因为陈姓是本地的大姓，而他们陈家又是本地的大家族外，特别是他这几年经营了不少人脉关系，凭着他能够在酒桌上和镇委书记称兄道弟，在大吴镇谁也不能小瞧了他不是。 黄海川和江枫一行离开后，陈全青就找上了镇委书记陈坛，陈坛是本地人，和陈全青是本家，两人的联系也是紧密的很，陈坛家里那幢给他父母住的三层小洋楼还是陈全青帮忙盖的，里面的装修包括家具等一应事宜陈全青都包了，他在陈坛身上下了血本，陈坛对他同样照顾有加，举报塑料厂的都是住在塑料厂周边的本地人，凡是被陈全青知道是谁举报的，都一一遭到了报复，这些事极为恶劣的事件都被陈坛压了下来。 第239章 陈全青找上了陈坛，两人也不知道谈了什么，不过最后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陈坛必须要站在陈全青这边，他拿陈全青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陈坛现如今也没办法坐视陈全青的事不管，尽管他知道了黄海川甚至都出现在了塑料厂，陈坛也得试着冒一冒头，起码现在还不明确黄海川的态度不是，出现在了塑料厂不代表黄海川就要过问这事。 快要中午的时候，黄海川意外接到了汪东辰秘书陈俊的电话，言语间提到了省报的记者到大吴镇的事。 黄海川原本心思正在刚从省委组织部传来的消息上，是有关宁城市委组织部长的人选，这也是黄海川颇为关心的事之一，他毕竟当过周明方的大秘书，尽管现在已经不在省委组织部，但也不乏有人乐意给他传递消息，大家都瞅准了黄海川深得周明方的宠信，区区一个县长远不是黄海川的终点，将来肯定还能更上一层楼。 宁城市下辖的建安市市委书记邱明德无疑也对这个职位虎视眈眈，一直在积极的活动，也曾为此特意和黄海川吃了顿饭，想通过黄海川这里在周明方面前露一露脸，黄海川最后也是找了个机会在周明方面前提了下邱明德，这也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剩下的可不是他该多嘴了，涉及到副厅级干部的任命，哪里轮得到他插手。 得到了从省委组织部那里传来的消息，黄海川便琢磨着邱明德估计是悬了，按照内部的人所说，邱明德并非第一候选人，最后是他的可能性也不大，黄海川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如果是邱明德坐上组织部长的位置，那邱明德也得承他一个人情，在市里面多一个助力，对他来说并不坏处，只可惜这个想法八九成是要落空了。 接了陈俊的电话，黄海川的注意力才略略转移了过来，陈俊是汪东辰的亲信，黄海川得考虑对方这个电话是不是出自汪东辰的授意，汪东辰过问这件事又是什么个意思。 话说陈俊给黄海川打了电话，反手就拨了陈坛的号，陈俊的语气并不是十分愉悦，和陈坛说了两句就挂掉电话，这里不得不说一下陈坛的派系，陈坛是汪系干部，汪东辰提拔起来的，一直都靠汪东辰靠的很紧，挺会迎合汪东辰的心思， 和陈俊同样是相熟的紧，重要的是陈俊拿过他的好处，眼下陈全青的厂子要出事，陈坛要到县里找人第一个就先找陈俊了，陈俊也最容易使上力。 江枫三人再次到大吴镇，令他们颇为无奈的事发生了，塑料厂暂时停业了，对外号是在整治，而江枫几人到村里去采访，准备收集点有用的信息时，村里的人一听说是记者，一个个如同撞见了鬼一样，唯恐避之不及，没人敢靠近。 “江小姐，咱们又见面了，不知道中午能否请江小姐赏脸一块吃个饭？”就在江枫一时束手无策时，陈全青出现在了江枫三人面前，一张如同弥勒佛一般的笑脸任谁也想象不出他背地里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陈老板真的是无处不在。”江枫嘲讽的看了陈全青一眼，今天出现的这些反常，江枫很难不将之跟陈全青联系起来，昨晚他们离去之后，陈全青做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可想而知，若不是陈全青搞的鬼，今天这些村民不会有这种反常表现。 “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请江小姐几位吃个饭。”陈全青态度表现的十分诚恳。 镇上没啥真正像样的酒店，陈全青去的是平常他常去的一家饭店，这已经是大吴镇最好的饭店，也就是一幢五层楼的楼房，陈全青时刻都在关注着江枫，笑道，“这里和省城不能比，让江小姐几位见笑了。” “陈老板客气了，随便找个地方吃饭就是，何必这么破费。”江枫不咸不淡的说着，她答应陈全青的邀请，也想看看陈全青又想使出什么花招，今天遇见的这些村民，个个如同见鬼一样躲避他们，照这样下去，这采访工作可没办法继续下去。 小包间装饰的颇有格调，陈全青坐在了江枫的对面，随手翻了一下菜谱，大手一挥，“将你们店里最贵的菜式每样来一份。” 江枫张了张嘴，话到嘴里又咽下下去，陈全青表现的豪气十足的样子，在她眼里却是一副十足的暴发富形象，打心眼里更加的鄙视。 “小地方也没啥拿得出手的，不过几样野味都是从山上打下来的，倒是值得一尝，待会陈小姐几人可以试一试。”陈全青笑道。 “哎呦，原来是陈老板来了，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那我就早把酒席都给您备好了。”一个中年人没有敲门便径直走了进来，和陈全青俨然是十分相熟的模样，说话间，朝江枫几人瞄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邓总那么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陈全青笑了笑。 “再忙也不能怠慢了陈老板您这位贵客不是，陈老板跟我还这么见外。”中年人不以为然的笑着，“陈老板，今天宴请的是哪几位贵客，好像都有些面生哦。” “呵呵，几位省城来的贵客，都是省报的大记者。”陈全青笑道。 中年人一听，心里释然，敢情是省城来的记者，刚才他还在诧异几个年轻人是什么人来着，竟然能让陈全青大张旗鼓的宴请，他刚才可是听服务员说了陈全青要将饭店所有最贵的菜式都上一遍，这才特地过来看一下，初始见到江枫几人都这么年轻，心里还奇怪来着，之前陈全青请客吃饭都是在他这饭店，那些官员可没见到有这么年轻的。 江枫几人跟中年人不相熟，自然也就无话可说，陈全青简单介绍了一下中年人的身份，三人这才得知是饭店的老板，原本以为这饭店的老板也就是看陈全青来饭店吃饭，所以过来打个招呼，没想到中年人和陈全青一阵寒暄过后就一屁股坐了下来，和江枫三人也有说有笑起来，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陈老板可是我们大吴镇有名的实业家、慈善家，几位可能还不知道吧，去年陈老板才捐资修建了山村里的一所小学，让学生们搬进了新教室，老百姓都交口称赞，县里、镇里都表彰了陈老板的事迹，陈老板在我们大吴镇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在老百姓中很有声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中年人顺口就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邓总，说笑了，说笑了，我哪有你说的那般，只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一些该做的事罢了，看到山村里的学生们连一所像样的教学楼都没有，要是不为他们做点什么，我这心里实在是过不去。”陈全青动情的说着，心里头却是乐开了花，今天他请江枫几人吃饭是想解决私事来着，所以并没有通知这饭店的老板，要是搁在往常，他事前少不得先打一通电话过来，让饭店把酒席准备好再过来，因此他跟这老板早已是老相熟。 正因为是解决私事，所以陈全青不愿意有人打扰，刚才这饭店的老板过来，陈全青心里是希望对方打完招呼就赶紧出去的，对方坐了下来完全是出乎他的意料，又没办法出声示意对方回避，陈全青心里就有些不喜，此刻对方却是帮他宣传起好事来了，陈全青登时就高兴了，眼神瞅了瞅江枫几人，那股若有若无的的得意劲自是不用多说，瞧，他可是干过好事的，起码比那些贪官好了不知多少。 中年人完全是无心插柳，听到江枫几人是省报的记者，中年人也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以为江枫几人是陈全青花钱请来的，毕竟现在有钱的老板花钱请记者来为自己歌功颂德也不是啥稀罕事不是，所以中年人就自作多情的帮陈全青宣传了起来，却是误打误撞的合了陈全青的意，江枫几人听了都不免惊奇，没想到陈全青倒也做了一点为祖宗积德的事。 当然，陈全青脸上装出的那副悲天悯人的神色，江枫是死活不相信的，她更愿意相信陈全青纯粹是为了出钱为自己买名声，这种事她就没少见，不过甭管是什么原因，给山区的学校修教学楼，那是实打实的好事。 中年人一张嘴能说会道，陈全青在一旁乐得沉默，不时的出声谦逊几句，直至中年人离开，陈全青才笑道，“邓总就是话多了一点，让几位见笑了。” “没想到陈老板竟然是位慈善家，失敬了。” “啧，你不用这种口气说话会死啊。”听着江枫说话的语气，陈全青心里这腻歪劲就别提了，悻悻然的撇了撇嘴，也没法发火，他还有求于人，少不得要忍气吞声，这种话只能憋在肚子里，脸上还得笑脸相迎，装着听不出江枫话里的讽刺，“我也就是做点小事，当不得慈善家这个称号，江小姐这样讲可让我受之有愧。” 饭菜一一端了上来，小地方的饭店虽然没有大城市的星级酒店那种宾至如归的服务，但这些菜肴却是实打实的珍稀野味，有些甚至是刚从山上打下来的新鲜货，在大城市里想吃都吃不到这么新鲜的，大吴镇靠山，一些山里人也不懂得什么保护野生动物的常识，不少住山上的人家都备有猎枪，捕捉到了动物，直接卖到饭店来，权当赚点外快。 陈全青招呼着几人吃饭，江枫三人象征性的动了动筷子，并没有真正的吃，陈全青见几人这副架势，知道对方也在等他进入正题，从皮包里的一个钱夹里摸出了三张支票，一一推到了三人面前，这是陈全青上午赶到银行弄的，几万块放在红包里太扎眼，还是用支票来的省事，也不至于太引人注目。 江枫眨了眨眼皮，扫了桌上的支票一眼，赫然是十万块整，有了昨晚的经历，江枫此刻受到的冲击小了很多，陈全青显然是将昨晚许诺的九万块凑了个整数，刚好十万块，出手这么大方，江枫心里愈发的怀疑陈全青心里有鬼，若只是单单工厂往河里排放污水，陈全青不至于如此紧张，以他在当地的势力，就算是往河里排放污水被省报曝光了，大不了停业整顿，风头一过，照样开工，有当地的官方庇护，陈全青完全不必要这么紧张，毕竟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底下的人从来都不缺瞒天过海的手段。 第240章 江枫没去看跟自己过来的两个手下桌前的支票是多少数目，但恐怕也不会少于陈全青昨晚说的数字，没有去动桌上的支票，江枫抬头看着陈全青，道，“陈老板看来还是不了解我的为人，我昨晚没有收这个钱，今天同样不会收，陈老板还是不要费这个心了。” “我是个俗人，没什么文化，但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江小姐是个大知识分子，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句话的意思。”陈全青脸上依然是笑意十足，“我是诚心诚意的想和江小姐交个朋友，江小姐也看到了我的诚意，希望江小姐能赏个脸，有些事不要搞的太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都好过不是，就算是报道了这件事，江小姐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何必如此较真。” 陈全青的笑容同刚才比起来，已然有些异样，隐隐约约带了些威胁的味道，昨晚连夜找了镇委书记陈坛，陈全青才知道自己颠倒了事情的本末，他的工厂污染事小，真正需要担心的是他报复举报人的一系列事情被连着挖了出来，那可是要吃牢饭的，陈全青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跟陈坛一合计，陈全青从陈坛家出来后就急急忙忙的召集了当地的地痞流氓，每人发了五百块，挨家挨户的敲门过去，对本村村民都一一警告了一番，谁要是敢多嘴，别怪他老陈秋后算账，一直折腾到天亮，才算把口信都通知到所有人家，正是因为陈全青这一番举动，才有了今天上午的局面，江枫想采访当地的村民，一下子就碰了壁，个个如同见了瘟神一样躲避，没办法，陈全青是本地一霸，之前已有人因为举报被报复过，没人敢把陈全青的威胁当玩笑话。 “陈老板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我们？”江枫的性格也不是好惹的，听出了陈全青话里的警告，江枫的脾气也上来了，包厢里的气氛一瞬间便有些剑拔弩张，跟着江枫过来的两个新人记者暗暗咋舌，江枫此刻颇有些大姐大的气势，记者贵为无冕之王，但这个行业也是带有一定的风险的，一些记者报道了不该报道的事，被人警告威胁也时有发生，两个新人记者这趟跟着江枫下来，算是大大增长了见识。 陈全青脸色变幻了几下，旋即又是一张如同弥勒佛一般的笑脸，“江小姐说笑了，我怎么敢威胁您几位，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江小姐您就当我是放屁。” 经过这么一出，江枫三人在包厢里也待不下去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江枫是懒得在这房间里多呆了，陈全青的目依然是显而易见，想要用钱堵他们的口，十万块钱并非是入不了江枫的眼，只是她有自己的打算，陈全青注定要失望。 “江小姐，希望你多考虑考虑我的话，话糙理不糙，还望江小姐三思。”陈全青见江枫几人要离开，抛出了最后一句话，刚才还是‘您’，现在已经成了‘你’，陈全青心里也是动了火气，他双手奉上红包，还低声下气的说话，就差没跪下来求人了，这已经是陈全青能做到的极限了，江枫还不买账，陈全青要说没半点火气那是不可能的，能够忍到这种程度着实是难为了他，从他对那些举报的村民殴打报复的行径完全可以看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姐，那姓陈的老板已经放了话，咱们继续下去会不会？”从饭店出来，跟班的女记者悄声问着江枫，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很有可能会遭到报复。 “怕什么，当记者必须也有一股勇往直前的精神，要是碰到点困难就退缩，那可干不来记者这个工作。”江枫笑道，陈全青的话还吓不住她，当记者七八年了，江枫也是一路风吹雨打过来的，要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早年暗访一些黑心加工厂时，更危险的事也不是没遇到过，一些加工厂私下设了好几个放哨的人，一旦打听到是记者，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是一阵群殴，江枫也不是没受过伤。 “江姐说的是，我就不信他敢真对我们干什么，这是法治社会，他还能无法无天了不成。”男性记者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更有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这件事峰回路转，原本是陈全青几人极力想讨好他们，如今讨好不成就变成了威胁警告，再采访下去恐怕会有些危险，这反倒激起了他的热血，刚踏出校园的小年轻，还没经过社会的打磨，骨子里还流淌着不屈的血液。 “呵呵，阳光都有照不到的死角，法治社会下依然有黑暗的一面，不过我们要坚信邪不胜正。”江枫隐晦的提醒着男性记者，她见过太多的像眼前这名初出校园的年轻记者一样，血气方刚，结果吃了大亏，只是提醒对方的同时，江枫也不想打击对方的信心，最后不忘鼓舞一下对方。 男性记者表现出了一副大无畏的气概，女性记者的脸面多少有些挂不住了，道，“我倒不是怕他报复啥的，但强龙难压地头蛇，我看那姓陈的老板也是本地的一霸，他暗中阻扰，我们留下来怕是徒劳无功，今天上午的事不就证明了嘛。” “哼哼，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古代的皇帝都没有这个本事，我就不信他能堵住所有人的口。”江枫握了握拳头，一个村子有几千口人，她就不信所有人都会闭口不言。 县城，金玉娱乐城大门前方几百米开外的地方停着几辆挂着省城牌照的中型商务车，车子靠路边停着，五辆车子成竖排停着，看起来十分扎眼，在溪门县很少能看到几辆挂江城牌照的车子同时停在一起，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最前面的那辆车子，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是一个年轻人，年轻人手拿的是中华烟，翘着双脚正吞云吐雾着，看其正面，不是林茂是谁，这位江城市公安局的大少爷现在是愈来愈风光了，其父亲林刚被任命为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前途一片光明。 省政府副省长、公安厅长谢鹏还有两年时间就到点了，林刚在这个时候被任命为省厅常务副厅长，这其中的意义不免让人浮想联翩了，稍微有点常识的人不免将林刚认定为下任厅长的接班人选，这种猜测同样也是合情合理，当然，官场的人事瞬息万变，没有盖棺论定之前，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离谢鹏退休还有两年，林刚是否真能接谢鹏的班，并且跨入副部级干部的行列，这些事现在说都还为时过早。 但不管怎么样，林茂近来的的确确是风光无限，子凭父贵，当老子的仕途一路高升，前景大好，做儿子的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在一干平日里相熟的朋友圈子中，林茂也是备受瞩目，江城市里，需要巴结他的更是络绎不绝，林茂最近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一名三十出头、留着扁平头的精干男子从娱乐城里出来，往这边停着的几辆商务车走了过来，走到第一辆时，精干男子左右望了望便快速的拉开车门上车，车门再次紧紧的合上。 “娱乐城有三个出口，地下一层还有一个秘密出口，顶楼可以直坐电梯到底层的秘密出口。”商务车后座，男子拿出一张空白纸绘着娱乐城的大概地形，其他众人都围了过来，认真听着，看起来，这是一次准备多时的行动。 除了刚上车的男子穿着便衣，车上的其他人都是警服在身，为首的是一个二级警督，他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男子打探清楚了娱乐城的几个出口，他便安排起本次行动的计划，哪些人要在第一时间将出口控制住，哪些人要将娱乐城的保安制服等都一一作了布置。 林茂依然是坐在前排的副驾驶座抽烟，不时的回头看看带队的中年警督布置任务，脸上闪过一丝得色，现在他的父亲是省厅常务副厅了，省厅的人他可就指使得动了，林茂心里的这得意劲就别提了。 当然，此次的行动不算小，五辆商务车里坐着省厅刑侦总队的五十多名精干警员，就专门为金玉娱乐城而来，看起来像是因为林茂曾经在娱乐城里吃过亏，找了省厅的人报复来了，其实不全是如此，林茂虽然也一直在找金玉娱乐城的麻烦，更是搞出了匿名举报信，但要想直接从省厅调动几十人来为其公报私仇，即便是林刚也不会任他如此胡来，林刚新官上任，不可能轻易的被人抓住把柄，关键还是林茂查出了娱乐城涉毒的证据，实打实的毒品摆到林刚面前，林刚也就动了心思，他新官上任固然要低调，但要是能在短时间内就为自己打响上任第一炮，那也是极为长面子的事，所以后面的事，不用林茂多做啥，林刚安排省厅的精干警员直接盯上了金玉娱乐城，一番周密准备，这才有了今天的行动，林茂是得知今天要有大动作，跟着过来凑热闹而已。 第一辆车子缓缓的开了起来，后面几辆也跟着动了，往娱乐城的方向开了过去，几百米的距离很快就到，五辆车子停在了娱乐城的停车场，娱乐城的停车场工作人员帮忙安排着车子停靠，心里奇怪着，难得看到几辆商务车同时过来，车子还都是一样的。 车子的玻璃是单向可视的，所以工作人员无法看清楚里面的人，接下来让工作人员傻眼的事发生了，五辆车子几乎是同一时间打开车门，车上的人迅疾无比的跳了下来，一下就将该工作人员给制住，手上的拿着的通话器的都来不及说话就被夺了过去，工作人员直接傻站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警员们行动迅速，第一时间往娱乐城的几个出口分散冲了过去，一些人则是往大门冲进去，要保证第一时间控制住娱乐城的几个出入口，不放跑任何一个人。 “这是…这是什么情况？”娱乐城监控室里的工作人员有些眼晕，警察又来临检不成？没接到通知啊，今天这搞的是哪一出？ “齐头，你看，好多警察，是县局的人吗？这县公安局又在搞什么。”保卫科科长齐雄坐在监控室里的大沙发椅上打盹，听到工作人员的喊叫，才迷迷糊糊的走了过来，看到监控画面时，齐雄面色一紧，初始的一愣后，齐雄已经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脸色变了一下，齐雄赶紧拿出手机给老板李光头拨了过去，李光头就在顶楼的办公室，顶楼虽然也有监控，但李光头并不会时时盯着监控看，齐雄不知道李光头这会注意到没有，他必须赶紧通知对方。 第241章 几十名警察冲进去的场景还是十分壮观的，齐雄才刚给老板李光头打完电话，再次看向监控画面时，就已经瞧见有警察往监控室这边走来，也就是十来秒钟的功夫，门外就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监控室的几个工作人员都面面相觑，门是反锁的，而是还是厚厚的金属门，若是不从里面打开，外面的警察一时半会是没法进来的。 几个工作人员都是小虾米的角色，做不了这个主，目光都汇聚到齐雄身上。 “等我走了你们就去开门。”齐雄咬了咬牙，吩咐道，转身就从监控室的另外一个暗门走了出去，和警察硬抗并没啥好处，况且监控室也没啥见不得人的东西，齐雄并不怕警察进来，娱乐城有一处场所是这个监控室见不到的，只有老板李光头上面的办公室才有监控，那也是整个娱乐城重中之重的地方，里面涉及到毒品。 齐雄转身出门，就往那处地方走去，刚才跟李光头通电话，李光头也一时弄不清眼前上演的哪出戏，按理说有警察来检查，都会有人提前通知的，今天这阵仗着实是让李光头也摸不着头脑，李光头在电话里是吩咐齐雄赶紧先去把毒品藏在隐秘的地方，在顶楼的李光头则是转手一个电话就给汪东辰的秘书陈俊打了过去。 “什么事？不是说上班时间少打电话吗。”陈俊的语气并不是很好，这两天正为大吴镇的事闹心，省报来的那几个记者还在大吴镇里转悠，似乎是不挖出点东西就不罢休，陈俊跟大吴镇镇委书记陈坛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在陈坛的牵线下，他还和陈全青一起吃过饭，收过陈全青不少好处，正是因为做贼心虚，所以陈俊也是担心这些事被牵扯了出来。 “哎呦，我的大秘书啊，今天搞的哪门子事，怎么那么多警察到娱乐城来检查。”李光头只是隐隐感觉到今天的事有些反常，却远远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也是因为平日里有汪东辰的暗中庇护，娱乐城里纵然是有警察来临检，也是做做样子，李光头压根不会想到今天这些警察是从省城空降下来的。 “警察？哪来的警察？”陈俊眉头一皱，他瞬间就跟县公安局联系起来，路鸣这个局长会有胆子查金玉娱乐城？ “我哪知道是哪来的警察，我估摸有五六十号人，往常的临检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李光头双眼盯着监控画面，齐雄正冲着画面做着手势，毒品已经收藏妥当，李光头稍稍放心。 “五六十号人？”陈俊声音诧异，“路鸣这是想搞什么，整个县局都出动了不成。” “谁知道这路局长想干什么，我看他这架势是想把我这娱乐城端了，他当副局长的时候就一直瞅娱乐城不顺眼，现在当了局长了，怕是卯足了劲想弄出一番大动作，今天这事估计已经蓄谋好久了，我这娱乐城的几个出口都被他的人堵住了，也不知道他想干嘛。”李光头龇着牙，他也理所当然的将这些警察想成是县公安局的。 “你先等等，我去给老板汇报一声。”陈俊感觉到事情有些反常，也不敢耽搁，娱乐城说白了就是汪东辰的私人产业，真要是出事了，他没及时汇报的话，回头他也担不了这个责任，敲了敲汪东辰的办公室门，汪东辰此时正在见客，陈俊径直走了进去。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你先回去。”汪东辰正在听财政局长陆平的汇报，见陈俊走进来，汪东辰便下了逐客令，没有重要的事，陈俊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什么事？”看着陆平离开，汪东辰看了陈俊一眼，从抽屉里的一包软中华抽出来一根烟在桌子上轻掂着。 “刚才李光头那边来电话，有大批警察进娱乐城检查。”陈俊凑上来给汪东辰打火，一边汇报着娱乐城的事。 “警察？路鸣吃饱了撑着不成，是不是嫌局长干得太舒服了。”汪东辰脸色一沉，“给我接路鸣的电话。”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胆子，韩东当了几年局长都不敢碰娱乐城，他才上任多久，就敢乱伸手，也不怕捅了马蜂窝。”陈俊附和着汪东辰的话，手上也没闲着，用办公桌上的座机拨着路鸣的号码。 要说陈俊的心眼绝对好不到哪里去，给路鸣上眼药的同时也不忘挑拨黄海川同汪东辰的关系，谁不知道路鸣是跟黄海川穿同一条裤子的？现如今书记县长之间本就貌合神离，陈俊暗地里将矛头指向黄海川，这自然是没安好心，陈俊在为大吴镇的事闹心，听陈坛说黄海川和其中一个女记者相熟，当晚还是黄海川出面去接人了，这不免让陈俊联想几个记者在大吴镇有恃无恐是不是因为自恃背后有黄海川倚仗，有这么一层因果关系，陈俊端的是对黄海川生出几分敌意来，心里暗暗咒骂黄海川扫把星来着。 电话接通，路鸣虽说和汪东辰不是一路的，但县委书记的威严也不是随意能挑衅的，接起电话，路鸣在电话这头也是态度端正的等着县委书记训示。 “路鸣，你在搞什么幺蛾子，谁让你大动干戈的到娱乐城检查的，赶快把人给我撤回来。”汪东辰语气不善，就差没劈头盖脸的骂人了。 “到娱乐城检查？什么时候的事？”路鸣一愣一愣的，这莫名其妙的被训了，还是他不知道的事情，路鸣这心里着实是比窦娥还冤，“汪书记，是不是弄错了，今天我们局里没有大的行动，更别说什么到娱乐城里检查了。” “几十号穿着警服的警察不是你们局的，难道是凭空冒出来的吗，还是你想跟我说这是在拍戏来着。”以为路鸣是在跟他打马虎眼，汪东辰那个火大就不用提了，动娱乐城就如同踩到了他的尾巴，他不跳脚才怪。 “汪书记，今天我们局里真的没啥行动，我还敢骗您不成。”路鸣心里真是憋屈的很，这是哪跟哪的事，几十号人的大行动肯定要他这个局长点头，何况还是涉及到了娱乐城，关键是压根就没这件事，汪东辰这通火发到他身上，路鸣也是郁闷的紧。 汪东辰也先入为主的以为警察是县公安局的，他冲路鸣发飙，而路鸣是死活不承认有这事，汪东辰挂掉电话，气得直拍桌子，“反了，反了，我看路鸣是不想干这个局长了，反天了都，以为我治不了他吗，哼，真惹火了我，我就不信黄海川能护得住他。” 汪东辰显然是动了真火了，脸色阴晴不定，心里想着上次警告李光头别搞那些脏东西，也不知道李光头听进去没有，要是真被路鸣当场查出了毒品，那事情就棘手了，黄海川和路鸣非得大做文章不可。 李光头给陈俊打了电话，知道陈俊已经去通知汪东辰，李光头心里愈发安定，心想待会汪东辰的招呼打到，他就不信这些警察还不撤。 话说齐雄将毒品妥善藏好就往顶楼走来，他闭上眼都对娱乐城的地形了如指掌，避开警察到顶楼并不是难事，进了李光头的办公室，因为走的太快，齐雄略微有些喘气，“李总，我看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啊，这些警察看起来不像是来临检的。” “没事，我刚打了电话了，这些警察待会就撤。”李光指了指上面。 “希望吧。”齐雄点了点头，心里的直觉告诉他今天怕是会有些不妙。 “对了，东西都藏好了吗。”李光头不放心的问道。 “李总，我做事您就放心吧。”齐雄拍了拍胸口，转而，话锋一转，“不过这些警察要是动真格，把我们娱乐城堵住长时间进行搜查的话，恐怕会被找出来。” “只要短时间内不被找出来就可以了，待会这些警察一撤，先把东西转移了再说。”李光头紧拧着眉头，“看来还是要消停一阵比较保险了，娱乐城最近不太平啊，先是有人背后写举报信搞我们，今天又来这么一出，总感觉要发生大事。” 县公安局里，路鸣匆匆往办公室外走着，他已经接到消息，娱乐城里确实有大批警察在检查，路鸣心里登时就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哪来的警察？刚才被汪东辰无缘无故训一顿，路鸣心里还火大来着，暗中大骂老而不死是为贼，咒汪东辰来着，这会一听到这样的消息，路鸣心里的火气立马就消失的一干二净，这是哪里来的警察让他背了黑锅？不待这么玩的。 “一德，你来的正好，一块去娱乐城看看，撞邪了不成，哪里来的警察，说是有好几十号人。”抬头见赵一德往自己走来，路鸣抬手招呼着对方。 “路头，我正要跟您说这事呢。”赵一德明显也是刚得到的消息，这才往路鸣的办公室赶来，两人碰头到了一块，也没多说废话，下楼坐车就往娱乐城赶去。 第242章 路鸣和赵一德两人坐车往娱乐城赶去，一路上两人不免讨论了起来，几十号的警察，又不是县局的，这会是从哪冒出来的？这可是件稀奇事，就连路鸣和赵一德两人也在纳闷这凭空冒出来的几十号人是哪来的，两人压根就没想过是不是有人在身穿警服假冒警察，这种弱智的问题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知道答案。 “之前咱们一直对娱乐城投鼠忌器，想查又顾忌娱乐城背后的那位，如今倒是有人给我们打冲锋了，路头，你说这些警察会不会是市局直接下来的？要不然解释不过去啊。”赵一德开着车，一脸的眉飞色舞，娱乐城被查，赵一德大感解气。 “市局的？倒是有可能…”路鸣轻点着头，随即又是摇头，“也不应该啊，就算是从市局下来的，也应该知会我们一声啊，没道理连我们都被蒙在鼓里，再说如果真要是市局的，汪东辰恐怕会得到风声，刚才汪东辰还打电话来我这发了一通火，以为是我们县局搞的行动，整得我被骂的莫名其妙，又没办法还口，想想就憋气，平白无故挨了一顿骂。” “嘿嘿，娱乐城真要是出了大事，汪东辰怕是也逍遥不了几天。”赵一德贼笑了几声。 “这种话还是少说，小心祸从口出。”路鸣皱了皱眉，汪东辰是娱乐城的幕后保护伞只是他们从种种蛛丝马迹推测出来的而已，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汪东辰还是县委书记一天，就不能小视了其手上的权力，狗急了还会跳墙，何况是人。 “嗳，真是无聊啊。”娱乐城的停车场里，林茂独自一人坐在车里，趴在窗户上往里望着，他没跟进去，等查到了毒品，他再进去不迟，看着堵在门口的警察，林茂心情愉悦，心想这可是省厅的警察啊，他林大少从江城市局风光到了省厅，这种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林茂双眼冒着光，琢磨着自己父亲以后要是当上了副省长、省厅厅长，那他就算是在整个江海省，也算得上是高干子弟了，林茂越想越是高兴，也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对了，得赶紧将京城那位介绍父亲认识，就凭对方的身份，真要是能有他帮助，将来父亲当上副省长可就没啥悬念了。”林茂暗暗道，他想到了京城那位张正张大公子，林茂心里一阵凛然，副总理的公子，在林茂眼里无疑是高不可攀的，林茂可不认为自己在张正面前算个人物，对方能找上他，那是他天大的造化。 “这是黄海川的地盘，说起来这黄海川虽然可恨，但好像给我带来了大运气呀，要不是他，我也不可能意外跟张正搭上线。”林茂想到了那次背后指使人教训黄海川的事，当时黄海川就是跟邱淑涵等人在一起，当时还有张正和邱家的两个后辈，林茂现在回想起来就是一身冷汗，幸好当时没真闹出什么事，人家也不屑跟他计较，要不然他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连他父亲可能都要受到牵连。 要不怎么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这林茂对这句话是体会甚深，对他来说，如何能讨得张正的欢心是他要费脑筋的事，张正看样子是想找黄海川的麻烦，但又不好直接出面，林茂心里就一直想着怎么找黄海川的茬，那是他眼下能讨好张正的办法。 “曾静那小娘们早晚要搞上手，那对丰满都快从衣服里跳出来了，一只手肯定握不住。”林茂的思绪如同瞬移一般，上一刻还在想着黄海川跟张正的事，马上就转移到了曾静身上，曾静是他少数未能得手的女人，这让林茂心里跟猫抓一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林茂上手的女人也不是没比曾静漂亮的，偏偏她就觉得曾静有味道，每次看到曾静穿着警服，那饱满的一对将衣服撑得老高，扣子看起来就像是时刻要被崩掉了一般，林茂这下半身立马就起立了，美女加制服，林茂的手不知不觉的就沿着车窗轻轻的抚摸了起来。 ‘砰’的一声，一声枪响将林茂从正在幻想的美梦中拉了回来，“谁开枪了，谁开枪了。”林茂心里恼怒，他刚才正幻想到刺激的地方，被这枪声一下子就打断，目光直直的望着娱乐城大门，林茂确定枪声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事情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林茂饶有兴趣的盯着娱乐城，响了枪，这事情就越发的不简单了，林茂是巴不得事情弄大点，只要查出毒品，他老爸能捞到功劳，他报复娱乐城的目的也达到，一举两得。 枪声是怎么来的？只见娱乐城后面的水泥地面上，齐雄拖着一只受伤的脚正一瘸一拐的跑着，鲜血顺着小腿汩汩而流，回头看向追上来的两名警察，齐雄单手缓缓的摸向怀里，眼里闪过一丝疯狂，继而又有些迟疑，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齐雄的内心正处在剧烈的挣扎之中，两名警察靠近了，齐雄最终将手从怀里放了，抬头往娱乐城顶楼看了一眼，齐雄暗暗叹了一口气，好死不如赖活着，他还做不到为李光头豁出自己的性命。 ‘哐当’一声，铖亮的手铐戴在了齐雄手上，一名警察从齐雄的内衬里搜查出手枪时，脸色一变，和另外一名警察对视了一眼，两人脸色都凝重了起来，一包类似面粉的白色粉末又从齐雄的怀里搜了出来，两名警察面色一喜，这可能就是他们此行想要找的东西了。 一名警察打了120，留下来看护着齐雄，另外一名警察拿着白色粉末快速的往回走。 随着这一声枪响，站在顶楼办公室的李光头面如死灰，从窗户往下看，他能清楚的看到此刻发生的这一幕，这一声枪响刚才一瞬间仿若震碎了他的心脏，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看到齐雄怀里的毒品被搜查出来时，李光头脸色苍白之极，站在窗户前，齐雄整个人摇摇欲坠。 那么，刚才还在办公室里安然坐在老板椅上的李光头原本还是老神在在的，自信的认为这些警察不用几分钟就会撤的一干二净，何以突然就让齐雄带着毒品冒险硬闯出去？ 原因简单的很，汪东辰这会要是还没意识到不对劲，那他这个县委书记就白当了，娱乐城的几十号人马不是县局的警察，汪东辰已经确定了这点，这么大的一次行动，县公安局里不可能没有其他人知道，汪东辰要知道点消息并不难，刚才是一时气急攻心，冷静下来的汪东辰想想又觉得不对劲，这么大的事路鸣能瞒的了所有人？ 天底下就没有不漏风的墙，汪东辰刚才复又给县公安局的副局长谢勇打了个电话，谢勇百分百的肯定说今天局里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行动，特别是涉及到金玉娱乐城的，真要有这事，没行动之前恐怕早就泄露出来了，再者说了，路鸣能有这么大胆子？答案是不可能的。 汪东辰相信谢勇说的没错，对方也不敢隐瞒他什么，再加上娱乐城停车场里并排停放的五辆中型商务车已经引起了注意，挂着省城的牌照，又是发生在这事的当口，不引起注意都难，再加上汪东辰从市公安局的内部人士那里打听到市局今天也没有这样的行动后，终于感到不妙，所有一切的推测起来，娱乐城的警察不出意外就是从省厅空降下来的了，尽管这个推测让汪东辰心惊肉跳，但除了这个可能，汪东辰已经想不出别的，有了这样的答案，汪东辰赶紧让陈俊打电话通知李光头善后是必然的，娱乐城要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赶紧处理干净了，要不然你李光头就自己出来吃枪子把。 李光头接到陈俊电话之前，还在同外面的警察硬扛着，有四五名警察直奔顶楼，就在他办公室门外敲门，李光头没去理会，他正等陈俊回信来着，心想这些警察也差不多该撤了。谁知道等来的是这样的消息，李光头在电话里也听出了汪东辰的意思了，这次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了，真要是出事了，李光头得出来顶杠。 所以，李光头让齐雄从他办公室窗户沿着水管滑到了三楼的那间密室，让他带着毒品赶紧跑，走前李光头还把抽屉里的那把手枪郑重的交给了齐雄，双方一阵眼神交流，李光头的意思不言自明，让齐雄硬闯了，即便是跟警察干上也在所不惜，给齐雄这支枪，就是让他跟警方火拼的，李光头毕竟是早年靠打打杀杀混出来的人物，胆儿不是一般的大，不过他给齐雄枪，并且让齐雄硬闯，这心里也是心黑的很，他已经设想了齐雄被警察乱枪打死的场面，齐雄死了，毒品又藏在他身上，到时候啥事都能往他身上推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这样一来，李光头起码能为自己保住一条命。 第243章 “阿雄，你怎么就不死呢。”李光头目视着齐雄被抬上了救护车，嘴里轻轻呢喃着，死道友不死贫道，混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那些所谓的江湖义气对李光头来说已经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自己的命才是最金贵的，小命都保不住了，还讲什么江湖义气，齐雄纵然是跟他一起打拼到现在的元老级人物，在李光头心里也不过是可以用来牺牲的棋子，这些年，齐雄也跟他享了不少福，李光头认为自己也不算亏待了对方，这时候齐雄该体现他的价值了，只是，结果令他失望，齐雄，不该活着。 办公室门外的警察依然是虎视眈眈的盯着，李光头咬了咬牙，转身走过去开门，他这间办公室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李光头也不怕警察进来搜查，唯一的那把枪他刚才交给了齐雄，抽屉里没啥要紧的东西，一些见不得光的文件资料，李光头藏在一处隐秘的地方，不在自己的家里，也没在办公室，狡兔尚且三窟，李光头从社会上的一个小混混成长到今天溪门县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谨慎早已融入他的血液，他一直在防备着汪东辰卸磨杀驴，这些年娱乐城为汪东辰输送的钱财，李光头都自己做了一本暗账，防的就是汪东辰。 李光头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全靠汪东辰背后的支持，没有汪东辰，就没有今日能在溪门县呼风唤雨的李光头，李光头心底对汪东辰是感激和敬畏的，但他也怕汪东辰翻脸不认人，对汪东辰有所防范并不奇怪，但李光头的谨小慎微只是用来防备汪东辰，在其他方面，李光头则是胆大包天和肆无忌惮，李光头认为在汪东辰庇护下的娱乐城在溪门县可以说坚如磐石，没人能动的了，娱乐城建立这么些年从来没出过任何意外就是最好的凭证。 正是因为一路太顺风顺水了，以至于李光头那颗绝不能算胆小的心自我膨胀的愈发厉害，他敢玩起了毒品，甚至于在汪东辰的警告下，李光头依然是敢将汪东辰的话当成耳边风。 “你是娱乐城的老板吗？”一名警察目光不善的盯着李光头，得到了肯定的回应，立马不客气的道，“请跟我们走一趟。” “跟你们走一趟？我们娱乐城一向守法经营，请问我犯了哪条法律吗。”李光头扬了扬眉头，这时候的他仍旧显得镇定，事情还不明了，也未到最糟糕的时刻，李光头不认为紧张能解决得了问题，年轻的时候没少经历砍砍杀杀的事，李光头的胆子一点不小，面前站着的是省厅的警察，但省厅这个招牌也只是让他不敢过分的放肆，还不至于连说话的胆量都没有，此时此刻，他反倒镇静了下来。 “有没有守法经营还用我们告诉你吗。”那名警察瞟了李光头一眼，冷笑道，“只是让你过去协助调查而已，我又没说是要拘留你，怎么，你自己心虚了不成。” 李光头识趣的闭上嘴，现在再跟警察斗嘴没什么好处，这些是省厅下来的，李光头即便是再自大，也知道这会不是逞能的时候，如果面前的人是县局的警察，李光头连鸟都懒得鸟一下，可惜不是，若是县局的，这些人早就该撤了，事情不至于演变到这个地步，如今的情况已经失去了控制，李光头可以预想到未来的结果怕是有些不妙，只是未到最后一刻，李光头不会就这样认命，在和汪东辰碰面之前，李光头终究还是抱着希望的，娱乐城的背后牵扯到了汪东辰，他更是拥有对汪东辰的杀手锏，汪东辰若是不下大力气帮他善后，李光头也有豁出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勇气，他要是不妙，也绝不让汪东辰好过。 娱乐城外面早已被好事的群众围得水泄不通，大批警察出现在娱乐城本就让人感到意外，更何况是那突然响起的枪声，着实在附近这一带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和平年代，很少能够听见枪响，这枪声一响，所引起的震动也就可想而知。 带队的中年警督一直站在一楼的大厅，犹如一名统帅一般，坐镇中央，戴上了白手套的他掂量着放在透明塑料袋的白色粉末，脸上有了满意的笑容，有了这袋东西，这次的行动也算是没白来，刚才的枪声也就显得无关紧要了，地方上的领导质问起来，厅里也不怕没有理由交代。 “那名受伤的男子要盯紧了，别出现什么意外。”中年警督吩咐着身旁的警察，他指的是脚部中枪的齐雄，身上带有毒品的他已经成了警方重点要查的对象，也许突破口就在对方身上。 路鸣和赵一德赶到娱乐城的时候，正逢枪声响起，这时候娱乐城早已围了很多人，车子根本没法开进去，两人还是将车随便停在路边，赶紧推开人群跑了进去，这枪声响可不是小事，此刻路鸣和赵一德已经站在中年警督旁边，刚才进来的时候还费了一点周折，哪怕是他们穿了警服，还是被门口的警察拦了下来，这些省厅的警察只认自己的人，看到是生面孔，压根就不放人，还是路鸣和赵一德亮明了身份，一名警察进来跟中年警督通报了一声，两人才得以进来。 路鸣看着中年警督将手上的那袋白色粉末交给下面的人拿去封存好，并没有表明要插手的意思，省厅直接调查的案子，路鸣可不敢胡乱伸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娱乐城有关系，那才真的是不白之冤，路鸣甚至连提出要配合省厅的人调查的想法都没有，省厅的人直接越过县局调查金玉娱乐城，这摆明了就有不信任县局的意思，毕竟金玉娱乐城在溪门县里名声远扬，要说娱乐城在县公安局没人，恐怕连本地人都不相信，更何况是省厅的人，路鸣和省厅带队的这名中年警督聊天，对方客气中带着一份谨慎和提防，路鸣也就懒得在这个时候去说些敏感的提议。 事实上，他还巴不得无事一身轻，坐着看戏就成，而且娱乐城背后八九不离十就是汪东辰，县局要是配合省厅调查，指不定还会弄出些什么麻烦，由省厅全部接手那是再好不过，路鸣心里其实偷着乐来着，眼下这个结果是再好不过了。 “路头，诺。”赵一德突然碰了碰路鸣的胳膊，往楼梯的方向努了努嘴，路鸣看过去时，正瞧见李光头被两名警察带了下来，双方的目光碰在一起，路鸣双眼微微一眯，嘴角略微勾起了一个弧度，那俨然是嘲讽的笑容，他跟李光头渊源不浅，从他当副局长的时候就跟李光头打过交道了，那时候是他带队查娱乐城，结果可想而知，被局长韩东斥责了一顿，最后灰溜溜带队离开，他还清楚的记得李光头当时站在楼梯上送他离开的场景，那胜利者的笑容和居高临下的神情一直深深的烙印在路鸣的脑海里，他一个公安局的副局长竟然斗不过一个大混混头子，对于从警多年的路鸣来说是一个天大的耻辱。 “路局跟他认识？”那名中年警督注意到了路鸣的神色，状似不经意的问着，目光却是试图从路鸣脸上观察出点什么来。 “不认识，有见过面，金玉娱乐城的老板，想必在我们这小县城里，认识他这号人的不在少数。”路鸣笑了笑，对于中年警督的试探也不以为意，他的心情颇为愉悦，就像是在见证一名老对手的失败。 黄海川和汪东辰几乎是同时赶到娱乐城的，县委县政府就一墙之隔，两人的车子出来时还在大门口碰面了，一前一后的离开，黄海川故意让司机放慢了速度，因为两人的目的地都是娱乐城，一路上，他的车子都在汪东辰屁股后面吊着。 下车后，汪东辰脚步沉稳的往娱乐城里走去，面容严肃，似乎在刻意保持着自己县委书记的威严，娱乐城的枪声已经惊动了他，屁大的小县城，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很容易传到汪东辰耳里，而且今天发生的还是这样的大事情，汪东辰一直在关注娱乐城的事，没有枪声这回事，他也会找借口过来，有了枪声无非是给他提供了更好的借口，让他来娱乐城看起来不那么突兀。 路鸣迎了出来，省厅的那名警督也跟着出来，听到是本县的书记过来，中年警督也不敢过分托大，表现出了起码的尊重。 “咦？”黄海川走在汪东辰后头，不经意间扫过停车场那几辆商务车时，黄海川的脚步微微一滞，林茂正趴在窗口看着娱乐城里的热闹，头半伸出窗外，黄海川一下就看到了对方，哼着小曲在自娱自乐的林茂同黄海川对视了一眼，挑衅的抬了抬头，见黄海川没理他，这才无趣的撇了撇嘴。 黄海川心里已经明悟，刚才还疑惑来着，现在已经知道今天这出莫名其妙的戏缘何会上演了。 第244章 路鸣给黄海川和汪东辰介绍着中年警督的身份，省厅刑警六大队的大队长唐勇，汪东辰之前已经有所猜测，这会并不奇怪，这批人果然是从省厅下来的，汪东辰心里一阵沉甸甸的，纵然是他身为县委书记，在溪门县里拥有纵横捭阖的本事，一瞬间突然也有点有劲使不上的感觉。 黄海川心里是幸灾乐祸的，特别是看到汪东辰那张显得特别严肃的脸，黄海川目光不动声色的往林茂的方向瞅了瞅，这个二世祖来到溪门县想耍一把纨绔，却是误打误撞的做了件大好事，黄海川难得对林茂有了丝好印象。 李光头就站在不远处，被省厅的两名警察盯着，对娱乐城的搜查还没完事，这会也就暂时没人理会他，但李光头免不了最终被带走问话的结局，他只是微微看了汪东辰这边一眼，视线便转移到别处，摆出了一副和汪东辰毫不相识的样子，李光头再傻也知道现在唯一能将他从水深火热中解脱出来的唯有汪东辰，将他和汪东辰的关系隐藏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汪东辰问起了刚才的枪声是怎么回事，附近的老百姓都受到了惊吓，县里就要出面安抚，就算是省厅下来办案，也得给地方一个合理的说法，汪东辰问的滴水不漏，也刻意隐藏着自己的态度，让人察觉不出一丝他和娱乐城有任何关系的痕迹，唐勇这条过江猛龙不像路鸣和黄海川那般隐隐知道汪东辰是娱乐城背后的靠山，因此也就无法判断汪东辰问这话的真正意图，照实的回答了缘由，对汪东辰这个县一把手来说，这也没什么好瞒的，对方有的是办法在第一时间通过其他渠道获得消息。 “果然是毒品惹的祸。”汪东辰一脸肃然，点头回应着唐勇，心里却是大大的哀叹了一声，若只是涉及到一些违法经营啥的，汪东辰还有信心摆平，如今被查出了毒品，汪东辰也是头大，几次警告过李光头别碰毒品，对方却是当成耳边风，现在终于捅出了大篓子，汪东辰这会连生气的心思都提不起来，脑袋里转过无数念头，汪东辰谨慎的权衡着自己利益得失，不管能不能将李光头摘出来，他都得先保证自己不会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汪东辰从始至终都没往李光头的方向看一眼，这在唐勇眼里并没有什么异常，搁给黄海川和路鸣看来，就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了，两人陪在一旁，并没有多话，倒是从汪东辰不时的和唐勇的交谈中，黄海川隐隐察觉到了汪东辰试图在试探着省厅缘何会注意到金玉娱乐城。 汪东辰心里的疑惑是可想而知的，更多的是对未知敌人的不安，之前就有跟娱乐城有关的举报信寄到了市公安局去，事情被压了下来，但那名背后针对娱乐城的人是始终存在的，汪东辰无法判断对方到底是纯粹在针对娱乐城的不法经营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事实上，后者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汪东辰每每思及此，总会莫名的烦躁，敌暗他明，总有个躲在暗处的敌人在针对他的话，那委实是一件令人心悸的事，汪东辰企图从唐勇嘴里掏出点有用的信息，哪怕是一点点。 很可惜，汪东辰注定是要失望的，他所设想的那名幕后想对他不利的人压根就不存在，这完全是林茂这个二世祖误打误撞给捅出来的事，汪东辰怎么想都想不到娱乐城被省厅空降下来调查的真正原因仅仅是林茂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怨气，挨打了就要打回去的林茂不过是为了找回场子而已。 黄海川和汪东辰先后到的娱乐城，又是先后离开，这里的事都有省厅的人在忙活，唐勇也表现出了省厅要独立办案的态度，不需要溪门县公安局的协助，汪东辰在表达出好意被委婉的拒绝后，也没再坚持，笑着说好，相信省厅一定会很快破获一起毒品大案，旋即又表态县委县政府会尽力配合省厅的需要，之后就匆匆忙忙的离开。 汪东辰想让县公安局协助省厅的人办案，明显是带着其他的心思，只要有县局的人参与办案，到时或许就会有空隙可钻，尽管县公安局是路鸣在掌控，但汪东辰也不怕找不到使唤的人，他在溪门县经营这么多年，要是认为他早已廉颇老去，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省厅的人就是傲气啊，敢当面拒绝汪东辰的好意。”黄海川和路鸣还有赵一德三人并没有各自回去，而是来到了一间常来的茶社，赵一德理所当然的当着端茶倒水的打杂角色，黄海川和路鸣聊了起来，路鸣言语间免不了一番艳羡，带队的那个中年警督唐勇，警衔其实比他还低一级，但人家是省厅的，就是有这个底气和本钱骄傲，和他交谈的时候，也是摆出了平等交谈的态度，气势一点都不弱。 “人家下来办案，代表的是省厅，自然是不能折了省厅的招牌。”黄海川笑着接过赵一德端过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丝毫不掩饰自己心情的愉悦，娱乐城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黄海川自然不会为此着急，也不知道汪东辰现在是不是在拍桌子瞪眼。 “说来也怪，这省厅的人来得着实是。。。突兀了点，这娱乐城再怎么树大招风，也就仅限于咱们溪门这一亩三分地，还不至于臭名昭著到连省厅都注意啊。”路鸣疑惑道。 黄海川听到路鸣的疑问，笑着将刚才在娱乐城门口看到林茂的事说了出来，这一说不免就要追溯到林茂来溪门时在金玉娱乐城吃过亏，痛揍林茂一顿的不是娱乐城的人，林茂却是将气撒到娱乐城头上，说起来，罪魁祸首就是黄海川几个，当初那个揍林茂的人是赵一德的发小，刚从部队转业回来，如今被黄海川通过关系安置在了市公安局，也算是对对方帮他办事的回报。 “啧，不得了啊，这林大少的父亲现在成了省厅常务副了，以后这林大少还不得更加的趾高气扬，目中无人。”路鸣当时也多少见识过林茂的跋扈，印象颇为深刻。 “管他气焰有多嚣张，反正跟我们没关系，不过从林茂的行事作风来看，他是典型的睚眦必报，吃不得一点亏，这样的人还是少惹，除非有绝对的背景和实力，不然跟这种人死磕还真是不值得。”黄海川若有所思，他跟林茂结怨颇深，如今对方的老子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最主要的是林刚身上所表现出的潜力还没到顶，对方说不定将来真有可能跨入省部级的门槛，林家现在说是如日中天也不为过，毕竟林刚今年也不过才五十出头，如果运作得力，再往上走一步的可能性不小。 “不错，这小子还真是不能明着去得罪。”路鸣深以为然的点头，他是公安系统的人，对林刚自然多了几分敬畏，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大了好几级。 正如黄海川所预想的那般，汪东辰确实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拍桌子瞪眼都无济于事，对着秘书陈俊，他的火气都发泄不出来。陈俊小心的在一旁伺候着，桌上溅了几滴茶水，陈俊拿纸认真的擦干净，低头的时候，那神情是一丝不苟，唯有陈俊知道自己此刻在想什么，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他背靠的这棵大树有了颓势，陈俊脑袋瓜子就滴溜溜的转了起来，盘算着要给自己准备后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他跟汪东辰还只是上下级的关系，作为汪东辰的心腹，陈俊丝毫没有任何一丝士为知己者死的觉悟，汪东辰当初从秘书科中只是一名小科员的他挑了出来，让他一下子鲤跃龙门，陈俊对汪东辰是感激的，但这种感激并没有达到让他抛头颅洒热血的地步。 汪东辰不知道陈俊在想什么，现在的他也无心去关注这些，李光头被省厅的人带走，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先把李光头保出来，就算是只能保得了一时，汪东辰也必须这样去做，他有必要跟李光头面对面的交谈一次，纵使汪东辰现在恨不得自己先收拾了李光头，汪东辰也不得不承认他必须先安抚李光头的情绪，以便应对接下来的情况。 汪东辰在市公安局有自己的关系，通过市公安局认识的那位打探省厅的消息并且帮忙保人应该不是难事，汪东辰设想着最坏的情况，一时间，心情又是糟糕透顶。 李光头是幸运的，有汪东辰暗中找关系帮他关说，又因为还躺在医院的齐雄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曾吐露半点，因此李光头将毒品的事推得一干二净，说他根本就不知情，这个说辞尽管让人嗤之以鼻，但也终究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李光头就跟毒品有关，因此李光头很幸运的从公安局离开，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汪东辰找的关系起了作用，要不然任凭李光头一张嘴巧舌如簧，涉及到毒品这样的大案子，想这样子离开根本是痴心妄想，而且有一点至关重要的是林茂今晚心情大好，找乐子去了，还不知道这回事，要是林茂横加阻拦，李光头可就要悲剧了，不过李光头的自由并不是无条件的，只能呆在县城里，不允许离开。 第245章 娱乐城被封了，连老板李光头都被带进公安局，这在小小的溪门县城俨然是轰动性的新闻，娱乐城建成十多年来，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以往也不是没有警察到娱乐城临检，但那都不过是走走过场的形式而已，但凡是本地人，无人不知娱乐城的背景深厚，在别的地方嫖娼赌博还有可能会出事，在金玉娱乐城里吃喝嫖赌一条龙，那是绝对可以放一百个心，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久而久之，也造就了金玉娱乐城在溪门县一家独大的场面，一个小县城，哪怕再小，也不会少了各种各样的娱乐场所，却是没有一家有金玉娱乐城这样的规模和生意，普通的老百姓没人知道娱乐城的背景是什么，却也知道这家娱乐城在溪门县是惹不得查不得的。 白天的那声枪响犹如划破长空的惊雷，让很多人都震惊不已，直至看到那颗很有标志性的光头也被警察带走，围观的人这才知道这下娱乐城是真的出事了，一时间，小道消息四起，到了晚上，有人传闻说看到李光头又出现了，有人相信有人质疑。 李光头的奔驰座驾出现在了金风茶庄外面，李光头侥幸能被放出来，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来到情妇这里，李春芳这个风情万种的少妇还是很受他喜爱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让李春芳踏入他的圈子，甚至他和汪东辰之间的隐秘来往也没有瞒着李春芳。 从车上下来的他少了几分平常的霸气和跋扈，多了几分阴沉和阴鸷，现在的他更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毒蛇，眼神阴森森的可怕。 还未走进茶店，里面传来的争吵声让李光头眉头轻轻一皱，脚步如常的走了进去，刚到门口，清脆的耳光声格外响亮，伴随而来的是怒骂声，“你个臭-婊-子现在还跟我得瑟什么，你那死光头都进局子里去了，你还敢跟我拽得跟二五八似的，以为我不敢抽你是不是，我告诉你，要是那死光头在这里，看老子不揍他个连他娘都认不出他是谁来。” “你这么有本事，他在的时候怎么也没见你冒头过一次，戴了这么久的绿帽子，怎么就没见你吭声过，当缩头乌龟不是当的很习惯吗。”李春芳冷笑着跟对方对视着，对面的男人是她的老公，陈尚进，她是被他明媒正娶，领了红本本的，两人十多年的夫妻，从一开始的恩恩爱爱到后来的形同路人，李春芳不否认自己在其中也犯了很多女人都会犯的错误，她抵挡不住李光头的金钱攻势，最后心甘情愿的沦落为李光头的情妇，因为陈尚进给不了她想要的物质生活，甚至于她所求的并不多，只希望能有个小康就知足了，可惜陈尚进并不上进，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将家里的一点积蓄败光不说，还时不时的将家里一些值钱的物件拿出去变卖，以至于搞得家徒四壁，李春芳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并不奇怪。 “哼，老子要不是看在那死光头孝敬的一点钱份上，早就跟他不客气了。”陈尚进如同高昂的战斗鸡一般昂起了高高的头颅，鼻孔朝天，那架势很爷们，“那死光头幸好是进局子了，要不然老子今天就把他废了。” “是吗，他就在这里，你去废了他试试看。”李春芳目光落向门口，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她站在收银台里边，正对着大门，正好看见了在门口的李光头，今天担惊受怕了一天的她终于放下了一颗心。 “嘿，你就坑老子吧，他要是在这里，老子头颅拧下来给你当夜壶。”陈尚进底气十足的笑着，今天娱乐城出事的时候，他可就在娱乐城的赌场里赌钱来着，可以说是现场目睹了事情的发生，那声枪声打的他心惊胆战，最后更是亲眼看见李光头被带上警车，所幸的是法不责众，今天在赌场里赌博的起码有几十号人，除了被没收赌资，他们这些参与赌博的人没啥事，警察们重点要抓的是李光头这种大鱼，他们这些被殃及到的小鱼小虾被口头训诫了一番就可以走了，他是打死都不相信李光头能够顺利出来，他今天四处打听可是听说了，今天来的那批警察是省厅的，李光头这次是真的出事了，据说是当场被起获了毒品。 “行了，不跟你废话了，先拿一万块过来，我现在懒得跟你浪费口水。”陈尚进根本就不回头去看，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收银台里边的抽屉，见李春芳没反应，陈尚进立起身子想自己伸手去打开抽屉。 “想要钱是吗，好，我给你。”李春芳收回目光，异常爽快的答应，打开抽屉，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捆老人头扔到了桌上，戏谑道，“一万整，要不要数数。” “跟了那死光头几年，果然变得财大气粗了。”陈尚进双眼放光的盯着李春芳的包，他刚才可是瞥见里面还有两三捆百元大钞来着，见李春芳将包包的拉链拉上，陈尚进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迫不及待的先将桌上的钱揣进怀里，瞟了李春芳几眼，刚才急着要钱，都没认真打量过自己名义上的妻子，这会仔细一瞧，还真别说，自己妻子三十来岁的人了，跟几年前一比，还反而更加年轻了，脸上光彩照人，那包裹在黑纱下的丰满胸部若隐若现，看得陈尚进色心大动，伸出手就想摸一把，见李春芳往后退了一步，陈尚进眼神依然是掩饰不住的火热，“春芳，晚上记得回家。” “回家？那个家早就跟我没了关系。”李春芳嘲讽的看了昔日曾经是自己的男人一眼，从对方的眼神哪里还瞧不出对方想要干什么，李春芳自从跟了李光头，自己就搬出来住，从来没回过之前的那个所谓的家。 “呵，我们一日没离婚，你就是我的妻子，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春芳，你说这话不是跟我见外吗。”陈尚进得意的笑着，心里突然庆幸自己当初忍辱负重几年总算没白废，绿帽子虽然戴着憋屈，但现在总算是回本了，陈尚进心里如是想着，瞟了李春芳一眼，目光又往抽屉的方向瞅了瞅，陈尚进想着那个死光头进去了，他如今可是没啥好顾忌的了，人财两得。 “晚上记得回去，待会我来店里接你。”陈尚进哼着小曲准备带着身上刚到手的一万块再去召集几个狐朋狗友赌一把。 “咱老百姓，今儿个今儿个真高兴……”陈尚进哼得不亦乐乎，脸上的光彩如同阳痿了的老二重新焕发了第二春，“咱老百姓，今儿个今儿个真……” 陈尚进高兴不下去了，一脸惊恐的望着站在门口的那颗在灯光照射下格外亮眼的光头，陈尚进傻眼了，“你…你……”陈尚进指着李光头，舌头都打颤了，见风使舵，一副狗奴才相的他从来都不缺乏奴颜卑膝的本事，瞬间就卑躬屈膝，“李…李哥，您怎么…怎么来了。” “李哥？哎呦，我可真不敢当呐，被你叫一声李哥，我怕我会折寿来着，尚进啊，你还是叫我死光头吧，我听着比较习惯，是我对不住你在先呐。”李光头笑眯眯的看着对方，熟知他的人都知道，每当他笑得愈灿烂，那就愈发的危险，李光头心里有刹那间几乎是动了杀心了，硬生生的忍了下来，现在的他也处在危急关头上，这次的大劫很有可能都躲不过去了，要是现在再犯个人命案，那就真的是把自己往死路上推了，李光头总算是还有一点理智。 “李哥，您……您说笑了，我哪敢没大没小的。”陈尚进吓得快尿裤子了，人的名树的影，李光头在溪门县的名声他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纵使对方给他戴了几年的绿帽子，陈尚进屁都不敢放一声，此刻他不知道李光头怎么能够出来的，他只知道自己这会连多呆一刻的勇气都没有，“李。。李哥，您是来找春芳的吧，您忙，我有事先走了，先走了哈。” 陈尚进倒退着从大门出去，一步一个弯腰，不停的对李光头点头哈腰的谄笑着，差点就没被门口的小金属门槛绊个四脚朝天。 李春芳从收银台里面走了出来，鄙夷的望着陈尚进落荒而逃的背影，李春芳对自己这个法律上还是自己合法丈夫的男子早已经彻底的死了心，对于李光头的举动倒是有些诧异，尽管她不想看到那个自己曾经的丈夫被李光头痛打一顿，但看到李光头竟然不动声色的任他离开，李春芳还是十分惊讶的，这不符合李光头的脾气。 “中午听说你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我还担心了一下午，看到你没事，总算是放心了。”李春芳温柔的走到李光头身边，轻轻的帮他理了理衣领。 “有事没事现在说还为时过早，这次说不好就真的栽了。”李光头眉宇间难掩忧色，纵然是今晚从公安局里顺利的走了出来，李光头心里那股不详的预感总是挥之不去，他要想办法跟汪东辰见上一面。 第246章 “这次真有那么严重？”李春芳神色一惊，李光头从来都是给他镇定自若的印象，像这次这样忧心匆匆，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知道那批警察是什么来历吗？是省公安厅的，不是咱们县局里的那些软蛋，也不是市公安局的，是省公安厅啊，你说这次严不严重。”李光头头疼的抚了抚额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以往也觉得自己算是一号人物，现在才知道也不过是坐井观天罢了，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个人实在是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那汪书记那边？”李春芳压低了声音，心里也为李光头担忧了起来，李光头要是出事，她的处境也就不妙了，今晚的场景就是一个赤裸裸的现实，连她那个被戴了绿帽子还甘愿当几年缩头乌龟的丈夫都敢欺上门来，其他平日里跟李光头不对付的人就更不用说了，之所以还没人敢上门骚扰，怕还是因为不确定李光头是否真的进去就出不来了。 “汪东辰能不能指望得上还两说。”李光头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下时间，才七点多钟，晚上的时间还长着，李光头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被警方的人监控，光明正大的跟汪东辰见面，李光头没这个胆子，汪东辰也绝不可能会出来，两人想要碰头，还得费一番周折。 娱乐城出事，有人欢喜有人愁，黄海川不知道汪东辰跟娱乐城的牵涉有多深，反正案子是省厅直接插手，还轮不到他来操这份心，除了对案子继续关注外，黄海川该干嘛仍然干嘛，晚上他有一个饭局，请客的是万智，万隆纺织公司的董事长。 要说这万智在溪门县商界绝对是首屈一指的人物，跟李光头所走的歪门邪道不同，万智是实打实的靠自己的双手一步一个脚印打造出了今日的万隆纺织，年产值几亿的万隆纺织在经济落后的溪门县算得上是民营企业的龙头，不说每年为溪门县贡献的财税收入，光是其每年为县里解决的一部分劳动就业指标，就足够让万隆纺织成为县领导眼中的香饽饽。 黄海川跟万智之前有一起吃饭过，今晚对方邀请，黄海川也极为给面子，毕竟是溪门县有数的几个大企业，黄海川对李光头之流不屑一顾，对万智这种靠自己双手创办实业的人还是十分敬重和佩服的，改革开放的那波浪潮虽然让很多人快速的发家致富，但能抓住机遇的人并不仅仅是单纯的靠运气，成功者必然有其成功之处，运气并不是全部。 黄海川来到万隆酒店，这是万隆纺织公司名下的一家酒店，规模不小，也是溪门县名气比较大的几家酒店之一，万智亲自在酒店门口迎接黄海川，两人一番客套寒暄，往酒店里面走去，而此刻，在酒店三楼的一间包厢，陈全青站在窗口往楼下俯视着，其身边是镇党委书记陈坛，同样是站着凝视楼下的黄海川，黄海川朝气蓬勃的步伐落在陈坛眼里，让陈坛颇有些极度羡慕。 “年轻真好啊。”陈坛有感而发，五十岁出头的他可是对仕途没什么盼头了，再往上一步，顶天了就是混个副处级，不过让陈坛选择，他倒是更愿意在大吴镇里当个土皇帝，作威作福，逍遥快活，在大吴镇大搞一言堂的陈坛是公认的霸道和护短，陈坛也不介意别人在背后如何说他，反正在大吴镇，他就是天，他就是法，让他高升一级，上调到县里当个副县长，陈坛还不愿意干呢。 “听说这个黄县长不太好讲话，这次托您的面子才能请动万智帮忙牵线搭桥跟黄海川见个面，也不知道黄海川卖不卖万智的面子。”陈全青信心不是很足，他不是没打听过黄海川的为人，正是因为四处打听的多了，有关黄海川不好讲话的传闻不少，陈全青这才深深担心起来，那几个省城来的记者在镇里折腾，虽说他已经做出了防备，但要是任他们折腾下去，陈全青可不敢保证自己干的事不会都被挖出来，听陈坛所说，这几年他指使人报复那些举报的村民，足够判他个十年八年了，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这个的陈全青这才真正害怕起来，所幸的是他对陈坛的孝敬够多，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陈坛这次也是出了力，不然他开个小塑料厂，小打小闹的跟万智这种大老板差了十万八千里，根本没这个面子去请万智帮忙牵线搭桥。 “是人就会有弱点，只要抓住了他的弱点，我就不信会啃不下这块硬骨头。”陈坛轻轻的摇晃着身子走回椅子上坐着，“看他贪财还是贪色，又或者另有嗜好，只要你抓住了他所想要的，投其所好，事情不就好办了吗。” “钱财我是准备好了，女人嘛，倒是也准备了一个，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他的口味。”说起这个，陈全青嘿嘿笑了起来。 “你可别整些不干不净的女人来，那可就落了下乘了，想要办成事就难上加难。”陈坛提醒道。 “放心，绝对是正经的良家，是镇上张永才的媳妇蒋琬，这婆娘可真的是长了一副好身段，一张好脸蛋，张永才这废人能娶到她真的是祖坟冒了青烟了，竟然还不知珍惜。”陈全青神色难掩一丝贪婪，蒋琬在他的塑料厂当会计，他几次三番的想勾搭，对方都严防死守，让他碰了好几回壁，想着要给黄海川准备一个女人，他就把主意动到了蒋琬身上，花了大价钱，对方终于松了口。 “哦？是她？”陈坛神色惊讶，眼神跟陈全青如出一辙，“那小媳妇不是一直都拒人于千里之外吗，她会答应？” “她弟弟出了车祸，肇事者溜了，找不到事主，她弟弟又急需一大笔钱治疗，这不是就需要用到钱了吗，她指望不上夫家，当然得另外想办法，我就是利用这事才劝服了她，不然这婆娘还真是贞烈的很，这次也是为了救他弟弟才服软。” 陈坛眼里略略闪过一丝惋惜，蒋琬这女人可是水灵的不能再水灵，那脸蛋和皮肤，一点不像是农村出来的，白皙水嫩的皮肤，足以让那些抹了一层层护肤品的贵妇自相形愧，陈坛第一眼见到便惦记上了，可惜这女人颇有点贞洁风骨，怎么勾搭都勾搭不上。 “可惜可惜，咱赶不上时候。”陈坛半半开玩笑的说着，“那怎么还没见蒋琬过来？” “应该快到了，我原本是要让人开车去接她，这婆娘估计是怕被人看到了，惹得闲言闲语，硬是要自己过来。”陈全青瞧了陈坛一眼，暗道了一声老色鬼，都五六十岁的年纪了，还整天对女色乐此不疲，在县城包养了一个小情人不说，陈全青知道陈坛最起码还跟镇政府一两个办公室女科员有染，也不怕哪一天死在女人肚皮上，不过话又说回来，陈全青倒是佩服陈坛这把老骨头到了这年纪，还能够跟女人折腾来折腾去的，老当益壮呀。 黄海川和万智就在隔壁的包厢，并不知道陈全青两人就在隔壁，他还在琢磨着晚上万智主动邀约是所为何事，和万智两人有说有笑入座，黄海川今晚赴约正想跟万智探讨县纺织厂改革之事，县纺织厂这几年连年入不敷出，没为县里创造利税不说，还增加了县里的财政负担，黄海川希望县里的这家国企能够扭亏为盈，跟万智这个纺织行业内的专业人士取取经也是正常的很，别看万智小学没毕业，但人家能将一家创业之初只是小手工作坊的纺织厂经营年产值几亿的大公司，就比那些光会纸上谈兵的砖家叫兽有实打实的真本事，起码在黄海川眼里，那些镀了金的学者教授未必就比小学没毕业的万智对纺织行业的发展更有眼光，正如那句古话，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万智并没有急着跟黄海川道明今晚的意图，见黄海川询问起县纺织厂改制的意见，万智也没有掖着藏着，认真思考了一番，说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也是点到为止，黄海川身为代县长，相信那点悟性还是有的，万智始终认为县纺织厂身为国企，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经营效益却是年年下滑，关键还是经营管理的问题，国有企业的弊端早已是老生常谈，如今是市场经济的大潮，县纺织厂还拿计划经济的那一套管理体制来经营企业，能盈利得了才怪。 黄海川笑了笑，没有插话，这个时候，他表现的更像是一个学生，虚心受教，而不是一个手握大权的代县长，县纺织厂，本地人都俗称县纺，黄海川并不是没有思考过管理体制的改革，万智所说的这些，黄海川都有认真思量过，他向万智取经，更看重的是万智对纺织这个行业的独到见识。 第247章 见黄海川凝神细听，万智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对黄海川又多加了一分认识，他对黄海川的印象谈不上好坏，反正自古民不与官斗，做企业的更是要跟方方面面都打好关系，对政府官员得罪不得，这是万智深有体会的，他一手创办的万隆纺织公司从一开始的仰人鼻息、看人脸色，到现在已经成为溪门县民营企业的龙头，凭借着每年都能够县里创造的税收，万隆纺织已经不再是当初那家为了谋求一个安稳的发展环境，对类似工商、税务这些借检查之名实为过来厂里来打秋风的部门都得当成菩萨一般伺候着的小厂了，那些个相关部门现在自然是不敢有事没事的来找茬，做企业做到他这个程度的，对一些等闲的官员倒也是有资格置之不理了。 当然，黄海川并不属于等闲官员之类，手握实权的代县长，万智还是不敢轻易得罪的，不过他跟黄海川结交，抱着的是不卑不亢的心态，至于他对黄海川的印象，万智并没有随便下评论，毕竟是才见过两三面而已，但不管怎么说，万智一直认为黄海川这种年少得志的官员难免是要有骄傲自大的心态的，黄海川表现出的虚心受教的样子，让万智打心眼里惊讶。 “黄县，今晚请您过来，是有个推不开的人情，所以我只好豁出这邱老脸帮忙牵线搭桥，待会黄县要是有为难的地方，不用顾虑我的面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万智抽了个空，跟黄海川道明了今晚的真正意图，不过他也表态的十分清楚，没打算掺和其中，他只负责牵线而已，陈坛那边的事成与不成，不关他的事，不过他也不是傻得不分青红皂白就为人牵线的人，事先也调查了一下，大致猜到了什么事，这才应下了这件事，见黄海川一直盯着他，笑而不语，万智心里微微苦笑，黄海川这城府……实在是跟其年龄大不相配，避开黄海川的目光，笑道，“大吴镇的陈书记跟我有点交情，应该是为了那个塑料厂的事。” 黄海川并没有过分奇怪，早就料想到万智不会无缘无故找他，听到这样的答案并不意外，释然的看了看万智，黄海川略微点了点头，万智领会黄海川的意思，起身道，“我去隔壁叫人，待会我就不过来了，完事了再来和黄县好好畅聊一番。”万智这是在用实际行动去践行刚才自己的表态，他选择不在场，那无疑是在重复刚才的话，黄海川不用顾忌他的面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万智出去一会，陈全青就进来了，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位穿着黑色紧身连衣裙的女子，身段曼妙，说是女子，不如说是少妇来得更好，那盛开的鲜艳不是青涩的少女所拥有的，陈坛并没有跟着过来，他不知道万智刚才早已第一时间把他‘出卖’了，他心安理得的坐在隔壁的包厢喝茶，他没打算就这样跟黄海川碰面，他是汪东辰阵营的人，自认为有所依仗，当然，汪东辰正处在焦头烂额之中，陈坛此刻是不清楚的，金玉娱乐城出了事他知道，但他绝不知道汪东辰跟金玉娱乐城的牵涉会有多深。 “黄县，鄙人姓陈，名全青，黄县您叫我小陈就行。”陈全青一进来就低眉顺眼，弯腰躬身，生怕不如此就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敬意，小心翼翼道，“黄县，您去过我的小厂一次，应该还有印象吧。” “嗯。”黄海川淡然点头，瞥了陈全青一眼，那天晚上去塑料厂接江枫，有跟陈全青碰过面，虽说是晚上，看得不是十分清楚，但对陈全青还算是有点印象。不着痕迹的从跟着陈全青进来的女子身上扫过，黄海川不动声色，隐约猜到陈全青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能够托关系请动万董事长，看来陈老板还是很有能量的嘛。”黄海川打量着陈全青，并没有示意对方坐下，陈全青也当真不敢坐，拘谨的站着，后面跟他进来的良家少妇蒋琬自然也是跟着规规矩矩的站着，低着头，双手放在小腹前，十指紧扣，依稀可看出她的紧张，只有从那不时偷偷上瞄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在好奇的偷偷瞧着黄海川，陈全青这个在大吴镇无法无天的人物这会像一只恭顺的小猫，这让蒋琬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更是差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陈全青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岁数，黄海川又是什么岁数，竟然让黄海川叫他小陈，蒋琬觉得陈全青实在是恬不知耻。 “黄县您说笑了，我哪有什么面子，都是我死皮赖脸去求过来的人情而已。”陈全青讪讪的笑着，他也识趣，没敢跟万智乱攀关系，黄海川之前跟万智先在里面坐了一会，天晓得两人聊了些什么，陈全青本以为万智受陈坛所托，会跟他一块进来，然后适时的帮忙说说情，没想到万智在门口却是笑着说有点要紧事要临时处理，转身离开了，陈全青微微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坐吧。”黄海川指了指椅子，陈全青这才敢战战兢兢的坐下，蒋琬也是跟着坐下，不敢再偷看黄海川，生怕被瞧出来，今晚过来的目的她当然清楚，陈全青认真叮嘱过她，蒋琬知道自己要伺候的是什么人，起初听陈全青说是个年轻帅气的县长，蒋琬还道是天荒夜谈，刚才偷偷瞧了几眼，知道陈全青并没有欺骗她，当然， 黄海川要说非常帅也算不上，但绝对丑不了，这让蒋琬心里好受点，反正为了给自己弟弟筹到治病的救命钱，她已经打算豁出去了，被一个看起来还能接受的年轻人拱了总比被那些大腹便便的大叔级人物拱了能接受点，一想到刚才陈坛那老家伙那双色迷迷的眼睛，蒋琬这会还有些犯呕。 溪门县的另一家酒店，县委书记汪东辰也在忙着应酬，能让他殷勤应酬的对象身份自然低不了，国力集团的董事长张国力，汪东辰要巴结的是他的另一层身份，市长张一萍的老公，焦头烂额的汪东辰丝毫没有半点焦急的表现，他晚上跟张国力吃饭，并不是急着搬救兵啥的，眼下娱乐城的事还不明朗，他急着上蹿下跳，那纯粹是在明着告诉别人，他跟娱乐城关系匪浅。 第248章 宽敞的办公室，黄海川听着县环保局局长蒋浩汇报有关塑料厂的处置措施，停业整顿，这是县环保局对陈全青那个塑料厂做出的行政处罚，蒋浩不知道这个结果黄海川满不满意，收过陈全青不少好处的他最近也是跟着提心吊胆，生怕被陈全青给拖下水。 “停业整顿之后呢？”黄海川瞟了蒋浩一眼，“塑料厂一向是重污染企业，却是建立在河边，蒋局长在环保这一领域是专业人士，应该比我更清楚污染后果的严重性。” “是，是，之前的确是我们的工作疏忽了。”蒋浩使劲的点着头，他哪敢反驳黄海川的话，要是有谁敢轻视面前这位年纪轻轻的代县长，民政局局长陈铭就是前车之鉴，虽说陈铭现在还在局长的位置上呆着，一些内部消息却早已流传开来，纪委的人已经盯上陈铭了，这问题可就严重了，不少人猜测陈铭这次不只是要被一撸到底，恐怕还会有牢狱之灾，很多人都在看笑话来着，谁让当初陈铭傻乎乎的出来当第一个顶撞黄海川的出头鸟来着，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陈铭付出的代价太大，也让众人惊醒，初来乍到的黄海川犹如一条过江猛龙，实在是招惹不得，人家那是有省委组织部长当后台的，无缘无故去招惹，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自己活得太久嘛。 “我们已经勒令塑料厂要搬迁，而且对于已经造成的河水污染，塑料厂要承担污水治理费用。”见黄海川没吭声，只是拿眼一直瞧着他，蒋浩被看得头皮发麻，接着说出事先已经准备好，但一开始并没打算出来的备用说辞，他毕竟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陈全青找上他， 他也没办法完全撇开得一干二净，但也只是答应尽力试试而已，若是黄海川对塑料厂的事只是过问一下便没有了下文，那他自然也就能够帮着敷衍过去，黄海川是代县长，虽说谈不上日理万机，但每日该操心的事也不少，兴许过了些时日，这件事就被忘掉了，到时自然也就不了了之，蒋浩原先抱着的是这样的侥幸心思，此刻观看黄海川的神色，蒋浩知道这件事怕是很难糊弄过去了。 “塑料厂搬迁是必须的，一个会造成严重污染的企业就建立在河边，好几年都没人过问，你们环保局的确是失职了。”黄海川没再盯着蒋浩，不过说出这句话来也意味着黄海川没打算给蒋浩留面子，官场更讲究的是中正平和，黄海川这是直接打蒋浩的脸，也有变相告诫的意思，若是想接着糊弄下去，下面他可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回去以后我一定让相关执法人员做出深刻检讨。”蒋浩眼观鼻鼻观心，态度端的是无比端正，该承认错误就承认错误，当然，他也没忘记把错误推到下面的人头上，当下属的就是要用来给领导分忧的，为领导承担错误也是分忧的一种体现嘛。 黄海川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看向蒋浩的眼神满是嘲讽，微低着头的蒋浩没瞧见黄海川的眼神，更是不知道他因为这短短的一句话已经被黄海川打入了黑名单，黄海川心里给其评价没有担当和不堪重用，在领导心目中落下了这样的印象，蒋浩的仕途也算是止步到此了，最起码黄海川在溪门任职的期间，蒋浩是别想着有往上爬的可能了。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阵，蒋浩抬头见黄海川已经在看文件，知道自己该离开了，识趣的退出办公室，将办公室门轻轻合上，蒋浩这才大大的吁了口气，面对黄海川这个比他小十几岁的上级，蒋浩一点都不轻松，官场本来就不是个讲究尊老爱幼的地方，这里有的只是森严的等级制度，年龄比别人大只能顶屁用，倚老卖老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只有权力大才顶用，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黄海川现在是大权在握的代县长。 下了楼，上了自己的车，蒋浩拿出手机要给陈全青打电话过去，迟疑了一下，蒋浩改变了主意，打电话通知自己的副手，局里的副局长杨泉，让他跟陈全青知会一声，反正大致是结果有些不妙，这种事不需要他多加吩咐，稍微点拨一下，杨泉便能够明白他的意思，知道该如何去跟陈全青说。 蒋浩没直接跟陈全青联系，这是已经有了慢慢跟陈全青撇清的想法了，那几个省城的记者还没离开，再加上黄海川今天的态度，这些加在一起的信息已经让蒋浩预感到不妙，陈全青的厂子停业整顿和勒令搬迁还是轻的，严重的话，可能还会牵扯出他们这些跟陈全青有染的官员的贪污腐败案，蒋浩可不想将自己送进局子里去，这时候能撇清就撇清了。 黄海川晚上参加了一个应酬，八点多才回到招待所，司机张民和往常一样将他送到了招待所门口，下了车，走回熟悉的住所，还未到楼下，黄海川老远就看到那颗老古树下的石桌旁坐着一个人，轻咦了一声，看那身影陌生的很，不像是他认识的人。 “是你？”走近一看，黄海川才借着灯光看清了坐着的人，正是昨晚和陈全青一起的那少妇。 “黄县长。”蒋琬抬头一看，见黄海川站在了面前，赶忙站了起来，刚才一直在发呆的她根本未曾发觉黄海川走过来。 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黄海川见到对方脸上隐隐还有些泪痕，走到对面的石椅坐了下来，黄海川打量着对方，昨晚已经见过，黄海川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是一个别有味道的少妇，陈全青估计也是费了一番心思，只可惜陈全青这马屁却是拍错了地方，黄海川根本不吃对方那一套，昨晚中途就离开了酒店。 “你在这里干嘛？”黄海川语气算不上客气，对方叫什么来着，他都一时想不起来了。 “黄县长，我……我…”蒋琬支支吾吾，双手不自然的扭在了一起，她今晚来这里又是被陈全青逼过来的，昨晚黄海川中途就离开，陈全青以事情没办成为由，不给她事先答应的十万块报酬，蒋琬想说理都没地方说理去，这种事也没法找人说理，钱在陈全青手上，给与不给，全看陈全青的心情，她一个女子只能处在弱势地位。 不过陈全青的说辞也未必就是强词夺理，之前陈全青的确是说了只要她能够陪黄海川上一次床，就给她十万块，昨晚她虽然做好了出卖身体的准备，奈何黄海川并没有给这个机会，陈全青以这个为由拒绝支付报酬也不是全无道理，今天陈全青再次主动联系她，还是之前的承诺，蒋琬答应过来也是逼不得已，因为陈全青多许诺了她一个条件，只要她今晚过来，不管成与不成，都愿意先帮忙垫付五千块的住院费，为了钱，蒋琬已经没有了任何尊严，一分钱能逼死英雄汉，蒋琬也已经是到了没办法的地步。 “没什么事的话就离开吧。”黄海川看了蒋琬一眼，对方显然从来没干过这样的事，从昨晚陈全青示意对方给他敬酒，蒋琬就显得特别不自然，黄海川都看在眼里，也不知道陈全青从哪找来的这么一个良家，歪门邪道倒是不少，只不过对他没用。 “黄县长，我今晚…今晚……能不能留下。”蒋琬鼓起了极大的勇气，说完这句话像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一阵阵眩晕，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蒋琬从来没感觉自己这么下贱过，主动倒贴着要跟一个男人发生关系。 “留下来？”黄海川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兴许是对方皮肤太白皙的缘故，这会光线虽然有些暗，黄海川依稀还能看到对方脸色红透到耳根，张口想挑逗对方两句，旋即又摇了摇头，黄海川微微笑了下，多少要注意点自己的身份。 蒋琬身体紧绷着在原地一动不动，黄海川笑着摇头，“是陈全青叫你来的吧，你走吧，回去告诉陈全青，说我不吃他这一套，他只要没做过什么违法的事，我也不会故意去找他的麻烦。” “我不能走，离开了，我的钱就没着落了，我现在很需要钱，很需要钱，我也是迫不得已。”蒋琬像是自说自话，轻声呢喃着，眼眶湿润了起来，黄海川没回来之前，她一直在出神，想着自己这样做值不值得，丈夫不待见她，公公婆婆更是骂她是祸水，其实夫家并不是不宽裕，她也不是没求过丈夫，希望能够拿出点钱帮自己弟弟，丈夫冷眼相对，婆婆则骂她吃里扒外，这个时候，陈全青找上了她，许下了丰厚的条件，只要求她去陪人上一次床，蒋琬连续失眠了三个晚上，眼看着医院的医生一直在催着医疗费，蒋琬终于答应了陈全青的条件，但凡是能想到一点别的办法，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人又如何愿意去干这种让人唾弃的事？还不都是被钱、被这现实的社会给逼的。 第249章 “啧，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黄海川苦笑着摇了摇头，心说你好歹也是个良家妇女，说的这么赤果果也不怕人唾弃，不过这话到嘴边，黄海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瞧对方那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一点不像装出来的模样，黄海川也不好训斥对方一个妇道人家，看那样子，应该是有什么苦楚，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演技十分高明，不过黄海川是打定了主意不理这个茬了，也就无所谓这女人到底是不是装的。 “你走吧。”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将近九点了，再次下了逐客令。 “黄县长，晚上您就让我留下来好不好，陈全青要我只能跟您那什么了，才愿意给我那笔钱。”蒋琬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来了这里就是做好了宽衣解带的心理准备了，这会也甭再装什么清高了，都已经打算要出卖自己了，她还有何自尊而言。 “咳咳，蒋小姐，你说话能不能小声点。”黄海川刚才已经记起了对方姓蒋，不过姓名是记不得了，蒋琬说话的声音委实不小，黄海川心里一阵冷汗，幸亏他这位于招待所后院的住所平时很少有人会来打扰他，要不然被别人听了这话那真是要浮想联翩了。 “黄县长，我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您可能觉得我这女人怎么如此下贱，死皮赖脸的想倒贴着让男人上，不错，我确实很下贱，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我的行为就是贱，但我能怎么样，我弟弟出车祸了，肇事司机逃之夭夭，我家里没钱，要给我弟弟凑出治病的钱连砸锅卖铁都不够，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我总不能看着他不管，陈全青找到了我，跟我说只要能陪您一次，他就愿意出十万块的治疗费用，你说我不答应能怎么办。”蒋琬哭诉了出来，她憋的太久，把自己压抑的太厉害，终于忍不住宣泄了出来。 蒋琬愿意跟黄海川说，因为她看得出来，黄海川跟别的官员不一样，起码镇党委书记陈坛那老王八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昨晚她在黄海川这里碰了壁，陈坛还不忘对她毛手毛脚的，并且也答应了愿意帮她出弟弟的治疗费用，前提是她要当他的情人，蒋琬毫不犹豫拒绝了，就算是只跟陈坛发生一次关系，她都打死不愿意，看到陈坛那个半老头子，她就感觉到恶心，两相选择，她反而更愿意答应陈全青的条件，反正跟黄海川发生关系总比跟陈坛那个死老头子更容易接受一点。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嫁人了吧？”黄海川盯着对方，见对方没有否认，接着道，“你有困难，你丈夫难道不知道吗，他就一点忙都帮不上？要你靠这种办法去给你弟弟筹治病的钱。” 黄海川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但也不是同情心到处泛滥的人，在市委政研室工作期间，前往各个地方调研，黄海川就见到了太多还在贫困线上挣扎的老百姓，那种生活真的是让那些生活在城里、养尊处优的人没办法想象，见得多了，黄海川有时候都麻木了，蒋琬的遭遇，也算得上凄惨，但这社会上比她更凄惨的其实多了去。 “我刚嫁给我丈夫没几天，他就出了车祸，双腿粉碎性骨折，现在还要拄着拐杖，公公婆婆骂我是祸水，丈夫也对我冷言冷语，你说我能怎么样，这次我弟弟也出了车祸，在他们眼里，无疑更印证了我是扫把星的说法，不帮忙不说，成天在家里冷嘲热讽，是他们把我逼得要这样。”蒋琬心里有着天大的怨气。 真的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黄海川心里感慨，他对蒋琬的话倒是没啥怀疑，只是感觉有些滑稽，陈全青找这样的女人来勾搭他，也真是极品了。 蒋琬说完这一切，就眼巴巴的望着黄海川，等着黄海川的回应，一颗心七上八下，刚才虽说是表现的很不要脸，但真要是黄海川要她留下来了，她一个从未干过这种事的良家妇女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黄海川一时发呆，回过神来才见对方楚楚可怜的望着自己，摇头笑道，“我同情你的情况，但总不能说同情你就要跟你那啥吧，这听起来可是别扭的很，说是同情你，但怎么听都是在占你便宜，你说是不是。” “本来就是你占我的便宜。”蒋琬破涕为笑，见黄海川是在跟她开玩笑，她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点。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要说不喜欢占女人的便宜那是假的，不过你这种便宜我就不敢占了，我怕以后遭天谴。”黄海川笑道，“蒋小姐，回去吧，你直接让陈全青出那笔医疗费，就说是我说的，他要是敢不给你，你就让他给我打电话。” “这？”蒋琬迟疑了一下，“黄县长，陈全青恐怕没那么好讲话，您可能不知道，他可是我们大吴镇有名的一霸。” “是吗？”黄海川摇头失笑，“他敢在你们大吴镇里作威作福，你看看他敢不敢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哦。”蒋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终于是准备离开，她知道陈全青对面前这位年轻县长确实是毕恭毕敬，但她没办法想象黄海川一句话就能让陈全青乖乖掏十万块，陈全青在镇上也是手腕通天的人物，人见人怕，蒋琬从来不认为对方是个乖乖听话的人，若是蒋琬知道陈全青现在的境况，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黄县长，你是个真正的好官。”蒋琬临走前，转身对黄海川说了这么一句话，郑重的朝黄海川鞠了鞠躬，想起刚才在黄海川跟前说的那些话，落荒而逃，那一刻，蒋琬感到庆幸，自己碰到了一个好官，只是内心深处，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在心间悄然弥漫着。 盯着蒋琬的背影，黄海川摇头失笑，他是一个好官吗？这好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了，之前还在哪听到来着？对了，是张盈，黄海川想起来了，那个给他打扫过一段时间的卫生，在招待所跳楼身亡的小姑娘，花季一般的少女，就这样走了，黄海川勒令公安局要彻查此事，现在仍然没有结果，这一段时间他自己忙的焦头烂额，都差点忘了这件事，是该催一下路鸣了，让对方别忘了这事，要时不时的敲打下下面的办案人员。 突然间想起的这档子事，黄海川的心情一下子糟糕了起来，张盈那小姑娘给他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死的时候死不瞑目，黄海川当初可是在张盈的尸体前承诺要给对方一个公道的，小姑娘的眼睛才让人惊奇的慢慢合上。 独自在院子里坐了一会，黄海川叹了口气，站起来要回屋里，江枫的电话这时候打了过来，问黄海川在干什么，她人现在在县城，要跟黄海川见一面。 报了招待所的地址，黄海川复又坐了下来，静等江枫过来，也不知道这位省城的大记者在大吴镇折腾的如何了，陈全青上蹿下跳的，恐怕还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黄县，没打扰你休息吧。”江枫一过来，也不跟黄海川客气，在黄海川的招呼下径直坐下，看起来是风尘仆仆的赶过来。 “你这是刚从哪过来。”黄海川打量了对方一眼。 “刚从大吴镇过来，一到县城就直奔你这来了。”江枫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这几天着实把她累坏了，每天都是早出晚归，跟特务一样。 “你这记者当的够敬业的。”黄海川笑了笑。 江枫喝了口水，一脸疲惫的她也没心思去理会黄海川这是真夸奖她还是在嘲讽她舒适的省城办公室不呆，跑下面来受罪，从包里拿出一本工作簿，江枫开门见山，“黄县，这几天我们三个人四处出击，都快把吴溪两岸都走遍了，总算是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继续挖下去的话，恐怕还有料，就是不知道黄县是什么意思，所以想来征询下黄县的意见。” “说来听听。”黄海川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他可以点不敢小瞧江枫的折腾劲，这位大记者能混到今天这个地位，让人无法忽视。 “陈全青在大吴镇可以说是无法无天，这几日我们采访塑料厂周边的村民，都被陈全青下了禁口令，没人敢吐露什么，前几天，我们一路采访过去，毫无意外的都碰壁了，直至这两天才打开了突破口，调查到了陈全青干的一些违法的事。” 黄海川认真的听着，示意江枫继续往下说，江枫则是说了陈全青指使人报复村民的一些劣迹，一些被报复而因伤致残的村民就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例证，而且这样的事不是一起两起，更有陈全青早年跟人斗殴曾经伤人致死的重大案件，不过时间较早，一时无法确认可信程度，但指使人报复举报村民的事都是有迹可循的，关键是大吴镇党委政府，包括派出所，都从来没为此做些什么，往往有人到镇里去告，结果都是石沉大海，而那些去告状的人，无一例外的都遭到了报复。 第250章 江枫边讲边观察着黄海川的神色，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大吴镇党委政府肯定是存在问题的，陈全青能够在大吴镇胡作非为少不了当地官员的庇护，甚至有可能涉及到县里的官员，江枫当然是巴不得能够深挖下去，这条新闻越有价值，她此行就越能达到目的，金钱名利，不论是从事什么工作，无非都是为了这两样，她拒绝了陈全青承诺的金钱，那她就少不得要为自己博点名声，她刚进入省报，也急需要这样的名声。 “黄县的意思如何？”黄海川不做声，江枫可就没那么好的耐心了，她希望黄海川能够派人调查大吴镇的党政官员，有没有贪污腐败，一查便知，她也能得到更多的第一手新闻，不过这需要黄海川点头，她一个记者可没有那样的权力。 “江小姐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将这几日搜集到的材料整理一份给我。”黄海川沉思了一会，终于开了口。 “黄县是准备查一查大吴镇的官员了？”江枫神色一喜，忙不迭的点头，“方便，当然方便，我今晚回去连夜整理成文字材料，明早就能交给你。” 江枫迫切的心情是显而易见的，黄海川看了江枫一眼，笑了笑，“江小姐，这次我可没有承诺你什么，你明天先把资料给我，后面的事情，我会酌情考虑。” “黄县，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我辛辛苦苦搜集了那些材料，其实大可不必给你，我要是没跟你商量，直接就上明天的省报，相信你们县里会很被动吧，我可是把黄县当成朋友看待，黄县可别过河拆桥。”江枫颇有些不满的跟黄海川对视着，她要的是黄海川的承诺。 “江小姐说的哪里话。”黄海川摇头苦笑，江枫手里握有省报的媒体资源，这就是江枫的绝大优势，他还真不能完全无视江枫的话，媒体监督对政府还是有一定作用的，特别是省报这个级别的媒体对县一级政府来说有很大的威慑力，黄海川想交好江枫这个朋友，也是看中了她的身份和掌握的媒体资源，迟疑了一下，黄海川回答的也干脆，“那成，我保证江小姐能够第一时间知道消息，这样总算是够意思吧。” “这还差不多。”江枫扬了扬下巴，两人之间的谈话并没有什么火药味，更像是朋友间的讨价还价，这一次交锋获胜，让她得意的做出胜利者的姿态。 第二天，江枫依言将连夜整理好的文字材料送到了黄海川手上，黄海川一到办公室，就将路鸣叫了过来，将手上的资料推到了路鸣身前，顺道问起了张盈的案子，“张盈坠楼的案子还没有突破性的进展？” “缺乏关键性的证据来指证汪财，没办法将他怎么样。”路鸣叹了一口气，公安局办案法子多是多，甚至有很多不太干净的手段，他以前当副局长期间也不是没用过刑讯逼供，甚至单凭着猜疑就能先找借口将人关起来，然后再慢慢审讯，用这种办法也破过不少案子，当然，也少不了个别被冤枉的人因此受罪，但这些阴暗的一面通常都被忽视了，只要最后能够破案，谁会去管过程如何，但这里面有个共性，各种非正常的手段只能用在无权无势的人身上，有点背景的人，公安局一般也不敢乱来，而且现在随着制度的规范和上面的三令五申，刑讯逼供的现象也很少见了。 汪财是汪东辰的亲戚，公安局那些非常规的手段压根不能用在他身上，而且汪财敢明目张胆的动用各种手段来阻扰公安局办案，这给破案增加了困难。 “他娘的，要不是汪财背后有汪东辰这尊神仙，哪里还由得他蹦跶。”路鸣忍不住骂娘，他昨天在酒店吃饭还碰巧遇上汪财来着，那死胖子非常不客气的过来跟他勾肩搭背，搞得两人很熟一样，着实让路鸣心里憋了一肚子火。 “这份材料看一看，张盈的案子按正规渠道去办。”黄海川岔开了这个话题，汪东辰还是县委书记一天，汪财身上就如同穿了一件保护衣，要是不按照正规手续办案，汪东辰是绝对会跳出来的，到时就给了汪东辰开炮的借口。 “黄县，您就放心吧，张盈的案子我时刻记在这里，不会有半点松懈的。”路鸣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声音骤然低了下来，“黄县，说不定汪东辰会被娱乐城的案子给牵连了进去，到时候汪东辰可就自身难保了，那时候要动汪财可就容易了。” 黄海川笑了笑，没附和什么，汪东辰出事自然是符合他的利益，不过以后的事情还不好说，他也不至于喜形于色。 “黄县，您想拿大吴镇开刀？”路鸣快速浏览了一遍资料，江枫在整理这份资料时，矛头明显是指向大吴镇党政官员的，路鸣看了第一想法自然是黄海川想动大吴镇的班子，要知道黄海川当上代县长，但下面的基层镇政府，可都还没有自己的人。 “这是那位江大记者整理出来的，她现在还在大吴镇折腾来着。”黄海川并没有否认路鸣的话，要说他没有私心那是假的，大吴镇的党委书记陈坛可是汪东辰那边的人了，他还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消弱汪东辰的威望，江枫这可是给他提供了很好的炮弹，最后要是能将陈坛给拿下，那可就不仅仅是杀一儆百的作用了。 “是嘛，那个大记者还真是个福将来着。”路鸣嘿嘿笑着，猜到黄海川的心思，他的积极性也上来了，“黄县，有这些材料可就容易办事了，只要顺藤摸瓜，很快就会有结果，我赶紧回去布置人手到大吴镇去调查。” “去吧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顺手从抽屉里摸出一条中华给路鸣扔了过去，“接着，我没什么烟瘾，这烟放我这也抽不完，你拿去抽吧。” “好嘞，黄县，那我这杆老烟枪可就不跟您客气了。”路鸣笑眯眯的收下烟，知道黄海川不怎么抽烟，他也没必要客气。 晚上，黄海川坐车准备回市里，有阵子没联系的何丽今天连打了几个电话给他，黄海川都没接，对方最后发了条短信，说是有事，要在市区见面，黄海川想了一下，觉得去见见面也没什么，也有些日子没回家里了，正好回家看看。 车子出了县城，速度逐渐快了起来，黄海川笑着对驾驶座上的司机张民道，“小张，晚上直接在市区找个酒店住了，省得你明天还要起个大早到市区来接我。” “黄县，没事，县里到市里也没多远，我早起个把钟头就来得及了，不碍事的。”张民咧开嘴笑着，一口牙齿格外的白净，任谁都想不到这个憨憨的像个邻家大哥哥的小伙子可是在市武警支队举行的比武大赛上拿到过第二名的，身手是一等一的好，等闲两三个人都近不了身。 “你小子还没成家，回溪门来又没人给你暖被窝，那么勤快的跑回溪门干嘛。”黄海川对比他年龄还小几岁的张民格外有好感，“晚上听我的，在市区开个房间睡，别来回折腾了。” “那好，我听领导的。”张民也不反驳，笑着应下，对他来说，在哪睡都一样，反正是光棍一个。 车子很快到了溪门与宁城市的交界处，过了地界，宁城市区也不远了，张民的车速开的不快不慢，和后面的黄海川不时的说着话，基本上是黄海川在说，张民笑着点头，黄海川偶尔会喜欢开下他的玩笑，张民习惯性的憨笑着。 ‘砰’的一声，前方传来一声巨响，黄海川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张民已经踩了油门加速上去，“黄县，前方出了车祸。” “嗯，看到了，追上去，别让肇事司机逃了。”黄海川眯着眼盯着前面，就在前方十米左右的地方，车前灯的灯光照过去看得一清二楚，看那肇事车子速度慢慢降了下来，但并没有人下车。 “我——草。”黄海川瞪大了眼睛，直接爆了粗口，他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肇事车子是一辆奥迪a6，只见车子向右打转，径直从被撞到的人身上碾了过去，然后微微向左打转，那里还有一个被撞到的孩子，看样子，奥迪车子是打算从那孩子身上也碾过去。 “赶紧开上去，阻止他。”黄海川手心都攥紧了，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黄海川以往有听说一些肇事司机撞了人，生怕摊上巨额的医疗费，干脆一了百了的将重伤不死的伤者直接碾死，反正大不了赔一笔钱了事，要是伤者被撞成个残废啥的，那医疗费很可能是个无底洞，这是肇事车主所不愿意见到的，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一些人就胆敢干出丧尽天良的事来，以前听到这种事，黄海川都是摇头笑笑，感慨世风日下，今儿个亲眼见到，视觉上的冲击根本不是所谓的听说能比拟的，黄海川大骂了声禽兽不如。 第251章 张民开着车子冲了上去，不用黄海川吩咐，碰到这种事，他也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前面那辆车子惨绝人寰的再从那孩子身上压过去，几乎是红了眼的张民将车速提到最快，险险的抢在那辆车子前头一步，将车子给拦了下来，代价是黄海川的这辆帕萨特座驾从侧边被撞了一下，车身被撞出了一个小凹痕，黄海川都被车子撞过来的惯性撞到车门上，肩膀被撞的生疼，所幸人没什么大碍。 “黄县，您没事吧。”张民紧张的转过头来望着黄海川，他自己并没什么事。 “没事，那车子要跑，给我拦下来。”黄海川咬牙切齿，今日要是不把这比畜生还不如的人拦下来，他自己都怨不下这口气，更别提那个生生被碾过去的人。 “黄县，您放心，他跑不了，车牌号我已经记住了，看他能跑哪里去。”张民双手打着方向盘，车子横向将那辆奥迪车的去路给堵住，加上前头已经有一些过来的车子停下来，这辆奥迪车这时候想走也已经走不了。 黄海川下了车，看向了奥迪车，车子里坐着两个人，副驾驶座上是一个中年男子，估摸着有三十多岁，后座上依稀可看到是坐着个女人，黄海川心里狠狠的咒骂了一声，这年头，当真是道德沦丧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人心冷漠如斯。 奥迪车被黄海川的座驾横向挡住去路，车上的人眼看无法离开了，副驾驶座上的那名中年男子这才拉开车门走了下来，“我—操—你妈的，没事找事是不是，赶紧把车子给我让开，再不让开，信不信我抽你。”男子气焰嚣张的指着黄海川，刚才才开着车子活生生碾死一个人并且还准备再向一个孩子下手的他丝毫没有一点负罪感，这时候反倒先开口骂人。 “我—操—你大爷的，老子先抽你。”黄海川自从当上领导之后，第一次在公开场合爆了粗口，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杀了人还敢如此理直气壮、无所顾忌的，这还是黄海川第一次见到，别人骂他的父母，那是真正的犯了他的逆鳞，黄海川一脚径直踹了过去，县长不县长的，黄海川已经无所谓什么领导在公众场合的形象了，尚未过而立之年的他，血性一上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刚才亲眼目睹活人被碾死的他心里还憋得慌，这社会到底是怎么了，人性到底丧失到了什么程度？ 中年男子根本没想到看起来年纪轻轻的黄海川竟然一言不合就动手，直接被踹倒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肚子，指了指黄海川，疼的差点说不出话来，“你……你有种，今天这个梁子结下了，看老子以后不慢慢玩死你，我让你见义勇为，以后有你好看的。” 张民下车后先去查看那个孩子的伤情，还有呼吸，皮肤有很多擦伤的地方，但这些并不是致命伤，关键是内脏是否受到重伤，那孩子应该是那个被碾死人的儿子，刚才摩托车直接被奥迪车冲撞的飞了起来，两人直接向后倒飞了三四米远，张民不确定这幸存没被碾压的孩子能否活下来，刚才黄海川已经在车上打了120，现在也只能等救护车过来，此刻他也不敢胡乱移动孩子的身体，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从后面走上来的张民正好看到了黄海川踹人的一幕，嘴巴呆呆的张了张，张民就像是看到外星人降临地球的一幕，亲眼见到黄海川打人，这一幕可是够稀奇的，此刻的黄海川可不像是个领导，不过这才是真正有血有肉的人。 “黄县，那孩子还有气，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抢救过来。”张民走到黄海川身边，瞥了眼从地上慢慢站起来的中年男子，张民也有上前暴打一顿的冲动，若不是有黄海川在这，张民已经冲了上去先打一顿再说，这种人就是被打死也死不足惜。 “你凭什么打人，还讲不讲理了。”就在张民和黄海川说话的功夫，奥迪车上的女人终于下了车，扶了中年男子一把，对着黄海川怒目相向。 黄海川差点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对面的女人竟然问他讲不讲理，这社会实在太操蛋了，人心实在是太疯狂了，黄海川摇摇头，懒得跟对面的女人一般见识，看那女子的长相不俗，画着精致的淡妆，容貌美丽，只是这等心灵，就算是长的再漂亮又如何，终究是个丑陋的女子。 “打电话报警。”黄海川没理会那女人，却是冷冷的看着中年男子，对方要是再口出狂言，他不介意再给对方一个教训，刚才没上去补两脚算是厚道之极了，黄海川第一次如此愤怒。 中年男子吃了黄海川一个闷亏，并没有立刻冲上来，多了一个张民站在黄海川身边，中年男子不得不掂量下自己这副发福的身板能否打得过两个年轻人，喝了酒的他脑子还算清醒，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兴许是怕再被‘偷袭’一次，中年男子往后撤了一小步，嘴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报警？哼哼，你尽管报，老子倒要看看警察来了能把我怎么着。”末了，中年男子不忘凶狠的瞪了黄海川两人一眼，威胁道，“你们两个我记住了，叫你们多管闲事，有你们好看的。” “啧，这王八羔子真的是无法无天了。”黄海川皱了皱眉头，刚才真应该上去再补两脚。 “不错，报警就报警，谁怕谁，你无缘无故的打人在先，我们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有理了。”中年男子身旁的女人也叫嚣着。 “你们撞了人，还故意碾了过去，难道就有理了不成。”张民实在是气不过，知道黄海川不屑跟女人耍嘴皮子，他却是吞不下这口气，拽紧了拳头，恨不得往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抡一拳头过去，简直是蛇蝎心肠。 “不就是死了个人吗，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赔点钱，你们是死者家属吗，人家死者家属都没在，你们瞎操什么心，多管闲事。”女子轻描淡写道，仿佛碾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蚂蚁。 “最毒妇人心，你这个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我要是手里有枪，非得崩了你。”张民气得青筋暴起，人前失态，连黄海川站在一旁都忘了。 “你……你…”张民的话不仅没让女子收敛一点，反而更加癫狂起来，“好，好，我记住你这个人了，我要告你谋杀，你个小王八羔子，等着蹲局子吧，老娘不是吓大的。” “老子还怕了你不成。”平日里憨憨的像个邻家大哥哥的张民表现出了火爆的一面，往前走了一大步，有打人的架势，吓得女子连连后退，眼神死死的盯着张民，那眼神要是能吃人，张民已经足以死好多次了。 “小婷，别跟他们浪费口水，回头让他们好看，现在跟他们较劲干嘛，气坏了自己身子。”中年男子拉了拉女子的手。 这会旁边渐渐有人围观，刚才经过这里的车子并不只黄海川一辆，还有一辆本田车子恰好也同时间经过，目睹了整个车祸的经过，那个本田车主一说，围观的人口口相传，一些后来的人也知道了车祸始末，这种骇人听闻的事发生在眼皮底下，多少让人不敢置信，即便是一些有车的私家车主也感到耸人听闻，肇事逃逸是再常见不过的事，类似今晚这种撞了人还不忘再碾压一遍的就有点让人惊悚了，以往是道听途说，今天是眼皮底下的事实，不少人已经愤然出声，大骂畜生。 “还有没有王法了，这样的人渣该打，碾死了人还敢这么狂妄。”围观的人中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人群中的情绪立马被调动了起来，有几个正义心爆棚的人已经围了上来，看样子是想揍人，也怪不得围观的人会有这样的愤怒情绪，停下来看热闹的人起先难免都要看一眼那具身体，肠子都流了出来，个别神经脆弱点的当场都呕吐了起来，再加上听到是被人为的碾压过去，但凡是有点良知的人都看不下去，肇事车主又如此的无法无天，有人已经看不下去。 “我记住你们的车牌号了，你们赶紧把车子开走，要不然过后真有你们好看的，别以为我是在威胁你们。”中年男子眼见情势有点不妙，嘴上硬气了一句，脚下却是赶紧往后撤，拉着女子溜回车上，将车门紧紧关上。 “那两个王八蛋我一定要他们好看，我这就给中民打电话，晚上要是不把这两王八蛋送进局子，我就跟他们姓。”两人狼狈逃上车，女子转头望了望将车子围住的人，还有人伸手打着车窗，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慌的神色，众怒难犯，这下子激起了众怒，女子才感到丝丝惧意，忙乱着从包包里摸出手机，给她口中那个听起来俨然是大人物的中民打电话，一提到这个名字，女子脸上就镇定了几分，犹如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第252章 “嗯，你先给李哥打电话，跟他说下这里的情况，不然我们今晚恐怕连离开都难了。”中年男子的酒意都彻底清醒了过来，看着被拍得‘啪啪’作响的车窗，中年男子也感到眉头紧紧拧着，眼神阴毒的盯着前面的黄海川和张民，“都是那两个小畜生多管闲事，不然咱们早就离开了，哪来的这么多事。” 女子拿着电话听着，一边点着头，“那小畜生敢威胁我，晚上把他们送进局子，你招呼人在局子里收拾他一顿。”女子刚说完，电话那头正好接通，一副恶毒神色的漂亮女子喊了声中民，你要给我做主，随即声泪俱下的告状起来。 “中民，听到了没有，我们的车子都被人围起来了，那些刁民在用力拍打着车窗，就快把我们给拖下去毒打一顿了。”女子将手机靠近了车窗，声音清晰的传了过去。 女子哭诉了一通，这才得意的挂掉电话，旁边的中年男子迫不及待的发问，“怎么，李哥说什么了？” “他说他会跟峰城区公安局的领导打招呼，先保护我们离开再说。”女子看着外面叫嚷的人群，脸上闪过一丝厌恶，“这些没素质的人跟着瞎起哄什么。” “管他的，这年头就是少不了这些喜欢凑热闹的。”中年男子不屑的撇了撇嘴，“这帮人除了现在嚷嚷一番，干不了什么事，不用管他们。” 人群中让开了一条路，救护车过来了，被碾压过的成年男子毫无疑问是死了，一名医生走过来看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宣判了那名男子死亡，那名孩子的呼吸还正常，那名医生听了一下心跳，脸色轻松了几分，旁边的几名护士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抬上了救护车。 “医生，那名孩子怎么样了。”张民凑上前去急切的问道。 “心跳还算正常，具体情况得待会到医院检查了才知道。”那名医生看了看张民，“你是病人家属吗？” “不是，我是过路的，就是想关心一下。”张民摇摇头，听到小孩的心跳正常，张民也为孩子的亲人松了一口气。 救护车扬长而去，张民将从医生那里听来的情况跟黄海川说了一下，黄海川点了点头，看了下时间，嘀咕道，“救护车都来了又走了，这些警察却还没过来，这出警速度委实是需要再提高。” “这里已经靠近宁城了，咱们县里的警察要来，估计需要点时间。”张民大致算了一下，从事发到现在，其实不过十来分钟而已。 “对了，差点就忘了， 刚才我记下那帕萨特的车牌，竟然还是政府牌照。”中年男子突然想起了刚才瞥了一眼的那辆帕萨特牌照，那会正跟黄海川两人冲突来着，也无心去留意那个牌照，现在坐在车里才想了起来，和旁边的女子说道。 “政府牌照？那不是正好，是政府的人还更好收拾，到时候中民随便吱一声，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看那两个小畜生的年纪，估计也是给人打杂跑腿的角色，两个井底之蛙的人也敢学人乱出头，不狠狠收拾一下他们就不知道哪些人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女子轻蔑的笑了笑，“哥，待会警察来了你也别承认自己碾了人，反正这里没什么监控，光凭几张嘴有个屁用，嘴巴谁都有，要是有人跳出来证明看到，咱们也能找到证明说没看到。” “放心了，你哥至于连这脑子都没有嘛。”中年男子一脸轻松的笑了起来，事情好像就如他们三言两语说的这般轻易解决，两人一点都没将那条活生生的人命放在心上。 “你要是有脑子，刚才撞人了也就撞了，还去碾一下干嘛。”女子翻了翻白眼。 “我这不是怕麻烦嘛，我从后视镜看到那男的还一动一动的，干脆碾死了一了百了，反正撞死了就是赔一笔钱，人要是没死，那医药费可能是个无底洞，我才不当这个冤大头。”中年男子撇了撇嘴，他也不是没钱的人，偏偏就是不舍得花这个钱。 “晚上的酒席我也喝了不少酒，那会我在后座上都快睡着了，谁知道你会往回碾人。” “好了，好了，人都死了，再说这个干嘛。”中年男子摆了摆手，有些可惜道，“那个小孩子没碾到，要不然就真的一了百了。” “算了，没碾到也好，对一个孩子下手，也有些说不过去了。”女子摇摇头，观她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半点愧疚。 张民刚才报警打的是溪门县公安局的电话，而女子打给那个叫中民的人求助，不知道是那边的人打了招呼还是又有围观的群众打了报警电话，溪门县交警大队的人跟宁城市公安局峰城区公安分局的交警大队的人先后到达，就差了那么一两分钟，峰城区公安分局来的人还有一个领导，赫然是一个副局长带队，除了有交警的，还带了不少治安民警过来，看这阵势，是女子打的求助电话起作用了。 接下来，扯皮的一幕出现了，峰城区公安分局的交警二话不说就要将溪门县的交警排除在外，直接接手这起交通肇事案件，溪门县来的交警则不干了，这里地处两地交界处，好巧不巧的是，出事地点就在两地地界碑的这个地方，两个地方的交警都能说自己能管，而溪门县这边的交警则是先到一步，峰城区公安分局的人一来就要抢案子，溪门县的交警自然是不甘心，晚上带队过来的是今晚执勤的一名交警中队中队长，那名中队长想据理力争，结果对面过来的那名副局长一亮相，这名中队长立刻就有些无奈了，他一个小小的中队长跟对方一个副局长委实是差距太远，人家都不屑跟他说话，径直往那一站，意思不言自明，给你们留点脸面，自个儿退走吧，别等我出声撵人。 这名中队长苦笑了一下，没打算再争什么，双方不是一个局的，他其实不用太忌惮对方，对方真要是有脸皮拿一个副局长的身份压他一个小小的中队长，那他也大可向局里的领导告状，自然有相对应的人出面，局里的大局长路鸣可也是出了名的护短的，但中队长觉得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个交通肇事案子去得罪一个副局长，挥了挥手，准备招呼下面的人撤。 中队长招呼人要撤，那边峰城区分局的民警也开始驱赶围观的群众离开了，特别是围住那辆奥迪车的几人，两个民警上去驱逐人离开。 “黄县，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后面过来的这批警察看样子好像是跟肇事车辆有点关系啊。”张民观察着现场的形势，小声的同黄海川说着，刚才奥迪车里的那对男女就气焰嚣张的说不怕警察，张民想要联想到这个可能并不难。 “小张，你过去一趟，让咱们县局里的人把这个交通肇事案件抢过来。”黄海川附耳在张民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张民点点头，赶紧追了上去。 中队长的名字叫齐明，他上了车正准备离开，冷不防被一个年轻人拦了下来，齐明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正待发问，年轻人已然先开口，“我是黄县长的司机，黄县长就在这里，刚才就是我打的电话报警，黄县长让你们把这起交通肇事案件抢过来。” “黄县长的司机？”齐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哪个黄县长，县里也就那位如日中天的代县长姓陈，据说自家大老板能当上局长就是这位黄县长在背后扶持，但不管传闻如何，自家大老板肯定是跟那个黄县长走得十分近的，齐明在街上执勤时，就有看到过两次是两人坐同一辆车的，只是眼前这人自称是黄县长的司机，齐明可就有点质疑对方的身份了。 “我叫张民，你要是不信的话，打电话问你们路鸣路局长。”张民看出了对方的疑问，直接将路鸣这位公安局的大局长拎了出来。 “原来是张哥，瞧您说的，我怎么会不相信。”张民一说路鸣，齐明立刻就相信了十分，立马从车上下来，脸上的热情转瞬即来，他的年纪比张民还大，叫一声张哥却是叫得极自然，张民给黄海川当司机也有一段时间了，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张哥，黄县真的在这里？”齐明眼珠子到处乱瞄着。 “在不在这里，你待会不就知道了，要不要我现在带你过去。”张民看了对方一眼。 “不用不用，张哥，既然是黄县吩咐的事，我马上去办，一定办漂亮了。”齐明笑眯眯的道，张民这样说，他要是真应下了，那就是他不识趣了，正经的是先赶紧把这事办好，自然能在领导那里留下好印象。 齐明重新招呼了几个手下往回走，他估摸着黄海川要是在这里，总能瞄到点影子才对，眼珠子仍是不停的四处瞄着，果然，齐明看到了夹在人群当中的黄海川，心里顿时笃定了起来，大步流星的走上前，看了那名副局长一眼，心里头豪气万丈，丫的，不就是个副局长嘛，老子这次就跟你对上了。 第253章 齐明带着人去而复返，并且明确表示这起交通肇事案件发生的地点更接近溪门地界内，作为溪门县的交警，他们有责任接手这起肇事案件。 峰城区公安分局带队的这名副局长眼睛瞪得老大，上下打量着齐明这个小小的中队长，眼里闪过一丝惊异，这名副局长并没有急着站出来，他旁边的一个跟班已经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为领导分忧，呵斥着齐明乱来。 “刚才是我们先到一步，这起交通肇事案件由我们接手也是合情合理的事，你们才是不讲道理。”齐明一脸正色，事发地是否真正的离溪门地界更近一点纯粹是他在胡说八道，初步目测也只能看出大概就在两地地界碑的这个地方，至于离哪里更近，那就不好说了，现场勘察了才知道，不过齐明这会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对方胡扯一通，讲道理是甭想把案子抢回来了，特别是对方还有一名副局长在场，齐明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指着那名副局长骂娘，如果想重新夺回案子，就别指望跟对方讲道理了。 搁在平时，齐明就算是膀子再粗也硬扛不过一个副局长的压力，不过这会他有恃无恐，县长就在现场看着，这是出自于对方的授意，到时候大局长路鸣毫无疑问是要力挺自己的，对方一个分局副局长算个屁，也就是自己官阶比对方低了些，不然他这会连废话都懒得说，案子先抢过来再说。 围住奥迪车的群众都被劝解离开，说是劝解，事实上是被半强迫性的强硬驱逐开，奥迪车里的男女见到安全了，兴许是忍不住想显摆一番，中年男子和那名女子先后都走下了车，一脸得色，中年男子刚才一直就在盯着踹了他一脚黄海川的身影来着，生怕黄海川见警察来了就溜了，这会见黄海川一直没走，中年男子如同猫抓到了老鼠，得意洋洋，心说你自己找死就别怪我了，走到那名副局长身旁，中年男子对着人群中的黄海川指指点点，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中年男子已经恶人先告状了。 那名副局长往黄海川的方向瞧了瞧，朝两名警察使了使眼色，立即有两人朝黄海川走了过去，将黄海川带了过来，中年男子立即叫嚣着要如何如何教训黄海川，听得旁边的那名副局长眉头微皱，却是保持沉默，没说什么，他还不清楚中年男子和那女人的身份，今晚正好轮到他值班，大局长赵凡一个电话打过来，大致吩咐了他什么事，他这才带了人赶过来，一过来看到那辆奥迪车，这位副局长大人就知道车里的两人是赵凡要求说要保护的对象了，再看看车祸现场，想想赵凡那并不明显的暗示，这名副局长也知道该如何做了，他跟赵凡走得近，赵凡也没瞒他，说这是区长邓荣吩咐下来的，言下之意他也听得明白，事情得办好点，他琢磨着面前这一男一女应该是区长邓荣的关系，待会再试探一下就清楚，看跟区长邓荣关系亲近到什么地步，如果关系只是一般般，他也没打算卖力到什么程度。 齐明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搐，要不是黄海川眼神制止了他，他早就赶紧上前去伺候了，这会听到那名看起来应该是肇事司机的中年男子扬言要收拾黄海川，齐明的眼神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瞥了一眼那名副局长，对方正保持沉默来着，看样子是默认了站在那名中年男子那边，齐明瞅了眼现场的形势，已经看出点苗头了，那肇事司机估摸着也是有背景的人，峰城区那边的警察八九不离十是他招呼过来，这也就可以解释对面怎么会一下子就来了一个副局长，刚才他还奇怪来着，峰城区分局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是在演哪一出，眼下总算是找到了可以解释得过去的原因。 “好在我刚才打电话跟局里求助了，要不然对方人多势众，要抢案子还真不容易。”齐明抬手瞄了下时间，这会他把对方拖着就行，待会局里的援兵一到，到时再摆开阵仗不迟，不就抢案子嘛，谁怕谁呢。 黄海川一直没怎么出声，他倒要看看峰城区分局的人会怎么处理，中年男子和女子示威的盯着黄海川，那名中年男子其实还不知道那名副局长叫什么，更不知道他是峰城区的副局长，他只是看到这边警察看似都以他为主，就走到他身边来，眼下见对方明摆着就是偏袒向他这一边，中年男子脸上露出笑容，“这位警官，怎么称呼，是不是李哥派你们过来的？” “我不认识什么李哥。”副局长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他正想试探这中年男子和女人是什么背影，对方倒主动开口了，正好让他省事了，只是一听对方的话，副局长心里微微一咯噔，局长赵凡不是说是区长邓荣交代下来的嘛，这男子口中的李哥又是何方人物？ “这是我局里的张局长。”副局长边上的一名警察很有眼力劲的帮着介绍道。 “哦哦，原来是张局长，幸会幸会，鄙人叫王庆。”中年男子笑得双眼都快眯成一条缝，“瞧我这说的不清不楚的，我说的李哥是李中民。” “李中民？市里的副市长？”副局长神色一惊，瞧见对方肯定的神色，这名副局长心里一喜，暗道自己这趟来的值了，原本以为对方最多也就是跟区长邓荣搭上关系，没想到竟然是副市长李中民的关系，委实是超出了他的预料，副局长脸上有些喜色，轻咳了一声，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扫了黄海川一眼，心说今天只能拿这倒霉的年轻人开刀了，这件事要是办好了，指不定能跟副市长李中民搭上线，到时候可就有个强力的靠山了，再往上进一步也不是什么难事。 “刚才是我打的电话给中民，怎么，难道你们不是他打电话叫你来的吗。”女子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她的关系，有意显摆。 姓张的副局长苦笑了一下，他倒是巴望着李中民能直接打电话给他来着，可惜他认识李中民，李中民哪会知道他是哪根葱，在他眼里，那个小小的中队长是个小人物，可是同李中民一个副厅比起来，他也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分局的副局长，也不过是个副科而已，倒是听了女子有意显摆的话，张姓副局长更加确定这两人跟李中民的关系匪浅，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知道该如何去处理这件事。 “既然是无故殴打他人，那先带回局里关几天。”张姓副局长没把黄海川放在眼里，也怪不得他眼拙，谁能想到年纪不大的黄海川是个代县长。 齐明有些坐不住了，听那张姓副局长的口气，是想以殴打他人为由先将黄海川治安拘留几天了，齐明当然知道黄海川的身份不可能真的被对方给关住，但这并不妨碍他跳出来护主，现在就他单独在黄海川跟前，不抓住这会表现表现还等什么，待会局里的领导来了，想表现也轮不到他来表现了。 “张局长，这是我们县。。”齐明走上来就要说话，黄海川瞥了他一眼，生生打断他的话，“张副局长是吧，这人酒后驾车以至于酿成了交通事故，撞了人不说，还故意伤者碾压一遍，这已经涉嫌故意杀人了，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我告你诽谤。”中年男子瞪着黄海川，大声呵斥了起来，这件事，他是死活不能承认的，至于警方的调查，他相信有那位神通广大的李哥打了招呼，警方是不可能真正调查出对他不利的结果的。 中年男子这话的声音够大，围观的人群听得一清二楚，一下又犯了众怒，一些过激点的群众就要冲破警方的封锁线上来打人，要不是警察拦着，中年男子绝对这下又要吃不了兜着走，愤怒的群众不少，要是没警察护着，他今天起码都得躺着进医院。 张姓副局长看了眼现场的形势，朝中年男子使了使眼色，示意对方不要出声，这里的事情自有他来处理。 “大家都散了吧，大晚上的，该干嘛干嘛去，有老婆的回家抱老婆，没老婆的回去抓紧找一个，不然晚上睡觉没人暖被窝不是，这里自有我们警方处理，你们这样围着，会影响正常的交通秩序，也影响我们警方勘察事故现场。”张姓副局长冲围观的人群喊着，和众人开了个小玩笑，不得不说，效果异常不错，人群中发出了一阵笑声，不少人对这位副局长的印象立刻好起来，他和中年男子是站在警方的封锁线里面，围观的人群被警察挡在封锁线外，并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两人眉来眼去的一番表现也没有被人看到，夜色弥漫，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也就黄海川被带到了跟前才看清楚了两人的勾搭。 第254章 张姓副局长说完话才回头来看着黄海川，目光带着一些异样，刚才黄海川可是直呼他张副局长来着，这让他感到有些惊异，瞧黄海川的样子，似乎熟悉体制内的事情，而且到了这会了，黄海川一脸镇定，没有丝毫惊慌的样子，以张姓副局长的老道立马就看出了不同寻常之处，不动声色的朝下面人使了下眼色，立即有人上来将黄海川拉到旁边在现场做起笔录。 “姓名。” “年龄。” “工作。” 做笔录的是一个年轻警察，几个问题一口气问了出来，语气颇有些不客气，看向黄海川的眼神带着同情和怜悯，那肇事司机明显是他们副局长要偏袒的人，眼前这年轻人竟然敢不知死活的跳出来，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嘛，待会被关进局子，少不了要受点教训。 年轻警察的神色落入齐明眼里，齐明心里也是冷笑连连，待会还不知道谁同情谁，不过这会齐明也不敢光顾着看戏，招呼着带来的几个手下寸步不让的要接手这起交通事故，跟峰城区分局的人僵持了起来。 黄海川没打算跟那名做笔录的年轻警察一般见识，对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黄海川，29岁，溪门县人民政府工作。” “嗯？”年轻警察听到黄海川的工作单位，讶异了一下，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职务？” “代县长。” 黄海川云淡风轻，年轻警察耳朵里却是平地惊雷，笔尖在纸上戳出了一个洞，“职务？”年轻警察重复问了一遍，手上颤抖着微微有些握不住笔。 “溪门县人民政府代县长。”黄海川平静的望着对方。 “您…您等等。”年轻警察转身一个踉跄，几乎是冲到张姓副局长身边，“张局，那边…那边……”带着些紧张，年轻警察一时上气不接下气。 “慢点说，又没人催你，急个什么劲。”张姓副局长不满的看了年轻警察一眼。 “张局，那个年轻人是溪门县的代县长。”年轻警察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将话说顺溜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同局长对视着，张姓副局长明显也是被惊到了，两人大眼瞪小眼。 “切，那臭小子要是代县长，老子就是代市长，年轻人倒是真敢吹，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他那年纪，给县长提鞋还差不多。”王庆犹如了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了起来，继而又想到什么，笑道，“对了，那臭小子乘坐的确实是挂着政府牌照的帕萨特，不过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冒充领导，张局，这下可给你抓了现行，向他的领导反应一下，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王庆滔滔不绝的讲着，张姓副局长却是面色发苦，王庆弱智，他可不至于跟着对方弱智，在警察面前冒充政府官员，那纯粹是自己找死，他不认为那个年轻人有那么白痴，关键是溪门县确实有一位年轻得要命的代县长，听说是前任市委书记周明方的秘书，张姓副局长毕竟是体制内的人，虽然没见过黄海川这个人，但体制内的事情听说的绝对不少，眼下黄海川自报了家门，张姓副局长知道那个年轻人百分百就是隔壁溪门县那个年轻的代县长了，也顾不上理会王庆，快步走了过去，换上了一副笑脸，“原来是黄县，恕张某眼拙，刚才多有得罪，黄县您别放在心上才是。” 张姓副局长笑着向黄海川告罪，一边暗暗打量着黄海川，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黄海川，心里头直犯嘀咕，心说你早点亮出自己的身份，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嘛，丫的，典型的扮猪吃老虎，把他们这些人当猴耍，张姓副局长心里想归想，脸上也不敢表现出怒色来，黄海川管不到他头上，他却是不管小瞧了这位年轻的代县长，人家后头靠山的来头大呀。 “我是峰城区分局的副局长张中，早就久闻黄县的大名，今晚能见到，真是荣幸之极。”张中主动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绝口不提今晚的交通事故，“黄县，这里人多，要不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坐坐？” 黄海川看了对方一眼，心道我跟你很熟吗，脸上不动声色，“张局长，这起交通事故就由我们溪门县的交警部门接手了，不知道张局长意下如何？” “这？”张中面有难色，黄海川一来就挑明了要让溪门县的交警部门接手处理这起事故，要是没有上头打招呼，他倒是无所谓谁来处理，现在却是不得有所顾虑，看黄海川的态度是想秉公处理，从黄海川刚才的言行就能看出来，张中此刻不得不考虑他直接撂挑子的后果，要是将这起事故直接交给溪门县的交警去处理，最后弄出对王庆不利的结果来，难保上面那位李副市长不会迁怒于他。 “黄县，我们分局的人已经先接手了，再交由你们县局来处理恐怕有所不妥。”张中笑容僵硬了一下，心里权衡着跟黄海川对上的利弊，黄海川暂时管不到他的头上，但这位年轻的官场新星以后的前途可是一片光明，张中并不想因为这么一件不关他的事跟黄海川结怨。 “张局长真要跟我们讲个先来后到，那也是我们溪门县局的人先到，我一直在现场，张局长难道觉得我老眼昏花了不成。”张中刚才给黄海川留下的印象不佳，黄海川也没给对方什么好脸色。 “呵呵，黄县真要把这起事故交由你们的人来处理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做不了这个主，上面的领导亲自关注了这起事故，我得请示一下。”张中悻悻然的撇了下嘴，黄海川没给他好脸色，他心里也有了几分火气，心道牛气什么，不就是跟了个好领导嘛，老子是峰城区的，你还能管到我头上不成，心里怒气腾腾，张中仍是挤出了笑容，对上黄海川这样的干部，还是尽量别得罪。 张中走到别处去打电话，那边的王庆忙贴了上来，“张局，那小子真的是代县长不成？” “不错，他的确是溪门县的代县长。”张中看着王庆，道，“王兄，黄县长是不是亲眼目睹了车祸的经过？” “不是吧，那小子真的是代县长，有这么年轻的代县长吗？没天理啊。”王庆微微有些失神，猛的听到张中后面的话，王庆一下子有些慌乱，“是啊，他亲眼目睹了车祸的过程，这下可怎么办，他肯定要揪着这事不放。” “你真的故意开车把人给碾压了过去？”张中紧紧的盯着王庆，他还没亲眼见到那具尸体，刚才也就是听人嚷嚷，他是将信将疑，这会忍不住要问王庆一句。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张中摆了摆手，王庆的神色已经告诉了他答案，张中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王兄，黄县长那边如果真的将案子抢过去，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我一个副局长也不好硬扛他，你是不是给李市长打个电话？” “不就是个代县长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女子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走到中间来，“回头我跟中民说说，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张中听到女子的话，摇头苦笑，对方不知道黄海川的情况，难怪会说出这种白痴的话，张中也懒得去解释什么，只是道，“你们给李市长打个电话吧，不然我现在也很难办。” “好，好，我们立刻打。”王庆忙不迭的点头，将女子拉到一旁，女子是他的亲妹妹，“小婷，你再给李哥打个电话，今晚的事恐怕有点难办了，那个小子真的是县长，他刚才可是亲眼目睹了我开车将人碾压了过去，你赶紧给李哥打个电话，说下我们这里的情况。” “哥，我说你慌什么，有中民在，我看谁敢动你。”女子一脸不屑，“他一个代县长有啥了不起的，瞧你这出息。” “哎，小婷，这些当官的可没一个是善茬，你先给李哥打电话才是正事，把现在的情况跟他说一下，听他怎么说。”王庆求着自己妹妹，他这个漂亮的妹妹其实有着一层不光鲜的身份，副市长李中民的情人，而且颇得李中民喜爱，王庆也是因为妹妹傍上了副市长，才从一名没有正经工作的无业游民混到了今天这般光鲜的地位，有车有房，自己当了老板。 女子点了点头，小声嘀咕道，“不就是个代县长嘛，中民是堂堂的市长，要收拾个代县长还不容易，也不知道那个姓张的副局长畏手畏脚的再干什么，真不是个男人，哥你也一样，有中民给你撑腰，你怕什么，刚才碾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怕。” 女子给李中民打了电话过去，不多时，王婷拿着电话走到了张中身边，''“张局长，你接下电话，中民有话要跟你讲。” “哦。”张中神色一振，恭敬的接过手机，那姿态就像是李中民亲自站在了他跟前，笑容谄媚，“李市长，我是峰城区分局的小张。” “嗯嗯……好好。”张中不停的点着头，也不知道李中民在那头跟他吩咐了什么，张中一直笑眯眯的点头应着，神态恭敬，也就是一分钟不到的功夫，张中就把手机递还给了女子。 第255章 “张局长，中民都跟你说了吧。”王婷的神色总少不了一股傲气，鼻孔冲着人说话，张中陪着笑，点头说都说了，对于王婷的高傲，张中颇有些不屑，他也是人老成精的人物，观其语察其言，张中心里已经有些猜测，这女子怕也不过是李中民的一个情人而已，无非就是靠身体取悦人，骄傲个屁。 心里想归想，张中脸上还得笑脸迎人，这女子若真是李中民的女人，那枕头风的威力可不能小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张中对这句古话还是信若神明的。 “黄县，上面的领导有指示，这起交通事故要由我们峰城区分局来处理，所以……”张中走到黄海川跟前，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我这也是奉命行事，黄县是不是别为难我了？如果没有领导的指示，黄县想怎么办，我是绝无二话的。” “不知是哪位领导的指示？难道张局长是请示了黄书记吗？我跟黄书记也有几面之缘，如果真是他的指示，我真要打电话好好问一下，要是黄书记过问了，那我就当没说过刚才的话。”黄海川眼睛眯了起来，眼神略微有些嘲讽，其实一开始王婷显摆的时候，他就有听到中民这个名字，略微联想一下，黄海川基本上能猜测到市里的李中民副市长，黄海川跟其没啥接触，不过从对方对这件事的态度来看，黄海川不得不说两人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真要跟对方硬碰硬的对一下，黄海川也未必就怕了对方。 “不是，不是黄书记的指示。”张中吓了一跳，连连摆手，生怕黄海川真打了电话，黄海川口中的黄书记自是指市政委书记、市公安局的大局长黄平，张中这会可不敢扯黄平的虎皮来树大旗，不管黄海川是否真的跟黄平认识，他都不敢冒这个险。 “既然不是黄书记的指示，那是哪位领导？”黄海川气势逼人的直盯着对方。 “黄县，我没来晚吧。”就在这时，路鸣的大嗓门已经响了起来，人未到声先到，带着赵一德走了过来，同时还带了好几辆警车的人过来，路鸣大致已经从齐明的电话里了解了事情的大概，这会一走过来，看向张中的眼神就带着些挑衅，想仗着人多抢案子是嘛，老子这会也带人过来了，比比谁的人多。 “路局，你来的正好，这起交通事故就发生在我们溪门境内，就由我们县局接手处理，如果隔壁兄弟部门的同志愿意协助，那是再好不过了。”黄海川瞥了张中一眼，他可不管对方愿不愿意，最后一句话好悬没把张中气得吐血，苦笑道，“黄县，您就别为难我这种小人物了，您这样做的话，我很难向上面交差。”张中说完，朝路鸣微点了下头，他知道人家来的是县局的大局长了。 “张局长，我没为难你的意思，这里的情况你改怎么汇报就怎么汇报，我想你上头那位领导是不会迁怒于你的。”黄海川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朝赵一德着了招了招手，“小赵，你来的正好，这起交通事故可能涉嫌故意杀人，你们刑侦队也介入调查，咱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有路鸣亲自在现场坐镇，黄海川才放心离开，路鸣看到黄海川那辆车身被撞了个凹痕的县长座驾，不由得摇头笑道，“黄县，坐这辆车回市区，可是有损咱们溪门的形象，人家指不定以为咱们溪门真穷成什么样了，连县长的车都是辆破车。” “没事，先随便应付一晚。”黄海川无所谓的笑了笑，“又不是开车去办事，没那么多讲究。” “那怎么成，县长的脸面就是咱溪门的门面，黄县您从我这里开辆车回去，回头我让人把你那辆帕萨特开去修一下。”路鸣笑道。 黄海川拒绝了路鸣的好意，反正只是回家，黄海川并没太在乎，真要是去办正经事，不用路鸣说，他也会换一辆车再去，车子不能代表什么，但委实也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王婷一直在看着黄海川，她一个妇道人家也就是因为长了一张漂亮脸蛋才飞上枝头变凤凰，以前只不过是酒店的一个陪唱小姐，幸运的被李中民看上，这才当起了一个‘金丝雀’，她的出身决定了她的眼界，李中民平常也不可能跟他讲官场里的事，是以王婷虽然当着一个副市长的情人，但她所拥有的官场常识几乎是零，平日里只对珠宝首饰感兴趣的她也不会特意去打听什么事，压根不知道黄海川这样一个年轻的代县长意味着什么，背后有可能会有着什么样的大人物在扶持，她隔着一段距离并不能听清黄海川跟张中说些什么，但多少能看清些表情，嘴上依旧刻薄，“一个代县长有啥了不起的，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回头看我不让中民撤了他。” “哼，我刚才被他踹那一脚算是被白踹了。”王庆不甘心的咬牙了一句，继而又有些担忧，“今晚这事被他看个正着，我还真担心他抓着不放。” “哥，不是我说你，你现在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小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打打杀杀的时候你怎么就不怕死了，如今越有钱胆儿越小了？”王婷很是不以为然，“有中民帮你撑腰，你还用怕他一个小县长不成。” “哎，小婷你就别取笑我了，以前那是没钱，在社会上跟人瞎混，那会基本上是脑袋缺根弦，也不会多想，觉着反正是光棍一个，死了也是烂命一条，所以好勇斗狠起来，都是不要命的那种，拿刀砍人都是眼睛不带眨的。”王庆回忆起了以前的生活，感慨万分，“现如今跟以前不一样了，有钱了，过上好日子了，就生怕没福气享受，所以说呀，越有钱的人越怕死，这句话说的太他妈对了，我这不正是一个活生生的写照嘛，有钱了，胆儿反而小了，哪里像以前那样光棍一个，喊打喊杀的不怕死，我现在对自己的小命可珍惜来着，命就这么一条，今后还要好好享受生活呢。” “成了，别说这些了，走吧，回市里去。”王婷似乎也被勾起了以往不愉快的回忆，情绪不高，转身往车上走，王庆眼珠子一转，也跟着走了上去。 齐明眼尖，二话不说就上来拦人，撞了人想跑？没门。这话一说出口，王婷登时撒泼一样指着齐明鼻子就骂了起来，你一个小警察还想不想混了，信不信我扒了你这身衣服，端的是泼辣十足，路鸣听了不客气的走了上来，道，是谁呀，说话这么嚣张，来扒我这身警服试试，我等着。 张中一脸无奈的上来拉住王婷，这女人的无知和嚣张他算是领教到了，低声说了下路鸣的身份，暗示王婷不要如此的肆无忌惮。 黄海川离开时，依稀还听到王婷叫嚣着谁敢抓她，她要打电话给市长，让黄海川一阵摇头，这女人不是一般的嚣张和跋扈，联想到她后面的李中民，黄海川心里有些堵，大家嘴上都会讲为人民服务，但又是谁在用公权纵容和助长某些人的无法无天？不把权力不关进制度的笼子，就没办法从根源上解决腐败的问题。 快到家时，黄海川接到路鸣的电话，跟他大概汇报了一下，将王庆和王婷两人带回局里问话，王婷不是肇事司机，做完笔录可以离去，但王庆则被拘留，局里的法医正在检查尸体，刑侦队也介入了调查，给王庆安一个故意杀人的罪名不难，也没冤枉了他，路鸣最后还略略提了一下峰城区分局的局长赵凡打来电话，抗议溪门县公安局执法过界，这起交通事故在峰城区地界内，理应由峰城区分局接手，路鸣对于这样的抗议电话，直接跟对方扯皮个没完没了，大家都是局长，谁怕谁来着，告状到市局也不怕。 当然，路鸣最后提这事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黄海川知道他跟赵凡扯皮，而是在告诉黄海川，王庆王婷背后的那位可能要坐不住了，赵凡已经先冒头，接下来可能还有更高层次的人物出面，黄海川心里要有个准备。 黄海川回到家时，家里不是一般的热闹，叔叔伯伯都在，让黄海川好一阵眼晕，今天是啥好日子不成，这么热闹。 普一回来的黄海川立马就成了众人的焦点，坐了一会就有些招架不住亲戚们热情的黄海川起身就出门了，说是有事要办，大家以为他这个县长是真忙，也没人拦他，离开家的黄海川忍不住摇头，他一辉煌腾达，这家里的亲戚都开始到他家走动得频繁了，连一些不着边际的人都会扯上一些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关系过来走动，让人哭笑不得，这样一来，也是有好有坏，好处是让家里热闹了，坏处是没几个真心的，趋炎附势之辈的更多，这年头也就是这么现实，大多数人都是势利眼，正应了那句话，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第256章 出门给何丽打了电话，何丽的声音依然是清脆悦耳，带着几分娇媚，黄海川问清了地点，坐车赶到了酒店，对着包厢号找了过去，开门的是何丽，一身紧致的黑色褶皱连体裙将她那丰腴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黄海川眼睛闪了一下，何丽还是那个何丽，永远懂得用最合适的着装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总是能吸引别人的眼球。 冲着黄海川眨了眨眼睛，嘴角挂着一丝妩媚的笑意，何丽难得的没有在言语上挑逗一下黄海川，让步给黄海川进来，黄海川正奇怪何丽今晚一见面怎么就这么规矩时，走进来才发现包间里还有一个女子，有些估摸不出具体年龄，但看起来应该是比何丽大一点才是。 何丽将门关上，满脸笑容的走过来给黄海川介绍着，“黄海川，这是楚小姐，楚蓉，我的好朋友，也不知道她从哪知道我跟你是大学同学，硬是要让我介绍跟你认识，我也是被磨的没办法，才把你拉过来，你可不要怪罪到我头上，诺，楚小姐可是位大美人，你要怪就怪她，今晚让她多喝几杯酒，她可是出名的海量。” 黄海川冲那位叫楚蓉的女人点了点头，侧着坐下时，不动声色的瞪了何丽一眼，他还以为只是何丽一人。 “黄县长，早就久闻你的大名了，一直想拜访却是苦于没有门路，我也是偶然知道小丽竟然跟你是同学，所以才缠着小丽帮着介绍介绍，黄县长要是怪小丽的话，我可就良心难安了。”楚蓉盈盈一笑，一身牛仔休闲打扮的她看起来很有几分青春活力，这也是黄海川刚才估摸不出她大概年岁的缘故，说她上了三十岁有可能，说她没三十岁也有可能。 “是嘛，我啥时候变得这么出名了，怎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竟然能让楚小姐久闻大名。”黄海川淡淡笑着，今儿个可真是巧了，短短不到一个小时就两次听人说久闻自己的大名了，刚才那才峰城区分局的那个副局长也是这般说辞，现在都还言犹在耳。 “黄县长谦虚了，宁城最年轻的县长，29岁的正处，要还是不出名，那可就没人出名了。”楚蓉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她的笑容同样很好看，圆圆的两个小酒窝让黄海川忍不住想到了邱淑涵，漂亮的酒窝，同样漂亮的女人。 “那是楚小姐少见多怪了，省委省政府里面，不到30岁的正处不说一抓一大把，但也绝对不会少，至于中央的部门，那就更不用说了，只不过是楚小姐没听说罢了。”黄海川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寻了个间隙给何丽抛了个询问的眼神，今天这整的是哪一出，只见何丽暗暗摇着头，把黄海川气得眉头直跳。 “省里的起点高，级别升得也快，有些年轻的处级干部那是正常，咱们这只是地级市，跟省里哪能比，再说省里的那些正处哪能跟黄县长这种主政一方的正处相比，不一样的，差老远咯。”楚蓉似是对体制颇有研究，和黄海川说的一板一眼。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笑，道，“两位小姐吃饭了没，我可是还没吃饭，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不介意我先叫点吃的吧。” “我们也饿得肚子在不停的抗议了，正等着黄县长来好开席呢。”楚蓉娇笑着，主动将菜单递给了黄海川，黄海川惊讶的看向何丽，何丽旋即笑道，“为了等你，我们可是都饿着肚子，你以为我七点多我电话催你是吃饱撑着呀，可恨的是你还故意不接，成心想让我们两个陪你饿肚子，刚才好悬没饿晕过去。” “那可真是抱歉了，路上碰到了交通事故，耽搁了不少时间，不然早该过来了。”黄海川歉意道，这话更多的是冲着楚蓉说的，若是只有何丽一人，他都懒得跟对方客气，七点多那会，正是因为看到是何丽的号码，他才没接，平常不接何丽的电话也不是一两次，说起来，他跟何丽如今的关系状态也真是奇妙的紧。 “对了，我不会点菜，还是你们来吧。”黄海川又把菜单推了回去。 楚蓉跟黄海川客气了一番，又征询了一下何丽的意见，随即把服务员招了进来，说是按以往的菜式来一桌，看样子是这酒店的老主顾。黄海川大部分时间保持着沉默，楚蓉无缘无故的通过何丽牵线搭桥要和自己认识，不清楚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黄海川心里保持着警惕，更多是在听何丽和楚蓉聊天，可以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真的不错。 等菜上席的功夫，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见是一个陌生号码，黄海川眉头微皱，还是接了起来，“黄县是吧？我是张振茂。”对面的人一来就自报家门，听声音很客气。 “张振茂？”黄海川脑袋过了下这个名字，很快就想起对方是何许人也，峰城区区长张振茂，黄海川的良好记忆力再一次得到了体现，他给周明方当秘书时，下面县市区的党政一把手可都是能倒背如流，眼下也派上了用场，“嗯，原来是张区长。”黄海川看了楚蓉一眼，起身走到窗前。 “黄县，现在没打扰你休息吧。”张振茂和黄海川开着玩笑，慢慢的步入主题，“刚才分局的赵凡局长告状告到我这儿来了，说是你们县局的人不讲理的抢了他们的案子，让我帮忙做主，这赵凡摆明了让我难做人，我这个区长又不好一口回绝，这不是让下面的办案同志寒心嘛，只好打电话跟黄县协商协商。” “张区长说的是发生在地界那里的交通事故吗。”黄海川心里冷笑，路鸣给他打电话汇报时就说了，峰城区分局的局长赵凡已经出头了，接下来会是谁冒头那就得拭目以待了，黄海川也正琢磨着呢，张振茂电话一打过来，黄海川就猜到了八分，平时压根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突然主动联系，是为了什么事不用猜也知道了。 “的确是那起交通事故，黄县，分局的同志先赶到了现场，那起交通事故又是发生在峰城区地界内，你们县局的同志硬生生的把事故处理权抢过去，区分局的同志不服啊。” 黄海川看不到张振茂的样子，听对方的口气，是一副好话好说的姿态，黄海川也不好语气生硬的回应对方，“张区长，事故发生时我就在现场来着，没人比我更清楚前后始末，我可以确定我们县局的人是比你们分局的人先到的，至于事故是否发生在峰城区地界，这可就不好说了，张区长，咱们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得交警勘察了现场才能确认不是。” “是这样吗，看来赵凡还有意不跟我说实话来着。”张振茂听起来对赵凡有几分不满，黄海川在这头听着却是冷笑连连，装吧，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果不其然，只听张振茂又道，“黄县，不过是一起交通事故而已，何必伤了两地的感情，我也是被赵凡磨得头痛，这样吧，这起交通事故就交给我们区分局的人来处理，就当我欠黄县一个人情，如何？” “哎呀，张区长，你怕下面的办案同志寒心，我也一样呐，我这要是动动嘴皮子就把案子许了出去，那我们县局的同志岂不是更寒心，他们现在可都是在为了这个在忙活，我这个当领导的可不能干这样的事，要让下面的同志骂娘了。”黄海川叫苦道。 “哦，黄县的意思是这事没办法商量？”张振茂的口气依然听不出有任何变化，黄海川可以想象对方咬牙切齿的样子，刚才连一个人情都许出来了，这会不知道正气成什么样。 “不是没办法商量，是这事根本就不用商量，张区长，咱们做领导的可得多为下面办事的同志想想啊，他们也不容易呐。”黄海川忍住笑，跟对方拿捏着腔调。 “呵呵，好，好，那就打扰黄县了，以后有空聚一聚，我请黄县吃个饭。”张振茂在最后这一句话中挂掉了电话，黄海川都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涵养功夫，到这份上，还能做足了面子上的功夫。 黄海川走回座位上，楚蓉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黄海川，刚才听到黄海川同那个什么张区长的电话，让楚蓉大开眼界，第一次亲眼看见两个领导干部是怎么虚以委蛇的，还真是有意思。 “怎么，楚小姐一直盯着我看，难道我脸上长花了不成。”黄海川笑着忘了楚蓉一眼。 “那倒是没有，只是觉得挺有意思，毕竟是跟咱们宁城市最年轻的县长坐着，心里难免存了几分好奇，黄县长千万不要见怪。”楚蓉笑着摇头，“黄县长今晚遇到了什么交通事故，不知道能否说来听听，我这人比较八卦。” “说起的今晚的交通事故，恐怕令你们大开眼界。”黄海川想起当时的场面，言语之间仍然有几分愤怒，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什么，没撞死还故意碾了过去？这……这还是不是人。”何丽惊讶得小嘴微张，一脸的不可置信。 “哼，这社会也真的是越发的畸形变态了，什么人都有，这样的人就该拉出去直接枪毙了，活着也是祸害社会。”楚蓉一脸忿恨。 第257章 黄海川忍不住多打量了楚蓉几眼，这位看起来娇柔美艳的女人看不出竟是个嫉恶如仇的人，黄海川不禁多了几分认同，点了点头，道，“这是经济挂帅的时代，中央的文件精神虽说黑纸白字的写着精神文明建设和物质文明建设要齐头并进，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但多少有些流于形式了，领导干部更注重的是物质文明的建设，这与组织考核干部的侧重点不能不说没有关系，干部要提拔，靠的是什么？要有拿得出手的政绩。怎样才能出政绩？抓经济建设。领导干部都一心扑在经济成果上，对于所谓的精神文明建设难免有所忽略了，即便是有，也都是象征性的应付一下，没多少人会认真对待，这就是当前大时代下的环境。” “黄县长不愧是当领导的，看问题都如此透彻。”楚蓉有意奉承着黄海川，笑道，“要是多些像黄县长这样的官员就好了，老百姓肯定有福。” “楚小姐不要给我戴这样的高帽子，受之有愧。”黄海川笑着摇头，瞥了何丽一眼，贸然的就将楚蓉介绍认识，这会也没工夫超她兴师问罪。 一顿饭吃的不温不火，楚蓉似乎是仅仅只为了跟黄海川结识一番才特意通过何丽牵线搭桥，席间，也没开口说要求黄海川办什么事，只是东南西北的闲谈，别看楚蓉只是一介女子，见识谈吐却是颇为不凡。 饭后结账离开，三人一起步行至酒店停车场，何丽和楚蓉开的都是宝马七系的豪车，两人一见黄海川那辆被撞瘪了的车身，忍不住都摇头轻笑，楚蓉不失热情，“黄县长，要不晚上我让人帮你开过去修了吧。” “不用，这事自有人去办，楚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黄海川摆摆手，跟两人告别了一下，旋即上车离开。 “小丽，你跟你这个县长同学的关系可是非比寻常哦，要是被范斌知道了，恐怕要跳脚了。”楚蓉看着何丽，脸上挂着异样的笑容，她刚才可是一直都在留意黄海川和何丽来着，两人在席上的一些眼神举止，她都看在眼里，今晚来之前，她并不能确定何丽和黄海川的关系好到什么程度，一番观察下来，凭着女人独有的直觉，楚蓉总感觉两人的关系恐怕不止一般的好朋友关系，至于她口中的范斌，那是何丽的丈夫。 “哼，他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我都懒得管他，他要是敢管我，我也不跟他客气。”何丽的火气陡然上来，似乎有着天大的怨气。 “男人嘛，总免不了逢场作戏的时候，何况他还是做生意的，应酬多，在外面吃吃喝喝也正常，酒足饭饱之余也就饱暖思淫欲啦，朋友之间相互请客， 去些风月场所也是正常，这种事没办法太计较的，除非他没本事，要不然你还真没办法制止他不风流。”楚蓉笑着劝道，“咱们作为女人的，对这种事也只能看开一点了。” “楚姐，你就别帮他说好话了，我知道，你跟他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不过他是个什么货色我比你更清楚，你都不知道，他在外面情人不止一个，连孩子都生了，这口气我可忍不下去。”何丽咬牙切齿，“他要是还敢管我的事，把老娘逼急了就硬逼他离婚，看是谁先急。” “怎么，当初你俩结婚的时候没签婚前财产协议吧。”楚蓉直指问题本质，何丽和范斌的年龄足足差了十多岁，要说范斌有啥优点，除了白花花的人民币，真的是没啥可取的了，长相虽不至于对不起人民群众，但也好不到哪去，身高更是三级残废，何丽将近一米七的身高，穿上双高跟鞋，能比范斌高一个头去，何丽会看中范斌什么，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还是楚姐厉害。”何丽笑着默认，“别看范斌有钱，除了认识几个大字，其实没啥文化，说他是个土老帽都没寒酸了他，他呀，也就是赶上了好时候，用了些不太合法的手段挖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然后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钱越滚越多，这才有了现在上亿的身家，楚姐，在你面前我也不说什么假话，当初跟他结婚，说句实在话，我基本上是冲着他的钱去的，不过那会多少也抱了点天真的想法，他要是真心对我好，我也会真心实意的对他，这辈子就这样安安分分的跟他过了，反正吃穿不愁。 不过后来发生的一些事算是让我对他死心了，他玩他的，我玩我的，谁也甭管谁，他要是真有那个魄力跟我离婚，到时候肉疼的是他，我可是巴不得呢，不过他心疼他的钱来着，死活不肯离。楚姐可能也听到些有关我的不好风评吧，嘿，男人会逢场作戏，咱们女人也会嘛，我在酒桌上经常撩拨一些男的，给他们点暧昧的暗示，最后却是让他们吃不到，这些男人呀，当时脸上那表情可精彩啦。” “小丽，你该不会是用这种方法来报复范斌吧。”楚蓉古怪的望着何丽。 “报复他？楚姐，你太高看他了，他在我心中还没那个地位，哼哼，我这是要气死他来着，他一听到我在外面勾三搭四，以为我给他带了很多顶绿帽子呢，哈，经常暴跳如雷，楚姐你也别笑话我，不是我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何丽虽然不是什么好女人，但也不至于真的下贱到勾三搭四，外面那些诋毁我的名声，哼哼，有不知道多少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男人啊，真没几个是好东西，有钱的男人会变坏，没钱的男人照样变坏，都是管不住下面裤裆那玩意的货色。” 何丽脸上得意洋洋，更是带有一丝别样的意味，其实他这样也是要激范斌，逼范斌跟他离婚，她早就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只可惜范斌那边一直坚持不离婚，何丽一时也没办法，何丽也清楚范斌的想法，范斌这是心疼钱来着，生怕离婚了被她分走一半财产，所以两人骤然现在已经貌合神离，仍然靠着一纸婚约维持着名义上的夫妻关系，至于何丽本人，让她选择净身出户，那是不可能的事，当初跟范斌结婚就是看中他的钱，没理由离婚了还装起高尚，不说别的，这几年给耽误的青春就是金钱无法估量的不是，到时要是不让范斌割肉出血，那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哎，其实你这样何必呢，如此一来，你的名声也臭了，以后再想找个好男人嫁了就难咯。”楚蓉叹了一口气，“当女人，也不容易，这种苦，只有我们女人自己知道。” “名声臭了也无所谓，反正我就算是离婚了也没打算再嫁，想要经营好一个家，累，还不如一个人自由自在，就像楚姐你现在不也是独身一人，还不是过的很好，以后呀，楚姐你就是我奋斗追赶的目标了，我就是要争取成为你那样的女强人。”何丽半开玩笑道。 “我这都是装给外人看的，晚上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那些酸甜苦辣只能自己一个人独吞，那种滋味不好受的，女人，终归是要有一个男人可以依靠，哪怕这个男人不能给自己帮上什么忙，但只要我们累了，能有个肩膀靠一下，高兴了，难过了，有个人能与我们一起分享生活的点点滴滴，渴了，病了，能有个人帮忙倒水、递药，这种感觉是无比幸福的，你呀，等你真的自己一人了，你就知道苦了。”楚蓉笑着摇头。 “我现在就等同是自己一人，范斌那个王八蛋十天有八九天都在外面过夜，那栋大别墅都只有我一人住来着，哦，对了，还有一个老保姆，算起来还有两人呢。”何丽自嘲的笑笑，“也幸好他没回来，要不然我俩准得天天掐架。” “哎，你的事你自己决定吧，婚姻生活只能你自己做主，如果真的过不下去了，选择离婚未尝不是一个解脱，只要别让自己后悔就是，我当时离婚也是迫不得已，女人，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没人愿意走这一步，不过当时离婚我是不后悔的，听说那个男人现在还是好吃懒做，靠他女人养着，我真佩服那个女人的胸襟，竟然能忍受得了这个，我能忍受男人没本事，但容忍不了好吃懒做的人。”两个女人互诉衷肠，楚蓉那已经成为过去式的记忆也多少被勾起了一些，苦笑道： “我这些年也不是没想过再找一个好男人过日子，可惜终究是没遇上合适的，多数是贪财贪色，想要财色兼收，你说这社会讽刺不讽刺，没钱的时候，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烦恼，得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有钱了，仍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哎，小富即可，小富即安，平淡是福啊，追求的越多，反而让自己越累。” “谁让楚姐长得倾国倾城，现在又事业有成，哪个男人不动心，楚姐该自豪才是，我呀，就是没你那样的魅力。”何丽笑着道。 “你就笑吧，自个儿长了一张祸水脸蛋还来嘲笑我这种人老珠黄的人，楚姐可不敢跟你相提并论。”楚蓉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光彩，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被人夸，嘴上如此说，其实心里还是有几分高兴，瞥了何丽胸前那挺拔的地方，楚蓉坏笑着伸出手去捏了一把，惹得何丽一阵惊叫，脸色绯红，转头看看周围，气得一阵跺脚，“楚姐，你…你真是为老不尊。” “放心吧，没人看到。”楚蓉看着刚才‘偷袭’的手，啧啧称叹，“小丽，你那对宝贝可真坚挺呐，不知道有哪个男人以后有福享受。” ‘啊’的一声，这下轮到楚蓉惊叫了，何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是一脸得意，“楚姐，你的可是比我更大点哦，我身为女人都动心了，要是男人还得了，肯定握住了就舍不得放手，好大好有弹性呀。”何丽故意说的一脸陶醉。 “大庭广众的，注意点形象。”楚蓉哭笑不得，和何丽打闹了一番，两人的关系隐隐又进了一步，楚蓉正色道，“小丽，姐跟你说句实话吧，女人在生意场上闯比男人还难，长丑一点就罢了，稍微有点姿色的，难免会被男人提一些非分要求，你真是跟范斌离婚了，倒不如安心做个小富婆，可以买点店面投资啥的，当个包租婆也不错嘛。” “怎么，楚姐这些年是不是经常碰到这样的事？”何丽装着好奇询问，楚蓉登时笑骂道，“你就装吧，姐的名声也比你好不到哪去吧，你别说你没听到点啥风言风语，不知道有多少人说我是靠着牺牲色相才获得一些工程。” 何丽笑了笑，没有再言语，两人的名声委实是半斤八两，她跟楚蓉最早是通过丈夫范斌认识的，她甚至知道范斌曾经打过楚蓉的主意，结果碰了钉子，细细数起来，两人都认识五六年了，她也亲眼目睹了楚蓉的生意越做越大，刚认识的时候，她还记得楚蓉为了和范斌合作一个工程项目，三番五次的登门拜访来着。 第258章 “楚姐，你让我介绍黄海川给你认识，可是带有别的目的吧，咱们姐妹一场，你说要认识他，我可是没二话就答应下了，你要是有啥目的可别瞒着我。”何丽浅笑着，第一次正经的询问楚蓉。 “呦呦，看来我们的小丽这次好像真陷进去了哦，这会就替他着想了，难道还怕我对他不利不成。”楚蓉笑眯眯的打量着何丽，“我就说嘛，你是没找到一个真正爱的人，碰上了，你可就真有可能为了他飞蛾扑火咯。” “楚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何丽笑着盯着对方。 “小丽，你想得太多了，他一个高高在上的县长，我一个小老百姓能对他有啥威胁，之所以想认识他，要说没目的肯定是假的，要说有针对性的目的，其实也没有，姐只是想先进行一些人脉投资，你没做生意是不知道，这年头，想把生意生意做好，少不了官场上的资源，你看看那些在官场很有人脉关系的，做生意基本上都是顺风顺水的，想赚点钱不难，姐就是想多认识些当官的，以后有需要的时候也能派上用场不是。”楚蓉笑道，见何丽颇有些不信，楚蓉摇头苦笑，“好吧好吧，姐就都从实招了吧，姐是琢磨着看能不能在溪门县找点工程做，黄海川是一县之长，他随便张张口，总比我跑断腿强。” 何丽笑着点头，楚蓉的这个解释跟她猜测的差不多，心里信了八九分，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她刚才在饭桌上就悄悄给黄海川发了条短信，约其在附近的另一家酒店碰面，也不知道黄海川会不会去，何丽心里期盼着，和楚蓉告别，就准备离开。 “小丽，你不会真对你那个县长同学动了真情吧？”楚蓉最后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黄海川在大学的时候就格外优秀，那时候可是受女孩子欢迎的紧，那时候跟我们班一个天之骄女一般的女子好上了，那女的叫张然，那会她母亲就是江城市副市长了，现如今更是调到咱们宁城当市长来了，至于她父亲，也是个成功商人。” “张市长？”楚蓉神情震惊，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想到黄海川年纪轻轻就获得破格提拔，楚蓉恍然大悟，“原来是张市长的准女婿，难怪如此。咦，也不对啊，我听说黄海川之前是给市委书记当秘书的，听说那位周书记和张市长不太对付呀。” 何丽嫣然一笑，答非所问的自顾自说道，“官场里的那些事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你说的并不准确，张然家是什么样的家庭啊，能看得上黄海川这种出身一般的人吗，人家要的是门当户对，大学一毕业，张然父母就棒打鸳鸯了，生生拆散了一对恋人，不过我后来听说当时张然自己也没怎么争取，主动放弃了跟黄海川的感情，嫁给了省里另外一个大官的儿子，至于是什么大官，我就不知道咯，大学那时，我跟张然其实暗暗较劲来着，论长相，我也不输给她，不过大学那时我的名声就臭大街了，人家都说我水性杨花，嘿，咱这样的名声，当时可不敢去追求跟黄海川那样品学兼优的学生。” 楚蓉听着何丽这些看起来漠不相关的话，若有所思，何丽已经给了她想要的答案，楚蓉无奈的摇了摇头，“小丽，这事你要自己想清楚，那个黄县长虽然是单身，但你跟那个黄县长肯定是没结果的，别到头来伤了自己。” “呵，我也没打算要跟他有什么结果，我不至于傻得幻想离婚了后能跟他结婚，人家有着大好的前途，怎么可能娶我这样一个名声不好还离过婚的女人呢，再者，我跟他之间，也不过是我自己一头热而已，其实现在这个样子我就满足了。”何丽自嘲的笑了笑，“好了，不说这个了，楚姐，我有事先走了，回见。” 何丽笑着冲对方招了招手，开着那辆被她保养得仍然跟新买一样的宝马扬长而去，还没到酒店，在一个必经路口，何丽就瞧见了黄海川那辆带着‘特殊’标志的帕萨特靠路边停着，嘴角勾起了一抹动人的弧线，何丽的心情愉悦了起来，连按了几声喇叭，和黄海川的车子并排时，冲黄海川抛了一个媚眼，随即开车超了过去，黄海川在后头眉头一皱，仍是开车跟了上去，张民被他打发去酒店找房间住了，这会他自己开车。 何丽开车到事先订好的酒店，下车后未作停顿，直接进了酒店，看了眼后头的黄海川，脸上光彩照人，脚步都格外轻快起来。 “你今晚将楚蓉介绍给我认识是何用意？”黄海川晚何丽一步进入了房间，随手将房门关上，这个有意无意的动作连黄海川自己都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没你想象的那么复杂，楚蓉只是想跟你认识而已，她是个生意人，承包一些建筑工程在做，她想认识你，无非也是为了以后图个方便，希望能从你那里获得一点工程做。”何丽妩媚一笑，“她就算是对你有什么好心眼，我也不让是不是，我跟她关系好事好，但我俩又是什么关系，哪是跟她能比的。” 黄海川撇了撇嘴，对何丽的话不可置否，两人现在的关系就像是在玩火，寻求刺激，有越陷越深的态势，黄海川心底不否认自己对何丽这样的尤物或多或少有着占有欲，表面上的冷漠不代表心底的欲望，真要是无欲无求，他对何丽的电话短信就不会理会，他会赴何丽的约，说明他同样也是在沦陷。 “黄海川，今晚的这位楚小姐如何？是不是别有一番味道？你们男人不都对成熟的女人有着特殊的嗜好嘛，晚上这位楚小姐可就是哟，那脸蛋，那身材，可是连我都垂涎不已，我要是个男人，肯定夜夜笙歌，从此君王不早朝了。”何丽一脸坏笑，“你要是想采摘的话，相信不难哦，我相信她肯定很愿意找个像你这样的男人庇护她，这些年，也难为了她一个女人独自在商场上打拼，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好色的男人以做生意为名，想要占她的便宜。” “你什么时候也兼职当皮条客了。”黄海川说着话，眼皮跳了一下，这会何丽已经走过来坐在他腿上。 “偶尔拉下皮条也不错，我这不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楚小姐是我的闺蜜好友，索性不如成全你，反正我又不吃你的醋，而且我还真怕在床上一人满足不了你呢，找个好友一起来应战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怎么样，我这想法是不是让你美得没边了，咯咯。”何丽笑得花枝乱颤，她心里是如何想的那只有天知道，任黄海川都无法想象何丽如此的大胆奔放，嘴上却是冷笑，“你们女人不也都喜欢独自占有一个男人，你还真是另类。” “不是我另类，是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这样的女人想要占有你那是不自量力，我也不敢抱有那样的想法，干脆拉个知根知底的好友一起下水，两个人或许还能多吸引点你的注意力，能让你来得勤快一点，我这不也是为了迎合你们男人喜欢新鲜刺激的感觉嘛，瞧我，一心都在为你着想。”何丽风情万种的笑着，“黄海川，想我了吧，瞧你的身体可是老实多了，有反应了哦。” “你真的不是一般的……”黄海川盯着何丽，突的双手使劲，有些疯狂的将何丽抱了起来，大踏步的往房间里走去。 …… 市区的一个高档小区里，王婷裹着一条白色浴巾从浴室出来，美白的娇躯一览无遗，，客厅的沙发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王婷小鸟依人的走到男子身边坐着，拉着男子的手臂往自己胸口蹭着，一脸娇媚，“中民，你到底给不给我哥做主嘛，到现在都还没给人家一个答复呢，那个臭小子不就是个小小的县长嘛，你官比他大，随便吱一声他还不得乖乖听话。” “幼稚，你懂什么。”毫无疑问，这男子就是宁城市副市长李中民，王婷是他养的一只金丝雀，在床上总是能用出各种新奇的手段让他感到新鲜不已，这也让他特别迷恋王婷，关键是王婷也很会讨他的欢心，李中民心里并不否认自己对王婷的喜爱，要不然也会花重金养这么一只金丝雀，房子车子，都是他送给对方的，不说别的，现在呆的这一套足足一百五六十平的房子地处市区黄金地段，在一处高档小区内，光这套房子就价值不菲，其他的珠宝首饰啥的更不用说了。 “我不懂你懂嘛，呵斥人家干嘛。”看见平日里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男人斥责自己，王婷一脸委屈，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李中民一下子心软，“这个黄海川不是普通的县长，要是换成别人，我早打招呼过去了，哪里会这么麻烦，这次黄海川明知道你们是我的关系，他还是那样做，想把你哥捞出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那可怎么办，我离开公安局的时候可是听到了，他们要告我哥故意杀人，这可是大罪啊，你要是不为我哥做主，我哥下半辈子就毁了。”王婷急了起来，拉着李中民的手摇着。 “我再想想办法吧。”李中民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李中民很快就有了感觉，径直将对方压倒在了沙发上。 第259章 黄海川第二日回到溪门，汪东辰上午早早的来到黄海川办公室，拿着昨晚交通事故现场的勘察报告交给黄海川，笑道，“姓王的那混蛋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撞了人，不承认有碾压过，我把这份报告扔到他面前，他又变着法说自己昨晚喝酒了，干了什么都忘了，我看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已经让人去找昨晚的现场目击者，到时证据确凿，看他有几张嘴可以狡辩，这王八蛋真该一枪毙了他。” “昨晚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时还有一辆车跟我是同时经过的，那个车主也有下车看到现场，只可惜当时忙着堵那混蛋，都忘了记住那辆车的车牌号，不过也没关系，我和小张也能算两个现场目击者，你找不到人的话，我俩去当证人。”黄海川笑道。 “那怎么成，黄县您什么身份，出来当证人岂不是让人笑话了。”路鸣摇摇头，道，“要找人其实也不难，在电视报纸上发个报道，那人看到了只要还有点良知的话会主动过来的。” 黄海川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可行，“对了，那个孩子怎么样了，死者的身份确认了吗？” “死者是咱们溪门县新门镇大联村的，那个孩子是他儿子，在宁城一中读高一，昨天不是正逢周五嘛，死者是自己乘摩托到宁城去接孩子回家，没想到这一去就发生了这样的悲剧。”路鸣脸色多少有些怜悯，“孩子已经醒过来了，也很幸运，听下面去医院了解情况的办案民警说没什么重伤，除了几处皮肤擦伤比较厉害外，还有就是轻微的脑震荡，要呆在医院观察几天，听说昨晚孩子的班主任都连夜赶去医院了，这孩子学习成绩很好，期中期末考都是班级第一，年级前五的尖子生，很受老师喜爱，孩子的父母也就这么一个儿子，平常宝贝得不得了，每逢周末，经常自个骑着摩托车赶那么远的路去接人，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哎，去了解情况的交警回来说起这些眼眶都湿了，红着眼就想冲进拘留室打人，要不是被办公室的人拉着劝着，估计真进去打人了，连我都想抽王庆那畜生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黄海川脸色一暗，父爱如山，母爱如水，发生了这样的事，对一个还在上高一的孩子来说不知道是多么大的打击，那幼小的心灵还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结果，父亲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王庆只是轻轻的转动了几下方向旁，碾碎的却不只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一个完整美好的家庭也被那沾血的车轮碾的支离破碎。 “这样的事让人痛心，不过孩子没事，这是大幸，要多鼓励孩子，让孩子坚强起来。”每个人都是孩子慢慢长成大人，谁都要经历这么一个过程，黄海川不是一个冷血动物，他有血有肉，他亲眼目睹了王庆的丧心病狂，这也决定了他不可能坐视王庆逍遥法外，“你们公安局从昨晚到现在应该接到了很多施加压力或者是打探消息乃至于求情的电话，不论是面对什么压力，这个案子你都给我办下去，不要受任何因素干扰。” “就算是没黄县这句话，我这次也要顶着压力办下去，不然对不起那个孩子。” “不是对不起那个孩子，是对不起我们自己的良心。”黄海川神色肃然，指了指墙上那苍劲有力的五个大字，“为人民服务，这是我党的根本宗旨，我们身为领导干部，就算是不能身体力行，但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这颗良心。” “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见过太多的血腥，这颗心虽然有些麻木了，但总算还有点良知。”路鸣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做人，总有自己的一条底线。 “那好，去忙你的吧，我知道你这个大局长也是忙的很。”黄海川笑道，又交代了路鸣几句其他要办的事，路鸣转身刚要离开的功夫，黄海川的秘书何齐匆匆走了过来，说纪委书记周正来了，黄海川诧异，连准备离开的路鸣都一脸好奇，脚步停了一下，颇有些想留下来听个究竟的想法，见黄海川微微摇头，路鸣笑了笑，走到隔壁办公室去了。 周正来的突然，黄海川亲自走到门口去迎接，来溪门这段时间，黄海川大抵知道周正的为人，人如其名，官声很正，在县领导层，一直保持中立的态度，正是这个原因，黄海川对周正给予了足够的尊重，有关民政局的案子，纪委已经介入调查，黄海川琢磨着周正此行来应该也是为了这事。 见黄海川站在门口，周正神色有些细微的变化，脚步略微加快，两只手握在了一起，黄海川笑道，“周书记是个稀客，难得来我这里一趟。” “我倒是希望一直不用来，我来了说明有事发生，作为一名党员干部，我可不希望县里的官员违法乱纪。”周正半开玩笑的说着，接下来的话更是让黄海川意外，“黄县，昨晚听说在地界那里发生了一起车祸？” “连周书记都听说这件事了？”黄海川委实是惊讶，一起交通事故能这么快传到周正耳里，这消息传播的速度实在是够快的。 “昨晚正好有一个亲戚经过了那里，回来就跟我说了这事，我虽然没亲眼见到车祸现场，不过想来也是骇人听闻的，现在的人真的是什么都做的出来，法律和道德的底线一次一次的被践踏着，这不得不说是时代进步的一种悲哀。”周正叹了口气。 两人闲聊了几句，周正才步入主题，“民政局财务科科长邓泉已经招了一些，就现在所掌握的证据，可以对陈铭做出双规的决定了，这事我已向汪书记汇报过，汪书记的意思是尊重我们纪委独立办案，让我过来问一下黄县的意见。” “汪书记都说要尊重你们纪委独立办案，那我当然更不敢指手画脚了。”黄海川笑眯眯道，汪东辰那老狐狸在陈铭的案子上似是很配合他，这反而让他有些奇怪了。 “黄县说笑了，要是对我们纪委的工作有什么建议，黄县可以尽管提嘛，我们都会努力的做出改进和提高，扬长避短，这样才能与时俱进嘛。”周正脸上有笑容，身为纪委书记，周正也不喜欢看到有人干涉纪委的工作。 县公安局的拘留室里，王庆被暂时关在这里，上午九点多的样子，其妹王婷坐着自己的那辆宝马mini来到了溪门县，准备到公安局去探视王庆，这辆价值三十多万的迷你版宝马是李中民送给她的礼物，王婷不知道李中民有多有钱，她只知道李中民总是无所不能，好像没有什么事是李中民办不到的，就连她哥哥王庆，以前也不过是一个市井小混混，成天混迹于酒吧ktv等场所，无所事事，李中民轻描淡写的张张嘴，就能让自己哥哥轻易的包到工程，哥哥王庆也从一个一穷二白的小混混成了现在有几百万身家的大包工头，这对于一直过惯了穷日子的王庆和王婷兄妹俩来说是想都从来不敢想的，正是因为见识到了李中民的神通广大，王婷总是盲目的乐观和自大。 昨天兄妹俩是一起到溪门来参加应酬，王庆承包了溪门县国税局的一栋办公大楼，昨晚是溪门县国税局局长张海请他俩吃饭，兄妹俩都喝了不少酒，张海原本是要找人帮王庆开车，结果王庆很豪爽的表示自己能行，喝那点酒还醉不了，张海也就不了了之，结果就出车祸了。王婷到了溪门县，并没有立刻到县公安局去，而是给张海打了电话。 王婷车子停在了一家酒店的停车场，进了酒店就开了一个房间，三十多岁的国税局局长张海在溪门县也算得上是少有的年轻干部，而且颇有些滑稽的是，张海被人称作帅哥局长，年轻时就是个帅哥的张海随着年龄增长，反而更多了一股成熟男性的魅力，再加上他在下属面前没什么官架子，国税局里的一些女职工就开玩笑的说他是帅哥局长，这称号慢慢也就流传了开来。 张海并不是溪门县本土的干部，他是两年前从宁城调到溪门县国税局当局长的，以前曾经给李中民当过秘书，颇得李中民喜爱，后来被放到市国税局锻炼，因为有李中民的提携，再加上张海很会做人，办事也挺有一套，在国税局干得顺风顺水，还不到两年功夫，就到溪门县局当了一把手，虽然溪门县穷酸了点，但这起码也是一把手正职，张海来得并不憋屈，他把这当成自己仕途上的又一个重要跳板，将来要是再调回宁城，他要争的就是市国税局副局长的位置，有李中民照顾，张海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大好。 匆忙坐车来到酒店，张海进酒店前总是会习惯性的有个潜意识动作，那就是先在车上坐一会，警惕的观察一会四周，然后再施施然的进去，这一次同样不例外。 拿了手机短信看了一下，张海到了一个五楼一个房间，轻轻的扭了下门把，张海推门而入，门没反锁，似是专门等他来一样，刚进门，一双白皙的手臂从门后盘上了张海的脖子，张海顺手将门反锁，手往后一拉，身后的女子被扯到身前，不是王婷是谁，穿着黑色蕾丝睡裙的王婷美艳动人，比昨晚裹着白色浴巾时更加的冲击人眼球。 “你这个小妖精。”张海一脸坏笑的将王婷横抱了起来，“穿的这么浪，想勾引谁啊。” “除了勾引你这个小白脸，还能勾引谁呀，怎么样，这身睡衣性感吧，特地从宁城带过来穿的，还不就是为了勾引你。”王婷媚笑着。 “哼哼，你这个小浪女，昨晚吃饭的时候，脚还在桌底下挑逗我，当着你哥的面，你都这么肆无忌惮，要不是怕你哥瞧出端倪，昨晚我都想立刻开个房间把你办了。”张海嘴上说着话，人已经走到沙发坐下，一只手搂着王婷。 “轻点，这么用力搂干嘛，怕我跑了呀。”王婷妩媚的白了对方一眼，“你都偷吃了我快一年了，还这么猴急。” “谁让你这个小妖精迷人来着。”张海嘿嘿笑了一声，顺势将对方压倒在沙发上。 第260章 厚重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回荡着，张海撑着身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事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从散落在地上的衣服里掏出烟，张海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根便吞云吐雾起来。 “回头记得吃药。”美美吐了一个烟圈，张海不忘吩咐王婷一句，刚才没有采取任何安全措施，张海多少害怕会正中红心，一靶就中标。 “怎么，爽完了才知道担心啊。”王婷依偎在张海的怀里，“真要是怀上了又怎么样，大不了生下来嘛。” “别，别，你不要命了啊。”张海一惊，紧张的望着王婷，“小婷，我说你别疯啊，这种事千万干不得，要是被李市长察觉到了，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你要是还想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就别玩火，李市长有的是手段收拾我们。” “切，咱们现在不就是在玩火嘛，就算是怀上了，李中民那个老乌龟还以为是他的孩子，估计还乐得不行呢，他只有一个女儿，经常在我跟前抱怨家里那个老母鸡没给他生个带把的，我要是有了，那老乌龟八九成要我先怀着，是个男的绝对让我生下来。”王婷娇笑道。 “咱们现在玩火归玩火，但好歹有分寸，真把孩子都搞出来了，那事情就麻烦了，孩子若是像你还罢了，要是像我，你说有眼睛的人会看不出端倪吗，到时候李市长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我。”张海眼里有些恐惧。 “哼，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了你自己着想，还说是替我考虑，你们男人要是能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王婷一脸不屑，“我是李中民的女人，你是他的下属，他对你有提拔知遇之恩，你却上了他的女人，你觉得你这还叫玩的有分寸吗，我看你比禽兽还不如了，小学没毕业的人都知道要知恩图报，你这个高材生就是这样报答你的恩人和领导的，啧啧，你可不是一般的有文化有知识啊。” “行了行了，你也好不到哪去，一开始还不是你先勾搭我的，要不然我会跟你滚到一块去。”张海有些不耐烦，他以后还指望着李中民提携，自然不愿意见到王婷真的怀上他的孩子，真露出了马脚，他的前程和名誉都要毁于一旦。 “我的确也好不到哪去，所以我说嘛，咱俩一个下贱，一个禽兽，绝配嘛，要不然怎么会搞到一块去。”王婷一脸得色，不仅没有任何羞耻之心，反而是得意洋洋，“谁让你长得像小白脸一样呢，你说我不勾引你勾引谁呀，我还以为你这种长得像小白脸的都是银杆蜡枪头呢，想不到你比年轻人还生猛嘛，李中民那个老乌龟要是有你的五分之一，我何至于给他戴绿帽子呢，谁让他那里不顶用，还偏偏以为自己很厉害，每次我都得装得很舒服的样子，把那老乌龟乐得以为自己很厉害呢。” “哈哈，这话要是被李市长听到了，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张海笑得脸都抽搐了起来，被女人夸自己功夫了得也就罢了，还被拿来跟自己领导比，这种反差让张海倍儿有成就感。 两人躺在沙发上了腻了一阵，张海被王婷挑弄得焕发了第二春，再次梅开二度。 “喂，我说你哥不是出车祸被请进局子了嘛，你今天来找我还有心情搞这个，我说你是不是太不把你哥放心上了。”张海又点了一根事后烟，他原本以为今天王婷找他出来时要拉他一块去公安局探视王庆的，谁想到王婷打完电话没多久就给他发了酒店的房间号码。 “反正是探视，早去和晚去不都一样嘛，待会洗漱一下，一块过去，我哥他只不过是在公安局暂住几天而已，又没什么大事，担心什么。”王婷慵懒的扭动了一下，那娇艳的媚态看得张海一阵失神，隐隐又有几分躁动。 “暂住几天？你确定你哥会没事？”张海撇了撇嘴，“昨晚我都打听了，当时那位黄县长也在现场来着，你们被他撞个正着，他是不可能坐视这种事不了了之的，公安局不出意外是会严格依法办案的，你哥撞了人后还故意碾压，要告他故意杀人都有可能。” “不就是死了个人嘛，弄得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一样。”王婷很是不以为然，“你以为我没见过死人啊，以前在酒店当陪唱的时候，客人直接斗殴致死的我都亲眼见过，有钱有势的客人直接花钱买关系摆平，第二天照样跟没事人一样来酒店潇洒，有啥大不了的嘛。” “死了个人是没什么了不起，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关键是你们这事就发生在黄县长的眼皮底下，这就是不得了，你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张海提醒道，“你还是多跟李市长吹吹耳边风，看李市长肯不肯出大力，现在关键就看李市长愿不愿意出大力气捞人了。” “知道，昨晚已经说了，李中民那老乌龟答应出力，有他出面，我就不信你们那个黄县长有啥了不起。”王婷依然是盲目的自大。 “那就只能等消息了，看李市长会使劲到什么程度。”张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也懒得去跟王婷讲什么黄海川的不凡，对牛弹琴，将烟头掐灭，笑道，“走吧，清洗一下，到公安局去看看你哥吧。” 张海和王婷先后出了酒店，两人出了房间就如同普通的朋友一般刻意保持着距离，开车到公安局，因为张海事先打了电话，主管交警的副局长谢勇出来作陪，听到张海提出要去看一下王庆，谢勇并没有太多的意外，昨晚张海就是第一个向他打电话打探消息的人，刚才对方说要过来公安局一趟，谢勇多半也猜到了其来意，瞥了张海旁边的漂亮女子一眼，谢勇因昨晚并没有到现场，因此并不知道王婷是昨晚的两个当事人之一，张海介绍说那是王庆的妹妹，谢勇才恍然。 王庆被临时关在公安局的拘留室，今天就要转到看守所去，谢勇在前头给张海和王婷两人带路，路上说着这一情况，王婷忍不住又要撒泼起来，被张海眼神制止住，这才安分了一点，谢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不说什么，心里颇为不屑，真要是有本事，这会也不用在这里叫嚣了，昨晚就该把人捞出去了。 “小婷，你可算来了，我都在这个鬼地方呆不下去了，李哥说什么了没有。”王庆一见到自己妹妹过来，如同见到了救星，刚才有两个警察故意走到这里来，说什么故意杀人啊，恐怕会判死刑啊之类的话，王庆差点被吓破胆，甭管那两个警察是不是故意恶作剧吓他，王庆现在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哥，中民说会保你出去，你现在只是暂时呆在里面而已，不用太担心了。”王婷安慰着自己哥哥，刚才才被张海两度滋润过，这会脸颊焕发着红润的光彩，王庆正担心着自己的小命，压根没去注意自己妹妹的异常，要是知道王婷敢给李中民戴绿帽子，王庆恐怕会吓出一身汗来，兄妹俩有现在的生活，都是李中民给的，李中民能让他们摆脱贫困的生活，同样能让他们回到落魄的过去，这对于已经过上了好日子的王庆来说是无法忍受的。 “小婷，那李哥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听到王婷的话，王庆脸色好看了许多。 “这个没说，不过应该快了，哎呀，哥，你担心什么，有中民出面，很快就会没事了。”王婷信誓旦旦道，在她眼里，没有李中民办不了的事。 谢勇听着王婷和王庆兄妹俩的对话，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张海眉头微微一皱，忍不住低声试探道，“谢局，这王庆是我的朋友，不知道你能否帮忙通融通融？” “张局，我就给你说句实在话吧，这件事我没法帮上忙，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使不上劲。”谢勇摇了摇头，“张局你也别急着说什么，这事是路局长亲自过问的，上头还有黄县长在盯着呢，想来你也应该听说了，昨晚黄县长就在现场来着，他发了话，你说我们下面的人敢当耳边风吗？路局长跟黄县长的关系，张局你也清楚，就别为难我了。” “那你总能给我透露一下打算如何处理吧？”张海苦笑道，别看他是国税局的局长，但在公安局里还真得瑟不起来，公安局那是一等一的强势部门，路鸣这个大局长跟黄海川的关更不是什么秘密，张海在这里都不敢放肆。 “咳，这个我昨晚其实也差不多都说了，张局长现在问我，我还是那些话。”谢勇轻咳了一声，这会旁边有人走过。 张海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他相信谢勇说的话，这起交通事故上面有黄海川亲自过问，谢勇一个副局长的确起不了什么作用，昨晚他向谢勇打探消息，谢勇就已经说了，王庆的行为极为恶劣，严重败坏社会风气，若是肇事司机都学王庆这般行为那还得了，所以王庆很有可能要被公安局弄成一个典型，按照故意杀人罪依法移送检察院提请公诉，届时法院考虑恶劣的社会影响，从严从重判罚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真要是那样，王庆的小命有可能不保了。 第261章 “张局，我有事先去处理一下，回头有啥需要你再打我电话。”谢勇准备先遁了，王庆的名声实在太臭，谢勇虽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但对于这样一个开奥迪车却害怕赔偿一点医疗费的人实在是鄙夷的很。 “那好，今天多谢谢局了，晚上我请谢局吃饭。”张海笑道，心里实在是无奈的很，谢勇这意思是不想沾上此事，张海也没办法说什么，王庆干出的这事实在是缺德了点，张海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你说你这几年靠着李中民帮扶也赚了不少钱，市区买的是大套房，车子买的也不是太差，至于撞了个人就生怕医疗费是个无底洞就干脆把人碾死吗。 听着王庆在那跟王婷诉苦，就差没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张海心里那个腻歪真的是不用说了，昨晚他请王庆兄妹俩吃饭，是因为国税局正打算盖一栋新办公大楼，张海准备把这个大工程交给王庆去做，这也是为了讨好王婷，张海在酒桌上被王婷撩拨的火热，忍不住就多喝了几杯，王庆则是因为又有钱可赚，心里头高兴，也喝了不少，这酒喝多了，还真的是容易出事，张海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悔昨晚没坚持让人帮王庆开车了。 “昨晚要是让人帮你开车，也不会出这样的事了，怪我当时没坚持。”张海叹了口气，也说不上是对王庆同情还是怜悯。 “海哥，这不关你的事。”王庆摆了摆手，突然有些咬牙切齿，“真要说起来，怪就怪那个什么狗屁的黄县长，昨晚我撞了人，本来也只打算赶紧开走了事，谁想到后面那辆车子车灯会照过来，那是摆明了告诉说记住我的车牌号让我别想逃逸，要不然我怎么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着要把人碾死，反正只是赔笔钱，要是医疗费，谁知道是不是个填不平的无底洞。” “嘘，老王，小声点，这里是公安局，你现在都已经是俎上鱼肉了，还在这里大骂黄县长，你这不是自找不自在嘛。”张海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往左右一看，张海砸吧了下嘴，这人要是一倒霉，运气真是……差得没话说了，左边站着的那位不是公安局的局长路鸣是谁，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般，他都没注意路鸣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 “自己碾死了人还把原因赖在别人身上，王庆，你真的不是一般的畜生啊，敢情你碾死人是因为被别人看到你撞人了，没被人看到，你反而会车下留情了？你这么一说，黄县长倒成了你杀人的间接导火索了？”路鸣背着双手走过来，对于王庆这种人的逻辑，他见得多了，做下了错事，不仅没有丝毫悔改之心，反而颠倒是非，将错误归咎到别人身上，“你说你的良心上哪去了，没被人看到，你就理所当然的开着车逃逸是不是？我说你也不是没钱的人，你至于吗你。” “这年头谁也不会嫌钱多不是。”王庆干笑了两声，一旁的张海看得直翻白眼，不住的跟王庆使着眼神，示意对方少说两句，都这会了，嘴巴就不能消停一下。 “是没人会嫌钱多，不过有句话你不知道听过没有。”路鸣嘴角露出一丝阴森的笑意，“有钱也得有命花，你说你会有命花吗，钱多了自己最后还不是享受不到。” “你……你什么意思，别以为你是公安局的局长就了不起，我要告……告你恐吓。”王庆腿都快软了，颤抖的手指着路鸣。 “就你这熊样，也不知道你当时碾人的时候怎么就下得了手。”路鸣鄙夷道，吩咐着边上的两个民警，“今天就把他送到看守所去。” 张海和王婷站在旁边都有些傻眼，王婷张嘴要说什么，张海忙碰了下对方，抢先开口道，“路局，这王庆也就是口无遮拦，你别往心里去。” “哼，我往心里去干嘛，这种人我连看一眼都嫌脏了我的眼睛，犯得着跟他动气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路鸣呸了一声，直接将王庆无视，也就只冲张海点了点头，然后背着双手又走了，张海在原地苦笑，拉住又想开口的王婷，这女人的凉薄和尖酸他是知道的，要是让对方开口，指不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到时候连他都不好做人，他可不想因为这兄妹俩跟路鸣结仇。 王婷几乎是被张海拉着出公安局的，硬是将王婷拉上车，张海才松了手，王婷怒气冲冲，“张海，你拉我干嘛，这公安局的什么鸟局长也欺人太甚了，以为我们兄妹俩是好欺负的吗，我刚才就想骂他了怎么着，要不是你拉着我，我非得指着他鼻子骂，实在是太气人了。” “我的姑奶奶，你能不能消停一下，咱们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你的气焰别这么嚣张好不好，你别以为有李市长撑腰就能为所欲为了，在咱宁城市，李市长惹不起的人也不少，你收敛收敛的臭脾气，别哪天惹出了大麻烦，连李市长都救不了你。”张海无奈道。 “我就是要惹事怎么着，我就不信他一个小小县城的公安局长，李市长还会惹不起。”王婷也是个属驴的犟脾气，拖着不走打着倒退，张海越是如此说，她的脾气愈发上来。 “官场中的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李市长一个副厅级干部，你让他跟一个科级干部过不去，你不嫌丢人，李市长还嫌丢人呢，再说路鸣能当到公安局长，你以为他背后没人吗，黄海川就是他的支持者，以黄海川的年纪现在就是代县长了，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吗？”张海瞥了王婷一眼，这个女人虽然跟他是露水夫妻，但这个并不能阻止他在内心瞧不起对方，头发长见识短，王婷的无知无畏实在是让张海鄙夷，对方也就剩下这么一副皮囊能够取悦男人了，“算了，跟你说这些干嘛，说了你也不懂，我只能很认真的告诉你，黄海川绝对不好惹，你不要以为他只是一个代县长，官比李市长低，李市长就能稳稳的吃定黄海川，那样想就大错特错了，即便是李市长，也不会肯轻易的跟黄海川对上。” “我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哥这次真的凶多吉少了。”王婷总算是慢慢安静下来，脑子还算没有笨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品出了一点张海话里的意思。 “你哥会怎么样我也不好说，不过你应该记得我刚才在酒店跟你说的话，这要看李市长愿意使劲到什么程度，不过以李市长对你宠爱，他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张海并没有直接表态什么，他不会天真的以为李中民会愿意为了王庆这个干系不是很大的人跟黄海川刺刀见血，但这话他不能跟王婷说，他要是直接说王庆可能过不了这一关，以王婷的脾气，回头该去找李中民大吵大闹了，要是被李中民知道是他说了这些话，李市长估计要把帐算到他头上来，张海可不想自找麻烦。 “是吗？”王婷狐疑的盯着张海，总感觉对方似乎藏着什么话没说，但又没办法从张海的神情中看出端倪。 第262章 溪门县的某处新建小区套房里，好不容易摆脱警察监视的李光头一进房间就用卫星电话给汪东辰打了过去，说了地点，不多久，汪东辰也出现在了小区里，这几日，两人有打过一次电话，李光头却是要当面见一见汪东辰才放心。 “听说你今天去医院看齐雄了？”汪东辰和李光头相见的场面如同往常，李光头依然对汪东辰毕恭毕敬，只是这恭敬的态度如今有几分真实，那就只有李光头自己清楚了，听得汪东辰如此一问，李光头低头的瞬间，眼里精光一闪，汪东辰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李光头心里冷笑，除了警方的人，汪东辰果然也有派人监视他。 轻抿了一口茶，汪东辰神色自若，他敢这样问，就不怕李光头知道他派人监视他，当然，汪东辰这么做的目的跟警方并不一样，警方是怕李光头逃跑了，汪东辰则是想单纯的掌握李光头的行踪，如今李光头也关系着他一半的身家性命，汪东辰对他能放心才是假的。 “当日我让齐雄带着毒品逃跑，我就琢磨着那天娱乐城到处都是警察，齐雄八九是跑不了的，所以我就给了他枪，我告诉他说可以用来自保，其实我是希望他最后拿出枪的那一刹那，被警方乱枪打死的，可惜啊可惜，齐雄也是个聪明人，我以为他愿意为我卖命，没想到我还是想差了，这年头谁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啊，汪书记，您说是不是？”李光头笑眯眯的望着汪东辰，笑容灿烂。 “是啊，这年头谁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钱可以有一大把，命只有一条，是该好好珍惜。”汪东辰深深的望了李光头一眼，心里头感慨万分，当年养的一条狗也敢威胁主人咯，“这年头，养人还不如养狗，养的人最后都成了白眼狼，养条狗起码还知道忠诚，李顺呀，你说是这个理不？” “汪书记说的当然是金玉良言，齐雄不正是活生生的例子嘛，我不曾亏待过他，关键时刻指望他为我卖命，还不是痴心妄想，人呐，还是自己最重要。”李光头笑得愈发灿烂了，“好久都没听人叫我的名字了，这会听汪书记一叫，真是亲切。” 汪东辰神色凛然，两人暗藏机锋的一番对话，倒是让他对李光头有些刮目相看，他一直对李光头的认识也就停留在只会打打杀杀、不懂得用脑的层面上，今儿个倒是见识到了李光头聪明的一面了。 “齐雄没死，你想把事情都往他身上推的计划也就落空了，只要齐雄一松口，你就得等着吃枪子了。”汪东辰瞥了李光头一眼，“有什么打算吗？” “我相信汪书记您是不会让我吃枪子的，对吧？这些年来，咱们的合作可是一直都非常愉快的哦，每一年给汪书记您往那个秘密账号上打钱时，我就想呀，要是能多给汪书记赚一点钱就好了，要不然愧对汪书记您对我的扶持，所以呀，我就年年把今年替汪书记赚的钱都记得一清二楚，不时的拿出来看看，鞭策自己再加把劲，多给汪书记赚点钱，一年要比一年多，我心里想啊，汪书记您过两三年也要退休了，我得给您多赚点好孝敬您啊，不然汪书记退休之后哪能享福呢，这年头，什么都贵，什么都要钱啊。” 李光头仿佛未觉汪东辰的脸色变了变，依然是十分投入的说着，“听说汪书记您的大少爷在上海发了财，买了两套大房子都是一次性付款的，啧啧，上海那房价，也难得大少爷这么有出息，但儿子的钱终归是儿子的，自己有钱才是真的，汪书记，我说的还在理不。” “在理，非常的在理。”汪东辰气极而笑，“李顺，当初我果然没看错你，你很好，很好，不枉我这些年一直对你的扶持。” 汪东辰强压着心里的怒火，李光头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这些年的帐他都私自记了一本暗账，要是他这次弃李光头不顾，李光头自个进去了，也要拉他下水，把这些年的账本都交出去，到时候汪东辰十张嘴都说不清，他儿子在上海买房的钱都是从那个账号里提走的，根本不经查，李光头是摆明了要威胁他了。 “你有什么打算？齐雄一直在警方的严密监控下，你能保证让他一直闭嘴吗？他闭嘴了你才真正的安全。”汪东辰瞥了李光头一眼，什么人才能一直闭嘴？答案不问自知，只有死人的嘴才永远不会开口。 “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在警方眼皮底下杀人，况且那些都是省厅的警察，想来汪书记也没办法给我制造机会，冒那么大的险实在是太不值得了，一不小心就当场栽了。”李光头笑着摇了摇头，去杀了齐雄，那他可就一条路走到黑了。 “也好，你没这样的打算也好。”汪东辰平静的说着，看不出他对李光头的话有什么真正的想法，“既然不走这条路，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出国。” 汪东辰紧紧的盯着李光头，“出去了，永远不要再回来，这些年你赚的钱也够了，到国外，只要不是大手大脚的花钱，过个小康的话，这些年赚的钱也足够你下半辈子生活了。” “我也正有此意。”李光头笑了笑，眯着眼望着汪东辰，“现在省厅的人盯我盯的太紧，靠我自己没办法出国，只要汪书记能帮我出去，我一定会永远消失的，不会让汪书记有丝毫的不安全感的。” “好，你等我消息，现在你也赶紧走吧，消失太久，会让警方怀疑，对以后的出逃不利。”汪东辰起身，离去，没再看李光头一眼。 目视着汪东辰离去的背影，李光头嘴角露出一丝得意，幸好当初留有后手，要不然现在根本没有和汪东辰谈判的筹码，这些年他也攒下了两千多万，若是能将娱乐城变卖出去，又是一笔巨额财富，娱乐城可是他砸下了重金装修的，要不然他能攒下的钱更多，眼下这个念想也只能想想罢了，他想逃往国外，娱乐城的实业只能忍痛放弃了，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赶紧逃出去了就啥事没有。 第263章 这一日，黄海川主持县政府常务会议，对当前政府自身建设、交通建设、财税工作和教育工作进行安排部署，重点部署第四季度的经济建设工作。 会议由黄海川主持，在听取了县政府各副县长的工作汇报之后，黄海川着重指出了政府自身建设工作中，政府各部门一定要严格按照法律法规做出决策，做到依法行政，强力打造诚信政府，取信于民，避免造成不必要的社会事件。 黄海川以发生在同峰城区地界交界处的交通事故为例，在民间产生了极为恶劣的影响，老百姓正擦亮眼睛的等着看公安部门如何处理这一恶劣交通肇事事故，公安部门务必要排除一切影响办案的外在因素，做到依法行政，依法办案，还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不要因为某些外力因素的干扰，致使案件的处理失去公平，让老百姓对政府失望。 会议上，黄海川重点提到了旅游区的建设和棚户区的改造工程，这是溪门县今年的两件大事，各级部门要认真重视，将工作落实到实际行动中去，特别是交通局，要在规定时间内保质保量的完成县城通往旅游区这一条主要交通干道的修筑，这是以后溪门县的经济命脉，容不得半点疏忽，要是搞出了豆腐渣工程，拿交通局试问，黄海川的一番严厉言辞，把在座的交通局局长傅伟吓出一身冷汗。 看着侃侃而谈、言之有物的黄海川，与会众人的心思各异，如今黄海川在溪门县已经渐成气候，威望日盛，连汪东辰都不敢对县政府的事务轻易伸手，众人想对黄海川所布置工作阴奉阳违的，少不得要掂量掂量自己屁股下的位置是不是坐的太舒服了，今天的会议各行局的一把手都参加了，唯独有一人缺席，那就是民政局局长陈铭，听说已经被纪委请进去喝茶了，尽管消息依旧处在保密状态，但对于能进这个办公室开会的众人来说，并不缺乏这点打探消息的渠道，每人心里都有些胆颤，平常提起纪委，众人都觉得没什么，但真要是被纪委的人找上，那可是能让人腿根子发软的。 黄海川凭借着自身强硬的后台，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怀柔与强硬并用，可以说短时间内就在县政府树立了自己的威信，没人敢小觑黄海川的能力和手段，至于黄海川的年龄，已经被多数人习惯性的忽略了，不能用平常心来揣度黄海川这个才29岁的代县长。 最后，黄海川提到了教育问题，因为黄海川之前曾经要求削减各部门今年的办公经费和不必要的开支，大大减少了各部门的财政拨款，这让很多人私下里给黄海川取了个吸血鬼的称号，讽刺黄海川恨不得将各部门的经费都压榨光，但唯一有一个行局成了特例，那就是教育局，黄海川不仅没有要求削减教育部门的经费，同时还特地在办公会议上提出了要保证教育经费的足额投入，确保教育工作的开展。 黄海川的这一举动也让不少依然对黄海川心有成见的人私下嘲讽说黄海川这是在给自己积阴德，但不管外面风评如何，黄海川对教育工作的重视和支持是不遗余力的，百年大计，教育为本，黄海川在政府办公会议上严肃说过，这不是一句口号，而是要切实付诸到实际行动当中去，科技兴邦，重在教育，对人才的培养和争夺，是各国都重视的问题。 主管旅游、教育、卫生等工作的副县长张琴就坐在黄海川的斜对面，大部分时间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眼角的余光的不时的在观察着黄海川，作为县政府唯一的女性副职领导，张琴对黄海川的印象从一开始的不好到现在真心实意的支持黄海川的工作，黄海川的一些手段让她不敢苟同，但政治本身就是这么残酷，张琴对此也就不予置评，而不能否认的是，黄海川是真正肯干实事的人，对教育工作的重视更是让张琴心里好感倍加，不论是不是因为黄海川的父亲本身是个教师的缘故，黄海川肯重视教育，对溪门县来说就是一件好事。 会议散会，会上黄海川讲的一些话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副市长李中民的耳里，当时李中民正在某个工地检查施工建设安全，接了电话之后，脸色当场就黑了下来，害的陪同视察的工地负责任胆战心惊，以为是生产施工环节上出了什么问题。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无心视察的李中民在草草结束检查之后就回到了办公室，大拍桌子宣泄着自己的愤怒，给他打电话的是溪门县国税局局长张海，张海在会议上听到黄海川提了那起交通事故，并且听了黄海川的发言，就估摸着黄海川话中有影射李中民的意思，黄海川让公安局务必排除一切影响办案的外在因素做到依法办案，那些所谓的外在因素，不就是在影射李中民这个特权人物，只差没往明里说罢了。 张海给昔日的领导李中民打电话，也没有添油加醋的说什么，而是依样画葫芦的将黄海川在会上所的话说了一遍，不用他再多说什么，李中民就琢磨出了话里的意思，气得火冒三丈，心道黄海川还真当他一个副市长好欺负了，如此的目中无人。 “市长，要不要给市公安局的张凯局长打个电话？”秘书江华在一旁小心翼翼候着，作为李中民的心腹，江华知道李中民太多的事，王婷和王庆兄妹俩的事，江华都了如指掌，王婷性格乖张，虽然是个女人，但也没少惹事，有一次就在商场里因为和一个顾客买东西起了争执，直接扇了人家一个巴掌，对方当即就报了警，这事还是江华出面去跟警方打招呼的，所以这次王庆出了事故，江华也早早就得到消息，李中民此时大发雷霆，江华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事，因为电话是从张海那里打过来的。 “黄海川自恃有周明方在给他撑腰，简直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早晚他会自食恶果。”李中民面沉如水，他并不认为给张凯打电话能起到作用，黄海川连他的面子都不买，张凯区区一个市局的副局长更不用说了。 背负着双手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李中民烦躁的心情可想而知，他养的那只小金丝雀不停的跟他闹来着，要是对王庆撒手不管，指不定还要闹成什么样子，李中民着实也是头疼的很，他对王婷是真的宠爱，要不然也不会如此上心，这女人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嗡嗡’的震动声从抽屉里传了过来，李中民眉头一皱，走过去拿出来看了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把电话按掉，并没有接起来，王婷打过来的，为了什么事不说也知道，李中民现在最头疼的就是王婷打电话来闹。 “给张凯打个电话，晚上一起安排吃个饭。”李中民沉吟一下，做了决定，不管有没有用，试一下再说，张凯可以直接给溪门县局施加压力，这点是他不方便出面的。 一辆豪华奔驰在溪门县政府附近停了下来，车上的漂亮女子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笑道，“黄县，要不要一块去旅游区看一下进度。” “钟董事长现在在溪门？”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的黄海川神色有些意外，随即笑道，“好啊，钟董事长过来，我自然全程作陪，你现在在哪，我过去跟你汇合。” “我就在你家门口。”女子笑道，能被黄海川叫钟董事长的自然是除了钟灵外再没第二人，也就两人才有这样的关系，黄海川问清钟灵就在县政府外，笑着说好，收拾一下就出了办公室，只带了秘书何齐一人。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的出了县城往乡镇而去，钟灵这次是特地过来看施工进度的，旅游区周边规划的区域都没有民房，这就省去了拆迁工作这一大难题，也给钟灵的公司节省了下大量成本，施工车队拉进山，就能动工建设，附近就有沙石厂，还可以就近取材。 “每次坐车从这条路过来，就要遭一回罪。”钟灵下车后和走过来的黄海川半开玩笑道，“比坐过山车还难受，上下左右摇晃，我都快受不了了。” “没办法，山路难行呐。”黄海川摇头笑道，“等公路修起来后就都好了，诺，看到了没有，和你们旅游区的建设同步，公路也已经动工了。”黄海川指了指不远处，那是从旅游区规划的另一个出口开工建设的。 “那好，待会过去看一看。”钟灵朝黄海川所指的方向看去，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往旅游区内走去，钟灵对旅游区的建设还是很重视的，毕竟是公司砸下了重金，钟灵对旅游区寄予厚望，她看中的是宁城的旅游产业，在她的办公桌上就摆了一份宁城的旅游产业调查状况，作为支撑宁城经济发展重要支柱的旅游业每年能吸引观光旅游的游客近2000万人次，这是一个十分可观的数目，每年也给宁城市创造了丰厚的财税收入。 而地处宁城西北角的溪门只要每年能从宁城分流走一部分游客资源，旅游区就能保证最起码的运营成本，至于能不能盈利，那就要靠具体的操作和经营，钟灵对此还是充满信心的，宁城市的旅游业发达，而溪门距离宁城不过是几十分钟的车程，这在类似羊城那样的大城市，几十分钟都只不过是能逛下市区的一角而已，这点距离微不足道，钟灵深信旅游业还犹如一张白纸的溪门县完全有巨大的潜力可挖。 “以旅游区的规划为中心，将这片区域打造成度假基地，我相信这一片一定会繁华起来。”钟灵攀上了一处小山峰，山顶怪石林立，还可俯瞰山下大片区域，那里正热火朝天的施工，钟灵遥手一指，颇有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我们请了国外著名的设计大师设计图纸，到时候等度假村彻底建成的时候，黄县长再来看一看，一定会眼前一亮。” 黄海川走了过来，眯着眼望着山下，心里头同样心情激荡，“我很期待看到旅游区繁华起来，那样对你们公司，对我们溪门县来说是双赢，这是皆大欢喜的结果，旅游区繁华了，每年涌进溪门的游客所带来的消费刺激能带动餐饮酒店好几个行业的发展，这可是我最愿意看到的情景，一年一个台阶，我希望再过两三年，在宁城市的国内生产总值排行当中，溪门县将不会再出现在末流的位置。” 第264章 “那我是不是该预祝黄县长到时候再高升一步？”钟灵促狭道。 黄海川一怔，忙笑道，“这种事现在可不敢想，还是脚踏实地做好眼前的事才是真的，倒是你的公司，我真心希望能够财源滚滚，事业更进一步。” “那我可就承你的吉言了。”钟灵抿嘴笑着，转身往回走，“走吧，下去看一看吧。” 两人从山上下来，到施工工地去转了一圈，钟灵不时的会检查一些沙土石料，甚至连工地的施工安全都懂得不少，黄海川在一旁看得惊奇，“这些你都懂？” “怎么？小瞧我了吧？你以为我这个董事长是白当的吗。”见到黄海川的惊讶之色，钟灵略略得意，难得流露出一副小女孩俏皮的样子，“想当时我刚当上总经理的时候，可是在一个月间跑遍公司所有施工工地，足足晒黑了一层皮肤，连涂了防晒霜都不管用，哼哼，辨别这些沙土石料的好坏，包括施工安全，我都是从一开始的一窍不通到后面点点滴滴的学起来的，怎么样，够敬业的吧？” “是很敬业。”黄海川笑着点头，他还真想不到钟灵有这么一个经历。 两人边走边看，钟灵说是年底第一期工程就要完工，二、三期工程要赶在后年年底完工，目前的施工工队如果要按照这个进度完成就会有些赶，难免造成一些质量问题出现，需要再将一些工程承包出去给别的施工队做，这样才能保质保量的完成工期，黄海川听了不由认真点头，“工程的质量是最重要的，如果为了赶进度而影响工程质量，那就得不偿失了。” “放心，这个我心里有数，我们公司可是靠工程建筑起家的，我对这个还是很重视的，质量重于一切。”钟灵看向不远处同样在施工的道路，道，“走，过去看一看吧，当时你答应我说这条修往县城的路也能跟旅游区的工程一块施工建设，我还以为你是在给我开口头支票呢，没想到你们的效率倒也是高的很。” “把你拉进来投资，要是再给你许个空头支票，那我可不敢见你了。你是不是看我们县里太穷，以为我们连修路的钱都出不起？”黄海川微微一笑，“还真别说，要不是当时黄书记下来走了一趟，承诺了一半的修路款，这条路现在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开工，不过就算是当时黄书记没许诺拨款，我也得想尽办法去弄钱，县里就是再穷，这条路也得修起来，这可是写进跟你们公司签的合同当中的，我们可不敢违约，要不然指不定哪天就收到你给我们县政府送来的法院传票了。” “法院给政府送传票？”钟灵听得一笑，“这种事发生在国外不算什么稀奇事，要是真发生在我们国内，我就真要睁大眼睛看看了，就算是我敢告你们县政府，也得看法院敢不敢给你们发传票，我对咱们国家的体制不抱那么大的期望。” “政治体制改革的道路任重道远，但也不是说看不到希望，你没见我们国家不也一直在摸着石头过河嘛，我们的社会制度与别人不一样，这注定了我们的改革道路也没有可以参照的现成模式，只能靠我们一步步的去实践、探索，在一次次的错误中吸取成功的经验。” “你的理论水平太高，跟你说这个我说不过你。”钟灵摇头一笑，明显对黄海川的话持保留态度，“什么时候政府能够做到真正的公开、公正、透明，我们再来探讨这个问题。” “咦，等下。”说着话的钟灵突然停了下来，蹲下身去抠刚铺好一层路面的路基，黄海川正奇怪钟灵在干什么时，只见钟灵抠着抠着竟然抠出一块石头，对道路施工并不熟悉的黄海川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忍不住笑道，“钟灵，看不出你的力量还蛮大的嘛，不过你没事去抠那石头干嘛。” 钟灵站起身，手上还拿着那块石头，轻轻掂着，看了黄海川一眼，皱着眉头，“海川，你知道我能从这路基下将这石头抠出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待会你就该笑不出来了。” “这条路的修筑有问题？”黄海川脸色一滞，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刚才还能跟钟灵开玩笑，这会一下子变得铁青，强忍着怒火，“钟灵，你能确定？” “我虽然不是很精通道路施工，但也不是一无所知，道路建设中，三灰碎石层是最重要的一层，要用震动式压路机反复碾压，次数起码也在四五次以上，这样才能让石灰、粉石灰、水泥和碎石凝结，形成抗压层和防水层，一些施工单位为了节省时间和材料，很多都减少了对三灰碎石层的碾压时间，现在最好还是找两个精通道路修筑的专家来现场察看一下，毕竟我也不是专业的。”钟灵摇摇头，将手上的石块扔掉。 后面不远处跟着的何齐不时和钟灵的女助理刘彦有说有笑的聊天，看到前头似乎有状况，何齐忙快步走了上来，就听黄海川脸色很不好看的吩咐道，“小何，县城调两个精通道路修筑的专家过来，马上。” “好。”何齐干脆利落的应下，瞥了眼旁边的路面，何齐不敢多问，走到一旁去打电话。 从县城找来的两个专家很快就坐车赶了过来，黄海川和钟灵一直在原地等着，两个专家赶到，知晓什么事的何齐忙走上去交代了一番，不多时，结果就摆在了黄海川面前，已经浇筑的那段路面可以确定存在偷工减料的问题，这样的道路修成之后，通车不用多久就会出现脱粒、龟裂的现象。 “把负责人给我找来。”黄海川脸色阴的吓人，虽然这火不是冲着何齐发的，一旁的何齐仍然是有些心惊，听完吩咐忙去办事。 “海川，先不要动怒，所幸这条路也才铺筑没多长，大不了推倒重来。”钟灵安慰道，”这种事其实很常见，犯不着生气，其他地方出现的道路偷工减料的问题也多着呢，有些投资几十亿的高速路都能成豆腐渣工程，相比之下，这其实不算什么。” “话不能这样说，没见过你这样安慰人的。”黄海川无奈不已，“县里能有钱修条路不容易，这条路直通县城和旅游区，路程跨度不短，几千万的修路款是好不容易凑齐的，这帮王八羔子，竟然敢一开始就偷工减料，今天要是不把这事查清楚，我这心里实在是憋闷得慌。” “要查也要先吃饭不是，你看看时间，现在可都大中午了，总得先找个地方吃饭。” “关顾着我的感受，都忘了你也还没吃饭了。”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刚才等那两个专家过来，又等他们验路，耽搁去了不短时间，这会都12点多了，不过黄海川此时压根没心思吃饭，看了钟灵一眼，苦笑道，“我都快被气饱了，现在实在是没心思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饭还是要吃的，我让刘助理去打几份快餐过来。”钟灵笑道。 “好，那就多谢你了。”黄海川这次倒没反对，钟灵也是一片好意。 没过多久，何齐就走了过来，他已经弄清楚了情况，这条路是由一家叫豪兴建筑工程有限公司承包修筑的，公司的老板并不在这里，现场有一个经理在负责监工，说是经理，何齐看着怎么都像是一个痞子，穿着打扮有些流里流气，但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找到能问话的人，何齐就将那位经理喊了过来，对方脸色不是很好看，大中午的刚吃完饭正在临时搭建的简易帐篷里午休呢，突然被一个陌生人喊了出来，心情能好得了才怪。 “你们是什么人，喊我什么事？”经理眼角扫了黄海川几人一眼，心里微微有些疑惑，眼神在钟灵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这是你们公司修的路吗？”黄海川指了指旁边的路，他一直在压制着心里的怒火，语气不免有些冲，“把你们老板喊过来，这里的事你做不了主。” “我说你谁啊，你叫我喊我就喊啊。”经理看着黄海川，瞪起了眼睛，他都还弄不清楚怎么一回事呢，就见对方语气不善的冲他说话，这经理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冲黄海川瞪眼，此时他都还没反应过来是路出了问题，黄海川劈头盖脸的就要发火，也难怪他一时反应不过来，盯着黄海川猛瞧，心说这是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主。 “坏了，是路出问题了。”经理猛的惊醒，公司派他在这里负责监工，他对这条路的修筑情况自然是一清二楚，连他都从施工材料里发了一笔小财，想清楚了问题的关节，这名经理忍不住多打量了黄海川几人一眼，琢磨着几人的身份，脸上却是神色自若，“这里我最大，我就能做主，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可以了。” “是吗？你确定能担起这个责吗？”黄海川冷笑，“既然你是负责监工的，脚下的这条路的质量你清楚吗，嗯？” “路的质量怎么了，不是很好吗，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修路是我们公司的事，你一个不相关的人突然跑出来指手画脚干嘛，吃饱撑着是不是。”经理暗道了一声果然，路的问题被人发现了，没太大的惊慌，这名经理的态度反而强硬了起来，指了指黄海川几人，“你们几个，赶快离开这里，要不然待会别怪我不客气了，哼，你们再乱捣乱，信不信我把你们扭送到派出所去。” “打电话把交通局局长傅伟给我叫过来。”黄海川看了对方一眼，转头吩咐何齐道。 “哈，叫傅局长？哈哈，哈哈……”经理突然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你……你就唬人吧你，你不知道我们老板跟傅局长是兄弟吗，你倒是叫过来给我看看，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随便冒出一个人就敢说要把交通局局长喊过来，笑死我了，你知道我要喊傅局长什么吗？嘿，我要喊他舅舅，你把他叫来给我看看，要不要我给你电话？” 第265章 望着笑得肆无忌惮的年轻经理，何齐不禁为交通局局长傅伟默哀起来，以他对黄海川的了解，傅伟这个局长的位置是保不住了，上午黄海川还在会议上强调这条连接旅游区和县城的交通要道要保质保量的完成，余音尚未散去，就在这里亲眼见到了偷工减料。 瞥了那名年轻经理一眼，何齐当场就拿起手机给傅伟打了过去，“傅局长，黄县现在在旅游区这里的道路施工处这里，请你现在来这一趟。” “何秘书，这么急的是什么事啊。”傅伟正在酒店吃饭来着，突然听到县长要召见，傅伟心里一惊，就要向何齐打探一下情况，‘嘟’的一声，何齐已经挂掉电话。 “真的假的？”年轻的经理轻声嘀咕了一句，看着何齐有模有样的打了个电话，年轻的经理不禁也狐疑起来，他没听清楚何齐口中的‘黄县’是啥意思，重新打量着黄海川几人，年轻经理眼珠子转了转，神色正经了几分，“喂，你们几个是干嘛的？” 年轻经理的话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惊疑不定的瞅着越看越不像普通人的黄海川一行人，年轻经理终于感到有些蹊跷，赶忙走到一旁去给大老板打电话去了。 十多分钟的时间过去，一辆奥迪车就停在了黄海川等人眼前，车上下来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一身休闲装打扮，年轻经理已经小跑了过去，对着黄海川几人指指点点，想来也是跟对方在说现场的情况。 这名中年男子就是豪兴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老板，李志端，边走过来边端量着黄海川几人，李志端神色疑惑，他就在附近的乡镇吃农家乐来着，年轻经理一个电话打过去，他当即放下筷子就往外走，所以才如此之快，他可不像年轻经理那么无知无畏，他敢在这条路上偷工减料，但也怕被人发现，因为傅伟有跟他认真交代过，出了事大家都得完蛋，所以他也不敢马虎，那名年轻经理说是派来监工的，其实不过是派来监视的，生怕这公路的猫腻被人发现，年轻经理是交通局局长傅伟的侄子傅达，在他的公司混口饭吃，挂了个经理的头衔，平日里无所事事，李志端也就干脆让他来这里盯着。 “几位是？”李志端看着黄海川，隐隐感觉有些面熟，像是在哪见过。 “你就是豪兴建筑工程公司的老板吧，你觉得你们修建的这段路质量合格吗？”黄海川并没有立刻发飙，他倒要看看对方如何说道。 “这条路合不合格不是我说了算，得验收的时候专家说了算，你说是不是？”李志端不动声色的回答着，估摸着黄海川几人的身份，心里一时拿不准，李志端干脆打定了主意，套套近乎再说，“我就在这附近吃午饭，几位吃饭了没有，一起过去吃个？” 黄海川没有搭理对方，一旁的年轻经理不干了，“你们聋了还是哑了，我们老板请你们吃饭呢，没听到吗。” “小傅，干嘛呢，客气点。”李志端微皱着眉头。 黄海川眯着眼盯着不远处驶来的一辆汽车，车子停在奥迪车旁边，车上的人一下来，一看到黄海川这里，就急匆匆的走过来，不是交通局局长傅伟是谁，年轻经理傅达神经有些大条，这会竟然面露喜色的迎了上去，“舅舅，您怎么来了。” 傅伟当真是恨不得一巴掌将这个脑袋缺根弦的侄子扇过去，狠狠的瞪了年轻人一眼，嘴角有些苦笑，怕什么来什么，黄海川那张紧绷的脸已经让傅伟证实了几分自己心里的猜测，再看到黄海川对面站着的中年男子，傅伟暗道一声坏了，果然是这条公路出问题了！抱着些许侥幸的心态，傅伟装着没事人一般走上去，“黄县。” “傅局长，你们交通局就是这样尽职尽责的吗。”黄海川没给傅伟好脸色看，丢下了这句话便转身离去，事实上，他也没呆在这里的必要，这家建筑公司跟交通局的个别领导是否有问题，查了便知道，黄海川心里这口气憋着，不急着发飙。 “黄县，黄县……”傅伟追上前喊了两声，黄海川已经越走越远，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傅伟脸色发苦，没再追上去，转身往回走，盯着李志端，“李总，上次手头紧从你家借的一些钱今天可以还给你了，晚上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傅哥，别介，您这话是啥意思。”李志端眼皮一跳，往常傅伟都是亲切的喊他志端，这会一开口就是李总，一副形同路人的样子，李志端就预感到不妙了，果不其然，傅伟要把吃进去的钱吐出来了，这是要跟他撇清关系了。 “字面上的意思，李总听不明白吗。”傅伟看都没看李志端，直接往自己的车走去，今天的事，他还要赶紧回去想办法，看如何补救，黄海川这股怒火十有八九是要烧到他头上的，傅伟可不想干等着倒霉，能补救的赶紧补救过来，说不定能躲过一劫。 “傅哥，傅哥，别，别这样啊，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吗。”李志端也慌了，上前拉住傅伟，傅伟在乎的是头顶上的官帽子，他在乎的是这个大工程，当时听说县里要修建这条路，他直接提了六十万现金到傅伟的家里，整整装满了一个小箱子，然后才在傅伟的帮助下，获得了这条路的承包权，投资几千万的公路，他能获得的利润非常可观，这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当初我就对你说了，这条路不许乱来，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吗，几千万的路，哪怕就是不偷工减料，你也能赚不少吧，李总，你也太贪了吧。”傅伟很不客气的斥责着李志端，不曾想，他收下李志端的六十万时，眼睛都没眨过。 “傅哥，这事我真的不清楚啊，肯定是下面的人乱来，您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查清楚，给您一个交代，已经修筑的这段路，我们公司翻新重修，成本算我们公司的。”李志端赶紧撇清，一个劲的赔笑着，心里却是怒骂不已，麻痹，当初你收下我六十万的时候，怎么就不说自己贪得无厌，老子要偷工减料，还不是因为要被你们这帮子贪官吸一层血，不这样搞还怎么赚钱。 “你给我交代有个屁用，我怎么给黄县长交代。”傅伟甩开李志端的手。 “舅舅，这……这咋回事啊，有话好好说嘛。”傅达看得有些傻眼，神经粗大的他再笨也知道出事了。 “谁是你舅舅，你妈的今天把我害死了。”傅达不喊还好，一喊就把傅伟的火气激上来，不客气的赏了自己这个侄子一巴掌，“我说你眼睛长哪去了，刚才那情况你就没点眼力劲吗。” 火气同样不小的傅伟上车踩了油门就走，他也是急着要回县里将自己屁股擦干净。 和钟灵在县城分开，黄海川回到县政府就将副县长方啸叫了过来，“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黄海川当着方啸的面并没掩饰自己的怒火，方啸愣在当场，他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听说上午发生什么大事了呀。 “老方，由你牵头，县里立刻成立一个调查组，调查溪龙公路的质量问题，给我狠狠的查。”黄海川怒道，县城通往旅游区的那条公路就叫溪龙公路，取自溪门县的首字和更接近旅游区的龙山镇首字组成，黄海川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为修路款奔波，这帮子人竟然敢中饱私囊，这肚子里的火就止不住的往上涌，“几千万的投资，县里的几次会议上都再三强调要保证公路的质量问题，交通局的傅伟还给我信誓旦旦的说坚决能够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我看他就是在玩忽职守，这次不论查到谁，都要严惩不贷。” “那条路出问题了？”方啸总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了，心里咯噔一下，“黄县，那条路不是才刚刚开始修筑吗，这么快就有问题？” “就是才刚刚开始修筑才恶劣，一开始就敢偷工减料，整条路修下来还得了，根本就是拿县里的钱不当钱，更是无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那样的路真要通车了，还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意外。”黄海川气得不行，“对了，交通局的人一个也不许进调查组。” “好，我这就去办。”方啸点了点头，知道黄海川是要将交通局排除在外，路出了问题，难保交通局不会有个别领导跟承包公司有猫腻，黄海川有这样的吩咐并不奇怪，想到上午黄海川还在会上强调这条被视为未来溪门县经济交通大命脉的重点公路要按质按量完成，完了就发现偷工减料，方啸完全可以理解黄海川的怒火。 晚上，黄海川请钟灵在酒店吃饭，提及中午的事，黄海川还一肚子火气，也没了忘了感谢钟灵，“幸好你火眼金睛及时发现，现在才修一小段，一切还能挽回，要是等路都修好了再发现问题，到时候可就要酿成巨大的经济损失了，我们县里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呵呵，怪就怪承包公司的人胆子太大了点，他们以为没人能发现呢，这条路修好了，验收的时候，他们再买通验收的人，到时候一切都蒙混过关了。”钟灵笑道，“投资几十亿的高速路刚修好都能立刻出问题，你们这算是小儿科了。” “那不能比，我们溪门县穷，经不起这样的折腾。”黄海川不以为然的笑笑，并没有对此多发表什么评论。 第266章 黄海川和钟灵两人在包间吃饭，外头的夜色也早已笼罩大地，城市路灯一盏盏的亮了起来，小县城的夜生活即便不丰富，但也不缺乏逛街的人，街上行人穿行。 县委大楼里，汪东辰的那间书记办公室依然亮着，抬头看了下时间，已经七点多钟，汪东辰晚饭是在办公室吃的，桌上摆满了文件资料，汪东辰一页一页的翻过去，很是认真的看着，县委书记的敬业似是该让人称赞。 中午黄海川刚要求方啸牵头亲自成立一个调查组调查溪龙公路的问题，消息不到半小时内就传到了汪东辰的耳朵，汪东辰听了陈俊的汇报之后，只是点了点头，道这是政府事务，任黄海川折腾去，便没再说什么。 事实上，汪东辰的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他今天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若不是极为亲近的秘书陈俊才瞧出了些许异常，其他人根本瞧不出县委书记的反常，陈俊看出归看出，也不敢乱问什么，该汇报的工作照样汇报，跟平常一眼，汪东辰没叫他时，他就在旁边的小办公室呆着，今天难得汪东辰一天都没外出安排，他也跟着在办公室里坐了一天。 “快八点了。”汪东辰再次看了下时间，轻轻说着，起身走到窗前，凝神望着县城里的万家灯火，汪东辰心里在默念着什么。 县城某家酒店的停车场，快八点钟才准备到酒店吃饭的李光头坐上了自己的那辆豪华奔驰车来到酒店，车子停在众多不起眼的车辆当中，除了李光头的这辆奔驰，其他的基本上都是中低档轿车，李光头的奔驰车旁边就停着一辆很普通的国产比亚迪。 李光头进包厢吃饭，包厢里面的场景让人很意外，还有一个光头男在里面，李光头看得都有些发愣，看到对方的背影和身形，李光头都差点以为是另一个自己，直至那男子转过面，两人迥然不同的面孔才看出区别，光头男冲李光头点了点头，走过来给李光头递了一把车钥匙，也没多说什么，李光头就已经会意，将自己的车钥匙给了光头男，转身就出了包厢。 没急着离开，李光头走到酒店的卫生间，换了一身衣服，又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假发戴上，临出来前，对着镜子照了一番，确定没啥问题后，李光头这才从卫生间出来，此时的他已经成了一个长发胡须男，若不近看，就算是相熟的人都认不出来。 酒店有另外一条直达地下停车场的电梯，李光头坐着电梯直接来到停车场，小心翼翼的出来后，迅速拿出车钥匙上了一辆普通的比亚迪轿车，赫然就是刚才停靠在他那辆奔驰车旁边的这辆。 驾驶座上放了一个黑色的小塑料袋，李光头迫不及待地掏出塑料袋里的东西，终于长吁了一口气，脸色放松了下来，塑料袋里是一本出国的护照，还有一张今晚9点半从宁城国际机场飞往东南亚的国际航班，汪东辰果然守信用，将这些都给他办妥了，李光头暗暗道。 开车出了停车场，直至出了县城，驶上通往宁城的公路，李光头的心情愈发好起来，一路哼着小曲，对于汪东辰给他安排好的这一切，李光头很是满意，心里暗暗得意，要不是私底下记了那本暗账，今儿个恐怕就没法威胁到汪东辰了，好在他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也懂得狡兔三窟的道理，当初为自己留了后手。 “汪东辰啊汪东辰，你以为我出了国就会乖乖将这些毁掉吗，哼哼，我给你当了十多年的生财机器，往后我要一点一点的讨回来，到了国外，什么都要花钱，没钱了就得找你拿了，看你敢不给。”李光头神色有些不屑，“你当县委书记又怎么着，还不是被我耍的团团转。” 伸手摸了摸怀里，李光头心情大定，怀里放的正是他可以用来威胁汪东辰的东西，想到汪东辰通知他说都已经安排好了，时间就在今晚，李光头就将这本保命符带在他身上，他没出国前，这本账就是他的护身符，成功出国了，这本账还能用来发财，李光头不至于傻得按照汪东辰的吩咐毁掉，日后还能派上用场呢。 脚下不自觉的踩下了油门，李光头的车子开得很快，他急切的要离开溪门这个地方，越快越好，眼看着离开溪门越来越远，过了这一小段环山路而建的公路，前面就是溪门和峰城区的地界碑了，李光头嘴上哼着的小曲就没停过，心情愉快，单手按着方向盘，李光头的烟瘾上来了，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中华烟，抽出一根点上，美美的吸了一口，只要到了宁城，登上飞机，那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彻底自由了。 车子到拐角处，李光头鸣了几下喇叭，车子依然是保持着高速前行，平常经常往返市区和县城，李光头知道晚上这条路的车流并不算多。 李光头死都不会想到他会在快要成功离开国内的这时候发生意外，从拐角处仿若是突然冲出的一辆载重大卡车同样是高速行驶着，李光头‘啊’的一声，吓得赶忙刹车，若是能及时刹住，车子就不会相撞，让李光头惊恐的事情发生了，任他怎么踩刹车都一点反应没有，车子依然是高速冲向那辆迎面而来的大卡车，没有一点停下的迹象。 李光头的瞳孔无限放大着，那是恐惧之极的反应，两辆车子要相撞的一刹那，李光头才猛然想到了什么，声嘶力竭的嘶吼着，“不，不要，我不甘心……汪…” ‘砰’的一声，李光头的声音淹没在剧烈的爆炸声中，现场瞬间就是一片火海，李光头所乘坐的这辆比亚迪轿车已经彻底燃烧了起来，大卡车的车头同样被撞的变形，这时，时间还不到九点，夜色正浓。 汪东辰办公桌上的一支私人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平静，久久站在窗口的汪东辰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笑容，转身走回办公桌，将手机收了起来，心情似乎也愉悦了起来。 负责监视李光头的两名省厅警察根本未发现异常，他们还以为李光头依然在酒店吃饭，九点多的时候，看到一名光头男子从酒店出来上了奔驰车，两人也开车慢慢跟着，一切跟往常一样，谁也不曾发觉已经李代桃僵，真正的李光头早已消失在这世上。 第二天上午，陈俊上班的时候才听说了李光头出车祸意外死亡的事，听说车子烧得不能再烧了，李光头衣服都被烧成灰烬，尸体烧得不成人样，面目全非，连现场救援的消防火警都差点当场吐了起来，听说这事的陈俊一阵失神，拿着杯子的手隐隐颤抖着，下意识的望向隔壁的书记办公室，陈俊心里头一阵恐惧。 黄海川也是在早上才得知这一消息，路鸣过来跟他说的，黄海川同样是大为惊奇，“李光头就这么死了，出车祸死了？他不是不能离开溪门吗。”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是天灾还是人祸。”路鸣眯眼笑着，“车子被彻底烧了，想查也查不了什么，我看呐，有些真相就跟着那辆车一块烧没咯，听说昨晚省厅监视李光头的人到早上都还没发现李光头在往宁城的公路上出车祸死了，还以为李光头昨晚安生的呆在家里睡觉呢，闹出了一个大笑话，上午局里的人说起这事都笑翻了，省厅的警察也不过如此嘛，一个大活人就在眼皮底下被掉包了还不知道。” “车祸现场没查出点别的东西来？”黄海川忍不住一问，李光头这死的实在是……不值。 “没有，连车子都被烧得快成渣了，何况是人，这事若是天灾还好，要是人祸的话，这幕后策划的人实在是高明，愣是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大家都知道有疑点，这是明摆着的事，但偏偏没办法查下去。” “算了，这也不管我们的事，让省厅的人操心去吧，反正案子一开始就是他们在查。”黄海川摇了摇头，没再追问，这事还轮不到他操心。 路鸣点点头，这个话题点到为止，尽管他们都怀疑汪东辰，但这种话如今更是不能乱说，转而说起了王庆的事，“这几天给王庆那王八蛋说情的电话还真是不少，有些可以直接顶回去，有些还真是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只能敷衍的应下。” “不管有多大压力，一切按照法律程序上。”黄海川在这件事上的态度无疑是坚决的，亲眼目睹人被车碾过去的场面，黄海川脑中到现在都还会时不时浮现起那副场景，。 这时，黄海川的电话响了起来，陌生的号码，黄海川接起一听，不禁微微摇头苦笑，电话挂掉后，路鸣好奇问道谁呀，黄海川无奈的笑道，“说曹操曹操到，李市长秘书的电话，晚上李市长要跟我吃个晚饭，看来这顿饭是跑不了，宴无好宴呐。” 第267章 傍晚下班，黄海川坐车从溪门回宁城，提前来到了李中民秘书所说的海丰酒店，心里虽然已经料到了李中民这趟请自己出来的目的，黄海川依然是不得不来赴宴，再怎么说，李中民的身份摆在那，市政府副市长，黄海川再目中无人，也不至于直接扫了对方的面子。 黄海川先到包厢没几分钟，李中民也到了，其秘书江华站在门口扫了一眼房间的黄海川，随即将门拉上，人在外面守着，包厢里就剩下黄海川和李中民两人，李中民淡淡的冲黄海川点了点头，“没打扰黄县的工作安排吧。” 李中民的态度看不出有任何情绪，甚至从其还能主动问候黄海川，根本就瞧不出他对黄海川有极大的成见，王庆面临着故意杀人的起诉，外面养着的小情人王婷这几日总要在他耳边念叨王庆的事，李中民烦不胜烦，今天终于决定亲自见黄海川一面。 “李市长说笑了，下班时间，哪有什么忙不忙的，能跟李市长一块吃饭，是我的荣幸。”黄海川站着等李中民先入座，面上保持着对李中民的尊敬，心里却是做好了应对的心理准备，甭管李中民是不是要以势压人，黄海川坚决不会妥协。 “我还怕打乱了黄县的安排呢。”李中民不可置否的一笑，率先坐下，冲黄海川也点了点头，示意黄海川也坐下。 没有客气，黄海川拉出椅子坐了下来，从李中民的口气，黄海川已经听出了对方的些许不满，心里头没有太大的意外，黄海川依然是面带微笑的坐下，他驳了李中民的面子，也不指望对方还能有一副热情的态度。 酒店是李中民平日吃饭的定点酒店，服务员上来，李中民只是说按往日的菜式上一份，包厢里随即只剩下两人，气氛微微有些沉默，黄海川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李中民，敌不动，我不动，若是李中民不主动开口，黄海川也不打算先开口提王庆的事。 饭菜一一上来，酒店的老板起初还进来敬了一杯酒，然后就识趣的离开，李中民和黄海川喝了杯酒，时间就这么平静的过去几分钟，正当黄海川琢磨着李中民的心思时，李中民突地开口，“黄县，不知道你清楚不清楚这样的一个数据，咱们宁城市有600多万的人口，去年全市共发生各类交通事故9800多起，死亡1305人，受伤8600多人，平均每天差不多有四人因为交通事故而死亡，有二三十人因为交通事故而受伤，这只是我们宁城一个地级市的交通意外伤亡数据，如果是算全国范围，每年因为各类交通事故而受伤和死亡的人数将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数据，黄县，你认为呢。” “确实是令人震惊的数据。”黄海川神色凛然，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有关全市的交通伤亡数据，仅是宁城一个地级市，每天就有接近四人因为交通意外而死亡，这样的一个数据摆在眼前，令人震惊得有些麻木，天天都在死人，生命如此脆弱。 “是啊，数据让人很震惊，但其实看多了，也就是一堆数据，黄县，你说是不是？”李中民深深的望了黄海川一眼，“不用说在全世界范围内，只算咱们国家，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因为交通意外死亡，时刻都有人在死去，其实死一个人真的不算什么，有些事情没必要太较真，死的人都死了，关键是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给犯错的人一个悔过的机会，这是我的看法，不知道黄县是否赞同？” “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李市长说的这句话我是认同的，但要看什么情况。”黄海川放在桌底下的一只手紧紧的握着，青筋暴起，这是黄海川心里的愤怒正无处宣泄，“诚如李市长所说，死一个人确实不算什么，这个世界无时不刻都在死人，确实没必要小题大做，但如果这个人不是因为真正的意外死亡，而是被人为的碾压过去后才导致死亡，我认为这样十恶不赦的行为已经是在赤裸裸的挑衅法律和道德的底线，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固然是好，但法不容情，我们作为国家干部，岂能因一己之私而干扰法律的公平性，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李市长认为呢。”黄海川颇有些针锋相对的反问过去。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句话我是赞同的，不过还有这么一句话，法律之外不外乎人情，在我们国家更是如此，以黄县的所见所闻，然道真的认为法律面前能做到人人平等吗？”李中民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句话在他面前无非是一句空话。 “李市长，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如果是您亲眼目睹王庆那晚的行为，我想或许您会有不一样的想法。”黄海川直视着李中民。 “这么说，黄县是不愿意通融了？”李中民紧盯着黄海川，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笑容。 “李市长，不是我不愿意通融，您这样说是折杀我了，我很愿意给王庆一个改过的机会，但他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那他只能接受法律的制裁，这样对老百姓才能有一个交代。”李市长咄咄逼人，黄海川同样是紧守住自己的底线。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行离开了。”李中民看了黄海川一眼，起身就往外走，不愿在这包厢里多呆一刻，李中民以实际行动在表达着自己的强烈不满，这样突然告辞的行为很是没有礼貌，但李中民根本懒得理会，他没当黄海川的面发火已经是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黄海川苦笑着面对一桌的菜肴，刚才两人都没动几口，这会就剩下他一人了，黄海川独自坐了一会，想着李中民的反应，黄海川摇头笑了笑，这个场面应该是来之前就该预料到的，只是李中民最后没有一点气度的离去让他有些惊讶，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人家一个副市长开口向他讨个人情，他都已经婉拒了，总不能还想着李中民能低声下气的向他求情，这样反而是不正常，若不是他背后有周明方，李中民对他发怒都有可能，今天对方能克制到这个程度，也算是殊为不易了。 “算了，已经跟李中民撕开脸皮了，再多想也没意义了。”黄海川轻拍了下自己脑袋，不再去想，从他决定让王庆受法律制裁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和李中民间会有这样的结局。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呀，今天既然来了，就不能浪费粮食了。”黄海川起身也准备离开，眼睛不经意间又瞅见了满桌的菜肴，笑着又坐下来，拿起筷子开吃起来，反正肚子还空着，亏待了谁也不能亏待了自己。 李中民虽然已经离开，黄海川却独自一人坐在包厢里吃得有滋有味，还不忘把在楼下车上的司机张民一块叫上来吃，事后李中民得知这一情况时，好悬没气得吐血。 “海川，现在在哪呢？”黄海川的死党段明打来了电话。 “在宁城呢，你这个短命鬼现在在哪，溪门县的分店不是早就听说你要开业了，怎么还没动静了。”黄海川笑骂道，“我人在海丰酒店，你要没吃饭，一块过来吃点，今天有人免费请客， 不吃白不吃。” “是嘛，幸好我知道你这个大县长是个忙人，找你得先预约，要不然我差点现在直接扑溪门去了，还好没去。”段明说完笑道，“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不多时，段明已经来到酒店，推门进来见到只有黄海川一人，他认得黄海川的司机，脸色不禁有些惊讶，“呀，怎么就你啊，不是说有人请客吗。” “请客的人先走了，我自己留下来吃饭。”黄海川笑了笑，“你吃了没有。” “不是吧，谁这么大牌啊，请你吃饭还敢中途离开，太不给你这个县长面子了吧。”段明惊奇道。 “不说这个了，你找我干嘛。”黄海川笑着岔开话题，“我现在算是看清你小子了，没事不会找我，有事了才会想到我。” “嘿嘿，都被你瞧出来了，果然不是大学同穿过一条内裤的铁哥们，知我者黄海川啊。”段明笑着直点头，跟黄海川也不客气，拉了一张椅子就一屁股坐下，直奔主题，“海川，听说你们县里的那家金玉娱乐城被查封好些天了？” “是有这回事，怎么，你想干嘛。”黄海川拿着筷子正在夹菜的手微微一顿，奇怪的看了段明一眼。 “海川，那娱乐城的老板叫啥李光头的意外车祸死亡了吧，我估摸着那娱乐城最后八九不离十是要公开拍卖，你是县长，应该有更可靠的内幕消息吧。”段明迫切的看着黄海川。 “就算是最后公开拍卖，你想干嘛，买下来？”黄海川抬头看了段明一眼，隐隐猜到了段明的目的，不禁问道，“你不是都已经找好店面了，连装修都早开始了，现在还买娱乐城干嘛，用来经营酒店？” 第268章 “被你说中了，我就是打算将那娱乐城买下来，用做咱们在溪门新开的那家酒店的店面。”段明笑着点头，“那家娱乐城我上次去溪门也凑趣去玩了一下，里面的装饰那绝对是一流的，关键是还合适用来改造成酒店，不需要再大费周章的重新装修，嘿嘿，要是能将那娱乐城改成酒店，那绝对很上档次，以后我说不得要把经营重心转移到溪门来了。” “行了，看把你美的。”黄海川笑着摇摇头，“那家娱乐城最后的评估价值肯定不低，就算是真的拿出来拍卖，你有这个财力买下来吗？而且你之前应该也在溪门租下了一个不小的店面吧，那个店面准备怎么办。” “那个店面可以再转租出去吗，那个地段还怕没人租嘛，当时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租到的，谁能租到还是他的福气呢。”段明随意的摆了摆手，脸色逐渐正经起来，“海川，我这次是真的准备大干一次了，为了这事，我已经先打听了不少时日了，那家金玉娱乐城是牵扯到毒品才被查封的，而且那个老板本身也不干净，娱乐城最后如果作为赃物来拍卖，起拍价肯定远远比它的实际价值低很多，我还是有很大的把握竞拍到的，我将咱们在宁城的那家酒店还有我自己的车子和房子全部抵押了，又找朋友东挪西借的，好不容易凑齐了2000万，算是砸锅卖铁一夜回到解放前了，还背负了好几百万的债务，就等着大干一场了。” “啧，你这是破釜沉舟啊。”黄海川盯着段明直看，过了好一阵，才笑道，“你小子，还真的天生是个做生意的料，敢闯敢拼，冒险精神十足啊。” “那当然，要不然我早就跟你一样考个公务员去过一辈子的安生日子了。”段明说着苦笑起来，“我还以为我做生意能比你考公务员有出息呢，现在看来是永远也比不上咯，你小子，这几年蹿的太快了，不过哥们真心替你高兴呀，你官当的越大，我也跟着你长长面子，你都不知道，现在外面那些做生意的朋友，听说咱宁城市最年轻的县长是我的死党兄弟，一个个对我客气的不得了，这次我说要借钱，那些人巴不得多借我点。” 黄海川听到这里，有些警觉，“段明，生意场上没真正的朋友，你要多个心眼。” “海川，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吧，我心里敞亮着呢，我在外头绝对不会打着你的旗号乱来，至于那些人要是想利用我从你这里得到点什么，那更是痴心妄想，我自己心里提放着呢，生意场上的朋友没办法深交。”段明点了点头，对于黄海川的话，他还是很重视的。 “那成，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至于你打算买娱乐城的想法，这个我现在还不能给你准信，如果娱乐城真的决定要拍卖，到时我再通知你。”黄海川笑道，“生意上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吧，反正我也是跟着你白拿钱，被你折腾光了也不亏啥。”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勇往直前了。”段明笑道，这句话他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有黄海川在后面，他就感觉底气十足。 “这话我听得快起茧子了，以后一穷二白了可别怪我没阻止你。”黄海川无奈的笑了笑，“好了，吃也吃饱了，走人。” 两人一块出了酒店，段明笑问黄海川有没有什么娱乐节目，黄海川笑说没有，准备回家当孝子，陪陪父母聊聊天，刚说完话，电话就响了起来，段明当即打趣道，“你这个大县长想当孝子怕是没时间了。” “不知道谁打来的。”黄海川笑道，是个陌生号码，不过能知道他私人手机号的人不多，黄海川还是接了起来。 “黄县是吗，您现在在哪？何丽现在正跟人拼酒呢，气氛有点紧张，我担心可能要出事，今晚我俩可能掉入别人的陷阱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急促，黄海川眉头一皱，一时没听出是谁的声音来的，不过联想到何丽的朋友还会认识他的，黄海川脑中很快就浮现起那个丰满少妇的身影，是楚蓉，黄海川一下想到是谁，“你们现在在哪？” “在华悦酒店，你现在快点过来，我要再进去看看，何丽比较犟，我怕她真的把酒都喝下去了，我这会还是利用上洗手间的机会偷偷给你打电话的，外面还有人跟着我。”楚蓉说了一句，便匆匆挂掉了电话。 “什么事？”段明见黄海川脸色有些怪异，忍不住问道。 “没啥事，何丽不知道跟谁在拼酒呢，走吧，过去看看。”黄海川哭笑不得，对何丽的事不管也不行，好歹是露水夫妻，他也不是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的人。 “何丽？”段明语调不自觉高了几分，眼睛瞪得老大，上下左右的盯着黄海川一阵猛瞧，“海川，你不地道啊，不声不响的就跟何大美人好上了啊，连兄弟都被你蒙在鼓里。” “咳咳，乱讲什么呢。”黄海川一阵尴尬。 “海川，不会是真的吧。”段明这下真的是惊到了，他刚才不过是在开玩笑，黄海川的反应却是不太正常，段明一下子就瞧出了端倪，心里要多惊讶有多惊讶，何丽和谁好上他都不奇怪，唯独和黄海川好上让他没办法想象，两人看着就不像是一路人啊。 “这事以后再说，走走，赶紧上车。”黄海川笑着将段明推上车。 华悦酒店，何丽和楚蓉今晚跟几个宁城市有钱的大老板一块吃饭，都是以前有在一些酒会上见面过的，所以两人也没多大的警惕性，对方邀约了就过来，饭吃着吃着两人才感到不对劲，几个男的找着各种借口在跟她们喝酒，明显是不把她们灌醉不罢休的架势，何丽当场就说要离开，结果就拦住了，正当何丽准备要大闹的时候，从外面就进来了几个一身黑色西装打扮的墨镜男，一看就知道是保镖，一排站开，那气势很是唬人，其中一个生意做得最大的老板笑着说没事没事，那是他的保镖，大家继续吃，那意思却是明摆着，何丽要是想就这样离开，门都没有，不过那位大老板也提了一个要求，只要何丽能按他的要求喝下几瓶白酒、红酒、啤酒勾兑在一起的酒，立马放人，这明摆着是要为难人了。 楚蓉也看出了那位大老板更多的是在针对何丽，对她反而不是很在意，不过另外几人看着她的眼光就有些不正常了，这让楚蓉都不得不怀疑这几个男人是不是来之前都将人分好了，那个大老板的目标是何丽，另外几人则是她，楚蓉知道不妙，她知道了太多所谓上流社会的龌龊事了，这些人将她们灌得差不多了，直接在包间里来个霸王硬上弓都不是什么奇事，楚蓉便以酒喝太多为由提出要上洗手间，对方倒是十分爽快的答应，不过却是要求她把手机交出来，还不忘派出个人跟踪她到厕所。 好在楚蓉平日里就一直都是使用两只手机，一只工作用的都是放在包里，一只则是贴身放着，对方将包里的手机拿走，却是没搜她的身，楚蓉这才有机会利用上厕所的间隙给黄海川打电话，她原本是要打电话报警的，最后却是鬼使神差的放弃了那个想法，警察来了不见得就管用，那个大老板在宁城很有能量，她之前就早有听说，今晚也是对方以谈生意为由约她吃饭，顺便要她一块约何丽过来，楚蓉根本没多想就过来了，谁知道竟会出这样的事。 楚蓉回到包厢里，何丽已经喝下了半瓶多一点的酒，脸色红扑扑的，凭增了几分妩媚，楚蓉不动声色的坐到何丽身边，脚在桌底下踢了踢何丽，示意对方不要再喝了，待会真倒下了，不过楚蓉很快就自顾不暇，另外几个男的没打算放过她，其中一人端了个酒杯，提着一瓶红酒就走了过来，“楚小姐，今晚可得不醉不归啊。” 楚蓉一只手捂着自己的杯盖，不让对方再倒酒，嘴上道，“张老板，不好意思，我酒量不好，今天已经喝的够多了，以后再喝，反正有的是机会，张老板说是不是。” “以后还想再把你这小娘皮骗过来可没那么容易了。”被楚蓉叫张老板的中年男人心里冷笑，和另外几个男的对视一眼，大家眼中俱是心领神会，只听张姓老板又道，“楚小姐，你不是想要和我们一起合作开发市标的那块地嘛，这也不是不行，我们今晚叫你过来，就是想和你一起商量来着，大家都知道你资金比较少，我们原本还想多照顾你呢，不过你这个态度可不行啊，这不是很不给我们面子嘛。” “不错，楚小姐，你要是这样，我可就不高兴了。”这时，一直针对何丽的那个大老板发话了，今晚在场的人就是以他为中心，另外几个男的都唯他马首是瞻，男的叫吴安，宁城市金源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早期靠承包工程发家，后来从事房地产，资产跟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楚蓉虽然也是做生意的，跟对方比起来委实是小巫见大巫，就连何丽那个如今仅维持着名义夫妻关系的丈夫虽然有几千万的身家，也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富豪了，在吴安面前，也得恭敬的叫一声吴总，双方的财富和地位不在一个档次上。 第269章 “吴总，我真的是不胜酒量，今晚已经破例喝了很多了，真得不能再喝了，还请吴总见谅。”楚蓉有些低声下气的哀求，她得罪不起吴安，对方一句话就能让她在宁城的商场生存不下去，因为她现在也是靠承包工程赚钱，吴安早期就是靠这个发家，在建筑工程市场这一块，吴安可以说是很有势力，很多老板都买他的面子，对方要是放句话，楚蓉毫不怀疑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两个工程会被立即中止。 “这不是还没醉嘛，楚小姐，我看你的酒量不错嘛，大家今晚都开心，你要是这么扫兴的话可就没意思哦。”吴安眯着眼睛笑起来，他本身就是个眯眯眼，一笑起来眼睛几近看不见，很有色狼的潜质，“今晚你要是让大家都喝开心了，我现在就可以拍板，市标的那个大工程可以分一部分给你的施工队做。” “楚小姐，听到没有，吴总发话了，你要是不喝，可是不给吴总面子了。”姓张的老板在一旁煽风点火，他居高临下的站着，一双眼睛正贼溜溜的从楚蓉的胸前领口往下滑，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到里面去。 “是啊，楚小姐，吴总可是很照顾你啊，市标的那个大工程，你随便承包一部分来做，少说也有几百万的进项吧，这不比你平日里辛辛苦苦到处去跑工程轻松多了嘛，干嘛跟钱过不去呢，大家谁也没想为难你，只不过是今晚大伙儿都高兴，想喝尽兴罢了，你也跟着大家一块乐呵乐呵嘛。” 包厢里的附和声此起彼伏，几个雄性牲口看着楚蓉的眼神是不加遮掩的欲望，就等着把楚蓉灌醉，然后行苟且之事，然后过来之前，众人其实都分工好了，吴安独自一人享用何丽，剩下的几人则一起共享楚蓉，原本是有人怯场的，说这样的行为已经无异于犯罪，到时候要是楚蓉和何丽告上去，事情恐怕就麻烦了。 怯场的人刚说出这样的担忧时，立马遭到其他人的鄙夷，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年头，只要有钱，什么事办不到，大家都身家不菲，而且也不是不认识一两个当官的，有什么好怕的，楚蓉和何丽要是真不识趣的想闹出去，那就花钱摆平，就不信堵不住两个臭娘们的嘴了，况且那两个娘们一看也不是好货，往日一副风骚劲，能是个良家闺女嘛，上了也就上了，怕啥，你要是担心，你就别搀和，少你一个还正好。 那个怯场的最后被众人一激，也就答应下来了，最主要的是有个吴安给他壮胆，跟在吴安后面，他相信就算是出事，最终也能摆平，吴安的财力雄厚不说，关键是人家的关系倍儿广，在宁城市也算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能竞拍下市标广场那个大工程，就可见吴安在政府里面的人脉关系不是一般的雄厚。 至于几个俱都是有头有脸的有钱老板怎么会在一起聚会吃饭的时候突然谋划起了这种龌龊事，说起来还真的是何丽种下的祸根，何丽跟丈夫范斌虽然夫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但两人偶尔还是会一起出席一些酒会，在外人面前维持一副夫妻关系和谐的形象。 不过何丽天生就不是个安分的主，酒会上，何丽没少撩拨人，言行举止颇为放荡，给人留下此女可勾搭的印象，吴安就曾被何丽撩拨过几次，私底下请何丽出来吃饭，何丽也都应允了，单独吃饭的时候，何丽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做着各种充满暗示的动作，偏偏等人以为火候差不多，可以上手的时候，何丽却是扬长而去，紧接着要是再跟她联系，就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了，把那些被撩拨过的男性气得火冒三丈。 吴安就是这样被撩拨过的人之一，比其他人更加有钱有势的他可就没那么好善罢甘休了，他当初送给何丽钻石项链，对方可是眼睛不眨的收下了，等他想一亲芳泽时，何丽却是摆出了翻脸不认人的样子，吴安哪里肯吃这个哑巴亏，钱财的事是小事，倒是被何丽玩弄于鼓掌之间让吴安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觉得何丽扫了他的面子，于是吴安就准备策划着对何丽霸王硬上弓了，他也不怕事后何丽去闹，对于他来说，很多事都是可以花钱摆平的， 和另外一人一起吃饭时，吴安就说起了这事，其他几人中就有人跟着动起了歪脑筋了，说何丽跟楚蓉那个美少妇走得近，那美少妇可也是个人间尤物呀，要不把两人一块办了？大家在包间里一起来个无遮大会，那样岂不是更刺激？ 这个提议一出，登时获得了其他人的认可，吴安更是拍手称好，说越刺激才越好玩嘛，到时候他的目标是何丽，其他几人都不准来跟他抢，于是，众人就这样准备好了对楚蓉和何丽下手，甚至吴安当场就说了，他还有一个大杀手锏，如果何丽要闹，他有法子让何丽的丈夫范斌去摆平何丽，至于楚蓉，那美少妇就在建筑工程市场混饭吃，她敢去告嘛，除非不想在这一行混饭吃了，大不了到时市标的那个工程分口汤给她喝嘛。 有了之前的谋划，就有了今晚的这一幕，吴安今晚还特地将自己的保镖都带来了，就是为了防止何丽和楚蓉逃脱来着，这会几个保镖在屋里守着，吴安几人如同猫抓老鼠一般的戏耍着何丽和楚蓉两人，原先是有人建议在酒里放药的，把两人迷倒了就好办事，这个建议被吴安否决了，说办那事的时候，两个女人跟死人一样一动不动的躺着有啥好玩的，对方要配合，那样才有意思嘛，放药太下乘了，放点催情药才是真的，而且量不能太大，那样才能慢慢来，这才有情调。 眼下吴安放话要楚蓉喝酒，楚蓉心里是既无奈又苦涩，她一个女人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讨口饭吃真的是一点都不容易，特别是她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很多人应允她愿意把工程给她做时，总会提出这样那样的非分要求，最终目的都是一个，想要上她。 对于这些心怀不轨的，楚蓉都一一拒绝了，从她开始跟人承包工程到现在，她其实还没被人占过便宜，但外面关于她的名声却是一点不好，基本上都是说她靠着出卖身体获得工程的承包权，楚蓉对这些风言风语都没有理会，清者自清，越解释只会越抹越黑，久而久之，楚蓉跟何丽的名声也就不相上下了，两人都被人说成是浪货，特别是楚蓉身材十分丰满，一些嘴巴比较缺德阴损的主就调侃说那楚蓉不知道被多少男人滋润过了。 “早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了。”楚蓉目视着桌上的酒杯，双眼有些无神，从踏进商场的那一天起，楚蓉就预料自己总归是躲不了这一关，一个漂亮女人独自在商场上打拼，能不被人觊觎美色吗？答案是否定的，想把生意做大，难免要逃不了宽衣解带的命运，但楚蓉却一直试图避免着那样的事发生，这也是她的生意一直做不大的原因。 因为她太够刚强，表面上看起来能够周旋于男人之间，还能在酒桌上跟人脸不红心不跳的讲荤段子的楚蓉其实骨子里绝对不是个开放的人，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楚蓉从小形成的思想就是作为女人，要守妇道，若不是丈夫好吃懒做，太不争气，这跟喜欢争强好胜的楚蓉性格冲突太大，两人也不会走上离婚这条路，楚蓉对自己的选择不后悔，只是投身商场之后，楚蓉才知道一个女人独自在商场打拼有多么不容易。 宁城市建委主任刘刚曾在一次酒会上偶然见到楚蓉，当即惊为天人，有把楚蓉收为情人的意思，可惜楚蓉当初没珍惜这份‘机缘’，若是那会应了那位建委主任刘刚的要求，楚蓉何至于还要亲自为一两个工程而东奔四跑，低声下气的求人，现在生意早就越做越大了，还不用看人脸色。 今天发生的这一幕，终于让楚蓉迷惘了，她一直设想着自己有一天宽衣解带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样的凶猛，眼前这几个男人如同在看猎物一般的眼神，然道她今晚就逃不了这一劫了？楚蓉不知道现在自己后不后悔，要是当初上了刘刚的床，成为刘刚的情人，现在这些人敢对她这样吗？ 何丽突然倒在了楚蓉的怀里，把楚蓉吓了一跳，这会也顾不上自怨自艾，楚蓉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先赶紧看看何丽怎么回事要紧。 “楚姐，你给黄海川打电话了没有？”何丽没说出声，她在用嘴形说话，因为突然倒下的缘故，其他人也看不到她的这个小动作，连楚蓉都以为何丽是醉倒了，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楚蓉不动声色的点着头，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是啊，她怎么忘记了刚才给黄海川打电话了呢，若是对方能够及时赶来，兴许她俩还有得救，只是下一刻，楚蓉一颗心又直落谷底，黄海川不出意外是在溪门，等他赶过来，两人说不定早被几个男人当场给上了。 “何大小姐，你不是海量嘛，怎么这么快就醉了，你看看，这酒还剩下三瓶，你现在都喝不下去了，看来你俩可不能离开哦，别怪我说不让你们离开，我可是给过你们机会的。”吴安一脸得色的站了起来，不忘冲几个保镖使了下眼色，几个保镖立即会意，这是老板准备办正事了，他们得到外面守着。 “谁说我喝不下的，我还没醉。”何丽从楚蓉那里得到了答案，心里大定，又勉强打起精神坐了起来，她只感觉自己头晕乎乎的，身体更是隐隐发热，若不是理智还能控制，何丽真想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 “何丽，不要再喝了，这酒可能有问题。”楚蓉轻抚着额头，她也感到有点不对劲了，尽管她没何丽喝得多，但身体莫名出现的燥热感让她感到不正常，这不是喝醉酒该有的反应。 第270章 “酒怎么会有问题呢，我们只不过是加了点小小的催情剂而已。”吴安笑眯眯的走到楚蓉身边，一只手搭在楚蓉的肩上，轻轻的摩挲着，“怎么样，楚小姐现在是不是感觉有点燥热，如果是的话，那就把衣服脱下来嘛，凉快一点。” “你们……”楚蓉推开吴安的手，一双眼睛几乎喷出火来，眼下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楚蓉也只能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吴总今晚到底想怎么样，几个大男人欺负我们两个弱女子有意思吗，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嘿，就是欺负你们两个女人才有意思，总不能欺负男人吧，我可不搞基。”吴安依然是笑成了一双眯眯眼，“哎呀，两个大美人儿，不欺负你们欺负谁呢，楚蓉啊，你今晚要是乖乖从了，市标那个工程分一点给你做，赚的钱足够你现在这样忙活两三年了，还不用去看人脸色，这钱不就赚的舒服嘛，何必跟钱过不去呢。” “吴总，您的钱我赚不起，您今晚就高抬贵手，让我和何丽走，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要不然我们可要报警了，你们在酒里下药，就凭这个，我完全可以告你们。”楚蓉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身体的燥热感有愈来愈烈的趋势，楚蓉一只手掐着自己，希望剧烈的疼痛能缓解这种感觉。 楚蓉喝了点酒就已经这样，更别提喝了很多的何丽，也多亏吴安说什么慢慢来才有情调，药并没有放很多，药性不强，要不然何丽这会恐怕早已经开始手舞足蹈的脱衣服，眼下虽然没那么夸张，只是从何丽口中不停发出‘热热’的声音，依然能看出何丽已经快受不了。 “热了就把衣服脱了嘛，何小姐，我来帮你代劳吧。”吴安立刻就舍弃下楚蓉，往何丽身旁走去，他今晚的目标本来就是何丽，这会看到何丽快要受不了，吴安心里一热，盯着何丽，身体已经有了反应，“何丽啊何丽，今晚就当是你偿还以前的债，哼哼，竟然敢玩我，当我是凯子嘛，老子给你送了那么多名贵首饰，也够玩儿你一次了，包养个比你漂亮的女人都不见得这么贵。” 吴安说着话，伸手就要去脱何丽的衣服，却不曾想何丽竟然还有力气，‘啪’的一声，一巴掌就甩了过来，吴安一不留神，一下被打了个正着，这记巴掌一点都不轻，清脆的声音在这密封的包间里回荡着。 “草，你这个臭娘们，还敢打我，敬酒不喝喝罚酒。”吴安一阵火起，甩手就跟着打了一耳光出去，何丽此刻的状态压根就躲不开，鲜红的掌印在那张漂亮白皙的脸蛋上显得如此的触目惊心，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脸上传来的火热疼痛感也让何丽愈发清醒了几分，鄙夷的望着吴安，“亏你还是个男人，玩不起就别玩，这种事你情我愿，你送老娘东西，不就是图着跟我上床吗，老娘就偏偏不让你如愿，玩的就是你们这些臭男人。” “玩？很好玩是不是？”吴安狰狞的笑着，伸手拉扯着自己的皮带，很快就将皮带给抽了出来，“今晚老子就跟你好好玩玩。” “吴安，你到底想干嘛，今天你要真敢乱来，我们豁出这条命也要把你告上法庭，你知道你这是在干吗呢，这是强奸，足够判你个十年八年的，你是有名望的商界名流，难道你就不顾自己的名声吗。”楚蓉挡在何丽身前，她此刻靠一张嘴说着，心里一直在祈祷着黄海川快点过来，再晚一点，两人也就羊入虎口了。 “告我？你们尽管去告，看你们能不能告得到。”吴安不屑的一笑，视线转移到楚蓉身上，冷笑道，“楚蓉，你要是真不想在建筑工程这一行混饭吃，你倒可以尽管去告，你现在做的这两个工程，我一句话就能让它停了，看你上哪赚钱去。” “能赚钱的行当多了，大不了我做别的生意，你以为你就能只手遮天吗。”楚蓉回击道，只是这话里多少有些底气不足，再加上药性的作用，楚蓉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愈来愈烫，脸上更是热的厉害。 “在别的城市我倒是不敢说什么大话，不过在宁城这地方，我还真就能吃定你，在宁城，比我有钱有势的人的确还多着，但我吴安要对付你楚蓉一人，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吴安戏谑的盯着楚蓉，“啧啧，我现在突然发现你一点也不比何丽差嘛，这脸蛋，这身段，也不知道压在身下会是什么感觉，哈，听说你离过婚的是吧，像你这种少妇在床上可就好玩多了，待会我办完何丽再来办你。” 楚蓉气得双唇颤抖，怒指着吴安，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吴安得意的一笑，就要将何丽从楚蓉的身后拉出来，这会旁边几个男的也是一脸坏笑的朝楚蓉围过来。 包间里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的吵闹声根本听不到，此刻黄海川和段明已经赶到了酒店，照着楚蓉说的包厢找过来，就看到了如同门神守在门外的四个保镖，黄海川眉头皱了一下，带着段明和司机张民走了过去，毫无疑问，三人被拦了下来。 “我们有朋友在里面。”黄海川盯着其中一人道。 “你们现在不能进去，没听老板说有什么朋友过来，你们走吧。”守在正门口的那名保镖摇了摇头，吴安吩咐他不能让任何人进来，做保镖就是以服从雇主的命令为第一天职。 “你不让我们进我们就不能进啊，我就偏要进。”段明眼睛一瞪，就要上前推门，紧接着就是一个跄踉，那名保镖毫不客气的把他往外一推，差点让他往后摔倒。 “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了。”那名保镖恶狠狠道。 黄海川眉头皱的更紧，刚才电话里听楚蓉说可能会有事，他还不是很在意，喝个酒吃个饭能出大多的事，眼下的情况让黄海川感到有些不妙，楚蓉和何丽两人在包间里恐怕真的有大麻烦，朝段明使了使眼色，黄海川又和一旁的张民对了下眼神，张民立刻会意，冲黄海川微微点头，随即听到黄海川一声大喝，“动手。” 张民的动作最快，也最清楚黄海川的意图，直接冲着守在正门口的那个保镖就是一拳，张民的拳头可不是普通的花拳绣腿，一拳直接将那名打得直挺挺的倒下，黄海川利用这个空当，快速上前拧住门把。 “门没反锁。”黄海川脸色一喜，拧开门就推了进去，外面的三人正被张民和段明两人缠着，拦都拦不住，张民以一敌二还不落下风，可怜段明没练过什么拳脚，被那名保镖打得一面倒，只能凭着一股蛮力在乱打，脸上身上已经中了多下。 黄海川推开门，眼前的这一幕让黄海川气血上翻，一名男子正抓着何丽的双手，将何丽按在地上，一只手撕扯着何丽的衣服，而楚蓉，被几个男人同时按住手脚，更是不堪，任凭楚蓉双手双腿如何使劲的挣扎都无济于事。 突然闯进来的黄海川让现场有那么一刹那的静止，声音静得可怕，何丽尖叫了一声，兴奋道，“黄海川，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我可就真的失身了。” 黄海川额头满是黑线，何丽的神经够大条的，这时候还能喊出这样的话。 “你是谁？”吴安站了起来，突然闯进来的黄海川无疑让眼前的‘好事’办不下去了，吴安黑着一张脸，面色不善的盯着黄海川。 楚蓉和何丽两人都挣脱了束缚，赶紧跑到了黄海川身旁，感觉到安全了的楚蓉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冲着黄海川感激的一笑，“幸好你及时来了，要不然今晚真的要不堪设想。” 黄海川点了点头，这会不是扯闲话的时候，转头看向何丽，黄海川的脸色突然阴沉的可怕，何丽脸上那血红的五个指印依然清晰，黄海川也不知道自己对何丽是什么样的感觉，但这会，他心里的怒火蹭蹭的往上涨，“谁打的。” “诺，说话的那个王八孙子。”何丽指了指吴安。 “你打的？”黄海川眼睛一眯，盯着吴安。 “我打的又如何，你能把我怎么样。”吴安冷笑，一个毛头小伙子，还没放在他的眼里。 这时，外面几名保镖都走了进来，段明和张民也俱都跟进来，双方虎视眈眈，剑拨弩张，可怜的段明脸上好几处淤青。 “把门给我关上。”吴安突然冲着一个保镖喊道，一双小眼睛阴森森的盯着黄海川几人，“不管你是谁，跑来坏我的好事，今天晚上我让你们横着出去。” “谁让谁横着出去还不好说呢。”段明摸着脸上的淤青，狠狠的瞪起了眼睛，刚才他被揍的最狠，没练过拳脚功夫的他哪里是人家专业保镖的对手，一下就被撂倒，要不是对方下手有分寸，他现在还能不能站着就是个问题了。 “先把这几个臭小子给我收拾了，要是再办不好这事，你们几个就收拾铺盖滚回家吧。”吴安冲身边的几名保镖吩咐道，刚才让几人在门口守着不要让人冲进来，四个人却愣是拦不住黄海川三人，让人给冲了进来，坏了他的好事，吴安这心里头着实是窝火的很，阴冷的目光盯着黄海川几人。 第271章 “黄海川，刚才那王八孙子在酒里下了药，我现在感觉身体好热，我们先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回头再找他算账。”何丽紧贴着黄海川，看着一旁脸色同样越来越红的楚蓉，何丽知道对方跟自己的反应一样，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要不是一只手在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肉，用疼痛来冲抵那种感觉，恐怕早就失态了，眼下她也只能催促黄海川快点离开，“楚姐也跟我一样，我怕再呆下去，我俩都要失态了。” “下药？”黄海川这一惊非同小可，果不其然，看看何丽和楚蓉的脸蛋，跟两个大红苹果一样，黄海川一阵后怕，自己这要是接了电话没及时赶过来，那后果岂不是？想到这种结果，黄海川这心里的火气当真是一发冲冠，何丽虽说不是他老婆女友啥的，但两人毕竟是有发生关系的，是男人就免不了有不同程度的占有欲，要是跟自己发生过的关系女人再跟别人乱来，只要是个男人，心里都会不舒服，当然，眼下这只是打个比方，黄海川要是晚来一步，何丽遭遇的后果就不堪设想，哪怕只是作为同学关系，黄海川也是不能无视这种结果发生。 三个保镖得了吴安的吩咐，一步步的紧逼过来，刚才守着正门口的那个被张民一拳偷袭，现在还倒在地上来着，也就剩下三人，这三人对黄海川和段明都自动过滤，在场也就张民一人被他们视为有威胁性，所以三人也都是比较小心的围上来。 眼下的形势对黄海川几人无疑是不利的，黄海川自认自己加上段明两人也干不过一个保镖，张民一人扛三个可就困难了，眼下也没时间跟对方缠着，反正今晚这仇是结下了，日后再报也不迟，当务之急是赶紧带何丽和楚蓉离开，黄海川感受到何丽靠着自己的身体在轻微的摩擦着，就知道何丽已经有点意乱情迷了，要是再不离开，谁知道待会两人会不会当众做出些啥丑态来着。 有张民在自己身前当着，黄海川毫不犹豫的拿出手机给市局副局长杨振打了电话过去，“杨局，我现在在华悦酒店××包厢，遇到了一点麻烦，能不能劳烦您带点人过来。” “好，好，谢谢杨局，事情紧急，我就不跟杨局多说了，明天我请杨局吃饭。”听到电话那头的杨振爽快的应下，黄海川也没多啰嗦就挂掉电话，盯着吴安，冷笑道，“我是黄海川，溪门县代县长，如果你想留下我，还是先掂量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你要是不怕被人戴上一顶袭击国家干部的大帽子，大可叫你这几个保镖动手试试。” “哈，打个电话叫个啥杨局长来的，就敢说自己是代县长了，你当我是吓大的啊。”吴安阴森森的笑着，“不管你是谁，我今天就先打了再说。” “别，别，吴总，好像是有黄海川这么一号人，您先别冲动。”另外几个男的明显没吴安这么冲动，几人稍显冷静，一人拉住吴安，“咱宁城市最年轻的那位代县长不就是溪门县的嘛，眼前这位说不定还真是，咱们先看看情况，吴总，您也先消消气，冲动是魔鬼啊。” “嗯？”吴安眉头一皱，他刚才还真没听清黄海川叫啥来着，一双眼就光盯着在黄海川身旁的何丽了，这会听到同伴的话，第一次认真看向黄海川，“你说你叫什么。” “你还没资格这样跟我说话。”黄海川冷冷的看了吴安一眼，扶着何丽和楚蓉往外走，三名保镖这会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扭头看向吴安，等着大老板的吩咐，吴安这会是气得脸色铁青，被黄海川那句话给激到了，偏偏又不敢轻举妄动，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黄海川那气势可不像是装的，吴安真怕自己一冲动就惹了大麻烦，他敢明目张胆的对何丽用强，但委实不敢对一个县长动手，吴安深深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再有钱，在国家机器面前也不过是一个渺小的个体而已，他也不是没认识市里的权贵，但真动手打了一个县长，这后果可是跟欺负何丽和楚蓉两个妇道人家完全不一样，有些事是钱也没办法摆平的。 就在吴安迟疑和犹豫中，黄海川带着何丽和楚蓉出了包厢，吹了外面的空气，何丽和楚蓉稍微精神了一点，楚蓉脸色绯红，强自提起精神，“我能自己走到下面。” 黄海川看了对方一眼，点了点头，“如果不行你再说一声。” “段明，你跟我一块把人扶下去，小张，你留在这里，等杨局长过来，把情况跟他说清楚。”黄海川转头吩咐着张民，让张民留下来他也比较放心。 同段明两人将何丽和楚蓉送到酒店的停车场，楚蓉的状态明显没办法自己开车，黄海川正要提议段明开车送楚蓉回去，何丽那惺忪迷离的眼睛却是突然睁开，“楚姐，你坐我的车子吧，黄海川，麻烦你开车把我俩送到我在市区的一套房子里，好吗。” “你都这样说了，我能说不好吗。”黄海川摇头笑了笑，将楚蓉和何丽扶进后座，回头看见段明正一脸贱笑的冲他眨着眼睛，黄海川当然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忍不住笑骂道，“都快被打成猪头了，还不赶紧回去擦点药。” “要的，要的，哪敢坏你的好事。”段明一脸贼笑的凑过来，“海川，今晚是不是要一箭双雕啊？悠着点哦，别明天早上起来直不起腰了。” “去你的，别乱说。”黄海川被说的心头一跳，扫了眼车里的情况，心脏剧烈跳动了几下，心里头隐隐也兴起了某种莫名的躁动。 “好了，先不说了，我先送她们回去。”黄海川瞟了对方一眼的淤青，正色道，“今晚上让你受罪了，这笔账回头一定会找他们讨回来。” “嘿嘿，就等着你这句话呢，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耽误你的好事了。”段明嘿嘿一笑，摆了摆手，转身就上了自己的车子。 黄海川上了何丽那辆宝马，车里面那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黄海川心头一阵悸动，打起精神来开车，琢磨了一下，又给杨振打了个电话，大致跟对方知会了一声，说他先送两个朋友回去，提醒杨振一定要拿现场的酒回去让人化验。 照着何丽说的地址，黄海川将车开到了小区里面，自己一人扶着两个满脸发红的漂亮女子下车，引得周围偶尔路过的人不断抛来好奇的眼神，黄海川摇头苦笑，幸好现在是晚上，要是大白天的，还不得引起围观。 好不容易进了电梯，何丽住在十五楼，到了楼层，黄海川摸索着从何丽的包里拿出了钥匙，一阵折腾后，总算是将两人都扶到沙发上，现在是安全了，关键是被人下药了，怎么解除药性？ “先去弄点冷水吧。”黄海川见到两人都在说热，心里一打算，到卫生间里端了一盆冷水过来，拿着湿毛巾给两人一人在额头铺了一块，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作用，两人的眼睛都有那么一刹那的清明，眼神迷离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何丽伸手就将黄海川拽了下来，让黄海川冷不及防之下就跌坐在两人中间。 “喂喂……”黄海川轻推着何丽，端的是苦笑不已，对方已经坐了上来，但旁边还有楚蓉来着。 …… 墙上的古朴挂钟滴滴答答的走着，一秒一秒，永远是保持着那个节奏，窗外的月亮犹如害羞的小姑娘，悄悄的躲进小云朵里，正逢中秋佳节来临之际，今晚的月儿格外的圆。 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挂钟，还不到九点，黄海川却是感觉像半夜一般，走到窗前，轻轻的打开窗户，17楼的高空，空气似乎也是格外的清新，感受着迎面扑来的清风，黄海川头脑一阵清醒，回头忘了眼床上的两人，黄海川苦笑一下，这可真够乱的。 清脆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黄海川走过去将手机拿了出来，黄海川一看号码，杨振打来的电话，知道是跟晚上的事有关，黄海川走到客厅外面接电话。 “黄县，我还在华悦酒店，今晚这事，对方说是误会，想摆个酒道个歉，坐下来跟你好好谈谈，你的意思如何？”杨振这个电话是走到包间外面打的。 “杨局，那几人都有什么来头？”黄海川眉头一皱，能让杨振打来这个电话，可见对方也颇有点能量关系，要不然杨振没必要多此一举。 “其他几人倒没什么，就是其中有个姓吴的，吴安，这人在宁城商界还是有不小名气的，有点手段，刚才他打电话给了李市长，这不，李市长直接让我接电话了。”杨振笑着道，话说到这里，黄海川也该明白他的意思了，那位李市长的意思是有些事没必要闹得太大，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最好不过，不要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的。 第272章 “又是李中民副市长？”黄海川眉头皱的更紧，他最近倒是跟李中民有缘的很，什么事都能碰上。 “不错，我也没想到那个吴安能请得动李市长。”杨振说完就不再吭声，他只是帮忙转达吴安想和解的意愿，并不想多劝黄海川什么，免得给黄海川造成他也站在吴安那边的错觉，天知道黄海川跟今晚差点出事的这两个女的是不是有点啥特殊的关系，要真是他猜想的那种关系，那他帮忙拉偏架还不得被黄海川记恨上，杨振是万万不会傻得去干这种事，其实要不是有李中民的面子摆在那，他都懒得帮忙打这个电话。 “甭管他能请得动谁，这件事没办法善了。”黄海川表达了自己强硬的态度，下药的时候就没想到后果，等出事了才想着坐下来和解，门都没有，“杨局，我还是那个意思，希望你能把现场的酒拿回去化验，这不会为难你吧？” “黄县这样说就见外了，我也就是看在李市长的面子上才帮着打这个电话，要不然我也不稀得理他，黄县既然决定不和解，那我就公事公办。”杨振笑道，“那就先这样，我这边要忙活一下，有什么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挂掉电话，黄海川回头看了一眼，他刚才就听到门有响动，顾着和杨振讲话没回头去看，此刻倚在门边的那个不是楚蓉是谁，对方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件白色的睡衣穿上，兴许是刚刚才有了关系，楚蓉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不过仍是装着自然的走了过来。 “是为了晚上的事吧。”楚蓉走到黄海川身边，双手抱在胸前，凝视着窗外。 “那个吴安是啥背景？”黄海川想从楚蓉这里得到更详细的信息，原本他还在尴尬怎么面对楚蓉，眼下楚蓉显得如此自然，也不提刚才床上的事，黄海川也松了一口气。 “我对吴安了解也不是很多，我知道的也就是些明面上的信息，他是金源房地产公司的老板，最近刚拿下了市标的那个大工程，听说他在官面上有很强的人脉关系，做生意做到他那么大，想来也简单不了，要是没点关系是不可能的，刚才应该是他请人来充当说客了吧？”楚蓉是被黄海川的电话声吵醒的，她找了件睡衣穿上，跟着走出门口时，也就听到黄海川和杨振最后的对话。 “他直接给李副市长打电话，李副市长倒是为他开了口。”黄海川笑了笑。 “市里的副市长。”楚蓉低声自语着，眼里闪过一丝苦涩，苦笑道，“人家果然是做大生意的，一个电话就能直接打给副市长，今晚要是真被他们用强了，估计也没地方告状去了，所幸你及时赶到了，我和小丽才逃过一劫。” 黄海川此刻压根不敢接这茬，两人是躲过那一劫了，不过最后却是让他捡了便宜，岔开话题道，“不管他能请得动什么人，今晚这事，我一定为你们讨回公道，他在酒里下药，意图强—奸你们，怎么着也够判他个几年了。” “就怕没那么容易，吴安有钱有势，最后恐怕还是会被他花钱摆平。”楚蓉担忧道，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黄县，其实今晚我和小丽也没真的吃什么大亏，你没必要为我们的事去较真，对方能请得动李市长，估计你也很为难吧，要不还是算了。” “吴安有钱有势不假，但不是任何事都能用钱摆平的，他能请得动李副市长，我也不见得就会怵了他，到时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就是了，看谁的手段更胜一筹。”黄海川目光冷峻起来，“你可能不知道，今晚你给我打电话之前，我正跟李副市长吃饭呢，双方闹了个不欢而散，反正跟李副市长的梁子也结下了，也不差这次了。” “是嘛。”楚蓉诧异的看了黄海川一眼，没想到事情这么巧，若有所思的看了黄海川一眼，楚蓉心里惊讶对方敢直接跟副市长叫板，盯着黄海川瞅着，楚蓉突然妩媚一笑，“黄县为了我和何丽的事这么上心，难道是因为今晚你占了我俩的便宜吗。” 楚蓉冷不丁的冒出这一句，着实让黄海川尴尬不已，讪笑道，“楚小姐说笑了，就算是没有这回事，我也一定会为你俩讨回公道，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是嘛。”楚蓉看着黄海川，突然身体前倾，凑到了黄海川跟前，戏谑的一笑，“黄县有见过朋友好到可以一块滚床单的吗？” 黄海川不自然的一笑，事情都发生了，这会说啥都是虚伪的。 看到黄海川的脸色，楚蓉没再多说什么，望着窗外，楚蓉叹了口气，脸色黯淡下来，“刚才和黄县开个玩笑，希望黄县不要见外，我也不是什么涉世未深的少女，不至于被人占了便宜就要死要活非要讨个说法的，真要说起来，今天晚上那种状态下，也谈不上说谁占了谁的便宜，是非曲直，我自己心里有杆砰。” 楚蓉说到这里，幽幽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黄县您也不用说要为今晚的事负责，我知道，这是难为您了，我是离过婚的女人，对这种事也没那么看不开，也不敢恬不知耻顺杆子上爬的就缠住您这个有大好前途的年轻县长，事情发生了也就发生了，再去斤斤计较一点意思也没有，这个社会说公平也公平，说不公平也不公平，怪就只怪我一个女人家不该选错了行当，一个女人想要在生意场闯出一番名堂，难，真的很难，特别是一个长得还不算丑的女人，绝大多数所谓的成功商人，看到我的第一眼无非都是想着先怎么跟我发生关系，然后再来谈生意，唯一的区别是有些人表达的比较含蓄，有些则是不加掩饰罢了。” 黄海川略微沉默，楚蓉这番掏心掏肺的话给了他很大的触动，对方一个女人独自在生意场上打拼也确实不容易，而且今晚的事，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一个男人占了便宜，楚蓉若是大吵大闹的要他负责，借机向他这个县长索要好处，又或者干脆缠上了他，黄海川反而会不耻对方的为人，再漂亮的女人，任你美貌到什么程度，没有一颗起码不能算坏的心灵那就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美丽的女人，楚蓉表现愈发的大度和豁达，反倒是让黄海川对她刮目相看。 “不知道我这样说，是不是让黄县您嘲笑了，我都老女人一个了，居然还敢自夸自己长得不算丑。”黄海川的沉默让楚蓉眼里略略闪过一丝失望，以为黄海川跟那些完事了就想提起裤子拍拍屁股走人的人没啥两样，只不过今晚的事确实也没办法真的怪到黄海川头上，楚蓉心里真正失望的恐怕还是黄海川不是一个真正的有担当的男人，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脸上依然是掩饰得很好的笑容，笑道： “黄县真的没必要把今晚的事放在心上，若是个无耻点的人，恐怕还能理直气壮的说是在帮我们，黄县没那样说，可见黄县心里有自己做人的底线和原则，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今晚若不是黄县及时赶来，我的下场恐怕更惨，现场五个男人一个个跟牲口一样，被他们脏了身子还不如让黄县您占便宜呢，咯咯。” 黄海川微微一怔，倒没想到楚蓉会这样说，沉吟了一下，认真道，“楚小姐这话说得我无地自容，不管怎么说，今晚的事都是我占了便宜，楚小姐已经说了这么多，我也不说什么矫情的话，这件事，我是一定要管到底的，不管那吴安多么有钱有势，我都要跟他斗一斗。” “黄县，如果真的只是因为您占了便宜所以您才想管这事，我觉得真的没有这个必要，官场里面最忌和上级关系不和，黄县没必要为了我们去冒风险，这对黄县您的前途不利。”楚蓉看了黄海川一眼，骨子里流露出的那股柔弱让黄海川不自觉的兴起了保护的欲望。 “谁说没必要，楚姐你说的可不能代表我的意思。”这时，从后面传来的声音打破了两人间的安静气氛，何丽也披了一件睡衣走了出来。 “楚姐，你自己不想追究，可也不能代表了我的意思啊，今晚咱们差点都被那几个王八孙子给得逞了，这口气你也咽得下去，反正我是咽不下这口气。”何丽嘟起了嘴，有些撒娇道，“黄海川，你说，这件事能不能这样就跟他们算了。” “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那岂不是便宜了他们，要不让他们受到该有的惩罚，他们还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他们，以后还不得更加无法无天。”黄海川点头道。 “嘿，是不能便宜了他们。”何丽眼珠子咕噜噜直转着，肚子里不知道又在冒着什么坏主意，盯着黄海川，笑道，“今晚其实也没便宜到他们，就是便宜黄海川你了，黄海川，你说这事又该怎么算，我们可是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就被你给一块占便宜了，你说，要怎么对我和楚姐负责。” “小丽。”楚蓉拉了拉何丽的手，听得对方说的如此直白，脸上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嘴上仍是劝道，“今晚的事其实也怪不得黄县，是我们俩先着了道，黄县把我们送回来，最后我们俩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种无意识的状态下……” 楚蓉说到这里，脸色红的愈发厉害，“那种状态下，说不定还是我们主动拉着黄县不放，你就不要再抓着这事了。” 黄海川笑着看了楚蓉一眼，心里暗道了一声说的好，心说总算有人说了句公道话了，天可怜见，刚才他虽然自个也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但最后实在是被两个女人的主动奔放给点燃了最后一把火，索性才一不做二不休的，黄海川这会委实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心态，当然，也就是因为何丽嘴无禁忌的开玩笑，黄海川才会做如此想，本来就不能全怪他嘛。 “哎呀。”何丽突然很是夸张的惊讶了一声，盯着楚蓉的脸庞直瞅，“楚姐，刚才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俩是不是背着我又发生点什么了，要不然你怎么这么快替黄海川说话了啊，我怎么瞧着你们俩倒像是夫唱妇随啊。” 第273章 “小丽，你再乱说话，回头看我不治你。”楚蓉双颊几乎是红到耳根子，洁白的皮肤渗出了迷人的绯红，更增了几分艳丽，不经意间还快速的瞄了黄海川一眼，她心里隐隐的也很想知道黄海川又是个什么反应。 “我可没乱说话，你明明就是着急的想维护黄海川嘛，啧啧，比我还心急。”何丽愈发的恶作剧起来，“黄海川，看到了没有，楚姐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女人，你今晚该占的便宜可都全占了，哼哼，我们是意识模糊没错，你可是清醒着呢，是不是大饱眼福了，现在可是该秋后算账的时候，楚姐脸皮薄，不好意思说什么了，这事我可要为她做主，你说你要不要给楚姐一个交代。” 何丽说这话的时候是背向楚蓉的，正对着黄海川的一双大眼睛正不停的冲黄海川使着眼色，黄海川初始一愣之后，旋即反应过来，心里那个苦笑就别提了，也不知道何丽那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竟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次何丽介绍楚蓉给他认识的那晚上，何丽后来半开玩笑的说要让楚蓉也成为他的女人，搁给何丽自己说，那样她就有个伴了，而且能让黄海川跑得勤快一点，只要黄海川尝到刺激，食髓知味，那还不得经常往她和楚蓉那里跑。 不得不说，何丽的想法很操蛋，但偏偏黄海川没办法大义凛然的说对何丽的这个想法不动心，是个男人，哪有人会拒绝齐人之福的，眼下何丽的做法就是要将楚蓉也拉下水，名正言顺的让楚蓉也成为黄海川的女人，黄海川得了何丽的暗示，一时竟有些词穷，不知道怎么接这茬。 “小丽，你就不要为难黄县了，我都老女人一个了，嫁过人，离过婚，那所谓的贞洁在我看来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昨晚的事谁都没错，黄县没理由要为此担什么责任，黄县就是想负责，我还不愿意呢。”楚蓉瞥了黄海川一眼，淡淡的笑着，她的心思让人难以捉摸。 何丽此刻是铁了心要乱牵这个‘红绳’，冲黄海川眨了下眼睛，转身将楚蓉拉到一旁，只听何丽道，“楚姐，我这是在帮你呢，你咋在后面拆我台呢，你忘了你一个女人在生意场上打拼有多么困难啊，你忘了那些老色棍嘴上嚷着跟你谈生意，却是一个劲的暗示你要用身体来交易，你忘了今晚我们被吴安那群王八孙子给得逞了。 你说要是你身后有一个强势的男人给你撑腰，吴安那帮孙子就算是再有钱有势，他们敢那样明目张胆的乱来吗，那些贪念你美色，想占你便宜的臭男人就是看中了你身后没啥背景，才想着从你身上占便宜，你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吗，一个女人背后要是没有硬靠，想在商场上闯出点名堂很难很难吗，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就说黄海川这个人吧，人长得不至于太见不得人吧，再说黄海川也年轻，比那些老色棍不知道强了几百几千倍，而且你看看，黄海川年纪轻轻就是县长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呢，你要是跟了他，以后还怕被人欺负没人给你做主嘛，楚姐，你可得考虑清楚，之前的那种日子我想你早就厌倦了，背后没个男人真的是很不容易，黄海川不就是你要找的那种男人嘛，你要是跟个有权有势的老男人，还不如跟了黄海川呢，黄海川哪一点都不比别人差吧。” 黄海川听不到何丽跟楚蓉在讲些什么，何丽正拉着对方不知道在叽叽喳喳讲些什么，他看过去时，正好碰上楚蓉满是古怪的眼神在看着他，黄海川额头顿时满是黑线，何丽这人讲话经常都是很不靠谱，谁知道在给楚蓉讲些什么东西，又不好凑近了听。 “楚姐，我说的可是句句实话，你可不能枉费了我一片苦心。”何丽就像一个拿着棒棒糖在诱拐小萝莉的怪蜀黎。 “小丽，我怎么感觉你这是想拖我下水呢。”楚蓉怪异的看了何丽一眼，“我要是没看错的话，你和黄县之前恐怕就有那个关系了吧，你现在一个劲的鼓动我当他的女人，你就不争风吃醋？这可不像个正常女人该有的反应吧。” “楚姐，我们都是经历失败婚姻的人，有些东西其实早都该看开了，一个男人好不好，无非是看他有没有担当，敢不敢负责任，花心点其实根本不算什么，那本来就是男人的通病，不管有钱没钱的，你说哪个男人不色？跟你说几句实话吧，我之所以和范斌走到这地步上，主要并不是他在外面包养了几个女人还连孩子都有了，要说我对这些无动于衷那也不可能，说真的，我也很气，但这还不至于导致我跟他见了面就像仇人一样。 他在外面能搞女人他尽管去，这是他的本事，若是他回家来能照样对我好，我俩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地步，你知道那王八蛋曾经让我去干什么事吗，有次我和他一起去跟一个客户吃饭，那个客户看上我了，知道范斌回来怎么跟我说吗，让我去陪那客户睡一晚，我当场就甩了他一个耳光了，大骂他不是个男人。” 何丽说到这里，自嘲的一笑，“最后你猜怎么着，说出来都不怕你笑话，范斌一个大爷们竟然对我一个女人动手，那晚我是自己忍着痛开车到医院的，其实那时候我刚怀了他的孩子，孩子就那样流产了，范斌不知道这事，打完人就拍拍屁股上他外头包养的哪个贱人那去睡了，后来我们经常吵架，范斌说我跟他结婚是看中了他的钱，说我从来没真正的爱过他，不给他生孩子，可怜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曾经亲手把自己的孩子打没了，老娘我要等到离婚那一天再告诉他这回事，让他后悔一辈子去。” 何丽脸上带着报复和疯狂的笑意，仅仅只是过了一会，又自己安静了下来，就那样安静的站着，过去的事让她很不愉快，今晚跟楚蓉敞开心扉说这么一番话，无疑就像是她在自己揭开自己的伤疤一样，哀莫大于心死，何丽感觉不到自己有半分心痛，没有爱也就没有痛，她当初就是看中了范斌的钱才结婚的，要不然她当时一个20来岁的年轻漂亮女子也不至于嫁给范斌这个30多岁的老男人，何丽从来不否认自己的拜金，只是范斌没本事让她爱上他，那是范斌自己造的孽，若是当时孩子能生下来……何丽想到这些，神色总有些若有若无的自嘲，或许她现在也是个贤妻良母吧。 两个女人都安静的出奇，不知道是不是何丽的话触动了楚蓉的内心世界，又或者勾起了楚蓉对过去的回忆，楚蓉情绪略微有些低沉，久久未语，眼神却是下意识的往黄海川的方向瞟了瞟，黄海川确实很不错，或许她也该为自己找个能给他安全感的男人了，不图对方给她什么名分，起码能让她不用再到处看人脸色，能让她出事了有个依靠。 黄海川虽不知道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这会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两个女人的精神似乎都有点低迷，这委实让黄海川的好奇心更盛，这何丽到底跟楚蓉说些什么呢。 良久，楚蓉才幽幽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范斌也会做这种事，人前还看他挺人模人样的，谁想到连老婆都打，真不是个男人。” “呵，楚姐你又不是不了解那些男人都是什么货色，表面上斯文正经的，背地里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何丽不屑道。 “小丽，你这句话岂不是把所有男人都一棍子打死了，诺，旁边那位是不是也是一肚子男盗女娼的角色？”楚蓉笑着看了何丽一眼。 “那不一样的。”何丽笑着摇头，“楚姐，刚才的话我是跟你说认真的，待会就由我跟我黄海川说，你就不要吭声了。” “小丽，还是不要这样了，待会人家黄县以为我这老女人想缠着他呢。”楚蓉摇摇头，皮肤又渗出了迷人的酒红色，她真的对何丽的提议心动了，撇开别的不谈，黄海川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她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自然也不指望跟黄海川要名分，但要是听何丽的建议，楚蓉又有些患得患失，生怕黄海川嫌她年纪大了好几岁。 “什么老女人，楚姐，你要是老女人，不知道有多少年轻漂亮女人也该去撞墙了，哼哼，你这还是便宜黄海川了呢。”何丽笑道。 “好了，这事我来处理，待会你别说话就行了。”何丽最后拍了板。 “黄海川，我可跟楚姐说好了，你要负责到底哦，哼哼，你要是对我俩始乱终弃，我们可就要把你下面那个坏玩意给咔嚓了。”两人走回黄海川面前，何丽大大咧咧的冲黄海川说道，手上狠狠的做了个剪刀的手势，楚蓉没想到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一时大羞，和黄海川眼神碰了个正着，赶忙转移到别处去，那模样，跟个娇羞的大姑娘没啥两样。 被何丽这么胡搅蛮缠的乱点‘鸳鸯谱’，接下来，事情就变得有些简单了，楚蓉似乎是默认了何丽的话，没反驳什么，而黄海川也识趣的不提这个事，双方保持着默契，但对方心里都清楚，这事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了。 何丽在聊天时乍一听楚蓉说吴安请出了副市长帮忙充当说客，不禁也担忧了起来，她心底终究还是为黄海川着想的，忍不住道，“黄海川，要不这次还是算了，别影响了你的前程，就当吴安那个王八孙子走了狗屎运。” “没事，我跟李中民副市长本就不和，他要是硬要跳出来为吴安出面，那我只能跟他撕破脸皮了，前些天跟你们说的那起碾压人的车祸，肇事司机就跟李中民有关系，他给我们县里施压，我们依然是要走法律程序，李中民心里早就不知道对我恨成什么样，也不差这件事。”黄海川不以为然，“不过真要是想对付吴安，光靠今晚的事恐怕还不够，毕竟他是未遂，我估摸着吴安生意做的那么大，恐怕也有某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要是能找出来，到时才能彻底将他收拾了，要不然，打虎不死，后患无穷。” 第274章 楚蓉深以为然的点头，吴安那种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若是不一棍子就打死，那等于是给自己留下了潜在的祸根，黄海川的话亦说到了她的心坎里，见黄海川要敲烟灰，楚蓉忙递了一个烟灰缸过去。 “吴安的圈子对我来说太遥远，我这种小打小闹的生意跟他没法比，平日里很少能接触到他那个层面的消息，要不然，或许能听到点有用的，现在想帮忙也帮不上。”楚蓉纠结着眉头，为自己不能帮上忙而烦恼。 “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只要他有猫腻，就不怕找不出来。”黄海川笑着将手里的烟头掐灭。 三人聊了一会，黄海川晚上并没有留下来，因为还有正事要做，既然已经决定要收拾吴安，那就宜早不宜迟，有些事需要他亲自去安排，从吴安能够情动李中民出面，可见对方在官场上也有不俗的人脉关系，黄海川从楚蓉和丽那里得不到有关吴安的详细资料，那就需要他自己去了解，知己知彼方能克敌制胜，黄海川从来不会轻视自己的任何一个对手。 从何丽的套房出来，黄海川给费仁打了电话，两人约了在茶座见面，黄海川到的时候，费仁已经先一步到达，包厢里还不止费仁一人，张平和杨明两人都在，这三人俨然是一个关系很紧密的小圈子，经常都能见到三人在一块。 三人显然是去哪里喝了酒过来的，黄海川一进包厢就闻到散发在空气中的酒精味，冲张平和杨明点了点头，黄海川心想都这几个人都在也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这些个纨绔子弟干不出什么好事出来，干坏事的本事怕是不少，正好也有需要用到张平的地方。 “黄县，听说你在宁城，我和老杨也过来凑凑热闹，不碍事吧。”张平几乎是喝成了一张关公脸，举手投足间似是喝的有些迷糊，好在说话还算清醒。 “张平，你这话说的见外了，我是不知道你们和费仁也在一起，要不然让他把你们也一块叫上。”黄海川笑道，“还有事要你帮忙呢。” “哦？”张平一下来了兴趣，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缘故，张平格外的豪爽大方，“黄县有事需要帮忙，那我是义不容辞，有啥事黄县尽管说，能帮上的，我张平绝不说个‘不’字。” “不错，黄县有事要帮忙就尽管说，跟我们客气什么。”杨明附和道，他父亲杨振和黄海川的关系越走越近，杨明心里是清楚的，回家也有听父亲对他耳提面命，让他跟黄海川搞好关系，杨明对黄海川的事自然也是格外上心。 两个人都表了态，费仁自然也是不甘落后，笑道，“黄海川，咱们都老同学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们之间就不要见外了。” 黄海川笑着瞥了三人一眼，嘴上道谢了一声，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不知道你们是否知道吴安这么一个人。” “吴安？怎么，黄海川你想对付他？”费仁虽然也喝了酒，反应却是一点不慢，从黄海川郑重其事的姿态就猜出了个大概，眉头微皱，“吴安我倒是认识，还一块吃过饭，他在咱们宁城商界上也算是有一定的名气，这次拿下市标那个大工程，更是声名大振，不过这人给我的印象应该还是挺有眼力劲的啊，黄海川，他不会是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吧？” “就当他是得罪我吧。”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瞅了费仁一眼，费仁竟然跟对方认识，黄海川不得不提高几分警惕，今晚他是要来找费仁帮忙查吴安的公司的，以他对费仁的了解，对方也是个两面三刀的人，黄海川从来不会真正的相信他，此时听得对方跟吴安认识，黄海川琢磨着要不要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黄海川，有事你尽管说，我跟他也就是泛泛之交，你要是想收拾他，我要是不站在你这边，那我还是人嘛。”黄海川那一刹那的迟疑没有逃过费仁的眼睛，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场，眼珠子转了一下，费仁马上道，“黄海川，我明白你的想法了，你是想查吴安的公司是否有偷税漏税是不是，没问题，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那好，就麻烦你了。”黄海川笑着点头，他的目的也正是此，不管费仁是不是又在跟他玩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把戏，这件事他也不怕费仁知道，况且他相信费仁是个聪明的小人，这种人别的本事没有，但却从来不会干对自己不利的事，他和吴安之间孰轻孰重，想必费仁也知道该怎么做出选择，不管怎么说，他就等着费仁拿出结果。 费仁胸脯拍得格外响，倒是此刻张平有些迟疑，为难着道，“这吴安跟我爸好像挺熟啊，逢年过节的时候总能看到他上我家去，看起来跟我爸的关系不浅，这事倒是有些麻烦，我先回家去探听探听我爸的口风，不过黄海川你放心，你这事我不会跟我爸说。” “那成，张平就拜托你了。”黄海川心里一凛，吴安倒是有些本事，结交了不少达官贵人，不过他跟地税局局长张建东相熟，那说明了什么？恐怕对方还真的没少干偷税漏税的事，自己这一步指不定还歪打正着了，就看张建东是什么态度。 正事说完，和费仁几人说笑了一会，几人便各自散去，费仁临走前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说明天回局里就开始动手，黄海川郑重其事的又道谢了一次，却没真正的放在心上，回家的路上，黄海川琢磨着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费仁身上，还得想其他办法。 第二天一大早，黄海川就坐车回溪门，到办公室的时候，黄海川就见到了交通局局长傅伟站在自己办公室外面，黄海川微微一怔，随即走进了办公室，秘书何齐步黄海川的脚后跟进去，悄声说早上他一来就见到傅伟在办公室门外等了，到现在估摸着都等了半个多小时了，何齐说完随即等着黄海川的指示，他可是知道黄海川让副县长方啸牵头成立一个调查组去调查溪龙公路偷工减料的事，黄海川这时候肯不肯见傅伟那就不好说了。 “让他进来。”黄海川低头开始忙碌起来。 傅伟进来的时候，黄海川头都没抬，依然在桌上的一份文件上写写划划，看到这种情况，傅伟也只能苦笑，不敢吭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等着，这就是所谓的学习时间了，领导这是严重不满呢，傅伟这会除了耐心的站着，根本不敢急着说什么。 半个多小时后，黄海川才抬起头看了傅伟一眼，“傅局长今天过来有什么事？” “黄县，我是给您汇报溪龙公路的事。”傅伟低眉顺眼，一点脾气都没有，他也不敢有任何脾气，这几天，他可是寝食难安。 “方副县长在负责调查这事，有事你找他去反映。”黄海川再次低头。 傅伟站在原地，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黄海川这是下了逐客令了，傅伟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硬着头皮道，“黄县，溪龙公路偷工减料的事，我们局里已经对豪兴公司做出了严厉的惩罚，同时单方面终止了承包合同，重新向社会招标。” “这事我不管，方副县长现在全权负责这事，你有什么要说的就去找他，你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吗。”黄海川语气有些生硬。 傅伟在原地站了一会，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终是转头离开，他已经听出黄海川话里有些不高兴了，再呆下去恐怕真要触怒黄海川了，傅伟不敢再留下来。 傅伟前脚离开，路鸣随后就进来了，关上办公室门也不拿自己当外人，“黄县，我到你这来避风头来了，市局的张凯副局长要亲自过来，估摸着那位李市长是真急了，张副局长过来，百分百就是就是为了王庆的事，我先到你这避避风头。” 第275章 路鸣在黄海川的办公室里呆了快一个钟头才离开，市局的张凯副局长以检查工作的名义来到溪门县局，路鸣这位一把手不仅没有没去迎接，还反而躲了起来，县局副局长谢勇和唐万两人出去作陪，短短一个小时的行程，张凯说是视察工作，走访了两个基层派出所却是心不在焉，整个过程脸色难看，紧紧板着一张脸，中午连午饭都没吃就离开了溪门，谢勇和唐万象征性的挽留了几句，也不敢多说什么，张凯怒气冲冲，恨不得逮住一个机会就发飙，两人也不想这个时候去撞到枪口上，路鸣能躲出去，两人却是只能硬着头皮上，谁让人家路鸣是大局长来着，自己躲出去了，却是吩咐他俩接待。 路鸣是在张凯离去后才大摇大摆的回到局里的，张凯过来后都说了些什么，在张凯离去后就第一时间传到他的耳里，听到张凯严厉批评溪门县的基层警务工作做的不够好，路鸣笑着撇了撇嘴，让张凯抓住这些小事发发脾气也没什么，他权当不知道就是。 中午的时候，黄海川就接到费仁的电话，事情有些棘手！费仁电话里第一句就向黄海川报了忧，地税局的大局长张建东对他调查金源地产公司的财务问题略微表示了不满，费仁的老子虽然是区委副书记，但他毕竟是在地税局混饭吃，张建东发话，费仁也没办法继续查下去，要不是张建东跟他老子私交甚好，他这一擅自做主的举动非得被张建东狠狠训斥一顿，当然，费仁最后不忘告诉黄海川，张建东已经知道他跟吴安有过节，但张建东隐晦的暗示不希望掺和这事，至于黄海川想借助地税局来查金源地产公司的账那就只能说爱莫能助了。 黄海川挂掉费仁的电话，又是陷入一阵沉思，看来张建东跟吴安的关系恐怕也不是简单的朋友关系，听费仁的意思，张建东是暗示不希望掺和这事，表面上看起来张建东是两不相帮，但事实却是张建东暗着在偏帮吴安那一方了，至少黄海川眼下是如此猜测的，因为如此一来，他想通过地税局来查金源地产公司的账这条路也就被堵死了。 想通其中的关节，黄海川不禁有些腻歪，这吴安没想象中那么好对付！黄海川心里做了判断，若是他手头有吴安的把柄，那兴许有办法收拾对方，眼下没办法去搜寻吴安的把柄，这倒是一件麻烦事，地税局这条路给堵死了，还能从什么渠道去查金源地产公司的账？ 黄海川一时也是大感头疼，不多时，张平也跟着打来电话了，昨晚喝了不少酒的张平曾豪气万丈的说只要黄海川的事他就义不容辞，绝不会说半个不字，昨晚回去后张平倒头就睡，压根把这茬给忘了，直至费仁上午带人去查金源地产公司被局长张建东给喝了回来，费仁才感到不对劲，打电话问张平昨晚回去后到底跟他父亲说了这事没有，怎么上午张建东还批评他来着，张平这才哎呀一声，道是昨晚一回去就给忘了，然后今天中午，张平瞅着在吃饭的时候就跟父亲张建东提起了这事，张建东让他别瞎掺合，那意思也是再明白不过了。 张平试探了父亲的口风，这就打电话来给黄海川道歉了，想帮忙却是帮不上来着，张平电话里是真的有几分羞愧，怪就怪在昨晚话说太满了，现在却是帮不上忙了，张平电话里道歉的诚意十足，黄海川笑着回答说没事，知道张平也是夹在中间难做人，表示理解。 费仁和张平都指望不上了，剩下的就只能靠杨振了，黄海川一时也有些头疼，昨晚让杨振带回去化验的酒里面应该是能检验出春—药的成分的，只不过光靠起诉个吴安强—奸未遂？以吴安的财势和官场中的人脉关系，光靠这个怕是很难把对方一棍打死，如今这年头，戴套都能不算是强—奸，更何况还是强—奸未遂呢。 黄海川的猜测是没错的，酒里面检测出春药成分了，杨振下午给他打电话说了这个信息，不过同时也表示了要抓吴安有困难，吴安在上面有人，此事不好办。 黄海川下午忙于工作，将此事暂且抛到一边，傍晚下班的时候，黄海川接到了吴安的电话，吴安言语很是客气，表示想跟他坐一坐，一起吃顿饭，已经在溪门县的成功大酒店摆下饭局，恭请黄海川过来。 黄海川略微沉吟了一下，直接来到了成功大酒店赴宴，吴安没想到黄海川来的这么快，微微有些愣神，旋即脸上露出了喜色，只要黄海川肯来，那就说明对方肯坐下来跟他谈，事情就有和解的转机。 “黄县长，您请过来，我真是荣幸之至。”吴安满脸笑容，笑着给黄海川拉开椅子。 “是嘛？吴总昨晚不是在华悦酒店的包厢里放言要把我狠狠的收拾一顿吗？”黄海川似笑非笑的盯着吴安那双眯眯眼。 “黄县长，您宰相肚里能撑船，消消气，消消气。昨晚那不都是误会嘛，是我有眼无珠，不识黄县长您这尊大神仙，说了什么冒犯的话，黄县长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吴安笑眯眯的直点头，那隐藏在厚厚眼皮下的一双小眼珠子悄然的凝视着黄海川，眼神身处闪过一丝阴狠，上午地税局去查他公司的账，他很快就知道是黄海川在背后搞的鬼，若不是他跟地税局局长张建东也有不菲的交情，还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至于公安局那头，吴安知道杨振昨晚带酒精回去是想干嘛，黄海川这是想把他往狠里整来着。 “我们俩可以是误会，那不知道吴总在我朋友酒里面下药，那是不是也算误会？”黄海川眼神逐渐凌厉起来，他心里决定了不会跟吴安善了，之所以还会来赴宴，多少是想看看吴安能耍出什么手段，顺便多了解了解吴安这个人，对自己的敌人多点了解总少不了坏处。 “黄县长，那也是误会，我不知道何小姐是您的朋友不是，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何小姐跟您是同学，要是早知道的话，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那样做不是，都是误会，误会。”吴安诚惶诚恐的笑着。 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瞥了对方一眼，昨晚吴安果然也调查了自己，这么快就清楚何丽跟他是同学，嘴上冷笑道，“吴总，听你这话的意思，要是何丽不是我的同学，换成另外一个普通的女子，你就可以下药胡来了不是？” “呵呵，黄县长，您这是曲解我的意思了。”吴安脸色一僵，肥大的手掌握紧了松开又握紧了，脸上生硬的挤出一丝笑容，眯着眼看着黄海川，“黄县长，我知道昨晚是我多有冒犯，不过事先也不知情不是，所谓不知者不罪，我也愿意就此事对楚小姐和何小姐做出赔偿，不知道黄县长您能不能高抬贵手？” 吴安说着话，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现金支票，笑着推到了黄海川跟前，“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昨晚冒犯了黄县长您，我自己也是深感惶恐，昨晚一整夜都睡不着觉，今天黄县长您要是不收下我这点赔礼，那我这心里就更加不安了。” 黄海川扫了扫桌上的那张支票，眼皮子也忍不住一跳，七位数的赔礼！这吴安好大的手笔，脸上嘲讽的一笑，“吴总还真是做大生意的人，不缺钱呐。” “黄县长您说笑了，我也是小打小闹，比我有钱的人多了去，咱就不敢妄自称大了，只不过给黄县您的赔礼不能太寒酸了不是，要不然我也不好意思拿出手。”吴安淡淡的笑着，腰杆子逐渐挺直了起来，心说老子砸出一百万，看你动不动心，嘴上又道，“这只是给黄县您的赔礼，何小姐和楚小姐那，我另有心意。” 气氛有些沉默，黄海川盯着桌上那张随时可以取现的百万现金支票，心里突然有些莫名的感慨，难怪那么多人挤破头颅都想当官，当官果然是好啊，此刻只要他轻轻点下头，不费吹飞之力就是一百万进账，天底下怕是没有比这来钱更快而且还更轻松的行当了，每年那么多的贪官被查真的是一点都不奇怪，这么好赚的钱，不拿岂不是傻子？想必每个贪官在一次次的收钱时，都是从那不受控制的贪念开始的吧，钱，实在是太好拿了点。 吴安一直在静静的观察着黄海川，黄海川坐着不动，没伸手去拿桌上的支票，但也没出声拒绝，吴安不禁有几分得意，心说你就装吧，看你收不收。 吴安见过太多收他钱财的官员，收钱之前都是要先这样故作姿态一番，将自己标榜的跟一名清官一样，最后只要悄悄的再送到对方手上，还不是一声不吭的收下，典型的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天底下再龌龊的人也没比那帮子贪官还无耻的了。 “黄县长，菜有些凉了，咱们先吃菜？”吴安笑眯眯的看着黄海川，今晚的事，他认为已经八九不离十是搞定了，此刻无非是黄海川在刻意摆姿态而已。 第276章 酒桌上，吴安笑容满脸的给黄海川斟上了一杯酒，那张轻飘飘的却是可随时取现百万现金的支票依然摆在了黄海川面前，黄海川没动，但吴安心里却是愈发有了底，不拒绝就是心动了，吴安心里如是想着，一张一百万的支票，吴安不相信黄海川可以拒绝得了这种诱惑。 “黄县长，我敬您一杯。”吴安笑着端起了酒杯。 黄海川没动，瞥了眼桌上的茅台酒，神色略微有些嘲讽，“吴总真是有钱人啊，这瓶十五年的茅台，市面上的价值少说也要七千块，我可喝不起这么贵的酒，吴总留着自己喝吧。” 黄海川说完，站了起来，临走前又抛下了这么一句话，“这一百万支票吴总自己留着用吧，我生怕今天收了的话，哪天一不小心就被纪委请进去喝茶了，吴总真要是钱多得没处花的话，倒不如考虑考虑捐点钱给希望工程，为子孙后代积点德。” 黄海川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酒店，留下吴安一个人呆愣愣的坐在原地，望着桌上那张百万支票，吴安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一百万的现金支票，黄海川就这样拒绝了？等吴安回味过来黄海川最后那一句话的意思时，气得脸色铁青，黄海川不给他面子也罢了，还不忘嘲讽他一下，吴安脸色发青，简直是欺人太甚。 黄海川离去后没多久，就接到了楚蓉打来的电话，楚蓉在电话里说吴安刚才给他打电话了，意思是想把市标的工程承包一部分给她做，算是对昨晚的事的赔罪，楚蓉没敢答应下来，模棱两可的给了个答案，说是再考虑考虑，回头就赶紧跟黄海川联系了，昨晚黄海川说了要收拾吴安，楚蓉自然不敢轻易就跟吴安言和，免不了要重新征求黄海川的意见。 “回绝了吧。”黄海川淡淡道，他刚才才狠狠削了吴安的面子，吴安立马就跟楚蓉联系了，想以市标的工程来收买楚蓉，楚蓉要是答应了等于也就是间接的对昨晚的事妥协了，黄海川这边要是还想再揪着不放，未免就有些师出无名了，人家当事人都不追究了，你一个外人跳腾什么？ “黄海川，昨晚到今天上午，我就一直在想着，吴安这人有钱有势，官场的人脉关系又那么雄厚，我们跟他死扛恐怕也没啥好处，反正我和小丽没真的吃亏，再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要是被逼得狗急了跳墙，就怕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你有着大好的前途的，万一要是被这事给影响了，那就更不值得了，我和小丽也不愿意看到那样的结果。”楚蓉说着自己的考虑，“我在想，要不咱们就答应了他，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是吗？”黄海川眉头一皱，楚蓉的这般说辞尽管是关心他的前程，却又让他忍不住兴起这么一丝怀疑，对方好像舍不得放弃市标的工程。 “黄海川，你别误会，我不是对市标的工程动心，我都跟你那样了，说句势利的话，以后有你关照我，我还怕得不到工程吗，现在一个市标的工程对我来说还谈不上什么心动，我主要是怕你会受到影响，毕竟吴安不是那么好对付。”楚蓉在生意场上也摸爬滚打了一阵，哪里察觉不到黄海川语气中隐隐的生硬和质疑，赶忙开口解释。 楚蓉虽然不知道黄海川快中午的时候刚得到电话，想从地税局那里查吴安的路已经被堵死，第一枪算是夭折了，但她上午和几个做生意的朋友明里暗里的打听吴安的事，得到的答案都是吴安很有手段，能跟市里的领导称兄道弟，很不简单，对吴安的了解越多，楚蓉就越发担心，黄海川年纪轻轻，有大好的前程，实在是没必要为这种事冒险。 “呵呵，楚姐，你就放心吧，区区一个吴安还影响不了我的前程，只要你不是对市标的工程动心就好，如果是那样，那反倒是我阻挡了你的财路了。”黄海川笑了笑，语气温柔了许多，对方现在就能这般为他着想，黄海川心底多少还是有几分感动的。 “黄海川，你再说这样的话，姐可就生气了，再大的财路，能有你重要吗。”楚蓉佯装生气道，说出这句话时，电话这头的楚蓉脸色都隐隐有些绯红，这兴许也算是两人间的情话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黄海川这才挂掉电话，回到办公室，黄海川沉思了好一会，要对付吴安，必须要先找到他的把柄，否则一切都是免谈，地税局的路子被堵死了，他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这会黄海川突的感到自己的权力有些小了，若他不是县长而是市长，要收拾吴安不过也就一句话的事情，那用得着这么费劲，现在却是只能想别的办法。 黄海川在头疼吴安的事，县委书记汪东辰的办公室里，汪东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大儿子汪明，同样是头疼的很，汪明长时间都在上海，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来一趟，这次急匆匆的跑回来却是为了金玉娱乐城的事，李光头已经出车祸死了，汪明却是不舍得金玉娱乐城这个产业，跑回来想暗中接手，娱乐城当初事砸了重金装修的，内部装饰不会比一些高档酒店差，整栋楼房连带地皮加起来少说也能价值小几千万，汪明自然是不愿意舍弃。 “娱乐城是个烫手山芋，你现在还想接手，是巴不得我也出事吗。”汪东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这个大儿子，他有三个儿女，也就只有这么一个男丁，两个女儿早已嫁做人妇好多年，他的心血也都倾注在这个儿子身上，这是汪家传宗接代的独苗，儿子不争气，结了婚有孩子了，依然没有一个正经职业，整天游手好闲，要不是他在供着对方吃喝，在上海那种地方早就饿死了，李光头那时候说的好听，汪明在上海有出息，买了两套房子都是一次性付款，无非是在嘲讽汪东辰而已。 “爸，娱乐城这个产业好歹也值不少钱，就这样放弃了实在是太可惜了，当初咱们跟李光头暗中签的股权协议，咱们还控股呢，要是就将娱乐城这样舍弃了，实在是太可惜了，娱乐城好歹也能卖个两三千万吧。”汪明看着自己父亲，手里拿着早年跟李光头签的协议。 “有钱也得看有没有命花，你也想进局子里呆几年是不是。何况李光头现在死了，我们跟他签的这个协议，你觉得还有意义吗，明面上，李光头才是娱乐城的控股股东，你拿出这份协议，你以为有法律效力吗。”汪东辰摇了摇头，娱乐城这个产业，他是没打算要了，要不然也不会下狠心将李光头给灭口了。 “爸，要我说你胆子也太小了，当初直接将娱乐城的股权所有人写成我不就得了，非得写成李光头，然后再私底下跟李光头签个协议，现在可好，李光头死了，咱们跟他签的这个协议死无对证。”汪明很不甘心，说到底，他还是舍不得娱乐城这个产业，要不然也不会急吼吼的从上海赶回来。 “你懂什么，小心驶得万年船，娱乐城的股权所有人若是你，要是有心人一查，我还能安心坐在这个位置上吗。”汪东辰没好气道，“你又不缺吃不缺穿，至于把眼睛钉在娱乐城上吗，好好回上海呆着。” “爸，这年头谁会跟钱过不去啊，我还想着将娱乐城给卖出去呢，起码能赚个两千来万吧，我在上海看中了一家旺铺，想买下来，没几百万拿不下来，这不正缺钱嘛。”汪明撇了撇嘴，敢情他是想直接凭着当初跟李光头签的协议就将娱乐城据为己有，而后转手出去。 汪东辰一听到儿子的打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这件事你想都别想，李光头一死，齐雄已经跟省厅的警察都招了，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李光头身上，李光头涉嫌贩卖毒品，还有各种违法经营都被一一查了出来，县里已经在研究将娱乐城收归县里所有，而后公开拍卖，所得款项将用来投入到城建基础设施的建设，你趁早打消这个念想。” “爸，不是吧，那咱们岂不是真的拿不到半分好处了？”汪明急的瞪起了眼睛，“爸，我说你好歹也是县委书记，溪门县的大小事情还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娱乐城要收归县里所有，你可以阻止啊，你出声了，谁敢干嘛？反正我不管，娱乐城就是我们汪家的，我这次回来还带回来一个上海的大老板，跟他说了娱乐城的事，刚才还带他去看了一下，人家还挺中意的，想买下来，价钱好说，你这样一搞，我不好做人不说，关键是钱都落空了，起码两千万呢，爸，不是两百万，你得想清楚。” “出去出去，别烦我工作，我再跟你说一次，别打娱乐城的主意了，你要是敢跟人私下乱签什么协议，看我不收拾你，还有，你在上海买店面干嘛，就你那脑子能做生意吗，早晚被人骗得连裤子都没了。”汪东辰被这不成器的儿子气得直接撵人。 第277章 “爸，我说你这话怎么说呢，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儿子的，你怎么就看我不会做生意了。”汪明不服的反驳道，脚下动都不动，别人眼里汪东辰是县委书记，会敬畏，会害怕，在他眼里却是没那些个概念。 汪东辰直接不搭理儿子，打电话让隔壁的秘书陈俊进来，陈俊好说歹说才将汪明这位大少给劝了出去，汪东辰都拿这个儿子没办法，他这个当秘书除了说好话哄着也没别的办法。 日子过去了好些天，娱乐城的案子随着李光头在车祸中意外丧生，也渐渐的水落石出，原娱乐城保安部主管齐雄在听闻李光头死了后，态度立马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之前是保持沉默，而后则是竹筒倒豆一般将所知道的有关娱乐城的事情都说了出来，齐雄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脏水全往李光头身上泼，后经省厅警察的调查，一些事情跟齐雄脱不了干系，齐雄这才承认了少部分，其余则是一口咬定没有参与。 毒品一案的主犯确实是李光头，这一点省厅警察后来通过齐雄提供的线索得到了证实，还因此抓获了另外几个贩毒给李光头的毒贩子，破获了一起毒品大案，省厅的主要目标就是毒品案子，达到目的，李光头的案子也就可以结案，至于李光头在离开溪门的路途上车祸意外死亡，则被定性为李光头畏罪潜逃，案子全部明了，省厅的人也都撤回去了，此行破获了一起毒品大案，省厅常务副厅长林刚对此结果十分满意，至于林大公子，一听说娱乐城的老板李光头死了，林大公子登时再失去了对此案的兴趣，拍拍屁股回江城逍遥去了。 齐雄作为从犯，将由溪门县地方检察院提起公诉，已经进入司法程序，齐雄是知道李光头和汪东辰关系的，更知道汪家才是娱乐城的真正主人，但齐雄至始至终都没有说出一点半点相关信息，在李光头死时的当天晚上，就有一张小纸条通过秘密渠道送到了齐雄的手上，齐雄看完之后便吞进了肚里，随即在第二天就配合省厅警察的审问都招了出来，当然，所谓的招供无非是将脏水都泼给李光头，但与汪东辰有关的，齐雄不敢吐露半点，那张纸条是由谁送进去的，纸上都写了些什么，没人知道，齐雄最后没敢吐露半点有关汪东辰的信息兴许与此有关，但事实如何也只有齐雄自己知道。 齐雄没有像李光头一样可以威胁到汪东辰的具体把柄，仅仅只是知道汪家和娱乐城的关系，而仅凭这个，齐雄深知没办法对汪东辰这个县委书记构成什么致命威胁的，口说无凭，他拿不出证据出来！而且有李光头死亡的事实在前，齐雄想想都觉得害怕，当官的人没一个是心慈手软的，他没将汪东辰招出来，才有活路，招了只是死路一条。 娱乐城被收归国有，溪门县政府将委托县人民法院进行公开拍卖，段明得到消息就赶到了溪门，晚上，和黄海川一块吃晚饭，段明可谓是雄心勃勃，对于娱乐城，他是志在必得，一定要将竞拍到手，在溪门县开起一家真正上得了规模的酒店。 “两千万够吗？”黄海川不禁问起了资金的问题，娱乐城的评估价值还没出来，但想来也不会太低，不过娱乐城是作为脏产而被拍卖的，起拍价也不可能很高，关键还是看竞拍的人多不多，人多的话，价格很容易就哄抬上去。 “到时看竞拍的情况吧，我已经跟几个朋友打好了招呼，还能再拆借几百万，钱要是不够的话，临时筹集也不晚，不过我估摸着两千万应该是能拿得下来了，要不是连同那块地皮的价值，其实根本还用不到两千万。”段明信心十足。 “你自己有把握就好，这件事我也不好插手，很多双眼睛盯着，看汪东辰的意思，似是不太赞同把娱乐城公开拍卖的，不过我在会上坚持了意见，汪东辰也就妥协了，说来也奇怪，很少看到汪东辰这么好说话。”黄海川笑了笑，“不过到时候汪东辰应该也会盯紧这件事。” “嘿，不是听说娱乐城跟你们这位县委书记可能有点啥关系嘛，他不想公开拍卖，指不定有啥猫腻呢。”段明笑道，连他不是溪门本地人都能打听到这样的消息，可见天底下真是没有不漏风的墙，有些事情虽然都是捕风捉影，但往往离真相也就那么一线之遥。 两人聊了一会，段明问起了前些天何丽的事，“海川，那晚那个矮胖子可不简单呐，我事后才知道那是咱们宁城市有名的一个地产商，金源地产的老总，啧啧，人家那才是做生意的，五个亿拿下了市标的大工程，哪里像我们，两千万都把我们难住了，还得东凑西借的才能筹集到，这人跟人，真的是不能比啊。” “没人叫你跟他比。”黄海川笑骂了一句，“你应该这样想，你才几岁，他又几岁了，千金难买寸光阴，他的钱比你多，但你比他年轻，你怎么就知道你到他那个岁数，就会比他差，说不定到了他那个年龄，你都成了咱们江海省首屈一指的大老板了，你说是不是。” “哈哈，海川，你这句话我爱听，我四十多岁那会，我希望我成为江海省都能排得上号的大富豪，至于你，起码也要当个副省吧，咱们一商一政，珠联璧合，哇咔咔，这个设想好不好？”段明说到兴起处，唾沫横飞，好似美好的前景就在眼前。 黄海川则是摇头失笑，“副省？正厅都还不敢奢望，你就直接给我安个副省上去了，我可没那么大的野心，将来能走到哪一步还是个未知数，官场如战场，步步惊心，即便是人事任命，在盖棺论定的前一刻，都有可能发生变化，你没关注宁城晚报吧，建安市的那位市委副书记、宣传部长赵荣在报纸上公示的市统战部长候选人中是排第一位的，在报纸上登出来的公示人选排名是有一定讲究的，他能排在第一位，说明市里内部已经有了定论，那统战部长的位置八九不离十就落到他头上了，听说那赵荣都收拾东西准备赴任了，愣是在最后一刻被人摘了桃子，统战部长的位置被省里空降下来的一个干部占了，他落了个副部长的位置。” “还有这种事？”段明听得颇为惊奇，随即又是笑道，“不过官场里面发生任何任何稀奇古怪的事都不算奇怪，这种事怕也不是个例。我当初铁了心不考公务员，就是因为自己家里也没什么人脉关系，考上了也就是过个混吃等死的生活，想要上进，没钱没背景，那是门都没有，我还不如自己出来闯呢，不过黄海川你不一样，说真的，当初我还真不看好你的前景，以为你这辈子都只能呆在政研室了，没想到你还真混出来了。” “呵呵，我也就是运气比别人好了点，结交到了贵人，要不然，我这辈子的确是只能窝在政研室了。”谈起这个，黄海川感触十分深刻，“在体制里面混，运气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呐，有时候，机遇来了，挡都挡不住。” “可不正是嘛，所以说啊，我十分看好你的前程，你的老领导周书记都成了省委组织部的部长了，你还怕自己的前程没人关照嘛，周书记也才50上下吧？他这年龄就走到那个层次了，在官场里面算是属于年富力强的领导干部了吧？将来指不定他还有上升空间呢，至少未来十年内，你不用担心没人提携，你想想看，你现在都代县长了，十年的时间，说不定你就成正厅了，那时候你才几岁？39岁吧，再给你个十年时间去熬副省，等你成了副省才几岁，49岁吧？还很年轻嘛，黄海川，你说是不是？”段明笑着手舞足蹈，一脸的神采飞扬，很有一副指点江山的气势。 黄海川听得好笑，“段明，你要是中组部的部长，你今天这番话，可得让我晚上高兴的睡不着觉了。” “啧，海川，你还真别不信我的话，我的预感一向很准的，你将来少说也是个副部级干部，要不然咱们拭目以待。”段明信誓旦旦，就差没指天发誓了。 两人开了几句玩笑，段明才言归正传，“海川，那晚上意图对何丽不轨的是那个吴安，你要想收拾他的话，恐怕没那么简单吧，对了，昨晚，我还恰巧碰见吴安跟李副市长在一块，看他俩的样子，好像挺熟络，两人关系怕是没那么简单。” “我知道，那晚李中民就为吴安的事跟杨振打过招呼了，两人的关系能简单得了才怪。”黄海川也是头疼这事，“想收拾吴安确实没那么容易，李中民看样子是想袒护他啊，可惜没吴安的把柄，要不然就不会这么费事了。” “哎，这些有钱有势的主，还真是不好对付，人家在官场也有人。”段明叹了口气，这事他可就帮不上半点忙了，他跟吴安不是一个档次的，想帮黄海川的忙也帮不上，想到黄海川跟何丽间很有些微妙的不正常关系，段明忍不住坏笑道，“海川，你给兄弟我说句实话，你跟何丽是不是已经那个了？嗯嗯，大家都是男人，你懂的。” “滚一边去。”黄海川笑骂道，不承认也不否认，反正意思大家都明白的。 段明听得一笑，“还是兄弟你厉害啊，不声不响就把何丽给办了，嘿嘿。” 第278章 两人正说着何丽，对方电话就来了，黄海川接起电话，何丽那略带娇媚的声音连坐在旁边的段明都隐约听得见，冲黄海川抛了个眼神，段明一脸贼笑，低声嘀咕着，“果然是恋情火热啊，这电话打的够勤快的。” 黄海川翻了翻白眼，没理会对方，专心和何丽讲起电话，何丽问他现在在哪，说要给他一个惊喜，这话恰好被凑近了的段明听了个听出，段明笑着大声喊出了两人所在的酒店，连包厢号一块喊了出来，黄海川无奈的摇头笑笑。 “呀，那好像是段明的声音吧，黄海川，你跟他在一块啊，那敢情好，大家都是同学，也不用见外。”何丽的耳力一点不差，还能辨别出那是段明的声音，说着就挂掉了电话，也没跟黄海川说什么事，没头没尾的，让黄海川拿着电话直摇头。 “哎呀，何丽是不是要来找你啊，你们两小情人要约会，我呆在这里会不会当电灯泡啊。”段明一惊一乍，气得黄海川笑骂道，“那你赶紧滚吧。” 两人没坐一会，门外就有人敲门了，段明走过去开门，外面站着的不正是何丽嘛，同来的还有楚蓉，段明认得对方，正是那晚上跟何丽一块的那个中年美妇，确切的说应该是少妇，对方的年纪看起来也没比何丽大多少，保养的很好，脸上的水嫩肤色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涂了好几层白粉所能比的。 这就是何丽说的要给黄海川惊喜了，她和楚蓉不声不响的跑来溪门，就是要给黄海川个意外惊喜来着，段明碰巧也在，那也算是适逢其会了，大家是老同学了，何丽跟段明也不见外，笑着跟对方打着招呼，顺道介绍了一下楚蓉。 “海川，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哈。”段明这时候打死也不愿意留下来当电灯泡了。 “走什么呀，段明，你这是不是诚心给我难堪啊，我一来你就走，不会是想告诉我你看我不爽吧。”何丽瞥了黄海川一眼，和段明开着玩笑，对方的表现估摸着是知道她和黄海川的关系了，何丽心里有些诧异，转念一想，很快就释然，段明在大学里跟黄海川就是死党，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段明知道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别，何丽你千万别这样说，我怕某人回头收拾我。”段明笑着故意往黄海川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举动愈发让何丽证实了猜测，知道段明已经知道了两人的事情，何丽也就真的不见外，笑道，“段明，一块坐一坐吧，大家都老同学了。” “哈，我这是有正经事呢，最近缺钱，到处去借钱，现在还得去拜访拜访那些有钱的老板们。”段明随口开着玩笑，他跟黄海川已经聊了不短时间，现在可不想留下来当电灯泡。 “段明，急着走干嘛，不给我面子是不是，再坐一会。”黄海川开口了，知道段明刚才是随口胡说，也没当真，硬要对方再坐一会。 何丽不知情，却是将段明的话信以为真了，回头又看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和段明的关系摆在那，何丽也就兴起了帮忙的想法，“段明，你很缺钱吗？要是不多的话，我还能拿出一点，上千万没有，不过三四百万还是没问题的，我名下还有两套房子，你要是资金缺口大的话，我把房子抵押了，也能贷款不少钱，到时候凑个六七百万应该没问题。” 何丽话一出口，段明当场就怔住，不动声色的瞅了黄海川一眼，段明这个佩服劲就别提了，自己这兄弟好本事啊，竟然能将何丽这样的女子收拾的如此服服帖帖，段明可不认为自己跟何丽的交情能让对方不计代价的帮忙，说到底，还都是黄海川的面子，要不然何丽能连房子都舍得抵押了贷款借钱给他？段明心里当真是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好白菜都被猪拱了呀，咋就没落一个到他头上呢，他可还是光棍着呀。 “何丽，你的好意我就心领了，不过现在暂时不用，我刚才那是玩笑话来着。”段明笑着开口，见何丽状似不高兴的样子，段明笑道，“你放心，真需要钱的话，我到时候肯定跟你张口，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 “早就该这样嘛，同学一场，还客气干嘛。”何丽这才高兴的点头。 “呵呵，到时候何丽不够的话，我也能帮忙凑点，那晚上我记得你跟黄海川一块进包厢的吧，你帮过我，你要是有困难需要帮忙，我也是义不容辞。”楚蓉这时候也笑着开口。 段明这下真的是目瞪口呆了，大为惊异的盯着黄海川，那意思不言自明，莫不是连这个美少妇也被你吃了？段明可不相信这年头啥时候冒出这么多好人来了。 黄海川哪里会不明白段明的眼神，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直接将对方的眼神无视，心里却是苦笑，楚蓉这样表现，也难怪段明能看出一点端倪来了。 段明坐了一会，可就真的不敢再呆了，生怕自己这个大电灯泡坏了黄海川的好事，找了个理由就准备遁了，这次黄海川也没再挽留什么，让对方有事就打电话，包厢里面就剩下黄海川和何丽、楚蓉三人，何丽一脸妩媚的坐到了黄海川身旁，这里没外人，她也就将自己的薄外套脱了下来，金秋十月已过，纵然是宁城这样的南方沿宁城市，气温也慢慢下降，晚上出门不披件外套已能感到几许凉意。 “海川，是不是还在头疼吴安的事？”何丽刚才喝了点酒暖身子，这会脸色红润红润的煞是好看。 “吴安的事确实不好办，没他的把柄，事情有些棘手。”黄海川没有否认。 “海川，要不咱就让楚姐答应了吴安那个死胖子的条件？”何丽给黄海川出着主意，一只手伸出去拉着黄海川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轻轻摩挲着，黄海川手上登时传来丝袜的光滑质感。 “没必要，答应了岂不是就跟他变相和解了。”黄海川不以为然的摇头，“你忘了当初你俩都差点被下药成功了，这种事岂可轻易便宜了他。” “海川，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要跟他和解，让楚姐答应了他的条件，不见得以后就不能找他的麻烦，楚姐是楚姐，我是我，楚姐答应了他的条件了，代表的是楚姐个人的意思，我又没说要和解，你说是不是？”何丽摆明了一肚子的坑人想法，“这样一来，不仅可以麻痹吴安，楚姐承包市标的工程，还能赚不少钱，何乐而不为？” “咦，这个想法倒是可行。”黄海川听得眼睛一亮，“楚姐你答应了吴安的条件，他还真以为我们不追究这事了，如此一来，倒是这能麻痹他，还真有利于我们暗中找他的把柄。” “我就说嘛，这样一定行的，楚姐还一直让我不要说，说是怕你误会她舍不得市标的工程，舍不得钱。”何丽得意的冲楚蓉眨了眨眼睛，来的路上，她跟楚蓉先提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楚蓉听了之后可是让她别跟黄海川提来着。 “呵呵，都怪我，之前误会了楚姐一次。”黄海川歉意道，要不是之前那次误会楚蓉是舍不得市标的工程，楚蓉也不会有这种担心。 “海川，你千万别这样说，要不然我心里可就过不去了。”楚蓉摇了摇头。 “海川，今晚我跟楚姐可是特地来溪门找你来了，你可不会还让我们回去吧。”何丽凑近了黄海川身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黄海川，那意思不言自明。 “不回去你们可以在酒店开个房间住下嘛。”黄海川眼皮一跳，何丽这小妖精端的是大胆得很，让人又爱又恨，就差没直接说三人一起大被同眠了，黄海川可是知道对方完全有可能说出这句话来，就没她不敢说的话。 “我们是打算在酒店住下，不过光我们两个人哪有什么意思，还缺个温暖的怀抱哦。”何丽的声音腻死人不偿命，状若撒娇的摇着黄海川的手臂。 “咳咳，你们先去别的酒店找个住的地方吧，剩下的事晚点再说。”黄海川干咳了一声，这家酒店里县政府不远，是他定点吃饭的地方，认识他人多，黄海川可不敢在这里跟乱来。 “海川，那你待会可得过来，要不然明天我和楚姐就到你办公室去了。”何丽娇笑着给黄海川抛了一个媚眼。 何丽和楚蓉先一步离开酒店，黄海川随后才走，两人先找了另外一家酒店，定了房间后才给黄海川发了短信，写明了地址，黄海川隔了十多分钟后才过去，张民送他到酒店，黄海川正要下车，却是意外看到了一个人影，一只脚已经踩到地上，黄海川又缩了回来，将车门关上，让张民将车子开到停车场，黄海川坐在后座看着不远处酒店门口的俏丽身影，神色略微有些奇怪。 站酒店门口的是王婷，黄海川对对方尖酸刻薄乃至漠视生命的印象可不谓不深刻，隔老远就认出了她，看王婷的样子是站在酒店门口等人，黄海川不禁兴起了几分好奇。 第279章 不多时，一辆车子也开进了停车场，停的地方就离黄海川这辆车子仅有四五米远，看清从车上下来的人时，黄海川眼睛一眯，那男的不正是国税局的局长张海嘛，只见张海冲着酒店门口的王婷走了过去，随即见王婷一脸欢愉的迎了上来，举止亲密的挽住了张海的手，两人并肩往酒店里面走去。 “呀，这事有意思。”黄海川这下乐了，略微琢磨了一下，黄海川笑着对张民道，“小张，你去酒店前台打听一下，看看刚才进去的那两个人是不是只开了一个房间。” 黄海川坐在车上等着，抬头望着酒店里面还关灯的房间，只见四楼有一个房间在这个时候亮了起来，不多时，张民也小跑了出来，上车道，“黄县，弄清楚了，那两人只开了一个房间，405，嘿嘿，一个豪华套间。” “不错，干得漂亮，没让人起疑吧。”黄海川笑着点头。 “黄县，您就放心吧，我给了前台那服务员200块，把她乐得不行，说保证不会说有人问过这事。”张民笑着摸了摸后脑勺。 “行，脑袋还灵光，回头那两百块开张票据拿去报销。”黄海川夸奖了一句，让张民直接回去休息，晚上不用再来接了，说完直接下了车，加快脚步进了酒店，按下了五楼的电梯。 经过四楼时，黄海川眼睛眯了起来，脸上有几分古怪的笑意，他当上代县长后，对县里每个行局的局长基本上都摸了下底，知道每一个人的大概底细，张海这个国税局局长原先可是当过李中民的秘书啊，那个王婷据他的猜测，跟李中民应该是逃不过男女关系的范畴，当然，这事他没办法去真正的确认，但想来也八九不离十，不然李中民没必要对王婷的哥哥那么上心，一个曾经是李中民的秘书，一个是则八九分可能是李中民的情妇，两个人在酒店里面开房，这可真的是让人意外啊，黄海川心情竟是莫名好了起来，理清着脑里的思路，隐隐的感觉到自己兴许能利用这事抓住些什么东西。 到了五楼的一个房间停下，黄海川轻轻敲了一下门，何丽随即笑意盈盈的打开了门，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身上还有水珠子，看样子是刚洗完澡出来。 黄海川走进去，房间也是小套间的格局，有个小客厅，床在里面，黄海川没见到楚蓉的身影，浴室里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毫无疑问，那是楚蓉在里面在洗澡。 何丽破天荒的没凑到黄海川跟前来，也不知道走到后面的大床去忙活什么，黄海川没转头去看，想着刚才张海和王婷的事，黄海川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计划，王婷不出意外是李中民的情人，这件事只要验证了，接下来很多事就好办了，姑且先让王婷是李中民情人的假设成立，那么王婷想必也知道不少李中民的隐秘事。 哼哼，到时候指不定能将一个副市长给拉下来马也不一定，吴安不是和李中民关系好嘛，一个是宁城市有名的地产商，一个是主管城建的副市长，两人指不定有啥不正当金钱往来呢，黄海川如是设想着，甚至再往深处想一想，吴安这次拿下市标的大工程，兴许还有些见不得人的暗箱操作，黄海川可是深知李中民管着城建的工作，有多少人需要巴结他。 雪白晶莹的手臂在黄海川面前摇晃了几下，黄海川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只听何丽娇嗔道，“想什么呢，一个香喷喷的大美女站在你面前一会了，你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黄海川和何丽在说话时，四楼，张海和王婷两人早已滚到了床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办完事躺在床上休息，张海美美的抽起了事后烟，这才顺口问起了王庆的事，“对了，你哥的事，李市长怎么说？” “哼，黄海川那王八蛋软硬不吃，听李中民说黄海川是坚决要送我哥上法庭，连他的面子都不给，那晚上李中民见完黄海川去我那，气了个半死，把我一个心爱的茶杯都给摔坏了。”王婷嘴上咒骂着黄海川，“幸亏李中民的本事大，他说已经通过别的关系给法院打了招呼，黄海川不是想以交通肇事罪和故意杀人罪起诉我哥嘛，到时候法院那边会以证据不足驳回，顶多就判个交通肇事罪，那样罪名就不会那么重了，等风头过去了，李中民说是会托关系给我哥减轻刑期，那样就不用在牢里呆多久了。” “这倒也是一个办法。”张海点了点头，不管是以什么罪名起诉，最后还是要看法院的判决，黄海川不给李中民面子，李中民身为副市长，却也不是没别的办法，这就是权力的好处啊，张海瞥了旁边的王婷一眼，这女人深得李中民喜爱，跟她的关系还得继续保持下去，有个漂亮女人作伴，还能时不时的帮忙在李中民耳旁吹吹枕边风，何乐而不为，只要熬完这两年资历，他调回宁城也指日可待了。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中午，吴安就接到了楚蓉的电话，楚蓉在电话里表示愿意承包市标的一部分工程来做，吴安接到这个电话时正在酒店里和李中民吃饭，挂掉电话，吴安脸上不禁有些得意和不屑，转头对李中民笑道，“那女的答应妥协了，这下我看黄海川还能蹦跶什么。” “是嘛，解决了就好，要不然也是件麻烦事。”李中民点了点头，“被黄海川盯上，总归不是一件好事，好在你这事算是解决了。” 吴安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他能瞧得出来，李中民对黄海川颇为忌惮，嘴上忍不住为李中民出气道，“依我看，黄海川也不过是个愣头青，仗着背后有点背景就敢不把李市长您放在眼里，哼，他要是没给周明方当过几天秘书，他算什么东西，李市长您要收拾他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这次楚蓉那个臭婊子会妥协，指不定就是黄海川的意思，他瞅着不能拿我怎么样，想给自己也找个台阶下。” “他能给周明方当秘书就是他的机缘，不要小瞧了一个人的运气，有时候这也是一个人成功的重要要素，这在官场里面体现的尤为突出，官场里面的每一次站队都是惊险万分，运气这种东西，不可或缺啊。”李中民深有感触。 黄海川白天一直在惦记着昨晚看到的张海和王婷在一块的事，上次出车祸的那晚上，王婷也到公安局做了笔录，公安局那边留有王婷的电话号码，黄海川打电话从路鸣那里问了王婷的电话号码，坐在办公室里寻思了一下，黄海川用另一张手机卡给王婷打了电话过去。 接到电话的王婷显然是听不出黄海川声音的，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很是惊诧，听到电话中的黄海川约她晚上见面，王婷一下就警惕了起来，问黄海川是谁，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黄海川笑着说电话里不方便说，只说道，他知道她跟李中民的关系，还知道张海曾经给李中民当过秘书，恰巧昨晚又看到她跟张海一同出入酒店。 黄海川只说了短短的这么几句话，王婷已然紧张了起来，连问黄海川到底是谁，有什么告不得人的目的，黄海川笑着挂掉了电话，说晚上会再跟对方联系。 何丽和楚蓉两人今天都没离开溪门，早上黄海川早早的离开了酒店，两人却是一直睡到了中午才起床，昨晚一番乱来，三人都是筋疲力尽，黄海川得工作，两人却是能睡到自然醒。 中午的时候三人一块吃午饭，黄海川想起了钟灵上次说旅游区要加快建设进度，还要再对外引进施工队，不禁问起楚蓉有没有兴趣。 楚蓉犹豫了一下，问道，“黄海川，这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楚姐，你多虑了，旅游区已经被人承包了，现在要赶进度，需要增加施工队，我跟那老板熟悉，跟她打个招呼没问题的，你就别多想了，要是那种需要面向社会招标的工程，我可不会给你开后门，以权谋私。”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心里有几分感动，楚蓉能够处处为他着想，这女人也是值得他去庇护。 “这样啊。”楚蓉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旋即又有些苦笑，“我倒是想做来着，就怕手头的几个施工队忙不过来，接下来要去做市标的工程，几个施工队恐怕都得拉到那里去，没多余的人手，黄海川你给我介绍的这条财路怕是想赚又赚不了了。” “楚姐，你傻呀，这不正是你扩大公司规模的好时机嘛，要不然以后工程一多，你忙都忙不过来，这不是眼睁睁的看着钱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嘛，你看看那吴安，早期不也是这样靠着承包工程这样一步步做大起来的嘛，你呀，也得考虑以后的事了，有黄海川关照你，以后还不怕没工程做嘛，等以后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了，你也可以去玩房地产嘛，我可期待着将来你也成为吴安那样有钱的女富豪，错错，应该是超过吴安那王八蛋才是。”何丽笑道。 第280章 “小丽，我记得你以前就在房地产公司里面做过吧，反正你现在也闲着没事做，要不你来给我帮忙？”楚蓉笑眯眯的望着何丽，“我可是跟你说正经的，你别跟我打岔哦。” “这……”何丽一时怔住，她嫁给范斌前就是在宁城一家大型地产公司里面上班，范斌跟那家地产公司有业务往来，她才机缘巧合之下跟对方认识，这才有了后面的婚姻，范斌做的也是建筑工程的生意，何丽跟范斌刚结婚的前两年也耳濡目染了不少，对建筑工程市场多少有些了解，楚蓉如今在做一块，她也不是帮不上忙，只是何丽也有些怕自己能力不足，担心道，“楚姐，就怕我帮忙帮不上，就光给你拖后腿了。” “小丽，你这可就太谦虚了吧，我对你的能力可是有信心的很。”楚蓉笑着不给对方反悔的机会，“那可就这样说定了，你过来帮我，要不然姐可就要生气了。” 三人边吃边聊，黄海川说起了吴安的事，说很有希望可以找到突破口了，楚蓉和何丽两人好奇问缘由，黄海川说起了昨晚所见到的事，笑道，“那王婷应该是李中民的情妇，张海以前给李中民当过秘书，能调到溪门当国税局局长也是李中民的关系，现在却是跟李中民的情妇搞上了，给自己的领导戴了一顶大绿帽子，要是李中民知道这事，这王婷和张海两人怕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张海胆子也忒大了，竟敢给自己的领导戴绿帽子，哈哈。”何丽听得大笑，一会又是奇怪道，“只是这跟吴安那王八蛋有什么关系。” “看起来是没关系，不过仔细一想，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想想看，那王婷是李中民的情妇，吴安又跟李中民的关系好，王婷恐怕也知道两人间的不少事情，现在有了威胁王婷的把柄，我们可以从王婷身上入手，说不定还真的让我们给误打误中了。”黄海川笑着给两人分析着，“晚上我约了王婷见面，到时候试试便知道，只要王婷肯为我们做事，就不怕收拾不了吴安，到时候连李中民恐怕都自身难保。” “海川，晚上我和楚姐也去凑凑热闹如何？”何丽一时兴起，想跟着过去。 “小丽，你就别瞎掺合了，咱俩跟过去干嘛，那不是坏事嘛。”楚蓉笑着摇头。 一顿饭吃到了将近一点，黄海川下午到棚户区改造工程去走了一趟，检查工程进度和质量，在原棚户区土地上的商业开发也进展的十分顺利，国力集团投资并兴建的四星级国力大酒店已经打好了地基，这里日后必将成为溪门新的繁华区域，县中心会逐渐往这一片区转移过来，黄海川虽然对张国力不感冒，但也不得不承认，张一萍这个强势的女市长还不是他能得罪的，不管昔年张一萍在拆散他和张然两人的恋情时嘴脸是如何的刻薄，那些都已经过去式，他在面对张一萍时俨然得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黄海川站在小山坡上俯视着整个工地，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今年溪门县前三季度的gdp比去年同期增长了两个多百分点，这是一个好现象，今年全年的招商工作更是在第三季度就超额完成，随着越来越多的投资涌入溪门，必将进一步促进溪门县的经济增长速度，而县政府的一系列拉动内需的政策亦将给gdp增长打入一针强心剂。 “张海，你倒是给句话啊，到底跟不跟我过去。”傍晚时分，王婷直接来到了张海的局长办公室，接到黄海川这个‘神秘’来者的电话时，王婷立马就打电话跟张海说了这一情况，正在局里跟一个漂亮女下属通过网络聊天搞暧昧的张海登时就慌了神，连问王婷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不，结果一无所知，张海一整个下午都是六神无主的，他和王婷的事被人撞见了，这人竟然还知道王婷和李中民的关系，要是对方直接告诉李中民了，张海不用想都知道自己是什么后果，辛辛苦苦才爬到这个位置上，张海哪里会甘心。 “去，干嘛不去，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给我放冷箭。”张海咬牙切齿，他心里是又惊又怕又恨，在办公室里呆坐了一下午，张海分析着是不是他的竞争对手干的好事，市国税局可也有不少人巴不得他倒霉来着。 王婷和张海两人相约了出去，黄海川中午只是给王婷电话说晚上会跟她见面，并没说具体地点，王婷和张海两人找了个地方吃饭，就一直在焦急的等着黄海川的电话，两人都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那人是不是在耍你，怎么现在还不来电话。”张海坐了一会就没有耐心的站了起来，不耐烦的在原地来回走着。 “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在耍我，现在咱们有把柄捏在人家手上，我们能干吗，除了等对方的电话，我们还能怎么找。”王婷没好气道，你再转，我头都要给你转晕了，张海着急，她同样也着急，她有现在的生活都是李中民给的，车子、房子等等，乃至于她哥哥王庆还得靠着李中民的关系才能出来，所以她心里也怕，她尽管暗地里敢给李中民戴绿帽子，但也不想失去现在的美好生活，她想鱼和熊掌兼得，王婷心里很是贪心。 两人等了半个多小时，黄海川才打来了电话，约了王婷在一家酒店见面，黄海川在电话里没要求说王婷必须一个人过来，这就是他给对方的暗示了，可以带张海一块过来，当然，对方要是听不懂他的意思，那也没关系，他有什么话跟王婷说了，想必王婷一回去也会立刻跟张海说，黄海川倒是不担心什么，张海对他来说构不成威胁。 “果然是带着张海一块过来了。”黄海川提前来到了酒店的房间，站在窗口往下望着，就看到了王婷和张海一块从车上下来。 张海和王婷走到了三楼的一个房间，张海敲门的手略微有些颤抖，心里明显是有些不安，对方有他们的把柄，他却是一点都猜不出会是谁想要威胁他们。 “亏你还是大男人，都走到这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王婷狠狠的敲了几下门，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她出身风尘，性子有些光棍，也有时候头脑一发热，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跟张海这种在体制里步步为营，养成谨小慎微性格的完全是两类人。 随着房内传出一声‘进来’，王婷推了门走了进去，她是迫切的想看看到底是谁想威胁他们来着，只是当看到房内的人时，王婷当场呆住，她想着对方有可能是她和张海都认识的人，却是想都想不到会是黄海川。 “黄县！？”张海几乎是失声叫了出来，怎么也不敢相信给王婷打电话想要威胁他们的竟然是黄海川，他下午将自己在国税局中潜在的对手都一一过了一遍，谁都有可能背地里对他下黑手，这也是他推测不出会是谁想威胁他们的原因，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黄海川跟这件事联系起来，对方威胁他们能有什么好处？又或者说能获得什么利益？张海想不明白，无利不起早，没有利益的事情，张海不相信黄海川会干。 “张局长，很是意外吧。”黄海川冲对方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两位都请坐吧。” “黄海川，你到底想干嘛，你想把我哥送进监狱，现在又想来威胁我和张海，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你这个县长就是专门躲在背后阴人的卑鄙小人吗。”王婷张牙舞爪的骂人，要不是旁边的张海拉了拉她，王婷还能骂的更凶。 “不是我要把你哥送进监狱，而是你哥已经触犯了法律，法律要审判他，不是我个人的意愿要制裁他，王婷，这样说可就有些有失偏颇了，怎么，你哥的命就是命，被你哥碾死的那个中年男子还有那个还在读高一差点也死于你哥车轮下的那个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你凭什么觉得人家的命不值钱，你们的命就金贵了，就凭你当了李中民的情人，你跟你哥的命就比别人金贵，就比别人高人一等是不是？我告诉你，谁的命都一样，你哥他那是杀人，明目张胆的杀人，你懂吗？这种事情被我遇见了，我能管得上就非管不可，在溪门，只要我黄海川在一天，谁都别想以权代法，草菅人命。” 黄海川怒目直视着王婷，大声喝问着，突如其来的一阵棒喝直把王婷吓得连退了好几步，脸色有些苍白，王婷没想到自己只是稍微说了那么一句话会引得黄海川如此大的反应。 黄海川心里除了对王婷这种人自觉高人一等的想法感到愤怒外，这一通喝问却是还带着另外一层目的，他在言语间直接说了王婷就是李中民的情人，这点其实他还没有百分百的确认，此刻王婷没有反驳，无疑是默认了此事。 第281章 “黄县，您息怒，息怒，小婷她不会说话，脾气也直，说了冒犯您的话，您千万别见怪。”张海出来打圆场，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心里同样一阵打鼓，黄海川这当场发火的样子，着实也把他吓得不轻。 “不是她说话冒犯我，是她在藐视法律，蔑视生命，怎么，难道张局长你也觉得那些死了的人命就不值钱了吗。”黄海川回头直视着张海，他今天一开场就是要先声夺人，在气势上就将两人压的死死的。 “黄县，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家的命都一样，并不是说谁比谁的命金贵。”张海干笑了一声，尽管他对此嗤之以鼻，此刻却也不得不附和着黄海川的话，事实上，他觉得黄海川也不过是在作秀而已，真要是敢说大家的命都一样，有本事把这句话拿到国家领导人面前说去。 一阵短暂的沉默，气氛稍微缓解了一些，王婷脸色不甘的坐下，这会却是不敢再张牙舞爪的作出一副凶悍的泼妇样，黄海川刚才那阵势委实是吓到她了，她是表面上看起来胆大，其实心里虚，底气不足。 张海紧挨着王婷坐下，不时的转头瞥了黄海川一眼，几次欲言又止，黄海川不说话，他愈发忐忑不安，又不敢贸然开口，心里又死活想不明白黄海川的目的，黄海川是堂堂的代县长，官比他大，权比他大，威胁他一个局长有什么用处？就算是想对付李中民，威胁他又有什么用……等等，张海猛的转头，盯着王婷，再回头看看黄海川，张海忍不住兴起一个可怕的想法，黄海川莫不是……莫不是想对付李中民？ “张局长，想到什么了，瞧你慌里慌张的。”黄海川笑着打量了对方一眼，对方这会怕也是琢磨出味来了。 “黄县，您叫我们俩过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张海心一横，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来的干脆点。 “张局长，你有今天的地位，都是靠李中民提携的吧，给李中民当了几年秘书，要不是李中民关照你，你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李中民说是你人生当中的贵人也不为过，而你，都干了些什么，呵呵，王婷虽然只是李中民的情人，但怎么说也是他的女人，你给你的老领导戴了好大的一顶绿帽子呀，莫不是你就是用这种方法来报答老领导的？”黄海川戏谑的望着对方，“也不知道李中民知道了后，是会气得吐血还是夸你有出息呢。” “黄县，您就别竞说这些冷嘲热讽的话了，你知道了我和王婷的事，又把我们叫过来，想必也是我们对你有利用价值，否则你也不会有这闲心来戏耍我们。”张海盯着黄海川，到了这份上，也说不上什么怕不怕了，张海知道黄海川肯定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要不然今晚就不会跟他们坐在一块，真要是想置他们于死地，直接将这事告诉李中民就得了，而他跟黄海川没有仇怨，也没有利益冲突，他一个局长更是威胁不到黄海川什么，所以黄海川没必要跟他一个局长过不去，那就剩下最后一个解释了，黄海川想对付李中民了，李中民原本就因为王庆一事被黄海川驳回了面子而心生不满，双方互相斗法也不稀奇。 “张海，我想你是个聪明人，我的目的想必你也猜到了几分，实话跟你说吧，我想收拾吴安，但又一直找不到吴安的把柄，而吴安跟李中民的关系近，所以，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瞥了对方一眼。 “吴安？”张海眉头一皱，苦笑道，“黄县，我跟这人不熟啊，至于吴安跟李中民的关系，我就更不清楚了，我都不在李中民身边工作了，哪里会知道他的事。” “你不知道，不代表别的人不知道嘛。”黄海川笑了笑，往王婷身上扫了一眼，这女子，说实话，的确漂亮，就是太过尖酸刻薄，跟个泼妇一样，对生命也很是漠视，这样的女子，就算是长的再漂亮也算不上真正的美，也不知道李中民那是什么眼光，一个副市长，要什么女人没有？ 王婷梗着脖子，高昂着头又想说些针锋相对的话，碰到张海的眼神，无奈的把到嘴里的话又吞了下去，张海那是在告诉她如今得忍气吞声来着，两人有把柄在黄海川身上，这会还得瑟什么，胆大没错，无知可就是错了。 “不错，我认识吴安，也知道他跟李中民有些不正当的金钱往来，那吴安为了讨好李中民，还给我送过价值十几万的珠宝首饰呢，不过我帮了你对付吴安，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要是被李中民知道了，就算是你不把我跟张海的事告诉李中民，李中民照样会收拾我，对我来说，结果不都一样？”王婷的脑子也不笨，知道吴安跟李中民的关系不简单，她要是帮了黄海川，李中民能放过她才怪。 “你帮我还想要好处？”黄海川听得一笑，“我不把你们的事告诉李中民，你们就该谢天谢地了，还想要好处，王婷，你倒真是贪心，至于你说李中民会知道，我想你也不笨，你做得隐秘一点，李中民也未必会怀疑到你，这点总不用我教你了吧。” “哼，凡事总有个万一，万一要是被李中民知道了怎么办，我还不是要遭殃，结果跟你把我跟张海的事告诉李中民估计也没啥两样，我替自己着想有什么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替自己着想的才是傻子。”王婷不屑的撇了撇嘴。 “小婷，话不是这样说，你要是偷偷帮了黄县，李中民未必会知道，官场上谁没个敌人，李中民只会想到自己的政敌身上，哪里会怀疑到你，况且就算是怀疑你了，李中民到时候应该是自顾不暇了，哪有空找你算账。”张海帮着劝起了王婷，对于王婷来说可能结果都一样，对他来说却是完全不一样，王婷偷偷帮着黄海川拿吴安的把柄如果被李中民知道了，倒霉的可能只是王婷一人，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但要是黄海川真将两人的事告诉李中民了，那第一个倒霉的肯定是他了，张海出于自保的目的，也得帮忙劝说王婷。 “真的假的？李中民可是副市长，他会出事？”王婷狐疑了起来，平日里李中民神通广大的形象在她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王婷可不相信会那么容易出事。 “真要是像你说的那样，吴安和李中民有不正当的金钱往来，李中民想不出事都难。”黄海川笑了笑，李中民主管城建工作，也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只是没有一个导火索引爆而已，要是从吴安这里出事，李中民一旦被拖下水，顺藤摸瓜往下查的话，李中民不倒霉才怪，不过到那时候恐怕也不是他能插得上手了，省纪委介入调查都有可能。 “小婷，这次你就听我的话，咱们配合黄县，就算是以后李中民真想找你算账，你来溪门，黄县也能庇护你。”张海是真的怕王婷会无知无畏的拒绝黄海川的要求，到时候惹恼了黄海川，将事情告诉李中民，他可就真的完了，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唯一选择也就是投向黄海川了，若是黄海川肯提携他，将来也不见得就比跟李中民差。 黄海川笑着看了张海一眼，对方倒是见风使舵的很快，这样也好，省去了他劝说的功夫，有张海帮忙劝说，王婷更能听得进去，比他说事半功倍多了，不过张海这人，也被他判了死刑，这样的人他可不敢培养为自己的心腹。 “要我帮你也可以，不过你得放了我哥。”王婷退了一步。 “放了你哥？那是不可能 的事，你哥自有法律制裁，我不会去干涉法院的审判。”黄海川毫不犹豫的拒绝，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你不放我哥，也甭想我帮你，大不了你去告诉李中民得了。”王婷光棍了起来。 “小婷，你先别这样，有话咱好好说。”张海急了起来，“你哥的事容后再说，但你得先替自己着想不是，你不也自己说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李中民要是知道咱俩的事，不会放过我们的，你得认真想想后果，那不是我们能承受的。” 听着张海的劝，王婷沉默着不吭声，心里其实已经动摇，她虽然也关心她哥的事，但也比不上她自己重要，亲情归亲情，但自己好才是真的好，王婷一直都是一个自私的人，从她漠视别人的生命就能瞧出分毫，真有事，王婷只会选择先保护自己。 几人在包厢里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王婷最后是被张海拉着出去的，她已经答应了黄海川的要求，张海临走前不忘对黄海川点头哈腰的一阵谦恭谄媚，他这事想着要投向黄海川的阵营了，自然是要端正自己的态度。 微微冲着张海点头，黄海川嘴角有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刚才在言语给了张海一定的暗示，算是先给对方吃颗定心丸，让张海能够安心的去督促王婷办事，这样一来，也不怕王婷故意跟他拖着。 第282章 10月底，溪门县人大常委会召开，正式任命黄海川为溪门县人民政府县长，黄海川头上的‘代’字去掉，彻底扶正，这一切，不过是顺理成章之事。 开完人代会，黄海川刚回到办公室，张海就过来了，普一进门，张海就是一脸谦恭谄媚的道喜，黄海川看了对方一眼，微微点着头，示意张海坐下，黄海川心里冷笑，最近张海跑他这里不可谓不勤快，殷勤的来向他汇报工作，事实上，国税系统是垂直管理部门，跟地方政府和财政局保持联系，县国税局是接受市国税局的垂直领导，而张海却积极跑他这里汇报工作，目的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黄海川对于张海这种人实是很不待见。 王婷已经暗中提供了不少有关吴安和李中民的经济往来，如今这些证据都在黄海川手上捏着，黄海川并没有立刻出手，而是琢磨着如何才能目的最大化，李中民毕竟是副厅级干部，想动他没那么容易，黄海川并没有冒冒失失的出手，特别是这种事他还不方便借助周明方的力量，以周明方的精明和老道，哪里会瞧不出他那是为了争风吃醋之事。 和张海象征性的聊了几句，说了一些安抚的话，黄海川就将对方打发离开，若不是张海还有几分利用价值，黄海川根本就懒得理会。 刚刚被扶正，黄海川准备上省城一趟，老领导周明方那里肯定是要去走动一下的，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全靠周明方的栽培和提携，当然，邱家也是他的大贵人，若不是邱家人的缘故，他也不会受到周明方的注意，乃至最后被周明方重用，黄海川心里对邱家不是没感激，只是邱家对他来说是深宅大院，想高攀都高攀不上，现在要紧紧跟住周明方这个贵人才是，至于他跟邱家以后还会不会更深一步的交集，黄海川不敢确定，邱淑涵那个天之骄女不知道是否会垂青于他，黄海川心里没太大的把握，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邱淑涵对他是不反感的，甚至还带有一丝丝的好感，但邱家那种高门大户，谁知道会不会瞧得上他这平民老百姓出身的。 黄海川到了宁城免不了要回家一趟，虽说从代县长到县长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一步，算不得太大的惊喜，父亲黄源和母亲邹芳却仍然是高兴的不得了，对于做父母的人来说，最高兴的事莫不过于儿子有出息，如今黄海川年纪轻轻就当上县长了，两老能不高兴才怪，屈指算算，黄海川30岁的生日都还有好几个月才到呢，老黄家要出大官了啊，黄源经常高兴的跟妻子邹芳唠叨着这么一句话，每到这时，邹芳难免笑骂两句，却同样是眉开眼笑，好在黄源也就在家里才会高兴得忘形，出门在外，黄源尽管也因为儿子有出息而骄傲，但还不至于口无遮拦，更不会对人摆出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这就是黄源自身良好的教养了。 “海川，眼下你也是事业有成，总该考虑婚姻大事了吧，男人三十而立，你看看，你这可是直奔30岁去了，再过几个月可就真30岁了，就算在城市，你这也算大龄未婚青年了，你看你叔伯的孩子们，比你小几岁的都早成家了，孩子都能跑了。”邹芳拉着黄海川的手坐下，“今天你别说又有这事那事的急着要走，妈要跟你好好谈谈这事，确定一个日期，要不然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抱孙子，妈还盼着等你有孩子就退休在家专门给你带孩子呢。” “妈，我这不是急着要走，是真的有事，我要到省城去拜访一下周书记，你想想看，今天这日子，咱总得到省里去感谢一下周书记吧，我有今天的成就，还不都是靠周书记提携，吃水不忘挖井人，咱不能忘本不是。”黄海川一脸苦笑，一听到母亲要跟他谈婚姻的事，他就是准备遁走来着，没想到被母亲拉住，嘴上只好大义凛然的说有正事。 “真的假的，你今天要去省城？”邹芳有些狐疑，每次谈结婚的事，自己这儿子总少不了有要紧事要办，然后就匆忙离开，次数一多，邹芳哪里会不知道这臭小子是找借口跑开了，此刻黄海川这么一说，也难怪她不信。 “当然是真的，我今天就是要到省城去的，这不是想着路过宁城，总得回家来看下你们嘛，妈，天地良心，这次我可没骗你。”黄海川举着手做出一副保证的样子，旋即又是殷勤的给母亲揉着双肩，“妈，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咱不着急哈，天上飞的咱不好找，地上两条腿走的还愁找不到嘛，您就别担心儿子我找不到老婆了。” “臭小子，说的什么话呢。”邹芳笑骂了一句，拍了下黄海川无事献殷勤的手，“你以为找老婆是拣大白菜，随便就能找一个啊，我看你小子就是不想听我这老太婆唠叨，就算是没要紧事，你小子也巴不得赶紧走。海川啊，不是妈要唠叨你，你现在真的是老大不小了，结婚这事得提上日程了，我和你爸已经召开家庭会议讨论过了，还通过了相关决议，今年年底前，你必须领个对象回来，最迟明年把婚姻大事给办了，这是我们家庭组织委员会给你下达的政治任务，你小子要高度重视。” “妈，我能不能抗议……”黄海川一脸呆滞，连家庭委员会都出来了。 “海川，不管你在外面是何身份职务，在家里，家庭委员会高于一切，所作出的决议你必须无条件执行，不容抗议。”邹芳一本正经，眼里尽是笑意，“这是我们家里的党组织，你小子敢不服从组织决定吗。” “好，好，我服从，不过我现在真要出去了，不然到省城又要好晚。”面对家庭内政的高压，黄海川只能选择妥协……还是先遁了再说。 “好了，阿芳，你就不要强拉着他了，海川要去拜访周书记，那是大事，你不要耽误了他的时间。”黄源见妻子该说的话也都说了，不由笑着出来唱红脸。 “还是老爸英明，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有事就打我电话。”黄海川逃也似的离开家，惹得黄源和邹芳在后面笑着直摇头。 黄海川出门并没有立刻前往省城，而是约了市局副局长杨振一块出来坐坐，两人在固定的老茶座见面，杨振提到了建安市市委书记张明德即将出任市委组织部长一事，笑道，“原本都听说要从省城空降一个干部过来了，没想到张书记会意外胜出，委实是让人惊喜啊。” “可不是嘛，我都以为组织部长的人选八九不离十就是上面下来的了，谁能想到最后又会发生变化，这人事任命，当真是不到最后一刻就无法盖棺论定。”黄海川深以为然的点头，那时候他从省委组织部得到的内部消息都已经基本宣判张明德死刑了，据说第一顺位的人选是江城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张明德是没啥希望了，那时候他还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张明德，话不是说的很白，但大意张明德也是明白的，暗示地方不要再抱太大希望了，张明德那时候虽然失落，依然还是感谢他来着，毕竟他也在周明方面前帮忙提了几句。 “这下可好，张书记出任组织部长，我们不见得能落得什么好处，但起码也没坏处。”杨振笑眯眯的说着，张明德可是通过他跟黄海川碰面的，就冲这点，张明德也得卖他一个人情，杨振自然是心情大好，组织部管着官帽子，能跟张明德这位新任组织部长搞好关系那自然是不会有坏处。 “找个时间，可以一块去拜访一下张书记。”黄海川笑道，张明德的任命下来这也就是前两天的事，这两天正是忙于交接工作的时候，也不便这个时候去打扰，今天的人大常委会上，他去掉了头上的‘代’字，张明德还特地打电话来道喜了一声，黄海川知道张明德是念着他这个人情，有这个关系摆在那，张明德坐上组织部长的位置对他来说无疑是很有好处的，市里又多了一个可以帮他说话的人，这些都是宝贵的人脉关系。 杨振点了点头，想到黄海川对吴安那件事迟迟没有动静，忍不住问道，“黄县，吴安的事是不追究了还是咋的？” “没那么便宜的事。”黄海川微微哼了一声，今天他顺道来找杨振，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事，转头看了看杨振，黄海川正色道，“杨局，若是对吴安立案调查，能不能做到？” “对他立案调查倒不是不行，不过我估计局里面恐怕也会有不小的阻力，这倒还是其次的，关键还是能否迅速找到其他有力的证据，光靠那强奸未遂之事，说实话，这很难真正将吴安绳之以法。”杨振皱起了眉头，他跟黄海川的关系越绑越紧，黄海川的事他也是卖力气去办，主要是吴安并非普通人，对方有钱有势，在官场里面也有广泛的人脉关系，想抓他不容易，杨振对此也是感到棘手的很。 “杨局，这点你就放心吧，你尽管去调查吴安，然后以此为由，大张旗鼓的去调查金源房地产公司，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到时候头疼的就不是你了。”黄海川狡猾的一笑。 “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杨振咀嚼着黄海川这句话的意思，“黄县莫非有什么妙计？” 黄海川笑了笑，他手头握有吴安和李中民不正当经济往来的证据，这些证据若是直接公布出去，足以在宁城官场引起一场地震，但他不会傻得这样去做，万一要是被人注意到是他背后搞的鬼，那么即便他背后有周明方在撑腰，在体制内都不好混下去了，吴安和李中民两个人，毫无疑问，选择吴安作为突破口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而后再顺藤摸瓜的查出李中民牵涉到此案，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觉得合情合理，之所以让杨振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那是为了引起上面的注意，同样也是转移杨振压力的一种办法。 第283章 见到黄海川笑而不语，脸上却是有着莫名的自信，杨振也琢磨出一点味道出来，“黄县这是有把握金源地产公司肯定有猫腻？” “金源地产和李中民有利益往来，杨局只要打响那第一枪，后面的事，杨局怕是想插手都插手不上。”黄海川淡淡的笑着，他心里对此还是有十足的把握的，李中民和市长张一萍走的很近，市长张一萍和市委书记黄昆明这两位宁城市的党政一把手却是一直在暗中斗法来着，张一萍背后是省委副书记、江城市委书记葛建明，那是在省委常委里面亦是排名靠前的强势人物，张一萍同样是带着点强势和蛮横的性子。 黄海川那会跟在周明方身边，对很多事情都是知之甚深，当初也就在是在宁城市经营好几年的周明方能够敢将张一萍乱伸手的爪子狠狠的敲回去，但那会葛建明就要调任省城，却也是没跟张一萍一般见识，还得顾虑张一萍后面的葛建明。 黄昆明如今虽然也是宁城市委书记，但他同周明方昔日在宁城的地位是不可相提并论，且不说周明方在任的几年，一手缔造了宁城市经济发展的奇迹，光凭张一萍到来之前，周明方就在宁城经营几个年头，这就不是黄昆明能比的，更别提周明方因为在宁城取得的辉煌政绩被破格任命为省委常委，那可是铁铁的副省级干部，只不过宁城的政治地位终究是没法跟省会城市江城比的，宁城市委书记兼省委常委看样子是不可能形成惯例的，起码现在就没有蛛丝马迹表明黄昆明也会兼任省委常委。 正是因为黄昆明没兼省委常委，所以张一萍的气焰更是嚣张了几分，大家都是正厅，张一萍何必怕了黄昆明呢，周明方在的时候，她都敢乱伸手，更何况是比周明方大不如的黄昆明，若是有人细心观察的话，很容易看到这么一个事实，宁城市电视台报道市长张一萍跟市委书记黄昆明的时间是差不多的，这里面可就有讲究了，充分说明了张一萍如今的强势和地位，黄昆明目前看起来是采取守势，但若是有炮弹送到黄昆明手上，黄昆明绝对会抓住，然后给予张一萍狠狠的一击，所以黄海川有把握事情闹大后会引起黄昆明的注意，以黄昆明的政治嗅觉，哪里会察觉不出这是一个好机会。 “就怕我打响了这第一枪，后面会把我自己也赔了进去。”杨振心里表示担忧，他没想到还会涉及到李中民，当然，这句话他并没直说出来，他猜虽然不透黄海川是想引市委书记黄昆明出手，但是凭直觉，他也能感觉到一旦李中民也被曝光了出来之后，所引起的影响不是他这个副局长能够承受的，市局老大黄平出面，也才有资格扛一扛。 黄海川没有说话，他哪里会看不出杨振的忧虑，不过有这种担忧也是正常，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杨振因为这事而被秋后算账也是极有可能的事，即便李中民真进去了，被狠狠扇了脸面的张一萍也有可能恼羞成怒的迁怒到杨振身上。 但天底下之事，总没有平白无故的好处，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处，这时候就是看个人的魄力和选择了，杨振敢打出这第一枪，就算是间接得罪了张一萍，但他有可能就此攀上了市委书记黄昆明这条线，有黄昆明庇护，张一萍也不见得能怎么着，这就是要在利弊之间做出选择了，也是考较杨振魄力的时候，黄海川给对方出了一个难题，但其实对杨振来说，很有可能也是一个机遇，此时黄海川不出声，只等杨振自己做出决定，他总也不能逼着对方为自己去冲锋陷阵，不过杨振若是拒绝，毫无疑问，双方的关系也就止步于此了。 杨振同样在盘算着利弊得失，看着脸上自信满满的黄海川，杨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气，心一横，“那我就跟黄县大干一场了。” 双方的眼神碰了一下，随即又都很有默契的各自移开，毫无疑问，经过这次，两人的关系更为紧密了，杨振横下心来赌一赌，亦是想在黄海川身上投资，他看好黄海川的潜力，这一次，他也着实是豁了出去，拿着自己的前途赌了进去。 “对了，黄县要让那晚的两位受害女士先来公安局报案，我这边才能名正言顺的立案。”做出了决定，尽管是一次不亚于身家性命的赌博，杨振却也是突然轻松起来，敢于放手一搏总比那些做事畏畏缩缩、踟蹰不前的人来得有前途。 黄海川和杨振谈完，随即动身前往江城，中午12点多，黄海川堪堪赶到了江城，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黄海川这时候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直奔明怀路而去，省委常委别墅区就在那里，他这是打算上老领导家里蹭饭去了，黄海川在门口依然是被武警给拦了下来，正要给周明方妻子陈楠打电话，后面传来的一阵喇叭声引起了黄海川的注意，车窗慢慢摇了下来，坐在车后座的可不正是老领导周明方嘛，黄海川憨憨的笑了笑，拉开车门窜上车后座，前面的副驾驶座上正坐着周明方现在的秘书王能。 王能是跟着回来拿一份文件的，拿了就离开周明方的家，临走前不忘看了黄海川一眼，对黄海川能如此得周明方的恩宠，王能可是羡慕的紧。 吃饭的时候，周明方问起了溪门的经济状况，如今周明方身居高位，特别是他现在的工作部门和职务决定了他很少能有机会到基层农村去走一走，偏偏周明方以前当过市委书记，而且他也是从县市干部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高位的，如今虽然负责组织工作，对老百姓的生计却依然是关心不已。 听到黄海川介绍说今年溪门县的国内生产总值在去年同期增长速度的基础上还高了2个多半分点，周明方脸上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溪门县国内生产总值增长一直比宁城全市平均值低了好几个百分点，宁城市这些年来的gdp增速一直保持在年百分之11以上的高速增长，你们溪门县每年也就百分之7的增速左右，可是老大的拖后腿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去年也是百分之七吧，如今能够再增加2个百分点，那也算是很大的进步了，争取早日突破百分之十，我等着听你的好消息。” “老书记您离开宁城了，还对我们溪门的经济发展还如此关心，我们要是不争气点，我以后都不敢上您这来了。”黄海川笑了笑，周明方不在宁城当政，还能知道溪门的经济数据，可见对方一直没减少对宁城的关注，黄海川差点就想拍胸脯立下军令状。 “怎么样，最近跟邱淑涵的关系如何了，年轻人别光顾着工作嘛。”周明方半开玩笑的调侃着黄海川，他对黄海川和邱淑涵的关系格外上心，“海川，你都快30岁了吧，还没家庭，这可要不得啊，组织上考察干部，一个稳定的家庭也是很重要的，你是不是也该考虑婚姻的事情了，这个问题要重视，不然有可能影响到你的上进。” 周明方前面虽是开玩笑，说到最后，脸色也正经起来，不管黄海川和邱淑涵最后会不会走到一起，黄海川确实也该考虑婚姻大事了。 黄海川上午才在家里听父母念叨了这个问题，这会又听周明方说了这事，心里这个苦笑就别提了，关键是说这话的人是周明方，黄海川还不敢嬉皮笑脸的打岔，认真的点头听着。 周明方吃完午饭有固定的半小时午睡时间，这个习惯是雷打不动，黄海川熟知周明方的习惯，吃完饭又多坐了一两分钟，便告辞离开，对他来说，来周明方这里也不需要特地表示什么感谢，周明方一个副省级干部不缺这么一两句感谢的话，他只要脚踏实地的做好工作，不让周明方失望，这就是回报周明方的最好方法。 离开省委别墅区，黄海川来到了一家咖啡店，站在门口瞅了一会，黄海川就看到了靠里边坐着正冲他招手的王能，黄海川笑着走了过去。 “黄县，恭喜啊。”王能笑着给黄海川贺喜，两人关系不错，王能之前也是在组织部办公室工作，黄海川给周明方当秘书时，他还不显山露水，哪来会想到黄海川离任后，幸运会降临到他头上，王能原本跟黄海川还存了几分较劲的心思，心说他给周明方当秘书不见得也会比黄海川差了，他就不信会比不上黄海川，不过结果证明，周明方对黄海川的赏识远不是他所能比的，王能自然是不清楚这中间还有一层邱家的关系，但看到了周明方对黄海川非同寻常的恩宠，王能也没了跟黄海川比较的心思，倒是跟黄海川有意结交起来。 黄海川坐下后跟王能随意聊了起来，王能说起了一些黄海川不知道的事，其中就有不少黄海川感兴趣的，拿宁城市委组织部长人选的事来说，当时给黄海川提供消息的也是王能，那时候王能是说张明德没希望的，至于后来为何会发生变故，这会两人面对面的坐着，王能也就细说了起来，这次宁城市委组织部长的人选，看似是风平浪静，实则在省里经过了一番龙争虎斗，周部长在和葛建明的这一次较量中隐隐占了上风。 王能说到这里，很有些解气，他虽然没亲历里面到底经过了怎样的博弈，但跟在周明方身边，通过自己所观察的，也能抽丝剥茧的分析个大概，这次宁城市委组织部长的人选是因为省委副书记、江城市委书记葛建明插手了，周明方才愤而出手，和对方暗暗掰了次手腕，结果已经证明，周明方小胜了一筹，因为最后的人选落在了出自宁城的张明德身上，而不是江城市委组织部长常务副部长刘华同。 第284章 黄海川听着王能的话，暗暗点头，不难理解周明方为什么非要出手的原因，组织部现在是周明方的地盘，你葛建明还想把手伸到这里来，未来也太不把我周明方放在眼里，要是这次让葛建明如意了，那周明方可是赤裸裸的被打脸了，黄海川可是隐隐清楚周明方和葛建明这两个被人称为江海省‘双周’的副省级干部是面和心不合，因为地缘政治的关系，葛建明这个江城市委书记曾一直打压宁城市的崛起，起码在周明方被任命为省委常委这一关上，葛建明就暗中阻扰过，站在葛建明的角度，自然是不希望江海省还有第二个城市的市委书记能够身兼省委常委，他会暗中阻扰并不奇怪，最后是邱家从中组部发了力，周明方的任命才顺利通过，而双周的梁子也就此结下。 张一萍从江城调任宁城市市长本就是葛建明走的一步棋，周明方阻止不了这个人事任命，因为江海省老大，省委书记姜民是点头支持葛建明的，周明方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而这次，葛建明还想把手接着伸进来，周明方要是不狠狠的回击一下，他这个组织部长可就真的要让人笑话了，但周明方最后隐胜一筹并不是说周明方就能力压葛建明，这里面看似只是两人在暗中较量，其实博弈是牵涉到多方的，省长邱国华就是力挺周明方的一方，而若是光就葛建明和周明方两人来说，同时还是省委副书记的葛建明是稳压周明方一筹的。 “看来这次宁城市委组织部长的任命牵动了省委多位大佬的神经啊。”黄海川感叹道，政治斗争中的刀光剑影实在是看不见摸不着，普通人根本就接触不到这样的消息，他们看到的只是最后的结果，而过程，无非是领导们博弈的一场游戏而已。 “可不是嘛，这阵仗就跟任命市委书记一样，哪里像是在任命一个副厅。”王能笑着点头附和。 京城，邱家老二邱国中的办公室桌面上摆放着一份资料，资料是中午刚送过来的，邱国中还没来得及看，在办公室里睡了一会午觉才伸着懒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随手将桌上的资料拿起来过目，邱国中看得很快，基本上是一目十行，直至看到了一处地方，嘴上才略微笑了出来，“这小子倒也是个花花肠子。” 若是黄海川在这里的话，见到资料上的内容恐怕会目瞪口呆，厚厚十几页的文件资料上写的全是关于他的事，事无巨细，大小都写了上去，连他跟何丽和楚蓉两个女人的关系不清不楚都写上了，就差描述三人在一起大被同眠的混乱场面了，就连黄海川处理车祸案子的态度都在上面有详细提到。 毫无疑问，这是一份调查黄海川的详细资料，邱国中大致看完了，拿起桌上的座机打了个电话，不多时，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邱总，您找我。” “小六，这资料除了这一份还有吗？”邱国中浑不在意的将资料丢到桌上，抬头看了中年男子一眼。 “邱总，您就放心吧，下面的人知道分寸，这资料除了您这里一份，再没第二份。”中年男子笑道。 邱国中满意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男子躬身退了出去，邱国中扫了桌上的资料一眼，嘴里嘀咕着，“这小子除了花心一点，大是大非问题倒是能拎得清楚，基本上还算合格，也不知道淑涵咋就看上他了，京城这么多青年才俊咋就没一个看上眼呢。” 门外又有人推门而入，这次进来的是邱国中的二儿子邱义，邱义大大咧咧的走到沙发坐下，“爸，找我来什么事呢。” “小义，你觉得黄海川这人怎么样？”邱国中看了自己二儿子一眼，两个儿子当中，邱国中其实更喜欢这个二儿子，性格像他，有时候看起来不正经，嘻嘻哈哈的，但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不喜欢搞歪门邪道，为人正派。 “这我哪里说的清楚啊，我满打满算也就跟他见过三次面吧，哪能了解清楚一个人，况且每次说的话也不多。”邱义微微一怔，头跟拨浪鼓一样摇了起来，狐疑的看着自己父亲，“爸，你是不是闲得没事做呀，怎么会关心起他来了。” “去去，你爸我正经事多了去，会闲得没事做吗。”邱国中笑骂道，父子俩嘻嘻哈哈的，有时候也没个父子样，“这不是淑涵这小丫头挺中意这小子嘛，我这当伯伯的总得帮忙把把关吧，再说淑涵是老爷子的心肝宝贝，老爷子对她的婚姻大事哪能不关心，让我考察考察黄海川的品行，要是不合格，直接把淑涵的好感扼杀在萌芽中，这种事赶早不赶晚。” “那考察的结果如何了？”邱义听得八卦心大起，笑嘻嘻的凑上前来。 “诺，桌上的资料，自己看去。”邱国中努了努嘴，他没发表评论，想听听自己这儿子又是什么看法。 邱义一听，抓起桌上的资料就翻了起来，不多时，邱义就啧啧笑道，“哎呀，这小子除了花心一点，总体还行，马马虎虎能及格，不过男人嘛，不风流枉少年啊，爸，你年轻的时候可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臭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调侃你老爸。”邱国中笑着作势要打，脸上却满是笑意，自己这儿子就是跟他像啊，连这评价都跟他刚才说的如出一辙，嘴上却是问道，“和张正比起来，你觉得哪个更好。” “爸，您问这问题简直是废话嘛，两人根本没有可比性，黄海川出身草根，张正是典型的官二代，咳咳，虽说我也是高干子弟，不过我可没跟他不一样，那小子喜欢玩阴的，我最烦那一套了。”邱义撇了撇嘴，“也就我哥能跟他尿一壶去，巴不得撮合淑涵跟张正在一起，每次我看了都腻歪。” “臭小子，哪有这样说你哥的。”邱国中无奈的摇头，他这两儿子性格完全不一样，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句话一点不假，大儿子的性格，邱国中实是也不喜了一点，抬头看了邱义一眼，“那你的意思是更偏向黄海川了？” “要是在黄海川和张正两人做出选择，我肯定支持黄海川嘛。”邱义点了点头，随即好笑道，“爸，我说你今天是不是吃饱了撑着啊，咱俩讨论这个有啥用，关键是人家邱淑涵真正喜欢谁，而且还得看老太爷的态度，我们又决定不了什么，瞎操这份心干嘛。” “你懂个屁，我操心自有我操心的道理，淑涵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婚姻大事了，老爷子最近也流露出了这样的意思，不过老爷子疼爱淑涵，不想勉强她，淑涵的婚姻大事估计是想让她自己做主了，淑涵又有些中意这黄海川，我估摸着这事有五六分是要成了。” “不是吧？”邱义瞪圆了眼睛，他们这些邱家第三代都怕老太爷怕得要死，平日里见了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根本不敢多说话，也没人清楚老太爷的意思，眼下听到自己父亲这么一说，邱义的震惊可想而知，嘴巴竟是有些不利索起来，“这……这黄海川走了狗屎运了？” “黄海川是不是走了狗屎运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有可能要成为咱们邱家的女婿了。”邱国中笑了笑，“好了，那资料你看了也看了，回头拿去销毁掉，跟你提个醒，万一老爷子要是有问你黄海川的事情，你可别将资料上的事都说了。” “放心吧，我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风月之事都无伤大雅嘛，这些小事就不用跟老爷子说了，脏了老爷子的耳朵，再说黄海川这还算是小意思了，更龌龊的事我都不知道见了多少了，黄海川这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了。”邱义嘿嘿笑道，他心里对张正实在是很不感冒，见面都和对方客客气气，有说有笑的，心里其实不耻的很，他感情上更愿意支持黄海川。 “对了，爸，张家能甘心嘛，张家不是一直想跟咱们邱家联姻嘛，老太爷难道真的愿意为了让淑涵高兴而舍弃张家这么一门亲事？”邱义怀疑道。 “哼，你以为咱们邱家今时今日的地位还需要靠跟张家联姻来维持吗，张严想争取在下次换届中入常，这才亟不可待的想要跟咱们邱家联姻，获取咱们邱家的支持，张严自己打的一副如意算盘，他哪里会猜得透老爷子的想法，在老爷子眼里，一个张家也比不过邱淑涵一个孙女宝贝啊，要我说，你们这些带把的咋就没一个争气的，人家淑涵就能跟老爷子有说有笑，瞧瞧你们，在老爷子面前跟个受委屈的婆娘似的，一个个站着不敢吭声。”邱国中说着说着就骂了起来。 “爸，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也不看看老太爷疼爱谁来着，对淑涵那么宝贝，对我们都是严词训教，我们能不怕他嘛，你没看逢年过节那些肩上起码扛着两颗金星的将军们来看望老太爷，不也照样是拘谨的很，我们这可不算丢人。”邱义强烈反驳道。 “行了，行了，去做你的事吧，别来烦我。”邱国中笑着赶人，父子俩委实是一对活宝，事实上，在外头，邱国中正经的时候，连一些封疆大吏都不敢触他的眉头，别看邱家老二不从政，但要是发起飚来，可是会地动山摇的，已经官居省长的邱国华都不敢在这个二哥生气的时候来替人求情。 第285章 王能在咖啡厅坐了约莫半个小时便告辞离去，黄海川看了下时间，才不过一点多点，来到省城肯定要约邱淑涵出来坐一坐，这会打电话过去，对方怕是还在午休，想了一下，先给曾静打了个电话，不多时，穿着一身英姿飒爽警服的曾静出现在了咖啡厅门口，黄海川从角落的座位站了起来，笑着冲对方招了招手。 不得不说，曾静身上的确有着一股特殊的魅力，从她的脸蛋身材，压根就看不出她已经是一个小宝宝的母亲，即便是穿上并不修身的警服，仍难掩她的丰满玲珑的身材，特别是胸前那傲人的风景线将警服撑得老高，也难怪林茂每次见到曾静，一双眼睛就跟生了钉子一样，盯着曾静那地方就目不转睛了，还总是要调戏一句，穿着警服的曾静才能真正的将制服诱惑演绎的淋漓尽致。 黄海川没敢在曾静身上多瞄，脸蛋和身材都很养眼，但也不能一直盯着不放，曾静是他当成真正朋友来对待的，在何丽和楚蓉那里，他的眼光可以肆无忌惮的乱瞄，曾静面前却是得保持自己的形象，总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也是一个登徒子。 “我就知道你没午休。”黄海川笑着给曾静点了一杯蓝山，“怎么样，当上了分局的副局长，比以前更忙了吧。” “可不是嘛，我跟蒋毅两人一人忙一头，孩子都快顾不上了，我婆婆笑着说孩子都快认不得爹娘了。”曾静无奈的笑着摇头，事业与家庭不能兼顾，她也不是没想过要先把事业放在一边，先照顾家庭，但她的性格天生就是有些好强，再加上孩子有公公婆婆可以照顾，她觉得自己也可以放心的把重心放在工作上，更何况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不容易，她现在是市局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曾静自然是更要努力工作。 “蒋哥在刑警队也很忙吧？”黄海川点了点头，这夫妻俩都是警察其实也不好，没一个能分心顾家，蒋毅他上次也见过，估计也是个工作狂，也难怪两人都没空照顾小孩。 “刑警队本来就是很忙。”曾静笑了笑，她本身就是从刑警队出来的，体会甚深，“对了，听说省厅刚在你们溪门县破获了一起毒品案子？” “是啊，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么快就传得尽人皆知了。”黄海川摇头道。 “林刚局长刚到省厅，就主持破获了一起毒品案子，这一下子就树立起了威望。”曾静淡淡的说着，听不出她对林刚有什么特别的观感，按理说她一直被林茂骚扰，更是对林茂的诸多恶行感到愤慨，对于林刚这个身为人父的局长，曾静应该是没有好印象才对，古语说子不教父之过，林茂劣迹斑斑，这可少不了林刚的纵容，起码林刚也要承担个教子无方的责任，不过此刻曾静却是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 “这林刚现在是省厅的常务副，还兼着你们江城的公安局长，两个重要职务一肩挑，也不知道他能忙得过来嘛。”黄海川对林刚显然是不感冒的，言语中也没多大的尊敬，这次省厅会在溪门县破获一起毒品案子，八成也是林茂那二世祖要公报私仇，这才误打误撞的破获了毒品案，要不然那天林茂没理由出现在娱乐城外面，黄海川因为对林茂的恶感，连带着对林刚这位江海省公安系统的大佬也有些不喜，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就算是忙不过来，他也不会愿意舍弃了江城市局局长的这个职务不是？”曾静这会总算是在言语中表达出了一些厌恶的情绪，很显然，曾静对林刚纵容林茂胡作非为是很不满的，林刚自身是局长，更应该严格要求自己的儿女才对，“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省城了，怎么没叫淑涵出来。” “淑涵现在恐怕还在午睡，我怕打扰了她休息，这不，叫你出来坐坐嘛，来了省城，总不能不见下老朋友吧。”黄海川笑着道。 “哦，你怕打扰了淑涵午休，就不怕打扰了我午休啊，敢情我是被你临时拉来聊天解闷的，哎呀，男人都是见色忘义，我这个老朋友就是没你的小情人重要啊，你看你一心光顾着替你的小情人着想，就把我拉出来陪聊了，黄海川，你也太没良心了，作为朋友，我不高兴了。”曾静笑着板起了脸，故作不高兴。 知道曾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黄海川也没放在心上，开玩笑道，“曾姐，你这样说可就真的冤枉我了，我这不是想着你当副局长，工作忙嘛，恐怕连午睡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就试着给你打个电话，瞧瞧，你不也真的没在午睡嘛。” “嗳，海川，你这下可说错了，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就在办公室里小憩来着，我是硬生生被你的电话吵醒的，好不容易中午能有一点时间休息片刻，都被你打扰，你看看，你还说你不是见色忘义。”曾静佯怒道，随即笑了起来，“好了，不逗你了，我下午还要工作，你去找你的小情人去吧，我可期待着喝你俩的喜酒。” 黄海川听到这，登时苦笑了出来，喝他跟邱淑涵的喜酒？邱家那高门大户的，都还不知道能不能看上他这个小老百姓出身的，哪里能有那么容易，黄海川可是经历过一段失败恋情的，当初张一萍不也是嫌他家庭太普通，配不上她女儿张然嘛，硬生生的拆散两人，和孙家结成了一家，双方一个是副市长，一个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按照张一萍当时那刻薄的嘴脸所说，两家这才是门当户对，黄海川还想娶她女儿，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怎么，你和淑涵的年龄都不小了吧，我看你们郎有情妾有意的，还不打算考虑考虑婚姻大事啊。”曾静见到黄海川的表情，奇怪道。 “曾姐，我和淑涵也就是朋友关系，你在淑涵面前可别开这样的玩笑。”黄海川摇头苦笑，曾静还不知道邱淑涵的身份，要是知道邱淑涵是省长邱国华的女儿，恐怕曾静要惊得连下巴都要掉了。 “朋友关系？我看你们两个是不是自己都当局者迷啊，明明都对对方有好感，就是不捅破最后这一层纸，姐看不过去了，海川，这个忙我来帮你，待会约淑涵出来，我来帮你说，要不然你们这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当初我和蒋毅也是这样过来的，这种事我比你有经验，你交给我就是。”曾静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说教着，大包大揽的要替黄海川捅破这层窗户纸。 “别，曾姐，您还是赶紧回去上班吧，要不然耽误了您这个大局长的工作，我可吃罪不起。”黄海川被曾静这句话吓得不轻，笑着连连摆手。 “算了，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这见色忘义的家伙，现在用不上我了就把我赶回去工作是不是，好呀，你的事我不管了，以后你可别来求我。”曾静笑骂道，看了看时间，她确实也该去上班了，顺势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边走边笑道，“不跟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坐了，太伤我这个朋友的心了。” “曾姐，晚上我要是没回去，再一块出来吃饭，顺便把蒋哥也叫出来。”黄海川冲着曾静的背影说道。 独自坐了一会，黄海川估摸着邱淑涵有午休的话也该起来了，这才给邱淑涵打了电话过去，问对方下午有没有空，一块出来聚聚，邱淑涵当即答应了下来，她这个省长女儿去不去上班的都无所谓，银行里也就行长一人知道她的真正身份，把她当姑奶奶一样供着，就生怕委屈了她，又或者出点什么事，邱淑涵不去上班，那个行长更高兴。 黄海川结了帐从咖啡厅出来，站在门外等邱淑涵，不一会，邱淑涵坐着出租车过来了，黄海川见到对方的身影，忙迎了上去，帮着付钱，和邱淑涵走在路上，笑道，“你这个省长女儿出门还要打车，这说出去估计都没人肯相信，那些个官阶不高，却又喜欢炫耀的官宦子弟要是知道了都得羞惭死。” “省长的女儿也是人，我也是千千万万人当中的普通一员嘛，出门打车有什么奇怪的。”邱淑涵娇笑着，“从小我爷爷可就教导我们不能乱用特权，我们这些当晚辈的可都记着。” “邱老是老一辈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他们是从战争年代过来的，度过了那一段艰苦岁月，他们是真正吃过苦的人，也才知道我们国家有今天是多么不容易，能够一心一意为国为民，是真正的高风亮节。”提到邱淑涵的爷爷，黄海川由衷的敬佩道。 “你在这拍我爷爷的马屁，他可是听不到。”邱淑涵轻笑了一声，看到有些路上来来往往的情侣手挽手在逛街，邱淑涵眼睛莫名的一亮，“难得你到省城来一趟，下午陪我去逛街。” “好呀，大美女相邀，那我可是义不容辞。”黄海川诧异的看了邱淑涵走一眼，心里暗暗好笑，逛街果然是女人的天性啊，连邱淑涵这样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之骄女同样是喜欢这个，不过这样的邱淑涵，倒是让他觉得更真实一点。 第286章 一整个下午，两人逛遍了江城市几条有名的步行街，邱淑涵如同普通的女孩子一般，见到漂亮的衣服会高兴，会雀跃，欢天喜地的去试穿一番，然后让黄海川帮着评论一番，说说衣服好不好看，邱淑涵身高不低，起码也有一米六五以上，加上一张天生丽质的脸蛋，那些个衣服穿在她身上，比穿在模特身上还养眼，看得黄海川大饱眼福，邱淑涵试穿的每一套衣服他都说好看，惹得邱淑涵娇笑不已，说是如此一来，岂不是要将服装店都搬回家了。 两人走进了江南大厦，作为江城市的地标建筑、江海省第一高楼的江南大厦是江南超市连锁集团名下的产业，涉及产业早已超出零售业的江南超市连锁集团早已成为一家综合性的大型商业集团，集团总部就设在这里，从25层以上开始，就是这家江海省零售业龙头老大的江南集团的办公场所，低层的购物广场更是聚集了众多国际知名品牌的奢侈品专柜，在这里，从吃的到穿的戴的，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是江南省最大的购物广场。 黄海川陪着邱淑涵逛了一些奢侈品专柜，邱淑涵在香奈儿专柜看中了一条特别款的米黄色围巾，爱不释手，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看了一下价格，不禁暗暗咋舌，一条看似不起眼的围巾竟然要7000多人民币，果然是国外的高档奢侈品牌，工薪一族伤不起啊。 邱淑涵很是喜欢，黄海川悄悄的去买了单，好在他的工资卡还刷的起，七千多一条的围巾虽然很昂贵，起码对黄海川这种不懂奢侈品牌意义所在的男人来说确实是昂贵的不像话，七千多还不如去买点实用的东西来得实在，当然，这也仅仅是黄海川个人的价值观，这不妨碍他痛快的给邱淑涵买单，他还没真正的送过邱淑涵礼物，难得看到邱淑涵喜欢一样东西，黄海川自是义无反顾的买下来。 热情之极的服务员将包装好的围巾交到邱淑涵手上时，邱淑涵只是笑着接过，瞄了黄海川一眼，邱淑涵没说什么，不过眉梢间的喜意那是清晰可见的，邱淑涵也不会像普通女孩子那样去说什么东西太贵，不好意思收下之类的矫情的话，她自身流露出来的那种大方、大气本身就让人觉得毫不做作。 奢侈品专柜的东西委实是让黄海川大开了眼界，这还是他第一次来逛这种奢侈品专柜，总算是知道了有钱人是怎么消费的，他在香奈儿专柜就看到一位中年富婆一次性刷卡买了十多万的衣服，眼睛都不带眨的，好似买了普通的几百块衣服一般，黄海川心里感慨万分，贫富差距越拉越大，这是不争的事实，高层想必也在为新一轮的社会财富分配感到头疼吧，有钱人越来越有钱，穷人越来越穷，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财富集中在不到百分之一的富人手里，长此以往，必将激化出剧烈的社会矛盾，这个问题不容易解决啊。 黄海川今天是准备大出血了，只要邱淑涵看上什么东西，他是务必要买下来的，这是他对邱淑涵的心意，难得能一块逛街，他还不得好好表现一番，不过那张略显寒酸的工资卡也就只有几万块，普通人逛街花个几万块恐怕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东西买得再多，也不至于花得了这么多钱吧，在这些奢侈品专柜里，才知道钱是多么不经花，几万块可能也就只够一套衣服，黄海川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如此寒酸，邱淑涵要是再看中一套衣服，他有心想为对方买下来，怕也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陪着邱淑涵一个个专柜逛下去，邱淑涵今天下午的兴致似是格外的高，走走停停，每到一个专柜都要停下来瞅瞅看看，看到中意的，免不了要试穿一番，黄海川也先不去管钱够不够的事，专心为对方挑了起来，有些衣服穿在邱淑涵身上，真的是格外显气质。 不过一路逛下来，邱淑涵却是只试不买，即便是连邱淑涵自己都觉得好看的衣服，对方都摇头笑笑不买，除了那条围巾例外，这让黄海川颇为纳闷，以为对方是猜到了他的窘境，知道他也没多少钱的缘故。 “走，去看看手表。”邱淑涵瞥了眼黄海川空空的两个手腕，笑着往前走去。 百达翡丽，爱彼，江诗丹顿，劳力士，卡地亚，万国，伯爵……众多国际一线知名品牌的专柜让人眼花缭乱，黄海川以为邱淑涵又是童心大起，想一一的试戴过去，心里暗暗好笑，反正今天下午也没事，陪着对方好好逛逛也不错，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也不多。 邱淑涵在百达翡丽专柜面前停了下来，专柜面前还有一对男女，男的看模样已经五六十岁，红光满面，女的估计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两人的年龄看起来倒像是一对父女，不过从两人超出界限的亲密举动来看，父女的可能性显然是十分小，两人正对着玻璃柜下一个个手表评头论足。 “啧啧，这一块手表的价格简直是吓死人了，足够普通的一家四口人生活好几年了，我那工资都得不吃不喝攒个一两年的。”黄海川大致扫了下专柜里手表的价格时，眼皮忍不住跳了跳，他发现一个悲哀的事实，他工资卡里的钱连一块完整的手表都买不起，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百达翡丽专柜的手表价格基本上全在十万以上，十万还算是普通的，二十多万的居多，不乏五六十万的手表，这真的是太奢侈了……黄海川心里如是哀叹着。 “没钱就不要进来丢人现眼嘛。”旁边的女子瞥了黄海川一眼，神色鄙夷，嘴上轻轻的念叨了这么一句，声音不大，黄海川和邱淑涵却都是听到了，脸色变了变，黄海川转头看了看对方，强迫着自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款女士nautilus系列是我们专柜卖的最好的一款女士手表了，美丽大气而不失高贵，最适合小姐身上那高贵大方的气质了。”专柜的导购小姐一脸微笑的给面前选表的一对男女介绍着，嘴上不忘奉承着长得虽然漂亮，但却跟高贵大气一点搭不上边的年轻女士，能够在百达翡丽这样的奢侈品专柜当一名导购员，她首先必须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哪些人一看就知道很有可能是潜在的客户，哪些一看就大致可以瞧出是来看热闹的，纯粹过过眼瘾，对于他们这些受过专业培训的导购小姐来说，早已能够通过细微的神情举动来辨别出几分。 年轻女士旁边的五六十岁男子明显是一位金主，两人一坐下来，导购小姐就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番对方身上的穿戴，男子手上戴着的那块劳力士金表让她将眼前的两人判定为有购买潜力的客户，言语上自然是大力推销。 有另外一位导购小姐来招呼着邱淑涵和黄海川两人，原本导购小姐看到邱淑涵时，眼睛还微微一亮，邱淑涵身上的那种气质毕竟不多见，一看就知道不是小门小户的人家能够培养的出来的，导购小姐显然也是认为这又是一对有购买潜力的客户的，特别是邱淑涵手上提着的香奈儿包装袋更是让导购小姐认为两人的潜在的购买力不低，原本是做好了卖力推销的准备，黄海川那句话一出来，导购小姐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失望，眼神深处同样有几分鄙夷，只是作为一名受过专业训练的奢侈品专柜导购员，她此刻仍然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看起来仍然不失热情，让人瞧不出半分端倪。 “陈哥，我就喜欢这款手表，你给我买下来好不好。”年轻漂亮的小姐撒娇着摇着男子的手臂，那对看起来呼之欲出的车前灯不停的磨蹭着男子的手臂。 那老男人明显是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眼神正时不时的往邱淑涵这边扫过来，除了惊艳，更有几分贪婪的欲望，身旁的女人在跟他说话，他显然是一个字也没注意听，直至女子娇哼了一声，老男人才笑眯眯的转过头去，“小宝贝，看中了哪一款，我给你买了。” 老男人说着瞄了邱淑涵一眼，“不就是一点钱嘛，小意思。” 漂亮女子早就察觉到老男人的举动，狠狠的将老男人的手抱紧了，挤压着两个丰满的乳 房，转头看向邱淑涵时，带着深深的敌意，嘴上道，“也不知道有些人没钱跟着来凑什么热闹，穷人就是穷人，没见过世面，十多万的手表就大惊小怪的，哎，也不知道这商场是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应该竖个牌子，上面要写清楚，‘穷人不得入内’，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进来了，真是脏了眼睛。” “呵呵，只准你买就不许别人看啊，穷人买不起，但人家可以看嘛，兴许是人家觉得光看看也能解解眼瘾，你管那么多干嘛，不过穷人嘛，确实要有自知之明。”老男人说这句话时脸上尽是嘲讽的看着黄海川，眼里尽是嫉妒，他理所当然的将邱淑涵和黄海川当成了一对情侣，邱淑涵天生丽质，那长相让老男人看了当即就色心大动，却是插在了黄海川这样的牛粪上，老男人嘴上故意要挖苦几句，刚才黄海川说一块十多万的手表要他一两年的工资才够买得起，这句话可是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的，老男人瞧不起黄海川也是正常心态。 第287章 “小姐，您要这块手表是吧，我帮您包起来吧。”导购小姐同情的看了看黄海川和邱淑涵，这老男人和漂亮小姐是她的客户，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今天卖出这样一块手表，提成就能让她赚不少，她可不想得罪这两位大金主。 “包起来吧，这手表多少钱。”老男人大方的挥了挥手，浑不在意的问道。 “先生，这表的价格是218800，我们可以给您打九五折，收您208000。”导购小姐一脸真诚的笑容，提成就意味着白花花的人民币，她的笑容不是对这老男人真诚，而是对实实在在的钞票真诚，这年头，钱才是最实在的东西。 “是嘛，也不是很贵嘛。”老男人得意的扫了黄海川一眼，眼神随即又飘到邱淑涵身上，他这故作高调的样子，无疑是想引起邱淑涵的注意，瞧瞧，老子才是有钱人，跟个穷小子干嘛呢，老男人显然是对这种手段十分谙熟了，现在这个小情人也是当初他在给上一个小情人买珠宝时遇上的，对方也正跟男朋友在一起挑选结婚戒指来着，结果愣是被老男人用这种手段给撬过来了，这到处充斥着纸醉金迷的社会，真的很少有钱办不到的事，一个人的财富成了衡量其社会地位的标准。 这也就不难解释老男人身边的漂亮小姐为什么会对邱淑涵生出敌意了，因为她就是前车之鉴，老男人可以把上一个情人踢了，也能同样把她踢了，所以她一见到老男人的注意力在邱淑涵身上，心里的敌意就起来了，如同看到阶级敌人一般。 “麻烦帮我把这块蓝宝石水晶透盖拿出来看一下。”邱淑涵一脸淡然的瞥了老男人和那小姐一眼，看起来并没半点动怒，要是被邱国华看到自己女儿这副表情，可是知道自己这宝贝闺女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那名导购小姐‘啊’了一声，很是诧异，看了看邱淑涵，见对方没有说错，导购小姐心里狐疑，仍然是敬业的开柜去拿手表，邱淑涵说的那块手表可以称得上是他们这专柜的镇店之宝了，价值558000，虽说这个价格在百达翡丽这个将手表的精美演绎到极致的奢侈品品牌里还不能算是特别昂贵，但已是她们这个专柜里出售的最昂贵的手表了，毕竟江城虽然也是沿海发达城市，但终究是跟广州上海等地方没法比，设在这里的专柜并没有摆上那种动不动就上百万的超高价位手表。 漂亮小姐也很是惊奇的稍稍凑近看了一眼，脸上愈发鄙夷，“没钱还敢看这么贵的手表，嘿，我看是穷疯了吧，穷人就是穷人，光长了一张好脸蛋有个屁用，就算是出去卖肉，没日没夜的接客，就是生意再好，能卖个几十万吗。” “这位小姐，你是怎么说话的。”黄海川怒目而视，头一次感到这么愤怒，刚才这对狗男女冷嘲热讽的他还没多么生气，觉得跟这种没教养的人动气实在是不值得，这会对方竟然如此尖酸刻薄的针对邱淑涵说出这样的话来，黄海川心里的怒火真的是没法形容，比别人骂他还生气，手下意识的举起来，要不是对方是个女人，他已经一巴掌打了过去。 “怎么，还想打人啊，有种你打过来试试，不打你不是男人。”女子瞅准了黄海川不敢打，一脸的张狂和挑衅，不屑的哼了一声，手上将老男人的手拉的更紧，嗲声嗲气，“陈哥，他想打我，你可得为我做主。” “就你这种贱女人还不配说他，他是男人，不屑打女人，我替他打了。”只见邱淑涵走到了黄海川前面，随即听到‘啪’的一声，清脆而又响亮的耳光声让专柜附近的不少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纷纷侧目，旁边的两个导购员更是吃惊的捂起了嘴巴。 邱淑涵这一下委实是下了重力，女子脸上五个鲜明的指痕清晰可见，黄海川在后头看得目瞪口呆，盯着眼前的邱淑涵，像是在看外星人一般，平日里文文静静的邱淑涵竟然会有如此火爆的一面，这让黄海川想都想不到。 “你，你敢打我。”女子指着邱淑涵，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状若疯狂，后头的黄海川赶忙将邱淑涵拉到护到身后，生怕对方一发疯就冲上来又撕又咬，伤到了邱淑涵。 “打你还嫌脏了我的手。”邱淑涵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语气平静，却有着不容亵渎的气质，这个时候的她才真真正正的从一名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仙女下凡成了食五谷杂粮的普通女人，让人看得见摸得着，给人感觉很真实，黄海川偷偷看了邱淑涵一眼，毫无疑问，他更喜欢这样的邱淑涵，让他觉得对方不是高高在上，不可触摸。 “陈哥，我都被人打了，你还不帮我出气。”女子气得直发抖，看到黄海川护在邱淑涵前面，她也不敢冲上去，拉着旁边的老男人撒娇，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这位小姐，有话好好说嘛，干吗打人呢。”老男人笑眯眯的望着邱淑涵，自己的女人被打，他好像一点也不生气，眼珠子转着，笑道，“这样吧，今天晚上你陪我吃个饭，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要不然的话，你和你身边这男人恐怕都得进局子去坐一坐了。” “陈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听到老男人竟然不理会自己被打了一巴掌，反而打上了邱淑涵的主意，女子不乐意了。 “闭嘴，手表不想要了是吗。”老男人呵斥道，女子当即不敢再吭声了，比起一个巴掌，价值20来万的手表明显更值钱。 老男人呵斥完身旁的女子，一双眼睛旋即又钉在邱淑涵身上，脸上带着贪婪的笑容，“怎么样，不过是吃个饭而已，你打人这事我就不追究了。” “你让她现在给我们赔礼道个歉，我们也就不告她诽谤和侮辱了，这事我们也不追究了。”黄海川指了指年轻女子，眼神扫过不知天高地厚的老男人，心里头冷笑，就凭你也敢打邱淑涵的主意，也不怕那把老骨头被人直接拆了。 “海川，跟这种人废话干吗，浪费时间。”邱淑涵拉了拉黄海川，微微摇了摇头，类似老男人这种有点像暴发户的货色，在她眼里真是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京城不少红三代不显山不露水也没跟着父辈从政，但在商场上却是不乏一些能够搅动风雨的角色，有些年纪轻轻就为自己博下了亿万身家，尽管这里有父辈的人脉在起着相当关键的作用，但个人的能力亦是不容忽视，那些人在邱淑涵眼里也就堪堪入眼。 像老男人这种手上戴着一块大大的劳力士金表，脖子手腕俱是一条硕大无比的金项链，唯恐天下人不知‘老子就是有钱人’的打扮，就算是有钱，也不可能真正的有钱到哪去，顶天了有个几千万的身家，比起真正的有钱人差远了，那些个真正的商贾巨富，谁也不会整出这副行头来，就算是大多数暴发户，为了跻身上流社会，也多乐于标榜自己是有品位有涵养的人，也甚少有人会弄出这么粗俗的穿戴出来。 邱淑涵打了人就跟没事人一般，走回柜台前，伸手向导购员要那块她刚才相中的水晶蓝宝石透盖的手表，拿过来认真欣赏了起来，不时的转头看看黄海川，似是想看黄海川的气质是否跟手表相吻合。 “海川，这手表不错，你戴着试试。”邱淑涵笑着要给黄海川试戴。 “好，好，敬酒不吃吃罚酒。”老男人气得笑了起来，邱淑涵旁若无人的样子乃至黄海川刚才那听起来甚为嚣张的话，让老男人顿觉颜面扫地，拿起手机不知道给谁打了电话过去。 黄海川苦笑着伸出手让邱淑涵给他戴上手表，五十多万的手表戴在手上，黄海川都感觉这只手仿若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沉甸甸的像是价值千金，看到邱淑涵颇为满意的点着头，黄海川开玩笑道，“淑涵，真要是有谁买了这么昂贵的手表，不知道敢不敢戴着出门，一不小心就被人家飞车抢劫的人连手一块砍了。” “净瞎说，上百万一块的手表都有人戴在手上，看上去其实也就跟普通的手表一样，除了识货的人，谁会知道这手表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邱淑涵摇头轻笑，看样子对这块手表戴在黄海川手上感觉十分满意，“嗯，这手表蛮适合你的。” 黄海川笑着看了一眼戴在手上的手表，撇开价格不谈，这手表委实好看，不过这么贵的手表也不是他能戴得起的，邱淑涵给他戴上，一直夸着好看，他也当邱淑涵是觉得好玩，没真的放在心上，至于旁边柜台的两个导购员，虽说一直保持相当敬业的职业操守，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却也是没有热情的推销什么，好比如说些这表戴在黄海川手上多么多么的有气场之类的话，看起来也认定了这对看似情侣模样的年轻男女没有这个购买力，也就纯粹是凑个热闹而已，毕竟这是五十多万的手表，不是五万多。 第288章 “这年头，就是有些人穷疯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还敢拿几十万的手表来试戴，随便被刮一下，赔得起嘛，把人卖了都不值一条表链。”女子在旁边冷嘲热讽，看着邱淑涵的眼神无比怨毒，刚才实打实的挨了一巴掌，心里能对邱淑涵不怨恨才怪，眼下看到对方拿五十多万的手表试戴，极尽挖苦之能事，还不忘煽风点火，“陈哥，今天一定要给这对狗男女一点颜色瞧瞧，他们连你的面子都不给。” “放心，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老男人阴阴的笑了笑，软的不行就来硬的，邱淑涵拒绝了他的邀请，他这会就要利用刚才那一巴掌来找事。 “陈哥，你真好。”女子讨好的送上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她对邱淑涵不仅是带着怨恨，还有深深的敌意，刚才邱淑涵拒绝了老男人，她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又想借助老男人挑起事端，给邱淑涵一个教训。 这里发生了小小的摩擦，商场的楼层经理早已听到消息，带了两名保安赶了过来，一过来先是找附近见到事发始末的工作人员了解了情况，附近的工作人员虽是清楚的见到谁打了谁，却是不清楚打人的原因是什么，毕竟不是离得很近，没听到女子那些尖酸刻薄的话，楼层经理少不得又要找专柜的导购员了解情况，这下可把导购员可为难住了，那个老男人是个金主，已经买下价值20多万的手表，导购员明显是不想得罪这样的客户，也就话语含糊，没具体说清楚谁对谁错，只说邱淑涵先动手打了人。 “帮我把这块手表包了。”邱淑涵将手表从黄海川手上拿下来，冲着那导购员淡淡说道。 “啊？”导购员先是疑惑的看着邱淑涵，略微询问的眼神看着邱淑涵，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导购员的震惊可想而知，比起刚才看起来文文静静的邱淑涵动手打了那女子一巴掌还要吃惊，双手小心的接过那块价值五十多万的手表，依然是有些不太确定的望着邱淑涵，“小姐，你确定要这块手表？” “嗯，帮我包了吧。”邱淑涵点了点头，神色淡然，黄海川在一旁却是心惊肉跳，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惊讶的看了看邱淑涵，他都有些不敢相信，“淑涵，你要买这块手表？” “对呀，你戴着不是很好看嘛，好看就买了吧。”邱淑涵笑着眨了眨眼睛，从白色皮夹里拿出了一张金色的卡递了过去，略带一点调皮道，“这卡是我二伯给我的，不知道有多少钱，还从来没去查过，希望够刷。” 黄海川听了这句话，好悬没被雷倒，这丫头胆子也够大的，都不知道卡里有多少钱就敢让人将那价值五十多万的手表包起来，不过黄海川可以确定的是邱淑涵这表是打算买来送给他的，这么贵重的礼物，黄海川委实不敢收，笑道，“淑涵，这表太贵了，咱还是别买了，随便买个几百块戴了就是，这手表买了也不敢戴在手上，平日里做啥事岂不是都要小心翼翼的，要是磕磕碰碰的还不得心疼死，咱没那个命，戴不起这么贵的手表。” “这也是我第一次买礼物送给你吧，你打算拒绝吗？”邱淑涵笑着盯着黄海川，光是这句话，就不容黄海川拒绝，黄海川苦笑了一下，邱淑涵这样一说，他还真不好拒绝，心里又有一丝淡淡的窃喜，两人的关系看起来更进一步？ 不多时，导购员就双手恭敬的将卡还给了邱淑涵，同时将包装好的手表一并递给了邱淑涵，那两名导购员此时看着邱淑涵的目光明显是带着敬畏，这才是不显山露水的真正有钱人呐，旁边那个老男人的档次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老男人明显也没想到邱淑涵竟能不动声色的就买下这样一块手表，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刚才他还想用钱勾引对方来着，现在邱淑涵的举动无疑是狠狠的在他脸上打了一个无声的巴掌，老男人脸面有些挂不住，他喊的人还没来，就朝那名楼层经理嚷嚷着道，“你们商场是怎么回事，没看到对方刚才打人了吗，你们商场就一点不管吗。” 那名楼层经理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商场有责任帮顾客调解纠纷，只是这种事他们还真不好管，双方明摆着都是有钱人，作为商场一方肯定也不想得罪哪一边，而且因为邱淑涵不动声色的就买下了价值五十多万的手表，那名经手的导购员立马就很有正义感的站出来对刚才的事做了补充，跟楼层经理解释说是那名女子先开口说些极难听的侮辱人的话，另外一方才会动手打人，说起来，是侮辱人的一方先有错。 楼层经理犹豫着要怎么处理，是否该跟更上一级的领导汇报时，这时，两名警察朝这边走了过来，老男人一看，脸色一喜，懒得再理会那名楼层经理，迎向那两名警察，唧唧呱呱的就说了一通，显然，双方是认识的。 “跟我们到警局走一趟吧。”一名警察走了过来，看了黄海川和邱淑涵一眼，语气有些不客气，一旁站着的老男人和女子两人得意洋洋，好似在炫耀自己的本事一般。 邱淑涵眉头轻微皱了皱，这些个身穿警服却充当他人爪牙的人让她很是厌恶，她也拿出手机要打电话，黄海川忙拦了下来，道，“我给曾姐打电话，这种小事还是让她来处理吧，你打电话的话，动静太大。” 黄海川说着给曾静打了电话过去，要是让邱淑涵打的话，惊动的怕又是省政府的那位大秘出面，为这种小事实在是不值当，反正曾静正好也是在江城公安系统，这种关系不用白不用，“海川，怎么样，跟淑涵两人到哪逍遥去了，现在才想起给我打电话。” “曾姐，我跟淑涵在江南大厦，现在碰到了一点麻烦，得麻烦你一下了。”黄海川笑着将事情的缘由说了一下。 曾静听完，很干脆的道，“你把电话给在场的那警察，我来跟他说。” “找你的。”黄海川笑着将电话递到了那名警察跟前，对方狐疑的看了看黄海川，这才接过了电话，起初是有些疑惑，态度随即热情而又恭敬起来，“曾局，是您啊，嗯嗯，好好。。” 黄海川不知道曾静电话里跟警察说了些什么，那名警察将手机还回来之后，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笑着说要帮忙调解，随即走回去跟另外一名警察说了些什么话，那名警察惊异的望了往黄海川这边望了一眼，转头和老男人说着话，大致是本来就是一件小事，没必要大动干戈的，以和为贵，这名警察现在摆出来的是一副要调解的态度，那名老男人明显是有些不甘，这警察是他叫过来的，现在却是这副局面，老男人愈发的恼羞成怒，态度强硬的说要将黄海川两人带回警局，两名警察却是摊了摊双手，表明事情不好办。 “海川，咱们走吧，呆在这里看到某些人真是脏了眼睛。”邱淑涵提起装着手表的小袋子，和黄海川两人往外走，留下老男人在原地气得直瞪眼睛。 “小蔡，怎么回事，对方是什么来头。”看着黄海川和邱淑涵扬长而去，老男人气得脸色发黑，冷声问着旁边的中年警察。 “陈哥，那两人是曾局长的朋友，我们也难办啊。”中年警察苦笑道。 “曾局长？就是那位新调来的美女？”老男人又露出一副猪哥样。 “咳咳，陈哥，我想您说的应该就是的。”那位中年警察脸色古怪，别人当着他的面说他们分局的副局长，中年警察想笑又不敢肆无忌惮的笑出来，事实上，曾静的美艳委实是为她大大提高了知名度，就拿眼前这个老男人来说，他只见过曾静一次，记忆就特别深刻。 “原来是那美女的朋友呀。”老男人眼珠子又咕噜噜的转了起来，他正愁没机会相邀曾静一块吃饭，虽说曾静的主意不是他能打的，但能近距离坐在一起吃饭也不错，哼了一声，道，“那这件事就更不能这样算了，以为拉出你们那女局长就管用吗，我还就不善罢甘休了，要不然传出去我的女人被人打了，我屁都不敢放一个，那我的面子往哪放。” “你说的话才是真的放屁。”那中年警察心里嘀咕了一句，老男人的秉性他又不是不知道，说句难听的，就是见个漂亮女人就能发情的公猪，随身携带的提包永远都不缺少避孕套和壮阳药，也不知道对方这身子骨怎么能扛得住那夜夜笙歌的。 黄海川和邱淑涵从江南大厦出来，天色都已经黑了下来，两人逛了一下午，看看时间，不知不觉都快六点了，黄海川接过邱淑涵递给他的手表，苦笑道，“我这种人民公仆戴这么昂贵的手表，这心里总感觉凉飕飕的，不踏实啊。” ‘噗’的一声，邱淑涵忍不住笑了起来，“海川，你这是着相了，不就是一块手表嘛，何必老是盯着的价值不放呢，你就把它当成一块普通的手表来戴不就行了，来，我帮你戴上。”邱淑涵说着就拆开包装，要给黄海川戴上。 黄海川压根没有拒绝的余地，看着邱淑涵细心的给他戴上，心里升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两人这会真的是跟一对情侣没啥两样，黄海川心里闪过这样的想法，看着邱淑涵那张近在咫尺的清秀容颜，黄海川有伸手去轻轻抚摸的冲动，却又不敢亵渎了在自己心目中一直都是像女神一般存在的绝美容颜。 第289章 “晚上上我家吃饭去吧。”邱淑涵给黄海川戴完手表，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 黄海川微微睁大了眼睛，心里惊得一跳，“去你家吃饭？” “怎么，不乐意呀。”邱淑涵娇笑道。 “乐意，乐意之至。”黄海川忙不迭的点着头，差点就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兴奋，同时又不可避免的带着些许惶恐，上邱淑涵家里吃饭，那可是省长的家啊，晚上岂不是要跟省长邱国花一块同桌共餐了？黄海川心潮涌动，一时都忘了手上正带着一块天价手表。 “走吧，快六点了，回去正好吃饭。”邱淑涵笑了笑，两人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师傅听到是到明怀路的省委别墅区，忍不住多瞧了两名年轻人一眼。 黄海川今天是第二趟进来这里了，邱国华的二号别墅在别墅区的深处，靠近小湖边，景致优美，黄海川和邱淑涵两人下车后是步行进去的，这别墅区里的人都知道邱国华有一位国色天香的漂亮女儿，就是一直没听说有对象来着，今天看到邱淑涵跟一位年轻男子一块走进来，惹得看到的人都是一阵失神，能让住在这别墅区的省委常委的家属们也都兴起了八卦心，可见黄海川跟邱淑涵走在一块出现在了这省委常委大院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妈，看啥呢，水都滴到地上去了。”某位省委常委的家属正自己在阳台晾衣服，就一时发了呆，水珠子哗啦啦的滴到地板上，而这只是其中的一副景象而已。 黄海川多少也感觉到有不少双眼睛都盯在了自己身上，心里这份别扭就别提了，更是带着一丝莫名的紧张，今晚这样上邱家吃饭，好像意义有些不太一样。 好巧不巧的是，黄海川和邱淑涵刚走到邱家别墅的门口，邱国华的车子也随后停在了别墅门口，有着儒雅气质的邱国华从车上下来，不着痕迹的扫了黄海川一眼，笑着微微点头，目光落到女儿身上是，邱国华脸上明显多了几分宠溺，他的车子刚才其实就跟在了两人后边慢慢走着，初始光看背影还有些不确定是黄海川，这会算是从正面看清了，邱国华意料之外又觉得情理之中，在江海省能跟自己女儿走这么近的，除了黄海川却也没有别人了，只是女儿会带黄海川回家，这点让邱国华没有料到。 邱国华的秘书姚飞站在后边，面容平静的多看了黄海川一眼，眼底深处却是闪过一丝惊异，看向黄海川的目光多了几分重视，上次黄海川出现在邱淑涵身边时，姚飞还没真正的重视对方，毫无疑问，现在黄海川有了让他重视的资格。 “进去吧。”邱国华往前走去，这句话是冲黄海川说的，姚飞并没有跟着进去，邱国华没有别的吩咐，他也就坐车回去了，临走前望了望黄海川的背影，若有所思。 晚饭时间，偌大的餐桌上也就只有邱国华父女再加上黄海川一人，总共三人，邱国华的妻子曾云在财政部工作，邱国华调任江海省省长，其妻子并没有跟着下来。 一顿饭吃的黄海川如坐针毡，比起上次周明方和邱国华在饭桌上谈事，邱国华笑着让他一块坐下吃，这次一块坐着吃饭的意义显然是不一样的，邱国华笑着很少说话，更多的时间是看着女儿邱淑涵，也只有这时候，邱国华脸上的笑容格外亲切和平和，黄海川很拘谨，邱国华不缺语言艺术，偶尔说上一两句，就让黄海川逐渐放下了心里的紧张。 邱淑涵晚上很活跃，话匣子关都关不上，和以往大不一样，邱国华心里多了几分惊奇，转头看向黄海川的目光更是有些不一样，自己的女儿将黄海川带回家吃饭，邱国华心里多少是知道女儿心思的，只是黄海川毕竟出身太普通，邱国华心里担心两人到底合不合适，他并非看不起黄海川的出身，而是不同的家庭出身，不同的环境教育，让他担心黄海川和邱淑涵是否真的般配，在儿女的婚姻大事上，邱国华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黄海川吃了晚饭就告辞离开，邱淑涵也没挽留，笑着将黄海川送到门口，她将黄海川带回来就是要向家里说明自己的想法，她知道待会父亲肯定会很多话想跟她说，父女双方需要沟通的空间，黄海川以后要来还有的是机会。 “淑涵，你真的决定了嘛？”客厅里只剩下父女二人，正如他的做事风格一样，邱国华问话也干脆，直接问到关键点上。 “爸，你不会也有门户之见吧。”邱淑涵走到沙发后边，轻轻的给自己父亲揉起了肩膀。 “爸好歹也是讲理的人，就算是不看好你们，也不至于蛮横的阻拦你的选择吧，淑涵，在你眼里，我这个父亲的形象不会这么不堪吧。”邱国华笑着拍了拍女儿的手，“要是那样的话，我这个当爸爸的可要伤心了。” “怎么会呢，你是世上最好的爸爸，还有妈妈，也是世上最好的妈妈，爷爷也是。”邱淑涵撒起娇来，惹得邱国华一阵开怀大笑，“看看，这时候才说爸爸好，要是爸爸一来就表态不赞成你跟他交往，是不是要被你列入恶爸爸的行列了。” 父女俩一阵说笑，邱国华神色认真了起来，“淑涵，你如果真的看中了黄海川，我这个当爸爸的也不会真的反对，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让你自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不过以后你别受委屈了来找爸爸哭鼻子就是。”邱国华说到这里，开了下玩笑，稍作停顿，随即又正色道，“你跟黄海川能不能成，关键还是得看你爷爷的态度，老爷子的话才管用，我虽然支持你，但老爷子要是反对的话，我这个当爸爸的怕也是很难改变。” “才不会呢，爷爷最疼我了，你们都不反对，他更加不会反对。”邱淑涵得意道。 邱国华这会除了苦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家里的老爷子确实是对邱淑涵这个孙女宝贝的不得了，他这个当爸爸的要教训女儿，到了老爷子那里，准得护着这个宝贝孙女，有时连他都没办法，跟女儿说的一般，老爷子反对的可能性还真的是微乎其微。 “也不知道京城那么多青年才俊你咋就一个都看不上，偏偏就选中了黄海川，是你眼光太超前了，还是爸爸跟不上潮流了。”邱国华无奈的笑道，女儿看中黄海川，他心里虽然觉得双方不太合适，但也不好反对。 黄海川离开邱家，看了下时间，还不是很晚，七点多左右，黄海川琢磨着要不要连夜赶回宁城去，反正留下来也没什么事，直至看时间的时候，黄海川的注意力才从邱家转移过来，盯着手上这块价值五十多万的手表，黄海川感觉自己就像是戴着一套房子在手上，这笔钱，即便是在宁城，也足以全额付款买下一套几十平方的小户型房子了，普通人奋斗一辈子，无非都是为了房子为了生计在奋斗，有钱人却是要头疼怎么将生活过的更有档次一点。 “当初我被张一萍赶出家门，他日我要是成为邱家的女婿，不知道张一萍会作何感想。”出了省委别墅区，黄海川沿着外面一条幽静的马路走着，莫名的想到了几年前他踏上江城的土地，初登邱家门，被邱家的人冷嘲热讽，扫地出门的窘境，黄海川嘴上若有若无的浮现出一丝冷笑，张一萍不是瞧不起他只是普通人家的子弟吗，将来他若进了邱家的门，也等于是间接的扇了张一萍的耳光，这就是她世俗的眼光，张一萍当初不肯把女儿嫁给他，现在他娶了个省长女儿，要是这成了一个事实，张一萍知道消息后不知道会不会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海川，在哪呢。”黄海川接到了曾静的电话，对方说是要出来坐一坐，两人就约在了下午见面的咖啡馆。 黄海川打车过去，曾静已是先一步达到，依然是那身英姿飒爽的警服，透着一股英气，黄海川心里想着正是这气质才会让曾静身上那少妇风情更加的与众不同吧，即便是他，也忍不住想多往对方身上瞅几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咦，淑涵到哪里去了，怎么一到晚上又剩你一个人了，这大晚上的时间，可是约会逛街的好时光啊，你不主动约人家女孩子出来，也太不解风情了。”曾静见是黄海川一人过来，忍不住调侃了一句，笑了笑，略带怀疑的道，“下午那一巴掌真的是淑涵打的？” 也难怪曾静也会有这样的疑问，她实在无法想象邱淑涵那文文静静的气质竟然挥手扇人一巴掌，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打人的人。 “那女人说话太难听了，我要是个女的，就不只是扇她一巴掌了，非得把她那张脸打成猪头。”黄海川想想下午那女子的话，都还一肚子怒火。 “能把你也气成这样，看来那女人的嘴巴也刻毒到了一定的境界了。”曾静摇了摇头，想到叫黄海川出来的目的，说道，“海川，你们下午发生争执的那老家伙倒是有点来头，是副区长徐峰的一亲戚，他告状到徐峰那里，口口声声说你们的人先动手打人，想讨个说法，徐峰打电话到我们分局来问了这事，哼，那意思无非是要一个明确的说法。” 第290章 “他想要一个说法？”黄海川有些嘲讽的笑了笑，“就怕他真到了淑涵家里，腿肚子发抖，连站都站不稳，还敢要说法。” “哦？”曾静听出了黄海川话里包含的信息，笑着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海川，淑涵家里不简单吧？你好像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她家哦，记得当初你说要我跟邱淑涵好好交往，我问你为什么，你还跟我卖关子，今天是不是该给我透个底了？” “淑涵姓邱，你觉得咱们江海省的领导里有几个姓邱的？”黄海川笑着瞥了曾静一眼，他能想象曾静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省一级层面的邱姓领导？”曾静微皱起了眉头，寻思了起来，下一刻，曾静的眼睛睁得老大，震惊的差点把口中的咖啡给喷了出来，猛的将咖啡咽了下去，曾静纵然是再淡定此刻也淡定不了，“邱淑涵是……是邱省长的女儿。” “要不然你觉得呢？”黄海川反问着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答案。 “难怪，难怪啊。”曾静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恍然大悟，“我说林茂那王八蛋口口声声嚷着我要是不跟他那啥就别想提拔，可最后我还是被提到江丰区分局担任副局长，我还以为林茂那王八蛋发散心了呢，原来是淑涵在后面帮忙使得劲，可怜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当时局里一直十分支持我的郑局长（江城市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还说我有另外的门路也没跟他说一声，害他为我的事还跟林刚起了点争执，我那会真的是比窦娥还冤，局里郑局长一直在提拔我，我哪里还有什么别的门路，又不知道怎么跟郑局长解释来着。” “淑涵一直都比较低调，不喜欢到处声张，而且她也不是喜欢拿父亲名头出来炫耀的人，所以我那会也不好跟你直说，再说，我要是跟你直说了，你能用平常心跟她交往嘛，你跟她也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关系了，所以你该感谢我才对。”黄海川笑道。 “说起来是该感谢你，你当时要是真跟我说淑涵是邱省长的女儿，我跟她交往的心态肯定不一样，现在能不能有这么好的关系还真不好说。”曾静苦笑道，“没想到一直在身边的朋友竟然是省长的女儿，这真的是让我太意外了。” 曾静吃惊了好一会才慢慢的平复心态，随即却是盯着黄海川直看，目露奇异，直至把黄海川看得莫名其妙，曾静才故作惊奇，“呀，海川你要是跟淑涵成了好事，那你岂不是成了省长女婿，以后还何愁不能升官啊。” “曾姐，你就别取笑我了，你现在知道淑涵是邱省长女儿了，也该知道邱家是高门大户了吧，咱还不知道能不能高攀得上。”黄海川笑道，他在曾静面前如此谦虚，心里其实却是在想着他跟邱淑涵的事恐怕还真的能开花结果，起码邱淑涵已经表露了对他的好感，今晚邀请他一块回家吃饭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至于邱国华的态度，黄海川一时还把握不住，不过凭借晚上接触下来的感觉，黄海川可以肯定邱国华跟张一萍显然是两种人，而且到了邱家那个层次，恐怕也不屑于用牺牲后代的幸福来跟人联姻了吧，光凭这个，他跟邱淑涵就有可能真的能走到一起。 “也是，省长的女儿，这个来头实在是大了点。”曾静也是个直肠子，这种时候不知道安慰一下黄海川，给黄海川一点信心，反倒是实话实说，“不过黄海川你保持一颗平常心就是，是你的该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有用。” “呵呵，多谢曾姐的金玉良言，我一定谨记。”黄海川嬉皮笑脸了一句，气氛又轻松了起来。 “既然淑涵有这么大的来头，那我也不用担心什么了，那徐峰要是还想讨个说法，我让他到省长办公室去。”曾静俏皮的笑了笑，难得流露出来的一副小女儿姿态把黄海川看得一呆，曾静的少妇风情真的是能够老少通杀，也难怪林茂那王八蛋一直念念不忘。 …… 黄海川第二天回宁城，邱淑涵是一块跟着回来的，照邱淑涵的说法，她还没正式拜会过黄海川的父母，以前虽然也见过面，但那不算是正式拜见，这次要正儿八经的上黄海川家去看望一下伯父伯母，邱淑涵主动提这个要求，黄海川心里自然是窃喜。 白天邱淑涵跟黄海川一碰面就见到黄海川没将手表戴着，邱淑涵登时佯作不高兴，黄海川苦笑说手表太贵，戴在身上感觉不踏实，就像是随身背着五十多万人民币在行走一般，沉甸甸的感觉不安全，邱淑涵却是不管这个，笑着说谁知道这个手表会值五十多万，当成普通手表一样戴着就是，黄海川无奈，只好又将手表戴了起来，邱淑涵却是看穿了黄海川的心态，说是以后要是她不在的时候就把手表摘下来，那她可要真生气了，黄海川赶忙说以后就一直戴着，不会再摘下来了，邱淑涵这才眉开眼笑。 两人的举动其实跟一对情侣没啥两样，只是那最后一层纸却是迟迟没有捅破，黄海川从邱淑涵昨晚主动邀请他到家里去吃饭，今天更是要跟着他回家去看望父母，就猜中了邱淑涵的心思，人家这暗示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这层窗户纸就等着他这个男的去捅破了，总不能让对方一个女孩子家反过来表白，黄海川想着这两天找机会就跟邱淑涵当面表白。 黄海川提前给父母打电话说是有一个朋友要一块上门吃饭，也没具体说是女孩子，等中午到家的时候，黄源跟邹芳两夫妻看到儿子今天就带回来一个女孩子，眼睛都瞪圆了，昨天才让黄海川要赶紧找对象，今天就领了一个回来，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很快，黄源和邹芳就认出邱淑涵是那时候黄海川受伤住院时陪在身边的那个漂亮女孩子了，邱淑涵的长相和气质是属于那种让人看过一眼就很难再忘记的类型，黄源和邹芳两夫妇热情的招待着对方坐下，给黄海川使了个眼色，邹芳就走到厨房里去，不多时，黄海川也跟着走了进去，“妈，啥事？” 第291章 “海川，你跟她？”邹芳眼神狐疑，她可是知道邱淑涵是省长女儿来着，黄海川将对方领回家来，邹芳不禁要往那方面想，只是两人的差距，多少让邹芳心存顾虑。 “妈，淑涵今天是特地想来看你们的，你就别问那么多了，该知道的到时都会知道的。”黄海川笑道，他跟邱淑涵还没真正的确定关系，黄海川也不好跟家人说什么。 “你这臭小子说的啥话，妈能不操心你的婚姻大事嘛，昨天才念叨你没对象，今天你就领她回来了，妈能不乱想嘛。”邹芳笑骂道，瞥了眼越来越有出息的儿子一眼，邹芳叹了口气，道，“海川，我知道你八成也喜欢那个女孩子，上次你就有说过她是邱省长的女儿吧，我们黄家要是能攀上这么一个亲家，那自然是咱们黄家的荣幸，但爸妈也担心你跟她最后会无疾而终，以前那个张然一开始不也跟你好得如胶似漆的，最后还不是跟你散了，一个副市长咱们都高攀不起，一个省长的亲家就怕咱们连高攀的资格都没有。” “妈，你就放心吧，淑涵家跟张家不一样，张家人那是狗眼看人低，淑涵家的人起码都是通情达理的，昨晚我就上淑涵家吃饭了，邱省长没理由察觉不出我跟他女儿有那方面的意思，但他也没说什么，这点可比张家强多了，当初张家的人冷嘲热讽的就差没直说让我自己滚蛋了。”黄海川平静的说道，提起这段往事，他已经释然。 “那就好，如果邱家的人真的同意你们往来，那我和你爸肯定是为你高兴，能有一个省长的亲家，对于咱们这种小老百姓来说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邹芳高兴的说道，她的担忧仅仅是因为怕儿子再受一次伤害，而非不愿意跟邱家那样的豪门大户结亲，眼下听黄海川这样说，邹芳也是神情兴奋。 母子俩在厨房里悄悄对话，看似很久，其实也就是一两分钟的事情，黄海川从厨房里顺道端了一盆水果出来，给邱淑涵递了一个洗干净的苹果，笑道，“吃一个，美容。” 黄海川高高兴兴的和邱淑涵在家里有说有笑，市委书记黄昆明的办公室里，有一件事却是引起了黄昆明的注意，黄昆明的秘书赵斌正向其汇报道，“昨天是市公安局的人到金源地产公司要将其总经理吴安带走，听说后来李副市长出面了，但市局副局长杨振却是坚持要求将吴安给带回公安局了，说是有当事人报案，案子跟吴安有关，要吴安回去配合调查。” “什么案子？”黄昆明不动声色的问道。 “据说是那吴安意图下药强女干妇女，受害的一方当事人已经报案。”赵斌如实汇报着，他将这件事拿来说给黄昆明听自然不是无的放矢，作为黄昆明的心腹，赵斌一路从安城跟随黄昆明到宁城，如果在了解黄昆明的人当中排一个名次，他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黄昆明心里所想，赵斌最为清楚不过，对于市政府那位，黄昆明一直在隐忍着谋求给予对方狠狠的一击，而他平日里要做的另一件事就是充当黄昆明的耳目，盯紧市政府的任何风吹草动，昨天发生的事，赵斌当时就知道了，昨晚又经过了别的渠道了解了一些信息后，今天才选择将这事告诉黄昆明，这件事对黄昆明来说是有利用价值的。 “金源地产公司？不是刚刚获得市标工程的那家地产公司吗。”黄昆明看似在问赵斌，其实心里已经确定了这一答案，金源地产，他略有耳闻。 “昨天公安局的人到金源地产公司带人，据说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那个吴安听人说是神通广大，能和市领导称兄道弟的能人，很多人都不相信他会被公安局给带走，这不，李副市长还真的亲自过问了这事，给公安局施压了，没想到公安局的杨振副局长倒是真有魄力，坚持要求要将吴安带回公安局调查，不过听说来自市里某些领导乃至局里内部的压力太大，吴安只是被带到公安局一会就被放走了。” 赵斌笑着说起这些事，他说的这些表面上听起来都是听说、据说之类的道听途说的话，其实都是他经过了反复确认之后才会拿到黄昆明面前来说，之前吴安这个人也没引起他的注意，是昨天听到市公安局的一个副局长公然和副市长李中民对着干，他才注意到了这件事，特意去打听了起来。 吴安在宁城市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名人，要打听他的事不难，在宁城市的地产圈子，吴安是公认的能人，和市领导交情深厚，这是公开的秘密，这些信息根本经不起有心人的打听，赵斌注意到了这事，自然也不难打听出吴安这个人的事，何况以他一个市委书记秘书的身份，真想调查一个人，也不缺手段和渠道。 赵斌说完这些，便静静的等着黄昆明的指示，他所能想到的，黄昆明也能想到，两人的默契已然达到了很深的程度，李中民是主管城建的副市长，吴安又是从事地产建筑行业，对方会为吴安跟公安局打招呼，这虽然还不足以说明什么，但要是再深入调查的话，那就不好说了，反正这事对黄昆明来说不会有任何坏处，若是真的查出李中民有问题，还能抓住这事给予张一萍一击，李中民不是靠张一萍靠的很近嘛，拿李中民开刀，也能打压打压张一萍的气焰，看她面子往哪挂。 “给黄平书记打个电话，让他现在过来一趟。”黄昆明看了看时间，吩咐着赵斌。 赵斌点了点头，忙走出去办事，黄平是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黄昆明这会要见对方，看来是想变相的出手了。 杨振昨晚就给黄海川打电话了，来自上头的压力太大，他一个副局长扛不住，吴安当他就给放走了，昨晚黄海川在江城，杨振想和黄海川出来坐一坐也没机会，今天又打了一个电话，听到黄海川已经回来了，这会正在家里，杨振就表示要到黄海川家里坐一坐。 杨振过来的时候，邱淑涵也在，邱淑涵这样一位天生丽质的美人任谁看了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杨振同样是微微愣神，黄海川只是笑着介绍说是他的朋友，杨振也就没多问什么。 “海川，这吴安可真是不好动呐，昨天我让下面的人只是以配合调查的名义将吴安带回局里，这打招呼和探听虚实的人旋即就是一波接一波的来，李副市长直接打电话到公安局施压，上头的黄书记还把我叫过去一趟，批评我做事不稳重来着，哎，这还没说要抓捕他呢，真要是想抓他，恐怕连批捕令都签不下来。”杨振摇头苦笑道。 “看来动静闹得不够大啊。”黄海川听到杨振这么一说，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他的目的是要将这事闹得越大越好，才能引起黄昆明的注意，要是这样就给压下去了，就怕黄昆明根本注意不到这事，最后岂不是又要想别的路子？ “想把动静闹大一点，恐怕不容易。”杨振为难了起来，他一个公安局的副局长要说也是颇有能耐的主，但碰上官帽子更大的人，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关键是市局老大黄平指示放人了，如果只是李中民施压，杨振还能拖那么一两天，毕竟李中民手伸得再长，也不能直接管到公安局内部来，黄平发话了就完全不一样了，杨振可不敢直接顶了黄平。 黄海川哪里会想得到黄昆明一个市委书记的消息之灵通是他所想不到的，他还在担心黄昆明会不会注意到这事的时候，黄昆明已然将黄平叫到了办公室。 杨振中途是被黄平电话给叫走的，昨天才在黄平的办公室挨了批，杨振以为今天又是被叫来接手批评的，不曾想，黄平第一句话就让他愣住，“老杨啊，咱们市局办案就不应该受到外来因素的干扰，要坚持秉公执法，公正严明，执法为民的原则，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触犯到法律，就要接受公安机关的调查，这是法律赋予我们的权力。” 杨振面容古怪的瞅了黄平一眼，昨天貌似他就是在这里被黄平给批评办事不稳重来着，今天对方就突然改了口风，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黄平怎么说也是堂堂政法委的老大，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嘛。 “咳，只要不违反办案的程序，老杨你就大胆的放开手脚去做，不要受外力的干扰影响，咱们公安系统就该坚持独立办案。”黄平脸面有些挂不住，说出这番话他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昨日批示放人的就是他自己，倒不是说他跟吴安有染，而是吴安是有一定社会影响的人，市政府那边又一直在施压，黄平也就指示要放人，还批评杨振乱来来着，就一个强奸未遂，你这么兴师动众的干嘛。 “黄书记，那您的意思是接着将吴安给带到局里来？”杨振都有些怀疑今日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心里疑惑，忍不住要再次确认黄平的意思。 “既然已经有当事人办案，你们就一切按照程序来，该将嫌疑人带回来调查那就去嘛。”黄平点了点头，很是干脆道。 杨振离开黄平办公室时都感觉自己脚下踩着的地板不真实，黄平这态度委实是变得太诡异，莫非是黄海川在背后使的劲？杨振想到了能让黄平转变态度的可能性，忍不住又摇了摇头，真要是黄海川使的劲，刚才他还去黄海川那里来着，黄海川也不会为此事头疼，而且能让黄平态度转变的如此彻底，恐怕黄海川还不足以有这种能力，除非他背后的周明方出面，只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杨振一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第292章 一顿午饭吃的很是温馨，邹芳和黄源两夫妻对邱淑涵是越看越满意，若不是因为对方是省长女儿，邹芳都想直接替儿子开口将亲事摆到桌面上来说了，正经是因为邱淑涵的身份，让邹芳和黄源两人也不敢冒冒失失的开口试探什么，桌上只谈些家里家外的趣事，黄海川小时候的一些趣事也被邹芳说起，邱淑涵听得直笑。 吃完饭，邱淑涵要帮着收拾碗筷，更是要进厨房帮忙洗碗，邹芳连连摆手说不用，哪里敢让邱淑涵这个省长千金进厨房干活。 “淑涵，今天你是客人，这种事就不用你干了，要不然我妈心里肯定会过意不去。”黄海川笑着帮忙劝说坚持要进厨房帮忙的邱淑涵，邱淑涵这才作罢。 黄海川下午就得回溪门，他这个县长不可能一两天都玩失踪，昨天才刚刚通过人大的会议，正式被任命为溪门县的县长，要是连续一两天玩消失，那也太说不过去，吃完饭又坐了一会，黄海川提议出去走走，况且两个年轻人在家里也有些话不方便说。 好在现在是深秋时节，这会虽然是大中午，天气却也不热，太阳正悄悄的躲进乌云堆里，地面上凉快的很，黄海川所在的这个小区绿化环境很不错，两人沿着石子小路蜿蜒而行。 气氛静默，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这种沉默的感觉却是不会让任何一方感到不自然，好似自然而然一般，杨柳依依，迎风招展，小区的一个小池子边上种了几棵杨柳，柳垂条长得很绿，迎着风吹来丝毫没有半点凉意，这就是南方的深秋时节，北方的天，在这时候，已经有些地方下雪了，唯独南方还能感受到这种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暖意。 邱淑涵的几缕发丝飘了起来，更是给其增加了几许飘逸出尘的气质，黄海川心里其实很是紧张，他觉得自己的时机来了，这是他表白最合适的时候，错过了今天，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要回溪门，邱淑涵要回江城，下次要再酝酿这么一个机会可就不容易了，而且邱淑涵已经很是含蓄的表达了自己的情感，他一个大男人不主动一点岂不是太让人失望。 虽然有个一次真正的恋爱经历，但表白这种事跟经验却是没有任何关系，不管有没有经历过，依然还是会紧张，哪怕心里再有把握，谁都会怕被对方拒绝，男人的表白一旦被拒绝，就好似丢了面子一般，很多人会觉得脸面挂不住。 黄海川眼下还没想那么多，他想着要怎么开这个口，手心已经微微冒汗，在第一次全县的干部大会主持会议的黄海川都没有紧张过，此刻却是真的忐忑不安，或许他内心深处也怕失败，或许邱淑涵这个天之骄女给了他太大的压力，让他第一次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淑涵，我……”黄海川张了张嘴巴，下面的话却是跟喉咙被堵住了一般，蠕动着说不出来，饱含热烈的眼神盯着邱淑涵，黄海川火热的情感已经在内心积聚成了一个小火山，伸手想抚摸那张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她是如此的真实而又遥远。 “你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啊，吞吞吐吐的干嘛。”邱淑涵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盯着黄海川，月牙儿弯弯的柳眉像是在对着黄海川笑，鼓励着黄海川将下面的话说出来，她的眼神里同样满是期待，这是男女之间情感的火花的碰撞，尽管两人已不再年轻，但爱情超越了时间、空间、年龄的界限，不管是哪一个年龄段，爱情依然会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黄海川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一不做二不休，豁出胆子就将邱淑涵的手握在了手里，那沁满汗迹是手心暴露了他内心是经过了怎样一番的思想斗争，若是一般的女人，黄海川根本不至于这么着紧，身旁的这个女人，对黄海川来说意义是非同寻常的。 兴许是感觉到了黄海川手心里的汗迹，邱淑涵小手微微挣脱了一下，随即就任黄海川给握着，察觉到这细微变化的黄海川内心狂喜，火热的眼神紧紧的盯着邱淑涵，手上握的更紧，似是生怕邱淑涵从自己手中逃脱了，“淑涵，当我女朋友好不好？” “我要是打算拒绝你，你现在握着我的手算什么回事？”邱淑涵摇了摇被黄海川紧握的手，俏皮的笑了笑，洁白的脸颊上飘起了一块红云。 “淑涵，那你是答应了？你现在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黄海川欣喜若狂，语无伦次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只做了一个他一直就想做的动作，慢慢的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邱淑涵那满是红晕的脸庞，这张绝美的容颜是黄海川认为他见过的世上最漂亮的脸蛋，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黄海川手上的力量都不敢有分毫的用力，生怕亵渎了。 邱淑涵的脸色愈发红的厉害，听凭黄海川轻轻摩挲着，除了自己的父亲和爷爷，邱淑涵还从来没有和另外一个异性如此亲密过，感受着黄海川粗糙的手掌带来的轻微的沙痒的感觉，邱淑涵心如小鹿乱撞，跳的厉害。 近了，近了，黄海川的脸庞凑近了，离邱淑涵这张绝美的容颜只有咫尺之遥，只要轻轻那么一点，就能吻上邱淑涵那红润的双唇，黄海川同样绷紧了一颗心，要不要吻上去？会不会唐突了佳人？心目中的女神就在眼前，她不仅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还是高高在上的红色子弟，开国元老的孙女，省长的女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今，这样一个女人就在他的眼前，黄海川的内心又在做着另一番挣扎，邱淑涵已经答应要做他女朋友了，现在，是要不要一亲芳泽的问题，黄海川内心深处的欲望在升腾着。 邱淑涵的眼睛闭上了，她的身躯在轻微颤抖着，浓浓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感受到黄海川轻轻吹在自己脸上的热气，丝丝痒痒的格外舒服，邱淑涵在这个时候因为害羞而紧闭着双眼，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对黄海川来说带着多么强烈的暗示和鼓励，嘴巴往前一凑，黄海川内心的激动无法言喻，他吻上了那张娇艳的红唇，软软的，带着邱淑涵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黄海川吻住不放，却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黄海川能感觉到邱淑涵的身体在一刹间绷紧了，而后，随着他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邱淑涵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了，慢慢的放松了，两人都没有动，邱淑涵也没有闪躲，这一刻，天地间只剩下这一对沉浸在深沉的热吻当中的年轻男女。 良久，唇分，邱淑涵羞涩的双眼不敢瞧着黄海川，纵使是天之骄女的她，第一次面对这种能让她脸红心跳的男女情事，邱淑涵的表现跟一般女人没有两样，褪下那层耀眼的光环，其实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同样会害羞，会心跳。 黄海川静静的回味着刚才那一吻的美妙感觉，有如初吻的心跳和激动，黄海川不知道自己和张然彼此在第一次青涩而笨重的初吻中是什么样的感觉，那一次，已经离现在太过遥远，他没有了任何印象，但他敢肯定，已经将近三十岁的他在邱淑涵这里重新体会到了初吻的美好和愉快，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就像是突然寂静了下来，除了两人，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城市的喧嚣和躁动骤然消失。 “淑涵，嫁给我吧。”黄海川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静静的望着邱淑涵，黄海川惊讶于自己的大胆和孟浪，但他没有后悔，这句话就是他内心真正渴望说出来的话，虽然现在说出来太快，毕竟才刚刚追求人家当女朋友，一下子就又要求婚，这种速度委实是太过神速了点，任何一个女孩子，恐怕都会难以接受，但黄海川没有后悔自己动情之下情不自禁说出来的这么一句话，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黄海川没有半点后悔。 邱淑涵‘啊’了一声，可爱的张着嘴巴，她还沉浸在刚才的特殊感觉中，脸上的红晕还没褪下去，黄海川却是又给她抛了这么一个重磅炸弹出来，脑袋一片发懵，邱淑涵一时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淑涵，我是真的喜欢你，以前我一直不敢对你有非分之想，你是邱老的宝贝孙女，是邱省长的女儿，你父母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他们都把你当成掌上明珠一样宠着，而我，只是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人，父亲是个平凡无奇的教师，母亲也只是个永远熬不出头的小公务员，我的家庭和你的家庭相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你们是高贵显赫的大家族，而我们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草根，之前我不敢对你有想法，因为我怕让人笑话。 我怕被人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我不自量力，我也怕你误会我追求你是因为你家的背景和权势，你知道吗，如果你没有那么显赫的家庭和背景，我或许早就能放开手脚去追求你，不会有这么多顾忌，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态反而能更加平衡，因为我们俩没有那么大的差距，我也不用背负那么大的压力，我能更加大胆的表达自己的情感，正是因为你的家庭太显赫，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哪怕是我察觉到你对我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好感，我依然是一直不敢越雷池半步，我怕引起你的任何反感，哪怕是一丁点，我也怕，因为我很担心会和你连好朋友都不能做。” 黄海川静静的看着邱淑涵，他的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哪怕是有些话他觉得不应该跟邱淑涵说，但他依然想说出来，他内心有着一股无法控制的冲动，“淑涵，你知道吗，我在你以前，曾经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 第293章 黄海川说着看了邱淑涵一眼，很显然，邱淑涵明显是被他这句话引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做出了凝神静听的样子。 黄海川心里苦笑，死就死吧，今天他就要把自己所有的心里话都说出来，将一个真实的自己展现在邱淑涵面前，“我在你之前，曾经有一个女朋友，那是我大学时候谈的，我们俩谈了四年，她长的还可以，当然，肯定没你这么漂亮就是。” 黄海川自嘲的笑了一下，“她一直没说她的父母是干嘛的，但从她平时的言行举止可以看得出来，她应该是有个不错的小康家庭，她没说，我也没问，就这样，我们一直相处了四年，我单纯而美好的以为我们俩最后是能走到一块的，因为我们俩的距离并不遥远，她家在江城，从江城到宁城不过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我当时还笑说那些鼓吹毕业即分手，大学没有真正的爱情，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一纸契约，一张只对大学四年有效的契约，毕业了即好说好散，各奔东西，我当时觉得到处宣扬这种言论的肯定都是些大学的爱情失败者在安慰自己内心的挫败感，直至直至大学毕业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是多么的单纯而天真。 毕业那年，她才说起了她的父母，说起了她的家庭，她说她母亲是江城市的副市长，她父亲是国力集团的董事长，我当时听了，起初是震惊，随即就有不妙的感觉，因为我从她的神情语气里感觉到了，果不其然，她说她母亲知道她谈了男朋友之后，很生气，要求她和我立刻分手，我当时就问她，你打算做什么选择？” “她怎么说？”邱淑涵意外的插了一句话。 黄海川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她说她愿意跟我一块努力去说服她的父母亲，哪怕是前面有再大的困难，她也不怕，只要我和她相爱，她就有克服一切困难的勇气，她说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问我敢不敢上她家去，她说她父母可能会刁难我，如果我不想难堪，可以不用去。” “我当然说好，我说你一个女孩子都做好了面对任何困难的准备，我一个大男人还怕什么，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我都愿意为了你跳下去，更何况上你家去，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被你父母扫地出门而已。”黄海川平静的笑了笑。 邱淑涵没再说话，她本就是气质空灵飘逸的女孩子，当她安静的站着，好似与这天地融为了一体，如此的和谐与安宁，若不是知道邱淑涵就站在自己身旁，黄海川都以为对方已经不在，黄海川没注意到的是，邱淑涵在他说这些往事时，始终在认真的观察他脸上的神色。 “结果你应该也想到了，我上她家去，先是被她父母冷嘲热讽了一阵，然后被扫地出门了，她母亲说了这么一句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也得有爬出井口的本事，我有那个本事吗？’其实她母亲的确说的很对，他是没那个本事，他们家庭的层次离我太遥远，他们有着我遥不可及的生活圈子，社交圈子，结交的都是权贵名流，我是没本事看到那一片天地又是什么样的景致。” “自古英雄不问出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邱淑涵轻声说着，第一次主动伸出手握着黄海川的手，平静的说着一个事实，“我爷爷以前何尝不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的孩子，后来红军经过，还不到十六岁的他就扔下地里的农活不干跟着红军闹革命去了，成为了一名童子兵，一路枪林弹雨的闯了过来，全身上下有五处枪伤，胸口中的一枪差点就要去了他的小命，我爷爷后来总是说他福大命大，总是阎王爷八抬大轿来了也抬不走他，不过当时虽然抢救了过来，但那时候的医疗条件有限，我爷爷终究还是落下病根了，他一到冬天，只要稍微一受寒，就会有咳嗽的毛病，建国后，我爷爷也被授勋了，成为了开国元勋。 正应了那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爷爷的那些个老战友，一个个病的病，死的死，很多都没挨过那场十年浩劫，死在了自己人手里，而我爷爷却是命硬，造反派没折磨死他，监狱也没关死他，一直扛过了那十年炼狱生涯，我爷爷每次说到这事都会潸然泪下，他说多少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的老将军们没有死在日本鬼子手里，也没有死在军统中统的暗杀下，也没有死在内战时期的敌我双方战场上，最后却是死在自己人手里，这是多么令人痛心疾首的事，我爷爷常常叹息老战友们死的不值当不值当。 我爷爷经常说马上得天下，但不能马上坐天下，建国初期犯了很多错误，因为当时谁也没有治理国家的经验，大家都得摸石头过河，边犯错误边吸取经验教训，这是最笨也是最直接的说法，我爷爷笑说当时主席让他去管军事院校，他当时就傻眼了，跟主席说他大字不识几个，哪能管得了什么军事院校，跟主席说还不如让他去操练新兵蛋子呢。” 邱淑涵说得自己都笑了起来，“后来我爷爷又被调去协助总理处理政务院的事务，我爷爷说他那时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懂，他说他这些年走过来，就总结了一句话，人穷志不穷，男子汉，就要有一股不服输的劲，输在了起跑线不要紧，关键是自己肯不肯下苦功夫去追，黄海川，我相信英雄不论出身，你前女友的母亲会后悔的。” 黄海川点了点头，笑道，“不管她会不会后悔，我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做好自己。” “不错。”邱淑涵转头看着黄海川，突然道，“那你现在忘了她了吗？” “如果没有忘了她，我有资格说喜欢你吗，有资格向你求婚吗。”黄海川反问着邱淑涵，“我既然选择将这段往事告诉你，那就说明我已经真的忘怀，我想重新开始自己的幸福生活，而你，就是我今生的选择，我愿和你一起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老太婆，邱淑涵，你愿意吗？” 黄海川说完凝视着邱淑涵，对方安静的回望着他，没有任何言语，黄海川心里渐渐有些失望，或许，他太过于急躁了，今天才确定两人的恋爱关系，他就记着要向对方求婚，不管哪个女人都会迟疑，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道，“淑涵，我知道我确实是太急了点，但我不后悔自己说出去的话，因为我觉得爱了，就应该大胆的去追求，不管成功与失败，最起码我去努力过了，尝试过了，成功了，我会庆幸，庆幸自己鼓起了勇气，失败了，我亦无悔，毕竟我曾经去追求过，以后老了回想起来也不会觉得有遗憾。” 黄海川抬头望着远方，今天，他说了太多太多的话，现在想想，脑子却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杂念，甚至他都快忘了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他的心很平静，等着邱淑涵的答复，黄海川此时没有半点紧张，兴许就像他刚才自己的话所说，不管成功与否，只要去努力了，去尝试了，都不会再有遗憾，爱情，何尝不是更该如此，年轻人，就敢勇敢的在爱情的道路上大踏步前进。 “虽然你刚刚跟说的情话很老套。”邱淑涵莞尔一笑，“但却是我听到的最动听的情话，我在想以后咱们都变成白发苍苍会是什么样，不知道会不会是一对糟老头子跟糟老太婆。” “淑涵，你答应了是吗？”黄海川眼睛豁然睁得老大。 “你说呢？”最后一刻，邱淑涵却是吊着黄海川的胃口，“对了，你还没说你刚才的结局呢，到底是你俩谁先放弃抗争了呢，我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黄海川听得苦笑不已，邱淑涵的思维委实是跳跃得够快的，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最后的结果说来有些可笑，正当我以为她还没有放弃，还在为我们的将来一块努力时，她却是用一个报喜的电话击碎了我的一切希望，她说她要结婚了，未婚夫是省委高官的儿子，跟她家才是门当户对，她选择接受她家里给她的安排，她最后对我说了三个字，说‘对不起’。 当我疯狂的想要见她一面时，她却是不接我的电话，只用短信回了一句，‘相见不如怀念’，呵，你说可笑不可笑，可笑我还以为她还没放弃，我努力的考上了公务员，想证明给她父母看，想证明我是一个有潜力的青年，可惜最后都是徒劳，或许我再怎么努力，在她父母眼里，我都不可能有什么大出息吧。” 邱淑涵默默的点了点头，当她听到最后不是黄海川先放弃时，她的心里终于没有任何疑问，已然做了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个决定，静静的望着黄海川，“海川，她不知道珍惜，我来珍惜你，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你才是最出色的。” 这一刻，再也不用多余的言语，黄海川狠狠的抱紧了邱淑涵，他的眼眶湿润了，抱着邱淑涵那柔弱无骨的身躯，他没有任何绮念，只想就这样好好的抱着，两个人，不分彼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海川一刻也舍不得放开，最后是邱淑涵娇羞道，“海川，这在外面，还有人看着呢。”两人这才分了开来，彼此相视一笑，十指相扣。 宁城市政府机关大院里，市长张一萍的办公室，张一萍的秘书洪燕正跟其说着刚刚打听来的消息，听到事情竟是跟黄海川有关时，张一萍不禁皱起了眉头，每次听到这个名字，张一萍总会不太舒服。 “那受害人之一是黄海川的同学，可能是因为有这层关系，所以黄海川才会如此卖力气的想替她们讨回公道。”洪燕说着自己的分析，市委那位已经对涉及吴安的这起强奸未遂案子表示高度关注，市政府这边自然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得不到，自家领导和黄昆明本来就是明争暗斗，此事有可能牵连到副市长李中民，张一萍亦是关注了起来，赶忙叫她去打探消息，而洪燕在得知其中一个受害人跟黄海川是同学关系时，也理所当然的认为黄海川是帮同学出头，根本未曾将黄海川和两个女受害人往男女关系上想。 “黄昆明这是想抓住这事大做文章，要是任凭这样搞下去，指不定还真被他抓住了什么把柄，李中民也真是的，亏他也是一个老干部了，做事这么不牢靠。”张一萍当着秘书的面也直呼黄昆明的名字，可见两位党政一把手之间的矛盾已然到了什么程度了。 张一萍自言自语着，也不知道是发的哪门子邪火，“让黄海川过来一趟，这小子到现在还没到市政府来汇报过工作，眼里还有没有上级存在。” 第294章 午后的阳光金灿灿的洒在凉亭的地面上，温暖而惬意，黄海川和邱淑涵走到了小池子边的凉亭里坐着，小石板凳冰凉的冰凉的很是舒服，拉着邱淑涵的手，黄海川一刻也不舍得松开，或许今天发生的事对黄海川来说是这辈子最值得纪念的一天，他做梦都不会想到在短短一天内他就向邱淑涵表白，而后就是求婚，一切仿若在电光火石间完成。 生活总是如此的操蛋，谁也预料不到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当然，此时此刻对于黄海川来说，生活不是操蛋，而是如此的美好和充满着美丽的憧憬，黄海川幻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拥有邱淑涵这样一位天之骄女，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做梦都会笑。 “结婚的事情我还得回家跟家里人商量，毕竟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古人还讲究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天虽然已经不时兴那个，但怎么也得跟父母长辈商量一下，这是对他们最起码的尊重。”邱淑涵小手轻轻挠着黄海川的手心，温柔的看着黄海川。 “那是肯定的，结婚这种大事不跟长辈父母商量，肯定是说不过去的，你父母也就你这么一个掌上明珠，你要是不跟他们商量，那他们还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子。”黄海川笑道，邱淑涵家是豪门大户，黄海川可也不敢就这样将对方给拐骗了过来，邱家随便打个喷嚏，都能把他吹到十万八千里远。 “我家可是比你以前那个谁谁的家族来得更加显赫，你怕不怕？”邱淑涵俏皮的冲黄海川笑着，一双明亮的会说话的大眼睛眨呀眨。 “不怕，大不了还是被扫地出门。”黄海川淡淡的笑着，将邱淑涵的手握的更紧了一点，“淑涵，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的，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 邱淑涵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感觉，望着黄海川那饱含深情的眼神，她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女人，是感性的动物，有时候，内心深处的那根弦被触动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或许是男人说的某句不经意的话，或者是一个无心的举动，这一刻，邱淑涵内心深处的那扇大门永远的为黄海川打开了，轻轻的依偎在黄海川怀里，邱淑涵如梦呓语，“如果他们把你扫地出门，那我就跟你一块卷铺盖滚蛋。” 听着邱淑涵这句状似开玩笑的话，黄海川不由得笑道，“你父母可就你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你要是卷铺盖滚蛋，那他们还不得伤心死，所以你不应该那样做，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坐下来和父母好好谈，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不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不会害自己的儿女的，所以做儿女的也应该多体谅体谅父母亲。” 黄海川心里并没有把邱淑涵这句话真的当真，若是邱家老太爷在这里的话，恐怕会摇头苦笑，他这宝贝孙女可是个外柔内刚的主，说出去做得到，真要是离家出走的话，谁也拦不住，邱老太爷在高层的政坛里一句话就能够让一帮省部级大员噤若寒蝉，但他这小孙女一旦脾气上来了，邱老太爷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黄海川在一点多的时候接到市政府的电话，让他到市长办公室去一趟，和邱淑涵两人才不依不舍的分开，黄海川无奈的半开玩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上头一个电话打过来，我这种小喽啰只能屁颠屁颠的赶紧赶过去。” 黄海川没说现在宁城市的市长就是昔日曾经对他冷嘲热讽的前女友母亲，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说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他跟邱淑涵分享那段往事只是希望能够让邱淑涵感受到他的真诚，彼此敞开心扉，而不是像个怨妇型的男人那般大吐苦水，如此反而让人看轻了。 “既然是公事，那你就赶紧去吧，我待会也要回江城去了，过些天再来看你。”邱淑涵理解的说道，她的眼里也有不舍，毕竟这是两人刚刚确定关系的时刻，私底下更是连终生大事都敲定了，正是浓情蜜蜜的时候，现在就要分开，两人都有些不舍。 “淑涵，要不晚上就别回去了吧，这样赶来赶去的也累。”黄海川忍不住道，说出去这句话时又感觉有些不妥，他要一个女孩子家晚上留下来过夜，难免让人往那方面想。 “晚上留下来？那我要住哪，不会是你房间吧？然后你是不是想动什么坏心思。”邱淑涵促狭的看着黄海川，眼里满是笑意。 “咳咳，当然不会，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嘛，你留下可以住酒店嘛，要是不想住酒店，那就住我家，我家还有空房间，平日里都有打扫的，很干净。”黄海川干笑道，知道邱淑涵是在跟他开玩笑，黄海川却是止不住的一阵尴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饥渴到这种程度，刚跟人确定关系，就急着要跟人滚床单，天地良心，黄海川从刚才到现在，哪怕是邱淑涵连终生大事都答应了他的时候，他将那具完美的身躯搂在怀里时，也一直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那种人。”邱淑涵娇笑不已，成心要抓弄黄海川，俗不知黄海川却是因为做贼心虚的缘故，这会只能一阵傻笑，他的私生活委实不是那么纯洁……连双飞都搞了，说他不是那种人，还真是往他脸上贴金了，幸好邱淑涵只是开玩笑，黄海川一阵心虚，不敢答话，这会沉默才是金。 “不戏弄你了，你赶紧去吧，正事要紧。”邱淑涵善解人意，虽然不舍，也没强拉着黄海川不让走，以她的身份，随便亮出去，别说是市长要找黄海川，就算是市委书记要找，也得往后压一压，只是邱淑涵显然不是喜欢用权势胡乱来压人的人，这是她跟一些嚣张跋扈的无法无天的红二代红三代最大的区别。 “那好，我就先过去了。”黄海川点了点头，看了邱淑涵一眼，欲言又止，他还在纠结刚才问的问题，邱淑涵到底是留不留下来呢。 “晚上我就不留下来了，我要回江城一趟，然后回京城，咱俩的事我也得赶紧跟家人商量不是，反正早晚都要说，赶早不赶晚，要不然小心我爷爷到时候说你把他的宝贝孙女不声不响就给拐跑了，到时候真把你扫地出门了。”邱淑涵细心的帮黄海川拉了拉衣襟，很有贤妻良母的潜质。 黄海川闻言一愣，感动的望了邱淑涵一眼，对方这么快就在为两人的将来着想，张了张嘴，黄海川不知道说些什么，邱家实在是太过显赫，昨晚见过省长邱国华，虽然邱国华没有流露出反对的意思，但邱家毕竟是一个政治世家，儿女的婚姻大事不见得就能自己做主，连邱家那种只是在地市一级层面上的厅级干部都会将女儿的婚姻当成政治筹码来联姻，更何况邱家这种能够在中央层面上纵横捭阖的大家族。 黄海川虽然不知道邱家的势力庞大到了什么程度，但也知道邱家做主的只能有一个人，那就是一言九鼎的邱老太爷，邱国华不反对，不代表邱淑涵就能通过家族那一关。 “淑涵，我跟你一块去吧，这种事，我应该跟你一块面对。”黄海川坚定的望着邱淑涵，这种时候，他一个男人应该勇敢的站出来。 “怎么，真想跟我去被扫地出门呐，我爷爷身旁的警卫可都是荷枪实弹的哦。”邱淑涵娇笑道，随即摇了摇头，“这次就不用了，下次你再名正言顺的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去拜访，我家里的事交给我去处理就好了，虽然我只是个女儿身，不过我在家族里的地位一点也不低，不要小瞧了我在爷爷心目中的分量。” “可是……”黄海川正待说什么，邱淑涵纤细的小手依然堵住了其嘴巴，给了黄海川一个放心的眼神，邱淑涵神色淡然，正如邱家老太爷所说，邱淑涵外柔内刚，一点也不错。 轻点着头，黄海川无奈的答应下来，邱淑涵的态度很坚决，黄海川也没法多说什么，只希望一切都顺利，这是关系两人终生幸福的大事，或许先让邱淑涵回去跟其家人沟通也会好一点，他现在冒冒失失的跟着一块过去也不合适，真要遇到阻力，两人可以一块去面对。 随后，邱淑涵说是要回去跟黄海川父母坐一坐，待会自己离开，不用黄海川送，拗不过邱淑涵的坚持，黄海川只能先坐车赶往市政府，市长张一萍平常难得召他见面，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过往的事在两人心中都是有心结的，张一萍刚到宁城来的时候，除了一开始想利用黄海川探听周明方的一举一动才见了黄海川一面外，平常根本不会想主动见黄海川，而黄海川也很少到市政府来汇报工作，去过两次，张一萍不是不在，就是没空见他，黄海川知道对方是不想见他，之后他也懒得再过来自讨没趣。 黄海川这会还没将事情跟吴安和李中民的事联系起来，上午杨振到他家去才说了这件事遇到很大的阻力，黄海川压根想不到杨振被一个电话叫回去之后，整件事的风向就发生了彻底转变，市委书记黄昆明已经注意到了这件事，而这正是黄海川希望见到的，黄昆明一旦插手了这事，事情就该往他预判的方向发展下去，市长张一萍能不着急才怪，只是杨振从黄平办公室出来后，却是急着布置人手再去将吴安带回来调查，忘了第一时间跟黄海川知会这事，否则黄海川这会多少能预料到跟什么事有关。 第295章 来到张一萍的办公室门外，张一萍的秘书洪燕让黄海川先在会客室稍等片刻，张一萍手头有点要事要处理，给黄海川倒了一杯水，洪燕陪着黄海川在会客室小坐，比黄海川还小一岁的洪燕是江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她跟黄海川的经历有些相似之处，都是被上天眷顾的宠儿，能够成为张一萍的秘书，洪燕也是运气使然，在官场里面混，天大地大，运气最大。 从一个办公室里的小科员成为张一萍的秘书，洪燕同样经历了一步登天的幸运，她已经跟了张一萍三年，张一萍从江城调任宁城，当时也给了她选择的余地，一是跟着张一萍到宁城来，一是选择去一个油水丰厚的部门，张一萍会帮她安排，还能安排个一官半职，不一定会有实权，但副处级待遇绝对少不了，洪燕最后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决定跟着张一萍到宁城来，她看好张一萍的发展，认定张一萍能够再重新调回江城，到时候她作为张一萍的心腹，同样是水涨船高，而她做出这个选择，亦让她真正的被张一萍所接纳，成为其心腹。 洪燕暗中在观察着黄海川，黄海川从秘书到副县长再到县长，洪燕觉得对方所走的升迁路线完全是她可以复制的，她现在的身份同样是领导秘书，只不过张一萍的职务和级别没有周明方那么高而已，但这不代表她以后就会输了黄海川，她决定跟着张一萍到宁城来，洪燕觉得这是自己做的最正确的选择，因为张一萍对她的器重和信任与日俱增，日后她不是没有往上爬的机会，只要紧紧抱住张一萍这条大腿，她就有希望。 “黄县的工作好像很忙？好像很少看到黄县到市政府来汇报工作嘛。”洪燕笑着瞥了黄海川一眼，她刚才从张一萍的话中感觉到了张一萍对黄海川的严重不满，洪燕不知道黄海川跟张一萍两人在七八年前早就有交集了，她不过才跟了张一萍三年，以往的事她还没机会知道，但张一萍对黄海川的不满绝对是货真价实的，洪燕跟了张一萍三年，这点判断力要是没有，那她这个秘书也不用当了，而洪燕此刻觉得自己有必要稍微暗示一下黄海川，卖一个人情给对方。 “是很少过来。”黄海川淡淡的笑了笑，洪燕是张一萍的秘书，黄海川试图从她的话中捕捉住对自己有用的信息，秘书是领导的第二个喉舌，黄海川干过这样的角色，对此了解甚深，领导秘书说的每一句话，有时候不是光听听就算的。 “那黄县可真是跟别人不太一样，我看下面县市的干部都巴不得一天多往市政府跑几趟，在领导跟前多露几次脸，黄县倒是反其道行之，不怕让领导不满？张市长恐怕在气头上，黄县要有个心理准备。”洪燕笑着道，说完这句话，便站起身，她觉得自己已经给了黄海川足够的暗示，“我过去看看，看张市长忙完了没有。” 黄海川点头说了声好，对洪燕暗中给自己提示微感诧异，对方倒也真不怕卖错了好，这样就想卖他一个人情，目视着洪燕走出去，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故意卖弄风骚，屁股一扭一扭的，倒是将那包裹在职业套装的挺翘臀部展现的风情万种。 不多时，洪燕走了回来，让黄海川现在过去，黄海川提了提精神，走进张一萍的办公室里，黄海川琢磨着对方会不会先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这可是十分符合张一萍风格的，私底下，黄海川可是将张一萍的形象跟恶女人的形象给联系在一起的。 张一萍埋头在办公桌上写着东西，黄海川进来，张一萍头也没抬，若是面对其他领导，黄海川会觉得这个举动很正常，可是搁在张一萍跟他俩身上，黄海川难免要认为张一萍这是故意要给他颜色瞧瞧，甚至刚才洪燕说张一萍有要事要先处理，黄海川都怀疑张一萍这是故意想将自己先晾一会，这会，恐怕张一萍还要再冷落他一下。 黄海川抬头瞥了眼墙上的时钟，记下了时间，等张一萍抬起头时，黄海川再次扫了一下墙上的时间，张一萍晾了他十五分钟，不算长。 “你这个县长倒是比任何人都忙嘛，也没见你到市政府来汇报过一次工作。”张一萍面容平静的看着黄海川，看不出有任何的个人情绪，唯独那眼神深处的冷意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她对黄海川一直没有好观感，以前是，现在仍然是，本来这种厌恶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逐渐消散，但在知道黄海川成了周明方的秘书，而周明方又高升成为省委组织部的部长，张一萍对黄海川的反感一下子又爆发了出来，黄海川愈发出息，她就越感到不舒服。 “我到市政府来过两次，不过张市长您不是出去视察，就是有事太忙，我都没机会跟张市长您汇报下工作。”黄海川不动声色的反击着。 “是嘛。”张一萍冷笑，却是没再说什么，她的确看黄海川不舒服，黄海川说的那两次她依稀有印象，不过黄海川作为下属，敢这样直接顶她的话，她心里的怒气可想而知，冷哼了一声，张一萍直奔主题，俨然是一副命令的语气，“听说吴安那起案子的两个受害人跟你是朋友，你让她们自个去公安局陈述案情，就说不再追究此事，已经和当事人私下调解了。” 黄海川稍微有些愣神，抬头望了张一萍一眼，市长的高傲和尊严在其脸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说得难听一点，强势而又带着一丝蛮横不讲理，这本就是张一萍的作风和风格，黄海川一点都不奇怪，唯一感到诧异的恐怕是张一萍会这么快插手此事。 张一萍下巴微抬，见黄海川没有回答自己的话，鼻孔轻哼了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面前这张年轻的面孔就是让她本能的感到反感，若不是黄海川背后有周明方，张一萍绝对不介意在黄海川的提拔任用上暗中作梗，将黄海川调到冷衙门去或者让其原地踏步，不过这些也不过都是只能在心中想想而已。 张一萍不想为此事直接去触怒周明方，何况在组织人事上这一块，她所能发挥的影响力也相对有限，人事大权是黄昆明的禁忌，绝对不会允许她沾手，否则黄昆明将会脸面扫地，堂堂一个市委书记，连人事大权都没办法控制在手中，还有何威信可言？张一萍在很多事上都表现的十分强势，唯独在人事上这一块中规中矩，她心里清楚这是黄昆明必须要护着的地盘，她要是敢踩上去，黄昆明必定是凌厉的反击，哪怕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张市长，此事恕我做不到，受害人有权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我无权去要求受害人向公安局申请撤案。”黄海川平静的同张一萍对视着，他或许没资格去指责张一萍的蛮横和霸道，但他可以拒绝，看着张一萍那还算是保养得风韵犹存的面孔，黄海川其实很想质问对方几句，若是被人下药的是她的亲人，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是否还会如此满不在乎的要求别人私下调解。 张一萍神色一滞，扫了黄海川一眼，冷声道，“这件事不就是你在背后帮她们出头吗，由你去说服她们，她们没理由不答应。” “但我不会这样去做。”黄海川强调着自己的态度，“张市长，我不敢质疑您的决定，但我想我应该有权保留自己的想法，起码我觉得我站在这间管着宁城市几百万老百姓福祉的市长办公室里，我对得起您头上的党旗和国旗。” 黄海川抬头凝视着墙上并排而挂着的党旗和国旗，鲜红的五星红旗，庄严的党旗，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悬挂于洁白的墙壁之上，白色愈发衬托了国旗和党旗的鲜艳，黄海川神色凛然，严肃而庄重，这是对张一萍赤果果的嘲讽。 张一萍脸色一僵，嘴巴干涩的蠕动了几下，饶是以她的蛮横和不讲理，此时也不敢大放厥词，总不能说些对党旗和国旗不敬的话，尽管张一萍入党二十多年，是一名老党员干部，作为市长，她身兼着市委副书记，是党内的一名中高层干部，但张一萍从来没觉得自己对党旗有多么的敬畏和虔诚，办公室里悬挂着党旗和国旗，在张一萍看来，起到的无非也就是装饰作用而已，每天进进出出，张一萍从来不会特地抬头看一眼。 “好，很好，黄海川，你很好呐。”张一萍几乎是气极而笑，黄海川这句话委实有杀人不见血的功效，对她是赤果果的嘲笑和讥讽，张一萍心里的恼羞成怒也就可想而知，偏偏还没办法发火，她心里可以对党旗和国旗不屑，但这种态度是不能公然表现出来的，这是意识形态问题，别说她是一个市长，哪怕是一个省长，也绝不敢踩这种地雷。 第296章 办公室里涌动着无声的暗流，张一萍胸口起伏，强忍着心里的怒火，不断的对自己说要冷静，她本不是轻易就会将喜怒表现在脸上的人，只不过面对黄海川，她似乎总是很容易就会动气，事实上，黄海川愈发出息，那无疑就是在说明她当初是多么的有眼无珠，狗眼看人低，只要看到黄海川在跟前，哪怕是黄海川不说话，她都觉得是对她的巨大嘲讽，而现在黄海川又敢在言语上暗讽她，张一萍真的有将对方生吃了的冲动。 “黄海川，我知道你是不想看着自己的同学受委屈，我也知道你还年轻，还很有正义感。”张一萍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将正义感几个字咬得很重，颇有些对黄海川的讽刺，这年头，最廉价的就是正义感，混官场的人更是对此体会甚深，张一萍不无用此来讽刺黄海川太天真的意思，那啥，臭小子，你走的路还少，别太异想天开了，就知道一头热血，早晚吃大亏。 张一萍有意要看黄海川会作何反应，见黄海川眼观鼻鼻观心，低头看着地面，也不知道是在认真听她讲话，还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张一萍心里又是一阵气结，平复着心头的怒火，张一萍又道，“我知道你的同学确实是受了委屈的，但好在没有真正的受到伤害不是，吴安对这件事也深感后悔，他是很有和解的诚意的，相信你会给你的同学做出足够的补偿，你又何必揪着这事不放，黄海川啊，你还太年轻了，有些事不要想的太简单，你想为你的同学讨回公道没错，但不要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嘿，黄海川脸色一动，心里暗道了一声果然，黄昆明已经注意到此事，张一萍这是急了，李中民是市政府里第一个旗帜鲜明的靠向她的人，要是被黄昆明利用此事给拿下了，那不异于打了她一耳光，关键是对她一贯表现出来的强势姿态是个巨大的打击，今后在同黄昆明的较量中，无疑要处于下风。 “张市长，她们虽然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但作为女人，这种事情对她们精神上的伤害比身体的伤害更大，我觉得张市长您应该更能体会她们的感觉才是，所以张市长您的要求，恕我真的没办法做到。”黄海川又给了张一萍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静，静的可怕，这是黄海川说完这句话之后的感觉，整个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声，黄海川没抬头看张一萍的表情，不用看也知道会是怎样一副神情，黄海川这时候干脆装傻充愣，反正张一萍的要求，他是不可能办到的。 “我还有文件要处理，你走吧。”张一萍胸口起伏，有摔东西的冲动，直接开口赶人，要不然她已经忍不住要骂人，黄海川在这里，她心头这怒火就没办法平息下去。 黄海川悄无声息的瞥了张一萍一眼，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开，他呆在这里，张一萍恨不得生吃活剥了她，他也看对方不爽，眼不见为净，兴许张一萍此刻也是这般想法，黄海川想着张一萍不知道会不会被自己气得生出了心脏病，但张一萍对他提出的蛮横要求，黄海川心里要说没怒气也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张一萍是市长，而他是县长，双方的差距不可逾越，黄海川在言语上敢暗讽张一萍，已经算是大不敬，这也一点不符合官场的潜规则，要不是背后有周明方在支持，更是有邱家可以借势，黄海川也不敢这般作为。 走出张一萍的办公室，黄海川就见到了张一萍的秘书洪燕，对方倒像是未卜先知一样，提前站在了这里，冲黄海川淡淡一笑，这女人的身姿有着别样的风情。 黄海川回了一个笑容，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洪燕刚才毕竟是暗示他张一萍正在气头上，让他有个心理准备，这个人情他不能完全视而不见，虽然他觉得洪燕这个人情卖错了对象，但好歹人家也算是做出示好的举动了，黄海川总也不能硬邦邦的面无表情。 “黄县长，一切还好吧。”洪燕往市长办公室瞥了一眼，意思不言自明，张一萍在气头上，黄海川进去不知道是否挨了训。 “还好。”黄海川笑了笑，他跟张一萍见面能好才怪，就算是没有吴安的这档子事，张一萍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对方是典型的功利主义的人，只要对她没有利用价值的，张一萍绝对不会正眼瞧一下。 黄海川说完这句话，就想着要走，虽说市长办公室的门隔音效果不是一般的好，但外面显然不是他想多呆的地方，拍拍屁股走人才是正理，张一萍瞧他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今天顶了对方，张一萍想记下这笔账，那也不过是在原先的基础上增加点怨恨罢了。 咦，还有啥事吗？黄海川见洪燕一双不算大，却是很有精神气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忍不住犯起了嘀咕，还有什么事忘了不成？ 哈，黄海川心里笑了一下，洪燕却是在等着他表示表示呢，按理说对方刚才卖了他一个人情，黄海川有所表示是必然的，这才是正常的官场生态，哪怕是在官场之外，也是这个理，黄海川一门心思想着他和张一萍本就是旧仇新帐，却是忘了他要对洪燕这个人情表示表示，想到了这点，黄海川也就笑道，“不知今晚能否有幸邀请洪秘书一起吃顿饭？” “别人的邀请我能拒绝，黄县长的邀请我可不能拒绝。”洪燕笑着答应，眼睛终于没再盯着黄海川看，指了指办公室，表示自己要忙了。 黄海川离开市政府，便赶忙给邱淑涵打电话，邱淑涵笑着说已经离开了，这会都上了高速了，听出黄海川语气里的失落，邱淑涵笑着安慰说这一次的分别是为了下一次的见面，应该高兴才对，黄海川在电话这头只能苦笑着摇头，想到邱淑涵要单独回去处理他们两人的事，黄海川心里总感觉有些压抑，邱家老太爷在这件事上又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个态度？ 心里担忧了一下，黄海川也只能姑且将此事放到一边，邱家老太爷的态度不是以他的意志能转移的，他这会自己在这里担心也没用，给杨振打了个电话，黄海川想问问吴安的事是不是有新情况了，要不然张一萍不会这般表现。 杨振听得黄海川问起了此事，登时笑道，“黄县，瞧我这脑子，刚才从黄书记那里出来，我就急着去布置人手往金源地产公司带人了，都忘了跟你说这事了，也不知道黄书记是怎么一回事，昨天指示我放人的是他，还批评我做事不稳重来着，才隔了一夜，态度就变了，说什么让我放开手脚去做事，公安局办案要坚持独立原则，不能受到外力的干扰，嘿，搞得我一头雾水，出了办公室都还感觉不真实来着，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这不，一下就忘了给你打电话说这事了。” 黄海川暗暗点头，给杨振打这个电话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张一萍说的被有心人利用，除了指黄昆明也不会说别人了，而且能够让黄平这个政法委书记态度转变的也就黄昆明有这个能力，换成另外一个市委常委，也没谁能给黄平施压。 挂了杨振的电话，黄海川就要给何丽和楚蓉打电话报喜，这会却是说曹操曹操到，楚蓉一个电话先打过来了，“海川，刚刚我和何丽都接到陌生电话，有人威胁我们要是不到公安局去主动申请销案，就要我们的家人小心来着。” “啥，有人拿你们的家人作威胁？”黄海川身体猛的坐直了起来，“你现在在哪？是和何丽在一起吗？” “我在何丽这里，就是上次你来的那套房子。” 楚蓉报了地点，黄海川立即放弃现在回溪门的想法，吩咐张民调头往何丽在的那个小区开过去。 黄海川赶到小区时，楚蓉和何丽两人都呆在房间里，接到威胁电话时，两人恰巧在一起，何丽先接到的电话，紧接着就轮到楚蓉的手机响了起来，毫无疑问，威胁她俩的是同一拨人，碰到这种事，任谁都没办法轻松得起来。 平日里何丽看到黄海川，总少不了要故意挑逗一下，今儿个，何丽都安分了许多，给黄海川开门时，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心里的担忧都写在了脸上，黄海川看得摇头不已，安慰道，“对方不见得真的敢这么做，打电话的人既然指明了让你们到公安局去申请销案，那肯定就是跟吴安脱不了关系，你们的家人要是真的出事，吴安第一个就逃脱不掉嫌疑，这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我估摸着他也就是找人吓唬吓唬你们而已。”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啊，要是威胁我们本人，我们都不至于这么担心，关键是这帮人实在是太混蛋了，拿我们的家人来作威胁，我就担心家人真的出意外。”何丽担心道，她家里一对老父母，还有一个已经成家的哥哥，真要出点啥事，她一辈子都得活在愧疚当中。 第297章 “不错，那帮混蛋要是只威胁我还无所谓，竟然用我的家人来威胁，真的是太下作了。”楚蓉同样是气愤不已。 “你们先不要着急，吴安已经被公安局的人给带走了，他现在做出这样的举动，说明他真的急了，害怕了，才会使出这种下作的手段。”黄海川安慰着两人，眉头微皱着，何丽说的不无道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啊，狗急了都会跳墙，何况是人，现在是市委书记黄昆明关注这个案子，吴安想要成功脱身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黄昆明的目标是副市长李中民，但肯定要试着从吴安身上下手，而吴安和李中民两人本来就不干净，经不起深查，一个商人卷进政治斗争中，不死也得脱层皮，要怪只能怪吴安自己和李中民有利益往来，真要是一清二白，别人也不好拿他怎么着。 只是如此一来，吴安是必然要遭殃的，就怕吴安知道自己的下场，真的指使人做出极端的事来，想到这一层可能，黄海川一时也有些头疼，总不能让两人的家人一直躲起来吧。 “吴安不是昨晚就被放出来了吗，难道今天又被公安局带走了？”楚蓉和何丽听到这个消息俱是一惊，两人昨天还道吴安果然是神通广大，才被带进公安局没多久，立马就又出来了，她们还担心黄海川要和吴安斗到底，能否真正奈何得了吴安来着，这会听到黄海川的话，两人都难掩惊讶。 “市里又有领导关注了此事，吴安这次被带走，想出来就难了，到时候如果有公安局的人再来找你们问话，你们就都实话实说。”黄海川点了点头，他要整吴安，同时连带着将李中民拖下水，就是要借黄昆明的势，否则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县长，在不借助周明方和邱家人的情况下，想要跟副市长李中民斗法，只能从外部借势，黄昆明和张一萍的矛盾就给了他利用的机会，这一次，他是巧妙的借了黄昆明的势。 “那吴安这王八蛋这次真要倒大霉了？”何丽大为解气，狠狠的挥了挥小拳头，只是一想到家人的安全还被威胁，何丽登时又焉了下来。 “要不这样吧，我找个机会跟吴安见一面，好好跟他谈谈。”黄海川哪里会看不出何丽和楚蓉此刻的担心，唯一的办法就是他去跟吴安谈一谈了，眼下吴安的案子已经不是他有没有对两女构成伤害的问题，而是涉及到市长和市委书记的政治斗争，黄海川觉得有必要让吴安认识到这一点，相信以吴安的头脑不至于分析不出此事的利弊，他就算是再怎么威胁何丽和楚蓉的家人也无济于事，只会给自己多加一条罪名。 “这能管用吗？”楚蓉眼睛微微一亮。 “应该能行的，我相信吴安是个聪明人，这时候他越蹦跶，只会加速自己的灭亡。”黄海川笑道，“他一个商人再怎么有钱有势，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也得乖乖趴下。” 江城，省府大院，省长办公室。 邱淑涵回到江城，就来到了省政府，中午邱国华通常都不会回家休息，邱淑涵直接来这里找自己父亲，犹如在省府大院里飘过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路上的回头率百分之百，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哪怕是省府这样的权力机关，同样不缺少八卦之人，特别是看到省府第一秘姚飞亲自跑到楼下来接邱淑涵时，不少人眼睛都快瞪出来，等到邱淑涵进了省长办公室，有关邱淑涵的身份就在省府大院里议论开来，这还是邱淑涵第一次来到父亲邱国华办公的地方，省府办公大院里根本就没人知道邱淑涵是邱国华的女儿。 “爸，我下午要回京城去。”邱淑涵坐在办公室的软皮沙发上，手捧着香茗，淡淡的说道，刚给邱淑涵端上一杯茶的姚飞还没离开，这会忍不住放慢脚步，想听邱淑涵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哦？早上不是才跑宁城去了嘛，怎么这会突然想回京城了？”邱国华放下手头的公务，走过来沙发坐下，一脸慈祥，天大地大，女儿最大，下面地市的市长市委书记上来要见他，都还得先预约，排好日期，女儿过来，直接就是往他办公室闯。 “爸，我想把和黄海川的事定了，打算回京城去和爷爷商量一下。”纵使是邱国华的稳重和深沉，听到女儿说出这句话，端着茶杯的手也忍不住微微一抖，抬头看了宝贝女儿一眼，邱国华揣摩着这句话的潜在意思，掩饰着内心的情绪波动，笑道，“年轻人谈个恋爱很正常，你要是觉得自己喜欢他，可以先试着处一段时间，没必要这么快说给你爷爷听嘛。” “爸，我是打算把婚事定了，不是指恋爱关系。”邱淑涵平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一句话，差点没把邱国华从沙发上震起来。 邱国华的涵养功夫已经算是十分了得，但此刻，邱国华的震惊溢于言表，苦笑着看了宝贝女儿一眼，邱国华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昨晚女儿带黄海川回家做客，邱国华大抵能猜到女儿的心思，事后跟女儿的一番交谈，也确定了女儿属意黄海川那小子，但邱国华怎么都想不到才隔一个晚上，就一下子谈到了婚姻大事，自己这宝贝闺女，给他搞的这突然袭击，也太过于让人猛烈了，邱国华现在都难以置信，若是说和黄海川确定恋爱关系，邱国华还不会这么惊讶，这会女儿一开口就是婚事，邱国华心情能平静的了才奇怪。 还没走出去的姚飞听到这句话时，眼皮猛的一跳，没敢回头看领导是啥反应，赶忙加快脚步走了出去，轻轻把门关上，这是领导的家事，姚飞也不敢多听，只是回想着邱淑涵刚才那句足够惊世骇俗的话，姚飞这个在省府大院里给人印象十分沉稳的省长大秘忍不住一阵失神，他是从京城跟着邱国华到江海来的，对邱家的的事，姚飞比别人了解的多，知道邱淑涵这个领导的闺女在邱家是什么样的地位，那可是邱家老太爷最宠爱的孙女啊。 “我×，黄海川真的是踩了好大一坨狗屎啊。”饶是以姚飞的沉稳，这会都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今年才三十出头，正处级，而且是省长大秘，将来前途无量，同绝大多数人比起来，他也算是属于凤毛麟角的那一类有为青年了，只是跟黄海川比一比，姚飞委实是体会到什么叫羡慕嫉妒恨了，邱淑涵这个天之骄女在京城也不知道吸引了多少根正苗红的红三代争风吃醋，竟然看中了黄海川这个小老百姓出身的草根，姚飞这会感慨不已，一朵好好的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呀。 当然，姚飞这并不是看不起黄海川出身于普通家庭，他也不过是出身一个工薪家庭而已，靠着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他没资格瞧不起黄海川，同样的，他也从来不认为出身决定一个人的成就，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姚飞对这句话同样是推崇不已，只是黄海川会被邱淑涵看中，而且这么快就谈婚论嫁了，真的是让姚飞感觉不可思议，京城那么多飞扬跋扈的红三代敌不过一个草根黄海川啊，这也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办公室内是父女间的对话，姚飞不知道邱国华会跟女儿说些什么，但看邱淑涵刚才那波澜不惊的平静语气，就知道邱淑涵不是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姚飞了解自家领导这个掌上明珠是什么性子，邱国华一省之长，可以管着整个江海省的千千万万人，恐怕也管不过邱淑华这个宝贝女儿，姚飞心里琢磨这事十有八九是要成了，黄海川这个踩了大狗屎的人真的要飞黄腾达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腾达。 “看来以后要跟黄海川多多接触，保持良好关系了。”姚飞心里暗暗做了计较，他除了对黄海川羡慕嫉妒，倒也没什么别的不满情绪，他是已婚之人，除了第一次见到邱淑涵惊为天人外，后面都是带着欣赏的眼光去看待，邱淑涵是邱家的小公主，姚飞可从来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他还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 安静的办公室里，邱国华望着女儿，知女莫若父，邱国华知道女儿既然说出这样的话了，劝说肯定是无用的，邱国华也没说什么发对邱淑涵这么快就决定跟黄海川谈及婚嫁的事，而是委婉的道，“淑涵，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爸爸都是支持的，在我眼里，只要你能幸福，比什么都重要的，说实话，黄海川这个年轻人确实不错，但我没觉得他比其他追求你的人有哪里更出色，呵呵，张正一直对你穷追猛打的，对你也算是一片痴心了，他也算是年轻有为的青年企业家了吧，偏偏你就对他反感，爸爸都不知道你这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了……” 邱国华还没说完，邱淑涵微微皱了下鼻头，打断了父亲的话，“爸，张正那是靠父辈打拼，他要是没有家庭背景，他能有那成就吗。” 邱国华摇头苦笑，自己这闺女说打断就打断他的话，还真是一点都不给他这个省长的老爸留面子，不过自己这闺女是敢家里的老太爷吹胡子瞪眼的主，眼下这举动也算是正常，邱国华也没法跟女儿较真，笑道，“就算是有靠父辈的关系，张正也算是年轻一代中比较出类拔萃的了，这社会本来就是个人情社会，你也不能说张正就没能力，说句不中听的话，虽然我们邱家没直接帮过黄海川什么，但你觉得要是没有我们邱家的缘故，你周叔叔会如此看重黄海川吗？答案是否定的，说到底，黄海川其实也是借助了我们邱家的关系才有现在的成就，要不然，他能年纪轻轻就成为县长？” 第298章 “爸，可我就是不喜欢张正，以后也不可能喜欢。”邱淑涵同父亲对视着，这个理由足够强大，任邱国华想再说些什么都没辙。 “好吧，爸爸也不是说让你去喜欢他，虽然他家跟咱家也才能算上是门当户对，不过你个人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爸爸哪舍得逼你去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你要是喜欢黄海川，爸爸虽然心里不是真的很赞同，但也会祝福你，只要你自己快乐就好，至于你爷爷那里，你自个去说吧，你说的话比我这个当爸爸的管用。”邱国华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啊，女儿现在自己能拿主意了，他这个当爸爸的也管不上了，这会，邱国华也同全天下做父亲的一样，知道女儿要嫁人了，都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邱国华让秘书姚飞直接打电话到机场，给女儿安排了最快到京城的一趟航班，邱淑涵也没多说什么，轻装上阵，没带什么东西，直接到机场去。 夜晚，位于京城一环内巷子深处的邱家四合院，安静的立在这片天子脚下的土地上，仿若一只盘卧的猛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就是如今邱家的威势，已有九十岁高龄的邱家老太爷是硕果仅存的几个开国元老之一，而这，就是邱家繁荣的基石，类似邱老太爷这样的存在，已经成了国家的国宝级人物，他们这一辈是打江山的人，活到现在依然健在，对最高层的影响力也就可想而知，特别是邱家开枝散叶，已经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哪怕是有一天邱老太爷不在了，邱家的地位尽管会受影响，但这个大家族也不是短时间内会倒塌的。 邱家老太爷邱道一的书房灯光亮着，这间布置的古色古香的书房里，墙边是一排书架，一本本珍贵的线装书籍不知道有多少是珍本孤本，若是拿出去，足以引起那些古书画玩家和炒家的眼红和震撼。 邱道一的书房里除了其生活秘书肖远，此刻还有邱淑涵在，肖远安静的立在一旁，若是不说话，有时候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别看他只是邱道一的生活秘书，行政级别却是非常明确的正厅级，若是想下放为官，只要邱家老太爷有心照拂，当个市长或者市委书记根本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副省级干部也不是没有可能，外面那些想要来拜访邱家老太爷的军队和党政部门的干部，部队里的，少说也得肩上扛着两颗金星的，党政部门的人，正部级以下的，都不敢说自己有资格进邱家老太爷的门，这些人来了，无一不得跟肖远这个邱老太爷身旁的生活秘书搞好关系，肖远虽然只是生活秘书，但他的行情连一些部级大员们都不如，只要邱老太爷健在一天，肖远的地位就不会变。 肖远听着爷孙俩的对话，脑袋里不禁要努力的去回想那张印象已经不是很深刻的年轻面孔，邱家的掌上明珠竟然看上了一个名不经传的小老百姓，这个消息的确也让肖远够震撼的，是的，哪怕黄海川现在已经是县长，处级干部，但这在每天打交道少说都是副省级干部以上的肖远看来，也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黄海川没什么显赫的家庭，说他是小老百姓也不为过，这并非是贬低，而是肖远的地位和接触的圈子决定了他的眼光层次。 “淑涵啊，你今年也28了吧，的确是老大不小了。”邱道一手上把玩着两个核桃，揉核桃能够延缓机体衰老，对预防心血管疾病和避免中风也有很大作用，随着邱道一年事日高，保健医生建议其没事多揉揉核桃，保健医生有了这建议，自然有相关部门去积极的忙活，国家机器的力量不可谓不强大，不到一天时间，就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对据说是最少都有百年历史的老核桃，但不管真假，两个老核桃的纹路和配对几乎是一模一样，颜色更是呈现红玉般透明的颜色，一看就知道是把玩核桃中的极品。 安静站在旁边的肖远心里微微一动，邱道一这句话看似没有正面回答邱淑涵的话，但熟知邱道一的肖远可是知道这代表着邱道一起码没有反对的意思，不动声色的看了邱淑涵一眼，肖远心里颇为感慨，邱老太爷对邱淑涵这个孙女真的是太宠溺了。 “爷爷觉得黄海川这个人怎么样。”邱淑涵却是非得听着自己爷爷对黄海川的评价，紧追不舍的问着，邱家人里面，也唯有她敢这般跟老太爷说话，哪怕是邱家的大女婿，军委副主席萧定平已经位极人臣，在邱老太爷面前何尝不是慎言慎语。 “小伙子，挺有精神气，还不错。”邱家老太爷寥寥几个字的做着简单的评价，但能让邱老太爷给出这样的评价，黄海川不知道已经有多么的幸运，看了邱淑涵一眼，见自己这孙女正不大高兴，邱老太爷脸上终是露出了笑容，摇摇头笑道，“我家小淑涵看上的当然是好了，要不然怎么就入了你的眼了，也没见你对其他叔叔伯伯家的小年轻们正眼瞧过。” “那爷爷是赞成这门婚事了？”邱淑涵是铁了心要确定这门婚事了，家里只要老太爷点头，基本上就不会再有什么阻力，邱淑涵此时虽然还是那淡然超脱的性子，但心里要说没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爷爷要是不赞成，你是不是准备把爷爷这仅剩的几根老胡须給拔咯？”邱道一打趣着小孙女，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趣事了，邱淑涵还没长大，有一次哭闹就拔下了他的几根胡须，把邱老太爷给疼的腮边肉直抖。 “爷爷，那都是老黄历了，人家那时还不懂事嘛。”邱淑涵撒娇着不依道，每到这时，邱老太爷总是会露出格外爽朗的笑声，看着小孙女的窘样，邱老太爷心情都好了起来。 “哎，爷爷活了一大把年纪，虽然是个老古董了，但不是个老封建，门当户对那一套，在我这里不提倡，虽然你爸和你大姑他们当初的婚姻的确是政治联姻，是爷爷一手包办，但那时是为了我们邱家的未来，爷爷也是不得已为之，好在你爸和你大姑他们后来都过的幸福，爷爷心里少了些许愧疚，到你这一辈，我们邱家也不需要再牺牲后辈的幸福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就算是需要，也不是牺牲你，老实讲，爷爷确实是偏心了，咱们邱家也算是人丁兴旺，后辈这么多人，偏偏那些个臭小子们都不争气，生的都是儿子，也就你爸生了你这么个女儿，你说爷爷不疼你这个孙女疼谁，别人敢当着我的面说我偏心，爷爷我就敢认，可是就是没人敢说啊。” 邱老太爷笑着眯起了眼睛，要不咋说人越老就越有一颗童心，这句话一点不假，一旁的肖远听到邱老太爷的话，憋着不敢笑出来，邱家人丁兴旺，邱淑涵父亲这一辈的人生的孩子们还都是带把的，唯独邱国华是生女儿，也难怪邱家上下就邱淑涵这个小公主是多么疼爱了，邱道一自己敢说自己偏心，但邱家哪一个后辈敢在邱道一面前说这样的话？ 远在江海省的黄海川压根不知道幸运如同天上掉的馅饼真的砸在了他的身上，而且还是如此的轻松，邱老太爷没有反对，这也意味着黄海川成为邱家的女婿是指日可待的事，若是黄海川知道了这个消息，恐怕会兴奋得不知所措，同时还得说一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经过了七八年的时间，终于验证了这句老话并不是仅仅的用来安慰人。 宁城市的一家法国餐厅里，黄海川和洪燕约在了这里吃晚饭，黄海川提前过来订了位置，等见到洪燕过来时，黄海川眼前微微一亮，同白天给人清爽干练的印象不同，晚上的洪燕多了几分妩媚和妖娆，穿着紫色吊带裙，外面套着一件白色镂花小披肩，高贵而不失性感，同样又不落俗套，洪燕的穿衣品味显然不低。 “没想到黄县长倒是挺有情调的嘛。”洪燕笑着坐了下来，她本身就是一个比较小资的人，来到宁城后，这间法国餐厅自然不可能错过，餐厅布置得很温馨，很有浪漫气氛，法国人就是以玩浪漫出名，这家餐厅的装饰格调自然不会差到哪去，永远不要忽略了法兰西民族骨子里天生的浪漫血液。 “呵呵，也不知道洪秘喜欢吃什么，正巧听说过这家法国餐厅很有名气，就想着自己也过来尝尝鲜了，说来还是托洪秘的福，要不然我自己也不会过来。”黄海川笑道。 “是嘛，黄县长可真会讲话，一两句话就能说得人心里甜甜的，黄县长平日里跟女孩相处，不会也是嘴巴这么甜吧，想来是深受女孩欢迎了。”洪燕笑眯眯的望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可是还单身来着，洪燕免不了要开起这要的玩笑。 “洪秘这可就冤枉我了，我要是受女孩欢迎，现在可就不会还光棍一个了。”黄海川笑着回应着，两人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倒是无所谓，从这一来一回的对话当中，黄海川却是在揣摩着洪燕这个人，28岁，正科，有市长秘书的光环，洪燕在市政府的受欢迎度也就可想而知了，对方白天卖了一个人情给自己，黄海川这顿饭权当是感谢宴。 “我看黄县长是眼光太高了，要么就是挑花眼了吧，要不然怎么还会单身呢，像黄县长这样年轻有为的人，可不愁会没有女人。”洪燕的笑容格外暧昧，坐着稍微往前倾了一些，伸手要拿菜单，领口下的风光却是大把大把的外泄。 “黄县长要吃什么？”洪燕笑着坐直了，胸口的风光立马消失不见，眼神快速扫过黄海川，眼底深处露出一丝得意。 第299章 这女人真的挺会撩拨人，黄海川心里对洪燕做着评价，刚才那举动，黄海川可不相信对方是无心之失，想着刚才的惊鸿一瞥，黄海川心里啧啧称奇，这女人白天穿着较为宽松的职业西装，还看不出身材的丰满，晚上这类似晚礼服的打扮，可真的就将身材展现出来了，不是一般的有料，黄海川单是刚才那样目测了一下，都敢断定起码不会比楚蓉的小，沟不用挤都出来了，也不知道市政府大院里有多少色狼经常要觊觎了一下这位市长大秘的风光，论长相，洪燕也不会差到哪去。 洪燕拿菜谱，眼神还略带询问的望着黄海川，等着黄海川回答，黄海川也就开玩笑道，“我随意就行，倒是洪秘你可不要跟我客气了，不用怕我破费。” “放心，我可不会跟黄县长客气，今晚我是吃大款来了。”洪燕笑着望了黄海川一眼，那眉眼的春情能让人心魂儿一荡，这位市长大秘晚上过来可是特意化了精致的妆容的，配上这长裙，气质尽显。 拿着菜谱点了几个招牌菜，洪燕抬头望了黄海川一眼，“黄县长要不要来一瓶葡萄酒？” “吃点东西就行了，我这人是出了名的三杯倒，酒就算了。”黄海川笑着摇头，晚上还事情要办，黄海川没打算要喝酒。 “是嘛，我印象里，官场中的男人，可没一个不能喝的哦。”洪燕笑意盈盈的看着黄海川，也没坚持说要点瓶葡萄酒，对她这种喜欢小资情调的人来说，到这法国餐厅里来，不喝点葡萄酒可就有点可惜了，此刻却是没再说些什么。 餐厅是正宗的法国大厨掌厨，味道正宗自是不用多说，当然，这是黄海川听洪燕介绍的，他还是第一次吃法国菜，正不正宗的不好说，但味道确实不错，黄海川吃了一道洪燕点的餐厅招牌菜‘香草牛油薯蓉焗法国蜗牛’，菜名就听的黄海川头疼，不过尝起来味道却是真的一点不赖，黄海川笑着称赞了几句。 吃饭闲暇，两人很有默契的不谈公事，洪燕这个市长秘书按理说是不该和下面的干部走的太近又或者私底下接触频繁的，这是当秘书的大忌，做领导的谁也不愿意将这么一个人放在身边当秘书，洪燕主动跟黄海川示好，又欣然赴约，这和洪燕以往的做事风格是大为迥异的，黄海川对洪燕了解还不深刻，不过对方这样和自己接触，黄海川心里保持了几分警惕。 换成别人，或许巴不得跟洪燕这个市长秘书多亲近亲近，哪怕是没有市长秘书的这层身份，洪燕本身也是个身材长相很有料的女人不是，是个男人都不会介意跟美女亲近，但黄海川显然是没打算跟对方套关系，他跟张一萍是注定了看不对眼，再怎么跟张一萍身边的人攀关系走曲线救国的线路也没用，何况黄海川也没打算那样做，而洪燕是张一萍的人，光这点就得令黄海川保持距离。 当然，若是先把洪燕的底细都摸清楚了，确定对方没有对自己不利的目的，跟对方保持良好的关系也不错，起码能通过洪燕及时了解张一萍的一举一动，当初张一萍刚到宁城就找上自己，不也是想利用自己去探听周明方嘛，他也未尝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嗯？”黄海川意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隔四五张桌子远的地方，那女孩子看着好像是邓莹？ “黄县长看到熟人了？”洪燕看了黄海川一眼，睫毛闪动着，眼底深处对黄海川有着浓浓的兴趣，下面的干部到市政府来，个个都巴不得跟她这个市长大秘搞好关系，少不了邀约饭局的，不过洪燕可是没给其他人这个机会，基本上都是不假辞色，唯独对黄海川产生了兴趣，这倒不是说黄海川个人有多么的有魅力，而是黄海川跟她一样都是秘书出身，对方又这么快走上了领导岗位，洪燕对黄海川产生点兴趣也就情有可原了，甚至不无探讨取经的意思，日后她洪燕也未必不可能是洪县长嘛不是，不过这都是个人心里的一番小心思罢了，不适合摆到桌面上来说。 而洪燕此刻又对黄海川增加了几分兴趣，对方竟然对她没有表现出一丝半丝殷勤的态度来，这可让洪燕有些较劲了，就算不是市长秘书，她长得有那么苛涩嘛？除了一开始她不动声色的露了点料给黄海川看，黄海川接下来的表现都十分中规中矩，没真正的瞧她一眼，让洪燕心里忍不禁的兴起了几分征服的欲望，她要是将黄海川这个最年轻的县长给征服了，那岂不是很有那个啥……成就感。 黄海川看到邓莹，邓莹同样是看到了黄海川，微微迟疑了一下，邓莹起身走了过来，跟黄海川打了个招呼，转头看到洪燕时，邓莹惊呼了出来，“洪……洪秘书？” “嗯？”“嗯？”这先后两声疑惑声是黄海川和洪燕分别发出来的，黄海川惊讶于邓莹竟是认得洪燕，而洪燕却是惊讶邓莹竟然认得黄海川，双方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对方，随后目光都落到了邓莹身上，洪燕大有深意的望了平常没怎么注意到的邓莹，不动声色的问道，“是小邓啊，你和黄县长认识？” “认识，黄县长曾经帮过我一个小忙，不过很久没见到黄县长了，一直都没机会感谢。”邓莹打量着洪燕今晚的这身装扮，掩饰着眼里的惊讶，她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她和黄海川相识的过程自然是不能明说，眼下她是市政府的一名公务员，邓莹可不想自揭那不光彩的过往，随说了个理由。 洪燕略微疑惑的点头，很显然，她并不是完全相信邓莹的话，不过下一刻，洪燕也懒得再去怀疑什么了，只听黄海川问道，“洪秘怎么会认识小邓？” “黄县长不知道？小邓是今年六月份通过公务员考试进来的，挺有文采，就被安排到市政府文秘科了。”随着黄海川问出的这个问题，洪燕也懒得再去探究黄海川和邓莹的关系，两人显然是不熟悉的，要不然黄海川也不会连邓莹现在在市政府工作都不知道。 “是嘛？”黄海川瞟了邓莹一眼，没想到对方竟然也进体制内工作来了，当初邓莹去兼职当陪酒女郎，黄海川还以为对方估摸着要从此堕落下去了，这会听到这个结果，黄海川也是意外的很，又有些欣慰，这也算是浪子回头了吧？ 邓莹打了个招呼便离开，黄海川脑海里忍不住的记起了以往纠结过的一个问题，他跟邓莹到底是有没有真正的上过床？这个问题可是困扰了黄海川一阵，当初显然是被刑天德陷害的，但跟邓莹是否有真的发生关系这让黄海川死活想不起来，那晚上烂醉如泥，是被公安局的人查房了才惊醒，醒来了就看到邓莹裹着浴巾泫然欲泣的立在床边，谁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刑天德也已经进了监狱，浪费心神去纠结这个问题明显没啥意义。 邓莹在市政府工作，洪燕是市长的大秘书，在市府大院一向表现的十分严肃，今晚在这里碰到了邓莹，而且往邓莹所在的桌位一瞥，几个年轻人明显都是市政府办公室的人，估摸着是一块约着来吃饭，有市政府的人在场，洪燕一时也失去了心情，接下来的时间，洪燕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黄海川瞧出了对方的心情，他正好也要急着去公安局一趟，吃了一会，两人索性就离开了餐厅。 洪燕经过邓莹那一桌时，略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毫无疑问，几个市府办的年轻科员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白天见到的都是不苟言笑的洪燕，谁能有机会见到洪燕如此性感的一面？再加上一旁还有一个黄海川，一个个都浮想联翩起来，直至黄海川和洪燕两人出去，有人向邓莹一问，知晓洪燕旁边那男的就是宁城最年轻的县长后，众人忍不住又是一阵惊呼，个别八卦的更是开起了玩笑，说洪燕那黑面女动春心了。 “黄县长接下来要到哪里去？”出了餐厅，洪燕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 “我还有些事要办，洪秘住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去。”黄海川笑道。 “黄县长倒真的是贵人事多。”洪燕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失望，黄海川竟没再邀请她到别的地方坐一坐的意思，嘴上笑道，“黄县长还是先忙自己的事要紧，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了。” 黄海川坚持说要送洪燕回去，洪燕依然是笑着说不用，黄海川也就作罢，送对方离去后，黄海川上车直奔公安局而去，公安局副局长杨振已经在局里等他，黄海川白天提出要见吴安一面，虽然不太符合规矩，杨振还是答应了下来，为黄海川坏了规矩是其次，关键是黄海川见吴安要干嘛，杨振心里也是奇怪的紧。 第300章 车子停在公安局大院，黄海川和走过来的杨振一同往公安局里走去，杨振笑着说今天公安局可是热闹的紧，来试探口风和为吴安讲情的人一点都不少，甚至一开始副市长李中民还直接打电话到他手机上，大发雷霆，斥责他这个公安局副局长胡来，说是要去找黄平书记好好说道说道，看他这个副局长怎么交代，杨振今天行动是得了黄平授意的，自然是懒得理会暴跳如雷的李中民，将电话放到桌上，也没去听，任李中民在那发怒，直至李中民发火发的差不多了，把电话挂了，杨振才把手机收起来。 不过听李中民话里的意思，是要亲自到公安局来一趟，杨振还在局里做好准备迎接这位副市长来着，结果李中民不知怎的就缩了回去，没来公安局，也没再打电话过来施压，杨振估摸着李中民是不是在黄平书记那里碰壁了。 “李中民估计是听到啥风声，当然得赶紧缩回去。”黄海川笑着道，“黄平书记会转变态度，八九不离十是市委的黄书记过问了此事，黄平书记的态度会变化也就不奇怪了。” “黄书记过问了此事？”杨振脚步慢了一拍，惊讶于听到这个从黄海川口里说出的消息，尽管黄海川所用的语气是猜测，杨振却是十分信服，黄平的态度转变的太快了，昨天还批评他，今天就变了风向，杨振白天还觉得诡异来着，想不通里面的关节，但也隐隐猜到了某些可能，此刻黄海川说市委书记黄昆明过问了此事，杨振想想也只有这种可能，能让黄平态度转变得这么快，除了黄昆明，其他人估计还没这个资格。 只是下一刻，杨振就不解了，“黄书记怎么会关注起这事来？没道理啊。” “嘿，这是上面的人在过招呢，咱们宁城，党政不和虽说不是公开的秘密，但体制里的人谁不是心眼贼亮贼亮的，黄书记和张市长貌合神离，大家心里头都透亮，这次黄书记恐怕也是抱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心态让你们公安局查吴安的案子，真要是能顺藤摸瓜揪出跟李中民有牵连的东西来，那黄书记还不得逮住了这个机会狠狠的给市政府来一记重锤，打压打压市政府的气焰。”黄海川压低了声音，这是他自己揣摩的黄昆明的想法，虽说没啥真凭实据，但也猜对了八九分，毕竟他一开始就料想着这种结果出现，眼下只不过是顺着他导演的剧本在发展而已。 “敢情是这回事。”杨振恍然大悟，这种事情一点就透，他没想到这一层并非他没黄海川那样的脑子，而是黄海川一开始就琢磨着要借黄昆明的势来将李中民拉下水，吴安再次被公安局的人拘留，黄海川立刻就想到了这层可能，要不然哪里会这么快发生变化。 黄海川在公安局的审讯室里见到了吴安，吴安仍然显得很有精神气，西装革履，依然是一副大老板的派头，见到黄海川，明显是有些意外，旋即脸色有些难看起来，讥讽道，“怎么，黄县长是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嘲笑我这个落败的小人物不成。” 黄海川看了吴安一眼，自古成王败寇，吴安的心情他也能理解，被对方讥讽一下，黄海川无所谓的笑笑，他赢了吴安，其实也没什么成就感，他一个当官的对付一个经商的，没啥骄傲可言，黄海川不至于抱着显摆的心态，在吴安对面坐下，杨振这时走过来轻声道，“黄县待会有什么话尽管放心说，我去让人把监控关掉。” 点了点头，黄海川没说什么，杨振出去，审讯室就剩下他和吴安两人，黄海川开门见山，“吴总，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打电话威胁何丽和楚蓉的家人是你让人干的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吴安明显是脸色一怔，很快就摇头，断然否认，警惕的望着黄海川。 “明人不说暗话，吴总，我想除了你会指使人干这事外，其他人也没必要去威胁何丽和楚蓉的家人，她俩也没得罪其他人，这事大家心里都明白着，你就算是否认，也没人会相信。”黄海川盯着对方，“我过来，是想告诉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就算是真的让人去胁迫她俩的家人也无济于事，眼下就算是我不跟你计较，你的案子也没法停下来了，有更高层次的人物关注了这事，而你，说难听点，即将成为一个政治的牺牲品。” 看到吴安沉默不语，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黄海川心知对方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话，继续道，“你也看到了，昨天你刚被拘留就又放出去了，那是有人在保你，保你的那个人你心知肚明，我就不说了，但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你今天又被抓进来了，按理说保你的那个人官也不低，难道还给不了公安局施压？况且你昨天明明就放出去了，偏偏今天又进来了，这里面的反常你自己也该察觉到了，要保你的那个人显然也是有心无力了，要不然你这会恐怕又出去了，不至于还呆在公安局的审讯室里接受审查。” “再和你透露一点吧，关注你这个案子的领导真正目标并不是你，而是你幕后的那个人，所以，说白了，你是政治的牺牲品，你幕后的那个人现在都自身难保了，想要顾及你也就更难了，你威胁何丽和楚蓉的家人根本没用，你就算是真铁了心要杀一两个人来让何丽和楚蓉知道你不是开玩笑的，那也无非是给你增加一条杀人罪而已，对你自己不会有半点帮助，反而会直接把你送上断头台，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你我的想象范围，上面的领导在斗法，你只是被殃及的池鱼，事情发展成这样，谁也没有想到。”黄海川不动声色的说着，他说的都是大实话，唯独最后一句稍微改了下台词，不过对吴安来说，结果都是一样。 “上面哪个领导关注我这个案子？”吴安内心的防线已经有些动摇，尽管脸色依然镇静，但藏在衣袖下微微颤抖的双手说明了他充分暴露了他的不安。 “如果你有机会跟你背后那个要保你的人见面，这个问题你去问他会更清楚。”黄海川避而不答，没必要跟吴安说的这么清楚，他连李中民的名字都不想点出来，就是为了谨慎起见，黄海川不想落人口实，尽管审讯室的监控已关。 “指使人威胁何丽和楚蓉家人的事不是我干的。”吴安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墙角的监控，又道，“不过我想兴许是有人在恶作剧，她们的家人应该会平安无事的。” 吴安这是间接承认了，这里是公安局的审讯室，吴安不想给自己多加一条罪名，但他以这样的方式向黄海川承诺着不会去伤害何丽和楚蓉的家人等于也是默认是他指使人干的，不过对于黄海川来说，得到这个承诺也就足够了，他无意于去给吴安再加一条罪名，这次吴安卷入了政治斗争中，最后恐怕没法善了，黄海川也懒得再去往上踩一脚。 “黄县长，我这次是不是凶多吉少了。”在黄海川走出审讯室前，吴安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从他那发颤的声音可以听出来，吴安的内心很不平静。 “这我就不清楚了，有些事情没发生前，谁也不知道结果会咋样不是。”黄海川回头看了吴安一眼，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宁城市区的某个小区里，副市长李中民在情人王婷的套房里坐在沙发上猛抽烟，一根一根不停的瞅着，从李中民进套房里到现在都过去将近半个小时了，桌上刚刚拆开的一包小熊猫已经抽了近一半，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王婷在旁边小心翼翼的坐着，也不敢劝说什么，她今天听说吴安又被抓进去了，王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给黄海川提供的那些吴安和李中民金钱往来的证据的缘故，但此刻她做贼心虚，显然是不敢多说话的。 “小婷，你不是老嚷嚷着想出国旅游嘛，最近我让你到国外散散心，怎么样，去旅游旅游。”李中民又掐灭了一个烟头，眼前烟雾缭绕，那张略显疲惫的面孔如同罩在云山雾里。 ‘啊’的一声，王婷惊讶的望着李中民，对方突地开口要她出国，饶是以王婷的神经大条也知道了李中民处境不太妙，踟蹰的望了李中民一眼，王婷第一次连说话声音都轻了起来，楚楚可怜道，“我是不是出去了就不能再回来了？” “呵，当然可以回来，等这阵子一过，你随时都能回来。”李中民笑了一下，他或许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坎会彻底的将他给绊倒，他还以为风头一过，什么事都会风平浪静，不曾想，他也会成为政治的牺牲品，沦为阶下囚。 “哦。”王婷茫然的点着头，她在国外举目无亲，要是让她就此呆在国外不回来，王婷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过的下去，语言文化的差异是其次，关键是连一个亲人都没有，而这会，王婷是打死都不敢说她给王婷偷偷提供了一些证据的。 “那我哥的事？”王婷想到了还在拘留所的哥哥王庆。 “我要是没事，那自然能够保你哥哥一条命，我要是出事了，那就不好说了，你哥哥的案子从公安局移交给检察院再到法院宣布判决，这个过程起码也得五六个月的时间，这五六个月，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虽然已经跟检查院和法院的人打了招呼，但要是那时我不在这个位置上了，别人也没必要买我的面子了。”李中民叹了口气，眼下虽然说的有些悲观，但他心里其实并不真正的认为自己会因为吴安的案子倒台，顶多也就是以后的前途受到影响而已，倒是王婷难得一见的乖巧柔弱样子，令李中民心里猛的兴起一阵糅虐的欲望。 王婷安静的没有说话，听到李中民此刻的话，王婷猛的生出一阵后悔来，她给黄海川提供那些证据，恐怕是个错误，王婷心里自责，想回头，却已经是不可能，眼下的情况，她更不敢跟李中民坦白。 第301章 王婷没察觉到李中民看向她的眼神正慢慢的变得狂躁，今天一打听到吴安的案子是黄昆明出手后，李中民立刻就缩了出去，连去公安局的念头都打消了，更别说再给公安局施加压力，而黄昆明在幕后推波助澜，无疑是给李中民带来了巨大的压力，男人释放压力最好的场所在哪里？或许很多男人会回答是在女人的肚皮上。 李中民也不例外，起身走到王婷跟前，正当王婷抬头疑惑的看着这个带给自己命运巨大转变的男人时，李中民毫无征兆的将她狠狠的推倒在沙发上，将他身上的高弹性黑色丝袜直接扯烂，“你都要出国了，咱们得珍惜最后几次。” “草。”风尘出身的王婷忍不住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又是没有任何前兆……王婷皱着眉头，已经差不多麻木。 溪门县，公安局。 刑侦大队队长赵一德大晚上的给局长路鸣打电话，愣是将路鸣从家里给叫了过来，路鸣一到局里就笑骂道，“好你这个赵一德，要是敢忽悠我，看我狠狠不收拾你。” 路鸣说话还带着酒气，他这个公安局局长的饭局一点不少，晚上又喝了点酒，这会是八点多，赵一德给他打电话说是有特重大的情况要向他汇报，路鸣将信将疑的过来，赵一德毕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平日里他有时会跟赵一德嘻嘻哈哈的，赵一德这个大队长一点不怕他，有过一两次放他鸽子的经历，路鸣对对方的话委实有点怀疑，最近又没什么大的刑事案件，能有什么特重大情况。 “路大，你就放心吧，这次绝对有料，不然我可不敢大晚上的把您老请过来。”赵一德嬉皮笑脸的没个正行，进了路鸣的办公室，他随手将路鸣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拉过来坐下，在路鸣面前随意惯了，赵一德在私底下经常没大没小，不过在正式场合，赵一德绝对是个很懂得把握分寸的人，路鸣这个大局长的权威是一定要维护的。 “有屁快放，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料，要是让我不满意，哼哼，明天大清早你五点过来给我把大院扫干净，有一粒灰尘都给我重扫。”路鸣笑着走到沙发坐下来。 “路大，上次你不是指示我们到大吴镇去调查那个塑料厂老板陈全青涉嫌雇佣打手殴打报复举报村民的事嘛，嘿，你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不简单啊。” “怎么个不简单法？难道是后面不止有小犯罪团伙，还有大犯罪团伙不成。”路鸣撇了撇嘴，对赵一德的话没有太过重视，以为对方又在跟他乱扯，一个小乡镇，能有什么大案子。 “路大，瞧瞧，你这也太打击我办案的积极性了。”赵一德见到路鸣不以为然的态度，登时委屈了起来，不过也就是做做样子，赵一德很快正经起来，认真道，“办案人员下去，倒是很快控制了几个打手，这些人以前小前科不少，进局子就像进茶馆一样，一个个倒都是嘴硬的很，这些天，我这队里就有几个兄弟就光和那几个小崽子们耗着了，一个个都是熊猫眼，不过那几个小兔崽子也就可怜了，几天几夜没真正的合过眼，终于有一个熬不住了，将陈全青花钱雇佣他们做打手的事都倒了出来，本来事就完了，不曾想另外一个跳出来，说他知道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希望说出来能够抵罪，要我们放他出去，呵。” 赵一德说到这里笑了出去，“本来下面的办案人员也没想他会说出啥重要信息来，就让他姑且说说看，谁知道说出来真的让人吓一跳，下面的人不敢大意，连忙过来跟我说了。” “啧，那到底是啥事，你这啰啰嗦嗦一大堆话，都没说到重点。”路鸣翻了翻白眼。 “这就说，这就说。”赵一德嘿嘿笑道，“路大，你可能想不到，那个小兔崽子说他知道李光头车祸的事，说那不是意外车祸，是人为制造的，他有一次跟朋友喝酒，听到对方说起了这事，就留意了起来，李光头在咱们溪门毕竟是黒 道上响当当的一个人物，他当时因为好奇，就多问了几句。” “那问出什么了没有？”路鸣这会已经正襟危坐，赵一德这个消息的确有料。 “没问出什么，那小兔崽子说那一起喝酒的朋友也嘴严的很，不肯多透露。”赵一德遗憾道，“再说我这不是急着跟您说这个事嘛，还没来得及接着审问。” “走，去审讯室。”路鸣二话不说站了起来，直接往门外走。 “路大，你慢点，我都快跟不上了。”赵一德在后头小跑着跟上。 边走边琢磨着的路鸣没有理会赵一德，此事事关重大，李光头意外车祸一事，他们本来就怀疑事情不会这么巧，不过事故现场啥都烧了，那个肇事司机也老老实实的留在原地，还打电话报了警，谁也察觉不出哪里可疑，而且李光头涉及的是省厅办的毒品案子，那起车祸也是由省厅另外调人接手过去的，溪门县局并没插手。 而路鸣等人虽然怀疑李光头出车祸是不是背后有阴谋，而且还联想到了那位，但这种话没有真凭实据，谁也不敢乱说，这会听到有人竟然知道这事，路鸣心里的震惊也就可想而知了，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来到审讯室，里面的两个还在审问的干警看到大局长进来，赶紧站了起来让座，这是一间单独的审讯室，总共被拘留的打手有五个，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小年轻，其中四个都被带了下去，只剩下那个说出李光头一事的年轻人被留了下来。 年轻人叫张明，这会精神萎靡不振，脸色很是苍白，几天几夜没合眼了，会有这种精神状态也就再正常不过，只是路鸣和赵一德等人都没发现张明的脸色是苍白得有些异常了。 进门来的路鸣并没有直接坐到椅子上，而是走到张明的面前，转了一圈，静静的立在张明面前，突地，路鸣猛的大喝一声，“姓名。” 原本萎靡不振的张明似乎被这一声平地惊雷给吓醒，条件反射般的答道，“张明。” “你知道李光头被撞死的内幕是不是。”又是一声暴喝，来得如此之快，没有给张明任何喘息和任何反应的机会。 “啊，是，不是，我不知道。”精神仍处于高度紧张又是半迷糊状态的张明被这接连而来的发问搞得有点语无伦次。 “那你到底是知不知道。”路鸣接着厉声的问道，打铁趁热，现在的张明正处在精神脆弱的状态，能不能一把套出他嘴里的话现在就看此举了，路鸣并不是完全相信张明所说没能从朋友口中套出话来，抱着姑且试试的态度，路鸣打算自己试一试，指不定能侥幸问出点啥话来也不一定。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朋友说李光头的死不是偶然。”张明拖着音，精神恍惚，眼睛已经困得睁不开，“我想睡觉，求求你们让我睡觉吧。” “路大，这家伙看来是真扛不住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身体再好，也经不起这么折磨，队里的兄弟轮流休息，一个个都顶着熊猫眼了，何况是他们。”赵一德在旁边笑道。 “先给他吃点东西，待会吃完了过来叫我，我还要亲自审一审。”路鸣并不甘心，李光头的案子要是能破了，那可是大案一件，就算是眼前这臭小子不知道，也得从他嘴里掏出更多有关他那个朋友的信息来，那样才能顺藤摸瓜。 “你别走，别走，他们会打我，你们答应要放我走的。”坐在椅子上的张明突然往前一扑，抱住路鸣的大腿，不让他走，明明都快睡着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路鸣甩了甩腿，没甩掉，赵一德赶紧上前想把张明拉开，刚刚还虚弱不堪的张明，此时却像是全身灌了铅一样，怎么拉都拉不动，旁边的两个警员看见这个情况也上来帮忙。 路鸣被缠的有点不耐烦，向赵一德几个人挥了挥手，自己憋足了气用力的一甩，‘噗通’一声，本来就被赵一德几个人快要拉开的张明这一下立马被甩开，头部稍微撞到墙壁上。 “给他去弄点吃的东西，还有谁也不准给我动手动脚的，待会我回来，要是发现谁动手了，你们知道后果。”路鸣朝房间里的几个人包括赵一德说道，办案人员审讯，少不得要对犯人用点手段，路鸣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知道了，路大，你都发话了，我们不会没规矩的。”赵一德在旁边笑嘻嘻道，说完朝手下一个队员挥了挥手，示意他带人下去吃点东西。 “还不快起来，装什么死。”被路鸣吩咐到的那个队员，看到张明全身抽搐了几下后，就口吐白沫，躺在那边一动不动，走过去用脚轻轻碰了几下，局长还在旁边，他可不敢下重脚，以免撞上枪口。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张明仍然是没有丝毫的动静，准备迈出门的路鸣也停了下来，皱了皱眉头说道，“是不是睡过去了。”他有见过被折腾个几天几夜的犯人有时候上一句话还在回答来着，下一句就睡着了。 张明仍然是一动不动的，警员疑惑的蹲下来，拍了拍张明的脸蛋，感觉到有点冰冷僵硬，警员这下可有点慌了手脚了，干刑警的，对这个可是最了解不过了，这很可能是死亡了，觉得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警员，又怀疑的伸出手放在张明的鼻子下面。 第302章 “局……局长，他……他死了。”过于的惊慌失措，连平常见多了凶杀案件的刑警队员说话也结巴起来。 “胡说什么。”赵一德呵斥道。 “赵队，您过来看一看。”警员指了指张明，声音还颤抖着。 赵一德不相信队员说的话，走过来自己蹲下来探了探张明的鼻息，“真死了？”没感觉到任何呼吸气息的赵一德也是大吃一惊。 “路大，真的死了。”赵一德朝路鸣说道，语气充满了震惊，一脸的不可思议，甚至是不敢相信，这小兔崽子就死在了公安局的审讯室？ “不可能。”路鸣沉着声说道，却是明显底气不足，赵一德和刚刚那名队员两人都是刑警，辨别人死了没有，普通人都能做得到，何况是他们两个。 走到张明跟前，路鸣自己试了试，真是邪门了，路鸣眉头紧锁，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 “局长，会不会是你刚才那一脚……”队员不敢接着往下说，其他几人却是听得明白，路鸣那一脚把张明给甩得和墙壁做了亲密接触，几人还听到头部和墙壁碰撞的声音。难道真的是那一脚把张明给‘杀’了，几个人都想得冷汗直流。 房间里静得可怕，囚犯死在公安局的审讯室，死前还被公安局长甩了一脚，这个事情要是传出去，绝对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房间里另外几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出声说话，赵一德则皱着眉头，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乱扯，人有这么脆弱嘛，每个人要是都这么容易死掉，那你们现在手上都早已犯了好几条人命了，亏你们还是学刑警出身，不会动脑思考一下，脑袋被灌水泥了啊。”最先冷静下来的赵一德朝另外两个骂道，他们干刑警的遇到的穷凶极恶的罪犯不少，哪个人没对犯人拳打脚踢过，只是经常与不经常而已，又或者下手轻重，要是每个犯人都这么脆弱，那不知有多少犯人不经过法院的宣判就直接死在他们手上了。 两个被骂的警员这会都低下了头，虽说他们也不相信是路鸣那一脚致犯人死亡，但心里的疑虑也不是这么容易消除不是。 “路大，小张是个新来的，乱说话，你不要见怪啊。”赵一德朝路鸣解释道，生怕路鸣会迁怒到自己手下的这个警员，他对犯人虽然很凶狠，但对自己底下的人他还是很庇护的，这一点倒像是继承了路鸣的特点。 路鸣没有理会说话的赵一德，蹲在张明的尸体面前，扒开了他身上的上衣，仔细检查着什么，“你们谁对他上‘刑’了。”路鸣抬起头，朝几人问道，声音十分压抑，平静的表情下面酝酿着波涛汹涌的怒气。 两名警员低头沉默着，都不敢说话，路鸣压抑的怒火他们感受的到，此时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谁要是回答是，恐怕立刻就要被路鸣那狂风暴雨般的怒火给湮灭。 路鸣转头看向了赵一德，那意思不言自明，他也怀疑赵一德动手了，这小子平常就是待他太好了，凡事都宠着他，犯些小错误也经常帮他兜着，给他特殊待遇，搞得赵一德现在是越来越不知轻重了，只是光上点刑，也不至于致命啊，路鸣眉头紧拧着，这种事情时常有发生，会导致死人的概率估计和火星撞地球的概率差不多，除非这人本来就得有什么严重的心脏病之类的，但事情总不至于这么巧吧，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犯有严重的心脏病貌似不太可能，要说年纪大点还正常。 “路大，我也只是稍微动了下手脚而已，但绝对知道轻重了，干刑侦好些年了，路大您总不会不相信我下手没个轻重吧。”赵一德苦笑道。 路鸣冷哼了一声，却是没再问什么，盯着张明的尸体发呆，“你们抓来的这几人是单独关在一起，还是和其他犯人关在一起了？” “没有，这五个人是单独关在一间的，没和其他犯人一起。”其中一个警员出声答道。 “那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们仔细看看，他身上有多处淤血，明显是遭人毒打过的，现在排除了你们，也排除了是和其他不认识的犯人关在一起被毒打的可能，你们说还会有谁？”此时的路鸣同样有着深深的疑惑，张明身上的淤青明显是新伤，不是这些审讯的人打的，而张明又是和其他几个跟他一块被抓来的人关在一起的，几个人彼此之间相互熟悉，所以也排除了被其他犯人打的可能，没人打的，难道会是自己打的？ 这个可能性几乎是零，后背上的瘀伤，张明自己就不可能够得着，而且更大的疑点是，路鸣不相信单单是身上这些伤会足以致命，若说他刚才那一脚是最后送张明进鬼门关的一脚，路鸣显然是觉得不可能。 其他几人听到路鸣的话，也好奇的走了上来，观察张明身上的伤，“路大，这个会不会是他进局子之前就有的伤？这些小兔崽子正经事不会，打架斗殴的事可是没少干。”赵一德猜测道。 “你去看看一块进来的另外几个，身上有没有伤。”路鸣指了指一个警员说道。 不到几分钟，那个出去的警员跑了进来，“路局，赵队，没有。” “那就怪了啊，不会是这小子自己去和别人斗殴吧。”赵一德有点想不明白的说道。 “别瞎猜测了，交给法医去鉴定吧，我们在这里也想不出什么结果，此事疑点太多了，光从张明身上这些伤看，根本不足以致命，如果真是被人殴打导致的，怎么被打的时候不死，偏偏就进来我们警察局死掉。”路鸣提出了疑点，凭他多年办案的直觉，他觉得此事背后似乎有阴谋，公安局里会不会有内鬼？路鸣心里琢磨着。 “今天的事情，大家先保密，不要再往外扩散了，要是被我在外面听到什么传言，那你们就自己把辞职信交到我办公室去吧。”路鸣朝着赵一德和其他两人严肃的说道，主要是针对其他两人，赵一德他还是放心得下的。 “路大，你放心吧，我带的人您就放心吧。” 发生这档子事，我能放心得了才怪，路鸣无奈的摇头。 “不错，路局长，我们一定不会守口如瓶的。”看到赵一德朝自己两人看过来，两个队员保证道。 路鸣点了点头，这才走出了审讯室。 “路大，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跟着路鸣走到办公室的赵一德，关上门后，向路鸣征求意见到。 “张明的事情，只能等法医的鉴定结果出来，让法医连夜检测，明天就会有消息，今天晚上你们还要对其他几人加大审讯力度，看能不能从他们口里掏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发生了张明意外死亡的事情，对案子的侦破也不能放松，这个案子是黄县亲自交代的，我不管你有什么困难要尽快把他完成。”路鸣思考了一下说道，黄海川吩咐的事情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这种意外，不能因此而打乱计划，该完成的事情还是得完成，只是目前这个张明死亡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向黄海川汇报，本来只是调查陈全青的案子，顺便看能不能揪出大吴镇的一些贪官，谁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黄海川从市公安局出来后就连夜坐车回溪门，他这个县长刚扶正就消失了两天，也不知道积压了多少公务，到溪门就径直去办公室，而这个时候，也恰逢县公安局发生的事发生，但路鸣并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个事跟黄海川商量，他打算等明天法医的结果鉴定出来后看看张明的死是不是别有隐情，这会急着跟黄海川说什么也没有用。 路鸣没有及时知会黄海川这事，而这也导致了明天路鸣就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县委书记汪东辰的家里，县公安局副局长唐万坐在了汪东辰面前，唐万是主管治安工作的，此刻，唐万在汪东辰跟前说起的赫然就是刚才发生在公安局里的事，犯人死在了公安局的审讯室，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引起的影响可想而知。 唐万腰杆儿挺直的坐着，小心的观察着汪东辰的神色，他如今在公安局表面上靠路鸣靠的很近，紧跟大局长的脚步，看似跟路鸣穿同一条裤子，但私底下，他却是汪东辰这个利益集团的人，任谁都没想到他会藏的这么深，路鸣更是从来没察觉唐万背地里靠的是汪东辰。 听到张明死在了审讯室，汪东辰眼底深处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和唐万的目光碰触了一下，两人都对某些事缄口不提，只听汪东辰道，“你们公安局有些领导知法犯法，没有半点党员干部以身作则的觉悟性，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让人蒙混过关的。” “可不是嘛，上面的文件都三令五申不能刑讯逼供，我们局里的一些办案人员却是当成了耳边风，个别领导更是不管不顾，任这种苗头发展。”唐万点头附和着。 “小唐啊，我看你也在公安战线干了有二十个年头了吧，本来上次我是想提名你当公安局的局长的，谁知道黄海川会从市里运作，让路鸣拔得了头筹，我看你比他更适合当这个公安局的局长嘛，论工作能力，你不比他差，更是比他更有大局观，这局长的位置，我看你比他合适。”汪东辰笑着看了唐万一眼。 “汪书记您过奖了，我只是兢兢业业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唐万谦虚道，眼里闪过一丝喜色。 第二天早上，路鸣还在等着法医的鉴定报告时，就有人匆匆忙忙的拿着刚送过来的宁城晚报进了路鸣的局长办公室，报纸第二版面的大标题赫然就写着‘犯人死在审讯室’的大标题，路鸣眼珠子几乎是瞪了出来，拿过报纸正要细看时，电话已经响了起来，是黄海川打过来的，路鸣接了电话，抓着报纸就跑了出去。 第303章 黄海川早上到办公室就习惯性的大致浏览了一下宁城晚报，看到有关县公安局的报道时，黄海川第一时间就给路鸣打了电话，这才有了路鸣抓着报纸跑出去的一幕，在来县政府的路上，路鸣抓紧时间看了报纸，通篇看下来，路鸣双手几乎是差点把报纸撕烂。 报纸报道的内容，细节上有一些用词是模棱两可的，用了‘可能’‘也许’之类的推测用语，路鸣心里清楚的很，这是媒体报纸玩得惯熟的伎俩，反正他们报道上也没说百分百肯定，到时候谁能找他们麻烦？不过正是因为此，路鸣这心里的怒火更盛，这摆明了是公安局内部出现了内鬼，将事情给捅了出去，至于报道的措辞没有用上绝对的措辞，那是媒体的障眼法。 不过就算是路鸣心里的火气再大，他也不可能去找宁城晚报的麻烦，且不说张明死在公安局审讯室一事确实属实，宁城晚报是宁城市委机关党报，路鸣一个县公安局长还没这个本事去宁城晚报的麻烦。 “到底是谁将事情给捅了出去？”路鸣眉毛一抖一抖的，心里的怒火已经积聚到了一定的程度，回想着昨晚的场景，审讯室里只有他跟赵一德还有两个刑警队的警员，赵一德第一个被他排除了嫌疑，唯一有可能的就剩下那两个警员，当然，也不排除还有其他可能，毕竟公安局内部那么多人，或许还有其他人知道了这事，只是眼下路鸣的疑心无疑都在赵一德手下那两个警员身上，毕竟是昨晚在场的当事人。 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车子已经进了县政府，路鸣无暇再想其它，黄海川叫他过来八九不离十也是为了这事，路鸣昨晚还在想着等鉴定结果出来，将事情调查清楚了，再跟黄海川说这事，谁会想隔夜就被报纸捅了出来，路鸣委实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路鸣，你们这公安局可真是会给我制造惊喜。”黄海川一见路鸣进来手上还拿着报纸，知晓路鸣也知道了此事，没绕弯子开口就说道。 “黄县，我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路鸣无奈的苦笑道，他也知道这事可能会给黄海川带来一些被动，但不管真相是怎么回事，此刻他这个局长无疑是要敢于站出来承担责任的，“发生这事，我这个局长也要负很大的责任。” “报纸报道的情况是否属实？”黄海川没理会路鸣的自责，直接问道，这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虽然已经大抵相信了报纸所报道的内容，但此刻的黄海川仍然是抱了一些侥幸的心理，报纸里面有一些模糊的措辞里提到了犯人死前被虐待、殴打过，这可是能引起民意激愤的事，现在的媒体更是擅长利用民意来绑架政府，黄海川关心的是这个。 “张明是死了，但是情况也不全是报纸报道的这样，这虐待和连番殴打之类的用词纯属子虚乌有嘛，这报纸也太不负责任了，还是咱市委的机关党报呢。”路鸣小声的嘀咕道，事实上，他自己都没太大的信心证明手下的警员没真的打过张明，起码赵一德就承认了动过一点手脚，但路鸣是相信赵一德会有分寸的，何况他本就不信张明的死因是由这造成的，这会路鸣免不了就要维护下属了，昨晚刑警队新来的那个警员差点就说话触怒了他，赵一德立刻就出声维护，这个毛病完全就是从他身上传过去的。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抱怨。”黄海川黑着脸。 小心的看了一眼黄海川的脸色，路鸣赶紧止住话，知道黄海川不是真的生气，路鸣也不敢这时候去逾越自己的身份。 “张明是怎么死的，何时死的，你给我仔细说一遍。”黄海川沉声说道。 路鸣点了点头，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不敢丝毫隐瞒，至于张明确实有被下面的警员动手打过，路鸣就一句带过，好在黄海川没有追究这个的意思，“照你这么说，这件事情很蹊跷了，张明的死是保密的，只有你们昨晚几个在场的人才知道，但今天报纸这么快就曝光了，这只能说明你们内部的人走漏消息的。” “哎，我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不过还没来得及调查，接到你的电话，我就赶过来了，连报纸都是在路上看的。”路鸣拿着手上快被捏烂的报纸，苦笑道。 “你能确定张明的死是另有其因？”黄海川看着路鸣，皱着眉头，只要真的不是因为公安局的内部审讯而致死，事情就还有变通的余地。 “我是自己猜测的，结果还要等法医鉴定，应该也快出来了。”路鸣看了下时间。 “尽快的弄清楚张明的死因吧，张明死在你们公安局内部，将会使你们处于不利的地位，可能还会有人想借此事大做文章，你我都要有个心理准备，如果张明真的是另有死因，要抓紧时间调查，越快弄清楚对你越好。”刑事方面的事情，黄海川不是很了解，只能叮嘱路鸣尽快破案，黄海川现在担心的是有人想要借机发难。 “黄县，县委来电话，通知您过去开会。”这时，秘书何齐走了进来。 “现在开会？”黄海川听到这话，扭头看了路鸣一眼，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路鸣，你先回局里去，今天报纸一出来，估计你们公安局内部也是谣言四起，人心不稳，你回局里，该干嘛干嘛去。”黄海川吩咐道。 来到县委的小会议室，黄海川看到现场的阵仗时，眉头一抖，心里不祥的预感更甚，所有的常委都在，汪东辰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召开了常委会，黄海川一下就联想到了公安局的事，刚才还在担心有人会借机发难来着，这么快就要应验了不成。 除了汪东辰外，所有的县委常委已经悉数在场，黄海川和政法委书记许江交换了个眼神，只见许江也是微微摇头，表示不知情，而其他常委脸上同样带着一些疑惑，黄海川很快就有了猜测，恐怕所有常委都是临时被召集过来的，谁都没有事先被知会过。 黄海川才刚坐下的功夫，汪东辰也走了进来，在椭圆形的会议桌中间主位坐下，汪东辰目光扫视了一眼全场，这种时候，权力的感觉总是能让汪东辰内心格外的满足。 两鬓已经生出了一些白发，汪东辰今年也已经56了，再过两年，他也差不多该退到二线岗位上了，但这并不影响他对权力的诉求，只要一天还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汪东辰就要紧紧的攥住手中的大权，在溪门县，他才是真正一言九鼎的人，汪东辰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变相挑战自己的权威。 “今天的报纸相信大家都看了，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临时召集大家过来开会，就是为了此事。”汪东辰淡淡的开口了，“发生在公安局的事被市委机关党报曝光，已经引起了十分恶劣的社会影响，很可能市里的领导已经在关注此事，就等着看我们我们溪门县党委政府会如何处理此事，所以我们一定要拿出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要对愤怒的民意有个满意的答复，同样要给犯人的家属有个交代。” 黄海川不动声色的听着汪东辰凛然的话语，心里一紧，汪东辰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想拿他身边的人动手了？ “我赞成，犯人死在公安局的审讯室，这种事实在是太过恶劣，公安局的部分办案人员知法犯法，刑讯逼供，这是导致犯人死亡的真正凶手，我们的公安机关是维护社会稳定，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执法机关，是人民的守护神，而如今，大家看看我们的县公安局都成了什么，不仅没有做到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反而成了杀人的凶手，这还让我们的老百姓怎么相信我们政府，相信公安局？”县委副书记李绍同第一时间跳了出来，义愤填膺，正气凛然的站在大义和公义的立场上大肆抨击。 “那依绍同同志的意见，该怎么处理？”汪东辰眼皮子动了动，瞥了眼李政，眼底深处露出一丝笑意，他这门已经装填好的炮弹急需多一点发射的动力，这不，有人就立马送来了，知晓李绍同和黄海川的矛盾，汪东辰怎能不好好利用一番。 “办案的民警是直接凶手，必须要严惩，但我们不应该忽视了这起事件背后的深层次原因，大家想想，假如没有公安局的个别领导幕后纵容和无视，办案的民警敢如此的无法无天吗？刑讯逼供，这是公安部红头文件三令五申要严禁的，下面的办案人员作风粗暴也就罢了，局领导却是无所作为，这简直就是置法律于不顾。如果说办案民警是直接凶手，那公安局内部纵容和无视的领导就是间接的帮凶，同样要给予严厉的惩罚，这样才能治标治本，给全县公安干警起到真正的警示作用，否则只是光处罚了一两个办案人员，根本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个别领导照样还是麻木大意，是治标不治本。” 李绍同哪能放过这样的发难机会，汪东辰急需他当这个马前卒，而他哪里会看不出汪东辰是在利用他，但他就是甘心当这个马前卒，他何曾不是在利用汪东辰，双方不过是互为需要而已，无所谓谁利用了谁，反正李绍同知道现在双方的利益是一致的，矛头齐齐对向公安局的局长路鸣，间接的，就是要打压黄海川的锐气。 第304章 “请李副书记不要预设立场。”李绍同一马当先的放炮，许江这个政法委书记同样站了出来，他是在同黄海川交换个眼神后，双方都心领神会，他这个政法委书记主管政法部门的工作，公安局出了问题，问题真要一层层追究下去的话，这鞭子难免就要打到他身上来，尽管这种可能性很小，但许江此时无疑是不能噤声的，他本就是暗中支持黄海川，站出来维护自己治下的部门也就更有必要了。 “公安局是否有刑讯逼供，这个问题还有待印证，何况犯人的真正死因，我想恐怕还需更进一步的调查，我们光凭一纸报道就给公安局先扣下了刑讯逼供而致犯人死亡的大帽子，这是对自己人的不信任，作为领导，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给予下面的办案人员更多的信任和支持，而不是在事情真相没有弄清楚之前，就在这里预设立场，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到公安局身上，这样只会让下面的人寒心。”许江没给李绍同反驳的时间，又道。 “不错，李副书记在没弄清楚真相之前，就在这里预设立场，这是不是有些不负责任了？这些话要是传出去，真该让下面的人寒心了。”黄海川说话可就比许江不客气多了，许江还要保持着对李绍同这个县委副书记明面上的尊重，黄海川可就丝毫不给对方面子了，李绍同就差没摆明了说公安局的事也有一部分是他纵容的后果，黄海川也不跟对方客气。 李绍同脸色铁青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赤裸裸的扇他的脸，李绍同心里使劲的压着一口怒气。 “呵呵，现在是讨论，大家都可以畅所欲言。”汪东辰适时的出声，他的意思，显然是暗中维护着李政的，扫了眼会议室的其他人，汪东辰又道，“其他人有想法也可以提嘛，这件事的影响太过恶劣，我们务必要拿出一个统一的态度来。” 小会议室里的其他常委，这会基本上都盯着自己面前桌面的那一亩三分地，书记和县长两人摆明了在明争暗斗，其他人有些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有些汪东辰那一阵营的人，显然是准备跳出来大加指责发生在公安局的事件了。 黄海川在常委会上为路鸣的事唇枪舌战，小小的县委会议室硝烟弥漫，充满了火药味，而路鸣刚一回到局里，赵一德立马就闻风而来，他找了路鸣一早上了，听到路鸣去了县里才作罢，听到路鸣回来，赵一德从刑侦科立刻跑了过来。 “路大。”赵一德风风火火的进了路鸣的办公室，将办公室反手关上，登时气愤的骂道，“这他娘的到底是谁捅了出去，要是被老子知道了，非得剁了他不可。” “哼，你来的正好，我正要问你呢，昨晚也就你们几个人知道，你说最大的嫌疑对象是谁。”路鸣脸色难看的看了赵一德一眼，尽管知道跟赵一德没有关系，路鸣这心里的邪火却是没地方发泄，赵一德手下两个刑警队的警员如今成了他最大的怀疑对象。 “路大，我知道你怀疑下面两个经手的警员，我也不是没怀疑他们，上午我一看到报纸，立马就把他们找来了，两人都保证事情绝对不是经他们的口泄露的，这两人有一个是今年夏天刚从警校分配来的，就是那个小张，另外一个是刑警队的老队员了，你对他也有一定的了解，他的嫌疑基本上可以排除，真要说有嫌疑的恐怕就是小张了，不过我选择相信自己手下的队员，我怀疑是咱们公安局另有内鬼。”赵一德在路鸣面前基本上是无话不说。 “人心隔肚皮，他有没有嫌疑，是你一句话可以消除的吗。”路鸣冷哼了一声，心里却是认可了赵一德的解释，只是公安局的内鬼会是谁？路鸣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路大，当初可是您教我要对下面的兄弟给予信任的，咱们刑警队跟别的部门不一样，做的工作比别人危险十倍百倍，兄弟们都不容易，咱们要是再怀疑他们，真的会让下面的弟兄们心凉的。”赵一德正经了起来，只有干过刑警的人才能体会到他们的艰辛，姑且不说要面对穷凶极恶的犯人，有时候为了抓一个人，盯梢就得盯个几天几夜，坐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腿脚麻木得都不能动弹，这些早都习以为常，赵一德对自己队里的人，绝对护短，这个毛病，同当初路鸣当刑警大队长时是一模一样的。 “哎，我知道你们都不容易，但这件事实在是透露着诡异，在真相没弄清楚前，谁都有嫌疑。”路鸣叹了口气，“就怕这件事让黄县长也被动了。” 门外有人敲门，路鸣喊了声进来，推门而入的是昨晚在场的一个刑警队员，陈远方，刑警队的老队员了，他手头上拿着一份报告单，“路局，赵队，法医鉴定的结果出来了。” “哦，快拿过来看看。”路鸣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赵一德连忙接过递了过去，头也挤了过去，他也急于知道鉴定的结果。 “犯人体内含有过量的巴比妥盐？”路鸣看到法医检查的结果时，终于能够稍微松口气，检查结果证明真正导致犯人死亡的是其体内大量的巴比妥盐，报告单上对次这种化学成分做了注解，一种老式安眠药的主要成分，毒性不小，致死剂量和治疗剂量很接近，稍一不慎，就可能冲过头，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但这种安眠药市面上已经很少见到了，现在市面上都是新型的安眠药，其致死剂量已远远与治疗剂量拉开，很多人吃了几百片安眠药甚至听说过有吃上一千片的患者，睡得昏天黑地，但还是死不了。 不管怎么样，这个化验结果单让路鸣和赵一德都松了口气，至少能够证明犯人不是因为刑讯逼供而死，只是，如此一来…… 路鸣和赵一德彼此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骇然，张明是在公安局的审讯室里被人毒害而死的！这个答案，真的比张明是受到刑讯逼供而死的可能性更让人震惊，谁能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公安局的审讯室，将张明毒害而死？ “老陈，你去把小张也叫过来。”赵一德脸色很难看，想到了种种可能，就连赵一德都忍不住对下面的人怀疑了起来，昨晚他来之前，就只有眼前的陈远方和那个新来的张顺鹏在，两人一直呆在审讯室里，此刻两人无疑有最大的嫌疑。 “一德，你自己打个电话过去，远方，你就呆在办公室里吧。”路鸣瞥了陈远方一眼。 赵一德点了点头，自己打了个电话，不多时，张顺鹏就从刑侦科赶了过来，赵一德将化验结果单递给了张顺鹏，让他自己看，至于陈远方，赵一德肯定对方去拿的化验单的时候已经先看过了，这会也没见陈远方脸上有任何惊讶之色。 “这，这怎么可能？”刚从警校毕业几个月的张顺鹏面孔仍有几分青涩，看到化验单时，立马就急了起来，辩解道，“昨晚明明没有其他人进审讯室，就我和陈哥两人，这犯人怎么会吃了过量安眠药死亡呢。” “难道黑纸白字的还能写错不成，还是你怀疑法医的鉴定结果。”赵一德冷着脸，同时看了陈远方一眼，这个时候，他心里虽然也怀疑，但他仍然愿意去试着相信自己队里的兄弟，”你们再认真想想，昨晚我来之前，还有没有什么被你们忽略的细节。” “没有啊。”张顺鹏急着想说什么，一旁的陈远方拉了拉对方，摇头道，“小张，你忘了，昨晚我们给赵队打电话后，当时咱俩都说饿了，就一起出去吃了点东西，那时候犯人是自己一人呆在审讯室里的，估计就是在那时候出的事。” 陈远方看到化验报告单的时候，同样震惊，犯人是被毒死的，他和张顺鹏的嫌疑太大了，陈远方走来局长办公室的一路上，就一直在回想着昨晚有没有其他异常，要说有，就是他和张顺鹏给赵一德打了电话汇报情况后，就一起结伴出去吃了点东西，很有可能是那会被人有机可乘了，陈远方来时的时候就想到了那层可能。 “对呀，咱俩那时候出去了一会，难道真的是那会被人给利用了？只是这是在公安局里面，谁会干这样的事？而且那人一直盯着我们的举动不成，要不然怎么我们一出去，他就知道能利用这个空当进去作案？”张顺鹏恍然大悟，一会如释重负，一会又是皱眉，年轻的他心机相对单纯，心里的情绪都表现在了脸上。 正经是张顺鹏的这个表现，路鸣和赵一德两人很快就排除了对张顺鹏的怀疑，没啥心眼的张顺鹏作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张顺鹏和陈远方的一番话都证实了两人中途出去了一趟，那会审讯室除了犯人张明，应该是空无一人的。 “看来是咱们公安局另有内贼了，而且盯上我们刑侦队的举动怕不是一天两天了。”赵一德做出了自己的推测，甚至于，他想到了一个可能，只是这可能太过惊世骇俗，赵一德看了路鸣一眼，迟疑着没敢说。 第305章 “都什么时候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路鸣没好气道。 “老陈，你和小张现在立刻到监控室去一趟，赶紧将昨晚的监控记录调出来，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了，昨晚疏忽了这个，希望现在还来得及。”赵一德转头吩咐着陈远方和张顺鹏，直至两人出去，赵一德才道，“路局，如果真的是咱们局里内部有其他人一直在监视着我们刑侦队的一举一动，那他为什么别的时候不杀张明，偏偏在张明说出跟李光头的死有关系的事时才来下手？” “接着说。”路鸣同样深思了起来，很多蛛丝马迹看似毫无关联，其实是可以串联起来的，而这些，往往就是破案的突破口。 “咱们之前就怀疑李光头的死很有可能是一起阴谋，李光头死了，谁最有可能受益？我们私下都是猜测汪东辰，只不过没有真凭实据，咱们不敢乱说而已，有这种想法也只敢压在心里，但昨晚，从张明的口就证明了李光头的死不是偶然的意外，我们的猜测也没错，那么，我们是不是更有把握去说李光头的死是跟汪东辰有关？就在我们打算从张明口中看能不能掏出更多有用的信息时，张明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路大，您想一想，张明既然说出了李光头的事，那谁最希望张明死？毫无疑问，就是汪东辰，只有他，才不希望见到张明活着。”赵一德说出了自己的大胆推测，直接怀疑到县委书记汪东辰头上，赵一德的胆子确实大的惊人，只是这番话他也不敢当着陈远方和张顺鹏说。 “你的推测未免有些牵强了，将一个小混混的死联想到汪书记身上，你这想象力还真不是一般丰富。”路鸣说的话像是开玩笑，他的神色却是一点都不似开玩笑，很显然，赵一德的推论并非一点都没有道理，路鸣心里也起了一些怀疑。 “汪东辰的注意力或许不会在一个小混混身上，但不代表咱们局里没有，如果咱们局里有汪东辰的人，他恰巧了知道了张明的事，你说他要是跟汪东辰一说，汪东辰可不就知道了这么一个小混混的存在了嘛，而张明的死，谁敢说背后就没有汪东辰的影子？”赵一德神情专注，平日里他敢跟路鸣嘻嘻哈哈，但一做正事，赵一德的专注和认真是出了名的，分析起案情来更是一把好手，此刻赵一德表面的那份轻浮就完全不见了。 “那你说，咱们局里会有谁是汪东辰的人。”路鸣不动声色的看了赵一德一眼，县里的几个 副局长这会也被他一一过了一遍，却是谁都有可疑，现在局里是他一人独大，几个副局长都本分的做着自己分内的工作，有什么人事方面的决定，也没人会反驳他的意见，说是公安局党委会议成了他的一言堂也不为过，但这些人表面上是一套，谁知道背地里又是如何。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能进汪东辰的眼，想必在咱们局里的职位也不低吧，普通的警员能有机会去接触汪东辰？”赵一德不答反问，但意思已经十分清楚，局里的那个内鬼，身份显然不低，只要是昨晚那个时间点还在留在局里的中高层干部都有嫌疑。 “那好，这个事我就交给你去办，哪些人有嫌疑，你给我暗中去一一排查。”路鸣咬牙说道，“敌人不可怕，最可恨的就是内奸，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老子真想一枪毙了他。” 两人在办公室里推测着案情，少顷，陈远方和张顺鹏又一块进来了，两人脸色都不好看，“路局，赵队，昨晚监控室的录像记录没了。” “没了？”赵一德豁然站了起来，在原地兜了一圈，恨恨的骂道，“日 他妈的，昨晚忽略了这个，这内鬼手脚倒是快，什么都弄的干干净净。” “算了，现在说这个也没用，在张明的死因出来之前，我们谁想到他是吃了大量安眠药死的？”路鸣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张顺鹏一眼，苦中作乐，“小张是吧？昨晚可不是你还怀疑是我那一脚踢死了张明，瞧瞧，谁会想到他竟是吃了过量安眠药死的。” “路局，昨晚我真不是故意的。”张顺鹏急得脸都红了起来。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小子一向心直口快，以后这毛病得改改。”赵一德笑骂道，几人这会也就只能利用这种气氛放松放松了，一想到即将面临的压力，没人能真的轻松起来。 路鸣不知道县委常委会上已经在讨论处罚几个案发当事人的问题，甚至连他这个局长也被县委副书记李绍同给绕了进去，摆明了要连他这个局长一块拉下来。 “路局，外面来了一群人，说是张明的家属和乡亲，要来为张明讨个公道。”办公室主任魏荣智匆忙的走了进来，一脸的无奈，楼下大院里挤了一群人，自称是张明的家属和乡亲，闹哄哄的不成样子，公安局里不缺的就是以暴制暴的武力，现在却是谁也不敢驱赶，早上的宁城晚报大家都看了，目前局里内部也没给一个明确的说法，大家都云里雾里，多少带着理亏的心理，这种时候，谁敢去驱赶死去犯人的家属。 路鸣闻言走到了窗旁，窗户紧闭，楼下的动静那么大，他这办公室里一点声响都没有，向下望去，几十号人就挤在公安局大院里，一个个嚷嚷着要严惩凶手，连横幅都拉了起来，上面写着什么‘讨还公道，严惩凶手’之类的标语，路鸣看了都一阵头疼。 “魏主任，你下去将这些人都给劝说开，这么一堆人挤在公安局大院里成什么样子，待会要是需要紧急出警，这些人堵着，警车还怎么开出去。”路鸣皱着眉头，“公道，我们会给他们的，但需要时间，你下去解释的时候态度温和一点，他们的心情可以理解，有啥过激的举动就姑且忍了。” 魏荣智点了点头，这种脏活累活也就只能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去干了，他过来也就是向路鸣要一个大概的态度，听到路鸣的话，魏荣智心里大致有了底，用强的肯定不行了，只能和和气气的把人劝说离开。 “另外，通知下去，今天中午12点在三楼会议室召开全局干警大会，除了执勤民警，所有人务必都要参加。”路鸣淡淡的吩咐着，有关报纸报道的事，有必要在公安局内部开个通气会，让大家都有个底，以免人心不稳。 公安局大院闹哄哄的要声讨凶手，县委常委会上，同样是暗流涌动，县委副书记李绍同主张要立刻严惩相关人员，公安局的个别领导同样要担负起纵容的责任，而政法委书记许江则是坚持要先调查清楚犯人死因真相再做处理，急于处理只会让下面的人失望。 许江和李绍同各执一词，在常委会上罕见的交锋起来，李绍同这个县委副书记面色阴沉，如今他这个溪门县第三把手的权威可是越来越不如前了，连许江这个以往在常委会上闷不吭声的闷声虫也敢跟他叫板，李绍同气得肺都快炸了，使劲的憋着一口气，路鸣不是黄海川的得利爪牙吗，他这次非得要将他拉下马来。 黄海川和汪东辰都不动声色，常委们已经分成了两派，组织部长杨一武，宣传部长蔡兰，县委办公室主任钱明三人已经摆明旗帜的支持李绍同的意见，三人都是汪东辰阵营的人，汪东辰现在虽然还没明确表露态度，几人又哪里会领悟不到汪东辰的意思，早已出生附和李绍同的意见，至于县纪委书记周正，县武装部长黄海川河等人则是倾向于支持许江的意见，倒不是说两人是黄海川阵营的人，而是站在公正的立场上，觉得犯人的死因还没调查清楚，急于处理未免有失公允。 “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在事情真相弄清楚之前，急于处理某些人只会弄巧成拙。”黄海川坚持己见，瞥了汪东辰一眼，黄海川心里并不轻松，他在常委会上的力量太过薄弱，无法跟经营多年的汪东辰相提并论，常委会一旦表决，他肯定处于弱势，县政府这边只有他一名常委，黄海川心里暗暗盘算，看来得加紧提名方啸担任常务副县长了，方啸一进常委，也能增大政府这边在常委会上的声音。 汪东辰沉吟着没有说话，他也在观察着黄海川，心里头冷笑，黄海川日渐强势，但没控制住常委会又能算什么，关键时候，他还是能够稳稳的压住黄海川。 “我也同意绍同同志的意见，相关人员必须尽快处理，这样才能给老百姓一个满意的交代，平息民愤，不至于使我们党委政府处于不利的地位。”汪东辰最后发话了，他说的话，也等于是要给在这常委会一锤定音。 “犯人死在公安局的审讯室，我们固然要给愤怒的民意一个交代，但我们也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有些人想要借民意绑架政府的意愿，这种态度断然不可取。”黄海川依然不放弃。 “既然黄海川同志坚持己见，那就表决吧。”汪东辰瞟了黄海川一眼，眼底深处尽是笑意，他胜券在握，常委会上，黄海川没有任何优势。 大吴镇镇政府旁的一间饭店里，镇党委书记陈坛正低声和陈全青说着什么，陈全青听完陈坛的话，一脸骇然，连连摇头，“陈书记，这种事我可不敢干，捏造一些莫须有的事举报县长，要是被查出来了，我后半辈子还能安生嘛。” “你要是不举报他，你自己就快进局子了。”陈全青哼了一声，“张明死在了公安局的审讯室，这件事引起了舆论的关注，眼下公安局正焦头烂额呢，你现在才能安然的坐在这里，不过过两天可就不好说了，被抓进去的那几个小年轻已经把你供出来了，你花钱雇凶去殴打举报的村民，致人重伤，这些可都是被公安局掌握了实打实的证据了，你这次是真悬了。” “陈书记，您别吓我。”陈全青脸色阴晴不定，早上鼓动张明的家人去公安局讨说法的事还是他干的，只是陈坛让他去举报黄海川贪腐，这事他却是万万不敢干。 “只要公安局的局长下了，新上任的局长能把你的案子压下来，这是你绝佳的一个机会，你还犹豫什么。”陈坛趁热打铁的劝说着，“我和你站在同一条船上，你觉得我有必要害你吗。” 陈全青被陈坛这话说的动心了起来，他跟陈坛之间有金钱往来，他要是真进去了，对陈坛也没好处，陈坛说能把他的案子压下去，陈全青不禁犹豫了起来。 第306章 常委会的决议出来了，公安局刑警队大队长赵一德受到记过处分，两名当晚在审讯室的警员陈远方和张顺鹏停职反省，而这，是黄海川和许江最后据理力争的结果，能够争取到这结果，却是跟汪东辰好像有意放水有关。 这把火，暂时没有烧到路鸣身上，但黄海川心里那不祥的预感一点都没有减少，汪东辰那平静的面容下总是隐藏了点什么东西，今天这常委会恐怕只是对方烧起来的第一把火，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有何后招。 赵一德这个刑警大队长受到记过处分，两名当事警员停职反省，当消息传回公安局时，赵一德目瞪口呆，拍案而起，怒骂，“他娘的这都是些什么事啊，老子这躺着也能中枪？” 赵一德也只敢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高声骂几句，这是县委常委会的决定，赵一德胆子再大，也不敢公然的谩骂县委常委们开会后的统一决定，按理说，处理公安局内部的人，应该是公安局党委会开会研究讨论才是，而这次，县里直接越过公安局党委会做了决定，就连路鸣这个局长都是在事后才得到消息，见到赵一德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路鸣不用问也知道对方为啥而来，同样是一脸无奈，“就知道你小子会来，走，一块去黄县那里探探口风。” 两人一块来到黄海川的办公室，这都是路鸣今天过来的第二趟了，黄海川也是刚从县委会议室回到办公室一会，见到两人，就开口道，“敌人来势汹汹，让人猝不及防啊，今天怕还只是第一弹，接下来还会有后招，事情比你们想象的严重。” 路鸣和赵一德两人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连黄海川都表现出了无力感，可见这次不是像他们来时的路上想的那么容易，路鸣脸上隐泛怒色，“难道还有人想搞株连不成。” “这次被你说对了，官场就是这么无情，今天这把火差点也烧到你身上，我和许江书记极力反对，算是先拖住了，不过照对方的架势，不把你这个局长也拉下马来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等着看吧，还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搞出什么幺蛾子。”黄海川不多见的又掏出一根烟吸了起来，抽屉里的那包软中华都拆开好些天了，也没点几根，他连半个烟民都算不上。 “连路大都会被殃及到？”这下赵一德震惊了，甚至刚才来时那满腔的不忿之心也消失殆尽，他这要是算躺着中枪的话，路鸣这个局长可就是躺着中炮弹了，赵一德再也没半点怨念，他这会是意识到这波攻势是多么的凶残和猛烈了。 “除非你们能快速的侦破张明死亡的事件，揪出幕后真正的凶手，否则接下来的事真的是不好说了，关键是这次我们太被动了，舆论也于我们不利，对手可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制造舆论给我们施压，还摆出一副站在道德和正义的制高点的姿态，这次他们是死命的抓住这个机会要大做文章。”黄海川摇了摇头，民意这东西，被有心人给利用起来的话，当真是一点都忽视不得，这是一个足以裹挟政府意志的大杀器啊。 “这么说来，这次的矛头最终是要指向我了。”路鸣此刻反而冷静了下来，“难怪直接召开了常委会讨论此事，这本是我们公安局党委会的事，撇开我们公安局党委会，原来是想把枪口指向我，我说今天这处分通知下来怎么这么诡异。” 路鸣这会这不用猜也知道是汪东辰了，只有汪东辰这个县委书记才能轻而易举的召集常委会，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路鸣知道对方既然将矛头指向自己，那真正想对付的还是黄海川，汪东辰这是要拿下自己来敲打黄海川呀。 “汪东辰也算是隐忍很久了，现在终于出手了。”黄海川冲路鸣点了点头，认同了对方所想，说话也不掩饰，“矛头真正想指向的其实是我，只不过是你们公安局内部的发生的这起事件给了他们攻击的口实，拿你们开刀，等于是间接的要斩掉我的臂膀。” “哎，张明这起事件的确是个让人措手不及。”路鸣叹了口气，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说来说去，还是他们自己内部出了问题，给了别人攻击的把柄，想到自己还没跟黄海川说起张明的死因，路鸣一并说道，“刚才法医的尸检结果出来了，根据化验单所说，真正让张明致死的是大量巴比妥盐元素，这是一种老是安眠药的主要成分，治疗量和致死量十分相近，这是有人给张明灌了大量安眠药进去，昨晚我们都太大意了，没有发现张明的异常。” “被人害死的？”黄海川显然对这个结果还是有些吃惊的，那里是公安局的审讯室不是别的地方，犯人在公安局的审讯室被人害死，这要是传出去，也是一大丑闻。 “可不是嘛，谁会想到有人胆子这么大，敢在公安局里下手，黄县现在该明白我们的苦衷了吧，知道了这个结果，偏偏还不能对外公布，要不然，接下来就是该质疑我们公安局的无能以及犯人在公安局的安全性问题了，这比犯人被刑讯逼供致死的后果还可怕。”路鸣苦涩的笑了笑，这才是真的憋屈啊。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犯人是被人害死的，那就都打起精神来，早一日抓到凶手，对你们越有利。”黄海川沉声道，“这估计是你们公安局出了内贼，我就不信外人能有这个本事摸进你们公安局内行凶，而且还是在审讯室，说出去你们都要让同行们笑话了。” 几人的谈话就这样过了半个小时，赵一德原本是想来诉苦的，他这个刑警大队长竟也捞了个记过处分，手下两个当事警员更是被停职反省，赵一德觉得这常委会上的决定实在是太荒谬了，事情都还没调查清楚，这处罚就下来，不带这么玩人的，好歹要让人先把事情调查清楚不是，就这样下了处罚，怎么让人心服口服？ 不过耳听到黄海川说敌方的目标是想把路鸣这个局长拉下马后，赵一德就知道自己这个记过处分真的只能乖乖受了，这斗争的层次不是他一个刑警队的队长能掺和得起，赵一德知道自己要是再上蹿下跳的表示不满后，那只会让己方越来越变动，正经的是眼下该捏着鼻子认了，把功夫用在调查杀害张明的真凶才对。 “只要真的抓出元凶，让案件真相大白，你这个处分未尝不能撤掉，所以，现在就看你自己了，你这个刑警大队长是纸糊的泥捏的又或者是烈火真金，这次可就是检验你的时候了。”黄海川对赵一德说道。 “黄县，您放心，这次我一定忍辱负重，绝对不会让您和路局失望。”赵一德起身站的笔直，这时候绝对不是嬉皮笑脸的时候。 “你小子，还忍辱负重。”路鸣笑骂了一句，气氛略微轻松了一下。 第307章 时间一晃到中午，路鸣中午还要在局里召开全局干警大会，不得不起身离开了，出了赵一德被处分的事，还有陈远方和张顺鹏两个警员被停职反省，局里内部的谣言怕是愈发多了起来，这个时候，路鸣这个大局长是有必要在全局上下统一思想的，现在对县公安局来说是一个坎，务必要全局上下众志成城，齐心挺过，至于局里的那个内贼，路鸣眼中寒光一闪，狐狸终究会露出尾巴的，这次他倒要好好陪对方玩一玩，看是谁棋高一着。 黄海川或许没有想到，这次的风波是起自公安局，路鸣这个大局长很有可能成为靶子，赵一德只是连带挨枪，但他却也是意外的中枪了，当天下午，市委，市政府，市纪委都收到了一封匿名的神秘举报信，信里的内容都是有关黄海川贪污腐败的一些叙述，还煞有介事的列举了一些实例。 举报信在市委、市政府和市纪委同时被压了下来，或许有人就该奇怪了，市委书记黄昆明是支持黄海川的，举报信在市委被压了下来那是再正常不过，至于市纪委，人家那是有正经的办案程序的，而且在没有上头特别指示的情况下，对不起，光凭一封藏头藏尾见不得人的匿名举报信就去调查一名县处级干部？对不起，人家纪委的办案人员不是都闲着没事干的。 所以举报信在市委和市纪委被压下来也就正常了，但举报信在市政府怎么也就被压下来了？这说来还得多亏市政府秘书长齐一宣，原市政府秘书长詹林早就在周明方还在任的时候就被周明方给出手收拾了，张一萍到任后，詹林这个市政府大管家就是第一时间倒向张一萍，没办法，市政府换了新主人了，他原来的靠山是市长曾学平，曾学平被周明方给挤到省里的冷衙门去了，没有了背靠，詹林要是屁股还敢做歪的话，张一萍铁定是要收拾他的，所以詹林第一个倒向张一萍也就不无奇怪了。 偏偏的，张一萍初来乍到就敢挑衅周明方这个省委常委兼市委书记的权威，那么，周明方在临走前敲打一下张一萍就十分有必要了，所以这个大管家就被牺牲在无情的政治下，这就是官场站队的悲哀。 周明方选择拿詹林开刀，亦是不无用意，多少也有另外一层用意，那就是警告那些见风使舵的，看看，这就是下场，周明方要走了，他的老部下们也得照拂不是，出手来这么一招，那是再正常不过了，事实上，要不是周明方要高升了，心情不错，又懒得跟张一萍一介女流之辈一般见识，所以这才略略敲打了一番，否则周明方完全能再将张一萍敲打的狠一点，他可不是现在的黄昆明可比的。 而詹林被周明方拿了下来，顶替的就是齐一宣了，齐一宣是市委副秘书长，但排名靠后，管的都是些清水衙门，怎么说呢，算得上是周明方阵营的人，但显然不是十分得宠的，要不然就不会是靠后的副秘书长了，周明方将他放到市政府秘书长上，算是照顾了他，齐一宣这也算是时来运转了，唯一不好的恐怕是周明方调走了，他这个前任市委书记的人现如今是市政府大管家，这位置坐的有多难受也就可想而知。 举报信到了齐一宣这一关就被压下来了，根本没机会到张一萍那里，齐一宣当时就给黄海川打电话了，所以黄海川当天下午就知道了这么一回事，但黄海川不是很在意，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黄海川听了举报信所写之后，就无所谓的表示这些纯属子虚乌有的事了，也不知道是谁故意要恶心他，但你好歹弄点真货出来嘛，弄些瞎扯淡的事能整些啥幺蛾子？ 齐一宣听到黄海川说是子虚乌有的事，虽说他不见得真的百分百相信黄海川这个被举报人的话，但他和黄海川都是周明方阵营的人，计较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他也就将这不敢见人的匿名举报信当成狗屁倒灶的破事给扔到一边了。 事实证明，无风不起浪，有些子虚乌有的事也是能整出恶心人的事的，黄海川这次就真的疏忽大意了。 齐一宣压下了举报信，第二天刚一上班，齐一宣就被张一萍叫到办公室给训了，也不知道张一萍手里从哪里来的又一封举报信，跟他压下那一封是一样的，张一萍弄清楚市政府信访办也收到这么一封举报信而又被齐一宣压下来后，张一萍哪里会不借机训齐一宣一翻，周明方将齐一宣放到市政府大管家的位置上，就像是整了一根鱼刺卡在她喉咙里，张一萍每每想到这事，心里就憋得慌，面对周明方， 她多少得忍着。 张一萍得到这举报信还是有人悄悄的将信封通过她住的地方门缝下塞进去的，可见这背后搞小动作的人也是动了一点心思的，生怕举报信没办法被张一萍看到，才多此一举，而这多此一举显然是十分必要的，要不然，举报信绝对石沉大海。 无独有偶，就在张一萍不满齐一宣将举报信压下的同时，市政府外边来了一大群上访的群众直接堵住了市政府的大门，动静太大，张一萍的办公室窗户是打开的，声音不传进来都难，一下就引起张一萍的注意了，走到窗口看到市政府大门跟菜市场一样被人堵住了，张一萍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更年期到了，这火就上来了，明摆着一张臭脸给齐一宣看。 “这市政府大门乱糟糟的像是菜市场，这要是被外商看到成什么样子了，以为我们宁城市的形象就差到这般地步。”张一萍怒道。 齐一宣在市政府早就受气受习惯了，对张一萍的脸色就当视而不见，反正挨训就挨训吧，也不是一两回了，多一次少一次不差，不过等洪燕这个市长秘书进来汇报说那些聚在市政府大门口的群众是所为何事后，齐一宣就隐隐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上访的群众就是那名死在公安局犯人的家属和亲朋好友，到市政府来伸冤来了，嚷着要严惩凶手了，昨天宁城晚报就有报道了这事，齐一宣作为市政府秘书长，对宁城市内的大小事件自然都会关注一下，反正他这个市政府秘书长也清闲得很不是。 说回眼前，这些人聚集到市政府上访，这时候才堪堪不到九点，可见这些人是大清早就赶过来的，恰好在这时候，当天的宁城晚报就第一时间送进市长办公室了，今天的宁城晚报对昨天报道的犯人死在公安局审讯室又做了追踪报道，在第二版的醒目位置再次刊登了相关稿子，今天的内容可就比昨天更具爆炸性了，‘犯人死前挨了公安局长一脚，头部撞向墙壁’这一句话赫然被白纸黑字的写了上去，这可就是点名道姓了，比昨天的模糊措辞狠多了，可见这报纸背后也是有人在暗中推动的。 张一萍原本是不想理会那会来访的群众的，准备让市公安局的人来将这些上访者劝离开，她这个市长喜好出风头和人前作秀，但让她去做上访者的工作，张一萍自认太掉价了，浪费她的时间。 不过略略扫了报纸一遍，目光又意外的触及到桌上的举报信时，张一萍突的改变了主意，下楼往大院里走去了，齐一宣的视线往报纸扫了扫，迟疑了一下，也跟了下去。 第308章 上访的群众被劝离了，市长张一萍给了承诺，一定严惩凶手，给死者家属一个满意的交代，绝不包庇和徇私枉法，坚决杜绝官官相护，市长张一萍发表了高调的言论，在一群上访者面前表现出了极为亲民的形象，市电视台的记者在一旁给予了一连串特写镜头。 张一萍刚决定下楼，市府办就立刻通知了市电视台来人了，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刘明达是张一萍亲自挑选的，刘明达哪里会不知道自家这位领导的秉性，这种时候还不得赶紧通知市电视台的人过来，派不上用场就在旁边候着，能派得上用场，那自是再好不过，这不，眼下就将张一萍这副亲民的形象给拍了下来。 刘明达此时就站在张一萍身边，他的位置比齐一宣更往前，了解政府内幕的人都会知道这是不正常的。不经意的，刘明达的目光也会触及旁边的齐一宣，他这位办公室主任和齐一宣这个市政府秘书长是面和心不合的，名义上他是受齐一宣管辖，但齐一宣这个秘书长其实指挥不动他，两人的阵营是对立的，这不是两人自己的主观意愿所能决定的，背景不同，决定了两人不可能走到一块去，齐一宣名义上是市政府的大管家，但不受张一萍待见，市政府的大小事务基本上是刘明达在负责，刘明达内心则是渴望着有一天能取代齐一宣的位置。 上访者聚集市政府大门前，这种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很快就传了出去，作为事发地的溪门县更是第一时间就得到了通知，黄海川听到这个消息，额头满是黑线，才刚看完今天的报纸，坏消息就又传过来了，这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坏事破事一块来了。 得到消息后，黄海川当即吩咐县府办和公安局的人连同大吴镇的乡镇干部一同去宁城市区将上访群众给接回来，坐在办公室里，黄海川脸色阴沉，等着市政府的领导打电话来批评，张一萍左右看他不顺眼，今天发生了溪门县的上访者聚集市政府大门事件，张一萍还不得借题发挥的打电话来大肆训斥一番。 这个电话左等右等却是没有半点动静，黄海川盯着桌上的座机，一阵狐疑，莫不是张一萍转性了不成？先不管她了，黄海川摇了摇头，等下路鸣过来先了解下报纸的情况才是真的，总不能就坐着等张一萍打电话来大发雷霆。 路鸣看到今天的报纸，就打算到黄海川这来了，恰巧又发生死者家属到市政府上访的事件，黄海川打电话到公安局让路鸣安排人手配合政府办和乡镇的人去市区将上访者给接回来，路鸣接了吩咐就表示要到黄海川这来一趟。 “黄县，这暗箭果真是来势汹汹啊，看来是不把我这个局长撸到底是不甘心了。”路鸣来到黄海川的办公室，进门时，第一句话就是如此。 “你先给我说说，犯人临死前真的被你踢了一脚？”黄海川扬了扬手中的报纸，今天的报纸报道比昨天的更为凶猛，直接将路鸣这个公安局长点了出来。 “从广泛意义上来讲，确实被我踢了一脚。”路鸣摇头苦笑，也不否认。 “那严格意义上呢？”黄海川听出了路鸣的话外之意，并没急着说什么。 “事实是这样的，我要走出审讯室的时候，这犯人突然就抱住我的脚不放了，我这就用力甩了一下脚，将犯人给甩开，犯人的头也偏偏撞到墙壁上了，这就是当时的情况，但这些媒体，偏偏就是要断章取义，歪曲事实。”路鸣十分愤怒，但不能否认，他堂堂一个公安局长此时只有深深的无力感，他现在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他一张嘴也辩驳不过强大的媒体，越解释只会越抹越黑，舆论的强大足以将他个人的声音给淹没，更何况，报道这事的是宁城市委的机关党报，这才是天大的讽刺。 黄海川沉吟着没有说话，眼下这情形，真的是百口莫辩了，犯人死前确实挨了路鸣一脚，正是这一脚让犯人的头部撞到墙壁上，报纸上所说并没有错，唯一有出入的是路鸣这一脚并不是故意往犯人身上踢的，而是要被动的解除脚上的束缚而已，媒体的报道玩的是文字游戏，也不说路鸣为何会有这一脚，只说犯人死前挨了公安局长一脚，而这一脚，让犯人头部撞向墙壁，接下来，就是报纸有意引导的猜测，这一脚跟犯人意外死亡有没有直接关系？后面是一连串的问号，报道到这里就截止了，这真的是让人恶心到不行，因为后面留给人的无尽想象空间都是若有若无将众人的想象力牵引向公安局长的那一脚。 试问报纸这样写有没有错？毫无疑问，报纸这样写没错，人家通篇没有任何主观臆断，让人抓不住任何把柄，这些都是擅长玩文字游戏的拿手好戏，但很显然，搁给黄海川和路鸣这些知道事实并非如此的人看来，报纸的报道是存了误导民众的不良用心的，这用心不可谓不险恶，黄海川良久才叹了口气，“看来这次幕后的人是处心积虑，借用舆论的力量来给我们制造压力，现在我们是骑虎难下，而且你还没办法解释。” 路鸣点了点头，皱着眉头道，“当晚的监控录像带没了，不出意外的话，将事情捅给报纸的人跟这拿走监控录像带的人肯定有关系，要不然报纸不可能对当时的细节知道的那么清楚，连犯人死前被我甩了一脚也知道，不过也不排除幕后给报纸爆料的人给的消息也不完整，同样也想有意的误导报纸报道，但不管怎么说，宁城晚报作为市委机关党报就将这样的内容给报道出来，还有意无意的引导舆论猜测，这也太不负责任了。” “晚报想报道是他们的事，真要追究起来，他们完全能撇清的一干二净，我们拿他们没办法，关键还是你们在局里内部赶紧调查清楚，能够在审讯室里将犯人害死，还能进监控室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录像监控带，你们公安局内部的防卫是不是太松懈了，让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了。”说起这个，黄海川颇为不悦。 “哎，祸起萧墙，谁能想到会出内贼，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路鸣十分无奈，就连黄海川都质疑公安局的能力了，更别说他将事情的真相公布出去后，外人会如何看待公安局，姑且不说相不相信犯人是被人谋害的事，对公安局能力的质疑首先就要追责到他这个局长身上，一个公安局松散成这样，不追究你这个领导的责任追究谁？ “现在也不是摇头叹气的时候，抓紧时间揪出真凶才是关键。”黄海川在原地走着，看了路鸣一眼，担忧道，“就怕时间不等人，幕后的黑手显然是在层层推动事件的发展，大造舆论声势，汪东辰那边，怕是也要做出相应的举动了。” “黄县，您说这会不会就是汪东辰一手搞出来的？”路鸣声音低了几分，没有真凭实据，说这种话无疑是犯忌的。 “任何猜疑都没有实质的证据重要，先把心用在案子上比什么都重要。”黄海川淡淡的摇了摇头，是否是汪东辰在幕后操作他不便做出评论，但汪东辰显然是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的，“希望时间能来得及，就怕你这个局长的位置也岌岌可危。”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如果这把火真的烧到我身上，那也是我的命，想躲是躲不过去了，这段日子太顺了，估计这也是我的一大劫难吧，我现在也不想什么，只想揪出公安局内部的那个内贼，不把他给揪出来，我被摘下这帽子也不甘心。”路鸣咬牙道，就算黄海川不说，他也知道今天的报纸出来后，他这个局长的位置真的危险了，幕后黑手的目标真的是直指他这个局长，昨天赵一德等人被处分都只是前奏而已，今天才算是真正的露出獠牙。 “尽人事听天命，你也先不要把事情想的太悲观。”黄海川这时候也只能安慰路鸣，“对了，今天死者的家属都到市政府去上访了，而且还是群体上访，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你觉得这背后会不会有人在操纵，利用死者的家属生事？” “不是没可能，而是肯定有问题，昨天死者的家属连同乡亲就有一大帮人到公安局来了，连横幅都拉起来了，写了什么严惩凶手，还公道于民之类的话，说句难听的，要是没有人在背后指使，这些老实巴交的村民哪里懂得这些，八九成是有人在幕后指点，今天这一帮人又直接上市政府堵大门去了，要是没人在背后指使才怪，昨天我们将人劝离的时候，可也是向死者家属承诺一定要抓出真凶的，按常理，他们该回去等消息才是，没理由他们今天又跑去市政府上访，这背后少不了人在煽风点火。”路鸣语气十分肯定，凭他当警察这么多年的经验，事情反不反常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第309章 这个时候，黄海川的电话响了起来，电话是齐一宣打过来的，上访的群众刚刚离开，齐一宣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给黄海川打了电话，说起了今天报纸的事，乃至举报信的事，齐一宣语气凝重，“海川，这一连串的事都发生在这一节骨眼上，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昨天寄到市政府那封举报信被我压下来了，但是有人通过另外的渠道直接将举报信送到张市长手上，刚才我还被叫去批评了一顿，张市长看来想拿举报信做文章。” “呵，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她想查就让她查去吧，我是真金不怕火炼，任他雨打风吹，我自岿然不动。”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张一萍就算是想找她的麻烦，凭这么一封见不得人的匿名举报信能把他怎么着？黄海川也不怕对方借题发挥，有什么招数，尽管来吧。 “我是给你提个醒，你心里有数就行，不过看你底气这么足，看来我是为你白操心了。”齐一宣笑了笑，他对黄海川的事这么上心，除了大家都是周系阵营的人，亦有人情投资的成分在内，黄海川年轻不说，亦受周明方的赏识，将来的前途肯定不止于此，至于会到哪一个地步，大家谁也不好说，但一个市厅级是跑不了的，黄海川的年龄经得起熬不是，这时候提前铺垫好关系是十分必要的，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强。 “还得多谢齐老哥的关心，这份情，我心里记下了，改天回市里的时候，齐老哥一定得拨冗出来坐一坐。”黄海川依然是要感谢齐一宣的这个人情。 “好说好说，海川你哪天回市里就给我打个电话，有些日子没好好聊一聊了。”齐一宣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最后挂掉电话时，同时不忘提醒黄海川注意报纸的舆论导向，犯人死在公安局的事件造成一定的社会影响，要是不妥善处理好，这种事容易造成群体事件，今天死者家属连同一大帮同村村民到市政府上访可不就是活生生的事实了，幸好没闹事，要不然问题就严重了，而今儿个还只是到市政府上访，谁知道哪天会不会跑到省委省政府去上访？更甚者，跑到京城去，这问题可就更不得了，小心防范总是必要的。 黄海川听着齐一宣善意的提醒，自然是连连感谢，对方说的话并不是没有可能，要是有一只幕后黑手在背后利用死者的家属来生事的话，那么死者的家属连同那些乡亲们被鼓动到省里上访也就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了，幕后的人要是没达到目的，总是巴不得将事情越闹越大的，以期达到起险恶用心。 “怎么，这幕后的人真敢如此胆大，动到黄县您头上了？”路鸣听了黄海川和电话那头的对话，大致听明白了意思，脸上的惊讶不是一点半点。 “有人给市里寄举报信，举报我贪赃枉法，看来这波针对我们的攻势是来势汹汹，大大的出乎我们的意料了。”黄海川笑道，举报信的事他压根没放在心上，对方乱七八糟的捏造了一些内容，根本就是无中生有，黄海川自然不怕查，这也说明那幕后之人并非是真正的了解他，要不然将他和何丽和楚蓉的男女关系捅出来，黄海川才会真正的感到头疼，不过也幸好没有，黄海川心里其实还是有几分庆幸的，暗想着以后跟何丽和楚蓉的关系要隐藏的更深一点才是，多点谨慎和小心。 “这躲在幕后的人也就这点手段了，竟使些歪门邪道的下三滥手段，有本事就站到台面上来，真刀真枪的碰一下。”路鸣气得牙痒痒的，磨刀霍霍，“要是让我知道谁在背后给黄县您泼脏水和指使死者的家属上访，我非得毙了他不可。” “老话说得好，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纵使是能给我们制造麻烦，但经不过时间的考验，早晚也会灰飞烟灭的，过了今朝，我们看谁笑到最后。”黄海川不屑的撇了撇嘴，想到齐一宣刚才的善意提醒，黄海川此刻也郑重的吩咐着路鸣，“死者家属上访的事要认真的查一查，如果真像你说的有幕后黑手，那就要看你们能不能把他揪出来了，还有写举报信暗地里对我搞小动作的人，这两件事看起来没有联系，但刚才齐秘书长的一句话却是提醒了我，这些事都发生在同一个节骨眼上，难保不会是有联系的，再加上你们公安局的内贼，这些躲在背后的人可能真的是同一只大手在操纵着，只要抓住了其中的一个环节，很可能整件事都能取得突破口。” “黄县说的是，举报你的人早不举晚不举的，偏偏这时候举报，这热闹凑的还真是时候。”路鸣深以为然的点头，略带自嘲的笑道，“趁现在我还是堂堂正正的公安局长，先赶紧回去布置人手去分头查访，免得过了今天，明天我这个局长就被撸了。” “你可就是纯粹乱想了。”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何齐走了进来，看了路鸣 一眼，何齐脸色古怪，“黄县，县委那边又通知您过去开会。” “又开会？”黄海川眉头一抖，下意识的看向路鸣，有些话可能真的要应验了。 “黄县，您赶紧去开会吧，我抓紧时间回去布置，现在对我来说，一分一秒都浪费不得。”路鸣笑容有些苦涩，今天这会议，是真的要冲着他来了。 市政府，市长办公市里，张一萍拿着手头的举报信拨通了内线电话，她打的是市委一号线，黄昆明办公室的座机，她这个市长的相对强势就体现在这里了，商量事情，张一萍就敢不上市委，只打个电话过去，至于黄昆明心里有什么不满，张一萍直接视而不见。 电话接起来了，没有声音，张一萍知道黄昆明在等着她出声，心里暗骂了一句，张一萍嘴上的口气不咸不淡，“昆明书记，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一萍同志有什么话就说吧。”黄昆明淡淡的说着，看到是张一萍办公室拨过来的号码时，黄昆明刚才还有些惊讶，心里琢磨着张一萍是不是为了群众上访的事打来的。 “我这里有一封关于溪门县县长黄海川同志的举报信，不知道昆明书记那里收到了没有。”张一萍本着试探的想法，姑且试着问问，黄昆明则是有些愣神，有关黄海川的举报信？不动声色的在另一台座机上按了个键，一会，秘书赵斌就走了进来，黄昆明边接着张一萍的电话，边在一张白纸上写上几个字，赵斌看了，旋即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一萍同志的意思是？”黄昆明皱着眉头，他还不知道举报信的事，很有可能是是市委也收到了，但在下面就被压下了，但光凭一封举报信，张一萍打这个电话过来是想干嘛，查黄海川？ “我觉得本着对干部负责的态度，我们有必要从市里派个调查组下去认真调查一下，这也是对黄海川同志负责任嘛，要是举报信上说的是子虚乌有的事，那说明黄海川同志经得起组织考验，有市里的调查组证明，这样也更能证明黄海川同志的清白，以后谁要是敢再往黄海川同志身上泼脏水，咱们能够义正言辞的堵回去，昆明书记，你说是不是。”张一萍手头拿着举报信，大义凛然的说着。 “就因为一封举报信，市里就兴师动众的派调查组下去调查自己的同志，这怕是有些轻率了，本着对自己同志负责的态度固然是好，但这种态度未免有些矫枉过正了，下面的同志还是需要爱护的，我们轻率的做决定，只会让下面的同志寒心。”黄昆明淡淡的说着，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张一萍是吃饱撑着不成，没事找事去查黄海川？ 说起来，黄海川和张一萍之间的往事还真的没人知道，除了当事双方外，也就黄海川曾经的大学同学知道黄海川和张然的事，而知道张然是市长张一萍女儿的，除了本地的少数几人外，那些外地的同学毕业后就各奔东西，也没人知道张然竟然有这么显赫的家世，所以黄昆明不知道张一萍对黄海川的成见是再正常不过，就连周明方都不知道，更别说他，眼下，黄昆明就有些拿不准张一萍的想法了。 “昆明书记，我觉得正是出于对黄海川同志的关心和爱护才有必要派个调查组下去，黄海川同志毕竟还年轻，就怕他经受不住诱 惑，犯下了什么错误，我们及时派个调查组下去了解情况，若是举报信的情况属实，那我们能及时纠正黄海川的错误，若是没有举报信所说的情况，那说明黄海川同志是经受得住考验的，这样也有利于以后对他的提拔和重用，昆明觉得是不是这个理。”张一萍既然打出这个电话，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赵斌这时候也拿着举报信走进来了，有没有黄海川的举报信，他下去查一下很快就知道，一会的功夫，被扔到角落的举报信就送到了他手上，赵斌不敢私自拆开看，将他呈上了黄昆明的办公桌。 黄昆明示意赵斌拆开，拿出举报信快速浏览了一下，心里的疑惑更甚，张一萍这到底是想玩什么花招，就这么一封匿名举报信，里面尽管是有说了一些内容，但就这样兴师动众的派个调查组下去，这是想干嘛，故意跟黄海川过不去不成？ 第310章 黄昆明这个猜测是猜中了，但黄昆明显然不会知道张一萍真正看黄海川不顺眼的原因是什么，不断的琢磨着各种可能，黄昆明最后只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现在靠向周明方，而黄海川是周系阵营的人，张一萍这是想抓住举报信的事调查黄海川来化解他的攻势，理由自然是不用再说了，他正在借吴安的案子要将副市长李中民给收拾下来，张一萍此举不无借鉴他的意思，同时也是要化解他的进攻。 黄昆明想到的这种可能并不是没有道理，那么，张一萍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意思？还是张一萍一个正厅的市长眼光也就局限在跟黄海川的那点小恩怨上面？或许是两者兼而有之，但张一萍不喜欢看到黄海川有出息是铁的事实，抓住举报信大做文章，张一萍是不会错过这种堂而皇之的机会的，即便是摆到周明方面前，张一萍也不怕对方说什么，她此举是师出有名，周明方要是真出面了，反倒是输了一筹了。 “不知昆明书记的意见如何？”张一萍见黄昆明没出声，不禁出声催促了。 “一萍同志坚持要这样做？”黄昆明不答反问。 “我还是认为派个调查组下去更合适，那样也是爱护和保护自己的干部同志嘛，有则改之无则加勉，那也是为了黄海川同志好。”张一萍说这些虚话套话简直是信口拈来。 “好，既然一萍同志坚持，那就不妨派个调查组下去。”黄昆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竟然顺水推舟的答应，在一旁大致听出了一些端倪的赵斌面色惊讶，微微低着头，揣摩着自家领导的真正用意，黄昆明显然是不会真的想对黄海川不利的。 在张一萍和黄昆明敲定了要派个调查组下来查证针对黄海川的举报信是否属实时，县委的小会议室上演着跟昨天同样的一幕。 县委副书记李绍同就今天的报纸报道严厉斥责公安局局长路鸣的行为，要求对路鸣给予一定的处分，对死者的家属有个交代，平息舆论的声讨，否则将会置溪门县委县政府于风口浪尖之上，给县里的名声带来严重的损害。 “县里必须快速的做出反应和决策，才能最大限度的降低此事对县里的影响，越拖下去，只会让县里越被动，到时候上级领导问责起来，县里就更不好交代。”李绍同接连发炮，县里的其他常委都还没吭声，唯独他一人咄咄逼人。 “这件事我觉得还是等犯人的死因真正调查清楚再来讨论不迟，现在案件还没调查清楚，我们就接连做出处分的决定，只会影响公安局办案。”许江反驳着，但要是细心察觉的话，可以明显的感受到许江这会是有些底气不足的，今天的报纸出来，矛头直指路鸣，许江不可能没跟路鸣沟通这事，路鸣承认犯人死前是被他甩了一脚，尽管是被动的，但许江知道这个解释说服不了人，就算他选择相信路鸣，但舆论和民众都不会买账，所以此刻面对李绍同的步步紧逼，许江就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要不这样吧，让路鸣同志过来一趟，路鸣同志是否有踢那么一脚还不好说，我们就在这里讨论处分他的问题，这有些草率了，要给路鸣同志一个解释的机会，我们召开常委会就是本着开明和民主的原则，大家说是不是。”汪东辰开口了，县委书记说出来的话很让人信服，就连昨天在常委会上表决中立的纪委书记周正和县武装部长黄海川河都暗暗点头。 黄海川留意了一下汪东辰的表情，对方神情严肃，黄海川却总感觉这严肃的面容下就像是一只老狐狸在偷笑，胜券在握的在嘲笑他和许江的坚持，别人或许会觉得汪东辰表现的不失公允，唯独了解内情的黄海川和许江两人知道让路鸣过来解释，最终只会对路鸣不利，两人想要维护路鸣的决心恐怕要在这常委会泡汤了。 汪东辰发话了，众人自然都没有异议，黄海川和许江也找不出什么理由说不让路鸣到常委会上来解释，而就在县委办打电话去通知路鸣过来时，赵一德正兴匆匆的冲进了路鸣的办公室，“路大，路大，有线索了。” 赵一德的声音极为兴奋，公安局的内贼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了，赵一德没理由不高兴，将办公室门反锁上，赵一德压根没注意路鸣脸上的无奈和苦涩，刚刚接到县委办的通知，让他过去一趟，路鸣知道自己这一坎恐怕很难过去了，既然让他到常委会上去解释，路鸣也知道自己的解释没办法让人信服，但他还是打算去试一试，走到这一步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总比当缩头乌龟强。 “路大，你怎么，我要给你报好消息呢，瞧你精神萎靡不振的。”赵一德开了下玩笑，打算活跃下气氛，发现没取得预期的效果，赵一德不禁苦笑道，“路大，我这可是真有好消息，你好歹给个笑脸嘛。” “有啥事快说，我现在要到县委去。”路鸣的心情能高兴的起来才怪。 “前晚在监控室值班的小郭过来找我，说是前天晚上他去上厕所的功夫，好像有看到唐副局长的身影匆匆消失在楼道口，他当时只看到个背影，也不大敢确定，所以昨天我们问他监控录像丢失的事时，他没敢说出自己的这个怀疑，今天报纸出来了，他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了，这才主动过来找我说这事。”赵一德说出最新获得的信息，对于毫无头绪的案子来说，这个消息无疑是迎来了一缕曙光了。 “唐万？”路鸣豁然站了起来，双拳握的紧紧的，青筋暴起，刚才还萎靡不振的神情，这会双眼精光暴射，死死的盯着赵一德，“唐万前晚是几点离开局里的？” “我问过前晚值班的同事了，他说唐副局长那晚没离开局里，好像是在办公室睡的。”赵一德回应着路鸣，神情难掩兴奋，“路大，狐狸露出尾巴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唐万，唐万。”路鸣咬牙一字一字的念着唐万的名字，脸色阴沉似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唐万这个副局长素来低调，没想到此次最大的嫌疑人竟然是他，路鸣除了震惊外，更多的是愤怒，如果真是唐万，那唐万这次阴他阴的够惨的。 “路大，您倒是给个话啊，最大的嫌疑人是唐副局长，没您的指示，我们不敢查啊。”赵一德无奈道，唐万是局里的副局长，没有路鸣的授意，赵一德还真不敢私自查。 也不知过了多久，路鸣紧绷的身体才疲惫的松了下来，叹道，“现在能怎么办，县委办来电话让我到常委会上去对今天的报道做解释，这一关过不去，我就算是现在吩咐什么也是徒劳。” “让您去解释？”赵一德神情一楞，怔怔的望着路鸣，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幻了一下，深吸了口气，突的决心道，“路大，我跟您一起去。” “你跟我一块去干嘛，是让我去做解释，你去凑什么热闹，这种事撇清都还来不及，你还跟我去趟这浑水。”路鸣深深的看了赵一德一眼。 “路大，我有今天这成就，全靠您的栽培和教导，我只知道，没有您路局，就没有我赵一德的今天，街上的混混还知道个哥儿们义气，懂得知恩图报，咱虽然不是混混，但总不至于连混混都不如，现在路大您碰到难关，我愿意跟您一块去面对，就算是丢了这刑警大队长的位置又如何，要是这局长不是您路大，我干着狗屁的大队长有毛意思。” “净瞎扯些什么，都是些狗屁话，咱们是人民警察，瞧你这熊样，把自己跟混混比。”路鸣笑骂道，踹了赵一德一脚，“还不赶紧跟我走。” 常委会上暂时没有了争论，都在等着路鸣到来，当看到赵一德和路鸣一块进来时，众人都有些意外，别说黄海川和许江心里奇怪，汪东辰等人也是一脸疑惑。 “路鸣同志，你对今天的报道有什么解释。”李绍同面色严肃的盯着路鸣，沉声问道。 “在对今天的报道作解释之前，我首先要对死者张明的意外之死做个说明。”路鸣冲赵一德使了个眼色，将事先准备好的化验单交给对方，赵一德会意，一一走到每个常委面前，将化验单发到了每人的桌面上。 约莫过了一两分钟，路鸣扫视了会议室一圈，看众人都差不多看完，这才道，“经法医检查结果表明，死者张明体内含有大量的巴比妥盐元素，正是这种化学元素才真正让张明致死的，相信大家看到化验单也清楚了，这是一种安眠药的主要成分，死者没理由服用大量安眠药下去，他是被人害死的。” “犯人在公安局的审讯室被人害死？”李绍同冷笑了一声，“那能说明什么？那只能说明害死犯人的就是你们公安局的人，如果是外面的人，我只能说，你们公安局形同虚设，路鸣同志，不知道你认不认可我的话。” “我不反对。”路鸣平静的说道，他心里的苦涩可想而知，连反驳都没办法反驳，这是憋屈到怎样一个程度。 “好，这份化验单的真实性我们暂且不去探究，姑且说犯人就是被害死的吧，不管犯人是你们公安局内部的人害死，还是外面的人进去谋杀，这都逃脱不掉一个事实，你领导下的公安局除了乱就是无能，这样的公安局怎样担负起保卫人民财产和生命安全的重大责任？要我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我都不敢生活在溪门，路鸣同志，你说，你这个局长要担负起什么样的责任？还有，犯人就算是被害死的，犯人死前你踢他一脚干嘛？巴不得犯人赶紧死吗？”李绍同言辞犀利，句句直指要害，余光所及之处，瞄了下黄海川，心里冷笑。 “犯人被人谋害而死，这事是我们办案人员的疏忽，这个案子是我直接负责的，跟我们路局长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我们局里内部也在加紧自查，相信很快会有结果，至于犯人死前那一脚，并不是路局长踢的，当时是犯人抱着我的脚，我因为一时挣脱不开，就稍微用力甩了一下脚，想挣脱犯人的纠缠，不曾想会被媒体描述成踢了犯人一脚，对此我也没有办法，报纸想要这么写，我也管不到，真要说起来，也可以说是我踢了犯人一脚，只不过我是被动的。”赵一德开口了，抢在路鸣开口的前一刻说出，几声惊咦在小会议室里先后响起。 路鸣神色震惊的忘了身旁的赵一德一眼，赵一德这时候却是面不改色的直视前方，同会议室里的众位常委对视着，路鸣开口想说话，脚上冷不防被赵一德踩了一下脚。 黄海川抬头看了赵一德一眼，初始的愣神后，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同样的表现出现在许江身上，而汪东辰脸上，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第311章 会议室有一阵短暂的沉寂，汪东辰眉头拧紧又放开，再次轻蹙了起来，情况跟他预想的有些变化，轻轻扫了赵一德一眼，这个没放在他眼里的刑警队长此刻第一次让汪东辰正视了起来，很多时候，小人物的作用往往并不小，汪东辰没想到自己就碰上了。 “你说是你踢的就是你踢的吗？报纸上报道的难道都是瞎写的不成，赵一德同志，你要对你的言行负责，不要信口雌黄。”李绍同十分生气，语气严厉的盯着赵一德，颇有些警告的意味，“不要以为你为人担责就能获得某些领导的赏识，你这是目无组织纪律，日后要是查出真相，你要为今天的言行付出代价。” “李副书记，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一口就认定踢人的就是我们路局长，难道您亲眼目睹了当晚的事情不成？还是您通过什么渠道了解了当晚的事情？我们局里那天晚上的监控录像带正好丢失了，目前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是我们局里某些居心不良的人干出的好事，他是不是有受到什么人的指使就不好说了，如果李副书记真的看到那晚发生的事情，那我是不是该设想李副书记同盗取录像带的人有一定的关系？” 赵一德轻描淡写回应着李绍同的质问，反过来又不动声色的将了李绍同一军，黄海川和许江听了不禁暗暗叫好，今天赵一德的表现十分出彩，黄海川和许江都不禁对赵一德刮目相看，这个刑警大队长此时能不惧李绍同一个县委副书记的质问和警告，敢在常委会上同李绍同针锋相对而面不改色，就冲赵一德的这份沉着和机智，黄海川给对方的表现打了九十分，心里第一次觉得赵一德的确可堪大用。 黄海川和许江等人都对赵一德的过人胆色和冷静机智暗自喝彩，殊不知赵一德此刻在同李绍同对峙时心里却是如是想着，反正老子替路大扛下了这一脚，这个刑警大队长估计是保不住了，光脚不怕穿鞋的，老子还怕你这个县委副书记干鸟，以后平民老百姓一个，你这个县委副书记又能拿我怎么着，老子今天就跟你干上了。 若是黄海川等人知道赵一德此刻的想法，恐怕都得摇头苦笑，至于路鸣，此时站着不动，唯有那狠狠踩着地板的双脚几近将瓷砖踩碎暴露了路鸣此刻心里的不甘、憋屈和愤怒，让自己的下属出来替自己顶杠，他路鸣不是这样的缩头乌龟，但此刻，他不得不咽下这苦水，就算他不甘愿当这缩头乌龟，今天也只能忍着。 赵一德已经站出来将事情揽下，他如果还自己跳出来，只会让事情更糟，到时候不仅他的责任逃脱不掉，赵一德还得担个无组织无纪律的罪名，两人都得受处分，还不如干脆保持沉默，赵一德的目的就是要替他保住这个局长的位置，路鸣明白对方的苦心，纵使他心里不愿意自己的属下替自己牺牲，但这会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保住这个局长的位置，就能够跟局里的那个内贼好好斗一斗，那样才有希望将其揪出来。 “赵一德同志，你确定那一脚是你踢的？”汪东辰抬头望着赵一德，这是他第一次出声，有意拿自己县委书记的威严来压迫赵一德。 “汪书记，是不是我踢的难道我这个当事人会不知道吗，脚长在我身上，从我腿上踢出去，我当然能够确定是我踢的。”赵一德心里骂着汪东辰死老头子，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原本他好好回答个确定两个字也就是了，偏偏要绕着弯子回答，话里不无讽刺汪东辰的意味，而在座的各位常委，望向赵一德的眼神古怪自是不用提了，这个刑警队长已经有些失心疯了，黄海川瞥了汪东辰一眼，看到汪东辰在赵一德身上吃了瘪，黄海川心里畅快不已，强忍着笑意，佯装严肃。 “各位，既然犯人是被人害死的，那跟路鸣同志就没有半点关系，而且赵一德同志也已经证明犯人死前那一脚是他被动甩出去的，我想赵一德同志的动机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只是被动的想要挣脱，非主观意愿，所以我认为赵一德也不能算是有大过错，何况昨天已经对他做过处分了，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再做计较，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揪出杀害犯人的真凶，只要早日破案，向社会公布案情，相信民众会理解的。”许江适时的出声为路鸣开脱，反正赵一德也把该扛的扛下了，最重要的就是要保住路鸣了，至于赵一德，许江连带着维护，相信幕后之人的真正目标不可能是他，汪东辰眼里更是不会去真正的在乎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长，说不定赵一德这般胡搅蛮缠一番，还能平安无事。 “不错，我觉得现在最要紧的是查出杀害犯人的真凶，路鸣同志既然没有踢过犯人，也没必要纠缠这个问题了，现在外界都对县公安局产生质疑，舆论大肆讨伐，我们县里的领导更应该在这时候给予公安局信任，如果怕时间拖得太长导致舆论对我们不利的话，可以给公安局一定的破案时间，相信路鸣同志不会让我们失望的。”纪委书记周正也开口了，这个时候，他选择支持路鸣，周正没有倾向哪一方，他既不是汪东辰阵营的人也不是黄海川阵营的人，周正只是凭着自己对事情的初步了解后，站在理性的角度去做出自己的选择。 “不错，我赞成周正书记的意见。”县武装部长黄海川河同周正是一类人，两人都就事论事，不参与任何派系斗争，但两人此刻的态度无疑是对路鸣有利的。 汪东辰眉头不知不觉间又轻蹙了起来，整件事因为被赵一德意外插了一脚而变得失去了控制，纵使他明明知道赵一德是替路鸣顶杠，但他不能说自己百分百确定赵一德就是顶杠的，否则就像是赵一德刚才反驳李绍同所说，他同公安局内部那个将监控录像带盗走的人有关系，汪东辰不敢将这样的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 李绍同此刻就噤声了，赵一德反将了他一军，李绍同无以为辨，胸口这口气憋得够呛，偏偏无法发作，他还真不敢确定那一脚是赵一德踢的还是路鸣踢的，他只是想借此事兴风作浪，将路鸣这个局长拉下马来，斩断黄海川的一大臂助，至于谁偷了那监控录像带，李绍同跟此事一点关系都没有，而汪东辰，李绍同悄然的瞥了对方一眼，两人在这件事上很有默契的保持态度一致，但汪东辰在整件事中起着什么作用，李绍同心里不无猜疑。 常委会草草散场，赵一德跳出来顶杠，一下将汪东辰的计划搅乱，路鸣一下子跟事情撇清关系了，至于赵一德甩了犯人那一脚要不要再做处分？汪东辰显然是对赵一德这个小人物不感兴趣，最后周正和黄海川河的提议竟然得到了通过，限期要求公安局破案，而路鸣则躲过了这一劫，赵一德侥幸过关。 看着汪东辰和李绍同面色不快的离开会议室时，黄海川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冲路鸣和赵一德点了点头，随后就离开了会议室。 少顷，几人就一起出现在了黄海川的办公室，这次连政法委书记许江也在，许江不无庆幸的说道，“今天是涉险过了一关，一德表现的不错，应该给予表扬。” “不错，要不是一德的机智，路鸣你这次还真危险了，一德最后没事，也是大幸，我看今天汪东辰和李绍同是憋足了劲要处分路鸣了，却没想到一德你会跳出来顶杠，两人估计气得不轻，最后都黑着脸离开了，这板子没打到路鸣身上，你看他们连是否要再处分一德都懒得讨论了。”黄海川笑着点头，今天赵一德也真是误打误撞，若不是在常委会上察觉到路鸣一些细微的神色变化，知晓路鸣一开始也不知道赵一德会这样做，黄海川还以为路鸣和赵一德是来之前就商量好的，谁知道竟会是赵一德自己的主意。 “这小子嚷着要跟我上常委会，我还以为他想去见识一下呢，谁知道竟然给我来了这么一手，刚才听到一德替我顶杠，我也是死命的憋着，就怕自己忍不住出来纠正这臭小子的话，幸好还是忍着了，虽然当了一回缩头乌龟，但能有这个结果，当这一回缩头乌龟也值了。”路鸣摇头笑着，看向赵一德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亲近，共患难过的关系是更经得起考验的。 “几位领导都快别夸我了，要不然我待会连走路都要飘起来了，今天我只是想着要替路大保住这个局长的位置，在常委会上站出来后，您们都不知道，我腿都有点软了，后来汪书记和李书记质问我，我就索性破罐子破摔，哪里是什么机智的表现。”赵一得自嘲道。 “不管怎么说，眼下这个难关是度过了，下午你们要召开新闻发布会，跟媒体记者好好通气，犯人的死因就干脆对外公布，这样才能为你们自己争取舆论的时间 ，反正你们公安局现在也处在风口浪尖上了，外界对你们公安局的质疑也不差这一件事，你们想尽快替自己正名，就是要揪出真凶，这样那只幕后黑手也使不出什么手段了，而且经过今天这么一出，相信对方怕是要自乱阵脚了。”黄海川沉思着，在舆论两字上作着思考，猛的拍了下手掌，笑道，“看来这两天我们是被那幕后黑手打得措手不及，以至于我们也都有些头懵了。” “怎么，黄县有何妙招？”路鸣眼睛一亮。 “那幕后黑手既然想到要借舆论的力量来给我们施压，我们干嘛就不能反借舆论的力量去将这潭水给搅浑？”黄海川眼中尽是笑意，看了路鸣一眼，“路鸣，你别忘了你们调查这个案子还是为了配合谁来着，省报的记者，难道你们就将这么好的资源给弃而不用吗。”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要不是省报的记者要去深挖什么塑料厂废水污染背后的黑幕，哪里会生出这些事，说起来这省报的记者要是不在这时候出点力，那可就说不过去了。”路鸣同样是笑着点头。 “晚上我约江枫出来坐一坐，她这个省报的大记者要是不肯出力，那也别指望我们给他们独家消息，哼哼，她可是还想着要继续挖掘陈全青雇佣打手报复举报者背后的黑幕呢，要是不借助我们地方政府的力量，就靠她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记者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黄海川笑着摸出手机就给江枫打了过去，他和江枫当时是有君子协议的，如今出了这事，江枫不出点力他也不答应。 电话一接通，黄海川一问才知道江枫早已回了省城，现在还驻扎在大吴镇的是她当时带来的那两个年轻记者，江枫主导大方向的工作，剩下的脏活累活都是交给两个小记者去做，她这个早已成名的大记者在一开始打头阵后，接下来的事就没必要事必躬亲了，听到黄海川的邀请，江枫正好对这两天有关溪门县公安局的报道一事颇感兴趣，就笑着答应要跑溪门一趟，正好看看手下那两个记者的工作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黄县，有个消息要通知你一下，有人寄了关于你的匿名的举报信，市委市政府连同市纪委都收到了，市里已经派了调查组下去，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这件事是上午张市长打电话来跟昆明书记沟通的，张市长说本着对你负责的态度，坚持要派个调查组下去，昆明书记最后同意了，不过昆明书记让我转告你放宽心，只是下去了解情况，不用太紧张。” 黄海川今天是真的忙，电话不停，刚挂掉江枫的电话，黄昆明的秘书赵斌就打进来了，一张口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坏消息，黄海川足足愣了一阵，张一萍还来真的了？连调查组都下来了…… 第312章 黄海川承认这个消息委实是够糟糕的，他没将举报信的事情放在心上，但也不是没想过张一萍是不是要借此搞什么幺蛾子，没想到张一萍还真有这份闲心，连调查组都搞下来了，这是不是有些动静太大了？黄海川心里恨恨的咒骂了一声老妖婆，也亏得他这时候还有心情咒骂张一萍，电话那头的赵斌见黄海川没了声响，以为黄海川在着急，不禁出声安慰道，“黄县，你就放宽心吧，昆明书记是支持你的，他说了，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想要暗地里搞什么小动作的话，他是不会坐视的。” “好，谢谢赵秘书，你今天真的是……真的是给我报了一个好消息。”黄海川这会还有心思玩笑。 “哈，黄县你这个积极乐观的精神挺不错。”赵斌摇头笑了一下，他打电话过来是得自黄昆明的授意，先跟黄海川知会一声，目的达到了，两人也就三言两语的结束了通话。 许江和路鸣等人这会都看着黄海川，脸上的好奇是再明显不过，黄海川嘴上说着好消息，这脸上的表情却煞是奇怪，口中那位赵秘估摸着又是市里哪位领导的秘书，也难怪几人会好奇，“都不用猜了，市里派了个调查组下来调查我，这事还真是。。。真他娘够操蛋的。”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时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爆爆粗口权当发泄了。 “市里派调查组下来调查您？”路鸣这下是真的惊讶了，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不对呀，是不是搞错了，要调查也是调查我才对啊，怎么调查到黄县您头上去了，这会不会是市里的领导搞错对象了？” “没搞错，就是调查我，昨天我跟你说了举报信的事，忘了吗。”黄海川看着路鸣。 路鸣依然是难掩心头的疑惑，“也不至于吧，就算是有举报信，市里就这样派个调查组下来，是不是太随便了，总该考虑考虑下面干部的想法，何况这事怎么看着就让人觉得不正常呀，市里的领导啥时候做决定都变得这么轻率了。” “领导的心思就如同这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也不是我们能够揣测的。”黄海川笑了一下，默默的走到窗前，张一萍啊张一萍，你还真是见缝插针。 “好了，大家都各自去忙自己的事，现在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要齐心协力度过这个难关才是。”黄海川转过身来，冲着几人同时说道。 “那黄县您的事？”路鸣不禁有些担忧。 “放心，一封举报信又能奈我何，市里的调查组下来就让他们下来吧，想怎么调查都随他们去，我们的工作千万不要受影响了才是。”黄海川笑道，“特别是你们公安局的事，容易落人口实，时间一长，还不知道那幕后黑手会再搞出什么事来，你们要抓紧时间破案。” “这事黄县您就放心吧，我恨不得将公安局那个内贼抓出来狠狠的毙了他，今天让我过了这个坎，接下来我倒要跟他好好斗一斗。”路鸣咬牙道。 几人先后离开黄海川的办公室，许江最后离开，同黄海川点了点头表示支持，黄海川背后有周明方可以撑腰，许江也没真的为对方太操心。 省城，江城国际机场，从京城到江城的一趟航班降落在机场，一身休闲装扮的邱淑涵戴着个大墨镜出现在了机场，手上拿着一件棕色的厚外套，还提了个小盒子，京城已经是寒冷的深秋，出门就得披上外套，而在江城，南方沿海的秋天依然能感受到些许夏天的热意。 来接机的是邱国华的秘书姚飞，姚飞上去要帮邱淑涵拿衣服，被邱淑涵笑着拒绝，姚飞也没再坚持，给邱淑涵打开车门，车子绝尘而去。 邱淑涵再回江海，脸上总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明亮光彩，整个人愈发的靓丽，姚飞知晓邱家这位大小姐此趟回京城就是跟邱家那位高高在上的老太爷商量终生大事来着，回来之后脸上的喜意掩都掩不住，琢磨着邱家这位大小姐是不是好事将近了，脑袋里闪过黄海川那张年轻的面孔，心说那年轻人真的要鲤跃龙门了，姚飞想羡慕都羡慕不来。 邱国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着宝贝闺女的到来，家里的老太爷已经对女儿的终生大事点头了，整个邱家上下自然是没人敢反对，邱国华虽然觉得黄海川配不上自己女儿，但那是女儿自己的选择， 邱国华也唯有祝福，何况现在老太爷也点头了，邱国华更没有理由再说什么，看到女儿进来，邱国华笑着起身，“哎呀，我家的小公主才在京城呆了一天，这么迫不及待的就回江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念我这个爸爸。” “当然是回来和爸爸您作伴啦，我怕你一个人在江城呆着太孤单了。”邱淑涵娇笑着，走过来挽着父亲的手臂，将手上的小盒子提了起来，“爸，老妈特地委托我带过来的，你最爱吃的稻香村糕点。” “是嘛，还得你妈让你带，你怎么没捎点我爱吃的，看来我这个当父亲的刚才是自作多情咯。”邱国华笑着接过盒子，拿着一块就吃了起来，妻子的心意总是要重视的。 “我想做的都让老妈代劳了嘛。”邱淑涵扁着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脸上却是荡漾着笑意，“爸，爷爷可是同意我的事了，你这个当家长的有何表示？” “爸爸能有什么表示，你爷爷都点头了，爸爸可没胆子反对，要不然我怕你爷爷的拐杖打到我身上来，小时候我们可是吃过你爷爷的竹板子的，你爷爷生气起来，把我们几个孩子吓得都不敢吃饭，哪像你们这一辈这么幸福，顶多就是嘴上被训一训。”邱国华想起了往事，忍不住呵呵一笑，感慨道，“一晃几十年，春去秋来年又一年，爸爸两鬓也都生出白发了，人生百年如同白驹过隙，荣华富贵啥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你能幸福就好。” “至于你和黄海川的婚事，总不能让爸爸去登门提亲，爸爸活了五十多个年头了，可没听说过哪里的习俗是要女方家上门提亲的，你该不会想让爸爸去干这个事吧。”邱国华笑着打趣道，惹得邱淑涵一阵娇羞。 父女俩其乐融融的谈着黄海川，黄海川这个被天上馅饼砸中的幸运儿却不知道自己此刻荣幸的成了省长口中谈论的话题，他刚接到消息，市里的调查组已经启程了，由市委办牵头，市府办和市纪委都有工作人员被抽调进去，现在调查组正在来溪门的路上。 黄海川听到调查组是由市委办牵头后，对此事也就没真的放在心上，黄昆明显然是要维护他的，就冲这调查组的组成成员也能瞧出端倪。 “这事还得你们两个小年轻去商量，再由黄海川的家人上门来提亲才对，你就去黄海川说，咱家的大门随时对他家开放，让他们别有压力。”邱国华笑道，他能想象黄海川那两个普通阶层的父母面对一个省长的亲家会有怎样的压力，估计连上门提亲都有压力。 溪门县的一家酒店，王婷和张海在房间里翻云覆雨，李中民给王婷订了明天出国的机票，王婷以临走前要来溪门探望下自己哥哥为由，再次来到了溪门，还没去拘留所看望亲哥，王婷就先和老情人张海在酒店的房间里行男女之事，脸上的红韵显示着刚才的一番肉搏是怎样的激烈，王婷尚还喘着气，轻抚着张海的健壮的身躯，王婷面色犹豫，“李中民那老乌龟让我明天就要出国，张海，你说我该不该听他的。” “既然他让你出国，你要是想出去就出去呗，权当出去散散心。”张海打着哈欠，略微有些疲惫，身体终究是不如二十多岁的小年轻了。 “你说李中民那老乌龟是不是真的要不行了，他要是真出事了，你说我哥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被黄海川给卖了还在帮他数钱？”王婷敲打着张海的胸膛，脸色不甘，“本来我好好的生活享受着，黄海川愣是给我破坏了，李中民倒了，不仅我哥的事没人帮忙，我以后的生活怎么办？我现在真后悔当时给黄海川那些证据了，不行，我要再跟黄海川谈一谈，跟他讲讲条件，不然我就把事情捅出去。” “哎呦也，我的姑奶奶，黄海川有什么事情好让你捅出去的？不就是你给他提供了李中民和吴安的金钱往来证据嘛，这种事你捅出去是巴不得你自己死得更快啊，人家黄海川一点事都没有，我说你好歹用点脑子好不。”张海撇了撇嘴，头发长见识短，胸大无脑，女人的这两样，王婷倒是都占全了。 “我就是不甘心，明天就要出国了，我总预感这次出去有些不妙。”王婷凭借着女人的直觉，心里时不时的总有一丝不安的感觉，心一横，道，“黄海川当初说要保我的，既然他得到了证据，就要履行承诺，老娘我不出国了，干脆躲在溪门，反正李中民也不知道，还能跟你多见见面，张海，你说怎么样。” “你出不出国倒是都无所谓，只要这段时间不要露面就是。”张沉吟着道，李中民这次是自身难保了，他估摸着就算李中民真出事了，事情也追究不到王婷一个女人身上，即便是李中民没出事前知道王婷没出国，也无暇顾及此事，王婷留下来倒也没什么。 “那好，老娘我真不出国了，就躲在溪门，还能多跟你呆在一起。”王婷神色一振，果断做了决定，有在社会上混过的女人就是如此，有时候不仅会表现的光棍，决定起事来同样干脆，有时候说白了就是欠缺了点考虑，大脑少了根筋。 “你要留下来可以，不过刚才的想法你千万不要再有，李中民这次是悬了，你还把你提供证据给黄海川的事捅出来，那是自寻死路，你不要做傻事。”张海警告着王婷，这女人，渐渐的也只能沦为他的玩物了，李中民若没出事，王婷就还有利用价值，李中民要是出事，王婷的利用价值也就没有了，张海若心里做着计较，姑且把王婷留在自己身边也不错，可以做两手准备，还能有这么一个漂亮玩物可以随时发泄，倒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就算是不把事捅出来，我也得找黄海川谈谈，李中民不行了， 那我哥怎么办，我帮了黄海川反倒害了我哥了。”王婷不乐意道。 “啧，你哥的事我帮忙去活动活动总行了吧，只要黄海川不刻意去干预法院的判决非要判你哥死刑，总有活动的空间，你就别瞎操心了，这次你帮了黄海川的忙，相信他也会高抬贵手的，所以你就不要再生事了，安心的给我呆着。”张海这会还不得不安抚王婷的情绪，李中民的事毕竟正在紧要关头上，他还真怕王婷去胡闹。 第313章 当天傍晚，黄海川下班正要离去时，办公室门从外面敲响，黄海川轻咦了一声，这时候还会有谁来找他，喊了声进来时，门是推开了，却没见人影进来，黄海川正收拾着办公桌上的东西，晚上约了江枫一块吃饭，对方特地从江城过来，黄海川自然也不好意思到晚了。 “谁啊，怎么不进来。”黄海川说了一句，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 门外的何齐一脸惊疑的望着邱淑涵，这个让人看过一眼就不可能忘记的女孩子到县政府来就说要找黄海川，何齐这个秘书拦了下来，弄清对方没有预约，他就得先进去跟黄海川通禀一声，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进来都能见县长的，这个漂亮的女人却是跟他走到黄海川的办公室门前，还反而阻止了他的动作，不让他出声，自己敲起了黄海川的办公室门。 不知怎的，虽然不知道邱淑涵的身份，何齐却是对对方的话下意识的就服从了，关键是这个女孩子的容貌气质让人有不得不折服的气场，这样的女人，不可能来历不明，这是何齐心里的大致想法。 黄海川抬头，当他看到门口的邱淑涵时，直接呆愣住，‘啪’的一声，文件直接掉到桌上，望着邱淑涵呆呆的没有说话，这两天事情太多了，公安局的事，还有有关他举报信的事，坏事全一块赶上了，黄海川都没有好好跟邱淑涵联系过，也不知道对方回京城要跟邱老太爷商量两人的事是否有受到委屈，昨晚临休息前有给邱淑涵打了个电话，但通话时间并不长，邱淑涵一直都是欢声笑语，简短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黄海川也没敢急着问两人的事如何了，此刻黄海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邱淑涵会在这时候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这里没我的事了。”何齐眼珠子在黄海川和邱淑涵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一下，立马就识趣的从眼前消失了，他这个秘书这时候可不是当电灯泡的时候。 “怎么，不欢迎我进去啊。”邱淑涵笑着冲黄海川眨了眨眼睛。 黄海川惊醒，大踏步的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难掩心情的兴奋，“淑涵，你怎么就来溪门了，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去接你。” “怕你公务繁忙，影响你的工作，我干脆就自己来了。”邱淑涵笑了笑，两人才两天没见而已，这会见到黄海川，一种异样的感觉弥漫在心间，静静的打量着黄海川的面孔，从来没有真正谈过恋爱的邱淑涵心里暗道，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再大的事，也没去接你重要。”黄海川此刻还沉浸在兴奋当中，将办公室门关上，拉着邱淑涵的手坐下，想上前亲近，又生怕亵渎了这在自己心目中完美的存在，哪怕是两人已经确定了关系，这种感觉依然是如此的强烈。 邱淑涵坐着没有说话，就只是安静的看着黄海川，时间久了，黄海川一阵不自然，笑道，“淑涵，我脸上长花了不成，瞧你一直盯着我看。” “你脸上没长花，但比你花好看。”邱淑涵轻笑着，默默的看着黄海川，突的说道，“黄海川，现在宁城市的这位张市长就是以前那位瞧不起你的女方家长吧。” 黄海川脸上的笑容僵住，惊讶的看着邱淑涵，随即又释然，他前天已经说到那份上，虽然没直说那棒打鸳鸯的准丈母娘是谁，但他毕竟透露了是江城副市长的信息，又说了张然父亲是大集团董事长，最后又嫁给了省里的高官的儿子，有这些信息，邱淑涵借助邱家的权势和力量想要了解什么事情可能会不知道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我前天没跟你说是张市长，就是懒得再去计较这段往事，没想到你倒知道了。”黄海川苦笑道。 “海川，我没有调查你的意思，我只是想更了解你，也想看看是哪个女人曾经那样看轻过我的男人。”邱淑涵轻轻的说道，凝视着黄海川，邱淑涵心潮涌动，我的男人，以后注定不再平凡，黄海川，我会让那些曾经看轻你的人后悔一辈子。 “淑涵，你误会了，我可没怪你私自调查我，这种事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黄海川摇头笑道。 “海川，既然张市长以前瞧不起你会有出息，结婚的时候，我觉得你可以大度的请张市长过来吃吃喜宴。”邱淑涵笑道，脸上颇有些恶作剧的趣味。 “就怕人家张市长不屑一顾，懒得来参加婚礼。”黄海川下意识的应着邱淑涵的话，猛的，黄海川整个人僵硬住，转头看着邱淑涵，黄海川感觉到自己的心狂跳着，身体甚至有些轻微的颤抖，紧张而又不敢置信的望着邱淑涵，“淑涵，你说什么？结婚？邱老太爷……不不，你爷爷答应了？” 黄海川此刻都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心眼都提到嗓子上，就等着邱淑涵口中那简单几个字的答案，能否抱得美人归，全在邱老太爷的一句话。 “我爷爷不答应怎么办？”邱淑涵神色严肃起来，认真的看着黄海川。 “你爷爷要是不答应，我就……我就去跟他理论，他要是老顽固，我就跟你私奔了。”黄海川想也不想就道，唯独在说到邱老太爷时有些心虚，那毕竟是威名赫赫的开国元老。 “就冲你有这份勇气，我就跟你私奔了。”邱淑涵娇笑，“你舍得现在这些身份和地位？” “有什么不舍得的，大不了都不要了。”黄海川这时候不缺勇往直前的勇气，他也知道邱淑涵需要的是什么答案。 邱淑涵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女人在这时候纵使知道是被骗的也心甘情愿，开心的笑道，“傻瓜，我爷爷答应了，他虽然是老古董，但思想可是开明的很。” “真的？”黄海川感觉整个人都要飞起来，这种兴奋的感觉无法言喻，黄海川都不知道如何去发泄和表达，眼神热烈的盯着邱淑涵，黄海川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一下将邱淑涵扑倒在沙发上，热吻如同雨点一般吻在了邱淑涵脸上，热烈而动情。 “痒，痒。”邱淑涵咯咯直笑，黄海川的胡茬子在她脸上扎来扎去。 …… 太阳了无痕迹的落下了山岗，消失在地平线中，夜，黑了。 办公室里，两个青年男女火热而动情的热吻着，年轻的激情和躁动在萌芽着，这是属于两个青年男女的时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海川才意犹未尽的放开邱淑涵，双眼的炽热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发的热烈，动情的望着邱淑涵。 墙上的挂钟‘滴答’一声，六点整，好不容易营造的气氛被打破，黄海川哎呀一声拍了下额头，差点忘了和江枫的饭局了。 第314章 黄海川和邱淑涵两人从办公室下来，从三楼到楼下停车场的一小段路，两人吸引了众多路过的目光，黄海川这个年纪轻轻的县长可还是单身来着，这在县府大院并不是什么秘密，眼见黄海川身边跟了一个国色天香的美女，无疑给一潭死水的机关生活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消息不说一下子就传遍县府大院，但也差不多，关键是邱淑涵长的实在是太祸水了，刚才进来的时候就成功的吸引了众人眼球，这会看到邱淑涵同黄海川并肩而行，众人想不八卦都难。 一个时尚又透着古典气息的美人，一个单身的年轻县长，这足以构成八卦的元素，一天到晚闲得蛋疼的公务员们没事也都喜欢嚼嚼舌根，这会还呆在办公室没下班的人看到这副场景，跟打了鸡血一般兴奋的议论那大美人是不是县长的女朋友，又有些内心极度阴暗而又愤世嫉俗的科员们忍不住就悲呼了，这年头，果然还是得有权有钱呀，又一颗好白菜被当官的给拱了，当一个小科员永远没有钱途。 酒店里，江枫早已提前到了，见到姗姗来迟的黄海川，江枫本要讨伐几句，眼神留意到黄海川身边的邱淑涵时，江枫微微怔了怔神，同样是女人，江枫看到邱淑涵，都不免生出嫉妒之心，笑眯眯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黄县，还不赶紧介绍一下身旁这位大美人儿。” “邱淑涵，海川的女朋友。”邱淑涵笑着冲江枫点了下头，落落大方的坐下。 江枫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没有否认，心里微微诧异，黄海川倒是好福气，从哪里找到的这么妖孽级的美女，嘴上同样笑着回应，“江枫，小记者一枚。” “淑涵，你可别被江小姐忽悠了，她可是省党报的大记者来着，之前是江城日报很有名气的专栏作者。”黄海川笑着揭穿江枫的老底。 “哎呀，有了异性就没人性了，黄县，你也别这么快就把我卖了吧。”江枫开着玩笑，眼神却是时不时的在暗中打量着邱淑涵，从一个人言行举止中的一些小细节多少能管中窥豹的看出一个人的自身修养，江枫自身长相也不差，不过见到邱淑涵，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容貌上输了一筹，心里除了惊艳外，也忍不住的想看看邱淑涵的修养，这女人是光有一张脸蛋，又或者内外兼修，江枫这是在心里兴起了一番较劲的心思，女人的这种莫名心态委实奇妙的很，邱淑涵突的转头看了江枫一眼，笑了笑，江枫登时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随意点了几个菜，黄海川压根不会去注意女人间的这种小心思，随口就说起了这两天有关犯人死在公安局一事的报道，江枫正想从黄海川这里知道点确切的消息，注意力也从邱淑涵身上转移了开来，神色认真了起来。 “这犯人是陈全青雇佣的打手之一，这个案子一开始可是因为你预设立场的认为陈全青那个塑料厂污染背后涉及到大吴镇党政官员的腐败，一心要深挖下去，所以我才会公安局调查那些报复村民举报的案子，说起来，事情的起因还要算到你头上。”黄海川将事情的前后说了一遍，最后半开玩笑的将事情的起因推到江枫头上，他打算借助省报的舆论影响力在媒体中竖起一个反对声音，搅浑这潭水，这会自是要将事情多往江枫身上扯一点。 “这么说来，下午你们县公安局在新闻发布会上通报的内容是属实的了？”江枫听完黄海川说了前因后果，眉头皱了起来，作为资深媒体记者，江枫不缺少从同行那里得到消息的渠道，她虽然是傍晚才到溪门，也没去参加县公安局召开的媒体发布会，但也知道了公安局在新闻发布会上就犯人在审讯室死亡一事所披露的内容，江枫和大多数媒体记者一样，是半信半疑的，没有人会真正相信，信了的反而是傻瓜了，作为记者，对于体制内部门捂盖子的能力是所知甚深的，再骇人听闻的事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江枫见过的也不知有多少了，谁知道犯人是公安局是被刑讯逼供而死还是真的被人害死？ 正经的江枫反而更相信犯人是被刑讯逼供而死，你说你一个公安局作为国家的暴力执法机关，竟然说犯人是被害死而不知情，而且到现在还不知道凶手是谁！往往都是歹徒见了穿制服的警察就发抖的，还没听说歹徒敢进公安局行凶的，下午公安局披露的所谓事实未免也太搞笑了一点吧？稍微有点脑子的恐怕都不会相信公安局所披露的这个事实。 此刻江枫就有些质疑黄海川是否也是本着捂盖子的想法在忽悠她了，提出疑问是难免的，不过转念一想，江枫就排除了这个想法，黄海川实在是没必要跟她扯谎，而黄海川此时同样是回答道，“江小姐要是不相信我的话，等案情水落石出之时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况且，以咱俩的交情，江小姐认为我有必要在你面前也胡扯吗？” “刚才那是出于记者的本能。”江枫笑了笑，算是信了黄海川的话，凭两人的几次交往，她也找不出怀疑黄海川的理由，下一刻，江枫就苦笑了，“这么说来，这个案子倒是真的跟我脱不了关系了。”江枫说着，随即就提出了自己的分析，“黄县，如果那个死者是陈全青雇佣的打手，你说他会不会是被陈全青给买凶害死的？毕竟他死了之后，受益最大的是陈全青，因为他能指认陈全青的犯罪事实。” “应该不是。”黄海川摇了摇头，这两天也听了路鸣讲了不少对此案的分析，黄海川对案情也不是一点都不了解，“公安局抓的人有五个，这五人都是陈全青雇佣去报复举报村民的打手，陈全青真要想买凶杀人，他就得把五人都灭口了，只杀一人有什么用？而且当时那五人已经交代了陈全青花钱雇佣他们打人的犯罪事实，陈全青在被供出来之后再杀人？这不是吃饱了撑着再给自己加一条罪名嘛。再说，江小姐不会以为公安局的防卫真的有那么差吧，能让人随意的进出，还是在审讯室里行凶，就算是再疏忽，也不可能犯下这么大的错误。” “这倒也是。”江枫点了点头，黄海川说的话都经得起推敲，她唯独对黄海川最后的话颇有些不以为然，笑着调侃道，“你们溪门县公安局已经被有些媒体记者评论为史上最无能公安局里，犯人能在审讯室里被人害死，还找不出真凶，这是不是天大的嘲讽？” “这件事有深层次的原因，不是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相信案情最后水落石出时，你我都会大吃一惊的。”黄海川不以为然的摇头道。 “好，我也希望你们县公安局能够早日破案。”江枫笑着点头，瞟了黄海川一眼，“那黄县今晚约我碰面，总不会是这么好心的请我吃饭吧，难道是请我来当电灯泡？”江枫说完忍不住又看了看邱淑涵，这女的委实能男女通杀呀，端坐在那里，就跟下凡尘的仙女一般。 “请江小姐过来，是有求于江小姐，还希望江小姐能帮忙出出力。”黄海川实话实说。 “有什么黄县就尽管说，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自然不二话，如果超出我的能力，那我就爱莫能助了。”江枫笑着摊了摊手。 “这事说来也简单，就是希望江小姐能在省党报上发表一下对县公安局有利的言论，眼下出了这档子事，县公安局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形势十分不利，也给公安局上下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这会影响他们的办案，江小姐若是能在党报上施以援手，凭借党报的舆论影响力，多少能够扭转一下公安局现在所处的不利地位。”黄海川径直说道。 江枫听完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党报毕竟不是她家开的，不是她想上什么稿子就能上，现在舆论是一面倒的声讨公安局的无能，她这个时候站出来替公安局摇旗呐喊，江枫也不得考虑下自己是否能够经受得起众人的口诛笔伐。 “江小姐，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为公安局大唱赞歌，这种事我也知道为难你，只要你能在这时候发表一篇质疑现在舆论一面倒的声音是否会影响公安局破案的进度，而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更甚者，会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等等之类的能够引人深思的文章就行了，虽说绝大多数老百姓都容易被舆论误导而跟风，但相信还是有不少理智的人存在的。”黄海川笑道，他也没打算为难江枫。 “这倒是不难。”江枫若有所思，饶有兴趣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听黄县的意思，好像对这个案子的隐情似乎知道了一些？” “这我就不敢乱说了，只能说是有些猜测，但这个案子不是单纯的凶杀案那么简单，幕后的凶手更是在借媒体来推波助澜，大造声势，要不然，江小姐以为媒体会知道最后踢犯人一脚的是公安局局长而不是别人？呵呵，江小姐，有些话我是不便说的，县里的某些人想利用这事大做文章，也借舆论的声势给我们施压，所以我才会想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是用舆论的力量予以反击。说实话，我对谁害死了那个犯人也很感兴趣，大家都拭目以待，等谜底真正揭开的那一刻就是。”黄海川淡淡的笑道。 江枫点了点头，黄海川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好再追问下去，黄海川的话里已经若有若无的透露了一些信息，这起案子可能涉及到溪门县内部的政治斗争，江枫纵使是好奇心再强，也知道黄海川不会跟她明说这种事。 第315章 谈完正事，江枫略略吃了点东西，也就准备离开了，她虽然对邱淑涵挺感兴趣，但比起在这里当电灯泡来，江枫觉得自己还是早点离开好，那啥，别影响了别人的约会。 黄海川开口挽留了一句，江枫笑着说还要去看下自己带过来的那两个小记者工作进展如何了，下次有空再一块坐坐，临走前倒是没忘了叫黄海川要是公安局的案子破了一定要给她第一手的消息，算是给她的回报。 江枫一离开，也就只剩下黄海川和邱淑涵两人了，邱淑涵刚才在黄海川和江枫谈正事时，一直安静的呆在一旁，也没怪黄海川冷落她，黄海川嘴上没说什么，但这一切都看在他眼里的，心里暗暗感动，邱淑涵出身如此高贵，但却还能如此善解人意，真的是难能可贵。 京城，张严的家里，其子张正正在大厅里大发牢骚，张严今天七点多就回来，比往常早了许多，张正在自己父亲面前也不敢发什么脾气，只敢发发牢骚，说着邱家的事，邱淑涵已经有对象了，这事是今天才从邱家流传开来的，邱淑涵也不过是这一两天的时间才跟邱老太爷商量终生大事，今天一下就传开了，张正还是从邱明那里得到的消息，听到邱淑涵有对象后，当时正在开车的张正差点没把车子撞到路边的铁栏上。 急急和邱明碰了面，张正问了更详细的信息，当他得知邱淑涵的对象是那个他看不起的黄海川时，张正眼睛一黑，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可想而知，张正心里是怎样的一番不甘心，他一个京城顶尖的公子哥竟然输给了一个普通阶层出身的黄海川？是她邱淑涵的眼光有问题，还是他真的不如黄海川？ 张正下午就不甘心的问起了邱明这个问题，邱明直接表示自己的这个堂妹经常有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让人无法揣度，要不然前两年也不会因为看中了宁城的景致，就自己一个人跑到宁城去呆了两年，所以，邱明也只能劝张正看开一点了，邱淑涵外柔内刚，她一旦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邱明表示爱莫能助，家里的老太爷可是点头了。 张正是真的不甘心啊不甘心，下午在邱明那里吐了一下午的苦水，说出去没比这再丢人的事，他一直十分高调的在追求邱淑涵，京城的这帮高干子弟都知道，和他竞争的也不少，说起来，他家虽然也是根正苗红的红色家族后代，但在开国时并不是很显赫的那种，王家的老爷子是一个开国上将，比起邱家老太爷那是差了老远的，后来王家的老爷子在那一段动乱时期被打倒，一病不起，死在了那场大浩劫中，王家也是一蹶不振。 但红色家族的根底毕竟还在，王老爷子的战友很是有几个，在那场动乱之后侥幸活了下来，后来拨乱反正也被重新启用，照顾昔日战友的后辈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特别是老一辈的革命家都是念旧的人，一起从枪林弹雨里闯出来的交情不是时间能够淡化的，王家的几个后辈都得到了照拂，其中以张严表现最为出色，也最受几位老将军喜爱，在上一次的换届中，张严更是因为立场明确，在完成新老交替的换届后被委以政务院副职的重任，重振了王家的辉煌，甚至还比王老爷子在时更为鼎盛，昔日的王老爷子虽然贵为上将，但就算是他还健在，倾力扶持，也不见得就能把张严扶上今天的位置，张严个人的能力可见一斑。 那么，话说回到眼前，张正在追求邱淑涵的这批红三代中是表现的最为高调的，一些以前比王家更为辉煌的开国家族因为老一辈人物的死去，而后辈没有能力将整个家族支撑起来，昔日一些辉煌的红色家族也不知道有多少逐渐没落了下去，像王家这样能够浴火重生的委实是少之又少，张正的出身在追求邱淑涵的红三代中不见得是最显赫的，但他显然是如今最为风光的，因为王家现在比以往更加辉煌，一些开国上将甚至是开国大将的后辈们，因为老辈人物的逝去，家族的光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就算是以往比王家的出身高又算什么？昔日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代天骄成吉思汗，都成了历史的尘埃，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王家能够比以往更加辉煌，这份本事有几个家族有？ 所以，张正的高调和自负是有底气的，而现在，邱淑涵选择了一个平平无奇的黄海川，这无异于扇了张正一耳光，他追求的最热烈也最高调，甚至于一些同样在追求邱淑涵的没落的红三代不是没被他嘲讽过，邱淑涵有对象的消息要是传出去，张正显然是会沦为众人的笑柄，因此，张正这心里的不甘心和怒气不是一点半点，以后这脸还往哪挂。 张严身居高位，操心的是国家大事，一天要忙的公务也不知道有多少，回来后就听到了儿子的牢骚，张严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斥责儿子没有出息。 “爸，这实在是……实在是太气人了，邱淑涵就是选择其他人也总比选择那个黄海川好，难道我就比一个普通老百姓差？输给谁也比输给他好，邱淑涵这是故意要打我脸啊，我当时放出话去，说一定要追到他，这以后让我的面子往哪放。”张正下午倒了一下午的苦水，这会依然是心有不甘。 “不要以为你是我的儿子就比别人尊贵，普通老百姓就命贱吗。”张严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正色道，“你自己没本事追求到人家，就不要在这里大发牢骚，这还像是一个男人吗？人家邱淑涵既然不喜欢你，她选择什么样的男人就不关你的事，你凭什么认为她就是在给你难堪，她都看不上你了，你觉得她还有必要故意给你难堪吗，不要自己在这里小鸡肚肠，给我像个男人点，男子汉大丈夫，输人不输阵，追求失败了就振作起来，那样才不会被人看轻了，要不然，你才会真的被人看不起。” 不得不说，张严的心胸确实配得上他的身份和地位，只不过他教儿子的水平显然是差了一点，起码张正就没有学到自己父亲的宽容和大度，尽管不敢大肆反驳父亲的话，张正仍然无法释怀，小心嘀咕道，“爸，当时你可是上过邱家提亲的，邱家不答应你也就算了，竟然同意将邱淑涵嫁给一个普通人家，你说，这不也是没把您放在眼里嘛。” “怎么，邱老爷子答应了邱淑涵的婚事不成？”张严抬头看了儿子一眼，意外的没有斥责张正。 “可不是嘛，邱家老太爷已经点头了，要不然消息能传出来吗，听说邱淑涵前两天回京城了，就是跟邱家老太爷商量终生大事，邱老太爷默许了。”张正恨恨道，因为答应邱淑涵的婚事，邱老太爷显然也成了张正埋怨的对象，心里骂着死老头子怎么不赶紧踏进棺材去，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难道还真想活上一世纪不成。 张严没有说话，站起身走了走，随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既然邱淑涵不喜欢你，那你就别强求了，当初我上邱家提亲，邱老爷子没有一口答应下来，我就知道这门亲事没啥希望了，现在听到这个结果，也不算太意外，咱家比起别的家族来说虽然显赫，但在邱家眼里，也不见得就很了不起，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高，邱家不答应你的婚事，有很多方面的原因，但关键还是人家邱家的掌上明珠看不上你，你死心这条事，别出去给我乱嚼舌根。” 张严说完话就沉默了下来，邱家老太爷，就算是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提起这位颇负传奇色彩的老爷子，也犹如是面对着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现在硕果仅存的老一辈，地位能跟邱老太爷相提并论的也就孙家那一位，两家的底蕴同样深厚，也不知道将来这两位老爷子谁会活的更长一点，这种犯忌的话题虽然没人敢提，恐怕心里巴望着这些老人赶紧闭眼的人不在少数，张严颇有些无奈，他想跟邱家联姻，就是看中了邱家的影响力，希望能够借助邱家在下一届换届中更上一层楼，但这个希望落空，张严除了惋惜，也无可奈何，他也是拿得起放的下的人，要不然也走不到今天这个地位。 第316章 “老张，你也别老是训斥儿子，小正这会心情不好，你就不能安慰他几句，这会了还训斥他。”张严的妻子何明凤这会不满的开口道。 “年轻人就要学会面对失败，不要就只会发牢骚吐苦水，这样只会像个懦夫。”张严不以为然，看了儿子一眼，“天底下女孩子多的是，也不是只有一个邱淑涵，你以后会遇到更适合你的，别自己钻死胡同去了。” 张正沉着脸，不甘道，“爸，那黄海川是个县长，你给他设置点障碍，让他以后永远也别想上进，让他一辈子都呆在县长的位置上。” “胡闹，我看你脑子是进水了，人家要是能成为邱家的女婿，你给他设置障碍，邱家就不会替他扫清障碍吗，咱们这样还反而跟邱家交恶了，我看你是糊涂了。”张严怒道。 张正咬着牙没说话，他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自己父亲犯冲，父亲说的话未尝没有道理，跟邱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交恶对于邱家来说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邱家的影响力比他邱家只高不低，真要比拼官场上的人脉，邱家哪里是邱家的对手，他刚才提的主意委实是个馊主意，但就让他这样心甘情愿的放弃，张正也不甘心。 “你也别给我乱来。”张严警告了儿子一句，转头就进了书房。 “小正，天涯何处无芳草，既然到这份上了，妈也劝你一句，早点把邱淑涵放下吧。”何明凤心疼的劝着儿子，张严公务繁忙，儿子打小就是她在带，也不知道有多宠爱。 “知道了，妈。”张正点着头，随意敷衍着，“妈，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下，晚点回来。” 张正出门去了，他要找人去调查黄海川，黄海川到现在还单身，他就不信黄海川没玩过女人啥的，他要将黄海川的老底都给掀出来，到时候真要给他找到了不利证据，他在两人订婚的时候再将这些抖出来，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黄海川和邱淑涵晚上从酒店出来后，黄海川心里就开始不平静了，已经这么晚了，邱淑涵晚上是没法回江城去了，而且邱淑涵还表示明天要上他家再去看望一下伯父伯母，显然，邱淑涵晚上是得住在溪门了，黄海川忍不住的要想入非非了，美人就在眼前，晚上是否能够一亲芳泽？ 黄海川是打死都不敢提出这个想法的，邱淑涵刚才吃饭的时候有提到两人的婚事，暗示他可以上门提亲了，黄海川心里是兴奋的，也知道两人最终要走到那一步，但洞房花烛夜来临之前，让他提出要跟邱淑涵那个那个啥也着实是个巨大的考验，黄海川每每想开口说要不晚上就去住他那里，心里就一阵怦怦直跳，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哪怕就是跟何丽和楚蓉两人第一次双飞时，黄海川都不会有这种紧张的感觉，幻想着心目中的仙子在自己身下谪入凡尘，这是黄海川梦寐以求的事，但开这个口就是不敢开。 “咳，淑涵，你晚上打算住哪里？”黄海川掩饰着自己的紧张开口问道。 “晚上？当然是住酒店，不然你打算让我露宿街头啊。”邱淑涵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笑容天真无暇，那隐藏在漂亮双眼皮下的黑色眸子却满是促狭的笑意，她又不是木头，又怎么会一点都察觉不到黄海川的话外之意。 “当然不会，就算是我露宿街头也不可能让你没地方住不是。”黄海川悻悻然的笑着，邱淑涵没听出他的意思，黄海川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只是想到自己的期盼后，黄海川不禁失笑，自己也太过想当然了，难道还想让一个女孩子主动说要上他去住不成？邱淑涵不是何丽，两人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沿着街道散步，黄海川终究是没敢提出说要邱淑涵上他那里睡，又或者他晚上也留在酒店，这种事，还是不要表现的太急切好，邱淑涵毕竟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反正邱家老太爷已经点头了，只等他家上邱家去提亲，两家确定一个日子，就可以等着大婚之日到来了，邱淑涵早晚是他的妻子，那时候洞房花烛夜可以名正言顺，现在不要太过猴急，万一要是给邱淑涵留下不好的印象就糟糕了，黄海川心里如是想着，他如今是典型的患得患失的心态。 溪门县的县城不大，沿着酒店出来的这条街道算是溪门县的繁华街道之一了，两人就这么走几分钟，就堪堪能够看到街道的尽头了，黄海川看了下时间，还早，不到九点，小县城就是这点坏处，没啥好去处，黄海川都不知道带邱淑涵往哪里走。 “要不上我那里坐坐吧？”黄海川提议道，县委招待所后院也是一处不错的景致，坐在榕树下吹吹风，喝喝茶也不错，虽然是深秋时节，但这从沿海的气候也还不是很冷。 “那好呀，我去看看你这个县长住的是什么大房子。”邱淑涵笑着点头。 “大房子没有，一栋老掉牙的土砖二楼倒有。”黄海川笑道，天地良心，他现在邀邱淑涵去他那里，绝对没有半点不良的心思。 黄海川住的地方端的是十分安静，邱淑涵左右摇头望望，笑道，“还真是一处老掉牙的土砖二楼，看来你这个县长当的还算是廉洁。” “这可不好说，住破房子不代表官员就廉洁，你没看有些穿着补丁处处标榜自己廉洁的官员骨子里却是个大贪官。”黄海川摇了摇头。 黄海川说要在榕树下的石凳子上坐坐，邱淑涵点头应允，两人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黄海川从拉着邱淑涵的手到邱淑涵半搂在怀里，最后邱淑涵说冷，黄海川下意识的就道，要不进房间？邱淑涵没反对，黄海川微微一愣后，原本压下去的念头立马就活泛起来。 小二楼的土砖楼从外面看是颇有历史了，但里面的装饰并不会太差，毕竟是县长住的地方，除了请人全新装修一遍外，该有的东西都有，客厅的那一套真皮的白色大沙发就价值不菲，黄海川当初是不知道采购的价格，后来还好生批评了一番县后勤管理中心的人。 给邱淑涵倒了一杯热水，黄海川自然而然的坐在了邱淑涵身边，两人刚才在外面就半搂抱在一起，这会也没啥别扭，只不过黄海川心里却是开始躁动起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可比刚才在外面的场景更让人克制不住。 黄海川没有发觉的是，邱淑涵的耳根子红了起来，电视开着，没有换台，正在放着这阵子极为流行的‘蜗居’，黄海川眼睛盯着电视，却是一点都没在看，心脏有节奏的一下一下跳着，黄海川心里极不平静，想着傍晚在办公室的一幕，若不是被那早不响晚不响的闹钟给打破了气氛，或许，当时能够更近一步，黄海川感觉现在仍然口齿留香，嘴里还满是邱淑涵香舌的味道。 黄海川无心看电视，邱淑涵未尝不是如此，双手抱着玻璃杯，眼睛紧紧盯着电视屏幕，正是这份不自然的淡定充分暴露了邱淑涵此刻同样在紧张着，邱家的掌上明珠敢顽皮的在中 南海里玩扔小石头的游戏，最后小石头砸中了某位路过的常委，邱家小公主转身就一溜烟的跑得没影了，事后那位常委在邱老太爷面前说起这事，还摇头失笑，那会邱淑涵还小，但在中南海里却是出了名的小捣蛋，天不怕地不怕，连邱老太爷也不怕，而这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邱淑涵也紧张了。 好死不死的，电视里放到了宋思明和海藻在床上的一幕，海藻夸宋思明像小钢炮一样，屏幕上的画面愈发的激发了男女间萌动的荷尔蒙，黄海川的手放在了邱淑涵的腰间，不安分的一点一点的动着。 邱淑涵今天穿着一件长袖的暗红色格子衬衫，衬衫没有扎进裤子里，黄海川的手只要轻轻一钻就能从衣服下进去，黄海川此刻显然就是在打着这个主意，当小拇指触摸到了邱淑涵腰部那滑腻如丝的肌肤，黄海川能够感觉到邱淑涵的身体微微一僵，小心看了邱淑涵一眼，邱淑涵除了脸色发红，并没有阻止她的动作，脸色也没有任何不满。 黄海川激动了，整个手掌慢慢的覆盖了邱淑涵的腰部，感受着皮肤的温度和那惊人的滑腻，黄海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拥着邱淑涵热吻了起来。 第317章 溪门县大吴镇，塑料厂老板陈全青收拾着办公室里的东西，将抽屉里锁着的几份重要文件资料放进手提包里后，陈全青望了望办公室里其他的东西，咬了咬牙，转身就走出办公室，陈全青这是打算跑路了，除了带上几份重要的文件资料，其他东西都不要了，自打中午听说县公安局局长路鸣没被撤职，陈全青就预感不妙了，矛盾了一个下午，陈全青终于下决心放弃塑料厂的这份家业，再不跑路真的要进去蹲局子了。 陈全青关上办公室的门，刚要下楼时，就看到两辆警车冲着自己这塑料厂的二层小办公楼呼啸而来，陈全青登时吓得腿都软了，一下就窜过去将走廊的灯给关掉，哆嗦着拿出钥匙快速的将办公室门重新打开，反手就给反锁上，陈全青背靠着办公室门大喘了一口气，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心里头一阵恐惧，下午没赶紧走，磨磨蹭蹭的不舍得放下塑料厂的基业，现在想走却是慢了一步，来不及多想，陈全青摸索到窗户前，从窗户爬了出去，抓住窗户侧边的水管，顺着水管小心的下了楼，然后就是没命似的一阵狂奔。 陈全青是往镇委书记陈坛家的方向跑的，陈坛就住在镇上，镇政府后院的一栋三层楼，身体有些发胖的陈全青今晚完全爆发出了长跑运动员的潜质，一路上就没停下来过，几公里的路愣是全速跑了下来，整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快临近镇政府大门时，陈全青亦是气喘如牛，愣是没敢从大门跑进去，绕到后边去敲陈坛家的后门，当陈坛看到满脸汗水的陈全青时，整个人亦是一愣。 “中午不是叫你立刻出去避避风头吗，怎么你现在还在？”陈坛没好气的看着陈全青，上午的常委会上没能撤了路鸣的局长一职，陈坛一得到消息就通知陈全青先出去躲一阵子了，那几个被抓到公安局的小年轻都交代了陈全青花钱雇佣他们打人的事实，现在路鸣依然坐在局长的位置上，肯定要腾出手来做事了，案子必定接着往下查，陈全青能幸免才怪。 “我这不是想走走不了嘛，警察直接冲到我厂里去了，我连车都来不及开，还是从二楼后面的水管爬下来的，要不然就被堵在厂里了，这不直接奔你这来了。”陈全青喘着气，不客气的拿起一杯水就往肚里灌。 “那你下午都在干嘛，一个下午的时间还不够你跑的？”陈坛翻了翻白眼，他还以为通知陈全青后，这小子会自己赶紧收拾了东西跑路，哪知道对方会磨蹭到现在还呆在大吴镇。 “塑料厂的产业哪是说放弃就能够放弃的，那是我的全部身家啊，就算是跑路了，以后没了厂子，日子怎么过，我也是犹豫了一下午才决定放弃的。”陈全青无奈的叹口气，看了陈坛一眼，“而且你当时不是说只要举报了黄海川就能够将我的案子压下来吗，我举报也举报了，还怂恿张明的家人到市政府去上访，为此还多花了一些钱，现在却反而是要跑路了，陈书记，你可也有点说话不算话。” “不是我说话不算话，让你举报黄海川是想让黄海川自顾不暇，那样他就无心去保路鸣了，而且今天的报纸你也看到了，对路鸣十分不利，汪书记召开常委会都已经讨论要将路鸣给撤职了，谁知道会跳出个赵一德搅坏了整个局面，局势就失去控制了，要不然只要路鸣给撤职了，唐万接管公安局的工作，你这个案子还不是说压下就压下。”陈坛解释道。 “就算是路鸣没给撤职，那唐万毕竟是公安局的副局长，难道他就使不上劲？”陈全青不死心道，这一跑路就得成了通缉犯，这一辈子估计是没法回溪门来了，搁给谁也不想面临这么一个下场，更何况以后断了财源，后半辈子也没法安心享福不是。 “路鸣才是公安局的一把手，他想查你的案子，你觉得一个唐万能阻止得了吗。”陈坛瞥了陈全青一眼，“你也别对你的那个破塑料厂恋恋不忘了，想办法赶紧跑路才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以前也赚了不少了，手头又不缺钱，何必老是纠结着放不下。” “那我也总不能坐吃山空吧，再说当时是有赚钱，但每年上下打点，孝敬各路官员，也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钱。”陈全青说着话，视线若有若无的在陈坛身上飘着，他这话可是将陈坛也给包括进去了，这些年，他在陈坛身上孝敬的钱数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只要有资本，可以考虑投资点别的不是。”陈坛悻悻然的笑了笑，脸面多少有些挂不住，陈全青孝敬别人的有多少他不清楚，但在他这里，几十万是有的，老家那栋房子还是陈全青张罗着盖起来的，说起来，他拿陈全青的好处委实不少，这会陈全青这么一说，陈坛脸皮再厚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希望能先把这一关过了再说吧。”陈全青脸色是止不住的黯然，“陈书记，您现在得派辆车送我离开啊，我刚才跑过来的时候都看到路口有警车设关卡查过往的车辆了，估计其他路口也一样，要不是我对这一带的小路熟悉，真给堵住了。” 陈坛愣了一下，没有立刻答复陈全青的话，陈坛心里做着计较，让他派车陈全青离开，这可是要担一定的风险的，日后要是被查出陈全青是坐他的车离开溪门的，他自己就先撇不清关系，只是不送对方离开，万一对方真的落到警方手里，两人之间的这些绳营狗苟，陈全青要是都倒了出来，于他也不利，陈坛一时也大为头疼起来，忍不住的要将怒气发到陈全青头上，你丫的跑路也就是了，干嘛冲我这跑来了，现在不是让我犯难吗。 “怎么，陈书记您不会是有难处吧？”陈全青静静的看着陈坛，心里的这份悲哀真的是不用提了，这些当官的，果然都是些冷血无情的主，他没落难的时候，双方交情的那个好就不用说了，眼下他前路危险了，陈坛这就巴不得想跟他撇清了，连派辆车给他都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陈全青心里冷笑，就当砸出去的那些钱都喂狗了，老子要真进去了，你们这些贪官也别想有好下场，死了也要拉几个垫背的进去做做伴。 “全青，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给你派辆车算什么，你现在有困难，我理该给你点帮助，别说给你派辆车送你离开，就是亲自开车送你离开也是应当的。”陈坛笑着站了起来，“走，今晚我开车送你到宁城。” “这……这怎么使得。”前后之间的反差让陈全青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陈坛刚才还在犹豫着不太肯给他派车，现在竟然要亲自送他离开，陈全青心里惊疑不已，一时间竟是有些感激陈坛在关键时刻的仗义相助，只是随后，陈全青自己就否决了这种想法，陈坛这家伙要是真有这么仗义，那母猪也会上树了。 “没什么使不得，全青啊，你就别跟我磨蹭了，抓紧时间，我赶紧送你离开，免得迟了真的走不了。”陈坛说走就走，十分干脆，陈全青要是真给公安堵住了，对他来说没有好处，陈坛在权衡利弊之下，也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但让他派人开车送陈全青离开，陈坛显然又要对开车的人选头疼，这年头，人心隔肚皮，哪怕是再信任的人也有背叛的时候，还不如自己辛苦一下，陈坛干脆决定自己送陈全青离开，而且他有这个镇党委书记的身份做掩护，警察也不会真的检查他的车。 陈全青紧紧的跟在陈坛后面上车，不管陈坛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要亲自送他离开，但最后肯定也是为了他自己着想，陈全青也不会感激涕零，反倒是陈坛拿了他这么多好处，要是这个时候还落井下石，他进去了也不会让对方安生呆在这个位置上。 从大吴镇通往溪门县城和其他几个地方的路口处都有警察架设路卡在检查过往的车辆，前往陈全青塑料厂的两辆警车是从县局下来的，撞开陈全青的办公室大门后，警察仔细检查了一番，就判定陈全青是刚离开不久，而办公楼下的那辆座驾还停放着，陈全青显然是没开车走的，县局下来的几名民警立刻当机立断的联系大吴镇派出所，在大吴镇派出所的协助下在通往溪门县城和其他地方的几个路口最快速度的架设起了路卡，同时通知县局的领导请求警力支援。 大吴镇派出所所长谭明就在其中一个路口呆着，手里拽着手机，谭明站在一起，脸色阴晴不定，他在犹豫着要不要给陈全青通风报信，陈全青指使人报复举报塑料厂污染的村民，多次致人重伤，却一点事儿都没有，他这个派出所所长要说跟陈全青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没人肯相信的，县局的人是突然下来的，要不是联系派出所支援人手帮忙架设路卡，他都不知道县局的人下来抓捕陈全青了。 自从陈全青的厂子被省报的记者盯上，黄海川又亲自下来过，他就料想陈全青以后处境会不妙，这阵子没怎么跟陈全青联系，对方今天是否有在大吴镇他不清楚，但他刚才从县局的一名民警口中试探得知，陈全青八九不离十是还在大吴镇的，所以谭明就犹豫要不要给对方报信了，权当他这几年收陈全青的好处给对方的回报。 咬了咬牙，谭明瞅了眼身旁几个县局下来的干警，背转身走到一旁，不动声色的给陈全青发了条信息。 “谭所的信息，让我不要急着离开大吴镇，先躲藏几天。”陈全青此刻正坐在车后座上，前面是陈坛这个镇党委书记在亲自开车。 “看来每个路口都有人拦着了。”陈坛微微皱着眉头，“姑且先开过去试试吧，如果能过去那是最好不过，如果不好过，那就退回来，你也只能先在镇上藏几天了。” “好，那就按陈书记的意思办。”陈全青点了点头，他也想赶紧离开大吴镇潜回宁城去，宁城地方大，流动人口多，不像溪门这屁大的地方，想躲都不知道往哪躲，总不能让他一直窝在荒山野岭的地方，关键是只要在溪门的范围内，那就在县公安局的眼皮底下啊，陈全青这心里不自在，潜回宁城后想往外逃的渠道也多点。 谭明发完短信后悄悄松了口气，状若无人的走回之前的位置，几个县局的警察也压根不会怀疑谭明这个派出所的所长竟会通风报信，才过去不到三四分钟的功夫，当谭明看到陈坛的车子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时，眼睛不禁微微一眯，上前走了过去。 谭明走近了车子，还没来得及跟陈坛说话时，就看到了陈坛在冲他做着一个隐晦的手势，谭明一愣，车子的玻璃是单向的，谭明看不到车后座的情景，但此时他已然反应了过来，后面跟过来的一名县局警察就要敲开陈坛的车窗检查，谭明一把拦住对方，笑道，“小王，这是我们镇陈书记的车子，这就不用检查了吧。” 叫小王的年轻民警显然有些犹豫，看了车子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谭明佯装不满的说道，“小王，你这样做工作可就不对了，领导的车子岂是随随便便查的，得罪了领导，你还想不想干了，做工作要懂得灵活变通，你要查领导的车子，难道是怀疑领导的车上会有你们要抓的人不成。” “谭所，您误会了，我没这个意思，我不是还没开口说什么呢嘛，既然是陈书记的车子，那就不用查了。”年轻警察赶忙摆手道，也没再坚持，有谭明这个镇派出所所长关说，又是镇党委书记的车子，年轻警察也不敢真查。 第318章 目视着远去的车子，谭明暗出了口气，扫了眼还架设在那里的路卡，谭明撇了下嘴角，这些县局的警察这么敬业，他就不跟着凑热闹了，反正所里也出动了不少警力，让下面的人跟着县局的警察忙活去，接下来没他的事了，待会准备回家去洗白白抱着老婆睡大觉了。 同样松了口气的还有坐在车里的陈坛和陈全青，陈全青刚才整个人趴在后座上，尽管知道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陈全青依然是紧张得额头冒汗，就怕真的被拦了下来。 “我送你到宁城，你最好不要再耽搁了，能离开就赶紧离开，以后可以回来的时候我会通知你。”陈坛扔了一根烟给后面的陈全青，自己点了一根默默的吸了起来。 “说不定以后都没办法回来了。”陈全青脸色黯然，要背井离乡的跑路，头上很有肯能要顶个通缉犯的头衔，面对这样的结果，昔日里在大吴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一方豪强也禁不住生出英雄末路的感慨，有钱的终究是不如有权的。 “凡事往好的一方面想嘛，只要把你的案子压下去了，你随时都能够回来，这阵子正在风头上，先出去避一阵子吧，你就当出去散心旅行了。”陈坛笑着安慰了一句，他也只能这样说，对于陈全青的案子是否能压下去，陈坛其实也没抱太大的希望，除非路鸣不在公安局长的位置上，唐万要是能上去，那啥都好办。 陈坛驾着车往溪门方向而去，看了下时间，才堪堪九点，将陈全青送到宁城最多也不会超过10点，陈坛再次提醒道，“你尽量少在宁城耽搁，趁着大晚上的时间，连夜离开宁城是最好的，晚上想走也容易点，白天还容易引人注意。” 陈坛心里是不愿意陈全青出事的，就像是一条多米诺骨牌，当第一枚骨牌倒下时，后面引起的一连串连锁反应是足以致命的，陈坛不希望这样的结果出现，否则他今晚也不会亲自开车送陈全青离开，心里纵是百八十个不愿意再跟陈全青扯上关系，但陈全青送给他的不下几十万的钱物是无法撇清的，让他把这些钱物吐出来，陈坛无疑也做不到，吃进去的东西想要再拿出来，陈坛是舍不得的，何况他后面还有县委书记汪东辰不是，陈坛不信会调查到自己头上，只要汪东城在位，他就是安全的。 县公安局里，今晚路鸣和赵一德两人都还呆在局里，这两天发生的事，无疑让两人心里都憋了一口气，路鸣这个局长差点就被撸了下来，赵一德现在头上还顶着个记过的处分，手底下两名当晚审讯的干警陈远方和张顺鹏现在还停职反省，赵一德可是承诺要给两人做主来着，一定会让两人恢复工作，眼下这个承诺可一点都还看不到希望，哪一天案情大白的时候，才有希望让两人恢复工作。 副局长唐万今天一下班就早早的离开局里了，中午召开全局干警大会的时候，唐万和路鸣一块坐在主席台上，表现和往常一样，甚至在散会的时候还和路鸣有说有笑的一块走出会议室，唐万不知道当晚在监控室值班的民警郭朝辉依稀有看到他的影子匆忙的消失在楼道，还将这一情况反应上去了，路鸣对他已然起疑，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在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路鸣也不想打草惊蛇，连问一下唐万那晚为什么恰巧在公安局过夜都没问。 “路局，亏你还能和唐副局长有说有笑，要是我肯定没办法掩饰自己的心情。”赵一德呆在路鸣的办公室里，说起了中午的事，赵一德一个劲的摇头，“现在唐副局长的嫌疑最大，要不是他是副局长，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先将他铐起来审问了。” “先别急，不要打草惊蛇了，现在药店里卖含有巴比妥盐这种成分的老式安眠药应该不多，你暗中安排几个人，到县里的各大药店去悄悄摸下底，看这些天谁购买了那种安眠药，这是我们目前的一个线索，先从这里查起。”路鸣脸色凝重，唐万本身就是在公安系统工作多年的老警察，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路鸣也不敢轻易的就去查唐万本人，生怕引起对方的警觉，只能先从外部的线索查起。 “好，这事我会妥善安排好的。”赵一德点了点头，“对了，路大，今晚咱们的人兵分两路去抓捕陈全青，一路去了他在宁城的家，一路去了大吴镇的厂房，两个地方都扑了个空，不够能确定他人在大吴镇，他的车子就停在厂里，过去的民警判断他是看到我们的人才匆忙从办公室的窗口溜走的，目前有可能躲在大吴镇的某个地方，不过也不排除他已经从大吴镇潜逃的可能，局里已经派人手到大吴镇支援了，拦截可疑车辆，现在是大吴镇派出所在协助。” “啥？大吴镇派出所？”路鸣眉头一皱，隐隐感到有些不妙，“陈全青在大吴镇里颇有势力，跟镇上的官员蛇鼠一窝，称兄道弟，谭明跟陈全青也不排除就没有关系，让大吴镇派出所协助，恐怕会让陈全青浑水摸鱼给溜了，你赶紧打个电话过去了解一下情况，顺便叮嘱一下，任何车辆都要仔细排查后才放行。” 赵一德听得一愣，他倒是没注意想到这一层，路鸣一吩咐，赵一德赶忙点头，打了电话下去，不多时，情况就反馈上来了，过往的车辆倒是都排查了，但没发现陈全青的身影，估计是还躲在大吴镇的某个地方，其中陈坛驾车经过的那个路卡，姓王的小民警想着没什么可汇报的，就将大吴镇党委书记的车子路过一事也说了。 因为是镇党委书记，旁边又有镇派出所所长谭明在，所以那辆车子也就没查了，过往的车辆都查得挺仔细，唯独那一辆是没查的，姓王的小民警也是实在是没情况反馈了，就将这事给说了出来，他也不会去怀疑要抓的人竟然就在镇党委书记的车上。 赵一德听到这里时，就知道坏菜了，陈全青很有可能真给溜了，苦笑着望了路鸣一眼，“路大，你说的情况说不定真应验了，刚才下面人汇报说大吴镇党委书记陈坛晚上驾车从镇上要来县里，其他过往的车辆都查了，就他那一辆没查，谭明当时也在场。” “估摸着真让陈全青给蒙混过去了，大晚上的，陈坛晚不来早不来的，偏偏这个时候要上县城来，我还真不信有那么巧了，这陈坛八成早跟陈全青尿一块去了。”路鸣攥紧了拳头，猛的道，“赶紧再打电话确认一下，陈坛的车子过去多久了。” 赵一德这次得到的反馈更快，陈坛的车子也不过是才过去四十多分钟而已，路鸣一听到这个情况，二话不说就抓起桌上的车钥匙，“一德，打电话跟交警大队联系一下，看有没有看到陈坛的车子往宁城方向去，咱们现在立刻追，看能不能将他的车子拦下来。” 两人急匆匆的下楼，赵一德又安排了几个民警跟上，两辆警车从公安局大院里风驰电掣的驶出去，从交警大队那里得到的汇报确定了路鸣的判断完全正确，挂着××牌照的车子在五六分钟前刚在溪门县通往宁城的路口出现，往宁城方向而去，听到这个结果，路鸣更加确定陈全青是在陈坛的车子上，这么晚，陈坛没理由再到宁城去。 “幸好大吴镇到县里也有四十来分钟的车程，不然咱们连个鬼影都追不上。”赵一德庆幸道，笑着顺便拍了下路鸣的马屁，“最主要还是路局您的反应快，我都想不到陈全青会坐陈坛的车子离开，啧啧，陈坛这个镇党委书记还真是敢知法犯法。” “先别高兴的太早，等抓到了陈全青再高兴不迟，还有，通知峰城区的交警部门，让他们协助我们将那辆车子拦截下来。”路鸣神色平静，“真要在陈坛的车子上抓到陈全青，我倒要看看陈坛想怎么解释，万一要是没在他的车上，了不起也就是我这个局长跟他当场道歉，他想上汪东辰那里告状去就尽管让他去吧。” 陈坛载着陈全青开往宁城，当离开溪门县城时，陈坛又放心了几分，离开溪门了，将陈全青安然送到宁城，也就可以松一口气了，后座的陈全青同样是陈坛差不多的想法，当看到身后的溪门县城越来越远时，陈全青终于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溪门县和宁城市峰城区交界处，上次正是在这里发生了王庆碾压伤者的交通事故，溪门县局为了和峰城区公安分局争抢这起交通事故的处理权还很是扯皮了一阵，这次溪门县局向峰城区交警大队求助，那边虽然说有些老大不痛快，但也不至于说无视兄弟县局的请求，仍然是派出了人手在两地交界处排查车辆。 第319章 “啧，怎么这里又有警察。”当到达地界时，陈坛看到前面又有两辆警车停在路边时，陈坛心里这个腻歪就别提了，陈全青坐着他的车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出大吴镇了，难不成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不成？按理说也不至于啊，真要是出事了，谭明也会打个电话来通知一声才是，而且谁会想到陈全青就在他的车上？ “应该不是跟我有关的事吧。”陈全青神经都绷紧了，好不容易才放松了一点，突的又看到警察，心脏一下子又提到嗓子眼上，这一惊一乍的，差点没把他吓出心脏病来。 “应该不是，县局的人估计还以为你在大吴镇。”陈坛摇了摇头，他不相信县局的人那么快就会做出反应，刚才通过那个路卡时，也没露出什么破绽，当场又有谭明帮忙掩护，县局的警察根本没看出什么端倪，他就不信这里的警察是冲他来的，“这些警察应该是峰城区的，跟县局没有关系，而且你没看他们并没有检查过往的车辆，估摸着是另有什么事，咱们就别自己吓自己了。” 正当陈坛以为可以安心时，这边峰城区的交警看到溪门县局通报的那个车牌号出现时，两辆警车立刻做出了反应，往前一转向，就将车子横在路中间，拦住了陈坛车子的前路。 “怎么回事？”陈坛将车窗摇下一点，冷声问着走到车前的警察。 “下车，下车。”那峰城区的交警也不废话，敲着陈坛的车窗，呵斥着陈坛下车，陈坛的这辆车子虽是溪门县党政机关的车牌号，但跟他们峰城区没有半毛钱关系，何况他们还是协助溪门县局拦人的，管你是不是党政机关的人，先拦下了再说，真要是什么领导的车子，也是溪门县局来扛这个责任。 “我赶往宁城还有急事，你没看到这车的牌照吗，没事拦我的车子干嘛，我没时间在这里跟你废话。”陈坛心里那个火啊，他一个镇党委书记什么时候在一个小警察面前这么窝囊过，要不是有陈全青在车上，陈坛直接下来吐对方一唾沫。 “管你是什么牌照，下车，下车。”那名敲车窗的交警约莫三十上下，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主，瞥了一眼陈坛，车窗只开了一个小缝，又有溪门县局要求协助拦车的请求，他要是还猜不出车里有情况，这几年交警也就白当了，说着话的功夫，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同时朝身边的几名同事使了个眼色，几人将两边车门都给围住。 “我是溪门县大吴镇党委书记，这是我的工作证，我到宁城市公干，你们拦住我的车，耽误了时间你们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陈坛深吸了口气，暗道这不是跟小交警一般见识的时候，要是只有他一人，他今天非得发泄这口恶气不可。 车窗又摇下来一点，那名说话的交警看清车里的情况，见只有两个人，微微放松了警惕，狐疑的接过陈坛的工作证，认真看了一下，还真不是假的，心里惊异了一下，这还真是怪事，溪门县局竟然要求他们拦截乡镇党委书记的车子。 脸上稍微挤出了一丝微笑，这名交警也只是比刚才客气了一点点，笑道，“陈书记，这可真不好意思，我们也是配合你们县局的请求，要拦的就是你这辆车，不知道是不是你们溪门县局搞错了情况，要不你打个电话回去了解一下情况？” 交警脸上尽管挤出了笑容，但明显并没对陈坛有太多的尊敬，溪门县还管不到峰城区来，何况陈坛还只是镇上的党委书记，虽说是一名杠杠的实权正科，比他这个小交警高了好几个级别，但他还真敢不买陈坛的账，你一个乡镇的党委书记也就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能够作威作福，出了乡镇，手中的权力是要大打折扣的，更别说峰城区跟溪门县分属不同地域，你还能管到我头上不成？关键这还是溪门县局的要求，有本事你冲你们县局咬去吧，别冲我一个小交警龇牙。 陈坛胸口急剧起伏了一下，这是给气的，他还真被一个小交警给鄙视了，关键是还发作不得，而且从小交警口里得到的消息，陈坛暗道这次糟糕了，这是县公安局要求拦车的，那就是陈全青在他车上被人察觉到了，陈坛不知道县公安局的人怎的就知道了这么个情况，但眼下他的处境也不妙了，他和陈全青被人给直接堵在车上，到时候怎么撇清也撇清不了。 小交警看到陈坛突然就不吱声了，心里头冷笑了一下，暗道这名乡镇党委书记果然有情况，他稍微顶一下，对方就歇菜了，这摆明了就是心虚嘛，有了这个判断，小交警也不怕什么了，心说老子今天指不定还能帮忙抓一个贪官呢。 “陈书记，你先把车开到路边停下吧，别影响了其他车辆过去。”小交警冲陈坛笑了笑，就是不让对方走，那表情更像是在嘲讽陈坛，有本事你咬我呀。 陈坛咬了咬牙，这种情况他已经走不了，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把车开到路边停下，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就派辆车子让陈全青自己开就是了，自己真不该趟这浑水，现在倒好，被抓了现形了。 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路鸣和赵一德开着的车子就追上来了，峰城区这边拦到了人就跟溪门县局联系，路鸣和赵一德已经得到了消息，这会看到路边停靠的警车时，两人知道目标就在那里了，将车开近了停下，路鸣从车子前边绕过去时就看到陈坛脸色铁青的同样在看着他，看到后座上还有个人时，路鸣知道这下是拦对了。 两边的警方交接了一下，峰城区的交警就撤了，临走前那名交警的还一副好奇的想看个究竟的样子，不过他显然是不适合留下来凑热闹，没他们的事了。 路鸣走到车窗前，从那还只是开了一个小缝的车窗同陈坛说着话，“陈书记，很抱歉，把你的车给拦了，不过你车上有我们警方的要抓捕的犯罪嫌疑人，陈书记是不是将车门打开一下？” “我要是不开呢。”陈坛看了路鸣一眼，两人级别一样，也说不上谁压谁一头，背后所倚仗的更是不同的领导，他不可能对路鸣客气，此刻的情况也不可能客气得了。 “陈书记要是不开车门的话，我们为了执行公务，防止犯罪嫌疑人逃脱，可就要用强了。”路鸣同陈坛对视着，两人的目光隐隐碰撞出了火花，后面的陈全青早已经吓得双腿发软，这一关，终究还是过不去。 陈坛最终迫于无奈，还是把车门打开了，路鸣和赵一德带来了四名警察，前后六个人将车子围住了，不打开车门也只能僵持在这里，而且陈坛毫不怀疑路鸣会让人硬将车门撬开。 陈全青几乎是双腿发软的被两名警察架上警车的，陈坛脸色阴沉，不发一言，陈全青被带上警车前还嚷着陈书记快救救我，陈坛心里骂着没脑子的废物，这种时候还这么嚷嚷，只会让他愈发被动。 “陈书记，陈全青是我们公安局要抓的犯罪嫌疑人，我们局里在大吴镇抓他没抓着，没想到他会坐着你的车逃出溪门，这件事我们会弄清楚的，我也会向县里主要领导汇报的。”路鸣深深的望了陈坛一眼，他也不说调查对方，陈坛是乡镇党委书记，没什么证据前，路鸣同样慎言慎行，其实就冲着陈坛开车送陈全青离开，路鸣就能把对方一块带走问话，但他显然不打算这样做，反正他也不怕陈坛会逃跑，对方是乡镇党委书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两辆警车扬长而去，陈坛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狠狠的砸了下车子，一肚子的怒火没处发泄，晚上不仅没把陈全青送走，自己还反而落了一身骚。 县委招待所后边二层小楼里，黄海川和邱淑涵相拥着躺在沙发上，邱淑涵的衣衫凌乱，衬衫被解开了两个扣子，一片白皙的皮肤和灯光交相辉映着，看得黄海川视线都舍不得离开，一只手迷恋的轻抚着邱淑涵的肌肤。 两人终是没有突破最后一关，邱淑涵在关键时候说了一句，最美的一刻应该留在新婚之夜，这短短的一句话，愣是让黄海川最后刹住了车。 邱淑涵现在依然是脸色发红，此时的邱淑涵才更像是一个谪落凡间的仙子，黄海川感觉不到对方是身份显赫，高高在上的大家族子弟，而是他怀里娇羞妩媚的一个小女人。 两人商量起了婚事，黄海川自然是越早越好，生怕这只在天上飞的仙鹤飞走了，邱淑涵对此没有异议，但结婚的日子肯定是要两家的家长来定的，黄海川迫不及待的说明天就要赶回宁城，跟父母商量这个事，很有可能就直接上省城提亲去，惹得邱淑涵一阵娇笑。 第320章 第二天上班，黄海川到办公室转悠了一下，看下没什么重要的事，把何齐叫过来吩咐了一下，也就准备离开办公室，待会和邱淑涵一块回宁城，黄海川打算和父母商量婚事来着，邱家已经点头，他们这边随时可以上门提亲，这种事，黄海川当然是希望赶早不赶晚。 刚下楼，黄海川就碰上了要上楼的路鸣，听到黄海川说要上宁城去，路鸣也就长话短说，“黄县，昨晚抓到陈全青了，是在陈坛的车上将其给堵住的，我们在大吴镇设了路卡检查过往车辆，没想到陈坛竟会亲自开车送陈全青离开，差点就让陈全青给溜了。” “陈坛？”黄海川略显诧异，随即点了点头，“看来从陈全青的身上真的可以挖出点东西了，还真让江枫给预测中了，哦，对了，我昨晚跟江枫提了公安局的事，她表示在省报上给予你们舆论支持，你关注一下今天的省委党报。” “是嘛，那我今天一定要看看，总算有媒体愿意站出来为我们说句公道话了。”路鸣笑着点了点头，跟着黄海川走到车旁，道，“那我就不耽搁黄县您的时间了，陈全青的案子有什么新的进展，我一定第一时间跟您汇报。” 黄海川点着头，冲路鸣摆了摆手，随即上车，同邱淑涵汇合后，车子往宁城而去，一路上，黄海川牵着邱淑涵的手，两人相视而笑，一股淡淡的温馨萦绕在两人心间，昨晚两人同枕共眠，虽然没有真正的突破最后一步，但对于邱淑涵这样冰清玉洁的女子来说，肯跟黄海川走到这一步，无疑已经将黄海川当成最亲密的爱人。 “怎么感觉今天到宁城的路途长了好多。”黄海川不时的看着时间，溪门到宁城四五十分钟的车程，黄海川一直觉得不是很远，今天却是第一次觉得路程好像突然变长了一般，邱淑涵笑着摇头，“不是路程变长了，是你的心急了。” “那倒是，这种事谁不急啊，我可是巴不得赶紧把你这个天上的仙女儿娶回家来着，免得夜长梦多。”黄海川半开玩笑道。 一路上，两人欢声笑语，路途一点不寂寞，回到宁城时，才上午10点左右，黄源今天上午有课，听说黄海川要带邱淑涵回来，而且有重要事情，黄源当即就和别人调了课，在家里等着，至于邹芳，因为黄海川的关系，邹芳在林业局身份特殊，连林业局局长邓方都对邹芳客客气气的，其他人更是不用说，邹芳中途离开单位，其他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去计较她有没有上班来着。 邱淑涵这是第二次登黄家的门来着，黄源和邹芳两夫妻对这个漂亮又十分温婉的女孩子自是十分喜欢，抛开邱淑涵的身份，邱淑涵各方面的条件都十分完美，黄源和邹芳是越看越满意，唯一的缺点反倒是邱淑涵的家世太显赫了，原本这应该算是一件大好事，哪个男方家不希望取得又漂亮家境又好的女孩子？但邱淑涵的家世显然是好得过头了，以至于让黄源和邹芳这两个当父母的都不得不为儿子担心起来，这么尊贵的一门亲家，是否能高攀得上？ 邱淑涵和张然是不一样的，这一点黄源和邹芳都能感觉的出来，儿子黄海川那一场大学四年的恋爱不算惊天动地，轰轰烈烈，但也是投入了极深的感情的，儿子就在家门口读的大学，又交往了一个女朋友，两人自然不会没见过张然，张然每次来到黄家，虽然从来不会提她家那显赫的家境，但骨子里是有一股高傲的，哪怕是她也会跟黄海川的父母有说有笑，乖巧的称呼一声叔叔阿姨，但总有一种让人疏远的感觉。 怎么说呢，双方的家庭层次不一样，张然表面上是把一个晚辈该做的礼数都做的十分到位，但内心里并没有真正的接受和认可黄海川的父母，这只有黄源和邹芳当事双方才能体会到那种细微的感觉，一开始黄源和邹芳还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感觉，私下里会问黄海川有关张然的家庭怎么样，但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无所知，黄海川笑说张然对这个问题总是避而不答，等以后毕业再说，黄海川也觉得有理，反正当时两人还在读书，没必要关心那么多不是。 也就是到了后来毕业，两人面临着工作的选择，而且要考虑到将来是否能呆在一起，张然那会才说了自己的家庭情况，最终的结果各位的看客也都明白了，是以悲剧告吹，但黄源和邹芳也总算是明白当初的那种感觉是如何来的了，张然家境好，也很懂礼数，但她骨子里的高傲是显而易见的，同两位老人接触尽管也表现的乖巧伶俐，但心里并不是真正的接受，类似张然那种人，只有跟她同一层次的人才会让她用平等的心态去交往，否则她内心深处那种居高临下的心态是不可能改变的。 所以黄海川最后和张然没走到一起其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双方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张然即便是在心里真正喜欢过黄海川，但这种喜欢最后在双方家境差异和父母的反对下，张然还是没有选择坚持同黄海川的感情，而是服从父母的安排，这种结果其实早就是注定的了。 至于邱淑涵，对方高不高傲？身为邱家的掌上明珠，邱淑涵的高傲早已融入到灵魂深处，邱家身为共和国最顶层的权势家族，比张然那种局限于一地一市的小家族不知道高了多少个层次，邱淑涵的高傲比张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邱淑涵和张然唯一不同的地方是邱淑涵待人真诚，她的高傲是有针对性的，别人真心待她，她也真诚待之，她的高傲只针对于那些目中无人，自命不凡的人，京城那些不可一世的红三代谁不说邱家的小公主傲气凌人，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但骨子里的邱淑涵是很平和的，不会在心里瞧不起别人，邱家权势彪炳，但邱老爷子从小就教育后辈子弟不要自恃高人一等，邱家的子弟尽管也有在外面飞扬跋扈的，但多数还是较为低调的，而邱淑涵在一干追求的权贵子弟面前所表现出的一番高傲姿态无非是自我保护的一张脸谱而已。 黄源和邹芳就在邱淑涵身上感受到了跟张然不一样的地方，但两人心底里的担忧依然存在，要是邱淑涵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两人早就高兴的不得了，偏偏人家家世好得一塌糊涂，以前那个张然算是够好的了，跟邱淑涵一比，那得差了十万八千里远，黄源和邹芳心里还是怕邱家的长辈会反对，虽说两老人也看出邱淑涵确实是对自家儿子有那么点意思，但这年代，讲究门当户对的人照样还是很多不是。 不过两老人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下一刻，当黄海川跟两人说要上邱家提亲的事，并且说邱家的长辈已经应允时，黄源和邹芳都有些发呆了，看着邱淑涵愣愣的没有说话，把邱淑涵一个大姑娘看得脸色都红了，黄海川在旁边叫了几声，两人才回过神来，邹芳连连点头道，“我们黄家小门小户的没那么多讲究，只要邱家方便，我们随时都可以把邱淑涵迎娶过门。” 邹芳这句话一出来，邱淑涵的脸色愈发红润，黄源在一旁拍了下老婆的手，笑道，“你这是急的哪门子疯，都还没去亲家商量呢，你在这里急吼吼的干什么。” “爸，妈，我的意思是今天就上江城，跟邱伯伯把这事定了，看要哪一天，可以定个日子。”黄海川说着转头看了邱淑涵一眼，恨不得这几天就把对方给娶进门来。 “这……这样可以吗？”黄源和邹芳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视线最终都落在邱淑涵身上，早点上门提亲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好事，两老人也是巴不得赶紧把婚事定了，不说邱家这个亲家有多好，就说黄海川过了今年也30岁了，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 “你们要是过去的话，我爸就是再忙也要抽出时间来。”邱淑涵脸色红红的点头。 邱淑涵这一说，黄源和邹芳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邹芳笑着说那还等什么，现在就上江城，免得时间晚了，黄源同样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附和着，黄海川的表现同父母亲差不多，邱淑涵在一旁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但看到黄海川一家人的表现，心里又感觉很幸福。 黄源和邹芳两人也是说做就做的人，既然说了现在就上江城，两人一点也不磨蹭，着手就要准备一点东西，不过两人这会却是愣住了，邱家不是普通人家，这上门去跟人家商量婚事，该准备点什么东西？总不好意思空手去吧。 “伯父伯母，你们就不要带什么东西了，我家也不缺什么，带了我爸还不高兴呢。”邱淑涵开口道。 黄源和邹芳犹豫了一下，也就答应了下来，人家邱家那是什么人家，整天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头颅希望能送点礼物进去，再金贵的东西人家也不稀罕，别拿了一些礼物去让人笑话，那索性就不带了。 第321章 一家人坐了两辆车，黄海川临时去借了一辆车，好在父亲也有驾照，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往省城而去，黄海川在小区门口还特地下车买了一份今天的江海日报，想看下江枫这位大记者今天在省报上是如何声援县公安局的。 江枫在第三版面找到了江枫的报道，题为‘论犯人死在公安局二三事’，不得不说，对江枫这种资深媒体记者来说，是深谙文字游戏的，全文不提这两天对溪门县公安局铺天盖地的批评和质疑，只就事论事的讨论了犯人死亡的疑点，并对时下媒体报纸大肆跟风盲从的报道表示担忧，文章点出了这两天媒体报纸一面倒的批评不仅不利于公安局破案，反而会成为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混淆视听的工具，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最后以一连三个问号结束了文章，发人深省。 黄海川大致看了下报纸，对江枫还是有几分佩服的，人家能在这一行里混出来，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并不是徒有虚名，而且今天党报的这一篇报道也是在重要版面的醒目位置，江枫显然也是用了心思的，今天过后，对溪门县局在舆论上的不利处境应该会有所帮助才对。 邱淑涵凑过来跟黄海川一块看着报纸，黄海川翻到第一版时，就有省长邱国华在昨天刚召开的省政府常务会议上对今年第四季度经济工作部署的重要讲话，报道旁边还配上了邱国华的小幅彩照，戴着眼镜的邱国华是典型的学者官员，身上很有一番儒雅气质。 黄海川笑着对邱淑涵道，“你爸看起来可真有气势。” “等你走到了他那个地位，你也会有他的气势，一个人的自信，其实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他的成功，我爸哪怕看起来像是一个糟老头子，但只要他坐在省长的位置上，别人就得敬畏他，怕他，他的气势与其说来自于他个人，还不说是他手上的权力熏陶了他的气势。”邱淑涵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这句话可算是说的一刀见血，那些个领导人，若没有他们的职务和身份点缀起了那一层耀眼的光环，搁在芸芸众生之中，哪个不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黄海川深以为然的点头，他跟邱国华的层次相差甚远，但邱淑涵所说的话他未尝没在自己身上感受到过，他不是什么高干子弟，当初就是一个市委政研室的小科员，要不是踩了狗屎运也不会有今天这地位，昔日在市委政研室是什么样子，如今当了县长又是什么样子？认识黄海川的人说黄海川现在身上有一股让人敬畏的气势，但黄海川听了却不禁想笑，现在的他跟以前的他还不都是黄海川，同一个人，同一张脸，没有什么区别的，不同的是以前的黄海川没权，现在的黄海川有权。 “你爸那个层次太高了，我这辈子都只能仰望他了，可不敢奢望能够走到那样的层次。”黄海川笑着摇头，都说省部级干部是生出来的，没有深厚背景的人指望着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的走到那个层次，那就等着做梦吧。 “那是你对自己太没信心了，你怎么就知道以后到不了他那个层次？”邱淑涵不以为然的摇头，漂亮的眼珠子盯着黄海川一眨一眨的。 黄海川听着不禁沉默了一下，视线同邱淑涵交织在一起，他能听明白邱淑涵这句话的意思，成了邱家的女婿，以邱家的权势和底蕴，谁说他将来就不能走到省部级的层次？但这种话黄海川显然是不能明说出来，只能笑了笑。 车子到江城的时候是中午一点多，邱国华也是习惯中午要午睡一会的人，正好黄海川一家也都还没吃午饭，就一起找了一家饭店吃饭，快到两点的时候，邱淑涵掏出手机就打了父亲的电话，电话只响了一声那边就接起来了，是姚飞接的，其他人打来的电话姚飞可以怠慢，邱淑涵打过来的，姚飞接的比任何时候都快。 邱淑涵说要和父亲说两句，姚飞忙说稍等，电话拿到邱国华手上时，邱国华询问宝贝闺女啥事，邱淑涵说了黄海川的家人现在在江城了，那头的邱国华一接，随即摇头苦笑，轻声嘀咕了一句，女大不中留啊。 虽是如此，邱国华仍然安排出了时间，让邱淑涵带黄海川的家人到锦汉酒店去，那里是邱国华定点接待客人的酒店，邱国华还吩咐姚飞提前去安排下。 2点半的时候，邱国华才抽空过来，黄海川一家人说来就来，也没提前说下，邱国华这位大省长还能过来，黄海川一家人多少是站了邱淑涵的光，当然，两家以后要结成亲家，邱国华对黄海川的家人也是特殊对待。 黄源和邹芳都有些拘谨，在电视上见到邱国华的次数也不知道多少次了，也没觉得这位省长有多么吓人，但这会真正的面对面，黄源和邹芳都紧张得手心冒汗。 真要说起来，其实两人见到邱国华也不是第一次了，黄海川还在给周明方当秘书时受伤住院的那次，邱国华有到医院看望过，但那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两人当时紧张的站在一旁，连说话都不利索，现在也没比那会好到哪里去，邱国华走进房间时，黄源和邹芳都赶忙起身站着，邱国华边走过来边笑着挥手让两人坐下，两人也不敢真的坐下。 “邱伯父。”黄海川同样是恭敬的看着邱国华。 “两位都坐下吧，今天这里可没什么省长，我们也都是天底下千千万万的普通父母之一罢了。”邱国华笑着冲黄源和邹芳点着头，他刻意放低了身段，就是怕黄海川的父母会紧张，但即便他不摆什么架子，他的身份依然摆在那里，让人忽视不得。 黄源和邹芳最后坐了下来，邱国华笑着说他们要是不做，那他可也得站着讲话了，两人才赶忙坐下，黄海川坐在自己父母的旁边，邱淑涵则是坐在邱国华旁边，慈祥的看了女儿一眼，邱国华转头对黄源和邹芳笑道，“女儿大了，一门心思想嫁人了，我们当父母将儿女含辛茹苦的养大，最后也都是希望儿女幸福，淑涵喜欢你们家黄海川，这事我是不反对的，我这闺女啊，她的事也不让我做主，自己决定了那就谁也拉不回头，家里的老爷子都只能哄着她，黄海川这小伙子挺不错，既然是淑涵选择的，那我是支持的。” 邱国华亲口说了这句话，黄源和邹芳两人俱都是松了口气，这会才是真正的打心眼里放心了，要不然光听自家儿子说邱家的人答应了，两人都还不敢真正的相信。 邱国华主动表示了亲近，黄源和邹芳也逐渐放松了起来，两家人不免要谈到婚事问题，这本来也就是今天坐在一起的目的，黄源和邹芳开口询问着邱国华觉得哪一天合适，并表示黄家这边随时都可以，邱国华看了女儿一眼，沉吟了一下，来之前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倒是希望将邱淑涵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不过他的身份显然也不适合大肆操办，那婚礼要怎么办可就得好好商量了，日期初步定下，还得经过家里的老爷子认可。 就在这时，黄海川兜里的手机响了，黄海川脸色一僵，知道下午要见的是邱国华，他进来的时候还想着要将手机调成振动，生怕讲话的时候手机就突然响了，这是对邱国华的不尊重，刚才光顾着和父母亲说话，却是把这事给忘了，这会手机铃声响着，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来电话了就接嘛。”邱国华随意的笑道。 黄海川尴尬的笑笑，拿起手机一看，是陌生号码，眉头不禁皱了一下，他这个是私人手机，工作手机在秘书何齐那里，有他这个号码的都是熟识之人，这会会是谁打过来。 电话一接起，对面那陌生的口气也是快言快语，开门见山的表明了身份，市里下来的调查组，想要找黄海川就举报信的事情谈一谈，了解一些情况。 黄海川一听，心里那个气啊，什么时候找都可以，偏偏这时候找，黄海川这次可真的被这举报信给恶心到了，原本他还无所谓，张一萍想拿举报信查他就使劲查吧，反正上面的事没一件是真实的，可这调查组的人好死不死的这时候打电话要找他了解情况，黄海川气得将张一萍给骂上了，口气不太好的回了一句说人在江城，回去会主动找你们调查组，随即就挂掉了电话。 “怎么回事？”邱国华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他刚才还是听到了调查组三个字。 “邱伯父，没啥事。”黄海川笑了笑，邱淑涵却是不放过，道，“海川，我爸问你啥事，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真的没啥事，是有人向市里写了有关我的举报信，市里派了个调查组下来了解情况，不过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我倒是巴不得他们多认真的查一查，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黄海川笑道。 邱淑涵听完点了点头，看了自己父亲一眼，邱国华苦笑了一下，哪里不明白女儿的意思，点了点邱淑涵，“你呀，你呀，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第322章 黄海川在这边口气不善的挂掉电话，打电话过去的调查组成员是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赵海军，赵海军能够感受到黄海川口气里的反感和排斥心理，心里就有些不爽，当着其他几人的面道，“这黄县长倒是挺会摆架子的，我们只是找他了解了解情况，怎么听着他说话的口气就像是把我们当成阶级敌人一样，你们说说，这像话吗。” 负责接待调查组的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王忠，王忠之前是办公室副主任，是最近这段时间才顶替张明（额，此张明非死去的犯人的张明，前文有提过，后面人物角色取名重复了，抱歉，人名太多了，有时候自己都忘记了，抱歉。）担任办公室主任的，作为黄海川提拔起来的干部，王忠脑门上显然也是刻着黄字的陈系干部，这会听到调查组的人如此说，王忠权当自己没有听见，低着头，眼睛盯着地板，眼观鼻鼻观心的神游天外。 办公室里有三名调查组的成员，都是调查组的主要负责人，一个是市委办公厅副主任高勇方，一个是市纪委监察一室主任郭文锋，调查组由市委、市政府、市纪委组成，由市委牵头，因此，市委办公厅副主任高勇方也成了此次调查组的组长，赵海军和郭文峰担任副组长，调查组昨天就到溪门了。 昨天到今天，调查组的人也就举报信上所提的内容有针对性的出去了解情况，但很显然，本就是捕风捉影的举报信根本不能让调查组获得什么实质性的收获，郭文峰作为一名老纪检干部，汇总了一下收集到的信息，就大致做出判断了，这封举报信十有八九是在胡扯了。 高勇方点头赞同，并且提出了建议，这举报信既然是在胡扯，那咱们调查组的人也别太较真，在溪门县晃悠几天，也大概可以打道回府了，这时候，赵海军却是跳出来反对了，说是上面既然要求组成调查组来了解举报信的情况，那咱们就应该认真对待，多方走访，不要放过一丝一毫的疑点，这也是本着对干部负责的态度嘛，而且对上也有个交代不是。 甚至于，赵海军提出要找黄海川当面谈一谈，了解一下情况，于是就有了现在这场面，赵海军提议找黄海川了解情况，高勇方和郭文峰不在现场是不行的，三人是调查组的主要负责人，找黄海川谈话，三人一块在场是最好不过。 来找黄海川扑了个空，询问之下，才知道黄海川去宁城了，高勇方就说那就明天再找，赵海军却是坚持说，既然来了那就不要白走一趟，反正他们有时间等，打个电话让黄海川回来吧，高勇方登时就腻歪了，表示他不打这个电话，郭文锋在这当口则是眼睛四下瞅着，没看赵海军的眼神，赵海军骑虎难下，好吧，你们都不想打，那就我来打这个电话。 向王忠问了黄海川的私人手机号码，赵海军电话就打过去了，黄海川此时正在同父母亲和未来的亲家商量终生大事来着，接到这种电话，心里头那个不爽就别提了，语气能好得到哪里去才怪，要不是因为邱国华在场，黄海川不介意态度更冲一点。 不过很显然，黄海川也是有些居心不良的，他特意说了调查组三个字，这是故意要说给邱国华听的，黄海川这倒不是有意蓄谋，而纯粹是临时起意，全是因为心里这忿恨之心没地方发泄，心说张一萍你这丫的老妖婆也太恶心了点，你非要整出个调查组来查我，好，我没意见，你尽管查去，但偏偏这时候调查组的人打电话给他要了解情况。 黄海川心里气不过，就要把这笔账记到张一萍头上，老话讲要追根朔源，这源头的问题就出在张一萍身上，黄海川把账记在张一萍头上也没错，那么，他当着邱国华的面故意点出调查组三个字，就是有意的了，邱国华如果关注了此事，张一萍，就够你不好受的了，有本事你冲省长龇牙试试。 事实证明，黄海川心里的小九九还是没算计错的，邱淑涵有意要帮自己的未来夫君，少不得要向邱国华撒撒娇，你看看，黄海川被调查组查了，你就不表示表示？邱国华是拗不过自己这个女儿的，况且，这官当的再大，总归还是会受一些人情私心所影响的，黄海川既然是自己的未来女婿，那稍微偏袒一下也没关系，所以邱国华心里也是有了打算，只不过他怎么说也是堂堂一个省长，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至于就嚷嚷说出来。 赵海军在县政府的会客室里当着高勇方和郭文峰的面对黄海川表示了不满，电话是他打的，他表明了身份之后，黄海川口气还这么冲，赵海军自是认为黄海川是冲着他来的，少不得要发泄抱怨一下，而高勇方和郭文峰两个人这会一个看天花板，一个盯着桌上的茶杯，纯当没听见赵海军的话。 高勇方本就不赞成来找黄海川谈话，他既然会被选上当此次调查组的组长，那高勇方就不可能不对上面领导的意图有所领悟，市委的一号人物黄昆明是有意偏向黄海川的，高勇方临下来前就已经得到了这样的消息，他这个市委办公厅副主任本就能近达天听，领导的意图不可能领会不到，所以调查组还没下来，高勇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调查不出举报信所说的事，那是再好不过，要是真有对黄海川不利的证据，那他这个组长就要帮着遮掩了，高勇方知道这也是自己此行下来的任务。 赵海军提出要找黄海川谈话，还扣上了一顶对干部负责的大帽子，高勇方索性也就任对方折腾去，他知道这次还是市政府的那位要和黄昆明暗中较劲来着，反正赵海军想找黄海川谈话，他不赞成不反对，但肯定是要在场的，赵海军要是问些什么过分的问题，他也能制止不是，至于此刻目光左右飘忽的郭文峰，这厮虽然是个老纪检干部，但绝不是那种死板呆愣的人，纪委的人这次的任务就是跟着下来打酱油的了，郭文峰没下来前也已经先被顶头的领导面授机宜了，所以他纯粹是消极被动，整个调查组也就只有赵海军一人上蹿下跳，还有他带来的三名市政府的工作人员。 黄海川下午就打算从江城返回了，邱淑涵则是没有跟着回来，还没真的嫁进黄家，总也不好跟着黄海川到处乱跑，不过两家已经大致谈好了婚事，邱国华点头表示随时可以订婚，至于结婚的具体日子，要和家里的老太爷商量商量，看看哪个日子合适，而且想要怎么操办，也得家里的老太爷点头。 黄源和邹芳自然是没有异议，能跟邱家这样的豪门大户结亲，不说是祖宗八辈子积的德，也是黄家祖坟冒青烟了，人家邱家没有看不起他们黄家小门小户，黄源和邹芳心里都乐开了花，结婚的日子哪一天都可以，黄家不讲究，只要邱家这边同意就行，不过邱国华也说了，最晚不会超过年底，很有可能会过年的时候一块办了，喜上加喜。 邱国华时间宝贵，坐了半个多小时后就离去了，邱淑涵倒是留下来陪同黄家人聊天，黄源和邹芳两口子也识趣，说是想出去逛逛，见识一下江城的繁华，把空间留给小两口子，所以黄海川最后愣是还有点时间和邱淑涵一起享受下二人世界。 回到宁城的时候，还不到五点，黄海川想着要不要立刻就回溪门去，调查组的人找他谈话，他语气冲了点，那么现在就回溪门去是不是反而显得自己有些示弱了？黄海川琢磨着是不是明天早上再回去，反正县里面也没大事，有啥风吹草动的话，何齐也会通知他，晚上回去跟明天早上回去都一样，琢磨了一阵，黄海川也很是干脆，那就明早回去吧，免得让有心人看在眼里，以为自己歇菜了。 回到家里，黄海川跟父母说晚上要留下来，黄源和邹芳听了很是高兴，邹芳乐道，“自从你溪门去工作，都很少在家里住了，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回来一下，还不见得能留下来过夜，今天还真是难得，妈晚上得做些你爱吃的菜，难得咱们一家人聚聚。” 从黄海川当上领导开始，一家人还真的很少有机会坐在一起吃饭，碰巧今天又有这样的大喜事，几人的心情都写在脸上，一脸的笑意，黄海川跟父亲坐着看电视，邹芳到厨房忙活去了，这种惬意的时刻难得一见，黄源打量着自己儿子，老怀大慰，儿子现在有出息了，就差一房媳妇，这终生大事眼看着也要解决了，而且女方家的身份还显赫得紧，关键是比以前那个狗屁张家强了不知道多少倍，黄源心里都不免为儿子出了一口气。 第323章 “订婚的时候得请请咱们的张市长来吃吃喜糖，让她也跟着沾沾喜气。”黄源随意的按着遥控器，按到宁城电视台时，正是重播午间新闻的时候，只见电视上的张大市长满脸春风的在视察市里某区的基建工程，陪同的有主管城建工作的副市长李中民。 黄海川眼睛微微一眯，张一萍现在果然还是力挺李中民，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电视上的有些新闻信息往往能读出时下的政治动态，不过这显然也不是一般人能读得懂的，即便是一般的公务员，又有谁知道市委书记和市长正隔空打力来着。 黄海川可以理解张一萍的做法，常委会十一个席位，市政府这边占了三个，市长张一萍一个，常务副市长沈方一个，副市长李中民也是，市政府这边，李中民是第一个靠向张一萍的，至于沈方，现在态度还暧昧着，张一萍看起来很强势，但其实常委会上不占优势，所以对于在常委会同样有一席之地的李中民是要力保的，要是李中民被黄昆明给拿下了，对张一萍的损失不是被打脸那么简单，最直接的就是常委会上少了支持的一票，这可就要命的紧了，因为黄昆明同样是初来乍到，在宁城也不见得就站稳脚跟，常委会上不见得就比对方有优势，因此，张一萍力挺李中民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爸，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黄海川没听清父亲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订婚的时候请咱们这位张市长来吃吃喜糖，人家以前不待见你，但咱们不能太小鸡肚肠了不是，应该大肚的能请人家过来热闹热闹。”黄源笑着又说了一遍，他其实也算不上记仇，只不过想着以前张家嘴脸太难看了，现在自己儿子能够扬眉吐气了，当父亲的也想替儿子出一出气，要是能当着张一萍的面让她感觉难堪显然是一件畅快的事。 “爸，你怎么跟淑涵一个想法。”黄海川摇头笑道，邱淑涵也有说过类似的话，反正目的都是一样，让张家无地自容去，不得不说，黄海川心里倒是挺动心，要是到时请张一萍过来了，等对方知道他的未婚妻是邱省长的女儿，不知道张一萍那老妖婆会不会脸色难看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黄海川想想就觉得痛快。 “怎么，淑涵也是这个想法？”黄源一听，高兴的拍了下大腿，眉开眼笑，“哎呀，我这个媳妇真的是太和我的胃口了，想法都跟我一致，以前那个张然算什么，还不及淑涵万分之一，要我说呐，当初幸好跟张然没在一起，要不然你不见得会真的幸福，张然骨子里傲气着呢，她来咱家的那几次，虽然也表现的很乖巧，但总让人有一种疏远的感觉，说到底是她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心态使然，她即便因为喜欢你而跟你在一起，内心对我跟你妈也不会真的接受，到时候你夹在中间反而难受了。” 黄源说到这个，黄海川也只能保持沉默，跟张然断是断了，但他也不屑背后去说人家的什么坏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比谁活得好还两说呢，张然当初的选择就一定能够幸福吗？最后的答案交由时间去验证。 跟父亲聊了会天，黄海川原想着今晚吃完饭就早早休息，当是给自己放假一天，事实证明，他这个县长是不可能没事的，母亲的晚饭还没准备好，他的电话就响了，费仁那厮打过来的，说是他父亲想跟他坐一坐，同时还有张平的父亲张建东。 一个区委副书记，一个市地税局局长，两个人要跟他坐一坐，黄海川还真不好拒绝这样的要求，这俩也都是实权干部，将来保不准有用到的地方，官场谁也不会嫌自己朋友多不是，人在社会上拼的就是人脉资源，官场之中更是如此，黄海川倒是好奇张建东上次委婉的拒绝了自己查金源地产公司的要求，这次提出要跟自己坐下来聊聊，难道是想亡羊补牢不成？ 多猜无益，去了就知道了，黄海川跟父母亲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出去了，邹芳系着围裙从厨房里探头出来，笑骂道，“我刚把菜都洗了，你这就打算拍拍屁股走了，亏我刚才还说今晚难得能一家人坐下来一起吃饭，你看看你，屁股还没坐三分热就又要出去了。” “妈，改天改天，我一定把所有事都推掉，专程来尝尝您的好手艺。”黄海川跟自己母亲嬉皮笑脸着，边换上鞋子走了出去。 碰面的地点定在了地税局对面的地税宾馆，这是市地税局名下的产业，完全按照国际三星级标准建造的现代化商务酒店，这是张建东的地盘，很显然，今晚的碰面，张建东并不希望出现太多的意外，在自己的地盘上也放心点，这并不是张建东要给黄海川下马威的意思，而是出于谨慎小心的想法，张建东不想让今晚的碰面被有心人给看了去。 站在宾馆门口等黄海川的是费仁和张平两人，两个小的出来也代表了老的意思，费国平和张建东显然是不适合站在宾馆门口等黄海川的，那样太招摇，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这是费国平和张建东都不希望看到的，要不然也不会选在地税宾馆见面。 张平上次信誓旦旦的说能够帮黄海川的忙，结果因为其父张建东不支持查金源地产公司，张平也就食言了，见到黄海川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连说上次的事实在是抱歉，没帮上忙，丢人丢到家了，一个劲的自责着。 黄海川笑了笑，和两人一块往里走了，因为身份和地位不断变化的关系，黄海川自己和费仁、张平等人相处的心态同样在发生着变化，现在从他身上显现而出的那种大气从容的姿态就让费仁和张平心里有些不适应，但两人又不得不承认自己跟黄海川已经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物，起码现在黄海川能以平等的姿态面对面的跟他们各自的父辈坐下来谈事情，而他们只能从当着跑腿的角色。 黄海川一进门，张建东和费国平当即站了起来，张建东还是第一次和黄海川碰面，主动笑着迎了上去，“黄县如此年轻有为，真的是让我们感觉老咯。” 费国平笑着站在一旁，冲黄海川颔首致意，几人略略寒暄几句，也就坐了下来，费仁和张平两人在下手位坐着，这种时候，两人都只能心甘情愿的充当配角，特别是费仁，心里那份不自在就更不用说了，以前是他用居高临下的眼光看着黄海川，现在黄海川反而比他老子的级别还高了，除了他父亲一人是副处级，黄海川和张建东都是正处级干部，费仁心里这份落差端的是不用说，苦闷无比。 张建东率先开口了，一张口就隐晦的表示了对上次金源地产公司的歉意，张建东边说话边打量着黄海川，见黄海川四平八稳的坐着，神色自如，张建东心里苦笑了一下，人家年纪小了点，但也真的一点轻视不得，他今晚就是过来补救的，自然也无暇去顾及黄海川是不是拿架子，笑道，“当时不知道吴安那家伙竟然得罪了黄县的朋友，做了那么不是人的事，要不然我肯定支持狠狠的查他的公司。” 黄海川听着对方大义凛然的话，心里头同样在暗中琢磨着张建东在这时候跳出来的目的，吴安的处境很不妙，这已经是众人皆知的结果，那么，张建东现在表示可以帮忙查吴安，这单纯的只是落井下石还是另有目的？一旁的费国平呢？黄海川可不信对方今晚就是来陪坐的，若非有事，费国一个区委副书记吃饱了撑着来陪坐，他黄海川虽然吃香，但他的面子现在还没那么大。 张建东大方的做了表示，黄海川却是一点都不为所动，笑道，“市公安局已经在深入调查吴安的案子，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吴安一定逃脱不掉法律的制裁。” 黄海川这是要等着张建东自己露出底牌，而坐在黄海川对面的张建东则是颇为无奈，眉头抖了抖，一时有些无处着力的感觉，费国平原本是安静的端坐在一旁，这时候突然站了起来，“哎呀，几十年的老烟枪了，隔一会不抽烟就难受的不行，张局你和黄县先聊着，我出去抽根烟，就不在这里让你们抽二手烟了。” “我也去。”“我也去。”费仁和张平都不用费国平使眼色，两人自觉的跟了出去，包间里这就只剩下张建东和黄海川两人了。 张建东沉默了一下，这才苦笑道，“黄县，不瞒你说，我和吴安有点小交情，以前有些来往，不过现在肯定是断了，现在市里在查吴安，就怕我跟他的那点小交情也被别有用心的人给翻出来，成为攻击我的借口，我这是希望黄县能够帮忙传个话，在查吴安的事上，我也是能帮忙出点力的。。 第324章 黄海川微微一怔，看了张建东一眼，总算是说出心里话了！ 对方刚才的话算是真的道出今晚这顿饭的真实目的了，要他帮忙传话，张建东这是心里有鬼了，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张建东所谓的跟吴安有点来往是指什么，要是没有点利益瓜葛，当初他要通过费仁查金源地产公司的账也不会被张建东阻止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皆为利往，交情是假的，实打实的利益才是真的，张建东跟吴安要是没点啥，之前也不至于伸手挡一下了，现在恐怕是嗅到了什么危险的味道，这才急着要撇清了。 撇清还不够，还得将功赎罪，要不然也不会有今晚这顿饭了，张建东要他帮忙传话，传话给谁？毫无疑问，市里哪位大佬想抓住吴安的案子顺藤摸瓜的往下挖，那就是传话给哪位，至于张建东为何会觉得黄海川就能够跟市委书记黄昆明说上话，那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了，张建东这会说完话，也是静静的等着黄海川的答复。 黄海川沉思着，这件事他起了个头，本不想再掺和进去，一旁呆着看戏就成，张建东要他帮这个忙，那他免不了要干下拉皮条的角色了，其实两人本没啥交情，无非就是他和张平有几次交往罢了，连深交都算不上，顶多就算酒肉朋友，他不帮张建东这个忙也完全可以张口拒绝，不过帮了张建东也并非没有好处，还是那句老话，官场中拼的是资源和人脉关系，今天他帮了张建东这个忙，张建东可算是欠下他一个大人情了。 眼下看着他没有用到张建东的地方，但这种事以后可就不好说了，所以黄海川在盘算了一下帮这个忙的成本与收获之后，就打算帮这个忙了，官场就是如此现实，若他帮这个忙的代价超出他的能力范围，黄海川毫不迟疑的选择袖手旁观，反正咱俩非亲非故的，你张建东出了事也不关我屁事不是，黄海川决定帮忙，那是因为这个忙对他来说并非难事，他只要负责穿针引线就成，成不成还得看你张建东自己的本事，但不管结果怎样，张建东的人情是欠下了。 “行，我可以帮张局问问。”黄海川点头了，看了悄悄松口气的张建东一眼，黄海川心里已经在琢磨着这事要如何操作，这事他显然是不适合去跟黄昆明直接提，他必须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事情还得落在黄昆明的秘书赵斌头上。 谈完了正事，张建东就放松了起来，不过今晚的另一位主角费国平也不是来陪坐的，他通过儿子联系黄海川出来坐一坐，自然也有自己的事，说是要出去抽根烟的费国平对时间的拿捏也恰到好处，他进来的时候，黄海川也不过是刚刚和张建东谈完，目光在黄海川和张建东脸上来回扫了一下，费国平心里就有底了，张建东的事谈的还算理想。 这次费仁和张平两个小的没有跟进来，应该是费国平让两人在外面呆着，三人吃了一阵，都是官场中人，讲话的水平不至于差到哪去，一人说一两句应景的话，气氛也不会冷场，张建东陪着吃了一会也就站了起来，表示局里有点事情要先离开一下，改天要专程请黄海川吃饭，让黄海川务必赏光。 黄海川微微点着头，心里却是略微有些奇怪，两人都各有私事要找他，按理说该错开时间找才对，怎么凑到一起了，黄海川的疑问很快就得到解答，只听张建东临走前笑道，“今晚是借国平的光，听说他要请黄县您吃饭，我就厚着脸皮说要来凑双筷子了，所以改天我是一定要再请黄县单独吃个饭，黄县可不能推脱。” 黄海川笑着说好，不动声色的瞧了张建东和费国平一眼，这两人的关系倒是非比寻常，难怪费仁能在地税局混得如此春风得意，有张建东照拂着呢，混得能不好嘛。 费国平的事和张建东的事完全不一样，张建东是要跟吴安撇清关系，生怕被吴安的案子给牵扯了进去，所以想自保，而费国平却是算计着要往上走一步了，说起来还是跟吴安的事有关，不得不说，官场中人的钻营本事真的是一等一的强，像费国平这种老干部更是眼光毒辣的很，他瞧上哪个位置？ 费国平看上峰城区区长的位置了，峰城区区长邓荣和副市长李中民有染，李中民要是倒下了，拔出罗拔带出泥，有些个干部怕是要跟着遭殃了，邓荣很可能就是其中一个。黄海川不知道费国平是怎么断定邓荣就会跟着李中民倒霉的，但很显然，对方敢找他，而且敢说出这种话，那就是费国平不看好李中民能够躲过这一劫了，而跟李中民走得极近的邓荣八九不离十也要出事，费国平肯定是了解了一些连黄海川都不知道的内幕。 黄海川盯着费国平看了一阵，心里头苦笑，能在官场里面混到一定层次的，真的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李中民都还没倒呢，更别说邓荣，费国平就敢惦记这样的事，这胆子大不大？大！但费国平敢惦记就绝非无的放矢，而且费国平也被副处级这个坎绊住很久了，再不搏一搏，以后连机会都没了，但费国平为什么连这事也会找他？黄海川心里不免有些疑问了，莫不是以为他还能影响市里的人事任命不成？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事是不能乱伸手的，黄昆明给他面子，但他自己要有自知之明。 “我是听杨振说黄县和新上任的张部长交情非浅，所以想让黄县帮着推介推介，我仰慕张部长可也是很久了。”黄海川不着痕迹的表露了自己的疑问，费国平也就实话实说，他也没打算瞒黄海川这事，事实上，他们几家的后辈走得近，是得到长辈们的默许和鼓励的，费仁和张平还有杨明之前就是一直混在一起的，都是官宦子弟，要说几家的长辈没有来往那鬼才相信，费国平如此一解释，黄海川心里登时没有了疑问，敢情是杨振那里说出去的。 “我和张部长其实也谈不上有什么交情，费书记这事找到我头上，恐怕不一定能帮上忙。”黄海川不动声色的摇着头，张明德这个新任的组织部长会不会买他的账？黄海川心里其实是有把握的，但还是那句话，这么大的人情他凭什么卖给费国平？ “哎，说起来，我在副处级这个门槛上都徘徊了十几年了，就是一直上不去，眼看着现在都五十出头了，要是再不搏一把，以后也没机会了。”不出黄海川所料，费国平心里所想跟他所猜测的一样，只听费国平又道，“黄县若是能帮了我这个忙，以后黄县不管有什么事，直接打个招呼，能帮的我一定帮，不能帮的我也竭尽所能。” 费国平这是在表态了，黄海川你只要帮了我这个忙，以后我这条命就卖给你了，当然，这样说实在是太俗了，这也是笔者的粗鄙之言，但总体来说，费国平大致也就是这么个意思，正如他所说，这次要是不搏，以后真的没机会了，体制内混的，年龄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年龄是个宝，这在体制内是尤为明显的，哪个年龄不能再担任主要领导职务，这都是有明文规定的，哪怕你就是正省部级干部，到了65岁，要是没机会再往上走，你也得乖乖的退居二线，年龄的红线在那摆着呢。 费国平今年五十一岁， 才副处级，也就这几年能够能够好好干干了，费国平当然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黄海川尽管没有直接插手组织人事任命的权力，但是他有这个人脉，费国平看中的是这个，他直接上门去找人家张明德表忠心，人家会认他？答案是否定的。 费国平就差赤裸裸的说把这条老命卖给黄海川了，黄海川达到了目的，也就装着为难的点了点头，反正就是那意思了，尽人事，听天命，黄海川毕竟不是市委书记，他也不能拍着胸脯打包票不是，真要是那样，估计费国平反而不敢信了。 从地税宾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黄海川和费国平喝了点酒，回家倒头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上午才回到溪门，黄海川回来的消息一下就在县府大院传开了，昨天下午调查组的人来了扑了个空，黄海川今天才慢悠悠的回来，这也算是变相的打脸了。 京城，邱家老二邱国中的办公室里，邱义面对面的同自己父亲坐着，笑道，“爸，张正那小子还真的派人去调查黄海川了，要不是你让我盯着点，黄海川这下就遭殃了。” “呵呵，年轻人，争风吃醋本是常事，不过这张家小子也忒没骨气了点，淑涵不喜欢他，他就想坏淑涵的婚事，这种下三滥手想用在咱们邱家人身上，他还不够资格。”邱国中撇了撇嘴。 第325章 “爸，这黄海川可还不算咱邱家的人。”邱义把玩着手上的一块古玉，笑着摇头，“虽说比起张正来，我看黄海川更顺眼一点，但我还真不知道淑涵看中他哪一点了，京城的这些青年才俊随便拉出来一个，哪个不比黄海川强啊。” “所以说女人心海底针嘛，女人的心思是咱们大老爷子能琢磨得透的嘛。”邱国中拿起桌上泡好的一壶茶，大口大口的喝着，跟喝白开水没啥两样，那专门特供中央高层的茶叶就被他给糟蹋的一塌糊涂，要是被一些喜好茶叶的人给看到了，非得捶胸顿足不可，邱国中喝完还砸吧了下嘴，“你爷爷点头了，那黄海川也算是半只脚踏进咱们邱家的门了。”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呐，爷爷对淑涵咋就那么宠溺呢，对我们都还不如淑涵的万分之一呢。”邱义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艳羡，邱家这些后辈们，谁没被邱老太爷拿拐杖打过？就邱淑涵一个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老太爷可真是宠邱淑涵啊。 “谁叫咱们邱家第二代的人都争气呢，生出来的除了淑涵一个女的，其他都是带把的，家里就这么个小公主，老太爷不宠她宠谁。”邱国中说起这个不禁嘿嘿笑了起来，颇有些为老不尊的样子，他生出来的两个都是带把，那会人家都说他邱老二能生呢，当时还弄出了一段笑谈，邱国中现在想想还忍不住自己乐了起来。 远在溪门的黄海川还不知道他侥幸躲过了一劫，刚一进办公室，何齐也就跟着进来了，跟黄海川汇报着昨天发生的事，其实也没啥大事，除了调查组的人过来了一趟，也没什么值得说道的事，不过调查组的人一过来，多少也对黄海川的声望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市里正在调查县长呢，昨天就有很多人得到了这样的消息，不少人难免就会产生这样的想法：黄海川的县长位置是不是快不保了？ 基层的人缺少上层消息的来源渠道，也没办法及时了解市里大佬的意图和想法，产生这样的认知并不奇怪，就连县委副书记李绍同初始不知道这举报信的事，咋一听说市里下来了调查组调查黄海川，连李绍同都蠢蠢欲动起来，黄海川要是位置不保了，县长的位置最有希望的不就是落到他的头上嘛。 县里也就汪东辰一人知道这调查组下来无非是给黄海川挠挠痒而已，举报信的事没人比汪东辰更清楚，要是举报信的内容是真实的话，汪东辰还会对扳倒黄海川抱一线希望，但举报信里所写的都是杜撰出来的，黄海川能有事才怪。 黄海川回到办公室没多久，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给调查组的人通风报信，反正没过半小时的功夫，调查组的人就上门来了，还是高勇方、赵海军和郭文峰三个主要负责人，其他调查组的小喽啰也不够资格来找黄海川谈话，毫无疑问，这次又是赵海军极力主张要过来的。 黄海川在办公室里迎来了这几位调查组的负责人，赵海军一开口，黄海川就确定了这就是昨天给他打电话的那位，昨天赵海军开口只是说是调查组的，并没有介绍自己的身份，这会黄海川总算是确定了三人的身份，当知道赵海军是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时，黄海川眼睛不禁多在对方身上留意了一下，果然是市政府的人在蹦跶。 与县政府仅在咫尺之遥的县委大院里，大吴镇党委书记陈坛又一次来到了县委，想见汪东辰，在走廊门口就被汪东辰的秘书陈俊拦了下来，陈俊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道，“我说老陈，你不能老是往县委跑，你这样岂不是让人更起疑，昨天来一次，今天又来一次，书记也忙着呢，没空见你。” “也不知道是故意不想见我，还是真没空呢。”陈坛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低到陈俊听得很是模糊，陈坛也没打算让对方真的听到，苦笑道，“黄秘书，你说我能不急嘛，陈全青被公安局的人抓走两个晚上了，汪书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表示，真要是被公安局问出点啥东西，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我，汪书记要是不管我，那也别怪我进去了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陈坛还待说什么，一旁的陈俊已经赶忙拉着他走进自己的小办公室，确定了一下刚才确实没人后，才将门关上，颇有些恼道，“老陈，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里是县委，人来人往的，要是被人不小心听了去怎么办，我说你也是老干部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 “稳重？都这时候还稳重个屁，陈全青要是把我供出来了，到时候别说我这党委书记的位置保不住，指不定我真得进局子里去，你说我这火烧眉毛的时候我能稳重得了吗，时间拖得越久，陈全青就越有可能扛不住，我都快着急上火了，你让我怎么稳重。”陈坛这会是真急上眼了，前晚陈全青被公安局带走的时候，他返回县城时就登了汪东辰的家门，将这事赶紧说了，汪东辰没什么明确的表示，第二天，陈全青直接上汪东辰的办公室了，汪东辰除了安抚他外，也没对陈全青的事做出个明确的表态，要不然陈坛不至于老往县委跑。 “凡事别总往坏处想嘛，陈全青要是个聪明人的话，他应该知道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真把你给说出来，对他有什么好处？以后谁去帮他跑关系找人减轻刑罚？所以他要是聪明的话就不会把你供出来。”陈俊深深的看了一方一眼，陈坛刚才的那些话若有若无的，似是也有威胁他的意思，脸上不动声色的安慰道，“老陈，这时候越是不能自乱阵脚，再说陈全青被抓了，不只是你急，我也着急，他也是我的朋友不是。” “我还以为陈秘这会巴不得赶紧跟陈全青撇清，都忘了还有这么个朋友呢。”陈坛言语间不无讥讽。 “呵呵，老陈，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地道了。”陈俊干笑了一声，他也收过陈全青的不少钱，陈全青被抓了对他也没好处，说到底，陈全青只跟他和陈坛有接触，至于汪东辰，陈全青还没有直接接触对方的资格，但这种事就像是多米诺牌的连锁效应一般，有一人出事了，牵扯出来的可能就是后面一连串人，陈全青咋一看跟汪东辰没有直接关系，但是他和陈坛要是跟着出事了，却能连带着对汪东辰也不利，这官场之中本来也就是如此，关系就如同一张蜘蛛网，连着方方面面的人，而不是单一的就一条线。 “陈秘还能记得一些事就好，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找人跟陈全青说上话，甭管陈全青是不是个聪明人，现在总要递个口信给他，让他安心，问题是现在谁也没办法跟他接触，所以我才急啊，前晚是我开车送他离开的，公安局的人肯定不会让我跟他见面，我是空有力气使不上劲，所以才来找汪书记，希望汪书记能够表个态，看要怎么办，汪书记这个态度，不是也让我寒心嘛。”陈坛无奈道。 “汪书记肯定也有他的顾虑，去找找唐局啊，他一个公安局的副局长，难道连给陈全青递个口信都没办法？”陈俊肯定是站在汪东辰这边帮着说话。 “唐万也没办法，他说现在陈全青根本没被关在公安局里，除了刑警队少数几人知道外，其他的人压根不知道陈全青关在哪里，就连他都被排斥在外，他也不敢拼命的打听，生怕被人怀疑。”陈坛在陈俊的小办公室里来回走着。 “是嘛。”陈俊眉头微皱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这时，陈俊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下号码，陈俊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走到一旁接电话，只听电话那头是个甜腻的女声，“陈哥，晚上还来不来给我捧场哦。” “去，去，当然给你捧场。”陈俊笑着道，和对方说了几句，陈俊转头看了还在办公室的陈坛一眼，说了句晚上见之后，就挂掉了电话。 “怎么，陈秘的红颜知己？”陈坛大致还是听到了一些端倪，语气不免有些嘲讽，“还是陈秘好啊，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有心情风花雪月，年轻人就是心理素质好。” “哈，老陈你说笑了，我也是跟你一样，着急，所以压力太大了，只能去找些能够发泄压力的事做。”陈俊苦笑着摆了摆手，对于陈坛的讥讽权当没听见，又道，“老陈，我觉得你该再去找找唐局嘛，他怎么说也是公安局的领导，我就不信他会想不出办法来，至于汪书记这边，有我在，你还怕我会不帮你讲话嘛，你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我跟陈全青也是朋友，你应该明白，我跟你是一样着急的。” “就怕我把心放回肚子里了，过几天就轮到我进去了。”陈坛冷笑了一声，当着陈俊的面，他也不怕说的更过分一点，反正他现在都朝不保夕了，“当时让人暗地里搞举报信去举报黄海川的可是汪书记的意思，汪书记真要是袖手不管，我也不怕都说出去。” “哈，老陈，你说的这事我不清楚。”陈俊双眼盯着天花板，装着一副没听见的样子，瞟了陈坛一眼，“老陈，你也是知道轻重的人，有些事还是不要乱讲。” 第326章 陈坛微微冷哼了一声，没再说啥，兴许是走的累了，陈坛也不再说啥，不客气的拉了一张椅子自己坐下来，跟陈俊两人大眼对小眼的看着，陈俊无奈的摆了摆手，笑道，“老陈，待会我还要忙，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在我办公室休息也行，至于陈全青的事，你就放心吧，我也会帮忙在汪书记面前敲敲边鼓，我跟你一样急不是。” “希望陈秘不要光顾着风花雪月而忘了这档子事才是，这事可真的不是闹着玩的，希望陈秘能够重视。”陈坛脸色有些难看，他的话里不无有威胁陈俊的意思，当初拿陈全青好处的时候可是眉开眼笑的，现在有事要帮忙了，就想划清界限，那是门都没有。 “会的，老陈你这样说可就没意思了。”陈俊点着头。 “算了，你去忙你的，我再去找唐万试试。”眼见在这里呆着也不一定能够见到汪东辰，陈坛干脆起身站了起来，只能再去找唐万使使劲，反正他也达到提醒陈俊的目的。 将陈坛送到楼道口，陈俊微笑着目送对方离开，直至陈坛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陈俊的脸色登时黑了下来，站在走廊上盯着陈坛坐进车里的背影，陈俊面色阴晴不定。 陈坛坐车出了县委就给唐万打电话了，两人也有不俗的交情，但正应了那句老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就算是再深厚的交情，一旦涉及到己身利益的事，谁心里都会有自己的小算盘，陈坛昨天才约唐万出来坐过，今天打电话，陈坛说了在昨天的老地方见。 唐万知晓陈坛又是为了陈全青的事，也没推脱，答应过来，依然是在昨天碰面的酒店包间，陈坛见到唐万的第一句话就是抱怨刚才的事，他去找汪书记，却是连办公室门都进不去，陈坛口无遮拦，他今天显然也是有些失态了。 唐万静静听着对方说着某些不太恭敬的话，沉默不语，两人都是汪系阵营的干部，陈坛抱怨汪东辰，唐万除了沉默也不能说些什么，但心里不免兴起几分凉飕飕的感觉，由陈坛联想到自身，唐万一时也是感觉心里堵得慌，他冒着巨大的风险做了那事，现在可是连公安局长的位置都没落着。 “老唐，你就真的没有办法递个话给陈全青？”陈坛抱怨完了，还是得旧话重提。 “哎，不是我不帮你的忙，自从出了邱明死在审讯室的事，路鸣现在变得尤为谨慎，陈全青的案子又是跟邱明有关，路鸣这次亲自抓这个案子，除了他跟赵一德还有刑警队几个经办的人，没人知道陈全青是关在哪。”唐万摇了摇头。 “啧，你咋说也是个副局长，这么一个大活人关在哪还能瞒得过你？就算没关在公安局，那肯定也是在下面某个拘留所吧，你稍微动手打听一下不就清楚了。”陈坛还是不死心。 “老陈，我就不瞒你说吧，路鸣现在可能已经怀疑上我了，我现在根本不敢乱动，除了低调还是低调，就怕露出什么马脚了。”唐万说了一句交心的话。 “是嘛。”陈坛心里微微一惊，瞥了唐万一眼，邱明死在审讯室一事太过蹊跷，路鸣在县公安局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披露了案情，证实邱明是被人害死，陈坛心里第一个就想到了唐万，只有唐万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去下手，换成其他人，谁能有这本事在公安局里行凶？只不过这件事太过敏感，大家就算是心里有猜测，谁也不敢拿到口上说，就算是他也只知道汪东辰要利用邱明死亡一事将路鸣拿下让唐万顶上去，但邱明是如何死的，陈坛等人其实不知道分毫，哪怕就是之前心里就有某些大胆的猜测，又有谁敢表露出来？ 眼下唐万如此一说，陈坛心里就能够确定某些猜测了，心里仍是免不了震惊，这是唐万自己干的事还是得自汪东辰的授意？陈坛不敢问出这样的问题，有些事还是装不知道为好，但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冒寒气，当领导的，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心黑啊。 黄海川的办公室里，赵海军针对举报信提到的事很是较真的询问黄海川，一旁的高勇方和郭文峰两人各自坐着，高勇方不时的轻咳几声，偶尔还会不满的出声提醒赵海军，有些问题明显是捕风捉影的，那就适可而止，不要非要问出个一二三来，那不是被人当傻逼嘛。 高勇方就差没说赵海军没事找事了，赵海军脸面颇有些挂不住，却是仍要揪着举报信的问题追着不放，这可是上面的领导暗示的。 办公室门敲了几下，也没等黄海川喊进来，外面的人就径直推门进来了，来的人是路鸣，扫了办公室的几人一眼，路鸣特地提高了嗓门，“黄县，陈全青的案子有了意外的进展了，那家伙竟然就是背后写举报信抹黑你的人，他刚才已经交代这些都是他所做的，举报信的内容全是他无中生有捏造出来的。” 路鸣这会可是来的正是时候，黄海川此时正被赵海军问的有些腻歪，心里把账记到了张一萍头上，他就不信要是没有上面的授意，赵海军会这么积极，从高勇方和郭文峰两人的表现就能清楚看出三人的差异，高勇方进来到现在就没主动问过一句，还不时的会站在他这边，至于郭文峰，那真的是半天都没吭一声，亏得人家还是纪委的人呢，纪委的人都没那么多问题，你一个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叽歪个啥？ 黄海川心里的不爽是可想而知的，若不是对方还顶着个调查组副组长的头衔，黄海川不介意指着对方的鼻子说一句，你丫的是不是来找骂的。 路鸣进来高声说了这么一句，高勇方、郭文峰和赵海军先是面面相觑了一下，紧接着赵海军脸色就难看起来了，特别是旁边高勇方突然就朝他看了过来，那眼神怎么说呢，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瞧你上蹿下跳的蹦跶，看看，被人当成耍猴一样看了吧，丢人丢到家了，高勇方眼神里不无嘲笑赵海军的意思，郭文峰腮帮子抖了几下，神情很是古怪，显然是想笑又极力忍住的样子，他虽然不至于怕了赵海军，但也没必要平白无故得罪人不是。 现场的气氛一时很是诡异，赵海军脸色跟猪肝色一样坐着，高勇方则是不加掩饰的表示对赵海军的嘲讽，郭文峰极力忍住笑，三个调查组的负责人简直是众生百态，黄海川眼神在赵海军身上来回飘着，你刚才不是紧追着不放嘛，这会再问下试试。 赵海军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交错过后，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轻易的就沦为笑柄，目光盯住了路鸣，“陈全青是哪位？他又是怎么被你们公安局抓到的，不会是你们溪门县局随便抓一个不相干的人来屈打成招了吧。” “赵主任，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国家干部，在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之前，不要说一些不负责任的话，就凭你这句话，县公安局就有权告你诬蔑和诽谤。”黄海川正使劲憋着一口气呢，眼见赵海军说出这样的话，黄海川登时厉声斥道，刚才让你丫的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这会还怀疑县公安局的人作假，老子忍你很久了。 “不错，赵主任，请你收回如此不负责任的言论，并且道歉，否则哪怕你是市里的干部，我代表县公安局的全体干警，就算是丢了头上的官帽子，也要告你个污蔑和诽谤，你这是对我们县公安局声誉的诋毁，对我们县局全体警员的轻视，我这个局长纵使是不当了，也要讨个说法。”路鸣紧跟着黄海川的脚步，他的火力一点也不比黄海川差，一席掷地有声的话说得赵海军眼睛瞪圆了怒视着路鸣，抓着笔的手几近是想将笔折断，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赵海军心里怒吼着，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声音。 “也不知道这两天报纸报道的都是在说哪个部门呢，连犯人都能被人害死在审讯室，这样的公安局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过，简直是骇人听闻。”赵海军脸色铁青的回应着，“连犯人都会在公安局被人害死，即便是再出现些离奇的事情也不为过，我不觉得我刚才说的话有什么错，何况谁又能证明你们没有刑讯逼供。” “赵主任，说话注意点分寸，老百姓跟着报纸瞎嚷嚷，你是一个国家干部，总得有明辨事情本质的能力，不管报纸报道的事情是否属实，你作为国家干部，首先就不应该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高勇方开口了，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黄海川这一边。 “现在也不是争论的时候，路局长，你先仔细说说那个陈全青的案子吧，我们都不了解此事，单单是你这样一说，也没办法让人信服。”郭文峰不得不站出来了，他要是不吭声，待会现场的几人真有可能掐起来，大家都是国家干部，不要跟些地痞无赖一样，让人笑话了。 “好，那我就仔细说说这个案子，省得某些不了解的真相的人就只会给我们县局泼脏水。”路鸣口气不善，按理说就算是他要跟紧黄海川的脚步，但也不至于对赵海军这个从市里下来的干部如此不客气，但这两天他正被报纸铺天盖地的批评给弄得焦头烂额，偏偏你赵海军要往我们这伤口上撒盐，路鸣也是气不过。 第327章 这一番案情说下来，又是花去了几分钟的时间，期间赵海军免不了要抓住一些自认为有疑点的地方穷追猛打的追问，反正他心里就是先预设立场的认定这公安局有可能就是抓个犯人然后屈打成招了，所以赵海军听着陈述案情时，一脸的质疑。 “赵主任，不知道您对我们公安局办案是否还满意？如果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跟我走一趟，让赵主任亲自看看嫌疑人，免得赵主任以为我满口胡扯。”路鸣说完，还不忘要挤兑赵海军一句，这事他占着理，他就不怕跟赵海军龇牙，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盯着，黄海川也不可能坐视县公安局吃亏。 若有若无的轻哼了一声，赵海军现在即便知道自己是孤军奋战，也要顶头头皮上，冷言道，“路局长这句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正想亲自去走一趟，确认一下案情，市里的领导让我们下来，就是要将举报信的事情调查清楚，领导郑重的交代过，本着对干部负责的态度，一定要认真调查，多方走访，将案情落实到实处，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遗漏，就算是路局长不说，我也要去看看这个嫌疑人是否说谎。” 我×，你还真的拿着鸡毛当令箭了，黄海川听闻赵海军此刻所说，那真的是要多火有多火，丫的张一萍放个屁你就当成圣旨，抓着此事就没完没了，黄海川刷的一下的就站了起来，冷冷的看了赵海军一眼，你想走一趟，好，老子陪你走一趟，“那就一块过去看看，我倒也想看看这个陈全青为何要捏造举报信来污蔑我。” 高勇方和郭文峰都跟着站了起来，黄海川要是不出声，他都想阻止赵海军了，之前任由赵海军蹦跶，但不代表他就没有阻止对方的能力，他才是名正言顺的调查组组长，你赵海军只是个副组长，那个啥，请你摆正好自己的位置。 说去就去，几人要分坐两辆车，黄海川和路鸣一辆，高勇方等三个调查组的一辆，结果赵海军这个时候偏偏又要生事，“我建议还是调一辆商务车过来，大家坐一辆过去。” 赵海军这是怕路鸣和黄海川独自坐一辆，路上会一块密谋着弄出些啥幺蛾子，想亲眼看着两人在自己眼皮底下，他的这个心思根本瞒不过众人的眼睛，黄海川胸口起伏了一下，强忍着自己没有发作，郭文峰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也不好说什么。 “那就调一辆商务车过来。”黄海川一字一字的咬着说道，何齐忙不迭的点着头，额头都快冒出汗来，今天这阵势委实是剑拔弩张，这紧张的气氛不是一点半点。 车子很快就调配过来，几人陆续上车，就在几人前往关押陈全青的地点时，市委市政府同时接到省政府办公厅的通知，省长邱国华明天要到宁城市视察，通知很是突然，甚至都没给宁城市委市政府足够的准备时间，往常省里的领导下来视察，基本上都会提前一个礼拜通知下来，这次的通知，委实是太过仓促。 有省里的领导下来，那是好事，说明省里对宁城的重视，而且还是省政府的一把手，市里自然是重视万分，黄昆明当即就让秘书通知了下去，召集市里在家的主要领导干部开会，赶紧布置明天省长下来的事宜。 临去开会前，黄昆明琢磨着此事有些怪异，忍不住就给周明方打了电话过去试探，这之前都没啥风声的，怎么省长咋就要突然跑下来了，这里头会不会有啥说法？还真的只是省长要到宁城调研经济而已？ 周明方也不清楚此事，他跟邱国华私交归私交，但总不至于清楚邱国华的一举一动，当即就摇头说不清楚，黄昆明见打探不出什么事，心里略略有些失望，想到黄海川的事情，就顺口提了一下，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他也就没专程跟周明方提过，这会没啥话说，也就随口说了出来。 “啥？整了个调查组下去调查黄海川？”周明方情绪有些波动。 “周部长，其实没啥大事，张一萍同志既然坚持要整个调查组下去，我就遂了她的愿，不过周部长您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黄海川这年轻人还是很不错的。”黄昆明以为周明方听到此事生气，赶紧解释了一下，心里头却是嘀咕了一下，这黄海川还真是受周明方爱护。 “张一萍既然想折腾那就让她折腾去吧，昆明同志，我想我知道国华省长突然决定下宁城去视察了，你把自己该做好的工作做好就是，其他的就不用担心了。”周明方说完就挂掉了电话，剩下黄昆明拿着点头在这边发愣。 周明方作为倚靠邱家这棵大树的干部，而且还一直在关注着黄海川和邱淑涵的事，他没理由不知道邱家老太爷已经默许了黄海川和邱淑涵的婚事，乍一听黄昆明说起了有关黄海川举报信的事，周明方一下子就明白了邱国华突然要到宁城视察的因果，这是邱国华力挺准女婿去了，只不过这种事他犯不着和黄昆明说。 至于黄昆明这边，除了拿着手机发了下呆外，也不好又打个电话过去给周明方，只是这心里一下子就纠结起来了，难得一个处级干部让他这个市委书记纠结，这也算是稀罕事，但周明方的反应委实是奇怪的很，他一说到黄海川的事，周明方就说明白邱国华为何要突然下宁城来了，莫不是还跟黄海川有关？ 黄昆明这心里的疑惑不是一点半点，脑门上是一连串的问号，邱国华一个省长能关注到黄海川这个小小的县长身上？摇了摇头，黄昆明想不通也就不再去想，明天邱国华就要下来，时间紧迫，正经的是要赶紧做好准备工作才是，不要明天出了什么纰漏。 溪门县城关看守所里，陈全青被抓回公安局后，就临时转移到了这里，这也是路鸣吃一堑长一智的缘故，不想再重蹈覆辙，虽说再次发生邱明那事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但凡事总要以防万一，路鸣不想再次陷于风口浪尖之上，这次的风波可是还没过去。 黄海川一行人进了看守所的监控室，在这里可以看到审讯陈全青的场景，赵一德这会就呆在审讯室里，对陈全青的审讯工作他一直亲自盯着，接了路鸣的电话，知道市里的调查组想了解举报信的事，赵一德把一名直接参与审讯的警员叫过来吩咐了一声，无非是对刚才问过的有关举报信的问题再重复问一遍，让监控室里的人能够听到。 “怎么样，赵主任不会认为我们是随便拉个不相干的人来个刑讯逼供吧？”听了一阵，陈全青把该说的都说了之后，路鸣不无嘲讽的看着赵海军，这下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我想到监控室亲自问几句。”赵海军沉着脸，也不理会路鸣的嘲讽。 啧，我说你还有完没完了，黄海川瞟了赵海军一眼，真是恨不得扇对方一耳刮子，而赵海军此刻干脆目光直视前方，他能感受到旁边那如刀割一样的眼神，不过赵海军这也是覆水难收，已经打算没脸没皮的继续下去了，反正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别人也不好说什么不是。 “赵主任，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吧，我们调查组是下来了解举报信真伪的，不是下来找事的，不要让人觉得我们调查组故意找茬。”高勇方发话了。 “高主任，话不是这样说的，市里既然特地组成调查组下来了解举报信的真伪，我们就更应该以负责任的态度去查证，既然已经过来了，我觉得出于谨慎认真的立场考虑，向嫌疑人求证几个问题也是必须的。”赵海军眼睛一眨不眨的说道。 “好，好呀，现如今像赵主任这么尽职尽责的干部可真的是很少见了，大家都应该向你学习才是。”黄海川微微冷笑着，“路鸣，既然赵主任想问，那你就带路。” 几人又是来到审讯室，赵一德站了起来，微微有些惊讶，路鸣冲对方使了个眼色，赵一德也不说啥，安静的站在一旁，两个审讯的警员也已经站了起来，赵海军一人独自上前了一步，上下打量着陈全青，似是想看看对方是否有被刑讯逼供的痕迹，赵海军这显然是落于下乘了，警方真要是想刑讯逼供，有的是手段让人看不出端倪，就凭他一双眼睛想瞧出个究竟来，那也太小瞧公安局的手段了。 一旁的路鸣看得冷笑连连，别说他们没有刑讯逼供，就算是有，赵海军要是能看出来，他这个局长就拧下脑袋给对方当椅子坐着。 “陈全青是吧，写信举报你们县里的黄县长，真的是你做的吗？”赵海军盯了一阵，没看出什么才作罢，双手背在身后，挺直了胸膛，摆出了一副领导的架势，隐隐有要给陈全青打气的意思，“如果你之前说的话是在某些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说的，你现在尽管说实话，不用怕，没人敢报复你。” “赵主任，你这样有些过分了，你这有诱导犯人的嫌疑。”高勇方皱了皱眉头，这一次，就连很少主动吭声的郭文峰也微微露出了对赵海军的鄙夷神色，他是干纪委的，当然知道赵海军这么做的用心是有多么险恶，当着大伙的面就这么搞，这也太下作了点。 “高主任急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赵海军不急不缓的看了黄海川几人一眼，这才继续盯着陈全青，声音却是比刚才轻了很多，“当然，如果你故意说谎的话，你也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陈全青眼神有些疑惑，这又是怎么一回事？现场的架势让他很是迷糊，眼前这人说的话怎么听着就像是在暗示他什么来着。 第328章 路鸣这时候站了出来，看都不看赵海军，就赵海军这个门外汉还能比他对犯人的心理更为了解？简直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目光直视着陈全青，“陈全青，这几位是市里的领导，你要是当着他们的面再胡言乱语，污蔑和诽谤领导的话，那就是罪加一等，你的案子已经引起了市里的关注，你应该知道严重性，老老实实的把你自己所做的都交代出来。” 赵海军和路鸣相继说完，房间也一时安静了起来，陈全青目光飘忽的在路鸣和黄海川包括赵海军几人身上来回徘徊着，最终叹了一口气，“写信举报黄县长确实是我干的，我之前不是已经都承认了吗，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又要反复的问。” “你总共写了几封举报信，分别寄到了哪些地方。”赵海军阴着一张脸。 “举报信总共写了四封，分别寄到了市委市政府，还寄到了纪委，最后一封直接塞在了张市长家的门缝下。”陈全青据实回答着。 “赵主任，这下你总没疑问了吧。”高勇方微微冷哼了一声，陈全青回答出这一问题，那可就真的是证据确凿了，除了当事人，一个不相干的人不可能知道举报信分别寄往了市委市政府和市纪委，还有一封塞到了张一萍家的门缝下，当然，也不排除有一个可能，陈全青是不相干的人，巧合的是他都蒙对了。 这个可能性很操蛋，但赵海军此刻还敢说陈全青可能是蒙对了吗？赵海军不敢，他没这个胆子，他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没脸没皮，但他不敢突破一定的底线，特别是赵海军清楚自己现在已经犯了众怒，连一向保持中立的郭文峰看他的眼神都已经变了味道。 “陈全青，市里的领导都关注了你的案子，你还想心存侥幸吗，你背后的那些个靠山保不了你，他们要是能救你，早就把你捞出去了，你以为拖延时间有用吗，到头来只会增加你的罪行，你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趁现在市里的领导都在，你还不赶紧都如实交代了，这是你的机会，说，是谁指使你写举报信抹黑黄县长的。”路鸣厉声喝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一旁的赵海军吓了一跳，他这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路鸣是故意的，脸色铁青的往后站了站。 路鸣这是在借势，‘市里的领导’几个字如同天雷滚滚一般给陈全青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他背后真正算得上靠山的也就镇党委书记陈坛，以及几次来往的陈俊，而这两人也只不过是在县里能够使上力而已，此刻咋一听自己的案子引起了市里的关注，陈全青心里的恐慌更甚，恐怕陈坛和陈俊这些自私自利的小人早就缩回去了吧？陈全青如此猜测着，他都进来两天了，陈坛等人真要是有心，然道连进来看下他的办法都没有？ 妈的，陈坛你那老王八蛋做得了初一，老子就做得了十五，到现在也没捎个口信进来，老子凭什么要帮你扛着，咬了咬牙，陈全青将陈坛给吐了出来，“举报信的事，是陈坛指使我做的，他告诉说只要我照做了，就能让公安局把我的案子压下去，没想到那老混蛋骗了我，你们找他去吧。” “哈，我就说嘛，果然有幕后主使。”路鸣笑哈哈的转头看着赵海军，“赵主任，你听到了没有，举报信的事现在可算是真正的揪出幕后的主使了，没想到呀没想到，竟然是一个镇党委书记指使人捏造举报信污蔑黄县长，赵主任，你们调查组既然是下来调查举报信的事，眼下有这么一个新情况，你们总不能坐视吧。” “镇党委书记？”高勇方适时的提出了疑问，这时候也别指望赵海军接茬。 “不错，就是我们县大吴镇党委书记，高主任您可能不知道，陈全青交代出来的这个陈坛就是当地的党委书记，我们警方那晚去抓捕陈全青的时候扑了个空，还设了路卡检查过往车辆，结果陈全青愣是坐着陈坛的车潜出溪门了，幸好我们反应快，最后在溪门和宁城的两地交界处将陈坛的车子拦了下来，在他的车上将陈全青给抓获，这可是证据确凿的事。”相对于赵海军，路鸣对高勇方的态度截然不同，言语间表示了对高勇方的尊重。 “这可是个重要的情况，郭主任，我们调查组既然是下来了解举报信的事，眼下有了新情况，那我们就不能坐视，我主张对案子进行深入调查，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这样回去才好向市里的领导交代。”高勇方也不问赵海军的意见，只要郭文峰这个副组长点头了，那赵海军的意见也就可有可无了，最主要的是郭文峰是纪检监察一室主任，如果有需要，市纪委直接介入调查那是最好不过。 “嗯，既然现在已经证明举报信纯属捏造，是有人对黄县长的陷害，那我们也不能坐视这种对领导的陷害行为，一定要彻查。”郭文峰瞥了高勇方一眼，点头赞同，这高勇方是旗帜鲜明的站在黄海川那边，当着黄海川的面就问这个，他要是不答应，那等于是间接得罪了黄海川，郭文峰肯定不想跟黄海川这样有背景又有大好前途的年轻干部结怨。 赵海军最后是一脸猪肝色的离开审讯室的，今天他不仅将黄海川得罪狠了，又丢人丢到家了，赵海军也不再吭声，当自己是哑巴，自己一人快步的走向车子，赵海军这会有些后悔来的时候要求大家一块坐一辆车子了，待会一路上回去，想着别人看他的眼光，赵海军浑身不自在，自作孽，不可活。 “赵主任，何必走的那么快，你刚才对我们溪门县局声誉的诋毁，还没有道歉呢。”路鸣没打算就这么放过赵海军，在后头追问了一句，赵海军如同中了定身术一般站在原地，背对着黄海川等人，赵海军咬着牙，心里愤恨不已，简直是欺人欺到家了。 赵海军是典型的官本位思想，他只看到了路鸣一个正科级干部竟然敢骑到他这个从市里下来的副处级干部头上，而没有看到自己刚才又是如何的咄咄逼人，对公安局口出不逊，现在一报还一报了，赵海军心里这口气怨不下了，类似像他这种思想，事实上在体制里存在于千千万万的干部身上，我官比你大，我欺负你就是名正言顺，你敢说半个字试试，大家都是体制里混的，官比你大一级，有的是收拾你的手段。 “赵主任，公安局尽管这阵子确实是出了不少事，但你身为一个国家干部也不应该说些不负责任的话，我认为你有必要对刚才的话道歉，要不然我不介意把这官司打到市里去，让市里的领导评评理。”黄海川不客气的说道。 “路局长，我收回刚才的话，对自己的言行道歉。”赵海军转过身，看了黄海川一眼，若他刚才还能自恃比路鸣级别高而想仗势欺人，此刻面对黄海川，赵海军则是没有了心理上的优势，忍着一口气道歉，赵海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要忍忍，以后有的是机会找回场子，黄海川， 咱走着瞧。 “哈，这才对嘛，赵主任以后说话之前可要记得今天的教训，不要再口无遮拦。”高勇方笑着说了一句，这种痛打落水狗欺负人的机会他可不会放过，你不是蹦跶的欢嘛，打的就是你的脸，老子是市委出来的，跟你这个市政府出来的就是不对眼。 没法呆了，赵海军此刻唯有泪流脸面的捂脸而走，一个比一个欺负人还狠，赵海军头也不回的上了车，‘砰’的一声狠狠的甩了下车门，这会他也就只能用这个表示自己的怒气。 “高主任，举报信的事有了新情况，我们当务之急是去找那个陈坛，免得夜长梦多。”郭文峰也不好意思当场笑出来，市委跟市政府出来的这两人就跟阶级敌人一般，他除了不掺合外，也唯有干点正事。 “不错，这件事倒是拖不得，宜早不宜迟。”高勇方神色正经了起来，看向路鸣，“路局长，你们县局派两人协助我们，现在就找陈坛去。” 一会的功夫，人就走的一干二净，路鸣从看守所直接借了一辆车给高勇方和郭文峰，两人打电话给调查组的成员，说了汇合的地点，就在路鸣安排的两个警员带领下出发了，至于赵海军，虽然不情愿，最后还是跟着高勇方和郭文峰一块坐车走了，让他跟黄海川和路鸣一块走，那更是生不如死。 黄海川和路鸣两人最后坐车离开，路鸣刚才狠削了赵海军的脸，更是借助调查组的手去查陈坛，这会心情不错，脸上总带着笑意。 “你是不是提前就知道了陈坛是背后的主谋？”黄海川笑着忘了路鸣一眼，刚才的事有些蹊跷，路鸣一问，陈全青就招了，当着调查组几位负责人的面将陈坛给招了出来，高勇方几人都亲耳听到了，自然是不能坐视，更别说高勇方得了市委领导的授意，态度偏向他这方，也就顺势把话接了过去，但路鸣应该是提前就有借刀杀人之心的。 “也不能说是提前知道，只能说是有怀疑吧，其实陈全青招认举报信的事是他干的之后，我和一德分析之后就觉得这事背后应该还有主使者，从我们公安局分析案情的角度出发，作案者犯案，首先必须要有作案动机，陈全青显然是没有针对黄县您的作案动机的，这个时候，我们不免要怀疑到冒险送陈全青出逃的陈坛身上，在我们过来之前，赵一德已经在审问陈全青和陈坛的关系了，你没看我不时的按着手机嘛，那是一德在和我及时沟通信息来着，我刚才那最后一问，其实是拣的现成便宜，之前一德他们把审讯的工作都做足了，陈全青的心理防线频临崩溃，我最后不过是临门一脚而已。”路鸣笑道。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就那么容易呢。”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目光有些玩味，“我跟陈坛无冤无仇的，他指使陈全青捏造举报信陷害我，哼哼，这背后怕是还有的挖，也不知道有人得到消息之后会不会跳脚。” “不错，兴许真有人要坐不住了。”路鸣知道黄海川这是在怀疑谁，跟着点头道。 第329章 陈坛是在县委被堵住的，不无讽刺的是在汪东辰的办公室被堵了个正着，调查组的人去大吴镇扑了个空，一番询问之下，才知道陈坛今天上县城来了，为了以防万一，高勇方留了三个人呆在大吴镇里等陈坛回来，其余人则是返回县城去找陈坛了，而调查组的人刚一离开，大吴镇这边也立马就有人给陈坛通风报信了，说是来了一堆陌生人，其中有穿警服的，但大都是穿便装，点名要找他，陈坛一得到这样的消息，立刻就感觉不妙了，着急的询问对方说了什么身份没有，结果报信的那人也不知道，来的人只说要找人，也没说是干嘛的，不过那俩穿警服的特别显眼。 没有确定对方的身份，陈坛心里惊疑不定，他不知道是市里下来的调查组找上他了，凭着去的人中有穿警服的，陈坛大致猜测是不是自己跟陈全青的事东窗事发了，所以公安局的人才找他来了，有了这种想法，陈坛二话不说就往县委走，这下真的是火烧眉毛了，陈坛一定要得到汪东辰的表态。 陈坛回县委的时候，心里还没有多么害怕的，他只以为是县公安局的人在找他，所以并不是太畏惧，他怎么说也是大吴镇党委书记，不是公安局的人随随便便就能抓的，要不然那晚路鸣在他的车上将陈全青给抓获，就该一块带他回去问话才是，但路鸣没有，因为路鸣也得顾虑他的身份，想要动他，除了汪东辰这个县委书记点头，他就不信公安局有这个胆量，当然，路鸣是背靠黄海川的，要是黄海川出声了，陈坛也不怀疑路鸣真敢动他，但他背后也有汪东辰不是，因此陈坛得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径直找上汪东辰了。 汪东辰听到说公安局的人在抓他，直斥胡闹，说不可能，没有经过他的许可就动一个乡镇党委书记，黄海川和路鸣还当不当他这个县委书记存在了。 汪东辰打电话过去质问路鸣，路鸣也不说是调查组的人，只装不知道，说没有这回事，这么重大的事，他怎么也得跟县委请示不是。 得了否定的结果，汪东辰不免要轻斥陈坛几句，瞧你这听风就是雨的，还是镇党委书记呢，怎么就这么不稳重，陈坛一脸的无语，只能哭诉说他也不知道，但不管是不是下面的人误报，陈坛既然这次好不容易进了汪东辰的办公室了，就要为自己讨个护身符，要不然他就赖着不走了，时间这一耽搁，陈坛最后也才会悲剧的被人堵住。 汪东辰和陈坛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正是汪东辰的这个电话暴露了陈坛的地点，路鸣挂掉电话后，转手就给高勇方打了过去，那啥，陈坛得到了风声，躲到县委书记办公室里去了，刚才汪书记还打电话来斥责我们公安局乱来来着，肯定是通风报信的人把你们当成我们公安局的人了，现在赶紧去肯定能堵住人。 高勇方得了路鸣的报信，立刻让人赶往县委，因为坐的是警车，进县委的时候也没人阻拦，一行人直奔汪东辰的办公室去了，陈俊听到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正待出来拦人问清楚是怎么回事时，就被人不客气的推到一旁，他这个县委的大红人眼睛都瞪圆了，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在县委对他这么不客气，还没等他发作时，汪东辰的办公室门就被人敲开，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有意思的是，陈坛被调查组当着汪东辰的面带走，还闹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调查组的人在溪门县局的两个警员确认下，直接上来就要将陈坛带走，汪东辰禁不住大怒，站起来大声呵斥，这里是书记办公室，你们想干什么。 汪东辰光看着穿警服的人，一时也以为那是县公安局的人了，心里头那个怒啊，刚才路鸣还说没那回事了，这会就派人来抓人了，真的是无法无天了，公然想和他这个县委书记对抗不成，汪东辰双眼冒火，也没注意到站在后面的高勇方，等到高勇方站出来时，汪东辰喉咙跟被堵了一样，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汪东辰不是怕了高勇方，他一个县委书记不至于怵了一个市委办公厅的副主任，问题的重点是高勇方出现在了这里，而且是来抓陈坛的，这一瞬间，汪东辰有一种从头凉到脚的感觉，他知道高勇方是此次市里下来的调查组组长，这足以引起很多相关的联想，汪东辰看着高勇方，终于重新整了整神色，“高主任，这是怎么一回事？” “汪书记，抱歉，打扰您工作了。”高勇方此时摆的姿态也极为端正，没有自恃自己是市委办的人和调查组的组长，“嫌疑人陈全青已经招供了，指认陈坛是幕后主使他捏造举报信造谣中伤黄海川，我们带他回去协助调查，只不过没想到他会在汪书记您的办公室，所以才冒昧闯了进来，还请汪书记见谅。” “高主任，会不会是弄错了？陈坛也是一名老党员干部了，组织觉悟一向很高，不应该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才对。”汪东辰面色微微一滞，但仍然是出声维护陈坛，他可以不管陈全青，但陈坛，汪东辰还真没办法坐视，举报信的事也没人比他更清楚。 “如果真的是弄错了，那更有必要带陈坛回去协助调查了，那样也能帮他证明清白不是，汪书记，今天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改天有空一定登门拜访。”高勇方笑着冲汪东辰点了点头，后退着出了汪东辰的办公室。 陈俊倚在墙边，看着陈坛被人从身边带走，要命的是陈坛还看了他一眼，陈俊只感觉双腿发虚，一手撑着墙，陈俊脑门不断冒着汗，望着门大开着的书记办公室，对他来说一向神圣而又无所不能的书记办公室这会就像是一堵漏风的墙，陈俊怔怔发了会呆，微风吹来，才感觉一阵冰凉，心神也猛然惊醒了过来，深深的吸了口气，陈俊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往汪东辰的办公室走去。 第330章 汪东辰一脸阴沉的坐着，陈俊走进来才将办公室的门给轻轻合上，也不敢出声打扰，静静的站在一旁，陈俊能感受到汪东辰那糟糕的心情，低着头的他，心里同样百味陈杂，以往汪东辰就像是一艘巨大的船舶，这艘船能够让人遮风挡雨，躲在里面得到庇护，现如今，这艘船已经慢慢的给不了人安全感，就像是零部件老化的船只一样，已经经受不住风吹雨打，庇护不了船上的人，陈俊不禁动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第二天，省长邱国华下到宁城视察，黄昆明和张一萍带着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在高速路口迎接省长的车队，上午10点左右，邱国华的车队到达，在高速路口逗留了一会，邱国华和黄昆明、张一萍等人微微握了下手，寒暄了几句，一行人随即上车直奔宁城。 邱国华走访了宁城市高新园区和紧挨着的农业出口加工区，对宁城市这几年的经济发展成就予以了表扬，肯定了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成果，黄昆明同张一萍两人就近陪在邱国华身边，小心翼翼的随行，听到邱国华的赞赏，两人也不时的露出笑容，只不过这心里却是一点也不敢放松，邱国华这一趟下来的太过突然，市里的准备工作也很仓促，两人也都怕会给邱国华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一向跟黄昆明暗中较劲的张一萍这次难得跟黄昆明拧成一股绳。 中午吃饭的时候，邱国华突然提出要到溪门走一走，黄昆明和张一萍都很是意外，因为邱国华视察的行程安排中并没有这一计划，但话从邱国华口中说出来了，两人除了点头，也不敢提出什么质疑，昨天才给周明方打了个电话的黄昆明心里的疑惑无疑更甚，他实在是无法将邱国华一个正省部级干部跟黄海川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联系在一起，而周明方昨天言语中透露的意思，却又让人无限遐想，特别是眼下邱国华又突然改变行程安排，提出要到溪门走一走，黄昆明真的是不得不猜测跟黄海川到底有什么关系。 溪门这边得到的通知更为仓促，黄昆明之前下来视察那一趟还提前好几天通知了，为了迎接市委书记的视察，县里都要特地搞了好几天的卫生大扫除，街道上的卫生搞的干干净净的，而这次是省长下来视察，却是临到了时间才突然通知了下来，饶是正处在烦躁和焦虑中的汪东辰也一下就忘记了烦恼，赶紧召开会议，紧急布置接待和迎接工作。 吃完午饭稍微休息了一会，邱国华的车队就下来，连同宁城市委市政府的车队，老远的就能看到长长的车队，再加上前面警笛呼啦呼啦响着的警车，让人不注意都难，汪东辰和黄海川等人俱是神情一振，省长的车队来了。 黄海川心里是十分激动的，他能猜到邱国华突然下来的目的何在，这是要支持他来了，特别是看到车队越来越近，慢慢的在眼前停下后，黄海川激动的感觉更甚，同汪东辰一块迎了上去，两人都没资格直接走到邱国华面前，只能隔一小段距离停下，黄海川看到了张一萍，对方的目光同样微微扫了过来，快速的移开，调查组可还在溪门来着，张一萍就是看不得黄海川好。 “邱省长，这是汪东辰同志，这是黄海川同志。”黄昆明亲自给邱国华介绍着溪门县的党政一把手，介绍汪东辰时，邱国华只是略微点着头，伸出手握了一下，到了黄海川这，邱国华也没故意表现出跟黄海川认识的样子，只是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嘴巴也动了动，说了一句足以引发人无限猜测的话，“黄海川同志很不错。” 黄昆明和张一萍都有刹那间的愣神，听着邱国华表扬黄海川个人的话，这两人一时都有些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特别是张一萍，一阵短暂的失神，重新看向黄海川时，张一萍的目光募的变得有些复杂。 赵斌站在邱国华后边，也是微微冲黄海川笑着点头，这个细节动作被黄昆明给留意到，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的黄昆明猛然都明白了过来，总算是明白了周明方昨天为何在听到他说了举报信的事后，就突然说知道了，敢情还真的是这回事，邱国华是专程为黄海川下来的，这个推测的结果很让人震惊，但前后的细节联系起来，黄昆明又不得不相信这个推测，邱国华这是下来给黄海川打气了，那么，黄海川到底是怎么攀上邱国华，甚至还让邱国华如此厚爱的？这个问题在黄昆明脑海里一闪而过，他都顾不得多想，笑着赶紧接上邱国华的话： “黄海川同志是我们宁城市最年轻的处级干部，年纪轻轻就能独当大任，确实是一名优秀的年轻干部。” 黄昆明这也算是不声不响的拍邱国华的马屁，邱国华淡淡一笑，“年轻干部是我们党和国家未来的中间力量，中央也一直很注重干部的梯队建设和培养，有能力的年轻干部要敢于大胆的提拔和重用。” “邱省长说的极是，确实应该给优秀的年轻干部多加担子。”黄昆明笑着附和，说完还不着痕迹的瞟了黄海川一眼，而这会，张一萍站在一旁闷不吭声，脸上的笑容逐渐少了起来。 此时此刻，只有邱国华和黄海川成了主角，其余人等都不过是成了陪衬的角色，即便是市委书记黄昆明，连同此次跟邱国华一块下来的省政府秘书长冯建业也都成了配角，冯建业更是不动声色的多留意了黄海川几眼，能入省长眼的人，也有资格让他关注，特别是他多少瞧出了这里面的一些蹊跷。 一行人复又上车，汪东辰坐在自己的县委书记座驾里，一瞬间仿佛又年老了几岁，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刚上车的黄海川，汪东辰心里苦笑，他还能跟黄海川斗什么？官场混的都是背景啊，汪东辰苦涩不已，他一大把年纪也就混到县委书记，正处级，人家黄海川不到30岁就当了县长，这人比人，真的只能让人徒生忿恨，没背景的在官场混个屁啊。 陈俊坐在副驾驶座上沉默不已，汪东辰跟黄海川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恐怕已经见了分晓，陈俊心里快速的为自己盘算着，他还是早点为自己准备一条后路为好。 第331章 邱国华的视察来得突然，走的也快，仅在溪门县逗留了一个多小时，省长的车队就返回了，也没在宁城再做停留，直接返回了省城，很多人不免要对邱国华的这一趟宁城之行感到莫名其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唯一让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恐怕是邱国华对黄海川的单独表扬，省长口中的一句话，哪怕就是随便说出来的，都足以让下面的干部浮想联翩，黄海川之前本就是宁城老大周明方的秘书，在宁城市的这些个市委常委对黄海川都是有印象的，而今天黄海川又得了邱国华的表扬，这足以让黄海川在众人心目中的分量再提高一个台阶。 将邱国华送走，黄昆明立即就让秘书给高勇方打电话了，让你们下去了解举报信的情况，也过去了两天了，进展如何了？ 高勇方本来是想等陈坛的问题也搞清楚之后再往上汇报，怎料赵斌会打电话过来问，赵斌问就代表着黄昆明的意思，高勇方也不敢怠慢，将情况大致说了一下，现在能够认定举报黄海川的信是有捏造的，但事情又有了新的进展，写信举报黄海川的人幕后是有主使的，调查组打算深入调查。 高勇方没想到黄昆明会对此事这么关注，今天省长邱国华到溪门走了一趟，这么大的动静，高勇方自然是知道，但黄海川被邱国华表扬了一句，这话可就没那么快传到他们调查组的耳里了，省长下来，他们调查组哪有凑上去的道理，消息稍微滞后一点也不奇怪。 赵斌将得到的反馈立即向黄昆明汇报了，黄昆明满意的点了点头，事实上，他问这事只是个由头，举报信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黄昆明已经决定以强硬姿态将此事给压下去，至于张一萍的想法，黄昆明已经懒得理会，不过有了今天这一幕，黄昆明估摸着张一萍也不敢抓着黄海川的事不放。 而眼下既然听到了举报信的事有了新的情况，甚至连幕后主使都查出来了，而且还是个乡镇党委书记，国家干部，黄昆明想都不用想，当即严厉的下了指示，查！一查到底！乡镇的干部竟然指使人捏造举报信污蔑和中伤上级领导，这还有没有一点党员干部该有的组织纪律性了，简直是在挑衅和无视体制的威严嘛，即便没有邱国华夸黄海川那一句，黄昆明听到这个结果，也是会下这个指示，只不过这个指示毕竟是在邱国华走了之后，不免让人觉得黄昆明是带有一定的目的性了。 赵斌得了指示就给高勇方打了电话，将黄昆明的意思明白无误的传达下去，狠狠的查吧，不管幕后还涉及到谁，一律给揪出来。 高勇方边听边点着头，领导的态度他听出来了，这绝对要动真格的往下查，而不是走走过场，摆摆架势就可以了，高勇方感觉出了市委一号对黄海川的维护之心有多么坚决，心里暗暗咋舌，还好他从一开始就领会了上头领导的意思，屁股没坐歪，坚定不移的站在黄海川这边，要不然现在可就追悔莫及了。 黄昆明下了指示，独自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又忍不住要琢磨起黄海川跟邱国华之间可能会有什么关系了，他跟张一萍不一样，他昨天从周明方的只言片语里多了解了一些信息，今天邱国华突然改变行程到溪门去，又当着众人的面夸奖了黄海川一句，这些细节综合起来，已经足以让他猜测很多，现如今，可不能单纯的把黄海川当成周明方身边的亲近人来看，其和省长邱国华的关系也成了黄昆明必须要考虑的重要因素，尽管他现在还没办法猜测两人间会是什么关系，但应该不是单纯的在省长那里挂了个号而已，起码还有更亲近的关系，要不然没法解释今天的一切。 黄昆明在费劲脑汁的琢磨黄海川和邱国华的关系，市长办公室的张一萍同样是一脸阴郁，张一萍没有黄昆明那样的信息，也不知道邱国华今天突然下来又有多大的可能性可以跟黄海川联系在一起，但就凭着邱国华今天夸黄海川那一句，张一萍就不得不承认黄海川是在邱国华这个大省长面前挂了号的人物，有周明方给他撑腰就够让人头疼，现在又有了邱国华这个省长对黄海川的当众称赞，张一萍心里的烦躁感一波一波的往上涌着，这还是以前她瞧不起那个的小人物吗？张一萍很快摇头将自己的想法给甩到脑外，想着就心烦。 “小洪，你打个电话给赵海军，让他撤回来吧。”张一萍将秘书洪燕叫了进来，调查组是她极力整下去的，虽然不情愿就这么撤回来，但今天邱国华表扬了黄海川一句，张一萍可不敢在举报信的事上作梗，没调查出什么还好，要是真调查出点东西了，传到上面，省长刚刚表扬和肯定过的年轻干部竟然是个问题干部？那邱国华无疑要丢人丢到家了，张一萍万万不敢弄出这种事来，要是邱国华到时在心里给她记上一笔，张一萍可承担不起。 洪燕点头出去打电话了，不多时，张一萍这边也得到了消息，举报信的事有了新进展，市委那边也刚做了指示，要彻查到底，张一萍一听，登时就怒了，当着洪燕的面就骂道，“这赵海军是怎么办事的，有了新情况不知道跟领导汇报，还得让人打电话去问啊，我看他屁股下的位置是不是坐得太热乎了，想挪一挪了。” 洪燕早已经习惯了张一萍这副样子，每逢这种时候，洪燕就是识趣的保持沉默，她有时候甚至在想，张一萍是不是更年期到了，经常会喜怒无常。 张一萍气得甩了甩手，市委那边要求彻查下去，眼下她一个人的意思也不可能让调查组撤回来，张一萍颇有些作茧自缚的感觉，把调查组整下去不容易，现在想撤回来更难，主动权掌握在黄昆明手上，她这个市长在这种事上还真是欠缺了点发言权。 赵海军得知领导的反应已经是十多分钟后，洪燕如实说了张一萍的不满，赵海军听了之后，心就凉了半截，他下来敢处处跟黄海川为难，就是得自张一萍的授意，正是因为有张一萍这倚仗，赵海军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否则他犯不着得罪黄海川这样的年轻干部，官场中本就时兴这么一句话，欺老不欺少，他吃饱撑着去给黄海川添堵？ 张一萍对他不满，想要让他屁股挪位，也就是张张口的事儿，赵海军心脏不拔凉拔凉的才怪，心里头那个后悔就别提了，得罪了黄海川不说，连领导都对他不满。 邱国华离开后没多久，黄海川接电话就接得快手软了，最先打电话的是市委书记黄昆明，黄昆明这是第一次主动给黄海川打电话说举报信的事，让黄海川安心工作，举报信只是捕风捉影的事，调查组一定会彻查，还他一个清白。 黄昆明打这个电话来安抚黄海川是理所当然，至于其他的，认识的，又有点相熟的，也都纷纷打电话来恭喜，同时又套个近乎，像新任市委组织部长张明德，就打电话来给他道喜，得了省长的亲口称赞，黄海川可也算是在邱国华面前挂上号的人物了，对一个处级干部，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了，张明德得到消息后，一刻都没耽搁，拨了黄海川的号码就打过来了。 张明德打电话过来，黄海川还是能理解的，两人毕竟有交情，地税局局长张建东不知怎的也得到了消息，打来了电话，还有费仁的父亲费国平竟也来凑热闹，其余人等更是不用多说，反正黄海川手机里的电池愣是接的快没电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汪东辰在邱国华在溪门的那一个多小时里，都是在强颜欢笑，好不容易挨到邱国华离开了，汪东辰身心俱疲的回到办公室，陈坛才刚被调查组的人带走，就赶上省长下来视察，汪东辰连缓一口气的功夫都没有，直至现在，才有空休息一下，却又是头疼的厉害，前阵子才好不容易了结了李光头的事，现在又有了新的麻烦，陈坛是他的老部下了，要是放任对方不管不顾，陈坛要是供出点什么来，他不用等到两年后再退居二线，现在就得被人摘了头上的帽子。 汪东辰不知道还有更大的麻烦在等着他，此时，在县公安局的大门外，有一名30来岁的美艳少妇正紧张焦虑的在公安局大门外的墙边来回徘徊着，双手不时摸摸胸口，她穿的是一件秋天的薄外套，内里应该有个口袋，显然是放了什么重要东西，少妇是想进公安局而又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每每走到门口，往前一步就跨入公安局的大门了，偏偏这时候又缩回了脚，而仔细观看少妇的脸庞，赫然是李光头之前的那个情人李春芳。 第332章 也不知道在公安局大门外徘徊了多长时间，李春芳才走了进去，公安局大门口的门卫都注意到她很久了，眼睛一直盯着李春芳直瞅。 李春芳是来公安局报案的，身上穿着的那件薄外套里面藏着以前李光头曾经给她的一些重要东西，进了公安局，李春芳也不说要报什么案，只说要找局长路鸣，经办的民警起先没答应，让她要报什么案就直说，警察都会帮忙办理的，不用非得找局长，李春芳紧咬着牙，就是低着头不说话，经办的那名民警不禁摇了摇头，不是每个来报案的说要找局长就能找的，要是那样，公安局局长就是有十个分身也忙不过来，报案的都直接找局长，下面这些警员还用来干嘛？ 任那名民警怎么劝，李春芳就是低着头不说话，只说要见了局长才能说，那名民警也来了些火气，心说就没见到这么奇怪的报案人，而李春芳眼见那名民警并没有去叫局长的意思，原本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走进公安局的她又开始动摇了起来，犹豫着就要站起身走回去。 幸好在这时，赵一德刚从看守所回来，从办公室外经过，那名民警也就赶紧叫住这位局长面前的大红人，指了指李春芳说了几句，赵一德脸色疑惑的点了点头，看了李春芳一眼，“你找路局长什么事？” “这位是我们公安局刑警队大队长，你有什么事跟他说总可以了吧。”那位民警给李春芳介绍着。 “我要见到你们局长才能说。”李春芳来来回回还是那句话，旁边的那位民警听了，冲赵一德摊了摊手，无奈的耸了耸肩。 “你跟我来吧。”赵一德多看了对方几眼，最近公安局正处在风口浪尖上，也许对方来还真的有什么重大线索提供也不一定。 赵一德带着李春芳到了路鸣的办公室，李春芳回头看了办公室门一眼，又看了看呆在办公室里的赵一德，欲言又止，赵一德登时苦笑，敢情连他也要回避了。 “这位女士，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放心，这里不会有人把你的话泄露出去。”路鸣也是听了赵一德讲了这女的奇怪之处后，才知道对方非得要见他才肯说话。 “我来是想替李顺报案，我怀疑他不是出车祸死的，他是被人害死的。”李春芳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了一本笔记本。 “李顺？”路鸣和赵一德脸色都有些疑惑，李光头的真名就叫李顺，但李光头这个外号显然是声名在外，很多人都只知道李光头而不知道李顺其人，就连路鸣和赵一德两人一时也都没反应过来。 “你说的是李光头？”路鸣率先反应了过来，声音更是隐隐有一丝激动，“你说李光头是被人害死的，有证据吗？” “没有证据，但我这里有一些他跟汪书记的交往记录，是李哥他平日里记下来的，他说假若有一天他出事了，让我把这些亲手交给你。”李春芳将手中的笔记本递给了路鸣，到了这时候，她也才稍稍松口气。 路鸣迫不及待的接过本子，李光头跟汪东辰的交往记录？光听女子所说，他就已经迫切的想要知道这日记本里都记了些什么，随口吩咐着赵一德去给女子倒杯水，路鸣拿着本子就急切的翻阅起来，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提供李光头与汪东辰两人之间联系的线索。 赵一德招呼着李春芳坐下，给对方倒了一杯热水后，他也忍不住凑到路鸣跟前要看个究竟，涉及到汪东辰的事，那不是一件小事，如果这小小的本子里记录的真的是李光头和汪东辰之间见不得光的一些利益往来，那两人很可能即将见证一场溪门县真正的官场地震。 不只是赵一德屏气凝神，路鸣此刻也是提着一口气在观看小本子里的内容，脸色愈看愈是凝重，眼神深处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好不容易将本子翻完，路鸣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着李春芳，“李光头生前还有没有什么东西交给你保管？” “没有了，只有这一个本子。”李春芳摇了摇头，紧张的看着路鸣，“这本子里记的东西对你们有用吗？” “有用，当然有用。”路鸣点着头，语气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你再仔细想想，看看李光头还有没有别的东西交给你保管，你给忘记了。” “没有了，就真的只有这一个小本子。”李春芳想都不用想就摇着头，李光头还有没有别的东西在她那，她焉有不清楚的道理，来的时候也是经过了一番剧烈的思想争斗后，她才决定到公安局来找路鸣的，唯一要紧的也只有这小本子。 “这本子是李光头什么时候交给你的？距离他出事前有多少天？”赵一德看着李春芳，微皱着眉头，有些情况不得不问清楚。 “其实我在李哥出事前几天都没见过他，这本子还是前一阵子他交给我的，那时候还没发生娱乐城被查封的事，当时李哥把本子交给我，还只是开玩笑的说假如有一天他真的出事了，就把这本子亲自交给路局长，李哥跟汪书记的来往我都是知道的，我那时也以为出了什么事，很害怕的询问他，他笑着说没什么事，只不过说是跟当官的打交道要多留一个心眼，要不然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李春芳苦笑道。 “呵，这李光头倒是有些先见之明。”赵一德嘲讽的笑了笑，当着李春芳的面，他也不指名道姓的提汪东辰，道，“不过你刚凭这小本子上记的东西也无法证明李光头就是被人害死的，证据不足。” “我不觉得李哥是出车祸死的，事情不可能有那么巧，他死了之后对谁最有好处，谁就有可能是凶手，所以我才猜测是汪书记害的，本来我也没打算将这本子交出来，我怕没扳倒汪书记，自己反而遭到了报复，我只是无权无势的小女人一个，怎么斗也斗不过你们这些当官的，要不是李哥生前对我确实很好，我如果不帮他做点事，过不了自己内心那一关，我也不会走进你们公安局。”李春芳苦涩的笑道。 “对了，还不知道这位女士怎么称呼？”路鸣看向李春芳，“你跟李光头是什么关系？” “我姓李，李春芳，至于我跟李光头的关系，说出来也不大光彩，我想不说你们也该猜得出来。”李春芳抿着嘴，低着头，任谁也不会觉得给人当情妇是一件光彩的事。 “呵呵，李小姐不方便说，那我们也就不问了。”路鸣笑了笑，扬了扬手上的本子，“李小姐，这本子就放到我这里吧，你尽管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把消息泄露出去，你所说的担心遭到报复一事完全可以不必害怕，真要是觉得自己周围出现什么可疑的人，随时跟我们警方联系，这是我的名片，你有事可以随时跟我单独联络。”路鸣递给了李春芳一张名片。 李春芳知道路鸣这么说，接下来也没她的事了，接过名片之后，犹豫着站了起来，又道，“说真的，其实我并不是很相信你们公安局，但我真的希望可以为李哥做点事，能让他死得瞑目，从得知他的死讯开始，我也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东西亲手交给路局长您，但始终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我自己也一直都是很矛盾，今天好不容易做了决定，我希望路局长能真的调查出杀害李哥的幕后凶手。” “李小姐，如果李光头真的是被人害死的，我们一定会尽力揪出幕后真凶的，但如果他真的是死于意外车祸之中，那就没办法了。”路鸣不得不提前给对方打个预防针，尽管他心里也认定李光头的死没那么简单，但他不可能跟对方说实话。 “那好吧，我希望能等到你们的好消息。”李春芳叹了一口气，路鸣这话听着多少有些让她失望，但东西已经交出去了，她又能怎么样？ 李春芳一出去，赵一德嘴巴也就没顾忌了，“路头，光凭这小本子上的东西没办法证明李光头是汪东辰害死的啊。” “哼哼，就算是没办法证明李光头就是汪东辰害死的，但也足以让汪东辰屁股下的位置不保了，这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好事。”路鸣笑道。 “也是。”赵一德点了点头，“到时候真要是把汪东辰扳倒了，黄县不知道会不会接替汪东辰的位置。” “这可就不好说了，汪东辰能当上县委书记，谁知道上面有没有人会保他，现在证据是有了，但能不能扳倒他，这事可就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了，这年头该杀的贪官多了去，但你见过几个人出事的？”路鸣撇了撇嘴，“行了，别愣着了，最近多盯着点唐万的动静，我现在先过去黄县那里一趟。” 路鸣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黄海川那里，当他把手中的东西拿给黄海川一看，黄海川也是惊得站了起来，瞟了路鸣一眼，黄海川背着双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心情久久都没法平复下来，溪门县真的要大变天了。 第333章 路鸣同样没有说话，看着来回走动的黄海川，他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汪东辰的事，不是他们能够处理得了的，涉及到一个县委书记，这件事肯定要惊动市委书记黄昆明，也只有对方点头了，想调查汪东辰才有可能。 “不行，我要立刻到市里一趟。”黄海川猛的停下脚步，走回办公桌稍微收拾了一下，将本子慎重的放入公文包，黄海川打算亲自去市委走一趟，抬头看了路鸣一眼，黄海川迟疑了一下，道，“路鸣，你跟我一块走。” 路鸣忙不迭的点头，知道黄海川是要去见市里的领导，他脸上也微微露出喜色，对黄海川来说，想见市里的领导并不难，相对他而言，能在市里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可不多了，黄海川虽然没说是去见哪位领导，但他估摸着八九不离十是黄昆明了，这种机会对他来说宝贵的很，他一个县城公安局长，连让黄昆明记住名字的资格都没有，今天省长来视察的场面，他站得要多后面就有多后面了。 县府大院里，众人只看到了黄海川和路鸣匆匆离去的场景，谁也不会猜到是发生了什么事，更不会有人会想到溪门县官场即将发生一场真正的大地震，而这导火线，只不过是源于李光头生前的一个情妇，一个体制外的女子，点燃了溪门县官场地震的导火线，而这一天，是省长邱国华下来溪门视察的一天，离邱国华离去也不过才过了三四个小时，这时候，是晚上六七点左右，深秋的白昼已经有些短，六点左右，夜幕已经悄悄降临，黑夜笼罩着大地。 今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先是陈坛被市里的调查组带走，紧接着是省长邱国华像是突然袭击一般的视察，汪东辰尽管老当益壮，但终究也是一个56岁的老人了，精力跟黄海川这样的年轻人没法比，特别是汪东辰操心陈坛的事，脸色已现疲惫，县委大楼的不少办公室灯都已经灭了，书记办公室连同着周边几间办公室的灯却依然亮着。 汪东辰没回去，陈俊这个当秘书的也得老老实实的呆在办公室里，当秘书的也只能如此，得随时候着，什么时候领导有吩咐，都得第一时间出现，汪东辰关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思虑陈坛的事，他必须尽快做出应对，以免对自己以后的处境不利，陈坛是他提拔起来的老干部，跟他的联系不是一般的紧密，眼下陈坛出事，他有可能被牵扯出来，当然，汪东辰相信陈坛也是在体制里摸爬滚打的老人了，对方应该足够聪明，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 事实也证明汪东辰所料没错，陈坛不是陈全青，一些审讯手段对他是没用的，而且陈坛是国家干部，不可能用对陈全青的手段来对付他，不过话又说回来，陈坛是被市里的调查组带走的，问话的人也就是调查组的人，不是县公安局的警察，相比于县局的警察，调查组有来自于市纪委的人，这对陈坛无疑有很大的威慑力，但陈坛的嘴巴紧的很，将举报信的事一力担下了，这并不是陈坛义气，而是他知道供出汪东辰对他来说没有好处，白天说的无非是气话而已。 汪东辰的办公室门紧闭着，他在考虑要怎么救火，今天邱国华当众表扬黄海川一句，这对于汪东辰信心和威望的打击是致命的，邱国华也不需要再多做别的，多此一举的去问什么黄海川被调查的事，只要他人下来了，说出了那么一句对黄海川认同的话，对黄海川助力是无法言喻的，不要小看了一个正省部级干部一句话的分量，哪怕只是随口的一句话，都足以让下面市县的干部噤若寒蝉，浮想联翩。 今天邱国华的那句话就已经让县里原本一些比较中立的干部觉得应该适时的调整一下自己的立场了，这些人，尽管单独一个说话不是特别有分量，但拧在一起却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就连汪东辰阵营的人都有些带了相对悲观的看法，觉得书记恐怕压不过县长，所以说对汪东辰威望的影响也就可想而知了。 汪东辰现在也不想和黄海川分个高下，有意无意的要打压对方了，好吧，他得承认自己可能压不住黄海川了，但他现在只求当好自己的县委书记，然后平安的退休了，这个要求不高吧？而此刻，这显然也成了一个颇为棘手的问题，必须先把陈坛的事解决，否则汪东辰自己也没办法安心。 陈俊呆在书记办公室旁的小办公室里，汪东辰脸色难看，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陈俊也不敢过去打扰，他这会正拿着手机跟白天给他打电话的那个女子热聊着，不时的说些黄 色笑话撩拨着对方，他答应晚上去给对方捧场来着，而看今晚的架势，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离开，不过陈俊的心情显然也是受到了影响的，手指噼里啪啦的按着手机按键跟对方短信传情，陈俊的心思却没在上面，从他不时轻皱的眉头也能看出陈俊同样在烦躁着。 陈俊要为自己以后的生活着想，汪东辰这艘大船看样子是没法安全航行了，陈俊不得不为自己谋划谋划，回想到早上陈坛就在书记办公室外被市调查组的人带走，而他就在旁边目睹了这一幕，陈俊现在腿还有点发软，陈坛今天的下场很有可能就是他明天的下场，两人都是直接跟陈全青有联系的，陈俊不知道陈全青把自己供出来了没有，不过他也只是收了陈全青一些钱，这种事若是换在平时，只要汪东辰稍微抬抬手，可能也就压下去了，但陈俊现在却是不大敢抱那样的希望，因为汪东辰现在的处境也不利，而且很悲哀的一点是，汪东辰这个县委书记没有直接掌控住公安局这个暴力机关。 “汪书记尽管有可能会被陈坛给牵扯到，但应该不至于保不住县委书记的位置，而且陈坛可能什么也不会说，汪书记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但今天邱省长明显表现出对黄海川的赞赏，这对汪书记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以后溪门县还有谁能压住黄海川？”陈俊手里发着短信，脑袋里却是想着另外的事，他虽然觉得汪东辰现在的处境不好，但他却不会去想汪东辰位置不保的可能性，他认为顶多也就是汪东辰今后被黄海川压过一头，事情不至于那么严重。 李春芳的事除了路鸣和赵一德两个当事人，现在再多个黄海川，事情不会再入第四人耳，而无论是汪东辰又或者陈俊，包括其他人，谁也不会想到李春芳这个昔日只是李光头情人的一个不起眼的女人竟然做出了能把溪门县官场捅破天的举动，至少陈俊此刻在分析着汪东辰处境的同时，就在盘算着自己如何利用汪东辰还在位的时候赶紧多捞一些钱财，将来汪东辰退休了，他的仕途可能也好不到哪去，陈俊觉得还不如现在多替自己捞些实打实的钱财，这才是以后生活的保障，有钱了，大不了移民就是。 听到隔壁书记办公室的响动，陈俊赶紧收起手机走了出来，抬头看着汪东辰的神色，有没有什么事要办，他从汪东辰的神色多少也能看出一二。 “小陈，晚上没什么事，你先回去。”汪东辰说着话往前走着，陈俊一直到下了楼，给汪东辰打开车门再关上，目视着汪东辰坐车离开县委，陈俊在原地站了一会，这才摇头离开，凭着他对汪东辰的了解，汪东辰应该是不可能回家。 既然不需要他干嘛，陈俊一时也就懒得多想，他心里虽然担心着陈全青是否把他给供了出来，但眼下没有任何动静，陈俊琢磨着自己应该还是平安的，陈坛只不过是倒霉的牵扯到举报信的事，这才被调查组的人给盯上，这把火应该烧不到他头上才对。 想归想，心里终归还是有一丝无法散去的阴霾，让自己定了定神，陈俊决定还是不去想这头疼的事了，去给自己放松一下，权当发泄，最近他也挺迷恋酒吧的那个女孩子。 黄海川和路鸣连晚饭都顾不得吃，在来的路上，黄海川就提前给黄昆明的秘书赵斌打电话了，提出晚上能不能与黄昆明见一见，黄海川这是走的正当程序，他能选择直接给黄昆明打电话，但那显然逾越了身份，不过黄海川心里也是打定了主意，甭管黄昆明能不能安排时间见他，晚上都是非得见对方一面了。 这时候都已经是下班时间，赵斌也不敢自作主张，关键是这会他正和黄昆明在酒店参加一个应酬来着，换成是别人，赵斌也就直接推了，说黄昆明晚上没空了，今天黄海川才让人瞩目了一把，赵斌对黄海川的电话也是不敢忽视，低头附耳在黄昆明身旁说了黄海川的请求，说是黄海川有十分重要的事，黄昆明只是微皱了下眉头，随即点了点头。 第334章 黄海川跟路鸣没坐车去市委，两人直接来到了黄昆明应酬的酒店，黄昆明另外在一个新包厢见他们，黄海川也不废话，将李光头记录的那个有关汪东辰的本子直接递给了黄昆明，“黄书记，这是县公安局收到的证据，您看一看。” 黄昆明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接过本子瞧了起来，赵斌在一旁倒也是有些好奇，眼角的余光不停的瞄向本子，可惜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从黄昆明逐渐严肃的脸色，赵斌知道这本子里记的东西恐怕分量不轻，能让黄海川连夜过来，又是口称有十分重大的事，这已经能够说明问题，眼角瞥了瞥黄海川身旁身穿警服的路鸣，赵斌安静的坐在一旁。 “这本子是怎么得到的？可信吗？”黄昆明看了看黄海川。 “这是我们县公安局的路鸣同志。”黄海川给黄昆明介绍了路鸣，“路鸣，这事你向黄书记仔细说一说。” 路鸣点了点头，第一次有机会在市委书记面前单独露脸，路鸣心里激动，脸色尽量平静的给黄昆明说着此事的来龙去脉，涉及到李光头的事，路鸣一并详细解释了一下。 说起这娱乐城的事，竟然是连黄昆明也有所耳闻，毕竟是省厅直接办的案子，还查出了毒品，黄昆明因为此事对溪门县的小小娱乐城也关注了一下，此刻听路鸣说起，黄昆明禁不住就插话了，“这么说来，这出了车祸的李顺就是娱乐城的老板？” “不错，表面上他是娱乐城的老板，不过按照他这本子上所记，”路鸣说到这里，不动声色的瞧了一下黄海川的脸色，在黄海川微微点头下，路鸣才接着道，“按照这本子上所说，汪书记才是娱乐城的幕后老板，因为李顺每年都要将娱乐城的六成收入都分给汪书记。” 黄昆明沉吟着没有说话，本子里面记的都是直观的数字，他没理由看不懂，只不过这上面记的如果属实的话，那涉案金额可是得有几千万了，这传出去也够轰动了，而且路鸣有些话虽然没敢直说，但黄昆明也不是傻子，焉有听不出来的道理，这汪东辰是被怀疑跟那个李顺的死也有关系了。 黄海川和路鸣都没有说话，这案子查还是不查，还得黄昆明决定，不过直接来找黄昆明的是黄海川，显然也影响到了黄昆明的决断，看了黄海川一眼，黄昆明心里也是苦笑，来找他的是黄海川，这案子他能不查吗？他要是有意把这案子压下去，谁知道会不会传到周明方甚至是邱国华耳里，也不知道黄海川跟邱国华到底又有着什么关系。 “查吧，我们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干部，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贪赃枉法的人。”黄昆明将本子放到了身前的桌子上，吩咐着赵斌，“给冯书记打个电话，让他现在过来一趟。” 黄海川和路鸣都是神情一振，黄昆明当着他们的面就叫纪委书记冯云过来，显然是表示了要查此事的决心，路鸣微微有些激动的看了黄海川一眼，溪门县真的要变天了，这件事受益最大的显然是他们，如果黄海川要是能接替汪东辰的位置，对路鸣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 “你们忙着赶路过来，吃饭了没有？”黄昆明看了看黄海川和路鸣两人，从两人的神情看出了端倪，笑着冲赵斌道，“让人再去上一桌菜。” 比起汪东辰的这个案子，黄昆明显然也对黄海川同邱国华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很感兴趣，言语间不漏痕迹的试探着，到了他这层次，讲话的技巧也不可能差到哪去，黄海川倒是察觉到了黄昆明的试探之意，但这种事他又怎么可能明说，只装着听不出来，笑着应付，而他这反应搁给黄昆明看来，反倒是愈发琢磨不透，雾里看花隔一层，黄昆明琢磨不出其中的味道，但心里却是愈发笃定两人之间肯定有某种非同寻常的关系。 路鸣能够有幸跟市委书记同桌吃饭，但饭桌上显然没他插话的份，路鸣自个也识趣，该吃饭吃饭，该沉默沉默，他这时候就是旁观者。 不多时，纪委书记冯云就过来了，黄昆明相招，冯云也不敢怠慢，从家里赶过来的，黄昆明要见酒店见他本就让他感觉奇怪，进门看到黄海川和路鸣，冯云心里的疑惑更甚，他不认识路鸣，但黄海川不可能不认识，白天他不在陪同省长视察的行列当中，但省长称赞黄海川的那一幕也已传到他的耳里，所以这时候，冯云也就冲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 “冯书记，这么晚叫你过来，没打扰你休息吧。”黄昆明笑着开了句玩笑，冯云也不敢托大，连连笑着说没有，黄昆明尽管还没在宁城站稳脚跟，但他的态度也得摆端正了，市委书记毕竟是市委书记，党委的一把手，纪委说到底还是在党委的领导下工作，他不掺合黄昆明和张一萍的明争暗斗，但他的屁股不可能坐向张一萍那边。 “这是黄海川刚刚送过来的，你先看一下。”黄昆明将本子推到冯云跟前。 冯云的反应和黄昆明刚才的反应如出一辙，细细的看了一遍，冯云脸色凝重的望了黄昆明一眼，“黄书记，这本子里记的如果属实，那涉案金额可就相当惊人了。” “不管属不属实，总要先查了才知道，这是溪门县公安局得到的证据，冯书记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路局长。”黄昆明目光往路鸣身上扫了一眼，到了这时候，冯云也才知道路鸣是溪门县局的局长。 同刚才黄昆明只是简单的问问相比，冯云问的问题无疑更为专业和详细，案子直接牵扯到一个县委书记，冯云这个市纪委书记也是谨慎不已。 黄昆明点头说要查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其实很好办，按程序来即可，本子里记录了李光头给汪东辰汇钱的银行卡号，只要查银行卡号就能顺藤摸瓜的查下去，每一笔寄了多少钱，分几次寄，那可都是写得清清楚楚的。 第335章 黄海川在市里见黄昆明，这个时候，汪东辰同样刚从县里赶到了市区，汪东辰来到市区的某家酒店，在酒店里订了一个包厢，汪东辰很有耐心的等着，约莫过了十分钟后，包厢终于有人进来，汪东辰赶忙笑着起身相迎，“张董事长，可算把你盼来了。” “呵呵，汪书记要到市里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要不然我一定提前扫榻以待。”来人赫然是市长张一萍的丈夫，张国力，汪东辰也是在路上临时给他打电话，张国力也不好推说不见，而且自从国力集团在溪门县有投资后，汪东辰也是表露了靠向他们张家的意愿，张国力自然是乐于见到这种结果，就冲着国力集团砸入重金在溪门县兴建四星级酒店，笼络汪东辰这个地方一把手也没有坏处，况且汪东辰再不济也是一个县委书记，对方想投向他们张家，张一萍这个市长也乐于接收不是。 “张董事长这样说，那可真是折杀我了。”汪东辰笑了笑，在张国力面前，他也不介意表现出一副谦恭的姿态，他的年龄比对方大有什么用？谁的腰杆子硬，谁的声音就大，张国力虽然不是体制内的人，但对方代表着张一萍，汪东辰也没想在对方面前表现出一副倚老卖老的样子，何况今晚还是有求于人来了。 两人笑着寒暄，张国力应声而坐，不动声色的望了汪东辰一眼，对方今晚来的突然，张国力可不信汪东辰是专门来找他吃饭的。 汪东辰把服务员叫了进来，让服务员有什么好的就上什么，和张国力闲聊着，汪东辰心里却是在准备着措辞，想着要如何开口，这事真的挺操蛋，但汪东辰却不得不开口求人，“张董事长，有件事要请你帮忙，不知道张董事长可否帮忙问一下。” “汪书记这就客气了， 有什么事就直说。”张国力暗道了一声果然，大方的摆了摆手，一脸热情，但却是没轻易的许下什么承诺。 “我们县里大吴镇的党委书记陈坛被市里下来的调查组带走了，这陈坛也是一名老党员干部了，一向都很有党性原则，觉悟很高，这次可能也是一时糊涂做出了什么错事，不知道张市长是否能够请张市长过问一下？”汪东辰的话说的隐晦，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保陈坛，这也是汪东辰真的急了，陈坛被抓，一下就踩到了他的痛处，先前李光头的事只是让他头疼，最后他选择一绝后患，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汪东辰索性让对方去跟马克思见面。 但这陈坛，汪东辰不可能选择跟处理李光头一样的办法来对待，陈坛是党政干部，要是在这节骨眼上又来了个意外死亡，那可就太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了，何况陈坛是被市里的调查组带走了，汪东辰想指使人下手都没机会，总的来说，陈坛跟李光头那事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不论是从哪一点考虑，汪东辰都不可能选择上次的手法去干掉人，眼下他能想的也就是把陈坛捞出来了，了不起这个镇党委书记不当了就是。 “这件事我倒是不清楚，汪书记，这事我可没办法立刻回复你，这样吧，我先弄清楚再给你答复。”张国力看着对方道，一个乡镇书记，还真没入他的眼，他倒是知道自己老婆极力鼓捣了一个调查组要下去找黄海川的茬，但这后续如何，他倒是没怎么关心了，反倒是今天他也听说了省长称赞黄海川那一幕，汪东辰没来之前，他还在家里劝老婆来着，黄海川现在已经压不住，何必再跟对方过不去呢，以前的事大可以放下，大家心平气和的交往嘛，和黄海川这样的年轻干部交好也不是没有好处，退一步讲，就算是因为过往的事，大家心里都有心结，没办法真正的和好，那也没必要敌对不是。 张国力是这样劝自己老婆的，至于张一萍能不能听进去，张国力也就没办法了，在家里，一向都是张一萍比较强势，张国力对这个现实也颇为无奈，谁让自己的老婆是个市长来着，此刻汪东辰提及调查组的事，张国力虽然不清楚那个对方口中的陈坛是怎么一回事，但涉及到黄海川举报信的事，张国力又哪敢一口应承下来。 “那我等张董事长的好消息。”汪东辰笑着道。 第二天，市纪委这边走了相关的法律程序之后，就从银行调出了李光头本子里记录的几个银行账户的储户资料，按着记录的金额，一笔笔的核查过去，结果显而易见，账目全部都对上了，本子里记录的几个账户分属三个开户人，大部分款项都寄向了同一个人，小部分寄给了两外两个，而查三个开户人的资料，事实的真相也都一清二楚了，三个开户人都姓汪，汪东辰的一个儿子，两个女儿，钱大部分寄给了汪东辰的儿子。 有了银行调出来的这个记录，那么接下来的事就更好办了，纪委书记冯云拿到汇报资料后，就往黄昆明的办公室跑了一趟，凭着李光头记录的那个小本子跟汪东辰三个儿女名下账户那些数额巨大的汇款明细一一对上，这已经足够对汪东辰采取措施。 纪委对干部采取措施，相信大家也早已烂熟于耳了，这是要双规了，但是这双规的对象是一名县委书记，所以冯云慎重一点是再正常不过，哪怕这个案子是昨晚黄昆明点头说要查的，冯云还是不得不再来请示一遍，要不要动手，还是得黄昆明再点个头，冯云这个纪委书记说到底仍然做不了这样的主，所以说，所谓的纪委独立办案，在现行的体制里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起码现在不可能做到，纪委不听党指挥，那这个纪委书记的位置是很难坐得稳的，如果说有纪委书记敢跟党委一把手歪嘴，那显然是极为特例的存在。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黄昆明无奈的摆了摆手，呢喃道，“多事之秋啊。” 市委书记突发感慨，冯云识趣的保持沉默，黄昆明指的还包括李中民的事，冯云知道黄昆明跟张一萍两人的较劲也到了一个关键的点，李中民要是被拿下了，那张一萍损失的不不仅仅是威望。 “汪东辰的案子，我先去办，有什么新情况，我会及时跟黄书记汇报。”冯云退了出去，要办一个县委书记，这个案子一点都不小，冯云这个纪委一把手显然是要亲自督办。 黄昆明略微沉默了一会，事实上，他并不赞成此刻动汪东辰，他现在要做的是先集中精力跟张一萍斗斗法，将李中民给彻底拿下，李中民要是下了，可能还会牵连不少人，这个案子也足以引起轰动，这时候再发生汪东辰的案子，那可真是都赶上一块了，这影响足够恶劣，免不了要给人宁城市竞出大贪官的感觉，黄昆明心底倾向于把汪东辰的案子往后压一压，但一想到黄海川，干脆也就狠一点了，要查就一块查吧，顺便让人看看，宁城市谁才是真正的老大，是他黄昆明，而不是市长张一萍。 溪门县县委大院，书记办公室里，汪东辰今天一天没出去了，到现在他也没等到张国力的答复，汪东辰心里都不免要着急起来，琢磨着要不要去找黄海川谈一谈，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他若是主动到县政府那边去，那多少也有向黄海川示弱的意思，尽管现实情况是很多人都觉得他这个县委书记是压不住黄海川这个县长了，汪东辰自己心里也承认这么一个事实，但承认归承认，做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挨到了快傍晚，汪东辰也没接到张国力的电话，汪东辰无奈的叹了口气，咬了咬牙，亲自打电话到黄海川办公室，那个啥，黄海川县长，现在有没有空，一块坐一坐？ 汪东辰这是歇菜了，黄海川一听对方的语气就做出了定论，想坐就坐一坐吧，黄海川也不怕，不过他在电话里说了，现在抽不开身，能否劳驾汪书记过来？ 不得不说，黄海川有些欺负人，但他现在有欺负人的资本，汪东辰这个县委书记当的摇摇欲坠，他还需忌惮对方什么？黄海川不知道市纪委那边都已经决定要对汪东辰双规了，这办事效率不可谓不快，他昨晚才把本子送了上去，今儿个就要有动作了，这种效率在体制内委实是少见，说来说去，效率不效率的，全在领导一句话间。 汪东辰压下电话后，颇有些恼羞成怒，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他才上了黄海川的办公室，县委县府本就咫尺之遥，汪东辰直接走了过去，好吧，黄海川你想让我丢脸，那我就遂了你的意，示弱就示弱，那又如何，这也是汪东辰的策略，现在的示弱，满足了黄海川的想法，那待会是不是更好谈一点？ 汪东辰没发觉的是，他这一出办公室，就有几双眼睛盯住他了，这是市纪委下来的人，冯云一吩咐下去，下面的人就直扑溪门了，不过上头有吩咐尽量不要搞出太大的动静，能封锁消息就封锁消息，所以纪委的人一到溪门后，确认汪东辰在办公室，几个纪委的人也就楼下的一辆车里耐心的候着，准备等到傍晚的时候再动手，要不然直接进去汪东辰的办公室带人，那一下就搞得整个县委大院都沸腾了，相信消息不用一两分钟就能传遍溪门县的党政机关，那可就没办法封锁消息了。 汪东辰下楼直往县政府这边走来，几个纪委的人也不知道汪东辰的目的地是哪里，打算要动手的时候，汪东辰就上楼进了黄海川的办公室了。 汪东辰刚一进黄海川的办公室，县政府这边就四下议论起来了，搁给普通人一看，可能觉得汪东辰不就是到县政府这边走了一趟嘛，但这县委县府大院里的人显然不至于这点眼光，县委书记主动登县长的办公室，这是汪东辰服软了，县府大院这边的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精光四射，八卦十足的议论了起来。 “黄海川县长，说实在的，我也没想到陈坛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他也是一名老党员干部了，觉悟一向都很高，没想到竟会糊涂至此。”当着黄海川的面，汪东辰痛心疾首。 “我也没想到是陈坛幕后指使的，知道这个消息后，我同样很震惊。”黄海川声音同样低沉，瞟了汪东辰一眼，黄海川心里冷笑，要演戏就一块演吧。 “这件事的影响实在是很恶劣，传出去都要让人笑话了，我觉得咱们还是向市里反应，陈坛的问题，我们县里自己处理，就没必要让这家丑外传了，当然，陈坛的问题必须从重处罚，他干出这样的事，我想他也不适合继续在现在的位置上干下去，让他提前退休吧，黄海川县长觉得如何？”汪东辰盯着黄海川，“至于大吴镇党委书记的位置，黄海川县长要是觉得有优秀的人选，可以推荐一下嘛。” 黄海川微微有些惊讶，汪东辰倒是好算计，主动提出要拿下陈坛，还愿意将空出来的位置拱手相让，打的倒是好算盘，不过他凭什么要答应？汪东辰不知道自己的位置都快不保了，他却是知道李光头记录的那个小本子能对汪东辰造成多大的杀伤力。 “我认为还是让市里的调查组继续调查吧，咱们将这事接过来也不合适。”黄海川摇了摇头，态度坚决。 汪东辰最后离开黄海川的办公室时，脸上依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书记县长谈话进行的十分和睦，而事实是汪东辰已经快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汪书记，后面好像有车跟着我们。”汪东辰回家的路上，开车的司机就发现不对劲了，这名司机也是武警部队出来的人，警觉性不低。 第336章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随着司机的话出口，汪东辰眼睛瞪圆了盯着后面，暴跳如雷，现在连他都敢跟踪了，还真当他这个县委书记这么好欺负不成。 “黄海川，你也欺人太甚了。”汪东辰怒骂着，他根本没多想，才从县政府出来，就遭到了跟踪，下意识的就要把这笔账记到黄海川头上，“把车开到前面停下，我倒要看看谁敢跟踪我。” 车子就近停下了，后面跟踪的几个市纪委的人看了下左右，心说正好，这里的人并不多，而且离开县委县政府的区域了，在这带人也没什么，他们也就把车停了下来。 汪东辰显然是憋足了一口气要发火，一下车就往后面跟踪的车子走来，刚才在黄海川那里受的气够窝囊了，还没地方发泄来着，现在乍一听还有人敢跟踪他，汪东辰这积压的火气如同火山爆发一般要喷发开来，不过这会，汪东辰多少也还算清醒，刚才想着是黄海川派人跟踪他，汪东辰一下车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黄海川没必要这么做。 “你们是干什么的，谁让你们跟踪我。”汪东辰脸色铁青，他敢直接走过来，显然是认为这跟踪的人不敢伤害他，这里是溪门县，他就不信有人敢做出袭击县委书记的举动，而且这些人来跟踪他，显然是清楚他的身份，眼睛盯着几人，汪东辰火大归火大，心里却同时在琢磨着几人的身份，市里的人？ “汪书记，我们是市纪委的，请跟我们走一趟。”这边下车的人也不客气，他们正想找对方呢，汪东辰倒是主动走了过来，这倒好，省事。 “市……市纪委？”汪东辰一下子就跟被人从头顶泼了一盆冷水一样，从头凉到脚，原本积压的满腔怒火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恐惧，脑袋一下子处于真空状态，平常他或许不怕纪委的人，但真要被纪委找上门，没有哪个干部能镇定得了，饶是他一个县委书记，此刻也有点被吓得双腿发抖，嘴巴抽搐着，说话不利索。 “汪书记，跟我们走一趟吧。”过来请人的几个市纪委的对汪东辰也还算客气，汪东辰此刻站着一动不动，这名说话的市纪委嘴角微微有些嘲讽，这种场面他都习以为常了，也不知道有多少平常风光的不得了的干部一听到要被纪委请进去喝茶，吓得双腿都走不动路了，汪东辰是一个县委书记又怎么样，还不是如此。 汪东辰几乎是被架着上车的，浑身跟瘫软了一样，后面跟上来的那名司机原本是看到有人跟踪，紧跟在汪东辰后面，生怕有人会对领导不利，知道是市纪委的人，这司机动都不敢动，一名纪委的工作人员留下来善后，那名司机还得警告一番，这事不准透露半个字出去，至于这旁边偶尔路过的人，又有谁会想到身边正发生着传说中新闻报纸上才能看到的场面。 汪东辰当天晚上八九点还没有回家，电话也没打回来一个，其老伴吕珍英就急了，汪东辰平日里有个优点就是顾家，三个儿女都在大城市生活，汪东辰因为工作关系和老伴独自在溪门生活，晚上没有应酬的话，汪东辰都会按时回家跟老伴一块吃晚饭，有事的话也会提前打个电话回来，今晚一点音信都没有，吕珍英就觉得奇怪了，直接打丈夫的私人手机，结果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吕珍英只好又给丈夫的秘书陈俊打电话，小陈啊，老汪上哪去了，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陈俊这一听就纳闷了，领导不是早回去了嘛，晚上没应酬安排啊，陈俊如实回答吕珍英的话，吕珍英这下子就有些慌了，打丈夫的手机没人接，打其秘书的电话又说回来了，那人能上哪去？像今晚这种找不着人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陈俊这会依然在县城的春天夜总会嗨皮来着，最近他是这家夜总会的常客，迷上了里面的一位舞女，接到吕珍英的电话后，陈俊也不敢随意应付，挂了电话后又试着打了下汪东辰的手机，果然是无人接听，这情况真的很少见了，陈俊知道汪东辰就算是今晚另有私人安排不让他知道，但也不至于不接老伴的电话，领导夫妻俩的关系一向很好，陈俊也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说不得就离开了夜总会直奔领导家来。 陈俊在来的路上还打了周伟鸣的电话，周伟鸣就是汪东辰的司机，汪东辰去了哪，周伟鸣应该会比他更清楚，毕竟是周伟鸣开车送汪东辰回去的，陈俊问对方是不是开车送领导到家门口的，周伟鸣虽然得了市纪委工作人员的口头警告，但自己人打电话过来问了，周伟鸣尽管不敢明说，但大体还是暗示了一下，陈秘，领导这是被人请走了吖。 陈俊咋一听到这种因果，还在去往领导家路上的他立刻就止步，在原地呆呆站立了足足有十多分钟，深秋夜晚的冷风一吹来，陈俊脖子一阵凉飕飕的，想也不想的立刻掉头就顺着原路往回走，麻痹的，谁能告诉他今天是不是愚人节。 陈俊这次真的是被吓到了，太震惊了，太震惊了，陈俊都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连汪东辰都被市纪委的人请进去了，陈俊心里的惊恐可想而知，这可是一点征兆都没有啊，最重要的是汪东辰是他的靠山，就如同心里竖立起来的一道保护屏障，眼下这道屏障轰然倒塌，就跟心里的某种信念崩溃了一般，陈俊真的是慌了神。 手机又响起来了，是吕珍英打过来的，让陈俊再去帮忙打听打听汪东辰是去了哪里了，陈俊除了机械的点头应着，根本不敢跟吕珍英说这个实情，汪东辰被市纪委带走的消息显然是还没有传出去，陈俊不想当这个散播消息的人，这对他没有半点好处，趁着绝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汪东辰出事的消息，陈俊还想干一点事。 “英姐，您就别太担心了，汪书记可能只是去办什么重要的个人私事，忘了跟您说了，手机又调成无声，所以才没接电话。”陈俊如此安慰着吕珍英。 和吕珍英通完电话，陈俊加速往夜总会赶了，夜总会的老板苏大千知晓他是汪东辰的秘书，一直在巴结着他，想将夜总会后边一个原属县纺的一个废弃厂房连同地皮一块低价拿下，用来扩张夜总会的规模，想借助于陈俊这位县委的红人帮忙使使劲。 “苏老板，你上次说的事我可以帮你办一办。”陈俊返回到夜总会，也顾不得再去欣赏那些个舞女的风骚，点名了要见苏大千，夜总会的经理也知晓陈俊的尊贵身份，忙不迭的点头应下，给老板打了电话，不多时，陈俊就和苏大千坐在夜总会的一间贵宾包厢里，更有了眼前的这番对话。 苏大千明显是有些意外，陈俊上次可没答应，他也就没再开这个口，想着等跟陈俊再混熟一段时间再来谈这个事，反正陈俊迷上了夜总会里的一名舞女，这些个舞女说到底是受夜总会控制的，苏大千也很有耐心的要放长线要把陈俊这只大鱼钓上钩。 “陈秘能帮我办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这件事要是办成，我一定重谢。”苏大千微微一怔后，脸现喜色，他也懒得再去想陈俊态度转变得这么快的原因。 “是嘛，不知道苏老板愿意出多大的代价，这件事可不好办哦。”陈俊笑眯眯的望了苏大千一眼。 “这个数目。”苏大千比了比三个手指，不动声色的看了陈俊一眼，心里不禁鄙夷了一下，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赤裸裸的要钱了。 “三十万？”陈俊心里呢喃了一句，眼里微微露出一些失望，摇了摇头，笑道，“苏老板，如果只是那个数目，那我只有四成的把握办成这件事。” “是嘛。”苏大千看着陈俊，直接出了一个手掌，“那不知道这个数目能让陈秘有几成的把握办好这事？” “如果是那个数目，那有六成的把握。”陈俊静静的笑着，目光一直平视着苏大千，那眼神大有暗示苏大千继续出价的意思。 “陈秘，你就说个数吧，多少才能让你有把握办成这件事。”苏大千笑了笑，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那就不算难事，只不过陈俊这吃相委实难看了点，苏大千心里除了对陈俊鄙夷外，一时也没多想陈俊今晚的举动有些不太对劲，这也归咎于苏大千以往和陈俊打交道太少。 “如果在现在这个数上再翻一倍，我保证能帮苏老板办好这事，而且价格一定会让苏老板满意。”陈俊自信十足的笑道，苏大千既是想将夜总会后边的那块地皮拿下，但又不想出太多钱，陈俊也是抓住了对方的这个想法，狮子大开口。 “啧，陈秘您说的这个数目太多了点，我也就是小打小闹的做生意而已，比不得那些动不动就是几千万上亿投资的大老板们，陈秘您这个数目可真的是为难我了。”苏大千苦笑道，一百万，他不是出不起，但能少出点血就少出点不是，关键是陈俊要价太高了，苏大千表面还是跟陈俊有说有笑，心里却是狠狠的咒骂了一句，××，当老子是开银行印钞票的啊。 “那就这个数吧，再少的话，这件事我可不能保证办的让苏老板满意了。”陈俊比了个手势，那是要价八十万的意思，条件还不仅如此，只听陈俊继续道，“而且苏老板明天中午前必须保证把这个钱汇到我指定的银行账号里，我有急用。” “明天，太急了点吧。”苏大千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 “呵呵，我这两天急着要用钱，反正早汇晚汇都是一样，苏老板你说是吗？”陈俊淡淡的笑了笑，兴许是心虚的缘故，陈俊神色总有些不太自然。 “那成，明天我就陈秘汇过去，希望陈秘您也不要让我失望，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苏大千迟疑了一下，也就点头答应了，反正陈俊是汪东辰的秘书，有根底的人，他也不担心自己的钱打了水漂。 陈俊一离开春天夜总会，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额头微微冒出了冷汗，第一个目标是苏大千，今天晚上他还有别的目标，陈俊这是打算跑路了，趁着汪东辰刚被纪委带走的消息还没人知道，陈俊打算在跑路前狠狠的再狂捞一笔，要不然手里头没钱，逃出去有个屁用。 黄海川当天晚上也得知了汪东辰被市纪委带走的消息，这个消息暂时还是对外封锁的，但黄海川显然不在封锁的对象之列，汪东辰不在，县委的工作可就没人主持了，市里显然是要黄海川暂时主持县委的工作，黄昆明打电话过来就表露出了这样的意思，所以黄海川很快就得知消息也就不意外了。 黄海川当时正在自己住所，即便对这事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黄海川仍然是大感意外，太快了，昨晚的这时候他还在市里面见黄昆明，今天汪东辰就进去了，不得不说，黄昆明这次的确是很有魄力。 汪东辰被带走了，那黄海川今晚也就有的忙了，这种事是瞒不了多久的，但市里的意思是能压多久就压多久吧，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还是一个县委书记不见了，只要汪东辰两三天不在县委现身，谁不会起疑？ 黄海川先是安排人去汪东辰的家里通知吕珍英说汪东辰临时被通知到市里开会了，晚上不会回来，明天还要到京城开好几天的会，而且都是一些保密会议，所以手机都会联系不上，反正就是编瞎话，黄海川让何齐去办的此事，何齐大抵猜到什么事后，也知道如何去圆这个谎，吩咐完这事，黄海川就下楼了，也没去哪，就坐在小院里的石凳上发呆，接下来溪门县的官场震动是不可避免了，这县委书记的位置又会落到谁头上？ 第337章 陈俊第二天就跑了，知道汪东辰被纪委带走的消息，陈俊根本不敢再呆着，汪东辰是县委书记，连他都会出事，那么他这名书记身边的小秘书就更不用说了，上面的人张下嘴，他是必然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被卷起的，所以陈俊选择在案子调查到他头上时赶紧开溜那是必然的，罩着他的人都进去了，他还能有啥资本让自己有底气？ 不过利用汪东辰出事的消息还没什么人知道，陈俊昨晚狠狠的干了一票，光一个晚上，他就捞了近200万，这战绩不可谓不疯狂，陈俊敛财的方法很简单，也很直接，全部都是以帮人办事、帮忙安排人进机关单位等等为借口，偏偏被他拐骗的人也都对他很信服，愿意乖乖的掏钱出来，人家的身份在那摆着嘛，县委书记的秘书，活动的能量还是很大的。 一个晚上能敛财200万，多少也看出了一些溪门县这穷地方不缺有钱人，还是那句老话，再富的地方也有穷人，再穷的地方也有富人，有些有钱人家就是喜欢帮自己的子女弄进机关单位去，这公务员的身份不仅体面，工作还轻松的很，而且只要有钱，也不是没有可能捞个一官半职不是。 陈俊跑两三天后，消息也就怎么拦都拦不住了，尽管汪东辰出事后的第二天，市里就有干部下来，说汪东辰要到京城去开会学习一段时间，然后又宣布了市里决定这段时间由黄海川一并主持县委的工作，但随着陈俊也消失后，这消息就真的瞒不住了，各机关单位的头头，乃至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都有各自的门路去打探消息，也早早的就意识到不对劲。 在市里宣布由黄海川主持县委工作时，这些人也都知道汪东辰是出事了，但底层的小公务员们基本上都是被蒙在鼓里，直至陈俊不见到汪东辰出事的消息一层一层的往下扩散，也就三四天的时间而已。 黄海川是幸福的，对他而言，这阵子应该算是双喜临门，县委的工作暂时由他主持，这意味着只要不出太大的意外，很有可能他就会接替县委书记的位置，第二件好事自然是他和邱淑涵的婚事，邱国华和邱老太爷一商量，结婚的日子不能太草率，打算定在年底，离现在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这样可以充分准备。 至于订婚，那就是由黄家这边选个吉日就可以了，黄海川的父母巴望着这事赶紧定下来，挑了个适宜婚嫁的日子打算到邱家订婚了，邱国华点头应允，同时也跟黄源和邹芳夫妻俩说了，订婚的时候适当摆几桌酒席也就可以了，不要太过高调。 黄源和邹芳自然是没啥反对意见，他们也就只打算请些关系较近的亲朋好友，不过黄源和邹芳想到一块的是要连张一萍夫妻俩也请了，但这事他们也就只是想想，尽管他们是想扫扫张一萍夫妻俩的面子，但谁知道邱淑涵会不会误会啥，好笑的是两人没敢提这事，邱淑涵却是主动说了，黄源和邹芳俩乐得点头应下，他们还真就想看看张家的嘴脸到时会不会很滑稽，但这说归说，请帖发出去了，张家的人会不会来也是个未知数。 订婚的前两天，黄海川和邱淑涵一块回了趟京城，这是黄海川第一次以准女婿的身份到邱家来，四合院还是那栋四合院，警卫还是那些个警卫，鼓鼓的腰间，警惕的眼神，这些个随身配枪的大内侍卫用另一种方式诠释着这幢四合院的神圣与威严。 走进四合院，黄海川的感觉不同往昔，谈不上物是人非，但心态却是实实在在的不同，以后，他也是邱家这个大家族的一个成员，这是一个需要令人仰视的家族，有不知道多少人在倚靠着邱家这棵大树寻求庇佑。 邱家的光环来自于依然健在的邱老太爷，家有一老，胜似一宝，类似邱老太爷这种健在的老一辈革命家无疑是国宝般的存在，对高层的影响不言而喻，黄海川今天是第二次登邱家的门，但却是第三次见邱老太爷，不管黄海川的心里再怎么样平静，在邱家老太爷面前，黄海川免不了心情的激动和紧张。 这会，在邱家老太爷邱道一见客的厅堂里，聚了不少人，都是邱家这个大家族的子嗣，除了在江海工作的邱国华，邱道一的大女儿张孝茹也特地回来了，张孝茹也有三个儿女，两男一女，大儿子远在边疆军区任职，另外两个孩子都在京城工作，这次听说邱淑涵的准丈夫过来了，这些个后辈子弟也都是一个个八卦的很，跟着要过来看热闹。 厅堂上不只是坐着邱道一的子孙辈们，连邱道一弟弟邱道顺那一大家子也来了不少人，整个邱家可以说是人丁兴旺，邱家因邱道一一人而盛极一时，但所有人都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想的问题是一旦邱道一过世了，对于邱家这样的家族来说将是无可估量的损失，以后邱家何去何从也是一个未知数。 这几年，邱道一的身体骨依然硬朗，所有人也都下意识的不去想这个问题，亲邱家的人都希望邱老太爷能够挨过一百岁，那样就还有十来年可活，足以让邱家的第二代完全成长起来，不喜邱家的则是巴不得邱道一赶紧闭上双眼去追随为人先烈们的脚步。 黄海川能够感觉到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除了好奇的，更有一些不友善的，甚至是带着些许蔑视的，这就是少部分邱家年轻子弟的高傲心态在作祟了，黄海川只不过是小老百姓一个，凭什么就能摘走邱家的掌上明珠？ 邱淑涵不仅在邱家内部是被众星拱月一样呵护着的小公主，在外面更是不知道令多少高干子弟趋之若鹜，最终却是被黄海川这个来自地方的小人物给拱上了，这个结果真的是令人大跌眼镜，在场的这些人咋一听到消息时，没有一个不意外的，不过也没人敢在这会歪嘴，邱老太爷就在堂上坐着呢，这是他点头的，谁敢说什么？顶多也就在心里腹诽一下。 厅堂的人不少，但是却很安静，有邱老太爷在，这些个后辈子弟就一个个都是噤若寒蝉，没人敢大声说话，邱道一打量着黄海川，脸色带着温和的笑意，“淑涵喜欢你，这是她的选择，我作为长辈，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她幸福快乐，小子，以后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她，我这根拐杖可是要打下去了。” 地板被敲得‘咚咚’作响，邱道一手上拄着的拐杖那是真的用力敲了下去，旁边不少中青一代的后辈子弟不禁缩了缩脖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邱老太爷的这根拐杖敲打过。 黄海川低头苦笑，邱淑涵这天之娇女般的存在，他疼都来不及，哪里还舍得欺负她，当下也赶紧对着邱老太爷保证，只听邱道一笑道，“你刚才还叫我什么，首长？小子，该改口了，以后就跟着淑涵叫我一声爷爷。” 邱道一说这话的同时，目光扫视了四周一圈，但凡是被他目光看过去的人，都忍不住的低下头，邱道一是整个邱家的擎天柱，还真没人敢跟他的目光对视，而邱道一此刻说这句话的目的显然是要当着众人的面认同黄海川的存在，今后谁要是敢歧视黄海川，那也得先顾虑顾虑，邱道一从小也是农民子弟出身，骨子里还是保持着一份质朴，他心里不会瞧不起黄海川，但不代表着其他含着金钥匙出声的邱家子弟也会有着跟他一样的思想。 邱道一露了一面，说了简短的几句话，也就到后堂去休息了，他每天的作息时间都有严格的安排，平常也不会轻易出来，身子骨再怎么健朗，终究也敌不过无情的岁月，就算是无病无灾，身体机能一天天老化依然是不可避免的，今天也就是因为黄海川是第一次以邱家女婿的身份登门，再加上邱道一对小孙女的特别疼爱才会出来走一遭，否则黄海川还真不至于让邱道一出来见一面。 邱道一临走前朝邱淑涵招了招手，等邱淑涵走到跟前，笑着拍了拍邱淑涵的手臂，“爷爷今天也出来给你撑场面了，怎么样，这下满意了吧。” 邱道一对邱淑涵的宠爱那是众人皆知的，看到这种场面，众人早都习以为常，除了羡慕嫉妒外，也都觉得理所当然，谁让邱家这直系后代里也就只有邱淑涵这么一个小公主，男丁太多了，邱淑涵反而成了大家疼爱的对象。 邱道一离开了，厅堂一下也就闹哄哄起来，邱淑涵一一给黄海川介绍着在场的邱家成员，邱道顺是邱道一的弟弟，邱道一一走，在场无疑以他的辈分最高，他今年可也是有八十来岁的高龄了，邱淑涵在给黄海川介绍着这位二爷爷，黄海川恭谨的点头问好，邱道顺的目光也很是平和，笑着冲黄海川点了点头，“小伙子，不错，以后可别欺负了邱淑涵。” 一番介绍下来，黄海川笑得脸都快抽筋了，邱家的人的人丁真的是兴旺的紧呀，黄海川心里如是感叹着，照邱淑涵的说法，今天还只是来了一小半，要是邱家直系旁系所有的亲属都来了，那可真是能把这厅堂都挤满，话语虽是有些夸张，但却彰显了邱家的兴旺。 不少是怀着好奇心来凑热闹的，黄海川这‘家长见面会’一完，很多人也就都回去了，除了跟邱淑涵年岁相近的年青一代无所事事，年长一点大都是有公职在身的，不是在部委里，就是在京城的机关单位里，邱家的成员聚集起来，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利益集体。 邱淑涵走过去和自己的大姑张孝茹聊天了，黄海川也跟着走了过去，这位年长的妇女是萧定平的夫人，黄海川自从前年在邱道一的大寿中见到对方后就记住了这张面孔。 这时候，邱明走了过来，一脸亲切的冲张孝茹喊着大姑，随即目光转向邱淑涵，“淑涵，不介意我带你这个准老公一块出去玩一玩吧。”邱明说着话，眼角的余光瞥了黄海川一眼。 “不必了，我们才刚下飞机没多久，有些累，需要休息。”邱淑涵摇了摇头，知道自己这堂哥跟张正的关系好，邱淑涵生怕邱明会动什么歪脑筋。 “大男人一个，不就坐下飞机嘛，怎么会累呢，黄海川，你说是不是。”邱明笑着盯着黄海川。 “淑涵，我跟邱明哥出去走走吧，我也没怎么来过京城，正好想见识见识京城的风光，还愁没人带路呢。”黄海川笑了笑。 邱淑涵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黄海川点头应下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邱淑涵虽然出身比黄海川尊贵了不知多少，却也是懂得要维护丈夫的尊严，她和黄海川还没到那地步，但也快了，一切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邱明挽着黄海川的肩膀出去了，煞是亲热，对于邱淑涵略带警告的眼神，邱明笑着耸了下肩，那意思也很是明显，让张宁海大可不必这么紧张，他总不会害了自己的妹婿吧。 “黄海川，听说你要当县委书记了呀。”邱明和黄海川一块坐车离开四合院，邱明没说要上哪里，黄海川也没去问。 “这是捕风捉影的事，我现在只是暂代县委的工作。”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笑。 “嘿，都暂代了，这县委书记的位置还能不落到你的头上不成，真要是被人摘了桃子，那不是赤裸裸打我们邱家的脸嘛，你咋说也是咱邱家的一员了，区区一个县委书记的位置，我就不信咱家的人看上了，谁敢横插一杠。”邱明撇了撇嘴，张扬而跋扈，他因为亲近张正而不太喜欢黄海川，但对外的时候，免不了还是要心向着自己人。 黄海川笑着没有接话，现在整个江海省知道他即将成为邱家一员的人一只手掌也数的过来，不过以后也不好说就是了。 “瞧你这年纪轻轻的就竞装深沉，黄海川，你可还比我小三四岁呢，要有年轻人的活力嘛。”邱明笑着瞥了黄海川一眼，“待会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京城的公子名媛们。” 第338章 邱明看似和黄海川有说有笑，心里其实很不喜黄海川表现出来的这种老气横秋，黄海川年纪比他还小来着，却是表现的比他还深沉，这种感觉让邱明很不爽，当然，这也跟他和张正的关系较近有关系，他原本是帮着在撮合张正和堂妹邱淑涵两人，谁曾想结果不如人意呢，这些日子他听张正抱怨的耳朵都起茧了。 后面有一辆车子追赶了上来，邱明眯着眼转头望去，无奈的笑了笑，看了黄海川一眼，道，“看看淑涵多么着紧你，还真怕我欺负你不成，我就算是再不喜欢你，总不会有害自家人的想法，要不然老爷子的拐杖打到我头上，可没人敢帮我拦着。” “邱明哥当然不会害我。”黄海川笑得格外灿烂，眼神深处倒映着邱明那张略显张扬的面孔，从见面到现在，他就一直在审视和观察着邱明这个人，就冲邱明这一句话，黄海川对对方的印象不禁好上几分，即便是个小人，邱明也是个真小人，这样的人再坏，其实也有个底线，不喜欢一个人就是不喜欢，明着就说出来，不会明里一套暗里一套。 “哥，要带黄海川去哪里，我跟你去凑凑热闹。”追上来的是邱明的弟弟邱义，前文已经提过，这两兄弟是典型的两个完全不同的性子，同样的家庭教育下培养出了不同的个性，这两兄弟平日里也不知道怎么相处。 “带海川到处去走走看看，怎么，淑涵让你过来的吧。”邱明翻着白眼说道。 “哈，反正我也闲着没事，跟你们出去玩玩。”邱义笑道，也不否认，他还真是从四合院里被邱淑涵赶出来的，让他过来帮忙盯着，生怕黄海川吃了亏。 邱明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两兄弟个性不同，行事风格也大相径庭，但说到底还是亲兄弟，而且很奇异的一点是邱明对他这亲弟弟还有些忌讳。 两辆车子到了一处高级会所停下，黄海川一听邱义的介绍，才知道这家取名叫‘富豪俱乐部’的高级会所竟是邱明的私人产业，名字有些嚣张的没边了，按照邱明的说法，咱玩的就是高调，谁看不过去的来咬我啊。 知道邱明就是这家会所的幕后老板其实也就只有京城这些权势子弟这个圈子里的人，不够格挤进这个圈子的，根本不知道这会所的老板是谁，只知道会所背后有京城某位神秘的人物在撑腰，在哪里惹事也不能在这惹事，要不然保证走着进来躺着出去。 因为邱明的面子，这会所的人气也是旺得很，起初是靠着圈子里的这些个公子哥在捧场，大家都是权贵之后，谁都有些这的那的朋友，而且能跟这些眼高于顶的京城高干子弟结交的起码也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物，大家都带点朋友过来捧场，这会所的人气不旺都不行，久而久之，京城里的人也就知道有这么一家上档次的会所尽是些上了档次的人物才能进去的，名气一下也就打响了，邱明对会所的门槛也不设限制，反正开着就是要赚钱，有钱你就进来消费，别给我在这里惹事就成，这名字十分惹眼的富豪俱乐部如今也是京城名气最大的几家俱乐部之一了，而且因为其背景，在普通人眼中更是多了几分神秘性。 邱明带着黄海川参观着自己幕后控制的这家会所，眼里颇有几分得意，“怎么样，海川，我这会所还能入你的眼吗。” “邱明哥办的，那自然是顶尖的，不怕邱明哥笑话，我这还是第一次进这么奢华的会所。”黄海川笑着逢迎了对方一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邱明想对他显摆一下，他也不介意捧他几句，再者，说句大实话，黄海川还真是第一次进这么豪华的会所，京城其他的高级会所他不知道怎么样，也没见识过，但眼前邱明这家起码是他看过的最奢侈的，这每一寸装饰怕都是用钱砸出来的。 “哈哈，长见识了是吗，很多东西你还没见识过，以后有你吃惊的时候，你们宁城也算是发达地区了，和京城比起来又怎么样，还不是小地方一个。”邱明有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说着话的同时，邱明其实多少也有挤兑黄海川的意思，你这小地方出来的人能攀上我们邱家，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以后还要靠邱明哥多帮带帮带。”黄海川脸色自然，也不知道听懂了邱明那挤兑的意思没有，不过从大学毕业后到一路走到今天的地位，黄海川的脸皮也算是修炼到一定的层次了，笑道，“邱明哥要是有认识什么大老板啥的，还请邱明哥帮我们溪门介绍点投资。” 邱明脸色僵硬了一下，瞅了瞅黄海川，邱明神色有些古怪，心说这小子明知道我看他有些不爽，还真是不跟我客气，一旁的邱义则是饶有兴趣的看了黄海川一眼，脸上尽是笑意，竞是帮着黄海川开腔，“哥，你听到没有，难得黄海川开口求你，你要是不介绍点朋友到溪门去投资，那可真是对不起第一次上门的妹夫了。” “行，行，我抽空问问朋友，看谁有意向到你们那投资的，不过我估摸着你们溪门那穷乡僻壤的，怕是没什么人愿意去投资。”邱明回头微微瞪了自己弟弟一眼，暗道你这家伙胳膊肘往哪拐呢，我才是你亲哥。 “溪门背靠着宁城，也不算穷乡僻壤，只不过是因为历史和地域原因没有发展起来而已，现在百废待兴，正处在蓬勃发展的阶段，到处都是商机，肯定有钱赚的，邱明哥的朋友要是过来投资，我肯定给他们最优惠的政策。”黄海川顺杆子上爬。 “这年头有钱赚的地方海了去了，就看是大钱还是小钱，市场太小，有些人还嫌钱少不愿意赚呢，我那些个朋友个个眼光高着呢，你那地方，我看够呛。”邱明撇了撇嘴，他说的是实话，不过想想黄海川是自己准妹婿，也不好说的那么绝，“我帮你问问吧，可以的话就帮你使使劲。” “我相信邱明哥您一出面，肯定马到成功的，大家谁也得卖你点面子不是。”黄海川笑嘻嘻的说着，这时候他不介意狠狠的捧一下邱明。 “你这小子，以为说两句好听话就能够差使我帮你办事了啊，我看你刚才就是在下套等着我钻。”邱明笑骂了一句，也没真的生气，刚才出来还看黄海川有些不顺眼，但黄海川这么搅和一下，隐隐间倒是消除了他的不少敌意。 邱明这心理其实也很好解释，他跟黄海川个人又没什么间隙啥的，说来说去全都是因为他跟张正的关系促使他心里偏帮张正，但黄海川要成为邱家的女婿已是既成的事实，以后跟他就是同一个大家子里的人了，邱明就算是再怎么看黄海川不爽，也不可能产生真正的敌意，真要计较起来，他跟张正关系再近，也比不上即将成为邱家一份子的黄海川，张正是外人，邱家跟邱家不见得就有一致的利益关系，也不会跟邱家一条心，但黄海川是绑在邱家这艘大船上的一份子，邱家兴，黄海川自然也受益。 “老张，啥时候过来的啊。”邱明眼睛一抬，就看到走过来的张正了，扫了黄海川一眼，邱明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这张正也是够憋屈的，亏他以前还能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接近邱淑涵，这么多年了，却愣是没打动邱淑涵的心，反而让一个无权无势的人给打败了，这说出去还真是够丢人的。 “过来一会了，看到你带朋友在玩，就没过来打扰你。”张正笑着道，目光落到黄海川身上，张正一阵诧异，像是刚看到黄海川一般，“呦，这不是那个，那个谁嘛。” “黄海川。”黄海川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 “哦，是你啊，想起来了。”张正很是随意的点了下头，不动声色的往某个方向瞅了瞅，只见张正很是轻微的点了下头，旁人根本无法察觉。 “走吧，一块进去里面坐坐。”邱明知道张正是认识黄海川的，这些天他就听着对方恨不得把黄海川大卸八块了，但此刻张正装着认不出黄海川的样子，邱明也没多想，以为张正心里有怨气，这种表现他也可以理解，倒是一旁的邱义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邱明心里苦笑，他这倒的是哪门子霉，不带这么被冤枉的，这张正压根不是他请来的，他哪知道今天张正也会过来他这会所玩，不过最近张正来的挺频繁就是了，经常约他过来吐槽了。 几人一块往里走，迎面也走来一女的，黄海川眼神不经意一看，却是随即愣住，那不是最近影视圈里红得发紫的某位大牌女星嘛，竟然也能在这里见到？ 黄海川感觉很惊奇，邱明邱义等人却是稀松平常，只见那女的走过来，还谄媚讨好的叫着邱大哥，邱二哥，张哥，随后才是看向黄海川。 第339章 “海川，这个就不用我给你介绍了吧。”邱明笑着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小张这阵子可是红得不行了，我估计躲在深山老林的也听过她的大名了。” “呵呵，张小姐的大名我早就如雷贯耳了。”黄海川笑着点头，他虽然很少关注娱乐新闻，但眼前这漂亮女子不可能不认识，走在街头上，经常都能看到对方的大幅海报，哪怕是他这种只关心时政新闻的也听过对方的大名。 “邱大哥，我哪敢在您面前卖弄这点小名气，您这不是取笑我嘛。”女子轻轻一跺脚，大发娇嗔，哪里像在外面表现出来的一副雍容大气，冲邱明撒娇了一下，女子也才看向黄海川，“邱大哥，这位是您的朋友啊，以前可没见过哦。” “我的朋友你没见过的多了。”邱明撇了下嘴，也懒得跟对方介绍，戏子就是戏子，再怎么出名也还是戏子，别看他跟对方有说有笑的样子，心里终归还是有些蔑视的。 黄海川经过了初始的惊奇后，这会心里也不禁有些失望，这些所谓的大牌明星其实不过是被媒体的炒作而披上了一层光环而已，就拿眼前这女子来说，张旸，这阵子红透了半边天，一打开电视，夸张点说，铺天盖地都是她代言的广告，说是家喻户晓也不为过。 比起在公众面前得体大方而又矜持的表现，眼前的张旸那纯粹是另一番表现了，不过这恐怕也才是她真实的一面，聚光灯下展现出来的一面无非是营造自己的公众形象罢了，此刻在权贵面前的谄媚逢迎才是其本质。 几人一块往里间走去，这会所虽说是有钱就能进来消费，但还是有一些区域是要有身份的人才能进去的，张旸对黄海川显得十分热情，问清了黄海川的姓名后，便一口一个陈哥的叫着，嘴巴甜得不得了，直把黄海川叫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想象着一个在粉丝心中神圣般存在大明星这样曲意逢迎，黄海川感觉很不自在，但又不能否认权势的魅力就在于此。 张正和邱明惯熟，两人有说有笑，邱义就显得相对沉默，拉着黄海川坐在一旁说话，他刚才误会张正是自己哥哥叫来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满，不过这哥俩不缺乏暗中交流的方法，邱明刚刚给他使了个眼神，邱义也就明白了过来，这事跟自己哥哥没关系，是张正今天自己碰巧过来的，这种时候，邱义无疑是相信自己哥哥的，但甭管张正是不是凑巧，今天他也在这里，就不可能让黄海川吃了亏。 张旸在里面起的也就是端茶倒水的角色，一张笑脸端的是妩媚迷人，别看她在外面风光无限，宛若一只高傲的小天鹅，在邱明这些高干子弟面前啥也不是，张旸也很是以能跟邱明邱义张正这种层次的人物攀上一点关系为荣，哪怕只是一点点，她也要死皮赖脸的豁出脸皮去，这年头，想上位的人不知凡几，在这过程当中比的是谁的手段狠，谁的脸皮厚，能在娱乐圈里混出来的女人更是没一个简单得了，张旸殷勤谄媚的献好，还不是为了能挤进邱明张正他们所在的这个圈子。 张旸最后坐在了黄海川的身边，邱义瞥了对方一眼，自顾自的喝着茶，张旸讨好的笑了一下，比起邱明和张正两人，她对比较寡言的邱义打心眼里有些害怕，嘴上甜甜的叫了一声张二哥，张旸的注意力就放在黄海川这个生面孔身上了，她只是知道黄海川的名字，还不知道黄海川的身份，能够跟邱明等人走在一起，张旸自是对黄海川的身份十分好奇，旁敲侧击的打探起来。 张旸坐的离黄海川很近，身子紧挨着黄海川，穿着低胸装的她丝毫不介意自己的风光暴露在黄海川眼皮底下，黄海川不动声色的挪了挪屁股，在场还有邱明邱义这两人盯着呢，黄海川可不想让自己给两人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黄海川心里抱着这样的想法，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老早就成了一叠厚厚的办公纸摆到了邱国中的办公桌上，邱义也就差不知道他每天穿什么内裤罢了。 张旸问了黄海川的电话号码，黄海川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两人交换了号码，这一聊一直到了快晚上才散伙，中途陆陆续续进来了一些人，邱明都会给黄海川介绍一下，都是京城的高干子弟，但像邱明邱义和张正这一层次的却是没有，很多都是父辈在省部级这一层次的公子大少，尽管和邱明等人不能比，但对于黄海川来说，无疑也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了，心里亦是不得不感叹京城就是官多，省部级干部一抓也是一大把。 晚饭是在邱家解决的，黄海川在晚饭后意外接到了张旸的电话，这位大名鼎鼎的女明星邀请他一块出去坐坐，黄海川婉言谢绝，而张旸这边，坐在张旸身旁的赫然就是张正，只见张旸挂了电话之后就无奈的冲张正耸了耸肩，“张哥，他不出来。” “不出来？那说明你的魅力还不够。”张正皱了下眉头，眼神依然是那怨恨的眼神，这黄海川可着实是让他在圈里成为别人的笑柄，谁让他当时信誓旦旦的说要把邱淑涵追到手来着，现在被狠狠的甩了一下大耳光，张正不敢对邱淑涵撒什么气，但黄海川却不在他忌惮的范围之内，不搞点事出来，张正这心里就是不爽。 “张哥，那黄海川是干嘛的，您想让我勾搭他，总得给我介绍介绍嘛，要不然我怎么下手。”张旸冲着张正撒娇道。 “让你做什么就去做，不要问东问西的。”张正斜瞥了对方一眼，“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年底前一定给我把他给勾引上手，事情办成了，以后你碰到什么事，我都给你撑着。” “真的？”张旸眼睛一亮，她可是知道要找到一个像张正这样的靠山有多么的不容易，演艺圈里面混的人，要是后面没点靠山，想要很好的生存下去也很难，老话说的好，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演艺圈本就是一个节奏十分快的圈子，影星的更新换代之快更是让人眼花缭乱，一个艺人有可能一夜成名，但也有可能爆红几个月后就逐渐过气。 关键还是替自己找个好靠山，如果能有张正给她撑腰，张旸可以想象那些个影视公司的大老板们对她都得当成祖奶奶一样供着。 “只要你办成了，我说话算话，我有必要骗你吗。”张正不屑的撇了撇嘴。 “张哥，那不知道那黄海川跟邱哥他们是什么关系呢，感觉邱哥好像跟他关系挺近？”张旸心里惊喜的同时，也谨慎的想要多了解点东西。 “不就是让你去勾搭他嘛，你知道这么多干嘛。”张正不满道，“你勾搭他跟邱明邱义两兄弟有什么关系，我看你是没事瞎操心。” “是，是，张哥您说的是。”张旸赔笑着，她拼了命的想跟邱明、张正这种权势豪门的公子哥攀上关系，但说到底还是连个边都没摸着，邱明等人心情好的时候会逗弄她几句，肯让她在边上伺候着，那还是她的造化，类似下午那种在一旁端茶倒水的机会可也不是经常能碰上，她经常来这会所，还不是为了能多结交一些豪门子弟。 张旸不清楚张正让他勾搭黄海川的目的是什么，邱家的小公主就要订婚了这也只是在高干子弟的圈子里才流传的事，张旸还没资格了解到那样的事，更不知道黄海川就是邱家小公主的未婚夫，别说是她，即便是下午进来会所的一些家里父辈是省部级层次的公子哥也不知道黄海川就是邱淑涵看中的那男人。 张正坐着没有说话，邱家肯定是有人在护着黄海川，这是毋庸置疑的事，他让人到江海偷偷去调查黄海川，结果下去的人都被人打断了手脚给送到了医院，最后还被送了一句话，‘下次就没这么便宜了’，这句话传到张正耳里时，张正也惊了一阵，不知道邱家是谁在护着黄海川，但经历了这么一事后，他想调查黄海川的事也就泡汤，不敢再派人下去，今天再次看到黄海川后，他也是突然才想到要在女色上给黄海川使坏，黄海川和邱淑涵真正结婚是在过年时，张正觉得自己还有时间制造点麻烦出来。 “海川，以后离那个张正远点。”邱家的大院里，邱义拉着黄海川坐在偏院的小石凳上乘凉，“那个张正气量太小，阴险小人一个。” “邱义哥真是抬举我了，今天要不是您和邱明哥的面子，我哪有机会跟那个张正坐在同一间屋子里，以后我想跟他接触，也得看人家看不看得起我不是。”黄海川笑道。 “也是，你明天就回江海了，也不会有跟他接触的机会，不过我也是给你提个醒，那家伙笑面虎一个，以后你要是碰到他跟你一副亲近的样子，别着了他的道，表面上跟你笑着，兴许背后在算计着捅你一刀。”邱义笑道，一排洁白的牙齿在月色下十分耀眼，比黄海川大两岁的他其实也还没结婚，这会一笑，就像是个淳朴的大男孩子，谁又能想到相对沉默的他也是一个狠角色，张正指派的那些调查黄海川的人就是他下令给打断手脚的，当时吩咐下面人办事时，邱义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第340章 江海省，张一萍这周周末难得也回了一趟省城的家，女儿女婿都过来了，张一萍看到孙祥时，心情就是舒服，看着女儿跟孙祥小两口过的幸福，张一萍就会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张家跟孙家才是门当户对，她以前硬是拆散了黄海川和女儿的感情，虽说残忍了点，但张一萍觉得自己一切都是为女儿着想，没有什么错，两个不同层次的家庭也不可能结合在一起，结婚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不单单是男女双方的事，同样是两个家庭的事，张一萍认为自己作为父母，操心女儿的婚事，甚至帮其做出正确的决定也都是为了女儿好。 不多时，张国力也回来了，一家人吃过晚饭就坐下来闲聊，张国力说到了汪东辰的事，问妻子汪东辰是不是真的没希望了，张一萍眉头微蹙，说起这些让她本能有些烦躁，“知道伸手偷吃也不知道把嘴巴抹干净点，给人留下了证据，没希望了。” “哎，这汪东辰也真是的，出事的前一天晚上还来找我，他还想着要过问陈坛的事，自己都快进去了还一点警觉性都没有，都不知道他这县委书记怎么当的，幸好当时你也没插手陈坛的事，要不然白费力气。” 张国力摇了摇头，汪东辰进去了，对他的影响可大可小，本来汪东辰要靠向他们张家，他是乐见其成，他在溪门的投资能得到当地一把手的照拂那是再好不过，眼下汪东辰出事了，他的想法也就落空，不过这对他来说影响又大不到哪去，就算是新的县委书记上来了，还敢为难他的生意不成？不论是谁接替汪东辰的位置，招子都得放亮点，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谁敢给市长难堪试试。 张一萍嘴唇动了一下，又懒得说话，要不是牵扯到黄海川举报信的事，她都不知道陈坛是何许人，一个乡镇书记而已，她那晚听了丈夫说到汪东辰来访一事，就没打算要插手此事，一个小小的正科，还不值得她为此出手。 她现在在为李中民跟黄昆明暗中掰手腕来着，哪有闲心管别的事，也没那个精力，总不能为了一个正科再跟黄昆明斗一番，何况那天省长邱国华才张口赞扬了黄海川，涉及到黄海川的事，她也忍不住要打退堂鼓，哪里肯为一个小正科去费力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还揪着举报信的事不妨，这事要是传到邱国华耳里，张一萍承担不起那样的后果。 说到汪东辰，不免就要提到溪门的事，一个县委书记下了，必定要有人补上去，邱家这一家子人竟是罕见默契的绝口不提谁会是这位置的继任者。 黄海川如今暂代县委的工作，党委政府一块抓，再加上有省长邱国华认可黄海川的那句话，大多数人心里其实都有谱，这县委书记的位置八九不离十是得落到黄海川头上的，正如邱国华称赞黄海川所说，要给有能力的年轻干部多加担子，敢于提拔和重用，这也是中央这几年起用干部的一个主导方向，将黄海川放到县委书记的位置上，不正是符合省长的讲话精神嘛。 下面的干部最擅长的一套无疑就是迎合上意，黄昆明在人事任命上能起到一言九鼎的作用，对于黄海川和邱国华关系一直在猜测不断的他显然是知道如何做出最正确的决定的，更别说黄海川还有周明方照拂。 “黄海川要订婚了，竟然给我们发来了请帖，真是邪门儿，一萍，你说要不要去参加。”张国力还是忍不住要提到黄海川了，他包里还放着黄家送过来的请帖，这请帖不只是他收到了，张一萍也收到了，张国力之所以说邪门，是因为觉得黄家这请帖发的是不是有些高调了？发一张也就够了，偏偏给他夫妻俩一人各发一张。 “黄海川要订婚了？那是好事嘛。”孙祥突然笑着开口说话了，斜了老婆张然一眼，孙祥笑道，“他那么热情的寄来了请帖，还一下寄了两张，我看我们没有不去参加的道理嘛，要不咱们这一大家子一块去得了，他不是热情嘛，咱们都去给他捧场，热闹热闹，那也是好事一件，说不定他的本意就是如此。” “要去就去吧，好像就在今晚。”张一萍看了看一向很满意的女婿，心里生出了一点小不满，这事你瞎起什么哄，不过不能否认的是，张一萍也很想过去看看黄海川找了个什么样的对象，当初张家是怎么对黄海川的，她这个当事人最清楚不过，黄海川现在订婚竟然敢给他们寄请帖，这是怎么个意思？想向张家显摆什么不成，还是想嘲讽他们？ 张一萍的心眼一向小，但不得不说，张一萍这次还真没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黄海川父母就是要向他们显摆来了，你们当初瞧不起我们家黄海川，现在让你看看我们家黄海川找了个什么样的对象，比你们张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黄海川第二天就和邱淑涵飞回江海了，同行的还有邱淑涵的母亲曾云，昨天是黄海川特地过来拜见邱老爷子，今天的订婚仪式则是要在宁城办，不过按照邱国华的意思，不要搞得太张扬和高调，铺张浪费更是要不得，黄源和邹芳两夫妻自然是对这当省长的亲家言听计从。 说是订婚仪式，但也就是在酒店里面摆三张酒席，请了一些本家亲戚，至于黄源和邹芳工作单位上的同事和领导，则不在邀请之列了，既然要低调，那当然也不好大肆宣扬了。 黄源和邹芳的单位也都是公家单位，要是过来一看到省长，那事后还不得传得满天飞，因为订婚仪式上，邱国华是要过来的，女儿的终生大事，邱国华不可能不重视，一辈子结婚就一次，订婚也是一次，邱国华心里同天底下要嫁女儿的父亲一样，感觉心里被割了一块肉似的，而在财政部工作的曾云，也是特地从京城到宁城来参加女儿的订婚仪式。 黄海川早晨刚起来的时候还收到了张旸的短信，这位玉女大明星发来的短信颇为暧昧，黄海川不敢理会，看了一遍直接删除，这样一位大明星隐隐有主动撩拨自己的意思，黄海川心里头除了男人那该死的虚荣的男人自尊心作祟而感到挺有成就感外，更多的是疑惑和警惕。 跟娱乐圈的女人沾上容易沾惹些是是非非，黄海川眼下只想顺顺利利的和邱淑涵把婚定了，年底把婚结了，也没再其他拈花惹草的心思，至少现在是没有的，守着邱淑涵这么一个大美人还没吃到嘴，黄海川暂时也不会对其他女人感兴趣。 酒店就定在段明和黄海川合伙开的酒店，其实就是一间大饭店，这也完全邱国华的要求，邱国华不想张扬，那么弄在自己的酒店里，什么事情都好安排，也不会很容易就被人认出来之类的，段明一听说是黄海川是订婚仪式，当即拍胸脯表示了，今天饭店不接客了，只办黄海川那三张酒席，咱饭店虽然跟那些星级酒店没法比，但好歹也要办出档次不是，不能让人觉得一个年轻县长的订婚仪式办的太差了。 段明是压根不知道今晚来的客人会有多么大的来头，他这是出于对黄海川的仗义，所以才决定今天饭店不接生意了，黄源和邹芳一听，立马就举双手赞成这个主意，不接生意，可就不会有其他闲杂人等了，这样一来也算是腾出了一个清静的环境，想必邱国华是会满意的，至于会不会让邱国华觉得这饭店不够档次，邹芳在悄悄询问了邱淑涵的意见后，邱淑涵很是随意的说不会，在那动乱的几年，因为邱道一曾经也被当成造反派走资派打倒过，他父亲跟着下乡时还住过牛棚呢，也是打小吃过苦的人，不会在意这些。 到了江城后，邱淑涵就先去父亲邱国华那了，晚上再和父亲一块过来，黄海川跟着去见了一下准岳父后，就先杀回宁城，看一下晚上的酒席都布置的如何了，段明一看到黄海川，走上来笑着就是一拳，“海川，你丫的不够意思啊，啥时候找女朋友了，保密工作做的够好呀，都要订婚了才让兄弟知道。” “本来还不打算让你知道呢，要不是在咱自己饭店里办酒席，你还得继续蒙在鼓里。”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道。 “××，你这可就太不够意思了吧，好歹是兄弟，你就这样瞒着我。”段明瞪大了眼睛，强烈表示自己的不满，“幸好你没瞒着我，要不然以后看到你我不认识你是谁了，你要是咱俩自己开的这饭店不上档次，想去大酒店办酒席，兄弟我还理解，要是真订婚了不告诉我，我可就真生气了。” “开个玩笑，瞧把你急的，你没看到连办酒席都设在这里，这不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嘛，给别人赚这个钱还不如自己赚不是。”黄海川笑道。 第341章 晚上六七点左右的样子，邱国华就到宁城了，除了邱国华一家人，同来的却是还有另外一位省里的重量级人物，黄海川的老领导周明方，一行四人先到了宁东宾馆，这家宁城市委办公厅名下的宾馆之前一向颇受周明方喜爱，环境清幽，后面就是宁城市有名的甘水湖，地理位置比市委招待所不知道好了多少，周明方还在宁城工作的时候，就经常喜欢忙里偷闲的到这里来休息，特别是夏至时节。 周明方出现在宾馆，这委实是一个轰动性的消息了，宁东宾馆挂在市委办公厅名下，这里有啥风吹草动，立马就能传到市委去，几乎是周明方人刚踏进宾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市委书记黄昆明就收到消息了，高升到省里当组织部长的前任来了，更让黄昆明坐不住的是周明方是跟省长邱国华一块来的，嗯，同行的还有两女的，一大一小，看起来挺像是母女，还在办公室的黄昆明得到的消息可谓是再详细不过了。 “要封锁消息！”黄昆明动身前往宁东宾馆的时候立马就下了这样一个吩咐下来，不管现在已经有谁知道周明方跟邱国华一块下来了，但消息不能再扩散了，黄昆明显然是不想让别人也知道这个消息，没理由让别人分享这个资源不是。 其实根本不用黄昆明吩咐，宁城市作为周明方曾经执掌过帅印的地方，说是周明方的地盘一点不为过，即便是周明方调离，但他在这里的威望依然不是黄昆明可以比拟的，更别说周明方是高升，而不是调到什么冷衙门去，又或者是退居二线，只要周明方吱一声，买账的人可是比买黄昆明账的人多了去，这也是黄昆明要慢慢靠向周明方的缘故，没有周明方支持，他这个市委书记在宁城玩不转，别看他现在和张一萍斗得不亦乐乎，但说句难听的，两人不过是在周明方掌控的棋局里落子罢了。 黄昆明想着要封锁消息，而周明方其实刚进宾馆就吩咐了宾馆的负责人，消息要保密，嗯，除了必要的人，就没必要外传了，周明方如此说，宾馆的负责人自然也是心领神会，除了得到消息的黄昆明，也就市委副书记赵方知道，不过赵方是通过另外的渠道得知的。 当然，这事也瞒不过市委办公厅主任钱程，宁东宾馆就是市委办公厅名下的，宾馆负责人显然也是要将这个消息悄悄告知，钱程也是周明方在任时起用的老人了，说了也就说了，钱程知道，等于是市委秘书长赵宝金也知道了，这位市委的大管家曾经是服伺过周明方的人，能当秘书长这个角色，显然得是周明方的亲信，黄昆明没换了他，无非也是照顾周明方的面子，赵宝金听到消息之后，立马就直奔宁东宾馆来了。 黄海川在接到邱淑涵的短信后，就知道邱国华已经到宁城了，暂时在宁东宾馆休息，待会就过来，他不由得也催促段明要这边的酒席赶紧准备好，免得等下邱国华过来了还得等待，省长的时间可真的是不能浪费的吖。 “海川，你就放心吧，咱这饭店的大厨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一大早我就吩咐他们今天必须得拿出百分一百的干劲来对待了，待会不会让你失望的。”段明笑着拍着黄海川的肩膀，有些疑惑道，“不过你今天才摆三桌酒席，这是不是太少了点啊，你这个大县长订婚，就算是摆个十几二十桌的恐怕也不够吧。” “呵呵，县里的人不请，我个人的朋友也没请，只请了一些本家亲戚，然后就女方家父母两个，没啥人了，所以不需要摆太多。”黄海川笑道，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还请了一家特殊的客人，不知道张然父母会不会过来，还给他们发了请帖。” “我靠，不是吧，你还请了张然的父母？”段明吓了一跳，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黄海川，上下仔细瞧了一遍，“海川，我说，你脑袋没那个发烧啥的吧，张然那刻薄的老妈以前还是个副市长时都鼻孔朝天，牛气的不行了，现在都调到咱宁城来当市长了，你请她过来不是找虐嘛，以前给她挖苦的还不够，想接着被虐啊。” “我可没有被虐的癖好。”黄海川笑着摇头，“老段，待会你就知道了，咱这饭店，说不定今晚就一炮而红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哈，你放心，我心理素质好着，这饭店托你的福，生意其实也好的很，费仁和张平还有杨明都介绍了不少朋友过来，也有机关单位的人在咱这里定点聚餐，咱这饭店倒是不缺客人。”段明咧嘴笑着，“要不是碍于这地理位置所限，我还真想把饭店的规模扩大一倍，有时候生意好时，客人进来了都没位置。” “那你就在市区再开一家分店，把一部分客人分流走嘛。”黄海川随意的笑道，眼睛不经意的往外一扫，就看到了张一萍的车子过来了，车子还没停下，但张一萍那张脸怎么能不让他记忆深刻，隔着车窗，只从侧脸的轮廓，黄海川就能肯定是她。 “张一萍过来了，你说话悠着点。”黄海川转头冲段明说了一句，人迎了出去，有些该做的礼数还是得做足。 张一萍跟张国力坐一辆车子，张然和孙祥坐一辆车子，今晚这一家子是一起上阵了，黄海川也是走近了才看到张然和孙祥也过来了，神色微微有些诧异，随即笑了一下，都来了也好，几年前的那口恶气，今晚也该出了，今晚这事虽然不是他一手操办的，但父母的意思也不能说就没有他的意愿在里面。 “张市长能过来，真是让我倍感荣幸。”黄海川迎着张一萍走了上去，脸上除了公式化的笑容，黄海川对这位大市长也拿不出什么真挚的热情来，目光扫过后面的张国力，还有张然小两口，黄海川笑着微微点头，今时今日，他的内心早已无比的强大，有些东西，早已随风而去，如同风中的尘埃一样消散在大地。 “咱宁城市最年轻的县长要订婚了，我当然要过来捧场，说实在的，我还真对女主感到好奇，待会总算是能见到庐山真面目了。”张一萍笑着瞥了黄海川一眼，那语气里还真是有淡淡的不忿，张一萍感觉黄海川今晚就是故意冲她示威的。 “不会让张市长您失望的。”黄海川笑眯眯的回应了一句，做着往里请的手势，引导着张一萍一家人往里走去，和张然擦肩而过时，张然的眼神有些异样，黄海川订婚，兴许张然心里并不像表面这般平静，至于孙祥，还冲黄海川笑了一下。 黄源和邹芳看到张一萍时，还是有些不自在的，两人给张一萍发请帖时还说着要讽刺讽刺这位大市长来着，这也是给张一萍发请帖的目的，但张一萍真的在眼前，这夫妇俩还是没那么大的胆子，毕竟是一市之长，两人又一个在事业单位，一个在机关，对着市长还是感到不小的压力的，起码不敢真的开口嘲讽不是。 张一萍和黄海川的父母还真从来没碰过面，要不是张然提醒了一下，张一萍还真忽略了站面前这俩普通人，不过就算是知道了，张一萍也只是略略道了声恭喜，也没再多说啥，找了一处椅子就坐下，目光倒是四处梭巡，张一萍是真的对黄海川订婚对象挺好奇，按照她的想法，黄海川给他们发请帖是炫耀来的，那女方的家世，显然是不会差吧？要不然黄海川何至于这么张扬？ “黄县长，不知道你是跟哪家的闺女结亲呢，怎么都没见到庐山真面目呀。”孙祥坐在张一萍的侧边，盯着走过来的黄海川笑问道，这话也是张一萍想问的。 “还没来，几位先请坐一会，等下就到了。”黄海川笑了笑。 “是嘛，看来这架子还不小嘛。”孙祥状似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这声音足以让大家都听了个一清二楚，黄海川听了也没说啥，一笑置之。 孙祥看黄海川没有回应，心里不禁有些失望，今晚他主动要求过来，自然不会那么好心的过来要给黄海川道喜，自己老婆跟黄海川以前有一段往事，这事闷在孙祥心里不可能痛快的了，他也不可能跟张然计较此事，毕竟是两人结婚前的事，以往他同黄海川碰面，也会笑着一团和气，不跟黄海川交恶，演戏的本事不是一般的精湛，这回听闻了黄海川要订婚，还寄了请帖，孙祥突的就想过来，他心里是不安好心的。 “来了，几位马上就可以看到了。”黄海川笑着瞥了孙祥一眼，看向张一萍的目光同样意味深长，“张市长，我出去接一下。” 邱国华的车子到了，周明方过来了，刚才赶到宁东宾馆拜见邱国华和周明方的市委书记黄昆明也跟着过来了，听说是黄海川订婚，黄昆明当即就表示不能不过来，这是市里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不关心怎么行。 第342章 黄昆明是巴不得跟过来的，在宁东宾馆的时候，当周明方有意无意的告诉他邱国华身旁的那位清丽脱俗的女孩子是邱国华宝贝闺女，今晚是和黄海川订婚的大好日子后，黄昆明的震惊可想而知，身为一个市委书记，黄昆明险些就在邱国华和周明方面前失态，这消息真的是太意外，太令人惊讶了，黄昆明实在是无法想象黄海川怎么就和邱国华的女儿好上的，要不是今晚周明方故意想要告诉他这个消息，黄海川和邱国华结成亲家了，他都还蒙在鼓里。 黄昆明并不认为周明方同邱国华到宁东宾馆来休息只是临时起意，很显然，邱国华并不打算将这样的消息瞒住他，要不然可以随意选择一处酒店而不必到宁东宾馆来，进了这里，等同于是间接的告诉他这个消息，而通过周明方的口让他知道，这百分百是得到邱国华默许的，要不然周明方也不会擅自做主。 能当到市委书记的人，脑袋瓜子就不可能差到哪去，黄昆明在震惊过后，稍微冷静下来也就琢磨出了其中的味道，人家邱国华有意让他知道这个消息，等于是要告诉他，黄海川这小子是我邱家的女婿，那么，该怎么适当的照顾，你这个市委书记心里得有个数，别说我这招呼没打到。 事实上，邱国华官居省长，正部级干部，而黄海川只是一个小处级，邱国华想直接照拂黄海川都不是很方便，这双方的等级差得有点远了，邱国华想伸手也有些够不着，这官场是格外讲究等级的地方，邱国华即便是省长，但体制里一些固有的条条框框限制也不是邱国华能够随意改变的，而且日后邱国华跟黄海川的关系被众人熟知的话，那邱国华少不得也要避嫌一下不是，正经的是他通过暗示黄昆明，反而能达到目的最大化。 黄昆明一路坐车跟在邱国华和周明方两人的车子后边时，还一直在消化着这个刚得来的消息，真的是太……他妈的意外了，黄昆明坐在自己的座驾里，忍不住的拍了一下大腿，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前面开车的司机都吓了一跳，通过后视镜看了领导一眼，确定没啥事后才安心的开车。 黄昆明真的是没法形容自己的惊诧，饶是以他一个市委书记的涵养，面对这样的消息，黄昆明都只能表示自己没法淡定得了，黄海川好福气啊，黄昆明心里反反复复除了这样的感叹，真的是再也生不出其他的想法了。 黄昆明跟着邱国华和周明方过来，市委秘书长李宝金却是只能羡慕的干瞪眼，他是比黄昆明晚一步到宁东宾馆的，周明方几人的对话也没瞒着他，李宝金心里的震惊比黄昆明更甚，黄海川昔日还只是市委政研室的一名小科员，在他的管辖之下，如今成长到这个程度，再往前一步就要直追他这个市委秘书长，李宝金这心里也是唏嘘不已，他原本也是想厚着脸皮跟过去吃酒席的，不过在邱国华一句人不要太多后，李宝金就识趣的闭嘴，黄昆明是市委书记，人家凑上去了，他这个秘书长可不敢再跟着去凑热闹，人家邱国华没点名道姓，但他必须得有这个觉悟，这件事，他还是别跟过去凑热闹了。 不过今晚对于李宝金来说已经满足了，起码很荣幸的在邱国华面前露了下脸，这种机会对他来说可也是宝贵的很，不是每个副厅级干部都有机会在省长面前单独露脸的，今晚趁着拜访周明方的机会抓住了这么个机遇，李宝金觉得很知足了，至于黄海川那边，以后有的是机会跟其搞好关系，况且黄海川在给周明方当秘书时，他跟对方的关系也不差，日后想要维护这条线应该不难，李宝金心里如是想着。 邱国华的车子一停，黄海川就很是及时的跑上前帮忙打开车门，跟邱淑涵一家人打完招呼后，黄海川才有机会跟老领导周明方说几句，这订婚宴，是断然不能缺少周明方的，要是让黄海川自己罗列一个生命中所遇到的贵人，周明方无疑是要占据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 和邱淑涵的相遇相识改变了他的命运，如今邱淑涵就要成为他的妻子，这位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贵人跟他很快就会成为一家人，那他最要的感谢的其实就是周明方，毕竟是周明方让他从市委政研室里走了出来，接触到一片更广阔的天空，从此踏上平步青云的道路，这些都离不开周明方对他的提携，不管周明方当时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黄海川都要在心里牢记这份情。 “海川，你总算是要完成终生大事了，要不然别说是你父母，连我都要替你着急了。”周明方笑着拍了拍黄海川的肩膀，眼里尽是笑意，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黄海川没有让他失望啊，他当初将黄海川调到身边当秘书，就是看中了黄海川跟邱家的这条线，虽说后来黄海川也的确受他器重，但他的初衷毕竟还是离不开邱家的缘故，现在黄海川和邱家的小公主订婚，这一切跟他设想的一样完美，周明方是打心眼里高兴。 “今晚才只是订婚，离年底结婚还有两个月呢。”黄海川笑道。 这话也引得周明方一阵大笑，“看来年轻人是等不得了啊，才两个月的时间就觉得久了，国华兄，我看你们两家家长合计合计，婚事就这几天办了得了。” 邱国华和妻子曾云正和黄海川的父母寒暄着，听得周明方的话，知道对方是开玩笑，邱国华摇头笑道，“这结婚的日子是老爷子定下的，想更改是不大可能的，再说放在年底，也不会太仓促，正好跟过年一块喜庆喜庆，更热闹。” 黄昆明也会到来多少有些出乎黄海川的意料，他跟邱国华和周明方都讲完话，最后才能到黄昆明跟前，不是他不尊重这个顶头上司，而是在场过来的几人还真就黄昆明身份最低，邱国华和周明方都在眼前，一个正部一个副部，黄昆明这个正厅不靠后站都不行，黄昆明此时显然是没法将黄海川当成下级来看待的，热情而又不失亲近的开着玩笑，“海川，你这可是目无领导和上级，今晚是你订婚的大好日子，怎么也不通知我来喝杯喜酒呢，怎么，还怕我来多占个位置不成，大不了我自费嘛。” “黄书记，您千万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着您公务繁忙，不敢冒昧的给您发邀请。”黄海川歉意道。 一行人在门口也没多呆，一起往里走了进去，站在饭店门口的段明早已被眼前的阵容给吓呆，看到邱国华等人往里走来，段明想都没想就赶紧站在一边，生怕自己挡住了路，眼神则直直的盯着黄海川，心里那个鬼叫：我的妈呀，今晚黄海川订婚的对象到底是谁家的闺女，这宾客的阵容也吓人了，连省长都来了。 段明对政治并不是太关心，若不是有一个当县长的死党，段明连新闻都懒得去看一下，不过也就是他偶尔会去留意一下新闻，对邱国华这大省长并不陌生，至于周明方，那是在宁城当了好几年市委书记的人，也是黄海川之前服务过的领导，段明没理由不认识，走在最后的现任市委书记黄昆明，段明也是认得的，正是因为都认得出来，段明才感觉自己大脑有些不够用了，黄海川是跟他多年的死党兄弟，段明可不认为对方的面子有那么大，那就只剩下一个解释了，这女方家来历大得惊人啊。 段明心里急不可耐的想要知道今晚的女主是谁，怎么现在还不见庐山真面目，也没见黄海川说是哪一位，就是不知道走在黄海川身旁的那位容貌气质出众得不像话的女人是不是就是正主，段明心里跟猫爪似的想知道真相，偏偏这会黄海川跟邱国华几人走在一起，段明是压根不敢凑上去的。 “邱……邱省长。”当张一萍看到走进来时的邱国华时，吃惊的站了起来，本能的就要往前走去，只是当她的目光一触及在邱国华身旁，跟邱国华有说有笑的黄海川父母时，张一萍的双脚如同生了根一样，再也没法移动分毫，除了震惊，张一萍再也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大脑在这一瞬间甚至是处于真空状态。 “这怎么可能呢。”张国力跟妻子的表现如出一辄，看着往这边走的邱国华一行，张国力喃喃自语着，心里不知道是受到了怎样的冲击。 邱国华一行走过来了，双方根本无需再介绍，邱国华对张一萍出现在这里同样意外，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邱国华委实想不到黄海川会邀请对方，更不用说周明方和黄昆明了，没搞清楚情况的黄昆明一时还有些生气，这黄海川邀请了张一萍，竟然没请他，这……这简直是太没把他这个市委书记放在眼里了嘛，亏他还对黄海川那么照顾，张一萍可是巴不得查黄海川的啊，今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343章 张一萍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小丑，当她知道邱国华的女儿就是黄海川的订婚对象后，张一萍的神情有片刻的呆滞，那是被震惊得呆住了，可笑她还想着要来逞威来了，现在却是恨不得掩面而去。 黄海川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将张一萍安排跟邱国华同桌了，事实上这样安排也没错，邱国华、周明方、黄昆明再加上一个张一萍，这几人都是他头上的领导，安排在主桌是合理的，真要是把张一萍安排在另一桌，指不定张一萍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不免要怨恨黄海川没把她放在眼里，女人的心眼有时很大，有时又很小，但往往是不可理论的，即便是身居高位的女人也不例外，何况张一萍从来不是一个心眼大的女人。 黄昆明在默默的观察了一阵后，也终于察觉到了黄海川一家人和张一萍之间的那种微妙的紧张气氛，再加上邱淑涵在邱国华耳旁低语着什么，邱国华神色渐渐了然，黄昆明似乎也捕捉到了一些什么，不时的看看黄海川，然后又看下张一萍，黄昆明脸色古怪。 主桌上除了坐了邱国华几位，黄海川及其父母也坐在主桌，再加上邱淑涵还有其母亲曾云，主桌正好坐了八人，其余人都被安排在另外三桌，因为黄家的本家亲戚着实来了不少，只能再临时添了一张桌子，要不然张国力几人都没地方坐。 黄家来的一些本家亲戚一开始都不知道邱国华几人的身份，大多数都是来自农村，很少会去留意新闻，也没人知道邱国华几人的身份这么吓人，一开始还有些人闹闹哄哄，后来有一两个知情的赶紧向其他人提醒，一会的时间，大家就都噤声了。 这些从农村里出来的人，眼神不加掩饰的看往黄海川那一桌，一个个好奇而兴奋着，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长见识了，咱今晚跟省领导一块吃酒席了啊，这些个黄家的亲戚个个兴奋不已，也不太懂规矩，看得张国力几人直摇头，却生不出半点嘲笑的心思，他们这会也就觉得自己其实也像个小丑。 孙祥转头看了张然一眼后，便默不作声，颇有些羞恨难当，他本来也是挺有心机的一个人，今晚本是想过来当着妻子的面削削黄海川的面子，要不然他也不会提议过来参加黄海川的订婚酒席，眼下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孙祥心里头不是滋味，他的父亲怎么说也是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组织部管着官帽子，可以说是见官大一级，他父亲的身份一点也不比已经当上市长的张一萍差，就算是没当上省委常委的市委书记黄昆明见了他父亲都得客客气气的，有这样的家庭底蕴，他对黄海川其实很有心理优势的，这种源于家境建立起来的心理优势却是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了。 酒席开始时，黄海川和邱淑涵这对订婚的新人无疑成为场上的焦点，邱国华和曾云两个当父母的看着一脸幸福笑容的女儿也是满脸笑容，黄源和邹芳两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有这样一个媳妇，也不知道要给黄家赚足多少面子，瞧瞧对面那张一萍僵硬的笑容，就知道今晚有多么解气了。 酒席初始，黄海川和邱淑涵要一一敬酒过去，双方的父母成了首要的对象，接下来就是周明方、黄昆明依次下来，到张一萍时，邱淑涵的笑容让张一萍很不自然，只听邱淑涵笑道，“张市长，我和海川敬你一杯。” 看着邱淑涵那双晶玉般发亮的眸子，张一萍愈发的无地自容，她不知道邱淑涵是否知道黄海川跟她女儿的事，光从邱淑涵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也听不出什么，但邱淑涵那像是会说话的眼睛却像是在嘲笑她一般，令张一萍感觉很不舒服。 “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张一萍笑着向黄海川和邱淑涵两人道喜着，那是她极为辛苦摆出来的笑容，心里再怎么不甘愿，此刻张一萍也只能挤出一副笑脸去祝福两位订婚的新人。 “多谢张市长的祝福，我和海川有今天的大喜日子，那可得感谢张市长以前看不上黄海川哦，呵呵，开句玩笑，张市长不会介意吧。”邱淑涵发亮的眸子盯着张一萍。 “黄海川很优秀，也只有你才能配上他。”张一萍干笑着回应，心里终于无奈的苦笑，邱淑涵终究还是知道的，今晚自己是不是成了一个丑陋不堪小丑了？ 到张国力这一桌时，张国力还算能保持自然神色，孙祥则是脸面有些挂不住，当黄海川和邱淑涵站在张然面前，笑着要向对方敬酒时，张然神色复杂，三人站着，这一幕场景很是奇特，就像是有宿命之力在冥冥之中牵引着一般，没有几年前种下的因，就没有今日的结果，黄海川的遭遇正应了那句老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恭喜。”张然苦涩的道出了这两个字，昂首将一杯葡萄酒一饮而尽。 “谢谢。”邱淑涵也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两字，瞟了对方一眼，没再说啥。 一番繁琐的礼节下来，黄海川和邱淑涵终于能坐下来安心的吃几口饭，邱国华和妻子曾云同黄海川的父母不时的聊几句，今天也就是以他们两家为中心，周明方和黄昆明今晚都只能当陪衬，黄源和邹芳两人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尽管邱国华一再强调他今晚只是个普通的父亲，但他的身份始终是不能被人忽略，有他在场，主桌上的人还是很拘束的，至于张一萍，那就更不用说了。 兴许也是考虑到自己在场会影响气氛，邱国华在订婚酒席上该走的仪式都走完后也就先离开，曾云则是作为家长留了下来，邱国华一走，周明方和黄昆明无疑也要跟着离去，张一萍更是不例外。 张一萍从来没有一顿饭像今晚吃的这么煎熬，一整晚都努力的挤出笑容也真是难为了她，偏偏她又不敢中途离席，省长邱国华都在那坐着，借她两胆子也不敢先邱国华之前离席，尽管张一萍一晚上都是如坐针毡，但她却不得不坚持到邱国华离开之后才走。 黄海川今晚这个巴掌打的够响亮！张一萍咬牙切齿，在目送着邱国华的车子离开后，张一萍神色阴沉的坐在车里，黄海川这个无形的耳光不是打在她脸上却比打在她脸上还狠，想着刚才黄海川满脸笑容的送她离开的表情，张一萍恨不得自己挖个地缝钻进去，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哎，一萍，有些事还是看开点，都到这地步了，也没必要再斤斤计较了，何况黄海川今时今日的成就，也不是你能够打压得了的。”张国力对自己老婆的性格再了解不过，今晚在黄海川这订婚宴上可谓是颜面扫地，以她的性格能够坐着吃那么久，说是‘忍辱负重’也不为过，但又无可奈何。 身在体制里，你官比别人大，可以对毫不讲理的欺凌别人，但你反过来同样也可能面临相同的处境，因为总有官比你大的人，除非你有本事当到总书记去，不过那又如何，即便是中枢的那位一号人物还不是照样要受到各种利益因素的掣肘，每一个决策出来，可能都要照顾到方方面面的利益，一号就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行事吗？答案是否定的，政治强人的时代早已远去。 张一萍今晚也不是说受到了欺凌，但她坐着不是滋味，无地自容，却是不能离开，因为邱国华没离开，周明方也没离开，她一个市长敢离开吗？张一萍兴许敢拂黄昆明的面子，但在邱国华和周明方面前，张一萍就得乖乖的坐着。 “黄海川连着给我们发了两张请帖，真的是好算计啊，好算计啊，原来早就等着狠狠抽我们一耳光来着，我说他怎么这么好心的请我们来参加他的订婚宴了，敢情都准备好了呀。”张一萍气极而笑，车内的灯光洒在其脸上，一张保养的颇为不错的脸庞显得有些扭曲和疯狂，这个女人正处在暴怒的边缘，怒火无处宣泄。 “他就算是早准备好了要扇我们一耳光子又怎么样，说到底还是我们自己过来了，要不然何至于觉得被侮辱了，所以我们也没必要把一切都算到黄海川头上。”张国力对这事比妻子更看得开，他本是识时务和现实的人，黄海川现在成了省长邱国华的女婿，可不再是那个他们邱家能够随便给对方脸色看的人了。 其实从黄海川当上了周明方的秘书后，黄海川就不再是之前的黄海川，他们张家从那会就没法再随意的轻视黄海川，更别说现在黄海川攀上了邱家，张国力自是认为跟黄海川把关系闹僵那是极为不明智的做法，就算他们和黄海川不可能再交好，但也不应该再让关系恶化下去。 第344章 张国力还有些话没说出来，妻子晚上过来，兴许还抱着想嘲讽挖苦的想法过来的，就算是他，也不乏带着一些轻蔑的心态过来，他们事先都没想过黄海川的对象来头会如此之大，之前过来时，他们顶多也就想想黄海川可能娶了哪个有钱人家的女儿，谁会想到这种结果？ “我就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张一萍忿忿不平，她也不否认自己今晚的确是想过来看看黄海川跟谁订婚了，顺便再挖苦几句，可是事情的结果却是反了过来。 “咽不下也得咽，要不然还能怎么着？一萍，我早就劝过你了，别再想着以前的那些事，黄海川已经今非昔比，他不跟我们计较就不错了，你别还想着要找他麻烦，以前也是我们盛气凌人，人家今晚这样做，对我们还算客气了。”张国力摇了摇头，“今晚也是我们主动凑上来的，怪不得别人，以前的事也是我们有错在先，你就别耿耿于怀了。” “今晚要不是小祥说要过来，我们哪会过来遭这个罪。”张一萍忍不住的又要把火气转移到女婿头上，听得一旁的张国力苦笑不已。 转头看了后面女婿的车子一眼，张国力提醒道，“这话当我的面说说可以，别说给小祥听到了，影响了两家的关系。” 张一萍听着丈夫的劝告，撇了撇嘴，却是没说什么，她还不至于那么没分寸，她对孙祥这个女婿一向很满意，这会也就是内心的怨气无处宣泄之后才会胡乱的发脾气，她要是不想过来，孙祥就算是说啥，她也不会过来，问题的根子其实在她身上，只不过张一萍这种人从来不愿在自己身上找问题罢了，她的仕途之路一向一帆风顺，从小干部一路当到大领导，自负的心态也是越来越严重，张一萍自己未曾发觉罢了。 车厢里有些安静，张国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张一萍同样沉默着，今晚的落差太大，张一萍还有些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但现实却摆在眼前，黄海川攀上了邱家，这对于张一萍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嘲讽，昔日邱家看不起黄海川，如今黄海川咸鱼翻身，给了他们响亮的一耳光，黄海川这次华丽的转身说是鲤鱼跳龙门也不为过，比起周明方这个靠山，邱家可谓是庞然大物，周明方无非也是倚靠邱家这棵大树的一名官员而已，可以想象，黄海川今后只要不犯原则性的大错误，仕途肯定是一路坦荡。 “以前是我们瞧不起黄海川这个平民子弟，硬生生的拆散了他和小然，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错已铸成，无可挽回啊，要是当时没有拆散他们，现在黄海川可不就是我们的女婿了嘛。”张国力突的感慨道，对几年前的做法不禁生出了几分后悔。 “黄海川要是那时候成为我们的女婿，他今天还能有令我们讨论的价值吗。”张一萍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神情烦躁。 “也是，黄海川要是成为我们的女婿，他的人生道路又是另一条轨迹，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这番成就了，倒是我想多了。”张国力苦笑着摇头，“咱们拆撒了他和小然，说起来反而让他因祸得福了，黄海川其实该感谢我们才是。” “哼，这番话你应该去对他说才是，说给我听有什么用。” “好了好了，不说他了，咱们回去吧，今晚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你也别自己给自己添堵了，至于黄海川，以后不去惹他就是，想来他也不会故意来跟我们为难。”张国力劝慰道。 “他凭什么来跟我们为难，就他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县长而已，他倒是来跟我这个市长为难试试。”张一萍脸上煞气凸显，只是下一刻，她又不得不有些泄气，黄海川本人没办法给她制造麻烦，但却是有邱家这样的大靠山可以借助，在她眼里黄海川是个小处级干部，而在邱家眼里，她这个在宁城市的大市长无非也是个小厅级干部而已，邱家想为难她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哪怕是她后面的靠山，省委副书记、江城市委书记葛建明这样的重量级副省部级干部都不敢去得罪邱家分毫。 黄家今晚可谓是扬眉吐气，黄源和邹芳两夫妻虽然没敢像预想的那般去直接削张家的面子，但这耳光无声胜有声，都不需要黄家的人再说什么讽刺的话，晚上的场面摆在这，足以让张家脸面无光，这可比直接削张一萍的面子让张一萍更难受，憋了一口气却只能咽下去。 邱国华等人离去后，现场的气氛也没再那么拘束，黄家的一些本家亲戚都敢大声说话起来，一个个喜气洋洋的，更多的是羡慕黄源和邹芳有这么一个了不得的儿子，当然，这也让偌大的黄家跟着争光了，不说别的，光是因为黄海川当上了县长，这些个亲戚在村里面就跟着风光了不少，镇上的干部碰到都会客客气气的，这变化是谁都能瞧得出来的，如今黄海川连省长的女儿都能娶上，无疑又成了这些人回去谈论和炫耀的资本。 黄源和邹芳这会都在陪着曾云讲话，比起邱国华，温婉的曾云让黄源和邹芳没感到那么大的压力，而且曾云身上也没有半点傲气，这也让黄源和邹芳更容易接受，心里都不免想到有这样的父母才能培养出邱淑涵这样的女儿来，瞧瞧张家一家子就知道什么叫有其母必有其女，虽然张然没对黄家说过什么难听的话，但骨子里还是瞧不起黄海川父母的。 若是黄源和邹芳知晓曾云在财政部也是个正厅级干部的话，恐怕此刻就没法像现在这般坦然了，类似财政部那样的部门，即便是地方的副省级干部想到财政部跑资金，碰上部里的一个厅级干部都得陪着笑脸，这就是部里的优势，中央部委的人就是有这份底气和傲气，张一萍这个正厅也算是很了不起了，要是让她到部里求财政支持，恐怕到处碰壁，处处赔笑脸都不见得能跑到什么资金下来。 曾云没说自己的工作，黄源和邹芳两人也就没有多想，以为曾云是专职在家照顾家庭而已，看曾云此刻谦和的笑容，谁又能想到她也是个正厅。 曾云对黄海川这个女婿说不上满意还是不满意，毕竟是名门大家的人，又久居京城，曾云见过的优秀的年轻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别看黄海川29岁的县长在宁城市看起来已经十分了不起了，名声更是响亮的很，别人一听，就会竖起个大拇指，那是宁城宁城市最年轻的县长，年纪轻轻就是一任父母官了，但在中央部委里，29岁的正处实在是普通的很，说是平平无奇也不为过，别说29岁的正处，就算是29岁的副厅，在中央部委也有，只不过相对也少见罢了。 曾云对黄海川的第一观感全来自女儿邱淑涵的喜好，因为女儿喜欢，所以曾云初见黄海川时并不会觉得排斥，再加上这事已经是老爷子拍板定下的，曾云也不会再去说些什么不中意的话，虽然黄海川确实没让他觉得有多么优秀，不过正经是因为见过的优秀的年轻人太多了，反倒是让曾云觉得年轻人最关键的不在于他有多么优秀，而是内在的品德，一个人的秉性却觉得他的品德如何，只要品德好，其他的倒也不必太在意，反正有邱家的资源相助，只要不是烂泥都能扶上墙不是。 曾云一直坐到将近九点才离去，她也是出自名门之后，但偏偏能跟黄源和邹芳这些打小出身普通家庭的人打成一片，一点也不做作，让黄源和邹芳一晚上欢声笑语不断，再加上黄家的这些个本家亲戚热热闹闹的跟着欢乐，晚上的人虽不是很多，却是热闹的紧。 小小的订婚仪式搞得并不隆重，但好歹也是在两家父母见证下的一个仪式，黄海川和邱淑涵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对新人离结婚的大喜日子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两人却是恨不得一下就到年底的，起码黄海川就是如此想的。 邱淑涵跟着其母亲曾云一块离去了，黄海川扛不过自家那些热情的亲戚，都是叔叔伯伯辈的人物，黄海川也不好端领导的架子说自己不喝，愣是跟着一棒子亲戚喝到了快十点，众人才闹哄哄的散去，一晚上的喜庆气氛才慢慢的归于平静。 第二天早上，黄海川醒来的时候仍然感到头痛不已，这是昨晚酒喝多了的缘故，黄海川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估计是父母把他给扶回来的，拿起手机一看，好家伙，十来个未接来电，除了县里打来的，还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则是他不认识的号码。 县里的电话黄海川先回了过去，没啥要紧事，无非是他这个县长已经两天没回来，一些不大不小的事需要例行性的向他汇报而已，至于另外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号码，黄海川疑惑的打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个女的，听声音年龄不小了，黄海川也无暇去判断对方的年龄，对方的声音很急，但意思还是说得明白的很，武刚出事了，这位黄海川在省党校培训期间结识的好友很对黄海川的胃口，双方感情不错，黄海川听到这样的电话，人也清醒了几分。 第345章 黄海川听着好一阵后，终于问清了对方的身份，武刚的妻子项云萍，黄海川没怀疑对方的身份，不会有人吃饱撑着冒充武刚妻子来消遣自己，听对方所说，武刚是被市检察院的人带走的，项云萍对此也不太肯定，只是听县里的人是这般说的，她也已经好几天没见到武刚了，都不知道上哪找人去，托人去找关系也没用，最后还是无意中想起武刚曾说过有他这样一位朋友，而且幸运的是武刚有一只私人的备用手机是放在家里的，里面正好有黄海川的号码，项云萍这才会想到给黄海川打电话。 “嫂子，你先别急，武哥起码也是一个副县长，就算是被检察院的人给带走，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什么事，你先不要太担心，相信事情没那么糟糕。”黄海川在电话里安慰着对方。 “黄县，我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但是武刚都已经三四天没消息了，我真的是没办法让自己不担心，他是家里的支柱，如今一出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办，要不是无意中想到他还有您这么一个朋友，我现在都已经崩溃了，黄县，您一定得帮帮我们家武刚啊。”项云萍在电话那头哀求着，声音里的疲惫任谁都听得出来。 “嫂子，你就放心吧，我和武刚是好朋友，不管他出什么事，能帮的我一定尽量帮的，你先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一下才是，不要武刚还没出来，你就先垮了，要多为孩子想想。”黄海川说着话看了下时间，才七点多，他已经两天没回县里了，不回去一趟肯定是不行，斟酌了一下，黄海川又道，“嫂子，这样吧，我下午过去，你等我消息，白天我得先到县里去。” “好，好，黄县您肯来就好，有什么事您尽管先忙。”项云萍如同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黄海川吃完早饭就回到县里，如今县委县政府的工作都是他在主持，党政大权一手抓，黄海川说不忙是假的，但身为领导又有一个好处，只抓大方向就可以，具体的工作可以交给下面人去做，当领导的永远不缺下面跑腿的人，当然，有些事情也是需要事必躬亲的，要不然就太容易被下面的人给蒙蔽和糊弄了。 黄海川现在虽然也主持县委的工作的，但他依然呆在县政府的办公室，并没有搬到县委去，有关县委书记的人事任命还没有任何音信，尽管大家都认为黄海川没有任何竞争对手，但在真正的任命下来之前，黄海川是不可能搬到县委办公去的，以免到时候徒增笑话。 黄海川一回到办公室，事情就不少，来汇报的人接二连三，有事没事的也希望到他面前转一圈，露下脸，希望能在他这个未来的溪门县第一人面前留个好印象，算是来提前拜码头，起码不能让黄海川态度不端正，谁都怕黄海川现在大权在握，会收拾之前一些不太听招呼的官员，特别是汪系阵营的人，现在更是人心惶惶。 至于之前的汪陈之争，从汪东辰被市纪委的人带走后就成了一个笑话，现在谁也不会再提什么汪书记，嘴上议论的都是黄海川什么时候会被上面正式任命为溪门县县委书记，如果有提到汪东辰，也是在说这个执掌溪门帅印好些个年头的书记贪污了多少钱，会不会成为宁城第一大贪，最后又会被判多少年，很显然，汪东辰走下神坛，已不被人所敬畏。 黄海川今天处理事情的速度极快，小事不用他亲自过问，大事则在认真批示后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也不用耽误太多的时间，期间路鸣来了一趟，汇报了陈俊的事，这个汪东辰的心腹秘书目前还在潜逃中，那几个在他临走前被坑骗的冤大头如今也等着公安局破案，追回损失，陈俊逃跑前可是一个晚上就拐骗了近200万，再加上给汪东辰当秘书期间恐怕也捞了不少好处，谁也不知道他一个书记秘书最终捞了多少钱。 汪东辰都已经被市纪委给双规了，一个陈俊还真没放在黄海川眼里，不过本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违法违纪干部的想法出发，黄海川也是认真批示公安局在加大力度破案，和其他地区的公安局联系，争取把陈俊早日抓拿归案，尽最大努力追回受害者的损失。 在办公室里呆到了下午快五点，黄海川才离开办公室，叫上司机张民，坐车直奔江城，武刚是江城市开元县副县长，到开元县去必须先到江城，正好黄海川也想跟邱淑涵碰碰面，到达江城的时候还不到七点，因为要赶到开元县去，黄海川约了邱淑涵出来也没到酒店去吃饭，两人在一家特色面馆解决了肚子，邱淑涵听说黄海川要到开元去，笑着说也要过去看一看，反正她也没什么事。 黄海川对此自然没异议，他只是到开元去了解武刚出了什么事，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让邱淑涵跟过去也没啥要紧，琢磨了一下之后，黄海川又给曾静打了电话，三人就是在党校认识，而且结下了友谊，跟曾静说下武刚的事也是合情合理，曾静这个分局副局长也是个大忙人，不过听说武刚出了事后，曾静想都没想就说要和黄海川一块过去看看。 曾静自己开了分局里的一辆警车出来，三个人两辆车一起往开元县而去，开元县跟溪门县在宁城的情况一样，都是经济落后的地方，离江城中心市区也比较远，坐车过去的路程都跟宁城到江城的路程差不多了，到达开元时，已是晚上九点多。 黄海川给武刚的妻子项云萍打了电话，项云萍接到黄海川的电话就跟刚从水里抢救上来的一样，整个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等了黄海川这个电话可是等了足足一天了，昨晚一连串给黄海川打了五个电话都没人接后，项云萍以为黄海川也是听说了丈夫的事，不想多管闲事，本已经死心，谁曾想早上黄海川会再主动给她打电话，还答应今天过来看看，这无疑给项云萍本已绝望的心又注入了一点点希望。 虽然黄海川说傍晚才会过来，项云萍仍是从早上就开始期盼着能够接到黄海川过来的电话，一直等到了现在，项云萍都已经又快死心了，以为黄海川早上的话是在敷衍她，谁曾想在这个时候又接到黄海川已经到了开元县的电话，曾云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嚎啕大哭。 “嫂子，我们在江城到开元的这条省道591上，就在这个要进去开元的这个路口，我们是直接到开元市区还是你要出来？”黄海川询问着项云萍。 “我出去吧，我出去接你们。”项云萍声音很激动，隐隐带着哭腔。 “那也好，我们也不赶时间，嫂子你慢慢过来，路上注意安全。”黄海川能感觉到项云萍的情绪似乎很不稳定，不禁在电话里叮嘱了一句，虽然没碰过面，但毕竟是武刚的妻子，他跟武刚在党校里笑笑闹闹的跟兄弟一般，后来也一直保持联系，双方的交情还是很好的，关键是武刚的为人很不错，黄海川认为这个朋友值得交。 项云萍是搭摩托车过来的，还带了个小男孩，10多岁的样子，黄海川也早就听武刚说过他家那小崽子在上小学四年级，兴许是坐摩托车吹风的关系，小孩子脸蛋红扑扑的，紧紧的抓着妈妈的衣袖，一脸警惕的看着黄海川几人。 “小宗乖，这几位哥哥姐姐不是坏人，他们是来帮你爸的。”项云萍也是第一次见到黄海川，在通过当面打电话确认黄海川的身份后，项云萍一时都有些惊讶，平常也会听武刚笑说他在党校认识的那个兄弟才多年轻就当上了县长了，项云萍一直没太在意，这会亲眼见到黄海川后，项云萍心里才真的感到震惊。 “这就是武哥的孩子吧，看起来真俊俏。”黄海川冲小孩子笑了笑，开元县靠山，夜晚的山风还是不小的，瞧小孩子被风吹的稚嫩脸庞就知道，黄海川朝项云萍道，“嫂子，你跟孩子先上车吧，我们边走边说。” “好，车上说。”项云萍点了点头，本能的往后望了望，这个细节的动作被黄海川瞧在眼里，黄海川不禁皱了皱眉头。 “嫂子是担心有人跟踪你吗？”黄海川开口问道，如果连项云萍出来都有人跟踪，那可见武刚这次的事真的小不了了。 “没有，可能是我最近自己太疑神疑鬼了，老是觉得有人想害我们娘俩。”项云萍苦笑道。 “呵呵，那应该不会，照你所说，武刚只是被检察院的人给带走，不是什么私人仇怨，不会有人害你们的，嫂子不要自己想太多了。”黄海川安慰道。 项云萍点了点头，看了看黄海川身旁的两女，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道，“我们先上车吧，回家去说，现在能帮上我们家武刚也就黄县您一人了。” 第346章 邱淑涵到后面跟曾静去坐同一辆车了，项云萍带着孩子坐黄海川的车子，她的目光也留意到了邱淑涵和曾静两人，眼里带着浓浓的疑惑，但也没多问，坐在黄海川的车里，项云萍嘴上说的最多的就是对黄海川的感谢，声音都哽咽了起来，黄海川除了苦笑也只能安慰对方，想来这几天项云萍也是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失去了家里的主心骨，一个妇道人家要撑起一个家也不容易。 车子按着项云萍所指的方向到了开元县主城区一个比较早的小区，武刚家在三楼，这些较早的楼房都是没有电梯的，几人爬着上楼，到了项云萍的家里，早期的三室一厅的格局，客厅并不大，黄海川几人坐下后，项云萍忙着说要烧水泡茶。 “嫂子，不用那么麻烦了，给我们倒点水就行。”黄海川制止了对方。 项云萍迟疑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也不再矫情，她这会的精神状态也没心思泡茶，黄海川介绍了曾静的身份，项云萍才知道面前这个颇为美艳的少妇也是丈夫在党校认识的朋友，对方会跟着黄海川过来，说明跟丈夫关系也不错，而且一听说曾静是公安分局的副局长，项云萍不禁又振作了一下，心里多了一分希望，至于邱淑涵，黄海川简单介绍说是其女朋友，项云萍听后除了小小的讶异也没问什么，她此刻心里除了丈夫的安危外，也顾不得别的事。 “嫂子，照你所说，武哥是因为收受烟酒这件事被人举报，然后被检察院给带走的，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别的其他原因。”黄海川开门见山，刚才在车上有听项云萍说了一些，黄海川对事情有个大概的了解，只不过他心里是断然不相信武刚被检察院的人带走只是因为这件事，武刚怎么说也是一个副县长，平时肯定少不了人上门送礼，收一些烟酒之类的礼物实在是再正常不过，身在官场这个大染缸里，也没有一个人就能真正的做到一身清白。 事实上，身为一个领导，有时候你太过于清高，反而会被众人排挤，收礼并不能说就是贪污，相反，有时反而是身在体制内的一种无奈而已，关键是看收礼收到什么程度，如果对上门送礼的人都是来者不拒，连红包一块收下来，那就真的是要沾上贪污两字了。 “黄县长，我敢保证我们家武刚绝对没有收过别人一分钱，他自从当上副县长后，上门送礼的人就更多了，上次还有人直接提着十万现金来求他办事，他都给拒绝了，还经常告诫我说不准私下收别人的钱财。”项云萍也是玲珑剔透的人，黄海川问的很含蓄，也没具体指什么，她又哪里听不出黄海川的话外之意。 “平常上门送礼的人，有些实在是不好推拒的，武刚也只是收下烟酒之类的礼物，钱财是从来不收半分的，我们家虽然不算什么大富大贵，但也不缺钱用，我们就小宗一个孩子，我跟武刚都是拿国家工资的人，再说逢年过节啥的，单位发些东西，经常用都用不完，日常开销都很少会用到自己的钱，哪里用得着再去贪别人的钱。 虽然没人会嫌钱多，但武刚不是那种人，我也不会瞒着他去私自收别人的钱财，我知道武刚他对仕途还抱有很大的梦想，希望能再往上走，他今年也才35岁，年龄又不是很大，虽然我们家没什么背景，武刚想往上走的希望其实不大，但他这个人就是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心里也总是有那么一个念想，我是他的妻子，十多年的同床共枕，我对他的想法再了解不过，他想在仕途上进步，不想在钱财问题上犯错误，我这个当妻子的就绝不会拖他的后腿，我在这里也敢摸着自己的良心向黄县您保证，我没背过我们家武刚收过别人的一分钱。” 项云萍的声音逐渐高亢起来，可以看得出来，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这是关系她夫妻俩的声誉，项云萍希望能得到黄海川的信任，目前也就黄海川能帮助武刚，她把希望都寄托到黄海川身上了，这几天，她也不知道找了多少以前武刚的所谓老朋友、老部下去帮忙了解情况，都没开口求人家帮忙，一个个就都推脱有事没空，项云萍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黄海川肯在这时候过来，才会让项云萍感到弥足珍贵。 “嫂子，您先别激动，我对武刚的为人还是很清楚的，也没怀疑你的意思，您千万不要误会。”黄海川安抚项云萍，项云萍说的言真意切，多少打消了他心里的疑虑，要不然他心里其实是有怀疑武刚是不是真正的涉及到经济问题了，又或者是项云萍也收过别人钱财了，不然武刚没理由因为收受烟酒这种小事被调查，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黄县您肯相信我们就好，我真怕连您也不信任武刚，那真的没人能帮我们家武刚了，这几天，武刚以前那些所谓的好朋友一个个都把他当成瘟神，恨不得立刻跟他划清界限，我去求他的那些朋友，也不知道遭受了多少冷遇，要不是最后想起武刚说过您，又在他留在家里的那个备用手机里找到您的电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项云萍感激的望着黄海川，“其他人听说武刚出事都巴不得跟他撇清，就黄县您肯在这时候站出来，武刚能交到黄县您这样的朋友，也不知道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呵呵，我跟武刚是朋友，他有难，我帮他是应该的，不过嫂子您应该再给我多提供点信息，要不然光凭您现在说的这些，我也是无从着手，嫂子，你再仔细想想，看看这阵子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事，又或者你还遗漏了什么没告诉我们。”黄海川看着对方，项云萍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还真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等着项云萍的答案，黄海川同样在心里拷问着自己，如果没有周明方和邱家这两个大靠山，他会不会在听说武刚出事后还像现在这般做出这个选择？在体制里面混，其实不该多管闲事，大家奉行的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行事准则，平日里称兄道弟的朋友，可能在一方有难后，另一方就立马翻脸不认人，这种事实在是见怪不怪，他这时候仗义的站出来帮武刚，说到底，还是因为底气足，不过按着自己的为人，黄海川认为自己就算是没有周明方和邱家撑腰，他依然还是会站出来的，起码会帮着托关系去问问是怎么回事，能帮就帮，不能帮的话也只能表示无奈了。 “武刚在家里很少会说工作上的事，就他出事的前一天，他都还有说有笑的在帮着小宗辅导功课，一点没有迹象，谁知道第二天就出事了。”项云萍一脸的苦涩，“这几天我出门去也听说了不少闲言闲语，说是我们家武刚贪了多少钱多少钱来着，其实根本就没有那回事，别人不清楚，我难道还会不清楚，如果真的有的话，除了那些烟酒，就是收过别人的购物券，就是那种可以到超市抵用的，低于一千块以下的购物券有收过，但超过一千块的，武刚都是坚决推拒的，如果说武刚是因为这些出事，打死我也不信，县里面那么多贪官，怎么就没见一个出事的，偏偏他就出事了。” 黄海川认真对方讲着，项云萍说的这些原因基本上被他自动过滤，从武刚平日里的这些行事准则来看，武刚还是很谨慎，收别人的购物券其实并不算什么，更别说武刚还很有分寸，要是武刚真的是因为这些出事，别说项云萍不信，黄海川也不会相信，一个副县长因为这个原因被查，即便是真的，背后肯定也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黄海川自己逢年过节也不是没收过礼物，他跟武刚的做法其实是一样的，烟酒这种东西会收，钱财一律不会收，购物券的话，黄海川还真的收过不少，当时就是觉得拿给母亲去超市买东西方便，倒不是因为贪图这点便宜，真要是想贪，他也不会看上这种小钱。 “那武刚现在被带到哪里你知道吗？”从项云萍之前的话并不能获得多少有用的信息，黄海川只能从别的渠道想办法，如果能亲自见武刚一面，那倒是能了解下事情的真相，很多事恐怕项云萍也不清楚。 “就是不知道在哪我才着急，武刚在县里其实是跟戴县长的，他能当上副县长，就是戴县长出了大力，武刚出事后我也去找过戴县长，所幸的是戴县长还见了我一面，只不过他也只是一直摇头叹气说武刚的事他帮不上，至于武刚人在哪里，他让我不要多问，问了也没用，后来他也就让人送客了，从那一面过后，我也想过要再去求他帮忙，但他都不见了。”项云萍苦笑道。 第347章 黄海川听完项云萍所说，稍微愣了一下，项云萍口中的戴县长不出意外可能就是开元县的大县长了，要不然武刚从县办公室主任到副县长这一步对方不可能插得上手，项云萍总算是给他提供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曾静一直静静的听着，没有插话，直到这时，曾静才开口道，“海川，兴许能从嫂子口中那个戴县长身上了解点东西。” 黄海川点着头，两人想到一块去了，只不过他们这些外来人冒昧的上门去问武刚的事，人家心里肯定会警惕，不见得就能轻易的了解到什么，想了一下，道，“嫂子，你应该知道这个戴县长住哪吧，这样，我们直接上他家去，听你那么说，武刚出事应该没那么简单，那个戴县长可能就知道内幕，我们现在只能去找他，不然光靠我们是两眼一抹黑。” “知道是知道，就怕人家连门都不让我们进。”项云萍迟疑道，她从第一面后又去了第二次、第三次，人家都不想见她了，项云萍才彻底死了心，这会黄海川说要去，项云萍并不认为有什么用，要不然对方应该早就会帮她了。 “姑且去试试吧，总比干坐着强，要不然我们什么信息都没了解到，想帮武刚都无从下手。”黄海川摇头道，语气里也带着些无奈。 “都怪我太没用了，武刚出事好些天了，我连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打听不到。”项云萍自责道。 “嫂子您千万不要这么说，这年头世态炎凉，武哥还是副县长时，争着巴结他的人会很多，他出事了，翻脸不认人的也多，你去托人找关系会碰壁也是正常。”黄海川笑道。 “是啊，嫂子就不要自责了，相信武哥也不愿意听到你这样讲。”曾静过来拉着项云萍的手安慰着，笑着看向项云萍的儿子，“嫂子，你看孩子在这呢，你应该多笑笑，现在孩子唯一的依靠就是你了，你不要让孩子跟着觉得难过。” “我们家小宗最乖了。”项云萍看着儿子，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点笑容，孩子唯一的依靠是她，现在她的精神支柱又何尝不是这个儿子，丈夫没有音信，要不是想着还要照顾这个儿子，心里面有这么一个信念支撑着，恐怕经过这几天的煎熬，她也早已垮下了。 “嫂子，放轻松点，事情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武哥应该会没事的。”黄海川说着，“现在我们先去找那个戴县长，不管有用没用，总要去试试。” “嗯，黄县长您说的是，是我自己太悲观了，为了我们家小宗，我也应该振作起精神。”项云萍给自己鼓劲。 几人又一块下了楼，到楼下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人，项云萍脸色微微一变，黄海川几人走在前头都没注意到项云萍的脸色，直到后面传来项云萍的怒声，几人才发觉到出了意外情况，只见项云萍就站在后面，前面还挡着一个中年男子，刚才就是从几人面前经过的，只不过他们没注意到而已。 “嫂子，怎么回事？”黄海川见项云萍对着中年男子怒目相向，看了中年男子一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嫂子？哎呀，云萍，这是你弟弟啊，以前都没听说过你有弟弟啊。”中年男子瞥了瞥黄海川，目光再次落到项云萍身上，神色满是戏谑，“不会是武刚才刚进去两天，嫂子就耐不住寂寞找了小白脸吧。” “王二发，你给我滚。”项云萍手指着对方，气得浑身发抖，从始至终一直紧紧跟在她身边的儿子这时候就像只凶猛的小野兽突地冲出来踢了中年男子一脚，眼神凶狠的盯着对方，“你这个大坏蛋，不准欺负我妈妈。” “呀，你这个小兔崽子，敢踢我，找抽是不是。”中年男子瞪了小孩子一眼，小孩终归是小孩，没有什么力气，那一脚踢到他腿上跟给他挠痒痒一样，不过却是让他觉得脸面挂不住，做了一个要打的手势。 “你敢打他试试，我就跟你拼了。”项云萍赶紧把儿子拉回来，护在背后，天底下的母亲大抵都是如此，保护自己的儿子就如同护犊的母犊子一般，总是能爆发出无穷的勇气。 “欺负你一个小孩子，你还是个男人吗。”黄海川盯着对方，虽然还不知道这男的是什么来路，跟武刚家又是什么关系，但这种男的让他很是不耻。 “我是不是男人管你屁事。”中年男子瞪了黄海川一眼，兴许是刚才黄海川叫项云萍那一句嫂子让中年男子一下就将黄海川划归到没有任何威胁的人物里边，他跟项云萍是高中同学，还从来没听说过对方有什么有权有势的亲戚，真要是有，武刚还至于被人收拾嘛。 骂了黄海川一句，中年男子直接将黄海川给忽略，又对向项云萍，满嘴的污言秽语，“云萍，跟你开个玩笑嘛，瞧你这么激动干嘛，怎么，又到处托人找关系的想知道武刚的下落了？我早就跟你说了嘛，只要你跟了我，我就告诉你武刚在哪嘛，还帮你想办法救他出来，现在除了我能帮你，其他人都不敢管这事。” “王二发，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你忘了你是怎么拿着钱来武刚办事的了，他一出事你就上门来耀武扬威，等我们家武刚出来看他不打断你的腿，有本事你等他出来再来得瑟，你欺负我们这孤儿寡母的算什么本事。”项云萍气得脸色铁青。 “哈，你还想等武刚出来？我告诉你吧，武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这次不死都得脱层皮，他还想出来？就算是出来又怎么样，他这个副县长是别想当了，不是副县长的武刚，你以为我会怕吗，哼哼，之前要不是他当了副县长，老子会上门求他办事吗，他还给脸不要脸，扫了我的面子，还想查我，实话告诉你，这次他出事就是得罪我的下场。”中年男子气焰嚣张，目光放肆的在项云萍胸部扫来扫去，“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跟了我，我不仅保证你们娘俩吃好的喝好的，还帮你救武刚出来，怎么样，你还不认真考虑考虑。” “你这个狗东西，我看你比那些人渣还不如。”只听‘啪’的一声，中年男子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嘴角直接破了皮，渗出了血迹，出手打人的赫然是曾静，这位干过刑警大队长的女巾帼显然是出了重手，把中年男子打得眼冒金星。 黄海川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会曾静出手，黄海川大叫了声好，他也听出了端倪，这男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项云萍跟他上床，不得不说，已经三十来岁的项云萍确实还有几分姿色，可能是因为生活优渥，再加上平常保养得好的关系，脸上还看不出半点皱纹，皮肤还挺光滑的，现在看起来也就是精神比较憔悴，要不然是也算得上是一个中年美妇，亏那中年男子想得出来，竟然敢把主意打到项云萍头上，武刚就算是出事，但之前怎么说也是一个副县长，这中年男子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你个臭三八，老子扇死你。”中年男子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发愣，回过神来时，不禁恼羞成怒，对着曾静就要扇过去，还没打到曾静脸上，中年男子已经是‘哎呦’一声蹲了下去，曾静一个横踢，直接命中对方的命根子，中年男子捂着下体，疼的直哆嗦，旁边的邱淑涵看到一向像个邻家大姐姐的曾静如此彪悍的一面，小嘴张了张，显是被曾静给惊到，脸上却又是十分解气，中年男子是罪有应得。 黄海川稍微惊讶了一下之后，不禁也笑了笑，想想那么一脚踢到命根上，是个男人怕是都得趴下，注意力没过多的放在曾静的行为上，黄海川留意的是刚才中年男子说的话，武刚出事是因为得罪了他的缘故，而且对方话里流露出来的信息是知道武刚被关在哪里，黄海川转头看向身旁的项云萍，低声问道，“嫂子，他刚才说的话可信吗，武哥出事跟他有关？” “我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武刚出事后，他上门了两次，都是想打我的主意，我气得直接将他扫地出门，也没敢相信他的话，就怕他是骗我。”项云萍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又道，“不过我想他说的话也不大可信，武刚是县里的领导，他只是一个商人，应该没那本事让武刚出事，也不知道他说武刚要查他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我还真的不知道。” 黄海川若有所思的点头，这中年男子恐怕还真的知道一些消息，只是这里是开元县，办事不方便，黄海川悻悻然的撇了撇嘴，要是在溪门，他直接先让路鸣将人带走，先从他嘴里问出话来再说，不说话就打到说出来为止，对这种人根本不用客气，只可惜这里是开元，这种事却是不方便做，他也没可用的人，也就司机张民一个，总不能让张民将对方给绑走问话，这明显是不大可行。 中年男子吃了曾静这一脚，疼的站都站不起来，连骂的力气都弱了几分，指了指曾静，目光阴狠，“你个婊子，给我等着，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看来你还真不长记性，还想再吃一脚是不是。”曾静做了个踢的动作，中年男子吓得弓着身子后退了好几步，双脚一瘸一瘸的，这是裆部疼的厉害的缘故，两只脚走路都不利索了，中年男子一边后退，嘴上却依然是骂骂咧咧，威胁着要让曾静好看，看到曾静往前走了一步，中年男子一转身直接上了一辆车子，将车门紧紧给关上。 “你给我等着，今晚你别想走出县城了，老子要是不让你跪着过来给我吹箫，老子就不姓王。”中年男子恶狠狠的抛下这么一句话，车子一溜烟的开出小区。 “幸亏他跑得快，不然我非得再教训教训他不可。”曾静拍了拍手掌，中年男子后面那句吹箫的话很是下流无耻，特别是现场还有黄海川这么一个男子，曾静脸上多少有些绯红，她抓了那么多犯罪分子，还没碰上一个敢这么说话的，不过眼下她没穿警服，这中年男子也不是她抓的那些犯罪分子罢了。 “算了，就一个社会的败类，跟这种人计较都嫌脏了手脚。”黄海川冲曾静笑道，“咱们也别耽搁了，先去找那戴县长。” 黄海川和项云萍几人上了车，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了小区，几人都没发觉在小区门口的另一侧，中年男子的车子就停在那里，他本是要在这里盯着，生怕曾静几人跑了，不曾想意外看到黄海川几人先后坐车离开，盯着两辆离开小区的车子，中年男子一脸阴沉，当看到其中有一辆警车时，中年男子神色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有想到几人中竟有人是公安局的，记住了其中一辆的车牌号后，中年男子恶狠狠道，“就算你是公安局的，老子也非得出这口气，这里是开元县，我就不信我收拾不了你一个小警察。” 中年男子明显是对曾静的身份评估有误，任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曾静就已经是个副局长了，而黄海川的那辆车子不是江城牌照，又直接让他忽略了，哪怕你是政府工作人员又怎么样，别的地方的干部，你还能在开元指手画脚不成。 第348章 黄海川在车上向项云萍确认了一些信息，项云萍口中的那个戴县长果然不出乎他的意料，是开元县县长，戴志成，武刚之前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充当的就是县政府大管家的角色，这个位置基本上也是县长信得过的人才能坐稳，那么，项云萍说武刚以前是跟戴志成的就不会错了，就是不知道戴志成为何对武刚出事不管不问，又或者是真的无能为力？ “嫂子，刚才那男子是干嘛的，跟武哥有过节？”黄海川问起了刚才那中年男子的事。 “他叫王二发，是我高中同学，我们家武刚哪里跟他有什么过节，他有上门来求过武刚办事，武刚拒绝了，当时我在厨房忙来着，也没听到他们具体谈什么，只知道他最后气匆匆的离开了，事后我问武刚时，他只是说跟城市广场的那个工程有关，也没再多说啥了。”项云萍将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前阵子城市广场倒是出过事，刚建好不到半年的一个城市雕像倒了，砸死了一个人，武刚说县里要查这件事，但现在都没再听说这事有什么后续处理了，也不知道武刚出事是不是跟这事有关，据我所知，王二发是城市广场建筑的承包者，但他根本没那个能力让武刚出事。” “是嘛。”黄海川点着头，并没多说什么，事情他不了解，也不好妄下评论，眼下也只能先去找那位戴县长，应该能了解到有用的信息。 戴志成住的地方就在离项云萍这个小区不远的电业小区，黄海川几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让戴志成很惊讶，从门上的猫眼往外瞧的是戴志成的妻子杨屏翠，看到是项云萍时，杨屏翠摇了摇头，知道自己丈夫不想见她，杨屏翠也没打算开门，只是开了里面的木门，外面的铁门并没有打开，对项云萍说丈夫不在，直至项云萍说是有朋友想要见戴志成，杨屏翠才狐疑的看着黄海川几人，嘴上依然说丈夫不在，但脸上那一瞬间的迟疑神色已经出卖了他。 “杨姐，我知道戴县长在的，您就让我们进去见一见好吗，这位是溪门县的黄县长，是他要见戴县长的。”项云萍歉意的看了看黄海川，她只能第一时间将黄海川的身份搬出来，这样兴许还能见到戴志成，否则只是她的话，八九不离十还是要吃闭门羹的。 “黄县长？”杨屏翠将信将疑的看着黄海川，脸上满是怀疑，县长才这么年轻？瞧瞧他们家老戴，都快奔五十岁的人了才干上县长，项云萍说面前这年轻小伙子也是县长，杨屏翠一下就起了怀疑，看向项云萍的目光还带着几分不悦，她对项云萍一向都是很客气，知道项云萍是着急武刚的事才会三番五次的来堵她家门口，杨屏翠虽然觉得有些烦，但也挺同情对方，每次都是好话劝说对方离开，这次以为项云萍是见丈夫不成，才编出了这么一个借口来骗她。 就在这时，戴志成走出来了，杨屏翠看了看自己丈夫，神色有些惊讶，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安静的退到一旁，戴志成是听到项云萍的话才出来的，他就在客厅里，不想见项云萍而已，他出来不代表他就信了项云萍的话，而是抱着跟妻子一样的想法，所以戴志成就干脆出来了，觉得老是这样避而不见也不是一回事，干脆就跟项云萍说个清楚，这件事他真的无能为力，以后别再编些不着调的借口来找他，溪门县是宁城的，溪门县县长为了武刚的事跑来找他，这也扯得太没边了嘛。 “云萍，武刚的事我也做了努力，但效果不大，他毕竟是我提拔起来的，他出事了，你说我会无动于衷吗，我也着急，但着急能干吗？你这样一直跑我这来根本就没用，落在别人眼里，指不定还会乱想。”戴志成叹了口气道，目光在黄海川几人身上扫过，除了邱淑涵和曾静让其稍稍惊讶外，也没过多的留意，心里却是觉得项云萍太幼稚，找个这么年轻的人来就说是溪门县县长，不靠谱也不是这么个不靠谱。 “戴县，我是武刚的朋友，我跟他是省委党校认识的，听说他出事了，特地过来想了解一下情况，看能不能帮上忙，不知道戴县能否先让我们进去。”黄海川笑道。 “嗯？”戴志成神色微微一动，黄海川的年纪不靠谱，说的话却是挺着调，武刚去省委党校学习，还是他帮忙争取到的一个名额，这事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黄海川这么一说，却是让戴志成不禁多看了对方几眼。 犹豫了一下，朝妻子使了个眼神，戴志成终于让黄海川几人进来，几人一落座，戴志成的目光多次从黄海川身上扫过，项云萍说黄海川是溪门县县长，戴志成起初不信，刚才听了黄海川那一句话，却是对自己的判断有些动摇起来，言谈间旁敲侧击的问了黄海川一些情况后，戴志成就起身说要上个洗手间，让妻子招待黄海川几人。 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戴志成这是要去打探他的底细了，刚刚戴志成试探他的一些问题，黄海川都答的很干脆，反正他这个县长是货真价实的，也不怕对方去查证，正经的是要先取得戴志成的信任，接下来要想从对方口中获取一些信息也才容易。 戴志成的确是去查黄海川的底细了，宁城跟江城虽然是两个城市，但他一个县长想找朋友去特地去了解宁城的事也不是特别难，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戴志成就大致了解到宁城市溪门县县长的情况了，这外貌形象稍微一描述，很容易就得出结论，此黄海川就是彼黄海川了。 当然，戴志成重点不是想通过黄海川的外貌来确认其身份，从黄海川从容大气的跟他面对面交流，戴志成其实就对黄海川的身份有几分信服了，他了解黄海川的底细，重点是想知道黄海川有什么背景，大家都是体制里面混的，这么年轻就当上县长，要说没半点倚仗，谁会相信？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是不信的。 了解到的信息比戴志成预想还要让他惊讶，溪门县的县委书记出事了，而黄海川现在不仅是县长，还连带着主持县委的工作，这不出意外是要接替县委书记的位置了，戴志成如是判断着，特别是那帮他从宁城打探消息的朋友还告诉他黄海川给现在省委组织部部长周明方当过秘书，戴志成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这个来头可不小啊。 戴志成能够打听到的都是明面上的消息，至于黄海川和邱家之事本就没什么人知道，更别提他这种临时打听的能够知道这种消息，不够光知道这些也就足够了，一下子让戴志成把黄海川在心里又提升了一个档次，背靠着周明方这棵大树，这黄海川也算是一个背景硬实的主了，有资格多管闲事。 戴志成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脸上多了几分亲近的笑容，那是对黄海川表示出来的和善之意，已经确认了黄海川的身份，又知道黄海川背靠周明方，这些足以让戴志成对黄海川客客气气，而不会觉得黄海川跑到开元来操心武刚的事是不自量力。 瞟了项云萍一眼，戴志成摇了摇头，苦笑道，“黄县，武刚的事，哎，怎么说呢。” 戴志成斟酌着措辞，武刚被查是怎么一回事，他心里是清楚的，那是因为武刚查了不该查的事，然后就被人整进去了，他可以告诉黄海川这些信息，但不可能哗啦啦的就从嘴里全倒了出来，要不然只会让人觉得他这个县长太肤浅，跟一个外市的县长讲自己下面的干部如何遭到迫害啥的，这种话不该出自他的口，即便是要讲，他也只能是暗示黄海川，点到为止即可，透露出来的信息能让黄海川自己领悟也就够了。 思虑了一番，戴志成再次开口了，他没有直接讲武刚为什么出事，而是说了武刚近期在查城市广场工程的质量问题，又不经意间的提及了一些细节，最后说他知道武刚人在哪里，目前正在开元县某驻军部队的基地里。 戴志成言语间说的很模糊，至于武刚是得罪了谁更是只字不提，但他给黄海川暗示了一个重点，跟城市广场有关，最主要的是戴志成说了武刚目前的下落，这对黄海川来说帮助最大，戴志成透露出来的其他信息不是说不重要，但经过查证之前，黄海川不可能直接就完全相信戴志成的话，知道武刚的下落对他来说最为重要，只要能见到武刚，从武刚嘴里亲自了解事情的真相比戴志成说的更有信服力。 项云萍知道丈夫的下落，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了，戴志成说的那个地方他知道，就在开元县近郊的城关镇，那里有某驻军部队的驻地，并不难找，黄海川和曾静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也都觉得这会先去找武刚比较明智，戴志成这里可以下次再来拜访。 第349章 心里有了打算，黄海川几人也就说要告辞离开了，戴志成象征性的挽留了一下，随后就是将黄海川几人送到门口，并表示需要什么帮助，只要他能提供的，一定尽力，戴志川这句话无疑是冲着黄海川的面子说的。 “老戴，这年轻人真的是县长？”杨屏翠看着黄海川几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这才出声问道。 “不错，宁城溪门县的县长，现在还主持县委的工作。”戴志成叹了一口气，人家不到三十岁就直奔县委书记的位置去了，他这快五十的人了，还在县长的位置上苦熬着，人比人气死人，官场混的是背景，能力反倒是其次，戴志成从黄海川想及己身，多少有些忿恨不平，能力再强，经验再丰富有什么屁用，领导说你行你就行，领导说你不行你就是再行也不行，戴志成年轻的时候也不知道碰了多少壁，后来也才逐渐圆滑起来，官场就是一本厚厚的教科书，人在这里面修行，想正直都正直不起来，更多的是麻木。 “这么年轻的县长，也太吓人了点，年纪小的都快能跟咱们儿子比了。”杨屏翠啧啧惊叹，她这县长夫人可是目睹了丈夫在这二十多年的从政生涯中，怎么从一个小科员一步步苦熬到现在这个位置，这中间有多么不容易，她也是深有体会的。 “人家有贵人相助，哪是我能比的，想在官场里面攀爬，运气真的很重要呐。”戴志成深深的感慨道，要是以前有人跟他说官场里运气比个人能力更重要，他还会不屑一顾，这二三十年的亲身经历，戴志成对这句话算是十分信服了，人在官场，运气不可或缺，背景十分重要，个人能力是其次。 “老戴，你说他真能帮助武刚度过这个难关？”杨屏翠还是颇为同情项云萍的，她心里也希望武刚能够平安无事，不然项云萍孤儿寡母的也不好过。 “还是有一定希望的，不过也不好说。”戴志成微微眯着眼睛，他并没跟黄海川全部交底，武刚查城市广场的工程质量问题，其实是他默认和支持的，武刚出事，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他的替代牺牲品，背后想整武刚的人不过是想警告他不要伸手查城市广场的项目而已，他这个县长不好动，武刚这个副县长则成了对方的靶子。 黄海川几人从戴志成的家里出来，项云萍知道驻军部队的驻地在哪里，就要带黄海川几人前往，两辆车子往城关镇过去，开出去小区没多远，黄海川的车子就被人给拦下来了，曾静开着警车也被拦了下来，只见刚才那个叫王二发的中年男子就站在一旁，指使着身旁的几个人将两辆车子给围住。 “老子在这里等你们好久了。”王二发看着曾静，一脸戾气，“你个臭婊子，给我道歉，老子就发善心不跟你计较，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王二发没理由不暴怒，他命根子这会还疼着，自己摸了一下，感觉都肿胀了起来，估计是要有段时间不能用下面那玩意去兴风作浪，祸害良家妇女了，他对曾静那一脚可是气得咬牙切齿，要不是因为曾静开着警车，王二发顾忌其可能是警察才有所收敛，他都有可能直接将曾静绑了然后来个霸王硬上弓，曾静那身段和姿色可是比项云萍高了一次档次不止，看得他心痒痒的，无非就是曾静开着警车让他忌惮，强奸一个女警，他还没这个胆子。 “王哥，那小妞开着警车呢，会不会是个条子，咱这样闹不会出事吧。”王二发身旁一个30岁上下的青壮男子略略有些担忧。 “啧，小六，跟别人打打杀杀的也没见你皱下眉头，对一个娘们你还怕了不成。”王二发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语气有些不悦。 “呵呵，王哥您这样说就不对了，跟道上的人打打杀杀的那是另外一回事了，大家都是亡命之徒，谁先怂了就等于是输了，但对着警察就不一样了，您也知道，我们这些混饭吃的人最怕的就是警察，混了这么多年，大道理没整明白几个，但有个道理还是懂的，跟国家的人动手，那是自己找死，我们再怎么好勇斗狠，还能斗得过国家机器不成。”青壮年男子摇头说道。 “哈，小六，没看出来嘛，你心里倒是门儿清，然怪这开元道上混的人都垮的垮，进去的进去，就你还一枝独秀。”王二发笑了笑，随即底气十足的道，“你就放心吧，我又没想对她怎么着，只不过是让她道个歉，这能怎么着，她开着警车也不一定就是公安局的，就算是公安局的又怎么样，警察就能乱打人吗，我跟县局的顾局长相熟，就算是告状到他那，咱也能站住理，怕他个卵。” “原来王哥您早就心里有数了，嘿，给王哥办事就是畅快。”青壮年男子恍然，奉承了王二发一句，两人这一来一回几句对话的功夫，黄海川等人已经走下车子，盯着王二发，黄海川神色阴沉，“你想干嘛？” “啧，小伙子，我说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我让那臭婊子滚过来给我道歉，老子就不跟她计较了，要不然就算是告到公安局去，老子也不会跟她善罢甘休，我倒要看看哪个领导会护着你。”王二发气焰嚣张。 “王二发，你还有完没完，你好歹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商人，不要像只恶狗一样到处乱咬人，连一个地痞流氓都不如，我真为你感到羞愧。”项云萍站出来道。 “哈，云萍啊，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嘛，这年头有钱就有一切，我像个地痞流氓又怎么着，我有本事跟那些当官的称兄道弟，你看那些一本正经的正人君子有这本事嘛，看到领导还不是一个个逢迎谄媚，表面上很有骨气，骨子里却都是些贱骨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还不如老子这样表里如一呢。”王二发得意洋洋的看着项云萍，眼珠子转了一下，淫 笑道，“云萍，要不这样，你今晚帮我把下面这受伤的地方用嘴巴吹一吹，我就不跟你这些朋友计较，你看如何，够划算吧。” “我怎么就不知道你如此无耻，你这种人怎么就不出门被车撞死。”项云萍怒斥道。 “哈哈，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云萍，这么简单的道理没人跟你说过吗。”王二发大笑，放肆的盯着项云萍的胸部直瞄，他对这个副县长夫人早就垂涎三尺了，倒不是说项云萍就有多么漂亮，他有钱，不愁没漂亮女人，但女人的身份有时比脸蛋更重要，往往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那些靠钱就能上的女人反倒是没什么意思，王二发以前不敢打项云萍的主意，那是武刚没出事，武刚一出事，王二发就暴露了本性，想想将武刚的老婆给上了，那是多有劲的事，王二发每次一想这个，不用靠药物刺激，下面那杆枪都能挺枪直立，这可是十分难得的事。 “曾姐，看来你刚才那一脚没将他那祸害人的根源给彻底废了。”邱淑涵厌恶的看了王二发一眼，在曾静身边低声道。 “不错，我真后悔那一脚轻了。”曾静深以为然的点着头，走山前去拉了拉项云萍，“嫂子，不要跟这种人渣浪费口水。” “臭婊子，有种你再说一遍，别以为你开着警车，老子就不敢收拾你了，我告诉你了，惹急了我，老子今晚就把你收拾了。”王二发张狂不已。 “看来你也没长眼睛嘛，我一个女人，你偏偏要跟我讲有种没种的，不过我告诉你，我虽然没种，但揍你的胆子还是有的。”曾静说着话，不客气的一个回旋踢，又狠狠的送了王二发一脚，不过这次她有分寸，踢的是王二发的脸，没再往那命根子上踢，要不然王二发八成得变成太监，曾静是个警察，虽然很是恼火对方的行径，但对这种会伤人致残的事还是有顾忌的，不可能真的下手那么重。 “我操××，小六，让你的兄弟们狠狠的打，出了事我兜着。”王二发彻底暴走了，今晚在同一个女人手上接连吃了亏，王二发癫狂了。 “谁要是想进牢里坐坐的就上来。”曾静怒目扫向四周，当了副局长的她自有一番威严，再加上众人都看到她开的是警车，那些个小混混一类的角色都有些投鼠忌器，没人敢真的上去，不是怕了一个女人，而是慑于公安局这个国家暴力机关的威名。 “别被她的话给吓到，我倒要看看她一个小警察能怎么着，臭婊子，老子非收拾你不可，你想道歉也晚了。”王二发脸色狰狞，“小六，让他们动手，事后一人一万块。” 王二发这句话一出来，边上围着的小混混都意动了，一万块不是小数目，在开元县这种县城，也能花天酒地一阵子了，对于这些混日子的人来说，无疑很有吸引力。 “嫂子，你有戴县长的电话吗，我先给他打电话，让他派些警察过来。”黄海川扫了扫边上的人，终就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黄海川只能最大限度的利用可以利用的资源，刚才戴志成也打探清楚他的身份了，相信戴志成没理由会袖手旁观。 第350章 项云萍还是有戴志成电话的，一听黄海川要，项云萍忙将手机拿了出来，报号码给黄海川，黄海川给戴志成打电话，对面的王二发则是惊疑不定，黄海川的话落入他的耳里，让他投鼠忌器，项云萍会有戴志成电话，王二发不疑有假，而黄海川一板一眼的拨通了电话，戴志成不禁要琢磨黄海川跟县长戴志成是什么关系。 戴志成的迟疑看在青壮年男子的眼里，再加上黄海川的话他也不是没听到，青壮年男子不动声色的朝手下几个小混混使了使眼色，让众人先不要轻举妄动，帮王二发办事固然能得到不少好处，但要是把自己赔进去可就得不偿失了，他们在道上混的也不是没认识一两个警察，事实上，他们这些人的联系方式都在警方的记录里，有时候警察反倒得借助他们的力量办事，市井混混的力量往往是不可忽视的，只要不惹出太大的事，一般来说，警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其实是一种普遍现象，但要是有领导想要动他们，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他们认识的那些个警察就不怎么管用了，所以青壮年男子还是很识趣的。 黄海川给戴志成打电话，戴志成一听黄海川就在他不远处的小区碰到了麻烦，当即表示要给公安局打电话，也没说要亲自过来，不过嘴上没说，戴志成却是在行动上给了黄海川一个意外，才挂掉电话不过四五分钟的时间，戴志成就过来了，这里离戴志成住的地方不远，戴志成这么快就过来，他是挂了电话后就下楼赶过来，没有耽搁片刻的，黄海川微微有些惊讶，心里不得不佩服戴志成会做人。 “黄县，怎么回事？”戴志成一过来就看到王二发了，眉头一皱，戴志成眼神直接飘过，他认得王二发，却是不想跟对方打招呼，城市广场的项目就是王二发承包的，这里面的猫腻戴志成多少了解一点，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诺，这姓王的聚众拦截我们的车，口口声声要给我们好看，戴县，这里可就在城区里，你们这开元的治安状况看起来不是太好嘛。”黄海川笑着望了戴志成一眼，他虽是半开玩笑说这话的，但委实有些不给戴志成面子，毕竟戴志成是开元县县长，黄海川当面说着话会让戴志成脸面挂不住，但黄海川敢这样说，还是因为心里有底气。 “开元县的治安环境确实该好好整治了。”戴志成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看了王二发一眼，似是话里有话，至于黄海川说话很直接，戴志成心里并没介意，他这么快赶过来就是抱着要跟黄海川交好的想法，要不然他给公安局打了电话之后也就尽了帮忙的义务，没必要再自己过来，关键还是黄海川背后的周明方让戴志成觉得黄海川有结交的价值，组织部管着官帽子，戴志成年纪大了点，但不代表他没有进步的想法。 “戴县，没想到这几位是您的朋友，那就是误会一场了，呵呵，今晚的事我也不计较了。”王二发冲着戴志成笑得灿烂之极，戴志成一来，他就知道自己今晚是白瞎了，被曾静扇的一耳光加那两脚狠的算是被白打了，起码这会是别想找回场子了。 “王总，怎么到处都能见到你的身影呐，好像哪里有坏事，就能看到你出现在哪里呀。”戴志成盯着王二发，神色平静，眼底深处涌动的目光却是暴露了其内心的不平静。 戴志成很想收拾王二发，却是颇有些力不从心，别看王二发在他面前一副低眉顺眼的，不想得罪他，那只不过是对方做出来的姿态罢了，王二发不敢明摆着得罪他，但他想收拾王二发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武刚查城市广场的工程质量把自己给牵连进去了，他对这事还无能为力，可见戴志成是多么无奈了。 “戴县您说笑了，今晚的事只是巧合罢了，您那几位朋友也没吃亏，说起来还是我吃亏呢，您也看到了，我这脸还肿着，待会还得到医院去看一下，不知道有没有脑震荡。”王二发笑嘻嘻的说着，目光在黄海川几人身上转了一圈，王二发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朝戴志成躬了躬身子，王二发就准备开溜了，“我就不打扰戴县跟您的朋友了，先去医院了。” 戴志成并没有阻止王二发离开，就算是把对方留下来又能干吗？看王二发脸上那红了一边的腮帮子，戴志成估摸着对方刚才是真吃亏了，才会找人来黄海川等人的车子，就是不知道黄海川怎么会跟对方结怨的。 “这王二发是县里的一建筑商，黄县刚到开元怎么就跟对方有冲突了？”戴志成眼里尽是疑惑，开口问道。 “那姓王的嘴巴太臭了，我们这边有女士听不进去就教训了他一下。”黄海川笑了笑，大致将事情说了一下，戴志成一听还是跟武刚的事扯上关系，微微一怔，看了看黄海川，戴志成眼神动了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公安局的人来了之后又打道回府了，带队过来的是公安局副局长蒋光民，戴志成电话打到他手机上，他本来没想自己过来，后来想想没啥事就自己过来看看，没想到会看到戴志成也亲自过来，蒋光民心里庆幸，当他看到曾静时，蒋光民一下子愣住，疑惑的看了下戴志成，又看了看曾静，这两人一起出现，着实是令人奇怪的很，心里想归想，蒋光民不忘跟曾静打招呼，“曾局，你怎么也在这？” “过来办点事。”曾静淡淡的笑着，两人也就是点头之交。 蒋光民会认识曾静，那是去市局开会时认识的，曾静那会是市局有名的一朵金花，而且还是刑警大队长，在江城市公安系统算是声名赫赫，这么一个美艳的刑警大队长，任谁都会多看两眼，蒋光民认识对方并不奇怪，只不过算不上熟识而已。 蒋光民跟曾静打招呼，旁边的戴志成同样愣了一下，之前一直都将曾静和邱淑涵给忽略掉，还以为是黄海川这个年轻的县长出门在外还不忘风流，随身带俩美女，这会才知道原来曾静也有来头，竟是公安系统的人，听蒋光民那声曾局，看起来曾静身份还不低，戴志成对曾静也多留意了几眼。 黄海川并没多问王二发的情况，戴志成刚才任王二发离去，黄海川都看在眼里，那王二发不过一个建筑商人，竟不是很畏惧戴志成这个县长，表面上恭敬，但那做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戴志成不见得就能镇得住对方，黄海川心里的疑虑不是一点半点，武刚牵扯进的漩涡恐怕还真不小。 戴志成确认黄海川几人没事后也就要离去了，他也没问黄海川几人是不是现在立刻就要去找武刚，这事他最好保持沉默，要不然他顺口一问的话，黄海川几人要是顺势就请他一块过去，那他可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戴志成嘴上不提武刚，但也没忘向黄海川表示热情，有事情记得联系他，能帮忙解决的一定尽力帮忙。 王二发的事被几人抛诸脑后，项云萍指路，黄海川等人开车前往某驻军营地，几人在大门处就被门岗的士兵给拦了下来，军事管理区并非随便什么人都能进进出出，没有登记的军队牌照都得经过检查才能进出，更何况黄海川几人开的只是地方上的牌照，被拦下来是再正常不过，好在门岗的士兵态度也不至于恶劣，询问黄海川几人是找人还是干嘛，如果是找部队里的领导，登记了自然是能进去。 项云萍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迫不及待的说自己要来找武刚，他被带到这里来了，想来看看他，项云萍这么一说，黄海川就暗道坏了，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拒之门外嘛，黄海川的猜测没有错，那位门岗的士兵摇了摇头说没有武刚这个人，项云萍一口咬定说有，央求那位门岗士兵帮忙问问，对方还算热心，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说好。 电话打过去，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里头没有武刚这个人，项云萍就差没癫狂起来了，好不容易知道了自己丈夫的下落，跑过来这里却被告知没有，项云萍坚信武刚就在里面，和那个门岗争论起来，那门岗就有些不悦了，态度冷了起来。 “嫂子，不要在这里闹，这守门的士兵都只是底层的人物，他不见得就知道武哥的事，你跟他闹也没用。”黄海川拉住项云萍，目光往邱淑涵身上扫了一眼。 “是我太激动了，我太急于想见到武刚了，好歹知道他是不是好好的，有没有吃什么苦头。”项云萍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黄海川看到这个最为头疼，却也不能说啥，女人的心理承受力本来就低，碰到伤心的事掉眼泪是再正常不过，项云萍还算是好的，起码黄海川几次都看到对方能够控制住眼泪没掉下来。 “是谁在这里吵吵闹闹的，不知道这里是军事重地吗，全部给我撵走。”黄海川和项云萍说话时，从里头走出来一个军官，肩上挂着两毛一，是个少校，冷冷的看了几人一眼，少校朝门岗士兵轻声喝道。 “这位同志，不好意思，我们也不是故意在这里闹。”黄海川沉思了一下，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笑着走了上去，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这是我的证件，我们想见下你们部队首长，不知道能否帮忙通融一下。” 少校军官接过黄海川的工作证，眼里闪过一丝惊奇，脸色缓和了一下，对黄海川的态度也客气了许多，毕竟是一位县长，目光闪烁了一下，少校军官道，“不知道黄县长找我们首长什么事，他出去办事了，黄县长有什么事可以先跟我说。” “是嘛，这么巧不在呀。”黄海川笑了一下，那名少校军官脸色稍微有些不自然，却是肯定的点了点头，黄海川眉头微蹙，只好道，“我们想见一下副县长武刚同志，不知道这位同志是否能够帮忙问一下？” “这里没有武刚这个人，你们来这里找人找错了，黄县长，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先失陪了，如果你们没有其他的事就请离开吧，这里是军事重地，不宜喧哗。”少校军官看了黄海川一眼，转身就离去，背影匆匆。 第351章 黄海川凝望着那名少校军官的背影，对方那一瞬间脸色的变化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黄海川心里愈发笃定武刚就在里面，而少校军官显然是知道这回事的，对方表里不一的反应已经暴露了其内心的心虚，这也说明戴志成给他们提供的信息并没有错。 “黄县，武刚肯定就在里面，他在撒谎。”项云萍同样看到了少校军官的反应，生怕会信了对方的话，急道。 “我知道，不过我们跟他争论没用，在这里吵闹也不是办法，这是人家的地盘，还是军事管理区，我们在这里硬闯肯定是吃亏。”黄海川说道，他的目光再次扫了邱淑涵一眼。 来这之前，黄海川多少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打电话给戴志成？黄海川否决了这个想法，黄海川不认为戴志成能帮得上什么忙，要不然戴志成早就提出跟他们一块过来了，而不会保持沉默，不过黄海川这样想，项云萍却不会这样想，她提出说要再给戴志成打电话。 “那你就给他打个电话吧。”黄海川点了点头，让项云萍试试也好。 果不其然，项云萍从戴志成那里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戴志成还不忘让项云萍把电话拿给黄海川，亲自给黄海川解释着，“黄县，我的面子在那驻军部队的首长那里不管用，要不然我早就帮你们打招呼了，相信你们刚才自己已经看出了端倪，武刚是在里面的，只不过他们不让人进去而已，这事我恐怕爱莫能助。” “没事，没事，戴县告诉我们武刚在哪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了。”黄县笑了笑，“那就先这样吧，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就不打扰戴县休息了。” 黄海川挂掉电话，他对这个戴志成印象说不上好坏，总感觉对方藏着什么，这也让黄海川心里多少带着一丝警惕，不过戴志成就算是藏了一手也无可厚非，人家能告诉他们一些信息已是厚道之极，没理由只跟他们见一面就全盘托出。 这事如今也只能靠邱淑涵了，黄海川心里无奈不已，他这个县长出了溪门还真的是啥也不是，特别是他来之前也没想到这事还会牵扯到驻军，事情一下子变得更为复杂了，现在想进去就得找军方认识的人，黄海川在部队里没认识什么实权的领导，在开元县也是人生地不熟，想找相识的人不容易，曾静在公安系统还能使上劲，在这事上也不能帮上什么忙，黄海川一下车就把目光定在邱淑涵身上了。 邱淑涵的情商和智商都不是一般的高，黄海川都还没说什么呢，邱淑涵就先笑着道，“这事我应该能帮点小忙，先打个电话试试。” 这就是邱淑涵的与众不同之处了，没有半点权贵子弟的骄狂，邱家老爷子就是从军队里走出来的老一辈革命家，在军方不乏门生故旧，军中那些个肩上扛着两颗金星，三颗金星的将军们见到邱老太爷都得恭敬的喊一声老首长，邱家是少有的能在军政两方都产生影响力的红色家族，邱家想解决这种事再简单不过，邱淑涵却仍然说的谦虚。 邱淑涵这次没有打电话给自己父亲，别看她不从政，看起来也对政治上的事不关心，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这不代表邱淑涵不懂，邱国华是省长，明摆着插手军方的事不合适，而且这还是在江海省的地面，省委一把手姜民才是身兼省军区党委第一书记，姜民可以适当的过问下军区内部的事，但也不可能太过干涉，军队本来就不是地方干部能够染指的地方，这是大忌，邱国华也不是不可以借助邱家的力量过问军队的事，他的面子其实比姜民的面子还大，因为邱家的招牌在那，但邱淑涵不打电话给自己父亲也是有其思虑之处，没必要因为这种事就让自己父亲出马，打电话给他那个不混体制的二伯是再合适不过。 邱国中这个为老不尊的长辈总是喜欢调笑小侄女几句，没有半点长辈的风范，直至快把小侄女惹毛了，邱国中才哈哈笑道，“淑涵，找我啥事呀，平常也难得给你二伯打个电话问候几句，你这一打电话，我估摸准没好事。” “二伯，我这边碰到点事情，你有认识江海省军区的人嘛，我在江城市开元县的某部队驻地外，想进去找个人，被挡在门外了。”邱淑涵刚才早就留意到了这支驻军的编号了，这会也直接报给了二伯邱国中。 “是嘛，敢让我们邱家小公主吃闭门羹，二伯给你出这口气，一定把那驻军的领导提过来棍棒伺候。”邱国中大大咧咧的开着玩笑，没个正行，其实他一听邱淑涵报出来的部队编号只是个某营的驻地，心里就有谱了，一个营再大的长官也不过是个营长而已，这还真的入不了邱国中的眼，他接触的都是肩上扛金星的将军，一个营的营长撑死了也就是上校，绝大多数都只是中校军衔而已，邱国中听了邱淑涵的话后也就知道事情大不到哪去，所以才有心情跟邱淑涵开玩笑，反正不是捅破天的大事。 就在邱淑涵向自己那不正经的二伯求助时，营地内的一幢三层乳白色办公楼，刚才出来的那名少校军官正在其中一间办公室内同一名肩上挂着两毛二的中年军官说着刚才在外的见闻，来找武刚的是溪门县的县长，证件是假不了，就是比较诡异，溪门县的县长跑开元来，让人看了就觉得奇怪。 “那县长是够年轻的，就是不知道跟武刚是啥关系。”少校军官拧着眉，看了看中年军官，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识趣的选择闭嘴，没敢乱提意见。 毫无疑问，这肩上挂着两毛二的中年军官就是营地的最高长官，中年军官名叫徐德为，中校军衔，是驻开元县某营的营长，刚才门岗那边打电话到办公室来询问是否有武刚这个人，接电话的是少校军官，少校军官是徐德为的副手，他恰好知道武刚的事，门岗的电话一下就引起了他的注意，武刚的事他本来就不太赞成，这会听说有人找上门了，少校军官琢磨了一下之后就亲自出来走了一趟，想看下怎么回事，顺手还将这事汇报给了徐德为，所以此刻徐德为也才会过来办公室，办公楼旁边就是宿舍楼，只不过几步远而已。 “也不知道朱明宣搞什么鬼，把人带到咱们部队营地里来审讯，说只是借用几天，现在也没见说要走，搞的什么飞机嘛。”徐德为砸吧了下嘴，他口中的朱明宣就是开元县县委书记，朱明宣跟他说要借用下部队的地方来办件事，徐德为当初其实不太同意，但又不好不好驳了朱明宣的面子，朱明宣今年也是三十五六岁的样子，跟他年纪差不多。 两人平常没少在一起吃吃喝喝，驻军跟地方上搞好关系是必须的，很多硬件设施都需要当地政府财政的支持，光靠军队上面的拨款是不够的，所以徐德为跟朱明宣搞好关系也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再加上两人年纪相仿，能谈到一块去，因此关系不错，但朱明宣这个人让徐德为感觉不是很靠谱，因此关系不错归不错，徐德为心里并没有跟对方深交的想法，也就是因为部队的一些需要，才跟朱明宣维持着面子上的关系，这次朱明宣开口，徐德为推脱不过，只好答应了下来。 一开始朱明宣也没说借用驻军的地方是要办什么事，等到徐德为后来弄清楚是什么事后，心想原来是市检察院的人在办案，那把地方借了倒也没什么，说不定人家需要保密，所以才会提出要在驻军里借个地方，这年头，还有哪里能比军队驻地里更安全？因为知道朱明宣借地方是干什么用后，徐德为也就放心了，还应了朱明宣的要求，拒绝一切人来探视，所以戴志成时才会说他的面子在驻军这里不好用，因为徐德为只买朱明宣的面子。 地方政府的事，徐德为平常也不是很关心，那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他只操心自己带的部队也就够了，管不到地方上的闲事，所以徐德为一开始并不是很清楚武刚是因为什么事被查，至于里面有什么蹊跷，徐德为更无从得知了，他这边只是腾了三个房间给市检察院的人，其他事他没多过问，也就是在昨天，身旁的这位少校军官听说了一些情况，回来跟他说，徐德为才察觉到这件事不简单，又后悔借地方给朱明宣了，但这会总不好再赶人出去，所以徐德为也是头疼的很，刚才听到少校军官说有人要来找武刚，徐德为也就留意了。 “营长，我多嘴一句，地方上的事，咱们部队本不该多掺和，再说这朱书记要借咱们的地方办案，也没跟部队上头的领导打招呼，咱们私下把地方借给他们用，以后要是出点啥事，恐怕上头的首长也得批评咱们部队。”少校军官说道。 “我才没那个闲心去掺和地方上的事，这不是不好驳了朱明宣的面子嘛。”徐德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朱明宣的声名不佳，这次别把我给拖累了，跃正，你待会过去看看，问那检察院的负责人，看他们什么时候离开，就说咱们部队房间也紧张。” “好，我待会过去看看，对了，要不要让那个什么黄县长进来？”少校军官叫张跃正，年纪不过三十岁，这个年龄就能当到少校，显然也是家里有些关系的。 “算了，先不要了，越掺和越不是个事，先赶紧把检察院的那些人撵走，审人哪里不能审，非得到借用咱们部队的地方。”徐德为撇了撇嘴，他这时候心情很是不爽。 就在徐德为话音刚落下的功夫，他的手机就响了，见到来电号码，徐德为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就做了一个立正的姿势，打电话来的是徐德为这支部队所属师部的师长，徐德为心脏扑通的跳了一下，这可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毕恭毕敬的接起电话。 第352章 徐德为开口就是恭敬的问师长有什么指示，他这个营长平常可是没什么机会跟师部首长直通电话，上面有什么命令，也都是通过团部下达，他还没机会直接跟师部的首长们打交道，可以想象，徐德为此刻的态度是怎样一个端正。 “小徐，你们那营地外是不是有几个年轻人想要进去探望人？你就放行让他们进去，咱们军队驻地虽说是军事管理区，但也没说就完全不让外人进去嘛。”师部首长的语气很是温和，听在徐德为耳里却是半点不敢马虎，连忙响亮的应了声是，而徐德为此刻的脸色却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心里头怕什么就真来什么，他这次真有可能被朱明宣给拖累到，转身走到窗户边，徐德为拉开窗帘往大门处望去，心里惊疑不已，这几个人来头不小呐，竟然能请动师部首长亲自打电话。 徐德为不知道这会给他打电话的师部首长跟他是一样的想法，给这位师部首长打电话的是集团军军长，大概说的这么一回事，反正就是没头没尾的，接电话的师长都没弄明白是什么事，不知道什么事没关系，他按照军长说的意思交代下去就可，在交代完之后，这位师部首长也忍不住好奇的开口询问徐德为的营地里有什么特殊的情况了，知不知道那几个请求进去的人又是干什么的，徐德为一听首长的问话，脑门上的冷汗登时就下来了，什么才叫来头大？这就是了，师部首长也都不知道对方的情况，就能亲自为他们打电话过来，门外那几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呀，竟然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徐德为当然不敢有任何隐瞒，当即把事情都说了出来，他正怕被朱明宣给拖累了，师部首长问了，他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先跟上头的首长说一声，先报备一下不是，好在那名师部首长听了之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其好好留意一下要进来看人的那几位，事后记得跟他回个电话，徐德为见自己没被批评，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这次真的是差点被朱明宣害死了。”徐德为通完电话后，抹了下额头的虚汗，看了一眼还站着的张跃正，快步的往外走着，“走，跟我去门口接人。” “营长，刚才来电话的是师部的首长？这也太吓人了吧。”张跃正尽管刚才已经听到了徐德为一口一声的师长，心里仍是不太愿意相信，门口那几人的本事也太大了，竟然能直接惊动师部的首长，刚才他还真是看走了眼了。 “我感觉真实的情况可能比这还吓人，打电话来的师部首长竟然都不知道门口几人的来历，还嘱咐我留意一下来着，这得是什么来头啊，可能有比师部首长更高层次的首长在过问这事，当然，也有可能是地方上的领导，正好跟咱们市长有交情，如果是地方上的领导，这级别起码也得是正厅以上。”徐德为说道。 “那陈姓县长我看他那年纪肯定不超过30岁，这个年纪能当到县长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要是没有硬实的背景是不可能的，是不是那黄姓县长请动的关系？”张跃正猜测道。 “这就不清楚了，先出去接人再说，刚才师长让我留意那几人的语气颇有讲究，反正听那口气，这几人的来头小不了。” 两人边说边走着，一会也就到了门口，门岗士兵冲徐德为敬礼着，见徐德为是来请黄海川几人进去的，那门岗士兵眼睛睁得老大。 “这位就是黄县长吧，请进请进。”徐德为对黄海川的态度很是热情，一见到黄海川几人，三个女的一个男的，再加一个小孩，徐德为都不用张跃正说哪个是黄海川，直接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个组合也让徐德为先入为主的认为黄海川才是正主，请动师部首长的恐怕也就是黄海川了，徐德为心里这般想着，对黄海川更是不敢怠慢，他根本没去想会是几女中的邱淑涵才是几人中来头最大的。 “还是要上头有人才管用啊。”黄海川心里感慨道，邱淑涵不过才打完电话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徐德为就亲自迎了出来，而刚刚那位少校军官则是跟在徐德为后边，黄海川琢磨着面前这中年军官应该就是这驻军的最高军事主官了。 徐德为自我介绍，肯定了黄海川的猜测，在徐德为热情引导下，几人往里面走去，徐德为将几人请到办公室里泡茶，黄海川坐了一会就旧话重提，“徐营长，武刚应该是在你们这吧，我们想见他一面，不知道徐营长能否通融？” “呵呵，武刚确实是在我们这，不过这事是市检察院借我们的地方办案，我还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徐德为先将自己摘了出来，然后就是爽快的应下，“黄县想见当然可以，我这就带你过去。” “好，那就有劳徐营长了。”黄海川点头感谢道，一旁的项云萍更是激动不已。 徐德为亲自给几人带路，在旁边的另外一栋两层小楼里，徐德为指了指几个房间，武刚就在这其中一个房间，具体是哪个他还真不知道，腾出房间给市检察院的人用，徐德为也没过来看过，朝张跃正使了使颜色，徐德为示意对方去弄清楚情况。 兴许是听到外面的动静，其中一个房间打开了门，出来的人看到徐德为后，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冲房间里喊了一声杜检，一个中年人就走了出来，笑着迎向徐德为，“徐营长怎么过来了。” “杜检，有人想过来看看武刚，我想应该不会影响你们办案吧。”徐德为言语间是偏向黄海川的，师部的首长都打来电话了，徐德为要是还不知道如何选择，那他脑袋就有问题了。 “徐营长，这……这恐怕是不行。”姓杜的检察官惊讶不已，看了徐德为身边的黄海川几人，姓杜的检察官眼里闪过一丝惊异，这几人是什么来路，竟让徐德为亲自为他们出面？ “杜检，人家只是过来看望下，你们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徐德为不以为然，“就算是犯人，也有让家属探望的权利，你们这是不是太过了。” “徐营长，您这就为难我们了，我们办案有自己的办案规定，现在案情不明，实在是不方便让人探望。”杜姓检察院又望了望黄海川几人，“这几位是武刚的家属？” “我是武刚的妻子，我就想问一下，我们家武刚犯什么罪了，为什么连让我们看望都不准。”项云萍站了出来。 “这是我们的办案机密，请恕我无可奉告。”杜姓检察长断然拒绝，瞥了徐德为一眼，杜姓检察长眼底深处有些担忧，这是军营驻地，徐德为要是为这几人强出头，那他还真不好办，除了担心，杜姓检察长更是有深深的疑虑，没听说这武刚有啥背景啊，怎么这徐德为吃饱了撑着突然就转变态度了。 “杜检，既然案情不明，你们凭什么就将一个在职的副县长给带走调查了，不知道是谁给予你们这个权利的，有哪位领导批示吗？”黄海川盯着对方。 “案情机密，无可奉告。”杜姓检察长很是干脆的又一句机密。 “不让进去，那就硬闯嘛，我看他们这办案的人怎么看着反倒是贼眉鼠眼的呀。”邱淑涵轻声嘀咕道，声音不大，却是故意要让对面的人也听到。 “这位女士，请你说话注意分寸。”杜姓检察官脸色一变，像是被邱淑涵戳中了痛处，看了看徐德为，要不是碍于对方在这，他早就发飙赶人了。 邱淑涵的话让黄海川听得神色一动，往后看了看邱淑涵，只见邱淑涵暗暗点着头，黄海川心里这就有底了，就算是出了事，也有邱家兜着，还真不用担心什么，而且这些市检察院的人看起来确实是有些不太正常，黄海川动了一下，将徐德为往后拉了一步，“徐营长，这些人不愿意通融，不知道徐营长能否再帮个忙？” “嗯？”徐德为疑惑的看着黄海川。 “既然他们不愿意通融，那我们只能硬闯了，这恐怕要徐营长帮忙了。”黄海川径直说道，这军营里到处都是兵，徐德为随便叫几个兵过来都能将这些检察院的人给撂倒，当然，黄海川也并没真的打算这样做，他要的是徐德为的一个态度，只要徐德为态度强硬的要求检察院的人允许黄海川进去探望，他就不信检察院的人不妥协，假若真的不妥协，再用强也不迟。 “黄县长该不会是想让我对这些检察院的人用强的吧？”徐德为眼睛睁得老大，眼睛转了转，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徐营长刚才应该有接到上头首长的电话吧，要不要我再让上头的首长打个电话？”邱淑涵在一旁开口了，一句话把徐德为震惊的不行，这次是眼睛瞪圆了看着邱淑涵，他以为是黄海川请动的关系，没想到真正深藏不露却是被他忽略了的女子。 第353章 “您跟我们师部的首长认识？”徐德为下意识的就用上了敬语。 “不认识。”邱淑涵淡淡的摇着头，看着徐德为，也不说话。 徐德为这下真的是惊诧莫名了，邱淑涵这云淡风轻的样子越发让他感觉高深莫测，看着邱淑涵拿着手机，徐德为咬了咬牙，“好，今天这事我就强出头了。” 几人在后边悄声交流着，牵头的杜姓检察官屏气凝神的想听点端倪，却是半字没听到，看着徐德为的神色，却是隐隐感觉到不妙。 “杜检，这几位是我的朋友，这位还是武刚的妻子，人家也是看夫心切，你还是让他们进去看看吧。”徐德为望着杜姓检察官，语气平淡，话里的意思却是再强硬不过，“这里是军营，相信杜检不会不给我这点面子吧。” “混蛋。”杜姓检察官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徐德为这是连威胁都用上了，那几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刚才又跟徐德为说了什么，徐德为的态度竟会陡然强硬起来。 “徐营长，这是朱书记关心的案子，徐营长是不是先让我们打电话跟朱书记交流一下？”杜姓检察院以退为进，他扛不过徐德为，只能先请示朱明宣，让朱明宣出面。 “黄县，他说的朱书记应该是县委书记朱明宣。”项云萍怕黄海川不知道，提醒道。 “杜检，你们市检察院办案还得请示县里的领导吗？然道武刚的这个案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黄海川听了项云萍的提示，立马就出声质问道，这明显是很反常的事。 “朱书记关心这件案子，我们只是跟他通报一下情况，这有什么奇怪吗。”杜姓检察院瞟了黄海川一眼，语气不善，眼底深处的一律不安却是暴露了他的心虚。 “杜检，你打不打这个电话都一样，我还是那句话，人家家属想要探望是合情合理的要求，不管武刚犯了啥罪，你们都无权拒绝人家家属探望的请求嘛。”徐德为再次明确自己的态度，就算是朱明宣给他打电话也没用，徐德为这会还有些恼怒朱明宣差点害了他，武刚这事他昨天就听张跃正说了些端倪，有些反常，今天黄海川等人来头大得吓人，徐德为更不可能再帮朱明宣，他驳了朱明宣的面子，顶多也就是以后部队从地方上获得的帮助少点，朱明宣也不能对他怎么着，对方还没那么大的本事把手伸到军队里来，倒是黄海川等人可以请动他上头的首长，徐德为再傻也知道做出什么选择。 “徐营长真的要这样做？”杜姓检察官眉头皱了起来，连朱明宣的招牌都不顶用了，杜姓检察官这下是黔驴技穷了。 徐德为懒得说话，直接走上前去开门，张跃正一看，也眼疾手快的跟了上去，打开另外一个关上的门，至于第三个房间，那是刚才杜姓检察官出来的房间，门大开着，武刚不可能在里面，也就只可能在剩下这两个关着的房间了。 杜姓检察官脸色铁青的走到一旁去给朱明宣打电话，身边的那个下属看了看其脸色，也不敢真的上前阻止徐德为和张跃正。 张跃正开的那个房间一打就开了，徐德为拧着门锁却是打不开，这会看都不用看了，武刚肯定是在徐德为站着的这个房间，打不开房门，徐德为就看向杜姓检察官了，指了指门，徐德为喊了声‘杜检’，没再多说什么，那意思不言自明，请对方把门打开。 其实房间里面是有人的，每天最少都有两个人同时在看着武刚，不可能让武刚独自一人呆在屋里，只不过外面说话的动静这么大，里面的人不可能没听到，知道双方起了争执，自己这边的头儿也没松口说要打开门，里面的两个市检察院的工作人员都没敢妄动，依然是将门反锁着，不让外面的人开门进来。 杜姓检察官已经给县委书记朱明宣打电话了，这会迎上徐德为的目光，杜姓检察官没有动作，他在等着徐德为的电话响起，朱明宣接到他的消息，应该会有所行动才是，徐德为盯着杜姓检察官，电话就在这片刻间响了，徐德为撇了撇嘴，这时候打来电话的不用说也知道是谁，拿起手机看了一下，确定自己的猜测没错，徐德为没接起来，任凭手机想着，再次看了看杜姓检察官，“杜检，给个面子吧，何必让大家伤了和气。” 徐德为说着话就摩拳擦掌，军人就是军人，徐德为也有自己的血性，他既然做了决定，杜姓检察官要是不给他面子，徐德为绝对要破门而入了，他也不怕跟对方撕破脸皮，丫的这是在他军营的地盘上，几个市检察院的人要是想跟他对着干到底，徐德为不介意让对方看看军中子弟兵的风采，事后要是有人想责问，地方上的领导还能管到他这个军官头上来不成，说句难听的，要不是军营驻地在开元，有必要跟县里的领导搞好关系，徐德为连县委书记朱明宣都懒得鸟，就算是市里的领导来了也不能把他咋的。 “徐营长，你不接朱书记的电话吗？”杜姓检察官见徐德为连朱明宣的电话都不接，脸色再次一变，对方的做法表明了事情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现在没空，你先把门给我打开，事后我会给朱明宣打电话。”徐德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话一点都不客气，“杜检，你借了我们的地方好几天了，现在连个面子都不给我，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杜姓检察官脸色阴晴不定，站着同徐德为对视着，最后还是他先受不了徐德为的眼神，移开了目光，朝身旁那位下属甩了甩头，杜姓检察官这是认栽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徐德为的地盘上跟对方犯浑，那是自己找不自在，杜姓检察官只能忍下这口气，而且他们这次是私自行动，所以杜姓检察官也不敢跟上头的领导求助，因为杜姓检察官知道自己得不到什么帮助，这也是他只给县委书记朱明宣打电话，而不给市里的领导打电话的缘故。 杜姓检察官身旁的那位下属得了授意，走到徐德为身旁，敲了敲门，冲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只听哐当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里面两位市检察院的工作人员看了徐德为一眼，识趣的往外走去，项云萍这时候早已顾不得其他，冲进屋里面去。 项云萍叫着武刚的名字，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一直跟在她身边形影不离的儿子终于松开了手，口中喊着爸爸就跑了过去。 “没事，没事，小宗乖，不哭啊，你是男人，要坚强。”武刚笑着拍着儿子的脸蛋，他的手轻轻颤抖着，眼里隐隐泛着泪光，在这屋里被关了几天，足不出户，连一点行动的自由都没有，武刚最牵挂的就是自己的妻儿，他不怕自己受到什么委屈，就怕妻子和儿子受到伤害，现在重新看到老婆儿子，武刚就感觉自己像是在监狱里关了好几年才重新见到家人一般，那种心情真的是无法言喻。 “爸爸你也是男人，那你也不许哭。”孩子抹着眼泪，天真纯粹的童声总是能不经意间的触动人的心弦，曾静这个当妈妈的人忍不住就要跟着掉眼泪下来，转头朝黄海川笑道，“这孩子真乖，武哥有个好儿子。” 徐德为最见不得这种伤感的场面了，特别是想到他这次有可能是助纣为虐，徐德为心里委实不是个滋味，悄声的退了出去，正好看到杜姓检察官跟几个检察院的人脸色难看的站在门外，徐德为撇了撇嘴，“杜检，你说你们这次办的是啥案子嘛。” 屋里面的武刚早已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安慰了一下妻子和儿子，武刚早已恢复一脸刚毅的神色，他都不记得自己这个大老爷们有多少年没有这种流泪的冲动了，妻子和儿子触动了他内心深处那根最柔软的心弦，黄海川和曾静肯在他危难的时候仗义相助更是让武刚心怀感动，武刚认为自己这次被人整的不亏，起码认清了一些人，也知道自己有这么两位肯肝胆相助的朋友，这是他最宝贵的财富。 “海川，曾静，谢谢你们，我最担心的就是老婆孩子，今天能见他们一面，我也就放心了。”武刚刚才在屋里面听到黄海川还有妻子的声音，这几天紧绷的一根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他跟市检察院审他的这几人斗智斗勇，也曾提出过要见家人一面，都被拒绝了，武刚不知道黄海川和曾静怎么会找到这来，但能见到家人，武刚心里总算是了了一个心愿，就算是不能出去，武刚也可以放下一些牵挂。 “武哥，你说这话就见外了，要不是嫂子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出事了，你这次可是太不厚道了，知道自己有事，也不给我打个电话，还把不把我当朋友了。”黄海川开着玩笑，笑道，“为了你的事，我和曾静大晚上的跑到开元来，这次出去，你要是不请我们吃顿好的，那我们可不放过你了。” 第354章 “要是能出去，别说一顿好的，多少顿都任你们说。”武刚哈哈笑着，心里却是依然有着一层阴霾，他这次其实是得罪了县委书记朱明宣，他会在这里面，都是朱明宣在背后整他，用八个字来形容朱明宣，那就是无法无天，胆大妄为了，他好歹也是一个副县长，朱明宣就敢公然整他，让人将他一个副县长带走调查，这说出去恐怕没有一个人会信，但朱明宣就是敢这样做，不过武刚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也有一些落人口实的地方。 “武哥，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黄海川往门外看了一眼，朝武刚问道。 就在这时，有两个检察院的人走了进来，也不说话，就站在那里，看着黄海川和武刚等人，眼神四处飘着，黄海川眉头微微一皱，这检查院的人摆明了是进来监视他们的，武刚原本想张口说话，看到进来的两人，嘴巴随即就闭上。 “两位，我们想单独跟武刚聊聊，这个请求不过分吧。”黄海川看向两人说道。 两个检察院的人没有说话，看了黄海川一眼，没回答，脚下也没往外走的意思，徐德为在门外也听到了黄海川的话，帮忙开腔道，“杜检，你这是何必呢，人家难得见一面，你让人家好好聊聊不行吗。” 杜姓检察官脸色难看，还是强挤出一丝笑容，“徐营长，我都已经让他们进去看人了，您就别再为难我了，这案子还没调查清楚，上头的领导是要求保密的，我让他们进去已经是违反规定了，所以屋里必须有我们的人看着，还请徐营长也体谅体谅我们。” “杜检，不知道您说的上头领导是哪位领导？”闭口不言的武刚突然大声开口了，杜姓检察官在门外，武刚的声音很大，杜姓检察官也听得清清楚楚。 杜姓检察官神情有些不自在，冷哼了一声，没搭理武刚的话，屋里面两个检察院的人依然一动不动，黄海川心知这两人要是不离开，武刚也不可能敞开心扉的讲。 “武哥，有什么话你就大胆讲出来，不要顾忌什么，他们想呆屋里就让他们呆吧，只要你讲的是真的，相信会有人为你做主的。”很少说话的邱淑涵出声道。 “这位是？”武刚疑惑的望着邱淑涵，黄海川和曾静都是他的朋友，也就邱淑涵这张生面孔不认识，要不是被进来的这两检察院的人给分神了，他刚才早就想问了。 “哦，望了给你介绍了，武哥，这是我未婚妻，邱淑涵。”黄海川笑着给武刚介绍道。 “好呀，恭喜恭喜，海川，你总算是没再当光棍了。”武刚一听，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那是真心的为黄海川高兴，一时都忘记了自己的烦恼，笑道，“你们这郎才女貌的，倒也是登对的很。” “哈，我们年底结婚，可还等着你过来喝喜酒呢。”黄海川笑了笑，“武哥，说说你的事吧，我和曾静大老远的赶来，希望能帮上你一点忙。” “不错，武哥，既然别人不愿意出去，那你就不用管他们了，尽管讲就是。”曾静点着头，眼角的余光瞟了邱淑涵一眼，有邱淑涵这位省长的千金在这，曾静心里也很有底气。 “这？”武刚终究还是有所顾忌的，特别是那俩检察院的人时不时的盯他一眼，让武刚心里不太自在，他要是自己光棍一人，他啥也不怕，但他怕的是朱明宣会报复他的家人，经历了这么一件事，武刚总算是知道朱明宣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了，朱明宣敢肆意妄为的对他一个在职的副县长动手，就敢报复他的家人，武刚要说不担忧那是假的，黄海川和曾静毕竟不是开元县的干部，不用担心朱明宣会干吗，但他不能。 武刚的神色落入邱淑涵的眼里，邱淑涵秀气的小鼻子皱了一下，转身走到门外的徐德为身旁，轻轻的说了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说了什么，只见徐德为脸色惊骇，随即点了点头，看着邱淑涵的眼神震惊不已。 “杜检，让你们的人都撤出来吧，总要给人家一点空间，反正你们都让他们见面了，也不差这一点。”徐德为再次对杜姓检察官道。 “徐营长，您这样可就真的让我们很不好办了，今天我们都让步这么多了，徐营长您好歹替我们着想一下。”杜姓检察官紧守着自己的底线，他要让自己的人在里面盯着，就是怕武刚说了不该说的话。 “我不管你们办案是什么规矩，反正今天这事我管定了。”徐德为霸道的摆着手，转头对身旁的张跃正道，“跃正，屋里面那两位要是不想出来，你去请他们出来。” 张跃正点了点头，惊奇的看了邱淑涵一眼，他都没听清楚邱淑涵跟徐德为讲了什么，但从徐德为的表现来看，肯定是完全震住了这位营长大人。 “徐营长，您真的要这样做？”杜姓检察官有些暴怒了，双眼隐隐冒火，但又不可能真的冲徐德为发飙，使劲的拽着拳头，杜姓检察官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不错，我就是要这样做，杜检打算咋的？”徐德为淡淡的看了杜姓检察官一眼，嘴角有些冷笑，不是他瞧不起对方，他还真就不信眼前这姓杜的敢跟他来真的，在邱淑涵跟他说那句话之前，他之所以只帮黄海川等人说了一句话就不再说话，那多少是因为不想再往下掺和这事，反正他也帮黄海川几人见到武刚了，没必要再接着掺和下去，所以适当的帮黄海川等人说了一句后，他就保持沉默，直至邱淑涵又跟他说了那么一句话，徐德为才又态度强硬的帮着撵人。 “你们两个出来。”杜姓检察官服软了，几乎是咬着牙冲屋里面的两个下属喊话，这个眼前亏他认了。 当房门重新关上时，黄海川终于露出了笑容，笑道，“武哥，这次你总能说了吧。” 武刚笑着点了点头，眼神往邱淑涵身上瞟了好几眼，眼里尽是惊奇，黄海川这个未婚妻倒真是不简单，见黄海川不说什么，武刚也就识趣的没问。 “武刚，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这次黄县长他们过来，你赶紧把实情都说出来，黄县长他们会想办法帮你的。”项云萍急切的看着丈夫。 “哎，这次想要整我的是朱明宣，是我们开元县的县委书记，前阵子城市广场出了事，才刚建成不到的一个石雕倒下来砸死了人，我就怀疑广场的工程质量有问题，想组织有关部门去查，最后就成现在这样了，广场的质量问题还没查出结果，我就先成了阶下囚了。”武刚苦涩的笑了笑，“这就是得罪人的下场。” “广场的质量问题还没查出来，你怎么就知道想要整你的是朱明宣？”黄海川提出疑问。 “这是我没说清楚，不能说没完全没查出来，应该说已经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而且有一些线索还指向了朱明宣，所以我才说是他要整我，而且这些检察院的人也是明证，他们不是受了市领导的指示来查我，而纯粹是朱明宣个人指使，市检察院检察长就是朱明宣的姐夫，朱明宣使唤检察院的人就跟使唤自家下人一样，堂堂的国家检察机关，简直成了他狭私报复的工具。”武刚越说越愤怒。 “他们查你的理由是什么？”黄海川接着问道。 “理由就是我收受的那些烟酒，还有那些面额不超过1000块的商场购物券，呵，别人提上门来送我的烟酒自然不可能差到哪去，我这一年下来收的烟酒，真要折算个价值，上万块还是少的，这就成了他的攻击把柄了。”武刚自嘲道，这也是他落人口实的地方，但要真说一个副县长因为这个被判贪污罪，恐怕足以引起全国舆论哗然。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算是你没有这个把柄，但他要是想找你麻烦，也会找别的借口。”曾静摇头说道。 “不错，官场中的人心险恶本就是如此。”黄海川赞同道。 “这些检察院的人控制我的人身自由本身就是非法的，这背后全是朱明宣在操纵，这几天他们一直反复的审问我，无非就是想往我头上多扣几个屎盆子，除了那些个烟酒，我根本就没什么把柄能让他们抓到。”武刚冷笑道，“就算是我最后没什么把柄被他们抓到，我估摸着那朱明宣肯定也会操纵法院，给我判个贪污罪。” “听你这么一说，这朱明宣还真是什么事都敢干。”黄海川惊道。 “他有什么不敢干的，他们朱家的势力大着呢，怪也就怪我太刚直，广场的案子我要是不查，也就不会有这个现场。”武刚苦笑道。 “都砸死人了，你要是不查，那黄海川今天来帮你可就不值了。”邱淑涵笑了笑，“武哥，待会你就跟我们一块离开吧，反正他们关你也是非法的，待会你就大大方方的离开。” “我倒是想离开，不过离开了又能上哪去，我的根在开元县，朱明宣是县委书记，我能从这离开，他照样能再把我整进去，还不如呆在这。”武刚心灰意冷。 “武哥，你就别说这些废话了，待会你尽管跟我们离开就是。”黄海川笑道，“谁要是想抓你，那就连我们一块抓进去。” 第355章 黄海川脸上虽然在笑，但他说这句话是认真的，只不过武刚看着黄海川脸上的笑容，却没敢当真，他也不敢当真，以为黄海川是在玩笑，这里是开元县，武刚深深体会到朱明宣这位县委书记的手段有多狠，连他一个在职的副县长都敢这么整他，还有什么不敢干出来的？ 之前只是知道朱明宣霸道，却不知道朱明宣会这么狠，这简直是在玩火，但朱明宣偏偏就敢这样做，人家有后台，有恃无恐，武刚好不容易混到了这副县长的职位，这次其实已经抱着被撤职的心理准备了，而且朱明宣恐怕还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他，就如同他刚才对黄海川等人说的，恐怕朱明宣还会操纵法院判他个几年才善罢甘休。 “武哥，我是跟你说认真的，你别以为我在开玩笑。”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武刚这表情显然是认为他在说笑了。 “海川，谢谢你的好意了，不过我不能跟你们走，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走通部队的关系，还能让那徐营长这么仗义帮助，但你们没在开元，是不清楚朱明宣的能量的，朱明宣不能拿部队里的人怎么样，但我要是从这里走出来，朱明宣还是能让我进其他地方，我不希望连累你们。”武刚苦笑了一下，看了黄海川和曾静一眼，摇头道，“我倒是忘了，你们不是开元县的，朱明宣倒也不能拿你们怎么样。” “既然如此，那你还担心什么，直接跟我们走就是了。”黄海川笑道。 “是啊，武刚，你就跟我们一块离开吧，他们抓你本来就不是正规办案，你还顾忌那么多干嘛。”项云萍帮着劝起了丈夫，她是最希望丈夫离开的人。 “哎，不是我不想离开，我这……这不是怕连累你和孩子吗。”武刚叹了一口气，黄海川和曾静终归不是本地的，朱明宣可能还会鞭长莫及，但自己一家人都在开元，武刚自己不怕朱明宣报复，但总也得为家人考虑。 “武哥，你就放心吧，我就不信堂堂一个县委书记敢公然报复其他领导干部的家属，他要是敢这样做，就会有人出来治他，你就不用再多想了，跟我们一块离开，直接到江城去，跟有关部门去反映朱明宣的问题，朱明宣再大也不过是个县委书记，他还能大得过法律不成。”曾静也开口劝道，她的想法很简单，这件事有邱淑涵亲眼见证，有一个省长的千金在这，很多事其实都可以迎刃而解。 武刚听着黄海川和曾静的轮番劝说，心里唯有苦笑，不是他胆子小，而是他拖家带口的，想洒脱都洒脱不起来，发生这件事之前，武刚是没想到朱明宣的胆子这么大的，要不然他就算是再耿直，也会懂得适当变通的，现在朱明宣敢对他一个在职副县长动手，那他今天要是离开了，朱明宣就有可能敢对他家人动手，从自己的遭遇来看，武刚丝毫不怀疑朱明宣敢这样做，说对方丧心病狂也好，无法无天也好，说到底，人家有的是倚仗。 “海川，曾静，你们可能不知道，朱明宣今年也才36岁，黄海川不到30岁就成为县长，这是十分了不起的事，但这朱明宣也不会差到哪去，36岁的县委书记，说不上多么稀奇，但也是朱明宣关系和能量的证明，除了他那当市检察院检察长的姐夫，朱明宣的大哥是省委副秘书长，跟省委的领导关系近，这还只是整个朱家比较显赫的两个人，朱家还有其他人也在体制里面，他们的触角几乎是遍及各个部门，整个朱家，说起来也算得上是江城市的一个名门望族了，势力庞大，起码在开元县，没人能惹得起朱明宣，他就跟土皇帝一样。” “武哥，有件事不知道当不当问？”黄海川疑惑的看了武刚一眼，他接下来的这个问题多少有些不方便问出口，因为一说出来就有质疑武刚为人的意思，但他此刻又听了武刚说了这么多关于朱家势力如何如何庞大的话，却是忍不住就奇怪了，既然武刚知道朱明宣背后势力这么大，那他当初知道城市广场的项目问题已经有蛛丝马迹指向朱明宣，为何还要继续调查下去，哪怕是再耿直的人，多少也会懂得变通，这才是官场的生存之道，黄海川就不信武刚也是在官场里厮混了十几年的人了，会不懂得这些变通，就算是再有棱角的人也早已被磨平，武刚应该懂得趋利避害才是，没理由还傻乎乎的去查不该查的东西。 “海川，咱俩的关系还有什么不能问的，你想问什么直接问，知道的我一定回答。”武刚爽快的说道。 “好，那我就直说了，武哥，不过我先丑话说在前头，我是就事论事，没有质疑你为人的意思。”黄海川点了点头，将自己问题说了出来，“武哥，当初你在查城市广场的工程质量问题，知道事情有可能跟朱明宣牵扯上关系时，是什么原因让你决定继续查下去的？你都已经清楚朱明宣势力这么大，你往下查的时候，就不怕前功尽弃，而且还有可能遭到朱明宣报复吗？而且考虑到自己的家人和前程，想必武哥应该没有道理继续查才是。” 黄海川这话一说出来，武刚就沉默了，这问题触及了武刚不想提的一些事，看了黄海川一眼，武刚心里挣扎了一番，黄海川和曾静一听他有难就二话不说的赶了过来，自己委实没必要瞒他们什么。 想了想，武刚苦笑道，“海川你这问题问到点上了，其实我也算不得多么高尚神圣的人，容我厚脸皮给自己贴金一下，我武刚也算是个正直有良知的官员，但涉及到自己的家人和前程上，我多少还是没那么高尚的，起码会有些私心，当时知道这事有可能指向朱明宣后，我是打了退堂鼓的，我虽然想不到朱明宣会这么狠，敢直接挟私报复我，但也知道朱家势力很大，不是我一个没啥大背景的副县长能惹得起的，所以当时我也就想偃旗息鼓不了了之了，毕竟得罪朱明宣对我没啥好处，但戴县长却指示我继续往下查，所以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查了。” “戴志成让你继续往下查，你出事了怎么也没见他出手帮下你，他是不是把你当枪使了，出事了就让你当牺牲品，亏我还一直以为他是你的大恩人，这些年都是他在提携你，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项云萍不干了，以前她都是戴县长戴县长的叫，这会直呼戴志成的姓名了，去戴志成那里求情吃过几次闭门羹，项云萍都没有这么生气过，她还以为戴志成是真的无能为力，不是不帮她丈夫，毕竟武刚是戴志成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项云萍对戴志成的话很信服，此刻武刚这么一讲，项云萍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其中的蹊跷。 “云萍，不要这么说话，戴县长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大贵人，没有他，我今天也走不到这个位置上。”武刚轻声呵斥着妻子，他心里其实不愿意承认戴志成是在利用他，但事实却是摆在眼前，戴志成这次就是把他当牺牲品了，只是反过来一想，武刚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怨戴志成的，因为官场中的政治斗争本就是如此，凶猛而残酷，戴志成那样做是很正常的，说起来，武刚自认自己处在戴志成的位置上，可能也会那样做。 “没有他是没有你今天的地位，但要是没有他， 你今天也不会沦为阶下囚，戴志成有本事怎么不自己去查朱明宣，要借你的手来办事，还不是怕直接跟朱明宣杠上，要是查到了对朱明宣致命的证据，他能坐享其成，要是没来得及查到，他又能让你当牺牲品，这就是他打的如意算盘，我看他也就一小人。”生气起来的女人是无法正常沟通的，项云萍此时就是这样的状态，她说的也没错，但她忽略了官场的残酷性，武刚获得的同时，也早该做好了被牺牲的准备，戴志成那样做固然不厚道，但也不能说他就做错。 黄海川听了武刚的话，再加上这夫妻俩一来一回的对话，也明白了其中的端倪，武刚这是被戴志成当牺牲品给抛弃了啊，然怪武刚的神情有些落寞，戴志成对其有提拔之恩，武刚现在沦为阶下囚，虽说是朱明宣在报复武刚，但不能不说这也是戴志成间接造成的后果，偏偏武刚无法对戴志成有啥怨恨，这心里能不憋屈才怪，更多的恐怕是失望和难受。 “武哥，嫂子，你俩就先别吵嘴了，我们先离开这里才是。”黄海川笑着道，“武哥，你也别再婆婆妈妈，前怕狼后怕虎了，跟我们走就是，你要是怕呆在开元不安全，先带家人去江城，等这事解决了再回来。” “就怕我这一走，朱明宣直接动用关系将我抹黑成在逃贪官了，我这岂不是就成逃犯了吗。”武刚担忧道。 第356章 “听你讲了这么多，我对这朱明宣也有个大致的观感，我觉得你就算是不成逃犯也得被判刑，所以还不如跟我们走。”黄海川半开着玩笑，随即正经了起来，道，“行了，武哥你别再犹豫了，要不然我真生气了，你看你这磨磨蹭蹭的把时间都给浪费了，我既然让你跟我们走，就帮你考虑到后果了，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吧，事情肯定会有个圆满的结果，我有这个信心，到时候你就回来安心当你的副县长。” “真的？”武刚眼睛一亮，紧接着又黯淡了下去，笑道，“再当这个副县长我是不敢奢望了，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就行了，到时候大不了我去找别的营生做，有手有脚的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至于被饿死。” “成，到时真要是不行，你来给我当司机，我争取给你弄个编制，不会让你饿肚子。”黄海川哈哈笑道。 “那好呀，这事就说定了，我当定你的司机了，以后你要是成了省部级干部，咱这出门去的面子也不小，那啥，俺可是省领导的司机，你们下面这些地市的头头脑脑们要是不多巴结巴结我，我就要在领导面前打小报告了。”经他这么一开玩笑，武刚也乐了起来，自己模仿起了以后的场面，眼睛笑得都眯了起来。 劝服了武刚，几人这就打算要离开了，打开门，杜姓检察官几人都站在门外，徐德为瞧了邱淑涵几人一眼，以为几人看完人就要走了，就想着要再留几人再到办公室坐一坐，他现在注意力都转移到邱淑涵身上来了，对邱淑涵的身份可是好奇的紧。 “杜检，我们打算让武刚跟我们一块走了。”黄海川对那杜姓检察官道。 “跟你们一块走？开什么玩笑。”杜姓检察官冷冷的看了看黄海川，他到现在都还没摸清楚黄海川几人的身份，刚才想从徐德为口中试探一番，徐德为却是懒得鸟他，杜姓检察官碰了一鼻子灰，这会对来历不明的黄海川也算不得多么客气，他背后也是有倚仗的人，虽然还没弄清徐德为为什么要强出头，但他也不怕黄海川这几人，既然是武刚的朋友，那就不可能有多大的背景，他们对武刚下手，自然是调查清楚了武刚的底细，没啥靠山的一个副县长而已，几人根本没啥顾忌。 徐德为在一旁同样是瞪圆了眼睛，让武刚跟黄海川几人一块离开，这事……真他妈是越来越操蛋了，他还以为黄海川几人进去看望下武刚，然后想跟武刚单独聊聊，这两个忙他都帮了，这会黄海川又提出要让武刚也一块离开，而且从黄海川和邱淑涵的眼神都落到他身上来，徐德为知道对方这是要把这事着落到自己身上来了，徐德为心里头那个郁闷啊，他这阵子是倒了什么霉了，怎么就摊上这一档子破烂事了。 “啧，黄县长，你们这是不是玩的有点大了？”徐德为走了过来，目光在黄海川和邱淑涵身上来回飘着，悄声说道，“不管这武刚是不是被冤枉的，但他现在还在被调查中，你们直接要将人给拐走，这是不是太那个啥了？” “徐营长，他们调查武刚本来就不是走正规程序的，只能说是私设公堂，所以武刚也不是什么犯人，这些市检察院的人根本就没权力关人。”黄海川看着徐德为，“反正徐营长也帮了我们不少忙了，就干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黄县，你这不是为难我嘛。”徐德为苦笑不已，之前是杜姓检察官在冲他说这话，现在轮到他对黄海川说这话了，不管是他帮黄海川几人见武刚也好，还是他帮对方将检察院的人从房间里撵出来给几人腾一个单独的空间讲话也罢，这都不算突破底线的事，眼下黄海川要将人带走，还要他帮这个人，那可真是让他跟朱明宣撕破脸了，最主要的是徐德为不知道这事最后会闹到什么程度，要是武刚这样就跟黄海川等人走了，日后事情闹大了，徐德为也怕问责到自己头上，谁知道武刚是不是真的一清二白？ 当然，徐德为这话也没把话说死，他的眼神时不时的往邱淑涵身上瞟一下，那就是留了余地的意思，邱淑涵的身份颇为神秘，而且还能请动他上头的首长，所以徐德为不禁要留点回旋的空间，但他那冲着邱淑涵瞟的眼神的意思也很明白，要想让他这么干，总得有值得让他出手的理由，要不然他也不是傻子不是。 “徐营长，我们不会让你为难的。”邱淑涵看了徐德为一眼，走到一边去打了个电话，邱淑涵直接按了拨号键，那号码直接就是通向邱国中的。 大晚上正在应酬的邱国中一听这小侄女再次打电话过来还是为了刚才那事，心里头那个郁闷呀，问道刚才那一个电话还没解决问题不成？他的面子啥时候这么不值钱了，竟然连件小事都摆不平。 邱淑涵笑着说没有，只是事情有了些新变化，想让他再帮忙打个电话，邱国中听说是这个因果，登时就笑道，“淑涵，这电话我就不帮你打了，你二伯我一晚上打两电话去请人办事，丢人呀，你自己打电话去，你在的那个营地是第××集团军的辖下的，那集团军的司令是你闵叔叔，过年有上过咱家拜访老爷子的，你应该有点印象，我把他电话给你，你直接给他打电话，相信他接到你打的电话会很高兴。” 邱国中给邱淑涵报了一个号码，然后就挂了电话，邱淑涵笑了一下，也没计较，她知道自己这位二伯嘻嘻哈哈的没个正行，但也是疼她得很，不帮她打这个电话多少是想让她这个邱家小公主自己能够处理一些事，而邱国中刚才说的话也没错，大凡是亲近邱家的人都知道邱家小公主在邱老太爷心目中的地位，要是邱淑涵打电话去求人，那接到电话的人只会高兴，巴不得多帮几个忙，日后再上邱家去探望邱老太爷，拿起这个在邱老太爷面前提提，也能让邱老太爷高兴高兴不是。 邱淑涵按着邱国中说的那个号码就打过去了，电话响了两下就被接了起来，威严而又略带着疑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了起来，“哪位？” “是闵叔叔吗，我是邱淑涵。”邱淑涵俏生生道。 “邱淑涵？”通电话的这位稍微愣了一下，声音随即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略带着些惊喜，“哎呀，是小淑涵呀，稀客稀客，难得你会给我打电话，晚上你二伯和我打电话还提到了你，我还念叨着挺久没见过你了，听说你都订婚了，竟然没请叔叔去吃个喜糖，叔叔很生气，小淑涵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年底我结婚的时候，一定请闵叔叔过来喝杯喜酒，就怕闵叔叔公务繁忙，连过来的时间都没有。”邱淑涵笑道。 “别的事情没时间，去喝你的喜酒那肯定得有时间，没有也得有，那就这样说定了，你这杯喜酒我是喝定了，顺便看看是谁这么有福气能把邱家的小公主给娶走。”电话这边响起了洪亮的笑声，闵姓长者和邱淑涵说了几句亲近话后，这才言归正传，笑道，“淑涵，这么晚打电话给叔叔，不会是只想跟叔叔问好吧。” “是有件事要麻烦闵叔叔。”邱淑涵笑着将事情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下，而后就说道，“军营的徐营长就在我旁边。” “好，你把电话给他，我来跟他说。”只听电话那头的闵姓长者很是干脆的答应下来，他都不问具体的事情，对他来说也没有必要。 邱淑涵把电话递给了徐德为，示意徐德为听电话，徐德为脸色隐隐有些激动，小心的接过电话，他刚才听邱淑涵一口一个闵叔叔的叫着，又结合邱淑涵之前为了让他帮忙将两个检察院的人从房间里撵出来所说的那句悄悄话，徐德为已经大抵猜到邱淑涵是跟谁在讲电话了，整个集团军的主要领导当中就只有一个姓闵的，那就是集团军司令闵维正少将，那可是集团军的一号boss啊，徐德为也就远远有机会见到过。 “我是闵维正。”闵姓长者一来就自报家门，跟同邱淑涵讲话时的亲切柔和这会已是变得严肃，这边早就小心翼翼在接电话的徐德为终于连最后一丝疑问也没有了，‘啪’的就是一声立正，嘴上说着请首长指示。 只见徐德为嗯嗯啊啊的应了几声，也就是十几秒钟的时间，徐德为就毕恭毕敬的将电话还给了邱淑涵，看着邱淑涵的目光再也不敢有丝毫怀疑。 “徐营长，这下不会为难了吧。”邱淑涵笑道。 “不会，不会，这事就交给我，一定办好了。”徐得为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转头盯向杜姓检察官，徐德为目光一下变得森冷起来。 第357章 杜姓检察官感到有些不妙，目睹了刚才邱淑涵让徐德为接电话那一幕，再加上徐德为看向他的眼神起了很大变化，杜姓检察官就是再傻也知道徐德为想干么了，脸色一变，道，“徐营长，你不能随便干涉我们查的案子。” “哈，我没说要干涉你们的案子，我只是让他们离开而已。”徐德为笑着搓着手，他此刻就有胡搅蛮缠的意思了，“那个啥，杜检，这里是部队驻地，不是你们办案子的地方，你们要是想办案，离开我这里，你们想怎么办都行，但在这，你们还做不了主。” 杜姓检察官听到徐德为的话，差点就一口血直接吐了出来，徐德为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几人想在部队的驻地里蛮横还没有这个资格，他想怎么做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容不得几人反对。 杜姓检察官咬着牙根，强忍着一口气，知道自己没资格在徐德为面前张牙舞爪，杜姓检察官也识趣的不跟徐德为正面交锋，转向当事人武刚，杜姓检察官话里隐隐带了威胁的意思，“武刚，你如果擅自离去，你应该知道你的行为意味着什么，难道你想背个逃犯的罪名吗，你可还是一名在职的副县长，在上面还没决定对你做任何处分前，你这样做等于是自毁前程，我好心提醒你，希望你不要自误。” 滚你妈比的，武刚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嘴上反驳着嘲讽道，“杜检，原来你也知道我还是一名在职副县长，那不知道你们这样非法拘禁我是不是知法犯法，是严重的犯罪行为？你们口口声声说领导批示调查我的案子，请问领导的批示在哪？你们倒是拿出来看一看，又或者这只是你们得了某些人的指使，私设公堂而已。” “武刚，请你说话自重。”杜姓检察官脸色难看，这几日虽然没从武刚嘴里掏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但也没见武刚敢用这样的口气跟他们说话，这会武刚言辞上的反抗在杜姓检察官眼里就有些不识抬举了，一个朝不保夕的副县长还敢在他面前得瑟。 “我说话已经很自重了，我倒是想请杜检对自己的行为自重一点。”武刚冷哼了一声，这几日心头积压的火气也不是一点半点，武刚都忍着没有爆发出来，刚才杜姓检察官说的那番带有威胁的话更是点燃了武刚心里的怒火，杜姓检察官嘴上说他还是一名在职副县长，可实际行为呢，有没有把他当一名干部看？ “好，好，武刚，你好得很。”杜姓检察官连说了两个好，看着武刚，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心里暗道了一声反了反了，武刚这是仗着有人撑腰，胆气壮了，敢跟他们龇牙咧嘴了。 黄海川同邱淑涵几人对视了一眼，胳膊捅了捅武刚，“武哥，不用跟他废话了，我们先离开吧，估计你这几天也没好好吃过饭吧，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去。” “好，那就走吧，这几日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把我都快闷死了，连房间里都出不得。”武刚点了点头，他的眼神留意了邱淑涵一下，心里对黄海川这个未婚妻的来历大为好奇，看起来貌似是比黄海川的来头更大？ 武刚跟着黄海川几人就要大摇大摆的离去，那边的几个市检察院的人都着急的看向为首的杜姓检察官，杜姓检察官是这次的负责人，几人都是看对方的眼色行事，没他的指示，几人也不敢擅自行动，更主要的是几人都知道眼下的形势对他们不利，在这军营的地盘上，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跟徐德为硬来。 “武刚，你要是离去，后果自负，别怪我没提醒你。”杜姓检察官往前走了一步，同时向身边的两个人使了使眼色，示意上去拦人，杜姓检察官才刚做出反应的瞬间，徐德为笑着挡在走廊中间，瞥了杜姓检察官一眼，笑道，“杜检，还有这几位办案人员这几日都辛苦了，走，到我办公室去喝口茶，跃正，请几人过去，免得他们不认得路。” 少校军官张跃正点了点头，冲杜姓检察官做了个请的手势，他站的位置跟徐德为相呼应，直接将走廊给堵死了，就是不让检察院的人过去，他这是在配合徐德为的意思，而徐德为此举则是在用行动告诉杜姓检察官几人他的态度，杜姓检察官要是在他的地盘上强行将武刚留下来，徐德为也会做出相应的行动。 “徐营长，您真的要这样做？”杜姓检察官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了，徐德为都做到这份上了，那双方就算是撕破脸皮又能怎么着，他不敢对徐德为怎么样，徐德为又能拿他怎么样？军方同样干涉不到地方政府上的事。 “怎么，杜检这话听起来是要威胁我？”徐德为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变脸跟变天一样，冷冷的望着杜姓检察官，大有发飙的架势。 “不敢，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徐营长的态度。”杜姓检察官一下就怂了，没敢跟徐德为锋利的眼神对视，头转到一边去，杜姓检察官除了捏紧双拳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根本就没法对徐德为怎么样，双方撕破脸皮是没事，但军营不是他们能够胡来的地方，他们敢硬来，徐德为只会更强硬，杜姓检察官丝毫不怀疑徐德为敢上演全武行，目光看到徐德为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杜姓检察官心里愈发的憋屈，不断的对自己说着好汉不吃眼前亏，一定要忍住，一定要忍住，回头自然会有人跟徐德为交涉。 武刚跟着黄海川几人一下子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了，几个检察院的人看着自家头头被徐德为顶的够呛，一个个也都噤若寒蝉，不敢上前去拦人。 “跃正，带杜检一行人到办公室去好好招待一下，把我珍藏的那包茶叶拿出来，请杜检他们尝尝，可别怠慢了。”徐德为转头冲张跃正喊了一句，随即就转身追着黄海川几人的脚步下楼了。 “黄县，可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徐德为追上黄海川几人，嘴上是问着黄海川，眼睛却是盯着邱淑涵，徐德为现在还不知道邱淑涵的名字，对这位气质脱俗的美女徐德为是半点不敢有觊觎之心，他这种结婚有老婆孩子的军中男儿对于女色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兴趣，他更想知道的是邱淑涵是何方神圣，只要问清了邱淑涵的姓名，以后才有机会打探不是。 “暂时没有了，今晚已经麻烦徐营长够多了，我们都不好意思了，等忙完这事，一定请徐营长吃个饭，到时候徐营长可一定要拨冗光临。”黄海川笑着感谢道，他知道徐德为的热情是冲着邱淑涵来的，看了看邱淑涵，黄海川知道刚才邱淑涵那个电话给徐德为造成的冲击肯定不小，他虽然不知道邱淑涵口中那个闵叔叔是什么身份，但想来应该是徐德为这支部队所属的军方高层，就冲徐德为那声首长就能听出端倪，就是不知道那位首长是不是肩上戴金星的主，即便不是，恐怕至少也是戴两毛四的大校军衔吧，黄海川心里猜测着。 “哈哈，黄县客气了，黄县要是请客，那我荣幸之至，咱一定到。”徐德为高兴的应下，他就等着这句话了，大家能坐下一块吃饭，那就有认识的机会，还愁到时不知道邱淑涵的身份嘛，要是能跟邱淑涵交个朋友，那是再好不过，刚才邱淑涵打电话的过程他都看在眼里了，邱淑涵起先并不知道集团军司令闵维正的电话号码，可见刚才那个电话是对方第一次给闵维正打电话，但人家一打过去，堂堂的集团军司令就立刻买账了，这得是什么身份啊？ 徐德为猜不出来，也不敢乱猜，但跟邱淑涵交个朋友肯定不会错，相比起来，徐德为反倒是对黄海川不是很看重，黄海川是政府官员，跟军队系统没什么关系，邱淑涵能够一个电话就能直接打到集团军司令那里去，徐德为更为重视邱淑涵是再正常不过，毕竟那是能对他前程产生直接影响的，而这一点就不是黄海川能够办到的。 “对了，还不知道这位女士是？”徐德为笑着看向邱淑涵，实在是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了，好歹先打探个名字。 “这是我未婚妻，邱淑涵。”黄海川给徐德为介绍道，哪里会看不出对方试探的心思。 “原来是邱小姐，跟黄县能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徐德为心里诧异了一下，笑着赞了两人一句，对黄海川不禁又重新重视了起来。 徐德为将黄海川和邱淑涵几人送到门口，一直到送几人上车， 徐德为始终都热情不已，口中还不忘叮嘱黄海川有困难记得找他，那绝对是义不容辞的帮忙，那个热情劲让黄海川都有些招架不住，嘴里连连说着好。 第358章 “这徐营长倒是挺有趣的一个人。”武刚和黄海川坐一辆车上，对徐德为刚才的表现都看在眼里，笑着摇头，虽然他这几天都被关在这军营里，但他对徐德为并没什么不好的印象，毕竟这事跟徐德为并没半点关系，徐德为对他的事不见得就知情，他只不过是提供一个地方而已，幕后都是朱明宣一手在策划这件事，而且徐德为今晚肯下力气帮忙，武刚心底还是感激对方的，尽管徐德为帮他只是因为邱淑涵的面子。 “呵呵，是挺有趣。”黄海川笑着点头，“武哥，待会准备怎么办，是直接上江城去呆几天，还是先回家里去？” “要到江城去待几天的话，也得先回家收拾些东西，总不能光溜溜的过去。”武刚笑了笑，呆在开元县他也不放心，所以黄海川建议他到江城去呆几天，他还是答应的，起码不用担心老婆孩子的安全，朱明宣总不至于到江城去胡作非为，那可是在省领导的眼皮底下。 黄海川几人刚离去的功夫，杜姓检察官就再次给朱明宣打电话了，将在军营里发生的情况说了一遍，原本他们是认为军营的地方安全又容易保密，所以私自办武刚才会选择在这么个地方，谁曾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起初认为安全的地方最后倒坏了事了。 张跃正看着杜姓检察官打电话，也不阻止，几个市检察院的人不是犯人，他将几人带到办公室里来喝茶，说得好听一点是招待，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变相的限制几人的自由，起码不让几人这么快离去，这是拖延时间的一种手段，让黄海川几人可以从容离去，不过杜姓检察官想打电话，张跃正也没理由阻止对方，那样真当几人是犯人了。 “杜检，我们部队没你们地方上那么阔绰，这是我们部队里最好的茶叶了，还是别人送的，不知道几位喝着觉得怎么样。”张跃正笑眯眯的望着几人，明知几人心思不在这上面，张跃平偏偏说的煞是认真，殊不知杜姓检察官看着他的眼神都快可以吃人了。 开元县县委书记朱明宣今晚是头一回如此的暴躁，这前后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他已经连着打了徐德为不下十个电话，就没一个是接通的，往日里跟徐德为打招呼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一打就通，今天是第一次吃了闭门羹，刚刚杜姓检察官又给他来电话了，说了武刚已经离开的事，朱明宣就急了，又是一个劲的拨徐德为的电话。 徐德为此时正从门口往回走，朱明宣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徐德为这次没再不理不睬了，将电话接了起来，徐德为抢着开口，“明宣老兄，你这次可真的是差点害惨我了。” 朱明宣本来正闷着一肚子火，电话一接通，就想好好问问徐德为在搞什么，谁曾想一来就被徐德为抢白了一句，直接把他的话都给堵了回去，朱明宣心里头那个窝火就别提了，冲着徐德为又不能直接发火，憋着火问道，“德为兄，你这话怎讲？” “哎呀，明宣老兄，当时你要借我这地方用，我本来就不太赞同了，军营重地，涉及到的军事机密太多，本来就不能随便借地方给别人用的，万一泄露了国家军事机密那可就是你我都担当不起的，你说是不是这回事？可你非得坚持借军营的地方用，你说咱俩这交情，我又不好拒绝你，只好答应你的要求，刚才上面的首长都打电话批评我了，说我不务正业，乱来，你说我这个批评挨得冤不冤嘛。” 徐德为说这话时自己的腮帮子都忍不住抽了起来，若是朱明宣在这里肯定能瞧得一清二楚，徐德为这是想笑又苦苦憋着，憋得脸都红了，徐德为这是纯粹跟朱明宣胡说八道了，说的话连他自己都想笑，朱明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反倒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刚才杜姓检察官也没在电话提到这事，朱明宣一时都不知道真假。 不过也就是稍微一愣神的功夫，朱明宣就有些反应过来了，徐德为这话简直是在他忽悠他，他好歹是一县委书记，又不是一无所知的老百姓，对普通人你来说，军队驻地可能神秘的紧，他这个县委书记会一点都不了解吗？就徐德为那支营队驻地里有个狗屁的国家军事机密，那小营地里有国家军事机密，还不得被间谍给摸了进去。 “德为兄，我不知道这事会给你造成这种麻烦，实在是抱歉。”朱明宣心里猜测是一回事，嘴上也不跟徐德为较真，先退了一步，话锋一转，立马就提及武刚的事，“德为兄，刚才杜检来电话，说是你故意让武刚走了，你说你这也太不地道了点，起码跟我商量一下嘛，我给你打了那么多个电话，你一个都没接。” “哈，明宣老兄，这件事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上头的首长打了招呼了，我夹在中间难做人啊，只能按着上面的意思办，我不接你的电话，那也是无奈的很。”徐德为向电话那头的朱明宣诉着苦，听语气是一脸苦相，实则他脸上却是挂着笑容。 朱明宣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心里暗暗咒骂了徐德为一句，平息着自己的怒火，朱明宣想知道黄海川几人的底细，“德为兄，武刚走了也就走了，咱俩也别纠缠这事了，徒伤了和气，我想问一下你，武刚是跟什么人走的。” “额，这个嘛……明宣老兄，这我还真不清楚，我跟人家也是第一次碰面，总不能追着人家刨根问底，而且武刚关在我这里，他们对我也有些敌意，啥话也没透露出来，我也不知道情况呐。”徐德为嘴上继续胡说八道，反正说谎不要钱，今晚发生这事，他跟朱明宣的交情肯定是要受到影响，也不差这么几句谎话了。 徐德为走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和朱明宣说完电话，推开办公室的门，杜姓检察官几位跟事先排练过的一样齐刷刷的看向门口，看到是徐德为，几人各自撇回头，那表情是带着强烈的不满而又不敢发泄出来。 “杜检，这茶叶还行吧。”徐德为将几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心里笑了笑，也不在意，这才是正常反应，要是几人都没点反应那才叫不正常。 “茶叶很好，谢谢徐营长的款待，不知道我们现在可不可以走了？”杜姓检察官心里那个恨啊。 “可以啊可以啊，我又没不让你们走，瞧杜检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嘛。”徐德为哈哈笑着。 杜姓检察官听到这话，胸口急剧起伏了一下，真的是想吐血了，看了看徐德为那笑得灿烂的脸，杜姓检察官从来都不知道一张脸可以如此的讨人厌，他恨不得往上去踩两脚。 黄海川几人开车到了武刚家所在的那个小区，武刚和妻子项云萍商量了一下，项云萍也赞同先离开开元几天再说，呆在这里还不知道朱明宣会整出什么事，至于两家的老人，武刚也和项云萍一时也有些头疼，商量了一下，决定先不跟老人说这事，省得让老人跟着担惊受怕，朱明宣再怎么胆大妄为，他不至于丧心病狂的拿老人来威胁，他是一个县委书记，不是一个黑社会，武刚虽然认为朱明宣无法无天，但也觉得朱明宣不会那样做。 武刚和项云萍上楼去收拾东西，黄海川等人就在楼下等，一行人都没发觉，当他们的车子刚进入小区的时候，一个站在小区门口电线杆旁的年轻小伙子立马就拿起电话给王二发打了过去，接到电话的王二发此时正在家里，才刚从医院出来没多久的他难得今晚没出去花天酒地，命根子被曾静重创了一脚，王二发去医院检查，好在没真的成为太监，医生让他这阵子戒酒戒房事，把王二发郁闷的直翻白眼，想起曾静就一肚子火。 小区门口的那年轻人是王二发指使过去的，他就琢磨着项云萍早晚回再回小区，让人在那里守株待兔，有消息就通知他，果不其然，他还真的等到了电话。 接到这个消息，王二发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吩咐了几句，一脸的阴笑。 黄海川几人在楼下等着武刚夫妻俩下来，才没过去几分钟，小区门口进来一辆白色面包车，黄海川几人都没留意，直至车子在几人面前停了下来，才有人转头稍微过去看了一下，‘哗’的一声，车门拉开，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从白色面包车上冲七八个手持棍棒的年轻人，冲着黄海川和曾静的车子就是一顿猛砸，速度快的让人都反应不过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黄海川一时有些懵，随即就火了，大声呵斥道。 张民拉着黄海川没敢让其上前，他这名司机的职责还附带着半个保镖的角色，对方有七八人，还都持有工具，他一人上去阻止肯定是不行，这会最明智的是选择就是先让自己这边的人不要受伤，而曾静这个专业的警察跟张民的反应如出一辙，并没鲁莽的冲上去，而是护着邱淑涵往后退了几步。 第359章 两辆车不多时就被砸得不成样子了，黄海川那辆县长座驾加上曾静那辆警车，两辆公车光荣的报废了，黄海川和曾静等人都远远的站在旁边，脚底下满是零散的碎玻璃渣子，那是车窗上的玻璃被砸烂飞溅过来的。 黄海川几人谁也没动，冷眼旁观着这群不速之客，数了一下，有七个人，都是些小青年，估摸着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一个个面孔还略显稚嫩，但下手却是一点不含糊，手持钢棍，更甚者还有两个小年轻拿的是砍刀，使劲的往两辆车上招呼着。 “我们这是得罪哪路神仙了，给我们来了这么一个下马威。”曾静微微侧着头，同黄海川交流着，眼神警惕的盯着七个青年，她那辆警车也彻底报废了，车废了是其次，曾静担心的是这些人砸完车后会开始伤人，她这会就浑身绷紧了，随时做着防御的准备，身后的邱淑涵可是不能受到半点伤害，“海川，再给那位戴县长打个电话吧。” 黄海川点了点头，不用曾静提醒，他也有这个想法，掏出手机又给戴志成打了过去，将此地的情况说了一下，黄海川也只能再麻烦这位戴县长了，戴志成依然很是干脆的应下，他在电话那头都能听到黄海川这边噼里啪啦砸车的声音，不由得关切的询问黄海川等人有没有受伤，他马上就让公安局的人过去。 黄海川挂掉电话后就扫了一眼几个小青年开来的那辆面包车，想将车牌号记住，现场的也不止他有这个想法，曾静这个刑警出身的副局长肯定不会忽略这个，就连司机张民也在留意那辆面包车的车牌，不过结果令几人失望，面包车的车牌被套住了，很显然，这些人事先是做了准备的，没想让黄海川几人抓住什么把柄。 “我们今晚到开元来也不过才短短不到2个小时的时间，这两小时里，我们先后接触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这些小青年是受谁指使过来的恐怕也不用多想了，答案已经呼之欲出。”黄海川眯着眼看着几个小青年继续疯狂的打砸车辆，一副不砸烂不罢休的架势，他心里已经八九成把握能确定是谁指使来的，答案其实也不难推测。 他们去军营前也就接触过王二发一人，还因为项云萍而跟对方起了些争执，从戴志诚家里出来就被王二发堵过一次了，那时候对方身边不也是聚集了几个社会青年嘛，要不是戴志成过来解围，还不知道要跟对方缠到什么时候，不过王二发脸被曾静踢了一脚，命根子也中了一下，看来对方是不想这么善罢甘休，这几个小青年基本上可以确定也是对方指使过来。 “看来那戴县长在开元县的威望不是很足嘛，连一个商人都镇不住。”曾静点头回应着黄海川的话，她也认同黄海川的推测，除了王二发，基本上不会再有别人，他们在军营里碰上的那几个市检察院的已经被她排除在外，一来那些人是国家公职人员，不可能使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因为这样做对他们来讲根本毫无意义，毁坏两辆车能干吗，发泄怒火？ 这对于几个检察人员来说根本就没必要，他们的目标只是武刚而已，而另一个原因是曾静认为那几人被那徐德为拖在军营里，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弄清他们人在哪里，还指使人做出这事，正经的是那个王二发可能因为刚才的矛盾而对他们怀恨在心，早早派了人在项云萍这小区外守株待兔，一见他们回来，就立马指使人过来报复了。 “你忘了嫂子说的嘛，那个王二发是城市广场工程的承包商，武哥查城市广场的工程质量问题，按理说应该是这王二发遭殃才对，但最后却是引出了县委书记对武哥动手，这两个信息结合起来，答案不就清楚了嘛，那个王二发肯定是跟县委书记有关系的，他有县委书记撑腰，当然不用太忌惮县长戴志成了，顶多也就是表面上把面子做足，私底下却是另外一套。”黄海川分析道，他说的跟事情的真相也几近吻合了。 两人低声交流着，目光都紧紧的盯住现场的几个小青年，这些人年龄不大，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些小毛孩子，但此刻却是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一些年轻人早早的踏足社会，在社会上混迹，因为经历的不多，做事情也不会考虑后果，下起手往往没个轻重，打架斗殴致人命的事情是常有发生的，社会上每年的青年犯罪率都呈现攀升，而且还有低龄化的趋势，这不得不说是令人担忧的一个现象。 而此刻，谁知道这七个小年轻除了让人指使来砸车外， 是否还有让他们伤人的指令，黄海川和曾静，包括张民都是绷紧了身子，邱淑涵和没跟武刚夫妻上楼的孩子被几人挡在身后。 武刚夫妇下来了，他们听到楼下了动静，仓促的收拾了一些衣服，又把家里的银行存折等贵重东西随身带上也就下楼了，看到刚才还好好的两辆车子已经面目全非，武刚的脸色很难看，走到黄海川和曾静身边，“看来这次你们是受我所累了。” “武哥，这事跟你没关系，事情应该是因我而起，所以你就不要急着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了。”曾静笑道。 “哦，那是怎么回事？”武刚疑惑的看了曾静一眼，他心里其实也奇怪着，他就算是出来了，也不至于有人这么快找上门来啊，而且县委书记朱明宣虽然狠，但应该也不屑于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曾静将之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武刚一听王二发在他一落难的时候就敢欺上门来，整个人差点就暴走，“这王八蛋，当时我查城市广场的时候，他还摇尾乞怜的来求我通融通融，没想到他竟敢欺上门，老子要是这次能躲过这一劫，一定不放过他。” “武刚，我看还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时王二发来求你也不见得就是真怕了，他有朱明宣在后面撑腰，哪会真怕你查，估计那时他只不过是想赶紧将事情平息下去，少一些麻烦，才会上门来找你，你也别再跟他纠缠了，人家靠上了朱明宣，我们斗不过他。”项云萍神色担忧，劝说道。 就在这功夫，那几个小年轻罢手了，往黄海川几人走过来，黄海川几人瞬间都警惕了起来，曾静此时更是大为后悔，配枪没有带出来，要不然现在就能起到威慑作用了，这些小年轻拿着钢棍和砍刀，要是发疯起来，那后果也不堪设想，关键是他们这里有女人小孩，想躲避都不好躲避，曾静俨然将自己排除在女人范围外。 “你们得罪人了，这次只是给你们一个小教训，以后别那么嚣张，要不然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为首一个小年轻挥舞着手中的钢棍，大声威胁着，随即朝身后几人使了使眼色，七个人手脚利索的上了车，砰的一声将车门关上，小面包车一溜烟的开出了小区，黄海川几人这时也都才放松了下来。 警察总是姗姗来迟，就算是有了县长的指示，这些警察出警的速度已经是最快，他们到的时候，那辆白色小面包车都已经不知道消失在哪里，没有车牌号，黄海川几人光给警察描述那辆车的颜色和外形，并不能起到多大作用。 带队的依然是开元县公安局的副局长蒋光民，他今晚也是够折腾的，两次接到戴志成的电话，不得不亲自跑一趟，不过看到曾静的那辆警车也面目全非时，蒋光民脸上委实有些挂不住，这多少也能说明他们开元县治安状况，蒋光民这个公安局副局长脸上没有光彩。 不过此刻更让蒋光民震惊的是看到了副县长武刚出现在眼前，武刚出事虽然没公开，但这种消息瞒不了他们，大家都知道是县委书记朱明宣在整武刚，谁敢吭声？这会武刚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蒋光民都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花了，难不成朱明宣有这么好说话吗？ “武县长，好几天没看到您了。”蒋光民笑着走到武刚面前，话说出口就感觉自己这话有些不合时宜，武刚前几天肯定是被朱明宣整进去了，他说这话不是让人恶心嘛。 蒋光民心里苦笑，想着赶紧补救几句，恰好这时戴志成的车子也进来了，蒋光民赶紧迎了上去，武刚脚步动了一下，看着戴志成的车子，心里叹了口气，最终却是没跟着上前去，站在原地，他心里也不能说没半点疙瘩。 戴志成这次来得慢了点，不过也算是来了，他心里对黄海川还是重视的，不然不会两次都亲自过来，只是当他看到武刚时，戴志成刹那间有些失神，军营里发生的事也就朱明宣自己一人知道，现在还没传出来，戴志成根本想不到武刚竟然能够出来。 第360章 戴志成朝武刚走了过来，脸上露出了笑容，“武刚，看到你真的是太好了。”戴志成掩饰着眼里浓浓的惊讶，看了看旁边的黄海川一眼，戴志成脑袋现在都还没转过来，是朱明宣那边高抬贵手了，还是黄海川等人的缘故？ “戴县。”武刚张了张口，这种时候碰面，本该说点什么，武刚却是感觉没话可讲，这种微妙的变化同样让戴志成察觉到，戴志成脸上的笑容略微僵硬了一下，拍了拍武刚的肩膀，戴志成的动作有些生硬，这种存乎一心的变化，也只有两个当事人才能感觉的出来。 戴志成收回了手，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变得正常，高兴而亲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今晚看到你，没有比这再让人高兴的事了。” 武刚点着头，没说什么，和戴志成介绍了一下黄海川，其实也没必要再多介绍什么，双方已经提前见过，黄海川笑着向戴志成当面表示谢意，一个晚上连续麻烦了对方两次，戴志成都亲自跑了过来，没有比这再热情不过的态度了，至于武刚和戴志成之间的事，这并非黄海川能够多操心的，戴志成对武刚有提拔之恩，但在查城市广场的工程质量时，让武刚冲在前头，这也不能说戴志成有什么错，戴志成才是县政府一把手，他指示武刚办什么事，这只能说是合情合理的事，黄海川感情上是向着武刚，理智上对此事持着不予置评的态度。 戴志成转头看着现场两辆面目全非的车子时，脸色难看，当场就指示蒋光民要在24个小时内就破案，一定要给黄海川一个交代，惭愧道，“黄县，你晚上说的那句话真的是一点没有说错，我们开元县的治安确实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我也就是随口说说，戴县不要太放在心上。”戴志成的态度让人无法挑剔，黄海川这会反而不好再说什么。 几人站在原地，气氛有些沉默，戴志成刚才的一番姿态很大程度上是做给黄海川看，对于这砸车子的人是谁在指使，戴志成心里多少也有猜测，黄海川几人不过是第一次到开元县而已，除了王二发，几人也没跟什么人结怨，所以谁是幕后指使人并不难调查，起码现在就有一个调查方向，不过戴志成显然也是不想提这个，他这个县长其实当的很无奈。 戴志成此刻更多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武刚身上了，武刚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这真的是太让戴志成感到惊讶了，这不像是朱明宣的做派，除非……除非武刚向朱明宣妥协了，并且达成了某种协议，戴志成想到某些可能，心里微微一惊，不动声色的看了武刚一眼，戴志成心念急转，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以他对武刚的了解，武刚应该不至于会那样做才对，瞟了瞟黄海川，戴志成心里琢磨着会不会是黄海川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他给黄海川几人提供了武刚的信息，黄海川几人才过去军营的，而武刚就出来了，不得不说，跟黄海川有关系的可能性更大，难不成是黄海川搬出了后台靠山周明方？ 戴志成心里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若真的是黄海川搬出了周明方， 那倒是真的能镇住朱明宣，只是，只是有那种可能性吗？周明方堂堂一个省委组织部长，在没弄清情况下， 不可能随意插手什么事，而且黄海川也不至于那样做，那只能说明黄海川的不成熟。 “戴县，待会恐怕要麻烦你派两辆车借我们用一下。”黄海川不知道戴志成在想什么，但从戴志成刚才看到武刚就有些心不在焉，此刻对方的心思恐怕也都在想着武刚的事，武刚能够出来，戴志成肯定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回事。 戴志成听到黄海川的话，随口‘哦’了一声，随后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两辆车容易，我待会让办公室的人安排两辆过来，黄县稍等一下。”说完这句话，戴志成神色动了一下，看了看武刚，状似随意的问道，“黄县，你这是连夜回江城？” “不错，晚上就回江城，明天我还得赶回宁城。”黄海川笑着点头。 “怎么，武刚你也要去江城？”戴志成扫了一眼项云萍手上拿的行李，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事情似乎在朝着他完全不知道的方向发展着。 “不错，到江城去呆几天。”武刚淡淡的回应着，这个倒没必要瞒着戴志成。 戴志成打电话叫来的两辆车很快就过来了，这期间，戴志成和黄海川跟武刚都会不时的攀谈几句，有意无意的想要试探出点端倪来，只可惜，戴志成什么也没打听出来，武刚跟戴志成已经有嫌隙，不可能跟戴志成透露什么，在这次的事情上，武刚不怨恨戴志成，但也做不到再像以前那样听戴志成的招呼。 “戴县，今晚多谢你帮忙，下次来开元，一定跟戴县好好喝一杯。”黄海川笑着同戴志成告别，车子已经过来了，黄海川几人都没打算再逗留。 “一定，一定，我等着黄县的电话。”戴志成同黄海川握着手，目光所及之处，是武刚一家三口，对于武刚也要去江城，戴志成没有说什么。 武刚也上来和戴志成寒暄了两句，双方更多的是客套，两人之间那若有若无的隔阂是十分明显的，戴志成只笑着说让武刚多保重，他心里实是有很多疑问想要问，但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而且戴志成心里也清楚，武刚不会跟他交心，所以戴志成只能从别的渠道去打探消息，这会送黄海川几人离开，戴志成也急于要回去打听打听。 王二发在自己家里听到下面人的回复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脸的猖狂，“有戴志成给你们撑腰又怎么样，老子照样砸你们的车，就算猜到是我干的又怎么样，戴志成有本事把我抓进去试试。” 王二发正为自己干的事而得意，他还不知道武刚已经出来，而此时，杜姓检察官一行人也早已从军营里出来，几人连黄海川等人的底细都没摸清楚，心里那个憋屈就别提了，杜姓检察官单独上了县委书记朱明宣的家，他们这次的举动完全是朱明宣指使，查办武刚并没有通过正规的办案程序，所以这件事一旦被揭发出来，对几人很不利，杜姓检察官也担心这种情况出现，跟朱明宣商量着补救办法。 “把该补的程序补上，直接将武刚弄成逃犯，方兴，这件事操作的难度大吗。”朱明宣看着面前的杜姓检察官，杜方兴，杜姓检察官的名字。 “朱书记，这样做是不是会一发不可收拾？”杜方兴心里苦笑，他就猜到朱明宣可能会这样做，他刚才就是那样威胁武刚来着，但他绝对不敢真的那样去做，事情闹大了之后，假设情况对他们不利，朱明宣有人庇护，他们这些小喽啰最适合推出来当替死鬼。 “怕什么，你以为武刚能掀起什么风浪吗，哼，我本来还不想做绝，武刚这是自寻死路，他走了也好，反倒给了我借口整他。”朱明宣冷笑了一声，“对了，那几个去看武刚的人是什么来历就一点都不清楚吗？” “现在还不知道，当时被徐德为留了下来，我站在窗口，本来是有看到他们的车子，但离得太远，也看不清楚车牌，不过其中有一辆警车。”杜方兴回想着，“徐德为肯定知道他们的底细，就是不肯透露，要不然就省事多了。” “徐德为。”朱明宣气得拍了拍桌子。 “朱书记，那几人估计来历不小，要不然徐德为犯不着为几人出头，跟朱书记您交恶，就是不知道武刚从哪里认识的朋友，我们之前都已经调查的再清楚不过了，武刚根本没什么靠山啊。”杜方兴百思不得其解。 杜方兴的猜测无疑是朱明宣最不愿意听到的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武刚就是戴志成的爪牙，除了戴志成，他还能有什么靠山。” “朱书记，当时他们中间有一个女的打了个电话，拿过去给徐德为接时，徐德为立马就叫了一声首长，那态度不知道有多恭敬。”杜方兴说道，他也是想提醒朱明宣，武刚要是真的有人撑腰，那朱明宣还想那样搞真的是有些犯险了。 “不过就是认识一两个军队的领导，有什么了不起，军方的人也不能随便干涉我们地方的事务，你先按照我的话去做，把武刚的事弄成既定事实，到时候谁能说什么。”朱明宣不以为然，武刚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干部，他自认对武刚的底细再清楚不过。 杜方兴有心想反驳几句，一看朱明宣的神色，也只能把话都吞回肚里，朱明宣也算是年少得志的人，意气风发，听说他可能要调任到江城市某区担任区委书记，那到时候可就是结结实实的副厅级干部了。 第361章 黄海川第二天早上就回到溪门，昨晚在江城市折腾一夜，黄海川早上又赶早起来，和司机张民两人坐长途车回宁城，那辆县长座驾算是报销在开元县了，这种小事也不用他去操心，自会有人去处理，能让他关注的也就只有幕后指使的人了，只不过照黄海川自己的猜测，这件事就是调查到猴年马月恐怕也调查不出结果，除非说开元县的那位朱明宣书记倒台了，否则最后的结果多半就是不了了之，看那戴志成，也不是多有魄力的人，不过中庸才是官场的王道，换成黄海川自己，也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武刚一家三口留在江城，暂时借宿于酒店，曾静也在江城，能偶尔过去照看一下，黄海川没有留在江城的必要，而且他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他如今是党委政府的工作一肩挑，比以前当县长时只会更忙，最主要的是他留在江城也不见得就能帮上多大的忙了，因为接下来的事是邱淑涵帮忙穿针引线，武刚到省纪委去检举朱明宣。 “还是自己的地方好啊。”黄海川从宁城又转车到溪门，张民提前打电话让县政府的车来接，黄海川踏上溪门的土地，就发出了如是感慨，像昨晚在开元县，车子被砸了都不能怎么样，虽然最后戴志成出面了，还当他的面严厉要求公安局的人24小时破案，但这24小时还不知道会推迟到24天还是240天，然后就是无疾而终，要是在这溪门地面上，他这县长的座驾被人砸，路鸣还不得急了眼的去调查。 县政府的县长办公室如今成了整个溪门县的权力中心，汪东辰这个县委书记被市纪委双规，这种消息本就是纸包不住火，早已扩散出去，更别说市委还下达通知，让黄海川临时主持县委的工作，多数人基本上都已料到汪东辰是进去后出不来了。 黄海川上午忙了一些琐碎的事情，中午和段明一块吃的午饭，段明摩拳擦掌的要在溪门大干一场，原金玉娱乐城的产业已经由县政府决定公开拍卖，段明已经报名竞拍，准备了两千万资金的他这次是铁了心要大干一票了，为了备不时之需，段明还准备了几百万的后备资金，信心满满，躇踌满志的要拿下娱乐城，按照段明所说，这是酒店规模化的第一步，尽管离梦想还很遥远，但踏出了这第一步，那离梦想也近了一点。 “县里请了专家对娱乐城的价值进行了评估，整个娱乐城的价值在3000万左右，不过毕竟是拿出来竞拍，其价值肯定是要大为缩水，说不定你不用2000万都能拿下。”黄海川笑着说道，他对段明参与竞拍是持支持态度，也希望段明能够拍下，但他的原则是不插手，不偏倚，让竞拍公平有序的进行，对于具体的操作，黄海川谨慎的不沾手，这也是黄海川对自己仕途的长远考虑，否则他也不会早早的将自己跟段明合股的股份转到父母名下。 “希望吧，能用最少的资金当然是最好了，就是不知道竞拍的人多不多，哈，我倒是忘了，你这个县长肯定是希望拍卖的资金越多越好，巴不得多给你们县里的财政提供点资金。”段明看着黄海川笑道，“瞧你们溪门县可是可是穷得不行了。” “溪门县的‘穷’早晚会成为一个过去的名词，我相信溪门会发展起来的，今年就是溪门大有作为的一年，棚户区改造，旅游区项目的签约以及县里重点发展的交通建设等等，这些可都是能为以后的经济发展打下良好的基础，而且今年的各项经济指标都全面提升，明年的情况又会比今年更好。”黄海川笑道，难得段明说这些。 “有黄县长您领导，溪门县的明天当然会更加辉煌。”段明笑嘻嘻的拍着黄海川的马屁，“过两年，说不定我就能在宁城市的酒店听黄县长您大谈宁城市的经济发展建设了。” “哈，那还远，你小子先关心好酒店的发展。”黄海川笑骂了一句。 “那是，那是，我的目标是就是成立像希尔顿酒店集团那样的国际知名连锁酒店，嗯嗯，国际知名太不现实了，我只要国内知名就行了。”段明笑得眯起了眼睛，“海川，这次只要将娱乐城拿下，改造成一个酒店，就是我要打造酒店连锁集团的第一家正式酒店，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兴明大酒店，哈哈，就各取咱俩名字的一个字，以后集团的名字也叫这个，嘿嘿，我的名字就放在你前面，一直被你压着，这次终于能压你一回了，谁让我股份比你多呢，你不服也得服，这个是我这个集团未来董事长做出的最重大决定。” 黄海川被段明的话给逗乐，笑道，“那我等着看你成功的那一天，希望以后我也能在财富榜上看到你的名字，拭目以待。” “放心吧，二十年后，咱在回首看今朝，就知道我今天不是在风骚了，以后咱俩都会是时代的弄潮儿，你那时候成为省部级大员，我是知名的企业家，到时候看能不能借你的光，我也混个全国政协常委当当，那我们老段家可就是功成名就了。” 段明期待着以后的成功，一双眼睛说的炯炯有神，内心深处有着莫名的期待和兴奋，他此刻虽然更多的是在玩笑，但这何尝不是他内心的遥望，特别是有黄海川这个朋友，段明更是对以后的成功多了几分信心，黄海川虽然说过不会管酒店的事，也不会为他开后门，但黄海川所能带来的无形资源是巨大的，段明更看重的反而是后者。 “对了，海川，到时候你和邱淑涵结婚的时候，别忘了给我发张请帖呀，让我也跟进去开开眼，啧啧，到时候是不是一眼望过去就是省部级大员和肩上扛金星的将军啊，我老段活了快30岁了，也就前天前天晚上托你的福，第一次近距离的见过省长，没想到你这个未婚妻的来头这么大，以后咱们那家饭店说出去也倍儿有面子了，那可是接待过省长，省委组织部长，市委书记的，谁敢说咱们饭店不上档次，老子一掌拍了他。”段明兴奋道。 “结婚的时候是在年底，到时候不知道是会在京城办还是在宁城，我估摸着在京城办的可能性更大，不过婚礼应该不会办的很张扬。”黄海川笑道，“放心吧，到时候就算是不请别人，还能不请你嘛，咱俩什么交情。” “咱俩有个屁交情，你小子有女朋友不告诉我也就罢了，连要订婚这种大事也不跟我吱一声，让兄弟跟你高兴高兴。”段明一脸不爽，“反正我是不管了，结婚的时候要是不请我，我就跟你翻脸了，就算是到时候没像我说的那样部级干部扎堆，能亲眼看到邱家老太爷也值了，那可是传奇人物啊，我这种小人物都只能听听他的事迹，还没能亲眼见过，到时候要是见到，我一定请他在我身上签个名，回来赶紧把衣服珍藏起来。” 黄海川听得目瞪口呆，好笑道，“你小子赶紧把这荒诞的想法收起来，你到时候一接近邱老太爷，他身边的警卫肯定把你当成危险分子对待了，你别自找麻烦。” “也是，邱老太爷那样的人物身边的警卫肯定严厉的很，我这种小人物还真是没机会接近。”段明笑着点头，看着黄海川羡慕道，“还是黄海川你厉害啊，不声不响的就把省长千金给拿下了，比张然强多了，她母亲不就是个市长嘛，还牛逼哄哄的，这下子总算是报了以前的仇了，那晚没想到他们一家子都过来，估计还想着过来耀武扬威呢，最后却是被狠狠的扇了脸面，我那会就在边上瞧着呢，一晚上想笑都不敢笑出来，你都不知道我憋得多辛苦。” “张家的事不提了，陈年旧事，再提也没劲。”黄海川笑道，从大前晚订婚后，黄海川内心深处就算是有天大的怨气也早就烟消云散，人家张家也没欠他啥，只要张一萍以后别故意给他找麻烦，黄海川也不会跟个怨妇似的抓着以往的事不放，不过经过前晚那一幕，张一萍就算是想再给他找麻烦，估计是有心没胆了。 市里下来调查举报信的调查组依然还在溪门，调查陈坛的案子，张一萍本来是故意找黄海川麻烦的，结果找茬没找成，还险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张一萍这个市长真的是一肚子窝火，但又不敢冒出头来表示什么。 下午，黄海川到溪门县经济最发达的水门镇调研经济，全县最大的私营企业万隆纺织公司就在水门镇，以万隆纺织为龙头企业，水门镇发展了一批纺织企业，形成了一整条产业链，这是水门镇能长期在溪门县乡镇经济发展排名中暂居鳌头的决定性原因，也是溪门县乡镇发展最成功的一个示范乡镇，黄海川有意在全县推广水门镇的成功经验，但肯定不是纺织业在全县铺开，那只会造成资源性的浪费和重复恶性竞争，对溪门县经济发展没有好处，反而会伤害到水门镇纺织业的做大做强。 第362章 市里，市委书记黄昆明主持召开市委常委会议，讨论相关人事议题，就黄海川担任溪门县县委书记的初步决定拿到了会上讨论，最终黄海川在票决中得到了超过半数以上的到会常委的同意，黄海川的任命获得通过。 张一萍早就在开会前并没有得到黄昆明的通气，但在会上，张一萍愣是不敢投出反对的一票，坐在会议室里，张一萍脸上火辣辣的，前晚参加黄海川的订婚，和黄昆明同席而坐，张一萍感觉自己一整晚都被人看了笑话，也不知道黄昆明在心里又是怎样在嘲笑她，这会坐在会议室里，见黄昆明不时的瞅向她，张一萍是浑身不得劲。 不过尽管张一萍心里对黄海川很怨恨，却是不敢在这任命上再使绊子，而且她就算是投一张反对票也没法阻止黄海川的任命通过，张一萍索性也就投了支持票，否则张一萍敢肯定她这一张反对票一投下去，待会立马就得传到黄海川耳里，张一萍现在本能的不想跟黄海川正面结怨，尽管她心里不肯承认这点，但她的实际行动已经说明了她内心的心虚。 黄海川在常委会议一结束就得到了通知，这种好消息有的是给他报喜的人，以前毕竟也在市委办待过，现在他辉煌腾达了，市委办那些昔日的同事朋友都巴不得跟他结个善缘，而最后给黄海川打电话的是市委组织部长张明德。 张明德在电话里跟黄海川报喜，明天他就会到溪门县宣布市委的决定，张明德笑着说明天中午要跟黄海川好好喝一杯，两人说起来也有阵子没见了。 第二天，溪门县召开全县干部大会，宁城市委副书记赵方，市委组织部长张明德到会宣布市委的决定，任命黄海川为溪门县县委书记，市委副书记赵方在大会上发言，对黄海川在溪门县的工作予以肯定，并表示，今年以来，溪门县的经济工作取得了令人满意的成绩，市委任命黄海川担任县委书记，是从全市的经济大局出发，着眼于溪门县的实际情况，由已经熟悉溪门县工作的黄海川同志来统抓溪门县全县工作，这对于溪门县是有利的，市委主要领导对于溪门县今后的发展寄予厚望，希望黄海川同志能够带领全县干部取得更好的成绩。 会议开的不长，黄海川的发言依然简短有力，没有丝毫拖沓，领导干部在会议上的长篇大论一向令黄海川所不喜，黄海川自己就从自身坚决杜绝，不讲空话大话套话，黄海川不知道的是，他自身的言行，正在给外界塑造起年轻领导干部的新形象，而塑造这种形象的，不只是黄海川一人，随着中央干部任用政策的年轻化，越来越多的年轻干部走上领导岗位，他们的活力与激情，给外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说别的，黄海川的准岳父邱国华，同样是被认为省部级干部行列中的年轻领导，邱国华沉稳而又不失锐气创新的改革激情，同样令外界津津乐道，有外媒更是将邱国华列入了未来十年高层核心层领导的有力竞争者。 黄海川中午和赵方、张明德共进午餐，因为有赵方在场，黄海川和张明德也就表现的中规中矩，仅仅只是表现出工作上的正常接触，对于赵方，黄海川内心深处实是有些佩服，在周明方身边工作过的黄海川比别人知道的东西更多，周明方时任市委书记时就已兼任省委常委，在宁城市官场有着超然的身份，但不论周明方再怎么强势，赵方这个市委副书记始终能在宁城市委占据一席之地，在宁城市官场拥有自己的话语权。 或许外人只会觉得赵方是市委副书记，他有那样的地位是理所当然，但能够接近是市委核心的黄海川却是知道赵方能在强势的周明方身边保持自己的地位和分量是多么的不容易，这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黄海川心里对赵方如是评价。 下午将市委一行人送走，黄海川和张明德两人心照不宣，约好了下次到宁城在聚，这次因为赵方也在，两人没有开怀畅聊的机会。 赵方和张明德离去，黄海川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走到门外时，黄海川驻足而立，凝望着门上挂着的县长办公室牌子，黄海川心里感慨，他这次不挪窝都不行了，办公地点势必要搬到县委去，虽然他现在身上还兼着县长的职务，但过两天的县人大会议上，黄海川将会请辞自己县长一职，至于新县长的人选，黄海川向上面推荐了副县长方啸，至于最后的结果，那委实是不好说了。 县委副书记李绍同同样想争取县长一职，他的资格比方啸更老，在县里的威望也胜过方啸，前任县长常勇出事时，李绍同也不是没争取县长的职位，但最后败给了黄海川，如今黄海川担任县委书记，李绍同显然也是摩拳擦掌，他这个县委副书记也该挪挪位置了，李绍同不想见到自己还是原地踏步。 武刚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晚上的时候打电话来给黄海川贺喜，恭喜黄海川又进了一步，县长到县委书记这一坎看似容易，只隔了一层薄膜，却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就卡在这一关上，怎么捅也捅不破这层膜，同样都是正处级，但两者又不可相提并论，想想执政党是谁，也就知道县委书记一职的重要性，起码想要再进一步到副厅，一个县长是没什么优势的，基本上都要经历县委书记这个位置。 武刚已经到省纪委实名举报，从昨天到今天，省纪委那边也没有电话通知他，威胁的电话倒是有接到，朱家的人不得不说也算得上是神通广大，武刚到省纪委去实名举报朱明宣，朱家的人能够这么快得到消息，也可见朱家的势力不小，要不是曾静派了两个便衣民警在武刚住的酒店隔壁也包了一个房间，武刚都有些担心老婆孩子的安全。 武刚和黄海川谈起这些事，黄海川也是宽慰对方安心，江城是省委省政府所在地，朱家的人又是在体制内混的，他们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在江城胡来，而且邱淑涵也在江城，黄海川笑着让武刚不要跟自己未婚妻客气，有什么事可随时打邱淑涵电话。 “要不是知道弟妹的身份，我现在连江城都不敢呆下去了。”武刚在电话里笑着跟黄海川开玩笑道，前晚就知道邱淑涵的身份不简单，就冲着邱淑涵能够让那驻军的徐德为营长乖乖配合，武刚就猜测着邱淑涵家里的长辈是不是什么部队的高层，这也是武刚放心的跟黄海川等人离开的原因，要不然前晚光听着黄海川信誓旦旦的让他放心跟着离开，武刚心里还有些没底，在门口见到的那一幕，无疑让武刚多了几分信心，就是不知道邱淑涵是什么身份。 昨天暗中向曾静了解了一番，武刚才目瞪口呆，真正的感到震惊，光是邱淑涵是邱国华女儿这一层身份已经足够让武刚震惊了，再想想邱淑涵是出自邱家，武刚真的是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黄海川给他的这个惊喜，真的是太大了。 邱淑涵是黄海川的未婚妻，武刚知道只要黄海川关心自己的事，邱淑涵也不可能袖手旁观，最后引起省长邱国华的关注也不是不可能，普通的干部要见省长不容易，对于邱淑涵来说也就是回家吃顿饭的事，只要随便在餐桌上一说，邱国华想不知道都难。 “海川，兄弟我以后可就跟你混了，你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提携提携我，让兄弟跟着沾沾光。”武刚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对黄海川说道，他对黄海川的前程是再看好不过，瞧瞧，这才过去多久，黄海川就是县委书记了，这提拔速度不可谓不快，凭的是什么？还不是上面有人。 武刚心里不知道多庆幸当时在党校学习时和黄海川结下了深厚的交情，瞧瞧当时同宿舍的陈斌，因为两面三刀而被黄海川所不喜，后来知道黄海川是周明方的秘书，也不知道陈斌有多么后悔，但这种关系是怎么弥补都弥补不回来的，陈斌现在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偶尔跟他打电话还在试探他的口风，希望通过他去跟黄海成修复好关系，武刚却是不理这茬。 “武哥，你在江城先安心呆几天，相信会有个结果的，这几天我要是有空再到江城看你。”黄海川能够听出武刚的心情很放松，对于那威胁电话也没放在心上，黄海川也就放心多了，两人都不知道，就在他们通电话的这会，开元县县委书记朱明宣同样想着要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到江城市去抓人。 武刚到省纪委去实名举报，等于是让朱明宣知道他在江城，有人把武刚到省纪委去举报的消息告诉朱明宣时，朱明宣气得摔杯子，当场就叫嚷着要让武刚好看。 第363章 第二天，黄海川到大吴镇检查新农村建设的示范片工作开展情况，溪门县有三个新农村建设示范工作片，其中一个就位于大吴镇，黄海川在让秘书将县里新农村建设的资料送过来时，下意识的就挑了大吴镇，大吴镇的党委书记一职现在还空着，黄海川也在头疼人选的问题，正好大吴镇也有新农村建设示范点，黄海川就兴起了顺便过来看一看的想法。 轻车简行，这是黄海川一行人的真实写照，黄海川到基层检查工作，一向不喜欢兴师动众，这一次，黄海川仍然只带了秘书和司机两人，还有一个县府办主任王忠，再加上陪同黄海川下去检查的副县长方啸，及其身边的司机秘书，一行六人，两辆车子。 黄海川现在到了县委工作，王忠依然还是在县府办，他这个县政府办主任是黄海川将原先的邱明调走了提上来的，黄海川一直用的也挺顺手，心里面也打算将王忠调到县委去，但现在县委那边也没适合王忠的职位，黄海川当然是想将现在的县委办主任钱明换成自己人，县委办主任这个位置是整个县委的大管家，黄海川不可能任由汪东辰之前用着的人一直坐在那个位置上，即便钱明再怎么听招呼也终不如自己人用着放心，这就是官场的残酷现状，一朝天子一朝臣，得意自有失意时，要有被调整的觉悟。 但钱明还是县委常委，黄海川不可能刚到县委就将对方给调整了，凡事要有个过程，不过很明显的是，黄海川调任县委，钱明这个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注定就要被边缘化。 黄海川上车前招呼方啸到自己的车上坐，王忠也就坐到了方啸的那辆车子去，新农村建设示范点的开展一直是方啸在负责，方啸之前也有到大吴镇的那个示范片调研过，熟悉那里的情况，所以此行才会跟黄海川下来。 “陈书记这是打算微服私访呐。”方啸在车上同黄海川开着玩笑，他口中对黄海川的称呼也随着黄海川的职务变化而改变，尽管黄海川现在还身兼着县长一职。 “中央的那位首长可是说过，领导干部要不想被调研，那就得敢于突破常规，不走规定线路，提前摸底，突然袭击，才能摆脱各种束缚，听到真话，问得事情，听到真经，我让办公室的人不要通知乡镇政府，就是想自己走走看看，真正了解示范片的实际情况，我可不想只看到表面上光鲜亮丽的示范点。”黄海川笑道。 方啸点了点头，黄海川说的倒是实情，领导干部调研进程遇到的窘境都是大同小异，开会听报告，都是千篇一律、倒背如流的标准答案，想深入一线了解情况，却怎么也走不出步行街、沿江路、大广场等三件套构成的隐形‘围墙’，被调研成风，问题永远埋在下面，沉不出水面，很多领导干部想要深入实际、深入基层、深入群众也大都成了一句空话。 方啸以往下来调研，也往往都是先知会乡镇政府领导，然后再到示范点去，对于是否被蒙蔽，方啸也不是没思考过，但他对这个问题多少是以被动的姿态去面对，像黄海川这样愿意较真的领导干部委实是很少，方啸本身也是愿意做点实事的干部，但受制于一些内外因素，方啸没办法做到像黄海川那样较真，他一个没啥背景的干部要是太较真，对他没啥好处。 “我看咱们溪门县要发展，还是要因地制宜的发展一些特色农村经济，农民富起来了，才是真的好，咱们大力发展经济，最终不也还是为了造福老百姓嘛。”随着车子行进，黄海川转头望着窗外的景观，乡镇公路两边坐落着不少村庄，袅袅炊烟，蓝天碧水，说得好听一点，这里是一片没有受到城市现代化带来的各种各样污染的干净土地，瞧瞧两边的村庄田野，田园景色宜人，但那一幢幢低矮的土坯民房却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乡镇村庄的贫穷。 “乡镇经济要发展起来，交通是必须解决的首要问题，今年得益于黄书记您从上面跑下来的财政资金，全县在交通建设的投入是过去三年的总和，明年应该就能够看到初步的成果了。”方啸对于一些具体的数据了然于胸。 “全县要力争在未来两年内实现村村通公路的目标，这对咱们溪门来说是个大工程，是关系到全县经济发展的大事，方副县长，政府对这个工作一定要重视。”黄海川认真而又严肃的对方啸说着，黄海川现在的工作重心无疑已经转移到党委这一块，县政府这一块，他是要适当放权的，等到辞去县长一职，黄海川势必还要放手更多，如果是方啸接任县长一职，黄海川就不用担心方啸不配合自己的工作。 “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完成这个两年内村村通公路的目标。”方啸立下了军令状，黄海川这话更是让方啸心情又陡然澎湃了几分，他还不知道黄海川已经向上面推荐了他担任县长一职，但黄海川这话却是间接的透露了一些信息，这让方啸心里怎么可能平静的了？ 黄海川如今书记县长一肩挑，彻彻底底的掌握了党政大权，但这种情况只会是一时，黄海川辞去县长一职是必然的，现在大家都没底的是新县长会是谁，县委副书记李绍同是一个热门人选，他因为跟黄海川始终保持同一阵线，也被不少人看好，当然，也有一种可能，上面会空降一个县长，要知道，市委市政府不缺副处正处，有的是人想要下来镀金，当一县之长总比坐机关强，而且对以后的晋升提拔也更有好处。 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黄海川现在是县委书记，他这个党委书记的意见肯定也会成为上面领导考较衡量的一个因素，所以黄海川推荐了谁的话，那个人肯定也会有一定的优势，方啸从黄海川刚才的话听出了一些话外之意，心里头猜测着黄海川应该是向上面推荐了他，有这样的猜测，方啸心里无法平静也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车子到了大吴镇，经过了就在公路边的乡镇政府办公楼，车子并没有停下，直接往前开去，方啸的车子在前头带路，他的那位司机以前也跟下来过，自然是识得路，而且那个示范片离镇中心的距离也不是很远，就在大吴镇母亲河吴溪边上，黄海川有查过溪门县县志，这吴溪的历史源远流长，不仅是大吴镇的母亲河，溪门县县名的由来跟吴溪亦有一定的关联。 这是黄海川第二次到大吴镇来，上一次还是接到江枫的求助电话才到了陈全青的那个塑料厂，那会是大晚上，来去匆匆，黄海川也没认真看过这里，大吴镇离县城也不算很远，但经济也只能算是一般，整个溪门县其实除了县城现在因为县里投入的大量资金而发展较好外，底下乡镇的经济情况并不是很好。 第364章 示范片在东溪村，这里主要是以发展荔枝产业为主，车子一进村里，就看到了很多村户门前都有种荔枝树，真正的示范片显然不会只是这些种在门口的零零散散荔枝树，方啸跟黄海川介绍着东溪村的情况，沿村几个山头，还有河边的大片农田，荔枝树都是一片一片的。 “这个村里的情况比刚才过来的路上看到的好多了。”黄海川看着村里的房子，感慨了一句，他看到这个村里有不少人都盖起了三层砖瓦房，两层楼比比皆是，虽说大部分都是没有外装修，只是在里面装修几间供主人家自己住，但这种情况也比溪门县大部分地方好多了。 “东溪村得益于新农村示范片的建设，村民收入算得上是好的了，去年的统计数据，东溪村的人均收入在大吴镇排第一，在全县都能排进前五，比起水门镇的一些富裕乡村也不会差太多。”方啸笑着讲道，“县里每年都会组织农业专家才来指导村民，荔枝树要怎么种活，怎么提高产量，如何让产出的荔枝个大又甜，这些可都是学问，再者，要是碰到什么虫害啥的，村民自身解决不了，也都会向当地农业站求助，要是农业站还解决不了，县里就会派专家下来，这都是能帮上村民大忙的，上次还有个下来的专家回去跟我开玩笑说，这村民学本事的能力比谁都强，要是再教几次，他们这些专家都得退休了，教会了徒弟，没了师傅。” 黄海川听得很是满意，笑道，“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学问，我看让咱们去种荔枝，咱们就是两眼一抹黑嘛，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呐，村里人种荔枝能摸索出学问，那就是本事。” 车子到了一个山头停下，黄海川和方啸等人下了车，因为没有通知乡镇政府，所以就连村委会的干部都不知道有县里的领导下来，除了黄海川一行六人，也再没别的人，黄海川下车一眼看到的就是满山的荔枝树，葱葱绿绿，让人心旷神怡。 “可惜咱们现在过来的不是时候，要是赶上了荔枝成熟的时节，直接上山采摘来吃，那才叫一个香甜。”方啸满脸笑容，他有一次是七月份下来考察的，那时候正赶上荔枝树成熟的季节，村里的干部直接在树上采摘了下来，方啸尝了几个，那味道怎叫一个好，肉多汁甜，方啸当时笑着说要自己买几斤回去，钱都掏了出来，村里人死活不收钱，直接在后车厢里装了满满两大箱荔枝。 “这场面就让我想起了苏东坡的那句诗，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黄海川笑着走上了山，方啸几人也在后头紧紧跟着，黄海川边走边笑道，“要是苏东坡活在当世，让他来尝尝咱们溪门县的荔枝，比比是谁的好，他给写句诗，那就是给咱们东溪村的荔枝打出了免费的广告嘛。” “苏东坡真要是活到了这个时候，他吃了咱东溪村的荔枝，就不会惠州一绝这首诗了，指不定到时候就是出来个溪门一绝，后两句直接就是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东溪人。”方啸见黄海川心情好，笑着凑趣道，将古代名诗名句篡改一通倒也不是为一种乐趣。 “河边那一片也全都是吧。”黄海川只爬了一小段路就停了下来，往下望去，正好能望见不远处的河边，一整片的全是荔枝树，都看不到尽头在哪。 “对，那边也全都是。”方啸笑着点头，“黄书记要不要过去看看？” “待会下去看看。”黄海川笑了笑，看了方啸一眼，道，“咱们溪门县如果多发展一些像东溪村这样的农业产业，村民们的生活应该会大大改善。” “东溪村的荔枝产业能够发展起来，那是因为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这里的地形土壤天气都有利于荔枝生长，其他地方恐怕不行。”方啸下意识的回答着，转而才反应过来，黄海川并不是单指荔枝产业，方啸不由得笑道，“回头我让农业局组织一下专家到各个乡镇考察，像东溪村这样的发展模式，确实很有推广意义。” 从山上下来，黄海川一行人又到河边走了走，不时的能遇到果农从林里出来，黄海川偶尔会拦住一两人，随口问些情况，这样得到的答案无疑最是真实，没有经过事先安排，果农们也不知道他是县长，也没有乡里和村里的干部要求他们只能讲什么，不能讲什么，黄海川一问，被问的人答的尽是实情，倒是有人看着黄海川一行人觉得挺奇怪，对于黄海川问些什么生产销售情况，以及今年的收成，虽然也有人警惕的看着黄海川几人，但也会多少说一些，对于听到的答案，黄海川已经十分满意了。 “村里面一户人家，一年能靠这个赚个三四万，已经十分满足了，而且家里面的其他劳动力也不会只盯着果林不放，还会去做其他活计赚钱，这样一年下来可能还能多个一两万收入，这在农村里面来说已经非常可观了。”方啸的心情很不错，这些农村示范点的工作都是他主抓的，今天黄海川在事先没有安排和通知的情况下下来走访，能够得到这样的结果，也给他脸上争了光，说明他抓的新农村建设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 黄海川微笑着点头，他们刚才问了几个果农今年的收成情况，有些看着他们的眼光很是警惕，对收成问题闭口不言，个别实诚点的，就哗啦啦的往外讲了，他们刚才就是问了一个老汉，那老人家倒是很实诚，满脸的笑容，说是今年能有三四万收入，还问黄海川几人是不是外地过来收购荔枝，准备预定明年产的荔枝，因为 这种情况以往也有发生过，老汉拉着黄海川几人就是一顿畅聊，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大力推销着自家的荔枝，把黄海川几人搞得哭笑不得，几人也很有耐心的听了下去。 “刚才那笑容是我今年见过的最好的笑容。”黄海川露出了由衷的微笑，那很能侃的老汉虽然满脸褶子，那黝黑的皮肤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风吹日晒，黄海川看到对方那张笑得格外开心的脸庞，却是感觉心里暖洋洋的，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为官一任，就当造福一方，多为老百姓干点实事。 “是啊，看到他们收成好，脸上有笑容，我们也跟着开心。”方啸瞥了黄海川一眼，今天的东溪村一行，他对黄海川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方副县长，这说明你的工作做的很到位。”黄海川称赞了一句，方啸也是肯干事的人，他大力推荐方啸接任县长一职，看来是没有错的，如果方啸只是因为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但做事不行，黄海川多少会有些失望，今天看到的结果令他很满意。 “陈书记您这夸奖我可不敢当，我只是做了分内的工作而已。”方啸笑着连连摆手。 在河边兜了一圈，几人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但前方成片成片的都还是荔枝林，走到尽头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几人也没打算往下走下去，抽身往回走，对黄海川来讲，知道这个示范片不是光鲜亮丽的面子工程，能实打实给老百姓带来好处，那也就足够了。 几人边往停车的地方走边讲着话，黄海川提到了大吴镇党委书记一职还空缺的问题，在旁边随行的县府办主任王忠登时就竖起了耳朵，他现在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要是调到大吴镇担任党委书记，那也是够资格了，关键是黄海川肯不肯点头的问题，决定一个乡镇党委书记的职位，黄海川这个县委书记完全能够拍板做主，更别说黄海川现在还是书记县长同时兼着，在溪门县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反对的声音。 “方副县长有没有什么好的人选？”黄海川随口问着方啸。 方啸听到黄海川发问，神色一怔，迟疑了一下，摇头道，“一时半会，我也想不出什么好的人选。”方啸说着话，不动声色的观看着黄海川的表情，他并非是没有好的人选，但这种人事问题，方啸却是不敢胡乱开口，谁知道黄海川是在试探他，还是真的在征求他的意见，方啸哪里敢乱讲，谨慎一点也没错，再者，他本来就没想过要染指这个党委书记，这不是他一个副县长该干的事，组织人事权是党委一把手的大忌，又岂是其他人能乱插手的。 黄海川笑着看了方啸一眼，对方心里所想，黄海川基本上能猜个七七八八，方啸持有的那份谨慎在他看来也是正常，嘴上也没再多说什么，他问方啸有没有人选，即便是对方真的推荐了，他也不会真的用。 回到车上，黄海川看下时间并不是很晚，就提议到其他乡镇的示范片去看一看，方啸自然是点头赞同，两辆车子一前一后的再往来的路上开回去，就快要出东溪村里出去时，前面路口处围了一群人，吵闹声一片，黄海川几人不注意都难，边上还停了一辆城建局的执法车，黄海川和方啸不禁都留意了起来。 张民给黄海川开车的时间也不短了，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点都不差，看到黄海川露出了关注的神色，张民便将车子的速度放了下来，开得很慢。 “嗯？小张，停车。”黄海川似是看见一张颇有些眼熟的面孔，再看看边上的城建局执法车，黄海川干脆就吩咐张民停下车，一直有人反应城建局的执法有问题，他有让办公室反馈给城建局，也不知道城建局内部自查的如何了，这会有现成的例子可看，黄海川索性也就下车看看，他一下车，后面的方啸也就跟着下车，看了一旁的城建执法车，方啸皱了下眉头。 第365章 “这处地本来就是我家的旧房子所在，凭什么不让我们盖新的。”黄海川刚接近人群就听到一个老人家高声叫嚷的声音，透过人缝看过去，那张眼熟的面孔就站在那个老人家旁边，黄海川这会近看，已经能确定对方是自己见过的那人，蒋琬，挺漂亮的一个少妇，当时陈全青许了蒋琬十万块的好处，使劲的想让蒋琬来跟自己上 床来着，黄海川让那蒋琬去找陈全青要十万块，也不知道对方要到了没有，这件事他都懒得过问。 “爸，您先别激动，好好说话，别自己气坏了身体。”黄海川旁边有张民和何齐帮忙开路，很快就挤进了人群，也能够看到眼前的场面，只见蒋琬拉着那老人的手，低声劝道。 “我能不激动吗，家里的房子都要被人拆了，我还好好说话个屁，你这个扫把星，自从建业娶了你，我们家就没一天好日子，还不都是被你这个扫把星害的，红颜祸水，红颜祸水，你这个狐媚子也不知道给我家带来了多少了霉运。”老人很激动，脸色胀的通红，看他的样子，刚才应该是跟城建局的人在理论来着，受了气，直接拿儿媳妇出气了。 黄海川看到了旁边还有一个瘸腿的男子，看起来年龄也不是很大，在一旁默不作声，黄海川大致猜到了一点，那残疾男子应该就是蒋琬的丈夫了，当时蒋琬直接到他的住所要跟他上床，一开始赶都赶不走，对蒋琬的情况也了解一些，知道她在夫家这里不受待见，夫家有点钱，但不愿意拿出来去给她急需要医疗费的哥哥用。 所以蒋琬那时是急着用钱去救娘家的亲兄弟，因此才会答应陈全青的要求，黄海川当初就是念在蒋琬可怜，才会让对方直接去找陈全青要十万块的好处费，只不过这件事他回头也就忘了，倒是不知道结果如何，毕竟他也没跟蒋琬真的发生什么，最后他还是让蒋琬离去了，对方无非就是意外出现在他面前的一个人而已。 周围的人发出了一阵笑声，但脸上的神情也都见怪不怪，老人骂自家的漂亮媳妇也不是一两天了，大家早已司空见惯，反而是蒋琬，被公公这样当中辱骂，脸上一阵羞恨，却又敢怒不敢言，好心劝公公，却得到这样的结果，蒋琬眼眶噙着眼泪，强迫着自己不要掉下眼泪。 “不错，就是个死扫把星，要不是娶了你，我们建业怎么会没多久就出了车祸，落得双腿残疾，现在连盖个房子也不安生，都是你这个死狐狸精招来的晦气。”老人身旁的一个老妇也跟着骂了起来，指着蒋琬的面庞大骂。 两个老人骂完了媳妇，又是枪口一致对外，“你们政府的人还讲不讲理了，凭什么人家能盖房子，我们就不能盖了，你们今天要是真把我家的房子推了，我就死给你们看，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有你家有人举报了，我只是按规定办事。”站在两老人面前的是一中年人，只见中年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们要是不走开，推土机推过去，被碾死了自己负责。”中年人说完，旁边的推土机立马发动起来，朝那刚建到第二层楼的房子开了过去。 “你们想开过去，就直接从我身上碾过去。”蒋琬的那瘸腿丈夫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过去了，拦在了推土机面前，两个老人大急，赶紧去将儿子拉回来，“建业，你干什么，会没命的，要死也是让那扫把星去死，瞧他把你给害成这样。” 别看两个老人刚才说得很硬气，张口闭口就是死的，其实心里比谁都怕，拉着儿子就走到一旁去，那个老妇人见到蒋琬站在原地，一脸恶毒，“看什么看，你这个死扫把星，还不过来，你站到那房子里面去，我倒要看看谁敢把我家的房子推了。” 蒋琬面色一白，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婆婆，这个女人，是她当成亲娘一样伺候了几年的婆婆，她任打任骂，心里有委屈忍着，有怨言吞进肚里，不计较一丝一毫，再怎么苦，她都将对方当成亲爹妈一样孝顺，几年如一日，换来的是无休止的辱骂，今天，更是换来了这样一个结果，她的命就有这么贱吗？凭什么，凭什么！ 蒋琬内心在无声的控诉着，呐喊着，婆婆简直拿她不当人看，视她的命如草芥，自己一家三口的命值钱，她的命就不值钱，她就只能用来被牺牲，推土机要是真的推过去，她在房子里面还能跑得出来吗？ 蒋琬内心绝望，看向了公公，丈夫残废，下体的命根子在出车祸时也受到了重创，失去了生理能力，公公就一直垂涎她的美色，几次趁丈夫婆婆不在的时候，用十分下流的语言勾搭她，想要霸占她，都被她给逃开了，公公才对她心怀不满，而婆婆，察觉到了这个举动，这才会对她更加怨恨，张口闭口骂她扫把星，狐狸精，哪怕是丈夫，又何尝没有察觉到公公的举动，却是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下体残了，连人也跟着残了。 蒋琬看着自家公公，希望他能说句话，而此刻，老人的脸色闪过一丝不忍，但除此之外，没有半句话，头撇向一边，默认了妻子的话。 绝望的目光看向了丈夫，蒋琬彻底的绝望了，丈夫的目光同样的冷漠无情。 “或许，或许我天生就是个不祥的人，他们都希望我死，我还 死皮赖脸的活在这个世上干嘛，这几年遭受的辱骂还不够吗，死了一了百了。”蒋琬绝望的笑着，笑容凄美，她看向了周围的人群，一张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庞带着微笑，他们只是漠然在看着热闹！ 突地，蒋琬眼光一滞，她看到了一张意外的面孔，眨了眨眼睛，蒋琬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脸上的笑容依然凄美，是啊，县长怎么会在这呢，又有谁能帮助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人，蒋琬使劲的睁着模糊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终于，她还是看清了，咬着自己的舌头，疼痛钻心，蒋琬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是那位有过两面之缘的年轻县长。 “不，不，我不能这样委曲求全，我要反抗，我要抗争，我再也不想向命运低头，凭什么我的命就要比别人贱，凭什么我鞍前马后的伺候了他们一家三口几年，却要被这样对待。”蒋琬握紧了双拳，她意外的看到了黄海川，内心深处那羸弱的、无声的反抗陡然间被激发了起来，蒋琬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 蒋琬看到黄海川的时候，方啸正同黄海川低语着，他已经从旁边围观的人群中听出了一些端倪，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两个老人也太恶毒了点吧，竟然这样对自己的媳妇。” “哎，这年头，什么事没有呢。”黄海川摇头苦笑，他也怜悯蒋琬，疑惑道，“城建局的这些执法人员到底在这里执什么法。” “请问我家盖这个房子，违反了什么法律了？”蒋琬擦干了泪水，她俨然变了一个人。 “没违反什么法律，不过上面有规定，这一片可能要纳入未来新城镇的规划当中，所以不允许再盖房子。”中年人以为蒋琬是害怕，不屑的笑了笑。 “哦，那我记得别人好像也盖了，怎么他们就不违反规定，我们盖就违反规定了。”蒋琬反驳着，指了指对面的那栋房子，“对面的老李家也在盖房子，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他们，偏来找我们，难道他们就不违反规定吗？” “啧，我说你这个小贱人，你扯上我们家干嘛，我们盖我们的房子关你屁事。”人群中一个妇女一脸凶相的指着蒋琬怒骂。 “行了，行了，你这个女人哪来的这么多废话，我们执行上头的规定，没必要向你解释，赶紧闪开，要不然后果自负。”中年男子脸色难看，显然是被戳到了痛处，就在蒋琬家对面的那栋房子也在盖，他们没过去找麻烦，蒋琬直接指了出来，让他脸面有些挂不住。 “亏你还是一名国家公务员，人民公仆，竟然这样蛮横不讲法，你这样做与恶霸的行径有何差异，我都为你身上这身制服蒙羞。”蒋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对中年男子大声斥责道，她的行为不仅让不远处站着的公公婆婆目瞪口呆，旁边围观的群众也不停的看着她，对她指指点点，蒋琬此刻像变了一个人，熟悉她的村民都诧异不已。 中年男子有点恼羞成怒，何时这样被一个弱女子斥责过，就是自己的领导都没这么大声斥责自己，再加上旁边也有人在笑话他，就连自己手下的几个执法人员也都瞧着他，使得中年男子觉得在很没面子，狰狞的笑道“我是恶霸又如何，你能把我怎么样，在这里，我就是法律，我就是天，谁也大不过我，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个臭女人，再废话，老子就不跟你客气了。” 第366章 蒋琬这会笑了，笑得很美丽，白皙的面孔还带着泪痕，她朝围观的人中瞅了一眼，谁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公公婆婆两人看着突然跟以往大不一样的媳妇，更是以为这个儿媳妇被骂多了，受不了刺激，发疯了，而中年男子以为蒋琬是气极发笑，也不以为意，继续向刚刚被阻拦而停下来的推土机示意，示意往前开去。 “好大的威风啊，你能代表的了法律吗。”黄海川走了出来，他知道蒋琬看到她了，突然之间的转变可能也是因为有了底气，心里笑了一下，黄海川反倒是欣赏此刻的蒋琬，女人，也应该活的有骨气。 “我威风又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草！”那中年人只听到旁边人群有人说话，心情不爽的他，没看清人是谁，直接朝旁边人群骂道。 “你再说一遍试试。”黄海川走到中年人面前，方啸几人也都跟了出来，看向那名中年男子，方啸摇了摇头，城建局这次怕是也要有人遭殃了。 “我说了又怎么样，找死是不是，你……你是？”中年人刚又想骂出口，待看清楚了来人，人直接愣在那，嘴巴张开的老大，跟被人拧住了脖子一般。 “我是谁不重要，你怎么不说了，你刚刚不是很威风吗，是谁给你那么大的权力，你就是法律，你就是天？”黄海川阴沉着脸说道，虽然不太了解市里到底有没有规定这一片让不让建房子，但是刚才的情况他都看到了，这种野蛮执法态度对一名政府执法人员来说就实在是不应该出现，而且还粗话连篇，如果此刻遇上的不是自己，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情况，估计连殴打群众他都做得出来。 “你是什么职务？”黄海川忍着怒气问道。 “我……我是城建局城建科的科长张建德。”中年人声音打着颤说道，看着黄海川，双腿都软了，此时他心里都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亲自过来了，不然还可以逃脱点责任，今天是这个村的村支书李平海打电话叫他过来的，上班时间接到李平海的电话，他就知道是什么事，无非是帮他教训那些想盖房子又不开眼的村民，这种事情两人以前干过好几次了，没想到今天这一次会栽了，他又哪里会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被黄海川给撞到，他在县城工作，要是连黄海川也认不出来，那他这个科长也足够让人笑话了。 “小何，打电话叫城建局的局长过来，我要让他亲自看看城建是怎么执法的，顺便问问他这个局长是怎么当的。”黄海川吩咐着身旁的秘书何齐，满脸怒色。 “前几次县府办收到不少反应城建局执法野蛮的问题，办公室都按照黄书记您的批示转给城建局，责其内部自查了，看来城建局并没有认真对待，否则不会出现今天这种事。”王忠在一旁补充道。 “黄书记，不是您想的那样的，您听我解释。”张建德在旁边哭丧着脸说道。 “刚才发生的一切我都亲眼看到了，难道我的双眼会看错？还有就冲你刚才朝人群辱骂，你也配做一名国家执法人员？你不用向我解释了。”黄海川冷哼了一声。 张建德听到黄海川的话，脸上再无半点血色，本来还指望黄海川只是刚到，不是很了解情况，看能不能蒙混过去，没想到刚才的一切都被看到了，这下算是彻底完了。 旁边人群看到突然出现的这名年轻人一下便把这名嚣张的城建局官员治住了，都在不停猜测着黄海川的来历，一些平常有看电视的人马上就认出了黄海川，这是新任的县委书记啊，有人认了出来，随即一传十，十传百，现场的人都知道了黄海川的来历，在旁边的小声的议论着，“我知道了，他是咱们县那年轻的县委书记，是县委书记啊。”一名比较莽撞的青年大声喊道，神情充满了兴奋，生怕别人不知道。 “小声点 ，大家都知道了，你嚷嚷什么，不怕惹恼了人家啊，当官的可都不好招惹，万一人家生气了，把你放进拘留所几天，到时你就知道苦了。”旁边的一个人赶忙拉住这个同伴，小声的对他说道，还半开玩笑的吓唬道。 年轻小伙子赶紧闭上嘴巴，虽然心里倒是不怕，但是无缘无故进拘留所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旁边的人说的有点夸张，但也是出于好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这年头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当官的。 黄海川看到周围的群众带着一种敬畏的眼光看着他，还时不时的小声嘀咕着，心里不由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现如今，政府官员给普通老百姓的印象就是一种高高在上难以亲近的感觉，在普通老百姓当中充满了神秘感，想要打破这种现象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这是长时间形成的一种状况，想要彻底解决绝非易事。 政府官员不可能整天下乡来和人民增加交流感情，如果那样那其他事就都不用做了，而如果只是偶尔下来，却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人民对官员还是会存在敬而远之的态度，想要让群众去主动却更是天荒夜谈，至少在农村是这样。 所以，解决这种情况也不是单方面的问题，除了政府要努力，人民群众自己也要尝试着改变自己的观念和想法，主动通过各种渠道和政府多做沟通，这样就能有效的改变这种情况，只是这种想法想要真正的做到却是存在一定的难度，政府和老百姓之间，总是缺乏有效的沟通渠道。 黄海川在原地呆了不到二十分钟，城建局局长吕则成就到了，也不知道吕则成一路上是开了多快的车，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就给他赶了过来，吕则成是听到何齐在给他打的电话里语气很严厉，说是黄海川在现场，让他自己过来看一看，吕则成又惊又怕，以为出了什么事，没命的催赶着司机开快点，跟他过来的还有局里的副局长李荣。 二十分钟的时间，足够让黄海川了解现场的情况，黄海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来之前县里有什么规定不允许这里的村民建宅基地的，但询问了方啸，方啸也说没这个事，而且就在这房子对面的那栋，也正盖着，已经盖好了两层，正在绑第三层的钢筋，但却啥事没有。 “黄书记。”吕则成一下车就撒开脚丫子跑了过来，亏他身宽体胖的，还能跑得虎虎生风，也真难为了他，他下车就看到旁边的执法车了，挤进人群一看到推土机，吕则成登时翻了翻白眼，知道下面的人闯祸了。 “吕局长，你带出来的好队伍，你们城建局的执法队伍都是这个素质吗。”黄海川冷冷看了吕则成一眼。 “黄书记，这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啊。”吕则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自己撇清再说，而且他本来也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目光瞟了跟死了亲娘一样的张建德，吕则成心里那个气啊，早就该把这个张建德给撸了。 跟在吕则成后边一块过来的城建局副局长李荣听了黄海川的话再看看现场的张建德，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一出神，差点就踩到了前面的吕则成。 这张建德在局里和他是一系的，这个村的村支书李平海他也晓得，是张建德介绍给他认识的，本来他对李平海这种人物是有点不屑的，但李平海出手大方，吃喝玩乐的不说，逢年过节的，都会包个大红包，里面往往都是好几万块，渐渐的，他和李平海倒也成了好朋友，今天的事情估计又是和以往的一样，村民盖房子的没先去孝敬他，所以他又请张建德来治治这些‘不开眼’的人了，而这种事情还是得到他默许的。 此时已经吓得不行的张建德自然也不敢站到前面去，虽然黄海川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也和他有关，但是做贼心虚的心理还是让他悄悄的站在吕则成后面，他此刻心里唯有希望张建德待会不要先把供出来就行了。 “老百姓一直对我们政府机关抱有偏见，我看根子不在老百姓身上，就在我们自己身上，政府的形象尽被你们这些人给败坏了，今天我在这里盯着，吕则成，我要一个结果，你不给老百姓一个满意的交代，我就给你一个不满意的交代。”黄海川目光森寒。 吕则成听到黄海川这句话，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他这是惹的哪门子神仙啊，躺着也中枪了，事情根本不关他鸟事，却是被推到浪尖上来了，黄海川这话直接赤果果的图穷匕见了，他要是不给出一个让黄海川满意的结果，黄海川就收拾他了。 “张建德，你给我过来。”吕则成是真急上眼了，黄海川已经撂了狠话，他要是不端正自己的态度，这城建局局长估计是别想干了，黄海川刚当上县委书记，要是想杀鸡儆猴来立威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吕则成想到那种可能，冷汗都冒出来，他可别成为第一个祭旗的。 第367章 “吕局，我……我知道错了。”张建德哭丧着脸，跟死了亲娘一样，眼神小心的瞄了一眼旁边的黄海川和方啸，张建德欲哭无泪，他平日里也没干过杀人放火的事，顶多就是喝喝小酒，干 点女人，顺便捞点小钱，这也不是啥伤天害理的事啊，今天咋就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县里的两个大领导无缘无故的就到这乡下来了，好死不死的还被他撞上。 “你跟我认错有个屁……什么用，这里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解释，现在黄书记和方副县长都在，你要是给不出一个满意的解释，我也给你一个不满意的解释。”吕则成是正面对着张建德的，背向黄海川几人，后面的话几近是压低了声音在威胁张建德了，吕则成这是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了，将黄海川撂下的狠话直接对着张建德发了，黄海川给他脸色看，吕则成不敢有什么想法，也只能把火气发泄在下属身上。 “我们接到举报说这里有人违规建房子，所以就过来了。”张建德小声的说道，他现在还想着能蒙就蒙，好死不如赖活着，谁也不会主动坦白自己的罪行不是，他这城建科科长的职务要是被撤了，对他来说比死了亲爹娘还严重。 “一个大男人，说话这么小声，早上没吃饭吗，给我大声点。”吕则成心里那个火啊，心说好呀好呀，好你个张建德，到这时候还敢蒙我，以为我真不敢收拾你是不是，老子要是被撸了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先把你这个科长撤了再说。 张建德嗫嚅着不敢说话，黄海川就在一旁盯着，张建德哪里敢大言不惭的再大声讲什么接到举报啥之类的话，但他也忽略了局长吕则成的决心，关系到头上的乌纱帽，吕则成此刻是卯足了劲要做出一番姿态给黄海川看，将张建德牺牲了又怎么样，能保住自己才是大事，反正张建德本来也就是副局长李荣的人，跟他不算是特别亲近。 “你倒是说话啊，哑巴了吗。”吕则成瞪起了眼睛，他也不管自己现在在书记县长眼皮底下是不是作风粗野了，黄海川要他给出一个满意的交代，吕则成不粗野都不行，正经的是对下面的干部，你跟他温和细语的也没用。 “吕局，我们真的是接到举报才来的。”张建德声如细蚊，气得吕则成直翻白眼，指了指旁边，“那旁边的推土机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村民家里自己叫来的？你到这里来执行的哪门子法，局里的事情一大堆不去办，你跑这里来干屁。” 张建德不敢答话，低着头偷偷朝吕则成后面的李荣看着，希望他能出来帮忙说句话，李荣看到张建德看过来，眼珠子直转，不停的向张建德使眼色，示意对方不要再往自己身上瞅了，此时他也是自身难保，黄海川和方啸在这，他哪敢冒出头。 “吕局长，既然他口口声声说有人举报，那你就问问他是谁举报的。”方啸这时候也出声道。 张建德脸色苍白，又看了李荣一眼，此刻李荣眼睛躲闪，根本不敢看张建德，他知道张建德寄希望于他出来说句话，但他又哪里肯站出来，心里还暗骂着张建德白痴，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这会还不先赶紧把责任揽下，端正好姿态，等回头黄海川和方啸都走了，他也才好在吕则成面前说几句好话。 而张建德见李荣默不作声，心里头一时大恨，他若是平常，他还能冷静的分析下形势，这时候却是大脑一片空白，见李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张建德咬了咬牙，心说老子也豁出去了，要倒霉大家一块倒霉，“是村支书李平海。” “村支书？把他也给我叫来。”黄海川十分生气，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发火。 张建德已经抱了早死早超生的想法，听到黄海川的话，也不敢多吭声，拿出手机就当着黄海川几人的话打电话，“李平海，你现在过来，我正在你们村，就在你说的那个地方。”张建德心理有些阴暗，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拖下水，对李平海的仍然能保持冷静的语气，生怕让李平海听出端倪，吓得不敢过来。 李平海平日并不住在村里，他在镇上拉了几个施工队，承包工程，这几年倒也干的风生水起，是村里少数的有钱人，能当上村支书，也是他使了钱的缘故。 “老张，是不是都搞定了啊，嘿嘿。”李平海并不知道村里发生的变故，以为张建德已经把事情都做好了，让他过去装好人，在村民面前显摆一下威风呢。 “嗯，你快点过来吧。”张建德含糊的回答着，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李平海也没注意到不寻常的地方，屁颠屁颠的开着自己的那辆别克车过来了。 李平海还没过来，大吴镇镇长郑江昆就到了，郑江昆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一下车就小跑着过来，说话还带着气喘，“黄书记，方副县长。” “江昆，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方啸下来几次，都是郑江昆陪伴，对郑江昆还算熟悉。 “我听底下的人说，您和黄书记到我们镇来了，我这就赶过来了，发生了什么事了？”郑江昆小心翼翼的问道，能让黄海川和方啸都过来，肯定不是什么小事，他接到下面人电话说黄海川和方啸出现在东溪村，二话不说就上车走人，往这赶过来，郑江昆说着话，一眼看到张建德，心里登时就咯噔一下，隐隐有不妙的感觉。 方啸撇了撇嘴，没回答，黄海川脸色不善，方啸也没跟郑江昆多套什么近乎。 “老张，我到了，你在哪呢，怎么这边停了好几辆车啊？”李平海到了之后把车停下来，只看到路边停的车，和前面围着的密密的人群，先打电话询问张建德道。 “那车是县里来的领导，你不整天想着和县委县政府的领导攀上关系嘛，今天可是个大好机会，你赶紧过来，往人群里边走就是，我介绍给你认识。”张建德说这些话时特地离黄海川几人远了一点，声音也压的很低，他这心里就是想着自己反正没好下场，其他人也就别想好过。 “好，你等我，我马上跑过来。”李平海一听能和县里的领导攀上关系，心里快乐开花了，兴奋的说道，也没仔细想想张建德是他请过来教训村民的，怎么县里领导也会过来，这里面蹊跷的地方太多，根本经不起推敲，而且李平海人都已经到了这里，竟是还没察觉气氛有些不太对劲，挂掉电话，就迈着大步子往人群里挤进去了。 挺着自己滚圆的啤酒肚，李平海往人群里面挤是一点都不费力，再加上旁边的人看到是村支书来了，也都赶紧让了让，正在四处瞅着李平海身影的张建德很快就看到了他肥胖的身躯，生怕李平海跑了似的走过来拉住他的手就往黄海川几人面前带。 “哎呦，老张，慢一点，我这快250斤的体重经不起你折腾。”李平海对今天张建德的热情有点吃惊，还以为是张建德急着想介绍领导给他认识，心里还在想这次要是和县里的领导攀上关系，要再好好感谢下张建德。 “吕局长，这就是举报的人，东溪村的村支书李平海。”张建德刚一说完，眼睛又往李荣身上瞟了一眼，那意思是不言自明，要倒霉大家一块倒霉。 “什么举报的人？”李平海还沉浸在跟县领导攀上关系的美梦当中，幻想着自己以后的生意越做越大，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张建德话里的意思，愣愣的看着张建德。 “李平海，镇里什么时候有说这一片不能建房子了，你给我把文件拿出来看看。”黄海川几人都还没讲话，郑江昆就赶着发问了，郑江昆比李平海先来了一会，悄悄了解了一下，也大概弄清了什么事，心里就有些发毛了。 李平海平日里干的勾当他这个镇长也有所耳闻，就是村里人想要建房子之前，都得先向他孝敬，包点红包过去，少则都要一两千块，如果要是没有先拜过李平海这个土地爷，那么谁家想要盖房子，城建局的执法车立马就过来，然后以这镇上有规定为由，要强拆村民盖到一半的房子。 城建局城建科科长张建德显然是和李平海勾结的，两人一起干这种勾当也不是一两次了，而且是编了个镇上规定的莫须有理由，所以郑江昆这个镇长也听说过这回事，但听了也就是听了，郑江昆除了对李平海捞这种钱感到不耻外，却也没啥作为，纯粹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李平海也是拜过他这个山头的，郑江昆觉得自己犯不上为这种小事吱声。 但凡事总有意外的时候，郑江昆以为大吴镇也不是县城，虽说算不上天高皇帝远，但县里的领导不至于听说到这种芝麻蒜皮的小事，所以也就不闻不问，不曾想，今天却是书记跟副县长都来了，郑江昆心里那个害怕就不用提了，他刚才一来看到张建德，还有那推土机，大致就猜到是什么事了，所以悄悄问下边上的人也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因此这会一见到李平海，郑江昆立刻就先声夺人了，这真的不关他的事。 第368章 “什么…文件？”李平海脑袋还有些转不过来，看着面前的几人，短暂的震惊之后，李平海算是清醒过来了，也认出了前面的几个人是谁，吕则成这个城建局局长就不用提了，经常跟他吃吃喝喝的李荣他是再熟悉不过，至于黄海川跟方啸，那是县里的领导，李平海认得，可惜没有认识的机会。 此时此刻，脑袋一时之间还没分析出现场是怎么个情况的李平海，装作一脸茫然的说道，“有啊，镇里不是说这里沿公路这一块可能要规划嘛，不让再建房子，怕有些人浑水摸鱼想多捞些补偿费啊，所以我作为村支书理所当然要负起这个职责。” 站在旁边的张建德一听李平海这时候还嘴硬，登时就翻了翻白眼，他都扛不住了，何况李平海一个小小的村支书。 “哦，是嘛，江昆同志，你们镇里有这个规定吗。”黄海川斜瞥了郑江昆一眼。 “黄书记，镇里真没这个规定，要有的话，我还不清楚嘛。”郑江昆被黄海川一看，心里没来由的一紧，他没参与李平海干的这些勾当，但多少也能落个不作为的责任，眼下被黄海川给盯着，郑江昆心里不心虚才怪。 “不对啊，那我明明是听说镇里有这个意思，可能是还没立文吧，不过我想早作准备也没什么坏处，可以为以后镇里的规划建设少了很多拆迁的麻烦。”李平海的脑袋倒是转得快，虽然不是混官场的，但他却是自己做生意的，承包工程赚钱，是村里少数发家致富的人，人精明的很，这样的回答一时都让张建德刮目相看。 李荣原本在边上不吭声，这时候却是难得的多看了郑江昆几眼，别看他以前跟郑江昆吃吃喝喝的，心里却是瞧着郑江昆是个土包子，要不是没必要跟钱过不去，李荣都懒得理睬。 “李平海，你别跟我胡说八道，镇里什么时候有这个意思了，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我不管，但不要当着县领导的面胡说。”郑江昆眼珠子一瞪。 “黄书记，李支书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现在机关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底下的各种传言都会传得满天飞，李支书可能就是听了一些什么传言，所以也误以为镇里有这个意思啥，才会积极了一点，导致出现今天这种情况，我想今天的事情可能都是误会。”张建德一看李平海胡说八道一通还有模有样的，就赶紧帮腔了，反正横竖都是一刀。 “吕局长，黄书记，今天我是接到李支书的举报才过来勒令村民停止建房子的，不过我的执法态度确实有问题，我愿意向局里检讨。”张建德帮着李平海说了一句，又是赶紧承认错误，反正今天发生的被黄海川看到了，这条躲是躲不过了，还不如主动承认了，只要事情到此为止，他和李平海互相勾结以及贪污、受贿的事情就不会被发现，那罪行就轻多了，到时活动一下，顶多背个处罚而已。 “黄书记，事情并不是像他们说的这样的，我是东溪村的人，我对事情的真相最有发言权，李平海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又是村支书，要求村里面的人建房子前要先拿点钱去孝敬他，谁要是没有的话，他就会请城建局的过来执法，就像今天的情况一样，村里发生这样的事也不是一两起了，到后面，谁都敢怒不敢言了，家家户户想要盖房子的，都得先给李平海包红包。”蒋琬听到李平海和张建德的话，又是大胆的站出来。 “蒋琬，你胡说什么呢，以前我虽然骂过你，你也不能当着领导的面这样污蔑我，村里人都说你是扫把星，我看你就真是。”李平海急了，凶相毕露，往蒋琬走去，他对这个平日逆来顺受的女子可就没什么不敢做的了，眼里隐隐含着警告，背着黄海川几人，李平海咬着牙，低声道，“蒋琬，你要是再敢乱说，别怪我连你娘家人一块收拾了，我说得到做得到。” 李平海说完往回走，脸上露出了谄媚的笑容，“黄书记，您可不要听她乱说，这蒋琬在村里的名声很不好，经常跟男人勾勾搭搭的，村里人都瞧不起她，我也就骂过她几回，可能她怀恨在心，所以就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 “黄书记，我刚刚说的都是实情，刚才李平海没来之前您也都看到了，事情的真相是怎么一回事，我相信您肯定瞧出来了，大家都说您是青天大老爷，一来溪门就干了几件好事，肯为老百姓做主，我相信您不会让我们受委屈的。”蒋琬浑然不惧李平海刚才的威胁。 “臭婊…，老子早晚有一日当着众人的面把你干了。”李平海腮帮子直抖，目光阴冷的盯着蒋琬，他这会哪里还会瞧不出是怎么回事，情况对他很不利，但此时李平海心里更多的是震惊，他没想到蒋琬这个以往受了委屈都不敢吭声的小女人今天竟然胆子这么大，事实上不止李平海惊讶，包括旁边的村民，连蒋琬的公公婆婆一家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蒋琬今天是被鬼神附体了不成。 黄海川听到蒋琬的话，不禁笑了一下，这个蒋琬倒是不笨，给他戴了好大一顶高帽子，这是要让他不管都不行，不过他站在这里，又怎会袖手旁观。 “吕局长，每个人都有一套说辞，然道你这个局长管着城建工作，就分辨不出谁在说谎吗。”黄海川也不跟张建德这些小人物说啥，直接给吕则成施压，看到现在，真实情况是怎么一回事根本不难琢磨出来，镇上就算是有什么规定，那也不是县城建局来执法，这一听就不对，亏得张建德和李平海还自以为把谎言给圆上了。 “张建德，明天你不用来上班了，停职接受调查。”吕则成也不敢含糊了，直接刺刀见血。 “吕局，我真的是不知情啊，我只是接到村支书李平海的举报过来执法而已，要是我知道还有这种内情，我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我也没想到李平海会是这样的人。”张建德失了方寸了，知道自己没有好下场是一回事，但亲耳听到自己被当众停职，张建德还是慌了。 李荣在旁边暗骂张建德白痴，这种时候还来辩解个屁，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露馅了，而且张建德这样等于把李平海一个人往火坑里推，要是引起李平海反扑，吐出一切，到时不是张建德完了，连自己恐怕也凶多吉少。 在李荣看来，此时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沉默，只要李平海不松口，张建德也和李平海保持一致，那今天黄海川一时也拿他们没办法，事后要调查就更不用怕了，因为那时已经为他们争取了时间，他们可以先串好口供，并做好销毁证据的准备，如今被张建德一搅乱，就怕李平海恼羞成怒，现在就把他也吐出来，李荣在心里盘算着这些，双眼同时紧张的盯着李平海，希望李平海不要也糊涂了。 “张建德，你……”李荣注定要失望了，只见李平海愤怒的看着张建德，他都还没打算先把张建德供出来，张建德倒先出卖他了。 “黄书记，张建德可是收了我不少钱，不然您看他会这么积极的来嘛，说出去谁信啊，而且我从村民那拿来的钱也要分他不少，还是他占大头。”愤怒的李平海转向黄海川告状道。 看到黄海川，方啸还有自己的顶头上司吕则成都看着自己，李荣则是还在对他不断的对他使眼色，张建德心里大恨，老子把你也供出来，“黄书记，方副县长，我也是迫不得已的，不止我一个人拿钱，李局也拿了的，他和李支书串通一气，我过来执法还是他批准的，不然我也没有那么大胆子啊。” “我×”李荣双眼冒火，那眼神几乎是想把张建德给吃了，顾不得多想，李荣赶忙向黄海川解释着，“黄书记，您可不要听他乱说，我可是清清白白的，这张建德简直是满嘴胡言乱语。” “李局长，你就不要装了，你也收了我很多钱。”李平海冷笑道，光脚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就倾家荡产，他今天算是豁出去了，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今天自己逃不过这一劫，张建德、李荣还有其他人也别想好过，还想让自己去顶罪，门都没有，自己说破天了，只是个村支书，罪再大也比不上张建德和李荣他们。 “李支书，你胡说什么，我们认识嘛，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收你的钱。”李荣怒了，不是他没收钱，而是李平海竟然真的敢反咬他一口。 “哼，果然无耻，你们这些当官的就没一个好东西，心比谁都黑，前些天还和我一块吃吃喝喝，称兄道弟，刚收了一万块，现在就说不认识了，你想要证据，我就是最好的证据，当然你如果还想要其他证据的话，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李平海这会跟疯了一样，咬上谁了就不松口，说出来的话更是一点都不顾忌。 黄海川和方啸两人脸色难看，李平海这句话是一棍子打死所有人，但他们也不好出声反驳，对方说的话即便是偏激，但也不见得就全错了，此时郑江昆早就吓得两腿发抖，李平海此刻就像只疯狗一样，郑江昆生怕自己也被咬上。 第369章 “黄书记，我可真的是冤枉的啊，您一定要相信我，今天张建德和李平海是自己有罪不甘心，想要陷害我。”李荣急着向黄海川辩解道。 “那他怎么不陷害江昆，就光陷害你了啊。”方啸冷冷的看了李荣一眼，他都已经看不下去了，更别说黄海川了，方啸不知道他这句话一说出来，旁边的郑江昆身子就是一僵，嘴唇都白了，看着李平海，郑江昆神经都绷紧了。 “郑镇长，你紧张什么，是不是收我的钱也收多了，烫手啊。”李平海状似疯狂。 “什么？”方啸惊疑出声，看着郑江昆，又被牵扯了一个出来，亏他刚才还提到江昆，方啸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李平海，你疯了啊，胡说八道。黄书记，方副县长，我看今天这个李平海估计是神经不正常了，像条疯狗一样乱咬人，你们不要听他胡说。”郑江昆一边怒斥李平海一边解释。 “黄书记，我看李平海今天可能真的是精神不正常了，我建议先把他送进医院检查检查，确保没问题再好好审问他。”李荣也在旁边附和道，想为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 “哈，怎么，你们也想给我来个被精神病啊，黄书记，今天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要不然你可以派人调查，我说的没一句是假的。”李平海真的是豁出去了。 “瞧瞧你们，瞧瞧你们，这就是党培养的好干部。”黄海川气极而笑，看着郑江昆，李荣等人，黄海川冷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几人不嫌丢人，他呆着都嫌丢人，干部的形象都被丢光了，这就是党培养的好干部，当着老百信的面就互相咬起来了，他这个县委书记都没脸在这里呆下去。 黄海川一走，方啸几人也跟着离去，只听黄海川道，“小何，安排县纪委的人介入调查，我要一个结果。” 就在黄海川刚上车时，后面一个娇俏的身影也跑着跟了上来，“黄书记，您行行好，先带我离开吧，我怕留在这里被他们报复。” “上车吧。”黄海川迟疑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方啸几人都在旁边，黄海川并没表现出跟对方认识的样子。 因为多了蒋琬一人，王忠只能挤到方啸那辆车子去，两辆车子返回县城，一路上，蒋琬紧紧的咬着嘴唇，不做声，黄海川也没说话，想着刚才几名干部跟市井无赖一样互相咬来要去，黄海川心里很是沉重，干部队伍的建设，任重而道远。 车子快要到县城时，蒋琬才轻轻的出声，“黄书记，刚才谢谢你。” “谢我？我有什么好谢的。”黄海川笑了笑，转头看了蒋琬一眼，“我要感谢你才对，帮我们揪出了干部队伍中的败类。” “是吗。”蒋琬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李平海几人的事不关她什么事，她一个弱女子也操心不了那些，她只知道今天是看到了黄海川，才让她有勇气站了出来，现在，她一点也不后悔刚才的举动，从今以后，她要为自己而活着，她不想再逆来顺受，她只想活得像个人样。 “今天你的表现让我挺惊讶。”没什么话可讲，黄海川也就随口笑道，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何齐一听自家领导竟跟这小少妇认识，赶紧眼观鼻鼻观心的看向窗外，他啥也听不到。 “我以后再也不想受人欺负，我已经过惯了那样的日子，我想改变自己，今天是你的出现，才让我突然有了勇气，要不然，我可能真的听话进了那正在盖的房子里，如果推土机真的推过去，那我现在可能就是一具死尸了。”蒋琬悲哀的笑着。 “我刚嫁到他们家里还不到四天，建业就出车祸了，腿残废了，命根子也坏了，我一个新婚的妻子从那开始就守了活寡，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出轨，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婚，我任劳任怨的伺候丈夫几年，对公公婆婆更是当成亲爹妈一样孝顺，哪怕他们再怎么辱骂我，我心里怨恨，不甘，但我没有顶嘴半句，依然努力做着该做的事，我希望有朝一日能感动他们，今天的一幕，让我彻底死心了，我为他们那个家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我的命不过还是贱命一条，他们漠然的不拿我的生命当回事，我凭什么还要当那个忍气吞声的小媳妇。” “咳，你能想得明白，那是好事，女孩子要自强自立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女强人没那么好当，不过你勇敢的踏出了第一步，那就是很了不起的一个开始。”黄海川脸色不太自然，蒋琬倒是真没拿他当外人，连丈夫那命根子失去生理功能都说了出来，要说也不是不行，你好歹挑个时间地点嘛，现在车上还有司机和秘书，黄海川委实是尴尬的很。 “不管前面再怎么困难，我今天走出了这一步，我就要坚持走下去，再苦再累，我也不会后悔。”蒋琬坚定的说道。 “好，我预祝你成功。”黄海川笑着点头，“看到你，我想起了一个朋友，她以前是一名中学老师，现在已经是集团董事长了，虽然我也知道她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取得了这样的成功，但肯定很不容易，我也祝你能够取得那样的成就。” 黄海川看着蒋琬温婉的脸庞，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钟灵，比起钟灵，蒋琬更多了一分成熟的美，但是她的气质却是跟楚蓉最像，美中带着柔弱，让人忍不住兴起保护的欲望。 “黄书记的朋友都是那么的出色，我要是能够像他那样，那就好了。”蒋琬不知道黄海川说的朋友是男是女，但黄海川的话，却是让她心里凭增了几分幻想，或许她也能有那么一天。 “你会的，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以后就一蹶不振。”黄海川笑着给蒋琬鼓劲，“县城到了，我要回办公室，你打算在哪里下车？” “我随便都可以。”蒋琬无可无不可的说着，看着黄海川，蒋琬提出了一个请求，“黄书记，我今天得罪了李平海他们，我怕他会报复我的家人，能不能请黄海川帮忙过问一下。” “这个你就放心吧，他们自身难保了。”黄海川脸色一寒，今天这些人丢尽了政府的脸面，黄海川绝不会手软。 “我就怕他们还没被处分呢，就先报复人了。”蒋琬担忧道。 “那好吧，我让人通知一下当地派出所，这两天让他们盯一下，这样你能放心了吧。”黄海川笑着摇头。 在一个路口处，蒋琬下了车，黄海川也没问对方准备去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晚上下班的时候，黄海川去赴了一个饭局，回到招待所的住处时，黄海川却是隔老远就看到一个身影在那树下的石凳坐着，走近一看，那不是蒋琬是谁。 “你怎么在这？”黄海川疑惑道。 “我在县城晃了一圈，想着没地方可去，就到您这来了，幸好知道您的住处，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去哪。”蒋琬轻声笑着，脸色莫名的有些红，在这夜幕下却是被掩盖了起来。 “哦，那进去坐一坐？”黄海川看着对方。 “嗯。”蒋琬声若细纹，脸色愈发红润了一些，黄海川没有发觉。 打开了屋里面的灯光，黄海川才发现蒋琬的白皙的脸蛋红红的，也没多注意，示意着蒋琬随便坐，黄海川给对方倒了一杯水，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打开电视，黄海川看着今天重播的宁城新闻，不时的瞅蒋琬一眼，等对方说话来着，蒋琬却只是低着头，双手抱着玻璃杯，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黄海川有些坐不住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上次对方还主动要跟他那啥来着，这会气氛太安静了，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嗯，今晚打算去哪？”黄海川打破了这种沉默的状态，他都不知道蒋琬为什么会突然就到他这里来，这会看看时间，快九点了，总不好赶对方离开，尽管黄海川承认自己真的没有半点别的想法啥的，但两人这样静坐着总让人感觉气氛有点那啥，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总是能在特别的时间、特别的气氛下，让人浮想联翩。 “没地方去。”蒋琬轻声应了一句，抬头看着黄海川。 这话真的是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黄海川苦笑，他话一问出来，也才察觉有些不合时宜，这种时候，他问人家晚上去哪，岂不是也容易让人误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暗示对方留下来呢，天地良心，黄海川对蒋琬真的没有那种想法。 是的，蒋琬是个很有味道的少妇，珠圆玉润，美丽中又带着一股柔弱，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望，黄海川也是个正常男人，对美丽漂亮的女人也会心动，但他这会并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怎么会没地方去，回你家里不就行了，嗯，我说的是回你娘家。”黄海川笑了笑，知晓蒋琬在夫家那里不受待见，今天又发生这种事，蒋琬对丈夫那一家子恐怕也早已彻底死心。 “现在不想回去。”蒋琬摇了摇头，眼巴巴的又盯着黄海川，没了下文。 黄海川心里那个郁闷就别提了，心说，姑娘，你不回去，那你好歹说话嘛，咱俩这样坐着大眼瞪小眼，你不尴尬，我还不习惯呢。 第370章 两人又是枯坐了一阵，黄海川实在是坐不下去了，看了下时间，黄海川有意无意道，“九点半了，现在天冷，很多人都习惯早休息了。” “哦。”蒋琬又是呆呆应了一句，没声了。 黄海川将茶杯放桌上，一脸的无奈，他这是要暗示蒋琬该离开了，你不说话，在这里干坐着，那我还得休息啊，对方却是跟个木头人一样，又巴巴的应了一个哦，黄海川摇头苦笑，他都忍不住想出声赶人了。 “对了，今天我让人打电话给你们镇上派出所了，他们会派人盯着，你的家人不会有事。”黄海川也实在是没话可说，想起白天的事，随口说一句。 “嗯，谢谢黄书记，您是个真正的好官。”蒋琬难得的多说了几个字。 “今天发生的事可能让你对政府官员的印象都不好，不过你要相信，正义总是能战胜邪恶的，我们党确实有一些官员在成长的路上走了歪路，自身不正，这也是因为党员干部的队伍太庞大了，上面的监管不可能面面俱到，但还是有很多像我一样的干部，我们一直都在努力，为这个国家，为这个国家的人民而努力。” 黄海川不知怎的，竞是和蒋琬说起了这个，当他听到蒋琬说自己是好官时，黄海川心里如同堵着一块石头，闷得慌，他只是做一名领导者该做的事而已，而这，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却成了一个好官的表现，当一个官员做了本职的工作就让老百姓欢呼雀跃，感激涕零，成为老百姓口中的好官时，这是这个执政党的悲哀。 黄海川心里的情感很复杂，可蒋琬又哪会懂得黄海川这些话饱含的深刻含义，她只是愣愣的看着黄海川，下意识的点着头，她只知道当官的没几个好人，而黄海川，是个真正的好官，就因为在上一次，黄海川在有机会占她的便宜时，黄海川会选择当一个正人君子，还会主动帮她，这让蒋琬铭刻在心。 “上次陈全青让我来跟你那个。”蒋琬脸色发红，偷偷瞄了黄海川一眼，又道，“回去之后，我照您的话说了，他真的给了我十万块，那十万块我拿的很不安心，但我还是拿了，我哥住院的救命钱就指望着那十万，我不得不拿，但有句话讲无功不受禄，我跟陈全青口头约定的事没做到，却还是拿了他的钱，我自己挺觉得对不住陈全青的，特别是听说他被公安局抓了之后，我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你没必要觉得有什么愧疚的想法，十万块对你哥是救命钱，对陈全青来讲只是一笔数目不大的钱而已，而且你也不是不完成跟他的约定，只是在我这边碰了壁而已，所以你照拿那个钱也没什么。”黄海川不以为然的笑笑。 “那我要是想现在完成那个约定呢，黄书记会拒绝吗？”蒋琬猛的抬头盯着黄海川，脸颊一直红到耳根子，说出这番话，蒋琬不知道是鼓出了多大的勇气。 “如果你是为了想让拿十万块拿的安心点，你完全没有那个必要，陈全青开那个塑料厂，污水没经过任何处理就直接排进河里，也不知道造成多大的污染，县里没跟他算这笔污染治理费用算是便宜他了，他拿出十万块出来，就当是做善事，他没什么好怨言的。”黄海川看着蒋琬，这个女人，也当真是有些天真的可爱。 “陈全青现在都被公安局抓走了，我还在说跟他的那个约定，黄书记心里怕是都会觉得可笑吧。”蒋琬声音很轻，“其实我拿跟陈全青的口头协议来说事只是个幌子，如果我说…我今晚想留下来陪黄书记过夜，是为了报恩，黄书记相信吗。” 黄海川这次真的是被蒋琬的话给吓到了，蒋琬虽然长得有些媚态，但就他两次接触下来的直观感觉，蒋琬给他的印象还是本本分分的一个女人，此刻蒋琬嘴里直接说留下来陪他过夜，黄海川心里委实是惊讶不已，不过人家这话听着很不正经，但蒋琬的神态，却是一脸正经，正如蒋琬所说，她是为了报恩。 “我还是那句话，今天的事我也只是做了该做的而已，并不是要特意帮你什么忙，你不用放在心上。”黄海川摇了摇头，不能再让蒋琬呆下去了，不然孤男寡女在一起，还真有可能擦枪走火，心里想着，黄海川也站了起来，“蒋小姐，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要是这么晚不好打车回镇上，我打电话让司机送你回去。” “黄书记，您这是要赶我走吗。”蒋琬坐着没动。 “不是赶你走，这会时间确实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今天碰到这事，想必你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早些回去，不要让你家人担心了，你也不用想太多，那些人不敢报复你，他们要是威胁你，你可以直接打我电话。”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说完就等着蒋琬起身离去，他的态度都已经明白无误了，这是要送客了，只是下一刻，让黄海川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蒋琬将身上穿的毛衣直接就脱，那毛衣是圆领的，从腰部往上一掀，也就脱了下来。 黄海川眼珠子都直了，不是没看过女人身体，而是一时都有些反应过来，确切的说，他此刻的状态真的是目瞪口呆，这上一刻还是一件圆领的毛衣将身体裹的结结实实的，半点春光都不露，下一刻直接就是光溜溜了。 “咳咳，蒋小姐，你赶紧把衣服穿上，你这是干啥。”黄海川移开了目光，非礼勿视，再看下去，就该发生不该发生的事了。 蒋琬站了起来，不过却不是像黄海川预想那样的穿起衣服，而是走到了黄海川跟前，“黄书记，我真的只是想报恩，您救了我哥的命，十万块可能在您眼里不值一提，但对我哥来说是一辈子的恩德，对我们家更是救命钱，如果是我家自己去借钱，十万块要让我爸妈打工好几年都不一定能还得上，而且还不见得会有人肯借，穷人让人瞧不起，更没有尊严，十万块对我们一家是天大的恩情，我只是普通的女人一个，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可以报答黄书记您，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我这具还算干净的身体可以用来报答黄书记。” “蒋小姐，你先把衣服穿上，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说。”黄海川惊得连连后退，不经意间又扫过蒋琬那上半身，真的是惊鸿一瞥……看得黄海川心潮澎湃，不敢再多看，眼睛死死的看向别处，示意蒋琬赶紧把衣服穿起来。 蒋琬没动，黄海川也不敢动，这会撵人都不好撵，总不能将这个样子的蒋琬给撵出去，关键是黄海川都不敢碰对方，要不然真得出事了，肌肤相触的，还不得让人把持不住。 “黄书记，说起来真可笑，你知道吗，为什么我公公婆婆都叫我扫把星，还一口一个狐狸精的叫我，那是因为我才刚嫁过去不到四天，丈夫就出车祸了，好不容易抢救回来了，但却下半身不遂，命根子更是因为受到重击而彻底失去生理功能，他们家就那根独苗，一下子就断根了，失去了传宗接代的能力，公公婆婆一下子把怒气全部发泄到我头上来了，说我是扫把星，把霉运带到他们家去，才让他们家的宝贝儿子出了车祸，从那开始，我在他们家就不受待见，四年了，整整四年了，我在他们家过着逆来顺受的日子，任打任骂，现在想想，我都不知道我那时候是怎么忍受过来，要是让我再回去过那种日子，我再也忍受不了了。” 蒋琬双手环抱着，终于挡住了上半身那紧要部位的风光，但那只是她下意识的举动，她的皮肤上渗起了一粒粒的小疙瘩，那是冷了，深秋的晚上，气温还是比较低的，可想而知，蒋琬这会是冻的不行了，但她仍浑然未觉，自顾自的倾诉着： “丈夫不能房事了，公公婆婆骂我是扫把星，后来又开始骂我是狐狸精，那是因为公公竟然对我起了贪念，第一次的时候，是丈夫在屋里面闷久了，想出去走走，他自己拄着拐杖出去了，我留下来做饭，正好那天婆婆也不在，我在厨房里洗菜的时候，突然有个人从后面抱住了我，我一下就慌了，当我转头看清那人时，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真的，你永远也想不到我那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状态，我没想到我一向敬重的公公，竟然会做出那种事，尽管他经常骂我，还骂得很难听，但我真的没怨恨过他，因为我一直以为丈夫出车祸可能真的是我害的，是我天生不祥，给人带来灾难，他们就那么个儿子，没法传宗接代，把气撒在我头上，我能理解，我还是敬重他是我的公公，但我没想他竟会对我做那种事。” 第371章 “我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将他推开了，然后就一路从家里跑了出来，我不知道跑到哪里，只知道那天我狠狠的哭了一场，一直到晚上，我才回到家里，公公一言不发，婆婆又开始骂我。 但从那开始，我就觉得家里的气氛变得奇怪起来，而公公对我的贪念并没有因为那一次没有得逞而有所收敛，后来几次，他仍然还是对我动手动脚，最终都因为我的反抗而失败，直至后面有一次，他又想对我那个时，终于被我婆婆看到了，那时候，婆婆竟然出奇的没有大闹，也没有骂公公，但那天以后，婆婆口中骂我的话又多了一个狐狸精，而公公因为屡次没得逞，也愈发看我不顺眼，在他的口中，我也成了狐狸精。” “我不知道丈夫是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这件事的，他也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这事，也没安慰过我半句，更没去指着他父亲质问，他只是装着一切都不知道，从头到尾都是默不作声，但我知道，他是知道这回事的，我跟他生活了几年，虽然同床异梦，但我还是了解他的，从他的言行里，我早就知道他察觉到公公的事了，但他就是不吭声。” “后来，有一次无意中的偷听，我才知道，公公跟婆婆在商量说要让我怀孕，说建业不能人道了，但他们张家不能断种，还是得传宗接代，公公说儿子不行，只能他自己上了，反正外面的人也都不知道当时建业出车祸连下面都撞坏了，就算是我怀孕了，也没人会怀疑，我那会就躲在门外偷听，婆婆起先强烈反对，但后来在公公的说服下，竟然沉默了，我知道，婆婆是不反对，也不赞成，所以她看着我的目光格外的怨恨，因为我不仅害了他儿子，还要勾引她的丈夫。 今天，婆婆让我进那盖到一半的房子里，我知道她是巴不得让我被推土机碾死的，其实她也很悲哀，这是她对现实的一个无力的反抗，因为她同样也是一个传统的女子，她认为传宗接代是大事，她阻止不了丈夫，但她也不想看到丈夫真的跟儿媳做出那种有违伦理的事，我可以理解她的心态一直都是在矛盾中挣扎，她一直那么恶毒的骂我，我不怨她，她也是个可怜人。” 黄海川静静的听着，竟是一时连蒋琬没有穿衣服都给忘了，这种事，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而且是发生在自己眼前人的身上，黄海川简直觉得不可思议，现实中不乏这种例子存在，特别是在偏远的农村，思想愈发落后、封建的地方，常常会发生一些更让人目瞪口呆的事，黄海川有所耳闻，但不会想到自己能亲眼见证一例。 “咳，蒋小姐的遭遇让人同情，难得你还能对自己的公公婆婆都不怨恨，像你这样宽容的女子真的是太少，不过，那个啥，蒋小姐能不能先把衣服给穿上？别着凉了”黄海川瞟了蒋琬一眼，心里头苦笑，这傻女人，然道不知道自己的秀色可餐吗，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诱惑，快要人命了。 “黄书记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了吧。”蒋琬惨笑了一声，“说好听点，我这叫大度，叫宽容，其实不过是一个傻到无药可救，懦弱不堪的女人而已。” “话也不能那样说，你的性格跟你的生活环境有关，在农村里面，你遭遇到了那种情况，可能你自己也很无助，不知道怎么办，所以你只能选择逆来顺受。”黄海川这时候除了安慰，也不知道该说些啥，精神文明的缺失，真的很可怕。 “或许吧。”蒋琬脸上的苦笑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哀和苍凉，这个笑容，让黄海川看得心里一颤，它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看起来本应该好好享受生活的女人身上。 “蒋小姐，先把衣服穿上吧。”黄海川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种时候，语言也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但是一触及到蒋琬的身子，黄海川心里恁地生出了一种古怪的感觉，挺悲凉的一个情境，怎么就让人感觉有些那啥。 蒋琬动都没动，只是看着黄海川，“黄书记，真的，我只是想报答您，我没有半点其他的心思，我不是想借此来跟您攀上关系，你帮了我们家，今天又帮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除了这具干净的身体，我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啧，蒋小姐，我都说了，陈全青那事，你没必要放在心上，至于今天，我也是适逢其会，我治下的干部出现那样的败类，我这个县委书记脸上无光，站出来也是应该的，你真的没必要觉得欠了我什么恩情，要不然你真的让我无地自容了。”黄海川无奈不已。 “黄书记您觉得那是您理所当然应该做的，但对我来说不是，如果不是你在那个时候出现，我不知道今天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可能我现在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蒋小姐，你想多了，城建局的人也就是吓唬吓唬你们，屋子里要是有人，他们也不敢真的把推土机开过去。”黄海川下意识的还是要为自己治下的部门维护一句，这纯粹跟张建德几人无关，而是因黄海川所处的身份和地位而决定。 “希望是我想的太多吧，现在不是也有很多拆迁出人命的，不是吗？”蒋琬静静的看着黄海川，那干净纯澈的眼神，一时让黄海川哑口无言，都不好再反驳啥，蒋琬说的情况，确实也存在，但黄海川还是认为那种事不会发生在自己的治下。 “蒋小姐，把衣服穿上吧，别真的冻出病了。”黄海川催促着蒋琬，一个赤溜着上身的女人老在自己面前晃，看得他心慌，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还没结婚的年轻男人！ “我要是不穿上呢。”蒋琬不退反进，贴得黄海川更近了一点，黄海川急的又是往后退，板起了一张脸，“蒋小姐，你要是再这样，可就要让我瞧不起了，你现在把衣服穿上，我还当你是朋友，要不然，你只会让我瞧不起。” 黄海川这句话一下子就镇住了蒋琬，脸色挣扎了一番，蒋琬看着面孔严肃的黄海川，似是想努力的瞧出黄海川是否口是心非，男人不都是好色的吗，蒋琬实在是想不到黄海川为何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把持住，她是有意想勾引黄海川，但她只是想报答而已，如此纯粹，并没有别的目的。 犹豫着后退，蒋琬还是转身走到沙发上，将自己脱下的毛衣穿上了，她的皮肤已经渗起了一粒粒的鸡皮疙瘩，这时候的她，似乎也才感觉到冷，哆嗦着将毛衣穿好，蒋琬再次面对着黄海川，她的神色很复杂，有着一丝莫名的心跳。 “蒋小姐，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来找我，能帮的我会帮。”黄海川走到门口的方向，那眼神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蒋琬该离开了，他是真的不敢再将对方留下来了，女人的心思不可捉摸，谁知道蒋琬待会会不会再干出点啥惊人之举。 蒋琬不知道说些什么，咬着嘴唇，一直盯着黄海川，那表情很幽怨，黄海川被看得心里不自在，搁给外人一看，还以为这是个被他始乱终弃的女子，事实是，他真的是两次拒绝了对方的主动投怀送抱，那真的是个漂亮的小少妇。 “黄书记，您是不是觉得我很下贱。”蒋琬低着头，喃喃出声。 “不会，怎么会呢，相反，我还是很佩服你的，你是个了不起的女子，我觉得你以后应该更加勇敢的面对生活，要敢于走自己的路。”黄海川笑了笑，真诚的看着对方，这话多少有些言不由衷，但蒋琬这样一个逆来顺受的女子敢勇敢的站出来反抗生活，黄海川觉得不应该扼杀对方那刚刚生根发芽的种子，而是要鼓励。 “真的吗？”蒋琬抬起头，眼神里是无尽的惊喜，她问了一个让她都膛目结舌的问题，“黄书记，您结婚了吗？” “这个，还没有，怎么？”黄海川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这问题问的也太突然了。 “没事，我随便问问。”蒋琬低着头，嘴角有一丝莫名的开心，这是她今晚第一次发出轻快的笑容，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快乐，只因她纯粹的开心而已，“黄书记，您是我心中最好的人，我会一直记着你的。” “谢谢，你是个美丽的姑娘，我也会记着你哦。”黄海川笑着道，他看到蒋琬站起来了，看样子是要离去了，黄海川心里松了一口气。 将蒋琬送到楼下，黄海川说是要让自己的司机过来，送蒋琬回去，却是被蒋琬温言谢绝，临走前，蒋琬怔怔的看着黄海川，不说话，她要将这张面孔给印到脑海深处，过了今天，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有机会见到黄海川，她已经决定离开溪门，她要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即便不成功，她也要勇敢的走出去，失败固然可怕，但若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那则是悲哀。 蒋琬希望自己下一次再站到黄海川面前，再也不是今天这个给黄海川留下逆来顺受、性格软弱的印象的蒋琬，她要成为一个成功的女人，怎样才算成功？蒋琬不知道，前面的二十几年，她的生活都局限在农村，她只知道，只有到大城市去，她才有机会。 “黄书记，总有一天，我希望我能在你面前谈笑自如，跟你平起平坐，让你正视我，而不是像今天这样仰视着您。”蒋琬心里默默的说着想对黄海川说的话，她毅然而然的离开。 黄海川不清楚蒋琬想着什么，但他总算是把蒋琬给送走了，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就走回屋里，屁股还没沾到沙发，手机就响起来了，来自江城的电话，曾静打过来的，黄海川接起电话，听到曾静所讲，整个人就是一愣。 今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朱明宣带着市检察院的人上门去抓人了，直接到了武刚住的酒店，强行要将武刚给带走，被曾静安排在武刚身旁的两个便衣民警给拦住，但当对方亮出检察院的身份后，两个便衣警察也扛不住压力，给曾静打来电话，而曾静，立马就通知黄海川了。 第372章 金黄色的阳光洒进了办公室，庄严神圣的党旗国徽高悬在墙，这是黄海川在县委的新办公室，有意思的是，黄海川这间办公室的正下方，正是县委副书记李绍同的办公室，黄海川并没用原先汪东辰的那间办公室，而是另外让县委办的人安排了一间，在县委的工作人员间流传着这样的小道消息，据说是李绍同得知黄海川决定办公室就选在其正上方那一间时，李绍同那一整天都脸色难看，有这么个说法，说是黄海川这是要表示踩在李绍同头上的意思，这些只是下面人的以讹传讹，真实情况谁也不清楚。 办公室里，黄海川端坐在办公桌后面，听着县纪委书记周正的汇报，黄海川脸色并不好看。昨天发生在东溪村的一幕让黄海川震怒，县纪委在黄海川的指示下介入调查，短短一个晚上，就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这个案子其实也没什么难度，因为东溪村的村支书李平海很配合，李平海昨天在现场就把几人都咬了出来了，对于纪委的问话，李平海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知道的都给捅了出来，就连纪委的办案人员都惊诧，还没碰到过这么好办的案子，第一次见到当事人如此配合。 周正跟黄海川汇报的是大致情况，城建局副局长李荣，城建科科长张建德，还有大吴镇镇长郑江昆都有收过李平海的钱财，要是按照相关的规定，这几人都是足以撤职调查的，不过这显然不是周正能够做得了主的，这种事情没有黄海川这个县委书记拍板，没人能决定。 “按程序办吧，这些人都是干部队伍中的败类，不清除出去，我们无颜面对老百姓。”黄海川说的平缓，脸上却是杀气腾腾，昨天几人简直是丢尽了干部的脸，政府的形象也尽给他们败坏了，当场有那么多群众在看，黄海川最后都没脸再呆下去，这就是党和国家培养的好干部，丢人啊。 “好，那我就按黄县……书记的指示办了。”周正点了点头，以前是称呼黄县长，现在要称呼陈书记，这种转变一时都没那么快能够适应，他又差点口误了，对于黄海川的决定，周正完全能够理解，在他看来，这无外乎是黄海川想立威，刚上任县委书记，这是想拿出雷霆的手段来立威了，郑江昆这几人也是倒霉，这个节骨眼撞到枪口上。 黄海川并不知道周正对他意图的猜测，即便是知道，黄海川也不会否认，他对郑江昆这些贪腐分子固然愤怒，但会这么杀伐果决的处理，也有立威的意思，反正是一举两得的事，周正对他意思的的揣摩也不见得有错。 谈完这事，周正也就打算起身告辞了，黄海川没有挽留，但还是说了几句对纪委工作支持的话，周正笑了笑，言辞也很恳切的表达了服从县委领导的意思，在溪门官场，周正素来没有明显的派系色彩，是一个令人敬重而又口碑不错的干部，在上一次常委会上讨论因犯人在公安局内部猝死的事件时，周正仅仅是从事情本身的立场出发，出于公心的投了支持路鸣的一票，黄海川对那一幕印象深刻，这也让他对周正这个干部有一个直观的了解，将周正这样一个人放在纪委口上，那是再合适不过。 黄海川送走了周正，才坐下一会，电话就来了，来电的是个陌生号码，直接打到他这办公室内线座机上的，能打进这个电话的人不多，要么是县里的干部，要么是上面的领导，但那些号码黄海川都大致有印象的，这会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黄海川难免疑惑。 “黄海川是吧。”电话那头直呼黄海川的姓名，那语气听着就让黄海川感觉不舒服，怎么说呢，有一股淡淡的盛气凌人的味道。 “你是哪位？”黄海川潜意识的就有些不爽了。 “朱华东。” “朱华东？”黄海川眉头一皱，这又是哪一号人物到自己面前装逼来了，听那说话的口气就让他心里不痛快，合着你说个名字我就该认识你丫的啊。 “怎么，要我再详细的自我介绍一下吗？” “那也成啊， 我还真不认识你是哪位。”黄海川平静开口，不过这会他已经开始在努力的想了，因为这名字听着确实很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省委副秘书长，省委办公厅主任朱华东。”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也不动怒，语气还是那样的语气，除了淡淡的傲然外，听不出别的情绪。 黄海川心里一紧，更多的是惊讶，态度端正了许多，“原来是朱秘书长，不知道有何指示？” “嗯，没啥指示，我这只是一个私人性质的电话，你没必要当成公事对待。”朱华东说着说着，话锋一转，“听说你认识武刚？” “是的，恰好认识。”黄海川回应着，心里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武刚跟他说过朱明宣的背景，其大哥是省委副秘书长，那是省委书记姜民身边的心腹，在省委，省委副秘书长并不止一个，也不见得个个都很吃香，有些也不过是边缘人物，但朱华东的确是姜民面前的红人，这也是朱明宣敢为所欲为的原因，当然，朱家的势力并不仅仅是因为只有一个朱华东，还有其他一些不可小觑的人物构成了朱家的势力网，例如朱明宣的姐夫是江城市市检察院院长，那也是高配正厅的干部，同样是朱家的一个显赫人物。 “武刚的事我听说了一些，明宣在这件事上做的不对，我已经批评过他了，武刚回到开元县去，依然当他的副县长，你觉得这个结果怎么样。” “啥？”黄海川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了，不对啊，你跟我说这些是怎么个意思？要说你跟武刚说去啊，跟我说干嘛，何况我这个小小的县委书记值得你这个省委书记身边的红人亲自打这个电话吗？ 黄海川从来不缺的就是自知之明，尽管他背后有周明方，又是邱家的准女婿，前者还不算什么，但后者的身份拿出去，别说是在江海省横着走，即便是在京城，邱家女婿的这一层身份同样能让黄海川受益无穷，但是黄海川心里自己清楚，知晓他是邱家准女婿的没有几个人，而知道的这几人也不包括朱华东，那么，朱华东仅仅也就是知道他给周明方当过秘书而已，单单周明方这个靠山，真的是不足以让朱华东对黄海川刮目相看。 是的，周明方是省委组织部长，在省委常委里面，也是属于大个头的，常委排名比较靠前，而且组织部管着官帽子，周明方这个组织部长对大多数干部来说真的是太有威慑力了，但这大多数干部，基本上指的都是正厅以下，到了正厅这一级别，这是个坎，再往上，就是中管干部了，省委组织部管不到，任命一个副省级干部，那也是要到中组部报备的。 当然，话虽如此，但并不是说正厅级干部就敢不给周明方面子，那毕竟是一个省委常委，而且纵使周明方对一个正厅升副省没有多大的话语权，但未必就没有坏事的能力，搁给任何一个正厅级的干部，那是谁也不愿意得罪周明方这样的实权干部的，当然，派系不同，那又另当别论。 不过，朱华东显然也不是普通的正厅干部，那是省委书记姜民面前的大红人，普通的副省，都不一定就敢轻易得罪朱华东这样的厅级干部，不是怕，而是没必要，跟一个能牵扯出省委书记的人针尖对麦芒，那真的是自己找虐了。 朱华东有这样的底蕴，所以就算是对上周明方，朱华东也不会像一般的正厅那样忌惮，但他肯定也会保持该有的尊重，周明方同样不是普通的副省，不过他的尊重对象也仅仅是周明方本人，并不包括曾经给周明方当过秘书的黄海川，而且还只是曾经！ 现在是一个县委书记的黄海川在朱华东眼里真的是什么都算不上，哪怕黄海川这样年轻的县委书记确实很耀眼，但那又怎样，现在的辉煌不代表以后的辉煌，朱华东在省委这样的权力中心，见过的起起落落的人太多了，黄海川是不到30岁的正处，还是顶尖的那种，但到40岁时，黄海川就一定能是正厅吗？答案是否定的，正厅不是那么好上的。 所以在黄海川真的有资格跟朱华东平起平坐前，朱华东真的没必要对黄海川一个县处级客气，但是此刻，朱华东确实是很客气，而且还用征询的语气在询问黄海川的意见，这就由不得黄海川不奇怪了，朱华东该不会是打错电话了吧？想打给某位副省级的大人物，却是打到他这里来了，按错了号码！！！ 这种很不正经的想法也就是在黄海川脑海中一闪而过，因为不是一般的不靠谱，朱华东连名字都喊出来了，有可能打错电话吗，那种事也不可能发生在对方身上。黄海川的大脑在一瞬间真的是闪过了太多的猜测了，但他就是得不出个所以然来，朱华东压根不知道他跟邱家的关系，对他的态度真的是诡异了一点。 “朱秘书长，这个结果，您是不是该去跟武刚说？”黄海川试探着发问了。 “武刚那边，自有明宣去跟他说，你这边，我亲自说一下，我想这个结果，应该能够让你和你的朋友满意了。”朱华东还是淡淡的傲然之气，对上黄海川这样的县处级干部，朱华东这心理优越感实在是太大了，他这说话的口气可以说是本能为之，不过这一次，朱明宣后面仍是特地加重了‘朋友’两字，似是有意暗示着什么。 “今天就先这样，改天你上省城，有机会可以一起吃个饭。”朱华东说完，很是干脆利落的挂掉电话了，他把自己的意思传达到了，至于黄海川，真的是没必要让他浪费太多的精神，他打这个电话，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要让黄海川把他的意思向另一边传过去。 黄海川拿着电话有些愣神，朱华东刚才说的话仍然被他一字一字清晰的记着，再细细琢磨一遍刚才朱华东所说，黄海川猛的拍了一下大腿，二话不说就拨了武刚的电话，黄海川要解开心里的一些疑问，有些话就不得不问武刚了。 前文已有表述，昨天晚上朱明宣带着检察院的人上酒店去堵人，众目睽睽之下就想将武刚带回开元县，最后是曾静派来的两个便衣警察临时拦住了人，这才拖住了时间，曾静第一时间给黄海川打来了电话，最后是黄海川给邱淑涵去的电话。 省检察院的一个电话解了昨晚的局面，毫无疑问，是邱淑涵使用其父亲邱国华的能量了，邱国华并没有亲自出马，是其秘书姚飞打电话给省检察院，表示了对此事的关注，而后省高检的一个电话打到市检察院，一下子就惊动市检察院检察长张新。 张新是知晓朱明宣在干什么事的，武刚没啥大背景，所以张新对此事也就没怎么过问，任凭朱明宣折腾，接到省高检的电话，张新就难免震惊了，特别是他随后打探来的消息得知这个电话是省高检的老大徐东珉亲自指示的，张新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刻就打电话给跟着朱明宣过去的市检察院人员，让他们赶紧撤退了，同时不忘告诫朱明宣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朱明宣昨日是百般不愿意才离开酒店的，但耐不住张新的告诫，还有几个市检察院的人也不敢胡来了，朱明宣不得不离开，当晚直接上张新的家要问个究竟，张新是他姐夫，他也不见外。 张新自然是要跟朱明宣说省高检的那个电话，然后两人也都纳闷了，这武刚明明没啥靠山啊，怎么会有人帮其出头？最终张新拍板决定，这事要跟大舅子说一下，也就是朱明宣的大哥朱华东，于是，朱华东就帮着打探消息了，最终才会有今天他打电话给黄海川的一幕。 第373章 在省委中枢混的朱华东能打探消息的渠道真的不是一般的多，他直接从省高检那里下手去打听了，最后一层一层的抽丝剥茧，朱华东得知答案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此事牵扯出了省长邱国华，有了这样的消息，朱华东不得不狠狠的警告自己那胆大包天的弟弟不能胡来了，同时朱华东又打电话给黄海川，他的目的是要通过黄海川往邱国华那边传递信息。 朱华东不知道邱国华为何会关注到一个小小的副县长头上，但将整件事串联在一起，朱华东不难将目光对准黄海川，那晚黄海川跟曾静的车子在开元县被砸，车子留在开元县，朱明宣事后就通过了调查车牌弄清楚了黄海川和曾静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公安分局的副局长和溪门县的县长，朱明宣真的一点都没放在眼里，尽管他心里也存了疑惑，不知道这两人怎么能够请动军方的高层，但疑惑归疑惑，朱明宣在弄清黄海川和曾静的底细后，也就将心里的疑惑给忽略了，这也是他后来又敢带着市检察院的人上酒店去堵武刚的原因。 但这事最后竟然又能惊动省长邱国华，朱明宣也是始料不及，昨晚他跟姐夫张新坐在一起，两人一块分析这件事，最后张新说这事必须跟大舅子朱华东说一下了，省得引出什么大的变数，省部级层面的人过问这事，那真的是太吓人了。 朱华东事先是知道武刚到省纪委去举报朱明宣的，这事还是他第一时间得到的消息，然后告诉弟弟朱明宣，但他当时没太在意，让朱明宣把屁股擦干净，同时要安抚好武刚，省纪委那边，他会把这事压下去，但朱华东也没想到自己那弟弟又折腾着上门去抓人了，昨晚张新详细说了这事后，朱华东也重视了起来，等他打探到是邱国华的秘书姚飞出面跟省高检打的招呼后，朱华东一下就警觉了起来，亲自到张新家里让朱明宣详细把这事的每一个细节都说一下，没漏过任何蛛丝马迹。 最终几人得出的结论也就是这事是黄海川在背后帮武刚出力，因为武刚没啥背景，这是早被朱明宣摸底摸得再清楚不过的事实了，而前晚去开元县接武刚出来的就是武刚在省党校结识的朋友，一个黄海川，一个曾静，通过那两辆车子可以调查出两人的身份，至于当晚的另外一个年轻女子，几人都不清楚身份，但是朱明宣确定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朱明宣知道砸车的事后，就把王二发叫过来了，王二发还不知道武刚出来的事，但他有见过黄海川一行人，把知道的都跟朱明宣如实说了，朱明宣前晚没重视，也就是到了昨晚，朱家两兄弟跟张新一个自家人坐在一起说这事，把前后的信息都一一串联起来，然后又结合当晚在军营的几个市检察院的人员提供的信息，给军方首长打电话的是就是王二发描述的那个美得冒泡的女人，几人就大致确定了那么一件事，那个暂时还无法确定身份，来历神秘的女人可能就是这件事最大的幕后推手了，不得不说，官场中的事真的经不起有心人的仔细推敲，朱家几个人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将每一个小细节串联起来，一下子就将这事推测出了一个大概，唯独不确定的身份也只有邱淑涵一人。 不确定没关系，那几个在场的检察院的人说那女的跟黄海川表现的甚为亲密，有这条推断也就足够了，朱华东将目光对准了黄海川，因为摸不清那女的来头，所以朱华东决定亲自给黄海川打电话了，黄海川给周明方 当过秘书，算是勉强够格跟他 对话吧，朱华东如是想着，最主要的是跟黄海川关系挺亲密的那女的可能是能够请出邱国华的关键人物，所以朱华东认为自己亲自给黄海川打电话也不算太丢面子，他的最终目的是要平息这件事。 黄海川跟武刚在电话里聊了一阵后，两人就知道朱家的人是嗅出味道来了，要不然不会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朱明宣安抚武刚也就罢了，连朱华东这个现在朱家的中流砥柱也给黄海川去了电话，这要不是打听清楚了，朱华东压根不用亲自给黄海川打电话，还用了一副商量的语气，尽管朱华东那所谓的商量语气带着几分霸道和不容黄海川质疑的意思，但朱华东毕竟还是表达了这样一个态度，这对于朱华东这个省委一号面前的大红人来说，已经算是难能可贵，起码他肯间接的低头了。 “既然朱家的人已经示好，武哥你打算怎么办？”弄清了原因，黄海川最后还是询问这个武刚当事人的意见，武刚要是打算继续对抗到底，黄海川也不好说不支持，不过朱华东这个人物委实是不能让人小觑。 武刚很是沉默了一下，他的心情还是很复杂的，有欣喜，有解脱，朱明宣委婉的向他表示歉意，并且承诺说只要他回到开元去，可以继续安安稳稳的当他的副县长，只要不再纠缠那个广场工程质量的问题，朱明宣也不会故意跟他过不去，武刚心知朱明宣这么一说，他是彻底没事了，但是就这样握手言和了？武刚心里终归是有不甘的，但他又不能不忽略朱家这个庞然大物的影响力，是的，朱家连一个省部级层面的干部都没有，但是人家一大家子里能拿出两个正厅，这对武刚来说已经算是庞然大物，武刚没有邱家人那样的底蕴和自信。 这次有邱淑涵相助，看起来背后是省长邱国华撑腰了，但是武刚同样也得考虑这件事会不会给邱国华带来什么麻烦，身在官场，武刚知道什么叫牵一发动全身，他一个没背景的小处级干部还没资格引动省部级层面的博弈，但是要是继续闹下去，邱国华过问，朱华东可能就得硬着头皮上，省委那边，姜民可能就会插手，打狗还得看主人。 不管朱华东怎么回事，那都是省委一号姜民关起门来自己问责的事，别人想干嘛那就是没把他这个一把手放在眼里了，你邱家人是很了不起，但这是江海省，你邱国华只是省长，姜民才是一把手，他就是能硬压邱国华一头，尽管姜民的的确确不敢惹邱家，但是在正当层面的斗争上，姜民不见得就不敢跟邱国华过过招，要不然他只会被自己派系的大佬给看扁了，最后影响的是其自己的仕途，正经是只要他表现的好，能得到派系里面大佬的认可，上头帮其挡下邱家，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武刚没接触过省部级层面的斗争，厅级层面的斗争他都没机会接触过，所以武刚不清楚他要是接着跟朱家对抗下去，最后会演变成什么结果，考虑到不给黄海川，确切的说是不给邱淑涵惹什么麻烦，武刚还是无奈的表示妥协了。 “海川，这事就点到为止吧，为了我一个人，闹得太大，不值。”武刚沉默着开口道。 “武哥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大家是兄弟，怎么都值。”黄海川反驳着武刚的话，但他又不能不承认一个事实，“不过朱华东是姜书记面前的红人，这事闹大之后的确不好办，这个结果，未尝不是最好的。” “我也是这样觉得，这事能够让邱省长帮我出头，我已经很感激了，就不敢再给他惹出什么麻烦了，现在就这样也好。”武刚点了点头，又不免自嘲道，“我想感激邱省长，估计他可能都不知道我这号人物，这事说来说去就是要感谢弟妹，黄海川，你娶了个好媳妇啊。” 武刚的口气那是无尽的羡慕和嫉妒，更是带了几分难言的复杂和意兴阑珊，这年头，拳头大才是硬道理，而在体制里，这话就是权力大才是硬道理了，有权有背景才能跟能讲道理，没权没背景的，那就靠一边去吧，就算是为了维护所谓的正义被人整了，别人说你有错，那你就是错了，道义和真相，只是掌握在有话语权的人手里，他们整了你，对外搞臭你的形象，在老百姓眼里，你就是贪官，真相只会掩埋在权力的光环下，武刚知道，朱明宣就是打算这样整自己的，要不是有黄海川杀出，他就真的成了悲剧式的人物了。 “武哥也别想的太多，这事先告一段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后有的是清算的机会。”黄海川感觉到武刚话里的怅然，也只能如是开导，体制就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大家在这里面玩，就只能遵守游戏规则，不是任谁能够横冲直撞的，那只能死的越快，邱家如今已经鼎盛之极，但他们同样要遵守这里面的游戏规则，黄海川也不想麻烦邱家太多，这事就到这里，或许是大家都愿意看到的。 “不错，海川你说的对。”武刚想的也开，笑道，“兄弟就等你飞黄腾达了，来日提携提携我。” 两人一番言语，时间很快也就过去，黄海川在一阵敲门声中结束了同武刚的通话，秘书何齐说是有两个女的要来找他，没有预约，何齐也就不敢放人进来，但那俩女的信誓旦旦的说认识黄海川，何齐出于谨慎，就过来请示一下黄海川。 第374章 黄海川起初听有女的来找自己，第一反应就以为是蒋琬，不过何齐说是两女的，黄海川心下就疑惑了，示意何齐让人进来，黄海川看到进来的两人时，心里头诧异了一下，是何丽跟楚蓉两人，表面上平静的跟两人点了点头，黄海川目光扫了何齐一眼，何齐立即识趣的退了出去，出门前还不忘把办公室门关上。 “你们怎么来这里了，怎么不先来个电话。”黄海川起身站了起来，笑着招呼两人坐下，很是随意，双方之间的那种关系，倒也没必要在两人面前断什么领导架子。 “还不是为了想要给你制造个惊喜嘛，怎么，不会是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我们搞突然袭击吧。”何丽还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黄海川也就是在熟悉了对方之后，才知道这个表面上很豪放不羁的女人骨子里还是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虽然和那些贞洁烈妇没办法比，但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这跟何丽以前一直在人前给人留下的印象还是大不一样的。 “你们想搞突然袭击，那也应该到我的住所去才是，到我这办公室里来，就是袭击也袭击不出什么东西来。”黄海川笑着看了何丽一眼，那像两朵漂亮花瓣儿一样的双唇刚说完话，还微微张开着，脸上的表情宜喜宜嗔，黄海川想着和何丽的几番云雨，心里面总会有一股难言的躁动，这个火辣奔放的小妖精，总是能给人带来最大限度的刺激。 “哼哼，好像听说你们有些当领导的就喜欢在办公室那啥来着，谁知道你是不是也好一口，现在当书记了，大权在握，想潜规则办公室里的美女科员，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估计争着抢着来给你潜规则的还不少呢。” 何丽娇媚的白了黄海川一眼，在这书记办公室里，国旗国徽高悬，办公室里难免有一种庄重的气氛，对人潜意识还是会有一种影响的，何丽这会就不敢像以往那样对黄海川有什么过分的撩拨，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也就是在表情上抛个媚眼啥的，过过嘴瘾啥的，其他的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 “咳，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你看我像那种人嘛……”黄海川义正言辞。 “不只是像，还不是一般的像，也不知道是谁跟我们一起大被同眠的。”何丽笑意盈盈，那张樱桃小嘴一张一合的，让曾经体会过其中妙处的黄海川浮想联翩。 此刻坐在一旁一直没出声的楚蓉终于有些扛不住何丽的奔放，白白的脸上渗出了淡淡的绯红，之前发生过的是一回事，但这样大白天的当面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轻拍了一下何丽的肩膀，楚蓉难得摆出了大姐风范，“何丽，这是在黄海川的办公室，正经一点，别随口胡说，瞧瞧上面，五星红旗在注视着你呢。” “楚姐，我说的也是大实话，那晚我看你也积极主动的很嘛。”何丽越说越没个正行，楚蓉的媚是内媚，哪里经得住何丽这般红口白牙的说出来，两人一下就笑闹着扭到了一起。 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扭头看了下窗户，幸好窗户是关的，门的隔音效果也很好，要不然让人听到县委书记的办公室里传出了女人的打闹声，这县委大院里还不得震翻天。 何丽和楚蓉闹了一阵，过了一会，两人才端坐了起来，黄海川在一旁倒是大饱眼福，楚蓉的身材真的不是一般的丰满，尽管皮肤没有何丽那样的紧致有弹性，但却也没有松弛感，三十五六岁的楚蓉，能有这样，已经算是保养的十分好了。 “你们两个还没说怎么到溪门来了，不会又是心血来潮的突然跑过来吧。”黄海川见两人都恢复正常了，这才笑道。 “老情人在溪门，当然得跑这里来了，不然独自一人在市里独守空房啊，到时情人被人拐跑了都不知道。”何丽一听黄海川问这个，突然酸溜溜的说道。 “啧，何丽，你这说的什么话嘛。”黄海川苦笑不已，这何丽有时还真让人头疼。 “你都不声不响订婚了，也不跟我和蓉姐说一声，这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要不是听段明说起，我们都还蒙在鼓里。”何丽佯装生气道。 黄海川咋一听是这事，登时就翻白眼了，这段明真是个大嘴巴，明知道自己跟何丽的关系不清不楚，还敢乱说，这种事其实能瞒得了一时，但也瞒不了一世，他也没打算瞒着何丽和楚蓉，不过他订婚，总也不至于就去跟两人嚷嚷着自己订婚了，到时候何丽和楚蓉恐怕更不痛快，虽说两人也没资格在这件事上对他说三道四，毕竟两人自身的情况摆在那里，但黄海川内心里还是有些不愿意跟两人提这事的。 “何丽，你就少贫嘴了，待会黄海川都被你吓跑了。”楚蓉笑了笑，脸色郑重了起来，“海川，我和小丽是特地来恭喜你的，你订婚了，这是大好事一件，段明也没跟我们说是哪一家的千金，不过想来能配上你的，肯定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女孩子。 我和小丽都是衷心祝福你，来的时候，我就和小丽在聊天，我们还笑着说你这一有了对象，会不会就把我们俩给甩了，怕我们会缠着你，可能我们俩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不管你会被会那样想，我和小丽都要事先声明一下，我和小丽两人，一个是离过婚的，一个是还没离婚的，我们俩都没那个野心说想要霸占你啥的，心里也有自知之明，我们没资格真正的拥有你，只要你不嫌弃我们，以后我们都会是你的朋友。” “嗯，蓉姐的话就代表我的话。”何丽难得正经了一下，只是下一句，又是本性毕露，“黄海川，只要你有那个方面的需要，随时给我和蓉姐打电话，我们不收费，还保证上门服务，绝对是保质保量。” 黄海川差点就将口里的茶水给喷了出来，楚蓉更是用胳膊捅了捅何丽，这玩笑的口味开得有点重，不过楚蓉并没有反驳何丽的话，而是保持沉默，她这也是间接的承认何丽说的话，她们本来就没想过能跟黄海川有什么结果，保持现在这种关系，其实对双方都有好处，她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比黄海川更是大了好几岁，压根就不敢想跟黄海川能开花结果，这次听说黄海川订婚了，楚蓉除了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外，但更多的还是祝福和高兴，只要黄海川不跟她们断了关系，楚蓉心里其实也很开心了。 这并不是说楚蓉自己就下贱，而是在生意场上摔打了几年后，楚蓉自己清楚一个单身漂亮女人想要靠自己一人独自撑起一片天有多难，单身女人不容易，单身漂亮女人更不容易，觊觎她容貌的人大有人在，除了只想跟她当次露水鸳鸯的，暗示她当情人的更是不少，楚蓉拒绝是拒绝了，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别人对她的刁难和嘲笑，她一个女人，无权无势，不付出点什么东西就想把生意做大，做梦去吧。 楚蓉这一两年其实也早就在慢慢动摇当初的坚持，心里不是没有兴起过出卖身体的想法，但却没有一个值得让她用身体去投资的对象，说句实在一点的，楚蓉自己是在用自己的人待价而沽，等待一个值得出手的对象将自己给卖出去，楚蓉也不要求太多，只要能给她庇护，让她顺顺当当的，别人不敢刁难她就行，黄海川的出现只能说是在一个合适的契机里闯进了她的视野，要不是没有那迷药，或许她不会这么快跟黄海川走到这一步。 但是平心而论，黄海川和楚蓉自己见过的那些个暗示要她当情人的富商或者官员相比，黄海川无疑是最有潜力的，楚蓉是做生意的人，她给黄海川的评价就是潜力最大的绩优股，如果没有何丽的撮合，她最终可能也会慢慢选择黄海川，她就不想再坚持，能有一个可以倚靠的对象，对楚蓉来说也是是最好的结果，一个人咬牙支撑，表面上看起来光鲜，别人会竖起大拇指说这是个女强人，但实际上有多苦多累，那只有楚蓉自己清楚。 黄海川并不清楚楚蓉和何丽的想法，此时听了楚蓉和何丽间接暗示的话，黄海川心里一时也是五味陈杂，这两个女人都是跟他发生过交集的人，双方有了身体上的接触，黄海川不可能完全将两人当成路人一样看待，两人这会表示愿意扮演类似情人的角色，甚至比情人还不如，黄海川心里有感动，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或许这就是男人的占有欲？ 黄海川的想法不可谓不正常，是个男人都会喜欢齐人之福，何况还是两个各有特色的漂亮女人，类似像楚蓉和何丽这种女人往对男人都有致命的吸引力，两人此刻对黄海川说的这番话，委实是让黄海川内心愈发躁动。 第375章 一时之间，几人都是相对无言，黄海川笑着打破沉默，“蓉姐，你在旅游区承包的那个工程，现在进展的如何了。” “还行，钟小姐说要加快进度，我这边也是能快则快，不敢懈怠，怕到时候丢了链子，那会丢的是你的脸，这工程是你介绍的，我可不敢拖你的后腿，而且在保证快的同时，工程质量还要有保证。”楚蓉挽着额前的刘海，文静的她，就是一个大家闺秀，只不过说这番话的时候，楚蓉若有若无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给她介绍了钟灵，凭她跟钟灵接触的直觉，感觉那个女人跟黄海川的关系也不一般，楚蓉甚至猜测着那会不会也是黄海川的一个红颜知己。 “旅游区按计划是要在明年年中竣工，到时候就要开门迎客了，所以钟灵才会这般赶进度，要不然她的公司也是靠做建筑起家的，底下的施工队多的很，根本不用再对外承包，你这次也能承包其中一个项目，那也是多亏了这个原因，所以你也不用多谢我。”黄海川笑道。 “主要还是你的面子，不然钟小姐不见得会把工程承包给我，这年头，想要找个施工队还不能简单。”楚蓉笑着摇头。 几人说笑了几句，何齐敲门进来，说是副县长方啸过来了，三人的闲聊才结束，何丽和楚蓉离开前跟黄海川暗示两人晚上还会呆在溪门，随即就笑着离去，正好碰上进来的方啸，在黄海川的办公室见到两个漂亮的女人，方啸刹那间都有些迷糊，疑惑的看了看两个女人，方啸瞟了一眼便迅速的掠过眼神。 黄海川笑着冲方啸点了点头，示意其坐下，黄海川问起了交通局的事调查的如何，方啸脸色不禁严肃起来，“傅伟前后收取了李志端送的不少好处，豪兴建筑公司能承包溪龙公路的建设，是有违规操作存在。” “我看傅伟是不适合再当交通局长了，这次要不是发现的早，整条公路成豆腐渣工程都有可能，简直是太胆大妄为了。”一说起这事，黄海川依然怒气难平，修路的钱有一半还是他厚着脸皮去市里要的，要不是黄昆明开了金口，这修路款还不知道要到哪去凑，傅伟这个交通局局长敢收受贿赂，玩忽职守，黄海川不处理了他，心里这口恶气就出不了。 “嗯，这次确实是幸运，要不然到时旅游区建成后，咱们县里修的公路却是出了问题，那时候造成的影响就恶劣了，关键是还让人笑话。”方啸点头附和着黄海川的话，这个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傅伟敢收钱乱来，黄海川是断然不会容忍这种事。 “未来两年，咱们溪门要大举发展交通建设，这交通局长的位置至关重要，选人还是要选准一点，不要再出现第二个傅伟。”黄海川看了方啸一眼，他过几天就要辞去县长的位置，至于新县长的人选，他从市里得到的内幕消息，黄昆明已经点头表态说要充分考虑他这个县委书记的推荐，这话的意思不言自明，新县长的人选将会是他推荐的人，方啸担任县长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了，不过这事他也没有跟方啸明确的提过，方啸顶多就是从他偶尔的话中猜测到了一些，对市里的消息显然还蒙在鼓里。 黄海川此刻跟方啸说这些，那是有意要放权的意思，当然，这放权并非没有限度，在黄海川可以掌控的范围内，他并不介意让下面的人多一些自主的权力，交通局本就是政府的职能部门，新局长的人选由县长考核决定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方啸当了县长，黄海川还是愿意适当的放权，真正的掌控者，不见得需要将所有权力都抓到自己手上，物极必反。 方啸不清楚黄海川的心思，此时突然一听黄海川的话，方啸心里微微一突，嘴上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这选拔考核干部的大事还是得黄书记您亲自决定，我顶多也就是帮忙提下小建议，最后还是要黄书记您火眼金睛识别。” 黄海川笑了笑，方啸这态度可以说是十分端正，不过对方显然又以为他是在试探，黄海川不以为然的摇头，没多说什么，以后方啸就会知道他今天的话是真实意思。 “对了，晚上跟农商行的行长曾耀清有个饭局，县里要扶持农村地区的发展，向农商行提请的4.3个亿贷款还没着落，曾行长说是上面审批难，我看是他不想发力，我打算再加把劲，催催他，黄书记您要不要亲自过去一趟？”方啸说起了晚上的事。 “我就不过去了，你去就能代表县里，以后政府这一块的事你拿主意就行，我管着县委这摊子，已经忙得昏天暗地了。”黄海川笑道，在言语上也不怕给方啸一些明显的暗示。 “那好，晚上我就过去了，争取让曾行长把这贷款的事赶紧办了，要不然一直拖着。”方啸点了点头，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其实有些激动，他在市里没什么硬靠，也没黄海川那样的消息来源，县长如今还是黄海川兼着，新县长的人选也不知道会落到谁头上，方啸自己也抱着挺大的希望，无时不刻不在关注着市里的消息，但他的消息渠道终归是差了黄海川好几个档次，现在只是黄昆明点头表态，方啸根本得不到这第一手的消息，但听黄海川几次若有若无的暗示，方啸就算是再后知后觉，也会有所猜测。 傍晚的时候，黄海川试着给何丽打了一个电话，两人还在溪门，也就一起约了晚上吃饭，黄海川先到了酒店，何丽和楚蓉两个女人过来的时候竟然还提了大袋小袋，都是上街购物买的，黄海川看得直笑，溪门这么小的地方，步行街也就一小块，能购物的地方不多，那些著名的国际名牌啥的在溪门是看不到身影的，一线品牌都没有，也就是一些二三线的牌子，也不知道何丽和楚蓉两个对穿衣打扮很是讲究的女人怎么也能买到心仪的衣服。 “哎呀，你们溪门实在是太小了，县城就这屁大的两条街，连一家像样的服装店都看不到，想买瓶香水更是没地方买。”何丽将袋子随意往地方一放，冲着黄海川这个县委书记就大倒苦水了，“海川，你这个县委书记要努力啊，上次我去建安，人家那里好歹还有五星级酒店，你们溪门最好的也就三星级酒店，我看你们想要赶上宁城其他地方的县市，不容易，估计几年内是不可能的了。” “小丽，你当着海川的面抬高其他县市贬低溪门，就不怕海川让人把你撵出溪门去。”楚蓉在一旁笑道，“而且没东西买，你不也提了大袋小袋的。” “女人逛街嘛，就算是没什么特别中意的东西，总也想买点，这都是老毛病了。”何丽说道。 “不想买还买了，看来我得感谢你们两个今天下午为我们溪门县的gdp做出贡献。”黄海川笑着摇头，逛街是女人的天性，这句话真的是一点没错。 “那当然，瞧我今天下午没有想买的东西，可也掏了一千多大洋出来消费呢，你要感谢我有效的拉动和促进了你们溪门县的内需。”何丽言之凿凿。 “你要是掏个一千多亿，我一定代表全溪门县的老百姓感谢你，感谢你为溪门县的腾飞做出的历史性贡献，到时候给你送块金牌匾都行。”黄海川笑道。 “一千多亿……你把我卖了都不够一个零头的，别说一千多亿，一个亿都没有。”何丽翻了翻白眼，她跟范斌结婚，对方也就几千万，差不多上亿的身家而已，两人最后要是能离婚，最多能分到她手上的也就两三千万，她能算是一个小富婆，但跟那些真正的富豪相比，那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三人随意点了几个菜，楚蓉笑着说起他们下午也去了旅游区的工程跑了一趟，感慨那里变化很快，一个度假村的雏形已经初步建起，那里山清水秀，是个休假旅游的好地方，等到旅游区一开放，肯定能红火起来。 “钟小姐真是好本事，年纪轻轻就是这么大一家公司的董事长，我这种算是白活了。”楚蓉满是赞叹，她有听黄海川说过，知道整个旅游区的项目都是钟灵的，前后要投资好几个亿，这样的大手笔委实不是她这种小打小闹的做着几百万生意的人能比的。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际遇，钟灵有现在的成就，肯定也付出了很多，楚姐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和大多数女性比起来，你也算是一个女强人了。”黄海川笑着给予鼓励。 几人在酒店里吃饭，说说笑笑，却是浑然不知外面有人在跟踪，就在酒店的对面，恰好是一个宾馆，钟灵和黄海川所在的这个包房正对的那个宾馆的房间里，有人正拿着望远镜在观察着这屋里的一举一动。 第376章 “啧，两女一男，屋里的那男的不会是想来个大被同眠吧。”宾馆里房间里，两个大男人呆在里面，其中一人坐在床上翻看着露点杂志，另一人正对着望远镜观察着对面酒店的房间，黄海川和钟灵、楚蓉三人就在里面吃饭。 “我看不是没有那个可能，那个楚蓉都离异过好几年了，也没见她再找个人嫁了，你说像她这个年纪正是如狼似虎的时候，能耐得住那个寂寞吗，肯定得找个男人。”躺在床上的男人笑得十分猥琐，正双眼放光的盯着杂志上的图片。 “好白菜都被猪拱了，你说咱长得也不算寒酸吧，怎么就得不到美女的青睐呢。”对着望远镜的男子回头望了床上的同伴一眼，一脸的闷骚。 “这年头，真心都比不过红钞票，长得好有毛用，关键是要腰包鼓得足，你要是能随随便便的出手钻石项链啥的，我看那些漂亮的女明星都能乖乖躺着让你在上面折腾。”床上的男子嘿嘿直笑，“要不要我这本杂志借你看一看，瞧瞧这封面新闻，某位玉女明星被富豪包养，哈，就这模样也敢叫玉女明星，我要是亲眼见到了，保证吐她一脸，不过这说来也怪，你说那些娱乐圈的女人是怎么长的，你瞧这照片，真够丰满。” “里面垫硅胶了呗，你去国外整一整，你这个老爷们也能跟她们一样丰满。”对着望远镜的男子不屑的撇了撇嘴，“那些也就是看着好看，中看不中用，手感不行，我觉得小巧适中就可，整那么丰满干屁。好了，不扯淡了，妈了个逼的的，也不知道我们还要跟踪何丽多久，怎么也没见她跟哪个男人胡来啊，这迟迟没弄出点真料来，那雇主都不乐意了。” “别急，今晚可能就有收获，跟何丽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我就不信她不偷吃。” “你说会不会咱们的跟踪被她察觉了呀，要不然按咱们以往经手的经验，一般都是三四天就能有所斩获，这次的情况还真是少见，要么就是这何丽确实没啥外遇，要不然不该这样。”男子纳闷道，他们已经跟了何丽八九天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她不可能察觉到我们跟踪的，要不然早就有反常的表现了，至于她有没有外遇，嘿，你说就咱们目前掌握的资料，这何丽也是挺风骚的一娘们，我就不信她跟丈夫处于分居的状态，就不会偷吃，指不定还养了不只一个小白脸呢。” “哈，那范斌也真是的，你说整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娇妻，不日日夜夜的好好宠幸，自己在外面又整个女人过日子，这不是有病吗，要是我，早就把这女人在床上驯服了，何至于让她出来乱来吗。” “行了，行了， 就你那熊样，谁会嫁给你，还有，私底下别对雇主风言风语的，这是我们的职业操守，人家给钱，我们专心干活，其他的就别多嘴了。” “以前我还以为干私家侦探收入很高呢，现在才知道，也是一苦逼的生计。” “等你闯出大名气了，你就不苦逼了。” 黄海川和楚蓉、何丽三人在包厢里吃饭，浑然不知被私家侦探给盯上了，而雇主竟是何丽的丈夫范斌，而此刻，在包厢里面，何丽竟然也和黄海川说起了要跟范斌离婚的事，“黄海川，我请了私家侦探去监视范斌，他在外面包养女人，连小孩都生了，我只要掌握了确切的证据，到时候告上法庭，也能多分点好处。” “你们这是何必呢，百世修来同船渡，千世修来共枕眠，你说你们好歹是夫妻，干嘛不能好聚好散。”黄海川砸吧了下嘴，想到自己跟何丽翻云覆雨，如今对方两口子要闹离婚，黄海川脸上不禁有些古怪，“你跟他离婚，总不会有我的原因在里面吧，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婚，真要是跟我有关，那我可就成罪人了。” “不关你什么事，就算是没你，我跟他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离婚是早晚的事，只不过一直在为财产分配的事扯皮而已，所以迟迟拖着，这次我是铁了心要离，告上法院也要解决这事，要是掌握了他的证据，法庭上我也能占优势。”何丽摇头说着。 “算了，你们两夫妻的事，我就不多嘴了，只要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也没权利多说什么。”黄海川笑了一下，他早就对何丽的婚姻不看好，今天有这样的结果，黄海川并不是很惊讶，虽然没怎么见过何丽的丈夫范斌，但那时何丽结婚的时候，他和段明作为同城的同学，都有去参加，且不说范斌长得矮小，跟何丽这看起来高挑的个儿格格不入，就拿双方差了十几岁的年纪站在一比，那范斌看起来不像是何丽的丈夫，倒更像是何丽的父亲，不过何丽当时也就是为了钱才嫁给对方，没有真感情的婚姻终究是挨不住时间的长久考验。 “幸好当时你没跟范斌签婚前财产协议，要不然离婚了可就一无所有了。”楚蓉在一旁笑道，何丽有经常跟她谈起跟范斌之间的感情如何如何差，所以何丽跟范斌的事她最为清楚，知道两人是不可能过下去了，所以她也没多劝何丽什么话，反倒是促狭的开玩笑。 “当时他要是敢跟我说签婚前财产协议，老娘我二话不说就走人，你说我那会才二十五岁的一个大好姑娘，身高一米六九，模样儿不算赖，拿出去也能算算个花瓶，凭什么就嫁给他一个四十的半老爷们，又矮又一般，老娘图的是什么呀，还不就是下半辈子的安稳生活，他那时要是敢跟我谈婚前财产协议，老娘我就不奉陪了。” 何丽当着黄海川和楚蓉的面大大咧咧，她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势利，跟有些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的人比起来，这或许就是何丽的可爱之处，起码她这样的势利女人让人恨不起来，女人想要个富足的生活，有错吗？没错！在不伤害到任何一个别人的前提下，没人有权利指责，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何丽无非也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女人罢了，只不过她的命还算好。 何丽说着话，停歇的功夫，就是一人连灌了两杯啤酒下去，喝完抹了下嘴，很有几分彪悍的样子，“范斌不仁，那我就不义，他在外面又组建了家庭，老娘现在不跟他玩了，提出离婚，我要三千万的分手费，范斌骂我狮子大张口，说他只能出300万，他说我跟她在一起什么也没付出，就想要3000万，想钱想疯了，老娘就骂他，我这几年的青春都活到他这只狗身上去了，寸金难买寸光阴，老娘我在他身上耽搁了女人最宝贵的几年时间，向他要3000万一点也不冤枉他，别人不知道他的财产，我何丽心里一清二楚，要是闹上法庭，财产对半分，他非得吐出四五千万不可，我算是对他厚道了。” 何丽打开了话匣子就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架势，关键是酒不离手，就说完这番话的功夫，何丽又自己喝了两杯下去，刚才她还有跟黄海川和楚蓉各喝了几杯，这会桌上就她一人喝的酒最多，脸色红润，情绪看着有些激动。 黄海川在一旁看得微皱眉头，道，“何丽，少喝点，你这样喝下去，待会该醉了。” “醉了也没事，还怕你非礼我不成，看被你看了，摸被你摸了，你想非礼我，那就来吧，我配合你。”何丽笑着白了黄海川一眼，脸上的媚意更浓。 “咳，我看你是喝多了。”黄海川颇有些招架不住何丽的奔放。 “是有点喝多了，我去上个厕所。”何丽笑眯眯的站起身，“等我回来接着聊。 看着何丽走出包间，楚蓉也忍不住摇头笑道，“小丽这两年过的也不容易，人前光鲜，人后痛苦，她物质上是满足了，但精神上却是长期得不到慰藉，她跟范斌的婚姻，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物质生活，但也失去了很多珍贵的东西，感情，婚姻，家庭，这些都不是用钱能够换得到的，她当初为了钱选择范斌，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有后悔过，不过她每次一喝酒，话倒是特别多，像今天这样，我也遇到过几次，都是她拉着我喝酒，然后我们两个女人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互相大倒苦水，接着就哭得稀里哗啦了。” “有所得必有所失，千古不变的道理。”黄海川叹了口气，两个女人的确都不容易。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过了一会，却是没见何丽从厕所回来，楚蓉看了下时间，半开玩笑道，“何丽不会是喝多了，找不着厕所了吧。” 楚蓉话音刚落，就只见何丽风风火火的推开门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拉起黄海川，愤愤不平，“海川，走，你跟我去看看，你治下的地方都发生些什么龌龊事，那个狗男人，欺负一个未成年少女，没见过这么恶心的。” 第377章 “慢点，慢点，我自己走，你拉着我衣服，像什么样子。”黄海川一脸的无奈，他到真有些怀疑何丽是喝醉了，不过看何丽的样子，却也是不像。 何丽闻言，松开了黄海川的衣服，一马当先的往外走，嘴上还嚷嚷着就在旁边，黄海川也不知道何丽说的事是真是假，跟在其后头，心里更多的是以为何丽酒喝多了，八九成是精神亢奋，看到什么事，就有点小题大做了。 何丽所说的地方也就隔几个包厢远，黄海川走在后面，看到不远处的几个酒店服务员正对着何丽走进去的那个包厢指指点点，黄海川心下疑惑，跟着进了包间，包厢里的情况一览无遗，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旁边还有一个小女孩跪在旁边，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看到何丽进来，中年男子撇了撇嘴，瞟了后面的黄海川一眼，中年男子冲何丽戏谑道，“这就是你叫来收拾我的人？” “就他一个收拾你已经绰绰有余。”何丽大着舌头，她的头脑还清醒着，只是有些亢奋，刚才从洗手间出来，路过这个包厢，隐隐约约听到从这包厢里传来女人的哭喊声，何丽就好奇的贴在门上仔细的听了一下，敢情真是这包厢里传出来的声音。 耳朵贴在门上，声音愈发的清晰，是一个女人的哭喊声，何丽热血就冲上头了，也没多想，直接拧了下门把，没想到门还真没反锁，一开就进去，映入眼帘的情景，就是这中年男人正打算对那小女孩霸王硬上弓来着，上衣都被扯开了，小女孩还在挣扎着呢，何丽也是女人，对这种事就看不过眼了，破坏了男人的好事。 其实何丽一把门打开，中年男人想干事也干不成了，他只知道没人敢来打扰他，压根连走过去将门给反锁一下都懒得去，直接就想对那小女孩动手动脚，哪里会想到会有人突然推门进来，见到还是一漂亮女子，中年男人起先没在意，甚至还想歪了，以为是那位离去的郭局长喊进来伺候他的，心道那位郭局长还挺明白事理，心里窃喜，嘴上就问何丽了，是不是某某喊你来的。 何丽哪里认得什么郭局长，看着地上可怜的小女孩，衣衫凌乱，何丽出声就指责那中年男人了，中年男子一看情况不对，进来的女人不是那郭局长喊进来伺候他的，听口气反倒是来坏他好事的，脸色就黑下来了，怒骂着何丽多管闲事，何丽的嘴巴一向不饶人，哪里会容得自己吃亏，禽兽啊贱男人之类的话跟打机关枪一样怦怦就出来了，骂的中年男人嘴上都来不及回嘴，恼羞成怒之下，就作势想要打人了。 何丽酒精上脑，这会有点激进，但人还是清醒着，一看中年男人想要动手了，扭头就走，好女不吃眼前亏，她嘴上说着要喊人来收拾对方，回包厢就将黄海川给拉了出来，今天晚上，难得让她碰到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事，何丽哪里会任由那个小女孩受欺负，她也是个女人，也是从小女孩变成大女人的，对那小女孩充满同情心也是再正常不过。 “怎么回事？”黄海川瞄了一眼地上的小女孩，眼前的情景不难猜到是发生什么事，嘴上仍是向何丽问道。 “还能怎么回事，这小女孩我看着还未成年呢，那禽兽男人竟然要对人家这样一个小姑娘下手。”何丽冲那中年男人努了努嘴，有黄海川在这，她也没再像刚才那样暴躁。 何丽说的怒气腾腾，中年男人此刻同样是一脸晦气，一桩好事被人给破坏了，中年男人心里头很是窝火，看着黄海川和何丽两人，中年男人阴沉着脸，“趁我现在心情还不算差，你们赶紧给我滚，要不然待会让你们跪着求我让你们走。” “海川，听到了没有，有人在你的地盘上让你滚呢。”何丽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 “我的耳朵还没聋。”黄海川无奈的看了看何丽，这女人巴不得更乱点。 中年男人听着何丽的话，突的感觉到对方口中说的名字似是有些耳熟，只是下一刻，他也懒得去细想，怒道，“还不赶紧给我滚，立马从我眼前消失，要不然待会连你一块收拾。”中年男子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何丽的，眼神不乏贪婪的欲望，他喜好的也无非是酒色两样，钱财，他从来不缺，一年经他手里批出去的钱都是动辄几十亿的，他能拿多少好处？答案只有他自己清楚。 碰上这种人，黄海川都懒得浪费口水，拿起电话准备让路鸣派两人来将人给带走，地上那小女孩是不是未成年他不清楚，不过这中年男子起码跑不了一个猥亵的罪名，电话还没打呢，门外又有人走进来，黄海川回头一看，神色微微一怔，进来的人他认识。 “黄……黄书记。”进来的人原本还有几分官样，却没想第一眼看到的竟会是黄海川，腰杆一下就弯了下来，一双眼珠子迅速的打量着现场的情况，仅仅是一刹那，进来的人心底便哀嚎了起来，倒霉的事竞让他碰上了。 随着这一声黄书记，房间里鸦雀无声，中年男子梗着脖子红着脸，眼睛睁得老大的盯着黄海川，那双眼跟斗鸡眼一般，表情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来人看着中年男子，又小心的看了看黄海川，站在原地，尴尬无比，眉头都拧成了川字型。 也就是过了不到半分钟的功夫，中年男子哈的一声就笑着站起来了，走到黄海川跟前，一张脸大变样，笑得很是灿烂，“郭局长，这位就是黄书记了吧，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介绍，我到溪门县这几天，可是早就久闻黄书记大名了，一直想要拜见都没机会，晚上还以为方副县长会请黄书记过来呢，谁知道黄书记又有要事。” 中年男子说这话时，目光若有若无的瞟了何丽一眼，看向黄海川的笑容满是暧昧，那意思大致是这所谓的要事原来是幽会美女，敢情大家都是同道中人，那就更好说话了。 黄海川微微撇开头，躲开那呛人的酒精味，鄙夷的看了中年男子一眼，对方那眼神的意思他哪里会瞧不明白，心说你丫的连小女孩都下得了手，老子没你那么恶心的重口味，心里想着，黄海川也不想去理会对方，目光转向旁边，“郭局长，晚上你也在这里面吃饭是吗，你给我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黄海川此刻不用猜也已经知道中年男子是谁，方啸下午还在说晚上要请农商行的行长曾耀清吃饭，争取把那四点多个亿的农业专项贷款赶紧办下来，曾耀清是刚从省里调下来没几天的新行长，黄海川这个倒是知道一点，但也没太放在心上，政府那一块的事务，黄海川已经有计划的开始移交给方啸去做，所以请曾耀清吃饭，黄海川也就没有出席，让方啸代表县里出面就可，谁会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而且这里也没看到方啸的身影，只有农业局局长郭茂春，黄海川心里就有些疑惑了，他要问郭茂春的也是这个事。 郭茂春瞅了瞅地上的小女孩，心里已经将曾耀清这个老淫棍给骂上了，面对着黄海川质问的口气，郭茂春苦笑，道，“我也不太清楚，刚才我就是去洗手间抽了几根烟而已，回来一看，就看黄书记您在这了。” 郭茂春心里想着赶紧先将自己摘出来才是正事，事情本来也跟他没关系，曾耀清这老色鬼开始吃饭的时候就对那服务生小姑娘动手动脚的，屁股捏一下，胸部蹭一下，弄得他和方啸坐着都觉得丢人，方啸本来也是在场的，对曾耀清的行为实在是看不下去，接了个电话后，就借口有事先离开了。 郭茂春将当时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方啸先是给身旁的通讯员使了个眼色，然后对方就说要上下厕所了，紧接着方啸就接到了电话，然后就声称有要事，直接向曾耀清告辞了，郭茂春知道这是领导使的脱身之计，免得让曾耀清觉得没面子，方啸临走前还冲他多看了几眼，那是在暗示他几亿的贷款就落在他身上了，晚上要让曾耀清将这事应下，赶紧办了，郭茂春得了方啸的暗示，也只能留下来作陪。 方啸一离开，曾耀清就更加的放得开了，动作幅度越来越大，把人家小姑娘整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又不敢动弹，郭茂春实在是看不过去，起初还会稍微隐晦的提醒两句，那曾耀清却是直接岔开话题，然后就是那贷款怎么怎么着，话里话外的意思只要是个人都能听得明白，贷款能不能办下来，就看他的心情了，要是他不爽了，那这四点多亿的贷款也就打水漂了，郭茂春吃不住对方这有意无意的威胁，也就噤声了。 再后来，曾耀清举止愈发夸张了，就差当他是空气了，郭茂春家里可是也有一个女儿来着，就比眼前这小姑娘大点，今年读高二，眼见那小女孩楚楚可怜的看着他，那眼神几乎是在求救了，郭茂春有心阻止一下，想到那贷款的事，也只能作罢，有钱的是大爷，他们还等着农商行的贷款，得罪不起曾耀清。 但坐在这包厢里头也不是一回事，郭茂春看不下去，心里头也亏得慌，眼不见为净，干脆说要去抽根烟，躲到厕所里去了，连抽了三根烟，郭茂春良心上有些过不去，想着那小女孩不知道被曾耀清给那个啥没有，就想再走回来看一看，也就看到了黄海川。 至于有人说这服务生小姑娘怎么不反抗，这里面是有这么一个原因的，曾耀清调到溪门也就十几天的样子，第一次来这家酒店吃饭，感觉还不错，也就将这里作为自己定点吃饭的地方，因为曾耀清吃完饭都是签单，所以这酒店的老板稍微一打听，就知道这曾耀清是农商行的新行长，也就伺候的格外勤快，跟银行的行长搞好关系，那是肯定错不了的。 第378章 也就是在前两天，这小姑娘偶然给曾耀清的包间送了一次菜，曾耀清就留意上了，小姑娘眉清目秀，身子是都长开了，还挺丰满，唯独脸上还有几分青涩，曾耀清这风月场上的老手一看就知道小姑娘还是个雏，心里头就色心大动了。 那天吃饭还特地将酒店的老板一块叫进来吃饭，然后就有意无意的说起了这小姑娘怎么怎么着，酒店的老板一听，一下就明白了曾耀清是什么意思，他做酒店生意的人，打交道的人包含了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最不缺的就是眼色，曾耀清稍微一暗示，酒店的老板心里就明了了。 为了讨好曾耀清，酒店老板私底下还将小姑娘叫过去一趟，言称要将曾耀清给伺候好，对方要是有什么要求，甭管过不过分，都得答应下，只要她干得好，就给她升职，让她当经理，还要给她加工资。 小姑娘涉世未深，酒店老板还生怕小姑娘听不明白他的暗示，最后也就将意思赤条条的表明了出来，小姑娘一下就吓懵了，酒店老板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了，这种刚涉世的小姑娘最容易拿捏，稍微恐吓一下，还不是搓圆捏扁任自己使唤，他一手萝卜一手大棒的威胁完小姑娘，还特地对二楼的这一层服务生都做了吩咐，要是有听到曾耀清的这个包间传出什么不正常的声音，一个个就当没听见，谁要是敢推门进去啥的，那就卷铺盖滚蛋。 所以今天晚上这走廊过道上的几个服务员并不是没有听到包间里传来的求救声，但一个个就是不敢动，也没人敢提出说报警啥的，只能可怜又同情的选择冷漠旁观，看到何丽闯了进去，而后又叫来黄海川，才会对他们两人指指点点，私底下小声议论着。 曾耀清这两天就有对小姑娘动手动脚了，前天还有滋有味的欣赏这含苞待放的小女娃，昨天就又忍不住想要强来了，结果被那小女孩给跑了出去，再加上后来接到电话，有事要离开，曾耀清昨天也就作罢，但同时也不忘向酒店老板表示下不满，那啥，你这的服务员不太配合啊，是不是你这个老板教导无方呀。 酒店老板一听这个因果，就将小姑娘叫过去训斥了一顿了，明言要是不乖乖配合人家客人 的要求，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酒店老板也懒得再说什么暗示的话，小姑娘听不明白那些，他也不怕一个手底下的服务员能翻了天去，小姑娘听得害怕，但也不想真的按照那老板所说的那样去做，就怯生生提出要辞职，酒店老板就笑了，辞职，那可以呀，你今天要是辞职了，那改天你家人出点什么事，可别后悔，酒店老板最后撂下一句话，要么配合，升职加薪等着你，要么有本事，你就离开。 小姑娘也不过是今年才初入社会，哪里晓得社会有这么阴暗可怕的一面，又害怕老板的威胁，走也不敢走，只能忍着害怕去给曾耀清的包间送菜。 今晚看到包间里还有其他客人，小姑娘以为自己应该没事了，谁知道曾耀清竟然还是当着其他人的面就对她毛手毛脚的，起初有另外一个中年男子在，小姑娘不知道那人是副县长方啸，她只知道对方在的时候，曾耀清还比较收敛，但等那人一离开，房间里剩下郭茂春一人，曾耀清就肆无忌惮了。 小姑娘想起老板的威胁，不敢逃跑，但又不敢反抗，只能求助的看向郭茂春，郭茂春惦记着那四点多亿贷款，尽管看不过去，也忍了下来，最后更是干脆离开，眼不见为净，郭茂春一离开，曾耀清就直接将小女孩搂在怀里了，上下其手，吓得小女孩大叫，挣脱着求救，正好被路过的何丽给听到，一下就撞了进来，让小女孩逃过一劫。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郭茂春不能不说没有责任，但他也算不得帮凶，所以他认为不关他的事也是正常，黄海川听到郭茂春嘴上答说不知道，眉头微皱了一下，心下有些不满，道，“方副县长呢，他晚上不是说要过来。” “方副县长是过来了，不过他有事先离开了。”郭茂春瞥了曾耀清一眼，方啸纯粹就是看不下去才拔腿走人的，最后却是把这要钱的任务交到他头上来，现在倒好，曾耀清这老色鬼果然是想对人家小女孩霸王硬上弓了，好死不死的还被黄海川给撞上，郭茂春心里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种事快跟买彩票中奖的概率一样大了，他今年的运道委实也是差了点。 黄海川听到方啸确实来过，只不过是中途离开，心下就愈发疑惑，方啸对这贷款不可能不重视，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值得让他先离开？再说这大晚上的，哪里会有什么重要的事，起码黄海川现在就没接到什么电话说县里有事。 扫了一眼那小姑娘，对方刚才还跪在地上来着，是何丽过去扶着起来的，黄海川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曾耀清，黄海川一时也有些难做决定，农商行归省联社管，这些条管单位，地方上管不到，也很难管，曾耀清这行为往重了了说可以是意图强 奸未遂，轻了说就是猥亵少女，但曾耀清的身份又比较敏感，这事要是秉公办理，县里那四点多亿的贷款估计要打水漂了，黄海川不禁也有些为难。 “小姑娘今年才15岁，是刚刚初中毕业出来的，这男的也太混蛋了点，简直是饥不择食了，连未成年少女都不放过。”何丽这会走到黄海川身旁，轻声说道，还示威性的瞪了曾耀清一眼，她还不知道曾耀清的身份，不过她对黄海川有自信，在这溪门县，她相信黄海川什么事都能解决，这种信心来的很是坚定。 曾耀清此刻脸色也不好看，黄海川一副对他不理不睬的样子，让他感觉很没面子，农商行不归地方领导，所以他要真是不给黄海川面子，黄海川也拿他没办法。 就拿这次的贷款来说，县里的领导就得来求着他办事，方啸几次请他吃饭，为的还不是那四个多亿的贷款，他要是真不想给面子，完全可以找各种借口拖着，说这贷款上面不批啥的，到时候急的是这溪门县的人，现在黄海川给他脸色看，曾耀清心里就有些不爽了，至于他刚才对那小女孩所作所为，曾耀清根本就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不就是个酒店的小服务员嘛，有啥了不起的，别说还没被他上了，就算是真被他给上了又怎么着，而且眼下不是还没怎么着嘛。 “黄书记，这位是农商行的曾行长。”郭茂春不知道黄海川认不认得曾耀清，毕竟对方来溪门的时间很短，所以郭茂春也就适当的出声提醒了一声。 “黄书记，既然赶巧给碰上了，那就坐下来一起喝一杯，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黄书记，黄书记不会不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吧。”曾耀清笑眯眯的望着黄海川，他刚才冲着黄海川喊滚来着，但那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知晓了黄海川的身份，曾耀清还是愿意心诚的向黄海川道歉的，他再怎么自大，也不想跟黄海川这位县委书记结仇，他往后还要在溪门工作，没必要跟溪门县的老大把关系闹得很僵，强龙不压地头蛇，他是省联社调下来的，但也要尽量跟地方领导搞好关系。 郭茂春听到曾耀清说冲撞了黄海川，头又大了一圈，他倒是希望黄海川坐下来好好跟曾耀清聊聊来着，握手言和是再好不过，贷款指不定也就办下来了，但这种事他也不敢冒出头来说什么，瞄了黄海川一眼，郭茂春老实本分的站着。 何丽一看现场的架势，在她眼里那个再恶心不过的男人竟是农商行的行长，而且黄海川样子还挺为难，何丽就急了，不管不顾的拉着黄海川走到一旁，“海川，这事你不会坐视不管吧，那混蛋就算是行长又怎么样了，行长就能欺负未成年少女不成，今天要不是被我碰上了，那小姑娘恐怕就被他强 暴了，这事可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你这个县委书记要为老百姓做主，为弱势群体出头，不要让人寒心了。” “我有说不管吗，瞧你急个什么劲，我看你今晚是酒喝多了。”黄海川拨开何丽的手，心里头苦笑，何丽又知道个啥，县里的几亿贷款还指望着曾耀清呢，只是何丽说的也有道理，有些事是不能以原则和底线来交换的，黄海川今天就要出这个头。 “黄书记，那位小姐是您的朋友吧，刚才也多有得罪，要不就一块坐下来吃个饭？”曾耀清看了何丽一眼，笑道。 “吃饭就不必了，曾行长，你是打算自己到公安局去交代，还是我请人来把你带走。”黄海川做了决定，也就不再留半点情面。 “黄……黄书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玩笑是不是开的过头了。”曾耀清笑容僵在脸上，同黄海川对视着，脸上生硬的挤出一丝笑容，他不信黄海川会真的撕破脸皮，就连一旁的郭茂春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眼睛直直的盯着黄海川，郭茂春怀疑黄海川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嘛，那小女孩还是未成年，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要是自个到公安局交代，应该还能落个宽大处理。”黄海川神色漠然，贷款的事可以另外想办法，这种事却是不能用原则来交换，更何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曾耀清脸色阴晴不定，黄海川这么强硬，委实出乎他的意料，在溪门的地盘上，他可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跟黄海川来硬的，他最大的资本也就是手里掌握着银子，要是黄海川不稀罕那几亿贷款，那他真的没有任何筹码可以跟黄海川玩硬的，农商行是不归县里管，但要是他这事走上司法渠道，曾耀清的凭仗也就没有了，条管单位又怎么着，公安机关有确凿证据，照样可以直接抓人，走到那一步的话，对他前程的影响同样是致命的。 朝郭茂春使了使眼色，曾耀清希望郭茂春这时候能站出来说句话，郭茂春见曾耀清看过来，登时就低头看地，装作啥也没看见，开玩笑，让他出声，门都没有，这会借他两胆子也不敢去触黄海川的霉头。 第379章 曾耀清见郭茂春不吭声，嘴角扯动了一下，却也是不敢在这时候跟黄海川硬气，态度一下软了几分，“哈，黄书记，我这辈子还没进过公安局呢，您就不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了，今晚这事是我做的不对，我也就是酒喝多了点，谁让方副县长和郭局长一个劲的对我猛灌，我架不住你们县里的干部这么热情，所以才喝多了点，头脑不清醒之下，难免做了什么非主观意愿的事，黄书记您何必这么较真，我向这小姑娘道歉，给她补偿，黄书记您看这样行吧。” 站在黄海川旁边的郭茂春听到曾耀清将他和方啸都给划拉进去，隐隐还有推到他俩身上的意思，神情很平静，心里却是骂翻天，丫的，你这个老混蛋，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还非主观意愿，说出去要让人笑掉大牙了，我看你头脑还清醒着，就是精虫上脑了，明摆着就是要对人家小姑娘不轨。”何丽不耻道。 “这位女士，我自问没得罪你，请你不要信口雌黄，否则我保留起诉你诽谤的权利。”曾耀清不敢跟黄海川硬来，对何丽可就不那么客气了，被黄海川打脸也就算了，你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也想上来踩两脚，当我就是这么好欺负的不成。 黄海川颇有些不悦的看了何丽一眼，喝完酒的何丽，状态跟平常略微有些不一样，话多了点，情绪也亢奋了点，黄海川只能制止对方少说两句，至于曾耀清对何丽说的话，黄海川权当没听见，只道，“曾行长，你自个到公安局去吧，别让人过来请，那样面子更难看。” “黄书记都这么做了，还有在乎我的面子吗。”曾耀清冷笑了一声，心里实在是气不过。 “我这么做，那是因为你做错在先。”黄海川淡然道。 “不就是个酒店的服务生吗，至于这样大惊小怪，小题大做的吗，难道黄书记就不在乎你们县里申请的那几亿农业贷款了吗。”曾耀清又想拿贷款说事。 “曾行长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我吗？”黄海川脸色一下冷了下来，妈了个逼的，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威胁他。 “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这件事本就不是什么大事，黄书记何必小题大做。”曾耀清语气又软了下来，怕真把黄海川给惹火了。 “哼，这事我会关注，希望曾行长不要心怀侥幸。”黄海川说完这话，转身就离开包间。 郭茂春看了曾耀清一眼，又看了看黄海川离去的背影，迟疑了一下，走出去跟上黄海川的脚步，期期艾艾的说道，“黄书记，这样会不会让县里的贷款申请计划打水漂了。” “离开了曾耀清，咱们的贷款就办不下来吗，我就不信离了他就不行。”黄海川恼道。 郭春茂得了这样的回复，也不敢再多废话，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不抱多大的希望，曾耀清确实是太不像话，但他多少也认为黄海川这样做有些小题大做。 “怎么，难道你也认为弱势群体就应该低人一等吗。”黄海川突的站住脚，看着郭茂春。 “没有没有，曾行长今晚确实做的过分，我要是知道他会那样做，就一直呆在包厢里了，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郭茂春心里一突，他都没说什么，黄海川那眼神就像是能看穿他心里的想法一般，郭茂春赶紧澄清。 “我们党的宗旨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句话每个人都会讲都会念，甚至还能倒背如流，但也就是挂在嘴上，没有几个人去真正的身体力行，大多数人都是抱着当官就高人一等的想法，这种思想是毒瘤，只要我一日在溪门，就要竭力推动服务型政府的建设和发展，当官，不是为了自己享福，而是为了造福老百姓，记住，每个党员都应该牢记这句话。”黄海川看着郭茂春，语气严厉。 发生了这事，黄海川和何丽几人呆在酒店草草吃了一下也就离开，到酒店大堂的时候，正好碰上一中年男子匆匆的赶了进来，同黄海川几人擦身而过，那是酒店的老板，接到消息后匆忙赶来的，他不认得黄海川，黄海川也不认识他。 黄海川将楚蓉和何丽送到下榻的酒店，就先行离开，晚上这事，黄海川知道待会找自己的人肯定不会少，今晚是不适合跟两人呆在一块了，回他的招待所住处才是正理。 黄海川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今晚意外发生了这事，他没跟何丽楚蓉两人一块过夜，这才幸运的避免了被偷拍的结果，而一直在跟踪着何丽的那两个私家侦探见到黄海川送何丽楚蓉两人到酒店后就离开，气得直瞪眼，今晚注定又是毫无收获了。 不出黄海川所料，他才刚回招待所，方啸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听到黄海川说在招待所的住处，方啸马上说要过来，黄海川知晓对方是为什么事，也没阻止。 方啸这是听了郭茂春的汇报，才得知了曾耀清的事，心里头那个气啊，心说这曾耀清还真是做的出来，动手动脚也就罢了，竟然还想霸王硬上弓，这种事也太操蛋了点。 方啸过来的时候，黄海川正自个在屋里泡茶，见方啸进来，黄海川开口就笑道，“你现在过来不会是想为曾耀清说情吧。” “我都没脸为他说情，怕脏了自己的嘴。”方啸摇了摇头，一屁股坐下，径直端了一杯热茶，私底下他跟黄海川略显随意，不像在办公室那样郑重。 “晚上我听郭茂春说你也去了，怎么就中途离开了？”黄海川还记着这事。 “还不是曾耀清那淫棍当着我们的面就对人家小姑娘动手动脚的，我实在是看不过眼，暗示了几次，这曾耀清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我索性就眼不见为净，找个借口离开了，让郭茂春留下来作陪。”方啸说起晚上的事，苦笑道，“我走的时候也没想到曾耀清竟然胆大到这种程度，当时以为他也就是手上占点便宜，哪里会想到他会那样。”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黄海川释然，随即又道，“这曾耀清是从省联社调下来的，也不知道上面的人是什么眼光，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将他放到行长的位置上。” “谁知道省联社的领导是不是脑袋搭错筋了，不过咱们这贷款却是得落到他们头上，今晚闹出这事，恐怕贷款的事更不好办了。”方啸担忧道，他没打算为曾耀清说情，但那笔贷款却是他的心病。 “贷款的事可以另外想办法，这曾耀清的行为却是不能纵容，要不然我们的脸面都没处搁，咱们是溪门县的父母官，不为自己的老百姓做主，我们还有什么脸坐在这位置上。”黄海川斩钉截铁道。 方啸叹了口气，以他对黄海川的了解，既然在酒店内已经放下了狠话，那就不可能再收回，现在再听到黄海川表明决心的一句话，方啸知道事情不是自己能挽回的，他过来之前也没打算为曾耀清说情，只是就事论事的说贷款的事。 “郭茂春这个人怎么样？”黄海川问道。 “郭茂春这人相对还是比较踏实的一个干部，今晚他估计也是迫于无奈，就跟我一样，我在包厢里都坐不下去了，让他留下来作陪，估摸着他也是坐的难受，看不下去，所以避到洗手间去抽烟了，这才让曾耀清为所欲为，不过万幸，事情还是被人阻止了。” 方啸知道黄海川是因为今晚的事才会提及郭茂春，这种时候，他只能站出来为郭茂春说话，“郭茂春也有一定的责任，要不是他避开，可能曾耀清也不敢真那样干，不过郭茂春也是为了县里的贷款，他的举动可以理解，但该批评的还是要批评。”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就再给他一个机会。”黄海川淡淡的点了点头，今晚这事，即便跟郭茂春没关系，但他也逃脱不掉责任，只是轻重而已，方啸为郭茂春开脱，说的也是实情实理，黄海川也就不再去追究郭茂春的责任。 两人谈了一会，黄海川也开口说贷款的事他也会帮忙想办法，让方啸不要太着急，九点多左右，方啸也就离开了。 第二天上午，路鸣来到黄海川的办公室，进门就响起了他那特有的大嗓门，“黄书记，听说您让农商行的曾耀清行长到我们局里来自首，昨晚到现在，我们可是都没接待过这么一个人，连同名的都没有，那位曾行长不会是吓得逃跑了吧。” “你少在这里嘴贫。”黄海川笑骂了一句，又道，“你们有派人到酒店去了解吗。” “有的，昨晚就让人过去了，不过照您的意思，不是要给曾耀清一个自首的机会吗，我们的人也就没什么动作了，只是问了那小女娃一些情况，做好了笔录，昨晚等到现在，就差那曾耀清自己过来交代了。”路鸣笑道。 路鸣和黄海川说着话，手机就响了起来，路鸣走到一旁去接电话，待走回来时，脸色有些古怪，“黄书记，这事恐怕有波折了，刚才那小姑娘自己来到公安局，说是昨晚都是她自愿的，跟那曾耀清没关系，啧，你说这破事整的。” 黄海川听完这话，脸色变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何齐就敲门进来了，“黄书记，农商行的曾行长说要找您。” “来得倒是够快。”黄海川撇了下嘴，公安局那边才刚反馈过来，曾耀清就过来了，忍着心里的烦躁，黄海川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黄书记，那我先撤了。”路鸣冲黄海川打了下招呼，转身走出办公室，正好跟进来的曾耀清碰个正着。 曾耀清见到路鸣时，脸上明显一愣，不太自然的跟路鸣点头致意，曾耀清朝黄海川的办公桌走去，今天他是来平息昨晚的事，黄海川要是动真格，曾耀清心里也发怵，特别是昨晚跟省联社那位栽培他的领导沟通了一下后，曾耀清被骂的狗血淋头。 “黄书记，昨晚的事是我做的不对，当时真的是因为酒喝太多了，早上起来，我才彻底清醒了过来，对自己的行为深感后悔，赶紧去找那小姑娘道歉，所幸的是，小姑娘愿意原谅我的行为。”曾耀清说到这里，有意无意的停顿了一下，打量了黄海川一眼，刚才路鸣既然在这，那他相信黄海川应该也收到了消息了，小姑娘自己去公安局说是自愿的了，没有当事人指控，那黄海川想要办他也没办法。 不过今天曾耀清并非来黄海川的办公室耀武扬威的，他还不敢那样做，见到黄海川此刻面无表情，曾耀清又将自己准备的后手给说了出来，“黄书记，你们溪门县的贷款申请，我这边已经通过了，就等上面的回复，相信问题不大，很快就能批复下来了，省联社副主任丁振关是我的老领导，他得知此事，还特地表示说要特事特办，你们溪门县的贷款申请会以最快的速度通过。” 黄海川听着曾耀清的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是怎么个意思，一手软一手硬的来想要来平息昨晚的事？ 第380章 黄海川坐着不说话，曾耀清今天的态度很端正，主动提出要为溪门县的农业贷款开绿灯，这是对方作为妥协的筹码，黄海川对此再清楚不过，而昨晚那位受伤害小女孩的思想工作，也早已被其做通了，否则那小女孩不会主动到公安局去改证词，至于曾耀清是如何说服小女孩的，这里面采用的手段恐怕也不见得光明，多半是一手大棒一手钞票。 黄海川态度模糊，曾耀清在办公室呆着也就很尴尬，坐了几分钟，曾耀清自认将自己的姿态端的很低，该做的都做了，站起身向黄海川告辞，黄海川不待见他，曾耀清也不想死皮赖脸的干坐着，他今天所做的补救措施已经是他尽最大能力去做的，4个多亿的贷款，也不是他一个县农商行行长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批出去的，他在这里向黄海川保证能够以最快速度将贷款给批下来，那是他对黄海川的示好之举。 昨晚他拿这贷款有意无意的威胁黄海川，惹怒了对方，今天曾耀清就学聪明了，一过来直接表明诚意，也不再拿溪门县的贷款申请说事，直接就说已经在办了，有这样的端正态度摆在眼前，黄海川就算是想再对他发飙也撇不开脸面不是，尽管脸色依然不好看，不过曾耀清也不奢望黄海川能给他笑脸，只要黄海川对昨晚的事不再追着不放，曾耀清也就心满意足了。 曾耀清一离去，黄海川就打电话让路鸣再过来一趟了，黄海川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路鸣一来，黄海川就语气不善的说道，“路鸣，稍后我让县委办发个通知，你们公安局和劳动局、工商局协调一下，由你们公安局牵头成立个调查组，立刻在全县范围内严查聘用童工的非法行为，查到一个办一个，严惩不贷。” 路鸣微微一怔，刚进门就听到黄海川这样的吩咐，刚才曾耀清在办公室同黄海川讲什么了，瞧黄海川此刻的样子，情绪似乎有些暴躁，路鸣也不敢多问什么，点头应了下来，不过就冲黄海川这话里的意思，路鸣也知道第一个要查的对象是谁，昨晚黄海川去吃饭的惠民酒店显然是要成为第一个开刀的对象，那小女娃还未满十八周岁，惠民酒店聘用童工当服务员那是铁打的事实，不查他查谁，先严办了再说。 黄海川中午吃完饭来到了城乡结合部的南头村，小女孩的家就在这里，他想要知道小女孩的家不难，从公安局那里登记的信息就能轻而易举的找到这里来，陪同他一块过来的是方啸和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王忠，小女孩的家大门紧闭，房子是泥土段砌起来的老房子，这大抵也可以算得上溪门县的一大特色了，农村里的很多房子都是这个样子，能盖得起砖瓦房和楼房的只有在少数几个较为富裕的村子才有。 王忠上前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才见到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打开一小个门缝，望着黄海川几人，那眼神带着警惕和戒备，“你们找谁？” “这是杨小芬的家吧，我们过来看望她。”王忠冲着上年纪的男子笑道，其实对方的年龄应该不大，只不过是长期操劳而过度衰老罢了。 “不是，你们找错了。”男子一听，将仅开着一个缝隙的大门又砰的一声关上。 王忠愣了下，回头看了黄海川和方啸一眼，又继续敲门，却是再也没有任何动静，王忠苦笑，“黄书记，里面的人估计是不想开门。” 黄海川皱了一下眉头，道，“继续敲几次吧。” 王忠很有耐心的又敲了几次，里面的人兴许是听着敲门声不耐烦了，还是刚才那个男子开门，只见男子脸色很难看的斥责道，“你们还想怎么样，我女儿已经按照你们的吩咐去公安局改证词了，你们不是说不会再过来打扰了吗，然道反悔了不成。” “这位兄弟，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只是第一次过来，之前没来过，也没让别人来过。”王忠望了对方一眼，解释道，他上午也听闻了昨晚发生在酒店的事，结合这男子的表现，心里已经大致猜到了怎么回事。 “你们不是跟早上那伙人一路的？”男子一听王忠的话，脸色更加疑惑，眉心都拧了起来，一张脸愈发的褶皱。 “爸，他是昨晚帮我的人。”小女孩终于从门后走了出来，看到了黄海川，眼睛一亮，只是当她的眼神捕捉到旁边的方啸时，小女孩下意识的一缩，脸上带着害怕的神色。 方啸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小女孩的神色变化，无奈的摇了摇头，昨晚他跟曾耀清坐在一起吃饭，还对曾耀清的行为没有强行制止，恐怕他在这小女孩心中也一样是个坏人的形象吧，方啸叹了一口气。 小女孩的一句话让黄海川几人重新受到了热情的接待，那上了年纪的男子是杨小芬的父亲，今年还不到四十岁，看起来却是比人家五十岁的人还要显老，脸上的皱纹就跟一条条深深的沟壑一般，一听黄海川是昨晚帮了自己女儿的人，男子一脸激动，请黄海川几人坐下，感激道，“昨晚要不是你们帮忙，我女儿就。。。” “老哥，别这样，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黄海川摇摇头，他看向了小女孩，笑道，“小芬啊，今天怎么自己到公安局改证词了。” 小女孩原本看到黄海川高兴的脸庞瞬间就凝固住，沉默了下来，低着头，看向地板，没有回黄海川的话，其父亲也在同一时间噤声了，良久，才沉闷的叹了一口气，“昨晚发生了那事后，我们家小芬上班的那个酒店老板就过来我家了，他让小芬不要去上告，说是告了也没用，昨晚想对我们家小芬使坏那人是银行行长，有权有势，就算是我们把他告了，对我们也没好处，酒店的老板说愿意给小芬加工资，还要让她当经理，而且保证以后不会再有那种事发生，让我们息事宁人。” “而且早上一大早，欺负小芬的那行长又亲自上门了，他态度很诚恳的道歉，说是昨晚是喝酒后才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求我们原谅他，临走前，他还留下了两万块钱，说那是对我们的补偿，我们没敢要，想要还给他，但他没拿，直接就走了，说那是他的一点心意，要是我们不要，就直接扔垃圾堆里去。” “那行长一走，酒店的老板又过来了一趟，还带着几个人看来，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酒店的老板说人家行长诚心诚意的道歉，也补偿了2万块，那是真心的想要认错，我们要是再不识趣的去上告，最后只会害了我们自己，到头来不仅连2万块都得不到，而且还会搞得我们家鸡犬不宁。” 小女孩的父亲将昨晚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给说了出来，刚才他就是以为黄海川几人又是那酒店老板叫来威胁他们的，所以听到是来找他女儿的，就赶紧把门关上。 黄海川听完小女孩父亲的叙述，沉默着点了点头，事情和他所料的不错，曾耀清能够说服小女孩自己到公安局去改证词，那是一手钞票一手狼牙大棒，软硬兼施，那酒店老板肯定是得了曾耀清的授意，不然不可能那样做。 “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是就这样放弃还是？”黄海川看着小女孩父女。 “我们能怎么办，当然是放弃了，我们只是小老百姓一个，人家是银行的大行长，有钱有势，我们斗不过他，而且，怎么说呢，你是小芬的恩人，我也不瞒你说，2万块对我们一家来说是一笔大钱，小芬没受到什么真正的伤害，而且那行长也认错了，还保证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发生，这样的结果对我们一个小老百姓来说已经是最好不过的结局了，再去上告，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两万块钱我可以舍弃，但我真正怕的是自己家人受到报复。”男子苦涩道，“那酒店的老板说了，小芬到公安局去改证词，那就皆大欢喜，要是不去，人家行长受了处分，我们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你知道这次有县里的领导为你们做主吗？”黄海川看了男子一眼。 “我知道，所以我是打心眼里感激您，小芬昨晚回来就说帮她的人是一个当官的，我当时还不信，后来那行长亲自上门来道歉，而且还送钱来补偿，我就信了，要不是有人为我们家小芬出头，那个大行长没必要把我们这种小人物放在眼里。”男子点了点头，他现在还不知道黄海川的真正身份，小女孩昨晚只听有人喊黄海川什么书记，只是大致知道是个官，但也不知道黄海川是谁，回来跟父亲也就没说明白，只说是当官的，这会黄海川在男子眼里就是一个大好官，但压根不知道黄海川竟会是县委书记。 第381章 黄海川从小女孩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多，午后的天空阴沉沉的，就如同黄海川此刻的心情，小女孩的家人最终选择是息事宁人，原因很简单，他们害怕将事情闹大，害怕受到报复，他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没钱没权，对方是银行的行长，了不起的大人物，惹不起，只能躲了，而且他们的女儿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对方也已经上门道歉，还留下了2万块的钱作为补偿，这对于小女孩一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钱财，是他们一家一年的收成，有了这种种原因，小女孩的父母尽管知道这次有县里的官员在帮他们，他们依然是决定就这样将此事给平息下去，对他们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 黄海川没有告知小女孩一家自己的身份，小女孩的家人只道他是当官的，不知道他是溪门县的最高掌权者，王忠想要出声提醒，黄海川暗中阻止了，说跟没说其实都一样，对于小女孩一家来说，有两万块的赔偿，又能得到对方承诺说不再骚扰，这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县委书记在帮他们出头重要吗？答案是不重要。 因为县委书记不会给他们两万块，还可能让他们受到报复，小女孩的家人就算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尽管会更加感激，但更多的只会是为难，因为他们是不想将此事闹大的，天底下的老百姓大抵是有着这样的一种共同心态：怕事！对权势的敬畏让他们深深的生出了无力感和恐惧感，这是面对特权阶级时，骨子里潜藏的一种奴性，想要改变，非一朝一夕之功。 黄海川心里压抑，他也算是特权阶级的一员，小女孩的父亲对他感激涕零的同时又带着敬畏，黄海川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种心态，尽管他只是将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但在那小女孩父亲眼里，他依然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官员，黄海川无端的对这个事实感到很悲哀，这同样是国家目前政治体制的悲哀，为人民服务，只是成了一个口号，当前的体制下滋生的是一大帮特权阶层和权贵一族，本应该是国家主人的千千万万老百姓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昨晚的事我也应该好好做出检讨，为了那几亿贷款，我是间接纵容和助长了曾耀清的恶劣行径。”方啸感觉到黄海川的心情不佳，也主动的承担责任。 “你的做法也是可以理解。”黄海川平静的说道，他之所以压抑，并不是对曾耀清有多么气愤，更多的是对这么一种社会现状的无奈和悲哀，哪怕他是一个县委书记，在这种大背景下，同样是渺小而微不足道，处理了一个曾耀清，还有千千万万个曾耀清，他一人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更主要的是他自认为正义的举动，可能反而会害了小女孩一家。 “那黄书记对这事的态度？”方啸从侧面注视着黄海川，对黄海川的认识多一些，方啸对这位年轻的县委书记也就更多几分佩服，没有丝毫的骄躁，这一点是难能可贵的。 “这事不是我想怎么办就能怎么办，我能用自己手中有限的权力去帮弱势群体伸张正义，但我不能代他们做决定。”黄海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小女孩自己主动到公安局去改证词，说她是自愿的，昨晚的事只是一场误会，在这样的前提下，其实想要再追究曾耀清的犯罪行为就显得苍白而无力。 方啸此时也为之沉默，或许，这真的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吧！县农商行今天回复县里说贷款很快就能办下来，方啸不用想也能猜到那是曾耀清的示好行为，这里面也有着这么一层潜意思，交换！用那几亿贷款作为代价平息昨晚的事。 不得不说，黄海川突然来一下这么强硬，反倒是让曾耀清歇菜了，甚至连拿贷款作为要挟的筹码都不敢，而是赶紧将贷款的事办了，这种结果是方啸事先想不到的，但是黄海川会就此罢手吗？方啸有些猜不透这位比自己年轻许多的上级会是何种想法。 京城，刚刚午睡完半个小时的邱家老爷子正精神抖擞的同二儿子邱国中聊着京里的事，上至中央高层，下至贩夫走卒，从两人的聊天内容里都能听到一些，邱国中和老爷子单独在一起时，也是无话不谈，更是深知自家这位老爷子看似在跟他闲扯，但是往往能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常常会问一些连他都答不上来的问题，别看老爷子整天足不出户，但是对天下事的了解不比任何一个在职的中央高层逊色，对时事问题的思考依然睿智而敏锐，虽然已经很少插手高层的事，但是老爷子的话又有谁敢忽视？ 邱国中也已经是上六十岁的人了，在京城的老一辈太子党中，素有老不正经的外号，常常跟人嘻嘻哈哈的，唯独在老爷子面前不敢放肆，规矩的很，此刻父子俩聊着聊着就提到了黄海川，只听邱老爷子道，“黄海川那小同志当上县委书记了吧。” “是啊，年轻人还不错。”邱国中笑着点头，嘴上如此说，不过他心里的看法也只能用平淡无奇来形容，黄海川快三十岁了，也才是个正处，在他眼里，这个年纪的正处实在是太普通了，唯一还能称道的一点是这个正处的职位是县委书记，而不是普通的正处职位，像省厅部门的正处，也是正处级的干部，但跟县委书记的职位完全是没办法比的。 邱国中答着话，看了老爷子一眼，笑道，“爸，瞧你把淑涵给宝贝的，连她喜欢的人你都特意去关注了，以前可是起码得省部级干部才能进入你的视线呀。” “年轻人可以再让他动一动，但是不能锋芒太露，黄海川这小伙子这几步走得又急又快，应该让他到机关锻炼锻炼，藏一藏锋芒。”邱老爷子没理会儿子的小玩笑，沉思着道。 “嗯？爸，你的意思是？”邱国中微微一震，看着自己父亲。 “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快年底了，淑涵的婚事也要办了，黄海川这小伙子在京城会方便一点。”邱老爷子说完朝着二儿子挥了挥手。 一看老爷子的架势，邱国中就知道该离开了，站起身，邱国中却是心不在焉，脑子里记着老爷子刚才的话，老爷子没点的太明白，但他却是必须琢磨透老爷子的意思，而远在溪门的黄海川，浑然不知他的人生又要往更高的地方走去，而这次，是邱老爷子钦点。 第382章 溪门县委一号会议室，前些天黄海川被任命为县委书记的一幕跟今天的场面让人感觉似曾相识，只不过上次的主角是黄海川，而这次，换成了副县长方啸。 市委常委、市委组织部长张明德坐在主席台中心，今天来的市委领导只有其一人，张明德也理所当然的成了中心人物，这次，张明德同样带着市委的任命下来，副县长方啸被任命为溪门县县委副书记，并提名为县长候选人，高坐在主席台中间的张明德此刻正宣读着市里的决定，随着张明德的讲话完毕，台下鼓掌声一片。 掌声不一，有轻有重，每一张面孔下面，同样是不同的心情，起码此刻对县委副书记李绍同来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他再一次败在了县长这一坎上，上一次是输给黄海川，而这次，输给了方啸，鼓掌背后，是李绍同阴沉的一面。 方啸上台发言时，李绍同几乎要咬碎自己的钢牙，想他当时是县委副书记时，方啸只不过是县政府办公室的一个科长，在李绍同眼里，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却是因为得到当时县长常勇的提拔而步步高升。 “常勇那倒霉鬼遭殃的时候怎么也没把方啸一块拉下马。”李绍同心里恨恨的想着，方啸遇到了常勇这个贵人，这才能从县府办里的一个小科长一直当到副县长，常勇出事了，方啸却是没被牵连，李绍同如今越想越是不甘，他对县长的位置已经盼了好些个年头了，最近的这两次机会是如此之好，却都失之交臂。 败给了黄海川，李绍同尽管不甘，但还能接受一点，毕竟黄海川有周明方那个大靠山，人家是省委组织部长，要提携黄海川，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李绍同自认没那么硬的背景，拼不过黄海川，李绍同也就认了，但这次又输给了方啸，李绍同真的是不甘心，昔日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小人物的方啸，如今也爬到他的头顶上了，李绍同心里没办法平衡，最主要的是方啸一没背景，二没资历，但偏偏就骑到他头上去了。 开完干部大会，中午县里在酒店接待组织部长张明德，出席的人有黄海川、方啸、李绍同等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席间，方啸无疑得到了最多的祝贺。 李绍同尽管不甘，但也略略走了个过场，有张明德在，李绍同也只能中规中矩的作陪，没办法提前离席，也不敢在这种时候破坏气氛，唯有将苦水往肚里咽，只是在看向黄海川的目光中，李绍同隐藏着一丝深深的恨意，这次方啸能够当上县长，李绍同心知关键人物还是黄海川，黄海川向上面大力推荐方啸接任县长一职，这无疑成了方啸胜出的最大优势。 黄海川如今是县委书记，压他一头，李绍同再怎么对黄海川怀恨在心，也只能埋藏在心里，黄海川还是个副县长时，李绍同都斗不过黄海川，现在，黄海川在他头上，李绍同自知自己更没资格去跟黄海川斗，除了忍还是忍。 吃完饭，其他人都离去时，黄海川和张明德换了一个地方，两人又继续泡茶聊天，张明德看起来有几分意气风发，如愿当上市委组织部长，张明德在自己的仕途上又跨出了重要一步，这是个实权副厅的位置，而且这也意味着张明德在地市一级的层面上有了更大的话语权，张明德对此很是满足。 “海川，我看昆明书记对你重视的很呐。”没有外人，张明德和黄海川说话也就略显随意，这次方啸的任命，张明德就深知其中的内情，本来也有市里的领导是推荐县委副书记李绍同，李绍同是一名老干部，有资历，威望也不是方啸能比的，对溪门的情况也十分了解，胜任县长一职肯定是没问题的，有这样的多方面优势，李绍同最终还是没能竞争得过方啸，张明德是组织部长，参与了这人事任命的决策，他知晓黄昆明是看重黄海川的意见，所以才会让黄海川大力推荐的方啸上来，此刻同黄海川说话不免感慨。 对于张明德的话，黄海川笑着打哈哈，随意答了一句，总不能对张明德道出真正的实情，因为黄昆明有参加过他的订婚宴，知道了他是省长邱国华的准女婿，在这个前提下，黄昆明自然愿意尽可能的多卖点情面给他。 “以后可是还要靠张部长多多提携。”黄海川心里有底气，但也没有因此而骄纵，目中无人，花花轿子众人抬，张明德才刚当上这个组织部长没多久，也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黄海川对张明德保持着该有的尊重，何况以后能借助到张明德的地方也很多，组织部长这一职位，毕竟是举足轻重，黄海川乐于同张明德保持良好的关系。 “海川这就谦虚了，有周部长提携你，还有黄书记对你另眼相看，还用得着我嘛。”张明德笑着摆摆手，他这话说的倒是真心话，要是换成其他处级干部，张明德自认还有资格提携，在黄海川面前，张明德也不敢托大。 “要的，要的，还是要张部长提携，我还指望着能跟着张部长再进步进步呢。”黄海川笑眯眯的说道，他还不知道自己离开溪门的日子已经能用倒计时来形容，还以为自己起码也要在溪门呆两三个年头，毕竟他也才刚坐上这个县委书记的位置。 两人聊得很惬意，一直坐了快一个钟头，张明德看了下时间，才笑着起身，他还要回市里，不可能在溪门呆很久，也该告辞了，临走前不忘跟黄海川说到了宁城再出来一起坐坐。 将张明德送走，黄海川又折身回酒店，何丽和楚蓉还没离开溪门，黄海川给何丽打了个电话，何丽马上就说过来，她们就住在黄海川现在呆的这个酒店不远处的另外一个酒店。 “海川，听说你不追究那个流氓行长的事了？那也太便宜他了吧，就他那样的人，差点就强 奸了一个小女孩，还能悠哉游哉的坐在银行行长的位置上，太没天理了。”何丽一进门，嘴巴就跟机关枪一样。 “那个小女孩自己到公安局改了证词，而且他们家人也不想将事情闹大，只希望平平静静的过生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是有心无力，有些事情，不是光凭自己主观意愿就能做的，我也只能尊重他们一家的意愿。”黄海川摇了摇头。 “什么嘛，你都要帮他们出头了，他们自己反倒不乐意了，这都是什么人嘛，难怪这年头老实人都要被欺负，都是自己不争气，到头来被人欺负惨了，也只能忍气吞声，这只会助长了那些坏人的嚣张气焰，这会风气一天天败坏，跟当权者无所作为固然有关，这些忍气吞声、看似可怜的老百姓也脱不了责任。”何丽气愤道。 “小丽，你也不能这样说，就像你自己说的，普通的老百姓没权没势，他们怎么跟有钱人斗，吃了亏，那是上天无门入地不能，想上告也没钱，而且告就有用吗？所谓的法律被有钱人玩弄在股掌之上，对老百姓来说，公平判决那是不敢奢望的幻想，退一步来讲，即便是告赢了，又能怎么样？他们还得担惊受怕，害怕被报复，多数人选择忍气吞声，偃旗息鼓，那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你也不能说人家就不争气，哎，这个社会就是这么残酷。”楚蓉反驳着何丽的话，她也是吃苦过来的，对其中的酸甜苦辣，体会甚深。 “我就是随便说说，瞧楚姐你都快跟我急眼了。”何丽笑道。 黄海川听着两人各执一词，也笑道，“何丽说的有道理，但楚蓉说的也是实情，所以我说，这件事我也只能选择平息下去，小女孩一家人既然担心受到骚扰，或许我自认为想帮他们出头、主持正义的做法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那我就干脆尊重他们的想法，何况有这么一次，相信那曾耀清以后也该收敛了，不敢再乱来了。” 黄海川还有话没说出来，他会顺势搁下此事，多少跟那几亿贷款也有关系，曾耀清识趣的将那贷款赶紧办了，这无疑也让黄海川有所迟疑，毕竟那贷款对县里也很重要，眼下这个结果，不是他最愿意看到的结果，但或许是最好的。 “算了，这种闲事我是管不着了，还是替自己省省心吧。”何丽笑着瞟了黄海川一眼，将椅子挪到黄海川身旁去，紧接着又瞟了下门把，刚才进来的时候她有反锁，这会又确定一下，她这是又想乱来了，才刚撤回眼神，就一屁股坐到了黄海川的大腿上。 “操××，这下可算是被我们逮住了 。”酒店对面，很是敬业的跟踪何丽两人的两位私家侦探，好不容易确定了何丽所在的房间，搭上望远镜一看，立马就看到了何丽起身坐在黄海川大腿的一幕，那看着望远镜的人激动的喊道，朝另一个同伴招手着。 第383章 嗯？在楼下车子里的坐着的张民猛的眉头一皱，往对面的那栋楼看过去，刚才突然亮光一闪，凭着张民在部队里干过的直觉和经验，那应该是望远镜折射出来的光线，下意识的抬头望了望身旁的酒店，黄海川就在楼上，对面那栋楼有人在拿望远镜观望这边，应该跟领导没啥关系吧？ 张民心里想着，抬头凝望着对面的那栋楼，通过那忽闪的光线，张民很快就确定持有望远镜的人是在哪个房间，只是他一直在下面等着，并不知道黄海川是在哪一层哪一间，要不然或许可以看出点端倪，不过刚才上去的那两女的好像跟领导有点关系，而且那两人背后，似乎是有人在跟踪，张民想到了刚刚留意到的情况，眉头拧的更紧。 就在张民注意到异样情况时，对面楼上两个监视何丽的私家侦探正在兴奋这些天的跟踪终于有了成果，其中一人开始拿出相机做准备，这时候，那拿着望远镜的人毫无征兆的就是一声怒骂，身旁的同伴当即问道，“怎么了？” “草他妈的，窗帘拉上了。”拿着望远镜的人一脸不甘的放下，才刚刚看到进展，准备拍照，那边窗帘立即就拉上了，让他好生郁闷。 “果真是狗男女，做这种事的警觉心还这么强。”手上已经拿着相机的人摇了摇头，笑道，“不过别着急，既然已经看到了这种场面，那就不怕没收获，盯紧他们，早晚能被我们拍到，对了，要把那男的情况调查清楚，拿回去给范斌，也能有所交代。” 另外一人点了点头，注视着对楼黄海川所在的那个房间，很是惋惜，“要是窗帘没拉上，说不定咱俩就能欣赏一幅一龙二凤的好戏了，啧啧，那男的不知道是干嘛的，竟然能跟两位大美人一起，妈的，换成是我，让我少活几年也愿意，那个楚蓉，真他娘的有味道，我就喜欢那一款的女人。” “眼馋了是不是，努力赚钱，想要什么的女人没有，我推荐你去个地方，宁城的海天会所，那里的小姐包夜2000，绝对是要模样有模样，要姿色有姿色，关键是人家还技术很好，保证让你两腿发软的出来，接完这个活，我带你去销魂一次。” “那个就没多大意思了，会玩的玩嫂子，不会玩的才去嫖呢，那些出来卖的，就算是再漂亮又怎么样，都不知道被多少人骑过了，多没啥意思呀，还是这种红杏出墙的女人有意思啊，嘿，做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关键是还不用花钱，哈哈。” “你少来了，等我带你去海天玩，你丫的肯定比谁都色急。”边上的人撇了撇嘴。 两人倚在窗边说话，就盯着对面的房间，他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也能猜到一男二女三人在里面肯定是没干好事，要不然没理由把窗帘拉上，刚才何丽都坐到对方大腿上去了，要是窗帘没拉，他们现在都能看到真刀实枪的肉搏了。 黄海川和何丽三人是两点多才离开酒店的，黄海川走在前面，何丽和楚蓉两人有意的拉开一小段距离，没跟黄海川走的太近，这其实反倒给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不过就冲着何丽和楚蓉儿女脸上那刚刚得到满足后容光焕发的脸庞，傻子也能知道刚才三人关起门来干什么事了，张民见到黄海川从酒店出来，立马就从车上下来，目光扫了扫黄海川身后的两女，张民确定两人刚才就是上楼去找黄海川的，认定了自己的看法，张民不免就迟疑了起来，要不要将刚才的猜测告诉黄海川？ “黄书记，好像有人在跟踪您那两个朋友。”想了一下，张民说道。 “有人跟踪？”黄海川一下子站住，看着张民，先是疑惑，随即是惊讶，回头看了两女一眼，黄海川不禁道，“小张，你能确定？” “应该不会错，刚才她们刚下车时，我就看到后面两个男子在跟着她们，其中一人更是先进了酒店，然后就出来了，进了对面那栋楼，另外一人，最开始就直接进去了，而且刚刚我要是没看错的话，对面那栋楼应该有人拿着望远镜在看这边的情况。”张民如实答道。 黄海川一听到张民的话，登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紧紧的盯着张民，“小张，他们是在哪个房间？” “黄书记，您先不要抬头往楼上看，如果真是有人跟踪，您这样会被人察觉。”张民眼神向后，警惕的提醒着，同时说道，“他们刚才在三楼，往左第三个房间。” 黄海川快速的瞄了对面那栋楼一眼，又回头往自己刚才所在的那个房间看了一眼，心里一紧，张民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是中了，真的有人在跟踪何丽和楚蓉，而且刚才还拿望远镜在看自己那个房间的情况，黄海川想到刚刚和两女在屋里做那事呢，真要是被对方拍到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小张，你有什么办法把他们揪出来吗。”黄海川期盼的盯着张民。 “这个，让我想一想。”张民蹙下了眉，在何丽和楚蓉身上来回扫了一圈，张民眼睛微微一亮，开口道，“黄书记，您让她们开车到我们前面去，不要离开我们的视线，我们在后面跟着，我先确定目标，把他们截住就比较简单了，不过就我一人恐怕不够，还需要支援。” 张民说完，看了黄海川一眼，又犹豫了一下，道，“黄书记，您最好也坐到她们的车子去，那样的话能保住万无一失的把他们引出来。” “那行，你先上车。”黄海川点了点头，“我给路鸣打电话，让他派人过两人过来。” 黄海川大大方方的走到何丽的车子旁，看着还没上车的何丽和楚蓉笑道，“我坐你们的车子。”黄海川说完，一马当先的上了车。 “你要跟我们一块走？”何丽快速的打开车门，坐到了驾驶座上，转头望着黄海川，一脸惊奇，黄海川可是说在溪门的地面上要尽量避讳一点，出来还叮嘱两人要拉开点距离，这会反倒是坐到了两人的车上来了，何丽哪里会不奇怪，后面上车的楚蓉也是一脸疑惑。 “有人在跟踪你们，不知道是什么来历，我要把他们引出来。”黄海川眯着眼，冒着寒光，他最不喜欢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虽说那两人可能针对的是何丽和楚蓉，但是何丽和楚蓉经常来找自己，谁知道自己会不会也被人盯梢，黄海川不希望看到那种情况出现，他要将一切不安定的因素都扼杀在萌芽中。 “有人跟踪我们？”何丽眼睛一瞪，“不会是范斌那王八蛋指使的人吧。” “我看还真有可能，你能派私家侦探去跟踪他，他同样也会想到这一招，只不过他可能也没想到你也对他使了这一招罢了。”楚蓉也是十分惊讶。 “肯定是他，要不然谁吃饱了撑着来跟踪我，这死王八还真是为了财产跟我卯上了，老娘我不就想拿点养老钱和青春损失费嘛，至于吗。” “你张口要几千万，范斌当然肉痛了，你不也请了私家侦探去跟踪他嘛，你们俩谁也不是善茬。”楚蓉开玩笑道。 黄海川一听两人的对话，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心里想着可能还真的应了何丽的话了，要真是那种破烂事，黄海川就有些尴尬了，他和何丽的事本就不光彩，要是被对方丈夫抓到现行，那玩笑就大了，幸好刚才那一幕没真的出现。 “先甭管是谁跟踪你们，揪出来了就知道，你们待会开车开慢点，我的司机会在后面跟着，谁在跟踪你们，他会留意。”黄海川吩咐道，说完这个，又拿起电话给路鸣打了过去，让赵一德带两个人过来，穿便衣，还不能开警车。 黄海川做着安排，后面的车子，驾驶座上的张民却是一直盯着对面大楼的出口处，果不其然，何丽两人刚上车，那两男子也迅速从大楼出来，钻上了门口的一辆车子，一见何丽的车子启动，立即跟了上去，两人反倒没留意到张民这辆车子。 第384章 县郊一间偏僻的小屋，外面反常的停着三辆车子，小屋里面，黄海川站在一旁，听着对面两张陌生面孔亲口述说之后，黄海川不禁苦笑的摇了摇头，竟是些破烂事。 “我们已经将我们如实说了，几位是不是也该履行承诺，让我们离开？” 黄海川对面的两人，就是跟踪他们的那两位私家侦探，何丽开着车一直到了县郊的这一处偏僻地方，前后三辆车子，终于将两人给堵得死死的，张民还有赵一德带来的两名便衣，四个人轻而易举的就让车上的两名私家侦探乖乖配合的下来，正好旁边有这么一间破烂屋子没人，也就成了临时拷问之所。 黄海川没说话，看了何丽一眼，率先走了出去，刚才都是何丽在拷问，黄海川就是在旁边当一名旁听者，他也只是想确定谁在跟踪何丽而已，正如何丽之前很是笃定的猜测一般，跟踪的两人的确是其丈夫请来的私家侦探，这会已经知道结果，黄海川也没兴趣再听下去，至于何丽有没有手段搞定这两个私家侦探，黄海川心里根本不担心，这些人辛辛苦苦的日夜跟踪，图的是什么，还不就是钱？范斌能用钱请他们，何丽照样能用钱收买他们，这两父亲如今正在上演分割财产的大战，黄海川可不想掺和这种事，他也不好掺和。 “一德，你带来的那两人还能信得过吧？”黄海川转头问着跟在后面走出来的赵一德。 “黄书记，您放心，他们嘴巴都紧的很，知道什么该所，什么不该说。”赵一德郑重的答应道。 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他也就是不想多出一些风言风语罢了，刚才在里面，大家都有听到那两名私家侦探所言，难免就会猜想黄海川跟何丽两女是什么关系，黄海川自是相信赵一德和张民都不会乱说，也就赵一德带来的那两名手下要稍微告诫一番，不过赵一德一说，黄海川也就放心，见赵一德神色严肃，黄海川拍了拍赵一德的肩膀，摇头笑道，“我随便问问，没什么大事，放松点，瞧你这脸色绷的。” 黄海川在外头等了一阵，也不知道何丽跟那两个私家侦探说了什么，大概也就是五六分钟的时间，几人就都从里面出来了，黄海川本来就不想私自囚禁那两人，见何丽跟对方谈妥了，黄海川也没多问什么，任那两名私家侦探离去。 而那上车的两人，直至将车开远了，当中一人才庆幸道，“幸好今天人家不跟我们计较，不然咱们缺胳膊少腿都有可能，草他妈的，咱们干这一行的，拿手的就是跟踪调查，今天反而被人端了，真是终日打雁反被啄了眼。” “今天还算幸运，妈的，刚才被对方堵住的时候，我一颗心都悬起来了，以为今天完了，就算是对方不会拿我们怎么样，但总要给我们松松筋骨，没想到还能完好无损的离开，你说跟何丽在一起的那男的是什么身份？看他的样子好像有点来头呀，之前说要调查他，还没来得及摸底呢，要不要查一查？”开车的另外一人问道，脸上同样有着侥幸的神色。 “还查个屁，今天都栽了，你还想栽第二回啊，那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就何丽和楚蓉那两女人，肯定察觉不到她们被跟踪了，之前咱们跟踪了她们一个礼拜，她们都一无所觉，也就是今天才知道我们的存在，不过我敢肯定不是她们自己发现的，那男的身旁的几人，看着像是警察，哎，这还是我干这行以来第一次吃了亏，算了，这事提起来丢人，咱们就当没发生过，烂在肚子里吧，至于那男的是什么身份，不关我们事了，以前咱们是为范斌服务，有义务调查他，现在反过来了，何丽既然开得起更高的价钱，我们也没必要一根筋。” “哎，不过这事要是传出去，会不会影响咱们社里的声誉？要是被人知道咱们这家私家侦探社会出尔反尔，背信客户，以后谁还敢来找我们？” “啧，这事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至于那范斌，我们帮何丽帮的隐蔽点，他能知道个屁，跟我们玩手段，他还嫩了点。再说了，今天这架势，我们要是不跟何丽妥协，恐怕现在也就不能好好的坐在车里说话了。” 偏僻的小屋子前，黄海川和何丽、楚蓉两人说了几句话，也就上车离开，临走前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让两人有事随时打电话给他，随即带着赵一德几人离去。 省城，省长邱国华的办公室，刚接完电话的邱国华一脸古怪，打电话过来的是其二哥邱国中，邱国中还是那一贯的大大咧咧的性子，即便是跟他这个官居省长的亲弟弟打电话也是如此，邱国华早就习以为常，而邱国中刚刚打过来说的竟是黄海川的事，跟邱国华商量说要将黄海川调往京城，想问邱国华有没有什么好的意见？ 邱国华乍一听到这样的话，心里的惊讶可想而知，黄海川才刚当上县委书记，在溪门县发展正好，这么着急的调往京城干嘛，就是想要提拔，也要先稳一稳嘛，不过邱国中透露这是家里老太爷的意思后，邱国华也就闭嘴，反问邱国中有什么想法？ 邱国中登时就大咧咧的说了，给黄海川谋了个在教育部的差事，问邱国华合不合适？邱国华第一反应是直翻白眼，调到教育部那衙门去，将来能有啥大前途，只是这种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邱国华能一路顺风顺水的做到正部级，除了邱家的庇护，他本身的能力绝对差不了，当他询问邱国中具体谋了个什么职位后，邱国华也就明白过来了，黄海川这一调往京城，除了顺势再提拔一级外，更主要的是藏锋，一个30岁的副市长跟一个30岁的副司长，谁会更引人注目，答案是可想而知的。 黄海川回到办公室后，碰到的那俩私家侦探的插曲早已被其抛诸脑后，何丽的家事，黄海川不方便去掺和，以何丽的手段，相信也能处理的好，黄海川倒是不担心，坐在办公室，他也就专心忙活自己的事，但这屁股才刚做热的功夫，电话就响了，黄海川拿起电话一看时，一脸诧异，来自京城的那位玉女大明星张旸给他打的电话？ 黄海川疑惑的再次看了一下来电号码，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是来自京城的那位玉女大明星打来的电话，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成？他和对方压根不熟啊。 “张小姐？”黄海川接起电话，语气中还带着一些不确定，都隔了好些日子了，那位现在红得发紫的美女大明星会给主动跟他联系，黄海川都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黄县长，我现在可是到了你们溪门的地面上，你这个地方父母官要不要尽一下地主之谊啊。”电话中，那甜腻可人的声音状似在跟黄海川撒娇一般，电话的主人张旸此刻正拿着手机，站在玻璃窗前，俯瞰着溪门的夜景，眼里闪过一丝鄙夷，这小县城也太破了。 张旸上次认识黄海川的时候，黄海川还只是县长，这才没过去多长时间，黄海川成了县委书记，张旸对这并不知情，嘴上还是称呼着黄海川为县长，而她，现在也确实在溪门，就下榻在溪门唯一的一家三星级酒店，成功大酒店，住在8楼的高层，张旸第一次碰到在城市的中心，视线会如此宽广，一眼望去，前方没有任何阻挡之物，这要是在大城市，早就被林立的高楼给遮住视线，也就是在溪门这样的小县城，尽是些低层的建筑物。 “张小姐在溪门？”黄海川站了起来，心里大为惊奇，张旸来溪门这小县城干嘛？ “对呀，怎么，黄县长很惊讶？我在成功大酒店，刚到。”张旸倚着玻璃窗，淡淡的笑着，眼角上扬，那是来自心理上的高傲，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张旸笑道，“黄县长，忙碌了一天，你这位人民的公仆也该吃晚饭了吧，晚上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荣幸请黄县长共进晚餐？” “晚上嘛。”黄海川有所迟疑，他跟张旸也就是一面之缘，连点头之交的交情都算不上，对方又要主动约他吃饭，黄海川想到上一次在京城的事情，却是感觉有些不太正常，若是让别人知道有张旸这位美女大明星请着吃饭，黄海川却是还不太想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羡慕的流口水，换成其他人，恐怕连考虑都不用考虑，立马就点头答应。 “黄县长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我可是来给你们溪门做贡献的哦。”张旸似是感受到了黄海川心里的想法，嘴角轻轻一撇。 “对了，还没问张小姐此行到溪门是？”黄海川正好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有家公司请我来溪门为你们这里的一个旅游区拍广告，黄县长你说我这好歹也算是为你们溪门做了点贡献吧。”张旸咯咯笑道，这种空话，对她来说也就是张嘴就来的事情，她接下这个广告，拿了700万的代言费，要是没报酬可拿，让她免费为这么一个小县城的旅游区拍广告，那是门都没有的事。 “那好，张小姐定个时间地点，晚上我再过去。”黄海川点了点头，从张旸的话中，他转瞬就想到了钟灵身上，是钟灵的公司花大价钱请来的？双方当时签的合同中约定，对旅游区的推广，由钟灵的公司全权操作，这次看起来，八九不离十是钟灵那边在操作了。 黄海川转手就给钟灵打了电话过去，果不其然，答案正如他所猜测一样，钟灵在电话里笑着同黄海川说要想将旅游区的知名度打出去，请个明星代言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正好现在张旸在国内红得发紫，自身的形象也十分青春靓丽，公司最后就敲定了由张旸来代言，本来公司的上限是八位数的报酬，没想到一路讲价，对方竟然愿意以700万的报酬接下这个代言，钟灵笑说公司为此省下了300万。 黄海川和钟灵聊了几句，也就挂掉电话，他倒是没去关心说张旸以多少钱的价位接下了这个代言，确认张旸是为了拍广告才到溪门来，黄海川心里也就没啥疑惑，张旸一来就请他吃饭，黄海川也就权当是对方的热情好客了，黄海川不知道张旸现在的代言身价都是上千万的，最后愿意以700万的报酬接下这个代言，有一大半的目的就是为了到溪门来。 第385章 晚上六点半，和张旸约定的时间，黄海川准时赴约，张旸就在酒店订了一个包厢，黄海川直接过去，在酒店门外，黄海川竟是有看到几名拿着相机的记者在酒店门口徘徊，黄海川不禁笑着摇头，这些娱乐圈的大明星，虽然过的很光鲜，但不见得就会有多幸福，连一点隐私空间都没有，那可真是够痛苦，起码黄海川就适应不了那样的生活，这几个记者，不用想都是在等着拍张旸的，能够追到溪门这小县城来，也真是辛苦了吃这碗饭的记者，够敬业的，要想多拍一些第一手新闻，还真得时刻盯紧大明星的行踪。 黄海川到了酒店的包房，推开门，张旸正自己倒着茶喝着，屋里还有两人，一男一女，黄海川估摸着那应该是张旸的助理啥的，见到黄海川进来，两人先是瞅了一眼张旸，见张旸脸上露出笑容，两人也知道这是张旸要等的客人了，微笑着冲黄海川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将门又给关上。 “才一些时日没见，张小姐是越来越漂亮了。”黄海川审视了张旸一眼，一条简单的低胸圆领打底衫配上一条黑色短裙，很普通的一身休闲打扮，只是穿在张旸身上，无疑更多了几分迷人的韵味，像张旸这样身材脸蛋都让人嫉妒的女人，衣服穿上去，不是衣服给人加分，反倒是人给衣服增色了，天生的衣架子。 “黄县长，是不是所有当官的嘴巴都像你这么甜。”张旸笑着给黄海川倒了一杯茶，露出了一口美丽的小白牙，她对黄海川的称呼有误，黄海川却是也懒得去纠正，对方不是这体制里的人，称呼啥的，错了也就错了，反正双方不可能在工作上有任何交集。 “我这是实话实说，相信像我这样说的肯定不是第一个，张小姐听这种夸奖的话都快听出茧子了吧。”黄海川笑道，说起了刚才在楼下所看到的，“楼下有几个记者正候在门口呢，张小姐的名气可是越来越大了，到哪都有记者跟着。” 一听黄海川提到记者，张旸脸上闪过一丝厌恶，“那些狗仔记者，到哪都是阴魂不散，哪里都能见到他们的身影，要是被他们拍到点啥，还不知道报道要写成什么样子。” “这些记者固然让人讨厌，但要是没有他们，你们这些明星也不可能有那么高的关注度，所以说，你们要保持曝光率，也离不开这些人，你讨厌他们，但从另一个角度讲，也得感谢他们，这兴许也是成名的代价。”黄海川笑着瞟了张旸一眼。 “是啊，这就是成名的代价。”张旸神色一黯，黄海川这句话直接触动到她的内心深处，当明星到底好不好，也只有她们这些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的人才能说的清楚，这里面的酸甜苦辣，也不比任何一个行业少，娱乐圈里更新换代比任何一个行业都快，想要成名，有可能只是一晚上的事情，但要过气，可能也就是几个月的时间，要想保持自己的知名度，更多的是要有手段，要懂得炒作，懂得制造话题。 看到张旸情绪不佳，黄海川旋即转移话题，半开玩笑道，“待会吃完饭，我可不敢跟你一块出门，免得被人拍到，把我这个无辜的人也给写进去。” “哈，那我要是吃晚饭想跟黄县长出去走走怎么办，难得来到溪门，还只是呆两个晚上就走，黄县长就不带我领略一下溪门的风光？”张旸似笑非笑的盯着黄海川，眼神里有些异样，“我可是不怕被人传出绯闻，反正那些狗仔队也习惯胡编滥造，他们要是写着张旸的某某神秘男友惊现，我可是一点都不介意。” “张小姐要是想参观，我可以给你请个导游。”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笑道。 “是嘛，请别人就没什么意思了，我就要黄县长亲自给我当导游。”张旸小嘴一撇，不乐意的摇了摇头，那模样，就跟在黄海川撒娇差不多，勾魂的眼神儿冲黄海川眨呀眨。 “我事情比较多，恐怕没时间陪张小姐参观，再说张小姐真想领略溪门的风土人情的话，找我还真找错人了，我熟悉的地方不多，都找个本地通给你当向导。”黄海川笑着委婉拒绝，不管张旸是不是开玩笑，黄海川可不敢应下这种事，这要是被记者拍下来，还不知道要写成什么样，黄海川不怕绯闻，但也不想让绯闻缠身，他一个当官的跟张旸这种美女大明星传出绯闻，那非得影响到他的前程不可。 “瞧黄县长您怕得跟什么似的，简直是太伤我的心了，难道我就这么不招黄县长您待见吗。”张旸可怜兮兮的望着黄海川，那神情装得惟妙惟肖，黄海川看了都只能感叹，这些娱乐圈的女人，演起戏来，都跟真的一样。 两人点了菜，黄海川说着说着也就说到了旅游区，笑道，“我们溪门县的旅游区不比那些国家五a级旅游风景区差，绝对是休闲度假的好去处，张小姐有机会可以多带些圈里的朋友来溪门县玩玩，顺便帮我们溪门县打打名气。” “这是黄县长求我帮忙还是命令我办事？”张旸笑眯眯的望着黄海川。 “当然是请张小姐帮忙，我可不敢命令张小姐办事。”黄海川笑着摇头。 “帮忙可以呀，不过黄县长你一口一口张小姐的叫我，好像跟我不是很熟呀，我干嘛要帮黄县长呢。”张旸身子向前倾着，朝着黄海川的方向，“我那些闺蜜死党都叫我小旸，黄县长还是那样叫我好听一点，就是不知道我该怎么称呼黄县长呢，老是叫你黄县长的，我自己也觉得别扭。” “那成，你就叫我黄海川吧。”黄海川点了点头，笑道，“咱俩这算有交情了吧，以后你可得就得多带些朋友到我们旅游区玩玩，帮我们增加一下曝光率，我们最缺的就是那个。” 两人说话的功夫，门外有人送菜进来，黄海川发现端菜进来的并不是酒店的服务生，而是张旸的一个女助理，看样子两人一直守在门外，黄海川看了倒也觉得好，这样也就没人知道他在包厢里面是谁在吃饭，他也不想招惹什么绯闻，张旸的谨慎和小心也合他的想法。 黄海川心里刚刚这样想着，抬眼却发现张旸不声不响的站起身换了一个位置，就换到他隔壁的座位，而两人的座位原本是斜对着的，隔了两张椅子，现在是紧挨着，黄海川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转头看了张旸一眼，心脏旋即不受控制的一跳，张旸这会正好是要俯身坐下，那低领的圆领打底衫一下子就敞开了一大片，那里的风光毫无遮掩的露在了黄海川的面前，黄海川也就是惊鸿一瞥，不敢再盯着人家那里看，而张旸也早已坐好，挺起了身子。 张旸的嘴角挂着笑意，笑得很莫名奇妙，刚才黄海川的举动她看不到，但是眼角的余光能瞧得见黄海川那一瞬间的动作，张旸心里有些自得，她就不信拿不下黄海川。 第386章 “黄海川，今晚不陪我去逛也可以，但得陪我喝个痛快，好久没放开喝了，难得到溪门来不用应酬什么，晚上我一定要自己痛痛快快的喝个舒服。”张旸笑道，她点了几瓶红酒，今晚是打算喝光的，直到把黄海川灌醉为止。 “喝酒可以，不过要适度，喝多了就伤身了，张小姐要是想喝，我可以陪你喝几杯，但可不能多。”黄海川笑着道。 “看看，黄海川，刚才我说什么的，你该叫我小旸，瞧你现在还叫我张小姐，这么生分，不行，不行，你得先自罚三杯。”张旸不依了，给黄海川倒满了一杯酒，要黄海川喝下去。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这样，自罚一杯，三杯就不行了，这是红酒，后劲比较大，小旸你可不要诚心想要灌我，要不然待会我要叫救兵了。”黄海川看了一下那满满的一杯红酒，他倒是不怕喝酒，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张旸似乎热情的有些过分，双方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而已，就算是他沾了邱家兄弟的光，张旸也不至于这样热情吧。 “一杯不够，起码要两杯。”张旸身子越发靠近了黄海川。 就在这时候，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黄海川听到那铃声，整个人随即来了精神，那是他给邱淑涵来电设定的铃声，抱歉的对张旸笑了笑，黄海川走到窗口去接电话，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淑涵，打电话给我不会是想我了吧。” “哼哼，鬼才想你。”邱淑涵在电话那头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跟黄海川玩笑了一两句，邱淑涵也是言归正传，“海川，有件事要告诉你，你要调到京城去了，听说是我二伯帮你安排的，调到教育部去。” “去京城？教育部？”黄海川抓住了两个最紧要的关键词，一连就是两个反问，整个人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他这才刚刚坐上县委书记的位置，又要调走了，这也有点儿太不合常理了吧，起码也得过渡一下啊。 “嗯嗯，我刚才吃饭听我爸说的，他说下午我二伯打电话给他，说了这件事，问我爸有没有什么意见，要是没有，你这调令可就要落到实处了。”邱淑涵说道。 “那个……啥，淑涵，你爸有没有说为什么要把我突然调到京城去？”黄海川打开窗户，整个头伸出窗外去，他这是有意要让张旸听不到自己讲电话，这种电话也不适合让别人听了去，而且黄海川此刻大脑更是一团浆糊，头在窗外，被冷风一吹，黄海川才精神了过来，但心里更多的是震惊，还有一股说不出的亢奋，这就要去京城了？ “我爸没说什么，他说他同意了我二伯的意见，我帮你试探了一下，听说那好像是我爷爷的意思。”邱淑涵小声道，若是黄海川能看得到邱淑涵此刻的表情，可以看到邱淑涵脸上一脸的小得意，能为情郎打探一些消息，似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要是邱国华看到，只会感叹女大不中留，女心外向啊。 “老爷子的意思？”黄海川这下子头更晕了，邱老爷子亲自关心起了他的前程来了？这调动还是邱老爷子授意的？黄海川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他这待遇，貌似是比省部级干部还牛？不过这种想法也就是一闪而过，黄海川知道也就是沾了邱淑涵的光，才能让邱老爷子惦记着，只是邱老爷子没理由说突然要把自己调到京城去呀。 “是啊，我爸说这是爷爷的授意，不然我二伯也不会突然说调动你的工作，我二伯虽然闲着，但还不至于吃饱了没事干。”邱淑涵笑着编排起了自己二伯，“平时就他最老不正经了，哼哼，刚刚我还打电话去给他，我威胁他说要是敢给你安排个不好的职位，回去我就去他那间古董收藏室里折腾，看他心疼不。” “淑涵，你可千万不要那样做，我怎么说也是邱家的女婿，二伯是自己人，他肯定不会亏待我，你可别去跟他胡闹，他不知道还以为是我让你去呢。”黄海川笑道，他现在还没完全消化邱淑涵带给他的这个消息，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到京城去当官？ 黄海川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只是这个电话是邱淑涵打来的，由不得黄海川不相信，邱淑涵不会骗他，也不会跟他开这样的玩笑，最主要的是这个消息是邱家的人说的，那是最能让人信服的，以邱家的能量，想要把他调到京城去，别说是部委，就算是中办国办那种核心部门去，黄海川相信邱家也有这个本事，唯一让他疑惑的也就是为什么突然要调他到京城了，毕竟他也才刚坐上县委书记的位置，就算是要调动，应该也要过段时间才是。 “放心啦，我也就是随便说说，我二伯估计早把他那些宝贝古董都藏到隐蔽的地方去了，以前我小时候去他那古董收藏室玩过，咯咯，不小心就砸坏了他三个花瓶，把我二伯给心痛得好几天都吃不下饭。”邱淑涵说起了以前的趣事，笑得合不拢嘴。 “淑涵，那二伯有没有说给我调到什么职位去？”黄海川关心起自己的位置。 “他倒是没说，还故意跟我卖关子，只说不会亏待了你，气死我了。”邱淑涵挥舞着小拳头，而远在京城的邱国中这时候却是突然打了个喷嚏，一脸的疑惑，谁在心里咒骂他来着？ “那你二伯有说我会什么时候调动？”黄海川急切的问道。 “这个倒是没有说确切的时间，他说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情了。” 因为还有一个张旸在等着，黄海川并没有和邱淑涵说很久，他这会的思绪也有点乱，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而且是关乎他前程的大事，以至于黄海川的心情久久都无法平静，挂掉电话，黄海川深深的吸了口气，闭上眼，感受着窗外的冷风，黄海川逐渐冷静了下来，当他再睁开眼，看着这溪门县的万家灯火，黄海川在这一刻的心境，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溪门县，即将成为他人生中走过的一站，马上，他就要到京城去了，这么快的变化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的，他一直以为自己起码还会在溪门呆上两年，然后借着邱家的关系，两年之后再往上一步，高升到副厅，32岁的副厅，那也是很年轻的干部了，而这次的升迁，实在是快得太不可思议了，黄海川自己都感到震惊。 是了，刚才邱淑涵也没说他到京城去会做什么差事，只知道是在教育部，是不是会再升一级还不知道，他自己就想着自己会再往上走一步了，还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搅乱得脑袋都不正常了，黄海川心里苦笑着，兴许他调往京城部委，只是平级调动呢，到教育部某司某处去当个处长也不一定，他这会还理所当然的想着自己当副厅呢。 摇了摇头，黄海川暂时不去想这个事，将窗户拉上，黄海川重新走回座位，张旸正一脸笑容的打量着黄海川，“刚才谁打来的电话呀，瞧黄海川你走路都轻飘飘的，有什么喜事可得拿出来一起分享一下。” “没什么，是我未婚妻打来的电话，小旸你可不会连我们小两口的私密话也想听吧。”黄海川笑着看了张旸一眼。 “那……那就算了。”张旸脸色有些不自然，转瞬即逝，黄海川心思都在刚才邱淑涵给他带来的消息上，也没去注意张旸的神色，很明显，张旸听到黄海川的话后，一下子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尽管她脸色很快就恢复正常，但眼神却是有些慌乱。 张旸心不在焉，黄海川也在想着刚才的电话，包厢里的气氛相对沉闷，两人也都没发觉，过了好一会，黄海川才发现张旸一直都没说话，以为是自己将张旸给晾在一边了，忙笑道，“瞧我，接了个电话就走神了，我先自罚一杯，再和小旸你喝一杯。” “好，我看着呢，黄海川你可别偷工减料，倒满点。”张旸笑道，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张旸的神色又逐渐恢复到最开始的样子，笑着冲黄海川抛了抛媚眼。 黄海川端起倒得满满的一杯红酒，一口见底，他内心深处依然兴奋着，酒下肚，似乎还不如冲刷内心的喜悦一般，黄海川又倒了一杯，这次黄海川邀请张旸碰杯，又是一口干了下去，而张旸，有意无意的身子往前倾着，故意让胸前的春光泄露在黄海川的眼皮底下，嘴角有着淡淡的笑意，偏生黄海川此刻却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压根就没去注意眼前的美色。 一旁的张旸好一会才发现黄海川根本没看她，她刚才自己在卖弄风情，心里一阵气恼，恼怒的顿了顿脚。 ‘啪’的一声，旁边的一张椅子被张旸的脚不小心踢到，应声而倒，黄海川注意力这才略略转移了过来，“怎么了？” “不小心踢到椅子了。”张旸冲黄海川一笑，猛的，张旸脸色一僵，快速的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笑道，“没事，没事，黄海川你坐着，我把椅子扶起来。” 随着张旸的脸色变化，黄海川看到了，有一只像小金属笔一样的东西从张旸那挂在椅子上的外套里掉了出来，上面还有一个小红灯一直亮着，黄海川笑着没在意，仅仅是一刹那的功夫，黄海川眼睛陡然定住，盯着那被张旸仓促收起来的小金属笔，黄海川眼睛睁得老大，那是什么，录音笔？ 第387章 黄海川死死的盯着地面，他几乎是怀疑自己看错了，但那种小录音笔，黄海川曾经在电子商城里面看到过，他绝不会认错，黄海川也不认为是自己老眼昏花了，他喝了酒，头脑也很亢奋，但人还没晕，清醒着，眼神也好使，不可能看错，既然不是他看错，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黄海川心里想着，目光移到张旸身上。 张旸将椅子扶了起来，将录音笔放进口袋，也就是眨眼间的功夫，她感受到黄海川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没动，张旸心眼都提到嗓门上，她不知道黄海川认出来了没有，这会她故意不去看黄海川的眼神，她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张小姐，刚才那是什么？我好像有在商城里面见过跟你刚才那支笔一样的东西，不过我看的那是录音笔，不知道你这个是什么？”黄海川声音沙哑，看着张旸，黄海川实在是不愿意相信这个跟自己素无瓜葛的漂亮女人无缘无故的图谋对自己不利。 “是……是嘛，黄海川你也见过啊，那真是巧了，我刚才那支也是录音笔，怎么样，挺漂亮吧，前天逛街的时候看到挺好看，就随手买了一支，放在口袋里，前晚回家的时候竟然忘了拿出来了。”张旸努力的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轻松，脸色看起来正常。 “原来张小姐还有买录音笔的爱好。”黄海川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盯着张旸的目光慢慢的移开，视线落在那状似猩红的红酒上，黄海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张旸终于稍稍的松了口气，黄海川没再盯着她看，张旸像是感觉身上搬开了一块大石头，刚才那一两分钟的功夫，黄海川就一直盯着她，张旸不敢同黄海川的眼神对视，神经都绷紧了，她知道黄海川可能已经看出什么，但对方不说话，反而比说话给她带来的压力更大。 “我也就是看着好看，所以买一只玩玩。”张旸干笑了一下。 “原来如此。”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端起酒杯自己抿了一口，正当张旸以为黄海川不再追问这个时，黄海川却是猛的抬头，眼神如刀削一般盯着张旸，“张小姐，你刚才那只录音笔怎么是开着的，这个你怎么解释？” “啊啊……可能是自己不小心打开了，我把它关掉。”张旸措不及防，神色有些慌乱，把录音笔拿出来，装着不经意的道，“唉，你瞧瞧这弄的，也不知道咋回事就自己打开了。” 黄海川放下酒杯，目光凝视了张旸几眼，他已经不需要再问什么，张旸的表现已经告诉他答案，微微叹了口气，黄海川心底不太愿意相信这么个答案，尽管一开始他觉得仅仅跟他一面之缘的张旸热情的有些过头，但黄海川还能将之解释为娱乐圈的女人可能对于有价值的男人都会如此热情。 但现在，前后的这一切连续起来，黄海川完全能够确定张旸是有目的的接触自己，想到第一次在京城碰面，当时还是有邱明邱义两兄弟在场，他还是经邱明介绍认识，才跟张旸认识，那会还有一向看他不爽的张正在，当天认识，而第二天，张旸就有发短信跟他联系过了，邀请他出来吃饭，只不过黄海川拒绝了而已，他第二天就跟邱淑涵返回江海了。 黄海川想着跟张旸认识时候的场景，今天也才第二次见面，双方之前更是没有任何交集，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对方没理由害自己啊，黄海川委实是想不出张旸有害自己的理由。 等等，黄海川脑子里隐隐抓到了什么，那一天有张正在场？张正，莫不会是他？黄海川心里念叨着张正的名字，张旸也跟张正认识，自己和张旸都有交集的人物只有张正一人，确切的说还有邱明邱义两兄弟，但邱明跟邱义两人不可能害自己，唯有张正会想对自己不利，他跟张正更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黄海川越想越是有可能。 重新打量着张旸，黄海川脑袋转动着，张旸是受张正驱使？ 黄海川一直不出声，包房里的气氛安静得令人感到压抑，张旸感到很不自在，勉强的笑出声，张旸道，“黄海川，怎么不说话，晚上可是说好了不醉不归的，来来，接着喝酒。” “张小姐，我的酒量不是很好，我可是有些担心待会被你灌醉了。”黄海川大有深意的看了张旸一眼，他心里已然有了猜测，但他并不想说出来，现在这个场面，他不问，张旸也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就是最好的结果，黄海川心里盘算着，或许他可以将计就计。 “你一个大男人，被人灌醉了还怕有人想非礼你嘛，是我担心才对，我们女人家喝醉了可就不安全了，现在色狼可不少哦。”张旸笑了笑，黄海川开口说话，张旸也就感觉没那么大的压力，刚才那寂静的场面，让她很不舒服，瞥了黄海川一眼，张旸试着身子又靠了靠前，身体有个前倾的弧度，不仅让领口下的风光故意露在黄海川眼皮底下，更是有意无意的磨蹭了下黄海川的手臂。 黄海川眼睛眯了起来，看着眼前披着明星光环的女人，神色莫名，他的表情落在张旸眼里，张旸只以为黄海川是在偷窥她那里的风光，这让张旸心里又轻松了几分，看着黄海川的目光带着几分轻视，怀疑又怎么着，还不是跟别的男人一样，好色，只要有弱点就没关系，张旸相信自己一定能拿得下来，凭他的姿色，要主动勾引男人，张旸就不信会失败。 黄海川的沉默让张旸的胆子更大了一些，动作尺度也大了许多，上半身轻轻的移动着，摩擦着黄海川的手臂，张旸一边动着，一边观察着黄海川的神色，眼里荡漾着动人的媚意，“黄海川，咱们再一起干一杯吧。” “不行了，再喝我今晚就不用回去了。”黄海川笑着摇头。 “回不去就在酒店睡嘛，这酒店的房间这么多，还怕没地方睡嘛，我让我助理现在就去给你订一间房间去。”张旸给黄海川抛了个媚眼，眼见黄海川已经逐渐打消了对刚才那录音笔的怀疑，张旸忍不住想要一鼓作气的将黄海川拿下。 “在酒店睡就算了，明天还要早起，我怕今晚喝多了，明天起不来。”黄海川摇头拒绝，看了下时间，站了起身，“张小姐，今晚就到这吧，时间不早了，你这两天得拍广告，估计也很忙，我看你也早点休息，下次有机会，咱们再抽出个时间喝个痛快。” “黄海川，你这就要走了？”张旸愣了一下，她的手臂正搭在黄海川肩上，黄海川站起来，她也就顺势挽着黄海川的手，紧紧的搂在怀里，脸上春意盎然，“黄海川，再留下来陪我喝几杯嘛，我一个小女子都不怕喝醉，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难不成还怕被我占了便宜不成。” “被你占便宜？”黄海川眼睛一眯，突然邪邪的一笑，捏着张旸的下巴，视线从那低领的领口里钻着，张旸似是为了配合黄海川的目光，上身又往前倾了倾，只听黄海川笑道，“小旸呀，我是不怕被你占便宜，就怕你被我占了便宜，不知道有多少个男人梦寐以求的想要被你占便宜，我要真是被你占了便宜，那可是我赚了。” “那就多留下来喝几杯嘛。”张旸撒娇道。 “今晚是真的不行，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下次吧，下次在京城，咱俩再好好的喝一杯。”黄海川笑道。 “京城？等你到京城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黄海川，你这不是故意推脱我吧。” “不是，我可能很快就要调到京城了，到时候见面的机会就多了，你说我骗你干嘛。”黄海川笑道。 “你要调到京城？”张旸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黄海川将手臂抽回去都没发觉。 “好了，今晚先到这吧，下次再喝，放心，见面的机会多的是，今晚你早点休息，我也要回去了。”黄海川笑着同张旸告别，兴许是刚才听到黄海川很快要调到京城的消息，张旸这次没有再强拉着黄海川，她其实也知道黄海川真要走的话，她拉也拉不住。 离开酒店，黄海川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张正呀张正，你做得了初一，那我就做的了十五，追求邱淑涵不成，你对我怀恨在心，使出这种阴险手段要害我，那也别怪我不择手段，黄海川抬头望了一眼刚才跟张旸所在的那个包厢，哼，又是桃色陷阱？已经吃过一次这种亏，黄海川绝不会再吃第二次，让张旸来勾引他，他早晚会将这份礼物不客气的‘收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张旸能被张正利用，不见得就不能被他利用，黄海川神情阴狠，张正就算是身份特殊又怎么着，这是张正先对付他的，别怪他还击。 第388章 12月底，黄海川的调令下达溪门，公历新年来临之际，黄海川结束了自己在溪门短暂的县委书记生涯，即将启程赴京任职。 从邱淑涵口中听到自己会调往京城的那一刻起，黄海川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基本上是一天一天的数着时间在过日子，知道结果与不知道结果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态，调令下来之前，黄海川也不知道调令什么时候会下来。 第一次电话里，邱淑涵只说就是年前这两个月的事情，黄海川后来也没再去问，他自己也不想给人留下迫切的想要升官的印象，虽然邱淑涵并不是外人，但他要是问邱淑涵，邱淑涵难免就去追问其父亲或者其二伯，那他就有可能给邱家的长辈留下不好的印象，黄海川这段时间，虽然也挺患得患失，但表现也沉得住气。 说是这两月的事情，还真的快到年底，调令才下来，黄海川其实早在通知下来的前几天就从老领导周明方那里知道了消息，他要直接调往京城，肯定要经过省委组织部这一关，教育部的领导必定要和江海省省委的领导打招呼，其中更是绕不过组织部这个部门，周明方也是省里面最早得到消息的人之一，当天就有给黄海川打过电话，而正式调令下来，则是两天后的事情，溪门县的主要领导干部也俱都知道了。 黄海川这一次的调动可以说是毫无征兆，起码对县里面的这些人来讲是如此，他们没有来自省里乃至中央部委的消息渠道，根本没人提前知道黄海川即将调走的消息，直至调令从省里下来，才在县委县政府掀起了一阵热议。 每个人知道这个消息后的反应各不一样，一向跟黄海川不对付的县委副书记李绍同在得知黄海川要调走的那一刻，整个人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兴奋得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他不管黄海川是不是高升，只要黄海川离开溪门，这对他来说就是个好消息，黄海川当县长，他都已经被黄海川压制得死死的，现在黄海川是县委书记，两人同在县委办公，抬头不见低头见，李绍同很是不舒服，心里面更是有种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今天，听到这个消息，李绍同笑了，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上去。 “黄海川，你终于要滚出溪门去了。”李绍同发自内心的高兴，快50岁的他竟然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这也怪不得李绍同会如此兴奋，跟黄海川竞争县长一职输了也就罢了，后来的方啸，论资历论人脉都不如他，但偏偏也胜了他，李绍同认为这一切都是黄海川在背后搞鬼，对黄海川的怨恨可想而知，更别提他儿子现在还在监狱带着，这一件事也跟黄海川脱不了关系。 新仇旧恨，可以说李绍同跟黄海川永远都不可能和解，而黄海川却是总能压他一头，李绍同心里的郁闷不是一点半点，原本以为黄海川刚当上县委书记，要在溪门呆好几年，李绍同已经兴起了自己去找关系调往别处的想法，调离黄海川的眼皮底下，省得一直这么憋屈，谁曾想，他还没去活动调离呢，黄海川却是要离开溪门了。 李绍同没理由不高兴，谁也不想离开自己呆了大半辈子的地方，他的根就在溪门，要不是迫于无奈，他会想着调到别的地方去？不会。在溪门呆了大半辈子，李绍同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他是土生土长的溪门人，要是老了来迫不得已离开溪门，那对他来说是最大的悲哀，而现在则是不用了，黄海川要滚蛋了，李绍同高兴万分。 同李绍同一样巴不得黄海川滚蛋的人委实不少，黄海川在溪门官场是不是真的这么不受待见？答案还真是。而这个结果得归咎于黄海川自己，他为了筹措资金搞基础建设，从财政拨款里拿出了一大部分，以至于县政府各部门今年的财政预算都大幅缩水，哪怕是以前比较有油水的部门，现在也是得勒紧裤带过日子，黄海川是干了实事，干了好事，但却不受干部们待见，因为他们的实质利益受到损害，甚至普通的工作人员，也对黄海川颇有微词，因为平常的福利和各种补贴减少了。 但不管怎么说，黄海川还是实实在在的为老百姓做了事的，为溪门的发展尽了他最大的力，现在要离开，黄海川问心无愧，唯一的遗憾是不能亲眼见到旅游区度假村落成开业的那一天，那毕竟是他一手打造的大项目，黄海川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他那会还以为能见到旅游区给溪门县经济带来收获的那一天，哪里会想到这么快离开。 县长方啸知道消息时正在乡镇调研，得知后第一时间就往县里赶了，直奔县委，往黄海川的办公室而去，黄海川要调离，这对方啸来说委实不是个好消息。 “黄书记，你这一走，我的工作可就不好开展了。”办公室里，方啸苦笑着同黄海川说道，他这个县长的工作如果离开黄海川的支持，很多事情都不好开展，这是缘于方啸自身在县里的威望不足，没有黄海川在上面压阵，县政府的几名副县长都不见得会听他的招呼，同其他几个副职比起来，他的资历也是最浅的，却是后来居上，其他人会甘心听他的招呼才怪，有黄海川在还好，黄海川强势惯了，其他人也不敢阴奉阳违，黄海川一走，事情就不好说了，更别提还有一个县委副书记李绍同。 “工作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不要束手束脚的。”黄海川给方啸打气，又道，“离开这两天，我去拜访一下张部长，到时你跟我去一趟。” “张部长？市委组织部的张部长？”方啸神色一喜，不太确定的问道。 “嗯，是张部长。”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他给方啸引见张明德，说到底还是为了给方啸找一个靠山，他一离开，黄海川也能想象方啸的工作不好做，而方啸自己在市里也没什么硬靠，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完全是机缘巧合，黄海川自己也希望方啸能坐稳县长的位置，因为方啸会按照他的思路施行下去。 “那好，到时候我跟黄书记您一块去。”方啸笑了笑，稍稍松了口气，要是能跟组织部长张明德拉上关系，以后黄海川不在，他也能有个靠山。 说着说着，两人不禁聊到了新任县委书记的人选，方啸对这个问题很关心，询问黄海川知不知道上头有没有什么风声，黄海川对此也只能笑着摇头，他这调令今天才下来，想必市里的领导也才刚收到消息不久吧，对于他离去后的新人选，恐怕市里还没有什么定论，现在向市里打探也是白搭，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他肯定能得到消息。 “不管调谁下来，你们县政府的工作还是要一如既往的开展的嘛。”黄海川笑着看了方啸一眼。 “这个黄书记您放心，县政府制定的五年发展计划，一定会坚定不移的实行下去，到时候一定要让黄书记您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溪门。”方啸点着回应着黄海川的话，黄海川这话意有所指，而他亦是保证按照原来的思路继续开展工作。 黄海川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方啸有这个态度也就够了，至于能不能做得到，黄海川也不会去强求，新来的县委书记不知道会是谁，对方也有可能对于他原先的执政思路不以为然，推倒从来，那时候方啸作为县政府一把手也不见得能顶住来自县委的压力。 “晚上叫上路鸣，咱们几个一起吃顿饭，我在溪门，也就你们这几个还能谈得来的朋友。”黄海川笑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正举着双手庆祝我要从溪门滚蛋了，我这两年在溪门做的事，不受干部们喜欢呐。” “想做点实事不容易，干部同志们不喜欢，那是因为他们目光短浅，也没把老百姓真正装在心里，要是老百姓听到黄书记您要走，肯定会舍不得。”方啸笑道，他知道黄海川指的是什么，比起黄海川来，他跟基层的干部接触更多，黄海川受不受欢迎，方啸心里也是门儿清，下面的官员确实有很多在私下骂黄海川的，但黄海川却是实实在在为老百姓做了好事。 “不管别人怎么骂，我自己问心无愧，这就够了。”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别人对他的看法，黄海川并不是很在乎，关键是上面的领导对他怎么看，黄海川自问还是做出了成绩的，这几年，溪门肯定一年比一年变化大。 对了，晚上还得叫上段明才是，黄海川突然想到正忙碌着娱乐城重新装修的段明，以1900万的价格拍下娱乐城的产权，段明现在可是一头心思都扎进娱乐城去了，忙着娱乐城的装修和改造，说是要赶在农历新年前开业，黄海川本来还想着给段明捧场去，确切的说也给自己捧场，但他这一走，以后段明在溪门可就没人照拂了，黄海川有必要重新将方啸和路鸣两人介绍段明认识，有两人暗中照顾，段明在溪门应该也不会碰到什么刁难了。 第389章 晚上，黄海川平常吃饭的定点酒店，方啸和路鸣、赵一德三人提前到了酒店，黄海川则是坐着段明的车子过来，早已经鸟枪换炮的段明如今开着一辆宝马，告别了过去的那小破车，按照段明的话来讲，如今身价不一样，大老板要有大老板的派头，再开着一辆十来万的车子，影响他的身份，做生意的，也有时候也需要这些外在的东西撑门面，你能开得起好车，别人也更相信你的经济实力。 黄海川还没到的时候，许江也比黄海川先一步到了，方啸和路鸣三人看到许江过来，并没有太大的惊讶，许江也算是跟黄海川走的很近的一人，黄海川晚上的私人宴会请许江也是正常，倒是最后看到段明跟着黄海川一块进来，方啸和许江都有些诧异。 黄海川曾经带着段明跟路鸣一起吃过饭，路鸣倒是知道段明跟黄海川是同学，还是关系很铁的那种，见到段明也过来，并没有太惊讶，也就方啸和许江两人不认得段明，眼神都有些疑惑的望着黄海川，等着对方的介绍。 “这是我的大学同学，十来年的好兄弟了，以后他在溪门做生意，还要靠你们多多照应。”黄海川笑着拍了拍段明的肩膀。 黄海川兴许是要离去的原因，今晚说话也就很直接，以后他不在溪门，段明的酒店生意的确也要靠几人照拂，平常要是能接一些政府的接待宴，那就是很大的一笔生意，黄海川这也是在离去前为段明提前铺点路子，而且做生意的要是没有点政府的关系和背景，也容易被那些相关的主管部门刁难，吃拿卡要肯定是少不了。 “鄙人刚刚接手娱乐城，马上就要装修成酒店，年底前开业，到时候还望几位领导能够大驾光临。”段明在黄海川刚说完话的功夫，及时的给方啸和许江、赵一德三人递上自己的名片，路鸣已经认识，段明也就略了过去。 方啸没有摆县长的架子，双手接过了段明的名片，黄海川淡淡的扫了方啸一眼，脸上带着笑意，方啸对段明的这份重视自然也是让黄海川心里很是舒服，段明是他带过来的人，方啸对段明的态度也关乎他的脸面，方啸给段明面子，等于是给他面子。 一旁的许江跟方啸的表现也是大同小异，对于段明，许江也给足了面子，仅仅只是因为对方是黄海川带来，许江也认为段明有资格让他正视，而且听黄海川刚才那话的意思，今晚显然是特意带了段明过来，就是为了给段明打好关系，许江没理由不重视。 “娱乐城上次才被人以高价竞拍走，我还道是哪位大老板呢，原来是段明兄弟。”路鸣这时候笑着出声道。 “大老板可不敢当，咱也就是小打小闹，做点小生意糊口。”段明笑着摇头。 “你这还只是小生意，那你让人家街上摆地摊的怎么活。”路鸣拉着段明坐在身边，笑道，“以后该改口叫你段总了，等你娱乐城开业，我一定去给你大吃一顿，你可别心疼。” “那怎么会，路局长能来，那是天大的好事，我一定好酒好菜备好了等路局长光临。” 段明和路鸣在一边说笑，黄海川也正式坐了下来，方啸、许江两人都免不了要再恭喜黄海川一番，这次黄海川是高升，到教育部高教司担任副司长，虽然这工作比较务虚，但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副厅级，又往上走了一步，方啸和许江等人也只能看着干羡慕，黄海川这升官速度跟坐火箭似的，两人想比都比不了，关键是黄海川怎么会有关系调动到京城去，这一步实在是让两人都看不明白，现在大家明面上知道的也就是黄海川曾经给周明方当过秘书这层关系。 “黄书记这一离开，以后有机会可得再回溪门走走，顺便指导我们的工作，我们可都是盼着那一天呢。”方啸不动声色的拍着黄海川的马屁。 “要是来指导工作，那我可就不敢来了。”黄海川笑着摇头，“在溪门县工作了快两年，我对这里也有很深的感情，以后有机会我会过来看看的，我希望看到溪门辉煌的那一天。” “会的，一直以来，溪门都是在宁城市的县级行政区里排名倒数第二，现在有黄书记给我们开了个好头，我们这些当领导的要是再不努力，那可就愧对溪门县的几十万老百姓了。”方啸郑重道，他也是想干实事的人。 路鸣不时和段明笑谈几句，一边认真听着黄海川几人的交谈，听到方啸言语间不声不响的奉承着黄海川，路鸣心里暗暗嘀咕，谁说方啸不会拍马屁来着，瞧拍得那叫一个顺溜。 说着说着，黄海川突然就提到了路鸣，黄海川笑道，“趁我走之前，再发挥一点余热，向市里推荐路鸣担任副县长，溪门县现在的治安环境很好，路鸣的功劳不小。” 方啸和许江听到黄海川的话，两人俱是微微一震，黄海川之前没露半点口风，两人现在是真的惊讶，提名路鸣担任副县长，那是好事一件，起码方啸就很乐意见到这个结果，如果黄海川没先提出来，过一段时间，等方啸坐稳了县长的位置，他也打算提名路鸣当副县长，为自己增添一个助力，不过那时候能不能成功，也就不好说了，因为新来的县委书记还不知道会是谁，双方是否会处在对立面，现在都不好说。 许江是政法委书记，路鸣这个公安局长如果太强势，其实对许江来说并不好，那意味着他掌控不了公安局，不过现在因为黄海川的关系，许江和路鸣的关系倒也可以，而且许江志不在溪门官场，所以路鸣要是以公安局长的身份兼任副县长，许江也不会反对。 “黄书记，您这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路鸣瞪着眼睛，脸上那是压抑住的惊喜，说出这句很不稳重的话，也可见路鸣心里是真的激动。 黄海川笑着看了路鸣一眼，“不错，今天是愚人节，我在和你开玩笑。” 方啸和许江两人也都跟随着黄海川笑了起来，路鸣是当事人，也难怪会心情激动。 第390章 路鸣咧开大嘴笑着，他知道自己是失态了，不过碰到这种事情，也没有几个人还能心平气和的坐着，黄海川在临走前还能记着扶他一把，路鸣心里感激，不枉他跟黄海川跟的那么紧，从官场里面来讲，他这是站队站对了。 “社会治安关系着一个地方的稳定和发展，所以公安局的职能很重要，路鸣这个公安局长理应在政府里有更大的话语权。”方啸再次表示着自己的立场，于公于私来说，他都是支持路鸣获得更高的职务，这对他有帮助。 “不错，放眼看看咱们宁城市的十四个县区市，有十个地区的公安局长是有担任政府副职的，要么直接就是由政法委书记兼任公安局长，这对于增加公安局的话语权，完善社会治安的管理和治理是有很大帮助的，这也符合上面的文件精神，咱们溪门县也该响应上面的精神嘛。” 黄海川笑着看了许江一眼，两人之间有着细微的眼神交流，那是双方心里都明白的默契，许江的老婆孩子都在宁城，他一心也希望调回宁城，对于溪门，许江并不是很在意，所以黄海川提出说要提名路鸣担任副县长，也不用担心许江心里会有疙瘩，他之前能够拉拢许江，是有做了一定承诺的，只要条件允许，黄海川会尽力帮许江调回宁城。 许江点了点头，附和着黄海川的话，要不然黄海川和方啸都表了态，他要是不吭声，难免让路鸣以为他不喜，这会平添给两人的关系蒙上一层阴影，以后路鸣当上副县长，他这个政法委书记能对公安局产生的影响力也就更加有限了，还不如现在锦上添花，只要黄海川记住当初的承诺，他心里也就没啥想法，看看黄海川现在的升迁速度就对黄海川愈发有信心，以后想要调回宁城谋个不错的职位或许也不是妄想。 “不管这次提名副县长能不能当上，以后方县长您和许书记两人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心尽力去完成。”路鸣并没有得意忘形，黄海川走之前给他送了这么一份大礼，但黄海川毕竟是要走了，方啸是县长，许江是政法委书记，他以后还需要跟两人搞好关系，现在大家是关系不错，但官场里面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得清，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大家哪一天就产生分歧也不一定，路鸣还是要摆正好自己的态度。 黄海川看到路鸣的表现，心里也是颇为赞许，路鸣性格比较直，但也不是不知道进退和变通，这样的人让黄海川比较欣赏，起码可以放心的用。 一行人喝酒喝到九点多，因为黄海川就要调离，大家也就没那么多顾忌，更多的是当成朋友一样喝酒聊天，特别是后面酒喝多的时候，彼此间就互相勾肩搭背了，一点没有书记县长的形象，路鸣是喝的最为尽兴的一个人，人逢喜事精神爽，路鸣不仅轮番给黄海川、方啸和许江敬酒，自己和赵一德也喝了不少，散场的时候，路鸣除了红着一张关公脸，人倒是精神的很，走路四平八稳的，没有喝醉的迹象，酒量在这时候就见出真章了。 “黄书记，您调到京城，能用到我老路的机会少了，我老路在别的话也就不多说了，只要黄书记您什么时候有吩咐，我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在酒店门口分别的时候，路鸣和黄海川先把方啸和许江两人送走，只剩下两人的时候，路鸣单独对黄海川说道。 刚才只对方啸和许江表态，路鸣并没有对黄海川说啥，现在就剩下两个人，路鸣毫无保留的对黄海川表示自己的态度，他对黄海川是打心眼里感激，黄海川走之前还能记着要扶他一把，路鸣知道自己也报答不了黄海川什么，只能将这份感激牢记在心里，黄海川要是对他有什么差遣，路鸣是绝无二话，从之前的副局长到现在的局长，然后又要被提名为副县长，路鸣心知黄海川虽然也有要用到他的地方，但待他绝对不薄，这年头，能跟一个这样的领导也是他的福分。 “以后我就不是你的领导了，你也别一口一个黄书记叫我了。”黄海川笑着摇头。 “黄书记您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领导。”路鸣毫不迟疑的说道，后面的赵一德听了头皮微微有些发麻，路局今晚好肉麻呀，什么马屁话都能讲得出来，赵一德心里如是想，却不知路鸣这会说的却是心里的真心话，他对黄海川是敬重又感激。 “对了，走之前我也没什么可以牵挂的，张盈那小姑娘的案子到现在还没破，要说有什么牵挂的事，也只有这件了，我希望以后能听到你的好消息。”黄海川眯起了眼睛，张盈的事虽然过去的时间也不短了，黄海川心里却是还一直记着，对那小姑死前那死不瞑目的样子让黄海川无法释怀，特别是在他说到要为张盈讨回一个公道后，张盈的眼睛就真的闭上了，这个诡异的事实令黄海川放不下这事。 “张盈的案子是我懈怠了，不管她是他杀还是自杀，我一定很快就给黄书记您一个满意的答案。”路鸣神色一黯，黄海川对这事一直挺关心的，他也夸下了海口，到现在却是还没破案，确实是他的失职，路鸣也不找别的借口，没破就是没破。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你的能力还是有的。”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看向后边的赵一德一眼，“小赵也不错，好好栽培，以后也是一员猛将。” “多谢黄书记您夸奖，可惜黄书记您就调走了，以后都不能为您办事。”赵一德神色一振，刚刚还在心里编排着领导路鸣，这会自己也是肉麻的很。 段明在一旁早已听得想笑又不敢笑，看着黄海川，段明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羡慕，这就是权力的魅力，能让一个公安局长和刑警大队长毕恭毕敬，鞍前马后。 第391章 路鸣和赵一德也离去后，段明才敢在黄海川身旁笑道，“这些个当官的，一个个马屁都拍的很顺溜嘛，我还以为路局长和赵队长都不是善于溜须拍马的人，不过看起来也不赖嘛，拍马屁也是一套一套的，滑溜的很。” “你要是进了官场，你拍得比他们更顺溜。”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看了段明一眼，道，“我不在溪门，你有这几人关照，碰到什么问题，应该都能解决，有什么不方便的事可以直接找路鸣，他还可以信得过。” “这个我明白，不过咱们只是开酒店，也不是干什么违法的买卖，平常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倒是那些吃拿卡要的人，相信方县长的名头摆出来，都没人敢伸手来为难了。”段明笑了笑，想到黄海川就要去京城，又是开玩笑道，“以后你到京城去工作，想要见你一面都不容易了，看来我得早点把酒店开到京城去。” “等你在江海省做出点影响力来了，再考虑京城不迟，一口可吃不下一个大胖子。”黄海川一愣，随即摇头，京城不比别的地方，黄海川一个正处级干部在溪门就能罩得住段明的生意，但到了京城，别说他一个副厅，就是一个副部，放屁也不带响，京城的水深着，除了到了副国级那个层次，要不然谁敢说在京城就能横着走。 “哈，我也就是开开玩笑，京城那个地方，又岂是随随便便能去闯的，不过等我有了足够的资本实力，我一定杀向京城。”段明笑道，“倒是海川你这进步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吧，我这种不是混体制的都羡慕嫉妒恨了，其他在体制里面厮混了一辈子还碌碌无为的不知道该如何感想，肯定是捶足顿胸，哀叹老天不公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机遇，想在这官场里面混出点地位来，我现在倒是觉得能力固然不可少，但运气还真是不可或缺，占据了很重要的一个因素。”黄海川感慨道，他自己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而像他这样的多不多？绝对不多，但也不会少，有些人飞黄腾达，可能也仅仅是因为碰对了一次运气，决定了人生的命运转折点。 接下来几天，黄海川在卸去县委书记的职位之前，最后一次发挥自己的余热，提名路鸣担任副县长，理由也很简单，公安局的职能重要是大家众所周知的，路鸣担任副县长也有利于充分发挥公安局的保障社会稳定和发展的作用，何况这也符合中央的精神，在全国范围内，公安局一把手由政法委书记兼任或者进入政府领导班子，担任政府副职已经常态化，提名路鸣担任副县长别人也没理由说三道四。 溪门县县委书记的人选也终于水落石出，结果令黄海川大跌眼镜，是原来他的老上级，市委办公厅主任钱程，钱程提前一天就打电话给黄海川通气，说是两人要多多交流，还约黄海川这两天一块出来坐坐，黄海川起初没反应过来，后来挂掉电话才回过味来，钱程要到溪门来了，果不其然，他打电话给市委组织部长张明德的时候，张明德给了他确定的回复。 市委这边已经定下来了，是钱程，张明德还在电话里笑说黄海川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市委前一刻才定了人选，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张明德不知道是钱程这个当事人知道自己去溪门已经板上钉钉后，先主动打电话跟黄海川沟通的。 钱程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希望他能接手黄海川在溪门的班子，他一个后面下来的干部要是能接手黄海川手里的一些人马，也能让他更快的在溪门站稳脚跟，掌控溪门，起码可以少一段磨合期，而他跟黄海川也算得上同一派系的人，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冒昧，当然，天下买免费的午餐，黄海川要是答应了他，那等于他欠了黄海川一个大人情。 路鸣的副县长提名在同市委的领导汇报过后，市委这边并没有什么阻力，这也是因为黄海川的面子比别人大，而且在黄昆明眼里，一个县委常委实在算不得什么，黄海川想要在走之前扶持一个人上来，黄昆明也给其面子，没必要为了一个副处级干部卡着不同意。 市委任命路鸣为溪门县县委常委的通知一下来，黄海川随即推动县人大常委会通过路鸣担任副县长的相关任命，该走的程序都走了一遍，黄海川在交接工作前，总算是完成了承诺，将路鸣扶上了县委常委、副县长的位置。 黄海川离开那一天，钱程还特地从市里赶到溪门来为黄海川送行，他也还在交接办公厅的工作，要晚一天才到溪门，而他其实大可以在市里等着黄海川，但他还是特地过来了，钱程这是要故意做出一个姿态，面对以前的那个小下属，钱程已经没有半分轻视之心。 其实从黄海川当上周明方秘书的那一刻起，黄海川就有跟他平起平坐的资格，而这两三年过去，黄海川却是即将走到比他更高的位置，钱程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同黄海川面对面握手的时候，钱程甚至有几分恍惚，才两三年的时间，黄海川都走到了这样的高度。 除了钱程，县长方啸，政法委书记许江，还有刚当上县委常委、副县长的路鸣也在送行的人当中，钱程这几日都在了解溪门县的官场情况，看到过来的这几人，钱程也是悄然的记在心里，这些应该可以称得上黄海川在溪门营建的班底了，他今天过来这一趟也是来得对了，黄海川短短两年就在溪门县经营出这样的局面来，这份本事还真是令他刮目相看，对方看来并不仅仅只是仗着背景周明方的提拔才得以顺风顺水，自身的能力亦不能忽视。 “我原本还打算回市里的时候就去拜访钱主任，没想到钱主任先过来了，劳你又跑了一趟。”黄海川握着钱程的手，笑道。 “你在溪门工作了两个年头，对溪门的情况比我了解，我想要向你取经，当然要端正好学习的态度。”钱程一脸谦和的笑着。 两人在原地寒暄了几句，黄海川随即离去，钱程并没有急着回市里，他这两天也要到溪门上任，正好利用今天这时间先到溪门走走看看，他和方啸等人也有必要沟通沟通。 黄海川的父母知晓儿子就要去京城工作，老两口虽然舍不得，但也没有给黄海川拖后腿，表现得很豁达，黄源笑着说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从京城坐飞机到宁城也就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要回来一趟也很快，让黄海川安心到京城去工作，不要有什么牵挂，他们两口子身子骨还硬朗着，都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黄海川听着父母讲的话，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从他给周明方当秘书后，他就很少陪在父母身边，逢年过节的也很少回家，别人能够放假，他却是不能，在领导身边工作，虽然风光许多，前途也一片光明，但比起一般的公职人员，又少了几分自由，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得随时候着领导的指示，领导有啥吩咐，那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得去办，自己当上了领导，过节啥的就更忙了，得去慰问，还得值班啥的，这两年都没有在除夕夜跟父母亲一块过年，黄海川心里很不是滋味，现在要到京城去，以后和父母亲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傻小子，你到京城去工作是好事，你现在越来越有出息了，爸妈都为你高兴，再说你又不是长期呆在京城，说不定以后还会调回来呢，到时候说不定就是个市长了。”邹芳眉开眼笑，安慰着黄海川，黄海川有出息，她心里就舒畅，至于以后见面的机会少，她一点都不担心，等他们两口子退休了，到京城去看望黄海川也是方便的很，反倒是儿子一不小心都成了跟副厅级干部了，让老两口晚上做梦都会发笑，三四年前，他们两口子哪层敢这样想过，连幻想都不敢，现在却是成了现实。 “爸、妈，以后我一有时间就多回来看你们。”黄海川见父母比自己还看得开，心里头也是苦笑，他自己越大越多愁善感了。 “哪里用得着以后，你和淑涵的婚礼也就是这阵子举行了，到时候在京城办酒席的话，我们两把老骨头不还得过去。”邹芳笑道。 “对，很快就能见到，不过爸妈你们可都还年轻着呢，千万别说自己老了。” 同一时间，京城，张正手里拿着一张京城部委最近人事变化的名单，张正这是在听了张旸说黄海川自己亲口说就要调到京城工作，才开始留意起京城部委的人事变化的，此刻拿到他手上的这份名单就是他特地让人去搜集的，身为高干子弟，张正在上层圈子里认识的人不在少数，对别人来说太难的事对他来说仅仅只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自然有人去帮他跑腿办事，拿着手上的名单，张正冷笑的盯着黄海川的名字，教育部，副司长？ 他没办法到江海省去找黄海川的麻烦，黄海川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张正眼里有些得意，他在京城的关系多，虽然黄海川背靠着邱家，但他要是偷偷在背后搞些小动作，邱家也不能怎么样，他倒要看看黄海川有多大的本事，凭什么邱淑涵会看中他。 第392章 吃完晚饭，黄海川去拜访了组织部长张明德，方啸在傍晚的时候也坐车来溪门，黄海川趁着拜访的机会，将方啸引见给了张明德，这引见，自然不是仅仅的只让双方认识，若是如此，张明德去过溪门，和黄海川乃至方啸等溪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干部一块吃过饭，和方啸也是认识，根本不用黄海川再多此一举的引见。 张明德对于黄海川显然是十分看重，对方引见方啸，张明德也是给予了极大的面子，虽然没明着承诺着什么，但言语间的一些暗示已经让方啸十分欣喜，他在市里一个靠山都没有，要是能够和张明德绑上关系，此行对他来说就是收获重大。 “黄书记，以后溪门这边有什么事，你随时打个电话过来，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离开张明德家的时候，方啸对黄海川谦恭的表态着，刚才张明德的态度方啸都看在眼里，对方完全是冲着黄海川的面子，方啸心里将轻重掂量的很清楚，他要和张明德绑上关系，但和黄海川的这条线也不能断，不能说因为黄海川调走了，就疏远了，现在他所得到的都是黄海川帮他争取的，维护住黄海川这条关系对他来说才是根本。 “老方啊，努力把工作做好，争取明年让溪门的经济再上一个台阶，你这个县长肩上的担子可一点都不轻，我虽然不在溪门了，但我在京城可是随时关注溪门的发展。”黄海川笑着对方啸道。 “那敢情好，欢迎黄书记您随时监督，有您的监督，我们才更有鞭策的动力。”方啸笑得很灿烂，今晚对他来说确实也值得高兴，以后他自己可以多到张明德这里来串串门。 “监督谈不上，我顶多也就是帮忙建言献策，采不采纳，那还得看你们。”黄海川笑了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不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实是没资格对溪门县的发展指手画脚，特别是所调往的部门，跟地方政府的关系还真不大。 “只要是黄书记您提的建议，我们肯定是采纳。”方啸忙不迭的说道。 方啸和黄海川在茶馆里单独坐了一会，当晚也就又坐车回溪门，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反正近的很，黄海川从茶馆里出来，一辆白色的宝马车缓缓的停在面前，黄海川打开车门，动作麻利的坐了进去，前排副驾驶座上的何丽回头笑道，“大领导，现在要上哪去，要不要到我的小窝坐坐。” “还是找个地方喝点东西吧。”黄海川摇了摇头，随口道。 “你才刚喝完茶，又喝？”何丽奇怪的看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心不在焉，何丽气得翻了翻白眼，“我知道有家咖啡厅不错，那就去喝咖啡了，要喝茶的话，那里也有。” 黄海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到了地头，何丽说该下车的时候，黄海川才回过神来，他是有些魂不守舍，马上就要离开这座熟悉的城市，黄海川心里颇有些不舍，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回到宁城工作。 “何丽？黄海川？”两人往咖啡厅里面走的时候，迎面走来的一人让黄海川和何丽同时愣住，而对方，同样也愣在那里，疑惑的看着何丽和黄海川，脸色更有几分复杂。 “呦，张然，真巧呀，你也在这里喝咖啡？”何丽笑了，笑得很灿烂，此情此景，在这里碰到张然，这人生还真是到处充满惊喜。 “是的，刚喝完，准备走，你们？”张然眼睛在黄海川和何丽身上来回打量着，似乎想看出点什么端倪出来。 “我们也是过来喝咖啡。”何丽大方的笑了笑，看到的张然的这幅表情，何丽心里那叫一个痛快，以前黄海川是属于张然的，现在，黄海川虽然也不属于她，但起码她跟黄海川的关系更亲近，何丽如同一只准备战斗的母鸡一般高昂着头，略有些示威性的瞟了张然一眼，“张然，咱们可是有六七年没见过面了，难得今晚碰上，要不要再一起坐下喝杯咖啡。” 黄海川看了何丽一眼，眼里带着一丝无奈，这何丽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或许早就想在张然面前找回那曾经失落的骄傲吧。 “张然，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先走吧，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坐下聊聊。”黄海川出声道，他看到张然有些迟疑，而他，也不太想跟对方坐在同一桌上喝咖啡，特别是还有何丽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在。 “那就一起坐坐，反正我也没事。”张然突然笑着答应下来，目光从左到右、从右到左的在黄海川和何丽脸上扫了一遍，张然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三人先后步入咖啡厅，这戏剧性的一幕就像是十年前三人还在读大学期间的补演，那时候，三人不可能一同聚在一起，而在十年后，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坐到了一块，物非物，人非人，十年前的恋人如今成了陌路人，十年前的普通同学，如今成了情人。 三人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张然独自坐在了一边，当她看到何丽理所当然的在黄海川的身边坐下时，张然眼睛微微一眯，再次打量了黄海川和何丽一眼，张然低头看着面前的桌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喝咖啡？”黄海川看着张然，昔年那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如今也只成了淡淡的回忆，眼前的人说到底也只能算得上是一个相对熟悉的陌生人罢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彼此的人生也不过是两条平行线罢了。 “晚上没事，自己出来散散心。”张然笑了笑，身上的宁静和优雅是与生俱来的，这是她的家教和出身所熏陶出来的，她和何丽，就是两个完全不同性格的人。 “这么好的环境，这么好的音乐，怎么不把你老公一块带出来喝咖啡呀，这可是约会浪漫的好地方哦。”何丽笑眯眯的望着张然，她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感觉带刺，起码黄海川是这样觉得的，两个漂亮的女人之间，或许很难成为真正的朋友，特别是当这两人曾经被人摆在一起评头论足的时候，这种可能性尤为的大。 “我和他老夫老妻的，现在也就是过过平淡的日子，浪漫这些情调是跟我们沾不上边了，还是比较适合年轻人。”张然笑道，对于何丽若有若无的针锋相对，张然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太大的波动，面对何丽，张然有着一股天生的优越感，这和她在那晚参加黄海川的订婚晚宴，在邱淑涵面前没法表现的平静是完全不一样的，因为邱淑涵各方面的条件都超过了她，连她一直自以为傲的家庭在邱淑涵面前也不值一提，这让一向高傲的张然不得不低下骄傲的头颅，而何丽，张然此刻更好奇的倒是对方和黄海川怎么走在了一起。 “黄海川，都已经订婚了，啥时候准备大摆筵席，把婚礼办了。”张然看着黄海川，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是往何丽身上扫了扫，似是有意说给对方听的。 “张然你是不是还准备去参加黄海川的婚礼呀？以前你们关系那么好，黄海川的婚礼，你应该不会错过吧，最少也要给黄海川送去诚挚的祝福吧。”何丽巴不得现场的气氛尴尬，黄海川和张然的往事她不是不知道，但当着两个人的面，何丽却是一脸的纯洁无暇。 黄海川恨不得将何丽给按倒，狠狠的教训一下，眼神往何丽方向瞟了瞟，黄海川桌底下的脚轻轻的踩了何丽一下，示意对方的嘴巴消停点，何丽察觉到黄海川的意思，却是得意的扬了扬头，还悄悄然的向黄海川示威性的挺了挺胸，那意思再明了不过，来呀，来呀，有本事就把我在这里就地正法了呀。 张然不知道何丽跟黄海川现在又是什么关系来着，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两人的关系不简单，并非保持着普通的同学关系，特别是何丽看向黄海川的目光隐隐约约的带着几分娇媚，张然心里有些莫名的不舒服，刚才无端的说起黄海川订婚了，张然其实是想试探何丽，可惜何丽并没特别的反应，反而顶回来的一句让张然很是窘迫。 “黄海川要结婚，我当然会衷心的祝福他幸福快乐，这是他应得的。”张然努力的平复着心情，心里念着自己不要被何丽给气到，对方今晚就是不安好心，故意来气自己的。 “希望你说的真心话。”何丽很是不合时宜的又说了一句。 张然没再理会，何丽说的话能把人气死，而就在这时候，张然的电话响了起来，只听张然没说几句就挂掉，但不多时，张然的丈夫孙祥就出现在了咖啡厅内，看到自己妻子对面坐着的是黄海川时，孙祥脸色一变，走过来时，孙祥神色已经恢复正常，朝黄海川点了点头，笑道，“原来是黄书记，我以为小然是和哪个老同学在喝咖啡呢。” “这位是何丽，也是以前我大学的同学。”张然指了指何丽，介绍道。 孙祥笑着和何丽打了下招呼，视线再次落到黄海川身上，孙祥笑道，“听说黄书记您就要高升到京里去了，恭喜恭喜。” “谢谢。”黄海川略微颔首，他和孙祥接触不多，但对方每次看到都表现的挺热情，也很豁达和大度，倒好像是对他和张然曾经的事一点都不知情一般，又或者是完全不在意，黄海川摸不透孙祥这个人，对方给他的感觉是城府很深，至于孙祥会知道他要到京里去，黄海川一点都不奇怪，孙祥不论从他那当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父亲还是从丈母娘张一萍这里都能得到这个消息，也没什么稀奇的。 “黄书记这么快就要升副厅了，这是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到不了的高度，真是让人羡慕的紧。”孙祥奉承着黄海川，“昨晚和小然在家的时候，小然她妈还在感慨你升官跟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别人要奋斗几年几十年才能往上升一级，你都不用一年就走了别人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到的高度。” “是嘛，张市长那样说，还真是让我诚惶诚恐。”黄海川点头笑了笑，心里却是嗤之以鼻，张一萍会说他的好话？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还不知道背后是怎么评论他来着，只不过到了孙祥嘴里，稍微改一下，成了还能听的话吧。 提到张一萍，黄海川心里不免就要腹诽一下了，这张一萍听到自己要调往京城，不知道是高兴自己终于滚出她的眼皮底下了，还是愈发气得三尸神暴跳了，想当初她一口认定自己没出息，现在他还不是爬到了副厅级的位置上，而张一萍，不也才正厅，虽然副厅到正厅这个门槛不好迈，甚至是很难，但有着邱家的助力，对他来说，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张一萍今年几岁了？他不过是才跟张一萍的女儿一样大的岁数，张一萍，跟他比起来，根本没有任何优势，现在的张一萍，好意思跟他面对面吗。 第393章 从咖啡厅里面出来的时候，几人在门口寒暄了几句，孙祥和张然两夫妻笑着送黄海川两人上车，隔着车窗，孙祥冲黄海川招了招手，一直到目送着黄海川坐着车子远去，孙祥的脸色才唰的一下冷了下来，转头看了妻子张然一眼，孙祥的腔调不阴不阳的，“哼，我说和谁喝咖啡呢，原来是和昔日的老情人呀，难怪今晚这么有闲情雅致的单独出来。” “孙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他们就是偶遇，难道你以为我是故意约的不成，你别用自己的小人之心来揣度别人。”张然气道。 “哈，小人之心？我现在成了小人之心了？”孙祥嘲讽的看着张然，“我是你的丈夫，说一下你就成了小人，你敢说你自己心里没鬼吗。” “我心里坦坦荡荡，有什么鬼？难不成我出来做什么，都得随时向你汇报行踪不成，你有你的自由，我也有我的私人空间，你出去花天酒地，跟外面的女人鬼混，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我有说过你吗，咱俩谁心里有鬼，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张然冷冷的回击着，这对看起来门当户对的恩爱夫妻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幸福。 “我那都是应酬，男人出门在外，哪里少得了逢场作戏，你这是没事找事。”孙祥狡辩了一句，但很明显，气势已经弱了几分，他在外面确实有几个女人来着，但他以为张然都不知道，这会被当面揭穿，孙祥虽不至于惊慌，但多少也有些心虚。 “逢场作戏？既然是逢场作戏，那你需要和那些女人经常保持联系吗？” “你翻看我的手机？”孙祥脸色一变，更是隐隐有些怒色。 “看你的手机又怎么样，我是你的妻子，看一下的手机不行吗，还是你心里有鬼，这么忌惮自己的手机被人看呀。”张然冷笑着，用孙祥刚才的话反击着对方。 孙祥气得脸色铁青，抡起手掌，作势想打的样子，举在半空中，却愣是不敢打下去，昔日两家的结合更主要的是政治上的联姻，虽然两人结婚后确实也有一段恩爱的时期，但两家本质上就是政治和利益的结合，这也注定了当初两人走到一起的时候，并没有真正的感情，婚后夫妻俩的甜蜜并不意味着两人就能真正的幸福，激情消退后的冷漠和疏远其实已经让两人的夫妻感情名存实亡，也就仅剩下那个夫妻名义罢了。 只不过两人在双方家人面前，乃至在外面的场合，都刻意表现出一副恩爱的样子，就连双方的父母都不知道这小两口的感情早已破裂，双方都快30岁的年纪了，虽然连孩子都有了，但其实两人夫妻关系早就出了问题。 “怎么，想打我？有本事你打下来啊。”张然将脸凑了上去，“打呀，有种你就打呀，不打你就不是男人。” “哼，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我孙祥堂堂男子汉，还不至于下作的去打自己的老婆。”孙祥把手放下，甩手就往前走，说到底，还是外强中干，张然的母亲也是堂堂的正厅级干部，跟他家的层次相差不多，孙祥也不敢公然的让张一萍知道两人夫妻不和，这一巴掌要是打下去，张然回去后保不准就被张一萍看出端倪了。 孙祥不敢冒这样的险，对于岳母的为人，孙祥可是再清楚不过，吃不得半点亏，要是看见自己打了她女儿，那还得了，准得上他家闹去，孙祥骨子里对父亲还是十分畏惧的，况且，跟张然保持夫妻关系，不仅对他自己有好处，同样也是两家政治利益上的需要，他和张然的婚姻不是两个人自己能说散就散的。 张然面部表情的站在原地，下意识的，转头看着黄海川离去的方向，张然一阵失神，如果……如果，张然脑海中回想着这么两个字，只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如果黄海川没有这么有出息，没有以这么光鲜的身份站在她面前，或许，哪怕她就是跟孙祥的夫妻关系不和，她也不会后悔当初跟黄海川分手的决定，因为她骨子里就是一个现实的女人，感情不能当饭吃，更不能代表一切，黄海川的家庭跟她的家庭相差太大，两人不适合在一起，张然一度都是这样认为的，甚至也没有后悔过，但现在，张然心里只有两个字，如果。 “看不出张然跟她那个小白脸老公感情倒是很不错嘛。”远去的车上，何丽边开着车边同黄海川说着话，看起来一表人才的孙祥在她嘴里一下就成了小白脸。 “张然老公有哪里得罪你了，瞧你这张嘴这么刻薄。”黄海川笑道。 “去你的，我这是在为你出气，你还敢说我刻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何丽嗔怒的白了黄海川一眼，白色的宝马车拐入了一条小巷子里，车子停了下来，熄火，关灯，何丽的动作一气呵成，车厢内漆黑一片。 “你又想干嘛。”黄海川转头看了看何丽，再看看车子外这条僻静的小巷，以黄海川对何丽的了解，心里已经大致猜到对方要干什么，对方是个喜欢追求刺激的女人。 “黑灯瞎火，又是孤男寡女的，你说能干吗。”何丽笑眯眯的看着黄海川，没有想象中的飞身扑过去，反而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这里随时都会有人经过，你别发疯。”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此情此景，怎么感觉似曾相识，好似在哪里发生过一般。 “是不是觉得这一幕很相似？”何丽那双在黑夜中犹如两颗璀璨的黑宝石的眼球晶亮晶亮的闪着，仿若看穿了黄海川心里的想法，何丽也跟着笑道，“还记得三年前那次同学聚会吗，那应该是我们两人重新产生交集的第一个开始吧，那天晚上的聚会，费仁这个地税局的科长可是出尽了风头，那会你都还只是一个小科员来着，郁郁不得志，瞧你那晚风头都被费仁给盖住了，瞅得我都心疼了。” “你少来这里假正经了。”黄海川笑骂了一句，何丽说的话能信才怪，那时两人虽然在同一个城市，但都好久没联系了。 “那时候不心疼，不过现在想想心疼嘛，瞧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小鸡肚肠的，你至于跟我这么斤斤计较嘛，人家好歹是你的女人，当然心疼自己的小情人了。”何丽妩媚的一笑，身子终于往副驾驶座靠了靠，搭着黄海川的肩膀，脸色的神色认真了几分： “大学的时候，你就比费仁优秀了不知道多少，毕业后虽然有过几年的不容易的日子，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比费仁出色就是比他出色，他再怎么风光，现在还不是被你甩在身后了，见到你都得恭敬的叫你一声黄书记，亏他还有个区委副书记的老爸呢，有人给他铺好了路，他不也还只是个科长，跟你比起来差远了，我的眼光就是不差，读大学时我就看你将来肯定有出息，果然应验了，张然那小天鹅表面上还一副矜持淡然的样子，估计背地里都哭死了吧，哈，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刚刚我还真想多损她几句，你还那么护着她。” “不是我护着她，而是没有意义，咱们再去损人家干吗，你不懂得有句话叫做无声胜有声嘛，你损人家，反而落了下成。”黄海川不以为然的笑道，他当时请张然一家人来参加自己的订婚宴，都不需要再说啥，那时候的场景都足以让赵家人无地自容，张一萍自诩自己身份高，出身高贵，有本事她去跟邱国华比较比较。 “切，我没你那么高的精神境界，我比较低俗，当然想恶心一下昔日那只骄傲的小天鹅。”何丽看起来怨念极大，她跟张然并没有什么矛盾，但大学期间，双方总是被人拿来互相比较，张然一直都是更胜一筹，何丽仍然耿耿于怀。 “不说这个了，你把车停在这里干嘛，是不是该回去了。”黄海川看了看时间，快九点了，明天去省城跟邱淑涵汇合，可能要一块去京城来着。 “我把车停在这里，难道你还不猜不出是要干嘛呀，明知故问，我看你们男人一个个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表面上一套，心里又是另一套，哼哼，你嘴巴上再怎么说不愿意，最后还不是翻身就上，比谁都猴急。”何丽戏谑的看着黄海川： “刚才是不是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你记不记得那天同学聚会出来，我开车送你回家，半路拐到近郊的一个公园来着，想在那里跟你做好事来着，结果才刚开始，就被人抓了现行，想想就气呀，那些个派出所的合同工就他娘的专门在那里蹲点来着，老娘那晚败兴不说，还被敲了好几万块，海川，不是我说你，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大官了，应该把当初坏我们好事的那几个协警给开除了才是，这些钓鱼执法的人真可恶。” “那事都过去了那么久，你还惦记着要找那几个小协警算账，还说你自己不是小鸡肚肠。”黄海川摇头笑道，想想那时候他可是担心了好几天，后来有警察来找他，他还以为追究到他单位来了，吓了个半死，没想到却是邱淑涵被警察给抓了去，而他也因为帮了邱淑涵那个忙，因此转了运，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的奇特。 “是是，是我小鸡肚肠，某人那时候已经箭在弦上了，最后没有被吓得一下子阳痿了，那还真是大幸，不然就该有人比我更小鸡肚肠了。”何丽瞟了瞟黄海川笑道。 “我发觉你就是欠收拾。”黄海川瞪了何丽一眼，他其实心里清楚的很，何丽就是要变相的激怒他，好达到刺激他的目的，只不过这种事情，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黄海川也是装着生气，愣是将何丽从旁边整个人提到自己的大腿上。 昏暗的小巷，除了略微摇晃的宝马车，一切都是如此的寂静…… 第394章 两天后，京城。 提前准备了一件棉大衣的黄海川在下飞机后仍是被冻得头一缩，时值寒冬，这几天刚刚一有一股冷空气由北向南，很多地方都处在了一年最冷的时候，京城亦不例外，一眼望去，远处的树木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以后就得适应京城的气候了。”黄海川拉了拉棉衣，想将自己裹得更紧一点，从江城直飞首都，黄海川这次是自己一个人，邱淑涵正好要辞去银行的工作，正在办交接，还要在江城呆几天，黄海川就先过来了。 刚刚在心里感慨着，一辆加长悍马就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黄海川面前，黄海川眼睛微微一眯，一下就看到了坐在驾驶座上正冲他招手的邱义，心里随即释然，刚还奇怪着谁这么有本事将车子开到机场内部来接人了，敢情是自己的准大舅子，多打量了一眼那跟坦克一样的悍马车，黄海川暗暗嘀咕这准大舅子的口味还真重。 “怎么样，我这车如何，开去跟那些土方车撞一撞那是完全不落下风，我告诉你，这车子现在可是被改装得跟坦克有得一比了，能扛得住火箭弹的轰击。”邱义炫耀着自己的爱车，把黄海川听的一愣一愣的，这车改装得能扛得住火箭弹？ “你不信？下回带你去部队，让你亲眼瞧瞧火箭弹轰过来是不是扛得住。”邱义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着。 机场的出站口，美女大明星张旸带着黑色的大墨镜，配上一条几近将半边脸都遮起来的大围巾，将自己裹得结结实实，压根没人认出这位在机场出站口接人的竟然是红得发紫的大明星张旸，张旸不时抬手看了看时间，特别是看到刚才的航班到达，人都已经快走完，就剩下里面还三两个脚步慢一点的人走出来，张旸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难不成不是这个航班？ 车里开着暖气，黄海川才没有感觉这么冷，邱义笑着瞥了黄海川一眼，道，“南北方气温相差很大吧。” “起码差了十多度。”黄海川点了点头。 “北方虽然比南方冷，不过很多北方人反而更加不适应南方的冬天，你们那里没有暖气，虽说不至于像北方这么冷，但是习惯了屋里有暖气的人一下子到了南方过冬，那可就比你们南方人更怕冷了。”邱义笑了笑，“对了，我在部里附近恰巧有套房子，以后你就住那，也方便你去上班，现在先带你过去认认路。” “好，谢谢邱二哥了。”黄海川点头笑道，眯着眼看着窗外，不得不说，邱义开着的这辆加长悍马在马路上行走委实是很有气势，路上的回头率不是一般的高，边上的车子多多少少都会将目光聚焦过来，特别是这辆车上挂着的车牌，更是给人震撼，黄海川坐在车上，感受得最多的则是一种权势！对，就是权势！来自权贵家族子弟的权势！ 车子驶离机场才不到十多分钟，黄海川手机就响了起来，以为是邱淑涵打过来的电话，黄海川拿起来一看，脸色微不可觉的一变，快速的按下挂机键，黄海川将手机暂时调成无声的，重新放回口袋里。 “谁的电话，怎么不接？”邱义转头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没，是以前县里一个老下属的电话，我要调走的这段时间，一直找我活动，想进常委班子，我都懒得理会他，没想到现在还打电话过来。”黄海川笑着随便编了一个借口，打电话过来的是张旸，黄海川可不想在邱义面前接对方的电话，待会引得这准大舅子胡乱猜疑什么，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是嘛，县委常委？顶天了不也还是一个副处嘛，基层的人也就这点念想了。”邱义撇了撇嘴，一个小副处真的没放在邱家大少的眼里。 “邱二哥接触的层次高，这么低级别的当然没放在眼里，不过对于基层的干部来讲，有时一个副处的位置就意味着要奋斗一辈子还不见得能上，想做官，不容易呐。”黄海川感慨道，他自己要不是得了天大的运气，现在估计还是在市委政研室里挂着一个主任科员的头衔混日子，这辈子可能也就那样打发了，想捞个实权副处，那估计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也是，做官没关系，难。”邱义道出了体制内最现实的问题，没有背景，想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体制内厮混，那是难如登天，除非你有逆天的运气，但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又有谁敢真正的指望？ 黄海川点头应着，想着张旸打来的电话，颇有些心不在焉，自从上一次张旸到溪门去拍广告，自己对她说会调到京城后，张旸这段时间经常都会跟他联系，问他什么时候会到京城，黄海川也不想给出确切的时间，只说这些天，倒是张旸对他这么热情，黄海川心里警惕的很，上次可是在张旸那里发现录音笔来着，黄海川不可能不多个心眼，今天他这才刚到京城，这位美女大明星就打电话过来，不会是知道他到了吧？ 黄海川挂了电话，还在机场出站口等着接人的张旸气得直跺脚，不过能打通黄海川的电话，那意味着黄海川不在飞机上了，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是黄海川还没过来，张旸突然来接机，事先并没跟黄海川联系，想制造个意外惊喜，没想到却是扑了个空。 转手又拨了另一个号码出去，电话一接通，张旸的声音登时就变得乖巧起来，“张少，您给我的消息到底准不准确呀，黄海川不会是没坐这趟航班吧，我到现在都没接到人。” “哼，你怀疑我的消息不成，我从机场内部拿到的登机名单，难道还会假，就黄海川自己一人坐飞机过来了，不然我会叫你去接吗。”毫无疑问，能让张旸称呼张少的也就只有张正这位大少了，张正听到对方质疑，语气就冷了下来。 “张少，我不是怀疑您，只是现在那趟航班都没人出来了，我都没见着黄海川，所以我打电话问您一下，对了，刚才我打黄海川的电话，他也不接来着。”张旸赶忙解释道。 “不接？”张正皱了下眉头，他拿到的登机名单不会有错，黄海川肯定是到京城了，将一些可能性排除掉，张正心里很快就猜到了个大概，“可能是邱家的人去接他了，人家直接从机场内离开，难怪你接不到人，算了，你先忙你的事去吧，别忘了把事情给我积极点办好了，时间可是越来越紧了，你给我上心一点。” “知道啦，张少，您的事情我哪敢不用心。”张旸半撒娇着，直至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响声，张旸才轻呼了口气，那画的极为精致漂亮的两条眉毛弯拧着，张旸心里多少有些后悔当初答应张正去勾引黄海川了，张旸虽然不清楚张正为何要她这么做，但有一点她十分清楚，跟这些高干子弟打交道，只要稍微惹得对方不快，她自己就得万劫不复，在人前风风光光，红红火火的又怎么样，那些个高干子弟想要整她，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想着张正说要在农历新年前将黄海川给勾搭上手，张旸不禁有些发愁，上次那录音笔的事让黄海川产生了怀疑，张旸自己都感觉到黄海川对她有些警惕，虽说双方有联系，但那又怎么样，黄海川将自己保护的很好，她想要得手就更难了。 黄海川坐着邱义的车子来到了以后就要入住的地方，到了小区门口时，邱义给黄海川指了指方向，“从那条路一直进去，就是部里的办公大楼，你以后走路去上班都没问题。” “成，邱二哥给我这么一说，我就记住了。”黄海川笑着往邱义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到了房子里，黄海川将自己带来的行李放下，打量着屋里，黄海川惊叹了一下，这屋子装修的真奢华！还有一点，大！ “这套房子起码也得有200来平方吧。”黄海川转头对邱义笑道。 “不错，200多平方，现成的豪华装修，怎么样，还凑合吧。”看到黄海川惊讶的样子，邱义颇为得意，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这房子就送给你了，过几天抽个空去办一下产权过户，以后这屋子就是你的了。” “这……这，邱二哥，这样不好吧，不行不行，这房子我不能要。”黄海川连连摇头，差点没被邱义的话给吓到，京城的房价贼贵，那是全国人民都知道，这么大一套房子加上这豪华装修，一两千万都不止吧？邱义眼睛都不眨，说送就送了。 “不就一套房子嘛，瞧你这紧张的，怕犯错误不成。”邱义不屑的笑了笑，“你放心，别人想查也不敢查到我头上，这套房子就是从我名下转给你的，我看谁敢查你，再说了，这房子是我正当收入买的，你怕啥。” 黄海川还待拒绝，邱义已经颇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这房子就当是我送给你礼物，你就收下，要不然空着也是空着，这房子别人送我到现在，我都没住进来过，这两天还是特地请人来打扫了一下，否则你看到的就不是这么干净了。好了，你也别多废话了，房子对我来可有可无，其他房子我都住不完，不差这一套，也就你这么着紧，到时候你们结婚的时候，送这套房子我可拿不出手，淑涵都该笑话我小气了。” 邱义这么一说，黄海川也不好再说啥，只是一来就收准大舅子一套房子，黄海川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这会不会不太妥？回头还是跟邱淑涵联系一下吧。 邱义在屋里呆了一会，带黄海川出去吃了个午饭，随即离去，下午黄海川还得去部里报道，邱义也不用再陪着黄海川。 第395章 中午一点半出来，黄海川直接走路去部里，按照邱义所指的方向，并不是很远，去的路上，黄海川心里多少有些莫名的兴奋和期待，新的工作，新的职务，迎接他的也是新的生活，黄海川要说心里很是淡定是不可能的，从正处到副厅，黄海川这一坎迈得很突兀，也很轻松，而这，仅仅只是邱老爷子的一句话，黄海川就走到了很多人一辈子也走不到的位置，大家族的底蕴和权势，黄海川至今见到的也只不过是冰川一角。 黄海川下午到部里报道，办完了一系列手续，在办公厅一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黄海川来到了高等教育司，这是黄海川以后工作的司局，高等教育司，一正二副的配置，除了他这位新来的副司长，还有另外一位。 那位给黄海川带路的工作人员稍微介绍了一下高等教育司（下面简称高教司）的情况，很快就离去，黄海川这个副司长并没有单独一间办公室，而是同另外一个副司长共用一间办公室，不过说是共用，其实是在一间办公室里隔开了两个小间，黄海川进去的时候，转头看了眼另外一间小间办公室，门竟然没关，而且里面并没有人。 很显然，另外一个副司长还没来上班，而他那间小办公室里空着的办公桌也早已收拾的干干净净，黄海川走过去坐了下来，办公桌靠窗，直接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整个京城，仿若一个雪国，到处都是银装素裹。 “部里毕竟是不比地方啊。”黄海川自己感慨了一下，在地市一级的政府，副厅级的干部怎么说也是一个大领导了，甭说是一个副厅级，即便是一个县处级，起码都拥有自己的一间大办公室，更是能够单独配一辆公车，虽说国家规定县处级干部没资格单独配车，但这种规定又能有多大的约束力？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上面的规定到了下面，大多数也是被束之高阁罢了，在县一级行政区，县级、副县级领导单独配车是司空见惯的，甚至科级干部，基本上也都有自己的配车，尽管他们的名义只是局里的公车，但都是领导私用罢了。 而在部里，司局级的干部都没办法单独配车，跟地方上的差异是显而易见的，地方上颇有几分山高皇帝远的味道，而部委，就在中央政府的眼底皮下，对于一些相关的规定，反而是执行的更加彻底。 黄海川用手擦了下办公桌，嘴上笑了一下，还真是一尘不染，抬头望了眼对面，有一堵塑料材质的墙壁隔着，黄海川并非能真正的看到对面的情况，但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黄海川刚才有从办公厅那名给他带路的工作人员那里了解了一下，司长是王荣岩，而副司长却是个女的，陈丹英，具体的情况黄海川还没来得及了解，不过待会先去拜访司长王荣岩却是必须的，以后就要在部里工作，还得同这些人搞好关系。 “邱家将我放到这么个部门来，也没跟我说要不要去拜拜哪个山头。”黄海川心里纳闷的想着，邱家将他安排到这个职位，显然也是要有部里面的人经手，能够进邱家眼界的怎么也得是部里数一数二的实权人物吧？如果能一来就先去拜访部里那位跟邱家有关系的大人物，那也有利于他以后在高教司站稳脚跟，有山头跟没山头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坐了一会，黄海川很快就听到有人走进门来，他和隔壁间的副司长陈丹英的办公室都是从同一个门进来，然后各自的小办公室又有一扇门，黄海川听到门外的动静，琢磨着应该是那位陈丹英的副司长到了。 黄海川起身想要过去打个招呼，门口却是先站着一个人，是个女的，看起来也就30上下的年纪，见到黄海川，那女的率先笑着打招呼，“是黄副司长吧，早就听说有一位神秘的副司长这几天要过来报道，没想到是今天过来，这下总算见着庐山真面目了。” “自我介绍一下，陈丹英。”那女的走到黄海川的办公桌前，笑着冲黄海川点了点头。 “陈副司长的大名我可是一到部里就如雷贯耳了，刚才办公厅的工作人员还说高教司的陈副司长是部里面有名的一朵金花，我起初还不信，现在亲眼一见，我不信服也不行了，我看那工作人员不仅没夸大，反而还说的保守了。” 黄海川起身相迎，嘴上说着称赞的话，同时在暗暗打量着对方，心里颇为惊讶，这陈丹英虽不至于说长得多么漂亮，但那容貌往大街上一站，回头率也低不了，最主要的是对方保养的皮肤很好，黄海川估摸着对方看着也就像30岁上下的年纪，但真实年纪可就不好说了，打量着这位和自己同姓的副司长，黄海川心里同样在暗暗审视着对方。 “办公厅的人就爱嚼舌根头，我都快奔四的人了，哪里还敢称什么金花，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了。”陈丹英笑着瞥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在观察她，她同样在观察对方，部里面的起点比下面高，要升级别也容易点，但竞争同样比下面更为激烈，黄海川是新来的副职，会不会对她的地位构成挑战，这些都是陈丹英要考虑的。 在黄海川的小办公室稍微站了一下，说了几句客套话，陈丹英也没打算多呆，笑道，“黄副司长今天刚来，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做，我就不打扰了，有空就过来讨杯茶喝。” “那好，随时欢迎陈副司长过来。”黄海川笑了笑，目送着对方离去。 “对了，黄副司长刚来要是有什么工作不熟悉，可以来问我，大家都是同事，不用客气。”陈丹英走到门口，突的停下，回头瞧了黄海川一眼，眼底深处散发着莫名的光芒。 “一定，多谢陈副司长。”黄海川将陈丹英送出了门外，两人就在隔壁间，黄海川只送到门口，也没进对方的办公室，看了看时间，黄海川决定现在去司长王荣岩的办公室看一看。 王荣岩也是刚到，黄海川过去的时候，王荣岩似乎也早知道黄海川要过来，笑道，“刚才听工作人员说黄副司长已经过来，我还说待会要过去你的办公室看看呢。” “哪敢让王司长您过去，应该是我登门才对。”黄海川看了看王荣岩，对方说的话也只能姑且听听罢了，他要是真等到王荣岩登门而没有先主动过来拜访，那两人这关系还没开始可就要先蒙上一层阴影了，做下属毕竟要有做下属的觉悟，黄海川虽然自恃有邱家这棵大树可以依靠，但他也必须适应自己的工作环境，凡事都指望着邱家，那他也不用混了。 “最近咱们司里可是忙的很，上头调来了你这位得力干将，我欣喜的很，以后工作上的事，大家还要携手共进才是，争取把咱们高教司的工作做的更圆满。”王荣岩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招呼黄海川坐下，他这是单独的一间办公室，宽敞多了，办公桌对面摆放着一套大沙发，黄海川等对方坐下，也才坐了下来。 “以后司里有什么事，王司长您尽管指示，我一定配合王司长您把工作做好。”黄海川点头说着，嘴上说着这种谦恭的话，黄海川却是感觉别扭的很，在地方上当习惯了县长县委书记，都是他指示别人，现在角色不一样了，黄海川多少有些适应不过来。 “好，好啊，有黄副司长你加入到我们高教司来，我们高教司又多了一个好帮手了。”王荣岩笑眯眯的看着黄海川，他对于黄海川的资料早就烂熟于心，从市委政研室发迹，给现任江海省省委组织部长周明方当过一段时间秘书，然后就受到重用，下放县里担任政府副职，短短两年时间就从副县长干到了县委书记。 继而又从县委书记的位置上调到部里担任副司长，这种升迁速度不得不说很惊人，但最后一步却是让王荣岩看不懂了，如果黄海川在地方上的快速升迁得益于周明方的话，那黄海川从地方到中央部委这一步又该怎么解释？按理说周明方也没这个能力操办这样的事才对。 别看周明方在地方上是很有实权的一位副省级干部，但就算是王荣岩这样的部委司局级干部，要是到地方公干，对于地方上干部的面子，其实可给可不给、 当然，他也影响不了地方上的什么事，说难听点，也轮不到他一个部委的司长插手，至于周明方这样的副省级干部，王荣岩保持明面上的尊重是必须的，但若是黄海川的背景只是周明方的话，王荣岩则不必忌惮太多了，而他心里面疑惑的也正是这点，黄海川到底是只有周明方这么一个靠山，还是另外有别的背景？ 手底下新调来这么个年轻副职，王荣岩想弄清楚黄海川的背景和来历那是再正常不过，这也决定了他以后对黄海川的态度以及相处的方法，只是单从他了解的资料上看的话，王荣岩多少有些摸不透黄海川的底细。 就在王荣岩思量的功夫，门口有人敲门，王荣岩抬头望去，立刻就是霍然起身，一脸热情，“姜秘书，是你啊，进来坐，坐。” “王司长，改天吧，今天有事，我来找黄副司长，李部长要见他。”姜姓秘书冲王荣岩淡淡的笑着，随后朝黄海川笑着点头，对黄海川的态度反而更为热情一点。 “邓部长要见他……黄副司长？”王荣岩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不错，王司长，先跟你借下人，不会打扰你跟黄副司长谈公事吧。”姜姓秘书同王荣岩说着话，目光更多的却是在打量黄海川。 “不会，不会。”王荣岩连连摆手，转头对黄海川笑道，“黄副司长，那你就先过去。” “好，那我待会再过来。”黄海川点了点头。 看着黄海川跟姜姓秘书离开，王荣岩一时愣在原地。 第396章 姜姓秘书是副部长李怀远的秘书，名叫姜达，饶是王荣岩贵为司长，对于姜达也要客客气气的，甚至还要颇多巴结，原因无他，李怀远是部里几个副职里排名第一的副部，部长之下的第一人，而且部长刘宏为这一届到点后就要退休了，部里最有可能接任部长一职的也就李怀远。 当然，也不乏上面从其他地方空降一人过来担任部长的可能性，但李怀远无疑是最有希望的，而且根据王荣岩自己得到的小道消息，李怀远跟那顶层的邱家颇有关系，光凭这一点，李怀远到时候想要接任就能占据不少优势，邱家啊，那可不是任何人都能随随便便攀上关系的，王荣岩久居京城，比地方上的人更能体会到邱家这个隐藏在背后的权贵家族有着多么大的势力和影响力。 “这黄海川难道是李副部长的关系不成？”王荣岩皱起了眉头，看着黄海川和姜达的背影，王荣岩不得不深思，若是黄海川真的是李怀远的关系，那他以后对黄海川态度也必须适当的调整调整了，就算是不能结交，但最起码也不能得罪。 黄海川和姜达一块往李怀远的办公室里走去，走廊上，姜达亦无不试探黄海川之意，部里调来这么一个年轻的副司长，姜达多少也有些关注，但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关注黄海川过来报道了没有，直至刚才李怀远让他来找黄海川过去一趟，姜达才知道黄海川下午过来了，但更多的是震惊，李怀远比他还早知道，难道是时刻在注意黄海川不成？ 光是这个猜测，就足以让姜达将黄海川的地位无限拔高，能让领导李怀远这么重视的人，就有足够理由让他认真对待，不管黄海川的背景是什么，来头大不大，姜达都知道对黄海川的态度必须是客客气气的，这可是顶头大领导关注的人啊。 “黄副司长，李副部长在里面，你进去吧。”到了门口，姜达并没跟着进去，这小小的一段路，姜达对黄海川的试探，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不管怎么样，姜达是打定主意以后多跟黄海川接触接触，能一来就让李怀远看重，这背后怎么也简单不了。 “好，谢谢姜秘书了。”黄海川冲着姜达点头笑道，自己推门走了进去，办公室很大，布置的也很庄重大气，黄海川进去的时候，看到李怀远正自个坐在沙发上泡茶，对方看起来的年纪不大，只有五十出头。 黄海川是不认得李怀远的，但这办公室里只有坐在沙发上的那人，显然就是这办公室的主人，部里排名第一的副部长李怀远了，黄海川快步走了过去，面对着李怀远，多少带着些谦恭，“李副部长，您找我。” “海川，来了啊，坐。”李怀远笑眯眯的打量着黄海川，态度很是亲切，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黄海川坐下。 “邱二哥给我打电话了，说你今天到京城了，我就猜你下午应该过来部里报道了。”李怀远开门见山，一下子就让黄海川清楚是怎么回事。 “是邱二伯？”黄海川颇有些不太确定的望了李怀远一眼，心里其实已经肯定，对方口中的邱二哥应该就是邱淑涵的二伯邱国中了，可不会是他喊的邱义，因为年纪对不上，而在刚才同姜达走过来的路上，黄海川心里就在猜测了，这位李部长应该就是邱家在部里的关系了，邱家没跟他说要去拜哪位山头，但是部里这边的招呼却是打到了，李怀远甚至要让秘书去请他过来见一见，黄海川心里震撼，这就是邱家的底气！ “不错，你应该叫他邱二伯。”李怀远笑着点头，看似无意的说道，“海川，听说你和淑涵的好事就要近了？不知道到时候请不请我去讨杯喜酒喝呐。” “那是一定的，李副部长您要来，是我和淑涵的荣幸。”黄海川点头应下，心里却是苦笑，想向他讨喜酒喝的人还真是不少，黄海川心里清楚，其实都是冲着邱家去的，听邱淑涵的意思，到时候邱老太爷可能要出来露下面，而且能有资格去吃喜酒的，少说都要副部级以上，副部级以下，都不好意思张嘴说要参加，除非说是同为权贵家族子弟的，要么就是跟邱家关系很近的，否则想都不用想。 “能去喝你和淑涵的喜酒，那才是荣幸的紧。”李怀远心里悄悄嘀咕了一句，邱家的小公主年底要办喜事了，在京城，只要能上得了台面的，大抵都能知道这个消息，一张请帖的价格都快炒上天了，想去参加这个婚礼的，除了达官显贵，更有商贾巨富等社会名流，都以能去参加这个婚礼为荣，据说还有些娱乐圈的名人为了能在这种场合露下脸，结交些贵人，都在到处找关系看能否弄到一张请帖，但就算是花了大代价能弄到的请帖，也只不过是能坐在外围罢了，但仅仅是这样，就让人挤破头颅想进去。 李怀远心里嘀咕归嘀咕，这种话他不可能当着黄海川的面讲出来，看了看黄海川，李怀远笑道，“怎么样，刚到部里，是不是感觉一切都很陌生，部里的工作，跟你在地方上的工作可是差别不小。” “今天刚来，多少会有一些陌生，不过我会尽快努力的熟悉工作的，争取早点进入工作状态。”黄海川的回答中规中矩，李怀远对他客气，但他要懂得摆正好自己的位置，有些东西，还是要靠自己努力的。 “好，有这个态度就不怕事情做不好，我相信你的能力。”李怀远笑着点头，同时不忘给黄海川吃颗定心丸，“邱二哥把你放在我这里，他也没说要我对你特殊关照，但我表个态，只要是对工作有利的事，你尽管放开手脚去做，谁找你麻烦，我就找他麻烦。” “谢谢李副部长您的支持。”黄海川感谢道，李怀远这句话可就是说的再赤果果不过了，黄海川心里感激，同样诧异，他看到了高层干部的另外一面，他们并非下面的人谣传的多么的神乎其神，讲句话都要暗藏玄机，让人琢磨得头发发白，有时候，他们说的话同样很直白。 黄海川从李怀远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时间也才堪堪过去半个钟头，李怀远是叫他过来见一见，但还不至于跟他有说不完的话要谈，说些客套话，关心几句，会面也意味着结束了，倒是李怀远对邱国中还要尊敬的称呼一声邱二哥让黄海川感慨不已。 “黄副司长，李副部长没说什么吧。”姜达一直在门外守着，见黄海川出来，姜达立刻笑脸相迎。 “没什么，李副部长让我脚踏实地的做好工作。”黄海川笑了笑，并没有说实话。 “是嘛，那黄副司长可不要辜负了李副部长的期望。”姜达笑着点头，没再问什么，他也知道从黄海川嘴里暂时试探不出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 黄海川又去了司长王荣岩的办公室一趟，这次，王荣岩亲自起身欢迎了，黄海川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变化，心里面并没有太大的惊讶，部里面的人也一样现实，同样精明的很，就因为他一来就让李怀远找了过去，所以王荣岩的态度也有了变化。 “黄副司长，晚上咱们高教司中层以上的干部一起吃个饭，为你接风洗尘。”王荣岩笑着走到黄海川身边，不动声色的笑道，“刚才李副部长叫你过去干嘛？” “没什么事，李副部长跟我说部里的工作跟地方差异很大，要尽快熟悉工作。”黄海川张口胡诌了一句。 “不错，部里的工作跟地方上确实差别很大，黄副司长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多问问我，嗯，问一下陈副司长也可以，你们办公室就挨着，以后可以经常多探讨一下工作嘛。”王荣岩热情的笑道。 在王荣岩这里，黄海川免不了又要遭受一番试探，一来就被部里排名第一的副部长李怀远请过去，也难怪王荣岩又或者李怀远的秘书姜达都会对黄海川的背景好奇不已。 回到自己的小办公室时，刚坐下，黄海川就看到隔壁办公室的陈丹英又走了过来，穿着量身定做的职业套装，端的是把陈丹英的姣好身材完全衬托了出来，黄海川看不出对方的真实年纪，跟对方这脸蛋和身材都保养的很好亦不无关系，跟那些二十几岁的小姑娘都不遑多让。 “听说黄副司长刚才才去李副部长的办公室了？”陈丹英那双美眸转动着，看着黄海川。 黄海川一听对方说这个，心里头苦笑，都说机关大院里传播消息的速度神速，这部委里简直是有过之而不及，恐怕他刚才去李怀远的办公室走了一趟，这部里面需要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而李怀远这个举动，恐怕也不无向其他人敲打的意思吧？ 第397章 晚上在国泰酒店，司长王荣岩设宴给黄海川接风洗尘，过来参加的人都是司里的中上层干部，黄海川算是在非正式场合第一次在司里的骨干成员面前亮相，除了陈丹英这一位女副司长，办公室副主任林玉裴和综合处副处长刘小蕾都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这并非是两人的姿色多么好看，而是整个高教司的中层及以上干部就这三位女性，十几二十人里就只有三个女的，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黄海川坐在王荣岩身旁，作为晚上身份最高的人，也是司里的一把手，王荣岩说了几句祝酒词，然后就是同大家干了一杯，接下来，众人的目光就转向了黄海川了，王荣岩是核心，但黄海川才是晚上的主角，这酒宴本也是为黄海川办的。 黄海川起身敬了王荣岩一杯，他是司里的新人，无非也就是表示以后配合司长王荣岩将高教司的工作搞好，和在座的众人一起将高教司的工作做得圆圆满满的，而陈丹英这名女副司长看样子在司里很有人缘，黄海川在席间一直在观察着在座的每一个人，司长王荣岩，副司长陈丹英两个无疑是他重点关注的，初到一个地方，对于即将和自己共事的人，黄海川有必要摸清楚情况。 让黄海川感到诧异的是，酒席上大家都很放松，有王荣岩这个大司长在，其他人依然开玩笑开得很尽兴，林玉裴和刘小蕾成为被调侃最多的对象，陈丹英是副司长，其他男性都不敢过分玩笑，但林玉裴和刘小蕾可就不知道被人嘴上占了多少便宜去了，不过黄海川也注意到了部委司局同地方的不同之处，地方上的基层干部，作风无疑比较粗鄙，酒桌上的黄段子不少，但在这里，黄海川感觉得最多的就是含蓄，大家会调侃在座仅有的几个女性，但都是点到为止。 酒宴从开始到结束，黄海川做的最多的就是安静的聆听，听别人讲话聊天，多听少说多看，这是黄海川对自己的警训，其实，他在观察别人，别人同样在观察他，作为部里新来的副司长，黄海川分管了高等教育评估处、文科教育处、理工科教育处等处室，大家对这一位30不到空降到司里来担任的副司长都带着十足的好奇心，王荣岩心里要琢磨黄海川会不会威胁到他的地位，而陈丹英则是在揣摩黄海川的到来会不会跟她产生竞争，至于下面处室的负责人，更多的是想了解这位新来的分管领导是怎么样一个人。 “黄副司长，要不要送你一程？”陈丹英开着一辆黑色的奥迪a6缓缓的在黄海川面前停下，黄海川这会正在酒店门口准备打车来着。 后面，刘小蕾和林玉裴的车子都相继从陈丹英旁边开了过去，两人都有放慢速度同黄海川和陈丹英打了个招呼，目光又都在黄海川身上若有若无的多留意了一下，刚才在席上，两人就没少打量黄海川，新来了一个年轻的上司，难免多吸引了两人的目光，特别是林玉裴，席上没少和黄海川碰杯，端的是一个海量。 “陈副司长喝酒还开车，就不怕待会赶上抓醉驾的了。”黄海川半开玩笑的看了陈丹英一眼。 “我相信我运气还不至于这么差，不过黄副司长你这张嘴可真是……”陈丹英笑着没再说下去，望着黄海川，“黄副司长要是想搭顺风车的话就快点上来，要不然我可要开走了。” “不用了，陈副司长先走吧，我还要去见个朋友，多谢陈副司长的好意。”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 陈丹英听了也不再废话，冲黄海川一笑，踩下油门就开走了，黄海川留在原地注视着对方的车子远去，驻足了一下，也拦了辆车回自己的住所，拿出手机看了一下，黄海川将两个未接来电按掉，都是同一个人打来的，那美女大明星张旸。 今天才刚到京城第一天，张旸一下子就密集的跟他联系了起来，先是上午刚下飞机没多久的时候给他打了一次电话，那会有邱义在，黄海川也没敢接张旸的电话，随后张旸又发了短信，语气颇像是撒娇似的抱怨黄海川让她扑了个空，白白在机场外站了一个小时，黄海川没理会对方的这条短信，心里也十分诧异，他并没告诉张旸是今天的航班到京城，张旸却是提前知道去接他，这要是认真推敲起来，那可就有太多值得让人怀疑的东西了。 黄海川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资本让张旸从第一次见他之后就对他刮目相看，还主动缠上他，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这是黄海川对自己的概括，当然，他这个只是相对而言，因为张旸平常不乏能接触到巨商富贾，包括一些权贵子弟，从张旸出入邱明的那个会所，还积极主动的讨好张正和邱明等权贵子弟，就能够看出张旸这个女人颇有心机。 不论从哪方面说，张旸委实是没必要对他这个只在小县城当差的人这么殷勤谄媚，就算是他调到了京城当了个副司长，那也才是个副厅级，而且只是在教育部这种部门，对张旸根本没啥帮助，要是在电影局，那兴许张旸对他殷勤点还能理解，但不是，所以黄海川怀疑张旸这不同寻常的举动背后有张正的阴谋那并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暂时不想理会张旸，并非是黄海川放弃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目的，而是刚到京城，黄海川想先熟悉了手头的工作，再腾出手来跟张旸玩下去，确切的说是跟张旸背后的张正玩下去，如果他的推测有误，那自是再好不过，黄海川也不想主动招惹张正这样的人物，但要是张正指使，黄海川也不会任由别人欺负到自己头上。 傍晚张旸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加上刚才按掉的两个未接来电，已经是第三个电话了，他跟邱淑涵的婚事就在眼前，黄海川这段时间也不想节外生枝，先把婚事办了才是头等大事，至于其他的是是非非，黄海川一时不想招惹。 回到自己住的那个小区，小区名倒是挺有财气来着，金元小区，下午和邱淑涵打了个电话，对方倒是告诉他不用客气，收下邱义的这套房子没事，照邱淑涵的话来讲，邱义名下的房产多着，就当是劫富济贫了。 黄海川付了钱，就准备往小区里面走，这时候旁边也有一辆的士停下，黄海川没注意看，只顾往里走，走着走着，黄海川冷不丁的一愣，才听到后面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踩地面的声音，就有只手冷不防的从他胳膊肘里穿了过去，挽住他的手臂。 “帅哥，麻烦配合一下，后面有两个男的对我纠缠不清的，您帮忙救个急，谢了。”女子的声音很急，语速又急又快，小声的对黄海川说着。 黄海川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就被女子挽着手臂往前走了去，而女子嘴上还一直说着请黄海川见谅、配合一下之类的话，黄海川纳闷的转过头，看见两个男子远远的在后边吊着，见到他转头，两个男子明显是停住了一下，没再往前跟。 走了有十几米，黄海川再次回头才看到两个男的转身往小区外走去了，黄海川无奈的笑道，“这位小姐，跟着你的人已经走了，你是不是可以放开我的手了。” “帅哥，帮人帮到底，我怕那两男的还在后边盯着，你就跟我走到楼栋里面去吧，进了里面就好了，您行行好，我先谢了哈。”女子手没放，反而抓紧了一点，大有拖着黄海川往前走的架势。 见女子也是往第五栋去，黄海川翻了翻白眼，心说还真巧，这女的不会也是跟他同一栋吧。 进了楼栋，女子一下就松开手了，嘴上对黄海川道谢了一句，拍拍手笑道，“帅哥，改天有空再请你吃个饭，今晚多谢了哈。” 女子说完，很是干净利落的转身，直奔电梯，黄海川在后面愣了一下，随即自个笑了笑，哪里来的小姑娘，倒是挺会许空头支票，对他这帮忙的人连个名字和电话号码都不问，还说要请吃饭，这小女娃也不知道是没心没肺还是故意的。 刚才在外面，光线不是很亮，所以黄海川也没注意看女子的脸，这会进来里面，黄海川才发觉对方的年纪并不大， 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脸上画着烟熏妆，倒像是小太妹来着。 “喂喂，帅哥，我可没什么忙要你帮的了，你不用这么热情的送我上去。”女子看着黄海川跟过来，登时一脸警惕。 “难不成我就不能住这一栋？”黄海川看了小姑娘一眼，看到对方的表情，反而有点想笑。 “你也住在这一栋，这么巧？”小姑娘愣了一下，将信将疑的看着黄海川，这时候电梯门打开，两人一块走了进去。 “帅哥，住几层呢。”小姑娘按了自己的楼层，转头看着黄海川，一副要帮忙按的样子。 “13层。”黄海川看了下对方按的楼层，颇为无语。 “不是吧，喂，帅哥，我说你不是有意跟着我吧，我告诉你，这爸爸是公安局长，你要是想图谋不轨，这京城没你能跑的地方，嗯嗯，这电梯里有监控的。”小姑娘瞬间就跟黄海川拉开了距离，做出了一副防卫的姿势。 第398章 黄海川好笑的望着对方，“你爸是公安局长？” “对对，我爸是市公安局局长，管着全市的警察，你要是敢乱来，哼，到时候全市的警察都来抓你。”小姑娘使劲的点着头，盯着黄海川的目光跟防狼似的。 “是嘛，那我倒真要看看全市的警察会不会来抓我。”黄海川说着，一副贼笑的靠前了一步，小姑娘吓得又是往后一退，后面都顶到电梯的死角了。 “喂喂，帅哥，你别乱来，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爸真是公安局长，我男朋友是道上混的，这一带的小弟都听他的话，你要是敢乱来，白道要抓你，黑 道也没你容身之地。”小姑娘张牙舞爪的对黄海川比划着，生怕黄海川真的扑上来。 “你爸是公安局长，你男朋友是道上混的？”黄海川一脸古怪的盯着小姑娘，想笑又没笑出来，“小姑娘，你要编借口也得编个靠谱点的嘛。” “谁说我是编借口了，我真没骗你，你敢乱来，以后在京城就别想呆下去了。”小姑娘脖子一梗，给自己壮着胆，这时候，‘铛’的一声，电梯也到了，小姑娘盯着黄海川，一个闪身就从黄海川身旁蹿了出去，“我告诉你，再跟出来后果自负，我打电话给我爸了，趁现在老娘还不想跟你计较，念你刚才帮过我的忙，这次就算了，你快点给我滚。” 黄海川笑着走了出去，见到小姑娘跟见了鬼一样的就要尖叫，黄海川无奈的摇头，“我就住在1302，不信的话你看看，赶紧把你的嘴巴闭起来。” “真的假的？”小姑娘那张开得老大的嘴巴猛然闭上，不信的看着黄海川，随即又是瞪着眼睛，“你骗谁啊你，老娘我在这住了快一年了，都没见过1302室有人住，连个鬼影都没有，我说你当老娘是好骗的不成，喂喂，你到底滚不滚，不然我真打电话给我爸了。” 女子见黄海川不但没走，反而有模有样的掏出钥匙，走到1302室开门，一时也好奇了起来，没再嚷嚷，直至见黄海川插进钥匙真的把门打开，小姑娘一双眼睛立马睁圆了，凑了上去，看了黄海川一眼，小姑娘跟川剧变脸王一样，一张脸笑得无比灿烂，“哈，帅哥，咱们真是猿粪呐，原来你真的就住在1302室啊，咱俩邻居，今天才刚搬过来的？呀，刚才在楼下我还真说中了，我说你今天搬过来的，还真应验了，啧啧，咱俩绝对有缘。” 小姑娘说着话，身体跟个小猴子似的，也跟在黄海川的身边钻进了屋里，打量着屋里面的装饰，小姑娘两眼冒光，“早就听说这13楼除了我住的那间小单身公寓，另外两户都是豪宅，还真的是，啧啧，这套楼中楼起码得有两百多平吧，帅哥，这房子是你的？” 小姑娘看着黄海川的眼神都冒着金光了，眼珠子乱转着，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自个走到沙发上，整个人跟往后倒一样一屁股坐了下去，黄海川看得有些发愣，“那个啥，小姑娘，这是我的屋子，你不经我的邀请就进来，还这么随便？” “哈，帅哥，瞧你这话说的，咱俩是邻居，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串串门那多正常的事啊，你是不知道，我自个住在这13层都快憋的蛋疼了，除了你，还有另外那个大户一年到头都没见个鬼影，想想我每天晚上都是自己一人住一层楼，那是多么恐怖的事啊，好不容易终于盼来了一个邻居了，我进来坐坐那也是正常的嘛。”小姑娘嬉皮笑脸的笑着。 “是嘛，我倒是没觉得一人住一层有什么恐怖的，倒是看到你觉得挺恐怖的，要是晚上走廊的灯不打开，那还以为见到鬼了。”黄海川瞥了女孩一眼，那厚厚的烟熏妆真是够吓人的。 “喂喂，帅哥，行啊，骂人不带脏的。”小姑娘被黄海川一说，也不生气，依旧是笑嘻嘻的，反而还挺自得，“帅哥，咱这叫时髦，懂不？算了，跟你讲也不明白，代沟，严重的代沟，帅哥大叔，你落伍了。” 黄海川笑着走到沙发坐下，望着对面一点都不把自己外人的小姑娘，笑道，“刚才不是还怕我对你图谋不轨吗，怎么现在不怕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你就不怕我把你那个啥了。” “切，刚刚不是误会了嘛，谁知道你鬼鬼祟祟的跟在后边是不是想干坏事呢，你说我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美女还不得小心点，这年头，色狼多啊。”小姑娘大大咧咧的说着，很是不齿的望了黄海川一眼，“帅哥，你这心眼也太小了吧，现在还斤斤计较的。” 黄海川摇了摇头，这小姑娘还真是个活宝，“你爸真是公安局长？” “那当然，难不成还骗你嘛。”小姑娘头一抬，很是笃定的说着，眼神却是躲闪了一下。 “嗯，你爸是公安局长，你怎么交个道上的男朋友了。”黄海川继续笑着跟对方调侃着，左右也无事，跟这小姑娘乐呵乐呵也不错。 “我爸不管我的私事，再说，我男朋友多了去。”小姑娘支吾着。 “是嘛，现在的小姑娘都是像你这样的？” “像我这样怎么着了。” “……” 黄海川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姑娘嘴巴还挺叼的，“你今年几岁了，看你的样子也还在上学的年纪，刚才那两男的跟着你干嘛？” “那两人呀，没啥，不就是欠了点钱嘛，草他娘的，还怕老娘还不起呀，跟到家门口来讨债了。”小姑娘翻着白眼，眼神不停往黄海川身上瞄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是嘛。”黄海川笑着看了对方一眼，对方并不见得说实话，黄海川也懒得再问下去，两人也就是晚上碰巧撞着了，又正好在同一楼层，除了这也没啥关系，黄海川也没必要去追问人家的事，他早过了好奇心泛滥的年纪。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明早还要上班，洗漱一下要休息了，小姑娘你是不是该走了。”黄海川看了下时间，九点多了。 “走就走嘛，瞧你个大男人睡这么早。”小姑娘站了起来，眼珠子轱辘辘转着，“帅哥，这房子是你的吧，你还用得着上班？我看你这套房子连带这装修起码也得上千万，怎么也得是做生意的人才能有这钱吧，你给人打工能挣的起这份家当？” “小屁孩管那么多干嘛，快点回去，我要关门了。”黄海川懒得回答。 “喂喂，谁说我是小屁孩了，老娘很小吗。”小姑娘挺了挺胸脯，胸部倒是将衣服给撑得高高的。 “是挺小的。”黄海川瞅了对方的脸蛋一眼，笑着摇头，“你该离开了，以后别一口一个老娘的，女孩子，要有自己的素质，懂吗。” “素质那东西能当饭吃吗。”小姑娘不屑的撇了撇嘴，脚也已经往门外走。 第二天，黄海川去办公室坐了一上午，除了熟悉工作，也没别的事，中午的时候，邱义拉着他出来吃饭，就在部里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两人刚坐下，邱义就将一个文件袋扔到了桌上，“海川，这是那房子的产权，过户手续都办好了，你签上你的名字就行了，那屋子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你要在京城工作，租房子也不方便，有个自己住的地方方便一点。” “邱二哥，您喊我出来吃饭不会就是专为了这事吧。”黄海川苦笑道，邱淑涵让他把房子收下，他也不再跟这个准大舅子矫情，这一套房子在对方眼里可能真的什么都算不上，他自己要是婆婆妈妈的，反令人生厌了。 “淑涵不在京城，让我这些日子把你招待好了，我当然得尽职尽责，免得她回来找我算账。”邱义无奈的笑着，“中午没什么事就叫你出来一块吃饭，这文件弄好了就顺便带过来，也不是特意为你跑一趟，你小子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是是，都是淑涵的面子。”黄海川笑着点头，邱义的话是玩笑语气，黄海川也没放在心上。 “对了，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跟淑涵的婚事也快了，这段时间就专心上班，没事也别乱跑了，省得节外生枝。”邱义不动声色的望了黄海川一眼，面色有些严肃。 “没事我当然是回住的地方呆着，在这京城也人生地不熟的，能往哪里跑。”黄海川笑着道，疑惑的看着邱义，“邱二哥这话听着好像还有别的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小子也是个花心大萝卜，男人嘛，大家都是一路玩过来的，我也能理解你，只要你对淑涵好，那我也没啥好说三道四的，至于你的私生活，既然敢偷吃，那就要懂得把自己嘴巴抹干净点，别被人抓住了尾巴，特别是这段时间，就怕有人想针对你。” “邱二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黄海川听得面色一僵，看着邱义，一颗心都悬了起来，邱义知道他的事？ “你小子还跟我装，张正都派人到江海省调查你了，你的老底差点就没被人家挖出来了，知道是谁帮你擦的屁股吗？”邱义斜瞥着黄海川，淡淡的说着。 邱义的话听在黄海川耳里，犹若一声惊雷，张正竟然派人到江海调查过他？ 第399章 “现在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吧。”邱义瞟了瞟黄海川，他到现在都不明白邱淑涵是怎么看上黄海川的，要不是比起张正来，他觉得黄海川看得还顺眼点，他都懒得去帮黄海川遮掩那些乱七八糟的私生活，不过他不愿意看到张正成为邱家的女婿，帮黄海川也是再正常不过，而且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同是男人，邱义其实也很理解黄海川，因为比起私生活的混乱来，他比黄海川有过之而无不及，男人嘛，风流不下流，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邱义出生在邱家这种显赫的家族，他能轻易的得到太多的东西，金钱、美色、权势，这些对邱义来说并不是太稀罕，他也是一路玩过来的人，黄海川跟几个女人的关系不清不楚的，这在邱义眼里委实没什么，他知道邱淑涵自个喜欢黄海川，黄海川也能对邱淑涵真心就行了，至于说在外面有女人，邱义相信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男人不偷腥，而是看有没有偷腥的资本，黄海川在他眼里就是一草根，但在下面，年纪轻轻的处级干部绝对少不了人去巴结，赶着倒贴的女人更不会少。 黄海川脸色有些尴尬，他没想到自己做的事情其实都在人家眼皮底下，而且对方的身份还是准大舅子，想想都无地自容，不过黄海川能确定的一件事是邱义并不会害他，也不会将这些事告诉邱淑涵，要不然邱义根本不用去帮他擦屁股了，也不用当面告诉他这事，还提醒他这段时间要安分一点，说到底，邱义还是为他好。 “邱二哥，您的这份恩情，我记着。”黄海川感激道，他也不说什么矫情的话，想报答这个准大舅子，人家啥也不缺，也用不着他报答，身份在那摆着，他有的，对方都有，他没有的，对方也有，他拿什么去报答？ “你也不用感激啥，我只是看你还算对胃口，比张正舒服多了，所以我站在你这边，不希望张正在后面搞破坏，你也快成为邱家人了，以后大家算是一家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好好对淑涵，那是我们家老爷子的心肝宝贝，你要是对淑涵不好，别说老爷子不饶你，我就能先把你整趴下。”邱义淡淡的说着，“一个男人可以同时拥有很多女人，但他爱的只可能是一个，你能真心对淑涵就好。” “邱二哥，这个您就放宽心吧， 我是真心喜欢邱淑涵，绝不会辜负她的。”黄海川第一次严肃的说着，他对邱淑涵的的确确是一片真心。 “好了，不说这个了，吃饭吧，以后对张正多个心眼就是，他也不敢明着用什么来对付你，但暗地里会不会使些什么小伎俩就不好说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自己多留心，不过老话说的没错，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段时间你除了工作，没事就在家里呆着，等你和邱淑涵结了婚，张正应该也彻底死心了，要不然，我估计他现在还抱着一点幻想。”邱义准确无误的推断出了张正的心态。 黄海川点了点头，他相信邱义说的话，张正的确不会明着给他使绊子，因为邱家的面子摆在那里，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张正恐怕就无所无用其极了，事后就算是别人怀疑到他头上，张正也能撇的一干二净，就好比那美女大明星张旸几次三番的主动联系他，黄海川就断定背后是张正指使，张旸本身是个公众人物，在对方身上发生点什么，那第二天绝对会成为娱乐版的头条，黄海川如果跟张旸牵扯在一起，假设被人拍到点艳照啥的，那黄海川自己肯定也会被卷入漩涡之中，张旸无缘无故的对他献殷勤，端的是张正的险恶用心。 就在黄海川和邱义吃饭的时候，离部里颇有点距离的某家普通的酒店房间里，床上两个翻滚着的一对男女若是让黄海川看到了，绝对会惊讶得下巴都掉到地上，扑在女子身上一阵啃咬和扑腾的男的赫然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司长王荣岩，而压在他身下的女子，却是办公室副主任林玉裴。 林玉裴是那种让人一看就感觉正儿八经的女人，但谁也想不到，她这会正不着片褛的跟王荣岩躺在一起，从两人的神情和反应来看，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林玉裴总是能很好的逢迎王荣岩的姿势和动作。 “黄海川这人怎么样，上午你跟他接触后有什么感觉？”两人办完事，王荣岩搂着林玉裴问道。 “暂时还看不出什么，感觉还挺好说话，也没有傲气，应该是挺八面玲珑的一个人。”林玉裴微皱着眉头。 “有没有试探出什么东西来？他跟李副部长是啥关系有问出来吗。”王荣岩不甘的问着。 “还没有，问他什么，他都滴水不漏的给岔过去，我也不敢试探的太明显，要不然岂不是摆明了让人家看出来嘛。”林玉裴摇头说道，“不过我看他能30岁就混到这个地步，除了有点背景，恐怕他自己也挺了不起。” “了不起？都是狗屁，这年头，没关系没背景，你再了不起去给我在官场上混出来看看，你不都33岁了，你也挺了不起呀，上下两个口都能伺候人，怎么没见你混个副司长，要不是我提拔你，你这个副处都还不知道能不能熬出来，估计还在办公室混着科员的日子。”王荣岩对林玉裴的话嗤之以鼻。 “人家这不是就等着靠你提个副司长嘛。”林玉裴娇嗔道。 …… 黄海川中午跟邱义吃完饭，又回自己的地方休息了一会才回的部里，反正小区离部里很近，睡一小觉醒来再慢慢步行过去都不急，巧合的是，他才走出小区没多久就碰到了司长王荣岩，对方也是往部里的方向步行来着。 “王司长，真巧。”黄海川笑着主动上前跟王荣岩打招呼。 “是巧啊，你也走路？”王荣岩意外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他才刚从林玉裴的身上下来，坐了几站公交车过来，至于林玉裴，为了避嫌，王荣岩没敢让对方跟自己一块出来，两人做这种事也不是一两次了，每次都是王荣岩先出来几分钟，林玉裴才会出来，时间是岔开的。 王荣岩这会走路都轻飘飘的，浑身舒爽，要不是黄海川突然出现在眼前，他心里还在回味着林玉裴的味道，心说这女人在家是不是也这么殷勤的伺候老公，反正跟他在一起是主动的紧，花样百出。 “现在不都提倡绿色出行吗，反正我住的地方不远，就干脆走路上下班了。”黄海川笑道，王荣岩走路去部里才让他感到惊讶，然不成对方也住在这一带。 “黄副司长这觉悟可是比一般干部都高。”王荣岩笑着看了看黄海川，“要不是这交通太堵，我都巴不得天天开车上下班，看我这觉悟比陈副司长可是差远了。” “别，我比王司长您差多了才是，主要是住的近，就这么几百米的路而已，要是稍微远一点，那我准是开车制造空气污染的其中一个。”黄海川连连摇头，王荣岩的话不管是不是玩笑，他现在作为下属，都应该端正自己的态度，背靠着邱家这颗大树是一回事，但黄海川在发迹之前在市委政研室混日子的那几年，其实也学会了不少的官场生存之道，这也让他飞黄腾达之后，比别人更多了一份自谦和谨慎，他自个明白现在的一切都来之不易。 “哎呦，两位大领导怎么都走路去上班了，我送你们一程？”就在这时，旁边有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在两人身旁停下，车窗打开，开车的正是高教司办公室副主任林玉裴，王荣岩出去后，她又在房间里躺了快十分钟才收拾一番出来，她是自己开车的，到这里，正好也碰到王荣岩和黄海川走到一块，不过这时候离部里的大门也就一两百米的距离了。 “小林先走吧，我和黄副司长打算提倡环保，要走路上班。”王荣岩笑眯眯的说道，看着林玉裴的眼神还带着异样的光芒，不过他比黄海川往前多了一个身位，黄海川也看不到他的表情罢了。 “哈，还是两位领导的觉悟高，像我这种没啥觉悟可就成为祖国首都空气污染的帮凶了。”林玉裴悻悻的笑了一下，“那两位领导慢走，我先走一步。” 林玉裴开着奥迪车先行离开，黄海川也没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更不可能联想到身侧的王荣岩跟对方有一腿，两人更是才刚刚从酒店翻云覆雨出来。 黄海川和王荣岩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并肩走回部里，这一幕搁给外人看来，无疑是容易联想成这一正一副两位司长的关系融洽，而当事双方心里同样都各自有自己的算盘，黄海川不介意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跟司长王荣岩的关系和睦，初来乍到，黄海川虽说不至于去巴结王荣岩啥的，但也希望能够处理好上下级关系。 虽然是第一次接触部委的工作，但黄海川心里还是想脚踏实地的做点事，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句在普通老百姓中广为流传的话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先流传出来的，黄海川在官场中努力的往上攀爬的同时，他也愿意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去做些力所能及的实事，获得权力，只为尽更大的能力去多做点实事，黄海川心里同样有着自己的一杆道德标杆。 第400章 “黄副司长，晚上宛城学院的领导请我们吃饭，陈副司长有没有空去？”黄海川在自己的办公室没坐多久，在他隔壁办公的陈丹英就走过来了，开门见山，也没跟黄海川说些弯弯绕绕的话，看起来倒是不跟黄海川见外。 “宛城学院？”黄海川疑惑的看了陈丹英一眼，他刚接手分管的几个处室，很多工作还没来得及了解，地方高校的人请吃饭，黄海川就有些纳闷陈丹英干嘛将他一块拉上了。 “黄副司长看来还没全部熟悉工作。”陈丹英见黄海川疑问，不禁笑着解释道，“明年宛城学院的本科教学评估工作就要开始了，他们同时还想申请几个本科专业，这是提前来攻关来了，咱们两个相关负责人自然在人家的邀请之列。” “哦，是这么回事。”黄海川释然的点了点头，本科评估工作按理说是由他分管的高等教育评估处负责的，不过陈丹英分管的综合处在这上面想要插上一手也不是不行，只是这地方高校的人就算是请他们吃饭，也不至于两人一块请吧，王不见王，同时请他和陈丹英，这宛城学院进京公关的人脑子多半进水了吧。 黄海川心里琢磨的功夫，陈丹英很快就给了他答案，“黄副司长，宛城学院的人今晚主要请的可是你，你这刚刚新官上任的，下面高校认识你的人少，这不，他们没你的联系方式，就劳役起我来充当这个传话筒了，哎，说句不怕黄副司长见笑的话，我那哥哥就在宛城学院当副常务副校长，非得磨着我给你递个话，务必要把你给请到，你说那不是为难我吗。” “原来陈副司长跟宛城学院的校方还有这么一层关系。”黄海川恍然大悟，心说难怪，就算他是刚到部里来上任，他就不信这地方高校的人想要进京公关会弄不到他的联系方式，敢情是有陈丹英这更好的一条捷径在，人家让陈丹英出面，反而让他不好拒绝。 “陈副司长的面子我可不能拒绝，反正晚上我也没什么事，那就吃白饭去。”黄海川笑着点头应下，到部里工作，和地方高校打交道那就不可避免了，黄海川要适应这个工作，出席一些应酬就变得必要了，这是他第一次同地方高校的人接触，就算对方不是委托陈丹英来张这个口，黄海川其实也不会拒绝。 “那好，晚上7点在京东大酒店305包厢，陈副司长可一定要到，晚上我就不去凑热闹了，黄副司长才是主角。”陈丹英淡淡的笑道。 “这怎么成，陈副司长你要是不到，那我可也不去了，我可都是冲着陈副司长的面子去的哦。”黄海川装着不高兴道。 “晚上我是真有事，黄副司长可别误会。”陈丹英瞥了黄海川一眼。 “原来是陈副司长有事才把我推出来当挡箭牌了，看来我更不应该去了。”黄海川脸色顿时拉了下来，“那我晚上不去了，陈副司长帮我转告一声。” 陈丹英琢磨不定的看了看黄海川，她刚才是在试探黄海川，但她不知道黄海川这话是不是当真，不过自己亲哥哥托她办的事，陈丹英也不可能不管，她还真怕黄海川真的不去，最后笑道，“那成，晚上我和黄副司长一块过去。” “那好，晚上我要是看到陈副司长放我鸽子，那我转头就走。”黄海川半开玩笑道。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黄海川自己打车来到了京东大酒店，到达酒店的时候也差不多七点，黄海川才到酒店门口就看到陈丹英跟一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等着，一块的还有几个人，黄海川加快了脚步走过去，“陈副司长来得够快的。” “我是被人拉壮丁拉过来的，想来得晚都不行。”陈丹英苦笑看着身旁的中年男子。 黄海川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不用猜就知道这两人就是兄妹俩，看那嘴型和眼睛，不是一般的像。 “这位就是黄副司长了吧，我是陈铭正，这是我们学院校长黄爱军。”陈铭正笑着主动迎向黄海川，同时给黄海川介绍着学院的一把手。 双方在酒店门口略作寒暄就上楼进了包厢，宛城学院对这次的公关工作无疑是高度重视，校长亲自带队，常务副校长也过来了，另外是两男一女，一个也是学院的副校长，另一个是学院教务处处长，唯一一个女的竟是校团委书记。 宛城学院是安河省政府直管的地方高校，黄爱军这名校长享受的是正厅级，论级别倒是比黄海川和陈丹英都高，不过高校的行政级别跟政府部门的行政级别比起来那又得差一个档次，特别是黄海川和陈丹英两人都是出自教育部，黄爱军笑着簇拥黄海川和陈丹英坐上座，自己坐在黄海川的下首。 酒桌上大家没谈正事，随意的聊起了目前高校的现状，黄海川对这个领域还相对陌生，听得多说的少，陈丹英则是很健谈，她跟陈铭正的关系摆在那里，有她在，就是很好的润滑剂，让桌面上的气氛不至于冷场了。 “黄司长，我敬您一杯。”酒过三巡，大家也都逐渐放开，宛城校方的那唯一一名叫许小兰的女同志就主动跟黄海川敬酒了。 “我不欺负女同志，咱俩都随意。”黄海川开着玩笑，也不端架子。 “黄司长您是领导，我干了这杯才能表达我对黄司长您的敬意，您随意。”许小兰说完就干净利落的一口见光，委实是豪爽的很。 黄海川笑着眯了对方一眼，只是轻轻的沾了一口，能在机关单位里混的风生水起的女人都不能等闲视之，眼前这个叫许小兰的女人看样子也就30岁出头，人家能混到校团委书记一职，要么是自身能力很突出，要么是背后站着个人，这高校体制里面的竞争跟政府部门差不了多少，别看一个校团委书记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但就拿宛城学院来说，那也是正处级的干部，30来岁的女人能混到这个地步，厉害着。 到了8点多，黄海川看了下时间，也就准备离开了，其实吃饭也就花了个把小时，后面的时间已经把饭菜撤了，几人坐下来喝茶聊天，宛城学院的领导这次进京公关是为了明年上半年的本科评估做准备，校长亲自带队，连带着常务副校长陈铭正将自己的关系也拉了出来，体现出了他们志在必得之心。 作为一所地方普通高校，本科评估对宛城学院来说无疑是重中之重的工作，不论是几个专科专业申请升格为本科，还是原先旧有的几个本科专业的评估，都对宛城学院很重要，毕竟不是重点名牌院校，本科专业的设置关系到学院的招生工作，这对于一所大学来说显然是至关重要的，充足的生源是保证学院发展和有效运行的保障。 陈丹英提出要开车送黄海川离开，黄海川也没拒绝，回去的路上，陈丹英也没跟黄海川说要对宛城学院的本科评估工作多加照顾的话，有些事情心照不宣，本科评估的工作虽说是由黄海川分管，但她怎么说也是高教司的副司长之一，想要插手也不是不可能，不过陈丹英相信黄海川会给她这个面子。 “黄副司长就住在部里附近呀。”陈丹英照着黄海川说的地址将黄海川送到了小区门口，这里离部里也就几百米的距离，陈丹英诧异道。 “是啊，离部里近一点，要上班也比较方便。”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可惜这里的房子太贵，要不然我也在这里买套房子算了，直接走路上下班，省得天天堵车的。”陈丹英半开玩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她也没去八卦的问黄海川是租的房子还是自己买的，这种话题犯忌讳，要知道就算是他们这些部里的中层干部凭借自己的工资收入想要在这首都京城买套房子也是压力山大，能够全额付款的，那一个个屁股都干净不了。 当然，也有自身家境优越的，又或者嫁了个有钱老公或娶了个有钱老婆，这又另当别论，而黄海川之前在地方上当过县长县委书记，这可都是能大捞特捞的，所以陈丹英不问这种问题，也是为了避免引起一些不快。 “我倒是羡慕陈副司长有车来着，像我这种可是连车都买不起。”黄海川笑着岔开话题，房子是邱义送给他的，那套房子连带装修值个上千万估计是没啥问题的，他自然是不想跟陈丹英多聊这个话题。 两人随意开了几个玩笑，陈丹英将黄海川送到小区门口，黄海川也就象征性的邀请道，“陈副司长要不要上去坐坐？” “好呀，正好上去看看黄副司长的家如何。”黄海川只是一句客套话，哪知陈丹英一口就应了下来，黄海川坐着颇有些目瞪口呆，不过表情的变化也就是转瞬即逝，给陈丹英指引着自己在那一楼栋，黄海川等着陈丹英将车子停好，在前引路。 “这是黄副司长的家？”陈丹英走进房子后，目光微微有些变化，又装着不经意的打量着房子的装修和家具啥，陈丹英不禁有些眼晕，200多平的楼中楼，高档的装修，还有里面那些奢侈的名牌家具啥的，就陈丹英看到的，全都是国外进口的名牌，这房子是一个干部能买得起的吗？这可是在房价高得离谱的京城啊。 “算得上一个家吧。”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没特意的去承认乃至否认什么，他不愿意多谈这个问题，但要是让陈丹英知道这房子是他的也无所谓，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这房子经得起查，真要是有人想查他，黄海川倒是很想看看对方最后出现的戏剧化表情。 “黄副司长，怎么没见你夫人啊。”陈丹英在沙发上坐下，左右打量了一下，笑道。 “我都还没结婚，哪来的夫人，未婚妻倒是有一个。”黄海川笑着给陈丹英倒了一杯水，自己也坐了下来。 “黄副司长还没结婚？”这下陈丹英真的诧异了，看着黄海川的目光颇有点怪异，她一直先入为主的以为黄海川早就有家室来着，虽说黄海川的年纪也不大，但将近30岁的人，有家庭是很正常的，特别是在体制里面混的，一般更不会晚婚，组织上考察干部，有没有一个稳定和睦的家庭多多少少也会成为一个影响的因素。 得到肯定的答案，陈丹英又是羡慕又是玩笑道，“陈副司长现在还没妻子孩子的羁绊，那可得多享受享受单身生活，要不然以后想享受也没机会了。” “我这都老男人一个了，哪还敢自称单身。”黄海川同样笑道。 两人才没说几句话的功夫，‘啪啪’的敲门声就剧烈响了起来，黄海川眉头一皱，这谁呀，敲个门这么用力，关键是他在京城除了邱家兄弟，没认识什么人了呀，谁会知道他住在这里。 第401章 “帅哥，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开门，后面狼来了。”略带焦急的声音传了进来，黄海川一听，登时就苦笑了，那声音不正是隔壁的那个小姑娘嘛。 “我说你这一惊一乍的干嘛，就不怕影响到别人休息吗。”黄海川打开门，板起脸道。 “别介，您这不是还没睡吗，这一层楼除了你，也没别人，另外一个大户一年没见个人影，吵也就只吵到你了，帅哥，赶紧开门让我进去先，后面有人追我。”小姑娘拍着门。 “啧，怎么我两次见你都是有人在追你。”黄海川那个苦笑就别提了。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的，小妹我也是没办法，要不然绝对不会打搅您。”小姑娘急道，她的话音才落下，后面电梯门就打开了，里面走出来四个年轻的小伙子，看到小姑娘时，脸上一下就露出了逮到目标的笑容。 黄海川一见这状况，赶紧将门打开，虽然跟这小姑娘非亲非故的，但怎么着也是自己的邻居，没理由见她有难而置之不理。 几个小伙子围了上来，黄海川也没来得及关门，小姑娘就先躲到他身后，黄海川看着几个根本还是半大孩子的小伙子，斥道，“你们干嘛的。” “这位兄弟，这是我们跟她的事，她欠了我们的钱，我们来讨债的，你别多管闲事，要不然呆会要是有个磕磕碰碰啥的，可不要怪我们。”其中一个小伙子斜着眼看了黄海川一眼，眼里有些凶光。 “怎么回事。”这时，陈丹英也走了出来。 “哎呀，帅哥，我不会打扰了你的好事吧。”小姑娘一见陈丹英，眼睛睁得圆圆的，看到几个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的人，忙又缩回头去。 黄海川好气又好笑，这小姑娘自己都惹了麻烦，还有心情八卦别人的事。 “你欠他们钱了？”黄海川看着小姑娘，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帅哥，别听他们瞎说，老娘才没欠他们钱。”小姑娘瞪起眼睛。 “没欠钱？哼，这黑纸白字的还能有假，今天先还五万块的利息，不然别怪哥们几个不客气了。”起先说话的人拿出来一张纸条晃了晃。 黄海川看了都觉得头疼，这小姑娘要是真欠了别人钱，那可就是自个先理亏了，他想管也师出无名。 “切，我当初才借了五千块，这还不到两个月，怎么就有五万块的利息了，你们怎么不去抢银行。”小姑娘怒道。 “你是只借了五千块钱没错，不过我们当时可是跟你说了利息是怎么算的，你自个要借，能怪得了谁。”对方冷笑道。 黄海川听到这里也明白怎么回事了，这小姑娘是跟高利贷的纠缠上了，这种事情棘手的很。 “我看还是报警吧，跟这种地痞流氓打交道，还是让警察来比较好。”陈丹英也大致听清是怎么回事，她不清楚黄海川跟眼前这小姑娘是什么关系，也就没自作主张的报警，只是提出了建议。 “那就报警吧，跟这些小屁孩打交道，我也头疼。”黄海川苦笑道，他看这几人估计也就跟小姑娘差不多大的年纪，20岁左右的样子。 “帅哥，报警没用吧，人家在公安局有关系的。”小姑娘弱弱的看向黄海川。 “不报警你要把自己卖了还他们钱呐。”黄海川白了对方一眼，真不知道这小女孩是不是脑袋缺根弦儿。 “报警也没用，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警察来了也管不了。”对方听到黄海川两人说要报警，一点也不惧，“宋致，你应该明白陈哥的能量，你报警了没用不说，反而会惹得他不快，你自个掂量掂量吧，陈哥要是发火了，那可就不是还钱能解决得了的，今儿个陈哥让我们出来收利息钱，你把钱给我们，我们也不为难你，大家毕竟相识一场嘛。” “我呸，老娘把钱给你们才是冤大头。”小姑娘扬了扬头“你们当时压根没跟我说清楚利息是怎么算的，这摆明了就是坑人，老娘我要还就把5千块还了，两个月的利息就按百分之10算，多一分没有。” 黄海川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因果，真的是蛋疼的紧，他这会才知道这小姑娘的名字叫宋致，名字倒是挺大家闺秀的，不过行为举止啥的那简直是糟糕透顶，一口一个老娘不说，竟跟些混混打交道，也不知道她父母是怎么管教她的，要不是对方就住在他旁边，算得上邻居，不管她又怕她被几个男人给怎么滴，黄海川真想直接关门让耳根子清净。 …… 派出所里，黄海川和宋致一起坐着，对面的民警在问话，几个跟宋致追债的年轻小伙子也被带了进来，至于陈丹英，黄海川则是让其先回去了，这事跟陈丹英没半点关系，陈丹英也犯不着来，说实在的，要不是将宋致一人丢着不管有些过意不去，黄海川也懒得过来，这事同样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他和宋致也是非亲非故的。 黄海川是被宋致硬拉过来的，按照宋致的说法，她没家长，自己一人进派出所有点不踏实，非得让黄海川跟着过来，说是临时充当下她的家长。 几个追债的小伙子配合着派出所的民警问话，他们除了一口咬定宋致欠他们钱，对于高利贷一事也承认的很爽快，欠条是宋致自己写的，没人逼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最主要的是这些个小混混也知道头上老大跟警察都是称兄道弟的，他们进了派出所也不怕。 派出所的民警只是简单问了一下因果，就跟黄海川这边表示处理不了，这种民间借贷的事情本来就不在派出所管理的职权范围内，况且这借贷双方都是自愿的，这种事根本不是人家派出所能管的，民警说话的潜台词再明显不过了，你们这报警报的不对嘛。 黄海川和宋致出了派出所，这小姑娘这会还没心没肺的笑着，一点也不着急，黄海川则是一个头两个大，“你家长呢，这事你还是叫你家长来处理，不然你欠别人这么多钱，早晚得被人绑去卖了还钱。” “切，鬼才还那么多钱，老娘我才不是冤大头。”宋致嘴巴一翘。 “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没人教你什么叫教养吗。”黄海川眉头一皱，很讨厌对方一口一个老娘的，明明才20来岁的小姑娘。 “老娘我这……行了行了，以后我不说行了吧。”宋致脖子一梗就想反驳，一看黄海川脸色黑了下来，悻悻的收住了嘴。 “宋致，这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呀，多拖一天又是不少钱，到时候让你还可别跳脚，我劝你还是赶紧还了了事，不然有你后悔的时候。”后面的几个小伙子走了上来，他们也是刚从派出所出来。 “老娘我没钱，有什么手段你冲我来啊。”宋致吹鼻子瞪眼的，一点也没有欠钱的觉悟，黄海川在旁边都看得直摇头，这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刚刚才保证，这会一出口又是老娘了。 “啧，宋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这种事你就算是报警也没用，这黑纸白字的欠条是你自己写的，你说你能告到哪去。”那小伙子冷哼了一声，“要不是看在大家认识一场的份上，你以为我们会这么好说话，我不管你有没有办法，晚上必须先筹措五万块还了，不然我跟陈哥没法交代，不得已只能把你人带过去了。” “反正我是没钱，我跟你过去见陈哥，今晚就把这事说清楚，当初你们明显是坑我的，骗我去赌钱，害我输钱又假巴着好意借我钱，这压根就是你们的骗局。”宋致一点不怵的说着要去见那位陈哥，话刚出口，宋致就缩回头向身边的黄海川求助了，“帅哥，你可得陪我去啊，关键时刻你这个大男人可不能萎了。” “那是你个人的事，我陪你到派出所已经尽了责任了，你说我凭什么还要跟你去见那个什么所谓的陈哥。”黄海川翻了翻白眼，这小姑娘真把自己当成家人了。 “哎呀，帅哥，咱俩可是邻居，你不会连这点忙都不帮吧，再说我一个女人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不会是怕了吧。”宋致用起了激将法。 “你不是说你爸是市公安局局长吗，这点小忙还用我帮？你让你爸直接一个电话打来，不管什么陈哥李哥的，还不得一个个乖乖的过来跟你道歉，还敢找你要钱？”黄海川看着对方好笑道，他可是记得上一次认识的时候，小姑娘还在吹嘘自己父亲是公安局长来着。 “我说什么您还真信呐，我要说我爸是国家主席，你信不。”宋致古怪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那眼神颇有些鄙视黄海川智商的意思。 “行了，行了，碰上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今晚我跟你过去，我告诉你，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忙，以后有事别来找我。”黄海川摆了摆手。 见到对方主动说要去见陈哥，几个小伙子点头就同意了，要是晚上没要到钱，他们回去也不好交代，直接把宋致带回去，那就一了百了，他们可是知道陈哥对宋致有点意思的，别看宋致化妆化的很妖艳，但洗干净了，好好打扮一下绝对是个清纯大美人儿。 第402章 “喂，帅哥，我看你那么有钱，要不你先借我一点吧，咱过去把钱都还了，省得以后他们还来找我麻烦，至于我跟你借的钱，我以后一定还上，一分钱都少不了。”打车过去的路上，宋致自己就先怯场了，可怜巴巴的望着黄海川，她瞅着黄海川一人住着一套大房子，理所当然的将黄海川当成有钱人。 “借你钱倒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先跟我说说你家人呢，你自己一人在京城读书还是工作？”黄海川认真打量着对方，按理说宋致这个年纪应该正是读大学的时候，但对方整天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又是跟社会闲散青年混在一起，黄海川还真是不好判断对方是在读书还是早早就踏入社会了。 “我爸妈没在京城，我自个一人在京城读书。”宋致回答的很配合。 “你还在读书就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了，以后踏入社会了还得了。” “随便玩的，那些算不上朋友。”宋致很随意的说着，看着黄海川窃笑道，“帅哥，你这是在关心我？放心，本姑娘没那么容易吃亏的，哼哼，别人想占我的便宜，门都没有。” “是嘛，那你怎么就掉入别人的陷阱了，你不是说人家借钱给你是设局陷害你的嘛。” “帅哥，我说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这可是我有史以来最失败的一件事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黄海川也从宋致嘴里那所谓的陈哥叫陈中伟，是这一带很有势力的一个混混头子，在公安局里有靠山，带了十几个小弟，不仅向坐台小姐收保护费，还放高利贷，也聚众赌博，宋致一开始就是因为好奇贪玩才堵了一把，结果就被设计给套进去了，再加上喝了点酒，一下子就头脑发热的借了高利贷，这才有今日的遭遇。 车子很快就到了一个夜总会，几个小伙子在前面引路，黄海川陪着宋致走进去，夜总会里的喧嚣和杂闹让黄海川一下就皱起了眉头，他对这种场所多少有些排斥，太吵了。 “陈哥，宋致来了。”在一个包厢里面，几个小伙子走到了那陈中伟后面，黄海川也第一次见到了对方，看样子跟他差不多年纪，包厢里除了那陈中伟搂着一个女子在喝酒，旁边还有几个青年小伙也在一块喝酒，看样子都是其小弟。 “小宋，你欠我的钱准备好了没有，今天可是到了该还第一期利息的时候了。”陈中伟的一双眼珠子盯着宋致，脸上的笑容颇有些猥琐，目光掠过黄海川，直接无视。 “陈哥，当时借钱的时候，你说的利息算法可不是那样子，就算是按照百分之10的利息算，一个月的利息也才500块，两个月才1000块，哪来的那么多钱。”宋致出声反驳着。 “哈，那肯定是你听错了，我跟你说的是一天的利息是百分之10，一个月之后要是还不起钱，第二个月就要将上一月的利息算到本金里，再开始算利息，今天正好是你借钱满第二个月，你可知道你欠我多少利息了？小宋，你欠我6万块的利息了，要是今天再还不起钱，这六万块的利息可是又要算到本金里，开始计算第三个月的利息了，要是换成别人，我都懒得提醒了，也就是你，我才让人去通知你，让你提前还点钱也是为你好，省得你这欠的钱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我这可是有人欠了上百万的。”陈中伟嘿嘿直笑。 “你干脆去抢银行得了。”宋致一听对方那个算法，气得直咬牙。 “银行我是不敢抢，那是杀头的大罪，我脑袋只有一颗，还是留着享点清福好。”陈中伟笑了一下，盯着宋致，目光转动了一下，坏笑道，“你要是陪我过一夜，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可以考虑将第二个月的利息免了，你还我第一个月的利息和本金两万块就行了。” “你丫的怎么不去死，老娘我就是被人强暴了也不会跟你这头猪上床。”宋致大怒，直接从桌上抄起一瓶啤酒就冲姓陈的砸了过去。 “给脸不要脸。”陈中伟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朝后面几人挥了挥手，“你们几个上去给我收拾她，别伤着了，弄个房间绑进去，晚上我要亲自调教她。” “慢着，陈中伟是吧，给我个面子，你跟宋致的事就算了，宋致欠你5000块的本金，我代她还了，至于这利息，像你这么个算法，我看也跟抢银行差不多了。”黄海川看着对方。 “给你个面子，你算哪根葱，趁现在赶紧给我滚了，别碍我的眼，不然连你一块收拾了。”陈中伟冷哼了一声，示意几个小弟上前。 “你要是这样说，那就是没得谈了？”黄海川脸色拉了下来。 “你想跟我谈？哈哈，你是没打听过我陈中伟的名头吧，就你想跟我谈还不够资格。”陈中伟骄傲的扬了扬头。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找能跟你谈的人了。”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电话打给邱义，他本不想惊动邱义，不过他在京城暂时也没什么关系，这次为了帮宋致这个小姑娘的忙，也只能杀机用牛刀了，为这种事去劳动他，估计这准大舅子听了都要苦笑了。 黄海川打电话给邱义，将眼前的处境大概说了一下，邱义在电话那头听说只是这么一点小事，嘴巴就撇得老高，“海川，就这事？” “邱二哥，这不是刚到京城也不认识什么人嘛，除了找你也不知道找谁了。”黄海川苦笑道，邱义的语气是再明显不过，就这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也找他。 “也是，行，我给你打个电话，待会有人跟你联系。”邱义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黄海川的这个解释，这个邱家的准女婿在京城的确还是人生地不熟，邱义得了邱淑涵的委托，在黄海川先到京城这几天要先代为照顾一下，此刻黄海川打电话过来了，邱义自然不能不理。 一旁的陈中伟冷眼旁观着黄海川打电话，也没让人阻止，嘴角往上翘着，嘲讽的神色十足，特别是听到黄海川叫什么‘邱二哥’时，陈中伟眼中的嘲讽更甚，就他知道的那些权贵人物，还没姓邱的，黄海川这摆明了就是唬人嘛。 “怎么，打完电话了？叫了什么大人物呀。”陈中伟戏谑的看着黄海川，他就不信黄海川能叫来什么人，陈中伟有这个底气并不是凭空而来，他敢收保护费、私底下聚赌乃至引诱人借高利贷，除了是因为在市公安局里有人罩着，所下手的对象都是要认真调查的，要不然一不小心就该踢到铁板了，京城毕竟不比其他地方，这里啥也不多就是官多，对他这种小人物来说，要是惹到什么权贵，那他小命也不保了。 正因为此，所以陈中伟一向也是颇为谨慎，宋致的来历背景他是有认真调查过，对方是一名在读的大三学生，北海省人氏，父亲是一名建材商人，家境富裕，宋致目前所住的那间高档单身公寓就是其父亲买给她的房产。 陈中伟基本上是将宋致的家庭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了，这才敢对宋致下手，要不然像他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一旦踢到铁板了，等于是把自己往牢房里送。 黄海川跟宋致走在一起，陈中伟自然也就对黄海川小看了几分，因为宋致的交际圈中都没啥特别需要他忌惮的人，这是他已经摸底过的，所以他也不认为和宋致认识的黄海川能有什么能耐，对方煞有介事的打电话请什么大人物，陈中伟理所当然的认为黄海川在唬他。 黄海川没理会陈中伟，乌烟瘴气的包厢显然已经让黄海川有点呆不下去，到处充斥着二手烟，转头看了宋致一眼，黄海川微微摇着头，对方还在校读书就跟社会上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能学好才怪，难怪一口一个老娘的。 “这位朋友，我不知道你跟宋致是什么关系，今晚这事跟你没直接关系，识相的话就赶紧给我滚，要不然我这里十来个兄弟可不是吃素的，待会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陈中伟见黄海川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他，脸色越发的难看，朝身旁的小弟使了使眼色，几个人就朝黄海川围了过去。 “陈哥，有话好好说嘛。”宋致生怕黄海川真的吃亏，赶忙往前站了一步，挡在黄海川身前，满脸赔笑的看着陈中伟，浑然忘了刚才她还抄起酒瓶砸对方来着。 “有话好说？”陈中伟冷笑了一下，“可以呀，要么还钱，要么今晚你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再考虑考虑。” “陈哥，你这样可就为难人了。”宋致咬着牙，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忍，要忍，越暴躁只会越坏事，“陈哥，当时我找你借钱，你可没说利息是那样算的。” “我是没说清楚，但你自己怎么不问清楚呢？你要是问了，我会告诉你的呀。”陈中伟笑了，得意道，“我这人一向都是有问必答的，你都没问，我当然就没说咯。” “你……”宋致气得浑身发抖，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她这会是美女遇到流氓，没处讲理去，明明知道陈中伟当时借钱给她就是摆明了挖坑给她跳，偏偏说不过对方。 “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宋致，你欠我好几万了，要是不趁早把钱还清，这利滚利的可就越来越多了，你要是真打定主意了不还钱也没关系，我记得你在聚安小区有套四五十平的单身公寓吧，等你欠的本金利息到那个数了，我不介意你用那套单身公寓抵掉欠款，那样咱俩就算两清了。”陈中伟贼笑道。 “原来你一早就打我那套房子的主意。”宋致再次被气得发飙了，“姓陈的，我告诉你，那是我爸买给我的房子，你想都别想。” “我不仅打你房子的主意，还打你人的主意呢。”陈中伟肆无忌惮的笑着，“谁让你欠钱的，我没逼着你借钱，是你自己想要找我借的，现在怪谁呢。” “老娘跟你拼了。”宋致这次真的是快发疯了，很是彪悍的想要冲上去，幸好旁边的黄海川眼疾手快将她拉住。 “冲动解决不了事情。”黄海川冲宋致摇了摇头，给了其一个放心的眼神，“晚上既然跟你过来，我会帮你把这事解决，你自己冷静一点。” “真的？”宋致眼巴巴的望着黄海川，将信将疑。 “假的。”黄海川看了宋致一眼，笑道，有意逗弄着对方，这宋致虽然有点叛逆，但也不是没有可取的一面，起码黄海川此刻就从对方身上看到普通女孩子没有的坚强，换成别的女孩，这会估计哭成泪人了。 “啧，你们俩个当我们这些个大活人不存在是不是。”陈中伟怒了，特别是看到黄海川的时候，一肚子火，怎么看都像是黄海川在调戏他看中的马子。 就在陈中伟说话的功夫，黄海川的手机也响了，来电的是个陌生号码，黄海川知道是邱义的招呼打到了，忙接起电话，对面响起的果然是个陌生声音，“黄先生，请问您还在不在百城夜总会，我现在已经带人过来了，您没事吧？” 第403章 “还在，现在没事，在哪个包厢知道吗。”黄海川沉声道，邱义托的人办事效率够快的。 “好好，我知道，301包厢是吧。”对面的人一听黄海川没事，也就放心下来，笑着答道。 黄海川收起了电话，对面的陈中伟同样略带诧异的看着黄海川，从黄海川的话中他不难猜出黄海川刚才打电话是真叫人了，陈中伟脸色变幻了一下，随即又是一脸轻松，这一带是他的地盘，虽说跟那些达官显贵比起来，他只是小人物一个，但在这一片，三教九流的就是以他为尊，就算是黄海川叫人了，他也能吃得住场子。 “没想到还真叫人来了啊，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陈中伟瞅着黄海川，为了以防万一，陈中伟也让身边的人那电话去多招呼一些小弟过来，免得阴沟里翻船。 此时此刻，给黄海川打完电话正往百城夜总会赶的是城西区分局局长（小说中出现的地名都是杜撰，请大家不要参照首都辖区的地名对号入座）孙长胜，孙长胜是接到市政法委书记、市局局长夏义正的电话后火急火燎的从饭桌上离开的，他不知道黄海川是何许人也，但是能让夏义正亲自打电话过来，孙长胜就绝对不敢怠慢，也顾不得还在应酬，向客人告罪了一声，直接就中途离席。 黄海川在的地儿是邱义直接跟夏义正说的，夏义正接到邱家人的电话，那真的是一丁点儿都不敢马虎，亲自打电话给黄海川所在片区的城西区分局局长孙长胜，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孙长胜确定了黄海川还在夜总会，带着人就过来了。 孙长胜到的时候，百城夜总会顿时就是一阵鸡飞狗跳，夜总会的负责人自是认得孙长胜这位分局的大局长，以为今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孙长胜这位大局长竟然亲自带队过来检查，夜总会的负责人简直是如临大敌。 孙长胜没理会身边那位夜总会总经理的殷勤讨好，带人就直奔三楼的包厢，推开301包厢的门就闯了进去，看到里面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意外，也就松了一口气。 “你……你报警？”陈中伟看到涌进来的一干警察时，登时傻眼了，指着黄海川，陈中伟眼睛睁得老大，他刚才明明没看到对方打电话报警来着，对方打电话叫的也是什么邱哥，压根没听到任何跟警察有关的字眼啊。 孙长胜环视了包厢一眼，很快就走到黄海川跟前，“黄先生？”孙长胜并不是很确定，但是包厢里的其他人都是些比较另类的打扮，也就黄海川穿着正式的着装，看起来跟这包厢里的人和物明显是格格不入，孙长胜能第一眼就认对人也不算稀奇。 黄海川笑着点头，同样看了对方一眼，“你是？” “我是城西区分局的，孙长胜，黄先生要是不介意，叫我长胜就可以。”孙长胜态度很热情，这可是能让市政法委的老大亲自打电话过来的人物，孙长胜认为自己就算是再热情点都不为过，要不然他不至于自己巴巴的从饭局上赶过来。 陈中伟此时已经有点石化了，孙长胜不认识他，但他认得孙长胜，城西区分局的一把手，对陈中伟来说，这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他认识市局、分局的警察，但最大的靠山就是城西区分局分管治安的副局长，跟孙长胜相比还差了一个档次，而此刻站在孙长胜后面的人里就有他认识的，是城西区分局治安大队的大队长徐一搏，陈中伟看向徐一搏时，对方赶紧将脸转向别处，一副不认识的样子，陈中伟知道事情大条了，他再傻也知道黄海川并没有报警，这仅仅只是对方叫过来的人。 孙长胜和黄海川客套了一下，就问起了怎么回事，黄海川朝陈中伟看了过去，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而陈中伟听着黄海川不轻不重的话时，脑门子冷汗就下来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想撞墙的心思都有了，他这是得罪的哪路神仙啊，随便一个电话就把城西区分局的老大给招来了。 “哦，原来是这事。”孙长胜一听只是这种小事，心里头就放宽心了，不是什么麻烦事，一口就应了下来，“黄先生您放心，这事交给我办，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好，那就麻烦你了。”黄海川点了点头，也没跟孙长胜太客气，看眼前的架势，孙长胜在分局里应该也大小是个领导，但他并不知道孙长胜是城西分局的局长，反正这是准大舅子邱义的人情，所以黄海川也没必要表示出感激涕零的态度来。 陈中伟的眼神不断的瞅着陈一搏，这种时候他也不敢上前去套近乎，知道自己捅了大篓子的陈中伟这会除了规规矩矩的站着，连动都不敢动，特别是看到黄海川跟孙长胜交流时所表现出的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态度来，陈中伟心里愈发的胆寒，对方这是比孙长胜的来头还要大啊，瞧瞧孙长胜的样子，明显是要讨好黄海川来着，陈中伟感觉自己小腿肚子都有点抽筋了，一向自认为很有眼力劲、懂得看人的他今天真的是看走眼了。 “这包厢里太乱，我们先走吧。”黄海川转头看向宋致说道，他一刻也在这包厢里呆不下去，真的是乌烟瘴气。 随着黄海川率先走出包厢，孙长胜也跟着走了出来，这种小事都用不着他亲自处理，身旁跟过来的人自会懂得怎么做，走在黄海川身边，孙长胜其实更好奇黄海川的身份是什么，跟市政法委书记夏义正又是什么关系，对于孙长胜来说，弄清这个比处理这点小事更重要。 “孙局长，我们这夜总会一向都是守法经营的。”包厢外面，还没完全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夜总会负责人小心翼翼的跟孙长胜说着。 “既然是守法经营，那你紧张什么。”孙长胜撇了撇嘴，没再理会对方，真要是认真的查一查，但凡是这种娱乐场所总能查出点问题来，孙长胜也懒得较真，他今晚过来是为黄海川的事情来，并不是专门来检查的，事情解决，孙长胜也没心思去找夜总会的麻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黄海川听到那一声孙局长时，不禁转头多看了孙长胜一眼，心里微微有点诧异，之前对孙长胜多多少少有点忽视了，正好孙长胜也看了过来，黄海川就笑道，“今晚还劳烦孙局长亲自过来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应该的应该的，以后黄先生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打我电话，刚才打给你的那个就是我的私人号码。”孙长胜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再加上身上穿的那身普通便装，任谁都看不出这是一个首都京城的公安分局局长。 一行人走到夜总会门口，孙长胜见黄海川并没有自己坐车过来，登时就热情道，“黄先生住哪，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不用再麻烦孙局长了，反正也不远，我们自己打车回去就行。”黄海川笑着摇头。 “不麻烦，不麻烦，我今晚也没什么事。” 黄海川终是拗不过孙长胜的热情，最后由孙长胜开车送两人回去，一路上，黄海川和孙长胜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孙长胜对黄海川的身份好奇，有意无意的试探着，黄海川也没掖着藏着，告诉对方自己在教育部里工作，孙长胜明显是颇为吃惊，他还以为黄海川是跟夏义正有什么亲戚来着，看样子并不像。 车子开到小区，黄海川笑着邀请孙长胜上楼坐一坐，孙长胜笑着说下次有机会再来，让黄海川有什么事就打他电话，随即就开车离去，黄海川这才转头看了看宋致，“走吧，上楼去了，还愣着干嘛，一路上就见你发呆，我说小姑娘，你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你才被吓傻了，本姑娘胆子大着。”一路上都安安静静没坑半声的宋致像是才回过神来，大大咧咧的说着，从警察进包厢，到黄海川看似一句话就解决了她的问题，乃至后面知道那位孙长胜竟是公安分局的局长，又热情的开车送他们回来，宋致就跟在做梦一样，感觉眼前这一切并不真实，坐在车上的时候，她还悄悄的用指甲掐了自己一下，宋致确认这不是假的，尽管此刻表现的无所谓一般，但宋致心里所受到的震撼还没完全消退。 “你自己慢慢站着，我先上去了。” 黄海川走进了楼房里，后面的宋致迈开小腿也跟了上去，两人进了电梯，空旷的电梯里略显沉寂，黄海川没说话，宋致也闷不吭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直至出了电梯，黄海川拿开钥匙开了自己的门，走进去时，宋致又是一声不吭的跟了进去，黄海川翻了翻白眼，这小姑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喂，我说你回你自己的屋，进我这里干嘛。”黄海川看了下时间，今晚跟对方这样折腾一下，现在可都十点多了，“你不休息我还得休息上班。” 宋致没说话，一动不动的盯着黄海川的房子，良久才憋出了一句话，“帅哥，你没贪污吧。” 第404章 “小姑娘，我说你诚心的是不是。”黄海川差点没两眼一闭给气晕过去。 “帅哥，你说你在部里工作，就算在部里当官，也没那么高的工资可以买得起这么大的房子吧，还装修得这么奢华……”宋致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黄海川，很是认真的说道。 “小屁孩一个，好奇心那么重干嘛。”黄海川敲了对方一脑壳，“亏得我今晚帮你那么大的忙，你一回来就变相的骂我是贪官呀，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恩人，嗯？赶紧出去，赶紧出去，别影响我休息了，看到你我就堵得慌。” 将宋致给赶了出去，黄海川将门一反锁，心说总算是清净了，听到对方还在门外喊着不是故意之类的话，黄海川苦笑了一下，他要是真跟对方计较，那还真是给自己添堵了，小姑娘说的话姑且算作是童言无忌，黄海川也不至于去较真，从宋致那清澈的眼神里也能看出对方并不是有意说这种犯忌讳的话。 第二天，黄海川上午到部里去了一趟，将手头上的事情安排了一下，黄海川跟司长王荣岩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部里，大门口的马路上，邱义的车子已经等在那里，黄海川利索的上了车，邱义笑眯眯的问道，“昨晚的事如何了。” “都解决了，有邱二哥您的电话，这种小事还能解决不了嘛。”黄海川笑道。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鸡鸣狗盗之辈也各有各的求生之道，像你昨晚碰到的那事，每天都在上演着，要我说，那些个借高利贷的人都不值得同情，借的时候就应该要想好后果。”邱义昨晚就从黄海川那里大概了解是什么事，这会也点评道。 “昨晚那是个小女娃，她就住在你给我的那房子旁边，算是邻居吧，我也是被她折腾的不轻，想着不管吧，人家一个小女孩万一有个意外啥的，咱自己心里这关过不去，就跟她过去看看，也是那放高利贷的人太过分，不然也不会麻烦邱二哥。”黄海川略微解释着。 “麻烦也说不上麻烦，不过就是一个电话而已。”邱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海川，你现在还是心太软了，等你在这体制里呆的久了，或许你也会渐渐麻木了。” “对了，昨晚我是给夏义正打电话的，这事了结了，你记得去谢谢人家，至于人情啥的，你不用去管，跟夏义正认识一下，以后有事可以找他，省得你在京城还没认识几个人，要办点啥事都不方便。”邱义笑道，很明显，夏义正是邱家这个庞大派系的一员。 车子一路到了机场，黄海川和邱义到的时候，旁边还有另外一辆车子，邱明和张正两人坐在车里说话，看到邱义的车子过来，邱明还将车窗拉下来打了个招呼，黄海川看到张正也在时，脸色颇有点难看，今天是邱淑涵回京的日子，自己和邱淑涵都订婚了，结婚的日子也快了，这张正还在干嘛，想纠缠着不放吗。 “张正自己要跟过来，你邱大哥他也是没办法，怎么说你也跟我们快成一家人了，我哥他就算是跟张正交情不错，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还带张正过来给你添堵。”邱义拍了拍黄海川的肩膀，为自己大哥解释了一句，今天他俩兄弟跟黄海川要过来接邱淑涵，这张正知道了竟也是要跟过来，邱义真的是对张正有点鄙夷了，你说你好歹是个高干子弟吧，人家邱淑涵都快跟黄海川结婚了，你怎么还阴魂不散的样子。 “他还真是给他们张家长脸了。”黄海川悻悻的说了一句。 “哈，你小子倒是胆子不小，敢编排起张家来。”邱义笑着摇头，他哪里听不出黄海川这是在说反话。 约莫过了七八分钟，邱淑涵所乘坐的航班到了，下飞机后的邱淑涵看到张正时，明显也是一怔，冲张正淡淡点了点头，邱淑涵立即给了黄海川一个充满爱意的微笑，看得一边的张正笑容都僵在脸上，硬是逼自己笑着。 京城的冬天格外的冷，几人没敢站在露天下多寒暄，邱淑涵跟黄海川上了邱义的车子，也没去多理会张正，张正只能自讨没趣的跟邱明上车。 “二哥，你们怎么让张正跟来了。”车门一关上，邱淑涵就质问起邱义来。 “淑涵，这可不关你二哥的事，是那张正自己说要过来的，你大哥也是不好拒绝，咱总不能把人赶走不是。”邱义看自己这宝贝妹妹不悦，赶紧解释道。 “算了，算了，不说他了，好好的心情可不能被他破坏了。”邱淑涵笑道。 “对，对，别为他不高兴，老爷子还等着你吃午饭呢，我赶紧送你们过去，不然让老爷子久等了，你是没事，我可要挨骂了。”邱义苦笑道。 邱淑涵刚到达京城的时候，江海省省城，省公安厅常务副林刚的办公室，林茂和林刚这对父子俩同样在商量着前往京城的事宜，只听林茂说道，“爸，你也不看看人家张正的老爸是啥人物，啥东西没见过？咱们带这些礼物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哼，你懂什么。”林刚不以为然，他准备了一些江海省的土特产，除了这些没其他的，“真要是像你说的弄点贵重的古董啥的，到时候说不定反而弄巧成拙了，这次去拜访他，只是第一次去，先看看情况再说。” “也是，希望这次去能顺利。”林茂砸了下嘴巴。 林刚同样保持沉默，这次去京城，父子俩是为了去拜访张正，能有张正这条关系，还是因为儿子的介绍，这也是林刚头一次夸奖不学无术的儿子做了件正事，而林刚此次去京城，也有点拜山头的意思，为自己明年的前程铺路，省厅厅长谢鹏明年就要退休了，林刚希望能顺利接班，并且顺利兼任副省长，所以林刚也急于在高层多给自己寻找一些人脉资源，张正这个关系对林刚来说很重要。 第405章 古朴厚重的四合院，深冬的地面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零零散散的有几个工作人员正在清扫积雪，黄海川来这幢邱家老爷子居住的四合院也不是一两次了，对这里也算熟悉，甚至哪几处有着或明或暗的警卫，黄海川心里都有谱，一年一年岁数大了，邱家老爷子愈发的深居简出，这幢看似普普通通的四合院，也不知道牵动着多少高层干部的心。 邱义开车将黄海川和邱淑涵两人送到四合院门口，邱淑涵跳下车，转头笑着问邱义，“二哥，反正你也还没吃午饭，那就一块进去。” “不了，不了，还是你跟海川进去吧，谁知道老爷子有没有准备我的，待会我要是进去，却没我的份，那我岂不是得站在旁边看你们吃了。”邱义半开着玩笑，说到底，还是心底对老爷子的敬畏，坐在一起吃饭，饶是在外面威风八面的邱家二少爷同样是如坐针毡。 邱义掉头就走，邱淑涵和黄海川一块进去，而邱明和张正，到机场接机碰了一鼻子灰，张正终于没再跟过来。 两人快到后院时，邱老爷子的生活秘书肖远已经等在后院门口，看到邱淑涵，肖远脸上也露出了微笑，“淑涵回来啦。” “肖叔叔，爷爷吃过了没有。”邱淑涵笑着点头，在她记忆里，从读初中的时候，肖远就是他爷爷的生活秘书了，这一晃，十几年过去，肖远还是那个肖远，而她都长成大姑娘了。 “首长说要等你回来吃午饭，当然是还没吃。”肖远笑道，冲黄海川微微点了点头，黄海川自是赶紧回应，别看肖远只是个生活秘书，但在外面，纵使是省部级干部，看到肖远照样得客客气气，对方代表着邱老爷子的脸面。 后院偏厅里，邱老爷子已经拄着拐杖端坐在餐桌旁，桌上放着精致的四菜一汤，显然是刚端上来的，看到宝贝孙女进来，邱老爷子脸上笑得很开心，冲邱淑涵招了招手，一脸心疼道，“哎呀，以后我的宝贝孙女嫁人了，可就不能经常回来陪我吃饭咯。” “爷爷，瞧您说的什么话呢，嫁人了还不是照样能回来。”邱淑涵坐到了老爷子身旁，黄海川在老爷子的示意下也才跟着坐下来。 肖远准备转身离去，却只见邱老爷子挥了挥手，“小肖，今天也没外人，你也坐下来吃，你和黄海川都是年轻人，有共同话题，可以多聊聊。” “首长，这不好吧。”肖远迟疑了一下，明显是受宠若惊。 “没啥不好的，我说行就行。”邱老爷子不以为然。 肖远最后坐了下来，看着黄海川笑了笑，笑容有些古怪，他可是四十五岁的人了，年轻人算不上，只能说是正当盛年，这会被邱老爷子说成跟黄海川一样的年轻人，肖远多少感觉有点怪，不过邱老爷子八九十岁的高龄，说他们都是年轻人也是再正常不过。 邱老爷子更多的是在宝贝孙女说话，兴许是因为年纪越来越大的关系，邱老爷子的精神劲并不像黄海川在几年前见的那么好，说话说多了，邱老爷子明显是有些疲惫了，肖远在一旁更是连忙提醒老爷子少说点话。 “今天高兴，没事。”邱老爷子笑着摇头，面泛疲惫，但兴致还是很高，和邱淑涵说起了婚事，农历新年快到了，黄海川和张宁海大婚的日子就定在大年三十，这是邱老爷子拍板的，也是为了多点喜庆的气氛。 一顿饭吃了半个小时，邱老爷子每天雷打不动的午睡时间快到了，肖远不得不再次提醒，邱老爷子不禁玩笑似的说道，“人越老越不自由了，想吃点自己爱吃的，做点自己喜欢做的，这医生就要开始唠叨了，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每天还得按照作息时间来，该睡的时候就不能干别的，海川，你说这日子过得是不是很辛苦。” 黄海川没想到邱老爷子最后竟会跟自己开这种玩笑，这种话他也不能乱回应，中规中矩的回答道，“工作人员们也是都希望老爷子您能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邱老爷子颇为自嘲的笑了一下，却是没再说啥，由邱淑涵扶着往房间而去，以往这都是肖远该做的事，中午有邱淑涵在，肖远就空闲了下来，走在后面，肖远给了黄海川一张名片，很简单的名片设计，上面就是‘肖远’然后电话号码，剩下的就是一片空白，也没花俏的设计，普通的一张卡片纸，黄海川很郑重的将名片收下，这张名片的分量很重，正经是那些没底气的人反而喜欢在名片上挂一大串头衔。 “有事可以联系。”肖远微微笑了笑，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中午从四合院离开，黄海川又跟着邱淑涵到了其母亲住的地方，事实上，这幢四合院里，也就只有邱老爷子和一干工作人员在居住，其余人都有自己的家，邱淑涵的父母所住的小区离这四合院也不算太远，不过以京城的拥堵交通来算，自己坐车的时间也不短。 邱淑涵的母亲曾云独自一人在家里，邱国华调任江海省，女儿也不在身边，这房子可就只剩下她一人了，今天是女儿回来，曾云才特地回家，不然平常也就在单位里吃午饭，午休就在自个的小办公室里睡一会，晚上才会回家。 黄海川进了小区，听邱淑涵说起才知道，这小区里住了不少部级干部的家眷，发改委的不少干部也都是住在这里，所以那小区的保安并不是物业保安，而是从武警部队调来的警卫，对外来人口的盘查也比较严格。 “海川，你到京城好几天了，也没先到我这里坐坐，现在还跟阿姨生分呐，再过十多天，可是要改口叫妈了。”曾云一见面就开起了黄海川的玩笑，她知道黄海川调到教育部工作了，前几天就到了京城。 “阿姨，这几天忙着熟悉工作，事情就比较多，所以就没来得及来看看您了，是我的不是，以后一定多过来。”黄海川有点汗颜，要说他忙也不是很忙，的确是忘了过来看看这未来的丈母娘，这会虽然知道曾云是在开玩笑，黄海川却是有点自责，幸好这丈母娘也没怪罪。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以后没事常来我这里走走，你伯父去了江海工作，这屋子可是冷清多了，以后你和淑涵常来吃饭，好歹也让这屋子多点人气，要不然我一个人住着这一套房子，还真觉得不习惯。”曾云笑道。 在未来丈母娘家里才坐几分钟，黄海川的电话就响了，是宋致打来的，小姑娘死活缠着要了他的电话号码，黄海川一看是她打来的，随后就摁掉，这小姑娘找他估计也没啥好事。 “海川，下午还要上班吧，你刚换新单位，如果是单位里的事，那可不要耽搁了，刚去可别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了。”曾云见黄海川没接电话，体贴的说道。 “伯母，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 下午快要到上班时间时，黄海川才告辞离开，邱淑涵留下来陪母亲说话，母女俩下午还要去逛街来着，曾云已经向单位里请了假，她在财政部里的工作也不是很忙，领导因为她的身份，同样是特殊照顾。 黄海川自己搭车回去上班，宋致的电话已经连响了好几个，黄海川被惹得烦了，这才接起电话，“喂，我说小姑娘你不好好上课，一直打电话干嘛。” “那啥，帅哥大叔，现在才一点半，还不到上课时间，再说我下午没课……” “你下午没课？我看你是又逃课吧。”黄海川显然不信。 “算了，不信拉倒。”宋致的回答也很是光棍，旋即又道，“帅哥，你可别误会我呀，我不是故意要打电话骚扰你，是那个陈中伟说想请你吃个饭，他说昨晚冒犯你了，想当面向你赔罪，他请我帮忙打个电话，我推脱不过，只好打咯。” “想向我赔罪？”黄海川笑了一下，“你的问题解决了没有。” “额，解决了，陈中伟那王八蛋说都是误会，让我连五千块都不用还了，不过我刚刚把五千块还给他了，他硬是不要，我直接扔下走人了。” “嗯，这样才对，一码事归一码事，你找他借五千块是事实，这钱还了，他找你干嘛，你也别理他，还有，你跟他说我没空，赔罪的事也不需要。” 黄海川和宋致简短的通话完，自个坐在车上时，不禁有几分惊讶，这陈中伟看似只是个小混混头子，倒是挺有两三分本事，昨天是孙长胜直接过问了此事，他也没问孙长胜是城西区分局的正职还是副职，但就算是副职，一个副局长指示办的案子，这陈中伟昨晚起码得进警局才是，今天却是又能通过宋致联系他要向他赔罪了，看起来像是没啥事啊。 第406章 京城某家五星级酒店，酒店门口，一对父子俩殷切的张望着。 “京城这劳什子天气也太冷了。”林茂穿着一件厚厚的棉大衣，饶是如此，林茂仍然是觉得从头凉到脚，不时的打着哆嗦，从小养尊处优的他还真是没这么冷过，江海省地处东南沿海，气候炎热，冬天再冷也不会低于零下，林茂这会说话都快不利索了。 “你去年冬天不也来过一次京城，怎么没见你叫冷。”林刚看了儿子一眼，别看他年纪他，还真是不怕冻，身体的底子好，那都是以前当兵练出来的。 “那会哪能跟现在比，我去年在京城玩的时候都没怎么在外面呆过，屋里有暖气，出行的时候坐车上也不会被冻着，一下车就赶紧进屋了，哪里像现在这样在外面站着。”林茂不以为然，“也不知道这张少什么时候过来，让我们在外面干巴巴的等着，简直是遭罪嘛。” “要有点耐心，人家毕竟是京城高干子弟，我们多等一会也不算啥，这也能体现我们的诚意。”林刚说着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这么冷的天，打火机差点都打不起火来。 “我也知道要等，你没看我都没打电话去问嘛。”林茂撇了撇嘴，他也知道自家跟张正那种家庭差了好几个层次，纵使他一向心高气傲，觉得自己老子非常了不起了，此刻还是和父亲乖乖的站在酒店门口等着，张正说要过来了，但谁也不知道这个‘要’是指什么时候，两人等了快十分钟了，林茂除了嘴上抱怨一下，也没多说什么对张正不敬的话，这是身份地位的差距而产生的本能敬畏。 随着一辆普通的大众车在酒店门口停下，车门刚刚打开的刹那，林茂就眼睛一亮，跟着父亲低声道了一句‘来了’，林茂就赶紧走了上去，手扶着车门，林茂殷勤的伺候张正下车，落后一步的林刚也反应了过来，大踏步的走了上去，刚才这辆车子过来，林刚直接忽视了，他压根不会认为张正会坐这种车过来，不过想想也就释然，张正这身份，也不需要用过多的外物来粉饰自己，开什么奔驰宝马的，反而俗了。 “张少。”有儿子扶着车门，林刚也就站在一旁，这还是他第一次同张正碰面，并没有像儿子表现的那么谦卑和谄媚，这是林刚的性格和职务使然，怎么说他也是一名正厅级干部，不可能赤果果的表现出一副谄媚的样子，不过林刚多多少少也有些谦恭，心里还是迎合张正的，要不然也没必要有此趟京城之行。 “嗯，林局长吧，久仰大名了。”张正客套了一句，从林刚父子俩身上扫了一眼，从两人略有点白色冻霜的眉毛上可见两人已经在外面站了有点时间，张正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多了些笑容，“路上耽搁了点时间，让林局长久等了。” “张少客气了，我们也才刚到。”林刚笑着摇头，边上的林茂却是高声道，“张少，等您再久也是应该的，不过您要是再晚来一点，我和我家老头子可就要成冰棍了，奶奶的，这京城的天气真冷，我们这些从南方过来的太难适应了。” 与在官场沉浮多年的林刚不同，林茂显得更为直接，张正稍稍愣了一下，瞥了林刚一眼，笑道，“林局，贵公子可是真实诚。” “年轻人，口没遮拦的，张少不要见怪。”林刚笑道。 “口没遮拦的好啊，我就喜欢林茂这种实诚的，讲话直来直往的，多舒服，林局说是不是。”张正笑着和林刚对视了一眼，率先往酒店里走去。 林刚父子俩订了个豪华包厢，一行三人坐下时，张正看似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包厢里的陈设，随意的说着，“林茂，你跟黄海川应该也打过好几次交道了，对这个人的看法如何。” “黄海川？”林茂不屑的冷笑，“张少，说实在的，我觉得您实在是太抬举黄海川了，您是什么身份，黄海川是什么身份，您去找他的麻烦，那不是给他脸色贴金嘛，他这人，无非就是小人一个，靠着比别人多的运气，这才能爬升的这么快，要不然他现在算个屁，肯定还在政研室苦逼的当着他的小科员，也不知道他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我找他的麻烦是我自己小人之心，自贬身份吗。”张正抬头盯着林茂。 “不……不是。”林茂被张正看得心里一慌，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刚才自顾着说话，想讨好张正，却是说错了话，明知道张正想找黄海川的麻烦，他那样说不也有变相的嘲讽张正的意思嘛，“张少，您明白我的意思的，我哪会说对您不敬的话，我跟黄海川之间早有过节，您又不是不知道，瞧我这嘴臭的，连话都不会说。” “要是你有那个意思，我们现在也不会一块坐在这里。”张正嘴角弯起了一点弧度，当初要不是知道林茂跟黄海川有矛盾，想利用林茂去对付黄海川，他自己早就先把林茂收拾了，哪会有现在特意花时间应付这对父子的场面。 林刚坐在另外一侧，听着儿子和张正的对话，早就一头雾水，趁儿子看过来的时候，还瞪了儿子一眼，有事情竟然瞒着他，而两人的对话，已经让林刚心里起了一些疑惑，儿子也没跟他说怎么结交上张正的，只说机缘巧合，林刚没去多问，毕竟能结交上张正这种京城权贵是好事，不管是通过什么渠道，能认识张正也是一种本事，林刚还以为儿子总算是做了一件有出息的事了，现在看起来并没那么简单。 “林局，你对黄海川这人应该有所耳闻吧。”张正转头看着林刚，笑道。 “多少听到一点，曾经给周明方当过秘书，周明方如今管着组织口，在省里的话语权不小，所以我对给他工作过的黄海川也听说过，不过没打交道过。”林刚点头道。 “周明方？还不是靠着邱……”张正冷哼了一声，没往下说，他有调查过黄海川，自然是知道黄海川是怎么发迹的，要不是周明方从中推波助澜，或许黄海川现在还只是个小科员，正是有这个因果，张正对周明方也是极为反感，但周明方靠着邱家，现在也是中管干部了，还真不是他一个官二代能够指手划脚的，他父亲虽是迈入领导人的序列，但他父亲是他父亲，不可能说任由他胡来，特别是周明方背后还有着自己的派系，涉及到不同派系，再简单的事情往往都变得复杂。 张正平复了下心情，看着林刚，张正直言道，“林局，我想调查一下跟黄海川有过接触的女性，不知道林局能否帮个忙。” “调查黄海川？”林刚眉头微不可绝的皱了一下，更多的是疑惑，“黄海川不是调到京里来了吗，现在调查他？” “不错，就是要调查他。”张正肯定的点头，强调道，“特别是跟黄海川接触次数较多的女性，希望林局能够下点功夫调查，要是能查出黄海川的生活作风问题，那我就承林局一个人情，林局随时可以找我讨要。” 张正几乎是不加掩饰的道出自己的目的了，正如他刚才说喜欢林茂直言的个性，张正此刻同样是赤果果的彰显了自己那有点阴暗的心理，林刚听得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他并非是觉得张正的做法有什么不对，而是听到张正愿意欠下一个人情时，林刚心动了，能让张正承诺一个人情，这得有多大的价值？ 林刚此行到京城就是为自己的前程来奔走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攀上张家这样的京城权贵，只要先认识了张正，以后还怕没有机会进入其父亲张严的视线吗，只要张正在家里多帮忙吹吹风，关键时刻总是能派上用场的。 “怎么样，林局考虑的如何？”张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刚，他就不信林刚不答应。 “对呀，爸，你倒是吱一声啊。”林茂这会都跟着瞎着急了，恨不得代老头子答应下来，明年还指望着能够取代厅长谢鹏的位置，眼下不正是机会嘛，将张正伺候好了，到时候还怕张家不肯帮忙嘛。 “好，张少，我一定尽力。”林刚郑重的点了点头，将此事揽了下来。 张正满意的笑了笑，“林局，我希望在一周内看到结果，最迟不能超过十天，林局觉得有难度吗。” “这么短？”林刚诧异的看了张正一眼，这时间也太赶了，就是光明正大的查案也没这么快，何况还是这种不太见得光的。 “不错，时间长了对我也没用。”张正眼里闪过一丝戾气，他是存了心要破坏黄海川和邱淑涵的好事了。 “既然张少说了，我尽全力去办。”林刚再次答应了下来，不答应张正，那等于是间接得罪对方，这个结果是林刚不想看到的，而且张正愿意承诺一个人情，这对林刚是天大的诱惑，最主要的是他以后还希望攀上张家这棵大树，他在高层并没有自己的靠山。 第407章 “那我等林局的消息了，希望会是个好消息。”张正说着，脸色募的暗了下来，为了破坏黄海川和邱淑涵的好事，张正使了不少劲，但即便是他本人，对于最后的结果基本上是抱着悲观态度，黄海川和邱淑涵都已经订婚了，大婚之日也剩十多天了，而且两人的婚姻是邱家老爷子点头认可的，这犹如给两人的关系加上了一层保险丝，除非是邱淑涵自己不愿意。 张正之所以想调查黄海川，还不是为了将黄海川跟别的女人乱来的证据摆在邱淑涵面前，好让邱淑涵‘认清’黄海川的为人，到时候邱淑涵就该自己不愿意了，只是到目前为止，张正都没抓到黄海川什么把柄，按说张旸那样的女人是每个男人都想征服的对象，姑且不说张旸身上顶着的明星光环，就拿张旸的长相来说，那同样是一等一的，偏偏就没让黄海川犯错误，张正心里实在是恨得牙痒痒的。 “张少，真要找黄海川麻烦的话，应该是重点调查黄海川的经济问题吧，调查他的生活作风问题，恐怕……”林刚提出自己心里的疑问，如果张正想整黄海川，应该是调查经济问题更实在，黄海川有周明方罩着，单纯的生活作风问题，还真不见得能把他怎么样了，现在干部的生活作风问题少了吗？多，多得数不过来，但真正出事的干部鲜有是因为纯粹生活作风问题的。 “重点调查他的生活作风问题就行了，有没有经济问题是次要。”张正摇了摇头，这个回答让林刚心里的疑惑更甚，见张正不欲多说，林刚也识趣的闭上嘴。 谈完了正事，张正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起来，和林刚父子俩有说有笑，更是给足了林刚面子，主动敬了林刚一杯，只听张正笑道，“林局，祝你明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芝麻开花节节高，早日实现心中的夙愿。” “能不能进步，还得靠张少多多帮忙。”林刚大有深意的冲张正笑了笑，这话里的意思两人都明白，很显然，从张正的话里可以听得出对方特意了解过他，不然不可能知道他明年正面临着仕途上的关键一坎，能否顺利接任省厅厅长的位置，并且同谢鹏一样兼任副省长，对林刚来说是个考验，副省级干部已经属于中管干部行列，张家若是肯在高层帮忙说句话，对林刚的帮助不知道会有多大。 “能帮忙的我也不会推辞。”张正点头应着，刚指使人办事，张正自然也要给林刚一颗定心丸，光让马儿跑不给马儿草也不行。 九点多的时候，张正才从酒店离开，林刚父子俩看似也和张正喝得十分尽兴，两人直至将张正送上车，目送着张正离去，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林茂看张正走了，转头对父亲笑道，“爸，跟张家攀上关系了，你那个副省估计就跑不了了。” “没那么容易，结果出来之前，什么都不好说。”林刚摇了摇头，“张家也不是那么好攀上的，不过有点希望总比没有好，慢慢来吧。” “嗯，这种事急不得，只要能当上副省，退休后再混个正部级待遇，那老爸你这辈子也没白干了。”林茂双眼放光，恍若已经看到自己父亲当上副省的那一天，兴奋的搓着双手，他是子凭父贵，父亲官当的越高，那他就越风光。 “你想得倒美，你以为你是中组部部长呐。”林刚看着儿子，笑骂了一句，儿子这话算是说到他的心坎上去了，嘴上呵斥着，心里却是受用无比，这么辛苦的往上爬，还不是为了自己和家人始终有好日子过，总不能让他为了共产主义而做官。 “对了，爸，张少让你查黄海川的生活作风，我看那个曾静跟黄海川的关系就挺不错的，她跟黄海川是在党校学习认识的，谁知道两人在党校是不是就开始搞暧昧了，我看你可以先查查曾静。”林茂眼珠子转了转，出了个主意。 “你少给我假公肥私，你打曾静的主意也不是一两天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林刚眉头一皱，第一次板起脸来，“我告诉你，不准你再打曾静的主意，凡是公安系统内的女子，都不准你再乱来，你瞧瞧你给我惹的那几次麻烦，害得我在公安系统的名声都跟你一样臭大街了，私底下别人还不知道怎么说我这个当局长的，纵容你为所欲为。 你私生活不检点也就算了，社会上的女人多的是，还不能满足你吗，别再把手伸进公安局来，这段时间要是出点啥事，我第一个不饶你。”林刚气不打一处来。 “爸，这不是警花比较有意思嘛，要不然我吃饱了撑着给你惹麻烦啊。”林茂翻了翻白眼，说起自己的斑斑劣迹，林茂一点也不觉得有啥，反而是理直气壮，浑不在意的接着道，“爸，我先给你提前说一声，这一段时间我一定老老实实的，等明年你的提拔落实了，你可不能再管我了，我对曾静已经忍了好久了。” “你想气死你老子是不是，曾静现在已经调到分局当副局长，她是局里重点培养的中层干部，跟你以前碰的那些刚进警队的小女孩子不同，你要是非要碰她，总得给我惹出大麻烦来。”林刚气得直瞪眼，眼前这个要不是他儿子，他非得一枪毙了。 林茂撇了撇嘴，没再说啥，但也没说保证不去对曾静动坏心眼，林刚哪里不了解儿子的心性，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直接走回酒店，父子俩在这家酒店订了房间。 晚上将近11点的时候，黄海川才和大舅子邱义，还有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夏义正，城西区分局局长孙长胜从茶馆里出来，黄海川是八点多才约的夏义正，傍晚在丈母娘家吃饭，吃完饭又陪着邱淑涵出来逛了一会，八点多的时候才得空，本来没想这么仓促的约夏义正出来，显得不够尊敬，结果给邱义一打电话，邱义刚好在跟人应酬，也快散了，黄海川一打电话过来说这事，邱义就说那就一块出来坐坐，刚喝完酒，正想喝点茶，于是就由邱义出面打电话，一切也都顺理成章了。 夏义正来的很快，比黄海川和邱义还先到茶楼一步，第一次见到这位京城政法系统的一把手，黄海川的感觉就是斯文，手底下管着京城的暴力机关，夏义正本人看起来却更像是一个做学问的学者。 因为黄海川的事情是孙长胜经办的，所以中途的时候，夏义正提了一句，黄海川就顺势给孙长胜打了个电话，正好今晚一并感谢了。 几人在茶楼里喝茶聊天，时间过的也快，基本上都是邱义和夏义正、黄海川在说话，孙长胜更多的是在一旁当个陪衬，殷勤的给几人倒茶水。 邱义跟夏义正的关系很是熟络，出乎黄海川的意外，从邱义很是随意的喊着夏义正一声‘夏叔’就可见端倪，不过这里边并没多少晚辈对长辈的恭敬，更多的只是一个称呼，从邱义的态度看得出来，而夏义正显然也对黄海川很是热情，他从邱义那里了解了自己想了解的信息。 “小义，晚上你喝了不少酒，我让长胜开车送你回去，免得不安全。”一行人从茶馆出来的时候，夏义正对邱义说道。 “不用了，晚上我有带司机出来。”邱义摆了摆手，认真的看了孙长胜一眼，而后对夏义正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的意思，指着黄海川道，“你让他送黄海川回去，黄海川没车。” “那好，长胜，你送黄海川回去。”夏义正笑了笑，他晚上想让孙长胜过来，那是因为孙长胜是他的嫡系铁杆，夏义正也有心想要栽培孙长胜，所以肯给孙长胜接触到邱家这个圈子的机会，刚才邱义的点头，算是对孙长胜的一个初步肯定，但以后的路还长着。 各自坐车回去，孙长胜昨晚才送黄海川到家，今天自然是熟门熟路，也不用黄海川指路，只不过他对黄海川的态度明显是更加的恭敬了。 “怎么，看到什么了。”路上，经过一处地方时，孙长胜明显是慢了下来，转头看向窗外好几次。 “没什么，看到一个认识的。”孙长胜笑着道，“黄司长，说不定你也认得，你们江海省省城的公安局长。” “哦，省城的，那我怎么可能认识，我以前在宁城。”黄海川下意识的摇头，话刚出口，黄海川猛的摇头，“开慢点，我看看。” 黄海川摇下车窗，顺着孙长胜所指的方向往外看时，黄海川看到了再熟悉不过的林茂，跟他在一起的那个 果然是他老子，两人正从一家烤鸭店出来，看样子正在打车，黄海川眉头拧了起来，这两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晚上突然想出来吃烤鸭的林刚也没想到跟自己儿子会这么巧的就碰到黄海川，两人打了车就回去下榻的酒店，压根不知道碰上了黄海川。 第408章 “孙局怎么会认识林刚？”车子已经开了过去，林刚和林茂两父子也消失在视野里，黄海川忍不住问着前头开车的孙长胜。 “认识他也是巧合，那是在全国地市公安局长会议上恰巧坐在他旁边，所以两人就聊了几句，知道他是江城的，上次听说他成了你们省厅的常务副了，还特地跟他联系了一下，这林刚了不得啊，估计要成为你们江海省公安系统的一把手了。”孙长胜笑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他还纳闷这两人虽然同是公安局长，但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怎么会认识，敢情是这么一回事。 “黄司长也跟林刚认识？”孙长胜也问了一句，从黄海川的话里不难听出黄海川对林刚并不陌生，要不然也不会一下就能叫出林刚的名字。 “不认识，有所耳闻。”黄海川撇了撇嘴，他对林刚显然是没有好的观感，就冲林茂那副德行，当老子的林刚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子不教父之过，要么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林刚跟林茂两父子都是一丘之貉。 孙长胜从后视镜里观察到了黄海川的神情，原本想多说点什么，话到嘴上又咽了回去，看样子黄海川应该是认得林刚，但关系似乎有些微妙，起码不是好的那种，孙长胜不至于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此刻自然要少提一些令黄海川扫兴的事。 经过了今晚，孙长胜对于黄海川的认识无疑又提升了一个层次，不仅知道黄海川在部里担任副司长，更重要的是知晓黄海川跟邱家的紧密关系，尽管他不知道黄海川即将成为邱家的女婿，但就凭今晚黄海川跟邱家那位大少表现出来的良好关系，黄海川已经值得他去拼命结交了，至于黄海川是副司长，这个身份反倒没让他多看重，换成别的一个副司长，孙长胜都不稀罕给什么面子。 孙长胜将黄海川送回小区，这一次，黄海川客套的说上楼去坐坐，孙长胜那是随口就答应了下来，恨不得在黄海川屋里多坐一会，不过两人到小区的时候都已经是十一点多，孙长胜坐一下也识趣的告辞，至于黄海川所住的豪华房子，孙长胜直接当没看见，黄海川一个中层干部住不住得起这么奢华的房子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他又不是纪委的，就算是，借他两胆子也不敢查。 “黄司长，您留步。”孙长胜往门外走时笑道，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孙长胜看似无意的说道，“昨晚那事要是黄司长您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可以尽管跟我提，我一定办得让你满意。” “案子该怎么办理就怎么办，我就不多插手了。”黄海川笑了笑，送孙长胜到电梯口，又客气道，“孙局有空再来坐一坐。” 孙长胜离去，黄海川刚要回自己屋里时，旁边宋致住的那间单身公寓突的就开门了，只见宋致探头探脑的朝门外看着，见只剩下黄海川一个人时，宋致朝里边做了一个招手动作，里面又走出来一个男子，黄海川惊讶不已，那不是陈中伟是谁。 “黄先生，您行行好，给我个认错的机会。”陈中伟一出来，冲着黄海川就点头哈腰了。 “你这是干什么。”黄海川盯着陈中伟，这句话更多的却是对着宋致问的，昨天还差点被对方迫害呢，今天就帮着对方来道歉了？ “帅哥，这真的不关我事，这姓陈的知道我这地方，自己跑过来了，从我中午给你打电话到现在，他都在门外呆着，下午我没鸟他，自己出去逛街，结果傍晚回来一看，他还赖在这，晚上我自个在里面看电视，到了10点多的时候打开门看一看，他还在，你说我这不也是没辙嘛。”宋致也是一脸委屈。 “啧。”黄海川撇撇嘴，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呀，看了宋致一眼，这小姑娘现在跟没事人一样，黄海川忍不住就瞪了一下，“都是你惹来的好事。” “喂喂，帅哥，你可别冤枉到我头上，这姓陈的自己要来找你认错，我也是没办法啊，赶又赶不走，我总不能叫警察来撵人吧，刚才一见你回来，他本来是想守在门口等你的，结果听到还有昨晚那位孙局长的声音，他就跟没命似的要进我屋里躲一躲了，我也没办法呀。”宋致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事情本来真的跟她关系。 “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黄海川听了宋致的解释，转头看着陈中伟，心里头纳闷不已，这人应该是在公安局里接受调查才对，孙长胜这局长是怎么当的，敢情刚才孙长胜临走前说的话也是话里有话的。 “黄先生，昨晚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饶我这一次吧，小的是真的上有老下有小，家里的孩子还嗷嗷待哺呢，全家老小都指望我一个人养活，黄先生您就发发善心，别跟我这种小人物计较。”陈中伟说得端的是一个凄惨。 ‘扑哧’，一旁的宋致实在是憋不住笑了出来，这一幕看着怎么就那么滑稽，就跟在拍电视一样，那台词直接从荧幕上照搬过来了，宋致也从来没想到在城西区这一块属于地头蛇的陈中伟竟能像个十足的小丑一样低眉顺眼的讨好认错。 “不是我饶不饶你的问题，我从来没有说过要找你的麻烦，警方已经介入事，警察怎么办案是警察的事，跟我没关系，你要是没罪，也没人会去找你的麻烦。”黄海川听得头大，最怕的就是这种死缠烂打的人。 “黄先生，只要您不找我的麻烦，警察就不会找我的麻烦。”陈中伟感觉黄海川口气似是松了一些，脸色一喜。 “怎么，你的意思是自己公安局里有人，不怕查吗。”黄海川盯着陈中伟。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我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警察当然不会找我麻烦。”陈中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干笑道。 “好了，你先回去吧，你赖在这里只会让我更加反感，你要是真不走的话，我要让孙局长过来带人了。”黄海川黑着脸道。 “别别，我自己走，黄先生，我自己走。”陈中伟一听要让孙长胜过来，差点没吓破胆，孙长胜一来他就真完了。 陈中伟灰溜溜的走了，黄海川看了看宋致，这会也才认真注意到送至今天的装扮明显跟往日大不一样，黄海川不禁笑道，“你说你稍微化点淡妆不就很好了嘛，非得像以前一样把自己整得跟个妖精似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我勒个去，大叔，我真要叫您大叔了，您老落伍了，以前那走的是妖艳路线，懂不？什么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我看你一点都没有艺术细胞，不懂得欣赏，算了，本姑娘跟你说这些简直是对牛弹琴。”宋致气得双手叉腰，以前那妆扮她自个其实还挺满意的，被黄海川说得跟鬼一样，气得她脸都绿了。 “我是不知道你那叫什么妖艳路线，妖精吧，瞧瞧现在多好看，人看着就清爽舒服。”黄海川哈哈笑了一句，逗一下这小姑娘有时也挺有意思，说完转身走回自己屋里。 “哼，跟你这种老古董没法交流，现在这叫清纯路线。”宋致撇了撇嘴，不过耳听黄海川称赞今天的这身打扮，宋致脸上还是颇为得意，“那啥，大叔，我明天回家过寒假了，要明年见咯。” “哦。”黄海川停了下来，“这么快放假了？” “这还叫快啊，已经很晚了，快过年了。”宋致再次翻了翻白眼。 “也对，再过十多天都要过年了。”黄海川恍然，高校大都是这个时候放假，“那行，明年见，提前预祝你新年快乐。” “嗯嗯，也祝大叔你新年快乐。” 第409章 太阳东升西落，日子一天天悄然过去，黄海川和邱淑涵两人的婚事渐渐临近，邱家上下一片喜庆，早已经在为婚礼筹办着，反倒是黄海川和邱淑涵这对准新人落得空闲，有关婚礼的大小事都不用他们操心。 离大年三十只剩三天了，也意味着两人的婚期就剩三天了，这一天下午，黄海川和邱淑涵两人还能抽空出来喝下午茶，别人在为他们的婚事忙得底朝天的，两人却是跟没事人一般，啥都不用干，连房子都有人替他们准备好了，位于京郊的一栋别墅，邱明送给两人的婚房，两人自个都还没去看过。 “淑涵，这几天跟红十字会的人进山里去，是不是体会到西部山区的艰苦了。”黄海川坐下后笑道，邱淑涵回来京城没呆两天又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心血来潮，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要跟红十字会的人去西部，然后就走了，直至今天才又回来，说是最后这几天要专心准备婚礼了。 “大山里的人确实过的很辛苦，如果没有亲自去看过，绝对想象不到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看看东部沿海的发达地区，再看看西部山区，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家都生活在同一个国家里，过的日子却是天壤之别，那里的孩子，有人问我汽车是什么，可以吃吗，我当时听到那句话，看着孩子那纯澈的眼睛，眼泪就下来了。”邱淑涵深有感触。 “没办法，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绝对的公平是不可能存在的，就连美国那样高度发达的国家都有贫民窟，我们这样的发展中国家就更不用说了，贫富差距总是存在的，社会分配的不均衡并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东部沿海发达地区，富人多，穷人同样也多，而且富的人越富，穷的人越穷了。” “贫富差距不是总是存在，而是越拉越大了，这些年的国家经济改革可是出现偏差了。”邱淑涵皱着眉头。 “淑涵，你说这种话可要慎言。”黄海川心里一紧，下意识的看了看左右，普通人说这种话或许可以当做是对现状的不满，对国家改革成就的抱怨，但这话出自邱淑涵之口，若是传到高层耳里，那可是要引起轩然大波的，这仅仅是因为邱家老爷子依然健在，邱淑涵不一定能代表得了邱家，但就算这只是她的个人之言，只因为她姓邱，高层就不乏有人会猜忌这是邱家老爷子对改革现状的不满，而这又不知道该引起多大的暗涌。 “呵，我也就是随便跟你说说，当然不会跟别人乱说了。”邱淑涵苦涩的笑道，“言论自由，言论自由，也不知道这自由是在说给谁听。” “淑涵，其实咱们比绝大多数人幸运多了，你要想想，连你都会有这种感觉，那普通人呢，他们又是什么样的想法？”黄海川苦笑，邱淑涵这种权贵子弟都会有这种感慨，普通人就更加不用说，只有当法律能够得到彻底的执行和贯彻，才意味着这个国家走上了高度法治的道路，而自己所热爱的祖国，依然任重而道远。 “是啊，我们是比普通人幸运多了，起码我们还能说点自己想说的话，公安局的人还不敢来抓我们。”邱淑涵俏皮的伸了伸舌头，这个样子的她，才是充满灵性的。 “淑涵，咱们的大喜日子可就要到了，现在该高兴才是，我们就不要谈这些沉重的话题了。”黄海川笑道，邱淑涵也是个多愁善感的性子，黄海川可不愿意看到对方苦着一张脸。 “对，应该说些高兴的是，所以我决定向你宣布一个关于你未来妻子的重大决定了。”邱淑涵眉眼含笑，“海川，我决定自个出来创业了，开公司赚钱，然后办一个慈善基金会，用自己赚来的财富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特别山区里的孩子，我希望人人有书读，人人有饭吃，老有所依，老有所养，老有所医。” “淑涵，你认真的？”黄海川认真了起来，他从邱淑涵眼里看不到半丝开玩笑的样子，对方的性格外柔内刚，邱家老爷子都拿这个宝贝孙女没辙，黄海川知道邱淑涵只要决定了的事情，谁都拉不回来。 “嗯，我认真的。”邱淑涵神色庄重，“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的生活条件好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有个好爷爷，我也从来没有珍惜过自己的生活，总是觉得这些物质条件都是来得那么的容易，其实这些都是错的，我们邱家是在用着纳税人的钱来享受。” “淑涵，话不能这样说，你爷爷是开国元勋，他为这个国家做出了太多的贡献，一辈子奉献给了这个国家，我们国家供养他是应该的，他受到人民的敬重和爱戴，没有人会说他浪费纳税人的钱。”黄海川开导道。 “我爷爷享受的待遇的确是应该的，但我们这些邱家人可就没资格跟着沾光了，我爷爷毕竟是我爷爷，我们是我们，这应该是要分开的。” “淑涵，我看你的想法有点进入死胡同啦，你爷爷跟你们本来就是分开的，你看看你爷爷享受的医疗警卫还有其他正国级待遇，你们不就不能享受到嘛，再说你也没挥霍过纳税人的钱，比起其他人，你都好上天上去了，你要想想，每天都有不知道多少贪官污吏在无耻的挥霍着纳税人的血汗钱。”黄海川笑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是有点偏激了，这些天深入西部山区，真的是给了我很大的触动，或许是因为我第一次去，所以感触特别大吧，我看团队里的其他人，很多人都习以为常。” “不管你有啥想法，我都支持你，你想要建立慈善基金会，我更是举双手赞成，以后我老婆成为被人敬重的大慈善家，那我也能跟着沾光了。”黄海川半开玩笑道。 “嗯，我们邱家享受着别人没有的权力，我想多利用这个做点善事，希望能帮到更多的人，对了，海川，咱们婚礼上所收到的礼金全部捐出去吧。”邱淑涵猛的眼睛一亮。 “我看捐出去就不必了，你不是要成立自己的慈善基金会嘛，就捐给你自己。”黄海川笑道。 “也对，差点就忘了，真要是捐给那些慈善机构，还不知道用到山区孩子的身上能有多少。”邱淑涵撇了撇嘴，“以后我自己建立的慈善机构，要力争每一分钱都用到实处，绝不浪费一分一毫。” “那敢情好，到时候我愿意将我的全部积蓄捐出来。”黄海川笑哈哈的说着，“咱们是妇唱夫随。” 两人正聊得开心，黄海川的手机震动了，拿出看到是个陌生号码，黄海川随手就接了起来，一听到对面的声音时，黄海川登时满脸黑线，又是张旸打来的。 “黄大司长，总算接电话了，要是不换个号码，估计你都不接我电话了，我有这么遭你恨嘛。”张旸在电话里略有点撒娇的说着，黄海川听得头皮发麻，邱淑涵可是坐在对面来着，要是被听出什么端倪，徒增误会还得了。 黄海川匆匆的就想挂电话，邱淑涵却是跟黄海川示意了一下，朝卫生间的方向指了指，随即就起身走了出去，黄海川这才松了口气，很是恼火，“张小姐，我说你找我也没啥事，干嘛老打我电话。” 黄海川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大，偏偏又发作不得，这些天张旸打他的电话不是一次两次，几乎是每天都固定有好几个电话骚扰，他不接电话，对方就发短信，黄海川烦了，昨天索幸就将对方拉入黑名单，不接对方的电话和短信，这下倒好，今天张旸倒是用别的号码打来了，还赶上邱淑涵在的时候， “黄大司长，没事就不能跟你一块吃吃饭，喝喝茶嘛，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别介，张小姐你名气太大，我承受不起，我怕一不小心就被狗仔偷拍或者干嘛的，隔天就该上娱乐头条了，你还是行行好吧，那娱乐头条，你上得起，我伤不起。” 黄海川冷笑，跟邱淑涵的大婚之日越发的近了，黄海川也是听从大舅子邱义的提醒，最近这段时间都是中规中矩的上班下班，除了和熟人或者同事应酬，也没别的，生怕被张正有机可乘，到时候突生变故就不好了，所以和邱淑涵结婚前，黄海川也没打算跟张旸有什么接触，原本是打算等结婚后再抽出身来跟张旸好好玩一玩，看看是魔高一尺还是道高一丈，这张旸倒是挺有耐心，每天都锲而不舍的打电话要约他出去。 “张小姐，最近忙着呢，先这样吧，过些天有空再联系。”黄海川不等张旸多说，立刻挂掉电话，末了还不忘又把张旸刚刚打过来的这个号码拉入黑名单。 喝了口茶给自己顺气，黄海川真的是有些腻歪，他和邱淑涵都要结婚了，也不知道是张旸阴魂不散，还是张正阴魂不散，但总归是跟张正脱不了干系的，这张正也真是够下作的，他没理由不知道三天后就是邱淑涵和他的大婚之日，现在还想搞些下三滥的手段？真是白瞎了他出生在那么好的家庭，所受到的精英教育都学到狗身上去。 ‘嗡嗡’的震动再次挑衅着黄海川的神经，手机才刚放进裤兜里，这会又震了，黄海川这次是真火了，见邱淑涵还没出来，黄海川拿出电话准备大骂一下张旸了，对方百分百又换了一个号码打过来。 “何丽？”正待发火的黄海川猛的怔住，这次打来的是何丽。 “何丽，怎么了？” “海川，楚姐出事了，他已经被公安局带走好些天了，这几天我到处找关系，本来以为花点钱就能摆平，没想到事情并没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估计是有人在背后针对我们，你能不能回宁城一趟。”何丽焦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第410章 京城直达宁城的航班，昨天接到何丽的电话，黄海川今天就赶回来了，为此，黄海川还和邱淑涵撒了个谎，说是要回宁城接家人进京，这个借口合情合理，邱淑涵也没多想，因为黄海川今天回去，明天就又回来了。 宁城机场，本来打算到机场接机的何丽到半路又折回去了，原因无他，何丽这几天总感觉身后有尾巴跟着，今天去机场的公路上，这种感觉更加明显，何丽干脆给黄海川发了短信说明了情况，直接原路返回，黄海川下飞机的时候才看到短信，眉头皱的更紧，拿起电话打了过去，“何丽，你现在在哪？” “我现在在麦当劳，总感觉被人跟着，现在呆在人少的地方都不踏实了，也就呆在人多的地方才放心一点，连家都不敢回了。”何丽一边和黄海川讲着电话，一边转头四处看着，心里面起了疑心，一眼望去，总感觉每个人都可疑。 “别想太多，不要搞得自己太紧张了，就算是真的有人跟踪你，对方只跟踪你，而没做出别的举动，说明对你暂时没什么恶意，你不用太担心。”黄海川安慰着对方，“你现在该干嘛就干嘛，真要是不敢一个人呆家里的话，那你就去朋友那里，今天我就先不跟你碰面了，这次我估计背后的人不是冲着你们的，可能是针对我的，我们还不适合见面。” “针对你的，那你是说我和楚姐是被你连累了？”何丽眼睛睁得老大。 “可能是，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会弄清楚的，至于楚姐的事情，我会去解决，不管是不是冲着我来，我都不会让你们 受伤害。”黄海川眯着眼睛，如果是冲着他来的，黄海川甚至可能已经想到幕后可能会是谁指使的。 跟何丽通完电话，黄海川自己打车回市区，车上，黄海川同杨明联系，约了地方一块出来坐坐，黄海川昨天从何丽那里得到消息后原本就想亲自打电话问杨明，后来想想也就算了，这种事情当面问总比在电话里问更能看出点东西来，人心难测。 杨明比黄海川先到一步，黄海川到的时候，杨明正自个坐着喝茶，看到黄海川，杨明笑着起身，“现在该叫黄司长了。” “杨局客气了，咱俩还这么生分干嘛，叫我海川就行了。”黄海川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杨明，并没看出什么异样。 “过两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海川你该不会是现在就回来过年吧。”杨明也没跟黄海川见外，半开玩笑的说道。 “今年这个年要在京城过了，今天有事回来。”黄海川说着话，依然在观察着杨明，“杨局，楚蓉你应该也认得，是我朋友，听说她被你们公安局抓了？” “楚蓉被我们局里的人抓了？杨明大感诧异，“我没听说过这个事啊。” “杨局真不知道？”这下黄海川也狐疑了，杨明是公安局的副局长，没理由不知道这事，心里如是想着，黄海川看着杨明的眼光也发生了些变化，正如那句老话所说，人走茶凉，他如今调离江海，虽说是高升，但将来还有没有机会重新调回江海可就不好说了，谁知道杨明的想法是不是也发生了某些改变，毕竟杨明不知道他跟邱家的那层关系，在某些外在因素驱使下，杨明转变自己的态度也有可能。 “海川，这事我是真不了解。”杨明无奈的摇了摇头，黄海川这话的口气他是听出来了，要是没解释清楚，那极有可能造成误会，杨明也跟黄海川说着公安局的情况，并且当成表明了态度，“局里每个副职分管的不一样，有可能是其他人指示下面人办的案子，我现在就打过电话回去问问呢，很快就知道答案。” 黄海川微微点着头，对杨明说的话将信将疑，看着对方打电话，黄海川也想看个究竟，现在下定论还太早。 杨明是公安局内的实权人物，打探个消息也很快，一通电话打回局里，杨明就了解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随后将电话搁在桌上，杨明冲黄海川无奈的摊了摊双手，道，“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是张元荣直接经管的，他是常务副，这下就不好办了。” “你们局里的人是以什么名义带走楚蓉的？”黄海川神色阴沉，心里总算是对杨明释疑，对方刚才的举动，黄海川也没看出丝毫做作的样子。 “有人举报楚蓉手下的施工队曾经出过人命，死者家属向楚蓉索要赔偿，楚蓉没给，还找人威胁死者家属，楚蓉现在是被带走调查，案子还没定性。”杨明苦笑道。 “怎么可能？”黄海川一听是这个原因，他第一个就不信，以他对楚蓉的了解，楚蓉根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黄海川，这种事还真不好说说，这年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可能发生的。”杨明并没直接反驳黄海川的话，但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毕竟他对楚蓉不熟悉，见黄海川脸色也不好看，杨明又道，“要不我现在回局里去弄清楚情况，现在光打个电话也只能了解个大概。” “也好，那只能麻烦杨局现在再回去一趟，我明天就得回京城，时间比较紧，希望杨局下午就能给我答案。”黄海川点了点头，跟杨明说了实话，“杨局，我急急忙忙赶了回来，就是为了这事，楚蓉是我的朋友，她被你们公安局的人带走可能没有那么简单，里面有些更深层次的原因，具体我现在不好跟你讲，不过我猜测背后的人是冲着我的，楚蓉只是一个靶子而已，真正的目标是我。” “有这事？”刚站起来的杨明一下怔住，原本还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听到黄海川如此说，杨明心里的震惊可想而知，有人想针对黄海川？ “海川，你确定？”杨明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都特地跑回来了，杨局您说呢。”黄海川无奈道。 “好，我马上赶回去，一定用最快的速度弄清楚蓉的事。”杨明也严肃了起来，黄海川已经说到这份上，他没理由不郑重。 第411章 呼啸的风如同刀子一般在脸上吹打着，太阳从云端里露出了个小头，天气半阴不晴，不冷，也不热，比起京城的酷寒，宁城可以说得上温暖，唯一能让人感到冷的恐怕也就只有风刮来的时候，因为宁城靠海，有风的日子总是特别多。 黄海川中午回了趟家，匆匆的呆了半小时后，黄海川就又出现在了市公安局附近的一个酒店，杨明在包厢里等着黄海川，脸色凝重，作为公安局的副局长，杨明想下力气去打探一些消息并不是很难，正是因为得到了一些消息，连杨明这个副局长都感到了压力。 “海川，楚蓉的案子确实有些不同寻常。”抬头看着黄海川，杨明将自己打探得到的消息和盘托出，比他上午打电话了解的更为详细，“案子是张元荣亲自抓的，起因只是一封举报信，这个我上午跟你说过了，不过我得到更确切的消息是，这封举报信只是匿名的，而张元荣，对这样一封匿名举报信，却是出人意料的重视，而这件看起来并不大的案子，张元荣却是搞出了大阵仗，案子是由他点名让市局刑警二大队办理，至于楚蓉，除了办案人员，其他人没经过他点头都不准去探视。” “连你都不行？”黄海川抬头看着杨明。 “我也不行。”杨明摇了摇头，脸色并不好看，他怎么说也是局里的几个主要领导之一，中午他以关心案子的名义要了解楚蓉的案子，并且提出要见一见楚蓉，结果愣是被刑警二大队的大队长范永刚给顶了，吃了个软钉子，范永刚也不敢明着得罪杨明，只是拉出了张元荣做挡箭牌，把杨明给气得脸都黑了，范永刚当时冲着杨明说的话等于是也有另一层意思，杨明只是副局，张元荣是常务副，杨明比张元荣就是差了一点，杨明能不气才怪，对方是张元荣的亲信，杨明也懒得一般见识。 “一封匿名举报信就直接引起了市局常务副局长的重视了？”黄海川笑了，冷笑的那种，这种情况也就是忽悠忽悠不懂的人罢了，黄海川自己在体制里呆着，他深知道一封举报信要送到领导手里有多难，更别说是匿名举报信，基本上被无视了，偏偏一封匿名举报信就送到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办公桌上了，还很顺利的引起了张元荣的重视，并且亲自抓这个案子，这种种巧合也太巧了。 “你没办法见到楚蓉，但应该能了解楚蓉现在的情况吧，她现在怎么样了。”黄海川看了看杨明，他就不信杨明一个公安局的副局长在局里没几个心腹。 “楚蓉现在没什么事，只是配合调查而已，这点黄海川你可以放心。”杨明给了黄海川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眼神有些古怪道，“刑警二大队也有我的人，据我得来的消息，还真是跟你有关系，审案的人问话带有一定的诱导性，有问过楚蓉跟你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还有人私下向楚蓉暗示了，说是负责这案子的领导跟你认识，要是楚蓉说跟你有点啥关系，就会一点事都没有……” “哈，敢情这审案子的人有人扮白脸有人扮红脸，图的就是让楚蓉承认跟我有关系。”黄海川怒极而笑，“老杨，你知道张元荣背后是受谁指使吗。” “这个我还真没法了解到。”杨明苦笑着摇头，“张元荣是局里的二把手，能指挥得动他的也就局长黄明了，当然，我这说的是公安系统里的，公安系统外的，要是市里的那几个主要领导，肯定也有这能力，不过不管是黄局还是其他市里的领导，我想他们没必要跟你过不去，何况你现在都调离宁城了，这时候谁会故意针对你，没道理啊。” “不错，我都调离宁城了，市里的人在这时候算计我那是一点意义都没有，所以不可能是市里的人。”黄海川冷笑，谁的嫌疑最大，他心里面自是有底，说实话，昨天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除了想到会不会是张正干的外，也有怀疑到张一萍，但仔细一思考，张一萍的可能性很小，张一萍是知道他跟邱家订婚的，对方再傻也不可能掺和这种事，靠上邱家又怎么着？张一萍能得罪起邱家吗，答案是否定的。 “黄明知道张元荣在做这事吗。”黄海川此刻也想知道黄明是否知情。 “张元荣主动跟黄局汇报这种事的可能性很小，但我估计黄局八九不离十是知道这事的，别看黄局平常挺放权的，但那是建立在绝对掌控的基础上，像我们这几个副职在局里面都有自己的小山头，但那是黄局有意放任，与其说他是放权，不如说是让我们彼此制衡，他平常来局里的次数不多，但对局里的任何风吹草动，绝对比我们这几个副职还要清楚，张元荣想在黄局眼皮底下做什么小动作，绝对瞒不过他的。”杨明跟黄海川说着局里的情况，他也听出了黄海川刚才那话的话外之音，黄海川是想确定黄明跟这事有没有关系。 “海川，我说下自己的看法吧，我觉得黄局他大体是知道这事，但他不可能跟那幕后想要针对你的人有什么直接关系，因为他没理由陷害你，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但他为什么放任张元荣不管，那真的是让人没法理解了。”杨明摇头道。 “你分析的未尝没有道理，但人心隔肚皮，这世界上，最善良的是人心，最丑恶的也是人心。”黄海川紧握双拳，“黄明是没理由害我，因为我们觉得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但张元荣呢，他又有什么理由害我，难道这对他有好处？而且张元荣不比黄明，他应该知道这种事让人知道了，哪怕他是常务副局长，他同样承担不起后果。” “你说的也是。”杨明苦笑着点头，他有自己的看法，但同样也找不出理由反驳黄海川。 “你对张元荣了解多少？给我仔细说说。”黄海川手指关节轻叩着桌子，沉思着。 “张元荣嘛，这人是从江城市局调过来的，讲话有点喜欢放炮，做事也较为高调，喜欢摆大阵仗，不过话说回来，他办案子倒是很有一手。”杨明仔细琢磨着张元荣，“至于张元荣结交的圈子，这我就不大清楚了，这次他直接办这个案子要针对你，不知道是受谁的指使，我觉得不可能是他自己的意思。” “不用再想了，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黄海川阴沉着脸，从听到杨明说张元荣是从江城市局调来的，黄海川就百分百的肯定了自己的怀疑，江城市局，那是谁的地盘？林刚的。好死不死的，林刚父子俩又在前几天出现在京城，两父子到京城去见什么人了？现在想想，什么答案都明了了。 第412章 宁城机场，黄海川带着父母登上了飞机，后天就是大年三十，黄海川的大婚之日，容不得黄海川在宁城多耽搁，今天是肯定要回京城了，虽说婚礼的事情有人帮他们筹备，他和邱淑涵这对新人根本不用自己忙什么，但结婚的前两天，他这个准新郎不可能说还到处乱跑。 “海川，早就跟你说不要跑来跑去了，我和你爸又不是不懂得坐飞机，还用得着你特地跑回来嘛，瞧瞧，你回来一趟不都是白跑嘛。”登机的时候，邹芳念叨着儿子，他们也没带什么行李，轻装上阵，邹芳这个当母亲的自是觉得黄海川这是瞎折腾。 “妈，我这是太想你们了，所以想提前两天看到你们。”黄海川嘴上说着讨好的话，他没跟父母亲说回来的目的，只是说回来接二老进京，父母两人才会觉得他多此一举。 “阿芳，你就别唠叨了，瞧瞧咱海川多孝顺。”黄源笑眯眯的说着，“海川，你和邱淑涵结婚后可得赶紧造人，我和你妈都等着抱孙子呢，你们俩要是没时间照顾小孩，我和你妈帮你们带，不用你们操心啥事。” “爸，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没那么快呢。”黄海川苦笑，这父母亲两人可真是一个比一个急，之前是着急他没对象，催他找对象结婚，现在结婚的事有着落了，又开始急着要抱孙子了，黄海川听得都头大。 “也不早了，你看看你一结完婚都30岁了，人家孩子都上小学了，你才刚结婚，你自己说是不是我和你爸瞎着急，你这年龄也该赶紧要孩子了，再说女人晚生孩子对身体也不好，邱淑涵也二十七八岁了吧，该生了。”邹芳絮叨着。 “嗯，这事我会和淑涵商量商量，到时候再跟你们说。”黄海川只能笑着点头，最怕的就是父母唠叨，比起唐僧的紧箍咒也不遑多让。 系好安全带，转头望着窗外，刚刚太阳还冒出头来，天气晴郎着，一会儿的功夫，天上已经蒙上了一层阴影，乌云遮掩了万里晴空，看样子是要变天了，黄海川摇头笑道，“这老天爷的脾气跟小孩子一样，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说变天就变天。” “可不是嘛，今年的冬天很怪，比去年冷多了，才晴一两天，就又开始变天了，这样反反复复的，听说咱宁城几个大型水库都满得蓄不了水了，只能开闸放水，今年的雨水充足得过分，希望夏天不要热得要命，这一年一年下来， 天气是越来越怪了，还说全球气候变暖呢，我看就不像。”黄源说道。 “今年是冷了点，不过这全球气候变暖的大趋势是没变的，对人类的影响是弊大于利。”黄海川答着父亲的话，盯着窗外灰暗的天空，遥望着远方，目光恍若穿透了空间的限制，从机场往东，是宁城市区，黄海川在等待着什么。 宁城市委大楼，市委一号的办公室，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刚刚进办公室的市委书记黄昆明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黄海川这会应该是登机了吧。” “早上九点有飞往京城的第一趟航班，下午还有一班，不知道黄司长坐的是不是早上的这一趟航班。”秘书赵斌在一旁轻声应着。 黄昆明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挥了挥手，赵斌退出了办公室，黄昆明独自一人走到沙发上坐下，神色凝重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脸上偶有表现出几分矛盾，黄昆明似是在为做着什么决定而为难，昨天晚上，黄海川约他出去坐了一坐，同样抛给了他一个难题。 飞机划破了长空，消失在云端，黄昆明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站起了身，走到办公桌旁，拿起桌上的座机就拨打了内线电话过去。 “黄平（上一章写成黄明了，这里更正过来）同志，是我。”黄昆明打给了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黄平，“现在方不方便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昆明书记稍等一下，我马上过去。”电话这头的黄平明显是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答应着，黄昆明在电话里问方不方便，黄平又怎么敢不立刻过去，对方是市委书记。 匆匆赶到黄昆明办公室，黄平轻敲了下门才走了进去，办公室内飘着烟味，黄平一进来就看到黄昆明独自坐在沙发上点着烟抽着，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黄平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在黄昆明的示意下坐下。 “要不要来一根？”黄昆明拿起桌上的烟朝黄平递了过去。 “昆明书记，我不抽烟。”黄平笑着摇头，瞄了黄昆明一眼，黄平心里绷着一根弦，他刚才也就是才在办公室里坐下，屁股还没坐热，黄昆明的电话就过来了，让他过来一趟，一来又是感觉到气氛有点微妙，黄平委实是摸不透这位市委的第一号人物要出什么牌。 “黄平同志，我看张元荣不太适合目前的岗位，你觉得如何。”黄昆明将烟随手放下，再次轻飘飘的说出一句话，却是让黄平眉眼直跳，以为自己耳朵出错了，惊疑的看着黄昆明，黄平确认这是出自黄昆明之口时，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昆明书记，您的意思是？”黄平压着心里的震惊，他首先要摸清黄昆明的意思，对于张元荣最近在做的事，黄平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黄昆明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跟张元荣在做的事有没有直接关系。 “公安局这个口子很重要，当领导的必须都是政治素质过硬，思想品德高尚，经得起考验的人，我看张元荣不太适合这么重要的岗位，当然，这并不是说张元荣没有做出成绩，这人还是有能力的，不过我想还有其他岗位更适合他。”黄昆明淡淡的说着。 市委书记口中看似不轻不重的几句话听在黄平耳里，跟宣判了张元荣死刑一般，黄平知道张元荣这次怕是要完了，黄昆明的话听着虽说没有什么直接批评张元荣的话，最后还认可了张元荣的能力，但那都不过是说辞罢了，黄平知道黄昆明是铁了心要拿下张元荣了。 “怎么样，黄平同志有什么看法？”黄昆明瞟了黄平一眼。 黄平一时沉默着，他是政法委书记，政法口上的事情，黄昆明想要不经过他直接插手，并不是办不到，但那样做的话，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心里能舒服得了才怪，真要是不顾后果的抵制黄昆明，黄昆明未必就能办得了张元荣，不过这样做的后果对黄平来说肯定是得不偿失，挑衅了市委书记的权威，黄平不认为黄昆明会大度的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不是什么气量的问题 ，而是一把手的威信问题，黄昆明势必会找他秋后算账。 此刻，黄平无疑使被逼上了两难的境地，因为张元荣同样是有门有户的人，对方背后站着林刚，黄平也不想得罪对方，而黄昆明喊他过来说这事，看似是在给他面子，提前跟他这个政法口的书记打招呼，但其实也有逼他站队表态的意思，黄平一时不好决断。 黄昆明此时也很有耐心，静静的等着黄平的答复，他不确定黄平是否会乖乖的听招呼，如若听了，那是再好不过，倘若对方要是不听，他要调整张元荣 固然是多了点麻烦，但也不见得做不到，而他，事后肯定也会腾出手来慢慢跟黄平算账，他是市委书记，他有这个底气。 “不知道昆明书记怎么会突然想要调整张元荣。”黄平尽管心里已经大概猜到，但还是想直接问个明白，这会其实也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表不表态就在此刻，没必要再装得一副高深莫测。 “有同志认为张元荣乱办案，办假案，办冤案，提出了适当的建议，我认为应该采纳。”黄昆明笑了笑，说到这份上，黄平也该明白了。 黄平没吭声，他是明白了，这事果然是跟黄海川有关系，而张元荣，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或许这样说有所偏颇，但官场就是如此，站错队，那就是万劫不复，张元荣接手办了林刚吩咐的事，但也把自己推上火坑，事实上，张元荣的做法并没错，他跟林刚过从甚密，而林刚仕途上又是顺风顺水，下一步很有可能就是副省级，张元荣讨好林刚并没有错，即便是黄平，他知道张元荣在干的事，黄平仍然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同样存了跟林刚交好的心思，只要林刚过几月能顺利的接替谢鹏的位置，黄平也愿意托庇到林刚的麾下。 现在，这些想法无疑都要落空，除非黄平愿意硬顶黄昆明，但这并不现实，姑且不说林刚能不能顺利迈入副省级还是个未知数，他是知道黄昆明已经跟周明方走到一起了，他跟黄昆明对着干显然没有好处，后果也很严重，所以黄平不得不做出决断了，抛弃张元荣，或许是他唯一的选择。 第413章 宁城市公安局，三楼会议室，由市公安局办公室紧急通知的全局中层及以上干部会议在三楼2号会议室召开，市政法委书记、市局局长、党委书记黄平亲自主持会议。 椭圆形的大办公桌，除了中心座位的黄平还没到，常务副局长张元荣，副局长张凯，副局长杨明，三个市公安局的主要副职领导已经分别在座，外面两圈也坐满了人，都是市局的中高层干部。 此刻，不仅是张凯和杨明不知道突然召开的会议是为了什么事，就连张元荣这个常务副都被蒙在鼓里，杨明原本以为张元荣知情，甚至有可能是由张元荣发起的，在听到张凯问张元荣是什么事，张元荣也疑惑的摇头时，杨明才知道张元荣也不知情，心里的疑惑更甚。 会议室里到处都是交头接耳的声音，张元荣一脸深沉的坐着，今天这个会议召开的很是突兀，局里的日常事务都是由他这个常务副处理的，黄平同时还是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在公安局和政法委那里都有办公室，黄平有时也会呆在公安局这边，但大部分时间在政法委那边，所以只要不是特别重大的事，都是由他处理，最近也没发生什么大案要案，黄平却是突然让办公室通知全局的中层干部过来开会，张元荣都猜不透是什么事。 皮鞋蹭地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黄平走进会议室时，会议室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原本交头接耳的声音也骤然消失，走到座位上坐下，黄平习惯性的扫了众人一圈，恍若将军在巡视着士兵，彰显着自己的威严。 众人基本上都是平视前方，也没人敢和黄平对视一下，在局里，黄平有着绝对的威望，尽管其平常到局里的次数不是特别多，但他这个局长早已深入人心，瞥了张元荣一眼，黄平看似随意的张口道，“元荣，最近有一个跟楚蓉相关的案子是你在直接抓的？” 黄平的问话没头没尾的，会议室里的人都是面面相觑，很多人都没听过楚蓉这个案子，知情的杨明听到这话时，身体一顿，注意力登时就集中了起来，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黄平，杨明的眼神微微亮了起来，黄海川的公关这么快就起作用了？ 杨明沉思着，而在黄平问话的时候，张元荣则是眼皮子一跳，转头和黄平对视了一眼，张元荣尽量装得淡然的点着头，“嗯，是有这么回事。” “这个案子移交给杨明负责吧。”黄平淡淡的说着，声音不大，却是不容置疑。 “黄局，这个案子的侦破正好处在关键时刻，这时候移交给别人，怕是会影响案子的进度。”张元荣干笑了一下，脸色有点僵硬，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元荣还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疑惑，试图将楚蓉的案子继续控制在自己的手里时，却没发现黄平的眼神里发生了些许变化，他是想给张元荣一个机会的，若是张元荣配合，黄平还是愿意帮着张元荣再争取一个好点的结果，起码调到其他职位时，可以帮着说两句话，让张元荣有个好着落，可惜，张元荣自己没把握住机会，那么，黄平只能祭出最后的杀招了。 “元荣，你这一两年在局里的工作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市委的领导对你的能力很是认可，市里打算派你到省委党校进修学习。”黄平说出这一句话时，会议室里的气氛登时变得诡异起来，乍一听是好消息，要到党校去学习了，接下来很有可能是要升迁了，可是眼前的情况，就算是再傻的人都能感觉到其中的不同寻常。 张元荣已经傻眼了，黄平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得到省委党校学习，所以市局这边的案子，他是没时间再管了，只能移交给别人，而黄平点名让杨明接管，这里面的意味就深了，张元荣还不知道杨明跟黄海川的私下关系，但是昨天杨明找人问楚蓉的案子，还要见楚蓉，这事已经传到张元荣的耳朵里，张元荣盯着坐在对面的杨明，面色阴沉。 “元荣同志不在局里的这一段时间，他的工作由杨明同志暂时负责，具体的安排，以后会有相关通知出来。”黄平再次宣布了一个决定。 “好了，今天的会议就是这样，大家该干嘛还干嘛去，不要影响了工作。”仅仅只是宣布了这么两件事，黄平就离开了，留下了会议室里一干惊讶的众人。 坐在张元荣旁边的副局长张凯，古怪的望着张元荣，一时也不知道是该道喜还是该说啥，道喜吧，傻瓜也知道张元荣这次到党校学习有点不对劲，要是不道喜，总不能悼哀吧，倒是看向杨明时，张凯眼神深处有着无法掩饰的嫉妒，为什么会是杨明接替张元荣的工作而不是他，今天这个会议也太蹊跷了。 省城，林刚在视察江城市基层民警的工作时接到张元荣的电话时，林刚也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张元荣被打发到省党校学习来了？ 匆匆的结束视察，林刚打道回府，在办公室里，林刚重新打给张元荣，了解事情的具体情况，知道这里面有江城市委领导的影子时，林刚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事情总是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如果仅仅是黄平的意思，林刚相信黄平会给自己面子，但是张元荣在电话里也说了，黄平提到了市委的领导，林刚甚至能猜到是哪一位，看来是黄昆明出手了，要不然不会是黄平亲自出面来说这件事。 黄昆明出手，即便是林刚也感到了棘手，他这个省厅副厅长要是想跟黄昆明在人家的地盘上掰掰手腕，那是必输无疑，说难听点，人家要是不想给面子，鸟都不用鸟他。 宁城市公安系统的格局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杨明一下子好像就变成了局里的二号人物，而这时候，黄海川已经到了京城，刚下飞机后，黄海川就接到杨明略带惊喜的电话时，黄海川并没有太大的意外，黄昆明这是做出选择了，想起昨天和黄昆明单独会面时，两人一度还有剑拨弩张的场面，黄海川不由得一笑置之，最后走的时候，两人还不是照样谈笑风生，跟老朋友一般，这天底下，不会有永远的朋友，也不会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不管怎么说，昨天的那次会面，黄海川不仅达到了目的，而且跟黄昆明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变化，现在，他是把黄昆明彻底逼向自己的阵营，昨天的谈话，他就是有这么个意思，所以才会引得黄昆明不喜，毕竟黄海川以前还是在黄昆明手下当官的，哪怕是黄海川靠上了邱家这颗大树，要飞黄腾达了，但黄海川现在终究还只是副厅级，比黄昆明低一级，现在反过来要逼黄昆明站队，黄昆明心里能好受的了才怪，所以昨天气氛一度有些僵硬，但最后还是有说有笑了，说到底，黄昆明也是审时度势。 “张少，黄海川已经跟他的父母回京城了。”几乎是在黄海川下飞机的那一刻，张正就从下面得到消息了，听到这个消息时，张正神色变了一下，黄海川这么快就回来了，那宁城市那边他就撒手不管了？ 转手就给林刚打了电话过去，张正口气不是很好，“林厅，你办的那件事如何了，黄海川昨天才回去，今天就回来了，看来你办事的效果并不大。” “张少，这事现在有点不好办了。”林刚苦笑，跟张正解释着，“宁城市的地方领导插手了，张元荣，就是我跟你的说个，在宁城市公安局担任常务副局的那个，这件事是由他具体去办的，但今天他被打发去党校学习了，这是宁城市委的决定。” “是谁插手这件事的？”张正语气阴沉，昨天知道黄海川回宁城时，他还乐了一下，心说林刚那边办事果然起色，黄海川这是急了，才会着急的回宁城去，那就说明他跟那些个女的果然有不正常的男女关系，不然黄海川急什么？昨日还特地打电话交代林刚要加大点力度办事，今天就听到那具体办事的人被打发到党校去了，张正差点没气疯，这种关键时候，谁又跳出来跟他作对。 “张少，是宁城市委书记黄昆明。”林刚说道，“黄昆明插手这事，我这边一下子就有力使不上了，宁城市是他的地盘，我这边根本没办法把手伸进宁城去，那楚蓉估计也被保护起来了，现在想要重新办这事，估计更难了。” “真的是……真的是……”张正咬牙切齿，狠狠的挂掉了电话，他想骂一句废物来着，终归是忍住了，林刚对他们张家还是有用的，有扶持的价值，这次又是帮他办事，他要是一声废物骂过去，寒的是林刚的心，对事情也于事无补，这会只能自己把怒火咽下去。 第414章 红红火火的新年，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大年三十，传统的农历新年，这一天，老百姓们都欢欢喜喜的准备过大年，浓厚的新年气息充斥着家家户户，忙碌了一年的人们，终于可以停下来歇歇。 这一天，邱家上下同样热闹非凡，只因邱家的小公主邱淑涵要出嫁了，邱家人自是一派忙碌的景象，而京城的权贵子弟圈子里，更是早已传遍了这一件大事，曾经骄傲的邱家小天鹅即将嫁做人妇了，而其对象，仅仅只是一个从普通工薪家庭走出来的草根，这令那些曾自诩为邱淑涵的死忠拥趸的人无不捶足顿胸，他们要么是曾经风光显赫的红色后代，要么是新近崛起的权贵子弟，都是在京城里叱咤过风云的人物，偏偏都被邱淑涵看不上。 晚上7点，钓鱼台国宾馆，十号楼，今晚邱家在这里设宴，从昨天开始，这里就已经热闹起来，国宾馆的工作人员对于这次的宴席，无疑是给予了高度重视，不仅仅是因为这宴席是邱家摆的，更有传闻说邱家老爷子也会亲自出席这个宝贝孙女的婚礼，对那位退居幕后的老首长，所有人自是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认真对待。 一张请帖重千金！此次邱淑涵和黄海川的婚礼用这句话来形容是再贴切不过，能够收到邱淑涵和黄海川小两口亲自上门去送请帖的只有寥寥几家，无不都是德高望重的老一辈革命家，而两人此次大婚，据说有不少京城的富豪名流为了能够在宴席上露一露面，甚至出高价要收购请帖，仅仅是一场婚礼，却是因为邱家的这层耀眼光环，婚礼的请帖在黑市都热炒了起来，几万到几十万不等，趋之者若鹜。 黄海川听说到这个情况时，当真是哭笑不得，不过也没说啥，这种事也不需要他去操心，邱淑涵倡导要举行公益婚礼，将婚礼收到的礼金捐出去帮助需要的人，黄海川自是赞同的，邱国华和曾云两父母也对女人的举动感到欣慰不已，也正是因为如此，婚礼并不仅仅只邀请亲朋好友，也邀请了一些社会名流，不过这些人想要得到请帖，那就得各凭本事了。 邱明一听说邱淑涵要这样搞，大刺刺的说这种事他最擅长了，将此事大包大揽，说是到时候给邱淑涵一个惊喜，这不，黄海川就从小道消息听说了婚礼的请帖被高价热炒的事，也不知道邱明是怎么操作的，反正按邱明的话来说，挤破头颅想要参加的人不怕钱多，就怕有钱买不到，反正到时候能进来的肯定都是精英阶层的名流失神，不会是那种脑门上写着人傻钱多的土鳖爆发富。 宴席将近，邱淑涵在房间里等待着，身后是一名曾在国际上拿过大奖的国内顶级发型设计师在给她盘着头发，兴许是知晓邱淑涵的身份，设计师从头到尾都是绷紧着一根神经，一丝不苟，力求做到完美，直至最后做完头发时，才见那名设计师悄悄松了口气，看着自己的杰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邱小姐，今天给您做的头发比我以前拿奖时设计的那个作品还要耗费心力。” 刚从门外走进来的黄海川正好赶上了这句话，黄海川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大红包，“孔小姐，这是我和淑涵的一点意思，还请你收下。” “不，不，今天过来是我的荣幸，我说过了，不收费用，要不然我岂不是失信了，黄先生，您和邱小姐两人总不能让我做一个失信的人吧，我也是做生意的，最讲究诚信哦。”女子俏皮的笑了笑，“不过黄先生和邱小姐下次要是有机会到我的会所去做头发，我可是要按价收费了，一分钱都不能少的。” “那是当然，孔小姐要是不收钱，那我和淑涵还不敢去了呢，不过这红包可不是请你的费用，是我和淑涵给客人的心意，图的是一点喜庆，只要是来参加婚礼的都有份，孔小姐也是我们的客人，这个红包你也得收下，不然我们家淑涵以后绝对不敢去你那做头发了。”黄海川淡淡的笑着，这名设计师叫孔瑜萱，开的瑜萱造型会所被誉为京城最好的造型会所之一，在一些名媛贵妇圈子里很有口碑，邱淑涵也是听别人介绍才请了她过来做发型，对方也是一个八名玲珑的人。 “那好吧，黄先生这样说，我都不敢不收了。”孔瑜萱听说只是对客人的回礼，也不再矫情，落落大方的收下，自有一番雍容气度，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这让人看着舒服。 孔瑜萱见黄海川的目光已经落到邱淑涵身上，便识趣的离开房间，房门慢慢的合上，黄海川仔细的看着邱淑涵，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痴迷，看得邱淑涵微微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头发，此时此刻，她跟全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样，在自己人生最重要的一个日子，总是苛求着自己在这一天会成为最美的新娘，更有着莫名的紧张的不自信，“黄海川，我这头发做的还好吧，会不会很丑？” “嗯，是差了一点，总感觉还有一点点瑕疵。”看着邱淑涵紧张的样子，黄海川努力憋着笑，一本正经道，“不过今天的你要是只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完美，这世界上就没百分之百完美的女人了。” “黄海川，你好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邱淑涵气得对着黄海川轻拍捶打，刚听到上半句还以为是真的，害得她眉头都皱了起来，真以为做得不好。 “那孔小姐不愧是国内顶尖的造型设计师，这发型盘的很棒，你现在看起来真的是跟天上的仙女下凡一样。”黄海川盯着邱淑涵看着，目光都移不开了，双唇情不自禁的落在了邱淑涵的额头上，轻轻的一吻，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住了，两人的身体一动不动，邱淑涵紧闭着眼睛，享受着爱人的温柔。 眼睛，睫毛，鼻梁，黄海川的嘴唇自然而然的往下移着，在邱淑涵的脸上轻轻的点着，最后落在了邱淑涵那诱人的双唇上，蜻蜓点水般的轻啄着，嘴边是邱淑涵那曼妙的芳香，手上搂着的是邱淑涵的小蛮腰，光滑的丝质绸缎让黄海川忍不住轻轻的摩挲起来，那种手感妙极了。 “待会会有人进来。”邱淑涵轻声呢喃着，微微眯开一条缝的双眼往房门的方向瞧了一瞧，神色有着说不出的妩媚和慵懒，黄海川此刻正沉迷于邱淑涵那令他陶醉的体香，若是注意到邱淑涵的脸色，恐怕黄海川已经控制不住要直接霸王硬上弓了。 “有人过来也会先敲门的。”黄海川呼吸逐渐急促了起来，美色在前，秀色可餐，特别是今晚就能一亲芳泽，黄海川迫不及待的释放自己压抑已久的欲望了。 “黄海川，别，真的会有人进来。”邱淑涵身体微微一僵，死命按住了黄海川想解开她衣服的手，穿好的婚纱，要是脱下来，想穿上去就得再费点功夫了，等下时间是肯定来不及的。 ‘咚咚’的敲门声适时响起，黄海川手上的动作一顿，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是谁好死不死的在这时候过来敲门，不过看下时间，他们差不都也该出去跟客人敬酒了，松开抱着邱淑涵的双手，黄海川喊了一声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邱明，扫了黄海川和邱淑涵一眼，看到邱淑涵脸色还红红的，邱明哪里还会不明白什么，直接装成什么都没看到，笑道，“淑涵，你和黄海川准备一下，得出去给客人敬酒了。” “爷爷过来了吗。”邱淑涵调整了下神色，脸上慢慢恢复正常。 “老爷子还没过来，肖叔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了，老爷子不着急过来，他说来的太早了会抢了你们的风头，今晚你们才是主角。”邱明说着话，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嫉妒，酸酸的说道，“淑涵，你说老爷子咋就这么偏心呢，瞧把你给宝贝的，对你是百依百顺，对我们可是没少拐杖伺候。” “谁让你们从小就开始调皮捣蛋来着，不打你们打谁。”邱淑涵笑道。 “惹祸也不是就我们啊，也没少你的份，有时候还不是你撺掇的。”邱明瞪着眼睛，随即又笑了起来，“不跟你耍嘴皮子了，赶紧准备准备，待会我不过来叫了。” …… 黄海川和邱淑涵这一对新人走出来时，顿时吸引了全场的目光，穿着雪白婚纱的邱淑涵宛若天上的仙女，让在场的女性都自惭形秽。 邱国华和曾云两夫妻跟黄海川的父母黄源和邹芳四人坐在最前面的主桌上，除了他们四人，就是邱淑涵的二爷爷张道顺，还有大伯邱国中，大姑邱孝茹，这些人在主桌上坐着，最中间的一个座位明显空着，那是留给还没过来的邱道一的，邱道一表态要过来，那最中间的主位只有他才有资格坐。 第415章 跟邱道一大寿的时候，省部级干部扎堆，将星云集不同，邱淑涵和黄海川的婚礼只请了两家的亲戚朋友，基本上是邱家这边的亲戚，还有邱淑涵的朋友为多，因为黄家这边除了黄海川的父母过来了，其他亲戚并没过来，原因无他，在京城摆一次酒席，回宁城还要再摆一次酒席，两边都不落下，所以黄家这边的本家亲戚就没必要跟着来回折腾了。 黄海川工作上的领导来了两个，一个是曾经的老领导周明方，一个是现在部里的排名第一的副部长李怀远，李怀远跟邱家的关系密切，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李怀远才在被邀请的行列，他跟黄海川的上下级关系，远远比不上黄海川和周明方的关系，黄海川邀请周明方，一点都不为过。 周明方和李怀远两人也在主桌上坐着，座位是邱国华亲自安排的，两人都是受宠若惊，李怀远坐在邱国中下手，看样子和邱国中甚为熟悉，两人偶尔交流着，邱国中脸上不时露出笑意，而周明方坐在李怀远旁边的位置，能在主桌上坐着，周明方知道自己今天是沾了黄海川的光。 今天过来，除了看到李怀远外，周明方并没有看到其他官场上的人，这才知道邱家今天只想办一个纯粹的婚礼，而不是一场政治秀，若是来得都是些领导干部，那这场婚礼显然也变味了，周明方看着那张还空着的主位，心里隐隐有些激动，这可是他第一次有机会跟邱老爷子同桌啊，天大的荣幸。 婚礼的司仪由一名央视名嘴担任，为了准备这次婚礼，据说这名央视名嘴比要结婚的黄海川和邱淑涵还要紧张，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准备婚礼的台词，就怕没念错词了。 走出来的黄海川和邱淑涵成了全场的焦点，气氛在那名司仪的调动下达到高潮，在按照一些既定的流程给彼此的长辈敬酒后，黄海川和邱淑涵被众人鼓动着要当众接吻，把一向保守内敛的邱淑涵羞得满脸通红。 “女儿长大了。”曾云眼眶微微湿润，女儿是她的心头肉，今天是女儿嫁人的大喜日子，曾云心里头既高兴又不舍，在她眼里，邱淑涵也直到这一刻才真的长大成人，没有嫁人之前，曾云一直将女儿当成小孩一样看待着，哪怕知道女儿其实已经成年了，依然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从来都没对女儿说过一句重话。 “长大了， 也嫁人了，我们该替她高兴。”邱国华轻轻的拍着妻子的手，妻子如此，他又何尝不是，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邱淑涵不只是老爷子在宝贝着，他这个当父亲同样是心疼有加，亲眼看着女儿嫁人，除了高兴，其实更多的是不舍。 “国华，现在可不流行老一套了，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些可都过时了，淑涵嫁了，你们应该要高兴多了个儿子才是。”邱孝茹体贴的宽慰着两人，她也是过来人，自是知道邱国华两夫妻的感受，哪怕是再显赫的身份，这一刻的感受，其实同天下千千万万的普通父母一样。 “不过，大姐说的是，现在男女观念都淡化了，成家的小夫妻，那也是要对双方父母都尽孝，女婿是半个儿嘛。”邹芳笑着点头应和着邱孝茹的话，她只知道邱孝茹是邱国华的大姐，也不知道邱孝茹的老公是谁，跟着邱孝茹讲话时，也没想太多。 周明方看着黄海川的母亲跟邱孝茹镇定自若的跟邱孝茹说说笑笑时，心里头都有些苦笑，无知者无畏，就算是他跟邱孝茹讲话，都得恭敬的叫一声邱大姐，讲话的时候还得注意措辞，不能随便乱讲，瞧瞧人家邹芳，一口一个大姐，很是自然的叫着，说话也是随意的很，周明方看着都佩服了，要是邹芳知道邱孝茹是萧定平的妻子，还不知道能不能说的这么顺溜。 “海川，我们总不能真吻吧，这么多人看着呢。”两家的长辈们在说着话，这边邱淑涵依偎在一起，耳旁还是此起彼伏的起哄声，都是众人嚷嚷着要两人当众接吻，邱淑涵娇羞不已，跟黄海川轻声嘀咕着。 “要不然怎么办，就是有这么多人看着，咱们才没地方躲。”黄海川促狭的笑着，他的脸皮厚，他是不介意跟邱淑涵当众吻一个，看着邱淑涵害羞的样子，黄海川还乐不可支。 张正就在旁边的桌子上坐着，邱明陪着对方，看着黄海川和邱淑涵两个新人被众人起哄，邱明也是一脸笑呵呵的，今天是好日子，就得这要闹一闹才喜庆，要是大家都一声不吭的喝酒吃菜，那才叫一点劲都没有。 看到张正脸色不好看时，邱明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种时候他连话都懒得说了，早就叫张正不要来了，偏偏自个想过来给自己添堵，这能怪谁呢，也不知道这张正是不是魔怔了，邱淑涵和黄海川都已经是拜堂成亲进行时了，这张正还一副想不开的样子，你说这不是自个跟自个过不去嘛，要不是两人的交情，邱明直接就将张正撵出去了，他妹妹结婚，张正摆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这不是晦气嘛。 “这帮人真是吃饱了撑着，吵吵闹闹的，听着就腻歪。”张正不爽的说了一句，本来看到邱淑涵跟黄海川在自己面前成双成对的，张正这心里就堵得慌，偏偏这一大伙人还起哄着要两人接吻，张正不知道自己要是看了，会不会一口血喷出来。 “结婚嘛，当然要热热闹闹好。”邱明笑了笑，反驳了张正一句。 张正没再说啥，放在桌下的那只手早已捏成一个拳头状，骨节狰狞的突出着，张正心里的一口气实在是顺不了，说他是魔怔了也不为过，看到邱淑涵那张完美没有一点瑕疵的脸蛋时，张正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那是他的，那是他的’。 这是张正内心深处的魔怔，曾经在京城的权贵子弟圈子里放话说他一定能追到邱淑涵，到头来却是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邱淑涵压根就没看上他，亏他以前一直都是一厢情愿的，张正不只是脸面上下不来，更有着不甘，以至于心态都有些扭曲了。 举行婚礼的十号楼内，此时是热闹非凡，声音一浪大过一浪，而在国宾馆外，早已有一队神秘的中南海内卫在对场地和路线进行着最后的检查，沿着十号楼周边，这一队穿着便装的警卫仔细的检查着，保证没有任何一丝的意外因素出现，至于十号楼里面，那更是不用多说，除了今天参加婚礼的嘉宾必须要经过几关严格的安检外，在这宴会大厅里，那些看似普通的国宾馆的工作人员早已经被警卫局的警卫所取代，只不过一般的宾客没法发现罢了，也就是邱家这些人看出了一些端倪。 “小肖，我有多久没来过这了。”挂着拐杖下车的邱道一驻足而立，看着曾经熟悉的钓鱼台国宾馆，邱道一感概万千，十年动乱，从这里发出的政令，也不知道残害了多少老一辈革命家，若不是身体硬朗，扛过了那十年，就不会有如今站在这里的邱道一。 “首长，我只知道从我调到您身边工作起，您就没来过这里。”肖远苦笑道。 “是嘛。”邱道一点了点头，一脸的缅怀，转头看向旁边那些如临大敌、戒备森严的警卫时，邱道一无奈的摇头道，“一把老骨头了，以后能少出来还是少出来，每次都是这么兴师动众的，劳民伤财啊。” “首长，上面的领导也是关心您的安全。”肖远恭敬的说着，在他看来，邱道一享受什么样的待遇都不为过，打江山，守江山，一路枪林弹雨的走过来，邱道一为这个国家付出了太多。 “首长，进去吧，外面比较冷。”在门口站了一会，肖远适时的提醒着，邱道一毕竟是高龄老人了，在这零下几度的气温里站着，肖远都担心邱道一会不会受凉了。 “走，进去，今天是淑涵大婚，我们也进去热闹热闹。”邱道一点头笑了笑，拄着拐杖的手铿锵有力，随着邱道一往里走，在宴会厅乔装成国宾馆工作人员的那些警卫们一个个都高度警戒了起来。 “嗯？”邱国中同邱国华两兄弟对视了一眼，那些个‘工作人员’的变化没瞒过他们的眼睛，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往另外一个方向的门口望了望，身子已经站了起来。 大厅里的大多数宾客都是不明所以，而坐在主桌的人，李怀远、周明方，看到邱国中和邱国华两人都站了起来，邱孝茹往内侧的门口望了一眼，也已经站了起来，李怀远和周明方这两个在各自地盘上都是权柄在握的实权人物顿时都是心里一紧，身体跟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这是邱家老爷子要过来了啊。 第416章 大厅里陡然一阵嘈杂，不知道是谁激动的说了几声‘首长来了’，很多人都明白了过来，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热切的往里面望着，平日里，邱家老爷子深居简出，除了国家领导人能够去拜访，普通人根本没机会接触到邱家老爷子这种层次的老首长，现在借张宁海大婚的机会可以一睹老首长的风采，那些费尽心思，花了大价钱从邱明那里弄到请帖的人都是一脸激动，这一趟没白来。 邱道一走出来时，全场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黄海川和邱淑涵这对新人的风头一下子被盖过，邱淑涵已经走了过去，搀扶着爷爷走路，这时候的邱道一笑得格外的高兴，一脸慈祥的端详着宝贝孙女，邱道一满脸笑容，一个劲的道，“好，好，小淑涵今天真漂亮，爷爷为你高兴。” 转头看了看旁边的黄海川，邱道一脸上带着期许的目光，“海川，以后可得好好对淑涵，要是让她受委屈了，我老人家这根拐杖可是不认人的。” 邱道一的话引得身边的人都发出了笑声，邱国华也是看向了黄海川这个女婿，或许这个女婿不是让他最满意的，但这是女儿的选择，女儿的幸福对于他这个当父亲的来说是最重要的，这也是邱国华会赞同两人婚事的原因，老爷子，同样是这么想的吧，邱国华端详着日渐衰老的父亲，心里莫名的有些酸楚，父亲算是显赫一世了，可那又怎么样，生老病死，自然规律，任你拥有滔天的权势，早晚还是化作一把黄土，人活着，其实知足就是福。 “今天，我在这里作为一名长辈，敬大家一杯。”邱家老爷子让身旁的工作人员端来了一杯酒，环视着在场的人，一头干了下去。 人群中响起一阵热烈的喝彩声，有幸在这种场合第一次见到邱家老爷子的都是兴奋得满脸通红，一大玻璃杯的酒，二话不说就喝完，谁也不会去计较邱家老爷子只是白色的一个小杯子，里面装的酒都不知道够不够一口，能让邱家老爷子敬酒，所有人都只会深感荣幸，哪怕是李怀远和周明方这种省部级干部，同样如此。 喝彩声久久不绝，邱家老爷子笑意盈盈的看着众人，靠后面的不少陌生面孔，邱家老爷子都不认得，对于邱淑涵提倡的公益婚礼的设想，邱家老爷子是听说的，他这个老头子这时候不介意多支持自己孙女的想法。 微微抬起手向下压了压，邱家老爷子的声音不大，却是低沉有力，“在场的人，有些我都不认识，我听我们家淑涵讲过，这次的婚礼，要面向一小部分社会人士开放，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可以让不相关的，但又有钱的人花钱买请帖来出席婚礼，说实话，我老人家第一次听到这个想法，很是不理解呐，好好的一个婚礼，热热闹闹的一个大喜日子，干嘛要搞得这么市侩嘛，我们党在搞市场经济，在大力发展物质文明建设，但也不能物质到这种程度嘛。” 邱家老爷子缓缓的说着，语速不快，但却掷地有声，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大厅，这时候早已经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听着，没人敢发出一丝半丝的声响。 邱国华的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老爷子讲话从来都不会无的放矢，从女儿提倡的新型公益婚礼上，老爷子提到了物质文化建设，这是要说些什么了？邱国华可是清楚老爷子讲的话，一出这大厅，可是会第一时间放在上面那几位的办公桌上的。 邱国华没来得及多想，老爷子停顿了一下，已经继续讲了下去，“我老人家想不通，我们家淑涵就给我解释了，说这是要办公益婚礼，希望多筹一些钱捐给西部山区的孩子，我当时就说了，淑涵呐，你这样搞引起别人的误会，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邱家这是要借婚礼来大肆敛财呢，就算是通过咱们解释，别人知道了，但又怎么保证别人不乱想啊，你说你要把婚礼收的钱都捐出去，谁给你证明？你收了多少钱，是不是又都捐出去了，又有谁能来证明？谁又有这个资格来给我们邱家证明？说实话，我是不赞成这样搞，要筹钱的方式有很多种，公益事业，可以号召全社会的有识之士一起来做嘛，你一个小女娃，能起多大作用？” 邱家老爷子再次停下来休息，肖远略微担忧道，“首长，您是不是先休息一下？” “没事，老头子我虽然走不了远路，但多说点话的力气还是有的。”邱家老爷子摆了摆手，一旁的肖远也只能噤声，他印象里，老首长还没有一次性讲过这么多话。 “我这个老头子对家人一向都是严格要求，一大家子人，没少挨过我这根拐杖，孙子一辈的，很多见到我都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偏偏我就管不了这个最小的孙女啊，小淑涵说要坚持这样搞，她说她不怕误会，别人误会是别人的事，她坚持做自己的，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行，这句话，连我这个老头子听了都有所触动，我说那好吧，你要这样搞，爷爷支持你。” 邱老爷子顿着拐杖，铿锵有力，猛的话锋一转，“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国家富强了，老百姓的生活也好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走市场经济的路子没错，说明我们的改革总体路线是没错的，比起我们那个年代，大家三餐吃不饱一餐，有上顿没下顿，现在老百姓的生活可不知道好了多少，这证明我们党的改革是对的。 改革改革，既要改变又要革新，我们有从发达国家身上借鉴经验，但更多的还是自己摸着石头过河，因为我们有自己的国情，有自己的实际情况，我们不能照搬国外的经验，社会主义制度这个大根本不能改，改了，我们就完了。 有人在质疑我们党搞改革开放是不是错了，说这样走下去是死路一条，这纯粹是在祸乱人心！改革，是摸着石头过河，只能自己摸索着前进，边学习边进步，我们党也在犯错误，但错误不要紧，重要的是纠正错误继续前进，改革，不犯错误是不可能的，这是改革的代价，也是改革必须经历的阵痛，我们这是在做前人没有做过的事，没有任何经验可以照搬。 当然，我这话是扯远了，今天是我老人家多啰嗦了点，话说回到眼前，我们的国家富了，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也提高了，但是这社会的道德水平却是越来越差了，各种毫无道德底线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着，有人说这是改革开放带来的后遗症，我们国家一味的强调搞市场经济，搞物质文明，忽视了精神文明的建设，所以人民在物质上富裕了，但是精神上却是返贫了，所以有人就说党的路线不对，其实这种说法是错误的，改革开放之初，我们党的路线方针就明确了，改革开放，物质文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一个都不落下，只能说，具体到下面执行的过程中，出现偏差了。 我们党的干部，一味的追求gdp，因为这是考核政绩的标准，gdp搞上去了，获得升迁的希望就大了，没人愿意搞精神文明建设，为什么？因为精神文明建设体现不到政绩上，既然体现不到政绩上，那就是对个人升迁没有太大的好处，干部们就不愿意搞，所以精神文化建设就远远的落后于物质文化的发展了，这是我们党的方针政策没有执行好。 我们家小淑涵坚持要搞这个公益婚礼，她一个小女娃愿意用自己的微薄之力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今天很多社会人士也很给面子。 当然，我知道你们未必就是给我们家淑涵面子，你们可能更多的是冲着我们邱家这个招牌来的，但我还是该感谢你们，起码你们掏出来的钱帮助了需要帮助的人，在这里，我也衷心希望你们这些社会的成功人士能够多多的用自己的能力回馈社会，我们国家，有人先富了，但还有更多的人没有富起来，有一部分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着，特别是西部山区，他们还很困难，你们这些先富起来的人就应该起个带头表率作用。” “好了，今天我老头子说得够多了，人老了，多说点话都累了，接下来的时间，你们开开心心的吃喝，我老头子就不跟你们凑热闹了。”邱家老爷子笑着朝众人招了招手，来得晚，去的快。 肖远在一旁赶紧扶过邱道一，脸上庄重而严肃，邱老爷子今天在小孙女婚礼上讲的这一席话看似是因为孙女提倡的这个公益婚礼有感而发，但又有谁敢说邱老爷子只是随便说所？结合时下党内有些干部也在质疑改革开放的路线是否真的正确，那就不难理解邱老爷子为什么会讲这番话，而讲话的时间点，同样是选择得恰到好处。 肖远心里清楚，老首长的这番讲话，不出五分钟，肯定要出现在最高层领导人的案桌上，与其说是邱老爷子在支持孙女搞公益婚礼的想法，不如说是老爷子同样对现在国家的现状感到担忧和痛心，今晚老爷子的这番话，不知道又会造成怎么样的影响。 邱老爷子走了，邱国华，李怀远，周明方， 这几个省部级都是一脸郑重，邱国华完全没有想到德高望重的父亲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些话，而李怀远、周明方，这两个离中枢高层还有点距离的人则更多的是在琢磨着邱老爷子的这番讲话不知道是否会成为一个契机，一个自上而下改革的契机。 第417章 邱家老爷子走了，一场盛大的婚礼也渐渐落下了帷幕，低调而又奢华的婚房内，黄海川轻轻搂着邱淑涵的小蛮腰，今晚被灌了不少酒的黄海川此时已经有几分醉意，意识虽然还清醒着，脚步却是已经有点飘，从门口走到房间这一小段路，黄海川差点就撞了两次。 “幸好没人跟着来闹洞房，要不然就头疼了。”嘴巴轻吻着邱淑涵的耳垂，闻着从邱淑涵身上那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黄海川满是陶醉，那是属于邱淑涵的独特体香，淡淡的，令人沉醉，令人迷恋，黄海川的身体已经有了些许的反应，酒精的作用加上在身旁萦绕着的芬芳，黄海川已经产生了最原始的本能。 ‘嗯’的一声，邱淑涵仅仅只是轻轻回应了一下，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寂静当中，只是喝了点红酒的邱淑涵脸色红润，在那光滑洁白的皮肤衬托下，显得娇艳欲滴，邱淑涵的酒量一般，只要稍微喝一点酒就会上脸。 但此刻，邱淑涵无疑不是因为酒醉而脸红，更多的是因为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被黄海川紧紧的拥在怀里，从对上身上传来的那混合着酒精的浓厚的男性气息已经让邱淑涵呼吸微微有点急促，新婚燕尔，嫁做人妇，邱淑涵知道今天晚上会和黄海川真正发生些什么，对于她而言，还是头一遭，有着初为人妇的紧张，更带着女人天生的好奇和期待，此时此刻，她不是天上的仙女，而是谪落凡间的精灵。 黄海川轻抚着邱淑涵的美背，跟邱淑涵的肌肤一样细腻光滑的白色婚纱让黄海川着迷，高贵而又不失性感，摩挲起来的手感又是让人如此的沉醉，黄海川一点一点的轻轻抚摸着，丝毫没有半点厌烦，今天晚上，邱淑涵将要彻底的属于他。 “你说爷爷晚上说的那些话现在是不是都已经摆上了上面那几位的案头了。”黄海川此时已经很是顺溜的称呼邱老爷子为爷爷了，一点都不觉得别扭，这跟邱老爷子德高望重的身份亦不无关系，全国也不知道多少年轻人见到邱老爷子都会尊敬的喊一声邱爷爷，黄海川很容易就代入邱老太爷孙女婿的这个身份，这声爷爷叫的很顺口。 “爷爷那席话讲完，不出五分钟肯定就传到上面那几位的耳里。”邱淑涵这时候终于细声的回应着，说起这个，她这个邱老爷子的宝贝孙女更有发言权，邱淑涵深深的知道爷爷在党内的声望乃至于部队里的影响力，哪怕是今上那位，都不得不慎重对待爷爷有意对外传达的声音。 “今晚爷爷的那席话，说不定要引起日后风向的转变，起码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各级党政机关肯定要在精神文明建设上多花点功夫了，中央可能也会有相关文件出来，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制度改革的一个契机。” 黄海川眉头轻拧着，他现在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一个干部，政治嗅觉不至于太差，老爷子提到了gdp，提到了政绩考核的制度，从很大程度上说，官员热衷于搞经济，甚至以不惜牺牲环境为代价，破坏式的发展经济，有的还不择手段的伪造gdp数据，无不是因为gdp数据是官员们考核升迁的一个重要指标，老爷子的一番讲话，或许能为高层的制度改革打开一个口子。 “不管怎么说，爷爷最后说的话对社会慈善事业也能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我只要关心这个就够了，政治上的事情，我也不想多掺和。”邱淑涵轻声的说着。 “不错，爷爷说支持你的想法，他的话肯定也会引起足够的重视，对推动慈善事业有好处。”黄海川笑道，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邱淑涵，黄海川苦笑着摇了摇头，今晚这大好的时光，自己反倒跟新婚妻子谈这些政治上的事情，这不是煞风景嘛，一跟邱淑涵说这些事情，他的注意力也转移了，手都老实了，看看邱淑涵，脸色也都正常了，两人的注意力明显都移开。 黄海川撇了撇嘴，他在这时候还会想起邱老爷子晚上讲的话并不奇怪，只要是个干部，没有人会不关心邱老爷子的讲话，因为这足以引起一些从高层至上而下的风向变动，特别是邱老爷子这席话还是在他婚礼上讲的，黄海川想不去关注都难，何况他现在也成为邱家这个大家族的一员了，跟邱家是荣辱与共了。 “淑涵，你说今晚这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光景，咱俩还谈这些不是不着调嘛。”黄海川将话题扯了回来，脸上带着坏笑，伸手勾住邱淑涵的下巴，将邱淑涵的头抬了起来，“淑涵，你老是将头低着干嘛，我想仔细看一看你都看不到。” “海川，别……别这样。”邱淑涵脸色瞬间又红了起来，刚才黄海川莫名的把话题扯开，一直在她后背上抚摸着的手也老实了，她虽然有点小失望，但心里还稍稍松了口气，心说这样和黄海川说说话也好，省得黄海川动手动脚的，让她害羞不已，谁曾想黄海川一下又要使坏了。 “别怎么样，咱俩现在是夫妻，你说我该怎样？”黄海川坏笑着，看到邱淑涵娇羞得可爱的样子，黄海川用力的将邱淑涵抱紧了一点，他只想好好疼这个可爱的小娇妻。 邱淑涵有点不知所措，就算是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邱淑涵也知道她最为期待和害怕的场面就要来了，她的眼神和黄海川对上，从黄海川的眼里，她仿若已经看到那熊熊燃烧起来的激情，那是能够将她融化的眼神，邱淑涵内心颤动着，她感受到了黄海川那炙热的目光和充满侵略性的眼神。 身体微微僵了一下，邱淑涵的神经在一刹那间都绷紧了，黄海川背后那只作怪的手已经摸到了拉链的边缘，正向下拉动着，邱淑涵下意识的想要阻止，拉链一拉下来，这雪白的婚纱礼服就该往下褪下来了，她的身体将呈现在黄海川的面前。 没有动，邱淑涵将头深深地埋在黄海川的脖颈间，整张脸红到了耳根子，身体绷紧到极致，她已经感受到拉链被拉下来了，并没有阻止黄海川的动作，邱淑涵知道这一刻早晚都要到来，她和黄海川现在是夫妻了，虽然害羞，但没有阻止。 第418章 “海川，把灯关上。”邱淑涵轻声的呢喃着，双手死命的抱住黄海川的腰，借着身体支撑的力量，才让礼服没有掉下来。 “你抱着我，我没办法关灯啊。”黄海川伸出舌头碰了碰邱淑涵的耳根，邱淑涵就跟触到电流一样，身体颤了颤，黄海川心里头一阵好笑，自己这小娇妻的身体实在是太敏感了。 “你坏，你坏。”邱淑涵娇羞不堪，她要是手一松，一脱离黄海川的身体，那礼服就该滑落下来，邱淑涵显然还没有做好在这种灯光明亮的情况下跟黄海川坦诚相对的准备，他们两人现在还站在门后，黄海川一进门，将门关上就抱紧了她，要是已经在床上，躲在被子里面，邱淑涵还不会这么不好意思，偏偏现在是站着。 “哟，我们家淑涵正给我捶背呢，好舒服。”黄海川愈发的恶作剧起来，邱淑涵越是害羞，越是勾起了黄海川逗弄的兴趣，像邱淑涵这样未经人事，极尽害羞的，更是激发了黄海川的欲望，对于这个邱家的掌上明珠，自己的正牌妻子，黄海川无疑也是格外珍惜。 “海川，去把灯关掉好不好。”邱淑涵没理会黄海川的调笑，几乎是哀求着说道，一只手紧紧的捂着胸前的礼服，就怕衣服掉下来。 “淑涵，别怕，放松点，咱俩现在都拜堂成亲了，你还怕被我看到啊，乖，把你的手拿开。”黄海川就跟拿着棒棒糖勾引小妹妹的怪蜀黍一样，诱惑着邱淑涵将手拿下来。 “你先把灯关掉。”邱淑涵的声音跟蚊子一样嗡嗡响着。 ‘嗒’的一声，房间陡然暗了下来，黄海川伸手将灯关掉了，美色在前，黄海川也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不想再挑逗邱淑涵，将邱淑涵拦腰一抱，就往床上走去，伴随着黄海川的动作，是邱淑涵‘啊’的一声惊呼，许是没想到黄海川的突然动作，邱淑涵愣是没有反应过来，若是此时灯还开着，黄海川可以看到邱淑涵一张脸跟充了血似的。 小心的将邱淑涵放在那张柔软之极的大床上，黄海川就跟抱着珍贵的瓷器一样，轻轻的放下，稍微用一点重力，就生怕有任何一点点的磕碰。 温柔的蹲下身子，将邱淑涵的鞋子脱下，黄海川这才坐上床，房间很暗，黄海川看不到邱淑涵的脸是不是很红，窗台上飘进来的微弱月光细细的洒落在邱淑涵的脸上，邱淑涵的双眼紧闭着，一动不动，唯一能看出邱淑涵此时很紧张的是那不时抖动着的睫毛，黄海川认真而又仔细的看着这张天使一般的脸庞，假若邱淑涵真是九天之上的仙女，那今晚，仙女注定要谪落凡尘。 出奇的，黄海川此刻想的并不是男女间的事，他有欲望，更是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想要占有一个女人，但这占有，并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占有，黄海川知道自己能拥有这个女人是多么的幸运，更想努力的珍惜。 “淑涵。”满含深情的一声轻唤，黄海川吻着邱淑涵的额头，吻着邱淑涵的眼睛，直至两张彼此充满爱恋的双唇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邱淑涵的动作依然生涩而又没有任何技巧可言，黄海川几次被邱淑涵的牙齿磕到舌头，火辣辣的生疼，没有一丝不耐烦，黄海川愈发的投入，这才是在男女之事上纯洁得如同一张白纸的邱淑涵，今天晚上，将由他在这张白纸上划下浓妆淡抹的一笔。 ‘滴答滴答’的声响在房间内回荡着，挂在墙上的是一座如同象牙般纯白的复古大挂钟，黄海川和邱淑涵两人都不知道，这挂钟外面的材质是货真价实的象牙雕刻，邱明那个大败家子不知道从哪搞来了这么一个珍贵的挂钟，二话不说就挂在了两人用来当做婚房的卧室，也没跟两人说一声这挂钟的价值，别一不小心打破了。 洁白的月光照射在那纯白的象牙上，投射出了漂亮的光彩，时间就在这一声一声的‘滴答’声中悄然流逝着。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银白色的月光洒落在大红色的睡床上，那绣着鸳鸯图纹，象征着喜庆和吉利的大红被子正轻轻的动着，一上一下的，床单，被套，枕头，一整套都是红色的。 “淑涵，舒服吗。”黄海川理着邱淑涵前额的刘海，柔顺的秀发有几根黏在了额头那光洁的皮肤上，黄海川动作轻柔的将之理顺。 邱淑涵没有说话，取而代之的是张口，一口咬在了黄海川的肩膀上，留下了一排整齐的牙印，轻微的疼痛感觉并没有让黄海川感受到多少疼痛，反而激起了无限的爱恋，因为邱淑涵并没有舍得用力咬下去，黄海川知道对方怕弄疼自己。 “淑涵，你要是想泄恨，那就狠狠的咬，没事，我不怕痛，让你把债讨回去。”黄海川捧起了邱淑涵的脸蛋，极尽温柔。 “你坏，你坏。”邱淑涵撒娇般的小拳头轻捶在了黄海川身上，小嘴巴瘪了起来，“明明知道会痛，还骗人家说不痛，我看你就是诚心的，故意想让我痛死，明天我找爷爷告状去，说你欺负我，看你怎么办。” “哈哈，那你去吧。”黄海川看着身旁邱淑涵，宛若小女孩一样可爱的样子，黄海川心里好笑，女人，有时候就是女孩，哪怕是再成熟的女人，她也会在自己的爱人面前表现出其娇羞可爱的一面，邱淑涵这样的天之骄女同样不例外，这时候的邱淑涵，哪里还有半点高贵圣洁的样子，她也跟一个普通的女人没啥两样。 “海川，你这是故意要欺负我。”邱淑涵咬着嘴唇，气鼓鼓的看着黄海川，脸上又升起了两片红霞，她又何尝听不出黄海川话里调笑的意思，她啥事都能找爷爷告状，偏偏这种事告状不得，男女之间的事，她连张口都不敢张口，更别提告状，爷爷能管天管地，也管不了这种事。 “好，好，不欺负我们家的宝贝淑涵了，来，让老公好好的疼你。”黄海川笑着亲了亲邱淑涵娇艳的红唇，这张脸蛋，让黄海川百看不厌，越看越是喜欢，借着朦胧的月光，看着邱淑涵的脸庞，更是有着说不出的美。 …… 凛冽的寒风拍打着窗台，室外是零下几度的气温，室内却是温暖如春，放着暖气的屋里没有冬天的半点气息，北方的冬天，其实呆在屋里的话，一点都不冷，相比起来，没有暖气的南方其实冬天更让人觉得冷，起码北方人到了南方，有些反而就不太适应南方的冬天。 一片复古的中世纪欧洲风格的别墅区里，位于中心地带的一幢独立别墅，门口停着的几辆车的车牌彰显着别墅主人在官场里面的不俗能量。 满是西欧风情的别墅大厅里，男主人成一个大字型半躺着靠在舒适的沙发上，嘴上还微微喘着气。 “张哥，您今晚是怎么了，看您好像不太高兴啊。”男子身旁赤身靠着的女子抬起了头，妩媚而性感，若是有人在此的话，恐怕会怀疑自己看错了，满是不置信的眼神，女子不是让无数粉丝魂牵梦萦的女星张旸是谁，这个在电视上宛若女神一般的存在，此刻却是跟那些出来卖的女子没啥两样。 “你的任务就是把我伺候舒服了，问那么多干嘛。”男子不耐烦的低吼了一句，脸色狰狞而扭曲着。 张旸小嘴不甘心的撇了起来，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使点小性子，好似在试探男子的底线，直至男子那阴沉的眼神看过来，张旸才又乖乖的闭上嘴。 第419章 宁城机场，市公安局副局长杨振（前面几章写成杨明了，人名太多了，父子俩的名字搞反了，汗一个，杨明是杨振的儿子，刚刚翻看自己做的人名记事本才弄清，这里改过来）开着一辆别克商务车在机场外等着，看了下时间，杨振下车往机场出口通道走。 “爸，这黄海川现在值得您这么鞍前马后的伺候？”杨明今天也跟着父亲过来了，别克商务车就是他从朋友那里借来的，因为黄海川说还有他的父母，普通的家庭轿车虽然也能坐，但杨振却是嫌太挤，生怕黄海川及其家人坐了不舒服，让儿子去搞了一辆七座的商务车过来，杨明这才知道父亲这是要来接黄海川来着。 “你懂什么，这次能不能坐实这个常务副的位置，关键还得指望着黄海川。”杨振冲儿子说教着，“你以后对黄海川也得恭敬点，不要以为他只比你大一两岁，你就没大没小了，要将他当成领导来看待。” “自从他发达以后，我在他面前压根就规矩的很，哪里会没大没小。”杨明翻了翻白眼，“倒是想到以前还称兄道弟的一起喝酒来着，现在却是得点头哈腰的表示恭敬，这一下还真有点适应不过来。” “黄海川现在是副厅了，以后还不知道能走到什么层次呢，对他尊敬点没错，只有好好处不会有坏处的，你的心态也摆正一点，现在是我们靠着黄海川，而不是双方能够平起平坐，你要弄清这些。”杨振对儿子说着。 “爸，你说这黄海川真能帮你坐上这个常务副局长的位置？”杨明将信将疑，他更关心的还是老爸屁股下的位置，别看副局长跟常务副都是副，但差别大了去，常务副局协助局长主持公安局日常工作，那是实实在在的二把手，而不是普通的副局长可比。 “肯定可以。”杨振很有信心的点了点头，“现在张元荣都被踢到省城去了，说是学习，嘿，回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他的位置，说不定他在公安系统都没法呆下去了，起码市局是不太可能有他的位置了，黄平让我暂时接手张元荣的工作，我们自己也要努力活动活动，不能等着常务副的位置自个落到头上来。” “爸，我也没见你上哪个领导家活动啊，再说，你怎么就确定张元荣被弄走是因为黄海川的关系。”杨明还是不大相信这个事实，毕竟黄海川虽然已经是副厅了，但终归不是宁城市的干部了，他还能在宁城发挥这么大的影响力？ “那个叫楚蓉的女人跟黄海川关系不浅，张元荣动了她，所以自己倒霉了，黄海川在年前几天还特地从京城跑回来了一趟，就是专门为了这事，那天中午我刚和他见完面，下午我去替他打探消息，证实跟张元荣有关，结果第二天张元荣就被莫名其妙被打发到省城学习去了，还是黄平亲自主持的会议，你说这会跟黄海川没关系？天底下没这么巧的事。”杨振说着话，认真的看着机场的出口通道，“我告诉你，现在这就是在活动。” “哎，这黄海川到底是走了什么好远了，怎么窜的比猴子还快，我就纳闷了， 他即便是有周明方这个靠山，也不应该升迁的这么快吧，就算周明方现在是组织部长，也不可能对自己昔日的秘书这样毫无顾忌的提拔吧，他总该知道要适当的回避回避吧，再说这黄海川上调到部委去，我总觉得这事不是周明方一个地方组织部长能够操作得来的。”杨明说着自己的疑问，别看他平日里吊儿郎当， 说起政治上的事情也是有板有眼的。 杨振此时也是罕见的赞同了儿子的话，“这事的确是挺邪门的，黄海川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的能量，不过我敢肯定张元荣是黄海川一手弄走的，这事绝对还经过了黄昆明，要不然不可能下手又快又狠，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黄昆明要这么卖黄海川的面子，有些事我也是想到了其一，不知道其二。” “算了，多想无益，反正我们知道要交好黄海川就是，官场里面也不兴啥长者为尊，谁的级别高谁就大，我这一把年纪了去鞍前马后的伺候黄海川又如何，只要能坐实常务副的位置，那就值了。”杨振叹了一口气，他这都五十出头的人，现在还不过是个副处级，这辈子要是能走到副厅，那已经是菩萨保佑了，瞧瞧人家黄海川，现在就是副厅级干部，这人跟人咋比，比起来只会气死人。 “爸，别灰心呀，你年纪也大不到哪去，说不定以后那政法委书记的位置还能轮得到你来坐呢。”杨明笑嘻嘻的安慰着自己的父亲。 “别说话了，来了。”杨振打断了儿子的话，已经有旅客陆陆续续的从出口通道出来，他也已经看到黄海川。 黄海川和邱淑涵手牵着手，大老远也看到了杨振父子俩，冲两人点头致意，走近了时，黄海川才笑道，“杨局，这大年初一的你还真的过来，这不是让我过意不去嘛。” “哪里会，海川你要是这样说，那我可不高兴了。”杨振热情的要帮黄海川提过手上的行李，黄海川哪里会连这个都让对方提，笑着摇头拒绝，“杨局，这个就不用你来了，你手上的力气也不见得有我大。” “杨明，还不去帮你黄哥提。”杨振回头瞪了瞪儿子，这臭小子这时候咋这么不上道呢。 “对对，黄哥，这行李我来提，要不然我闲得慌呢。”杨明得了父亲的示意，登时就反应了过来，走过去硬是要帮黄海川提行李，其实也不多，就是一个小旅行包。 黄海川推脱不过，只好放手让杨明提，无奈的看着这对热情得过分的父子俩，黄海川也知道对方会这么做的原因，说来说去，其实都是一个‘利’字使然。 “爸、妈，这位是咱们市公安局的副局长，杨振。”黄海川给父母介绍着杨振，指了指杨明道，“那是杨局的儿子。” “原来是杨局长，幸会幸会。”黄源微微怔了一下，很快就淡然的和杨振打了个招呼，这一趟京城之行，委实是让黄源开了眼界，亲眼见到那位传说中的老首长，黄源自觉自己的眼光都跟着不一样，这会再看到杨振这个市局的副局长时，黄源一时都觉得这官实在是太小了。 搁在以往，黄源是断然不会有这种想法，哪怕是自己儿子成了县长县委书记副司长，黄源对于市里的大大小小官员都是抱着客客气气的态度，毕竟是在宁城生活，儿子有本事是一回事，但黄源一向都是本着与人为善的想法去跟人相处，从不轻易得罪人，也不会摆什么架子，有幸见识到了邱老爷子，现在又是亲家，要说黄源这心态没有发生点变化，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黄源对杨振的态度也很客气。 “杨局，这是我妻子，邱淑涵。”黄海川再次给杨振介绍着身旁的邱淑涵。 “妻子？”杨振脑袋里当机了一下，看着黄海川有些没反应过来，刚才看黄海川和邱淑涵的神态举止，知道两人应该是男女朋友关系，要说谈恋爱没啥大惊小怪的，但也没听说黄海川结过婚了啊，不至于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吧，杨振眼神古怪，“海川，你这就结婚了？” “对，结婚了，昨晚才在京城摆了酒席，今天是要回来宁城摆酒席，到时候杨局长记得大驾光临哦。”黄海川点头笑道。 “能出席海川你的婚礼，那我是不胜荣幸。”杨振忙不迭的笑道，只是稍微瞅了邱淑涵一眼，杨振并没有再仔细看，到了他这年龄，对女人并没有多大兴趣，也不会刻意去多看，他更关心的是自己头上的乌纱帽，能多往上爬一爬才是正事。 反倒是杨明看着邱淑涵发了会呆，回头再看看黄海川时，杨明心里头那个羡慕就别提了，这黄海川实在是太幸福了，仕途上是步步高升，娶了个老婆还这么漂亮，称得上美色权力都有了，人家这才叫意气风发，亏他以前还自以为有个当副局长的老爸，在社会上很吃的开，谁都要给点面子，现在才知道自己也不过是个井底之蛙，他再怎么风光，也就是在宁城这一片地面上风光一点，而且还不见得是最牛逼的，那些个市委市政府领导的子侄啥的，人家就不见得给他面子。 “黄哥，咱们先上车吧，时间也不早了，您跟嫂子还有伯父伯母应该都还没吃饭吧，我爸在酒店里订了一桌，现在过去刚刚好。”杨明开口了，说完就带头在前面走着，走到车子旁，勤快的帮黄海川把行李放在后车厢，又是快步的跑过来帮忙开门，端的是一个殷勤，一旁的杨振看到儿子的表现，眼里也露出了笑意，拍人家马屁没关系，就怕不会拍，这年头，不懂得钻营的人也比别人容易吃亏。 第420章 “杨局，让你来接都不好意思了，还要让你破费，你这真是让我不好意思了。”黄海川苦笑道，跟父母亲交流了个眼神，几人也都不好说不去，毕竟人家大年初一的特意跑来接机，又是在酒店订了一桌要请客，几人怎么都张不了嘴说要先回去，他们定在明晚在酒店摆酒席，这两天要忙的事情也多着。 “海川，咱俩还这么客气干嘛。”杨振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只要黄海川领情，杨振就觉得没白做。 一行人去了杨振订的酒店，酒桌上，杨振先后给黄源和邹芳两夫妻敬酒，一口一声‘黄老哥’‘邹大姐’，叫得黄源和邹芳都是眉开眼笑，以往不是没别人这么叫过，但今天叫的这位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听着心里也格外顺畅，黄海川在一旁看得苦笑，这杨振和杨明父子俩倒都是很会来事，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中午从酒店出来已经是一点多，杨振父子俩又是开车将黄海川一家人送到家门口，这才高高兴兴的离去，杨明开着车，杨振坐在副驾驶座上，从后视镜里看着往楼栋里走的黄海川几人，杨明转头对父亲笑嘻嘻的说道，“爸，今天我可是尽心尽力的配合你了，回头你是不是该奖励我一下。” “少跟我嬉皮笑脸的，什么叫为我尽心尽力，跟黄海川把关系搞好了，对你的好处也大着，你跟黄海川的关系也还可以，以后就更应该有事没事的打打电话问问他需不需要办什么事，有需要的话你就去给他跑腿，以后绝对不会吃亏。”杨振笑骂道。 “爸，不至于那样吧，那我不都成黄海川的奴才了。”杨明眼睛睁得老大。 “什么叫成奴才，会不会讲话。”杨振脸一下子黑了下来，“这叫眼光，有投资眼光，趁咱们现在还能跟黄海川走动走动，多跟黄海川把关系搞好，为以后打下基础，要不然你以为等黄海川成了省部级干部，人家还稀罕你替他办事？那时候争着想给他办事的人多了去，说难听点，争着想给他当奴才的人估计还得排队。” “还省部级……”杨明一阵无语，“爸，你也说得太夸张了点吧，黄海川现在虽然很了不起了，但也才副厅，这越往上就越难了，他想要成为省部级干部，有那个可能吗，周明方现在都才是副部级干部，能不能迈过副部这一坎还不知道呢，他自个才是个副部，提拔个秘书上去，能走到正厅就撑死了，还想省部级…爸，我说你不会真得了魔怔了吧，瞧你把黄海川给说的神乎其神的，他父母不过是中学老师和林业局职工，又不是中央领导。” “这种事情谁能说得清呢，要说这正处上副厅，这一坎也是千难万难，黄海川就跟坐火箭似的就升上去了，你说这之前谁能想得到？你说这是周明方操作的可能性大吗？总感觉黄海川背后应该还是有贵人在扶持。”杨振眉头皱了起来，发生在黄海川身上的事，有些还真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这黄海川应该算是他见过的升迁最快的干部了，“不管怎么说，你多跟黄海川把关系搞好总不会错。” “好吧，就算是我照你说的去做，关键是人家黄海川在京里当官，我想去献殷勤也没地方去呀，你总不能让我常驻京城去伺候他吧……”杨明无奈道，他不太认同父亲的一些话，但又不能否认父亲的话也有一定道理，何况黄海川才30岁就是副厅了，将来的确是前程一片光明，跟黄海川搞好关系确实没坏处。 “你笨啊，想跟黄海川搞好关系就非得从他身上下手啊，你还可以从他身旁的人下手。”杨振笑着眯起了眼睛，“那个楚蓉，我跟你说过的，我敢保证她跟黄海川的关系非同寻常，你以后可以多跟她接触接触。” “对了，你少给我精虫上脑，别给我越界了。”杨振猛的想到自己儿子女朋友也是换了一个又一个，到现在都没成家，少不得要先打预防针。 “爸，你就放心吧，你儿子我还没那么混账，那楚蓉虽然长得很诱人，但她跟黄海川有关系，我是绝对不会乱来的。”杨明苦笑，自己在老头子眼里就那么不堪吗，不就是谈了好几个女朋友了吗，在老头子眼里就划归到耍流氓的行列里，这男人花心点很正常嘛，“爸，那我打算跟人合伙开个建材市场，这事你总得答应了吧。” “你要跟什么人合伙？对方靠谱吗？不要又是看中你的关系，想要拉你下水的人。”杨振皱起了眉头，他对儿子做生意的伙伴，一向都是挺提防。 “爸，你就放心吧，我就不信有人敢算计到我头上来。”杨振不以为然。 “要不这样吧，那楚蓉也是做生意的人，你可以试着找她合作，这样还能多一层关系，一举两得，你要是跟她合伙，那我啥话都不说了。”杨振提了个建议。 “也对，这事可以试试。”杨明眼睛一亮。 黄海川一家人回到家里，就忙着打扫起房间来，虽说才离开了几天，但刚回来总归要打扫房子，况且过年的时候也有这么个说法，把房子打扫一遍，那象征着把过去一年的霉气打扫掉，希望来年能够顺顺利利。 邱淑涵这时候就跟个贤惠的媳妇一样，帮着黄源和邹芳两人忙前忙后，嘴上也甜甜的叫着‘爸’‘妈’，没有比这更让老两口高兴的事情了，看着这个儿媳妇是越看越满意，人家虽然是世家小姐，但是没半点娇气。 “淑涵，那地方是不是还不舒服？”黄海川看着邱淑涵走路微微有些别扭的样子，一直憋不住的想笑，两人在收拾自个的房间时，黄海川将门轻掩上，终于笑了出来。 “还不是你害的，是谁昨晚弄疼我的，现在还来取笑我。”邱淑涵白了黄海川一眼，“一个月内不准你再碰我，这是对你的惩罚。” “不是吧，老婆大人，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您饶过小的这一回吧。”黄海川做着搞怪的表情，说出这话时，脸上的表情也是配合得惟妙惟肖，逗得邱淑涵又笑了出来，看得黄海川有些失神，美人一笑，百花失色，或许用来形容自己这宝贝妻子一点也不为过。 ‘啵’的一声，黄海川情不自禁的用力在邱淑涵额头上一吻，一把就抱住了这个惹人怜爱的小娇妻，脚下一动，顺势就往床上滚了上去，“老婆，要不咱们现在再来一次吧。” “别别，海川，爸妈还在外面呢，你让我出去怎么见人啊。”邱淑涵吓得花容失色。 “那我去把门反锁上，咱们动静小一点，爸妈就听不到了，再说，咱俩现在是夫妻，做点夫妻间的事有啥不好见人的，爸妈他们都是过来人，哪里会笑话。”黄海川坏笑着，又开始在挑逗邱淑涵了，看对方惊慌的样子，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海川，我发觉你真是越来越坏了，现在还是大白天呢，你还想白天干坏事呀……。”邱淑涵那双大眼睛很是清澈的盯着黄海川。 黄海川听到邱淑涵的话，再看着对方那纯洁的眼神，原本想伸出去那只咸猪手登时就定住了，被邱淑涵这句话给彻底打败了。 ‘咚咚’的敲门声适时响起，黄海川赶紧从邱淑涵身上爬起来，门外响起了黄源的声音，“海川，你明晚都邀请哪些人了，要不要再打电话通知一遍。” “知道了，爸，这个我自己心里有数。”黄海川应道。 “那就好，对了，待会你那些叔伯要过来。”黄源说完话，就没了声音，黄海川仔细听了一下，确定父亲已经走开了，又要压上去，邱淑涵已经逃也似的赶紧坐起来，跟防贼似的盯着黄海川。 黄海川翻了翻白眼，自己这老婆还是脸皮太薄了，一点都放不开，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的邱淑涵，才是他眼中最漂亮的邱淑涵，或许哪一天邱淑涵在他面前表现得很奔放了，说不定他反而找不回现在的这种感觉了。 手机好死不死的在这时候响了起来，黄海川拿出来一看，心里就是一颤，楚蓉打来的电话，这也太会选时间了，他当着邱淑涵的面又哪里敢接楚蓉的电话，虽说表现得正常一点也不会被看出点啥不对劲，但大凡心里有鬼的人总会格外心虚，黄海川同样不例外，不动声色的就压了楚蓉的电话，耸了耸肩，笑着对邱淑涵道，“这些天老是接到陌生电话，现在那些骗子骗钱的手法可真多。” “谁说不是呢，我在银行工作过，就没少接触过这方面的事，那些骗子骗钱的手段，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办不到的。”邱淑涵深以为然的点头，也没多想，“海川，我出去帮妈打扫外面，这屋子你自己来，我可不敢再呆在里面，免得某个坏蛋动手动脚。” 眼见邱淑涵出去，黄海川这才松了口气，想着要不要给楚蓉回电话过去，迟疑了一下，给楚蓉发了一条短信，黄海川就将手机放回口袋，这些天，他是尽量不跟楚蓉和何丽联系的，只想专心跟邱淑涵把婚礼酒席啥都办了，然后过几天舒心的小日子。 第421章 宁城大酒店，三楼贵宾厅，今晚黄海川将整个贵宾厅都包了下来，晚上六点的时候，这里已经热闹非凡，黄海川的大学死党段明也早早的来到了酒店，帮着忙前忙后，布置宴席，弄得黄海川都不好意思，六点左右，黄海川硬是将段明给摁在了椅子上，“老段，你就别跟着瞎忙活了，今天你是客人，好好的给我坐着，等着酒席开始。” “啧，兄弟结婚，我哪有坐着等吃的道理。”段明撇了撇嘴，又是半开玩笑道，“海川，这次来参加你婚礼的可不会连省里的领导都来了吧。” “你以为我是上头领导人的儿子啊。”黄海川翻了翻白眼，“省里领导要忙的都是些大事，没事来参加咱这个小人物的婚礼干嘛。” “你老丈人是省长，谁敢不给你面子。”段明嘿嘿笑着，“海川，只要你放出一点风声，省领导又怎么了，还不是照样争着抢着要来参加你的婚礼。” “你想得简单了，到了那一层次，每个人的言行都不仅仅是代表个人了，各自有各自的派系，要是相同阵营的，私底下捧捧场倒也无所谓，要是不同阵营，你以为人家会来凑这种热闹啊。”黄海川笑了笑，“不过我这次也没邀请什么省领导，咱不过是个副厅，结个婚还把请帖送到省里的领导那里，那不是没自知之明嘛，请些市里的领导就行了。” “那你老丈人今晚不来？”段明好奇的问着。 “他不会来，大年三十在京城的那场酒席他已经出席了，今晚不会来了，他还在京城来着，其实不来才好，来了反而抢风头了。”黄海川说笑着，“在京城办的那场酒席，本来也只是想办得纯粹一点的，结果上头那位老爷子出席，味道多少有些变了，不过老爷子也是疼爱宝贝孙女，才会借这个机会出来走走，不然他都很久没出门了。” “你说的老爷子是那位老首长吧？”段明两眼放光，那神情就跟狂热的粉丝看到自己的喜欢的明星没啥两样，只见段明兴奋的搓着双手，“海川，拜托你个事，你下次再见到邱老爷子，就帮我要个签名吧，嗯嗯，就写在衣服上，反正咱俩穿的号码差不多大小，你到时候随便买一件新的拿去给他签，完事了记得寄回来给我，要不直接杀到京城拿也可以。” “我说你今年多大了？身份证上的年龄是不是造假了……”黄海川看着这个知根知底的死党兄弟，端的是一个目瞪口呆，“你当真以为这是追星啊，还拿衣服给人家签名呢，那衣服说不定还没递到老爷子面前，直接被警卫给抢下了。” “咱又不会在衣服上投毒，有必要这么紧张嘛。”段明苦笑，他还真相信黄海川说的是真的，那位老首长的保卫级别肯定是最高一级的，来历不明的东西肯定是要经过严格检查的，不过说归说，段明还没死心，“海川，你都成那老首长的孙女婿了，总不会连你递东西也不让递吧，好歹得想办法给我整一个签名吧，我可是打小就崇拜这位带兵打仗让敌人闻风丧胆的老首长了，以前是没那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沾了你的光，能有点念想，你就又这么无情的又把它扼杀了，黄海川，你可不能对兄弟这么不仗义啊。” “我看你是得了魔怔了。”黄海川笑着直摇头，“你总不能让我拿着一件衣服，捧到老爷子跟前说‘爷爷，我有位朋友非常崇拜您，让您给签个名’……我说，老段，这话我可说不出口，指不定被老爷子以为我还没长大呢。” “这有啥，崇拜老首长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别说咱们才三十岁，就是那些四五十岁的，要是能有机会亲眼看到这位老首长，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跟现在那些狂热的追星族一样追上去呢。”段明很是认真的说着。 黄海川这会也只能笑着点头，段明说的是实情，他心里也清楚邱老爷子的影响力，刚才开玩笑归开玩笑，黄海川这会也郑重的说道，“老段，跟你说句认真的，你想要老爷子的签名，那是不可能的，你有没有想过，老爷子签下的名字能产生什么影响？啥也不用多说，就举个假设的例子，要是有人穿着老爷子签名的衣服站在政府大院抗议，你说这能产生多大的影响？你让那些个领导干部们怎么处理这种事，赶也不好赶，抓更是不能抓，你自个想想吧，老爷子的签名说是一个护身符也不为过，要是有心人利用这个干啥坏事，那问题就大了，到时候国外的媒体再一炒作，简单的事都复杂了。” “不会真有那种事发生吧。”段明傻眼道。 “当然不会有那种事发生，我只是跟你假设，老爷子的签名不可能随便签，到了他那位置，你也知道随便说句话或者写个字，能被人拿来当护身符都是很正常的，你这个念想还是赶紧泯灭了好。”黄海川笑着摇头。 “也对，这年头，那些个做生意的都喜欢跟领导合影，然后挂在公司显眼的地方，这就跟护身符一样，那位老爷子的签名就更不用说了。”段明理解的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这事。 两人说着话，后面传来一阵热闹的声音，转头望去，黄海川就看到了在溪门一块工作过的几位老朋友，现任县长的方啸，副县长、公安局长路鸣，县委政法委书记许江，这三人都是黄海川在溪门工作时和黄海川站在同一阵线的老朋友和老下属了，其中又以路鸣跟黄海川的关系最为密切，他有今天，全靠黄海川一手扶持。 “黄司长，恭喜恭喜。”以方啸为首，来自溪门的这位干部都是对黄海川一阵道贺，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在路鸣身上停了一下，两人的关系尽在不言中。 “老段，你带他们几位到里面的包厢坐。”黄海川对段明说着，段明在溪门经营酒店，现在跟这几位溪门的实权人物俱都相熟，黄海川也放心的先将几人交给段明招待，看了下时间，市里的领导也该过来了，他该到楼下去迎接，毕竟不能像对待县里的人那么随意。 “老方，市里的人也该差不多过来了，你们自个先坐坐，我下去接人。”黄海川转头对方啸说道。 “没事，老领导还跟我们客气什么，尽管忙你的，不用特地招呼我们。”方啸代表着几人讲话，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听到是市里的领导要过来，方啸也不认为自己这个县长就有多么牛气，今天黄海川摆喜酒，市里还不知道要来什么重量级领导，方啸也是颇为期待，他是知道黄海川跟市委组织部长张明德的关系还可以，张明德八九不离十是要过来的，就是不知打市委书记黄昆明会不会过来，据他所知，黄海川和这位宁城市的一把手关系也还可以。 “那好，我先下楼去了，你们随意。”黄海川点点头，去和父母说了一声，黄海川又到订的酒店房间里看了一看，邱淑涵这会呆在房间里，头发倒是已经做好了，还是孔瑜萱做的，这位京城顶级的造型设计师特地从京城飞过来，为了这事，也是尽心尽力。 黄海川走进房间时，孔瑜萱正陪着邱淑涵聊天，黄海川看到对方也是露出了笑意， 这位大设计师这次是帮了大忙，不管人家的热情是冲着什么来的，总归要感谢人家，站着说了两句，黄海川说要到楼下去，便离开了房间。 第422章 这会已经是六点半多点，黄海川对外送出去的请帖都是写7点，提前来的要么是亲朋好友，要么就是像方啸等溪门县的老朋友，刚等到电梯，电梯门一打开，出来的又是两位熟人，是杨振父子俩，这两父子看到黄海川就站在电梯门口，也都是一愣，杨振半开玩笑道，“海川，总不会是我们来晚了吧。” “不晚，不晚，刚刚好。”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杨局，你和杨明先进去坐，我到楼下去接市里的领导。” “哦，那海川你赶紧去，别浪费时间在我们身上。”杨振一听，二话不说就拉着儿子往里走，跟刚才方啸的表现差不了多少，“海川，我们自个随意。” 黄海川到了楼下，就站在酒店的大厅，黄昆明是肯定会过来的，组织部长张明德也会过来，不过两人一块过来的可能性不大，倒是曾经在市委办公厅的领导，现任溪门县委书记的钱程现在也没过来，这倒有些不正常了。 黄海川这边热热闹闹的办酒席，市政府的一栋干部宿舍里，市长张一萍站在窗口前，远望着不远处的宁城大酒店，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黄海川选在宁城大酒店摆酒席，离她住的地方并不是很远，她这里完全能够看到宁城大酒店。 “今晚是黄海川大婚。”张一萍目视窗外，嘴上说着话，头也没回，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张国立应声抬头，看着窗口前的妻子，张国力颇为惊讶，“你听谁说的？” “黄海川请了市里的干部，我自然是知道。”张一萍眉心都打成了一个结，看似总有些郁郁的样子，后面的张国力已经站了起来，从后面抱住了妻子。 “黄海川结婚是他的事，我们管那么多干嘛，他没请我们也是正常，没请，说明他心眼还不算太坏。”张国力安慰着自己的妻子。 “就他心眼还不算坏？”张一萍冷笑了一下，“他订婚的时候把我们请了过去，都已经奚落过我们一次，这次当然是不稀罕再奚落我们了。” “这种事情其实谁也不能怪谁，我们也没资格指责他，事实上，我们当初做的就有错，现在也没必要纠结着过去的事，黄海川没请我们，说不定是不想让我们过去难堪呢，我们自个乱想没啥意思，看开点就是，反正他黄海川不可能成为我们邱家的女婿，这事在八年前就注定了，当时我们真要是点头了，今天的黄海川就不是现在这个让我们后悔懊恼的黄海川，他要不是成为邱家的女婿，你说你现在会重新关注他、重视他？”张国力笑着摇了摇头，这事他也是看得格外的开，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人要是看着未来。 “呵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豁达了。”张一萍往后靠了靠，丈夫的肩膀永远是她最坚实的怀抱，别看她在外面表现的很强势，给人的感觉更是一个权力控制欲很强的女人，但在家里，做主的其实不是她，是张国力，当然，碰到大事的时候是两人一块商量，但一句老话说的没错，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一定站着一个默默支持的男人，张国力更多的是扮演着这样的角色，在两人一块出现的场合，张国立从来都是让着妻子。 “不是我变得豁达，是多想无益，越想就越给自己添堵，你看看小然现在不也过的很幸福，她和阿祥的感情很好，这就足够了，起码咱们没为了跟孙家结成亲家而害了她。”张国力笑道，“孙祥这个女婿其实也不错啦。”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幸福。”张一萍眉头皱的更紧，女人的直觉是最敏感的，同为女人，张一萍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女儿内心的一些情感状态，女儿跟女婿表面上看是很恩爱，但张一萍看在眼里，却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只不过她平日里忙于工作上的事，也很少过问小两口感情上的事，即便是问了，小两口的私事，她又怎么插手？ “我看阿祥这小伙子还是不错的，你不要自己多疑了。”张国力笑着摇头。 “不是我多疑，算了，不说这事了，他们俩感情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你说当初跟孙家结亲到是对是错？孙志河这将近十年一直都是原地踏步，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往上走，看起来，止步于此的可能性很大，这跟我当初对他的期望差太多了。”张一萍无奈道。 “这种事谁能说得清呢，十年前，孙志河42岁就当上了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在省城俨然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当时很多人都说他副部有望，但十年过去了，他还是在那位置上坐着，以后还真不好说了。” 张国力叹了口气，他知道妻子的毛病又犯了，就是太过于计较利益得失，之前跟孙家结成亲家的时候还欢天喜地的，现在又有点嫌弃人家前途不够光明了，如今妻子也是正厅，孙志河也是正厅，孙志河能帮上妻子的已经很少了，妻子就开始有点计较了，反观黄海川能跟邱家结成亲家，张国力可以想象妻子心里会造成怎样的落差，太现实的人，活着终归是太累，他也现实，但还没到妻子那个程度。 “干嘛呢。”张一萍猛的笑骂了一句，拍打了一下丈夫的手，那双宽厚的手掌不知道何时已经从腰间攀了上来，张一萍已经51岁，对这种事情并没太大的兴趣，唯一能激发起她兴趣的恐怕只有对权力的追求了。 “一萍，你说咱俩多久没做过了。”张国力笑了笑，岁月就是女人的天敌，妻子就是保养的再好，51岁的人看起来还跟40来岁的人一样，但那仅仅只是看起来，身体的变化最老实不过，皮肤已经松弛了，倒是脸上看着的确保养的还不错。 “你忙着工作上的事，从当上副市长，再到现在的市长，你是一年比一年忙，晚上回家，一到睡觉的点就是累得只想睡觉，我也忙着生意上的事，咱俩都好久没过过夫妻生活了。”张国力笑道。 “是啊，已经好久没做过了。”张一萍按住丈夫的手，其实她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但她也知道作为妻子，也得尽自己的义务，这时候不能少丈夫的兴。 “走吧，今晚让我们也找找年轻人的感觉。”张国力一把抱起了妻子，老夫老妻，没有过多的调情，说话动作，简单而直白。 第423章 宁城大酒店里，黄海川的喜宴已经开席，外面大厅里坐的是黄海川的亲朋好友，还有父亲母亲的同事和朋友，还有父亲以前在农村里的一些老乡，黄源是从农村里走出来的，哥哥弟弟还都住在农村里，姐姐妹妹也都是嫁在农村，他跟村里的一些乡亲也有走动，逢年过节回去，总会去窜窜门，这次儿子大婚，自然也是免不了要请一些乡亲。 黄海川今晚的这场喜宴，俨然也成了一场十分另类的喜宴，在座的有还在农村里种田的农民，有做生意的商人，有学校的老师，有事业单位的人，也有政府部门的领导，大至市委书记，小至一个科长，当真是奇特的很。 两个包厢里，坐着的是黄海川曾经的领导和同事，一边的包厢里坐着市委书记黄昆明，市委组织部长张明德，市委秘书长李宝金，溪门县县委书记钱程，还有黄昆明的秘书赵斌。 钱程是和市委书记黄昆明还有市委秘书长李宝金一块过来的，还有赵斌，起初黄海川看到几人时也是一愣，随即就反应了过来，这几人一块过来是再正常不过，钱程就是市委办公厅下去的，要没有黄昆明的支持，钱程坐不上县委书记的位置，可见钱程在市委办公厅主任一职上还是做的让黄昆明满意的。 不过不能否认的是，黄昆明敢于用人和放手用人的魄力也让人佩服，不论是钱程，还是李宝金，这些都是周明方留下的班子，黄昆明不仅没换掉，还敢于提拔，这就是黄昆明一个市委书记的心胸和魄力。 当然，这跟黄昆明同周明方私底下保持密切联系也脱不了干系，黄昆明这个市委书记没兼省委常委，比周明方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更是需要周明方在省里的人脉资源，黄昆明跟周明方慢慢走近也就不奇怪，这是现实所迫，市里有市里的一盘棋，省里也有省里的一盘棋，黄昆明也想挂上省委常委，他不希望自己只能局限在宁城一市。 这包厢里坐的是市里的人，人数也相对较少，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跟市委书记同桌的，像方啸、路鸣、许江等人，都安排在另外一个包厢里，除了这几人，还有跟黄海川关系一向不错的市政府秘书长齐一宣，市财政局局长何明，紧接着就是杨振，杨明因为父亲的关系，也被安排在这一桌，还有就是黄海川父亲学校里的直属上级，教育局局长王璠，副局长李伟，学校校长张进才也坐到了包厢里，至于学校里的其他老师则都只能做外面大厅，至于母亲单位的领导，林业局局长邓方，副局长杨平两人也是坐在了这一包厢里。 同隔壁黄昆明所在的包厢比起来，这一包厢坐的人多，一桌都坐不下去，安排成了两桌，好在包厢宽敞的很，这人多也就更加的热闹，毕竟没有像黄昆明这样的领导在，大家相对放得开，但也没人敢大声讲话，都知道市委书记就在隔壁坐着，聊天的声音都不大。 此刻，何明就跟着齐一宣开起玩笑了，“老齐，你是市政府秘书长，你也算市领导，应该坐到隔壁包厢里去，跟我们这些小干部挤这个包厢干嘛。” “何明，你就拿我开涮吧。”齐一宣苦笑，他的位置尴尬的很，别说旁边都是市委那边的人，就算不是，他这个所谓的市领导也没那脸皮坐过去，他这个市政府秘书长不招张一萍待见，眼下虽然还没调整他，但可能也只是时间问题，齐一宣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会被调到哪个旮旯里去，属于前途暗淡的那种。 何明和齐一宣在说话，方啸很快也加入了进去，他对何明这个财政局长可是比对齐一宣重视多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财神爷，县里的一些拨款可还指望着市财政局赶紧拨下来，至于齐一宣，老话说得好，跟红顶白，齐一宣在市政府不受待见，那么，哪怕他是政府秘书长，其实也不会太大的威望，而且大家都觉得齐一宣的位置坐不久，所以大多数人对齐一宣的态度也就可有可无了，当然，方啸起码还是敬重对方的，至少齐一宣能出现在晚上的酒席上，说明跟黄海川关系不错，这就值得方啸认真对待。 段明跟着坐在这一包厢里，他的任务就是帮着黄海川招呼这些县里局里的干部，隔壁包厢是黄海川亲自在应付。 黄海川这边三楼在举办酒席，一楼酒店大厅，酒店的一名副总边恭敬的陪着一名年轻人边往里走着，笑道，“林少，今晚三楼的贵宾厅已经被包了，有人在办酒席，要不您改二楼的包厢或者其他的？” “整个贵宾厅都包了？这谁啊，这么大手笔。”林姓年轻人惊讶了一下，随即有些不悦，“我不是告诉你，三楼的贵宾包厢要一直给我留着吗。” “林少，主要是今晚办酒席的那人来头也很大。”那名副总苦笑着，很快又神秘兮兮的附到年轻人耳旁说道，“连市委书记都来参加了，你说我们能不给人家面子嘛，他们要把贵宾厅全包了，我们酒店这边当然是点头，这不，邓总今晚都亲自张罗，怕出现啥差错。” “是吗，连黄昆明都参加了？”年轻人愣了一下，一脸的匪夷所思，“这是你们宁城哪个有头有脸的大老板娶媳妇还是咋的，黄昆明都给面子？” “不是，听说是在京城里当官的一个年轻人，来头大着呢，好像是一名副司长，啧，我有看到一眼，跟那人一比，市里那些领导算个屁，估摸着人家还不到30岁呢，人家这就是副司长了，瞧瞧市里那些领导，哪个不是四五十岁的，有些都是五六十岁的半老头子了。” “带我上去看看。”年轻人脸色陡然变了变，他已经听出这结婚的是谁了，刚才还不以为意的他这会却是上心了。 “不……不是，林少，人家结婚，您上去……”那名副总有些傻眼，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来，但意思是再明白不过，该不会是要上去捣乱吧？ “你以为我有病啊，捣乱别人的婚礼干嘛。”年轻人瞪了那名副总一眼，已经率先向前走了去，他只想看看黄海川的老婆是谁，这不声不响的，黄海川就结婚了？ “那……那好吧，林少您跟我来。”副总无奈的说道，他也得罪不起眼前的这名年轻人，省厅常务副厅长的公子，前几天才来宁城的，宁城市的一个大老板亲自陪着，当时他们酒店的老总也在场，一经介绍，才知道这是省城来的大人物，在他们这酒店吃饭还觉得不错，当时正好在三楼的贵宾包厢，这位大少就要求以后把三楼的贵宾包厢固定给他留一个，酒店老总自是当场应下，能交好这样的人，区区一个贵宾包厢算什么。 年轻人也不是经常来，起码这几天也才是第二次，所以这包厢临时用出去了也就用出去了，没跟他打招呼，以为他不会来，毕竟这大过年的，对方应该是在省城过年才对，怎么会跑宁城来，结果今天才大年初二，对方好死不死的就过来了。 林姓年轻人跟着上了三楼，到了三楼，那名副总是紧紧的陪在一侧，生怕对方真的要捣乱，这办婚礼的人可也是大人物，他们酒店是两方都得罪不起。 年轻人只是站在一根圆柱子旁，微微能挡住身体，然后向那贵宾大厅看着，副总看着年轻人的举动，心里颇为奇怪，也不敢发问，在一旁陪着，只要不惹事就好。 此时此刻，正值黄海川跟邱淑涵挽着手从房间里出来要去逐一敬酒，那名副总一看，脸上也是莫名的兴奋，“来了，来了，林少，看到那新娘没有，真漂亮，我在酒店干了这么多年，都很少见到能跟这女的相提并论的。” “是她？”年轻人原本只是好奇的要看个究竟，结果看到那个新娘时，年轻人眼睛豁然睁大，有不敢置信，更多的是被吓到了，身体几乎是下意识的又往墙壁靠了靠，生怕被黄海川给看到了。 “走，走，赶紧下楼去，从楼梯走。”年轻人有些慌乱，嘴上说着，就赶紧往楼梯方向走。 “林少，怎么回事。”副总跟了上来，一脸奇怪的看着年轻人。 “没事，没事，今晚不吃饭了，我先走了，陈总过来的话，你帮我跟他说一声，说我有急事。”年轻人匆匆忙忙的离开。 出了酒店，一坐上车子，年轻人坐着就发起呆来，想着自己到宁城来的目的，年轻人额头就有些冒汗，他最近老是往宁城跑，就是为了暗中调查黄海川跟那些女人的关系来着，虽说京城的那位张大少限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再调查黄海川没啥用了，但年轻人心里琢磨着京城那位想要调查黄海川，肯定是有其目的，现在时间是过了，但要是能调查出点东西来，说不定拿给那位张大少还是有用的，到时候也算是将功补过，这一琢磨，他就亲自过来了，没想到今天会在酒店里亲自看到黄海川结婚。 毫无疑问，眼前的这名年轻人就是林茂，林茂发了会呆，就赶紧拿出手机拨了出去了，“爸，出大事了。” 第424章 “出啥大事了，大过年的，讲什么不吉利的话。”电话那头的林刚呵斥道。 “爸，我刚才看到黄海川了，他结婚了，你知道新娘是谁吗？妈的， 那张少也没安好心，挖坑给我们跳呢。”林茂气得骂了起来。 “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黄海川结婚怎么了，关我们什么事。” “爸，你不知道，黄海川娶的邱国华的女儿啊，他成了邱家的女婿了。”年轻人急道。 “邱国华……省长？”林刚打了个磕巴，最后也是惊叫了起来，“你说什么，黄海川娶了邱国华的女儿？你怎么确定？你认识邱国华的女儿？” “爸，邱国华的女儿长得很漂亮，我看一眼就记住了，绝对不会认错，当时能跟张少认识，说起来跟这邱国华的女儿也有点关系，那会张少就跟对方在一起来着，同行的还有黄海川跟两个我不认识的，所以我绝对不会认错。”林茂着急的要证明自己没有弄错。 “黄海川娶了邱国华的女儿，张正要我们调查黄海川的私生活……”林刚喃喃的念着，这会他就是再傻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儿子吼道，“你赶紧给我滚回来，别呆在宁城了，这次你给咱们林家树了个大敌了。” 林茂支支吾吾的应着，也不敢顶嘴，挂掉电话，回头望了一眼酒店大厦，林茂咬了咬牙，开了车就走。 黄海川带着邱淑涵敬酒，从大厅开始，每一桌都要喝小半杯，不管是那些叔叔伯伯姑姑婶婶，还是老家的那些乡亲，都是极尽热情，起哄着黄海川要多干一杯，这些人，不是长辈亲人，就是朴实的乡亲，黄海川都无法拒绝，一连喝了好几杯，脸都微微红润起来。 “海川，少喝点，还有很多桌呢。”邱淑涵不得不提醒着黄海川。 “没事，高兴日子，多喝点没关系，我要是醉倒了，不是正合你意嘛，那样你就不用担心我晚上欺负你了。”黄海川几乎是贴着邱淑涵的耳朵轻声说着，吓得邱淑涵赶紧看看左右，生怕黄海川的话被人听了去。 见没人注意，邱淑涵这才恨恨的白了黄海川一眼，也没说话，这么多人看着，邱淑涵压根没像黄海川有那么厚的脸皮还敢调戏她。 黄海川走到自己在政研室曾经的同事那一桌时，脸上不禁露出久违的笑容，李东阳，王珍，李玲，这几个都是以前在政研室的熟人了，李东阳不用说，跟黄海川一样在政研室熬了几年了，现在还在熬着，王珍，黄海川都叫了几年王大姐了，至于李玲，恰好是黄海川被调出政研室那一年进来的，跟黄海川也相处了半年，虽然不久，但关系却是不错，黄海川还记得当初政研室的人都喜欢调戏这位刚进来美女新人来着，他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今天一看对方，感觉又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味道，想必是嫁人了。 黄海川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心境有多大的变化，看到这几人是倍感亲切，可惜李东阳几人看到今时今日的黄海川却是多了几分拘谨，双方今天的地位是天差地别，他们还在政研室里混着主任科员，副主任科员，黄海川已经是副厅级干部，搁在市里就是市领导，重新面对黄海川，几人都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当成玩得好的同事对待，更多的是敬畏和生疏，从黄海川到省里，他们的联系就少了。 “来，为我们曾经一块奋战过的友谊干一杯。”黄海川看着几人笑道，心里莫名的有些酸楚，这些昔日的同事朋友，终归是疏远了，这或许也是获取权力的同时必须要付出的代价，阶级层次将人划分成了三六五等，他，在李东阳他们眼里，可能已经成了高高在上的领导了。 邱淑涵刚才所呆的房间里，孔瑜萱正自己一人捧着一杯咖啡，悠闲的喝着，黄海川邀请孔瑜萱到下面的宴席去坐，孔瑜萱婉拒了，说是喜欢清静，自己一人呆在房间里好，下面太热闹了，反而是不适应那种气氛，况且都是些不认识的。 孔瑜萱这样说，黄海川也就随了对方的意思，今天今天又特地从京城里飞过来给邱淑涵做头发，他该做的礼数还是要做到的。 房间的桌上摆了几样精致的甜点，孔瑜萱动都没动，端起咖啡走到窗前，眺望着远处的景色，孔瑜萱的眼睛逐渐眯了起来，内地的城市，千篇一律，盲目的跟风建设的，一味的追求高楼大厦，反而把自己城市的文化底蕴给丢了，她每到一个城市，能吸引她的从来都只是那些历史遗留下来的建筑。 清脆的铃声轻轻的响了起来，孔瑜萱接了起来，电话那头同样是个女声，“跟黄海川接触过怎么样？” “目前还不好说，了解有限，有待进一步观察。”孔瑜萱淡淡的说道。 “你觉得他在我们所列的那批年轻官员的潜力榜中能排第几？” “要说综合潜力的话，我觉得起码可以排进前十。”孔瑜萱神色逐渐认真了起来。 “怎么，你给他这么高的评价？不会就因为他娶了个好媳妇吧。”电话那头的女人略微有些惊讶。 “亲爱的格林，你嘴上不是总挂着口头禅嘛，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娶得好胜过干得好，黄海川娶了个对他有巨大帮助的媳妇，所以为他的综合潜力大大的胜过其他人。”孔瑜萱认真的说着，“我收集了黄海川小学到现在的所有资料认真研究过，黄海川的潜力很大，只要有助力，他绝对能爬上去，现在，他已经具备了最重要的因素。” “嗯，那你的意思是值得花大力气跟进？” “是的，我觉得上面有必要把他列入重点考察的对象，不要错过了一个未来的重要人物，必要的话，应该增加一些人。”孔瑜萱郑重道。 “好，你的意思我会向上面反应的。” ‘嘟’的一声，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寂静，孔瑜萱收起了自己的手机，依然望着窗外，轻轻的抿了一口咖啡，姿势淡然而优雅。 三楼，正在进行当中的宴席还是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气氛当中，黄海川和新婚妻子邱淑涵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一对珠联璧合的新人羡煞了今晚所有来参加婚礼的人。 夜，深沉！ 第425章 奢华的婚礼过后，一切归于平静，30岁的黄海川终于彻底告别了单身一族的生活，当那本红色的结婚证拿在手上，意味着黄海川和邱淑涵成为了真正的一家人，双方的小家庭正式组建，黄家依然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气氛中，大门口贴的喜联和正中间那大大的‘囍’字还跟昨日一样红红火火。 黄源和邹芳两夫妻住回学校的房子里，将那套房单独让出来给小两口使用，黄海川和邱淑涵两人虽然说不用，邹芳还是笑呵呵的说分开住好，小两口要有一个私人空间。 黄海川也没再多说什么，他们在宁城也就逗留几天，他大年初六就要京城，邱淑涵可能还要提前一两天，所以有住也就是这两三天的事，过后叫父母亲还搬回来住。 大清早，黄海川亲自开车送孔瑜萱到机场，昨天才从京城飞过来的孔瑜萱今天上午又要飞回京城，过来一趟，就为了只给邱淑涵做头发，这份心意实在是没的说，尽管黄海川和邱淑涵两人坚持要付报酬，孔瑜萱却是死活不收，黄海川夫妻俩也没办法，最后只能顺着孔瑜萱的意思，本来黄海川要当导游，带孔瑜萱领略一下宁城的风土人情，孔瑜萱却是笑着婉拒，说是下次有机会再过来，已经订了今天上午最早的一趟航班。 “黄先生，麻烦你了，还要你这么早起来，其实我自己打车过来就可以了。”到了机场，孔瑜萱笑着跟黄海川道谢。 “孔小姐客气了，这大过年的，你都不辞辛苦的特地飞到宁城来，那我早点起来送你到机场算什么。”黄海川笑着摇头。 “我就怕打搅了黄先生的晨起的大好时光，春宵一刻值千金，黄先生您说是不是。”孔瑜萱眨了眨眼睛，笑容有些异样。 “我要是不出来送你，我们家淑涵可要把我踢下床了。”黄海川淡淡的笑了笑，就当听不懂孔瑜萱这暧昧的玩笑了，清晨的冷风吹来，黄海川微微有些凉意，见孔瑜萱还只穿着一件长袖衬衫，黄海川不由笑着提醒道，“孔小姐小心着凉，最好还是套件小外套。” “昨天下午刚到你们宁城，我差点没热出汗，京城还零下几度呢，结果一下飞机，你们这里十几二十度，这反差不是一般的大。”孔瑜萱笑了笑，看了下时间，孔瑜萱道，“黄先生，我的航班快了，我得进去了，谢谢你相送哦。” “孔小姐客气。”黄海川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又道，“那就祝孔小姐一路顺风。” “谢谢。”孔瑜萱点头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黄先生，后会有期了。” “好，后会有期。”黄海川点头应着，这句客套话他也没放在心上，两人都在京城，其实回头碰面的机会很多，黄海川也不会去多想。 目送着对方走进候机大厅，黄海川也开车返回，邱淑涵还在床上躺着，黄海川开门进来，邱淑涵打开卧室的门进来，邱淑涵都还没察觉，昨晚累了一晚上，邱淑涵早上一大早让黄海川记得送孔瑜萱到机场，自个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黄海川爬上床，冷风从掀起的被窝缝隙里吹了进去，邱淑涵才睁开惺忪的睡眼，“把人送走了？” “那不是废话嘛，人要是没送走，我会在这里。”黄海川坏笑着一把将邱淑涵的身子往自己这边扳了过来，“春宵一刻值千金，来，昨晚还没尽兴，咱们早晨接着做晨练，晨起做做更健康，别耽搁了良辰美景。” “你坏死了都，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是个大色狼。”邱淑涵笑着拍打了黄海川一下。 …… 上午快10点的时候，两人才从床上爬了起来，邱淑涵对黄海川又捶又打，笑骂着说都是黄海川给害的，第一天就睡这么晚，指不定就给爸妈留下不好的印象了，黄海川好笑的摇了摇头，父母亲疼这个宝贝媳妇都来不及，哪里会对邱淑涵有过多要求。 “黄海川，我打算初五，也就是后天回京城，筹备基金会成立的事情。” 餐桌上，邱淑涵煮了两个简单的荷包蛋作为两人的早餐，这会也十点了，随便对付一下肚子，过会都该吃午饭了，两人坐着吃饭，邱淑涵和黄海川谈起了自己的计划。 “那我看一下，如果没啥安排的话，我初五跟你回京城，有事情的话，我就初六回去。”黄海川皱了下眉头，他还真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忙别的事。 “没事，我自己回去就行，你要是跟我一块，回京城我还没时间陪你呢，我看你还是初六走吧，爸妈都在宁城，你现在在京城工作，也难得才能回来一次，多在家里陪他们一天。”邱淑涵笑道。 “也好，那我在家里多呆一天。”黄海川点了点头，邱淑涵的话确实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他在京城工作，并不是经常能回来，能在家里多呆一天是一天，陪陪父母，尽尽孝道。 “嗯，那你初六走。”邱淑涵笑了笑，她也不像普通的女人一样喜欢粘着自己的丈夫，想到基金会的事情，邱淑涵皱了皱秀气的鼻子，““要筹备基金会，忙的事情估计很多，手续就要一大堆，幸好有家里的关系，审批手续比别人容易，要不然更得焦头烂额了。” “是啊，想要筹备一个慈善基金会，没那么容易。”黄海川赞同的点了点头，邱淑涵有家里的人脉关系，比别人不知道要少走多少弯路。 “基金会的事不能落下，同时还得想想自己要成立什么公司，不能光靠着别人的捐款来运转基金会，必须要有自己的经济来源，不然基金会没法做大，做不大就没法帮助更多的人，钱啊钱啊，以前都没觉得钱能干吗，现在才知道钱是个好东西。”邱淑涵这会俨然像是一个小财迷，满脑子都是白花花的钞票。 “这次婚礼收的礼金加上我自己的积蓄，差不多有50万，这些钱也一并捐给你这个连雏形都没有的慈善基金会了，虽然是杯水车薪，但却是老公对老婆的一片心意。”黄海川笑眯眯的说着，支持邱淑涵的事业，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舍得。 “你有50万的积蓄？呀，你没贪污吧。”邱淑涵调侃道，总是黄海川在嘴上占她的便宜，难得她反击一回。 “你说我是那种人吗。”黄海川翻了翻白眼，虽然明知邱淑涵是开玩笑，黄海川还是解释了一下，“我一好朋友做生意，我也入了股，赚了钱有分红，其实不只这些的，不过他那生意要做大，资金又投入进去了，要不然能拿出来更多。” “哦，是这么回事。”邱淑涵明白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开始打起自己的算盘来了，贼笑道，“既然是老公对老婆的心意，那我就毫不客气的收下了，加上我的积蓄，嗯，有差不多一千万，对了，邱明那边的钱还没拿过来，他说他拿请帖去拍卖了，也不知道卖了多少钱，哼哼，这个钱不能让他吞了。” “邱大哥哪里会看得上这个钱。”黄海川笑了笑，颇为惊讶的看着邱淑涵，“你的私房钱倒是不少啊。” “这是我那些个亲戚啥的给我的零花钱，平常也没怎么用，就都剩下了。”邱淑涵笑道。 “零花钱就剩快一千万……”黄海川一阵无语，要说这些权贵家族让老百姓们带着有色眼光看待，还真不是老百姓一厢情愿的仇富。 两人边吃边聊着，吃完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今天要走亲访友，两人连闲在家里享受一下二人世界的时间都没有，出门的时候，黄海川和邱淑涵开玩笑说这结婚真不是一般的累，感觉结婚就是在结给别人看，累的是自己。 两天就这样忙忙碌碌的过去，黄海川初五的时候先送邱淑涵去坐飞机，在机场送走了邱淑涵，黄海川回来的路上，进了市区，就将车开到了宝龙大酒店，来到502包厢时，黄海川敲了敲门，一脸的疑惑，这王珍找他是什么事，这两天没少发短信，他打电话过去问，王珍也不说清楚，黄海川察觉到对方应该是碰到了什么事，对于这个曾经的老同事，黄海川本着能帮就帮的想法，送走了邱淑涵就过来赴约。 黄海川没注意到他的车子刚在酒店停车场停下的时候，正好有一女子上了车要开车离去，见到黄海川，女子很是诧异，已经启动的车子又熄火，看着黄海川进了酒店，女子在车上坐了一会，随即也跟着下去。 房门从里打开的时候，黄海川见到王珍，不由得半开玩笑道，“王大姐，你这两天怎么神神怪怪的，就光发短信问我方不方便出来，也没说啥事，打电话问你，你又说没事，我都快被你搞昏头了。” “黄…黄司长，您夫人走了吧。”王珍喃喃张口着，终归是没法像以前那样像朋友一样称呼黄海川，一声黄司长，道尽了双方如今的身份差距。 第426章 “刚送她去坐飞机。”黄海川进了房间，看着王珍一脸疑惑，“你要是有事找我的话，大可以说嘛，怎么老是关心我妻子走了没有，前两天发短信也没见你少问，王大姐，你以前可是说话做事很爽快的一个人哦，怎么现在变得吞吞吐吐了，这可不像你啊。” “黄司长，我……”王珍直勾勾的盯着黄海川，“我能再叫你一声海川吗？” “叫啊，当然可以，我在政研室呆了有六年吧？王大姐，我进去的时候你就在里面了，当时没少让你照顾，咱们本来就挺合得来，在一个大办公室里相处了六年，关系也很好，不应该这么生疏的，虽然我的工作职位一直在发生变化，但我还是我，我希望你们也不用把我看得高高在上，能和以前一样还是和以前一样，像大前晚的酒席上，你和东阳还有李玲看到我就很生疏，怎么说，那眼神不一样了，疏远带着敬畏，说实话，我心里挺难受，本来都是挺好的同事，就因为我职位在升迁，你们就把我划成了阶级敌人不成。”黄海川玩笑道。 “海川，我们哪敢把你划为阶级敌人，是你现在身份太高了，我们都是小公务员，怕高攀不起，不敢跟你表现的太亲近，怕你觉得我们没自知之明。”王珍苦笑，道出了实情，黄海川如今在他们眼里就跟市领导一样，哪怕是曾经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他们还敢对市领导说话随随便便，表现得很亲近吗？答案是否定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王大姐，还没说找我来什么事呢？而且，怎么定在……”黄海川说着打量了房间一眼，那意思不言自明，要谈事情的话随便找个地方都可以，咖啡厅，茶馆，或者麦当劳肯德基这种大众地方也可以，怎么偏偏在酒店的房间里，看着就感觉有些怪异，要不是王珍相处了好些年的老同事了，换成别人，黄海川还真不一定会过来。 “主要是不想让别人听到。”王珍眼神闪躲着，很快就将话题岔开过去，“海川，我是想求你一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帮忙。” “有事就说嘛，早就等你说了，前两天你还一个劲的说没事来着。”黄海川无奈的笑了笑，这王珍这几天的表现太反常了，哪像是以前那个笑哈哈的王大姐。 “海川，我丈夫被市纪委的人带走了，你能不能帮忙把他放出来？我在市里也就只认识你这个大人物，除了找你帮忙，我实在是不知道找谁帮忙了，你这次一定要帮帮我，帮帮我丈夫，不然我们这个家庭真完了。”王珍带着哭腔哀求道。 “啧，别哭嘛，先说清楚是怎么回事。”黄海川有些发愣，他有见过王珍的丈夫几次，还一块吃饭过，叫陈山来着，市建委的一名副科长，此刻一时听到这个消息，黄海川也很是惊讶，“他不是在市建委工作吗？怎么被纪委带走了？” “他是在市建委工作，这不是被人给害了嘛，有人举报他收人红包，市纪委的人就来把他带走了。”王珍眼眶都红了起来，“海川，你一定帮帮我，老陈是我们家的主心骨，他要是出事了，我一个女人怎么撑得起这个家，孩子以后怎么办，谁都要对着她指指点点，说她爸是个大贪官，这会影响孩子的成长的。” “哎，你只说他被人陷害，也没讲清楚具体原因，这让我怎么插手。”黄海川摇了摇头，“这样吧，正好我今天还要在宁城逗留一天，我托人帮你问问。” “海川，你一定帮我这个忙，我，我给你跪下了。”王珍说着，就真的跪了下来。 “王大姐，你这是干什么，快点起来，不然我生气了。”黄海川有些措手不及，赶紧拉着王珍起来。 “海川，你答应我一定帮这个忙，我就起来，不然我就长跪不起了。”王珍直接耍起无赖来。 “王大姐，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你总得让我先了解你丈夫的事情是怎么回事。”黄海川很是无奈，王珍这个样子，愈发的让他感觉反常，他不是刚进官场的愣小子，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王珍只说丈夫是被人害的，具体也不肯多说啥，然后就这样跪着要他答应捞人，黄海川哪会随随便便答应下来，建委那可是重灾区，油水十足的部门，只要能在里面能谋个一官半职的，绝对不缺伸手捞钱的机会，他又哪知王珍的丈夫是真被人陷害，还是自己真有问题。 “海川，他真是被人陷害的，你就帮帮我们家这个忙吧，只要你答应了，要我干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帮我们家老陈放出来，我愿意一直做你的情人，随叫随到。” 王珍双手拉着黄海川，而黄海川，此刻已经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王珍，黄海川一脸的不敢置信，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王大姐吗？ 王珍见黄海川没有反应，又伸手胡乱解着自己的衣扣，为了方便达到今天的目的，王珍特意穿了一件紧身的衬衫和短裙，将自己姣好的身材愈发衬托得性感，“海川，你帮帮我们家老陈吧。我啥都能答应你。”王珍一个劲的说着。 “王大姐，你……”黄海川苦笑着摇头，看着已经有些走火入魔的王珍，目光不经意间瞥过对方的身体，黄海川深吸了一口气，“王大姐，你起来吧，赶紧把衣服穿好，不然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不，我不起来，海川，只有你能帮我们家老陈，我真的不知道求谁了，你知道吗，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我们家老陈要是被判刑了，我真的撑不起这个家。”王珍哭喊道，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我可以答应你过问这事，只要你丈夫确实是被陷害的，我一定把他救出来，你先把衣服穿好，站起来。”黄海川眼睛看向别处，没敢再往下看。 “海川，不，我要你答应的是保证把他救出来，不然我不起来。”王珍倔强的盯着黄海川，“海川，你干嘛不敢看我，我知道你喜欢我的身子，以前在办公室里你和李东阳就没少在背后议论我的身材怎样怎样，只要你把我们家老陈救出来，我随便你怎么样。” 听着王珍的话，黄海川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看着曾经让自己挺敬重，在办公室里俨然一位大姐头一位照顾新人的王珍，黄海川募的有些悲哀，好一个现实而疯狂的社会。 第427章 “王大姐，起来吧，我最后说一遍，你要是再这样，我转头就走。”黄海川没看王珍，而是抬了抬脚，想将王珍抱着自己大腿的手弄开，结果可想而知，王珍抱得愈发的紧，一点都没有松开的意思，黄海川算是明白王珍为什么要选择在酒店房间这样的地方了，只因为对方过来之前就打算用上这种方法了。 “海川，我是不会起来的，除非你答应我。”王珍死死的抱着黄海川的大腿，也不让黄海川把她拉起来。 “你现在这样子，我都不敢相信你丈夫就是被人陷害的，要不然你何至于这样，王大姐，你给我说句实话，你丈夫是不是自身出了问题？我相信纪委毕竟是不会乱抓人的。”黄海川低头看了王珍一眼，无奈的摇头道，“你能不能先站起来，把衣服穿好，我们好好的讲讲话，你把实情都跟我说了，我尽量看看能不能帮。” 黄海川这算是说了掏心窝子的话了，而王珍，此时似乎也冷静了一点，抱着黄海川大腿的手渐渐松开，但人还是跪坐在地上，沉默了一会，王珍默默的将扣子扣上，站了起来，坐在黄海川的对面，王珍头埋得老低，没敢和黄海川直视，她也知道自己刚才有多么的疯狂，确切的说是有多么丢人。 “说说吧，你据实相告，我念在咱们的交情还会帮忙，你要是现在还想瞒着我，然后靠这种手段，我只会选择离开。”黄海川看着王珍，叹了口气，王珍今天的举动虽然疯狂了点，但毕竟是为了救自己的丈夫，情有可原，这也是黄海川还愿意坐下来听的原因，双方毕竟有几年的交情，黄海川刚进政研室，王珍作为一名老科员，对他还是颇为照顾的。 “我们家老陈确实有收了一些钱财，但这些并不是他出事的真正原因，是这次他们建委的一位领导被查，然后把他推出来当替死鬼的，那位领导已经疏通了纪委那边的关系，所以纪委的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家老陈就成了替死鬼了。”王珍委屈道，这时候她才肯说出实话，她丈夫，自身屁股不干净。 “哎，说到底还是自己不清白。”黄海川看了王珍一眼，对方刚才还想瞒着他来着。 “建委里面的人，只要是有一官半职的，哪怕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哪个是清白的？只要让纪委认真一查，建委上上下下的人都该进监狱去，又不是只有我们家老陈一个人伸手收红包，为什么只是我们家老陈出事，还不是看我们没关系没背景，就把我们家老陈推出来当替死鬼。”王珍不甘的反驳着黄海川的话，站在她的角度，她并不认为自己的丈夫有错，事实上，她这种想法也对，当所有人都变成黑的，那黑的就是白的，其他人都伸手捞钱，你要是不捞，人家看你不得跟傻子一样，还会排挤你。 黄海川被王珍这话说得一怔，随即苦笑了一下，不能否认，王珍的话并没有全说错，他自己也知道建委那样的部门油水有多么丰厚，真要上上下下查一遍，只要稍微能管点啥的，恐怕还真没一个经得起查。 “海川，你不说话，那就是承认我的话了吧，你说说，凭什么就我们家老陈要当替死鬼，要是有收钱的都抓了，那我没有半句怨言，也不会来找你，但其他人啥事没有，就我们家老陈进去了，我这心里不服气，他们这是陷害，是落井下石。”王珍气道。 “别人收钱不能成为你丈夫也收钱的理由，你总不能说你看到有人杀人，你也想跟着杀人吧，道理是一样的。”黄海川不得不纠正王珍的看法。 “不错，我知道你说的在理，但眼下我只想把我们家老陈捞出来，他不该进去的，还不是那个领导看他不爽，这次正好把他推出来当替死鬼。” 黄海川听着王珍的话，也只能淡淡的点了点头，他不可能只听王珍的一面之词，就算是要帮忙，也得先了解情况，不可能偏听偏信，看着王珍，道，“这样吧，王大姐，你先回去，我也去帮你问问情况，市里的一些领导还是给我面子的，相信我很快会给你答复。” “海川，我知道你一定能帮上忙的，市里的领导不是给不给你面子的问题，是肯定要给你面子，大前晚在你的喜宴上，我都听你那些亲戚说了，你那媳妇是邱省长的女儿，难怪黄书记他都要来出席你的婚礼，他都要给你面子，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王珍热切的看着黄海川，在他看来，这也就是黄海川一句话的事情，但偏偏黄海川不肯给他肯定的答复，只说要先了解情况，这让王珍心里没底。 “我媳妇是我媳妇，老丈人是老丈人，我总不能打着他的招牌乱来吧，王大姐，你这样说，实在是让我有些失望了，亏我一直把你当成敬重的老大姐。”黄海川扫了王珍一眼。 “海川，我没别的意思，真的，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们家老陈，要是我说的话让你有什么不高兴，你就当我一个女人家不会讲话，不要跟我一般见识。”王珍急了起来，生怕真的惹得黄海川不高兴。 “算了，我跟你计较干嘛。”黄海川摇了摇头，看了下时间，黄海川起身就准备离开了，在这房间里呆着也不是个事，“王大姐，你要是不走，那我先走了，这事……” 黄海川话都还没说完，王珍看见黄海川起身要走的样子，登时一个机灵，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就赶紧挡在黄海川身前，伸出双手拦着，不让黄海川走的样子，急道，“海川，你还没确切答应我呢，我们家老陈今天能不能出来？” “咳，你这是。”黄海川气得笑了出来，他都只是说愿意帮忙去过问这事，这王珍倒是又得寸进尺了，今天就要丈夫从纪委那里出来？ “海川，你就帮帮忙吧，这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你要是真的肯帮，干嘛连一个确切的答案都不给我，不会是在敷衍我吧。” “王大姐，我既然说要过问，那就不会敷衍……你，你又这样，王大姐，我看你今天的情绪真的是有些不正常了，你自己回家反思反思吧，你现在这样子，咱们没法正常交谈。”黄海川话还没说完，就见王珍双手又抓又扯的将衬衫的扣子解开了，这次还更为直接，整件衬衫都脱了下来，黄海川气得赶紧转过头，推开王珍拦的双手就要出门。 “海川，我不让你走，你这一走，谁知道你会不会帮忙，我知道，今天让你走了，下次想约你出来你是不会出来的。”王珍抱住了黄海川。 黄海川使劲的要掰开王珍的双手，女人在这时候所爆发出来的力量让黄海川惊讶，他使了使劲，王珍的手竟是纹丝不动，也不知道对方一个女子哪来这么大的力量。 “海川，你要了我吧，这作为咱俩的交换条件，以后我都让你随叫随到，我一定能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你们男人不就是喜欢偷腥吗，有征服感，又刺激，我现在就在你眼前，你何必装的一点都不动心，再说……再说你不就喜欢我这丰满的身子吗。”王珍抬头看着黄海川，她的脸早已红彤彤一片，她是个良家妇女，今天的举动虽然很出格，但也真的是她头一遭。 黄海川再次听着王珍这有点莫名其妙的话时，心里头那份苦笑就不用提了，“王大姐，你到底听谁说……说我说你喜欢你那啥来着，我压根就没说过。” “是我听你和李东阳聊天的时候讲的，那时候就你和李东阳两人在办公室，我刚要进来，就听你俩在议论我，我就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就听到了。”王珍脸憋得通红，那时候黄海川还刚进办公室不久，跟李东阳一样，都是办公室的新人，那会她也才不到30岁，典型的少妇，听到两个小年轻议论自己的身体，王珍印象格外深刻。 “我们那只是随便聊天，没事干瞎聊着玩的。”黄海川差点想一头撞墙上去，王珍说的确实有，他和李东阳没事的时候没少拿王珍来讲荤笑话，但也就是嘴上讲讲，黄海川从来没想过要做那事，他那时还跟张然分手没多久来着，根本没心思想这种事，没想到这不经意的话落到王珍耳里，却被曲解了，黄海川苦笑不已。 “海川，我虽然老了几岁了，但我一直都有保养的，每周末都有去练瑜伽，也没少锻炼，我的身体现在也不会比那些年轻小姑娘差，要不然你试试。”王珍拉着黄海川的手就要往自己身上摁。 黄海川双手赶紧往后缩着，看着已经有些疯狂的王珍，黄海川又气又无奈，使劲的又掰了掰对方的手，换来的是王珍抱的更紧，竟是筘得他手臂都有些疼。 第428章 酒店的一名副总经理办公室，跟着黄海川进入酒店的女子径直推门而入，端坐在里面的一名男子看到女子进来，诧异的看了一眼，“你怎么又折回来了。” “刚才看到一个人挺眼熟，想跟过来看个究竟。”女子笑了笑，“向坤，你们酒店的监控室在哪，带我进去看看。” “看到谁了呀，能让你这个市长秘书这么上心？”叫向坤的男子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双手环住了女子的腰身，戏谑道，“小燕，不会是看上哪个小帅哥了吧，那我可要伤心死了，我的醋劲很大的哦。” “去你的，是正事，先赶紧带我去监控室看看。”女子挣扎了一下，按住男子那双作怪的手，笑道，“别闹了，刚才才来了一次，怎么现在又起来了，先去办正事要紧，不然可能就要错过了。” “咱们现在办的不就是正事。”男子吻了女子一下，这才不甘的放开手，“按规定，酒店的监控室是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去的，不过谁让你是我女朋友呢，我今天就为你违规一次。” “亏你还是酒店副总呢，这种事还做不了主。”女子撇了撇嘴。 “嘿，你也知道我是酒店副总啊，头上顶了个‘副’字呢，这要是被老总知道我擅自带外人进监控室，那该批评我了。”男子往前走着，在前头带路，“小燕，我说你看到谁了啊。” “跟你说了你也不认识，别问了，先去监控室再说。”女子摇了摇头。 “小燕，这监控只能看到每一楼层走廊和楼梯的情况，房间里是看不到的。”快到监控室里，男子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房间能看到还得了，你们这酒店早就被关闭了。”女子笑着点头。 酒店5楼的502客房里，黄海川再次试着掰了掰王珍的手，头都大了一圈，这女人看起来细胳膊细腿的，怎么力气这么大，“王大姐，你松手吧，不然我真的要用力了，到时候伤着了你可别怪我。”黄海川就不信他一个男人的力气还掰不开女人的两只手。 “海川，我是不会松手的，除非我把我绑起来，不然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我知道我力气没你大，但我不会让你离开的，要不然我们家老陈就完了。”王珍咬着牙，状若疯狂。 “你真要是那样，我只能喊警察来了。”黄海川皱了下眉头，一只手伸进口袋，试着要拿手机，王珍如同受惊的小鹿一样赶紧按住黄海川的手。 “海川，你真要是喊警察来，到时候丢脸的不只是我，你也会受影响的，你要想想，警察会怎么看，哪怕你是一清二白的，你敢说警察们就不会乱想吗，他们不敢当你的面说什么，私底下还不知道要议论成什么样，这会影响你的声誉的，你现在是个领导，名声对你很重要，我是已经无所谓了，我们家老陈要是出事，我一个女人家还在乎名声干嘛，别人说我贱就贱吧，我不在乎，反正我只是个小公务员，名声差就差吧，我无所谓，对我来说名声不能当饭吃，但你不一样，你是领导，你需要一个好名声。” 王珍语无伦次的说着，但意思不外乎一个，真叫警察来了，对黄海川声誉的影响更大，谁能相信黄海川一个大男人跟一个衣衫凌乱的女子在酒店的客房里是不是已经先做了点什么，然后才发生了什么争执，把警察叫了过来，真要是啥事没有，干嘛选择在酒店的房间碰面？在酒店开房，这本身就容易引起别人无限的遐想，更别提现在的社会，人言可畏，人心叵测，机关单位里更是不缺那些喜欢搬弄是非，颠倒黑白，唯恐谣言不能传得满天飞的人。 “那你就先松手，不然我真的……”黄海川气得直翻白眼，想说点啥威胁的话，但对方是个女人，还是个几乎脱了衣服嚷着要让他那啥的女人，他能说啥威胁的话？真要是说了，指不定就适得其反，毕竟现在王珍的状态不太正常。 “你真的要怎样，要把我上了是吗，来吧，海川，我知道我今天把你惹火了，你就拿我泄气吧，我只求你把我们家老陈救出来。”王珍歇斯底里。 “王姐，我看你真的是不可理喻了。”黄海川看了王珍一眼，就趁这个时候，感觉到王珍的注意力有点分散，双手有点松懈，黄海川猛的踢开了双腿，“王姐，你自己冷静冷静，看你今天这样是对是错。” 黄海川一挣脱，趁着王珍来不及反应的功夫，快步往外走着，伸手打开房门，一个闪身就走了出去，就好像是在逃命似的。 一到外面，黄海川终于长长的呼了口气，终于走出来了，王珍总不可能在追出来，没敢多逗留，黄海川赶紧离开，王珍今天委实是吓到他了，印象中一直是个笑哈哈像个大姐一样的王珍颠覆了黄海川以往对她的印象。 “五楼，五楼，快，把画面切换到五楼。”酒店的监控室里，正仔细看着每一楼层监控画面的女子突然指着五楼的画面对酒店的工作人员喊道。 “向坤，快点让人查查，这个男人出来的那个客房的房号是多少，顺便查一下订这个客房的人是谁。”女子对着身旁的男子急道。 “那客房是502。”作为酒店的副总，男子只是稍微看了一眼，就知道刚才黄海川是从哪个客房出来的，他对酒店客房的房号顺序熟悉的很，只是此刻他并没有照女子所说，去吩咐人查登记房间的人是谁，反而是看着女子，“小燕，这人是谁啊，瞧你这么着紧。” “啧，瞧你现在吃的哪门子醋，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女子气得笑了笑，“你先帮我去查查，我先弄清楚怎么回事再跟你细说，现在我也是一头雾水，不然我要你查干嘛。” “那好吧，我让人去帮你查查。”男子无奈的点了点头，心里其实有些惧怕这个女朋友，他年纪轻轻就是酒店的副总经理，看起来年少多金，但女朋友却是市长秘书，身份不知道比他光鲜多少，说起来，他能当上这个副总，多多少少还沾了女朋友的光。 黄海川出了酒店就匆忙坐上自己的车子离开，车子行驶在马路上的时候，黄海川还有些失神，想想更是觉得好笑，想他一个大男人，竟是被一个女的搞得这么狼狈，人家女的脱了衣服求着他上，他最后却落荒而逃，黄海川想想都觉得可笑，这要说出去，说不定还被人当笑话听了，说他不是正常男人来着。 “登记房间的人叫王珍。”不多时，酒店的工作人员就已经将情况反馈上来，男子转头对着身旁的女子说道。 “王珍？这名字听着怎么也这么耳熟啊。”女子眉头拧了起来，低声嘀咕着，寻思的功夫，目光再次被监控屏幕上的画面所吸引，从502客房里出来的女人让女子眼睛一亮，“是她？”女子不太记得王珍的名字，但却是认得王珍人，知道她是市委政研室的。 “向坤，我先走一步，晚上你等我电话，一块吃饭。”女子转身就出了监控室。 酒店一楼的大厅里，女子走到大厅里沙发上坐下，正对着电梯的方向，目光直视着电梯门，也就在她刚坐下的功夫，电梯门‘哐当’一声打开，出来的是王珍，女子笑容玩味的看着对方，没说话，盯着对方的面容瞧着。 刚走出电梯的王珍看到沙发上的女子时，微微有些发愣，神情更是下意识的有些惊慌，装着没看见，低着头就要往外走。 “王姐，我们好久不见了哦，怎么看到我都不打声招呼。”女子站了起来，笑眯眯的看着匆匆就要往外走的王珍。 “你……你是洪秘书是吧。”王珍不得不站住，脸色不太自然，“我刚才以为看错了，呵呵，没想到真是你，你怎么也会在酒店？” “王姐，这句话我也正想问你呢，你怎么也在酒店？我男朋友在这酒店工作，我过来看看他，王姐呢，来这是？”洪燕笑容玩味的看着王珍，“对了，刚才我无意中看到黄海川从这出去了哦，他也在政研室工作过，现在都当了大领导了，你们两个政研室的老朋友不会是约在酒店喝茶聊天吧。” “洪秘书。”王珍看了看对方，脸色变了变，她不知道洪燕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但对方显然是话里有话，说起来，她跟洪燕也不熟，只能算是点头之交罢了，那是政研室和市政府办公室有一个共同组织的活动，洪燕也有出席了一下，所以两人才认得，但谈不上相熟，洪燕是市长秘书，市府大院里炙手可热的人，她一个政研室的主任科员哪里会放在对方的眼里，没想到会在眼下这种场合碰面，对方还叫住了他。 “王姐，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坐一坐，好好谈一谈？”洪燕发出了邀请。 王珍怔怔的望着洪燕，最后机械的点了点头。 第429章 黄海川开着车直接回了家，王珍这事整的他有点晕，难怪对方前两天不是问他方不方便出来，就是打听邱淑涵走了没有，他反过来打电话回去，王珍又是支支吾吾的说没事，原来是为了这样，黄海川多少有些无语，这会也谈不上说对王珍这人有多么鄙夷，人家救丈夫，愿意拿自己的身体作为交换条件，这个从道德角度来讲该指责，但你不能说人家就是下贱的人不是，只不过印象中一直挺端庄的王珍突然这样，黄海川还真有点没法接受。 在家里陪着父母聊聊天，黄海川也没再出去，明天就要回京，能在家里陪父母一会是一会，他是独生子女，父母一天天老去，不能在父母亲身边尽孝，黄海川心里的愧疚不是一点半点，也只能等以后父母亲都退休了，看能不能接到身边来一起住了。 黄海川中途有给赵斌打了一个电话，让赵斌帮着了解一下陈山的事，赵斌自是不知道陈山是何许人也，黄海川还特意解释了一下，赵斌这才清楚，答应了下来，黄海川委托的事，赵斌没理由不答应，他这个市委书记的秘书要去打探一下消息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 一直到傍晚，黄海川也没再接到王珍的电话，黄海川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或许王珍冷静下来后也知道她今天的行为有多么的疯狂，兴许是知道后悔了，这才没再给他打电话发短信，不管怎么说，黄海川还是念着双方的交情，没有因为王珍今天的出格举动而撒手不管，要不然也不会打电话给赵斌，让其去了解一下情况。 黄海川还在想着王珍没再打电话过来，赵斌那边的电话却是过来了，赵斌给黄海川的回复也很简单，陈山的案子可大可小，这是赵斌给黄海川的答案，也不用他再多说啥，赵斌知道黄海川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若是有个稍微有点分量的人肯为陈山说句话，那么，陈山从纪委手里出来的问题不大，若是没人愿意伸手捞人的话，那纪委那边就按程序来走了，陈山最后被判刑是板上钉钉的事，因为他收受钱财也是证据确凿的事。 “黄司长，这事就看你的态度了，纪委那边负责这事的一个主任听说我在打听这事，以为我要帮忙捞人了，那边就说了，我要是跟这陈山认识，那这就是误会，案子还没真正进入程序，停下来还来得及嘛，不过我跟这陈山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嘿嘿，所以那啥，黄司长您明白的。”赵斌在电话里笑呵呵的对黄海川说着，他跟陈山没啥交情，没必要为此搭给纪委那边的人一个人情。 黄海川一听，就知道案子真的不大了，甚至这陈山可能真的是被人整了，而且整他的人来头也不大，从赵斌这只言片语里的信息已经能够略窥一二，因为啥？这事都还只是赵斌个人出面去打听一下情况，纪委那边的一个主任听说了就敢私自拍板说将案子消了，可见这案子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只不过是建委的一个副科长，案子再大也大不到哪去。 “看来这陈山的确是倒霉了点。”黄海川笑了笑。 “倒霉是倒霉，但屁股也不干净，落人口实了，腰板又不硬实，所以也活该他倒霉了。”赵斌在电话这头撇了撇嘴，当然，还有一个不争的事实是，领导想整你，不管你有没有问题，领导都能给你整出问题来，其实都在领导的一句话间。 “黄司长，那您的意思是？”赵斌不得不确定一下黄海川的意思，捞不捞人？黄海川得张嘴，他这边才好出口，要不然他没必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欠一个人情出去。 “既然不是什么大问题，那就适可而止吧。”黄海川变相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心里多少无奈，这人活在社会，就是要被这样那样的人际关系羁绊，要说他不管这事行不行？行，完全没问题，但是他心里又多少念着和王珍之间有些交情，毕竟在一个办公室一同呆了六年，对方刚开始又对他这个新人颇为照顾，黄海川就当是还这份情吧。 “好，那我明白黄司长您的意思了。”赵斌点了点头，黄海川这是要干预了。 挂掉赵斌的电话，黄海川琢磨了一下，想给王珍打电话过去，通知她一声，算是有始有终，对这事有个完整的交代，迟疑片刻，黄海川终是将手机给放了回去，也没必要再跟王珍说了，算是双方两清吧。 “爸、妈，我要出去一趟。”吃完晚饭，黄海川和父母招呼了一声，准备出门。 “那你早点回来，明天就要回京城了，晚上得早点休息。”邹芳嘱咐着，儿子在家呆了一下午了，这会要出去，老两口也没啥好说的。 “妈，我是明天下午的航班，早上还能睡懒觉呢。”黄海川说笑了一句，边说边出门。 开车来到何丽所在的小区，来到何丽所住的楼层，敲了敲门，出来开门的是何丽，客厅里，楚蓉也在，说起来，三人已经有一些时日没有见过面了，从黄海川调到京城后，三人都没再见过面，知道黄海川晚上要过来，何丽也没什么惊讶，只是嘴上调侃道，“哟，今天黄大司长今天来了，以前要见一面可没那么容易。” “你就嘴贫吧。”黄海川笑着往里走，“何丽，这些天可没再感觉被人跟踪了吧。” “这些天没有了，就是从楚姐被放出来后，我就感觉身边跟踪的人好像也消失了。”何丽点了点头，“海川，到底是谁在针对你，怎么拿我们下手了，那天你匆匆忙忙的回来，第二天又走了，想见一面都没机会，这些天你又不方便。” “针对我的人是京城的一位权贵，呵呵，跟你们说了也没用，反正现在没事了就是。”黄海川笑道，也没打算跟何丽和楚蓉说，要不然两人有可能被吓到。 “哦，不说就算了，反正都是你们男人的事，有你在，我相信我和蓉姐是安全的。”何丽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黄海川能带给她很强烈的安全感，哪怕双方平常要见一面都不容易，但这种心理上的归属感和安全感是不可代替的。 “蓉姐，在公安局里没受到委屈吧。”黄海川走到沙发上，坐到楚蓉的旁边。 “他们没对我怎么样，倒是一直变着法儿的问我说是不是跟你有什么超越朋友关系的男女关系，前几天我都闭口不言，他们也拿我没辙，到了后来，他们似乎也怒了，好像是急着要从我这找证据，态度就开始凶起来了。”楚蓉说着被关那几日的情况，笑道，“海川，我这次可真是被你牵连了，他们表面上说是要调查我威胁死于意外的施工队家属，不给赔偿，其实问来问去，都是关于你的事。” “楚姐，谁让你跟海川有关系呀，还是那种超越普通朋友的男女关系哦，要不然怎么会受黄海川连累啊，你可不能全怪海川啊。”何丽在一旁又拿楚蓉开涮。 “不知道是谁在做那事的时候一个劲的尖叫，天花板都要被震破了，这会反倒来奚落我了。”楚蓉白了何丽一眼。 “哈，你们俩就别互相调侃了，两人都一样。”黄海川看着两女一个风情万种，一个成熟婉约，忍不住笑起来。 “对，瞧海川说的多么实在。”何丽笑嘻嘻的挪到了黄海川身边，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了。 楚蓉看到何丽的动作，眼底深处的火花也逐渐点燃了起来，只是她还有正事要说，也没像何丽那么肆无忌惮，笑道，“海川，这次帮了我大忙的是公安局的那个杨副局长吧？那天是他亲自去审讯室里把我放出来的，还给了电话，说是让我以后有事找他，对了，前两天，他还和他儿子一块请我吃了个饭，起初我还纳闷来着，后来才知道是他儿子要找我合伙做生意。” “杨明要找你合伙做生意？做啥生意？”黄海川愣了一下。 “做建材市场的生意，要在江北区那边建一个大型的建材市场，杨明他的资金也不够，说是要拉我入伙，两人一块弄。”楚蓉说道。 “你对这建材市场熟悉，能赚钱吗？”黄海川下意识的反问道。 “我是承包建筑工地的，跟建材市场的关系大着呢，这一行利润空间很大，但咱们宁城目前的建材市场都被几家大公司垄断着，外人要进入很难，我是觉得杨明想要搞，这是一个机会，所以我挺心动，想跟他试试，就是不知道这杨明突然要来找我合伙，是不是不怀好意，所以我也没立刻答应，想先问问你的意见。”楚蓉征询的看着黄海川。 “你要是觉得能赚钱，那你就跟他合伙搞吧，我是怕你辛辛苦苦攒的钱都打水漂了。”黄海川笑道，他知道楚蓉自己一个女人赚钱有多么不容易，这些年承包工地，看似赚了好些钱，表面上很风光，但其实也不容易，一个女人家独自在生意场上，背后没个撑腰的男人，别人想不欺负到她头上都难，更别说还是个漂亮女人。 “那杨明应该不会有埋什么坏心眼吧。”楚蓉问道。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不敢。”黄海川笑了笑，心里不得不感慨，杨振和杨明这对父子真会来事，找楚蓉合伙搞生意，这杨明端的也是聪明。 “那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这边加上何丽的，有三千多万的资金，就全部投进去跟他一块搞了。”楚蓉点头道，说完又开着玩笑，“海川，这些天你都不方便出来，是不是跟你新婚的小娇妻过着二人世界都快乐不思蜀了。”楚蓉这会受到何丽的影响，眼神也有些迷离，半边身子紧紧贴着黄海川。 “刚结婚，当然要多陪陪她，不过她也是个闲不下来的人，现在又开始忙起来了。”黄海川笑道，“你们两人在宁城，碰到什么棘手的事，可以找杨振帮忙解决。” “哦，这杨局长是你的人？”楚蓉心不在焉的应着。 “现在还不算是，不过他是个聪明人。”黄海川眯起了眼睛，看来得帮杨振把这个常务副局长的位置落实了，他的阵营里还没多少人，有的话也就是在溪门县留下的班子，在市里根本无人可用，这杨振主动靠拢，那大可收归己用，他正需要杨振这样的聪明人，用着顺手。 …… 窗外的夜，才刚刚落下帷幕，王珍的家里，一阵敲门声响起，王珍整个人魂不守舍的走过去开门，从丈夫被纪委的人带走后，她就经常是这样的状态。 “你……”开了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王珍呆呆的愣住，突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看着眼前的人，泣不成声。 “你怎么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怎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王珍扑到了男子的怀里，狠狠的捶打着男子，那是真的用力。 “我想给你个惊喜。”男子笑道，其实我也还懵着呢，不知道怎么就出来了，纪委那边的人说是我遇上贵人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嗯嗯，你是遇上贵人了，一定是洪秘书帮的忙，她说要帮忙的。”王珍激动的说着，满脸尽是眼泪。 “走吧，先进屋。”男子拍了拍妻子的肩膀。 夫妻俩一块进了房间，房门再次关上，这些日里憔悴了不少的王珍第一次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不停的打量着丈夫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嘴上还不停的感谢着那位洪秘书。 第430章 正月初七这一天，黄海川正式上班，新年上班的第一天，很多人无疑都还没从过年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不少人脸上带着疲惫和慵懒，不管是身体上还是思想上要从过年休假的状态调整到正常工作的状态，没有几天的磨合期是没法适应的，就连黄海川，感觉都还像是在休息一样，坐在办公室里都一时没法集中起精力来。 黄海川是乘坐昨天下午的航班回京的，前天晚上跟何丽和楚蓉两人乱来了一晚上，黄海川昨天早上起来差点没腰酸背痛，过年这几天，除了每天忙忙碌碌，要么就是晚上和邱淑涵过着新婚燕尔的夫妻生活，几乎是夜夜笙歌，饶是黄海川的身体是铁打的，也有点吃不消。 前晚楚蓉和何丽两人知道他隔天就要回京，恨不得将他榨干，导致的最直接结果是黄海川昨天起来真的是腰眼一阵一阵的酸痛，经过昨晚休息了一晚上，今天才好一点。 “这王珍倒还真的连个电话都没打过来，该不会是自己觉得不好意思面对我，索性连一声感谢也算了。”黄海川坐在办公室里，精力没法集中到工作上，脑子里也就想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昨天他向赵斌打了个电话确认了一下，王珍的丈夫陈山已经前晚就从纪委那边离开了，那按理说王珍前晚就见到丈夫了，从前晚到今天，黄海川都没见王珍打电话过来，这倒令黄海川有些奇怪。 正在发怔的黄海川听到隔壁办公的陈丹英办公室里响动了几下，那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随即就听到自己这边‘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黄海川喊了声进来，果不其然，进来的正是陈丹英。 “呀，黄副司长，才过个年没见，好像你就发福了啊。”陈丹英看了看讶然的看着黄海川，早上过来她没碰到黄海川，这还是两人年后上班第一次碰面。 “没吧，陈副司长可别吓我，要不然我这啤酒肚该出来了。”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一边伸手做着请的动作。 “我可没骗你，要不然你照镜子看看，脸都吃圆了一圈。”陈丹英轻笑着，走到沙发上坐下，同时递给了黄海川一份文件，“黄副司长，这是咱们部里今年度的本科教学工程项目名单，所有获得今年部里资金资助的高校都列在名单里面。” “今年度的项目名单就出来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黄海川疑惑的看了一眼陈丹英，顺手接过了名单，这才上班工作第一天，今年的项目资助名单就出来了，黄海川不奇怪才是怪事，他这个副司长根本没听过这事。 “黄副司长当年没听说，去年年底那两三天，黄副司长你可是就提前请假没来上班了，名单是部里责成我们高教司考核之后做的，我可是加班到大年三十晚上才回家，哪像黄副司长你那么舒服，提前几天就开始享受过年假期。”陈丹英笑着白了黄海川一眼，嘴角上那颗美人痣为她平添了几分风情。 “哦，是这么回事。”黄海川点了点头，年前三天他就像副部长李怀远提前请假了，李怀远也知道他大婚之日就定在大年三十，很是爽快的点头应允了，这不，李怀远三十那天晚上出席黄海川的婚礼时，脸上都乐开了花，那晚有幸能跟邱老爷子同桌，还是李怀远有史以来头一遭，以往逢年过节的时候去拜访邱老爷子，能获得邱老爷子接见就已经是可喜可贺的事情，这次算是沾了黄海川的光，和邱老爷子坐了同一桌，尽管邱老爷子来的时间只是一会。 回应了陈丹英一句，黄海川也就专心看起名单来，毕竟这是他分管工作的一部分，不可能一点都不关心。 “黄副司长，提前几天请假，不会是回老家跟老婆去度蜜月了吧？”陈丹英笑眯眯的望着黄海川，她也不知道黄海川过年才结婚的事，黄海川没请她，那是她不够格。 “算是吧。”黄海川笑了笑，随意的应付了一句，快速的浏览着名单，从这名单里看，部里面要资助的工程项目学校都是重点本科院校，不是‘211工程’就是‘985工程’的高校，连黄海川的母校，宁城大学都赫然在列，黄海川不禁欣然点头，母校也是江海省两首最好的高校之一，是国家重点建设院校，在名单里面并不奇怪。 咦，黄海川的目光停住了一下，有一所学校引起了黄海川引起了黄海川的注意，在这满目都是重点高校的名单里，宛城学院算是成为一个另类的存在了，黄海川又瞄了瞄后面的资助资金，1000万，黄海川不动声色的抬头望了陈丹英一眼，笑道，“陈副司长，我记得这宛城学院就是年前才请过我们吃饭的那所学校吧。” “不错，当时是我跟黄副司长一块过去的，这些要参加本科评估的地方高校都一样，呵呵，总是赶着在年前提前进京公关。”陈丹英笑着点头。 “我要是没记错，陈副司长的哥哥就在这学校里担任常务副校长？”黄海川看似不经意的问着，其实这些都是问都不用问的事，事情才没过去多久，黄海川还记得一清二楚，但黄海川显然不能直接说自己怀疑陈丹英这是假公肥私，对自己哥哥的学校格外照顾。 “黄副司长要是记错的话，那我可要怀疑黄副司长是不是记性不好了。”陈丹英淡然的笑了笑，她哪里听不出黄海川的质疑，只是她也没说透，笑道，“黄副司长，你可别光盯着宛城学院，再往后看，还有几所跟宛城学院一样的普通本科高校，有些甚至还差一点，但这些学校通过司里认真考核后，都达到资助标准的，要不然部里也不会通过的。” “合着你以为我初来乍到，就是个菜鸟不成。”黄海川瞄了陈丹英一眼，这话在心里头没说出来，但他显然对陈丹英的话嗤之以鼻，黄海川虽然到部里的时间还没超过一个月，对高教司的工作更是还处在熟悉的过程当中，但这不代表黄海川不了解一些规则，这高教司的只能就包括负责对部属高校和地方高校的管理和工作评估，部里的资助名单是由高教司来做的，司里这边报上去了，部里基本上是批准的，很少会有改动的情况，陈丹英显然是觉得他是新人一个，比较好糊弄。 “嗯，既然是部里已经批准的名单，那我也没好挑刺的。”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这已经是做好并且上报部里批准的名单了，他年前那几天没在，人家没跟他说这事，那对于这个既定的事实，黄海川也没法再去改变什么，况且也没打算特意针对什么，陈丹英说得冠冕堂皇，由着她就是，为这种事就树敌，那也不划算，人家司长吴斌都没说啥，他何必出这个头，他就不信吴斌不知道陈丹英的哥哥是宛城学院的常务副校长。 “本来上报部里之前是应该拿给陈副司长过目一下的，不过陈副司长你又不在，所以就……”陈丹英笑着耸了耸肩，那意思两人都明白，她这边也不是要故意绕过黄海川。 “这就是请假的坏处了，你看看，一下就错过了部里的工作了。”黄海川自嘲的笑了笑，“对了，我记得这宛城学院的本科评估工作是在3月份？” “是的，就下个月。”陈丹英愣了一下，随即道。 “好，到时候我一定会下去，第一次参加本科教学的评估工作，要亲自下去看看，以后才能有更丰富的经验做好工作。”黄海川笑道。 “黄副司长要是能亲自下去，那当然是最好的。”陈丹英瞄了黄海川一眼，有些摸不准黄海川这话是什么意思，办完正事，她也没打算多呆，站着起身告辞，“那要是没啥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陈副司长先忙。” 送走了陈丹英，黄海川在原地站了一下，凝视着陈丹英的背影，黄海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站了一会，黄海川就转身走回到自己的办公椅坐着，今天过来还没开始翻阅文件，也该进入工作状态了，年前提前几天请假，积压着没审阅的文件不少，上午全都送过来了。 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文件，黄海川刚要翻开文件夹时，就看到文件夹里掉出了一个信封的小角，黄海川奇怪的拿了出来，是夹在文件中间的，一个匿名信封，黄海川打开看了一下，里面有信纸，疑惑的看了起来，黄海川脸色不禁变了起来。 拿起桌上的电话就打到办公室，黄海川问着早上是谁送文件到他办公室的，结果那边告知是办公室副主任林玉裴送的，黄海川眉头一下皱的更紧，手上拿的这封是一封举报信，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夹在送到他办公室的文件夹里，肯定是司里的人，但不该是林玉裴吧。 第431章 “黄司长，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接电话的是办公室一个工作人员，见黄海川这边问了一声就没了声响，也没挂电话，那边不由得出声道。 “哦，没事，没事。”黄海川压下了电话，拿着手上的信纸发了会呆，随即又再次认真的看了举报信一遍。 举报信反应的是中海大学基建委员会主任收受贿赂，非法招标校园基建工程的事，黄海川拿着这信，心里的疑惑不是一点半点，这信是谁夹在文件夹里面的？刚才问的结果，上午是办公室副主任林玉裴亲自送文件到他办公室的，黄海川很难不把林玉裴列为第一怀疑对象，但也不能就此肯定的说就是林玉裴。 原因很简单，办公室那地方，司里的人进进出出的，谁都能有机会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塞一封信在文件夹里面，关键这人是故意要送到他办公室来的，还是只是随便往要送往领导办公室的文件夹里塞进去，而不是故意要送到某个特定的领导办公室里？ 琢磨着两种可能性，黄海川也真的不是一般的蛋疼，若是这送信的人并不是特意要把信针对性的送到他手上也就罢了，但要真是那种可能，这根本不是他管辖范围的事，查违法违纪是检察院和纪委的职责，你说背后整出这信人把信送到他手上干屁，这种举报信应该送到检察院或者纪委去，哪怕送到市委市政府都比送到他这里要强，因为中海大学是京城市政府直管的地方高校。 敲门声再次响起，黄海川喊了声进来，看到进来的人时，黄海川微微一愣，在对方脸上多看了几眼，进来的人不是林玉裴是谁，林玉裴见黄海川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同样是一愣，笑眯眯的走了过来，“黄司长，您老往我脸上看干嘛，我脸上又没长花。” “没，我在想才一些时日没见到林主任，林主任可是年轻漂亮了许多。”黄海川笑了笑，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林主任来是？” “刚才办公室的人和我说黄司长打电话到办公室去问早上是谁送文件的事？”林玉裴看着黄海川，笑着答道，“早上的文件是我送到黄司长办公室的，是不是有什么没做好的？要是有的话，黄司长您尽管批评，下次我才知道改正。” “呵呵，林主任想多了，我只是随便打电话到办公室问一问。”黄海川笑着看了林玉裴一眼，“我是在奇怪谁大清早就这么辛苦的把文件送到我办公室来，没想到会是林主任，以后这种事让下面的工作人员来做就是，林主任不用这么辛苦。” “下面的人毛手毛脚的，我是担心会让黄司长您不满意。”林玉裴一听黄海川这样回复，心里头虽然有些奇怪，也没再多问啥，说起了进来的目的，“黄司长，下午中海大学那边有个行政办公楼的奠基仪式，想请咱们高教司的领导出席，黄司长您有空出席吗？” “啥？”正在倒水的黄海川手控制不住的一抖，茶水溅了一小部分到桌上，抬头看着林玉裴，黄海川的眼神说不出的诡异，“林副主任刚才说啥来着？” “下午中海大学有个办公楼的奠基仪式，想邀请咱们高教司的领导出席，黄司长您有空出席吗？”林玉裴古怪的看了黄海川一眼，自己刚才的话说的不够清楚？还是黄海川耳朵出问题了……连她讲这么大声都听不清楚。 “中海大学？”黄海川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神色诧异，迅速扫了林玉裴一眼，黄海川低头倒了一杯茶水，没在林玉裴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失态。 “这下面的学校都是这样，有点啥活动的，就喜欢请上面的领导出席。”林玉裴笑道，以为黄海川是觉得这种小事也要请部里的人出席。 “王司长有空出席吗？”黄海川按耐下心里的惊讶，问着林玉裴。 “王司长下午有别的安排，他说让黄司长您有空就出席一下，至于丹英司长那边，她说没空。”林玉裴中规中矩的回答着，来之前她都已经去请示过其他两位。 “好吧，那我下午去出席一下。”黄海川点了点头，听着林玉裴的话，黄海川心里再次兴起了一些疑问，其他两人这么巧都不去？ “好，那我去帮黄司长您安排下午的车，要是没啥事的话，那我先出去了。”林玉裴朝黄海川看着，等着黄海川的指示。 “嗯，没事了。”黄海川忍不住又多盯了林玉裴看了几眼，似是想看出一点端倪。 “黄司长，您怎么老盯着我看，不会是我脸上真长花了吧。”原本要出去的林玉裴见黄海川的眼神老是往自己脸上瞅着，脚步又生生的停了下来，和黄海川的目光对视着，那双带电的桃花眼冲黄海川眨了一下，眼神里多了点东西。 “咳，没有的事，今天精神有点不集中，估计是还没有从过年的状态中清醒过来。”黄海川尴尬的笑了笑，赶紧将眼神转向别处，自己这一男的老是盯着人家女的看，这一看就看出问题了，林玉裴估摸着还以为他这个副司长带有点啥暧昧的意思呢。 “那没事我先出去了。”见黄海川眼神已经转向别处，林玉裴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失望，脚踩着高跟，屁股一扭一扭的就出去了。 目送着林玉裴出去，黄海川琢磨着这事，嘿，这事还挺有意思，文件是林玉裴送来的，里面夹着的举报信是有关中海大学的，自己才刚刚打到办公室了解情况，林玉裴就过来，说的竟是去中海大学出席办公楼奠基典礼的事，这前后的事要是跟林玉裴没关系，连她自个都蒙在鼓里，那就不是一般的耐人寻味的了。 幕后送这张举报信的人肯定是司里的人无疑，但能提前把事情设计得一环接一环的，那也真不容易，黄海川想着司里谁的嫌疑最大，这一想，脑袋差点没炸掉，每个人看似都有嫌疑，又都没嫌疑，反正就是一句话，这事现在看不出个究竟来。 将办公室门关上，黄海川走过去重新又拿起举报信看了看，这信要怎么处理？置之不理还是转到有相关职能的部门去？黄海川也是有点头疼，这种事情不该他管，毕竟不在他的工作职能范围之内，但要是由他转到京城市检察院或者市纪委去，这怕也未必是最好的选择，估计是石沉大海，黄海川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要是事情到了手上，就这样看着不管，黄海川心理上这关也有点自个过不去，当官当官，黄海川认为起码也是要当得起责任两字的。 林玉裴出了黄海川的办公室，转头就进了司长王荣岩的办公室，手上还抱着一叠文件的，轻轻将办公室门合上，林玉裴走到王荣岩的办公桌前，将文件往桌上一放，很自然的就绕到办公桌后面，双手放在王荣岩的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看到王荣岩低头看着文件没理她，林玉裴也自顾自的说道，“我看这黄海川估摸也是个花心大萝卜，刚才我到他的办公室，他那眼神就没少往我身上瞅，嘿，就差没把我吃了。” “然后呢？”王荣岩终于停下了手头的事，抬头看了林玉裴一眼。 “没啥然后了，我就出来了呗。”林玉裴白了王荣岩一眼，那神情就跟打情骂俏没两样，“我哪敢背着王司长你偷吃，那王司长您还不得把我处分了，我可是怕得紧。” “哈，你不就背着你老公偷吃了，当时也不知道是谁有意无意的勾搭我来着，刚才在黄海川办公室里，你这双桃花眼就没对他放电？”王荣岩往门的方向瞄了一眼，一只大手从背后伸到了林玉裴的大腿上。 “就算是有对他放电，那也不是为了完成你交代的事嘛，你不是让我试探试探黄海川吗，我这还不是照你的吩咐做。”林玉裴翘起了嘴，三十岁的女人了，还跟小女孩一样撒娇着，偏偏王荣岩就吃她这一套。 “嗯，那黄海川是什么反应？”王荣岩更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能有啥反应，我想留下来试试他，他又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了，我就出来了，再说这办公室里也不是个好试探的地方，荣岩，你说是不是。”林玉裴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媚得快流出水来。 “嘿，你的意思是说要是在酒店宾馆啥的，你就能试着试着跟他滚到一起是不是。”王荣岩笑着瞥了林玉裴一眼。 “哪里会，荣岩，瞧你说的是什么话嘛，人家心里只有你一个的，至于黄海川，那还都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一个，我对这种嫩鸟才没兴趣呢，顶多就是把他勾得火上来了，再一脚把他踢开，让他傻眼。”林玉裴讨好的说着。 王荣岩撇了撇嘴，没再说啥，别的女人说的话能不能信他是不知道，但林玉裴说话要是能信，那母猪都能上树了，不过是一个贪图权势的女人罢了，一脑门子想的就是怎么往上爬，这种人讲的话做的事无一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王荣岩也就是纯粹当笑话听听，也懒得去反驳林玉裴的话，两人是各取所需，这是王荣岩对他跟林玉裴关系的定位。 第432章 “那等你有机会再去试试他，能摸出他的底自然是最好，至于你想用啥手段，那是你的事。”王荣岩寻思道。 “那好，我一定尽力完成你交代的事。”林玉裴笑眯眯的点着头，脸上虽然自始至终都在笑着王荣岩，但眼底深处，却是有着几分复杂，王荣岩话里的意思她听得出来，对方是不介意她去勾搭黄海川，林玉裴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对方的一个无足轻重的情人罢了。 但当初决定这么做的时候，林玉裴就没后悔过，她取悦对方，对方能帮助她往上爬，这就足够了，林玉裴也不奢望对方还能对她有啥感情来着，真要是玩出感情了，那才真的是在玩火了，双方保持这种关系，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知道是在交易，不掺杂任何感情，这样才不容易多生事端，要知道，双方都是各自有家庭的人。 中午在部里的食堂吃了个午饭，黄海川在办公室里眯了一会，下午2点多的时候，黄海川来到了中海大学，司里这边一块同往的还有办公室副主任林玉裴，黄海川并没有表露什么想法，但心里的疑惑不是一点半点。 中海大学这边是副校长蒋为山出来迎接的，巧合的是，蒋为山正好是主管中海大学基建和后勤的副校长，同时还兼着中海大基建委员会主任，黄海川看着满脸笑容迎接自己的蒋为山时，心里头别提有多怪异，他上午收到的举报信里可是点名道姓的指出蒋为山的。 “黄司长能过来，我们中海大学上下都是倍感鼓舞。”蒋为山笑着恭维了一句，林玉裴这个高教司办公室副主任他有见过，以前也有跟司长王荣岩一块来过，所以他并不陌生，对黄海川，他就是第一次见面了，心里端的是惊讶万分，部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年轻的副司长了？ 一边在前头引路，一边给黄海川介绍着中海大学的校园建设情况，身后是一干陪同的学校行政工作人员，黄海川听了才知道今天要过来出席奠基典礼的还有市里和区里的领导，中海大学位于京城的城西区，今天区长郑一斌要过来，副市长方明海也会过来，这次中海大即将动工兴建的行政办公楼，有百分之30的资金是由市财政拨款，剩下的百分之70的资金是由中海大学自筹，市里和区里的领导过来并不奇怪，中海大本身就是一所由市政府直管的地方高校。 听到副市长方明海和区长郑一斌也会过来，黄海川微微有些明白王荣岩为什么不来出席这个奠基仪式了，地方的主要领导过来，王荣岩这个高教司的一把手过来也只能成为陪衬人物，这估计就是王荣岩不来的原因了，过来当绿叶，那还不如不过来。 3点半的时候，奠基仪式准时开始，副市长方明海代表市政府讲话，黄海川和学校的几个主要领导站在一起，今天成为焦点人物的是方明海，黄海川这个副司长虽说一直都有副校长级别的人物在接待，但众人众星拱月簇拥的无疑是方明海，在场也以方明海的级别最高，副部级，城西区的区长郑一斌就站在黄海川身旁，对黄海川倒是有几分好奇，不过双方也就是简单交流几句，部里跟地方毕竟没啥太多工作上的交集。 作为主管学校基建和后勤工作的副校长，蒋为山主持奠基仪式，黄海川看着蒋为山，不动声色的看了身旁的林玉裴一眼，“林主任，你跟蒋副校长认识？” “认识，但不熟，就是工作上接触过几次，王司长和黄副司长都有到中海大学调研过，我有跟过来几次，所以蒋副校长也认识我。”林玉裴笑着回答道。 “那你觉得蒋副校长这人怎样？”黄海川问这话时，仔细的观察着林玉裴的神情。 “还好啊，很热情的一个人。”林玉裴古怪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这问题问得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 “哈，没事，我也是随便问问。”见林玉裴一直盯着自己，黄海川笑着敷衍了一句，没再说啥，刚才试探并没有看出任何端倪来，要么举报信跟林玉裴没有任何关系，要么林玉裴就是林玉裴的演技堪称炉火纯青了。 短短的半个小时，奠基仪式就完成了，蒋为山还是亲自做陪着黄海川，黄海川笑着说不用，自己要在学校里走走。 蒋为山迟疑了一下，见黄海川坚持，蒋为山也只好点头，让黄海川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随后黄海川和林玉裴两人自个在学校里随便闲逛。 “黄司长这是要去哪里还是？”蒋为山一走，林玉裴就开口了，今天黄海川有些奇怪，林玉裴以为黄海川是故意要支开蒋为山。 “没要去哪里啊，就是随便在学校里走走，好久没有到过大学校园了，怀念以前的大学时光呐，现在想想，那应该是最幸福的时光了。”黄海川感慨道。 “敢情是这样，那黄司长您以后可不缺跟大学打交道的机会，每年都不知道要到多少学校去检查和调研。”林玉裴笑道。 在校园里随意逛了一圈，黄海川让林玉裴给蒋为山打了个电话，告知校方一声，他们这就要离开了，也不需要学校的领导出来相送，黄海川和林玉裴就坐车离开。 “黄司长跟别的领导真是不太一样。”车上，林玉裴笑着和黄海川讲道。 “有什么不一样的？”黄海川看了林玉裴一眼。 “其他领导都喜欢前拥后簇的，黄司长好像都不喜欢这些。” “都是一些不必要的形式，能简略就简略。”黄海川不以为然的摇头。 回到司里，晚上六点多的时候，黄海川才准备离开办公室，打开抽屉看了那封压在书本下面的举报信一眼，黄海川不放心的拿出来，琢磨着是不是将信带回家，想了一下，黄海川终是又把举报信给放了回去，将抽屉上锁了就是。 “黄司长怎么还没走？”黄海川刚将信放好，门口就传来了林玉裴的声音。 “看文件看得忘了时间了，这不，肚子饿得咕咕叫了才知道都这么晚了。”黄海川笑道。 “是嘛，那是黄司长太敬业了。”林玉裴笑着走进来，看似不经意的将原本开着的办公室门轻轻推了一下，门悄然的合了起来。 “刚才我都准备要走了，看到您这上面的灯光还亮着，我以为是黄司长没走呢，没想到是黄司长在。”林玉裴笑着走了过来，“黄司长现在也没吃饭，我也没吃饭，要不咱俩今晚一块搭个伙？” “今晚怕是不行，我另外约人了，林主任，看来我们得等改天有机会了。”黄海川笑道。 “黄司长不会是在骗我吧。”林玉裴将信将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她就不信这么巧。 “晚上是真约了人了，不然有机会跟林主任吃饭，那我还不得赶紧。”黄海川笑了笑，，为了举报信的事，他今晚还真约了人了。 “哦，那就算了，看来只能下次有机会再跟黄司长共进晚餐了。”林玉裴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瞥了黄海川一眼，林玉裴眼珠子转了转，往前走了一步，突地一下，只听林玉裴‘哎呦’一声，人就蹲了下去。 “怎么回事？”黄海川一愣，赶紧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见林玉裴捂着脚跟子，一脸痛苦的蹲在地上，“林主任，扭到脚跟了？” “是啊，这人饿得两眼发昏了，一不小心走路就扭到跟了。”林玉裴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楚楚可怜的望着黄海川。 “这就是爱美的代价，穿高跟鞋固然美丽，但也有风险。”黄海川开着玩笑，蹲下来要帮忙看看。 “黄司长，人家都受伤了，你还说风凉话。”林玉裴小嘴翘了起来，在黄海川蹲下来的功夫，林玉裴好似身子也失去了支撑，顺势就靠着黄海川。 “嗯？”黄海川身体一僵，瞥了林玉裴一眼，黄海川将身子往后移了移，要不然两人这姿势太暧昧了。 “哎呦，痛死了，估计脚踝都肿起来了。”林玉裴痛叫了一声，这一下直接倒在了黄海川怀里。 ‘砰’的一声，门外传来一声异响，黄海川诧异的抬头，“谁？” 细碎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由近及远，黄海川猛地站起身追出去，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几间办公室的灯光亮着，不时传出说话的声音。 “是谁啊？”林玉裴已经跟着走了出来，嘴上问着黄海川，眼底深处却满是不甘和恼怒，刚才都差一点就倒在黄海川怀里了，愣是被门外突然来的这个声音给破坏。 “不知道，没见到人。”黄海川疑惑的摇了摇头，往前走了几步，看看其他几间亮着灯的办公室，里面都有几个工作人员，这时候还没走的，都是留下来加班的，有些直接叫了晚饭在办公室吃起来，不时和隔壁办公桌的同事聊着，说说笑笑，一切都很是正常。 第433章 黄海川每经过一个办公室门口，都会停下来看一下，审视着里面的每一个工作人员，那些个工作人员乍一看到黄海川，一个个都忙不迭的站起身喊了一声‘黄司长’，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很是正常，没有半点可疑的样子，黄海川没有任何收获的走了回来，有点不甘心，在靠自己办公室的一个办公室门口停下来，那是综合处的一个办公室，里面还有三个工作人员在加班，黄海川问道，“刚才有看到一个人经过吗？” “没有啊。”三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答着黄海川的话，脸上满是疑惑。 黄海川朝工作人员点了下头，没再说啥。 “黄司长，发现啥了没有？”林玉裴也是奇怪的看着黄海川，她能够确定刚才那是鞋子跟办公室门碰撞的声音，毫无疑问，刚才肯定是有一个人躲在门边，不小心发出声响后才急急的离开，但这会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林玉裴都觉得有些诡异。 “没有。”黄海川摇着头，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眉头拧着，刚才是真有一个人站在门边，还是他的错觉？看了看林玉裴，黄海川总感觉今天的事似乎都有些不同寻常，压下心里的疑惑，看着林玉裴问道，“林主任是不是也感觉到刚才有个人？” “我是觉得应该是一个人站在门边，但……出来又没看到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玉裴这会也不敢百分百的说门口就有人。 “呵呵，估计是咱俩都神经太紧张了。”黄海川笑了笑，走回办公室将灯关掉，拉上门，黄海川低头扫了林玉裴的脚上一眼，笑道，“晚上跟人约了吃饭，只能跟林主任改天再约了，林主任脚上应该没大碍吧？” “还行，勉强能走路，反正是电梯，待会坚持走到自己车上应该是没问题的。”林玉裴表情很是无奈的说着，经过了刚才那事，她这会也没了挑逗黄海川几句的想法，至于脚下是不是真的扭到了，那只有她自个知道。 “那好，我就先走一步了，林主任现在走还是？”黄海川点点头。 “我跟黄司长一块下去吧，反正也没事。”林玉裴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本是要约黄海川一块吃饭，一直等到了现在，计划泡汤了，林玉裴也只能自个打道回府。 两人一块进了电梯，斜对着电梯的是大厦的扶手楼梯，就在电梯刚下去的时候，从楼梯后面的门里突然走出了一个女子，女子手上提着一双高跟鞋，穿着一双黑色丝袜，再往下看，两脚丫光着，注视着电梯的方向，女子手轻拍着胸部，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感觉到从脚上传来的凉意，女子这才赶紧将鞋子穿上。 “林玉裴这个骚女人，勾搭完王荣岩又要来勾搭黄海川了，还不是一般的贱。”女子边穿着鞋，嘴上一边低声骂着。 楼下，黄海川将林玉裴送上了车，这会林玉裴走路都已经挺利索了，黄海川纳闷的看了对方一眼，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怀疑林玉裴刚才是不是故意扭到自己的，并没有扭得太严重，从刚才林玉裴在办公室里的举动来看，这个可能性不是一般的大。 “黄司长是要到哪里吃饭，要不要我送你一程？”林玉裴笑着朝黄海川眨了眨眼睛。 “不用，待会有车过来接我，林主任赶紧回去吧，不然肚子可要抗议了。”黄海川笑着谢绝，朝林玉裴摆了摆手，自己也往门口走去。 门口，也已经有一辆车停在那里，见黄海川过来，车子的喇叭响了响，黄海川见状，随即走了过去，拉开车上就上了车，车上，赫然就是城西区公安分局局长孙长胜，看黄海川坐好了了，孙长胜边启动着车子边笑道，“黄司长吃不吃得惯川菜，我知道一家很地道的川菜馆，那里的大厨很不错，黄司长要不要去尝一下？” “那行，你来安排，京城这么冷的天，吃点辣的还能暖暖身子。”黄海川笑着点头，又问道，“孙局，那个陈中伟怎么样了？” “陈中伟？”孙长胜乍一听，人就愣住，从后视镜里望了黄海川一眼，以为黄海川是要兴师问罪，孙长脸色有些不自然，讪讪的笑道，“黄司长，上次调查陈中伟的案子，问题不是很大，再加上局里有人替他求情，我就琢磨着黄司长您这边也没特别的指示，应该是懒得理会这样的小角色，所以就做主放过他这一次了，这事是我疏忽了，黄司长您要是不解气，我这边立马可以安排人再将他抓进来，反正他屁股不干净，我们局里有案底的，想抓他就是黄司长您一句话的事情。” “呵呵，孙局长真是小瞧我了，你说我有必要故意跟他过不去吗。”黄海川笑着摇头。 “黄司长您眼里当然瞧不上他这种小角色，哪会跟他一般见识。”孙长胜见不是自己想的那一回事，人就轻松了起来，一记轻轻的马屁就送了过去，真要是在这陈中伟的问题上让黄海川不快，那他损失就大了，不过是局里一个副局长替陈中伟求情，他想着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关键也是黄海川这边没特别的表示，孙长胜也就高抬贵手放陈中伟一马了，局里那名副局长是属于他身边亲近人的范畴，孙长胜不可能不给自己人面子。 “孙局长有陈中伟的电话吧，把他叫过来一块吃饭。”黄海川淡淡的笑了一下，对孙长胜的马屁都已经习以为常。 “啥？”孙长胜眼睛一瞪，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看着黄海川，一脸的不可思议，“黄司长是说要叫这陈中伟一块来吃饭？” “没错，你打个电话让他过来。”黄海川确定的点了点头。 “……”孙长胜一阵无语，陈中伟不过是因为在分局里有点依仗才在城西区这一片比较吃得开的一个混混而已，当然，陈中伟已经可以归入混混头子的行列，但在孙长胜眼里无非也就是小人物一个，想要踩死还不是抬抬脚的事情，所以局里有人求情，孙长胜也就顺水推舟给个人情，反正这个人想收拾随时都是可以的，没想到黄海川突然问起这人，不但不是要兴师问罪，竟然还是要叫来一块吃饭来着，孙长胜都怀疑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我让人给他打个电话，通知他过来，”孙长胜没有陈中伟的电话，但这并不妨碍他找人过来，不过黄海川这个要求委实是让孙长胜一肚子疑问，笑道，“黄司长怎么会想到叫这小子一块吃饭了，这小子就没务过正业。” “有点事让他去摸摸底。”黄海川也不隐瞒孙长胜，反正待会吃饭的时候也要交代。 “哦？”孙长胜愈发的惊讶，看了黄海川一眼，殷勤的笑着，“黄司长要是有什么事，只要我这边可以做的，黄司长您尽管吩咐，咱也不说啥赴汤蹈火的话，但一定把事儿办得漂漂亮亮，让黄司长您满意。” “这事现在还真不适合你出面，后面再说。”黄海川笑着摇头。 车子到了孙长胜所说的那家川菜馆时，半路上才通知的陈中伟竟是比两人还早到，人就在停车位上站着，他认得孙长胜的座驾，一辆普通的大众宝来，早早见车子过来，陈中伟就点头哈腰的候着了，车刚一停下，陈中伟一个箭步就冲上去，抢着帮忙打开车门了，那态度恭敬之极，脸上一个劲的陪笑着，“黄司长，孙局长。” 陈中伟这会要是还不知道黄海川的身份，那他也可以自己去撞墙了，知道自己惹的是什么人，陈中伟差点就一屁股吓得坐地上去，这次算是侥幸的逃过一劫了，今晚却是接到他在分局那位靠山的电话，说是孙长胜让他过去，陈中伟好悬没吓得直接跑路，后来仔细一问，才知道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恐怖，但想到孙长胜和黄海川莫名其妙的叫他过来一块吃饭，陈中伟这一颗心就没放下来过。 “黄司，孙局，包厢我已经订好了，您两位请。”陈中伟躬着身，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上去，看着黄海川和孙长胜两人，比见到自己的亲爹娘还亲。 孙长胜眼皮子抬了抬，扫了这陈中伟一眼，连搭理都懒得搭理，要不是黄海川有事要陈中伟去办，孙长胜都不屑跟对方眨个眼。 包厢里，陈中伟将里头的服务员打发走了，自己直接客串起了服务员的角色，端茶倒水，那态度不是一般的端正，做完了这些，陈中伟搓着双手，脸上傻笑着，也不敢坐下来，就在一旁站着，脑门上的神经还紧绷着。 “你也坐。”黄海川指了指椅子，示意对方坐下。 黄海川这一句话还不够，陈中伟干笑了一声，小心的瞄了孙长胜一眼，黄海川对他来说遥不可及，但孙长胜却是可以直接决定他命运的人，陈中伟心里掂量得门儿清，没孙长胜吱一声，陈中伟也不敢就坐下去。 第434章 “黄司长让你坐就坐，看我干什么。”孙长胜轻哼了一声，陈中伟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下，脸上一个劲的陪笑着，脸皮都快笑抽了都。 “陈中伟是吧？”黄海川看向了对方。 “黄司长您叫我小陈，叫我小陈就好。”屁股只挨着椅子半边的陈中伟见黄海川跟自己说话，登时又是一个机灵，啪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啧，坐。”黄海川好笑的看着对方，只不过说句话就把对方给吓的，“小陈，晚上叫你过来，是有件事想交给你去办。” 陈中伟原地愣了一下，很快就是欣喜若狂，“黄司长您说，您说，小陈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陈中伟说完这话，整个人就跟大喘气一样，从刚才接到电话到现在担惊受怕和提心吊胆，这会总算是能够松一口气了，那根绷紧的神经一松，整个人也轻松了下来，敢情是他自己想太多了，人家压根不是要再找他算账的意思。 “你对中海大学熟悉吗？”黄海川瞥了陈中伟一眼。 “熟啊，只要是在城西区的，我都熟，那一片我平常也没少过去晃悠呢，嘿嘿，中海大的美女蛮多。”陈中伟一放松下来，就习惯性的跟往日吊儿郎当的说话口气一样，完了才猛的发觉今日坐在自己面前可不是那些酒肉朋友，立马就尴尬的笑了笑，“黄司长您说正事，说正事，我听着。” “嗯，中海大正要建的一栋行政办公楼是由鹏兴建筑有限公司承建的，学校管基建的是副校长蒋为山，你要是最近没事的话就去打听打听。”黄海川不动声色的说着。 “打听打听？”陈中伟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盯着黄海川就是发愣，人家建办公楼，这有啥好打听的啊？你不都说了是由鹏兴建筑公司承建的，连主管基建的副校长是谁都说了，那我要打听什么？ 不只是陈中伟发愣，一旁早就竖起耳朵听着的孙长胜也是听得云里雾里的，黄海川这整的是哪一出？这好像跟黄海川管的不着边际呀。 黄海川说完话也不解释啥，自个端起茶喝了一口，倒是孙长胜愣了下神，先琢磨过来了，合着黄海川这是要查这蒋为山跟鹏兴建筑公司之间有没有猫腻啊，孙长胜干公安工作干了这么多年，接触的案子多了去，学校的基建和后勤历来都是最容易出腐败问题的两大块，不出事则已，一出事往往都能牵连几个校领导下来。 孙长胜琢磨明白，也不提醒陈中伟，他是瞧出来了，黄海川并不想把话说的太白，估摸着这事也只是黄海川想私下了解而已，难怪黄海川也说不适合由他出面，姑且不说这里面是不是有啥经济问题，就算是有，最开始介入的也是检察机关，轮不到他公安局冲到前头去。 “黄司长您是想弄清那…那叫蒋啥的副校长跟鹏兴建筑公司是不是有问题？”陈中伟不太确定的看着黄海川，他也慢慢猜了点出来。 “咳，我是让你没事就去中海大学转转。”黄海川翻了翻白眼，谁让你说的这么白的。 “好，好，我最近一定经常去转转。”陈中伟眉开眼笑的点着头，他这会算是确定了黄海川的意思，“黄司长， 您尽管放心，咱最擅长的就是这些偷鸡摸狗的小事，要是有点啥眉目，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黄司长您。”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黄海川淡淡的点了点头，谈完正事，黄海川笑着招呼着孙长胜，“孙局，别干坐着，吃饭吃饭。” “我给您二位倒酒。”陈中伟笑眯眯的站了起来，他比谁都知道伺候好眼前这两位对他有多么重要，指不定还能成为他飞黄腾达的机遇。 三人边吃边聊到8点多，主要是黄海川和孙长胜两人在说，陈中伟在一旁殷勤的伺候着，不时的凑趣两句，偶尔也会让黄海川和孙长胜开怀大笑，陈中伟没啥别的本事，就是邪门歪道懂的多，嘴皮子也挺溜。 看了下时间，黄海川也准备走了，今晚过来就是为了吩咐陈中伟去办事，这种人不学无术，但让他去办这种事还就最适合，黄海川也是白天才偶然想到陈中伟的，对方在这城西区就是个地头蛇，虽说上不了台面，但却适合干点脏活。 “孙局，下次有机会再一块聚聚。”三人边说边往外走着，黄海川对孙长胜笑道。 “黄司长您随时打我电话，我肯定都有空。”孙长胜笑着点头应着，瞅了旁边的陈中伟一眼，尽管孙长胜很不情愿，但还不得不承认他今天是沾了陈中伟的光了，傍晚的时候，他还纳闷说黄海川怎么就想起他来了，心说自个啥时候这么有面子能让黄海川惦记着请吃饭了？起初还以为是黄海川有事要吩咐他做，原来是要找陈中伟来着。 走出包厢，走廊到楼梯的路却是被堵住了，黄海川几人刚才在包厢里就隐隐约约听到了吵闹声，这走出来一看，前头果然是有人在争执，看样子还要动手打起来，幸好是有饭店的人给拉着，走在前头的陈中伟一看，立马就殷勤的转过头来冲着黄海川和孙长胜两人笑道，“黄司，孙局，您俩等着哈，我去开路。” 陈中伟说着话，人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颇有点狐假虎威的架势，中气十足，“让开，让开，饭店里吵什么架，把路堵住了，让人怎么过去。” “关你鸟事，找打…”挡在前头的一人被陈中伟给推了一下，骂骂咧咧的回头来，一看是陈中伟，那人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哟，这不是陈中伟嘛，啥时候这么威风了。” “嘿，武明，真巧呀。”陈中伟贼笑了一下，要说他从后面没认出眼前这叫武明的人那才叫怪事，就是因为认出了，才有意不知道，从后面推了对方一把。 “陈中伟，你也想管闲事管到头上嘛。”对方冷冷的盯着陈中伟。 “我才不稀罕管你的闲事，但你们把路堵住了，让你的人自个让开吧，后面的人要过。”陈中伟高昂着头，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哈，我说你啥时候学雷锋做好事了，后面谁这么牛……”那叫武明的人往后面扫了扫，整个人登时就怔住，如同被人捏着脖子的公鸡，脖子梗着，脸色涨得通红，那不是分局的孙局长是谁，身体一个机灵，武明也顾不得找别人的麻烦，拉了拉自己手下的几个人，赶紧让开。 “孙局，您请过，您请过。”武明陪着笑。 “看来最近得好好整顿一下区里的治安。”孙长胜瞥了武明一眼，轻哼了一声，转头看向黄海川，笑道，“黄司长，让您见笑了。” “呵呵，这种事正常的很。”黄海川笑了笑，没再理会。 正当黄海川走过去的时候，后面传来一声不太肯定的声音，“你是溪门县的黄县长？” 一声黄县长一下就让黄海川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声音的来源，在京城还能碰到喊他黄县长的人，那可真是稀奇了。 “你是？”黄海川看着那发出声音的女子，还真有点眼熟。 “黄县长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到你们溪门拍过戏，曾经要请黄县长吃饭来着，可惜黄县长您都没空。”女子笑道。 “对，对，黄县长您帮过我大忙，您怎么来京城了。”一个男的从几个人中间挤了出来，脸上还有几处红肿。 “是你们。”黄海川一下想起这两人是谁了，难怪看起来很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女的叫张馨，这男的是对方的哥哥，同时也是助理，黄海川记得她是那部大学生村官的女主角来着，这部戏在溪门县农村取景拍摄，黄海川自是有点印象，此刻在京城骤然遇到，黄海川也是笑道，“你们拍的‘大学生村官’杀青了？” “早杀青了，这都后期制作完了，连审批都要过了，就要搬上荧幕了，你们溪门县新建的那个风景区也有在我们戏里打广告哦。”张馨笑着点头。 “那你们的戏可得大红大紫，才能多给我们溪门县宣传宣传。”黄海川笑道。 “你们不是都请了那张旸来代言风景区了嘛，人家是一线的大明星，那是我这种还在二线挣扎的小明星能比的。”张馨苦笑了一下。 “张小姐不要妄自菲薄嘛，我看你是自谦了。”黄海川笑道，瞟了张峰一眼，黄海川忍不住想笑，“你该不会又是嘴巴太刁，得罪人了吧。” “黄县长您……您真是慧眼如炬。”张峰尴尬的笑了笑，他这张嘴没少惹祸。 “平常还是多注意点，要不然每次得罪人可都不是有人能及时去给你解围的。”黄海川想起了在溪门的时候，这张峰就是得罪了李光头，差点就没断手断脚，今天这场面，估摸着又是这男子嘴巴没门，乱讲话得罪人了。 和这两人相遇，让黄海川停留了一下，但终究不是什么熟人，张馨叫住了他， 他才停下来，这会寒暄两句，黄海川也没打算多逗留，差不多九点了，邱淑涵应该早在家了，早点回去才是。 “孙局，咱们走吧。”黄海川朝孙长胜点了点头。 “等等，黄县长，这是我的名片。”后头的张峰眼珠子转了转，一下就追了上来，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黄海川，盯着黄海川，咧嘴直笑，“那啥，黄县能不能也给我一张名片。” “呵，我没名片。”黄海川接过对方的名片，好笑的看了对方一眼，见对方眼巴巴的望着自己，黄海川迟疑了一下，拿笔在对方的名片上写了个电话号码又将名片递了回去。 这事并没放在黄海川的心上，和孙长胜出了这家川菜馆就直接回去，至于陈中伟，则是从另一个方向走了，向黄海川拍着胸脯表示今晚就要先到中海大学去溜达溜达，以后就要常驻那里了。 回到家里，黄海川打开外面的门，里面的门没反锁，黄海川就知道邱淑涵确实回来了，笑着开门进去，顺手将门关上，黄海川没在客厅见着人，登时就笑着往卧室走去，门开着，但并没有看到邱淑涵的身影，浴室的玻璃门紧闭着，哗啦啦的流水声从里面传出来着。 轻轻的脱下外套，黄海川蹑手蹑脚的就要往浴室走去，经过床头时，黄海川愣了一下，床头边的小桌上放着一个信封，几张照片向外露着，黄海川奇怪的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 “嘿，又是这事。”黄海川看到第一张照片时，脸上的笑容很是诡异，照片上是一男一女赤身在床上的场面，那男主角不正是下午在中海大见到的副校长蒋为山嘛，至于女的是谁，黄海川就不认得了，关键是，怎么家里也出现了这样的照片？ 第435章 “海川，是你回来了吗？”浴室里，传来了邱淑涵的声音。 “是我。”黄海川将手头的照片放回桌上，走向了浴室，就要推开玻璃门，里面已经传来了邱淑涵的叫声，“我还没穿衣服呢，海川，你先别进来。” “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黄海川坏笑着，试着推了玻璃门一下，邱淑涵人已经紧紧的挡在玻璃门后面，不让黄海川进去。 “淑涵，乖，快点开门哈，不然我要破门而入了。”黄海川满脸贼笑，故意用力推了下玻璃门，结果里面依然是被邱淑涵用力堵着，黄海川好笑的摇摇头，让这个小娇妻在自己面前彻底的放开还是一个漫漫而艰巨的过程，不过一个像何丽那样奔放火热的邱淑涵可不是自己想要的，此时这样的邱淑涵在黄海川无疑更加的惹人怜爱。 没再去挑逗邱淑涵，黄海川走回床上，靠在床头躺着，复又拿起那些照片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他现在住的房子是邱明最早送他的这套房子，离部里比较近，方便早晚上下班，而不是和邱淑涵住在两人结婚的那套靠近郊区的别墅。 这些照片估摸着是有人塞到他这屋子来的，那说明背后的对他的情况十分熟悉，而且跟早上那个将举报信夹在文件夹里的肯定是一个人，因为不管是举报信还是眼前装在信封里的这些照片，目标都是直指蒋为山，这就让黄海川纳闷了，背后的人是司里的工作人员肯定是错不了的，但是他这住所还从来没有邀请过同事来过，按理说没人知道他这住所才是。 黄海川脑袋里不禁寻思起来，这又是举报信又是照片的，这背后搞出这些的人得跟蒋为山有多大的仇恨啊，举报信也就算了，要想拍到蒋为山跟别的女人在床上的照片，那起码得费不少心思，没有经过周全的准备，想拍下别人的这种照片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除非事先设好陷阱，这蒋为山明显是得罪人了，问题是怎么会有高教司内部的人掺合到这里面去？ “咦，对了！”黄海川猛的拍了下额头，他突然想起来了，他这住所不是没人来过，那次司里在酒店的聚餐，陈丹英曾经开车送他回来过，当时还顺便上来坐了一坐，那晚还碰到隔壁的小女孩宋致被陈中伟手底下几个小流氓追讨高利贷来着，黄海川一下想起这事来着，陈丹英知道他的这处住所！只是，可能是陈丹英吗？ “应该不可能是陈丹英。”黄海川自个摇着头，他的惊讶不是一点半点，但认真想想，陈丹英的可能性不大，就像上午送文件到他办公室的是林玉裴，但根据他自己的观察，文件夹里的举报信跟林玉裴不见得就有关系，这里面是没必然联系的。 黄海川琢磨着的功夫，浴室的玻璃门就打开了，邱淑涵穿上了一件睡袍从浴室里出来，看见黄海川半躺着靠在床上，邱淑涵还笑着白了黄海川一眼，“你这个大色鬼。” “男人不色，女人不爱。”黄海川笑眯眯的盯着邱淑涵看着，端的是美人如玉。 “呀，正要跟你说这照片的事呢。”邱淑涵见黄海川手上已经拿着照片在看，走过来说道，“我回来的时候一开门，就看到这装着照片的信封塞在铁门后的地板上，拿起来一看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照片，里面的人又都不认识，我还纳闷是怎么回事呢，差点就扔了，后来想想不知道是不是跟你有关，我才拿进来，怎么，你认识？” “男的我是认识，中宁大的副校长，女的不认识。”黄海川点了点头，果然是这么一回事，信封是从自己家里的铁门塞进来的。 “……还大学的副校长呢，砖家叫兽，还真的是斯文败类。”邱淑涵一阵无语，看到黄海川手上的照片时，脸红的轻啐了一口，这会黄海川拿在最上面的一张照片正是那蒋为山双腿大开的靠在床上，也不知道这照片是怎么拍的，不是一般的清晰。 “哈哈，不管是啥身份，专家也好，官员也好，白领精英也好，或者是农民工也好，男女之间一到床上，那都要回归最原始的天性。”黄海川哈哈大笑，将照片放下，一把就抱住了邱淑涵，双眼冒着坏水的盯着邱淑涵，“那啥，老婆，咱们是不是该同房了。” “去，坏死了。”邱淑涵笑着捶了黄海川一下。 “对了，你那基金会筹备得怎么样了？”黄海川关心的问道，对于妻子的事业，黄海川还是十分支持的。 “还行，刚刚成立，要忙的事情太多了，还要招聘人呢，需要聘请一些熟悉基金会运作的专业人士，要不然就我一人是不行。”邱淑涵笑着摇了摇头，“邱义已经给我找来了两个熟悉这块的人，不过还需要招一些人手，基金会要规范化运作，还要努力。” “开头总是最为艰难的，现在忙一点累一点，以后就好些了。”黄海川笑着给妻子鼓劲，“等以后咱们都老去了，后人翻开历史，说不定就会说这叫邱淑涵的女子在推动中华慈善事业发展的关键时刻起了居功至伟的作用。” “我可没敢奢望能够青史留名，要是能够看到山区的老人和小孩子们都能够老有所依，老有所养，孩子们能够开心快乐的接受教育，有机会走出大山，见到更广阔的天地，那我就心满意足了，将来这些受教育的孩子肯定会用自己所学的知识去帮助自己的亲人。”邱淑涵憧憬的说着，这是她的梦想。 “是啊，很多孩子们一辈子连走出大山的机会都没有。”黄海川脸色黯然，比起那些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里，山区的孩子，或许他们有些人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麦当劳肯德基，什么叫过山车摩天轮……而这些，对城市里的孩子不过是司空见惯的东西罢了，一样的国家，不一样的孩子，畸形的社会，三六九等的阶层，日益扩大的贫富差距，麻木的官员群体，黄海川的心情募的有些沉重。 “不说这些了，公事不带回家里哦。”邱淑涵俏皮的笑了笑，“家里就是用来放松的，谈正事就让人心情不愉快了。” “对，咱俩不谈正事，花前月下的，咱应该谈些风花雪月的事才对。”黄海川笑着点头，一只手已经开始不老实起来…… 第二天上班，黄海川走进办公室里的时候，推开门时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地上，这是昨晚在家里看到那些照片的一种潜在心理反应，黄海川不知道那幕后搞这些东西的人今天是不是还会再弄出点啥东西来，不过很显然，办公室里的门下啥也没有，黄海川并没有太大的意外，想必昨天上午的那举报信再加上昨晚的照片，应该不会再有后续的东西了。 在办公室里审批文件，十点多的时候，办公室副主任林玉裴进来了，黄海川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目光微不可觉的在对方身上多停留了一下，这林玉裴每天也不知道要在穿衣打扮上花多少时间，就黄海川到部里工作的这些时日，如果是按一周五天工作日算，好像黄海川还没有看到林玉裴有连续两天穿过重复衣服的，一天一换，今天穿着一套咖啡色职业套裙的林玉裴将其姣好苗条的身材体现的淋漓尽致。 “黄司长，这是宁城大学计算机专业申请建立国家级实验中心的文件，您过目一下。”林玉裴将文件递到黄海川桌上，俏生生的站立着。 “宁城大学？”黄海川目光微微一凝，听到是自己的母校，黄海川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过来，伸手接过文件，黄海川认真看了起来。 “这申请还是去年10月份的时候申请的？”黄海川一看时间，诧异的抬头看了林玉裴一眼，去年十月份，他还在溪门县当县委书记来着，但这申请到现在还没通过？再仔细往下看时，黄海川不禁眉头一皱，“林主任，这宁城大学的申请不都已经驳回了嘛。” “申请是已经驳回了，但那是之前刘司长签字的，刘司长现在调走了，黄司长您接替他的工作，您要是签字同意的话，这申请其实还是能通过的，只要让宁城大学那边再重新递交一份申请就是。”林玉裴眨着眼，笑着说道。 “刘司长之前驳回的原因是什么？”黄海川看着林玉裴，对方口中的刘司长是他之前的前任，高教司的副司长刘林超。 “其实也没啥特别的原因，就是这宁城大学还欠缺了点名气和底蕴，黄司长您知道的，所以刘司长认为宁城大学还不具备建立国家级实验中心的资格，因为之前批复的那几家都是像北大清华复旦这样的名校。”林玉裴解释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林玉裴的解释不难明白，宁城大学虽然也是部里直属重点大学，但是在教育部所有的直属重点大学名单里，宁城大学只能说排名靠后，属于知名重点大学，但在知名重点大学里，排名不靠前的那种，所以刘林超驳回宁城大学的申请，也不是说就有什么不对，毕竟是要建立国家级实验中心，条件要求多少会苛刻点，但是这事既然摆到了他的桌面，黄海川多少想为母校做点什么。 “刘司长当时有到宁城大学考察过？”黄海川看向林玉裴。 “没有。”林玉裴摇了摇头，她的身子不知道啥时候已经从办公桌前慢慢的移到了侧边，这说着话的功夫，已经站到了黄海川的身侧。 “都没到宁城大学考察过，刘司长就驳回了宁城大学的申请，这决定有些草率了，据我所知，宁城大学的计算机专业还是很强的，还在国际上拿过专业大奖，刘司长不应该连考察都没有就轻易的驳回嘛，起码应该实地考察，再根据宁城大学的实际情况作出批复，这也是对下面学校的尊重。”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林主任，我可就是宁城大学毕业的，这回我可要替母校说几句公道话。” “我倒是没觉得黄司长您有在帮母校说话，我反而觉得您说的话是实事求是，刘司长单凭主观看法就否决了宁城大学的申请，这多少有些片面了，虽说宁城大学的综合实力比起北大清华这些差了些，但人家学校里面毕竟是有自己的优势专业的，宁大的计算机专业我也是知道的，在国内高校都有很大的知名度。” 林玉裴笑着附和着黄海川的话，刘林超已经调走了，林玉裴不介意说几句贬低对方的话来迎合黄海川，况且，这份宁大的申请之所以会被她拿到黄海川的办公室来，还是因为她知道黄海川是宁大毕业，想起了去年宁大的这份申请，特意找了出来，要不然根本不会有现在的一幕，这无疑是她针对性的变相讨好的做法，而此刻，林玉裴也假装着才知道黄海川是宁大毕业的，一脸惊讶，“原来黄司长您是宁大毕业的？我现在才知道呢。” “呵。”黄海川看了对方一眼，这女人还真是……装傻充愣的本事不是一般的高，黄海川就不信林玉裴会不知道他是宁大毕业的，对方拿着这份去年宁大被驳回的申请递到他跟前来，黄海川就不信不是特意准备的，不过黄海川也懒得说什么，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为自己母校做点事，黄海川还是很乐意的。 “那黄司长现在的意思是要批复同意吗？如果是的话，我让宁城大学重新打一份报告上来。”林玉裴笑眯眯的看着黄海川，身子慢慢弯了下来，靠向办公桌。 黄海川这一转头，直接看到的就是林玉裴那上衣里风光外泄的一对，没敢多看，黄海川眼睛跟触电似的赶紧移开，心里对林玉裴又多了一分认识，这女人也不是个善茬，不过也能理解，机关单位里的女人，想要混得不错又能获得提拔的，基本上都有自己的手腕，没有几分本事，谁能在这种大染缸里混得好？特别是女人，往往更善于利用自身的条件给自己创造机会。 第436章 “这个暂且不急，还是要先到宁城大学实地考察后再说，我可不想让别人说我这一来就以权谋私，偏帮母校。”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这话是有意说给林玉裴听，同时也是为了日后不给人留下话柄，台面上的功夫，还是要一切按程序来。 “那好，我通知一下宁大那边，看黄司长您打算安排什么时候去？”林玉裴笑着点头，在她看来黄海川这是多此一举，心里甚至还不无鄙夷的想着，这些个当领导的都是一个德性，做婊 子还要给自己立牌坊，把自己标榜的多么公正。 “具体的行程就由你们办公室来安排，排好时间了，你跟我说一声就是。”黄海川点头说着，不动声色的站起身，再坐下去，林玉裴的身子都要直接顶到自己的头上来了，黄海川也不好太过于露骨的呵斥对方，总不能直截了当的说林玉裴这是要干什么，想勾引他不是，不过黄海川嘴上也下起了逐客令，“林主任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好，那黄司长您没什么别的吩咐吗？”林玉裴见黄海川走开，略略有些失望的直起身，多少有些不愿意现在就离开，她就不信黄海川有这么正经，只要是个正常男子，能有个美女下属主动撩拨，男的还不都顺势占点便宜，嘴上口花花几句都不算是啥了，小动作不断的在身上揩油更是司空见惯了。 姑且不说别的，林玉裴当时只是办公室普通科员的时候，分管她的那办公室副主任就没少在嘴上占她便宜，没人的时候，那双咸猪手直接从她背后偷袭也是常有的事，要不是她后来直接将王荣岩给勾上手了，这才踢开了副主任，自己坐上了副主任的位置，她现在不还得照样被人揩油。 现在有王荣岩做靠山了，尽管司里没啥人知道她跟王荣岩有一腿，但她一下子蹿了上来，别人或多或少也猜到她背后有靠山了，这才没人敢再对她口花花，占便宜，要说林玉裴是不是自己真的下贱？不是，没有女人天生就是水性杨花，自甘堕落，还不都是被逼出来的，想要在机关单位生存下去，不让自己堕落都不行，要是还想着装清高，那只会处处碰壁，处处被人排挤，林玉裴这也是不得已才想着靠男人一步步往上爬，这种事她自己见过的也不知道多少，所以林玉裴从一开始的内疚到现在的习以为常，根本不觉得这是多么丢人的事。 黄海川见林玉裴没有要走的意思，看着林玉裴的眼神多少也有些惊异，这林玉裴不是一般的胆大，起码黄海川能感觉到林玉裴这有意无意的勾引自己的举动，这会还是在办公室里呢，这林玉裴就一点都不顾忌？摆了摆手，黄海川也没打算让林玉裴再呆下去，“林主任，有啥事的话我会通知办公室。” “那好吧，我先出去了。”林玉裴点着头，瞄了黄海川一眼，有些纳闷，这黄海川真的是油盐不进，还只是在单位里故作清高？往外走着，林玉裴猛的想到一事，笑道，“黄司长，您知道部里责成我们高教司搞的那个高校学科项目工程资助名单吗？” “嗯，知道了，怎么了？”黄海川一愣，昨天上午陈丹英才拿过来让他过目。 “也没什么，就是这名单都是丹英司长牵头定的，那宛城学院还获得了一千万的资助呢，只不过是一所再普通不过的地方二本院校而已，像宁大，都没获得一分钱的资助，也不知道黄司长评定的标准是什么。”林玉裴看似随意的说着，“不过我好像听说丹英司长的哥哥就是宛城学院的领导，不知道是真是假，哈，可能是司里有些人八卦的。” “是有这么回事，丹英司长的名单拿给我看过，她有说过自己哥哥就是宛城学院的领导，我看她这种不避嫌的做法反倒说明了她是出于公心的，司里要是有什么风言风语的，你就要澄清，身为公职人员，随便听点什么就跟风起哄的，这像什么样子。”黄海川脸色一板，严肃的盯着林玉裴。 “好，我记住黄司长的吩咐了。”林玉裴眼睛睁大着，小心看了黄海川一眼，没敢再多呆，灰溜溜的离开了，黄海川跟陈丹英有交情吗？林玉裴走出门后，眉头还是拧着，有点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黄海川看林玉裴离开，板着的脸才松下来，这林玉裴在他面前搬弄是非，黄海川偏不吃这一套，不管陈丹英做这事有没有私心，黄海川在下面人面前无疑要维护领导圈子的权威，领导做事不管是不是有章法可循，也不是当下属的能嚼舌头的，倒是这林玉裴敢当他的面就搬弄是非，要知道隔壁可就是陈丹英的办公室来着，这林玉裴当真胆大到这程度了？ 黄海川还不知道林玉裴跟王荣岩的私情，但他显然没心思去八卦什么，下午的时候，黄海川接到了张峰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说晚上要请他吃饭，黄海川不禁苦笑，昨晚留了电话给那小子，今天对方就打过来了，说是要感谢黄海川昨晚的帮助，要不然他这身体又该挂彩了。 黄海川一时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对方一解释，黄海川才恍然，敢情昨晚张峰惹到的是本地的一个地头蛇，就是那武明来着，他出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那些人将张峰揪出包厢，当时站在他旁边的孙长胜是区公安局局长，那武明认得孙长胜，那里还敢再打人，特别是孙长胜最后那一句要整顿整顿辖区治安，把武明给吓得屁股尿流，也赶紧带人走了，这段时间肯定是要消失匿迹，要不然严打要是打到他头上去，那他才是真的衰到姥姥家了。 黄海川想着今晚邱淑涵说没时间回来一起吃晚饭，左右无事，干脆也就答应下来了，对方说是还在昨晚那个川菜馆，黄海川下班后直接打车过去。 黄海川去的路上，张峰已经带着妹妹张馨提前在包厢里等着，黄海川还没到，张峰则是做起了妹妹的思想工作，“妹妹，要我这黄海川不错，适合成为你下手的对象，人家有权有势，人又年轻，比那些四五十岁乃至五六十岁的半老头子强多了，你想想，要是让那些人爬到你肚皮上去折腾，那才叫真的恶心。 我现在都已经打听清楚了，这黄海川已经调到京城来了，是教育部里的一名副司长，昨晚跟他在一起的那中年人是城西区公安分局的局长，你想想，这些手上有权的可是比手上有钱的厉害多了，有钱的都得巴结有权的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咱就挑这黄海川了，有个人罩着，以后也不会被人欺负，你背后有人了，再看看那些个操蛋导演还有那恶心的制片人和投资商谁敢打你的主意，看咱们不收拾他们。” “问题是这黄海川是教育部的，跟咱们这一行没关系啊，靠谱吗？不要到时候白白费了一番心思。”张馨皱着眉头，“哥，既然已经决定豁出去了，那我就想找个能对事业有帮助的，年纪大不大都无所谓了，还不都是张开双腿让人上，反正闭上眼睛都一个样，就当是被猪给拱了吧，但我看黄海川的工作跟咱们圈里又没啥联系，我觉得没用，好不如找个有钱的大老板呢，起码还能出钱投资拍片，到时候咱还能当上女一号。” 这兄妹俩嘴巴上在谈的竟是皮肉生意，但偏偏两人都没觉得什么不正常，敢情是这想法在兄妹间已经由来已久了，但一直没有付诸实现，因为张馨一直没下定决心来着，毕竟还是一清纯小女人，但正应了那句话，进了娱乐圈的女人，只要你有点功利心，烈女都能让你变成浪妇，这圈子里就是一个肮脏的交易圈，别看那些个明星们人前光鲜亮丽，人后还都不知道做着啥肮脏的勾当。 张馨眼看着都在圈子里混了三四年了，一直都没大红大紫，勉强在准一线的边缘徘徊着，比二线演员强点，跟一线明星又差远了，也就跟着动起了歪念，反正这圈子里的女人没少这样干的，自己不干反而没法出头了，之前一直迟迟下定决心，那是张馨多少有点不甘，觉得不该就这么堕落了。 但这次，张馨是决定豁出去了，促使她下定决心的是最近发生的一件事，一个大导演执导的一部电影，原本女二号已经定下是她了，这是张馨第一次有机会在大荧幕上露脸，自是兴奋无比，结果那导演却是暗示要潜规则她了，张馨没答应。 事情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本来定下来的女二号临时易主了，这件事让张馨下定决心要跟别人一样同流合污了，至于张峰这个当哥哥的，立马就举双手赞成了，之前他就是第一个劝妹妹这样做的，结果妹妹死脑筋，张峰眼看着着急，说你这样半青不红的也不是个事，瞧瞧人家那些个走红的，钞票就跟流水一样哗啦啦的就过来了，咱们要想赚大钱，得想办法大红大紫。 张馨点头决定干了，张峰这个既当哥哥又给妹妹当助理的就开始帮着物色起对象来了，两人的想法都一致，要么找有钱的大老板，要么直接是影视公司的老板，要么就是大导演，当然有权有势的官员也在两人考虑的范围内，但两人苦于没在京城认识啥当官的不是，这昨晚偶然遇到黄海川，张峰一番打听后，就觉得这黄海川是最好的目标了，人还年轻，总不至于太糟蹋了妹妹，所以张峰一合计，晚上就约黄海川出来了。 张馨则是觉得黄海川所在的单位不一定能对她有啥帮助，真要找当官的，张馨觉得要能是电影局的，那才最好，但两人不是没门路不是，而且张峰跟妹妹的看法不一样，张峰觉得当官的就会认识当官的，妹妹的思维太局限了。 第437章 “哥，你说晚上咱们那样做靠谱吗？”事到临头，张馨又有些担心了，他们原定的方法的是要酒将黄海川灌醉，然后来个酒后发生关系。 “放心，肯定靠谱。”张峰胸有成竹的拍了拍胸脯。 “万一黄海川不认账怎么办？我岂不是被他白睡了？哥，这可还是我第一次出卖身体。”张馨担忧道，兄妹俩的对话直白而露骨。 “嘿，我都准备周全了，瞧这是什么。”张峰得意的拿出一个小型摄像机，“到时候在酒店里，我把你俩那啥的画面拍摄下来，那时候可就不怕他不认账了。” “你……你这，哥，你这样把我也拍进去了。”张馨一听哥哥的方法，登时就吓了一跳，“原先你可没说这样做的，不行不行，这样做太危险了，姑且不说会不会把黄海川惹恼了，你这样也会害了我的，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啧，小妹，你这脑筋这么不开窍，这视频拍下来，到时候我把相机直接拿给你，你自己保管，东西在你手上，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说了，这只是咱们关键时候拿出来让黄海川认账的证据，又不是要拿来炒作或者卖钱干嘛的，再说了，东西都在咱们自己手上，又不是被别人拍的，有什么好担心的。”张峰不以为然。 “哥，我觉得没必要那样做，太危险了，那也是犯法的，我自己有信心靠自己就能迷住黄海川，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了。”张馨不太赞同哥哥的做法，她只是想找个贵人能帮助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并非是想干违法犯罪的事。 “小妹，你想的太简单了，在娱乐圈里摔打了三四年了，你还没认清这人性的黑暗呀，我跟你说，这些个当官的人比起其他人只会更黑，翻脸不认人也就是眨眨眼的事情，哪怕你靠美色一时迷惑住了黄海川，他能帮你一时，但你怎么就知道他没有玩腻的时候，所以咱们得捏着他的把柄在手上，这种东西肯定能派得上用场的。 今晚你跟黄海川那啥了，他要是认账都好说，他要是不认账，嘿，咱们有把柄，怕啥？”张峰得意的说着，“再说了，咱们也不是动不动就嚷嚷着要拿视频威胁黄海川，只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才那样做，所以不会有啥事的，小妹你就不要乱想了，这种事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你还相对单纯了点。” “那好吧，不过拍几张也就够了，不要拍太多了。”张馨有点扭捏，这一拍就是连她也拍进去，跟黄海川那个的时候，旁边站着自己的亲哥哥在拍，张馨想想都觉得不自然。 黄海川还在来的路上，压根不知道这对胆大而又带着点无知的兄妹俩竟然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了，要是知道自己也成了娱乐圈女人上位的目标，黄海川不知道该情何以堪，他根本和这个圈子没半毛钱关系呀。 黄海川快到的时候给张峰打了个电话，张峰一接电话，完了就赶紧和自己妹妹道，“小妹，黄海川来了，你在包厢里呆着，我下去接他。” “黄司长，您可算来了。”张峰见到黄海川竟是打车过来时，还巴巴的愣了一下，心说这个大领导连自己的配车都没有？ “嗯。”黄海川看了一眼对方，点了点头，这小子倒是挺有几分本事，隔一天就打探清楚自己调来京城工作了？连工作职位都弄得一清二楚。 在张峰的带路下跟着来到了包厢，一进门，张馨就笑意盈盈的站了起来，一袭紧身白裙配上黑色丝袜，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张馨今晚显然也是经过特意打扮的，脸蛋漂亮的女人打扮起来就是有着普通女子无法比拟的优势。 “张小姐最近不用拍戏？”黄海川笑着冲张馨点了下头。 黄海川这不说还好，一说差点就没直戳张馨的痛处，本来定好的那个女二号的角色是她第一次上大荧幕的机会，而且还是一部高达两亿的大制作，这是张馨视为自己事业上最重要的一部戏，推掉了其他片约，专心准备，能上大荧幕不仅意味着以后有更多的机会转战电影，也更能让观众熟知和认可，一线女星真正要走上大牌行列，还是得有让人耳熟能详的电影作品，张馨对这个女二号角色的重视也就可想而知。 不过正应了那句老话，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一部大制作的电影能找上她这个勉强在一线边缘徘徊着的女星出演女二号，显然没有那么便宜的事，那导演最后就提出赤果果的提出陪睡了，傻愣愣的张馨被这突然而来的要求给打懵，一时没有心理准备的她也就没有答应下来，结果就错失了这次机会，张馨现在也是后悔的很，早知道会决定这样做，还不如当初就跟那导演睡了，好歹那女二号还能落到她头上。 此时张馨听了黄海川这话，又想到待会就要第一次卖身给黄海川，端的是酸甜苦辣，五味陈杂，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最近推掉了一些工作，想给自己放假一段时间。” “也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赚钱要紧，可身体也得顾着。”黄海川笑了笑，只是颇为奇怪的看了张馨一眼，以为对方是精神状态不好，也没多想。 “黄司长，您请坐，请坐。”张峰积极的给黄海川将椅子搬了出来，还朝妹妹使了个眼色，让自己妹妹表现的正常一点，可别一下子就露出了端倪。 “黄司长，想不到才一段时间没见，您都调到京城来了，关键是咱们在京城还能偶遇，那说明咱们得多有缘分呐。”张峰自个也在黄海川身旁坐下。 黄海川笑着转头看了看张峰，“你这嘴巴倒是挺讨巧的，就是有时候刻薄了点。” “是，是，黄司长您批评的是，我以后要坚决的改，不然还不知道要闯多少祸呢，可不是每次都有黄司长您来帮我解围。”张峰忙不迭的笑着点头，抬头见自己妹妹没啥动静，张峰眨了下眼睛，“妹妹，你先跟黄司长叙叙旧，我去催一下菜，对了，黄司长要喝点啥酒？” “不喝酒了，吃点东西就行了。”黄海川摆了摆手。 “不……不喝酒。”张峰立即有些傻眼，不喝酒的话，他们兄妹俩的计划怎么实施，口袋里还放着催情迷幻药呢，就等着下到酒里给黄海川喝进去，这黄海川一句话让张峰脑袋当机了一下，很快的，张峰就干笑道，“黄司长，这大冷天的，喝点酒也能暖暖身子，多少来一点？要不咱多少来点红酒？这不都说适当喝点红酒还能养生呢。” “也行。”黄海川略为随意的笑了下。 张峰出门去张罗了，其实有服务员在，根本不用瞎忙活，但带有目的的兄妹俩显然是得有单独在酒里下药的机会，当着黄海川的面做不了。 “张小姐那部大学生村官啥时候上映，我有机会要瞅瞅，看看有没有把我们溪门县山清水秀的美景给拍摄下来。”黄海川看了看张馨，找话题说着。 “快了，不过听公司说现在来洽谈播放权的电视台还没有一家是上星频道呢，所以对电视剧的推广宣传很不利。”张馨苦笑着说道，一部电视剧要让全国观众熟知，那起码得有上星卫视频道播出，才能呈现在全国观众面前，能不能火，还得看播放的时间段，播放的卫视频道在全国知名度怎么样，还得看这部剧里面有没有大牌，剧情如何，综合因素多得很，所以张馨这一句话里真的是道出了太多辛酸和无奈了，因为她本身连一线演员都还只能说是勉强算上，但在这部剧里却担纲着女一号的角色，所以这部小投资，没啥大明星的电视剧注定也不可能花费太多的资源去宣传和推广了。 “据我所知，推广的好不好，得看影视公司舍不舍得下本钱去宣传吧，要是你们公司都不舍得花太多钱去宣传投资，那人家卫视的上星频道更不会买账，所以你得说服你们公司的管理者多花点钱去打宣传战。” 黄海川对这种电视剧的商业市场行为并不是一无所知，此时虽然是随意找的话题和张馨聊起，但黄海川却也不是完全没有目的的瞎聊，他还是挺关心自己一手打造的溪门县风景区，他记得很清楚，县政府对这部戏的拍摄是花了些力气在支持的，代价是戏里面得多呈现些风景区的自然风光，这也算是在戏里面植入广告，只不过这广告是自然风景罢了。 “我是演员，就是负责拍戏而已，拍完戏，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至于公司要对这部戏如何运作，那可不是我能说得上话的事情了，再说，黄司长您觉得我这种名气，说出来的话能让公司多重视？那些成名的大牌才是公司重点扶持的对象，人家拍的戏，才是公司资金投入的重点，像后期宣传啥的，动不动就是上千万资金的投入，我这部戏的成本都还不如那些大牌的宣传广告费呢。”张馨摇头笑了一下，“再说这种主流电视剧比较没商业市场，无非是为了迎合上面的要求，作为今年党建生日的献礼而已，公司根本不愿意砸太多的钱进去。” 第438章 “这倒也是。”黄海川忍不住砸吧了下嘴，现在的年轻人不是喜欢看些穿越剧就是让人从头纠结到尾的韩剧，要么就是国外的科幻剧，这种讲什么大学生村官的电视剧显然不是很合观众的胃口，观众不喜欢，等于是你这部电视剧没市场了。 “对了，我给你支个招，你们可以跟溪门县政府合作，由溪门县政府出面去帮忙运作，看能不能在江城卫视上播放，嗯，最好还是黄金时段，这里面毕竟有不少宣传溪门县风景区的画面，溪门县政府会乐意运作的，但是这运作的费用，你们不能让县政府全掏就是。”黄海川给出了个主意，笑道，“江城卫视是上星频道，虽然没办法跟芒果台比，但好歹也能让全国观众看到不是。” “要是能在芒果台播出就好了。”张馨眼神亮了亮，但也仅仅是幻想一下。 “这地方广电集团的商业市场运作真的不是一般的重要，芒果台能做的这么成功，证明人家广电集团的管理层眼光也比较超前。”黄海川点着头，他也认可芒果台的影响力，像江城电视台是江海省的卫视频道，这影响力跟人家比起来就差了一个档次。 “芒果台咱就先别想了，我倒是觉得刚才的提议还成，张小姐不妨去试试。”黄海川笑道，“张小姐这边要是觉得在公司说不上话，我可以帮忙联系溪门县政府，由他们出面去跟你们公司谈，这毕竟是双赢的事嘛。” “我看黄司长您这么热心，应该只是为了推广你们县里的风景区吧。”张馨眨巴着眼睛，紧紧的盯着黄海川。 “哈，也不能完全这样说，刚才张峰怎么说来着，咱们在京城还能碰到也是有缘不是，我可是把张小姐当朋友的。”黄海川笑了笑。 “要是黄司长您说是专门为了我才这么热心，那我今晚可要感动得睡不着觉了。”张馨轻笑了一下，这话多少已经有点暧昧了，张馨这也是试着先给自己暖暖气氛了，同时也带着观察黄海川的目的。 “我是真心祝愿张小姐的事业能越来越好，当然，我也希望溪门县的风景区能够被被全国观众熟知。”黄海川淡淡的笑着，他现在对一些言语上的暧昧和挑逗都已经完全免疫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黄海川您还真是个好官，您都从溪门调走了，还这么关心溪门的发展，这可是很少见哦。”张馨说了句发自内心的话。 “我可不敢自称好官。”黄海川一愣，随即笑着摇头，张馨又怎知道这溪门县风景区是他一手打造的，日后这溪门县风景区要是成为溪门县经济发展的一大亮点，那这个政绩始终都是要记在他头上的，对他仕途发展是有好处的。 两人说着话，这张峰就进来了，手上拿着一瓶红酒和白酒，一进来见自己妹妹和黄海川聊得挺投机，张峰笑得愈发的开心。 随着张峰进来，这服务员也陆陆续续的上菜，张峰殷勤的站在黄海川身边，帮黄海川拿起酒杯倒了一杯，嘴上还笑道，“黄司长，您来点红的，我这人比较粗俗，不好红酒这一口，平常就喜欢大口大口喝白的，来，我用白酒敬您一杯，我干了，黄司长您随意。” “张小姐也一块来一杯。”黄海川举杯朝张馨示意着。 “黄司长，我可不会喝酒，我喝点饮料吧。”张馨笑着给自己倒上了果汁。 “这可不行，你要说自己不会喝酒，那我头一个不信。”黄海川装着不乐意的放下酒杯，他可不信演艺圈的女人不会喝酒。 “要不我先来点果汁，待会再和黄海川您喝一杯？”张馨眼神躲闪了一下。 “那也成。”黄海川点了点头，今晚过来也只是兴起，随便吃下饭打发下时间，喝酒无非也是助兴罢了。 小半杯葡萄酒下去，黄海川也没发觉啥异常，那张峰和张馨两兄妹却是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张峰眼里是隐隐有些兴奋，至于张馨，只能说是神色复杂。 张峰的酒量不是一般的好，一杯白酒下肚，张峰又是给自己满了一杯，和黄海川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张峰同时暗暗看着时间，这药性的发作不是一时半会，张峰也很有耐心的等着，找着话题和黄海川说着。 “黄司长，我也敬您一杯。”张馨拿过张峰桌前的白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哈，张小姐还说自己不会喝酒，这一喝就是白酒，张小姐刚才还忽悠我来着，这可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你得先自罚一杯。”黄海川盯着张馨笑道，感觉身子慢慢热起来，黄海川也没去在意，以为是喝酒的缘故，大冷天的，喝点酒确实能暖身子。 “黄司长，我这可是白酒，您还要我自罚一杯，这不是故意欺负女人嘛。”张馨嘟着嘴，很是委屈的说着，更像是在跟黄海川撒娇一样。 “看看，这就成了我欺负你了。”黄海川笑着摇头，还是站起来和张馨碰了一下，笑道，“来，祝张小姐的事业越来越好，芝麻开花节节高。” “有黄司长您的祝福，我相信会的。”张馨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状，这句话话里有话的回应显然是张馨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她即将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获得自己事业上的进展，这目标鬼使神差的定在了黄海川身上，张馨想不到，黄海川同样一点预感都没有。 再次将半杯喝酒喝下去，黄海川笑着吃了几口菜，随意聊了聊，这吃着吃着，黄海川就感觉身体发热的感觉愈发明显了，头还有点发晕，看着对面的张馨竟是有些莫名的躁动，使劲的摇了摇头，黄海川根本没意识到酒有问题，毕竟这张峰跟张馨兄妹俩没理由害他，应该也没那胆子，嘴上还笑道，“这红酒的后劲挺大的嘛。” 黄海川说着话，看了下时间，“也不早了，我看今晚就到这吧，我得回去了。” “黄司长，这还不到8点啊，多坐一会吧。”张峰极力挽留，看到黄海川站起来，脚步还有些站不稳的样子，张峰眼底深处是掩饰不住的狂喜。 “不了，这酒劲上来的厉害，我看我还是回去洗个热水澡，躺床上去睡觉才是。”黄海川睁了下眼睛，看向张馨时，目光定了一下，身体的躁动感愈发的强烈，黄海川使劲的甩了下头，瞟了一眼桌上的红酒，感到有些不对劲，头却晕的厉害，无暇去多想。 “黄司长，那我送您。”张峰笑着赶紧上前来扶住黄海川，脸上尽量表现的正常，“黄司长， 我送您回去，您家在哪里，我开车送您。” “也…也好。”黄海川感觉头晕的厉害，迷迷糊糊的点头应了下来。 “好，好，那我扶黄司长您下去。”张峰欣喜若狂，扶着黄海川就出门了，后头的张馨并没有立刻跟着出去，而是留了下来，拿出一个白手套戴上，而后将黄海川喝过的酒杯拿到卫生间去冲洗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一条白色丝巾认真的擦了擦，做完这些，那瓶黄海川喝过的红酒也被张馨拿到包厢里的卫生间里将剩下的倒掉，用水冲了好几遍，这才走了出来。 至于酒瓶，张馨直接塞进随身携带的大包里，而后出人意料的从大包里掏出了一瓶一模一样的红酒，将瓶子启开，倒掉了一些在厕所，然后又在黄海川的杯子倒满了，复又倒掉，让杯子里看起来有残留红酒的痕迹，这才将那瓶由她自己包里拿出来的红酒放回桌上，里面剩下的量跟黄海川刚才喝剩下的差不多。 做完这一切，张馨这才戴了个黑色的大墨镜，将半边脸都遮了起来，慢慢的走出去，张峰扶着黄海川上车了，张馨出门则是上了另一辆车，兄妹俩今晚各自开车过来，一切都计划得很是周密。 “黄司长，您家在哪里，我送您过去。”车上，张峰对黄海川如是说着，这时候的黄海川不仅全身燥热，整个人更是晕晕沉沉。 “黄司长，您要是不回答，那我送您去酒店了，在酒店里凑合着住一晚。”张峰见黄海川没回答，再次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见黄海川没反应，反而是把大手都摸到他大腿上来了，张峰一个机灵，这药性发作了，赶紧将黄海川的手拿开，安全带给寄上，二话不说就往前面的一个酒店驶去，不过四五分钟的时间，张峰已经扶着黄海川进了酒店的房间。 将黄海川往床上一放，张峰摸了把额头的汗，一个电话就打给自己妹妹，“小妹，你赶紧过来，这黄海川药性发作了，娘的，迷迷糊糊的都快把我当成女人了。” 打完电话，张峰在房间里坐等着，顺便调试起了摄像机。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张峰走去开门，戴着黑超大墨镜的张馨一个闪身进来，瞅了瞅黄海川，张馨已是脸色绯红，“哥，真要上了吗。” “这不是废话嘛，药都给人家下了，你还犹豫啥。”张峰瞪着眼睛，“小妹，赶紧的，这黄海川已经发作的不行了，诺，你瞅瞅。” “那你呢。”张馨瞅了哥哥一眼，“我看你还是出去吧，我自己来拍。” “你自己行不行呀？”张峰一怔。 “肯定可以的，把摄像机放好位置不就行了。”张馨扭捏了一下，“你赶紧出去吧，你一个人在里面像什么样子，我也放不开，等弄好了我叫你就是。” “那好吧，记得拍好哦，我到外面去。”张峰无奈的点了点头。 第439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醒人事的黄海川只感觉自己模模糊糊的做了个梦，梦里面，还跟一个女人发生了关系，很是粗鲁的撕开了女人的衣服，女人还直喊疼来着，黄海川不管不顾，一上去就不断的用力，这个梦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黄海川在梦里都有强烈的感觉，而且从来没有过如此旺盛的精力，迷糊中，还听到女人不停喊着受不了受不了的话来着，黄海川很有成就感，心说这梦不仅真实，连梦里面的女人都有血有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海川只感觉到身下的女人再一次死死的抱住了他。 “卧槽，怎么做了这么久？”张峰进来时，眼珠子都快没从眼睛里掉出来，他在酒店里呆着无聊，自己一人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也容易引起人怀疑，张峰就干脆出去外面又喝了点小酒，看看差不多过了一小时还没接到妹妹的电话，这才自己回来，在门外给妹妹打了个电话，妹妹没接，张峰差点都破门而入了，以为出啥事了，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第四个电话时，妹妹才接了起来，有气无力的应着他的话，跟他说还没完事来着，然后就没声了。 所以此刻张峰进来时，第一句话就爆了粗口，看着黄海川，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小妹，是你磨磨蹭蹭的很晚才开始，还是从一进来就开始了？” “我都还没来得及冲下澡呢，只是在床头刚坐下，就被黄海川给摁上来了。”张馨这会拉着被子将身子盖着，明显还没缓过劲来，看着张峰直埋怨，“我这次差点被你害死了，你都不知道这黄海川有多那个，我差点就被……待会都还不知道能不能走路。” 张馨想说自己都差点都被弄晕了，这后面的话终究是没好意思说出来，指了指那摄像机道，“赶紧将那东西收起来，还有，你别在房间里呆了，不然黄海川醒来看到就完蛋了。” “做都做了，还怕他干嘛。”张峰走过去将摄像机拿起来，得意的笑了笑，“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确实不能拿出这东西，这些当官的也是不喜欢被人威胁的，小妹关键还是得看你能不能勾住黄海川的心，这东西咱们是留着最后做杀手锏用。” “知道了，你赶紧出去吧。”张馨心不在焉的点着头，瞥了眼正在熟睡中的黄海川，张馨的心情很复杂，面前的男人带给她前所未有的感觉，记得自己上一次的性生活已经是多久前的事了？那应该还是和初恋男友在一起的时候，后来毕业后进了演艺圈，各自也就散了，从那时到现在，张馨一心要发展自己的演艺事业，连男朋友都没交，也一向是洁身自好，没啥绯闻，只是这狗日操蛋的社会愣是将她一个良家少女给逼得要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是的，张馨不否认自己是在功利心的作祟下才这样做。 若不想大红大紫，她这勉强能在一线边缘挣扎着的二线演员一年光靠片酬和演出收入也有小几百万进账，这个收入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可望不可即了，也足以让她在京城过上不错的生活了，还能养着一个无所事事的哥哥，但这并不能满足她，既然当了演员，张馨就想要出头，不想大红大紫那是骗人的，只是没有想到最后却是卖身给了黄海川。 有了第一次，会不会再有第二次？答案是肯定的。只是今天卖给了黄海川，明天又会卖给谁？张馨眼神有些迷茫，踏出这一步，张馨不认为自己还会回头，只会越走越深，身体或许只会成为她用来交易的一个工具，能对她事业有帮助的，或许都会让她宽衣解带，幻想着那些个场景的发生，张馨忍不住一个哆嗦。 “小妹，那我先走了哈，回头黄海川醒来，你记得要应付好。”张峰将摄像机装进包里，看了看房间里没啥遗留的能让黄海川直接怀疑的东西，张峰就准备走了，边往外走着，眼神古怪的瞥着黄海川，自个嘀咕着，“这是迷幻药的作用还是这黄海川在床上这么猛呀，要不哪天我也去弄点试试？整了快一个多小时呀。” 张峰的话将张馨从臆想中拉回现实，点了点头，张馨看着哥哥出去，目光再次回到黄海川身上，沉睡中的黄海川嘴角微微上扬着，像是带着一点高傲，又像是自信的笑着，张馨看着看着，心里面竟是兴起了奇怪的想法，比起晚上刚看到黄海川时，这会的黄海川好像多了几分魅力。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我和他发生了关系，所以他在我的视觉印象里也发生了变化？张馨自嘲的笑着。 张馨不知道自己脑袋里这会都在想着什么，各种各样的想法充斥着大脑，原本还想着起床去冲下身子的打算也给忘了，眼皮子打着架，慢慢的沉沉睡去。 黄海川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当他逐渐醒来，摸了摸身旁的位置，搂过躺在身边的女人时，黄海川还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心说自己这暖香在怀，抱着个漂亮老婆睡觉竟然也会做春梦，这要是说给老婆听，都该被取笑了。 手上下意识的捏了一下，黄海川心想这宝贝妻子最近经过自己的辛勤开发，好想丰满了点，睁开眼，黄海川正想跟邱淑涵开玩笑说说刚才做春梦的事时，整个人猛的怔住，如遭电击。 “你醒了。”张馨也睁开眼，黄海川捏她的时候，她就醒了，感受到黄海川一直注视着自己，张馨也缓缓睁开眼，这一幕是早晚要面对的，一切都要按照事先计划的进行下去。 “你……我……”黄海川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看了看房间的陈设和环境，黄海川脸色有些难看，“这是酒店？” “嗯，是酒店。”张馨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黄海川看着两人都一丝不苟，仍在地上那些零零散散的衣服时，再想想刚才的春梦，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 “黄司长，刚才吃完饭本来我哥是要送你回家的，结果一到路上你就醉得不省人事了，问你家在哪里，你又没回答，没办法只好把你送到酒店来，我哥说要去给你弄点解酒的东西喝喝，让我先在房间看着你，结果……结果我只是去卫生间拧了把湿毛巾想给你擦擦，你就把我拉上来了，然后就……”张馨楚楚可怜的望着黄海川，她把话都说的很‘明白’了。 “呵，我醉得不省人事，然后你的意思是说我把你非礼了？”黄海川紧紧的盯着张馨。 “那黄司长难不成说是我把你非礼了不成。”张馨说完瞟了一眼黄海川还放在自己身上的手。 黄海川收回自己的手，没说话，脸色阴晴不定，看着张馨，“如果是我把你非礼了，那你这会是不是该大喊大叫的，你不觉得你的反应不正常吗。” “我要是真的大喊大叫了，会对黄司长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警察过来了，黄司长您意识不清的非礼了我，黄司长觉得那样的场面就是您想见到的？”张馨淡淡的望了一眼黄海川，抬了抬自己的手腕，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一些地方，“黄司长您看看，这些都是我挣扎时留下的痕迹。” 黄海川顺着张馨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张馨手腕上都有淡淡的抓痕，身上也有一小块一小块痕迹，这一幕让黄海川眉头再次紧紧的拧了起来，黄海川不知道那是自己刚才药性发作时，粗鲁的撕扯着张馨衣服时留下的，至于张馨的手腕，只不过是他太过兴奋时，抓着张馨的手留下的，根本不是所谓的挣扎。 黄海川看着张馨，此时竟是出奇的冷静，陷阱或者真的是他酒后乱性？黄海川大脑快速思索了起来，“张峰呢？”黄海川问道。 “我哥回来的时候，你把我那个了，我哥说要报警，我说报警有啥用，黄司长您是当官的，警察还不得偏帮着您，昨晚跟您在一起的那位还是公安局长呢，报警只是最笨的做法，我哥也没再说啥，我把他先赶出去了，我说这事我自己会跟你好好谈。”张馨低声说着，眼神平静的跟黄海川对视着，尽管黄海川的眼神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毛，但能当演员，她的演技也不会差到哪去，她也知道这时候自乱阵脚只会于事无补。 “跟我谈谈？你想谈什么？这事发生了，你觉得能怎么样。”黄海川眼睛眯了起来，他倒是想听听张馨会说什么。 “我也没想怎么样，我知道黄司长您也是喝酒后才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我能够理解，我只想问问黄海川您打算怎么处理，拍拍屁股走人？”张馨没有回答的黄海川的问题，反将皮球踢给了黄海川，不得不说，这是最明智的一个回答，一时都让黄海川有些判断不出真伪来。 走下床去将自己的衣服都捡起来穿好，黄海川神色转动着，瞄了张馨一眼，“这事我们稍后再谈，在这之前，我得先弄清楚一些事。” 黄海川说完，给孙长胜去了个电话，让孙长胜亲自带几个信得过的警员先到那家川菜馆去，随后看着张馨，“张小姐有兴趣再跟我回一趟川菜馆吗？” “回那里干什么？黄司长您给警察打电话又是什么意思，然道您认为今晚是我挖了坑让你跳进来？”张馨脸色很难看，更多的是愤怒，气得脸色通红，“黄司长，您要是真的认为我那么下贱，那我无话可说，你大可以直接走，我不会说什么。” “我可没那样的意思，无非是想弄清楚一些疑惑而已，这对我，对张小姐您都有好处，不是吗？”黄海川淡淡的说着。 “好，既然黄司长您要去，那我就跟您去一趟，以证我的清白。”张馨气愤的盯着黄海川，咬牙道。 “好，那张小姐是不是穿下衣服？这事还是赶早的好。”黄海川瞟了张馨一眼，不得不说，张馨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胛骨很性感，但黄海川此刻无疑是一点心情都没有，这些个糟糕的事怎么就老发生在他身上了，黄海川心里一点都没有香艳的感觉，更多的是恼火。 第440章 “你打算站在这里看着我穿衣服吗？”张馨瞟了一眼站在床前的黄海川。 黄海川愣了一下，转身走到一旁，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酒店外面，黑色的夜，带给了黄海川莫名的烦躁，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黄海川并没有转头去看，刚才的梦是真实的，黄海川确认自己是在张馨身上翻云覆雨，模糊的意识中，那如潮水般疯狂涌动的畅快感觉似乎还在脑海中萦绕着，真的只是酒后乱性？黄海川心里面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想起了那瓶红酒，黄海川心里疑虑尽起，他要先弄清楚心里的疑惑。 “好了，不过……”张馨低沉细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黄海川转头看去时，面色也是为之一怔，对方今晚穿在身上的那件白色短裙到处是皱褶的痕迹，黄海川想起了梦里面自己似是有在粗鲁的撕扯着梦中那个女子的衣服，再看看张馨此刻所穿，黄海川也明白了过来，衣服是被自己撕拉留下的褶皱，没撕坏，但已经很难看。 “你不是还有一件外套吗，要不先把这件外套披上吧，把外套的扣子系起来，这样里面就看不清了，反正是晚上，也不会有人注意。”黄海川抬手看看时间，皱了下眉头，已经快要10点了，自己必须要抓紧时间，要不然邱淑涵待会该打电话来问怎么还没回家了，现在还赶着去那家川菜馆弄清一些事，黄海川没时间耽搁。 “看来黄司长好像很赶时间？要是黄司长不那么急的话，我可以先让我哥带件衣服来给我换一下。”张馨幽怨的看了黄海川一眼，眼前的男子刚才还在自己身上驰骋，带给了自己从未有过的快乐，但这会却是急着要去查证事实，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尽管张馨对黄海川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只是想利用对方，但这会仍是有些不爽。 “已经十点了，时间不早，能尽量节省时间就尽量节省时间，我看张小姐你把外套穿上，别人也看不出什么端倪的。”黄海川直接否定了张馨的想法，姑且不说家里还有个老婆等着，就算没有，黄海川也不想再耽搁时间，越早到那家川菜馆去是越好，要不然就算是真有证据，也都被弄没了。 “那好吧。”张馨不太情愿的拿起那件黑色外套穿上。 等张馨穿好衣服，两人就一块走出酒店，黄海川又打了个电话给孙长胜，孙长胜已经带人在来的路上，黄海川这才安心，坐着张馨的车就一块往川菜馆而去。 “黄司长既然怀疑我们兄妹俩给你下套，需不需要我打个电话再把我哥叫过来，黄司长有什么话想问就当面对质，省得说我们兄妹俩合起伙来干坏事。”张馨坐在驾驶座上开着车，悠悠的说着，那神情委实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黄海川迟疑了一下，张馨的这番表现再次让黄海川认真凝视了张馨一眼，真要只是自己酒后乱性，那自己现在反而一个劲的怀疑对方，觉得自己是受害者，而对方一个女人在床上被自己那啥了，自己却没去在意对方的感受，那自己现在的表现的确很操蛋，因为张馨受到的伤害更大，只是现在黄海川无疑还是不肯轻易的去相信张馨的话，张馨表现得如此笃定，也一副很配合的姿态要配合自己，这其实反倒是不像一个被人意外强 奸的人该有的表现，正经是张馨的表现太完美了，黄海川心里才愈发的怀疑。 “暂时不用了，有需要我会让警察去找他。”黄海川盯着张馨，故意说出这句话来。 “那也好，反正黄司长您是当官的，有权有势，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还不是任你们拿捏，警察都让你随叫随到，我们又敢多做什么。”张馨心里一颤，警察两字让她很是敏感，脸上极力表现得平静，张馨心里庆幸自己的演技还算过关。 “只要是我理亏在先，我从来不会仗势欺人。”黄海川平静的说了一句，淡淡道，“我也是从一个普通老百姓家庭走出来的，我也理解弱势群体的无助。” 酒店离川菜馆不是很远，黄海川跟张馨到的时候，孙长胜已经带人到了，毕竟黄海川在酒店房间里耽搁了不少时间，孙长胜朝黄海川走了过来，一脸疑惑，“黄司长，什么事？” “又麻烦孙局长了。”黄海川略带歉意的说着。 “黄司长您这就跟我老孙见外了，我说过了，黄司长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只要我能做到的，那绝对是义不容辞。”孙长胜笑哈哈的说着，朝自己带过来的几个人努了努嘴，“黄司长您这么晚急着叫我过来，我估摸着可能是什么私事，所以都让他们穿了便衣。” “嗯？”黄海川转头看了看，随即点了点头，穿着警服在这川菜馆里查来查去的确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孙长胜虽然不知道自己叫他过来是干什么，但对方显然是经验丰富的老手，知道未雨绸缪，以防万一。 “走吧，先进去。”黄海川跟孙长胜示意了一下，又瞥了身旁的张馨一眼，由始至终，张馨都表现得很正常，没有一丝异样，哪怕是黄海川想故意从对方脸上找出点可疑的神色都找不出来，这不禁让黄海川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难道真的是他酒后乱性了？ 几人往川菜馆里走着，黄海川跟孙长胜具体交代着，无疑是要找出他刚才在包厢里喝剩下的那瓶酒还有他的酒杯，黄海川是让孙长胜带回去查一下，看酒是否有问题。而张馨，一直静静的站在身旁，也没说什么话，虽说心里有些潜意识的害怕心理，这是做了亏心事后面对警察的正常心态，但张馨依然掩饰的很好，那包厢里的酒杯和酒瓶就算是没被服务员收拾掉，也都被她处理干净了，她也不怕警方的人能查出问题来。 孙长胜听了黄海川的交代，点头表示没问题，扫了扫黄海川身旁的张馨一眼，孙长胜认得是昨晚跟黄海川偶遇的那个女人，听昨晚两人交谈的话，对方好像还是个演员来着，而今晚，两人一同出现，黄海川又要求他查这种事，孙长胜看向张馨的目光就有些古怪了。 黄海川坐在一个包厢里等着，孙长胜交代了带过来的几个警员去找饭馆的工作人员去查，随后走进包厢里来，在黄海川身旁坐着，孙长胜对可能的结果并不是很乐观，道，“黄司长，从你们离开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了，你喝过那杯子可能都被饭馆的人拿去洗过又重新摆上了另外一桌客人的餐桌上了，不说能不能找到的问题，哪怕是找到了，那杯子被洗过，也没法化验出什么。” “我记得那瓶开过的红酒是没喝完的，应该还剩下大半瓶来着，这些饭馆的人不见得就会倒掉，看能不能找到那瓶酒。”黄海川眉头拧的更紧，孙长胜说的是事实，都过去两个小时了，杯子啥的早都被服务员收拾干净了，找出来的可能性基本上不可能存在。 “也只能这样试试了。”孙长胜点了下头，有些饭馆不会将客人喝剩下的酒倒掉，而是会统一收起来，将有剩酒的又重新勾兑到一瓶里，再拿出来当一瓶完整的卖，当然，这是无良的饭店才会这样做，孙长胜是不知道黄海川能否碰上这样的好运气，这会也没再说什么。 黄海川虽然没有明说是什么事，但从黄海川要查酒瓶酒杯的事，再看看旁边的张馨，孙长胜自个其实能猜到点什么，只是这种事不适合摆到明面上来讲，自个心里有数也就是了，孙长胜也没敢嚷嚷，倒是黄海川才刚娶了邱家的掌上明珠，这就落入桃色陷阱了，要是被邱家那位掌上明珠知道，不知道会是怎么个结果，孙长胜这会是直接当成啥也不知了。 等了有十几分钟，就有一个警员进来向孙长胜汇报，结果无疑是让黄海川失望，8点左右那个时间段，客人用餐过的杯子早都让工作人员拿去洗过了，至于那瓶喝剩下的红酒，想找出来也没那么容易，饭馆里并没有将客人喝剩下的酒瓶扔掉，而是集中放在杂物室里，问题是那么多酒瓶，怎么辨别哪个是黄海川喝过的那瓶酒？ “孙局，要不将那些酒瓶全都拿回去化验一下？”黄海川说了一个自己也觉得是馊主意的建议。 “黄司长，那样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孙长胜忍不住苦笑，分局的警力资源紧张就不说了，就算是浪费也不能是这么个奢侈的浪费法呀。 “大概有多少酒瓶？”黄海川看向了那个警员。 “估摸着有上百个。”那名警员回答着黄海川，心里头也是直犯嘀咕，这些个领导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不清楚黄海川跟孙长胜这位大局长是啥关系，但黄海川也真敢说，竟然说全拿回去化验… “这饭馆的生意还不是一般的好。”黄海川皱了下眉头，很是无奈。 “这家饭店做的川菜还是很地道的，口碑很不错，生意一向不错。”孙长胜点头回应着黄海川的话，他一时也提不出啥好的建议，这事不好整，不动声色的看了那张馨一眼，孙长胜心说要么干脆直接将人抓回去问一下就完事了，公安局有的是手段让人老实交代，不过一想对方是演员，孙长胜也忍不住撮一下牙花子，这公众人物就是让人蛋疼。 很快的，对黄海川来说算得上一个好消息的总算传了过来，收拾黄海川那个包厢的服务员大概记得那喝剩下的酒瓶放在哪个位置，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一瓶，只能指出个范围，但这范围一划，一下就给警方大大的减少了工作量了，只剩下十几个瓶子。 第441章 “孙局，这剩下十几个瓶子，要拿回去化验应该能没啥大问题吧？”黄海川再次转头问孙长胜，他也知道刚才的建议的很操蛋。 “十几个还好，省很多事。”孙长胜笑着点了点头，他又怎么敢说有问题，就算是刚才黄海川真要求把那一百多个瓶子拿回去化验，孙长胜除了苦笑也只能答应下来，好在现在这总算是个好消息。 “黄司长，那是不是没我什么事了？没事的话，我要走了。”一直没说话的张馨这时候才吭声，听到黄海川要让警方拿酒瓶回去化验，张馨脸色也没有任何变化，镇静，淡然，这是黄海川从张馨脸上所观察到的，以至于黄海川原本还颇有信心觉得自己从一些蛛丝马迹所推理出来的应该没错，现在愣是忍不住要质疑自己的想法。 “张小姐有事可以先走。”黄海川这会也没再强求张馨留下。 “那好，我就先走了，黄司长，咱们改天再出来坐坐，好好聊聊。”张馨深深望了黄海川一眼，这话说出来，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黄海川淡然的点了下头，转头看向别处，今晚这事很是匪夷所思，黄海川很有骂娘的冲动，不错，他又拱了一颗水灵灵的娇滴滴的算是质地上乘的大白菜，但这并不是黄海川想要的，总感觉有被算计的冲动，眼下没有任何证据，黄海川只能将一些话埋在肚里。 张馨一走，黄海川也打算回家去了，来饭馆这一番折腾，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快11点了，黄海川也急着要赶回去。 “孙局长，如果有什么结果，请你第一时间通知我。”黄海川对孙长胜说道。 “会的，晚上我让人加班一下，化验结果明天应该能出来。”孙长胜点着头，看了看黄海川，孙长胜思虑了一下，谨慎的措辞道，“黄司长，有些不好办的事情其实可以采用非常规的手段，跟一些不规矩的人守规矩，那是自找苦吃。” 孙长胜的话说得黄海川一愣，盯着孙长胜看了一眼，黄海川并非不明白对方的意思，点了点头，黄海川表示明白，但也没有多说啥，这件事还是等结果出来了再说，开口道，“这事我心里有数，谢谢孙局长的提醒了，今晚这么晚还麻烦孙局长亲自过来，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孙局长帮的忙，我心里都记着。”黄海川认真的说着。 “黄司长您还是跟我见外了，您老是这么客气的话，那我老孙这心里不痛快。”孙长胜装着颇为不高兴的说着。 “那好，以后我就不跟孙局客套了。”黄海川笑了笑，“好了，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了，明天我等孙局的电话。” 和孙长胜告别，黄海川赶紧坐车回家，今晚都11点了还没回去，这邱淑涵也没打电话给他，黄海川这心里倒是感觉怪怪的，一到家，黄海川开门进去时就是先朝客厅看了一眼，邱淑涵还没睡，穿着一条粉红色的睡衣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淑涵，怎么没给我打电话，你就不怕你老公我被人拐跑了。”黄海川关好门，一边换着拖鞋一边开玩笑着。 “你要是被人拐跑了，那我立马就双手鼓掌，正好晚上不会有色狼来骚扰我。”邱淑涵掩嘴轻笑着，这才解释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很重要的应酬，怕打电话给你反而影响你了，干脆不打了。” “想不到我这宝贝老婆还这么通情达理。”黄海川笑着走向沙发，一屁股坐在邱淑涵身边，伸手将邱淑涵抱了过来，“看来我能娶到这样的老婆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哼哼，你这才知道呀，知道我坐着看电视等你多久了吗？从九点一直坐，坐到现在都11点半了，说，你要怎么赔我。”邱淑涵娇笑着躺在黄海川的怀里，小手指在黄海川胸前的衣服画着圈圈，鼻子吸了吸，“你身上有酒味，臭死了。” “嘿，敢说你老公臭，看我怎么惩罚你。”黄海川坏笑道，心里头满是愧疚，妻子在家里九点就开始等自己回来了，自己那会在干嘛？自己正在另外一个女人身体上。 “老实点”邱淑涵笑着轻拍了一下黄海川那双作怪的手，在两人的私密空间里，这种亲密举动已经能够让她习以为常的接受，甚至有点享受，这是彼此相爱之人间，灵与欲的交融。 “啧，有这么漂亮的老婆坐在身旁，我怎么能老实得下来。”黄海川笑眯眯的说着。 “坏死了，这还是在沙发上呢。”邱淑涵这会有点不太适应了，嗔怪道，“好了，你先去洗澡，你身上的酒味真是臭死了，对了，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等下，我闻闻。”邱淑涵说着话，嗅了嗅鼻子，在黄海川身上闻着什么，“对了，好像是一股香水味呀。” “香水味？”黄海川差点没一屁股从沙发上弹起来，脑门上的神经都绷紧了，自己怎么就见色忘我了，跟张馨在床上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一起来都没来得及去冲个澡，将身上的味道都冲掉，就光顾着怀疑张馨兄妹俩挖坑给他跳了，然后又是急着去川菜馆求证，这又急匆匆的赶回来，都忘了身上可能会残留着张馨的味道。 “淑涵，瞧你这鼻子都不灵了，我身上就是酒味啦，瞧你连这个都能闻成香水味。”黄海川瞬间就有流冷汗的冲动，赶紧站了起来，“淑涵，那我先去洗澡了。” 黄海川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躺在舒服的浴缸里，感受着温热的水浸润着自己的皮肤，黄海川整个人也格外精神了起来，身上的味道经过水这么一泡，显然不会再存在，黄海川自己闻了闻，除了沐浴露的清香再也没有别的气味，心里终于放下一块石头。 把玩着浴缸里的泡沫，黄海川并没有急着出去，脑子里还在琢磨着晚上的事，心里莫名堵得慌，这是他第几次遇到这种事了？ 是第二次了，黄海川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是跟刑天德去喝酒，结果也是被他灌醉，等他醒来时，自己已经和陪酒的女大学生邓莹躺在床上了，醒来睁开的第一眼，是警察拿着相机在拍自己，当时自己还赤着身子，身上只盖了一条浴巾来着，而那邓莹同样是裹着一条浴巾，只不过是对方已经在床下，而自己却是在沉睡的状态中被警察用冷水给泼醒罢了，按邓莹当时的口供，是跟自己在酒后发生了关系，至于是否真的发生了关系，黄海川一无所知，没有任何感觉，其实两人到底有没有身体接触，这个问题现在都还有待考证，只不过邢天德已经入狱了，自己去求证这些问题已经没有意义罢了。 不过那一次是邢天德有意算计自己，因为他有算计自己的理由，担心自己会威胁到他的位置，周明方已经流露出了换秘书的想法，邢天德知道自己是他最大的威胁对手，想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才会设计这么一出桃色陷阱，没想到，今天自己又遭遇到了如出一辙的戏码。 若不是酒后乱性，是张馨兄妹俩有意算计自己，他们兄妹两人算计自己的理由是什么？黄海川如今的思维始终是按照自己是被设计陷害来推理的，但在这个前提下，黄海川要弄清楚这两兄妹干嘛要挖坑给自己跳，而且还是用身体作为代价，黄海川这次倒是有些琢磨不透了，自己这两兄妹才第二次见面，昨晚那更是纯属偶遇，今天对方约自己吃饭说要感谢自己，这隔了一天，就想好了要算计自己了？ 天底下之事，无不是为了一个利字，但黄海川这次还真是打破头都想不出这张馨兄妹俩挖个桃色陷阱给自己跳有啥好处了，自己这跟娱乐圈那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他们设计自己得不到啥好处啊，这是黄海川纳闷的地方，你要说用身体作为代价去跟那些大导演或者影视公司的大老板交易，黄海川还觉得很正常，怎么搭自己身上来了？ “真他妈的竟是一些狗屁倒灶的事。”黄海川越想越是堵得慌，在体制里混碗饭吃就这么不容易？没背景时头疼不能往上爬，有背景了，能往上爬了，这又到处都是陷阱等着自己跳，自己不去招惹是非，那些是是非非却主动送上门来了，躲都躲不了。 “老子这还只是个副司长呢，这要是当了市长、市委书记啥的还得了，到时候各种各样的明枪暗箭还不得来的更加凶猛？”黄海川觉得很悲哀，当个官不容易，想当个好官又是何其艰难，自己都不想主动去招惹一些是非，但是非赶着倒贴上来。 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黄海川的思绪，那应该是邱淑涵在开衣柜的门，黄海川甩了甩头，将那些杂七杂八的思绪甩到一边去，甭管今晚真的是酒后乱性还是被人挖了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怕什么。 擦了擦身子，黄海川裹了条浴巾就走出去，邱淑涵正在衣柜里拿着衣服，黄海川一看，才知道对方是在拿明天给自己穿的衣服。 眼前这一幕让黄海川一个大老爷们很是不争气的眼眶湿润，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轻轻走到邱淑涵身后，黄海川抱住了对方，“淑涵，你真好。” “你现在才发现呀。”邱淑涵没发现丈夫今晚的情绪有点异样，眯着眼睛笑着。 “嗯，我知道我的宝贝老婆是世上最好的老婆。”黄海川动情的说着，轻吻着邱淑涵的脖颈，慢慢的，两张嘴合到了一起。 今晚的黄海川，内心深处有着一份无法言语的压抑和情感。 “淑涵，咱们现在就要个孩子吧？”黄海川突然道。 “现在就要孩子？”邱淑涵愣了一下，抬头望着黄海川，黄海川这话不可谓不突然。 “嗯，现在就要个孩子。”黄海川肯定的说着，他的心里总有着莫名的不踏实感。 第442章 邱淑涵很是诧异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两人结婚前还聊过生孩子的问题来着，她如今一心要搞慈善事业，现在一切才刚刚起步，她是建议要孩子的事等过两年再考虑，黄海川对这个并不是太在意，还说随她来着，现在突然说要个孩子，邱淑涵都惊讶于黄海川的转变，疑惑道，“怎么突然就决定现在要孩子了？” “突然就想着当爸爸的感觉肯定很好，再说咱俩年纪也不小了，对女人来讲，年龄越大，生孩子的危险也越大，所以我想呀，早点生孩子对你也好。”黄海川笑道。 “也不差这一两年啦，说得好像我都快成一个老女人来着。”邱淑涵翘起了嘴。 “哪里，我们家淑涵永远是最年轻漂亮的。”黄海川笑哈哈的哄着宝贝妻子，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这女人还真都得靠一个哄字，这不，邱淑涵又是眉开眼笑了。 “海川，等过段时间再考虑要孩子的问题吧，现在基金会刚刚处在筹建的阶段，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我想先把注意力放在上面，这要是现在就要孩子，就没办法专注于基金会的事情了，再说我的公司也要筹建呢。”邱淑涵依然没有决定现在要孩子。 “好吧，那就以后再要，等你什么时候想要了，咱们再努力造人。”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他不得不尊重邱淑涵的意思，突然提出要孩子，也只是他毫无征兆就萌生出来的一个想法，身在官场，各种各样的诱惑和陷阱，让黄海川无端的就有一种无力感。 在官场里一步步的走下去，陷阱、诱惑等等都是无法避免的，随着他位置的升迁，这些不会减少，只会更多，令人防不胜防，今晚的事情就是一个例证，这也让黄海川心里凭添了几分不安全感，或许早点跟邱淑涵有个孩子，可以让自己这个刚刚组建的新家庭能够更加的稳固，可以经受得住打击，这是黄海川下意识的想法，才会突然提出这么个建议来，只不过邱淑涵还是要坚持自己的理想和信念，黄海川心里无奈的叹息着。 第二天，黄海川正常上班，九点多的时候，黄海川接到孙长胜的电话，昨晚拿出去化验的那些酒瓶都没问题，检测的结果都是正常的，黄海川得知这个消息时，多少有些愣神，一切正常？这显然是和黄海川想的有些出入。 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黄海川反反复复想着昨晚的事，他就不信那红酒没有问题，张馨和张峰两兄妹都是喝的白酒，那瓶红酒动都没动，只有他一个人喝了，黄海川怀疑那酒有问题并不是没有理由，只是化验的结果不是那么一回事，难道真的是他多疑了？黄海川发了会呆，要么就真的是他酒后乱性，要么就是邱家兄妹俩这事做的没有留下任何把柄，两人如果有心算计他，不留下把柄也是正常。 “昨晚该不会又被人拍照了吧？”黄海川猛的想起第一次被邢天德的事情，昨晚的事，如果真的是张家兄妹俩有意为之，那自己在未知的情况下，是不是也被拍了？想到这个可能，黄海川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这无疑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张小姐，今天中午有空吗？我想我们有必要出来谈谈。”黄海川给张馨打了电话过去。 “有，黄司长相约，就是没时间我也得挤出来不是，正好我也想找黄司长聊聊。”电话那头，张馨笑道。 “那好，中午见。”黄海川随便约了一个地方，就挂掉电话。 中午从部里出来，黄海川直奔和张馨约的一间咖啡馆，张馨已经提前过来，仍是带着个黑超大墨镜，看到黄海川到时，张馨摘下眼镜，装着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想黄司长应该从你公安局的朋友那里得到答案了，不知道可否有你想要见到的结果？” “哼，你们真要是有心想要给我设陷阱，会给我留下那么明显的把柄吗。”黄海川冷声道，“眼前是没有任何证据，一切看起来都没问题，就连你的表现都很正常，但张小姐不觉得这些都正常过头了吗？” “看来黄司长始终还是固执己见，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受害者，反倒我这个受害者成了阴谋的制造者。”张馨一脸无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件事我一定会弄清楚的。”黄海川看了张馨一眼。 “好吧，不管黄司长您想怎么弄清楚，我都举双手欢迎，那么，现在，我是不是先可以以一名受害者的身份跟黄司长您谈谈？”张馨淡淡的说着。 “你想说什么？”黄海川盯着对方。 “昨晚是黄司长把我那啥了，黄司长就觉得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当成没什么事发生吗？”张馨平静的说着。 “那张小姐认为我该怎么做呢？”黄海川冷笑着反问。 “昨晚的事，我也不想到处嚷嚷，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知道黄司长您对声誉很爱惜，我也一样，我对自己的名声也很珍惜，这种事传出去了对我没有好处，对黄司长您更是如此，所以我希望跟黄司长您私下和解，我的要求也不高，只求黄司长您帮我一个忙。” “怎么我听着你话，就感觉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黄海川嘲讽道。 “随黄司长您怎么想吧。”张馨无奈的耸了耸肩，“我只想让黄司长您帮我争取一个角色，那角色本来也该是我的，最后被人抢走罢了，我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演艺圈的女人果然都是让人不敢恭维，我实在是无法想象一个外表看起来让人感觉真善美的女人内心里其实是肮脏的。”黄海川紧紧盯着张馨。 “黄司长对我已经带有偏见，我想我再多说什么都会让黄司长您反感。”张馨同黄海川对视着，“演艺圈的女人再怎么坏，她们也没祸害到谁，但你们这些当官的要是坏起来，那祸害的就不只是一个两个老百姓，很有可能就是千千万万的老百姓，黄司长觉得我说的在理吗，两者相比，孰轻孰重呢。” “张小姐真是好口才。”黄海川哼了一声，也没反驳，不得不否认，他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对方，因为张馨这句话是实话，事实总是让人没法反驳，除非昧着良心去扭曲事实。 “不是我的口才好，而是我的是大实话。”张馨笑了一下，“其实人都是有两面性，黄司长您看到的我不见得就是真正的我，又或者你看到一个你认为的真实的我，但不代表那就是全部的我，人都有善良的一面，也有丑恶的一面，当面对跟自己利益相关的事时，一个善良的人她也有可能不得不做出丑恶的选择，我要说我每周只要有空，我都会去一趟孤儿院，黄司长或许会觉得很可笑。” 张馨自顾自的说着，“跟黄司长您说句实话吧，我这次失去的这个角色，本来是属于我的，但那导演要我陪睡，从来没那种经历的我头脑发昏之下没答应，这让我失去了那个角色，说句实在的，我事后很后悔，娱乐圈就是个大染缸，不堕落出不了头，但我就算是堕落，我也只是糟蹋了我自己，而没有糟蹋了老百姓。” “张小姐说这话的意思倒像是我糟蹋过老百姓似的。”黄海川不悦道。 “我没那个意思，我说的只是官员这个群体，希望黄司长您不要对号入座，我也知道，那么多官，其实也是有好官的。”张馨摇了摇头，“扯远了，我刚才的要求，不知道黄司长您能否答应？” “刚发生这事，你就跟我提要求，你就算是想说昨晚是我酒后非礼了你，我都不敢相信。”黄海川冷笑，“而且张小姐不觉得自己找错了人了吗，我在部里工作，跟你们那一行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张小姐找到我头上来不是很可笑吗。” “黄司长是跟我们这一行没有关系，但我相信黄海川您总能想到办法的，我知道你们这些当官的都很有本事。”张馨瞟了黄海川一眼，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着，“黄司长只要能找到有认识广电总局的人，其实什么问题都好办，又或者黄司长直接找人跟电影的投资商打招呼，我相信黄司长有这种能力。” “我要是不答应呢？”黄海川冷冷的看着对方。 “黄司长要是不答应，我当然也不敢威胁您，您是当官的，有权有势，我属于弱势群体，得罪不起您这样的权贵。”张馨眼睛眨了一下，她同样在看着黄海川的反应。 黄海川沉默着没有说话，脸色阴晴不定，视线在张馨脸上打量着，不只是今天出来的化验结果让他意外，他同张馨的谈话结果同样让他意外，张馨这是赤裸裸的提出要求了，比他想象的还要快，戏子戏子，婊子无情，戏子无义，黄海川想起了这句话，古人总是有先见之明。 第443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和张馨发生的那件事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周，临近3月，京城的天气依然让人感觉到刺骨的寒意，人心就如同这变化莫测的天气。 黄海川费了一番心思帮着张馨达到其要求，他还是通过孙长胜帮着牵线，辗转认识了广电总局的人，这才由那位广电总局的官员帮着出面跟那位导演打了个招呼，好在对方也买广电总局的面子，毕竟是玩电影的，谁也不敢轻易得罪广电总局的人，广电总局下面的电影局负责着电影的审核，想给谁穿小鞋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黄海川和张馨算是两清，但黄海川心里总有预感，张馨的心不会满足于此，人心不足蛇吞象，当他成功的满足了张馨第一个要求时，或许只会让张馨的胃口变得越来越大，黄海川这些日子总感觉头上绷着一根弦，好在张馨达到了目的，也欢喜的去准备那女二号的角色去了，没来骚扰他，黄海川也算是落得清静，但他心里也没有放松，总要彻底解决此事，黄海川不是习惯被人威胁的人，将威胁消灭在萌芽状态，这是黄海川的想法。 跟往常一样到了单位，黄海川依然习惯性的先拿起当天的报纸浏览了一下，这几天报纸都在沸沸扬扬的报到东江大学刚开学就连续发生两起学生跳楼事件，黄海川自是也关注了此事，今天再次拿起报纸来看时，黄海川目光微微一突，报纸在重要版面写的醒目大字‘三连跳’，东江大学再次发生了一起学生跳楼事件，开学一周，算上今天的，已经连续发生了三起学生跳楼事件。 随手翻阅完手上的京华报，黄海川又拿起人民日报认真看了一下，作为一名干部，每天翻阅党报基本上都快成了必要的任务，让黄海川意外的是日报上的第三版面同样腾出了一小块版面报道了东江大学三连跳的事件，黄海川凝思着，这件事上了党报，部里怕是要关注一下了，东江大学虽然是东江省政府直管的重点本科院校，但部里同样有过问的权利。 果不其然，10点多的时候，黄海川就接到了司长王荣岩的内线电话，让他过去一趟，进入王荣岩的办公室时，黄海川也看到了王荣岩的桌面上摆放着刚刚翻阅完的人民日报，王荣岩笑着示意黄海川坐下，自己也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 “海川这两天应该也有关注东江大学的事吧。”王荣岩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 “早上刚看过报纸，只能说现在的学生真的是，哎，生命诚可贵，这些跳楼的学生轻率的选择了跳楼结束生命，不仅是对自己不负责，同样也愧对父母。”黄海川摇了摇头，选择轻生，看似解脱，却是将悲痛留给了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怎样一种悲哀。 “培养一个大学生不容易，父母含辛茹苦将孩子养大，费尽了心血，孩子却是以轻生来回报父母，这真的是太不应该了，不管遇到什么事，轻生都是最不理智的一个选择，我们的学生，心理素质方面的培养有待加强。”王荣岩感慨道。 “校方也应该承担一定的责任，如果校方在发生了第一起跳楼事故时就引起足够的重视，我想可能会避免这接二连三的惨剧。”黄海川皱着眉头。 “跳楼事件的具体原因，我们没经过实际了解后也不能妄下断论，不过今天这事上了党报，部里的领导也是高度重视，让我们高教司派个工作小组下去了解一下情况，协同校方做好学生工作，避免再引起类似的惨剧，我打算让你牵头，从办公室里挑几个人一块下去。”王荣岩抬头看着黄海川。 “这是部里的任务，我一定尽力做好。”黄海川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为何总是要在发生了血淋淋的惨痛事件后才会引起足够的重视，假若在第一起跳楼事件发生后就引起足够重视，加强对学生的心理辅导，或许就不会再有后面两条年轻生命的悲剧。 “好，那你准备一下，尽快启程，今天这报道再次出来，已经引起舆论的轩然大波了，东江大学虽然不是咱们部里直管，但我们要是不做半点工作，那也免不了要挨批了。”王荣岩半开玩笑的说着，“办公室那边，我会通知林副主任。” 黄海川点了点头，他前脚走出王荣岩的办公室，林玉裴随后也就进去了，还笑着冲黄海川打了个招呼，一进办公室，林玉裴就将门关上，这已经成了她每次进来必做的事。 “王司长打算让黄海川下去？”林玉裴走到王荣岩跟前。 “嗯，黄海川刚到部里工作，多交代他一些任务，也是为了让他更熟悉司里的工作。”王荣岩笑了笑。 “我听说东江大学可乱着呢。”林玉裴轻笑一声。 “捕风捉影的是，不要乱嚼舌根。”王荣岩板起了脸。 见王荣岩脸色不悦，林玉裴也登时噤声，眼珠子转了转，笑道，“要不我跟黄海川下去？正好可以了解他的一举一动，随时向王司长您汇报。” “是吗？”王荣岩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林玉裴，“也好，我让黄海川带几个办公室的人下去，那你也跟他下去吧。” “嗯，有什么情况，我及时跟王司长反馈。”林玉裴态度端正的点着头。 黄海川再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推开办公室门，黄海川一下愣住，回头看了看走廊上路过的工作人员，又转头看了一眼隔壁陈丹英的办公室，黄海川不动声色的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反手将门关上，这才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信封。 “嘿，还真是有意思。”黄海川拆开信封，将里面的信纸拿起来看了一遍时，嗤笑了一声，跟上次夹在文件夹里送到他办公室的那封举报信的内容是一模一样的，黄海川从上锁的抽屉里找出那封举报信，对比了两封信的字迹，前后都是同一个人的。 这件事都过去了两个多礼拜了，黄海川让陈中伟去中宁大那边打听打听，暂时也没有打听到有用的消息，这事他也就慢慢的抛诸脑后了，今天这同一个人笔迹又写着相同内容的信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塞到他办公室里来了，黄海川琢磨了一下，这背后的人倒像是在提醒他不要忘了这件事一般，要不然没必要塞一封一模一样的信进来。 给陈中伟打了个电话，黄海川中午在酒店和对方碰了面，黄海川一到对方就开门见山，“中宁大有啥进展没？” “黄司长，我正在努力，正在努力，已经通过关系认识了鹏兴建筑公司的一个中层管理，这段时间正和对方打得火热呢，我打算从鹏兴建筑公司内部的人下手，看能不能套出点有用的东西来。”陈中伟一见黄海川问这个，赶紧解释着，眼神小心翼翼的瞅着黄海川，生怕黄海川怪他办事不力。 “不要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黄海川看了对方一眼，“另外一件事呢，办得如何了？” “哈，另外一件事顺利的很，黄司长您尽管放心，那个叫张峰的人已经入套了，嘿嘿，放高利贷本就是我的拿手好戏，关键是那张峰也好上手，一试探就知道是个好赌的人，这可给我省了不少事，现在就等着他越陷越深了，陈司长您不知道，昨晚我让下面的人拉他进赌局，那小子输红了眼，一晚就输了两百万，还从我这借了五十万，我看他那球样，给他两个月都还不上，到时候就能慢慢收拾他了。” 陈中伟笑眯眯的回答着，虽然不知道黄海川为何要让他给张峰下套，但既然是黄海川吩咐他做的，又有钱赚，陈中伟登时就笑得合不拢嘴，昨晚从张峰那里诈来的一百五十万，可就是实打实的收入。 “没想到张峰还挺有钱嘛。”黄海川笑着撇了撇嘴。 “可不是吗，连我都吓一跳，昨晚我们的人都差点不敢再赢了，还没一次弄过这么多钱呢。”陈中伟眉开眼笑，他以前也就是小打小闹，几十万顶天了，这次算是干了一票大的了，瞄了黄海川一眼，陈中伟很是上路的表着忠心，“黄司长，这钱我找个时间划到您账上？” “不必了，我当时说了，你从他身上赚多少钱那是你的本事，钱你自个收着，别把我的事办砸了就行。”黄海川摆了摆手。 “黄司长，您放心，这个我一定谨记着。”陈中伟笑得愈发开心，“到时候一定让姓张的到处求爷爷告奶奶。” 黄海川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给张峰下套，也是迫不得已，他的目的只是想弄清楚张峰跟张馨兄妹俩手上是否有能够威胁到他的东西，黄海川没动张馨，而是选择从张峰身上下手，那也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张峰为人比较轻浮，也好惹事，从他身上着手更容易成功。 第444章 京城飞往东江省的航班，黄海川带领的高教司工作小组一行五人飞往东江省省会东江市，开学才短短一周的时间，东江大学就接连发生了三起学生跳楼事件，这已经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媒体报纸给予了极高的关注度，更是贯以‘东大三连跳’的标题，甚至连中央党报都腾出了一小块版面报道了这事，足以让部里的领导重视。 三条年轻生命说没就没了，一些比较有深度的社论时评家以此为导线，拷问当代大学教育体制是否是教书育人还是在误人子弟？学生遇到一点挫折就想不开，以至于走上轻生之路，折射出学生的心理质素之差，作为育人子弟的学校该承担几成责任？ 黄海川乘坐的是当天下午的航班，上午王荣岩交代这事，黄海川也是下午才知道和自己同行的还有办公室副主任林玉裴，另外三名工作人员也都是办公室的科员，对于林玉裴的同行，黄海川心里略略有些排斥感，只不过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换登机牌的时候，偏偏林玉裴是紧跟在他后边的，这也导致了两人在机上座位紧挨着，黄海川转头看着窗外，林玉裴却是打开了话匣子，只听林玉裴低声道，“黄司长，你说现在的学生都是怎么了，动不动就轻生，也没替自己的父母想想，孩子碰到什么想不开的事情，觉得死了一了百了，却是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巨大悲痛留给父母，听说这次死的这三个学生，有两个是家里的独生子女呢，你说他们的父母该有多么的悲伤。” “学生在心理方面的辅导和教育的确有待加强。”黄海川并没否认林玉裴的话，他自己也是独生子女，设身处地想一想，黄海川都不敢想象自己要是有啥意外，自己的父母能否面对得了这一事实，他完全可以理解那些失去孩子父母的心情。 “哎，这可是才开学一周啊，一下子就发生了三起跳楼事件，以前都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也不知道那些跳楼的学生是怎么回事，刚开学就受到什么刺激了不成，这才刚过完年呢，按说该是欢欢喜喜的回学校，不该发生这样的事才对。”林玉裴摇了摇头，瞥了黄海川一眼，林玉裴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东南周刊有报道说学生跳楼事件背后有学校老师和领导的影子，黄司长您怎么看？” “现在报纸的报道满天飞，有关跳楼事件的各种版本都有，我是不敢轻信报纸的报道，跳楼事件背后有没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还只是学生自己的问题，还是等我们到了之后实际了解后才能做定论。”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答着，今天中午刚刚在网上曝光出来的据说是跳楼事件最新内幕披露的一条新闻，说是这三起跳楼事件背后跟东大的老师有关，背后更是有学校高层领导插手，要将跳楼事件给压下去，东南周刊的官方网站更是证实了此条消息。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三个跳楼的学生，两女一男，两个女的都是东大会计学院大二学生，男的是东大商学院大二学生，其中男的跟两女中的一女是恋爱关系，据说是东大会计学院学生科的秦姓副科长强行跟这两女的发生了关系，而且次数不只一次，两女的不堪受辱，先后跳楼，那男的在为女朋友伸冤无果后，心灰意冷之下也选择了轻生。 网上的资料并不是很全，这里也不再一一表述，但爆料者自称是东大一名有良知的学生，冒着生命危险在网上发帖，希望能为死去的人讨个清白，而东南周刊的记者随后证实了这条帖子所描述内容的真实性。 东南周刊的消息来源据称也是东大内部学生提供的，所以这两个消息今天中午刚刚在网上发出来，就被疯狂转载，比起上午刚刚报道的‘东大三连跳’更具轰动性，上午所有人都还只是在好奇这东大才开学短短一周就发生了三起悲剧，感叹现在的学生心理承受能力怎么如此之差，而随着中午在网上的帖子流传出来之后，更多的人则是聚焦在这三起跳楼事件背后是不是真的有黑幕存在？若真的有，幕后那逍遥法外之后是否会得到法律应有的惩罚？ 这些网上舆情都是中午那名自称东大有良知的学生发出帖子之后才开始议论起来，东南周刊在自己的官网证实帖子的真实性更是将这一波网上舆情推上了高峰，要知道，东南周刊可是在南方具有重要影响力的官方媒体，东南周刊证实帖子的真实性，无疑让更多的人相信这三起跳楼事件背后真的有黑幕。 黄海川下午临行前又被司长王荣岩叫过去一趟，王荣岩也关注到了网上的最新消息，这跟上午的情况无疑已经是完全不一样，上午都还没人会去想到这跳楼事件的背后存在不可告人的黑幕，部里的领导关注此事，也只不过是因为这则新闻上了党报，又引起了广泛的社会影响，才责成高教司派人下去了解情况，当然，主要任务是帮助东大做好学生工作，那么，中午的最新消息出来之后，部里的人下去，可就有一定的敏感性了，搁给东大校方的人来看，上面派人下去，真正目的是什么？这中间难免就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联想，东大毕竟是东江省政府直管的地方高校，部里有指导工作和教学的权利，但不可能过多的插手人家的校内事务，所以下午王荣岩在黄海川临行前也嘱托了，部里的人下去，只是了解情况，帮助东大校方做好学生工作，东大的校内事务，不该管的咱就不要多管，省得引起啥摩擦。 黄海川自然也明白王荣岩的意思，除了点头，也没话可说，他倒是想插手人家校内的事呢，那也得看东大的人愿不愿意不是，部里下去的人的确牛逼，地方高校也愿意巴结，谁也不愿意得罪部里下来的人，但涉及到利益相关的事，话说得难听一点，地方高校未必就没胆子敢直接顶撞部里的人，人家的财政和人事都是归地方管，何必买你面子？ 黄海川一行所乘坐的航班抵达东江省省会东州市时，东江大学校方派出了一名副校长亲自到机场接待，该副校长名叫蔡晋鹏，五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高大，精神矍铄，整个人看起来也不像是过了五十岁的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但在接机的时候却是闹出了一个小笑话，跟黄海川随行的几名办公室的人里除了一个刚研究生毕业不到一年的，其他都是比黄海川年长的，当中有一个更是过了40岁的年纪，是高教司办公室里的一个副调研员，也是黄海川这一行人当中年纪最大的了，蔡晋鹏愣是将那一人当成了‘黄海川’，冲着对方就是热情十足的喊着‘黄司长’，在现场弄了一出不大不小的尴尬。 “黄司长，实在是不好意思，瞧我这老眼昏花了，连人都给弄错了。”蔡晋鹏都年过半百的人了，此刻愣是憋得满脸通红，看着黄海川的眼神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他怎么会也想不通上面下来的副司长怎么会这么年轻，中午接到学校的通知，他还在自己的实验室来着，下午快到点了，还是助手通知他要来接待部里下来的一行人，他这才匆匆忙忙的从实验室里换了衣服出来，以至于准备功课做的不充足，一来就认错了人。 黄海川经过介绍后也知道眼前站的这位是东大的副校长蔡晋鹏，此时蔡晋鹏的表现多多少少让黄海川有些意外，黄海川也没去计较对方刚才认错人的事，看蔡晋鹏的样子，也不是成心的，笑着同蔡晋鹏点了点头，“劳烦蔡副校长亲自过来接机了。” “不劳烦，一点都不劳烦，应该的。”蔡晋鹏一个劲的笑着，那表情却是不自在的很，心里一个劲的抱怨着学校的领导在搞什么，怎么让他来干这种接人的活儿，明显就不是他所擅长的，随便派个其他副校长来都比他强。 一行人往车上走去，林玉裴也抓住一个空当向黄海川介绍着有关蔡晋鹏的情况，“黄司长，这蔡副校长在高校的学术圈子里是有名的实验室狂人，成天就泡在实验室里面，对于人情世故这一块稍微有所欠缺，不过他也算是东大的一面招牌了。” “林副主任对下面高校的了解倒是不少。”黄海川点了点头，林玉裴这一解释，黄海川算是明白了这蔡晋鹏的表现为何有些不大自然的感觉，人家根本就是一门心思做学问的，让一个成天跟实验打交道的人出来搞社交方面的工作，你说做得来吗？ “主要是这蔡副校长的名气挺大，所以我了解了一点。”林玉裴笑了一下，又有些想不明白的道，“但是按理说东大校方不应该派出蔡副校长来接机啊，派个其他的副校长也比这蔡晋鹏来好啊，看着就让人感觉怪怪的。” “是吗？”黄海川看了看林玉裴，若有所思。 第445章 上了车，林玉裴没再说啥，黄海川也没和蔡晋鹏过多的交流，蔡晋鹏一看就是不善言辞之人，见黄海川没说话，蔡晋鹏似乎还大松了一口气，一路无言，车子到了东大本部校区时，东大校党委书记秦建辉、校长吴谷波在校会客室接待了黄海川一行，党委书记秦建辉对部里关心东大的工作表示了由衷的感谢，校长吴谷波也讲了话，欢迎黄海川一行的到来，学校会积极配合部里领导的指示，积极认真的安抚学生情绪，做好学生工作。 黄海川也转达了部里领导东大接连发生学生跳楼事件的关心，望东大校方能做好学生的思想工作，尽量恢复正常的教学工作秩序，消除影响，除此之外，黄海川谨慎的没再发表什么言论，司长王荣岩临行前对他的嘱托也是尽量不要干预校方内部事务，黄海川自然不会一来就给校方领导制造一种紧张气氛，特别是在座的有一位跟今天中午刚刚在网上曝光出来的帖子有关的人物，东大党委的一把手，校党委书记秦建辉，据说是那名秦姓副科长的父亲，当然，这种事没有经过证实之前，黄海川自然是不会胡乱去猜疑，再说网上披露出来的消息，其真实性还有待证实，起码黄海川现在不会先入为主的就怀疑任何人。 “黄司长一行匆忙赶来，旅途上肯定劳累了，我让人安排黄司长几人先休息一下，待会我们校方在东江大酒店宴请黄司长几位。”秦建辉笑眯眯的望着黄海川，朝身旁的校党委办主任姜东进吩咐道，“姜主任，这几天就由你协助蔡副校长接待黄司长几位，黄司长几位要是有什么要求，你们要及时满足。” 秦建辉这话像是故意当着黄海川的面所说，而一旁被提到的蔡金辉却是苦着一张脸，“秦书记，我实验室的功课还没做完呢，这接待工作不是我所擅长的呀，您让老胡去吧。” “晋鹏呀，你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不能老呆在实验室里，对身体不好，你可是咱们东大的活招牌呐，你要是身体跨了，那是东大的巨大损失，这几天具体接待黄司长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这是任务，不准拒绝，你就当是给自己放假。”秦建辉笑着摆了摆手，还看向黄海川，笑道，“我们这位蔡副校长就是这样，直性子，讲话也直，黄司长千万不要见怪。” “不会，我还挺喜欢蔡副校长的性格。”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要不是林玉裴有稍微提了一下这个蔡晋鹏是个什么样的人，黄海川此刻怕是要对蔡晋鹏说这话感到不快了，不知道还以为这蔡晋鹏瞧不起他，故意找借口不想接待了。 黄海川几人在东大党委办主任姜东进的带领下直接坐车前往东大宾馆，这座四星级的宾馆就建在东大校门口，属于东大的产业。 秦建辉和吴谷波两人目视着黄海川离开，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碰触了一下，随即各自移开，吴谷波踏出了会客室，秦建辉独自留了下来，在会客室坐了一会，秦建辉也走了出来，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爸，部里的人到了？怎么样，没说啥吧？”秦建辉的办公室里，一名长相跟秦建辉隐隐有几分相像的年轻人急切的问道。 “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让你不要乱来，你偏偏就不听，瞧你这次捅出了多大的篓子。”秦建辉怒瞪了儿子一眼，“经过了这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给我乱来。” “爸，你的意思是这次会没事？”毫无疑问，年轻人就是秦建辉的儿子，秦守正，此刻秦守正听到父亲的话，脸色就是一喜，他听出了父亲的话外音，这件事会平息下去，秦守正又不放心的问道，“爸，部里下来的那几人应该不会坏事吧？” “能坏啥事？这里是东大，不是在部里，是龙来了也得给我盘着，虎来了就给我卧着。”秦建辉脸上表现出了对自己掌控全局的强大自信心，“部里的人到了咱们的地盘上也就是睁眼瞎，这几天将他们应付了也就过了，倒是今天中午在网上发的那条帖子，肯定是校内的学生发的，你得赶紧去查一查，尽快把这人找出来，要安抚好对方，要不然只会越搞越乱，现在连东南周刊都已经在官网报道了这事，这也是眼前唯一麻烦的事了，咱们能阻止得了本地报纸报道这事，但却阻止不了人家外地的，而且网上这个平台……哎，互联网这种新兴事物有时还真是让人无可奈何，消息传播的速度也快。” “啧，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捅出来的，让我找出来的话，非得弄死他不可。”秦守正狠狠的挥了下拳头，一脸戾气，“本以为那些学生都已经警告过了，会乖乖听话，谁知道还是有些刺头不信邪，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别在我眼前说这些好狠斗勇的话，我再警告你一次，这次的事情你不准再给我乱来，要不然不用别人收拾你，老子我先把你这个混账东西收了。”秦建辉气得吹鼻子瞪眼的，看着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秦建辉有时候恨不得一巴掌给拍死掉。 “爸，您消消气，消消气，我就是随便一说，随便一说。”秦守正笑嘻嘻的应着，眼珠子转了转，道，“爸，那我先走了，我还要到那几个学生宿舍去看一看，多叮嘱几遍，要不然还真怕有些学生会乱说。” 秦守正说的自然是那两个死去女子所在班级的学生宿舍，其他院系的学生对这件事情不见得就有知道得多清楚，有的话也就是道听途说，唯一让他担心的也就是死去的两女学生的同班同学，这些人可能平常会听到点什么，当然，也有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因为秦守正之前虽然胆大乱来，但手上却是拍了不少那两女的裸 照，以此为威胁，让那两女的不敢说出去，所以秦守正也不太确定这两女的同学是否知道什么，但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见自己父亲连应自己都没应，秦守正撇了撇嘴也走出了办公室，为了这事，身为东大一把手的父亲没少骂他，秦守正这几天耳朵也都快起茧子了，也没敢顶撞自己的父亲，秦守正知道这事还得靠老爸才能解决，要不然他免不了牢狱之灾，只不过往外走的时候，秦守正免不了咒骂起来，一边走着一边低声骂着，“我草××，两个女的都是脑袋有问题不成，老子也没白上了你们，要承诺你们可以保送东大的研究生呢，两个傻×偏偏选择了这种极端方式，那女的男朋友也是个神经病，不就是个女人嘛，至于殉情嘛，尼玛的，当这是古代呐，都什么年代了，脑袋还这么不开窍。” 秦守正准备再上两女生班上的宿舍再去瞅瞅，两女生不是一个班级的，但宿舍都在同一栋，正好是上下楼层，这些天他都重点盯着那两个班级的宿舍，特别是两女的所在宿舍，秦守正在会计学院学生科当着副科长，具体做的都是跟学生打交道的工作，院学生会也是他在负责，这院系里的学生想要当上学生会主席或者副主席，没经过他点头是想都别想，所以这学生会的几个负责人私底下被学生们称作他的爪牙来着，秦守正这些天也没少让学生会的干部盯着两个班上的学生。 黄海川一行在副校长蔡晋鹏和姜东进的接待下住进了东大宾馆，东大安排了几个豪华套房给黄海川几人住，蔡晋鹏不善接待之事，实验室才是他的领地，更多的是姜东进这个校党委办主任在张罗。 “黄司长，有什么需要您就打我电话，您先休息一下，待会车子就过来了，直接到东江大酒店去。”姜东进帮着把黄海川仅有一点行李放在衣柜里，笑着开口了。 “好，麻烦姜主任了。”黄海川点了点头，又冲蔡晋鹏笑了笑，他都纳闷这东大怎么派一个喜欢窝在实验室里的副校长来接待他们这一行，照林玉裴所说，这蔡晋鹏是因为科研成果斐然才被提上副校长的，算是东大理工科的学术权威，当了副校长也不大管行政上的事，他的主要任务是在实验室攻关今年一个重点科研项目，已经获得部里的专项科研资金支持。 蔡晋鹏也走过来跟黄海川寒暄了两句，完了才跟姜东进一块离开，黄海川笑着送两人到门口，这才将门关上，走到窗口，向下俯瞰着，看着东大校门口这进进出出的学生，还有一对一对牵手的情侣，黄海川不禁感叹当学生真好，在他的记忆里，大学四年也是求学生涯里最美好的四年，没有积压如山的作业，没有老师不时的在一旁耳提面命，结束了高考，迈入大学校园的少男少女们，一个个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大学的校园里欢腾着，自由而又轻松的大学四年无疑是黄海川认知中，人生最好的四年。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黄海川喊了一声进来，林玉裴推门而入，见黄海川站在窗口，林玉裴也走了过去，这会正是傍晚，恰逢学生下课，出校门的学生特别多，林玉裴看着潮水般一样往外走的学生，登时就笑道，“这些往外走的学生，也不知道有多少是在校外自己租房子的，牵手的情侣，我估计百分之八九十都在校外跟女友筑起了安乐小窝。” “只羡鸳鸯不羡仙，看到他们，我都想着能回到学生时代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黄海川笑了笑。 “这些年轻的学子们，也就是大学这几年能够享受到相对纯真的爱情咯，等踏上了社会，男孩们就会发现自己想要找到比大学里更好的女生是如此之难，女孩子却是经常能遇见比大学里更好的男生，可惜到了那时候，他们也将懂得，爱情，已经变得不纯粹，物质条件成了择友必须要要考量的第一个条件，婚姻，不过是陪绑上自己人生的一场豪赌罢了。”林玉裴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带着淡淡的哀伤，曾经年少爱追梦，芳华流逝一场空，梦想，早已被血淋淋的现实所取代。 “看来林副主任年轻时候也有自己的一段珍贵回忆。”黄海川笑着瞥了林玉裴一眼，这时候的林玉裴表现出来的也许才是真实的一面。 “呵，随便说说而已。”林玉裴笑着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黄海川，林玉裴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黄司长要不要到学校里面转转？” “这时候吗？”黄海川看了下时间，眉头微皱了一下，这会已经离饭点近了，东大的车子待会估计也就过来了，只是稍稍迟疑，黄海川就点了点头，“也好，现在出去转转。” 黄海川也想先到学校里面了解一下情况，他更关心的是学生跳楼事件的后续影响处理的怎么样了，以及跳楼事件的真相是怎么回事，而不是东大校方对他们的招待如何，林玉裴的提议也迎合了他的想法。 黄海川和林玉裴刚走到一楼大厅，从宾馆里走出来时，大厅里的一名状似宾馆工作人员的女子就立马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黄司长，您这是要？”就在黄海川和林玉裴才刚刚沿着学校中央主干道往里走的时候，后边一辆车子停了下来，姜东进从车上下来，迈着小步子就追上了黄海川两人。 “哦，是姜主任啊，我想到学校里面转转。”黄海川笑道。 “这样啊，那正好，我带黄司长和林主任到学校里走走，我对学校的情况也熟，正好给您二位介绍下我们东大。”姜东进眼睛闪烁了一下，笑道。 黄海川和林玉裴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他们这是想单独出来走走，这样才能了解一些实际情况，要不然早就让东大校方派个人带路了，有这姜东进跟着，学生们敢说啥话？ 第446章 东大的校园不可谓不大，光是这个主校区就有将近2万的学生，校园占地2000多亩，姜东进一路上给黄海川和林玉裴两人热情的介绍着，类似东大是211工程重点大学这类的话都已经不用说了，黄海川和林玉裴两人就是部里下来的，对这个自然再清楚不过，姜东进重点给两人介绍着东大这几年的发展，得益于省政府和东江市政府的支持，东大这几年的建设是有目共睹的，在校园硬件设施的的投入上就多达好几亿。 “这湖倒是挺漂亮的。”走到学校内部的一处小湖泊，林玉裴眼睛微微一亮，清澈的湖水上还有几只水鸭刚从水里爬起来，站在湖中央的木房子上嬉戏着。 “这湖是我们东大十景之一的东明湖，去年才重新建设过的，像湖中心的亭子，还有那供水鸟和鸭子们停歇休息的小木房，都是去年修建的，那水鸭还是我们秦书记说要放下去的，说是这样才能给湖增加一点生气，要不然就是一个死湖。”姜东进笑眯眯的说着。 “春江水暖鸭先知，好啊。”黄海川感慨着，看着鸭子在水中尽情的嬉戏着，黄海川不由得也走到湖边的石栏旁站住，湖边有不少男女学生在散步，石凳子上更是有学生坐着看书，湖中心的亭子上则是有一对情侣依偎着靠在一起。 这是大学校园里最为常见的一幕，有人风花雪月，有人为了将来依然在用功读书，连找女朋友的功夫都没有，那寸土寸金的图书馆自习室更是随时都要占座，花样百出，有晚上临走前放一本书的，有放张纸条写着某某已占的，有在椅子下摆一堆书的，黄海川想起这些都是不禁莞尔，一段美好的回忆。 瞥了一旁紧跟着的姜东进一眼，若是没有这姜东进跟着，他随便向这校园里的学生打听一下，兴许也能听到点有用的东西。 “在我们学校的西侧还有一个比这更大的湖，那里喷泉假山公园都有，是我们学校内最漂亮的一个景点了，学生和老师们最喜欢去的东西，要不要我带黄司长和林主任过去看一看？”姜东进看了下时间，建议道，带两人去那转一圈，也差不多该去酒店。 “不用了，这两天有空再看。”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本是想随便走一走，找学生了解一下，愣是变成了看风景，这姜东进似乎也有意拉着他们到处乱转。 几人停歇了一下，姜东进接了个电话，就告知黄海川说秦书记和吴校长的车子已经等在了东大宾馆门口了，他们也该走回去了，这就要出发到东江大酒店去。 黄海川点了点头，这些应酬没法避免，何况现在有姜东进跟着也没法做什么。 一行人出发到了酒店，东大这边在酒店里定了两个包厢，黄海川和林玉裴被邀请到了第一个包厢，东大党委书记秦建辉和校长吴谷波还有几名校领导也都坐在这一桌，包括校党委副书记陈一山，常务副校长胡荣轩等人，另外三个高教司的人坐在了隔壁间，也有东大的两名副校长陪着，今天晚上，东大出动的这个阵容，算是对黄海川这一行格外重视了。 “黄司长，我敬你一杯，这次我们东大接连发生了学生跳楼事件，在社会上引起了不好的影响，部里第一时间就派了工作组下来，让我们东大人倍感温暖，我在这里代表东大校方感谢部里对我们东大的支持。”秦建辉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秦建辉说这话时，坐在旁边的校长吴谷波脸上也陪着笑，要说这大学里是书记强势一点还是校长强势一点，那还真的不好说，就跟地方上一样，市委书记跟市长谁更强势？按说两者分工不一样，咱国家又是党领导下的有特色的社会主义国家，政府是在党的领导下工作，照这样来解释的话，市委书记肯定是压市长一头的，但实际情况却是不一定，有些市长背景强势，市委书记弱势一点，市长往往压得书记喘不过气，关键看谁背后的个头大。 这大学校园也是一样，虽说实行的是校长负责制，但不都是要有中国特色嘛，大学里一样是党委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有些高校一直呼吁强化校长职能，党委书记不太管事的情况是存在的，但在东大，党委书记秦建辉可以说是党政大权一把抓，连学术上的事情也管，这也导致了吴谷波这个校长在学校里的威望并不是很高，这两人的关系要是能好，那才真的是见了鬼，但偏偏吴谷波跟秦建辉的关系还可以，也没表现出什么强烈不满的样子来，一直都是笑呵呵的，似乎习惯了被领导。 黄海川对东大内部的事情也不怎么了解，此刻自是没觉得吴谷波的表现有什么不对，举杯和秦建辉碰了一下，笑道，“秦书记客气了，部里的领导也十分关心这次的事件，希望学校能妥善处理善后事宜，消除事件的影响。” “有部里领导的关心和支持，再加上黄司长的指导，相信这次的事情很快就会平息。”秦建辉看了黄海川一眼，笑道。 “秦书记，这话我就不敢当了，我们下来是协助你们校方做好学生工作，可不敢谈指导。”黄海川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唏嘘，“每一个大学生都是祖国未来的人才，三条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希望类似的事件不会再发生，要加强学生的心理辅导和教育。” “那是当然，出现这种事情是谁也不愿意见到的，这几日，我们学校领导层也是接连开了几个针对性的会议，所有的辅导员和老师都进驻到学校宿舍里，每个楼层保证有一名老师，能够第一时间和学生沟通交流，倾听学生的诉求，一个楼栋还都有一个院系领导负责，把责任分工到个人，一定要拒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同时学校也在每个二级学院都成立了心理咨询室，积极做好学生的心理工作，防患于未然。”秦建辉认真的点头说着，神色严肃。 黄海川点了点头，这会他也不便对东大校方已经采取的积极措施发表什么言论，光听秦建辉所讲，这些措施都是必要的，黄海川也是表示赞同。 “死去的几名学生家属也要做好安抚工作，避免不必要的情况发生。”黄海川突然提到。 “有的，我们校方专门安排了三名老师全程接待三位学生的家属，积极的和家属沟通。”秦建辉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就自我掩饰了过去。 黄海川没再说什么，双方接下来随意聊了一些有关学生的话题，黄海川并没问学生跳楼的起因是什么，这让秦建辉心里微微奇怪，他原本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黄海川没问，他自然也不愿意主动提起，一顿饭吃到了八点，黄海川表示不胜酒力，要回去休息，秦建辉也笑着说黄海川一行今天刚到，确实该早早休息，酒席这才散了，黄海川和林玉裴一行坐着东大校方安排的车子回学校宾馆，秦建辉和吴谷波两人和黄海川分别寒暄了两句就相继离去，独留校党委办主任姜东进还在陪同。 “姜主任，你也回去吧，明天我们再跟你联系。”黄海川对姜东进道。 “那好，我先回自己房间，黄司长您有什么事随时打我电话，我就在黄司长隔壁。”姜东进笑眯眯的点头应下，指了指隔壁的房间。 “姜主任也在隔壁？”黄海川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姜东进。 “校领导十分重视黄司长一行来我校指导学生工作，这几天让我就近住在东大宾馆，好方便照顾黄司长一行的需要。”姜东进笑眯眯的回答着黄海川的话。 “真是……感谢你们学校领导的关心和支持了。”黄海川审视了姜东进片刻，最后笑道。 “那黄司长您歇着，有事就叫我。”姜东进笑着进了自己的房间。 “黄司长，这东大的人还不是一般的热情。”林玉裴还站在黄海川的旁边，看着姜东进的房门关上，林玉裴目光怪异。 “那说明学校对我们够重视。”黄海川笑了笑，话里有话，“林主任你也早点休息吧。” 林玉裴点了点头，转身也进了自己房间，她的房间在黄海川左侧的隔壁，黄海川在门口站了一会，进房间后用冷水洗了把脸，人一下子就精神了很多，晚上本就没喝多少酒，黄海川也没什么醉意，看了下时间，才8点多，黄海川走到窗口向下观望着，从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学生还非常之多，对于大学校园而讲，这个时间点还热闹的很。 望了一眼右侧隔壁姜东进的房间，灯光亮着，黄海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将自个房间的灯关掉，走到床上躺着，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海川才突然动了一下，再次抬手看了下时间，九点左右，黄海川从床上坐了起来，轻轻的打开房门，进了电梯，出了宾馆，往校内的主干道走进去。 黄海川的身影刚从宾馆大门口出来，五楼姜东进的房间里，是喝了不少酒被电话吵醒的姜东进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从房间里追了出来。 “黄司长呢？走哪个方向去了？”姜东进从自己房间里追出来，到了宾馆大厅，急急的向大厅前台的女服务员问道，一只手还在扣着西装扣子。 “刚才出去就往学校里走去了。”那名女服务员指了指方向。 姜东进连头都来不及点一个，直接就追出了宾馆，心里那叫一个郁闷，他刚才明明是看着黄海川房间的灯熄灭后，又等了一下，没听到黄海川房门有什么响动，这才扛不住睡意，沉沉睡去，这估摸着才入睡了不到半小时，楼下的电话就把他吵醒了。 第447章 东大宾馆建在东大校门内侧，本身就是属于东大的产业，宾馆的工作人员也都是隶属于东大后勤中心，从黄海川一行入住进去，酒店前台轮班的几名工作人员就都被叮嘱过了，对黄海川这一行的动向要严密关注，要是有看到谁单独出去，就得赶紧打电话通知他。 姜东进本以为今晚黄海川也喝了一点酒，应该会早早休息，哪知道黄海川这会还会出去，晚上在酒宴上，黄海川的一言一行也都表示出了他们下来是配合东大校方工作的，不只是秦建辉，就连姜东进听了都觉得黄海川一行下来应该都是中规中矩的才是，晚上的酒席一散，姜东进也都放松了一点警惕，起码他就没想到黄海川现在还会单独出去。 边往学校里面追着，姜东进一边打电话给秦建辉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一边让下面人通知到在各个学生宿舍楼驻点的院系领导，要是有注意到黄海川，就得赶紧反馈回来。 “这人是往哪去了？”姜东进打完电话，人也走出去了挺远，他是沿着校内中央主干道追上来的，这条路也是傍晚他带黄海川和林玉裴两人走过的，他琢磨着黄海川应该会往这个方向走才是，此刻他追出来挺远了，半跑着在走路的，按理说应该追上了黄海川才是，愣是没见着黄海川的人影。 姜东进疑惑的站住，现在还没见着黄海川的身影，那黄海川有可能是从主干道旁边的一条岔路拐过去了，额头已经略微冒汗的姜东进嘴上轻声骂着什么，一时也不知道该往哪找，回头看了看，姜东进很是无奈的又折了回去，从另一条小路找过去。 且说黄海川从宾馆里出来，压根没有沿着傍晚姜东进带他们走过去的路继续走，刚走了一会，就从小路上拐进去了，傍晚他就有看到这条路，只不过有姜东进陪在身边，他也没吱声而已，晚上自己一个人出来，黄海川就当是散步，看看东大的风光，自己走小路，最主要的是黄海川心里面也潜意识的觉得东大校方的人会跟过来，有意避开。 事实证明，黄海川走这条小路一时让姜东进都找不着人，而此刻，姜东进试着打了黄海川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殊不知黄海川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黄海川沿着小路走下去，小路两边都是绿化的树木和草坪，树林里，依稀可见三三两两的情侣举止亲密的坐在一起，黄海川扫了一眼过去，颇有些少儿不宜的感觉，大学生情侣一向都是颇为开放，校园的小树林，白天走过，经常都能见到随地乱扔的避孕套，都是晚上一些寻求刺激的情侣在幽暗的小树林里打野战，完事了就将小雨衣往地上随便一扔，这都快构成校园里的一道风景线，尽管黄海川认为这种并不值得提倡，奈何干柴烈火的年轻情侣们一旦燃烧起激情来，就地解决也就不奇怪了。 黄海川自己在读书的时候也没少见过这种事，校园小树林一向也都是他跟张然最常光顾的地方，只不过两人没在小树林里做过这种事罢了，想起这些，再看看此刻小树林里有的情侣嘴巴都贴在了一起，就剩下了两个后脑勺向着路边，黄海川也是一阵莞尔，此时的场景，对他而言也是一段曾经尘封的记忆。 没再往小树林多看，黄海川可没有偷窥别人亲热的嗜好，继续沿着小路走下去，约莫过了几分钟，黄海川就看到了一个像小河流一样蜿蜒流淌的水塘，往下走，水塘连通着一个湖泊，比起傍晚姜东进给两人介绍的那个被称为东大十景之一的东明湖还要来得大点，黄海川寻思着这应该就是姜东进说的另外一个湖了。 黄海川边走边看着，沿着湖边的小石凳上也坐了不少学生，多数是情侣，黄海川难得看到一个单独坐着的学生正对着湖面发呆，嘴上还点了一根烟来着，黄海川脚步就移了过去，走到那名学生旁边就蹲了下来，“哥们，别人都是成双结对的，怎么你就孤零零的一个人。” 黄海川突然出声显然是让那名学生吓了一跳，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那名学生眼神里尽是疑惑的神色，黄海川一看就知道不像是个学生。 “下完晚自习了，没事干就自己出来走走。”那名学生不冷不热的回应着黄海川的话。 “来，抽我这烟试试。”黄海川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软中华，他的烟都是别人送的，自个不怎么抽烟，但随身带包烟总是能派上用场。 “嘿，好烟呐。”那名学生眼睛一亮，他抽的是不过是五六块钱一包的烟，一下见到好烟，赶紧就接了过去，将自己快剩一截烟头的烟扔掉，美美的点了起来，再次看了黄海川一眼，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这位大哥，我看你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吧。” “老师？难道我就不能是学生？”黄海川笑着反问了一句，这东大还是有研究生院的。 那名学生却是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也是，那你应该是在读研的。” “你看我像哪个研究生系的。”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 “这我就没法猜了，我看大哥你抽得起这么好的烟，还真不像是研究生院的。”年轻学生颇有点怀疑的看着黄海川。 “我这烟也是别人送的，我自己可抽不起这么好的烟。”黄海川随口应着，装着不经意的笑道，“最近咱们学校可真是出名了，开学一周就是三连跳，都快比得起前年某某公司的十几连跳了，报纸都快报道疯了，今天中午还有人在网上披露出爆炸性的消息呢，老弟，不知道你有看到没有，说是咱们校的秦书记他儿子搞出来的，你说这会是真的不？”黄海川说到最后也压低了声音，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网上的消息谁知道是真是假，我在学校呆了快一年也没听说过秦书记他儿子在咱们学校工作，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是会计学院的，对会计学院的事情不了解，秦书记那种学校的大领导，我一年都难得亲眼见过一次，更不知道他儿子长什么样。”年轻学生笑着撇了撇嘴。 “看来你对自己学校的事还真是不关心。”黄海川笑了笑，眼神有些失望，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搭上话的学生，得到的答案还真是让自己失望。 “这年头就是这样了，只要不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亲近人头上，谁会去管别人死活呐，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几天大家虽然都是议论纷纷的，但也都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在说，就跟看戏一样，哪里会多管闲事，再说学校也不让乱说，这几天有不少记者进来学校采访，老师们可都是盯紧了，谁要是敢胡乱讲话，影响学校的声誉，严重点的要不发毕业证呢，你说谁敢乱讲话。”年轻学生摇了摇头，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大哥，我看你不像是研究生院的，倒更像是记者。” “哈，我这样会像是个记者吗？”黄海川愣了一下，苦笑道。 和这名年轻学生随意聊了几句，黄海川确定对方对这事真的不知道，所知道的也仅限于一些皮毛，黄海川也就站了起来，向别的地方走去，虽说没从这名学生口中了解到什么，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收获，起码那学生口中讲的学校的处理措施，禁止学生乱讲话，甚至要上升到了不发毕业证的层面，这种处罚不可谓不严厉了，至于这样吗？ “学校太大，有时候也真不是好事。”黄海川自个嘀咕着，东大的这个主校区就有2000多亩，近2万的学生，不是一个院系的，对别院系的事情还真不见得就知道得清楚，黄海川多少还是能确定那名学生没撒谎的，诚如对方所说，现在这社会，人性凉薄，不是发生在自己身边认识的人身上，谁会特别去在意一个不认识的人的死活？ 黄海川继续往前走着，却是没发觉身后有一对情侣跟着，这对情侣是刚才黄海川在跟那名学生讲话时听到了两人的讲话内容，留意到黄海川的，黄海川起身离开，这对情侣就跟在湖边散步一样，在后边跟着了。 黄海川走了大概有百来米远，好不容易又碰到一个单独坐着的学生，其他的竟是些热恋中的情侣，要么也是男方正在对女方发展火热攻势的，黄海川毫不犹豫的就在独自一人坐着的那人身旁坐下，不过这次是个女学生，黄海川这举动真的是吓到对方了，那女学生看了黄海川一眼，起身就要离开。 “同学，我看起来这么像流氓吗。”黄海川无奈的看着那名准备走开的女学生。 “你看起来不像是流氓，但咱俩也不认识吧。”那女学生审视着黄海川，倒谈不上有多害怕，这湖边有不少男男女女的学生，隔几步就有的白色路灯也都亮着，光线明亮的很，她也不怕黄海川乱来，随便喊一声都能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我就是走累了，看到这边有个空位置，所以歇歇，看来吓到你了。”黄海川一脸无辜的样子。 兴许是黄海川的真诚笑容让女学生减少了一些戒备心，那女学生犹豫了一下又坐了下来，却是没跟黄海川讲话，托着下巴望着远方，神色哀伤。 第448章 “这位女同学，我要是坐在这里影响到你，那我换个地方坐。”黄海川说着就要站起来。 “没事，你坐吧，你坐你的。”女学生淡淡的说着，明显是心不在焉。 “同学，看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不会是有啥想不开的事吧？呵呵，有事说给我听一下，就把我当成一个倾诉者，反正你也不认识我，今晚说了，明天咱就都不碰面了，你也不会有啥尴尬，千万别把事情憋在心里，要不然要是有点万一啥的……你明白的，最近咱们学校可是发生了好几起惨剧了。”黄海川俨然以学生的身份开导道。 “我才不会那么傻呢，再怎么想不开，我也不会任人欺负，一定会通过法律手段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的，死只是一个最笨的方法。”女学生仿若是自言自语，紧接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脸警惕的盯着黄海川，“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看你可不像学生。” “我是研究生院的……”黄海川一阵哀嚎，他看起来有那么老嘛，实在是太打击了他了，别人一眼就觉得他不像是个学生。 “哦，研究生院的啊。”女学生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其实黄海川看起来不是老，他的脸还很年轻，而是身上多了点沧桑的味道，有在社会上打滚过的人看起来总会成熟许多，绝不是还在象牙塔里憧憬着美好未来的学生可比。 女学生不再问什么，黄海川却是一下子就注意了起来，他刚才可是从女学生的话里听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同学，听你刚才的话好像是知道点什么？” “我哪里会知道什么，随便乱说的。”女学生瞥了黄海川一眼，这会嘴巴闭得很紧。 “也是，最近咱们学校里搞得风声鹤唳的，大家都不敢随便讲话了，一不小心可就连毕业证都没了，到时候该哭死了，辛辛苦苦上个大学，不就是图那张纸嘛。”黄海川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什么不敢乱讲，嘴巴长在别人脸上，学校还能阻止所有人都不讲话不成，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学校这样做就是在玩火，恶人早晚都会得到报应的，中午就有人敢在网上发帖了，那些就是勇敢的学生。”女学生的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同学，你好像知道的不少哦。”黄海川装着不在意的问道。 “我就是会计学院的，我知道的比别人多点，那个禽兽科长早晚会得到报应的，他老爸是学校的领导又怎么着，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不信他们能只手遮天。”女学生气愤道。 “嘘，小声点，可别让别人听了去。”黄海川看了看左右，有一对情侣依偎在斜对面的湖岸草坪上，黄海川视线一扫而过，并没在意。 “我看你还是个大男人呢，敢情也跟其他人一样，都是胆小如鼠，害怕遭到报复，比我一个女孩子还不如。”女学生颇有点不屑的看了看黄海川。 黄海川这会真的是哭笑不得，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了解点情况，自己小心打探就成了胆小如鼠的人了。 黄海川没发现他在和这女学生讲话时，对面草坪上的男女已经站了起来，男的朝身旁的女的低声说着什么，转身就走到一旁去打电话。 “秦科长，我在湖边碰到了一个男的，看样子像是校外的记者，好像是装成咱们学校的学生在找人打听最近学生跳楼的事，您要不要过来看一下。”打电话的学生冲对面的秦姓科长讲道。 “草他妈的，又是记者，这些记者真是阴魂不散，老子非得逮着一个教训一下，小张，你给我盯着，我马上就过去。”秦姓科长勃然大怒，他这几天没少被记者纠缠，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更是恼火那些个记者盯着这事不放。 黄海川没发觉旁边的情况，身旁坐着的这女的显然对跳楼事件的事情知道不少，而且听口气还是有什么内情，这跟黄海川中午看到网上的帖子后的猜疑一样，起码证实了网上那位据称是东大有良知的学生所曝光的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黄海川来了精神，打算旁敲侧击的从女学生口中多了解点情况。 “同学，你是会计学院的，那你跟两个跳楼的女同学认识不？哎，说起来也真是让人惋惜，还在读大二，人生还没开始呢，就这样走了，这两位学妹真的是太傻了。”黄海川感叹道。 “是太傻了，真的是太傻了，她们不该这样轻易放弃的，学校里告不了，到市里去告，市里告不了，到省里去告，我就不信没有一个讲理的地方，她们却是选择了最傻的方法。”女学生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黄海川有些发怔，看着突然哭起来的女学生，黄海川好一会才回过神，“同学，你跟那两位学妹认识？” “就是那混蛋，大家上去给我打，这混账东西到我们学校内来调戏女学生，给我狠狠打。” 黄海川刚听到谩骂声朝自己这边传来时，就见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朝自己冲了过来，手上还拿着木棍之类的东西，第一个冲过来的挥着木棍就是对着他的身体砸过来。 黄海川几乎是下意识躲避那横扫过来的木棍，侧闪了个身就赶紧站了起来，跳到一旁，后边就是湖来着，他要是往后退，那就该掉下去了。 躲过了第一根木棍，黄海川没能躲过第二根，慢慢发福的黄海川终究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笨重了许多，没前几年那么灵活了，以前在学校里还练过两下子，时间长了荒废不说，现在让他一人斗上两三个，黄海川是没那个本事了，更别提冲过来的四五个人都是一顿乱棍就朝他挥过来，黄海川怎么躲都躲不掉。 一声闷哼从黄海川嘴里传了出来，后背挨了一棍的黄海川一瞬间都没感觉到疼痛，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那火辣的疼痛感才从背后传来，黄海川强忍着疼痛，看着眼前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一边躲避着，他到现在都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以为是自己跟女生坐在一起，造成了什么误会，嘴上喝问道，“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没有弄错，打的就是你，让你丫的多管闲事。”站在草坪上的一个年纪跟黄海川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咬牙切齿的盯着黄海川，他就是刚才接到电话的秦姓科长，“你们几个给我狠狠收拾他，别打残了就是，有事我兜着。” 黄海川只来得及匆忙看了那说话的人一眼，就手忙脚乱的躲着几个人的追打，可怜他堂堂一个副厅级干部，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他现在算是有点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所谓的调戏女学生不过是个借口，怕是他在学校里找人打听跳楼事件的事引起别人的注意了，要不然那说话的人后面那句不会是多管闲事。 “你们几个是学生吗，都给我住手，我是部里下来的，你们谁敢再乱来。”黄海川大声吼道，就这么一下的功夫，他胳膊又挨了一棍子，疼得直哆嗦，这几个学生模样的人也不打头部之类的致命部位，专挑后背和手臂还有大腿下手，黄海川还真的是头一次这么灰头土脸的被人追打，而且还是以部里领导的身份下来的时候。 “部里下来？我还中央领导呢。”站在一旁的年轻人嗤笑道，看着黄海川被追打，脸上满是快意，“你们这些个破记者，就跟狗皮膏药一样，不狠狠教训一顿，都不长记性。” 黄海川狼狈的躲着，而从学校主干道没见着黄海川的身影，又找了另外一条岔路，还没见着黄海川，最后才走对路的姜东进一路走过来时，快到湖边的拐角处就听到了声音，姜东进心里狐疑，加快了脚步，心说那不是秦书记儿子的声音吗。 过了一个弯道，姜东进看到眼前的情景时，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他看到了黄海川的身影，最主要的是他看到了黄海川正被人追打，姜东进眼前一片发昏，脚底下跟装了风火轮一样冲过去，一边怒斥着，“你们几个在干嘛，还不赶紧给我住手。” 姜东进眼皮子直跳着，要出大事了，这是姜东进此刻心里唯一的一个想法，部里下来的副司长被学校的学生打了，而且他还看到了秦守正，姜东进想都不用想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秦守正竟然敢对黄海川动手，真的是捅破天了！ 学生们不认得黄海川这个自称是部里下来的领导，但却认得姜东进这个校领导，姜东进是校党委办主任，只能说是学校的中层干部，但在学生眼里都属于校领导的范畴，姜东进一声怒斥，学生们看清是姜东进，登时就不敢动手了，纷纷转头看着秦守正。 “姜……” “黄司长，您没事吧？”姜东进冲到了黄海川身边，他的声音不可谓不大，将秦守正还没开口的话给打断，眼神使劲的闪着。 秦守正险些呆住了，一声‘黄司长’如同晴天霹雳，愣愣的看了黄海川一眼，秦守正二话不说，掉头就走，留下了一个仓促的背影，也不敢再叫姜东进，对方刚才那一声‘黄司长’，无疑也是在提醒他赶紧走，趁着黄海川还没回过神的功夫。 第449章 秦守正一跑，几个学生也是惊慌而逃，姜东进大声喊了一声‘站住’，哪几个学生哪里肯听，跑的更快，姜东进背着黄海川，眼里终于闪过如释重负的神色，赶紧收敛起自己的神色，姜东进转过身来扶着黄海川，一脸关切的神色，“黄司长，您没事吧？我现在带您到校医院去检查一下。” “应该没什么事，挨了好几下木棍，嘿，从来没有挨打过，今天第一天到你们东大来，你们东大算是给了我一个下马威了。”黄海川瞥了姜东进一眼，亏得他这时候还有心情自嘲。 “黄司长……这些学生不知道您的身份，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姜东进眼神躲闪了一下，干笑着回答黄海川的话，很快又表态道，“不过这些学生简直是太无法无天了，黄司长您放心，待会我就通知各个班级的班主任，只要黄司长您能认得人，明天一定把这几个学生都一一揪出来，我们校方一定给予最严厉的处罚，现在最要紧的先到校医院检查一下黄司长您的伤势，看有没有什么大碍，黄司长您的身体要紧。” “两万多的学生，各个班级的上课时间又都是不一样的，想找出几个来，谈何容易。”黄海川咧嘴笑了一下，牵动了背后的伤势，疼得黄海川皱了下眉头，嘴上依然道，“刚才我也没完全看清几个人来着。” “没看到人就不好办了。”姜东进眉头也紧紧拧了起来，若是仔细看，隐藏在眼底深处的是一丝惊喜，黄海川没看清人对他们来说才是好事，真要是看清了，他们也会想办法找不着人，正如黄海川所说，两万多名学生，想找几个人哪有那么容易，学校随便动一下手脚，黄海川想找都没地方找。 “黄司长，我先带您到校医院去看一下，您的身体要紧。”姜东进再次重复着刚才的话。 “也好，先到医院看看。”黄海川点了点头，他一直在悄然观察着姜东进的表现，姜东进的表现中规中矩，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但真要说没什么奇怪，姜东进这会及时的出现其实就是最大的奇怪之处，他是独自出来的，也有意不想东大校方的人知道，姜东进却是找过来了，再加上姜东进直接住在他隔壁，嘴上是说方便服务他们，但不管是傍晚他跟林玉裴出来，姜东进就赶过来，还是现在，要说姜东进不是在变相的监视他们这一行部里下来的人，黄海川都不相信。 黄海川转头看了后面一眼，那位跟他说话的女生竟是还在，只不过看着他的神色有些震惊而已，见到黄海川转头望过来，女学生嘴巴张了张，脸色有些期待。 “黄司长，您看什么？”姜东进出声问道。 “没什么，走吧。”黄海川摇了摇头，姜东进在一旁，黄海川没法做什么。 女学生脸色隐隐有失望之色，看着黄海川和姜东进的背影，想要走上前，目光碰触到姜东进的身影时，女学生脸上又是一阵迟疑，终究是没有追上去。 秦守正一路惊慌失措的往教职工宿舍区逃去，里面有十几栋教职工宿舍楼，还有单独的几栋别墅，那几栋是校领导的住宅，秦建辉就住在其中最大的一栋。 秦守正仓皇的推着自己的家门进去，还没休息的秦建辉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到儿子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秦建辉恨铁不成钢的直摇头，“瞧你都几岁了，就不能给我稳重点。” “爸，不好了，我这下真的惹祸了。”秦守正看着自己的父亲，一旦闯祸，父亲就是他的主心骨，他有惹祸的能力，却是没有摆平事情的本事。 “惹了什么祸了，你不要跟我说又祸害了一个女学生，又多了一个跳楼的人。”秦建辉气得直翻白眼，这几天他都被儿子搞出来的事搞得快麻木了。 “不是，我刚才带人打了那个部里下来的黄司长。”秦守正嗫嚅着说道。 “你说什么？”秦建辉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眼睛睁得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说我刚才带人打了那个部里下来的黄司长了。”秦守正低着头，没敢看自己父亲。 “你这个畜生，怎么就不去死。”秦建辉一大巴掌打了过去，眼前差点就黑了过去。 “爸，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哪知道他会是那位黄司长。”秦守正躲过了一个大耳光，小声解释着，他自己也是欲哭无泪，老天爷不带这么跟他开玩笑的。 “你给我滚，滚，老子没你这个儿子。”秦建辉胸口一阵发闷，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 “爸，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想办法怎么解决才是真的。”秦守正往门外看了看，还不忘提醒道，“爸，小声点，外面要是有人路过就该听到了。” 秦建辉的声音不知道有没有让别墅外经过的人听到了，但秦建辉的妻子薛萍却是先被丈夫的声音吵醒了，从二楼走了下来，看到这一对父子俩隔了好几米站着，丈夫又是怒气冲冲的样子，薛萍无奈的摇了摇头，“建辉，你又惹什么祸了，快向你爸道歉。” “妈，我也不是故意要惹祸，这次真的是意外，我把部里下来的那位黄司长当成记者了，结果喊了几个学生过去打他，好像……好像砸了他几木棍。”秦守正张口说着，这话一出来，好悬没把刚刚缓过来的秦建辉再次气晕过去。 “怎…怎么会这样。”薛萍听到自己儿子这次竟是打了部里下来的领导，表情也是一阵呆滞，这几天儿子惹的麻烦已经够大，没想到今天部里的人下来，儿子又再次闯祸。 “你自己给我滚出去吧，老子不管你了，就当没你这个儿子。”秦建辉摆了摆手，脸色铁青，气得胸口隐隐作痛，心里更是憋了一口气，无处可发，“我下午才刚刚打电话给你大伯，让他帮忙想办法解决东南周刊报道的事，你倒好，晚上又给我惹祸了，别说是我，你大伯听了都要被你给气死，没人愿意管你了，你自己爱怎么样怎么样吧，也别说是我儿子。” “爸，那大伯下午怎么说？东南周刊的报道撤了没有？”秦守正听到父亲提到自己那位大伯，眼睛就是一亮，压根都没有刚刚才纠集人打过黄海川的觉悟。 “撤了有个屁用，就凭你这个惹祸的本事，别说你大伯是省委副书记，就是中央领导，早晚也会被你害死，你自己看看，你像是一个快30岁的人吗，你怎么就不给我争气点，咱们老秦家的种什么时候出过你这种没用的东西了。”秦建辉看着自己儿子，不仅仅是恨铁不成钢，更多的是心痛。 “好了，建辉，你现在骂守正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解决麻烦，你一个劲拿儿子出气又解决不了问题。”薛萍多少有些听不下去，儿子是她生的，丈夫这样骂，也让她脸上无光。 “解决？怎么解决？你让我去跟那位黄司长说很抱歉，我儿子认错人了，误把他当记者了，所以喊人打了他一顿？有本事你去说，我张不了这个口。”秦建辉冷哼了一声。 “我要是校党委书记，我就有胆子去说，关键是我不是。”薛萍也被惹出了几分火气，“守正既然说他不是故意的，那就不是故意的，他又不是傻子，真要是知道那位是黄司长，他至于做那种傻事吗，你现在这样能解决什么问题。” “爸、妈，别，都别生气哈，咱不急，好好想一下怎么解决问题，会有办法的。”秦守正一见自己父母反倒是互相掐了起来了，赶忙嬉皮笑脸的凑了上去，他也不敢凑到父亲身旁，生怕再一耳刮子，拉着母亲的手，一个劲的说着消消气。 “还不都是被你气的。”薛萍白了儿子一眼，走到沙发上坐下来，“守正，你也坐，你给我说说详细过程，你爸不管，我管。” “也没啥过程…”秦守正小声说着，“就是有学生跟我告密，说是看到有个疑是校外的人在我们学校里打听学校跳楼的事，可能是记者，我一听就怒了，就带了几个学生过去，一过去，那个学生指着那个黄司长说就是那个打听学生跳楼事件的人，我当时哪里会知道他就是黄司长呀，直接把他当成记者了，喊人让人上去打了。” “那黄司长有受伤吗？”薛萍急忙问着，眼神从丈夫身上瞟了过去，她其实也是在问给丈夫听，丈夫嘴上说不管，但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管，两人就这么一个儿子，不管他管谁。 “应该是没……什么严重的伤，我有吩咐学生说不能打那些容易致命的部位，专挑后背还有大腿啥的地方打，就我自己看到的，那黄司长应该是挨了三下，而且学生拿的只是木棍，那黄司长受的应该都是皮肉伤……” 秦守正一连几个应该，声音是愈来愈小，他也知道自己找人打了部里的领导是多么恶劣的事，那可是上面下来的领导呀，不是普通的地方干部，真要是普通的地方干部或者只是单纯的记者，凭他大伯是省里的副书记，基本上都能将事情压下去，这次涉及的却是部委下来的干部，秦守正再白痴也知道事情不妙，人家部委的人不见得就要领他大伯的面子。 第450章 “应该，应该，你也知道只是应该，万一人家黄司长身娇肉贵的，经不起打，胳膊腿要是断了，你说谁能担起这个责任。”秦建辉怒道。 “不大可能的，我跑的时候还见那黄司长好好的，应该没啥事。”秦守正摇了摇头，嘴上如此说，秦守正也还真的不敢保证说黄海川就没受伤，学生们下手也不知道有没有轻重，木棍砸下去，把人骨头打断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那你最后是怎么知道他就是部里的下来的黄司长，谁让你跑的？”薛萍问出了重点。 “我才刚喊人打，还不到一两分钟，姜主任就从后面追上来了，喊着黄司长，我当时还想跟姜主任打招呼来着，一听他喊黄司长，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转身就跑。”秦守正说着那时候的情形，一脸的苦笑，“不过那黄司长可能没看清楚我。” “你确定他没看到你？”秦建辉霍然抬头，刚才光顾着生气，也没问细节，这会儿子说出来，秦建辉才意识到要将事情弄清楚。 “他有看到我，但我估计他没看清，虽然有路灯，但晚上毕竟是晚上，光线不如白天清楚，而且他顾着躲避几个学生的追打，压根没工夫转过头来看我。”秦守正颇为肯定的说着，“再加上姜主任一喊，他就赶紧跑了，他看到我的可能性不大。” “建辉，姜主任有打电话过来吗？”薛萍转头问着丈夫。 “没有。”秦建辉听完儿子所讲，脸色阴晴不定，过了一会，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你现在马上给我离开学校，到外面去避几天，还有，那几个打人的学生，赶紧给我通知他们走，这几天都不要给我出现在学校。” “爸，我这样一走了之没事吧。”秦守正不太确定的问道。 “你不走才有事，真要是让黄司长撞见了你，一不小心认出你怎么办，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你这几天给我避避。”秦建辉沉声道，说是不管儿子，但到头来还是操心上了，儿子再怎么不争气，也是他的血脉，又是独子，秦建辉到最后都是得帮着擦屁股。 “也好，出去避几天，那个黄司长既然有可能看不清你，那你这几天就不要让他撞到，这样也就少了被认出来的风险，至于那几个学生，学校这么大，学生上课的时间又都是错开的，他想找几个学生无异于大海捞针，没学校的配合，找都找不出来。”薛萍点着头，认可丈夫的处理方法，打了部里的领导，也只能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善了，特别是这一连串的跳楼事件还跟儿子有关，这要是让那位黄司长顺藤摸瓜的查下去，那就不只是打了人这么简单了，儿子连牢都得坐。 “爸，我觉得要不咱去跟那个黄司长挑明了算了，我只是错把他当成记者罢了，又不是故意要针对他，只是一个误会而已，我想只要我诚恳道歉，那个黄司长会理解的，要不然出去躲的话也不是个办法。”秦守正犹豫着道。 “你傻啊，打人是没什么大事，关键是那两女学生的死跟你脱不了干系，那位黄司长既然在找学生打听这件事，那就说明他也有怀疑，你还主动去挑明，想告诉人家往你身上查吗。”秦建辉怒斥着儿子。 秦守正张了张嘴，想反驳点什么，最后也只能闭上嘴，重点就是那两女学生的死，秦守正知道这会让他面临牢狱之灾，至于跟着女朋友跳楼的男学生，其实不能把责任都算到他头上，但两个女学生就百分百是他的责任，一个是他半强迫的发生关系，一个是下了药，两个都被她拍了照，成为他胁迫两人的手段，逼两个女学生一直跟他保持关系。 但秦守正真的是没想到两个女学生会走上这条极端的道路，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世上没有后悔药，秦守正也没后悔自己做过的事，在他的世界观里，只觉得那几个跳楼的人都是傻×，学校里还有主动对他投怀送抱的女生呢，他压根就不缺女人，只不过是那两人被他看上，而又不愿意跟他发生关系，这才让他用了手段罢了，哪知道会惹来一身腥。 …… 黄海川由姜东进陪着到了校医院，值班的校医生给黄海川检查了伤势，初步诊断并没有伤及骨头，姜东进笑着说要拍下片才能安心，又打电话将校医院放射科和骨科的两名医生喊了过来，黄海川被木棍砸到的手臂和后背都拍了片子，经过诊断确实没什么大碍后，姜东进也才松了口气，真要是伤的严重点，他们校方也难辞其咎，而且那纠集人打黄海川显然跟秦守正脱不了干系，姜东进想想都觉得头大，这事怕是不会就这么完了。 值班医生给黄海川淤青的伤口涂了些药，姜东进在一旁看着，都有些不敢目睹，看起来也就是一些淤青，但关键这伤是在黄海川身上，又是在东大校内被学生打的，学校这边不可能不做出回应，要是这件事跟秦守正没关系也就罢了，眼下真的是变得复杂起来，姜东进一直陪在黄海川身旁，也没机会给秦建辉打电话，姜东进心里清楚，秦建辉那边肯定也在着急的等着自己的电话，秦守正不出意外肯定是跑回家了，秦建辉应该得到了风声才对。 医生又给黄海川拿了些活血散瘀的外用药，让黄海川自己回来涂，黄海川和姜东进这才从医院出来，又是拍片又是涂药的，一顿折腾，半个多小时就过去了，此时已经10点多，姜东进朝黄海川看了一眼，试探性的问道，“黄司长，现在是回宾馆还是？” “回去吧，不然还能上哪去。”黄海川笑着瞥了姜东进一眼，也不问姜东进怎么赶来的这么及时，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有数就可。 “呵呵，我是在想黄司长要是想揪出那几个打人的学生，那我现在就召集学校的老师到各个学生宿舍去查人。”姜东进干笑了一下，不太适应跟黄海川对视着，目光转到别处。 “不用了，已经不早了，不要因为几个学生的事搞得鸡飞狗跳的，影响了老师和其他学生的休息时间。”黄海川摆了摆手，他并不认为能找着那几个学生，人家要是不回宿舍，去找了也是白搭，况且那几个动手的学生顶多也就是被人指使的工具罢了，黄海川还记得那个说话的声音，只可惜没太看清楚脸，但若是对方站在自己面前，黄海川凭着声音和隐约的一点印象，应该还是能认出人的，这些话，他都压在心里。 “那现在回宾馆？”姜东进询问着黄海川的意思，这会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哎呦，刚才一直在医院里，我都忘了赶紧把这事跟学校的领导汇报了，我现在就赶紧给秦书记和吴校长打电话。” 姜东进说着赶忙拿出手机，找了号码就拨出去，黄海川站在一旁，看着姜东进的举动，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也没说什么。 “黄司长，秦书记听了这事，十分震怒，他马上就过来看您。”姜东进挂了电话就冲黄海川说道。 黄海川笑了笑，没说什么，建议先回宾馆去，姜东进点头附和，两人走回宾馆，才刚上楼，秦建辉的车子也已经到了楼下，校长吴谷波的车子随后赶到，这两位学校的一二把手脚步匆忙的上了楼，在黄海川的房间里，秦建辉一进来就是满脸关切，“黄司长，刚听说姜主任说您受了伤，没什么大碍吧？要不要上市医院看看？” “不用了，刚才在你们学校医院已经检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多谢秦书记这么晚还过来探望了。 “应该的，瞧黄司长您说的什么话。”秦建辉摇着头，扫了扫一旁的姜东进，脸色严肃，“姜主任，那几个打人的学生呢？有看到吗？” “秦书记，当时太乱了，我着急黄司长的伤势，也没追上去，那几个打人的学生听到我大喊，转身就跑了，我都没看清他们的脸。”姜东进苦笑道。 “黄司长，您有看到吗？”秦建辉转头看着黄海川，目光灼灼，一旁的校长吴谷波颇有些奇怪的看了秦建辉一眼，秦建辉这反应不太对呀。 “夜晚的光线不是很清楚，我也看得不是很清楚。”黄海川同样抬头看了看秦建辉。 “没看到就不好办了。”秦建辉眉头一皱，很快又是气愤的说着，“这件事实在是太恶劣了，这些学生简直是无法无天，在学校里面竟然敢公然行凶，一定要把这几个打人的学生找出来，从严处罚。” “姜主任，这事你待会就去安排，通知到各个班级的辅导员，在全校里面一一排查，就算是黄司长没看清那几个人，也要把他们给我揪出来。”秦建辉口气严厉。 “好，等下我就去办。”姜东进郑重的点了点头。 秦建辉吩咐完姜东进，似乎还在为黄海川受伤的事生气，这次转向了吴谷波，“吴校长，个别学生的素质如此之差，看来对学生的思想素质教育还抓的不够。” “嗯，学生的教育还有待加强。”吴谷波点头回应着，他从进来到现在都还没说话，秦建辉这炮火就对向他了，学生工作一直都是他这个校长在抓，秦建辉的话显然是在影射他，吴谷波脸上没表现出什么，心里头这个愤恨就别提了，你妈的，学生的教育要加强，你家里那儿子的教育也好不到哪去，谁不知道你那儿子名声都烂大街了。 黄海川房间的说话声惊动了隔壁房的林玉裴，林玉裴走过来一看，见到黄海川的房门开着，学校的两个主要领导也都在，不由得奇怪的走了进来，这才得知黄海川被学生伤着了，惊得林玉裴嘴巴都张开了。 第451章 秦建辉和吴谷波在房间里呆了一会，时间已经不早，两人也就准备离开，吴谷波临走前也不忘表态道，“黄司长，那您先休息，今晚的事，我们校方一定严肃对待，给黄司长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吴谷波说这话时，秦建辉点着头，两人先后离开了黄海川的房间，姜东进也跟了出去，屋里只剩下林玉裴和黄海川两人，林玉裴此时都还有点不敢相信，惊讶的望着黄海川，“黄司长您刚才出去了？” “本来想着出去走一走，没想到遭遇了飞来横祸，这还真应了那句话，人要倒霉呀，连喝凉水都会塞牙。”黄海川无奈的笑了一下。 “我看到黄司长您屋里的灯都熄灭了，以为您早休息了，没想到是出去了。”林玉裴打量着黄海川，“黄司长的伤还好吧。” “没事，皮肉伤，涂点药就好了。”黄海川笑了笑。 “没事就好。”林玉裴点着头，道，“刚刚我在房间里上网，浏览了下网上的新闻，才发现中午的那些报道都没了，连东南周刊在官网的报道都撤下来了，那个匿名学生发的帖子也被删除了，看来是有领导打招呼了。” “是吗。”黄海川惊讶道。 见黄海川不太说话，林玉裴眼神往桌上放的那两瓶药看了一下，笑道，“黄司长，您涂过药没有，要不我现在帮您涂一下？” “不用，多谢林主任的好意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林主任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黄海川下起了逐客令。 “那好，黄司长要是需要我帮忙的话就叫我。”林玉裴颇有些不甘的站了起来。 隔壁姜东进的房间，此时房门紧闭着，姜东进连窗户都关上，在屋子里小声的跟秦建辉通着话，姜东进确认着黄海川所说的话，道，“秦书记，那黄司长应该是真的没看到您儿子，我当时喊了一声，守正也及时的转身跑了，黄司长不大可能看到，我问他能否认出打人的几个学生，他都说没看清楚。” “要是真的没看清楚就好了，就是不知道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清楚。”秦建辉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些隐忧，“东进，这几天你多辛苦一点，一定要盯紧了，黄司长那边要是有啥异样的举动，你要是及时注意。” “秦书记，您就放心吧，我可是时刻都绷着神经呢。”姜东进笑眯眯的说着，巴不得多表点忠心，“对了，晚上的事，秦书记您看要怎么处理？” “你就通知下去，该找人找人，起码要做给黄司长看，让他知道我们在认真找人，还要搞出一番声势来。”秦建辉眯着眼，自己儿子已经到学校外面去了，几个学生也都会临时消失几天，他也不怕做样子给黄海川看，反正是黑是白还不是他说了算，黄海川一行才几个人，在这2万多人的校区，几个人能干什么？ 第二天早上，黄海川如常起来，早餐是由宾馆的工作人员直接送到了房间，9点的时候，黄海川从房间出来，姜东进已经在门口等候，东大校方将黄海川一行的行程都安排好了，今天上午是去走访学生宿舍，下午是去参观学校在各个院系成立的心理咨询室。 黄海川并没有对学校的安排提出什么异议，姜东进在跟他介绍时，黄海川还笑着点头说好，到了楼下时，东大党委书记秦建辉和校长吴谷波也是刚到，两人都是把时间掌握的刚刚好，一行人直接坐车往学生宿舍区而去，这东大宾馆就建在学校内，但到学生宿舍却是还有一段距离，走路少说也得十多分钟，这跟大学校园的面积大亦不无关系。 参观哪几栋学生宿舍都是学校提前安排好的，黄海川下车的时候才转头向身旁的姜东进问道，“跳楼的几个学生是住在哪几个宿舍？” “黄司长，现在咱们到的这一栋就是那两女生所在的宿舍楼。”姜东进迅速瞟了秦建辉一眼，笑着回应黄海川的话。 黄海川点了点头，这是一栋女生宿舍，两个女生之前分别住4楼413的和5楼521室，因为两女生跳楼的关系，现在两个宿舍都没人住了，因为女孩子胆子小，说是不愿意再住这一间，在宿舍辅导员的协调下，搬到了其他有空余床位的寝室，上楼的时候，姜东进给黄海川解释着这一情况。 走到4楼的时候，黄海川提出要到跳楼的女学生宿舍看看，宿舍辅导员赶忙在前头引路，经过走廊的时候，有些学生宿舍的门开着，有些是房门紧锁，宿舍辅导员这时候才能插上话，道，“学生们的上课时间不一样，门上锁的大都是去上课了。” 黄海川点着头，没说啥，他也是从大学走过来的人，学生们的上课时间，有的是前两节有课，有的是后两节有课，有的是一上午都有课，有的一天都没课，每个班级的课程安排表都不大一样，黄海川自是了解这一情况。 不过当黄海川询问两个跳楼女学生所在的班级是否上午是否都有课时，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之前跟那两个跳楼学生同一个宿舍的学生都去上课了，并没在宿舍，走到那间出事的宿舍门前时，黄海川开口道，“能否打开进去看看？” “叶老师，把门打开。”姜东进朝宿舍辅导员吩咐着。 宿舍门打开，黄海川迈步走了进去，离女生跳楼已经过去六天了，这是东大这个星期三连跳的第一个跳楼女生，事情已经过去六天了，宿舍的其他人显然已经搬离了好几天，桌子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灰尘，窗户紧闭着，里头的空气并不好。 “我们学校打算在每一间宿舍的窗户外面再加一层不锈钢窗，这个计划已经提上日程，相信以后能有效防止类似的事情再发生。”黄海川走到窗户旁，校党委书记秦建辉也走到跟前，往楼下眺望着，秦建辉脸色隐隐有些不自然，确切的说是从走进这一间宿舍后，秦建辉的脸色就绷得紧紧的，旁人或许没法发觉什么异常，但秦建辉自己的心情只有他自己清楚。 “再加一层也好。”黄海川默认了东大校方的做法，学生宿舍的窗户是只有两扇玻璃窗的，没有其他措施，跟居民家里那种玻璃窗外还有一层防盗不锈钢窗是不一样的，但其实黄海川想说这种想法是治标不治本的，关键还是要做好学生的工作，经常对学生进行心理上引导，加强学生的思想教育才是关键，要不然学生真的是想自杀，一层不锈钢窗就能拦得住？宿舍不能跳，教学楼不也能跳，学校的湖不也能跳，人要想死，拦都没法拦。 “也要加强学生的心理引导，让学生懂得如何正确的去发泄和排遣自己的不良情绪，现在的学生，有些年纪轻轻就会得抑郁症等其他心理疾病，关键还是不懂得自我疏导，所以你们学校也要多重视学生的心理工作。”黄海川强调道。 “黄司长放心，学校已经第一时间做了应急处理措施，每栋学生宿舍楼和教学楼都必须配备一个心理咨询室，每天24小时都保证有一名老师在场，这些天可是让一些老师累坏了。”吴谷波走上来回答。 “学校有这么多心理老师？”黄海川提出了疑问。 “学校肯定是没那么多专业的心理老师，这学生宿舍楼加上教学楼，足足有四五十栋，学校专业的心理老师也就20多个，不够的人数，只能让一些对心理学也比较精通的老师客串一下，现在这是学校的应急措施，以后研究出一个可行性的办法来，不然老师们24小时值班也不是办法。”吴谷波皱着眉头。 黄海川边听边点着头，“那女生是睡几床？” “2号床。”宿舍辅导员赶紧站出来回应。 黄海川走了过去，学生的床是那种上下两层的格局，下面是电脑桌加柜子，上面才是床铺，黄海川扫了眼桌子，抽屉开了个小小的缝隙，里面还有纸张来着，黄海川微微好奇了一下，随手打开了抽屉，见纸上还有字，黄海川也就拿起来看了一下。 黄海川的脸色变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就要将纸张折起来，后面的林玉裴却是凑了上来，看到纸张的内容时，林玉裴怔了一下，眼珠子微不可觉的转着，猛的‘啊’了一声，惊道，“秦守正是谁啊，这跳楼的女生说是秦守正逼她跳楼的，怎么回事？抽屉里怎么会有这样的纸张？” 林玉裴哗啦啦的就讲完了话，黄海川瞥了对方一眼，想要说什么已经来不及，深深的看了林玉裴一眼，黄海川脸上保持着平静，这会再把纸张藏起来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随着林玉裴的话讲完，这小小的学生宿舍里已经是鸦雀无声，秦建辉直接愣住，姜东进还有学生宿舍楼的辅导员更是目瞪口呆，一旁的校长吴谷波吃惊的张着嘴。 第452章 宿舍辅导员叶元红的脸色瞬间就白了，就跟受到了极度惊吓一样，毫无血色，看着黄海川手上拿的纸张，叶元红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随着林玉裴将纸张的内容念出来，黄海川想要在不声张的情况下把纸张给收起来已经是不可能，转头看向东大党委书记秦建辉，黄海川不动声色道，“抽屉里有这样的纸张，还真是奇怪。” 若是没有昨天中午网上曝光出来的帖子，黄海川可能会不知道秦守正是谁，尽管网上的帖子已经在昨晚被人删除了，但网上消息的扩散并不是相关部门删除一个原始帖就能够消除的，那位被称为禽兽的秦姓科长就是秦守正，帖子上直接点名道姓的指了出来，秦建辉这个校党委书记自然也是不能幸免，两人的父子关系被揭露了出来。 所以，林玉裴将纸上的内容念了出来，等于是将大家都默契不提的事直接挑到了明面上来，特别是秦建辉这个校党委书记还在场，此刻的气氛可想而知。 “叶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宿舍里怎么会有这样的纸张。”姜东进在短暂的错愕后已经反映了过来，作为秦建辉的心腹，姜东进必须第一时间站出来为自己的领导分忧。 “这……这我也不知道。”叶元红嘴巴都不利索了，可怜她一个中年大妈，平常只负责管理宿舍楼栋的事，哪里碰到过这种阵仗，小心瞅了一眼校党委书记秦建辉，对于她来说，那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平常基本上就是没交集，想见一面都难。 这些天因为发生了学生跳楼的事，她才有幸跟姜东进接触了几次，姜东进让她把跳楼的两个女学生的宿舍都清理干净，什么都不能留下，叶元红是照做了，两个宿舍打扫的一干二净，连张纸屑都被扫出去不说，这宿舍她昨天也才进来检查过，什么东西都没有的，今天凭空出现这样一张纸张，叶元红脑袋竟是一时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 “什么不知道，你是怎么管理宿舍的，我问你，这间宿舍的学生都搬出去后你有进来过吗，有见到过这张纸吗？”姜东进眼睛睁圆了瞪着叶元红，身子微微背着黄海川，朝叶元红使了个眼色，更多的是着急上火，生怕对方不懂得配合他。 “没有，绝对没有，这抽屉里之前肯定没有这样的纸张，对了，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秦书记的，我敢保证，昨天抽屉里还没有这样的纸张，我才进来检查过的。”叶元红忙不迭的点头应着姜东进的话，她首先想的是自己要赶紧将功赎罪。 尼玛的，让你配合也没让你点出秦书记的名字来，姜东进气得直翻白眼，叶元红其实配合他的话还讲得不错，关键是不应该点出秦建辉的名字来，这不明摆着又让人浮想连篇。 “黄司长， 依我看，这纸张来历不明，说不定是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在作祟，做不得真。”校长吴谷波发话了，在这当口，秦建辉只能保持沉默，不适合说什么，反倒是他最适合说话，也更能让人信服，而吴谷波显然也是态度极为端正，出口维护秦建辉这个一把手。 “嗯，我也这么认为，这一张纸，做不得真。”黄海川笑了笑。 黄海川这话一说出来，秦建辉微微松了口气，扫了一旁的吴谷波一眼，秦建辉脸上难得流露出了一丝感激，平常他这个党委书记不是一般的强势，党委的事情他管，行政上的事情他也要插手，学术委员会更是由他一手操纵，吴谷波这个校长其实被他压得很惨，压根没多大的威望，在东大的老师心里，整个学校都是秦建辉一人说了算，吴谷波能管的事情不多，顶着校长的头衔，其实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这次秦建辉的儿子出了这样的事，秦建辉自是要一手压下去，吴谷波这个校长哪怕是知道几个跳楼的学生跟秦建辉的儿子脱不了干系，但也没吱声，大家也都认为这是吴谷波习惯了秦建辉的强势，不敢有啥异议，而在此刻这么一个敏感时刻，吴谷波完全可以有落井下石的机会，或者只要吴谷波不出声，秦建辉的尴尬肯定更多，但吴谷波偏偏就选择了声援秦建辉，这不得不说让人大跌眼镜，要不然秦建辉也不会投以感激的眼神。 当然，这些都是东大管理层内部的事情，黄海川对这些并不清楚，吴谷波的话，只是让他顺势下了一个台阶，黄海川并不打算揪着这张纸不放。 “昨天网上也才出现了重伤秦书记及其家人的帖子，没想到今天又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这肯定是阴谋，有人想抹黑秦书记。”姜东进很是愤慨，神情激动，“叶老师，你负责这一楼栋的学生宿舍，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也有责任，自己好好检讨，还有，务必要查清是谁在背后搞鬼，学校要严惩不贷。” 姜东进明显没有发觉自己这番话已经有点越俎代庖了，哪怕他是代表秦建辉说话，但校长吴谷波还没表态说啥，他就逾越了自己的身份。 黄海川颇有些诧异的看了姜东进一眼，又扫了扫秦建辉和吴谷波，他这会多少也察觉到东大校方的管理层似乎有点奇怪。 “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些人背后恶意中伤我，甚至使出了卑鄙下流的手段，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无非就是恶心人罢了，我相信清者自清。”秦建辉终于淡淡的发话了，依然不失一个一把手的风度和做派。 黄海川笑了笑，没说什么，除了听到姜东进的附和，吴谷波微笑着沉默，其他人也都是对秦建辉歌功颂德，黄海川一一收进眼底。 上午的行程，因为出现了这么一个意外，接下来的安排就变得无关紧张，尽管黄海川仍是象征性的去走访了几个学生宿舍，关心一下学生们的学习和生活状态，勉励学生好好学习，要以积极健康向上的心态去迎接生活的每一天，但这些明显都是走过场的形式，陪同的人，多多少少有些心不在焉，秦建辉依然神色自如，仿若没有受到刚才事情的影响，就像是他自己所说，清者自清。 中午校方这边准备了宴席，午饭过后，姜东进送着黄海川一行回到宾馆，黄海川要午休一会，姜东进便告辞离去，才过一会，林玉裴就敲门而入，“黄司长， 您该不会真的认为上午那张白纸上写的都只是空穴来风吧。” “没根没据的事，难不成林主任觉得凭一张白纸就能说那位秦书记的儿子是跳楼事件的始作俑者吗。”黄海川瞟了林玉裴一眼，“倒是林主任嘴巴真快，一张嘴就把话都说了。” “哈，我也是太过于惊讶，没想到黄司长您从抽屉里随便拿出来的一张纸竟然会写着这样的内容，情不自禁就说出来了。”林玉裴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干笑了一下，“我也没想到黄司长您是不打算声张，要不然我早就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黄海川撇了下嘴，对于林玉裴的自辩，他没办法斥责什么，对方无心也好，有意也好，事情过去了再去追究，一点意义都没有。 “黄司长， 昨天网上披露出来的消息，再加上今天上午碰到的事，要说那位秦书记的儿子是清白的，我还真不信，我想黄司长您心里总有点疑问吧，要不然您昨晚怎么那么晚还自己一个人出去了。”林玉裴走到黄海川的身旁坐下。 “就算是那位秦书记的儿子不是清白的，那也是由东江市的公检法机关介入，我们只是负责协助东大校方做好学生工作，涉及到违法犯罪的事情，不在我们的职能范围之内。”黄海川云淡风轻的说着。 “是嘛，怎么黄司长您给我感觉是一个正义感很强的人呢。”林玉裴不以为然，说话的功夫，身子若有若无的往黄海川的方向倾斜着，“黄司长，您今天擦药了吗，要不要我帮您擦药，这后背的伤，您自己可不好够着。” “今天已经擦过药了，谢谢林主任的好意。”黄海川站起身，走到一旁。 见黄海川起身走开，林玉裴神色有些气恼，却也不能表现出什么，道，“黄司长真的不打算管这事？这可是三条学生的性命，要是东江市地方公安机关会介入调查的话早就介入了，眼下地方公安局没有任何动静，那说明不可能管这事，秦建辉是东大党委书记，怎么说也是一个正厅级干部，他肯定有自己的人脉去沟通地方公安局的关系，这事要是任其发展下去，那就是没人管，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被人抛诸脑后了，只可惜那三条年轻的生命却是没人为他们伸冤，我真为他们不值，只可惜我人微言轻。” “我们只是在东大逗留两天，两天的时间，我们没法做什么，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一有什么举动，对方就会做出最快的反应，我们在东大只能是睁眼瞎，而且咱们部里没有查案的权力，这才是关键的，我们没法逾越。”黄海川淡淡的说着，他能看的出来，林玉裴对此事很热衷，而且似乎总是站在秦建辉这个校党委书记就是包庇儿子的幕后黑手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 黄海川不否认自己也是如此怀疑，但是林玉裴热衷的要鼓动他去过问这事，黄海川不可能让对方推着走，哪怕是他心里也是这样打算的，但他表面上仍然给林玉裴否定的答案。 第453章 黄海川和林玉裴在交流着这事，短暂离开宾馆的姜东进也出现在了秦建辉的办公室里，上午的事，让秦建辉很被动，也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姜东进利用吃完午饭的时间，向秦建辉坦承错误来了。 “这事不关你的事，谁也没想到抽屉里会凭空出现那么一张纸。”秦建辉并没有批评自己的心腹爱将，“这两天要你时刻盯着黄司长那边，也是辛苦你了。” “秦书记，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姜东进谦虚的说着，随即又是叹了一口气，自责道，“昨天我吩咐叶元红要去再检查一遍宿舍，她说去检查过了，我也就没在意，要是我自己再去看一下，今天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东进，这事你就不要自责了，就算你再去看一遍，结果可能还是一样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揪出这背后的人来，哼，敢在背后阴我，要是被我查出来，我会让他连后悔两字都写不出来。”秦建辉神色阴沉，“纸张在黄司长手上，没法拿过来，要不怕从字迹上入手，可就方便很多了。” “秦书记，我觉得这事真的很蹊跷，您想想，进入那学生宿舍的钥匙只有叶元红有，而叶元红说她时刻把那间宿舍的钥匙揣在自己身上的，而且昨天到今天，那栋学生宿舍并没有男生出入的登记，那说明背后放纸的人是女的，而且就住在那栋学生宿舍的可能性居大，要不然没可能避过叶元红的耳目，再说那人能将那纸张放到死去女生的抽屉里，而且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估计是昨晚半夜动的手，所以我怀疑是学生干的。”姜东进分析道。 “没有钥匙还能轻而易举的打开门进去，咱们学校的女生啥时候出了开锁的高手了，而且还有胆子这样做。”秦建辉冷笑着，他并没否认姜东进的分析，但又全部认可，说到底，这事的确是透露着太多蹊跷的地方，要说是什么死者的鬼魂作祟，那纯粹是扯淡，秦建辉自己就是个无神论者，他也不信鬼神那一套。 “我督促一下叶元红，让她给我死命的查，要是没查出来，拿她试问。”姜东进沉声道。 时间悄然流逝着，中午黄海川小憩了一会之后起来，习惯性的走到窗户去呼吸新鲜空气，看着楼下，黄海川的目光漫无目的游离着，很快，黄海川就被宾馆门口一个来回徘徊着的身影给吸引住，微微一怔，黄海川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一手握住门把，黄海川几乎是要打开门的一瞬间就停住，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下，黄海川又走了回窗口，朝楼下看着，在宾馆楼下徘徊的身影依旧，黄海川刚才认出了对方，正是昨晚他在湖边碰到的那女学生，此刻对方在宾馆门口徘徊着，并且不时的朝宾馆里面张望着，黄海川沉思着，对方很有可能是来找自己。 转身走到柜子旁，黄海川从自己的行李包里拿出了一本笔记本，从上面撕下了一张空白纸张，随意揉成了一团，状似一个小纸球，黄海川再次走到窗前，对着女学生的方向扔了下去，以此来引起对方的注意。 小纸球在半空中受到风力的牵引，歪歪斜斜的往下掉着，好在黄海川扔的也不准，被风一吹，歪打正着的落到女学生身边一两米的距离，从楼上掉下来的小纸球明显是引起了女学生的注意，对方微微一怔，并没有俯身去捡，而是抬头疑惑的看向了楼上，这是人的一种本能反应，对于莫名掉落的东西总是想探知其出处。 黄海川见对方抬头看上来，伸起手朝楼下的女学生挥着手，将早已准备好的第二个小纸球扔了下去，同第一个不同，里面写了东西。 先后掉下的两个小纸球让女学生微微一怔，两个都捡了起来，一一打开时，女学生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同，将空白的那张纸扔掉，女学生看着第二张纸上写的内容，上面写了黄海川的电话，黄海川让女学生找个没人的地方给他打电话。 看着黄海川所写，女学生照做了，左右看了看，女学生往校外走去，在校门口对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黄海川打了电话，“您是部里下来的领导？” “算是领导吧。”黄海川笑着回答着对方的话，“我看你在宾馆门口站了一会了，是要找我？” “嗯，我们能找个地方见面吗？我想跟您谈谈，关于我们学校最近发生的几起跳楼事件，我知道一些内情，我想跟您说，希望您能主持正义。”女学生的声音隔着电话的听筒传到了黄海川的耳里，黄海川能感觉到对方一个女孩子的无助和伤感。 “在电话里说吧，我不大方便出去。”黄海川无奈的说着。 “您是部里的领导，难道您连倾听一个手无寸铁的女生诉说真相的胆子都没有吗？您知道吗，跳楼的学生都是被被逼的，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在做无声的抗诉，那是活生生的三条生命啊。”女学生乍一听黄海川表示不出来，情绪陡然激动起来，声音更是隐含着哭腔。 “啧。”黄海川砸吧了嘴，心里头那个苦笑就别提了，一不小心就被人家一个小姑娘鄙视了，黄海川摇了下头，耐心的说道，“小女娃，我要是真不想管，你说我给你电话号码干嘛？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应该看到了，瞧我一个部里下来的领导，都不小心让人给当成记者打了，所以你应该明白你们学校最近的情况，外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的行程，你说我要是出去，你还能跟我说啥吗。” “您……您是说有人会跟踪你？”女学生总算不是太笨，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小女娃，你也不用一口一个您了，我姓陈，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喊我一声黄大哥就可。”黄海川笑了笑，女孩子的胆量还是让他很欣赏的，在这种情况下敢为自己的同学出头，也算是冒险了，秦建辉身为学校党委书记，还不知道在学校实行了怎样的高压政策，想必大都是学生都是噤若寒蝉，对方一个女的敢站出来，尤为可贵。 “那……那我就喊您黄大哥了？”女学生似乎没有想到黄海川如此的平易近人，声音有点惊喜，很快就道，“黄大哥，那您是真的想管这事了？” “你要是这样不相信我，那我就挂电话了。”黄海川装着不悦道。 “别，别，黄大哥，我相信您。”女孩子急了起来，生怕黄海川挂了电话似的，竹筒倒豆子般就讲了出来，“黄大哥，昨天中午在网上曝光的帖子您看到了没有，那上面写的都是真的，那第一个跳楼的学生，我跟她就是一个班级的，我俩平常的关系最好，她有心事都会跟我说，她曾经跟我说过，自己被秦守正那个禽兽给玷污了，就发生在秦守正所在的教职工宿舍里，当时是秦守正以有事找她为由，把她给叫到宿舍的。 在宿舍里，秦守正又说请她吃饭，早就准备好了一桌饭菜，她当时虽然有疑问，但也没想到秦守正竟然会下药，秦守正让她喝酒时，她警惕的没喝酒，但秦守正拿出学生科长的派头逼她喝，说不喝就是不给他面子，我那朋友最后才只答应喝一杯，她的酒量其实还可以，也不觉得喝一杯就会醉，哪知道喝完就不省人事了，秦守正在她昏迷的时候把她玷污了，还录下了视频。” 女学生说到最后，声音几近哽咽，“后来秦守正那个禽兽就是用那拍下的视频威胁她，屡次逼迫她跟他发生关系，要不然就要将视频发到网上，让所有人都看到，她就是因为被逼，才三番五次的被迫跟秦守正发生关系，秦守正那个变态还经常虐待她，她的身上留下了多处伤痕，不是被皮鞭抽的，就是被蜡烛滴的，都是秦守正那个畜生干的。 那些伤痕，我都看过，她每次跟我说起这些，都是一直不停的哭，我经常劝她去报警，她说报警没用，秦守正是校党委书记的儿子，秦守正还扬言说他大伯是省里的高官，不怕她去报警，她要是报警了，就要报复她的家人，她就是这样不堪受辱，又没办法报警，绝望之下，才选择了自杀。” 女学生已经哭了出来，“刚开学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劲，她跳楼的前一天，我还跟她开玩笑说刚过完新年要开心一点，人要有精神气，不要死气沉沉的，她说与其活着遭罪，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我当时一问，才知道她一来就被秦守正喊过去了，那天我很气愤，一直拉着她要去报警，她不肯，我只好开导她，让她不要往要极端的方向想，没想到那一面成了永别，她隔天早上就跳楼了。 第二天我才知道，她前一天晚上没回宿舍睡觉，我知道她肯定又被秦守正叫了过去，刚开学第一天，秦守正就找上她了，过了一个寒假，秦守正依然不放过她，而且还变本加厉，身上的伤原本都差不多好了的，仅仅只是开学第一天的那个晚上，她身上的伤痕胜过以往，一处一处的淤痕，全都是被秦守正拿皮鞭抽的。” “她跳楼身亡，警察总有过来，没在她的尸体上发现异样吗？”黄海川轻声问着，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只是单纯的听对方口头诉说，黄海川已经被勾起了滔天的怒火，禽兽! 第454章 “我不知道警察有没有发现尸体的异样，但这里面肯定有阴谋，那天上午我在上课，下课回来的时候我才知道宿舍有人跳楼，但宿舍楼前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留下一片湿漉漉的地板，听说是学校让人把血迹冲洗干净了，而尸体也被警察带走了，我发了疯的往公安局跑，想见她最后一面，最后愣是被警察拦着，警察不让见，说是已经拉去火化了。 黄大哥，您说这种结果正常吗，如果不是有人想掩饰什么，何至于把尸体匆忙的拉去火化了，黄大哥， 您说这世界上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为什么坏人到现在还能逍遥法外，我的朋友他跳楼了，但秦守正依然如同没事人一样继续干着伤天害理的事，他又找上了别的女生，又害了一个女生跳楼，两条人命就这样没了，第二个女生的男朋友为自己的女友奔走呼喊，向学校反应，向公安局报案，但得到的是一顿报复毒打，以至于一个年轻的生命又走上了不归路，秦守正却还好好的在外面逍遥着，黄大哥，您说，这个社会，就真的如此黑暗吗，还有没有人能主持公道了，法律还能相信吗？” 黄海川沉默了，他不知道如何去回答女孩的话，他是体制内的一员，确切的说是统治阶层的一员，他是既得利益者，享受着权力和特权带来的便利，他同样深知法律的所谓平等和自由是多么可笑，事实上，法律并没错，错的只是人治凌驾于法治之上，个人意志凌驾于制度之上，当权力的运行缺少有效的制约和监管，一切黑暗，由此而产生。 “黄大哥，这样的事，您管吗？您是部里下来的领导，您会坐视这样的事不管吗？”女孩子的话在黄海川耳旁回荡着。 “不会，我一定管，一定管。”黄海川低声呢喃着，这是他给对方的承诺，同样是给自己的良心一个交代，他也有混蛋的时候，也有以权代法的时候，但他，还有一颗辨别善恶的最起码的良心，这种事没碰到也就算了，既然碰到了，黄海川无法做到不闻不问。 黄海川压下了电话，站在窗口前发怔，身在体制里，黄海川见过了太多的阴暗面，要说一颗心麻木还算不上，但也已经不像年轻时候那样嫉恶如仇，满腔热血，但今天亲耳听到对方所讲，黄海川仍然有种说不出的愤怒。 管是要管了，问题是如何管？怎么管？黄海川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他从昨天抵达东大，其实就有意识的想要弄清网上曝光出来的事实真相是否属实，但昨晚的经历已经证实东大校方派人盯着他们部里下来一行人的一举一动，姜东进两次及时的跟在他后边已经是再好不过的证明，就差没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了，昨晚从酒店回来又说就近住在他隔壁，与其说是方便招待他们部里的一行人，不如说是变相的监视。 黄海川现在头疼的是如何避开东大校方的监视，如果姜东进依然寸步不离的跟着他，那他想要去查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更别说跟现在这个给他打电话的小女生见面。 想到刚才从小女生口中得到的秦守正自称大伯是省里高官的意外信息，黄海川就快步走到电脑旁，打开电脑，黄海川查询着有关东江省委省政府的相关新闻，很快，黄海川就浏览到了一个引起他注意的新闻，省委副书记秦建德视察某某地方……黄海川紧拧着眉头，这位秦建德会不会就是秦守正口中的那位大伯？ 秦建辉，秦建德，黄海川念叨着这两个名字，一时颇有些头疼，不出意外，那位秦建德还可能真就是秦守正的大伯了，跟校党委书记秦建辉是亲兄弟，从秦守正自己嚷出来的话加上这名字对比，黄海川估摸着自己的猜测应该错不了。 心里如是猜测着，黄海川愈发的苦笑，问题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秦建辉是校党委书记已经让这事不好查了，再加一个省委副书记，学校里有秦建辉这位学校一把手有意图的掩盖真相，地方上人家又有强势的背景，这还怎么查？而且他不可能长时间呆在东大，这次下来，初步安排是呆两天，哪怕是黄海川要求延长时间，他也不可能呆太久，关键还是这在人家的地盘上，对方完全可以充分主场优势，他一个外来者想要揭开黑幕，其难度可想而知。 哎，黄海川叹了口气，正应了那句老话，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他答应了小女生要为这事出头，那随之而来的烦恼就不得不面对了。 “咦，早上出现在跳楼学生抽屉里的那张纸会是怎么回事？”黄海川猛的想起自己兜里还揣着早上从那宿舍里带出来的白纸来着，他能看得出来，秦建辉似乎很想将纸张要走，只不过是在他手上拿着，秦建辉没办法张口。 反手又给那位女学生打了电话过去，黄海川询问着对方是否知道纸张的事。 “黄大哥，您说纸张是在抽屉里拿到的？”女学生听到黄海川的话，语调一下提高，“该不会是慧萱她泉下有知，显灵了吧？” “啧，亏你还是受过教育的大学生，还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事。”黄海川一听对方的答案，也知道自己这算是白问了，对方口中讲的慧萱就是第一个跳楼的女学生，也是黄海川上午第一个进去看的那个宿舍，“看来你对白纸的事也不知道了。” “自从慧萱跳楼后，那间宿舍就被宿舍管理员强行清空了，宿舍里的另外三个人都得搬到其他宿舍去，然后宿舍管理员让人将里面的东西都清理得一干二净，接着就是将门给锁起来，换了把锁头，不允许任何人再进去，我就算是想进去放那白纸也没那穿墙的本事，再说我也不知道您会去那间宿舍。”女学生正经道。 “嗯，看来是另有其人了。”黄海川点了点头，打这个电话只是求证一下，黄海川也认为对方放的可能性不大，将这个选项排除掉，那么，唯一有可能放纸张的就是东大校方的人了，而且这人肯定还知道他的行程安排，那估摸着是东大的中高层干部，那样才能知道校方这两天对他们部里这行人的行程安排，而且还能避开一些耳目将纸张放进去，那恐怕也不是一个人，估计有好几个人在做这个事。 黄海川越想越有可能，而这个可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东大里面可能也有一股力量希望能还学生一个公道，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目的，但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做这事的人，肯定跟秦建辉不是一路人，甚至是敌对的一方。 要是能获得东大内部人的支持，事情就好办多了！黄海川脑中跳出了这个想法，他能确定东大校方肯定有人在暗地里背着秦建辉在动手脚，只是不敢明着来而已！ “黄大哥，您还在吗？”女学生见黄海川一下又没了声音，忍不住出声问着，同时又说出了自己刚想到的一件有用的事，“黄大哥，您要是想查这事，现在去一个地方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哪里？”黄海川出声问着，心里却是不抱太大的希望，他要是能行动自由，没有人跟着，那他不至于这么头疼。 “去医院!最后一个跳楼的男生才发生在前天，他的尸体现在可能还在医院的太平间，黄老哥您要是去医院，让医生检查他的尸体，兴许能发现他的身体受过一些伤。”女学生说着，随即有些心灰意冷道，“姑且不说医院愿不愿意配合，就算是医院配合，真检查出了跳楼学生在自杀之前有伤，警察肯定也不会立案，他们都是官官相护。” 黄海川还在听着对方所述，门外已经响起了敲门声，黄海川只好结束通话，“有人找我了，我们先讲到这，你有什么新情况，可以及时找我，还有，这件事我虽然要管，但是我行动有很多不便，校方一直派着老师陪同在我们身边，我也没法单独做什么事，所以你要想真为你的同学伸冤，你现在也要努力，多搜集一些有用的证据，而不是仅限于口述之类的信息，那样没有多大的帮助，警察完全可以将这些归之于道听途说的谣言而不立案，特别是你还知道他们有官方背景，所以想要伸冤，就得有铁证。” “嗯，我会的，谢谢您，黄大哥，您是个好官。”女学生感激的说着，“对了，差点就忘了跟您说了，昨晚喊人打你的就是秦守正，我看得一清二楚，他就是烧成灰我都认得他，后来那个追上来的老师大声喊黄司长的时候，他才掉头跑的。” “好，这事我知道了。”黄海川点了点头，对方要是不说，他自己都差点忘了昨晚还挨了好几棍了。 匆匆说完这句，黄海川就挂掉了电话，走过去开门，门外敲门的是姜东进，林玉裴还有部里的另外三人，黄海川看了下时间，这才知道2点多了，得开始下午的行程。 “黄司长，差不多时间了，现在要走了吗？”姜东进笑眯眯的看着黄海川。 “好。”黄海川点头笑着，下午是要到教学楼去走访，同时去参观教学楼的心理咨询室，还安排了到那几个跳楼学生所在的班级去看看。 走到楼下的时候，黄海川突然道，“姜主任，要不这样吧，下午先到医院去看望跳楼学生的家属。” “嗯？”姜东进愣了一下，随即道，“黄司长，医院没学生的家属啊，几个跳楼的学生，他们的家属都来处理完后事了，早就回去了。” “最后一起跳楼事件不是才发生在前天吗？那个学生的家属也处理完后事了？会有那么快？”黄海川质疑的看着姜东进。 “哦，黄司长说的是那个男学生啊，那…那个是还在医院的太平间，学校也有老师在那呆着，帮忙家属处理学生后事，我中午才接到老师的电话，那学生的家属下午已经准备将尸体拉去火化了，咱们这个时候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姜东进被黄海川看得不太自然。 “没事，我们去探望一下学生家属，人家碰上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我们理应去关心一下人家。”黄海川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 “守正，走吧，我买好了。”一个女的从宾馆旁边的奶茶店走了出来，直奔宾馆门口停着的一辆奥迪车走去。 正要迈步走下台阶的黄海川听到声音时，明显一顿，往那辆奥迪车看去，黄海川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转身就往奥迪车走去，一直在黄海川身旁的姜东进脸色变了一下，赶忙跟了上去，正要想办法阻止黄海川。 这时，奥迪车看到走过来的黄海川，似乎一下子就失去了控制，只见奥迪车匆忙调头转向，快速的向校门口驶去。 ‘砰’的一声，一声巨响传来，正往校门内跑的一个学生被撞飞了出去，这一幕，让所有人一下子呆住！ 第455章 黄海川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迈开腿就追了上去，撞了人的奥迪车在短暂的停顿之后，一下又启动了起来，逃之夭夭，所幸的是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学生很多，奥迪车一下没法开得太快，疯狂的鸣着喇叭，犹如一只几乎失控的脱缰野马，就差没一路撞过去。 黄海川从后面追上来，他没法追上奥迪车的速度，奥迪车在驶离校门口的这一小段路后，拐进马路中，一下子就提速起来，很快就消失在视线当中，好在校门口的这一小段，已经足以让黄海川记下奥迪车的车牌号。 “赶紧救人。”匆忙记下车牌号，黄海川顾不得别的，眼前就是一副鲜血淋漓的场面，鲜红的血迹从被撞的学生身下流了出来，黄海川赶忙拨打着120，刚才所见，这名学生是被奥迪车正面撞飞的，一个是往里跑着，一个是正要往外开着，一来一回的惯性冲力也不知道有多大，看着那名被撞学生只剩下手臂不时的轻微抖动一下，整个人就仿若再也没有生息，黄海川神色阴沉，就连他都不认为这名学生有多大的生还希望。 “黄…黄司长，您记下了车子的车牌号没有？”姜东进也跑到了黄海川身旁，他第一时间关心的不是学生的生命，而是着急黄海川记下了肇事车辆的车牌号没有。 黄海川转头看着姜东进，心里有股莫名的怒火，指着地上的学生，“姜主任难道不是应该先关心自己学校的学生生命吗？” “对，对，救人要紧。”姜东进被黄海川看得心里一虚，忙不迭的点头着，低头看向地面那名学生时，姜东进颇有些不忍的转向别处，赶紧道，“对了，校医院也有救护车，我赶紧打电话给校医院，先抓紧时间把人送往市医院。” 姜东进说着，也赶紧拿出电话，这时候也没人敢去碰地上的伤者，不是专业的医护人员，又或者没有受过类似的急救培训，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不要去碰伤者，否则有可能加速伤者的死亡，黄海川在姜东进打完电话后，突的问道，“姜主任，秦书记的儿子好像就叫守正？” “这……这。”姜东进被问的有点懵，黄海川这突然发问委实把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姜东进心里其实清楚那辆奥迪车就是秦守正的座驾，但他显然不可能告诉黄海川，要不然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糕，姜东进必须掩盖这一事实真相，微微有些发愣后，姜东进干笑着道，“黄司长，秦书记的儿子的确也叫守正，但这同名的人实在是太多，我看可能是弄错了。” “我只是问下秦书记的儿子是不是叫守正，又没说撞人的是他，姜主任倒是给我解释得真多。”黄海川瞥了姜东进一眼，目光往宾馆门口扫视着，很快，黄海川看到刚才那名买奶茶的女子喊‘守正’这个名字的人竟然还没走，黄海川眼睛一亮，这个发现让他心里大为惊喜，吩咐着一旁的林玉裴，“林主任，你看护一下伤者，我走开下。” 黄海川说完就赶紧返身往宾馆门口走去，后面的姜东进发了下呆，又快步要跟上黄海川，黄海川回头一看，很是恼怒，不动声色的盯着姜东进，“姜主任，你也留下看护伤者吧，那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你就这么不关心？” “关心，当然关心，我这是在着急校医院的救护车怎么没来，就这么一小段路，也太拖拉了，人命关天呐。”姜东进正色道。 “那你现在应该做的是赶紧打电话再催校医院的救护车过来，留在这里观察学生的情况，而不是跟着我。”黄海川压着心里的怒火。 “我是担心黄司长您万一有啥事要吩咐，身边没人。”姜东进讪讪的说了一句，终究是没敢在紧跟着黄海川，要不然等于是挑明了他就是在跟踪人家，黄海川毕竟是部里下来的领导，姜东进还没那个胆子做的那么过分。 黄海川见姜东进不再跟着，也放心的往前走，站在宾馆前的那名女子还探头探脑的往车祸地方张望着，似乎也想看看那名受伤学生怎么样了，这时候她没有选择赶紧走开，而是留在原地，这本身就让人有点诧异。 黄海川此时根本无暇去想这些，走到那名女子面前，黄海川也没拐弯抹角，直奔主题，“这位小姐，请问你刚才喊的守正是秦守正吗？” “嗯，是啊，怎么了？”女子呆愣愣的看着黄海川，很快，女子反应过来什么，警惕的望着黄海川，摇头道，“我刚才说错了，我喊的不是秦守正，不知道你在问什么。” “是吗？我看你喊的就是校党委书记秦建辉的儿子秦守正吧？”黄海川紧紧的盯着对方，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无聊。”女子瞪了黄海川一眼，转身就走。 “不好意思，你现在还不能走，刚才你和肇事司机是一起的。对方现在逃逸了，你得留下来。”黄海川看着对方，伸手拦住对方的去路，朝林玉裴的方向喊着，“林主任，你和小邓过来一下。” 黄海川喊的小邓也是这次部里下来的人，叫邓容真，高教司办公室的一名女科员，才刚研究生毕业两年，算是司里的一名新人。 林玉裴和邓容真两人一过来，黄海川指着那明女子道，“林主任，你和小邓先看着她，她和刚才肇事司机是一伙的，别让她走了，等警察过来再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跟撞人的司机不认识，你私自限制我的自由，小心我告你。”女子狠狠的瞪着黄海川，嘴上如此说，她却没有任何强行离开的意思。 林玉裴纳闷的看了看黄海川，她多少有些觉得黄海川这是多管闲事了，交通事故，这是人家警察的事，黄海川却是管得比谁都起劲，有点那啥…狗拿耗子瞎操心了，当然，也可以理解为黄海川的正义感十足，林玉裴心里如是腹诽着，嘴上也没多说什么，尽职尽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对方没有什么泼辣的骂街举动，林玉裴也松了口气。 东大校医院的救护车很快过来了，医护人员将伤者抬上救护车，就紧急的开往市人民医院，以校医院的医疗水平，还没达到能够抢救重伤者的条件。 伤者被送往医院，黄海川才松了一口气，姜东进试探性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黄司长，接下来您是打算？” “前天那名跳楼的学生也是送往市人民医院的吗？”黄海川看着姜东进。 “嗯，那名学生也是送到人民医院的。”姜东进点了点头，多少猜到了黄海川的打算。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人民医院，一来看望学生的家属，二来也可以及时了解刚才被撞学生的情况。”黄海川说出了决定。 “那我去安排车子。”姜东进这会没再试图的阻止什么，黄海川一行的行程虽然是校方已经事先安排好的，但人家提出要改变一下行程，去某某地方，他们不可能阻止，也没办法阻止，姜东进说是安排车子，其实也是在打电话向秦建辉汇报刚发生的事。 车祸的发生完全是个意外，重点是让黄海川看到了，也让黄海川听到了秦守正的名字，而且跟秦守正一块的那女的竟然被黄海川给拦下了，姜东进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没法做什么，只能打电话向秦建辉及时通报，事实上秦家在官场的力量之大，也不需要他多操心。 姜东进一会就打完电话回来了，交警也在第一时间赶到车祸现场，校门口的车祸现场被交警拦了起来，正在勘察现场，黄海川将那名女子交给交警，说了一下缘由，又将刚才记下的车牌号报给交警，也没再多说什么，剩下的事，自有交警去处理。 “建辉，怎么了，接个电话就脸色这么难看？”秦建辉也才刚刚睡了午觉起来，正在客厅里泡茶，下午他这个党委书记并不用再亲自陪同黄海川，他怎么说也是个正厅级干部，比黄海川高一级，虽说学校的行政级别跟政府的级别没法比，何况黄海川还是高校主管部门教育部下来的干部，身份超然，但秦建辉也有自己的底气，他要是调到地方政府，那实打实的也能干个实权正厅，往上走一级甚至都有可能，别的省份就有出现地方重点院校的主要领导担任省长助理的情况，那可就是副省来着，秦建辉的大哥秦建德是东江省省委副书记，只要他想往地方上调，少说都是一个实权正厅。 所以秦建辉并不认为自己这个一把手对上黄海川这个副司长就得时刻陪同着，上午安排出一上午的时间陪同黄海川到学生宿舍转转，那也算是给足了黄海川面子，秦建辉下午就没打算再过去了，哪知道睡了一觉起来就接到姜东进的电话。 秦建辉转头看着妻子，一股无名火就往上冒着，一气之下就将手头的茶杯摔到地上，“瞧你教育出来的好儿子，老子早晚会被他害死。” “有话不能好好说啊，发什么神经。”薛萍吓了一跳，对自己的丈夫却是一点都不怵，反击道，“我教育出来的儿子就不是你儿子？你冲我发火有什么用。” “昨晚打了黄司长，才刚让他这两天出去避避，他今天就又给我开车回学校里泡妞来了，还被那黄司长给撞上了，人家都还没认出他来，他自己就惊慌失措的逃跑，还开车撞到了学生，现在那学生还在医院抢救，生死未卜，你自己说说，这个畜生除了惹祸还会干吗，他就不能做点给我长脸的事。”秦建辉怒不可遏，在他内心深处，其实愤怒的并不是又一条年轻的生命可能又要没了，而是恼火自己的儿子不争气。 “你也别一口一个畜生的，你这样骂他也是骂你自己的，他是畜生，你是什么。”薛萍撇了撇嘴，这一家子还真不是一般的极品，妻子对丈夫讲话同样是一点都不客气，“事情还没完全弄清楚，你在这发火能干吗，还不如去想想怎么办，有本事你倒是不要去管他，让他自生自灭，反正你也觉得这个儿子没用了。” “你这是什么话，他闯祸了，我就不能骂几句。”秦建辉气道，却是不再冲妻子发火。 “他这么能闯祸，跟你也脱不了干系，别净怪我头上，也不知道是谁在外面风流快活跟女老师乱搞，才教坏了儿子，他的私生活这么乱，你敢说是我教坏的。”薛萍脸色很难看。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去打电话，想办法把事情解决了，再让那黄司长呆下去，我怕早晚会出事，他估计早就盯上咱们了。”秦建辉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妻子要是翻起旧账来，秦建辉也很是头疼，那都是陈年旧事了，但偏偏被妻子抓住把柄了，每次一踩到他这个痛脚，秦建辉就只能怂了。 秦建辉走到房间去打电话，电话一接通，就只听秦建辉道，“张秘书，是我，你们书记现在有空吗，我有事找他。” 电话那头的张秘书明显不敢怠慢这位，很快就将电话送到领导手上。 “建辉，什么事？”电话那边的人出声道。 “大哥，部里下来的这一行人，我看他们可能会成为不稳定的因素，再让他们呆下去，估计守正的事都不好压住，你看能不能找关系疏通教育部那边，让部里这一行人赶紧回去？”秦建辉说道，毫无疑问，正在和他通话的是正是东江省的第三号人物，省委副书记秦建德，也是秦建辉的亲哥。 “又怎么了？他们不是只呆两三天嘛，两三天的时间能干吗？还是你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秦建德不以为然。 “没，主要是部里的这几个人呆着，我这心里就不踏实。”秦建辉也没敢说实话，这两天已经麻烦自己这位亲哥够多了，对方也被自家儿子气得不轻。 “我试试吧，没什么事就先这样，待会有个接见外宾的活动。”秦建德话音刚落，电话随即进入了忙音。 第456章 黄海川一行来到市人民医院，东大校方这次陪同的主要领导是副校长蔡晋鹏，还有姜东进等几位学校的中层干部，学校原本就有老师在协助学生家属处理后事，黄海川这一行抵达医院后，那名老师也出来迎接，众人一直来到了医院的太平间。 “学生的尸体还放在这里，下午正要送去火化。”那名老师给黄海川介绍着情况，说着话，还转头看着姜东进的神色，似乎也在迟疑要不要带人进去，从姜东进几个东大校方的人脸上神色就可以看得出来，并不想进太平间那种地方，这会还只是在门口，就隐隐闻到了一阵恶臭味，而且里面显然不只是放着一具尸体，还有其他刚刚在医院病逝的病人，有些估计还不只放了一两天，要不然不会有这种臭味，此刻一眼看进去，太平间还有点拥挤。 黄海川率先往太平间里走去，这还是他第一次进这种地方，扑鼻而来的臭味就不说了，这种摆放死人的地方多少让人有种阴森森的感觉，黄海川身旁的林玉裴就紧紧的捂着口鼻，路过其中一个小房间，林玉裴不小心往里面扫了一眼，看到里面的一具尸体，差点没呕了出来，林玉裴脸色苍白的看了看黄海川，“黄司长， 我就不再进去了，到外面去等吧。” “也好，林主任你不要进来了，小邓，你要是不适应，你也在外面等。”黄海川转头看着林玉裴，理解的点着头，不只是林玉裴，邓容真的脸色也不好看，女人对这种场合多少会不适应，其实就算是黄海川第一次进太平间，感觉也有点阴森森的，这本就是停放死人的地方，活人进来能感觉舒服才怪。 林玉裴和邓容真两个女的到外面去等，其他男的就不好意思说不进去，黄海川都走在前头，别人就更不敢往后退。 “就是这一间了。”走到尽头的时候，那名带路的老师指了指一个小间，同时走进去跟学生家属解释了一下，说是部里和学校的领导过来看望了。 “蔡校长，姜主任。”里面还有一名老师，看到蔡晋鹏和姜主任一行进来，赶忙朝走过来朝两人问好。 黄海川走过去看着那名跳楼的学生，据东大校方介绍，学生其实在跳楼送往医院抢救的途中就已经死亡了，到了医院，直接被安放在太平间，然后就是通知家属过来，这名学生是外省的，父母亲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赶过来，来到这里面临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 黄海川在那名老师的介绍下，同学生家属握着手，看着两位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哭得眼睛都红肿了起来，更仿佛是一夜之间老了十来岁一样，黄海川心里堵得慌，张着嘴竟是不知道如何去开口安慰人家。 “学生的尸体要运回老家不方便，我们学校帮他们联系了殡仪馆，又替他们出了费用，力所能及的为家属做点事。”姜东进在一旁说着，“出了这种事，谁都不愿意看到，只希望家属们能够节哀，死者已矣，生者还要活下去，生活总是要继续的。” 姜东进不说还好，一开口，如同是提醒了黄海川，黄海川走到学生的尸体面前，尸体上已经盖了白布，黄海川做了个让别人惊讶的举动，将白布翻了起来，黄海川这是打算看看尸体上是否有伤痕，不过黄海川显然是想得简单了，死者穿着整齐的衣服，就是有伤，想看也看不到，黄海川总不至于去翻弄衣服，那是对死者的不敬，起码也要征得家属的同意。 黄海川瞥了姜东进一眼，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刚刚和黄海川握过手的死者父母突然就朝黄海川跪了下去，“黄司长，我儿子死得冤枉，他是被人害死的，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两人的举动一下子让现场的人目瞪口呆，黄海川诧异的看着两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而陪同的副校长蔡晋鹏，更是呆愣住，至于姜东进，脸色变化了一下，就要出口训斥，黄海川已经往前一步，要将两人给扶起来，“两位先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这样跪着，我承受不起。” “黄司长，您要为我儿子做主啊，您不答应，我们就跪着不起来了。”死者的父母似乎是铁了心跪着，任黄海川用力拉都不起来。 “有话先起来说，只要我能答应的，一定答应。”黄海川不忍看着两人跪着，他是出身普通的工薪家庭，而不是官二代富二代，从情感上来说，黄海川更容易理解这些来自农村的朴实农民的想法，也更容易体谅。 “黄司长，我儿子他是被人逼着跳楼的，他肯定是被人害的，你瞧瞧他身上，有很多伤，那些不可能是跳楼造成的。”死者的父亲为了证明给黄海川看，这时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儿子的尸体前，将肚子那块的衣服掀了起来，入眼可见的是好几处淤青。 “胡闹，这是学生跳楼后造成的，怎么会是被人打的。”姜东进气道，“部里和学校的领导关心你们，体谅你们，好心过来看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颠倒黑白，胡乱讲话。” “不是我们胡乱讲话，我儿子他不可能自己想不通跳楼的，一定是有内情，你们学校这几天已经连着发生好几起跳楼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那么多学生跳楼，你们校方为何连个解释都没有。”死者母亲痛哭着反驳，现场一度变得寂静。 “学生跳楼，那是学生自己的原因，跟我们学校有什么关系，总不可能是我们学校逼着学生跳楼，发生这种事，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我们校方也体谅你们为人父母的心情，尽量的替你们分忧，又是帮你们联系殡仪馆，又是帮你们出费用，你们怎么能反过来污蔑我们。”姜东进气愤道，“你们这些家属实在是太不讲理了。” “黄司长，我看您还是先出去吧，跟学生家属交涉的事情交给我们，不要让这种事影响了黄司长您。”姜东进对黄海川道，而一旁的副校长蔡晋鹏，早就对现在的情况目瞪口呆，他从来都只关心学术研究的事，哪里碰到过这种事，秦建辉点名让他陪同黄海川一行考察，其实也正是看中了蔡晋鹏是书呆子，一根筋，这样一来，事情只会交到姜东进手上处理。 “姜主任，既然学生家属有疑问，我看让医生重新查一下也好，这样也好消除家属的怀疑，也能还你们校方的清白，对大家都好。”黄海川出声否觉了姜东进的话。 “黄司长…”姜东进看着黄海川，想劝说点什么，一碰触到黄海川的眼神，姜东进也只能无奈的点着头，黄海川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坚决要医生过来查一下。 在黄海川的坚持下，很快就由学校老师联系了医院的医生又对死者进行验尸，这一番折腾，又是耽搁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黄海川直接等在验尸房外面，务必要第一时间知道结果，生怕消息从东大校方转一下再到他这里就已经变了样。 “黄司长，要不咱们先回学校，反正这边有消息了也会通知我们。”过了两个多小时，姜东进看了下时间，跟黄海川建议道，他打内心里不希望黄海川守在这里，刚才也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这会又旧话重提。 “不用了，都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再等等也好，要不然家属们也不安心。”黄海川摇了摇头，看了眼学生家属道。 一直快到下午五点的时候，医生才从验尸室里出来，结果让人惊讶，但同样也在人意料之中，当黄海川听到死者身上的伤不是跳楼造成的时，死者家属哭得愈发的痛心，“黄司长， 您看到了没有，我儿子他绝不是自己跳楼的，肯定是有内情的。” “你儿子跳楼前或许跟别人打过架也不好说，这种情况也是很正常，你们不要无理取闹，疑神疑鬼的。”姜东进斥责道。 “既然医生的验尸报告能证明学生身上的伤不是跳楼造成的，那这里面就多多少少有些疑问了，眼下的情况也足够让公安局立案了，我看还是打电话报警吧。”黄海川出声道。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很简单，在黄海川的亲自见证下，姜东进颇有些不情愿的打电话报警，警察来了之后，从医院里复制了一份验尸报告，而后又询问了死者家属一些情况，随后就立案调查。 黄海川从医院里回来时已经是将近六点，姜东进笑着说去安排晚餐，就离开了一会，当姜东进再回来时，今天下午的事已经详细的汇报给了秦建辉，秦建辉此时正准备前往市里参加一个宴席，晚上在座的都会是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挂掉姜东进的电话后，秦建辉反手就给市公安局局长夏义超打了过去，如是说了一番后，秦建辉又打给大哥秦建德，询问中午说的事情有没有眉目。 黄海川正要出门吃晚饭时，就接到了常务副部长李怀远的电话，惊讶的黄海川赶紧又将房门关上，“李部长，您找我？” “海川，你在东大是不是惹了什么人了。”李怀远对黄海川的说话很是和气，丝毫没有半点领导的架子。 “部长，您这话是从何说起，我都是该干嘛干嘛，哪里会惹人。”黄海川苦笑，更多的是不解，李怀远这个电话没头没尾呀。 “没有吗？有人都把告状电话打到我这里来啦，说咱们部里下去的人，私自干预东大校方的工作，瞎指挥，瞎捣乱，令人家学校的领导很不快，敢怒不敢言，只好告状告到部里来了。”李怀远笑了笑，“你们下去不是只了解一下最近发生的几起学生跳楼事件吗，怎么校方的人反应这么大？” “部长，我们只是下来了解没错，但这几起学生跳楼事件有隐情，网上曝光的帖子不知道部长您有关注到没有，就我自己的观察，网上曝光的事实，并不是什么谣言，而有很大的可能是真有其事。”黄海川认真道。 “互联网的消息太乱，有些消息的真实性也没法考证，那些帖子，看看便可以，没必要较真，天底下的不平事多了去，咱们想管也管不来，再说咱们教育部也没那个职能，真要有什么冤情，也是由相关部门去管。”李怀远身为一个部级干部，他看问题的角度和眼光显然是和黄海川一样，黄海川或许还有嫉恶如仇的想法，对李怀远而言，那些都已经是年轻时候的事了，他操心的只是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的事。 “部长，说实在的，这事我想管管，要不然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黄海川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凭李怀远和邱家的关系，黄海川也没把对方当外人。 “哎，你要是想管，就怕你管不过来，东江省的地方领导已经抗议了，希望咱们部里的工作组早点回来。”李怀远摇了摇头，他也没批评黄海川冲动啥的，年轻人嘛，总要有点热血，这个国家的干部，要是都麻木了，那才真的没救了。 “东江省的领导向咱们部里抗议？”黄海川微微一怔，“部长，依我看，越是这样，那越说明有些人越是想捂盖子，我希望部长您能给我点时间，不过部长您要是命令我回去，那我也只能服从上级的指示。” “哈，你这个黄海川，想将我的军是不是。”李怀远笑骂了一句，“好吧，那我这边先给你挡着，但你们也不可能在东大呆太久，你要清楚，咱们没有查案的职能，这事发生在东大，就算是要查，那也是人家地方政府的事。” 李怀远挂了电话，短暂的发了会呆之后，自个就笑了起来，心道还是年轻好啊，其实他并不认为黄海川做事冲动，相反，挺欣赏黄海川的血性和正义感，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些为老百姓做些抱打不平的事，李怀远还是赞同的，做官是为老百姓做官，但又有人能做到，不是为自己和家人享受，就是在为自己头顶上的官帽子钻营。 第457章 夜幕降临，忙碌的白天过后便是灯红酒绿的夜生活，晚上的宴席，校党委书记秦建辉没来，校长吴谷波来了，对于下午发生的车祸，吴谷波也和黄海川提了提，学生在送往医院后，经抢救无效死亡了，吴谷波提起这事的时候脸色凝重，一脸悲痛的样子，只是并未提及撞人后逃逸的肇事司机。 “我询问过那位和肇事司机一块的女士，她口中喊的守正不知跟秦书记的儿子是否同一人？”黄海川看着吴谷波，下午到医院去看望学生家属，又忙着等验尸的结果，黄海川都险些忘了这事，如果前三起跳楼事件都跟秦建辉的儿子秦守正有关，再加上今天下午的车祸，那可就是四条人命了，都是正当青春年少的年纪，黄海川的心情很是沉重，这也更坚定了黄海川非要将此事一管到底的决心，学生的生命，不能白白的流逝。 “秦书记的儿子的确也叫守正，不过这会不会是同名了？”吴谷波乍一听黄海川问的如此直白，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摇头道。 “天底下同名的人的确很多，但这事就发生在东大校门口，偏偏秦书记的儿子就叫守正，这要说同名，那也太巧了吧。”黄海川淡淡的笑着，瞥了吴谷波一眼，“吴校长，要不这样，您把秦书记的儿子喊来一下，事情不就明了了吗。” “黄司长，我还真没秦书记儿子的电话，这怕是得打电话问秦书记才知道。”吴谷波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要不我让人打电话去问一问？” 黄海川笑着看了看吴谷波，点了点头，“也好，我对秦书记的儿子也挺好奇的，晚上能见一见自是最好，有劳烦吴校长了。” 吴谷波的神色有片刻的错愕，目光从黄海川脸上扫过，吴谷波委实没有想到黄海川会如此直接，他刚才的话只是推托之词，正常人都能听得出来，在吴谷波看来，黄海川应该是不会再追问才是，哪知道黄海川竟是不走寻常路，每每出人意表。 “姜主任，你去联系一下秦书记，顺便问一下守正在哪。”吴谷波将皮球踢给了姜东进，其实姜东进肯定有秦守正的号码，在场的人除了黄海川这一行部里的人外，东大这边的人都是心知肚明，姜东进这个校党委办主任是秦建辉直接办公室提拔起来的，被人视为秦建辉的头号心腹，一些对姜东进逢迎谄媚看不过去的人，私底下更是称姜东进是秦建辉的狗腿子，秦家的大保姆，因为秦家有点啥事，都是姜东进在忙活，姜东进甚至连生活上的琐碎事都操心上了，当真是事无巨细，把秦家人伺候的再舒服不过。 “好，那我去打个电话问问。”姜东进点着头就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姜东进一离开，吴谷波就笑着朝黄海川敬酒，言语之间不外乎是感谢部里领导对东大的关心和重视，至于其他的，吴谷波也不再多提，现场的气氛很是有些诡异，东大陪同的这些人对下午的车祸都了然于心，秦守正开的那辆奥迪车，对于东大的老师来说并不陌生，很多人都能确定肇事司机就是秦守正，但大家都保持默契的装着不知情。 而黄海川今儿晚上问的如此直白，惊讶的不只是东大校方的人，林玉裴等几个跟黄海川一块下来的部里人也都感到诧异，他们虽然顶着部里的名义下来视察指导，但这里毕竟是东大的地盘，黄海川直接点名肇事司机跟东大党委书记秦建辉的儿子是不是同一人，这话很显然会让人产生敌意，所幸的是现在秦建辉没有在场，要不然气氛只会更尴尬。 约莫过了几分钟，姜东进才走了进来，只见姜东进朝黄海川说道，“黄司长，真不巧，我刚才打电话给秦书记才知道秦书记的儿子昨天就到外省的高校去交流学习了，根本没在家里，这下事情可就再明了不过了，那肇事司机不可能跟秦书记的儿子是同一个人。” “是嘛，这么巧？”黄海川瞥了姜东进一眼，目光从姜东进身上慢慢往其他人脸上扫过，黄海川可以发现，众人脸上的神色虽然平静，眼神却是隐隐有一些古怪。 “嗯，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要不然中午黄司长您问我你肇事司机跟秦书记的儿子是不是同一个人，我早就否认了。”姜东进点头笑着，脸色尽量表现的自然，至于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有姜东进自己知道，即便是姜东进本人，刚才听到秦建辉授意他这样讲时，姜东进心里也都情不自禁的冒出五个字：操蛋，很操蛋。 秦建辉的指示对姜东进来说就是命令，此刻姜东进也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黄海川是否怀疑不关他的事，姜东进只知道自己照做就是了。 宴席到了将近八点的时候才散，吴谷波和黄海川寒暄了几句就走了，其他人也是匆匆离开，似乎都不愿意过多的跟黄海川这一行部里的人接触，也只有姜东进一人留了下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黄海川伸展了下胳膊，手臂和后背上传来的疼痛感才让黄海川记起今天还没擦药，从桌上拿起那瓶外用的药，黄海川将上衣都脱了下来，光着膀子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给自己涂药，手臂上还好涂一点，后背上却是有点够不着。 “黄司长，要不要我来帮您？”正当黄海川对着镜子在努力的往后背抹药时，卫生间门口传来的声音把黄海川吓了一跳。 “你走路怎么不声不响的，想吓死人吗。”黄海川看着像鬼一样突然站在门口的林玉裴，下意识的翻着白眼，说完这句话，黄海川才猛的想起自己门是关着的，紧紧的盯着林玉裴，“你怎么进来的？我门不是关着的吗？” “你门是关着的，但没关紧，我推一下就进来了。”林玉裴美眸流转，直勾勾的往黄海川光着的上半身瞅着，看到黄海川后背上的伤痕时，林玉裴颇有些心疼的说着，“昨晚是谁打的，这下手也太重了，东大怎么就乱成这样子呢，学生竟然连部里下来的领导都敢打。” “这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连出去走一走都会倒霉。”黄海川笑了笑，眉头却是微微皱着，自己刚才没把门关紧？ “黄司长，我来帮您吧。”林玉裴笑着也不等黄海川回答，自个就走了进来，黄海川那一身棱角分明的肌肉让林玉裴眼神微微发亮着。 “不用了，林主任找我有事？”黄海川见林玉裴径直走了进来，索性不涂药了，干脆走了出来，将衬衫拿过来穿上，看着林玉裴。 “倒也没什么事，我是觉得今天晚上东大校方的人表现都挺奇怪的，感觉咱们几个就好像被人当成猴子耍一样。”林玉裴眼珠子转动着，轻移着脚步，走到黄海川旁边的桌子。 “林主任有啥想法？”黄海川看着林玉裴。 “我只是觉得黄司长您的猜测应该没错，那个肇事司机可能真就是秦建辉的儿子，我看东大这边的人其实都心知肚明，但都不敢讲而已，唯独瞒着咱们。”林玉裴笑道。 “人家不跟我们讲才是正常，讲了反而不正常了。”黄海川皱了皱眉头，“东大这边的人兴许巴不得我们赶紧离开，傍晚从医院回来，我就接到部里领导的电话了，说是东大这边通过东江省的领导抗议到咱部里去了，说是咱们几人擅自干预人家校内的事。” “有这种事？”林玉裴小嘴张着，惊道。 “这种事自然假不了，说明咱们留在这里碍着某些人了，他们并不希望我们继续呆着。”黄海川眼里冒着寒光，“这才开学一个礼拜多点，算是今天下午的车祸，东大可是一连发生了四起学生命案了，不说后无来者，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的确是有些骇人听闻了。”林玉裴赞同的点着头，她话里的意思也意有所指，若都是跟秦建辉这个东大党委书记的儿子有关，那说是骇人听闻也一点不为过。 夜深人静，东大教职工宿舍区的某栋独立别墅里，站在二楼窗前的一个男子静静的点着一根烟，拿着手机正和人通话着。 “今天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时间把握的刚刚好，那个黄海川也撞了个正着，我想应该达到你要求的效果了。”电话那头，明显是个年轻的女声。 “嗯，这事我知道了，晚上从黄海川的表现已经看出来了，嘿，还不错，黄海川都直接点名问了，要是秦建辉在场的时候，不知道会是什么脸色，比我预想的效果还好，没想到这黄海川还真不像一般当官的，晚上着实让我惊讶了一下，不过这样也好，他那个性格正好对这事有帮助，要是换个人，恐怕还真不闻不问，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说起来，黄海川也算是一个敢作为的人了，现在像他这样的官员也不多了。” “我说你在背后这样阴秦建辉，就不怕被他发现了，找你算账？人家可是有个当省委副书记的大哥，你呢，没那么扎实的背景，怕是没把秦建辉搞下来，你自己先栽了。” “再被秦建辉这样搞下去，这个学校早晚会乌烟瘴气，别人可以忍，我不能忍，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放弃，誓要跟这股歪风邪气作斗争，这次发生了几起学生跳楼的事件，更是坚定了我的决心，秦建辉一味的纵容他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在学校里胡作非为，这次是几个学生跳楼了，下次还不知道会是什么事，我不能再容忍这种事发生，我这样做，虽然手段不光彩，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哎，你要知道，因为你的计划，今天也有学生因此丧命，那个学生同样是无辜的。” “今天下午的事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他会撞到人，只能说秦守正那个畜生已经没人性了，对于那个学生的死，我只能说深感抱歉，完全是计划中的意外，我只能将黄海川的注意力转移到秦守正身上，并不想出人命，特别是一个无辜的年轻生命，说实话，我心里很难受，一个学生的枉死不是我愿意看到的，这个学校已经出了太多的意外了。” “我不知道你同时做了几手安排，但我觉得你要是想引起那个黄海川的注意，似乎没必要非得这样做。”女子说道。 “你不清楚，秦建辉的心腹姜东进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黄海川，在监视黄海川的同时，其实也在监视学校的其他人，要是有人单独跟黄海川接触，逃不过姜东进的眼睛，你不要小看了秦建辉，他的耳目多着，不只姜东进一个。” “那你不是有黄海川的电话吗，你为何不直接打个电话跟黄海川说？” “不行，这个办法万万不可，我不能让自己暴露，而且还没彻底的了解黄海川这个人之前，所有的计划只能隐蔽进行，要不然很有可能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好了， 先这样吧，你的事情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不过这件事过后，咱俩就算两清了，谁也不欠谁。” “其实你要是现在选择不帮我也可以，你并没欠我什么，你是个风尘的奇女子，我还是很佩服你的。” “呵，你一个知名的教授学者佩服我这个高中没毕业的卖身女子？”女子自嘲的笑着，声音再讽刺不过，“你别给我戴啥高帽子，我从来不认为自己高尚过，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在学校里多帮我照看下我妹妹。” “会的，小姑娘读大三了吧，呵呵，我有关注她，学习成绩不错，她要是想读研，我会帮她安排的，以后要留校任教也没问题，我会安排好的。” “好，谢谢你了，先这样吧，秦守正开车过来接我了，我先挂了，会按你的安排行事的，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 男子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漆黑的夜空，男子沉默着，树，动了，起风了。 第458章 “守正，我在这里。”女子通完电话，朝过来的车子挥了挥手，一辆凌志轿车停在了女子跟前，车上赫然就是秦守正。 今天下午才开着奥迪车撞了人的秦守正这次换成了一辆凌志，无一例外的都是好车，秦守正摇下了车窗，等着女子上车，秦守正很快又启动了车子，转头看着后面的女子，秦守正似乎还有点来气，“你说你中午好端端的下车买啥奶茶呢，要是没买那狗屁奶茶，那就啥事没有，现在倒好，又惹来一屁股麻烦，我差点没被我家老头子给骂死，幸好没在家，不然这次还不知道要被骂成啥样。” “我还没问你呢，我不就是叫你的名字吗，你急啥急呀，开着车就跟疯狗一样乱窜，一下子就把人给撞飞了，我都吓傻了。”女子翘起了嘴，“害得我无端端进了一趟公安局。” “哈，这不是没事吗，公安局的人没为难你吧。”秦守正撇了撇嘴，得意道，“不是我吹牛，别说是进公安局，你就算是进了公安厅，我打个招呼照样把你捞出来。” “我看是捞你自己吧，撞人逃逸的是你，可不是我。”女子笑道，“守正，你还没说下午是怎么回事呢，怎么我一叫你名字你就反常了，平常也没见你发这种神经。” “啧，还不是最近学校发生了那几起跳楼事件吗，教育部下来了一个工作组了解情况，我昨晚把其中一个领导当成记者给打了，这不，我家老头子让我赶紧出来避避风头，免得在学校里被对方撞到了给认出来，哪知道你下午非要进学校去逛，要不是被你磨得没办法，我压根就不想进去，没想到一进去还真出事了，干，真是晦气。”秦守正嘴上骂着： “好死不死的，你又要停在宾馆门口那里买奶茶，那几个部里的人就下榻在那里来着，你刚买完，正巧碰上他们出来，走在前头的那个就是昨晚被我打的，我一听你喊我的名字，他又往我这边走，还不得赶紧开车走人，也活该那个学生倒霉，好好的不走路，跑个屁，害得我都来不及刹车。” “你把人家撞死了，还怪在人家头上，真亏你能说得出。”女子白了秦守正一眼，“守正，你可要小心一点，我看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以后死了说不定就下地狱了。” “我倒是想下地狱，就怕阎王爷不敢收啊，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你死了说不定阎王爷把你拉下去陪睡了，谁让你就是做皮肉生意的。”秦守正说着话，一只大手就摸上了女子的大腿，“你从公安局出来后上哪去了？” “能上哪去，自个随便逛逛呗。”女子眼神闪烁了一下，笑道，“你把部里的领导都打了，这会还有心情到处玩耍？” “不玩耍能咋办，我总不能躲到没人的地方自己面壁思过吧，事情都发生了，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生活该咋过还是咋过，美好的人生总是要继续的。”秦守正笑眯眯的说着，车子直接拐进开往郊外一个小树林的公路，又道： “不过那个黄司长有可能真的盯上我了，我家老头子说上午走访学生宿舍，从那跳楼女生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纸，直接写着我是害他的凶手，操，我家老头子当时在场呢，差点就下不来台，那纸张现在还在黄司长手上，从眼下的迹象来看，他说不定还真会多管闲事，麻痹，这也是唯一让我头疼的事了，他要是真想揪着我不放，说不定我还真被他害了，他是部里的领导，我总不能把他抓进公安局去松松筋骨。” “切，你傻呀，他也是当官的，你当然也不能用官方手段去对付他，你有这个胆子，也得看人家警察有没有那个胆子，警察就算是想讨好你，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就咱们东州市公安局的警察，我看也都是一群怂货，也就只敢收拾收拾升斗小民，对上那些当官的，那还不是点头哈腰的份。” “呀，你还真敢说啊，你这种在欢乐场所厮混的不就最怕警察吗，你胆子还挺大。”秦守正一边笑着，一边享受着手上带来的滑腻感觉。 “不是我敢说，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再说了，有守正你给我撑腰，我怕啥呢。”女子妩媚的瞟了秦守正一眼，“守正，你要是担心那狗屁黄司长会给你带来麻烦，那你最好得先下手为强，被动就只有挨打的份，我身边认识的马仔多的是，你要是想给他点颜色看，我随便帮你打个招呼，准能让那什么狗屁黄司长灰溜溜的跑回京城去，看他还管不管多管闲事。” “去去，你别给我提什么馊主意。”秦守正用力捏了一下女子，一只手握着方向盘，离前头的小树林已经近了。” “你这个色鬼，又想干嘛了。”女子看了看前方，笑骂道。 “能干吗，当然是带你去打野战了。”秦守正坏笑着，“前面就快到了。” 车子停在了小树林中，刚一熄火，秦守正便迫不及待的下了车，从后门上了车，女子也跟着坐到后车厢来，一坐上来，就被秦守正拉着半躺在大腿上。 “嘿，下面那家伙这倒是挺爷们的。”女子瞥了秦守正裤子一眼，眼里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她有种冲动，恨不得将秦守正的命根给割下来。 “废话，老子是男人，能不爷们嘛。”秦守正撇着嘴。 “我看你都快被人家查到头上来了，也没见你敢吭一声，只能躲到外面来当缩头乌龟。”女子轻笑着，“守正，可不是我瞧不起你，我可是真为你担心，你说要是那黄海川真把你弄进去了，那我怎么办，我现在可是没你不行了。” “哈哈，你是想我呢，还是想我这里呢。”秦守正咧嘴笑着解自己的皮带。 “你真坏，亏你还是个大学老师呢，为人师表，我看你就是个流浪恶棍，学生们早晚都要被你教坏。”女子眼波流转，那双迷人的眼睛总是若有若无的散发着媚意。 “还不是我家老头子怕我在外面更会闯祸，把我安排进学校当老师，不然我才我不稀罕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现在觉得当老师也挺有意思，该出来玩还是照样出来玩，没事还能在学校里玩玩清纯校花，这生活还是不错的嘛。” “我看你们学校的漂亮女生都危险了，不知道以后还会有几个要落入你的魔抓。”女子笑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眼神飘忽。 …… 一阵悉悉索索的脱衣声，车子已经在一下一下的轻微震动着，约莫过了十多分钟的时间，车子才慢慢的恢复平静。 女子坐在了秦守正的腿上，神色莫名，“守正，我帮你收拾那个狗屁的黄司长如何，竟敢找我的男人的麻烦，老娘我先收拾他。” “呼……随你吧，别搞大就是了，适可而止，让他趁早滚出东大就是了。”秦守正像是虚脱了一样，向后靠着。 “那要是搞大了怎么办？”女子半开玩笑的说着。 “搞大了我就像现在这样收拾你。”秦守正坏笑着。 “哼哼，我只是为你出气，反正谁要是想找你麻烦，我都不让他好过。”女子笑着听话的从秦守正下来，昏暗的车厢里，看不清女子的神色，那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些诡异。 “你这张小嘴不仅会伺候人，还会讨好人嘛。”秦守正听得就是一笑，也没注意看女子的神色。 “我现在可是只伺候你，专属于你哦。”女子一直笑着，一直笑着。 车外的夜空，皎洁的月亮慢慢的被云层遮挡了起来，原本还有点微亮月光的夜空下陡然间一片黑暗，春天的夜晚，冷风吹来，让人感到阵阵发凉。 第459章 第二天，结束上午匆忙半天的行程，一直陪同的姜东进就试探着向黄海川问道，“黄司长，你们是下午的航班回京城还是？” “怎么，姜主任这么关心我们什么时候离开？”黄海川笑着瞥了姜东进一眼。 “黄司长误会了，我们学校这边是想确定黄司长您几位离开的时间，好帮忙订购机票，如果是下午走的话，那我们好安排人现在去买机票，要不然就来不及了。”姜东进笑道，他秉承秦建辉的吩咐，自然是希望将黄海川一行赶紧送走，按原来的行程安排，黄海川一行应该是下午走的，但黄海川只字未提离开的事，姜东进不得不主动开口问。 事实上，真正着急的是后面的校党委书记秦建辉，秦建辉都已经通过在省委当主要领导的大哥的关系把招呼打到了部里，就是希望黄海川这一行部里下来的人能够早早离开，但黄海川的表现委实是让秦建辉心里没底，看在眼里，着急在心里，以他的身份，又没办法开口赶人。 “订购机票的事先不急，我们还打算呆几天，多了解一下东大的教学工作情况，要离开的话，我会提前通知姜主任。”黄海川淡淡的笑着，他说出这句话时，姜东进原本还满脸笑容的脸有片刻的僵硬，转头看了看黄海川，姜东进讪笑着，一时没了话说。 陪着黄海川一行吃完午饭，姜东进又是消失了片刻，林玉裴则是随着黄海川进入了房间，将门轻掩上，林玉裴疑惑的看着黄海川，“黄司长决定多呆几天？” “不一定呆几天，唬一下那个姜东进而已，我看东大校方的人是把我们当成瘟神了，巴不得赶紧把我们送走，越是这样，咱们可越就要赖着了。”黄海川笑道，“说不定这会他们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 “黄司长决定多留几天，我是坚决支持的。”林玉裴笑眯眯的说着，“不过我们原本是下来两天的，现在临时决定不走，部里那边？” “我已经同部里的领导汇报过了，部里的领导是支持的。”黄海川看着林玉裴，道，“这一天多来发生的事情，想必林主任也都看见了，三起学生跳楼事件，还有昨天下午的一起车祸，已经是四条人命了，如果我们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对于发生在东大的事不闻不问，任其发展，林主任觉得自己的良心会过得去吗？” “我倒是想快意恩仇呢，可惜现在不是古代，我也不是侠女，要不然我就将那个畜生给一刀咔嚓了，先把他的命根子给切下来，再慢慢折磨他。”林玉裴狠狠的做了个往下切的手势，看得黄海川都有些目瞪口呆，要不说这女人一发起狠来真的不是善茬，结婚的女人在言语上的开放更不是没结过婚的女人可比，此刻林玉裴的表现再充分不过的证明的这两句话的正确性，当着黄海川一个大男人的面，林玉裴说起切人的命根子，粉白的俏脸都不带红的。 “黄司长如果想留下来管这事，我是非常赞同的，相信其他几人也一样，他们虽然都一声不吭的，但对东大发生的事其实也很愤慨，只不过比起黄司长您来，我们都人微言轻，想要伸张正义也没那个本事，而且来东大这一天多，东大校方的所作所为也让人气愤，我们又不是瞎子，他们那样不是明摆着在监视我们吗，简直是没把我们部里的人放在眼里，所以黄司长您想带头做这事，只要您吩咐，我们都会尽力配合，这不只是我的想法，也是他们三人的想法。” 林玉裴此时代表着其他三人表态，三人也都是办公室的，林玉裴确实也有这个资格表态，她也敢拍胸脯说对他们三人都了解。 “好，既然你们都有这个心，那就让我们一起努力配合。”黄海川点着头，他现在也必须放下对林玉裴的一些戒备之心，和对方好好配合，就靠他一人，想要独立办成这事很难，而且黄海川虽然认为林玉裴这女人心思太复杂，无法揣测，但眼下是对外的事，并非在部里，黄海川也愿意暂且相信林玉裴，心里想着，黄海川嘴上道，“林主任，中午你帮我个忙，我要独自出去一趟，姜东进要是跟着我，你就帮我拖住他。” “黄司长要上哪去？”林玉裴微微一愣，疑惑的看着黄海川。 “出去办点正事。”黄海川不欲多说。 “既然黄司长有正事要做，我这边一定尽力的帮黄司长摆脱东大校方的人。”林玉裴点着头，识趣的不再多问。 同一时间，校党委书记秦建辉也接到了姜东进的汇报，黄海川一行人还不走，要多留几天，具体离开的时间也没定，知道这个消息的东大校方领导层，当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秦建辉气得差点没把手机摔掉，怒拍着桌子，嘴上骂骂咧咧，更像是一个骂街泼皮，丝毫没有一个大学教授和党委书记的风度。 “部里那几人还不走？”薛萍也皱起了眉头，“不是说下午要走的吗。” “谁知道，人家突然不走有啥办法，总不能赶人。”秦建辉脸色难看，“昨天给大哥打了个电话，他都已经通过京城的人跟部委的有关领导打了招呼了，按理说黄海川他们应该早早收拾了滚蛋才是，怎么还赖着不走，难道大哥那边的招呼没打到？” “你再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问我我怎么知道。”薛萍撇着嘴，心情也好不到哪去，“总不会是部里这行人也怀疑到守正头上了吧。” “人家不怀疑才怪，舆论再怎么控制也控制不住，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我们能通过关系让报纸媒体不报道，但没法阻止网民议论，这几天网上都炸开锅了，就连昨天下午的车祸都有人捅到网上去了，万千民众，悠悠之口，你说咱们能堵得住吗，人家部里的人也不是傻子，他们会看不出一些蹊跷的地方？黄海川昨天都当着东进的面问那肇事司机跟守正是不是同一个人了，他问出这话，意思已经再明了不过。”秦建辉恼火的说着，“怀疑归怀疑，但这次部里下来的人也真是有病，一般人都不会多管闲事，他们倒好，吃饱了撑着要来插一脚，这又没在部里的职能范围之内，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是啊，部里顶多也就是指导一下教学工作和学生工作，涉及到刑事案件啥的，关他们啥事啊，他们留下来干嘛，简直是多管闲事。”薛萍气道，她一心护着儿子，自是不希望部里的人多管闲事。 “刚才东进说了，黄海川说是要多留几天了解一下教学工作，人家随便找个借口，我们都不好说啥。”秦建辉很是无奈的说着，又是纠结到，“大哥那边到底有没有把招呼打到呢。” 秦建辉和妻子薛萍说着话，黄海川也在和林玉裴合计着待会要如何行事，两人敲定了一下细节，黄海川便和林玉裴起身一块离开房间，两人一到外面，林玉裴跟着黄海川坐电梯下楼，两人到了宾馆大厅，有意放慢了脚步，也就是慢一两分钟的功夫，就只见姜东进从后面追上来了，笑道，“黄司长和林主任两位是要上哪去？我开车送你们。” “我们打算随便出去逛逛，姜主任要是有空，开车送下我们也好。”林玉裴笑着说道。 “有空，当然有空，给黄司长和林主任开车，就算是没时间也得挤出时间不是。”姜东进乍一听林玉裴的话，笑得眼睛都眯上了，就怕黄海川和林玉裴不让跟，两人如此配合，正合了姜东进的意，这下他连借口都不要找了，目光从黄海川身上扫过，姜东进见黄海川也没表示异议，心里又是放心了不少，嘀咕着黄海川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脑袋寻思着，又是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却也想不出来。 “黄司长和林主任打算上哪逛？”车子出了校门，充当司机的姜东进从后视镜上看着后面的黄海川和林玉裴，虽说奇怪黄海川和林玉裴怎么会突然想出来逛，但姜东进却也没再多想，他自己亲自跟着两人，也不怕会出什么差错，一有什么情况都能及时向上面反馈。 “去市区吧，看下哪里有你们东江的土特产，去买一点，正好带回京。”黄海川笑道。 “买特产啊，那去市区最大的百货商场，那里什么都有。”姜东进一听，登时道。 “好，那就有劳姜主任了。”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和林玉裴相视了一眼，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保持着默契。 车子也不知道开到哪里，只听林玉裴突的道，“哎呀，我忘了拿一样东西了，要再回去一趟。” “林主任，忘拿什么东西了？”黄海川转头看了林玉裴一眼。 第460章 “女人的麻烦事，每个月都要有的那几天，刚才忘带换的出来了。”林玉裴笑了笑，很是自然说着，前头开车的姜东进听了都觉得有些那啥，心说这位林主任讲话真豪放，一点也不避忌，不过他也听明白了，林玉裴这是忘带换的卫生巾出来了。 “那还真得回去拿，这样吧，姜主任，你再麻烦一下，开车送林主任回去。”黄海川道。 “不麻烦，来回很快，不差那点时间，那我现在调头了。”姜东进笑道，反正他的任务就是跟着两人就行，有的是时间陪两人折腾。 “等等，我先下车，姜主任你开车送林主任回去，我在市区等你们。”黄海川开口道。 “黄…黄司长要先下车？”姜东进脑袋有点转不过来了，道，“黄司长，我们现在开车折回去也用不了多少时间，黄司长您就不用再那么麻烦下车了。” “没事，姜主任先送林主任回去，我自己先打车到市区。”黄海川摆了摆手，让姜东进将车开到路边停下，自己就下了车。 姜东进这会已经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就要下车去把黄海川劝上来，后座上的林玉裴已经道，“姜主任，那你先开车送我回去吧，黄司长既然想过去就让他过去。” “可……”姜东进嘴巴张着，却是没法把下面的话说出来，他总不能说不能让黄海川离开他的视线，而此刻，后头的林玉裴也开口催促着姜东进开车返回。 看着已经下车的黄海川，后头又是不停催促着他开车的林玉裴，姜东进脑袋一转，赶紧冲着下车的黄海川道，“黄司长，您是领导，让您打车像什么话呢，要不这样吧，我们等等，我再打电话叫辆车过来送林主任回去，我开车送黄司长您到市区。” “不用这么麻烦，姜主任先送林主任回去，好了，就这样吧，姜主任赶紧先回去，不要让我在市区久等了。”黄海川笑着，看着急得快冒汗的姜东进，黄海川满脸笑容，之所以没在宾馆就让林玉裴把姜东进拖住，而是选择在半路上给姜东进来个措手不及，就是要让姜东进没法及时作出应变，要不然在宾馆里，保不准拖住了姜东进，其他人又及时跟上来了，谁知道东大校方到底派了几人在盯着他们。 姜东进最后不情愿的开着车送林玉裴折回去了，看着后面愈来愈远的黄海川，再看看后座上的林玉裴，姜东进此时已经完全明白刚才黄海川和林玉裴怎么会如此配合了，他一说要开车送两人，林玉裴就点头应下了，黄海川也没反对。 在昨天，黄海川可还是对他跟得紧紧的多多少少表示了反感，今天却是一反常态，姜东进现在知道端倪，可却已经晚了，当着林玉裴的面，他没法拿出手机打电话，而消失在后视镜视线中的黄海川也不知道打了车上哪去了，姜东进心里憋得慌，又没法说什么。 黄海川打车径直往市区而去，彻底将姜东进甩掉，黄海川心情大好，也没再留意后面，在他看来，殊不知后面却是还有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不紧不慢的跟着黄海川所乘坐的的士，而在东大的某间办公室，接到电话的一个男子在了解情况，嘴上直道，“真的是连老天爷都要助我，秦建辉父子俩也算是惹得天怒人怨了。” 黄海川到了市区，找了一会才找着了一家名叫‘左岸咖啡’的咖啡馆，黄海川走进咖啡厅，在一个开放式的小包厢里找到了前晚跟他一块聊天的女学生。 “黄……黄大哥，您来了。”女学生一见到黄海川，赶紧站起来，颇有些紧张，知道黄海川的真实身份，这会又是面对面，女学生没法再像之前那样保持镇定。 “嗯，坐吧，今天为了见你，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才甩掉了后面的尾巴。”黄海川开玩笑的说着，“你要是拿不出让我满意的东西，我可要找你算账了。” “黄大哥，您看看，这张白布上写了秦守正那禽兽的罪行，还有我们好多学生的用鲜血盖上去的手印。”女学生一坐下，就将包里的一块白布拿了出来，郑重的呈到黄海川的面前，这是她花了一天多的时间，找了人签字的。 “血书？”黄海川目光一怔，看着一个个鲜红的手指印，脸上也凝重了起来。 “算是吧，那一个个手指印，都是每一个参与的学生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盖下去的。”女学生低声呢喃着，眼眶已经湿润。 “你这样做，有被人发现吗？”黄海川接过那块盖着一个个鲜红手指印的白布，虽轻如鸿毛，拿在手里却是重如千斤。 “不会的，这些同学都是信得过的，这事不只是我一个人在做，还有几个知道内情，有正义感的同学也在帮忙，我们做的很隐秘，都是一对一的单独找人，不会泄露出去的，真要是被人说出去了，我现在也没法坐在黄老哥您的面前了，说不定也被人迫害了。”女学生自嘲的笑着。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不给自己压力。”黄海川摇了摇头，道，“你要相信天地自有正气在，那些为非作歹的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报应的，政府的人信不过，还有法律，要是连法律也信不过，你应该深信，会有一些有良知的人站出来。” “嗯，我相信的，黄大哥您就是有良知的官员。”女学生抹着眼泪，坚强的笑着，“只要黄大哥您愿意管，我就相信坏人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我会管的，这份血书就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敢站出来签名的学生，都是好样的。”黄海川点头说着，他其实想说这份血书不能当成证据，但他不能说，一片薄薄的白布，凝结着学生们的正义和勇气，是学生们的希望，他不能打击学生们的希望。 “我会把黄大哥您的夸奖转达给他们的。”女学生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如果后面有需要我们站出来指证，我们都愿意站出来。” “你们就不怕被学校开除？”黄海川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秦建辉再怎么说都是东大的党委书记，这些学生如果敢这么做，最后被秋后算账的可能性极大。 “不怕，我相信法不责众。”女学生俏皮的笑了笑。 “法不责众。”黄海川轻轻的念叨着这句话，笑了点了点头，学生们的勇气可嘉，但又相对单纯，黄海川仿若看到了曾经年少的自己。 “姜主任，部里那几人是不是下午要走了？”东大宾馆里，姜东进在楼下等着林玉裴上去拿东西，而他自己则是第一时间打电话跟秦建辉通报了这一情况，黄海川今天的行为很是反常，不知道是要干什么，姜东进只能如是跟秦建辉说，而刚和秦建辉通完电话后，其儿子秦守正就打进来了，询问着黄海川一行的事。 “守正，事情有些变化，黄司长一行，暂时不走了，而且今天……”姜东进跟秦守正说着刚才的事，担忧道，“就怕那黄司长留下来就是要调查这事，到时候你的麻烦就大了。” “×他妈的，部里的人什么时候也能查案了，那个黄司长是不是有病呐，干嘛盯着我不放，老子抢了他老婆还是怎么的，他跟我过不去有意思吗。”秦守正听到姜东进一番细说后，气得破口大骂。 “啧，守正，你在这里骂没用，正经的是这几天你都先不要回学校了，免得又出点啥麻烦，学校里面，相信秦书记会摆平的。”姜东进将话筒拿开离耳朵一段距离，等秦守正骂完，这才又拿到耳旁，他对秦守正也没啥好感，但对方是秦建辉的儿子，他也只能小心伺候着。 “不说了，就这样，老子咒那黄海川的祖宗十八代。”秦守正骂骂咧咧的挂掉了电话，反手又拨了一个号码出去，“风萱，你昨晚说的事去做了没有？不是要安排人教训那黄海川吗，找人了没有。” “找了，怎么，守正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不要干吧。”电话那边的女子笑道。 “不是，找人了就好，把那黄海川给我狠狠教训一顿，还有，别露馅了，别让他怀疑到我头上就是，其他的随你怎么折腾。”秦守正恨恨道。 “好，我会照你说的去做的，一定‘狠狠’的教训他，反正是你让我随便折腾的。”女子将狠狠两字咬得格外的重，脸上的笑容很是诡异，若是秦守正看到，恐怕会毛骨悚然。 时间悄然流逝着，林玉裴从房间里出来，再次坐着姜东进的车前往市区时，黄海川也和女学生从咖啡馆里走了出来。 “有什么事可以电话联系，这样见面的话比较麻烦。”黄海川边走边对女学生道。 “今天主要是想拿这东西给您，不然我也不会约您……啊……” ‘砰’的一声，女学生的话戛然而止，转而是一声吓人的尖叫，一声枪响，划破了长空，在这闹市中同样刺耳，女学生看着眼前流血的黄海川，整个人彻底呆住。 第461章 大街上一片混乱，女人的尖叫声，汽车的喇叭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天空上，烈日高悬着，发出了刺目的光芒，火热的阳光，暴晒着大地。 街道一度有些混乱，大家只听到枪声，不知道枪声的来源在哪，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未知的恐惧总能够被无限制的放大，人们惊慌失措的四下张望着。 中枪了，黄海川中枪了！依然站得笔直的黄海川眼睛睁得滚圆滚圆，满眼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自己只是从咖啡厅走出来，为什么会中枪？ 看着汩汩鲜血从小腹处留出来，黄海川大脑一片空白，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没有感觉到半点疼痛，大脑仿若处于一种空灵的状态，飘忽着，没有任何知觉。 现实总是残酷的，刺骨的疼痛从小腹处传来，黄海川用手捂着，满手鲜血，他不敢相信也想不出自己为何会中枪，但事实就是事实，面前的女学生已经吓傻了，黄海川支撑着最后的力量看着对方，“快…送我到医院。” 女学生猛的惊醒过来，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打了120，看着鲜血一直往外流的黄海川，女学生满眼惊惧，这不是电视里上演的枪战片，而是现实，发生在眼前的现实，对于一个20岁的大二女学生来说，其心理还不足以承受这样的事，其实这无关乎年龄，换成一个三十多岁又或者四十多岁的女人或者男人，眼前的一幕，足以让人恐惧而不知所措。 女学生总算是比一般的人更为坚强和胆大，兴许是最近学校连续发生的跳楼事件让其神经粗大了起来，短暂的害怕过后，女学生手忙脚乱的扶着黄海川，找着可以捂住伤口的东西，想帮黄海川捂住伤口，鲜血一直往外流也会要人命的。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黄海川是幸运的，因为这里就是市中心，东州市第一医院跟这条街道仅有一街之隔，救护车来得比任何时候都快，黄海川被抬上了救护车，女学生作为现场唯一一个认识黄海川的人，也跟着上了救护车。 警察也来了，现场被隔离保护了起来，有两位警察跟着去了医院，当黄海川中枪的消息传回东大，已经是十几分钟后的事情，还是警方打电话通知东大校方的人，这是警方从女学生口中问清楚了黄海川的身份后，第一时间打电话到东大，与此同时，市公安局的领导也已经最快速度的赶到了医院，市中心发生枪击案，本就影响十分恶劣，中枪的竟然还是部里下来的副司长，这下不仅是东大那边震惊惶恐，市公安局同样是一片鸡飞狗跳。 “奇怪，黄司长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呢。”开着车再次送林玉裴前往市中心的姜东进拿着手机一脸的疑惑，他已经拨打了黄海川的号码好几次了，都是无人接听。 “我也打不通。”林玉裴也做着相同的动作，拿着手机满脸不解，黄海川说要单独出来办事，但也不至于不接电话啊，特别是连她的电话都不接。 林玉裴话音刚落，姜东进的电话就响了，见到是校领导打过来的电话，姜东进赶紧接起，只是‘喂’了一声之后，姜东进就愣住了，车子拐了一下，差点就撞上了公路旁边的石栏，姜东进惊出了一身冷汗，踩了急刹车，险些就酿成车祸了。 “姜主任，你这是想谋杀呀，吓死我了。”车子险些撞上了前边的车子，林玉裴吓得花容失色，小手轻捂着胸口，颇有些怨怪的对姜东进说着，接个电话就傻了，刚才要是一不小心，她的小命指不定就搭进去了。 “林……林主任，出大事了，黄司长中枪了。”姜东进此时是心惊加震惊，听到黄海川中枪的消息，自己这边又险些出了车祸，姜东进后背一阵凉飕飕的。 “你说什么？”林玉裴一呆，以为自己听错了。 “黄司长中枪了，现在正在第一医院抢救，生死未卜。”姜东进再次启动了车子，疯了一般往市中心驶去。 ‘哐当’一声，什么东西掉落到地上了，姜东进回头看了林玉裴一眼，才知道是林玉裴的手机掉到地上去了，只见林玉裴震惊的说着，“怎么会这样？我们才回去了一趟，黄司长就中枪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中枪了。”姜东进都快哭了，黄海川中枪，他这个负责陪同的人说不定也要负点责任，他虽说希望黄海川一行赶紧滚蛋，但也没想过让黄海川中枪啊，这突然发生的事，真的是太操蛋了。 “快，快，赶紧到医院去。”林玉裴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手机，冲着前头的姜东进说着，自己则是拿起手机按着，手抖得厉害，甚至有些不听使唤，她要往部里打着电话，她不知道部里的领导是不是已经得到消息了，但她也必须打电话汇报。 不用林玉裴多说，姜东进也想尽快赶往医院，一直在加速行驶着，黄海川的生死也牵动了他的心，眼下是生死未卜，但要是真往坏处想，姜东进摇了摇头，不敢再深想下去。 京城，黄海川中枪的消息在传到那栋古朴厚重的四合院时，邱家老爷子的生活秘书肖远就将消息给拦了下来，他没敢将这个消息及时汇报过老爷子，年岁已高的老爷子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肖远必须保证老爷子的身体状况，万一听到这样的消息怒火攻心，发生点啥意外，肖远承担不起这样的意外，邱家同样担不起这样的风险，他的想法也获得了邱国华和邱国中的认可，两人并不赞同现在就将消息告诉老爷子，先等黄海川抢救后再说。 邱淑涵已经坐在京城飞往东江省的飞机上了，这是一架军机，这是担任军委副主席的萧定平特批的，专机前往东江省，飞机除了邱淑涵，还有邱国中这个当大伯的，以及邱国中的二儿子邱义，至于大儿子邱明，因为没在京城，也就没有过来，邱义乍一听到消息，就跳了起来，说是要到东江省来大闹一顿，谁这么大胆子，打黑枪打到邱家人头上来了。 “淑涵，先别急，黄海川现在还在抢救，你自己不要先往坏处想，我已经了解过了，中枪的地方是在腹部，不是致命的地方，而且医院也离得近，发生失血过多的情况应该也不大可能，我相信没事的。”邱国中安慰着这个宝贝侄女，弟弟没法来，邱国中这也是代表着邱国华过来了，邱国华毕竟是江海省省长，而这里是东江省，邱国华哪怕是以私人身份过来，也会受到自身职务的一些束缚和限制，而他就不一样了，他没在体制里混，由他过来，可以发挥的余地就大了，哪怕是他指着东江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领导破口大骂，那些人也都捏着鼻子认了，谁让理亏来着，而且邱国中的脾气一向是火爆来着。 “希望黄海川吉人天相。”邱淑涵眼睛都红了，忍着没有哭出来，黄海川是跟他说到东江大学了解一下学生跳楼的事件，这才两天不到，就听到了这样的噩耗。 “要是让我抓到那个打黑枪的，我非得把他凌迟了不可，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邱明吐了口唾沫星子，一脸阴鸷。 东州市第一医院，秦建辉已在急救室外等着，不只是东大的主要干部都来了，连东州市委市政府的领导都惊动了，代表市委市政府过来的是东州市市委副书记刘建川和常务副市长曾发展，至于市公安局的人，那更是不消多说，这些人其实也都只知道黄海川是教育部的一名副司长，压根不清楚黄海川的另一层身份。 秦建辉的电话响了，看了下来电号码，秦建辉走到一旁去接电话，没好气道，“你这个兔崽子现在在哪。” “能在哪，你都不让我回学校，我当然是在外面随便晃悠了。”秦守正笑着，很是畅快，“爸，我听说那个黄海川挨枪子了？” “嗯，正在抢救，你有啥事，没事就给我滚蛋。”秦建辉没心思跟儿子胡扯。 ”没啥事，我刚听说他中枪了，心里头高兴，打个电话问问，哈哈，黄海川那是报应啊，多管闲事就是这个下场。”秦守正笑道。 “少给我说风凉话，这事还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秦建辉骂了一句，随口道，“这事跟你没关系吧？” “啧，跟我能有啥关系，我要是让黄海川吃枪子了，那我早就赶紧跑…路了。”秦守正说到这里，声音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猛的苍白起来，秦守正顾不得多说，道，“爸，我还有事，先这样。” “这兔崽子，晾他也没那个胆子。”秦建辉嘀咕着将手机收起来，他也就是随口问问而已，转头看向急救室的方向，走了过去，跟着众人一块等了起来。 第462章 秦守正挂了电话，又拨了另一个号码，手机依然提示对方已关机，秦守正不甘心，挂掉了又拨了过去，一次又一次的打，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次，秦守正才作罢，给父亲打电话之前，秦守正就有打过这个号码，也是提示对方关机，秦守正并未在意，急着打电话向父亲询问黄海川中枪之事，满脸高兴，心道黄海川这是报应呀，多管闲事是没有好下场的。 只是秦建辉无意中问他这事跟他有没有关系，秦守正满不在乎的说着怎么可能会跟他有关时，从他口中自己说出如果是他干的早就跑路了，这句话没有丝毫征兆的、一下就触动了秦守正的神经，当秦守正此时反复几次的拨打着女子的号码而都没法打通时，秦守正内心不详的预感愈来愈强烈，拿着手机发呆，秦守正自言自语的摇着头，“不可能的，肯定不可能的，我只是让她找人去教训一下黄海川，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那样干。” 秦守正如是安慰着自己，又火急火燎的冲出房门，上车之后就往女子的住处疾驰而去，他知道女子的住所和工作的地方，眼下电话联系不上，秦守正只能亲自过去找。 京城飞往东江省省会东州市的一架军用专机在东江省军区的军用机场降落了，省军区司令李保全早已等候在机场，邱国中几人从飞机上下来时，李保全更是赶紧走上前去迎接，对于邱国中，李保全半点不敢怠慢，邱国中没在体制里厮混，但比起邱国华这个已经当了省长的邱家老三来说，邱国中有时候反倒更令人忌讳，京城那些跟邱国中年岁相近的老一辈红色子弟，说起邱国中，不管是敌对的还是友好的，都得竖起一个大拇指。 这里面的说法还得追溯到那一段动乱岁月时期，十年动乱，也不知道有多少开国元老被打倒，年轻的红色子弟们也没少被牵连，大都被流放到下面去了，那段时期是红小鬼肆虐横行的时期，哪怕是身为开国元勋之后的红色子弟面对疯狂的红小鬼也都噤若寒蝉，敢站出来的不多，更别提和红小鬼干上，20岁的邱国中偏偏就有这胆子，带人痛殴一群红小鬼。 当然，那事也造成了巨大的影响，邱国中后来差点就被红小鬼给当成造反派头子给整死，要不是中央那位发动文革的老人家说了句要保留革命的火种，邱国中才被放了出来，否则现在是否还有邱家老二可就两说了。 不管怎么说，那些都是前话，再怎么牛逼的风云岁月也都是过去式了，邱国中如今也是将近六十的老人了，火爆脾气改了许多，岁月的消磨和沉淀无疑让邱国中身上更多了几分威严，不过熟悉这位邱家老二的人都知道，这厮现在是轻易不发火，一发起来就不可收拾了。 李保全就是从邱家老爷子曾经领导过的第三集团军走出来的将领，身上的张系标签再明显不过，这只不过是邱家在军方力量的一个缩影罢了，此刻李保全亲自坐车过来接机，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保全，我们就不要耽搁了，现在就到医院去。”邱国中看了一眼心急的小侄女，转头对身旁的李保全淡淡的道。 “好，马上走。”李保全点了点头，朝司机吩咐了一声，两辆挂着东k军牌的奥迪车从军用机场内部驶了出来，直奔东州市第一医院而去。 车子前往医院的路上，邱淑涵总算是接到了一个好消息，黄海川从急救室推出来了，中枪的地方不是致命的部位，再加上送医院送的及时，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接到这个消息，邱淑涵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伤，总是能养好的。 “淑涵，这下能放心了吧。”邱国中笑眯眯的说着，自己这个宝贝侄女一路上就悬着一颗心，现在算是能松一口气了，“对了，打个电话跟你爸说一说，让他们也放心。” 黄海川抢救过来了，不只是邱家人松了口气，在医院等候的东大校方的人，乃至于东州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以及市公安局的人，俱是长呼了一口气，其中又以市公安局局长牛兴平为最，要说在场的人谁最紧张，当属他一人，这起发生在东州市闹市区的枪击案件太恶劣了，而且中枪的还是一个部委下来的副厅级干部，说是骇人听闻也不为过。 东州市作为东江省的省会，一向是以治安良好出名，前些天东州市公安局还发布了去年的治安报告，各种犯罪案件都比前年大幅下降，民众对治安的满意度越来越高，今天发生了这起枪击案件，就如同赤裸裸的打了东州市公安局一个响亮耳光，要是黄海川这个副司长就此殒命，牛兴平这个公安局长保不准就得引咎辞职，政府总归是要推出一个替罪羊来的。 “黄司长脱离了生命危险，这是万幸，接下来的重点是要把犯罪分子抓获，发生了这事，连省委省政府的领导都关注了，兴平同志，你的任务可是艰巨的很，要是让犯罪分子逃走了，不只是你们市公安局脸上无光，市委，市政府也不好跟上面交代。”市委副书记刘建川对着牛兴平说道。 “刘书记，您放心，破获这起恶性枪击案件是我们公安局当前的头等大事，全市的警力已经在第一时间调动起来了，撒下了天罗地网，务必要尽最大努力将凶手抓拿归案。”牛兴平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表态着，东州市是省委省政府的驻地，发生点啥大事，不只是市委市政府的领导看着，省里的领导同样关注着，牛兴平的压力不可谓不大，他也不敢说什么时候破案，只能说尽力，生怕到时让自己下不来台。 市里的领导关心破案的问题，以秦建辉为首的东大校方在松口气的同时，也没多说什么话，破案毕竟是警方的事，有市里过问，也轮不到他们学校的人指手划脚，秦建辉更是懒得理会这事，黄海川没事，秦建辉也就放心下来，心里更是有点窃喜，心说这样还更好，黄海川受伤了，这下可就不能再折腾了，他恨不得黄海川这一行部里的人赶紧滚蛋，但黄海川偏偏要多留几天，原本还让他头痛，这下可好，黄海川吃了枪子，如今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卧床疗养是必须的，没法再干嘛，对秦建辉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秦建辉心里边想还边嘀咕着说谁会从冲黄海川打黑枪呢？误伤还是有预谋的？秦建辉寻思着不得其果，也不想多想，反正不关他的事，管他是误伤还是预谋，破案的重任在公安局头上，跟他这个东大党委书记没关系，正经是黄海川不是在东大校内中枪，而且中午是以私人名义出来，所以这事要追责到他头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况且他在省里面有人，秦建辉并不担心这事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反倒是黄海川得老老实实躺着让他心里暗暗高兴。 目光扫过另外一边的那个女学生，秦建辉现在已经知道黄海川中午出来就是见那女学生来着，这对秦建辉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也叮嘱了姜东进盯着那女学生，刚才大家都在着急等候黄海川抢救的消息，他也顾不上那小女生，眼下没事了，秦建辉的注意力又落到那小女生身上，将姜东进叫到身旁耳语了一番，秦建辉让对方将小女生带回学校，务必要弄清楚对方为何会跟黄海川见面，又都说了些什么。 两辆奥迪军车抵达是第一医院时，正逢市委副书记刘建川，常务副市长曾发展，还有秦建辉和吴谷波等人从医院走出来，省军区司令李保全陪着邱国中三人一起往医院里走去，和刘建川几人刚好碰上，刘建川和曾发展都认得李保全这位省军区司令，见到对方出现在这里，两人都是大为惊讶，快步迎了上去，跟你李保全打着招呼，“李司令。” “嗯。”李保全点了点头，他对刘建川和曾发展有点印象，但也不深，对市委书记罗伟正熟悉一点，罗伟正同时还兼着省委常委，李保全在省委常委会议上和罗伟正碰面的次数不少，所以并不陌生，至于刘建川和曾发展两人，也就是几次东州市地方领导慰问军区的活动中见过，但两人显然还没那个资格让他特地去结交，他顶多也就是和罗伟正寒暄几句。 “李司令来医院是？”刘建川眼神已经从李保全身旁的人快速扫过，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从眼前的架势可以看得出来，李保全完全是作为陪衬陪着面前这三人过来的，竟是在前头充当着引路人的角色，这个发现对于刘建川的冲击可想而知，所受到的震撼非同小可。 “你们东州市刚发生的枪击案件，调查有进展吗？”李保全没回答对方的话，反而是问起了枪击案件的事，他这话其实是问给邱国中三人听的。 “市里刚刚责成公安局全力侦破此案，目前还在调查，相信很快会有线索的。”刘建川微微一怔，李保全这个部队领导一开口就是关心这事，倒也令人稀奇了。 “什么叫很快，破案没有限定个日期吗，要是猴年马月也没破案，你们是不是就该一直说快破案了快破案了。”邱国中皱了下眉头，沉声道。 邱国中这话是半点都不留情面，把刚才说话的刘建川弄得尴尬不已，他虽然只是市委副书记，但他这个副书记后面是加个括弧（正厅）的，怎么说也是个正厅级干部，这会被一个陌生的人出言驳斥，面子上能过得去才怪，打量着邱国中，刘建川神情微怔，一时没反驳说什么，就凭李保全此时是站在边上陪着这人，刘建川也不敢胡乱应什么，没弄清楚身份前，这会也只能憋着气。 第463章 “二伯，先进去吧，别耽搁时间了。”一直没说话的邱淑涵出声道。 “好，好，先进去。”邱国中登时就慈眉善目的笑了起来，也不稀得再跟刘建川这些人说什么，和邱淑涵往里走进去，先看人要紧。 李保全只是看了刘建川和曾发展两人一眼，转头就走了进去，这两人要跟他打交道还差了点，让罗伟正来还差不多。 “啧，刚才那什么人呢。”刘建川目视着邱国中和李保全一行人的背影，这会才咂了下嘴巴，颇有些忿恨，他这个市委副书记也算是被狠狠的扫了下面子。 “能让李保全司令亲自陪着，想必也差不到哪去。”常务副市长曾发展脸色严肃的说了一句，忍着没让自己笑出来，他跟刘建川不是一路人，见刘建川在莫名人士手上吃瘪，曾发展心里乐得不行，却是苦于不能表现出来。 两人说着话，也都看着邱国中和李保全一行，按理说他们是该跟上去的，但李保全的态度不冷不热，他们也不知道李保全是所为何事来医院，要是私事的话，他们这一行人跟上去成何体统，指不定还讨人嫌了。 所以此刻刘建川和曾发展两人都很明智的选择留在原地，李保全去哪个病房待会自然就会有人跟他们汇报，他们先弄清楚再走不迟。 不多时，就有一个工作人员匆匆走过来，刘建川和曾发展等人一听说李保全竟是带着那三人前往黄海川的病房，众人俱是惊讶不已，二话不说又折了回去，李保全跟那三人既然是去看黄海川的，那他们就完全有必要过去了。 黄海川的病房里，再次拥挤了起来，刚从抢救室推出来的黄海川此时只是脸色苍白了一点，精神劲头却是还不错，看见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邱淑涵时，黄海川在短暂的错愕后，脸上绽放出了由衷的笑容，“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还不是为了赶紧看到你，都快吓死我了。”邱淑涵一步冲到了床边，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心里充满了后怕，“以后不准再这样吓我了。” “放心吧，不会再有下次了，这次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竟然朝着我打黑枪，害得我差点一命呜呼了，肯定是老婆大人一直在为我祈福，才让我躲过一劫。”黄海川笑着轻握着邱淑涵的手，夫妻俩的对话，简单又带着一点诙谐但却充满着温情。 病房里原本呆着的是林玉裴和另外三个同是部里下来的人，从刚刚看到邱淑涵突然出现时的惊讶到现在的醒悟，几人这会已经明白过来，敢情面前这个美得不像话的女子竟是黄海川的妻子，林玉裴的眼神最是惊讶，一直以来，黄海川是否结婚了还真没人知道，此时看到黄海川的妻子美若天仙，林玉裴心里忍不住就兴起了些挫败的心思。 “都已经成伤号了，还敢贫嘴。”邱淑涵破涕为笑，白了黄海川一眼，端的是回眸一笑百媚生，整个病房里仿若都明亮了起来。 邱国中和邱明父子俩这会才走了过来，黄海川挣扎着要坐起来朝邱国中问好，邱国中笑骂道，“你小子现在就好好躺着，别给我逞强了。” “只不过是受了点小伤，还劳烦二伯你特地跑过来，真是过意不去。”黄海川不再勉强，又躺了下去，身上还插了不少管来着，这会也不适合坐起来。 “嘿，挨了一枪了还小伤，那什么才叫大伤，看来你小子皮也很硬实嘛。”邱国中笑着摇了摇头，“我来看你是应该的，你都叫我一声二伯了，我要是没来看你，邱淑涵回头说不定该给我这个当二伯的小鞋穿了。” “海川，我说你这次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到东大来公干的嘛，应该不至于得罪人吧，怎么会吃枪子了。”邱明站在父亲身后，嘴巴都歪到一边去了，“总不会是误伤吧。” “这事……”黄海川正要说话，就见门口又进来一群人，是去而复返的刘建川和曾发展一行，秦建辉和吴谷波等东大校方的人也在，黄海川一下就闭上了嘴巴。 刘建川等人进来，首先就是跟李保全打招呼，“李司令。” 李保全只是略微点了下头，没再说话，刘建川等人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这时候邱国中开口了，“这起枪击案件，你们东州市地方政府限定几日破案了没有。” 邱国中这话没有对着特定的人说，他的眼神看向的是刘建川一行人，毫无疑问，他要能代表东州市委市政府的人出来给个话，刘建川和曾发展两人相视了一眼，由刘建川站了出来，看着大刺刺坐着，宛若领导问话一样的邱国中，刘建川心里那个腻歪就别提了，他不知道邱国中的身份，但这会李保全在边上看着，他也不能不理会，只能回答道，“市里责成公安局尽快破案，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将凶手抓获。” “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尽最大努力？那到底是行还是不行？我要听的是准确时间，你拿官话来糊弄我不是。”邱国中眼睛瞪了起来。 “我×，这人到底谁啊。”刘建川大为光火，他还真没被人这样训斥过，要说对方是省里的领导，刘建川还认了，偏偏不是，谁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半老头子，要不是李保全在这，老子连尿你都嫌没空，刘建川心里如是想着，脸上面部表情，干巴巴的应着，“发生这样的恶性案件，市里肯定会督促公安局全力破案的，但要说什么时候能破案，这也不是谁能事先打包票的。” “我没让你们打包票，我要看的是你们的决心，连限定一个破案时间的决心都没有，就这还想抓拿凶手，你以为人家傻啊，留在原地给你抓。”邱国中撇了下嘴。 刘建川看了看李保全，再看看邱国中，端的是无奈不已，今天算是平白无故受气了，偏偏发作不得，那半老头子大刺刺的坐着，李保全这个省军区司令却是站在一旁，还好像是理所当然的样子，刘建川再大的火气也得忍着，不过忍着归忍着，刘建川委实也是对邱国中这蛮横的态度很是不爽，瞥了公安局局长牛兴平一眼，示意对方顶上去。 牛兴平早就一肚子气了，正要站出来说话，邱国中扫了扫几人，径直摆了摆手，道，“你们东州市地方政府既然给不了我话，那我找段国荣，我倒要问问段国荣这事怎么办，堂堂一个国家的副厅级干部在省委省政府的眼皮底下挨枪子了，段国荣要是不给我个满意的答案，我直接从公安部调人下来办案了。” ‘咝’，现场好几人都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邱国中，刘建川此时呆愣愣的不知道说啥，打算站出来说话的牛兴平更是犹如触电一般立马又把脚缩了回去，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第464章 刘建川和曾发展等人俱是震惊不已，原因无他，邱国中口中的段国荣是东江省的一号，只冲着邱国中如此随意的直喊段国荣的名字，甚至满不在乎的就说要从部里调人下来办案，刘建川这些地市一级的官员一下就被吓住了。 邱国中说做就做，拿起手机就给段国荣打了过去，对于刘建川这些人而言，这样随便的把电话打过去，跟省委一号直接通话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在邱国中眼里，这其实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罢了。 目光从刘建川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邱国中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人这会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不过是想看他是否在唬人罢了，而邱国中此时打这个电话，并非是为了炫耀权势，而是要讨个说法，黄海川是邱家的女婿，现在在东江省无缘无故的挨了枪子了，那么，段国荣你这个执一声牛耳的封疆大吏要作何表态？ “小伙子，把电话拿给段国荣，就说是我邱国中。”电话一接通，那边是个年轻的声音，邱国中知道那是段国荣的秘书无疑，开门见山的道。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电话那头的段国荣秘书对这个敢称呼自己小伙子，还直呼领导段国荣名字的可是半点不敢懈怠，很快就将手机送到段国荣面前。 “国荣书记吗，是我，邱国中。”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干咳声，邱国中知道是段国荣接电话了，再次自报家门，他的语气很是平淡，没有刻意的要表现什么，段国荣不是邱家这一系的官员，邱国中打这个电话也无意要故意给对方施压什么，只想要个态度。 “原来是国中老哥，嗯，有事？”段国荣很是客气，他比邱国中要年小几岁，今年才刚刚55岁，在一众封疆大吏中，算是年轻的了，过两年的换届年，段国荣同样有往上进一步的野心，他本就是派系重点扶持的对象。 “国荣书记，刚才在东州市区发生的枪击案，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邱国中神色凛然。 “知道，受伤的是教育部的黄副司长，一个国家的官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枪击了，这起案子很恶劣，我们省里也很重视。”段国荣回应着邱国中的话，他的说辞也是官方说辞，心说对方操心这个事干嘛，才待琢磨着，段国荣猛的就愣住。 春节的时候，邱家的掌上明珠才刚刚嫁人了，虽然邱家将婚事办得很低调，也没请什么官员，但这不妨碍段国荣知道这样的消息，只是段国荣也仅限于知道罢了，他毕竟不是邱家那一系的官员，没必要太关心邱家那些事，仅仅是耳闻邱家的掌上明珠嫁给的是一个部委的年轻干部，段国荣也没去多探究，这会邱国中问起来，想到某种可能性的段国荣也忍不住爆了下粗口，尼玛的，该不会这么巧吧？ “嗯，被枪击的是我侄女的丈夫，我刚到东州市医院，市里的干部也在，我询问这些市里的人什么时候能破案，这些人给不了我答案，我少不得要打个电话给国荣书记了，这么大的案子，然道连个破案时间都没有吗。”邱国中说到这里，语气虽然还是平静，却多多少少带了些质问的意思，他不混官场，但腰板绝对比段国荣硬实，他也不怕再把话说的更狠一点，只是眼下段国荣还未表态，他也就没必要那样做罢了。 “国中老哥在东州市医院？好，我现在就过去，见面说。”段国荣压下了电话，拿起外套就往外走，他觉得很操蛋，不带这么玩人的，几十年难得碰到一起领导干部被枪击的案件，偏偏就在他的地盘上发生了，中枪的那个副司长，好死不死的又是邱家的女婿，这事得有多大的概率才会发生？还全都遇上了。 邱国中打这个电话，落入众人的眼里，端的是让人目瞪口呆，刘建川愿意相信邱国中一开始的话没有唬人，只是没必要这么猛吧，竟然真的跟省委一把手段国荣如此对话？ 在场的这些人中，秦建辉颇为好奇的看着邱国中，猜测着这个老人是啥身份来着，大多数人也都跟他是一样的想法，而校长吴谷波，自始至终站在边上，面无表情，但若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吴谷波的眼神在黄海川和邱国中身上来回瞟着，眼底深处多了一股耐人寻味，其内心在想着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省委一号段国荣要来，刘建川等人更不能走了，除了要打电话赶紧跟市委书记罗伟正汇报，刘建川一行人此时俱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等了起来。 “秦书记，送我到医院的那个女学生呢？”黄海川突的抬头看向秦建辉。 “那……那女学生还在外面。”秦建辉有片刻的错愕，旋即反应了过来，心里大为后悔，早知道就让姜东进先把那女学生带回学校了。 “林主任，那女学生今天可是救了我一命，你要帮我好好感谢她。”黄海川转头朝林玉裴看了一眼，眼睛眨了一下，他相信林玉裴会明白他的意思，那女学生必须保护起来。 果不其然，林玉裴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朝黄海川点了点头，林玉裴就走了出去，只要保证那女学生在她眼皮底下，就不会有什么意外，黄海川应该是担心东大校方的人会对那女学生不利。 黄海川和秦建辉的对话只是其中一个小插曲，在边上不声不响的校长吴谷波走到外面接电话，也没人注意，现在病房里站着的，每一个都算得上是领导，吴谷波这个校长没引起别人的注意也是正常。 走到走廊没人的地方，吴谷波回头看了看后面，空无一人，这才接起电话，“是你吗？” “是我，我已经按照你吩咐的做了，希望你不会后悔。”电话那头的女声道，随即笑道，“呵，现在说后悔也晚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我决定的事，从来没后悔过，你现在在哪？需要我帮你离开东州吗？这事造成的影响比我想象的还要大，黄海川后面的背景很吓人，这次怕是要引起一番大风暴了。”吴谷波淡淡的说着，平静的表情下是苦苦压抑住的兴奋。 “枪击的是一个副厅级干部，造成的影响能小得了才怪。”女子嗤笑了一声，“你为了扳倒秦建辉，这样做值得吗？不说昨天那个死于意外车祸的学生，今天又有一个副厅级干部为此流血，这事说不定会把你自己搭进去。” “但凡革命的成功，总归是要有流血事件的发生，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黄海川受了伤，但我深信，他流的血，足可为几名跳楼的学生讨回一个公道，足以让东大这片热土重归神圣，而不会被某些歪风邪气的人搞得乌烟瘴气，他流血是值得的。”吴谷波两眼闪着精光，任谁都看不出一个大学校长有这样的手段和魄力。 “呵，我看你该不会是也盯上了党委书记的位置吧。”女子笑了笑，“不管你是啥目的，希望你如意吧，今天给你打这个电话，是想告诉你，我会消失很长一段时间，我妹妹就托你照看了，咱们两清。” “现在东州市的各个出入口都有公安局和武警的人，你能走得了？”吴谷波皱着眉头，“你要是不介意，可以来我的住处，我老伴去世多年了，平常就我一人住，一楼是我会客的地方，你住在二楼，只要隐蔽一点，不会有人发现的，而且也没人会查到我的住所来，我想我的住所算是很安全的一个地方了。” “多谢你的好意了，不过我还有别的事，就不麻烦你了，至于那些警察，我要是能让他们抓住，那我也没胆量接下你这事了。”女子冷笑了一声。 “那好吧， 随你自己的意思，祝你顺利。”吴谷波由衷的说道。 “会的，我们还会再见的，后会有期。”女子咯咯笑着，在一阵清脆的笑声中挂掉了电话。 吴谷波拿着电话微微发怔，仔细回想，他自以为对女子算是比较了解了，其实也不过自欺欺人罢了，这样的女子，会是普通的风尘女子？吴谷波陷入了沉思当中。 吴谷波再次回到病房里，出去接了个电话的他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病房里，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邱国中和黄海川身上，这会就算是在场的东州市委市政府的领导都不敢小看黄海川只是部委的一个副司长，对于邱国中的身份，更是好奇不已。 段国荣很快就过来了，同行的还有省委副书记秦建德，省委秘书长赵刚，以及段国荣的秘书，段国荣一行的到来，无疑也惊动了东州市地方领导，不用省委那边通知，市委书记罗伟正和市长曲少磊已经提前从刘建川和曾发展这里得到了通知，两人带着人比段国荣一行还早到医院，段国荣一行抵达时，罗伟正和曲少磊带着东州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都在院门口等候，刘建川和曾发展等人也跟着下去。 第465章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再次上来，今天对于东州市第一医院来说无疑是热闹的，因为来了太多的领导，先是市领导，紧接着又是省里的领导，医院的领导也跟着折腾得不行。 段国荣一行到来，并不宽敞的病房里可就挤不下这么多人了，林玉裴和部里的三人都到病房外去了，林玉裴还要负责照看那个小女生，呆在病房里也没意义，至于刘建川和曾发展、公安局长牛兴平还有其他的处厅级干部，也都只能站在门口了，房内是段国荣几个省领导还有罗伟正和曲少磊两个市委市政府的一把手，东大党委书记和校长吴谷波也有幸站在里面，因为黄海川是到东大来公干的，两人留在里面，段国荣要是想问点啥话，也有人回答。 段国荣一进来，就看到了大刺刺坐着的邱国中，邱国中只是冲段国荣点了点头，也没站起来的意思，段国荣也纯当没看见，和邱国中点头打了个招呼，段国荣并未像电话里出于尊重而叫一声国中老哥，电话归电话，那会是在办公室，身旁没人。 此时此刻，段国荣无疑要维护自己作为省委书记的威严形象，再加上他不是邱家这一派系的人，所以这会两人碰面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也就再正常不过了，但不管怎么说，段国荣接到电话就赶了过来，那态度已经是再端正不过了，这是段国荣朝邱国中发出的善意信号。 站在门口一直朝病房里张望着的刘建川和曾发展等人，这会早已是目瞪口呆，段国荣进去，邱国中依然是老神在在的坐着，这邱国中到底是什么来头？ “黄司长的伤势如何？”段国荣出声询问道。 “还好，抢救的及时，没造成太大的伤害，调养一些天就能恢复了。”医院院长及时站出来回答。 段国荣听着对方的话，点了点头，目光隐约的从邱国中身上扫过，段国荣心里其实也挺不得劲，对于邱国中这样的人物，只能当菩萨一样供着，万万得罪不得，段国荣这么快过来，无非也是要向邱国中表示自己的态度，对这样恶性的枪击案件，他自然是绝不姑息，哪怕双方的立场不一致。 “黄司长好好养身体，这起恶劣的枪击案件，发生在省会城市，造成的负面影响无法估量，省委会督促公安机关全力破案，早日将犯罪分子抓拿归案。”段国荣对着床上的黄海川说道，这番话既是说给黄海川听，也是说给旁边的邱国中听，段国荣心里其实是无比郁闷，这黄海川是第一次到东州市来，尼玛的，第一次来就中枪了，偏偏他还是邱家女婿，这种万年难得遇上一次的事都遇上了，逼得他这个省委书记这会不得不对邱家人表态，段国荣内心真的是觉得很操蛋，不该巧合的事都巧合上了。 “国荣书记，公安机关要有压力才会有动力，我看你们最好规定个破案日期，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拖到何年何月。”邱国中淡淡的开口了，他对段国荣说话还算客气，毕竟是省委书记，没像刚才对刘建川几人那样气势凌人。 “伟正同志，你们市里有拿出具体的应对措施吗？”段国荣不动声色，没有正面回答邱国中的话，而是将东州市委书记罗伟正给拎出来。 “枪击案发生后，市委市政府就高度重视，责成市公安局全力侦破。”罗伟正站了出来，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瞅着段国荣和邱国中，罗伟正也是个滑头，心说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嘛我，道，“牛局长，你出来给大家说说市公安局的详细部署。” 牛兴平这会是站在门口，听到罗伟正点名叫自己，牛兴平脑袋上那根弦就绷紧了，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刚才邱国中驳斥市公安局可是很不给情面。 “现在全是能用的警力都全部用上了，跟武警方面协调之后，武警支队也派出了大量人手支援，目前全市的各个出入口都在我们的布控之下，相信犯罪分子应该还潜藏在市区的范围内。”牛兴平板着一张脸，很是严肃的说着，在场有这么多的大领导，他想放松都放松不下来，特别是邱国中，牛兴平边说着话边小心的观察着邱国中的脸色，目前除了段国荣，可能谁也不知道面前这位半老头子是谁，但不管是什么身份，谁都不能否认这老头子分量十足，瞧瞧现在段国荣还站着，邱国中还心安理得的坐着。 怕什么就来什么，牛兴平就怕邱国中会跟刚才一样不留情面，邱国中还真出声了，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我不是来听你讲打算怎么破案的，我只想知道什么时候能破案，有个日期没有。” 牛兴平一脸猪肝色，看了罗伟正一眼，又看了看段国荣，两人也都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牛兴平心里头当真是欲哭无泪，这些个领导完全是把他推出来当挡箭牌了，他若不应个日期，面前这老头子显然不罢休，但要是承诺几日破案，到时候破不了，没准棒子就打到他头上来了，段国荣和罗伟正这些领导都不表态，那自然是要让各自都不会处于被动的地位。 这糟老头子到底是谁啊，牛兴平真的是憋屈的不行了，咬了咬牙，正要发狠，说个破案的日期，这门后突然就一阵躁动了，有一个女护士站在门口，见这么多领导在里面，女护士也没敢擅自进来，只是敲了敲门，一下就引起了病房里面的人注意，就在门口边上的刘建川立即问是什么事，女护士说是有人拿了一封信过来，要给黄海川。 刘建川接过信封，这时候他也才有机会往里走一点，将信封递给病床上的黄海川。 “我在这东州市没认识什么人，竟有人给我寄信，还真是稀奇。”黄海川拿着信封，摇头笑了笑，见众人都在看着他，黄海川当面就打开了信封，里头只是一张薄薄的信纸。 黄海川抽出来看了看，微微变色，将信纸递给了一旁的邱国中，脸色难看。 “谁是秦守正？”邱国中看了看信纸，登时就沉下脸来，眼神凌厉。 “嗯？”段国荣有点摸不着头脑的看了看邱国中，又看了看身旁的人，这会又是搞什么鬼呢，突然冒出个人名来。 几乎是邱国中问出这话的时候，省委副书记秦建德，东大校党委书记秦建辉两人脸色俱是一变，彼此交换了个眼神，秦建辉站着不动，这会他断然不会主动站出来，谁知道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秦书记，你儿子不就叫秦守正？”秦建辉想龟缩着，黄海川却是直接点名。 “我儿子也是叫守正，但我不清楚现在说的这个守正是不是跟我儿子同一个人。”秦建辉往前走了一步，神色自然的笑着，手心里却是隐隐冒汗，心说那臭小子不会是又捅了什么大篓子吧，但总不至于跟今天的枪击案有关。 段国荣疑惑的看了看秦建辉，扫了身旁的秦建德一眼，他知道两人的关系，这会更是好奇是怎么回事，盯着邱国中手上那张信纸，源头都是在这张纸上。 邱国中瞥了段国荣一眼，将手中的信纸递了过去，道，“国荣书记不知道能否给我解惑？” “你儿子就叫秦守正？那你儿子现在在哪，把他叫过来。”段国荣扫了纸上一边，神色变了一下，道。 一旁的秦建德挨段国荣挨得很近，眼角的余光扫到纸上的内容时，秦建德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满是不敢置信的眼神。 “他……他。”秦建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关键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没底，眼神往秦建德身上瞅着，秦建辉想得到点暗示。 “建德同志，好像这秦守正是你侄子？”段国荣把目光转向秦建德。 “嗯，是的。”秦建德不动声色的回应着，心里头快速盘算着，看向秦建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道，“建辉，有人说守正是枪击案的幕后指使者，你把守正叫过来，当面对质一下。” “怎么可能？”秦建辉几乎是失声叫了出来。 “可不可能是你说了算吗，你儿子现在在哪，把他叫过来。”邱国中不耐烦的说着，他眼里根本就没秦建辉这号人物，这会更是懒得听对方废话。 秦建辉嘴巴张了张，省委书记段国荣也是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秦建辉根本没法再多解释什么，人家只是要让他把儿子叫过来，他越解释，很有可能就是越抹越黑。 “建辉，现在就把守正叫过来。”秦建德再次出声了。 “好，我现在叫。”秦建辉苦涩的点了点头，连大哥秦建德都如此说了，秦建辉没法再说什么，转身就要到外面去打电话，秦建辉其实听得出来，大哥刚才的话其实是在向他泄露信息的，让他知道纸上写的是什么，为何要叫他儿子过来，等于是给了他一个应变的机会。 第466章 “秦书记，这会省里和市里的领导都在，你在这打电话不就行了。”黄海川出声道，不让秦建辉单独打电话，要不然指不定还会出啥状况。 秦建辉无奈的点着头，这么多人看着，黄海川又如此说了，他要是坚决要到外面打电话，反倒是给自己头上扣屎盆子，让人觉得自己心虚了。 拿出手机就拨了儿子的号码出去，秦建辉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烦躁和焦虑过，儿子是枪击案的幕后指使者？秦建辉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儿子虽然混蛋了点，但应该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秦建辉这会也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 接到父亲的电话时，秦守正此时正在外面到处找着女子的人影，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从他拨打女子的号码一直都提示关机，到现在连女子的人都找不到了，秦守正心里愈发堵得慌，女子叫蓝月，是在当地一家高级会所上班，秦守正去问了一下，会所的工作人员说女子两天前就辞职了，秦守正赶紧又到女子的住所去，结果房门紧锁着，大门上更是贴上了大大的‘招租’两字，秦守正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照着上面的号码打过去，那边的房东告诉秦守正，原来的租客已经退房两天了，秦守正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失魂落魄的从小区里出来，开着车在大街上四处游荡着，还不时向外张望着，幻想着能够看到女子的身影，秦守正要是不问个清楚的话，这心里就踏实不了，今天的事情，真的是太蹊跷了，秦守正不敢想象真要是跟他有关，这事怎么善后。 “守正，你现在在哪？”电话打通了，当着段国荣等人的面，秦建辉也不敢多说什么，沉声问道。 “在市区，爸，有什么事？”秦守正心不在焉的应着，也没去注意父亲的声音。 “现在到医院来一趟。”秦建辉面无表情的说着，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秦守正到医院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多分钟后的事情，一到五楼，就看到五楼一个病房外挤了不少人，秦守正走了过去，才知道那正是自己要进去的病房，走近时，看到市委副书记刘建川和常务副市长曾发展等人站在门口，秦守正惊得睁大了眼睛，他们秦家在东州市怎么也算得上是一个权贵家族，对于市里的领导，他倒是认得不少。 “爸，大伯。”秦守正进了病房，就看到了自己那当省委副书记的大伯也在，赶紧打了招呼，随即规规矩矩的站着，一颗心高悬了起来，他已经看到了病床上的黄海川，还看到了段国荣，那可是东江省的一把手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守正低头看着地板，现场的气氛很是诡异，特别是他一进来，众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他身上，就连段国荣都是盯着他，这让秦守正很不适应，就算是他再笨，也知道情况有点不对劲，要不是自个父亲和身居高位的大伯都在这，秦守正怀疑自己都要站不稳了。 邱国中此时也不说话，只是拿眼看着段国荣，他也把信纸给对方看了，此时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这个一把手想怎么处理，我看着呢。 段国荣转头朝市公安局局长牛兴平看了一眼，招手将对方叫到跟前来，他毕竟不是专业的警察，破案这种事不是他所擅长的，况且段国荣自恃身份，总不至于问话还要他亲自出马。 “秦守正，你刚才在哪？”牛兴平得了段国荣授意，也只能当场问案，这会他也管不上秦守正跟秦建德是叔侄关系了，反正他现在后头站着段国荣。 “我……我……”秦守正本就心虚，此时被突然问得答不上话来，更是莫名其妙，不知道眼下这阵势到底是怎么回事，叫他过来又是为了什么，然道别人也认为黄海川被枪击的事跟他有关？ 秦建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心说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这时候掉链子岂不是徒增别人的怀疑，不动声色的看了大哥秦建德一眼，秦建辉轻咳了一声，“守正，刚才有人说你是今天这起枪击案的幕后主使，这事跟你有关吗？” “啧，谁让你开口的？没让你说话就把嘴巴闭上。”秦建辉一开口，邱国中就不乐意了，瞪了秦建辉一眼，不得不说，秦建辉这话跟秦建德说给秦建辉听一样，有故意帮秦守正的嫌疑，人家是父子俩，这样做其实是再正常不过，邱国中却是容不得这些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耍心眼。 且不说邱国中毫不留情的训斥秦建辉的话让秦建辉这会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下不来台，秦守正听到父亲的话，登时脸色大变，尖锐的叫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黄司长是部里下来的领导，我一向对其很敬重，再说我和黄司长之前也没见过面，无冤无仇的，我怎么会指使人杀害黄司长，这是陷害，是有人陷害我。” “又没人就说是一定是你做的，你这么紧张干吗？”邱国中眼神凌厉的盯着秦守正。 “我……我，有人冤枉我，我当然要赶紧解释。”秦守正不知道邱国中是啥人，回了一句。 黄海川一直在看着秦守正的表现，要说在这封来历不明的信送进来之前，黄海川真的没把枪击案跟秦守正联系在一起，起码刚才还没有，他甚至还想着自己是被误伤还是有人要谋杀他，如果是后者，嫌疑最大的自然也就是秦家父子，毕竟这两人有害他的动机，但黄海川终归是不相信秦家父子有这么大的胆子，但此刻，黄海川对秦守正的疑心却是越来越重。 “秦守正，前晚在学校里喊学生伤我的就是你吧？还有，昨天下午那坐在奥迪车里撞死学生后逃逸的也是你，我想你是在看到我朝你车子走过去后才惊慌失措的开车走的，不知道你怎么解释？”黄海川开口问道。 “这……这怎么可能呢，黄司长，我都没见过您，怎么会故意想伤您呢，前晚肯定不是我。”秦守正眼神躲闪了一下，讪讪的笑着。 “林主任，把那女学生带进来一下。”黄海川冷笑，冲着病房外喊道。 林玉裴带着那女学生进来了，黄海川目光柔和了许多，朝那女学生点头笑了笑，“你说说，前晚上在河边喊话的那人是不是秦守正。” “是，是他。”女学生斩钉截铁的点着头，双目中更是发出了仇恨的光芒。 “你是谁，我们俩不认识，你为什么要陷害我。”秦守正又急又怒，盯着女学生。 “我是会计学院的学生，你不认得我，但我却认得你，前晚上在湖边，黄司长正问我几个女学生跳楼的事，突然间就冲出几个学生拿着木棍追打黄司长，当时旁边还有人喊着要狠狠打，我看得一清二楚，那人就是你，湖边的路灯都开着，我绝对没有看错。”女学生咬着牙道，她知道今天是自己为死去的同学报仇的最佳机会，尽管她不知道现场到底有几个大领导，但她清楚，这些人里面有能收拾秦家父子的人。 女学生说着话，转头看向一旁的姜东进，指着对方道，“后来就是姜主任来了，那几个打人学生才停住，你看到姜主任喊黄司长，这才转身跑了。” “你……”秦守正怔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真的被人看到了，偏偏看到的人还被黄海川找来了，秦守正此刻脸色涨得通红，但他说不出辩驳的话，憋了一会，秦守正才怒道，“胡说八道，你肯定看错人了，我跟黄司长又不认识，怎么会喊人打他。” “姜主任，你说那天晚上是不是秦守正？”黄海川看向姜东进，一脸平静的说着，“姜主任，你可得想清楚了再说，省市的领导都在，你想想自己今日说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姜东进听着黄海川的话，原本就想张口否认的话又吞了下去，心里苦涩不已，他这是被秦家父子给牵连进来了，谁让他就是靠拍秦建辉的马屁升上来的，眼下连省委一把手段国荣都在场，姜东进不得不慎重考虑黄海川的话，东江大学是东江省政府直管的地方高校。 一直以来，他们之所以敢对黄海川这一行部里的人阳奉阴违，那是因为部里对东大没有直接的人事权，校领导的人事任命是掌握在东江省委省政府手里，而像他这种校内的中层干部，能不能上，完全就是党委书记秦建辉一句话，现在是段国荣这个省委一把手在场，对方要是发怒起来，完全能将东大的校领导班子给一窝端了，至于他这种中层干部，更是不能幸免，姜东进嘴巴发苦，秦建辉最大的依仗如今不存在了，他是否还要跟着对方一条路走到黑？一不小心，可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姜东进内心百转千结，看似沉思了很久，其实也就是一会的事情，似是下了什么大决心，姜东进抬起头，没敢看秦建辉，道，“那天晚上我是后来才追上来的，也没看的太清楚了，就只看到一个背影，那身板跟守正是挺像的，但毕竟没看到正面，所以我也不敢太确定。” “姜主任，你……你”秦守正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脸色大变，惊慌失措的看着黄海川，“黄司长，前天晚上都是误会，我是真的不知道是你，我以为你是记者，所以气急之下才喊了几个学生打你，但今天这起枪击的案子真的跟我没关系，我也就是想让人教训下你，哪里敢让人谋杀你，借我俩胆子也不敢那样做啊。” 秦守正惊慌之下，已经乱了分寸，一咕噜就讲话全讲了出来，对于秦守正来说，自己真的是清白的，他要讲清楚，赶紧撇清，但此时秦建辉已经面如死灰，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想他秦建辉也是功成名就的人，却教出了这么一个没用的儿子。 第467章 “嘿，还真是好精彩的一出大戏。”邱国中阴阳怪气的说着。 “段书记，这封信来历不明，而且光凭这么一张信纸也不能说明我儿子就是枪击案的幕后指使者，我看是有人想要故意栽赃嫁祸，同时混淆视听，让那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秦建辉不得不站出来为自己儿子开脱。 “建德同志，这件事你怎么看？”段国荣不动声色，看着秦建德，秦建德跟秦建辉是兄弟关系，段国荣此刻将问题抛向秦建德，其内心是怎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也觉得光凭这么一封来历不明的信不明说明什么，假若这信上写幕后指使的是伟正同志，难不成我们就怀疑伟正同志就是凶手不成？我看还是要经过严格调查后再下定论不迟。”秦建德淡然的说着。 尼玛的，事情牵涉到的是你大侄子，你丫的把我扯进去干屁，一旁的东州市委书记罗伟正好悬没一口血就吐出来，欺负人也不是这么个欺负法，他虽然也挂着省委常委，但比起秦建德这个省委副书记来还是差了一筹，此刻对方拿他这样比喻，罗伟正心里气得不行，偏偏发作不得。 “有没有嫌疑是你俩说了算的吗，在场的所有人都有说话的资格，就你们两个没说话的资格，然道连最基本的回避常识都不懂吗。”邱国中哼了一声，一点都不给秦建德这个省委副书记留情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狠狠的削他的面子，又道，“国荣书记，这事你们东江省到底办不办，不办的话我不介意从公安部调人下来。” “当然办，这起案件十分的恶劣，枪击国家干部，这种事情骇人听闻，我们会全力以赴的将凶手抓拿归案的。”段国荣对上邱国中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特别是在邱家人占着理的情况下，他更是只能顺着对方，吩咐着罗伟正，道，“伟正同志，这封信虽然来历不明，但也算是唯一的线索，你们市公安局就秉公办案，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受到外力干扰，要是有人干涉你们办案，你们可以直接把状告到我这里。” “嗯，段书记指示的是，我们市委一定责成市局公正执法，排除一切外力干扰。”罗伟正点了点头，说这话的时候还瞅着秦建德，现在心情最畅快就属他一人，见到刚才秦建德在邱国中那里吃了瘪，罗伟正更是差点忍不住笑出来，恨不得秦建得掉面子掉得再狠一点。 “兴平局长，既然秦守正有嫌疑，那你们就把他带走调查，不要放走任何一个嫌疑人，也不要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罗伟正这话无疑也是在赤裸裸的打秦建德的脸，尼玛的，当我就是好欺负的不成，现在就还回去。 躺在病床上的黄海川看着东江省的这些个地方领导明争暗斗，心里头冷笑，在官场这个大染缸里能混得风生水起的，其实没几个好鸟，表面上都是衣冠楚楚，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内地里又不知道是什么货色。 黄海川此时也懒得管这些，他只想为东江大学几个已死的学生讨回一个公道，将凶手绳之以法，至于地方领导之间的争斗，这不关他的事。 “牛局长，昨天秦守正开车撞死了一个学生后驾车逃逸，你们公安机关到现在都没采取任何措施吗？”黄海川盯着牛兴平。 “这事我还真不知道。”牛兴平被问得一愣，尴尬的笑道，他这话还真不是搪塞黄海川，整个东州市每天发生的车祸事件多了去，要是都要他这个局长过问，那他早就累死掉了，交通肇事案件，自有下面人去处理，除非特重大交通事故，否则根本不可能报到他这里来。 秦建德扫了侄子秦守正一眼，这会已经是对这个大侄子有点失望透顶了，车祸的事他是现在才刚刚知道，显然弟弟秦建辉昨天也有意瞒着他，秦建德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不争气的侄子才刚捅出了大篓子，弄出了学生的跳楼事件，昨天又开车撞死了人，秦建德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段国荣这一行人在病房里呆了一会就离开了，亲自过来一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段国荣委实也不想多呆，跟邱家本就不是一路，今天邱国中又是冲的很，段国荣留下来多呆也是自讨没趣，把该表态的都表态了，段国荣果断离开。 黄海川在东州市第一医院休养的第二天，就跟着邱国中一行坐专机回京城了，转到军医总院疗养，按照邱国中的说法是地方的医疗技术比不上京城，转到京城来也方便就近照顾。 除了黄海川先回来，部里下去的一行人还呆在东大，黄海川不放心案子的进展，让林玉裴一行留在东大，也有督促东州市公安局办案的意思。 “你小子好好养病，办案的事情自有公安局的人去操心，还轮不到你费心，你该吃吃该喝喝，把自己身体养好了才是正理。”军医总院的病房里，听到黄海川中枪的邱义从外地特地提前赶回京城来探望黄海川这个妹夫。 “我主要是担心那个秦守正的大伯秦建德是东江省的主要领导，会影响到办案的公正。”黄海川皱着眉头。 “段国荣既然许诺了咱们邱家要秉公办案，哼哼，最后要是糊弄我们，那他自个掂量掂量后果去，秦建德一个副书记算什么，有本事他倒是只手遮天给我看看。”邱义不以为然。 京城，位于繁华地段的顶级造型会所，瑜萱会所，此刻在会所三楼的办公室里，身为国内顶级造型设计是的孔瑜萱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其对面坐着一个跟其年龄差不了多少的女子，此刻孔瑜萱脸色颇为难看，“蓝月，你知道自己这次擅自行动会给组织上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我只是在还一个人情，况且我也没伤害黄海川的意思，那子弹也就射到他的腹部而已，要不了他的小命。”蓝月咯咯笑着。 “你应该知道，你选择了这一条路，不应该再有感情。”孔瑜萱脸色陡然冷了下来，“让你到东州市去是让你渗透当地的政府官员，你为了自己的私事将两年来的努力都白费掉，我会如实向上面汇报的，你等着组织的处理结果吧。” “组织怎么处分我，我都心甘情愿的受着。”蓝月正色道。 孔瑜萱看了对方一眼，不再说话，转身走到窗前，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偌大的办公室，一片静寂。 第468章 转眼间，一个星期过去，黄海川已经从医院里出来，住院一个多星期，前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部里的领导，司里的同事，还有邱家的一些亲戚等，黄海川起初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也没打算通知家人，倒是邱淑涵自作主张打电话告诉了他父母，搁给邱淑涵自己说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儿媳妇要是不把这事告诉父母，两老人以后要是怪罪到她头上，那她可吃罪不起。 黄海川的父母接了邱淑涵的电话后，第二天就从宁城坐飞机赶到京城来，亲眼见到黄海川没事，两老人才安心，在京城呆了两天，又飞回宁城。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的是，黄海川中枪之事并没有在报纸上有任何报道，网上倒是有据称过路目击到枪击案发生的路人第一时间在网上曝光，但帖子只是片刻之后就被论坛管理者删除，这事已经由东江省委省政府达成共识，要控制消息外泄，一个副厅级干部遭到枪击，这起案子不仅恶劣，而且骇人听闻，东江省地方的主要领导都希望控制消息的传播，这也是经过邱国中的点头，邱国中也不喜传得沸沸扬扬。 对于邱国中而言，有邱家人的关注，足以给东江省地方政府施加足够大的压力，不需要舆论来报道，有双方的默契，消息被控制住也就不足为奇，以至于除了一些目击者和当地人，其他地方并没有人清楚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时间大致过去了一个星期，林玉裴一行也已经返回京城，东州市公安局已经对秦守正正式立案调查，其所涉及案件不仅包括交通肇事案件，还涉及东大几个学生的跳楼事件，以及黄海川的枪击案件，虽然仅仅凭一封来历不明的匿名信无法说明什么，但那也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了。 此案是省委一把手段国荣亲自关注的案子，秦建德尽管想动用自己的权力对东州市公安局施加压力，但是却不得不顾忌段国荣的态度，没法明目张胆的干涉东州市公安局办案，再加上省委常委、东州市委书记罗伟正尽可能的将秦建德的干涉给挡了回去，市公安局可以说是赢得了一个相对公平公正的办案空间，没有受到太多的私权影响。 黄海川伤愈出院，重新回到部里上班，就被叫到了李怀远的办公室，李怀远见黄海川进来，笑着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黄海川一眼，点了点头，道，“精神劲头还不错，怎么样，身体都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多谢部长您的关心，现在是好的差不多了。”黄海川笑着点头应道。 “你呀你呀，让你到东江大学去，你倒是给我捅了不小的篓子。”李怀远手指隔空点了一下黄海川，走到沙发上坐下，示意黄海川也坐，又道，“学生跳楼的案子现在还在调查之中，你在东大把这事挖出来，包袱是丢给地方政府了，但人家可没少向我抱怨。” 李怀远笑眯眯的说着，见黄海川有些疑惑，李怀远笑着解释了一下，“东江省省政法委书记林项中跟我是党校同学，三年前的时候，我们一起在中央党校就修过，关系还可以，牵涉到秦守正的这个案子，可是对东江省政法系统的一个大考验。” 黄海川这才释然，敢情李怀远跟东江省政法委的一把手还有这层关系，然怪这种事会抱怨他这里来，说到秦守正的案子，黄海川脸色也严肃起来，“希望这个案子能够得到公正的调查，而不是被某些领导以权谋私，以权代法，让权力凌驾于法律之上。” “这个案子比较特别，牵涉到了东江省地方主要领导，要说案子完全不会受到外力的干扰和影响，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你起码还是为案子的公平公正争取了依法调查的空间，这是你用身体挨了一枪后换来的，就算是东江省有人想要捂盖子，也得先问问邱家人同不同意，段国荣既然当面应下此事，要是最后案子办砸了，等于是打他自己的脸，相信最后会是一个让人较为信服的结果。”李怀远神色庄重，更多的是一种无奈，这件事，他是半点都插手不上的，这跟教育部的职能不无关系。 “我的要求也很简单，能给死去的学生一个公道也就好了。”黄海川淡淡的说着，至于他自己受的伤，眼下也不能一口咬定就是秦守正幕后指使的，但由他受伤之事连带着揭开了秦守正在东大校园里玩弄女学生，以至于导致了跳楼惨剧发生，并且让公安机关立案调查，不得不说，这是付出了流血之后的代价才换来的结果。 “嗯，这事我们要时刻关注东州市公安局的案情进展。”李怀远看了黄海川一眼，点头说着，对于黄海川，李怀远多了几分欣赏和器重，而不再是仅仅因为邱家的女婿这层身份，李怀远自个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官场沉浮，是没有了年轻时候的热血和嫉恶如仇了，权力，是为利益团体服务还是为老百姓服务，在李怀远的价值观里已经快混淆不清。 李怀远已经不再年轻，也没有了为正义抛头颅洒热血的心，这是在体制里颠簸沉浮后最可悲的结果，李怀远如此，那是在体制里沉浮后的一种必然，但李怀远也希望能多些像黄海川这样的年轻干部，若有干部都已冷漠麻木，那只能是整个体制的悲哀。 黄海川从李怀远的办公室出来后，已是将近10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司长王荣岩就亲自过来他的办公室探望他，关心寒暄了几句后，王荣岩这才离开，随即就是隔壁办公室的副司长陈丹英，陈丹英离开后，黄海川分管的几个处室的主要负责人也纷纷到他办公室来，这些人虽然也在住院期间前去探望过，但今天是黄海川伤后第一天上班，这些人也免不了要过来做一番殷勤的关心和表态。 一直到快11点，黄海川才得以清静下来，看下时间，黄海川不禁苦笑，这上班后的第一天上午就这样被打发了，过半小时都下班了，这还办公个屁。 第469章 屁股还没坐热，办公室门又响了起来，这下进来的是办公室副主任林玉裴，林玉裴美眸在黄海川身上转了转，笑道，“看来黄司长恢复的不错。” “还好。”黄海川点着头，林玉裴进来的正好，他也想当面问问东大的事，抬手请林玉裴坐下，黄海川道，“那个叫赵佳迪的女学生还好吧？” 黄海川问的就是枪击案那天约他见面的女学生，对方在病房里当着那么多省市领导的面揭发秦守正，让秦建辉这个校党委书记也下不来台，黄海川唯一担心的就是在他们离开后，这个小女生会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我们回京城的那天，我还去看过她，她现在还好，精神不错，她说老师们对她都很好，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林玉裴回答着黄海川的话，“那天东大的校长吴谷波也在，他可是像我们部里的人打了包票说会关注赵佳迪的情况，不会让她受到什么委屈。” “有吴谷波这个校长作保证，那倒还好。”黄海川欣然点头，赵佳迪也有他的电话号码，他有跟对方说过，碰到麻烦可以打电话给他，看来他担心的不好情况并没有发生，不过想想也是，那天有那么多省市领导在场，秦建辉要是敢事后报复一个女学生，那也得看他能不能承担得起这个后果，何况现在他因为儿子秦守正的事都已经焦头烂额，自身难保，想必也不敢再乱来，这么一想，黄海川心里也放心不少。 “我有把我的电话号码给她，让她有困难可以找我求助，相信不会有事的。”林玉裴点头笑着，拿起手中的工作表看了一下，道，“黄司长，原本您到宁城大学的行程是安排在这一周的，没想到咱们在东大耽搁了这么多天，到宁城大学的行程安排您看？” “到宁大去的安排就先往后挪吧。”黄海川一听，就摆了摆手。 “好，那我去稍后安排改一下。”林玉裴道。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傍晚下班，黄海川想到晚上回家是自己一人，不禁苦笑，他现在身体康复，邱淑涵就又开始忙碌的生活了，今天就登上飞机飞往西南山区了，带领了一个慈善团体前往，要为山区的孩子们募捐更多的善款。 回家的路上，黄海川随便在街道边找了家小吃店解决了晚饭，就慢慢晃悠回了小区，坐了电梯到自己所在的楼层，黄海川才待掏出钥匙开门，旁边那套单身公寓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只见宋致探头探脑的从门里往外张望着，见是黄海川，宋致才雀跃了一下，打开门就走了出来，“帅哥，好久没见你了呀，我都开学两个多星期了，没见着你人影啊。”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没事，整天晃悠啊。”黄海川笑着看了看对方，这宋致现在倒是都没化那种乱七八糟的浓妆了，偏向于休闲简单的打扮，看起来就有一种清爽的感觉，黄海川有一个多月没见到对方，今天一见，倒是感觉许久没见一般。 “喂喂，帅哥，你可别冤枉我，我现在可是个乖学生，每天准时上课下课，争取拿优秀大学生奖呢，哎，生活不容易，社会也不好混呐，为了下半年能找份好工作，本姑娘算是豁出去了，多给自己拿点奖，到时候简历上好能多写点，不然本姑娘说不定真得沦落到扫大街的境地了。”宋致皱着秀气的小鼻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下半年就找工作了，这么快？”黄海川诧异道。 “可不是嘛，这都大三下学期了，下半年就大四了，当然得着手找工作了，要不然等到明年，好工作都没了。”宋致大咧咧说着。 “是嘛，倒也是，这时间过的还真快。”黄海川点头说着，这小姑娘也快踏入社会了。 说着话，黄海川就打开了门，换好拖鞋，宋致比他还快一步，跟只泥鳅一样就从他身旁钻了过去，张开双臂，像只飞翔的小鸟一样就扑到了沙发上，抱着靠枕就贴了上去，丝毫没把自己当客人的觉悟，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猛瞅着黄海川这房子，唉声叹气道，“帅哥，我是没你这么一套大房子，要是我这么有钱，直接不找工作了，当个包租婆，自己住那小公寓，把这大房子租出去，这每个月也能收个上万块租金吧，比累死累活的给人打工强多了。” “你这个小屁孩，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那公寓是你的吧，你这还没毕业的学生就能有一套五十多平方的单身公寓，就你毕业后会为了找工作吃苦，你是看我好骗吧。”黄海川倒了一杯水走过来，笑骂道，“要喝水自己倒去。” “帅哥，那房子是我爸买的，不是我的，跟我没半毛钱关系。”宋致哼哼道。 “你都还在读书来着，你爸就买了套单身公寓让你住校外，这是怕你住宿舍委屈了怎么着，我看你比别人都幸福，就别叫嚣什么生活艰苦了，你这叫饱汉不知饿汉饥，懂吗。”黄海川白了一眼，跟这小女娃插科打诨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起码不用耍什么心机，心情放松，难得的是宋致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敢没心没肺的跟自己开玩笑，就像刚认识自己时一样，这种感觉也让黄海川很是舒服。 “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你这么个大男人怎么也就不知道让一下我这小女生呢。”宋致气道。 “要是别的小女孩，我是一定让的，但对你这种小小年纪就能出来瞎混的，嘿。”黄海川笑了一下，那意思不言自明。 “那都是陈年往事了，瞧你还挂在嘴上，我看你绝对是个喜欢翻旧账的人，你老婆以后肯定要受苦了。”宋致嘴巴撇的老高。 “什么跟什么，你这嘴巴就不能蹦出一句好话来。”黄海川摇头苦笑。 “那也是跟你学的。”宋致回了一句，看了一下时间，眼睛转到黄海川身上，突的一亮，道，“帅哥，晚上我有个同学举办生日party，你也一起去玩玩吧。” “你们小娃娃的生日聚会，我去凑什么热闹。”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你自个去玩吧，我这老骨头还是早点休息好。” “切，你也没比我大几岁，整天装得像个老学究一样。”宋致不乐意的说了一句，却是有着一股锲而不舍的劲，直接蹦到黄海川身旁的沙发上坐着，“走吧走吧，帅哥，我看你晚上这么早下班回来，肯定没有应酬，陪我一块去嘛。” “啧，我对你们的聚会一点兴趣都没有。”黄海川苦笑道。 “你不去怎么就知道没兴趣，去了才知道，很有意思的。”宋致使劲摇着黄海川的手。 “再摇下去，我骨头都要散架了。”黄海川无奈的笑了一下，这小女娃还真是一点不怕他，只好点头，“行行，我去，去看一下你们年轻人的聚会是什么样子。” 第470章 几乎是被宋致半拽了出来，黄海川和对方一块下了楼，出了小区，对于这个丝毫没把自己身份放在心上的小姑娘，黄海川也是哭笑不得。 “帅哥，待会可都是些俊男美女，你可别装的老气横秋哦。”宋致笑眯眯的朝黄海川眨着眼睛，脸上不乏得意神色，对自己能把黄海川给拉出来，宋致显然是很自得。 “小姑娘，我和你们是有年龄代沟的，知道不。”黄海川笑着敲了一下对方的头。 “喂喂，谁让你敲我的头的，你不知道敲头会把人敲傻的呀。”宋致气鼓鼓的瞪了黄海川一眼，要是换成别人，她早就张牙舞爪的还回去了，就冲她还在学校读书就敢出来社会跟那些个混混打交道就能看出一点她的个性，胆大不说，也不是个容易吃亏的主，不过别看他嘴上跟黄海川没大没小的，其实内心深处还是对黄海川颇为敬畏的，不管怎么说，黄海川是部里的领导，她不可能对黄海川的身份半点都不在意。 正所谓输人不输阵，宋致虽不敢对黄海川动手动脚的，嘴上仍是恨恨的嘀咕着，“不就是和我们差个快十岁吧，搞得自己好像是四五十岁的老头子一样。” “现在这年代，三岁就一个代沟，懂不懂。”黄海川饶有兴趣的跟对着斗着嘴。 两人边说话边在路边等着车，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公不作美，平常经常一出来就能打到车，今晚两人等了几分钟还没见着一辆的士过来，宋致嘴巴翘得老高，朝着黄海川抱怨道，“帅哥，怎么说你也是一个领导，又是住着那么大一套豪宅，咋连一辆车都没有呀，你怎么说也比那些个县委书记县长的官大吧，咱也甭说书记县长了，就说县里面的那些个局长啥的，人家不仅配专车，还有专职司机呢，怎么你连个车子都没有。” “你懂什么，部里跟下面地市的情况能一样吗。”黄海川摇头笑道，出奇的，黄海川竟是想着跟宋致耐心解释了一下，道，“部委的管理相对严格，就在中央政府的眼皮底下，你以为像下面的地方那样天高皇帝远呐，按照干部配车规定，地厅级以下包含地厅级，都是不配备专车的，只保证工作用车，中央部委是这样，下面很多省份也是差不多，可能会因为地方不同而有所差异，但具体的管理规定也不会相差太多，但事实是，中央部委对规定的执行会相对严格一点，因为就在京城，天子脚下，到了下面地市，基本上就是乱来了，别说地厅级，就是正科级有配车的都是常事，只不过车辆是变相挂靠在单位罢了，车子其实就是领导的专车，对于上面的规定，根本就是阴奉阳违。” “这报纸上还经常嚷嚷着中央要进行公车改革，我看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嘛，咱们国家还有那么多生活在贫困线下的穷人连吃饭都成问题，偏偏还有那么多贪官整天拿着纳税人的钱在享受，我要是国家领导人，非得一纸下令，将那些贪官污吏都枪毙了。”宋致恨恨道。 黄海川看了看宋致，20岁出头的小姑娘，有一颗嫉恶如仇的心也算不错，起码有正确的是非观念，黄海川沉吟了一下，有心给宋致上一课，笑道，“宋致，假设你真的成为国家领导人了，嗯，就比如你是一号吧，你觉得到时候你真的那样做，对国家是好是坏？” “那还用说了，当然是好了，那些贪官污吏不杀，国家就没有希望，我要真像你说的那样是一号，一定会下令把那些贪官都墙壁了，毫不犹豫的。”宋致挥了挥小拳头，似是想证明自己的决心和魄力，“咱们国家就缺乏一个有魄力的领导人。” “真让你当了一号，你那样做固然是大快人心，会赢得老百姓的掌声，但只能说是国家的退步，一个国家的进步，不是看我们处理贪官的态度和方法，而是看这个国家的法治进展，你一纸下令就要枪毙贪官，那说明什么，说明领导人的权力凌驾于法律之上，这是国家的悲哀，更是人民的悲哀，法治，才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民主进程，只有从制度上解决腐败的根源，才能彻底杜绝腐败，你杀得了一人十人百人，杀得了千人万人吗，依法治国，这才是老百姓的希望，而不是靠着领导人一句话就能掌握生杀予夺的大权，如果那样，我们就回到了封建时代，只靠杀，贪官是永远杀不完的。”黄海川郑重的说着： “我们国家一直在努力的推动着法制建设，完善法律体系，但跟发达国家的法治之路比起来，我们国家现在所走的路算是短的，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法治国家，还需要经过几代人的努力，不是短时间内能够一蹴而就的，这是一个漫长而艰巨的过程。” 宋致明显是对黄海川突然变得严肃的态度说的一愣，若有所思的听着黄海川的话，认真的思考起来，她的脑袋瓜子其实很聪明，只不过是缺乏认知罢了，只不过黄海川今天说的层面太高，宋致多少有些不理解，又有些不服气的反驳道，“咱们国家不就是权力凌驾于法律之上吗，你看看有多少官员凭借着自己手中的权力干涉司法公正，制造了多少冤案错案。” “是的，你说的情况是有的，而且很普遍，所以说，我们要走的法治之路还有很长，还需要很多人的努力，也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这其间，或许有人需要为此作出牺牲。”黄海川脸色凝重的说着，改革，没有破而后立的勇气，又谈何成功，法治之路，如同漫漫长征路，这其中又不知道要经历多少的艰难险阻，纵观国外的民主进程，何尝不是一些有识之士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帅哥，有那么严重吗？”宋致吐了吐小舌头，这个话题，对她而言，太过沉重。 第471章 “跟你随便说说，好了，不说这个了，车子来了。”黄海川笑道，跟宋致说这个，对于她而言，或许没法理解，也没法想象出其中的艰辛。 等了一会，车子就过来了，黄海川和宋致上了车，这会还不到七点，宋致说了个位于城西区某个别墅小区的地址，出租车直奔那里。 车子行驶了一会，宋致才又活跃了起来，笑道，“帅哥，待会的生日party估计很隆重哦，嘿，我那同学家里可是倍儿有钱的主，听说这次生日要给他大办特办，还请来明星助阵呢，晚上咱们也去开开眼界，看看是啥大明星，总比你一人闷在家里是不是。” “也就你们这种小女孩还追星，我这种老人家是半点兴趣都没有。”黄海川笑着摇头，“现在你们这一代的学生，是不是连办个生日都要互相攀比？” “差不多吧，您老应该知道，很多学生都是京城本地的，不少都是家里有钱的主，办个生日或者过节啥的，都喜欢大肆操办，互相比个面子，还有山西大暴发户的儿子，也有温州富商的儿子，这些人谁都不肯被别人比下去，还真别说，小小一个班级里，经常出现炫富的事来，今天这个开玛莎拉蒂来，明天那个开法拉利来，丫的，看得我这种穷旮旯出来的村姑眼珠子都圆了，像我这种没钱的，也就不敢跟人比了，只能去蹭吃了，我自己生日的话，就是随便花个几百块钱，请宿舍的朋友吃顿饭就打发了。”宋致笑哈哈的说着。 “我看你家里也是爆发户，现在北海省有钱人也多的是。”黄海川半开玩笑的回了一句，宋致家里就算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也寒酸不到哪去，这从一些蛛丝马迹多少能看出一点出来，别的不说，以他住的那个小区的房价来算，宋致那套单身公寓也得上百万，普通人家能买得起才怪，宋致家里出得了这个钱给她在外面买房子住，那这家境也差不到哪去。 “北海省有钱人是多，但我家可是穷人。”宋致信誓旦旦的说着，“不信哪天我带你去看看。” “得，那还是算了，我可没那个时间跟你瞎折腾。”黄海川笑道。 聊天的功夫，时间过去的也快，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就被拦了下来，不能进去，小区里俱是别墅，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除了登记在册的车辆，要么是小区里的业主亲自打电话到门岗这里，不然外来的车辆都无法入内。 宋致打了个电话后，门岗这边才放行，车子开进去，可把那个出租车司机兴奋的不行，唾沫横飞，“啧啧，咱还是第一次跑车到里面来呀，早就听说这个别墅小区多么奢华了，里面每一栋最低据说都是好几千万的，上亿的还算普通的，今天算是开眼了。” “师傅，你也努力，改天也住进这里面来。”黄海川笑着对那出租车司机道。 “小…这位先生，你就别讽刺我了，就我这种开出租车的，干个几百年都凑不够钱咱这里买栋别墅，买个卫生间还差不多。”出租车司机自嘲道，他已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原本想叫黄海川小兄弟来着，话到嘴边就赶紧改口了，人家能进到这里面来，指不定也是什么富贵人家，出租车司机也不敢随便跟人家称兄道弟的。 “工种不分贵贱，师傅，你也别自嘲，有钱人有有钱人的活法，没钱人有没钱人的活法，咱别去羡慕别人的好日子，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才是真的，图的是个心安理得，心情舒畅，师傅，你说是不是这个理。”黄海川笑道。 “可不是嘛，咱就图个活得舒心，敢情这位先生也是个明白人。”出租车司机笑得格外爽朗，从后视镜里多看了黄海川一眼，显然是对黄海川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颇为惊讶。 就两人说话的功夫，出租车就照着宋致的提示，停在了一栋别墅边上，已经开不过去了，别墅门前停了太多的车子，一眼看过去，俱是好车，跟他这辆出租车比起来，一下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别墅的二楼阳台上更有人在对着这辆出租车指指点点。 黄海川和宋致下车不行，目的地就是眼前这栋别墅，粗略看了一眼，黄海川就知道这栋别墅在这个别墅小区里绝对是属于奢华的了，后面还有一个私人的露天泳池。 “这家伙的父亲好像是什么影视公司的老总来着，听说最少都有十亿身家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这别墅倒是挺气派。”宋致抬头看了二楼一眼，和黄海川小声嘀咕着，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从二楼传来一阵哄笑声，隐隐约约能听到是在议论她是坐出租车过来的来着，看样子也都是宋致的同学。 “你说你同学的生日party，跟我又没半毛钱关系，你非得拉我过来，这不是让我找不自在嘛。”黄海川笑了笑，对于来自二楼的哄笑声，黄海川一笑置之，并没放在心上。 “哎呀，拉你过来充充门面嘛，人家都说要带朋友过来，越热闹越好，我总不能自己一人当光杆司令就来了吧。”宋致嘴巴嘟哝了起来，“让你见识一下明星不好呀，说不定晚上你还能跟美女来个艳遇啥的哦，能不能上手就看你的本事了，咦，对了，前些天没见着你的时候，我常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子进出你那个房子，那女的不会是你老婆吧？” “不是我老婆能随意进出我的房子吗。”黄海川翻了翻白眼，“你问的都是废话。” “哇，那你媳妇好漂亮啊，我也是个女的，看到她，我的眼睛都快直了，帅哥，你好福气呀，娶了个这么个漂亮的媳妇，是不是每天晚上都那啥了，然后早上起来就腰酸背痛了。”宋致贼兮兮的笑着。 “没大没小的，信不信我收拾你。”黄海川气得摇头，这小女娃还真是啥话都敢说。 “信，当然信，我知道帅哥你是个了不起的大官，那我把嘴巴闭紧点，省得帅哥您真下得了手。”宋致做了个鬼脸，没心没肺的笑道。 别墅门口有专门的迎宾人员，黄海川和宋致被热情的迎了进去，但一到大厅，就只见迎面走来一个跟宋致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满脸笑容的冲宋致说道，“哟，宋大美女今晚怎么没有帅哥专车接送过来呀，竟然还要打车过来，早打个电话给我嘛，我让我家的司机去接你。” “不劳你挂心了，我还是坐出租车比较舒服，你家的车子太高档，我坐不起，怕弄脏了，赔不起。”宋致笑眯眯的应着，拉着黄海川就往前走去。 “你同学？”黄海川转头看了宋致一眼，心道现在的孩子可真是不得了了，彼此关系不好还能笑着说话，还是笑里藏刀来着。 “一个宿舍的。”宋致厌烦的撇了撇嘴，“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难怪。”黄海川点了点头，多少有点明白宋致为什么会喜欢住在校外了，除了比宿舍舒服，恐怕跟宿舍同学的关系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party估计还要一会才开始呢，咱们自个先随便吃点东西，找个地方坐。”宋致朝黄海川说着，客厅的一边，有水果沙拉，有丰盛的自助餐，都是让客人随便取用的，宋致今晚还没吃东西，这会已经急着找盘子要开吃了。 “你来参加你同学的生日party，就不用先去跟今晚的寿星道声喜吗。”黄海川都快被宋致打败了。 “人来了就好了，管那么多礼数干嘛，人家有很多贵客要招待，暂时还顾不上我们。”宋致随口应了一句，嘴巴里已经塞进了一个小蛋糕，看得黄海川摇头直笑，这小姑娘有时候也有种单纯的可爱。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宋致此刻已经秉承着这个信条开始扫荡精美的食物了，见黄海川没动，白了黄海川一眼，道，“帅哥，你是来给人家节省粮食的吗。” “我今晚已经吃过了，你先把你的肚子填饱了，不用管我。”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说着话，后边传来了一个不太确定的声音，“黄海川？” 黄海川应声转头，疑惑的打量着眼前的人，猛的，黄海川眼睛一亮，“薛大宝？” “哈，黄海川，真的是你。”被黄海川叫薛大宝的面大笑着走过来拍着黄海川的肩膀，“我说刚才在楼上看着那个从出租车下来的怎么跟你很像呢，寻思着下来看一看，敢情真的是你，你小子一点没变，还是老样子呀。” “我倒是没变，你倒是更加的心宽体胖了。”黄海川笑着打量着对方，大学的时候，对方就比较胖，现在肚子又大了一圈，典型的将军肚。 “啧，说我胖就直说嘛，还说得这么文绉绉的，咱们班上的才子讲话水平就是不一样。”薛大宝搭着黄海川的肩膀，就跟大学时候一样，勾肩搭背的往客厅的沙发走去。 第472章 “海川，你小子怎么跑京城来了呀？”薛大宝和黄海川在沙发上坐下，第一句话就问道，他记得黄海川考上宁城市公务员来着。 “在宁城市混不下去了，被打发到京城来了。”黄海川随口胡诌着，跟眼前这薛大宝讲话，还真就不用太正经，大学的时候，大家都是习惯胡扯来着，薛大宝讲话经常都是不着边际的，谁都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久而久之，跟他聊天的，也都会和他乱扯，黄海川乍一见到对方，宛如还跟在学校里一样，下意识的就随口胡说起来。 “你小子现在说话也喜欢胡说八道了呀。”薛大宝轻捶了黄海川一拳，却是没再问下去，以为黄海川的工作一般，不好意思说，薛大宝也就顺势转移了话题，笑道，“你跟费明都是宁城的？有没有联系？听说前几年的时候费明还组织了一个聚会，邀请班上的同学过去？” “可不是嘛，去的人不少呀，怎么没见你过去？当时费明可是包吃住还包来回车费的哦。”薛大宝提到以前同学聚会的事，黄海川才想了起来，那时候可没见到薛大宝的身影。 “切，谁稀罕他那点钱，我就是看他那得瑟劲不爽，才不想过去。”薛大宝不屑的撇了撇嘴，“不就是有个父亲当个小官嘛，整天牛逼哄哄的，也不知道在傲气个啥，你说在这京城里，没个副部级都不好意思跟人说是个官，他也就在宁城那旮旯里坐井观天了。” “大宝，大学那会，可没见你跟费明闹啥矛盾呀，听你这口气，倒像是跟他积怨已久的样子。”黄海川诧异的看了薛大宝一样，其实对方的名字也不叫薛大宝，叫薛进宝来着，当时大学那会，大家都笑说他爸妈肯定是成天想着发财来着，要不然干嘛把儿子取名叫‘进宝’？正巧那时候流行着一句电视上的广告词‘大宝，天天见’，大家就把薛进宝叫成薛大宝了，刚巧还很上口，叫着叫着，薛进宝的名字反倒是很少有人叫了。 “是没啥矛盾，不过你也没看过我跟他走得近吧？”薛大宝笑着摇头，“我们那叫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尿不到一块去，也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你这一说，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黄海川回忆着大学时候的事，大学毕业都八年了，这会再想以前的事，并没多大的印象，特别是自己没关注的，薛大宝要是不说，黄海川也想不到对方跟费明关系不好，不过这会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没见过薛大宝有跟费明玩到一起过，想想那时候费明一身傲气，也难怪会招致一些人厌恶，黄海川自个就是其中之一。 “你那时候光顾着和张然亲亲我我了，哪注意得到别的呀。”薛大宝笑眯眯的看着黄海川，“海川，瞧你跟张然亲热了四年，这大学毕业后修成正果了没有。” “陈年旧事了，咱不提这个，张然毕业后没多久就嫁人了，你不知道啊。”黄海川笑道。 “不对呀，你俩大学的时候不是好得很嘛，毕业后没……”薛大宝怔了一下，很是惊讶，看着黄海川，后面的话直接咽回肚子里，大学时候黄海川和张然可是恩爱的很，两人又都是江海省的，离得近，薛大宝以为两人毕业后会理所当然的走到一起，再加上毕业后这些年，同学之间没联系，他也就不知道黄海川和张然的情况，此刻一问，才知道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回事，这要是再提两人的往事，难免会给让黄海川认为是在揭他的伤疤了。 “好了好了，既然都是过去的事，那咱们也不提了，别坏了心情。”薛大宝笑着拍了拍黄海川的肩膀，“说到同学聚会这事，我倒是也想组织一次，就放在京城，离你们那次聚会也过去了三四个年头了吧，也该再聚聚了，那时候我没去，估计也有别的同学没去吧，这次我争取要把全班同学都请过来，咱不能让费明比下去，过来的同学，来回的飞机票我都出了，在京城，全程住五星级酒店。” “你还真是大款呀，我说你不会是故意要跟费明杠上才这样烧钱吧。”黄海川好笑的看了薛大宝一眼，说起来，他跟薛大宝的关系不算很好，但也不属于差的那种，怎么说呢，大学时候，他竞跟张然在一起花前月下了，忙着谈恋爱，也就很少跟其他同学玩到一块去了，像有时候同学组织到网吧打cs,又或者到酒吧蹦迪啥的，他基本上都是没去的。 所以除了跟段明这个死党是从高中一起到大学的，两个人关系特别铁外，也谈不上和哪个同学的关系特别好，不过他的人缘却是比费明那厮好多了，和同学关系都还可以，跟薛大宝的关系，也就是介于这种关系之间。 但不管是啥关系，毕业好多年之后第一次意外重逢，总是能让人格外惊喜的，这也是两人此刻都笑得格外开心的缘故。 “除了是不想让费明比下去，咱本来就不应该办得太寒酸，掉了自己身价不是。”薛大宝傲然的说着。 黄海川微微一愣，这才想起他今晚是被宋致拉过来参加同学的生日party，照那宋致所说，这是有钱的大户人家，身家上十亿的主，不管这是不是真的，但能住得起这样的别墅，肯定是有钱人无疑，人家请的，肯定也都是些身份相近的人物，起码不可能是穷人。 当然，除了今晚办生日的那年轻人的同学可能不一定都是有钱人外，主人家的朋友啥的，都不会差到哪去，薛大宝不可能跟那还在读大三的小伙子是同学，那可能就是人家父辈的朋友了，这说明什么？黄海川想着这些因果，笑道，“大宝，看来你毕业这些年，发了大财了呀，讲话的口气都不一样了。” “发大财谈不上，在给我家里打工，京城正好有个分公司，我爸把我打发来管理了。”薛大宝笑道，言语之间免不了有几分自得之色。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你小子藏得这么深，竟然是个富二代。”黄海川有些讶然，大学的时候，也没见薛大宝表现得很张扬啥的，穿着打扮都很随便，倒是所有人都小瞧他了。 “喂喂，你小子可别冤枉我，我总不能成天跟人嚷嚷说我家有钱吧，待会同学们该在我脸上刻上人傻钱多四个大字了，我可没像费明那厮那么高调。”薛大宝笑着撇了撇嘴，“在大学里装逼有啥意思，有本事出来社会了再见真章，黄海川你说是不是。” 薛大宝和黄海川乱扯着，目光扫了一眼端着小水果往这边走来的宋致，暧昧的朝黄海川看了一眼，笑道，“那小妞就是刚才跟你一块下车那个吧，该不会是你搭上的小妹妹吧。” “去你的，你以为我有那么无聊啊。”黄海川推了薛大宝一下，笑骂道。 “宝哥，你怎么在这啊，我说你怎么下来了就没上去了你。”这时候，从楼梯上下来一个女的，站在楼梯转角处朝下面张望着，一见到薛大宝，就娇嗔的喊道。 “我说那该不会才是你勾搭上的小妹妹吧。”黄海川看了女孩一眼，看样子不过是跟宋致差不多的年纪，叫薛大宝的样子亲热的很。 “嘿，不能说是勾搭，是人家倒贴着上来，咱都明着告诉她是有家室的人了，这小妞还锲而不舍的缠着我，哎呀，哥们是怜香惜玉的人呀，总不能看着这么水灵的一颗小白菜，让别人糟蹋了吧，就将就着收入后宫了。”薛大宝淫笑道，这一刻，薛大宝的样子宛若大学时候的翻版，让黄海川倍感亲切。 女孩也走了过来，看到宋致还打了一下招呼，两人一说话，黄海川才知道敢情两人也是同班同学，古怪的看了身旁的薛大宝一眼，这小子倒真是包养起女大学生来了。 “嘿，看见了吧，哥们的魅力大吧。”薛大宝朝黄海川得意的眨了眨眼睛，“刚才看到你和那小姑娘在一起，我以为你这个大学里的乖乖仔也跟我是同道中人呢，干起老牛吃嫩草的事来了，我还道你小子出门坐出租车竟然还能钓美眉，这本事我可比不上。” “我看不是你魅力大，是你的钱袋子魅力大。”黄海川笑道，很不给面子的道出事实。 女孩和宋致聊了起来，薛大宝也有时间跟黄海川这位老同学闲聊，黄海川这才知道薛大宝跟女孩认识也是在一次聚会上，晚上办生日的这小伙子的父亲跟薛大宝是合作伙伴，因为薛大宝年纪轻，跟那小伙子倒也是能说得来几句，小伙子有一次跟同学们出来唱歌就请他一块过来，然后跟同学们炫耀薛大宝是啥啥集团的大少爷来着，女孩子就对薛大宝上心了，主动要了联系方式，后来的事情也就可想而知，女孩子是心甘情愿伴大款。 “我们家是搞家具生意的，做的比较大，在全国算是排得上号的，各大城市都有直营店，在京城呆了几年，手上有些钱，我也就想着投资点别的干干，正好范东的公司连续投资了好几部大制作，缺钱，我就凑了一亿，也跟着投了进去，这才跟范东认识。”薛大宝讲着和这别墅主人的渊源，别墅主人正如宋致所说，的确是一家大影视公司的老总，因为公司一口气同时开拍几部投资上亿的电影，其中一部更是高达五亿的大制作，这才导致资金周转不过来，需要找人投资，薛大宝也想投资点别的行当，两人也就一拍即合了。 “那你今晚是带着小情人过来参加朋友儿子的生日party了？”黄海川笑道。 “她跟范东儿子是同学，我跟范东儿子也算是认识，又跟范东是合作伙伴，正好一块过来了，不过参加生日是次要目的，今晚的主要目的是一睹那大明星张旸的风采，嘿嘿，兄弟我可是早就望眼欲穿了，平常约她，那女人架子倒是挺大，竟然推说没空，今晚正好趁范东给儿子办生日，邀请了不少演艺圈的人过来，听说她也要来，哥们我怎么能错过就近认识的机会呢，说不定还能找机会一亲芳泽呢。”说到张旸，薛大宝双眼微微放光。 “大宝，那女人可不简单，你最好还是不要对她动心思。”黄海川一听到张旸，心里一紧，好心的提醒道。 “不就是一个比较出名的戏子嘛，有啥简单不简单的，无非就是个钱的问题，我要是有钱，砸个十亿八亿捧她，我就不信她不乖乖的爬到我床上来。”薛大宝不以为然，“现在她不过是觉得咱的财力入不了她的眼罢了，小瞧我了。” 黄海川听到薛大宝如此说，知道自己再劝说什么也没用了，这人要是自己不吃点苦头，别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第473章 “对了，听你口气，不会是跟张旸打过交道吧？你怎么知道人家不简单。”薛大宝好奇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打过几次交道，不过跟她不熟，只是她给我的印象不太好罢了。”黄海川淡然道。 “人家是正当红的大明星嘛，肯定是高傲的很，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也没什么奇怪，别说你，我都这心里都憋着口气呢，不就是个演戏的嘛，竟然不给我面子。”薛大宝显然还对自己邀请张旸未果而耿耿于怀，一时也没去细究黄海川的话。 黄海川见薛大宝如此说，也没再刻意的解释啥，在他的认知里，张旸跟张正的关系匪浅，薛大宝真要是胡来，最后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过他印象里薛大宝这人也是八面玲珑的人，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强来的事情。 “帅哥，你们聊啥呢。”宋致和自己同学寒暄着，两人就一块走了过来，看着黄海川的眼神也有几分惊讶，宋致没想到黄海川竟然也有认识的人。 “随便聊聊，这是我大学的同学。”黄海川笑着拍着薛大宝的肩膀。 “还能在这巧遇你的大学同学，帅哥，看看，今晚跟我来对了吧。”宋致俏皮的朝黄海川眨了眨眼。 宋致跟薛大宝的小情人是同班同学，黄海川跟薛大宝又是大学同学，四人也就干脆坐在沙发上聊了起来，薛大宝朝黄海川使劲抛着暧昧的眼神，低声道，“海川，我看那小妞对你有点热乎劲呀，你小子稍微用点心，绝对能够上手。”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黄海川翻了翻白眼，他也不认为在男女之事上就是个好货色，但让他对小女孩下手，他还真干不来那种事。 “都是男人，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了。”薛大宝对黄海川嗤之以鼻，正待要说点啥，猛的就顿住，张开的嘴巴直接就定格，眼珠子一动不动的往门口瞅着，黄海川跟着对方看过去，呵，进来的不是张旸是谁，瞧把薛大宝给看得眼直的。 不得不说，张旸的气场还是很强大，前呼后拥不说，看样子连别墅的主人都亲自迎出去了，虽说只是个演戏的，但当演员能让影视公司的老总都亲自迎出去，那也足见张旸在这个圈子里的成功了。 “海川，哥们先不跟你扯淡了呀，这是我的名片，回头你记得给我打个电话，改天咱们找个时间好好出来聚聚，现在我要先去进行我的泡妞大业了。”薛大宝说完一溜烟就蹿了出去，连自己的小情人都顾不上了，生怕眼前的张旸给飞了似的。 不说薛大宝，就是宋致，此刻满眼火热的望着门口，跟她聊天的同学已经跟着薛大宝后面追上去了，就剩下她一人。 “帅哥，大明星张旸耶。”宋致坐到黄海川身旁，热切的看着门口，他虽然没像其他人那样追到门口，但眼神里也不掩饰他对张旸的崇拜。 “不就是个演戏的嘛，瞧把你们都给魔怔的。”黄海川摇了摇头。 “帅哥，我表示跟你这种不懂欣赏的人没法沟通，咱俩的确存在代沟。”宋致很是恼火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黄海川笑了笑，没再说啥，这外表看起来跟女神一样的张旸，背地里谁知道出卖过多少次肉体了，黄海川都搞不明白这些追星的人到底是对她哪里狂热了。 因为今晚是私人宴会的关系，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主，倒也没有出现众人围堵张旸的场面的出现，除了跟宋致一样的年轻学生比较直白的表达着对张旸的喜爱，向张旸索要签名外，像薛大宝这种客人都是很克制的保持微笑站在一旁，黄海川看着薛大宝一本正经，人模人样的样子，心里好笑，这小子为了泡妞，倒是装的挺像。 黄海川看到张旸，张旸同样看到了黄海川，在给几个小女孩签名时，张旸一抬头，就意外的看到了黄海川坐在了客厅一角的沙发上，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张旸隔空朝黄海川轻点了下头，并没有朝黄海川走过去，点头的动作幅度也很小，也没啥人注意。 party开始了，今晚的寿星翁是范东的儿子范智明，过21岁的生日，小伙子将近一米八的个头，穿着一身范思哲，很是帅气，今晚这个party，也有点大杂烩的意思，除了范智明班上的同学，范东生意场上的朋友也来参加，演艺圈的不少名导和知名演员也纷纷过来捧场，再加上范家的亲戚朋友啥的，各种不同身份的人都凑在一起，也没特意划分接待场所。 范东这个主人家讲了几句感谢大家捧场的话，接下来就是范智明这个今晚的寿星许愿和切蛋糕，只见范智明兴奋的看着张旸，嘴上亲切的喊了一声张旸姐，邀请张旸跟他一起切开蛋糕，在场一些范智明的同学更是尖叫了起来，纷纷起哄。 “你怎么不上前去凑热闹，你不也是追星一族。”黄海川转头奇怪的看了宋致一眼。 “那么多人，我挤上去干嘛，待会肯定有机会找张旸姐签名的，着什么急。”宋致眼睛一直往张旸的方向飘着，却是没像其他人一样凑上去。 切完蛋糕，接下来就是自由活动，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大厅放起了舞曲，有人邀请着舞伴就进入舞池跳舞，有的则是在自助餐区域找着东西吃，至于一些较为尊贵的客人，则是被邀请到了二楼，像刚才薛大宝就是从二楼下来的，他是范东的合作伙伴，对范家来说也是贵客。 今晚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那些过来的明星和导演，令黄海川意外的是张馨也过来了，这个跟他有着一夜情缘的女星看到他时，同样有些发愣，似乎也是为了不想引起别人注意，张馨并没有过来跟黄海川打招呼，她也到二楼去了。 黄海川一直留在一楼，他是跟宋致过来的，在别人看来，也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罢了，压根不值得注意，至于薛大宝，这会正在二楼跟张旸大献殷勤来着。 “太无聊了，你说你今晚把我拉过来不是让我遭罪嘛。”黄海川跟旁边的宋致说道。 “切，人家都去追星切了，谁让你不上去的，晚上让你过来看看美女大明星，你还好意思说遭罪，别人还没这个机会呢。”宋致反驳道，其实她知道黄海川可能对这些不感兴趣，嘴上却是不服输。 “嗯？”黄海川和宋致说着话，突的就愣了一下，张旸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二楼下来了，在一楼的客人，有些就欣喜的围上去要求合影了，张旸都是来者不拒，表现的很是亲切。 范智明也带着几个朋友跟张旸合影了一张，张旸打发掉身边的人，这才笑着朝黄海川走过来，宋致登时就兴奋道，“哇，张旸姐过来了，我要过去要签名，合影。” 宋致话音刚落下，范智明和刚才带的几个朋友就朝宋致走过来了，笑眯眯的看着宋致，“宋致，刚才到了怎么也没上去跟我打个招呼，我还说你不知道在哪呢，原来一直躲在这角落里。” “你今晚是寿星，有那么多人要招待，咱老同学了还客气什么。”宋致被范智明叫住，脚步也只能停下，回应着范智明。 黄海川见宋致这边跟自己同学讲着话，张旸又明显是朝他而来，黄海川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旁边的红酒柜旁，那里没什么人来着。 “黄司长，可真巧，没想到晚上会在这里见到您。”张旸见黄海川特意走到一边，笑了一下，也佯装过来倒酒，走到了黄海川身边。 “是巧，正应了那句老话了，无巧不成书，在这遇到张小姐，我也意外的紧。”黄海川皮笑肉不笑的应着张旸。 “黄司长该不会是和范总也认识吧？”张旸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随即又像是自言自语，“也不对，黄司长要是和范总认识，那应该也是贵客，范总早把您请到二楼了才对。” “张小姐真聪明，难怪能在演艺圈里混得风生水起，比别人都成功。”黄海川笑道。 “我怎么听着感觉黄司长您是在讽刺我呢。”张旸美眸瞟了黄海川一眼，她能听出黄海川讽刺的意思，却是一点没放在心上，依然是笑脸相迎，“前些天听闻黄司长您受了伤，现在还好吧。” “要是没好，张小姐也不可能在这里见到我。”黄海川转头看着张旸，没想到对方连这事都知道，从张正那里听来的消息？自己中枪，恐怕张正乐得不行了。 “也是，黄司长这次受了伤，以后可得再多加小心，现在的亡命之徒太多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穷凶极恶的人竟然对黄司长您下手，我一定诅咒他早日下地狱。”张旸一脸认真。 “多谢张小姐关心，我也希望张小姐的诅咒能应验。” 黄海川还待说啥，突然，‘啪’的一声，毫无征兆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在大厅里响起，黄海川循声望去，脸色微微一变，宋致正捂着脸，对面站着的正是范志明等几个男子，只见宋致气愤的指着几人，一脸委屈，黄海川顾不得和张旸多说，说了一声失陪，急匆匆的朝宋致走去，刚才还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第474章 响亮的耳光声也引起了客厅里其他人的注意，不少人都纷纷朝声音的来源注视过去，看到范智明这位今晚的寿星也站在一边，无疑更加的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怎么回事？”黄海川走到宋致身旁，脸色并不好看，他和宋致年龄差了快十岁，再加上几次相处了下来，对宋致大咧咧的性格还是颇有好感，内心深处还是蛮喜欢这个胆大包天如同邻家妹妹一样的小姑娘的，也有点将宋致当成妹妹看待的意思，这会看到宋致被人扇了一耳光，黄海川的脸色自是不好看。 黄海川问着话，再看着站在宋致对面，显然是刚才出手打人的年轻男子时，目光也是微微一怔，男子身上的白色休闲装沾满了红酒，顺着衣服往下流着，明显是被人泼的，回头再看看宋致端着的空酒杯，黄海川多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估摸着是宋致将红酒往对方身上泼了，弄清这个因果，黄海川不禁苦笑，小女娃又惹祸了呀。 “这男的嘴巴太贱了，我泼他一点酒，让他清醒清醒。”宋致坚强的没有哭出来，被打那边的脸上，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臭三八，信不信我再扇你一巴掌。”被泼了一身酒的年轻男子听到宋致如此说，火气又蹭蹭的往上冒着，看着宋致的眼神双眼冒火。 “你一个大男人，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一个弱女子有意思吗。”黄海川看了对方一眼，不管是谁对谁错，一个男子在这种场合欺负一个女的都说不过去，目光从今晚的寿星范智明身上扫过，黄海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宋致跟范智明怎么说也是同班同学，今晚还是为参加对方的生日party而来，对方此刻正一脸漠然的站在一旁，这让黄海川有些无法理解，现在的学生，想法到底怎么了，今晚他和宋致刚进来时，那个和宋致说哈有点针锋相对的女生此刻也站在旁边，脸上的神色更是幸灾乐祸。 “怎么，听你这意思，你想为她出头？”年轻男子盯着黄海川看，转头朝旁边的范智明问道，“智明，这人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我不认识他，可能是宋致带过来的朋友，刚才有人说看到他们一块从出租车下来的。”范智明摇了摇头，看着黄海川的眼神一阵戏谑。 “坐出租车过来的？”年轻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一下子将黄海川划入可以无视的那一类人中，重新看着宋致，“臭三八，给你一个选择，向我道歉，这事我当没发生过。” “向你道歉？我呸。”宋致说着，竟真的朝年轻男子身上吐了一口唾沫星子。 这下倒好，本来就剑拔弩张的场面一下子就濒临失控，年轻男子被人往身上吐口水，几乎就要暴走，扬手又要给宋致一巴掌，黄海川赶忙伸手挡在前面，阻止男子的行为，对宋致举动，有些无奈和苦笑，这小丫头片子，胆子真的不是一般大。 “给我滚开。”年轻男子朝黄海川怒吼了一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宋致把口水吐脸上了，男子显然下不来台，想要出这口气。 “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的算什么好汉，今晚是主人家举办生日晚会的高兴日子，你要在这里扫兴吗。”黄海川冷冷的看着男子，回头看了宋致一眼，想要叫对方道个歉，毕竟是往人家脸上吐口水来着，想想又是闭上了嘴，这小丫头脾气火爆，还真不一定会道歉。 黄海川的话让一旁神色漠然的范智明也是微微一怔，晚上是他的生日party，他其实也不想搞出什么过火的事来让人看笑话，但身边这比他大三四岁的年轻男子身份却是有些敏感，范智明不太想得罪，所以刚才也就冷漠的选择了旁观，眼见事情要越闹越大，范智明脸上也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宋致，你太过分了，朝别人脸上吐口水，还不快向赵哥道歉。”范智明这时候终于出声，要不然他的party还有可能真的演变成一出闹剧，晚上可也有他父亲的朋友来着，范智明不想把事情闹大，让人看了笑话。 “我过分？你怎么不说这姓赵的过分，他刚才说那些下流话的时候，你怎么不阻止他，现在反倒说我过分了，范智明，有你这样的同学，我真感到悲哀，今晚来参加你的party，我还真是自个犯贱了，瞎了我的眼。”宋致气哼哼的说着，一点也不示弱，黄海川在边上看得直摇头，这小女娃不知道是不是有一颗大心脏，什么都不怕。 “智明，你啥也别说了，现在不是道歉能解决问题的了。”被范志明称为赵哥的年轻男子一脸阴鸷，扫了扫周围围观的人，赵姓男子脸面挂不住，这会是强忍着怒气，这样的场合，他没法做出太过火的举动来。 楼下的动静已经惊动了二楼的人，范智明的父亲范东亲自走了下来，不少二楼的贵客也纷纷走了下来，范东脸色很难看，好好的一个party搞成这样子，晚上除了儿子的同学和朋友，还有他的客人，这不是让他在客人面前难堪吗。 张旸这会依然站在酒柜前，并没有围过去，目光朝着人群聚集的方向看过去，虽然没凑到近前，但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张旸也清楚的听到了那边的对话，那赵姓年轻男子，张旸认得，是广电总局下辖电影局局长赵刚的儿子赵通华。 “怎么回事？”匆匆下来的范东沉着脸问道，看了儿子一眼，脸色多少有些不满。 “爸，我同学和赵哥有点发生了点误会。”范智明苦笑着解释了一下，他没办法说实话，刚才赵通华确实说了一些下流的话来着，瞄了瞄赵通华，范智明很是无奈，他知道赵通华对宋致有点那兴趣，一直想上手来着，之前他就有帮着牵线，让赵通华跟宋致认识，不过赵通华显然是在宋致那里吃瘪了，人家对他不感冒，这赵通华兴许就有些恼羞成怒了。 范东往赵通华身上看了一眼，再看看宋致，眉头皱了一下，朝赵通华笑道，“通华，你衣服脏了，先去换一套，这事交给范叔处理怎么样？” 范东对赵通华一个晚辈还是很客气的，没办法，他在影视行业里混饭吃，必须跟赵刚搞好关系，得罪了赵刚，到时候电影在上映审查前，电影局那边随便找个茬，说你这部电影啥啥，有点不和谐的内容来着，那你就得重新回去把内容剪辑修改一番，这还只是轻的，人家要是来点狠的，直接把你电影卡住，让你没法上映，一部电影的投资可能就打水漂了，要是上亿的大制作的话，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只能用损失惨重来形容，所以在这行业里混饭吃的，基本上都在电影局里有点关系，像他这种行业里的大佬，直接就是跟电影局的领导有着不错的私交，无非是为了电影审核的时候能够有点便利。 赵通华听着范东的话，脸色有些犹豫，这样的场合，他不能闹过火，这里有一些大老板在，还有不少是演艺圈的名人，他要是闹得太过，也等于是让人看扁了，觉得他一个局长的儿子不过是这点素质罢了，当然，最主要的是范东也不会任他胡闹，晚上毕竟是范家办的party来着，他要是胡来，范家也没面子，所以赵通华就有些犹豫了，范东和他父亲私交不错，赵通华也不太想驳范东的面子，但让他这样算了，赵通华又不甘心。 这时候，范智明不知道在赵通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只见赵通华眼睛微微一亮，随即点了点头，恨恨的看了宋致一眼，就和范智明转身离去，他这身衣服是没法穿了，刚好他的身高也和范智明差不了多少，个儿挺高，只能去换一身。 “海川，你朋友没事吧。”薛大宝适时的出声了，宋致脸上依稀还可见淡淡的巴掌印，薛大宝这会说话，显然是要做给范东看，黄海川是他的朋友，就别为难人家一个小女生了。 “薛总，你朋友？”范东瞥了黄海川一眼，疑惑的看着赵大宝。 “大学的好哥们，好多年没见过了，晚上正好在范总这里巧遇了，说起来还是托了范总您的福呀。”薛大宝点头笑了笑。 “那还真是巧，看来是老天爷注定让你们老同学重逢嘛。”范东笑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了薛大宝一眼，对方这么一说，他还真没法再说啥了，薛大宝是他的合作伙伴，他不能明着驳对方的面子，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黄海川和宋致，特别是宋致，还是一个20岁出头的小姑娘，范东这四五十岁的人也没法拉下脸来说什么，年轻人的争端，他这个大人可以拉偏架，但不能做的让人鄙夷，这会太多人看着，范东又自诩是有讲究的身份人，也只能朝大家挥了挥手，笑道，“只是一个小误会，大家继续，该喝酒喝酒，该跳舞跳舞，不要受了影响。” 范东说完，朝黄海川和宋致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揭过此事，他也不问说宋致被人打了怎么样，心里头终归是偏向赵通华的，儿子的一个同学，不值得他上心，不过多少还是给了薛大宝一个面子，拍了拍薛大宝的肩膀，笑道，“薛总，晚上你的朋友要是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范总客气了，咱之间那么客气干嘛，我朋友也是随意的很。”薛大宝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范东说完，也就离开了，并没再多看黄海川一眼，刚才虽然是在说对黄海川是否有招待不周，但无非是一句场面话，只不过是给薛大宝面子，而对他来说，给了薛大宝面子也就足够了，至于黄海川，范东压根没怎么放心上。 一直在几米开外旁观的张旸这会并没什么人注意，半边身子被红酒柜挡住，再加上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争端上面，一时没人去注意她这个风头无两的大明星，此刻张旸听到薛大宝跟黄海川是朋友时，多看了薛大宝几眼，眼神亮了一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她不认识薛大宝，但对方刚才在二楼的时候对她大献殷勤来着，身边的经纪人一介绍，她才知道对方曾经邀请过她几次，只不过是她都回绝了，之前没见过，刚才自然也就不认识，也没在意，这会因为薛大宝跟黄海川认识的关系，张旸明显是对薛大宝多留意了几分。 “海川，你朋友没事吧。”范东和其他客人先上了二楼，薛大宝没急着上去，走到黄海川跟前，看了看宋致。 “应该没啥事。”黄海川看了宋致一眼，摇头苦笑，这小姑娘今晚吃到苦头了，回头看会不会长点记性。 “没事就好，我就在二楼，有什么事叫我。”薛大宝点头道，就要再上二楼，无意间看到张旸在侧边的酒柜，薛大宝眼睛一亮，朝张旸走了过去。 “这小子还真是见色忘义。”黄海川见薛大宝屁颠屁颠的往张旸的方向走了过去，在后面笑骂了一句。 “张小姐，原来你在这，你说上个卫生间，我说怎么就消失了，敢情是到楼下来了。”薛大宝一张脸笑得跟弥勒佛一样，看到张旸，他的心情显然不错。 “二楼闷了点，我想着到楼下来走走，就下来了。”张旸笑了一下。 “嗯嗯，二楼太闷了，还是一楼好。”薛大宝点头附和着，笑得合不拢嘴，刚刚还跟黄海川说要上二楼去，这会脚下却是生根了。 黄海川和宋致走到一旁去，询问刚才是怎么一回事，这会大厅的不远处还有一位美女美眸一直不停的往黄海川身上瞟着，正是刚才也从二楼下来的张馨，张馨下来后没再上去，目光一直往黄海川的方向飘，她没上去跟黄海川说话，注意力却是一直在黄海川身上来着，显然对这位她第一次卖身的男人，张馨很是留意。 第475章 张旸和薛大宝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笑着和薛大宝说她待会就要上二楼了，打发了薛大宝，张旸这才往黄海川走去，上下打量了宋致一眼，张旸对这个看起来跟黄海川关系挺不错的小女孩颇有几分兴趣，在黄海川身旁坐下，张旸目光在大厅上随意扫着，不注意的话，都看不出她是在跟黄海川讲话，“黄司长，赵通华那人我接触过几次，心眼挺小的，等下你们离开的时候要是不介意可以坐我的车，免得有什么麻烦。” 黄海川没想到张旸特地走过来是为了说这个，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笑道，“多谢张小姐的好意，坐你们的车子就免了，我们会自己回去。” “好吧，既然黄司长如此说，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张旸显得无奈的耸了耸肩，“我知道黄司长您没把赵通华那种人物看在眼里，不过我还是要再多啰嗦一句，有些小麻烦总是让人讨厌的，黄司长您自己多注意。” 张旸说完，也就起身准备离开，她这会坐在这里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了，再待下去，恐怕别人都该好奇的看过来，猜测她和黄海川是啥关系，张旸也没打算多坐，这种场合不是她和黄海川说话的地方。 “张姐姐，您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呀。”张旸要走，宋致这小姑娘像才反应过来一般，赶紧站了起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就摸索出了一只水笔，拉着身上的衣服就让张旸直接签名签到她的衣服上，看得黄海川摇头苦笑，这小姑娘刚刚还跟人针尖对芒麦呢，这会就跟没事人一般笑嘻嘻的朝偶像要签名了。 张旸笑着点头应允，美眸还瞟了黄海川一眼，颇有几分得意，那意思倒像是在说黄海川一直对她不冷不热，身边的小姑娘却是她的粉丝来着。 签完名，张旸主动提出跟宋致合个影，差点没把宋致幸福的晕过去，一张笑脸绽放的格外灿烂，两人合影完，张旸也就离开了，宋致一屁股坐到黄海川身边来，脸上兀自笑个不停，还没从刚才的兴奋中回过神来，拿着手机就冲黄海川嚷嚷着，“帅哥，看到了没有，我跟张旸的合影耶，哇，太漂亮了，这一张照片我一定要去洗出来，买个特别特别漂亮的相框装起来，嗯嗯，还要再弄一张大的，挂到大厅的墙壁上。” “你干脆现在就把衣服脱下来，裸奔回去吧。”黄海川翻了翻白眼，他对这小姑娘是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受了委屈来着。 “对呀，多亏你提醒我，要不然晚上回去要是不小心把这衣服丢进洗衣机就完蛋了。”宋致一下就直起了身子，小心翼翼的拉了拉上衣，却是怕这件有张扬签名的衣服弄皱了来着，笑道，“等下回去就要把这衣服收藏起来，嘿嘿，这可是我的宝贝。” “还收藏……穿过的衣服不洗就收起来，你也不怕汗臭味呀，等你以后拿出来就发霉了。”黄海川故意逗弄着对方。 “呸呸，我的衣服香着呢，哪来的汗臭味，你以为都是像你一样臭啊。”宋致白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再说下去，大有跟黄海川拼命的架势。 “瞧把你宝贝的，来吧，你要想收藏的话，我也给你签一个，帮你增加点收藏价值。”黄海川笑着拿过宋致手上的笔作势就要写下去。 宋致一见黄海川的架势，捂着衣服就往边上坐着，“别，帅哥，你可别弄脏我的衣服。” “别人签的就能收藏，我签就弄脏你衣服了。”黄海川哭笑不得的看着宋致，“小姑娘，你这话可是伤我心了，刚才是谁帮你出头，你看你这忘恩负义的。” “人家是大明星，你……你不一样嘛。”宋致眼珠子转了一下，又坐了过来，讨好的拉着黄海川的胳膊，笑道，“帅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那个张旸只是人家的一个偶像嘛，和你在我的心目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别介，小姑娘，我承受不起，你还是去对你的偶像表达你的爱意吧。”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心里却是想着张旸的提醒，刚才范智明在赵通华耳旁不知道说了什么，对方才离开了，希望这小伙子不是出什么馊主意才好，他固然没把这些人放眼里，但也不想多生事。 “对了，帅哥，你咋认识张旸呀，以前都没听你说过啊，早知道你跟她认识，老娘我今晚都不用过来了，直接找你向她要签名就是了，害得我今晚白白吃了个亏。”宋致这会主动提起刚才的事，气不打一处来，“早晚我要把那一巴掌还回去。” “敢情你今晚就是为了这个签名来的？”黄海川看着宋致，一脸的苦笑，此时真的不知道该说些啥了，他一直还纳闷来着，看宋致的样子，好像跟范智明的关系也一般吧，怎么屁颠屁颠的跑来参加人家的生日party了，原来是为了寻求能近距离见着张旸一面。 “要不然你以为我吃饱撑着过来呀，要不是范智明那王八蛋说晚上张旸也会来给他捧场，老娘我才不会过来呢，他用八抬大轿请都不来，还不是为了能近距离接触一下我心目中的偶像。”宋致笑眯眯的说着，“还好，今晚没白来，虽说吃了点亏，但总算值得。” “都被人扇了一巴掌了，还叫吃了一点亏？”黄海川瞟了宋致一眼，他现在能确定，这小姑娘真的是有一颗神经粗大的脑袋。 “好歹我也吐了口水在他脸上，算是扯平了。”宋致挥了挥小拳头，“以后要是有机会，我早晚把那一巴掌还回去。” “人家是官二代，你凭什么本事还回去？”黄海川看了看宋致，摇头道，“小姑娘，你要是听我的劝，那以后就离那些人远一点，惹不起总躲得起，别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在一块，当然，你要是家里也有人当官，比人家的来头更大，那你可以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我本来就没跟那些人混在一块嘛，我现在都成了乖学生了，每天按时上课下课，是别人主动缠着我的好不好，那个是去年有一次在ktv唱歌的时候认识的，是那范智明喊来的，就那次过后，他就有事没事的打电话过来骚扰，我都没理会，范智明一直在帮他拉皮条来着，我看不惯他那嘴脸，也就和他们疏远了，关系很一般。”宋致听出黄海川是真为她好，人也老实了许多，安分的坐着。 “是嘛，我看你可是很会闯祸来着。”黄海川笑道。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宋致可怜巴巴的望着黄海川，自从去年底差点被高利贷给害惨那次，宋致现在算是学乖了，大学不好混，社会却是更加险恶，宋致也是吃一堑长一智。 两人就呆在一楼随便聊着，三楼的某个房间里，范智明安抚着赵通华的情绪，离party结束也就是一会的事情了，再耐心等等就好了，只要宋致离开别墅区，他们就好办了，范智明刚才给赵通华出的点子是出了别墅区后再把人拦下来，那时候想捏圆搓扁还不是随赵通华的意思，现在毕竟有太多客人在场，不乏一些社会名流，不能干出太过分的事。 其实范智明心里对赵通华也是颇为腹诽，暗怪对方太急色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对宋致下手，至于着急着在他生日party上动手动脚嘛，搞得他这个主人翁也觉得没劲。 黄海川在中途去洗手间的时候打了个电话，不管张旸是不是好心提醒，黄海川都不希望待会生出点别的麻烦来，干脆打电话给城西区分局局长孙长胜，劳驾孙长胜待会开车过来接一下，这样也省得会出点啥意外。 快八点的时候，黄海川看了下时间，还不知道这party什么时候结束，黄海川却是呆得没劲，去随便找个茶馆坐着喝茶也比呆在这里强，黄海川看了看宋致，道，“反正你签名也要了，是不是该离开了，还是你要接着呆着？” “帅哥，你想走了？”宋致一愣，看着黄海川道。 “不走还留在这里干嘛，我看你也没特别要好的朋友在这里，你还留着自讨没趣呐。” “也是，留着也没意思。”宋致抬头看了二楼一眼，显然是还想着能不能再跟偶像张旸近距离接触一下，看得一旁的黄海川直摇头，他对张旸不敢说了解很多，但起码比宋致这个小丫头多点，对于这些被各自粉丝狂热崇拜的大明星，在公众场合替自己营造的良好形象其实都挺假，其他人黄海川也不敢妄加评论，至于张旸，这个在粉丝眼中跟女神一样的女人，私底下又不知道曾经当过几个权贵的玩物，没人捧能红？这些也就骗骗小女孩罢了。 只不过这些黄海川犯不着跟宋致说这些，给小女孩留一点美好的念想，总不至于觉得这个社会已经阴暗如斯。 黄海川在楼下给二楼的薛大宝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自己要先行离去，薛大宝一听，砰砰就从二楼下来了，“海川，走这么快干嘛，待会坐我的车走啊，我送你们离开。” “不了，你小子在这里是为了泡妞，我留下来可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还是先走一步吧，省得待会也耽误了你的泡妞大计，说不定人家张旸要让你送呢。”黄海川打趣着薛大宝。 “啧，还没到那个程度，今晚能说上几句话就不错了，想上手难呐，路漫漫其修远兮，吾还得努力。”薛大宝一副摇头叹气的样子，坏笑着凑到黄海川耳旁，“不过这才有挑战性，太容易上手了，一点意思都没有嘛，越是难啃的骨头，真上床那一刻才越有成就感。” “那你留下来为你的泡妞大业接着努力，我先走，反正你也有我的联系方式，咱们改天可以随时再约出来。”黄海川笑着拍了拍薛大宝的肩膀。 “哎呀，那样显得我多没义气，咱们老同学隔了快十年好不容易才见一次，我要是为了个女人就把你撇在一旁，那我还是人嘛。”薛大宝砸吧着嘴，犹豫了一下，道，“这样，我上去跟范东打个招呼，跟你们一块走。” “怎么，你就不留下来看能不能一亲芳泽了？”黄海川半开玩笑道。 “以后慢慢来，先开车送你们离开才是正经事，咱俩正好再找个地方坐坐。”薛大宝摇了摇头，笑道，“咱是有家室的人，虽说对张旸有点兴趣，但还没到走火入魔的地步，我要是为了她就迷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那还得了。” “那好，你上去说一声，我在外面等你。”黄海川点了点头，大学时候跟薛大宝的关系不算特别铁，但这毕业后第一次偶然重逢，薛大宝倒是表现的有情有义，黄海川心里也给薛大宝这个老同学的地位提升了一个档次。 第476章 黄海川和宋致先到外面去等着，一直在关注着黄海川的张馨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朝黄海川眨了眨眼睛，黄海川看到了，并没有回应，这里人太多，黄海川也不想表现出跟张馨认识的样子来，就当没看见，直接往门外走去。 薛大宝上去了一小会才下来，一下来就道，“被范东拉着坐了一下，耽搁了点时间。” 黄海川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薛大宝开的是一辆奔驰600，调头的时候，黄海川和宋致现在一旁等着，这时候，三楼的阳台，范智明推了赵通华一把，“赵哥，快看，宋致那小妞要提前走了，咦，那车子好像是薛哥的，他们要坐薛哥的车子离开？” 确认黄海川和宋致是坐上薛大宝的车子离开时，范智明眉头微皱了一下，这就不好办了，他们打算在外面拦人，但薛大宝跟他们范家有交情，他就难办了。 “管他坐谁的车子，赶紧下去，跟上，老子今晚这火还没发泄呢。”赵通华却是管不得其他，几乎是半拽着范智明下楼的，他可是叫了几个兄弟守在小区门口的，边走着还边拿出手机打着电话，让外面的人看到奔驰车就拦下来。 两人急急吼吼的下了楼，二楼的张旸看到赵通华和范智明匆忙从三楼下来，又直奔一楼去时，美眸闪了一下，起身走到外面的阳台，注视着楼下，她不仅关注黄海川，同样关注赵通华，见到赵通华和范智明坐着车子追上去时，张旸饶有兴趣的笑着。 黄海川手机时刻拿在手上，不时的望着窗外，他叫孙长胜过来接他，他则是算着对方差不多时间也该开车到这里了才拉着宋致离开的，没想到薛大宝这老同学会撇下美人跟他们一块走，他叫孙长过来倒是有点多余了，等下要是没在小区门口看到孙长胜，就打个电话让他不用来了。 车子出了小区，黄海川摇下车窗，左右看了一下，没看到孙长胜的车子，心里诧异了一下，随即就拨出孙长胜的号码，“孙局，现在在哪呢？” “黄司长，不好意思，堵车了，我还在路上，都8点多了，我走的这条路还堵车，京城这交通实在是太操蛋了。”孙长胜朝黄海川抱歉的说着。 “交通不好，那你更应该向市局的领导好好反应一下，看怎么样拿出更有效的方法来解决交通拥堵的问题。”黄海川笑道，“对了，我坐朋友的车离开，你要是还离得挺远，那就不用过来了，免得让你多跑一趟。” “不远了不远了，很快就到，黄司长您等我一下。”孙长胜忙不迭的应着，却是没说不过来，他巴不得多跟黄海川打交道，自然不会因为这样就调头回去。 黄海川和孙长胜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孙长胜坚持要过来，黄海川也没办法，只能朝开车的薛大宝道，“大宝，你晚上没什么事了吧？要不然我们在前面那个路口等一下，我有一个朋友要过来。” “没事，晚上就是要跟你这个老同学坐一坐，哪里会有啥事。”薛大宝笑了笑，按黄海川所说，准备靠着路边停下，嘴上还问道，“海川，看来你在京城应该也混的不错呀，瞧你一张嘴就是什么局什么局的，跟你打电话的那人不会是个局长吧？” “是个局长，不过人家那手头才有实权，哪像我这种是在冷衙门呆着的。”黄海川笑哈哈的说着。 薛大宝眼里闪过一丝这样才正常的眼神，他记得黄海川家境挺普通来着，这还是从段明那里听说的，他跟段明在大学时期倒是玩的比较多，毕业之后一两年偶尔还有一两个电话，后来也就渐渐没联系了，不过这基本上也是同学之间的现状，不是一个省份的，大学时候就算是玩得再好，多少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的没了联系，距离隔绝了同学之间的走动，大家又都各自为着生计忙碌，渐渐疏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薛大宝最后从段明那里听到有关黄海川的消息也就是黄海川考上公务员，在市委政研室混着，没关系升不上去，就是图个公务员的稳定待遇，这辈子衣食无忧，只不过那会段明没跟他提黄海川和张然分手的事罢了，要不然他也不会今晚一见面就问黄海川和张然修成正果了没有，回头想想，他跟段明这几年也都没联系了。 “就算是冷衙门，你还能跟局长认识，那说明你小子上层路线走的不错嘛，还是很有发展潜力的，海川，要我说呀，这混官场，要么讲究关系，要么就得有钱，没关系好办，咱用钱去疏通，总能砸出个一官半职来，当然，那种市委书记市长副市长啥的，咱就不去妄想了，那估计用钱也砸不到，咱看不看能不能在单位的科室里混个科长啥的当当，手上有点小权，这日子也就好过了，不愁没人孝敬，你在官场里混，总比我清楚这些吧，做人还是得活络点，你要是有想法的话，兄弟我一定支持的，难得能在京城碰上，那说明咱们这老同学还是有缘分的，所以你要是需要用钱的话，尽管跟我开口，不管怎么说，先把自己调到个好点的部门，再慢慢的谋个职位，兄弟我支持你。” 薛大宝大咧咧的跟黄海川的说着，也不怪他会事先将黄海川设想成混得不如意，黄海川今晚过来都还是坐出租车过来的，连自己的车子都没有，他自是不会将黄海川跟领导两字联系在一起，在薛大宝的认知里，只要是个领导，出门肯定是专车伺候的，连司机都配上了，黄海川现在还打车呢。 黄海川听得薛大宝如此说时，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好笑的点头，看来薛大宝是误会了，也没特意去解释什么，笑道，“大宝，就冲你这句话，我需要用钱的时候一定朝你张嘴，到时候你可别拿不出来。” “看你把我小瞧的，我是那样的人嘛。”薛大宝笑骂道。 坐在后座上的宋致此时听着黄海川和这所谓的大学同学对话时，一愣一愣的，眼睛睁得老大，很想出声插句话，问问两人到底是不是同学来着，薛大宝认识的黄海川是不是眼前的这个黄海川，怎么黄海川到了薛大宝嘴里连个科室的科长都不如了，是她耳朵出问题了，还是两人在玩双簧来着。 就在宋致想张嘴说什么时，薛大宝猛的踩了一下急刹车，后头的宋致一头撞在了前面的座椅，一下子分不清东南西北。 “干，前面怎么开车的。”薛大宝气冲冲的下车，前头一辆宝马车突然横着开出来，挡在了他车子的前方，这样开车，一不小心就要出人命的。 薛大宝下车的时候，后面又追上来了一辆车子，是一辆法拉利跑车，正是范智明今年过生日，其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范智明和赵通华从车上下来。 薛大宝微微一愣，以为范智明是碰巧出来的，朝范智明点了下头，就要去找前面的宝马车兴师问罪，这时候，宝马车上也下来三个年轻人。 “赵哥，是这辆车没错吧？”其中一个年轻人笑着朝赵通华喊话。 “没错。”赵通华一脸阴沉的走了过来，他跟薛大宝不认识，所以也没跟薛大宝打招呼，只是指了指奔驰车里的宋致，“臭三八，给我滚出来。” “智明，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薛大宝一见前面的这辆宝马跟范智明和赵通华有关系，脸色也难看起来，这会看都不用看了，这辆宝马车是故意横冲出来的，跟范智明和赵通华脱不了干系。 “薛哥，晚上的事情你知道的，这是赵哥和宋致的事情，你就不要多插手了。”范智明笑着将薛大宝拉到一边。 “智明，你这说的什么话，他们是我的朋友，我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吗。”薛大宝看了范智明一眼，“你给薛哥一个面子，去劝劝你朋友，多大点事嘛，一个大男人至于这点胸襟嘛。” “薛哥，我要是能劝住，这会就不会跟他在这了。”范智明无奈的摊了摊手，“薛哥，你也就不要插手了，要不然我不好做人，反正那赵哥只是冲着女的去的，不会为难你朋友的。” “你不好做人，就没想过我也难做人吗。”薛大宝冷冷看了范智明一眼。 此刻，赵通华喊过来的几个朋友也围了过来，围在薛大宝的奔驰车旁边，赵通华拉了一下车门，就要将宋致从车上拽下来，宋致叫了一声，坐到另一边去，黄海川从车上下来，拦住了赵通华，“朋友，对一个女孩子不依不饶的，你这样有意思吗。” “管你鸟事，再多管闲事，信不信我揍你。”赵通华怒瞪着黄海川。 薛大宝没办法再看下去了，黄海川是他同学来着，走了过来，“有话好好说，你这是什么态度。” “老……我就是这个态度。”赵通华转头看了看薛大宝，兴许是因为薛大宝是范家的贵客，赵通华相对客气了一些，但语气依然冲的很，说完还瞄了范智明一眼。 范智明苦笑着赶紧走过来，要将薛大宝拉走，“薛哥，这事你真的别管了，只要你那朋友不多管闲事，赵哥也不会为难他的，他只要带走宋致。” “智明，薛哥给你撂一句话，我朋友的朋友也是我薛进宝的朋友，你们要是为难她，那就是为难我。”薛大宝态度坚决，他看黄海川的样子不会不管这事，他自然是要站出来。 黄海川暗暗看着薛大宝，薛大宝现在的表现，让黄海川有点发自内心将的这个老同学当成可以真心结交的对象了，对方的表现已经很仗义。 “那你的意思是想跟我过不去咯？”赵通华盯着薛进宝，脸色也冷了下来，“智明，今晚不是我不给你们范家面子，实在是有些人太不识趣了。” 赵通华话音落下，旁边三个人就围了上来，看样子有点儿要动手的意思，薛大宝二话不说就和黄海川站在一块，“海川，看来咱们时隔多年的第一次碰面，得一起干一架了。” ‘嘟’的一声，一辆汽车又在旁边停了下来，鸣着喇叭。 第477章 孙长胜紧赶慢赶算是赶来了，路上堵车差点没把他这个公安局长自个给堵疯了，都快九点了还堵车，京城这交通，孙长胜已经不知道说啥了，可惜他也只不过是个分局局长而已，就算是市局局长，要解决这交通的老大难问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车子刚要到小区，孙长胜就看到了前头的黄海川，看样子似乎还跟人起了冲突，赶紧了鸣了声喇叭，靠路边停车后就快速走了下来。 从家里出来的孙长胜穿着普通的服装，又是开着自己的私家车，一辆十多万的大众宝来，因此，孙长胜下车走过来的时候，也没人注意他。 薛大宝此时正拉开架势站在黄海川旁边，准备跟对方大干一场，还当学生的时候，打架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之事，薛大宝从来就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好学生，不过让老师无话可说的是这调皮捣蛋的学生偏偏学习成绩在班上是中上等，高考的时候更是人品值大爆发，上了重点本科线，报了宁城大学就被录取了，把薛大宝的老爸得意的不行，在当地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大肆操办了上百桌。 “大宝，你现在都是有身份的人了，还跟人打架？”黄海川看了薛大宝一眼，笑道。 “咱为兄弟两肋插刀是从无二话的。”薛大宝大刺刺的说着，目光扫着面前的三个男子，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薛大宝还真不怵，就算黄海川这种在大学时候属于乖学生范畴的人不能打，他一人对上三人也依然不惧。 “薛哥，你这是何必呢，不关你的事，你干嘛强出头呢。”范智明这会是真的左右为难，薛大宝是他爸的朋友，跟他也玩的还行，而赵通华又是他们范家需要巴结的人，谁让人家有个在电影局当一把手的老爸来着，对他们范家这种在影视行业里混饭吃的人来说就是管着他们饭碗的父母官，他们不想得罪也不敢得罪。 “智明，你这朋友要是再不让开，我可就不客气了。”赵通华是真上火了，他的目的就是要将宋致带走，就算带不走，最少都要出一口恶气，黄海川挡住就算了，薛大宝也跟着跳出来，偏偏这是跟范家相识的人，赵通华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薛哥，你就别掺和了。”赵通华如此说，范智明也只能尽力的要把薛大宝拉到一旁。 薛大宝这会哪里会顺对方的意，挥手甩开范智明的手，薛大宝说的也很不客气，“智明，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指手划脚，今天这事我管定了，你要是难做人，那你呆一边去，我事先说清楚，不会怪到你头上去，你别给我添乱就行。” “薛哥，你这真是……”范智明苦笑，转头看着赵通华，范智明摊了摊手表示无奈，随后就退到了一旁，好吧，两边都不好得罪，那他就只能当旁观者了。 三人不过是来回几句对话的功夫，孙长胜已经快步走到黄海川身边，“黄司长，来晚了，来晚了，抱歉。”孙长胜说着，眼睛从赵通华几人身上一溜烟扫过，目光有些森冷，他走过来的时候就有看到双方是对立的，看样子应该是起了什么冲突，孙长胜自然是毫无疑问的站在黄海川这边。 黄司长？孙长胜的这声称呼，不只是让薛大宝愣住，就连赵通华和范智明等人眨巴着眼睛看着黄海川，这其貌不扬的人会是一个司局级干部？ “哟，这是哪里的司长呀，不会是假冒的吧，这年头，可有不少打着干部的名头在招摇撞骗。”赵通华率先开口了，不阴不阳的说着，他可不信黄海川是什么司长，真要是个司长，会打出租车过来？而且范东还会不闻不问的让黄海川自个呆在一楼，没有尽心尽力去招待？赵通华一点都不相信。 “黄司长，怎么回事？”孙长胜并没有急着就出声，对于他而言，先弄清楚对面的人是什么身份才好决定怎么做，这是他干警察的时间之后所养成的谨慎，没办法，京城这地方，别的没有，就是官多，要是在下面地市，他这个分局局长相当于人家的市局局长，在市里面可以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但在京城，别说他只是分局局长，就算是市局局长，也根本不够看，正部级干部就不说了，副部都是多的是，这对面的年轻人要又是哪个权贵子弟，那孙长胜就得多长一个心眼了。 “听说是广电总局下属电影局局长的公子，这派头倒是大得很。”黄海川笑了笑。 “嘿。”孙长胜听到黄海川报出对方的来历，嘴角就弯起了一个弧度，黄海川后面的话是在讽刺来着，他当然听得出来，看了赵通华一眼，孙长胜略略有些嘲讽，还以为是什么来头呢，敢情是电影局的，就算是电影局局长亲自在这里又怎么着，孙长胜还真没放在眼里，京城里有太多他需要忌惮的人物，但这些人里面绝不包括电影局里的那些人，即便是广电总局，其实在他眼里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对这个部门，哪怕他只是公安分局局长，但也无需忌惮太多，对方管不到他头上来，想伸手也轮不到广电总局伸手。 “我呸，你还真当自己是司长了。”赵通华见黄海川一副领导样子，嘴上的话又是在嘲笑他来着，气不打一处来。 “哪里来的小毛孩子，毛都没长齐就敢出来乱咬人。”孙长胜冷冷的看着赵通华，确定了赵通华不是什么真正的高干子弟，孙长胜也无需忌惮什么了。 孙长胜没把赵通华放在眼里，赵通华却是无知者无畏，见孙长胜说话说的难听，赵通华积压的怒火一下子就爆发了，“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老不死，在老子面前装什么装。” “在你面前还用装？收拾你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孙长胜冷笑，转头看了看黄海川，征询着黄海川的意见，黄海川还没说要怎么处理，孙长胜也没自作主张的去逾越。 黄海川并不想纠缠这种狗屁倒灶的事，他看赵通华其实也就是一个还没成熟的人罢了，看了车里面的宋致一眼，道，“小伙子，今晚你跟宋致的事不管是谁对谁错，就此揭过，以后你也别缠着她不放了，这是我的意思，你能做到吗。” “老子做不到，我×，你真以为自己是领导呀，这口气是啥意思，命令我？”赵通华怒视着黄海川，又看了一下自己这边的人，这会却是不敢乱动，他这边加上他也就四个人，他自个不会打，只有叫过来的三个酒肉朋友，但人家那边也是三个身强体壮的人来着，他们还真不占一点优势。 “黄司长， 要我说跟这种小屁孩废什么话呢，我喊几个民警过来，要是不听话，直接带回去收拾一顿，看还敢不敢龇牙咧嘴的。”孙长胜撇了撇嘴。 “那行，孙局你看着办吧。”黄海川点了点头，懒得再跟对方说什么，面子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要靠自己珍惜的。 薛大宝此时已经完全成了旁观者，看着黄海川一愣一愣的，特别是听到黄海川叫那个孙长胜也是什么孙局的时候，薛大宝看黄海川的眼神愈发的古怪，他都不知道眼前这人到底还是不是自己那个曾经只是在市委政研室混着的大学同学，对方真要是司长，那等于是这毕业后八年的时间，就从一个普通公务员混成了一个厅级干部？只是这可能吗？薛大宝感觉自己脑袋都快不够用了，是这世道变了，当官成了一件容易的事，还是他认错同学了？ 这时候，宋致从车上跳下来了，小姑娘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对黄海川嚷嚷着道，“帅哥，不能就这么完了，我的一巴掌还没还回去呢，要不您给做个主，我现在扇他一巴掌？” “去去，回车里去，出来捣什么乱。”黄海川转头白了宋致一眼，他跟这小姑娘成了邻居后，就没少给他惹祸，关键还是都要他帮着擦屁股，他都快成保姆了都。 孙长胜看到宋致时，也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上次高利贷的事，还是黄海川帮宋致出头解决，他才有幸认识黄海川的，原来今晚又是宋致的事情，孙长胜对这个黄海川关系还不清楚的小姑娘是有几分好感的，怎么说都是托对方的福气才认识了黄海川，所以一听宋致被对方扇了一巴掌，孙长胜就瞪起眼睛了，“哪个王八蛋扇的给我站出来。” “是老子扇的怎么着，你咬我呀，操×××，还一个司长一个局长的，你当这是电视里，演戏啊，老子就站在这里，有本事来扇。”赵通华气吼吼的说着。 “啧，这年轻人还真是嘴贱欠打。”孙长胜砸吧了下嘴，差点就忍不住要动手了，终究还是忍住了，他这个局长不好亲自动手打人，虽说不把电影局局长放在眼里，但他要是自个动手了，人家闹腾起来，也能给他带来点麻烦，起码他身为局长打人就不对，孙长胜不喜欢那样的麻烦，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办法收拾对方。 第478章 抬手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孙长胜是打给附近派出所来着，让派出所出警，他不好出手，不代表下面的人不能出手。 “赵哥，我看这好像不是假冒的。”范智明看了这么一阵，走到赵通华身边小声说着。 “还司长呢，你相信？”赵通华鄙视的看了范智明一眼，“真要是司长，你爸会不知道。” “京城的官太多了，我爸认识的又多是广电口的官员，要么就是文化宣传这一块的，有不认识的也很正常的，指不定对方还真有点来头。”范智明苦笑道，他这是怂了，终究是还没踏出校园的学生，让他在学校里耀武扬威，欺负学生他倒是很有胆量来着，但要是出来碰到点扎手的，范智明胆子就不够看了。 “你以为那些当官的没事就跑出来装逼啊，哪来的那么多官。”赵通华不以为然。 赵通华不听范智明的劝，但事实却是狠狠的打了他一个耳光，附近派出所的民警过来，看着孙长胜孙局时，赵通华就傻眼了，眼睛睁得老大的看着孙长胜，赵通华有些犯懵，这人真的是个局长？还是个公安局局长？ “把这几人带回去。”孙长胜指了指赵通华几人，又是强调了一句，“嗯，是带回分局，不是派出所，你们多跑一下。” 孙长胜一个分局大局长吩咐，出警过来的几个派出所民警自是不敢怠慢，连连点头应下，赵通华一听孙长胜来真的，登时就不干了，“你凭什么抓我，你是局长又怎么了，你这是公报私仇，我要告你。” “告我？有本事你去告吧。”孙长胜嗤笑了一声，对于抓人的理由，张口就来，“你们几个涉嫌对女性进行性骚扰，公安局有权带你们回去调查。” “小宋，你说，他们有没有骚扰你。”孙长胜转头看向宋致，笑道。 “有，有，绝对有，不仅性骚扰，还殴打女性，我愿意到公安局验伤，脸上还疼着呢。”宋致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笑得眼睛都快眯上了。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真敢抓我，这事没完，我要告你们公报私仇。”赵通华是被两个民警架上车，一个民警不知道他的身份，见他这么嚣张，直接就往他头上给了一拳，大局长亲自吩咐要收拾你，你还得瑟个什么劲，嫌皮痒呐。 “孙局，你不要跟着宋致瞎闹。”黄海川看着离去的警车，对孙长胜道。 “黄司长，您放心吧，没事，看着是胡来，其实我心里都有数呢。”孙长胜笑了笑，要是会给人留下把柄，他不会草率的这么做，正经是这性骚扰的帽子扣下去，对方还不好辩驳，宋致这个当事人又能指证，孙长胜等于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黄海川见孙长胜如此说，知道对方有把握，也不再多说，孙长胜在官场里浸淫的时间比他长，要说谨慎，黄海川也不敢说能和对方比，刚才算是多操心了。 和孙长胜说完话，黄海川这才记起薛大宝都好一阵没声音了，转头看薛大宝时，才发现薛大宝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神里有恍惚，有陌生，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大宝，你这是什么眼神，不认识我呀。”黄海川笑着捶了薛大宝一拳。 “我是快不认识你了，不知道你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黄海川。”薛大宝苦涩的笑了一下，黄海川这个亲密的动作，也让他放松了一下，伸手也想给黄海川一拳，手到半空，愣是没敢拍下去，以前的同学现在是厅级干部了，这个转变一时让薛大宝无法适应，领导可是容不得别人乱拍的，刚才在范家不知道黄海川的身份也就算了，敢对黄海川又捶又捏的，还勾肩搭背来着，现在是知道了，薛大宝这拳头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了，尴尬的举在半空中。 “你小子，我不还是我嘛，你要是这样可就没意思了。”黄海川无奈的笑道，他不希望身份成为同学友谊的枷锁。 “你终归是个大领导了哈。”薛大宝讪讪的把手放下来，他毕竟不是同段明那样，跟黄海川从高中开始就是铁哥们，眼下终究是因为黄海川的身份而变得有点不适应了，晚上碰到黄海川时那种自然而然的优越感也荡然无存。 “薛哥。”没被警察带走的范智明在旁边小声的喊着薛大宝的名字。 “什么事？”薛大宝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范智明今晚的表现，让他心里很不痛快，基本上将范智明划出以后的交际圈子里了。 “薛哥，晚上这事跟我没关系，您能不能跟您那朋友解释一下。”范智明苦着脸道。 “那不是我说了算，人家自个都看在眼里了，我说什么有用吗。”薛大宝冷笑了一下，压根不想帮忙开这个口。 薛大宝和黄海川等人坐车扬长而去了，后头的范智明呆愣愣的看着离去的车子，站在原地发怔，冷风吹来，范智明才冷的一哆嗦，屁滚尿流的爬上了那辆光鲜的法拉利，赵通华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又得罪了狠人，他要赶紧回去跟父亲通报这个事，晚上这事的起因，是在他家里发生的，说到底，他们范家也要担点责任，范智明额头冷汗都快冒了出来。 …… 黄海川和薛大宝还有孙长胜几人找了个茶馆喝茶聊天，薛大宝此时还有点放不开，一番闲聊下来，薛大宝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黄海川是在哪高就，“海川，你现在是在哪个部委？” “教育部高教司，副司长。”黄海川随意的笑了笑，拿孙长胜打趣道，“我只是个副职，孙局可是这城西区公安分局的一把手，比我这个给人打下手的副职强多了。” “黄司长，您这话不是故意寒酸我嘛。”孙长胜苦笑道，要是黄海川真只是个副司长，再没别的身份，他至于这么殷勤的伺候着嘛，此刻黄海川如此说，孙长胜自是不敢托大，连连摆手，“黄司长您才是领导，我这种可不敢当了，这京城里头，咱也只能算是个小角色，头顶上都是大人物。” “孙局，那你这样说就更加是在讽刺我了，首都不缺官，我要能算是领导，那这京城里的领导也太不值钱了，上面随便拉出一大批都能压死我。”黄海川笑着摇头，没到部级，在这京城里都不敢自称是领导。 黄海川和孙长胜这看似普通的对话，却是把坐在旁边的薛大宝看得目瞪口呆，他不怀疑孙长胜是公安局局长的身份，但对孙长胜面对黄海川时那种谦恭甚至是自居人下的态度有点不解，孙长胜虽然只是公安分局局长，论级别比不上电影局局长赵刚这个正厅，兴许连黄海川这个副厅都不如，这得看孙长胜这个分局局长有没有兼任副区长或者区政法委书记啥的，若是有，那也是高配副厅，不会比黄海川差，但人家敢毫无顾忌的将赵刚的儿子赵通华带回公安局，这就是底气。 要说电影局这种部门对孙长胜这个公安局局长没有半点震慑性，高教司其实也一样，孙长胜无需顾忌太多，但孙长胜偏偏对黄海川的态度很是恭敬，这就让薛大宝有点看不明白了，他就算是没混官场，但也明白这不太符合官场常识。 薛大宝暗自打量着昔日的老同学，如置梦中，现在仔细回头想想今晚相遇的场景，薛大宝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他这是典型的优越感作祟，晚上刚和黄海川巧遇时，薛大宝除了起先有那么一点疑惑黄海川在宁城好好干着公务员怎么就跑到京城来后，就没再放在心上，后来黄海川有笑着说他这是被打发到京城来了，薛大宝也就一厢情愿的以为黄海川混的不如意，却没仔细想想人家能从宁城调到京城，这事本身就不同寻常，他却没细问，要送黄海川回去的时候，他还在车上大放厥词来着，说要出钱给黄海川去疏通关系，混个一官半职当当，薛大宝这会真的是苦笑不已，他的优越感都让他有点自大了，以至于坐井观天了。 薛大宝说的少，听的多，几人才坐这么一会时，孙长胜这电话就响起来了，拿起电话一看，是市政府办一个朋友打来的，但说不上太熟，孙长胜眉头皱了一下，大致猜到是什么事，接起电话一听，果不其然，是为了赵通华的事讲情来的，孙长胜耐着性子听完对方所讲，登时就回道，“哎呀，老李，赵通华涉及性骚扰还殴打女性呀，人家苦主亲自告到我这里来了，我都夸下海口要秉公办理了，你不能让我打自己嘴巴吧。” 孙长胜这话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没明着驳对方的面子，但也表明这事不能通融，说到底，还是这个打电话的老李面子不够大，只是市政府的一个副主任，还是那种不太景气的主，在市府办几个副主任里头，最没实权的那个，孙长胜委实没必要太给对方面子，但也不至于直接就顶了回去，怎么说呢，留个余地，日后好相见。 孙长胜这么说，对面那位李姓办公室副主任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笑着点头说好，客气的说着改天有机会一块出来坐坐，随即也就挂掉了电话。 第479章 “为赵通华讲情的。”孙长胜将手机放桌上，朝黄海川笑道。 孙长胜这边对于求情的人不予理会，那边得到市政府办这位李姓副主任回复后的赵刚却是急得上火，他在广电口上工作，跟地方部门打交道的次数还真不是很多，不认识太多的地方官员，有的话也是集中在广电和文化口上的，至于公安这一块，真没认识几个，眼下市政府办这位李姓副主任告诉他孙长胜不肯松口，估计是他儿子得罪什么狠人，要不然人家不会连这点小面子都不给，大家都是公家人，没必要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不是。 赵刚面对这个结果也只能苦笑面对了，托人家去打招呼没成功，赵刚还得照样说感谢的话，他跟这位李姓副主任交情不算深厚，人家愿意为他出面去打个招呼，那也是给了面子了，赵刚没办法再要求其他，表示感谢后，赵刚拿着手机发怔，头疼着该找谁去求个情，迟疑了一下，赵刚只能将电话打到市文广局局长陈文海头上了，文广局跟公安局也不对口，孙长胜给不给陈文海面子，赵刚还真没把握，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医了。 一晚上的时间匆匆过去，黄海川和宋致最后由薛大宝开车送回家，对于薛大宝这个老同学，黄海川现在是发自内心认可了对方，和薛大宝说话时，也就不是仅仅出于表面上的客气和敷衍，兴许是感受到了黄海川的真诚，薛大宝后面也慢慢放开了。 “大家都在京城，以后常联系。”薛大宝开车返回时，黄海川笑着对方道。 “那是当然，我可希望多沾沾你这个老同学的光。”薛大宝忙不迭的点头笑着。 目送着薛大宝离开，黄海川和宋致才转身上楼，小姑娘今晚显然是极度兴奋，在电梯的时候，一直和黄海川唧唧呱呱的说着，一会是偶像张旸的事，一会又是赵通华那王八蛋怎么怎么着，还怪黄海川没让她也扇赵通华一巴掌来着。 “小丫头片子，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不是。”黄海川笑骂道，“你每次拉我出去就没一次好事，净给我惹麻烦，完了把麻烦丢给我，我现在郑重告诉你，这次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以后你要是再惹麻烦，你爱找谁找谁去，反正你有惹麻烦的本事，也不怕找不到人帮你解决，总之一句话，你是别来烦我了，还有，以后没事少来找我，更别拉我去参加这种无聊的party，我老人家下班的时间更喜欢呆在屋里休息，不喜欢到处折腾。” “帅哥，别介嘛，晚上本来是要带你去看大美女的，你不也看到张旸了嘛，怎么说都没吃亏，别生气嘛。”宋致半撒娇似的摇着黄海川的胳膊。 “是你自己要追星，别把我也拉上，我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黄海川哭笑不得。 “也是哦，你好像还跟张旸姐认识呢。”宋致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一双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起来，又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电梯到了楼层，黄海川见宋致还跟着自己站到自家门口，脸就板了起来，“都几点了，赶紧回去睡觉，别来骚扰我了。” “回去就回去嘛，凶什么凶。”宋致小嘴翘了起来，也走到自己的小公寓旁去开门，进门后的宋致突的又探出头来朝黄海川俏皮的伸了伸舌头，“帅哥，你老婆真的很漂亮哦，比张旸姐还漂亮。”说完就赶紧把头伸回去，将门关上。 黄海川一愣，好笑的摇了摇头，这小姑娘的思维还真是天马行空的，说话跳跃性不是一般的大，还将妻子和张旸比，黄海川颇有些不屑，十个张旸也比不上一个邱淑涵。 洗漱了一下，也已经是11点多，黄海川准备睡觉的时候电话就来了，看了一下号码，黄海川接了起来，声音冷淡，“什么事？” “海川，刚才很忙吗，怎么不接电话呀。”电话是张馨打来的，晚上在范东家里看到黄海川也在，张馨参加完party后就想约黄海川出来了，可惜打了黄海川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就算是不忙，也不一定要接你电话吧。”黄海川语气算不上好。 “海川，你这样讲也太让我伤心了，我只是想着咱们也好些日子没见了，不过是想约你出来坐坐而已。”张馨在电话那头幽怨的说着。 “咱们能有啥好坐的，你不也获得你想要的角色了吗，还有啥好说的。”黄海川冷笑。 “海川，那个角色本来就是我该得的，只不过是被别人抢了，我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虽说是借用了你的关系，但也是我该得的。”张馨努力的想要强调着什么。 “好吧，是你该得的，不过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该休息了，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这样吧。”黄海川说完，径直就挂了电话。 在床上躺了一会，目光盯着天花板上，天花板上悬挂的水晶灯很是明亮，眼睛只是盯了一小会，黄海川不适应的移开目光，眼神飘忽着，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小陈，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黄海川打给了陈中伟。 “黄司长，您说的是鹏兴公司还是张峰那档子事？”正在快活的陈中伟一接到黄海川的电话，二话不说就从女人肚皮上爬了起来。 “张峰的事。”黄海川淡然开口。 “黄司长，张峰已经入套了，他现在欠了我几百万高利贷，什么时候收拾他就等黄司长您吩咐了。”陈中伟听到是张峰的事，也稍稍松了口气，鹏兴建筑公司的事，他现在还没什么进展，生怕黄海川怪罪他。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干的不错，改天我会找你。”黄海川满意的点了点头，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作用，这种脏活还真就陈中伟适合干。 第二天，黄海川如常上班，在办公室看了一会文件，看到一份有关希望工程的文件时，黄海川就将林玉裴叫了进来。 “林主任，咱们司里有没有针对那些上不起大学的西部山区学生做一个相关数据的统计？”黄海川抬头问道。 “咱们司里好像没有针对这个的专门统计，不过可以让下面的教育部门做一番摸底排查后再报上来，要统计出相关数据不难，只不过不可能很精确罢了。”林玉裴说道。 “那好，这事你安排一下，我打算发起一个助学工程，让更多的山区孩子能够上大学。”黄海川沉吟着说道，这个想法是这两天才在他脑海里成形的，这事虽然也有人不少人在做，部里也有针对西部山区学生的一些招生优惠政策，但终究是帮助有限，黄海川这次想利用自己所处的位置，发起一个更大规模的助学工程，尽自己能力的去帮助更多的贫困家庭的学生。 “只是统计中西部省份还是？”林玉裴征询着黄海川的意思，看向黄海川的眼神多少有些惊讶。 “嗯，就中西……算了，还是将文件发到各个省份的教育部门吧，在全国范围内进行统计，上不起学的孩子，并不仅仅是中西部山区的，东部沿海地区，其实也有很多连学费都交不起的贫困家庭。”黄海川叹了口气，在肯定改革开放的成果时，同样不能否认其所带来的一些弊端，两极分化的贫富差距，日益尖锐的社会矛盾。 “那好，我去安排。”林玉裴点了点头，“黄司长还有别的吩咐没有。” “暂时没有了，对了，这事要限定个期限，你让各省市的教育部门在半个月后就要统计数据交上来。”黄海川吩咐道。 林玉裴点着头，见黄海川没别的吩咐，这才走了出去。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着，一周的时间又是转瞬即逝，黄海川这一天还在上班的时候就接到了二伯邱国中的电话，邱国中在电话里告诉黄海川枪击案的案情取得突破性的进展了，结果可能是任何人都无法预料到的，即便是邱国中，了解了详细案情之后，都有点匪夷所思。 黄海川接了邱国中的电话就从部里出来，来到一条老巷子深处的一间茶社，看样子是有些历史了，黄海川还是第一次到这地方来，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年纪上了40的中年大哥，快到的时候，还跟黄海川笑着说这地方可得老北京人才知掉，要么就是像他跑遍大街小巷，开出租车开了十几个年头的才熟悉，新来的司机准备找不着路。 黄海川迈步走入茶社，走进去压根都没看到一个客人，要说它没对外做生意也不像，邱国中是在后院的小石桌上喝茶的，这里是他专门喝茶的地方，有时会客都是在这里。 “二伯，这茶社看着没生意呀。”黄海川走进来，跟邱国中半开着玩笑，邱国中旁边还坐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来着，黄海川目光从对方身上扫过，略略的点头打过招呼。 “这茶社开着就是让人有个喝茶的安静地方，要是为了赚钱，早倒闭了，赔钱做生意呢。”中年男子笑眯眯的应着黄海川的话，虽然才和黄海川第一次见面，看中年男子的眼神，却好像是对黄海川不陌生一般，态度也很客气。 “海川，这是小蔡，茶社就是他开的。”邱国中点了点中年男子，算是给黄海川介绍。 “黄司长，你好，鄙人蔡志毅，黄司长随便称呼我一声小蔡就可。”叫蔡志毅的中年男子笑着跟黄海川点了点头，眼神还往邱国中的方向瞟了一眼。 黄海川一时不知道眼前的蔡志毅跟邱国中是啥关系，见蔡志毅如此说，也没急着说什么，邱国中这会却是已经笑道，“小蔡，你比海川大了快十岁，他叫你一声小蔡，岂不是不伦不类的，海川，小蔡比你大，你叫他一声蔡哥不吃亏。” “嗯，那就承蒙蔡哥以后多关照。”黄海川笑着点头，邱国中发话了，他自然是不用再多犹豫，倒是对这蔡志毅的身份颇为好奇。 “海川老弟这样说可就折杀我了，关照不敢当，我还想说日后要靠海川老弟你多提携呢。”蔡志毅笑着连连摆手，一副不敢当的样子，也没在称呼上多计较了，邱国中既然说了，蔡志毅也就欣然受之了，不枉他为邱国中跑腿。 第480章 黄海川笑着和蔡志毅客套了几句，虽然对蔡志毅的身份好奇，也没开口去试探什么，邱国中抿了一口茶之后就提起东江省的事了，这也是他叫黄海川出来的目的，“海川，我从东江省公安厅那里得到的消息，嘿，现在已经锁定了枪击案幕后主使者的最大嫌疑人了。” “是谁？”黄海川迫不及待的问着，刚才在电话里，邱国中还跟他卖了个关子，黄海川这才赶了过来，到现在也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主使朝他开枪这件事。 “最大嫌疑人是东江大学校长吴谷波。”邱国中斜着眼看了看黄海川，对黄海川脸上所表现出的震惊神色很是满意，笑道，“怎么，你之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吧。” 黄海川发呆了好一会之后才慢慢的回过神来，苦笑着点了点头，回应着邱国中的话，道，“打死我都想不到最大嫌疑人会是吴谷波，怀疑了秦守正，也怀疑了秦守正的父亲秦建辉，但都没往吴谷波身上联想过，他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中规中矩的一个人，不爱出什么风头，也挺低调，每次都是秦建辉这个校党委书记在前头，吴谷波似乎总是甘当绿叶，没想到调查的结果竟会是这样，二伯，这东江省公安厅应该没有弄错吧？” “你这话要是让东江省厅的领导听到了，人家该跟你急了，这是人家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后调查出来的结果，你以为是假的呀。”邱国中摇头笑道。 “谁让那秦家在东江省有权有势来着，秦建辉自个是东大一把手，又有个在省委当副书记的亲哥哥，他们要是故意想栽赃嫁祸，把罪名安在别人头上，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也不能怪我会怀疑这个结果的真实性。”黄海川无奈的笑道，他真的不愿意去相信最大嫌疑人竟会是吴谷波，他跟吴谷波没有任何矛盾，之前更是没有半点交集，吴谷波会指使人朝他开枪，黄海川一时还真没法接受这个结果，邱国中要是说最大嫌疑人就是秦家父子，黄海川还觉得差不多，偏偏事实不是。 “这事有那么多人盯着，秦建德是副书记又怎么着了，他要是胆敢指使公安人员指鹿为马，黑白颠倒，哼，那他这个副书记也当到头了，除非他真的不想干这个位置了，这事是由段国荣亲自督办的，秦建德要想挑战段国荣的权威，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段国荣就算不是亲近我们邱家这一系的，这件事上，他也不敢搪塞我们，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邱国中冷哼了一声，霸气十足，这就是邱家人该有的底气。 “秦建德毕竟是秦守正的大伯来着，谁知道他会不会铤而走险。”黄海川皱了下眉头。 “铤而走险？”邱国中嗤笑了一声，“海川，你还是太嫩了点，你以为比起个人的政治前途来，骨肉亲情能算什么？官场就是一个人吃人的地方，秦建德走到如今这个位置，那得经历了多少努力，他会为了所谓的亲情冒险才怪，只要能保住他自己的位置，能牺牲的他都会牺牲，在官帽子面前，亲情也只能靠边站，这才是残酷的政治现实。” 黄海川听着邱国中的话，不禁沉默了下来，邱国中说的没错，政治是残酷的，能在这残酷的环境里一步步往上爬的，那都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爬得越高，也越会恋栈手头的权力，而且随着在体制里呆的时间长了，了解的阴暗面越多，往往人性也会跟着淡漠起来，亲情，或许也不过是随时可以用来为自己的前途牺牲的感情罢了，古代的皇帝为了国家利益能拿自己的亲生女儿用来和亲，作为交易的筹码，现代也是一样，官场，其实从古自今就没改变过，残酷的环境和厚黑的手段不过是追求权力所带来的衍生品罢了。 黄海川不知道秦建德是个怎样的人，但起码黄海川知道自己还是个重视亲情的人，起码现在让他在权力和亲情中选择一个的话，黄海川会偏向于后者，但以后在官场呆的时间越长，黄海川还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发生变化，比起秦建德这种在官场浸淫了大半辈子的人，他现在不过是才刚刚起步而已。 “吴谷波会是枪击案幕后主使的最大嫌疑人，这真的是出乎人的意料，我现在都还想不出他为什么要图谋着害我，公安机关办案不得讲究个推敲犯罪分子的作案动机吗，吴谷波有什么理由会指使人对我下手？作案动机呢。”黄海川看着邱国中，对方应该是能从东江省公安厅获得大量的内幕消息。 “嘿，作案动机还真的跟你没关系，说起来，你只是倒霉了一点而已，要是换成另外一个副司长下去，那中枪的可能就是另外一个副司长，总之一句话，就是不管谁带队下去，可能都会中枪。”邱国中笑得有些古怪，在从东江省厅那里听到案情分析后，邱国中都觉得是黄海川太倒霉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二伯，您就别给我卖关子了。”黄海川苦笑。 “案子也不是很复杂，吴谷波只不过是想针对秦建辉父子，但他自个没那个能力，所以他只能借助外力来让上面重视东大的情况，而这个外力，无非是让一个部委下去的领导受伤，这才能引起足够大的反响，吴谷波选择了枪击这种手段，显然是做了最大的决心要将秦家父子给一锅端了，而你，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换成别人下去，照样得挨枪。” “那公安机关是怎么调查到吴谷波头上的？那天送到医院的匿名信可是指向秦守正来着，这公安机关最后还能查到吴谷波头上，还真有几分本事呀。”黄海川笑道，他现在算是慢慢接受了吴谷波就是幕后指使者这一事实。 “那是你小瞧公安机关的能力了，咱们这国家，虽然部门臃肿，机构繁多，办事效率低下，让人诟病，但整个国家机器要是开动起来想要认真做什么事，那效率也是一等一的，再牛逼的个人，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都算不得什么，东江省地方公安机关既然铁了心要查这事，那肯定是全力以赴，能查到吴谷波头上也不是什么难事，倒是那个朝你开枪的杀手估计没那么好找，那人当天就销声匿迹了，而且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将能追踪到他的一切线索都切断了。”邱国中微微皱了皱眉头。 “都已经能够查到吴谷波头上了，难道没有半点那个杀手的信息？”黄海川疑惑道。 “有是有，秦守正提供的消息是他只是想让一个叫蓝月的女子去教训你，结果他听到你中枪的消息后再去找那个叫蓝月的女人，对方已经消失不见，公安机关怀疑那蓝月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开枪的杀手，但没有确凿的证据，眼下的关键是找着蓝月这个人。”邱国中笑着摇头，“这种事就无需我们操心了，让公安局的人头疼去。” “蓝月这名字，是个女的？”黄海川大为惊讶。 “是个女的，不过这女的没那么简单，哎呀，说太多了，口都渴了。”邱国中话音刚落，旁边的蔡志毅就赶紧及时的给邱国中倒了一杯茶。 黄海川没再问下去，正如邱国中所说，这事还轮不到他们操心，抓犯人也是公安机关的事，他们只等东江省的人给他们交代就是，瞎操那份心没用。 而在黄海川和邱国中在这幽静的四合院里喝茶说话时，瑜萱造型会所的二楼总经理办公室里，孔瑜萱刚刚从外面回来，她的办公室里，已经坐着一人，孔瑜萱将一信封递给了女子，“这是你新的证件，以后你就不叫蓝月了，叫林晴，jenny lin是你的英文名，你新的身份是一名在美国土生土长的美籍华人，格雷公司大中华区副总，记住，你是一个热爱慈善事业的人，热衷于出席各种慈善晚宴，你回到自己的祖国，同样活跃在各种慈善场合里。” “呵，组织上这次倒是安排的真周密，连我干什么都提前设计好了。”蓝月拿着孔瑜萱递过来的信封，里面装的是她即将扮演的新身份的各种证件，毫无疑问，这些证件全部都是合法有效的，蓝月丝毫不怀疑组织的能力。 “你这次捅了大篓子，差点坏了组织的大事，要是连带着其他人也跟着有被暴露的危险，你能承担起这个责任吗。”孔瑜萱怒视着蓝月，一说起这个，她依然一肚子火，“我要是能做主决定处理你，我恨不得一枪毙了你。” “孔姐，消消气，我这不是把尾巴都处理的一干二净嘛，我就不信有那些公安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追查到线索，怎么说咱们当时也是师从国际上最著名的侦查专家的，论起反侦察能力，那些个公安拍马都赶不上。”蓝月咯咯笑着，言语之间表现出的是强大的自信，拿出新的证件看时，蓝月笑得愈发的欢快，“孔姐，你这还是刀子嘴豆腐心嘛，总算是用我现在这张脸给我办的证件，要不然我又要费点事了。” “证件不是我给你办的，是组织上办的，你那几张脸，组织上都有备案。”孔瑜萱冷冷回了一句，看来气得不轻。 蓝月笑了一下，把玩着手上的证件，不再说话，要是吴谷波在这里，恐怕让对方凑到跟前来仔细看都看不出她就是蓝月，从东州市离开的时候，蓝月就已经换掉脸上这张‘皮’了，要不然她也不会这样大摇大摆的出入瑜萱会所，那样等于是给孔瑜萱带来麻烦。 第481章 宽敞的办公室内，陡然安静了下来，孔瑜萱没说话，蓝月也没说话，确切的说她现在已经不叫蓝月，而是叫林晴（以后都叫林晴，省得名字来回换容易乱），总部在美国的国际投行格雷公司的中华区副总，从一名风尘女子摇身一变，蓝月一下子就从混迹底层的风尘女子变成了跻身上流社会的名流，这种转变，从林晴此刻的面部表情看，却是没有半点不适应，好似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罢了，刚换的这张脸孔，跟她的新身份，并无半点不匹配，自信而又漂亮的一张脸蛋。 嗯？孔瑜萱和林晴的注意力突然都被墙壁上悬挂着的液晶电视吸引过去，电视上的频道是刚才林晴随便按的，是央视国际新闻频道，孔瑜萱进来后，林晴顾着和孔瑜萱说话，也没看电视，这会，两人俱是被电视上正在播放的一则午间新闻给吸引了过去，山姆大叔又和北极熊掐起来了，美国刚刚宣布破获了一起俄罗斯间谍案件，抓获了一名前克格勃现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间谍，随即俄罗斯也还以颜色，宣布要审判已经抓获的美国fbi间谍，山姆大叔和北极熊两个国际上军事实力强大的主要国家在国际舞台依然扮演着针锋相对的角色。 一则短新闻很快就过去，孔瑜萱和林晴两人的目光都是怔怔的望着电视，新闻过去了，两人还没回过神来，良久，孔瑜萱才从电视屏幕上收回目光，从林晴身上扫过，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凝视着，随后又各自迅速移开，不约而同的，两人都是神情庄重，前一刻还有些嘻嘻哈哈的林晴同样没了笑意，目光深沉。 办公室内静谧得可怕，两个漂亮的女人相对无言，心情复杂。 黄海川中午和邱国中一起在茶社吃的午饭，蔡志毅张罗了一桌精致的午餐，大部分是以素食为主，看得黄海川有点发愣，还以为邱国中信佛了不成，邱国中笑眯眯的一讲，黄海川才知道这位邱二伯现在也是快60岁的主了，人到这个年龄，各种病也多了，再加上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成活，这高血压啊，脂肪高啊，胆固醇高啥的都出来了，要是没有应酬，这邱国中平常也就是吃点素食对付过去了。 吃完午饭，黄海川也就从茶社离开了，蔡志毅安排了一个司机送黄海川离开，中午回到部里，黄海川又忙活着完善自己的助学工程计划，琢磨着是不是该请一个明星来担任慈善宣传推广大使，尽管黄海川对所谓的明星并不感冒，但不能否认，这是一个眼球经济的时代，明星的公众号召力无疑是最适合担任这种角色的。 一个成功方案的出台，背后总免不了发起人付出大量的心血和努力，黄海川对于自己计划发起的助学工程同样重视，这是被他看做是自己在教育部任职必须要做的头等大事，这一次，黄海川不为政绩，只希望能够力所能及的用自己所担任的职务和拥有的权力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贫困家庭的孩子。 “黄司长，明天李部长要会见到访大陆的台明集团总裁一行，这是出席人员安排表。”办公室副主任林玉裴敲门进来后，将一份文件送到了黄海川的办公桌上，这是有关明天上午的安排，副部长李怀远明天会见海峡对岸宝岛上的台明集团总裁张威远一行，也有通知让黄海川作为陪同人员一块出席。 “好，我知道了。”黄海川点了点头，随手拿起文件看了一眼后也就放下，台明集团此行到访大陆，除了商业考察外，同样是要跟部里协商交流‘万人千校’项目的实施情况和发展规划，这是由台明集团设立的支持大陆基础教育事业的一个项目，前后已经投入了几亿资金用于帮助大陆贫困地区加强基础教育设施，提高教学条件水平，这也是对岸同胞支持祖国教育事业的一个爱心项目，由教育部牵头的类似项目并不少，所谓的万人千校，也只是一个相对笼统的说法，并不是说台明集团要资助建立一千所学校。 林玉裴在将通知送到黄海川办公室后，转身出了黄海川的办公室，隔一会就出现在了司长王荣岩的办公室，依然是将办公室门给反手关上，林玉裴很是自然的走到了王荣岩办公桌前，身子斜靠着办公桌，王荣岩还埋头看着忙着自己的事情，林玉裴也自顾自的讲自己的话，“刚才部里办公厅的通知刚刚发到我们司办公室来，明天李部长会见台明集团一行，黄海川也要陪同出席，听说这是李部长亲自点名的。” “还有别的吗？”王荣岩眉头皱了一下，这个消息，明显不是他很愿意听到的。 “没了，我只是来跟王司长您汇报一下，看来黄海川在部里的靠山可能真的是李部长，上次到东江大学去，我有听黄海川提过，东大的校领导通过东江省委的领导向咱们反应，说我们部里下去的人干涉他们校方的工作，要部里把我们这一个工作组赶紧撤回来，黄海川坚持要在东大多呆几天，他说已经跟部里的领导汇报过，部里的领导会帮着回复东江省委的人，估计这个领导也是李部长。”林玉裴同王荣岩说着。 “那你当时怎么没跟我说？回来这么多天也没跟我提过？”王荣岩愣了一下，抬头盯着林玉裴。 “当时一时没想那么多，而且那天下午一出门就在东大校门口亲眼看了一起车祸，你知道的，我这人有点晕血，当时那个学生被撞的血肉模糊，我都快晕过去了，那晚也就忘了跟王司长您打电话汇报这事。”林玉裴目光微不可觉的闪烁了一下，道，“第二天又发生了黄海川被枪击的事，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我也是跟着心惊肉跳后，还真把这事忘了。” 王荣岩盯着林玉裴看了一会，看不出有何异常后，这才将目光从林玉裴身上移开，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说到黄海川被枪击这事，王荣岩倒是没有幸灾乐祸的神色，只是道，“当时黄海川要是决定早点回来，说不定就能免这一枪了。” “谁知道呢，东大太乱了，秦建辉作为校党委书记，还有个大哥在省里当副书记，他在东大就是土皇帝，没人敢挑战他的权威，以至于他的儿子在东大搞出那些天怒人怨的事来也没有老师敢站出来抗议，还不如学生们的胆子呢。”林玉裴显然因为东大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而对东大的教师印象很不好，不作为就是间接的帮凶。 “早就听说过东大的情况了，秦建辉那儿子就是个没文化的流氓，毕业后连工作都找不到，这才由秦建辉安排着进了东大当老师，搞得天怒人怨的，嘿，也亏秦建辉能够一手压下去。”王荣岩摇头笑了笑，他跟东大的一名副校长相识，对东大的了解绝对比别人都多，所以接连发生了几起跳楼事件后，王荣岩会让黄海川下去，其实也是想挖个坑给黄海川跳，看黄海川能不能去捅破马蜂窝，还能摸摸黄海川的底，但他也没想到会弄出这么大的事来，不管咋说，王荣岩也不希望看到黄海川中枪这一事实。 “我看连流氓都不如呢。”林玉裴附和着王荣岩的话，又是气愤道，“连畜生都不如。” 王荣岩嗤笑了一声，没点评林玉裴的话，他更想知道的黄海川跟李怀远是啥关系，毕竟黄海川是从地方突然窜上来的，毫无征兆，也让人弄不清来头。 王荣岩寻思着的时候，林玉裴脚步移动着，也跟着坐到了沙发上来，那天在东州市第一医院里，黄海川的妻子赶了过来，同行的还有几人，看起来来头很大，以至于连东江省省委一号段国荣都亲自赶来了，这些情况都是林玉裴等在现场的人亲自看到的，但林玉裴并没有将这事告诉王荣岩，还向在场的几个办公室的人下了封口令，而她最近自己打听了一下，大致猜出了黄海川背后的关系，所受到的震撼非同小可，姓邱的，还能有通天的手段，在这京城里不难猜出是哪个邱家，有且只有那个邱家才能有如此的权势。 林玉裴不告诉王荣岩，自有她自己的小算盘，大致猜到了黄海川的底细后，林玉裴心里的想法已经彻底发生了变化，她是靠着和王荣岩发生关系后才爬上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的，对她而言，谁的利用价值更大，是决定她行事的出发点，林玉裴如今看到了黄海川巨大的潜力，那么，原本在她心里需要费尽心思去巴结的王荣岩似乎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林玉裴现在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如果能搭上黄海川，那舍弃王荣岩是肯定的事，只不过眼下黄海川看起来对她并不感冒，林玉裴也没那个信心就能攀上黄海川，所以他在王荣岩面前，也必须要把戏做足，继续将自己的角色演下去。 第482章 林玉裴在王荣岩旁边坐了下来，王荣岩低着头的目光也就看到了林玉裴那双裹在黑色丝袜里的修长美腿，心头微微跳了一下，王荣岩发觉自己似乎也有快一个月没跟林玉裴到酒店去过了。 “这件黑色衬衫很合体。”王荣岩目光由下而上，没来由的说了一句，盯着林玉裴穿在黑色西装外套内的衬衫，上围那里隆起了一道漂亮的弧线，今天的林玉裴，一身黑色西装套裙，里面又是黑色衬衫，全身上下俱是一身黑的打扮，王荣岩刚刚顾着想事情没注意，这会却是看得有些意动，黑色，总是能演绎出极致的性感来，让荷尔蒙的分泌加速。 “衣服穿在我身上，王司长怎么知道合不合体。”林玉裴轻笑了一声，朝王荣岩抛着媚眼，她又哪里看不出王荣岩这个老王八又想干嘛了。 “不错，目测看不出来，看来晚上要找时间研究一下，用手丈量一下。”王荣岩笑了笑，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挂钟，快五点了，过一会也快下班了。 “王司长，那晚上我在老地方等你吃饭？”林玉裴听出了王荣岩话里的意思，那眼神娇媚得都快荡出水来，故意动了一下那双曲线玲珑的腿。 “嗯，你先过去等我。”王荣岩笑着点头，身体微微动了动，差点就忍不住将林玉裴给拉到怀里来，终究还是顾及到这会是在办公室，要是真在这里把林玉裴办了，待会要是有人敲门，收拾都来不及，王荣岩也只能先强忍着。 “那我就先出去了？”林玉裴笑眯眯的望着王荣岩，屁股还往王荣岩的方向扭了扭，看得王荣岩心头荡漾，这小妖精勾引起人来真的是很有本事，他这个上了四十岁的人每次都能被挑逗得欲罢不能，家里的结发妻子再怎么打扮都不能勾起他太大的兴趣，要说这家花不如野花香，王荣岩还是赞同的，妻子虽然也是过了40岁的人，但保养有方，看起来还是像30多岁的样子，在单位里也是一朵花来着，偏偏王荣岩就觉得没有林玉裴好。 黄海川晚上到了六点多才离开办公室，妻子不在家里，黄海川也懒得那么早回去，在办公室多呆了一会，直到肚子饿了才走，下楼的时候，黄海川却是巧遇了林玉裴也要下去，对方在等电梯来着。 “黄司长，可真巧。”林玉裴看到黄海川，不禁笑道。 “是巧。”黄海川点了点头，他跟林玉裴确实有好几次在下班时候遇上一块等电梯了。 电梯到了楼层，两人先后走了进去，因为电梯里还有其他人，两人并没多少交流，只是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出了电梯的时候，林玉裴脸上的表情才又陡然变得丰富起来，“黄司长，家里守着一个那么漂亮的老婆，难怪黄司长每天都按时回家了。” “谁跟你说我下班就是回家的。”黄海川笑着反驳了一句。 林玉裴笑眯眯的看了黄海川一眼，走了几步就和黄海川分开了，她要去取车来着，黄海川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林玉裴才开着车从后面上来，鸣了鸣喇叭，林玉裴摇下车窗朝黄海川招手打了个招呼，笑道，“黄司长，你都不喜欢坐我的车的，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黄海川微微怔了一下，看着林玉裴的车子扬长而去，反倒觉得有些奇怪了，以往林玉裴可都是会说要送他回去，虽说他每次都拒绝，但林玉裴还都一副颇为不甘的样子，今天倒是直接开车走了，黄海川好笑着摇头，难道是他拒绝了几次，林玉裴大受打击了？看起来不像是对方的风格呀。 黄海川才刚走几步，后面就有人喊着他的名字，“海川，你也这么晚才走。” 黄海川听到声音就知道是谁跟他说话，转头过去，正是司长王荣岩，黄海川笑道，“王司长不也这么晚。” “我这么晚没什么，你可不一样，才出院不久，要多休息，不要太劳累了。”王荣岩笑着关切的说道。 “谢谢王司长关心，不过我这身体都恢复的差不多了。”黄海川点头笑了笑。 “嗯，恢复就好，多吃点有营养的补补身体。”王荣岩笑道。 走到公交站的时候，王荣岩就停了下来，他这个司长一直都是坐公交车上下班的，积极倡导绿色出行，在部里头是唯一一个坐公交车上班的中层领导，虽说一开始也有人私底下嘲讽王荣岩这是在给自己作秀，但人家却是常年坚持了下来，这就不是作秀的问题了，毫无疑问，王荣岩是个善于营造自身形象的人，他在部领导的眼中同样有着不错的印象，也是部里少数几个竞争未来副部长，最有希望的人选之一。 黄海川和王荣岩寒暄了两句，王荣岩要等的公交车今天来的出奇的快，两人才刚站了不到一分钟，王荣岩要乘坐的那路公交车就到了，看着王荣岩上了车，黄海川也才离去，再走一小段，都要到他的小区了。 小区门外有一些小吃店，黄海川随便找了一家特色拉面进去准备将就着解决晚饭，热腾腾的拉面刚端上来时，黄海川的电话就响了，看到来电显示时，黄海川就愣了一下，来自东江省的号码。 “黄司长，是我，吴谷波。”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声音。 “是你？”黄海川几乎是下意识的提高了音调，他上午才从邱国中那里知道吴谷波是枪击案幕后指使者的最大嫌疑人。 “是我，我现在在京城，能否和黄司长出来坐坐？” “你在京城哪里？上哪坐？”黄海川眼睛眯了起来，心里已经产生了警惕心。 “上哪坐由黄司长您决定，我坐车过去。”似乎感受到了黄海川的变化，吴谷波淡然笑道。 “好，西龙大酒店，我在那等你。”黄海川在瞬间的迟疑后，就干脆的答应下来，他觉得自己也有必要见一见吴谷波。 短暂的通话就这样结束了，黄海川拿着手机发愣，他还没完全从这个电话中回过神来。 第483章 匆忙的起身付钱，黄海川也顾不得刚端上来的热腾腾的面才刚吃了一两口，转身就出了拉面小吃店，手上也没闲着，黄海川拨打着孙长胜的号码。 “孙局，你现在在哪？”黄海川边往外走边和孙长胜说着。 “在酒店，晚上有个应酬。”孙长胜笑着同黄海川说道，见是黄海川打过来的，他就从包厢里走了出来，这会正站在走廊上。 “你在哪个酒店，离西龙大酒店远吗？”黄海川看着过往的车辆，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人已经上了车，他说的西龙大酒店正是在城西区，约吴谷波在自己相对熟悉，又是由孙长胜担任公安分局局长的城西区碰面，黄海川显然也是出于谨慎考虑。 “我这到西龙大酒店也就几分钟的事情，很近，黄司长您有事就吩咐，我马上过去。”孙长胜笑道，至于这会的应酬，在孙长胜眼里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那好，我现在正往西龙大酒店赶，你再叫几个警员过来，记住，要穿便衣的，把配枪带上，反正不要引起注意就是了，你们要是先到，那就等我一下，我很快也就到。”黄海川对着孙长胜说着，城西区分局也就在西龙大酒店附近那一带来着，比起黄海川这里到西龙大酒店里的距离近多了，孙长胜要是也离那不远的话，应该会带人提前到才是。 “黄司长，发生什么事？”孙长胜一听黄海川又是要求便衣，又是要配枪的，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原本还带着轻松心情的孙长胜也严肃了起来，天子脚下，事无大小，更别说还要带枪来着，由不得孙长胜不重视，事情要是超出了他能做主的范围，孙长胜也必须向顶头上司市局局长夏义正请示，夏义正是邱家的人，所以孙长胜并不担心其他。 “也没什么事，我待会要去见一个人，以防万一而已。”黄海川摇头笑道，“也有可能是我自己太小题大做了，不过有备无患总会好一点。” “哦，是这样。”孙长胜听到是这种事，也才稍稍放心下来，又有些担忧道，“黄司长， 您去见的要是什么危险分子的话，我看还是不要去的好，免得有什么损伤。” “这人必须要见一见，要不然我这心里不痛快。”黄海川语气很是坚决，“孙局，这样，你带两个警员过来就可以，也不用大动干戈，我想应该是我自己太多疑了。” “好吧，黄司长您既然决定了，那我这边一定尽力安排好，将危险降到最低。”孙长胜无奈的点着头，他没法做黄海川的主，那只能按黄海川的吩咐做了，倒是有些想不明白黄海川这是去见谁来着，黄海川这好好的干着副司长，不可能接触到什么危险分子呀。 孙长胜也顾不得多想，压下电话后就走回包厢朝晚上请客的人告罪了一声，说是有急事要离开，随后就赶紧离开，他自个先往西龙大酒店赶，同时打电话回局里，点名了安排两名两名警员过来，叫过来的两个人都是在孙长胜这个局长面前挂上号的，从特种部队里转业出来的，不说有百步穿杨的本事，但都是枪法神准的主，近身格斗能力同样是毋庸置疑，孙长胜这也是被黄海川的要求给吓到，多少会怕出意外，不得不喊来两个局里个人能力最强的人，要是黄海川真出了意外，那可不是他能担得起的责任。 黄海川到酒店的时候，孙长胜已经先到了一小会了，叫来的两名警员也都到了，三人在酒店门口等着黄海川，看到黄海川从出租车上下来时，孙长胜快步迎了上去，开口第一句话就道，“黄司长，您确定两个人就够？要不要再调一些警力过来？” “够了，其实可能是我自个多疑，要不然也不用麻烦你。”黄海川笑着拍了拍孙长胜的肩膀，转头看着孙长胜后边的两个人，如同两杆标枪一样站着，眼神犀利，黄海川暗暗点头，孙长胜应该是特意挑选的两个人。 “多疑不要紧，关键是别让自个置身于险地。”孙长胜苦笑，还想再劝一劝黄海川，“黄司长，您要是真觉得见的人有点危险，我看还是不要见的好，安全才是第一的。” “这人还是要见一见的，有些话，我也很想当面问问。”黄海川笑着摆手，对于孙长胜的劝说不为所动，他现在心里还奇怪为何吴谷波会出现在京城来着，按理说东江省地方公安机关既然已经将吴谷波列为重大嫌疑人，不可能还会让吴谷波这样自动活动吧。 “黄司长，那您总该跟我说待会是要见谁吧，总要让我心里有点底，要不然我真不放心让你涉身险地。”孙长生退而求其次，苦笑道。 “是东江大学的校长吴谷波，呵呵，孙局长应该不用那么紧张了吧？”黄海川笑道。 “东江大学的校长？”孙长胜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盯着黄海川的眼神满是不可思议，倒不是觉得黄海川见吴谷波有什么不正常，一个是高校校长，一个是高教司副司长，两人会面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黄海川不至于搞得这么如临大敌吧，总不至于吴谷波还敢谋害黄海川，孙长胜疑惑的看着黄海川，满脸不解。 “今天我才得到消息，吴谷波是我这起枪击案件的最大嫌疑人。”黄海川给孙长胜解惑。 “吴谷波？”孙长胜失声而出，这下子不仅仅是不可思议，更多的是震撼，他是知道黄海川被枪击这事的，虽然报纸媒体上没有任何报道，消息也封锁的很好，但孙长胜有跟着大老板夏义正到军医总院去看望过黄海川，所以知道这事，要是换成其他人，就算是公安局局长，恐怕也不见得知道这事，孙长胜这也是沾了夏义正的光了，再加上他跟黄海川也挺熟悉，才会被夏义正带过去探望。 “黄司长，您得到的消息可靠？”孙长胜多少还是不太敢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忍不住再次问道。 “从邱家那边来的，你说呢。”黄海川笑道。 孙长胜不再说话，从邱家来的，那就不会差了，孙长胜今天算是长见识了，饶是他干警察这么多年，也觉得很是匪夷所思，吴谷波怎么说都是高校校长来着，指使人枪击黄海川这名部里的领导？这实在是令人无法相信，起码孙长胜自己身为警察，都质疑这个结果。 “是东江省厅调查出来的？”孙长胜看了黄海川一眼。 “不错，是东江省厅。”黄海川点了点头。 “如果是东江省厅，那不应该啊，既然已经确定了吴谷波是最大嫌疑人，怎么他还能出现在京城？按理说该监视起来了。”孙长胜满是不解，他总算是明白黄海川为何要让他这样做了，点头道，“黄司长您的担心是对的，确实应该做点准备，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既然知道吴谷波就是最大嫌疑人，的确该警惕一点。” “其实我觉得是我太紧张了，吴谷波可能没恶意。”黄海川微微拧了一下眉头，这是他自己的直觉，吴谷波不可能还跑到京城来要对他不利，而且枪击案这事，黄海川也始终不太愿意相信是吴谷波指使的，或许真的是对方做的，但吴谷波又有难言的苦衷，黄海川有很多话想当面问吴谷波，所以他才决定出来见一见。 “犯罪分子最开始的犯罪动机经常都是让人无法理解，所以光靠个人感觉是靠不住的，碰到这种事，黄司长您的做法是对的，有备而无患。”孙长胜不以为然的摇着头，对于警察而言，任何有可能存在的危险都不能用侥幸去对待。 “好了，先不说这些，我们赶紧进去吧，我约了吴谷波在这西龙大酒店见面，他还没打电话过来，不知道是到了没有，我们先赶紧进去布置，希望能赶在他来之前。”黄海川看了下时间，他过来的时候花了不到二十分钟，只不过他不确定吴谷波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是在京城哪里，需要多久的时间到这。 “嗯，正事要紧。”孙长胜点了点头。 四人进了酒店，黄海川要了一间一室一厅的大套房，房间在8楼，黄海川和孙长胜三人进了房间后，孙长胜就和两名手下认真的查看了一遍房间，客厅和卧室并没有用墙壁隔起来，而是一个黑色古典的大屏风，跟这房间的宫廷风装饰很搭配，孙长胜走了一圈后，就指示两名手下躲藏在屏风后面，“你俩藏到屏风后面去，待会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孙局，这会不会太容易暴露了？”黄海川皱了一下眉头。 “不会的，正常人走进来，哪里会再走到后面来看，一般走到前面的客厅就止步了，吴谷波如果没抱着什么恶意来，那他也不会一来就故意将整个房间走一遍，他是来跟你谈话的，不是来参观房间的，正经是他要是真有恶意，那咱们还担心暴不暴露干嘛，他真走过来就先对他采取措施了，先发制人。”孙长胜摇头道，打消了黄海川的担心。 黄海川若有所思，孙长胜说的也有道理，这是正常人的心态，黄海川算是认可了孙长胜的说法，而且这房间里也就这屏风后面最好躲人，关键还是离客厅最近，能最快做出反应，孙长胜挑这个位置也不是凭着一时心血来潮。 第484章 两人才刚说完话，黄海川的电话就响了，还是刚才吴谷波打来的那个号码，黄海川朝孙长胜使了个眼神，“是吴校长吗，你现在到哪了？” “我到西龙大酒店了，黄司长您到了没有？”吴谷波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我到了，在807房间，吴校长是自己一人还是？”黄海川下意识的问道。 “呵，当然是自己一人。”吴谷波听黄海川如此问，颇为自嘲的笑了一下。 “那我等吴校长上来。”黄海川点了下头，这个答案，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挂掉吴谷波的电话，黄海川转头看了看孙长胜，“孙局，恐怕也要麻烦你到屏风后面藏一下。” “黄司长，这会不会太危险了？我看还是让我跟你一块比较好，这样能保证万无一失。”孙长胜听到黄海川也要让自己藏到后面去，登时就摇头，在这一点，他坚持要跟黄海川一块和吴谷波碰面，这样他才放心。 “孙局，你多虑了，吴谷波是一个人来的，再说我不相信他这次提出要跟我见面，会有恶意，我还是愿意相信他有苦衷的，你要是在的话，或许反而会有影响他。”黄海川摇了摇头，笑道，“再说这地点是我定的，又是我们先到这房间里来布置，能有啥危险？反正你也就在屏风后面，有什么事，你照样能做出反应，不碍事的。” “就算是最快的反应，也要有个时间差，生死时刻，那可都是按秒来计算的，我要是直接坐在你身边，那就能保证第一时间应对突发状况。”孙长胜这次没听黄海川的吩咐，挺坚决的摇头。 “我说没事就没事，要是吴谷波不是一个人上来，那你跟我一块还没啥，人家既然是自己一人来的，那我也没必要搞得如临大敌似的，孙局，你就再配合我一下，吴谷波快上来了，别再耽搁时间了。”黄海川笑道，拉着孙长胜往屏风后面走。 孙长胜无奈，只好走到后面去，黄海川这才满意的点头，走到客厅，又看了看时间，房门很是巧合的在这时候响了起来，黄海川面色一正，朝屏风后面看了看，孙长胜也伸出了一个‘ok’的手势，黄海川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走过去开门，瞥见沙发上的电视遥控机，黄海川随手将电视打开，这才走过去开门。 房门应声而开，站在门口的，正是吴谷波，黄海川几乎是同时的往吴谷波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见着其他人，黄海川注意力才重新回到吴谷波身上。 时隔半个月，黄海川再次见到了吴谷波，对方依然是老样子，没有任何变化，或许，多了点黑眼圈，看来吴谷波最近的睡眠并不太好，要么是没时间休息。 黄海川深深打量了对方一眼，抬手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吴谷波也是沉默的点头，两人像是事先约好了一样，都没有出声，黄海川一直站在门边，等吴谷波走了进来，这才将房门关上，哐当一声，反锁上。 房间里很安静，除了电视的声音，再没别的声响，屏风后面有呼吸声，但那显然不是人的耳朵在正常状态下能够听到的，吴谷波坐在沙发上，看着坐在另外一边的黄海川，吴谷波神色复杂，“黄司长应该得到消息了吧。” “吴校长说的是什么消息？”黄海川不动声色的反问，摸不清吴谷波的来意和动机，黄海川的警惕心一点都没放下。 “东江省厅已经调查到我头上，应该是怀疑我了，我想黄司长有邱家这层关系，也该得到第一手消息才是，事实也的确跟公安机关的怀疑一样，我就是枪击案的幕后指使者，只可惜，想嫁祸到秦守正身上没成功。”吴谷波很是平静的主动提出了枪击案，更令黄海川意外的是吴谷波会坦诚就是他干的。 吴谷波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屏风后面微微传来了一声异响，声音湮没在电视声中，黄海川是听到了，但他不知道吴谷波察觉到了没有，但此刻，黄海川的心思无疑不在上面，他震动的是吴谷波会如此坦白。 “吴校长，我只想知道为什么。”黄海川神色低沉。 “黄司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京城吗？”吴谷波笑着摇头，不答反问，脸色淡然。 黄海川被问得一怔，疑惑的看着对方，他还真不知道吴谷波要来京城。 “我来京城，只是为了跟黄司长您说一声对不起。”吴谷波脸上再没了笑意，庄重而又认真的看着黄海川，眼底深处更是带着深深的歉意，“指使人伤害你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让上面的领导足够重视东大的情况，不这样做，无法引起更高层领导的重视。” “为什么？”短短的三个字，黄海川此时此刻的心情或许只有他自己能够理解，看着吴谷波，黄海川莫名的有些悲哀，“如果你来跟我说是秦建辉想要栽赃嫁祸到你头上，你应该知道，我可能也会相信的，秦家在东江省的势力，我相信他们有那个能力栽赃嫁祸，那样对你不是更好？” 房间陡然陷入了寂静当中，除了电视声，再没别的声音，吴谷波没有回答黄海川的话，他选择了沉默。 房间里的沉默气氛持续了好一阵，最终黄海川率先打破了沉默，“吴校长是怎么来京城的？乘坐飞机来的？” “不是，坐车来的，中途转了好几次车，要是坐飞机，恐怕早就被警方拦下了。”吴谷波笑着摇头，“警方都怀疑我了，要是还让我自由活动，那他们不担心我出逃才怪。” “那你这样做，就不怕警方认定你是潜逃吗？”黄海川凝视着吴谷波，果不其然，东江警方既然已经怀疑吴谷波是最大嫌疑人，就算因为吴谷波是东大校长，厅级干部的身份而谨慎的没有立即采取行动，那也不可能一点措施都没有，最起码的监视居住总会有的，岂能让吴谷波想去哪就去哪，如此说来，吴谷波到京城来是避开了东江警方的耳目，能够安然到京城来，看来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随警方的人怎么想的，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也不再差一条畏罪潜逃的罪名了，黄司长您说不是。”吴谷波很是随意的笑着，仿若说的不是他自己，“不过我想东江警方的人估计也快追过来了，我昨天离开的东州市，下午要到京城的时候主动给东江警方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我在京城，办点事就回去，想来警方的人是不会相信我的话，怕是会派人到京城来。” “吴校长到京城来仅仅是为了跟我这么一句对不起？”黄海川看了吴谷波一眼。 “不错，这件事中，我最对不起的就是黄司长，不当面向黄司长您道歉，我就算是进了监狱，也不会安心。”吴谷波点着头，这件事失败了，吴谷波并非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成王败寇，既然没成功，吴谷波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奈何心里总归有所不甘，悲凉道，“我本不欲伤人，奈何这世道逼我伤人，好人难做，清官难当，这就是一个逼良为娼的社会。” 黄海川没有说话，注视着吴谷波，久久无语！他感受到的是吴谷波一个大学校长，享受着正厅级待遇的干部发自内心的无助和苍凉。 要说黄海川此刻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振聋发聩！或许没有人比吴谷波说这句话更让黄海川感到震动，吴谷波身为体制内的一员，又是厅级干部，可以说，他本身就是当权者中的一员，是既得利益者，享受着各种普通民众所没有的特权待遇，但就连他都说出了这样的话，同样身在体制的黄海川所受到的触动和悲凉比谁都深刻。 “如果我的受伤，已经让你达到了目的，我想我这一枪挨得还算值得。”良久，黄海川才缓缓的说道，此时此刻，他对吴谷波真的提不起半点憎恨，复杂的心境下，或许反而还有对吴谷波的几分佩服，除了是一校之长，吴谷波更是一名教书育人的学者，他自己还带着研究生，是博士生导师，这样一个学者敢干出这种事，正应了吴谷波自己所说，这是一个逼良为娼的社会，好人难做，好官难当。 吴谷波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脸色的笑容多少有些欣慰，“黄司长不恨我，我很高兴，哪怕就是再被安上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我来京城这一趟也值了。” “其实你没必要亲自过来，你如果打电话给我，跟我说这个事实，我依然会选择相信你的话。”黄海川同吴谷波对视着，“其实我更愿意相信吴校长现在说的是假话，是逼不得已，被人陷害的，如果真是那样，我愿意和吴校长一块面对强权。” “呵，感谢黄司长您把我想象的那么善良，不过事实就是事实，枪击案的确是我幕后主使的，没有任何人逼迫我，也不是别人栽赃嫁祸到我头上，相反，是我想嫁祸到秦守正头上，说起来，我在痛斥这个社会黑暗的同时，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吴谷波说完，又是自嘲的笑着，“天下乌鸦一般黑呐，我也是其中一员，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因为车祸意外而死的那个学生，也是我始料未及的，又是一个年轻的生命，还没看到享受到美好的未来，就这样去了，如果可以，我恨不得亲自把秦守正枪毙了。” 吴谷波情绪有些激动，这是他坐下来和黄海川对话到现在，第一次出现了大的情绪起伏，他那天下午的计划只是想将黄海川的注意力引到秦守正身上，谁知道秦守正会开车狂奔，再次撞死了一个学生，这是吴谷波意料之外的事情，尽管表面上从来没表露过什么，但吴谷波内心深处却是一直深深自责。 黄海川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一个矛盾的人，他或许想做点好事，但他同样会不择手段的去达到自己的目的，由此及彼，似曾相识的感觉在黄海川心头浮动着，他，好像也是这么一个人！是好人？是坏人？ 第485章 短暂的激动过后，吴谷波自己冷静了下来，“黄司长，如果我进去之后，秦建辉仍然坐在党委书记的位置上，我希望黄司长能够将这样的人揪下来，要不然，就是学校的悲哀，教书育人的地方，不应该由这样一个败类来领导。” “东大是地方高校，党委书记的任命是东江省委决定的，我一个人，或许起不了太大的作用。”黄海川看着吴谷波，“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秦建辉就算是自身没有违法乱纪的行为，但他包庇儿子，无视学生生命，这样的作为也已经不再适合担任现在的职务，我相信东江省省委会重视这个事实。” “不错，这次的事情是闹得够大，我也很愿意去相信省委会秉公处理，但就怕有些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包庇纵容自己的亲人。”吴谷波捏紧了拳头，恨恨不平，“到时候如果仅仅只是一个警告处分，那对秦建辉能有什么用，还有他那连畜生都不如的儿子秦守正，就算他会受到法律的判罚，但如果只是从轻审判，那死去的学生九泉之下怎么能够瞑目。” “如果真有那样的情况的出现，我一定尽自己的能力去让那些该得到法律制裁的人受到应有的审判。”黄海川郑重的望着吴谷波，这是他对吴谷波的承诺，几条学生的生命换不来法律的一个公正判决，哪怕是黄海川，也会感到深深的悲哀，像秦守正这样，就算是判他一个死刑都不为过，至于秦建辉，他知道吴谷波担心什么，秦建辉的大哥毕竟是省委副书记，而犯罪的只是秦建辉的儿子，秦建辉这个当父亲的尽管有包庇纵容的行为，但只因为包庇纵容，是否真的能处理得了一个正厅级的党委书记？还只是一个党内警告处分就蒙混过关？后者发生的可能性更大，但黄海川决不允许那样的情况出现。 “好，有黄司长这句话，我就算是进了监狱，也安心了。”吴谷波第一次开心的笑了起来，“我来京城这一趟，算是值了，就算是被多加一条畏罪潜逃的罪名，我也心甘情愿。” “吴校长觉得来京城这一趟值了，我却为你不值，其实你本可以不用这么做的，你选择了这种极端的方式，最后是达到目的了，但把你自己也连累了。”黄海川看着吴谷波，“那天去学生宿舍的时候，出现在抽屉里的那张小纸条应该也跟吴校长有关系吧？” “不错，那张小纸条是我让人放进去的，学校里，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看不惯秦家父子的行为，还有其他老师，他们同样愿意冒着得罪秦家父子的风险去做这事。”吴谷波点头道。 “难怪，我当时就猜测学校里肯定有一股力量在暗中推动事态的发展，没想到会是吴校长。”黄海川总算是解决了心里的一个疑问。 “只可惜，我还是斗不过秦家父子，绝对的权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这句话一点不假。”吴谷波心灰意冷的说着，“如果受伤的不是黄司长，而是换成另外一个副司长，或许这事直接在东江省被压下去都有可能。” 黄海川没有说话，吴谷波说的这种可能性，黄海川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但假若他没有邱家后面这层关系，邱国中又亲自过来，枪击案发生的那天，东江省省委书记段国荣也不会当着邱国中的面被逼得表态要严查此事。 “好了，该说的也说了，我也该离开了。”吴谷波很是洒脱的站了起来，此行回去，面对的是牢狱之灾，吴谷波似乎看得很开。 见吴谷波就要离开，黄海川下意识的就要张嘴挽留，却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挽留吴谷波又能干嘛？帮对方开脱，免于法律的判罚？他还没那个本事，也没法那样做，看着吴谷波起身，仿若就是在见对方最后一面，黄海川心情沉重，现实总是残酷的，好人不见得会有好报，坏人，或许还能获得逍遥，这是一个病态的社会。 …… 吴谷波走了，听到关门声，孙长胜三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事实证明，今晚的确是虚惊一场，孙长胜朝身后的两名手下挥了挥手，没两人的事了。 “黄司长就这样让他走了？”两名手下离开了房间，孙长胜这才同黄海川说道。 “不让他走，难道我还要亲手帮他绑着送到公安机关？”黄海川转头看了孙长胜一眼，和吴谷波刚才的一番对话，让黄海川的心情轻松不起来，其实吴谷波要是真的选择潜逃了，或许黄海川反而愿意见到那个结果。 孙长胜怔了一下，随即笑道，“也是，那是东江省公安机关的事，跟我们没啥关系，倒是这个吴校长也真是个性情中人，敢作敢当。”孙长胜刚才在屏风后面是将两人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的，对素未谋面的吴谷波，孙长胜还真有几分佩服，一个搞学问的人敢做这种事，那个胆量也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敢作敢当？”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如果公安机关没有查到吴谷波头上，吴谷波也未必会主动出来承认，没人愿意当傻子，但就算是这样，黄海川心底依然没有对吴谷波产生反感，或许吴谷波注定是一个悲情人物，但他也值得黄海川尊重，比起秦建辉这类人，吴谷波高尚了千万倍，但却落得这个下场，黄海川也说不清自己心底是什么感觉，强权即是公理，这个社会，真的是逼得人不得不为了权力去处心积虑的钻营。 “哎，东江大学的事情，我了解得不多，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今晚这个吴校长发自内心的话，还是让我敬佩的。”孙长胜摇头笑了笑，他也察觉到黄海川对那个吴谷波的看法似乎很矛盾，只能如是评价。 转身走到窗口，往楼下看去，孙长胜道，“其实这吴校长要是在枪击案一发生后就选择潜逃到国外，那肯定很容易，当时没人怀疑到他头上，他要走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只可惜他没走，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如今要接受法律的审判，不知道他后悔了没有。” “他要是后悔，或许当初也不会选择那样做了。”黄海川摇了摇头，从刚才两人的对话里，黄海川感受到的是吴谷波的不甘和愤怒，而不是后悔，对方决定这么做，应该是下了大决心的，没有丝毫后悔。 “咦？来的那么快？”孙长胜惊咦了一声，目光炯炯的盯着楼下，回头朝黄海川道，“黄司长，楼下那应该是东江省公安机关的人。” 第486章 黄海川闻言一愣，快步走到窗前，俯瞰着楼下，才从酒店走出去的吴谷波被几个人拦了下来，都是带着大盖帽的，是警察无疑，如果不是京城的警察，那显然是东江省的。 “如果真的是东江省公安机关的，那真的是很快。”黄海川叹了口气，亲眼目睹吴谷波要被警方带走，黄海川为其感到悲哀，他将自己的后半辈子搭了进去。 “刚才我有听那吴校长说自己下午快到京城时主动给东江警方打了一个电话，这等于是暴露了他自个行踪了，东江警方人如果下午接到电话后就坐飞机往京城赶，这个时候出现在京城就不奇怪了，倒是这么快就准确找到了地址，这个效率还真高。”孙长胜说道。 “刚刚忘了问他有关枪击案的具体情况了，虽然是他主使，但肯定有执行的人，我得到的消息是警方找不到那个朝我开枪的人，警方的判断是很有可能是一名有丰富反侦察经验的杀手，也不知道吴谷波是从哪找来的。”黄海川皱了一下眉头。 “如果是他雇佣的杀手，那就算是问他也没用，杀手完事了就销声匿迹了，吴谷波就算提供了什么线索，恐怕也找不到人。”孙长胜摇头道，说起这个，他更有发言权，说着话，孙长胜又是惊讶的‘啊’了一声，“那几个警察怎么又带着吴谷波往酒店里面走了。” “是吗？”黄海川再次往楼下看去，可不是嘛，几人往酒店里面走进来了。 “怕是要到我们这个房间来了。”孙长胜寻思了一下，很快就得出了答案，作为一名老警察，他更了解警察是如何办案，抓到犯罪嫌疑人的那一刻，警方不可能就此离开，了解犯罪嫌疑人是见什么人，到过什么地方，是否还有同犯，这些都是警方必须要重视的。 孙长胜的猜测没错，才两三分钟的时间，房门再次敲响了，孙长胜走过去开门，黄海川注视着房门的方向，站在门口的不是吴谷波是谁，旁边还有四个警察呈戒备之势盯着打开的房门，一下就冲了进来，也亏孙长胜有经验，房门一打开，孙长胜就往后退了一大步，要不然准得被冲进来的警察扑倒。 “别激动，我也是警察。”孙长胜这时候还有心情说笑，调侃着那几名警察，孙长胜赶紧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要不然他也得被当成嫌犯给先扑倒在地。 孙长胜亮出身份，那边另外两个要朝黄海川冲过去的警察也停了下来，将信将疑的看着孙长胜，直至确认孙长胜手上的证件是真的，还是一名分局局长时，那几名警察才愣愣的回过神来，忙不迭的收起如狼似虎要将嫌疑人制服的架势。 “跟你们说我只是来跟黄司长当面说一声抱歉，你们这下信了吧。”吴谷波摇头苦笑，他在楼下的时候就被刚好赶到的东江省厅的几名警察拦住，这些人问他到酒店来见什么人了，去的哪个房间，吴谷波都俱实回答，他既然没打算逃跑，那也不想隐瞒什么，来见黄海川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吴谷波自然都是一五一十说了，偏偏说真话还没人相信。 来的这几名东江省厅警察都没见过黄海川，黄海川在受伤的当天晚上就跟邱国中一行乘坐军机返回京城，到军医总院疗养了，除了那天在病房的领导，这些个普通的办案民警并没见到黄海川，以至于他们一冲进来之后就要先将里面的人制服再问话，以防有什么危险，看到黄海川也没认出来。 孙长胜是公安局局长，那另外一张陌生面孔显然就是部里的那位中枪的黄司长了，几名警察诚惶诚恐的跟孙长胜和黄海川问好，眼神却满是不解，目光从吴谷波身上扫过，再看看黄海川，这几名警察有点转不过弯来，不是吴谷波指使人枪击的黄海川吗，怎么这两人还好端端的碰面了？这年头的怪事还真多，仇人相见，还能跟没事人一般…… “吴校长，我想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是你雇佣的杀手还是？你现在还有线索吗。”趁着吴谷波又上来，黄海川将刚才忘了问的问题问出来。 完全没有意料到黄海川会突然问这个的吴谷波微微愣了一下，脸色发生了些许变化，吴谷波摇着头，“那是我请的一个枪手，我是通过网络上的一个神秘中间人介绍的，我们只在网上联系，定好计划，完成任务他就消失了，我想找他都找不到。” “是嘛。”黄海川看了吴谷波两眼，多少有些失望。 几名警察最后带着吴谷波离开了，搞出了这么一个乌龙，这几名东江省厅的警察也不敢在屋里多呆，至于让他们向黄海川和孙长胜盘问跟吴谷波见面都谈了些什么，借给他们俩胆子也不敢那么做，尽管他们不太相信吴谷波费尽心思的躲开东江省警方的追查而跑到京城来只是为了跟黄海川说一声对不起，但眼前这两人的身份让他们没法查问。 “凭我的直觉，那吴谷波刚才有很大的可能是在说谎，我有观察他，他说话的时候，眼睛躲闪了一下。”孙长胜朝黄海川道。 “算了，就算他撒谎也随他去吧，或许吴谷波找的人是他认识的，只是他不想再将对方牵连出来，我也不想去逼问他。”黄海川摇头道。 孙长胜见黄海川如此说，笑着点头，也没再说啥，看了下时间，笑道，“折腾到现在，还没到八点，黄司长晚上还打算干嘛？” 就在吴谷波和几名东江省厅的警察走到酒店大厅时，酒店大门外走进来走进来几个人，其中有两个很引人注目的漂亮女子，一名男子还对当中一个女的献殷勤道，“林总，你这是第一次参加国内的慈善晚宴吧，晚上还邀请了不少演艺圈的名人，现在国内的艺人也是在努力向国外看齐，热心慈善事业。” “希望不是仅仅不是流于表面形式就好。”被叫林总的女人笑了一下，她就是格雷公司大中华区副总林晴，她边上的正是孔瑜萱，募的，林晴的目光微微一滞。 孔瑜萱也看到了过来的人，警告似的看了林晴一眼，林晴则是神色淡然的笑着，目光从迎面走来的吴谷波几人身上一扫而过，林晴脸上的笑容已经恢复正常，她和孔瑜萱之间的眼神交流只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周围的人并没有发觉。 一边是往里走，一边是往外走，吴谷波看到林晴时，有片刻的恍惚，随即自个苦笑的摇了摇头，老眼昏花了呀，两行人，擦肩而过！ 第487章 教育部会客厅，副部长李怀远会见了到访的台明集团总裁张威远一行，办公厅主任江志军，高教司副司长黄海川等人参加会见。 李怀远向台明集团总裁张威远介绍了大陆改革开放以来教育事业取得的巨大成就，李怀远着重指出，大陆教育事业的飞速发展，得益于国家对教育的高度重视和投入，特别是近几年，加大了对基础教育设施的重金投入和提高教育一线工作者的工资和福利待遇，让广大教师从经济地位上更有尊严的活着，安心教学。 李怀远还同时强调道，大陆教育事业的发展，也受益于港澳台同胞和海内外广大侨胞的鼎力支持，台明集团董事长张行之老先生于五年前捐赠成立了‘万人千校’项目，旨在帮助祖国大陆的贫困地区加强基础教育设施，让更多的贫困学生能够上得起学，有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为祖国大陆的教育事业做出了突出贡献，李怀远代表部里向张行之老先生和台明集团表示由衷的感谢。 李怀远和张威远在谈话，坐在办公厅主任江志军下手的黄海川则是看起了有关‘万人千校’项目的文件资料介绍，这个项目是五年前由张行之捐赠十亿成立的一个项目，如今张行之已经是九十岁高龄，不再过问具体事情，由其子张威远继承其慈善事业。 张威远此行率领台明集团的团队来大陆，除了商业考察，也是受其老父亲委托，关心‘万人千校’项目的实行情况，而此刻，张威远同样表态，台明集团将进一步投入资金支持‘万人千校’项目，保证项目发挥更好的作用，让更多贫困孩子能够有个舒适的学习环境。 会见持续了一个小时，中午是由部里在酒店宴请张威远一行，江志军、黄海川等人也跟随出席，酒桌上，台明集团的女副总罗小燕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频频举杯，觥筹交错，像是天生为应酬而生的一个女人，一言一行都让人瞩目，风头盖过了张威远这个总裁，张威远对此似乎也习以为常，一脸笑咪咪的，没有丝毫被下属盖过风头的不快。 黄海川愣是被对方灌了一杯白酒，最后以下午还要上班为由不再多喝，要不然还非得被拉着喝两杯，对那罗小燕的酒量，黄海川也不得竖起一个大拇指，他们这一桌上的男人怕是都一样的想法，副部长李怀远还笑着说巾帼不让须眉。 中午的宴席过去，黄海川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休息了小半个小时，下午的时候，办公室副主任林玉裴就将一份文件送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黄司长， 这是您上次要的全国各个省份贫困学生的一个数据表。” “办事效率挺快的嘛。”黄海川闻言，笑着接过了文件，他给的期限是半个月，现在才过去不到10天，由部里下发文件到各个省份教育部门，再将数据统计上来，看似只是部里的一个文件通知，其实这里面的工作量很大，具体执行的下面省市区（县）教育部门不说要跑断腿，但要统计各自所在地的贫困学生，并非那么简单，除非说随便虚报一个数据上来。 “下面的教育部门，要是不给他们一点紧迫感，有些办事情就喜欢拖拖拉拉的，所以这次我让办公室起草的文件通知是10天内要将数据报上来，还在文件后面加了‘重要’两字，所以也就相对快了些。”林玉裴笑着回应着黄海川的话，“关键是这是黄司长您吩咐的事，不抓紧办好，我可怕黄司长您会批评我。” “看来我在林主任心目中就是这么一个严厉的人？”黄海川看了林玉裴一眼，笑道。 “黄司长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向都是很高大。”林玉裴扭着那挺翘的小臀部往办公桌边沿走了两步，正想卖弄一下性感，见黄海川直接低头看文件，眼睛都没再看过来，气恼的嘟起了嘴，她在黄海川这里，还真的是屡战屡败。 黄海川认真的看着数据资料，每个省份报上来的贫困学生数据不一定就很准确，毕竟有些太偏僻的山区根本没法踏足，一些地方教育局为了图省事，大致填一下估算的数据也是很正常的事，真要是将足迹走遍每一个地方去一一登记汇总，那这个工程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几个月都不见得能完成，黄海川也不奢望这个份表的数据能有这么精确，但不管咋说，这是从各个省份直接汇总上来的，还是有很强的参考意义的。 浏览着几份表格，黄海川不禁对林玉裴的办事能力很是满意，他当时只是大致吩咐了一下，林玉裴这表格却是做十分精细，表格分一个总表，还有几个附表，不仅统计了家庭贫困的高中生，在校大学生也做了统计，一些因为家庭特别困难，初中就辍学打工的学生人数也做了一个统计，表格还细分了城镇地区和农村地区，学生家庭的贫困程度又分为普通和特困，以大学生为例，全国普通高校中，困难学生约300万人，占在校生的比例将近百分之20，特困生的比例在百分之10左右，人数在200万。 看着统计的十分详细的数据，黄海川眉头都皱了起来，“这还只是报上来的数据，还不算那些没统计到的贫困学生，整个国家真正的贫困学生又该得有多少？” “总之是不会少。”林玉裴被黄海川问得一怔，只能如是回答着，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哪怕她是在主管全国教育工作这样一个最高部门工作，林玉裴也从没想过有多少学生上不了学，又有多少学生还坐在那残破的教室，冬天连一块挡风玻璃都没有的教学楼里上课，有多少学生连一顿饭都吃不饱，饿得面黄肌瘦，养尊处优的林玉裴没去想过那些。 尽管林玉裴也有跟随过部里的领导视察过边远山区的教学条件，真实的情况让人不忍目睹，特别是看着那些学生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身上穿着的都是破旧的满是补丁的衣服时，林玉裴内心也有触动过，但她自认为那些事不是她该去操心的，领导们都不操心，她一个小干部闲操这份心干嘛？林玉裴并没真正放在心上过，她脑子里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去获得更高的职位，司里的副司长陈丹英就是林玉裴一直想要超越的目标，同样是个女的，陈丹英也只不过大她两三岁，人家现在却是副厅了，而她只不过是个副处，还是靠着跟王荣岩的关系换来的。 “一直喊着要做大做强教育，成为一个教育强国，每年有那么多公款吃喝，公款旅游，数以千亿记，却舍不得多投入一点资金在教育上，还谈什么成为教育强国。”黄海川将表格细看了一遍后，颇有些气恨，差点就拍了桌子，他的怒火来得毫无征兆。 林玉裴显然也是被黄海川这没来由的火气给吓到，怔了好一会，才小心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黄司长，这话您可得慎言，要是传出去，恐怕会让一些人不满。” “我说的是实话，有谁不满，大可以来撤我的职。”几年的官场磨练，让黄海川有了一定的城府和心机，甚至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黄海川也会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本质上来说，黄海川也不见得就是个好官，但不可否认，黄海川骨子里的血性还在，他也还是一个真正想干点实事，有良知的官员。 “黄司长，您要是有什么火气，可以继续发泄，我什么都没听到。”林玉裴苦笑，有点无法明白黄海川的反应为何会突然间变得这么大，他还没见黄海川动怒过，今天却是在谈这个贫困学生的事上火气十足。 黄海川深深的瞥了林玉裴一眼，他知道自己今天说的话委实有些冲动，这些话传出去，在领导眼里，只会觉得他不成熟，甚至是会产生不满，如果有人要拿他的话做文章，也可以指责说他的话是在影射部里的领导不作为，至于公款吃喝，公款消费，哪个部门没有？黄海川刚才所说的话无疑很容易被人拿来作为攻击的口实，而此刻办公室只有林玉裴一人，日后要是传出去，那只能是从林玉裴嘴里传出去，林玉裴此时是在表明她的态度。 黄海川突发火气，林玉裴一下子也老实了许多，原本还存着挑逗的心思，这会算是安分了，道，“黄司长，您想要办一个助学工程的话，恐怕光靠咱们部里的资金是不够的，先不说部里能批下来多少资金，就算是有，怕是也不多，还得从其他渠道想办法。” “当然不能只靠部里的财政资金，那样只是杯水车薪，还得从社会上募捐，多号召一些企业家参加，也可以和一些慈善组织一块合作。”黄海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道，“其实还是得靠国家的支持，还有地方各级政府，只要每年压缩一点无谓的公款支出，都不知道能让多少学生上得起学。” “这可就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了，上面那么多文件也控制不了公款吃喝啥的，我们个人更是起不了什么作用了。”林玉裴耸了耸肩，她这会也说不清对黄海川是什么感觉，黄海川十多天前刚说要做这个事的时候，林玉裴心里还以为黄海川无非是想搞一个形象工程，给自个捞点名声和政绩，作为升迁的资本，眼下黄海川的表现，却是出乎她的意料，林玉裴看得出来，黄海川和部里的其他官员不一样，他是真的想做点事。 “不说这个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事业是一个长远的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出什么改变的，我们作为主管部门，尽自己的努力让更多孩子能够上学也就不枉当这个官了。”黄海川看了看林玉裴道。 傍晚，黄海川下班后走到大门口，一辆奔驰就及时的行驶了过来停在了黄海川面前，黄海川朝驾驶位上的薛大宝看了一眼，笑着打开车门上车。 第488章 “能让薛总亲自开车来接，我是不胜荣幸呐。”黄海川笑眯眯的说道。 “啧，海川你就别来拿我开涮了，我这升斗小民能跟您这个部里的大领导一块吃饭，那才是我的荣幸。”薛大宝笑着摇头，他是下午给黄海川打电话约了晚上一起吃饭，知道有这么个老同学当了大官，薛大宝自是要极力的维持好同学关系。 “我这可是连中层干部都算不上，还大领导呢，你这不是在嘲讽我吧。”黄海川笑骂道，和薛大宝说话，习惯了口不择言，黄海川也喜欢这种相处方式，朋友之间就该少些心机，多些真诚，因为那天晚上薛大宝的仗义表现，他对薛大宝这个老同学还是认可的。 和薛大宝说笑着，黄海川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拿起号码一看，是陈中伟打来的，黄海川接了起来。 “黄司长，晚上张锋那小子又要来赌钱了，他已经欠了几百万高利贷没钱还，估计晚上来又是打欠条，黄司长您打算什么时候收拾他？”陈中伟说道。 “好，晚上我过去，你们先跟他慢慢玩，我到了之后给你打电话。”黄海川迟疑了一下，点头道。 黄海川挂了电话，薛大宝却是好奇的问道，“海川，啥事呀？” “没啥事，待会有点小事要处理一下，不过不耽误跟你这个老同学吃饭，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老同学的面子可不能不给。”黄海川笑了笑，眼神散发着寒芒，张锋跟张馨兄妹俩的这档子事总要解决，他要弄清楚那天晚上的事实真相，如果真的是他酒后乱来，那黄海川也认了。 薛大宝选择在了香格里拉酒店宴请黄海川，豪华的大包厢里只坐了他们两个人，两人也不着急吃饭，薛大宝吩咐酒店的服务员去端一套茶具过来，就将自带的上好龙井拿了出来。 “想当年，我们都还在读书的时候，年少寒微，如今大家都过了而立之年，有人发达了，有人接着苦逼，有人努力的赚着奶粉钱，有人已经在为养老钱打算，有人整天过着潇洒的生活，不愁柴米油盐酱醋茶，有人为了生计，白了头发秃了顶，回头想想大学四年，那些年，大家一起傻逼的日子才是真乐呵，现在踏上社会，真心朋友交不到几个。” 薛大宝看着黄海川，感慨的说道，同学之中，或许就是黄海川的成就最高了，想想大学的时候，黄海川整天守着女朋友张然风花雪月，两人谈恋爱都谈到图书馆去了，谁又能想到黄海川会有这么大的成就？ 真要去细想，一切都是意料之外又仿若是意料之中的事，黄海川的学习成绩在班上那是没得说，一等奖学金名单上的常客，又是校学生会干部，人家虽然和女朋友打得火热，但其他事情同样搞得风生水起，是大家公认的才子，黄海川能有这成就，似乎也不是一件让人很意外的事。 “像我们这种才是年少寒微，你堂堂薛家大公子，跟我们可不是同一阶级的，你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黄海川笑着摇头，大学时候不知道薛大宝的家境也就罢了，现在知道薛家经营着全国知名的高档家具连锁店，各大城市都有分店，黄海川可就认为薛大宝大学时候真的是在扮猪吃老虎了。 不过话说回来，薛大宝那时候是真低调，也没见他表现得像一个富家公子一样，花钱大手大脚的，起码黄海川就没听过薛大宝如何如何的，倒是费明，家里就老头子在当官，却是很爱炫耀，身上拿出来的通常也都是大把的钞票，那时候还有人私底下在说费明的老子绝对是个贪官来着，不然哪来的钱供他挥霍。 “海川，你就别提了，大学时候，我爸说是为了养成我艰苦奋斗的作风，严格控制我的经济开支来着，每个月只给我一千块的生活费，一毛钱都不多给，弄得我整个大学时代也都苦逼的很，扣掉抽烟钱，每个月能花的也就那七八百，还要吃饭呢，你说我能潇洒得起来嘛，还不是跟你们一样，都是赤贫分子呀。”薛大宝苦笑道。 “我说就你们家那个财产，少说也得十几个亿吧，怎么大学时候就没见你表现得像个富家大少呢，敢情是财政大权被人掐住了。”黄海川笑道，听薛大宝这么一说，黄海川倒是对薛大宝那素未谋面的父亲挺佩服的，人家在孩子的教育上挺有见识。 “没办法，我爸就是那个性格，决定了的事，那是谁都改变不了，我也就是大学毕业后，才能够有一定的经济自主权，可以调动一部分家里的资金。”薛大宝笑了笑，目光在黄海川身上转了一下，薛大宝笑道，“海川，我记得我最后一次听到你的消息是说你在市委政研室上班呢，还是段明无意中说起的，他说你这辈子就抱着铁饭碗不放了，衣食无忧，不会大富大贵，也饿不死，怎么我一个没注意，你就调到京城来了，还成了副司长？嘿，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哦。” “什么叫一个不注意，咱俩好多年了没见面了好不好，是你这个大少爷太忙了，顾不上关注我们这种过着苦逼日子的人。”黄海川笑着摇头，和薛大宝说话就是这个好，插科打诨，心情很放松。 “海川，你这话批评的是，毕业这些年，确实是联系少了。”薛大宝讪讪的笑了笑，他要是否认什么，反倒是虚伪了，他很少和同学联系是事实，那时候刚一毕业就跟龙归大海一样，日子一下子就潇洒起来了，薛大宝接触的完全是不一样的世界，父亲也将他当做一个真正的成年人看待，带他出入各种上流社会的场合，开始栽培他，薛大宝那段时间如同进了另一个世界一样，接触的都是些成功人士，大学里的同学，在薛大宝眼里就有些不够格了，说起来，就是他内心高傲起来了，也就不太和同学联系了。 “对了，前几天我才和段明通了个电话，那小子一听到我在京城，说也要过来玩几天，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小生意可以投资点，这小子倒是挺能折腾。”薛大宝笑道，他给段明打电话，还是为了打听黄海川的事，这才知道没和老同学联系的这几年，黄海川早就从政研室里瞎混着的苦逼日子中熬出头了，先是成为市委书记的秘书，紧接着就是老领导调到省委，黄海川也跟着去了省委，然后就是下放到了县里锻炼，从副县长一路干到了县委书记，这个过程，可谓是提拔神速，然后就是到京城来了。 段明讲的跟说书一样，听得薛大宝也是一愣一愣的，不得不说，黄海川这窜起的轨迹听起来还真的是像天方夜谭一样，薛大宝还真没听说过有像黄海川这样蹦得这么快的，真的快可以编成说书故事拿出去讲了。 不过段明虽然跟薛大宝讲了黄海川的事，却是没跟薛大宝讲黄海川娶的媳妇是现如今京城最为显赫的邱家的千金大小姐，所以薛大宝也就不知道这个事，他一开始还只道黄海川的老领导现在是省委组织部长，黄海川是得到对方赏识才提拔的这么快，后来也有点奇怪黄海川怎么就从县里直接一步跨到部里来了，但段明却是神秘兮兮的说天机不可泄露，薛大宝以为是什么不方便说的，也就没再追问。 此刻薛大宝跟黄海川面对面坐在一块，自然也没问这事，虽然也好奇黄海川有啥神秘背景来着，但段明那边都没说，薛大宝自是更不会当面去问黄海川，要是不方便的说的事情，那他这么一问，还搞得大家尴尬。 反正对于薛大宝来讲，他知道面前这位老同学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也就行了，只要他真心去结交，再加上有老同学这层关系的优势在，相信总能获得黄海川的友谊。 说起段明，黄海川也笑道，“段明的折腾能力那是毋庸置疑的，大学毕业后他就敢自个借钱出来做生意，一路走来，虽然磕磕碰碰，但总算是小有成就，要说这风险跟机遇确实是并存的，段明没有选择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而敢豁出去闯，所以他得到的也比别人多。” 没有人比黄海川更清楚段明的身家，虽然车子房子啥的都抵押给银行了，但要算资产，段明也是个上千万的主，没有什么家族关系，靠着自己就能有这种成就，段明算是很了不起。 “不错，段明这小子比我强多了，要不是前些天跟他联系，我都不知道他开起了酒店，敢情是在闷声发大财了，比起我这个靠家里庇荫的人厉害。”薛大宝笑了笑，心里虽说不觉得自个要是单干就会比段明差，但当着黄海川的面，薛大宝无疑更愿意表现出自己谦虚的一面，他也知道黄海川跟段明的关系。 两人说着话，薛大宝也走了一遭功夫茶，笑着给黄海川沏了一杯，黄海川看着对方有模有样的架势，不禁笑道，“看你对茶也有点研究？” “别，我哪敢自称对茶有研究，咱国家的茶文化博大精深，没浸淫个十几二十年的，谁敢说对茶有点研究？我也就是假把式，装装样子，我爸说这龙井茶该怎么怎么泡，我学了点皮毛。”薛大宝笑着摇头，“倒是在你面前献丑了。” “我可看不出来你是哪里献丑，我是个门外汉，看你架势十足，已经被你唬住了。”黄海川笑眯眯的应着，茶香都飘出来了，喝了一口，感觉口感也不错，只不过黄海川对茶还真是一窍不通，比起自个家里喝的茶，口感应该是比较好，但要黄海川估量估量这龙井茶的价值，黄海川还真一点概念都没有，看了薛大宝一眼，笑道，“这茶很贵吧。” “还好，一斤十几万。”薛大宝点头笑道。 第489章 “……”黄海川苦笑，不知道该说些啥了，摇头道，“有钱人就是有钱人，你们这随便一斤茶叶都够普通人一家生活好几年了。”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活法吧。”薛大宝耸了耸肩，一斤茶叶十几万，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是奢侈，但对他们那样的家庭来说，其实真的很正常。 “把你们家每年喝茶的钱拿出一点捐给希望工程，能帮助不少人。”黄海川笑道。 “要说捐款做慈善，我们家也有做一点，怎么说呢，做点善事，当成是给自己积德，也图个心安理得，我爸每年也都会拿出几百万去捐给慈善机构。”薛大宝点头道。 “是嘛。”黄海川微微一愣，随即半开玩笑道，“我正打算发起一个助学工程，看来我得先逮住你这个大款狠宰一笔，正愁没钱呢。” “好呀，只要是黄海川你发起的，那我这个老同学绝对没二话，到时候你通知我一声，我一定我一马当先的捐款。”薛大宝很是义气的拍了拍胸脯。 “好，那我就记住你这句话了，到时候你要是放我鸽子，我就厚着脸皮打电话上门要钱了。”黄海川笑道，也就只有老同学间才能开这种玩笑。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了快9点，薛大宝和黄海川是无话不聊，两人都是打开了话匣子，天南海北的谈，也聊到了大学时候的趣事，回忆起那段青涩岁月，两人俱是感慨万分，人生没有几个四年，而那一个四年的记忆，却是最值得珍藏的。 “海川，那个赵通华也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你也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气出了就好。”吃到最后的时候，喝得有点高的薛大宝对黄海川说道。 “嘿，我至于跟他一般见识吗，他不是已经回去好些天了？”黄海川笑道，他知道肯定是又有人托薛大宝说这个事了，那晚虽然孙长胜让人将赵通华带回了公安局，不过也就是关了一晚上而已，纯粹是给那个赵通华一个教训，别以为有个当局长的父亲就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了，北京城大着呢，有的是能治他的人，孙长胜也是想给那小子一个教训，故意关足了24个小时，谁的面子都不给，把那个电影局局长赵刚气得不行，这件事也都过去一个星期了，黄海川早都没放在心上。 “是回去好几天了。”薛大宝笑哈哈的应着，见黄海川看着他，薛大宝也知道瞒不过黄海川的眼睛，笑道，“其实是范东委托我帮忙说下情，他说他最近一直在管教他家那小子来着，对于那晚上冒犯你的地方，说是请你海涵，不知道宋致那小姑娘跟你是朋友，他儿子也是不得已被赵通华拉上的。” “我看是他儿子给赵通华出的拦人的主意吧。”黄海川嗤之以鼻，这范东显然也是个两面三刀的人，通过薛大宝来当他的面把事情推到赵通华头上，这一回头，还不知道怎样去巴结赵家父子呢，他搞影视这一块的，敢得罪赵刚这个电影局局长才怪。 “范智明这小子的确操蛋了点，唆使别人对自己同学下手，真不是个玩意，亏我以前还觉得那孩子挺不错呢。”薛大宝撇了撇嘴，道，“海川，我也是推脱不过范东的面子，你就当我是在放屁，不用放在心上。” “我要是放在心上，这会非得先泼你一脸。”黄海川笑道。 “那幸好我没说那范东托我请你出来，想跟你吃一顿饭呢，说是那晚上怠慢了你，想将功补过，我看你也对他不感冒，答应是答应帮他开口了，却是没打算说这事，免得自找没趣。”薛大宝瞟了黄海川一眼，笑道，他虽然喝得面红耳赤的，但脑袋却还清醒着。 “跟他吃饭就免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对他印象也就一般。” 两人吃完后又是一顿功夫茶，黄海川最后离开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薛大宝喝了酒，没法开车，打电话叫了公司里的一个司机过来，自个在酒店里等司机过来，黄海川则是叫了陈中伟开车过来接他，提前走了，他还有事要办。 “黄司长，已经把张锋那小子给拿下了，就等你发话了。”车上，陈中伟笑着同黄海川说着，“那小子手贱，晚上又输了300万，都快输红眼了，全是打欠条的，想走的时候我让人拦下他，让他先拿五百万出来还，前几天那几百万高利贷现在可是翻到一千万以上了，我威胁他要是不还，就先剁他一只手。” “高利贷这东西，还真是害人不浅，难怪有那么多钱借了高利贷后还不起，倾家荡产，家破人亡。”黄海川摇了摇头，他可是知道陈中伟那高利贷是怎么坑人的，直接说抢钱也不为过，利息翻本金，如同滚雪球一样无休止的滚下去，最后能有人还得起才怪。 “黄司长，我以前也就是小打小闹，没敢做这么大，而且自从被您收拾了一次后，我都没敢那样干了，现在就算是有借人钱，也没敢那样算利息，都是按一个月几分钱利息来算，这次是帮黄司长您做事，才又这么做。”陈中伟讨好的笑道，这半个多月，他可是设局从张锋那里赢了上千万，要不是这事是黄海川吩咐的，陈中伟都觉得这钱拿着烫手。 “我知道你现在老实多了。”黄海川笑着看了对方一眼，陈中伟也算是个机灵人。 车子到了一个夜总会，黄海川知道这里是陈中伟的地盘，虽然对里面嘈杂的环境有些反感，但要办事，也不能不进去。 “黄司长，在里头那个房间呢，您看。”走过来一条长长的走廊，到了夜总会最里面没有对外开放的两个包厢里，陈中伟推开了其中一个的门，张锋被人绑在椅子上，背对着门，边上正是几个陈中伟手下的小弟在围着张锋转，不时的往张锋身上招呼几下，这是很常见的一个手段，先给人松松筋骨，来一个下马威。 见黄海川微微皱起了眉头，陈中伟忙笑道，“黄司长，您放心，我让他们下手有分寸。” 黄海川没有说话，多少有些不希望看到这个场景出现，如果张峰跟张馨兄妹俩确实没有设局给他跳，那他这么做也是很操蛋的事了，等于是打了无辜的人，但要是有，不给张锋来点狠的，恐怕他也不会乖乖说实话，黄海川这也不是一般的头疼，想好好当个官，过个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咋就这么难呢，他不找事，但竟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主动找上他，要不然他何至于耍这种手段。 在门口站了一会，黄海川琢磨着要如何处理这事，一旁的陈中伟不知道黄海川心里是什么想法，也不敢吭声，安静的站在一边，他不知道黄海川为何要对张锋这样一个人下手，从黄海川让他设局给张锋跳后，陈中伟就免不了要调查一下张锋的来历，弄清楚张锋有个当演员的妹妹，而张锋说得好听就是在给他那妹妹当经纪人兼助手，其实也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混混，还很好赌，这才能让陈中伟有机可乘。 知道了张锋的底细，陈中伟还一度以为黄海川是看上了人家那漂亮妹妹呢，不过仔细想想，黄海川真要是看上对方的妹妹，似乎也没必要采用这种手段，所以陈中伟也就整不明白了黄海川的目的何在了，反正他只要按黄海川的吩咐把事情办好也就是了。 “让你里面那几个手下都出来吧。”黄海川朝陈中伟吩咐了一声。 陈中伟一听，赶忙按照黄海川的吩咐走进去将人都赶出来在外面候着，随即看着黄海川的脸色，黄海川点了下头，推开门走进去，陈中伟也打算跟进去，见黄海川回头看了他一眼，陈中伟干笑了一声，赶紧站住，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将门反手关上，黄海川独自走到了张锋面前，这会张锋正被绑在凳子上，动弹不得，刚才显然也是受了陈中伟几个手下的恐吓和殴打，正一脸惊恐的坐着，见到黄海川出现在面前时，张锋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眼睛睁得老大，“黄司长，您怎么在这？” 瞬间的惊讶过后，张锋脸上满是欣喜，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朝黄海川求救着，“黄司长，快，快救救我，有人非法拘禁我。” 黄海川没有理会张锋的叫嚷，静静的看着张锋，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愿意这样做，只可惜，现实有时候逼得他不得不用一些黑暗的手段，黄海川的沉默，如同给张锋泼了一盆凉水下去，喜悦过后是渐渐冷却下来的理智，张锋似乎想到了什么，盯着黄海川，一脸的不敢置信，“黄司长，您……您不会是？” “是什么？”黄海川面无表情的看着张锋，反问道，对方要是还看不出反常，那智商也有点问题了。 “不会是您让别人对我这么干的吧？”张锋声音颤抖着看着黄海川，眼神里满是恐惧。 “你说呢？”黄海川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色彩，看了张锋一眼，黄海川拉过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和张峰面对面坐着，到了这个时候，黄海川也懒得再拐弯抹角，径直道出了自己的目的，“张锋，那天晚上在酒店，我和你妹妹在的那个房间，你进去过两次，还在房间外面的走廊上徘徊过，你说，你在干嘛。” “哪天？”张锋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问道。 “哪天还用我告诉你吗。”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怒意，以为张锋故意装傻，差点就暴走。 张锋想起来了，神色微微一变，看着黄海川，眼底深处满是惊恐，张锋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和妹妹做的事情暴露了，只是想想不可能后，张锋又是强作镇定，矢口否认，“黄司长， 您……您弄错了吧，那天晚上我怎么有在酒店呢，我离开了啊。” 第490章 “是吗？”黄海川冷笑，张锋脸上的惊慌没有逃过他的眼睛，看到张锋的这种反应，黄海川心里有点底了，“张锋，你这样故意说谎是居心何在？哼，我到酒店调阅过那天晚上的监控，你前后进入过房间两次，第二次进入前在外面徘徊了一会，你还敢说你没在酒店？怎么，你当我是一点都没调查就坐在你面前信口开河是吗。” 黄海川说到后面，声音陡然严厉了起来，一下子把没准备的张锋吓了一跳，神色更多的是惊慌，刚才本能的撒谎应对后，张锋没想到黄海川竟是去调阅过酒店的监控，这点是他没想到的，也有些措手不及，支吾着辩驳道，“黄司长，是……是我记错了，那天晚上我是和我妹妹要送你回家，你路上就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我们只好在附近找个酒店让你休息，当时是我和我妹妹一块送你进酒店的，后来我妹妹说把你一人丢酒店也不好，让我出去买点醒酒药，所以我才出去了一趟，然后才又回来了，所以您会看到我两次进入房间，不过这些事您应该都是知道的啊，我妹妹有和您说过吧。” “好吧，就算你是出去买醒酒药了，那你买完回来没敲门进去，在房间外面徘徊干嘛？”黄海川嘲讽的看着张锋，张锋这时候还在编，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自个。 “那个……那个我回来的时候，门反锁上了，我没法进去，只能在外面等一会。”张锋被黄海川盯得浑身不自在，目光闪躲着，想到自己手头还有黄海川的把柄呢，张锋给自己壮了一下胆，隐约的，话里有话的提醒着黄海川，“我也不知道我妹妹在里面干什么，又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嘛，干嘛要把门反锁，我敲下门又没反应，我只好在外面等着，进去后才知道你把我妹妹那……那啥了。”张峰说着瞄了黄海川一眼。 “好，好呀。”黄海川毫无征兆的笑了起来，那笑容，看得张锋毛骨悚然，小心翼翼的看着黄海川，“黄司长，您没事吧？这里头肯定是有误会了。” “误会？”黄海川目光森冷，“张锋，你的表现很拙劣，你和你妹妹设了个局给我跳，我也很佩服你妹妹竟然有亲自献身的勇气，不过今天晚上，你最好把你们那天晚上拍的东西拿给我，我不知道你那天晚上一直随身背着的那个黑色包里装了什么东西，如果我没猜错，是相机吧？晚上我也不想为难你，你把东西交出来，咱们皆大欢喜，你要是不交，那结果我不愿意看到，相信你也不愿意去承受那个后果，别怪我没提醒你，把我惹急了，一不小心我可是会干出点不理智的事情来。” “黄司长，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张锋脸色瞬间变了一下，哪怕是他掩饰得再好，但终归是逃不过有心观察的黄海川的眼睛。 黄海川冷笑，站起来围着张锋转了几圈，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张锋，这种无声的方式，更是给张锋增加了巨大的心理压力，额头冷汗冒了出来，张锋不自然的笑着，“黄司长，您别转，我被您绕得头有点晕。” “是嘛。”黄海川原地站住，瞥了张锋一眼，道，“张锋，我的耐心有限，我说的话，你自个知道是什么意思，你要是继续这个态度，难保你今晚就要吃点苦了，我这个人虽然不喜欢暴力，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但你欠了别人上千万的高利贷，那些人可就不是像我这么好说话的了，你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连哭都来不及了。” 黄海川的威胁让张锋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惊恐的看着黄海川，张锋在短暂的沉默后，歇斯底里的吼道，“黄司长，你这样做是犯法的，你这是勾结高利贷的人陷害我，我……我要去告你，你这是在陷害我。” “啧，我是诚心的想跟你好好沟通，你这么做，是非要逼我吗。”黄海川眉头皱了起来，“张锋，最后给你个机会，如果你乖乖配合，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至于你赌博欠下的高利贷，我可以尽力帮你免了，我相信他们会给我这个面子，言尽于此，我的诚意你都看到了，选择权在你手上，希望你不要自己找苦头吃。” “黄司长，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那天晚上我和妹妹好心把你送到酒店，我又是鞍前马后的去给你买醒酒药，我妹妹在房间陪你，还被你强 暴了，事后她自个吞下这个苦果，也没去告你，好处都全让你占了，你反而是来怀疑我们居心不良了，黄司长，难道这就是您对待朋友的态度？您这样会让人寒心的。”不得不说，张锋嘴巴上还是有点功夫的，到了此刻，心里虽然被恐惧充斥着，张锋依然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黄海川‘哎’的一声，叹了口气，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的耐心算是被张锋消磨透了，盯着张锋片刻，黄海川看了看时间，“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如果你还是这个态度，那我只好让别人来跟你交流了。” “黄司长……” “一、二、三……”黄海川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张锋的话，看着手上的腕表，直接数起了时间，那一下一下报数的时间，听得张锋心脏一跳一跳的。 “看来你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一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黄海川最后留下了这句话，转身就走出了房间，后面则是传来了张锋的声音，‘黄司长，您这是在陷害我，冤枉好人…’，声音在黄海川耳旁回荡着，黄海川没有理会，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门外，就陈中伟一人站着，几个手下的混混被他打发到前面的包厢去玩了，陈中伟很是老实的充当着门神，守在门口，也没竖起耳朵去偷听什么，黄海川出来的时候，看到陈中伟的表现，也是满意的点头，朝陈中伟招了招手，“中伟，你过来一下。” 让陈中伟耳朵附了过来，黄海川低声跟陈中伟说着话，也不知道黄海川说了什么，只见陈中伟眼里先是惊讶，继而像是立军令状一样拍着胸脯，“黄司长，您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了，他娘的，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算计到黄司长您头上。” “不要做的太过，只要他老实配合就行，别真的把人整残了。”黄海川看了陈中伟一眼，有点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黄司长，您放心吧，我知道轻重的。”陈中伟笑眯眯的应着，整人这种事，就是他的拿手好戏，只要陈中伟手上确实有黄海川要的东西，他就不信对方不吐出来。 陈中伟安排了旁边一个小包厢给黄海川休息，等着结果，黄海川并没立刻进去，而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将门推开了一个小缝，房间里，是陈中伟刚才招呼着几个小弟进去了，不多时，房间里就先传来了几声惨叫，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张锋有意装可怜叫给黄海川听，这声音格外的大。 黄海川眉头微蹙，他终究是不推崇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说张锋和张馨兄妹俩设局给他跳，又是拍下了视频，这些其实都没百分百的证据，只是他根据一些可疑的蛛丝马迹预先假设了这个事实而已，但张锋刚才的表现显然也是很不正常，这也更加证实了黄海川的猜测，尽管不想用这种暴力手段，但黄海川也不得不用上，若是好好跟张锋讲，对方怕是也不会承认什么，还以为他这人好对付呢。 “希望没冤枉人吧。”听着包厢里传来的声音，黄海川只能无奈的安慰着自己，他预先假设的事实要是真没存在，那还真的是无端端的把张锋折磨一顿了，而且正如张锋所说，他妹妹的便宜还被他占了，他反过来这么做，还真的说不过去。 听着包厢里传来的声音有些烦躁，黄海川索性进了陈中伟给他安排的隔壁小包厢里，门一关上，什么声音都没了，夜总会的包厢，隔音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看了下时间，已经10点多了，黄海川拿起手机给妻子邱淑涵打了个电话过去，邱淑涵在西南某省的山区来着，黄海川没事的时候，也免不了给妻子打个关心的电话。 短暂的十分钟过去，黄海川已经结束了通话，才又隔了一会，陈中伟就进来了，脸上带着 得意的神情，“黄司长，招了，那小子招了，他说有。” “东西在哪里？”黄海川豁然起身，双眼冒着精光，紧紧的盯着陈中伟，事实证明，他没冤枉对方。 “他说在他妹妹住的地方，要过去拿。”陈中伟说道。 “那就跟他过去。”黄海川坚决的说道，有就好，就怕没有，不管在哪里，黄海川都要亲自跑一趟，将东西拿到手上才会放心。 第491章 陈中伟安排了一辆别克商务车，让两个小弟架着张锋上了车，陈中伟自个充当起了司机，黄海川则是坐在了副驾驶座上，一行人往张锋所说的小区而去。 从夜总会出来的时候，陈中伟是带人走的夜总会一条暗道，要不然架着一个人从夜总会里堂而皇之的走出来，就算是别人不问，多多少少也会起疑，为了不让张锋乱喊，少不了给他嘴上贴了胶布，幸好夜总会里面有一条通道是直通地车库的，出来后也没什么人看到。 上了车，才将张锋嘴上的胶布撕开，看着坐在前面的黄海川，张锋哭丧着脸，“黄司长，您能不能让人先把我的绳子解开，我手都快没知觉了。” “反正你也坚持了这么久了，也不差多坚持这么一会，等一下我把东西拿到手，你就自由了。”黄海川转头看了张锋一眼，淡淡的说着，不是他心狠手辣，而是为了防止张锋耍什么心眼，到时候徒增麻烦。 车子在路上开了快半个小时，就到了张锋所说的小区，还是一个高档小区来着，张馨的房子买在这里，她虽然算不得一线明星，但也勉强在一二线的边缘徘徊着，再加上近些年演员的片酬高涨，拍一集电视剧十万八万的片酬是很正常的事，张馨一年赚个几百万也不是问题，进入圈子里打拼了几年，能在京城置业并不奇怪，倒是她的财产平常委托她这个又当经纪人又当助手的亲哥哥打理，张锋却是一下子把钱给输了个精光，还欠下了上千万高利贷。 停在张锋所说的那栋楼下，黄海川朝陈中伟使了使眼色，陈中伟微微点了下头，转头朝张锋喝道，“小子，把钥匙拿出来，我上去拿。” “陈哥，这不好吧，万一我妹妹要是在家，这可怎么办，会引起误会的，到时候要是有点啥冲突，会惊动这小区保安的，这是咱们谁都不愿意见到的。”张锋眼珠子转了一下，苦笑的看向黄海川，“黄司长， 都这时候了，您还不相信我呐，我既然都说出来了，那肯定会乖乖配合的，哪里还会耍什么心眼，我也没那胆子呐。” 对于张锋的话，黄海川不为所动，陈中伟却是眯起了眼睛，冷笑道，“张锋，都这时候你还诓我是吧，我记得前天赌钱的时候，你还说你妹妹在外地拍戏来着，十天半个月才有空回来一次，可能还会更久，这会就说你妹妹在家了？你是当我好骗还是觉得我今晚对你太好了，收拾得不够呀。”陈中伟说着抬手作势就要给张锋一耳瓜子，他可没黄海川那么好说话。 “好了，赶紧办事。”黄海川皱了下眉头，不快道。 黄海川一发话，陈中伟登时就老实了下来，点头哈腰的冲黄海川笑了笑，也不等张锋再说什么，从张锋身上摸了几下，在右边裤子里摸出了一串钥匙，陈中伟得意的笑了一下，“老实说吧，在几楼几室，东西具体放在哪个地方。” “在506室，进门对着的那个房间就是我妹妹的房间，东西应该是放在她床头边那个小桌子的抽屉里，就是不知道上锁了没有，我可没那个小锁的钥匙。”张锋此刻真的是恨不得抽自己这张贱嘴两巴掌了，要是没说妹妹在外地拍戏，他这会或许还能上去，到时候说不定能寻机摆脱这些人，现在也只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啧，这时候你还想耍心眼是不是。”听到张锋说可能在小抽屉里，他又没钥匙，陈中伟眼睛就瞪了起来，以为张锋又在动什么心思。 “我说的都是实话，陈哥，钥匙都给您拿去了，我还说谎有意思吗。”张锋欲哭无泪，他现在讲的的的确确是实话，偏偏对方还不信，又道，“那种小抽屉的锁很容易撬开的，陈哥您上去看看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陈中伟将信将疑的看了对方一眼，转头看了看黄海川，得到黄海川的许可，陈中伟这才开门下了车，走到后车厢摸了几下，摸出了一把螺丝刀，陈中伟掂量了一下，就进了楼栋，黄海川坐在车上等着，张锋也老老实实在后面坐着，旁边是陈中伟手下的两个混混在看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过了快5分钟，黄海川见陈中伟还没下来，就有些烦躁了，到了这节骨眼，希望不要再出点啥意外，又是回头看了张锋一眼，黄海川默不作声，心想张锋应该也不至于还敢耍什么心眼。 “黄司长，我刚才说的没半句假话，可能我妹妹那个小抽屉上锁了，陈哥要费点功夫。”张锋无奈的笑着，他也知道黄海川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来之前他确实还存了侥幸的心思，黄海川却是让人把他看得这么紧，张锋也知道自己想摆脱是没戏了，再者，他也不是什么硬骨头，要不然也不会受不了陈中伟的拷打而老实交代了。 “希望如此。”黄海川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黄海川没有失望，陈中伟过一会就下来了，手上拿着一张光盘，下来后就直接递给了黄海川，“黄哥，那抽屉里只有这张光盘了，没其他的了，应该就是这一张了。” 房间里是有碟机的，陈中伟也不敢住屋里先试试看这光盘里是什么内容，要是看了不该看的，那黄海川就该收拾他了，此刻见黄海川看着手上的光盘，脸上颇有些如释重负的神色，陈中伟知道今晚应该是大功告成了，在黄海川的示意下，调头就开回去。 “黄司长，现在总可以放了我吧。”张锋的手已经彻底没知觉了。 “等我看过了光盘再说。”黄海川嘴巴撇了一下。 一路无言，重新回到夜总会里，将张锋留在车上，黄海川和陈中伟单独进去，吩咐陈中伟在门外守着，黄海川独自进了包厢，将光盘放进dvd碟机里，内容播放出来时，黄海川脸色难看，光盘里放着的就是他跟张馨在床上的情景，从头到尾都拍了下来，看着自己跟别的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黄海川没有半点香艳的感觉，反而是后背一阵凉飕飕的，这种把柄掌握在别人心里，随时都能对他产生致命的影响。 确定了光盘就是自个要的那张光盘，黄海川也不想再多看下去，将光盘拿了出来，黄海川深吸了一口气，有点庆幸，也有点后怕，幸好自己是将光盘拿回来了，若是这光盘只是一直在张锋跟张馨兄妹俩手里还好，要是流出到外人手上，那后果不堪设想，黄海川想想都觉得后怕，在这京城里头，可是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的。 “黄司长，是您要的东西不？”守在外面的陈中伟见黄海川出来，心里就咯噔一下，他看得出来，黄海川脸色并不是很好，忙不迭问道。 “是我要的东西。”黄海川点了下头，东西拿到手上，黄海川除了庆幸，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心情，算上张锋兄妹俩设计他的那天晚上，之前他们也不过才见了两次面，连朋友都还算不上，但就是这样，对方也要设局害他，尽管目前还没对他有什么不利的事情发生，但只要这光盘一日在对方手上，那等于是他一直有把柄在别人手上，黄海川真的是切身的体会到了人心的可怕，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表面看上去对你笑脸相迎的人，谁又能知道背地里会在想着怎么算计你，人在江湖漂，真的很难不挨刀。 “走吧，出去。”黄海川对陈中伟说了一句，已经率先走了出去。 陈中伟诺诺的点着头，也不敢多说什么，黄海川的心情似乎好不到哪去，在这当口，陈中伟可不想去触到黄海川的霉头，只不过心里有些想不明白罢了，这光盘既然是黄海川想要的光盘，那既然已经拿在手上了，怎么看黄海川还绷着一张脸。 回到了车上，张锋看着黄海川，无力道，“黄司长，您应该也确认了吧？是不是该让人放了我了。” “除了这张光盘，相机有留底，或者还有其他备份吗？”黄海川阴沉着脸，盯着张锋。 “没了，其他的全部毁掉了，只有这张光盘。”张锋苦笑，见黄海川冷冷的看着他，张锋也知道自己的话或许真的没法让人信服，只能发誓道，“真的，黄司长，我要是有说一句假话，那我待会下车就被车撞死。”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黄海川眼神深处，闪着寒芒。 “黄司长，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信誉，但这光盘真的只有一张了，没有半点备份，您知道的，我妹妹也是当事人，这种要是流传出去，那她的演艺圈生涯也完了，对她的打击也是致命的，她也不想看到那个结果出现，所以她只是留了一张光盘在自己身边，连我都不让备份一张，是真的，我没有半句骗您。”张锋努力说着，想让黄海川相信，“再说自从那晚上后，我们都以为这事过去了，黄司长您也应该不会再有疑心，我们有一张光盘也就够了，哪里还会想备份什么的，谁知道黄司长您一直记着这事，还设局给我跳，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第492章 “好，我就姑且相信你，以后要是让我知道你们骗我的话，你们应该知道会有啥后果。”黄海川看了张锋一眼，算是相信了对方的话，朝陈中伟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可以放人了。 陈中伟得了黄海川的授意，这才朝后面的两个手下吩咐道，“把他的绳子解开。” 张锋恢复了自由，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快一个晚上，这会突然放开，就跟没知觉一样，两只手彻底麻掉，张锋连抬手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看了看身旁还跟两个煞星一样坐着的人，张锋欲哭无泪，看了看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黄海川，张锋苦笑道，“黄司长，您晚上可是答应过我的，那事还做不做数？” “什么事？”黄海川一愣，一时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事，直至见张锋眼睛往陈中伟身上瞟了一下，黄海川才明白过来，对反指的是那上千万高利贷的事。 瞥了陈中伟一眼，黄海川淡淡道，“中伟，张锋欠了你多少钱了。” “黄司长，连本金带利息已经1500万了。”陈中伟笑哈哈的应着黄海川的话。 黄海川一听数目，眼皮子都忍不住跳了一下，陈中伟这坑人的高利贷简直是比银行抢钱还快，利滚利的，都不知道一天能翻多少钱，轻咳了一声，只听黄海川道，“中伟，能否给我个面子，将张锋欠你的钱给免了。” “那肯定给，驳谁的面子也不能驳黄司长您的面子。”陈中伟点头哈腰的笑着，黄海川这样说算是让他很长脸了，陈中伟自然也是乖巧的配合着，就算是黄海川让他把已经赚进腰包里的几百万给吐出来，陈中伟就算是再肉疼，也会乖乖拿出来。 “那好，这事就这么算了，中伟，以后你也别找张锋的麻烦了，他欠你的钱，就一笔勾销。”黄海川点了点头，末了，转头看着张锋，“答应你的条件也做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张锋嘴巴张了张，还想张嘴说那他之前输的几百万怎么办，一碰触到陈中伟那凶神恶煞的眼神，张锋脖子缩了缩，愣是没敢说出来，再加上黄海川已经出声让他走人，张锋一肚子的苦水也只能往肚里怨，明明知道这就是黄海川和陈中伟设的局让他跳下去的，偏偏此刻他还得装得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来感谢黄海川为他减免了那一千多万的高利贷。 张锋先下车走了，今晚发生的事，张锋连兴起报警的想法都没有，他知道自己和妹妹先设了仙人跳给黄海川跳已经是违法在前，真要是去报警了，他和妹妹可能也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反倒是黄海川，可能一点事都没有，张锋都看到过黄海川跟公安局局长走在一起过，根本没胆量去报警，这年头，官官相护，张锋不认为自己能斗得过黄海川，现在连那晚拍摄的光盘都被黄海川拿走了，张锋一点底气都没有了。 车上，黄海川目光从后面陈中伟的两个手下身上扫过，最后定在陈中伟身上，脸上是少有的严肃，“中伟，晚上这事，我不希望再传入第三人的耳。” “黄司长，您放心，这事我拿我的项上人头跟您保证，我手底下这些人都知道分寸的，待会我也会再叮嘱他们一遍，让他们守口如瓶，哼，谁要是敢到外面去歪嘴，别怪我姓陈的不客气。”陈中伟前半句是在对黄海川表忠心，后半句却是在对坐在后面，全程参与这事的两个手下说的，脸色不乏阴狠，别看他在黄海川面前前倨后恭，毕恭毕敬的，在他们那个圈子里，陈中伟的狠辣，却也是众人皆知的，没有三两三，又怎敢上梁山，陈中伟既然吃这碗饭，要是心慈手软的，也镇不住手底下的人。 “得了好处，也不要自己全吞了，别忘了下面的人。”黄海川拍了拍陈中伟的肩膀，大有深意的看了对方一眼，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陈中伟见黄海川下车，赶忙也跟了下去，“黄司长，这么晚了，我开车送您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记住我说的话。”黄海川说道。 “黄司长，您放心，我要是个吃独食的人，那手底下这帮兄弟也不可能死心塌地的跟着我。”陈中伟干笑道，他明白黄海川的意思，他从张锋那里赚了几百万过来，该分一点好处给下面的人，悠悠众口，你想堵别人的嘴，光靠狠也是不够的，有好处大家都有，利益均沾，那样才可能真正的收买人心。 黄海川很快就拦了一辆出租车，陈中伟见黄海川坚决要打车回去，也只能作罢，回转身就上车去了，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陈中伟自个心里也清楚，经过这事，他和黄海川的关系又进了一步，从黄海川的言行举止也看得出来，黄海川现在把他当自己人看待，这是陈中伟乐意看到的，想在京城里混，没有一点靠山，早晚被人吃的连渣宰都不剩，他最大的靠山就是分局里的一个副局长，但上次得罪了黄海川，一个副局长根本不够看，他的小命就捏在孙长胜手里，黄海川若是不松口，孙长胜要收拾他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如今靠上了黄海川，陈中伟的底气，不知不觉又足了一点。 “刚才我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吗，今晚的事，谁也不准泄露半句。”陈中伟上了车，又是朝自己的两个手下看了看，厉声道。 “陈哥，您就放宽心吧，兄弟们心里都有数，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后座上的两个人，笑嘻嘻的回答着陈中伟的话。 “嗯，这次从张锋那冤大头身上赚来的钱，大家一人十万。”陈中伟满意的点着头，很是慷慨的说着，他手底下有20来号人，他舍得拿出这笔钱，也算是大方了，从张锋身上赚了六百来万左右，剩下的钱，陈中伟却也是没打算独吞，黄海川虽说对着钱不感兴趣，陈中伟又哪敢真的完全不顾及黄海川那边，他还在想着怎么讨好黄海川来着。 黄海川到家的时候已经是12点，今晚上算是够折腾的，不过对黄海川而言，晚上做的这一切也都值得了，虽说手段不光彩，但总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非常之事用非常之手段，黄海川从来就不是一个刻板死脑筋的人，会对自己产生不利的，黄海川不介意采用一些腹黑的手段，只要不是欺压老百姓的事，黄海川不至于良心上过不去。 使劲将光盘掰成很多块，彻底不能用了，黄海川又是拿来打火机，找来一块铁板垫在地上，将那光盘彻底烧掉，做完这一切，黄海川才松了口气。 时间悄然流逝着，一天一天的过去，黄海川发起的助学工程已经在筹备当中，将这个项目跟部里的领导一汇报，部里的领导支持是支持，但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支持，物质上的支持有限，就像是李怀远半开玩笑跟黄海川所说的话，部里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不管是民间的还是官方性质的助学工程，部里从来都是大力支持的，但都是仅限于政策上的支持，民间的，想获得部里的拨款几乎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官方性质的，部里的拨款都是少之又少，主要是号召社会人士捐款，这才是资金的主要来源。 所以黄海川要办一个全国性的助学工程，李怀远也是支持的，还因为对黄海川特殊关照的原因，李怀远特批了五千万的启动资金，这算是李怀远对黄海川的最大支持了，如果不是因为李怀远是部里排名第一的副部长，协助部长江进士负责部里的日常事务，现在大部分事情都是李怀远在管，或许连五千万资金都批不出来，部长江进士明年就退休了，李怀远是部长人选最有力竞争者，其余几个副部长也不会对李怀远的做法说什么。 有了五千万的启动资金，对黄海川来讲算是解决了一部分燃眉之急，不过这也只是车水杯薪而已，相对于动辄几百上千万的贫困学生，五千万的资金根本就不顶用，最最保守的估计，假设有一千万需要获得帮助的贫困学生，那五千万能干吗？一人资助五块钱？更别说黄海川这个助学工程还涵盖了要帮助困难地区改善教学条件的内容。 台明集团前些年捐了十亿设立‘万人千校’工程，都还只能有限的先帮助特困地区改善教学环境，可想而知，黄海川这五千万启动资金的数目是多么少了。 “黄司长，您不是说要请一个明星来当咱这个‘阳光爱心’助学工程的形象大使嘛，办公室里的人可都积极的很，争着要帮忙出主意，大家都觉得张旸不错，名气大，而且她的形象也积极健康，没什么负面新闻，符合咱们这个助学工程的主题，请她来当这个形象大使怎么样？”黄海川的办公室里，林玉裴笑着朝黄海川汇报着，黄海川说要请个公众人物来当形象大使，还吩咐她去想想谁比较适合，林玉裴回到办公室一说，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也都踊跃的很，七嘴八舌的提着各自心目的偶像人选，最后愣是张旸的得票最高。 第493章 “张旸？”黄海川一愣，随即摇头，“张旸不行，她不符合咱们这个助学工程的形象。” “怎么不符合了？”林玉裴一下子怔住，黄海川这拒绝的太干脆了。 “咳，我个人觉得不太符合，我看还是换一个。”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他知道自个刚才的表现在别人看来，多少有些不正常了。 “那要换谁呢，最近比较炙手可热的明星就是张旸了，除了她，还真不知道请谁。”林玉裴皱了皱眉头，她虽说算不得张旸的粉丝，但还是觉得张旸挺适合当这个形象大使的，明星的名气，其实也能带动她的粉丝捐款，这就是一个无形的宣传。 “那么多名人，比张旸优秀的多得是，也不是只有她一人才出名，是不是。”黄海川笑道，“人选问题，你们办公室再去仔细斟酌斟酌，定下来了，咱们再以部里的名义去邀请。” “这不是定下来了嘛，一下就被您给毙了。”林玉裴翻了翻白眼，嘀咕道。 “你们再报一个上来，下次一定通过。”黄海川笑道。 一周的时间又是不知不觉过去，黄海川无疑是个很善于懂得制造声势和利用传媒的人，正式定名为‘阳光爱心·未来希望’的助学工程还在筹备的时候，黄海川就已经开始利用媒体打造声势，这并非是第一个由部里牵头的官方性质的助学工程，但却是比之前任何一个都引人注目，原因无他，助学工程的资金管理将聘请社会人士一同监管，严格监管每笔资金的用途去向，务必要将每一分钱都真正用到困难学生身上，杜绝任何腐败的情况出现。 这是第一次有官方性质的助学工程邀请社会人士一起参与管理，而且不是只挂个虚名，而是真正的掌握有话语权，资金的使用和去向，并不是由部里说了算，而是由助学工程内部独立的管理团队决定，管理团队除了部里派一名代表，其他都是聘请社会上的德高望重的人，这就决定了部里对资金的使用没有决定权，这样的事情出现在教育部牵头成立的这么一个官方性质的助学工程上，不可谓不是一个大胆的改革和创新，黄海川大胆的打破常规的举动，更是赢得了众多时评人的交口称赞。 而黄海川在让报纸将这事报道出来时，却是打的一个先斩后奏的主意，他事先并没有征得部里领导的同意。 “海川，你还真搞出了一个助学工程呀。”办公室里，黄海川接到了薛大宝的电话，只听薛大宝在电话里笑哈哈的说着，“看来我是非得大出血了，既然是你发起的，那我要是不吐个千八百万的，那我可对不起你这个老同学了。” 黄海川同薛大宝讲着电话，办公桌上另一部内线电话也响了，黄海川一看号码，苦笑了一下，李怀远办公室的座机号，看来是为了这助学工程的事，黄海川估摸着自己要挨批了。 “大宝，先不跟你讲了，待会再联系，领导喊我，我先过去一下。”黄海川对着手机讲道，匆忙挂掉电话后，黄海川接起了办公桌上的座机，果不其然，李怀远让他过去一趟。 黄海川来到了李怀远的办公室，还没到门口就碰到了李怀远的秘书姜达，姜达看到黄海川时，冲黄海川点头笑了笑，今天的报纸出来了，在部里面可是引起了不小的争议，黄海川没有经过部里领导的同意，就授权报纸发出这样的报道，往大了说，是不将部里的领导放在眼里，往小了说……姜达还真觉得这件事不小。 黄海川的这个助学工程的报告姜达有看过，既然是部里牵头的官方性质的助学工程，怎么能连部里对资金的使用都没决定权呢，这可真是开了先河了，不说以往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就算是现在，估计也没人敢这么想，更没人敢付诸于实践中，还是没有经过部里领导同意的情况下这样做。 姜达对黄海川破旧革新的勇气可谓是佩服不已，脸上对黄海川的笑容是善意的，带着敬佩，就是颇为黄海川捏了把汗，不知道部里的领导会如何看待这事，他才从李怀远的办公室出来，对于自家领导的想法，姜达还是能摸清楚的，李怀远虽说对黄海川这先斩后奏的做法颇有些不满，但大抵上还是倾向于支持黄海川的，但李怀远上面还有部长江进士，而且另外五位副部长的看法也很重要，黄海川的做法不知道会不会捅了马蜂窝，姜达其实也挺期待黄海川的这种做法，就是不知道能否搞下去。 “姜秘书，李部长没发火吧。”黄海川很是自来熟的拉住姜达，悄声问道，他跟姜达的关系确实也还可以。 “李部长倒是没怎么发火，但部里面的其他领导就不清楚了。”姜达也没瞒着黄海川，实话实说，他很欣赏黄海川这种敢于打破常规的做法，但又不可否认的是，这种事，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腰板不硬实的，要是这样做的，一不小心，屁股下的位置都要不保了，要知道，部里对这个助学工程可是投入了五千万的启动资金的，到头来，连部里对这五千万都做不了主，也就黄海川敢做这种事了。 “好，多谢姜秘书，改天有空请你吃饭哈。”黄海川笑眯眯的同姜达说着，心里大致有了底，黄海川也就放心下来，心想李怀远终归还是向着他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状态，黄海川这才敲响了李怀远的办公室门。 黄海川前脚刚进李怀远的办公室，这后面可就炸开了锅，整个高教司一下子就沸腾起来，说是沸腾或许有点太夸张，但大多数人却是都在八卦着黄海川被叫进李怀远的办公室，是不是要挨批了，更甚者，有的还在私底下议论着黄海川会不会让部里的领导给‘调整’了，就算是一个副部长想打破这种陈规都要三思，黄海川一个副司长就敢这么干了，也不知道是谁给黄海川的胆子，大多数人都不清楚黄海川的来头，议论纷纷。 “黄海川被李部长叫过去了？”高教司司长王荣岩的办公室里，王荣岩问着刚进来的林玉裴，今天的报纸也把他给吓了一跳，黄海川根本没跟他商量过这事，庆幸的是黄海川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没拉上他，王荣岩着实是虚惊一场。 “嗯，我才刚要到他办公室去问报纸报道的事呢，就看到他匆匆往李部长的办公室去了。”林玉裴点头道，前两天，黄海川还在跟她说要充分利用传媒的力量推广这个助学工程，让更多的爱心人士参与到这个助学工程来，汇集千万人之力，让更多的贫困学生能够上得起学，在更好的教室里上课，当时黄海川也没跟她提过这个助学工程竟是要这样搞，林玉裴今天看了报纸后，也是惊讶万分。 “嘿，这黄海川还真的是敢胡来。”王荣岩笑着摇了摇头，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李部长给他特批了五千万的启动资金，他这么做，李部长指不定都气翻了。” “谁知道呢，不过这黄海川确实是敢作敢为，像他那样的干部倒是很少见了。”林玉裴并没有像王荣岩表现得那样高兴，兴许是因为心里的想法发生了改变，王荣岩在她心里的分量也就是那样了，可有可无，真要能搭上黄海川，林玉裴二话不说就会把王荣岩踢开，正是因为心里潜移默化发生的这种变化，林玉裴此刻看着王荣岩，竟是觉得王荣岩这个当司长的嘴连特别的让人憎恶。 “呀，你不会是被他给迷上了。”王荣岩诧异的看了林玉裴一眼。 “哪有的事，人家可是王司长您的人。”林玉裴一愣，随即就冲王荣岩抛了个媚眼，本来就风情万种的林玉裴撒起娇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你这个小妖精。”王荣岩笑着摇头。 “人家还不只是在你面前才这样。”林玉裴媚笑着，只不过说这话时，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与她的表情不相符合的眼神，林玉裴发觉自己对王荣岩真的是没有半点感觉了，只剩下单纯的应付，不像是一开始，尽管也是为了获得更高的位置才跟王荣岩发生关系，但王荣岩确实也给了她不一样的体验。 李怀远的办公室里，黄海川端坐在沙发上，李怀远在主位上坐着，看着黄海川，李怀远都不知道该说些啥了，要批评吧，李怀远也不想打击黄海川做事的干劲和锐意进取的精神，不过黄海川这次也是让他很被动。 “黄海川，我给你批了五千万的启动资金，你这一回头，就抛给了我这么一个大难题。”李怀远无奈的笑着，刚才部长江进士还打电话向他问这事，李怀远先应付过去了，不管怎么样，他总是要先护着黄海川，其实江进士也是大抵知道黄海川背景的，黄海川从地方直接调到部里担任副司长，虽说部里这边是李怀远一手操作的，但江进士那边不可能一点都对黄海川不清楚，打个电话过来，其实是想问清楚黄海川这样做是否跟他沟通过。 第494章 “部长，我主要也是为了让这个助学工程有更大的号召力，这么一来，也能激发大家的捐款热情，要不然现在民众对官方性质的慈善工程都没信任感了。”黄海川知道自己这么搞，李怀远要是支持他的话，可能也要承担不小的压力。 “你这样搞，不只是咱们部里有人反对，知道刚才还有谁给我打电话吗？”李怀远看了看黄海川，苦笑道，“刚刚红十字会的党组书记花国年给我打电话了，他说咱们部里这是在乱弹琴，这个助学工程这么一搞，红十字会那边不知道要承受多少压力，本来他们因为之前发生的那起炫富事件导致公众信任危机，收的善款就大大减少，现在咱们弄了这么一出来，待会社会人士也要求红十字会效仿咱们这个助学工程的模式，那他们红十字会还不得把善款都拿出来让大家一块监管，还不只是红十字会，中华慈善总会那边也有来电话，都是来问这个事的。” “不管是红十字会还是慈善总会，他们手中掌握的善款本来就是社会大众捐献的，他们本来就有义务把善款拿出来让大家监管，这是无可非议的事，关键是他们没那么做，善款的使用去向不明，也不向社会大众公布善款的具体情况，还有挥霍善款，用来吃喝享受，难怪这些公益慈善组织越来越让社会大众没法信服了，这是他们自己的错，还怪到我们头上了，真是没天理了。”黄海川撇了撇嘴，对这种官方性质的慈善组织，不是黄海川抱有偏见，而是事实让人不得不以有色眼光对待，慈善组织的账目本是最应该透明和公开的，但在国内，说是要公开，最后是半天拉不出一个屎来。 “人家的资金账目是不是公开透明，那就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倒是我们真要这么搞，那就相当于动了他们的奶酪了。”李怀远摇头道。 “我们管不了他们的事，他们也没权干预到咱们头上嘛。”黄海川小声嘀咕了一句，这话李怀远还是能听到的，黄海川也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和决心。 李怀远短暂的沉默了一下，凝视了黄海川一会，道，“你真的坚持搞这种模式？” “部长，我这样做并非是想哗众取宠，而是希望打破旧有的陈规陋习，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这个慈善义举来，凝聚更大的力量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贫困学生，就像部长您说的，光靠国家的拨款，只是杯水车薪，千千万万的贫困学生，更需要社会力量的支持和帮助，来自老百姓的爱心力量，才是最大的。 黄海川的话让李怀远又是沉默许久，他个人或许愿意支持黄海川这样搞，但是李怀远同样深知要打破旧有的规矩和制度是有多么的困难，同样要背负多么大的压力，他也不想打击黄海川做事的积极性，从内心深处来讲，李怀远希望有更多的像黄海川这样的年轻干部，能够真正的敢做事，敢创新，真正的为老百姓做些实事，这才是一个执政党的希望，一个国家的希望，要是所有的干部都已经冷漠麻木，安于现状，这将是一个执政党走向消亡的前兆，是一个国家破旧革新的时候。 “好，部里的反对声音，我会尽量帮你压下去。”李怀远沉思良久，终是做出了决定，于公于私，李怀远都愿意支持黄海川，他的私心，是看中了黄海川背后的邱家。 黄海川从李怀远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也是长呼了一口气，他这先斩后奏的举动，得到了李怀远的支持，那就是成功了一半，接下来的一半，就是要看这个慈善模式是否能够成功，黄海川知道，就是部里这边的反对声音被李怀远压下去了，可能还有很多人等着看他的笑话，不只是部里面的，还有来自外面的笑话，类似红十字会等官方性质的慈善组织，或许不希望他这种模式成功，因为他们本身是既得利益者，善款的用途和去向，根本就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知道的事情，有多少善款被挪用到那些个慈善组织领导自身的享受上去，更是没人清楚，中饱私囊，侵吞善款等等现象更不可能没有。 黄海川在走廊上走着，心里在想着事，表面上也就有点心不在焉，高教司这边的人都知道黄海川被李怀远叫了过去，这会看到黄海川好似失魂落魄的出来，黄海川所途径的那些办公室，看到黄海川的样子时，就都又开始八卦起来了，以为黄海川被上面狠狠批评了一顿，不知道被训成什么样子了，要不然怎么会是这种表情。 “黄司长，您出来了？”林玉裴从办公室里追出来，小心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嗯，出来了。”黄海川随口回答了一句，愣了一下后，这才清醒了过来，“林主任，你来的正好，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林玉裴跟着黄海川进了办公室，一肚子的狐疑，刚进办公室，就只听黄海川道，“明天晚上的慈善晚会筹备的怎么样了，银行那边的账户也开好了吗？” “黄司长，明天晚上的慈善晚会照常举行？”林玉裴惊讶的看着黄海川，她看黄海川的表情，以为黄海川应该是被批评的挺惨，心里还想这助学工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搞下去了。 “当然举行啊，干嘛不举行？瞧你这话说的怪里怪气的。”黄海川奇怪的看了看对方，他还不知道自己被叫进部长办公室一趟，已经让众人浮想联翩。 “哦哦，我就是随便问问呢。”林玉裴赶紧解释着，心里愈发的惊讶，“黄司长，部里的领导同样这个助学工程继续搞下去？” “当然继续搞下去，本来就是一件好事，为什么不搞下去，我们是为了帮助更多的困难学生能够上得起学，读得了书，部里干嘛要反对。”黄海川笑道，这会算是知道为什么林玉裴会有这个反应了，估计现在司里不少人都以为这个助学工程要流产了。 “那是不是照您说的那个模式去搞？”林玉裴小声问了一句。 “对的，就照我说的那个模式去搞，有弊端的模式和制度总是要改进的，我所提的模式或许还不见得完全成熟，但摸着石头过河也总比固守成规好，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黄海川拳头不知不觉捏紧了，他同样在给自己打气。 “部里的领导对黄司长您的工作还真是支持。”林玉裴掩饰不住眼里的震惊，低声呢喃着，看着黄海川的目光也愈发的明亮起来，那种眼神，就如同她第一次有机会接触到王荣岩这个大司长时所表现出来的眼神。 “你还没跟我说明天晚上的慈善晚会筹备的如何了。”黄海川笑道。 “都已经准备好了，能如期举行当然是最好了，早上看到黄司长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的话，我还以为会发生变动呢。”林玉裴笑道。 “看来你是对我这个当领导的没信心呐，我要是没点信心，又怎么敢干出先斩后奏的事。”黄海川笑了笑，“明晚的慈善晚会，你要提前去踩一下场子，还有晚会的流程，提前过一遍，到时候不要出了差错，咱们这次可是要毕其功于一役，明晚的慈善晚会，一定要大获全胜。” “看到黄司长您这么有信心，我都跟着受鼓舞了。”林玉裴笑着点头，说是这样说，但她心里还真没太大的底气，明晚能筹到多少善款，这又谁能知道呢。 林玉裴在想着这事，黄海川同样不例外，‘阳光爱心’助学工程要在明晚召开成立仪式暨慈善晚会，邀请了社会各界人士参加，到时候能够筹到多少善款，多多少少也意味着黄海川打破陈规的这个慈善模式是否获得成功，黄海川此时并么有像表面上这么有信心，但已经推动到眼前这一步，一切都只能赶鸭子上架了，黄海川希望明晚就算是失败，好歹也筹集个几千万善款，要不然连一块遮羞布都没有，到时候真的是让人看笑话了。 第495章 黄海川晚上是被大舅子邱明拎出来吃饭的，邱明开着车过来接黄海川，然后又拐向了邱淑涵租用的写字楼地址，邱淑涵到西南山区去转了一圈，回来也已经快一个礼拜，现在基金会已经搞了起来，邱淑涵又是忙着开办自己的公司，因为基金会不能入不敷出，需要有资金来源，邱淑涵想有自己的公司，也是基于这样的想法。 这里面当然少不了邱明和邱义这两个堂哥的帮助，两人都是属于闷声发大财的人，平常很低调，不在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财富有多少，邱淑涵要开公司，对两人而言都是轻车熟路的事情，给邱淑涵提供一些建议根本就是张张口的事，邱明更是委托猎头公司给邱淑涵物色了几个精英人才。 “海川，你行呀，有胆魄。”邱明和黄海川坐在后座上，笑着拍着黄海川的肩膀，他今天带了司机出来，也不用自个开车。 “大哥，你就别寒酸我了，我这可是冒着顶戴花翎被摘的风险才这样干的，上午还被李部长叫到办公室里批评了一下，好在李部长也没说什么重话，他到底还是支持我的，要不然我估计我这官帽子都快保不住了。”黄海川苦笑。 “我看谁敢。”邱明眼睛瞪了起来，他生气起来的样子自有一番威严，这点和邱国中很像，只听邱明道，“谁敢摘你的官帽子，那也得问咱们老邱家愿不愿意，谁要是真有那个本事，那就来和咱们老邱家碰一下试试，看谁骨头硬。” 黄海川笑着摇头，邱明的表现毫无疑问是属于典型的邱家子弟做派，那种自信到骨子里的底气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有的，而是邱家长期以来的底蕴造就了他们张扬的自信，这种自信，并不仅仅是邱明身上有，其他邱家子弟身上也有，多与少罢了。 车子到了邱淑涵租赁的写字楼下，黄海川给邱淑涵打了个电话，邱淑涵这才轻飘飘的下来，邱明则是屁颠屁颠的换到副驾驶座上去坐了，主动给宝贝妹妹让座。 “海川，昨晚都没听你跟我讲过这事哦，你倒是连我也一块瞒着。”邱淑涵一上来，就给了黄海川一个妩媚的眼神，她说的话也是跟今天报纸的事有关，昨晚躺床上的时候，黄海川还在和她谈明天慈善晚会的事，却是没跟她提过这档子事。 “我是想着给你制造一个惊喜。”黄海川笑道。 “淑涵倒是觉得惊喜了，我看不少人可就觉得你是祸害了。”邱明在前头笑着插了一句话，“你这样搞，动了那些既得利益者的奶酪咯。” 邱明的话，跟李怀远说的大抵相似，终究是从大家族里出来的子弟，邱明的眼光自是能看得透彻，黄海川这么搞，社会人士很欢迎，官方性质的慈善组织可就恨黄海川入骨了，那等于是在砸他们的饭碗。 “我觉得海川这样搞就是好。”邱淑涵巧笑嫣然的给丈夫打气，“如果这个模式能够成功，那也算是给其他官方性质的慈善机构敲一敲警钟了，老百姓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连最基本的账目公开透明都做不到，谁还会去掏钱出来捐？要是捐出来的钱真帮到了那些贫困家庭也就罢了，但要是被那些慈善机构的头头脑脑的给吃进肚子里去了，那就让人寒心了，之前那个郭丑丑的炫富事件引发了老百姓对慈善机构的信任危机，这些个官方性质的慈善机构还摆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别人爱捐不捐，反正他们就是不差钱的嘴脸，真当老百姓是那么好糊弄的呀，人家不捐钱给他们，看他们还能拽到哪里去。” “能不能成功，明天晚上的慈善晚会就能初见端倪了，现在估计也有很多人等着看我笑话，明晚的慈善晚会要现场募捐，要是失败了，那还真的让那些看那笑话的人得意了。” 黄海川摇头笑道，他心里对明晚的慈善晚会没底，但要说太担心，也还不至于，黄海川如今是抱着视死如归的想法准备的，反正就算是明晚募捐到的善款很少，黄海川也要将按照这个模式将助学工程搞下去，不就是被人笑话嘛，他又不会断根骨头少块肉的，别人想笑就任他们笑去吧，黄海川还不至于在乎这个，他跟林玉裴说的时候虽说是希望能募得几千万善款，好歹有块遮羞布，但真要是没有，黄海川也不会就因为别人的嘲笑而心灰意冷。 “明晚的慈善晚会要是大获成功，那说明你这个模式还是获得那些热心慈善的社会人士的认可的，只有他们认可了，才会真的拿钱出来捐，还别说，明晚对你来说是个考验。”邱明笑道，“不过媒体的策划和传媒宣传也是很重要的，现在这年头，就是要赢在‘营销’上，不过黄海川，我怎么瞅着觉得你们这个宣传力度不够呀。” “现在的宣传力度已经是尽我们司里的最大努力了，这毕竟不是从中央层面组织的慈善晚会，不可能中央电视台还有各大主流报纸都尽心尽力的帮我们宣传，再说大哥你也知道，其他全国性的官方慈善组织可是不希望见到我们好，他们肯定也会设置一些障碍和阻力，所以你看一些主流报纸就没报道这事。”黄海川摇头道。 “宣传的事吗，我帮你想想办法。”邱明皱起了眉头，“只要你们组织得好，时间来得及的话，看能不能再跟中央电视台协商一下，搞一个现场直播，那样影响力一下子就上去了，不过最主要的还是看你自个有没有信心了，不要到时候中央电视台真直播了，上台捐款的人冷冷清清，那可真是在全国观众面前出了洋相了。” “大哥，不是吧，还让中央电视台直播？”黄海川瞠目结舌，他不是没想过请电视台直播的事，一来是担心邱明所说的情况出现，二来是请电视台直播，那就多出许多麻烦事，不仅组织环节上不能出半点纰漏，还得有节目上场，比如一些感人的事迹呀，请一些贫困家庭过来呀，还有就是一些让人放松的娱乐节目，像舞蹈或者唱歌之类的，你不能从头到尾就是干巴巴的让人一个个上去捐款，那样子的直播算哪门子事，但就算是有想过，黄海川也从没敢想到中央电视台去，央字号的招牌，黄海川自认自己请不动。 “啧，瞧你这底气，我看你自个也是信心不足嘛。”邱明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中央电视台又怎么的了，咱别把它想的太了不起，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黄海川苦笑，也就邱明能随意的说出这种话，以邱家的底蕴，要使用中央电视台的平台资源其实也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上电视直播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主要是海川你之前把我们都瞒住了，要不然我们早帮你支招，早作准备，兴许上电视直播还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现在的问题晚会明晚要举行了，临时决定上电视直播，那根本来不及准备，而且黄海川你也对有多少人募捐也心里没底，这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要不然请动央视的人不算什么难事。”邱淑涵也是蹙起了眉头，她是心向着丈夫的，自然是希望黄海川能搞好这个助学工程。 “哎呀，看来我这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黄海川无奈的笑道，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这次是先斩后奏，还一直挺得意呢，其实也有坏处来着。 寻思了一下，黄海川就对邱明道，“大哥，电视台直播的事就先不想了，你要是真有办法，那就请中央电视台的人在黄金时段的新闻帮我提一提这个助学工程还有明晚慈善晚会的事，那我就知足了，对了，像新华社啊，人民日报啊这种党报喉舌要是也能报道一下，那我就做梦也能笑了。” “你还真敢想，连新华社和人民日报也一块惦记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中央要举全国之力做慈善呢。”邱明翻了翻白眼。 “那我要求低一点，只要其他主流报纸也多帮着报道报道就好了。”黄海川眉开眼笑的说道，这大舅子就是好啊。 “行了，我尽量去帮你打招呼，多帮你宣传宣传。”邱明摆手笑道，“至于明晚的慈善晚会，我怎么说也要去给你捧捧场，钱这东西，就是王八蛋，没它不行，太多了就是废纸，明晚我也去给你的助学工程献献血。” “那敢情好，多谢大哥。”黄海川唉的一声就应下，也不客气，他知道自己这大舅子是个大金主，不差钱。 邱淑涵这会已经笑道，“大哥，幸亏是你自己说了，要不然我也得叫你去捐点钱，对了，大哥也得拉上，你俩都是财主，明晚都得去贡献一下，要那么多钱干嘛呢，多做点善事才是应该的，为自己积点德。” “淑涵，你这是打劫我们呐，你搞慈善基金会，我和邱义才被你一人剥削了九位数的数字，你倒好，又要我们大出血了，再说我们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瞧你这说的什么话，好像我们坏事做尽一样。”邱明哭笑不得，“白疼你这个妹妹了。” 第496章 春暖花开的季节，万物复苏，大地已经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临近五月份的时候，就连京城的天气都已经开始缓和起来，十几二十度的天气，正是让人舒适的温度，适合出去踏春，4月18号这天晚上，人民大会堂，由教育部牵头成立的名为‘阳光爱心·未来希望’的助学工程在人民大会堂召开启动仪式暨现场募捐的慈善晚会。 人民大会堂的场地是临时租借的，本来晚会没打算放在这里搞，后来黄海川经大舅子邱明一撺掇，说是要搞就要搞大一点，弄得隆重一点，放在人民大会堂搞，这样才能有点声势嘛，要不然中央电视台都白白给这场晚会宣传了，枉费了他这个大舅子为黄海川的辛苦跑腿，他在这事上可也是花了点力气。 对于邱明的撺掇，黄海川思考了一下后也就答应了下来，要搞索性就豁出去搞，甭管到时候会不会丢人，反正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干脆就赶鸭子上架，黄海川也不管现场募捐是否能够取得成功了，面子这东西不能当饭吃，为了做点实事，丢了面子又如何。 邱明还和黄海川笑着开玩笑，到时候真要是没人现场捐钱，好歹他这个大舅子还能帮忙救一下场，往外捐个上千万的是没问题的，再多的也不大可能了，正所谓财不露白，你要是捐得太多了，少不得要引起别人的关注，因为黄海川这个助学工程是对外公开的，不像是邱淑涵自己搞的慈善基金会，私人的慈善机构，邱明有钱，往外掏个一亿支持自家妹妹搞慈善也就没啥关系，正经是黄海川搞的这种创新管理模式的助学工程，让邱明想多捐一点都不行，身为邱家子弟，他也并不喜欢将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到时候免不了引起一些争论。 晚上6点的时候，大会堂里头已经是热闹起来，人头攒动，这场慈善晚会，没有任何门槛，除了黄海川以部里的名义向那些个演艺圈人士，社会名流发出去的请帖外，普通民众想要来参加，同样可以，现场同时开通了银行募捐和电话募捐，今晚的晚会，更是聘请了央视的著名主持人来担纲主持，主持人倒不是邱明请的，而是黄海川以部里的名义请的，人家也表示义务帮忙，为慈善做点贡献。 “真的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黄海川站在大会堂里，看着忙碌的工作人员在对灯光线路，多媒体设备等做着最后的检查，心里暗暗感慨着，所谓的东风，就是看今晚的募捐会筹集到多少善款，善款的多少也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他这个慈善模式是否取得初步的成功，因为大家会不会掏钱出来捐，也能反映社会人士对这个慈善模式是不是认可。 主席台后面，是主持人和演员化妆的场所，可以看得到，主持人此刻正在利用化妆的时间准备着台词，尽管这种慈善晚会更多的是靠主持人的临场晚会，但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而今晚，也安排了一些让人放松的娱乐节目，都是一些歌舞之类的节目，因为这样的节目是最容易找的，晚上本就邀请了不少娱乐圈的名人，唱歌节目很容易就安排了，至于舞蹈，直接从总政歌舞团，海军文工团还有铁路文工团拉来了一些排练好的舞蹈节目，都不用再彩排了，来了就能直接上，稍微化妆一下就行。 “黄司长，听说今晚江部长也要来？”林玉裴走到了黄海川身边，现在才差不多六点，离晚会正式开始还有一小时的时间，大会堂里提前来的人，除了是他们高教司里过来准备的人，就是那些歌舞节目的演员，以及主持人，除了这些，还有不少陌生面孔，林玉裴不认得，黄海川同样不认得，因为今晚的晚会对外开放，两人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发前来参加的热心民众，如果是，那也说明晚会的宣传真的是起到作用了。 “江部长会不会来并不确定，李部长是一定会来的。”黄海川摇了摇头，江进士这位部里的一把手是否会过来，连他都不确定，他的确也听到了一些风声，说是部长江进士也会过来，但他到现在也没接到确切的通知，所以黄海川也就不敢打包票了，至于副部长李怀远，那是肯定会来的，对方过来，是表示对他的支持。 “哦，看来都是部里面的人自己瞎传的。”林玉裴笑道，心里也不觉得这事靠谱，部长江进士真要是来了，那等于是认可和支持黄海川的这种做法，那时候，部里任何的反对声音肯定都会被压下去，至于来自外面的压力，自有部里上层的领导去应付，类似中华慈善总会还有红十字会等全国性的官方性质慈善组织，他们就算是对这种模式有异议，也管不到教育部内部的事情来，说句难听的，不关他们鸟事，有本事请中央政府出面。 顺着黄海川的目光，林玉裴也往后台看去，后台也有提前来的一些艺人，他们除了是应邀参加这个晚会，也要上台表演一个节目，其实就是唱歌。 “王司长来了没有？”黄海川转头问林玉裴，今天晚上，高教司的人，肯定都是会到的，李怀远这个副部长要来，那王荣岩更是不可能不来。 “王司长可能等下就到。”林玉裴回答着黄海川的话，目光往大门口看了一下，她心里对王荣岩的想法再清楚不过，王荣岩其实见不得黄海川成功，表面上对黄海川大为支持，内心并不希望黄海川搞好，晚上王荣岩虽是肯定会来，但谁知道是不是来看黄海川笑话的。 黄海川自是不知道林玉裴此刻在想什么，他已经看到了薛大宝从大门口内走了进来了，同行的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男子，看起来有五六十岁的样子，黄海川朝林玉裴吩咐了一声，让她注意一下后台的情况，人已经走了出去。 “你小子要是不来，我可要打电话去上门要钱了。”黄海川笑着捶了薛大宝一拳，同对方开着玩笑，薛大宝说是要捐款，黄海川也没真的说就要让对方掏钱出来，对方晚上要是没来，黄海川断不会真的打电话过去的。 “我说要支持老同学的工作，怎么可能放你鸽子呢，要不然以后我可没脸见你。”薛大宝笑着和黄海川说着，随即赶紧介绍着身旁的人，“海川，这是我爸，他听说你是我同学，今天特地赶来京城的，说是一定要支持你的工作。” “原来薛伯伯，多谢多谢。”黄海川一听薛大宝身旁的男子竟是其父亲，惊讶了一下，赶忙伸出手和薛大宝的父亲握着手，真要是像薛大宝说的那样，其父亲是特地赶来参加这个慈善晚会的话，黄海川回头真的要去登门拜谢。 “现在像黄司长您肯做好事的干部可是不多了，我一听这臭小子说你是他的同学，我还以为他自个往自己脸上贴金呢，没想到还真是，那就更应该支持黄司长您的工作了。”薛大宝的父亲笑得很是热情，手上的力道同样沧桑有力，给人很厚重的感觉。 “海川，我和我爸说咱俩是同学，我爸还一直不信呢，来的路上，我俩还打赌来着，我说你要是我同学，那他就得提高我从家族账户里调配资金的额度，现在看来，我爸可是打算赖账咯。”薛大宝笑眯眯的说着。 “你这个臭小子，少跟我没大没小的。”薛大宝父亲笑骂了一句。 黄海川看着这一对父子，心说还真是有其父就有其子，薛大宝和其父亲长得不是太像，但这性格，还真是像，双方一番介绍下来，黄海川也才知道薛大宝的父亲叫薛招财，想着这父子俩的名字，黄海川颇有些好笑，老子叫招财，儿子叫进宝，这父子俩直接就是招财进宝了，难怪人家这财运滚滚的。 “大宝，晚上你们就坐第三排的位置，座位我给你们安排好了。”黄海川指了指前头的位置道，看到司长王荣岩来了，黄海川少不得也要过去一下，让薛大宝父子先去坐会，黄海川告罪了一声，旋即就离开了。 “你这同学不简单呐。”看着黄海川的背影，薛招财眯起了眼睛。 “爸，你就只见了第一次，怎么就看出不简单了。”薛大宝翻了翻白眼，难道这年头还真的有所谓的王八之气？黄海川往那一站，就能让人看出不简单？ “这才30岁出头，就当了副司长，能简单得了吗。”薛招财瞪了儿子一眼，“以后你要和他多保持联系，咱们薛家，有钱是有钱，但就是缺少官场上的人脉资源呀。” “爸，原来我跟他开玩笑说要捐个千八百万的，你没说要过来之前，我是打算今晚大出血的，捐个一千万出来，你觉得呢？”家里掌管财政大权的老头子过来了，薛大宝不得不请示一下，父亲要是没过来，薛大宝一千万就直接捐出去了。 第497章 “捐两千万。”薛招财伸出两根手指，否定了儿子原先的想法。 “捐两千万？”薛大宝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了父亲一眼，“爸，你不会是有别的想法吧？” “你个臭小子，我能有啥别的想法，投资之道，人脉关系也是投资，甚至是比商业上的投资来得更划算，钱永远是赚不完的，但人脉关系一旦错过了，下次可能就没那么好的机会了，你懂吗。”薛招财像是说教一样教育着儿子，成功之人，必有其成功之道，薛招财虽然取了一个俗气的名字，但要说就靠着这么一个招财的名字就能让他赚下了这么大的家业，那只能是天方夜谭，薛招财自己就从来不相信什么名字能带来财运之类的风水玄学之说。 “这个黄司长是你的同学，而且他现在搞这个助学工程肯定也是急需支持的，那我们多出点钱支持他的工作，他肯定会记在心上的，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强，再加上你们的同学关系，这条人脉关系还是很值得投资的。”薛招财眯着眼睛道。 薛大宝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父亲的话，其实他原先打算捐一千万，那也是存了给黄海川的助学工程捧场的想法，除了有大学同窗这一层关系，更主要也是因为他觉得花大价钱去支持自己的老同学是值得的，同学之间的关系，其实也是一门人脉关系的经营之道，眼下他父亲的做法，无非是他想捐款的数目提高了一倍，目的是一样的。 薛大宝父子俩边说边走到座位上去坐着，黄海川则是走向司长王荣岩，王荣岩一脸和煦笑容，从黄海川说要搞这个助学工程，王荣岩身为高教司一把手就是大力支持的，起码在表面上是如此，让黄海川感觉不到半点的异样，这就是王荣岩的领导手段，哪怕是他看一个人再不爽，即便是这个人是自己的下属，他依然能够表现出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让人看不出半点端倪，在部里面，提起王荣岩这个高教司司长，恐怕大家的印象都会是这个正司级干部没有半点架子，很好讲话，待人待事都很温和，对下属也关心，在部里面名声极好。 黄海川和王荣岩边走边说，王荣岩关切的问起了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没有，在黄海川和王荣岩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大门口，从大门口又进来了三个女人，黄海川若是看到，肯定会认得其中两位，当中一位不是在他新婚之时给邱淑涵做过两次发型的孔瑜萱是谁，另外一位则是台明集团的副总裁罗小燕，李怀远部长接见台明集团一行时，黄海川也跟随接见，在那天中午的酒宴上，罗小燕的豪爽作风以及那让男人自愧不如的酒量无疑是格外引人注目的。 “诺，黄海川就在前面。”孔瑜萱眼尖，光是见到一个侧面，就认出了和王荣岩走在前头的黄海川，朝一旁的罗小燕看了一眼。 “见过一面了，对于你给他的综合评分，我持保留意见。”罗小燕抿嘴笑着，那荡漾在嘴角边的笑意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高傲，和那天在酒宴上表现出来的样子截然不同，似乎这才是她真实的一面，“是否值得组织上下大力气去跟进，现在还不好说，如果他能在40岁之前成为副部级干部，我倒是觉得你给他的那个综合评分才靠谱。” “你怎么知道他在40岁前就不能成为副部级干部？我长时间都在大陆，对大陆的情况，了解比你深。”孔瑜萱目光从罗小燕身上移开，微微冷哼了一声。 两个女人之间隐隐有一股针锋相对、暗暗较劲的味道，边上的另外一个女人则是苦笑着保持沉默，没插嘴两人的对话，朝后面看了看，女子才道，“后面又有人进来了，你们两位还是少说点话吧，隔墙有耳。” 孔瑜萱朝后面望了望，眼睛微微一亮，对着身旁的女子道，“林晴，你们先过去坐吧，我待会再去找你们。”孔瑜萱说完，人已经走了出去。 “邱小姐，真巧呀。”孔瑜萱此刻完全恢复了端庄丽人的形象，和刚才罗小燕针锋相对时的样子判若两人，走来的是邱淑涵和邱明、邱义两兄弟，邱明和邱义无疑都是来给黄海川这个妹婿捧场的，见到孔瑜萱，两人倒也认得眼前的漂亮女子就是给邱淑涵做发型的那个发型师，笑着颔首致意，邱明和邱义先走了进去。 “孔小姐，真巧，你也在这。”邱淑涵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更有几分惊喜，孔瑜萱显然也是过来参加这个慈善晚会的，对方支持丈夫的工作，邱淑涵心里更多了一些亲近。 “是啊，看到电视上的报道说晚上有个慈善晚会，还是黄司长发起的，所有人都能来参加，我就想着怎么也要来支持一下。”孔瑜萱笑着点了点头。 黄海川应付完司长王荣岩，这才有空和两个大舅子说话，乍一听，才知道邱明和邱义两人今晚还喊了一些朋友过来，都是要来给黄海川捧场的，黄海川自是感动的不行，这两个大舅子虽说是傲气了一点，但也是真心把他当成一家人看待，要不然也不至于对他的事情这么上心的去支持。后面，邱淑涵也走了上来，“我刚才碰到孔小姐了。” “哪个孔小姐？”黄海川一时对不上号。 “就是给我做头发的那个孔小姐。”邱淑涵说着，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努了努嘴，“她和几个朋友坐在那边。” “原来是她呀。”顺着邱淑涵所说的方向看去，黄海川这才看到孔瑜萱，对方似乎也看到了他，朝她含笑致意着，黄海川不禁点头笑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黄海川也没空招呼自己的大舅子，反正都是自家人，邱明笑着让黄海川去忙他的事，他们自个坐着就行，黄海川是这个助学工程的发起人，也是今晚的主角，有不少人都需要他亲自去接待，快到七点的时候，李怀远就过来了，他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还陪着一人过来，黄海川是走到门外去迎接的，看到部长江进士时，黄海川难掩心中的惊讶，他没想到江进士真的来了，快步小跑着上去。 “江部长，您真的来了。”黄海川走上前，心里是高兴的。 “怎么，难道有谁造谣，说我不来吗？”江进士看了黄海川一眼，和黄海川开了一个玩笑，出乎意料的平易近人，黄海川还没怎么和这位大部长接触过，他在住院的时候，江进士有去看过他一次，表现得跟现在差不多，但此时此刻毕竟是跟他在住院的时候不一样，他未经部里领导同意前就授权报纸报道了助学工程基金会的管理模式，在部里面还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支持声音，而部长江进士也未对此表态，只有副部长李怀远一人开了口，所以晚上江进士是否会过来，黄海川心里没谱，而此刻看到江进士过来，更是这番态度，无疑让黄海川很是惊讶，因为从江进士的神情举止可以揣摩得出他的态度，江进士竟是支持他的。 随着江进士和李怀远这两个部里的大领导过来，晚会也正式宣布开始，部里并没有再有其他的领导过来，其余的副部长，一个都没来，也没人知道江进士竟是真的过来了。 黄海川看到了不少熟面孔，张馨跟张锋兄妹俩也来了，黄海川只是远远看到，并没有理会这两兄妹，那张光盘的事，张馨事后还一直给他打电话来着，说是要解释，黄海川听都没听，直接就压下了电话。 最让黄海川意外的是陈中伟这个小混混头子竟然也来了，要不是无意间看到，黄海川都不知道这小子会过来，跟着孙长胜的屁股后面来的，黄海川没时间过去跟两人寒暄，两人独自坐在靠后面的角落里。 晚会的开幕式由黄海川上去致辞，助学工程的启动仪式完成后才会开始慈善募捐，黄海川宣布‘阳光爱心·未来希望’助学工程成立，同时由部里的领导上台揭牌，副部长李怀远和高教司司长王荣岩代表部里上台揭牌，公式化的启动仪式完成后，才是慈善晚会的序幕拉开，这时候就没了黄海川的事，由两位央视的主持人接过了主持晚会的棒子。 黄海川走下台的时候，看着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心里激动，晚上来的人很多，多得让他事先完全想象不到，除了邀请的那些名人和企业家，更多的是自发前来的社会民众，以至于有些人连座位都没有，只能在后面站着，但却没有出现混乱的情况，没人维持秩序，但秩序却出奇的很，自发来参加这个晚会的民众，素质也让人刮目相看。 整个慈善晚会并不是干巴巴的捐款，还有以拍卖的形式筹集善款，至于拍卖的东西则是一些明星以及社会名流捐出来的东西，有些东西不见得值钱，但沾上了名人的名气，多少能有一些附加价值，名人的增值效应是不可否认的。 无独有偶，第一个摆在抬上拍卖的就是张旸的一把珍藏吉他，张旸自己在台上介绍她这把吉他的来历，是她高中的时候，自己利用暑假的时间去打工，用人生赚来的第一笔钱给自己买的吉他，已经珍藏了十多年了，是她最宝贵的一件东西。 今晚穿着一袭露背式的性感白色长裙的张旸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光彩照人，台下已经有人高喊了起来，声音是从靠后面的位置传来的，看来是自发来参加晚会的民众，其中不乏张旸的粉丝。 薛大宝看着台上的张旸，双目放光，这女人可是他一直想一亲芳泽的对象来着，朝父亲看了一眼，薛大宝却是打算拍卖下这把吉他了，说不定还能博得张旸的芳心呢。 “孙局，我也打算拍卖下这把吉他。”陈中伟小心翼翼的看了孙长胜一眼。 “你要买就买，问我干什么。”孙长胜哭笑不得，有些纳闷的看着陈中伟，他又哪知道陈中伟今晚出来是准备掏两百万出来的，而他又怕孙长胜以为他干黑买卖发了大财，正是在这种心态的作用下才会说了这么一句话来。 不同而又相似的一幕在另外的地方上演，张锋看着自己妹妹，“小妹，晚上你真打算捐钱？” “当然要捐，不然来干什么。”张馨没好气道。 “咱现在都没什么钱了，捐钱还是算了吧。”张锋陪着笑脸，赌博输了那么多钱，那晚的事也露馅了，光盘还落到黄海川手上，张锋也是被自家小妹骂得狗血淋头，知道妹妹还在生他的气。 “还不都是你闯的祸，不然我们现在何至于这样。”张馨气不打一处来，使劲瞪了张锋一眼，“现在这是咱们向黄海川示好的方式。” “好吧，问题是你有钱捐吗？打算捐多少？”张锋苦笑道。 第498章 “看情况吧，怎么也要捐个百来万的，不然能拿得出手吗。”张馨无奈的说着，这也是她现在想到的能向黄海川示好的唯一方式了，不然黄海川连她的电话都懒得接，更别说以后还会帮她的忙，张馨可不想就这样放弃，现在出演的这部大制作的女二号就是黄海川托人帮她争取的，张馨已经见识到黄海川的能量，她自是不甘愿就气馁，身体都已经贡献出去了，张馨希望能紧紧抓住黄海川这个靠山。 随着台上客串拍卖人的央视主持人拿着一个小锤子喊着开始竞拍，起拍价在5000块钱，每次加价需在一千块以上的今晚第一件拍卖品，来自大明星张旸捐献出来的珍藏吉他掀开了今晚慈善募捐的序幕，对张旸早就有些意思的薛大宝已经清了清了嗓子，准备喊价了，加价个五千，薛大宝打算先喊一万来着，再一步步往上喊，这个吉他，就他自己的预测，最后能喊到十万块已经是了不起的价格了，他花个十几万还能讨张旸的欢心，何乐而不为。 “十万块。”不知道是谁，已经有人先喊了起来，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整个会场里登时就是一阵躁动，纷纷寻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十万块算不得很多钱，但要是就买一把吉他而言，十万块就是不少钱了，关键是这喊价的人明显没有遵循拍卖的游戏规则，第一次喊价就跳了二十倍上去，难怪会有人惊叹。 尼玛的，这是哪个二货喊的，有这么玩的嘛，薛大宝这个富家大少也已经翻了翻白眼，十万块还没看在他眼里，但也没这么喊的，他也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心说喊的那人是不是脑门上刻着人傻钱多四个字的。 坐在陈中伟身边的孙长胜差点就骂娘了，陈中伟那嗓门一放大，尖尖的就跟公鸡嗓一样，两人座位紧挨着，一点没准备的孙长胜冷不防的就被吓了一跳，瞪了陈中伟一眼，低声斥道，“你丫的想喊不会先跟我说一声啊。” “孙局，我不是跟您说要竞拍嘛，您还说想买就买，问你干嘛……。”陈中伟陪着一张笑脸，心里这个委屈就别提了，刚才明明都跟孙长胜说了来着，孙长胜还冲他翻白眼呢。 “啧…”孙长胜一下语塞，陈中伟刚刚还真有跟他说这话来着，只不过他没放在心上，谁知道陈中伟一回头就第一个喊起来了，不过恼怒也只是暂时的，看着自己这边的座位回头率十足，孙长胜也忍不住蛋疼起来了，眼睛往陈中伟身上直瞅，这小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能一口价就喊出十万块来的人，这年头，当混混的也这么有爱心？ “孙局，那张旸正朝我们这边看呢，看看，她还在冲我笑呢。”陈中伟没注意孙长胜盯着他看的眼神，哈喇子差点就流了下来，心目中的女神正在朝他放电呢，张旸好奇而又带着一点点开心的目光在陈中伟眼里已经变成了放电，把陈中伟心里美得乐开了花，这可是他平日里打手枪的臆想对象呀。 “十万五千。”陈中伟喊出来的第一个价格所造成的躁动还没完全消退出去，已经有人又出价了，喊价的这个人，比陈中伟理性多了，只是在陈中伟价格的基础上加价五千，而不是一下就是往上跳了十几二十倍。 “擦，想压我，没门。”陈中伟已经完全被张旸刚才那一眼给彻底激发起了雄性激素，荷尔蒙正在急速分泌着，一咧嘴，大黄牙往外散发着王八之气，“二十万。” 你娘的，这是哪里跑出来的二货呀，薛大宝气得腮帮子直抖，十万五千就是他喊的，他还以为最先喊价的那个神经病不会接着发疯了，没想到是他自个太傻太天真了…… “那啥，你不会是来给黄司长当托的吧？”孙长胜这会是真惊讶了，他宁愿把陈中伟想成是来当托的，也不愿意去相信陈中伟今晚是真来捐款做慈善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今天晚上还真是陈中伟打电话给他，小心翼翼的问他要不要来参加黄海川办的这个慈善晚会，孙长胜才琢磨着干脆过来一下，虽然没钱捐，但好歹过来帮黄海川旺旺人气，这就和陈中伟一块来了，所以才会一块过来，又坐到一起，此时此刻，孙长胜真的是没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陈中伟是来当托的，要不然这世界太疯狂了，当混混的也都知道献爱心了。 “孙局，您有看到这么当托的吗。”陈中伟苦着一张脸，要是别人这样说他，陈中伟非得吐他一脸，丫的，瞧不起他还是咋的，哥晚上是揣着真金白银来献爱心的，奶奶的，说他是托，你家祖宗十八代才是托。 陈中伟心里有这种想法，脸上也只能委屈的向孙长胜抗议着，他可不敢在孙长胜面前炸刺，而且真要计较起来，他这真金白银献爱心的钱，还真是飞来之财，是从张锋身上赚来的，陈中伟分了一些给下面的小弟，剩下的，本来也没打算自己独吞下去，但要给黄海川吧，陈中伟知道黄海川也不会要这个钱，正巧黄海川要搞助学工程，对陈中伟来说，那真的是天赐良机，拿出一部分钱捐出去，不仅变相讨好了黄海川，而且还能搏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这钱要是他自己的钱，陈中伟是断不会这么做的。 “也是，你小子这一张嘴就是成倍往上喊的，真会把其他竞拍的人给吓到，要是不往上接价，那你就得自己掏钱了。”孙长胜若有所思的点头，当托不是这么当法，一不小心就得自己往外吐银子了。 “二十万五千。”薛大宝又往上加了五千，除了他往上喊价，还真没人喊了，不得不说，陈中伟这个二愣子横冲直撞的杀出来，还是有些影响的，事实上，也怪不得陈中伟，他还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慈善晚会，义卖竞拍也是第一次参与，他也不懂得什么游戏规则，反正他晚上准备的钱是一定要花出去的，只要没过那个数，陈中伟就毫无压力的往上喊，哥们钱多，买一把吉他，不差钱。 “三十万。”陈中伟再一次加价十万。 随着陈中伟再一次喊完价格，终于不再是他和薛大宝两人唱对台戏了，会场上也有人加入了进来，今晚来参加的人，特别是坐在前排的，有的是身家上亿的人，有几亿几十亿身家的也都不是啥稀罕事，因为晚上邀请的那些社会名流和企业家，都是安排在前面坐的。 “五十万。”“六十万。”“一百万。” 由陈中伟开的这个头愈演愈烈，到后面，加价十万已经成为了常态，当有人将价格喊上一百万时，参与竞拍的人才少了起来，而陈中伟，依然瞪着那双斗鸡眼在雄纠纠气昂昂的战斗着，最后愣是被他以两百万的价格竞拍下了张旸的这把吉他。 仅仅才刚开始，晚上这场为助学工程举办的慈善募捐晚会就已经掀起了一波高潮，陪着部长江进士和副部长李怀远在第二排就坐的黄海川，脸上一直面带笑容，他当然知道一直在喊价的是陈中伟，以前一直没怎么真正重视的黄海川第一次对陈中伟兴起了几分欣赏，再加上陈中伟替他将张锋那事办得挺漂亮，连带着今晚的表现，黄海川真的是对陈中伟愈发满意了，这人虽然不学无术，但脑袋瓜子却是活络的很，还真适合用来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当官的，手上就必须要有一些能给自己干黑活的人 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这句话一点不错，由陈中伟掀起的这波竞拍小高潮，不仅成功的将晚上慈善晚会的气氛给带动了起来，更是大大助推了现场人士的募捐热情。 此刻最为高兴的莫过于张旸，她一把珍藏的吉他拍卖到了两百万的价格，这是张旸从来没有想到的，哪怕是吉他有明星的附加价值，但张旸自个也清楚自己还没那么大的明星效应，她是新近蹿红起来的，尽管这一年来红透半边天，但比起那些有拿得出手的电影作品，获得过影帝影后的老牌一线明星来说，张旸的底蕴还不足，她今年能蹿红，但没人就敢保证说她再过几年还能这样大红大紫，和那些被称为天王天后的人比起来，张旸还是要差一筹。 孙长胜看着身旁的陈中伟，眼珠子就差没从眼睛里掉下来，从刚才陈中伟一直到了一百万以上还在拼命喊时，孙长胜就怀疑坐在自己旁边的是不是陈中伟本人，今天这小子是被人附身了还是脑袋短路了，就跟磕了药一样，兴奋得钱都不是钱了，关键是据孙长胜对陈中伟的了解，这小子顶多只能算得上一个小混混头子，说不上家大业大，跟那些能够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比起来，陈中伟还差了几条大街，今晚陈中伟的表现，委实是让他刮目相看了，这小子就算是有几百万身家，也不至于这么挥霍吧。 第499章 一晚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伴随着一阵阵此起彼伏、高潮迭起的慈善竞拍和募捐，晚上的助学工程启动仪式和慈善募捐晚会也渐渐落下帷幕，部长江进士和副部长李怀远已经起身率先从另一个通道离开，黄海川送两位领导一直走到外面，不仅有黄海川，还有一直陪同在侧的司长王荣岩，对于部里的一二把手，王荣岩伺候的比黄海川还积极，他要竞争副部长，除了自身的背景，部长江进士的看法同样也不可忽视。 此时的黄海川，满面红光，心情不是一般的舒畅，今晚的晚会，可以说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尽管在组织排练环节上会让人感觉晚会的准备有些仓促和不充分，组织并不是非常的到位，但这些并不影响晚会的成功，晚上的主题是募捐，之间穿插的节目都是临时安排的，整台晚会并没有事先经过完整的彩排，一来是时间仓促，黄海川责成办公室准备这台晚会，前前后后也就花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就这么点时间，想要弄出一台精致的晚会，显然是有些强人所难了，所以黄海川并没有对办公室下达什么硬性指标。 再者，那两位央视主持人的抽不出时间另外彩排，而且黄海川最后也决定不上电视直播，那么，晚会的准备粗糙点也就粗糙点，大家是来募捐的，并不是来看节目表演的，节目衔接上的一些小瑕疵并不足以整台晚会的就行。 不管怎么说，节目串联上的一些小问题不足以掩饰晚会的成功，不管是现场的慈善募捐和竞拍，还是直接连接到晚会现场的电话热线捐款，都让人有些不敢置信，起码黄海川现在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当中。 比起今晚单纯的捐款来说，慈善竞拍只能算是今天晚上助兴的几个小插曲了，拿出来竞拍大都是一些明星捐出来的个人物品，少数几件是一些社会名流捐出来的收藏字画等等，这些个物品竞拍所得的善款大抵是几十万，几百万，像张旸那件真正价值只有一千多块的吉他因为她个人名气以及珍藏十多年的缘故，再加上竞拍的时候有一些推波助澜的因素，最后被陈中伟以两百万的价格拍走，是今天晚上的第一个小高潮。 由陈中伟开启的竞拍热潮在后面的时间也上演了好几次，将近二十件物品，最后拍卖筹得的善款达到了两千多万，接近两千五百万的数字，张旸捐出来的那把吉他，也是今天晚上那些明星捐出来的个人物品里拍卖出价值最高的，明星的私人物品大都是由各自的粉丝给竞拍走了，这也是今天晚上的亮点之一。 事实也完全证明黄海川决定今晚的慈善晚会不设门槛，完全向社会大众开放是正确的，竞拍明星私人物品的那些声音，绝大多数都是来自最后面那些个站着的人当中，显然都不是今晚能够有资格接到请帖，安排在前排就坐的明星和社会名流，基本上是以几十万的价格拍走了自己喜爱明星的物品，可以支持自己喜爱的明星，又能做慈善，两全其美，真正值钱的那几幅字画，都是以几百万的价格被拍走，这才有了总数接近两千五百万的善款。 竞拍所得只是今晚的一个零头，由一些企业和社会名流捐出来的善款才是真正将今晚的慈善晚会推向高潮的关键因素，薛大宝代表由薛家控股的星龙家具集团喊出捐款两千万时，晚会的气氛达到了顶点，薛家捐出来的数额也创造了今天晚上的个人（企业）单笔捐款数额的最高记录，一度让薛大宝成为焦点人物。 晚会现场总共筹集到的善款总额达到了一亿三千多万，这可是事先没人想到的，这还不包括还没统计的电话热线的捐款，不过通过电话捐款的数额虽然很多，但都是民众的自发捐款行为，都是几百几千块的样子，最多的也有十万块的，数目虽然不少，但总额应该不是很多，但甭管数目多少，晚会的确是取得让人意想不到的成功了。 “海川同志，不错。”江进士临近上车的时候，突的停下来称赞了一声，不知道是在表扬今晚的慈善晚会，还是在称赞搞的这个创新慈善模式，突如其来的夸奖，也让黄海川愣了一下，这也是黄海川第一次听到江进士认同的声音。 “海川，部长这是对你的鼓励，你这个助学工程要是没搞好，可就辜负了部长对你的期望了。”李怀远在一旁笑着开腔，他和江进士对黄海川的称呼截然不同，两人同黄海川的亲近关系同样是一目了然，李怀远在江进士面前没有掩饰对黄海川的亲近，没有必要，也不必那样做，江进士身为部长，对一些事情都是知根知底，李怀远犯不着在江进士面前刻意去掩饰什么，他们两人共事多年，虽是一正一副，但关系并没有像外界想象的那种明争暗斗的情况出现，反而很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 黄海川知道这是李怀远在江进士面前给自己打气，心里感激，嘴上及时道，“有江部长还有李副部长两位领导的关心和支持，我一定更有信心将这个助学工程搞好。” “嗯，只要是好的事情，你大可放手去做，部里就是你的后盾。”江进士看了黄海川一眼，鼓励的点了点头，而后就上了车。 李怀远最后也是笑着冲黄海川摆了摆手，他和江进士上了同一辆车，两人估计有话要说，黄海川和王荣岩两人目送着领导的车子离去，王荣岩这才转头看向黄海川，笑道，“海川，恭喜，今天晚上的慈善晚会大获成功。” “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黄海川谦虚的说着，他也没将这个功绩揽在自己身上，尽管这里头真的有不少人是冲着他的面子才捐款。 “主要还是你这个发起者的功劳。”王荣岩笑眯眯的说着，此时此刻也是表现得和黄海川一团和气的样子，刚才李怀远对黄海川的态度，王荣岩都看在眼里，心里这嫉妒就不用提了，更多的是对警惕和忌惮，手下里有这么个人，没有一个当一把手的会高兴。 两人寒暄了几句，王荣岩也离开了，黄海川在原地站了一下，看着王荣岩的背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还得回会堂里，晚会这会应该也是差不多散了，不过黄海川也少不得要去感谢一下今晚过来帮忙的两个央视主持人，那些舞蹈演员肯定也是要慰问一下的。 一番忙碌下来，已经是晚上10点多，黄海川定了个时间，改天要请主持人和今晚的那些个演员吃庆功宴，晚上时间已经太晚了，也只能另外安排个时间，刚才热闹的会场，这会已经冷清了许多，邱明和邱义两兄弟已经提前走了，他俩今晚一人捐了一千万出来，不是以他们个人的名义，而是让其他人出面，外人也不知道是他们捐的款。 今晚这一亿多善款里，还有不是捐出一千万或者五百万的个人都是他们俩拉来的，冲着邱家兄弟的名字来给黄海川的慈善晚会捧场，对这些人而言，做好事也不稀罕大肆宣传，晚会一完，也就离开了，看样子是要和邱明邱义等人去喝酒，黄海川想表示感谢一下都没机会，两个大舅子走得不是一般的快，倒是薛大宝和其父亲薛招财还在。 走过去跟薛家父子说话前，黄海川先停了下来，笑着跟孔瑜萱和罗小燕还有另外一张陌生面孔点头致意着，道，“感谢几位对助学工程的支持。” 黄海川说着话，目光更多的是落在另外一张陌生面孔上，孔瑜萱他认得，罗小燕这位台明集团的副总裁也在酒桌上给了他深刻的印象，今天晚上，两人也都捐了五十万，另外那张陌生面孔，则是一个人就捐了五百万，黄海川忍不住就对她多注意了几眼。 “黄司长，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格雷公司大中华区副总，林晴，你也可以叫她jenny lin，才刚到国内没多久，听说今晚有慈善晚会，硬是把我拉过来了，她可是很热衷慈善事业哦。”孔瑜萱给黄海川介绍着身旁的女子。 “看出来了，林总慨解囊支持我们的助学工程，我心里很感激。”黄海川诧异了一下，和对方握了个手，打量着三人，黄海川笑道，“你们都认识？” “我们在美国的时候，可是曾经在同一所大学里读书过，大家关系都不错。”孔瑜萱笑着点头。 “原来是这样，那还真巧。”黄海川点了点头，看了看时间，笑道，“今晚太晚了，不然一定要请几位出去坐坐，改天要是有空的话，孔小姐几位可得赏脸。” “只要是黄司长您邀请，那我可是随时都有时间。”林晴微笑着看着黄海川。 “我要是还在大陆的话，那也不介意凑下热闹。”罗小燕眨了眨眼睛，正如同她在酒桌上的豪放，罗小燕似乎天生就与人自来熟。 第500章 黄海川和孔瑜萱几人站了一会，邱淑涵也走了过来，她认得孔瑜萱，对这个大过年的时间还热情的飞往宁城帮她做发型的人，邱淑涵很有好感，讲话也就多了几分亲近之意，只不过几人也没站多久，薛大宝父子俩还在一旁等着，再者，时间也不早了，黄海川和三人约了有空出来坐坐，也就和邱淑涵一块离开。 薛大宝父子俩显然是特意留下来等他的，黄海川自然也想当面向自己的老同学表示感谢，还有薛大宝的父亲薛招财，今天薛大宝会捐出两千万，应该是薛招财默许的，不然原先薛大宝也没说要捐出这么大的数目，黄海川对父子两人自然都是感激的很。 “这位黄司长要是知道你就是背后朝他打黑枪的人，估计吃了你的心都有了。”车上，罗小燕咯咯直笑着，三人还在说着刚刚和黄海川打照面的事。 “罗姐，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林晴无奈的耸了耸肩，她和孔瑜萱还有罗小燕都是一条线上的，所以她做的事情，罗小燕也知道，这次私自违反组织纪律，擅自为了个人私事而行动，林晴这是犯了大忌的，按照组织的纪律来惩罚的话，林晴被拉出去枪毙都足够了，好在上面有人保她，孔瑜萱是她的上线，也为她说了不少好话，林晴这才免除了一次足以致命的惩罚，上面重新给她安排了身份，也让她戴罪立功来着。 至于罗小燕，并非是林晴的直属上司，但对方在组织上的级别比她高，林晴对罗小燕说的话，也只能无奈的笑笑，倒是孔瑜萱很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罗小燕，你忘了组织纪律吗，小心祸从口出。” “嘿，谁要是有本事在咱们三个的眼皮底下监控我们，那我就算是栽了也认了，瑜萱，你说是不是。”罗小燕瞥了孔瑜萱一眼，浑不在意的笑着，话里行间，隐隐还是能听出两人有针锋相对的意思。 孔瑜萱脸黑了下来，不再言语，车子缓缓的启动着，开车的是林晴，不要看今晚是孔瑜萱是罗小燕簇拥着她，以她为首，事实上，她的地位最低。 黄海川和邱淑涵夫妻两人和薛大宝父子俩一起到了一处茶座喝茶，时间是晚了点，黄海川可以打发其他人，但今晚却是一定要跟薛大宝父子俩坐坐，不说两人今晚捐出的数目是最多的，单单是薛大宝说他父亲今晚是特地赶到京城来给他捧场，黄海川少不得都要隆重对待，哪怕人家这是客套话，但今晚却是实实在在的掏出了两千万的真金白银，这份情，可是重的很，黄海川在这关口，对于支持自己的人，心里都记着。 “黄司长，我们家大宝呆在京城，承蒙您多照顾了。”薛招财抿了一口茶，一张脸笑起来跟弥勒佛一样，很喜气，让人看了很舒服。 黄海川听了对方的话，却是苦笑，他又哪里有照顾薛大宝什么，但薛招财这讲话水平就是高，哪怕明知对方只是客套，听了依然心里舒畅，笑着摇头，“大宝自个在京城就打拼出了一份业绩，我可没有照拂他到什么，说起来，我们也巧遇到现在，也没半个多月的时间，薛伯伯您这句照顾，我可担当不起。” 两人在对话，一旁的薛大宝却是郁闷不已，他和黄海川是同学，到他爸嘴里，却像是他矮了一辈了，需要黄海川这个老同学照顾。 “我们家大宝也几斤几两，我心里清楚的很，他在京城的这点成绩，还不是靠着家里的支持，不然让他赤手空拳到京城来打拼试试，我都担心他能不能养活自己。”薛招财看了儿子一眼，眼神更多的是严厉和期许，望子成龙，父亲对儿子的期望，只有更高，时不时的要打击儿子几句，都快成了他的习惯了，“以前我还担心他年少轻狂，到了京城来会吃亏，现在有黄司长您这个老同学帮忙照看，我这心算是踏实了。” 薛招财自顾自说着，不只是黄海川听了好笑，薛大宝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在老同学面前，自个在父亲嘴里就成了这么不堪的一个人了，见黄海川打趣的眼神看过来，薛大宝苦笑着和黄海川对视了一眼，那意思倒好像是在说自家老头子就是这样，黄海川听听也就是了，千万别当真。 “薛伯伯，大宝在我印象里可是很稳重的一个人，薛伯伯您可不要光看到他的缺点，没看到他的优点和进步。”黄海川笑道。 “对对，老爸，瞧我这老同学说的多实在，您对我的看法，就一直停留在几年前的时候，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瞧你这老思想还没与时俱进。”薛大宝不满的嘀咕着。 “黄司长那是给你面子，给你留块遮羞布，你还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薛招财眼珠子一瞪，给了儿子一个白眼，“你要是能有黄司长的一半成就，你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也不说啥，问题是你敢说你有吗。” “爸，哪有你这种比法的，我们俩没有可比性，不在同一个行里嘛。”薛大宝悻悻的撇了撇嘴，对家里这老头子也真的是没办法。 黄海川听着这父子俩的对话，心说自己刚才所见的算是小儿科了，这两父子委实就是一对活宝，不过换一个角度来讲，也说明人家父子俩关系好，黄海川心里倒是挺羡慕，一家人，哪怕就是父子关系，其实这种相处方式也未尝不好。 薛招财拎着儿子教训了一番，这才转头重新看向黄海川，嘴上还说着让黄海川见笑了之类的话，黄海川笑着摇头，和薛招财说笑了几句，想到过来到现在，还没向薛招财亲自表示谢意，黄海川正色道，“薛伯伯，今天晚上您大笔捐款支持我们的助学工程，我也不知道说啥感激的话，这里也没酒，我就以茶代酒，敬薛伯伯您一杯。” “好，那咱们就以茶代酒，喝一杯。”薛招财笑得合不拢嘴，端起一杯茶，和黄海川轻碰了一下，一口就喝了下去，末了，畅快的笑道，“黄司长，你要是说啥感激的话，那反而是见外了，您和我们家大宝是同学，那我们支持您的工作是应该的，再说，我们薛家办企业，小有成就，作为一名企业家，也应该承担起一定的社会责任，有钱了，回馈社会也是应当的。” “这年头，要是所有的企业家都像薛伯伯您一样又社会责任感，那何愁我们这个社会没有爱心。”黄海川感慨了一句，笑道，“薛伯伯，您就别一口一个黄司长了，我和大宝是同学，那就是您的晚辈，您要是不介意，那就叫我一声海川，也别说啥‘您’的了，那听着就感觉疏远了，薛伯伯您说是不是。” 薛招财很是迟疑了一下，最后才点了点头笑道，“那好，我就不跟海川你见外了。”薛招财嘴上说着，心里也是乐开了花，这是个现实的世界，人与人之间，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薛招财就算是钱再多，也犯不着因为黄海川和自家儿子是同学就往外撒出两千万，还特地要往京城跑一趟，主要还是因为看中黄海川的官职，现在才30岁出头就是副司长了，那以后能走到什么地步？ 反正薛招财存的就是长远投资的想法，黄海川现在所在的部门和所担任的职务跟他们薛家的声音没什么关系，但以后可就不一定了，再者，黄海川是官场中人，在官场里的人脉关系不是他们能比的，他们薛家要是碰到啥事，黄海川个人帮不上的，不代表他找不到人帮忙，所以薛招财才肯如此下大力气去结交，不然儿子的一个同学，还不值得让他这么重视。 几人离开茶馆的时候已经是11点多，薛大宝早早让公司里的一个司机开车过来等着，正好送黄海川和邱淑涵回去，晚上邱淑涵一直没怎么说话，更多的是在听黄海川和薛家父子俩聊天来着，黄海川刚一开始介绍邱淑涵的时候，薛招财还笑眯眯的说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来着，到后来，邱淑涵听这薛家父子俩的对话，也是暗暗好笑，两父子都很有喜感。 “你这同学的老婆是啥来历？”看着黄海川和邱淑涵上车离去，薛招财冲两人摇着的手也放了下来，注视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薛招财问道。 “我怎么知道是啥来历，晚上我也才第一次见到而已，我又不是公安局的，专门查人家户口。”薛大宝翻了翻白眼，老头子问话经常就是这样不着调。 “哦，你也不知道？”薛招财疑惑的点了点头，薛家是有头有脸的人，薛招财更是常年在上流社会出入的人，眼睛也是非一般的毒辣，“我看黄海川那妻子，言行举止都是有大家风范的人，那不是普通家庭能培养出来的，看来他这妻子也是非富即贵的人呐。” “谁知道呢，我这同学怎么窜上来的， 我现在都还迷糊着呢，琢磨不明白，倒是段明应该知道，不过那家伙好像也不愿意说，哦，那段明跟我们都是一个班的，他跟黄海川从高中就是同学了，两人关系特别好。”薛大宝跟父亲解释着。 第501章 时间缓缓而过，黄海川这些天都在忙碌着助学工程的事，助学工程基金的管理，黄海川也是如约履行自己在报纸上曾经放出话的‘承诺’，聘请有声望的社会人士参与管理，在人选问题的挑选上，黄海川也着实费了一番脑筋，先是在网络上征集民意，根据大多数人的意见，甄选出了几位有较高呼声的社会人士，然后再将这些人放到网上让网民投票，最终只要四个得票值最高的人选，因为五个基金管理人当中将有一个是由部里指派出去的。 网上甄选的具体事情，都是由办公室在具体操刀，和相关门户网站合作，人选确定后，则是要黄海川这个副司长一一出面去邀请，他们这边是根据民意选出大家心目中认为是众望所归的人了，但被选人是否有时间且又愿意参与到助学工程基金会的管理当中可就又是另一个问题了，并非是教育部这边一厢情愿的事情。 这件事情一直占用了黄海川这段日子的大部分工作时间，不可否认的是，网络上的民意固然代表了绝大多数人的意见，但因为网民的素质参差不齐，在投票选人的事情上，委实出了不少闹剧，最后还是由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和合作的门户网站经过了多次商讨，这才拿出了几条可行性的措施来针对选人这事上做了规定，要不然就是选到猴年马月，恐怕也没办法把人选确定下来，因为每个人心目中都有自己认为的合理人选，压根很难统一。 有意思的是，网上最后选出的四个人选，涵盖了好几个行业，有知名的企业家，也有著名的经济学者，最后一个是一名工人来着，曾获得过全国五一劳动奖章，捡到过百万巨款而分文没拿，物归原主，这事曾在社会上引起过巨大的反响。 黄海川这几天一一上门拜访了在网上呼声最高的这几人，前面三人也都表示愿意答应参与基金会的管理，但有一个不可忽视的事实是，三人不可能一直抽出时间全程参与助学工程基金会的管理，因为基金会一旦开始运作，是有很多琐事要处理的，这是一个琐碎而又繁重的工程，三人不是有自己的企业要管理，就是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对于社会大众的厚爱，三人都表示受宠若惊，也愿意担起这个责任，尽可能的抽出时间过问基金会的事，但唯恐不能面面俱到，这也是几人向黄海川坦诚的一个忧虑。 这一点，黄海川也有考虑过，黄海川的想法是四个由大众公选出来的社会人士一起抽个时间坐下来商讨一个比较合理的方案，倒是一一去拜访三人时，三人在没有经过商量的情况下，却是一致性的给黄海川提了一个意见，就是基金会还是要请专业的管理人员来管理。 虽然这是官方性质的慈善基金会，但既然要尝试性的进行管理模式的改革，那未尝不能参照国外那些成功的慈善基金会的管理模式，聘请专业管理者负责基金会的运转和日常事务管理，然后五个基金会的负责人不定期的对基金会的运作和财务报表进行审查，若有疑问，可以请会计事务所进行审计，这样就能确保基金会健康有序的运转起来。 黄海川认可了这个建议，但四个人当中，他还有一人没去登门拜访，就是最后那名工人来着，黄海川拜访的顺序，并不是依据什么社会地位来选择，而是由地域上决定，由近极远，最后那名工人正巧是在南边的省份，黄海川也就放到了最后。 陪同黄海川南行的依然是办公室副主任林玉裴，还有办公室的一名科员来着，三人坐飞机到了南海省，那名工人叫陈德实，是当地一家国营钢厂的车间工人，正是因为其工作辛苦，而又收入不高，捡到了百万巨款后不仅没有私吞，而是物归原主，这事经报纸报道后，曾经入选过当年的十大感人事迹之一，在社会上引起过一阵轰动，黄海川曾和副部长李怀远在聊天时说过这事，网络上的民意从一定程度上反应了老百姓内心的渴望和对政府的期望。 陈德实作为一名普通工人，之所以也会入选，老百姓考虑的不是他会不会管理，懂不懂一个基金会的运作，是否看得懂财务报表，而是看中了他的道德品行，看中了人性的光辉一面，从这里可以看出老百姓发自内心的希望政府的慈善基金会能少一些官僚作风，少一些腐败，多一些公开透明，能秉承‘慈善’两个字的真正涵义，而不是在官僚体制下像施舍一样的去帮助贫困群体，那不是老百姓所愿意看到的。 抵达南海省的时候，黄海川一行马不停蹄的在当地教育部门官员的陪同下，来到了陈德实的住所，陈德实似乎也早得到了通知，今天并没有去上班，而是在家等着黄海川几人的到来，在坐车前往的路上，当地教育局的官员要打电话到陈德实家，让对方出来迎接，黄海川制止了这个举动，他是来登门拜访，不是来摆官威的。 “黄司长，这就是陈德实住的地方了，他就住这栋楼里。”南州市教育局局长方志聪向黄海川介绍着，南州市是南海省的省会，陈德实就在南州市国营钢铁厂里上班，这一片就是钢铁厂的员工宿舍，都是兴建于二三十年前的老楼房了，楼房还是用石头建的，最高也就只有五层，外面的墙体已经十分老旧了，一看就知道有些年头了。 黄海川点了点头，内心深处那根弦已经被触动了一下，陈德实就住在这样的老旧楼房里，却还能做到拾金不昧，捡到百万巨款而丝毫不动心，这种品质很少见了。 陈德实就住在五楼，这种老旧的楼房显然是没电梯的，黄海川一行人一路爬到了五楼，南州市教育局的一名工作人员上前敲门。 “黄司长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到楼下去迎接，让您自己上来，这真的是太失礼，太失礼了。”黄海川到了陈德实家里时，经过一番介绍，陈德实惊讶的赶紧说道，连连自责，他以为政府的人应该是会打电话通知他，因为黄海川今天要过来，也是上面打电话通知他的，所以陈德实今天才会在家里等，没想到黄海川到了之后却是自行上门了。 “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的，又不是走不动路，哪里还需要劳烦陈老哥下去迎接，陈老哥赶紧坐下才是。”黄海川笑着将陈德实按着坐下，屋子里很窄，两室一厅的格局，但就黄海川自己的目测，这两室一厅的面积加起来估计也有五十多平方，屋子有多窄也就可想而知，黄海川这一行人走进去，甚至连站都没地方站，南州市教育局的几名随行人员就站在外面，只有方志聪一人跟着黄海川三人走进去。 在场还有一位钢厂的副总经理，是听说部里的人今天要下来，特地过来，算是代表钢厂出面接待，黄海川没有过多的寒暄，而是径直说明了来意。 黄海川大致将事情说了一下，陈德实默默的听着，很是沉默了一会，之前要不是儿子跟他解释了什么网上投票啊，很多人选他啊，陈德实压根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快五十岁的他现在连电脑的开机关机都不懂，也没摸过，对他而言，这件事来得太突然。 第502章 良久，陈德实才郑重的开口道，“黄司长，我这人没啥文化，也不懂得用电脑，就您说的那啥…电脑上投票，我到现在还没整明白，我儿子跟我解释过，说是很多人选我担任什么助学工程基金的管理人，我这心里真的是七上八下， 诚惶诚恐，有那么多人支持我，相信我，我很感动，但我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在钢厂里干了一辈子，我也就懂点炼钢轧钢的粗活，其他的一窍不通了，这差事，我真的不敢接，不是我自大，而是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这都还大字不识几个呢，哪里敢去管理什么基金。” 黄海川耐心听着， 陈德实的意思他是听明白了，对方这是要拒绝，但人家说的也很实诚，别说什么管理，陈德实可能真的大字不识几个，不敢答应是正常的，黄海川笑了笑，这个结果有些意外，不过黄海川也做好了说服的准备，笑道，“陈老哥，你不懂得管理没关系，不识字也没关系，基金的日常运作和管理，会聘请专业人士管理的，你和其他几个管理人就是负责对基金监管，基金的每一笔资金去向，你们都有权过问和了解，要是有疑问，还可以请会计事务所的人来审计，所以并不需要你懂的多少，只要你有疑问，提出来就可以，我们会请人去查……” 黄海川也不知道自己解释了多少，到最后，自个都有些口干舌燥了，陈德实不像其他三位公选出来的管理人，那三人都不需要他解释什么，甚至反而还要他请三人对基金会的日常运作支招，而陈德实，则是需要他费心来解释。 “陈老哥，不知道您听明白了多少？”黄海川苦笑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这么多，对方听得懂多少。 “我这听着有些迷糊呀，黄司长，您说我不懂没关系，只要对钱的去向有疑问就可以提出来，但问题是我也不懂什么财务啊，这基金的钱是不是都用在该用的地方上，我也看不出来呀。”陈德实实话实说，他本就是老实的一个人，此时本还想拒绝，但又看黄海川一个当大官的对他解释了这么多，陈德实一时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拒绝，只能如此说道。 “陈老哥，你看不出来没关系，你可以要求基金会提供财务报表，然后你请别人帮忙看，当然，你也可以请会计事务所的人审计，这审计的费用，就从基金里支出，不需要您自个掏钱的，所以您不懂是没关系的，只要您请别人审计出来的结果是财务报表有问题，那您就可以要求基金的直接管理者做出解释。”黄海川笑道，“再说了，您这钢厂里不也有财务人员嘛，陈老哥您还可以请教他们嘛。” 黄海川最后一句话让现场的人跟着笑了一下，气氛活跃了许多，陈德实听黄海川说的如此详细，不禁也动摇了起来，他原本是不打算接这事的，并不是没时间，也不是要摆谱啥的，而是真的怕做不好，辜负了那么多对他信任的人，搁给陈德实看来，那么多网民选他，那他就得负起责任来，但问题是他啥也不懂，接了这事，能否担起这个责任？陈德实没信心，也就不敢应下，不懂就不应该胡乱答应。 “陈老哥，其他四位基金的管理者，有一位是我们部里直接指派，另外三位也是网民公选出来的，他们三个可是答应了，就差陈老哥您了。”黄海川笑道。 “这……”陈德实为难了起来，“黄司长， 我听我儿子讲，另外三个都是了不起的人，但我这真的大字不识一个，哪能跟他们比，我是真怕做不来这事。” “他们三个比您有文化，但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其实还没您受欢迎呢。”黄海川不以为然，“陈老哥，那么多人选你，那是因为你让他们信服，他们其实也知道你可能不懂，管理一个基金更不靠谱，但还是选你，那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信任你，这无关乎知识和文化。” “老陈，黄司长说的不错，其实你不懂是没关系的，黄司长刚才都解释得很清楚了，报表不懂可以请人看，要是看出有问题后，就可以要求基金的直接管理者做出解释，这才是你真正的职责，那么多人选你，是想让你当一个公允的监管者。” 这时，钢厂的这名副总出声道，他对黄海川所说的话算是听得很透彻了，也明白陈德实担任的应该是一个名义上的管理者，反正大抵就是挂一个头衔的意思，基金要聘请专业的人管理，但陈德实这挂着基金管理者头衔的人，有权对基金的每笔资金去向进行监管，这还真不用陈德实本人懂什么，他大可以直接请第三方审计人员审计基金的财务报表，反正黄海川都说了，这钱不用陈德实出，钢厂的这名副总大致明白了之后，也挺赞成陈德实接受这个名义管理者的头衔，对钢厂而言，也算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赵总，您说这事可行？”陈德实眼睛微微一亮，厂里面副总说的话，对他还是有很大影响的。 “当然可行了，黄司长都说的那么清楚了，老陈，你要是能答应，那就答应下来，毕竟是做好事，这个助学工程基金就是帮助贫困孩子上学的，你也希望为那些苦难的孩子做点事吧。”这名副总笑着说道，他说话比较直接，他也比黄海川更了解跟陈德实这种心眼实诚的人如何打交道。 黄海川一行又是坐了大概半个小时，有钢厂这名副总帮忙劝说，陈德实总算是忐忑的答应了下来，黄海川这才松了口气，相比起其他三人来说，其实黄海川反而更在乎的是陈德实是否答应，陈德实才是真真正正能够让普通老百姓亲近的人，同样都来自底层阶层，有陈德实担任管理者这样一个头衔，本质上看起来一个一窍不通的人做这事更像是在作秀，但其真正的实际意义却是大于象征意义，老百姓，更需要的是这么一个能够代表他们的人物，这样的助学工程基金，也才更让人信服，才能真的让老百姓放心的捐款。 那天晚上的慈善晚会，当晚并没有统计出电话热线的捐款，具体数目一直到第二天才统计出来，善款也达到了一千多万，而这些天，依然还有很多人在陆陆续续的通过基金对外公布的两个银行账户里捐款，一个人的力量或许渺小，但汇聚了千万人之力，那就不再是渺小，涓涓细流将会变成滚滚大江，这才是黄海川最希望看到的，陈德实担任五个管理者之一，到时候再把更为详细管理模式对外公布，相信这个助学工程基金会获得更多人的认可。 从陈德实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3点多，黄海川一行是下午1点多的飞机到南州市的，算上路途的耽搁，在陈德实家里呆了一个多小时，南州市教育局的官员盛情邀请黄海川一行今晚留下，晚上要在酒店里宴请黄海川一行，教育局局长方志聪多次开口挽留，黄海川最后也答应下来，晚上他也想陈德实出来多聊一会，让对方放宽心。 从楼房里出来后，黄海川等人正要上车，旁边却是一阵吵闹声传来，几名身穿警服的人正架着一名看样子应该是30多岁的女人要上警车，女子挣扎的厉害，警察也有呵斥谩骂。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是张辛军那个王八蛋指使你们来抓我的，你们这帮披着羊皮的狼，你们就是当官的手中的工具，为虎作伥，你们早晚要遭报应。”女子歇斯底里的叫着，整个人甚至挣扎着要坐到地上去，就是不跟警察上车，最后还是被两个男警察给从地上架了起来，要往警车里赛。 “你个臭婆娘，嘴巴吃屎了啊，老实点，再叫就把你嘴巴给堵住。”后面站着的一名警察黑着脸骂道。 这一幕小插曲发生在众人眼皮底下，黄海川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方志聪听了之后却是微微脸色，黄海川没问啥，他却是笑着向黄海川解释道，“还真巧，咱们一下来就碰到警察办案。” “呵呵，警察就算是抓犯人，这个态度也不对，个别警察的形象可是会影响整个公安机关的形象。”黄海川笑了笑，随意点评了一句。 钢厂的那名副总眉头微皱，保持沉默，没说什么，倒是方志聪听了黄海川的话后，笑道，“一些犯罪嫌疑人的态度比较恶劣，也难怪有些警察执法会粗暴一点，不过骂人的确是不对的。” 方志聪说这话时，钢厂的这名副总明显是翻了翻白眼，却还是没吭声，眼睛往边上扫了一眼，这名副总眼观鼻鼻观心，不关他的事，他也不想多管闲事，反而是一块送下楼来的陈德实有些看不过去，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那名副总登时就用眼神制止了对方。 黄海川并没有多停留，和方志聪上了车，地方公安机关办案，那是地方的事，黄海川不知道是什么案子，也无心去过问，作为一名官员，好奇心太强不是什么好事，黄海川也还没到看到什么事都想管的地步，姑且不说他能不能管的来，也还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权力。 第503章 南海省之行，短暂的逗留了一天，黄海川隔天就返回了京城，随着时间的推移，助学工程基金已经开始运作，由部里委托猎头公司聘请了一个拥有国外慈善基金会管理经验的专业管理者对基金会进行管理，而网上公选出来的四人再加上部里委派的一个则挂着基金监管者的头衔，可以在任何时候了解基金的情况，提出疑问，并且聘请第三方审计人员进行审计。 凡此总总，都是在摸索中进行改革，国外拥有先进的慈善基金管理经验，但又不可能完全照搬到国内来，除了借鉴，也得考虑国内的具体国情，再者，这个助学工程基金的本质是一个官方性质的慈善基金，不可能完全按照私人慈善基金的模式来运作，黄海川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了。 不管怎么说，基金已经开始运作，黄海川心里总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这一段时间忙碌这件事，其他工作也耽搁了下来，手头积压了不少工作，黄海川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那一大堆要处理的事务，也是颇为头疼，谁说当领导就啥事都不用干的。 “黄司长，原定的到宁城大学去调研的安排要改到什么时候？”林玉裴走进黄海川的办公室，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本来定好的到宁城大学的行程是在3月中下旬，后来因为东江大学接连发生几起学生跳楼事件，黄海川带队下去发生了意外，养伤的时间就超过了一周，原来的行程也就都往后推移，再加上后来黄海川又操作起助学工程资金的事，从过年后上班，可是一直忙到了现在，林玉裴一直将黄海川的行程往后安排，现在才又重新问黄海川这事。 林玉裴一说到宁城大学的事，黄海川笑着拍了下自己的额头，“你要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事了，瞧最近给忙的，不少工作都落下了。” “那黄司长打算什么时候下去？”林玉裴美眸一直盯着黄海川看，眼神里闪动着莫名的光芒，这几天，不知道是突然从哪传出来的风声，有人说司长王荣岩要调到南州大学担任校党委书记的职务，起先大家都认为是流言，因为没有半点官方证据证明它的真实性，但这两天却是愈传愈烈了，要真说它是流言吧，偏偏大家都还传得煞有介事的。 所谓无风不起浪，真要没有这回事，那可能也不会起这个风声，关键是林玉裴自个还和王荣岩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要说这高教司上下的人谁对王荣岩最了解，恐怕没人比得过她，林玉裴从王荣岩的表现来看，愣是觉得这流言的可信度很高。 南州大学位于南海省省会南州市，正是黄海川前些日子和林玉裴等人出差去的地方，南州大学是以省会城市的地名来作为学校的命名，但和东江大学是地方主管高校不一样，南州大学却是实打实的教育部直属重点高校，校党委书记的行政级别是副部级，王荣岩真要调下去当校党委书记，按说这行政级别是上去了，从正厅到副部，高升了，但实际上也不是那么回事，姑且不说这学校的行政级别要打点折扣，王荣岩从部里调到高校去，那等于是远离权力中心了，也离开领导视线了。 在体制里面混，要是没机会经常在领导面前晃悠一下，露下脸，那等于是没啥前途了，除非你有强大的后台，还能再调回来，但话又说回来，真要有那个后台，也不至于被‘发落’下去，说到底，还是后台不够硬的缘故。 林玉裴不知道这个流言是真是假，但她看王荣岩这两天心情很糟糕，尽管出了办公室，王荣岩就掩饰的很好，但林玉裴一向是可以随意进出王荣岩办公室的，王荣岩的表现也没刻意瞒她，林玉裴多多少少察觉出了一点异样。 “那就定在下周一吧。”黄海川迟疑了一下说道，宁城大学是计算机专业要申请建立国家级实验中心来着，这一趟母校之行还不能不去，因为黄海川也希望自己能为母校做点事，让母校的这个申请能够顺利通过。 “好，那我就通知宁大那边了？”林玉裴征询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她还要最后再确定一下时间，要不然可不要到时候又改了。 “通知吧，这次的时间肯定是确定了。”黄海川点头笑道，见林玉裴一直盯着自己看，黄海川微微一愣，“怎么，难不成我脸上长花了不成。” “长花倒是没有。”林玉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一双盈盈如水的黑色眸子往外散发着靡靡春意，“黄司长，这几天司里有一些传言，不知道您怎么看？” “不着边际的事就不要乱传，林主任，还是专心做好你的工作。”黄海川脸上严肃了起来，王荣岩要调走的事他也有耳闻，但也仅限于听说而已，多是下面的人在传来传去，还没有任何一位部里的高层出来证实过，更别说官方的人事调动文件，黄海川虽然也觉得这事来得太蹊跷，但终究是没太放在心上。 对于黄海川而言，就算是王荣岩调走，再新调来一个司长，也跟他没太大的关系，对于他这个才到高教司半年多的新人来说，黄海川还不至于认为司长的位置真要空出来了，会轮到他头上，他才刚刚提拔起来，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往上提的，这一点，黄海川自己心知肚明。 “黄司长批评的是，看来我是流言听多了，以后还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工作就好。”林玉裴笑眯眯的应着，现在黄海川板起脸来，林玉裴倒是没怎么畏惧了。 黄海川挥了挥手，这意思是要让林玉裴出去做事了，林玉裴点了下头，也没打算多留下来打听点什么，看黄海川的样子，是不可能从黄海川嘴里试探出什么的，而且照林玉裴自己的观察，黄海川似乎对这事也不是很关心，原本还以为王荣岩真要是调走了，最后受益者会是黄海川，因为黄海川跟副部长李怀远的关系密切，是最有可能晋升的人选，现在看来，林玉裴却是不得不推翻自己的想法了。 如果按干部提拔两年红线的说法，黄海川怎么说也得在副职上干满两年才能再往上提，但所谓的规定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的，规矩是人定的，那也就是可以用来推翻的，有很多党政领导干部自己就带头视组织的规章制度为无物，上头想提拔一个人，有的是各种理由和破格提拔的方法，根本不是一纸规定能够约束得住的，这也是林玉裴会认为黄海川是王荣岩调走后的最大收益者的原因，因为黄海川很有可能就会顶上王荣岩的位置，但黄海川的表现却是打消了林玉裴的想法，若是王荣岩真的调走了，那又谁会上来？ 林玉裴从黄海川办公室里出来就进了王荣岩的办公室，正坐在椅子上发愣的王荣岩眼皮子抬了一下，看着进来的林玉裴，一颦一笑依然还是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王荣岩却是突的觉得意兴阑珊，“有啥事？” “没事，进来看下司长您有什么吩咐。”林玉裴怔了一下，搁在以往，王荣岩可是从来不会这样问她的，这几天，王荣岩真的是一反常态，若是仔细看，还能发觉王荣岩也没以往的那种精神气，少了些意气风发，多了些颓丧，这也是林玉裴心里有预感那些流言可能要成真的原因，真要是莫须有的事情，王荣岩不至于这种反应。 “我现在能有什么吩咐。”王荣岩自嘲的笑了一下，目光从林玉裴身上收回来，兴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王荣岩收敛了一下神色，但依然掩饰不住那股颓然，作为当事人，王荣岩比谁都清楚那所谓的流言是不是属实，他的后台已经委婉的告诉他了，调到南州大学去担任党委书记怕是定下来了，他后面那位也是无能为力，说到底，就是腰板也不够扎实。 “司长，看您最近好像比较劳累，要多注意休息。”林玉裴小心的看了王荣岩一眼，这种时候，林玉裴也没敢在王荣岩卖弄自己的风情，时候不对，而且王荣岩真要是调走了，那她委实也没必要再继续像以前那样。 “休息？”王荣岩撇了撇嘴，“以后有的是休息的机会。” 林玉裴心里一紧，王荣岩这句话无疑会更让人浮想联翩，觉得那流言的可信度更高，心里莫名的也有些失落，林玉裴是个现实的人，但是她毕竟在王荣岩身上付出了不少，王荣岩失势，林玉裴也失去了一个靠山，而眼下，她还没有攀上黄海川，王荣岩要是调走，林玉裴其实也是损失最大的一个人。 “司长，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出去了。”看王荣岩心不在焉的样子，林玉裴嘴巴张了张，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准备出去，她本是想从王荣岩本人嘴里打听一下虚实，如果事情属实，那王荣岩兴许会知道谁顶替他的位置，但王荣岩的表现，让林玉裴不得不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对方此时正心情糟糕，她要是一打探，触动了王荣岩的敏感神经，说不定反而要遭殃了。 第504章 听到林玉裴的话，王荣岩没说什么，此刻的他，心里无比的烦躁，一想到要被发落到南海省去，王荣岩就软绵绵的提不起精神。 “司长，这几天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风声，说您就要调走了，真的假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先嚼舌根，现在这流言都传开了，司长您应该到办公室还有各个处室走走，狠批一下那些嚼舌根的，也能证明您的存在。”临出去前，林玉裴终于还是大着胆子试探了一句，她也迫切的希望从王荣岩嘴里得到亲口证实。 王荣岩微微抬头，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林玉裴的试探，王荣岩听出来了，嘴角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不是流言，而是事实，我这可就调走了呀，以后还不知道会是谁来坐这间办公室呢。” 林玉裴小嘴微张，亲耳听到王荣岩自己证实这个消息，林玉裴依然惊讶，“司长，怎么好好的，上面突然把你调下去了，明年您不是还有很大的机会竞争副部长吗。” “哈，竞争副部长？”王荣岩脸色骤然阴沉起来，“都被发落下去了，还想竞争副部长，竞争个狗屎，老子这辈子说不定都没机会再起来了。” “司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林玉裴此时也不走了，返身走了回来，关切的看着王荣岩，林玉裴心里同样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下是真要另谋靠山了，王荣岩这一次被调走，可能真的很难再杀回来了，再往坏处想一点，恐怕王荣岩的仕途前程都不可能有太大的起色了。 “就是因为没有半点征兆，才把老子杀了个措手不及，连一点准备都没有。”王荣岩歇斯底里，低吼着要发泄，他还不到45岁啊，就这样被调离了权力中心，突然之间的落差，让王荣岩心里无法平衡，更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之前他甚至还敢对部长的位置有念想，因为他还年轻，不到45岁的正厅级干部，明年还有可能当上副部长，他背后的那人是说要尽力支持他了，王荣岩也抱了很大的希望，在部里面努力地营造自己的形象，还不是为了能够上位，结果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委实是把他打懵了。 林玉裴有些发愣的看着王荣岩，她还没看到过王荣岩如此暴怒的一面，把她给吓了一跳，要说这人都有好几面，林玉裴是深信不疑的，王荣岩给人感觉温文尔雅，形象好，在部里的名声好，但只有跟王荣岩上过床的林玉裴才知道王荣岩在外面所表现出来的一面不过都是装的罢了，这会像个街头痞子一样怒骂，更是林玉裴没有见到过的。 “司长，真要是没办法了，那您也别把自己气着了，身体要紧。”林玉裴只能这样安慰着，眼底深处已经闪过一丝厌恶，老娘我现在还在安慰你，白瞎了。 “干，这官场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到处都有无形的杀人刀，被人捅了还不知道是谁背后下黑手的。”王荣岩面目狰狞，在林玉裴面前，他也没什么司长的风度了，心里这口气憋得难受，王荣岩知道自己这次是被人阴了，可恨的是他还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但就算是知道了，王荣岩内心也忍不住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对方能有这本事暗中活动把他调走，那后台肯定比他还硬，他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司长，这事会不会跟黄海川有关系？”林玉裴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小心的问道。 “应该不可能是黄海川。”王荣岩被林玉裴问的一怔，紧紧的皱着眉头，他不是没将黄海川列为怀疑对象过，但很快又排除了，要说他调到下面去，最大受益者会是谁，高教司的两个副司长都有可能成为受益者，但黄海川却是才刚调到部里半年多，王荣岩觉得黄海川的可能性不大，他更愿意去怀疑陈丹英来着，只是陈丹英会有这本事？ “兴许就是竞争副部长惹的祸吧。”王荣岩颓然的叹了口气，也有可能是其他副部长的竞争人选对他下的手，像办公厅主任江志军，王荣岩就将之当成最大的怀疑对象，江志军跟部长江进士关系也好，而且也是副部长人选的有力竞争者，如果是江志军背后搞的鬼，那不是没有可能，江进士要想提江志军上去，先把他调到下去更是合乎常理的事，只不过凡此总总，都是他的猜测罢了，王荣岩心里其实是有些底的，只是他不再愿意去想，木已成舟，他也无力去改变什么，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走着，副司长陈丹英走到王荣岩的办公室门外时，看着紧闭的办公室门，抬手就要敲门，手已经落了下去时又突然停住，陈丹英往前走了几步，到隔壁综合处的办公室问道，“王司长出去了没有？” “王司长没出去，不过刚才林副主任好像进他办公室了，不知道出来了没有。”综合处副处长刘小蕾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抢着回答着陈丹英的话，状似不经意的笑道，“也不知道林副主任哪来的那么多事，她对口负责的是陈副司长的工作，却经常往王司长的办公室跑来着，每次进去还都把门关的紧紧的。” 刘小蕾这么一说，综合处里的其他人登时就装着没听见，个个低头忙活着自己的事，陈丹英看了刘小蕾一眼，笑了一下，转身就走了出去。 此刻，黄海川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黄海川拿出一看，不认得的一个号码，将电话接了起来，对面是一个年轻的女声，说话倒是很是干脆，“黄司长，我是邓莹。” “邓莹？”黄海川微微一愣，这女的跟他接触的次数少之又少，黄海川却是不可能记不住对方，“你怎么会有我现在的号码。” “只要有心，当然能知道黄司长您的号码。”邓莹咯咯笑了一下，可以听得出来，邓莹的声音有些局促，像是在掩饰着心里的不安。 “嗯，你找我有事？”黄海川眉头皱了一下，他和邓莹都没联系了，更是快将这名字忘了，对方却是突然主动给他打电话，转头看了下窗外，今天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黄司长，我是受人所托，跟您说件事。”邓莹有些紧张，说话很快，“邢天德说让您有机会再回江海的时候，去看一看他。” “邢天德？”黄海川眼睛一瞪，豁然站了起来，下意识的出声，“他不是还在监狱里吗？” “他还在监狱，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昨天有人用一个陌生号码给我打的电话，让我转告您的。”邓莹小声的说着，“黄司长，没啥事了，我挂电话了。” 黄海川还在发愣时，邓莹那边已经挂了电话，耳边传来一阵嘟嘟声，黄海川想再多问什么都来不及。 第505章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黄海川带着办公室副主任林玉裴还有几名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再加上同行的几名国内计算机方面的权威专家登上了从京城直接飞往宁城的航班，此行的目的在于考察和评估宁城大学计算机系的实验室的科研水平是否达到申报建立国家级实验中心的水准，高等学校一旦申报建立国家级实验中心的申请获批，那是可以从财政部获得专项的资金补助的，除了财政拨款上的好处外，能够建立国家级实验中心，亦是对一个高校自身教学科研实力的肯定，对于提升学校的知名度同样有好处。 有这些好处，那么一个高校申请建立国家级实验中心的积极性也就不言而喻，只要是科研实力较为雄厚的重点高校，不管是部里直属还是地方政府主管的高校都会积极的申报，去年一年，陆陆续续申请的学校不少，但部里这边总共也就批准了五所重点高校的知名学科建立相关的国家级实验中心，大多是以理工科类的学校为主，要么就是综合实力强的高校，所以申请的学校虽然不少，但能通过的却也不多，除了那种在全国排得上号的重点高校，普通的本科学校都没敢对申请建立国家级实验中心有念想。 宁城大学是教育部直属重点高校，江海省最好的两所高校之一，去年的申报没有通过，林玉裴向黄海川汇报的情况是因为当时主管这方面的副司长压根都没有对宁城大学的实际情况进行考察，大笔一挥就否定了宁城大学的申请，不管林玉裴说的是否属实，还是因为知道宁城大学是黄海川的母校，想要藉此来变相的讨好黄海川才如此说，黄海川本人都愿意再次给宁城大学给一次机会，一个人，毕业得再久，对母校总会有一份磨灭不掉的感情。 飞机上，黄海川神色严肃，一脸沉思，林玉裴今天在换登机牌的时候又紧挨着他，两人的座位在一块，难得的，林玉裴现在并没有主动找黄海川说话，这些天，发生了不少事情，对林玉裴而言，接下来将会面临更大的挑战，因为王荣岩已经正式调走了，传言了几天之后，部里的任命下来了，王荣岩出任南州大学校党委书记一职，原南州大学党委书记因为年龄到线退休，部里的一位副部长和中组部的有关领导到南州大学宣布王荣岩的这一任命，南海省主管教育的副省长和南州市委市政府的干部出席了此次会议。 和王荣岩调走的任命通知一块下来的是高教司副司长陈丹英出任高教司司长一职，这个结果，让人大跌眼镜，同样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王荣岩被调走得快，陈丹英递补上来也快，一直都不显山露水的陈丹英再次让人开了眼界，今年才35岁的陈丹英成了部里最年轻的正司级干部，没人知道陈丹英是怎么上来的，但陈丹英就是上来了。 林玉裴和陈丹英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谈不上差，总之一句话，就是一般的工作关系，私底下没有任何私交，但有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之前因为有王荣岩这个靠山，林玉裴这个办公室副主任其实并不大买陈丹英的账，而今陈丹英当上一把手了，林玉裴多少有些担心陈丹英会拿她开刀立威，她现在只能抱紧黄海川这颗大腿。 “王司长前天走得真仓促，丹英司长还让我们办公室组织一下，说要给王司长办一个欢送宴，王司长刚接电话就挂掉了。”林玉裴低声开口道。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笑，陈丹英这个做法，搁给王荣岩看来，指不定是嘲讽奚落的意思呢，人家这是被明升暗降了，心情正糟糕呢，你还办欢送宴，这是想故意往人伤口上撒盐不成，王荣岩接到电话不挂掉才怪，若是换成是黄海川碰到这事，他肯定也不会出席这什么狗屁的欢送宴，新人笑旧人哭，但也没必要临走前还这样奚落嘛，黄海川心里如是想着，这是他的想法，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自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指不定陈丹英是心存好意，但搁在这人情淡漠的官场里，还真没人会那样想。 没有搭理林玉裴的话，对于黄海川来讲，部里面发生的这些争权夺利的事情跟他没太大的关系，黄海川自己不清楚自个会在部里呆多久，可能是两年，也可能是再长一点，但不可能太久，黄海川知道自己未来的前程不在教育部，这只是一个过渡，所以黄海川对于部里内部的人事调动并不是太关心，反正他的想法是专心做好自己的工作，利用手中的权力，多干点实事，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事业，关系到一个国家的昌盛繁荣，关系到祖国的未来，黄海川不认为自己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但黄海川敢说自己做的一些事，问心无愧。 目光望着窗外，黄海川轻声的叹了一口气，他昨天才接到了消息，东江大学校长吴谷波将由东州市检察院提起公诉，即将等待吴谷波的，可能是无期徒刑，也有可能是十几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有期徒刑，不管法院的判罚是哪一个，对于吴谷波而言，后半辈子已经毁了，他已经五十多岁了，有可能老死监狱，哪怕没有，出来后也已经是风足残年。 这是一个想要做好事的好人的下场！面对强权，吴谷波一个大学校长都只能选择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去试图让那些恶人得到该有的惩罚，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个事实，或许吴谷波也有自己的私心，但不能否认他想要为善的一面。 东江大学党委书记秦建辉被停职了，目前也仅仅只是停职，东江省省委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表态，不过秦建辉的儿子却是因为交通肇事逃逸、非法侵翻女生并且造成重大恶劣后果等犯罪事实被起诉，东江省高院院长已经站出来表态，案子将依法公正、公开、公平的审理，以法律为准绳，以事实为依据，做出公正的判罚，到时候有可能是数罪并罚。 毫无疑问，东江省高院院长的表态是秦守正的特殊身份，再加上媒体推波助澜的报道，法院不得不出声，以平息舆论，堵住悠悠众口，但这背后，肯定少不了东江省省委一号段国荣的授意，没有段国荣点头，即便东江省高院院长，怕是也没这个胆子冒着得罪秦建德的风险站出来表态，所谓的司法独立，只不过是伪独立，以权代法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着。 黄海川同样拭目以待，他也想看看秦守正最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罪行，会受到什么判罚，东江省地方法院是否又能真的顶住人为因素的干扰，顶住来自上层的权力威压，真正的做到公开公正公平的审理，让逝者安息，给活着的人一个交代。 “林主任，等下到了宁城，你们和几位专家先到宁城大学去，我有点个人私事要办。”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再过半小时，飞机就要在宁城机场降落了，黄海川此时的心情一点都不好，这一趟宁城之行，原本只是为了公事，来自邓莹的那个电话，让黄海川心里压了一块石头，邢天德，这个人，都已经快从他的记忆里消散了，如今却是阴魂不散的冒了出来，昔日的宁城第一秘，如今成了阶下囚，黄海川认为邢天德是罪有应得，他还没忘记邢天德算计他的事，本以为他跟邢天德已经没有任何交集了，突如其来的电话让黄海川多了件心事。 “嗯，理解，黄司长回到了老家，肯定事多。”林玉裴笑着点了点头，也没多问什么，黄海川有些心不在焉，林玉裴同样思绪飘忽，到今天，她想故技重施的在黄海川身上使美人计都没半点进展，以至于林玉裴都对自己的姿色没了信心。 或者，黄海川那方面比较冷淡？林玉裴不是没这样想过，只是看黄海川的样子也不像，家里守着那么漂亮的一个妻子，林玉裴就不信黄海川会是个性冷淡，而且她还偏偏跟黄海川杠上了，是个男人，难道真的不偷腥？这世界上还真有绝世好男人存在？林玉裴自己不相信，她也不认为还有那种男人存在，为了自己能够重新有个靠山，林玉裴也不得不跟黄海川杠上。 “难得回来一次，利用这个机会回家看看父母。”黄海川笑了笑。 “黄司长要是不介意，我也想去拜访一下伯父伯母呢，来到黄司长的老家，不去拜访一下好像说不过去。”林玉裴看似玩笑的盯着黄海川。 “林主任客气了，不用这么麻烦，我爸妈也都是喜欢安静的人。”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委婉的拒绝了林玉裴的好意。 林玉裴看了黄海川一眼，眼底深处多少有些气馁，黄海川看似有说有笑，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对她却好像是始终有着很强的提防心。 第506章 飞机在宁城机场降落，黄海川让林玉裴一行先跟宁城大学过来接机的人离去，目视着一行人的车子离开，黄海川这才从另一边走了过去，他刚才出来的时候就四下打量了起来，早就看到了杨振，只不过用眼神制止杨振过来罢了，这会林玉裴等人离去，黄海川也朝杨振走了过去，他是特意打电话让杨振过来接机的。 如今的杨振，看起来可是意气风发，精神劲十足，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张元荣被打发到省委党校学习，这一去可就再不用回来了，这两个多月的时间，发生了不少事，张元荣党校学习还没结束，调令就下来了，被调回省城去了，也幸亏是张元荣背后的林刚拉了他一把。 已经是省厅常务副厅长的林刚为张元荣活动了一下，重新将他调回江城，担任江城市公安局副局长，要不然张元荣继续呆在宁城的话，那从党校学习回来后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了，肯定要被打发到冷衙门去，好在张元荣是为林刚办事的，林刚最后也没过河拆桥，使劲拉了一把，算是保住了张元荣的前程。 杨振现在已经顶替了张元荣的位置，成为市局常务副局长，名副其实的二把手，意气风发也就不奇怪了，看到黄海川走过来，杨振也大跨步迎了上去，“黄司长，两个多月没见了，您看起来又年轻了。” “杨局，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我看你是越来越年轻了，说不定以后还有希望坐一坐局长的位置呢。”黄海川打量着杨振，半开玩笑的说着，杨振都是上五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其实跟四十来岁的人没啥两样。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黄海川的玩笑话却是让杨振听得精神大振，眉宇间的神采更增了几分，对黄海川的态度也愈发恭敬，几乎是赤裸裸的直拍黄海川的马屁了，“我这都一把年纪了，局长的位置就不敢想了，真要是能有那机会，那也得靠黄司长您提携。” “杨局要是能干一把手，那也是你自己的能力使然，我可不敢居什么功劳。”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看着杨振的神情却是微微一动，有一个亲近的人，办起来事来的确方便许多，像他不在宁城，但在宁城又有一些人情世故，难免会有一些七七八八的问题，手头要是没有信得过还能派上用场的人，那真的是很不方便，像一些不大不小的事，他总不能就直接去劳动市委书记黄昆明，人家怎么说也是堂堂的市委书记，不是供他黄海川随意使唤的。 黄海川自个心知肚明，除非解决不了的大事，不然没必要去用黄昆明那层关系，但平常发生的一些让他鞭长莫及的事，就需要杨振这样的人物来帮他解决了，杨振真要能当上市局的一把手，对他而言，倒是帮助更大。 两人上了车，黄海川才直奔主题，“杨局，在邓莹身上有什么异样发现没有？” “就你前两天跟我说过后，我就让人去查了，还到移动公司去调阅邓莹这些天的通话记录，不过没查出什么，有一条通话记录是用路边公用电话打的，不知道邓莹接到的是不是就是来自那个公用电话的号码，至于邓莹的人际关系网络，倒也没什么异常，她现在是市政府办公室的科员，交际圈子也就局限在工作的那一小范围内。” 杨振回答着黄海川的话，拧着眉头，又颇有些自责道，“这是三天时间内匆忙调查到的结果，可能会有所疏漏，黄司长您别见怪，要是再多几天就好了。” “三天时间能调查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黄海川拍了拍杨振的肩头，也没怪杨振，他知道自己吩咐的仓促，杨振要不是卖力在做这事，肯定查不到这么多。 “黄司长怎么会突然对邓莹这个人感兴趣了？”杨振边开着车，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心里疑惑，前几天在电话里没来得及问，现在忍不住问了出来，按说黄海川跟邓莹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才对，却是莫名其妙的打电话来交代他办这事，杨振也是摸不着头脑。 “杨局应该还记得邢天德吧。”黄海川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几天，这事令他颇为心烦。 “邢天德？”杨振怔了一下，身体都有个停顿的动作，惊讶的看着黄海川，奇道，“当然记得，邢天德那时候当市委第一秘的时候可是风光的很，嘿，我当时也想跟他攀攀交情呢，不过他不是还在服刑吗，被判了八年，这才过去了两年，还得在监狱里呆好几个年头呢，黄司长怎么会突然提起他了？” “三天前，就是我给你打电话的那天，我接到邓莹的电话，她说她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受人所托，转告我一声，说是邢天德让我有机会回来的话去看看他。”黄海川目光阴郁。 “邢天德让你去看他？”杨振微微有些失声，“他都成阶下囚了，让你去看他干嘛，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这邓莹怎么又跟邢天德扯上关系了。” “所以这事才有些怪。”黄海川撇了撇嘴，他本来可以不用理会这茬，但这心里头却是又感觉有什么事放不下。 “黄司长， 依我说，您直接不用去搭理，邢天德都沦为阶下囚了，还把自己当一号人物不成，莫名其妙的让人捎句话就要你去监狱看他，他以为他是谁呀，姑且不说他和你现在的身份差距，就算是周书记都懒得理会他，要不然也不至于坐视他被判刑而无动于衷，他就算是日后从监狱里出来，也没前途了，这辈子已经完了，黄司长您不一样，现在有着大好的前程，又是部委的领导，您要是去监狱看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跟他有啥瓜葛呢，影响您的声誉，黄司长您压根不用理会他这号人。”杨振不以为然的说着，他认为黄海川委实没必要为了一个电话就这么大动干戈的。 黄海川听着杨振的话，也是沉默了一下，邢天德给周明方当过秘书，但他出事的时候，已经不是周明方的秘书，周明方之所以对邢天德的案子坐视不理，那是因为周明方不想被沾上什么关系，那时候正逢周明方调往省城的关键时期，前任秘书犯了罪，周明方要是还敢拉手去拉一把，那等于是给了政敌攻击的口实，周明方断不会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 再者，周明方其实也恼怒邢天德坏了他的名声，尽管最后证明邢天德的案子只是个案，跟他这个当领导的没有任何关系，但谁知道别人会怎么想，秘书出了事，领导却是一清二白，这话说出去谁信呀，周明方也是被邢天德坏了名声。 “哎，我倒是不想搭理邢天德，不过我这心里总有点不踏实，几年前发生的那事，杨局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当时我在酒店里被警察扫黄抓了个正着，那晚我可刚好和邢天德还有你儿子几人喝酒来着，在场的还有费仁跟张平，当时我喝醉了，醒来了就成了被扫黄的对象了，哈，这事可真讽刺，事后证明是邢天德陷害我的，这件事，你儿子可也是亲口说了的。”黄海川叹了口气，悠悠道，回想往事，自嘲的一笑。 黄海川只是当成一件往事说了起来，杨振却是好悬没把车子开到护栏上去，那件事他是知情的，黄海川如今提起来，杨振难免要心虚，黄海川真要算账，其实也能迁怒到他头上来，而且儿子也是间接帮凶，尽管是邢天德指使，跟他儿子没有直接关系，事后他也有听儿子提起过，已经跟黄海川努力的修好关系了，黄海川并没计较什么，眼下黄海川又提起这茬，杨振心里头却是一阵不安。 “我知道这事跟你们没关系，也怪不到你们头上，我现在提起来，只是想说邢天德当时有留了一组照片，后来邢天德出事的时候，我让杨明帮我留意过，警察抄家并没有抄出那些照片，这事总归是在我心里成为一块心病。”黄海川瞥了杨振一眼，给了对方一颗定心丸，他要是真想计较，后面也不会跟杨振父子俩走近了，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利益上的朋友。 “黄司长是担心邢天德会兴风作浪？”杨振小心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我这人最不喜欢受别人威胁，有威胁的时候，我更愿意把它扼杀于萌芽之中。”黄海川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黄司长，既然您心里头有担心，那这事我帮您去查一查，看邢天德到底想搞什么鬼，哼，也不看看他现在是啥身份，还想兴风作浪。”杨振自告奋勇，这事要是追溯起来，那他父子俩也得担点干系，所以杨明也有点将功赎罪的想法。 “你先帮我查一下，看邢天德现在在哪个监狱里服刑，这几天，我尽量抽出个时间去会一会他，看看他到底想干嘛。”黄海川神色阴沉，他就不信了，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还能被一个沦为阶下囚的人给威胁了不成。 第507章 车子在公路上行驶着，喧嚣的马路同车内的宁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杨振开着车，见黄海川沉默着，杨振也一时无言，心里在想着事，颇有些后怕的感觉，当时邢天德陷害黄海川，他儿子不仅知情，还参与了，而他本人，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幸好黄海川是把账算在邢天德头上，要不然他现在恐怕没法跟黄海川保持这么和谐的关系，这官场里一步错就是步步错，他也算极为幸运的一个人了，虽然后面他们父子俩努力的跟黄海川修好关系，但要不是黄海川不计前嫌，其实他们做得再多也是白搭。 “黄司长，邢天德的事，就交给我了，我待会就先到监狱里去探视他一下，看看这位前市委的大秘书在监狱里过得怎么样。”杨振眯着眼睛，很是稀松平常的语气，但眼里却是闪过一丝狠戾，看黄海川的样子，邢天德成了其一块心病，因为当时去搜邢天德家里的时候没找着照片，黄海川看样子是还惦记着这事，既然如此，杨振就有必要帮黄海川解决一下麻烦了，做好了，也能弥补一下以前的过错，要不然今天黄海川再次提起了这事，尽管黄海川说怪不到他们父子俩头上，但杨振哪里会不在乎，怎么着也得为黄海川做点什么。 “嗯？”察觉到杨振的语气有些异样，黄海川微微摇了摇头，“去了跟他好好谈一谈，有些话，你可以先帮我问一问，要是谈的不愉快，不要采取什么过激的手段，后面再说。” 杨振愣了一下，惊讶于黄海川的敏锐，点了点头，道，“好。” 黄海川没再说什么，对于杨振而言，刑讯逼供都是司空见惯的事，如今邢天德没有了昔日显赫的身份，只是一个犯人，杨振想要从邢天德嘴里问话，要是对方不配合，杨振完全有能力在监狱里做点什么，监狱虽说是属于司法系统，但杨振在市公安局当了这么多年领导，要办些事仍然是轻而易举。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的是，看守所是属于公安局管理，但监狱却是司法系统，由司法局主管，并不是属公安系统，但不论公安局还是司法局，都是属政法系统罢了。 和杨振分开，黄海川回了一趟家里，尽管只是离上次过年回来只是间隔了三个多月，黄海川依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家还是那个家，却总是能带给黄海川不同的温馨感觉，人到中年，情感也会逐渐的丰富起来，更为的细腻。 在家里呆了一小会，黄海川就接到电话了，宁大的车子都开到他家所在的小区来接他了，晚上宁大校方要在酒店迎接黄海川一行，黄海川下午下飞机的时候没跟部里的人一块前往宁大，到学校的时候，校方的主要领导听说正主没一块过来，可把学校领导着急了一下，宁大校党委书记曾宣明亲自打电话给黄海川，黄海川表明了要办点个人私事，晚上直接去酒店后曾宣明这才作罢，但却表示傍晚的时候宁大的车子过来接他。 接了电话，黄海川和父母打了声招呼就下楼，从楼栋里走出来的时候，黄海川看到前边的车子，一下就怔住，赶紧加快脚步走了上去，隔了好几步就伸出手，“老校长怎么是您亲自来了，这不是让我无地自容嘛。” 黄海川是真的有些受宠若惊，他刚进宁大的时候，宁大的校长就是杨青水了，如今毕业工作九年，校长依然还是杨青水，很多人都不清楚杨青水到底在宁大工作了几年了，又当了几年校长，如今黄海川在教育部门工作，因为工作之便，却是对这位老校长更多了份认识。 杨青水从研究生毕业就到宁大工作，从一名助教当起，一直到班主任，系教研室主任，系副主任，系主任……教务处处长，副校长，常务副校长，校长，杨青水将整个青春都奉献给了宁城大学，这些年，宁大的名声越来越响，成为跟江城大学并肩的江海省两所最好的大学，这跟杨青水的努力脱不开关系，他的严谨学识和崇尚开放、自由的学风都对宁大产生了深深的影响，亦成为宁大有史以来在任最长的一个校长。 让人津津乐道的一件事是，杨青水曾经在全国高校论坛上痛斥过如今的教育体制和高校领导的糜烂作风，并直言很多高校都是外行人领导内行人，这样能办好一个学校才怪，中国在未来50年内都出不了真正的世界级名校，这一席话在有教育部领导出席的全国高校论坛上出自杨青水之口，震惊了全场，据说当时很多在场的高校校长都脸色尴尬，出席的部领导更是脸色难看，第二天也成为媒体报纸的头条，很多人都认为杨青水的这个校长保不住了。 一个敢说真话的人，在党领导下的体制化的高校里，是干不长久的，杨青水在那样的重要场合大声放炮，事后免不了被调整的命运，然而，让人惊奇的是，杨青水却是在校长的位置上干得好好的，这一晃，可就是好些年过去了，八年前，校长是杨青水，八年后，校长依然是杨青水，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此时此刻，黄海川这一声老校长，是发自肺腑，带着由衷的敬意，只要是宁大人，哪怕是离开学校再久，提起这位老校长，都会从内心深处竖起一个大拇指，黄海川猜到学校派车来接他，下午给他打电话的校党委书记曾宣明说不定还会亲自过来，要么也是学校的一个副校长过来，但却不曾想过来的竟会是老校长杨青水。 感受着来自手上那苍劲有力的力道，黄海川笑道，“老校长还是那样年轻。” “我老咯，跟你们年轻人哪能比，再过两年也该退休了。”杨青水笑眯眯的打量着黄海川，“好，好呀，我们学校要是多出些像你一样有出息的学生，那我以后踏进棺材里也会笑。” 黄海川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去，看着面前的老校长，黄海川苦笑着摇头，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位老校长了，苦笑道，“老校长说话还是这么生猛。” “我这是实话实说。”杨青水笑着摆了摆手，这才指了指身旁的一位中年人，“黄司长，这位应该还认得吧。” “认得，当然认得。”黄海川笑得很高兴，这笑容并非工作上虚伪敷衍的笑容，而是久违的真笑，“王老师，咱们可也是快九年没见过了吧。” “是，再过一个多月就九年了，从照完毕业照的时候，都没见过面了。”中年老师笑着点了点头，看向黄海川的笑容带着骄傲和自豪，他叫王建之，是黄海川大学四年的班主任，班里面出了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学生，王建之没理由不骄傲。 “一晃九年，人生如白驹过隙呐。”黄海川深有感触，昔日在政研室里不如意的日子还恍若在眼前，时光匆匆，过去的时光，犹如在昨日。 “是啊，九年了，看到你们都成长起来了，老师为你们自豪。”王建之脸上始终带着昂扬的笑意，自己昔日的学生，能让杨青水这位老校长亲自过来接，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这可还是他第一次有幸跟杨青水坐在同一辆车里。 两人只寒暄了一两句，王建之就赶紧说道，“黄司长，先赶紧上车吧，可别让老校长站久了。” “不碍事，你们要是还没聊高兴，尽管聊，我看你们讲话，心里头也乐呵。”杨青水笑了笑，站在一旁就如同老僧入定一样，丝毫没有半点不耐烦，脸上的笑容让人感觉很舒服，这就是杨青水，宁大上下，不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发自内心的尊敬他，杨青水还没退休，但学生和老师们的一声充满敬意的老校长， 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嗯，先上车吧。”黄海川也不敢让杨青水在一旁多站，杨青水怎么说也是上60岁的老人了，不能跟年轻人比。 上了车，黄海川和杨青水坐在后面的位置上，黄海川笑道，“老校长，其实您真不用亲自来接我，您这一过来，我这心里都不踏实了。” “我听宣明说你下午没过来，我就跟宣明说考虑不周到了呀，怎么说也是自己校里出去的学生，这是我们宁大的骄傲，应该要校长和书记一块去接人才对，下午只去了一个副校长，这是怠慢了呀，晚上我这把老骨头只好亲自过来了。”杨青水笑道。 “老校长，别，我求饶，您就别打趣我了。”黄海川连连摆手，知道身旁的老校长是在开玩笑，黄海川却是半点不敢托大。 车子往酒店而去，黄海川和老校长杨青水坐在车上，两人免不了谈到学校计算机实验室申请国家级实验中心的事，杨青水对这事颇为愤慨，言语很是犀利，“部里的一些领导就是官僚作风，整天一副大老爷架子，决策什么事情不是用脑袋，而是用屁股，那些人就是尸位素餐，在其位不谋其政，多些这样的人，我国的教育事业没救了。” 黄海川听着老校长一点不给情面的批评部里的领导，无奈的摇头笑笑，老校长说的是实话，但当着他这个现今在部里任职的学生说出这样的话，估计也就老校长敢这样讲，黄海川这会也只能听着，没跟着说什么，总不能附和着老校长一块批评部里的领导。 第508章 坐在前面副驾驶座的王建之更是不敢多说什么，回头看了老校长一眼，心说老校长还真是敢说，也不怕黄海川心存芥蒂，刚才那话毕竟也能当成是把黄海川一块骂进去来着，当然，杨青水应该是没那样的意思，王建之如是想着，杨青水却是开口了，笑着看向黄海川： “黄司长，我这老顽固说话还是直来直去，要是说了什么让你不爱听的话，那你可直接说出来，不用顾忌我的面子，我这人不怕被人指着鼻子骂，就怕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人，不过我刚才那话可没把黄司长你一块骂进去，咱们学校有你这样的学生，我感到很骄傲，你搞的那个助学工程基金很好，这年头，敢于打破旧规矩的人很少了，你做到了，老校长我也要对你竖起一根大拇指。” “老校长，我当不起您这样的夸奖，我只是觉得做了点该做的事而已。”被老校长称赞，黄海川嘴上谦虚着，心里竟是难得的兴起了几分得意，又道，“老校长，您叫我一声小陈就可以了，您还叫我黄司长，不是让我难堪嘛。” “王老师，您也叫我小陈就可以，就不要叫我黄司长了，不然我听了还真是不自在。”黄海川又是笑着同前面的王建之说道。 杨青水面带笑容的打量着黄海川，他也是个洒脱之人，“好，那我就叫你一声小陈了。” 王建之没杨青水那样的资历和分量，也不敢真的叫黄海川小陈，笑着说还是叫黄海川比较顺口，几人路上说着话，一会也就到了酒店，宁大党委书记曾宣明迎出了酒店。 宴席设在宁城大酒店的牡丹贵宾厅，出席的人有宁大校方的领导，黄海川大学时候的任课老师也来了，这显然也是校方有意安排的，看到昔日曾经教过自己的老师们，黄海川倍感亲切，学校的这一安排，无疑很合黄海川的心意。 安排座位的时候，杨青水要让黄海川坐主位，黄海川赶紧推辞，“老校长，还是您和曾书记坐。” 酒店里的宴席进行着，宁城市城北监狱，和城市里的灯红酒绿、喧嚣的繁华形成鲜明的对比，高高的围墙，如同蛛网一般密布着的电线，聚光灯在高墙上缓缓的转动着，将监狱的死角一一照了过去，一辆挂着公安牌照的车子在监狱大门口停了下来，车上的人打了个电话，监狱那堵厚实的大门缓慢打开着，车子开了进去。 从车上下来的赫然就是现任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杨振，下午跟黄海川分开后原本就打算过来的杨振临时改变了主意，一直等到天色快黑了下来时才过来，监狱长赵贾瑜快步走到了杨振跟前，“什么风把杨局长您给吹来了。” “风倒是没有，老赵，我是专门来拜拜你这个土地爷的。”杨振笑着看了赵贾瑜一眼。 “别，杨局您这样说那不是要折杀我嘛。”赵贾瑜笑了笑，迎着杨振往里面走去，“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平常都没什么人来，没事的不会来，来的就有事，杨局长您是有事过来吧。” “哎呀，看来还是瞒不过老赵你这双火眼金睛啊，我这趟过来的确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望老赵你行个方便。”杨振这会也不再掖着藏着，很痛快的讲了出来，“老赵，邢天德是关在哪一个牢房？” “邢天德？”赵贾瑜一愣，疑惑的看了杨振一眼，“那都是过气的人了，杨局现在怎么还惦记着这号人？” “来探望一下这位前市委的大秘书。”杨振不动声色的说着，“老赵，你现在就带我过去。” “不先到我办公室里坐坐？”赵贾瑜目光从杨振身上扫过，笑着没再问下去，杨振不讲实话，赵贾瑜也识趣的不再多问。 “就像你说的，你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好坐的。”杨振说笑了一句，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不错。 杨振这么一说，赵贾瑜也不废话，径直带着杨振前往关押邢天德的房间，到了门口，赵贾瑜指了指那密封的小铁门，“诺，就这间了。” “嗯。”杨振点了点头，瞥了身旁的赵贾瑜一眼，“老赵，我单独进去一下，你让人把里面的监控暂时关掉。” “杨局，您这还真是为难我了，不太合规矩。”赵贾瑜苦笑，让杨振单独进去都已经是违规了，还把监控关掉，要是出点啥事，那担责任的还是他这个监狱长。 “啧，老赵，规矩是可以变通的，你还跟我讲这一套。”杨振咂了下嘴，很是不满的说道，“你还怕我在里面干点啥违法的事不成。” “我倒不是那个意思。”赵贾瑜无奈的摇头，见杨振态度坚决，赵贾瑜只好点头，“好吧，那我就为杨局您破例了。” 杨振满意的笑了笑，赵贾瑜转身走去办事，一名狱警将门打开后，杨振单独进去，铁门随后就从外面关上，狭窄的房间里，四面墙壁，只有那接近房间顶端的墙壁上有个通风的小窗口，门外还只是天刚刚黑，里面已是伸手不见五指，杨振一进去，房间的灯也才打开，邢天德躺在用一块木板当床的地板上，看着进来的杨振，邢天德一时呆呆的发愣着。 邢天德看着杨振发愣，杨振同样静静打量着邢天德，昔日的宁城第一秘，如今满脸胡茬，眼眶深深的凹陷了下去，唯独那双深邃的眼眸依然明亮，但整个人已没了往日的风光，杨振心里头有些唏嘘，这还是他第一次监狱里探望邢天德，邢天德的样子，让见惯了阶下囚的杨振也忍不住生出感慨，这就是人生，充满未知而又让人无法预料，一时的风光不代表着永远，前一秒还意气风发、飞扬跋扈，下一秒很有可能就沦入深渊、彻底没了翻身的机会，狗日的人生，不是你日了它，就是它日了你。 “刑秘书，别来无恙。”杨振凝视着邢天德，扫了一眼狭小的房间，连一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杨振也只能站着，居高临下的望着邢天德。 “真是稀客，今天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市局的二把手竟然会到监狱里探望我，真是让我诚惶诚恐。”邢天德已经回过神来，除了有一点点的惊讶，邢天德并没有半点受宠若惊的样子，哪怕是沦为阶下囚，昔日市委大秘的骄傲还在，尽管这骄傲如同空中楼阁。 “来看看刑秘书在监狱里过得怎么样了，看样子，刑秘书似乎过得很惬意？”杨振心里微微一惊，没想到邢天德身陷牢狱，竟然还对外界的事情了如指掌，连他最近才当上市局常务副的事情也知道，看样子是外头有人在跟邢天德输送这些消息，认真看了邢天德一眼，除了稍显邋遢一点，那双镶嵌在深深凹进去的眼眶里的眼睛，依然炯炯有神，并没有半点颓废，这让杨振心里惊讶。 “杨局长如果想知道在监狱里的生活是否惬意，可以自己来体验一下嘛，以杨局长的身份地位，想要在监狱里体验生活，想必是很容易的事。”邢天德戏谑的笑了一下，并没有像一般的犯人那样对杨振这个公安局的二把手噤若寒蝉，事实上，他也不是一般的犯人。 “看来刑秘书还没调整过来自己的心态，还当是在以前？”杨振冷笑了一下，“邢天德，我叫你一声刑秘书，你还真当自己还是那位风风光光的刑秘书？” “我可不敢那样想，是杨局自己这样说而已，咱如今只是个啥都不是的犯人罢了，今天看到杨局出现在这里，眼睛都差点没掉下来，哪里还敢当自己是以前的大秘书。”邢天德转了一下脖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很不习惯这样被人俯视着，要抬着头跟人说话。 “是嘛。”杨振不可置否的笑笑，他能感觉得出来，邢天德骨子里还有股傲气，这种傲气在杨振眼里当真是可笑的很，一个沦为阶下囚的人还没有自知之明，可悲的很。 “要不然呢？”邢天德淡然笑着，“难不成在杨局眼里，我还有骄傲的资本不成。” “有些人，就算是明知自己没有骄傲的资本也高傲的很，这种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难怪会沦落到这么不堪的境地。”杨振变相的讽刺着邢天德，邢天德已经站了起来，和他平视着，杨振话说出口，突的觉得自己也是吃饱了撑着，邢天德都已经是小人物一个了，自己还跟他浪费口水，嘲讽对方一点意义都没有，传出去还让人笑话了，说他一个常务副局长竟然跟一个犯人在斗嘴，自掉身价了。 邢天德对于杨振的讽刺丝毫不以为意，神色淡然，杨振瞅了瞅对方，也懒得多废话，“邢天德，听说你要见黄司长？” “嗯？”邢天德神色一动，表情第一次露出了异样，若有所思的望了杨振一眼，“我说今天是什么风把杨局给吹来了，敢情是受黄海川的委托？”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杨振哼了一声，“让人给邓莹打电话的是你吧，嘿，还搞得挺神秘的，你以为就你现在的身份，黄司长是你想见就见的嘛，还让人传话给黄司长，让他来看你，你当自己还是个人物不成。” “我从没当自己是个人物，以前没有，现在更不敢想，不过我托人给黄海川传个话，让他有机会到宁城来找我叙叙旧，这好像也跟杨局你没关系。”邢天德撇了撇嘴，“怎么说我跟黄海川也有朋友情谊，我和他都一块给周书记当过秘书，交接工作的时候我帮过他不少，就冲着这份情，我让他来找我似乎不为过吧。” “哈，你跟黄司长还有朋友情谊？”杨振仿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邢天德，你自己陷害过黄司长，难道你自己忘了不成，还想说你跟黄司长有交情？我都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你还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 第509章 “杨局，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话，如果你只是来当着我的面故意冷嘲热讽几句，那我想你目的也达到了，现在可以离开了，我这个小牢房里可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也亏你堂堂一个大局长竟然有兴趣来讽刺一个犯人，杨局，您可真是宰相肚量。”邢天德脸色冷了下来。 邢天德对杨振的态度一点都不客气，杨振也是冷笑连连，“邢天德，我也懒得浪费时间在你身上，我今天来就想向你要样东西，你以前陷害过黄司长拍的那些照片还有底片放在哪里？你要是识趣的话，最好自己交出来，不要耍什么花样。” “杨局，你说话真是越来越好笑了，我听不懂你讲什么，也没有你要的东西，杨局要是没啥事的话就请回吧，我这小牢房脏得很，怕玷污了杨局您的身份。” “邢天德，敢情你也知道这里是监狱。”杨振冷笑，“你应该知道在这里面，你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你要是不配合，我不介意让你体会体会监狱里的真正生活是什么样，到时候就怕你这个身娇肉贵的人经受不住，别当自己还是个人物，你现在啥也不是，别人想把你捏圆搓扁你都只能受着。” “进了监狱，本来就是受罪来着，杨局要是收拾我也就是张张口的事，我也不能怎么样，当然只能受着。”邢天德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看着邢天德老神在在的样子，杨振眉头抖了一下，那是发火的前兆，要不是黄海川交代他先不要用过激的手段，杨振险些就忍不住要在今晚就给邢天德一点颜色看看。 监狱里的这一幕在上演着，酒店里依然是觥筹交错，宴席结束的时候，黄海川已是喝得红光满面，今天晚上，黄海川是真正放开了喝，他也不能不喝，大学的老校长，还有曾经教过他的老师们，面对这些人，黄海川不喝都不行。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宴席并没有到那么晚，八点多就结束了，但是黄海川在酒店的会客间里同宁大党委书记曾宣明和老校长杨青水坐着聊了一会，双方谈得最多的自然是申请国家实验中心的事，去年的申请被驳了回来，今年因为有黄海川担任高教司副司长，宁大又有了机会，这次黄海川带队下来，也是希望能帮母校争取这个国家级实验中心，虽然评估的工作是几名跟他一块下来的计算机方面的权威专家在负责，但最终的评估结果还是要交到高教司，黄海川自然是拥有很大的决定权。 双方是宾主尽欢，黄海川见到母校的老师和领导，心里头高兴，宁大校方的人，则因为黄海川是宁大培养出去的学生而感到骄傲和自豪，更因为黄海川在教育部任职，能给学校很多帮助而高兴，这一聊也就是近一个小时，一直到九点多，黄海川才从酒店出来。 学校要派车送黄海川回去，黄海川却是摆手拒绝，表示自己还要去其他的地方，待会有人来接他，谢绝了学校的好意，学校的领导先行回去，黄海川在酒店门口等了一下，不多时，一辆高尔夫停在了黄海川跟前。 黄海川站着，并没有上车的打算，车上的人探出头来，“黄司长不打算上车？” “你找我有事？”黄海川盯着对方，来的人是邓莹。 “没事就不能和黄司长您一块坐坐？”邓莹笑了笑，“黄司长是我的学长，学妹找学长聊聊天也是很正常的事呀。” 黄海川嘴角抽动了一下，盯着车里的邓莹，“你怎么知道我到宁城了？”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呀，黄司长要到宁大来，宁大的校内新闻就有报道，我时不时的还会关注一下宁大的校园网，所以清楚。”邓莹笑道，“黄司长，您总不能站在下面跟我讲话吧，要不咱俩找个地方坐坐？” “可以。”黄海川迟疑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他本是约了杨振，但在这之前花点时间和邓莹坐坐也并无不可，他没主动找对方，对方倒是主动跟他联系，黄海川心里头也是颇为疑惑，他也有话要问邓莹。 幽静的公园，昏黄的路灯，公园的石子小路上留下了两条狭长的人影，邓莹将车子停在了公园门口，和黄海川在公园里慢慢踱步着，这个公园，是三四年前邓莹第一次约黄海川出来时两人一起走过的公园，时过境迁，邓莹鬼使神差的将车子开到了公园门口，重温第一次的记忆，尽管那次记忆并不深刻。 沿着公园的石子小路走着，时值夏天，虽然已经是夜晚快10点，公园里的人依然不少，有在散步乘凉的，还有在慢跑的，显然都是附近的居民。 “三年前，在酒店喝醉酒的那一次，你是不是受了邢天德指使？”黄海川酝酿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抛出了心里的疑问，简单的几句寒暄过后，他跟邓莹真的无话可讲，也没有心情多讲，要不是想要弄清楚三年前的那个问题，他甚至都不愿意花时间跟邓莹出来。 黄海川的话一出口，邓莹就是一阵沉默，兴许是对黄海川要问的话早就有一些心理准备，邓莹脸上并没有太大的神色变化，只是在短暂的缄默后，邓莹点了点头，开口道，“不错，那一晚，是邢天德授意我那么做的，他许了我两万块的报酬。” “两万块？”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心里暗道了一声果然，三年前，他没问邓莹这个问题，问了，邓莹也不会回答，三年后，他没想到邓莹会这么坦诚的告诉他，“两万块，你就把你自己卖了，出卖了自己的做人底线，也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我那时候很需要钱，我是迫不得已。”邓莹咬着牙，她告诉自己要坚强，这是她犯的错，她连流眼泪的资格都没有，“那件事后，我也很后悔，我得到了想要的钱，但我并不开心，一直活在愧疚当中，如果只是我堕落，那也只是害了我自己，但不应该害了黄司长您。” “你或许害了我，但你也给你人生留下了无法抹去的一个污点。”黄海川静静的说着，“其实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今晚你会这么坦率的承认，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敢承认这个事实，起码说明你敢正视自己的过错。” “正视过错有用吗？我已经给黄司长您带来了无法弥补的伤害。”邓莹情绪有些激动，“前些天接到那个陌生电话，对方是受邢天德委托，让我转告你一些话，我当时真的很不想打这个电话，不想再被人利用，但我又怕我不打这个电话又会害了黄司长您，谁知道邢天德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我害怕我不及时打这个电话，会让黄司长您被动，所以我只能打，我也没想到黄司长您这么快就到宁城来了，您真是为了公干，还是为了邢天德的事？” “我当然是为了公事过来。”黄海川瞥了邓莹一眼，“邢天德，还不值得我特地跑一趟。” 邓莹轻轻的‘哦’了一声，又没了话语，黄海川看了下时间，“邓小姐，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改天有机会再叙。” “黄司长每次见我好像都舍不得多花一点时间？”邓莹自嘲的笑了一下，“也是，黄司长您现在是大领导了，我能有机会跟您在一起说两句话都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哪里再敢占用黄司长您太多的时间。” “话不是这样说，我确实还有事。”黄海川微微皱了下眉头，也不再多解释什么。 邓莹转头看着黄海川，“那黄司长您要去哪里，我开车送您过去。” “多谢邓小姐的好意了，你先回吧，我的车子马上过来。”黄海川摇了摇头。 邓莹一愣，对于黄海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做法，也没法说什么，点头道了一声好，邓莹最后深深的凝视着黄海川，转身离开，她也想在黄海川面前保持一点尊严。 黄海川目视着对方的背影，寻思了一下，随即笑着摇头，往事如尘烟，没必要再去计较，邓莹也不过是被人利用的一个可怜人罢了，他也犯不着耿耿于怀。 不多时，杨振的车子就停在了公园门口，黄海川径直拉开车门上了车，杨振将车子启动了起来，黄海川轻声发问，“去看过邢天德了？” “嗯，傍晚的时候去了城北监狱一趟，看邢天德的样子，在里面还过得不错嘛。”杨振想起傍晚邢天德在他面前冷嘲热讽的样子，心里头就一阵不爽，他一个公安局的二把手在监狱里被一个犯人给鄙视了，杨振这心里头能痛快得了才怪，哪怕邢天德曾经辉煌过，现在不过是一个沦为阶下囚的犯人罢了。 “怎么，邢天德有说什么？”黄海川转头看了杨振一眼。 “他没说什么，我提起几年前的照片，邢天德说他听不明白我在讲什么，嘿，他越是这样表现，那说明他心里肯定有鬼。”杨振目光森然，“黄司长，您要是点个头，这事就交给我去办，保准让邢天德乖乖配合，我倒想看看他骨头有多硬。” 黄海川微微皱了下眉头，“这邢天德想见我，你说他打的是什么算盘。” “管他什么算盘，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我就不信他现在还能翻了天，关键是看黄司长您是什么想法，想要让他开口说真话，有的是办法，黄司长您要是同意，我待会就让他尝尝监狱里的真正味道。”杨振脸上闪过一丝狠辣，一直以来，他在黄海川面前都是一副前倨后恭的样子，鞍前马后的伺候着，看起来也是厚道实诚的人，但要是真以为他这个干了几十年公安的人是个慈眉善目的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亲手击毙的犯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见惯了血腥的人，杨振从来都不缺狠。 杨振的车子缓缓的启动着，从公园门口离开，后面一辆隐藏在昏暗角落里的大众高尔夫静静的停在那里，直至看到杨振的车子离去，高尔夫才从调了个头，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第510章 潮湿的地板，略显阴暗的过道，直至灯亮了起来之后才让人感觉到一丝光明，头上是咯吱咯吱响着的老吊扇，黄海川站在这样的环境里，都感觉很是不舒服，住在这里面那得是怎样一种受罪，不过犯人也只能在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听那监狱长赵贾瑜所说，邢天德算是得到特殊对待了，起码住的还是一个单独的小房间，尽管这房间除了块用来当床的木板，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但比起其他住在一排过去，看起来就像是猪圈一样的地方，邢天德的条件算好的。 “进了监狱当然就是要遭罪，要是监狱里的生活很舒服，那还不得有一些在外边没法生活下去的人争着抢着犯罪来监狱里享福，除了没自由，生活过的舒服，何乐而不为呢，所以这监狱就不能弄得舒服，除了保障基本生活，越辛苦越好，那些坐过牢出去的人，才不敢再犯。”赵贾瑜笑眯眯的跟黄海川说着，“说难听点，这犯人在监狱里的生活，比牲畜好不到哪去。” 黄海川点了点头，这会已经是晚上11点，黄海川和杨振聊了一会后，还是决定到监狱里看一看邢天德，陪同的有杨振，赵贾瑜跟着黄海川和杨振在门口站了一会，最后才在杨振的眼神示意下先离开，黄海川和杨振明显是不想让他在现场，赵贾瑜也识趣的走开。 走的时候还不时回头的望一眼，傍晚杨振才刚来过，姑且不说杨振从来没踏足这里看过邢天德，这会都快凌晨了，杨振又是陪同着黄海川过来，赵贾瑜这一肚子都是疑问，他并非不认得黄海川，邢天德之后的宁城市委第一秘，赵贾瑜还是如雷贯耳的，主要是因为黄海川从给周明方当秘书开始，一步一步窜起得太快，现在都已经是副厅级的干部，都能跟市领导并列了，这委实成了一段让人津津乐道的说书故事，在宁城官场也是耳熟能详的事情，赵贾瑜虽然是在司法系统，常年跟犯人打交道，相对来说是处在宁城主流官场的边缘，但并不代表者他对黄海川不了解。 “都给周明方当过秘书，一个是步步高升、官运亨通，一个却是沦为阶下囚，这还真是同人不同命。”赵贾瑜心里头泛着嘀咕，他对邢天德没有半分同情，对黄海川倒是有几分羡慕，身在体制里，他深知要往上爬一步有多难，像他这种，这辈子估计也就跟犯人打交道到退休了。 赵贾瑜离去，邢天德淡淡的看了杨振一眼，扭头对黄海川道，“海川兄弟，可否单独跟你聊一聊？” “嘿，你叫得还真顺口。”杨振面带嘲讽，亏邢天德叫海川兄弟还叫得这么顺溜，更是要让他回避，杨振这心里头难免有几分火气，要不是有黄海川在旁，杨振早就发作了。 “杨局，你到外面走走，我跟他单独聊聊。”黄海川回头对杨振说道，既然都到监狱里来了，和邢天德单独聊聊也没什么，看看对方有啥话要说。 杨振闻言，只是颇为恼怒的盯了邢天德一眼，也没拂了黄海川的意思，走到外面去，小小的房间里就剩下黄海川和邢天德两人，黄海川目光从对方身上收回，“说吧，有什么话非要让杨振离开了才说。” “几年没见，海川兄弟都已经是部委的副司长了，真是令人艳羡，想想昔日咱俩都一块给周书记当过秘书，我在市委风光的时候，海川兄弟还在政研室里混得郁郁不得志，没想到时过境迁，咱俩一个是身穿囚服，一个却是坐于高堂之上。”邢天德凝视着黄海川，悠悠的说道，不甘、嫉妒、羡慕、怨恨……种种情绪不一而足的出现在邢天德脸上。 此时此刻，邢天德的复杂心情，或许只有他自己能够体会，本来，这一切都应该是属于他的，却被黄海川给抢了过去，邢天德满是怨恨，不管事实如何，但他就是这样想的，若是他当时的秘书位置没有被黄海川给取代，那现在风光的就是他，而不是黄海川，说不定他现在也是一个副厅级干部了。 “你都已经知道是往事，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黄海川皱了下眉头，对于邢天德一口一声海川兄弟，黄海川听得颇为不悦，况且他有现在这样的成就，周明方只能说是其中一个因素，到他调任部委这一步，几乎是跟周明方没关系了，听邢天德的口气，完全是认为他能走到这步，全是因为周明方的提携，黄海川也懒得解释。 “怎么会没有意义，若非你的出现，周书记会兴起更换秘书的念头吗？若非我不再是周书记的秘书，哪怕是我自身有问题，又有谁敢查到我身上来？哼，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就算是借那些纪委的人俩胆子，他们也不敢查我。”邢天德低吼着，“一切全都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的出现，是你抢了我的位置，抢了我的前途，以至于让我一步步沦为阶下囚。” “所以这就成为你陷害我的理由了？你觉得自己做了自己龌龊的事还反倒名正言顺了？也多亏周书记没有受影响，要不然还真让你得逞了。”黄海川冷笑，“你自己的过错，全推到别人身上了，看来坐了快三年牢，你还没悔悟，依我看，法院判你八年都算轻了，没给你个十几二十年真便宜你了。” “陷害？”邢天德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不错，是我陷害你，我唯一恨的是没有让报纸将你的正面照给登出来，只给了你侧脸一个小小的特写，以至于让人不能一下子认出是你，没让你隔天成为名人是我失策了，我还是太心慈手软了，要是当时狠一点，说不定现在就完全不一样了，你其实应该感谢我，要不是顾忌着要给你留点颜面，我那晚就直接授意报纸给你的正面来个大特写了，让人看看你被扫黄的光辉形象。” “还真是恬不知耻。”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动气，不是他的境界有多么豁达，而是邢天德压根都没让他动气的资格了，两人现在已经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黄海川真要是动气，反倒是落于下乘了。 “人至贱则无敌嘛，不过话说回来，我还差了点火候。”邢天德不以为然的笑笑，“海川兄弟，你让杨振先过来找我，想必也是存了试探我的心思吧。” “你觉得就你现在的处境，还有资格让我试探吗。”黄海川撇了撇嘴，“我人也到了，你想说什么也可以说了，要是跟刚才一样尽是废话，那我没这个功夫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哎呀，这人当了大领导就是不一样了，每一秒钟的时间都宝贵的很，来这监狱里的确是在浪费时间。”邢天德眼睛闪烁了一下，“海川兄弟，既然你也来了，那咱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几年前我给你挖的那个桃色陷阱，照片都还在，我当时没放在家里就是给自己留了一个后手，要不然现在还真是没有半点可以倚仗的了。” 邢天德说到这里顿了顿，终于抛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想跟你提个要求，年底我就要出狱，不知海川兄弟能否帮下忙呢。” “年底就要出狱？”黄海川匪夷所思的看了刑天德一眼，“你还真是敢提呀，还有五年刑期，你这就想免了？再说了，你凭什么觉得我就帮得了你，即便是能帮，我又干嘛要帮你。” “你能帮的，凭你黄海川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帮我只是轻而易举的事，至于你肯不肯帮，嘿，海川兄弟，那些照片多少有些不雅，你现在家庭和谐，幸福美满，你也不想让人破坏你的幸福吧，那些照片要是曝光到网上去，那你可就有麻烦了，到时候说不定就不是家庭受影响了，兴许连你的前程都要给拖累了。”邢天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就这么自信？”黄海川盯着邢天德，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 “不错，我就是有这个自信，我忍了三年，看着你一步步高升，我始终在忍着，到今天，我忍不住了，我也不想再在这个鬼地方呆下去，而且才三年的时间，你也让我惊讶，竟然走到了这样的高度，现在的你，已经有能力让我提前出去，我没必要再浪费时间。”邢天德眼里闪过一丝兴奋，想着自己即将就能脱离这鬼地方，邢天德整个人都要沸腾起来。 “这么说来，你几年前没急着拿照片威胁我，只是为了等我走得更高，能够让你获得最大利益的时候才拿出来？”黄海川目光微微一滞，没想到邢天德竟然能够隐忍到坐了三年牢才将他的后手给抛出来。 “不错，这几年，我一直在关注你，这么短的时间，你就爬到副厅了，真是让我意外，现在我不用忍了，也不想忍了，这些照片，终于能够发挥出最大的价值了。” “你觉得你现在在这么个地方，还能为所欲为？”黄海川冷笑，目光阴寒，“既然你都跟我说了实话了，那你认为我就会受你威胁？在这监狱里，你不觉得有很多手段可以让你供出那些照片是放在哪里吗。” “我敢这样跟你说，当然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现在身陷牢狱，还敢威胁你一个副厅级干部，你觉得我会那么白痴的连做两手准备都没有吗。”邢天德眉毛微微一扬，脸上的络腮胡子更为其增添了几许戾气。 “哦，说来听听，你又做了什么准备？”黄海川按捺住心里的喷涌的怒火。 “我可以明白无误的告诉你，只要我在这监狱里受到什么刑罚，外面立马就会有人将你的照片曝光出去，不要怀疑我跟外界联系的能力，哪怕你们限制任何人来探视我，我依然有办法将消息传递出去。”邢天德直视着黄海川，“海川兄弟，说真的，我不想看到那个情况出现，因为我不想和你撕破脸皮，我相信咱俩还会成为朋友的。” “有你这样专门从背后捅刀子的朋友，我可真是荣幸。”黄海川眼底深处已经满是升腾的怒意，他不得不忍着。 “时也命也，我也是情非得已。”邢天德很是无奈的说着，“这年头，人心凉薄，昔日那些跟我称兄道弟的朋友，一见我落难了，呵，也没两个来看我，更别说官场上的酒肉朋友，若是以往的人脉关系还能起作用，我也不至于要为难海川兄弟你了，只要能弄个保外就医，我早就提前出去了，可惜那些王八羔子都是落井下石的人，竟然没人肯帮我，我早晚让他们都付出代价。”邢天德说到最后，咬牙切齿。 “你说的话，我记下了，我会认真考虑的。”黄海川深深望了邢天德一眼，转身走了出去，再呆下去，黄海川的怒火都要忍不住爆发出来。 门哐当一声就关上，后面隐约能听到邢天德的声音，“海川兄弟，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得很，年底要是不能出去，那我可保不住要做出什么事来。” 在门外等着的杨振也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话，疑惑的看了看黄海川，“黄司长，怎么回事？” “走，出去再说。”黄海川深吸了一口气，压制着满腔怒火。 街道边，杨振将车子停在一颗大树下，惊疑不定的望着黄海川，“黄司长，会不会这监狱里有邢天德的内应？”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要不然他怎么向外传递消息？”黄海川一脸怒气，“杨局，这事交给你了，先把邢天德稳住了，然后在监狱里仔细查一遍，这种事情相信你比我更有经验，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看着办。” “好，我尽力去办好。”杨振点了点头，知道这是黄海川放手让他去做了。 和杨振分开，黄海川的身影出现在何丽所住的小区，上了楼，轻拧了一下门把，门如意料中打开，屋里黑漆漆一片，黄海川一愣，旋即放轻脚步，轻轻将门反锁，一双手猛的从后面将眼睛捂住，闻着那玫瑰香味，黄海川嘴角荡漾开了笑意，这是何丽常年用的香水味。 第511章 将何丽从身后拉了过来，房间的灯也猛的亮了起来，楚蓉正笑意盈盈的望着他，“这死妮子故意关了灯躲到门后去，说要给你个惊喜。” “惊喜没有，心脏病倒有可能被吓出来。”黄海川笑着打量了何丽一眼，眉心一跳，又是一身黑色的吊带睡衣，黄海川笑着摇头，这何丽总是能让人血脉喷张。 黄海川走向了沙发，看到楚蓉的装扮时，鼻孔差点就没流出血来，一向是比较保守的楚蓉愣是穿了一件低领的白色小背心。 “咳，楚姐，你跟杨振儿子搞的那个建材市场怎么样了。”黄海川移开目光，自己眼前还当真是秀色可餐，各有千秋的两女这会也算是争红斗艳了。 “还好，杨明倒是挺实在的，我跟他一块出资，利润是五五分，有什么事，他也会第一时间跟我商量，也没摆什么架子，挺好说话的一个人，每次见到我都张口喊着楚姐楚姐，搞得我都觉得他有点热情过头了，亏我之前我还担心他多少会有公子哥脾气呢，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楚蓉笑着点头。 “海川，你搞的那个助学工程基金，我和楚姐可也是一人通过电话热线捐了一百万来着，你说你该怎么感谢我们。”何丽笑眯眯的拉着黄海川坐了下来，和楚蓉两人一人一边将黄海川挤在中间。 “是嘛，那我代表那些得到帮助的贫困学生感谢你们。”黄海川笑了笑，“其实你们有点钱，拿出来做点善事也是好事，钱太多也没用不是，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总不可能以后死了还能带进棺材里，所以有钱做点善事也不错。” “瞧你这说的什么话嘛，我和楚姐还年轻着呢，以后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享受，这些可都要用钱呢，你这是咒我们早点进棺材不是。”何丽笑着捶了黄海川一下，“要不是那个助学工程基金是你发起的，我才不会那么慷慨的捐一百万呢，捐点钱是应该的，但也不至于捐那么多，你看看那些身家上亿的，比我不知道多有钱的，有些还不是跟铁公鸡一样，我和楚姐这次算是大出血了。”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说我要怎么感谢你？”黄海川坏笑着看了何丽一眼，何丽虽说是很现实的一个女人，但眼下无疑不是真正为了捐出去的一百万在计较，而是在故意挑起一些气氛，黄海川也是配合着对方的话，这种变相的调情其实也挺有意思。 “也不需要怎么感谢，晚上嘛，卖力一点劳动就是了，可别几个月不见，你就老了，把人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那就难受了。”何丽装得一本正经的说着，那春意盎然的神态跟她此时说的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个小浪女，什么话都敢说，也不脸红。”楚蓉笑骂了一句。 “我这是实话实说嘛，我怕黄海川新婚燕尔，又守了个那么漂亮的小娇妻，这几个月都拼命在老婆身上耕耘，每天都交好几次公粮，那现在肯定是后继无力了嘛，毕竟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何丽笑着瞥了黄海川一眼，有意打击着对方，要说对黄海川心性的了解，何丽可是比楚蓉多多了，她第一次和黄海川发生关系，可不正是用了激将法。 …… 京城，某个小区别墅里，房间的灯依然亮如白昼，大厅的沙发上，女主人手上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时不时的轻抿一口，直至门外的铁门哐当一声拉开再次合上，女子目光才转向门口，起身站了起来，“哼哼，出差了一个多月，我还以为你在外面都乐不思蜀，不知道家门在哪了。” “没有的事，晚上8点才回到京城，就被另外一个生意场上的朋友拉去喝酒了，我说家里老婆等着呢，那哥们太热情了，死活不放人，非得跟我喝到这么晚。”男子苦笑着摇头，边走过来边说着，满脸红光，着实喝了不少酒，揽着女子的细腰，“咱老婆可是比外面的姑娘都漂亮多了，我至于在外面偷吃嘛，恨不得每天在家里交公粮。” “你少给我贫嘴，听说南方女子可是水灵的很，南海省那边更是男人的天堂，也不知道你在南州市是不是包养了情人小蜜，这出去一个多月也没见你回来一次。”女子白了男子一眼，男子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白净斯文，对女人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小蕾，你这是在吃醋不成，哈哈，老公我听了可是高兴的很，说明我们家小蕾在日夜思念我。”男子得意的笑着，轻轻抚摸着老婆的脸蛋，“瞧瞧，这皮肤多么光滑，又是那么有弹性，南方的女子再水灵也比不过我们家小蕾嘛。” “哼，都三十来岁的黄脸婆了，还有什么光滑的。”女子皱了下鼻子，脸上却是带着笑意，丈夫的甜言蜜语无疑很是讨她的欢心，嘴上却是道，“今晚害我等到这么晚，你要是敢不回来，以后你就等着睡地板吧。” “借我俩胆子也不敢老婆大人面前食言啊，说晚上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再说了，在外面奔波不也是为了生计嘛，要是不多赚点钱，怎么能让老婆你过上幸福的生活呢。”男子笑了笑，一口白牙晃得人刺眼，“在南州市辛苦了一个多月，总算是没白忙活，包下了一个大工程，我这不就急着回来跟你分享喜悦了，我可是时刻惦记着家里还有一个漂亮老婆在独守空房。” “你也知道我在独守空房呀，出去了一个多月不回来，就不怕我偷吃？”女子妩媚的笑了一下。 “嘿，你老公我可是相信我自己的魅力。”男子自信十足的笑着，“对了，你那举报信送出去了快两个月了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中宁大学那边没动静，鹏兴建筑公司那边也是好端端的没啥事，你那举报信是不是没起一点作用。” “谁知道呢，真要是不起作用又有啥办法，我在部里也只是个小处长，又不是什么大官，手里又没啥权力，你跟我说鹏兴建筑公司承包中宁大学的行政办公楼工程有猫腻，我照你说的写了举报信，寄了好几个地方，都是石沉大海。”女子皱了皱眉头。 “你不是说那个叫啥黄海川的副司长可能会管？”男子脸色颇为不甘，“想到那个工程给鹏兴建筑公司给抢了过去，我这心里就一肚子火，本来是到嘴的肥肉，最后却是飞了，要是不从背后捅他们一下，还真咽不下这口气。” “我说他可能会管，但没说他一定会管，你要是能给我提供十足的证据，说不定我悄悄放到他办公室里去，人家可能还真会管呢，问题是你也只是说说，光靠那些说辞压根没多大作用。”女子摇了摇头，突的又道，“还记得林玉裴不，那个骚女人可真是粘着谁都想倒贴上去，上次因为往那黄司长办公室放举报信的事，我那些天一直在关注他的办公室，嘿，差点就让我撞见林玉裴在勾引那黄司长来着，幸亏王司长是调走了，要不然这林玉裴想脚踩两只船的算盘要是被王司长知道了，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林玉裴？有点印象，跟你差不多的年纪，也挺漂亮的一个女人嘛，嘿，不是我说，你们高教司倒是尽出美女呀，那个陈丹英也挺有味道的。”男子笑道，眼神微微亮了一下，他对林玉裴显然也是有印象的，跟妻子一块出席过她们司里的聚会，男子倒是对林玉裴有点印象。 “怎么，你看上林玉裴那骚女人了呀，要不要我给你牵线搭桥？以林玉裴的作风，说不定能跟你一夜春风呢。”女子眯着眼笑道。 “别，我有我们家小蕾就够了，这次攒了一个多月公粮，可是等着晚上回来尽数上交呢。”男子瞅见妻子的笑容，赶紧收敛神色，一本正经道。 若是黄海川在这里，当会认得女子就是综合处副处长刘小蕾，而男子就是其丈夫刘长宇。 夫妻俩笑着打闹了一会，慢慢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两人已经慢慢躺到了床上。 “那王司长调到南州大学去当党委书记了，你有遇见他没。”刘小蕾脑海中还保留着一丝清醒。 “南州市那么大，我哪能遇见他，他要是调到南州市去当市长，那我还不得拼了命的去巴结他，调到南州大学去当党委书记，我都懒得浪费时间去联系他，现在承包的那个大工程，就够我忙活的了，也没时间去找他。”刘长宇胡乱的应着，漂亮的老婆就在怀里，刘长宇这会都没心思再说啥。 “也不能这样说，多给自己储备点人脉关系总是不会错的，这大学里的基建工程多，你跟他交好，以后说不定也能派上用场，而且他现在正是不得意的时候，你去献点殷勤，还能事半功……”刘小蕾的声音逐渐消失。 第512章 宁城大学，踏足这片度过四年光阴的土地，黄海川心里又是别有一番滋味，人生最美好的四年便是大学这四年，抛却亲亲我我的花前月下不谈，无忧无虑而又单纯快乐着的四年让人记忆深刻，当着老校长杨青水的面，黄海川忍不住感慨道，“若是能时光倒流，还真想再回到十八岁那年，重温一遍大学生活，年轻好呀。” “时光不能倒流，方知青春可贵。”杨青水笑了笑，上六十岁年纪的他，依然精神矍铄，“只要时时保持一颗年轻的心，那就永远年轻嘛。” “还是老校长的境界高，像我人还未老，都已经觉得自己心老了。”黄海川摇头笑道，一行人笑着走进宁城大学的计算机中心，黄海川抬脚在爬楼梯的时候，愣是感觉脚步有些虚，腰眼一阵阵酸痛传来，黄海川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这就是纵欲过度的后果，好在别人都在注意走路，也没人看到他的神情。 “你这年纪正当是躇踌满志的时候，怎能暮气沉沉的。”杨青水不以为然的笑道。 宁大的计算机中心占了整整一栋楼，虽然不是以工科闻名，但宁大的计算机系确实是声名在外，也是宁大仅有的两个仅凭通过系内优秀评定就能保送全国任何一所重点大学计算机系研究生的专业之一，足可见宁大计算机专业实力之强。 黄海川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详细的参观母校的计算机中心，以前读书的时候，也有到计算机中心上过计算机课，但那只是在一楼的机房，二楼三楼也能让学生自由上去，到了四楼五楼就限制出入了，那是计算机中心的科研重地，有通行证才能出入。 黄海川一行在计算机系主任窦靖晖的陪同下参观计算机中心，听着那窦靖晖介绍说计算机系的几个科研项目被列为国家重点科研项目，黄海川也不禁笑意连连，为母校自豪，瞥了同行的几个计算机专家一眼，那几个人的神情都很专注，黄海川也不再多说什么，具体的评估是由几人来做，黄海川暂时不会去干扰几人的想法。 在计算机中心转悠了一圈，黄海川提出到其他地方走走，杨青水欣然应允，不过和黄海川一行同时下来的几个计算机专家却是要留在计算机中心，他们的工作是负责对宁大的计算机中心进行评估，看有没有达到建立国家级实验中心的水准，不同于黄海川这个当领导的可以四处走走。 “去金融系走走吧，金融系的学生可都是期盼着你这个学长能够去看看。”杨青水旁边的金融系系主任曹文清笑道，极力鼓动着黄海川回系里走走。 “也好，难得回来母校一次，是得回去走走。”黄海川点头笑道，金融系，应该还有他的老同学。 一行人到金融系，黄海川受到了热烈的欢迎，金融系的学生都知道了这位部委的陈副司长昔日就是从金融系里毕业出去的，这两日在学校的网站上已经有了足够多的宣传，即便是不关注校园网的学生，也从系老师的嘴里听到了太多的相关信息，眼前的这位陈副司长在金融系里的形象已经被无限拔高了，对于在这个专业里学习的学生来讲，更是深感骄傲，没有比这更励志的事了，草根出身，却是在而立之年就成为部委的一名副司长，有好事的学生已经在校园bbs上高呼着真人版励志哥就在眼前，黄海川要是去浏览宁大的bbs的话，恐怕要哭笑不得，学生们都很会搞怪。 “你是丑…张颖？”黄海川在和金融系的老师握手的时候，面前的女子让黄海川有些恍惚，差点就认不出来了，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 “不错，我就是张颖，黄司长还真是好眼力，我还以为您会认不出来呢。”叫张颖的女老师笑着打量着黄海川，那浓浓的好奇心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还真的差点认不出来了。”黄海川摇头苦笑，上下看了张颖一眼，满是惊奇，他记得大学时候的张颖是没戴眼镜的，平常就是抱着一大坨书，在教室里占个靠后的位置，然后就埋头苦读，老师的授课也很少听。 至于下课时间，基本上就是往图书馆的自习室钻，给黄海川印象最深的是张颖日常的穿着打扮都很土，在班上有个丑冬瓜的外号，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给张颖取的外号，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外号广为流传，而且还很受欢迎，班上基本上每一个人都将之替代了张颖的名字来称呼她，张颖一开始还气呼呼的，后来也不跟人争吵，继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黄海川刚才就是险些叫出丑冬瓜的外号了，幸好及时改口，只是看着张颖的眼神还满是不可思议，他记得大学的时候，张颖不仅打扮老土，整天穿着一些像男人穿的一样宽松的衣服，反正身材是好是坏是决计看不出来的，再看看眼前的张颖，一双白色白色高跟鞋，一套白色的西装套裙，里面是黑色的衬衫，凹凸有致的身材，再加上那副知性的眼镜，还有那张略作打扮的姣好面容，黄海川真的无法跟大学时候那个被人叫做丑冬瓜的张颖联系起来。 “黄司长看看这是谁，认得出来不？”张颖见黄海川一直在看着她，笑着指了指身旁的另一个女子。 “你……你该不会是黄彦吧？”黄海川眼珠子差点就瞪出来，张颖要是不特地说一下，黄海川恐怕真的要认不出来了，这黄彦也有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外号来着，叫‘男人婆’，给她取外号的人依然是不为人知，但这男人婆的外号其实有失偏颇，黄彦的打扮还是挺女人的，就是性格大大咧咧，跟男生很容易打成一片。 “黄司长好眼力。”黄彦莞尔一笑，不知道为什么，这笑容让黄海川感觉很是古怪。 黄海川看了看黄彦，又转头看了看张颖，笑道，“大三的时候就看你们俩关系好得不行，经常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没想到毕业后还一块留校任教了呀。” “我们是一块考取的系里的研究生，然后又一块争取了留校任教。”张颖点头笑了笑。 “哈，那你们俩还真是形影不离。”黄海川笑道，再看向两人时，黄海川真的是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女大十八变，但也没听说过到了这年龄还能变化这么大的，要是在大街上碰到这两人，黄海川是肯定认不出来的，都快瞧不出大学时候的影子了。 “黄司长，你们521班可是出了不少人才。”这时候，系主任曹文清笑道。 “那说明我们班的风水好。”黄海川哈哈笑道，心情不错。 同一时间，京城那一栋象征着权势的老四合院里，回京办事的邱国华来到四合院里看望自家老爷子，父子俩人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坐着。 “爸，我看海川现在是不是不适合呆在京城？”邱国华征求着老爷子的意见，他这次回京，却是跟明年的换届有关。 “呆在京城也没啥影响，上面的博弈还远不足以影响到他那个层次。”邱家老爷子微微睁开了眼，“真要是有人把心眼动到黄海川头上，那也得看邱家答不答应。” “我倒不是太担心这个，不过现在的京城是个是非之地，让海川远离这个政治漩涡会好点，虽然他的层次还太低，但也没必要让他呆在这漩涡的中心。”邱国华说道，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以他们邱家的权势和地位，临近这换届年，自然也是免不了要卷入其中，邱国华内心深处终归是不愿意唯一的女婿处在这漩涡中心，难免被有心人利用。 “你要让他到下面去，打算把他安排到哪里？”邱家老爷子淡淡的问了一句，对他而言，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大事，作为硕果仅存的两个开国元老，邱家老爷子如今也在头疼明年的换届之事，各方的博弈和平衡让人心力交瘁。 “要不就到东部那几省去吧，那里是我们邱家的影响力范围内，让他到那边去也放心一点。”邱国华征询的望了老爷子一眼。 “这事你安排吧，不过也没必要操之过急了，让海川在部里多磨练一下也是好事，过几个月再安排不急，而且也没必要非要到东部那几省去，应该多给他一些磨砺的空间，雄鹰是没法呵护下成长起来的。”邱家老爷子摆了摆手，又是笑道，“这孩子在部里倒是做了些实事，嗯，值得表扬，我看这孩子以后肯定是属于改革派。” “柳秘书说今上那位也关注到他了，嘿，也不知道真假。”邱国华摇头笑道。 “那一位一直都致力于推动改革，他关注黄海川，其实也不过是在琢磨着能否让我们邱家成为他的助力罢了，若是黄海川的作风同他改革的思想相近，那他留意一下黄海川也不足为怪。”邱家老爷子淡淡的说着，眼里闪烁着精芒，同那老态龙钟的脸庞形成鲜明对比。 第513章 咖啡馆，靠窗的雅座，黄海川笑意盈盈的打量着张颖和黄彦，这两人真的是给了他太大的意外，跟大学时候比起来完全是大变样，晚上两人约了他出来坐坐，黄海川也是答应了下来，对以往的老同学，黄海川还是很给面子的。 “昨天晚上的酒宴，怎么没见你们两人？”黄海川看着两人笑道，按理说系主任曹文清知道张颖和黄彦两人都是他的同班同学，应该会安排两人一起出席昨晚的晚宴才是，可他记得昨晚并没看到两人，要不然今天不至于这么惊讶。 “我们俩都不喜欢那些应酬啥的，所以就没去了，还是呆在宿舍里的小窝舒服一点，反正你今天要来学校，总能见到的不是。”张颖笑眯眯的说着，大学时候沉默寡言的她，现在反而变得颇为健谈，而以前跟男生打成一片，大大咧咧的黄彦倒像是变得稍微淑女了一点。 黄海川看着张颖言谈举止间所流露出来的那股淡淡的知性美，心里当真是感慨不已，这人的变化还真是无限之大，笑道，“前几年费仁组织的那个同学聚会，也没见你俩吧，聚会的地点就在宁城，也没见你俩来看一下其他老同学。” “费仁组织的，不去也罢。”张颖眉头一挑，显然是对费仁颇为反感，但眼里的神色却又并非完全如此，只是黄海川没注意罢了。 黄海川听了不禁一笑，这费仁看起来在同学中的人缘不是一般的差，有些人虽说在刻意迎合他，但更多的人却是不耻，不过想想那些都是学生时代的事，现在大家都已经成长起来，也没必要再去计较过往的事。 目光重新落到张颖和黄彦两人身上，黄海川笑道，“你俩也都成家了吧？” 黄海川这话不问还好，乍一问出来，气氛就变得有些诡异起来，起初黄海川还没察觉，直至看到张颖和黄彦两人都异常的保持沉默，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黄海川眼色才微微变了起来，目光直盯着两人，只感觉有些怪异。 “我们还没成家。”张颖摇头笑了一下，“黄司长您应该是家庭和谐，幸福美满吧。” “还好。”黄海川点了点头，想到张然，脸上不知不觉就露出了笑意。 “老婆就是张然？”张颖露出了些许的好奇心。 “不是，我和她早早就散了。”黄海川淡淡的笑了笑，过往的老同学，还真是都喜欢往他和张然身上猜，其实这也难怪，大学时候他和张然确实是黏得很紧，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从大一谈到了大四，刚毕业的时候，两人也没分手，再加上两人都是本省的，其他没怎么联系的同学会理所当然的觉得他俩最终走到一起也不奇怪。 “抱歉，看来好奇心太盛也不是好事，希望没勾起黄司长不愉快的往事。”张颖愣了一下，旋即朝黄海川歉意的点了下头。 “没事，都是同学，这种事随口问一下也是正常。”黄海川无所谓的笑了笑。 气氛有着短暂的沉默，张颖和黄彦又是悄然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目光有着不为人知的交流，彼此的眼神中似乎都闪过一丝坚定，最后张颖像是鼓足了勇气，道，“黄司长，跟您实话实说吧，我和黄彦约您出来，实是有事想要求您。” “你们还是叫我黄海川吧，老同学了，没必要黄司长长黄司长短的，那样就生分了。”黄海川诧异的看了两人一眼，心里头颇有些无奈，同学之间，其实也是现实的很，以前没有半点联系，今天第一次碰面，两人就是因为有事求他才会找他，要是没事的话，恐怕两人也不会约他出来，正如昨晚两人也没出现在酒宴上一样，看两人的样子，虽然都发生了极大改变，但似乎都变得不喜跟人打交道。 “还是叫您黄司长吧，不然我担心会对黄司长您不敬。”张颖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目光炯炯，“黄司长，最近学校打算组织一批青年骨干教师出国进修，我们金融系也有三个名额，我和黄彦想请黄司长您帮忙跟校领导打声招呼，能否给我和黄彦一人一个名额。” 黄海川微微发怔的望着张颖，这还真的是跟自己不客气啊，刚见面就提这种要求，黄海川眉头微不可觉的皱了一下，若说一开始还有点老同学见面的惊喜，这会已经消失了不止一点半点，黄海川心底颇有些反感。 “黄司长，我和黄彦提这种要求可能冒昧了一点，但我们俩也是情非得已。”张颖见黄海川没吭声，再加上刚才一直在仔细观察着黄海川，黄海川脸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张颖又何尝不知道黄海川已经不太高兴，但她和黄彦却是不得不坚持，两人一开始也不是没有想象过黄海川会是何反应，眼下这种情况，并不是太过意外，毕竟她们在大学时候和黄海川的关系也是一般，并非说玩得特别好的关系。 “哦？”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两人，目光从两人摆在桌上那十指相扣的手上扫过，黄海川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心里也没往其他地方想，黄海川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姑且听听两人是什么说辞。 见着黄海川的目光，张颖和黄彦两人相视一笑，脸上都绽放出了幸福的笑容，那十指相扣的手在黄海川跟前扬了一扬，“黄司长，我和黄彦两人是恋人。” ‘噗’的一声，正在喝咖啡的黄海川险些就一口喷到对面的张颖和黄彦身上，幸好及时用手捂住，黄海川尴尬的赶紧从桌上拿了张纸巾擦干净，冲着张颖和黄彦两人不自然的笑了一下，心里头却是惊讶得无以复加，黄海川脑海中第一瞬间就出现了同性恋一词，这会再想着之前总觉得两人身上有点怪异的表现，黄海川总算是释然，两人那异乎寻常的亲密，并不是因为关系好，而是因为两人是恋人。 “咳，不好意思，不小心被呛到了。”黄海川尽量表现得自然，心理不断告诉着自己不要用异样的眼光去看两人，黄海川还没真正接触过同性恋的人，但据他自己了解，这一类人心理都会比较敏感，黄海川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一惊一乍的举动是否会对两人造成什么伤害，这会只能装着一副淡然的神色。 事实上，黄海川打心眼里就没歧视过这种同性恋情，以往有看到过相关报道，黄海川还觉得那些喊着同性恋是伤风败俗…应该禁止同性恋情的所谓卫道士都是一些食古不化的人，个人之间自由恋爱，哪怕是男男之间、女女之间的自由恋情，关那些所谓的风俗屁事啊，至于上纲上线的拔高到道德的程度嘛。 不过心里的想法虽是如此，黄海川却是从来没有真正碰到过同性恋的人，特别是这样的人就出现在自己的身边，竟是曾经的同学，突然听到张颖和黄彦坦诚彼此之间的关系，黄海川一下子会有那种表现也就不奇怪了。 “黄司长觉得很惊讶是吧，呵，也不怪黄司长您会有那样的反应，我们也知道我们这种关系无法被绝大多数人所接受，想来黄司长您现在也是用怪异的眼光在看我们，不过我们能理解。”张颖自嘲的笑了一下。 “没，我从来没觉得你们跟正常的男女之间恋爱有什么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自由，别人是无权干涉的，也没资格去歧视别人，相反，我很佩服你们的勇气。”黄海川真诚的说道，他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多少让两人误会了。 “黄司长您真的这么想？”一直没说话的黄彦眼神亮了一下，第一次看着黄海川的目光多了几分亲善之意。 “当然是真这么想的，可不是什么违心之话，难不成你们以为我也是老古董一个吗。”黄海川笑着看了对方一眼，此时此刻，黄海川终于有点明白两人为何大学之后一块考研，一块努力的争取留校任教了，想来也是两人彼此的那份坚定感情。 猛的想到刚才张颖提的要求，黄海川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看着张颖，“张颖，你刚才说要和黄彦一块争取出国进修的名额，不会是你俩想？” “我们想到国外去，出去了就不想再回来了。”张颖看着黄海川，目光执着，她和黄彦那十指相扣的手握得愈发的紧。 “还真是……”张颖的话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黄海川心里总算是有点理解两人了，刚才因为张颖一见面就提要求的那丝不快也消失殆尽，两人提要求终归是可以体谅的，只不过再往下想想，黄海川不禁苦笑，张颖只希望他帮忙，却没想过他要是帮忙打招呼，但最后两人出去了就消失不见，宁大这边怕是要跳脚，偏偏两人都是他推荐的，学校虽说不敢找到他头上，但他多多少少是要担点干系。 微微沉默了一下，黄海川抬头看着两人，“其实凭你们俩个人的学识和能力，要出国应该也不难才是，怎么会把目光放在学校出国进修的名额上？” 黄海川的问题无疑问到了点子上，张颖和黄彦两人面面相觑，最终才由张颖开口道，“想要出国，说难不难，但说容易也没那么容易，有钱的话，我们就直接选择移民了，不过我们并没那么多财富，我们俩现在的积蓄，出国是够了，但不能因为出国而搞得一贫如洗。 再者，从来没在国外生活过，我们俩都有点担心出去的适应问题，而且要搞到绿卡也没那么容易，这中间必须要有一个缓冲时间，这段时间，生活就成了问题，也面临着找工作等等诸多问题，不然以后也没法在国外养活自己，所以我们没贸然出去。” “再者，之前我俩因为家庭的羁绊，也没完全下定决心，是最近才真正决定要出去的，正好赶上学校要组织教师出国进修，所以我们才想利用这个机会，而且这次学校的出国进修时间是一年，这样能让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去适应国外的生活，我想一年的时间，也够我们做好充分准备，并且在国外找到可以养活我们自己的工作了。”张颖幽幽说道，下决心出去，对于她和黄彦两人而言，都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两人都有父母兄弟姐妹，这一出去，就很少会再回来了。 第514章 黄海川听了，再看看两人，若说刚才说两人有勇气只是宽慰两人的话，这会，黄海川是真的佩服两人了，为了不被世俗认可的感情，两个女人敢于选择远走高飞，到人生地不熟，文化差异巨大的地方去重新开始，这又是怎样一种勇气，相比起来，不少男女之间为了金钱物质才选择结合，比起人家这种纯真的同性恋情，那些被人吹嘘成合乎大自然规律，顺应天道，在性理学上又说是能起阴阳调和之效的所谓男女结合又不知差了多少。 同情恋情并没有错，不应被人歧视，每个人都应该懂得尊重他人，哪怕不认可这种同性恋情，也不应该去歧视！黄海川内心其实也挺不理解同性恋人的精神世界，一想到如果是让他跟一男的在一块，黄海川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但这只是外在的一种正常反应罢了，黄海川从思想上还是认可和尊重同性恋人的，这是别人自由选择的权利，就像是法律公民的权利一样，神圣不可侵犯，没人有资格指责。 “你们这样一走，就不怕家人牵挂想念？我想你们应该也都有父母和兄弟姐妹吧，这些你们都处理好了？”黄海川望着两人，从两人那凝重的神情上看，也可看出两人做出这个决定该是多么的不容易。 “如果不是因为家人的羁绊，我们早就下决心出去，不至于等到现在。”黄彦苦涩的笑了一下，“到现在，我和颖颖的家人都不知道我们是同性恋者，读研究生的时候我们以还在学生为由，拒绝相亲，研究生刚毕业，我们说要先专心工作，暂不考虑婚姻，也蒙混了过去，随着年龄一天天长大，父母催的越来越紧，我们都上30岁了，在父母眼里是大龄女青年了，这个年纪还没嫁人，父母都是急得不行，催得也是越来越紧，这也让我和莹莹意识到呆在国内是不行了，我们没法将这种关系一直瞒下去，说出来了，家人可能也接受不了，也是这些原因，才促使我们下这个决心。” “黄司长，如果您不好帮这个忙，我们也不会说啥，我们还是会靠自己努力出去的。”黄彦说完，张颖目光灼灼的看着黄海川。 “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推荐你俩出去，到时候你俩都滞留国外不回来，那宁大这边难免要怪到我头上来了。”黄海川摇头笑道，说归这样说，黄海川心里其实并没打算拒绝，见两女脸色微微一变，黄海川又是笑道，“不过大家同学一场，你们找我帮忙，又是坦诚相告，我也不好袖手旁观，要不然我内心也过意不去。” 黄海川的话让原本心情已经一落千丈的两女神情一振，感激的望着黄海川，“黄司长，这么说，您愿意帮忙？” “我要是不帮，你们回头是不是该在心里骂我这个老同学不仗义了？”黄海川开着玩笑，面前那两张欣喜的面孔给了黄海川感动，黄海川看到了两人的执着和坚持。 “如果黄司长您不帮，我们真的不会怪您 ，说真的，这些年，因为我们俩的恋情，我们都不大愿意跟以往的同学联系，我们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不想自己的生活受到干扰，除了日常的工作，我们大多数时间都在宿舍，过着自己的二人世界，这样的生活，已经让我们足够幸福了，几年没跟黄司长您联系过，第一次见面就提这种过分要求，我们也知道过分了点，所以黄司长您要是不帮，我们是决计不敢怪您的。”张颖略微有些语无伦次。 一晚上的时间，黄海川也不知道跟张颖和黄彦两人聊了多久，又都聊了些什么，黄海川的心境很奇怪，有感动，有佩服，也有那么一点无法理解，黄海川不知道他应了两人的这个请求会对两人以后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两人的未来是否又会真的幸福美满，在相对开放的国外，两人或许能得到想要的生活，不用再面对那么多异样的眼光，但他知道自己要是不帮这个忙，内心上多少会有些过意不去。 黄海川绝对想不到的是，今天他的这个举动，日后却是造就了两个在国际上享有声誉的经济学家，被人贯以美女学者之称的张颖和黄彦成为哈佛大学的特聘教授，两人在华尔街更是声名卓著，又因两人特立独行的性格以及敢于向外界宣示的同性恋情而引起了一定的争议，但不可否认的是，两人以后的成就让黄海川大感意外，这也让黄海川一度对于同性恋人的精神世界大感兴趣，琢磨着这样的人一旦专注认真起来，是否比起一般人更容易取得成功。 将近一周的宁城之行，给黄海川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无疑就是张颖和黄彦两人，为了履行对张颖和黄彦两人的承诺，黄海川为此还特地约了宁大金融系主任曹文清出来一叙，期间免不了厚着脸皮暗示了宁大最近组织青年骨干教师出国进修的事，黄海川提了提张颖和黄彦的名字，而后没再多说什么，他也不用赤裸裸的跟曹文清的说金融系的三个名额要给张颖和黄彦两个，说到出国进修的事，再提下两人的名字，相信曹文清也足以明白他的意思。 “海川，下次我们可要去京城看你了，你说行不？”何丽吐气如兰的在黄海川耳旁说着，夹杂着淡淡清香的湿润气息让黄海川耳朵一阵阵瘙痒，又有着说不出的舒服，一双手轻轻的在何丽那纤细的腰部摩挲着。 何丽兴许是开玩笑的话，却也是引得一旁的楚蓉同样侧目而视，笑意盈盈的看着黄海川，两人都知道黄海川的妻子在京城来着，两人对彼此间见不得光的关系也都是心知肚明，平常自然是极力避免会有任何跟邱淑涵碰面的机会，以免露出什么马脚，这会何丽却是主动说起这个来，多少是有些想让黄海川露出窘态。 “没事去京城干嘛。”黄海川无奈的一笑，他还真不大希望两人跑京城去，在宁城荒唐也就罢了，要是还跑到京城去，让大舅子邱明知道了，怕是该指着他鼻子骂一顿了，他在宁城的这些荒唐事，邱明可是都知道的。 “哼哼，随便说说的，瞧你怕得跟啥似的，我看呀，你准是个怕老婆的人。”何丽嘴巴微微翘了起来，眼里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她也没真打算去京城。 “这跟怕老婆没关系。”黄海川翻了翻白眼，却也没有更多辩驳的话。 “你就不怕我和楚姐俩人可都是正值生理需求旺盛的年纪，你这几个月才能满足我们一次，有时候估计还要更久，这次要不是碰上你回宁城公干，怕是不止几个月吧？你不怕我俩在外面乱来呀，咯咯，我们俩在外头的名声可都是不好哦。”何丽眯着眼笑道。 “你个死妮子，谁跟你一样是需求旺盛啊，你要说就说你自己，可别把我算进去。”楚蓉脸色一红，说出这话，她自己都心虚，要说这方面的生理需求不强烈，那纯粹是骗人的。 “呀呀，楚姐，做那个事时，叫得最大声的那个是谁呀。”何丽转头看向楚蓉，眉眼笑成了一团，两人一下就打闹了起来，黄海川在一旁看得头大，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女人也差不了多少，这要是再闹下去，待会说不定又闹到床上去了。 “海川，你还没说我们能不能去京城啊，行还是不行，你就给个话嘛。”何丽和楚蓉闹完，枪口又是转向了黄海川。 “腿长在你身上，你要去京城玩，我还能拦着你不成。”黄海川摇头笑道，他有时还真拿何丽没办法，不过兴许就是对方的这种性格才让他沉迷。 “我怎么听着都有点言不由衷呢，楚姐，我看以后咱俩要是去京城玩还是悄悄去的好，也不要跟某人说，免得让某人不高兴了，不过话说回来，咱俩都还没到京城去旅游过呢，今年真该抽时间去一趟。”何丽扫了黄海川一眼，笑道。 “你们真要是去的话，可以跟我说，有时间的话，我一定接待你们。”黄海川苦笑，这会总不能装着啥也没听到，那真让两人觉得他一点良心都没有了，不过黄海川显然也不会想到他在京城呆的时间不会长了，明年的换届，已经让京城成为政治漩涡的中心，虽然以他的级别离那个漩涡中心还远着，但因为跟邱家扯上关系，有些事情就不好说了，因为邱家也卷入了其中，邱国华这个当岳父的想让黄海川先远离这个是非之地，黄海川并不知道他在京城的时间已经可以进入倒计时了。 “那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连电话都不敢接了。”何丽开玩笑的说着，她也没真打算去京城，但黄海川的回答还是让她心里挺高兴。 黄海川和何丽说着话，无意间想到了张颖和黄彦，转头看了何丽一眼，“何丽，你跟张颖和黄彦这些年有联系吗？” “没联系啊，怎么？”何丽奇怪的看了看黄海川，“她们两人好像是消失了一样，都没她们的消息，不过我是听说她们都留校任教了。” “哦，没事。”黄海川摇了摇头，本想当成闲话一般和何丽说说两人的事，几人都是同班同学来着，想想又不合适，张颖和黄彦不愿意跟班上同学联系，大概也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也应当去尊重两人，没必要当大嘴巴。 “张颖大学时候就沉默寡言的，很少和人交流的，毕业后更是没了消息，我都跟她没联系，黄彦倒是有联系过一次，不过她好像也不太愿意搭理，变得挺高傲的，我也就懒得去自讨没趣了。”何丽笑道。 “她俩应该是忙于工作，应该不是高傲。”黄海川为两人解释了一句。 “算了，不说这个了。”何丽笑着摆了摆手，目光在黄海川身上游离着，“你都要走了，你说今天该怎么办？是不是该把你榨干了再让你离去？” 看着何丽那逐渐燃烧起来的眼神，黄海川当真是再熟悉不过，何丽这是动情了。 第515章 金秋十月，碧空万里，一望无际的蓝天，纯澈得没有一丝杂质，蓝蓝的天，清风拂起，减少了些许闷热，机场，黄海川只拖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轻装上阵，邱义开车将黄海川送到了机场，末了，拿出手机调出了一个号码，让黄海川记下。 “这是你萧哥的号码，你小子到南州去任职，有空就跟他联系一下，你萧哥他最近正巧去南州的次数频繁了点，你俩有空就出来坐坐，反正都是自家人。”邱义拍着黄海川的肩膀笑道。 黄海川一听，也不多废话，赶紧就记下了号码，邱义口中的萧哥是邱淑涵大姑邱孝茹的儿子萧国栋，年纪比邱义还要大一点，黄海川有跟对方碰过一两次面，但都没对方的联系方式，那萧国栋倒像是闲云野鹤一般，每次都来去匆匆，黄海川也没特地去问对方的联系方式，没想到邱义倒是主动给了，至于萧国栋，给黄海川的印象是挺好相处的一个人，也没半点架子，要是不知道他的身份背景，恐怕还以为只是一个中年大叔罢了，但要是知道萧国栋是萧定平的儿子，那谁都得怵三分了，而按辈分，黄海川也得叫萧国栋一声哥。 收起了手机，黄海川最后和大舅子邱义寒暄了几句，今天只有邱义开车送他到机场，妻子邱淑涵又到处飞了，为了慈善事业，邱淑涵尽心尽力，没有一丁点儿怨言，黄海川每每看到邱淑涵回来一次，都忍不住要心疼，总是要劝说邱淑涵不要这么辛苦。 “二哥，你回去吧，我这飞机也要快起飞了，该进去了。”黄海川冲着邱义道。 “那成，我先走了，有空到南州市去找你玩。”邱义闻言，也不拖泥带水，很是潇洒的冲黄海川摆了摆手，转身就上车走人。 黄海川看到邱义走得这么干脆，也是好笑的摇头，这大舅子也是个妙人，要说邱家这么大一家子人里，谁和他的关系最好，那就非邱义莫属了，除了两人的脾气合得来外，跟邱义曾经帮过他很多也有关系，张正调查他在江海省的私生活，要不是邱义帮着遮掩，恐怕还真让张正的阴谋得逞了，不管这是不是邱义个人的意思，黄海川最感激的无疑就是邱义。 换了登机牌，上了飞机，黄海川坐在靠窗的一个位置，想着这一次的南州之行，黄海川心里仍免不了有些激动，这是年内第二次前往南州了，上次是因为助学工程基金的事才到南州登门拜访陈德实，这一次，却是因为工作调动而到南州，两者的意义完全不一样，即便是黄海川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工作又会这么快调动。 到南州市，黄海川即将出任市委副书记，并将提名为副市长，代市长，级别暂时还是副厅，但往上一步已经是既定的事实，这对于黄海川的仕途来说，是跨越性的一步，到了正厅，也才算迈入高级干部的行列，而黄海川从来没想到自己从副厅到正厅这一步，会走得如此之快，尽管有了邱家的助力，黄海川相信自己上正厅不难，但这中间应该会有个过程，少说也要几年，以他的年纪，就算是十年都不算长，40岁的正厅，已经算得上年轻的，当然，有邱家的背景，不可能真的十年，但即便是黄海川自己估计，起码也得三四年，眼下却是突如其来的调动，黄海川自己都大感意外。 不管怎么说，这对黄海川而言是好事，级别暂时还是副厅也无关紧要，等他去掉了头上的代字，那正厅就是理所当然，这只是个时间问题罢了，而且这时间最长也不会超过一年。 随着飞机上的广播提醒着旅客系好安排带，飞机已经进入了起飞的准备状态，当那犹如雄鹰一样划破苍穹的飞机展翅高飞时，黄海川俯视着逐渐渺小的地面，心里头也有种豁然开阔的感觉，新的人生即将开始，黄海川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更大更广阔的舞台，主政一方，也才能真正的大展拳脚。 手机已经关机，黄海川还有好多条短信没有来得及看，不过不用看也大抵能猜出是些什么短信，基本上都是祝福之类的内容，大都来自于高教司里的同事，黄海川昨天晚上才和高教司里的一帮同事喝得烂醉如泥，想着最后不知道是谁送自己回来时，黄海川脑袋就是头痛欲裂，昨晚喝醉酒的后遗症还在，黄海川都隐约只记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狠狠的拽了几下……仅有的记忆只到这里，而且这还是一片断断续续的记忆，剩下的，黄海川记不起一点半点，早上起来时，黄海川看到自己是躺在自家的沙发上，都感到匪夷所思，他不知道是谁送他回来的，更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开门进来的，又或者是送他回来的那人帮他开的门？ 黄海川今天并没让司里的人来送别，一来是不喜欢那种气氛，二来是高教司里的同事，其实没什么真心的朋友，黄海川也懒得去应付那种形式上的送别，干脆拒绝了众人的好意，再者邱义已经说了要开车拉他到机场。 轻轻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黄海川感觉自己身上似乎还有着一点点酒气，昨晚喝的酩酊大醉，酒气还没完全消散，黄海川自己呼出一口气闻了一下，确实是还有淡淡的一点酒精味，昨晚的事情想不起来了，黄海川也就干脆懒得去想了。 不过想到昨晚聚会喝酒时，林玉裴看着他的眼神煞是古怪，那眼神好似幽怨的很，倒像是他劝了对方什么似的，黄海川想想就觉得好笑，他这一调走，跟林玉裴没有半点关系，但想想在高教司这十个多月的时间里，林玉裴有意无意的在向他传递着暧昧的信息，黄海川都置之不理，如今又要调走，对方该不会是因为这个生了一肚子气吧。 黄海川只是胡乱猜测，但还真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林玉裴昨晚也是喝的最疯的一个，状似在宣泄着什么怨气，不仅找黄海川干了好几杯，自己同样大口大口的喝酒，她一人也不知道干掉了多少瓶，委实让众人见识了一把她的真正酒量，林玉裴真的是郁闷之极，王荣岩走了，她并没太大的反应，因为她本来也已经决定另攀高枝，想努力的搭上黄海川，为自己寻求一个更有前途的新靠山，黄海川早就被她视为囊中物。 尽管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壁，林玉裴也有些气馁，但心里头却是不信这个邪了，她就不信是个男人会不偷腥，她这么一朵花拿出去怎么说也是在整个高教司里排得上号的美人，又不是长得对不起观众，她就不相信黄海川能一直架住她的攻势，这几个月来，虽说她在黄海川身上依然没有任何进展。但林玉裴却是一点不着急，反正她有的是时间跟黄海川玩暧昧，相信总有机会拿下黄海川，而眼下她在司里是对口向黄海川汇报工作，暂时也没人敢动她，不曾想黄海川却是被一纸调令调走了，林玉裴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目瞪口呆。 昨天晚上，林玉裴也喝醉了，她最后也是被同事扶走的，显然不可能是她送黄海川回去的，而此刻，高教司司长陈丹英的办公室里，陈丹英正站在窗口前，目视的方向正是机场的方向，想到昨晚的事情，陈丹英脸上微微泛起了几许绯红，嘴上轻声嘀咕着，“这黄海川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却也是臭男人一个。” 陈丹英嘴上如此编排着黄海川，但从她脸上的神情来看，却又好似没有太多的恼意，双手环抱着，陈丹英脸色又红润了几分，昨天晚上送黄海川回去的情景一一在脑海中浮现着，瘫倒在副驾驶座上的黄海川看似已经烂醉如泥了，却还能时不时动一下，头又枕在他大腿上，嘴巴连着鼻孔一直往她大腿上吹着热气，那种像挠痒痒一样的异样感觉，最后直接导致差点停车，生怕把车子开到马路牙子上去。 偏偏当时黄海川嘴上又不知道在咕哝着什么话，手在胡乱动着，一只手更是在她身上乱蹭着，吃了她不少豆腐，气得陈丹英都以为黄海川是故意的，要不是亲眼看到黄海川喝了很多酒，醉得一塌糊涂，陈丹英都恨不得将黄海川扔到马路上。 轻叹了一口气，陈丹英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都在乱想着什么呢，这事黄海川自己不知情，她也不可能说出来，只能烂在肚子里，一想到这里，陈丹英就忍不住跺了跺脚，黄海川这厮，愣是吃了她豆腐，偏偏还让她无法叫苦，这心里头不是一般的憋闷。 宁城，正要外出的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杨振突的接到了下面人的汇报，杨振一下子神情振奋起来，眼里闪过一丝锋芒，暗道，邢天德啊邢天德，这下看你还能不能蹦跶。 第516章 邓莹今日像往常一样上班着，在市政府办公室工作了一年多，邓莹重复着日复一日的生活，工作没有多大的激情，生活同样波澜不惊，忙的时候，加班加点，不忙的时候，闲得发慌，对于没有背景的普通公务员来说，工作和生活就如同一潭死水，上进无望，下放奢望。 临近下班的时候，邓莹正在整理着洪燕交代给她的一些文件，同样是女人，又都是漂亮女人，邓莹却是得辛辛苦苦的做着打杂的工作，而洪燕却是能金口一张，将事情都吩咐给其他人做，在市政府办公室里，有好事的人评出了市府五朵金花，邓莹和洪燕都榜上有名来着，但同人不同命，洪燕是市长张一萍的秘书，邓莹只是刚进办公室一年多的普通科员，在办公室里几乎是最底层的人员，要不是因为曾经跟黄海川的一次偶遇，而当时正好洪燕也在场，见她和黄海川竟然相识，或许洪燕都压根还不会注意到她。 但即便是注意到了，洪燕也就是仅仅在路上碰到的时候会多看她一眼，然后不时的会交代点事情给她做，其余的并没什么特殊照顾，洪燕的做法其实是有点讲究的，她对邓莹的态度，要视邓莹同黄海川的关系而定，目前她也没见着邓莹跟黄海川有什么更深一步的关系，所以她对邓莹的态度也就是那样了，不冷不热，但毫无疑问的是，洪燕是将邓莹放入考察名单中的，只要邓莹和黄海川的关系让洪燕觉得有利用价值，洪燕立刻就会将邓莹用起来。 五点半的时候，邓莹才将手头的事情做好，收拾了一下办公桌，邓莹提着自己心爱的包包走出了办公室，要说考上市政府的公务员后给她带来的最大的变化是什么，那一定是非她的物质生活莫属，大学的时候，邓莹因为家庭贫困，连学费都交不起，甚至都要出来酒店坐台赚外快，不仅要供自己读书，还要寄钱回去给父亲看病，艰难了度过了大学的四个年头，邓莹总算是熬出了头，考上了公务员，不仅让自己的生活好了起来，而且因为父亲身体好转，家庭的经济状况也改善了很多，邓莹的生活算是步入了正轨，如今对她而言，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未来的人生，有的是资本慢慢享受，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已。 “杨局，咱们这是要抓谁呀？怎么在这干等着。”市政府门口，两辆警车悄然的停在大门口边上，前一辆车子里，是市局常务副局长杨振和他的心腹，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张勇，还有开车的一个警员，后面的另一辆警车，则坐着几个刑警队的队员。 “那人在市政府里面，你倒是直接进去抓给我看看。”杨振翻了翻白眼。 张勇一听，也登时噤声，难怪杨振要求在这大门口等着，直接进市府抓人的确是冒失了点，毕竟是市府重地，张勇不吭声，杨振目光又盯着窗外，直至看到了邓莹的那辆高尔夫出现在了视线当中，杨振才朝身边的警员挥了挥手，示意跟上去。 邓莹坐着自己的高尔夫先是到菜市场买了点菜，然后就直接回自己租住的小区，车子进了小区的时候，邓莹都还没注意到后面跟踪的两辆警车，将车子在停车位停好，邓莹提着菜下车时，才猛的被后面冲上来的几个警察吓住。 “你们干什么？”邓莹愣了一下之后，还算镇定，她现在也是公家人，市政府办公室的名头拿出去也足够唬人，警察在她眼里也就是那么一回事，突然出现的几个警察还不至于让她惊慌失措，只是有些匪夷所思罢了。 “邓小姐，别来无恙吧。”杨振下了车，今天这趟本是轻而易举的行动，杨振亲自跟过来了，也足见他对这事的重视。 “杨局长？”邓莹目光一凝，警惕的望着杨振，“杨局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犯了什么法了吗？你要是不给我个解释，明天我不介意向洪秘书说道说道。” “嘿，在市府办工作的人就是不一样呀，动不动就能拿大秘书出来压人。”杨振冷笑了一下，“邓小姐不知道听说过邢秘书没有呢？” “什么刑秘书？杨局在说什么。”邓莹的身子微不可觉的抖了一下，很快便掩饰了过去，对于她而言，这点做戏的功夫并不难，只是心里却是隐隐有不妙的预感。 “邓小姐何必跟我装不懂呢，今天我既然过来了，难道邓小姐以为我会吃饱了撑着跟你玩文字游戏吗。”杨振如同猫抓老鼠一样看着对方，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杨振也是不会轻易抓人的，市政府办的人，即便是普通的科员，但谁知道会不会是在哪个领导面前挂了号的，要是一不小心踩了地雷，那那就玩大了。 “杨局说的不会是那个早被判刑的邢天德吧？”邓莹疑惑的看着杨振。 “装得还挺像。”杨振笑着撇了撇嘴，朝旁边的人使了使眼色，那几个警员立刻上前将邓莹给扣住。 “杨局，你这是要胡乱抓人吗？”邓莹脸色一怒，“我邓莹虽然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但我相信市政府的领导也会给我主持公道。” “那没问题，邓小姐完全可以去请市政府的领导主持公道，哼哼，你就是邢天德在外面的接应者，那照片在你手上吧，你藏得可真深呐。”杨振戏谑的笑着，“邓小姐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杨局，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看你是弄错了，我要给黄司长打电话，这里面肯定有啥误会。”邓莹神情第一次发生了变化。 “给黄司长打电话？人家黄司长现在是黄市长了，能有空听你解释吗，况且，你觉得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你跟邢天德一伙，你觉得你自己还好意思给黄司长打电话？”杨振好笑的摇着头，邓莹到现在都还把别人当傻子，他既然敢抓人，那就是有备而来，黄海川那里肯定也是知会了的。 南州市国际机场。 南州市副市长张辛军带着市政府办公室的几名工作人员在机场等候着即将到任的黄海川，张辛军不时的看了看时间，眉头微蹙，对于黄海川的到来，在南州市委市政府内部都引起了不小的议论，黄海川的年龄无疑是很吸引眼球，也是争论最大的地方。 张辛军今年45岁了，在副市长的位置上也干了4个年头了，这次市长的位置空缺了出来，张辛军对于市长一职想都不敢想呢，按照正常的升迁路线，轮也轮不到他，如果不考虑省委省政府可能直接从省里空降下来的因素，那么市委副书记沈凌越是市长一职最有力的竞争人选，常务副市长李浩成也是一个，李浩成资历比沈凌越差了点，但胜在省里的背景比沈凌越来得扎实。 不过这些都是在黄海川的任命下来之前的说法了，现实的情况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原本众人猜测的意外情况也就是省里直接派个干部空降下来，但这种情况被人认为是可能性最小的，要不然也不会被认为是意外，因为省委省政府在考虑市长的人选时，不得不重视南州市的政治生态土壤。 从南州市的具体情况出发，派个空降干部下来，只能说是最不明智的选择，面对有着深厚根基的本土派干部，几年前市委书记秦建明空降下来时，已经引起本土派的极大抵制，但在全省一盘棋的大局上，本土派最终不得不做出妥协，因为这里面也有中央插手。 南州市作为省会城市，省委不可能任由本土派干部坐大，而且按照惯例，南州市市委书记必是省委常委里的一员，省委书记福佑军这几年来一直致力于削弱本土派的影响力，几年前的那次较劲，福佑军和作为本土派干部领军人的省长顺宝来一开始就是明争暗斗，顺宝来欺福佑军这个党委一把手刚上任没多久，誓要拿下南州市委书记的位置，而且当时正要退休的原南州市委书记陈同进本就是本土派的干部，本土派一系自然是希望将这个重要职位再次掌握到自己人手上，这不仅是一城一地的得失，更是关系省委常委里的一个席位。 那一次的结果，大家也都看到了，新官上任的福佑军给了本土派干部一个下马威，在南州市市委书记一职的任命上，福佑军胜了一筹，现任的市委书记葛建明是从团中央空降下来的，有人说这是福佑军一手促成的，只要不是本土派的干部接手这一位置，对福佑军来说就是胜利，如果在这次较劲中，福佑军一来就落了下风，那么，势必会给福佑军才刚刚开始的省委书记任期蒙上阴影，会大大影响其威望。 当然，这里面是否有本土派一系和福佑军私下做了什么交易，那就无从得知了，有那个资格知道的，不会到处嚷嚷，没资格知道的，也只能靠自己臆测，但不可否认的是，本土派的让步并不是完全没有代价的。 第517章 沉浸在思绪中的张辛军正了正神色，又看了下时间，心说黄海川也差不多快到了，之所以会联想到几年前的事，那是因为这次黄海川的到来，同样跟几年前一样，引起了类似的风波，张辛军了解的内幕，这次市长的人选，已经内定了本土派的干部，不管是沈凌越还是李浩成，两人都是属于本土派的，只不过在本土派里，两人各自的靠山不一样罢了，而省委书记福佑军，这次似乎也默认了市长一职由本土派的人担任，毕竟市委书记葛建明已经是由上面空降下来了，福佑军达到了一定的目的，也不想将本土派逼得过紧，否则引起本土派的反弹，对于福佑军来说也不是好事，哪怕身为一把手，福佑军都不得不承认本土派一系在南海省的巨大影响力。 双方原本看似已经达成了默契的结果，最后却又是被打乱了，中央直接空降下来一人了，黄海川被任命为南州市市委副书记，并且提名为副市长，代市长，这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不管是以福佑军为首的外地干部，还是以顺宝来为首的本土派，都不可能驳了中央的意思，那有可能造成的后果太大，不是本土派干部能够承受的，至于福佑军，恐怕对这个结果正在暗中偷着乐。 可以说，黄海川的这个任命通知来的十分的仓促，甚至可以说让人有点措手不及，张辛军记得就在任命还没出来的前一刻，葛建明还在开会布置着市委市政府下一阶段的工作，突然就在会上，接到了上级的通知，葛建明当时就愣住了，这搞突然袭击也不是这么个搞法，之前的风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但葛建明本人对上面的这个决定却是一点都不抵触，他不是本土派一系，突然从上面冒出来一个人来，葛建明是乐于看到这个结果。 葛建明表现得很淡定了，市委副书记沈凌越和常务副市长李浩成可就不淡定了，两个人都被这个突然来的任命通知砸得有点懵，两人咋一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葛建明是不是弄错了，或者省里发错通知了，又或者打错名字了，不过两人也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当各自确定这一消息时，沈凌越和李浩成的表情都很是精彩，张辛军当时就坐在李浩成身边来着，他都看到李浩成怒得差点拍了桌子，可想而知，对李浩成而言，这可能是被视为囊中之物的市长宝座就像是煮熟了的鸭子一样——飞了。 “嘿，沈凌越和李浩成都不想来接人，这黄海川要是到了见只有我一人代表市委市政府过来，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张辛军暗自琢磨着，市委书记葛建明是有指示沈凌越和李浩成分别代表市委和市政府来迎接黄海川，不过沈凌越和李浩成显然都是打算放鸽子了，李浩成则是让他来干这个差事，张辛军自然是无可无不可，既然李浩成说了，那他过来就是，反正市长就算不是李浩成，也轮不到他头上，张辛军没李浩成那么大的怨气。 不过话说回来，张辛军多少也有点可惜，他平日跟李浩成走得近，看对方脸色行事，李浩成要是如愿当了市长，那他很有可能就是市政府的二把手，所以说黄海川的到来，多少是搅乱了南州市的政治格局，即便是张辛军，多多少少也受到了影响，起码他自个未来的不确定性增加了，但对他而言，暂时还是跟紧李浩成的脚步才是。 在张辛军一阵混乱的思绪当中，黄海川的航班到了，张辛军通过机场的贵宾通道直接到机场里面来的，黄海川一走下来时，张辛军一眼就瞅见了对方，其实这已经不是张辛军和黄海川第一次见面了，前几个月，黄海川因为助学工程资金的事到南州市来找陈德实，当天晚上，南州市教育局设宴款待了黄海川一行，张辛军也出席了，是那晚唯一出席的一个市领导，因为教育口就是他分管的部门之一，而官场里就讲究个对等原则，黄海川是副司长，张辛军这个副市长出面是再正常不过。 “没想到几个月不见，竟会和黄司长一块共事，哦，不对，现在应该喊黄市长才对，瞧我这嘴。”张辛军笑着上前用力握住了黄海川的手，用浑厚的力道表达着自己的情意。 “是啊，世事难料，没想到会和张副市长您肩并肩的工作，以后咱们还该同舟共济，携手互助，一起为南州市的发展添砖加瓦才是。”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 黄海川说着话，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接连震动了一会，刚下来的时候，黄海川将手机开机了，调成了震动模式，这是有人来电了，张辛军明显也注意到了，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黄市长先忙自己的事。” “没啥事。”黄海川摆了摆手，目光往张辛军后面瞟了一眼，也就只有寥寥几人，黄海川神色淡然，心里却是暗暗记下，这市委市政府的人，架子可当真大得很，咋的，刚来就要给他下马威？ 宁城，拿着手机在耳边听了一阵的杨振看着面前的邓莹冷笑不已，“邓小姐，电话也打了，黄司长可没功夫理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黄海川肯定是没空，你用你的手机打，他怎么会不接，他现在肯定是在忙，待会再打，我一定要亲自跟黄海川通话，这里面肯定有误会，这里面有误会……”邓莹状似疯狂的嚷嚷着，杨振是当着她的面打电话给她看了，但她不甘心，邓莹知道自己这一进去意味着什么，她同样也知道杨振敢抓她，同样不会是随随便便做出的决定，手头没有一点证据，杨振断不会轻易动她。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杨振撇了下嘴，让人硬是将邓莹给带上车，他满足邓莹的要求给黄海川打电话，算是很给对方面子了，没工夫让对方得寸进尺。 第518章 几辆挂着市政府牌照的车子从机场内部驶离了出来，黄海川和张辛军坐在同一辆车里，车上，张辛军笑着说以后得记得改口了，不然一不小心就又喊黄司长了，黄海川淡淡的笑了笑，看着窗外宽敞的公路和绿化带，和张辛军聊着南州市的城市建设，南海省还不算经济发达省份，南州市作为南海省省会，同样也不是副省级城市，省会城市作为一省的政治中心，并不是所有的省会城市都有资格成为副省级城市，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的是，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兼任省委常委并不代表着该省会城市就是副省级市，只能说是一把手高配罢了。 副省级市，顾名思义，被中央政府视为省一级计划单位，并且拥有省级政府的权限，而且副省级市的几套班子的一把手均为副部级，副职则为正厅级，副省级市的市直工作部门为副厅级，举个简单例子，副省级市的财政局局长就是副厅级，比普通地级市高半级，当然，这里要重点提一下的是，副省级市的市瞎县和代管县级市的级别依然是正处级，这一点和地级市是一样的，南州市虽然是省会，但依然还是在地市一级的范畴，仅仅是市委一把手高配。 言归正传，南州市曾经在两年前向中央政府申请升格为副省级市，但在中央机构编制委员会的会议上就没通过，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不管是从地缘政治因素，还是从经济发展方面的因素来讲，南州市想要申请升格为副省级市，的确是存在着明显不足，况且副省级市的升格，也不完完全全是由那两方面决定，这里面有着太多的利益因素。 张辛军笑着和黄海川说市里这几年在城市绿化工程上投入了大量资金，每一年都能看到南州市的城市环境在发生着显著的变化，这是市委市政府努力的成果。 黄海川听着张辛军所讲，也不时的点了点头，如果是说别的方面，黄海川对南州市的了解还有所欠缺，但要是说到市容市貌的话，黄海川倒是深信张辛军所讲的话，对方并没有刻意夸大什么，就黄海川几个月前来过一次南州，这座城市给他留下的印象就是干净、整洁。 路上的时间，在黄海川和张辛军的聊天中很快就被打发完，车子进了市政府的时候，黄海川眉头微蹙，看着前方，黄海川扫了一眼后就将视线收了回来，市府大院，进进出出的人并不少，但很显然，黄海川并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一幕。 “看来市里的其他同志工作都很忙嘛。”黄海川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张辛军一听，怔了怔，随即明白黄海川指的是什么，他和黄海川已经到了，市里的其他人，连一个人影都没下来，黄海川就算是脾气再好，这会心里怕是也憋了一口气，心里想归想，张辛军嘴上也只能应道，“其他同志可能都走不开。” 黄海川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他是省里新任命的市委副书记，还将提名为副市长，代市长，主持市政府的全面工作，这市政府的人，可当真是一来就要给他个下马威，再想想只有张辛军一人到机场，黄海川心里了然，眼下这一幕，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的事。 张辛军的车子刚进市府大院，其实呆在办公室里的常务副市长李浩成就得到了通知，站在办公室窗前，居高临下的往下看着，李浩成正好看到黄海川从车上下来，李浩成目光阴鸷，眼前差点没一阵发黑，本将沈凌越当成了最大的竞争对手，李浩成无时不刻不在跟沈凌越暗暗较劲着，结果老天爷愣是给他开了这么一个玩笑，就算是几年前的重演一样，市长跟市委书记一样，又从中央空降下来了。 这之前，李浩成连半点风声都没听到，他在省里的那位靠山，之前还跟他说省里不会派干部下来，将会从南州市本土干部当中直接提拔一个起来，李浩成是抱了极大希望的，除了沈凌越有资格跟他争之外，其他人也没这个资格，而他跟沈凌越的竞争中，尽管还没分出高下，因为省里最后还没定下来，但他是占了优势的，谁曾想结果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市长的宝座飞的太快，太突然，让李浩成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昨天市委书记葛建明还打了招呼过来，今天黄海川就到了，让他到机场去接人，李浩成嘴上是应下了，上午却是直接撂了担子，想到市委那边，李浩成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沈凌越怕是也不知道躲哪去了，就在葛建明的眼皮底下，沈凌越不可能跟他一样还敢大摇大摆的呆在办公室里，估计是到什么地方去打发时间了。 两人的心态其实都差不多，没法接受这个结果，真要是去迎接黄海川，怕是要绷着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兴许还做不出来，李浩成就依然怒气难消，看着楼下的黄海川，李浩成脸色阴晴不定，双拳不时紧紧握着，又松开，又握紧，又松开，可以想象得出，李浩成心里有一股无名的怒火和不甘，当满怀希望，信心满满时，却被如此当头一棒，李浩成心中的不甘可以理解，亦能体谅，只是在这等级分明的体制里，李浩成不可能到处闹，那是对自己政治生命的不负责，这口气只能憋着。 在窗口站了一会，李浩成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转身就往外走，秘书江锦亦步亦趋的跟着，李浩成边走边道，“跟办公室的人说一声，上午我都在外面，没到市里来。” 江锦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而后就跟着李浩成从另一个楼梯里走了下去，两人往下走的时候，张辛军也正迎着黄海川上楼，一个从中间的楼梯上去，一个走侧边的，黄海川显然不可能遇到李浩成。 南州市某栋居民小区楼里，才刚刚三十出头的张若明又像往常一样提前从单位里溜了出来，他是市统计局的一名普通科员，在市统计局里，公务员编制不多也不少，但事业编是绝对不少的，张若明在单位里也算是属于被人羡慕的对象了，不过羡慕他的肯定是那些事业编制的，那些都是想绞尽脑汁转公务员编制的，结果大都也是以失败告终，少数走了门路，最后转成的，也算是幸运，现在不比以前，想转公务员编制已经没那么容易，除非一开始就是通过考试进来，明确是公务员编制的。 张若明在别人眼里是不少人羡慕的对象，但张若明自个却是知道自己的苦衷，除了个公务员的名头好听一点，其实生活也是苦逼的很，统计局没啥油水，而张若明更是手里没钱，背后没人，想在局里混个一官半职的纯属奢望，在局里干了八九个年头了，现在也只是混了个主任科员，除了个虚衔，屁都没有，这办公室的板凳坐久了，张若明在局里也俨然成了老油条，还没到下班的点就偷溜回家是常有的事，去菜市场买买菜，然后回家就准备围上围巾开始柴米油盐酱醋茶了，这几乎是张若明这几年生活的一个大致缩影了。 今天比往常溜得早一点，张若明从菜市场买完菜回来时才刚刚11点，看着时间还早，张若明喝了口水先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下，打开电视，随意的按着遥控机。 坐了几分钟，也没什么电视可看的，张若明才慢慢从沙发上晃了起来，熟练的寄上围裙，典型的一个家庭妇男的形象。 十一点半的时候，妻子接着刚上小学二年级的儿子也回来了，张若明跟妻子两人是分工明确，一个负责买菜做饭，一个负责接儿子放学，妻子跟儿子到家，张若明也已经炒了几个新鲜火热的菜上来了，用电饭煲煲的饭也熟得很快，一会的功夫，一家三口就围坐在那张不大的餐桌上开始吃饭，每天都在重复着的一件事，却透露着温馨。 电视上正在放着南州市电视台，这会是午间新闻的时间，张若明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下电视一眼，冲着妻子李睛就笑道，“这天底下的事情还真是巧，咱们市里最近要上任的那位黄市长跟我大学一同学的名字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人。” “你就做梦吧，你才多大，你同学要是能当了市长，那你岂不是也该混个处长当当，哼哼，人家是参谋不带长放屁不带响，你这个主任科员连屁都放不出来呢，在局里也干了那么多年了，大小事都插不上。”李晴翻了翻白眼，嘴里如此说着丈夫，李晴也没真的怪丈夫无能，丈夫并非真的一点能力都没有，但家里就是没权没势没钱，没后门可走，那也就只能这样混日子了。 李晴说着话，见丈夫没动静，心道奇怪，不会今天被自己打击了吧，抬头看了丈夫一眼，却见丈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电视，正发呆着。 第519章 “若明，我说你傻了啊。”李晴见丈夫眼睛盯着电视在发呆，抬手就推了丈夫一下。 张若明一下子回过神来，指着电视就有点语无伦次，“不……不是，李晴，你刚才看到了没有，刚刚新闻上才在介绍那个新上任的黄市长，有个他以前在教育部工作的镜头，真的跟我以前那大学同学好像。” “我说你不会真的是在做白日梦吧。”李晴回头看了电视一眼，电视镜头早已经切换到了另一个画面，即便是没有，李晴也不认得张若明的那个所谓跟新上任市长同名的同学长啥样，眼下也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 张若明见妻子转头过去看，无奈道，“镜头已经过了。” “就算是没过，也不可能是你同学。”李晴笑着摇头，“也不看看你几岁，你同学就算是比你年纪大点，顶多也就是大个两三岁吧，还不到三十五岁，就能干到市长的位置，你说有可能吗？你也别瞎想了，赶紧吃饭才是真的，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张若明见妻子不信，苦笑着撇了撇嘴，也没法说什么，就算是他也不敢肯定刚才那个短暂播放的镜头里真的是自己昔日的大学同学黄海川，尽管看起来很像，但这天底下或许真有些同名又长得像的人吧，十几亿的人口，就算是出现啥再稀奇的事也不算什么了。” 一顿饭吃得平淡无奇，对于张若明这个一家三口的小家庭来说，这也只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一顿饭，每天都在重复，但因为刚刚发生的小插曲，张若明却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饭后，李晴收拾着餐桌，张若明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下，起身就进了卧室，在抽屉里翻找着。 “你在找什么，翻箱倒柜的。”李晴走进来时，见丈夫将原本摆放整齐的抽屉翻得有些乱，就皱起了眉头。 “没啥，对了，以前我大学时候的毕业照放哪了，怎么不见了。”张若明蹲着身子在找着桌子底层的最后一个抽屉。 “敢情你还在以为那即将上任的黄市长是你同学啊。”李晴一听，登时有些哭笑不得，走到衣柜旁，她依稀记得衣柜里底层抽屉放着一些老照片，都很久没去动过了，“看下衣柜里有没有，没有的话，我也不知道放哪了，都那么多年了，谁知道你有没有保存起来。” “有的，毕业照我有收起来的，其他没用的东西或许会扔掉，毕业照怎么可能扔掉。”张若明肯定的摇了摇头。 李晴在衣柜底层的抽屉里翻找了一会，不多时，就翻出了一邱老照片，“诺，是这张吧。” 张若明一看，可不正是嘛，欣喜的接过照片，仔细看了一下，张若明就指着照片那略显青涩的黄海川对李晴道，“看到了没有，这就是黄海川，你这几天有机会关注一下那位新来的黄市长，看是不是跟这上面的人挺像。” “真的假的。”李晴将信将疑的顺着丈夫所指的人端详了一会，脸上满是质疑的神色。 “我也没说就是真的，只是让你这几天有看到的话对比一下，看像不像。”张若明一边笑着，一边自个摇着头，“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以前宁城的大学同学，他们应该有跟黄海川保持联系，说不定知道情况。” “真要是你同学，你这些年也没跟人联系过，这同学关系怕也就是那样了，你还指望着人家能对你有所照顾啊。”李晴不以为然的笑着，嘴上说归说，李晴心里却是不认为自己丈夫真能跟那新来的黄市长是同学关系，真要是同学，那丈夫怕是有可能要跟着发达了。 张若明两口子还在围绕着黄海川议论时，当天下午，南州市人民大会堂，南州市全市处级及以上干部在这里召开了全市干部大会，市委市政府各直属机关部门，市辖区，市属县（市）等主要干部均悉数出席。 省委常委、组织部长陈近东，省委常委、南州市委书记葛建明等省市主要领导干部出席了会议。 下午2点的时候，会议正式开始，当陈近东、葛建明等省市领导步入会场时，全场也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黄海川的位置在葛建明后面，随后才是市委副书记沈凌越，常务副市长李浩成，在讲究排位顺序的官场里，毫无疑问，黄海川的位置意味着其地位在市委副书记沈凌越之上，即将被任命为南州市委副书记的黄海川将成为南州市的二号人物，下午的会议，是由省委组织部长陈近东代表省委宣布对黄海川市委副书记一职的任命，而其副市长、代市长的职务，则将依照法定程序，由南州市人大常委会任命，随后才是由是市人大会议选举为市长，并不在下午会议的范畴。 进入会场，各人都原先的座位安排一一落座，黄海川坐在陈近东的右侧，身边正好是常务副市长李浩成，黄海川还是在下午会议快要召开的时候，才碰到了匆匆而来的李浩成，有意思的，黄海川上午从机场到市政府后，李浩成连露半个头都没有，下午跟黄海川偶然碰到时，李浩成更是装成没看到一般，低着头行走。 已经坐在台下等候的南州市广大干部，看到黄海川所处的位置时，就已经议论纷纷，知晓黄海川要来是一回事，真正看到黄海川又是一回事，此时此刻，黄海川成了众人的焦点，大部分人的眼神，都落在了黄海川身上，且都在小声议论着，坐在上面的人听不到底下的人说的是什么，但无疑，所有人都在议论着黄海川，市委副书记沈凌越和常务副市长李浩成都是紧绷着一张脸，各自都是心思难测。 会议由市委书记葛建明主持，陈近东在葛建明发言的时候，目光扫视了偌大的会场一圈，不经意间又看了看身旁的黄海川一眼，陈近东愣是生出奇怪的感觉，这全场的干部里，怕是没有一个比黄海川年纪小的，有很多都能当黄海川的父亲了。 葛建明只是做了简短的发言，在场还有一个陈近东比他分量更重来着，而且今天大会的主题是宣布对黄海川的任命，不是市委干部扩大会议，葛建明讲了几句就下来，组织部长陈近东上台宣布省委的决定，任命黄海川同志为南州市市委委员，常委，副书记，并提名为南州市副市长，代市长。 陈近东的讲话完毕，黄海川这个今天会议的主角走上了主席台，随着黄海川走上前，众人的目光跟着转移，陈近东在打量着黄海川，葛建明同样在打量着黄海川，沈凌越和李浩成的视线亦是定格在了黄海川身上，而此时，葛建明目光微不可觉的从沈凌越和李浩成两人身上扫过，眼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站在台上，台下坐着一排排的人，黄海川有点感慨，这是他第二次经历这种场面，上一次是他在溪门县，出任溪门县副县长时经历，今天，与几年前的情况何其相似，不同的只是时间，地点，人物不同了，会议的层次更高了，而他，亦将主持一个市的工作。 “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不会是紧张得讲不出话了吧。”看到黄海川一直沉默，坐在台上的沈凌越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比起黄海川起来，他的确有资格说黄海川是小年轻，他今年可都50岁了，比黄海川大了几乎二十岁，而今天，是黄海川第一次在全市干部面前亮相，要是就表现怯场了，那就该留下笑柄了，沈凌越心里有点幸灾乐祸。 “终究是年轻人啊。” 这时，常务副市长李浩成轻声说了一句，脸上虽然没有嘲讽的笑容，但意思已经十分明白了，有意无意的贬低着黄海川。 黄海川慢慢巡视着会场，要说怯场还不至于，只不过以黄海川的年纪就坐在了这样的位置上，已经是成为别人议论的焦点，黄海川接下来无疑是要力求低调，轻咳了一声，黄海川的讲话也正如其性格，简短有力： “能站在这个讲台上的，我十分荣幸，我要感谢省委省政府对我的信任，他们的信任，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与在座的诸位一起为南州市七百万人民谋福利的机会，为南州市的经济社会和平、稳定、快速发展做贡献的机会。” 黄海川说着顿了一下，语气轻松了几分，“今天在这里，大家成了被开会的人，但各位在各自单位里都是骨干领导，是给别人开会的人，我想各位给人开会时或许习惯了自己做长篇大论的报告，但换成了自己是听众时，要是有领导在上头讲了一两个小时还对着事先写好的稿子滔滔不绝，各位在将使劲鼓掌的同时，恐怕心里都在骂娘了，该骂领导还有完没完了，催眠曲也不是这么个念法。” 黄海川这话普一讲完，台下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发出了笑声，紧接着笑声就由点成片，黄海川这个年轻领导给了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做了个微微往下压的手势，黄海川示意着众人安静，笑道，“为了不让大家骂娘，我就长话短说，剩下的，我只有三句话要讲。” 黄海川脸色逐渐严肃起来，“能到南州市工作，我很荣幸，也深感责任重大，我本人，对自己有三个要求： 一：珍惜机会，恪尽职守，努力做到顾全大局； 二：认真履职，努力工作，依法行政，接受人民监督； 三：雷厉风行，清正廉洁，尽心尽力做好工作，不遗余力为人民服务。” “不管以后我会在南州市工作多久，这三点，我都将努力做到，鞠躬尽瘁，这是我对我本人的自律，也希望能和各位共勉。” 黄海川的话铿锵有力，一字一句，坚定而洪亮，不仅让在场所有的人看到了黄海川与之年龄不相符的镇静，稳重，以及他讲话的魄力，更是让台上的人感受到了他非凡的政治智慧。 陈近东笑眯眯的带头为黄海川鼓掌起来，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着黄海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而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葛建明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沈凌越和李浩成的掌声似有似无，两人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别人都在鼓掌，两人又不好什么动作都没有的干坐着。 “看起来倒是有点意思。”此时，陈近东目光从葛建明等人身上飘过去，眼前的黄海川倒是让他有点刮目相看了，这南州市一向是本土派的大本营，这以后的政局可就有意思了。 第520章 南州市国营钢铁厂，位于钢铁厂后边的员工宿舍里，陈德实的家里迎来了一位老朋友，说是老朋友，其实也不是说关系特别好，而是大家都是在钢铁厂里工作了一辈子的老工友，早就认识，有着这么一层关系而已。 “老陈，你就不能帮我这个忙？你跟那位新来的黄市长认识，你肯定能跟他说得上话的，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燕子被判刑？她是被人害的啊。” 陈德实那并不宽敞的两居室里，有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苦苦央求着陈德实，老人叫周柴风，南州市国营钢厂的一名老工人，已经退休在家，同样住在这一片早年建起来的老宿舍里，其口中的燕子正是其女儿周燕，大学毕业后也进了钢厂工作，在财务科里当了一名会计，后来成为一名主管，每个月也有六七千的收入，在南州市这样的城市里，工资不算特别高的，但也不低了，能过上相对滋润的生活，主要也是因为钢厂这几年的效益不是很好，要不然工资福利待遇还能更好点，但不管咋说，周燕比起大多数人来已经算得上小康。 周柴风和老伴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女儿毕业后，因为他和老伴都是钢厂的老工人，女儿是享受到钢厂对员工子女的特殊照顾政策的，所以那会才比较容易就进了钢厂，当时钢厂的效益正当好，即便是财务科的一名普通会计也有三四千的工资，每个月还有各种补贴啥的，实际收入其实更高，周柴风本以为女儿的工作也有了着落了，这辈子也不用操心啥，哪知道女儿婚姻并不幸福，结婚三年后就离了婚，后来独自一人生活，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周柴风夫妇就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是女儿攀上大领导了，给领导当情人，这才能当上副主管，周柴风曾经也质问过女儿，父女俩还为此大吵过，后来闹得父女关系愈发的差，周柴风眼见管不了女儿，也就眼不见为净，索性不再管，省得老夫妻俩自己闹心。 但这一次，女儿据说是跟那位领导闹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还要被判刑，周柴风跟老伴坐不住了，从前几个月女儿被派出所的人带走后，俩老夫妻就到处托门路，走关系，希望能将女儿捞出来，但不仅没有半点效果，最近反而还听说女儿的案子提交法院了，要被判刑了，可能要判好几年，俩老夫妻更是急得团团转，最后求到了陈德实头上，这才有了眼前一幕。 “周老哥，不是我不想帮您，关键是我和那位黄市长也不熟啊，我跟他压根都不能算是认识，你这让我怎么好意思上门去开口呢。”陈德实无奈的看着周柴风，倒不是不帮，而是他帮不上忙，别人以为他跟黄海川有关系呢，其实陈德实自己知道上次是人家黄海川给他面子，才会登门拜访，但对方过来拜访是一回事，他这冒冒失失的上门去开口又是另一回事。 “老陈，我都听说了，那位新来的黄市长，曾经到你家来坐过，那时候他还没调过来呢，就冲着他会亲自上门到你这来，你怎么着也能在他面前说上点话，哪怕他要是不肯过问，你去帮忙说了，我也无话可说了。”周柴风几乎是哀求着陈德实，他也是听说了几个月前的一些事，知晓这位黄市长正是之前那位陈副司长，这才会找到陈德实家里来。 “老陈，我和柴风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就算是再怎么不好，终究是我们的女儿，何况这次我们还听说她是被陷害的，是张辛军那个王八蛋故意在整她，要让她坐牢，燕子真的是冤枉的。”周柴风的老伴陈萍带着哭腔道。 “哎，这……这真的是难着我了。”陈德实苦笑，从私人感情上来讲，他也希望能帮到周柴风和陈萍两口子，但问题是他对自己能够跟黄海川说上话也没把握，而且这事涉及到了一个市领导张辛军，周柴风和陈萍两口子虽然口口声声说是张辛军要整他们女儿，但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空口无凭，他总也不能到黄海川面前去搬弄一个市领导的是非。 “老陈，如果你是被张辛军打击报复，那就当我们两口子啥都没说吧，你要是有这样的顾虑也是对的，我们都是小老百姓，无权无势，斗不过那些当官的，碰上这种事情，躲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去惹祸上身。”周柴风眼见陈德实一直推脱不肯答应，最后自嘲的笑了一下，拉着老伴就要起身走人。 “周老哥，你这不是故意让我难堪嘛，我老陈绝不是个畏惧强权的人，但这事没有半点证据，我就算是厚着脸皮去找那位黄市长，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啊。”陈德实赶忙拉住了周柴风，他一向认为自己做人图的是一个安心，别人有困难，自己能帮得上忙的，一定要尽力帮忙，此时周柴风如此说，陈德实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周柴风见陈德峰拉住了自己，见这激将法对陈德实还真有点用，登时又道，“老陈，是我强求了，你有你的苦衷，那张辛军又是副市长，你有顾虑是对的，今天你就当我和老伴没来过吧，哎，只怪我那个女儿自己不争气，走错了路，才会落得这步田地。” “周老哥，你这样说真的是让我良心难安。”陈德实叹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周老哥，我尽力吧，我去找黄市长，如果他肯见我，我会跟他说这事的，至于他管不管，我就无能为力了，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了。” “好，好，老陈你做到这样已经是对我们的最大帮助了，我和老伴也不敢再奢求什么了。”周柴风感激的看着陈德实，“老陈，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周老哥你别这样，我们也都认识了三十多个年头了，你年长我几岁，以前对我也颇多照顾，现在我能帮点忙，尽力帮忙也是应该的。”陈德实摇头道。 位于南州市长兴路8号的省人大办公楼，常务副市长李浩成在市人民大会堂开完下午的干部大会，在省委组织部长陈近东离开后也匆匆坐车离去，不多时李浩成的车子就出现在了省人大，下了车的李浩成径直往省人大的办公楼走进去。 “老书记，连您也不知道这个黄海川是什么来头？”省人大主任汪清海的办公室里，李浩成恭敬的坐在汪清洋面前，脸上满是浓浓的不甘。 汪清海，前南海省省委副书记，两年前卸任省委副书记的职务，当选为南海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尽管汪清海担任省人大主任后已不再是省委常委，实质上处于半隐退的状态，但在南海省官场，却是没有人敢忽视这个南海省曾经的政坛常青树，哪怕卸下省委副书记一职，汪清海在南海省政坛依然是前三号人物当中的一个。 汪清海没有回答李浩成的话，慢慢的走了一遭功夫茶，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给李浩成沏茶时，李浩成更是赶紧双手捧杯，那姿势怎的一个谦恭了得，至于汪清海之前把他晾了好一会，李浩成更是连半点怨言都没有，在汪清海面前，李浩成永远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他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是汪清海一手提拔的，只要稍微熟悉一点南海省官场的人就知道，李浩成曾经给汪清海当过通讯员，那时候还是汪清海在县里任职，很早期的事了。 “小李，这次也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啊。”汪清海轻抿了一口茶，看着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李浩成，汪清海眼里也是颇为可惜，没将自己的人提到市长的位置上，对汪清海来讲同样是一个损失。 “老书记，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李浩成不甘的说了一句，以他的智商，实是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在官场呆了这么多年，李浩成不是初入体制的毛头小伙子，黄海川的任命都已经下来，那说明这一切已经是盖棺论定的事，除非说是在人大会议上否决黄海川提名为副市长、代市长的任命，只是这可能吗？ 李浩成看了汪清海一眼，若是汪清海点头，那便事有可为，但就算是李浩成自己，也不敢抱有任何奢望，汪清海不可能做出那种出格的事，因为这种事在别的省份并非没有先例，直接后果是中央震怒，当地的相关领导都直接或者间接的被调整。 “小李，你也还算年轻，以后还有机会，这次没争取上市长的位置，下次说不定还有更好的机会，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天底下的事，可都不好说。”汪清海笑着安慰着李浩成，他也知晓自己这位心腹爱将不甘心，但事已至此，汪清海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若是南海省内部的事，他或许还能帮李浩成争一争，但偏偏黄海川是中央下来的，这也让汪清海没法纵横捭阖，他有本事让黄海川通不过南州市人大的任命，最后灰溜溜走人，但中央也有本事让他这个省人大主任提前回家养老去，汪清海不敢冒这个险。 第521章 李浩成很是沉默一会，若是别人这样安慰他，李浩成怕是该发作了，这一等，谁知道又要等几年，到了他这位置，年龄就显得分外宝贵了，在这官场里，其实也有很多不成文的说法，其中就有这么一个，48岁若是还没上正厅，那以后也就没多大潜力了，当然，这种不成文的说法并不是就有多么绝对，只要能有强力背景，什么都有可能，不过真要是有什么强大背景的人，也不可能到了那年龄还在为一个正厅级头疼。 李浩成今年才43岁，他这个常务副市长还算年轻，若是这一次能当上市长，李浩成以后就真的副省有望，官至副省，也是李浩成最大的奢望了，再往上，想上正部，除非是中央有人，李浩成没那个背景，也不敢往那想，本以为这次有老领导汪清海帮忙运作，拿下市长一职应该能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把握，毕竟老领导在南海省的人脉和影响力摆在那，运作一个正厅并不见得就有多难，这官场里一个萝卜一个坑，谁的人想占一个好位置，成为既得利益者，无非是做出相应的牺牲，汪清海已经向李浩成暗示这次要大力支持他，李浩成本人更是抱了极大希望，但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戏剧性结果。 “老书记，黄海川到底是什么来头？”李浩成再次不甘心的问道，刚才问了一遍，汪清海没有回答，还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李浩成终究是不甘心再次问了出来。 “黄海川的背景，嘿，比你想象的要大，跟京城那个邱家有关系。”汪清海抬手指了指天，神情也严肃了几分，谈到邱家，哪怕对于汪清海这样的正部级干部来说，都会感到莫名的压力，那是真正的权贵家族。 “跟邱家有关系？”李浩成险些惊呼出声，满眼不可置信的望着汪清海，从对方眼中获得肯定的答案，李浩成深吸了口气，这个消息真的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消息，李浩成颇有些心悸的盯着桌上的茶杯，神情恍惚，良久，才苦笑了一声，“老书记，看来我是没希望了。” “小李，这可不像是你的样子嘛，你一向都是挺自信的，现在也不用灰心丧气，黄海川或许只是下来镀金，干个两三年可能也就走了，你现在还年轻，等得起，不用操之过急，可以将这次当成一次积淀，黄海川一走，这市长的位置还不是你的。”汪清海淡淡的笑着。 “老书记，真要是像您说的，那我这次也认了，就怕他不是，两三年我还能等，四五年我也等得起，要是他干完一届还不走，那我只能自个偷着哭了。”李浩成摇头苦笑，当着老领导的面，他也只能这样诉下苦，说的再过一点，他也知道汪清海不爱听。 “不会的，你现在想太多也没用，关键要沉得住气，黄海川可能干个两三年捞点政绩就走了，我看你现在倒是应该好好配合这个黄海川做好工作，他早日出政绩，说不定就能早点离开，这对你来说未尝不是好事。”汪清海皱了皱眉头。 “老书记，你看我现在能心平气和的配合黄海川工作嘛，我是一肚子气。。。。。”李浩成无奈的笑着，乍一听老领导还要他配合黄海川的工作，李浩成心里这腻歪劲真的是别提了，当着老领导的面，也不敢表现出什么来，只能又道，“老书记，万一那黄海川要是和建明书记走到一块了怎么办？这两人要是联手起来，那南州市的局面可真的是要被他们控制得死死的，两人可都是从中央下来的，即便没有关系，但他们要共同面对本土派的压力，说不定有可能联手，毕竟他们没啥利益冲突。” 李浩成说得汪清海也是微微一怔，看了李浩成一眼，汪清海并不否认对方说的情况真有可能发生，要是那样的话，对于汪清海来讲，不是啥好事，作为本土派的主要支柱之一，汪清海尽管和省长顺宝来在一些领域上的意见不一，双方有一定的矛盾，但也只是本土派内部的事，对外的话，双方就算是有什么分歧，也会凝成一股劲一致对外，这也是目前省委书记福佑军没法真正做到完全掌控局面的原因，省政府有顺宝来，人大是他汪清海，双方足以对福佑军造成制肘，两人联手，让福佑军也不得头疼。 “葛建明可以争取黄海川，我们也不见得就不能争取黄海川，这得看各自的手腕了。”汪清海轻哼了一声，目光从李浩成身上扫过，汪清海又哪会不知道李浩成心里所想，“你也没必要跟黄海川过不去，眼下黄海川当市长既然是已成定局，那你跟他搞好关系又有何妨，葛建明要是想拉拢黄海川，我们未尝不能在他们之间制造矛盾。” 南州市政府大楼，市政府秘书长江秉宣带着黄海川熟悉市政府办公楼，到市政府各个直属科室去走了一趟，转悠了一圈回来之后，江秉宣给黄海川介绍着新办公室，隔了一小会，就有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江秉宣回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示意来人进来，指着年轻人给黄海川介绍道，“黄市长，这是您的秘书，邓青铭，很优秀的一个小伙子。” “嗯。”黄海川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冲邓青铭点了下头，目光重新回到江秉宣身上，“江秘书长，回头你先把咱们市里最近五年的经济数据给我一份，我看一下。” “好，那黄市长要是没什么吩咐，我就先去忙了。”江秉宣笑了笑，转头拍了拍邓青铭的肩膀，“小邓，黄市长刚来，很多工作都不熟悉，你这个秘书可得当称职了。” “我一定竭尽全力，努力为黄市长服务好。”邓青铭腰杆儿挺得笔直，宛若是在立军令状，眼里更是闪过一丝兴奋，从今天起，他的身份可是完全不一样了，成为市政府炙手可热的人。 江秉宣很快就离开了黄海川的办公室，黄海川盯着邓青铭看了一会，道，“小邓，你也先去忙你的，有事我会叫你。” “好，市长您有什么吩咐就随时叫我。”邓青铭点了下头，很是恭敬的退出了黄海川的办公室，后边，黄海川则是注视着邓青铭的背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这是办公室给他安排的秘书，黄海川现在初来乍到，也就姑且先用着。 副市长张辛军的办公室里，江秉宣出现在了这里，一见是江秉宣进来，张辛军起身笑道，“秉宣，那黄海川没说什么？” “没说啥，他刚刚来，想要自个选秘书也不了解情况，肯定是先用着我们给他安排好的秘书。”江秉宣笑着摇头，“对了，李市长好像开完会都没回来？” “没有，不知道是去哪了。”张辛军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心说李浩成不知道上哪舔伤口去了，会这么快回来才怪。 江秉宣应了一声，在张辛军办公室坐了一下就离开，就在江秉宣刚出去的时候，张辛军的秘书李德军匆匆走了进来，在张辛军身旁耳语了一句，只见张辛军眉头微蹙，走到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向大门口的方向望着，迟疑了一下，道，“德军，你去跟门卫说一声，让门卫跟那陈德实说黄市长没空见他。” “我马上打电话过去。”李德军一愣，旋即点头。 此刻在市政府大门口的门卫室里，老实巴交的陈德实正在门卫室里等着，他这是要来找黄海川来着，刚说明情况，门卫室这边的一个保安登时就问了，你谁啊你，新来的黄市长是你想要见就要见的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随随便便来个人都能见市长，那市长的办公室还不被挤破了，陈德实被对方这么一说，硬着头皮说跟黄市长认识，让那门卫不信可以打电话过去问问，陈德实的态度也让那门卫心里没底，他不认识陈德实是谁，但要是真跟市长认识的人，他要是把人给撵走了，事后恐怕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于是，门卫就打电话到办公室去问一下，他虽然没法直接打到市长办公室，但门卫这边是可以直接打到市政府办公室，正巧碰到李德军在办公室里找资料，顺手就接起了电话，不得不说，这李德军身为领导的秘书，敏锐性和警觉性都不是一般的高，市政府的其他人可能不知道陈德实，偏偏他是知道的，因为黄海川上次以教育部副司长的身份下来拜访陈德实时，当天晚上的宴席，张辛军作为分管教育的市领导出席，黄海川也让市里把陈德实请来一块吃饭，李德军就知道陈德实这么一个人，而且还知道陈德实是南州市国营钢铁厂的。 要是平常的话，李德军也不会多想，可最近领导张辛军正碰上一些生活的小麻烦，李德军作为领导的心腹，对那些事情都是一清二楚的，免不了就联想到陈德实来找黄海川是不是因为那件事情，那周燕可就是国营钢厂的人来着，李德军本着谨慎的想法，少不了跟领导及时汇报一下，至于领导是啥反应，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第522章 “慢着，德军你亲自下去一趟，把那陈德实带到我办公室来。”张辛军临时又改变了主意，眼睛盯着那门卫室的方向。 已经打通了门卫室电话的李德军听到领导的吩咐，旋即又压下电话，快步的下楼，对于他这个当秘书的人而言，领导的吩咐就是无条件的执行，不需要提出任何一丁点质疑，这是李德军的行事准则，也是他能深获张辛军欢心和信任的真正原因，张辛军自当副市长以来，前后换了四个秘书了，他是第五个了，之前的几人，都是干了短短几个月就下课的，最长也没超过一年，唯独他干了四年了，仍然被张辛军留在身边，张辛军对他的信任也可见一般。 小跑着到了门卫室，李德军出现，并且亲自请陈德实上去时，差点没让那拦着陈德实的保安眼睛掉到地上去，目睹着两人离去，那保安还纳闷的泛着嘀咕，心说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呀，那人找的不是新来的黄市长嘛，怎么是张副市长的秘书出来接人了。 张辛军在楼上看着秘书引领着陈德实走进来，转身就进了自己办公室，不多时，李德军已经带着陈德实进来，陈德实普一看到坐在办公室里的是张辛军，就有点犯迷糊，看到李德军要离开，陈德实也不懂得什么忌讳，忙道，“错了，错了， 年轻人，我找的是黄市长。” 李德军压根就没有理会陈德实，低着头就快速出门，还将办公室门从外面拉上，这时候，张辛军也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陈德实，笑道，“老陈，你找黄市长什么事？黄市长今天才刚刚上任，有很多事要忙，你有事可以跟我说，我同样能帮你解决嘛。” 张辛军说着话，热情的拉着陈德实走到沙发上，按着对方就坐下，“老陈你要喝开水还是喝茶？我这边有别人送的上好龙井，你要不要试一试？” “不用，不用，张市长您忙，不用招呼我。”陈德实被张辛军这热情得过分的态度给弄得一愣一愣的，脑袋都有点转不过弯来，手足无措的坐着，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特别是张辛军口中那一口一声亲切的老陈把他叫得浑身不自在。 “没啥忙的，把你招待好也是工作，老陈，你是我们市里的杰出劳动工作者，还获得了全国五一劳动者奖章，为我们市里争了光，我这个当领导的，可也得以你为荣。”张辛军笑眯眯的望着陈德实，又到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盒包装精致的龙井茶来，很显然是价值不菲，而后又是亲自忙活着倒热水，给陈德实泡起茶来。 “哎呀，老陈，你还没到我这办公室里坐过吧。”张辛军满脸笑容，一边在泡茶，一边又是在暗自观察着陈德实，他这番态度，无疑让陈德实更加不知所措，这也正是张辛军想要达到的目的，只听张辛军又道，“老陈，你来找黄市长啥事？黄市长现在忙得很，新官上任，有很多工作要做，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能解决的都帮你解决了，也省得去麻烦黄市长，老陈你说是不是。” “是，是，张市长您说的是。”陈德实这会已经是被张辛军的连番举动给弄得晕头转向，只能点头应着，他以前都压根没同张辛军碰过面，除了几个月前黄海川请他吃饭，他也看到张辛军在座，当然，陈德实不知道那晚是市里招待黄海川的宴席，是黄海川也把他叫过去而已，陈德实以为是黄海川请他吃饭，而眼下，张辛军这热情得仿若跟他是一家人的态度让陈德实有点儿懵了，这年头官越大的，就越是为人民服务了？ “那老陈你今天来找黄市长是什么事？跟我说说，我也能帮你解决嘛。”张辛军笑道。 张辛军说着话，紧紧的盯着陈德实，他也不知道陈德实过来是不是跟周燕的事有关，反正姑且就这样试探了，要是没关系的话，喝两口茶，他也可以把陈德实送走了。 张辛军心里有自己的算盘，而他也以为陈德实禁不住他这样的热情，有话都会往外倒，殊不知陈德实此刻头晕晕的却还是知道啥话该说啥话不该说，张辛军这样一问，陈德实也是一脸老实的样子，答道，“张市长，其实我找黄市长也没啥事，我是刚听说黄市长调到咱市里来工作了，所以就想着来看一看他。” “嗯？”张辛军微怔，随即颇有些不信的看着陈德实，“老陈，你这是真话？” “当然是真话了，我哪里会有什么话瞒着张市长您。”陈德实憨厚的笑着，手心里却是捏了一把汗，对他来说讲谎话也是极大的挑战，陈德实要不是有听过一些风言风语，说是周柴风女儿周燕给张辛军当情人，而周柴风两夫妻来找他的时候又口口声声说是张辛军要整他们女儿，说不定陈德实此刻真的哗啦啦将自己过来的目的说出来了，好在他虽然老实，但也不是缺心眼的人，脑袋瓜子还不算一根筋。 “嗯，你来看看黄市长也无可厚非，黄市长之前可是到你家拜访过，你来一趟也是应该的。”张辛军盯着陈德实看了一阵，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你这来的不太是时候，黄市长今天才刚来，哪有那么多时间。” “是我想得简单了，黄市长是大领导，有很多工作要忙，哪像我这种小工人那么清闲。”陈德实附和着张辛军的话，他一方面不敢跟张辛军实话实说，一方面也觉得张新军讲的话有道理，心说自己这冒冒失失的就来市政府找黄海川，的确是太唐突了。 陈德实在张辛军办公室呆了约莫有二十来分钟，张辛军旁敲侧击问了一些话，确认陈德实只是简单来见黄海川，张辛军也就放心下来，又忍不住有些自嘲，他这也是疑神疑鬼过度了，草木皆兵，这陈德实跟周燕是同一个工厂，但不代表两人就有啥关系，亏他会联想到周燕的事情上去，太多疑了。 认定陈德实过来没有别的明目，张辛军就失去应付的心思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陈德实，最后还是陈德实知情识趣的说要走了，怕耽搁他的工作，张辛军才很是干脆的把陈德实送到门外，比一开始的时候少了几分热情，但也仍满脸笑容就是了。 一直在门外等着的李德军一个侧身进了张辛军的办公室，又将门合上，向张辛军询问着，“市长，那陈德实应该不是跟那事有关吧？” “应该不可能，我们想多了。”张辛军笑着摆了摆手，“对了，周燕那件事怎么样了？” “已经进入司法程序了，法院那边也已经打好招呼了，少说也能判她个三四年的，看她还老不老实。”李德军眼带笑意，配合着其脸上的阴狠，有着一种另类的狰狞。 “办好了就好，这事你给我盯着，不要出啥差错了，一粒老鼠屎就能坏掉一锅粥，我可不希望在一件小事上阴沟里翻船。”张辛军神色颇有些烦躁，周燕那事，对他不算什么大麻烦，但也挺让他头疼，不管麻烦是大是小，只要是人都不喜欢麻烦，张辛军原本跟周燕还亲亲我我来着，两人最后因为钱的事闹翻，周燕嚷嚷着要让他身败名裂，还真的到公安局去报案，又到纪委去举报，张辛军不胜其烦，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将周燕送进监狱去。 “市长您放心，我一定盯紧了，不会出啥意外的。”李德军看着张新军的脸色，忙不迭的应道。 且说那陈德实离开了张辛军的办公室，并没有立刻就回去，而是在市政府办公大楼里转悠了起来，张辛军以为陈德实跟周燕的事无关，也就懒得再搭理，将陈德实送出办公室就了事，让陈德实能在市政府办公楼里逛了起来。 此时，黄海川正在办公室里和以前司里的顶头上司王荣岩通电话，调任南州大学党委书记的王荣岩跟黄海川通电话时，心里头这苦涩感委实是无法抑制，他从高教司被调到南州大学这所部属重点高校来，级别又是明确为副部级，但他这副部级跟黄海川比起来真的是没有半点优越感，有的只有浓浓的失落，他这是明升暗降，黄海川这却是实打实的要升官了，王荣岩端的是有种情何以堪的感觉。 不管心里是啥想法，王荣岩都要主动跟黄海川联系，本以为跟黄海川可能不会再有啥交集，却没想到黄海川也会调到南州市来，还是全面主持市政府的工作，等着头上的代字去掉后就能扶正，王荣岩自然要跟黄海川联系，南州大学就在南州市辖区范围内，即便南州大学是部属高校，但要想获得良好的发展，也少不得要跟地方政府打好关系，学校的建设和发展也离不开地方政府的支持，王荣岩打这个电话是再正常不过，他和黄海川约了晚上要出来碰碰面，一起坐下来喝喝茶。 第523章 “陈老哥？”办公室门开着的黄海川隐隐感觉有一个人影在自己门口晃悠了两下，张头探脑的，黄海川就转过头往门外看了看，一见是陈德实，黄海川惊讶的从窗户旁走了过来，他才跟王荣岩通完电话，两人定好了晚上的时间。 “黄市长，您在这啊。”陈德实看到黄海川时，脸上也有着意外的惊喜，他这一路过来，在不少办公室门外都是张头张脑的往里面望着，不少人都奇怪的看着他，还有人质问他是干嘛的，碰到这种情况，陈德实往往都是憋红了脸，说是黄市长让他过来，有人会怀疑的看着他，也有人给他指了一个方向，陈德实心说这要是再没看到黄海川，就要赶紧离开了，在这政府办公的地方，陈德实浑身不得劲。 “嗯，你特地来找我？”黄海川疑惑的望了对方一眼，将陈德实请进了办公室。 “那啥，黄市长，能不能把门关上？”陈德实看着黄海川。 “那就关吧，没关系。”黄海川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就要走去关门，陈德实却是比他快了一步，从他身旁窜过去就把门关上，嘴上还一个劲笑道，“黄市长，我来，我来。” “陈老哥，有什么事还要关着门说？”黄海川示意着陈德实坐下，给对方倒了一杯水，也跟着坐了下来，望着陈德实笑道，他才来第一天，对方就特意跑到市政府来找他，黄海川这心里的疑惑自是不用多说。 “黄市长，其实我刚才才从张副市长的办公室里出来。”陈德实不自在的说着，又显得语无伦次，“我这次过来，是受一个老朋友所托，也是我们钢厂的，他女儿最近要被判刑了，他说是有人要陷害他女儿，让我来黄市长您这里帮忙说一说，我推脱不过，正好过来了。” “他女儿如果犯了法，那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就算是你来找我，也是一样的。”黄海川摇了摇头，陈德实讲的，听得他有点糊涂，一开始扯到了张辛军，后面又是朋友的女儿犯了法，前言不搭后语，黄海川也是听得模糊，但少不得要先表明自己态度。 “不是，他那女儿说是被人陷害的，是有领导要整她，那领导说是……说是张辛军。”陈德实支吾了一下，总算是将重点讲了出来。 正在喝水的黄海川，一口水直接呛到了喉咙，匪夷所思的望着陈德实，“陈老哥，你说你刚才才从张副市长的办公室里出来？” “可不是嘛，刚才我在门口的门卫室那里说要来找您，那门卫说不是随随便便啥人都能见你的，要先打个电话问一下，结果他电话打了，一会就来了一个年轻人把我带到了张副市长的办公室，那张副市长对我怎一个热情了得，我之前都跟他不认识，就几个月前黄市长您拉我一起去吃那顿饭跟那位张副市长碰过一次，那张副市长刚刚却是一口一声老陈，叫得好不热乎，弄得我都不自然了，我都还没碰到过这么热情的领导呢。”陈德实如实的说着刚才的情况，“那张副市长还问我来找你干嘛，我就说没事，来看下您。” “嗯，他还有问你什么没有？”黄海川神色已经认真了起来，不复刚才的随意。 “那倒没有，就是挺想知道我来找你干嘛，不过我没跟他说实话，我那朋友一直说就是张副市长要整他女儿，而且我以前也听过一些风言风语，说那张副市长跟我那朋友的女儿不清不楚的，所以张副市长问我啥话，我都没敢说实话。”陈德实道。 “你没说实话是对的。”黄海川点了点头，心道陈德实这么老实的一个人，幸好也只是老实，不是笨，当初有那么多网民选择陈德实担任助学工程基金的监管人之一，也就是看中了陈德实的这份实诚。 “陈老哥，你朋友女儿的事，有证据吗？还是都只是你们道听途说的？”黄海川看着陈德实，若有所思。 “证据倒是没有，就是我那朋友女儿还没出事的时候，我们厂里边的人就有不少传言了，说她跟市里的某位领导好上了，后来有人说那位领导就是张副市长，我也是将信将疑，不过或许可能也是真的。”陈德实那几乎是川字型的眉头拧得更紧，猛的想起了什么，拍了下大腿，道，“对了，黄市长您还记得那天你到我家的事不，就是您正要走的时候，刚到楼下，隔壁的宿舍楼里有几个警察要带走一个女的，那女的还骂着张副市长来着，她就是我朋友的女儿，她嘴里亲口说出张副市长，可能是真的。” 陈德实这么一说，黄海川倒是记起了几个月前刚从陈德实那里出来时，走到楼下撞见的一幕，他当时倒是没注意去听女子口中在叫骂什么人，那晚张辛军以副市长的身份出席，黄海川隐约觉得张辛军的名字有点耳熟罢了，如今听陈德实说起，黄海川这才恍然。 微微皱起了眉头，陈德实亲自跑到他这里来讲这件事，那显然也是希望他能过问，黄海川却是有自己的为难之处，他刚刚上任，对南州市的情况不熟悉，更别说陈德实所讲的涉及到了一个副市长，黄海川如果贸然做出批示，那不见得就会有好的结果。 “黄市长，您要是为难，那就算了，我也是推脱不过这事，这才来帮着说说，但毕竟是没有真凭实据的事，黄市长您有难处也可以理解。”陈德实见黄海川突然不吭声，也是本本分分的说着。 “陈老哥，这样吧，这件事我会帮着了解，但眼下我刚来南州，对情况不熟悉，你总要给我点时间，你说是不。”黄海川看着陈德实笑道。 “黄市长，您……您这话说得我都无地自容，是我给您找麻烦了。”陈德实连连摇头苦笑，黄海川的亲和让他很是感动，同刚才在张辛军那里所感受到的热情不一样，黄海川的态度让陈德实心里更为踏实。 “也算不上是麻烦，如果你说的是实情，那我还要感谢你不畏强权，敢于揭露罪恶和黑暗呢。”黄海川冲陈德实点头笑了笑，走到办公桌旁写了一张小抄，黄海川递给了陈德实，“陈老哥，这是我的号码，以后你有事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对了，你说的这事，那女的当时是由市局还是下面哪个分局办的，你去问一下，到时给我个答复。” “好，好，那我回头赶紧去问问。”陈德实双手接过了黄海川写的那小纸条，上面那一个电话号码在陈德实手里仿若是重若千斤。 陈德实离去，黄海川也陷入了沉思当中，在椅子上坐了一会，黄海川拿出了手机，给远在京城的薛大宝打了电话过去，“大宝，我记得咱们班上的张若明好像就是南州的吧？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张若明啊，我有他的号码，不过是以前的，两三年没跟他打过电话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是那个号码，你先等等，我找一下。”薛大宝说着从手机里调出了张若明的号码，给黄海川报了过去。 “我试着打一下，是不是就知道了。”黄海川笑道，“你小子现在不会又在泡妞吧。” “没，和几个生意上的朋友一起出来k歌，不是泡妞，咱没你说的那么堕落。”薛大宝被黄海川说得连忙否认。 两人说笑了几句，黄海川也就挂掉了电话，这会，黄海川的秘书邓青铭正在走廊上和李德军交流着什么，只听李德军道，“进去黄市长办公室的是个穿着老旧灰色条纹上衣的半老头子吧。” “不错，德军你比我还清楚嘛。”邓青铭惊讶的看了李德军一眼，他本来也是特意过来和李德军说说，李德军倒是比他还了解。 “我正好也看到。”李德军摇了摇头，笑道，“邓秘，以后你可就是我的领导了，我还要靠你多多关照。” “关照就不敢当了，互相提携，互相提携。”邓青铭笑得眼睛眯了起来，明显是很享受何种被人尊敬的感觉，想想以前他可还得恭敬的叫一声李秘书来着，如今就能直呼李德军的名字，态度也已经完全不一样，甚至能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同李德军讲话，要不是他这个市政府头号大秘的位置还没坐稳，邓青铭怕是得更加高傲一点。 “德军，我先忙去了。”邓青铭拍了拍李德军的肩膀，也没等李德军说什么，转身就走。 李德军在原地站了一会，看着邓青铭消失在走廊，这才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吐口水，“我呸，不就是踩了狗屎运吗，屁股下的位置还没坐稳就敢得瑟起来了，要不是江秘书长相中你，你小子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用手扫了扫刚刚被邓青铭拍过的位置，李德军一脸厌恶的离开，邓青铭过来说的事，他还得去跟领导再说一声。 第524章 安静的茶室，铁观音特有的茶香弥漫在空气中，刚刚参加完市政府晚宴的黄海川和王荣岩另找了一家茶店喝茶，人静茶香，别有一番意境，不同的，只有两人的心境。 两人都没开口说话，不在同一个部门，两人倒更像是老朋友一般，彼此之间更为放松和洒脱，王荣岩尽管失落过一阵子，但现在也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他调任南州大学党委书记，被人称作是最年轻的高校党委书记，事实上也是如此，四十六岁的王荣岩是高校党委书记第一人，正教授职称，但要让王荣岩自己选择的话，他宁愿不要这个结果。 “王书记没把爱人接到南州来？”黄海川轻抿了一口茶，他对茶道的研究只能算是皮毛，不过茶喝多了，好坏之分还是能品得出来，关键是黄海川挺享受这种喝茶的气氛。 “现在也才刚在南州安顿下来，没那么快把她接过来，再说她在京城呆久了，也有自己的工作，也不见得想要过来。”王荣岩笑道，“跟京城比起来，这南州可真的没啥好玩的了，她更喜欢大城市，以后我常回去就是了。” “也是，在一个地方呆习惯了，再挪地儿，总会不喜欢。”黄海川点了点头，今晚王荣岩找他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两人就是出来坐一坐，聊一聊。 霓虹灯下的夜色，喧嚣，繁华，作为南海省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南州市同样也不缺少丰富的夜生活，张若明一家吃过晚饭，像往常一般，妻子到厨房收拾，张若明自个辅导着上小学二年级的儿子做作业，八点多的时候，儿子做完作业，一家人来到了小区附近的一个公园散步，对于张若明一家而言，这种生活每天都在重复着，温馨，平淡，充实。 “傍晚王华川那王八蛋突然叫我留下来加班，让我把去年的相关经济数据的表格再做一份，说是市里的领导要，老子都懒得鸟他，直接说家里有急事，关了办公室门就走人，真要留下来加班，弄到十点都回不来，他自己不知道把存档的表格弄哪去了，随便张下嘴就要别人加班，那小子真的是越来越混蛋了。”张若明和妻子李晴在公园找了一处石凳坐了下来，至于儿子，在旁边的那些健身设施上玩耍着，夫妻俩习惯聊着单位的事。 “他是个副处长，老爸又是局长，你这样子老是跟他对着干，在单位里终究不是个事。”李晴皱了下眉头，“你这脾气其实该改改，不然也不是办法，在单位里容易得罪人，也不会巴结领导，这样下去，一辈子都没出头之日。” “嘿，你自己也在单位里，又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咱们本来就没权没势，没钱没关系，想要混上去哪有那么容易，那种阿谀奉承的事咱也不太擅长，能对领导说两句拍马屁的话已经是极限了，你让我像个奴才一样去装孙子的讨好人，我实在是做不来，再说我这脾气，也是看人的，我们处里那些一块共事的同事，哪个不是说我很好相处的，当然，领导除外。”张若明撇了撇嘴，他在市统计局国民经济核算处工作，刚才提到的王华川，就是处里的副处长，说是副处长，那只是叫法，其实是副科，统计局是市政府直属行局，局长是正处级，局里内设的各个处室的一把手是正科，但因为名字都是叫什么什么处，所以处室的一领导一般也是称呼处长，但级别实际是正科。 张若明在统计局里摸爬滚打了九个年头了，现在是主任科员，行政级别是正科，但他这是属于非领导职务，仅仅只是享有一个级别待遇，比起一个实职副科来说，这所谓的主任科员其实也不过是个鸡肘，比一般的科员高点，但说白了还是底层职员，这样一个职位，无非是用来安置一些没啥前途的老资历科员。 张若明在处里还要接受王华川的领导，对方就是他的顶头上司，王华川今年才25岁，进局里不过三年，就被提拔为副处长了，张若明一向都不怎么买对方的账，倒不是因为张若明想要倚老卖老，觉得自个年纪大，资历老，就不把王华川放在眼里，而是这王华川办事实在是很不靠谱，三天两头翘班就不说了，正应了一句老话，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王华川担任副处长，自己经常玩忽职守也就罢了，偏偏他弄出的错误，下面人得替他买单，搞得处室里很多人都对他不满，但大家都敢怒不敢言，王华川父亲就是局里的一把手。 “我是女人家，混不混得上去倒无所谓了，关键你是男人，你总不能到退休，还依然是个主任科员吧，即便不为了你自己，也要为了我们这个家庭，你要是有点实权啥的，我们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李晴叹了一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办公室里那个张娟，不就是因为她老公是建委的一个科长吗，整天在办公室里吹嘘这吹嘘那的，说自己老公怎么怎么了不起，完了就说她身上穿的衣服是哪个专柜里买的，一件好几千，包包又是lv 的，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我每天听着她放屁，这心里头就一肚子火。” “那你就当她都是在放屁，听她扯那些有的没的干嘛，以后她一开口，你就戴个耳机听歌，让她对着墙壁讲去。”张若明陪笑着安慰着妻子，妻子在南建三局工作，全称是南海省工程建筑集团第三工程局，也是南海省很不错的一个国有企业，工资福利待遇都不错，张若明也没少听妻子提起办公室里的人怎么怎么样，张娟就是其中一位，特别喜欢爱炫耀的一个中年大妈，张若明也见过几次，张嘴闭嘴就是叫他小张来着，张若明一见对方就腻歪，没半点好感，妻子正好跟对方是面对面在办公，两张办公桌摆放在一块的，每天都要经受对方那张大嘴巴的狂轰滥炸。 “我倒是不想听呢，关键是人家故意对着你讲，你能两耳朵塞着耳机不理不睬吗，这样子在办公室里怎么生存下去。”李晴翻了翻白眼，她用了‘生存’两字，何其残酷的字眼，但这就是办公室里的真实写照，办公室的生存之道，同样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李晴不像张若明那样个性鲜明，她更希望能跟周边的人都相处融洽，哪怕是内心极为讨厌的人，李晴依然不会表现出一丝半点厌恶出来，总是会让人感觉她跟每一个人都关系很好。 “那张娟还张口闭口就是奢侈品呢，就算是她老公是建委的一个科长，油水再多，要是平常没贪污，能够她挥霍吗，她也不怕那张大嘴巴给她老公招来麻烦，这年头是财不露白，她倒好，喜欢四处炫耀。”张若明哼了一声。 “可能人家觉得老公了不起，不怕查，她想炫耀就让她炫吧，我每天就当是蚊子在耳边叫就是了。”李晴笑道。 “哎，说起来，你们办公室那帮娘子军的老公，就我最没给你长脸了。”张若明苦笑道，他也知道妻子为她牺牲了不少，从来没抱怨过他不争气啥的，在单位里看着其他人能拿自己的老公出来炫耀，妻子心里有落差感，但回来后也只会当成玩笑一样说着单位里的谁谁爱炫，张若明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嘴上没说什么，张若明自己心里也难受，但他却无力改变这个现状，没后台没关系，也没钱去孝敬领导，让他卑躬屈膝的去巴结讨好领导，张若明不是没试过，但他真的做不来那种事，个性使然。 “算了，不说这些事了，知足常乐，咱们比起大多数人来说已经是十分幸福了，起码还算过个小康生活，有房子住，赚的钱也能应付生活，很不错了，以后只要给乐乐存够老婆本和买房子的钱，那也没啥可操心的了。”李晴看着在旁边玩耍的儿子，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这句话很多人都知道说，但说是一回事，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豁达的心态并不是每个人与生俱来就有的，李晴也并非是天生乐观的人，但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也就都看开了。 “嗯，说的不错，知足常乐，月都还有阴晴圆缺呢，人生哪有那么多圆满的事，我们现在的生活已经很不错了。”张若明笑眯眯的点着头，他在单位的工资加奖金有四五千块来着，妻子比他还要高点，有六千多，而且福利也很不错，两人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一万多，在南州市这样的地方，也能生活的很不错了，张若明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争什么，刚毕业的时候，兴许还有一腔热血，雄心壮志，这几年的机关生活下来，张若明早已经变得麻木了，人生就是这样，你日不了它，只能让它日了你。 第525章 宁静的夜晚，一轮圆月高悬夜空，天上，繁星点点，海边，惊涛拍岸的声音此起彼伏，海水锲而不舍的击打着岩石，扑面而来的水汽让人感受到了阵阵凉爽。 这是位于南州市沿宁大道的一个海滨别墅小区，别墅小区的名字就叫半岛别墅，也是南州市内价格最昂贵的一个别墅小区，小区在十多年前就兴建起来了，那时候一平方米八九千的价格一举创下了南州市的房价记录，当时的一平方八九千几乎等同于天价。 那时南州市的房地产市场刚刚兴起一阵子，市区内好一点的地段，房价也才三千多一平，哪像现在，市区内的房产均价已经一两万，而靠海地区的优质楼盘更是要两三万一平，半岛别墅当初一开盘，基本上就被一抢而空了，有钱人永远都多的是，大多数人到现在还在为一平方几千块的房子发愁，十多年前，却是已经有人能随随便便掏出两三百万在海边买栋心仪的别墅。 当初一平米最高也才一万出头的半岛别墅，如今里面有业主因为手头没钱而要转让自己的别墅，价格已经标到一平米接近4万，是南州市名副其实的最贵的别墅小区。 小区内位于半山腰上的一栋三层别墅，这是处于小区很好位置的一栋别墅，直接坐在一楼的庭院里，就能远眺大海，前面就是一片开阔无际的海面，能够住在这样的地方，真的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别墅内的小院子里，一辆演绎奢华的蓝色玛莎拉蒂静静的停在青砖地板上，相对而言，玛莎拉蒂的旁边，是一辆极为不相称的普普通通的大众帕萨特，帕萨特也才刚刚停好，车子的主人轻车熟路的往别墅走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跟汽车钥匙连在一起的小遥控轻按了一下，别墅正门一面宽大的全自动玻璃门缓缓打开。 瞅了瞅偌大的客厅，一个人影也没有，所有的东西也都整齐的摆放着，如同没有人动过一般，若不是车子就停在外边，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没人。 穿着皮鞋径直上了二楼，鞋跟把擦得光亮的地板蹭得咯咯响，走到二楼的主卧室，来人直挺挺的往那张白得能倒映出人影来的大床上躺了上去，浴室里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敲击着他的心扉，让人想入非非的。 兴许是听到外面的动静，过了一会儿，浴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浴室门口，来人枕着靠枕，将头转了过去，顺着地板往上看，光溜溜的脚丫子径直踩在了地板上，涂着黑色指甲油的脚指甲往外散发着迷人的气息，那光滑得没有一点瑕疵的小腿更是性感白皙，再往上看，洁白光滑的玉腿上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 “你这小妖精，真是越来越勾人了。”床上的男子轻叹了一句，如此国色天香，要不是他手上一直大权在握，能拥有这样的美色吗？ 权力，真他娘的是个好东西啊，男子心里想到，这句话他从初始进入仕途开始，就深信不疑了，并且始终坚定不移的作为自己的座右铭，一步步的往上爬到现在，一直以来，仕途都是顺风顺水，春风得意，唯独这次碰到挫折，男子晚上可是着实喝了不少酒，心里的郁结之气始终无法消除，酒后就想到了来这里放松一下。 “再勾人不也只能勾你，哼，人家只要稍微跟哪个男子走得近一定，对方还不是立刻就被你收拾了。”女子娇哼了一声撒娇道，慢慢的挪到床边，坐在床沿，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的帮男子按摩着太阳穴。 男子一阵享受，舒服得哼了出来，嘴巴却是一点不饶人，“我这不是怕你被哪个小白脸给勾跑了，你从跟了我那一天就该知道，我这个人的占有欲有多么的强烈，再说这些年你跟着我，我亏待你了嘛，有些给别人当情人的，还要被拿出来伺候几个男人，我可是一直把你当菩萨供着，你的要求我都尽量满足了，你也享尽了荣华富贵了，也该知足了，银行户头里面那上亿的资产还不够让你满足的？” 男子说完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女人，面前这个女人他占有了快十年了，这个女人从女孩变成女人的神圣一刻，还是他帮忙完成的，这些年来，随着女子慢慢成长起来，越发的迷人，可以说她的身体就是他一步步开发出来的，也就面前的这个女人的身体让他如此着迷，他才会花这么大的力气去扶持。 要不然，以他的地位和权力，碰过的女人不知道多少，但都是用过之后就丢了，唯独这个女人让他恋恋不舍，要说他当官到现在，利用权力徇私的事，百分之五十都是为了这个女人，付出了这么大的心血，再加上骨子里的占有欲，他对面前女子的重视程度可想而知，容不得任何人沾手，哪怕是靠近都不行，他就是这么霸道，也完全有能力这么霸道，这些都得益于他手上的权力。 “我也就是随便说说，跟了你这么多年了，你看我变过心没有？那些傻子我就是逗他们玩玩，不过看到他们被人整惨了，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就觉得有趣。”女子可爱的笑了一下，拥有一张高贵的脸，少妇妩媚的风情，却做出少女可爱的动作，不仅没有让人觉得突兀，反倒是十分的自然，男子看得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心头的邪火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奈何随着年纪增大，又因为年轻的时候毫无节制，身体早就不复当年雄风，此时已经来了感觉，下面却是像条蚯蚓般，稍微动了动，有心无力，无奈的叹了口气，男子从包里拿出一粒小药丸吃下，前些天有人帮他搞了些药劲更猛的好东西，男子试过一次，效果还真是没得说，今晚打算在女子身上重振雄风。 “收购金都酒店的事还没谈成吗？”一把将女子搂了过来，男子随意的问道，感受着那粒小药丸在身体内慢慢的发酵，男子已经逐渐有了反应。 “卢小菁那女人可是块硬骨头，没那么容易啃下来，谁让你不多使点劲，干脆让人把金都酒店给封门得了，我倒要看看卢小菁还服不服软，现在这局面，想要收购金都酒店谈何容易。”女子乍一听男子说起这事，颇为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嘿，你个死妮子，我帮你出了那么大的力气，你还敢嫌我帮的忙不够。”男子气得一乐，‘啪’的一声，大手同女子那挺翘的臀部来了个亲密接触，“要不我打了招呼，工商税务消防的人会天天去找金都酒店的麻烦吗，现在金都酒店连正常营业都快没法进行下去了，我这还叫没使够劲，那要怎么要才算。” “人家也不是那个意思嘛，这是让你再多加把劲嘛。”女子娇笑着轻推了男子一下，轻轻的在男子肩膀上揉捏了起来。 “你总不能让我直接叫人去将金都酒店给查封了吧， 那样就做的太明显了，事情还得一步一步来。”男子皱了下眉头，又道，“不过我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着，赚点轻松钱也就是了，何必要给自己没事找事呢，你以为开酒店就能稳赚吗，经营一个酒店没那么容易。” “人家也没说开酒店就稳赚嘛，但终归是想涉足酒店业尝试一下。”女子向男子撒娇着，“浩成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什么事都依着我，人家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只爱你一个人，你一直哄我说要跟家里那个黄脸婆离婚，人家虽然明知道是假的，但有说过一句怨言吗，还不都是为你着想。” “啧，提这个事干嘛，扫兴，今天正烦着呢，你还提我家里那个母老虎干嘛。”男子撇了下嘴，从女子对他的称呼来看，再加上男子言行举止所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副当官的做派，毫无疑问，男子就是南州市常务副市长李浩成。 “不提，不提，浩成哥你消消气。”女子笑靥如花，眼珠子转了一下，“浩成哥，不过最近卢小菁那臭女人在搜集我的证据，想要告我，你说这事怎么办嘛，那女人肯定是看我不爽，这才想针对我，浩成哥你可得为我出头。” “你倒好意思说呢，卢成龙是被谁指使人打成残废的？那幕后的人就是你吧，哼，你以为这事我不闻不问就不知道吗。”李浩成神情严峻了几分，盯了女子一眼，“以后这种事少做，这里是省城，省委省政府都在这里，你要是闹出什么大麻烦，我想帮你捂都捂不住。” “浩成哥，你这不是冤枉我嘛，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指使人去把卢成龙打成残废了，亏你还是我的爱人呢，竟然怀疑我。”女子不依道。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觉得那些小把戏在我这都不管用。”李浩成转头看了女子一眼，“你打金都酒店的主意，在卢成龙面前吃了瘪，你怀恨在心，当晚就指使人在卢成龙回家的路上将他打成残废了，你以为这事我不知道吗，要不是公安局那边有我的人，你以为警察现在还查不到你的头上？怎么，你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知道啦，你最厉害了，什么都瞒不过你，行了吧。”女子可怜巴巴的望着李浩成，眼里闪过一丝惊诧和心悸，她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呢，没想到还是能被人查出来，幸亏她有个好靠山，要不然现在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女子心有余悸。 “以后别再给我惹出这种事来，下不为例，听到了没有。”李浩成陡然严厉了起来，他对女子可谓是宠爱有加，但要任她胡闹下去，以后还不知道要给他捅出什么大篓子来，李浩成有时候也不得不警告一下。 “下不为例就下不为例嘛，这么凶干嘛。”女子被李浩成的表情吓了一跳，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不凶一下你，你还不翘不上天了。”李浩成闷哼了两声，闭着眼睛享受着女子的讨好。 第526章 黄海川这几天忙的不可开交，各区（市）、市政府各直属机关行局等主要领导一拨拨的拜访他这个新任的市委副书记，副市长，代市长，除了美其名曰汇报工作外，大都是抱着摸摸黄海川这个新任代市长脾性的目的而来。 对这个新任的年轻市长，所有在表面恭敬的背后，多少有些来自心底的轻视，尽管黄海川前几天在任职会议上的讲话颇为精彩，但会说话是一回事，有没有能力又是一回事，在真正见到黄海川的‘手段’之前，大都数人对他并不看好，南州市是本地派的大本营，市委书记葛建明在这里经营了四个年头了，依然要要对本地派的势力忌惮三分，何况是黄海川这个初来乍到的愣头青。 几年前，葛建明空降到南州市，已经引起了本地派势力的一次反弹，那一次，不知道省长顺宝来和省委书记福佑军最后达成了什么协议，顺宝来出面安抚了本土派内部人马，才有如今较为和谐的局面，现在被视为本土派囊中之物的市长宝座又丢失了，对于一向将南州当成绝对掌控区域的本土派来说，市委书记和市长都不是自己的人，这简直是无法容忍的。 但偏偏黄海川的任命又是来自中央的授意，这使得本土派无力改变这一事实，但不能否认的是，本土派不可能任由两个外来干部将南州市掌控起来，黄海川担任市长，不会比几年前葛建明空降南州市担任市委书记所面临的挑战来得小。 这几天忙归忙，黄海川还是在上任后的第二天就抽出时间去看望了前市委书记陈同进，以及刚刚卸任市长，调任省人大担任环境与资源保护委员会主任的蒋国斌，这两人都是本土派的干部，足可见本土派在南州市的影响力之强。 陈同进已经赋闲在家，对于黄海川的到访，陈同进的态度还算热情，但黄海川和对方聊到南州市的发展时，陈同进的态度微微有了些变化，言语之间，隐隐约约有影射现任市委书记葛建明的意思，并且大有以此试探黄海川之意，黄海川笑而不语，很快就将话题岔了过去，陈同进认为葛建明在南州市这几年并没有取得什么成绩，黄海川又哪里能去附和他的话。 而在拜访蒋国斌时，蒋国斌的态度则是中规中矩，不热情，也不至于给黄海川一张冷脸，但他同陈同进相似的一点是，对于黄海川这个外来干部仍有一些抵触之意，特别是蒋国斌，犹为过之，他属意的人是常务副市长李浩成，蒋国斌担任市长时，李浩成作为他的副手，负责市政府的常务工作，跟他的配合一向是颇为默契，而且两人同属本地派阵营，私底下关系不错，因此，上一届南州市政府，也被认为是关系最和谐和团结的一届政府，如今黄海川到来，情况还不知道要往什么方向发展。 黄海川拜访了这两位原南州市的一二把手，也深切的感受到了自己将来即将面临的挑战，南州市这个地方，本土干部对外来者有很强的排斥感，这里的政治土壤跟其地方文化和历史渊源有很深的关系，本土派的干部就算是有纷争，但对外都是抱团的。 除了拜访这两人，原南州市的老干部们，黄海川也都要一一上门拜访，尽管有作秀的成分，但又都必不可少，这些人虽然已经下了，又多少还是有些影响力，平常要是支持你还好，但关键时刻要是扯你后腿，亦会让人头痛不已，但黄海川在拜访了几人之后，对于这些曾经的老干部是否会支持自己的工作已经不抱奢望了，只要不跳出来横加指责，黄海川就该谢天谢地了，南州市的情况比他想象的复杂。 “黄市长。”秘书邓青铭走进了办公室。 “哦，邓秘书来了，什么事？”黄海川抬头看了邓青铭一眼。 “黄市长，今天晚上市工商联合会有一个酒会，邀请您出席。”邓青铭将一张请帖放到了黄海川桌上。 “好，知道了，你回复一下，就说晚上我会过去。”黄海川点了点头，政商，政商，政治离不了商业，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官场亦能延伸到商场，黄海川也想会会南州市的这些主流商人们，作为一名城市的执政者，免不了跟这些人打交道。 “黄市长，您还有什么吩咐？”秘书邓青铭恭谨的站在黄海川办公桌前，这几日，他也已经逐渐适应了自己的新工作和新角色，无疑，邓青铭现在是咸鱼翻身，现在走在路上，那些看到他的人，还不都得恭敬的叫一声邓秘，以往一个科室的同事，现在同样对他恭敬有加，一口一声邓哥叫得邓青铭心里头十分舒坦，尽管知道自己现在还没坐稳秘书的位置，但这几日工作和生活上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经让邓青铭体会到了权力的甜头，眼下的头等大事就是要做得让黄海川满意，将这个秘书的位置坐稳了。 “没什么事，你先去忙。”黄海川瞟了邓青铭一眼，继续低头看文件，这是办公室刚送来的南州市最近几年的相关国民经济数据，黄海川要了解南州市的经济运行情况，只能先从这些数据上去了解。 “对了，你去了解一下，晚上葛书记，沈副书记还有李副市长有没有去。”黄海川突的又叫住了邓青铭。 “好，我马上打电话到工商联那边问一下。”邓青铭点了点头。 一小会的功夫，邓青铭就又折返回黄海川的办公室，“市长，晚上葛书记、沈副书记和李副市长他们都会去。” “嗯，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邓青铭走出去，顺手将办公室的门拉上，看着缓缓合上的办公室门，黄海川抬起了头，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邓青铭的工作倒是让他挺满意，很会察言观色的一个人，能很快领会他的意图，不过终究不是自己挑选的，哪怕做的再好，黄海川心里始终有一层疙瘩。 将邓青铭的事暂且搁在一边，这对黄海川目前来说也只是一件小事罢了，等待他的难题有很多，随着这几日明里暗里的了解南州市的情况，黄海川也清楚的意识到自己面临的环境比以往都复杂得多，以他现在所处的情况来看，并不是很好。 一来是黄海川不了解市委书记葛建明的为人，葛建明在南州市经营几年，和本地派的势力是否处在一个相对平衡的局面，而他的到来，又能否打破这一平衡，这一点黄海川无从得知，也不知道葛建明是什么样的态度，而除了葛建明，市委副书记沈凌越，常务副市长李浩成，这两人都是南州市本土派干部中的佼佼者，黄海川眼下虽然还没跟两人打过太多交道，但也能预见到以后的工作不见得会那么容易。 就拿李浩成来说，黄海川到任几天了，仅仅只跟李浩成碰过一次面，还是他以工作的名义，让秘书去请李浩成过来，谈一下市政府的工作，要不然李浩成根本没有主动来他这里的意思，对方的这个姿态，大有挑衅他这个市长的架势。 葛建明，黄海川暂时还琢磨不透，但双方应该不会站到对里面去，而沈凌越和李浩成，两人明显对他这个新来的代市长不太欢迎，黄海川这几日也听说了，沈凌越和李浩成都是市长的热门人选，他这一来，等于是生生的抢了两人的希望，两人对他的敌意也就可想而知，据说那天本该是沈凌越和李浩成代表市委市政府前去机场迎接自己的，但最后却只去了一个张辛军，可以说，沈凌越和李浩成在他还没来前就已经初露敌意。 姑且不考虑沈凌越，对方是市委的，黄海川重点要考虑的是李浩成，李浩成要是跟他唱反调，对黄海川而言，很多工作就不好做，因为李浩成在南州市干了这么多年，又是常务副市长职，协助他主持市政府的日常工作，这样一个人要人为的给他制造障碍，黄海川的工作将很会很难开展下去，眼下，李浩成这个常务副市长恐怕还比他这个代市长在市政府的威望还高，黄海川必须要改变这一局面。 想到这几日，市政府直属各部门的负责人还有下面县市区的主要领导过来拜访的时候，看似对他很恭敬，但黄海川自己清楚，那些都是做做表面的样子，工作布置下去不见得就会买他的帐，目前在南州市，他的话恐怕会还不如李浩成好使，如果要是不在短期内改变这种情况的话，他这个代市长就该有名无实了。 “这几日忙碌，倒是忘了去找找老同学了。”黄海川翻着电话簿，这才想到前些天从薛大宝那里打听来的张若明的电话，薛大宝跟他说张若明毕业后进了南州市统计局，黄海川也该抽出时间跟对方坐一坐了，从张若明口中，或许还能了解到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第527章 市区，一个普通住宅小区内部的一栋单元楼里，张若明一家人刚刚吃过晚饭，李晴到厨房洗了一下碗筷就出来，和丈夫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等着看今晚7点40的南州新闻，沙发旁边，一张照片随意的放着。 以往这时候，张若明都会在屋里辅导儿子写作业，这几天晚上，张若明却是反常没有陪儿子写作业，而是天天晚上守着晚间的南州新闻看，妻子李晴这时候往往也会和他坐在一起，夫妻两人都会紧盯着电视屏幕，生怕错过什么。 “哎，若明，你确定这新来的黄市长真的是你大学同学？”七点的新闻联播马上就要开始了，完了则是南州电视台的晚间新闻，李晴从身旁拿起那张丈夫昔年的大学毕业照，轻叹了一口气。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自打丈夫跟大学一个家在宁城的同学联系后，知晓这新上任的市长黄海川就是丈夫读大学时期的同班同学，夫妻两人都振奋不已，一晚上睡不着觉，从10点多躺到床上，一直聊到了早上，夫妻两人都在憧憬着生活会不会发生变化，李晴在单位里更是隐隐能够挺直腰杆，她想着丈夫苦熬了这么多年，如今有这么一个同学，终于有出头之日了，不曾想，那位跟丈夫是同学的黄市长都来了好几天了，却是未曾跟他们联系过。 “段明跟黄海川两人自打高中起就是同学了，他俩关系最好，我就是通过其他同学找到了段明的号码，亲自从段明嘴里问出来的，不可能是假的。”张若明苦笑，这几天他也经历了由兴奋到失望的过程，心里头的失落不是一点半点。 “这照片你也反复看了好几次了，还拿着同电视里的画面对比过，你自己说说是不是同一个人？照片是九年前的，照片上的他除了青涩一点，跟电视上那个黄市长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说能是假的吗。”张若明瞥了一眼妻子手上的照片，摇头道。 “人家都来南州好几天了，也没跟你联系过，就算是你同学，说不定也把你忘了。”李晴盯着电视，眼里满是失望，丈夫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改变人生的机会，到头来却也有可能只是空喜欢一场。 “你说的有道理，或许他都忘了在南州还有我这么一个同学了，他现在是市长，咱只是统计局里一个跑腿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人家不记得我也是正常，看来是咱们自己奢望了。”张若明自嘲的笑了笑，这平静的生活因为黄海川的到来而起了一点涟漪，有一个当市长的同学，张若明就算是再与世无争，也会对未来抱有幻想，没人天生就喜欢当个跑腿的，而现实算是给了他一个不小的打击。 “其实要是确定了这黄海川就是你同学，你可以主动去跟他联系，干嘛要等他来主动联系你，要知道，现在人家是市长，你是个小主任科员，不是你是市长，你这样坐等着他来联系你，是不是本末倒置了。”李晴看了看丈夫。 “算了，没必要那样做，都好些年没联系了，现在人家一当市长，我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跟人联系，在他眼里，会怎么看我？还不得把我当成一个现实的人，这样反而不好了，干脆像现在这样也不错，咱们继续过咱们的小日子，也不用去胡思乱想什么了，没有念想，反而过得舒心。”张若明勉强一笑。 “话不能这样说，机会都是自己争取来的，想坐着等机会自己找上门，天底下已经没这种好事了，人家黄市长说不定是真忘了，你怎么知道他会是故意不跟你联系？你主动去找他，说不定他反而还很高兴，你这样啥都不主动，怎么能为自己争取到未来？” 李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丈夫，以往也就罢了，李晴知道他们这小家庭的情况，家里都没啥关系，所以丈夫得过且过的在单位里混日子，李晴也觉得将就那样过了，她也了解丈夫的性格，不善于跟人去争什么，就算是要争，没啥关系，也争不过人家，所以李晴也不强求，但这次，种种迹象都能确定这新来的黄市长就是丈夫的大学同学，这是丈夫天大的机遇，但丈夫又是跟以往一样，还没争取就打退堂鼓，李晴一下子就有些生气。 “哎，我也不是不去争取，可是你觉得现实吗。”张若明无奈道。 “怎么不现实，你俩是四年同窗呢，有这层关系，你就算是主动去找他，不也是名正言顺。”李晴满眼希翼的看着丈夫，她以前对丈夫也不强求，但这次，他希望丈夫去争取。 夜晚，南州市白云大酒店，随着一辆辆豪车停了下来，白云大酒店的大门口逐渐热闹了起来，从车上下来的，都是南州市商界的成功人士，社会名流，今晚，白云大酒店贵宾厅已经被市工商联合会包了下来，举办今年的秋季茶话会。 市区的一条主干道上，一辆宝马和一辆丰田一前一后的行驶着，宝马车的后座上，坐着一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子，副驾驶座上，是一个约莫有三十出头的年轻少妇，只听后座上的女子副驾驶座上的人道，“谭姐，那天晚上的几个目击者还不愿意开口吗。” “卢总，这事有点难办，那几个目击者现在都摇头否认说没看到那晚的情况，他们都这样了，我们就更难找出林虹指使人犯罪的罪证了。”副驾驶座上被叫谭姐的人转过头来道。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就这样让恶人逍遥法外。”女子双手紧握着拳头，眼里闪现着仇恨的光芒。 “卢总，那林虹不仅有强大的政府背景，据说还和黑道上的人有关，咱们怕是没办法拿她怎么样，而且，那林虹可能已经察觉到我们在搜集她的罪证，她肯定会做出应对的，我担心…担心她会对你下手。”叫谭姐的女子忧心忡忡。 “她想对我下手就尽管来吧，她都已经指使人把我爸打成瘫痪了，下半辈子只能在床上度过，有本事她再派人把我也打残了，把我们全家人都灭口了，那样就没人敢跟她作对了。”年轻女子银牙咬得咯咯响。 年轻女子就是金都酒店的总经理卢小菁，她父亲是金都酒店董事长卢成龙，自打父亲出了事后，卢小菁就担起了酒店经营的重任，他们卢家在南州市算不上什么豪门大族，但也有不小的名气，早年父亲靠经营饭店起家，后来生意越做越大，饭店的规模扩大了就成了酒店，而且当时酒店的选址因为后来城市的规划成为市区的繁华地段，生意不可谓不好，卢家也算是财源广进，而后又开了两家分店，分布在南州市下辖的两个经济发达的县级市，他们卢家现在有三家酒店，市区这家是四星级，下面县市的两家也是三星级酒店，算起来，他们卢家也是财力颇为雄厚，在南州市亦是有头有脸。 但几个月前，一场噩梦却降临了，在南州市商界很活跃的一个叫林虹的女人要来收购他们的酒店，卢成龙当面就拒绝，还因为林虹出价很低，卢成龙训斥对方这是有意侮辱，跟强盗一样，双方闹得很不愉快，没想到当天晚上，卢成龙就被不明人士打成重伤，送到医院后，一条命是救回来了，但也落得了个瘫痪的下场，卢小菁也是从那时候起才真正扛起了酒店的重任。 这几个月来，卢小菁一直都在寻找背后对父亲下黑手的人，林虹自然成了嫌疑最大的人，但苦于没有证据，卢小菁就算是报了警，让公安局调查林晴，公安局却是以证据不足为由给驳回了，哪怕是卢小菁准备了大量钱财希望打通公安局的关系，结果也是无功而返，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些当官的都变得如此的廉洁奉公，对于送上门的钱财都拒之门外。 谭姓女子是卢小菁的助理，叫谭芳，以前是酒店的董事长助理，卢成龙受伤后，让谭芳协助女儿卢小菁管理酒店，两人的关系很好。 “今天晚上那林虹怕是也会去参加茶话会，我真保不准我亲眼看到她后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卢小菁恨道。 “别，总经理你千万要克制，晚上还有很多市里的领导到场，你那样做只会给自己带来负面影响，而且林虹既然跟黑道有关系，我们明着跟她争锋相对是不理智的。”谭芳看了后面的丰田车子一眼，车子上是卢小菁请来的几个保镖，卢成龙出事后，第一时间就让女儿要请保镖，出行要有人保护，眼下虽然都有保镖贴身保护，但谭芳依然对林虹很是忌惮，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再下手。 看到卢小菁沉默，谭芳赶紧劝道，“总经理，晚上我们过来是寄希望于能够跟市里的领导说上话，看能否让市里的领导出面过问这事，你千万要克制，不要坏了正事。” “哎，我何尝不知道要克制，但真同林虹面对面的碰上了，你说我能冷静吗。” “不能冷静也要冷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董事长现在卧床不起，他也不希望你冲动的去找林虹，他最大的愿望是你希望你能保住酒店的基业，能让酒店经营下去。”谭芳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她对卢家，也是兢兢业业的服务。 “都已经几个月了，工商税务还有消防的人隔三差五的就来酒店捣乱，还美其名曰检查，以往对付这些人都是塞了钱了事，现在连给钱也不管用了，我们敢送，人家不敢收，这林虹背后是什么人，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说起酒店的事，卢小菁的注意力也转移了过去，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她在政府的背景太大了，我们根本没法从正面跟她斗，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林虹想借助政府的关系让我们酒店没法正常经营下去，目前还没到举步维艰的地步，但怕就怕林虹还有后招，现在还只是政府部门的人找各种理由来检查，就怕后面还会有黑道上的人介入，要是林虹成天让一些地痞流氓来酒店搞破坏，那酒店真是没法营业了。”谭芳苦笑。 “就算是没法营业，我宁愿酒店关门歇业也不会让她得逞，她想低价收购我们卢家的大酒店，没门，哪怕烂在手里，我也不会让她如意。”卢小菁咬牙道。 “先不要说这样话，毕竟还没到最坏的地步，对了，那位新来的黄市长不知道为人怎么样，晚上要是他也会过去，或许能找机会跟他认识一下，他是从上面调下来的，跟本市的干部没啥关系，也许能从他身上找到希望。”谭芳看着卢小菁，安慰道，她只是给卢家打工的，但是卢成龙一直对她挺不错，谭芳也是真心实意的希望卢家能度过这次难关。 “待会就知道了，希望那位新来的黄市长不会让人失望。”卢小菁眼里闪过一丝希翼，今晚她本来是不打算过来，也是在听说了不少市领导都会出席后，卢小菁才改变了主意，对于卢家来讲，现在急需结识官场上的强力人物，以往她父亲也不是没官场上的人脉资源，但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人竟都纷纷撇清，不敢帮忙，也让卢成龙父女意识到了林虹的来头有多大，这也是卢成龙让女儿不要急着找林虹报仇的缘故，双方的实力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第528章 白云大酒店，此时酒店的大门口已经站满了人，南州市工商联合会会长尤泉正和会里的骨干成员们站在门口等着市里领导的到来，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南州市商场上的名流，当中有外地在南州发展的商人，但也是在南州市取得一定的商业成就的。 这会，稍微晚到一会的人泊好车后也都不进酒店了，直接在外面跟着等起来。 “尤会长，听说今晚市里的主要领导都要过来。”一声清脆悦耳，让人听了十分舒服的女声在尤泉的耳边响起。 听多了，见习惯了，尤泉已经对这个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而且这个声音也容不得他不注意，声音的主人是南州市鸣和商业公关咨询集团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林虹，鸣和集团的主业就是从事帮人进行公关咨询的业务，这公关咨询，里面的门道可就多了，任何一个企业，只要碰到了难事，不管是来自商场上还是政府的麻烦，又或者是初入南州的外地企业受到当地人的骚扰，都可以找鸣和集团解决。 但有一点不能否认的是，鸣和集团的名声并不好，前年，有一家外地私企到南州市来开设分厂，因为受到当地一些混混的骚扰，要求交保护费，企业打电话报警，不仅没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反而被变本加厉的捣乱。 这时候，有当地热心的人就指出了一条明路，说是去找鸣和集团，啥事都能解决，结果那家企业倒是找了，但鸣和集团开出的公关费用太高，被那家企业愤而拒绝，最后的结果是那家企业的工厂一度被人冲进来打砸，后来向鸣和集团交了不菲的公关费，这才风平浪静的得以正常开工。 因此，有人戏称说外地进来的企业，只要不是那种名气特别大的，都得找鸣和集团交保护费，当然，鸣和集团是从来不承认这种事的，他们只是收取公关费，帮人解决困难，至于为啥不敢找那种大集团的麻烦，那是因为来南州投资的大集团，都是受到市委市政府重视的，鸣和集团不会找那样的企业下手，这也是为什么鸣和集团能一直存在的原因，除了掌控这家公司的人拥有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关系，亦跟这家公司专挑软柿子捏有关系。 林虹是鸣和集团的董事长，亦是南州市有名的美女企业家，虽然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但南州市商界的人对她却是不陌生，虽然已经有28的芳龄，但却还是单身一人，身后拥有众多追随者，唯独没有一个能抱得美人归，有人说林虹早就有主了，不知道已经被哪个大领导给包养了，这种八卦消息向来都是不绝于耳，但真实情况却也没多少人知道，知道内情的人，也都是一笑置之，没人透露过什么。 尤泉之所以会注意这个林虹，并不是因为林虹的集团多么有实力，论实力，能坐上南州市工商联合会会长的位置，他手下控制的公司在整个南州市乃至南海省都是颇具规模的，林虹的公司在他眼里无非也就是那样了，靠着关系赚钱，没了后面的靠山，林虹这种公司也就轰然倒塌了，压根没法生存下去。 要说尤泉是对林虹的美貌动心，那也不是，若说完全不动心那是不可能，林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撩人的味道，有时还是让他这个半老头子怦然心动，不过他也早已过了那种冲动的年龄，女色，对他来说早已是生活调剂品而已，可有可无，他关注的是自己的财产，自己的身份地位什么时候能够再上一个层次。 尤泉在南州市商界也是分量十足的人，交游人脉都很广，同政府的关系也很融洽，林虹是什么样的人，尤泉更是一清二楚，用八个字来形容再恰当不过，美若天仙，心如蛇蝎，说她是能黑吃黑的人，那也一点不为过，尤泉在市里面也有自己的关系，但对林虹，尤泉多半还是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美人是美，但也得看有没有那个福气去享受。 此刻林虹站在他身边说话，尤泉也是笑着答道，“今晚市委的葛书记，沈副书记，新来黄市长，还有林副市长都会过来，可以说，南州市的前几把手都过来了，这也说明市里对咱们商界的重视，相信大家都能受到鼓舞。” 林虹能感觉出尤泉话里的那股自得之意，笑着瞥了尤泉一眼，对方此时满脸春风，晚上有这么多重量级领导到场，尤泉这个会长显然也是脸上有光，搁给其他人看来，同样会认为尤泉在政府的人脉关系很强大。 “那是当然了，这几年市工商联合会在尤会长您的领导下，对于推动南州市的经济发展，可也是起了不小的作用，如今才能有这般光景，所以还是尤会长您领导有方。”林虹吐气如兰，顺势给尤泉送了记马屁，花花轿子众人抬，交际场上靠的就是一张嘴，不管自己有没有背景，与别人搞好关系那是必要的，林虹深谙此道，尤泉在南州市也算是一个有实力的商人，林虹也不介意跟对方保持融洽的关系，她虽然有靠山，但她根子里还是一个商人，在商言商，她需要与这个圈子的人搞好关系，谋求自己的发展 。 靠山不见得就能靠的长久，林虹一直都在为自己准备后路，就算是李浩成一直对她宠爱有加，但谁知道会不会有玩腻的一天，更何况，难保李浩成能够一直身居高位，总会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又或者到了对方退居二线那天，林虹就都只能靠自己，她现在为自己准备后路并不算早，这也是林虹不甘于只靠着一个公关咨询公司讨生活的缘故，背后要是没李浩成这个靠山了，她这公司开都开不下去，还是得有自己的实业才能安心。 “对了，林总，不知这个新来的黄市长有什么来历，你了解不？”尤泉似是不经意间的问着林虹，他了解林虹的背景，问这句话并不是无的放矢。 “尤会长说笑了，连您都不了解，我就更不会知道了，我只是一介小女子，官面上的事情，我哪会知道的有您多。”林虹摇了摇头，轻描淡写的说道，她还真没跟李浩成问过这事，前些天李浩成在她别墅里过了一晚上，那晚光顾着说金都酒店的事，李浩成在她肚皮上折腾了半小时，也昏昏沉沉的躺着睡着了，她对黄海川还真是不了解。 嘴巴动了动，尤泉只是轻声笑了笑，也不再多说，在整个南州市的商界，林虹亦能算是消息灵通之人，此刻也不知林虹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尤泉也懒得多问。 “嗯，连郑小姐也来了？”尤泉突的一愣，看到了旁边那轻灵的身影，脸色一下子庄重许多。 随着尤泉的话，林虹也往旁边看了看，表情同样变得很精彩，一个很是漂亮的女人，论姿色，林虹自认也不会比对方差多少，但却少了一点气质，同是漂亮女人，出现在同一场合，免不了就会被人评头论足，也会有暗自较劲的心态，起码林虹是这样想的，但每次和对方站在一起，林虹总会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失去往日的光芒，对于林虹这种嫉妒心很强的女人来讲，碰到各方面都能压过自己的女人，林虹真的是没法克制住自己的那种憋屈，若是可以，林虹绝对会狠狠收拾一下对方，但那女人却是李浩成严厉警告过她不能去得罪的，所以林虹此刻乍一看到对方今晚也过来，精神就萎了许多。 两人眼中的那个郑小姐并没有走到这边来，而是单独进了酒店，林虹撇了撇嘴，没再看对方，这时候只见尤泉眼睛一亮，“来了。” 尤泉说着话，已经迈着步子走上前去，先来的不知道是哪一位领导。车子靠近了，隔着车窗看到里面的葛建明时，尤泉身体一震，没想到先来的竟会是市委书记葛建明，这可把尤泉给吓了一跳，往往都是要最后压轴的领导今天竟是第一个过来了。 “葛书记，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尤泉在车门前站定，离车子有一小步的距离，这个距离是有讲究的，葛建明下车时，尤泉第一时间上前，恭敬的同葛建明握着手。 “嗯，其他人还没来？”葛建明目光扫了一遍，眉头微不可觉的皱了一下。 “还没。”尤泉干笑了一下，自是知道葛建明指的是市里的其他干部，此刻尤泉也不敢有半点耽搁，“葛书记，您先里面请。” 尤泉边说着边给葛建明介绍着商会的人，“葛书记，这些都是我们商会的骨干成员，听闻您今晚过来，大家都倍受鼓舞。” 葛建明这时候脸上才有了一点笑容，随着尤泉的介绍，葛建明和商会的人一一握着手，笑道，“你们都是南州商界的中流砥柱，为全市的经济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感谢，我这个父母官应该感谢你们才是，晚上能来参加你们的聚会，是我的荣幸。” 葛建明的话引得众人一阵阵叫好，这位市委书记的讲话很有水平，让人如沐春风。 尤泉目光往外瞟了一眼，其他领导还没来，尤泉也顾不得别的了，笑着在前头带路，和葛建明一块进入酒店，把葛建明招待好才是他的头等大事，待会安排人在门口等其他市里的领导过来就是。 葛建明仅仅只是先到了几分钟，不多时，黄海川，沈凌越，李浩成等人也相继到达，见葛建明竟然已经先到，其他人俱是惊讶了一下。 “这是新来的黄市长，就不用我再给你介绍了吧。”葛建明笑着和黄海川站在一起，给尤泉介绍道。 “不用，不用，早就在电视上见过黄市长的风采了，今天终于能得偿一见。”尤泉满脸笑容的黄海川握着手，眼里仔细打量着黄海川，这是他第一次和黄海川近距离的接触，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感受着来自手上的力道，黄海川亦是笑着朝尤泉点了点头，日后少不了和这些在南州市商界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人打交道。 黄海川和尤泉寒暄了一下，紧接着又在尤泉的引介下认识了一些人，今晚是他这个市长首次在南州商界面前亮相，黄海川也是显得兴致颇高。 一小圈走下来，黄海川复又回到原来的位置，葛建明还在这里，黄海川正希望能跟对方多交流一下，了解一下这位党委一把手的虚实，而这一幕搁给外人看来，则是看到市委书记和市长在愉快的交流着什么，不时的笑了一下，不远处的沈凌越和李浩成都看到了，两人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心思叵测。 第529章 林虹端着一杯红酒走到了李浩成身旁，这个时候，李浩成身边没什么人，林虹是特意挑了这么个空当才走了过来，两人还刻意保持了一丁点距离，目光打量着不远处的黄海川，林虹轻声问着李浩成，“浩成，那位黄市长是不是中央哪一位领导的亲戚子侄啥的？” “没事问这个干嘛。”李浩成瞟了林虹一眼，语气颇有些不耐烦。任何有关黄海川的话题，都能让李浩成内心兴起一些烦躁来。 “好奇问一下嘛，这么年轻就能成为市长了，搁给谁也都想了解了解。”林虹笑眯眯的说着，见李浩成神色不悦，林虹接下来的话也识趣的吞回肚子里，作为李浩成的情人，她也知晓李浩成的火气从哪里来，这次没当上市长，对李浩成的打击可想而知，林虹内心也是十分为对方惋惜，毕竟李浩成当上市长，她也能跟着水涨船高，好处很大。 李浩成沉着脸没说话，林虹眼珠子转了一下，又是问了一句，“浩成，待会我去摸摸那位黄市长的底，这总可以吧。” “想去就去，腿在身上，我还能拦着你不成。”李浩成微微哼了一声，目光朝不远处正跟葛建明站在一起的黄海川瞅了瞅，顿了一下，眼里寒光闪动，“你要是真能跟他搭上关系，说不定我还得奖励你呢。” “哦？”林虹诧异的看了李浩成一眼，她是听明白李浩成前面的意思了，并不拦着她去跟黄海川搭讪，但后面那半句，却是一时琢磨不明白了，想想晚上李浩成可能还会去她那里，林虹按耐下当场问个明白的心思，转身走到一旁，因为已经有人朝李浩成走过来了，林虹在公众场合从来都不跟李浩成走得特得近，尽管这落在那些知根知底的人眼里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但对两人而言，这种看似无关紧要的掩饰还是必须的。 黄海川和葛建明聊了几句，这时候去了解晚会是否准备就绪的尤泉也再次走了过来，问过两人的意思，尤泉上台宣布今晚的晚会开始，同时在尤泉的强烈建议下，葛建明和黄海川这两位市委和市政府的一把手都分别上去做了简短发言，相对于众人熟悉的市委书记葛建明，新任市长黄海川无疑成了大家瞩目的焦点。 “这新来的黄市长的确是够年轻的，看起来都还不像有30岁出头呢。”大厅的一个角落，后面赶到的卢小菁和谭芳两人站在大厅一角，望着台上的黄海川，谭芳惊讶道。 “是好年轻，谭姐，我看我们把希望寄托在这个新来的黄市长身上，怕是不太现实了。”卢小菁皱了下眉头，想到瘫痪在床上的父亲，眉宇间不时流露出来的那股忧色更浓。 “年轻是年轻，但他能当上市长，肯定也有其过人之处，现在下定义可能还太早了，说不定他真能帮上忙呢。”谭芳安慰着卢小菁，她的心里其实比卢小菁还没底，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市长，又跟她们素不相识，凭什么要帮忙？ “现在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卢小菁苦涩的笑了一下，当她看到在众人当中左右逢源的林虹时，卢小菁脸色骤变，差点就克制不住冲了过去。 “卢总，千万别冲动。”谭芳一把拉住卢小菁，冲对方摇了摇头，眼里也满是苦笑，她能理解卢小菁的心情，父亲被人暗中下了黑手，瘫痪在床，家里的产业又要被人谋夺过去，任谁碰到这种事，要是还能冷静，那就真的有点不是正常人了，尽管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事情就是林虹干的，但最大嫌疑也只有可能是林虹。 “谭姐，你放心，我不会冲动，我总有一天要让她得到应有的报应。”卢小菁那双充满仇恨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林虹，若是眼神能杀人，兴许林虹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仿若是有所察觉一般，林虹的目光朝卢小菁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是卢小菁站在那时，林虹也是微微愣了一下，卢小菁来得比较晚，刚才她并没看到卢小菁，这会乍一看到，林虹笑了一下，很是突然的改变方向往卢小菁走去。 “卢总，她……她走过来了。”谭芳嘴巴打了个磕巴，看到林虹走过来时，谭芳竟是有些紧张，如同是看到一个披着漂亮人皮的魔鬼走了过来，谭芳下意识的手都握紧了。 “走过来就走过来，难道我们还怕了她吗。”卢小菁咬牙道，她并没什么恐惧感，相反，只有满腔的仇恨。 “卢小姐，真巧呀，晚上怎么这么有空过来？听说你最近深居简出，出个门还要前呼后拥的，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林虹看着卢小菁，嘴角的笑意荡漾开来，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不是在讽刺卢小菁最近大部分时间都龟缩在室内，一出门还得带着保镖。 “是嘛，看来林董事长是不希望看到我来了，可惜让你失望了。”卢小菁冷冷看着林虹，恨不得生吃活吞了眼前这个女人。 “卢小姐看来是对我有所误会嘛，我怎么会不希望你过来呢，看到你在这，我可不知道有多高兴，要我说呀，这整天呆在屋里也不是个事，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憋坏了，卢小姐说是不是这个理，有空就该多出来走走嘛。” 林虹说着话，眼神落到了卢小菁身旁的谭芳身上，笑容很是诡异，看得原本就有些紧张的谭芳身体一紧，她虽然跟卢家没有直接关系，但毕竟是给卢家打工的，跟卢家的关系也挺亲近，心里免不了有点担心是不是会被林虹盯上，尽管这种可能性看起来不大。 “对了，差点忘了，不知道卢先生现在身体可好？卢小姐，不是我多话，你可得多劝劝你爸，你说这人要那么多钱干嘛呢，这人生嘛，能享受的也就短短几十年罢了，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够用也就是了，再说了，有钱赚还得有命花不是，卢小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林虹盯着卢小菁道。她这话也有警告卢小菁别步他父亲后尘的意思，而偏偏这句话却是一下子触及到了卢小菁的痛处，几乎是咬着银牙，一字一字的道，“林虹，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想霸占我们卢家的酒店，那是做梦，就算是我们卢家的人都死绝了，也不会把酒店卖给你，有本事你也派人把我给打残了，不过我要告诉你，恶人早晚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你早晚会遭报应的。” “呀，卢小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又是打又是死的，说的那么恐怖，拜托你别吓我成不。”林虹吃惊的张着嘴，一双小手还轻拍着胸脯，“卢小姐，虽然我时想收购你们的酒店是确有其事，但其他事可跟我没半点关系，你无凭无据的说我害人，这是赤裸裸的诽谤，我要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 “人在做，天在看，林董事长自己有没有做过自己心里清楚。”卢小菁怒道。 “我当然清楚，比谁都清楚，所以我才要告诉卢小姐你不要胡乱诽谤，不然要付出代价的。”林虹笑意盈盈的看着卢小菁，“念在你年纪也不大的份上，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你要是再这样诽谤我，我就真要向法院起诉你了。” 林虹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她和卢小菁的交谈虽然声音不大，但卢小菁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也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主意，林虹不打算再多呆下去，特意走过来，无非也是故意来调侃一下卢小菁罢了。 “卢总，不要跟她这种人动气，不值得的。”谭芳刚才一直都没出声，被林虹盯了那一眼，就感觉像是被蛇盯上一般，谭芳心里头总会有不安的感觉，这会对方走开，谭芳也才轻松了一点，安慰着卢小菁，“她就是故意走过来激你的，你要是真生气了，反而是被她得逞了，咱们就当是刚刚被狗咬了一口。” “我当她连畜生都不如。” 就在林虹和卢小菁两人交谈时，不远处的沙发上，一个男子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卢小菁，眼里不时的闪过一丝赤裸的占有欲望，男子旁边一个看似随从的人，讨好的凑到男子跟前，“张总，您要是对她感兴趣，要不我去安排一下，给张总您来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 “嘿，那种老掉牙的桥段，我张光福还不屑为之，咱要那个小美人儿自己送上门来才有意思。”叫做张光福的男子笑了一下，从卢小菁身上收回视线。 大厅里发生的这一幕幕小插曲并未引起黄海川的主意，此时黄海川和葛建明还有尤泉三人站在一块，相谈甚欢，黄海川隐隐感觉，葛建明有向他示好的意思。 “葛书记，尤会长。”这时，一个年轻女子走了上来，普一过来，登时就吸引了黄海川的注意力，确切的说这是一个走到哪都会让人侧目的女子，黄海川这还是头一次看到除了邱淑涵外，还有一个能有如此出众气质的女子，女子同葛建明和尤泉打着招呼，亦是向黄海川点头致意着，看样子跟葛建明也是认识。 “嗯，郑小姐今晚也来了。”葛建明冲女子淡淡点了头。 随着女子加入到几人的聊天中来，黄海川隐隐约约感觉到气氛变得不太一样，葛建明随意说了几句，随即笑着说要先失陪一下，而尤泉，对女子的态度同样是耐人寻味，黄海川从一些言谈举止当中的细枝末节都能看得出来。 “这样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能享用到。”不远处，张光福看着站在黄海川身旁的那位郑小姐，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心里如是感慨着，他对卢小菁动了心思，也自认为有本事占有那样的女人，但对于现在看的这个，张光福却是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天涯何处无芳草，有些女人是动不得的。 原本也想走向黄海川的林虹看到女子过去后，气得跺了下脚，停住了脚步，转而走向了张光福，“张总在看什么呢，不会是也想抱得美人归吧。” “林董事长说笑了，我可不想做那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鬼。”张光福笑着看了林虹一眼，“林董事长，我看你刚才和那个卢小姐相谈甚欢嘛。” “倒是让张总看了笑话了。”林虹笑了笑，“不知道张总能否再帮个忙，我这有个不情之请。” “有什么事林董事长尽管说，咱俩还用那么见外吗。”张光福很是大方的笑着。 林虹笑着坐得离张光福近了一点，看了下左右，林虹这才张嘴说出了自己的请求，这一幕落在卢小菁和谭芳眼里，只见谭芳更为担忧道，“卢总，那张光福实际上就是个混混头子，林虹和他坐到一块去，不会是想让他对咱们酒店不利吧，他真要是出声让那些地痞流氓到咱们酒店来骚扰，那真没法营业下去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些恶人早晚会有报应的。”卢小菁愤恨道。 黄海川在尤泉的介绍下，才知道面前这个姓郑的女子叫郑珏，南州市四叶草集团的总经理，这公司的名字倒是颇有意思。 而尤泉显然也对郑珏十分推崇，不时的说着一些恭维的话，这倒是让黄海川有着些许惊讶，再加上刚才葛建明的刻意离开，黄海川对女子的身份兴起了几分好奇。 第530章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这场市工商联合会举办的秋季茶话会才结束，会上的热闹气氛自是不用多说，但凡是南州市商界有点分量的人都来了，市委书记葛建明，代市长黄海川，市委副书记沈凌越，常务副市长李浩成等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都来捧场，更是让南州市电视台特地派了记者前来报道。 黄海川离开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接近10点，笑着同还站在酒店门口的尤泉等人招了招手，黄海川坐着车子缓缓离去，人群中，黄海川并没有再看到那位郑珏，这是今晚留给黄海川印象最深刻的一个女的，那种空灵的气质已经跟邱淑涵有的一比，只不过两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同一类型的女人。 “走了，终究还是空欢喜一场。”卢小菁看着黄海川的车子远去，苦涩的笑了笑，她本来是找了机会上去跟黄海川搭讪，却屡次被那个林虹给破坏掉了，好几次，林虹都故意站在旁边，卢小菁就是想跟黄海川说点什么都没法开口。 “谭姐，咱们也走吧，今晚其实就不应该来，还不如在家陪陪我爸呢，看到那个林虹，反而多了一肚子气。”卢小菁走向停车场，失魂落魄的身影也彰显了她此刻的心情。 “卢总，咱们今晚没能说出想要说的话，改天还是能找机会去拜访那位黄市长的，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谭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如此安慰着卢小菁。 卢小菁和谭芳离去，后头的林虹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同身旁的张光福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 酷热的天气，喧嚣的夜色，10月份的宁城，还是酷热难耐，晚上10点，街上依然行人如织，逛街的人充斥着街头，公园里漫步的人比比皆是。 张若明一家人晚上照例是吃完晚饭后去公园走一走，回来后看了会电视就将儿子赶进房间睡觉，夫妻俩洗漱完也差不多是10点，李晴准时的坐在电视机前准备看电视，她最近迷上了某水果卫视首播的一部宫廷穿越剧，天天晚上都在追。 “这种电视都是骗小女孩的，你都老大不小了还看得这么起劲。”张若明走到妻子身旁坐下，以往小夫妻的生活倒都是很有规律，基本上每晚都是11点左右睡觉，自打妻子迷上了这水果卫视的宫廷穿越剧，那就非得看完才睡觉了，每晚都要到12点。 “现实生活没什么乐趣，那还不得在电视里找找乐趣打发一下时间。”李晴白了丈夫一眼，拿着遥控器按了起来。 张若明每晚也是无所事事，妻子看电视剧，他也就跟着看，对于他这个芝麻绿豆官都没混上的人来讲，晚上几乎是没什么应酬可言，平常没什么人巴结，也鲜少有人会提着礼物上门走动，三口之家就是过着自己的小生活，颇有些与世无争的味道。 “去去，别动手动脚的，乐乐在里面睡觉呢，你也不怕他突然开门出来。”李晴抬手打掉了丈夫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她是在看电视，旁边没事干的丈夫一只手在她身上蹭来蹭去的，两个手指头还很不老实的乱动。 “乐乐的睡眠好得很，一觉都能睡到天亮，怕什么。”张若明嘿嘿笑着，想想也都有一个多礼拜没跟妻子同房过了，这会在妻子身上蹭了两下，竟是来了点感觉，张若明回头看了儿子的房间一眼，贼笑道，“老婆，咱们还没试过在床以外的地方吧？”张若明说着，看了柔软的沙发一眼，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少给我不正经的，这里是乱来的地方吗。”李晴红着脸瞪了瞪丈夫，两人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在床上倒是没什么好保守的，但在卧室之外的地方，李晴明显还是有点儿不能接受，特别是儿子还在房间里面睡觉，拍掉丈夫那双使坏的手，李晴气道，“我在看电视，你别给我瞎捣乱，对了，罚你接下来一个月也不准碰我，除非你主动去跟黄市长联系。” “老婆，怎么又提这个。”张若明一听妻子又要他主动去联系黄海川，一张脸就苦了下来，“毕业后都没再联系过了，咱这样做真的会让人觉得很现实。” “话不能这么说，你是地地道道的南州人，他来到咱南州市当官，你跟他又是大学同学，主动联系一下又有什么，你要说他是在别的地方当市长，你紧巴巴的凑上去，那才叫现实。”李晴不以为然，开解道，“你就当成是同学叙旧，主动跟他联系一下，这也算是尽一下地主之谊，是本本分分的事，他要是表现得很冷淡，那我们就该识趣了，下次就不要再有事没事的就跟他联系，那样才叫现实。” “好吧，那我找机会给他打个电话。”张若明无奈的耸了耸肩，妻子说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好些年未联系的老同学到了南州市，他主动联系一下，其实也不算什么，关键是黄海川有着那么一层身份，难保会让对方认为他很现实，当然，张若明也不敢张口就说自己未尝就没有跟黄海川这个当了市长的同学套近乎的想法。 被妻子这么一说，张若明刚刚兴起的一点激情又是云消雾散，对于孩子都已经上了小学二年级的两人来说，也算是老夫老妻一对，不像刚刚热恋的小年轻那样，几乎每晚都要同房，稍微触碰一下就激情四射，翻身坐了回去，张若明拿起今天的报纸随意的翻看了起来，大部分新闻都已经看过，这会无非是打发下时间，更多的是心不在焉。 李晴的目光重新落在电视上，这个时候，张若明那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毫无征兆的把李晴吓了一跳，笑骂道，“注意力正在电视上呢，差点就被吓出心脏病来，以往这时候都没人给你打电话。” “真是怪了，这个时间还会有谁打过来，不会是王华川那王八羔子又在工作上丢散落四的，让我明天去给他救火吧。”张若明嘴里骂着顶头上司王华川，一边起身去拿手机。 “你在家里骂骂他也就是了，到了单位上，可别老是这个态度跟他顶杠，那对你没好处，人家年纪是比你小，但他是你的领导，老爸又是局长，你没必要跟他较劲，有时候当他说话是在放屁就行，不要跟他顶牛。”李晴说了一句。 李晴说着话，眼睛依然直勾勾的盯着电视，也没注意到丈夫的身形很是奇怪的定住，拿着手机正发呆着，也没接起来，就这样看着手机发愣。 “老……老婆，你看这是谁打来的电话。”张若明傻傻的将手机递到了妻子面前，竟是不知道要赶紧接起来，此时的他，说是脑袋一时短路都不为过。 “黄海川？那不就是黄……黄市长吗？”李晴先是一怔，继而是巨大的惊喜，满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丈夫，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着，都能看到彼此眼中那不可抑制的惊喜，李晴率先反应了过来，推了丈夫一把，“你傻啊，还不赶紧接电话，快，赶紧接起来，等他那边挂了就来不及了。” 妻子一推，张若明幡然醒悟，赶紧接起了手机，张若明的声音甚至有些许的颤音，“喂，是黄……黄市长吧。”张若明下意识的想要叫黄海川，最后终于及时的改了口，黄海川毕竟不是大学时候那个黄海川了，两人这么多年没联系，张若明也不知道黄海川是否会像以前一样随和，不敢再直呼对方的名字。 “是若明吧。”黄海川在电话那头笑着，他刚从酒店出来，这会在车上，想起了要给张若明打电话，来南州市这些天，忙于融入新的角色和适应新工作，都没时间和老同学一块坐坐，晚上看着时间还不是很晚，才想着要到张若明家坐一坐。 “是我，没想到黄市长您还记得我。”张若明苦笑，但声音里更多的是抑制不住的惊喜，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声音，黄海川还记得他这个老同学，还记得他这个老同学。 “好些年没见，若明你都跟我这么生分了。”黄海川笑着摇头，“咱们还是像大学那样，直来直去的称呼，不用搞得这么陌生，虽说很久没联系了，但时间磨灭不掉同窗情谊，你说是不是，就像老校长说的，一日是宁大人，终生是宁大人，出了社会，咱们这些昔日的宁大人就是一家人。” “可不是嘛，老校长说的话，总是让人倍感温馨，还能记到骨子里去。”张若明喃喃道，黄海川提起了老校长杨青水，张若明一下子也放松了许多，仿若回到了大学那一段青葱的岁月，火红的时光，杨青水老校长可以说影响了宁大一届又一届的学生，要说走出宁大的学生对母校的感情，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杨青水老校长。 “若明，我看你刚才许久没接电话，不会是现在已经在休息了吧，这么晚打过去，有没有影响你休息。”黄海川笑道。 “没有，没有，现在还早，我没那么早休息。”张若明赶紧摇头，想到刚刚一时激动就忘了把电话接起来，张若明此时恨不得抽自己一下，幸好在黄海川那边挂电话之前接起来了。 “那好，你要是还没休息，我现在去你家坐坐，你住在哪里？” “你现在要过来？”张若明眼睛睁得老大，激动道，“我住在盐亭路的大泉新村小区，我现在马上下去等你，你车子过来，我在大门口就能看到。” “好，我现在过去，你也不用急着下来，我到了再给你打电话。”黄海川笑了笑，他刚到南州，对市区并不熟悉，也不知道自己离张若明说的那地方还有多远。 挂掉电话，黄海川转头对前面的司机说道，“小宋，大泉新村知道吗？” “知道，在盐亭路，现在不堵车，咱们从这过去大概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车程。” 司机小宋叫宋海康，是从市武警支队退役的一名老兵，以前也给武警支队的领导开过车，对南州市很熟悉，退役后就给安排到市政府来给市里的领导开车，黄海川对市里给安排的秘书有一定的警惕心，但对于宋海康还算满意。 黄海川让司机调头去大泉新村，而刚接完电话的张若明却仍是激动不已，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不时的搓着双手，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连妻子问话都没听到。 第531章 “你倒是说句话呀，那黄市长现在要过来？”李晴急得快要冒火，她听到了丈夫同黄海川的对话，正跟着激动呢，眼睛丈夫挂了电话，就想赶紧问个虚实，看那黄海川是不是现在要过来，丈夫却是没应她，急得她都坐不住了。 “对，对，他现在过来。”张若明停了下来，兀自沉浸在那激动的状态当中，看了一眼屋子，嘴上念念有词，“老婆，赶紧看看，咱们这客厅有没有什么要打扫的，不要弄得太乱了，来了给人印象不好。” “我看你是高兴得脑袋快不正常了，咱们这客厅天天收拾，干净的很。”李晴脸上同样是笑开了花，嘴上如此说着丈夫，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心里那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喜悦同样充斥在心间，仿佛一下子被幸福击中，从满含希望到满心失望，再到此刻的充满希望，这种感觉真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李晴猛的看了看自己衣服，拖上那双人字拖，撒开脚丫子就赶紧往卧室里跑，“我得去换上正装，要不然待会黄市长过来，我这还穿着睡衣那就不像话了。” 张若明看着妻子一下就没影了，连电视也顾不得看，摇头笑了笑，妻子的心情，他能理解，他自个心里清楚，妻子这几年来对他从不抱怨，但没有人比妻子更希望他能出人头地，妻子一直都是在默默的支持着他。 李晴火急火燎的进了卧室里换上了正装，又是对着镜子稍微打扮了一下，紧接着又把丈夫叫了进去，“若明，你来帮我看看，这样不会太难看吧。” “不会，不会，我老婆什么时候都是最漂亮的。”张若明看了妻子一眼，笑着摇头，“我说你有必要打扮得这么漂亮嘛，又不是出门去参加什么活动，至于这样嘛。” “去，这比去参加活动还重要，我这还不是为了不丢你的脸，你的同学是市长，我也不奢望着能给你长脸什么的，但不能让人一看，就说，哎呀，这张若明的老婆怎么连自己的形象都不懂得好好打扮一下，我这当媳妇的，起码得下得厨房，上得厅堂是不。” “是，咱媳妇说的在理。”张若明乐呵呵的傻笑了起来，夫妻之间的感动，总是在最平凡的一瞬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怔怔的看着对着镜子在做着简单打扮的妻子，张若明心里轻叹了一声，就算是为了家人，他也该努力的抓住这次机会，脸皮不能当饭吃，或许他也该没脸没皮一次。 李晴不知道自己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触及到了丈夫内心深处的那根弦，对着镜子，李晴来不及去观察丈夫，只是稍作打扮，李晴也不想再多费时间，拉着丈夫往外走，道，“若明，现在该下去了，我跟你一块去等，别让黄市长在下面等。” “不用，你在屋里就好，我自己下去。”张若明看了看时间，也不知道黄海川大致什么时候会到，但早点下去肯定是要的，总不能让黄海川真到了小区门口才给他打电话。 “这怎么行，市长要来咱家做客，我可不敢心安理得的呆在屋里，等着市长上来。”李晴半开着玩笑，“别废话了，我跟你下去，你让我呆屋里等，我也呆不住。” 李晴说着话，走过去轻轻推开儿子的房间看了一眼，见儿子已经睡着了，这才关上门，和丈夫一块出去，夫妻两人都是神情振奋，那种激动的心情只有两人自己清楚。 市区的道路上，黄海川的车子往张若明所在的小区行驶而去，在另外一条平行的街道，几乎是和黄海川在同一条直线上行驶着的车子，谭芳对后座上的卢小菁道，“卢总，我就在这边下车吧，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和您一块回去了。” “也好，这么晚还没回去，你老公儿子都该着急了。”卢小菁点了点头，“我让司机开车送到你家楼下。” “不用，不差这么几步路，我走进去也就是两分钟的事情，待会车子开进去不好调头。”谭芳笑道，她就住在这附近的一栋商住楼，这会已经是10点多了，谭芳也就没打算再到卢家去，下了车，谭芳笑着示意卢小菁先走。 “谭姐，明天见。”卢小菁和谭芳招了招手，随即示意司机开车。 看着卢小菁的车子远去，谭芳这才转身往旁边的一条街道走去，卢小菁现在出门都有四个保镖跟着，谭芳倒是不用担心她的安全，自打卢成龙自己出了事，就担心唯一的女儿也会遭遇不测，不惜花了重金雇了好几个保镖过来，这才放心让女儿出门，除了出门跟着卢小菁的四个，别墅里还有三个，在保护卢家人的安全。 谭芳满脑子还在想着卢家的事，卢成龙毕竟待她不薄，她为卢家多付出一点也没什么，公司里有人说她和卢成龙有一腿，其实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无非是一些嫉妒她这个董事长助理位置的人杜撰出来的谣言，卢小菁会跟她相处得融洽，也是因为知道她跟她父亲没有那回事，要不然早就把她踢出公司了。 “哎，希望好人有好报吧。”谭芳无奈的摇了摇头，要到家了，她也暂时不去想这些事情，回到家里总归要有一个好心情，事实上，她想操心也操心不上。 走在路上，谭芳压根不知道恶魔的双手正在向她靠近，当再转个弯就能看到自己所住商住楼的保安亭时，转弯处停了一辆灰色小面包车，谭芳没去注意，经过时，车门突的拉开，从车上跳下了三个壮汉，动作很是干净利落的先将谭芳的嘴捂住了，而后就是迅速的将谭芳给架上了车，谭芳至始至终都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啊’的惊叫，就再没了声音。 车上一片昏暗，谭芳使劲的挣扎着，冷不丁的就被甩了一个大耳瓜子，“臭婊子，再动一下试试，信不信在你脸上划一口子。” 随着话音落下，一把在黑暗中散发着幽深白光的匕首出现在了谭芳眼前，说话的人有意无意的在谭芳脸前比划了几下，惊恐万分的只能使劲的摇着头，再也不敢动弹半分。 另一人拿着根粗绳子将谭芳的双手反绑，这才将谭芳的嘴放开，看着面前那把明晃晃的匕首，谭芳不敢挣扎，也不敢大声喊叫，车子在行驶着，谭芳不知道要往哪开去，但她知道车子还是在市区里开着，大脑完全是处于一片空白状态，谭芳望着身旁几张陌生的面孔，几乎是最本能的问道，“你们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 “嘿，小少妇你说我们要干嘛呢，这夜黑风高，又是良辰美景的，你还想不出我们要干嘛吗，除了劫财，当然是劫色了。”拿着匕首是一个粗犷大汉，盯着谭芳的脸蛋，发出阴测测的笑声，在这黑暗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钱我有，我钱包里有，你们都拿去，放我下车好不好，我保证不会报警，真的，我一定不会报警。”谭芳被吓得脸色苍白，一直往失落在脚边的包包努着嘴，向对方表示着自己愿意把钱交出去，只求能放她离去。 只是谭芳失望了，粗犷男子明显也是在逗她玩，伸手捡起掉在地上的包包，随意瞥了一眼，男子轻描淡写的扔在一边，看样子并不是很感兴趣，很显然，他们的目的并非嘴上说的这样，真要是劫财劫色，他们上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谭芳的钱包了看看有多少钱了。 “你们到底是干嘛的？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绑架我。”谭芳尽管被吓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但也并不笨，这些人看起来并不像是真的劫匪，眼前的举动已经是再反常不过，谭芳这会也看出来了。 “嘿，我们是干嘛的，到时候你自会知道。”另一名男子伸手在谭芳脸上摸了一把，笑道，“这女人还真是嫩得快出水了，啧啧，这皮肤很光滑嘛，我碰过的女人都还没见过有这种货色的，真是让人看得流口水。” “就你玩的那些路边鸡，能跟这种良家丽人比吗，亏你还好意思说呢。”另外一人笑了起来，他的话也引得车里的其他人大笑。 “滚你妈的，谁说我玩的都是路边鸡，老子前些天在越城大酒店才上了一个刚到的新货呢，那小妞水灵的很。”被众人嘲笑的男子有点恼羞成怒，他说的越城大酒店是南州市越城区的一个高档酒店，“越酒可是四星级酒店来着，谁敢说里面的是路边鸡，哼哼，那里面的货色，在南州市也算是上等的了。” “说来说去还是鸡嘛。”起先嘲笑的男子撇了撇嘴，“老九，有本事你就在车里把这小少妇上了，我们兄弟几个就当没看到，嗯，还给你腾地方。” “去你的，要上你上，我给你腾地方。”被叫老九的男子笑骂了一句，“老大都没发话呢，我可不敢擅自动手，待会还不被老大给剥皮了。” “啧啧，酒店里的货色就是跟这种良家不能比呀，瞧这小少妇都三十来岁了吧，估计还生过小孩了，偏偏保养得这么好。” 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谭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恐惧和害怕，生活顺风顺水的她也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变故，此刻的她，弱小无助，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任人鱼肉，她想挣扎，但没法挣扎，双手被绑着，几个男人将她死死摁住，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接下来还不知道会被带到什么地方，会发生什么，除了哭声，谭芳因为恐惧的身体一直颤抖个不停。 第532章 张若明和妻子李晴两人站在大门口，不时的向着往小区过来的大马路上张望着，夫妻两人的心情都是激动而又带着急切和期待。 “应该快来了。”张若明抬手看了下手表，离黄海川给他打电话也过去十几分钟了，这个时间段，市区不会堵车，黄海川应该是很快就会到才是。 “嗯，估计快了。”李晴点着头，朝两旁的马路来回瞅着，兴许是望夫成龙的缘故，她比丈夫还要着急，这是丈夫飞黄腾达的一次机会，只要黄海川在南州市当市长，又肯提携丈夫，丈夫不说能平步青云，但起码能比现在的处境好。 夫妻两人说着话，一辆车由远及近，车子在靠近小区时，慢慢的停了下来，夫妻两人被车子的灯光照射得一时睁不开眼，见到有车子过来，两人下意识的走了过去，近了，看清是黄海川时，张若明一时高兴得忘乎所以，“黄海川，你小子真的还是老样子嘛，一点变化都没有，和电视上看到的年轻多了，和以前一样。” 张若明话一出口，就被旁边的李晴用胳膊用力捅了一下，张若明这才醒觉，讪讪的笑了一下，他现在面对的是黄海川是一市之长，不单单是以前的大学同学，他这一张口就是‘你小子’，显得有些对黄海川不尊重。 “我没啥变化，你不也一样，听说你儿子都会打酱油了，可我看你还是一样年轻嘛。”黄海川走下车，笑着拍了拍张若明的肩膀，对张若明刚才的称呼也不见怪，同学之间，私底下的场合本就没必要那么拘谨。 “毕业出来，也没啥成就，立不了业，只能早早成家了。”张若明苦笑，“跟黄……黄市长您不能比，您这才叫事业有成。” “若明，你要是这样讲话，那我可就不高兴了，咱们同学之间，就没必要客套了，你叫我一声海川，我听着心里还更舒服。”黄海川笑着摇头，看了看一旁的李晴，微微点头致意，“这是你妻子了吧。” “嗯，这是我老婆，李晴。”张若明看向妻子，目光满是温柔。 “黄市长，您好。”李晴这时候也赶紧向黄海川问好，声音更是隐隐有些紧张。 “看来还真是夫唱妇随，若明，你老婆怎么也跟你一样，你俩都改改，咱们这不是在工作场合，没必要称呼得那么正式，你们就直接叫我名字，这样我听着舒畅。”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言语很是随和。 “海……”张若明嘴巴险些转变不过来，打量着面前的黄海川，张若明心里头感慨万千，黄海川看起来还是那个黄海川，只是又多了些不同，这一举一动间不只是给人感觉亲和，同样有着让人无法违背其意志的魅力在里面，迟疑了一下，张若明也洒脱道，“那我还是叫你海川了，工作场合再称呼你一声黄市长。” “这样才对，私底下就不该搞得那么生疏嘛。”黄海川点头笑道。 让司机在楼下等着，黄海川跟着张若明夫妻俩上楼，进了张若明那两室一厅的小家，黄海川大致看了一下房子，笑道，“不错，很温馨的一个小家庭。” “也就只能这样了，没法大富大贵，小富即安就好。”张若明跟着点头笑了起来，他的性格一直都是比较云淡风轻的那种，又带着点愤青，所以在单位里注定不可能去争到什么，混了个主任科员，再加上公务员的工作稳定，他的日子也就这样过着，对张若明来讲，这种生活其实还是很惬意的。 “知足常乐，有这种心态就好，你这境界可比我高多了，看来以后我要向你取经。”黄海川笑着看了张若明一眼，李晴在忙活着泡茶，黄海川也没阻止。 “海川，你这就折杀我了，我这境界比你差远了，无非就是一种自我安慰的小民心态罢了。”张若明连连苦笑，身体坐得笔直，在昔日的老同学面前，多少还是有些放不开。 “黄市……海川，您喝茶。”李晴双手将泡好的茶端到黄海川面前，嘴上叫着黄海川的名字，李晴神色很是别扭，不只是放不开，更是因为第一次这样称呼，李晴心里感觉很怪，想着能和市长同席而坐，还能直呼市长的名字，李晴心里很是自豪，心想要是回头到办公室里跟那些喜欢炫耀的同事一说，估计还都不相信，以为她在吹牛，只不过她也不是个喜欢到处嚷嚷炫耀的人罢了，今晚这事，她也不可能拿到办公室里说。 黄海川端起茶喝了一口，看了看张若明，“若明，你现在是在市统计局工作？” “嗯，毕业出来正好碰上我们这边招收地方公务员，就报名考试了，一不小心考上，就一直在单位里窝到现在了，没啥出息，呵呵，我这人就是容易安逸，小日子能温饱也就知足了，不像其他同学，听说咱们班上不少人都自己出来闯荡，有些都取得了不小的成就。”张若明苦笑，他前些天才重新和段明联系，这有才知道段明现在都自己开了酒店了，这对于领着死工资的张若明来讲，着实是让他惊讶不已，没想到以前的同学有了这样的成就。 “有人成功，但肯定也有失败的，并非是人人都能事业有成，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争着抢着要吃公务员这碗饭了，大多数人还是希望有个安稳的生活。”黄海川笑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黄海川从包里拿出了一份资料，“这是你们统计局交上来的吧，你这个行内人给我看看，看有几分真实。” 张若明疑惑的从黄海川手里接过资料，仔细看了一下后，张若明神色古怪了起来，这是去年南州市的生产总值表还有资金流量表，以及资产负债表等国民经济平衡表，去年这些表格都是他做的，他对一些数据再清楚不过，此刻看到这份资料，里面有很多经济数据明显都是胡乱编的，别人或许看不出来，张若明这个行家却是一眼就看破究竟。 想起前几天王华川还让他在加班重新搞一份表格出来，张若明嘴角忍不住就抽动了一下，该不会就是黄海川要这些资料看，王华川又把存档弄丢了，才临时让他抱佛脚的，他当时没鸟对方，也不知道这王华川找谁做了这些表格出来，竟是到了黄海川手上。 “看出什么问题没有？”黄海川看了张若明一眼，统计这方面不是他所擅长，但不代表他就能被随便糊弄过去，他多少也是从这些表格里看出了蹊跷之处。 “这里面有些数据编得离谱了一点。”张若明摇头笑了一下，“海川，你要是想要一份比较详实的，过几天我给你一份，这份不看也罢。” “具体是怎么回事？这是你们统计局编制的吗？”黄海川皱起了眉头。 “这是我们统计局的人编的，但那人肯定不是专门负责这一块的，所以这表格并没有太大的参考意义，去年的相关经济数据表格是我编制的，如果我们处里的存档没丢的话，交到你手上这一份的，应该是出自我的手才是。”张若明笑道，谈到工作，张若明隐隐多了几分张扬的自信，李晴在旁边看着丈夫的神采，心里头感慨不已，丈夫并非没有能力，只不过是一只被埋没罢了，体制里，是人才最多的地方，同样淹没最多人才的地方。 “这种重要的存档都能弄丢，我看你们处里的相关领导很不称职。”黄海川随意说了一句，这句话若是落到了统计局的领导耳里，又不知道要让多少人如坐针毡。 “前几天我们处里的王副处长让我加班将去年的表格重新做一份，我当时没甩他，第二天还跟他顶杠了一次，我说他自己不知道把原表弄哪去了，偏偏要我们这些做事的为他的失误去加班加点，我就不干，呵呵，要知道是你要，我就大不了受他的气，重新做一份了。”张若明笑道。 “跟单位的领导关系处的不好，你就不怕领导给你穿小鞋？”黄海川笑着看了张若明一眼。 “也不是我故意要跟他对着干，只是那王副处长实在是过分了一点，三天两头翘班不说，工作也经常是丢三落四，一些重要的资料都能让他弄丢，然后让我们下面的人为他承担错误，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海川你也知道我是个直脾气，所以就跟他顶起来了。” “怎么，这样的人还能呆在领导岗位上，你们局里的主要领导就没意见？” “谁敢有意见，那王副处长的父亲就是局长，局里就他说了算，他有再多的不是，也没人敢指出来，还得使劲的拍他马屁，若明他们局里每年评优秀，他那种经常无故缺岗的干部反倒是每次都能评上了。”一旁的李晴也是心急口快，颇为不忿的说着，她也有为丈夫鸣不平的意思，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她也就要告告那王华川的状，“那王副处长前年才从学校毕业呢，我有听人说他毕业的时候连毕业证都差点拿不到，因为挂科太多了，还是他父亲出面去跟学校的领导交情，这才拿到了毕业证，就是这样一个人，刚从学校出来四年，今年也才26岁呢，就当上了若明他们局里国民经济计划核算处的副处长了。” “谁让你多嘴的。”张若明碰了妻子一下，颇有些怨怪道，王华川有再多不是，也没必要急着在黄海川告状，以后有的是机会，这也是他刚才并没直接点名说王华川就是局长的儿子，又如何如何来着，第一面就跟黄海川说这么多，难免会起到相反效果。 “我说的也是实话，那王华川不就是局长的儿子，你以前不也有说过，你们局里不少人都在私下里偷偷议论你们局长是不是在准备培养自己的接班人，想把自己的局长位置传给儿子。”李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话看似在抗议丈夫，实则是在说给黄海川听的。 “有话实说也好，不用掖着藏着。”黄海川看着夫妻两人笑道。 张若明干笑了一下，也不知道黄海川听了这些是什么想法，岔开话题道，“海川，按理说这些资料，原先局里是有交了一份到市府办的，市府办应该也有存档才是，怎么又会临时要让统计局这边上交一份。” 张若明一提这个，黄海川也是怔了一下，张若明此刻说起来，从这些细节不难推测出这资料可能是市政府办公室让统计局这边临时交上去的，这里头就有些奇怪了。 拧了拧眉头，黄海川一时没说话，看是不起眼的一件小事，却多多少少能看出市政府的复杂情况，看似一滩平静的湖水下，却是暗流汹涌。 “海川，我明天到单位里赶紧重做一份，过两天给你，去年的是我做的，我大都还有印象，重做一份也很快。”张若明察觉到自己似乎问了不该问的。 “好，那你到时候可以直接拿到我办公室来。”黄海川点了点头。 第533章 日出东方，当新的一天开始时，生活依然在未知中前行着。 以白色调为主的办公室，摒弃了刻板、严肃、中庸的办公环境，充满着年轻人的张扬和个性，这是卢小菁自己设计的办公室，位于金都酒店的8楼，除了家里，这里就是卢小菁呆得最多的地方，自打父亲出了事，卢小菁的生活就彻底发生了变化，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去逛街，大袋小袋的横扫百货商场，再也不能悠闲的坐在咖啡厅里喝着舒适的下午茶，不能开着自己心爱的跑车大半夜到市郊公路上疯狂的开车，享受着速度的激情，对于曾经一个个性叛逆，喜欢追求另类刺激的卢小菁来说，如今的生活，就如同牢笼一样，但卢小菁也只能努力的去适应着，除了家里和办公室两点一线，卢小菁只能尽量少去别的地方，因为那会给身边的保镖增加保卫的难度。 卢小菁不喜欢被人跟着的感觉，那样很不自由，但父亲为了她的安全，要求每次出门都得有几名保镖跟着，卢小菁也能体谅父亲的用心，况且谁也不知道对他父亲下手的那人是否会丧心病狂的对她下手，卢小菁知道自己要是不让保镖跟着，安全就不会有绝对的保障。 同往常一样，一前一后两辆车子驶离了卢家别墅，前面是保镖的车子，后面是卢小菁乘坐的车子，哪怕是她坐的车子上，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也俱是家里聘请的保镖。 很少关注酒店事务的卢小菁在父亲瘫痪之后，只能扛起酒店经营和管理的重任，卢成龙没有儿子，只有卢小菁一个女儿，这样的重担，也只能落在卢小菁头上，卢小菁这几个月来的成长有目共睹，这是卢成龙受伤后唯一欣慰的事。 到了平常最不喜欢呆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椅上，看着桌上略显凌乱的几分文件，卢小菁轻叹了一口气，文件是公司最近的财报，包括位于南州市区的这家核心店以及下面县市的两家分店，毫无疑问，不管是市区的这家核心店，还是下面的两家分店，这几个月的生意都是一落千丈，现在只能勉强维持运转，要是等到酒店入不敷出的时候，真正的财务危机就来了，即便凭着卢家这些年积累的财富，哪怕是在酒店亏损经营的情况下也能让酒店坚持一段时间，但长此以往，肯定不是办法。 眼前摆在卢小菁面前的是要解决酒店没有盈利的问题，按理说，这是市场经营问题，但卢家这次面临的问题，却是来自于政府相关部门的干扰，正是由于工商税务消防等相关部门隔三差五的到酒店来检查，并且时不时的以酒店消防设施不过关，又或者酒店涉嫌偷税漏税为由，勒令酒店停业整顿几天。 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在这几个月里发生了几次，金都酒店的生意要是能不受影响，那就真的是奇迹了。 办公室门敲响，看到进来的谭芳，卢小菁脸上才带了点笑容，“谭姐，昨晚你不是10点左右就回家了吗，怎么11点的时候，你老公还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问我你回去了没有？” “昨……昨晚我又临时想到家里的冰箱都没啥水果蔬菜了，就想着到超市逛一逛，这一逛就忘了时间了，要不是超市要关门了，我估计都不知道出来，所以回家也晚了。”谭芳眼神闪烁了一下，脸上尽量显得平静，但可以看得出来，她的精神很憔悴，黑眼圈深陷了下去，像是通宵了一个晚上一般。 “咦，谭姐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卢小菁也发现了谭芳的异常。 “是……是有点失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失眠了，很是奇怪。”谭芳勉强笑了一下，脸上竭力保持的平静神色依然难掩其精神恍惚的状态。 卢小菁有些奇怪的看了眼谭芳，她和谭芳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自是能看出谭芳和平常不大一样，只是卢小菁也没去多想，以为谭芳是有什么私事不方便说，卢小菁并没想去多问别人的私事，将话题转到工作上来，“谭姐，你去跟市政府的人联系一下，咱们去预约，看能不能见一见那位黄市长。” “卢总，你是想私下见见黄市长？”谭芳一愣，看着卢小菁问道。 “嗯，就像你说的，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昨晚没机会在黄市长面前说，但总不能就这么放弃。”卢小菁苦笑道，她这也是一时没有办法了，在家里，她还安慰父亲说酒店的状况还没到很坏的地步，但真实情况却是很糟糕了。 谭芳脸色变幻着，咬着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当她再次抬起头来时，只听谭芳道，“卢总，这恐怕没用吧，黄市长毕竟是新来的，咱们就算是找他告状，他也不见得就敢轻易的管这摊子事，这些当官的都是冷漠的很，没啥良知，咱们跟他连半点关系都没有，他又怎么会伸手管这事。” “不去试试怎么会知道他肯不肯管？”卢小菁诧异的盯着谭芳，“谭姐，这可都是你昨晚才对我说的话，怎么才隔了一个晚上，你都这般没有信心了。” “没，我是随便说一说，卢总说的是，总要去尝试一下，不然就这样放弃太可惜了，嗯，我这就出去跟市政府的人联系联系，看能不能跟那位黄市长预约一下。”谭芳像是在极力掩饰着什么，略显慌乱的冲卢小菁笑了笑，而后就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卢小菁看着谭芳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昨晚谭芳还一直安慰她不能放弃来着，今天倒是跟她灌输消极的念头了，对方今天给她感觉怪怪来着。 离开办公室的谭芳，脚步凌乱的下了酒店，平常出去办事都是选择坐公司商务车的谭芳今天却是离奇的自己打车离开，跟司机说了一个地址，车子走了五六分钟后就到达目的地，这是一处街道口，谭芳魂不守舍的下了车，左右看了看，身旁并没什么人经过，谭芳颤抖着拿出手机，从里面调出了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喂？”电话接通了，谭芳的眼神空洞无神。 “嗯，有什么事说吧。”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令谭芳这辈子都没法忘记的声音，仿若恶魔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的谭芳，全身轻轻的颤抖着。 “卢总让我去市政府联系一下，她想跟那位黄市长私下见一面。”谭芳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道，说出这番话，谭芳像是使尽了浑身的力气，整个人瘫软着靠在了街边的一根石柱上，卢家对她不薄，她真的不想这么做。 “是嘛，知道了，嘿，你干得不错，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似乎感受到卢小菁内心的惧意，电话这头的人笑了一声。 两人的通话很简短，只是说了这么一件事，便结束了通话，谭芳拿着手机怔怔发呆着，耳旁缭绕的都是刚刚那个声音，昨晚那一幕，在脑海中浮现着……被几个陌生人绑上了面包车，而后就是在车上被那几个男人占尽便宜，尽管那几人并没敢真正的侵犯她，但那几双恶心的手，却也是吃尽了她豆腐，只差真正的侵犯她了，而噩梦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当谭芳到了一处废弃的工厂里，才知道是谁将她绑到了这里。 郑光福，南州市光福餐饮连锁公司的老板，明面上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暗地里是南州市有名的混混头子，哪怕生意做得再成功，但谁也否认不了郑光福早年涉黑的事实，就算是现在，郑光福也跟黑道脱不了干系，因为他手底下同时还经营着一家拆迁公司，那基本上就是半黑不白的，要不是有着背景关系，早就被取缔了。 谭芳忘不了郑光福那张恶魔一样的脸庞，在那间废弃工厂里的一个小房间里，郑光福侵犯了她，并且了录了影，而那则成了郑光福威胁她的工具，谭芳不敢报警，郑光福死死吃定了她，声称她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也没关系，但要是不想让自己的老公孩子也出事，那就乖乖听话，否则她的老公和孩子是否会出点啥事，那可就不好说了，在这样的双重施压下，谭芳屈服了，她不得不屈服，面对这样的恶人，她没有任何办法，她可以不为自己着想，但不能不为儿子着想，她的儿子才五岁，很可爱的一个小孩子，那是她的命根子，谭芳不能让自己的儿子有半点意外，甚至于郑光福那恶魔一般的笑脸在笑着让她自己脱下衣服时，她的眼泪在往外涌着，嘴上却只能屈辱的配合着对方的每一个要求。 也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谭芳抬手擦了擦自己那喷涌而出的眼泪，她还得去一趟市政府，卢小菁吩咐她办的事，她还得照办，但结果，谭芳其实都已能预见到。 第534章 临近11月份的南州市，本应是秋高气爽的天气，但彼时的南州市，依然燥热无比，兴许是受到近些年全球大气候变暖的影响，南州市这种地处南方沿海的城市，一年四季都已经没了明显的分界线，除了夏天和冬天能够让人明显的区分开来，春天和秋天似乎都快让人感觉不到存在，一年下来，除了冷，就是热，很少会让人感觉有凉爽的日子，那种半阴不晴的日子除外，常年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对于这种天气的变化是感受格外深刻的。 位于市区次繁华地段的兴州街，用时两年建造的南州市东方广场今日举行开业仪式，这是由南州市四叶草集团投资兴建的一个大型商业综合体，集购物、休闲、娱乐、餐饮为一体的一站式购物中心，除商业广场外还规划有精品住住宅，一站式购物中心与精致生活住宅区的结合，让东方广场在立项之初就吸引了大量眼球，开盘时更是出现了整个售楼大厅被挤满的火爆现象，今天是东方广场正式开业的日子，有许多国际国内的知名品牌已经第一时间入住，凸显了这里的商业价值。 但是，今天东方广场的开业，别人关注无疑不是这个，而是今天在开业仪式上出席的省市两级领导。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今天东方广场的开业仪式上出现的领导，但凡是懂点政治的人都能隐约窥视出投资东方广场的四叶草集团的一些背景，单单是市里的领导出席也就罢了，毕竟可以看做是市领导对这个投资高达50亿的重点项目的支持，但是省政府副秘书长陈海洋出现在今天的开业仪式上，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开业仪式上的座席安排，陈海洋的位置就在黄海川的身旁，另外一边才是常务副市长李浩成，李浩成看样子和陈海洋颇有些交际，黄海川应主办方要求上台发言时，李浩成和陈海洋两人不时有着一些言语上的交流，直至黄海川重新入坐，两人才中止了谈话。 代表四叶草集团讲话的是集团总经理郑珏，这位在给黄海川留下深刻印象的女人在前些天的市工商联的茶话会上已经见过一次面，黄海川对其的印象颇为不俗，感觉这样的女人似乎就不应该出现在生意场上，而应该是艺术圈子里那种超然物外，满身艺术气息的人才是。 来南州市也有十几天了，黄海川对南州市的情况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个别拥有深厚背景的企业，即便是以他现在所处位置都不能轻易去触碰的，黄海川更是重点记在心里，能让他这样一个市委副书记、代市长都忌惮的企业，尽管在南州市里屈指可数，但偏偏四叶草集团就是其中一家，若说之前在市工商联的茶话会上，黄海川还仅仅只是因为郑珏个人而对这家公司有点印象外，现在，黄海川则是对这家公司背景所产生的兴趣更甚于郑珏这个人。 黄海川如今也只是隐隐知道四叶草集团跟常务副省长关镇鸣有点关系，但这关系具体深到什么程度，还不是初来乍到的黄海川所能知道，要真正熟悉这些，黄海川还有待于更进一步南州市乃至南海省的政治圈子里，而这些，对他一个外来者而言并不容易，从市委书记葛建明到现在都未能做到真正掌控南州市就可见一斑了。 陈海洋这个省政府副秘书长出现在今天的开业仪式上并没有让黄海川有太大的惊讶，陈海洋在省里是对口负责关镇鸣工作的，他今天的出席，也只是愈发的让黄海川在心里证实四叶草集团的确是跟关镇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罢了，当然，也有可能是陈海洋个人跟四叶草集团有关系，但据黄海川对四叶草集团的一些初步了解，后者的可能性相对小了些。 “各位领导百忙之中抽空出席我们的开业仪式，鄙人代表集团向各位领导表达由衷的感谢。”短暂的开业仪式后，郑珏向着在场的黄海川等省市的领导表达谢意，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自有一番说不出的温婉味道。 “郑总这句话可就见外了，你们是在为南州市的建设添砖加瓦，我们这些当父母官的理应表示支持。”黄海川淡淡的笑着，目光瞥了一边的陈海洋一眼，这位省府副秘书长对郑珏的态度很是热情，足以让人深思。 “兴州街这一带虽然也算是在市中心的规划区域内，但比起中心城区另外几条真正的繁华街道来说，兴州街的地位可就有些尴尬了，今后有这东方广场的商业辐射作用，相信能对这一片的发展起到关键的推动作用，说起来，我们市政府还要感谢你们集团为南州市的发展做出贡献才是。” 李浩成笑着插话，对郑珏，他内心的态度是带着几分忌惮，不得罪，但也不会过分的去讨好干嘛的，因为他自身的背景跟四叶草集团后面的靠山并不是同一个阵营，不过他这里所说的阵营只不过是一个细分的阵营罢了，不管再怎么分，双方其实都是在本地派这个大阵营里，只不过因为本地派阵营的一些大佬因为彼此的一些立场不同，又都各自有着自己的山头，才会造成这种局面，但不管怎么说，对外的时候，本地派阵营里的干部都会形成合力，共同维护本地派的利益，不管自身有多少内斗，大家对外的态度都是保持一致的。 “我们集团能有现在的成就，也多亏了政府的关照和支持，集团上下的员工都是铭记在心的，我们的宗旨一直都是立足于南州，服务于南州，争取为南州市的建设贡献我们最大的力量。”郑珏轻笑着，别看她年纪不大，又是个女流之辈，但讲话水平却是一点不差。 接下来的时间，出席今天开业仪式的嘉宾在郑珏的带领下到内部参观建成开业的东方广场，这个完全按照国际一流标准打造的商业综合体也没让众人失望，尽管南州市是省会城市，但这样大型的商业综合体也并不多见，有一个不能否认的事实是，南州市在南海省的地级市经济综合实力是排名第一，领先南海省内其他地市，但在沿海发达经济省份的省会城市排名里，南州市却几乎是垫底，从这点上来看，南州市乃至整个南海省的经济实力并不强，只能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相对于内陆省份以及中西部的大部分地区来说，南海省还算不错，但和其他发达省份一比，差距立刻就出来了。 中午是由四叶草集团做东，宴请今日出席的各级领导，众人也都很给面子的留了下来，黄海川今日之所以会过来，也是因为了解了一些四叶草集团的背景，才会过来捧场，要不然知道李浩成会过来，黄海川恐怕也都不会过来。 回到市政府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一点多，黄海川在办公室里小睡了十几分钟，随后又是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期间，秘书邓青铭进来了一趟，眼神有些诡异，但并没有说什么，见黄海川没啥吩咐，邓青铭也就退了出去。 而在金都酒店的总经理办公室里，中午没回家的卢小菁同样没有得到好消息，上午亲自到市政府走了一趟的谭芳已经将消息反馈给她，黄海川那边安排不出时间来见他，卢小菁对谭芳带回来的消息自然是深信不疑，也没往深处去想，殊不知她想预约跟黄海川见一面，这要求根本没法摆到黄海川面前，有谭芳提前打了电话向那郑光福透露了这个事情，谭芳到了市政府后所遭遇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纯粹就是在市政府的会客室里被晾了一下，然后就有办公室来的人来告知她已经报上去了，就让她回来了，而事实上是没有。 谭芳对结果并不意外，反倒是卢小菁颇有些气愤，“这些当官的怎么不都去死，一个个吃纳税人的，拿纳税人的，怎么就没一个能做点好事，我还以为那个黄市长还年轻，起码还能有点良知，想不到也是跟其他人一样，都是一丘之貉。” “天下乌鸦一般黑，卢总，指望那个黄市长恐怕是指望不上了。”谭芳低着头，没敢正视卢小菁的眼睛，这个小细节并未引起此时情绪不佳的卢小菁的注意。 “那我们现在能怎么办，难道就等着酒店关门，让那林虹的阴谋诡计得逞？”卢小菁恨得牙痒痒的，“我就算是让酒店倒闭，烂在手里，都不会低价卖给她。” 谭芳听着卢小菁的话，原本正要张嘴的话又吞回肚子里，眼神闪烁了一下，谭芳保持沉默，她原本是想劝说卢小菁让步，这也是郑光福交代她做的，哪怕她不想这样做，但为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她也只能受郑光福的驱使，但此刻，要让她说出让卢小菁服软的话，谭芳也没法张得了这个口，除了会引起卢小菁怀疑，谭芳多少还过不了自己内心的情感这一关。 第535章 “谭姐，要不咱们晚上到市政府门口去堵人？”卢小菁有着一股犟脾气，认准的事就要去试一试，“那位黄市长不是说抽不出时间见我们吗，我就不信我堵不到他，今天不行，我明天接着去，我就不信不能堵到他。” “卢总，那样不好吧，黄市长既然没时间见我们，我们用这种方式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引起他的反感，那样反而不好了。”谭芳微微抬头，两人的角色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发生了颠倒，昨晚还是谭芳在劝说卢小菁要坚持，尽量找机会和黄海川这位新来的市长见一面，看能否成为金都酒店最后的希望，而今天，反倒是谭芳若有若无的在向卢小菁灌输着消极的思想。 “谭姐，总要去试一下的，如果就这样放弃，我不甘心，正如同你昨晚跟我说的，这也许会是我们的希望，我们不能轻易放弃，难道不是吗？”卢小菁皱起了眉头。 “不错，那黄市长的确是我们酒店能否突破困境的希望，但就怕我们用这种堵人的方式会招致他的反感，我担心的是这个，要不然我是赞成卢总您的方法的。”谭芳低声道。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天天到市政府门口去等，上下班的时候都去，那位黄市长总会有见到的时候，他可以一次不见，两次不见，三次不见……但我相信他总会有感受到我们诚意的一天。”卢小菁紧紧握着那双秀气的小拳头。 “那……那也只能姑且这样试试了。”谭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如此应和着，此时此刻的她，心情很是复杂，看着卢家走到了今天这样的境地，谭芳心里很难受，她现在还在拿着卢家的薪水，她也无比迫切的希望卢家能走出困境，但她也是身不由己，“卢总，没什么事，那我先出去忙了。” “嗯，你去吧。”卢小菁点了点头，看了看走出去的谭芳，卢小菁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夜色降临，忙完一天公事的黄海川从办公室里出来，晚上他和陈德实约了一块吃饭，黄海川很守时的过来，就在国营钢厂附近的一家饭店里，陈德实已经早早在此等候，饭店虽然比不得酒店，但却也是五脏俱全，里面还弄了几个颇为雅致的小包厢。 “黄市长，我这小老百姓一个，也请不起大酒店，只能在这样的地方请黄市长您吃饭了。”陈德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陈老哥这样说可就见外了，你就算是请我到你家里喝晚白米粥，我这心里头也是高兴的很。”黄海川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他这话也并非是矫情，对于像陈德实这样的劳动工人，黄海川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陈德实也听不出黄海川这是不是客套话，但在他眼里，像黄海川这样的大领导吃饭，无疑都是要在那种大酒店里才上档次，黄海川如此说，陈德实也是憨憨的笑了笑，跟着黄海川一块坐了下来。 “陈老哥，咱俩也就太浪费，随便点几个家常菜，够吃就行，我这人吃饭不挑剔。”黄海川很是随意的说着，他的态度也让陈德实放松了许多。 拿着菜单点了好几个菜，招呼了服务员出去准备，陈德实颇有些纠结的看了看黄海川，欲言又止，最后才在黄海川的目光下颇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道，“黄市长，那啥，周燕的家人想见一见您，我也没敢答应下来，但毕竟是二十几年的老工友，又不好拒绝，所以我也就答应帮着问一问了，他们就在这附近转悠，黄市长您要是肯见他们，他们马上就过来，要是您不想见，那他们也绝对不会来打扰。” 陈德实说完，忐忑的忘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过来，那是给他面子，眼下他这样做，就有点不懂得分寸了，但周柴风最近又天天到他家里磨着，着实也让他头疼不已，况且他也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周柴风的女儿周燕真要是无辜的，他其实也希望能帮一帮。 “陈老哥，合着你这顿饭早就给我设好埋伏了。”黄海川摇头一笑，打量着陈德实，心说陈德实要是不这样做，那才真的不是陈德实了，也正是对方的这份正直和实诚，黄海川这一声陈老哥也才会叫得发自肺腑。 迟疑了一下，黄海川当即点头道，“他们既然在这附近，那就让他们过来吧，听听他们的说法也好。” 陈德实一听黄海川答应，也是欣喜不已，当即就从兜里拿出那只用了有些年头的老诺基亚手机给周柴风打了电话过去。 只是两三分钟的时间过去，小包厢外就响了敲门声，陈德实亲自走过去开门，站在门外的不是周柴风夫妻俩是谁，两人压根就在这小饭店周围十来米的地方晃悠着，一接到陈德实的电话，立马就上来了。 “黄市长，您可要救救我们女儿啊。”周柴风和妻子陈萍一进来，膝盖往下一沉，就是朝黄海川跪了下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有话起来好好说。”黄海川眼睛一瞪，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种场面。 “老周，你们两口子这是干嘛的，说好了不许这样的，你们这不是故意让我难堪嘛。”陈德实苦笑，抬手就要把周柴风两口子拉起来。 “黄市长，我女儿周燕真的是冤枉的，是张辛军要整她，那畜生不是人啊，仗着自己是副市长，有权有势，想把我女儿整进监狱里，黄市长您可得替我们做主。”周柴风和陈萍两口子，依然是跪着不动，任凭陈德实怎么拉，两人都不起来。 “你们要是起来好好说话，我还会帮你们问一问，要是再这样跪着，那我就直接甩手不管了。”黄海川无奈的摇摇头，他见不得这种动不动就跪的事情，但话又说回来，老百姓始终是弱势群体，面对特权阶层，或许他们自己也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的意愿，更能博得同情。 “你们再不起来，那我就真走了。”黄海川说完见两人还跪着，登时就站了起来，做出一副往外走的架势。 第536章 “别，别，黄市长，我们起来，您千万别走，千万别走。”周柴风两口子生怕黄海川真的离开，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周柴风还好点，陈萍一个妇道人家却是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黄市长就在这，你俩有话就好好说，也别再那样了，不招人待见，也没意思。”陈德实在一旁轻声说了一句，今天毕竟是他穿针引线，帮着两人跟黄海川见一面，陈德实打心眼里不希望惹得黄海川不快，周柴风两口子动不动就下跪，多少也让他难为情。 “黄市长，我们老两口子也是迫不得已，谁也不是贱骨头，喜欢下跪，我们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讨一个说法。”周柴风在陈德实的示意下，也在一旁坐了下来，他也没敢真坐下去，屁股只挨了半边椅子，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黄海川。 “你女儿的事情，我已经听说过一些。”黄海川瞟了陈德实一眼，自打陈德实上次亲自到他办公室去了一次，黄海川对这事多少也留意了一下，又让陈德实去打听是哪个公安局在办这个案子，前几天，陈德实也给了他回复，就是南明区分局接手了这个案子，国营钢厂在南明区的辖区里，周燕的户口也是在这里。 黄海川说了一句，便没有了下文，目光落到周柴风身上，他想亲耳听听周柴风两口子又是什么说辞，从陈德实口里听到的，终究不如听两人亲口讲。 周柴风见黄海川盯着他看，脸上的笑容也是苦涩不已，他们夫妻俩有这个机会在黄海川面前当面伸冤，自然也不想再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之类的话，有啥话都一五一十的往外倒，“黄市长，我们也不瞒着您，我女儿以前就是张辛军的情人，她和张辛军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保持了也有四五年了，以前我们也劝过她，但她听不进去，有一段时间，跟我们的关系还闹得很僵，当时我们也是心灰意冷了，不想管她，直至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就她这么一个女儿，不管也不行，这才到处奔走，希望能救她出来，这次，她也没再瞒着我们，跟张辛军之间的一些事情，她也跟我们说了一些。” 周柴风说着，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做了个接着往下说的眼神，周柴风这才又道，“本来她和张辛军的关系一直好好的，这次会闹翻，她说是因为她知道张辛军除了她之外，还有好几个情人，她气不过，所以跟张辛军吵了一架，要张辛军兑现承诺……” 周柴风徐徐道来，黄海川第一次听着周柴风这个可以算是知情者的当事人详细说道，这才知道事情的缘由，搁给周柴风讲来，他女儿周燕一开始也不是个会沦落到给别人当情妇的女人，虽然离了婚，但也不至于去当小三，而周燕给张辛军当情人那会，张辛军还不是副市长，是省发改委的一个处长，周燕是跟陪同厂里领导在一次宴请省发改委领导的饭局上同张辛军认识的，张辛军自打见了一面后就对她穷追不舍。 周燕起初对张辛军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因为张辛军有家庭，孩子都上初中了，周燕纵使是单身，也不想去破坏人家的夫妻关系，她自己就是婚姻的失败者，有过切肤之痛，知道女人碰到这样的事情是多么痛苦，所以周燕是拒绝过张辛军的，但后来张辛军用药迷奸了她，等她醒来后又是苦口婆心的求她原谅，说是一时冲动，又非常喜欢她之类的话，在那种情况下，周燕也就鬼迷心窍的原谅了张辛军，当然，张辛军本身是发改委的一个处长，手里头有点权力，这个因素对周燕的想法起了多大的影响就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再后来，张辛军从省里调了下来，担任南州市副市长，攀上了仕途上的新高峰，周燕和张辛军就越发分不开了，因为到了这时候，两人之间已经不仅仅是私情关系，更掺杂着一些利益因素，张辛军曾经对周燕许诺过，说是要拿五十万给她做生意，同时利用自己手中的人脉关系帮周燕把生意做起来，周燕自是相信了张辛军的话。 这其间，两人也不是没有闹过矛盾，周燕的身份虽然仅仅只是张辛军的情人，但要说女人的心胸有多么宽广，愿意跟人共伺一夫啥的，那就纯粹是瞎扯淡的事了，周燕不强求张辛军要跟妻子离婚然后跟她在一起啥的，她尊重张辛军现在的家庭，但她对张辛军也有个要求，就是不准再跟其他的女人再有男女关系，这兴许也是女人的一点独占心理吧。 但周燕显然不了解男人的心态，要不然她也不会有一段失败的婚姻，而她听了张辛军对她的一些甜言蜜语，更是认为张辛军对她动了几分真情的，对张辛军的期望过高，但对张辛军这种手中有了权力的男人来说，永远都不会满足自己的猎艳心理。 张军一方面哄着周燕，一方面又是寻找自己感兴趣的目标下手，据周燕自己知道的，张辛军除了她之外，还跟一个女下属有染，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周燕不知道对方是干嘛的，但有见过张辛军跟对方联系过，这是周燕知道的两个，至于她不知道的，也许没有，也许更多，那就只有张辛军本人才知道了。 周燕跟张辛军吵过最激烈的几次都是因为这些事，而这次，双方矛盾爆发的根源，导火索依然是女人，周燕知道张辛军最近又跟一个年轻小姑娘勾搭上了，好像是什么团委的一个小姑娘，刚工作不久，周燕气不过，想跟张辛军断了关系，但要张辛军将之前的承诺给践行了，拿五百万给她做生意，不曾想张辛军不愿意，两人直接闹翻了，张辛军直接撂了句话，要滚就滚，少在他面前碍眼，就是这句话把周燕给气得不行了，到处去告张辛军的状，这才把周燕自己给推上了不归路，就在她告状的第二天，她就被公安局的人给带走了，现在更是到了要判刑的紧要关头，周柴风和陈萍两口子这才跟发了疯似的到处找关系。 “黄市长，我跟您说的，都是句句属实，是我女儿亲口说的，她说她没有一句假话，要不然就不得好死，我们绝对没有骗您。”周柴风恨不得对天发誓，说了这么多，全是他的片面之词，黄海川是否会相信他还是问题，周柴风最担心的也就是黄海川有所怀疑。 “你们该说的也说了，那我就说下自己的态度。”黄海川沉吟了一下，听了这么多，黄海川心里也有自己的看法，“陈老哥说你们俩也都是实诚人，我愿意相信你们，但这是涉及到市里的同志，我也不可能只听你们的一面之词就信了你们的话，这事我会先去了解，过后会给你们回复。” “黄市长，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您可要为我们女儿做主。”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陈萍险些又跪了下去，眼泪一直哗哗往下流就没停过，她听到黄海川这话，心里就已经又凉了半截，她和周柴风两人这段时间最没少听的就是类似黄海川此时说的这种推托之词，眼下黄海川如此说，她自然也是以为黄海川这是在敷衍他们。 “啧，我也没说你们说假话，但你们总要给我了解的时间。”黄海川苦笑，看出了两人的担心，黄海川摇头道，“你们放心，我既然让你们过来说，就不会敷衍你们，哪怕是我最后管不了，也会给你们一句明白话，不会不明不白的拖着。” “老周，陈萍，黄市长是个好领导，你们要相信他的话，你们要是不相信他，何苦还站在这里央求他，既然你们把想说的话都说了，那就要相信黄市长，给黄市长一点时间。”陈德实这时候帮忙做着周柴风两口子的工作。 黄海川这会也不再说话，他愿意帮对方，这是因为他心里有着自己的良知和底线，但他也不会再去刻意说些对方要如何如何才能相信他的话。 和陈德实的这顿饭，吃的不温不火，陈德实不善言辞，老实木纳的性子起不到活跃气氛的作用，再加上有周柴风和陈萍两夫妻在场，又因为其女儿周燕的那档子事，气氛可以说是一直有些压抑，要不是黄海川不时开几句玩笑，气氛指不定就该一直冷场。 黄海川8点左右从饭店里出来，周柴风两口子跟着陈德实亦步亦趋的将黄海川送上了车，两人的眼神都是可怜巴巴的落在黄海川身上，从头到尾就没移开过，内心深处自是担心黄海川这一走就将这事给抛诸脑后，但又不敢再多说什么。 “既然答应了你们，我就会给你们一个答复。”临上车前，黄海川着重对周柴风两口子说了一句，这句话也可以视为他的承诺。 第537章 第二天，黄海川早上到办公室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朝秘书邓青铭吩咐道，“小邓，你待会打个电话，让南明区公安分局的负责人来我办公室一趟。” 吩咐完这件事，黄海川就开始了忙碌的一天，每天早上刚上班这段时间，可以说是他最忙碌的时候，门外排队等候着见他这个代市长的人不少。 能够第一个进来的理所当然是市政府秘书长江秉宣，江秉宣每天早上也都要来黄海川这里溜达一圈的，哪怕是没什么要紧的事，他到黄海川这里来走一遭也是必须的，因为他的角色本身就是市政府的大管家。 今天江秉宣和往常一样，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在黄海川的办公室里小坐了一下，江秉宣想想也就提了提南州市想要上马的一个大型水电项目，目前还在等待环保部的环评报告，一旦环保部那边的评估通过了，那就得开始等国家发改委的审批了，这是最近两年内被南州市政府列为第一号文件来办的头等大事了，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也是高度重视，省委书记福佑军曾密切关注过这事，就算是现在，这事肯定也是在福佑军那里挂上号的。 江秉宣笑着说不知道能否借最近中央政府要启动新一轮重大基础设施项目投资的东风通过这个项目的审批，如果可以，那对整个南州市甚至全省而言，那意义可就非同寻常了。 “环保部那边的环评报告都还没出来，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了。”黄海川听了江秉宣的话，随即摇了摇头，市政府这几年的重要文件他都看过了，包括这一期的五年发展计划，黄海川都认真研究了一下，南上江大型水电项目在南州市五年发展计划当中被视为重中之重的头等大事，可见这事在市政府工作当中的分量，当然， 这里面也少不了省委书记福佑军对这个项目的推动和热衷。 “最近经济增速放缓，有呈现下滑的趋势，中央政府屡屡提及要‘稳增长’，听说发改委那边审批项目的速度大大加快了。”江秉宣笑道，“国营钢厂那边，好像也在争取，要新上马一个项目，不过那就是省里操心的事了。”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国营钢厂是省属国有企业，归省政府直管，倒不是他们市里想操心就能操心得上的。 江秉宣说了几句，也就离开黄海川的办公室，一个多小时的人来人往，黄海川的办公室也安静了下来，南明区公安分局局长赵翼此时已经在黄海川的办公室外等了快一个小时，自打接到黄海川秘书邓青铭的电话，才刚刚要从家里出来的赵翼就直接坐车往市政府的方向过来了，来时还不忘向市政府办公室的熟人打听一下黄海川找他是什么事。 毫无疑问，赵翼不可能得到什么确切答案，黄海川突然要见他，连身为秘书的邓青铭都不知道是啥事，更别提市政府办公室的其他人，赵翼想提前打探点消息的念头也就落空，只能带着揣测的心思来到市政府，心里头更是难免有些七上八下，按理说就算是有事，黄海川也不可能直接找到他头上来才是，别看他在区里也是个人物了，公安分局局长，手握实权，但在黄海川那个层面的人眼里，也就是个普通角色，要是有啥涉及到公安局的事，黄海川也是找市局的领导才是，怎么就直接点名叫他了，赵翼百思不得其解。 “邓秘书，能否透露一下，黄市长找我是什么事？”在外头等候的功夫，赵翼免不了向邓青铭问一问，那笑容，也不是一般的亲近，更是带了几分讨好。 “赵局，这事我还真不知道，您问我可就真白问了。”邓青铭眉毛微微一扬，他很享受这种被人恭敬对待的滋味，面前站的是一个公安分局的局长又怎么样，对方的官比他大，级别比他高，但还不是要刻意跟他示好，这是为什么？因为他是市政府的头号大秘。 “邓秘，晚上有没有时间，老哥我做东，请你吃饭。”赵翼已经很是自来熟的和邓青铭称兄道弟了。 “晚上有没有空还不知道，有时间的话，到时候再跟赵局您联系。”邓青铭淡淡的笑了笑，目光往旁边扫了扫，刚才进去见黄海川的最后一人估计也快出来，待会就该轮到赵翼了。 “那成，晚上我再打你电话，邓秘书可得赏脸。”赵翼笑了笑，又是颇为不甘的问了一句，“邓秘，你真不知道黄市长叫我过来是啥事？” “赵局，实在是抱歉，真不知道，要不然我肯定告诉你。”邓青铭笑着摇头，想了想，还是说道，“早上黄市长到办公室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我把你叫过来，赵局，我能告诉你的也就这个了，其他就真不清楚了，不过我看黄市长跟平常没啥两样，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 “好，邓秘书，有你这话就够了，晚上老哥请你吃饭，你一定得赏光。”赵翼笑眯眯的说着，也不敢大声喧哗，这会就在市长办公室外，两人都是小声交谈。 随着黄海川的办公室门打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邓青铭朝赵翼轻了点下头，就快速走进了黄海川的办公室，几乎是片刻的功夫，邓青铭就又出现在了门口，“赵局，黄市长让您进去。” 正了正神色，赵翼打起精神走进了黄海川的办公室，不管黄海川叫他来是啥事，第一次碰面，总不能就给黄海川这位代市长留下不好的印象。 “赵局是吧，请坐。”黄海川抬头看了赵翼一眼，朝对方招了招手，示意对方坐下，旋即开门见山，“赵局，周燕的案子，是你们分局受理的吧。” “周燕？”赵翼愣了一下，有片刻的失神，神色有些惊疑不定，努力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赵翼已是神色如常，笑道，“黄市长，分局受理的案子不少，周燕这个人，我还真没听说过，不知道是有关什么事的？” “哦，你没听说过？”黄海川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赵翼，“既然赵局不清楚，那就回去了解一下，我这边随时等你的汇报。” “好，那我现在马上回去，了解清楚了立刻向黄市长您汇报。”赵翼赶紧站起身，脸上陪着笑，快步走了出去，看到站在门口的邓青铭，赵翼只来得及点头致意，也顾不得说什么，略显慌乱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 看着赵翼的背影，黄海川目光微凝，赵翼那些许反常的表现并没有瞒过他，只不过他不想当面揭破罢了，撇了撇嘴，黄海川对周柴风两口子说的话更信了几分，恐怕周燕的案子还真的跟周柴风说的一样，张辛军牵扯不浅。 在原地发怔了一下，黄海川若有所思，回过神来，冷不丁的见到邓青铭不知道何时已经静悄悄的站在旁边，黄海川险些就吓了一跳，笑道，“小邓，没什么事，你去忙你的，有事我叫你。” “好，那我先出去了。”邓青铭谦恭的点了点头，在黄海川面前，邓青铭始终将自己谦卑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椅子上坐了一会，黄海川拿起手机拨通了张若明的电话。 此时此刻，张若明又在和自己的顶头上司王华川针尖对麦芒，作为统计局里最年轻的一个副处长，局长又是自家老爹，王华川在局内部可谓是横行无忌，也没将什么人放在眼里过，来不来上班都还得看他脾气，要不是那当局长的父亲要他每天最起码都必须到办公室呆一下，王华川甚至于都能十天半个月连办公室都没走到。 “姓张的，你别少在我面前倚老卖老，我告诉你，要是在老子手底下干的不舒服，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别整天给我摆一副臭脸，老子是不稀罕整你，你丫的不就是在局里多干了几年吗，在我面前摆什么谱，信不信我让你到大街上喝西北风去。”王华川指着张若明怒骂道，敢情是因为今天张若明送一份资料到他办公室里来的时候，又是一副臭脸，王华川对张若明已经忍了很久了，正巧今天心情不好，拎着张若明就是一顿臭骂，把火气全发泄到张若明头上去了。 张若明只是跟往常一样绷着一张脸，都没说什么刺耳的话，就被骂得头昏脑胀的，王华川这突如其来的怒火搞得他莫名其妙，张若明也早就看这个靠着老爹在局里当寄生虫的官二代不爽了，立马就顶了几句，两人正掐着的功夫，张若明电话就响了，见是黄海川打过来的，张若明也顾不上和王华川犯浑了，赶紧接起电话，将王华川撂在一边，懒得理会。 张若明的举动搁在王华川眼里，那更是没把他放在眼里，见张若明就在自己办公室里旁若无人的接电话，王华川几乎是暴跳如雷，“好你个张若明，你有种是不是，老子这次非得让你滚蛋，有本事你明天再到我面前来得瑟，等着跪地来求我吧你。” 第538章 王华川的办公室门外，有不少人都在探头探脑的张望着，有张若明和王华川这个处室的，还有其他处室的，但凡是国民经济核算处的人，大抵都知道张若明这个老科员和王华川这个年轻的副处长相处得并不是很融洽。 张若明的性格比较耿直，这一点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和王华川这个年轻的副处长处不来，但像今天这样，两人发生大声争吵还是头一次，这也让外头张望的人个个开始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有些以往和张若明关系还可以的同事甚至在想着要不要和张若明保持距离来讨好王华川，毕竟两人的矛盾已经公开化。 “怎么回事？”办公室外走进来一个中年人，双手背负在后，一脸威严，来人是局里的副局长肖为，王华川和张若明的争吵已经在这一小会的功夫就在局里闹得尽人皆知，今天正逢局长王波也在，王波因为和王华川的父子关系而有意回避，他也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冒出来，肖为这个副局长就屁颠屁颠的赶过来看看是咋回事了。 “肖局，你来得正好，这姓张的简直是无法无天，一点组织纪律都没有，根本就没把我这个当领导的放在眼里，这种毫无组织纪律性的人应该早点把他开除才是。”王华川对肖为也没太大的尊重，肖为跟他老爹是穿同一条裤子的，王华川自是理所当然的认为肖为会站在他这一边，嘴里嚷嚷着要把张若明开除。 “有什么事等局党组会议上再说，现在大家都在工作，你们这样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肖为板着一张脸，“小王，你身为领导，也要有领导的样子，要起到带头作用，还有你们外们这些人，不去好好工作，在这里看什么热闹。” 随着肖为吹鼻子瞪眼的一席话，外面原本还有些看热闹的人也登时做鸟兽散，王华川见肖为并没有如预期般的站在他这边对张若明大肆批评，脑袋微微有些转不过弯来，一脸纳闷的看了看肖为，却也是没那么傻的去顶撞肖为，他就算是再横，也知道要给肖为这个副局长留点面子，只是微微冷哼了一声，将头撇到一边去。 “若明，你那边是怎么回事？”电话这头的黄海川多少听出了一些不对味来。 “没事，没事，那就先这样，中午我一定准时过去。”张若明最后笑呵呵的挂掉电话，见副局长肖为盯着自己，张若明做了个无奈的耸肩动作，“肖局，不是我要挑起事端，是王副处长不知道吃了啥火药，无缘无故的对我一顿臭骂。” “这事局里会调查清楚，你现在先回去工作。”肖为沉着一张脸，此刻也看不出有故意偏袒王华川的意思，等到张若明走出去后，肖为才转头冲王华川看了一眼，走了出去。 张若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就发现气氛有些变味，周围的同事看着他的眼光不再像以往一样纯粹平和，更多的是带着点陌生和疏远，将这一张张见风使舵如同家常便饭的面孔一一记在心里，张若明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就算他平时帮过再多的人，在科室里的人缘再好又如何，一碰到这种关系到自身安危的事，还不都是个个变了样。 心里有些怅然若失，张若明并非不清楚机关单位的那种所谓友谊，其实跟纸糊的没啥两样，一捅就破，甚至比女人的那层处女膜还来得稀薄，这就是活在当下这个体制里的悲哀。 “张主任，这是你要的去年的统计数据。”一名年轻的女科员将一份表格放在张若明的办公桌上，而后就是赶紧转身离开，如同做贼一样。 张若明嘴角扯动了一下，颇有些自嘲，就现在这个给他拿资料的女同事，叫杨紫清，一开始刚到他们科室的时候，还是他负责带她的，对方是去年才通过公务员考试进来的，因为是他带的她，所以杨紫清一直都是亲切的喊他一声‘师傅’，平常要是有拿资料过来，也少不得站在他办公桌前说笑两句，刚刚却是生硬的喊一声‘张主任’，然后就一溜烟走开了，这种明显的变化落在张若明眼里，除了苦笑也没法说什么了。 局长办公室，王华川不带敲门的就径直进了自己老爹的办公室，一进门才看到办公室里还有人，不是副局长肖为是谁。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里是单位，进我的办公室要敲门。”王波见儿子又是直闯进来，瞪了一眼道。 “行行，那我出去重新敲门再进来。”王华川说完，二话不说就转身出去，敲了下门才又走了进来，留给王波这个当局长的父亲一肚子闷气，对王华川这个独生儿子，王波其实也没什么辄，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可能大声呵斥。 “老肖，我这不成器的儿子让你见笑了。”王波索性不再去跟儿子置气，转头对肖为无奈的笑道。 “年轻人，有点棱角才是好事，总不能像我们这些老人家一样暮气沉沉，我看华川以后说不定比王局您还走得还高呢。”肖为笑眯眯的说了一句，这一记马屁拍得不可谓不讨巧，王华川是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但他不可能实话实说。 “他呀，要是能少给我惹点事，安心上班，那我就知足了，不指望他有什么出息。”王波笑得合不拢嘴，嘴上如此说，心情却是无比舒畅，没有人不喜欢听这种话。 王华川见自己老爹又在贬低自己，很是不爽的翻了翻白眼，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王华川出声道，“肖叔，刚才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没站在我这一边，那个姓张的真的是越来越无混蛋了，压根没把我这个当领导的放在眼里，这样的人应该让他早点卷铺盖滚蛋。” “华川，刚才有那么多人在场，你肖叔也不好明着偏向你，总要做一番样子，你真要看那个张若明不爽，回头有很多手段收拾他嘛，没必要当面落人口实。”肖为摇头笑道。 肖为的话明显让王华川很不以为然，撇了撇嘴，王华川也没再说什么，盯着自己父亲道，“爸，这事要怎么办，你说句话，反正我的意思搁这了，那张若明必须滚蛋，有我没他，有他没我，他要是不被开除，那我走人，这局里我也呆不下去了，这种机关生活不适合我，我和兄弟们去弄点生意，赚点小钱也比拿这死工资强。” “你……你这死小子是想气死我不成。”王波险些被儿子给气得拍案而起，刚才儿子和张若明的争吵他也知道了，虽然有听到肖为说自家儿子嚷嚷着要开除张若明，但王波也纯粹就是当成气话来听，就算是他自己都没想过要真的因为这事去开除张若明。 “爸，我和那姓张的天生不对眼，他看我不爽，我也看他不爽，反正以后要是老看到他在我面前出现，我在这局里就呆不下去。”王华川梗着脖子和老爸对峙着。 “咳，那啥，王局，我想起还有点事，先去忙了。”肖为一见这两父子有掐起来的架势，赶紧站了起来，知情识趣的准备回避。 和王华川的争吵仅仅只是影响了一下心情，张若明上午依然按部就班的完成自己工作，若是换成平时，或许张若明会一整个上午都生闷气，而现在，即便是跟王华川的矛盾公开化，张若明并没受到太大的影响，快11点的时候，张若明给妻子李晴打了个电话，告诉妻子中午不回去吃午饭，黄海川约了他一块吃饭。 得到这个消息的李晴自是万分高兴，一个劲的叮嘱丈夫要注意这注意那，弄得张若明苦笑不已，妻子现在是变得越来越啰嗦了，就怕他失去了这次至关重要的机遇，其实自打黄海川那晚主动意外登门，张若明就知道自己这次绝对不会再跟机会擦肩而过。 给妻子打完电话，张若明就准备提前离开了，毕竟是和黄海川吃饭，虽然有着老同学这一层关系，张若明少不了还是要重视，先到酒店准备准备是必须的。 张若明不知道今天王华川就专程在外头候着他，一见他要走人，王华川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张若明，你也是个老科员了，提前早退，不知道这是违反单位规定的吗。” “嘿，我违反单位规定？”张若明看着面前的王华川，如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王副处长，这单位里谁都有资格说我早退，唯独你没资格，律人先律己，你看看自己的操行再来管我不迟，我要是违反了单位里的规定，那你又是什么？你已经在肆无忌惮的践踏单位的规章制度。” “好，好你个姓张的，看来你是专门跟我过不去了，你等着，不整死你，老子就倒过来姓。”王华川火气直往外冒，要不是顾忌是在单位，差点就抡了拳头上去。 “你倒过来姓还不是姓王，真是缺心眼。”张若明嗤笑了一声，扬长而去，留着王华川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第539章 “姓张的，你等着，老子一定让你卷铺盖滚蛋。” 张若明刚要下楼，王华川歇斯底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冷哼了一声，张若明没有理会，自顾自的下楼去，张若明不曾发现的是，后头的王华川似乎是不甘心，怒发冲冠的在原地站了一会，随即就跟上了张若明的脚步。 中午在海天酒店，张若明和黄海川一块吃的午饭，张若明看起来心情不错，两个老同学有说有笑，黄海川吃了几口菜，对老同学也是一点不见外，道，“若明，有件事恐怕要交给你去办一下。” “海川，有啥事您尽管吩咐，你现在除了是我的老同学，还是我的上上上级，你要是有啥事交代下来，我还不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张若明半开玩笑的说着，神色却是端正了起来，对这个当市长的老同学要交代的事，心里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对待。 “没那么严重，真要是那样，我还不敢让你去做呢，要不然你老婆该找我拼命了。”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若明，你是本地人，又是在机关单位工作，有没有认识公安局的朋友？” “公安局的？”张若明一愣，想了各种可能也没想到会问他这个，疑惑的看着黄海川一眼，“海川，你是堂堂市长，要是想让公安局的人办点啥事，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黄海川哑然失笑，“领导都还有被架空的时候，你以为当上了领导，屁股坐在了那个位置，大家就会听话不成。” “那肯定的呀，你看看像我们这种苦逼的小科员，平常连见到市领导的机会都没有，有幸见到了，还都是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来着，领导要是放个屁，我们还不都得当成圣旨一样，屁颠屁颠的赶紧去办好。” “你说的是你那个层面的一个现状，到了上面，以后你要是有机会当上局长，你就知道了，再说，政治这玩意，门道多着呢。”黄海川笑道。 “也是，我好像有一次无意间听到我们局长私底下在嘀咕着市里的领导不懂经济又瞎指挥来着，听他那口气，其实对市里的领导也没多大尊重，看来所处的位置不一样，大家的心态还真都不同。”张若明点了点头，至于黄海川后面说的那一句，张若明就自动过滤了，他不敢接茬，也不敢想那么远，当局长？做梦都没想过那种事。 扯了句闲话，张若明很快又言归正传，“海川，我倒是有认识一两个公安局的朋友，不过也都是那种普通的民警，就是不知道你要办什么事，就怕帮不上忙。” “帮不帮得上得试了才知道。”黄海川笑道，“这样，你去让他们帮我打听一下南明区分局的一个跟周燕有关的案子，你也别说是我让你去的，就说是你自己感兴趣，至于能打听多少，那就听天命尽人事了，不强求。” “周燕？”张若明愣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黄海川，心里有太多的疑惑，奇怪黄海川身为一市之长，要了解什么事情直接将公安局的领导叫过去不就是了，怎么还要费这种麻烦，好奇的想问下缘由，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在心里认真记住这个名字，张若明很是干脆的点头，“好，中午吃完饭我就给朋友打电话，托他们去问问。” “那成，我等你的消息。”黄海川笑了笑，“叫你出来就是为了这事，正事谈完，咱们赶紧填饱肚子才是正理。” 黄海川和张若明两人在吃饭，酒店外头，王华川却是眼巴巴的坐在车里，嘴上叼着一根烟，不时的往酒店门口张望着，满脸戾气。 “川子，我说你这是想收拾谁呢，兄弟几个可都还饿着肚子呢。”王华川的车子旁边停着一辆奥迪a6，里头坐着的是跟王华川年纪差不多的一个年轻人，边上还有一辆凌志，看起来跟他们也是一伙的。 “单位里的人，在我手底下工作，干，天天给老子绷着一张死人脸，老子早看他不爽了，今天非得收拾他一顿。”王华川现在还是一肚子火，他跟着张若明出了门，见张若明打车离开，就开着自己的车跟上来了，一直跟到了海天酒店门外，确认张若明在里面吃饭，王华川就干脆喊来了自己几个兄弟，准备在外头守株待兔，就趁着今天这功夫，狠狠将王华川给修理一顿。 “啧，亏你老子还是局长呢，你连自己一个手下都镇不住，瞧你在单位里混的这么戳，也不怕给你老子丢脸，川子，要我说你也别在单位里瞎耗时间了，出来跟兄弟一块捣鼓捣鼓点生意，不敢说发大财，一年赚个几十万总没问题的。”边上的人一听，登时就笑了出来。 “滚你丫的，你以为我愿意在单位里瞎耗着啊，还不是我爸非得让我进去，不然我才不稀得进去。”王华川撇了撇嘴，又是抬手看了看时间，“干他娘的，姓张的这小子在里面吃饭，咱们在外面饿着肚子等着，待会等他出来，兄弟几个狠狠给我来几下，多讨点利息回来。” “要我说呀，咱们直接进去揍他丫的不就得了，在外头等个球。”另外一辆车上的小年轻走了下来，斜倚着王华川的车子，“华子，他要是在里面吃个一两小时，你不会让兄弟几个在外头跟着等一两小时吧，大家都饿着肚子，你好歹得体谅体谅哥几个。” “直接冲到里头去打人不好吧？”王华川迟疑了一下，“这海天酒店听说有点背景呢，咱们在里面闹事怕是不好。” “管它有没有背景，我们又不是要砸酒店的场子，只是进去解决私人恩怨而已，酒店的老板就算是来头再大，总不能跟我们计较这个。”那人不以为然，“华子，我说你这单位里坐久了，胆子是越来越小了，这可不像以前的你啊。” “滚，谁说老子胆子变小了，老子这叫谨慎，懂不？混官场就要谨慎。”王华川眼珠子瞪得老大，有模有样的说着，“算了，跟你这种不懂政治的人说简直是对牛弹琴。” “还政治呢，幸好我还没吃午饭，不然我该吐出来了。”说话的人嗤之以鼻，看到王华川挥来的拳头，笑着闪到了一边。 几个人在外头又等了一会，王华川终于也忍不住，“这丫的11点多点就来酒店了，吃顿饭这么久，难不成知道咱们兄弟在外头候着他，不敢出来不成。” “除非你跟踪他被察觉了。”旁边一人说道。 “咱们也别干等下去了，不就是揍人嘛，妈的，整得这么婆婆妈妈的，直接进去就是了。”另外一人早已经等得不耐烦。 王华川和几个死党兄弟在外头合计着，却是不知道张若明早早来到酒店，却只是想提前做下准备，好等黄海川过来罢了，黄海川是12点左右才到的酒店，张若明自己都等了40多分钟，压根不是一来酒店就吃饭，王华川从一开始就在外头等着，自是觉得等了很长时间。 海天酒店的一个贵宾专用包厢里，郑光福大刺刺的坐在椅子上，一只脚很不雅观的直接跨到了另一张椅子上，整个包厢里除了他，还有一个女人。 “过来给我捏两下。”郑光福看了看在自己面前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的小少妇，眼里闪过一丝得色。 谭芳低着头，走到郑光福后面，微微颤抖着的手小心的放在郑光福肩膀上，轻轻的揉捏着，一言不发，这间装饰豪华的包厢，对她来说就如同一个地狱牢笼，谭芳自打进来，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一样。 “你说那卢小菁想到市政府门口去堵黄海川的车子？”感受着肩膀上那双柔软的小手，郑光福舒服的哼了一声，状似不经意的问着。 “嗯，卢小姐有点不甘心，她说一定要跟那黄市长见一面。”谭芳轻声应道。 “真是幼稚的小姑娘，她以为见了黄市长就能救得了他们卢家的酒店吗，那些个当官的比谁都黑心，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她还真当人人都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了，我看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郑光福嘲讽的笑了笑，他没跟黄海川真正接触过，但显然也是按照自己对那些当权者的认知去诠释黄海川的为人。 谭芳没有吭声，心里头在恶狠狠的诅咒着郑光福不得好死，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阴险卑鄙而又无所不用其极，她愿意相信这天底下的官，总有好人的。 “怎么，你此刻是不是在心里咒我来着。”郑光福戏谑的笑了一下，谭芳的内心情感在其肢体语言上有一些细微的表现，来自肩膀上的力道突然重了几分。 “没……没有。”谭芳身体一颤，赶紧摇头否认。 “哈哈，我就喜欢看你这柔弱不堪的样子。”看着谭芳在自己的眼神下恐惧发抖，郑光福一阵畅快的大笑。 第540章 斜瞥了谭芳一眼，郑光福又看似随意的说着，“听说你丈夫好像是律师事务所的？对了，你儿子的照片我看过，很可爱的一个小娃娃嘛，粉雕玉琢的，惹人怜爱，连我看了都喜欢，难怪你那么宝贝。” “你想干什么？”谭芳猛然抬头，死死的盯着郑光福，如同一只护犊子的母鸡被踩到了痛处，一直都是显得逆来顺受的谭芳鼓起勇气和郑光福对视着。 “哈，没干什么，随便说说，瞧把你紧张的。”郑光福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老话还真是说得好啊，女人就是一只酣睡的老虎，这要是没挠到痛处，怎么逗弄都没关系，一挠到痛处，乖乖，那可不得了，瞧你这小媳妇也敢跟我瞪眼珠子了，这眼神是想把我吃了吧。” “你答应过我的，我给你做事，你不伤害我的丈夫儿子。”谭芳直直的盯着郑光福。 “当然，我答应过你，也会说话算数，你放心，我郑光福虽然是个阴险小人，但还不至于干那种出尔反尔的事，你丈夫儿子跟我没啥利害关系，我干嘛要对付他们，你说是不是？说句难听的话，我想对付他们，他们还没这个资格。”郑光福自得的哼了一声，目光在谭芳身上打了个转，脸上的笑容逐渐不正经起来，“只要你这个小媳妇好好给我办事，我自然不会去动你的家人，要是事情办好了，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奖励给你。” “郑总，我现在就已经按照你说的在做，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卢小姐那边有什么动静，我会及时告诉您的。”谭芳的身体颤抖个不停，因为愤怒，因为无奈，她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想赶紧逃离。 “这就要走？急啥，咱俩都还没好好聊聊呢。”郑光福坏笑着将谭芳拉住，半强迫着对方坐到了自个的大腿上，一双手开始乱来。 “郑总，你别这样。”谭芳几乎是带着哭腔哀求着，刚才那骤然爆发出来的气势随着郑光福承诺不伤害她的家人已经荡然无存，此时的声音是那么的无助和不堪，她想挣扎，但她更知道自己挣不脱这个如同恶魔一样的男子，“郑总，我已经答应帮你做事了，你再这样，是要逼我……逼我去报警。” “诺，手机就搁桌上呢，想报警尽管拿起来打，我不拦你。”郑光福朝桌上努了努嘴，那里正放着他的手机，见谭芳没动静，郑光福还配合着将手机递到了谭芳跟前，“打呀，你倒是打呀，放心，我就在这等着。” 谭芳捂着嘴痛哭，看着那近在眼前的手机，她连伸手去拿的勇气都没有，她不敢冒险，更害怕自己的家人受到伤害，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残酷，好人，平安不了。 窗外，惊雷炸响，沉闷的天气酝酿着雨水，上午还艳阳高照，这会却是突然乌云密布，贼老天说变脸就变脸，风声阵阵，雷声滚滚。 “呀，变天了。”黄海川惊讶的望向窗外，起身走到窗旁，将窗户推开了一点，迎着那冰凉的风，笑道，“刚才还风和日丽的，这一转眼就黑云压城了，这老天爷还真是说变脸就变脸。” “下雨好啊，咱们南州市可是有一段时间没下过雨了，今年的天气有些反常，雨水比往常少了许多，有点干旱，早就该多下点雨了。”张若明跟着走到窗前，“要我说，这雨是及时雨，多下点好，那些有种田的老百姓该高兴了。” “嗯，多下点雨好。”黄海川点了点头，把手伸出窗外，手掌向上平摊着，像是要接住从空中落下来的雨水，笑道，“春雨贵如油，这秋雨也一样，咱们南州市部分地区遭遇秋旱，这雨倒是来得好，能缓解一部分旱情。” 张若明站在窗口，楼下正合计着要进酒店来找人的王华川冷不丁的抬头就看到张若明，眼睛登时就是一亮，“草，还真是老天爷都要帮我，我还在头疼不知道这姓张的不知道是在哪个包厢吃饭呢，他反倒自己站出来了，哥几个，跟我进去，就三楼那个。” 王华川带着朋友几人气势汹汹的进了酒店，直奔酒店三楼，张若明也不是睁眼瞎，在楼下看到王华川的身影时，张若明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心说这王华川怎么也来这酒店吃饭了，这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南州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连吃个饭都会和对方在同一家酒店，此时此刻，张若明压根都没往别的地方想。 “怎么，看到熟人了？”黄海川见张若明盯着楼下看，笑着问道。 “单位里的一个上司，没想到连吃饭也会碰上。”张若明摇头笑了笑。 “对了，上午是怎么回事，我给你打电话那会，好像听到有争吵来着，你在单位里又跟谁拧上了？”黄海川似笑非笑的看着张若明，张若明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 “就我跟你说的那个王副处长，上午也不知道是吃了啥火药了，劈头盖脸的就冲我一阵臭骂了，我实在气不过，就跟他呛上了。”张若明讪讪的笑道。 “若明，你这性子确实要改改，姑且不说谁对谁错，想在体制里混口饭吃，那就得把自己的棱角磨平，要不然寸步难行，相信你干了这么多年，应该也有不少体会，跟上司顶杠，那永远都没好果子吃，当然，除非你自己有背景。”黄海川笑道，这也算是他对老同学的一个善意提醒。 “岂止是体会，说是切肤之痛也不为过，我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工作，到头来还不是得坐冷板凳，前几年有希望竞争一下我们那个处室的副处长，当时的那个处长跟我关系还不错，挺照顾我的，还跟我提前漏了口风说我大有希望，结果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被一个空降下来的关系户给抢走了位置，据说是局里的一个副局长强塞进来的。 一年多前吧，那个副处长升了处长，原先那个跟我关系不错的老处长调走了，他临走前也想帮我再争取一下那个副处长的位置，可最后呢，是才到局里工作一年的那个王华川给提上来了，他一个刚毕业的小年轻工作不到四年就提了副处长了，我这个跟老黄牛一样的老实人干了八九个年头，最后只落得一个主任科员的安慰，我这心里也一直是憋了一口气，对这机关单位里的腐败和黑暗，我也算是看透了，所以我现在索性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迟到早退是常有的事，在单位里也快被人说成是老油条了。”张若明摇头苦笑。 “想在这体制里混得风生水起，没钱没关系，又没人，那只有一个字，难。”黄海川叹了口气，“难如登天呐，刚出来的几年，我的境遇也跟你一样，比你好不到哪去。” “嗯，刚毕业那两年，我也有听过你的消息，你进了市政研室了，我以为你这辈子也跟我一样准备端着铁饭碗混吃等死了，没想到你比我有出息，不，应该说是大大的有出息，给咱们全班人都长脸了，谁能想到我们b5班会出了一个市长，还是这么年轻的市长。”张若明很是自豪的说着，“开毕业大会的时候，老校长说今日我们以母校为荣，明日母校以我们为荣，希望我们这些即将踏上社会的宁大学子们闯出宁大的风采来，让母校跟着沾光，我看咱们这一界毕业的，只有你有资格当得起老校长的话，以后我们都要以你为荣了。” “说起母校，就免不了让人想起大学那段快乐的时光，岁月如梭，我们都步入而而立之年了，你的孩子也都能打酱油了，这时间过得是真快。”黄海川笑道。 “应该就是这间了，没错。”门外，陡然传来不和谐的声音，伴随着这话音，房门被推开，门口站着几个年轻小伙子。 黄海川看着门口的几人，一阵疑惑，正要出声发问，就听到对方开口，“姓张的，你果然在这，哼哼，今天老子先收点利息，明天就让你卷铺盖滚蛋。” 说话之人自是王华川，仿若是看到待宰的羔羊一样，王华川自信自己这边几人能稳稳的吃住张若明，至于黄海川，王华川根本没放在眼里，无非是多了个人，王华川认为自己几个兄弟也能轻松搞定。 “若明，怎么回事？”黄海川转头看着张若明，话音刚落，对面几人就冲上来了，黄海川这个新上任的代市长仅仅是刚上任了十几天，就遭遇到了全武行。 不大的包厢里，一阵混乱，黄海川没有受到半点攻击，一直在门外候着的司机李勇一看到情况不对，早就挡到了他跟前，警惕的盯着王华川几人。 “小李，不用顾着我，先去帮我同学。”黄海川皱了皱眉头，王华川几人并没有往他这边攻击，倒都是冲老同学张若明去了。 第541章 武警出身的李勇对付几个打架纯粹靠蛮干的二世祖压根一点压力都没有，虽说是费了点功夫，但总算是对四个无法无天敢在市长吃饭的时候冲进来打人的年轻人起到了威慑作用，王华川和几个死党一副往后退的架势，明显是被李勇的生猛给吓到了，王华川恶狠狠的瞪了张若明一眼，“姓张的，今天算你走运，竟然还找了帮手，老子就不信你天天有帮手在身旁，下次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幸运。” “王华川，你别欺人太甚。”张若明愤怒出声，他身体挨了几下，但那只是其次，内心的怒火在熊熊燃烧着，他没有想到王华川竟然会这么下作，在单位里有争执也就罢了，私底下竟然还纠结人来找麻烦。 “欺人太甚？哈，老子就欺负你了怎么着，有本事你来咬我啊。”王华川嚣张的哼了一声，“你就给我等着吧，看老子我不玩死你，今天只是先让你长点记性，明天你就知道跟我作对的下场，老子让你上街当乞丐去。” “有啥手段你就尽管冲我来，我等着。”目光往黄海川的方向瞟了一眼，张若明也不示弱，“统计局不是你家开的，别以为你爸是局长，你就能为所欲为，无法无天，你爸也不过是个局长，比你爸官大的人多了去，你也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哟，姓张的，口气越来越大了呀。”王华川气得笑出声，“你丫的别当自己是根葱，我爸只是个局长又怎么着，能稳稳吃死你，比你这个一辈子都注定没出息的人强了千倍百倍，成，今天你有帮手，老子也不跟你计较，明天咱们走着瞧，你要是没被开除，老子就在局里说三声自己是王八蛋。” 黄海川一直都在冷眼旁观，听着老同学张若明和对方的几句对话，黄海川也大致明白过来了，对面那人八九不离十就是张若明说的老爸是局长是顶头上司了，此时听到对方如此说，黄海川止不住冷笑，“好大的威风啊，你想开除谁就开除谁吗。” “关你屁事。”王华川见黄海川插话，朝黄海川瞪了一眼，他将黄海川视为跟张若明一伙的，自是对黄海川没有好脸色，更没将黄海川放在眼里，他对张若明知根知底，对方的朋友圈子里也没什么值得重视的人。 这时候，包厢里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王华川往外看了看，很明显，包厢里的动静已经惊动了酒店的人，王华川也知道自己几人不可能继续在酒店里闹事，几个年轻人在南州市兴许连那种处于中间层次的公子哥都算不上，但多少也有点见识，知晓这家酒店还是有点背景的，酒店的人要是出来劝阻，他们也不可能肆无忌惮的闹事，所以今天这事也只能到此为止了，而且张若明旁边那人也让他们意外，看样子是个练家子，几人讨不到好处。 “郑总，郑总，有人在咱们酒店闹事。”五楼的豪华大包厢，骤然响起的敲门声让包厢里正在办事的郑光福暴跳如雷。 “一点小事都要来找我，你是猪脑袋啊，有人闹事就给我轰出去，这种事还要来问我吗。”郑光福隔着门大骂，正在兴头上，突然被打断，郑光福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小，随着他的骂声，门外很快就没了声响，敢情那想拍马屁的人见到郑光福这个大老板今天难得出现在酒店，就屁颠屁颠的想到大老板跟前来表现一下。 将人给骂走了，包厢里很快又是‘啪’的一声，郑光福恼火的冲着身下的可人儿一巴掌拍了下去，“我说小媳妇，你倒是吱个声来听听，别跟个死人一样躺着。” 郑光福说完咧嘴笑着，躺在下面的谭芳除了紧紧的咬住嘴唇，依然是没有半点声响，身体更是一动不动，那双空洞的眼神没有丝毫色彩，谭芳没将自己身上的郑光福当成一个人，如同自我催眠一样安慰着自己，只当是一条臭虫爬在自己身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郑光福折腾完时，谭芳默不做声的坐起来，默默的捡起衣服穿着。 郑光福扫了谭芳一眼，撇了撇嘴，已经完事的他也懒得再去管谭芳的样子。 当郑光福从包厢里神清气爽的出来时，已经是几分钟后的事情，想到刚才下面的人说有人到酒店闹事，郑光福朝酒店的一个管理人员招了招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在我的酒店闹事。” “郑总，人已经走了，不过不是针对我们酒店的，是顾客之间的争端。”那名管理人员小心翼翼的答着，他们这些酒店的中高层管理人员都知道大老板郑光福是什么样的人物。 “哦，这么回事。”郑光福点了点头，一听不是冲着自己的酒店来，郑光福也没了兴趣，舒展了下手臂，郑光福看了下时间，琢磨着下午是不是该约林虹出来坐坐，林虹对金都酒店的事比他更上心，谭芳这件事，就是出自林虹的授意，只不过到了郑光福这里后，郑光福对谭芳产生了兴趣，才会将谭芳给霸王硬上弓了。 “郑总，刚才几个进来闹事的就是冲着那两人来的。”站在郑光福身边的这名酒店管理人员突的指了指楼下的黄海川和张若明道。 “哪两个？”郑光福随意的往下看了一眼，整个人却是突然愣住，猛眨了下眼睛，郑光福盯着楼下那个人影直瞅着，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郑光福满脸匪夷所思看了眼身旁的管理人员，“你确定自己没弄错？” “没啊，就是这两人。”酒店的这名管理人员纳闷的答道，被郑光福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郑光福盯着黄海川的背影发怔，黄海川或许不认识他是谁，但他肯定认得黄海川是谁，那晚在工商联的茶话会上，郑光福虽然没凑到黄海川套近乎，但对黄海川的面孔却是再熟悉不过，此时乍一听刚才有人来找黄海川的麻烦，郑光福脑袋一时都有些转不过来，他自认自己算是胆大包天了，这年头还有人比他的胆子更大。 “你给我仔细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郑光福急切的盯着那名管理人员。 楼下，黄海川和张若明告别着，中午这顿饭可谓是吃得两人都不爽，好端端的一顿饭被人给破坏了，黄海川也是颇为火大，临走前，黄海川对张若明笑道，“明天我就到你们统计局调研，见识见识官二代的威风。” “真的？”张若明惊喜的看着黄海川，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张若明笑道，“你要是真去了，那个王华川见了你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他都没认出你这个市长来，刚才还一直没把你放在眼里来着。” 黄海川淡然的笑了笑，刚才的风波虽然没人受伤，但亲眼看到王华川的做派，黄海川倒是相信张若明跟自己说的不仅没有丝毫夸大，反倒是保守了，那王华川的言行举止，黄海川都看不下去，这样的人能当上副处长，他那当局长的老爹还真当统计局是他自己的小王国了，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市区另一家酒店里，副市长张辛军和南明区公安分局局长赵翼两人中午同样是一起约了出来吃饭，上午从黄海川办公室出来后就立刻给张辛军打了电话的赵翼一五一十将黄海川问他有关周燕案子的事告诉了张辛军，张辛军当时人在南州市一中视察调研，没法过来，两人定了中午的时间吃饭，这才碰面。 “张市长，接下来您有什么指示，我这边听您的指挥。”狠狠的吸了一口烟，赵翼向张辛军表明自己的态度。 “哎，这黄海川怎么就会关注起这事来呢，他娘的，是不是闲的蛋疼了，那么多事不去管，偏偏管起这事来，吃饱撑着了他。”张辛军骂娘道，这是他中午吃饭骂的最多的一句了，他到现在都不明白黄海川怎么就知道这事了，对方可才来南州没多久啊。 “谁说不是呢，我也整不明白。”赵翼只能摇头附和张辛军的话，他现在多少有点后悔当初的举动了，周燕的案子，是张辛军自己以普通公民的身份到分局里报案的，说是周燕对他敲诈勒索，这事一下就传到了赵翼这个分局局长耳里，赵翼自是想拍张辛军的马屁，亲自督办这个案子，本以为周燕也就是升斗小民，无关紧要，想收拾也就收拾了，不过眼下看来，这事却是要阴沟里翻船了。 “会不会是那个陈德实搞的鬼？”张辛军状似自言自语着，周燕是钢厂的人，这钢厂里唯一一个让张辛军觉得比较另类的存在也就是陈德实了，那是在黄海川面前挂了号的人。 有些烦躁的甩了甩头，张辛军不再去想陈德实的事，现在对他来说不是谁告诉黄海川这件事，而是眼下要如何应付，眉头微皱了一下，张辛军对赵翼道，“最近周燕的父母一直在折腾，任他们折腾下去也不是个事，赵局，你看能不能找点人，让周燕的父母安分一点，至于周燕的案子，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咱们就咬死了周燕敲诈勒索这一点，反正我们也有录音，黄海川想过问就让他过问，咱们拦不住他，但可以让他有力无处使，哼，这南州市可不是他一个外来者想干嘛就能干嘛的。” “也只能先这样了。”赵翼瞥了张辛军一眼，点了点头，他这会虽然有点后悔，但已经跟张辛军绑到一起，也只能接着往下走下去，况且就像张辛军说的，这南州市是本地派阵营的势力占优，黄海川一个外来者能否站稳脚跟还是个问题。 第542章 中午回到市政府，黄海川小憩了一会，下午，按照既定的行程安排要去考察南州市高新技术区，农业产品加工区，2点的时候，市政府这边的人都已经整装待发，分管工业、经济领域的市委常委、副市长邵华东，分管农林科教领域的副市长张辛军，市政府秘书长江秉宣，还有各个相关部门的负责人。 因为黄海川下午视察的地方有涉及到邵华东和张辛军分管的口子，所以两人也都陪同考察，黄海川走到楼下的时候，邵华东和张辛军两人已经在等候。 张辛军冲黄海川笑着，只是笑容里多了些别样的意味，周燕的事情，张辛军权当是不知情，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痕迹来。 邵华东一如既往的是一张严肃面孔，只有在黄海川看向他的时候，邵华东脸上才会有礼节性的笑容，对黄海川这个代市长，邵华东也表现出了应有的尊重，起码表面上是如此。 没有过多的寒暄，一行人各自上车，车队先往市高新区而去，这是一个在南州市的经济版图中占有重要分量的经济园区，每年对市政府的财政收入都有不小的贡献，近些年更是成为拉动南州市经济发展的主要增长力，在当地人眼里，曾有人戏称这是‘南州市厅局级干部的摇篮’，因为从园区管委会主任这个位置上已经连续走出了两个厅局级官员。 不说别的，今天陪同黄海川考察的分管工业、经济领域的副市长邵华东也正是两年前从园区管委会主任走上副厅职位的其中一个之一，从正处到副厅，这个坎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迈不过去的一个坎，刚刚四十出头的邵华东在这个年富力强的年纪一举踏上副厅的职位，让自己的政治前途更加的广阔，可以说有很大一部分要得益于他在高新区管委会主任这个位置上作出了不俗的成绩。 除了邵华东，另一个从高新区走出去的官员是省发改委主任蒋先进，即便是现在，现任高新区管委会主任宋州，目前也有不少传言说是其也要高升了。 黄海川坐在车里看着高新区的资料，他对邵华东的了解并不多，正如同他对张浩成、张辛军等人的了解一样，目前也都停留在一些表面的印象，来南州市的这十几天，黄海川做的最多的就是听、看，对他而言，了解和熟悉南州市的政治生态环境是他当前的头等大事，也是他想融入乃至在南州市的政治土壤当中占据主导地位所必须做的。 了解一个地方的政治土壤，最直观的办法无疑就是从人入手，黄海川迫切的要做的就是了解一个个潜在的对手，又或者是朋友。 黄海川看着高新区的资料，试图从中分析出一些邵华东的为人，而此刻在后面车上坐着的邵华东，则像是老僧入定一般，在闭目养神着，脸上隐隐有一些疲倦。 “市长，要不您先睡会，到的时候我再叫您？”副驾驶座上，邵华东的秘书陈阳道。 “没事，养一会精神就好。”邵华东摆了摆手。 目光往前头黄海川的座驾上瞄了一眼，邵华东很快又闭起了眼睛，琢磨起黄海川这个人来，之前因为个人私事，邵华东对黄海川这个新上任的代市长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今天黄海川要到高新区走走，也点名让他随行，邵华东才会跟过来。 作为市政府仅有的三个常委会的成员之一，邵华东在市政府的地位无疑仅次于黄海川和常务副市长张浩成，在市政府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邵华东之所以能够在常委中占有一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前任市委书记陈同进，高新技术区就是陈同进一手创办起来的，在南州市官场还有一个说法，那就是从高新区走出来的官员可以视为陈同进的门生，而陈同进也的的确确是对高新区的干部偏爱有加，但凡是重要提拔，免不了优先考虑有高新区工作背景的年轻干部，他能够的幸运迈过正处的门槛，并且还在常委中占有一席，就是因为陈同进的暗中支持。 而邵华东从高新区管委会主任提拔为副市长时，就在常委会议上引发了强烈的争议，要不是陈同进发挥着自己仅剩的影响力，暗中操作，指不定他现在就不是副市长，而不知道调哪去了，所以对外人给自己贴上陈系的标签，邵华东一点都不反对，他心里对陈同进一直都是心存感激。 黄海川一行人抵达高新区时，高新区管委会的党政两套班子早已在大门口列队迎接，并且摆出了十分隆重的欢迎仪式，对于新来的市长上任后的第一次视察，高新区的领导没有人敢予以忽视，哪怕是这个市长并还没有正式的去掉那个‘代’字，现在仅仅只是一个副市长，代市长的身份，但若是因此摆出了对黄海川的不尊重，相信早晚会被秋后算账的。 今天高新区管委会的副主任刘维早早起来让自己老婆给他着装打扮了一番，别看头上的毛发已经快要掉光了，但是经过一番打扮后，特别是将头上为数不多的头发精心梳理了一番后，整个人看起来俨然和平日的精神状态不一样，精神抖擞，容光奋发。 刘维今天不仅在外型上下了一番功夫，更是对整个高新区的概况和一些经济数据备足了功课，也苦了平日里对数据十分不敏感的他要强记下这么多数据，今天，他是踌躇满志的想给黄海川留下一个精明强干的印象了，看着从高新区管委会主任这个位置上走出去的省发改委主任蒋先进，副市长邵华东，这两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如果说刘维不心动，那完全是扯蛋的，特别是最近有关管委会主任宋州即将高升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刘维这个副主任心里也是卯足了劲，希望自己能抓住这次机会，成功扶正。 没有人希望自己永远只是原地踏步，特别是官场上这种官本位思想十分严重的地方，差一个级别就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刘维今天是下了一番苦功夫了，如果能在今天给黄海川留下一个好印象，对他来说是十分重要的，按说今天也轮不到他站出来招待黄海川一行市里的领导，但偏偏宋州亲自带着一个招商队伍到长三角去招商引资了，没法及时赶回来，这重任也就落到了他头上了。 “高新区在华东同志的领导下，可是越发的繁荣了，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下车后的张辛军第一句话就是有意无意的向邵华东示好。 “高新区能有今日的成绩，是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取得的，离不开老书记长期以来的关心和指导，已经调到省里的蒋主任对高新区的工作也一直都是十分支持，当然，还有所有奋战在高新区一线工作的同志们，今天的成果，是所有人的功劳。”邵华东淡淡的笑着，一番话几乎是面面俱到，很显然，邵华东的为人就如同其言行一般，给人滴水不漏的感觉。 黄海川听着这两人对话，并没有急于说什么，在一群人的陪同下，走进高新区内参观。 毕竟是南州市首屈一指的经济开发区，黄海川边走边参观，对高新区的软硬件设施建设还是十分满意的，而且，让黄海川十分欣赏的一点是开发区内的绿化和环保卫生搞得十分出色，一路走过来，不管是园区的主干道还是旁边的小道都有阴凉的地方，这得益于道路两旁那已经有一定树龄，长到了一定高度的树木，这要是在酷热的夏天，相信这里的环境就让人十分喜爱了，光凭这一点，开发区的投资环境就值得加分了，而且，一路走来，给黄海川的感觉就是整洁，干净，虽然不排除有开发区的干部临时抱佛脚，在他到来之前才刚刚进行过卫生大扫除的嫌疑，但至少给他呈现的干净的一面，让他看着舒服。 “嗯，搞得不错。”参观了园区的一部分，从整体来说，黄海川对开发区的印象不错，因此，黄海川也并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 对于黄海川来说，只是很简单的一句夸奖，可是对于站在他身侧负责帮黄海川介绍高新区整体情况的园区管委会副主任刘维却是比打了十剂强心针还来劲，领导简单的一句夸奖虽然不一定就能代表什么，但至少说明黄海川对园区目前的工作情况还算是满意的，这对于刘维来说已经十分重要了，他今天是卯足了劲希望能给黄海川留下好印象，所以他对黄海川的每一句话都很在意，即使眼下只是一个小小的夸奖，也能让他内心里乐上一乐。 心里正暗暗高兴的刘维突然瞅到黄海川旁边的副市长邵华东以及张辛军，顿时醒悟过来，暗骂自己差点高兴过头，眼下可不是高兴的时候，谁知道这些市里的领导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弯弯绕绕。 “黄市长，高新区能取得长足的发展，这都亏了邵副市长的领导，要是没有邵副市长的远见卓识，高新区就不会有这么好的发展基础，现在邵副市长虽然工作繁忙，但对园区的发展一直十分上心，才有高新区现在的局面。”刘维暗暗拍了记邵华东的马屁。 “刘副主任说的有失偏颇，园区今天能发展到这个规模，我不敢贪功，主要还是大家的功劳。”邵华东看了刘维一眼，依然是不苟言笑。 黄海川诧异的看了邵华东一眼，对邵华东这个人，隐隐有更进一步的认识，一旁的刘维，则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这马屁拍错了对象，忘了邵华东这个人有些另类。 从高新区再到农业产品加工区，黄海川一行结束下午的视察时已经是下午五点，而此时，在市一院的病房里，张若明却是躺在了病床上，头上还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带。 接到丈夫电话赶到医院的李晴此时端的是满腔怒火，坐在病床前，看着丈夫的样子，李晴眼泪都快掉下来，“那姓王的怎么能这么过分，在单位里就对自己的同事大打出手，难道就没人敢管他，任他胡来吗。” “你都知道他老爸是局长了，你说谁敢管他，顶多也就是拉拉偏架。”张若明苦笑，敢情他今天下午回到单位上班后，一直呆在自己的办公室，至于中午和王华川发生的冲突，张若明就没打算声张，黄海川明天要到统计局来视察工作，到时候自有王华川好看，张若明没必要拿中午的事去找局里的领导告状。 张若明想暂时息事宁人，殊不知中午本就理亏的王华川一身酒气的突然冲进他的办公室来拳打脚踢，张若明本来也不至于光挨打不还手，偏偏旁边有人拉架，他也就理智的克制住了，但拉着王华川的两个同事却是没拉紧，王华川从办公桌上抄起了一个烟灰缸就朝他头上砸了过来，登时就是头破血流，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他被同事送到医院来了，因为伤到头部，医生建议他先留院观察，确认一下脑部有没有其他损伤。 “太过分了，真的是太过分了，这事我一定要告诉黄市长，你不想打这个电话，我来打。”李晴抹着眼泪，本来今天中午听到丈夫不回家吃饭，说是黄海川约了他，李晴心里头还高兴不已，心说丈夫总算是熬出头了，黄海川的举动，看样子真把丈夫这个同学放在心上。 “别，这点小事就惊动他干嘛，其实中午我和黄海川吃饭的时候，那姓王的已经来捣乱过一次，带着几个人冲进包厢要揍我，当时黄海川也在场，后来酒店的人出面，王华川几人才退走，这事可都是看在黄海川眼里，相信明天那王华川会有好看的。”张若明按住了妻子的手，安慰着妻子，不让李晴打这个电话。 “我不管，你都躺到医院来了，我等不到明天，现在不先告这个状，我这心里气不顺。”李晴固执的推开了丈夫的手，被触及到了逆鳞的女人显然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第543章 黄海川接到李晴的电话，傍晚就来到医院，见到张若明的样子，黄海川也是一脸阴沉，关切道，“医生怎么说？” “没啥大碍，就是伤到头部，所以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下，不然包扎完早就可以走了。”张若明笑着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 “没事就好。”黄海川神色有所缓和，见李晴在边上一声不吭，气氛有些压抑，黄海川半开玩笑道，“中午见你还好好的，没想到才隔个半天，你就包了个粽子头。” “幸好只是包了个粽子头，要是全身都包了粽子，那就糟糕了。”张若明笑哈哈的说着。 见到自己男人还有心情和黄海川说笑，李晴气得白了丈夫一眼，但兴许是受到这笑声的影响，心情也好了许多，没再像刚才那样阴郁，只是看向黄海川道，“黄市长，这次那个王华川真的是太过分了，他在单位里一直打压我们家若明也就算了，这次竟然还动了手，都没见过那样的领导。” “放心，恶人会有恶报。”黄海川朝李晴点了点头，安慰道，这句话从他一个市长口中说出来，也是分量十足了，中午亲眼见识了王华川的行径，黄海川对王华川的印象同样很差。 “我们家若明打从被送到医院到现在，除了他那个科室里的几个同事来看过，局里就没有一个领导过来，别说是局长副局长，就连那些个中层的处室干部，也没见一个人过来，怎么说若明也是尽职尽责的工作了好几个年头，出了这样的事，局里的领导连一个过来慰问的都没有，也让人寒心了。”李晴很是为丈夫不平。 “怎么，局里的领导没一个过来？”黄海川皱了皱眉头，他傍晚才过来，至于之前有没有张若明单位里的领导过来探望，他并不知情。 “没有，连个人影都没见到。”李晴气愤道。 黄海川听了也不禁有些许的愕然，发生这种事情，单位里起码也该有领导来慰问一下，哪怕就是做做样子也该派个代表过来，眼下倒也是令人称奇了。 “大家都知道我和王华川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了，为了变相的讨好王波，没人过来也是正常。”张若明自己反倒是一副释然的样子。 “你们科室里的同事不都过来看你了，局里的领导为什么就不能过来。”李晴气道。 “来看我的同事，他们在单位里跟我一样，都是小角色，来了也就来了，没啥关系，王波怎么说也是局长，不至于跟一般的科员过不去，但要是中上层的干部过来，难免就要担心会不会被王波给暗中记上一账了，官场就是这样，很现实也很残酷。”张若明笑着摇头。 “有那样的局长，也难怪他儿子会如此跋扈了。”黄海川笑道。 王华川或许想都想不到他会有幸出现在市长的口中，而此时此刻的他，正和中午的几个朋友在一起花天酒地，大肆炫耀自己下午的战绩，王华川之所以会在单位里又做出出格的举动，说到底还是因为几个死党的怂恿，中午从酒店离开后，几人就去找了地方吃饭，免不了大吃大喝一顿，期间，旧话重提，王华川又被几人嘲笑了，怎么说也是统计局的一号公子哥，竟然连手底下一个主任科员都镇不住，这局长公子当的太失败了。 王华川被几人一激将，加上又喝了不少酒，这下午一到单位后，路过张若明那个科室时，登时就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气势汹汹的冲进办公室打人了，这才发生了下午一幕。 张若明被送进了医院，王华川不仅没有半点担忧，这会更是当成扬眉吐气的谈资在几个朋友前炫耀，大有挽回中午丢了面子的架势。 酒足饭饱，又是到洗浴中心去舒服了一下，王华川这才回到家里，王波晚上也有应酬，他比王华川回来得早一点，下午的事情，王波在单位当着众人的面训了儿子一顿，不过那也是做给别人看的，从他连象征性的到医院去看一下都没有就能看出他本性也是个凉薄之人，现在在家，王波语气并没如同下午那般严厉，只是看了看儿子，道，“你在单位里越闹越过分了，你就算是跟那张若明有再大的矛盾，至于在单位里动手吗。” “爸，我上午就跟你说过了，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自己看着办吧，明天是不是开党组会议研究一下开除他的问题。”王华川四仰八叉的就往沙发上躺着。 “说的都是混账话，你以为开除一个人是随随便便的事情吗，张若明是行政编制，不是局里聘请的那些临时工、合同工，哪是说开除就开除的。”王波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儿子。 “行政编制又怎么样，事在人为嘛，爸，你是局长，局里的事还不是你说了算，你要是想开除他，局里还有人敢反对不成。”王华川撇了撇嘴，“我看你就没打算真开除他，反正我话搁这了，他要是不滚蛋，我在局里也呆不下去。” “你…你是想气死我不成。”王波瞪起了眼睛，“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弄进单位里，帮你解决编制，又是不顾风言风语把你提了副处长，有些人一辈子都坐不到你现在的位置上，外头那些为了一个行政编制争破头的不知道有多少，你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个局长老爹，现在就是个拼爹年代，有爹的就不用拼，没爹的当然要争破头，你看那些个高干子弟，请他们来干他们还不愿意呢，谁稀罕这么个小破处长。”王华川不以为然的说着，“爸，我跟你说句实话，我还真是不想在单位里干，要不是你强迫我进去，我早就跟兄弟们做生意去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发大财了，你还能跟着我沾光呢。” “就你这德行还想做生意发大财，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你都不知道，还发财呢。”王波冷着脸道，对自己儿子有几斤几两，他这个当父亲的最清楚，根本就不是那块料，要不然他也不会希望儿子能在单位里混个位置，起码将来不愁生活，毕竟他也有老去的一天，能照顾得了儿子一时，照顾不了一世。 第544章 “我都还没做呢，你怎么知道我不行，爸，我说有你这样当父亲的吗，老是打击自己儿子，我就算是块璞玉，也被你雕琢坏了。”王华川一脸不悦。 “你自己还好意思这么说，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个兔崽子除了吃喝玩乐，脸皮也是一绝。”王波气得笑了出来，“有本事你就去做生意，我对你要求不高，你一年赚个百来万给我看看，我也不拦你，你现在就算是在单位里上班，照样可以和你那些朋友一块投资做生意，你要想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你就拿事实说话，是驴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 “我倒是想呀，关键是你没给我启动资金啊，我早就对你说先给我五十万让我跟朋友一块去投资了，你不肯，我有什么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让我两手空空的怎么去做生意。”一说起这个，王华川对自己父亲也是怨气十足。 “真有本事的人都是白手起家的，你看那些真正成功的商业人士，有几个是靠父亲给钱做生意的，都是靠自己一手打拼出来的，你还敢说自己能做大生意，就冲你这句话，我就对你不抱希望。”王波对儿子打击一点都不留情面，“说到底还是你没这个本事，所以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单位里呆着，别整天整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爸，以前是什么时代，现在又是什么时代，我要是早生个三四十年，我现在早就是富豪榜上的名人了，我只是生错了时代而已，我要是你，赶上改革开放大潮那个年代，我就绝对不吃这碗公家饭，肯定义无反顾的辞职下海，哪至于像现在这样当了个清水衙门的局长，也没啥大出息。”王华川直挺挺的躺在沙发上，满腔豪情。 这一对父子也委实是活宝，只要坐在一起，说着说着就要掐起来，王波是恨铁不成钢，对儿子的打击通常都是不留情面，寄希望于儿子能够知耻而后勇，而王华川偏偏也很少会去体会父亲的良苦用心，在单位里还能装模作样的叫一声‘王局’，一到家里，和父亲说话就是针尖对麦芒，一点也没有尊老的意思。 王波此时明显是真被儿子这句话给气到了，怒发冲冠的站了起来，“老子要是没吃这碗公家饭，你以为你能过上比别人好的日子，就冲你这德行，指不定现在早就该上街要饭去了。” “暧暧，被我说到痛处了吧，动这么大气干嘛呢，我只是实事求是，实话实说嘛，杨叔当时不也是跟你一起进单位里工作的，人家那会就敢辞职下海，瞧瞧，现在都有上亿的身家了，这年头就是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的，机遇摆在眼前，就得看有没有胆子去闯。”王华川好整以暇的说着，从小就被父亲骂习惯了，久而久之，王华川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眼见父亲发了火，王华川一点都不害怕。 “不错，杨文福是成功了，但我告诉你，当时跟你爸我同一批进单位的，还有一个叫林涛的，他看到杨文福下海经商了，头脑一发热也跟着辞职了，结果呢，他现在就在靠踩三轮车为生，满头白发，老婆孩子都快养不活，你只看到那些个成功的，麻醉自己忽略那些失败的，你以为做生意赚大钱就有那么简单吗，真要是那么容易，满大街都是亿万富豪了，而不是满眼望过去都是给人打工拿死工资的人。”王波望着儿子，真心想给儿子上一课，但儿子能不能听得进去还是个问题，两人根本没法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一谈。 “真的假的，怎么也没听你提起过，杨叔还经常来咱家串门呢，你说的那啥林涛，见都没见过，不会是你为了打击我杜撰出来的吧。”王华川将信将疑道。 “笑话，我至于为了打击你特意杜撰个莫须有的人出来吗，你要是真想见见，明天你跟我出去，开车到长寿街那块等着，我告诉你哪个是林涛。”王波冷笑，“他没混出个人样来，又落魄成这样，当然不敢登咱家的门，这社会是分三六九等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沦落到这个地步，跟咱们家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有以前的关系又怎么样，他现在的圈子就是跟那些打工者一块的，至于杨文福，他混出来了，而你爸我现在起码还是个局长，哪怕是清水衙门，但好歹也认识点人，杨文福自然殷勤的和我们家保持联系，时不时的来串门。” “就当你说的是真的，肯定是那林涛自己没本事，爸，你别总是戴着有色眼镜来看我，你儿子不会比别人差，只会比别人更出色，你要是真信任我，就拿点钱出来给我做生意，杨进富朝他爸要了两百万，还有我其他几个兄弟，都问家里要了钱，准备一起投资个高档饭店呢，问我要不要入个伙，你好歹也支持一下我，总不能让我在兄弟面前没面子。”王华川旧话重提，杨进富就是杨文福的儿子，因为父辈的交情，两人的关系也很要好，晚上几个兄弟喝酒的时候，提起了这茬，王华川心里又活络了起来，却苦于没有资金，家里的钱都握在父亲手里，想要钱只要父亲点头。 “就你们几个还开饭店，你们当中有谁做过餐饮这个行业吗？有谁了解过这个市场吗？什么都没做调查就一头热的扎进去，以为这年头随便做点生意都能赚钱吗。”王波嗤之以鼻，他对儿子几个要好的玩伴也都了解，吃喝玩乐倒都是拿手，却是没啥正经本事。 看着不甘心的儿子，王波耐着性子，苦头婆心道，“华川，你要是听我的话，就好好在单位里呆着，只要你稍微努力点，老爸我费尽手头的关系，也争取把你扶上去，不错，杨文福是成功了，他有钱，但他就算是有上亿身家又如何，他还不是得时不时的到咱家里来坐坐，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要跟我保持关系，当初我跟他还有林涛三人一起进的单位，我们三人关系不错，现在呢，你见他那么有钱，他有去资助过林涛呢？没有。平常我和他闲聊，说起林涛，他甚至还略有嘲讽，身份地位不一样，心态也不一样了。” “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有钱固然是好，但终究还是比不过有权的，我也不跟你说别人，杨文福的例子就摆在眼前，为什么不是我登他的家门，而是他登咱们的家门？我说这么多，相信你也不是个笨蛋，自己想想吧。” 王波说完就看着儿子，望子成龙是一个当父亲的正常想法，他就这么根独苗，王波一直都对儿子寄予了很高的希望，只可惜儿子不争气。 “爸，那你先给我点钱做生意，我听你的，单位里继续干，但就像你刚才说的，可以兼职在外头在做点生意嘛，你把钱给我了，我以后在单位里表现好点。”王华川沉默了一会后，吐出了这么一句出来。 “合着我刚才说的全都白讲了，你就是听不进去。”王波无奈道。 “说到底你还是不舍得掏钱出来，也不知道你留那些钱干嘛，又不能带进棺材里，到头来还不是得留给我，早给晚给不都一样。”王华川嘀咕道。 “你……你，老子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听着儿子口中的话，王波暴跳如雷。 “我说你们爷俩好端端的怎么又吵起来了，关着门我都能在外头听到。”这时候，房门从外头打开，王波的妻子刘萍萍从外头进来，不大不小也算是个官太太的她也沾惹了一些太太们的毛病，迷上了麻将，打早出门，经常是要到晚上才回来，一天不搓麻将，刘萍萍这浑身就不得劲，每天输赢个几百上千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 “你看看你怎么带的儿子，慈母多败儿，要不是小时候被你宠坏了，华川现在会是这个德行。”正在气头上的王波直接冲着妻子发火。 刚进门的刘萍萍显然也没想到丈夫今天火气这么大，被骂得有点发晕，以往这两父子吵架也是常事，丈夫没少抱怨他以前没教育好孩子，但鲜少会冲她发火，反应过来的刘萍萍也不是好脾气的主，“我就这么个儿子，我不宠他宠谁，我是没本事，你有本事怎么不把他教育好，冲我发什么脾气。” “我要忙工作，你整天在家没事干，专职带孩子，孩子的教育问题就该抓好，你瞧瞧你自己，除了麻将就是麻将，我看你也不用吃五谷杂粮了，直接把麻将当饭吃得了。”王波怒道，他说的显然是早些年王华川还小的时候，那时候他一心往上钻营，鞍前马后的伺候着领导，就跟做牛做马没啥两样了，孩子就丢给妻子一人管，现在提起这些陈年旧事，王波通常都要怪到妻子头上。 “我倒是想把麻将当饭吃呢，可惜吃不下。”刘萍萍哼了一声，“你要真关心孩子，至于会连一点时间都挤不出来吗，再说了，华川现在怎么着了，他有什么不好的，我看他就比别人优秀，是你这个当父亲的太苛刻了。” “老妈，我简直爱死你了，只有你了解我。”王华川笑哈哈的从沙发上坐起来。 “别管你爸，今晚不知道发哪门子的邪火。”刘萍萍笑着拍了拍儿子的手。 王波看着这俩母子，险些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这一家人明显都是奇葩！ 第545章 “妈，你帮我劝劝我爸，他不是瞧不起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吗，你让他拿点钱给我做生意，回头我赚个上千万给他瞅瞅。”王华川还惦记着自己做生意的事。 “怎么，你又不安生了，想做生意了。”刘萍萍看了儿子一眼，这会多少也猜到这两父子又因为什么事掐起来了，估摸着又是儿子找丈夫要钱做生意了。 看着一旁生闷气的丈夫，又看看儿子，刘萍萍迟疑了一下，道，“王波，既然儿子一直有做生意的念头，那你就给他点钱，让他去试试也好，失败了，相信他也就死心了，成功了，那也说明咱儿子是做生意的料，你老是管着他也不是个事，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们这当父母的想管也管不来，还不如多支持孩子的想法。” “华川今天变成这样，就是你这个当妈的给纵容的。”王波见妻子这话风又是偏向儿子一边，登时就怒道。 “爸，妈说的有啥错，我都长这么大了，你还老是管着我，你说你是为我着想，把一切都给我安排好了，让我按着你的想法去做，你怎么就不想想我的感受，我这人生才刚开始呢，你就把我一辈子都规划好了，那我这过得有啥意思，再说了，我要是做生意赚钱了，您二老不也能跟着享受，到时候咱全家移民到国外享受去。”王华川信誓旦旦道。 “哼，还跟着你享受呢，你只要不把咱家这点家底败光，我就求菩萨保佑了。”王波冷笑，兴许也是对儿子刚才那番话有所触动，王波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你铁了心想做生意是不是，好，我就跟你赌一赌，我给你一百万，要求也不高，只要你明年这时候，还能拿一百万到我跟前来，以后我就不管你。” “当真？”王华川整个人像是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父亲，生怕自己耳朵听错了。 “自然是真的。”王波眉毛一扬。 “哈，爸，您总算是想开了，你放心，以后你会为自己今天的英明决定而感到骄傲无比，不过您也太小看我了，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只要我不亏就很了不起，哼哼，你也太小瞧我了，明年我让这一百万变两百万给你看看。”王华川意气风发道。 “等你明年有两百万再来我面前得瑟。”王波沉着脸。 王华川眼见父亲舍得掏钱出来，心情不是一般的好，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讨好的坐到父亲身边，“爸，看来咱家还是有点家底嘛，您给我透露透露，咱家有多少钱？” “你老爸我就是个拿死工资的，能有什么钱，这一百万就是我们家的全部家底，我一辈子的积蓄。”王波白眼道。 “切，我才不信呢，爸，我还不了解你嘛，要是只有一百万，你能都拿出来才怪。”王华川满脸怀疑，穷寺庙也穷不了方丈，统计局就算是再没有谁，父亲怎么说也是个局长，王华川就不信父亲这些年手头没积攒些财富，他一直不清楚家里有多少钱，很少问个究竟，此刻见父亲脸色又沉了下去，赶紧住口，生怕一百万飞了。 黄海川是晚上七点多从医院里出来的，张若明并没有什么大碍，留院观察一晚上，明天差不多也能正常出院，从医院回自己在市委大院的宿舍，黄海川脑子里则是在琢磨着副市长邵华东这个人，市政府的几名副职，黄海川这些天都认真研究了一下，要说这南州市依然是本地派干部占主导地位，那还真是一点不假，市政府的几名副职，除了一个是外地调过来的，其他人都是清一色的从本地提拔起来的干部，两名常委副市长李浩成、邵华东，更是有着浓厚的本土色彩，都是土生土长的南州人。 “小李，你对邵副市长这个人了解多少？”黄海川突的问起了前头开车的司机李勇。 “市长，这…我还真知道得不多。”李勇明显没想到黄海川会问他这个问题，一时有些答不上来，他只是个开车的小司机，对市领导的事情知道得不多。 “那就把你知道的说一下，随便说说，就当成是咱俩聊天了。”黄海川笑道。 李勇见黄海川似乎挺在意这个事，很是认真的想了一下，他在市政府开车也有一两个年头了，在机关大院里这种小道消息最容易滋生的地方，李勇也没少听过一些关于领导们的八卦趣事，当然，至于真假，李勇就无从得知了，但仔细一回想，李勇猛然发觉自己听得最少的就是有关邵华东的事了，其他领导都有点小八卦，偏偏这个邵华东似乎没传出过半点风言风语的。 “市长，好像邵市长这个人平常挺低调的，我都没听过有人传过他的事。”李勇苦笑。 “是嘛，那倒真是难得了。”黄海川讶然，邵华东这个人又是让他惊讶了一下，能在机关大院里这种容易滋生谣言和是非的地方没有半点传言，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车子很是平稳的往前开着，短暂的沉默后，李勇想到了一事，也不知道对黄海川有没有用，李勇还是说道，“对了，我以前好像有一次无意中听人提起，邵副市长的妻子得了什么病，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听说那邵副市长跟妻子的感情很深，下班了基本上就是在家里陪妻子，很少会去应酬。” “哦，有这回事？看来邵副市长还是个重感情的人。”黄海川笑道。 快到市委大院的宿舍时，车子陡然慢了下来，李勇转头道，“市长，前面有人拦车。”随着李勇的话，黄海川也看向了前方，前头有一个女子正在冲着他的车子张望着，见他车子停了下来，女子也走到车窗旁朝里看着。 黄海川在车子里可以看到女子正冲着他比划着动作，那意思好似是要下车，疑惑的推开车门，黄海川看到面前的女子时，隐隐有些熟悉。 “黄市长，想要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女子看到黄海川时，仿若长出了一口气。 “你是？”黄海川看着对方，面孔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来南州市这十几天他出席了太多的活动，见过的人更是如同走马观花，都忘了在哪见过对方来着。 第546章 “在工商联的茶话会上我才和黄市长您说过话，黄市长这么快就忘了，我姓卢，卢小菁，金都酒店总经理。”女子摇头苦笑，今天晚上没在市政府大门口等到黄海川，卢小菁不甘心，打听清楚黄海川住在市委大院的宿舍，卢小菁又到这里来守株待兔了，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等到了，刚才才会有一番如释重负的表情。 “原来是在工商联的茶话会上见过，我说怎么看着眼熟。”黄海川笑着点头，略带询问的眼神看着对方，“卢小姐找我有事？” “要是没事，我可不会在市政府守一两个小时，然后又到这市委大院门口来守着。”卢小菁耸了耸肩，看了看左右，“黄市长，咱们能不能找个地方坐一坐。” 两人在市委大院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店进去坐，黄海川没忘了问出自己的疑惑，“卢小姐有事找我可以通过办公室预约，何必要在这里守着。” 黄海川这话一说出来，卢小菁登时就盯着黄海川直瞅，那眼神要多古怪有多古怪，恨不得从黄海川脸上找出点东西出来。 “卢小姐为何这么盯着我看？”黄海川纳闷道，自己刚才问的话有问题？ “要不是黄市长拒绝见我，我至于用这种守株待兔的方法来等您吗。”卢小菁瞟了黄海川一眼，想表现出点怨气出来，意识到黄海川的身份，她又是有求于黄海川，也只能尽力的挤出笑容来。 “卢小姐这话从何说起，我有拒绝过见你？”这下黄海川是更加奇怪了。 “上午我让人亲自到市政府跑了一趟，就是希望能跟黄市长您见一面，得到的结果是您拒绝了，黄市长总不会说没这回事吧？”卢小菁盯着黄海川道。 “上午的事？”黄海川眉头一皱，上午他一直呆在办公室来着，要有这事，办公室那边应该会及时反馈给他才对，但他并没有得到汇报，疑惑的看了看卢小菁，“卢小姐确认没有弄错？我上午并没有得到相关的汇报，至于说拒绝，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怎么可能会错，这是市政府办的人亲自答复的，说是您没时间，要不然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卢小菁纳闷的看着黄海川，目光就没从黄海川脸上移开过，她眼下下意识的反应是认为黄海川是故作不知，有这种想法，卢小菁心里不禁蒙上了一层阴影，她想求黄海川的事，怕是更加不可能了。 卢小菁心里忧心忡忡，黄海川却是若有所思，没有急着回答卢小菁的话，黄海川能判断卢小菁此刻的话并没有作伪，对方也没必要拿这种事骗他，那为何办公室的人没向他汇报，还越俎代庖的说自己拒绝了？想到某些可能，黄海川脸色有点难看， “办公室，或许该找机会整顿了。”黄海川神色阴沉，这事八九不离十是办公室的人自作主张做的，是什么人给了他们那么大的胆子，又置他这个市长于何地？还当他这个刚上任的市长是摆设不成。 “卢小姐找我有什么事？”黄海川直接岔开刚才的话题，不管办公室的人出于什么目的敢越俎代庖，眼下当着卢小菁的面说这事并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人看低了他这个市长。 “黄市长，我是想求您主持公道，因为有人想恶意收购我们金都酒店，被我们卢家拒绝了，就因为这样，我们卢家就得罪了对方，不只是我爸被不明人士打成残废，我们卢家的金都酒店这几个月来更是一直遭遇到不公正的待遇，工商、税务、消防还有公安，这几个月来三番五次的对我们酒店进行骚扰式检查，影响了我们酒店的正常营业，再这样下去，我们酒店早晚得关门倒闭，我只想求黄海川您能主持公道。” “工商税务消防等相关部门是有权对生产经营性场所进行检查的，卢小姐确认相关部门不是正常检查，而是有人操纵报复？”黄海川看着卢小菁道。 “我敢百分之百的确定，黄市长要是不相信，可以找人去了解一下，这事现在在南州市也不是什么秘密，现在市面上也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是我们酒店得罪了人，才会三番五次的被检查。”卢小菁咬着牙，几乎是在发着毒誓，“我要是说半句假话骗黄市长您，那我咒我出门被车撞死。” “卢小姐不必这样，我也没说不相信你，但这种事，你也知道的，我不可能只相信你一家之言。”黄海川摇头道，他不会仅凭卢小菁的一席话就信了对方，但也不会武断的就认为对方说谎，在了解清楚事情前，黄海川更愿意站在中立的角度去看问题。 “黄市长肯了解那是最好，到时候自会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话，我只求黄市长您了解了事实真相后，能够帮我们主持公道，让我们这些遵纪守法的商人一点希望。”卢小菁盯着黄海川，对方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她也不知道黄海川是什么样的人，此刻答应她去了解又是否是敷衍之词，但她只能选择性的去相信，起码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两人并没有在咖啡店坐多久，卢小菁说完正事，也不知道该和黄海川说些什么，黄海川也没打算久坐，两人只是坐了小半小时，黄海川随即就离开。 就在卢小菁看着黄海川离去，也刚坐上自己车子的时候，卢小菁的电话很是突兀的响了起来，来电的是个陌生号码，卢小菁接了起来。 “卢小姐，找黄市长谈得如何了，是不是看到你们卢家酒店有救了。”电话那头，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你是谁？怎么会有我的号码？”为了等黄海川，连晚饭都还顾不上吃，这会饿得都快瘫在座椅上的卢小菁一下子直起了身子，一脸警惕的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或许能帮你，就看你肯不肯过来听我面授机宜了，当然，你要是不过来也没关系，但我敢肯定的告诉你，你找黄市长是白找了，他就算是过问了，你们卢家的酒店也免不了关门倒闭的下场，除非你们卢家低价出售酒店，不过那估计是你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要不然你爸也不至于残废了，嘿，卢小姐觉得我说的是不是。”电话那头的人阴测测的笑着。 “你到底是谁？”卢小菁愤怒出声。 “我是谁嘛，卢小姐知不知道都不一样，你要是对我的话感兴趣，可以来找我，我等着你。”电话那头的人很快就报了一个地址出来，“卢小姐要是感兴趣的话可得赶紧过来，我等你到十点，过了十点，可就过时不候了。” 卢小菁还待追问什么，只听电话里已经传来一阵嘟嘟声，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第547章 邓青铭默默的将一份名单放在了黄海川的办公桌上，今天早上，黄海川突然要一份市政府办的人员表，邓青铭赶紧到办公室去要了一份过来，将名单放到桌上，悄然看了黄海川一眼，邓青铭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在边上站着。 黄海川拿起名单微微过目了一下，目光扫过一旁的邓青铭，黄海川随即又放回桌上，“小邓，你对邵副市长了解多少？” “邵副市长？”邓青铭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这话题跳跃性够大的，眼里看着市政府办的人员表，嘴上问的却是完全没有关系的副市长邵华东，有些揣摩不透黄海川的意思，邓青铭笑道，“市长，我对邵副市长的了解也不多，不过市长您要是想知道，我去打听打听，这市府大院里要打听点消息还是挺容易的。” 黄海川点了点头，看着邓青铭，“听说邵副市长的爱人身体一直不大健康？” “这……这我好像还真不怎么清楚。”邓青铭眼神闪烁了一下。 “嗯，没啥事了，你先去忙你的。”黄海川冲邓青铭摆了摆手，“对了，让黄主任过来一下。” 邓青铭一怔，随即点头，“好，我马上去叫。” 走出黄海川的办公室，邓青铭心里头一阵迷糊，黄海川今天的样子似乎和往日有点不太一样，邓青铭现在也已经在黄海川身边贴身工作了十几天了，这点细微差别还是能看出来的。 “黄主任，市长让您过去一趟。”来到市政府办主任黄永刚的办公室，邓青铭也没敲门，径直推门进去，如今身为市政府第一秘的他往往在不经意间就会表现出几分跋扈，从一些细枝末节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黄市长让我过去？”黄永刚见来人没敲门就径直进来，心里头本有些不快，见是邓青铭，也只能压下不着痕迹的压下，笑着起身，“邓秘书知道黄市长叫我过去有什么事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黄市长刚才突然问起了邵副市长的事，不知道是不是跟这有关。”邓青铭对黄海川的心思委实是琢磨不透，也只能如此说道。 “跟邵副市长有关？”黄永刚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这有包好茶叶，还没开封过的，我自己可都不舍得喝，邓秘书你有口福了，要喝就自己泡，在我这办公室就不用客气，黄市长既然叫我，那我就先过去一趟。” 黄永刚边走边寻思着，对于和自己同姓的年轻市长，黄永刚内心其实颇有些不屑，他甚至都怀疑黄海川能否在南州市站稳脚跟，不过心里想归想，黄永刚在黄海川面前从来都是表现出该有的恭敬。 “市长，您找我？”进了黄海川办公室，黄永刚躬身道。 “嗯，听说昨天有人找我？”黄海川伸手示意黄永刚坐下，状似随意的问着。 “昨天？”黄永刚心里一惊，很快就想到昨天金都酒店的人预约要见黄海川一面，不过他已经接到招呼，自作主张的给回绝了，眼下黄海川问起这事，黄永刚并没有急着否认，不动声色道，“昨天应该没有，要么就是下面的人疏忽了，我待会回去了解一下。” “是嘛。”黄海川似笑非笑的看着黄永刚。 “应该是的。”黄永刚被黄海川看得有些不自在，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下，脸上竭力保持着平静。 “没事了，黄主任去忙吧。” 几乎是和刚才秘书邓青铭的对话情形类似，黄永刚也是满脑子疑惑的离开，邓青铭跟他透露的口风是跟邵副市长有关系，黄海川问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没头没尾的问了两句后也没了下文，想到昨天金都酒店的人过来那事，黄永刚心里莫名有点烦躁。 黄海川在办公室里并没有呆多久，将近10点的时候，黄海川叫上了秘书邓青铭，说是要前往统计局调研工作，这是黄海川自个临时安排的行程。 “市长，要不要我打个电话通知一下统计局那边？”上车的时候，邓青铭朝黄海川问道，怎么说也是市长过去视察，要是到了统计局那边，连个人出来迎接都没有，局里的领导更是不在，那可就闹出笑话了。 “先不用通知，快到的时候再说。”黄海川摇头道。 邓青铭点头‘哦’了一声，目光从黄海川身上快速扫过，心里一阵奇怪，黄海川今天的表现在他看来，可谓是有些反常。 车子快到市统计局时，邓青铭不时的想回头看一看黄海川，这都要到了，黄海川仍然没有动静，邓青铭也只好坐着，不敢擅自做主的打电话，他只是个当秘书的，倒是奇怪黄海川今天的举动怎么如此反常。 此时，市统计局干部会议正在召开着，既是局党组书记又是局长的王波今天一到局里就先把三个副局长一一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谈话，谁也不知道王波各自和三个副局长谈了什么，等到王波和几个副职都谈完后，王波就突然让办公室通知局里中层以上干部开会。 会上，让众人意外的是讨论的话题竟是要对张若明记大过处分，而后则是王波提议将张若明调离市局到下面的县局去。 “大家有什么看法都可以说出来，咱们是民主会议，谁都有表达的权利，只要有不同意见就说出来，咱们一起讨论。”王波说了自己的意见后，环视着在场的众人。 他这话一说出来，在场有不少人都忍不住在心里骂无耻了，谁不知道他王波最喜欢搞一言堂，这会还讲什么民主，都摆明了要处分张若明了，还假惺惺的让众人讨论，谁敢为了一个没啥背景的张若明去得罪他这个大局长？ “大家都没有意见吗？”王波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看了过去。 被王波目光扫到的，都会下意识的低下头，但谁都在暗中打量着三个副局长的脸色，这会那三个副局长都是一脸平静的样子，该喝水喝水，该看报纸看报纸，也没人站出来说什么，瞅准这架势，众人心里也都明白了，王波早上一来就将三个副局长分别叫进去谈话，估摸着是在说这事了，看样子，三个副局长也都已经跟王波达成一致，眼下就更没人敢说什么了，哪怕是有人心里面为张若明不平，但谁也不愿意当这个英雄，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同情张若明的，除了心里为其默哀，也不可能替他说话，官大一级压死人。 第548章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陈江，这事就由你通知张若明。”王波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国民经济核算处的处长陈江道。 陈江嘴角扯动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应下，到头来还是要他去当这个坏人，昨天的事大家都是看在眼里，明眼人都知道是王华川不对，又是骂人又是打人，把人都打得头破血流，这事情要是就这样算了也就罢了，毕竟大家都知道王华川是王波的儿子，局里不可能追究王华川，但偏偏还要处分张若明，不仅要记大过，还是调到下面县局去，若是提拔的话，还能视为对张若明的一点安慰，但结果不是，张若明调到下面县局去，依然还是主任科员，实权副科都捞不上，这真的是欺负人欺到家了，陈江也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但真有些看不下去了，王波让他去宣布对张若明的处分决定，陈江还真有点不太愿意干这事。 “市长，不通知统计局的人出来？”车子已经到统计局门口了，邓青铭忍不住问道。 “咱们自己进去走走转转。”黄海川笑着摆手。 黄海川和秘书邓青铭两人进了统计局，邓青铭看着在统计局内部走走看看的黄海川，心里头忍不住泛起嘀咕，心说黄海川不会是想到统计局微服私访来吧，只是这微服私访的对象……邓青铭还真不知道黄海川心里是怎么想的，心说这兴许就是领导的不同之处，思想不是一般人能跟得上的。 两个大活人在统计局里面走来走去，多少也引起了统计局一些工作人员的注意，毕竟统计局不是对外部门，有人更是多看了黄海川两眼，总感觉在眼里见到过似的。 “看来统计局的人都挺闲嘛。”黄海川经过了好几个办公室，所见到的景象大都是办公室里的人在聊天，有些人更是笑得夸张，隔了好几个办公室都能听到。 “机关工作就是这样，忙的时候忙的要死，没事干的时候又闲的要死。”邓青铭笑着回答黄海川的话，他能听出来黄海川这话并没有什么追究的意思，只是随口说说，事实上，有在政研室坐过几年冷板凳的黄海川本人对机关生活的体会比别人一点也不会少，坐办公室的，平常没事的时候大都是在喝茶聊天看报纸打发时间罢了。 只是随意说了一句，黄海川又往前走，看到前头一个办公室时，黄海川眼前一亮，脚步略略快了许多，那办公室门牌挂着的正是‘国民经济核算处’。 “张若明，经过局里的讨论，决定对你进行记大过处分，你有意见吗。”国民经济核算处的办公室里，处长陈江正宣布着对张若明的处分，本来陈江也没打算这么大张旗鼓的宣布的，这种事情私下传达一下，让张若明知道也就罢了，整成这样一点意思都没有，但王华川却是不这样干，使劲撺掇着他要当众宣布，陈江自然是随便敷衍了一下对方，但走到办公室里来的时候，王华川也跟了过来，他都还没开口呢，王华川就先开口了，陈江也只能顺着王华川的话往下说，心里对王华川这个二世祖真的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但也不可能得罪对方。 “陈处，我要是有意见，难道局里就会收回这个决定吗。”张若明冷笑，头上还缠着一层厚厚的白纱，他是今天早上出院的，脑部ct的结果是一切正常，确认没事，他也就正常来上班了，妻子让他在家休息，张若明提到今天黄海川会到局里来，他要过来看好戏，所以坚持过来上班了，没想到好戏还没开始呢，他就先接到了自己被处分的通知。 事情当真是滑稽的很！张若明知道王华川纵使昨天在局里对他大打出手也不会有啥事，局里领导不可能处分他，谁让人家老爸是局长，但王波这个局长竟敢真的在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真相的情况下反过来处分他，还要将他调离市局，张若明真的觉得这世界太疯狂了，有权的人当真是无所顾忌，为所欲为。 “姓张的，你就认命吧，这次没开除你算你走运，你还敢奢求局里收回对你的处分，做梦不是。”王华川在一旁嘲讽道，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情，原本他对父亲的要求是要开除张若明，但王波并没有随他的意，只是决定先处分，再把张若明调离市局，王华川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但之所以没有跳脚，那是因为王波跟他说了，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做，要不然只会引起公愤，真要开除，也得等过一段时间，先将张若明调离市局是冷处理的手段，以后再找借口开除不迟。 王华川听老爸这么解释也就释然，只要张若明不再在他眼前出现，王华川心里头就顺畅，而且昨天才从老爸那里拿了一百万，张若明今天心情也舒畅的很。 “咳，王副处长，注意一下形象。”陈江看了王华川一眼，端的是有些无语，老子英雄儿子狗熊，王波也算是挺有手腕的一个人，在局里将其他几个副局长收拾得服服帖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熊包儿子。 王华川被陈江这么一说，只是撇了撇嘴，并没有顶嘴，得意的看着张若明，王华川试图从张若明脸上看到灰心丧气的样子来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却是冷不丁的看到张若明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王华川脸上一怔，心说这张若明莫不是傻了，听到被处分的消息还能高兴？ “打人的没被处分，被打的反倒是处分了。”这时候，办公室外很是不和谐的传来了一个声音。 陈江和王华川等人都往门口看去，只见两个陌生面孔正站在门口，说话的是站在前边的一人。 “呀，又是你，昨天在酒店多管闲事，今天还管到我们局里来了，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信不信老子揍你。”正高兴着的王华川冷不丁的听到这么一句话，脸色就阴了下来，看到门口站着的赫然是昨天跟张若明在酒店吃饭的黄海川时，王华川差点就想冲过去打人。 张若明朝黄海川走去，脸上有些惊喜，更有些意外，黄海川来的这个时间点……真的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第549章 王华川嘴上说着威胁黄海川的话，一旁的陈江只是皱了皱眉头，对于王华川的粗鄙言行已经有些麻木，看向黄海川时，陈江隐隐有些疑惑，感觉有点面熟。 王华川兀自气势汹汹的盯着黄海川，邓青铭却是早已经目瞪口呆，看着王华川有点两眼发直，这统计局的人也太……生猛了吧。 “我就站在这里，有本事你倒是来揍。”黄海川冷笑。 “嘿，真以为老子不敢动手是不是。”王华川气极而笑，握着拳头就要冲上去，陈江赶紧拉住，狐疑的看着黄海川和其身后的邓青铭，“你们两人是干嘛的？” 走廊上，往黄海川这边走的统计局局长王波走近一点时，终于确认前面的人市长黄海川无疑，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黄市长，真的是黄市长。” 最后几步，王波当真可以用神速来形容，跟猴子一样，一下就窜到黄海川跟前，“黄市长，您到我们局里来视察工作，怎么也没提前通知一声，好让我们做好迎接工作。” 王波是接到下面人通知说好像看到市长来局里了，将信将疑的出来了，跟他汇报的那人也不敢太肯定，只是大概说了一下，王波听到这种消息，自是不敢怠慢，赶紧出来看看，谁曾想真会是黄海川过来，别人不太确定，他到市里开过会，近距离看过黄海川，又怎么会不确定。 “王局，我看你们的迎接工作做的很好，你们统计局的人用拳头来迎接人的方式就很出新嘛。”黄海川看着王波笑道，那笑容任谁都看得出不对劲。 “黄市长，这…这话是从何说起？”满脸笑容迎上黄海川的王波被黄海川这句话给说的一愣，脸色一下子僵硬。 “爸，你脑子是不是坏了，哪里来的黄市长，这王八蛋跟张若明是一伙的，昨天在酒店里没连他一块揍了，他今天还敢到局里来撒野来，肯定是跟这张若明串通好的。”王华川上前，一边瞪着黄海川，一边对自己父亲说道，都忘了这是在局里，一不留神又喊了爸。 王波几乎是险些晕了过去，看着儿子，王波跟邓青铭刚才的表情没啥两样，下意识的，一巴掌就朝儿子扇了过去，“混蛋东西，这是市里的黄市长，你刚才说什么话，快向黄市长道歉。” 王华川被打得大脑发懵，愣愣的看着父亲，从小到大，他有记忆以来，王波都没打过他，哪怕是父子俩吵得再怎么狠，王波气得吹鼻子瞪眼，也顶多多就是摔摔杯子发发火，压根就不会打他，这会大庭广众之下却是给了他一巴掌，反应过来的王华川，两眼死死的盯着父亲，大有爆发的趋势。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黄市长道歉。”王波怒视着儿子，他已经顾不上儿子的感受，刚才儿子的话已经让他冷汗直流，眼下只想赶紧让儿子弥补刚才的过错。 “道歉就不必了，王局，我看你们统计局也该整顿整顿了，还有，你这个当父亲的要是想管教儿子，大可以回家管教，没必要做给别人看。”黄海川淡漠的看了王波一眼，留下这句话，黄海川转身就离去。 王波愣愣的看着黄海川的背影，甚至都忘了要赶紧追上去再解释几句，转头看着被自己打了一巴掌，满脸不甘心的儿子时，王波整个人软软的靠在墙上，破家县令，灭门刺史，败家儿子，败家儿子啊。 王波有些六神无主，边上的几个副局长看看离去的黄海川，再看看脸色苍白的王波，一个个若有所思，风，要刮起来了呀。 黄海川来得快走得也快，所带来的影响是统计局里一片风声鹤唳，张若明跟着黄海川离开，但一会又回来了，以往对张若明不冷不热的处长陈江如同变了一张脸一般，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没话找话的跟张若明套着近乎，除了陈江，局里几个副局长也先后过来了，直到局长王波最后过来时，众人才悄然散开。 “若明，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王波看着张若明，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 …… 中午，金都酒店。 三楼的一个包厢里，张若明和一个40来岁的中年男子坐在包厢里有说有笑，男子是他的老领导肖远庆，如今已经不在市局，而是在南州市下辖的县级市晋化市统计局担任局长。 张若明刚进统计局的时候，肖远庆是市统计局国民经济核算处副处长，对张若明一直颇有照顾，后来肖远庆升了处长，也有心将张若明提为副手，只可惜两次都没成功，一次是被现在的陈江给抢了先机，第二次则是王华川这个局长公子半路杀出，肖远庆临调走前想将张若明提起来的心思也没达成，这事在他心里多少是个遗憾，他毕竟有跟张若明说过要提他的事，但没做到，免不了有点过意不去。 “昨晚喝完酒就趴下了，市里的那位领导太能喝，害得我跟着陪喝，说是要去看你，结果愣是躺床上起不来了，一直到早上才睁开眼。”肖远庆看着张若明，他是今天中午特地从晋化市过来的，本来是昨晚要到医院去看望张若明，结果有个本可以推掉的应酬临时说是市里的领导也要过去，肖远庆走不开，只能改到中午，看到张若明没什么大碍，肖远庆也是笑道，“没啥事就好，那王华川的确是太过分了。” “老领导其实没必要特地跑一趟，昨晚接到您的电话，我这心里就很高兴了，也不是什么大伤，您都没必要再跑一趟。”张若明对着肖远庆笑道，可以看得出来，他对肖远庆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和感谢，肖远庆不同于其他人，和他之间算是亦师亦友，肖远庆调走这两年，他们并没断了联系，肖远庆的家在南州市区，有回家时，肖远庆偶尔也会到他家坐坐，对于已经当了局长的肖远庆而言，还能做到这样，已经算是难能可贵。 “怎么说你都是我带起来的，你受了伤，我来看看你是理所当然。”肖远庆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过来看张若明，是本来就打算好的事，只是今天上午，他又从市局内部的朋友那里得到了消息，有关上午黄海川到统计局，张若明又跟黄海川认识的事，他已经听说了，所以此刻，肖远庆就有些欲言又止了，想问个究竟，但又不好开口。 第550章 “老领导是不是想问我跟黄市长认识的事？”张若明何其眼见，哪里会看不出老领导肖远庆想问什么，上午的事，他相信肖远庆也知道了，肖远庆在市局工作了近20个年头，现在即便不在市局工作，但市局有点风吹草动压根瞒不过肖远庆。 “你这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啥都瞒不过你。”肖远庆笑着点头，“老哥我这心里委实好奇的紧，咱们这新来的黄市长才来十几天，你怎么会跟他认识？我听局里的人都快说得神乎其神了，说是那黄市长就是专程来给你撑腰的，说你是黄市长的兄弟啥的，传得快没谱了。” “还真是越传越没谱。”张若明听得苦笑，“老领导，我也不瞒你，我跟黄市长是大学同学，之前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要不是联系了以前一个跟黄市长熟悉的同学确认了一下，我也都不敢确定，后来黄市长更是主动到我家来了。” “原来是你大学同学，我说呢。”肖远庆一怔，随即释然，心道那个年轻的市长的确是够年轻的，没想到跟张若明会是同学，忍不住多看了张若明两眼，肖远庆眼神里也是难掩羡慕，“若明，看来老天也没亏待你，你不如意了这多年，现在总算要发达了，以后有黄市长提携你，你何愁不青云直上。” “就怕没那么容易，反正我也不敢多想，勤勤恳恳做事，踏踏实实做人就行。”张若明笑道。 “不错，说的好，我就欣赏你这个态度，以前还在市局的时候，一直说要提你，结果都没成功，现在你总算也要有出息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肖远庆感慨道，见张若明不时的抬手看着时间，肖远庆疑惑道，“你有事？” “没，跟老领导吃饭就是大事，我哪还会有别的事。”张若明笑着摇头，“是黄市长也要过来，你给我打电话前，黄市长就跟我说了中午一块吃午饭了，到这金都酒店来，还是黄市长指定的。” “什么，黄市长也要过来？”肖远庆惊呼出声，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很快的，肖远庆想到什么，竟是有些忐忑道，“若明，你要跟黄市长吃饭，我呆在这里是不是不太方便。” “老领导这话太见外了，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跟黄市长说了你了，黄市长说没事，老领导就安心坐着吧。”张若明笑道。 听得张若明如此说，肖远庆刚提起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那神色，怎么看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意，“若明，你也真是的，你要跟黄市长吃饭，那就跟我说一声嘛，老哥我晚上再来看你，待会黄市长过来，我这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就是随便吃个饭，哪里还要准备什么。”张若明笑道，看着老领导那隐隐激动的神情，张若明心里一阵好笑，他能理解老领导的心情，不是谁都有机会跟市长坐在一起吃饭的，特别是肖远庆虽然前两年提了局长，但要说政治前途，其实也没啥前途。 肖远庆只是比他运道好一点，同样没啥背景，从市局处长调到下面县局当局长，级别依然还是正科，只不过老话说得好，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到了下面县局，肖远庆自己就是一局之长，手头权力大了些罢了，这种平调也能说是变相的提拔，但肖远庆以后想要再往上走，却也是难了，因为上头没人，眼下能有机会跟市长一起吃饭，对于肖远庆而言，说是天大的机遇也不为过，换成张若明自己，要是没有跟黄海川的这层关系，恐怕他这辈子永远也没有机会同一市之长同桌而坐。 黄海川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12点，跟张若明说来金都酒店吃饭，毫无疑问，和昨晚卢小菁找他有关，黄海川这是要自己过来了解一下。 黄海川走进包厢时，张若明和肖远庆都站了起来，肖远庆更是拘谨不已，看着黄海川，恭敬的喊了一声‘黄市长’。 “都坐，都坐，站着干嘛。”黄海川瞟了肖远庆一眼，微微点头致意，应该就是张若明说的那位对他颇为照顾的老领导了。 “小李，你也进来坐。”黄海川将司机李勇也叫了过来，李勇这个司机比邓青铭跟在他身旁的时间更多，黄海川心里深处其实李勇这个司机更亲近，邓青铭多少给他一些不信任感。 在黄海川的招呼下，张若明和肖远庆也都坐了下来，张若明倒是比较随意了，肖远庆却是坐得腰杆子笔直，就跟做报告一样，明显还放不开。 “市长，这是我以前的老领导，肖远庆，现在在晋化市统计局当局长。”张若明在电话里给黄海川提了一下，这会仍然郑重的介绍了一下，考虑到终究不是只有他和黄海川两人，张若明也就只称呼黄海川的职务。 包厢里面安静恬淡，黄海川等人不时聊着话，偶尔轻笑几句，肖远庆见黄海川没有半点架子，也慢慢放松了下来，以他在机关多年的见识和口才，一旦调整好了心态，时常也是妙语连珠，能逗得人开怀大笑。 就在黄海川几人在包厢里吃饭，酒店外头一阵吵闹，喧嚣躁动，几辆车身喷着工商的车子停在了金都酒店门口，金都酒店一楼大厅的迎宾人员看到这些车子又出现在门口时，除了苦笑，都已经有点麻木了，这几个月来，这种事情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特别是最近，次数是越来越频繁了，基本上一个礼拜一次，工商、消防、税务、公安、卫生，但凡能管的部门，一个个轮着来，有时候还有两个局的人碰上的事情发生。 “今天头儿有令，包厢里也得仔细检查，大家听到了没有。”临进酒店前，为首一个留着板寸头的男子朝众人大声吩咐道。 男子叫张正云，检查组的组长，因为频繁到金都酒店检查的缘故，工商局都专门成立了一个检查组，当然，这所谓的检查组是没有明确说法的，只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罢了，每个礼拜，他们这一批人就固定到金都酒店来折腾一番，在检查的过程中，更是少不了用上一些蛮横的手段，若是碰到客人在吃饭，更是在一旁风言风语、或明或暗的暗示正在酒店就餐的客人，说些酒店违规经营，饭菜不干净等等之类的话。 中午没回去的卢小菁站在酒店顶楼的办公室里往下看着，一脸的憎恨和厌恶，这些衙门里的人就跟阴魂不散一样，卢小菁常幻想着自己要是活在古代多好，刀剑江湖，快意恩仇，一把刀将这些人渣全部砍了。 “检查，检查。”在包厢里面的黄海川等人听得外面一阵肆无忌惮的敲门声，几人表情一怔，都安静下来，肖远庆第一个站了起来，笑道，“我去开门看看是怎么回事。” 第551章 谭芳静静的推开了卢小菁的办公室，见卢小菁站在窗口一动不动，谭芳轻叹了一口气，“卢总，没必要跟这些人生气，气坏了自己身体，不值得。” “说是这样说，但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生气，现在几乎是每天都要看到这帮人渣轮着来酒店捣乱，越来越过分了，难道这天底下就没有个讲理的地方吗，那些个当官的就没一个能出来主持公道吗。”卢小菁满脸疲惫，安慰自己要看得开，但这酒店是他们卢家的产业，是她爸一辈子辛苦打拼出来的心血，现在父亲残废，她又怎么可能看着它在自己手上倒闭。 “这些人来得越来越频繁，说明那林虹想得到我们酒店的想法越来越迫切的，才会变本加厉的这样做。”谭芳走到卢小菁身旁。 “那是她做梦，真要贱卖给她，我宁愿酒店关门。”卢小菁咬牙切齿，“我是不会让她得逞的，我爸受伤的事，我也一定要讨回公道。” “卢总，现在连那位黄市长也见不到，都不知道该去找什么人帮忙了，总不能真让酒店倒闭。”谭芳看着卢小菁，欲言又止，终是道，“卢总，其实之前我们的想法可能都钻牛角尖了，您也只是说坚决不卖给林虹，那不代表酒店最后真要看着酒店倒闭，或许我们可以尝试着将酒店卖给别人，林虹她想用不正当的手段恶意收购我们酒店，但其他人应该就不会，我们找能出得起价钱的人，总比让酒店倒闭好，而且那样一来，林虹等于也是没有得逞。” “将酒店卖给别人？”卢小菁一愣，若有所思的看了谭芳一眼，一直以来，她脑海中想的就是不卖不卖，坚决不让林虹那个恶毒的女人阴谋得逞，哪怕是让酒店关门大吉，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也不让林虹如意，眼下谭芳如此说，卢小菁不禁又深思了起来。 谭芳没有再说话，她这么说只是提醒卢小菁罢了，真正的决定权在卢小菁手上，卢小菁在沉思着，谭芳目光看向窗外，眼神有些泛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总是一副复杂，更是带着些许愧疚和茫然的神情。 “谭姐，你这两天怎么了，是不是都休息不好？我看你现在好像都无精打采的样子，人都有点憔悴了。”卢小菁突的出声道。 “没事，这两天小孩子比较闹，经常半夜三更哭闹，我只能陪着折腾了。”谭芳摇头笑了笑，“卢总别顾着关心我，多照顾好自己才是，这几个月来你才是真的瘦了，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惜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跟着瞎着急。” “谭姐千万别这样说，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这几个月要是没有你一直鼓励我，安慰我，我说不定早就倒下了。”卢小菁伸出手握着谭芳的手，感动道，“我一直都在心里把你当成亲姐姐看待，真的，一直想开口跟你说一声谢谢，这几个月来发生了这么多事，酒店内外交困，来自外部的困难我们无能为力，但内部的事情，要不是靠你帮我处理，我想我们酒店坚持不到现在，那么多人提出辞职，如果不是你一一去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帮我处理这种焦头烂额的事，我们酒店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卢总千万别这样说，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卢董事长待我不薄，现在你们卢家出了这样的事，我尽力也是应该的，再说，我拿着你们的薪水，怎能不做事。”谭芳笑道，卢小菁这番话让她身体微不可觉的轻颤了一下，隐隐有从卢小菁逃离的冲动，“卢总，我到楼下去看看，那些个工商的人越来越过分了，只能再去塞点红包给他们了。” “哎，塞了红包又怎么样，他们还不是照样在酒店里闹得鸡飞狗跳的。”卢小菁苦笑。 “给了，他们只是闹得鸡飞狗跳，不给，就怕不只是鸡飞狗跳了，酒店现在的处境就是这样，我们没办法去改变这个现状，也只能认了。”谭芳无奈道。 “也许吧，其实我昨晚见到了那位黄市长，他说他会过问，不知道是不是推托之词，呵，今天工商的人继续来找麻烦了，估计那位黄市长也没真心想帮忙。”卢小菁自嘲的笑了笑。 “当官的都是这个德性，冷漠凉薄，寄希望于他们出来主持公道，只能是自欺欺人。”谭芳似乎对卢小菁昨晚见到黄海川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卢总，咱们还是得另寻出路，我刚才的提议，卢总未尝不能认真考虑一下。” 卢小菁点了点头，沉默着站在窗前，思绪如同那天边的云彩，无限拉远着，昨晚接到的那个陌生电话，见到的那个神秘人物，这一瞬间，在卢小菁脑海里浮现了出来，难道真要逼她走上那一条路？ 三楼的走廊过道，几个工商局的检察人员摆明了就是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架势骚扰着酒店吃饭的客人，有人吃饭的包厢，都被他们给一一‘照顾’了一下，其实现在来金都酒店吃饭的人不多，即便是一些以往常来吃饭的老客户，现在也因为金都酒店出了这档子事而鲜少再过来，会到这里来吃饭的，都是些不知情的，以外地初到南州出差的人为主，但经不起这些工商局的人恐吓说什么这家酒店违规经营，饭菜不卫生之类的说法，大抵都会离开。 “你们是哪个部门的，检查什么？”肖远庆从包厢里出来后，就将门虚掩上，黄海川在里面，肖远庆自是要让黄海川免受打扰，这话刚问出来，肖远庆就看到了这些人制服上的工商字样，心里头的疑惑更甚，工商局过来检查也去检查企业的经营情况与工商执照登记是否一致，怎么也不是这么个检查法。 “你又是干嘛的，我们检查什么还要向你汇报不成。”一个年轻点的工商人员出口不善。 “工商局的是吧，小同志你怎么讲话的？”肖远庆有些恼怒的看着对方，怎么说也是一个局长，虽然是县局，但大小也是个官。 “就是这样讲话呗。”小年轻讲话依然是呛得很，他们得到上头的授意，来这家酒店就是找麻烦的，经常就是这种粗暴的作风，而且今天上头特意吩咐，力度得再加大一点，包厢也不能放过，眼下他们只能说是胡乱执法。 “这位先生，这家酒店存在违规经营，卫生更是不合格，早被卫生局通报批评过了，上周才有人在这里吃了东西导致食物中毒，就在刚才，还有客人在饭菜里吃出了死蟑螂，你们还敢在这里吃饭，难道不怕待会进医院去躺着不成。”另外一个执法人员拉了拉身旁的同事一下，让对方收敛一下，眼前这客人看起来有几分当官的样子。 第552章 “食物中毒？”肖远庆被说得吓了一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但终归是在体制里谋生的人，肖远庆并没有像普通老百姓那样好糊弄，不说别的，面前这些工商局的执法本身就存在古怪，看了看面前几人，“出了食物中毒的事，这酒店还没被勒令停业整顿，也算是稀奇事了，我天天看新闻，怎么也没看到南州市的相关新闻有报道这件事。” “这是人家酒店花钱消灾了，拿钱去打通关系了，所以还能继续开下去，但我们工商局的人都有良知，看不过去这种事情，所以才冒着被上头领导批评的风险来检查，还好心提醒你们这些不知情还在这里吃饭的客人，哼哼，市里的新闻没报道，那是因为市领导压下来了，你想想这是多恶劣的事，要是传出去还不得破坏南州市的形象，指不定还得引起市民恐慌呢，也就是我们这些在机关单位里工作的人才能听到消息，你以为是谁都能知道这个事的吗。”起先说话的小年轻斜着眼瞥着肖远庆，忽悠人的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从楼上下来的谭芳正巧碰到了这么一幕，听着这些工商局的人如此恶毒的中伤酒店，谭芳气得浑身发抖，下意识的就想开口指责，猛的想到自己，谭芳眼里流露出一丝苦涩，她现在也没资格指责对方，如今她暗地里的做法，跟这些人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走了过来，谭芳看到了张正云，张正云并没有像下面的执法人员那般去耍嘴皮子，而是像个大领导一般，双手背负在身后，在一旁看着，谭芳将提前准备好的红包悄悄的塞进了张正云的口袋，脸上愣是挤出一丝笑容，“王科长，您又来了。” “是又来了，大妹子不会想我了吧。”那张正云看到谭芳时，眼前一亮，神色轻浮，目光落在谭芳的身上，手上不着痕迹的将那红包往裤兜里的口袋塞了进去，整个动作端的是行云如水，没有半点拖沓。 “王科长真会说笑。”谭芳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张正云那双手有意无意的朝她伸了过来，谭芳心里恼怒，脸上只能装着没事人一般，“王科长，我们酒店现在也就剩下这么点客人，您能否高抬贵手，让客人们安心吃个饭。” “大妹子，不是我不想高抬贵手，是上头的人不想高抬贵手，也不知道你们酒店得罪啥狠人了，非要这么整你们，咱也只是个跑腿办事的，上头吩咐下来只能照做，要不然就冲着大妹子你，我也得给你个面子不是。”张正云那盯在谭芳胸脯上的目光如同生了根一样，嘿嘿笑了两声，“大妹子，晚上有空没有，一起吃个饭？” “王科长， 抱歉，晚上没……”谭芳忍着心里的厌恶就要拒绝，突的想到什么，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正云，“王科长，晚上也有人请我吃饭，就是不知道王科长介不介意一起？” “是嘛，那敢情好，我倒想看看谁请你吃饭呢。”张正云一愣，随即冷笑。 “王科长，我都答应您吃饭了，您是不是也该？”谭芳说着话，朝那边几个正站在包厢门口的工商局的人看了一眼。 “哈，那是当然，大妹子这么赏脸，我虽然帮不了你们酒店什么，但偶尔偷偷放水也没啥问题，我让他们象征性的逛一圈，马上收队。”张正云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谭芳和张正云两人在对话，前头的几个执法人员依然在和肖远庆耍嘴皮子，他们也是吃饱了没事干，来金都酒店就是没事找事，按照上头的意思就是能多捣乱多久就捣乱多久，每次过来，不妨多捣乱一点时间，所以他们也不急，见肖远庆不相信他们的话，这些人也不急着走了，又是食物中毒有多么可怕，又是前面包厢吃饭的客人听了都走了，你们就不怕真吃出病来啥的，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是嘛，这么说我们是该感谢你们了。”这时候，黄海川从包厢里走了出来，包厢门没关紧，肖远庆和这些工商局执法人员的对话都落尽他耳里，黄海川一听到什么食物中毒，市领导将事件压下之类的话，端的是有些好笑，但也没急着走出来，后面听这些人越讲越没谱，黄海川在包厢里也坐不住了，忍不住走了出来。 “我们是好心提醒你们这些在酒店用餐的客人，当然，你们要是不怕中毒或者吃出点啥死蟑螂死老鼠啥的，那你们就尽管在这里吃吧，你们自己都不怕，我们也没权赶你们出去，我们只是凭自己的良知做事。” “嗯，这么说来，咱们南州市里的领导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人？他们明知道这家酒店的东西吃了会中毒，还敢让这家酒店继续经营下去，又帮着把消息压住？”黄海川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一旁的肖远庆听黄海川这么讲，再看看面前几个工商局的，险些就笑了出来。 “这个嘛，话也不能这么说，市领导的想法哪是咱们能猜到的，要不然人家怎么能当上市领导，咱们都是些小屁民，不过这位兄弟，你这胆子够大的，敢这么说市领导，幸好是碰上我们，要是碰上别人，指不定把送你去公安局了。”一年轻的执法人员道。 “我这不是顺着你们的意思说吗，照你们刚才所讲，潜意思就是如此。”黄海川道。 “我们可没说那样的话，只是好心提醒你们，你别胡乱给我们扣帽子。”另一人不满道。 “走了，走了，磨什么嘴皮子，准备收队。”红包收了，晚上又约得了美人，已经达到目的的张正云心满意足，开始要鸣金收兵了。 张正云吆喝着下面的人走，却是没看到旁边的谭芳盯着黄海川，眼睛睁得老大，险些惊叫了起来，赶紧用手死死的捂住嘴巴，看着黄海川，满眼的不敢置信，只可惜背着她的张正云此时正春风得意的往楼下走去，根本未曾看到这一幕。 第553章 谭芳傻傻的站在原地，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高跟鞋跟大理石地板亲密接触所发出的‘噔噔’声在走廊里回响着，那是谭芳在往楼上跑去。 “市长，这些工商局的人倒是挺奇怪。”肖远庆看着那些工商局的人离去，朝黄海川说道，他其实想说这酒店肯定是没去烧香进贡又或者是得罪人了，但这种话终归不好在黄海川面前直说，特别是今天是他第一次同黄海川接触，肖远庆难免要谨慎言辞。 “依我看啊，肯定是酒店得罪什么人了，有人故意要整这酒店呢。”张若明没啥顾忌，笑着直言，他刚才无意间想到黄海川指定说要到这金都酒店来吃饭，心里还在琢磨着刚刚上演的那一幕闹剧跟黄海川要来这酒店吃饭是否有啥关系。 三人重新回到包厢里坐着，看着那满桌的酒菜，黄海川笑道，“谁还敢吃？” “反正我是不怕，我就不信真能吃出个食物中毒。”张若明大大咧咧的拿起筷子就夹菜，笑道，“刚才都吃过了，真要中毒，这会也该有反应了。” “你这年轻人都不怕，我比你多活十几年就更不能贪生怕死了。”肖远庆半开玩笑道，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 黄海川笑了笑，没说啥，想着昨晚卢小菁跟他说的话，黄海川这会还真的是信了八九成了，他今天才来酒店吃饭就能碰上这事，可能真像卢小菁说的，那些个工商税务消防卫生等部门的人是三天两头就要来骚扰，要不然不至于他一来就能碰上这事，就算是再巧合也不至于巧合成这样。 “卢总，卢总。”谭芳几乎是一口气跑上顶楼办公室的，连电梯都忘了坐，大喘着气就冲进了卢小菁的办公室，卢小菁从她离开那会就好像没动过一样，此时仍然站在窗前看到谭芳喘着粗气，卢小菁摇头苦笑道，“谭姐，是那些工商局的人走了吧，我看到了，没想到他们今天走得这么快，估计是你又跟他们求了好久吧，辛苦你了，也幸好是你下去，要是我下去，怕是只会跟这帮人渣掐起来。” “不是，卢总，是……是那黄市长来了。”谭芳喘了口气，因为激动，说话都结巴起来。 “黄市长来了？我怎么没看到？”卢小菁一愣，她一直站在窗口，并没有看到黄海川过来，此刻听谭芳如此说，卢小菁的反应就有些后知后觉，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激动和兴奋。 “真的，他现在就在三楼的包厢吃饭，那些工商局的人还去他的包厢骚扰来着，他走出来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谭芳看着卢小菁笑道。 “谭姐，你说的是……是真的吗？”卢小菁整个人如遭电击，更多的是不敢相信，看着谭芳，生怕是自己的错觉。 “卢总，是真的，要不然您现在跟我下去看看，那黄市长肯定还在。”谭芳点了点头，她同样高兴，发自内心的为卢小菁高兴，提醒卢小菁道，“卢总，要下去得快点，要不然等黄市长走了就来不及了。” “对，对，赶紧下去。”卢小菁激动、兴奋，眼眶都红了，眼泪差点就掉出来，这是身处绝境的人看到最后一点希望没有破灭时所表现出来的最纯粹反应。 从顶楼办公室到三楼，卢小菁和谭芳坐着电梯下来，在电梯里的那么一小会功夫，卢小菁的心情端的是五味陈杂，急切、期待、焦急、不安等等各种心情充斥着脑海，黄海川来了，这给了她一点希望，说明对方昨晚的话并不是敷衍她，但卢小菁又担心黄海川就算是管了这事，依然帮不了他们卢家，这种带着期待而又害怕的矛盾心情一直在卢小菁心里徘徊着。 带着紧张的心情敲响了黄海川所在的那个包厢，在包厢里传出‘进来’后，卢小菁才和谭芳轻轻推开了包厢门进去，黄海川见到卢小菁时，微微一怔，随即释然，这是卢家的酒店，他刚才走了出去，卢小菁知道他的存在也不奇怪。 “黄市长，没想到您真会过来。”卢小菁神情复杂，更有着一丝激动。 “来试试你们酒店的饭菜，味道还不错。”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 黄海川说话的功夫，谭芳也在卢小菁耳旁低语了几句，卢小菁脸色一变，看着黄海川笑道，“黄市长就不怕刚刚那些工商局的人说的是真的，指不定吃了我们酒店的饭菜，就该食物中毒了，到时候我们酒店可真要关门大吉了。” “比起别人说的，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眼前的事实。”黄海川笑着扫了卢小菁一眼，可以听得出来，卢小菁这话里有着滔天的怨气，不是针对他，但那是压抑许久的不甘和愤怒，“卢小姐请坐，没必要一直站着，要不然我也不好意思坐着了。” 卢小菁认真的打量着黄海川，昨晚只是简单的接触，今天跟黄海川这么短的几句交流，再加上今天黄海川就意外出现在酒店里吃饭，卢小菁已经感受到了黄海川和其他将自己摆得高高在上的官员有着些许不同，起码她现在看到的是黄海川平和、真诚的一面。 可以坐十个人的大桌子再坐下卢小菁和谭芳是绰绰有余，卢小菁此时也不客气，在张若明身旁的空座坐下，让谭芳也跟着坐下，卢小菁双目炯炯有神，看到桌上没有酒时，诧异了一下，朝谭芳吩咐了一句，而后道，“黄市长说要了解，我昨晚还以为黄市长指不定是推托之词，看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自己先罚三杯。” 谭芳很快就走了进来，一瓶刚刚开了封的茅台，卢小菁给自己满了一杯，一口就干了下去，紧接着就是第二杯、第三杯，端的是干净利落，这一切看在黄海川眼里，不禁暗暗点头，这女人不简单，酒杯虽然只是那种精致的小杯子，但重要的是卢小菁这个做法能让人佩服。 “黄市长，如果说昨晚只是我的一面之词，那今天您都亲眼看到了，不知道黄市长您现在是怎么想的？”卢小菁看着黄海川，带着些许紧张，黄海川或许只是一句承诺，但对她们酒店而言，可能就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 “回头我会找相关部门的人了解，相信卢小姐很快会看到结果。”黄海川淡淡的说着。 “好，那我拭目以待，我相信黄市长您会是一个让人尊敬和爱戴的市长。”卢小菁炯炯有神的盯着黄海川。 “看来卢小姐这是要将我的军，要是没看到满意的结果，那我这个市长就该是遭人骂了。”黄海川笑着出声，一句玩笑话也让众人跟着笑了起来。 从酒店离开的王文正浑然不知自己今天例行的一次‘骚扰’就被黄海川亲眼瞧了个一清二楚，想着今晚能约上谭芳这个小少妇，心里头就乐滋滋的，打道回府的时候，一路上还在幻想着今天晚上如何将谭芳给‘拿下’。 夜幕降临，南州市沿宁大道的海滨别墅小区里，李浩成惬意的搂着只穿着一件乳白色睡衣的林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最近妻子回老家去了，李浩成连晚上的时间都彻底自由了，这几个晚上都是在林虹这里的别墅过夜，美酒佳人，好不快哉。 手里喝的是价值五万左右的轩尼诗十年至尊，身边搂的是南州市有名的美人，这就是权力带给李浩成的生活，权力带给了他现在的一切，也让他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是李浩成如此狂热的追求权力的原因，没有了权力，眼前这一切都不过是梦幻泡影，空中楼阁，随时都会灰飞烟灭。 “浩成哥，那位新来的黄市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嘛，怎么你每次都要不愿意谈他，人家想对他多点了解嘛，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他是你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嘛。”林虹侧了下身子，一只手斜挎在沙发上撑着自己的脑袋，面朝着李浩成，一边转头去看着电视，这会是南州市电视台在播放晚间新闻，经过剪切的新闻画面，多次出现了黄海川到某某地方调研指导工作的镜头。 “嘿，他也只是刚来，我能了解多少。”李浩成撇了撇嘴，谈起黄海川，李浩成的心情显然好不到哪去，不过兴许是今晚的心情好，沉吟了一会，李浩成难得多说了一句，“不过我这位新来的黄市长呀，他的心情大抵可以概括为四个字‘如履薄冰’。” “怎么说？”林虹微微好奇，因为李浩成的缘故，她是对官场的事情有着浓厚的兴趣，南州市的政治局势，她也是不时关注着，除了有李浩成的原因外，她如今在生意场打拼，跟政府各部门打交道的次数一点都不少，而有李浩成照顾，也都顺风顺水。 “哼，南州市是我们本土派的大本营，不可能容得外人掌控，市委书记葛建明都不敢过分触动本地派的固有利益，何况是黄海川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而且这次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是外人，打破了以往的平衡，黄海川想坐稳这个市长不是一般的有难度，在外人眼里，他现在是市长，嘿，但在内部，他的话说出来能否有人听就是个未知数了，到时候要是成了光杆司令，那可就要贻笑大方了。”李浩成眼里光芒闪动，别的他不敢说，但在市政府，李浩成就敢拍胸脯说他这个常务副市长说话比黄海川更管用。 “就怕这位黄市长来头大得很，把你们这些本地派的干部都收拾得服服帖帖。”林虹娇笑着眨了眨眼睛，“人家没三两三哪敢上梁山，你们可不要阴沟里翻船了。” “那我拭目以待，他有这个本事，我还真服了他。”李浩成颇有些不屑，从桌上拿起一颗小药丸，混着红酒一块喝了下去，鼻孔里嗅着林虹身上发出的淡淡玫瑰香，视线逐渐被身子朝向自己的林虹所吸引。 林虹看到李浩成的眼神，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李浩成每每来她这里，她总要费点心思让对方每次都能享受到不同的乐趣，这也是她能一直深受李浩成喜爱的缘故。 难得的是这几天李浩成都会到她这里过夜，林虹颇为满足，她是李浩成的女人，说难听点就是李浩成养的金丝雀，李浩成不可能娶她，她也不可能让别的男人碰，要不然后果可想而知，夜深人静的时候，林虹要说没有空闺寂寞的感觉是不可能的，这几晚李浩成都来陪她，竟是让她生出了些许错觉，倒像是真成了一个家。 第554章 安静的办公室，滴答滴答的闹钟声一下一下的响着，好像一把小锤子一般一下一下敲击着王波的心脏，站在黄海川的办公桌前，王波大气不敢出，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细密的汗珠子从那光亮的脑门上微微冒了出来，王波已经不声不响的站了十几分钟，这就是所谓的‘学习时间’，领导对下属表示强烈不满的一种方法。 看着埋头看文件的黄海川，王波不知道还得站多久，今天这‘学习时间’要是得持续个一两小时的，他也得干巴巴的站下去，让他转身离开，他也没有那个胆子，在局里是说一不二的局长，进了这市长办公室，王波也得装起孙子，被黄海川多晾一会倒也无关紧要，关键是黄海川接下来会是什么态度让王波心里没底，尽管他还没有汇报，但王波相信黄海川肯定已经从张若明那里知道统计局内部的决定，谁知道黄海川是否会满意。 “王局长来有什么事？”约莫又过了十来分钟，黄海川抬头看了王波一眼。 足足站了快半个小时的王波终是长出了一口气，黄海川总算是开口了，王波紧了紧心神，道，“黄市长，经我们统计局内部认真调查和了解后，对于张若明的处分的确是草率而又不负责任，经过局党组会议的认真研究和反思，决定撤销对张若明同志的记大过处分，鉴于张若明同志一直以来的优秀表现，打算将张若明同志提拔为综合协调处处长，并且给予王华川同志记大过处分，责令其作出深刻检讨。” 王波说完话，紧紧的看着黄海川的反应，这是昨日黄海川到统计局后，王波和局里一干领导开了紧急会议后商讨出来的决定，对张若明的处分肯定是要撤销的，不仅撤销了，而且还破格重用，一下就给了个实职正科的职务，张若明原本是主任科员，虽然也是享受正科待遇，但一个正科待遇和实职正科比起来，那无疑是天壤之别，为了这个职务，昨天下午的会议整整开了一个下午，会上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有人反对，有人不吭声，唯独没支持的人，最后还是王波仗着自己担任局长多年的威望，强行让众人在会上达成了统一的意见。 正所谓一个萝卜一个坑，每一个位置上都有人，王波为了弥补儿子的过错，并且向张若明示好，要给张若明一个处长的位置，那就得有人从处长的位置上下来，即便王波是局长，想要在一天之内就做到这件事也是难得很，而且无缘无故的撤换一个处长容易落人口实，但王波偏偏做到了，而且动作神速，除了能看出王波在局里说一不二的地位外，亦能看出王波霸道和蛮横的作风，为了维护自己的儿子和变相的讨好黄海川，王波已经顾不得别的了 “这是你们统计局内部的事情，你没必要拿到我这里来说。”黄海川摆了摆手，看样子并没有听王波说这事的兴趣。 看到黄海川这个反应的王波，心里头登时就咯噔一下，心说难道自己这样处理还不能让黄海川满意？ “王局长要是没别的事就回去忙，我这也还有事。”黄海川将王波晾了近半个小时，这会只听王波讲了一句话，就不客气的下起了逐客令，王波一时都有点发愣。 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了一会，看着黄海川又是低头看文件，王波知道自己再呆下去也没用，颇有些不甘的离开黄海川的办公室，王波很是憋屈，为了给张若明一个处长的实职，他做出了很大的牺牲，几个副局长那边，王波多多少少做了一些私下妥协，至于原综合协调处处长安文华，王波更是花了不少功夫做对方工作，暗中许诺对方一个县局局长的位置。 当然，这个许诺不可能立即生效，即便王波是市局局长，这事也不是他说了就能立刻办到的，县局局长的任命并非他说了就算数，那决定权在下面县市领导的手里，王波为了先稳住安文华，只能先许下这样的承诺，做了这么多的努力，就是要让黄海川满意，结果今天过来是这么个情况，王波不仅心里一片冰凉，原先的担忧更甚。 从黄海川办公室离开，王波没有立刻回局里，而是进了常务副市长李浩成的办公室，统计局是属李浩成分管的，王波要是汇报统计局的工作，来找李浩成其实才是名正言顺。 “市长，那黄市长只带了秘书一人到我们局里去走访，怕是对我们局的工作不是很满意。”王波站在李浩成跟前，提了提昨日的事，并且将实情都说出来。 “黄海川昨日去了你那里？”李浩成惊讶的抬起头，统计局属他分管的行局，不过李浩成平日里并不是很关心，这个部门说重要就重要，说它不重要它就不重要，完全是看领导的想法，所以李浩成听到黄海川去了统计局，心里头难免诧异，“只带了秘书过去？” “嗯，就两人，有点微服私访的意思。”王波点了点头，脸色有点发苦的看着李浩成，“市长，昨天正巧我们局里有点乱，偏偏被黄市长撞上了，就怕黄市长会对我们统计局不满。”王波说着，将昨天的事大致说了一下，有所隐瞒，又略加修饰了一番，将事情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描述。 王波说完，李浩成并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盯着王波看了一阵，看得王波有点心虚，李浩成才道，“老王，你也是一名老同志了，工作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有什么压力，黄市长到你们局里走访是好事，说明他对统计工作的重视，其他的你也别乱想，有错误就及时改正，要是有人想小题大做，我作为你的上级，自然会帮你主持公道。” “谢谢市长，有市长您这样的领导，我们这些当下属的心里就踏实多了，也不知道省里的领导是怎么想的，凭市长您的威望和功绩，应该由您接替老市长才是。”王波一点都不避讳的拍着李浩成的马屁，在李浩成的办公室里，他敢这样说，王波在李浩成手底下工作，也深知李浩成因为黄海川的到来，心里头不痛快。 晚上下班，黄海川依旧是和张若明一起吃的晚饭，老同学张若明无疑成了黄海川目前在南州市唯一一个能够真心相交的朋友，这些天，两人在一起吃饭的次数十分频繁，黄海川不时的也会从张若明那里了解一些自己想要了解的信息，哪怕张若明不知道，黄海川也能让其去打听，起码现在只有张若明能让黄海川绝对信任。 “海川，你说这王波突然提了我当综合协调处的处长，我到底能不能干？”张若明询问着黄海川的意见，这个任命通知是早上宣布的，昨天才想将他调到下面县局去，今天却是又变成提拔他当综合协调处的处长了，这个变化，真的是让张若明目瞪口呆，他有想过王波因为黄海川跟自个认识的原因，肯定不敢再处分他，原先的记过处分和工作调动八九不离十是会作废的，所以张若明听到撤销自己的记大过处分时并不意外，到了后面宣布让他担任综合协调处的处长，张若明才真的吓了一跳，一时有些发傻。 “干，为什么不干，你坐了这么多年冷板凳，也该转运了，总不能一直走霉运吧。”黄海川半开玩笑的拍了拍张若明的肩膀。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干了，我就怕我要是接受这任命，会给你掉链子。”张若明笑了笑，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这是两码事，王波送给你这么一个好处，你就安心接受，其实这是你应得的，你妻子老是说你在局里跟只老黄牛一样，还不招待见，这次总算是得到补偿了，至于那王波，我日后要是想找他秋后算账还是会算账的。”黄海川淡淡的笑了笑，突然想起自己的事，黄海川又问道，“若明，你那老领导肖远庆是怎样一个人？” “他吗，要是从工作上来讲的话，他肯定是做事很稳重的一个人，严谨、细心，这是我跟他相处多年的感觉，至于为人的话，那更是没得说，大方、仗义、热诚，有件事必须要说一下，他调到下面县局当局长，跟我这个老下属还时常保持联系，平常回他市区的家，他会到我家来串串门，而且没有一点架子，这一点真的是让我感触很深，能做到像他那样的，还真的不多。”张若明感慨道，心里有些奇怪黄海川怎么突然问起老领导肖远庆了，但敏感的张若明隐约意识到这有可能是老领导的一个机遇，对老领导的为人，不吝赞美之词。 “这倒真是难得。”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领导登下属的门，这的确是少见了。 “海川，怎么突然想起问他了？”张若明见黄海川若有所思的神情，忍不住问了一句。 “或许会用到他吧，先考察一下。”黄海川笑了笑，他这两天没少琢磨在办公室安插一个自己的人进去，眼下在市政府，他连自己的秘书邓青铭都不太信得过，更别说别人，在办公室里插一个副主任进去，前提是自己信得过，这是黄海川在考虑的问题，没有自己信得过的人，他在市政府等于是两眼一抹黑。 第555章 肖远庆没有想到自己的命运会在短短的几天内发生变化，当他在办公室里接到来自市里调动通知时，肖远庆甚至都不敢相信是真的，消息来得太突然，肖远庆之前都没听到半点风声，当他知道自己即将调任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时，消息也已经传开，肖远庆的办公室登时就是门庭若市，手机更是响个不停。 这一天，肖远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忙碌，打电话来向他表示祝贺的人太多太多，有些肖远庆都不知道是谁，压根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肖远庆只是随意的哼哼了两声就挂掉电话，下一个电话立马又响了进来，无非都是来向他表示祝贺，这里面，不乏晋化市里的领导。 市里，市政府办公室的工作像往常一样有条不紊的开展着，并没有因为新任命的一个副主任而受到任何影响，办公室主任黄永刚例行性的去秘书长江秉宣办公室走了一趟，提了提新任命的副主任肖远庆，黄永刚笑着说不知道那位将要到任的肖副主任是个啥样的人，能让黄市长亲自点名，这人可真不简单，也不知道怎么进了黄市长的法眼。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你这个办公室主任都要恪尽职守，做好自己的工作，你才是办公室的一把手，其他几名副主任是在你的领导下工作。”江秉宣轻抿了一口茶，他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办公室不能脱离掌控。 “江秘书长放心，就算是您不说，我这个主任也不敢疏忽大意。”黄永刚笑着点头，迟疑了一下，忍不住表示出了自己的担心，“江秘书长，您说黄市长这次来这么一手，会不会是对办公室的工作产生了不满？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就怕？” 黄永刚的话并没有说完，他想说按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他这个办公室主任说不定也难逃被调整的命运，这次黄海川只是安排了一个副主任，但谁都知道黄海川这是对办公室不满，这才会安排自己的人进来，尽管谁也不知道肖远庆是怎么会跟黄海川产生关系，但这次的安排是黄海川亲自过问的，任谁都会将肖远庆看成是黄海川的人。 “永刚同志，你这是想得太多了，好好做你的工作，不管是我还是李市长，对你的工作都是十分满意的，办公室就需要你这种有经验的老同志来挑担子，况且市里的其他领导同志也对你的工作很满意，黄市长也得尊重大家的意见不是。”江秉宣皱了皱眉头，给黄永刚吃了一颗定心丸，心里却是有些警觉，黄永刚是他们这个阵营的人，眼下竟有这种担心，这可不是好兆头。 黄永刚无奈的笑了一下，最后离开江秉宣的办公室时，黄永刚也没有因为江秉宣的安慰而彻底放心，说白了就是那句老话，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黄海川眼下是新官上任，在市里没太大的威望，几个副职也敢明着暗着给黄海川制肘，那些副职有底气，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却是没那种腰板敢去跟黄海川硬扛，黄海川一时半会拿那几个副职没办法，但不代表动不了他，只要黄海川铁了心要调整他，他这个办公室主任的位置还真坐不稳，所以黄永刚并不见得就会死心塌地的去为江秉宣和李浩成等人摇旗呐喊。 “小邓，李副市长还没过来吗？”市长办公室，黄海川看了一下时间，出声问道。 “还没，我再去问一下。”邓青铭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再次进来时，邓青铭的脸色很是古怪，小心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邓青铭道，“市长，李副市长刚才……刚才出去了。” “你说什么？”黄海川手上一用力，‘哗’的一声，钢笔在纸上戳破了一个小洞，黄海川脸色难看，强忍着自己怒气。 “刚才我过去看了一下，李副市长并没有在办公室，我问了下工作人员，他们说李副市长出去了，到乡下检查秋季抗旱的情况去了。”邓青铭如实回答着，心里更是暗自捏了一把汗，心说那李浩成也真敢做，黄海川刚刚才让他去请李浩成过来一趟，显然是有事要跟李浩成这个常务副商议，李浩成却是直接出去了，这是摆明了不给黄海川面子，以往做的不明显也就罢了，这次做的太过了。 “没事了，你先出去。”黄海川沉着脸，看着邓青铭出去将门拉上，黄海川终于是忍不住拍了桌子，气得牙痒痒的，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到南州市这些日子以来，黄海川第一次动了真火，自从他当了这代市长以来，李浩成这个二把手并没有主动到过他的办公室，黄海川姑且忍了，今天他一大早到办公室来就让秘书去打了招呼了，要李浩成到他办公室来一趟，李浩成再次用实际行动狠狠扇了他一耳光，他这个代市长有名无实。 中午时分，黄海川出现在了金都酒店，这是他第二次到金都酒店来吃饭，张若明早已在酒店等候，肖远庆更是风尘扑扑的赶来。 “黄市长。”肖远庆看到黄海川后很激动，他知道自己这次获得提拔是黄海川亲自安排的，要不然天上不会掉下这个馅饼来，肖远庆心里很是感激，此时见到黄海川，肖远庆更是坚决表态，“市长，我一定努力工作，不会让您失望。” “到了办公室后，要多长几个心眼，尽快适应办公室的工作。”黄海川冲肖远庆点了点头，因为上午的事情，黄海川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笑意，他已经深刻的体会到自己的处境，势单力薄，孤立无援，这是比他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复杂的环境，他需要有自己信得过的人。 气氛有些严肃，肖远庆是老成持重的人，更善于察言观色，黄海川的表情落入肖远庆眼里，更让肖远庆心里一紧，知道黄海川对他寄予了厚望，肖远庆庄重的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肖远庆知道自己日后的实际行动比嘴上的话更有说服力。 “都坐下吃饭吧，不谈工作。”黄海川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招呼两人坐下。 张若明此刻也感受到老同学心情并不愉快，脸上也正经起来，少了几分笑容，一时间，包厢里就沉闷了起来，黄海川有心事，肖远庆则是正襟危坐，看着黄海川的目光有敬畏有感激，他这次调任市政府副主任一职，级别又提了一级，副处级，若说级别的提升让肖远庆高兴，那么，能够进入政府办，近距离和市政府的领导层接触，这真的是令肖远庆无比兴奋，这意味着以后有着更大的潜力，关键是他现在还进入了黄海川的视线。 黄海川的到来很快就被卢小菁得知，来到黄海川所在的包厢，卢小菁一如既往的干脆和豪爽，52度的五粮液，卢小菁一来就向黄海川敬了一杯，“黄市长，感谢您主持公道，我们酒店上下感激不尽。” “卢小姐现在该不会在心里偷偷骂我了吧。”黄海川笑着示意卢小菁坐下，对眼前这个豪气大方的女人，黄海川颇有几分好感。 “黄市长您说笑了，我怎么敢私下骂你，感谢你还来不及。”卢小菁大囧，黄海川之前说要过问的时候，她的确是一度当成是黄海川的推托之词，暗骂黄海川跟其他当官的一个德行来着。 “感谢我就不必了，这是我分内之事，真要说起来，你就是骂我也是应该的，我这个当市长没管好治下的部门，要向你道歉才是。”黄海川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冲卢小菁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 “别，别，黄市长您别这样，我受之不起。”卢小菁吓得连连摆手，看着黄海川的眼神都变了，这个市长真的是和她了解的那些当官的完全不一样。 黄海川的举动让一旁的肖远庆同样是若有所思，对一个人的了解，无疑是从一个个细节当中所形成的点滴印象汇集而成的，黄海川今天表现出来的这一面让肖远庆也大感意外。 “怎么样，酒店的生意恢复正常了吧。”黄海川温和的笑道。 黄海川不问还好，这一问，卢小菁只能苦笑，“黄市长，酒店的生意跟之前没两样，甚至更糟糕，那些工商税务的人倒是不来骚扰了，却是换成了一群地痞流氓，这两天没少到我这来酒店捣乱，比起工商税务的人还可恶，起码他们不敢对客人怎么样，地痞流氓则是肆无忌惮，故意挑逗客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都没啥人敢来吃饭了。” “没报警？”黄海川眉头一皱，这事还真奇了，金都酒店这是得罪啥狠人了。 “报警没用，警察来了就是口头告诫一番，然后就走了，说是普通的打架，想惩罚也惩罚不了。”卢小菁一脸无奈，这种情况是她没有想到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卢小菁有些话不吐不快，只是目光触及到张若明和肖远庆时，卢小菁又是保持沉默，有些话，她觉得和黄海川单独讲会合适一点。 第556章 张若明和肖远庆两人很快就瞧出了端倪，张若明笑哈哈的说烟瘾来了，为了不污染环境，只能到外面去解解馋了，肖远庆也笑着起身，说他已经是二十多年的老烟枪了，烟瘾来了也挡不住，跟张若明一块出去了。 黄海川看了卢小菁一眼，“卢小姐想说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不是我神神秘秘的，只是这话当着别人的面真的不好说。”卢小菁摇摇头，眼下有难得的机会能跟黄海川单独一块，卢小菁不敢浪费一丁点时间，开门见山，“黄市长，想必您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们酒店这是得罪人了，有人要整我们酒店，那人神通广大，黑白两道通吃，所以我们酒店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卢小菁一打开话匣子，足足讲了三四分钟才停了下来，这一次，卢小菁连自己父亲的事也讲了出来，更是指名道姓的点出了林虹这个人，“黄市长，不知道你对林虹有没有印象，工商联的茶话会上，林虹也在你身边聊了不久，就是那个瓜子脸、杏仁眼的那个。” 卢小菁生怕黄海川想不起来，还认真描述了一下林虹的样子，黄海川的记忆很快被勾了起来，那晚上除了郑珏这个四叶草集团总经理给她留下深刻印象外，林虹也算一个，比起郑珏的那种清澈灵动，林虹脸上更多的是媚，黄海川此时已经知道卢小菁指的是谁。 “你爸既然是被不明人士袭击导致了残废，那报案了没有？”黄海川没有立刻对此事表态，问起了卢小菁父亲的事。 “报案是报案了，公安局也有立案，但过去了几个月，案子到现在还没有半点进展，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破案，又或者无限期的拖延下去，一直都破不了。”卢小菁神色疲惫，“黄市长，说句不当说的，我觉得公安局的人肯定也被收买了，根本就没有认真去调查我爸的案子，要不然哪至于到现在还一点线索都没有。” “卢小姐，这只是你的主观臆测，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所以这种话还是少说，我听听也就罢了，要是别人听到，又该引起一些风波。”黄海川摇了摇头，他嘴上不可能认可卢小菁的话，尽管通过卢小菁一番叙说，再加上他自己前几天来酒店吃饭亲眼看到的，黄海川对卢小菁的话其实信了八九成，但他不可能跟着说公安局的人被人收买。 “黄市长，我说的虽然都没有证据，但傻子也看得出来这些都是林虹幕后在搞鬼，我爸那天下午跟她发生了争吵，当天晚上就遭遇了袭击，不是林虹干的会是谁，她想低价收购我们酒店，被我爸给严词拒绝了，那天我爸说话过激了点，只有她才会怀恨在心，我们向公安局报案，也给公安局提供了这个信息，按理说林虹应该被列为重大嫌疑人调查才是，可是公安局压根就没理睬，据我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公安局甚至都没传讯过林虹。”卢小菁气愤道。 “你说的这个林虹既然有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那又是谁在背后支持着她，让她有这个胆子这么做？”黄海川瞟了卢小菁一眼。 “黄市长，这我就不清楚了，我要是知道林虹背后是哪个领导，我非得去省里告状，省里不行就到中央去。”卢小菁也不知道是在说气话还是天真得可爱。 张若明和肖远庆两人进来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情，两人不知道卢小菁有什么不方便让他们旁听的话跟黄海川说，两人知情识趣的回避，抽了两根烟，等了十分钟才进来，卢小菁此时也闭口不提刚才的事了，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不时的往黄海川的方向瞟着，眼巴巴的希望黄海川能有所表态。 黄海川一行三人是1点左右离开酒店的，肖远庆今天下午就要正式到办公室上班，至于他在晋化市统计局的工作，肖远庆打算另外再抽出时间去交接，因为他的调动太突然，晋化市政府都还没来得及任命新局长的人选。 “市长，您上次让我了解周燕的那个案子，我找公安局的朋友问了一下，他也帮我打听了，这事有些古怪，周燕案子的报案人是市里的张辛军副市长，他是以受害者的身份亲自到南明区分局报案的，案由是那周燕对他敲诈勒索。”分别的时候，张若明才想起黄海川托他打听的这事，赶紧跟黄海川说道。 “张辛军自己去报案？”黄海川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这还真是有意思。” “市长，那周燕跟您是？”张若明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没啥关系，不过有人求到我这里来了。”黄海川笑了笑，拍了拍张若明的肩膀，“若明，好好干，以后我说不定需要你帮忙。” “市长，您这是哪里话，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您吩咐一声就是。”张若明笑着挠了挠头，肖远庆在旁边，张若明表现得中规中矩。 黄海川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上车离去，肖远庆和张若明两人目送着黄海川的车子离去，肖远庆这才笑着轻捶了张若明一拳，“好你个若明，你早知道我要调动的事了吧，竟然没提前跟我知会一声，早上我都以为是不是在做梦了，这他娘的来得太突然了。” “老领导，这你可不能赖我，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事，要不然早通知您了，好让您提前高兴高兴不是，不过话说回来了，突然来的惊喜也不错嘛。”张若明笑道，黄海川向他了解过肖远庆，也有说过要考察肖远庆，但张若明也委实没有想到肖远庆这么快就得到重用。 “若明，你也别一口一个老领导了，我比你年长几岁，你要是不介意，就叫我一声肖哥，咱俩都好些年的交情了，不用这么见外。”肖远庆笑容满面，端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自己心里头比谁都清楚，这次能有这种机遇，是托了张若明的福，要不然黄海川不会看上他，想到自己前些年对张若明的照顾，肖远庆也有些感慨，多结些善缘总是没坏处的，谁又能知道他以往结的善缘现在会成为他的福缘，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纵着每一个人的命运，多行不义必自毙，广结善缘福自来。 “老领导，我这都叫习惯了，要改口还真是为难我了。”张若明笑嘻嘻道。 “改着改着自然也就习惯了，你小子要是以后再叫老领导，我心里头可要不高兴了。”肖远庆半开玩笑道，和张若明两人勾肩搭背的离开，一点没有四十多人的老成持重。 卢小菁站在顶楼的办公室一直看着黄海川的车子消失在马路的拐角处这才怔怔的收回目光，无疑，黄海川是个真正肯为老百姓出头的人，但是这个年轻的市长有时候又表现得高深莫测，卢小菁自以为对黄海川有些了解了，但现在看来，是越来越看不透了，刚才黄海川啥都没说，卢小菁心里着急，但她也不敢逼黄海川表态啥的，只能落寞的看着黄海川离去。 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卢小菁看到陌生的来电号码时，脸色一变，“你又想搞什么花样？” “卢小姐，我是真心为你着想的人，你这么讲话，可是会让我心寒的。”电话那头的人笑了一下，话锋一转，“卢小姐刚才又见了黄市长，不知道又是啥感想？” “你敢跟踪黄市长？”卢小菁眼睛一瞪。 “卢小姐，没证据的话可别乱喷。”电话那头的人显然也对跟踪黄海川这样的事很是忌讳，“我只是让人盯着你，犯不着跟踪黄市长。” 卢小菁沉默了一下，只听对面的人继续道，“我还是那些话，黄市长救不了你们酒店，现在有他过问，你们酒店是没人去检查了，但那些地痞流氓，你觉得黄市长能拿他们怎么样？嘿，黄市长就算是给公安局施压，也不可能真的整治得了这些人，我实话告诉你，你想让你们酒店真正的摆脱困境，只有按我说的去做。” “怎么，听你的话去跟黄市长上床？”卢小菁嘲讽的笑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 “好吧，既然你不听我的劝，过些日子你就该后悔莫及了。” ‘啪’的一声，电话那头的人已经挂掉，卢小菁接下来的话都没必要再说出口，拿着手机发呆了一会，卢小菁苦笑的摇了摇头，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是谁，那天晚上对方约她见面，她最终还是去了，带了几名保镖到对方指定的地点去，但并没有见到对方人，而是隔着一堵墙壁在跟对方通话。 后来卢小菁带人闯入了隔壁的房间，但并没有见到对方，房间里有一条暗道，对方早就离开了，卢小菁打破头颅都想不明白对方为何会提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让她去跟黄海川上床，他们卢家就能解除危机？ 第557章 肖远庆当天下午就走马上任了，一到办公室，肖远庆就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氛，那种隐藏在平静下面的，充满硝烟的氛围让有备而来的肖远庆也暗自警惕，这种感受他从办公室主任和黄永刚以及另外几名副主任身上体会得格外深刻，肖远庆深深预感到即将开始的新工作将会比他预想的还要难，黄海川信任他，重用他，同样也是要考验他。 “远庆，以后我们就在同一屋檐下工作了，有事的话，大家要多交流，彼此间要多信任，这样才能增进我们办公室的凝聚力和战斗力，把市领导交代的每一个任务完成好。”黄永刚这个办公室一把手亲切的叫着肖远庆的名字道。 肖远庆笑着点头称好，配合着黄永刚的话说了些精诚团结的话，从黄永刚的办公室出来，肖远庆就去了黄海川的办公室，向黄海川报道。中午才在一起吃饭，黄海川见到肖远庆也没多余的废话，“远庆，尽快融入办公室的工作，还有，帮我物色一个没有任何背景，能信得过，做事靠谱的文秘。” “文秘？”肖远庆微微一怔，想到刚才进来时看到的邓青铭，肖远庆心里一紧，刚刚他还和邓青铭聊了几句，不乏亲近示好的态度，如今他也是脑门上刻着陈字的干部，邓青铭是黄海川的秘书，贴心人物，肖远庆自然要想着跟邓青铭搞好关系，眼下听黄海川这么一说，肖远庆心里不禁多留了一个心眼，看来以后跟邓青铭的相处方式要重新考量了，肖远庆来不及多想，嘴上道，“我一定尽快给黄市长您挑一个满意的人选。” 肖远庆出去的时候碰到邓青铭，笑着冲对方点了点头，邓青铭对肖远庆的态度显然也是带了几分亲热，比起对其他几位办公室副主任来说，邓青铭更加热情，肖远庆的调动是黄海川亲自过问和拍板的，邓青铭视肖远庆为‘自己人’。 “肖哥，晚上有没有空，咱们一起出去喝一杯。”邓青铭笑道。 “晚上你不用跟在领导身边？”肖远庆笑着往黄海川的办公室看了一眼。 “晚上不用，领导晚上没应酬安排。”邓青铭笑着摇头，其实他自己多少也清楚一点，黄海川还在考察他，并不是百分百的信任他，他离真正成为黄海川的心腹还有段路要走，但邓青铭恐怕想都想不到自己成不了那样的角色。 “那成，晚上咱俩喝一杯。”肖远庆笑着答应了下来。 和肖远庆约好，邓青铭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黄海川见邓青铭进来，吩咐道，“邓秘书，你留意一下，看李副市长什么时候回来，告诉我一声。” 下午快到五点的时候，黄海川才得到李浩成回来的消息，到乡下去检查秋季抗旱的李浩成满身灰尘，一回来就是大口大口的喝水，而后就是让人将办公室主任黄永刚叫了过来。 “黄市长没见着我是啥反应？”李浩成示意黄永刚坐下，他故意放了黄海川鸽子，可想而知，黄海川怕是憋了一肚子火。 “也没见黄市长今天有啥异常。”黄永刚寻思了一下，道，“李市长，我看那黄市长城府深的很，表面上看一直给人一团和气的印象，暗地里怕是个很有手段的人。” “这里是南州市，是龙他也得盘着，他就算是有京城里的背景，来了咱们这地儿，他也得规规矩矩的来。”李浩成眉毛一扬，霸道而张扬。 “那是，有李市长您在，他也就是顶个市长的虚名罢了。”黄永刚奉承着李浩成，心里头却是另外一番心思，他想讨好李浩成，但又不想真的和黄海川站在对立面，对他而言，若是能两面讨好是最好不过。 办公室外，李浩成的秘书江锦看到黄海川朝这边走过来时，惊讶的张了张嘴巴，低着头就要装着没看到，准备闪身进入自己的小办公室。 “江秘书，李副市长在吗？”黄海川却是叫住了江锦，眼睛盯着李浩成的办公室，黄海川这是明知故问，知晓李浩成在，黄海川这才特地过来的，本来他是要让秘书请李浩成过去，想到李浩成在他到任以后的态度和行径，黄海川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来一趟，让秘书过来请，指不定他在办公室里干巴巴的等着，李浩成一转身就消失不见。 虽是在向江锦问话，但黄海川的声音也特意提高了几分，如果办公室内的李浩成不是聋子的话，是绝对可以听到他的说话声，而此刻的他，也有意将‘副’字咬得特别重。 “在，在，黄市长您…”江锦赶忙让了一步，一时不知道该说啥，下意识的要说容他进去通报一声，转念想到黄海川才是市政府的‘一把手’，江锦后面的话直接咽了回去，他可不敢说先让黄海川在外等一下，一时有些尴尬。 “黄市长，您请进。”江锦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话才出口，黄海川已经径直推开了门。 黄海川走进办公室，黄永刚已经站了起来，笑容有些不自然的朝黄海川笑了笑，“黄市长。” 跟黄海川打了下招呼，黄永刚明显不想多呆，朝李浩成道，“李市长，那我先去忙了。” 黄永刚没有察觉黄海川眉头微不可觉的皱了一下，快步离去，李浩成则像是刚看到黄海川一般，表情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惊讶的神色来，笑着走上来，“呀，黄市长，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李副市长每天的日程都满满的，时刻关心着农民的生产大计，忙着为咱们南州市几百万老百姓谋福利，我看以后得号召咱们南州市的干部都来向李副市长学习，不然现在很多人上班时间都在开小差，要嘛就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这种现象得狠抓狠批。”黄海川坐下后，看着李浩成，一脸笑意。 “黄市长过奖了，我是不敢当。”李浩成神色自如的笑了笑，他哪能听不出黄海川话里的讽刺，不过皮厚肉粗的李浩成早就有这种心理准备，他跟黄海川面对面接触，少不了一番明争暗斗，笑着反将黄海川一军，“不过黄市长说的那些现象却是该好好抓抓，我们南州市的干部队伍的确是良莠不齐，我支持黄市长您大力整顿。” 黄海川没说话，盯着李浩成瞧了一阵，对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巴不得他得罪一大片人。 李浩成被黄海川瞅着，面不改色，依然是泰然处之，“对了，黄市长今天到我这来是？” “李副市长是大忙人，不好请，我当然只好自己走一趟。”黄海川瞟了对方一眼，难为他此刻还能保持笑容，“李副市长，你在晚报上的那一番言论是怎么回事。” “什么言论？”李浩成一愣。 “有关楼市调控的那一番言论。”黄海川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李浩成是否在装傻。 “哦，原来黄市长指的是那篇报道啊，报道上那些话确实都是我说的，怎么，黄市长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如果有的话，黄市长您尽管指出来，我这个人最喜欢接受诚恳的批评。”李浩成淡淡的笑着，他写了一篇稿子放到晚报上去，就是有关楼市调控政策，黄海川此来，怕是来兴师问罪了。 “李副市长，你不觉得你的那番言论，有些过于轻率了吗。” “黄市长觉得哪些话过于轻率了？”李浩成看着黄海川，平静的说道，他所写的那篇稿子，提到了各地楼市政策有所微调，市政府接下来可能也会做出相关的调整，李浩成无疑是想先向外界放出一个信号。 “据我所知，市政府并没有准备出台什么政策来促进楼市回升，但你却不负责任的向外界放出风声说市政府会采取措施，调整楼市政策，这是不是有点不负责任了？”黄海川语气平静，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波动，但那压抑的怒火并非不能听不出来。 “黄市长说的是这个啊，是这样的，我自己草拟了一份方案，是有关我们南州市地方政府楼市政策调整的方案，只不过最近这几天，我还在请专家对相关政策的可行性进行评估和完善当中，所以还没来得及提交常委会讨论，这个事情忘了提前跟你打招呼了，不过我想先向外界透露一下也未尝没有坏处，提前试探一下市场的反应，给民众一个心理准备不是很好嘛，最近可是很多房地产商都跑来向我诉苦，说是别的地方，政策都有所松绑了，咱们市里怎么就不见反应，希望我们市政府也能尽快调整一下政策。” 李浩成笑道，眼睛不时的往黄海川身上扫过，他也想观察下黄海川会有什么反应，“财政局局长周方宇最近也一直在向我诉苦，因为土地出让金大大减少，这两年市里的财政收入大大减少，特别是今年，财政有点紧张了。” 黄海川静静的听完李浩成所说，脸上淡然，心里却是直想骂娘，李浩成话里的潜意思根本没把他这个市长放在眼里，更认为他的方案一定会在常委会上通过，再一点，其他人都只知道他李浩成，而不知道他黄海川，这种话听在黄海川耳里，说是诛心之言也不为过。 第558章 “李副市长，不知道你的这个方案，葛书记知道不？” “这个嘛，葛书记也暂时不知道。” “是嘛，那李副市长是觉得葛书记也一定会支持你的方案了？”黄海川大为诧异，如果李浩成竟然连葛建明都没有打招呼，还真的是……黄海川不得不重新审视起李浩成来，他原先以为李浩成跟他对着干是因为他的到来抢了对方的位置，让李浩成原本有希望出任一把手的念想落空，现在看来，李浩成骨子里本是个狂妄自大的人，他这个初来乍到的市长还没站稳脚跟，李浩成不把他放在眼里还能理解，竟然连葛建明那边也是连个招呼都没打，这李浩成也不知道是狂妄还是真的底气这么充足？ “市里的财政不宽裕，葛书记比谁都着急，今年市里要上的几个大项目，都是葛书记极力推动的，这都是些需要花大钱的项目。”李浩成道。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了一下，“李副市长，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当然可以，黄市长您才是市里的一把手，有什么问题不该问的。”李浩成嘴角略微上扬，眼里却闪过一丝得意，黄海川此刻的态度让他很是受用。 “李副市长就对自己的这个方案这么有信心？你觉得自己的这个方案一定能在常委会上通过？” “怎么，黄市长的意思是不赞同出台这样的政策？”李浩成看了黄海川一眼，从黄海川进来到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李浩成也看出了黄海川的意思。 “李副市长，恕我直言，我很不赞同你这样的方案，你在报纸里面说过的那些话我也仔细看过了，我想现在中央政府是不太乐意看到我们地方对楼市政策进行调整的，即便是你的这个方案在常委会上通过了，我想也不一定就能见得实施，上面很有可能会立刻叫停的。”黄海川试图着通过上面的意思来说服李浩成，不然这个方案拿到常委会上去决议，他要说服的就不止是李浩成一个人了。 “黄市长，你说的我知道，但看看其他地方，很多不也是这样做的，表面上虽然响应着上面的决策，但私下里还不是采取一些措施来刺激房地产市场的发展，就看这中间怎么运作，才能不踩到上面的红线了，大都是打擦边球，所以我们也大可以为之，能实现地方经济发展和增加财政收入才是硬道理。”李浩成看着黄海川，继续说道： “最主要的是目前房市不景气，间接影响了我们市政府的财政收入，我想黄市长应该也了解了，前两年的土地出让金所得，几乎占了我们市政府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强，快要成了我们市政府的主要财政支柱了，如果我们不采取措施来刺激楼市的话，房地产商们对目前的市场没有信心，大多数都抱着‘少开发一块地不会饿死，多开发一块地会被撑死’的思想，所以，大多数房地产商都捂紧口袋，不敢再擅自买进土地，怕造成资金链的断裂，这也间接导致了我们市政府的财政收入的减少，好在目前这种状况还不是很严重，因此我们有必要尽快出台措施来刺激房市。” “李副市长，财政收入是一回事，但这不能成为我们出台措施的借口，现在房地产商们叫苦连天，百姓又何尝不是，房地产商们整天喊着楼市低迷，却又不肯将高房价降下来，百姓依旧是买不起房子，我们可以算一笔账，按照现在的房价，一个刚出来的工作的大学生，得工作几年才能买得起一套房子？难不成让人一辈子活着就在为着一套房子奋斗？为着有个自己的安身之地奋斗？现在的房价本来就是非理性的，我倒是觉得这次的危机其实也是个机会，一个让房价回归理性的机会。”黄海川也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让房价回归理性？”李浩成有点好笑的看着黄海川，“黄市长的话在我听来犹如天荒夜谭，我想这恐怕不是我们区区一个地方政府可以决定，以前房价持续高涨的时候，中央出台了那么多抑制房价的政策，又真正起到了多少作用？房价还不是照样涨，连中央都无法控制，何况是我们小小一个地级市，这房价能不能回归理性是市场决定的，不是说我们出不出台刺激楼市的政策就能决定的，再说，中央政府的决心就真有那么大？你瞅瞅，现在中央政府的政策不也再悄然发生变化。” “李副市长，我刚刚说的只是我对目前房市低迷的看法，并不是说这与我们出不出台政策关系，我还是那句话，我们现在不适宜出台什么政策来刺激楼市，在老百姓看来，我们这无疑是在烘托高房价。”黄海川似乎不想与李浩成再争执下去，“我看我们还是在常委会上再征求其他人的意见，光一个你或者我都不能代表所有人的意见。” 从李浩成的办公室离开后，黄海川直觉着有点疲劳，那不是身体的疲劳，是来自精神上的疲劳，南州市，一个地级市，还是省会城市，不管是跟他以前在县里比又或者是部里，都是一个更大的舞台，真的可以说是为政一方，施政于民，造福于民，而对他这个新来的代市长来说，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是各种急需克服的难题和困境，现在他连市政府这一亩三分地都不能说是绝对掌控，更别提在整个南州市了，上面还有一个葛建明，下面则是市政府这些对他阴奉阳违的副职。 黄海川想到这些，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一个字，累，现在关键是如何在市政府竖立起自己的权威了，不然连李浩成这个市政府二把手也想爬到他头上蹦跶了，要是不将李浩成收拾得服服帖帖，其他人就更不会服他了。 有点心不在焉的走回办公室，黄海川想着今晚看来得私下去拜访一趟葛建明了，李浩成的方案要是拿到常委会上讨论，虽然他目前还不能肯定到底能不能通过，但是可以预见的是，光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说得严重点，恐怕应该说是人微言轻了，在常委里面，响应李浩成的估计比响应他的多，他目前在南州市根本没有任何根基，再加上有可能有一两个中间派，老好人，这些人一般都是看着形势来决定自己的意见，要是到时讨论的时候，其他的人意见都是偏向于赞成李浩成的，那这些人又是一边倒了，那时他就真的是孤掌难鸣了，而他，不希望李浩成的这个所谓刺激楼市的方案实行，至少目前不希望看到。 “黄市长，有两位女士来找你。”邓青铭出声打乱了黄海川的思绪。 “嗯？”脑袋里正想着事情的黄海川被秘书邓青铭的声音吓了一跳，笑道，“邓秘书，差点被你吓着了。” “黄市长，我以为您已经看到我了。”邓青铭苦笑，赶紧解释，他是看着黄海川走过来的，以为黄海川看到他了。 “没事，跟你开个玩笑而已。”黄海川摆了摆手，“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有两位女士找你？”邓青铭又重复了一遍。 “两位女士？有预约没？”黄海川下意识的问道。 “没有预约，她们自称是……” “没有预约，就让她们有预约了再来。”黄海川不客气的打断了邓青铭的话，他现在的心情正烦着呢，如果是其他时间，他还有可能会见见，今天他被李浩成这么一整，一肚子的火没地方发泄。 “好的。”善于察言观色的邓青铭此刻也见到了黄海川的心情不太好，不敢再多说什么，本来这种没有预约的事情他就不应该通报，要不是来人自称是要来南州市投资的商人，他也不敢擅自做主通报，不然万一真的耽误了一两项投资，那他这个秘书也承担不起，此刻见黄海川心情不好，也没有责怪他什么，邓青铭赶紧往待客室走去，那两人在接待室里等着，邓青铭这是准备去赶人了。 黄海川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伸展了下自己的胳膊，有点无力的半躺办坐的贴倒在椅子上，此时的他还在琢磨着怎么攻克坚冰，啃下李浩成这个硬骨头。 市政府接待室。 邓青铭正看着面前两个万里挑一，难得一见的大美女苦笑不已，这两位自称是投资者的美女，看起来着实是令人赏心悦目，十分养眼，年轻点的很是妩媚，漂亮诱人，稍微年长点的，则是多了一股成熟美，但不管是哪一个，都是气质上佳，在邓青铭看来，这样的人照理说也应该彬彬有礼才对，但此刻两人的行径却有点像无赖一样，确切的说其中那个年轻点的，邓青铭已经跟两人说了市长不见她们，让她们改天预约了再来，两人的屁股却是如同钉在了椅子上一般，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 “邓秘书，你去跟你们黄市长说他要是不见我们，我们就不走了，我们会一直在这坐着，看他能让我们等多久。”年轻点的女子说道。 “两位小姐，我已经说的十分清楚了，黄市长不见你们，你们改天再来吧，市长也不是你们想见就见的。”邓青铭看着面前的红粉佳人，耐心的答道，如果面前不是两位漂亮的女士，他早就掉头就走了，哪有这份闲工夫跟两人在这磨嘴皮子，其实他潜意识里挺想调戏两个大美人来着，要不是顾忌到此时此刻的时间地点，也还没弄清面前两女人的身份，邓青铭都忍不住要口花花几句了。 “邓秘书，我们是来你们南州市投资的，大的不敢说，几亿的投资还是有的，你们市里最近不是正要召开招商洽谈会吗，我们是慕名而来的，听说了你们黄市长的大名，才想提前过来拜访一下，你就不怕给耽误了大事？你现在就去给你们黄市长说说，他要是嫌几亿的投资看不上眼，那我们二话不说就走。”年轻点的女子眼睛都不带眨，一张嘴就是几亿，身旁的同伴一听，翻了翻白眼，却是没说什么。 第559章 “这位女士，话可不能随便说……你这说的是真的？”邓青铭着实吓了一跳。 “难道还有假的吗，你们黄市长是不是架子太大了，我们是来投资的，不把我们当成财神爷供起来也就算了，连露个脸都没有。”年轻女子恶作剧般的看着邓青铭，她的话刚一出来，旁边坐着的同伴立刻拉了拉她的手，让她少说几句，越说越离谱，年轻女子却是我行我素，“既然你们市长不想让我们去见他，你就让他来见我们吧，我们在这会客室等着他，他要是想要这几亿投资，就亲自过来一趟，要不然我们就走人了。” “咳，两位等等，我再去通报一下，市长要是肯见你们，我就带你们过去。”邓青铭目光在那年轻女子身上多看了几眼，对方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怎么，我们没资格让你们市长来见啊。”年轻女子不悦的看了邓青铭一眼。 邓青铭没理会对方的话，他已经见识到对方的牙尖嘴利，离开了会客室，邓青铭赶紧加快了脚步走向黄海川的办公室，两女的看样子是颇有架势，应该都是非富即贵的人，邓青铭也摸不准两人到底是不是说真的。 “喂，我说你们干什么。”邓青铭这才走出没几步，就听到后面也传来脚步声，还是女子高跟鞋蹬地那种‘噔噔’的声音，邓青铭疑惑的回过头一看，才发觉会客室的两位女子竟然也跟了过来，被工作人员拦着，邓青铭心里一惊，这两人不会是想硬闯市长办公室吧。 “我们想要见你们市长，怎么，有什么不妥？”年轻女子睁着一双大眼睛，不满的看了邓青铭一眼，“快让你们的人走开。” “两位，这里是市政府，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你们真想见黄市长，请你们稍等，容我去通报一下，不要在这里乱闯。”邓青铭看着两位女子，低声喝道，黄海川办公室离这会客室不远，他不敢大声呵斥，生怕被里面的黄海川听到。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乱闯了，我们就是随便出来走走。”年轻女子戏谑道。 “你。”邓青铭眉毛一竖，心中一股火气直往上窜，敢情他今天是被人耍了，这两女的怕不是什么投资商，故意来市政府找茬的才是，他都说要再去通报了，两人连这会功夫都等不住，邓青铭此刻可不再相信两人的话了，“你们再乱走，我可要叫警卫赶人了。” “你叫警卫试试看，叫了我们就大喊救命了。”年轻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邓青铭。 “啧，我说你们两人到底是想怎么样？这里是市政府，你们以为是你们闹事的地方吗？”邓青铭被磨得快没脾气了，这里是市长办公室门外，他要是叫警卫，又怕面前的两人大喊大叫，到时他又逃脱不了责任，可是不叫警卫，两人又赖在这了，他也不敢离开，生怕他一转身，两人硬闯了。 “邓秘书，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随着后头办公室内传来令邓青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邓青铭暗道一声完了，心里想着恐怕免不了黄海川一顿责怪的邓青铭，却是没注意到听到黄海川声音时，两个女子眼中闪过的喜色，黄海川也愣了一下。 “黄市长，那两位女士说是想要见您。”邓青铭硬着头皮转身道。 “知道了，你去忙吧，请她们两人进来。”黄海川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转身就进了自己办公室。 低着头准备受黄海川批评两句的邓青铭听到没有意想中黄海川不高兴的声音，微微有些诧异，回头看了看两个女的，心说今天真是撞鬼了。 “怎么，大市长是不是不欢迎我们呀，还是当了市长后，架子越来越大了。”看到办公室的门关上后，没有外人在旁，年轻女子口无遮拦，一点都不见外的走到沙发上坐下，啧啧有声的打量着黄海川的办公室，年长几岁的女子看到黄海川却是满眼的喜色。 “楚姐，何丽，你们怎么到南州来了。”黄海川从办公桌后走了过来，不理会何丽的调侃，朝两人笑道，他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两人，见到两人，他也是十分惊喜，只是好奇两人咋就不声不响到南州来了。 “大市长，听说你们南州市要举行招商洽谈会，我和楚姐就过来看看有啥好项目投资了，看能不能发点小财。”何丽笑眯眯的说道，“蚊子小也是肉，黄市长不会看不起几千万吧。” “何丽，不知道刚才谁一张口就是几亿的投资，把那邓秘书都哄得一愣一愣的。”楚蓉笑着拆何丽的后台，“反正我是没那么多钱，何丽不知道哪来的几个亿。” “哎呀，楚姐，你真是个重色轻友，见色忘义的家伙，一见到海川就把我卖了，我跟你断交了。”何丽大恼，一副跟楚蓉拼命的架势。 “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这里是市政府，不是你们家的套房，要闹也得看清楚地方，待会从门外经过的人还以为我这里面发生什么事，明天说不定市政府大院就传出小道消息说市长办公室里有桃色新闻了。”黄海川看着两人摇头苦笑。 “海川，刚才你那个秘书真讨厌，把我们拦着，老是不让我们进来。”何丽一下就把邓青铭给告上了，在隔壁的邓青铭要是听到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也是尽自己的职责。”黄海川笑了笑，当着两人的面也不隐瞒啥，“不过这个秘书确实该换一换。” 黄海川这么一说，反倒是何丽吓了一跳，“海川，我随便说着玩的，你可别当真。” “我当然不会当真，我要是真信了你的话那才不正常。”黄海川笑着摇头，“本来就有换秘书的想法了，只不过还没合适的人选而已。” “怎么，这个秘书不可靠？”阅历比较丰富的楚蓉一句话就问到点子上。 “这个不好说，但总要防患于未然。”黄海川笑道。 “对了，你们怎么到南州来了，真是来投资的？”黄海川有点怀疑的看着口无遮拦的何丽，他可不信何丽刚才说的是真话。 “不来投资就不能来啊，南海也是有名的旅游胜地，我们就不能来玩呀。”何丽笑着反问，他们俩其实就是过来看黄海川的，“不过可不止我们俩过来哦，段明也来了，他说南州市也有你们的老同学，顺便过来考察市场。” “段明这小子也来了，都没打电话跟我说一声，看来是找骂。”黄海川笑骂了一句。 “海川，这会也快到下班时间了吧，我看你这大市长现在也没啥事，是不是一块走，晚上一起吃饭？”何丽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 “你们先走，我待会再离开。”黄海川迟疑了一下，和两人一块离开怕是该生出一些不必要的谣言，机关大院这种地方，黄海川想想都头疼。 “大市长害怕明天传谣言了。”何丽笑嘻嘻说了一句，却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一直比较少说话的楚蓉也笑道，“海川，那我们先走，晚上见。” 黄海川点了点头，目送两人离去，黄海川颇有些想入非非，好笑的摇了摇头，黄海川心说自己控制力越来越差了，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他这个年龄，也还处在身强体壮，精力旺盛的阶段，那方面的需求同样强盛。 黄海川并没有急着离去，将肖远庆叫了进来，黄海川问道，“远庆，你去打听一下，看邵副市长的妻子得的是啥病，我明天就要听到结果。” “邵副市长？”肖远庆一听，登时就笑道，“市长，这事不用打听，我凑巧就知道。” “哦，你知道？”黄海川诧异的看了看肖远庆，点头示意肖远庆坐下，“说说看。” “市长，这事其实并不是啥秘密，知道的人不少，想打听也不难，我工作二十多个年头了，凑巧听说过这事。”肖远庆笑了笑，“邵副市长的妻子得的是尿毒症，那个据说要换肾来着，不过听说换肾也是有一定的风险的，邵副市长的妻子好像一直没换，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倒是不清楚，但邵副市长爱老婆的名声是有口皆碑的，在咱们市里可是成了一大美名，一般市里有啥应酬，除非是特别重要的，要不然都不会请邵副市长了，大家都知道他要回去陪老伴。” “是这么回事。”黄海川若有所思，“行，你先去忙，对了，明天中午你跟我去邵副市长家拜访一下，记得买些水果。”黄海川吩咐道。 肖远庆连忙道了一声好，心里隐隐有些激动，黄海川对他的信任出乎他的意料。 肖远庆恭敬的离开了，办公室再次只剩下黄海川一人，黄海川坐了一会，不假思索的拿起电话给邱义打了过去，“二哥，能否帮我联系一下京城的那些大医院，看哪家医院的泌尿外科比较出名，着重咨询一下换肾的事情。” “我×，海川，你别吓我，你还没挂吧？”电话那头正准备吃晚饭的邱义差点没跳了起来。 “二哥，有你这么损的嘛，我好端端的怎么会挂。”黄海川哭笑不得，知道是邱义误会了，笑道，“我这是帮别人打听的，你帮我问问就是。” “哦，这么回事，你小子也不说清，一张嘴又是医院又是换肾的，能不吓人嘛，幸好是打给我，要是打给淑涵，保不准被你吓晕过去。”邱义笑骂道，“那成，我帮你问一下。” 黄海川挂掉电话，眉头才舒展了一下，合纵连横，他在南州市能否打开局面，站稳脚跟，就必须要联合能联合的力量，邵华东成了他争取的对象，对方是常委副市长，在市政府的分量仅次于李浩成，黄海川将对方列入重点拉拢的名单了。 才刚放下的手机很快又响了起来，黄海川拿起来一看是何丽打来的时，嘴角扯动了一下，心说这何丽事情比谁都多，无奈的接起电话，“何丽，啥事？” “黄市长，我要向您投诉，你们这南州市的人素质实在是太低了，治安也不是一般的差，我们还在市政府门口，就被一个无赖给缠上了，报警都没用，你们市政府门口的值班警察吭都没敢吭一声，你说气不气人。”只听电话里的何丽气呼呼道。 “你先别急，你们还在门口？”黄海川走到窗前，见门口聚了些人，隐隐有看到何丽跟楚蓉的影子，黄海川忙道，“我马上下去。” 第560章 市政府大门口，何丽跟楚蓉两人正一脸怒气的盯着面前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开着一辆深蓝色的保时捷911,两人从市政府大楼下来时就看到这辆车子停在大院里，两人也没有在意，往门口走去，打算打车到酒店去，不料这辆车子也缓缓开向门口，经过她们身旁时，驾驶座上的年轻男子摇下车窗，冲两人吹着口哨，笑眯眯的问两个美女要去哪，搭两人一程。 两女自然是没有理会，年轻男子却是颇有些锲而不舍的精神，在两女人等车的时候，一直在不停的搭讪，一双眼睛在何丽和楚蓉身上来回瞅个不停，不时的发出啧啧称叹声，嘴上还口花花的说着一些下流的话，这一下可把两人个惹恼了，楚蓉还稍微克制点，何丽一向就是敢作敢为的率性脾气，直接朝年轻男子骂了声流氓，没教养的畜生，这一骂可就点着火药桶，年轻男子怒道，臭婊子，你骂谁畜生呢。 双方这一来一往的口水仗，一下子就掐起来了，何丽冲男子吐了口唾沫，男子火了，一个大耳刮子就扇了过去，何丽没来得及躲避，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这一幕就发生在市政府门口，看到的人不少，只是间隔了四五米远的大门口值班室的警察走出来看是怎么回事，一见到年轻男子时，登时就缩了，何丽告状男子骚扰女性，那警察理都没理，装着没听见，哪里敢管这档子事，那年轻男子是出了明的不讲理，关键是背景吓人。 “陈少，后面就是领导们的办公大楼，这又是在大门口，是不是稍稍注意点影响？” 警察没接何丽的话，反而是小心的陪着笑脸，在年轻男子身旁说着，他的本意是要善意的提醒对方来着，毕竟是在市政府门口，影响不好，谁料年轻男子并不领情，瞪了他一眼，怒道，“少管老子的闲事，滚一边去。” 警察被年轻男子这么一吼，一点脾气都没有，老老实实的在一边站着，坑都不敢吭一声，心里头就算是有天大的怒气也得吞下去，半点都不敢表现出来，惹不起躲得起，对方都不忌讳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一个被局里派驻到这里的小警察也管不了。 黄海川很快就下来了，陪同的还有秘书邓青铭和办公室副主任肖远庆，何丽脸上挨的那一巴掌依稀可见痕迹，黄海川看见何丽的脸时，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尽管很快就被黄海川自己给掩饰了过去，但这细微的变化并没有逃过肖远庆的眼睛，刚被黄海川亲自提拔到办公室副主任位置上的肖远庆一直都在细心观察着黄海川的一举一动，身为一个下属，揣摩领导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那是必修的功课，肖远庆在这点上比邓青铭更下功夫。 黄海川的到来也让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一些看热闹，围观起哄的人更是赶紧闭上自己的嘴巴，黄海川扫了一眼现场，见到旁边围着的那些幸灾乐祸的围观者，眉头皱了一下，毫无疑问，边上的人基本上都是市政府的工作人员，这会正值下班时刻，很多人刚要回去。 年轻男子看到黄海川时，脸上也微微变了一下，黄海川这个代市长，他还是认得的。 “都散开，该干嘛该干嘛去。”肖远庆很快就领悟到黄海川的意思，朝边上围观的人挥了挥手，一些认得他是新上任的办公室副主任的人都识趣的走开了，一些还不知道肖远庆是何许人的，也不敢在这时候当刺头，不认识肖远庆还能不认识黄海川这个代市长不成，这门口一下子就清静许多，也没人敢凑上来围观。 “何小姐，怎么回事？”黄海川瞟了何丽一眼，有意跟何丽保持着距离，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亲密的关系来，那年轻男子，黄海川并不认得。 “黄市长，您给评评理，你们南州市的人都是些什么素质，衣冠禽兽不成。”何丽的脑袋瓜子也好使的很，知晓黄海川越是装着跟她们只是一般关系，越是好处理这件事，要不然一来就表现出跟她们亲近的态度，事后不管黄海川怎么处理，难免都会被人诟病。 随着何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谁对谁错一目了然，黄海川脸上的神色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看了年轻男子一眼，朝一旁的警察招了招手，“这位小姐说的都属实吗？” 警察被黄海川这么一问，撞墙的心都有了，小心往年轻男子的方向瞅了瞅，这名警察端的是欲哭无泪，何丽说的倒是没做假，关键是他不敢给对方证明，他这嘴一张要说没错，无疑把年轻男子给得罪了，他真的是得罪不起那样的纨绔子弟，要不然身上这身警服估计还真穿不稳了，此时此刻，警察也是支支吾吾着道，“陈…黄市长，我刚才在值班室里，真没看见是怎么回事，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现在这样了。” “嗯？”黄海川一怔，盯着那名警察多看了两眼。 站在黄海川后头的邓青铭此时微微有些迟疑，黄海川虽然未表露出什么态度，但他多少能猜到黄海川会倾向那两位女士，权衡了一下，邓青铭凑近了黄海川耳旁，低声道，“市长，那年轻人是陈老书记的儿子。” “陈老书记？”黄海川转头看了邓青铭一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说的陈老书记是谁。 “邓秘书，你说的是陈同进书记？”肖远庆比黄海川更快想到是谁，他倒是不认得年轻男子，但是在作为一个在南州市官场混了也有二十个年头的人，肖远庆没理由不对陈同进印象深刻，能让人称一声陈老书记的，除了陈同进，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黄海川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对面的年轻男子，有些来头，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没有任何背景，怕是也不敢在这市政府门口闹事，但对方是陈同进的儿子，黄海川不禁也有点忌讳，他才来南州市的短短十几天，但对陈同进并非一点都不了解，对这位已经退休多年的前南州市委书记的潜在影响力更是不敢忽视。 “黄市长，这两位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今天这事就算了。”年轻男子率先出声了，笑哈哈的朝黄海川点了点头，也不等黄海川说啥，转身就要坐上自己那辆保时捷，今天这事就当他自己倒霉。 “慢着，打人了就想走不是。”何丽叫住了年轻男子，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猛的就往前蹿了一步，‘啪’的一声，何丽毫不客气的还给了对方一巴掌。 黄海川有些发怔，邓青铭更是睁大了眼睛……被打的年轻男子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张俊俏的白脸涨得通红，血红的眼睛盯着何丽，“你个臭婊子，老子不跟你计较，你还得寸进尺。”年轻男子说着，怒气冲冲的就要上来打人，何丽已经赶紧后退到黄海川身边，一脸得意，浑没有半点闯祸的觉悟。 “咳，这事就算了，你们两个都有不对的地方，大家都让一步。”黄海川微微上前了一步，站在了何丽身前，年轻男子看着黄海川，脸色变幻了一下，最终才怒气冲冲的上车离开。 黄海川看着那辆保时捷跑车扬长而去并没说什么，转头和何丽、楚蓉儿女交换了个眼神，只听何丽道，“黄市长，多谢您解围，要不然碰到这种畜生不如的人还真是不好办。” 黄海川点了点头，当着外人的面，黄海川轻声安慰了何丽一句，搁在边上的人看来，也只道双方只是普通关系，并不会多想，邓青铭对两女稍微了解一点，以为两人真的是投资商，没往深处想去，一边黄海川已经问道，“邓秘书，陈老书记的儿子叫什么？” “市长，他叫陈达飞，是陈老书记的独生子，听说那陈老书记是晚年得子，对儿子宠溺的很。”邓青铭将自己了解的一点信息如实说了出来。 “他怎么会到咱们市政府来？”黄海川疑惑道。 “这就不太清楚了，可能是来办什么事吧。”邓青铭摇了摇头，目光往不远处一个匆忙离去的身影瞄了一眼，邓青铭在这点上并没有说实话，刚才那匆匆的身影是市政府办公室的一个工作人员，邓青铭大致清楚对方现在在跟陈达飞来往，不过以陈达飞的花花公子名声，多半也就是玩玩，估计只是他众多女友的一个罢了，邓青铭并没有将这种花边小事告诉黄海川。 黄海川大致对陈达飞有个了解后，交代了邓青铭两句，黄海川也坐车离去，他和邓青铭说话的功夫，何丽和楚蓉已经先行一步打车离去。 在车上的时候，黄海川接到了何丽发来的信息，两人在路上看到一家酒店挺不错，已经过去了，黄海川接到信息，见是南州大酒店，心道两人还挺会挑，南州大酒店是市里有名的五星级酒店了，完全欧式风格建造，宏伟气派。 第561章 “你没什么事吧？”在酒店包厢里，黄海川见到何丽时才关切的问了一句，这会对方脸上倒是没怎么能瞧出巴掌的痕迹了。 “没事，死不了，不就是挨一巴掌嘛，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何丽笑嘻嘻的说着，浑不在意，以她的性格和脾气，也不可能因为这种事就委屈得不行。 “那男的的确是太讨厌了，小丽也是为我出头，要不然不至于挨这么一巴掌。”楚蓉道。 “楚姐，你说的是哪里话，那男的说的话也把我一块说进去了，再说了，他说你也就是说我，这种臭男人就得给他一点颜色瞧瞧，要不然这种人路上一瞧见漂亮女人就该纠缠上了。”何丽气哼哼道。 几人聊着，不多时，包厢外敲门声响起，黄海川走去开门，进来的正是段明，还有张若明也一块来了，黄海川冲段明就是一拳，笑道，“你小子来南州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这不是怕你这个市长太忙，没空接待，所以我干脆自己杀过来了，凑巧何丽和楚姐也要过来，就一起了，过来玩一下，顺便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商机，希望能在你这个大市长的照顾下发点财。”段明半开玩笑的说着，赶紧先将自己撇清，他可不想让黄海川以为是他带何丽、楚蓉过来，生怕黄海川怪到他头上。 几人一通说笑，这才坐了下来，段明给张若明介绍了下何丽跟楚蓉两人，并没有刻意解释两人跟黄海川有啥关系。 就在黄海川和楚蓉、何丽几人在南州大酒店吃饭时，海天酒店，陈达飞出现在了这里，酒店的幕后老板、南州市黑白两道通吃的大哥级人物郑光福在五楼唯一一个特色的总统包厢里正陪着一中年男子喝酒，陈达飞推门而入时，郑光福登时就站了起来，笑道，“哎呀，我们的陈大公子来了。” 中年男子也站起身，笑着道，“陈少，怎么就你一人，你身边那位小美人哪去了。” “她待会过来，刚才在市政府门口碰到了点操蛋事，那黄市长出来了，她怕被黄市长看到，躲一边去了了，我自己开车先过来。”陈达飞撇了撇嘴，他到市政府就是去接对方下班来着，对方现在姑且算得上是他最近比较上心的女伴之一，主要是刚泡上手，还比较稀罕，陈达飞隔三差五的都会开车到市政府去接人，今天也是跟往常一样去接人，一不小心就看到了何丽和楚蓉，陈达飞好色的毛病是众人皆知，忍不住上前调戏一下，哪知道最后会惹了一身骚，被人打一巴掌，传出去也是奇耻大辱了。 “在市政府门口？怎么，发生啥事了？”中年男子一听是在市政府，好奇心就来了。 “麻痹，今天老子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见那两女人挺有姿色，口花花了两句，结果阴沟里翻船了。”陈达飞将刚才的事说了一下，并没有提及自己被何丽吐了一口唾沫，还吃了一耳刮子，这种奇耻大辱他也说不出口。 “啧，陈少，瞧你这色急的，想要什么女人跟我说一声嘛，这年头，天上飞的不好抓，地上跑的还不好找嘛，两条腿的女人到处都有，你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都能给你找来，清纯的，可爱的，妩媚的，浪荡型的，闷骚的，什么类型没有，只有你说不出口的，没有我找不到的，到时候你多备几粒伟哥，别在床上失了雄风。”郑光福哈哈大笑道。 “去，去，你找的那些就没几个干净的，我对那种不感兴趣，会玩的玩嫂子，不会玩的玩婊子，我对鸡提不起兴致。”陈达飞笑骂道，“刚才那两女人你是没看到，很有味道，各有千秋，算得上是女人中的上品了。” “再怎么上品不还是女人，灯一关，甭管美女丑女都一个样。”郑光福一脸坏笑。 “张局，我看咱俩还是离郑光福这混蛋远点，这丫的压根就不懂欣赏女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咱别对牛弹琴。”陈达飞笑着走到一边，一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架势。 “我看张局的口味也重的很，你跟他谈高雅，那也是对牛弹琴。”郑光福笑着重新坐下来，三个人言语很是随意，看起来早已熟悉。 “老郑，我说你别把我拉下水，咱可没你那么重的口味，母女通吃也就你干得出来。”被叫张局的中年男子咧嘴道。 几人无所顾忌的说笑着，郑光福端起一杯酒，“张局，咱们这杯刚才还没喝完，接着干了，等下咱们三人重新来一回合，今晚看谁先趴下。” “那岂不是让陈少捡便宜了，咱俩都快干掉一瓶了，陈少咋说也得先干三杯才公平。”中年男子笑着捂住杯子。 “喂喂，张局，我说你这也太小家子气了，就你这酒量，还跟我计较这一杯两杯的有啥意思。”陈达飞不乐意了。 “就是，我说张局你可不能弱了自己千杯不醉的名头。”郑光福笑道。 “成，成，我喝，免得陈少说我欺负他。”中年男子无奈的笑着，但依稀可以看得出来，他和郑光福一样，都在有意无意的讨好着陈达飞。 “好，最后这杯就预祝张局早点成为咱们南州市政法系统的老大。”郑光福举杯道。 “说得好，张局，就冲老郑这句话，你得多干一杯。”陈达飞笑着附和。 “多干一杯就干一杯，到时候真要如愿了，别说一杯，十杯百杯也不在话下，随你们怎么灌，不过这事还得陈少您帮着出点力。”中年男子笑着对陈达飞道。 “张局，咱俩什么关系，你说这句话就见外了，放心，到时候我一准跟我爸好好说说。”陈达飞拍着胸脯，“吕德方那老不死的也该下了，占着茅坑不拉屎，他那政法委书记的位置早该轮到张局你坐了。” 陈达飞口中的吕德方赫然就是南州市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吕德方，政法系统的一把手，市局老大，此时陈达飞脸上根本没有半点对对方的尊重，被陈达飞和郑光福叫张局的中年男子则是市局常务副局长张青阳。 “总之一句话，这事到时候免不了要陈少费点心，只要能如愿，我对陈少您感激不尽。”张青阳朝陈达飞举杯示意了一下，一口干了下去。 包厢门响了起来，门外进来一年轻漂亮女子，正是陈达飞刚泡上的一个市政府工作人员，女子叫蔡敏萱，市政府办文秘科的一个科员，进来后径直走到陈达飞身旁坐下。 三人见蔡敏萱进来，立刻就闭口不谈张青阳的事，陈达飞明显还对傍晚的事耿耿于怀，吩咐蔡敏萱道，“敏萱，你去打听一下，那两女的跟那黄市长是啥关系。” 蔡敏萱对陈达飞毫不避忌她就对别的女人表现出兴趣很是不满，嘴巴微微翘了起来，最终也不敢驳了陈达飞的意思，只能不乐意的点了点头，她就算是不帮对方打听，以陈达飞的本事，要打听这个也不是难事。 蔡敏萱很快就打听到了结果，“陈哥，那两女的据说是来南州投资的外来商人，下午来拜访黄市长来着。” “外地的？”陈达飞一怔，随即冷笑，“外地的到了咱们的地盘上还敢这么嚣张，麻痹，老子这次非得好好收拾她们两个才是。” “陈少，你想用什么收拾？不会是下面那杆枪吧？”郑光福插话道，三个大男人都笑了起来。 陈达飞笑了几声，转头对郑光福道，“老郑，这事你帮我安排安排，把那两女的找出来。” “放心，只要人还在市区，我就是挖地三尺都能把人找出来。”郑光福自信十足，笑眯眯的望着陈达飞，“陈少，是不是找出来了还得顺便帮你送到卧室里去。” “哈，你要是能给我送过来，那我还能拒绝不成。”陈达飞一阵畅快的大笑。 第562章 黄海川在市委大院的宿舍离市委书记葛建明的住所并没有几步路，两栋房子也不过是间隔了五六十米的样子，葛建明并没有同其他省委常委一样住在南江路的小别墅区。晚上的饭局结束，黄海川让张若明充当导游，带段明还有何丽、楚蓉两人先到市区逛逛，他则是回到先行回来，今天晚上，他打算去拜访一下葛建明。 市委大院的一号楼就是葛建明的住所，黄海川一个人走到这里，深吸了口气，上前敲门。 葛建明见到黄海川到来，显得有点惊讶，眼里甚至闪过一丝惊喜，很快就被其掩饰起来，热情的请黄海川坐下，“海川，我早就叫你有空到我这来坐坐了，反正又没几步路，你看你到今天才来，是不是觉着和我这半老头子没有共同语言。” 如果他的身份不是市长，葛建明又不是市委书记，黄海川真要觉得葛建明如同自己的长辈一般了，没必要去探究葛建明的热情背后是真实的还是故意做作出来的，黄海川也是一脸的笑容，“葛书记白天忙工作，晚上的应酬又多，我是怕过来会打扰您的休息时间，所以才不敢冒昧过来。” “这位是黄市长吧，果然是年纪轻轻，我看跟咱们家小芬都差不多一样大呢。”客厅里，一名年纪不小的中年妇女看着黄海川笑道。 “葛书记，这是嫂子吧。”黄海川笑着朝中年妇女点头致意，应该就是葛建明的妻子。 看到葛建明点了点头，黄海川朝中年妇女笑道，“嫂子，我这么晚过来，不会影响你们的休息时间吧。” “不会，不会，我还巴不得你多来几趟，我这人就喜欢有人说说话，黄市长要是有空，要常来坐坐才是。”中年妇女笑道。 “黄市长，你和我们家老葛先聊，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中年妇女瞟了丈夫一眼，起身就离开，黄海川都没来得及说什么。 “来，来，海川，喝茶。”葛建明热情的招呼道。 “葛书记晚上没出去应酬，和嫂子在家看看电视倒也是挺惬意的。”黄海川笑道。 “在家才是最享受的。”葛建明笑了笑，“我这个半老头子对那些花天酒地的生活已经没兴趣了，除了推不开的应酬，我还是更喜欢呆在家里，看看报纸新闻，比在外面应酬舒服多了，老了，身体不行了，不比你们年轻人呐，晚上可以玩一个通宵，第二天还能活蹦乱跳的。” “葛书记说笑了，您还年轻呢，再干个二十年都没问题。”黄海川笑着应和着葛建明的话，心里则是在琢磨着措辞。 “再干个二十年可不行，到时候该被人在背后偷着骂了，说这老头子占了位置就不下来，挡着别人上进的路子。”葛建明淡淡的笑着，“该退休的时候就得退下来，现在有些人恋栈权力，到了该退休的年龄还舍不得退，说是到二线继续发挥余热，其实还不是舍不得手头的权力，我要是年龄到点了，人大政协我也不去了，要退就退个利索，在家养养花草，找老朋友下下棋，那不是很惬意的生活嘛。” 黄海川愣了一下，没想到葛建明当着他的面说起这个问题时会有这么犀利的言辞，按照组织规定，副省部级的退休年龄是60岁，也就是说到了60岁没能再往上走一步，那就得退居二线，葛建明今年51了，在副省级干部里面，相对来说还算是年轻的，但以后能不能跨过副省级的这道坎，那可就不好说，毕竟省部级不是那么容易上的。 “海川，你这么年轻就身居要职，工作固然重要，但也别忘了放松，年轻人嘛，有点娱乐生活是必须的，工作归工作，别忘了自己还有玩的权利，该玩还得玩嘛，劳逸结合才是正确的工作态度。”葛建明话锋一转，笑道。 “葛书记说的是，劳逸结合才能更好的把工作做好，看来我得多来向葛书记您取取经。”黄海川笑着点头，心里已经准备要开口谈事情，看着一脸悠闲的葛建明，黄海川心想对方怕是早就猜到自己上门是有事，正等着他开口，顿了一下，黄海川道，“葛书记，不知道您是否注意到晚报上的那篇文章。” “哪篇文章？” “就是李副市长在晚报上发表的那篇有关楼市政策的文章。”黄海川瞥了葛建明一眼，宣传口掌握在葛建明这个党委书记的手上，黄海川就不信葛建明会没注意。 “那篇啊，看到过了，怎么，那不是你们市政府的统一意见？”葛建明疑惑的问了一句，心里却是心知肚明，以现在李浩成对黄海川的不满，做什么事情恐怕是不会先去征求黄海川的意思，而是直接绕过黄海川了，李浩成的那篇文章要上晚报，主管宣传口的林文福来请示过他，是葛建明点头允许上的，葛建明的心思，只有他自己明白。 “不是，那是李副市长自己本人的想法，不知道葛书记您对这怎么看？”黄海川不动声色道。 “海川，这是你们政府的事情，还是由你来决策，当然，你要是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地方，你尽管说，我这个管党委的还是充分支持你们政府的事情的。”葛建明笑着道。 “葛书记，李副市长的这个方案是要拿到常委会上表决的，所以也不能说是市政府的事情，不知道葛书记您对李副市长的刺激楼市的方案是抱什么看法。”黄海川暗骂了一声老狐狸，葛建明刚才的话有说等于没说，而且葛建明刚才的话那么大方的说市政府的事情让他自己决策，恐怕是看到目前市政府内目前无法形成一个统一的声音，他才会如此说，这无疑是葛建明乐意看到的，巴不得市政府内部先乱起来。 “海川，你对李副市长的这个方案又怎么看，市政府是你当家，我还是先听听你的意见。”葛建明笑了笑，又把皮球踢回给黄海川。 “我对李副市长的方案不太赞成，我觉得目前不太合适出台刺激楼市的政策。”黄海川无奈的说道，敢情他要是不表态，葛建明是不发表看法了。 “海川啊，我看你今晚来找我，不是光想听我对李副市长的这个方案抱有什么看法的吧。”葛建明看了黄海川一眼笑道，听到黄海川说的对李浩成这个方案的看法，他终于知道了黄海川今晚来找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不由让他有点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黄海川这个新来的市长看似有很大的背景，但还是得来寻求他的支持，这是葛建明愿意看到的，将黄海川拉拢到他这边来，是葛建明想要达到的目的，林文福请示他的时候，他最后拍板决定让李浩成的那篇稿子上晚报，就有这种心思在里面。 “海川，如果你要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就一并说了吧，我们就不要拐弯抹角了，该支持你的，我这个党委书记肯定支持你。”葛建明此时爽快道。 “葛书记您这双火眼金睛可把我心里的想法都看透了。”黄海川看着葛建明恭维了一句，话说到这份上，他也不再隐藏什么，“葛书记，我来就是想获得您的支持的。” “你想让我怎么支持？”葛建明明知故问。 “李副市长的这个方案我并不是十分赞同，所以，我想到时在常委会上的时候，周书记您能……” 晚上九点多，黄海川才从葛建明的房子出来， 而他与葛建明，也达成了他想要的一致意见。 第563章 第二天上午十时，南州市市委办公楼。 在市委办公楼的一个小型会议室里，此刻正在召开着市委常委会议，会上讨论的是正是常务副市长李浩成提出的有关市政府出台政策刺激楼市的方案。 李浩成提出这个方案的理由很简单，房地产业牵涉了很多行业，房地产业的一蹶不振影响了其他相关的上下游产业，从而也影响了南州市经济的总体发展，虽然目前南州市的经济发展还较为平稳，保持着百分之九的增长速度，但时间一长，对经济增速的影响会慢慢显现出来，如果市政府不及时采取措施，肯定会影响到今年的经济增长，再一点，市里的财政收入因为土地出让金的减少已经受到很大的影响。 其他常委都静静听着李浩成陈述着出台政策的必要性，但有一点李浩成没说，其他人心里却也心知肚明，每年用来拍卖的土地收入几乎占到了南州市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如果楼市继续这样不景气下去，那么开发商出于谨慎考虑以及资金的问题，对土地拍卖会迟早都会望而却步，土地卖不出去，或者无法以高价卖出去，对南州市财政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至少那明摆着的占到三分之一的财政收入将大大缩水，财政收入锐减，伴随的将是一系列连锁问题，基础设施建设，市政建设，对三农的投入，社会保障的投入，对南州市相关薄弱行业的资金扶持等等。 市里的各项建设都需要钱，一些拉动经济增长的大项目更是需要巨大的资金，如果没有充足的财政作保证，很多事情都只能停留在计划的层面，没办法真正的实施下去。南州市这几年凭借自身经济的快速发展，每年财政收入都是不断增长，每个人也都希望这种形势继续保持下去，至少这也说明了南州市的经济形势一直很好，这是能拿得出手的政绩。 “刚刚李副市长已经阐述了出台这个政策的必要性，大家有什么意见？” 李浩成说完，戴着眼睛，刚刚一直在边看着李浩成的方案，边仔细听李浩成阐述的葛建明，拿下了戴着的眼镜，看着众人说道，而他的眼神也不知觉的瞟了黄海川一眼，他知道在座的几位，恐怕除了黄海川会有意见外，其他人肯定是不会有什么意见，至少在他或者黄海川表态前不会有什么意见，如果要是他们不表态，这个方案肯定是要通过的，毕竟这笔帐大家不用算都是一清二楚。 众人如同葛建明所想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都是摇了摇头，没话可说，等于是间接默认了李浩成的这个方案，况且，李浩成在南州市，除了有人脉外，亦有很大的威望，也没人想去发表否定的意见来得罪李浩成，起码在葛建明表态前，没人会说什么，至于黄海川，则是被大多数人所忽略。 微微扫视了一圈会议室，李浩成似乎很满意现场的情况，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只要葛建明不反对，这个方案是一定能通过的，黄海川虽然已经在之前对他说过不赞成他的这个方案，但是光凭现在的黄海川，是没法与他抗衡的，黄海川这个代市长，在南州市毫无根基。 纵使常委中有一些中间派，一般只就事论事，不会因为他李浩成怎么怎么样而支持他，但他也有信心那几个平常保持中立的也会支持他的这个方案，以他的观点看来，他的这个方案是立足于南州市未来的发展大计，为南州市的长远发展而考虑的，那些人没有理由不支持他，平常虽然大家有时会互相磕磕碰碰的，但是在经济发展的大局上，只要是对南州发展有利的，众人都还是保持统一的。 “黄市长，你现在是市政府的一把手，你看看这个方案怎么样？”葛建明看向黄海川笑道，众人都不说话，他只好点黄海川说了。 “咳。”黄海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微咳了两声，看到众人都已经看着自己，黄海川才郑重的说道，“既然是葛书记点名让我说，那我就说说了，在此我也说明一下，我的意见也只是针对这个方案，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我想不管支不支李朱副市长的这个方案，我们在座的每个人的出发点都是相同的，都是为了南州市的发展，都是为了南州市的几百万人民。” 黄海川在说之前不得不先如此声明一下，他不想将自己放在众人的对立面，也都能看出李浩成对他这个新来的代市长十分不服，而且，这几天的时间下来，李浩成的表现也都说明了这一点，虽然李浩成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举动或者言论，但明眼人都能瞧出李浩成对黄海川的不服，黄海川事先如此说，也只不过是不想众人有什么别的猜测而已。 只是，纵然黄海川已如此郑重的声明，亦不能让众人真的如他期望般让众人没有半点想法，这里是市委的常委会议，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市里的实权人物，官场的尔虞我诈和你死我活的权力争夺早已让官场缺少真正的阳光。 黄海川的这一声明让众人隐约听出了点味道，恐怕这个新来的代市长是不支持李浩成的这个方案了，这是黄海川声明完后，每个人心中的想法，除了早已经知道黄海川是什么想法的葛建明和李浩成外，其他人都看着黄海川，似乎想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测，同时，众人看着黄海川的眼光也多少带有点戏谑了。 而此时的葛建明却是皱了皱眉头，黄海川的这番话在他看来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且即使黄海川心中确实是如他声明中所说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这一点，葛建明是相信的，只是葛建明觉得黄海川也并没有必要将之说出来，如此一说，等于是在向李浩成示弱，黄海川一个市长在发表自己的意见之前还得先声明一下说自己不是因为反对某人的原因才发表反对意见，这成什么了？这会让别人怎么想？这等于是在让人觉得黄海川这个市长当的窝囊，当的弱势，这等于是无意中突出了李浩成的地位。 葛建明这一次虽然是和黄海川事先有约，会支持黄海川的意见，但此时看到黄海川的表现，葛建明心中略微有所担忧，黄海川如此年轻就来担当市长这个高位，他到底有没有能力来胜任这个位置？扶不起的阿斗即使是有再多的人捧也是没用的。 葛建明有点担心以后黄海川这个市长会成了摆设，没法与经验丰富的李浩成周旋，这是葛建明所不愿意看到的，他内心里是希望用黄海川来平衡李浩成的，将黄海川推出来成为打击本地派势力的一把利刃，所以葛建明目前在某种程度上给予黄海川一定的支持，但黄海川要是很不堪的话，那他的心血真是都白费了，对他的计划更是不利。 “我想说的是，对于李副市长的方案，我并不赞同。”这是黄海川到南州后，第一次参加常委会讨论市政府的决策，而这个决策还是他所反对的，因此，此时的黄海川十分的慎重，如果不是觉得目前出台这个方案并不妥，他也不想持发对意见，因为这样一来，会让李浩成觉得他这个新来的代市长是想给他这个原来市政府的元老一个下马威而已。 黄海川的话并没有出乎众人的意料，众人心中的猜测被证实，反倒把目光投向了李浩成，黄海川这个目前名义上的市政府一把手表态反对了，李浩成这个二把手又会是什么反应？ “方案提出来有人反对才是正常的，这才能促使方案不断的完善嘛。”李浩成笑道。 黄海川静静的听着，李浩成似乎有意曲解他话中的意思，微笑的看着李浩成，黄海川倒也不恼怒，“李副市长，我并不是觉得你这个方案并不完善，我是觉得你这个方案不适合出台，现在上面虽然没有红头文件，但上面的意思大家也都知道，并不希望地方政府私自出台一些政策，即使是打擦边球，我个人觉得也并不妥当，至少这个时候不合适，我们没必要与上面唱反调，在大的方面，我们是必须同上面的意思保持一致的，而且是完全有必要的。” “黄市长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撇开我们市政府的财政收入不说，楼市不振，也同时导致了与房地产相关的其他行业萧条起来，这一连串的反应是会影响南州市的经济发展大局的，我想大家都不希望看到南州市的经济低迷吧，何况，打擦边球，并不是我们一家在做而已。”李浩成冠冕堂皇的反驳道。 “虽然打擦边球不见得只有我们一家会做，但我觉得我们并没有必要去学别人，干嘛别人想去打擦边球，我们也要跟着去做，我们南州市也有自己的实际情况，我们更应该结合我们南州市的实际情况来看待问题，先不说这个政策会不会被上面所允许，我们南州市目前需不需要这样一个政策就不一定了。” 李浩成的方案最终没有在市委常委会议上通过，这实在是大大出乎李浩成本人的意料，本以为胜券在握，却没想到最后葛建明竟会转而支持起黄海川的意见，由于事先毫无征兆，这让李浩成有点措手不及，再加上黄海川态度极为坚决，让原本两三个保持中立的常委转而投了弃权票，摆明了是两边都不得罪的想法，因此到最后表决时，李浩成的方案没能通过。 表决完毕，在常委会上的最后关头，李浩成一直在强颜欢笑，僵硬的脸上硬生生的挤出了笑容，这次失败让他很不甘心，但他又不想在众人面前表现的有失风度，是以他硬是让自己微笑着坐到最后。 离开了会议室，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李浩成一张脸终于黑了起来，办公室内，李浩成的秘书正在帮其收拾着文件资料，李浩成朝江锦挥了挥手，示意其先出去，不用收拾了。此刻的李浩成心情十分之差，他只想先自己一个人静静的思考一会。 第564章 “葛建明跟黄海川两人不会是真的联手了吧。”李浩成不断想着这南州市两位党政一把手是不是已经联手，葛建明刚刚在常委会议上支持黄海川，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在里面？两人是不是达成了某种协议？两人真要是走到一起，对本地派势力而言，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姑且抛下李浩成对黄海川的不满，李浩成也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李浩成的眉头越拧越紧，若是往后，葛建明始终站在黄海川那边的话，那他这个常务副市长就不好当了，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了，但若是继续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等黄海川在南州市站稳脚跟，那他的日子照样不好过，李浩成如是想着。 只是李浩成始终想到的是黄海川往后会如何如何，却从来没有正确的审视过自己，他只是副市长，即使前面还要加上常务两字，但终究不是市长，黄海川身为代市长，在市政府的日常事务上理应有最终拍板的权力，李浩成只想着黄海川大权在握后，会削弱他的权力，却是没想过现在是他过度膨胀的权力欲望在作祟，他现在想要的并不只是满足于一个常务副市长的权力。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李浩成拿起桌上的电话，熟练的拨通了一个号码，‘嘟嘟’的电话声通的那一刻，李浩成原本绷紧的脸色瞬间变得恭敬起来，“老书记，打扰您工作了。”无疑，李浩成打给的是老领导汪清海。 “小李，是你啊。”汪清海今天恰好在办公室，对李浩成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倒是觉得颇为惊讶，开了开玩笑，“李市长，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不会是想汇报工作吧。” “老书记，您就别取笑我了。”李浩成苦涩的笑道，他知道汪清海称呼他‘李市长’是没有什么意思的，倒是他心里一直对黄海川这个外来户抢了他这个市长位置耿耿于怀，此刻听到这一声‘市长’称呼，心中的不甘又被勾起勾起了几分，再加上今天常委会上的事，李浩成愈发不爽，如果他是市长，事情就完全是另外一个结果。 “小李，不是我说你，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不必急于一时。”汪清海听李浩成的语气，焉会不知这位给他当过几年秘书的人是什么想法，好心劝了一句，他了解黄海川的背景，并不想跟黄海川彻底站到对立面去，李浩成虽然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但没了这次机会，下次还有机会，汪清海不希望李浩成走进死胡同里，早已看透官场中尔虞我诈的汪清海心里总结了一条，那就是做什么事都要量力而为，汪清海现在退居二线，在人大担任一把手，影响力还在，但他也不想李浩成跟黄海川为敌。 “老书记，我这心里头就是闷得慌。”李浩成无奈的叹口气，只是说了一句，李浩成就将话题转移开来，老领导不是他吐苦水的对象，他今天打这个电话也只是想向老领导说一下常委会上的事，道，“老书记，今天的常委会，葛建明和黄海川两人走到一块了。”葛建明将常委会上的事说了一下。 “哦，葛建明旗帜鲜明的支持黄海川？”汪清海眉头皱了一下，仔细寻思着李浩成刚才话里所隐含的信息。 “是，葛建明支持黄海川，也导致了我的提议在常委会上被否认了。”李浩成点了点头，他这次并没有特意的添油加醋，而是实话实说。 “看来葛建明是想拉拢黄海川了。” “应该是这样，黄海川也是空降兵，葛建明没理由不拉拢，党政一把手要是联合起来，这南州市以后的局面就真的不好说了，说不定现在的格局还真的会发生彻底的改变，本土干部的生存空间会越来越小。”李浩成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放心吧，不太可能真的出现那种情况，宝来省长第一个就不愿意看到那种情况出现，就算是佑军书记也得考虑考虑影响。”汪清海说道。 “希望是我多虑，我也是担心葛建明和黄海川一旦联合起来，会对市里进行一番整顿，到时候本土派出身的干部都会被打压。”李浩成苦笑。 “嗯，你的担忧也不是杞人忧天，对于南州市现在的格局，我会和宝来省长沟通的，现在这个局面已经是我们做出的最大让步，即便是佑军书记现在都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对本地干部做出什么调整，我们收起锋利的牙齿，不代表我们本土派彻底失势了。”汪清海宽慰了李浩成一句，李浩成说的这个情况，他也不得不重视，作为本地派的大佬之一，汪清海虽然和省长顺宝来有一些分歧，但两人的出发点都是维护本地派的利益，这对于他们个人而言，也是利益攸关的事。 “有老书记您和宝来省长掌舵，我们下面这些人心里就踏实了。”李浩成笑着奉承道。 “你个小李，马屁倒是拍得挺顺溜。”汪清海笑骂了一句，想到黄海川的事，汪清海又多操心了一句，“小李，我还是那句话，你现在没必要和黄海川针锋相对，以后会有更好的机会的，老书记会帮你争取，你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的位置，老书记也希望你能走得更远。” “老书记，我会谨记您的教诲的。”听到汪清海的话，李浩成略微收回了心思，应付了一句。 “我知道你心里还是不甘心，但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没必要现在去得罪黄海川给自己以后造成不利。”汪清海对李浩成不可谓不关心，说起来，李浩成可以算得上他的门生，花费了不少力气将李浩成扶到现在的位置，汪清海自是对李浩成寄予了不小的希望，他心里甚至有将李浩成培养成接班人的想法，成为本地派的支柱。 此时的李浩成只是随意应着汪清海的话，汪清海的话他有听到，但并没有听进去，两人结束通话，李浩成的脸色复又阴沉了下来，刚才的常委会，真的让李浩成心里很不甘。 市委书记葛建明的办公室。 “海川啊，我看李副市长刚刚的脸色很不好看，怕是对这次常委会的表决结果不满咯。”办公室里，葛建明一边给黄海川倒着茶，一边说着，眼睛眯成一条细缝的葛建明，眼里露出一股莫名的笑意，对今天会议所造成结果的笑意，如果能让李浩成认为黄海川是倒向他这边了，那他就更满意了。 “葛书记，我自己来吧。”黄海川客气的接过了葛建明倒的茶，皱了皱眉头“如果李副市长有什么不满的话，那也没办法，上午的会议只是就事论事，没有针对谁。” 黄海川心里明白葛建明的意思，葛建明话中是指李浩成可能会觉得他们两人联手给他下绊子，对此，黄海川也只能抱以无所谓的态度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能随他去了，不管李浩成心中是如何想的，总不会还要让他热脸贴着人家的冷屁股上门去跟他仔细解释一下，这样的结果说不定还反而适得其反，让李浩成觉得他这样是故作姿态而已，况且，黄海川身为市政府的一把手，也没有必要去那样做，眼下黄海川其实也有些示敌以弱的意思，李浩成真要跟他一直作对下去，黄海川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必定是雷霆之势。 “葛书记，今天还得跟您谈下另一件事。”黄海川转移话题，葛建明虽然支持了他，但对他真正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黄海川并不想给人当枪使。 “海川，在我这里，有什么事情你就尽管说。”葛建明笑道。 “葛书记，这一期的保障房建设有所放缓，有些甚至停止施工了，我的意思是保障房的建设不能停下来，市里的财政资金再紧张，也得优先保证保障房的建设，不知葛书记你意下如何？”黄海川看着葛建明，保障房的建设停了下来，黄海川了解了一下，这里面也有葛建明的意思，葛建明今年极力推动几个大项目上马，市财政又不宽裕，只能从别的地方挤出资金，用于保障房建设的专项资金成了被牺牲的对象，而黄海川如今根基尚浅，财政大权更是没掌握在自己手上，只能寻求葛建明的支持。 “海川，保障房的建设只是暂时停下来，等市里的财政充裕了，马上会重新启动，并不是不建了，这是惠及民生的工程，不会就这样停的。”葛建明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暗中驳回了黄海川的意思。 黄海川并没有在葛建明的办公室久呆，对于葛建明在保障房建设上的态度，黄海川心里感到失望，但他没法说什么，每个为官者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见地，这就好比保守派和改革派之争，葛建明热衷于上马一些风光的大项目，一来能博得名声，二来也很容易出政绩，至于保障房的建设，在葛建明的眼里，恐怕也就是可有可无的事。 而黄海川，他是真心希望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做点实事，政绩固然重要，但老百姓的利益才是必须放在第一位的，黄海川或许有这有那的毛病，但在自己当官的信念上，黄海川却是始终没有改变。 就在黄海川刚离开葛建明的办公室时，市委副书记沈凌越看着自己的秘书周铁刚，“黄海川刚走？” “嗯，刚从葛书记办公室离开。”周铁刚点了点头。 沈凌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再联想到刚从常委会上的情况，沈凌越的心情显然好不到哪去。 第565章 中午吃完饭，黄海川叫上了肖远庆，坐车就离开市政府，楼上，并未离去的邓青铭看着肖远庆坐上黄海川的车子，车子往市政府外开走，邓青铭脸色阴晴不定，他这个秘书看起来还没有肖远庆这个刚到的副主任在黄海川面前吃香，这让邓青铭心里升起了一股浓浓的危机感，他这个秘书并未得到黄海川的真正信任，这对他而言是致命的。 “远庆，水果买了吗。”黄海川问肖远庆道。 “上午我就让人去买了，放在后车厢呢。”肖远庆笑道。 黄海川满意的点头，车子在市区内的道路上慢慢行驶着，往南州市第一医院而去，黄海川也是上午才知道邵华东的妻子现在在住院，这是肖远庆打听来的消息，黄海川本来是去邵华东家里想登门拜访，现在直接往医院去。 南州市第一医院的干部病房里，正在陪同妻子的邵华东看到黄海川过来时，惊讶得无以复加，他妻子住院的事很少人知道，邵华东并没有声张，也严令秘书不能说出去，那是因为邵华东不喜妻子被人打扰，妻子身体不好，平常就没少人以探望的名义来串门，来了就是一大堆礼物，也不知道是真正在看望病人，还是在变相贿赂他这个副市长。 “小陈，去给黄市长倒一杯茶来。”邵华东一边请黄海川坐下，一边吩咐着秘书陈阳，目光从黄海川身上一扫而过，眼里满是疑惑，邵华东并没有问出来。 黄海川笑着坐下，朝里间忘了一眼，关心道，“邵副市长的妻子身体还好吧。” “老样子，长期有病，体质不好，一有点伤风感冒啥的，都得到医院来。”邵华东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和痛苦，妻子得了尿毒症好几年了，如今已经有恶化的趋势，这次再次住进医院里来，医生估计情况不容乐观，已经建议邵华东寻找肾源了，趁现在年纪还不算很大，肾移植的希望大，现在的关键是肾源。 “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相信你妻子身体会好起来的，邵副市长不要太悲观。”黄海川安慰道。 “多谢黄市长关心，黄市长工作这么忙，其实不用过来。”邵华东看了黄海川一眼。 “怎么说也该过来看一看。”黄海川从邵华东话里听出了淡淡的冷漠和距离，也不以为意，邵华东对他保持一些戒心也是正常。 黄海川坐了一会，就提出要到里面看望一下邵华东的妻子，邵华东颇有些为难，苦笑道，“她刚吃下饭，正在午睡，要不黄市长稍等，我进去看下，能叫醒就把她叫醒。” “千万别，既然在午休就不要吵醒了，在这房间里，病人第一，我可不敢当这个罪人。”黄海川连忙制止了邵华东，他过来看望邵华东的妻子只是一个手段，目的是向邵华东传达善意的信号，也为他拉拢邵华东铺路，人过来了，意思也就表达到了。 邵华东听黄海川这么一说，点了点头，并没有往里间走去，这医院的干部病房是小套间的，外面是客厅，里面才是病房，邵华东也是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为自己妻子徇私了一次，要不然他妻子是没资格住进来的。 “邵副市长为何不把妻子送到京城去治疗？不管是医疗条件还是医疗水平，京城都比咱们南州市高出了不只一个层次。”黄海川重新坐了下来，对邵华东笑道。 “不是没想过，但在京城没什么朋友熟人，我这个副市长在南州市还能借这邱老脸让医院的人行点方便，到了京城，就没啥办法了，医院是否会调集最好的医生和设备为她治疗就不好说了，还不如留在南州，医院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认真对待，再者，她也希望留在家里，不想去太远的地方，也只能在南州了。”邵华东摇头道，他这个常委副市长在南州市能吃得开，到了京城就不顶用了，正是因为这些顾虑，邵华东并没让妻子到京城治疗，而且南州市作为省会城市，医疗条件和水平已经是南海省最好的了，在国内也还算可以，正是因为这些因素，邵华东才决定让妻子就近治疗，妻子也同意，她本人就不希望离家太远。 “你妻子现在是尿毒症什么阶段了？”黄海川看了看邵华东，“据我所知，这个病最后都是要做肾移植手术才有存活下去的希望。” “不错，最后的结果是得肾移植。”邵华东脸上多了几分疲惫，提起妻子的病情，邵华东甚至都懒得再去理会官场上的那些争斗，只希望妻子健健康康，黄海川说到这个，邵华东脸上也少了几分戒备，“现在已经快到晚期，这几年一直都在做透析，按照医生的说法，透析虽然能替代肾脏的排毒功能，但长期的透析会导致肾脏失去残存的肾功能，导致病情一直往严重的方向发展，虽然在透析的同时有听医生的建议用中药治疗，保护残存肾功能，但终究是效果有限，现在也到了必须换肾的时候了，医院也在帮忙寻找肾源。” “要找到匹配的肾源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谁说不是呢。”邵华东苦笑。 黄海川看着邵华东，也差不多是时候说出自己的来意了，道，“邵副市长应该也知道我在京城工作过一段时间，昨天我托朋友问了一下，正巧我那朋友在协和医院和301医院都有熟人，邵副市长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让你妻子到京城去治疗，不管是协和医院还是301医院，都会保证调集最好的肾外科和内科医生给你妻子治疗，并且承诺他们医院里的肾源如果有跟你妻子相匹配的，愿意优先照顾你妻子。”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邵华东震惊得站了起来，一脸无法抑制的惊喜，一直在边上坐着的秘书陈阳同样惊讶的往黄海川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陈阳站了起来，识趣的走到外面去，这时候，同来的肖远庆也是笑着跟陈阳一块往外走，接下来，两个领导的谈话可就不见得适合他们听了。 “当然是真的，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可不敢拿这种事跟邵副市长开玩笑。”黄海川笑着道。 邵华东显然还没从巨大的喜悦中恢复过来，在小小的客厅里走来走去，很是激动，几次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第566章 “邵副市长，你妻子现在的情况也算是比较严重，南州市这边暂时没有匹配的肾源，先不说什么时候能找到合适的肾源，就算是找到了，说句不好听的实话，肾移植是个大手术，南州市的医疗技术和水平虽然也不错了，但这种大手术，找更好的医院和医生肯定是没错的，我是建议邵副市长让妻子到京城去治疗。”黄海川建议道。 黄海川的话让邵华东很是意动，最主要的是黄海川解决了他较为担心的一个问题，不管是协和医院还是作为军医总院的301医院，两家医院的医疗技术和水平肯定是没得说，在全国都是首屈一指的，邵华东自己没有熟人，但黄海川能帮他介绍，两家医院要是真做出了那样的承诺，那邵华东没理由不让妻子到京城去。 “哎，到京城去倒也不是不行，但却是没人照顾，我这心里头多少有些不放心。”邵华东苦笑。 “邵副市长的子女呢？”黄海川疑惑道。 “我就一个儿子，现在还在上大三。”邵华东摇了摇头，在南州市治疗，他请了一个护工照看妻子，平常下班的时候，他也能第一时间过来医院，每天中午和晚上都能陪在妻子身边，要是京城去治疗，他就有些不方便了。 黄海川理解的点了点头，一时倒也不知道说什么，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邵华东在激动过后，此时也逐渐恢复了冷静，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邵华东心里叹了口气，上午的常委会，邵华东一直都是保持沉默，并没有掺和进黄海川和李浩成的争斗中去，按说邵华东跟李浩成都是本土阵营的，但邵华东跟李浩成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李浩成行事高调，又喜欢作秀，十分喜欢出风头，而邵华东则是能低调尽量低调，两人几乎是两个极端。 邵华东对李浩成的为人不敢苟同，但他和李浩成在常委会经常是保持一致的，就拿上午的常委会来说，邵华东保持沉默，但最后投票还是支持李浩成的，黄海川会得到葛建明的支持，这多少也有些出乎邵华东的意料，但他懒得去管这些事，上午的常委会才刚完，黄海川中午就来医院看望他妻子，并提出要帮这么个大忙，邵华东能猜到黄海川的心思，但不可否认，他很难拒绝黄海川抛出的这个橄榄枝。 神色复杂的往里间的病房看了一眼，邵华东几乎是没怎么权衡就已经决定接受黄海川的好意，对邵华东而言，亲情是无法替代的。 “黄市长，多谢你的好意，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这份情，我邵华东记在心里。”邵华东对黄海川郑重道。 黄海川听到邵华东如此说，眉宇间闪过一丝喜色，邵华东这是要接受他的帮助了，黄海川今天的目的依然达到。 “邵副市长，那事不宜迟，我待会就跟京城的朋友联系，要去协和医院还是301医院就由邵副市长你自己决定，想好了告诉我一声，我让京城的朋友帮忙安排，邵副市长随时可以带妻子到京城去。”黄海川笑道。 “就去301吧。”邵华东迟疑了一下就做出了决定，毕竟是军医总院，很多国家领导人也在那治病，邵华东潜意识里对301更加信任。 “好，那我待会就联系，邵副市长你这边随时可以准备。”黄海川笑着点头。 从医院出来时，黄海川脸上满是笑容，邵华东是常委副市长，在市政府的分量举足轻重，黄海川要分化化解本土派的干部，从邵华东身上找突破口无疑是走对了路。 金都酒店，总经理卢小菁的办公室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谭芳在将人请进来之后就退了出去，卢小菁打量着面前的年轻男子，说了一声请坐，脸上并没有太大的热情，“你说你找我是有关我们酒店生死存亡的大事，不知道是什么事。” “我听说你们酒店遇到了一些困难，我想向你们酒店注资，助你们酒店摆脱困境，不知你意下如何？”年轻男子道。 “呵，我们酒店现在并不缺钱，再说我们酒店遇到的困难也不是钱的问题，你要是跟我谈这事的话，我想你现在可以走了。”卢小菁脸色冷了下来，以为又是一个打他们卢家酒店主意，想要趁火打劫的人。 “卢小姐何必急着拒人于前人之外呢，你们酒店现在固然还有资金可以维持周转，但我想那些都是你们卢家的老本钱了吧，卢小姐有没有想过一旦你们卢家的那些保命钱耗光，银行又不向你们贷款，你们酒店只能是死路一条。”年轻男子看着卢小菁。 “我们酒店就算是关门歇业，也不会贱卖给别人，更不会接受别人的注资，这家酒店，从始至终都只姓卢，不会改做他姓，哪怕倒闭了，它也是姓卢。”卢小菁拍案而起，恼怒的盯着面前的人，“如果你是林虹派来的，你现在可以滚了，我们酒店不欢迎你。” “林虹？林虹是谁？”这下轮到年轻男子惊讶了。 “你不是林虹派来的？”卢小菁怔怔的望着面前的年轻男子，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对方的表情并不像是装的，卢小菁也有些惊疑不定了，“你真的不知道林虹是谁？”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还骗你干嘛，我只知道你们酒店遇到了困难，正巧我也是从事餐饮行业的，刚来南州市，想投资餐饮业，听说了一些你们酒店的事，我也特地了解了一下，觉得可以投资，所以才来找卢小姐您谈一谈，没想到卢小姐态度这么冲。”年轻男子摇头笑道，并未对卢小菁的态度着恼。 “是我冲动了，你要真不是林虹的人，那我向你道歉。”卢小菁诚恳道。 “我跟你说的那叫什么林虹的肯定没有关系，鄙人来自江海省宁城，段明，这是我的名片。”年轻笑着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原来是段先生，那刚才是我的不是，我向段先生赔罪。”卢小菁认真看了一眼段明的名片，心里也松了口气，看向段明的目光多了几分和善，“段先生，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们酒店是不会接受别人的注资的。” “呵呵，我也只是来跟卢小姐谈一谈，卢小姐先别急着拒绝我，考虑考虑以后再作答复不迟，我最近都会呆在南州市，我会等卢小姐您的消息的。”段明笑了笑，“卢小姐，我并没打算控股你们的酒店，只是想注资，占有一定比例的股份，还望卢小姐深思。” “既然段先生如此说，那段先生就等我的回复吧，但我还是要提前告诉段先生一声，你的希望八九不离十是要落空了。”卢小菁笑道，这会她也没有把话说死，想着回去跟父亲商量一下。 ……… 门外，耳朵贴在卢小菁办公室门上的一个身影匆匆离去。 第567章 海天酒店，五楼的一个豪华套房里，郑光福舒服的躺在床上，一旁是正在穿衣服的谭芳，郑光福对这个被自己控制的女人是越来越满意了，从一开始的激烈反抗，到现在的无声抗议甚至保持沉默直至顺从的任他摆布，郑光福有种说不出的得意感觉。 “你说那人叫什么？”同谭芳办完事了，郑光福这时候才有心情问正事。 “名字不是听得很清楚，好像姓段来着，不过他说他想注资金都酒店，这话我是听得一清二楚。”谭芳摇了摇头。 “嘿，没想到横空杀出了一个搅局者，这人是哪的，我估摸着不是南州人吧，不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郑光福脸上的笑容阴鸷，混黑出身的他，平时一脸笑咪咪的样子，跟一尊弥勒佛一样，做起事来却是狠辣无比，要不然也不会杀出一条血路，脱颖而出，现在成了一方大佬，在南州市的黑白两道上都是一个人物。 “听那口音就不是南海省的，至于是哪的，我就不太清楚了。”谭芳低声的说着，她现在所做的事有违她的本心，但她却又不得不如此做，在矛盾中和痛苦中挣扎的谭芳最近已经瘦了一圈，整个人亦少了以前的那种光彩。 “不错嘛，把关键的听到了，无关紧要的没听到也罢。”郑光福笑眯眯的点头。 房间外，有人敲门，郑光福拿起一件衣服披着，朝门外喊一声，“什么事？” 外面很快就答道，“郑总，是林小姐来找您。” “嗯，你带她到客房里，我马上过去。”郑光福听到是林虹过来，神色也正经了几分，瞟了谭芳一眼，郑光福抓起沙发上的一个皮包，从里面拿出了两捆百元大钞直接往床上扔了过去，“诺，这是给你的报酬，你做得不错，以后有关卢家的任何事情，你都要及时跟我说，嗯，像这次这样就可以，汇报的很及时，我对你的承诺也不会改变，只要你干得好，我就不会亏待你，虽然你不见得很缺钱，但没人会嫌钱多，你老公在律师事务所虽然混的还可以，但一年撑死了也就二十来万的收入，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你以后只要让我满意，事成之后，我送你一套市中心的房子也未尝不可。” 郑光福说完，就施施然的走了出去，谭芳看着那仍在自己身前的两捆百元大钞，动也没动，不出意外应该是两万块钱，谭芳眼里是刻骨铭心的仇恨，仇恨的种子已经深深的烙印在心里，看着郑光福的背影，谭芳嗜血的眼神一动不动，若是郑光福此时转过身来，饶是心黑手狠的他见到谭芳的眼神，恐怕也该吓一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谭芳才两眼无神的站了起来，默默的穿上自己的衣服，谭芳没去理会床上的两万块钱，收拾了一下之后就准备离开，走到门口，谭芳停了下来，站了好久，谭芳折回身从床上拿起了两万块，放进了包里，从始至终，谭芳的表情都没发生任何变化，也没去看放进包里的钱。 “林总怎么来得这么快，不好意思让林总久等了，实在是抱歉抱歉。”郑光福走进了客房，满脸笑容的对林虹道。 “我看郑总是才刚从哪个女人肚皮上下来吧，走路都快飘起来了，郑总可得悠着点，床事过度可是会折寿的，郑总可得为自己以后多想想。”林虹笑着看了郑光福一眼，“希望我来没打扰了郑总的好事。” “林总说的哪里话，天大的好事也比不得林总重要不是。”郑光福嘿嘿笑了一声，目光从林虹身上转了一圈就立马收回来，心里头对林虹的脸蛋和身材大为心动，嘴上道，“这人一生嘛，不过是短短几十年的活头，该行乐就行乐，有道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这人呀，最不喜欢让美女独守空房了，所以就难免帮一些美女解决生理需要了。” “是嘛，我有时也挺有需求的，郑总是不是也抽空去陪陪我？”林虹似笑非笑的看着郑光福，两条纤细的美腿轻轻动了一下，恰到好处的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 刚刚才完事的郑光福此时看到林虹这有意无意的撩拨举动，饶是以他刚刚才办完事，这会也愣是硬生生的被勾起了一丝邪火，见林虹脸上的调侃神色，郑光福悻悻然的笑了笑。 “林总，现在不只是你在打金都酒店的主意了，有外地人掺和进来了，看上了金都酒店现在的困境，想向金都酒店注资。”郑光福很快就将话题扯回到正事上，他是很想上林虹这个小妖精来着，但关键是没这个胆子，给李浩成戴绿帽子，郑光福还不敢那么做，有命上就怕没命活下去，谁都知道李浩成对林虹这个女人在意的很，要是给李浩成戴了绿帽子，那还得了，肯定被对方往死里整，像郑光福这种不黑不白，底子不干净的，最怕的就是当官的和带兵的，个人再怎么强大，也大不过国家机器。 “谁这么大的胆子？”林虹一听郑光福的话，险些跳脚，她借助李浩成的关系动用了政府的人脉资源去找金都酒店的麻烦，虽说有李浩成给她撑腰，但她也不可能光使唤人办事而不给好处，要让马儿跑还得给马儿草，何况是人，林虹给工商税务那些人的好处也不少，花费了一些代价，要是这时候被人摘了桃子，那真是欲哭无泪，这也是林虹此时反应有点大的原因，金都酒店已经被她视为囊中之物。 “那人是谁我是不认识，反正不是我们南海省的人。”郑光福笑道。 林虹听到是这么个情况，神色才略有缓和，“敢情是外地的，我说谁敢横插一脚，那外地人是谁，郑总查出来了没有？哼，一个外来者也不弄清楚底细就敢乱伸手，我看是活得不耐烦了。” “具体是谁还没查出来，不过要查也不难，我让谭芳去留意一下，到时候要找出人来还不简单。”郑光福笑着望了林虹一眼，“林总，那卢家父女俩看起来还真是硬骨气，到现在都还不服软，咬牙坚持着，我听那谭芳说卢家现在已经在吃老本了，基本上没什么流动资金了，全是靠着卢家自己拿钱出来倒贴，酒店才能维持经营，要是继续这样下去，估计卢家坚持不住也是早晚的事，除非他们找银行贷款，又或者私底下找人拆借，不过这两条路都被你堵死了，卢家怕是挺不了多久了，林总可得加把劲，别让人捷足先登了，说不定还真有些人不给林总面子呢，这南州市，可还是有点能人的。” 郑光福善意的提醒着林虹，南州市是省会城市，李浩成再了不起也不过是个常务副市长，上头还有省里的领导，甚至是省人大省政协都有一些惹不得的主，就算是市里面，也不是没人能惹得起林虹，真要有人也看上了金都酒店，林虹就不见得能摆平了，她能借助李浩成的名头镇住一些人，但镇不了所有人。 “多谢郑总的好意提醒，放心，我会加快动作的，不过也需要郑总多配合配合，到时候少不了麻烦郑总的，郑总可别不出力。”林虹笑眯眯的站起来，修长的身材一览无遗，郑光福还不清楚林虹要干嘛，就见林虹一屁股坐到了自个身边，香气袭人，一只小手更是搭在了郑光福的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捏着，让郑光福也忍不住心脏剧烈跳动了两下。 “林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尽管提出来，咱俩还用这么见外嘛，林总你指哪我打哪。”郑光福笑着道，感受着肩膀上那小手的热量，郑光福心里也跟猫抓似的，恨不得将林虹给那啥来着，心里想归想，郑光福却是没动。 “我看郑总应该是把谭芳给偷吃了吧，郑总还真是有杀错不放过嘛，啧啧，不过谭芳的确不错，有点味道，难怪郑总要把持不住了。”林虹笑意十足。 “再怎么不错，也不足林总十分之一。”郑光福轻笑了一声。 “是嘛。”林虹微微一笑，看了下时间，还有别的事情的她站了起来，“郑总，我先走一步了，下次有关金都酒店的事，郑总记得及时告诉我，对了，还有那个外地人，郑总帮忙多下点功夫找找，找着了通知我。”林虹说完，拿起自己的小包包的，轻飘飘的走了出去。 看了林虹离去的背影，瞅着对方那高挑修长的身材，郑光福咽了咽口水，大踏步的走出客房，往刚才的套房走去，碰见一酒店的工作人员，郑光福张口就问，“房间里那女人走了没有？” “走了，郑总您刚离开房间一会，她就走了。”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答道，大老板的目光的眼神都快能吃人了。 “奶奶的，走得够快的。”郑光福嘴上低声咒骂了一句。 第568章 黄海川在当天下午突然接到了省政府办公室的通知，省长顺宝来明天要见他，省政府办公室通知的时间是十一点到十一点十分，顺宝来安排了十分钟的时间要找他谈话。 接到通知的黄海川有些意外，省政府办公室并没说什么事，黄海川也没私下去打听，暗暗记下时间的黄海川第二天十点半就来到了省政府，市政府办公地址在支江路，省政府则是在仅有两街之隔的笋江路，距离并不是很远，如果不算堵车，只不过是几分钟的车程，对于省长的突然召见，黄海川半点不敢马虎，提前了半小时过来。 省长办公室外，黄海川排队等候着，进去见省长的人可以说是一波接一波，都得提前预约了来排队等候，黄海川站在后边等着，心里头琢磨着省长顺宝来突然点名找他会是什么事。 黄海川心不在焉的想着，旁边走来一个比他年长几岁的男子时，黄海川都没注意，直至对方出声，“是黄市长吧？” 黄海川惊讶抬头，看了旁边的男子一眼，点了点头，“嗯，我是，你是？” “章路明，顺省长的秘书，初次见面，幸会。”章路明笑着朝黄海川伸出了手，两人的举动也引得其他人侧目，章路明这个省政府大秘没人不认得，也就黄海川这个才来南州上任十几天的外来者不认识人，其他人对章路明不可谓是不熟，有些是想高攀都高攀不上，这会见章路明主动跟后面的黄海川寒暄，不认得黄海川的就忍不住好奇的猜测了。 但也并非是所有人都不认得黄海川，31岁的黄海川成为南州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代市长，大多数人没亲眼见过黄海川，但却有在报纸新闻上关注过，仔细看一下黄海川，很容易就认出来，知道的人也就未太过惊讶。 “我以为黄市长待会才会过来，没想到这么早就到了，办公室没通知你时间？”章路明暗暗打量着黄海川，笑着问道。 “办公室通知我十点，我总不能快11点了才踩着时间点过来，那是态度不端正。”黄海川笑道，章路明在打量着他，他同样在观察着对方，省长的秘书，这是一个分量很重的角色。 “省长这会还要见不少人，黄市长差不多还得等20分钟，要不我先帮您进去通报一声。”章路明同黄海川低声交流着，看了下时间，这会才十点四十。 “千万不要，我要是先进去了，外面这些人得该背后骂娘了。”黄海川笑着摇头，他提前过来，并非要急着进去，而是想做个姿态，起码搁给领导看来，他的态度还算端正。 章路明听得黄海川如此说，笑着点了点头，也没再提这茬，朝省长办公室的方向瞥了一下，章路明朝黄海川告罪了一声，说道有事要忙，黄海川点头表示理解，他也没指望章路明热情的站在这里陪他聊天，章路明多半也不过是来试探他罢了。 20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黄海川收拢心思，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省长办公室，与其说是庄严的办公室让人感觉压力，倒不如说是省长的这个名头给人带来心理上的压力，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就是格外讲究等级的体制最真实的写照。 黄海川在顺宝来办公桌前站定，恭敬的喊了一声省长，顺宝来微微抬头看了看黄海川，伸手指了指椅子，示意黄海川自己坐下。 黄海川这一坐，却是足足干坐了五分钟，省长顺宝来在冲他示意了一下之后，复又埋头看文件，黄海川没敢出声打扰，顺宝来倒像是忘了他一般，一直没动静，专注的看着桌上的文件资料，不时在资料上用红笔圈一下，并且在纸上写着什么，黄海川默默看着，知晓自己是碰上‘学习’时间了，顺宝来这是有意晾着他。 五分钟的时间说长不长，但要是没事干坐着等时间过的话，说是度日如年也不为过，随着顺宝来将笔放下，才再次抬头重新审视着黄海川，“昨天你们市里的常委会我听说了，你这个代市长能和葛建明这个班长相处融洽，我感到很欣慰，南州市是省会城市，党委和政府的班子团结，才能凝聚出向心力和战斗力，将南州市的经济做大做强。” 黄海川惊讶的看了看顺宝来，头脑有些转不过弯来，顺宝来这话听在耳里隐隐有些不对劲，乍一听是没觉得什么，顺宝来在夸奖南州市的班子团结，但仔细一琢磨，这其中的不正常并不难听出来。 “南州是南海省的省会，也是南海省的名片，将南州市的经济做大做强，成为沿海排名靠前的经济强市，是市里每一个干部的责任和义务，我刚到南州，也深感肩上的任务艰巨，省里的领导对南州市寄予了厚望，也给予了很大的政策和财政支持，我和葛书记的想法都是一致的，就是一切为南州市的经济大局服务，一切以老百姓的利益为出发点，脚踏实地的做事，我们都希望能把南州市建设得更好，不辜负省里的期望。”黄海川中规中矩的答道，这一番如同万金油一样的答词也让人挑不出骨头来。 顺宝来深深的看了黄海川一眼，脸上的神色看不出有任何变化，道，“李浩成同志的提案我看到过了，这位同志的出发点是好的，为南州市的经济大局着想，但过于急进了一点，中央虽然重提稳增长，但楼市调控政策还是不变的，李浩成同志的提案固然是好，但对现在的经济大环境欠缺了一些考虑，你们常委会否决他的提案也算是好事，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风波，要是被中央点名批评，那就更是丢人丢到家了。” 顺宝来提及了李浩成，黄海川心里一紧，顺宝来后面的评价和表态看似在支持他们常委会上表决结果，但黄海川却是嗅出了其中不同寻常的味道，道，“李副市长一心为南州市的发展殚精竭虑，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嗯，李浩成同志不错，但也有要提高的地方。”顺宝来点了点头，从桌上找了一份资料出来，话锋一转，道，“黄海川同志，咱们省里的国营钢厂正在申请一个新轧钢项目的立项，在发改委那边审批出了点问题，你在京城工作过，应该有不少熟人，国营钢厂的人隔三差五到我这来哭诉，要省里帮忙公关，省里也一直在做帮忙做工作，前些天我也亲自到京城去了一趟，结果不太理想，所以国营钢厂那边要是找上你，有需要协助的地方，你看能否帮忙一下，当然，尽力而为就是了，帮不上忙你就直接回绝，能帮上就帮一点，我个人还是希望你能帮上忙的，这个项目对我们省里还是很重要的。” “好，这事我回头向京城的朋友打听打听。”黄海川听得一愣，很快就点头应了下来。 两人又谈论了几句，黄海川从顺宝来办公室出来时，刻意看了下时间，嘿，黄海川嘴角翘起一个弧度，这时间的拿捏还真是绝了，还真就10分钟。 回到车上，黄海川并未放松下来，仔细回想着刚才在顺宝来办公室里的每一个细节，顺宝来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神情，黄海川都细细想了一遍，没有放过一个细节，晾了他五分钟，后面五分钟简短精炼的谈了两件事，一个昨天常委会的事，想到省政府办公厅昨天下午就通知自己了，黄海川心里暗自凛然，昨天的常委会开完，顺宝来怕是就知道结果了，黄海川叹了口气，这机关大院里的消息传播速度之快让人感到可怕，或者，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在顺宝来那里嚼舌根。 想到顺宝来对昨天常委会的评论，黄海川再次斟酌了一遍，不禁苦笑，顺宝来看似在称赞他们市里的班子团结，其实在表示不满，对李浩成提案的看法，顺宝来也并非真的是在批评，将顺宝来刚才说的话反过来听，或许才是顺宝来的真正意思，明着是在称赞他，表演南州市党委政府两套班子团结，并且批评了李浩成，其实顺宝来今天是在敲打他，暗中挺李浩成来着，从顺宝来将他晾了五分钟，而后又是先肯定李浩成这个人，这些蛛丝马迹都能看出顺宝来的真正意思。 “本土派的干部最怕看到的兴许就是我跟葛建明走到一块去，这对本土派干部来说绝对是个糟糕的消息，昨天常委会开完，今天顺宝来就点名叫我，其实是要敲打我，不乏警告之意，看来以后跟葛建明的关系得处理好了，怎么样才能把握中间的度是我必须要重视的问题，否则不仅会让葛建明不满，同样会招致本土派干部的不满，两边若都得罪，对目前还未站稳脚跟的我就是致命的打击，而且从目前来看，葛建明也未必就安了好心，虽说大家都是空降兵，但我和葛建明所在派系没有任何瓜葛，葛建明不见得就会好心帮扶，要多长个心眼才是。” 黄海川心里想了很多，最后更是这样告诫着自己，在他看来，今天顺宝来对他的敲打也只是点到为止，学习时间只把他晾了五分钟，黄海川心里清楚，这可能跟顺宝来最后跟他提的事有关，南州国营钢厂正在发改委跑轧钢项目的审批，顺宝来为此还亲自去了京城一趟，也可见顺宝来对这事的重视，提及他是否能帮忙的事，黄海川猜到顺宝来可能也是想利用他京里的背景来帮忙办这件事， 想通了很多关节的黄海川这才记得打开自己的手机，为了今天早上和顺宝来的碰面，黄海川特地将手机关机，不过关的只是他的私人手机，工作用的手机在秘书邓青铭那里，此刻坐在前头的邓青铭并未说刚才有人打电话过来，黄海川也就没问。 这会打开自个手机一看，黄海川吓了一跳，好家伙，有十几个未接来电，翻开通话记录一看，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由楚蓉，何丽，还有段明轮流打的。 第569章 每个电话间隔时间都比较短，黄海川一看就知道肯定是碰到急事了，也顾不得头疼先给谁回电话了，直接按了拨号键就打了过去，最上面的一个号码正好是段明的，电话一通，黄海川就赶忙问道，“碰到急事了？” “刚才碰到点事情，不过现在没事了。”段明笑道，黄海川还能隐约听到旁边楚蓉和何丽说话的声音，特别是何丽，一向都是十分活跃，声音更是比较大，不过一听到不是什么急事，黄海川总算是放心一点。 “喂，我们的黄大市长，我要向你投诉，你们南州市的治安状况十分差，我甚至怀疑你们这里存在黑社会。” 黄海川突然感到耳边嗡嗡响，却是何丽见是黄海川打电话过来，二话不说就从段明手里抢过了手机在跟他讲话，而且一来就是一副大嗓门，让他都来不及将手机拿离耳朵远一点，一不小心被刺得耳膜都生生作疼，不由得苦笑道，“你能不能声音小一点，差点就被你震成聋子了。” “我怕我声音小了你听不到，大街上吵着呢。”何丽有点大大咧咧的说道。 “得了吧，你以为我是聋子吗，你刚才说什么？南州市存在黑社会？何丽，没有证据的话不能乱说知道吗。”习惯了何丽的性格，黄海川对何丽的话倒也不是十分在意，要是换成另外一个人讲，恐怕少不得要训斥一番。 “真的，黄大市长，我们刚才差点被绑架了，就差那么一点你就见不到我们了。”何丽见黄海川不信，急道。 “怎么一回事？”听到何丽这次说得认真，黄海川一怔，听何丽的口气不像是开玩笑，黄海川也重视起来，虽然不见得有什么黑社会，但真要是有这种事情，那也说明南州市的治安状况十分之差，而且涉及何丽和楚蓉、段明的安危，也由不得他不重视。 “刚才我和蓉姐还有段明在大街上闲逛，刚从一家商场出来的时候，就有几个陌生男子突然冲了过来，按着我和楚蓉，要把我们架上车，要不是段明见机得快，赶紧大声喊叫并且上前阻止，兴许我们就真被架上车了。”何丽将刚才险些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报警了没有？”黄海川眉头一皱，何丽跟楚蓉两人都是前天才来南州，之前在这里都不认识什么人，怎么会有人想绑她们？ “报警了，只是警察来了就走了，啥也没说。”何丽气道，“黄大市长，那些警察很让人讨厌，来了不帮我们登记案情不说，还说怀疑我们谎报案情，骗他们出警，说我们这是浪费国家警力，再有下次，就要治安拘留，气死我了，我说你们南州市的警察到底是不是人民警察呀，前天在市政府门口不敢管事，今天碰到这种事又是撒手不管，还污蔑谎报案情来着，真是气死人了，我都怀疑你们这里的警察是不是黑社会。” 何丽刚才先是受到惊吓，又被那些警察气了一肚子火，正没地方发泄呢，现在好不容易等黄海川打电话过来了，不好好控诉一番，心里实在是憋屈。 详细询问了一番事情的前因后果，黄海川初步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原来是几人今天在酒店里呆得无聊，黄海川又没空陪他们，就出来逛街，没想到碰到这种事。 黄海川挂掉电话，习惯性的皱起眉头，若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黄海川这是心里不高兴了，通过电话黄海川已经了解到，直到那几个男子离开好久后，接到报警的警察才姗姗来迟，但是警察以没有人证物证为由不受理，至于在场看到这一幕的路过群众说愿意站出来作证时，警察也都找借口搪塞过去，然后就施施然离开。 黄海川对警察的玩忽职守有点愤怒，但想来对方既然敢在白天就干这种事情，肯定是有恃无恐的，警察的表现也说明了那些试图绑架的人肯定是有所凭仗。 秘书邓青铭坐在前排的驾驶座上小心翼翼的看着黄海川的脸色，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但听到黄海川刚才说到‘报警’两字，知道可能是出事了，再看黄海川的脸色，更是给他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黄市长，要不要给吕书记打个电话？”邓青铭冒昧出声道，通过刚才从黄海川嘴里听到的那几个重要字眼，暗暗揣摩着黄海川的意思，至于他所说的吕书记，无疑就是指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吕德方，吕德方主管政法口，也是属于南州市本土干部之一，虽然已经临近退休年龄，但是主管政法这一块的时间比较长，再加上又是从基层民警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在南州市政法系统威望很高，黄海川刚才电话里说的话似乎又涉及公安这一块，因此，邓青铭自然而然的先想到主管政法这一块的领导。 “嗯，你来打，我来跟吕书记讲。”看了邓青铭一眼，黄海川点了点头。 政法委书记吕德方此刻刚刚准备从医院出来，年龄一大，身体的一些毛病也出来了，早年当警察时落下的一些病根没治好，再加上后来当上领导，烟酒也都没节制，每每有应酬都是喝得面红耳赤，现在年纪大了，年轻时候透支的身体就开始吃不消了，大病目前还没有，但小病却是不少，吕德方今天就是来检查腰的，以前有受过伤，后来好了也没啥不舒服，最近却是屡屡感到年轻时受伤的那地方酸痛酸痛的，吕德方就想着过来医院检查检查。 从医院出来，已经快11点半了，吕德方正想着要回办公室还是直接回家里，家里还有个不到两周岁的可爱的小孙子，他现在没事也喜欢回家抱抱孙子，弄弄花草，这种生活倒也其乐隆隆，反正对他来说，如今的工作就是站好这最后一班岗，然后顺顺利利的退休，如果在明年退休的时候能再获得个正厅级的待遇，那他这一辈子也算是功德圆满了，眼下就是做好这最后三四个月的工作。 车子刚刚启动，却见秘书罗吉胜突然转过头来小声说道，“是市长的电话，我跟邓秘书说你这会不在，我会立马打电话给您，让您打过去。” 这是吕德方长时间和秘书罗吉胜形成的默契，一般只要有电话过来，罗吉胜都会先看下对方是谁，如果是吕德方不想见的人，他都会替吕德方挡下，要是对方是到了一定级别，能知道吕德方私人手机号码的，他就会立刻通知吕德方，吕德方这时就会把私人手机号码关掉，想找他的人自然找不到。 此时见是市长打过来的电话，罗吉胜仍然是采取老办法，他也清楚现在市政府的情况，知道新市长刚来，目前颇有点举步维艰的样子，而他的上司吕德方则是本土派干部，所以见是市长那边的电话，他巧妙的先挡过去，只不过之前他挡的人大多是比吕德方级别低的，挡市长的电话还是第一次，多少让他心里有点不踏实，幸好吕德方还没有真正的回家，让他可以及时汇报情况，不然他还真怕这种事情露馅了，以后等吕德方下了，市长要是因为这种事情想收拾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黄市长的电话？”吕德方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见罗吉胜点头后，不由得让他慎重起来，他跟这位新来的年轻市长接触并不多，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代市长黄海川和常务副市长李浩成两人肯定不对路，李浩成仗着本地干部的优势，拉拢很大一部分同样是南州市本土的官员，有种想要架空市长权力的架势，对于吕德方，李浩成也曾经多次暗示过，希望吕德方能旗帜鲜明的站在他那一边，毕竟吕德方虽然快要退休了，但只要他还在位上，他手上那张常委票就能起到作用，而且，吕德方在政法口的威望又高，也是属于本地的一位实权干部，因此，李浩成对吕德方还是十分重视的，只是吕德方对李浩成的暗示大多数是装作看不见的，有时候则是找点借口搪塞过去，让李浩成既生气又无奈。 吕德方对李浩成的示好视而不见，主要是他不想卷入市政府两大巨头的权力斗争之中，他更多的是想保持中立，虽然说当官的永远回避不了一个站队问题，那些中间派虽然可能两头都不得罪，但往往也都不讨人喜欢，所以在仕途上也很有可能是走不远的，但这些问题在吕德方身上就变得不是问题了，因为他反正升上去是不可能的，就等着退休了，所以他也并不怕得罪谁，他现在只是不想卷入这斗争中去而已，省的惹上一身骚，他求的是一个安稳。 眼下吕德方听到是市长的电话，犹豫着要不要给黄海川打过去，还没有打过交道的黄海川找他会有什么事？吕德方胡乱猜测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给黄海川回个电话，昨天的常委会，葛建明竟会支持黄海川，这也多少让人看到了黄海川并非是孤立无援，关键时刻，或许葛建明会拉黄海川一把，这令不少在中间观望的人也不得不重新审视黄海川。 “喂，黄市长，你好。”吕德方给黄海川打电话，脑袋里已经将刚才的那些想法统统甩掉了，换上了正常的语气。 “是吕书记嘛，没打扰你工作吧。”黄海川客气了一下。 “没事，没事，黄市长打电话过来肯定是正经事，哪能谈得上打扰，不知黄市长有什么事？”吕德方说出这句话时，表面上十分大方，心里面绷紧了一根弦。 “呵呵，是这样的，刚才有来南州市投资的商人给我打电话投诉，说是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打电话报警，警察不予理会，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出现这种情况，不过我想人家投资商应该不会这么无聊来跟我开这种玩笑，我想这件事情你可以过问一下，来南州投资的商人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这要是传出去，影响会有多恶劣，这是事关南州市招商引资的大局，希望你能好好关注一下这件事情，而且南州市是省会城市，要是省会城市的治安都抓不好，那对我们南州市的对外形象真是要产生不好的影响了。” “有这事？”吕德方一听黄海川跟他说的是政法口上的事，并非他猜测的那样，一颗心就放了下来，对黄海川后面的话反倒没这么注意听，一会儿才回神过来，发觉黄海川跟他说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小事，这种涉及到招商引资的事情可大可小，要是被人拿来炒作，就会被无限放大，连忙跟黄海川保证道，“黄市长，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亲自过问的，不会容许任何人给我们南州市良好的治安环境抹黑的，那几个不办事的警员只要一经调查出来，绝对给予严惩的。” “吕书记，我也就是根据投资商的投诉这么一说，具体是不是这么一回事还是要调查后才知道，有调查才有发言权，我们也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毕竟底层民警的工作也是很辛苦的，不过不管最后是什么情况，对于投资商生命财产安全我们一定要重视。” “黄市长说的是，这件事情我会尽快调查清楚的，给黄市长一个满意的回复。”涉及到自己分管的这一块，吕德方也就认真的应了下来，不然若是被人说南州市的治安环境不好，最后扇的还是他的脸，他这辈子仕途最得意的事情就是以前还在公安一线工作时，因为工作出色，多次被评‘先进’，还曾荣获过‘二等功’‘三等功’多次，那些都是他凭真本事换来的，也成了他最为珍惜的荣誉，也正是因为他管着政法这一块，南州市的治安环境一直都是被人称道的，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现在听到这样的事情，他的心情自然也不舒服。 和黄海川通完电话，吕德方也彻底放下心来，政法口上的事，吕德方一直认为在自己的绝对掌控中。 第570章 吕德方虽然不知道给市长黄海川打电话的投资商与黄海川具体是什么关系，但想来能够直接打电话到市长手机上的人，与市长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不然黄海川也不会在立马就将电话打到他这个政法委书记的手机上，因此，吕德方也不敢怠慢，立刻就给市局常务副局长张青阳打了过去，将事情慎重的交代了一番。 常务副局长张青阳目前主持着公安局的日常事务，因为局长吕德方同时还是市委常委和政法委书记，不可能亲自管理公安局这么大一摊子事，因此，只要不是有什么大事，基本上所有事情都是由张青阳直接处理了，而对于张青阳，吕德方也是十分放心，因为张青阳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吕德方对他十分信任和器重，不然也不会放权给他。 “张局，你看你，都说了出来玩手机就不要开机了，不然怎么能玩的尽兴呢。” 在海天酒店，张青阳正与郑光福和陈达飞一块，正在准备吃午饭，至于吃完饭会有什么即兴节目，大家都心知肚明，郑光福刚才已经说了，刚有人介绍了几个南州大学的学生来坐台，都是第一次干这个的，绝对是正儿八经的原装货，郑光福笑眯眯的说好东西要先让朋友享受，这不，叫了张青阳和陈达飞一块过来玩，三人边上都坐了一位学生模样的女孩子，身形脸蛋都不差，伺候人的动作还有些生涩来着，除了三个女的，边上还坐了三个，大包厢里面是三男六女，一片欢笑声。 张青阳旁边的女孩子是张青阳第一眼就相中的，郑光福都连夸张青阳眼光好，甚至还不无遗憾的说那是他看好的，谁知道张青阳手脚比别人快，一下就先挑了，当警察的就是当警察的，手脚都比别人利索，连挑女人也不例外，引得张青阳一阵大笑。 三人同几女在包厢里吃喝玩乐，吕德方的一个电话打过来，打断了张青阳的雅兴，嘴里悻悻的爆了一句粗口后，才不爽的拿出手机来，一看到是顶头上司打过来的，才正色过来，朝旁边的几个女孩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后，调整了一下心情，这才接了电话。 吕德方吩咐的是黄海川特意打电话过来说的事，平日里对吕德方表现得十分恭敬，并且言听计从的张青阳自然是对吕德方的吩咐连连称是，并且保证肯定完成任务才挂下了电话。 看到张青阳挂掉电话，郑光福才半开玩笑的说道，“张局，出来玩就把手机关掉嘛，幸好现在还是在吃饭，你说要是真刀真枪干上了，突然被电话叫走，那不是折磨人嘛。” “郑总，咱这吃公家饭的可不能跟你们生意人比，没人约束，想玩就玩，没什么牵挂，我要是关机了，误了大事怎么办，幸好刚才没听你们的撺掇，不然真将手机关掉了，老不死的找不到我，指不定又得批评我几句，上次就是因为关机了，才被老不死批评了一次，以后得学乖了，让老不死留下不好印象就不好了，剩下这最后三四个月，可不能功亏一篑。”张青阳讪讪的说道，刚才嘴里非常恭敬的吕书记，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口一个‘老不死’，完全没有刚才的一丝尊重，甚至嘲讽的味道十足。 “怎么，那老不死伙找你什么事？”开过了玩笑，郑光福也颇为好奇的问了一句，刚刚听张青阳跟对方的对话，就知道是张青阳的上司吕德方打来的，心说不会是跟他上午交代的事有关吧，因此也是挺关心，上午的事没做成功，郑光福把几个手下破口大骂了一顿，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跟一群饭桶没两样，还在闹市区里被那么多人看到，要不是有张青阳这个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跟下面人打了招呼，说不定就真出篓子了，郑光福也是恼火的很，关键是想讨好陈达飞也没讨好成。 “没什么大事，老不死也是吃饱了撑着，说是有外地来的投资商什么生命财产受到威胁，真是有病，老不死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这种事情了。”张青阳撇撇嘴，转头对郑光福道，“郑总，不是我说你，以后让你下面人做事利索点嘛，老是捅出些篓子出来，我能罩得了你们一时，但也不见得就能次次照顾到。” “那是，那是，张局说的是，下面那帮饭桶，我也狠狠骂了一顿，不过是两个女人而已，竟然还阴沟里翻窗。”郑光福气道，“以后我会让他们办事聪明点。” 张青阳点了点头，没再废话，看向陈达飞道，“陈少，那两女的会不会跟黄市长有点关系？黄市长竟然为了这事亲自给老不死的打电话了，我看你是不是消停一下？” “哼，能有什么背景，不就是两个外来投资商嘛，我让敏萱问过了，这两女的前天才来南州的，是来参加过些天举行的招商洽谈会的，她们那天只是慕名去拜访黄海川罢了，跟黄海川没啥特殊关系，眼下她们碰到点事，找黄海川告状，估计黄海川才会过问的，毕竟是头上顶着投资商的名头，想必就是因为这样，黄海川才会特地重视了一下。”陈达飞不以为然道，明显是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张青阳见陈达飞这个态度，也只能无奈的笑笑，他还有求于陈达飞，现在市里正在考察吕德方的接班人选，谁能坐上吕德方的位置，吕德方本人的建议很重要，市里的考察同样重要，虽然最终是省里拍板，但其实在市里基本上就能决定，陈达飞的父亲陈同进虽然退休多年，但还能发挥很大的影响力，张青阳这次也寄希望于陈同进能帮忙运作，而吕德方那边，张青阳一直把他糊弄得好好的，在吕德方面前苦心营造了一个良好的形象，所以张青阳只要找能帮自己在市里进言的人也就成功了一半了。 张青阳没强求陈达飞不要再打那两女人的主意，不过还是说道，“老不死还没下来，他吩咐的还是得去办，待会看来又得亲自去跑一趟了。” 这就是张青阳的聪明之处，私下里他虽然对快要退的吕德方一点都不尊重，但是在表面上他却依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作风，在吕德方面前表现的十分乖巧，吕德方吩咐的事情，他总是毫不犹豫的应下来，而且每次都是事必躬亲，自己亲手经办，往往都是办得漂漂亮亮的，让吕德方十分满意，虽然有时不见得他真的办好，但是他总能找到办法去蒙蔽吕德方，而吕德方还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还得管其他的，对公安系统内部的事情也不可能事事去关注，加上张青阳是他提拔的，吕德方老早就放权给张青阳。 长期以来，张青阳就给他办事十分得力的印象，因此吕德方对张青阳更是十分信任，所以，这也造成了现在公安局内基本上都被张青阳把持着，只是吕德方身在局中，自己不清楚而已，还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陈少，你要是还想打那两女人的主意，我看你跟郑总得好好合计一下，要是再出差错，老不死的又问下来，我这边就不好糊弄了。”张青阳提醒道。 “这次是我下面那帮饭桶没办好事，让张局和陈少看笑话了，你们放心，不会有第二次，下次再动手，绝对会干净利落。”郑光福保证道。 “那就好，要是再出麻烦，我可不给你擦屁股了。”张青阳板着脸道。 “哎呀，郑总你都四十好几的人了，上厕所还得张局给你擦屁股？”陈达飞使劲憋着坏。 “那啥，我一向自力更生，上厕所自己来就行了。” “滚，滚，你俩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张青阳笑骂道。 席上的几个女的都拼命忍住，想笑又不敢笑，开这种粗俗又没什么水平的玩笑的陈达飞自个笑得最欢乐。 郑光福忍着没笑出来，冲张青阳道，“张局，老不死的让你去办，但也没让你现在就去，你瞅瞅，小婷可是春心荡漾了，你待会要是一走了之，可得让小美人儿独守空房咯。” “哈哈，我怎么忍心让小美人儿独守空房呢，光自己酒足饭饱了可不行，怎么着也得把小美人儿也喂饱了再走。”张青阳畅快的笑着，郑光福说的是他刚刚挑的女学生。 “小婷，难得张局能看上你，还不跟张局多喝两杯，怎么跟个木头人似的。”郑光福不满的朝张青阳身边的女子轻斥道。 “郑总，你没看到人家正跟张局在桌底下悄悄的交流嘛，瞧你这大老粗的，一下就破坏了人家的气氛了。”陈达飞笑道。 “是嘛，真要是那样，那咱俩在这里会不会碍眼了，陈少，我说咱们是不是各搂一个，上别的房间潇洒去。”郑光福笑哈哈的搂过身旁一女的，“张局，这还有三个呢，你只挑一个够不够，剩下这三个要不要全给你安排到房里去。” “我看你丫的是想让我精尽人亡呢。”张青阳怒骂了一句，眼里却满是笑意。 第571章 下午3时许，段明三人就被恭恭敬敬的请进警察局，与上午遭受到的几个办案民警不冷不热的待遇比起来简直有天壤之别，不仅有人殷勤的招待着，常务副局长张青阳甚至亲自招待几人，让局里面的人都大跌眼镜，张青阳自从当上常务副局长，除了在局长吕德方面前，可没见他对谁这么客气过，在底下人面前更是官味十足，头抬得比谁都高。 局里的人见张青阳对段明几人如此客气，少不得要八卦一番，不少嘴巴比较损的人还纷纷猜测张大局长不会是看上了其中那两个漂亮女人了吧，以张大局长比较博爱的胸襟来看，这种可能性不是一般的大，局里就有小道消息流传着张大局长最近又对局里刚招进来的一名女警员特别照顾，据说是张大局长博爱的作风又开始泛滥了。 “楚小姐，今天上午的事情让你们受委屈了，上午办案的那几个警员我已经让人好好批评了一顿，你们要是还生气的话，我把他们几个叫来，你们尽管骂一顿，骂到你们心情好为止。”在接待室里，张青阳亲自接待几人，一张脸充满着热情，说实话，刚刚看到段明三人，他的眼睛也被狠狠的刺了一下，不是没见过美女，但是何丽跟楚蓉两人坐在一起，依然是让人眼前一亮，起码就给张青阳视觉上带来了不小的冲击，特别是楚蓉身上那种成熟女人的风味更是让张青阳心里跟猫抓似的，反倒是稍显年轻的何丽对张青阳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毫无疑问，张青阳也更好熟女这一口，楚蓉对他的吸引力更大。 不过因为暂时摸不清三人的底细，张青阳现在也不敢有任何的逾越表现，很好的掩饰着自己的神情，张青阳笑容可掬的望着楚蓉和何丽两女，眼神不时从楚蓉和何丽身上扫过。 “张局长客气了，那是你们公安局内部的事情，张局长批评就好了，我们也没什么意见。”段明笑了笑说道，听说眼前这位是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他知道黄海川肯定是有跟公安局的领导打招呼了，不然人家不可能对他们这么客气，否则一个常务副局长恐怕也没有这个闲情雅致来亲自接待他们，只是眼前这位张局长的眼神，段明仔细看了一看，多少觉得有些不正常，同为男人，段明哪里瞧不出张青阳看着楚蓉和何丽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 “哼，最好还是处理得严重一点，他们拿的是纳税人的钱，却是没有半点人民警察的觉悟，简直是浪费纳税人的钱，一点的警察的职业道德都没有，我觉得张局长你要只是对他们批评几句就了事，那这种惩罚根本就起不到警醒的作用，只会让更多的人玩忽职守。” 坐在旁边的何丽不满的说道，她可不像段明和楚蓉那么好说话，并不是说她刻薄，而是来到南州前后还不到三天，就接连碰到两起不痛快的事，前天在市政府大门口的事就不说了，姑且当成是碰到一个好色的流氓，今天竟然险些发生被绑架的事，也怪不得何丽会怒气冲天。 “何小姐说的是，我们会严格按照公安局内部的规定严肃处理的，这些个别警员的行为是给我们广大公安战线队伍抹黑，就是你不说，我们局领导层也容不得这些人的违纪行为，肯定是会从严处治的。”张青阳脸上闪过一道羞怒，什么时候公安局的事情也轮得到别人来指手画脚，吕德方基本上不太管事，局里的大小事情也多数是他说了算，眼前这个女人也忒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也不看看坐在你面前的是谁，张青阳心里恼怒的想着，想发作，但是一想到几人能惊动市长黄海川给吕德方打电话，也不知道是否跟黄海川有别的关系，还是真像陈达飞说的只是普通的外来投资者，侥幸跟黄海川扯上点关系罢了，并没什么特殊。 虽说陈达飞说的信誓旦旦，但张青阳多少还是有点顾忌，想自个先摸清楚几人的底细再说，顾及到这一点，张青阳脸上始终带着笑容，憋住心里的不舒服，只是朝何丽笑着点了点头。 “忘了给三位介绍一下了，这位是我们公安局刑警三大队的大队长，曾江涛，你们的案子我让他亲自负责，他可是我们公安局办案的一把好手，你们把上午的事情详细的跟他说一下。”张青阳生怕何丽继续不依不饶的纠缠下去，赶紧转移话题道。 曾江涛礼貌的朝段明三人点头，他刚才被叫过来，张青阳自然是提前跟他说了这件事情，几名警员慢悠悠的过去，并且对上午段明三人的报案不予理会，实际上还是曾江涛吩咐的，因为上午刚发生那事的时候，郑光福那边就已经把招呼打过来了，所以公安局这边出警时，曾江涛就交代了一下，让出警的人随便敷衍一下。 郑光福也只跟曾江涛说只是几名外地的商人，没啥背景，因此曾江涛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本以为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 了，却没想到下午事情就突然来了个大转变，这几人的事情竟然还能惊动局长吕德方，这不由得让曾江涛有点惊讶，要不是现在局里大小事情基本都是由张青阳做主，真有啥事也有张青阳在上面顶着，曾江涛还真有点扛不住，不过这事是张青阳点头的，曾江涛也不怎么担心,这两年他们所作的那些蒙蔽吕德方的事情也不在少数，想想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楚姐，你说这公安局里都是些什么人呀，我怎么瞅着那位张局长跟这什么姓曾的队长都有点不正常似的，你看两人啥眼神呀，看着就跟色鬼没两样。”何丽凑近了楚蓉的耳旁，颇有些忿恨的说着，段明能瞧出来，她们这坐了一会了，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对面的两人看着她们的眼神就有点不对劲。 “曾队长，这案子你要抓紧办了，抽调局里的精干警力去办，尽快给楚小姐三人一个交代。”张青阳煞有介事的吩咐着曾江涛道。 心里面早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干的，曾江涛还是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装模作样的耐心询问着段明一些上午发生的细节，等到笔录做完了，曾江涛也是信誓旦旦道，“黄先生，这件事发生在闹市区，影响很恶劣，不只是你们希望尽快破案，我们张局长也很重视，一定会尽全力破案，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你们尽管放心。” “嗯，那就辛苦曾队长了。”段明朝曾江涛笑了笑。 曾江涛礼貌的笑了一下，目光却是往楚蓉身上瞟了一眼，心里对楚蓉的身材脸蛋啧啧称叹，这女的虽然看起来比边上那女的大了一点，但是保养得一点也不差，皮肤绝对不比她旁边那人差，身上那股迷人的熟女味道更是勾人，曾江涛竟是看得有些失神。 曾江涛看着楚蓉幻想着，竟一时有点控制不住，要说这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俗语应在张青阳和曾江涛身上，那是一点没错，曾江涛是张青阳带出来的，说难听点，就是张青阳在公安局的打手，张青阳好大喜功，喜欢美色，金钱，这些毛病在曾江涛身上同样是一样都不少。 “咳，咳。” 旁边的两声咳嗽声惊醒了曾江涛脑中对楚蓉的幻想，他可是知道自己身边的大老板专好哪一口的，偷偷转头去看张青阳的脸色，发现张青阳脸色确实不好，心里对楚蓉那点念想立马就烟消云散，心想大老板不会认为我想跟他争女人吧，想到这里，曾江涛冷汗直下，心想待会要好好跟张青阳解释一下才好，别看他现在是人模狗样的一个大队长，在张青阳面前，曾江涛的角色跟个奴才差不多，这主要是张青阳长期积威的结果。 “楚小姐，黄市长对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事情很关心呐，特地打电话给我们局里的吕书记，吕书记亲自指示办这个案子。”张青阳笑眯眯的望着段明几人，他的目光大都是在楚蓉身上流连，“不知道楚小姐几位是否跟黄市长认识？” “黄市长？”楚蓉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很快的，楚蓉笑着摇了摇头，“我们跟黄市长不认识，就是前天刚来去拜访了一次，不过你们市里这位黄市长挺热情的，让我们对南州市的投资信心大增，正考虑要在南州市投资，今天恰好碰到了这事，警察又不过问，我们就只好打电话给黄市长了，没想到黄市长会亲自关心，真是让我们感动。” “嗯，你们是来南州市投资的商人，也是南州市的贵客，黄市长再怎么关心都不为过。”张青阳笑着道，嘴上如此说，心里同样是大喜，今天在这边陪坐了这么久，刚才还耐着性子，撑着笑脸顺着几人的意思，无非就是为了等这最后时刻的试探，如果对方确实有背景，那他刚才的表现，肯定是让对方颇为满意的，如果对方被试探出没背景，那他要想糊弄吕德方就容易多了，到时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糊弄过去。 而且，最让他心喜的一点是如果段明三人没有背景，那岂不是说他可以垂涎楚蓉和何丽的美色？刚才一看到楚蓉和何丽两人，他都忍不住要想这两女人是不是跟黄海川有一腿了，不过现在看来，刚才的担心有些多余了，三人刚才的话不像是做假，这让他心里大为高兴，看向楚蓉的眼神不由炙热起来，虽然仍然有所掩饰，但已经没有刚才的收敛。 第572章 “哎呀，中午黄市长打电话给我们吕书记，吕书记又打电话给我，我就火急火燎的赶回局里，午饭都没来得及吃，现在肚子都还空空的，楚小姐几位肯不肯赏脸一起吃个饭？今天我们局里的警察没尽到职责，我这个当领导的，合情合理都该给几位赔罪，我请几位吃个饭，就当是给几位赔罪。”张青阳笑眯眯的说着，脸不红心不跳，他中午是在海天酒店酒足饭饱了才出来，这会随口谎话是信手拈来，坐在一旁的曾江涛听了都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无耻，他哪会不知道张青阳中午还去花天酒地来着，就是现在，嘴上都还有淡淡的酒味。 “张局长客气了，吃饭就不必了，打扰张局长的时间已经让我们过意不去，哪敢再让张局长请吃饭，十分感谢张局长对这个案子的重视，我们几人心里都感激不尽。”楚蓉笑着摇了摇头，张青阳的眼神让人很讨厌，楚蓉就算是再傻也知道张青阳心里怕是动了些别的心思，并不想答应对方，这会他们倒是想早点离开公安局。 “楚小姐这么见外干嘛，楚小姐几位要是不肯给个面子，那我可要生气了咯。”张青阳半开玩笑的说着，脸上隐隐有几分不快之意。 楚蓉能够感觉到就在她刚才回答跟黄海川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后，张青阳看向她眼神的转变，那种眼神令她很不舒服，也令她极为讨厌，女人往往是感性的，对自己喜欢的人，可以任他予取予求，哪怕对方表现的再禽兽，说不定在她看来也是好的，但若是对不喜欢的或者是毫无感觉的人，哪怕对方表现的再好，地位再高，她仍然会无动于衷，若是对方再纠缠不休，就会令她产生厌恶，此时张青阳眼神深处流露出来的欲望，就让楚蓉心里产生厌恶感，跟她遇到黄海川之前，那些见了她就想占为已有，将她当成情人一样养着的官员没啥两样。 本来刚刚对张青阳如此热情招待，还表现出一副秉公执法的态度而对张青阳第一观感不错的楚蓉，这会已经将张青阳划入了生人勿近的行列。 楚蓉虽然没在体制里呆过，但细想一下张青阳转变如此之快的根源，楚蓉也能很快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张青阳一开始待他们如此客气的原因估计是以为她们和黄海川有点别的关系，所以刚才张青阳看向她们的眼神的也很收敛，此刻一听他们否认跟黄海川没啥关系，张青阳就开始有点放肆起来，虽然想明白这些，但是楚蓉也并不打算将自己等人与黄海川认识的事情说出来，心里琢磨着如何打发张青阳，赶紧离开这公安局。 “张局长，我们还有别的事呢，您请吃饭的好意就多谢了，不过我们没这个福气消受，张局长还是留着请别人吧。”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何丽开口，以往最为活跃的何丽今天反而是说话最少，张青阳的目光一直在楚蓉身上盯着，大都是对着楚蓉讲话，何丽也不怎么插口，这会张青阳不加掩饰的流露出了自己的心思，大大咧咧的何丽登时就不客气的给顶了回去。 “何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一片好心，代表失职的民警向你们赔罪，何小姐这样说话，可就让人心寒了。”张青阳颇有些不快道。 一旁的楚蓉轻轻拉了何丽一下，示意对方少说两句，这里是公安局，对方又是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在这里口无遮拦的得罪人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张局，我这个姐妹讲话比较直，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楚蓉歉意的向张青阳笑了笑。 “当然不会往心里去，几位今天受了委屈，我们局里的民警又没履行好职责，怎么说都是我们的不是。”张青阳笑了笑，眼神火热的盯着楚蓉，“楚小姐，这是我的名片，楚小姐以后在南州市碰到什么麻烦事，可以随时打我电话，千万不要每次都去打扰黄市长，黄市长要忙的事情太多，能少打扰他就少打扰。” “嗯，好的，多谢张局长了。”楚蓉一怔，笑着接过了张青阳的名片，“张局，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吧。” 看着楚蓉几人离去，张青阳没再强行挽留，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刚才的一番试探，楚蓉几人说黄海川没什么特别关系，再加上张青阳确认两女的确实是刚到南州的，也就没再怀疑其它，陈达飞说的应该没错，这两女的没啥背景。 至于跟楚蓉、何丽一起的段明，则是直接被张青阳给忽略了，张青阳只对女人感兴趣，按说碰到这种没啥背景的外来者，张青阳觉得自己堂堂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能够对她们示好，两女应该受宠若惊才对，真要是来南州市投资，能够和他这个公安局的实权人物打好关系，以后无疑也会少了许多麻烦，但楚蓉和何丽的反应委实是让张青阳惊讶不已。 “这样反倒是更有意思了。”盯着楚蓉的背影，张青阳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以往通过手上的权力，对女人无往而不利的张青阳此刻不由对楚蓉更加感兴趣，心里猜测着楚蓉的表现要么是故作清高，要么就是他的身份地位乃至于手上的权力对她没有什么吸引力。 后者在张青阳看来是没有可能的，他以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来衡量别人的世界，在他看来，像楚蓉这种在商场上混的，不可能拒绝来自官场上的示好，这在他过往的经历中也得到证明，因为和他有关男女关系的女人有一些就是看中他手上的权力而主动贴上来的。 “哎，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啊，没那么多乌烟瘴气的东西。”离开了公安局，说话也就没有了顾忌，何丽更是夸张的狠狠呼吸了一口空气，刚刚呆在公安局里，何丽不是一般的憋闷，转头看恶劣楚蓉一眼，笑道，“楚姐，刚才在里面那个什么张局长的眼睛老在你身上飘啊，我看他八成是看上你了，嘻嘻。” 听到何丽没心没肺的开着玩笑，楚蓉气的在她身上一阵挠痒，“我都感觉被他看的快吐了，你这没心没肺的还在这开我的玩笑，亏你还是好姐妹呢，胳膊肘老往外拐，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大一小两个女的就在公安局大门口笑闹着，却没发觉楼上一双贪婪的眼睛依然在盯着她们，那毫不掩饰的眼神，已经赤果果的表达出了眼睛主人那内心深处澎湃着的欲望。 “张局，这个案子你看怎么办？”曾江涛站在张青阳身后，嘴里询问着张青阳的意见，眼神却也不时的向楼下的地方望去，楚蓉是张青阳看中的女人，他自然眼神不敢多往楚蓉身上飘，但另外一个同样漂亮，只不过是少了些成熟风味的何丽，却也是对男人的杀伤力十足。 “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这还用我教你啊，以前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情，这次还要问我啊，是不是眼睛都要看直了。”张青阳瞪了曾江涛一眼，“小曾，这两女人都不是你能染指的，你就少动心思了，陈少看中的女人，你敢动歪心思吗。” “张局，您说的哪里话，我哪敢动什么心思，纯粹就是过过眼瘾。”曾江涛干笑了一声，听到陈少，最后一丁点念想是彻底没了，算上陈少，再加上眼前的大老板张青阳也产生了兴趣，看来这两女的是都没有他的份了。 “对了，张局，这件事情要是随便糊弄过去，吕书记那边？”曾江涛问了一句。 “怎么说我自然有办法，用得着你瞎操这个心嘛，赶紧去把蛛丝马迹给我抹平了，别让人揪到尾巴。”张青阳淡淡的说道。 “好的，那没有什么事，我先出去了。”曾江涛看了看张青阳，目光又往楼下看了一眼，心里骂道，就你这老色鬼也不可能得手，曾江涛心里骂归骂，看到张青阳转过头去，曾江涛也知趣的离开房间，关上门之前，看了眼张青阳的背影，不由又骂了句老色鬼。 第573章 黄海川晚上才抽出时间和段明几个吃饭，看到段明几人安然无事，黄海川笑道，“幸好没受伤，要不然我这心里更过意不去，没时间陪你们不说，还让你们差点被绑架了。” “海川，这次真不是我要多嘴了，你们南州市的治安也太差了吧，还是省会城市呢，就这治安情况，能让老百姓有安全感嘛，本地老百姓都没安全感，更别说外来的投资商了，海川，我说你这个市长可得狠抓一下治安，成语怎么说来着，安居乐业，都没安定的生活哪能愉快的创业，这两天，你们南州市真让我长见识了。”何丽撇了撇嘴道。 “按说你们才来南州市两天，之前跟这里根本没有任何交集，怎么会有人想绑架你们？这还真是怪事一件。”黄海川皱了皱眉头，何丽的抱怨并非没有道理，黄海川也没否认对方的话，南州市的治安，黄海川自己也不敢打包票说很好，这些其实都需要他话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了解。 “谁知道呢，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才刚来你们南州就碰上个流氓调戏，还是在市政府门口，隔了一天，就险些被绑架，海川，你说我和楚姐是不是可以写一部南州历险记了？”何丽搞怪的说道。 黄海川也是苦笑着摇头，何丽说的固然是有调侃的成分的在里面，但都是实话，黄海川还真没法说什么，安慰道，“人没事就好，这件事我会亲自盯着公安局，给公安局施加压力，让他们尽快破案。” “希望如此吧，我对南州市的印象真的是糟糕透顶了，连公安局的人都没几个好东西，下午在公安局的时候，那个狗屁局长一直色迷迷的盯着楚姐，他要是没穿上那身警服，我都怀疑他是个色鬼了。”何丽想起张青阳的嘴脸，仍然是气不过。 “谁说穿着警服就不能是色鬼了，这年头什么人没有？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多了去，那位张大局长说不定就是个比色鬼还混蛋的人。”段明笑着插话。 黄海川没理会段明的打岔，脸色难看了下来，“有这事？” “骗你干嘛，要不然你自己问问楚姐。”何丽看向楚蓉。 “何丽说的也没错，那位张局长的眼神确实不大正常，还说要请我们吃饭来着，我们直接推脱了离开。”楚蓉笑道。 “嘿，还真是什么人都有。”黄海川听到楚蓉点头承认，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他跟何丽、楚蓉的关系虽说是不明不白，但心里默认两人是自己女人来着，别人想沾染他的女人，黄海川这心里头能痛快得了才怪。 “今天的事也算是有惊无险，大家都别站着了，坐下来准备吃饭才是，黄海川，我还有件事想征求你的意见呢。”段明笑哈哈的招呼众人坐下，拉着椅子准备坐黄海川旁边。 跟黄海川熟得能穿同一条裤子的段明此时也是不客气的直奔主题，“海川，金都酒店你知道不？我打算注资金都酒店，正巧金都酒店现在碰到困难，这个时候注资，能以最小的代价拿到最大的好处。” “金都酒店？”黄海川诧异的看了段明一眼，“我说你小子怎么跟苍蝇似的，还真是哪里有肉就往哪钻，我都奇了怪了，你小子这本事是哪来的，你也是前天才到南州的吧，这么短的功夫，你就能挑中金都酒店了？” “嘿嘿，凑巧凑巧，金都酒店的事情，我也是跟若明吃饭的时候，若明随口提了一提，他也是跟我开玩笑，说我既然也是开酒店的，问我有没有打算在南州市也投资一家，他跟我说了金都酒店的事，我一听，大概问了一下若明情况，觉得这还生意还真是能做，金都酒店本身的底子还是很好的，要是能够注资成为大股东，那对咱们来讲，可真的是迈出了跨越性的一步了，摆脱了小打小闹的境地，真正能迈上大一点的舞台了。”段明两眼发光，说起生意，段明比见了漂亮女人还兴奋： “在溪门的那家酒店，托你以前在溪门照顾提拔过的那些干部的福，虽然你调走了，但现在的领导对咱们酒店还是很照顾，也没人敢来找麻烦，县委县政府的接待宴席也经常放在酒店，最近我正在让人着手准备资料呢，准备申请三星级酒店，要是通过了，就是咱们旗下第一家三星级酒店了。” “哦，准备申请三星级了？不错哦，你小子这么能折腾。”黄海川惊讶了一下，从小两层楼的饭店起家，经过几年的折腾，到现在能够拥有能够申办三星级酒店的资质，段明在商场上纵横捭阖的本事无疑还是让黄海川佩服的。 “段明，酒店要申请三星级酒店，这件事可以让海川帮忙一下嘛，海川要找关系疏通比我们自个跑不知道容易了多少，而且效果还比我们自己跑好，你可别放着这么一个大好的资源不用，偏偏想自己折腾。”何丽适时的插话道，她跟楚蓉现在也是酒店的股东，当初段明要盘下李光头的金玉娱乐城来改做经营酒店，连带着地皮一块拿下是2000万左右，段明拆借了不少钱，她和楚蓉跟着出了一点，这些钱也没让段明还，直接折算成酒店的股份了，两人也成了股东，酒店的事，她和楚蓉其实也有发言权。 “段明应该是想先自己试试，同时也想证明酒店的实力。”楚蓉笑道。 “看来段明还是不服输的性子。”黄海川笑了笑，“这三星级酒店的评定好像是由省旅游局审查评定？” “嗯，三星级酒店是由省旅游局审查评定的，要是严格说的话，应该是国家旅游局才是，省一级的旅游局只有评定一星、二星饭店的权力，三星级酒店，则是由省一级旅游局进行初评后报国家旅游局备案，实质上权力还是在省旅游局手里。”段明点头道，最近为了酒店申请三星级的事，他没少研究这方面的规定。 “那成，你先自己折腾，真要是遇到阻碍，你再跟我说，我帮你找关系。”黄海川笑着点头，段明骨子里也是挺好强的一个人，黄海川也没打算急着伸手，先让段明自己跑跑也好。 “这事我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先不说这个，刚才我问你的还没回答呢，海川，你看这注资金都酒店的事怎么样？这金都酒店可是四星级酒店，算得上是较为高档的酒店，要是能成为酒店的大股东，咱也算是折腾出一点家底了。”段明很热衷于此事。 “你就光听若明说金都酒店遇到困难，那你清不清楚金都酒店的困境是怎么造成的？这些你都调查清楚了没有？”黄海川看着段明道。 “这？”段明被黄海川给问住，苦笑道，“若明是有说金都酒店好像得罪了什么狠人，有人要整它，隔三差五的都有工商税务消防的人来检查，搞得酒店不得安生，我是在想既然背后整金都酒店的人是动用官场上的力量来找金都酒店的麻烦，那咱们注资成了金都酒店的大股东后，不是有你可以出面摆平那些来自于行政上的干扰嘛。” “那你这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你以为我没帮金都酒店打过招呼吗？金都酒店的总经理卢小菁求到我这里来，我也跟相关部门打过招呼了，那些部门倒是没再去找金都酒店的麻烦了，但换成了一些地痞流氓了，那些人到酒店去捣乱，比执法部门去检查所造成的后果还糟糕，酒店报警都没用，你以为金都酒店的那么好染指？”黄海川摇头笑道。 “啧，那这金都酒店到底是得罪啥狠人了，被整得这么惨？听你这么一说，背后的人好像是不整倒他不罢休似的。”段明皱起了眉头。 “这背后的人也是想打金都酒店的主意，我听那卢小菁所说，对方想恶意收购他们酒店，给的价格很低，他们自是不可能答应，她家本来就没打算出让酒店，为了这事，她父亲还遭到不明人士袭击，下半身残废，以后只能坐在轮椅上，怎么样，听我说了这些，你应该知道这酒店不好沾手了吧。”黄海川笑道，“若明也只是知道一些表面上的信息，你光听他讲就想打金都酒店的主意，一不小心就把你自己搭进去了。” “海川，你这说得我都心慌慌的。”段明目瞪口呆，“你说得我都担心我一不小心就把小命交代在南州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黄海川开着玩笑。 “看来想注资金都酒店还真是没那么容易了，本来我还以为有你在南州市当市长，没什么牛鬼蛇神摆不平的，昨天我就兴冲冲的去找那位卢小姐了，我说要注资他们酒店来着，被她拒绝了，我还让她别回绝得那么快来着，叫她考虑清楚了再答复我，这他娘的要是她回头告诉说我答应了，我这边却是当缩头乌龟了，那岂不是丢人丢到家了 。”段明苦笑道。 “我刚到南州市，现在还没真正打开局面，很多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别以为我这个市长就能说一不二，真要是那样，我现在不会头痛了。”黄海川无奈的笑道，“你要是真想注资金都酒店，那也不是一定不行，但最好先把情况都清楚了，不要没摸清楚底细就一头撞了进去，那位卢小姐要是真答应你，你也没必要急着回绝。” “那成，有你这句话我就踏实点了，怎么说你也是市长，我就不信有你这市长做后盾，在这南州市还真会小命不保。”段明笑道。 段明说着话，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起手机一看，段明登时就笑道，“哈，说曹操曹操到，那位卢小姐打来的电话。” 第574章 段明走到一旁去接电话，黄海川看着楚蓉和何丽两人，“你们俩打算在南州市呆几天？” “怎么，你巴不得我们赶紧离去呀。”何丽笑着白了黄海川一眼，“瞧你这没良心的，我和楚姐好心来看你，而且还想为你们南州市经济做贡献，琢磨着要在这里投资呢，你这大市长不欢迎不说，还巴不得我们赶紧走是不。” “我可没说那样的说，只要是来南州市投资的，都是我们市里的贵客，我们是诚挚欢迎的。”黄海川拿何丽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段明还在呢，何丽就跟他打情骂俏起来了，目光朝段明的方向看了一下，示意何丽还有段明在场来着，稍微收敛点。 “哼哼，此地无银三百两。”何丽笑着撇了撇嘴，段明又不是傻子，哪里会猜不透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嘴上没点破罢了。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笑，段明心里清楚归清楚，但该注意还是得注意。 “海川，我得先走了，你们自个吃吧，那位卢小姐请我到她家去，说她爸想跟我谈谈。”段明接完电话走了过来道。 “那你就去吧，看看卢家是什么态度，把我刚才的话记在心上就是。”黄海川笑道。 “放心吧，听你那么一说，我也不敢鲁莽的答应，先看看卢家是怎么个意思，回来后我再征求你的意见。”段明点头道。 段明一走，包厢里就剩下黄海川三人，何丽一下就肆无忌惮起来，坐到黄海川身边来，“海川，我也打算在南州市投资，你这个市长欢不欢迎。” “欢迎，能不欢迎嘛。”黄海川苦笑。 何丽脸上的光彩愈发的明亮，和楚蓉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有些欣喜，两人心里打的主意是以投资的名义在南州市长期呆下来，那样要见黄海川就方便了，投资不过是个幌子罢了，眼下黄海川不反对，两女自然是高兴。 “不过就你们那点资产，能投资什么。”黄海川也不说破两人的想法，笑着问道。 “看看，我就说嘛，大市长看不上我们这种一两千万身家的。”何丽笑眯眯的将手搭在黄海川肩上，浑没有一点淑女的形象。 “你这一两千万投资打个水漂连声响都没有。”黄海川笑道，“知道南州市今年前三季度的投资额已经达到多少了吗？我告诉你一个具体数字，今年1到9月份，南州市累计完成投资1032亿，月均投资超过百亿，细算到天的话，平均每天就是3个多亿的投资，你说这一两千万能打起多大的水花。” “啧，看来还是政府有钱呀，难怪大家都说政府才是最大的财主，动辄就是百亿千亿的投资，我看呐，老百姓的钱都被你们收刮了。”何丽惊叹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政府大规模的投资，说到底也是为了拉动经济的增长，经济增长了，老百姓也会跟着受益，政府对公共工程的投资，是拉动内需增长的一大动力，要是没有政府的投资，你以为我们国家每年都能保持那么稳定的经济增长率吗。”黄海川笑道。 “不跟你讨论这个，说不过你，而且你是在为政府说话。”何丽笑了一声，转头看向楚蓉，“楚姐，你说是不是，海川当官已经把自己卖给国家了。” “你这张嘴真是……”黄海川好笑的摇头，也拿何丽没办法。 楚蓉没何丽那么不正经，她对段明想要注资金都酒店的事也挺上心，笑道，“段明最后真要是注资金都酒店，怕是要不少钱，溪门县那家酒店腾不出多少钱，小丽，到时候我们怕是也得准备不少资金，所以我们也得想办法多弄点钱才是，有备无患。” “也是。”何丽明白的点头。 几人边吃边聊着，何丽突然又道，“海川，我们都到南州市两天了，算上今天，应该是前后三天了，你这个大市长都没抽出点时间陪我们，一点都没尽地主之谊，我和楚姐可是有意见了。” “我尽量抽出时间吧，这几天你们就自个在市区逛逛，反正你们也不急着走。” “只能如此了，谁让你是个大市长。”何丽眼里散发着春意，“我们住的房间就在8楼，待会你是不是上去喝杯茶？” 何丽说这句话时，楚蓉也是盯着黄海川看，脸上带着几分期盼，黄海川前两晚都没过来，把两女都等得着急。 “就怕上去了被你们俩给吃了。”黄海川笑道。 “真要吃了你，也不用非得上去，在这就能吃了你，哼哼，看你是选择在哪里，你要是不上去，我和楚姐可不客气了，在这把你就地正法了。”何丽眯眼笑着，单手叉腰，那气势活脱脱像个母夜叉。 …… 夜色迷人，星光灿烂。 段明从卢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卢家盛情的准备了晚宴接待他，段明也见到了卢小菁的父亲卢成龙，坐在轮椅上的卢成龙看起来有些苍老，段明想到黄海川所说的话，心里多了几分震惊，耳朵听的跟亲眼看到的终究是不一样，段明只有一个感觉，背后想收购卢家酒店的人也太狠了。 双方谈的是段明昨天提出的要注资金都酒店的事，卢小菁昨天不同意，但回来后也将这事同父亲商量了一下，卢成龙却是颇为意动，决定请段明过来细谈。 双方谈了很多，卢成龙愿意让段明注资入股，卢家方面的条件是段明投资一个亿，折算为百分之40的酒店股份，段明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说是回去考虑考虑，一是顾虑黄海川所说的情况，二是一个亿对他而言是一笔天大的资金了。 段明从卢家别墅出来的时候，却是没发现后边一辆灰色面包车缓缓跟着，他满脑子都在想着同卢家谈的条件，走到一段阴暗路段时，面包车陡然停了下来，段明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后脑勺被人一砸就晕了过去，迅速被几个男子抬上了面包车。 第575章 一大早醒来，黄海川直感觉肚里空空如也，一阵饥饿袭来，动了动有点发麻的手脚，黄海川苦笑不已，楚蓉枕着他的手臂，脸向着他躺着，一脸安详的睡着，至于何丽，直接躺到床尾去了。 一夜荒唐，尽管疲惫，但黄海川的生物钟已经定时，每天早上大概七点左右就会自己醒来，这会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也的确是七点，轻轻将手从楚蓉头下拿出，黄海川才轻手轻脚的从床上下来，生怕把两人吵醒。 一只光滑的手臂突的从后面缠上了黄海川的肩膀，黄海川回头一看，楚蓉已经睁开了眼睛，冲他笑了笑，一脸温情。 “把你吵醒了。”黄海川拍了拍楚蓉的手臂，在床沿坐了下来。 “我的睡眠本来就比较浅，不像小丽，睡着了就跟猪一样，门被人撬了，她估计都不知道。”楚蓉轻声笑道，瞥了何丽一眼，何丽仍然睡得跟死猪一样。 “现在还早，你也再睡一会，反正你们没什么事，不用急着早起，我洗漱一下，得离开了。”黄海川轻拍着楚蓉的手。 “对了，怎么一晚上都没见段明打电话过来啊。”黄海川说完正要起身，这时候才猛的想起昨晚段明离开后就没再打电话过来。 “段明眼光毒着呢，他心里面对咱们的关系早就猜到了，他应该是故意不打电话过来，怕打扰我们。”楚蓉笑道，“他一个大男人，你还怕他丢了不成。” “那倒不是，只不过他昨晚是去卢家谈酒店注资的事，按理说他从卢家出来应该会急着跟我说情况才是，连打个电话都没有，倒是奇怪了。”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 “放心啦，段明这会怕是睡得正香呢，要是换成我和何丽没给你打电话，你才该担心我们俩是不是被人劫色了才对。”楚蓉开着玩笑，此时的她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话会应验，一晚上没消息的段明已经被人给绑走了。 黄海川没再多想，也忘了给段明打个电话，他也不会想到段明会出事，洗漱了一下之后就匆匆离开了酒店，快到市政府的时候，黄海川才让司机停了下来，在路边一家小吃店吃了一碗青菜面加馄饨，这是黄海川早餐的最爱。 来到市政府，路过办公室的时候，黄海川就见到肖远庆已经在办公室忙碌，心里对肖远庆的表现颇为满意，肖远庆抬头见黄海川在门外，赶紧走了出来，“市长，您也这么早。” “我每天都这个时候过来。”黄海川笑了笑，这时候才八点半，拍了拍肖远庆的肩膀，黄海川笑道，“去忙吧，今天是你上任的第二天，赶紧去熟悉工作，尽快把工作上手了。” 黄海川和肖远庆说话的这一幕落在从走廊对面走过来的邓青铭眼里，邓青铭脸色闪过一丝阴霾，很快就恢复正常，快步走了过来。 “邓秘书，你待会通知一下法院的周院长，让他九点半到我办公室来。”黄海川见邓青铭过来，随口吩咐道，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邓青铭应了一声，并没有立刻跟上去，留在原地和肖远庆讲着话，“肖主任，市长对您可真是器重得很。” “邓秘书这不是故意笑话我嘛，市长最器重的是你这个秘书才是，大家可都说你现在是二号首长。”肖远庆凑近了邓青铭，放低了声音笑道，被肖远庆奉承了一句的邓青铭脸上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并没和肖远庆多说，邓青铭跟上了黄海川的脚步，转身的刹那，邓青铭面对肖远庆时的笑容瞬间就消失殆尽。 肖远庆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看着邓青铭的背影，肖远庆的笑容多了几分异样，他跟邓青铭更多的是在虚以委蛇罢了，从黄海川昨天流露出来的意思，肖远庆已经猜到黄海川有可能打算换秘书，这注定了他不可能真正跟邓青铭走得太近，只不过在黄海川真正换秘书前，他还得跟邓青铭保持明面上的友好关系罢了。 上午刚刚九点的时候，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张青阳就来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 此时此刻，在市公安局说一不二的张青阳正站在黄海川的办公桌前，神色颇有些不自在，黄海川已经把他晾了十多分钟了，正埋头处理桌上的文件，一点也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张青阳站着也没敢乱动，不知道这个年轻的代市长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还是他有什么地方做的让黄海川不满了。 张青阳表面上表现的十分平静，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打鼓的，这是他同黄海川第一次接触，半个多月前刚听说新调来的市长才31岁时，张青阳私下里喝酒后，曾和朋友无所顾忌的开玩笑说，我十几岁到处跑的时候，市长还在娘胎里呆着，现在估计也是连毛都没长齐的小伙子，肯定成不了事，我看他要么得灰溜溜的离开南州，要么就得在南州夹起尾巴做人。 这是张青阳和朋友喝酒后的玩笑话，酒后吐真言，这一番话已经能够看出张青阳对黄海川的真实想法，对黄海川，他是打心底里不尊敬的，也难怪他会这样说，南州市作为省会城市，这里的政治生态环境比南海省的任何一个城市都复杂，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之前南州市一直都是牢牢掌握在本土派势力手里，过去是，现在仍是，即便是作为外来者的省委书记福佑军想要打破这个陈规都做不到，只能说是打破了本土派一方独大的局面，现在的南州市委书记葛建明是福佑军那一派的，他也仅仅只能在南州市勉强维持一个平衡局面，对于本土派的干部，不敢过于打压。 正是因为南州市特殊的政治土壤，再加上张青阳虽然明面上是政法委书记吕德方提拔起来的，但他现在却是跟暗中跟常务副市长李浩成有来往，可以说是身上贴了李系标签，对黄海川有所不尊重倒是正常的。 但这些都是没跟黄海川接触前所表现出来的不屑和嗤之以鼻，此刻真正的面对黄海川，张青阳才发现他之前敢嘲笑黄海川的勇气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来之前也跟自己说，不就是见市长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此时真正的身临其境，张青阳才真正的感到那种压力，纵使他心中一千个一万个瞧不起黄海川，但心中的那种忐忑的心情是假不了的，不是说黄海川本身表现出来有多么威严，而是坐在这市长办公室里，本身就是一种威严。 这间办公室，恍若是笼罩上了权力的光环，不经意间都会给人带来无形的压力，让人身处其中，不得不小心翼翼。与其说这是黄海川个人所具备的威势，倒不如说这是市长这个位置所具备的权力带给人的压力。 是的，这里是市长办公室，市政府的核心所在，也是市政府最高行政长官的办公场所，哪怕就是坐在里面的人再年轻，借助市长这个头衔，他也能给人带来压力。 “老子这怕的不是黄海川，老子怎么会怕他这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呢，给老子带来压力的是市长这个位置，是了，老子不是怕他这个人，而是忌惮他手上所具有的权力。”张青阳给自己心里安慰着。 大概把张青阳晾了二十分钟，黄海川抬头看了看张青阳。 虽然心中极为不舒服，张青阳也明白这是领导暂时忙完了，赶紧收敛心思，眼巴巴的望着黄海川。 “刚才有份文件急需处理，耽搁了一会儿，让你久等了。” “不会，不会，我也没什么事，市长您要是有事就先忙。”黄海川的一个解释让张青阳心里立刻舒服了，领导对你解释，那是看得起你，张青阳心里有点美滋滋的想着，却完全没有想到他刚才心里还是看不起黄海川的。 刚才已经将张青阳晾了一会儿，黄海川也没打算让他继续等下去，示意张青阳坐下，其实他将张青阳晾着，除了是因为昨天听何丽说张旸竟然对楚蓉动了心思不满外，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主观上先入为主的认为张青阳是吕德方的人，他是想通过张青阳给吕德方传递一点不满的信息，对吕德方今天让张青阳过来汇报而不是本人过来，黄海川心里是不满的，并不是他摆市长的谱，认为张青阳不够资格向他汇报工作，而是吕德方此举无疑也在传达着这么一个信息，那就是和他黄海川保持适当距离。 对吕德方传递过来的这种信息，黄海川多少有点不爽，可想而知，大多数人并不看好他，认为他在南州呆不长，就连吕德方这个快退休的人都有意跟他划清界限。 心里不满归不满，吕德方终究是快退休的人，黄海川也拿对方没办法，人家都快要退休了，早已经无欲无求，所谓无欲则刚，这种人最难对付。 第576章 “黄市长，我是来给你汇报一下前天您亲自指示的那个案子的。”见黄海川静静的没有开口说话，张青阳以为黄海川在等着他开口，赶紧汇报。 “嗯，有结果了吗？”黄海川盯着张青阳，昨天的事着实让他奇怪不已，楚蓉和何丽根本不可能在南州市得罪人，怎么会有人想绑架她们。 “有一点线索了，相信很快就会破案。”张青阳笑道。 “哦，这么快？才过去了一天，你们公安局的办案效率很高吗，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查出蛛丝马迹。”黄海川诧异道。 “都是在市委市政府的英明领导下，才有我们公安局强大的战斗力。”张青阳嘴上的觉悟很高。 “好了，不说这个了，给我说说案子的情况。”因为这事情跟楚蓉、何丽有关，所以黄海川也十分关注。 “这主要是一个以外地人为主的卖淫团伙，我们公安局已经盯上好久了，一直抓不到对方的狐狸尾巴，这是一个有组织有预谋甚至是胆大包天的团伙，他们经常在火车站、汽车站等人流密集的地方下手，主要是找刚来南洲务工的打工妹下手，而且还专挑年轻漂亮的，这次发生在闹市区的这起突发案件，根据我们局里办案人员的分析，跟这个组织一贯的作案手法类似，只是我们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胆子这么大，敢在闹市区下手。”张青阳很是仔细的汇报着，又道： “因为对方的作案地点大都是在车站，所以我们局里在市区内的各大车站都部署了大量便衣民警，希望能抓住机会端掉这个团伙，没想到这个团伙的人也是狡猾的很，最近这段时间跟销声匿迹了一般，也导致我们部署大量警力而一无所获，这次他们换了作案地点重新出来作案，估计也是跟我们在车站等地方的严密监控有关。” 张青阳停顿了一下，又道，“楚小姐和何小姐都是长相出众之人，可能也是无意中被对方盯上，所以才会险些被绑架，不过这帮人如此猖狂的在市区下手，这次也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市局正在研究加大警力投入，准备一举端掉这个团伙。” “这个团伙如此丧心病狂的作案，你们公安局应该要将之作为今年的第一大案要案来办，集中警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案，要不然给别人落下我们南州市社会环境差的印象，以后谁还敢来我们南州投资，这案子看似只是刑事案件，但同样也关系到了我们市里的招商引资大局。”黄海川听了张青阳所讲，不疑有他，皱了皱眉头道。 “市长指示的是，我们局里一定竭尽全力在短时间内破案。”张青阳正色道。 “你说你们在车站等地方布置了大量便衣民警，这个团伙就再没出现过，依我看，你们局里怕是有人走漏风声了，你们最好自查一下，看是不是有人同犯罪分子勾结，要不然这案子永远都破不了。”黄海川说道。 “嗯，这事我们也注意到了，现在局里也越来越注意保密措施，内部也在排查，只要查出来，都会严肃处理。” “嗯，有在查就好，最怕就是自己内部出问题，革命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所以你们要重视，真要有查出跟犯罪团伙勾结的民警，一律都要从严查办。” “会的，对警队的害群之马，我们是绝不会手软的。”张青阳坚决的表示道。 两人的对话到这，黄海川总算是没再问，一直在观察着的黄海川这会终于是大松了口气，，知道这个案子暂时在黄海川这里应付过去了，接下来怎么圆他今天的说辞，那就要看他这个常务副局长的手段，张青阳心里一点都不担心，吕德方要退休了，局里他说了算，而黄海川一个堂堂的市长，整天有这么多事情等着处理，也不可能一直跟进这事，时间长了，这事自然也就越容易糊弄，这种拖字诀，张青阳也屡试不爽。 “你们公安局的工作我还是放心的，不过以后对于治安这一块，一定要抓严一点，这既是保护老百姓生命财产的需要，也是服从招商引资大局的需要，像这种案子，影响十分恶劣，时间一长，南州市的名声都臭了，影响到整个城市的形象。”黄海川再次叮嘱道。 “这个以后我们一定会注意的，这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吕书记也指示我们公安局党委尽快研究一个可行的措施，准备针对治安环境这一块，开展一个专项整治活动，我们一个会给市委市政府交一幅满意的答卷的。”张青阳信誓旦旦的说道，说这种套话，他现在也是一套一套的。 “嗯，这就好。” “市长，那没事我先走了。”见黄海川又埋头看文件，张青阳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等张青阳离开，黄海川合上手中的文件，回想起刚才和张青阳谈话的过程，姑且不算张青阳对楚蓉动了心思，张青阳给他的整体印象还不错，吕德方已经快要退休了，这个张青阳的位置可就举足轻重了，若是能将张青阳这个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拉拢过来，就能在公安这一块产生一定的影响力，就是不知道张青阳这个人可不可靠，若是可靠的话，倒也是值得拉拢，毕竟他手上没啥可用之人，至于张青阳对楚蓉动了心思，以后找个机会敲打一下，张青阳还不至于那么不明智，黄海川在心里如是想着，如今下面那些部委局办的头头多数对他的话阳奉阴违，想要改变这种情况还需要一定时间的努力。 “吕书记，我已经向黄市长汇报完案子了。”回到自己的车上，张青阳给吕德方挂了电话。 “好的，辛苦你了。”吕德方声音略微迟疑了一下，“黄市长有没有多问什么？” “没问什么，就是让我们抓好治安工作。” “哦，知道了，黄市长吩咐的工作记得做好，搞好治安工作本来也就是我们公安局份内的职责，千万不要懈怠。” 老不死的，自己不去说，让我去当炮灰，挂掉电话后，张青阳悻悻的骂了一句，心里对吕德方的不满也只能私下出出气，等吕德方下来，对方的推荐也能对他的晋升起到关键的作用，只要陈达飞那边通过其父亲帮忙运作，再加上他暗中跟李浩成来往，李浩成挑明了态度会帮他争取，他自认为当上公安局一把手还是很有希望的，当然，能否兼任政法委书记并且成为常委中的一员，张青阳暂时就不敢想了。 第577章 张青阳刚刚离去，几乎是前脚离开，市法院院长周克后脚就到了，周克差不多踩着点到市政府，来了就急匆匆的奔黄海川办公室而来。 “市长，您找我？”在黄海川的办公室，周克这个市法院院长也问得直接。 “嗯，周院长来了，请坐，请坐。”黄海川笑着起身，比起对张青阳的态度，黄海川对周克就热情多了，也更为尊重。 周克点了点头，在黄海川招呼下坐了下来，黄海川见周克问得直接，同样是开门见山，笑道，“周院长，找你来是想了解一下周燕的案子，听说近日就要在市法院开庭了，我想了解一下周燕案子的情况，证据都充足吗？” “周燕？”周克被黄海川问得一愣，还真别说，他不知道周燕是谁，市法院要审判的案子何其之多，除非特重大案子，否则他这个院长根本不可能过问，下面都有相关人在负责，此刻听黄海川咋一问起这事，周克一时摸不着头脑。 “看来周院长是不知道周燕的案子了。”黄海川见周克的表情，微微有些惊讶，旋即释然，要么是周克故作不知，要么是这个案子并未摆到周克这个院长的案头上，嘴上继续道，“周院长，有人反应到我这里来，说是周燕这个案子存在着一些冤情，目前的调查结果有待商榷，周院长觉得是不是该审慎对待这种存在争议的案子？” 黄海川边说边看着周克的反应，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明显，周克眉头微微皱眉了一下，黄海川不知道周克是如何想的，但周克本人很不喜欢领导干部插手案子的判决，最后影响到案子的公正性，他曾经有到美国进修过一段时间，对美国的三权独立十分推崇。 黄海川猜不透周克是作何想的，但还是笑道，“当然，我并不是想干涉法院审案，司法独立还是要支持的嘛，我的意思是既然有人提出了质疑，咱们的司法机关就更应让人信服，千万不要有什么冤假错案，那可就给我们党和政府抹黑了，同样会让人质疑司法的公信力。” 周克没插话，静静听着黄海川的话，周燕的案子他不清楚，甚至是没听过，黄海川如此说，他不好发表什么评论，眼下黄海川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周克也只能道，“黄市长，这个案子我不了解，还真没法跟您说什么，要不这样，我回去之后了解一下，真要是有像黄市长您说的那种情况存在，我们法院会以证据不足驳回的，绝对不会造成任何冤假错案。” “周院长，不是我说的情况，而是有人反应，我这个市长也不是当个中间的传话人罢了，我主要还是希望我们的司法机关能够公正公平，审案的时候不受到任何外力因素的干扰，不要让司法独立成为一句空话。”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 周克点了点头，黄海川的一番话让其惊讶，听眼前这位年轻市长的口气是有大力支持司法独立的意思，但是否是嘴上的虚伪之词就不好说了，作为一名在司法战线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老司法干部，周克其实比谁都希望能看到国家能有真正司法独立的那一天，但他自己也比谁都清楚，这其中的难度，不亚于万里长征，即便这些年来国家的法律制度越来越完善，在依法治国上有不小的进步，但以权代法的现象根本未曾减少，作为体制内的一员，周克再清楚不过，国家要是不从根本是进行政治体制改革，为依法治国扫清制度上的障碍，所谓的依法治国永远将只停留在口号上。 尽管国家一直在提升法院和检察院独立自主的权力，就比如说法院和检察院的一把手都是高配，副厅级，这就是其他部门所没有的，但不管是作何努力，无非都是停留在表明上，所谓的一府两院，指的是政府和法院、检察院，名义上来说，政府、法院、检查院是平行关系，各司其职、各负其责，都由同级人大产生，对人大负责，受人大监督，所以理论上法院和检察院是不受政府领导的，法院之间更是独立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省高级法院和市中级法院之间是没有领导关系的，只有业务指导和监督关系。 上下级检察院之间才有管辖关系，但不管是法院和检查都是属于司法系统，而政府是行政系统，行政系统和司法系统之间是互相独立的，政府没有领导法院和检察院的权力，但事实真相呢？法院和检察院其实还是受制于政府，因为法院和检察院没有财政独立权，要由政府拨款，银根子捏在别人手上，谈何独立？何况法院和检察院领导的任免从根本上来讲还是由政府任命，种种这些因素，法院和检查院同政府之间不可能真正做到独立。 现在各级领导干部嘴上都在喊着司法独立，保持司法的公平、公正、独立，杜绝任何以权代法的现象，但嘴上喊的冠冕堂皇的人，私底下的态度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若司法真正独立，权威最先受到挑战的其实就是领导干部这个群体，没有人愿意让自己的利益受损。 周克深深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如果这位年轻的市长真的能做到起嘴上所说，支持司法独立，那他一定会第一个跳出来支持。 “黄市长，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解一下这个案子的情况。”周克站起来道。 “也好。”黄海川点头笑了笑，看了下时间，他待会还要去视察保障房的建设，也没时间留周克下来，将周克送到门口，黄海川大有深意的看了周克一眼，笑道，“周院长，那咱们随时联系？” “案子的情况，我会和黄市长您随时联络的。”周克郑重道。 送走了周克，黄海川马不停蹄的离开了办公室，上午十时左右，黄海川带领市财政局，市建委，市住房保障和房产管理局等相关部门来到了位于中心市区边缘的南远丽景项目的建设工地，这里是市本级承建的廉租住房建设项目。 目前工地已经暂时停止了施工，黄海川听着住房局局长姜朝阳的介绍，因为财政资金紧张，已经拖欠了工人几个月的工资，工人们不干了，已经罢工，要求工资全发后才肯继续施工，所以工地只能暂时停了下来。 “市本级承建的廉租住房是多少套？”黄海川眉头微皱，看向了姜朝阳。 “今年省里给我们下达的廉租房任务指标是921套，市本级承建700套，下面七个县（市）共承建201套。”姜朝阳对这些数字早就倒背如流。 “总共呢？各类保障性住房是多少套？”黄海川边往工地里走着，边问道。 “省里给我们的任务指标是要建设各类保障性住房33521套，其中新增廉租住房刚才已经说了，921套，新建经济适用房1100套，新建公共租赁住房11000套，新建限价房20500套，目前为止，全市已经完成的保障房建设项目是廉租住房530套，经济适用房900套，公共租赁住房9500套，限价房18000套。”姜朝阳猜到黄海川待会还会问项目完成了多少套，索性一块说了出来，能将具体数字说得这么清楚，并非是姜朝阳知道今天上午黄海川要视察保障房项目特意在昨晚下了苦功去记，而是姜朝阳自个无时不刻不在关心着保障房建设的进度，对这些枯燥的数字早已经烂熟于心。 黄海川忍不住多看了姜朝阳两眼，对方精炼的回答给其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在已经停止施工的工地上走着，黄海川走到一栋已经建到十层的楼房下停了下来，抬头望着，黄海川的拧紧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转头望了望财政局局长周方宇，黄海川皱眉道，“周局长，市里的财政就没办法挤出资金来吗？” “黄市长，现在是挤不出钱来，葛书记和李副市长重点盯的几个项目马上就要上马，到时候都要上百亿的资金，实在是腾不出钱来。”周方宇朝黄海川诉苦道，他这个财政局长也是没办法，没钱他也生不出钱来，领导暗示将保障房建设暂时停一停，下个月资金要是充裕再继续，周方宇却是只能苦笑，财政永远都不会有充裕的时候。 “是吗，周局长的意思是我的话毕李副市长的话还不管用了。”黄海川盯着周方宇。 “黄市长，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那些大项目的资金都是提前预算好的，所以不好动。”周方宇心里一紧，见黄海川不快，赶忙解释，明着顶撞黄海川这个代市长可不是明智之举。 “今年度保障房建设的任务是省里去年底下达的，难道用于建设保障房的资金就不是提前预算好的吗？”黄海川咄咄逼人的盯着周方宇。 被问到点上的周方宇这会只能尴尬的笑笑，黄海川问到这份上，他再拿什么借口来搪塞，就真把黄海川得罪死了。 黄海川没再理会对方，站在工地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578章 “保障房建设怎么能停呢，这是关乎民生的大事。”突的，黄海川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说这句话时低声自语的，旁边的人并未听清，黄海川心里无法理解葛建明为何会想要先牺牲保障房的建设来保证大项目的上马，或许这就是每个人从政理念的不同吧，黄海川只能如此想着。 在工地上转了一圈，黄海川眉头就没松开来过，心里头更多是无奈，说到底，还是手头权力不够，他需要的仅仅只是权力！若他现在是处在葛建明的位置上，要让这些还未完成的保障房项目继续开工，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追求权力，追求头顶上的官帽子，有时不应该仅仅被说是为了享受权力带来的好处和利益，其实，同样可以更好的服务于老百姓。 权力，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造福人民，用偏了，走入歧途。 黄海川心里的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一路在工地上走着，黄海川的脸色都很严肃，其他人见黄海川绷着一张脸，也都静悄悄的，财政局局长周方宇不时的东张西望着，他对这保障房的建设倒是不怎么关心，反正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他的家人朋友亲戚子侄甚至包括七大姑八大姨来着，都不需要住这种保障房，他也懒得去关心，市里现在其实还有钱，但都有用处，可悲的是黄海川这个代市长使不动那些资金，葛建明就不说了，在周方宇这里，李浩成批的条子都比黄海川批的好使，黄海川这个代市长现在还弱势的很。 “黄海川，段明有没有跟你联系过？”在工地上的时候，黄海川接到了何丽的电话，一整个上午，何丽都打不通段明的电话，这下子连何丽都觉得奇怪了，因为段明也住在南州大酒店，跟她们就隔了一层楼，她还上去敲段明的房门来着，结果里面压根没人。 “没，什么事？”黄海川疑惑的问道。 “倒没什么事，就是跟他联系不上，这小子电话一直关机，我去敲他的房门，房间里也没人，奇怪了，也不知道他昨晚回来了没有。” “你去问问酒店的前台，调下监控就知道了。”黄海川笑道，“不过应该不会出什么事，这小子说不定到哪潇洒去了，他一个大男人还能丢了不成。” “也是。”何丽笑着点头，“那就没啥事了，我就打电话问你一声，那就先这样了，我到酒店楼下问问。” 黄海川挂掉电话，再次把财政局长周方宇叫到跟前，“周局长，你要多想想办法，尽量挤出资金来，先把拖欠工人的工资发了，这是很要紧的事，这是最苦的一个群体，咱们哪怕是我们自己发不出工资，也不能拖欠工人的工资。” “黄市长，我尽量，工人们的确是很苦。”周方宇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嗤之以鼻，心说这年轻的代市长还挺会作秀。 黄海川带着一行人连走了几个保障房建设工地，都是因为资金紧张而暂时停了下来，黄海川心情沉重，在这一点上，葛建明跟他持不同意见，没有葛建明支持，黄海川的话在这件事起不了多大作用，除非葛建明点头，否则财政局这边怕是不会放款到保障房的建设项目上。 想到周方宇刚才的话，黄海川心里很不痛快，他才是市政府的一把手，说的话没有李浩成好使，市财政的钱，他这个代市长竟然还使不动，这是何其悲哀的事。 “财权必须要抓到手上。”黄海川心里暗暗念了一句。 中午的时候，黄海川和楚蓉、何丽一块吃饭，三人都有再给段明打过电话，但段明的手机仍然是一直关机，再加上何丽询问过酒店前台，专门去调酒店监控看过，段明昨晚压根就没回来，这下连黄海川都觉得有些不正常了，段明一晚上没回来，又消失了一上午，但也不至于一直关机才对，莫非是出事了？但一想到段明是个大男人，又没什么仇家啥的，也不可能是出事，三人都有些纳闷。 黄海川又给张若明打了电话，问段明昨晚去找他了没有，张若明的回答也是否定的，他就昨天中午和段明一起吃饭，昨晚就没见过段明了，张若明还反问黄海川发生啥事了，黄海川也只能苦笑着说没事，随即挂了电话。 “段明昨晚是接了卢小姐的电话离开的，昨晚最后见他的应该是卢小姐才会，要不给那卢小姐打个电话问一下，海川，你应该有她电话吧？”何丽看着黄海川。 “我有她的电话。”黄海川点了点头，何丽说的没错，段明昨晚最后见的是卢家的人，应该打电话问问卢家人才是，他都忘了这事。 很快，黄海川又接通了卢小菁的电话，“卢小姐，昨晚段明去你那了没有？” “段明？”接到黄海川电话的卢小菁正惊喜市长竟会主动给她打电话，猛一听段明这个名字，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惊叫道，“黄市长，你说的是段先生？” “对，就是他，要注资你们酒店的。”黄海川知道自己这个电话打得突然。 “来了，那段先生来我家了 ，九点左右离开的，怎么，黄市长跟那段先生是？”卢小菁此时已经彻底反应了过来，她能听出黄海川叫段明的名字叫得很是自然亲切。 “九点多就离开了？”黄海川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嗯，他是差不多九点离开的。”卢小菁肯定道。 “那好，没啥事了，多谢你了，卢小姐。”黄海川说完就准备挂电话。 “黄市长，不知道能否冒昧的问一下，那位段先生跟您是？” “是我的一位朋友，昨晚他从接了你电话去你家后，到现在就一直没有消息，手机关机，人也没回酒店，没法联系上。”黄海川并没隐瞒什么，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怎么会？”卢小菁惊道，“他昨晚九点左右真的离开了。” “我相信卢小姐的话，没事了，卢小姐先忙吧，我待会再打他电话试试，应该不会出啥事。”黄海川笑道。 “段明昨晚确实去卢家了，但他九点的时候就离开了，也就是说段明昨晚9点就彻底失去了联系。”黄海川无奈朝楚蓉和何丽耸了耸肩，自我安慰道，“这小子一向是福大命大的，应该不会出事才对，可能是上哪里找乐子去了，掉进欢乐窝了。” 黄海川说完，楚蓉和何丽面面相觑，都没说什么，三人很是沉默了一阵，但心里都觉得不正常。 “海川，你们这南州市太乱了，我和楚姐刚来两天就差点被绑架了，谁也不知道段明会不会出事，我看你还是让公安局那边找一下人才是，毕竟是个大活人，而且段明平常做事也挺靠谱的，不可能突然就关机了，还没跟我们说一声。”何丽说道，见楚蓉和黄海川盯着她，何丽急道，“都这么看我干嘛，我这次可不是乌鸦嘴，只是这事毕竟不寻常，以防万一嘛。” “我赞同小丽的话，段明有时候嘻嘻哈哈的，但做事一直很稳重的，再怎么样，他也会跟黄海川你打个电话才是。”楚蓉点头赞成何丽的话。 “也好，何丽这次说的对，不怕万一，就怕一万。”黄海川难得的没说何丽什么，段明是他最好的哥们，黄海川也生怕对方会出事。 黄海川琢磨了一下，拿起手机就要给张青阳打电话，还没打，卢小菁的电话却是又先打过来了，想着卢小菁是不是有什么消息，黄海川赶紧接起来。 “黄市长，刚刚我打电话回去问我爸，想让他去看下小区门口的监控录像来着，结果他说他上午听说小区门口不远处的路段好像发生了绑架案，他也没往心里去，刚才听我那么一说，他才着急，说会不会被绑的那人就是段明，他现在已经准备到小区的值班室去问问情况了，一有消息就打电话通知我。” “你家住在哪里，我现在过去。”黄海川豁然站了起来。 “我家在樊龙别墅区。”卢小菁道。 “走，去卢家的别墅一趟。”黄海川招呼了楚蓉和何丽，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 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卢家所在的樊龙别墅区，黄海川一脸着急，他有预感，出事的八九不离十就是段明了，不然不可能到现在还跟段明联系不上。” “这位就是黄市长了吧。”卢成龙看到黄海川，有些激动，碍于双腿不便，没法站起来，只能坐着向黄海川致意。 黄海川此时也没心思跟对方客套，急道，“卢先生，弄清楚了吗？” “黄市长，你先看看着监控录像。”卢成龙没急着回答。 黄海川盯着监控录像看，录像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段明步行离开别墅小区，在离开小区后，能看到一辆小面包车一直跟在段明后边，直至里小区有段距离了，小面包车突然停了下来，上面有人下来将段明给袭击倒，而后就抬上了车子，因为离小区门口的距离有点远了，后面的那一小段有点模糊，但大致还是能看到段明是被人袭击的。 “报警了没有？”黄海川脸色铁青。 “还没，要不是我过来说要看这监控，这保安都没去查看。”卢成龙苦笑，“上午我隔壁那个邻居过来找我喝茶，说是昨晚开车回来的时候，快到小区时看到一个人被人袭击了抬上车子，不知道是不是绑架，他也不认得是谁，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 就没报警。” 第579章 市长办公室。 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张青阳今天第二次来到黄海川的办公室了，黄海川很愤怒，若不是理智告诉黄海川要克制，黄海川险些冲张青阳咆哮，之前何丽说南州市的社会治安差，黄海川这个新任市长还站在南州市的立场进行辩护，而昨晚再次发生段明被绑架的事，黄海川现在是深信不疑，南州市的社会治安环境不是一般的差，而是到了糟糕透顶的地步，作为维护社会治安秩序的公安局，显然有失职之处。 “给你24小时的时间，一定要给我找到人，找不到人我就找你的责任。”黄海川愤怒的看着张青阳，中午在樊龙别墅小区那里确定了段明就是在小区门口不远处被绑架的，黄海川当场就让何丽报警，回到市政府后的黄海川不放心，又打电话将张青阳叫到办公室，不当面交代一番，黄海川生恐公安局的人不重视。 “黄市长，我们全局上下一定尽力，争取24小时内将人找到。”张青阳肃然道，面对处在暴怒边缘的黄海川，张青阳不敢去触黄海川的霉头，他都还懵着呢，不知道那个失踪的段明跟这位黄市长又是啥关系，大中午的把他叫过来，就差没劈头盖脸的骂一顿。 “不是尽力，是一定，我要是的一定，你没听明白吗？”黄海川盯着张青阳，险些就拍案而起，不是黄海川失态，而是段明是他最好的兄弟，莫名其妙的被人绑架，黄海川没理由不发火，他这个市长只能给公安局施压，让张青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好，就算是不吃不喝不睡，我们也一定在一天内将人找出来。”张青阳面无表情，对黄海川的严厉态度，张青阳只能在表面上表示服从，心里微微有些不爽。 张青阳的态度总算是让黄海川满意了一些，揉了揉有点生疼的太阳穴，黄海川逐渐冷静了下来，将自己理顺的一些线索告诉张青阳，“张局，段明是在樊龙别墅外被绑架的，他昨晚是去见金都酒店的卢成龙，我听说最近金都酒店遇到了一些麻烦，有人要恶意收购金都酒店，段明对金都酒店也有一些兴趣，昨晚就是去跟卢成龙谈注资酒店的事，他被人绑架，不知道是否跟这一件事有关，你们公安局或许可以着重从这方面入手，看是谁背后在找金都酒店的麻烦，或许能够从这条线上顺藤摸瓜的找到线索。” “嗯，黄市长您提供的线索，我们会重视的，很有可能就是我们破案的方向。”张青阳奉承了黄海川一句，心里却是一惊，别人或许不清楚谁要对金都酒店不利，张青阳这个常务副局却是一清二楚，林虹跟李浩成的关系暧昧，他们这些接近李浩成的人心里都对两人的真正关系心知肚明，林虹整了不少手段找金都酒店的麻烦，这事他是知道的，最近一些地痞流氓频繁到金都酒店闹事，金都酒店屡屡报警，公安局这边都是敷衍了事，这事更是张青阳直接吩咐的，因为林虹直接把招呼打到他那里了，张青阳自是答应了下来，这也是为了变相的讨好李浩成。 “好，那你赶紧回去吧，张局长，我希望这事你们局里能全力以赴，最好是你亲自督办此案。”黄海川严肃的看了张青阳一眼。 “我一定按照黄市长的指示办，回去后我会在局里立即成立一个专案组，我亲自担任组长，务必在24小时内把人找回来。”张青阳开口保证。 “嗯，那你去吧。”黄海川挥了挥手，末了，又补了一句，“刚才我的态度急了点，张局长别往心里去。” 已经走到门口的张青阳愣了一下，忙道，“黄市长说的哪里话，出现这种事，是我们公安局的责任，黄市长您发点火也是应该的。” 张青阳瞥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没再说啥，随即退出了办公室，回到的车上的张青阳登时就骂娘了，“草×××，成天就是这些破事，就不能让老子安生点。” 张青阳会如此骂，是因为心里隐隐约约猜出了这事跟谁有关，若黄海川提供的线索真的是破案的关键线索，那只能是跟林虹有关了，张青阳知晓林虹一直对卢家的酒店产业垂涎三尺来着，想低价拿下金都酒店，一直不能如意。 一边骂着一边拿出手机，发生这种事，张青阳想都不用想，第一个就会打电话给郑光福，郑光福是南州市黑道上的大佬，手下马仔众多，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公安局有时候要破一些棘手的案子都得让郑光福帮忙，对方手底下的人打探消息还真不比公安局的人差，但张青阳选择先打电话给郑光福，而不是冒昧的去问林虹，主要还是想先问问情况，若真是林虹干的，郑光福那里多半也会知情，而且林虹有可能还是借助郑光福的人手办事。 “哟，张局长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不会是又想来我这里喝一杯吧？嘿嘿，那几个小美人今天也在哦。”郑光福接起张青阳的电话，就是一通淫笑。 “啧，老郑，现在没心思跟你扯这个，昨晚发生在樊龙别墅区外的绑架案你知道吗？”张青阳烦躁的摇了摇头，启动了车子往市政府外开去，中午突然被黄海川一通电话喊来，他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樊龙别墅区？那不是卢成龙住的地方嘛。”郑光福一愣，笑道，“昨晚确实从那里绑走了一个不开眼的外地人，也想染指金都酒店，林小姐那边托我帮她把人绑过去，怎么，张局大中午的特地打电话来问这事，难道是出啥事了？” “还真是你们干的。”张青阳心里这个腻歪就别提了，“老郑，我说你们就不能消停消停，让我喘口气，我给你们擦屁股都快擦得心惊胆战了，再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 “张局，这次您真别冤枉我，我现在都快金盆洗手了，那些下三滥的事都我很少干了。”郑光福笑哈哈的说着，从张青阳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地方，赶紧将自己撇清，“绑那个外地人是林小姐吩咐干的，我只是个打下手的，真跟我没关系。” “林小姐现在在哪里？你们把人绑哪去了？有对人家怎么样吗？”张青阳关心的是段明的情况，黄海川亲口说段明是他的朋友，刚刚又是发了雷霆大火，张青阳相信要是段明出点啥意外，这次真不好糊弄过去了。 “我昨晚让手下的几个小弟都直接听林小姐吩咐了，他们把人绑哪去，我还真不清楚，要不这样，我这会赶紧打电话问问，马上给你回复。”郑光福道。 “打吧，赶紧打，希望没啥事，要不然这次就麻烦了。”张青阳无奈的撇了撇嘴，想了想又不放心，“算了，我自己给林小姐打。” 张青阳说完了就挂了电话，转手打了林虹的手机，林虹的手机很快就接通，张青阳也没像刚才跟郑光福讲话那样的口气，换上了一副较为平和的口气，笑道，“林小姐，听说你昨晚让郑光福绑了一个外地来的商人？” “是有这么一回事。”林虹此时正在市区一间废品回收站里，段明就关在这里，听到张青阳打电话来就问这事，林虹下意识的厂房里看了看，“张局，是有人到你们公安局报案了吧？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干杀人放火的勾当，只不过是给对方一个教训而已，只要对方识趣，我待会就放人。” “林小姐，不是这么回事，你赶紧将那人给放了，这次有点麻烦了，那人是黄市长的朋友，黄市长正大发雷霆呢，要我们公安局24小时内找到人，我刚才差点都被痛骂一顿。”张青阳对林虹说话很客气，关键还是因为李浩成的原因。 “他是黄海川的朋友？张局，你不是蒙我的吧？”林虹倒吸一口气，意识到自己这次可能真正的捅出篓子了。 “林小姐，你说我吃饱了撑着不成，蒙你干嘛？”张青阳苦笑，“绝对不会错的，黄市长已经快跳脚了，我看得出来，那人跟黄市长应该不仅仅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放人。”林虹点了点头，张青阳的话让她不得不重视，黄海川这个新来的市长现在再怎么弱势，但终究是市长，林虹不知道段明跟黄海川认识也就罢了，眼下知道了，她也不敢再乱来，这种事容易捅出大麻烦，林虹并非是不知道。 走进到到处放着废铜废铁的厂房里，林虹目光盯着被绑在铁柱上的段明，对方的眼睛被蒙上了黑布，看不见她，林虹昨晚来了一次，从段明身上搜出来的钱包她有看过，主要是看段明的身份证，知道段明是江海省的人，确定不是本地人后，林虹也就更加放心，心说一个外地人刚来南州就敢刀口夺食，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林虹昨晚来了一会也就离开了，让郑光福手下那帮人教训了段明一番，她也没问段明话，今天中午再过来，林虹也并不是要对段明怎么样，让郑光福将人绑过来，林虹想给段明一个教训，让对方不敢染指金都酒店，只要对方怕了，林虹也就达到目的了。 林虹走到段明跟前，围着段明打转着，从旁边招来了一个小混混，在其耳旁低语了几句，小混混马上会意的点头，看着段明，道，“段先生，昨晚在这里过了一夜，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什么事是碰不得了吧。” 林虹并没说话，她心里还沉浸在惊讶中，没想到眼前这个男子会是市长黄海川的朋友，知道这一点，林虹就打定主意不开口说话了，生怕事后会被查出蛛丝马迹。 “你们不就是不想让我注资金都酒店嘛，直接说一声不就得了，这天底下的生意多了去，我至于抓着金都酒店不放吗，你们何必采用这种手段。”段明闭着眼睛，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合眼，身上也挨了不少拳脚，好在对方看样子并不想对他怎么样，都是些皮肉伤，昨晚对方说到金都酒店的事，段明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因为想注资金都酒店才横遭此祸，想到昨天晚饭的时候黄海川跟他说的话，他还开玩笑自己真决定注资金都酒店会不会小命不保，没想到才隔了几个小时，他的话就应验了，小命倒是没不保，但现在去也是身处险境中。 “哼，看来你还挺识趣的，早把招子放亮点不就没事了，谁让你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打金都酒店的主意。”小混混冷笑了两声，在林虹的授意下，他也知道该说什么话。 “这位兄弟，你说我刚来南州，我哪知道金都酒店已经被人视为禁忌了，要是知道，你说我敢碰嘛。”段明苦笑，这会只能装孙子，好汉不吃眼前亏，伸头是一刀，缩头可能就是康庄大道，段明从来就不是个逞英雄的人，商场上也不时兴莽汉。 小混混听得段明如此说，转头看了看林虹，只见林虹点了点头，小混混心里也就有谱了，道，“既然你这么识趣，那我们也不为难你了，今儿个就放你走，你记住自己说的话，要是出尔反尔的话，下一次可就没这么便宜的话了。” 林虹率先离开了废品站，剩下的自有郑光福手底下那帮小混混善后，段明是在下午四点的时候被放出来的，那些小混混乘车将他带到了离市区很远的一处地方，边上是一片树林，小混混将其身上绳子解开了，就将其推下车，随即从车上扔下了一个小塑料袋，车子就扬长而去，段明解下蒙住眼睛的黑布后，已经看到车子走远了，车牌号看都看不清。 第580章 恼火的挥了挥拳头，段明一肚子火，平白的糟了这么大罪，任谁都不会有好心情，平复了下心情，段明看了看脚下的小塑料袋，捡起来一看，里面有他的手机和钱包，赶紧检查了一下，段明发现自己的钱包并没有什么损失，银行卡、身份证都在，手机除了关机，也没问题，段明长出了口气，看了看周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段明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在哪个山旮旯里，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一个，更没看到一辆车子路过。 “海川他们应该是知道我出事了，先给他们回个电话，免得着急。”段明差点忘了赶紧将手机关机，一开机，看到上面那一下跳出来的二十几个未接来电时，段明苦笑，翻了一下，都是黄海川、楚蓉、何丽三人打给他的，张若明也打了他两个电话。 今天下午呆在办公室的黄海川根本没心思办公，着急的等着消息，更是不时的看着时间，明知道中午才报警，公安局就算是破案再神速，也不大可能在这短短两三个小时内就找到人，但还是抱了一丝幻想，手机一响时，黄海川就赶紧抓起摆在正身前桌面上的手机，一见是来电显示是段明，黄海川愣了好一下，惊喜的接起电话，“你小子在哪？” “我也不知道在哪个鬼地方，附近都没见着个人影，估计在什么荒郊野外，边上倒是有一条水泥公路来着，但也很少见到车。”段明盯着水泥路发呆，他下车到现在，真是还没见过一辆车子路过。 “人没事吧？”黄海川关切的问道。 “没啥事，就是挨了些拳脚，皮外伤，就当是松松筋骨了。”段明半开玩笑道。 “没事就好，昨晚跟早上没见你大电话过来，以为你是上哪风流去了，也没往心里去，没想到你会出事，要不是中午在樊笼别墅区那里调监控出来看才知道你被人绑架，都以为你小子凭空消失了。”听到段明没事，黄海川总算放心了一点，“对了，你是怎么出来的，有人救你出来还是？” “没，是那些绑架我的人把我放了，说来也真是操蛋，昨晚吃饭时和你谈的事真的是应验了，就是因为打金都酒店主意的事才遭了此祸，看样子对方也只是想警告我一下，所以并没对我怎么样，今天下午才会把我放了。” “果然是金都酒店的事？”黄海川攥了攥拳头，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八九不离十了，回去后再细说，我先找找有没有回去的车子。”段明看了看四周，心里忍不住骂娘了，尼玛的，把他丢到什么破地方来了。 “你看看你那里附近有没有什么路标之类的，我派车去接你。”黄海川道。 “嗯，我找找，放心吧，有手机呢，还不至于回不去。”段明笑道。 和黄海川报了个平安，段明才沿着公路上走下去，他走的是刚才那把他丢下来的小面包车离去的方向，这是条小公路，并不是很宽，一看应该就是那种乡村小公路来着，四面还都是山来着，段明很蛋疼，别说他是外地人，就算是本地的，恐怕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这是哪个山旮旯，一眼望过去，公路边上根本看不见有啥路牌的，离奇的是他走了十多分钟了，竟然还看不到一辆车子路过，这可真是稀奇事了。 走了一小会，黄海川又打电话过来，问他知不知道自个是在哪里，段明只能苦笑，还在找路牌，不清楚是在哪，再找找看看。 听到是这个结果，黄海川也只能无奈的笑笑，好在手机随时能联系，也确定段明没啥事，不至于太过担心。 段明身后传来摩托车的声音，把正在跟黄海川通话的段明高兴得顾不得再说，道，“有摩托车来了，先这样，回去再讲。” 伸手拦下了摩托车，车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身朴实无华的衣服，段明很是激动，走了十多分钟了，都不知道这里是啥鸟地方，荒村野岭的，段明真怀疑自己是被丢到外星球去了，看不到人类，突然见到一辆摩托车，段明的激动可想而知。 “大哥，这里是哪里？您这是要上哪去？能不能捎我一程？”段明激动得一连串问题。 那位被拦下来的中年男子也是奇怪的打量着段明，段明的穿着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是农村人，而他们这里是县里最偏的一个农村，在几个大山里面，蜿蜿蜒蜒的山路绕过了好几个大山，他们的交通工具就是摩托车，出来一趟不容易，现在村里的人都很少了，大都搬到外面去住，少数老人还住在村里，他今天就是给家里的老母亲捎了药回来。 “诺，大哥，您把我捎到市里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段明见对方盯着自己看，以为是要报酬，笑着拍了下额头，心说自己怎么就忘了这茬，人家没点好处凭什么载他，赶忙掏出了钱包，从包里抓出了五邱老人头递给了对方。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中年男子一看对方一拿出来就是五百块，着实吓了一跳，赶紧道，“我是奇怪你怎么会在这地方走路呢，看你样子应该是城里人才对，这附近基本上没有人迹，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哥，我这是被人给坑了，哎，一言难尽，好在碰到了大哥你，要不然我估计我走到天黑都还不知道在哪，只能麻烦大哥捎我一程了。”段明笑道。 “捎你一程肯定没问题，上来吧，就当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中年男子挺风趣的说道，看出段明不想多说，他也没问下去。 摩托车在小公路上行驶着，走了二十来分钟，基本上就是在上坡下坡，坡还陡的很，有些坡段下面直接是山崖来着，只用了一小段一小段的石墩在边缘围着，这要是酒醉驾车，绝对能开到山崖下去，段明发誓自己这辈子都还走过这样的路，心里那个恨就别提了，那帮乌龟王八蛋够狠的，想放他也就放了，偏偏把他拉到这里来。 “小兄弟，我们这里都是山，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没见过这样的山路吧。”中年男子笑道。 “岂止是没见过，我这辈子都还是第一次走，要是我自己开车过来，第一次走这样的山路，估计都还会两腿打颤。”段明笑道。 “一看你就知道是城里人，你是南州市区的？”中年男子好奇的问道。 “姑且算是吧，我现在在南州市，对了，你们这是哪里？” “我们这是星华县啊，南州市最远的一个山区县了，上高速坐车到南州市区都得两个小时，我们走的这段山路大概要走半小时，半小时就能看到外面的省道，那会到县城就快了，也就四十来分钟的路程，坐轿车就快点。” “哦，这样啊。”段明点头笑道，“那大哥您这是要到哪？能不能捎我到县城的汽车站？” “没问题的，县城不大，我现在也是在县城租房子住，顺路的。”中年男子笑道。 段明一路上和中年男子有说有笑的聊着，那帮绑他的王八蛋竟然花了三个多小时坐车到这山旮旯里来将他扔下，段明委实是恨得牙痒痒的。 第581章 到县城汽车站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半，最后一班往南州市区的车子正要开，段明赶得屁滚尿流的才坐上车子，临走前硬是将五百块塞进了中年男子的兜里，对方死活不要这么多，说是爱钱归爱钱，但给五百太多了，段明没说啥，五百块塞到对方口袋就一溜烟跑上车了，对方为了让他赶上最后一班车，一路上骑着摩托车也是风驰电掣，这里的风还很大，吹得段明脸上都涩涩生疼。 南州市海天酒店里，林虹中午从废品站出来就来到了海天酒店，张青阳知道段明在她手上肯定是从郑光福这里知道的，林虹来找郑光福并不奇怪，不过并不是来兴师问罪，而是来找郑光福商量绑架段明这事会不会引起什么麻烦。 “林总，事情都做了，咱们这会说再多也没啥意义，张局长那边，肯定是会帮忙遮掩的，我倒是没啥关系，主使的人是你，所以你最好还是跟李市长说一声，让李市长心里有个底，有啥事的话，李市长也能应对不是。”郑光福一副把自己撇清的架势。 “郑总说这话可真让我寒心了，绑人可都是你手底下的马仔哦，况且给我提供段明信息的也是你，出人手的也是你，郑总想说跟自己没干系，那不是说笑嘛。”林虹笑着撇了撇嘴，哪里会看不出郑光福想全都推到她身上。 “啧，那不都是你要求我做的，跟我有啥关系。”郑光福砸吧了下嘴，想发火也发不起来，眼前这女人不是一般女人。 “行了，现在推脱这个有啥意思，真要查下来的话，你我都有罪，郑总说是不是？”林虹笑眯眯望着郑光福，“我来也不是跟你推脱责任的，只是想让郑总你也帮着善后一下，昨晚参与绑架的那几个人，郑总最好让他们暂时离开南州一段时间，虽说不会有啥要紧事，但小心一点总没错。” “放心，这事不用林总吩咐，我也知道怎么做，我一人给了两万块，打发他们出去玩了，一个月后再回南州来。”郑光福笑道。 “那就行了，有张局在公安局坐镇，这事也查不到我们头上，就怕那位黄市长自个起疑，金都酒店的事，黄市长好像也知道一点，前些天就是黄市长干预了，工商税务的人才缩了，不好再去找金都酒店的麻烦，所以我才会从你这里安排那些地痞流氓去惹事，现在这段明竟然是黄市长的朋友，他要是将这前后的因果联系起来，很容易就会起疑。”林虹皱着眉头道。 “他怀疑就让他怀疑吧，能有什么办法，我听张局长说那黄市长其实跟个光杆司令差不多，下面的人表面上服从他，其实都是在阴奉阳违，他就算是怀疑又怎么样，他没能指使得动的人，他一个市长能干啥？他想查这个案子，公安局的人敷衍着应付他，你说他能怎么样？我说林总是不是担心得太多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哦，何况你背后还有李市长支持呢，你把这事跟李市长提前说下不就完事了。” 郑光福不以为然的说着，他并不是很担心这事，一来不是他主使的，二来也是因为这些年来一直顺风顺水，他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但每一次都是‘顺利过关’，啥事都没有，在南州市公安系统里，他不仅能跟张青阳这个常务副局长把酒言欢，跟下面好几个分局的局长更是能称兄道弟，可以说整个南州市公安系统都有他的人，刚才虽然跟林虹撇清自己，那只是不想让林虹牵着鼻子走而已，郑光福并不怎么担心。 “我不是担心查到我头上来，而是怕我对金都酒店的收购计划会受影响，现在金都酒店都快坚持不下去了，要是那个段明最后真的横插一脚，我还真担心会生出一些变故来。”林虹担忧道，金都酒店是她势在必得的，林虹不想出什么意外。 “你刚才放那叫啥段明的人离开，不是有警告过他吗，难道他还敢掺和？”郑光福道。 “接到张局长的电话，知道他是黄市长的朋友，我又不能真的对他怎么样，只能是再让人口头警告他一下就放他走了，他当时虽然答应不掺和金都酒店的事了，但谁知道是不是心里话，要是回头他又来搅局，我总不能再让人绑他，那时黄市长该发飙了，毕竟是市长，老虎不发威是病猫，但一发威也不能让人小觑，冒那个险终究是不好。” “这我倒是不知道说啥了，其实你当初要是多出点钱，兴许那卢成龙就把酒店卖了呢，你说你当时出个三千万就想要人家的两家酒店，那可是一家四星级，一家三星级啊，你三千万就想买下来，当人家是大街上的乞丐啊，现在好了，你那晚一怒之下就指使人废了卢成龙，他下半辈子残废了，你跟卢家也算是结下了不死之仇，平添给自己收购他们家的酒店增加了麻烦。”郑光福瞥了林虹一眼说道。 “当时就算是出再多的钱，那卢成龙也不见得会卖，哼，他那两家酒店的市值估价是3.5亿呢，你说我能拿得出3.5亿嘛，把我卖了还差不多。”林虹气道。 “把你卖了也不值一千万，不就是攀上了李浩成，给自己脸上镶了点金嘛，妈的，要不是没有李浩成那层关系，老子现在就能把你强暴了。”郑光福心里嘀咕了一句，脸上却满是笑容，道，“看看，你自己都说了，他那俩酒店值3.5亿，你三千万就想买，你说人家肯卖才怪，傻子才会卖。” “郑总，我说你这是诚心给我添堵不是，怎么，看着我碰到了麻烦，你幸灾乐祸不是。”林虹瞪了郑光福一眼。 “哪里，我这心里也在林总你着急呢，我比谁都希望你能拿下卢家的酒店，咱俩是啥关系呀，我肯定是支持你的，说到底还是那卢成龙太不识趣了。”郑光福笑哈哈道，“主要是我钱也不多，要不然我肯定拿出一些支持林总。 “是真支持呢还是假支持，就怕郑总是口是心非，要是真支持的话，我这心里可就要感动死了，都想以身相许了。”林虹笑着白了郑光福一眼，芊芊细手放到了郑光福的大腿上，轻轻摩挲着。 “我当然是真支持，然不成还有假的，林总要是不信，我把我心挖出来证明给你看。”郑光福笑道，看到那放自己腿上的手，脸上的表情猛的僵了一下。 第582章 段明回到南州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黄海川和楚蓉、何丽三人都在等其吃晚饭，晚上还多了一人，老同学张若明，除了楚蓉外，黄海川、段明、张若明、何丽都是同班同学，饭桌上，众人一点都不生分，笑声不断。 “中午海川还说你这人福大命大来着，看来还真是如此，那些绑匪竟会自己帮你放了。”何丽看着段明，半开玩笑道。 “不是那些绑匪发善心，我估摸着他们的目的也就是警告我一下，让我害怕，原本就没打算把我怎么着，所以只是教训我一下就完事。”段明摇头笑道，“不过那些绑匪真的是太操蛋了，竟把我扔到山里去，害我差点回不来了。” “当绑匪的人能不操蛋吗，你总不能指望着他们还能好心的把你送到家门口。”张若明笑着插话。 黄海川没怎么说话，段明平安无事，人也回来了，黄海川心里放下了一颗石头，但并没有因此痛快，绑匪还逍遥法外，而且这短短的三四天，从自己身边的朋友遭遇，黄海川确信这么一个情况，南州市的社会治安很糟糕，糟糕到必须大力整顿的地步。 “段明，现在不敢再打金都酒店的主意了吧。”黄海川说道。 “那倒不至于，那帮劫匪警告我不能再染指金都酒店，难道我还真听了他们的话不成，咱打小就是吓大的，不是一两次就恐吓就能吓倒的。”段明半是认真半是说笑着，“海川，我总感觉下午那帮人会这么容易放我回来，说不定跟你有关。” “说来听听。”黄海川看了段明一眼，示意对方说下去，他对这事也有一些分析，听听段明的看法也不错。 “我主要是从时间上推算的，你们中午是12点左右报警的，然后你说你回到办公室后又不放心，把公安局的常务副局叫到办公室发了一顿火，那个时间段大概是接近一点吧？你训完了公安局的常务副局没多久，那帮劫匪就把决定把我放了，本来我也是不知道当时他们说要我放的时候是几点，但他们把我扔到星华县那山旮旯里去的时候大概是下午4点。 我当时开了手机后看时间，对这个记得特别清楚，我自己也大概算了一下，从我被扔下车的那个地方坐车到南州市区，大概就是3小时的时间，也就是说你训了那常务副局后，劫匪那边很快就打算把我放了，所以我自己琢磨着是因为他们知道了我跟你的关系后也忌惮了起来，不敢再乱来，才决定赶紧放人，而劫匪能知道这个消息，恐怕就是那位常务副局的缘故了，你限定他24小时内必须找着人，他可能也急了，以他的身份，少不了也有向道上喊话的渠道，他要是对外放话，说谁绑了人就赶紧放了，否则后果自负，相信那些劫匪也会害怕，毕竟在南州市这地盘上混饭吃，没理由不忌惮一个公安局的实权人物。” 段明分析得详细，黄海川听了都暗自点头，笑道，“你想的倒是跟我分析的有很大的相似之处，不过最后有点不一样，我的看法是张青阳在从我办公室出去后，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知道是谁绑架你了，而且很快就联系了对方，让对方赶紧放人，我猜测张青阳跟幕后指使绑架你的人可能是认识的。” “不……不会吧，海川，你说得这么悬乎？那张青阳可是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来着，他不可能跟那些道上的人牵扯很深吧。”张若明被黄海川的话吓了一跳，段明则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黄海川的话也不无可能。 “没啥不可能的。”黄海川笑着摇头，“中午在张青阳离去前，我特地提了提金都酒店的事，想吃下金都酒店的那人，在南州市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张青阳跟对方认识并不奇怪，他从我给他提供的这条线索很快就确定了怀疑对象，所以打电话给对方，绑匪才会那么快放人，从这个角度去分析，不仅是时间上吻合，而且也合情合理。” “嗯，我觉得海川说的很有道理，在我印象里，公安局就不是啥好东西，大都是在贼喊捉贼，还打黑呢，我看他们才是最黑的。”段明说道。 “你不能一棍子打倒所有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公安局可能有个别人知法犯法，但大多数人还是好的。”黄海川笑着看了段明一眼。 “成，那我不说了，免得把你也一棍子打倒了。”段明笑道，迟疑了一下，段明终究是再次提起了金都酒店的事，“海川，昨晚卢成龙找我谈，他表示愿意合作，而且也很有诚意，我出资一个亿，占有他们公司的百分之40股份，我觉得他还是很有心合作的，他昨晚自己坦白了说了，他们卢家公司旗下的两家酒店，市值估价是三亿多，叫我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查，嘿，他说拿一亿换百分之40的股份，他们卢家其实是亏大了。” “一家四星级，一家三星级，市值3亿多还是靠谱的，不过要说他们卢家亏大了也不见得，要是换成平常，一个亿换走百分之40的股份，他们确实是亏，但他没说他们卢家现在碰到的情况，酒店的经营快维持不下去了，再往下就是到倒闭的地步了，就是就冲这一点，酒店估值也得贬值许多，不过话说回来，他们的酒店经营不下去，毕竟不是市场因素和经营不善的缘故，是外力干扰，所以这个也得实事求是的对待，但总的来说，一个亿换百分之40的股份，他们卢家是有亏了一点，但不至于说亏大了。”黄海川笑了笑，看了看段明，道，“你小子还不死心，你现在又说这个事，我看你是动心了吧。” “还是海川你了解我，我的确是动心了，要不然我干脆不说这个事了。”段明笑着点头，“现在的关键是这一个亿上哪筹措，另外一点，注资酒店后，海川你能不能凭借自己的权力摆平酒店现在的麻烦？要是不能，那么注资酒店只能一笔亏本生意。”段明很是精明道。 “我说你脑子里想的就是亏本和盈利，你怎么就不想想自己是不是还会被人给绑架了，这会只是一个小教训，下次是不是要小命不保了。”黄海川无奈的看着段明，这小子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刚被绑架，这一被放出来就忘了一干二净了。 “我相信不会再有那种情况发生的，经过这一次，那幕后的人知道我跟堂堂的市长竟是朋友，他们肯定会忌惮的，下次不敢再这么干。”段明笑道。 “我看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黄海川笑着摇头，却也是颇为认可段明的话，考虑一下，黄海川道，“明天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我到你办公室去？”段明愣住，旋即笑道，“看来我也快成为你下属了。” 黄海川笑了笑，也没说要段明到他办公室干嘛，转移话题道，“你要真想注资金都酒店，那一个亿你得赶紧想办法了。” “我这不也是在发愁嘛。”段明眼巴巴的看着黄海川，随即又看向何丽和楚蓉。 “你把我俩卖了也没一个亿。”何丽笑骂道。 一顿饭一直吃到了晚上九点多才散伙，昨晚刚和楚蓉、何丽荒唐了一晚上的黄海川晚上并没有在留宿酒店，而是回到了市委的宿舍。 第二天上午，段明九点半被叫到了黄海川办公室，进来的时候，段明才看到了办公室还有一人，不是前天见的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张青阳是谁。 段明看到张青阳愣了一下，张青阳看到段明同样怔住，他只知道被绑架的人是段明，却是不知道段明长啥样，这会一看到段明，张青阳就感到有点不太对劲了。 “段明，还不快向张局长表示一下感谢，昨天虽然是劫匪自个把你放出来的，但这里面也有公安局的功劳，张局长昨天回去后部署了大量警力破案，肯定给劫匪产生了很大的心理压力，估计才会放人，你得谢谢张局长。”黄海川似笑非笑的看着张青阳，他这话与其说是夸奖张青阳，不如说是暗含讽刺。 “不用，不用，段先生是自己回来的，我们公安局可不敢说有什么功劳。”张青阳听着黄海川的话，心里很不得劲，嘴上也只能笑着应对。 “不管怎么说，都得谢谢张局长。”段明向张青阳感谢道。 “张局，这段明是我很好的一位朋友，他要是在南州市里，你可得照看一下，我可不希望下次再出现一次绑架的事。”黄海川突然话锋一转，看着张青阳。 “不会的，我就不信那些劫匪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张青阳摇头道，眼里却是闪过一丝疑惑，有些摸不着头脑，黄海川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段明是他的朋友，还需要他一个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照顾？ “好，有张局长这话就好，我也相信劫匪不会再有那么大的胆子，张局长你说是不是？”黄海川盯着张青阳，笑道。 “当然不会，那帮绑匪虽然主动放人了，但不代表我们公安局就会不了了之，绑架就是刑事犯罪，我们公安局一定还是会全力以赴的将绑匪绳之以法的。”张青阳和黄海川对视了一下，低着头道，隐隐听出黄海川这话里有话，却又不得要领。 “段明，没啥事了，你先回去吧。”黄海川仅仅只是让段明进来了一下，现在就挥手让其离开，弄得段明也有点发愣，奇怪的看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冲他笑了笑，段明猛的醒悟过来，他已经决定掺和金都酒店的事了，黄海川这是在另外给他弄一个护身符来着。 第583章 段明一离开，办公室只剩下黄海川和张青阳，黄海川示意张青阳坐下，“张局长，南州市的社会治安环境看起来并不是太理想，你们公安局难道就坐视这种局面继续下去吗？” “黄市长这话是从何说起？市里的治安状况虽然有一些不足，但总体还是好的，个别刑事案件乃至恶性案件的发生，并不代表南州市的整体治安状况不好，不能以偏概全，放在任何一个城市，哪怕是京城，也都不敢说属地里就没任何治安案件和刑事案件发生。”张青阳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淡淡道。 “是嘛，那张局长对这两天接连发生的绑架案件如何解释？”黄海川看着张青阳，“以偏概全是不对，但事实是南州市的社会治安确实存在着较为严重的问题，你们公安局就没打算发起专项的整治活动吗。” “黄市长，如果要发起专项的整治活动，那得由政法委统一部署，这得吕书记批示。”张青阳直接将吕德方拿出来当挡箭牌。 黄海川冷笑了一下，看了张青阳好一会，还真都当他这个市长好欺负了，张青阳也敢明里暗里顶他，昨天黄海川还在考虑张青阳是否值得拉拢，这会黄海川彻底断绝了这个想法。 办公室里沉默了好一会，良久，黄海川才冲张青阳道，“没事了，张局去忙吧。” “好，那我先回去了。”张青阳点着头，很是干脆的离开。 离开黄海川的办公室，张青阳想着今天黄海川和他的对话，越想越不对劲，先不说让那个段明来感谢他，就说昨天段明是和何丽、楚蓉在一起来着，他当时试探楚蓉等人跟黄海川是啥关系，楚蓉只说之前不认识来着，就是刚来南州的时候以要投资的名义去拜访了一下黄海川，刚才在黄海川的办公室见到段明，张青阳忙着应付黄海川，没来得及寻思这些，眼下仔细琢磨，张青阳知道他被楚蓉几人蒙了，而且今天黄海川让段明的用意，张青阳此时也有点琢磨明白了，想通一些关节的张青阳回头看了一眼黄海川的办公室，忍不住撇了下嘴，他今天也被黄海川算计了。 “坏了，陈达飞那小子还想打楚蓉和何丽的主意来着，妈的，可别再给我惹出啥麻烦来。”张青阳猛的拍了下大腿，赶紧给郑光福打电话。 “老郑，陈少没再让你绑那两位女的吧？你千万别再胡来了，那两女的动不得，我估计跟黄市长的关系不浅，动了会有麻烦。”电话一通，张青阳就迫不及待的吩咐道。 “哎呀，张局，你这不是又冤枉我嘛，不是我打那两女人的主意好不好，是陈少的主意。”郑光福差点没去撞墙，“我他娘的都快成背黑锅专业户了我。” “甭管是谁的主意，就算是陈少的主意，他也是找你绑人。”张青阳歪着嘴，他心里头也不是个滋味，要知道他也是看上楚蓉的呀，这会也是不敢再动啥心思了，除非以后确定楚蓉真的跟黄海川没啥特别的关系，要不然他是暂时不敢乱来了。 “行，我知道了，回头我跟陈少了，就说你放的话。”郑光福笑道，“张局，我说这两天是怎么回事，咋感觉冒出来的都是些不能惹的人啊。” “没事，就是凑巧这三人可能都跟黄市长有关系，偏偏大家运气好，都碰上了。”张青阳无奈道，“那两女的你没亲眼看过吧？嘿，难怪陈少也会动心，的确不错，我都心动了，本来想着跟陈少商量，我要那年纪大的，他要那年轻的，现在是都泡汤了。” “呀，连张局都夸好，那我真想见见了。”郑光福惊讶道，心里却是嗤笑了一声，说你个老色鬼见到了哪个漂亮女人不动心的。 “行了，先这样吧，记得别再动那两女的，他妈的，这两天真不顺，都是为了给你们擦屁股。”张青阳骂骂咧咧的挂掉了电话。 邓青铭敲了敲黄海川办公室门，随后走了进来，将一张请柬递到了黄海川桌面上，“市长，这是四叶草集团送过来的请柬。” “哦？”黄海川一愣，将请柬拿过来就翻看了起来。 “这四叶草集团不错，多赞助举行这样一些活动，也有助于提升南州市的城市软实力嘛。”黄海川看了一下请柬不禁笑道，四叶草集团邀请了刚刚从世锦赛上获得大满贯，凯旋归来不久的国家羽毛球队来南州市举行‘四叶草’杯国际羽毛球友谊赛，届时除了有国家羽毛球队的冠军选手参与比赛，亦邀请了国际上知名的十几位羽毛球选手来参加比赛，明天晚上，四叶草集团要在旗下的东方大酒店宴请国家羽毛球队教练和队员一行以及来南州参加友谊赛的十几位国际知名羽毛球选手，同时邀请省市领导出席。 黄海川以往看请柬都是随便瞄一眼，这次难得的认真看完，省里领导有常务副省长关镇鸣、副省长叶开远、省政府副秘书长陈海洋等确定会出席明晚的宴席。 “邓秘书，明晚有没有别的应酬安排？有的话就推了，咱们也去见识一下刚刚载誉而归的国羽冠军队员们。”黄海川笑道。 “好，我待会看一下。”邓青铭笑着点头，“说起来羽毛球还是我最喜欢的运动，咱们国家羽毛球队就有我的好几位偶像，这次终于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偶像了，我还生怕黄市长您不出席明晚的宴席呢。” “关省长和叶省长都要去参加，我能不去吗。”黄海川笑着看了看邓青铭，“看你平常不苟言笑的，没想到你还是一位追星族嘛，长期坐办公室的人，打打羽毛球不错，锻炼颈椎，可以防止一些颈椎疾病。” “主要是有时候下班后没啥事，除了打打羽毛球也不会别的运动项目。”邓青铭笑着接话，“明晚葛书记估计也会去，我听说葛书记最喜欢打羽毛球来着，隔三差五的要拉上贾秘书长到市委大楼的活动中心打几局羽毛球。” “是嘛。”黄海川笑了笑，提到葛建明，黄海川没再说啥，至于邓青铭口中的贾秘书长，指的是市委秘书长贾正德。 邓青铭说了几句闲话，也就识趣的离开，黄海川拿着掂了掂手上的请柬，又放回桌上去，看到四叶草集团几个字，黄海川第一印象就是想起那个气质能追上邱淑涵的总经理郑珏，真的是好一个人间绝色，黄海川第一次承认有女的能跟邱淑涵比而不落下风。 第584章 夜幕降临，今年来大力发展城市夜景工程的南州市宛若一座漂亮的不夜城，灯火辉煌，这是一座充满魅力的海滨城市，海边的沙滩上，一到晚上，总是少不了玩沙戏水的人。 林虹站在自家别墅的二楼阳台上，看着不远处沙滩上戏水的人，享受着海风的吹拂，这种说不出的惬意让人心旷神怡，要不是心里头有着烦心事，能住在这样的别墅，呆在在这么好的位置吹海风，看海景，那是多么舒心的事。 这栋别墅是林虹从别人手里转手过来的，整个半岛别墅区位置最好的几栋别墅之一，上下三层，总面积达500多平的大别墅，如今价值达2000多万，这个地段已经成为全市房价最高的地方，当初林虹转手的时候才花了500万多点，买这套房子可以说是赚了不少，当时的林虹，第一晚住进这别墅里来的时候，曾经兴奋得睡不着觉，这是她拥有的第一栋别墅，也是她个人的第一笔看得见摸得着的财产。 林虹当天晚上哭了，忍受着父母的痛骂，慢慢的让自己堕落，心甘情愿的当李浩成的情人，一天天的变得无情和冷漠，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能让自己过得好吗，不就是为了让自己不再贫穷，不再担心以后会吃不饱穿不暖，不再被人瞧不起，不再为了吃一顿好的而掐着手指头算算自己这个月还剩下多少钱可以用，够不够花，不再用被人时时调戏一下而又敢怒不敢言，晚上回去自己躲在被窝里哭。 林虹只读到小学毕业，家里穷，没钱供她读书，中学直接就没读了，正好村里有个在市杂技团当教练的，说这娃儿长得这么好看，骨架子也很好，要是这样作贱了就可惜了，要不进杂技团练杂技，正好现在还没错过年龄，林虹的父母一听，就答应下来了，反正不用花钱，杂技团还包吃住，每月还能有点补贴寄回家里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去练杂技说不定比出去打工还有前途。 后来林虹就进了市杂技团练，12岁开始练杂技，15岁的时候开始跟团表演，一直到18岁的时候，林虹在一次有市区领导出席的晚会上表演，被当时还只有33岁，在区里当副区长的李浩成给看上，那一晚，李浩成找了市杂技团的团长，两人不知道谈了什么，第二天晚上，林虹就被带到一间酒店的套房里了，当看到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的李浩成的时候，林虹吓得两腿发软，傻傻的问对方要干什么。 当李浩成将她按住，撕着她的衣服，还有几天才过18岁生日的林虹挣扎着想要逃跑，还在李浩成手上咬了一个深深的牙印，鲜血都流出来了，李浩成二话不说给了她一巴掌，扇得她眼冒金星，那一晚的记忆，林虹到死都会记得，而她也曾经一度对李浩成恨之入骨，恨不得喝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但李浩成却像是魔鬼一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她，每次离开的时候，李浩成总会在床上扔下几百上千元。 第一次，林虹曾经告诉自己不要拿，那些钱是脏的，拿了钱，她也会彻底脏的，思想上的剧烈挣扎，花儿一样的身体被接连摧残，慢慢的，林虹也逐渐迷茫了，如果说女人对第一个让她由女孩变成女人的男人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话，那么，林虹对李浩成这个将自己粗暴变成女人的男人的情感同样经历复杂的变化，由恨到不恨，而后变得迷茫，那种爱恨交织的复杂情感让林虹一度抓狂。 但不可否认的是，直至林虹彻底的放弃抵抗到主动迎合李浩成，林虹仿若是完成了破蛹成蝶的蜕变了，她变得越发的适应这个残酷的社会，她懂得了强者生存，弱者被人吞食的道理，她没读过书，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只知道有钱才能过得好生活，她恨李浩成，但她同样拒绝不了金钱的诱惑，再后来，林虹退出了杂技团，李浩成帮她办的手续，林虹见到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团长在李浩成面前一副小心赔笑的丑恶嘴脸，这给林虹上了活生生的一课，人活着，要想有尊严要地位，要么有钱，要么有权。 她一个小学毕业，除了杂技还是杂技的女人能干什么，除了当李浩成的情人，借助李浩成的权势来发家致富，没有别的选择。 岁月如梭，将近十年的时间，一晃而过，林虹从决定给李浩成当情人的那一刻，到现在都没有后悔过，没有李浩成，她住不起别墅，开不起豪车，银行里不会有上亿的存款，这些都是物质生活的保证，都是李浩成给予她的。 林虹不曾后悔过，假若当初没有走这条路，或许她现在如同其他姐妹一般，过了再适合耍杂技的年龄，只能从团里退出来，领一笔钱，跟那些刚踏入社会没两样的小年轻们一样不知道该干什么，人生失去了方向，没有别的求生技能，运气好的女孩子，找到了一个好丈夫嫁了，能跟着享福，一些运气不好的，嫁的家庭不好，只能跟着吃苦，而比这更悲惨的，是有人沦落到了上街乞讨的地步。 去年，林虹才在街上碰到一个昔日的姐妹在街上靠卖艺乞讨，林虹开着价值两三百万的车子，对方穿着皱巴巴的破旧衣服，当林虹下车叫对方的名字，两人都愣住了，她曾经是她不错的姐妹，只不过后来没有再联系，当两人再次相遇，彼此都呆住，林虹将自己钱包里带的五千多块钱全都塞给了对方，对方坚决不肯要，林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钱塞进了对方的口袋，上了车就走，她开着车一路狂奔，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看到她，林虹想起了那段天真无邪的岁月，虽然穷，但快乐着。 现在，她快乐吗？林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不后悔走这条路，不后悔当李浩成的情人，钱，不是唯一的，但没有钱，真的寸步难行，这些年，林虹体会到的，只有钱和权，才来带来满足她的安全感，她对李浩成不恨了，但也没有什么感情，嘴上的虚情假意无非是应时应景的情话，做不得真，她在乎的，只有李浩成手上的权力。 不远处，车灯往她别墅的方向照射过来，林虹眯着眼看过去，她知道李浩成过来了，这个时间段，李浩成也该来了。 果不其然，车子进了她别墅里的小院，李浩成从车上下来，梳得整齐的头发，上面永远抹得乌黑发亮，腋下夹着公文包，这是李浩成一直以来的形象。 第585章 “再过半小时，你要是不来，我可就关门了。”林虹站在二楼的阳台冲李浩成笑着。 “你要关门，我就开门。”李浩成笑着道，他有林虹这里的钥匙。 踩着皮鞋走进别墅，在门口换了属于自己的专用拖鞋，李浩成哼着小曲儿上了二楼。 “哟，还真懂得享受，别墅、海景、香槟，你可真越来越会享受生活了。”李浩成一屁股在林虹身边坐了下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嘛，这句话还不是你教我的。”林虹白了李浩成一眼。 “不错，懂得享受是好事，生活要有品味才叫生活。”李浩成点了点头，“那些只懂得埋头赚钱，有钱了就拼命存起来的人就跟傻货没两样。” “那些人当然没法跟你比了，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要辛辛苦苦才能赚到钱，你却是动动手指头，动动嘴皮子，钱就能自己送上门来。” “不说这个，你晚上找我有事？”李浩成看了对方一眼，舒服的半躺了下来。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在电话里可没说。”林虹妩媚的看着李浩成。 “你不用说，打电话过来我就知道你有事。”李浩成得意的笑了笑，“咱俩快十年了，你脸上哪个地方动一下，我都知道代表着啥意思。” “哼哼，你都快成我肚里的蛔虫了，看来以后我在你面前不敢流露出啥表情了，以后就千篇一律的傻笑，免得我的秘密都被你知道了。”林虹翻了翻白眼。 “还有秘密怕我知道，你说你有啥不敢让我知道的？快说，不然现在就把你就地正法了。”李浩成脸色一板，假装发怒。 “我哪有什么秘密不敢让你知道的，哼，还说秘密呢，我在你面前都没秘密了都，你比我自己还了解我，也不知道这辈子怎么就碰上了你这个冤家。”林虹撒娇的轻打了李浩成一下。 “你碰上我是你这辈子的福分，没有我，你能有现在的生活？你给我说句心里话，你后悔吗。”李浩成一脸惬意的半躺在靠椅上，带着水汽的海风轻轻拂面，有一点点的凉意。 “真要说心里话，一开始恨你，人家还没成年呢，你就那样粗鲁的把人家占有了，到后来，就是又恨又爱了，现在一点都不恨了，反而离不开你了。”林虹动情的说着，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这还算句实话，你要说你一开始就一点不恨我，那我倒不信了。”李浩成笑道。 “你这人，巴不得人家恨你不是。” “那你说，你现在是爱我的权力呢，还是爱我这个人。” “当然是爱你这个人了，都跟了你十年了，人生最宝贵的时间都被你占有了，不爱你爱谁。”林虹走到李浩成背后，讨好的帮对方按着肩膀，脸上满是嘲讽，爱？她林虹的字典里现在没有爱这个词汇。 李浩成听到林虹的话，心情明显是不错，笑道，“你又有什么事了？” “倒也没啥事，就是想收购金都酒店的事出了点麻烦，有个外地商人半路杀出了，本来我也没放在心上，昨晚让人绑了对方，给了那人一个教训，不成想，那人跟黄海川是朋友，听说昨天黄海川把张青阳叫到办公室发了一通大火，要求张青阳24小时内找到人，张青阳要是找不到人，他就找张青阳麻烦，这是张青阳说的，他赶紧给我打电话说黄海川跟那人关系不浅，让我赶快放人了。”林虹说道。 “有这回事？”李浩成一怔，脸色逐渐严肃了起来，“谁让你又乱来的，我不是叫你以后少干那种勒索绑架的事吗，你怎么还不听？还有，你那个什么咨询公司也别开了，时间长了早晚也会出事。” “人家不就是知道那种咨询公司开不长久，所以才想转行嘛，要不然哪里会打金都酒店的主意。”林虹翘起了嘴，“当时还不是听了你的话，你以前就有提过说我那公司最好早点停下来，我就是为了听你话才寻找别的门路嘛。” “那公司不干了可以安心享受生活，你说你现在房子也有好几套了，店面也有几家，你银行的存款就不说了，我不知道你具体有多少钱，也不想去查你的账户，但想必也有不少，存款姑且不说，就冲你现在的房子和店面，你光是收收房租店租，你这辈子就不愁吃喝了，你整天想着鼓捣别的生意干嘛。” “我这人闲不住，想找点事情干，也希望有自己的事业，现在我拥有的这些都是你给予的，说白了就是你在养我，我希望等你老了，退休了，换成是我在养你，有钱让你享受，想干嘛就干嘛。” “我就算是退休了，需要你养吗。”李浩成好笑的摇了摇头，但不得不说，林虹这话很中听，哪怕是假话，李浩成听着依然是心情舒畅。 “人家这不是一片心意嘛。”林虹不依道，很快又回到话题上来，“浩成哥，你倒是说说现在怎么办嘛，我就怕收购金都酒店的事会横生枝节，昨晚那个外地的就是去见卢成龙来着，也不知道两人谈了什么，本来绑了那人是想仔细问问的，后来张青阳打电话过来，我也就稍微警告一下就让人把他放了。” “你把黄海川的朋友绑了，现在不担心会出事，还只顾着惦记着酒店，我说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呀。”李浩成看了林虹一眼。 “这不是有你嘛，有你在，我心里就踏实，你总是能给我安全感。”林虹笑道。 “这事我明天去还得问问张青阳，你现在真是胆大得没边了，以后要是再自作主张干这种事，看我不收拾你。”李浩成脸色严厉了几分。 “知道了，板着脸吓人干嘛，人家还在着急酒店的事呢，你也不帮忙想想办法，就知道教训我。”林虹委屈道。 “你还要我怎么帮你，之前帮你的还少吗，你动用行政手段去找金都酒店的麻烦，要不是我的授意，工商局税务局的那帮人就真能听你指挥吗，哼。” “那不说这个总行吧，反正我对金都酒店是不会放弃的，以后需要你帮我的时候你可不能不帮。”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能帮你的我会不帮吗，说的什么话，不过有一点你给我记住，不准再自作主张干什么绑架的事，要不然我收拾你。”李浩成说着话，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小药片就往嘴里吞了下去，拿起桌上的红酒喝了一口。 林虹看到对方又开始吃药了，脸上荡漾着笑意，“来吧，我看不用等以后了，你现在又想收拾我了。” “知道就好。”李浩成哈哈大笑。 第586章 第二天上午，李浩成将张青阳叫到了办公室，昨天发生的事情，李浩成要亲自从张青阳口中得到更清楚的答案。 “市长，那段明估计是黄海川很好的一个朋友，所以黄海川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张青阳将昨日的事说了一下，至于林虹绑架人的事，张青阳也没怎么过分的渲染，李浩成肯定已经知情，张青阳没必要再多嘴什么。 “你替我带话给郑光福，以后林虹让他干什么事，都得提前跟我说一声，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要是再捅出篓子，我连他一块收拾。”李浩成恼火的吩咐了一句。 “嗯，我回头就跟他说。”张青阳点头应道，在李浩成面前，张青阳很是恭敬，比起在黄海川面前的敷衍应付，张青阳在李浩成这里是真的恭敬，李浩成在省里有大佬支持，在市里更是很有威望，吕德方一旦退休，他能否晋升局长的位置，还得靠李浩成的倾力支持。 “黄海川那边，你知道怎么应付吧。”李浩成看了张青阳一眼。 “放心，我知道怎么应对，黄海川要是真想查这件事，我这边拖着就是，他也不能怎么样，只能干瞪眼。”张青阳笑了笑，想起昨天的事，张青阳笑道，“黄海川昨日把我叫到办公室，还说南州市治安环境不好来着，让我们公安局要开展专项整治活动，我说这得政法委统一布置，要吕书记批示，将他给顶了回去，他也无话可说。” “好了，你去忙吧，有要紧事要找我汇报。”李浩成挥了挥手，想起张青阳的前程，又叫住对方，“你这段时间也尽量表现好一点，最好少跟郑光福他们混在一起，吕德方要退了，你必须全力争取局长的位置，我支持你是一回事，但你自己也要争气，最近千万不要出什么纰漏，以免影响你上进。” “多谢李市长关心，我会谨记的。”张青阳感激道。 傍晚，位于东方广场的东方大酒店早已拉起了红色的大横幅，‘欢迎国家羽毛球队冠军队员……’醒目的横幅竖立在酒店大门口。 黄海川晚上6点四十五分就来到了酒店，属于四叶草集团旗下的东方广场隐约有成为南州市新地标的架势，人流密集，带动了这一块的商业开发，东方大酒店同样是四叶草集团以超五星的规格建造的五星级大酒店，晚会是七点开始，黄海川时间把握得刚刚好。 市委书记葛建明和黄海川前后脚到，黄海川见到葛建明过来，笑着上前打招呼，“葛书记也来了。” “当然要来见见咱们的国羽冠军们，都是为国争光的楷模。”葛建明今晚兴致很高，爱打羽毛球的他对四叶草集团赞助举办的这种高规格的羽毛球友谊赛十分赞赏，昨天就在市委称赞了四叶草集团。 “葛书记，黄市长，两位领导都到了，里面是我们的贵宾厅，葛书记和黄市长请进。”黄海川和葛建明一到，早有门口的工作人员通知了总经理郑珏，郑珏笑着迎了出来。 “郑总，咱们的冠军队员都来了没有，去见一见。”葛建明看着郑珏笑道。 “早就到了，就在贵宾厅，还有十几位国际羽毛球著名选手，都到了。”郑珏笑着点头，“听说葛书记喜欢打羽毛球，可以跟他们切磋切磋哦。” “切磋就不要了，我这个水平上去，只有给捡球的份。”葛建明笑着连连摆手，“人家是大国手，我这种连业余都算不上。” “这可不好说，我听人说葛书记打羽毛球很厉害的。”郑珏轻声笑道。 两人说着话，黄海川站在一旁听着，目光偶然看向门口，就看到李浩成也到了，不过李浩成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一块进来的还有常务副省长关镇鸣，省政府副秘书长陈海洋，黄海川微微一怔，李浩成是跟关镇鸣一起来的？ 葛建明也看到了李浩成和关镇鸣到来，同郑珏停止了交谈，看向关镇鸣走来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两人都是省委常委，尽管关镇鸣的排名比其靠前一位，但他也不需要迎上前，目光从关镇鸣旁边的李浩成掠过，葛建明神色平静，心里却是微微起了些波澜，李浩成和关镇鸣一块出现，是巧合？又或者是有意的？这里面饱含的意思，让人深思。 “建明书记这么早到了。”关镇鸣朝葛建明走来，葛建明同样上前了几步。 “我也是刚到，这不，正迫不及待的想见见我们的冠军英雄们。”葛建明笑着同关镇鸣说道。 李浩成笑着站在关镇鸣一侧，他刚才是在楼下巧遇关镇鸣和陈海洋的，三人也就一块上来，李浩成有借势的想法，关镇鸣也没点破，干脆顺水推舟，他不可能去跟葛建明解释两人在楼下偶然碰到之类的话，两名常委之间打交道，同样是一门大学问，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考验的是智慧和经验、手腕。 “建明书记的羽毛球水平在省里是鹤立鸡群，我看咱们省里可以组一队和我们国家的冠军英雄们来一场友谊赛嘛，建明书记完全可以当主力。”关镇鸣笑着道，他也看到了黄海川，面带笑容的朝黄海川点头致意了一下。 “我看各位领导都别站着了，既然都想看看国羽队的冠军英雄们，那就到贵宾厅里面去。”郑珏这时候才笑着插话道，时机拿捏得刚刚好。 “郑总，以后你们集团可以多赞助举行这样的活动，这也是精神文明建设的一部分，对提升南州市的城市形象同样有帮助，以后还有类似的活动，我这个市委书记带头支持。”葛建明朝关镇鸣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行人一起往里走，葛建明对着身边的郑珏笑道，同郑珏说话时，葛建明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看着关镇鸣。 “一直以来，市委市政府对我们集团的发展都十分关心和支持，我们集团上下的员工也是深受鼓舞，只要市里支持，我们集团一定多搞些这样的活动。”郑珏笑着点了点头，在葛建明面前，以及这么多省市领导都在场的情况下，郑珏依然谈笑如风，风采十足，整个人有着强大的自信和感染力。 “这次还有国外的球员和记者吧，你们多搞搞这样的活动，还能帮助南州市打响在国外的知名度。”葛建明半开玩笑的说着。 出奇的，关镇鸣这时候反而沉默了，似乎也不在意葛建明唱独角戏会不会抢了他这个常务副省长的风头，脸上只是淡淡的笑着，一旁的陈海洋和李浩成对此并没感觉什么，唯独仔细观察着这一切的黄海川有些诧异。 东方广场外，两辆白色面包车靠马路边停着，头一辆面包车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一个黑脸男子手上拿着一把砍刀，锋利的刀刃在光线的反射下折射出了犀利的锋芒，黑脸男子拿着一块布轻轻擦拭了一下，一脸阴鸷，“跟蒋哥联系上没有？” 第587章 “没呢，蒋哥电话没人接啊，奇怪了。”后座上一名男子纳闷道。 “联系不上就算了，我之前有跟蒋哥说过了。”黑脸男子转动了一下脖子，一看就知道是常年混社会的人，一脸凶相，“待会弟兄们直接冲进去，随便打，随便砸，甭管出事，干他娘的，竟敢欺负咱们夜总会的人，不想混了。” “好咧，我跟弟兄们都招呼好了，这次要把那些龟孙子都打趴下。”男子笑着应和，两人都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这种事情又打又砸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如同家常便饭一样。 随着黑脸男子的一声招呼，两辆面包车上下来了二十几个手持砍刀和棍棒男子，气势汹汹的进了酒店大堂，酒店门口的两名保安一见莫名冲进来的这些不速之客，就要阻拦，只见前头的几名男子二话不说就拿刀砍了过去，吓得两名保安赶紧躲闪，大堂里另外几名酒店的工作人员一见情况不对，大声呵斥了一句，又有几名男子冲过去对酒店的那些工作人员又打又砸，大堂里一片混乱。 “好了，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上三楼去。”黑脸男子喊了一声。 二十多人骂骂咧咧的上了三楼，有的坐电梯，有的直接从楼梯跑了上去，酒店的三楼是夜总会，这些人冲上三楼，三楼夜总会的一名服务经理正在门口巡视，见到这些人就喝问了一句，“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干嘛关你鸟事，你是这夜总会是干嘛的？”黑脸男子瞪了对方一眼。 “我是这的服务经理。”男子道。 “妈的，打的就是夜总会的人。”黑脸男子一听，扬起刀就冲男子砍了过去，男子猝不及防，被砍了个正着，胳膊一下就被鲜血染红，黑脸男子并没就此罢休，冲着男子继续砍了好几刀，又招呼着后面的兄弟，“给我进去砸，谁敢反抗就砍谁。” 原本热热闹闹的夜总会一下就乱了起来，尖叫声，哭喊声混成一片，有夜总会的坐台小姐因为躲避不及也被伤到，这些冲进来的人只要确定是夜总会内部的人，如同杀红了眼一样，二话不说就砍人。 三楼的动静很大，而在酒店五楼，此时却在举行着晚宴，由四叶草集团宴请国家羽毛球队的教练和队员以及前来参加友谊赛的国际羽毛球选手的晚宴正在举行着，宴席上，星光璀璨，今晚的晚宴，几乎是囊括了目前国际上所有的著名羽毛球选手，刚刚在世锦赛上获得大满贯的国羽队员们无疑成了众人追逐的对象，前来参加晚宴的客人，大都争相找他们合影和说话，出席晚宴的省市两级领导同样是笑容满面。 四叶草集团能请动国家羽毛球队前来参加友谊赛，包括国外的那些排名在世界前列的著名选手，那都是花了大价钱的，不仅要赞助国家羽毛球队一千万，同时对来参加比赛的国外选手，每人都有三十万的报酬，来回的机票和食宿报销自是不用多说，国外的选手来参加这个友谊赛，更多的无非是看中了三十万的报酬罢了，当然，也有个别是冲着国家羽毛球队过来的，在世界羽坛属于梦之队的国家羽毛球队无疑成了国外选手研究和学习技战术的对象。 三楼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五楼来，不仅郑珏听到了，在场的其他宾客也都听到了，郑珏眉头微皱，此时她正陪同在关镇鸣、葛建明、叶开远以及黄海川等一干省市领导身边，在场的还有国家羽毛球队总教练肖波，从三楼传来的不和谐声音让她心里颇为疑惑，正要招一名服务员来问下怎么回事，这会，一名酒店的高层经理快步走到郑珏身边，低声说了几句，郑珏脸色微变。 “各位领导，我失陪一下。”郑珏向众人告罪了一声，匆匆离去。 常务副省长关镇鸣看了看郑珏离去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关切，但并没有过多的表露什么。知道事情原委的郑珏憋着一肚子火来到门外，这会才爆发了出来，“胡闹，简直是胡闹，都是些什么人，弄清楚了没有？赶紧报警，让警察来撵走。” “已经报警了，附近分局的警察马上过来。”那名经理道。 “真的是太不像话了，楼上举行这么重要的活动，楼下竟然发生打砸事件，让咱们集团的脸往哪搁。”鲜少生气的郑珏此时满肚子的火，一旁的经理却是看得一呆，生气起来的郑珏又是一番别样的风情，这位集团总经理的美貌在整个南海省都是出了名的，郑珏都不知道自己这一举一动已经让那名经理看呆了。 没注意经理的表情，郑珏亲自来到了三楼，警察来得很快，四叶草集团的背景，公安局高层的人都知根知底，一听有人在这里闹事，公安局的出警速度不是一般快。 三楼的动静很快就平息下去，那些打砸的人有一部分跑了，好几个被堵在门口，让公安局的人抓个正着，但看那几人的样子，却是没有半点恐惧，脸上分明还在笑，浑不在意，以往被警察堵住了，上头的老大去打声招呼，当天就能把他们放出来。 郑珏再次回到楼上的时候，关镇鸣关切的看向郑珏，“没事吧。” “没事。”郑珏摇了摇头，看了关镇鸣一眼，欲言又止，并没有说出三楼的事。 葛建明等人也都疑惑的看了看郑珏，只是众人并没有问出来，刚刚走到窗台去的黄海川看到楼下不少警车，黄海川没说出来，只是多看了郑珏两眼。 当天晚上九点多，热热闹闹的晚宴才结束，过来出席的省市领导纷纷离开，常务副省长关镇鸣的车子在离开酒店一小段距离后，关镇鸣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关镇鸣的声音满含关心，“小珏，刚才酒店没什么事吧。” “没事，都处理好了，一点小事而已。”在酒店处理善后的郑珏摇头道。 “好吧，没事就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记得跟我说。”关镇鸣轻叹了一口气，没再多问。 第588章 一夜无话，第二天，当发生在酒店三楼夜总会的打砸事件见诸报端的时候，省政府里，刚到办公室一会的关镇鸣看了报纸后气得大拍了桌子，“胆大包天，胆大包天，简直是丢人丢到国外去了，这么重要的晚宴，有国外的运动员选手参加，还有国外的记者，竟然在楼下发生这种事，丢人丢到家了，南州市的国际形象都被这帮人破坏了。” 关镇鸣发了大火，一旁的秘书张天吓得不敢吭声，领导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能让他发这么大火的也算是破天荒了，“小张，去把黄秘书长叫来。” 张天如临大赦，赶紧出门去叫副秘书长陈海洋。 “海洋，报纸看了吗，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关镇鸣余怒未消，“你打电话给南州市局，就说是我的意思，给我查，彻查到底，涉及到谁，都绝不姑息，他们市局要是查不了，我让省厅去查。” “好，我马上去办。”陈海洋点了点头，报纸他看了，昨天晚上的晚宴在进行时，来自三楼的异常连五楼都听到了，只不过郑珏说没事，大家虽然有点疑惑，但也没多问，没想到竟会是这么恶劣的事，关镇鸣会发这么大的火，陈海洋一点都不意外，并不是关镇鸣眼里多么的容不得沙子，而是关镇鸣和郑珏的特殊关系，陈海洋对这点知之甚祥。 挥了挥手，示意陈海洋出去办事，关镇鸣坐了一会，心里头不太放心，又给南州市委书记葛建明打去了电话。 葛建明此时同样看到了今天的报纸，知晓了昨晚的事，正暗自发火来着，一见是关镇鸣打来的电话，葛建明一愣，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接起了电话。 同关镇鸣交流了几句，难得的，两个不同阵营的副省级干部会对同一件事持相同态度，葛建明同样是要查此事，关镇鸣不打这个电话，葛建明同样不会坐视这件事不管。 一会的功夫，葛建明就先后接到了省委书记福佑军和省长顺宝来的电话，两人都对这件事表示关注，有国外友人出席的宴会，竟然出现这种事，影响之恶劣可想而知，福佑军和顺宝来也是看了报纸后才打来电话，两人并没有对葛建明下什么指示，但意思不言自明，这种事情必须要处理。 挂下电话，葛建明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福佑军和顺宝来还好，两人都是因为此事引起的影响太坏才会打电话表示关注，只是就事论事，而关镇鸣的态度无疑就非常严厉了，好在葛建明并没有姑息此事的想法，要不然真该头疼了。 “小徐，请黄市长和吕书记过来一趟。”葛建明迟疑了一下，朝秘书吩咐道。 十分多钟的功夫，黄海川和吕德方先后出现在了葛建明的办公室，葛建明也不废话，指了指桌面上的报纸，“海川同志和德方同志应该都有看到今天的报纸了吧。” “看过了，昨晚发生在东方大酒店的事影响太过恶劣，我已经指示公安局要彻查此案。”吕德方眼角扫了扫桌上的报纸，肃然道。 “省里领导对这件事情极为重视，佑军书记，宝来省长，还有关副省长刚刚都打电话来问这件事，德方同志，你自个说说看吧，这事要怎么处理，不能说光下一个指示彻查就完了。”葛建明看了吕德方一眼，郑重道。 这句话说出来无疑让对此事并未真正重视到一定高度的吕德方心里一惊，刚才进来时看到葛建明阴沉着一张脸，吕德方心里还以为葛建明这是在故作姿态给他看，此刻一听，省里的领导都过问了此事，吕德方一下子也有点紧张和不安，连省里的一号、二号领导都对这件事情表示关注了，难怪葛建明一张脸阴沉得吓人，像要吃人一般，敢情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此刻脸上的震惊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确确实实的被吓了一跳，他只当这是比较严重的打砸事件，但也不认为是多大的事，没想到竟会引起这么大的关注。 坐在一旁的黄海川此刻同吕德方一样，着实惊讶了一下，只是片刻之后，黄海川心里却是没来由一喜，刚才在办公室的时候，黄海川看到报道时还在说敢情昨晚东方大酒店发生的是这事，难怪郑珏脸色不好看，黄海川当时并未想到利用此事做点什么，而现在，听到葛建明说省里的领导也关注此事，黄海川意识到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他要打破目前的僵局，以及自身所处的尴尬地位，这是一个契机。 “海川同志，你有什么看法？”葛建明看向了黄海川。 “葛书记，这件事情依我看，那些打砸的人是一定要严惩的，除了已经抓拿归案的，还有十几人跑了，这些人肯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但从这件事情也让我们看到了南州市的治安状况堪忧，我觉得有必要在全市展开一个治安环境大整顿，昨晚发生的打砸事件，看似只是一个个案，但其实跟南州市整体的治安状况有关，我是建议在全市开展一次严打活动，不知道葛书记意下如何？”黄海川见葛建明问他，焉有不说的道理，他正好对南州市的治安状况很是不满，奈何他指挥不动公安局，这次正好是一个机会，而且黄海川心里还有别的打算。 “海川同志说的不无道理。”葛建明若有所思，他的想法只是要严查此案，倒没想要将范围扩大，黄海川所说，却也是有一定道理 “德方同志，黄市长的提议你觉得如何？”葛建明看向了吕德方，毕竟吕德方才是政法委书记，在政法委系统干了几十个年头的吕德方有很大的威望，连葛建明想要插手公安局都不好伸手进去，也有一点是因为吕德方要退休了，葛建明并不想因小失大，引起吕德方的抵触，因为吕德方在本土派干部里是一向是比较中立的一个，葛建明可不想将吕德方彻底推向自己的对立面，眼下吕德方要退休了，葛建明就索性等对方退休后再打公安局的主意，他这个市委书记也想将公安局控制在手里，而不是不听招呼。 “没必要兴师动众的进行严打吧。”吕德方瞟了黄海川一眼。 “治安无小事，关系到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吕书记这话可就不太妥当了。”黄海川淡然反驳，他心里有着自己的打算，又道，“葛书记，我建议在全市范围内开展一次严打整治活动，如果可以的话，临时成立一个专项整治小组，我这个市长愿意当这个排头兵，亲自挂帅，严打结束了，这个专项小组也就撤销。” “哦？”葛建明诧异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一时有些不明白黄海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黄海川对此事似乎格外的重视和上心。 第589章 目光在黄海川和吕德方身上来回巡视着，葛建明心思转动着，大有深意的看了看黄海川，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葛建明笑道，“也好，我觉得海川同志的建议可行，那就这么办了，德方同志认为如何？” “葛书记和黄市长既然都赞同这么做，那我自然是支持。”吕德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心里颇为无奈，书记和市长同时决定这么做，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再牛，也不敢同时跟两人硬顶，要严打就严打吧，对他也没什么损失。 “那好，这事就这么定了，昨晚的打砸事件要严查，同时市里成立一个专项严打整治小组，就由海川同志担任组长，德方同志你担任副组长，具体的人员安排，就你们俩自己决定。”葛建明这个市委书记最后拍板道。 三人在市委一号办公室商量着事情，常务副局长张青阳来到了海天酒店，这家由郑光福幕后控制的酒店的基本上成为张青阳在办公室外的常驻场所，就差没把办公室也搬来这里了，而这里同样是也是郑光福用来招待其他官员的欢乐窝. 酒店里面不对外开放的特殊房间提供着各种各样的服务，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得不到的，张青阳是十分喜欢到这个地方来的，他在这里有好几个情人，郑光福也很会做人，都安排在酒店以及他名下的其他娱乐场所做管理，每每有新货色到来，郑光福也都会让他过来挑，所以他也常到这里来，这些年来，他能帮着郑光福擦这么多屁股，无非是因为郑光福充分满足了其物质上和精神上的享受，再一点，也是两人现在也掺杂了一些利益关系。 张青阳到来，郑光福经常是亲自作陪的，没空的时候，自然有张青阳那几个情人轮流陪着，对于张青阳，郑光福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在南州市，没有公安的庇护，他也不可能取得现在这样的辉煌成就，郑光福曾经毫不廉耻的说道，‘公安就是我的亲老子，再怎么孝敬都不为过’。 这会才早上9九点多，张青阳到郑光福这来，自然不是仅仅的只为玩乐，在包厢里面一阵疯狂之后，搂着自己的小情人正在休息，郑光福就推门进来了，时间把握的恰到好处，他和张青阳混的太熟了，熟的连张青阳每次干这个事情多长时间完事都一清二楚。 “怎么样，张局长，看你这满足样，被伺候的十分舒服吧。”郑光福笑道，看着张青阳身旁的女人，眼里还有些遗憾，这个女人就是前天从南州大学来那批女孩的几人之一，是其中最好的一个，当时郑光福还真的也看上了对方，只不过张青阳先挑了，郑光福为了讨好对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现在这女孩变成女人了，被滋润的越发的光彩照人。 “老郑，最近多约束你手下的那帮小混混，场子里面有什么不干净的生意也先撤了，过了这段时间再说。”没回答郑光福的话，舒爽的吐了一个烟圈后，张青阳没来由的说道。 “怎么了，最近又要严打？”正在给自己点烟的郑光福一听这句话，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严打应该不会，不过你的人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提过了，不能到东方大酒店里面去惹事，妈的，才刚你说过最近少给我惹事，成天让我替你擦屁股的，话刚说完，你就又给我捅娄子，我的话都成放屁了。”张青阳骂道。 “不可能啊，张局，你没搞错吧，他奶奶的，我真的没让人到东方大酒店闹事，我压根不知道这事。”郑光福差点没跳起来。 “今天的报纸看了没有，没看去拿份来看看。”张青阳瞥了对方一眼。 “啧，我平常就不看报纸的，咱是大老粗一个，杀杀人放放火还懂点，让我看报纸，还不如搂着女人睡一觉舒服。”郑光福笑着摇头，嘴上如此说，还是吩咐人去捎一份报纸过来。 很快，报纸拿了过来，郑光福没什么问话，但还是识几个字的，看到有关东方大酒店的那篇报道，郑光福也骂了起来，“他妈的，不会真是我下面的人吧，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那些王八羔子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是下面人干的好事，干他娘的，待会我把他们召集起来，好好的给他们训训话，都闲的蛋疼了，整天给我惹事。”郑光福骂骂咧咧的说着，“我先打电话去问问，是谁自作主张去闹事的。” 郑光福连打了自己手下好几个骨干成员的电话，出乎意料的，竟然都否认没做过这事，也没让下面的混混去东方大酒店闹事，这下轮到郑光福蛋疼了，最后打蒋大友的电话，对方的电话关机来着。 “都他妈的什么破事。”郑光福低声骂了一句，“张局，还真怪了，下面几个兄弟都说没让人去干这事，就剩蒋大友那王八蛋的电话没打通。” “这事除了你的人不可能有别人了，我就不信谁还有这么大胆子。”张青阳不以为然。 “哈，那也不好说，南州市这么大，大小团伙不少，我可不敢说自己就能控制所有的团伙，说不定还真是其他人干的。”郑光福笑哈哈道，他相信手底下几个骨干成员不敢骗他，既然说没有，那就是没有，只剩下最后一个蒋大友的电话打不通，郑光福就不信这么巧会是对方让人干的。 “除了你的人没有别人，要不然咱们看结果。”张青阳还待说哈，手机猛的响了起来，一看来电号码，张青阳一怔，骂道，“老不死打来的电话，怪事，平常都没见他这个时候打我的电话。” “那张局先赶紧接着，怎么说那老不死的现在还是一把手。”郑光福笑道。 “以前觉得几个月的时间很快，现在却是难熬的很，最后这几个月，几乎是数着时间过，度日如年。”张青阳摇头说了一句，冲郑光福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已经赶紧接起电话。 第590章 张青阳接起吕德方的电话，嗯嗯啊啊的应了几声，笑着和吕德方说自己在外面检查基层警务工作，对面那头的吕德方明显没再问什么，而是说了几句，让张青阳马上回局里来，张青阳脸上闪过一丝震惊，再也没有半点轻松的神情，“好，我马上赶回局里。” “张局，您现在是在享春福呢，却跟你老不死说你在基层检查警务工作，那老不死要是打个电话到下面一问，你岂不是露馅了。”郑光福笑道。 “不可能的事，老不死对我信任的很，我经常这样蒙他，就没一次被他发现的，要说这老不死的快退休了，好像连脑袋瓜子都有点不好使了，老不死年轻点的时候在公安系统可也是一号人物呐。”张青阳唏嘘道，如今的吕德方可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人老了，脑袋肯定没以前好使的，不过听张局刚才和老不死的对话，好像有大事？”张青阳挂掉电话后，郑光福从张青阳的神情举止看出了一些端倪。 “被你这张乌鸦嘴说中了，要严打，全市要开展严打整治活动，老不死叫我回去组织开会局里的中高层干部开会，他和黄市长现在要到局里去。”张青阳边说着话，边从床边拿起衣服穿了起来。 “真要严打？我操，我的话啥时候变得这么灵验了，张局，这次会是不是又像以前一样雷声大，雨点小？”郑光福一脸阴笑，以前公安局也没少搞过类似的严打整治活动，都是闹哄哄的检查一阵，做做样子就过去了，再加上他跟张青阳熟得很，基本上都是别人的场子要检查，他的场子则一路绿灯通过，要么就是公安局的人进来走一下过场。 “这次跟以前不一样的，以前是公安局内部自己组织的，刚才在电话里听老不死讲这次是书记和市长都关注着，更是成立专门的严打整治小组，黄海川要担任组长，刚才老不死说话硬邦邦的，听他的语气，我估计这次怕是要动真格的了，可能没法再像以前那样敷衍了事。”张青阳摇了摇头，这事来得太突然，张青阳也是心里没谱。 “看来最近真的得让下面的人收敛一点了。”郑光福听得张青阳如此说，神色也认真了起来，严打就怕来真格的，郑光福手底下有太多见不得人的东西，要查出来的话，他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张青阳匆忙收拾了一番，就赶紧回局里去，他隐约意识到这次发起的严打整治活动可能跟昨晚发生在东方大酒店的打砸事件有关，东方大酒店所属的四叶草集团，张青阳对其背景是一清二楚的。 从市委出来，黄海川是跟吕德方一块前往公安局的，在吕德方的主持下，公安局召开了全局中高层干部大会，黄海川出席了会议。 会上，吕德方传达了市里指示，将在全市范围内开展为期三个月的严打整治活动，市里将成立严打整治小组，市长黄海川担任组长，吕德方担任副组长，常务副局长张青阳担任副组长……吕德方宣布完市里的决定，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谁也没有想到市里会突然发起了这么一个严打活动，还是长达三个月，市长黄海川更是亲自挂帅，所有人都能从这里面嗅出不同寻常的气息，除了事先从吕德方那里知道消息的张青阳，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觑。 吕德方只是象征性的讲了几句话，紧接着便道，“请黄市长讲话。” 会议室里稀稀落落的响起了掌声，黄海川眉头微皱，这帮公安局的中高层骨干给他的印象并不是很好，怎么说呢，少了股精神气，怎么看起来倒像是病怏怏的样子。 黄海川在台上讲话，台下众人盯着黄海川，心里头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更多的是朝张青阳的方向瞅着，吕德方名义上是公安局局长，但因为过度放权给张青阳，现在局里都快只知道张青阳而不知道吕德方是何许人也了，而且吕德方就要退休，其他人靠向张青阳一点也不奇怪，谁都看好张青阳接手局长的职位。 吕德方其实不是没听过一些风言风语，但他不为所动，他是个很自负的人，张青阳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吕德方相信自己能完全掌控张青阳的，最主要的是他相信张青阳不会对他二心，一直以来，张青阳在他面前也都是毕恭毕敬，从没有半点逾越，吕德方对张青阳还是很满意的，对外面的一些传言，吕德方将之视为小人之言，并未予以重视。 公安局刑警一大队的队长贺一军是个精炼能干的人，破案是一把好手，他在局里一直兢兢业业的工作，破了不少大案要案，获得过个人二等功、三等功多次，在市局里是个名人，还曾经获得过全省公安英模称号，但就是这样能干的人如今在局里并不受待见，常务副局长张青阳看他不爽，明里暗里打压他，要不是因为他在吕德方那挂了号，或许现在连市局里都没有他的位置，张青阳早就想把他调走了，只因为顾忌吕德方会问这个，因为吕德方曾多次表扬过贺一军，张青阳对此有所忌惮，只是压着贺一军不让升迁，年底评优的时候也是对贺一军百般刁难，其余的倒也不能把贺一军怎么样，但毫无疑问的是，吕德方一旦退下，贺一军必定是被张青阳第一个调整的人。 此时此刻，坐在会议室后排位置开会的贺一军一直盯着台上的黄海川看着，贺一军神色复杂，眼神里有希望，有彷徨，只是看到一旁的张青阳时，贺一军脸上总会出现片刻的犹豫和矛盾，心里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会议室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才结束，黄海川在讲完话就先行离开了，并没有等到会议结束，因为接下来的事情是公安局内部对严打活动做出具体的布置和安排，商讨出结果了，到时候要上报给黄海川，由黄海川这个组长过目，所以黄海川也没必要留下来跟着讨论细节，一切都准备好了，他这个市长还会来出息誓师动员大会。 贺一军很失望，会上讨论的抽调局里精干警力参加这一次的严打活动再次把他这个立功无数的刑警一大队队长排除在外了，几乎全是常务副局长张青阳在一手安排，吕德方在边上听着，对张青阳的安排似乎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并没有否决张青阳的安排，张青阳故意不提贺一军，吕德方一时也不会想起，局里的事，他已经太少过问了，都是张青阳定期在向他汇报工作。 会后，吕德方却是把张青阳叫到了办公室，抬手示意张青阳坐下，吕德方喝了口水，“青阳，最近有不少人反映市里的治安有点乱，而且黄赌毒横行，这是怎么回事？” “吕书记，这纯粹是有人故意抹黑我们公安局，全市这么大，将近七百万的人口，咱们公安局就这么点人手，哪里能面面俱到，巡逻到每一个角落去，肯定是有一些治安死角，平常无法兼顾到的地方，难免发生一些治安事件，甚至是恶性犯罪事件，这些都是有可能的，放在哪个城市都会有，有些人就总是喜欢小题大做，抓着一件事不放，以此来抹黑我们公安局，否定我们公安局对全市社会治安做出的努力和贡献，也不知道那些人都是怎么想的，抹黑我们公安局又有啥好处，没有我们公安局，全市的治安才真的会乱套了，至于黄赌毒，局里一直在抓，一直在查，但这老三样就像野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局里的警力实在是有限。”张青阳无奈道，神情端的是痛心疾首。 “维护一方安定本来就是我们公安局的职责，就算是被误解，也不能有什么怨言，你后面这话就不应该了。”吕德方点了点张青阳，却是没再说什么，公安局的人手有限，全市这么大，的确不能面面俱到。 吕德方在公安局并没有久呆，吩咐了张青阳几句有关这次严打的事，吕德方也就离开了，临走前记起昨晚发生在东方大酒店的事，吕德方又是重点叮嘱道，“昨晚的打砸事件，一定要彻查，所有参与的人，都要绳之以法，牵涉到谁，都严惩不贷。” “嗯，这件事我会抓紧去查，一定尽快破案。”张青阳郑重道，他也接到来自省厅的电话了。 满意的点了点头，吕德方拍了拍张青阳的肩膀，这才离去。 让吕德方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前脚离开公安局，张青阳后脚也离开了，时隔一个多小时，张青阳再次出现在了海天酒店。 “呀，张局这就开完会了？”郑光福看到张青阳，立马就端了茶，对张青阳这么快又过来是一点都不惊讶，要是没事的时候，张青阳有时能在酒店里呆一天，忙的时候才会少来一点，而此时，郑光福巴巴的望着张青阳，明显是试探刚才开会的事。 “别提了，刚才的会议是市长亲自出席的，跟吕德方那老不死的一块坐在主席台上，搞出一副大阵仗，看来这次严打是动真格了，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走过场。”张青阳靠在椅子上，斜了郑光福一眼，“老郑，东方大酒店打砸的事确定不是你的人干的吗，你这边要来真的了，这事要严查，昨晚参与打砸的人一个都跑不了，主使的人也得完蛋。” “这么严重？”郑光福一惊。 “哼，我实话跟你说，不仅是市里的领导重视，连省里的领导都打下招呼了，我以前又不是没跟你说过，不能去招惹四叶草集团的人，那是关省长在后面撑腰的，昨晚打砸的事要是发生在平常，兴许还能糊弄过去，偏偏发生在省市领导出席四叶草集团举办的晚宴时，宴会上还有国际友人呢，嘿，这次是省市两级的领导都震怒了，关省长的招呼已经打下来，市局办不了，省厅就要直接接手了。” “看来这事还真敷衍不过去了。”郑光福点了点头，并没有太担心，毕竟刚才他打电话给下面的人，都否认做过此事，想了一下，郑光福还是道，“我得给蒋大友那王八蛋打个电话，这小子怎么回事，这个节骨眼上关机，平常都没见他关机的，吃错药了不成。” 郑光福再次试着打蒋大友的电话，依然没打通，郑光福咒骂了一声，查看着自己手机里的号码，电话号码太多，有时存了下面一些人的号码，他自个都忘了。 看到黑子时，郑光福眼前一亮，按了拨号键就打过去，这次电话接通得很快，郑光福怒气冲冲，“黑子，蒋大友呢，他的电话怎么打不通，你叫他回个电话给我。” “老大，我也打不通蒋哥的电话，昨晚就打不通了，找不着他人。”对面那被郑光福叫黑子的男子苦笑道，“老大，你要有啥事跟我说一样，回头我告诉蒋哥，让他给你打电话。” “我问你，昨晚东方大酒店的事跟你们有没有关系。”郑光福想想也是，是不是蒋大友的人干的，问黑子也一样，黑子是蒋大友手下头号打手来着。 “老大，您真神了，啥事都知道，嘿，昨晚就是我带兄弟到东方大酒店去的，要不是最后警察来了，非得将那东方夜总会也砸个稀巴烂，干他娘的，敢欺负我们庆春园夜总会的姑娘。”黑子一听郑光福问这事，不明所以，还得意的说道。 电话这头的郑光福听到黑子的回答，好悬没一口血喷出来，目瞪口呆了一会，郑光福咆哮道，“你他娘的给我干的好事，你现在在哪里？” 第591章 “老大，怎么了？我现在在外头啊，今天警察来查了，我没敢呆夜总会里，出来外面避避风头。”浑不知道闯了大祸的黑子被郑光福骂得有点发楞。 “你现在马上给我滚过来，还有，立刻给我找到蒋大友，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马上给我找到他，一起给我过来。”郑光福怒气冲天的挂了电话。 旁边的张青阳嘲讽的看了郑光福一眼，“我就说吧，除了你下面的人，没人有这个胆子，你还不信，要是我没再问你一次，那叫啥黑子的人真让抓了，估摸着连你都有危险了。” “真是太操蛋了，我都有告诫过他们不要去东方广场惹事，这帮王八蛋不听。”郑光福此时也是满脸无奈，“张局，下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管教不过来。”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张青阳斜瞥着郑光福，“这次我要丑话说在前头，没法像以前那样敷衍了。” “放心，我知道张局这次也是难办。”郑光福点了下头，“我让他们出去避风头，不会留在南州市让张局您难办。” “那行，你最好让他们躲远点，我只给你半天时间，半天后我的人就会开始抓人了。”张青阳说道。 “好，我让他们能走多远走多远，真要是被抓到了，算他们倒霉。”郑光福笑道。 “怎么，你就不怕他们被抓到了，会把你牵连出来？”张青阳诧异的看着郑光福。 “这不是有张局您在嘛。”郑光福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哈，指望我可不见得每次都能指望上，刚刚开完会，那老不死的把我叫到办公室谈话，，明显对我的工作不是很满意，说是最近有人反应公安局没尽职，我给敷衍过去了，好在那老不死的也没说啥，只是提点了几句，让我继续抓好公安队伍的建设，幸好那老不死好糊弄，又快要退休了，这才放手让我干，要不然他要是重新抓公安局的工作，很多事情可就瞒不住了。” 张青阳颇有些后怕，而后就是不满的看了看郑光福，说来说去，今天这些事的导火索都是昨晚郑光福手下的人到东方大酒店去打砸，对郑光福下面的人来讲，可能只是跟平常一样，很普通的一件打砸事件，但却是捅出了大篓子，要不是吕德方对他信任，他干的这些事情一旦被查出来，到时别说头上的帽子要保不住，就连小命都岌岌可危。 “不会吧，这老不死临退前，还想蹦跶一番？”郑光福有点吃惊的说道，同样是吓了一跳，假设张青阳真的不再主持公安局的日常事务，对他来说很多事情就不太方便了，他俩如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放心吧，老不死对我没起啥疑心，今天他批评我了几句，就说明对我还是十分信任的，不然会跟我说那些？以后局里的主要事务还是我来主持，只不过最近也少不得在局里开展一下内部检查，应付一下老不死的，我都已经跟局里面那些兄弟打招呼了，最近都得表现好点，别看老不死的现在不怎么管事了，但在局里还真是没人不怕他。”想起吕德方以前还在公安一线时的作风，张青阳就一阵心悸，别看吕德方老了，这可是头沉睡的老虎，这老虎要是被吵醒，事情就大条了。 “那就好，那就好，要是没有张局长您庇护，我可就混不下去咯。”听到公安局的日常事务还是由张青阳主持，郑光福一阵放心，讨好的说道。 “你少给我戴高帽子，我可是听说你在省里面也有关系的。”张青阳斜着眼看着郑光福，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高度关注着，他一直以来就怀疑郑光福在省里面也有过硬的关系，只是郑光福从来跟他说过这方面的事情，而且平常他有意无意的打探的时候，郑光福又是一丝口风都不漏，让张青阳十分恼火，若不是在郑光福这条船上已经陷得太深，恐怕郑光福对他这样隐瞒，他早就对对方不管不顾了。 “张局长，你可真看得起我，你说我这么一个小混混，能认识人家省里面的大领导嘛，我可是一直都靠你罩着，我认识最大的官也就是你了。”郑光福奉承道。 “你少给我戴高帽子。”张青阳哼了一声，却是没再追问下去，道，“反正其他的我也不想多管了，最近这阵子让你手下的人都安分点，真出了事我们俩都要完蛋。” 下午，黄海川来到了一家咖啡厅，找了一会，黄海川在19号桌的位置坐下，这是靠近墙角的位置，并不引人注目，黄海川疑惑的看着对方，“你找我？” “黄市长，我是公安局刑警一大队队长贺一军。”男子站了起来。 黄海川挥手示意对方坐下，心里更多的是疑问，对方是在他口袋里塞了纸条，说是约他下午在这家咖啡厅见面，黄海川中午午休的时候才无意间摸出这张纸条来，一开始还奇怪这纸条哪里来，想了一会就想到上午离开公安局的时候，刚出会议室，经过会议室的后门时，被人撞了一下，黄海川当时并没在意，中午仔细一想，才知道纸条是公安局内部的人递给他的，下午才会独自一人准时的过来履约，要不然对这种来历不明的纸条，黄海川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单独过来。 “贺一军是吧，你找我有事？”黄海川打量着穿着便装的贺一军。 “黄市长，我……”贺一军欲言又止，内心多少有点忐忑不安，这是他第一次和市长接触，对黄海川的为人不了解，心里难免紧张。 “嗯，有话就说，既然你约我出来，我想应该是有要紧事，你直说无妨。”黄海川给了对方一个笑容。 贺一军很是沉默了一下，最后才开口道，“黄市长，我想跟您说说公安局的情况。” “公安局怎么了？”黄海川神情一凛，此时的黄海川还没有意识到贺一军跟他说的将会是多么严重的事情。 “黄市长，目前公安局可以说自常务副局长张青阳，到刑警支队，治安支队，还有经侦支队等中高层领导几乎全部腐化掉了，中低层警员则稍微好点，但也有不少被拉下水，全局上下，有一大半的警员跟混混称兄道弟，你来我往，几乎快成了警匪一家亲………”贺一军咬了咬牙，既然已经来了，那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索性把该说的全部说出来，希望能引起黄海川的重视，之所以会决定这么做，一来是他不想同流合污，二来是贺一军将之视为自己的一次机遇，他赌上的是自己的身家和前程。 随着贺一军每多说一句，黄海川的脸色就阴沉几分，最后贺一军还没说完时，黄海川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他没有想到公安局会有这么大的问题，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如果照贺一军所说的是实情，整个公安局基本上烂掉了一大半，将所有人都追责的话，恐怕公安局得有一半人被端掉，整个公安局估计要立刻瘫痪掉，没法正常运转。 “你跟我说的这些情况都是真的吗？”黄海川盯着贺一军，生怕对方有半句谎言。 “黄市长， 绝对都是真的，我在公安局亲眼目睹了这些事，还暗中搜集了不少证据，我说的没一句假话，只要黄市长您需要，我随时能把那些证据拿出来。”贺一军激动道。 “你刚才并没有提到吕德方书记，我是不是能理解为吕德方书记并没有问题？”黄海川看着对方，姑且相信对方刚才所说的话，但仍有不少疑问急需要对方的证实。 “吕书记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吕书记不会像张青阳一样的。”贺一军愣了一下，随即答道，他内心对吕德方还是敬重的，唯独对对方太过信任张青阳这点不满。 “既然你相信吕德方书记没问题，那你为什么不把你掌握的这些情况告诉吕德方书记，他是政法委书记，你们公安系统的事，你应该向吕德方书记汇报才是。”黄海川看着贺一军，他希望能得到一个满意的解释。 “我不向吕书记反应，那是因为吕书记太过于信任张青阳，张青阳这人很会演戏，他在局里其实都是飞扬跋扈，霸道不讲理，而且对吕书记很不尊重，但在吕书记面前，他表现出来的完全是另一副样子，吕书记被他迷惑了，如果我去跟吕书记反应，很有可能的结果就是吕书记斥责我中伤污蔑同事和领导，甚至都有可能把张青阳叫到面前跟我对质。 当然，后面只是我的猜测罢了，毕竟我也没有真的跟吕书记反应，因为我不敢冒这个险，哪怕是我相信吕书记为人正直，我也不敢跟他汇报，他对张青阳有盲目的信任，一直以为张青阳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是他的得力干将，总是会偏袒向张青阳。” “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为什么选择告诉我？你就不怕这也是冒险？”黄海川看着对方，他这会其实已经对对方的话信了八九分。 “因为黄市长您才刚到南州市，不可能在这里有什么利益关系，所以我才敢选择告诉您，今天在会议室里见到您，吕书记又宣布市里要进行为期三个月的严打整治，您担任小组组长，所以我才决定来找您。”贺一军说道。 黄海川没再说话，他选择相信贺一军的话，因为对方没理由骗他，只是公安局的问题严重到这个地步，黄海川感到心惊，这一旦查起来，该掀起怎样的风暴。 “想不到公安局已经烂到了这个地步，知法犯法，这些人领着国家的工资，拿着人民纳税的钱，却干着对人民有害的事情，这些人已经不配穿着那身警服。”黄海川脸色很难看，公安局是守护一方平安的执法部门，对犯罪分子来说是暴力机关，对老百姓来说是守护神，却沦落到了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的地步，如果不是今天贺一军来跟他讲这些，恐怕还没人知道公安局腐烂成这样，而吕德方这个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竟然糊涂成这样。 抬头凝视着贺一军，黄海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良久，黄海川才张口道，“贺队长，如果让你到纪委去将你现在跟我说的话跟纪委书记唐成杰说一遍，你敢去吗。” “黄市长，这……这……”贺一军吓了一跳，为难的看着黄海川，如果敢那样做，他早就去了，问题是他不敢，那样将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怎么，不敢去？”黄海川看着贺一军。 “黄市长，我跟唐书记不认识，而且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大队长，我想我去跟他说的话也不够资格，他也不见得会详细我，要是消息从他那里流传出来，那公安局将没有我的容身之地，黄市长您应该明白我的难处的，我来找您，已经是冒了巨大的风险。”贺一军为自己辩解着，他说的也的的确确是实话。 “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看你其实还是心虚了吧。”黄海川淡淡道。 “没有，没有，市长您说哪的话，这些年他们也一直要拉我下水，我虽然和他们同流合污，但那些都是表面现象而已，我一向都是廉洁自爱的，当然，有时候迫不得已，我也得逢场作戏，所以难免还是有一些小问题的，市长您应该清楚，要是我不那样做，是没办法得到他们认同的，如果不是有时候和他们混在一起，我现在更不可能掌握了他们那么多事了，再者，那个张青阳也只会打压我打压得更狠。”贺一军着急的解释道。 “我刚来南州，和唐书记也没打过交道，但你要是肯到纪委去交代这些问题，我愿意以市长的名义到唐成杰那里替你担保，我想唐成杰会知道轻重的。”黄海川看着贺一军，他心里多少也有考验贺一军的想法。 贺一军很为难，黄海川让他到纪委交代这些问题，这出乎他的意料，但他今天已经选择到黄海川这里说这些事情，开弓没有回头箭，要是拂逆了黄海川的意思，贺一军又担心自己的处境同样会很糟糕，此时此刻的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安静的咖啡厅，轻柔的音乐让人内心安宁、平和，而内心深处正做着剧烈思想斗争的贺一军对外界的一切恍若未闻，贺一军觉得自己面临着人生最大的一次选择，这一次选择，或许将彻底决定他以后的人生。 第592章 “黄市长，如果您坚持让我去，那我就去。”贺一军最后抬起头同黄海川对视着，咬牙道。 “好，你没让我失望。”黄海川满意的点了点头，“去纪委的事就暂时算了，今天你和我谈的不要再和第二个人说起，此事只有你知我知。” “黄市长，您这是？”这次轮到贺一军有点懵了，不明白黄海川是什么意思，前后变卦得这么快。 “没什么，现在确实不是到纪委去说明情况的时候，事情要一步步来。”黄海川摇了摇头，他的确是突然改变主意的，贺一军所说的事情太过严重，黄海川在对唐天杰不了解的情况下，不敢贸然决定这样做，假若唐天杰这人不可信，那将会把事情推向更加复杂的地步，说不定还会给张青阳等人一个反扑的机会，公安局烂成这样，黄海川就不信牵涉的只有公安局内部的人，这背后，或许是一张庞大的势力关系网。 “哦。”贺一军愣愣的点了下头，随即而来的是惊喜，黄海川不让他到纪委去，他心里大大松了口气，看了看黄海川，贺一军问道，“黄市长，那眼下我该怎么办？” “这次要成立严打整治小组，里面的成员有你吗？”黄海川反问着贺一军，因为公安局的名单还没有送到他这里来，所以黄海川对小组成员还不清楚。 “黄市长，这次的成员都是张青阳定的，张青阳看我不爽，哪里会让我成为小组成员。”贺一军苦笑着摇头。 “上午吕书记不也在吗？他就什么都没做？”黄海川皱眉道。 “吕书记是在，但他都放手让张青阳去挑人了，他对张青阳不是一般的信任，再者，我个人感觉吕书记可能是因为快要退休的缘故，都不太想管事了。” “这吕德方还真是…”黄海川轻声嘀咕了一句，同样是对吕德方的做法颇为无奈，“这样吧，等名单交到我这里的时候，我想办法，把你加入小组里面，你在公安局里面有没有自己信得过的人？” “有肯定是有的，普通的警员也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们同流合污的，有些还是有自己的良知的，我这一大队里面，不说所有人都没问题，但绝对能信任，拉出来派上用场的也有三分之一。”贺一军说道。 “嘿，一个刑警大队能派上用场的只剩下三分之一了。”黄海川嘲讽的笑了一下。 “黄市长，我这个大队还算好点的了。”贺一军尴尬道。 “你先回去吧，这次的严打，我希望你能发挥重要作用，照你今天的说法，我已经对公安局不抱有希望了，恐怕具体的行动落实到公安局头上，又是敷衍应付，所以我希望你能发挥作用，至于你反应的情况，只能一步步来。”黄海川郑重道。 “放心吧，我知道这事的轻重，张青阳长期担任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早就有一张庞大的关系网，想将他拿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贺一军理解道。 黄海川和贺一军的这次碰面谈了半个多小时，日后足以在南州市历史上留下浓厚一笔的公安局惊天大案在一间小小的咖啡厅里埋下了导火索。 “等彻底端掉那些堕落腐败，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的蛀虫，你就是功臣，到时我要给你记一功。”离去前，黄海川笑着拍了拍贺一军的肩膀，贺一军和他谈了这么多，黄海川自然要给对方一颗定心丸，适时的收买人心是必要的。 “有市长这句话，这次我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贺一军被黄海川一拍，整个人亦是神情一振。 南州市即将开展的这场针对社会治安环境的严打整顿活动，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似乎没啥影响，对老百姓来说也没啥切身的体会和感觉，甚至不通过看电视上的南州市晚间新闻报道，都不知道市委市政府在开展这项整治活动，这项活动更多的是针对那些娱乐场所以及治安案件的高发地带，但有老百姓看到了却是嗤之以鼻，认为是雷声大雨点小，以往也不知道搞过多少次严打了，还不都是做做样子。 张青阳永远都不会想到这次的严打最终将彻底的断送了他的仕途生涯，将他由一个风风光光的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变成了阶下囚。 在黄海川和贺一军在咖啡厅里碰面，海天酒店里，郑光福正对着自己手下的骨干成员蒋大友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骂得累了，郑光福还不解气，上前踹了蒋大友一脚，“要不是你跟了我这么久，老子现在先宰了你。” “老大，我看您也骂累了，先坐下来消消气，喝口水，别气着身子了。”蒋大友站着被郑光福结实的踹了一脚，也不躲避，知道郑光福气消了许多，蒋大友这才嬉皮笑脸的笑道，讨好的给郑光福端上了一杯水。 “少在我这里献殷勤，谁让你手机关机了，一关机还是一整天，我以前是怎么跟你们说的？要是碰到要紧事联系不上怎么办？”郑光福怒瞪了蒋大友一眼，手上却是接过水。 “老大，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以后一定保证24小时开机，随时听候老大差遣。”蒋大友笑哈哈的说着，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混黑的人，更像是一个老好人的样子，但要是因为蒋大友的外貌而忽视他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这是一个手上真正真正沾惹过人命案子的凶人，手上起码有两条人命，蒋大友能成为郑光福手下的骨干成员，靠的并不是此时一张会讨好的嘴，而是因为他的狠辣，衣服脱下来，身上一处处伤疤就是以前落下的。 “还下不为例？”郑光福恼火的看了对方一眼，“先躲过了这一劫再说，这一劫要是没躲过，你丫的就进去蹲局子了，，以前的案底要是被翻出来，连命都保不住，还说什么下不为例。” “老大，没这么严重吧，您别吓唬我。”蒋大友眉毛耸动了两下，脸上闪过一丝狠辣，随即又是一副笑哈哈，浑不在意的样子，蒋大友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早年也不知道干过多少砍人打砸的事了，事后一点事儿都没有，公安局那边只要塞点钱过去打点一下，再加上他们和公安局领导的良好交情，每次都能顺利过关，他手头上有两条人命，但他现在还不是过的好好的，吃喝玩乐一样不少，帮郑光福管理着庆春园夜总会，平常没少跟公安局的人称兄道弟，喝酒言欢。 “这次比你想象的还严重。”郑光福见蒋大友的样子，气得差点又大脚踹过去，“我上次没告诫过你不准到东方广场惹事吗，你个王八蛋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老大，不是我要到那惹事，主要是咱庆春园的姑娘在东方大酒店里被人欺负了，我这个当大哥的总的为她们出头吧，不然以后哪里还有姑娘愿意到咱们这里来坐台。”蒋大友辩解了一句，敢情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他管理的夜总会里面的一个妈妈桑组织了夜总会几位小姐到东方大酒店里面新开的夜总会卖淫，和酒店夜总会的工作人员起了冲突，有一个小姐被扇了两巴掌，回来就告状了，蒋大友就默许黑子带人到东方大酒店去惹事。 “对啊老大，咱们不能让自己的小姐白白受人欺负了，他们在我们夜总会工作，咱们有责任罩着她们不是。”黑子这时候插嘴了一句，其实这事还是他到蒋大友面前说的，因为那被扇的小姐跟他有一腿，黑子一下就勃然大怒，但因为顾忌到蒋大友有提过不能到东方广场去惹事，黑子也不敢擅自做主，所以就去请示了蒋大友，因为和那小姐有一腿，黑子也就极力蛊惑蒋大友要出头，说是不能不了了之，那样会让别人以为他们好欺负，蒋大友想了一下，觉得只是让人去教训教训东方酒店夜总会的人，也不是啥大事，就默许了黑子的提议，但他有让黑子行动的时候记得跟他打声招呼，结果昨晚他手机关机，黑子没联系上他，径直带人杀过去了，因为事先蒋大友已经点头了。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给我一边去。”郑光福呵斥了黑子一句，这会不是一般的头疼，想到张青阳跟他说的话，郑光福无奈道，“大友，这次你必须跟黑子到外面去避避风头了，没有我的通知，你们不能回来。” “不是吧，老大，这次这么严重？”蒋大友瞪圆了眼睛，“以前杀了人，你也没让我到外面去避风头啊，这次不就是让人到东方大酒店闹事嘛，又没死人，我听黑子说就是夜总会的一个经理被砍了几刀，受伤比较严重，但也没死呀，其他都没啥人受伤，这也要我们跑路？” “东方广场是四叶草集团旗下的，知道四叶草集团有什么背景吗？人家的靠山是常务副省长关镇鸣，你丫的刚让人到那打砸，偏偏还是在有省市领导在的时候，你不是自己找死吗。”郑光福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蒋大友也是跟着他打江山的人，郑光福不可能撒手不管，“反正这次事情大条了，昨晚还有国外的运动员和记者，却是在楼下发生这样的事，不仅市里的领导没面子，连省里的领导都发火了，张局已经说了，关副省长要严查，这次不会敷衍了事的，让你们能走多远就多远，他就只给半天时间。” “我操××，老子这次这么衰？”蒋大友傻眼了，杀人的时候都不用跑路，疏通下关系后，公安局那边还帮忙销案底，这次竟然要逃跑，想到自己这两天才上手的一个小明星，蒋大友一时烦躁不已，这两天之所以会手机关机，就是在陪那小美人来着，蒋大友也不是没碰过漂亮女人，但对方那层明星的身份，无疑让蒋大友的肾上腺素急速分泌，为了不被打扰，索性关机了，这两天差点没精尽人亡，这一跑路，等于是要跟那小明星散伙了。 “自己惹的祸，怪不了别人。”郑光福冷哼了一声，“你俩也别收拾了，直接走，这是两张北上的火车票，4点钟的车，待会就开了，等下我让人送你们到火车站，你们直接上车走人，别回夜总会去了。” “不是，老大，这也太突然了吧？”蒋大友哭丧着一张脸，黑子更是看着郑光福发愣，过来的时候哪里会想到竟会是要去流亡。 “你是想跑路还是想去蹲监狱？”郑光福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这次的事情跟以往不一样，以往犯下多大的事都能顺利过关，那是因为我们没有惹到权贵人物，普通的平民老百姓，甭管是杀了还是砍了，只要有钱，公安局那边都能蒙混过关，张局长也会帮我们遮掩，这次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了，哼，比钱，咱们能比得过四叶草集团？比背景，人家跟关副省长有关系，你胳膊大腿有人家粗吗？” “那就算是要跑路，好歹也得给我们点时间，让我们跟家人朋友啥的告别啊。”蒋大友瞪着一双牛眼道。 “谁都不准联系，到外面后立马给我换手机卡，除了把号码告诉我，你们的家人朋友也不准说。”郑光福说着话，又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别废话了，赶紧走，4点钟后，公安局就要开始在火车站查人了，这是张局为你们争取的最大的机会了，再不走你们就等着蹲监狱吧。” 第593章 蒋大友和黑子两人无奈的对视了一眼，郑光福如此说，他俩知道也没啥回旋的余地了，只能不情愿的点了点头，黑子想到昨晚还有其他兄弟没被警察堵住，忍不住问道，“老大，那其他人呢，昨晚还有十几个兄弟跑了，那些兄弟怎么办。” “其他人我管不着，你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自己能跑多远跑多远，四点钟前跑都来得及，你可以让他们到外地后给我提供一张新的银行卡，我给他们一人十万，叫他们别回来了。”郑光福说道。 “老大，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回来吧。”黑子傻愣愣的问道。 “我要是有告诉你们可以回来了，他们自然也能回来，要是没有，你俩也一样，一直都不能回来。”郑光福看了看两人，从身上掏出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现金支票，“大友，这是一百万的现金支票，你拿着，出去后什么地方都要用到钱，这一百万先拿去用，没钱再跟我说。” “啧，老大，您这是干嘛，钱我有，您对我够仗义的，庆春园夜总会的生意一直不错，您每年只让我上交一部分，剩下的归我，这些年其实我也剩了不少。”蒋大友摇了摇头，没打算上前拿。 “你的钱你是的钱，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拿着吧，跟我还这么见外吗。”郑光福笑骂了一句，“再不拿着就踹你丫的。” 蒋大友迟疑了一下，终是上前接了支票，感动道，“老大，你对我们真的是没的说，你就放心吧，要是真不走运被抓到，我和黑子就算是被那帮条子整死，也不会说出一句对你不利的话。” “找打不是，说啥话呢，我都帮你们安排好了，你丫的自己乌鸦嘴说什么。”郑光福瞪了蒋大友一眼，安慰道，“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只是让你们出去避风头而已，没那么严重，以前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现在咱们也算是闯出名堂了，相信这次也能逢凶化吉的，放心吧，只要时间一长，这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我知道，刚才我就是嘴贱，随便说说。”蒋大友笑道，又是一脸轻松，看向一旁的黑子，“黑子，老大既然都替我们安排好了，那我们就别磨叽了，反正到哪都是享受，有钱是大爷，不在南州市，在其他地方照样能吃喝玩乐。” “你们想吃喝玩乐我不管，但我只有一点要求，在外面不准惹事，外面不比南州，在这里都是我们的人，公安局也能摆平，你们现在是在跑路，要是在外面惹事进了公安局，一不小心被带回来怎么办。”郑光福板起脸道。 “老大放心，这段时间，我们就装孙子，行了吧，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蒋大友笑道。 “知道就好，赶紧滚吧，车子在楼下，到外面安定后给我发条短信。”郑光福笑道。 亲自将两人送到门口，郑光福看着蒋大友和黑子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毫无疑问，郑光福拉拢人和收买人心的手段都非常高，不管是对自己的手下，还是对那些当官的，郑光福都有一套手段，刚才在那种情况下送出一百万，看似只是他对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一点心意，却是让蒋大友和黑子两人都感激涕零，为他卖命的心都有了，日后两人真要是有被抓的一天，郑光福相信两人一时半会也不会将他供出来，只要不供他出来，郑光福就有从容应对的时间，他从来不信什么兄弟之情，只相信自己手上的钱，他对下面的兄弟都够义气，无非是未雨绸缪的做法罢了。 回到房间，郑光福给张青阳打了电话，说是已经将人送去车站了，而后就挂掉了电话，等蒋大友两人走了，这事也算是应付了一大半了，至于其他参与打砸的小喽啰，郑光福懒得去理会，那些人不知道他多少事，只有蒋大友和黑子知道他的秘密多点，所以他才亲手安排两人离开。 黄海川下午回到办公室，办公室门关了起来，黄海川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想着刚才和贺一军的一番对话，黄海川心情并不轻松，在办公室里不知道坐了多久，黄海川一个电话打回了京城。 “二哥，干嘛呢。”黄海川笑着同电话里的邱义道。 “没干嘛，这两天正在避难。”邱义笑哈哈的说着，“我爸这两天正逼着我相亲，我正打算投奔你。” “别，千万别来投奔我，你要是过来，二伯一个电话打过来让我把你送回去，那我肯定得把你五花大绑的送回京城去。”黄海川笑道。 “好你个小子，亏我平常没少照拂你，关键时刻你敢给我掉链子。”邱义笑骂道，“说吧，找我啥事，没事给我滚蛋。” “邵华东的老婆在京城安顿好了吧？”黄海川想到邵华东的事，随口问道。 “安顿好了，你托办的事，我当然给你面子，专门安排人到机场接他，中午就办好住院手术了，医院的人也给面子，给了间高级病房，你说的那啥，邵什么副市长感激得不行，他一个副市长在你们是可以牛了，来到京城，要不是我让人帮他安排好了，就他一个副市长想张口要个名额有限的高级病房，人家尿都不尿他。”邱义大咧咧的说道。 “那就好，这人还是不错的，从他对妻子的感情可以看出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黄海川感慨道，这年头，人总免不了碰到生老病死的事，邵华东的妻子得了这么个病，黄海川也是十分同情，尽管他这么做，是出自一定的动机，但也真心想帮点忙。 “你小子对人家的事这么上心，我看你也不全是一片热心，多半也存了拉拢他的心思吧，嘿，一个常委副市长，在市里面也算是个人物了。”邱义笑道。 “什么都瞒不过邱二哥您那双火眼金睛，我现在在南州市孤立无援，想要打开局面，只能采取合纵连横的手段了。”黄海川说道。 “这官场里无非就是那么几种手段，拉拢一批，分化一批，打压一批，准能把下面人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你小子打电话让我帮忙张罗医院的事，跟我说是为了市里一个副市长的老婆帮忙，我就知道你是打什么主意，我说你在南州市也别做什么都缩手缩脚的，跟个软蛋一样，谁都敢上来拿捏两下，那你趁早别说是我们邱家的女婿。” “拜托，邱二哥您就积点口德，我总不能到处跟人嚷嚷我是京城那个邱家的女婿，再说了，我这是初来乍到的，想打压别人能打压得成，现在只能步步为营，拉拢、分化，这两种手段倒是用得上。”黄海川笑道。 “行了，不跟你瞎扯淡了，我知道你给我打电话准没好事，除了麻烦我，就没见你有啥好事来说给我听。”邱义笑骂了一句。 “的确是有事想请二哥帮忙，不过这次的事情可能比较麻烦，二哥您要是觉得不好弄，那就当我没说过。” “我说你啥时候变得那么啰嗦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能帮你办的就办了，帮不了的我直接撂电话。”邱义很是干脆。 “行，那我直说了，能不能帮我把以前的一个老部下调过来，公安局的，现在是溪门县公安局局长。” “啥？你的意思是从溪门县把人调到南州市去？”邱义一愣。 “恩，就是调到南州来，没自己的人实在是太不好办了，身边的工作人员，说实话，我都不知道哪一个是我真正能信得过的，对谁都防着一点。”黄海川道。 “海川，我说你还真是跟我不见外，把我当中组部部长啊你。”邱义翻了翻白眼。 “二哥，你要真是中组部部长，那我不跟你说麻烦了，直接让你帮我办了。”黄海川光棍道。 “啧，这事我先看看，现在不能答复你，事情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毕竟是跨省份的人事调动，你要是省里的一把手的话，这事就好办了，可惜你不是。”邱义笑着说道。 “我要是省里的一把手，那我不用麻烦你了。”黄海川苦笑。 “先这样吧，我先问问才能答复你，不过你要是等不急的话，我可以给你支个招，你直接打电话给我爸，或者给你老丈人，他们也就是一个电话就能办到的话。” “那还是算了，我等你回复吧，先不麻烦他们了。”黄海川摇了摇头。 黄海川刚挂电话没多久，秘书邓青铭就敲门进来，“市长，公安局的张局长要见您。” “让他进来。”黄海川神色一动。 “黄市长，这是我们局里研究讨论出来的严打整治小组成员名单。”张青阳一进来，就将名单递到了黄海川办公桌上。 黄海川不动声色地接过名单，认真的看了起来，他和政法委书记吕德方就不用说了，两人担任组长和副组长，张青阳也是副组长，还有公安局一名主管治安的副局长李万军也是副组长，接下来就是小组成员，治安一大队队长，治安二大队队长，刑警二大队队长，刑警三大队队长……果不其然，唯独没有看到贺一军的名字。 “对了，你们公安局有个叫贺一军的吧？”黄海川笑着随意问道。 张青阳怔了一下，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点头道，“有，贺一军是刑警一大队队长。” “贺一军同志不错嘛，我有看过你们公安局的人事档案，这名同志立下了很多大功，怎么没见这名单里面有他？” “是这样的，贺一军负责的刑警一大队另外担负着我们局里的重大任务，黄市长您都知道这贺一军立功无数了，他现在快成我们的局里的一面旗帜了，所以局里有什么大案要案，都是由他的一大队负责。”张青阳笑道。 “严打整治活动是在市委市政府领导的专项整治活动，同样意义重大，市政府已经将之列为近期的一件大事，你们公安局也应该重视，挑人应该多挑些精干的人嘛，把这贺一军也加进去。”黄海川笑了笑，提起笔就直接在名单上写下了贺一军的名字。 “黄市长……” “怎么？” “没，没事。”张青阳干笑了一下，刚才下意识的想要开口阻止，意识到眼前的黄海川并不是吕德方，张青阳硬生生的忍住。 第594章 黄海川在名单上加上了贺一军的名字，将名单重新递给张青阳，“你们公安局再重新打一份新的名单出来。” “好。”张青阳有点心不在焉的接回名单，一张脸紧绷着，面无表情，他实在是无法明白黄海川怎么会关注到贺一军这个人，难道这贺一军真的是走了狗屎运了？ 黄海川见张青阳站在办公桌前没动，瞥了张青阳一眼，“张局长还有事吗？” “没事，没事，那黄市长您忙，我先回去了。”回过神来的张青阳匆匆忙忙就要离开黄海川的办公室。 “对了。”黄海川突的叫住张青阳，“张局长，这次的严打行动，你们公安局制定出来的具体行动计划和人员部署记得及时交到我这里来，我要过目。” 走到门口的张青阳听了黄海川这句话呆了一下，点了点头，张青阳没说什么，快速离开了黄海川的办公室，毫无疑问，张青阳此时的心情非常糟糕。 “妈的，真把自己当公安局局长了，吕德方那老不死的都没管这么多，他倒是比吕德方还上心，这黄海川到底是想干啥？”张青阳边下楼边想着，黄海川的举动和做法让他想不明白，连具体的行动也要操心，这黄海川吃饱了撑着不成，堂堂一个代市长管得这么细。 张青阳不知道黄海川正是出于对他的不信任才会如此做，他之所以想要挂帅这个严打整治小组的组长，有一半确实是希望将南州市的社会治安整顿一下，楚蓉和何丽差点遭到绑架，目前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之前张青阳是解释说南州市有这么一个专挑外来打工女子下手，而后强迫去卖淫的犯罪团伙，黄海川当时还信了，但听了贺一军的一番话后，黄海川如今可真不知道张青阳说的话到底有哪些能信，哪些不能信了。 至于段明被绑架的事，黄海川早就猜测张青阳跟幕后的人肯定相识，由此种种，不难看出南州市的社会治安也好不到哪去，黄海川希望能彻底整顿一番，同时看能否查出楚蓉和何丽险遭绑架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黄海川的一半目的。 另一半目的，是黄海川希望借由此次机会插手公安局，当然，黄海川的这个打算或许不见得能成功，毕竟葛建明可能也盯着这一块，黄海川可不信葛建明同意这件事会完全是出于公心，不是他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而是官场本就如此。 黄海川有自己的打算，而张青阳也是头疼不已，如果黄海川连严打的具体行动也要过问，那他可就真的很不好办了，之前还琢磨着这次的严打虽然是由市委市政府发起，黄海川这个代市长还亲自当了小组组长，规格不可谓不高，但具体事务毕竟是由他这个常务副局长负责，张青阳觉得就算是这次不能像以前那样蒙混过关，但也能在自个的掌控之中，眼下看来，张青阳却是直觉有点脱离控制的趋势，这让张青阳莫名的有些担忧。 匆匆坐车离去，张青阳急着回去‘部署’，希望将所有的可能产生不利结果的可能性都做好安排，郑光福那边，张青阳必须要交代好，黄海川在名单里新加入的贺一军，张青阳也要做好应对，张青阳一向不喜欢贺一军，此时自然也将贺一军当成不稳定因素之一。 “早知道就算是冒着被吕德方那老不死质问的风险，我也得将贺一军调到下面县局去，现在平白多出了麻烦。”张青阳自个恼火的想着，多少有些后悔以前没有做绝点，不过想想贺一军现在的表现，张青阳又放心了不少，贺一军在局里被他打压得一点脾气都没有，最近这段时间表现得很乖巧，想来应该不敢不听招呼。 张青阳离去，黄海川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一直到了五点多，黄海川看了看时间，这才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胳膊，走到窗前，黄海川将窗户推开了一点，揉了下有点干涩的眼睛，习惯性的眺望着远方，入眼处，最显眼的建筑无疑就是位于新华路的四叶草集团总部大厦了，大厦就命名为‘四叶草’大厦，这座险些获得国家建筑行业最高奖‘鲁班奖’的建筑可以说是南州是的标志性建筑之一了，58层高，包括高级写字楼、银行、商场、酒楼的四叶草大厦，同样也是南州市最高的几座建筑之一。 黄海川想及昨晚的晚宴，郑珏的身影一下子出现在脑海中，无疑，这个女人能给男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黄海川心如电转，昨晚众人间的觥筹交错浮现在黄海川脑里，黄海川努力的想从中分析出他所感觉到的那一丝不同寻常之处来自哪里。 葛建明和郑珏的交谈，关镇鸣和陈海洋的笑容，李浩成面对郑珏时试图表现出来的亲善，这些都有着不同寻常之处，而这不寻常，无疑是跟郑珏这个人有关，别看葛建明昨晚一直在称赞四叶草集团赞助举办这种有影响力的比赛是好事，有助于提升南州市的国际知名度，但黄海川能看得出来，葛建明只是就事论事，而从葛建明的行为举止来看，他和郑珏似乎有意保持着距离，倒是常务副省长关镇鸣看着郑珏的眼神很是不一样，如果不细微观察，那是没法看出来的，偏偏黄海川昨晚一直在观察众人的一眼一行，至于副秘书长陈海洋，对郑珏的友善甚至是殷切的态度，更让人深思。 “这四叶草集团不简单呐。”黄海川喃喃道，远处那高耸入云的四叶草大厦在整个南州市的建筑群中可以说是鹤立鸡群，而四叶草集团，恐怕在南州市里亦是一尊庞然大物，就如同那栋直入云间的四叶草大厦一样，高高在上。 黄海川不知道关镇鸣因为昨晚的事，把招呼打到了葛建明这里，更是让人直接给市局打电话，撂下了狠话，若是黄海川清楚这一切，恐怕他对关镇鸣和四叶草集团之间的关系或许会有一个更加的直观的认识。 对着远处眺望了一会儿，黄海川逐渐的收回视线，看着楼下进进出出的人，这些人有来市政府办事的，也有市政府的工作人员，每个人都是在忙碌，芸芸众生，每个人都在奔波着，或为生活，或为了别的，崇高一点的，可以说是为了理想和事业，现实一点的，无非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说来说去，其实不管是理想也好，事业也好，柴米油盐酱醋茶也好，都脱离不了金钱两字，当没钱的时候，人们考虑的是如何更好的去生存，而当有钱后，人们考虑的是如何更好的去享受生活，这些基本上是社会上的人去努力拼搏的目的。 但是生活在体制当中的人呢？国家对公务员的待遇，让他们不用面临生存的问题，而且生活质量也不低，大多数人进入体制当中可能是奔着一份稳定的工作，稳定的收入，但是当不用担心生活问题后，恐怕大多数人都会为了权力而去争得头破血流，说起来，这个社会会存在这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现象，说到底还是钱和权惹的祸。 无声的笑了一下，黄海川收回自己的思绪，不知道自己怎么也突然有点多愁善感起来，能有今天这样的地位，是黄海川这辈子没有想到的。 眼睛没什么固定焦点的黄海川目光突然一滞，聚集在一辆正在从市政府大门口驶进来的奥迪车上，那是常务副市长李浩成的车，要说现在南州市谁是黄海川最头疼的人，李浩成排第二，恐怕就没人能排上第一，黄海川到南州的这段时间，一直没能，也没敢放开手脚展开工作，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有李浩成这个常务副市长的制肘。 当然，这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黄海川初来咋到，要先适应、了解和熟悉的南州的政治经济环境，所以，他到南州这一段时间，对市政府各个副职的工作分工安排并没有做出什么调整，暂时和以前保持一致，而且黄海川目前自己手上也没有可用的人，这才是最令他头疼的事情。 奥迪车在属于自己的专用车位上刚刚停好，就看到李浩成的秘书江锦快步的从车上下来，绕过车子走到另外一边的车门，提前帮李浩成打开车门，动作迅速，熟练之极，相信如果不是平常一直在做这事，绝对不会有这么熟练。 黄海川看到这副情场景，微微有点愕然，没想到李浩成倒是官僚主义作风十足，连开个车门都要秘书代劳。 其实这种事情是很常见的，只是黄海川平常没有要求秘书邓青铭做这样的事情，之前邓青铭也主动做了几次，但黄海川却是吩咐对方以后不必这样，之后邓青铭也尝试做过几次，都被黄海川制止了，所以现在邓青铭也就不再去强做这个，此时黄海川咋一看到这副场景，才会微微摇头。 随着车门的打开，李浩成就迈着步子下来。 黄海川就这样居高临下的望着李浩成，他甚至都能感觉到李浩成走起路来隐约中透露出的那种意气风发，黄海川知道李浩成给现在的省人大常委会主任汪清洋当过秘书，对方是李浩成的靠山，当然，李浩成现在手上的权力有让他意气风发的资本。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按照分工安排，李浩成这个常务副市长是协助市长分管市政府日常工作、市政府办公厅、发展改革、重点工程、信息化、财税、体制改革、人事、统计、法制、行政服务、金融、保险、证券、经济研究、应急管理方面的工作；负责与市人大、军队、武警的联系协调，但是，李浩成却欺黄海川这个市长是个外来户，而且初来咋到，不熟悉南州的官场，想以此来架空黄海川这个正牌市长，虽说黄海川现在还只是代市长，但这无疑只是过渡，去掉头上的代字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而且这时间不会很长。 李浩成自认为现在将黄海川这个代市长暗地里顶得够呛，更可能有希望让黄海川灰溜溜离开南州，却不知道这样的行为虽然短期让他享受到更大的权力欲望，却是早早的就为自己埋下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炸得粉身碎骨，而他错估了黄海川的背景能量。 第595章 在步入办公楼前，李浩成下意识的抬头望了眼黄海川办公室的位置，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就是之前前任市长在也是如此，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望着望着就望习惯了，每次进办公楼前总要瞄上市长办公室所在的位置一眼，今天这也只是下意识的一瞥，只是让他意外的是这次会恰好碰到黄海川站在窗前，虽然他看到只是一个人影，但他知道那肯定是黄海川本人，如果是其他人进了市长办公室，除了汇报工作外，谁还敢站在窗前欣赏风景？而李浩成敢肯定的是黄海川一定也看到他了，而且此时肯定也是在看着他，他还能看到黄海川在向他点头致意。 按理说碰到这种情况，不管李浩成能不能确定黄海川有没有向他点头致意，他都应该回礼一下，以免给黄海川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只是李浩成出于那种嫉妒、不服、不满，同时也有点自大的心理，在瞥见黄海川身影，也见到黄海川朝他点头致意的那一瞬间，李浩成直接低头，快步走进办公楼，一点也没有和黄海川打招呼的意思。 站在窗前的黄海川看到李浩成的行为，不由笑了起来，他向李浩成点头致意，那也只是他的下意识反应而已，更多的出于一种礼貌的尊重，只是李浩成直接装成没有看见，就快步走进了办公楼，这么无礼以及无视他的表现，不仅没有让他不高兴，反而让他开心，因为李浩成表现出更多的不成熟的地方，就说明他这个人越好对付，而就他来到南州这一段时间，对李浩成的认知当中，李浩成不知道是因为对他轻视，还是本来就是一个脑袋里想什么就直接表现在行为上的人，这样的人往往比那种喜欢躲在背后阴人的更好对付，也更容易控制，眼下他的工作之所以会难以展开的原因是他缺少一个有力的突破口。 因为碰到李浩成这档子事，黄海川倒也没心情继续去看什么风景，回身坐到椅子上，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之前已经看过很多次的资料，这是一份关于‘市政府领导同志工作分工’的资料，黄海川目前对这些人的了解都十分有限，毕竟他来南州的时日比较短，而在南州又没有信任的人给他一些明确的信息，所以，这些人都要靠他用自己的眼睛耳朵，去看去听，去辨别这些人哪些是真正干实事的，目前也就邵华东让黄海川看上眼，也让黄海川觉得是值得拉拢的人，关键还是邵华东是市委常委之一，这一点很重要。 “如果邵华东没有本土干部的背景，那就真的完美了。”黄海川摇头苦笑，通过旁敲侧击的了解，他对邵华东这个人还是很欣赏的，眼下已经拉拢邵华东，但对方的本土背景，还是让黄海川有所顾忌的。 转念一想，黄海川很快释然，本土派干部也好，外来干部也好，只要是真正做实事的，最后都应该抛弃成见。 市政府，副市长张辛军的办公室，这会已经五点多，张辛军收拾了一下办公桌上的文件就准备离开，这时候秘书李德军匆匆忙忙进来，李德军的脸色有些急，进来顾不得别的，着急的向张辛军汇报道，“市长，刚才赵局长那边来电话，说是市法院已经认定周燕案子的证据不足，已经退回检察院要求补充调查，赵局长刚刚接到检察院的电话，他马上打电话过来了，说现在这事不好办。” “怎么回事？法院的祈院长呢，他没打电话过来吗？”张辛军一下子怔住，随即脸色铁青，他口中的祈副院长指的是市法院副院长祈建峰。 “没有，祈院长没来电话。”李德军摇头道。 张辛军脸色很难看，亲起桌上的座机电话就给祈建峰打了过去，祈建峰那边隔了好一会才接起电话，只听祈建峰笑道，“张市长，有什么指示。” “祈院长，周燕的案子是怎么回事？”张辛军忍着怒火，周燕的燕子，他已经跟祈建峰打过招呼，祈建峰也满口答应下来，现在突然接到法院将周燕暗自重新发回检察院要求补充调查的事，张辛军不知道祈建峰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出来的。 “周燕的案子怎么了？不是过两天就要开庭了吗。”祈建峰愣道、 “你现在在哪？”张辛军皱了皱眉头，祈建峰的回答很自然，这让张辛军意识到这里面可能出了什么问题。 “我这几天在外地出差，过来参加一个法制研讨会，周燕案子的开庭审判，我都给你提前安排好了的，怎么，张市长突然打电话过来，难道是？” “我刚接到消息，你们法院已经认定周燕案子证据不足，发回检察院要求补充调查了。”张辛军听到祈建峰在外地出差，心里多少松了口气，起码祈建峰那边并没有食言，肯定是其他环节出了问题，这会只能让祈建峰去查看下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啊，怎么会发回检察院去。”电话那头的祈建峰大为惊讶，“张市长，这样，我先打电话回院里面问问，待会给您答复。” 李德军静静的站在办公桌旁，张辛军和祈建峰的通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小心的瞧了瞧领导的脸色，李德军心里暗自为领导担心，作为张辛军的心腹，李德军对周燕案子的前因后果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本来都已经安排好了，公安局、检察院、法院三个环节都打通了，将周燕送进监狱呆个几年是没问题的，没想到在最后关头却出了岔子。 等待这祈建峰回电话过来，张辛军的心情明显很烦躁，开始在办公室来回走着，时不时的盯着桌上的电话机，周燕的案子不处理好，很显然将成为张辛军心里的一块石头，张辛军不希望这件事持续的给自己带来麻烦。 电话铃一响时，张辛军两步就跨到电话机前，一手抓起电话，“弄清楚了吗？” “张市长，问清楚了，确实是发回检察院去了，案子是周院长亲自过问的，他详细查了案情，说是证据不足怎么能开庭，要求重新发回检察院补充调查。”祈建峰如实说道，声音多了一丝无奈，“张市长，这事我是无能为力了，我也没想到周院长会亲自关注这个案子。” “周克吃饱撑着了吗，他怎么会过问这个案子。”张辛军一肚子火，要不是他自己极力克制，险些就大吼出声。 “这我就不清楚了，要不张市长您跟周院长沟通沟通，想必周院长会给您这个面子。”祈建峰建议了一句，因为周克意外过问此事，祈建峰显然是不想再过分搀和此事了，让张辛军欠他一个人情不错，但若是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祈建峰明显也不想冒险，故此提出让张辛军自个去找院长周克。 “周克那人不好讲话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我跟他没啥交情，以他的性格和脾气，你觉得我拿这种事去找他，会有结果吗？到时候只会自讨没趣，说不定还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张辛军恼火道，“祈院长，你还要在外面出差几天，能不能今明两天赶回来？” “张市长，我这实在是走不开，我是代表院里来参加这个法制研讨会的，主持会议的是最高法的一个领导，我这走开不合适。”祈建峰讪讪的说道。 “好吧，那你就留着参加你的会。”张辛军最后直接撂了电话，他已经听出来了，祈建峰这时候是缩了，明里暗里的意思就是不想再插手了，生怕出事，这让张辛军很火大，平日里一口一声张市长，之前也把胸脯拍得响亮，说是没问题，关键时刻都靠不住，一个个都是见风使舵的孬种，眼见有人过问了，全当缩头乌龟了。 “周克是不是吃错药了，那么多大案要案他不去关注，关注起这鸡毛蒜皮的小案子，他这市法院院长脑袋有病吗。”张辛军拍了桌子，对周克破口大骂，哪里还有一个副市长的风度，若是让外人见了，只会目瞪口呆。 李德军瞧了一眼门口，见门关紧了，这才又转过头来，这时候他也没法插嘴，领导正在气头上，为周燕的事抓狂，领导都感到棘手的事，李德军这个当秘书自然更无能为力，耳朵听着张辛军骂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李德军早就习以为常，一耳进一耳出，别看这些市领导在外面都表现得很有风度，关起门来，有些比市井泼皮还没素质。 “市长，前天我看到周院长进了黄市长办公室，这会不会跟黄市长有关？赵局长可是说过黄市长把他叫到办公室问过周燕的案子。”李德军这时候无意中想到前天看到的事，赶紧向张辛军汇报道。 “有这事？”正破口大骂的张辛军一下停住。 “恩，我亲眼看到的，只是当时也没在意，现在想起来，法院的周院长关注周燕的案子，会不会是因为黄市长插手了？过两天就是周燕案子开庭的时候了，黄海川在这个节骨眼上见周院长，说不定真的跟这事有关。”李德军分析道，对周克的称呼仍然是周院长，他可不敢像领导那样对周克满口脏话。 张辛军没再骂骂咧咧，而是阴沉着脸，黄海川向南明区公安分局局长赵翼问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他还和赵翼出来谈过，当时虽然有些担心，但张辛军心底大致还是认为黄海川不至于抓着这件事不放，而今事情真的出了意外，如今看起来跟黄海川有关的可能性很大，张辛军此时的心情无疑很糟糕。 第596章 “李市长现在在办公室吗？”张辛军看向了秘书。 “在，好像是刚回来的。”李德军赶忙应道。 张辛军点了点头，直接往办公室门外走去，李浩成此时正在办公室里，见到张辛军进来，李浩成不禁笑道，“哟，辛军怎么这会到我办公室来了。” “听说李市长刚回来，我过来坐坐，有些日子没到李市长办公室来坐了。”张辛军笑着道，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得出来，他和李浩成的关系颇为亲近。 李浩成给张辛军倒了一杯水，自个也在沙发上坐起来，因为周燕的案子而憋了一肚子火的张辛军张口就道，“李市长，听说黄海川最近频频的视察调研各部门，好像是要急着表现他这个代市长的存在感似的，我听人说，黄海川好像私下对人表示过对市政府的现状很不满，是说早晚要对市政府工作分工进行调整，要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 “改革？他要是不怕引起更多的人反对，那他尽管改革吧，我倒是很想看看他怎么改革。”李浩成冷哼了一声。 “其实我倒是觉得黄海川说改革只是个幌子罢了，收权才是其真正目的罢了。”张辛军说到这里，有意无意的瞥了李浩成一眼，他这话是故意说给李浩成听的，李浩成这个常务副市长现在在市政府的威望绝对比黄海川高，谁也不能否认黄海川讲话还没李浩成管用，顶着代市长的头衔，其实手头上并未有代市长的权力，主要是下面的人不怎么听招呼，市政府这些个副职里面，除了像他一样偏向李浩成的，其余的就是处于观望态度，黄海川的工作很难开展，大事上拍不了板。 “他要是有本事收权，那他就尽管收吧，他才是一把手，想收权自然是名正言顺，就怕他没有那个能力。”提起这个话题，李浩成神情很不善，不管是市政府的工作分工调整还是所谓的‘收权’，他这个常务副市长都会首当其冲，因为目前就是他手头上的权柄最重。 张辛军看着李浩成眼里闪过一丝怒火，心里微微有些痛快，他的目的就是挑拨和激发黄海川同李浩成之间的矛盾，黄海川在周燕的案子上横插一脚，不让他好过，那他也要让黄海川不好过，他平日里跟李浩成关系就不错，这会过来说这些，李浩成也不会怀疑他是故意的，只是成功激起李浩成的怒火，张辛军募的有些苦笑，他在这里煽风点火，但他自己的问题根本解决不了，周燕的案子，是他个人的私事，张辛军没法跟李浩成讲，这种事情李浩成不会瞎搀和，指不定还得被李浩成笑话，张辛军也是有口难言，他想利用手中的权力将周燕送进监狱，想让其封口，不会再出来到处嚷嚷，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实在是无法跟李浩成讲。 “对了，好像听说黄海川又整了个什么严打整治小组，还亲自当了组长？”张辛军笑道。 “是有这回事，估摸着是跟昨晚发生在东方大酒店的打砸事件有关，关副省长发了很大的火了，葛建明那边也是下令要严查，但这严打整治小组不知道怎么整出来的，葛建明和吕德方据说都是支持的。”李浩成摇头笑了笑，这事他却是懒得关心，嘴上不无嘲讽，“我看呐，黄海川是在市政府没事可做，只能瞎折腾这种事了。” “也是，他一个代市长去当什么组长，还真是闲得没事干。”张辛军附和着道。 “哎呀，辛军，你还有别的事没，晚上我还有一个挺重要的应酬，跟省发改委的宋副主任吃饭，时间快到了，李副市长要不跟我一块去。”李浩成看了张辛军一眼，他刚才就时不时的看下时间，倒不是有意敷衍张辛军。 “不，不，李市长既然跟宋副主任有约，那就赶紧过去吧，我就是想着没事到你这来坐坐，那行，李市长你赶紧去赴约，我也要走了。”张辛军忙站了起来。 两人一起走了出来，李浩成下楼去了，张辛军心不在焉的往自己办公室走着，在李浩成这里挑拨几句倒是达到目的了，问题是对他有何帮助？张辛军苦涩的笑了一下。 李德军见领导回来，走到张辛军身边，也不敢问啥，领导的脸色依然难看，显然是李浩成那里并没有得到什么帮助，李德军并不知道张辛军过去根本不是说这个事的。 “德军，待会你跟赵局联系一下，晚上我要到看守所去见周燕，让他安排一下。”张辛军突地站住，转头吩咐李德军道。 张辛军吩咐了这事，也没再回办公室，和秘书李德军两人径直下楼，走到楼下时，张辛军等着司机开车过来，看到旁边走来的人时，张辛军愣了一下，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那不是黄海川是谁，对方正好也是这时候要离去。 黄海川刚走过来并没有看到张辛军的脸色难看，还朝张辛军点头笑了笑，熟料张辛军竟是没有理会，匆匆的上了已经开过来的车子，上车离去。 眉头皱了一下，黄海川目视着张辛军的座驾离去，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张辛军这是怎么回事，举止也太反常了，平常虽然是跟他貌合神离，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摇了摇头，黄海川没再多想，黄海川此时压根没去想周燕的案子，周燕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黄海川答应了周燕父母，帮着过问一下，只要周燕确实是冤枉的，黄海川在明知道的情况也无法坐视对方不明不白的被送进监狱，这于良心上过不去，现在黄海川的重点放在公安局的事情上，周燕的事并未让黄海川分散很多精力。 晚上要和段明几人一块吃饭，黄海川也上车离去。 车子在市区的道路上行驶着，黄海川独自一人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的人行道上人来人往，主干道上，车子更是排起了一条长龙，这会正值下班高峰期，不仅车多，人也多，道路两旁的公交站站满了等车的人，黄海川心有所感，当领导的出行有专车接待，吃饭有专门的酒店，家属出行大都是私家车代步，权力所带来的优越感以及物质上的享受已经让大多数人越来越脱离了人民群众，如果让所有的领导干部上下班都跟着普通市民一样坐公交，吃饭要自掏腰包，恐怕整个社会会变得大不一样。 副驾驶座上空无一人，黄海川晚上的个人活动基本不带秘书邓青铭，这源于邓青铭并没有让他充分信任，黄海川不想让邓青铭过多的了解自己的私事，前头开车的司机李勇反倒是让黄海川觉得更为贴心。 “怎么不走了？”黄海川突然发觉车子停下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一抬头马上就发现了前面的异常，前面的道路不知道什么原因发生了交通阻塞，只看到围了一大圈的人，把这本来就稍显拥挤的市区交通一下子就隔断了，更别提现在还是下班高峰期。 在车上等了几分钟，前面的人似乎仍然没有疏散的迹象。 “市长，我下去看一下。”李勇回头看了看黄海川，在征得黄海川的同意后，就推开车门下去。 黄海川对这种众人都喜欢凑的热闹倒也没啥兴趣，坐在车上静静看着前面，估摸着应该只是一些小的的交通意外，现场也没有看到什么救护车之类的，而且还隐隐听到争吵声，看样子不可能是什么大的交通事故。 “小李，发生什么事了？”一会儿的时间，李勇已经回到车内了。 “没什么大事，一辆出租车跟一辆豪车相撞了，车主在互相扯皮呢。”李勇解释了一下。 黄海川点了点头，李勇的话虽然简单了一点，但也差不多印证了自己刚才的推断没啥错误，车主可能都没什么事，但车子应该是破损的厉害，这回可能是为了赔偿问题吵个不停。 “没有交警处理？”看了看前面基本上被堵住的路，黄海川皱了皱眉头。 “有。”李勇说了一句，想了一下，李勇又多嘴了一句，“不过交警似乎也处理不太好。” 公安局已经烂了一大半，不会连这交警支队也跟着腐化得差不多了吧，连处理这点小事故都处理不好，眼下正在高峰期，疏导交通才是头等大事，黄海川听了李勇所说后，心里嘀咕了一句，对交警部门的办事效率有点不满，即使不知道交警具体是怎么处理的，但这会交通堵成这样，黄海川就多少有点不满。 看了下时间，黄海川叹了口气，车子被堵在这里，退是退不回去了，只能先等着，拿出手机，黄海川想着是不是给交警支队的领导打个电话，拿起电话迟疑了一下，黄海川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又将手机放了回去。 等了七八分钟，所幸的是，这个路段没有被堵多久，随着围观人群的疏散，以及两辆出事故的车子被交警引导着开到边上，交通逐渐又畅通起来，经过刚才人群围观的地方，黄海川不由往那边看了一眼，两辆相撞的车子靠护栏停着，一辆普通的出租车，一辆蓝色的保时捷911，这车子怎么有点眼熟，黄海川看到那辆保时捷时，诧异了一下。 “等一下。”黄海川本来是随便看一下，但看到那辆蓝色保时捷时，黄海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出租车边上站着的不正是楚蓉跟何丽嘛，黄海川赶紧叫李勇先把车子停下。 “市长，这里没法停车啊。”李勇苦笑道。 “那停到前面去。”黄海川道。 第597章 车子从前面的路口拐到路旁的一家商店门口，找了个停车位停下后，黄海川反倒没急着下车，而是打了楚蓉电话。 楚蓉和何丽两人今天似乎都走了霉运，才来南州这几天，几乎天天都能碰上一件麻烦事，两人今天在酒店呆了一会就闲不住了，彼此撺掇着出来逛街，喜欢逛街本就是女人的天性，两人也不例外，说做就做，两人打扮了一下就又出来逛街，到各大商场血拼。 当然，按照两人自我安慰的说法是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生意可做，不是单纯出来逛街的，这不，血拼了一下午，两人大包小包的提着上了出租车，刚刚在车上两人还兴致勃勃的说着今天晚上要大吃一顿，逛了一下午，肚子都快饿扁了，没想到两人说得高兴时，突然就从旁边杀出一辆车来，毫无征兆的撞上了出租车，幸好出租车及时避让，再加上撞过来的那辆车子速度不快，所以没酿成什么大祸，但两辆车子却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刮擦。 本来好好的心情，却碰上这种倒霉事，特别是看到那一辆熟悉的保时捷911，而后又见到车上那张令人生厌的面孔，楚蓉和何丽两人端的是火大不已。 两人都还没说什么呢，没想到对方却恶人先告状，指着出租车司机破口大骂，目光时不时的看向车里坐着的楚蓉和何丽，满是挑逗，碰上这种情况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脾气比较烈的何丽二话不说就开门下车，跟对方理论起来。 那名出租车司机见对方开的是豪车，明显不想多事，一个劲的道歉，尽管是对方先撞过来的，真要追究起来，责任肯定都在对方那边，但那司机也不想追究了，捏着鼻子准备认了，眼见何丽跟对方起了争执，那名出租车司机还帮着劝了起来，结果可想而知，那名司机无端端被痛骂了一顿。 陈达飞本来就是存着没事找事的心思来的，刚才在路上一不小心就看到了楚蓉和何丽，怪也怪何丽开着车窗，陈达飞无意间看到，想着前两天的不甘，要不是黄海川突然出现，陈达飞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今天碰到只有楚蓉和何丽两人单独在，陈达飞就又动了心思，对于张青阳的告诫，陈达飞直接丢到脑后了。 出租车司机不想多事，反而是被他破口大骂了一顿，一见何丽下车来，陈达飞眼里就闪过一丝得意，何丽性子烈，指着他鼻子骂，陈达飞不怒反乐，笑哈哈的说美人儿生气真好看，嘴巴也很能骂，就是不知道在床上的时候那张小嘴是不是也很能叫，把何丽气得看了脚下左右，可惜马路上没见着什么石头，要是有，何丽恨不得捡起一块砸到对方那张小白脸上。 最让何丽受不了的是，对方竟然还无耻的向她要电话号码，说是今天不小心唐突了佳人，以后要好好赔罪，何丽险些气得两眼发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那名出租车司机在边上看了一会也算是明白过来了，面前这位开车豪车的公子哥是看上了他车上的漂亮小姐了，竟然不惜代价的开车撞过来找事，大致猜到事情因果的出租车司机也是惊得目瞪口呆，气得不行，合着他这是躺着中枪了，索性就打电话报了警，反正这起事故不是他的责任。 小老百姓大都有看热闹围观的癖好，见一辆跑车跟一辆出租车撞上了，有些人就幸灾乐祸的围观了，再加上双方是帅哥美女，围观的人才会越来越多，有些更是冲着楚蓉和何丽两个大美女窃窃私语，所以这起事故才导致道路交通一度堵塞。 楚蓉和何丽跟对方争吵了几句，却是没讨到什么便宜，楚蓉比较看得开，建议何丽还是不要理会这种无耻的人，不曾想，出租车司机打电话叫来的交警却也是跟着指黑为白，竟说是对方没责任，还反而要那出租车司机赔偿。 “两位小姐，要不您二位就行行好，给他个号码吧，要不然我真的赔不起修车的钱。”此时此刻，那名出租车司机无奈的向楚蓉和何丽哀求道，他本不想多事，要不是陈达飞太过分，他都不想报警，哪里会知道交警过来一看到对方竟是一脸谄媚的讨好，还颠倒黑白的说这起事故是他的责任，开出租车的这名司机是个20来岁的小伙子，外地人，才刚来南州不久，不想多惹事，他也瞧出了，陈达飞看似咄咄逼人，其实只是想要跟楚蓉和何丽索要个电话号码罢了，只要陈达飞作罢，这交警也就不会颠倒黑白了。 “两位，今晚一起吃个饭如何？”陈达飞此时已经不仅仅是要电话号码，得意的瞥了一眼那位出租车司机，“我这车头前面坏了，要是去修好的话少说也得上万块，这司机一个月的收入不过三千来块，你们好意思让人家几个月的收入都打水漂吗。” “我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何丽冷哼了一声，转头又是看了那名交警一眼，一脸不耻，“亏你还好意思穿着那身警服，你对得起你身上的警服吗，我要是你，就自个地洞钻进去，省得丢人现眼。” “这位女士，你怎么说话的，你再出言侮辱，我就不客气了。”那名交警被何丽这么一说，脸色涨得通红，怒道。 “我就这么说了怎么着，有本事把我抓进公安局呗。”何丽一点也不示弱。 交警看了陈达飞一眼，强忍着怒气，他未尝看不出陈达飞是对对面的两个女人感兴趣，此刻也不好干嘛，他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无非是为了巴结陈达飞而已，高调而又张扬的陈达飞在南州市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名人了，起码他就知道这个喜欢开着跑车出入各种高档会所的公子哥是前任市委书记陈同进的儿子。 楚蓉拉了拉何丽，示意对方没必要跟这个交警怄气，人家摆明是偏袒陈达飞一方的，跟对方争吵根本没半点好处，就在这时，楚蓉的电话响了起来，看到来电号码，楚蓉给何丽看了一下，“海川打来的，说不定他已经到了酒店了。” “我在你们不远处，怎么回事，还没处理完吗，需不需要我过去？”黄海川问道。 “你在附近？”楚蓉惊讶的看了看旁边，寻找着黄海川的身影。 何丽没注意听楚蓉的话，见楚蓉不知道在看什么，插话道，“待会你和海川通完电话，先别挂，我一定要和他好好讲讲今天的事情，这南州市真的是烂到家了。”何丽很是窝火，今天又受了一肚子气，赶上黄海川打电话过来，她非得好好投诉一下南州市的交警部门不可。 楚蓉没看见黄海川在哪，只能在电话里说道，“只是一点小事故，主要是那交警颠倒黑白，要不是顾及到那司机小师傅会吃亏，我和何丽早就一走了之了。” “怎么，对方又想干什么？” “他要求我和小丽陪他吃晚饭，要不然就要那出租车司机陪他车子的维修费，过来的那交警明摆着偏袒他了，我和小丽也是气得不行，一走了之吧，那名出租车司机又可怜巴巴的望着我们，他毕竟是被我们连累的，对方就是因为看到我和小丽在车上，才故意开车撞过来。”楚蓉解释道。 “那好，我过去一趟。” “楚姐，怎么就挂电话了？”何丽还在怒气冲冲的看着陈达飞的功夫，楚蓉却是已经挂掉了电话，弄得何丽郁闷不已，她都还没来得及和黄海川诉苦呢。 “别郁闷了，看你嘴巴都能挂两个拖油瓶了，想要诉苦，待会有的是机会。”楚蓉好笑的说道，一扫刚才的晦气，心情看起来似乎不错。 “你是说海川要过来？”何丽惊喜的看着楚蓉，高兴的问道。 “不是准备过来，而是他已经过来了，他就在这附近。” “两位小姐真不肯赏脸吗？”陈达飞看着两人。 “就你这种无耻的人还有脸？赏你脸还不如赏只畜生。”何丽一脸鄙夷，说起话来也是毫不客气，一点面子也不给陈达飞。 保持着一张笑脸的陈达飞终于忍不住变了脸色，“说话客气点，别以为你们跟黄市长认识我就不敢把你们怎么样，我告诉你，这里是南州市，黄市长这个这个外来干部又能怎么着，是龙他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边上的交警乍一听面前的两个女子竟然跟市长认识，脸一下就苍白起来，想到刚才呵斥何丽的话，这名交警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刚才怎么这么嘴贱。 “是嘛，你要是有本事把这话当着黄市长的面说，那我就佩服你有种，晚上不仅陪你吃饭，说不定吃高兴了，还能来点别的激情节目哦。”何丽看着陈达飞后面，突然笑了起来，还不忘给陈达飞抛个媚眼。 陈达飞丝毫没发觉其它，高昂着头，冷笑道，“你要是有本事把黄海川现在叫到这里来，我就有本事说，就怕你到时候出尔反尔，没跟我吃饭的胆量。” “好吧，那你说吧，黄市长就在你后边。”何丽朝后边指了指，差点大笑出声。 陈达飞将信将疑的转过头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精彩，看着黄海川，陈达飞彻底懵了，不知道黄海川怎么就出现在这了，嘴上嗫嚅两下，陈达飞这时候也萎了。 第598章 “我要是没记错，你应该叫陈达飞是吧，陈同进老书记的公子，你刚才说的话，有机会我会向陈同进老书记的请教的，看这是不是也代表了他的意思。”黄海川冷冷的看着陈达飞，心里有着一股莫名的火在燃烧，如今他最忌讳的恐怕就是别人说他这个代市长只是徒有虚名，刚才陈达飞虽然这样说，但意思也差不多。 “我的话只代表我个人，跟我爸没关系。”陈达飞抬起头，不甘示弱的同黄海川对视了一眼，再看看楚蓉和何丽靓女，陈达飞啥也不说了，转头就走，上了他那辆车头破损的保时捷，很光棍的开车走人。 留在原地的那名交警吓得两腿都打颤了，期期艾艾的站在边上，黄海川还没注意到他这个小交警头上，他却是自个吓得快站不稳了，就像何丽刚才说的，他此刻真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就当今天没来过。 黄海川扫了那名交警一眼，没有理会对方，反而看向了20多岁的司机小伙子，朝对方招了招手，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看到对方的警号编码了没有？” “看到了。”20多岁的出租车司机愣愣的点头，看着黄海川发呆，身子都绷紧了，紧张得手心都快冒汗，他没想过自己会近距离的和市长面对面，对方还如此和颜悦色的跟他说话，要不是刚才从这几人的对话中确信眼前这人就是那位新来的年轻市长，出租车司机根本不敢相信。 “看到了就好，记下他的警号，你可以投诉他执法不公，如果交警部门不予理会，你可以到市政府来投诉。”黄海川说着，从身上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了对方，“上面有我的号码，如果你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反而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市长，我……”出租车司机看着黄海川，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记住，你们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不管是那个执法不公的交警，还是我，乃至我们身后代表的整个公务员群体，我们才是人民的公仆，我们是为你们服务的，当你们的合法权益受到侵害，你们应当勇敢的站出来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黄海川拍了拍出租车司机的肩膀，笑着帮对方拉了拉衣领，给对方一个鼓励的眼神。 当看着黄海川的身影转身离去时，年轻的出租车司机久久的站在原地，注视着黄海川的背影，眼睛红彤彤的忍着没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第一次，才来南州打工几个月的他对这座城市有了归属感，只因为这个年轻的市长。 “海川，你刚才差点让我的眼泪都掉下来了，那番话说的真好。”上了黄海川的车，一向大大咧咧的何丽也安静了许多，看着黄海川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崇拜。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我们党章里的规定可是写得一清二楚的，人民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我们就是人民的公仆，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是我党的宗旨。”黄海川淡淡的笑道。 “哼，你就少来了，你们那个群体有多黑暗我就不说了，省得待会又被你义正言辞的反驳，说出一堆大道理。”何丽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当一个政党日益庞大之后，总会出现在这样那样的问题，这是不可避免的，哎，不说这个了。”黄海川苦笑着摇头，这是一个复杂而又沉重的话题，即便他也不能否认何丽的话。 “对了，你怎么这么巧出现在这里。”楚蓉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对黄海川恰好出现在这个地方感到好奇，她一开始还以为黄海川是在酒店没见着她们才打电话过来。 “幸好是我路过，不然你俩岂不是又要吃亏。”黄海川开着玩笑，又道，“其实我也是刚要到酒店去，正好碰上这里堵车，又看到你们出来事故，这才停了下来。” “说起这个，还真是气人，今天过来的交警明显就是执法不公，偏帮那个姓陈的王八蛋，那谄媚逢迎的表情我看在眼里，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听到黄海川主动提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何丽依旧是充满了怨念，可见今天她这口气实在是受的不轻。 “小丽，说到底还是你太漂亮了，才会招蜂引蝶，要不然那个姓陈怎么会死缠烂打。”楚蓉笑道。 “楚姐，你别光说我，哼哼，谁知道他是冲着我来还是冲着你来呢，不知道在公安局里的时候，那个张局长是看到谁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哦。”何丽戏谑道，“我在旁边可是瞅得一清二楚，那张局长眼睛盯在你身上就跟生根了一样，都舍不得移开。” “你少来恶心我了，别再提那个张局长了。”楚蓉白了何丽一眼。 “好，好，今天的事也不说了，反正就当被狗咬了，前两天才被咬了一口，今天就当又碰上同一只疯狗了。”何丽笑了笑，陈达飞要是知道她在何丽口中是一只疯狗，这个自我感觉一向良好的前市委书记公子不知道会不会发疯。 “海川，照我看，你这个市长一定要大力整顿一下南州市的交通管理部门，像今天这样的交警肯定还有不少，你想想看，要是这些人每次都不秉公执法，岂不是在给南州市抹黑，也等于给你这个市长抹黑嘛。”何丽眼珠子转了转，笑道。 “休息时间不谈工作。”黄海川目光从前头开车的李勇身上扫过，并不是他不信任对方而是不想当着对方的面跟楚蓉和何丽谈这种问题。 车子很快就到了酒店，跑出去一天的段明早已经回来，何丽一看段明，气哼哼道，“一天没见人影的人终于回来了，有什么好去处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害得我们呆在酒店无聊得要死。” “我哪有什么好去处，我还不是跟你们一样，对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出门就是两眼一抹黑，今天是卢先生请我过去做客，说是给我压惊来着，哈，我总不能不去。”段明笑道，“再说我知道你俩对这种应酬不感兴趣，就没叫你们了。” “我看那位卢先生给你压惊是其次，主要还是想试探你的口风吧，估计他现在是更加热切的希望你向他们酒店注资了。”黄海川一针见血道。 “嘿，还真被你说中了，海川，我说你嗅觉也太灵敏了。”段明笑道，“今天那卢成龙的态度可是比前天更加热情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希望我能赶紧答应下来，哎，可惜他是不知道我囊中羞涩，如今哪里拿得出一个亿出来，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没钱了，生怕丢人。” “也就你这种口袋里没多少钱的人还敢跑去跟人家说要注资，现在知道急了吧。”黄海川笑骂道，“幸好没把命搭上。” “还好，还好，我就知道我这人一向是福星高照，特别是碰上海川你后，这福运也一直旺得很。”段明笑道。 几人说笑了几句，段明很快又三句不离正事，道，“海川，我在想我如果说不想注资了，估计那卢成龙开出更诱人的条件都有可能，我如果提出多要九个百分点的持股比例，指不定他会答应，我要是预料得没错，卢成龙现在的底线是保持他们卢家控股就行，只要他们手上持有百分之51的股权，咱们要百分之49应该没问题。” “做人可不能贪得无厌，你拿一亿换卢家酒店百分之40的股权已经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了，而且前晚你跟卢成龙谈也没说对百分之40的股权不满意，现在要是突然要价到百分之49，人家只会觉得你这是趁火打劫。”黄海川笑道。 “话不能这样说，商场本来就是这样，别说是我这种跟他没交情的，就算是有交情的，也是在商言商，人情不能带到商场谈判里来。”段明不以为然，“不过我这也是随便说说了，百分之40的股权我很满意了，问题是这一个亿实在是让我头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是钱的问题。” “把在溪门县的酒店盘出去，说不定就能凑够一亿了。”黄海川打趣道。 “瞧你这出的馊主意，溪门县那个酒店是我的心血，马上又要申请三星了，我才舍不得将那酒店盘出去，入股卢家的酒店是一回事，以后我的重点还是放在溪门县的酒店上。”段明笑着直摇头。 几人说到这个钱，都是一脸无奈，何丽和楚蓉的钱大都是跟着段明投入到溪门县那个酒店去了，现在让她们凑钱，把宁城市的房产和车子啥的都卖了，再加上银行卡里还有几百万，两人倒是能一起凑出个三四千万，关键是段明自己拿不出多少钱了，段明的钱可以说是全砸进溪门县的酒店里去了，他当时为了凑够资金拿下金玉娱乐城的房产包括那块地皮，把自己名下仅有的两套房子也抵押了，而刚获得金玉娱乐城时，为了重新装修成酒店以及获得酒店发展的保证资金，也把娱乐城的房产和地皮拿去抵押贷款了，现在段明是真头疼，因为暂时想不到别的来钱渠道了。 第599章 “海川，要不你以市长的名义帮我担保，让我从银行贷五千万出来？”段明笑哈哈的看着黄海川。 “我告诉你，少打这个主意，那是不可能的。”黄海川笑道，一下子断绝了段明的这个想法，不是黄海川不帮这个忙，而是这个法子太容易落人把柄了，黄海川刚来南州市，做什么事无疑都要谨慎。 “不打就不打嘛，我也不指望你这能给我担保。”段明摇头笑道，他也理解黄海川的苦衷，无非是没办法才如此一问。 南州市公安局南镇看守所。 副市长张辛军在南明区分局局长赵翼的陪同下来到了看守所，早就被看守所的人提前带到一个小房间的周燕看到张辛军进来时，脸色一变，脸上闪过复杂的感情，更多的是仇恨。 赵翼和张辛军的秘书李德军识趣的没有跟进去，门关了起来，赵翼和陪同的看守所所长何国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李德军则更多的是关注屋里的情况，不知道领导跟周燕会谈得如何。 “难得今天你会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周燕看着张辛军，冷嘲热讽了一句，眼前这个男人，不知道有多少次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甜言蜜语的哄着她，曾经让周燕一度想死心塌地的跟着对方，对方有老婆，她也不想计较了，周燕也知道张辛军的身份和地位让其不可能轻易的离婚，而张辛军口口声声跟她说和妻子没感情了，两人早就同床异梦，现在只喜欢她一个人，这些情话都让周燕感动过，要不是后来发现张辛军除了她之外还跟好几个女人有染，周燕被对方的甜言蜜语给耍的团团转都不知道。 “我说你这是何必呢，咱俩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怎么说也有七八年的感情，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吗。”张辛军叹了一口气，走到周燕身旁坐下。 “亏你还有脸说这样的话，闹到现在这个地步是谁一手操纵的？还不是你仗着副市长的权势将我送进这里来，还好意思提七八年的感情，呵，男人说的话就跟放屁一样，要是能信的话就真奇了。”周燕看着张辛军，屁股往边上移了移，不屑于跟对方坐得太近。 张辛军被周燕如此说，竟是笑了起来，一点火气都没有，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张辛军眼里还是有一丝不舍的，这会身穿囚服倒是一点不减风情，宽松的衣服掩盖不了其姣好的身材，看着对方，张辛军此时竟还冒出了这种想法。 “燕燕，假如不是因为你去检举我，我也不会这样做，我能走到今天这样的位置很不容易，我不希望有人对我造成威胁，你的做法已经危及到我了，是你逼我这样做的，你要是能好好的坐下来跟我谈谈，我怎么也会念在咱们几年感情的份上，跟你好聚好散，说实在的，我现在还喜欢你，内心深处还是爱着你的。”张辛军动情道。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张辛军，你知不知道你很恶心？这次的事情已经充分暴露了你是怎样一个人，看我彻底看清了你的嘴脸，你以为你现在说的话我会相信吗？”周燕冷笑，“你要是想表演，我建议你还是到其他女人面前去表演吧，说不定她们会被你的真情打动，到我这里来，我只会觉得你更加恶心。” “燕燕，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的话，你知道吗，我真的不想这么做，我今晚过来，就是想跟你好好谈一谈，我想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不再乱来，我可以立刻安排你出去，你应该知道，再过两天，你的案子就要开庭了，不出意外，你会被判刑，最少都是五年以上，你想想，你都快四十岁了，等你服完刑出来，你都几岁了，你就愿意让自己本应该享受的年龄在监狱里度过？”张辛军眼神闪烁着。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想把我送进监狱的还不是你？这会你倒是来我面前假惺惺的了，你当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傻子吗，你以为你一个副市长就真的能只手遮天吗？我告诉你，只要我周燕活着一天，我就要揭穿你的丑恶嘴脸，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这个副市长多么下流和无耻，你能用你手中的权力让法院判我五年十年，有本事你让法院的人判我无期徒刑，那样你就彻底放心了，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呢，以你的性格，就算我答应你说出去后不乱来，你会相信？收起你的那套假仁假义吧，现在对我们用，只要我能出去，我一定去告发你，市里不行，我到省里，省里不行到中央，你给我等着吧。”周燕那双眼睛无比仇恨的盯着张辛军。 从进来后一直都冷静而淡然的张辛军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没来由的生出了彻骨寒意，女人疯狂起来太可怕了，如果失去理智的疯子，已经不可理喻了。 张辛军脸色很难看，看着周燕，神色变幻不定，如果不是因为法院那边的环节出了意外，他根本不会来这里跟周燕废话，刚才跟周燕说的一番话，无疑是欺周燕还不知道法院发回补充调查的消息，哪怕就是周燕的父母，现在也毫不知情，所以张辛军才会假惺惺的说愿意放周燕出去。 “周燕，你真的要逼我？”张辛军厉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很不理智吗，你告发我有什么好处？就算是我被调查，对你也没一毛钱的好处，你有必要这样吗？” “你被调查是对我没好处，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咽不下被你欺骗九年，还傻傻的为你付出过真情，现在却被你送进看守所来的这口气，姓张的，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有权有势就能把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女人是不好惹的，惹急了女人，后果比什么都可怕，这次除非你让法院判我无期，让我一辈子出不来，否则你就等着我到处告发你吧。”周燕歇斯底里道。 房间外面，最靠近门口的李德军隐隐约约听到来自房间里的争吵，瞥了一旁的赵翼和看守所所长何国良一眼，李德军笑哈哈的朝两人道，“赵局，何所，我看咱们别站在这里了，还是去何所的办公室里坐坐吧。” 李德军拉着赵翼和何国良离开了，房门的隔音效果虽然不错，他还是听到了周燕的话，赶紧拉赵翼和何国良走开。 “疯了，简直是疯了，你这个女人不可理喻，你就是个疯子，疯子。”张辛军再也控制不住，暴跳如雷，指着周燕，气得嘴唇直哆嗦，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已经无可救药了，张辛军脑袋里只剩下这么个想法。 周燕不再说话，看着失去控制的张辛军，周燕有着说不出的快感，她是不可理喻，她是疯了，此时此刻的她，的确是很偏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辛军才彻底冷静了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张辛军告诉自己要制怒，制怒，生气是弱者的表现，他不能在这个女人面前失去分寸。 “燕燕，我知道你情绪有点过激，今天我们不适合再谈下去了，你先冷静冷静，过一两天我再来找你，我还是那句话，我内心仍然喜欢你，不希望看着你进监狱，要不然我不会再开庭前的这两天来找你，我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只要你回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不是吗？”张辛军临走前，不忘用上自己擅长的花言巧语。 直至张辛军走出房间，周燕看都没看对方一眼，但毫无疑问的是，张辛军今天的一番话并非对周燕没有影响，谁也不想真正的呆在监狱里过日子，这几个月来呆在看守所，周燕已经快疯了，张辛军从没来过一次，这也是周燕在看到张辛军突然出现后，情绪会一点一点的爆发出来，快要成为失去理智的人，但张辛军一走，逐渐冷静下来的周燕同样迷茫了起来，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周燕一下一下的用头撞着墙，谁能告诉她怎么办？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好人不会有好报，坏人却总是活得比谁都好。 出了房间，刚才在房间里最后和周燕说那一番话还很动情的张辛军迅速就变了一张脸，冷冷的朝房间里看了一眼，张辛军双手死死的攥着拳头，眼里有一瞬间闪过了无法言喻的疯狂，只是很快被冷静所取代。 李德军很快就迎了出来，赵翼和看守所所长何国良也跟了出来，李德军快步走到领导跟前，熟悉张辛军的他担忧的看了看张辛军，“市长，怎么样了？” “没法谈，这女人快疯了，简直是个疯子，疯子。”张辛军重复着疯子两字，内心之怒火，几乎是到了失控的边缘。 “张市长。”这时，赵翼和何国良也都走了上来。 张辛军迅速掩饰着自己的心情，笑着朝赵翼和何国良点了点头，特别是何国良，张辛军笑着道，“何所，今天麻烦你了，我得向你说声谢谢。” “别，张市长您太见外了，我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哪敢当得起您的感谢。”何国良连连摆手，“再说了，您给张市长您做点事，是我的荣幸才对。” 张辛军满意的笑了笑，何国良的话让他听了心里舒服，嘴上笑道，“不管怎么何说，何所都是帮了忙的，还有赵局，你也辛苦了，改天我得专门设宴款待你俩，可不准不来，有多重要的事也得退了。” “张市长您请吃饭，那我是一定要去的。”何国良笑得合不拢嘴，跟张辛军关系更为亲密的赵翼则只是笑了笑。 出了看守所，张辛军和赵翼上了车，刚才有何国良在，赵翼不方便问张辛军跟周燕谈得如何，眼下都是自己人，赵翼迟疑了一下，想问又不敢问，因为张辛军的脸色并不好看。 “小李，你打个电话给邓青铭，让他现在出来，就说我要见他。”看了下时间，张辛军突然朝李德军吩咐道。 李德军点了点头，没有多问，而此刻的张辛军，神色阴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旁的赵翼愈发不敢吭声，内心深处的担忧却是一点点的增加着。 第600章 张辛军来到了自己平常吃饭的定点酒店，在他专用的包厢里，张辛军时常不耐烦的看下时间，这种毛躁的心情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身为副厅级干部，张辛军不说城府有多深，但也不至于如此毛毛躁躁，跟他副市长的身份一点都不相符，周燕的事情已经让张辛军的心态有点乱。 李德军坐在一旁闷不作声，包厢里除了他和张辛军再没别人，南明区分局局长赵翼在路上就离开了，张辛军要见邓青铭，也没打算让赵翼一块过来，而此刻，两人都是在等邓青铭过来，李德军给邓青铭打了电话，对方这会还没过来。 又等了几分钟，敲门声响起，李德军走去开门，来的正是邓青铭，笑着朝李德军点了点头，邓青铭往里走进来，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张辛军，邓青铭略为恭敬的喊了一声张市长。 “小邓来了啊，坐。”张辛军收拾了下心情，很是亲切的冲邓青铭招了招手，让对方坐到自己身边来，笑道，“小邓，要不要吃点夜宵？” “不用，不用，晚上吃多了，这会还撑着。”邓青铭笑着摇了摇头，瞥了张辛军一眼，邓青铭心里清楚，张辛军不可能无缘无故找他，此刻对方的态度这么热情，邓青铭都有些不太适应。 “那就喝点茶，小李，你去让酒店送壶好茶过来。”张辛军笑了笑，转头看着邓青铭，“小邓，这些天在黄市长身边工作，看你进步很快嘛，怎么样，跟在黄市长身边，思想觉悟是不是也提高了。” “张市长您过奖了，哪里有什么进步，还不就是那样，每天混混日子。”邓青铭淡然的应对着张辛军的话，心里却在想着张辛军叫他过来会是什么事。 “小邓，你要是这样想，我可要批评你了，市政府办里有这么多人，能有多少人有机会跟在市长身边工作学习？可就你这个当秘书的才有这种得天独厚的机会，你可得好好珍惜，怎么能说混日子呢？”张辛军看了看邓青铭，话里有话，“当初江秘书长给黄市长挑秘书的时候，我可是向江秘书长推荐过你的，你现在这种思想苗头可不对，在黄市长身边工作，要兢兢业业，这样才不会让黄市长觉得你不称职嘛，要不然能留在黄市长身边。” “张市长，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要是我能办到的，自然是尽力去做。”邓青铭苦笑了一下，张辛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只能识趣点。 “没什么事，就是向你了解件事。”张辛军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对邓青铭的态度很是满意，“黄市长前天见了法院的周院长？” “恩，是有这回事，前天上午还是我给法院的周院长打的电话。”邓青铭点了点头，疑惑的看着张辛军，不知道对方问这事干嘛。 “那你知道黄市长和周院长之间谈些什么吗？” “张市长，这您可真的太看得起我了，黄市长和周院长之间谈些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办公室门关着，我总不能贴在门上偷听，再说了，即便偷听也不见得能听到什么，那门的隔音效果，张市长您应该清楚的。”邓青铭无奈道。 “这么说你是不清楚了？”张辛军颇有些不甘的盯着邓青铭，脸上的热情也减了几分。 “是真不清楚，我要是知道的话，肯定跟张市长您说，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邓青铭认真道，心里头不是一般的纳闷，不知道张辛军为什么会关心起黄海川跟法院院长周克之间的对话，那跟张辛军似乎没什么直接关系。 张辛军听得邓青铭说不知道，眼里满是浓浓的失望，一时连说话的心思都没了，想着刚才和周燕的碰面，张辛军脸色又变得有些难看，那个疯女人的事要是不解决，他早晚会被对方害死，辛辛苦苦爬到这副市长的位置上，张辛军可不希望自己阴沟里翻船，被一个疯女人给掀下马来。 包厢里的气氛有些冷场，李德军忙笑着对邓青铭道，“邓秘书，喝茶，喝茶。” “好，谢谢。”邓青铭点头笑道，犹豫了一下，邓青铭道，“张市长，实话实说，黄市长现在对我并不是很信任，我这个秘书也是干得如履薄冰，就怕哪天就给撤换了，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 “有这回事？”张辛军微微抬头，明显还有些心不在焉，只是随意道，“能否取得黄市长的信任，这就要靠你的努力了，江秘书长将你安排到黄市长身边当秘书，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至于黄市长对你是否满意和信任，只能靠你自己了，别的人想帮也帮不上你。” 张辛军没能从邓青铭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对邓青铭所说的没得到黄海川的真正信任也就不是很关心，兴许是感觉到张辛军有些敷衍的态度，邓青铭嘴巴马上闭得紧紧的，没有了说话的心情，现实就是这么残酷，邓青铭也不敢对张辛军表现出啥不满，日后他这个秘书要是被黄海川换了，那他在市政府里的地位也就一落千丈，到时候肯定要夹起尾巴做人。 李德军想圆场说点啥，嘴上干巴巴的却也不知道说什么，领导在为周燕的案子操心，他则是在为领导的前程操心，假若张辛军因为周燕的案子出事，李德军要为自己准备好退路，不可能真的死心塌地的跟着张辛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李德军还没达到士为知己者死的地步，张辛军虽然信任他，栽培他，但李德军自认自己也是尽职尽责的为张辛军办了很多事了。 李德军也不说话，包厢里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当中，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张辛军一时也都没察觉包厢里静悄悄的。 “张市长，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还得早起，最近在筹办招商洽谈会的事情，黄市长很重视，我也只能起早摸黑的瞎忙。”邓青铭笑道。 “好，你先回去吧。”张辛军挥了挥手，意识到自己态度有些不对，张辛军这才补充了一句，“小李，你帮我送送小邓。” 李德军点着头，笑着将邓青铭送到门外，在门口跟邓青铭寒暄了几句，双飞都是满脸笑容，李德军随后也是回到了包厢。 离开酒店，邓青铭回头望了一眼，狠狠的在地上吐了口唾沫，“我呸，需要问我话就一个电话把我叫来，不需要就理都懒得理，把老子当小姐了不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老子要是能坐稳这秘书的位置，鸟都不想鸟你，连个常委都不是的副市长，有啥了不起的。” 包厢里的张辛军自是不知道楼下的邓青铭正痛骂着他，也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张辛军的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像是在做着什么重大的决定，过了一会，张辛军朝李德军看了看，“小李，你过来一下。” 附耳在李德军耳旁说了几句，李德军身体一抖，险些惊呼出声，脸色急变，看着张辛军，李德军是真吓到了，结结巴巴道，“市…市长，这太冒险了吧，我…我做不来。” 李德军是真被吓到了，脸色都白了几分，看着张辛军那戴着眼镜显得极为斯文的面庞，李德军第一次觉得眼前的领导太过可怕，隐藏在那张看起来和善的面孔下是一颗多么狠毒的心呐！李德军的后背一阵阵发凉。 “无毒不丈夫。”张辛军低声呢喃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的摇了摇头，不满的看了李德军一眼，“瞧你这胆量，没让你现在做，只是让你提前做个准备，要是周燕那疯女人真的不识相，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李德军低着头不敢接话，太狠了，真的是太狠了，周燕就算是现在再不理智，那也是曾经跟了张辛军七八年的女人了，张辛军竟然萌发了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想法，李德军想想都觉得可怕，一条人命在这些当领导的人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包厢里静悄悄的，时间一点一滴的走着。 日子一天一天过的很快，为期三个月的严打整治专项活动在全市范围内掀起了一股风暴，黄海川兼着严打小组组长的代市长不仅要兼顾严打的事，这些天又在为马上就要召开的招商洽谈会忙得不亦乐乎。 周燕的案子由市法院退回检察院重新补充调查，检查院这边则是让直接经办此案的南明区公安分局将证据补全，案子也是一天天拖着，分局局长赵翼暂时压着案子，他找张辛军商量，张辛军则是说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让周燕在看守所里呆着，拖不了的时候，很显然，张辛军内心深处也不愿意走上那极端的一步。 这一日，黄海川在办公室里听着肖远庆的汇报，满意的点着头，肖远庆的沉稳和老练让其欣赏，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融入了政府办并且站稳了脚跟，黄海川对此很满意，将来一旦时机成熟，黄海川绝对会将现在的政府办主任黄永刚拿下，让肖远庆上，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必须是黄海川信得过的人。 “市长，您上次让我留意有没有合适的文秘，这些天我考察了一下，有个叫黄江华的小伙子还不错，毕业于南州大学中文系，本科学历，刚进来办公室两年，一直在秘书二处工作，是个踏实稳重的小伙子，在市政府里也没什么复杂的人际关系，很不错的小伙子。”肖远庆汇报完工作，提及了黄海川交代他办的事，说完话，肖远庆不动声色的看着黄海川，肖远庆知道黄海川若是觉得可以，那邓青铭的秘书位置怕是要不保。 “哦？”提及这事，黄海川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肖远庆前面说的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关键是后面的话，没什么复杂的人际关系，肖远庆的潜意思是说背景清白，黄海川在意的这个，眼下的邓青铭让黄海川多少有些提防，跟邓青铭是秘书长江秉宣一手给他安排的有很大的关系，而江秉宣又跟李浩成走得近，黄海川免不了动了换秘书的心思。 “要不我现在把黄江华叫过来，黄市长您见见？”肖远庆笑道。 “那就不必了，我相信你的眼光，回头你把他的简历送我这里来，我再看看，恩，这段时间你可以多考察考察他。”黄海川说道。 肖远庆点头说好，见黄海川没什么事了，肖远庆识趣的退了出去，走到外面，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位于黄海川办公室边上的小办公室，那是邓青铭的办公室，肖远庆摇了摇头，邓青铭这秘书位置恐怕真坐不长久了。 第601章 南州市国际机场。 一架从京城飞往南州的航班在机场稳稳降落，一名戴着大墨镜，一身休闲牛仔打扮的女子从飞机上走了下来，望着脚下的这片土地，女子嘴角微微往上翘，她是格雷公司大中华区副总，林晴，此行是特地来南州市考察，同时顺便参加南州市举办的招商洽谈会。 下了飞机，林晴很快就看到了前面举着写着她名字的牌子，边上还停了两辆车子，车子是直接开到机场内部来的，挂着市政府牌照。 林晴摘下墨镜，笑着走了过去。 李浩成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看，竟是忘了眨眼，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您是林总？” “yes。”林晴笑着蹦出了英文，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林晴一时也没去特别注意，笑道，“怎么，不像吗。” “不是，不是，我以为像林总这样的大集团副总出行应该会带着好几位助手才对，没想到林总是一个人，再者，我以为林总会是个金发碧眼的老外。”李浩成摇了摇头，半开玩笑的说着，看着眼前的林晴，李浩成比起刚来接机时，眼里多了几分异样的热情，这时候，李浩成边上的秘书江锦也及时的向林晴介绍李浩成的身份。 听到眼前的中年男子竟是常务副市长，南州市政府的二把手时，林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南州市政府办有通知她说市里会有人来接她，但林晴显然没想到李浩成这个市政府的二号人物会亲自过来，看了看李浩成，林晴认真了几分，当看到李浩成看向她时，眼底深处不易察觉的一丝火热，林晴莫名的笑了起来。 “没想到李市长会亲自过来，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林晴笑着同李浩成握了下手。 “收到格雷公司向我们市政府发来的信函，我们市里上下都很重视，我今天是代表市政府过来接待林总一行。”李浩成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笑道，“林总只是一人过来，还是让人惊讶。” “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前呼后拥的。”林晴笑着眨了眨眼睛，“跟你们大陆官员的作风可有点格格不入哦。” “林总长期在国外生活，这应该是价值观的差别。”李浩成随意应了一句，岔过这个话题，笑道，“林总，请上车吧，我可不敢让林总这么漂亮的女人在太阳底下晒太阳。” “李市长可真有绅士风度。”林晴笑着上车，有意无意的给了李浩成一个媚眼。 车子往市里驶去，李浩成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倒是和林晴聊得很投机，不得不说，林晴让李浩成很惊艳，他来之前一直以为格雷公司过来的那名林姓副总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外国大妈才是，这年头在大陆工作的外国人弄个中文名是很正常的事。 李浩成亲自过来接机，是因为他对此事的确很重视，格雷公司是知名的国际大投行，市政府办接到格雷公司的公函说公司副总jenny lin（林晴）要到南州市来考察，李浩成第一时间知道后就决定过来接机了，至于黄海川那边，李浩成也懒得去说，只是让政府办主任黄永刚跟黄海川说他已经负责接待格雷公司的人，算是打过招呼。 李浩成对此事如此上心无疑是因为格雷公司本身具有的国际知名度乃至其公司实力让李浩成重视，这样一个跨国集团的副总过来，市政府来一名副职接待是一点都不为过的，哪怕是一把手过来都能说得过去的，要知道，格雷公司是跟高盛集团，花旗集团，摩根士丹利等国际大投行并列的知名大公司，一直以来都只在京城和上海两地设立分公司，如果能让格雷公司在南州市设立一个分公司，那对于南州市的意义是不言而喻的，若是能通过格雷公司联系争取一批跨国公司落户南州市，那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李浩成对此事重视是很正常的事，而此刻见到的林晴无疑让李浩成的心情更加愉悦了几分，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将林晴送到南州大酒店，这是市里为林晴安排的下榻酒店，李浩成很是热心的将林晴一路送进了酒店的房间，还热心的帮忙提行李，林晴的行李也不多，就一个小行李箱，但李浩成显然是有点热情过头了，进了房间，李浩成也坐了下来，也没有急着要走的意思。 “林总对住的地方还满意吧，要是不满意，随时跟我们说，马上给林总更换。”李浩成笑眯眯的说道。 “满意，非常满意。”林晴笑着道。 “那行，林总先休息，有事的话可以跟我们办公室的人联络。”李浩成见林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也不好意思再坐下去，起身告辞。 “会的。”林晴点头笑道。 “那我就先走了，接下来就预祝林总在我们南州市的考察行程愉快而圆满。” “李市长的热情好客已经让我对这座城市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和好感，我想接下来在南州市的日子，会是一个非常美妙而愉快的行程，李市长您说是吗。”林晴看起来已经有些疲倦，强打着精神道。 “那是当然，我们南州市是一个热情好客的城市。”李浩成满脸笑容，“林总先休息吧，晚上我再过来，给林总接风洗尘。” 将李浩成送到门口，在李浩成的连声留步下，林晴这才停住，目送着李浩成离去，林晴回到房间将门关上，脸上的疲倦神色一扫而空，哪里还有半点疲惫，分明是精神的很。 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下，特别是一些隐蔽角落，做完这些例行公事后，林晴才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我已经到了南州市，待会将南州市党政官员的详细资料传过来给我。”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林晴脸上露出了笑容，“放心吧，这次重点就是奔着黄海川来的，我当然会着重考察他，看他值不值你给他评的那么高分，组织上现在都将他列入名单了，我当然不敢忽视。” 打完了这个电话，林晴走到窗前，楼下的李浩成此时也才刚要上车离去，林晴看着李浩成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凭她以往训练课程里对男人的了解和心理的分析，再加上这几年的实践经验，林晴大致能摸清楚李浩成是属于哪一类男人了。 第602章 幽静的咖啡厅，大厅里播放着的轻音乐让人心旷神怡。 刑警大一队长队长贺一军依然是在上次同黄海川见面的老地方跟黄海川相见，没有选择到市政府去是因为考虑到市政府人多眼杂，贺一军出现在黄海川的办公室多少会落入有心人的眼里，再加上黄海川亲自在小组名单上加上了贺一军的名字，难免让人起疑。 “市长，我现在虽然也在小组名单里，但还是插不上手，具体的行动安排和部署都是张青阳在负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也不好多嘴，就怕他怀疑，前些天你把我加到严打小组名单里，回去后他特地把我叫过去一趟，试探我来着，好在最后他也没怀疑什么，在他眼里，估计也认为我和您之间不可能有什么关系。”贺一军说道。 “我有让他将具体的行动安排送给我过目，我看过之后并没觉得什么问题，听你的意思，怎么，有什么不妥？”黄海川疑惑的看着贺一军。 “写在书面上的是没啥问题，关键是落实到行动上的时候有问题，像一些娱乐场所的老板跟张青阳乃至其身边的得力干将都是关系匪浅，去检查之前，那些娱乐场所的老板提前一天就能得到消息，等他们都做好准备了，局里这边再派人去检查，自然啥问题都没有。”贺一军无奈的摇头，“真正能查出点啥问题的都是一些小场所，像一些小发廊、小游戏厅、无证网吧啥的，张青阳就专挑那些小猫小虾下手，那倒是抓了不少人。”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话还真是到哪都适用。”黄海川皱了下眉头，张青阳倒也真敢糊弄他，送到他办公室的那份资料将近期部署的严打行动和安排都写得非常详细，黄海川看了之后都挑不出毛病来，当场就点头表示认可，张青阳也信誓旦旦的说回去后就严格按照既定计划进行安排了，这次的严打要打出声势来，为老百姓营造一个平安舒适的环境，为此还请了市电视台进行现场拍摄，张青阳会这么有底气，敢情都是跟娱乐场所的人提前串通好了，抓了些阿猫阿狗也能在电视台上报道说今天的行动抓了多少多少人，涉嫌卖淫嫖娼赌博犯罪活动啥的，老百姓一看，还都会说，哟，这次的严打动真格了。 “一军，你对张青阳了解多少？知道他跟哪些娱乐场所有牵扯吗？”黄海川抬头看着贺一军。 “这我倒是清楚，张青阳平常最常去的就是海天酒店，这在公安局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都有人私底下在开玩笑说张青阳快把自己的局长办公室搬到海天酒店去办公了，一年到头，呆在海天酒店的时间不比在局里的时间少。”贺一军见黄海川主动问这个，巴不得将张青阳更多劣迹抖露出来，“海天酒店的幕后老板是郑光福，这人现在在南州市商界也有不小的名气，嘿，不过是披着一身光鲜外衣的黑老大罢了，现在生意做大了，也被称作知名企业家了，还是南州市创业者协会的会长来着，身上的头衔一大堆。” “海天酒店？”黄海川轻声念叨着这个酒店名字，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 “不知道市长您听说过皇冠娱乐城没有？”贺一军想到晚上的行动安排，开口问道。 “没听说过。”黄海川摇了摇头，示意贺一军往下说下去。 “那郑光福幕后开了好多家娱乐城，都是他手下的骨干成员在管理，这皇冠娱乐城是郑光福旗下最大最奢华的一家娱乐城了，就位于沿宁大道上的繁华地段，也是南州几家顶级娱乐场所之一，今天晚上局里要组织人手到皇冠娱乐城检查，不过肯定是走马观花，要不然黄市长您晚上可以抽时间到皇冠娱乐城看看，您可以装成普通顾客，到时候可以看看张青阳和他手下的警察是怎么‘严查’的。” “晚上几点开始行动？”黄海川考虑着贺一军说的话，去现场看一下也未尝不行。 “晚上9点行动。”身为小组成员的贺一军对行动时间是一清二楚，只可惜无权插手而已，他也不敢明着冒着得罪张青阳的风险去做什么，只是一想到张青阳同郑光福的关系，贺一军登时苦笑道，“黄市长，那郑光福绝对已经提前收到消息了，皇冠娱乐城现在估摸着是一干二净，什么违法的东西都没有，黄市长去了怕是也看不到什么。” “不一定非要看到什么，看看你们公安局的人是如何‘严查’的也未尝不行。”黄海川笑了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黄海川也想亲眼看看公安局的人是否真的如贺一军所说的敷衍了事。 “黄市长，晚上要不要我陪您去？”贺一军见黄海川萌生了去看看的意思，下意识的问道，话刚出口，贺一军就自个摇头苦笑，“我不适合跟黄市长您一块出现，要不然一下就传到张青阳耳里了。 两人谈着公安局的事，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周燕的父亲周柴风打来的，黄海川接了起来，“周大叔，什么事？” “黄市长，晚上能不能请您吃顿饭，我和老伴想感谢您的帮忙，我们家燕子能够跳过牢狱之灾，多亏了黄市长您主持公道，要不然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电话那头的周柴风朝黄海川感激道，他有黄海川的号码，还是上次吃饭的时候黄海川留下的。 “周大叔不用这么客气，我上次就说过，只要你女儿是清白的，我就不会坐视不理，这只是我该做的事而已。”黄海川笑着摇头，法院那边将周燕的案子退了回去，原计划要开庭审判的日子自然也取消，为此，法院院长周克亲自到黄海川办公室来解释过这个案子，确实存在一些问题，但法院能做的也只是将案子退出去补充调查，公安局和检查院那边，法院干涉不了，对于周克的实事求是，黄海川还是很满意的。 “黄市长，这不是客气，而是一定要感谢你，我们这几个月来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都没人肯帮忙，一个个冷眼旁观，我和老伴心都凉了，要不是遇上您这么一个好市长，我们家燕子都进监狱去了。”周柴风动情道。 “周大叔，真不用这样，这是我分内之事，我们这些领导的其实就是人民公仆，别说是这种不公之事，就是帮你们解决一些实际困难啥的，也是我们该做的，你就不用这么客气了，这顿饭啊，留着以后有机会再吃，周大叔，我现在还有事，先这样，下次有机会再聊。”黄海川笑着挂掉了电话，表面上和周柴风有说有笑，黄海川内心却是有些悲哀，当原本该是一个和谐社会底线的公平和正义成了老百姓奢望甚至想都不敢想的事，这所谓的和谐社会又是多么的让人讽刺和可笑。 黄海川这边挂掉电话，就呆在周柴风边上的陈萍迫不及待的看着丈夫，“怎么样，黄市长那边怎么说？答应了没有？” “没，挂电话了，人家是市长，估计太忙了，哪有时间跟我们瞎扯。”周柴风无奈的望着老伴，他还有些话没来得及说。 “我说你怎么这么笨，一开始就应该赶紧跟黄市长说正事，扯些有的没的干嘛，你都知道他是个大市长，能接我们的电话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哪有闲工夫跟我们瞎扯，你还竟跟他说些不着调的，人家会在乎你那顿饭。”陈萍脸色难看，数落着丈夫。 “有本事你来打，你嘴巴厉害，知道该怎么说，你自个给黄市长打，你厉害，你来说。”周柴风瞪了老伴一眼，本就堵得慌的心里被老伴这么一数落，心情更是糟糕的很，拿着手机往老伴手里塞，气得转过头去。 “你刚才在电话里跟人家黄市长说什么请吃饭，现在电话挂了，咱又打电话过去，黄市长会怎么想，肯定是会觉得我们请他吃饭的诚意是假，找他办事才是真的，这让黄市长怎么看我们。”陈萍气鼓鼓的不接手机，“这个电话要打也该由你继续打。” “刚才就让你打了，你自个拖拖拉拉的不打，让我来打，现在还反过来数落我。”周柴风气着反驳，“我本来是打算先客套一下再说事情，黄市长要是真能过来吃饭，那咱们晚上再当面跟他说，他要是没空过来，我再说事情不迟，哪知道他会这么快挂电话。” 两老夫妻吵得面红耳赤，过了一会，陈萍主动捅了捅丈夫胳膊，“拿来我打。” 周柴风二话不说就就将手机递给了妻子，夫妻俩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平常为了女儿周燕的事就没少吵架，一个怪对方没教育好孩子，一个怪对方在孩子小的时候不怎么关心孩子的成长……两夫妻没少拌嘴吵架，但感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好。 当黄海川再次看到周柴风打的电话过来时，不禁苦笑，接起电话就道，“周大叔，真的不用这么客气。” “黄……黄市长，我们其实还有点事想跟您说。”陈萍期期艾艾的说道，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 黄海川听到是个女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那是周柴风的妻子，心里很快就明白过来，周柴风刚刚打电话怕也是想说事，没好意思直接说，自己这边却是电话挂的很快，嘴上笑道，“陈阿姨是吧，有事就直接说，掖着藏着干嘛。” 第603章 “黄市长，是这样的，还是我们家燕子的事，法院那边不是说证据不足了嘛，我和老头子两人就到公安局去了解情况，问我家燕子什么时候能放出来，公安局那边却是推说案子还得继续调查，然后就把我俩赶出来了，我和老头子想着这样也不是个事，要是公安局一直调查个没完没了，那我们家燕子岂不是一直要在看守所看着。” “公安局那边是这样回复你们的？”黄海川拧着眉头。 “是啊，公安局就是跟我们这样说的，然后就把我们赶出来了。”陈萍说着气愤道，“黄市长，法院那边不都说证据不足了吗，为什么公安局还不肯放人？” “法院那边只能将案子退出去补充调查，但也没权力要求公安局放人。”黄海川对陈萍解释着，心里却是有点恼火，南明区公安分局的人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黄市长，那怎么办，公安局一直拖着不放人，那我们家燕子就得一直关在看守所，那跟坐牢有啥两样？”陈萍也急了，“黄市长，这肯定是那个张辛军不甘心又在背后搞鬼，要不然怎么会这样，黄市长您一定得再帮帮我们。” 听着陈萍的哭诉，黄海川也是苦笑不已，只能在电话里安慰着对方，一直到答应对方会再关注这个案子，陈萍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下来，在一阵感激声中挂掉电话。 “黄市长，什么事？”贺一军疑惑的看着黄海川，他听到了黄海川的话里涉及到法院和公安局，不由得好奇了几分。 “也是件令人头疼的案子。”黄海川摇了摇头，将事情跟贺一军大概说了一下。 贺一军听完大致的情况，登时就笑道，“黄市长，看来您对相关的法规不是很了解，其实没必要那么头疼，补充侦查以两次为限，每次的期限都不能超过一个月，当第二次证据不足被退回来，公安局就不能再将案子提交给检察院了，到时候可以要求公安局变更强制措施，一般都是改为监视居住或者取保候审的居多，当然，这时候也并不意味着案件了结了，只是形式上放人了，但案件并未了结，只有公安局真正撤销案件了，才算案件了结。” “黄市长刚才说的情况，依据我的经验，第一次退回补充侦查，公安局基本上是不会放人了，更别说黄市长您说的这事可能跟张副市长有关了。” 贺一军将自己所熟悉的相关法规向黄海川介绍着，至于是否跟副市长张辛军有关，贺一军谨慎的没敢多提，黄海川也仅限于是说猜测，贺一军在对案子并不是很了解的情况下也不敢随意的去臆测张辛军要陷害那叫周燕的女子来着。 “每一行都有学问，以前还真对这方面的法规不了解。”黄海川摇头笑道，贺一军所说，倒是让他多长见识了，在这体制里也有八九个年头了，要不是这次碰到这个事，又听了贺一军解释，黄海川都不知道这个规定。 “黄市长您操心的都是民生大计，这些都是刑事诉讼法的相关规定，除了对口的专业律师，也就是我们政法系统的人熟悉得多一点，黄市长您不清楚也很正常，要是您这个市长不去关心民生，不去关心经济发展，关心老百姓的衣食住行，反而去钻研刑法，那才是真的不称职。”贺一军笑道，变相的拍着黄海川马屁。 “技多不压身，身为一个市长，应该多了解各方面的事，也不需要精，了解广泛点也是有好处的。”黄海川笑道，贺一军这马屁拍得他挺舒坦。 “黄市长，刚才你说的周燕的案子，我倒是觉得一开始的处理方法不太妥当。”贺一军说着小心的看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鼓励他说下去，贺一军继续道，“黄市长，您当时跟周院长说的时候，其实没必要让周院长把案子退回去，可以按照原来的安排开庭审判，只要在庭上宣布证据不足无罪释放，那公安局就没有任何理由推脱了，必须得放人了，现在法院把案子退回检察院，检察院又退回公安局，而您刚才说张副市长可能跟南明区分局打过招呼了，那南明区分局肯定是不会放人的。” “你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不过以我现在刚到南州市的处境，你觉得我可能那样直接跟周院长暗示吗？”黄海川笑着瞥了贺一军一眼，先不说他能否使唤得动周克，在不了解周克的情况下就跟周克做那样的暗示，黄海川无疑要担心是否会落人把柄而置自己于不利，正如同他在那天跟周克所说的话，他只是帮着反应一下这个情况，至于法院怎么做，他不会干预，好在周克这个人也没有让他失望，对方实事求是的风格让黄海川大有好感。 “黄市长说的有道理，看来还是黄市长您考虑的周全。”贺一军笑着点头，又是一记马屁拍了过去。 听着贺一军的奉承，黄海川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市局就不说了，就连一个区分局，他这个市长的话都不好使，一个分局局长也敢对他阳奉阴违，黄海川再次迫切的感受到自己急需在市里树立起威望来，手头也必须有自己信得过的人能用，否则真的只会成为一个被架空的市长，到最后灰溜溜的离开这里。 “一军，你先回去忙，这次严打，凡是安排你检查的地方，你依法检查就是，其它管不上的就先不要管他了。”黄海川说道。 “我要是动真格，就怕那张青阳发难，他早就想把我调到下面县局去了，这次你把我加入到名单里，我能感觉得出来，张青阳心里对我越来越不满，这次严打过后，说不定就会把我调到下面去，那时候吕书记也差不多退休了，张青阳肯定不会再有什么顾忌。”贺一军望着对面的黄海川，说出自己的担忧。 “这你就不要多操心了，我一个市长就算是再弱势，难道想保你一个人还保不住吗，张青阳真要把你调走，我会出面的，除非他敢明着跟我作对，否则你认为他敢那样做吗。”黄海川安慰着贺一军，这个时候他肯定要给对方一个保证，而且黄海川也需要贺一军留在市里，至少眼下贺一军能为他所用。 “有黄市长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得到黄海川的亲口保证，贺一军心里一块石头也落了地，以他对张青阳的了解，张青阳断不敢明着和黄海川对着干，哪怕是心里不买黄海川的帐，张青阳也不会明着来。 离开了咖啡厅，黄海川回了市政府一趟，很快又出来，这次黄海川带着秘书邓青铭，车上，黄海川询问着邓青铭，“小邓，招商洽谈会的事情都筹备得怎么样了？” “进展很顺利，现在有很多企业已经回函，确定会来参加，政府办目前也在根据登记的企业信息进行相关的招待安排。”邓青铭一丝不苟的答道。 黄海川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从坐在前头副驾驶座上的邓青铭扫过，黄海川心里还是有些惋惜的，邓青铭的办事能力还行，如非必要，黄海川也不想更换秘书，要怪也只能怪秘书长江秉宣和李浩成走得太近，而邓青铭又是江秉宣一手安排的，黄海川心里不忌讳那是不可能的，秘书这个位置级别不高，但却是至关重要，等同于他的心腹，岂容得他人安排。 邓青铭或许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更不知道他这个市政府第一秘是成也江秉宣，败也江秉宣，邓青铭若是知道黄海川内心所想，不知道该感谢江秉宣让他在秘书处脱颖而出，成为市政府炙手可热的头号大秘，还是该埋怨江秉宣让他的位置坐不长久。 第604章 车子到了南州大酒店停下，黄海川下车后问着邓青铭，“林总是住在哪个房间？” “808房。”邓青铭一边跟着黄海川往里走，一边答道。 很快，黄海川就上了8楼，邓青铭上前敲响了808的门，看到开门的人，黄海川脸上露出了笑容，“林总，别来无恙。” “再在南州市里见到黄市长，真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林晴笑眯眯的打量着面前的黄海川，做了个往里请的手势，黄海川和秘书一块走了进去。 “京城一别，本以为没机会再跟林总见面，没想到林总会来南州，哎呀，我这个市长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高兴的很，本想赶紧过来，但考虑到林总上午刚到，总归要休息一会，这不，下午就赶紧来拜会林总了。”黄海川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嘴上说着客套话。 “黄市长这么热情，我这心里头可是感动的很。”林晴似笑非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我过来的时候还以为黄市长会去机场，下飞机的时候没看到黄市长，我这心里可是失落的紧。” 林晴看似玩笑的话明显让黄海川一愣，诧异的看着林晴，黄海川不失巧妙的应付了过去，“上午本来是要到机场去接林总的，结果有事耽搁了，我们市里的李副市长又非常热情的主动请缨，所以就让李副市长过去了。” “我说呢。”林晴很是自然的笑笑，让人生不出她是故意问这问题的感觉来，而事实上，从到了这房间后，林晴就没出过门，中午的午餐都是让酒店的人送进来的，林晴一直在看组织上传过来的资料，不得不说，组织上传过来的有关南州市的资料很是详尽，对这里的政治、经济、社会环境都有详细的介绍，这让刚到南州的林晴已经对南州市有了一定的了解，更是知道李浩成这个市政府的二把手对黄海川很不满，刚上任的代市长黄海川现在在南州市的处境同样很困难……组织上的资料让林晴对黄海川和李浩成这两位市政府一、二手之间的关系有了实质性的了解，林晴刚才看似开玩笑的一问，实则是有意试探，只可惜对林晴了解有限的黄海川并没有多想。 “林总，说起来我可还欠你一顿饭。”黄海川笑着提起还在京城工作时的事，“林总那晚在慈善晚会上的慷慨捐款，让我们的很多学生都因此能够上得了学，有更好的学习环境，我还没代表那些因此受益的学生感谢林总呢，当时说有机会请林总吃饭，没想到一转眼我就调到南州来了，好在林总又来到南州，我得把这顿饭补上才是。” “黄市长知道我这次为何会来南州吗？”林晴突然严肃了起来，盯着黄海川。 “林总不是来南州考察，同时参加我们的招商洽谈会吗？”黄海川被林晴问得一愣，疑惑的看着林晴，被林晴突然变化的态度弄得有点古怪。 “错了，我来南州市考察是其次，更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来向黄市长您讨要欠我的这顿饭的。”林晴一本正经的说着。 黄海川被林晴的话说得笑了起来，“没想到林总还是一个这么风趣的人，看来我这顿饭是铁定跑不了。” “黄市长，我要的可不是你们市里请我的欢迎宴会哦，而是你私人请我吃饭。”林晴笑着眨了眨眼睛。 “那没问题，林总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是随时奉陪，只要林总以后常在南州，什么时候想让我请你吃饭，一个电话就可以。”黄海川笑道，“就怕林总来几天就走了，我想请林总多吃几顿饭都没机会，我这个市长可是发自内心的希望林总能在南州多呆一段时间，多了解一下我们南州，虽然我们这里跟京城和上海那种发达的大城市没法比，但我们的经济在快速发展嘛，我们比他们更有活力，你们格雷集团如果在我们南州市开设分公司，相信不会后悔的，我敢肯定这会是一个双赢的合作。” “黄市长真的是我在大陆见到的最敬业的一个市长了，三句话不离老本行，说是来拜会我这个老朋友，刚见面才几句话就要我们集体考虑在南州市投资的事了，我在想，黄市长您要是不从政，去当销售工作的话，肯定也是一个出色的营销人员。”林晴笑着挽了一下前额的刘海，端的是风情万种。 “林总这话就说错了，我下午过来可不是为了公事，主要是为了看望林总。”黄海川笑道。 “我看黄市长您是公私兼顾，更主要是为了公事才对。”林晴掩嘴笑着，“不过这也让我看到了一个敬业的黄市长，说实话，我对黄市长还是很敬佩的，京城的初次见面，黄市长一颗善良的心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我对大陆官员的了解，向黄市长您那样主动发起慈善晚会，致力于让更多的失学儿童能够上学，这样的官员可是很少见，教育是一国之本，现在这个时代更是人才的竞争，黄市长让我看到了大陆官员务实的一面，若大陆的官员都像黄市长您这样务实而又有远见，我想这个国家会越来越强大的。” “林总把我捧得这么高，我可真怕摔下来会很惨。”黄海川笑着摇头，岔开了这个话题，“怎么样，林总今天到我们南州来，从机场过来的路上，应该也看到了我们南州市蓬勃发展，到处都充满活力了吧，林总这次来，应该好好走走看看。” “放心，这次来我可不会急着走的，要认真看看南州这个城市，希望能够像黄市长您说的，有极大的投资潜力，仅是我个人而言，我可是极为希望集团在这里开设分公司。”林晴笑着回应黄海川。 “那是再好不过，我相信贵集团如果做出了这个决定，将来一定不会后悔的，事实在未来会得到证明，这一定会是双赢的结果。”黄海川笑道，作为一名市长，黄海川此时真的是宛若一名销售人员一样，极力推销着自己的产品，“林总是格雷集团大中华区副总，我想林总的意见，贵集团高层一定也会重视，所以还请林总到时候多帮忙争取。” “多帮你们争取是没问题，不过黄市长好像忘了，我才是格雷集团的人，我要考虑的是格雷集团的利益，而不是替你们南州市考虑，黄市长，您说是不是？”林晴盯着黄海川笑道。 “林总说的没错，不过我有信心，相信林总对我们南州进行一番考察后，肯定会对我们这座城市的发展潜力赞不绝口。”黄海川笑道。 林晴不可置否的笑笑，转头看了看黄海川旁边的邓青铭，邓青铭愣了一下，随即站起来，“黄市长，我到外面走走。” “黄市长这个秘书不错哦。”看着邓青铭走到外面去了，林晴笑道。 “还好，是个当秘书的料子。”黄海川疑惑的看着林晴，林晴刚才那一眼有意要支开邓青铭，黄海川并非看不出来。 “黄市长有没有意向带队到美国去考察呢，我们集团可以帮忙牵线搭桥，黄市长您可以带市里的干部到我们国家的各个城市去走走看看，我想我们的城市应该有不少值得你们学习借鉴的地方。”林晴看着黄海川笑道。 听着林晴的话，看着林晴那张完全是东方人、没有任何一丝西方特性的面孔，黄海川没来由的有些不舒服，这应该说是一个纯粹的中国人，只是听着对方口中说着美国是自己的国家，黄海川心里莫名的有些反感，尽管他知道每一个人，只要个人有能力有本事加入到其他国家的国籍，那都是个人自己的事，无关乎他人，但黄海川骨子里却也是半个愤青，这种事到了他这里，黄海川内心有些不痛快。 “美国是世界发达国家，不管从经济还是军事上来讲，美国都走在世界前列，的确有很多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的地方，将来要是有机会，我也希望能带市里的干部到美国去走走看看，让干部们都看到同国外发达国家的差距，多开阔一下视野，学习点经验，但不是现在，这段时间，市里的工作忙都忙不过来，抽不出时间到国外去考察，多谢林总的好意了。”黄海川摇了摇头，这段时间他急于在南州市打开局面，站稳脚跟，不可能在这时候离开到国外去考察，至于他心里对林晴说的话反感，黄海川只能压在心里，不可能表现出来，他还希望林晴所代表的格雷集团能在南州市落户，自然要尽力避免跟林晴在言语上有什么不愉快的交流。 “黄市长好像对我刚才的话有所抵触？”感知十分敏锐的林晴察觉到了黄海川细微的变化，嘴上也毫无顾忌的问了出来。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林总的眼睛。”黄海川笑了笑，“既然林总问了，那我可就实话实说了，林总可不要不高兴才是，要不然我就没说的必要了。” “放心，我这人心胸没那么狭窄，咱们有句古话叫宰相肚里能撑船，我虽然不是宰相，但心胸也是‘宽广’的很。”林晴将后面几个字咬得格外重，若有若无的挺了挺自己丰满的上围，见黄海川对她的这个动作没有丝毫反应，林晴很自然而然的将的动作掩饰了过去，接着笑道，“比起东方人的含蓄，我更喜欢西方人的率直，黄市长有话就直接说，我听了不仅不会生气，反而会喜欢黄市长的率真。” 第605章 “说实话，我看到林总，内心深处的第一反应就是将林总当成自己的同胞，林总身上流淌的是我们炎黄子孙的血液，但嘴上却是口口声声以美国人自居，讲到美国，你说的是‘我们国家’，而祖国在林总口中成了外国，说真的，我这心里听得很不痛快。”黄海川看着林晴，“希望我说的话不会让林总心里有什么反感，我对林总个人并没有任何排斥，只是自己骨子里的一点迂腐思想在作祟罢了。” “看不出黄市长可是个愤青哦。”林晴诧异的看着黄海川，对黄海川的话也不动气，笑道，“黄市长能实话实说，我听着反而高兴，要是大陆的每一个人都有黄市长您这样的想法，说真的，那我倒要佩服我们的民族和国家了。” “林总终于说了一句让人愉快的话。”黄海川道。 “只是黄市长您个人感觉愉快而已，可不见得每个人听了都会感觉愉快，黄市长身为体制里的重要一员，我想黄市长自己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同僚有多少人口口声声说着爱党爱国，要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可事实呢，有多少官员将自己的财产转移到国外？将自己的子女送到国外读书，并且子女加入了外国籍？甚至有的官员拿着国家的俸禄，自己竟也暗中加入了国外的国籍。哈，外国人当中国的官，黄市长，这听起来是不是很讽刺？”林晴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我想我说的也是实话吧，不知道黄市长有没有什么要反驳的，我乐意倾听。” “林总这话有转移话题的嫌疑。”黄海川无奈的笑了一下，也只能在嘴上逞强一下了，因为林晴的话都是句句中了要害，黄海川不得不悲哀的承认自己无话反驳。 “好吧，看样子黄市长还是个不服输的人，那我们就不谈这个了，免得我俩之间有什么不愉快，我很重视黄市长这个朋友，尽管咱们今天才第二次碰面，但我希望能够跟黄市长保持良好的友谊。”林晴笑道，“说点不转移话题的吧，黄市长觉得我一个里里外外都是中国人的人却说着美国是自己的祖国，其实那是黄市长对我不太了解。” “哦？”黄海川看着林晴，很好奇林晴接下来要讲什么。 “黄市长可能不知道，我是在美国出生，也是在美国长大的，从小除了从我爸妈口里，以及从一些有限的报纸新闻知道自己祖国的信息，我对祖国的了解实在是有限的很，我是在18岁那年才第一次到祖国来旅游的，之后就没再来过了，这次回来工作，还是我第二次来，黄市长能奢望一个从小在美国出生，在美国长大，接受着美国的教育，唱着美国的国歌，吃着美国的食物的这样一个人能够对祖国产生多么浓厚的深沉的爱吗？当然，我这样说并不是自己不爱国，我也承认，自己是炎黄子孙，自己骨子里流淌着炎黄子孙的血液，这里也是我的祖国，但是在美国呆的时间久了，我习惯性的说‘我国’，我想黄市长不至于跟我计较这点吧。”林晴笑得很有风度，另有一番迷人的风采。 “看来是我误会了，我向林总道歉。”黄海川诚恳的说道，他从来都是一个拿得起放的下的人，他也没想到林晴会是一个真正的abc（america bom chiense），在美国出生长大的中国人，对这样一个事实，他刚才的话的确是有失偏颇了。 “我接受黄市长的道歉。”林晴脸上绽放出笑容，“黄市长又让我惊讶了，你们的官员，如果做错了事说错了话，也很少会有人道歉，觉得那是一件没有面子的事，道歉认错会被人瞧不起，其实我觉得恰恰相反，道歉，不意味着就是一个弱者的表现，真诚的认错，赢得的将是更多的尊重，我在黄市长身上，看到了更多黄市长务实诚恳的一面，我对这座城市是愈发期待了，说不定在黄市长的领导下，这座城市会散发出不一样的活力。” “林总如果对这座城市期待，那就赶紧回去说服贵集团在南州市落户，将来一定不会后悔。”黄海川笑道。 “看看，我就说黄市长不当官也会是个出色的销售人员，还真是无时不刻不在推销你们的城市。”林晴笑着摇头。 “好了，坐的时间也不短了，林总，我就不打扰林总休息了，咱们晚上的晚宴再见。”黄海川站起来笑道。 “晚上见。”林晴笑着点头，将黄海川送到门口，走廊上，邓青铭正来回走着。 目送着黄海川离去，林晴笑着招手，一直到黄海川消失到电梯里，林晴的手才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消失，只剩下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林晴转身走回了房间。 快速的拿出笔，林晴在纸上写着‘务实’‘愤青’‘坦诚’‘开放而有远见’等等字眼，不知道是想到什么，林晴脸上的笑意更浓，在纸上写下了‘美色’两字，后面则是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林晴想到了她刚才有意无意的一个挑逗动作，黄海川一点注意都没有。 黄海川浑不知道他刚才和林晴的每一句对话都在林晴的脑海里回荡着，林晴正用自己专业的视角和分析能力对黄海川个人进行着分析，以惊人的效率提炼着黄海川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对黄海川这个人做着总结。 “刚刚算是和黄海川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接触，和他的交流让人愉快。”林晴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这是一个卫星加密电话。 “如何，跟他第一次交谈有何收获？”电话那头的人笑道。 “跟大多数官员不太一样，我想我们组织要拉拢腐化这样一个年轻官员，怕是不容易，你可能不知道，这个人有点愤青，骨子里有很强烈的民族感，这样的人，不好对付。”林晴笑道，“刚才我本来打算一栋位于夏威夷的海边度假别墅诱惑他的，看他会是什么反应的，幸好没说，跟他的谈话，也让我及时的调整了对话策略。” “越是难啃的骨头，才越有挑战性，这就是考验你的时候了，不过目前而言，黄海川也只是一只潜力股，他能否真正的走到中央层面，还得十年二十年后才能见真章，不管怎么说，组织上未雨绸缪的拉拢一些有潜力的年轻官员是对的，将来这些人如果走上更高层次的领导岗位，那就能发挥更大的影响了。” “放心吧，我刚才在黄海川面前已经成功的营造了自己的形象，好的开始就成功的一半。” 两人的对话十分简短，林晴挂掉电话后将自己在桌上所写的那张纸收了起来，而此时此刻，刚刚走到楼下的黄海川意外碰到了往里走进来的李浩成，两人彼此见到对方，眼里都是惊讶了一下，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李浩成更是惜字如金，“过来拜访一下林总。” 就像是无声的硝烟，两人擦肩而过，黄海川从容走向自己的车子，上车离去，反而是进了电梯后的李浩成忍不住往酒店门口多忘了两眼，看不到黄海川人，李浩成甩了下头，将心中烦躁扫去，想到待会要跟林晴碰面，李浩成心里又愉悦了起来，上午离去后，李浩成这心里就有点不平静，眼看着将手头上几件事情处理完，李浩成也忍不到晚上的宴席，竟是想着再过来一趟，碰到黄海川，那就纯属意外了，除了不期而遇的惊讶，李浩成并不觉得奇怪，市里很看重格雷集团的考察，黄海川这个代市长过来拜访林晴也是正常的事。 海天酒店，傍晚下了班后的谭芳再次来到了这个令她恐惧而又刻骨仇恨的地方，在郑光福的专用套房内，穿着一身职场西装的谭芳面无表情，一如既往的逆来顺受，嘴上同郑光福说着刚知道的消息。 “卢家已经同意那位段先生注资了，不过现在好像是那位段先生犹豫了起来，没有立刻答应。”谭芳一脸淡漠的说着 “知道他们具体谈的什么条件吗？”郑光福大喇喇的坐着，卢家同意那个姓段的注资，郑光福是一点都不着急，着急的该是林虹。 “这个我倒没听卢总说起，我也不好问。”谭芳摇了摇头。 笑着拍了拍谭芳的屁股，郑光福一脸春风，“走，一起洗澡去。” “郑总先进去，我给您拿浴衣。”谭芳道。 “你个小娘子，就在这房间里还穿什么浴衣，不穿衣服才方便办事。”郑光福哈哈大笑。 “那我拿下我的。”谭芳改口道。 “行吧行吧，快去，女人真是麻烦。”郑光福不耐烦的先走向浴室。 看着已经进入浴室的郑光福，谭芳长出了一口气，眼里扫过郑光福刚才喝红酒的一个杯子，谭芳心脏砰砰的剧烈跳了起来。 约莫就是一两分钟的功夫，谭芳出现在了浴室。 …… 时间静静流逝着，当风停雨歇，一切重归平静时，谭芳扫了从自己身上下来的郑光福一眼，这个男人，她只当是一条恶心的臭虫爬在自己身上。 “郑总，喝杯酒吧。”披着浴巾下了床，谭芳从桌上拿起倒好的酒，端到了郑光福眼前，自己也从玻璃柜里拿出一个玻璃杯倒了小半杯。 “郑总，我和您喝一杯。”谭芳和郑光福碰了一下。 “哟，主动跟我喝红酒，懂得跟我玩点情调了嘛，想想一开始的时候还哭得死去活来，挣扎着差点跳楼，现在学乖巧了嘛。”郑光福诧异的看了谭芳一眼。 “郑总，不说以前的事，咱们喝酒，我还没和郑总您喝过呢。”谭芳脸上硬生生的挤出笑容。 “也对，咱俩是该喝一杯。”郑光福点头笑道。 看着郑光福一口就将杯里的酒喝干，谭芳也笑了起来，小半杯葡萄酒喝了下去，主动坐到了郑光福身边，今日的谭芳，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样。 第606章 晚上，南州市政府在南州大酒店宴请了格雷集团副总裁林晴女士，市委副书记、代市长黄海川，常务副市长李浩成等市领导出席。 席间，众人觥筹交错，林晴一席优雅的谈吐和博闻的见识让人印象深刻，常务副市长李浩成更是同对方频频举杯，李浩成出人意料的热情令人意外。 “我看黄市长好像还没怎么喝酒哦，来，我敬黄市长一杯。”刚和李浩成喝完一杯的林晴再次举杯要敬黄海川，众人面面相觑，都为林晴的酒量感到惊讶，更有人叫了声好。 “林总敬我，看来我是不喝不行了。”黄海川笑着站起来同林晴碰了杯，小半杯白酒下肚，从喉咙到肠胃里，一阵火辣辣的像着了火。 “黄市长也是海量，林总可要跟我们黄市长多喝几杯才行。”李浩成在一旁笑着开腔，看着林晴的目光有着一丝异样的火热，他的话一出口，房间里的声音也低了几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浩成这是故意要给黄海川挖坑，其他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瞎搀和。 黄海川对李浩成的话很是恼火，脸上不动声色，依然笑意盈盈，林晴目光在李浩成和黄海川之间来回转了一圈，眼里的笑意更浓，这是她喜欢看到的场面。 黄海川并没有多喝，除了李浩成敢明里暗里的给他夹枪带棍，其他人也没这个胆子，至于林晴，更不可能成为李浩成的枪，真的去跟黄海川拼酒，在场有这么多人，林晴只有自己一人，她可不想让自己喝趴下。 晚上8点多的时候，黄海川就离开酒店，其他人也相继离去，只有李浩成一人留了下来，据说是要跟林晴好好介绍下南州市的招商优惠政策。 黄海川坐在车里，抬头望了望楼上，李浩成的表现有些奇怪，黄海川也没多想，李浩成这个常务副市长也分管招商工作，对方的举动同样可以理解为李浩成也迫切的希望格雷集团能在南州市开设分公司，若果能成，这是一笔政绩。 楚蓉和何丽也是住在南州大酒店，黄海川只是给他们发了短信，并没有上去找他们，因为林晴也下榻在这里，黄海川要去找她们反而是不方便了。 没有立刻回住所，黄海川让司机李勇驱车前往位于沿宁大道的皇冠娱乐城，惦记着中午跟贺一军所聊之事，黄海川想亲自到皇冠娱乐城看看。 车子停好，黄海川叫上李勇一块进了娱乐城，两人要了个包厢。 “你们这里是怎么收费的？”黄海川边走边问着服务员，既然来了，就得摆出一副客人的架势。 “先生，我们这里小包最低消费1880元，中包是2880元，大包是3880元，像您现在要的这个是中包。”服务员是一个漂亮的小妹，看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二十岁，很是热情的朝黄海川介绍着，“先生，您两位等下应该还有朋友过来吧，我们这中包可以容纳十人左右，在整个南州市，我们这里的中包算是最豪华最大的了。” 黄海川没太注意听对方后面的话，他已经被对方前面的话给吓了一跳，最低消费2880，即便黄海川不缺钱，此时也是暗暗乍舌，贺一军说这里是南州市最顶级的几家娱乐城，还真是一点不假，这收费着实不便宜。 “恩，除了包厢最低消费，其它消费呢。”黄海川不动声色的问道。 “小姐小费五百，服务员小费三百，商务经理小费五百，特饮费五十每位，服务费百分之10，服务费是按包厢最低消费百分之10收取。”漂亮的服务员小妹笑着介绍着，脸上至始至终保持着微笑。 “商务经理小费是啥意思，还有那什么特饮费？”黄海川按耐住心里的惊讶问道，其它的光听字面上的意思就能明白，唯独这两项小费不知道指啥，黄海川此时也装得完全像是过来消费的客人。 “看来先生以前没来过吧。”服务员小妹朝黄海川暧昧的笑了笑，“商务经理小费指的就是妈咪的小费，特饮费五十每位是指点小姐的费用，点一个要收取五十的费用。” “不是，小姐的小费不是已经五百了吗，点小姐还得再付钱？” “小姐的小费归小费，点人是另外收费的，这个跟按人头收费是一个意思。”服务员小妹很是耐心的解释着，她已经将黄海川当成了第一次过来的客人。 “你们这里的收费还真是贵。”黄海川摇头笑了笑。 “我们这里是五星级的服务，是南州市最好的娱乐场所了。”服务员小妹笑着道，目光在黄海川和李勇身上打量着，对于他们这些迎来送往的服务员来说，客人们有没有钱，大不大方，多少能从外表上就判断出一二来，尽管不见得每次都对，但也不会差太远，李勇的穿着打扮很是普通，看神情也不像是有钱人，倒是黄海川的气度一看就让人觉得是非富即贵的人，服务员小妹也暗暗把重点放在黄海川身上。 黄海川自是不知道眼前的漂亮服务员正打着他的主意，看他这位看起来气势不凡的贵客晚上能否多给点小费，此时的黄海川犹自装得逼真，轻咳了一声，黄海川硬是挤出一句话，“你们这里的小姐质量如何，有没有那个啥特殊点的服务。” 黄海川说出这句话时，边上的李勇早就目瞪口呆，眼睛睁得老大，眼珠子差点没掉到递上去，看着黄海川的脸色发愣着，心想市长不会是要带着他来嫖娼吧。 “质量如何得先生您自己看了才知道，不满意能挑到您满意为止，不过我可以跟先生说一句大实话，来我们这里消费的客人可都是对我们这里的小姐赞不绝口的。”漂亮女服务员笑着冲黄海川抛了个媚眼，“至于先生您要特殊服务，可以叫了小姐后跟小姐直接谈哦，要么就跟商务经理谈。” “恩，那你能不能透露一下特殊服务都有哪些。” “只要先生您想要的都有。”漂亮女服务员笑了笑，“哦，忘了，这两天在严打，所以先生如果叫了小姐想要特殊服务的话，我们这里不提供地方的，先生得另外去找酒店开房，还有，等下先生在包房里最好不要跟小姐玩得太嗨，九点的时候，警察会过来检查，先生在等警察检查之前，最好是跟小姐唱唱歌就行了。” “警察几点要严打你们都知道？”黄海川装着十分诧异道，事实上，黄海川心里也真的不是一点都不惊讶，贺一军跟他说这里肯定早就提前收到通知，黄海川心里虽说是信了，但此刻听到娱乐城的一个服务员都能说出来，还告诫他不能在警察检查前在包房里乱来，黄海川这会真的是对张青阳这个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失望透顶。 “老板能开得起这样的顶级娱乐城，自然是神通广大，方方面面肯定都是打点好的，平常警察基本上不会过来查的，有来查的话也会提前通知。”服务员笑道，“不过先生也不必太担心，警察一来，我们会通知到每一个包厢里的，到时候装正经点就好了。” 黄海川无奈的笑了一下，真的是觉得有些悲哀，严打，严打，这就是所谓的严打！ “那两位先生是需要什么呢？”服务员看着黄海川，满脸笑意。 “咳，暂时不用了，有需要会叫你。”黄海川朝那服务员看了一眼，摆了摆手。 “两位什么都不需要？”服务员纳闷的看着黄海川，刚才黄海川问了一大堆，他还以为黄海川是想要点刺激服务。 “不用，我们自己唱唱歌就行了。”黄海川摇了摇头。 “好吧。”女服务员奇怪的看着面前的黄海川，来他们这里玩的，鲜少见过不点小姐的，服务员很快就退了出去，随后就端了果盘饮料进来。 “恩，你先出去吧，有需要会叫你。”黄海川看女服务员站着不动，开口说道。 黄海川说完，对方依然是眼巴巴的望着他，黄海川开口要问还有什么事来着，边上的李勇一下就瞧出了端倪，赶紧掏出钱包抽出了三邱老人头递了过去，那名女服务员才笑意盈盈的说了声谢谢，随后才准备转身离开，末了，还不忘道，“那两位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按沙发边上的提示按键。” 看到李勇的举动，黄海川轻拍了下额头，敢情是要小费来着，难怪刚才不肯出去呢，黄海川以往也不是没到娱乐场所消费过，在宁城有去玩过，到京城工作的时候倒是没去过，像这家娱乐城消费如此高的，黄海川还真是第一次碰到。 “小李，你说在这娱乐城里的服务员，岂不是最少都是月收入过万？”黄海川没来由的跟一边的李勇说道。 “市长，这个应该有。”李勇点了点头，“这皇冠娱乐城在市里是出了名的高档场所，来这里消费的都是不差钱的人，他们也不会在乎这几百块的小费。” 黄海川点着头，没再说啥，他今晚过来主要是想看看公安局的人是如何检查的，眼下时间未到，从这名娱乐城服务员的口中却是已经知道人家这边早就做好了应付检查的准备，而且根本就一点都不担心，再者，从刚才那名女服务员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十分明显的表明了这里是存在色情服务的，黄海川叹了一口气，他心里其实也明白的很，但凡是娱乐场所，不存在色情服务的反倒是稀奇的事了，更多的是对公安局的失望罢了。 第607章 “市长，您晚上来这里是？”李勇小心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实在是克制不住心里的好奇，黄海川堂堂一个市长低调的来这里，总不会是来找小姐的，要女人的话，黄海川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只要黄海川张口，自然有人给其安排，还能直接送到他房间里去，根本不需要自己来这种场所，李勇委实是想不通。 “没什么，来这里坐坐。”黄海川摇了摇头，抬手看了下时间，喃喃自语，“还有十分钟就九点了。” “是啊，要九点了，那服务员还说九点会有警察来检查，我看呐，警察也就是来走个过场，这家娱乐城的背景深的很，警察也不可能真查。”李勇下意识的点头应着黄海川的话，猛的，李勇惊讶的看着黄海川，从黄海川特地说了下时间，他隐约猜到黄海川是来干嘛了。 猜出点端倪的李勇也不敢多说话了，心里暗自为公安局的人捏了一把汗，李勇可是知道黄海川担任严打小组组长来着，这严打要是成为笑柄，黄海川这个组长首先就脸面无光。 “小李，会不会唱歌，随便吼两句。”黄海川开着麦克风，冲李勇笑道，“来了就不能干坐着，怎么说也是几千块大洋没了，不吼几句就全亏了。” “市长，我不怎么会唱歌，就会那么几首老掉牙的歌曲，还是市长您唱吧，我听您唱。”李勇憨厚的笑道。 “那你都会唱些啥。”黄海川饶有兴趣的问道，自打他的官当得越来越大，个人的娱乐生活却是越来越小了，像今晚这样跟司机两个人在包厢里还是头一次。 “我就只会唱‘军中绿花’‘十送红军’‘精忠报国’……这些老歌。”李勇不好意思道。 “军中绿花不错，挺好听的，想想我刚进大学校园参加军训的时候，教官教过，每天枯燥的军训就是各班拉歌的那一会休息时间有意思，大家都吼得很起劲，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样子，也挺有意思的，一转眼都已经过了十多年了。”黄海川笑了笑，很是感慨，沧海桑田，世事无常，谁能想到昔日的青涩小子现在成了一市之长。 转头看向李勇，黄海川笑道，“来，你唱一个，不唱不行，这是命令，恩，就来首军中绿花，以前听教官唱的时候觉得只有教官才能唱出那种感觉，班上也有些唱歌厉害的人，唱下来也很棒，但就是觉着没教官唱的好听，估计这就是有当过兵和没当过兵的感觉，你也当了几年兵，应该也能唱得不错，唱来听听。” “市长，那……那我就献丑一下了。”见黄海川兴趣十足，李勇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李勇拿起麦克风开始唱，黄海川在一旁静静听着，却也是很有意思，唱完一首，又要求李勇来首‘精忠报国’，黄海川边听边轻轻鼓掌着，包厢里形成了一幅有趣的景象，偌大的包厢，一人在唱歌，一人在鼓掌，两个人自得其乐。 时间不知不觉的走着，李勇一首精忠报国还没唱完，包厢门就被人推了进来，两名警察在门口探头往里望了一眼，二话不说又把门关上。 “妈的，这包厢里的人是不是有病，两个大男人在包厢里唱歌。”包厢外，一名警察笑着跟另一名同伴说着，两人这一路检查过来，就没见过一个包厢这么冷清的，全都是闹哄哄，烟雾缭绕，乌烟瘴气，叫了小姐在陪唱陪喝，黄海川这个包厢里就两个人，也不抽烟，一人唱，一人干坐着，和前面的对比起来，这两名警察都以为走错地儿了。 “说不定人家是搞基的呢。”另外一人开着玩笑。 黄海川起身拉开门，站在门口往走廊上看着，两个警察的对话他没听到，但走廊尽头的一幕却是落入黄海川眼里，一名看起来应该是带队的警察站在走廊口同一名娱乐城的女服务员有说有笑，不时的还伸出手调戏了那名女服务员几下，只见一名看似娱乐城管理人员模样的人出现在了那警察旁边，笑着拍了拍警察的肩膀，拿出烟请警察抽着，两人笑哈哈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不一会，就只听那名警察喊道，“检查完了就到楼上去检查。” 黄海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摇了摇头，这也叫检查？ 李勇跟着走到门口，“市长，怎么了？” “没事。”黄海川返身走回包厢，他原本还想走到这娱乐城的其他地方看看，这会却是没了心思，从这三楼的情况，黄海川看都不用看就能猜到其它楼层又多是怎么检查的。 坐在沙发上，转头看到沙发边的智能呼叫按键，黄海川按下一个键，叫服务员叫来。 “你们这里还有什么特别的刺激点的服务吗？”黄海川淡然的问道，又补充了一句，“我指的不是性服务，没意思。” “那这位先生你是想要什么刺激的服务？”女服务员疑惑的看着黄海川。 “我现在是在问你，当然是你给我介绍，怎么反倒问起我了，难道你们娱乐城除了你一开始介绍的那些就没别的了吗。”黄海川装着不悦道。 “这……这个。”女服务员转头望了望门外，转身将门关上，女服务员走近黄海川跟前，笑道，“如果你想要更刺激点的服务也有，本来我们都只向熟客推荐的，面生的客人刚来都不会提这个，既然你问了，我就跟你介绍介绍。” “哦？快说来听听。”黄海川刻意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不知道这位先生听过‘陪high’妹没有？”女服务员笑意盈盈的望着黄海川，不时的用眼神撩拨一下黄海川，事实上，她们这些娱乐城的服务员也是有出台的，只要客人给的价钱让她们满意，又或者是对上眼的熟客，她们当中有不少人都会选择跟客人出去开房。 “什么叫‘陪high妹’？”黄海川这次还真是好奇了。 “我们娱乐城有卖一些冰毒、摇头丸，客人出资购买这些，我们有专门的小姐有跟客人一起吸食，然后一起玩。”哪怕是关了包厢门，女服务员依然是放低了声音。 黄海川经过对方一番解释，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所谓的‘陪high妹’就是专门陪同吸毒人员一起吸食毒品的陪侍人员。 “服下那些东西会很兴奋哦，到时候玩起来会格外刺激。”女服务员向黄海川蛊惑道，看样子是希望黄海川玩这个，因为这种她也有提成。 “这样啊。”黄海川压抑着心里的震惊，朝那名服务员看着，黄海川脸上保持着平静，“听起来是挺好玩的，不过我得考虑考虑，对了，现在还有警察在检查，你们敢给客人提供这个？” “现在当然不行，今天警察过来检查前，我们都不给客人提供这个的，不过待会警察就走了，先生您要是想要的话，再等个几分钟，马上就可以了。” “这样啊，你先出去吧，我需要的话就叫你。”黄海川怔怔的点了下头。 “那好吧。”女服务员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失望，“两位先生，难道你们连陪唱小姐都不需要吗？” “不需要，要的话会叫你。”黄海川摇着头。 直至对方出去，黄海川才有些恼火的用拳头奋力捶了下沙发，什么‘陪high妹’，说穿了就是吸毒行为与卖婬嫖娼相结合。 “市长，要不我现在立刻去通知警察？”李勇看了黄海川一眼道。 “通知警察？通知哪里的警察？就今天来的这些披着警服，实则是警队败类的人，你通知他们能检查出什么吗？”黄海川口气很冲，他并非冲着李勇发火，只是没法控制住自己的愤怒。 李勇被黄海川说得一愣，也识趣的闭上嘴，心里却是公安局的人怕是要倒霉了，黄海川即便现在动不了公安局的一些领导，但肯定也会把这笔账记在心里。 “走吧，回去。”黄海川已经没在这里呆下去的兴致，今晚的目的已然达到，结果比黄海川预先预料的还让其愤怒，这家娱乐城不只是公然提供情色服务，还堂而皇之的提供毒品，而公安局竟然有不少人和这里的人沆瀣一气，检查的时候还和这娱乐城的人有说有笑。 “两位先生，你们这就要走了？”走廊上那名服务员看到黄海川和李勇就要离去，诧异的问道。 “恩，突然有点急事，改天再过来玩。”黄海川演戏演到家，也不想引起那名服务员的任何怀疑。 “这样啊，那两位跟我走吧，三楼这边也可以结账。”女服务员无奈的点着头，边走边说道，“两位只来这么一会，还定了中包，酒水都没怎么喝，就这样走了真是太可惜了。” 黄海川笑了笑，没说什么，不过结账的时候，包厢消费2880，黄海川拿出钱包来才发现根本没有那么多现金，至于李勇，更不可能带那么多现钱，李勇拿着自己的工资卡要刷卡支付，黄海川笑着制止了对方，“我来吧。” “市……”李勇哪敢让黄海川付钱，着急的差点喊出了黄海川的职务，被黄海川眼睛一瞪，赶紧把话吞回去。 第608章 黄海川用卡结账完，也没向对方要发票，随即和李勇匆匆离去，车上，黄海川递给了李勇三百，“小李，这是你刚才给那服务员的小费。” “市长，您这是干嘛，三百块而已，我哪敢收您的钱，再说了，刚才我又唱又喝的，灌了两瓶红牛呢，市长您啥都没喝，说起来我还赚了。”李勇死活不肯拿。 “叫你拿着就拿着，废话这么多干嘛。”黄海川笑骂道。 李勇无奈只好收下，从后视镜里瞄了黄海川一眼，李勇问了一句，“市长，您刚才怎么不拿发票。” “拿发票干嘛，报销？晚上只是我们个人行为，没必要用公费报销。”黄海川不以为然道。 李勇没想到黄海川会如此回答，心里震撼了一下，心里对黄海川由衷的生出佩服，“市长，要是所有人都像您这样，那我们国家每年不知道能省下多少公款消费呢，说不定几千上万亿呢，那些钱要是用来改善民生或者拿去帮助贫困的老百姓该多好。” “你说的这个问题就比较复杂了，没那么容易解决，一个庞大的体制，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弊端和漏洞的。”黄海川说着话，车子也驶上了马路，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的皇冠娱乐城，黄海川脸色阴晴不定。 “小李，待会去左岸咖啡厅。”黄海川吩咐道。 “市长，还去那啊，下午不是才去过。”李勇奇怪道，他只知道黄海川这几天已经去了两次左岸咖啡厅了，却不知道黄海川是去干嘛，黄海川都是让他在车上等着，这会又听黄海川要再过去，心里很是惊讶。 “去喝喝咖啡，那里的环境不错。”黄海川笑着道，手上已经给贺一军发了短信过去。 南州大酒店里，宴席都已经散了一个多小时，李浩成却还在酒店里，不过不是在吃饭的包厢，而是换到了酒店的顶级温泉房里，能容纳十多人的巨大温泉池里，林晴和李浩成两人惬意的泡在温泉池里，笑声不断。 李浩成的目光不时的从林晴身上掠过，眼里的火花一闪一闪的，要不是李浩成有意识的控制着，恐怕早已经流露在脸上，刚才的宴席结束，李浩成独自留了下来，包厢里的酒桌撤掉，李浩成让酒店准备了上好的茶叶，和林晴泡起茶来。 林晴对喝茶明显是很不感冒，相约李浩成有没有兴趣一起泡温泉，李浩成当时差点没乐出来，岂有不答应的道理，欣然应允。 看着林晴换上一身比基尼的时候，李浩成眼睛盯在对方的身体上愣了好几秒钟，好一会才念念不舍的收回目光，一本正经的和林晴一起踏入了温泉池,泡了半个多小时了，李浩成的眼睛仍然时不时的从林晴身上的几个地方掠过。 “李市长以前有没有到美国去考察或者旅游过。”林晴靠在池边，上半身立了起来，一下一下的用小手漂着水往自己倒着，像是在戏水一般，状似不经意的问着李浩成。 “美国还真没去过，以前有带队到欧洲考察过。”李浩成笑道。 “是嘛，那李市长有空也可以去美国考察考察嘛，大陆不都提倡干部多到国外走走看看嘛，开阔视野，学习国外的先进经验。” “恩，有机会去吧。”李浩成随意的应道，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到国外去考察，李浩成并不怎么感兴趣。 “李市长要是有机会去美国考察，我可以给你当导游哦，到时候带李市长走走逛逛。”林晴笑着瞥了李浩成一眼。 “当真？”李浩成神情一振，刚才还心不在焉，这会却是一下子来了精神。 “当然是真的，只要李市长有去，那我是绝对不会食言的。”林晴笑着眨了下眼睛，“我在夏威夷海边有栋度假别墅，里面可是有我不少珍藏的红酒，到时候一定要请李市长品尝一下，特别是在晚上到时候，坐在阳台上，享受着夏威夷的海风，喝着地道的红酒，那是多么美妙的夜晚，李市长说是不是。” “是啊，那一定会是个美妙的夜晚，特别是还有林总这样的佳人陪伴。”李浩成眼神热切了起来，心里已经在想着要将带队到美国考察尽快提上日程。 就在这时，李浩成放在温池边的手机响了起来，李浩成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理会，而是笑着同林晴道，“就怕我到时候去美国考察的时候，林总没空。” “李市长要是过去的话，我就是向集团请假，也得陪李市长转转，再者，我也可以以集团的名义发公函到你们市里，请李市长到我们集团总部访问嘛，那我不就公私兼顾了。”林晴笑道。 “呀，这是个好办法，真要是那样的话，我这边就省了很多麻烦了。”李浩成高兴道，他一个常务副市长出国考察，并不是说去就能去，必须要向上级领导机关报备，同时还得经过批准。 林晴笑着点头，朝李浩成一直响着的手机看了一下，道，“李市长怎么不接电话，刚刚好像也响了好几个电话，李市长可都没接，说不定是有啥急事。” “没啥事，大晚上的能有啥事。”李浩成大咧咧的摆着手，电话时林虹打过来的，要是平常，李浩成早就接了，今天却是没有心情。 在自家别墅阳台上独自品着红酒的林虹再次挂掉电话，气哼哼的骂了李浩成一句，今晚真是邪门了，李浩成竟然连着不接她的电话，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头一遭。 拿着手机迟疑了一会，林虹给李浩成的秘书的江锦打了电话，江锦很快就接了电话，林虹松了口气，问道，“小江，你们领导呢，怎么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没人接，不可能啊？林姐，是不是市长的手机没电了。”江锦随口胡诌。 “怎么可能，电话都能打得通，怎么会没电。”林虹没好气道。 “那我就不清楚了，晚上市里宴请格雷集团的林总，吃完饭，市长就回家了啊。”江锦说道。 “吃完饭就回家了？”林虹一怔，心想李浩成不会是被他家里那个婆娘盯着，不好接她的电话吧，如此一想，林虹也就放心许多，“那没啥事了，先这样吧。” 林虹挂了电话，没来由的发怔起来，看着自己所住的这一栋偌大的别墅，心里也空落落起来，她对李浩成的情感也复杂，十年的相处，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但要说她爱李浩成，那纯粹是笑话，甚至喜欢都谈不上，如今，李浩成或许只是成为她寂寞时，心理上可以找找安慰的寄托罢了，因为李浩成的权势，她的身边根本没有男人敢真正的靠近，不知情的，都被狠狠教训了，知情的，自然没人敢染指李浩成的女人。 李浩成除了是她寂寞时唯一可以找找安慰的对象，更是她赖以生存的依靠对象，林虹现在离不开李浩成的权势，更需要李浩成的权势支撑着她的生意，没有李浩成罩着她，她开那种名为咨询实为变相收保护费的公司早就被人吃得连骨头都没剩下。 第一次碰到李浩成没接他的电话也没回她的电话，林虹竟是发现自己内心深处有些恐慌起来，她平常不会在白天上班时间给李浩成打电话，除非是有急事，要是碰到李浩成在开常委会之类的重要会议没法接电话，李浩成开完会后也会马上回电话给她，今天电话没人接，过了这么久也没回电话，而且这还是在晚上，李浩成晚上还真没不接过她的电话，林虹有些不适应，使劲甩了下头，林虹将心中莫名的烦躁甩到脑外，李浩成不接他的电话可能只是家里的婆娘盯着，那也说明李浩成今晚过来不了，林虹没再多想，她也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告诉自己不用太在意。 第609章 贺一军匆匆来到咖啡厅，这一次是黄海川在等候他，找到了黄海川的位置，贺一军一脸庄重的坐下，前两次都是他主动找黄海川说明情况，而且第二次见面就在下午，晚上黄海川又把他叫了出来，这会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贺一军意识到可能有重要事情。 “晚上我到皇冠娱乐城走了一下。”黄海川看了贺一军一眼，“眼睛见到的比事先预想的还严重。” 贺一军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并没有急着说话，他知道黄海川肯定还有下文。 “一军，待会你组织你刑警一大队的人到皇冠娱乐城突击检查，务必要把那些卖淫吸毒的勾当现场给我人赃俱获。”黄海川盯着贺一军，严肃道。 “市长，这……”贺一军吓了一跳，有些担忧的看着黄海川，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疑，他心里对张青阳颇为忌惮，更对皇冠娱乐城的深厚背景感到担忧，贺一军清楚的知道，郑光福能在南州市横行这么多年，不但没出事，还反而将生意越做越大，俨然成为南州市的黑道老大，而且还混成了市人大代表，身后不仅仅是一个张青阳在给他当靠山，肯定还有更高级别的领导牵涉其中，贺一军对此并不是完全知情，这只是他的猜测，但以他这些年对郑光福及其团伙明里暗里的了解和调查，贺一军相信自己的判断。 “怎么，做不到？” “那倒不是，我只是担心在没有万全准备的情况下，这样贸然行动是不是会产生一些无法预料的后果。”贺一军谨慎的说道。 “万全准备？这还需要什么准备吗，等你真准备好了再去检查，人家早就得到风声了，要想在现场来个人赃俱获，就得突击行动，出其不意才能攻其不备，你们公安局的人刚刚才检查过，这会肯定是娱乐城放松警惕的时候，正是采取突击行动的最好时机，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了。”黄海川心里对贺一军的反应颇为不悦，忍着没在脸上表现出来。 “黄市长，我主要是担心张青阳的反应，只要张青阳还呆在常务副局长的位置上，就算是查出了娱乐城有从事违法犯罪的活动，恐怕也会被张青阳给遮掩过去，最后推出来当替罪羊的，很可能只是几个娱乐城的管理人员，至于那幕后老板，怕是顶多给其挠挠痒，无法动其分毫，而且要是不一鼓作气将对方拿下，以后要是一个不小心，还可能被倒打一耙。”贺一军心里头有着诸多顾忌。 “张青阳一个人还能只手遮天吗，区区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就能够肆无忌惮的践踏法律吗，一军，看来公安局目前那种散漫和毫无组织纪律、目无法纪的作风也侵蚀了你的勇气和魄力。”黄海川看着贺一军，对贺一军前怕狼后怕虎的性格很是失望，谨慎并没有错，贺一军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但贺一军忽略了他一个堂堂市长既然亲自吩咐他办这事，即便是有再大的阻力，他也会一管到底，贺一军没有表现出他原先对他的期望值来，这是黄海川失望的真正原因。 贺一军不知道正是他的这一顾虑让黄海川对他的看法发生了些许改变，此时此刻的他，仍兀自有些犹豫，迎上黄海川的目光，贺一军道，“黄市长，待会按照您的吩咐行动的话，若是在皇冠娱乐城查出了什么，张青阳依然可以让人取代我来查这件事，到时候是黑是白又是他们说了算。” “放心，我既然让你去做，就不会让他胡来。”黄海川对贺一军说道，“你现在该想的是你手底下的人哪些是能真正信任的，不要到时候走漏了风声，不仅什么都查不到，还反而会像你说的，被人倒打一耙。” “那好，黄市长您都说到这份上，那我也豁出去干了，等下回去我就立刻安排，我下面的人，哪些能够信任，哪些不太靠谱，我心里还是有数的。”贺一军信心十足。 黄海川点了点头，问道，“你打算几点行动？”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那就定在十二点吧，晚点行动比较好，娱乐城里的那些肮脏勾当，大都是发生在半夜，越晚越能查出来。”贺一军道。 “好，那就十二点，晚上我给你压阵。”黄海川满意的笑道。 “有黄市长您亲临现场，我就更加有底气了。”贺一军笑着恭维，事实也是如此，若没有黄海川给他撑腰，贺一军也不敢萌生心思去查皇冠娱乐城，别看他是个刑警大队大队长，也算是小有实权的人，真要动了皇冠娱乐城，不出几天，贺一军相信自己怕是就该遭到无情的打压和报复，眼下有黄海川亲自担保，贺一军的信心也多了很多。 贺一军要回去抓紧时间安排，黄海川也没有再多耽搁对方的时间，让贺一军先行离去，黄海川独自呆在咖啡厅里，静静的喝着咖啡，黄海川再次抬手看了下时间，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黄海川给吕德方打了电话过去，这一次，黄海川打的是吕德方的私人手机号码。 “吕书记，这么晚不会打扰你休息吧。”电话一接通，黄海川笑着道。 “不会，黄市长这么晚打过来有事？”吕德方在电话这头翻着白眼，心说你打都打了，还问什么打不打扰，真要是怕打扰就不要打这个电话过来。 “吕书记，今天晚上恐怕要耽误你的休息时间了，晚上大概11点半左右，吕书记不知道能否来左岸咖啡厅一趟，我在这边等你。”黄海川说道。 “11点半？”吕德方疑惑的皱了皱眉头，抬头看了下墙壁的挂钟，还不到十点的样子，嘴上说道，“黄市长，您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在电话里直说，要是电话里不方便说，我现在就能过去。” “不，不，吕书记，今晚的事有些特殊，现在还真不用出来，等到11点半的时候，吕书记出来最合适不过，现在出来还早了些。”黄海川笑道。 “什么事还非得到十一点半？”吕德方大为好奇。 “吕书记，这事恕我现在不方便说，等吕书记过来了自然就揭晓。”黄海川无奈的笑了笑，照那贺一军所说，吕德方对张青阳不是一般的信任，黄海川只能先暂时卖个关子，要不然他这边刚跟吕德方说，吕德方要是打电话过去问张青阳情况，那等于是白搭了，“吕书记今晚只能让您晚点休息了，实在是过意不去。” “好吧， 我十一点半过去。”吕德方点头答应，黄海川后面这半句是含蓄的表示非要他出去不可了，吕德方也不想明着拒绝黄海川，再者，心里同样是有些好奇黄海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610章 两人通完电话，吕德方身旁的老伴就纳闷道，“什么事啊，那么晚还让你出去，你都快退休了，有事不能找下面的人，还非得找你。” “谁知道那黄市长要干什么，整得神神秘秘的，电话里不能说，这会出去又说太早，非得要等到11点半。”吕德方摇了摇头，这个时间点，他正和老伴看着电视，差不多11点，两人就该休息了，这就是他目前的生活，应酬少了，更多的是呆在家里逗弄逗弄小孙子，这会小孙子已经睡着了，吕德方就和老伴看电视。 “那黄市长也真是的，也不想想你都多大年纪了，六十岁的人，晚上肯定都会早点休息的，他一个电话说让你出去就出去，而且现在出去还不行，非得那么晚，这不是瞎折腾嘛，还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吕德方的老伴不悦道。 “那倒不至于，我要是不买他的面子，他也拿我没办法。”吕德方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像他这种快退休的人了，顾忌反而是少了，一般上面的领导也不会为难他，他之所以答应出去，有一方面原因也是挺好奇黄海川要干什么。 “你说这黄市长的年纪也真小啊，估计他爸妈还没我们年纪大呢，这年轻人倒是了不起，这么小的年纪就是市长了，你说你做官做了一辈子，不也才干到副厅，还比不上他。” “这就是草根和高干子弟的差别了，我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他是仗着后台硬，有背景，自然升迁快，两年就一个台阶，升官能不快吗。”吕德方很是不屑的嗤之以鼻，“官场就这样，能力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看有没有背景，会不会溜须拍马讨领导欢心，只要赢得领导欢心，就是个笨蛋都能当县长，领导说你行就行，说你不行，那是再行也不行，我们体制里很大的一个现状就是一个庸官领导着一群精英，瞎指挥，乱折腾。” “你说这话最好小心点，要是传到上面的领导那里去，该给你穿小鞋了。”吕德方的老伴笑道。 “在家里说说又有什么，别说是在家里，在外面我也敢说，反正再过几个月退休了，咱怕什么。”吕德方笑道。 “那你说这黄市长是京城哪位领导的子女？”吕德方的老伴八卦了一下。 “这我还真是不清楚，他之前在教育部任职，也不知道跟京城哪位领导没关系，估计是人家背后的人也有意掩盖，省里的领导可能就会清楚点。”吕德方摇头道。 “你都不知道呢还说人家是高干子弟，你这不也是信口胡诌。” “你有见过出生普通家庭能在31岁干到市长吗。” 俩老夫妻斗着嘴，自得其乐，黄海川在咖啡厅坐了一会，接到了段明的电话，不一会，段明就屁颠屁颠的来到了咖啡厅，黄海川看到对方就笑骂道，“今天又到哪去鬼混了。” “啧，瞧你说的啥话，我像是到处鬼混的人吗，我一整天都在忙正事，从我踏上南州的土地那一刻起，就没闲下来过，无时不刻不为了咱们公司的发展壮大而呕心沥血。”段明一本正经的拍着胸脯。 “你得了吧你，幸好我晚饭已经消化了，不然该吐出来了。”黄海川笑着摇头，和段明聊天，总是有意想不到的轻松，刚才还在操心工作，这会却是放松了不少。 “不信就算了，我句句实话。”段明笑着一屁股坐了下来，也不跟黄海川客气，把服务员叫过来要了杯蓝山，一张笑脸很快就耷拉了下来，“海川，兄弟我实在是快为钱抓破头了，一个亿说多不多，说少还真不少，真不好凑呐。” “楚蓉和和何丽两人砸锅卖铁的不是能给你凑出个两三千万吗。”黄海川笑道。 “那也还差好几千万啊，主要是咱们溪门县那个金玉大酒店跟银行抵押贷款了不少钱了，还没还清呢，要再贷款不容易，而且缺少个强有力的担保人，要是你还在溪门就好了，有你这个县委书记出面作保，咱们就是贷款两亿，银行估计都能放款。” “你怎么不说你在南州市贷款，我这个市长给你作保，银行放款十亿都没问题。”黄海川笑着白了段明一眼，这小子还惦记着让他担保的事。 “咱不是不需要那么多钱嘛，再说没啥抵押物，让银行贷十亿比较不靠谱不是。”段明贼眉鼠眼的笑着，刚才的话也就是开玩笑的乐呵话，之前经黄海川那么一说，段明已经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打算从其他渠道想办法。 “实在不行，你就别惦记着那金都酒店了，那就是一滩浑水，你一个外来者就想跟着染指，日后也少不了麻烦。”黄海川开口道，他嘴上虽然说支持段明按自己的想法做，但内心深处，也并非百分之百的支持，南州市的情况复杂，黄海川这个代市长自个都还面临着一大串头疼的问题，就怕给不了段明照应。 “海川，这可是笔好买卖，这么放弃了实在是太可惜了，现在要不是金都酒店碰到这么个情况，换成其他时候，咱们想注资都没门，更别说一个亿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了，上哪找这种好事啊。”段明坚决的摇头，断然不肯放弃。 “难怪马克思说资本家一旦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敢铤而走险，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风险，你也是个典型的资本家，有利润可图，你就敢冒生命危险，真不怕下次再被人绑架，说不定那时候可不会再放你回来了，咱们虽是推测背后的人不敢再这么干，但推测终归是推测，没发生的事情，可是什么都不好说，你小子还真是一点都不怕。”黄海川摇头笑道。 “这不是有你这张护身符嘛，再说你前些天在办公室里当着那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张青阳的面特地提了我，不是已经有双重保险了。”段明眯着眼笑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黄海川也拿对方没办法，只能道，“好吧，那就算我支持你注资，眼下最大的问题是钱，没钱你拿什么注资，你要是靠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就说服那个卢成龙让你先欠着钱完成股权转让，那我真要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哈，你还真别说，说不定我还真有这本事。”段明一听就笑了起来，眼睛在黄海川身上滴溜溜的转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我只是现在不想这样干而已，要是搁在一两天前，说不定我就真的先把钱欠一部分，蛊惑卢家先签股权转让协议了。” “听你这话好像有隐情呀，你小子又有什么鬼主意了。”黄海川诧异的看了看段明。 “没啥，天机不可泄露，所以不能告诉你，反正现在是要把钱凑够了，不然不好意思跟卢家签这个协议。”段明笑道，其实他前两天在为钱着急得发狂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同样还是让黄海川担保，只不过不是向银行担保而已，而是替他向卢家担保，以黄海川市长的身份做担保，钱先欠一部分，日后一定会不上，段明有信心相信卢家会答应。 这次卢成龙愿意接受他的注资，一开始是因为酒店确实陷入了困境，资金已经快周转不过来，到后来发生了他被绑架的事，卢家越发急切的催促尽快签订协议，这个时候，卢成龙就是看中了他和黄海川的关系了，想赶紧把协议签下来，这是一笔巨大的官场人脉资源，卢成龙做生意做了一辈子，没理由看不到这未来可能带来的好处，假若让黄海川担保，卢成龙没理由拒绝，而且这样做的话，不是向银行贷款，黄海川同样少了很多忌讳，之前没想到这个办法，是因为脑子里一直局限在找银行贷款的这个念头上，又想着有黄海川这个市长向银行担保才能贷款容易点，却是忽略了退而求其次的这个办法。 “看你小子神经兮兮的，不会是想钱想疯了吧。”黄海川笑道。 “就快了，已经快疯了。”段明痛苦的抓着头发，“上哪找这几千万啊，平常不缺钱，一缺就是好几千万，尼玛，这要是天上能掉钱该多少。” “你要是哪天看到天上有掉钱了，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也去捡捡。” “海川，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我正为钱发愁呢，你不帮我想办法也就算了，还竟给我添堵，我真是交友不慎呢。”段明气苦道。 看到段明发愁的样子，哪怕知道对方这会是装出来的，黄海川也是无奈的笑了一下，他其实有筹钱的法子，只不过要厚着脸皮罢了，一开始没说出来也不是要袖手旁观，只是想让段明自己先想办法，此刻见段明这些天都没找到筹钱的渠道，黄海川就要开腔说自己能帮上忙，却是见段明突的拍了下自己额头，“哎呀，我咋就忘了咱们老同学中还有个大财主呢。” 第611章 “你又把主意打到谁的头上了。”黄海川将自己的话吞回肚里。 “大宝啊，怎么就把大宝给忘了，大宝天天见，瞧这句广告词多好，你说我怎么就把大宝给忘了。”段明一下子就眉开眼笑，“我找大宝借钱去，这小子是个金主，几千万对他不在话下，他要敢不借，我就跟他断交，我记得他在年初你弄的那个慈善晚会上，他一出手就捐了两千万吧，哼哼，捐款都捐那么多，老同学有难，他能不解燃眉之急嘛。” “不错，大宝倒是有钱，那你去找他问问。”黄海川笑着点头，他一时也没想到薛大宝头上去，心里的打算直接不用说出来了，他还想真要是凑不够钱，他这边厚着脸皮去找大舅子借几千万，想必邱义也会爽快的答应。 两人说说笑笑的聊着，老同学之间讲话没啥顾忌，段明敢跟黄海川没大没小的开玩笑，气氛也是无比轻松。 随着段明接了一个电话后，黄海川就看到段明脸色很是古怪，笑着跟电话那头的人哼哼哈哈的说了几句，神情跟以往有点不太一样，看得黄海川都觉得很是诡异，笑道，“谁呀，看你的样子有点不对劲啊。” “是小菁，她等下要过来。” “哪个小菁，你这几天刚认识的？”黄海川大奇，名字无疑是个女人的名字，看段明的样子更是跟以往大不一样，黄海川想到段明还没结婚来着，大感兴趣，“好啊，你小子才来南州几天，不会就遇上红颜知己了吧，看你这眉眼含春的，我看有戏，你这终生大事八九成是要在这南州市有着落了。” “去去，别瞎说，现在只是朋友关系，你待会别口无遮拦的，注意点形象哈，你可是市长来着，嘴上别乱放炮。”段明笑道。 “难得你这个老光棍能够铁树开花，我待会肯定不会给你捣乱，恩，不过把把关总是要的，看看是谁家的闺女。”黄海川笑道，发自内心为兄弟高兴。 “不是跟你说了吗，小菁呀，你认识的啊。”段明翻着白眼。 “我哪认识什么小菁，你小子不知道从哪勾搭的女人，我什么时候认识了，我看你是被爱情冲昏了头了吧。”黄海川哭笑不得，以为段明脑袋迷糊了。 “就是卢小菁，金都酒店的卢小菁，你说你认不认识？” “金都酒店的卢小菁？那位卢小姐？”黄海川一愣，怔怔的看着段明，随即苦笑了一下，“你小子还真是会给我惊喜，才几天竟然跟对方勾搭上了。” “咳，说啥话呢，我俩是正常的朋友关系，互相欣赏，什么叫互相勾搭，瞧你还是市长呢，说话这么没水平，要文雅一点，懂不。”段明梗着脖子反驳。 “好好，互相欣赏，你俩是互相欣赏，我太粗俗了，大俗人一个。”黄海川笑着摆手，心里端的是万分惊讶，嘴上道，“既然是卢小姐，那我就不用看了，老黄，要不要我回避一下，免得影响了你俩的风花雪月。” 黄海川说着看了看时间，十点一刻，离他跟吕德方说的时间还早。 “去去，你这张嘴真是欠揍的很。” 两人这才没说几句，卢小菁却是很快就到了，随着卢小菁过来，旁边的空位置上也坐了两个西装大汗，眼神犀利的往边上扫了几眼，这才稍微放松了下来，黄海川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笑道，“卢小姐现在出门还带保镖？” “不带不行，我爸担心我的安全，出门只能带着保镖他才放心。”卢小菁苦笑，很自然的坐在段明身边。 黄海川看了看段明，又看了看卢小菁，也不知道是该恭喜段明还是为对方担心，看这两人的样子，分明是有戏，难怪刚才段明说要一定要把钱筹够，敢情是不想在准心上人面前丢了面子，黄海川心里暗暗好笑。 “黄市长怎么这么有雅兴跟段明出来喝咖啡？”卢小菁见黄海川的眼神在她和段明身上来回扫了一圈，白皙的脸蛋上不禁一红，知道段明肯定说了啥了，在桌底下悄悄的踩了段明一脚。 “小菁，你这太小看我和海川的关系了，别说是一起出来喝咖啡，就是一起去洗澡，我俩都干过。”段明大咧咧道。 一旁的卢小菁目瞪口呆，口中的咖啡差点喷了出去，黄海川恨不得拿捆胶布将段明的嘴给堵上，赶紧解释道，“段明说的都是大学时候的事了，学校里有那种公共澡堂。” “黄市长不用解释我也不会多想，我知道黄市长您已经结婚了，那……个取向还是正常的。”卢小菁笑着道。 开了几句玩笑，黄海川问了句正事，“卢小姐的酒店现在还有地痞流氓去捣乱？” “还有呢，报警也没用，照样来捣乱，但不报警也不行，他们能坐一天，只有警察来了，他们才会离开，但隔天照样来。”卢小菁无奈道，朝身边的段明看了一眼，卢小菁似乎有话要说，欲言又止，在段明的鼓励下，卢小菁才道，“黄市长，那林虹前天又来找我爸了，又是谈收购我们酒店的事，被我爸给骂走了，她走时还撂下了狠话，说是我们酒店找谁都没用，就算是最后有人注资，早晚也逃脱不了关门倒闭的结果，除非把酒店卖给她。” 黄海川没说话，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段明，他不知道今晚是段明有意让卢小菁过来，还是卢小菁刚刚真的是碰巧打电话过来，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黄海川都不会说段明什么，眼下段明跟卢小菁看样子有发展的趋势，段明为卢小菁出点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黄市长，现在这一切摆明了都是林虹在背后操纵，她指使政府部门的人来我们酒店检查，中伤我们酒店的名声，影响我们正常营业，现在你插手了，政府部门的人她用不上，她又指使那些地痞流氓来捣乱，这些都是她做的，难道黄市长您还不信？”卢小菁急道。 “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而是我现在能做什么的问题。”黄海川摇了摇头，“卢小姐，就算是林虹真的是幕后指使的人，没有真实的证据，你能拿她怎么样？你的推测不能成为呈堂证供，法庭要看的是证据，而不是个人推测，你现在跟我说这些，还不如拿出实实在在的证据，我或许能立刻帮上忙。” 卢小菁还想再说什么，却是被段明眼神给制止住，“小菁，海川说的没错，这两天我也听你说了不少有关这个林虹的事，甚至绑架我的事有可能也是她幕后主使的，但这些都没有证据，没证据做不了什么，可能你要说为什么不让警方对林虹立案调查，那样不就能调查出证据来，但你自己也说过，林虹在市里有强大的后台，她能借助行政力量才干扰你们酒店的正常营业，靠的就是市里的后台，所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贸然对林虹动手，只会得不偿失，海川才刚上任，很多事不得不谨慎，特别是涉及到市里其它领导的情况下，海川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这时候不是追究林虹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让酒店回到正轨。” 段明如此说，卢小菁也只能悻悻然的作罢，她本来是想问黄海川为什么不能让公安局立案调查，段明说黄海川也有为难的地方，卢小菁没法再说什么，要不然就是自己不识趣。 “黄市长，那我爸的案子，公安局的人总得调查吧，我爸是被人公然打成瘫痪的，要不是抢救的及时，恐怕连命都没了，公安局的人迟迟没破案，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脱，黄市长您能否帮我们催促一下公安局的人？” “这件事我可以过问一下，毕竟是恶性的刑事案件，我会找公安局的人了解情况的。”黄海川点了点头，他有话没说出来，以目前公安局的情况，卢成龙的案子就算是再调查个三年五载都不会有结果，他就算是去过问此案，也不见得会有多大的效果，关键还是要将公安局进行彻底的整顿，只是这种话没必要跟卢小菁说罢了，平添打击卢小菁的信心，况且黄海川也已经着手对公安局进行整治，只是计划需要一步一步来罢了。 几人坐着聊到了十一点，黄海川不时的抬手看着时间，段明以为黄海川是要回去了，笑道，“海川，挺晚了，你是不是准备回去了。” “我待会还有点事，倒是你们俩不打算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约会一下？”黄海川开玩笑道。 “这咖啡厅就是约会的好地方。”段明笑哈哈道，“不过时间也不早了，差不多要回去了。” “恩，你和卢小姐先走吧，我等下在这里还要见个人，有事情要做，你们呆着也不合适。”黄海川跟段明讲话很是直接，两人之间并不需要那些虚伪的客套。 “那成，我和小菁先走。”段明笑着点头。 看着段明和卢小菁离去，黄海川笑着摇头，如果段明真能跟卢小菁修成正果，那他也真心的祝福对方，为这个铁哥们高兴。 还没到十一点的时候，黄海川就看到吕德方提前过来了，这个时候，咖啡厅里的人并不是很多，吕德方找了一下，很快就找到黄海川，走过来坐下，吕德方很直接的开门见山，“黄市长，什么事非得要等到这个时候过来才能说？” 第612章 “这么晚还让吕书记出来真是抱歉。”黄海川歉意的说了一句。 “黄海川不用再说这种矫情的话，有什么事就直说？”吕德方笑着摆手，他心里也好奇黄海川到底有什么事要跟他说。 “那好吧，都已经劳烦吕书记出来了，我就不多说这种话了，现在要请吕书记跟我去一个地方。”黄海川站起身，这时候去皇冠娱乐城，时间上差不多刚刚好。 “还要去其它地方？”吕德方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黄海川，“黄市长今晚还真是搞得很神秘。” “不是什么神秘的事，主要是想请吕书记亲自过去过看一下。”黄海川淡然道。 吕德方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他也有坐车过来，这会干脆上黄海川的车，晚上一直等在外面的司机李勇看到黄海川在咖啡厅里坐了这么久，最后却是跟政法委书记吕德方一块过来，也很是惊讶了一下，在黄海川的吩咐下，再次往皇冠娱乐城开去。 “皇冠娱乐城？”吕德方听到黄海川的话，皱了下眉头，不知道黄海川到底是要干什么，这么晚叫他出来，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去皇冠娱乐城？ 吕德方按耐住心里的好奇，此时此刻，市公安局刑警一大队队长贺一军已经为接下来即将展开的突击行动做了周密的安排，今天晚上行动的二十五号人全是他信得过的手下，出于谨慎的考虑，贺一军在召集这二十五人开会时，更是在开会前让众人将通讯工具交了上来，所有人都不能对外联系，之后贺一军才说了今晚的行动，一些人听到今晚要严查皇冠娱乐城，登时就是大声叫好，要不是贺一军及时制止，恐怕声音都能传到老远去。 对皇冠娱乐城的楼层布局，贺一军大致有个清晰的印象，现场和众人研究了一下具体的人手布置，拿出了一个最佳方案后，贺一军宣布散会，先由十个队员便衣打扮进入娱乐城装成普通顾客消费，及时跟外面等候的兄弟联系，十二点的时候，准时开始行动，务必要出其不意的将皇冠娱乐城的违法犯罪活动当场抓个正着。 黄海川的车子已经停在了皇冠娱乐城的停车场，吕德方见黄海川并没有下车的意思，而是坐在车上，压下心里的疑惑，问道，“黄市长不会是让我过来干坐吧。” “吕书记别着急，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黄海川笑着道。 吕德方将信将疑，已经到了这里，吕德方也就姑且等了起来，目光望向窗外，将近凌晨，刚才过来的路上，能看到街道上只剩下三三两两的行人，这个时间，大都是在家里休息了，皇冠娱乐城这里却是热闹的很，灯火辉煌，停车场上也不时的有车子开进开出，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吕德方打了个哈欠，已经有点犯困了。 “咦，那个怎么有点像贺一军？”望着窗外的吕德方很快就精神了起来，他能确定自己看到的人就是贺一军，穿着警服的贺一军带着十几个队员不知道从哪几辆车上下来，有两组各三个人快速的围向娱乐城的前门和后门，贺一军带着剩下的九个人快速冲进娱乐城里。 吕德方睡意全无，悄然的瞟了身旁的黄海川一眼，吕德方心里惊讶，脸色平静的问了一句，“黄市长，这是你安排的？” “恩，是我安排的，我看了张青阳交给我的行动安排，今晚九点要对这家皇冠娱乐城进行检查，我就过来看了一下，吕书记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样的情景吗？”黄海川神色严肃，“我看到的是正在执法的警员跟里面的管理人员有说有笑，抽着人家递上来的烟，手脚还时不时的调戏一下里面的女服务员，检查就像是走马观花一样，吕书记，我真是奇怪张青阳是怎么安排的检查。” “更甚者，我们的警员还没走的时候，里面的服务员就向我推销起了她们这里的特色服务，说是有种叫‘陪high’妹，可以陪客人吸毒，完了还有情色服务，至于毒品，客人可以向他们娱乐城购买，吕书记，你说说，听起来是不是很讽刺，我们的警员还在检查，她们就敢向客人推介这种东西，那个服务员当时还好心的提醒我说等警察走了立刻就能提供这种服务，我只能说，今天晚上，我的亲眼所见只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我们的警员，更是让人大失所望。”黄海川痛心道。 听着黄海川所说，吕德方脸色也难看了起来，知道黄海川后面的话已经说得极为客气，算是给了他这个主管公安工作的政法委书记面子，否则黄海川怕是会有更严厉的批评，张了张嘴，吕德方发现自己想要替下面的人辩解，这邱老脸还真是拉不下来。 “黄市长，个别警员知法犯法，的确是让人痛心，这件事应该要吸取深刻的教训，回头我会在公安局召开大会，批评这件事，那些警员，会从严查处。”吕德方此刻只能如此道，黄海川今晚在现场抓了个正着，吕德方也不好再辩解什么。 “吕书记，我看怕不只是个别警员的问题，我八点多的时候过来的，定了个中包，我问那个服务员有没有什么特殊服务，她很直接的告诉我有，但今天晚上要严查，得跟小姐另外到外面酒店去开房，我当时就奇了，问她怎么知道要严查，她说上面早通知下来了，九点要严查，九点前娱乐城里不能乱来，等警察检查完了才可以。” “吕书记，不是我要抹黑我们的公安队伍，而是这样的事实让人痛心，张青阳口口声声在我面前说所有的行动安排都是严格保密的，我还记得他在我办公室里说这次严打，要打出声势，要让老百姓有安全感，他就是这样糊弄我的。”黄海川看着吕德方，有意将矛头直指张青阳，黄海川很想看看吕德方会是什么反应。 “黄市长，这里面怕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情况，青阳这个人做事还是很稳重的，但他一个人终归不能保证下面所有人都不泄密，一个局里的人太多了，难保有个别人已经贪污腐化，就拿晚上的事来说，今晚参与检查的警员好几十个，可能其中有人提前泄密，这倒是不能把责任都归咎到青阳身上。”吕德方摇头道。 黄海川撇了下嘴，他很明智的不在这时候跟吕德方争执，事实会证明一切，他今晚拉吕德方过来，如果能看到张青阳护着这家娱乐城的场面更好，如果张青阳没过来，那他也能让吕德方做个见证，黄海川务必要把这件事交给贺一军去查，不让张青阳搞鬼，目前他只能用吕德方来制约张青阳，借力打力，这何尝不是一种策略。 第613章 黄海川和吕德方坐在外面的车上，娱乐城里却是已经鸡飞狗跳，九点前才刚刚有警察来检查过的娱乐城以为彻底安全了，情色、毒品服务全都疯狂的摆到台面上来，况且娱乐城的管理人员也没有接到上面的任何通知，根本就一点都不担心，大老板的神通广大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每每有警察来检查都能提前通知下来，久而久之，娱乐城的工作人员也是一点都不忌讳了，知晓大老板只手遮天，平常是一点都不担心。 贺一军带领的这一队警察如同神兵天降一样让娱乐城里管理人员傻眼了，起先还有管理人员不以为然的要上前跟贺一军套近乎，被贺一军一把推开，差点摔了个狗吃屎，而后看到这些警察人数不多，但个个凶神恶煞，这些娱乐城的管理人员知道这次不妙了，有人已经赶紧向高层的管理人员汇报，而后娱乐城的高管又是赶紧打电话向顶头大老板说明情况。 “还有警察去检查？”正在按摩的郑光福以为自己耳朵出错，诧异的看了看身旁的张青阳，同电话那头的手下吩咐道，“问问他们是市局还是分局的，谁让他们过来检查的。” 郑光福压下电话，就纳闷的对一边的张青阳道，“张局，你们局里是怎么回事，九点不是才检查过，这会怎么又有人来检查。” “你下面的人是不是眼花了，这会都几点了，鬼去检查啊。”张青阳半闭着眼睛，舒服享受着后面的高级技师按摩，“晚上就安排了九点的检查，没安排其他时间了，再说了，要是有的话，我会不通知你吗。” “这大活人估摸着不可能看错。”郑光福摇头笑了笑，见张青阳如此说，郑光福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即便是真有检查又如何，市局的常务副局长都还躺在他这里按摩呢，没什么好担心的。 很快，郑光福再次接到了来自娱乐城的汇报，这次比刚才更急，以为已经有好几个包厢被当场检查到了毒品，其中还有三四个包厢在里面磕完药后，直接在里面做起来了，都被抓了个正着，听到这个结果，郑光福就坐不住了，“张局，不对劲啊，真是你们的人在检查，还动真格了，我这连着好几个包厢被逮着了。” “怎么回事，你下面的人确定没弄错吗？”张青阳也坐了起来，张青阳不信会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背着他去去查皇冠娱乐城。 “不可能弄错，就算是真有人冒充警察，你觉得有人敢冒充警察冒充到我这里来找茬吗除非是不想活了。”郑光福满脸凶光，“不行，我得过去看一下。” “我跟你过去一趟，邪门了，难道是海明区分局的人干的？”张青阳皱着眉头，沿宁大道那片是属海明区分局管辖的，张青阳此刻下意识的将市局排除掉了，他不认为市局有人敢干这事，除非是海明区分局的人‘误伤’了，发神经到那去检查。 “那也不太可能啊，我跟那区分局的吴局长关系也好得很啊，再说那吴局长不也是你的人，他不可能让下面的人干这种事啊。”郑光福摇头道。 “总不会是省厅的人吧？”张青阳猛的顿住，眼睛也睁得老大。 “不太可能吧，张局，您可别把我吓出心脏病来。”郑光福笑道。 “算了，过去就知道，在这瞎猜没用。” 两人坐车往娱乐城赶去，此时在娱乐城里严查的贺一军却是收获颇丰，得益于那十个提前乔装普通顾客进来消费的便衣队员摸清了一些情况，贺一军虽然带的人手不多，但却是快速控制了十多个包厢，有七个包厢在吸冰毒和磕摇头丸，当场就抓了个正着，贺一军也不能再去检查别的地方了，他带的人手有限，每个包厢安排人看着，抽不出人再去检查别的地方了，但为了不泄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能有这个战果，贺一军已经很满意了。 此刻贺一军面前站着娱乐城的一个高管，询问贺一军是市局还是哪个分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贺一军鸟都懒得鸟对方，看了下时间，贺一军走到一旁给黄海川去了个电话，黄海川说要来，贺一军不知道黄海川到底来了没有。 “我在楼下的停车场，待会再上去，你先在上面耗时间，看娱乐城都会搬出啥救兵来。”黄海川在电话里对贺一军如是说道。 贺一军一听黄海川来了，心里头大定，他知道黄海川这是想钓大鱼了，要是张青阳真的过来，黄海川可能会在那个时候出面。 “黄市长难道是觉得还会有什么人过来吗？”吕德方一直没怎么说话，刚才黄海川接的那个电话，他能猜到是贺一军打过来的。 “我是想看看这娱乐城是不是会赶紧将自己的靠山搬出来，说不定待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黄海川淡淡的笑着，“今晚让吕书记您这么晚还出来，总不能让吕书记空手而归。” “黄市长倒是给我送了好大一份礼。”吕德方话里隐隐约约有一丝不满，尽管娱乐城里确实查出了东西，但吕德方对黄海川直接越过他指挥公安局，并且事先没有跟他打任何招呼产生了不满，这跟今晚的事没有关系，而是吕德方感受到了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在他分管的领域内被人插手，吕德方内心深处产生了不满。 黄海川听出了吕德方话里的抵触，没去接吕德方的腔，黄海川转移话题，“吕书记，大家都是一心为公，我想吕书记会体谅的。” “公安局的职责就是守护一方平安，坚决打击和取缔违法犯罪行为，黄市长关心政法工作，关心社会治安，对公安局来说是件好事。”吕德方回应着黄海川的话。 黄海川笑了笑，不管吕德方是不是言不由衷，今晚这件事，吕德方也亲眼见证了，黄海川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接下来要是张青阳有出现，那就更完美了。 两人说着话，在车厢里又等了十几分钟，吕德方问黄海川，“黄市长现在还不打算上去？” “再等等吧。”黄海川摇了摇头，猛的，黄海川眼睛一亮，“吕书记，那车上下来的像不像张青阳？” 吕德方一愣，顺着黄海川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因为灯光的关系，大半夜的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吕德方对自己的心腹爱将怎会不清楚，一看那个侧面，吕德方就确定那是张青阳无疑，偏偏对方的车子还停在离他这里不远的地方。 “吕书记，我想我们可以从后面跟上去看看了，看看张青阳是过来现场指挥，还是过来干嘛。”黄海川话里有话。 “黄市长好像对青阳有成见？”吕德方再次皱了下眉头。 “没有，我不会对任何人抱有成见，我这个人看事实说话，就事论事。”黄海川道。 张青阳没有想到自己坐着郑光福的车过来，车子竟还停在离黄海川这里不远的地方，被在车里等候的黄海川看了个正着。 和郑光福一块往娱乐城走去，张青阳看到门口守着的三个警员，有一个他还有点面熟，隐约记得是贺一军那个大队的，脸色就黑了下来，“谁让你们过来检查的？” 面对着市局的二把手，警员支支吾吾的没敢说话，张青阳恼火的瞪了对方一眼，转头同郑光福道，“老郑，上楼去，我知道是谁自作主张干的了。” 两人径直上了二楼，郑光福一直在跟下面的人通电话着，知道过来的警察都集中在二楼的包厢检查，走上楼，张青阳一下就看到站在走廊上的贺一军，怒道，“贺一军，你小子在干什么，谁让你带队过来检查的。” 一直在等着黄海川啥时候会上来的贺一军被后面传来的话给吓了一跳，看到眼前站着的张青阳时，贺一军潜意识的仍是有点畏惧，张青阳积威甚久，贺一军又长期受打压，心里除了愤怒外更有对张青阳长期累积的忌惮。 “张局，我听到有人举报，所以就带队过来了。”贺一军辩解了一句。 “你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了，谁让你带队来检查的，有经过我的批准吗，你小子是不是不想干了。” 贺一军脸色阴晴不定，被张青阳如此当众训斥，贺一军面子上也有点挂不住，压制着心里的怒火，贺一军咬着牙不予理会张青阳的怒吼，心里想着黄海川是不是没看到张青阳过来了，怎么这会还没上来，再次看向楼梯时，贺一军脸色一喜，黄海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走了上来，身边还跟了一个人，贺一军惊讶得嘴巴张了张。 “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吗。” “张局，今晚我们在皇冠娱乐城现场查获了毒品和情色服务，10个包厢就有7个包厢在吸食冰毒和摇头丸，有三四个包厢更是在里面当众做那个啥…场面不堪入目，因为我们的人手有限，还没来得及对娱乐城进行彻底的检查，我建议张局下令从局里抽调人手，对整个娱乐城进行仔细的检查。”贺一军声音洪亮。 “检查个屁，我在问你谁给你的权力过来检查，我看你这个刑警大队长是不想干了，擅自行动，没有任何组织纪律性，回头你给我写一份检查交上来，马上带着你的人给我离开。”张青阳大声吼了一句，心里头对贺一军早有不满，这会对贺一军不回答他的话反而故意跟他顶着来，张青阳心里的火气更甚。 “吕书记，这就是你眼中办事稳重靠谱的张青阳？”黄海川看了一样吕德方。 从后面莫名传来的话让张青阳一愣，下意识的转头过去看，张青阳整个人如遭电击，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黄海川和吕德方，张青阳喉结耸动着，彻底僵住。 第614章 “报告张局，请问我现在是不是需要带着我的人离开，是否还需要写检查？”贺一军此时底气十足，长期受了张青阳的鸟气，刚才更是被当众呵斥，这会，贺一军也不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声音不是一般的大，一本正经的看着张青阳。 张青阳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狠狠的瞪了贺一军一眼后，张青阳也迅速反应了过来，快步走到黄海川和吕德方跟前，“黄市长，吕书记，您们怎么过来了。” 张青阳同黄海川和吕德方说着话，脑袋瓜子更是在急速转动着，想着怎么圆现在这个场，却是没意识到自己今晚和郑光福喝了不少红酒，虽然没醉，但满嘴酒气，嘴巴一张，浓浓的酒精味就朝黄海川和吕德方飘了过去。 看着眼前的心腹爱将，刚才的场景历历在目，吕德方除了恼怒，眼里更是闪过一丝失望，如果说刚刚黄海川言语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对张青阳的成见让吕德方这个护短的政法委书记产生不满的话，此时此刻，吕德方对黄海川的话再也兴不起半点反驳，甚至是无地自容。 黄海川这时也不说话，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张青阳，黄海川打算让吕德方这个刚才还在称赞张青阳做事稳重的政法委书记自己开口，看看吕德方还能说什么护短的话。 “青阳，今晚不是安排对皇冠娱乐城突击检查吗，你上哪喝酒了？”酒味呛鼻，吕德方忍着心里的怒气问道。 “没有，检查之前我哪敢喝酒，是在行动结束后，才和朋友一起喝了点酒。”张青阳不自然的解释着，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如何补救。 “这位是？”出人意外的，吕德方没有继续问张青阳，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郑光福。 “哦，吕书记，这位是咱们市人大代表郑先生，这家娱乐城是他旗下的产业，刚才突然遭受到咱们局里的检查，郑先生以为是有人冒充警察来捣乱，因为九点的时候咱们局里才组织过大规模检查，刚刚又有人来检查，郑先生就误会了，给我打电话，我想着也觉得奇怪，局里没布置这个时间段的检查，就过来看一看了。”张青阳眼珠子转了两下，小心的跟吕德方解释着，眼角的余光更是偷偷瞄着黄海川，在一边不吭声的黄海川给了张青阳极大的压力，更让张青阳感到心里发虚，如果是只有吕德方一人在场，张青阳这会有很大的把握糊弄过去。 “是吗？”黄海川这时候突然插话，盯着张青阳，“张局，这么晚了，他一个电话，你就跟着过来了，还是你刚才本来就跟他一块喝酒来着。” “没…没有的事。”张青阳辩解道，心里暗暗着急，心虚的没敢迎上黄海川的眼神，此时的张青阳仍有点懵，不知道为何黄海川跟顶头上司吕德方会齐齐出现在这里。 “那不知张局能否给我个解释，刚才贺队长向你报告说检查出了毒品，还有的包厢里公然提供情色服务，为何张局长想的不是第一时间从局里抽调警力封锁这家娱乐城，进行全面检查，反而是呵斥贺队长擅自行动，目无组织纪律，不仅只字不关心娱乐城检查出违法违规行为的事，而是让贺队长带人离开，还要贺队长写检查，张局长，你可真是让我长见识了，我这脑子到现在都有点转不过来，想不通张局刚才为何是那般反应？难道你跟这位郑先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急着需要为对方掩盖什么？我想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得通了吧。” 黄海川嘲讽的看着张青阳，说话是一点都不留情面，站在黄海川身旁的吕德方此时除了阴沉着一张脸，已经张不开嘴为张青阳辩解半句，刚才的事是他亲眼所见，尽管他有些不喜黄海川此时就给张青阳扣上这么一顶帽子，但没法说什么，他不是聋子，并非没听见张青阳呵斥贺一军的话。 “黄市长，可能是我今晚喝得有点多了，脑子有点不太清楚了，说了反话。”张青阳强装镇定，“主要是贺一军同志擅自行动，没有经过局里批准，也没有跟局里任何一个相关的主管领导事先汇报，所以我才有些生气，公安局是一个团结的集体，讲究纪律，像贺一军同志这样随随便便就擅自行动，容易带坏影响，以后要是谁都可以擅自主张，那公安局就乱成一团了。” “好一个讲究纪律，团结的集体。”黄海川看着眼前的张青阳，对方的表现真的是让他彻底开了眼界了，这个时候，张青阳竟然还能冠冕堂皇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黄海川此时没来由的看了吕德方一眼，也难怪吕德方会长期受对方蒙蔽，这张青阳一张嘴端的是能将死的说成活的，将活的说成死的了。 “好吧，我相信张局长的话。”黄海川突然笑了笑，“张局长，今天晚上九点的行动，你们局里是否真的做到保密？” “黄市长，肯定是有保密的，事前我还开过专门会议，这次的严打，谁要是敢泄密，一旦被查出来，局里将从严查处，严重的甚至要开除警籍，绝不手软。”张青阳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黄海川如此问，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不能自己否认早就提前泄密。 “好，既然张局长这么说，贺队长，你过来一下。”黄海川朝贺一军招了招手，当着吕德方的面，黄海川并没跟贺一军表现出亲近的态度来，“贺队长，今天晚上九点的那次行动已经泄密，这件事情就由你来负责， 在公安局内部展开调查，不论涉及到谁，都绝不姑息，谁要是想给你使绊子，阻拦你调查，你可以直接来找我，我想吕书记也是支持的，吕书记，您说是吧？”黄海川转头看向了吕德方。 “泄密的事肯定要调查的，黄市长既然觉得由一军同志调查好，那就由他调查吧。”吕德方漠然的点了点头，心里泛起了一阵无力感。 “黄市长，晚上的检查行动进展顺利，黄市长如何说已经泄密了？”张青阳愣了一下，随即抬头看着黄海川，他必须说点什么。 “进展顺利就代表没有泄密吗？张局长，我看是你们今晚负责检查的人跟这娱乐城的人已经沆瀣一气了吧。”见张青阳还敢如此装疯卖傻，黄海川对张青阳越发的厌恶。 “黄市长，虽然您是领导，但您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这样说我们局里的人，这次严打，局里是全局动员，全警出动，所有人都放弃了休息时间，只为了响应市委市政府安排部署的严打行动，局里制定了具体的行动计划，安排到每一个负责人头上，有休假的同事放弃了休假，只要被安排到的人，晚上的休息时间也都放弃了，每个人都付出了辛勤和汗水，黄市长您说这样的话，要是传回局里，如何不让辛辛苦苦的警员们寒心，我个人无所谓，但我不能看到下面的人摊上这样的罪名，受这样的委屈。”张青阳一脸激动，大义凛然的迎上黄海川的目光。 “张局长不去当政委真是可惜了，要是当演员更是能拿奖了，我看你是入错了行当。”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张局长，其实事实的真相你应该最清楚，但你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不得不让人佩服你的脸皮和毫无羞耻的一颗心。” “黄市长，刚才我呵斥贺一军同志的一番话固然有错，我自己也愿意检讨，但您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我，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您反感，以至于您这么迫切的想要针对我，但我问心无愧，今天晚上的行动，是严格保密的。” 张青阳嘴上说着一番义正言辞的话，目光却是不时的飘向顶头上司吕德方，张青阳寄希望于一向对他信任无比的吕德方能够站出来为他说话，但此刻，吕德方无动于衷，看着张青阳犹自跟黄海川辩驳，吕德方心里暗暗摇头，以张青阳的智商，本不该如此，黄海川若不是亲自抓了个正着，又何至于自掉身价的跟他浪费口水。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呐。”吕德方叹了口气，9点的那一次检查没有检查出什么，贺一军组织的这次突击检查却是收获颇丰，这还是在人手不够，只检查了一个楼层的情况下，如果对整个娱乐城进行检查的话…吕德方不敢想象，但以他从警多年的经验，这家娱乐城的问题绝对不轻，九点的那次检查却是什么都没检查到，再加上刚才目睹了张青阳跟郑光福一块下车，两人看样子关系不浅，又亲耳听到了张青阳反常的呵斥贺一军的话，吕德方第一次对自己这个心腹爱将产生了不信任感，他一直不开腔，那是失望所致。 “吕书记，你有什么要说的？”黄海川实在是不想跟张青阳说这些无谓的话，张青阳的脸皮之厚，黄海川算是见识到了。 “青阳，现在一军同志在这娱乐城里检查出了毒品，你觉得接下来要怎么办？”吕德方看着张青阳道。 “吕书记，既然已经人赃俱获，那就都带回局里调查，好好审讯一番。”张青阳心里一喜，吕德方这时候还问他的意见，张青阳暗道这老不死的看样子还是信任他的，只要老不死的信任他，来自黄海川的压力，相信老不死会帮忙拦着的，只要先将眼前的情况应付过去，他就有更多时间应对，张青阳已经打定待会事了赶紧去找常务副市长李浩成。 “只是这样吗？”吕德方紧紧的盯着张青阳。 “嗯，当务之急就是将人带回去调查。”张青阳点头道，有点疑惑的看着吕德方，此时的他无疑已经没了平日的冷静。 “青阳，你跟这位郑先生的关系很不错？”吕德方心里很失望，他愿意再给张青阳一个机会。 “吕书记，我跟郑先生只是偶然认识，今天晚上是郑先生给我电话说是不是有人冒充局里的警察，我感到事态严重，所以就赶紧过来看一看，要是真有人敢冒充局里的警察为非作歹，那就是影响很恶劣的事了。”张青阳摇头道。 张青阳不知道的是，随着他这一句否认，吕德方对他是彻底失望了，张青阳以为吕德方什么都不管事了，好糊弄，却不知道吕德方没少收到有关他的告状信，但都被吕德方压下来了，这一切都源于吕德方对张青阳的盲目信任，以及张青阳一直以来在吕德方面前所刻意营造出来的一个良好形象，况且吕德方从警多年，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吕德方深深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容许张青阳犯些错误，只要不是致命的问题，吕德方也懒得多管。 一个清官不代表就是一个好官，一个好官不一定是清官，正是种种的这些因素，让吕德方都疏于对张青阳的约束，更是放权给对方，吕德方已经安心准备退休了，而今晚的事情，隐隐让吕德方预感到最后的问题恐怕会比预想的还严重。 第615章 张青阳否认他跟郑光福有什么超乎寻常的关系，但他不知道吕德方恰恰听了不少他跟郑光福私交甚笃，屡屡为对方摆平困难的不少风言风语，吕德方平常没放在心上，也认为可能是一些谣言，但今晚这一切，却是让吕德方相信了，张青阳的否认，让吕德方彻底失望，他原是想再给张青阳一个信任的机会的。 “一军，你马上从局里调集警力过来，将这娱乐城彻底封锁住，给我严查。”吕德方看向贺一军道。 张青阳有些发愣，看着突然下令的吕德方，张青阳刚刚稍微有点放松的心情又绷紧了。 “吕书记…” “青阳，我看你酒喝多了，回家去醒醒酒。”吕德方打断了张青阳的话，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对方。 张青阳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吕德方的突然转变让张青阳如坠冰窖，看着吕德方的背影，张青阳脸色阴晴不定，同郑光福交换了个眼神，张青阳大踏步的离去。 得了吕德方吩咐的贺一军整个人的精神劲完全不一样了，容光焕发，二话不说就打电话回局里要警力支援，有吕德方在这里坐镇，贺一军这次从局里调人是无比顺利，走到吕德方和黄海川身边，贺一军眼底深处有着一丝激动，他能看得出来，吕德方对张青阳的态度发生了些许变化，这让贺一军欣喜无比。 张青阳离去，早就在一旁看到形势有点不对的郑光福更不想呆着，也想趁机离去，他也必须想办法应付这件事，刚才张青阳离去的眼神也是在暗示他出去一块想办法来着。 “郑先生，你还不能走。”贺一军眼见郑光福要离去，出声拦住。 “怎么，贺队长想把我当成犯罪人资抓了？”郑光福冷冷道，此事对他不利，但对郑光福而言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郑光福仍有所依仗。 “郑先生误会了，你是这家娱乐城的老板，眼下娱乐城发生了这样的事，郑先生必须留下来配合调查。”贺一军不卑不亢的说着，对郑光福，贺一军早就想调查对方了，这次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机会，有黄海川的支持，有吕德方的支持，贺一军的腰杆从来没挺得这么直。 “我要想离开，贺队长还能强行把我扣留吗。”郑光福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推开贺一军就要离开。 “郑先生，你要是非得这时候走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是心虚了？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郑先生此刻匆忙的要离去，可是很容易引起误会的。”贺一军的态度也强硬了起来，搁在平时，他没这个胆子和郑光福叫板，今天却是大不一样。 “笑话，我行的正坐得直，有什么好心虚的，这家娱乐城虽然是我名下的，但我鲜少过来，出现这样的事我也很痛心，你们公安局需要怎样调查可以跟我说，我会尽量配合你们，但你要是无端端说些子虚乌有诽谤我的话，贺队长，我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郑光福终究不是常人能比，此时这种情况，郑光福依然能保持镇定。 “郑先生能配合我们调查那是最好，不过现在必须请郑先生留下来，当然，郑先生您若是要强行离去，我们也只能让您离去，您是市人大代表，我们公安局确实没权力强行扣留你。”贺一军看着郑光福，言语中不乏讽刺。 黄海川看着贺一军和郑光福的交锋，总算是对贺一军满意了一次，这次贺一军没再表现出优柔寡断，态度强硬，黄海川就是希望看到这样的贺一军，只要站在法理上，就应该表现出一名公安人员应有的气节。 郑光福撇了撇嘴，目光从黄海川和吕德方身上快速扫过，郑光福并没有选择离去，而是留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郑光福心里同样在想着善后事宜。 从公安局调来的警力很快就赶到，同来的还有市局今晚的值班副局长黄胜辉，吕德方当场指示这件事由贺一军及其刑警一大队全权负责，其他人配合其行动。 黄海川和吕德方只是在现场呆了一会，警员们在对娱乐城进行详细搜查，他们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黄海川的目的也达到，同吕德方一块离开。 “吕书记，今晚让您这么晚还没得休息，实在是抱歉。”坐在车上，黄海川笑道。 “没什么，我说过，我要感谢黄市长您对我们政法工作的关心和支持才是。”吕德方摇了摇头，他的心情好不到哪去，今晚这事让吕德方颜面无光，哪怕黄海川不说什么，吕德方自己脸面也挂不住。 离皇冠娱乐城不远的半岛别墅区，李浩成怀里拥着林虹躺在柔软舒适的意大利进口大床上，刚刚完事的李浩成仍喘着气，拿起烟点了一根，李浩成今晚明显是有些心不在焉，脑袋里不时的浮现林晴那张精致的面孔。 “想什么呢，瞧你好像魂不守舍的。”林虹趴在李浩成的肩膀上，女人的直觉让林虹感受到李浩成跟往日不一样，除了一开始不同寻常的疯狂，李浩成显得并不是特别的投入。 “没什么，工作的事，头疼。”李浩成随口敷衍了一句。 “是嘛？那你不是都已经在家了吗，怎么又出来了。”林虹笑着问道，11点多的时候，她都已经躺下快睡着了，李浩成却是突然过来了，林虹大为惊讶，她给李浩成的秘书江锦打电话，对方还说李浩成已经回家了来着，林虹以为李浩成今晚不会再过来，没想到快凌晨了才过来。 “在家里跟那婆娘了吵了几句就出来了，我告诉她要到办公室，晚上直接在办公室休息。”李浩成编着瞎话在搪塞林虹，他倒是真的打电话回去跟老婆说晚上要在办公室睡觉，却不是从家里出来的，将近11点，他才从南州大酒店里依依不舍的出来，恨不得就住在林晴的房间里，只可惜林晴虽然有意无意的向他表达着暧昧的信号，但却始终保持着最后一丝距离，李浩成摸不清林晴是什么意思，也不敢过分孟浪。 “是不是她又不让你接电话了，我给你打了那么多个电话，就没见你接一个，要不是给江秘书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回家了。”被蒙在鼓里的林虹丝毫没有察觉。 “要我说你跟你老婆也没啥感情了，以后干脆也别回家住了，晚上到我这里来睡吧，反正你俩的夫妻感情已经名存实亡，只要保持着这一纸婚约不就行了，我也不逼你离婚，知道对你的政治前途不好，但让你多来睡总可以吧。”林虹继续笑道。 “常过来可以，但不能老住在你这里，时间长了，风言风语就多了。”李浩成摇了摇头“就算是没有感情，也得时不时回去住几天，必须做给别人看。” 放在床头小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李浩成眉头一皱，“这时候还有谁打电话过来。” “张青阳？他怎么会这时候打过来。”李浩成疑惑的接起电话，一旁的林虹听到是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张青阳打过来的，已经竖起耳朵凑近来听。 听着张青阳说事，李浩成眉头拧得更紧，安慰了张青阳一两句后，李浩成挂掉了电话，大致听到内容的林虹好奇道，“郑光福的那家皇冠娱乐城出事了？” “恩，黄海川和吕德方盯着，被查出了毒品。”李浩成摇着头，“这郑光福也真是的，都不缺钱了，还搞这些勾当，现在可好，被逮了个正着。” “现在的娱乐场所都少不了那些东西的，也不是郑光福要那样搞，他要是在自己的娱乐城禁止那些东西，那他的生意肯定比不过别人。”林虹笑道。 “呀，你倒是挺会替他说话的嘛。”李浩成看了林虹一眼，笑道，“该不会是背着我跟郑光福有一腿吧。” “我倒是想跟他有一腿呢，那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胆子。”林虹笑道，她的表情再自然不过，李浩成根本没有半点疑心，他也相信林虹不敢背着自己乱来，李浩成更是没胆子染指自己的女人。 “这黄海川该不会和吕德方走到一块去了吧。”李浩成微微有些担忧，他拉拢过吕德方多次，但都没有吕德方，吕德方跟个老狐狸似的一直都是中立派，说难听点就是墙头草，常委会上举手表决，吕德方有时候支持他，有时候支持葛建明，给人的印象就是两不相帮，就事论事，李浩成拿吕德方也没办法，拉拢不成之后也懒得再去耗费精神，干脆把重点放在张青阳头上，反正吕德方也退休了，若是能把张青阳提起来，那公安局这一块就掌握在他手里。 “吕德方不是要退休了吗，就算是他跟黄海川走一块又能怎么样，两三个月的时间，他俩还能搞出什么来不成。”林虹笑道，见李浩成仍有所担心，林虹笑着支招，“浩成哥，要不你干脆使使劲，让他现在退休不就成了，反正都是要退休的人了，不差这两三个月，只要上头安排下来，他就算是现在就退居二线不也是正常的很。” “关键是我没那个本事安排，你以为我省领导呐，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这可是个肥缺，盯着的人多了去，更别说还挂着常委呢。”李浩成翻了翻白眼。 “事在人为嘛，不试怎么知道。”林虹不以为然，“她也是迫切希望吕德方下来的人，张青阳要是能上去，对她的好处也不言而喻，眼下听到张青阳打电话过来说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她自然不希望张青阳因此受到影响，她也不少事情可也都需要张青阳直接经受帮忙。 “明天再看看怎么回事，郑光福那厮狡猾着呢，没那么容易有事，那么大一个娱乐城，就算是被查出了毒品，他随便都能推出几个替罪羊来。”李浩成倒是不怎么为郑光福担心。 第616章 翌日上午，吕德方在公安局组织召开了中高层干部会议，吕德方点名批评了昨晚九点在皇冠娱乐城执行检查的那一组检察人员，要求当时负责带队的刑警三大队队长曾江涛做出检讨，交一份书面检查上来，同时指定局党委委员、纪委书记兼督察长苏国章调查内部泄密问题，贺一军负责协助，一旦查出谁给娱乐城通风报信，严惩不贷。 会议至始至终，吕德方都没有提到张青阳，以往这种会议都是张青阳主持，而今天，张青阳成了摆设，不仅没能发言，吕德方更是有意将他冷处理，而皇冠娱乐城的案子，吕德方也交由贺一军全权负责，两件事都不让张青阳插手。 会议室里的众人都是面面相觑，昨天晚上发生在皇冠娱乐城的事已经有不少人听说了，对于皇冠娱乐城的背景，能坐在这间会议室开会的市局中高层干部或多或少都了解，不少更是和张青阳一路，和娱乐城有一些利益上的牵扯，今天吕德方开这个会，起码有一半人心里打鼓，而吕德方做出的两个决定，更实在会议室里引起了一阵小骚动，以往闷不吭声的贺一军一时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 吕德方将众人的表现都收入眼底，眉头微不可觉的皱了一下，第一次对自己对公安局的掌控产生了质疑。 “吕书记，昨晚的事，我确实是做得不对，当时酒喝多了，说出的话没经过大脑，还请吕书记批评。”散会后，张青阳来到了吕德方的办公室，很是诚恳的认错。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好，局里的工作要抓好，特别是纪律这一块，你身为领导，更要以身作则。”吕德方淡然的点了点头，也不提昨晚的事。 “吕书记，皇冠娱乐城的案子我想亲自抓，将功补过，吕书记您看如何？”张青阳抬头看着吕德方。 “那个案子就交给贺一军吧，黄市长的意思也是让贺一军来负责，你把局里的工作抓好就行，接下来的严打工作，我亲自负责。”吕德方摆了摆手，否决了张青阳的想法。 从吕德方的办公室出来，张青阳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回头看了吕德方的办公室一眼，张青阳快步离去。 中午，张青阳利用午饭的时间来到了海天酒店，找郑光福商议。 “你说什么，吕德方那老不死的把你架空了？”郑光福惊道。 “看来昨晚的事已经让老不死对我不太信任了。”张青阳脸色很难看，此时连喝酒吃饭的心思都没有，身旁是这几天让他痴迷的南大女学生，那双灵巧的小手在他肩上卖力的按着，张青阳却是一点心情都没有，反而是愈发烦躁了起来，推开肩上的手，“出去出去，现在不需要你。” “看来事情真的是棘手了，现在不只是那个黄市长盯着，老不死的也对你不信任了，对我们真的是太不利了，真的是屋漏偏逢连阴雨。”郑光福皱着眉头，“这次必须好好应对，不然还真有可能翻船。” “老郑，要是平时，你在省里有什么底牌，你不说，我也不想多问，但现在是咱们齐心协力共度难关的时候，我希望你也别掖着藏着，都到了这份上还不想使劲，到时候要是真翻船了，咱们都会倒霉，你我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这次的事情，我知道你在皇冠娱乐城的案子上已经准备好了替罪羔羊，打算推出几个管理人员顶罪，但就怕事情不会这么顺利，要是有我在公安局给你照应，可能不会有啥问题，但如今吕德方不信任我，这事不让我插手，对你可就很不利了，你可能想说吕德方快要退休了，熬过这两三个月就没事了，但两三个月后谁上来还不好说呢，而且就在这两三个月里，你敢保证自己就不会被人抓到其它小辫子？你别小瞧了贺一军，那小子很能折腾，要不然我也不会一直打压他了，现在是他全权负责这事，他要是拼了命的查，结果如何就真不好说了。” 张青阳盯着郑光福，他知道郑光福省里还有关系，一直藏得很隐秘，连他都不清楚郑光福暗地里跟哪位领导有来往，但这次，张青阳无疑要郑光福将能用的关系都用上，两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张局说的有道理，我俩是利益相关休戚以共，有一方遇到困境，对另一方来说都不是好事，何况还是两人同时遇上，这次我会尽力的，不过张局长你也要到李市长那边去说说，李市长若是也能帮忙出力就好了，省人大主任汪清海是李市长的老领导，不用说我说你也知道，只要李市长肯尽力，一定能帮上大忙的，我们两边双管齐下，看能不能扭转这次的困境。”郑光福咬牙道，他也是准备发狠了，省里的关系一直不舍得用，但这次必须用上了。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李市长那边，我会去说的，他想让我效忠，不拿出相应的诚意怎能让我以后为他卖命。”张青阳一脸阴郁。 “对了，你中午还到我这里来，不怕别人起疑？”郑光福问道。 “中午休息时间，谁会去注意，除非有人跟踪我，但现在还不可能，要不是现在是敏感时刻，上午从老不死办办公室憋了一肚子气出来，我早就到你这来泄泻火了，哪里会忍到中午。”张青阳想到吕德方不冷不热的态度，这会仍是憋着一股火。 “既然憋火了，那就得赶紧发泄出来，要不然可是会伤身的，刚才那小姑娘在身旁，怎么见你一点心思都没有。”郑光福笑道。 “憋的不是那个火，现在这节骨眼上，你说能有心情嘛。”张青阳无奈的笑了一下，“不过有你的承诺我就放心多了，希望这次能顺利。” “放心吧， 吕德方一个快退休的老头子蹦跶不起来，咱们现在不能乱了阵脚。”郑光福笑道。 第617章 11月1日，南州市大酒店，南州市委市政府在此隆重举行了招商引资洽谈会。 省委常委、市委书记葛建明，市委副书记、代市长黄海川，市委副书记沈凌越，常务副市长李浩成等南州市主要党政领导隆重出席了会议。 市委副书记、代市长黄海川在开幕上做了讲话，面对来自国内外的客商，黄海川热情表示，南州是一个充满商机的城市，是一个充满发展潜力而又蓬勃发展的城市，是一个可以干大事、创伟业的好地方，真诚希望来参加此次招商洽谈会的客商能够深入了解南州，认真考察，使南州市能够尽快成为在座各位客商计划投资表上的首选之地。 现场的招商洽谈会上，南州市拿出五十多个包括基础设施、社会事业、环境保护、产业发展、城中村及棚户改造等在内的重点招商引资项目，以人手一册的方式向前来参会的美国格雷集团、湘江南江水务集团、江南集团公司、星龙家具集团等国内外企业推介。 “嘿，海川的演讲水平越来越高了，当了领导就是不一样，这口才提升得不是一点半点，你瞧见了没有，这小子竟然脱稿演讲呢。”在黄海川的发言快要结束时，台下靠后面的一个角落里，段明和一个年纪相差不大的男子两人正悄声嘀咕着，此时正是那名男子同段明讲道。 “你说的都是废话，这年头有哪个领导嘴巴不能讲的？讲起话来都是一套一套的。”段明笑骂了一句，左右看了一下，将男子往后拉了拉，贼眉鼠眼的笑道，“大宝，兄弟最近手头紧，想找你借点钱周转周转。” 毫无疑问，男子就是黄海川和段明的同班同学，薛大宝，此时薛大宝乍一听段明要朝自己借钱，狐疑的看了段明一眼，“你会没钱？你不是开酒店开得风生水起吗？” “这些天刚到南州市，打算入股一家酒店，资金不够，没地方借钱，想来想去只能杀熟了，不朝你这个老同学下手找谁。”段明笑眯眯的说着，“大宝，我先撂下一句话，你小子要是不借钱，我啥话也不多说，立马就从这门出去，以后咱俩谁也不认识谁。” “……”薛大宝眉头一阵黑线，看着眼前跟无赖似的段明，薛大宝只能苦笑，“算你狠，说吧，需要多少钱。” “放心，不是很多，知道你个人也拿不出几个亿，所以你借我五六千万就行了。”段明笑道。 “老段，你把我当成银行的提款机了不成，张嘴就是五六千万，你也太狠了吧。”薛大宝好悬没吐出一口血来。 “没，咱俩交情归交情，借钱总归也要还的，到时候借条写下，我按时还钱，亲兄弟明算账嘛。”段明笑哈哈的说着。 段明同薛大宝两人在角落里大眼瞪小眼，这时，黄海川笑着走了过来，“你俩在干什么，躲在角落做贼吗。” “做贼倒是没有，就是被段明这个短命的给宰了，一张口就要从我身上割一大块肉。”薛大宝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这小子太狠了。” “去去，谁不知道你薛大少爷以后能继承几十亿的身家，哭啥穷呢，你是典型的富二代，我是苦逼的穷一代，只能向你化缘了。”段明笑道。 黄海川听两人的对话才知道段明是在向薛大宝借钱，笑着摇了摇头，“大宝，你资金要是紧张，那我帮忙想想办法，你也不用一下拿出这么多。” “没有的事，我开玩笑呢，老同学借钱，我就是勒紧裤带过日子也得挤出来不是。”薛大宝见黄海川开口，人也正经了几分，他能拿得出这笔钱，自然也不想在黄海川面前哭穷，段明跟黄海川的关系他是心知肚明的，薛大宝没理由不借段明这个钱。 “海川，我就说这小子是大款，几千万让我头疼得快要撞墙，对他来说不在话下。”段明笑着道。 “段明，你跟大宝谈完私事，那我要跟大宝谈公事了。”黄海川笑着看了薛大宝一眼，“大宝，这次你们集团如果有意向在南州市设立分厂，那我也只能按照市里有关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适当的给你照顾，可不会给你特别开后门。” “放心吧，我可不敢让你犯错误。”薛大宝笑了笑，谈到生意，薛大宝显然也跟换了个人似的，“海川，不过我话得说前头，我这次来只是先考察，劳动力成本、市场、政策都是我必须考虑的因素，特别是劳动力成本，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家具厂，劳动力成本是一项比较大的开支，所以我必须先考察清楚了，假如我觉得在南州市设立分厂不划算，那我可也不会因为你的面子在这投资。” “那是当然，在商言商，我也不会让你亏钱在这投资，那不符合市场规律嘛。”黄海川笑道，目光不经意的从旁边扫过，黄海川微微愣了一下，脸上很快就恢复正常，他看到李浩成正陪在林晴身边，满脸笑容的说着什么，黄海川隐隐感觉到李浩成对林晴不是一般的热情，心里头有些惊讶。 陪着薛大宝说了几句，黄海川看到有人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朝薛大宝和段明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即走向来人，黄海川认得对方，江南集团的总经理陆成宇，这家从江海省发展起来，总部亦在江海省的江南集团一来参加此次的招商洽谈会，黄海川就注意到了，这是来自家乡的企业，江南集团在江南省的名气也早就让黄海川这位江海人如雷贯耳，宁城市最大的一家超市同样是江南集团旗下的江南超市。 “黄市长。”陆成宇走到黄海川跟前，礼貌的朝黄海川点头致意，正要介绍自己，黄海川已经笑道，“陆总的大名我可是早就听说过了，今天有缘一见，荣幸得很。” “黄市长千万别这样讲，陆某愧不敢当。”陆成宇笑着摇头，他也是来了之后才知道这位南州市新任的代市长竟然是江海省人，仔细了解了一番后，陆成宇大为惊讶，没想到黄海川竟是从宁城发迹，短短几年就坐上了现在的位置。 “没什么不敢当的，陆总能把江南集团带到现在这样的高度，让我好生佩服，说句实在话，这次看到家乡的企业前来参加招商会，我心里很是高兴，江南集团立足于江海省，现在在江海省是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企业了，但要是放眼全国的话，江南集团的名气还稍微差了点，所以我觉得你们也该把眼光放大点嘛，走出江海省，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布局，才能让企业获得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取得更高的成就。”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说的极是，我们集团在前两年就已经在着手布局全国战略了，打算先向沿海几省扩张，这次到了南州市后才知道黄市长竟然是我的老乡，我也是既自豪又惊讶。”陆成宇笑着奉承了黄海川一句。 “陆总这样说，我可不会给你特殊照顾哦。” 黄海川适时的开了句玩笑，这话也引陆成宇笑了起来，一句玩笑话无形间拉近了距离。 和陆成宇有说有笑的聊了一会，黄海川很快又走向来自湘江的几家集团，都是知名的大企业，黄海川对此也很是重视，至于林晴，由于有李浩成全程陪着，黄海川也没凑上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黄海川等市委市政府的领导都相继离去，现场的招商洽谈会由市招商局和市政府专门组成的联络小组负责，接下来几天，市里将会组织前来参会的企业进行考察，以及和有意向的企业签订协议。 下午，黄海川接到了一个电话后来到了位于南州市国营钢厂旁边的一个饭店，周柴风打给他的电话，黄海川接到对方的电话，实在也是无奈的紧，周燕的案子不能急于一时，公安局的补充侦查时限是一个月，黄海川特地在电话里跟周柴风解释了，让周柴风先耐心等等，公安局不可能无限期将人关在看守所，黄海川认真解释了一番后，周柴风才告诉他今天打电话给他是另有其事，问黄海川能不能出来一趟，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他，黄海川也不好推脱，只好出来，心里对这老两口也是颇为无奈，黄海川能理解对方的心情，但这老两口能碰上他这么一个市长，也真的是交上好运了。 “黄市长，让您出来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本来是不打算打扰您的，我们也知道您是个大市长，要忙的事情很多，能陪我们两个老人瞎折腾是真的很给我们面子，我和老伴都很感激您，也替我们家燕子感谢你。”周柴风由衷的对黄海川感谢道。 “周大叔，我说过好几次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事，你们就别这么客气了。”黄海川苦笑了一下，对方说有很重要的事，但要只是为了当面感谢他，那他真不知道是该哭该笑了，他是在办公室里接了电话出来的，正为明天的市政府常务会议头疼，黄海川打算在明天的常务会议上重新研究调整市长、副市长、秘书长工作分工，对于明天的会议，尽管黄海川之前已经暗中做了不少准备，但黄海川依然没有太大的把握，明天的会议如果能达到预期的目的，不仅能给李浩成一个下马威，同样能树立起威信来，对黄海川而言是很重要的。 周柴风还想感激的说点什么，却被旁边的老伴一碰，周柴风这时才醒悟了过来，赶紧从怀里拿出了一份包裹在布料里的东西来，很是珍重的交给了黄海川，引得黄海川一阵迷糊。 “黄市长，我和老伴昨天去看守所看燕子，跟她说了这次是因为你的帮忙才让张辛军的阴谋没有得逞，我们家燕子就告诉我们有这么个东西，让我们找出来交给您，她说她现在愿意相信你，让我们把这个给你。”周柴风说道。 “哦？”黄海川原本疑惑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郑重起来，打开外面包裹的布料，黄海川发现里面只是个日记本，打开看了几页，黄海川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认真看了几页，黄海川长长的呼了口气，压抑着心里的激动，“周大叔，这东西对我有用，谢谢你把它交给我。” “对黄市长您有用就好，我们也不知道这记了些啥，我们家燕子说了以后，我和老伴去找了出来，也没敢打开来看，我们家燕子说相信您，让我们尽快交给您，这不，我们上午就赶紧给您打电话了。”周柴风见黄海川如此说，高兴道。 “放心吧，你们家燕子不会有事的，清者自清，这件事我既然管了，就会一管到底。”黄海川笑道，拿着手上的东西，黄海川心情大好。 “黄市长，我们相信您，您是我们遇到的最好的官。”周柴风和陈萍两口子都发自内心的说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心里头有着一份说不出的沉重，这是朴实的老百姓对他的一份深沉的信任和寄托。 当天晚上，黄海川秘密约了副市长张辛军出来见面，两人的见面时间持续了约半个多小时，最后是张辛军一脸阴郁的离去。 第618章 第二天下午，市政府一号会议室，黄海川组织召开了市政府常务会议。 出席会议的成员有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李浩成，市委常委、副市长邵华东，副市长童正楷，副市长张辛军，副市长马林平，市政府秘书长江秉宣。 参加会议的有市政府分管会务工作和与议题有关的副秘书长，市政府办公厅调研员、副调研员及市政府各组成部门主要负责人。 知道此次会议议题的众人神情不一，李浩成面无表情的坐在位置上，嘴角隐隐有一丝冷笑，似是在嘲笑黄海川的不自量力，除了李浩成这个常务副市长，其他副市长同样是各怀心思，副市长邵华东作为排名仅在黄海川和李浩成之后的常委副市长，此时的邵华东有意无意的从黄海川身上扫过，心里叹了口气，他是前天晚上才从京城回来的，赶回来参加昨天上午的招商洽谈会开幕式，今天，黄海川召开政府常务会议，摆在邵华东面前的是一个很难做出选择的问题。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的是市长、副市长以及秘书长的工作分工。 黄海川作为市长，全面主持市政府工作。 常务副市长李浩成除了协助市长黄海川负责市政府日常工作外，还分管市政府机关、财政、发展改革、招商、审计、金融、法制、对台、机关事务、接待、驻外办事机构、重点项目工作等，财政局这个最重要的行局就掌握在李浩成手里，财政局局长周方宇，财政局副局长凌肃都是他的人。 不过不能否认的是，在南州市经营几年的市委书记葛建明也已经在南州站稳脚跟，而葛建明对财政局的影响力同样在日益加大，官帽子和钱袋子这两样东西对一个市委书记而言无疑都很重要，已经掌握了官帽子的葛建明不可能对钱袋子放之任之，好在周方宇这个财政局长也识趣，不敢对他阳奉阴违，再加上有李浩成拦着，已经掌握官帽子的葛建明原本动了将周方宇拿下的想法也就搁浅，将本地派逼得过紧对葛建明而言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市委常委、副市长邵华东，分管了工业、经济建设、国土资源、劳动保障、城管、人事、编制、交通、卫生、监察、人民武装、打私等工作，可以说在黄海川未来之前，市政府的的上一次分工工作安排中，同样是本土派出身，并且后面有前市委书记陈同进支持的邵华东是占尽了便宜的，分管了许多重要部门，若不是李浩成头上挂了个常务，其风头隐约要盖过李浩成。 副市长童正楷主要分管了建委、工商、税务、卫生、统计、民政、体育、物价、粮食、科技、科协、知识产权、外事侨务、旅游等工作。 副市长张新军分管了文化广电新闻出版、教育、环保、安全生产、供电、质量监督、食品药品监督工作、档案、地方志等工作。 副市长马林平分管分管农业、林业、水利、移民、扶贫、计划生育、供销、气象、民族宗教、残联等工作。 市政府秘书长江秉宣协助市长、常务副市长处理市政府日常工作、应急管理和政府机关工作，协助市长负责监察、审计、编制、档案、保密和地方志编纂方面的工作；负责市政府会议的组织协调工作、以市政府名义所发文件的审核、处理重大信访问题、市长文稿组织起草把关；负责与市委办公厅、市人大办公厅、市政协办公厅的联系协调，协调各副秘书长的工作。 从以上市政府的分工工作安排大抵可以看出每个副市长在市政府的分量，李浩成这个常务副市长自是不用多说，邵华东这个常委副市长是在其余几位副市长中无疑是最具实权的，在常委中占有一席，邵华东同样不是其他人可比，就连李浩成都竭力要拉拢邵华东。 黄海川召开此次市政府常务会议的目的调整分工，对于初来乍到、并且在市政府中还没有很高威信黄海川来说，召开这个会议将面临很大的阻力，李浩成今天已经准备看好戏。 会议一开始，黄海川并没有急着说什么，反而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在场的众人，“对于工作的重新分工，大家有什么意见都可以畅所欲言，我们是一个团结协作的集体，每个人都能发表的看法。” 黄海川的话一出来，李浩成撇了下嘴，更多的是嘲讽，环视了众人一圈，李浩成脸上冷笑，他倒是想看看谁会呼应黄海川的话，黄海川今天要是只能自个唱独角戏，没人响应，那就该丢人丢到家了。 偌大的会议室里悄然无声，除了黄海川刚刚说了一句话，此刻竟是无人回应，李浩成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无声的沉默在持续着。 “既然黄市长说了，那我就说下我的看法，我觉得黄市长应该主抓编制、财政、人事…方面的工作，这对于咱们的全局工作有好处。”突兀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众人寻着声音的来源望去，见到是张辛军发言时，每个人众人面面相觑，李浩成更是有些愣神，眼睛睁得老大，不可思议的望着张辛军，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辛军同志不会是中午还没睡醒吧。”副市长童正楷看了张辛军一眼，半开玩笑道。 “正楷同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辛军脸色阴沉了下来，心里头一抽一抽的，本来被迫说出这番话就已经一肚子火，童正楷这不冷不热的玩笑直接触怒了张辛军。 童正楷没有想到张辛军的反应如此之大，不动声色的瞥了张辛军一眼，童正楷一时沉默了下来，有些摸不透张辛军是怎么了，平日里，他和张辛军都是倾向李浩成的，和李浩成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共同进退，今天张辛军委实太过反常。 惊讶的不只是童正楷，李浩成心里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他没想到最先向自己开炮的竟会是一向支持自己的张辛军，财政局是他分管的，张辛军刚才说的话无异于是在向他发难。 “正楷同志，不知道你又是什么看法？”黄海川看向了童正楷，眼神里闪过一丝凌厉。 “我觉得财政局之前由浩成同志分管一直挺好的。”童正楷淡淡说了一句，话里的意思不言自明，他支持李浩成。 “说到这个工作分工，有件事我倒是想问问正楷同志，工商税务卫生都是由正楷同志分管的吧，不知道正楷同志是否觉得自己有管好自己分管的部门呢。”黄海川冷笑。 “不错，这几个部门都是我分管的，也一直没出什么问题，不知道黄市长您说这话的意思是？”童正楷回应着黄海川，看着黄海川脸上的笑容，童正楷心里没来由一紧。 “正楷同志，我听说我们的工商税务部门经常违规野蛮的执法，骚扰商家的正常营业秩序，不知道正楷同志听说过没有？”黄海川神情严肃的盯着童正楷。 “黄市长，工商、税务、卫生工作都是我分管的，可以说对这几个部门我也是最有发言权的，对于工商税务等执法人员在执法工作中执法态度问题，我一向都是抓得很严的，我相信我们的执法人员是值得信任的，不可能存在野蛮执法还有什么违规执法的问题，即便是有，也要有真凭实据，现在有很多私企业主，个体户因为自身存在问题，被我们的执法部门严惩，所以就怀恨在心，制造谣言，污蔑我们的执法人员执法不文明，我觉得市长不应该偏听偏信，而应该多结合实际情况，有调查才有发言权嘛。”童正楷不甘示弱的迎上黄海川的眼神，平静的说道，他又岂是好欺负的人。 “正楷同志，你应该多注意你的用词，黄市长才刚来南州工作，对很多事情还不了解，你说话不能这么咄咄逼人嘛。”李浩成拿着笔头敲了敲色泽光亮的桌子道。 李浩成的话一出来，不少人纯粹当成在看戏的人心里暗暗偷笑，李浩成也是阴毒得很，明着是维护黄海川市长的尊严，暗着在讽刺黄海川来着，不过童正楷的反击倒是凌厉的很，竟敢直接指责黄海川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不少人心里都是暗暗感叹，也就跟李浩成走得近的童正楷才会敢这么说话，至于同样是一个阵营的张辛军，众人无疑已经被张辛军刚才的发言给弄懵了。 “嗯，正楷同志说的是十分正确的，有调查才有发言权，这句话是我们的伟大领袖说的，我也一直都是十分推崇这句话的，偏听偏信，只会让自己错误不断，所以我是支持正楷同志的言论。”黄海川脸上一阵灿烂的微笑，昨天晚上才被黄海川约出去密探的张辛军对黄海川的这种微笑再熟悉不过，知道黄海川露出这样的笑容，准没好事，怜悯的望了童正楷一眼，张辛军知道童正楷要吃瘪了。 “我这里有张视频录像光盘，特地让人做出来的， 大家可以看看。”黄海川笑着朝秘书邓青铭招了招手，“小邓，你拿去放一下。” 第619章 在会议室边上坐着的邓青铭赶紧起身，接过光碟就走到多媒体旁放进去播放，其他人俱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会议室中间的大屏幕，就连邓青铭都是好奇的望着。 随着光碟的内容在大屏幕上播放出来，刚才还神情自若的童正楷跟被火烧了一样，脸色瞬间就红了起来，很快就是青一阵白一阵，坐在原位的童正楷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光碟上播放的正是这几个月来工商、税务、卫生、消防等执法部门毫无理由的、野蛮的到金都酒店进行检查，其中更有一个工商局的人嚣张的说了一句‘老子就是故意来整你们的，谁让你们得罪人了’之类的话，视频录像上，将每一段的日期都标得清清楚楚。 看了几分钟，黄海川就让邓青铭暂停了，似笑非笑的看着童正楷，“正楷同志，刚才我特意数了一下，五分钟的视频，时间跨度是半个月，半个月内，工商税务卫生消防的人轮着到金都酒店检查了十五次，每天就有一个部门去检查，好像都约好了似的，今天你去，明天我去，竟然连节假日都不休，如果正楷同志想说可能是金都酒店确实存在不正当经营现象，也存在消防安全隐患，更存在卫生安全问题，那我就又想问一句了，刚才那个说话的应该是工商局的人吧，不知道正楷同志对他的话怎么解释？” 童正楷此时已经没有刚才的镇定，低着头没敢正视黄海川的眼睛，金都酒店的事他知道，跟李浩成有关，李浩成和他打过招呼，童正楷知道后并没有多管，反正是下面的人去折腾，有李浩成的面子摆在那，童正楷并没有约束下面的人。 悄然的看了李浩成一眼，童正楷是半句话都吭不出来了。 李浩成同童正楷对视了一眼就转向别处，沉着一张脸，李浩成委实没有想到黄海川竟然会来这么一手，暗暗骂那些去检查的人蠢蛋，浑不知道被酒店的摄像头给拍摄了下来，还每次都悠哉悠哉的无所顾忌，而让李浩成感到有点意外的还是金都酒店会把这东西交给黄海川。 “华东同志，不知道你怎么看？”黄海川没再理会童正楷，而是看向了邵华东，这一次，黄海川是带着期待而又忐忑的心情，黄海川事先没有单独跟邵华东谈过，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认为邵华东就会支持他，可以说黄海川是有一定赌徒心理的，邵华东将会是今天会议的一个关键性因素，在黄海川已经给李浩成及其身边的铁杆支持者一个出其不意的反击的情况下，身为常委副市长的邵华东持什么样的态度，会对会议的结果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黄市长亲自抓财政等工作，我是支持的。”邵华东沉默了好一会，终是开口说道，做出这样一个选择，邵华东很为难，他跟李浩成本是一个大阵营里的干部，但他对黄海川所欠下的人情让邵华东没法从容做出选择。 而且，让邵华东不得不重视的是黄海川的手腕，张辛军、童正楷，这两人都是李浩成一个小圈子里的，但今天会议一开始，张辛军就出人意料的改向支持黄海川，而童正楷更是被黄海川一张光碟弄得不敢再吭声，邵华东不知道黄海川是如何将分化、打压这两种手段玩得如此炉火纯青的，但黄海川的表现让邵华东第一次正视起这位年轻的代市长来，李浩成要跟黄海川斗，不见得能占上风，最主要的是，黄海川占据了一个大势的名义，黄海川才是市政府的一把手，李浩成再怎么强势，他终归只是二把手。 随着邵华东的表态，整个会议室里的气氛再次变得诡异起来，除了已经开口的张辛军、童正楷、邵华东，其余说话的人都正襟危坐，有的拿着笔在纸上刷刷写着什么，有的低头看着桌上的一份文件…… 在市政府一向强势的李浩成这时候破天荒的生出了势单力孤的感觉，李浩成无法理解的看了最先说话的张辛军一眼，此时此刻的李浩成最想不通的是张辛军为何要将矛头对准他，这让自以为是的李浩成一下子失了分寸。 在场恐怕只有一个马林平幸灾乐祸，只差没在脸上表现出来了，马林平在几个副职里排名垫底，他是民主党派人士，在市政府的地位同样很尴尬，要说他是本地派的吧，偏偏他是从南海省内其他地市调过来的，无法融入李浩成他们的阵营里，想转投葛建明吧，葛建明也不是很信任他，马林平干脆就啥也不多管，不参与其他人的争权夺利，只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对于李浩成的霸道和强势，马林平一向不满，但碍于李浩成的权威，马林平也不敢表现出来，这会看到李浩成被黄海川打了个措手不及，马林平心里高兴。 秘书长江秉宣很是担忧的看了李浩成的一眼，今天的会议，已经让江秉宣感到不妙。 会议室里的气氛已经无比诡异，坐在周围，出席这次常务会议的相关人员，都赶紧把头低下来，装着认真的做会议记录，事实上一个个都在看好戏，只有市工商局。税务局、卫生局等几名负责人脸色有点苍白，今天他们成了领导们斗争的对象了，心里头一颤一颤的，就怕这把火真的烧到他们头上来。 会议整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在持续的激烈争论中，市政府的分工安排终于落下帷幕，黄海川这个代市长主持市政府全面工作，同时主管编制、财政、人事、审计、国资委、监察，常务副市长李浩成进行协助。 此次会议，黄海川完全达到了目的，不仅开始建立起了自己的威望，亦让李浩成大吐血，将分管的最为重要的财政局给吐了出来，接下来，黄海川打算腾出手慢慢收拾财政局那些不听话的人，谁敢不听话，黄海川绝对是毫不犹豫的调整谁，今天下午的常务会议，黄海川打了漂亮的一仗，从李浩成走出会议室时那张跟死了亲娘一样的脸就能看出李浩成心里憋了多大的火。 李浩成第一次面对黄海川显得毫无办法，张辛军的突然倒戈让他措手不及，童正楷又被黄海川压制得彻底消声，常委副市长邵华东出人意料的支持黄海川让李浩成孤立无援，最后李浩成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结果。 张辛军低着头最后一个从会议室里走出来，没跟敢李浩成碰上，李浩成在开会的时候屡次看向他，张辛军都没敢和对方对视，心里头有苦衷的张辛军实在是迫不得已，黄海川握有他的把柄，这让张辛军不得不低头，最让张辛军痛恨的无疑是在刚才重新分工的讨论中，黄海川竟是建议将工商、税务划归他分管，这让童正楷也仇视他了，到了这会，哪怕是心里痛恨黄海川的张辛军都不得不佩服黄海川分化瓦解，将他和李浩成这个小圈子彻底割裂的本事了。 “辛军同志，工商、税务现在是你分管，我希望你能整一整风气，不要让个别执法人员败坏了整个执法队伍的形象，同样也败坏了我们政府的形象。”黄海川特意和张辛军走在最后，笑着拍了拍张辛军的肩膀，有意和张辛军表现得亲近，这一幕落在前面人眼里，又是一番联想。 张辛军见黄海川刻意和自己亲近，哪怕是心里不愿意，这会也只能挤出一张笑脸来，那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 达到目的的黄海川心满意足的回到办公室，回想着刚才开会的情况，黄海川脸上露出了笑容，今天可算是彻底打压住了李浩成的嚣张气焰，日后李浩成想要再像现在这样蹦跶，也没那么容易了。 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黄海川拿出来一点，是贺一军打过来，心情大好的黄海川很快接起了电话，语气都轻松了几分。 “黄市长，您听说了没有，吕书记要提前退了，将从省里调下来一人接替吕书记的位置，而且好像张青阳要接任局长的位置。”贺一军在电话里急道。 “你从哪里听的小道消息？我这边根本没有得到通知。”刚刚还有好心情的黄海川，听到贺一军的话，好心情立刻没了一半。 “我从政法委那边听到的消息，据说是已经传开了，应该不可能有假。”贺一军语气难掩担忧，假如吕德方提前退了，从省里调下来的人接替吕德方的政法委书记一职，张青阳又升任局长，情况将再次变得复杂起来。 “我打个电话了解下情况，现在只是小道消息， 还没有通知出来，你也别偏听偏信，把你的工作做好就是，抓紧办案。”黄海川吩咐了一句，嘴上说归说，黄海川莫名的有点担心，无风不起浪。 压下电话，黄海川给市委书记葛建明挂了电话过去。 第620章 和市委书记葛建明的通话让黄海川一颗心直往下沉，贺一军所讲的并非是道听途说之言，而是事实，年龄已经到点的吕德方要退居二线了，接替吕德方政法委书记位置的是从省政府督查室调下来的，通知只是刚刚达到市委，还没正式公布，市委将在下午召开干部大会，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常白山将会在大会上正式宣布省里的任命，葛建明在电话里笑着说刚要通知他，没想到他倒是先打电话过来了。 从葛建明那里得到的消息让黄海川原本的好心情糟糕了几分，据他所知，吕德方原定是在明年三月份的人大会议召开前退居二线的，现在却是提前了好几个月，而且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里头肯定是有蹊跷，不能说吕德方现在退休就有什么不对，已经60岁的吕德方即便是现在退休也是合情合理之事，只是跟原定的时间不一样，再者，现在正是调查皇冠娱乐城的敏感时刻，吕德方却是毫无征兆的‘被’退休了，这里头要只是纯粹的巧合，打死黄海川都不相信，天底下巧合之事很多，但这一次绝对不是。 “还真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黄海川摇头苦笑，刚刚在常务会议上给了李浩成一个下马威，这好心情还没持续多久呢，一转眼就传来了坏消息，黄海川虽然和吕德方没有什么交情，对方也不是跟他一条战线的，但至少吕德方现在是支持贺一军调查皇冠娱乐城的，这对黄海川有利，从现在到明年3月份的人代会议还有四个月的时间，四个月足以发生很多事，兴许都已经足够贺一军将皇冠娱乐城的案子调查清楚，还可能让他从容对公安局进行调整，现在却是横生变故，接下来的事情无疑会发生很多的未知变数。 黄海川不知道就在他给葛建明打完电话后，葛建明正在办公室里重新审视着他，市政府常务会议的结果刚传到葛建明这里，葛建明大感惊讶，没想到黄海川竟然不动声色的就扭转了在市政府的弱势地位，如同春雷乍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打了李浩成一个措手不及，张辛军、邵华东，此时的葛建明正在纸上有意无意的写着两个人的名字，葛建明惊讶于黄海川拉拢分化的手段，丝毫没有半点痕迹可寻，才来南州半个月的黄海川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葛建明意识到自己低估了年轻的黄海川，对方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稚嫩，就冲黄海川在刚刚结束的市政府常务会议上玩出的那一手，绝对是一个老江湖政客的表现。 李浩成是太过于自信和大意了，葛建明同样在心里如此评价着李浩成，不过看到这个甚至敢暗中跟他较劲的常务副市长吃瘪，葛建明心里无疑是舒畅的很，黄海川让他惊讶了一把，但眼下的局面却是对他有利，一个弱势的黄海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将来的事暂且不说，现在的黄海川不会成为他的对手，而两人共同属于外来干部的背景还能让两人存在联合的基础，就算不能联合，让黄海川先跟本地派的人互相较劲，这对葛建明是有益的，坐山观虎斗，葛建明乐得坐收渔人之利，就算是黄海川和李浩成斗不起来，葛建明都要暗中推动两人斗起来，一个铁板一块的市政府对葛建明并无好处。 将市政府的事放下，葛建明才重新将目光放回到政法委书记吕德方的事情上，这一突然的人事变动也让葛建明惊讶，葛建明事先都没有得到风声，葛建明不知道省里那几个人之间是否又达成了什么协议和妥协，接替吕德方位置的省督查室副主任廖东华同样是本地派出身的干部，无疑，这一次的人事变动，本地派人又牢牢将政法委书记的位置控制在手中，不过有个现象值得注意的是，廖东华仅仅只是担任政法委书记的位置，按照省里面的意思，现任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张青阳将升任局长一职，两人都是本地派阵营的干部，但从廖东华没有兼任市局局长一职，葛建明隐隐察觉出本地派内部似乎也存在着博弈。 回到办公室后的李浩成大发雷霆，狠狠的摔了杯子，后面跟进来的秘书江锦一时还不知道发生在常务会议上的事，第一次见领导如此失态，江锦吓得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原本想向李浩成汇报事情的江锦也一时不敢开口。 摔了杯子的李浩成才稍稍解气了点，但一想到一向唯他马首是瞻的张辛军突然倒戈相向，李浩成又是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阴沉的怒斥了一句，“张辛军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江锦听得一愣，赶紧低下头，李浩成是在自言自语，江锦也不敢接这个话茬，他还不知道刚刚的常务会议上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李浩成发了如此大的火。 背负着双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了几圈，李浩成一脸的怒气，他想给张辛军打电话，把对方叫过来当面质问，但刚才发生的事又让他拉不下这个脸来，李浩成寄希望于张辛军能够主动，主动过来解释，只要张辛军的解释说得过去，李浩成愿意既往不咎，哪怕是刚才张辛军反常的站到黄海川那边去，李浩成也愿意当做没发生过，他愿意往好处去想，认为张辛军是有苦衷的，迫不得已。 就像刚才的会议上，童正楷也因为所分管的工商、税务等部门的丑行被黄海川突然揭开而在会议上失声，无法给他支持，李浩成也愿意去想张辛军同样是有什么把柄落在黄海川手上，才不得不那样做。 转头看了看桌上的电话还有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李浩成眉头越拧越紧，他心里希望张辛军至少能打个电话过来解释。 “小江，给张副市长打个电话，让他来我这一趟。”等了一会，李浩成这心里头越发烦躁，索性朝秘书江锦吩咐道。 江锦忙不迭的点着头，就要出门去打，李浩成却是叫住了他，“小江，就在这打，用办公室的座机打。” 江锦愣了一下，随即走到办公桌旁拿起电话机拨通了张辛军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很快，电话接通，江锦刚要出声，电话那头的人却是先开口了，并不是张辛军本人，江锦听得出来，是张辛军的秘书李德军，只听李德军道，“张市长现在不在，请问有什么事？” “你们领导上哪去了，李市长要见他。”江锦瞟了李浩成一眼，说道。 “呀，是江秘书呐。”李德军这时候才仿佛是刚刚听出了江锦的声音，转头看了看就站在身旁的领导，只见张辛军微微摇了摇头，李德军笑道，“江秘书，我们领导现在不在，刚才开完会后回来了办公室一下就又走出去了。” 江锦悻悻然的挂掉电话，“市长，张副市长不在。” “我看不是不在，是不想过来。”李浩成脸色愈发铁青，张辛军的表现是让他彻底失望了，两人已经彻底离心，李浩成心里的愤怒不是一点半点。 江锦呐呐的低着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让领导如此愤怒，这时候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点，省得撞到了领导的气头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浩成才抬头看了看一只站着没吭声的江锦，“有事吗？” “哦，有件事忘了跟市长您说了。”江锦见李浩成问，赶紧道，“刚才你在开会的时候，格雷集团的林总打来电话，我说你在开会没法接，我问她有没有什么事需要转达，林总没说什么就挂了。” “林总来电话了？”李浩成脸色缓和了几分，因为刚刚的事而产生的怒火似乎也消了不少，朝江锦挥了挥手，等到江锦退出去了，李浩成才给林晴打了过去，脸上满是笑容，“哎呀，林总，不好意思，刚才在开会，没法接电话，林总有啥事需要我效劳？” “没事就不能给李市长您打电话呀，看来我下次没事不能随便乱打了，李市长是大忙人，我可不敢耽误了李市长宝贵的工作时间。”林晴笑道。 “林总说的什么话，只要是林总打的电话，我是再欢迎不过。”李浩成一张脸笑得五官都快凑成了一堆，“刚才怪我说错话，该罚。” “好，那可是李市长自己说的，晚上不知道能否邀请李市长共进晚餐呢，我可要多罚李市长两杯哦。” “有空，当然有空，能跟林总共进晚餐是我的荣幸，晚上我一定准时到，到时候随林总怎么罚。”李浩成笑哈哈的说道，心情一下子就顺畅了许多。 “那我晚上就恭候李市长大驾了。” 在林晴那略带磁性的声音中，两人结束了通话，李浩成笑眯眯的坐了下来，林晴的这个电话让他阴霾的心情减少了许多。 坐在椅子上冷静了一会，李浩成的心情总算是平复了许多，张辛军的意外倒戈让李浩成不得不重视，哪怕李浩成再怎么自大，他都得承认在今天的这个常务会议开完后，黄海川在市政府的弱势地位将发生改变，今天各个部门的头头脑脑都有出席，黄海川在会上的表现足以引起所有人的重视，李浩成很是头疼，局面已经不是他所能够掌控的了，特别是邵华东竟然也会支持黄海川，这让李浩成心里又惊又怒。 有人得意，有人失意，世间之事莫过于如此，相似的一幕也在公安局里上演着。 市公安局里，贺一军刚给黄海川打完电话就被张青阳叫进了办公室，今天的张青阳一扫前两天的颓势，整个人又是容光焕发，看着眼前的贺一军，张青阳也不说请坐，就让贺一军站着，鼻孔朝天的往上抬着，“贺队长，皇冠娱乐城的案子你就先不要管了，由江涛的三大队负责，局里另有任务交给你。” “张局，这个案子是黄市长和吕书记亲自指定我调查的，张局您做这个决定有跟黄市长和吕书记沟通过吗？”贺一军强忍着怒气，同张青阳对视着。 “我不需要跟他们沟通，咱局里的事，我就能做得了主，不需要跟别人沟通。”张青阳扬了扬眉毛，不无嘲讽的看着贺一军，“贺大队长，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尽管去向吕书记申诉，或者向黄市长抗议。” 贺一军咬了咬牙，理智的没有和张青阳当场吵起来，黄海川已经给他回复，结果很不幸，他所听到的消息并非小道消息，而是即将发生的事实，吕德方马上就退了，新任政法委书记下午就要上任，贺一军听得出来，黄海川在电话里的口气也有些无奈。 “张局，这个案子我们一大队正调查到一半，现在转交给三大队怕是会影响案子的调查，希望张局能慎重考虑。”贺一军很是沉默了一会，再次忍气吞声道。 “我就是经过了慎重考虑才会决定将案子交给三大队调查，贺大队长，你的一大队是身经百战的队伍，经验丰富，战斗力强，这种不大不小的案子就不需要浪费你们一大队的精力了，咱们局里还有几件杀人案现在还没告破，哎，这瞅着就要到年底了，好几件大案没破，省厅对咱们市局的考核不好过呀，这个艰巨的任务只能交给你们一大队了。”张青阳话里带刺的说着。 贺一军听得张青阳如此说，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张青阳跟郑光福同流合污，明显是不想让人掀郑光福的底，他说再多的话也是浪费口水，深深的吸了口气，贺一军告诉自己要克制，转身就出了张青阳的办公室，贺一军怕自己再多呆一会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现在也只能去找黄市长了。”站在走廊上，贺一军怔怔出神。 “贺大队长，正要找你呢，张局跟你说了吧，皇冠娱乐城的案子交给我负责。”刑警三大队队长曾江涛笑着走到贺一军身边。 贺一军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转身就走，径直下楼去。 “我呸，牛什么牛呢。”吃了记冷脸的曾江涛怔了一下，看着贺一军的背影，不屑的撇了撇嘴。 第621章 位于南州市法政路的南州市政法委同南州市公安局仅仅只是两街之隔，和位于长秀路的南州市政府也只有十几分钟的车距，这是黄海川第一次到政法委来。 庄严的国徽，神圣的国旗，在吕德方那间古朴庄重的政法委书记办公室里，黄海川注视着墙壁上的那一面庄严国徽，心里没来由一叹，此情此景，让人的心情格外沉重，吕德方没有黄海川预想中的愤怒，更多的是豁达和从容。 “黄市长请坐。”吕德方对黄海川的到来有片刻的惊讶，很快就释然，微笑着请黄海川坐下。 黄海川隐隐感觉到吕德方比往日多了几分热情，少了几分戒备，诧异的看了吕德方一眼，黄海川又哪里能猜得到因为提前退休而不用再去担心顾虑派系之争是吕德方态度转变的根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黄海川看着吕德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原本没有多大交集的两人出人意料的都保持着沉默，仿佛是有默契一般，这种沉默跟冷场的尴尬完全不一样，吕德方的目光从黄海川身上悄然扫过，心里头有着无限感慨，如今有关他提前卸任政法委书记一职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得满天飞，但却是没有一个人打电话过来，反而是黄海川这个跟他可以说得上是素不相干的人亲自到了他办公室，即便是看透了人情冷暖的吕德方对此也感到心寒不已，一向让他信任有加的老部下张青阳竟然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报答他这个老书记。 “吕书记比我想象的豁达多了。”沉默了一会，黄海川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很多人坐上了领导的位置，尝到了权力的好处和甜头，就舍不得下来，希望一直坐着屁股下的位置不退，我不那样想，到了年龄就该退，应该把机会更多的让给年轻人嘛，老是一些老人霸占着领导岗位，咱们国家也跟着暮气沉沉嘛，年轻人更有活力和激情，是国家的中流砥柱，让年轻人多担当一些重任也好。”吕德方淡然的笑了笑，即将接替他职位的省政府督查室副主任廖东华今年才38岁，吕德方有跟对方打过一两次交道，不算熟悉，但对廖东华也有着一些印象。 “要是所有人都能像吕书记这么想就好了。”黄海川摇头笑道，权力如同毒药，一旦享受到了权力带来的好处，就跟吸了鸦片一样，能看得这么透的也算是少数，多数人从主要领导岗位退居二线，难免会带有难以言喻失落感，有些甚至无法适应，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恶搞的笑话桥段了，黄海川隐约就记得自己好几年前看到过一个老掉牙的笑话是这样讲的，说是一个领导退休之后不适应，想找个事儿做，可他啥也不会，看大门的活儿他也不会，儿女就说，你看你会干啥，不图赚钱，就找个事儿乐呵呗，领导沉吟良久，道，我会开会！ “晚几个月退跟早几个月退都一样，反正都是要退休的，没啥不适应的，黄市长可能不相信，我其实早就想退了，60岁的半老头子了，每天在家带带小孙子，弄弄花草，到老年活动中心打打乒乓球，找人下棋，这样的生活更惬意，现在总算是退了，落得无事一身轻。”吕德方笑道，他对此看得很开，唯一感到心寒的也就是以前照顾提携的老部下的态度了。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么一番话，黄海川或许会质疑，但此刻从吕德方嘴里说出来，黄海川却是发自内心相信，他从贺一军那里知道吕德方这一两年不只是对张青阳盲目信任，放权更是放得很厉害，公安局那摊子事，基本上全放给了张青阳来管，如果不是吕德方已经早早的准备过退休生活，可能现在的结果又完全不一样，公安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么乱。 “吕书记说得我都想退休了，想想现在这样忙碌的生活也没啥意思，还是像吕书记那样享受生活才是正确的生活态度。”黄海川笑着回应着吕德方的话，他也不说公安局这么一个大行局已经烂掉了一大半，说出来无异于打吕德方的脸，吕德方已经要退了，黄海川没必要再说这些，他今天过来，纯粹只是过来看看吕德方。 “黄市长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我这个老头子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这时候还不享受人生更待何时，黄市长可是正当壮年，是大展拳脚干一番大事业的时候，黄市长应该是精神饱满的充满斗志才是。”吕德方笑道。 两人只是聊了几句，黄海川的手机就响起来了，黄海川一看是贺一军打来的，摇了摇头，不用猜也知道贺一军打过来大概是因为什么事。 “我在吕书记这里，你可以到政法委这边来。”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吕德方，同贺一军说道。 “是一军打的电话吧。”吕德方略带询问的看着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贺队长估计是为皇冠娱乐城的事。”黄海川笑道，“他在电话里虽然没说，但大致也能猜到张青阳不会让他继续调查皇冠娱乐城。” “青阳糊涂啊。”吕德方眼里有着几分痛惜，以前的张青阳不是这样的，吕德方以前还在刑警队干时，张青阳就是他手下的老队员了，后来随着他的步步高升，能力出众又处事比较圆滑的张青阳也愈发受他器重，吕德方对张青阳的照顾和提携是不遗余力，吕德方原本是想为自己培养一个合格的接班人，但他没想到权力会让一个人彻底迷失，现在的张青阳，已经不是吕德方印象中那个张青阳了。 “之前吕书记还说我对张青阳有偏见，我想吕书记现在应该理解我了吧。”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我糊涂了，老糊涂，老糊涂，我看我就是。”吕德方此时也不为自己的错误辩解，“青阳是我提拔起来的老部下，我当刑警大队大队长的时候，青阳正好刚从警校毕业，分配到我这个大队，当时他办事特别利索，人也很乐观开朗，有时候队里在破大案要案的时候，全队上下都是一片紧张的气氛，这小子是大家的开心果，我也对他特别照顾，哎，这一转眼就是二十年过去了，岁月真的是一把刀，能将人雕刻成各种各样，青阳会变成这样，让我始料未及，权力固然是好，但也害人呐。” “权力是把双刃剑，用得好造福百姓，用不好就是伤人伤己。”黄海川点头道。 “这两天我也了解了一下，才知道我这个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是多么不称职，如果不是我暗地里去走访，都不知道老百姓对公安局的评价如此之差，有人说公安局跟黑 社会就是蛇鼠一窝，亏我还一直以为公安局在青阳的管理下一切正常，没想到竟会是这么一个乌烟瘴气的情况，本来还想趁着最后三四个月的时间对公安局进行一番彻底的整顿，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快，看来有人是不想看到我临退休前再乱折腾。”吕德方苦涩的笑了一下，对于退休，他没有半点失落感，但却有遗憾，遗憾没能将公安局进行整顿。 “看来吕书记也认为这一次提前退休是有人在搞鬼，不知道吕书记觉得是谁的可能性大一点？”黄海川认真看着吕德方，吕德方对省里和市里的情况都会比他熟悉，黄海川希望能从吕德方这里了解点东西，尽管他能猜到吕德方被提前退休肯定跟这一次查皇冠娱乐城的事脱不了关系，而在此次事件中同样受益很大的张青阳在其中怕是也扮演着推波助澜的角色，这都是黄海川推测出来的，但身为当事人的吕德方或许能知道得更详细。 “这次恐怕要让黄市长失望了。”吕德方摇头苦笑，“皇冠娱乐城的郑光福是真让我看不透了，之前还以为是青阳一直在暗中充当皇冠娱乐城的保护伞，现在看起来并不全是，郑光福这人估计还有另外的背景，这是个枭雄人物啊。” “我对郑光福了解不多，但听贺队长所讲，对反俨然是一个类似黑老大一样的人，这样的人被称为南州市知名的企业家，创业型人才，还堂而皇之的成为人大代表，不得不说这是我们体制的悲哀，有钱的人，用钱开道，拉拢腐蚀一批干部，用利益编织起一张关系网成为自己的保护伞，而我们的个别干部，同样经不起诱惑，自甘堕落，和这样的人同流合污，知法犯法，让人痛心。”黄海川沉声道。 黄海川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来人正是贺一军，走进来的贺一军看到黄海川喝吕德方都在，情绪显得很激动，一进来就道，“黄市长，吕书记，张青阳实在是太过分了，他这个局长都还没正式上任，就摆出了一副不可一世的态度，就在刚才，他让我将皇冠娱乐城的案子交出来让其他人负责，还肆无忌惮的说我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尽管向您俩申诉。” “看来他是越陷越深了。”吕德方摇了摇头。 “吕书记，您以前对他那么照顾，说是他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要是没有您的提拔，哪有他张青阳今天的地位，刚才张青阳愣是说公安局的事他就能做得了主，不需要其他人插手，根本没把吕书记您放在眼里。”贺一军气愤道。 “贺队长，少说两句，你是来给吕书记添堵的吗。”黄海川轻斥了贺一军一句，吕德方还算豁达的心情被贺一军这么一说，脸色已经难看了起来。 “黄市长没必要责怪一军，凡事都是有因果的，张青阳变成现在这样，是我一手造成的，按说我该承担这个责任，并且尽力补救，但眼下却是没了机会，我就这样拍拍屁股退居二线，说实话，我心里也难受，不是恋权，而是不能最后做点什么，这是我最大的遗憾。”吕德方无奈的摇了摇头。 “黄市长，吕书记，现在张青阳不让我插手皇冠娱乐城的案子，这案子肯定又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我这心里头实在是不甘心。”贺一军说道。 “贺队长，不必在乎这一时得失，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张青阳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黄海川安抚着贺一军，神色淡然。 第622章 吕德方瞥了黄海川一眼，他从黄海川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自信心，心里暗道了一声年轻真好，官场是个讲究资历更讲究级别的地方，但有一点无疑很重要，那就是背景，吕德方没有像葛建明的消息那么灵通，第一时间就知道发生在市政府常务会议上的事，不知道黄海川刚刚打完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但从黄海川此时所表现出来的自信心，吕德方却是莫名的对黄海川生出了几分信心，或许黄海川真的能同葛建明一样在南州市站稳脚跟。 当天下午，市委召开了干部大会，省委常委、市委书记葛建明，市委副书记、代市长黄海川，市委副书记沈凌越，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唐成杰、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李浩成等常委班子成员悉数出席了会议，市法院院长周克，市检察院检察长成容江等人亦在主席台上就坐。 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常白山受省委领导委托来到了市里，会上，常白山在会上宣布了省委的任命，任命省政府督查室副主任廖东华同志为南州市市委常委，南州市政法委书记，并提名南州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为市公安局局长。 台下，坐在第一排的张青阳容光焕发，随着常白山宣布完省里的相关决定，会议室里的掌声响起，跟廖东华一样成为众人目光焦点的张青阳显得意气风发，眼里闪过一丝说不出的得意，虽然没能成为政法委书记并跻身市委常委，但能顺利的往上提一级，张青阳已然达到了目的。 主席台上，同市委书记葛建明、代市长黄海川等人在主席台第一排就坐的省政府督查室副主任廖东华，确切的说从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常白山宣布任命的那一刻起，廖东华就是南州市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此时此刻，廖东华的目光正有意无意的从张青阳身上扫过。 廖东华清楚的意识到一点，他这个政法委书记虽然是常委班子成员，但如今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没有按惯例兼任公安局局长，如果下面的人不听他的招呼，那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很可能就是一个光杆司令，从省政府督查室副主任到南州市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这是廖东华仕途上所迈出的关键性一步，廖东华自己更是清楚自己能够从几个强有力的竞争人选当中突围而出，多亏了省长助理、省政府秘书长赵忠勇的全力提携。 省政府督查室只是省政府办公厅内设的一个机构，原本叫督察处，后来省里为了加强督查处的职能，挂牌成立督查室，但依然是属办公厅领导，只不过级别相应提了一级，现在的督查室主任王涛同时是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副厅级，而廖东华这个副主任是正处级，这一次，廖东华就十分清楚自己的上司王涛同样对南州市政法委书记一职虎视眈眈，一直在上下活动，希望能够在吕德方退休后调到南州市来，对于王涛来说，这是平调，但意义却完全不一样，调到南州，担任政法委书记并且成为常委班子成员这无疑不是在督查室担任主任所能比的，将来在政治上将会更有前途。 若不是这次因为复杂的斗争因素而导致吕德方提前几个月退下来，消息并没有廖东华灵通的王涛没能来得及活动而失了先机，要不然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了，除了王涛，对于这个实职副厅的职位看中的人仍有不少，廖东华这次完全是属于破格提拔，愣是半路杀出的抢了顶头上司王涛的念想，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不知情的以为廖东华是走了狗屎运，但涉及到这种实职副厅的任命，又怎么可能是运气所能促成的，事实上，廖东华跟省政府秘书长赵忠勇还有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廖东华是赵忠勇的妻弟，这一层关系在省政府里可能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在下面，却是鲜为人知。 身为省政府大管家的赵忠勇无疑是省长顺宝来面前的大红人，这一次，赵忠勇也是应了那句话，举贤不避亲，在顺宝来面前竭力推荐廖东华，这才有了廖东华的破格提拔，但廖东华并不能兼任公安局长，因为这一次插足这件事的还有本地派的另外一位大佬，省人大主任汪清海，汪清海的要求是张青阳提拔为局长，顺宝来自然也就让了一步，对于一个副厅的位置，顺宝来其实看不上眼，要不是赵忠勇游说，顺宝来根本不会插手。 南州是本地派的大本营，只要南州市政法委书记一职还是掌握在本地派的人手里，让谁的人去当，顺宝来并不是很在乎，就算是让张青阳直接顶替吕德方的位置也未尝不可，但因为赵忠勇开口，顺宝来也不好驳了心腹爱将的请求，横插了一杠，两名本地派的大佬联手，省委书记福佑军也就不想搀和，一个副厅的位置还不值得他和顺宝来、汪清海一块杠上，若是市委书记的职位空缺还差不多，那福佑军就不会轻易让步。 顺宝来和汪清海联手将政法委书记这一职位牢牢控制到手里，而后就是内部利益分配的问题，廖东华担任政法委书记并且进入常委班子，而张青阳提为市局局长，双方算是利益均沾，这也符合本地派内部平衡的做法，一人吃肉，其他人总要也有口汤喝。 廖东华不知道吕德方被提前退休的导火索是什么，又是谁在这里面起了关键作用，但廖东华清楚一点，他这个政法委书记要树立起威望也不容易，同是本地派背景的张青阳不见得就会买他的账，而大舅子赵忠勇则对他寄予了厚望，这次更是下了大力气扶持他，廖东华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工作并不轻松，他必须做出成绩，让姐夫赵忠勇相信他的能力，要是他干不好，赵忠勇同样也会跟着没面子。 会议开了半个多小时结束，吕德方这个南州市政法系统曾经的风云人物正式退休，取而代之的是廖东华登上了南州市的政治舞台。 会后，黄海川、沈凌越、李浩成，市委组织部部长任刚，新上任的政法委书记廖东华，提名为市局局长的张青阳等人一起将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常白山送到楼下，送走了常白山，黄海川来到葛建明的办公室小坐了一会，巧合的是，廖东华也过来了，两人几乎是前后脚进入葛建明的办公室。 廖东华这个新任政法委书记无疑是过来拜码头的，哪怕他跟葛建明分属两个阵营的干部，但他这个政法委书记上任伊始肯定要来拜访葛建明这个市委书记，政法委是同级党委领导下工作，他这个政法委一把手来拜访葛建明这个党委一把手是合情合理的事，哪怕是做做样子，廖东华也要来走下过场。 “东华同志以后就是我们这个大家庭的一员了，大家要一起努力，精诚合作，为共建南州市美好家园而奋斗才是。”葛建明笑着请廖东华坐下，嘴上是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刚坐下的黄海川此时也笑着起身，冲廖东华点头致意，黄海川听得出来，葛建明这一番话同样是在对他所说，隐有暗示。 “相信在葛书记的领导下，南州市一定会越来越好，再上一个台阶。”廖东华一边笑着回应葛建明的话，一边冲黄海川点头回礼。 三人分主次坐下，葛建明笑着瞥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现在德方同志退了，这严打工作也不能落下，你要和东华同志多沟通才是，严打工作不能半途而废，要不然就该让老百姓失望了，最近我看市里的新闻，对严打行动多有报道，宣传部在配合宣传这种积极正面的工作，这不仅能让老百姓生活得安心，也能让提升党和政府的形象嘛。” “葛书记指示得是，回头我会和东华同志多商量。”黄海川笑着点头。 一旁的廖东华静静的听着，听到严打工作时，廖东华脸上一下子郑重起来，没有过多的表露什么，只是廖东华心里已然警觉起来，严打固然是好，可也是容易得罪人的事，吕德方这次提前退下，跟严打亦不无关系，廖东华来之前，显然也是收集了一些情报的，葛建明支持黄海川开展严打工作，并且赞成黄海川亲自挂帅，廖东华心里琢磨着葛建明怕也是没安什么好心，而黄海川恐怕也没那么简单，双方可能都各有算计，廖东华不得不慎重对待这件事。 三人彼此各怀心思，葛建明的目光不时的从黄海川和廖东华身上扫过，心里头在琢磨着什么，黄海川则是神情淡然，廖东华庄重严肃，三人表情不一，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 黄海川先告辞离开了葛建明的办公室，廖东华要来拜码头，同葛建明之间少不了一番虚伪的对话，黄海川留下多呆也没意思，等一会，黄海川还得到机场一趟。 临近四点，黄海川坐车来到了机场，4点有一班从宁城飞到南州市的航班，黄海川刚到机场，在机场出口通道等了几分钟，黄海川就看到了一张久违了的面孔，从机场走出来的路鸣看到黄海川时，脸色隐隐有些激动，快步走了出来。 “黄市长，您还亲自过来接机，这不是让我愧不敢当嘛。”路鸣走到黄海川面前，旁边陆陆续续有旅客出来，路鸣也没敢大声讲话引得别人注意，只是看着黄海川的神情分外感动。 “路鸣，咱们也算是老搭档了，你到南州市来工作，我不来接你才说不过去。”黄海川笑道，指了指路鸣微微突出来的啤酒肚，“看来当了领导就发福了，肚子都长出来了。” “没办法，这吃着吃着就胖了，现在也比以前懒了，锻炼得少。”路鸣苦笑，拍了拍啤酒肚，自从他当上副县长兼公安局局长后，这应酬是越来越多，有时候不出席还不行，省厅、市局的领导下来检查指导，他大都是得亲自作陪。 “能吃胖是好事，心宽体胖嘛。”黄海川笑着开了句玩笑，和路鸣一块往外走，道，“省厅有没有派人来接你？” “没有，我今天过来并没有通知省厅那边，待会直接过去报道。”路鸣笑道，转头望了黄海川一眼，“黄市长，听说这次宁城市公安系统交流到南海省来的不止我一个？” “那我倒不清楚了，我只关心你能不能过来，其它人我是没那个时间去瞎操心。”黄海川笑道，大舅子邱义给他办妥了这件事，黄海川也没问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过来，即便是有，邱义也不见得会知道，因为路鸣是以交流干部的身份过来的。 两个省份之间的干部交流是一整批的，不是只有路鸣一人，邱义可能也只是托人打了招呼，要求在干部交流名单中加上路鸣，并且大致提了下具体的要求，其他人，邱义估计连看都懒得看。 不得不说，黄海川的运气还是很不错的，邱义给他打电话说这次并没有费很大的功夫，因为这次正好赶上时候，公安部近些年来一直积极推动公安系统的领导干部上下交流和异地交流任职，这不仅是为了贯彻中央的干部交流精神，同时还有很大的一个作用就是促进干部健康发展和廉洁从政，能有助于开阔干部视野，增长干部才干，拒腐防变，防止任人唯贤的目的，路鸣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交流到南海省南州市来任职，因为这次是从部里统一安排的交流任职，所以路鸣的到来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第623章 黄海川原本是希望路鸣能调到南州市局来，但因为南州市局没有合适的位置，路鸣只能暂时到省厅去，担任省厅刑警总队副总队长，路鸣本就刑侦干部出身，这次还是负责刑侦这一块，这也算是路鸣最拿手的工作了，担任这个职位，正好适合他，至于级别，路鸣这次只能算是平调，依然还是副处级，这让黄海川心里颇为过意不去，大老远将路鸣弄过来，却是没能帮助路鸣提一级。 “本来是希望能帮你弄个市局副局的职务，过段时间再帮你提一级，没想到不能如愿，只能先暂时委屈你了。”黄海川笑着拍了拍路鸣的肩膀。 “黄市长说的哪里话，除了不能在黄市长您手下办事是个遗憾外，这提级别啥的，我就不敢多想了。”路鸣笑着摇头，心里怎么想，嘴上自然不能说出来，其实路鸣刚知道自己要被交流到外地任职，而且还只是省厅刑警总队副总队长的时候，路鸣就气得骂娘，这背井离乡被交流到外地去任职就不说了，能不能提一级路鸣也不敢奢望，但交流任职起码是平调，好歹得给个不错的位置，关键是担任这刑警总队副总队长的职务，说是被暗贬也不为过。 只要是个正常人，在刑警总队副总队长跟副县长兼公安局长这两个职位之间都不会选择前者，要不是黄海川后来打了电话过去，路鸣差点就放狠话说就算被撤职也不出去了，当然，这也仅仅是玩笑话，部里统一安排，路鸣不可能真的违背，除非他是不想干了，但也看得出来路鸣对这次交流任职是真不满。 “路鸣，我看你没说实话呐，我就不信你心里面没想法吧，虽然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你心里头有什么想法可瞒不过我。”黄海川笑道。 路鸣讪讪的笑了笑，黄海川这么说，他再刻意说没有就没意思了，两人也不用这么见外。 两人慢慢的往机场外走去，黄海川有意跟路鸣多聊几句，脚步也就放得很慢，到了车上，虽然对司机李勇还算信任，但毕竟有些话不好说。 “路鸣，以后你也别叫我黄市长，直接叫我名字，咱俩是老交情了，没必要那么见外。”黄海川又是笑道。 “这哪成，我们私下里的交情归交情，但也不能乱了规矩，再说您现在这官越当越大了，让我直呼您的名字，那我这心里头可不踏实。”路鸣坚决的摇了摇头，随着黄海川的职位越来越高，他也感觉想要直接称呼黄海川的名字就越发的叫不出来，怎么都感觉不自在，还是喊一声黄市长来得顺畅，心里也舒服。 见路鸣态度坚决，黄海川也不再坚持，这就是身在体制的无奈，这毕竟是讲究等级的地方，有些时候，官越做越大，和周围的朋友相处起来，反倒会越发的生分起来，哪怕是关系还在，但是你的职务摆在那，你的级别摆在那，你的权力摆在那，这些都是造成隔阂的所在，路鸣在他面前，起码不会表现得太生分，黄海川也算是满足了。 “到了省厅后尽快上手，我把你调过来，可是有很多需要你帮忙上的地方。”黄海川在一处没人的地方站住，对路鸣慎重道。 “黄市长以后有什么指示尽管说，您指哪我就打哪，坚决服从命令。”路鸣认真起来，听着像是开玩笑，神情却是庄重的很，撇开和黄海川以前的渊源不说，路鸣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来到南州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必须得坚定的跟黄海川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好，我对你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这次没能提一级，但舞台更大了，在省厅总比在县局来得视野宽阔，虽然不能在县里当土皇帝了，但能在更大的舞台上得到锻炼，这对于以后的提拔也是有好处的。”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千万别这么说，您要是能让我再提一级，我也不敢当了，之前要不是靠黄市长提携，我都不想自己这辈子还能当上副县长兼公安局长，那会被韩东压得死死的，一直不得志，本来都觉得没啥奔头了，没想到会时来运转，多亏了黄市长您的提携。” 路鸣笑道，第一句还有些虚伪，但后面的话，路鸣却是由衷的发自内心了，他对黄海川是真心感激，想想着人生也是够有意思的，昔日的老上司韩东曾一度压得他这个副局长喘不过气，现在韩东却是沦为阶下囚了，而他却顺风顺水的步步高升，要不咋说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谁也别瞧不起谁，没有人会知道下一刻落魄的会不会是自己。 “路鸣，好好干吧，我也借用句老话勉励你，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黄海川笑了笑，其实这也等同于是他对路鸣的变相承诺，能让他承诺的人不多，路鸣无疑是其中一个，对于路鸣，他还是很看重的，要不然也会在缺少人手的情况下就想到了路鸣，两人曾经共事过的经历让黄海川对路鸣的为人十分放心。 “前途光不光明我是不管了，我只相信时刻跟着领导的步伐走就没错，要毫不动摇的跟着领导走。”路鸣笑道。 “我发觉你现在也会拍领导马屁了，记得你以前在县里面的时候，可不太会说这些耍嘴皮子的话。”黄海川笑呵呵的说道，“不过这可是个好现象，在官场里面混，不会拍领导马屁可是不行的，要是硬邦邦的像根木头，可不招人待见，领导还以为你摆谱。” “是啊，在官场这个大染缸里呆了这么久，就是根木头也开窍了，我这算是融入组织生活了。”路鸣感叹了一句，这些年来，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改变，没有以前的横冲直撞了，而是变得越来越圆滑了，他都不知道这种变化对他来说是可喜还是可悲，只清楚他是越来越适应这个官场了。 两人站了一会，就一块上了车，望着窗外，瞧着那一幕幕飞快倒退着的景观，黄海川笑道，“怎么样，南州市漂亮还是宁城漂亮。” 路鸣听得黄海川如此问，愣了一下，良久才憋出一句，“我觉得还是宁城漂亮。” 黄海川听得笑了起来，也没说什么，脸上的笑容久久才消失，对于黄海川而言，家乡也永远都是最美丽的。 “等下我送你到省厅，你先去报道，晚上我请你吃饭。”黄海川说道。 路鸣点了点头，笑着说好，车厢内一时陷入了沉默中，黄海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路鸣的目光也不时的望向窗外，看着这座陌生而又充满活力的城市，路鸣难得的又生出了几分年轻时的干劲，从警后就一直呆在溪门县的路鸣可以说从来没到过自己这辈子竟然还会被调到外省来任职，在溪门呆了二十多个年头，已经完全习惯了那里的一切，来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尽管还是做刑侦工作，但毕竟是新的职务，新的环境，对路鸣而言，这是一个新的挑战，要从头开始。 位于政法路的市政法委，新官上任的廖东华召开了市政法系统的干部会议，市法院院长周克、市检察院检察长成容江、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张青阳等政法系统的主要干部出席了会议，原政法委书记吕德方亦在主席台上就坐，这是吕德方最后一次出席这样的会议了，这次会议，也等同于是吕德方和廖东华之间的权力交接。 省公安厅亦在政法路上，在这条政法路上，南海省包括南州市，有不少省级、市级政法机构都在这条路上，去往省厅还得先经过市政法委的办公大楼，经过市政法委时，黄海川指了指政法委的办公大楼对路鸣道，“新的政法委书记今天刚刚上任。” “哦。”路鸣顺着黄海川所指的方向看了看窗外那栋政法委大楼，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今后也会跟这里产生交集，并且会入主这一栋政法大楼。 将路鸣送到省厅大门口，黄海川这才回到市政府。 市政法委，开完会后的廖东华同吕德方两人在办公室里聊了一阵，廖东华对吕德方这个前任很是尊重，笑着让吕德方以后有空多到政法委大楼来走走，指导指导工作，好让大家多学习学习，对于廖东华表现出来的无可挑剔的态度，吕德方也是笑着点头回应，人走茶凉，宦海沉浮了几十年的吕德方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哪怕廖东华是表里如一而不是表面上的虚伪，吕德方也不可能真的过来，做人总要有自知之明。 门外响起敲门声，廖东华喊了声进来，刚刚上任的他还没有配备秘书。进来的是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张青阳，张青阳早就知道吕德方在里面，心理面也早就做好了准备，脸上却是表现得恰到好处的惊讶，“呀，老书记也在。” “东华同志，我这就先告辞了，不打扰你了。”吕德方笑着起身，并没有起身，而是径直离开了办公室，张青阳的脸色刹那间有些僵硬，虽然很苦又恢复了正常，这一幕却是落入了廖东华的眼里。 “来，青阳同志请坐。”廖东华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很是热情的请张青阳坐下。 张青阳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现在的他可谓是意气风发，不知不觉，心态也不一样了，面对廖东华，张青阳不至于说趾高气扬，但张青阳在心里并不觉得自己要比廖东华矮一头，尽管廖东华是实实在在的副厅，省里面有关系，但张青阳却也是跟李浩成走得极近，李浩成在省里同样有背景，张青阳并不是很忌惮廖东华。 “廖书记，我这里有件案子来跟你汇报一下。”张青阳笑着说出了皇冠娱乐城的案子，“之前这件案子是由吕书记指示给刑警一大队的贺一军办，现在吕书记退了，我觉得将案子交给三大队去负责更合适一点，因为一大队肩负着更为重要的破案任务，皇冠娱乐城的案子毕竟不是什么大案，不宜分心去办皇冠娱乐城的案子，我特来向廖书记请示一下。” “青阳同志，你这不是故意给我给我出难题嘛。”廖东华笑着看了张青阳一眼，“我才刚过来，对工作还不熟悉，两眼一抹黑，我看呐，这个案子，你自己拿主意就可，你对市局的工作熟悉，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办。” “好，有廖书记这句话我就放心去做了。”张青阳笑着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对了，要是我没记错的话，皇冠娱乐城的案子是这次严打查出来的吧，青阳同志，黄市长亲自挂帅监督这次的严打活动，这案子你还得去跟黄市长汇报一下。”廖东华说道。 张青阳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瞬间就凝固住，悄然看了廖东华一眼，张青阳心里有些悻悻然，他原本是想给廖东华挖个坑，趁廖东华对情况还不熟悉，将廖东华也拉进这件事来，在廖东华不知不觉的时候就给他和黄海川制造矛盾，现在看来，这廖东华也狡猾的很，一点都不上当。 “那是当然，回头我也要跟黄市长汇报。”张青阳点头道，没给廖东华打一闷棍，张青阳心里头委实是不甘，但也没法再多说什么，以免廖东华怀疑。 廖东华这次将张青阳送到了办公室门外，笑着送张青阳离去，看着张青阳的背影，廖东华嘴角同样有一丝冷笑。 第624章 当天晚上，黄海川在酒店宴请了路鸣，除了黄海川和路鸣两人，段明和楚蓉、何丽也来了，段明就不用说了，路鸣已经很熟悉，楚蓉、何丽两人，路鸣也在溪门见过几次，更是知道两人在段明的酒店里有股份，至于和黄海川是不是还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路鸣就不敢猜也不想瞎猜了，倒是在这异地他乡见到三人，路鸣也很是惊讶。 “段明，你啥时候到南州来了？”路鸣笑着问道。 “海川在南州市当市长，这不，我来投奔他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商机。”段明大咧咧的笑道，很是自来熟的拉着路鸣坐到自己身边，“我说路局，你调到南海来了，溪门那边可不就没人照顾我的酒店了，万一要是有些不长眼的人到我的酒店去捣乱啥的可就惨了。” “你小子少来了，现在谁敢到你的酒店捣乱。”路鸣笑着往黄海川的方向瞥了一眼，“就算我不在了，方县长还在，你的酒店要是有啥事找他也可以。” 段明笑哈哈的点了点头，没再说啥，刚才本也就是玩笑话，得益于黄海川在溪门县的人脉关系，酒店自打在溪门开张后就没人敢来捣乱，工商税务卫生还有消防那些但凡能管得上一点的部门都不敢过来吃拿卡要，最初在宁城开饭店的时候，段明可是深知要应付这些跟吸血鬼没啥两样的‘人民公仆’有多么困难，一到固定的时间，都得主动将孝敬送上，要是碰到临检啥的，还得额外送上红包，可以说，每年都必须准备一笔钱来打发这些人，要不然能骚扰得你连正常生意都没法开下去。 几人都坐了下来，黄海川对路鸣道，“路鸣，以后估计挺长一段时间要在南州工作了，有没有打算将老婆孩子接过来？” “孩子在上高中，明年就要读高三了，这时候换学校怕对孩子的学习不好，老婆也只能留下来照顾孩子了，虽然读的是寄宿学校，但周末时不时的也会回来，家里必须得有人在。”路鸣摇头笑道，他现在也只能自己在这边工作。 “到时候可以让你儿子考南州大学嘛，那样你们就一家人团聚了。”黄海川笑道。 “南州大学怎么说也是重点大学，我家那臭小子怕是考不上，分数也就在班上中上游水准，年段前五十进去都难，想考南州大学估计够呛。”路鸣听了，摇头苦笑。 “只要分数不是太离谱，南州大学的党委书记王荣岩是我以前在教育部里的同事，找他通融通融应该没问题。”黄海川笑着说了一句。 “是嘛，那到时候就得看他有没有那个福气了，要是分数还凑合，那我就厚脸皮跟黄市长张下嘴了，要是差太多，我这邱老脸是不好意思提。”路鸣惊讶了一下，随即点头笑了笑，有这种关系可以用，路鸣也不矫情，关系到孩子读书的事，没必要婆婆妈妈的。 点了菜，几人边吃边聊，路鸣和黄海川两人没说两句就又谈到工作上去，黄海川想了一会，向路鸣建议道，“东方大酒店的夜总会前些日子发生了打砸事件，那晚正值四叶草集团宴请省市领导和国内外运动员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连省里的领导都震怒不已，你看能不能向厅里的领导主动请缨来查这件事，交给南州市局查，估计查个十年八年都不见得能查出啥来。” “行，回头我先了解一下，搜集搜集情报。”路鸣笑着点头。 “现在是吃饭时间，你俩也老谈公事呀，那多没意思，下班时间就该多放松嘛。”段明这时候插话道，这几天正和卢小菁眉目传情的段明俨然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一样，整个人春光满面，猛的想到未来老丈人的事，段明赶紧道，“路局，以后你在省厅担任刑警总队的领导了，可得帮我查查卢成龙的案子啊。” “前半句还嚷着吃饭不谈公事，这后半句就为自己的准情人操心起来了，你小子才是真的操蛋。”黄海川笑骂道。 “怎么，段明才刚来南州几天就找到春天了？”路鸣也跟着打趣道。 “海川，你别打岔，我跟路局说正事呢，南州市公安局指望不上，只能指望省厅了，正好现在路鸣是刑警总队的领导，这关系不用白不用。”段明很是光棍的说道。 “说说是怎么回事，能帮的我肯定帮，不然还不得被你小子磨死。”路鸣笑道，黄海川和段明的关系摆在那，路鸣不可能不帮。 路鸣说完，段明登时就是毫不客气的将卢成龙受袭击的事情说出来，这事他听卢小菁讲过几次了，听得耳朵都快起茧，此刻讲起来也是绘声绘色。 黄海川跟着安静的听完，略略思考了一下，黄海川眼睛微微一亮，路鸣都还没来得及回答段明什么，黄海川已是对路鸣认真道，“路鸣，这事说不定真能成为一个突破口，你向厅里的领导请缨查东方大酒店夜总会的事不见得就能如愿，但卢成龙的案子却是可以查，让卢家人直接到省厅去报案，你来接待，把这案子揽过去，到时候可以名正言顺的查。” “恩，我明天就让小菁到省厅报案去。”段明及时道。 “那好，就按黄市长说的办。”路鸣点头笑道，从黄海川的语气里，路鸣多少能感觉到东方大酒店的事怕是没那么容易办。 黄海川几个大男人说着话，楚蓉跟何丽两人却是自个坐在一旁说悄悄话，不知道说到什么，两人还小声笑了起来，引得黄海川疑惑的看了一眼，见两人没反应，黄海川又转头同路鸣和段明两人讲话，猛的，黄海川身体绷紧了一下，正有一只小脚丫子从桌底下伸了过来，伸到他大腿上来了。 黄海川所坐的位置正好对着段明和路鸣，两人都只能看到上半身，桌底下的场景，段明两人是完全注意不到的，黄海川一时大恨，不动声色的转头瞪了何丽一眼，刚才看到那涂着黑色指甲油的小脚丫子，黄海川就知道只有大胆的何丽才敢这么干。 仿佛是若无其事一般，何丽笑着迎上黄海川的眼神，旁若无人的冲黄海川抛了个媚眼，黄海川没敢像对方那么放肆，转头当没看见，桌底下那只脚却是一点不收敛，气得黄海川伸手在那脚心出挠了几下，何丽登时就大笑了出来，这次连段明和路鸣都看了过去。 “没事，没事，楚姐在跟我讲笑话呢。”何丽跟没事人一般朝段明和路鸣两人笑道。 “海川，你们市里是不是来了什么贵客住在南州市大酒店呀？”楚蓉突然开口问道。 “恩，最近格雷集团的一位副总来南州市考察，市里就安排下榻在南州大酒店，而且这几天市里在搞招商洽谈会，不少外地来的客商也是入住南州大酒店。”黄海川点头说道，他好些天没去南州大酒店找楚蓉、何丽两人了，主要是这些天酒店的人多，黄海川再过去跟两人幽会的话难免会被人注意到，索性就不过去。 就在黄海川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黄海川拿起一看，脸上登时就笑得格外灿烂，走到一旁去接电话，“老婆，在哪呢。” “在南州机场，要不要来接我？”电话那头，传来邱淑涵那轻灵的声音。 “你在南州？真的假的？”黄海川一愣，不可置信道。 “当然是真的，想给你个惊喜，怎么样，有没有惊喜？” “有，当然有，你在机场外的咖啡厅等一下，我马上过去。” 黄海川挂掉电话，朝路鸣和段明打了声招呼，最后朝楚蓉和何丽看了一眼，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歉意，反而是楚蓉理解道，“老婆来了还不赶紧去接，小心你老婆晚上让你跪搓衣板。” 笑着冲楚蓉点了点头，黄海川二话不说就冲出门，看到黄海川那风风火火的身影，何丽不无醋意的对楚蓉低声道，“还是老婆宝贝呀，咱俩啥都算不上。” “你也别不知足了，他老婆估计也就是过来呆一两天，到时候等他老婆走了，你再连本带利的讨回来。”楚蓉在何丽耳旁低声笑道，结过婚的她对此看得很开，其实她也知道同她境遇一样的何丽对跟在黄海川身边有没有什么名分并不在意。 从酒店出来，黄海川坐上车子就催促着李勇尽可能开快点，赶紧到机场去。 约莫半小时后，车子才到了机场，黄海川下车就直奔咖啡厅去，走到门口，黄海川就看到了正对门口，靠窗坐着的邱淑涵，他看到邱淑涵，邱淑涵也冲他招手笑着，黄海川兴奋得走了上去，小两口快一个月没见，却像是隔了好久，黄海川在邱淑涵身旁坐下，紧紧的握住邱淑涵的手，“要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到机场来接你。” “提前跟你说就没啥惊喜了。”邱淑涵笑了笑，凝视着面前的黄海川，动情道，“下午忙完突然很想你，这才临时决定坐飞机过来，幸好傍晚还有一班到南州的航班，兴冲冲的跑到机场，买了机票就上飞机了，啥都没带过来。” 黄海川一愣，仔细看了看邱淑涵身旁，这才发现邱淑涵除了随身携带的一个手提小包，还真是两手空空，没提什么行李。 第625章 “那待会我们去逛街，去步行街大扫荡，好久没陪你逛街了，这次要一块弥补上，逛到商场关门再回家。”黄海川笑道。 “我倒是不怕逛街，就怕某人逛一两个小时就开始喊累了。”邱淑涵笑着看了看时间，这会才七点多，逛到商场关门，起码能逛三四个小时。 “没事，今晚我是舍命陪老婆了，累死在街上也得逛。”黄海川义无反顾的说道，“对了，你还没吃晚饭吧，咱们得先去填饱肚子。” 从七点多到十点，因为邱淑涵意外过来的黄海川一直都很兴奋，陪着邱淑涵逛遍了整条步行街，来回走了两次，到各大商场里进行了大扫荡，啥也没带的邱淑涵买了许多东西，衣服，日用品买了一大堆，按照邱淑涵的说法是买了之后就放在黄海川这里，以后要过来就可以空手过来，啥也不用带。 十点半的时候，两人才筋疲力尽的回到黄海川位于市委家属大院的宿舍，提了大袋小袋的黄海川累得直挺挺的躺在沙发上。 “哼哼，还说逛到商场关门呢，幸好是提前回来了，要不然某人就该叫苦连天了。”依然是精神焕发的邱淑涵白了黄海川一眼。 “谁说的，你有见过我刚刚叫苦没，你就算是再逛一两小时，对我来说也是小意思。”黄海川嘴上一点也不示弱，看着貌美如花的小娇妻，黄海川眼神开始燃起了火花，在自己的住所里，那澎湃的情感彻底爆发了出来，一把就将邱淑涵拉到怀里来，激吻起来。 “快喘不过气了，差点被你闷死。”良久，邱淑涵才推开了黄海川，喘着气道，脸色早已一片绯红。 “那就一块闷死，咱俩做一对鬼鸳鸯。”黄海川笑道。 “去去，才刚见面就说这么晦气的话。”邱淑涵笑着拍打了黄海川一下，“你身上都是汗臭味，赶紧去洗澡。” “恩，洗澡去，走，咱俩一块去洗。”黄海川笑着抱起邱淑涵。 “我才不要呢，你先去洗。”邱淑涵娇笑了起来，两腿乱踢，却是拉不下脸皮来跟黄海川一块洗。 “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害羞的。”黄海川笑道，“记得一开始的时候你不也是要求每晚做那事的时候都得关灯，一开灯就害羞得不得了，现在不也习惯了。” “你还说。”邱淑涵见黄海川说她糗事，一下子大羞，揪着黄海川的耳朵作势要使劲，见黄海川没有放下来的意思，邱淑涵只要哀求道，“好老公，你先去洗好不好，我待会洗，刚才买的衣服还得过下水呢，不然没法穿。” “好，好，我先洗。”黄海川无奈的道，心里头好笑，这小娇妻还是这么害羞。 黄海川洗澡很快，抹了下沐浴露，对着淋浴喷头冲洗了两遍，七八分钟就裹着一条大浴巾出来，身上还有水珠子往地上流着。 “连身子都没擦干就急吼吼的出来，你这也叫洗澡。”邱淑涵笑着走了过来，“你这要是让别人看到，人家还不得说你这一点也不像市长。” “市长的形象都是装给外面的人看的，在家里那么累干嘛，自然点好，我以前在宁城工作的时候，听说省委的姜书记在家的时候还让两岁大的小孙子骑到脖子上当马骑呢，谁敢说他就不是省委一把手了。”黄海川不以为然的笑道，边说边走到衣柜里找出一条多余的浴巾递给了邱淑涵，“你先凑合着用这个，要不然你买的那几件睡衣现在也不能穿。” “我还想着没多余的浴巾就把你身上这条扒下来。”邱淑涵笑着接过浴巾，给了黄海川一个妩媚的笑容，笑着走进浴室，黄海川正想探头看两眼，‘啪’的一声，邱淑涵已经将门关上，黄海川苦笑了一下，只能躺到床上去看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海川心里正暗自说着女人洗个澡的时间真久，浴室的门就打了开来，邱淑涵裹着浴巾走了出来，玲珑有致的身材在浴巾的包裹下更是散发着无穷的魅力，脖子下那线条分明的锁骨漂亮而又性感。 看到黄海川的眼神，邱淑涵脸色红了一下，才刚走到床边坐下，没来得及叫出声，就已经被黄海川抱着，嘴巴已经被彻底堵上。 …… 深秋的早晨，依然阳光明媚，处于亚热带季风气候的南州市在这个季节让然燥热无比，清晨七八点的时候，初升的太阳便已照亮大地，金灿灿的一缕光线透过窗帘的间隙飘洒在床前，慵懒而散漫。 “真想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翻滚了一下身子，黄海川挺身坐了起来，背靠在床上，连带着被子轻微的往下滑去，露出了另外一个白皙美丽的身体。 双臂环搂着黄海川的腰身，头紧紧的埋在黄海川的怀里，邱淑涵幸福的享受着着美丽温馨的一刻，清晨的二人世界，真好。 早晨有着丝丝凉意，感觉到有点冷的邱淑涵本能的缩了缩身体，往黄海川的怀里更紧的贴了过去，男人的身体是如此的让人温暖和心醉，身体之间传递过来的热气更是仿佛能给人带来的无穷的热力一般，驱走了心间的寒冷，“待会就要去上班了吧？”甜腻的声音中带有着几分慵懒。 “嗯，平常8点多点就到办公室去了，不过今天是特例，晚点去。”黄海川看了看时间，快七点了，今天打算多陪陪老婆的黄海川也不着急。 低头看了看依偎在自己怀里的邱淑涵，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一身肌肤几似白玉，完美而无暇，清纯秀美的面孔上增添了几缕少妇的风情，慵懒而妩媚，将这样的女人拥抱在怀里，无疑能将男人的成就感和征服感无限放大，怀里搂着小娇妻，黄海川今天都有点不想去上班了。 “哎，这春宵苦短的，要是能从此君王不早朝不好了。”轻抚着邱淑涵那光滑的皮肤，黄海川忍不住道。 听到黄海川如此说，邱淑涵好笑的抬起头，“你这个大市长要是突然玩消失，那今天市政府岂不是要乱套了。” “不会的，这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黄海川笑着道。 夫妻两人说着话，拥着被子靠在床头缠绵了一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海川才摸索着从床边的小桌子上拿起了手机，看了下时间，又过了近半小时。 邱淑涵见黄海川这次要起床了，强忍着浑身的酸软，恋恋不舍的从黄海川怀里坐起来，“我起来给你做早餐吧，你吃完了再走。” “不用了，我待会在外面随便吃点，你就乖乖躺在床上休息。”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轻抚着邱淑涵晶亮滑腻的脸颊，疼惜的说道，昨晚两人折腾了一夜，邱淑涵这会怕是累得要死，还顾着要给他做早餐，哪怕两人是夫妻关系，黄海川心里仍很是感动，“对了，冰箱里还有点鲜牛奶，我昨天也刚买了一些面包还没吃完，你待会热下牛奶可以配着面包吃。” “好久没给你做过早饭了，这次我要做一次，恩，就做个煎鸡蛋，很快就好的。”微摇着头，邱淑涵的声音依旧是一如既往的轻柔，软绵绵的，却带有不可更改的坚决。 “好，好，我吃了再走。”黄海川苦笑着摇头，邱淑涵柔软的外表下，内心即是刚强，要是不答应的话，怕是要不依不饶了。 “这才对嘛。”邱淑涵笑了起来，清亮的眼睛流露着欢快的喜悦。 下床的一刹那，邱淑涵‘啊’的一声，双脚一软，差点就没瘫坐在地板上，抬头见黄海川关心的眼神中又带着坏坏的笑意，脸颊泛起迷人的红晕，狠狠的白了黄海川一眼，“还不都是你惹的祸，亏你还笑得出来，找打。” “淑涵，我看还是别煮了，你还是回床上休息。”坏笑归坏笑，黄海川出口关心道。 “没事的，已经好了。”邱淑涵说着已经自然的站了起来，往厨房走去。 起来洗漱了一下，走到厨房，邱淑涵做的荷包蛋已经新鲜出炉，看着邱淑涵迈着别扭的双腿将蛋端到餐桌上，黄海川又感动又好笑，这一刻，更多的是温馨。 第626章 两人其乐融融的吃完早餐，黄海川便准备去市政府，邱淑涵送到门口，黄海川不再让对方出来，笑道，“上午你好好休息，下午我陪你出去走走，可别走着走着就腿软。” 邱淑涵闻言，登时就送给了黄海川一个白眼，“要上班还不快去，身为市长不以身作则也就罢了，竟然带头迟到。” 黄海川还想再调戏几句，终究是忍了下来，秘书邓青铭和司机李勇都在外头等着，黄海川最后朝邱淑涵笑了笑便转身离开。 邓青铭夹着个小公文包站在外头，看到黄海川出来，邓青铭神情一振，迎了上去。 黄海川今天比往日晚出来了半个多小时，邓青铭识趣的没问什么，对于刚才站在门口的女人，邓青云有几分惊艳，想来就是黄海川的妻子，要不然也不可能出现在黄海川这市委干部家属宿舍区的房子。 “小邓，小李，今天等久了吧。”黄海川笑着冲邓青铭和李勇笑道。 “没有，我们也刚到一会。”邓青铭笑着摇头，恭敬的给黄海川打开车门。 黄海川点了点头，对于邓青铭，黄海川其实还算满意，但这个秘书却是依然要换，即便是秘书长江秉宣，只要条件成熟，黄海川也要换，市政府秘书长说是市政府的大管家一点也不为过，而黄海川是市政府的一把手，江秉宣这个秘书长却是把屁股坐歪了，黄海川岂能容得跟自己不是一条心的人坐在这样的关键位置上。 “小邓，有没有想去的部门？”黄海川望了前面的邓青铭一眼，开口说道。 邓青铭一愣，没怎么反应过来的邓青铭有点听不明白黄海川的意思，愣了有那么三四秒钟，回过味来的邓青铭脸色惨白了一下，“市长，我要是工作有什么让您不满意的地方，您尽管批评，我一定吸取经验教训，努力改正。” “不是那么回事，你很不错，工作细心，还没出过什么纰漏，我对你还是很满意的。”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这事总要跟邓青铭说的，黄海川索性就现在说了出来，末了，有意无意的又说了一句，“小邓，你能让江秘书长挑中，说明你本身还是很有能力的，要不然怎么能脱颖而出。” 邓青铭惨然的笑了一下，原本还想多为自己争取几句，随着黄海川最后那一句话，邓青铭再也说不出啥来，黄海川说的很隐晦，邓青铭又岂能听不明白，无关乎他的能力，只因为他是江秉宣安排过来给黄海川当秘书的，所以黄海川要换他，明白了黄海川的意思，邓青铭也无话可说，他可以理解黄海川的做法，换成他是市长，邓青铭也会这样做的，只有自己亲手挑出来的秘书，也才更容易信任。 邓青铭无需再说什么，黄海川既然选择在这个时候跟他挑明，那说明黄海川已经做了决定，以黄海川市长之尊肯亲自跟他说，而不是让人交代一声就把他打发掉，黄海川这已经是给了他足够的面子了，邓青铭没资格再抱怨什么，何况黄海川的顾虑也没有错，他的确是有跟江秉宣说了一些黄海川的事，江秉宣当时将他挑出来就已经这样吩咐他，邓青铭不可能不答应，要不然这个秘书的位置也轮不到他，眼下因此失掉这个位置，也是因果使然。 “市长，我一时还真不知道要上哪个部门去，在新秘书接手前，我还是安心在市长您身边工作吧。”邓青铭苦涩的笑道，黄海川让他选择自己要去的部门，愿意给他安排，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邓青铭心里对黄海川一点都不怨恨，他也没资格怨恨。 “恩，那你这两天也认真考虑考虑，想清楚了再告诉我，能安排我都尽量给你安排。”黄海川笑道，最后不忘安慰邓青铭一句，“小邓，到了别的部门一样可以进步学习，不一定要呆在我身边才能学到东西，眼光要放长远点。” 邓青铭轻轻的嗯了一声，此时的心情很是复杂，失落、不甘这是邓青铭此刻内心的真实写照，这风光的市政府第一秘才当半个月左右就跟他无缘了，这前后的反差让等邓青铭一时无法适应，下意识的看了旁边开车的李勇一眼，邓青铭募的有些羡慕起来，李勇没学历，文化程度低，但偏偏能跟在黄海川身边，只要李勇一直给黄海川当司机，又有谁敢轻视李勇只是个连高中都没毕业的司机，就算是那些大行局的局长见了李勇都得客客气气的打招呼，有时候更是需要巴结，随着黄海川在市政府的弱势地位慢慢扭转，在黄海川身边工作的人无疑也都会水涨船高，邓青铭昨天还想着自己这个秘书会越来越风光，没想到还没来得及高兴一天就从云端落了下来。 邓青铭此时对李勇羡慕了起来，而李勇却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专注开车，对黄海川和邓青铭刚才的对话，李勇直接当做没听见，但心里头却也忍不住生出几分戚戚然来，对邓青铭只能报以同情。 车子到了市政府，黄海川将肖远庆叫了进来，“远庆，你说的那个叫黄江华的小伙子这两天就让他跟在小邓旁边熟悉工作。” “好，我回头就去跟他说。”肖远庆笑着点头，知道黄海川已经决定要换秘书了。 “对了，李副市长人呢？他今天有啥安排，我刚才进来好像看到他出去了？”黄海川随口问了一句。 “我有听办公室的人提了一句，说是李副市长把今天原本定的行程都往后推了，专门陪同那位格雷集团的林总考察去了。”肖远庆说道。 “咱们这位李副市长倒是对格雷集团的考察够上心的，不过这样也好，要是能将格雷集团拉到南州市来，那也是大好事一件。”黄海川笑了笑，并没多想，他还在想要抽个时间再去拜访林晴，关系到格雷集团投资的事，黄海川得多向林晴游说游说，现在李浩成对这事这么积极，他倒是可以省点心了，只要格雷集团的投资能落户南州，谁去忙活这事都一样。 肖远庆对黄海川的话未予置评，黄、李之间的矛盾，肖远庆并非不清楚，眼下他的任务是专心为黄海川办事，充当好黄海川的眼线，至于别的，还是少说为妙，慎言慎行是肖远庆对自己的约束，特别是在市政府工作，肖远庆越发的小心谨慎。 “远庆，等下你给我联系一下市检察院的成检察长，他要是现在在单位，就让他来我这一趟，我有事找他。”黄海川吩咐道。 肖远庆领了吩咐后很快就出去办事，市检察院检察长成容江接到肖远庆的通知后就往市政府过来，半小时后出现在了黄海川的办公室。 “成检察长来了，请坐请坐。”黄海川笑着起身相迎，很是客气。 成容江在黄海川的招呼下坐了下来，知道黄海川找他过来肯定是有事，成容江不动声色的坐着，也没主动开腔，等黄海川开口。 “成检察长，这里面是一张光盘，里面是我们一些相关部门的执法人员知法犯法，违规执法的录像，成检察长拿回去看看。”黄海川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光盘递给了成容江。 成容江疑惑的接过光盘，还不知道光盘里的内容是啥，成容江谨慎的没有多说，道，“黄市长，那我回去之后看看。” “恩，成检察长回去后认真看看，我希望我们的检察院能起到依法监督和审查的职能。”黄海川淡淡的点了点头，将光盘交给检察院，这是黄海川连环组合拳的第二步，第一步已经成功的达到分化瓦解李浩成阵营的目的，接下来黄海川要做的就是敲山震虎，杀鸡儆猴，这对李浩成阵营将又是一个打击，黄海川要一步步建立起自己的威信来。 成容江见没别的事，告辞离去，黄海川也不挽留，检察院他会亲自盯着，相信成容江也不敢太过敷衍他。 就在成容江刚刚离去一会的时候，邓青铭匆匆走了进来，“市长，不好了，市政府门口聚集了大量的群众，把大门给堵住了。” “怎么回事？”黄海川一愣，旋即走到窗前。 看到大门口的情景时，黄海川眉头皱了起来，大量的群众堵在门口，还有人拉着横幅，黄海川隔得太远看不清是怎么回事，只能问身边的邓青铭，“小邓，这是怎么回事？” “市长，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办公室那边已经通知公安局加派警力过来了，估计一会就到。”邓青铭摇头道。 黄海川顾不得再问什么，转身就匆忙往楼下走去。 黄海川来到楼下，市政府秘书长江秉宣已经站在这里，常委副市长邵华东、副市长童正楷两人也在，邵华东看到黄海川过来，冲黄海川点了点头，童正楷状似有些不情愿的点头致意了一下，并没有走到黄海川身边。 第627章 “华东同志，这是怎么回事？”黄海川看着大门外聚集着的老百姓，眉头一直拧着，老百姓拉的大横幅他并非没有看到，写着什么‘保护家园，还我山清水秀的南河港’，更有甚者，还有横幅上写着‘政府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政府好过’，‘谁来为癌症村买单？’，白色的横幅，用大红的颜色写着，看起来如同血书一样触目惊心。 “黄市长，这些应该都是南河港区的村民，自从前些年市里引入了化工企业和火电厂项目，那里的环境污染有些严重。”邵华东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话他都不忍说出来，看了看那些老百姓拉起来的横幅，邵华东又说了一句，“当地离工厂近一点的一些自然村现在被人称作是癌症村来着，咱们市第一医院为此还开通了南港癌症绿色通道。” 黄海川和邵华东说着话，江秉宣已经走了过来，“黄市长，这些群众实在是无法无天，我已经通知了市公安局，让他们调防暴警察过来，要是不采取措施，还不知道这些人会干出什么，简直是乱来。” 黄海川冷冷的看了江秉宣一眼，指了指那些大红的横幅对江秉宣道，“如果他们上面说的句句属实，那叫无法无天吗，老百姓的正常请愿，我们应该予以重视和理解，而不是动不动就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将人民群众视如草芥。” “黄市长，他们这哪是正常请愿，分明是来捣乱，您看那横幅上写的，‘政府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政府好过’，这太不像话了，如果他们是正常来请愿，咱们政府的人哪会那么不讲情面的不跟他们沟通，但这样子搞，影响实在是太坏了。”面对黄海川的质问，江秉宣的声音低了少许，但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江秘书长也不要一味指责老百姓的不是，他们这样做或许也是迫不得已，可能他们之前已经通过正常的渠道反应过问题，没人理会才选择这种办法。”邵华东这时候插了一句，知道不少情况的邵华东其实了解怎么回事，只不过他不愿意揭开这块遮羞布而已，他要是市政府的主要领导，坐视这种情况而无能为力，邵华东内心也有愧。 随着邵华东开口，江秉宣也一时语塞，悻悻然的闭了嘴，一旁的童正楷却是不以为然，“华东同志，不管怎么说，这些人堵在市政府大门口就是不对，影响太坏了，等会那些跟苍蝇一样的记者过来，那就更让人头痛。” 邵华东撇了下嘴，懒得跟童正楷争辩，黄海川这时候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门外群情激动的老百姓，黄海川转头吩咐邓青铭去拿个喇叭过来，不多时，邓青铭就小跑了过来，将喇叭递给了黄海川，黄海川拿着喇叭，让人搬了块桌子出来，站到上面喊道，“乡亲们，大家有什么诉求可以推选出一个代表来谈，不要采用这种方式，我代表市政府给你们承诺，只要能帮你们解决的，一定尽量帮你们解决。” “你又是谁啊，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门外，已经有人高声喊道，黄海川这位新上任的市长对于这些大都数生活在农村，在为自己的生存环境战斗的老百姓来说，很是陌生。 “我是新上任的市长黄海川，大家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回头可以让你们选出来的代表直接到我的办公室，要是我骗大家，回头大家也不用来堵我办公室，直接去堵我的家门，那样我就有家不敢回了。”黄海川友善的开了句玩笑，一下缓解了现场紧张的气氛。 门外头的老百姓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惊讶于黄海川的年轻，有人更是在低声议论着这位年轻的市长靠不靠谱，这会其实反倒很少人去质疑黄海川的身份，黄海川能出现在市政府大院里面，旁边站着的那些更像是领导模样的人也都听着黄海川讲话，没人出来阻拦，在前头拉起一堵人墙的市政府保卫科的保安也都一脸正常，这无疑都证实了黄海川的身份，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认识黄海川，大都数人不知道，但还有少数几个在电视上看到过黄海川，这会正跟身旁的同伴说着眼前这位的确是新来的市长，说不定真能解决问题。 “黄市长，不是我们不相信您，而是你们政府的人已经忽悠过我们好几次了，说是要解决，但每次都不解决，我们反映得频繁了，还反而遭到谩骂，您让我们怎么相信您说的话？”这时候，一个戴着眼镜、长相斯斯文文，就站在前端的人站出来说道。 黄海川看了对方一眼，眼里有些惊讶，对方一讲话，其他人也都安静了许多，看样子这年轻人有挺高的威望，黄海川随即笑道，“这次的事情我亲自监督，以前的情况我不了解，但只要你们反映的情况是真实的，你们的诉求也合理，我保证市里尽全力解决你们的问题，如何？当然，我说这番话也空口无凭，这就要看你对我信不信任，如果你觉得我说的话有解决问题的诚意，你先让其他人离开，你可以跟我到办公室好好谈谈，我看其他人应该也会听你的话。”黄海川大致瞧出来了，这年轻人别看年纪不大，但好像是其他人的主心骨。 黄海川的话明显也让年轻人颇为迟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黄海川的话，就在这时，警铃声大作，市政府大门外连着停着好几辆警用金杯面包车，一个个防暴警察从面包车跳了下来，很快又在市政府大门口形成一堵人墙，原先的保安被挤在后边。 下来的防暴警察二话不说就把站得离市政府大门最近的几个老百姓往后驱赶，黄海川都能听到大声呵斥的声音，只一眨眼的功夫，刚才双飞还好好的沟通气氛就被破坏殆尽，形势又变得紧张起来，老百姓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有人嚷着‘干死这些狗日的，别怕他们’，双方一下子产生肢体冲突。 这些几乎都是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黄海川很是恼火，他看到了在几个警察保护下往里走进来的李浩成，李浩成的身边正是张青阳，黄海川转头看了身旁的肖远庆一眼。 “市长，我也不知道李副市长怎么这个时候赶回来了，他上午的确是出门去陪同那位林总考察的，可能市里有人通知他。”肖远庆忙在黄海川耳旁小声解释道，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的往市政府秘书长江秉宣的方向瞟了一眼，江秉宣是最先下来的，也是由江秉宣打电话通知公安局的防暴警察过来，八九不离十就是江秉宣打的。 “李副市长，你这是干什么？”黄海川脸色铁青，这些防暴警察一下来就采取类似于镇压的手段，黄海川就不信没有李浩成的吩咐，下面的人敢自作主张这么干。 “黄市长，跟这些刁民讲理是没有用的，咱们越好讲话，他们就越得寸进尺，以为咱们政府的人软弱可欺呢，提各种非分要求，只有手段强硬点，他们才会怕，才不敢乱来，你看他们写的那什么不让政府好过的横幅，简直是想造反。”李浩成同样脸色难看，对黄海川的责问，李浩成语气生硬的回答道。 “李副市长，请注意你说的话。”黄海川眉头一皱。 “黄市长，我觉得我说的没什么错，对这些人，态度就应该强硬，不然只会让他们胆子越来越大，今天是堵市政府，明天还不知道会不会堵到省委、省政府的大门去，要是再群体到京城去上访，那到时候造成的恶劣影响谁能担得起责任？现在必须将这种苗头扼杀掉。”李浩成毫不示弱道。 “堵不如疏，李副市长，你采用这种办法只会让问题变得越来越复杂。”黄海川深深看了李浩成一眼，转而对张青阳道，“张局长，让你的人马上停止现在的行为，都给我撤回来。” “黄市长，这怕是不妥吧？”张青阳脸色为难，“就怕这些老百姓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黄市长您还有其他领导都在这里，要是被伤及到就不好了。” “张局长，我只问你一句，我这个市长的话你还听不听了？”黄海川盯着张青阳，紧紧的握着拳头。 “黄市长，我主要是为您和各位领导的安全考虑。”张青阳转头看向旁边，没敢和黄海川的眼神对视。 “张局长，前头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看到没有，那个人我对他有印象，屡次组织人非法集会，这次村民围堵市政府，肯定也跟他脱不了关系，待会你们公安局别让他溜了。”李浩成指了指前面道。 “好，待会我让人把他带回公安局审问。”顺着李浩成所指的方向看去，张青阳点了点头。 黄海川往前看了一眼，李浩成所指的人正是刚才跟他对话的人，此时此刻的黄海川，心里头的怒火熊熊燃烧着，李浩成、张青阳两人的行为已经是赤裸裸的无视他这个市长的存在。 第628章 黄海川中午回来的时候，依然是一肚子火，上午发生在市政府门口的群体事件最终是解决了，但是解决的方式让黄海川很愤怒，李浩成指示公安局以强硬的方式将聚集的人驱赶走，并且抓了好几个人，这才让聚集的群众惊恐，迫不得已散去。 黄海川不赞成李浩成那种处理方式，更对李浩成擅自做主，不经过他同意就擅自决定这么做感到愤怒，至于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张青阳眼里只有李浩成而没有他这个代市长，黄海川更是记下了这笔账，今后必定会一一清算。 拿出钥匙开门，一双白皙细嫩的双手从后面缠了上来，女子身上那淡淡的茉莉花香味扑鼻而入，这是邱淑涵最喜欢的味道，黄海川不由也深吸一口气，顿时也是一阵神清气爽，阴霾的心情多少被冲淡了几分。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黄海川用脚后跟轻轻一推，门慢慢的合上，反手抱住邱淑涵，黄海川笑着问道。 “听到门外的车声就知道你回来了。”邱淑涵得意的一笑，“我可是有顺风耳的。” “没躺在床上休息？”抱着邱淑涵，黄海川整个人也心静了很多。 “现在都几点了，你以为我是猪啊，在床上躺一上午。”邱淑涵笑着掐了黄海川一下，小手舍不得使劲，跟给黄海川挠痒一样。 “我是怕你待会走着走着就腿软。”轻轻抚摸着邱淑涵的背，黄海川笑道。 “你还说，信不信我把你那作恶的小东西给咔嚓了。”邱淑涵气得咬了黄海川的耳朵一下，上面落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两人说笑了几句，邱淑涵明显感觉黄海川的心情不佳，关切道，“怎么了，看你好像有心事？” “没事，上午发生了件不愉快的事，不过也就是这样了，总有各种各样的烦心事，习惯了就好。”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他已经让肖远庆下午先到南港区实地走访一趟，了解一下实际情况，黄海川明天也会过去。 “心情不好就别为难自己了，你再怎么生气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邱淑涵笑着安慰了一句。 “恩，这话说的在理。”黄海川点了点头，“不过为官一任，总要造福一方，不求能做出什么丰功伟绩，但总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就是这点好，到现在还能坚持自己的本心，很多人一旦沾上了权力，也慢慢变得跟冷血动物差不多了。”邱淑涵笑了笑，黄海川固然不是最优秀的，但却有其优点，有深深吸引她的地方。 “哎，不说这个了，在家里不谈公事，你难得来我这一趟，相聚的时间不多，我要是还跟你谈公事，那真是对你太不公平了。”黄海川笑道，生怕邱淑涵会觉得受冷落了。 “怎么会呢，跟你在一起，不管聊啥我都高兴。”邱淑涵笑着摇头，出身权贵家族的她对官场上的话题其实也颇感兴趣，不会觉得枯燥乏味。 “看来还是好老婆体谅我。”黄海川笑着抱住邱淑涵，两人往沙发上走去，黄海川突然想到年岁日高的老爷子，上个月传出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堪忧，黄海川临到南州来上任前还准备去探望一下，因为老爷子的身体不好，在屋内静养，黄海川并没能进去，那几天连邱家那些子弟都不让进去，担心影响老爷子休息，黄海川这会也关心的问了一句，“对了，爷爷的身体怎么样了，来南州前想去看他都看不成。” “还好，上个月是受凉了，老人家的年纪大，身体机能都在衰退，受了风寒就有点扛不住了，好在养了几天了恢复了，现在人还挺精神的。”邱淑涵说道。 “人老了就是这样，别说得病，就算是没病，随着身体机能慢慢衰退，也会变得虚弱起来。”黄海川叹了一口气，上个月老爷子传出身体不适，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偷着乐，巴不得老爷子就那样两眼一闭，两腿一蹬西去，眼下老爷子又精神了，估计很多人都在暗道可惜。 “放心吧，爷爷的身体的好着呢，肯定能长命百岁的。”邱淑涵此时天真得像个孩子。 黄海川笑了笑，将邱淑涵拉到自己大腿上坐下，今天邱淑涵穿着昨晚才买的一件睡衣，一件藏青色的连体睡衣，衣服其实很普通，但穿在邱淑涵身上却很漂亮。 “大白天的，也不怕现在被人看到。”娇媚的横了一眼，邱淑涵指了指大厅旁开着的窗户，“小心有人从窗外看到，那你这个市长的形象就全毁了。” “在自己家的，有什么好害怕的，看谁敢来偷窥。”黄海川无所谓的笑道，一双手在邱淑涵的后背上来回轻抚着，衣服看起来普通，但却是价格不菲，上等的绸质面料，摸起来很是舒服，手感光滑细腻。 “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邱淑涵笑着捶了黄海川一下。 “哼哼，在家还装什么正经。”黄海川坏笑道，知道邱淑涵格外怕痒，伸出手就在邱淑涵的腋下挠痒起来，邱淑涵笑得花枝乱颤。 “别动，再动就要走火了。”黄海川紧紧的抱住邱淑涵，苦笑道。 “死相。”感受到黄海川身体的变化，邱淑涵脸红的嗔骂了一句。 两人嬉闹了一会，邱淑涵换了一身衣服，两人这才出门，黄海川想着下午要带邱淑涵上哪走走，想到皇冠娱乐城附近沿海的那一片风景不错，笑道，“咱们到海边吃饭去，今天正好天公作美，这天气半阴不晴的，一点都不热，可以到海边去玩。” 黄海川坐车和邱淑涵一块往沿宁大道去，两人找了一家很有建筑风格的餐厅进去，餐厅的火爆超乎黄海川和邱淑涵的想象，两人在吃饭的时点过来又没提前预订，愣是连个位置都没有。 黄海川不知道就在他和邱淑涵刚进入餐厅的时候，二楼的一个雅致包厢，正有一个女人惊讶的看着他和邱淑涵。 “看来我们得换个地方吃饭了，随便挑个地方竟然生意这么好。”黄海川冲邱淑涵笑道。 “两位请留步，我们楼上有预留的贵宾包厢，两位可以到上面去坐。”黄海川和邱淑涵刚走到门口，后面的服务员却是追了上来。 “你们不是说没位置了吗。”黄海川奇怪道。 “那间贵宾包厢不对外开放的，刚才我们老板说让两位上去坐。”服务员笑道，态度比刚才不知道热情了多少。 黄海川和邱淑涵两人疑惑的对视了一眼，最后并没有拒绝，跟着往楼上而去。 “知道我刚才看到谁了吗？”二楼的一间包厢里，林虹笑着走到郑光福身旁坐下。 “见到谁了？”眯着眼在林虹身上扫来扫去，郑光福笑着问道，林虹看到谁他不在意，他更感兴趣的是林虹的身体，这女人端的是个祸水妖精。 “我刚才看到黄海川了，和一个女的在一起。”林虹笑着指了指隔壁的包厢，“他们这会就在我们隔壁。” “哦？”原本漫不经心的郑光福一下子就来了兴趣，“不会是那位黄市长的红颜知己吧？” “不清楚，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过去问问嘛，出个门就到了。”林虹笑着瞥了郑光福一眼，“那女的很漂亮哦，看了就能让你移不开眼。” “嘿，既然是跟黄海川有关系，那我还是少沾惹为妙，免得给自己惹来麻烦。”郑光福摇了摇头，有些女人能碰，有些女人碰不得。 “是嘛，我跟李浩成有关系，怎么也没见你对我收起色心，你那双贼眼往哪看呢。”林虹风情万种的给了郑光福一个媚眼，她并不需要刻意打扮，一举一动都能流露出魅力来，见郑光福一直被自己所吸引，林虹心里其实很是得意，女人本就该懂得利用自己的身体，这是上天赋予女人的利器，特别是漂亮女人，林虹从来不认为女人就该遵守三从四德，女人同样能成为这个时代的主角，而不是成为男人的附属品，老天给了她身材和容貌，林虹就要将自己的优势完全利用起来。 林虹不认为自己和那些小三小四比起来，自己就有多么崇高，但她至少敢说她活得比她们有价值，至少她在为自己而活着，从十年前，她还是未满十八周岁的小女孩时，一个年龄比她大了将近一倍的男人在她身上糟蹋了一晚，夺去了她的第一次后，她就不再认为这个世界是美好的，纯洁的，所谓的美好只是被人粉饰出来的罢了，那一次以及之后亲眼所见到的许多事，让林虹相信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这句话是可以当做真理来膜拜的，这个世界的所谓好人都是用来被人欺负的，坏人则是用来欺负人的，林虹不介意自己去当一个坏人，但她坚持不当一个好人，因为她不想再成为弱者。 “谁让你主动撩拨我的，你要没挑逗我，我敢乱来嘛。”郑光福撇了撇嘴。 “狡辩，也不知道是谁经常在背后睁着一对色迷迷的眼神盯着我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呀。”林虹看着郑光福道，“那目光都快可以吃人了，看得我都担心会不会被你一口吞进去。” 被林虹揭穿事实的郑光福也没不好意思，大咧咧的道，“谁让你太迷人了，哎呀，我这眼神瞅着瞅着就控制不住了，不想看都不成。” “怎么个控制不住了？瞅着瞅着想干嘛呀？”林虹笑嘻嘻的看着郑光福，一只手放在桌上，撑着下巴，斜侧着身子，身体形成一条漂亮的曲线。 “当然做男女之间该做的事了，除了这个还能干嘛。”郑光福眼皮都不带眨的说了一句，经过前两次林虹的撩拨，现在跟林虹打情骂俏也都习以为常了，没发生点身体接触都算是小儿科了，前两次被林虹撩拨得差点擦枪走火，郑光福心里可是憋了一股劲来着。 第629章 “好呀，我等着，就看你哪天有那个胆子了。”林虹轻笑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林虹问道，“吕德方那老不死的退休了，听说这里面也有你帮忙出力？郑总，你可藏得真深哦，在省里有认识大人物竟然也不帮忙引荐一下，有好关系就拿出来一块分享嘛，自己一个人掖着藏着多没意思，咱们都是老交情了，你也不照顾照顾小妹。” “等哪天我真把你上了再拿出来跟你分享，那是救命的关系，岂能轻易告诉别人，这次要不是到了关键时刻，我也舍不得用这条关系。”郑光福瞟了林虹一眼，压根就不想告诉对方，张青阳问他，他的嘴巴都闭得紧紧的，更别说林虹，“我说林虹，你好好跟着李市长不就得了，李市长年纪不大，现在已经是常务副市长了，将来铁定能更上一层楼的，他还有省里的关系，你只要把他的心绑牢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男人嘛，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谁知道今天还对你宝贝长宝贝短的，明天是不是又迷上了哪个狐狸精，我这么一个弱女子，要是不为自己多准备几条后路，以后要是被李浩成甩了，那岂不是得沦落到大街上要饭。”林虹笑道。 “别人或许会被人甩，林小姐我可不信，就凭你的手段，还不是几年如一日的把李市长玩在手心上。”郑光福对林虹的话嗤之以鼻，就他所知道的，林宏跟李浩成的关系都维持好几年了，这些年，李浩成都对林虹疼爱有加，就没见过李浩成身边还有哪个女人，若说逢场作戏玩的女人，郑光福相信李浩成肯定碰了不少，但就没见过一个能像林虹这样让李浩成重视的，几乎是事事顺着她，说着话，郑光福也不忘继续调戏林虹，“恩，不过哪天真要是像林小姐自个说的那样，林小姐可以来找我嘛，我怎么舍得让你到大街上要饭。” “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郑总可别食言才是。”林虹笑眯眯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总感觉这两天李浩成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林虹说不出具体的感觉来，只从电话里稍微感受出异样来。 “放心，对别人可能食言，对你我可不会食言。”郑光福笑了一下，一只手已经不知不觉放到了林虹的腿上，“林总，你想打那金都酒店的主意，要是再不加把劲，到嘴的肥肉可就要飞了。” “你那又有什么坏消息了？”林虹脸色难看起来。 “倒也没什么新的消息，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叫段明的已经跟金都酒店达成协议，就差最后签合同了，而且我听说那段明好像和卢成龙的那个女儿走得很近，两人据说打得火热，有发展成男女关系的趋势。”郑光福笑道。 “这姓段的倒真是好大的胃口，想财色兼收吗。”林虹冷笑了一句，说起金都酒店，林虹的心情无疑好不到哪去。 “我看有这个可能，那男未婚女未嫁的，两个人走到一起也没啥奇怪嘛。”郑光福道。 “你怎么知道那姓段的就没结婚。”林虹瞪了郑光福一眼，隐隐听出郑光福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哈，我随便说说，随便说说。”见林虹不满了，郑光福赶紧收敛起笑容。 “知道那姓段的跟卢家达成的协议是什么吗？”林虹沉着脸。 “一个亿换百分之四十的股权。”郑光福笑着比了比手指头。 “哼，卢成龙那不开窍的脑袋瓜子怎么就愿意吃亏了，他不是一直咬牙说不卖的吗，我还以为他真有那么硬气呢。”林虹冷笑。 “卖给你的话可能不会卖，但他也没说不卖给别人。”郑光福笑着瞥了林虹一眼，“谁让你一开始只出那么点价钱就想把人家的酒店买过来，抢劫也不是那么个抢法，卢成龙又不是傻子，能答应才怪，一个亿换百分之四十的股权，卢成龙也不能说吃太大的亏，他的酒店现在举步维艰，这笔生意做的其实还划算，关键是那个姓段的跟黄海川的特殊关系，这里面包含的官场人脉就无法用价值来衡量了。” “郑总，我说你看我不如意是不是很高兴？老是故意来给我添堵不是，专挑我不爱听的话讲。”林虹气道。 “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林总消消气，消消气。”郑光福哈哈笑了一下，也不再刺激林虹，“林总，我只是想好心给你提个醒，等到卢成龙跟那姓段的签了协议，你就真没机会了，眼下那姓段的跟黄海川关系特殊，你之前很多对付卢家的手段就用不上了，我听说工商局税务局那帮人都不敢出面了吧。” “那帮人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黄海川一过问，全都当缩头乌龟了。”林虹不耻道。 “你这也不能怪人家，他们在体制里面混，那敢明目张胆跟黄海川对着干。”郑光福笑了一句，“林总，其实我觉得我现在你也不缺钱，应该说这辈子也不用为生活发愁了，何必再打金都酒店的主意呢，你不见得就能把酒店经营起来，亏了还得把自己的养老钱搭进去，何必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你现在的钱想必也够你下半辈子享受生活了。” “这人活着要是没有点目标，活着还有意思吗，我不喜欢呆在屋里给人当金丝雀养着，我只喜欢自己拼一拼，有自己的事业，像郑总这样就是我追求的目标。”林虹突然笑着凑近了郑光福，在其脸上轻轻吹了口气。 “没想到林总还想当个女强人，不过以我为目标也太没追求了，我这只不过是小打小闹，林总得跟以那四叶草集团的郑珏为目标才是，人家可都说你俩是南州市的两朵金花，林总要追赶她才是。”郑光福笑道。 “咱不缺自知之明，郑珏我是甘拜下风，也不想跟她比，能取得跟郑总一样的成就，我就知足了。”林虹带着异样笑容，那如水的眸子散发着淡淡的春意，伸手按住郑光福搁在自己腿上的手，笑道，“郑总，现在能否把金都酒店收入囊中只能靠你帮忙了，不知道郑总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恩，林总先说，我看能不能帮得上。”郑光福一怔，却是不上当，笑着道。 “郑总，现在那段的横插一脚，我又不能对他来硬的，只能在钱的事上想办法了，卢成龙不是嫌我出的价太低嘛，那我用钱砸他，看他松不松口。”林虹说道。 “林总想要借多少钱？”郑光福嘴上不动声色道。 “我自己就只有两三千万的现金，所以只能像郑总周转一两个亿了，不知道郑总能否帮这个忙？”林虹瞥了郑光福一眼道。 “哎呀，林总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这哪来的那么多钱，林总你知道的，我的钱都投入到实业里去了，你看着觉得我那几家娱乐城风风光光，日进斗金的，但花费也大呀，你让我借一两亿真是难为我了，林总要是真需要钱，我努力凑凑，凑出个千把万的应该可以，就怕林总看不上。”郑光福为难道。 “千把万就算了，郑总这是打发叫发子呢。”林虹不悦道。 “林总这样说就伤感情了，话不能这样说，做生意的都有难处不是，我手头也必须有周转资金，要不然生意没法做，倒是林总你拜错了菩萨才是，李市长对你那么宝贝，你应该让李市长出面去跟银行的人打招呼，有李市长的面子，银行里那些财神爷还不得放款给你。”郑光福见林虹脸色难看，也不以为意，跟没事人一样笑道。 林虹冷着脸没说话，男人靠不住，林虹此刻又是深刻体会了一次，不过她和郑光福本是相互利用，人家不愿意倒也不能苛求什么。 脸色只是难看了一会，林虹很快就恢复正常，千娇百媚的看了郑光福一眼，“郑总，我刚才说笑呢，你可别当真。” “我当然不会当真，林总有李市长照顾，哪里会缺钱，我一开始就当林总是开玩笑的。”郑光福笑了起来，两人就好像刚才没说过钱的事，郑光福一只手又毫不客气的在林虹身上乱蹭，吃不了眼前这个美人好歹过几下手瘾，千万不能亏了，这是郑光福的想法，林虹可是使唤他干了不少事，郑光福都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了。 “郑总，我打算过去隔壁的包厢向黄市长敬杯酒，不知道郑总要不要一起过去？”林虹突地笑道。 “林总自己去吧，我还是算了，见到那黄市长，我浑身不自在。”郑光福摇了摇头，那晚在皇冠娱乐城的碰面，想必黄海川对他也没啥好印象，郑光福不想过去自讨没趣，他倒是宁愿跟黄海川井水不犯河水。 “那行，待会我自己过去。”林虹点了点头，任郑光福的手在自己身上占着便宜，不经意间从郑光福脸上扫过，林虹的眼神里已然带了点别的东西，只是被她很好的掩饰了过去，而李浩成，仍然浑不在意的在林虹身上揩油着。 隔壁的包厢里，黄海川和邱淑涵站在窗户边看着海上的风光，不得不说，这家餐厅的位置很好，临海而建，站在窗边就能将海面上的风光一览而尽，前方没有任何阻挡，视线一片开阔，至于这包厢里的陈设和装饰，同样很讲究，服务员说这里是餐厅仅有的三间不对外开放的包厢，黄海川是深信不疑，只是他有些好奇这家餐厅的老板又是谁，他和邱淑涵都快离开了，对方竟然会让两人到这贵宾包厢来，难道是认识他的人？ “海川，这老板肯定是和你认识的人，不然人家可不会无缘无故的请我们上来。”邱淑涵笑着对黄海川道，“这么好的包厢，估计专门用来招待达官贵人的。” “谁知道呢，刚才问那服务员她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是老板的吩咐，其它的也不肯多说，我估计待会那神秘的老板肯定会露面，看了就知道。”黄海川笑着摇头。 黄海川和邱淑涵边看着眼前的海景边聊着，餐厅的生意火爆，但上菜却是上得很快，黄海川自是不知道这贵宾包厢点完菜后都是优先供应，和邱淑涵两人笑着坐下，还都特意对着窗口的位置，抬头就能看到海景。 这时，包厢外有人敲门，黄海川喊了声进来，林虹笑着端着一杯红酒走了进来，“黄市长，没打扰您和佳人的约会吧。” “是你？”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冲对方点了点头，他跟林虹这次只能算是第二次见面，但因为从卢小菁那里太多次林虹的名字，再加上段明被绑架的事，黄海川对林虹是一点都不陌生。 “海川，这位是？”邱淑涵礼貌的冲林虹笑了笑。 “这是我们市里的一位女强人，林虹，看来这家餐厅应该就是林总的了，要不然咱俩说不定还在找吃的地方。”黄海川笑着给邱淑涵介绍了一下。 邱淑涵的目光看过来，林虹同样也是笑着点头致意，目光在邱淑涵身上停留了一会，林虹脑海里只有惊艳的感觉，这是除了郑珏外第二个让她在外貌和气质上都自愧不如的女人。 第630章 林虹只是进来朝黄海川敬了一杯酒后就出去了，等门关上，黄海川转头对邱淑涵笑道，“这女人不简单，胆子也大，段明才刚来南州两天就被人绑架了，应该是她背后指使的。” “哦？”邱淑涵诧异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她指使人绑架还能这么逍遥自在？” “目前没有证据，而且公安局那边也不听我指挥，现在没法查她。”黄海川无奈的笑了一下，“不知道的以为我当这个市长很风光，其实也没外人想的那么好。” “当市长有当市长的好，也有不好，这么大一个城市，就像是一个大家庭，你这个市长得为柴米油盐酱醋茶烦恼，要说烦恼，你比普通人的烦恼多，但话说回来，那么多人对当官趋之若鹜，还不是因为迷恋权力。”邱淑涵笑道。 “只能说有所得就有所失吧，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就该担负什么样的责任，一些官员置老百姓的利益不顾，只为自己谋求政绩，那种做法应该唾弃。”黄海川此时想到上午的事，南港区的事他还没实地了解，但村民们不会无的放矢，李浩成的做法同样让黄海川愤怒。 “你要是厌倦了这条路，现在退出来还来得及，我去跟爷爷说说，让他给你安排到央企去挂个副总的闲职，那样就轻松了，你可以光领薪水不去上班。”邱淑涵轻笑道。 “真要那样，我岂不是成了领空饷的了？现在各地可都在严查吃空饷的，你这是想把我往火坑里推呀。”黄海川开玩笑道，知道邱淑涵同样是在说笑，黄海川也没当真。 两人边吃边聊着，其乐融融，窗外的海风吹了进来，邱淑涵额前的几缕发丝被风吹拂着，那一头披肩的长发更是飘了起来，再加上那美丽的容颜，活生生就是一幅仙女下凡的美人图，看得黄海川一呆。 “看什么看，还不快吃饭。”邱淑涵笑着白了黄海川一眼，往其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肉。 “等下吃完饭去海边走走，今天天气好，太阳没出来，可能是老天爷看你难得来一次，特地给你制造个好天气。”黄海川笑道。 两人吃完饭，因为餐厅下面不远处就是海滩，两人也没坐车，直接步行下去，餐厅二楼，林虹站在窗户边看着两人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又羡慕又嫉妒，用天造地设的一对来形容黄海川和邱淑涵一点也不为过，听到黄海川刚才介绍邱淑涵是其妻子的时候，林虹心里头不是一般的惊讶。 “郎才女貌，怎么，林总是不是看得羡慕了？”郑光福笑着走到林虹身边，同样注视着往沙滩上走去的黄海川和邱淑涵。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也没什么好羡慕的。”林虹撇了撇嘴，这话绝对是违心的话，但林虹不可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柔弱的一面，她如同李浩成豢养的一只宠物，不能有自己的感情，那花前月下的山盟海誓更只能是奢望，林虹早就过了少女怀春的年纪，但不代表她不渴望的爱情，她也希望自己躺在心爱的人怀里撒娇发脾气，而不是像奴才讨好主人一样在李浩成面前强颜欢笑，刻意讨好。 黄海川和邱淑涵不知道楼上两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走到沙滩上，踩着软绵绵的沙子，邱淑涵雀跃得如同小孩一样，脱掉了鞋子，光着脚在沙滩上踩着，留下了一个一个脚丫子。 “大海，真好。”邱淑涵高兴的说着，“我以前在宁城的时候就经常去海边，京城那旮旯可看不到海。” “京城可不是旮旯地方，那是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黄海川笑道，心爱的女人就陪在身边，让黄海川的心情也格外愉悦，暂时忘却了工作上的不快，壮观的海面很漂亮，一浪高过一浪的海浪声听起来也格外的悦耳。 “要是出太阳就更好了，蓝天白云大海，这海的颜色会更加的吸引人。”邱淑涵娇笑道，看着黄海川道，“你还穿着鞋子，快脱下来，赤脚踩在沙滩上才有感觉。” “待会再穿鞋太麻烦了。”黄海川笑着摇头，见邱淑涵不乐意的翘起了嘴，黄海川苦笑道，“好，我脱，老婆大人最大。” 将鞋子脱了下来，两人手挽着手赤着脚漫步在沙滩上，在两人的背后，是一个个像从模具里刻出来的脚印，脚的轮廓显得格外的清晰，五个脚趾头痕迹鲜明，邱淑涵不时的回头看着，很是雀跃，“怎么样，赤着脚是不是更加的舒服？” “是舒服，还是老婆大人懂得享受。”黄笑着附和，看到邱淑涵乐得像小孩子一样，黄海川也跟着高兴。 “可不要口是心非哦。”邱淑涵得意的笑了一下，已经拉着黄海川往浅水处走去。 不远处的海面上，有不少岩石悄悄在海面上探出了头，海浪拍击着岩石，惊涛拍浪的声音此起彼伏，那海水击打在岩石上的浪花一浪高过一浪，波澜壮阔。 正值中午，此时沙滩上的人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同黄海川和邱淑涵一样，也大都是情侣，除了海水的声音，海边显得很安静。 这种静谧的气氛让邱淑涵十分喜爱，人太多太闹，邱淑涵反而不喜欢了，安静的环境更加适合二人世界的存在，邱淑涵半边身子都仅仅贴在了黄海川身上，闻着黄海川身上独有的气息，很是沉醉。 “还要再往里走去？小心海水淹上来了。”两人走到浅水处，冰凉的海水一下一下的覆盖在脚面上来，让人一阵清爽，黄海川见邱淑涵还想往前走，忙笑着拉住道。 “现在又不是涨潮的时候，怕什么。”邱淑涵不以为然，兴致勃勃的又要走进去一点。 黄海川无奈，只好跟着走，话音才刚落，海水配合着风势，猛的往上涨，邱淑涵赶紧手忙脚乱的拉起裙子，惹得黄海川一阵大笑。 “还笑，罚你给我洗衣服，用手洗，不准用洗衣机。” “好，好，那我不笑还不行嘛。”黄海川笑着摇头，他的裤腿也被海水浸湿了。 两人不再往水里走去，退到浅水处，坐在海水波及不到的沙滩上，邱淑涵依偎在黄海川的怀里，一脸的幸福。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真想在这里坐到地老天荒。”邱淑涵感慨道。 “真是个傻女人，不用在这里坐到地老天荒，我们俩就先饿死了，成为两堆白骨。”黄海川笑道。 “好好的气氛都被你破坏了，该打，说这种扫兴的话。”邱淑涵气道。 黄海川笑着没再说什么，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都会喜欢浪漫，邱淑涵同样不例外，看到不远处有一对情侣拿起小石子朝海面上使劲扔了过去，比谁扔的远，还不时的传来欢快的笑声，黄海川看得笑了起来，“小时候和同伴们一块玩，也经常喜欢这样干，大家各拿起一块石子，然后往池塘里扔，比谁扔的远，输了的人要蹲下来让同伴从头上跳过去。”黄海川不由回忆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嘴角很自然的流露出笑意，充满快乐而又无忧无虑的童年，想想总是让人觉得愉快。 “某人不会经常输了让后被人从头上跨过去吧。”邱淑涵笑着眨了眨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满是俏皮的笑意。 “竟然瞧不起老公，该打。”黄海川说着，坏笑了一下，左右看看没人，笑着就将邱淑涵拉到怀里来，在那浑圆的臀部上拍了几掌，引起了一阵阵娇呼，邱淑涵脸红的快要滴出水来，却也没挣扎，头紧紧的埋在黄海川怀里。 “想起来，小时候我也是调皮捣蛋的惹祸精，老师可没少给我吃竹板子，后来拿我没辙，就经常上我家告状，要老爸老妈好好管教我，爸妈心疼我，可舍不得惩罚我，但是当着老师的面少不得要假装着训斥我几句，等老师一走，就立刻过来安慰我，还说怎么这个老师这么喜欢打小报告，哈哈。”黄海川笑的格外的开心，因为他是独生子，父母对他很是疼爱，黄海川想起远在宁城的父母，这一刻他的笑容没有掺杂任何杂质，清澈，纯净。 “幸好你长大后自己懂事了，不然要是还像小时候那么调皮，估计爸妈都要头疼了。”邱淑涵眼神温柔。 “是啊，长大后就自己懂事了，时间也过的真快，一晃就十几二十年了，现在回头想想，感觉就像昨日似的。” “小时候有没有想到过自己长大后会当大官啊。”邱淑涵调皮的笑道。 “那时候哪会想到啊，当时就想着以后要好好混，争取出人头地，好光宗耀祖，哪曾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呵呵，那时要是有人告诉我将来长大后会当市长甚至比市长更大的官，我肯定会说他是神经病，当时是想都不敢想啊，记得以前还读高中的时候，那时候，我妈他们单位里的局长在我眼里就是了不得的大官了。”黄海川笑道。 两人就这样依偎在海边，呼吸着海边清新的空气，轻松的聊着天，这样的气氛让两人格外的享受，邱淑涵还不时的换一下姿势，好让自己更舒服的靠在黄海川身上，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听黄海川讲，少数时候会插上几句，这种感觉让她很惬意，很享受。 讲的话多了，嘴巴也渐渐的感到累了，两人又逐渐沉寂下来，只是静静的相拥着，感受着这难得的美好。 “海川，我明天上午就要回去了。”良久，邱淑涵才不舍的开口道。 “这么快？”黄海川惊讶的看着邱淑涵，“怎么不再多呆一两天。” “昨晚突然发神经就跑过来了，完了还故意把手机关掉，我那个助手差点以为我失踪了，满世界的找我，差点就登寻人启事了。”邱淑涵顽皮的笑道。 “谁让你关机的，你现在可不是像以前在银行里上班混日子了，你开了公司，还创办了基金会，你在下属眼里就是主心骨，决策者，你要是突然不见了，其他人还不得急死。”黄海川爱怜的抚摸着邱淑涵的秀发，并没有责备对方，心里更多的是感动，他知道邱淑涵是想安静的跟他呆在一块，不想被人打扰。 “哼哼，连你也说我，也不看看我大老远的跑来见谁，竟然不站在我这边还胳膊肘往外拐。”邱淑涵不依道。 “是我的不是，我就知道我的老婆大人最好了，天底下最好的一个。”黄海川笑着道，将邱淑涵抱得更紧，手上的动作表达着他的心情，两个人紧紧的拥在一起，不再说话，享受这难得的时光，下一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像今天这样坐在海边。 海岸上的餐厅，林虹久久的伫立在窗口，郑光福已经离去了，林虹独自一人呆在包厢里，看着下方沙滩上那一对身影，林虹一脸羡慕，除了那偶尔流露出的神往，林虹脸色同样在不时的变幻着，心里正做着一个难以抉择的决定，女人不狠就不能叫女人，林虹在心里如是对自己说着。 第631章 黄海川在第二天早上将邱淑涵送到了机场，邱淑涵乘坐上午9点的航班到京城，九点过后，黄海川才回到了市政府。 昨晚下午到南港区去实地走访的肖远庆及时来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跟黄海川汇报了自己了解的情况，肖远庆也不敢添油加醋的说什么，实事求是的说了自己的见闻。 黄海川听着肖远庆所讲，眉头同样紧紧的皱了起来，这里头涉及到南州市的一个产业规划问题，南港区是市里规划的一个石化产业区，石化行业本就是一个重污染行业，如果污染没有处理好，产生的问题会很严重，按照肖远庆所说，区内的不少企业都没严格按照环保要求对污染进行控制和处理。 “走，你现在再跟我去一趟南港。”黄海川叫上了肖远庆，再加上秘书邓青铭，三个人轻车简从的前往南港。 市公安局。 五楼的一间审讯室里，两个民警打着哈欠，看着眼前那戴着眼睛、斯斯文文的年轻人，其中一个民警颇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你小子嘴硬是不是，我告诉你，别逼我们对你上家伙，我们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你小子最好识相点。” “我根本就没犯什么罪，你们公安局的人凭什么抓我，让我交代罪行，我没犯罪，也没罪行可交代。”年轻人脸上有一丝困倦，被审了一个晚上，头顶那强烈的灯光照射更是让他很不舒服，精神有些萎靡。 “你自己老实交代，这次村民们非法聚集，围堵市政府，是不是你在背后组织和策划的。”其中一个瘦脸民警冷着脸问道，边说着话又连打了几个哈欠。 “村民们合法表达自己的诉求和意愿，在你们嘴里就成了非法集会，亏你们真能颠倒黑白。”年轻人嘲讽的看了对方一眼，“我也是大头村的一员，我跟村里的人一起过来，在你们眼里就成了组织和策划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别跟我们咬文嚼字的，知道你是首都大学的高材生，一张嘴很能讲，不过我告诉你，进了公安局，任你一张嘴多能讲也没用，要是不老实交代，后面还有苦头给你吃。”瘦脸民警瞪着眼睛问道，主要是他在审，另一个同伴负责记录，两人其实是领了任务，必须让年轻人承认非法组织村民围堵市政府，哪怕是没这回事也得变成有这回事，总之领导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有罪更好，没罪也得变成有罪。 年轻人不再理会，眯着眼睛想养养神，他知道后面肯定还有更艰难的情况要等他面对，他也没少听说公安局审犯人的手段很多，鲜少有能扛得住不招的，更不乏屈打成招，年轻人不信这个邪，他相信凭自己的意志能挺过来，他也不信公安局的人真敢无法无天的乱来。 “呀，还真是好骨气。”瘦脸民警气得站了起来，折腾了一个晚上，跟身旁的同事都跟着不能休息，眼下领导交代的任务却是半点没着落，瘦脸男子也火了起来，跟身旁的同伴对视了一眼，两人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书，瘦脸男子冷笑着走到年轻人身旁，“让你嘴硬，先让你尝点苦头，要是不说，后面还有大招等着你。” “你们敢？”年轻人怒视着对方，“你们这是犯罪，亏你们还穿着警服，你们这跟黑社会有什么两样。” “嘿，小伙子看样子刚毕业不久，真单纯。”瘦脸男子拍打着年轻人的脸笑了起来，另外一个同伴已经配合的将书垫在年轻人的胸口前，瘦脸男子‘砰砰’两拳就砸了过去。 “小子，是不是很舒服？哥两个陪你耗了一晚上，看你丫的以为我们不敢给你来很的是不是，哇，首都大学的博士生哦，来头好大，好吓人呀。”瘦脸男子冷笑着，脸上的表情也装得惟妙惟肖，唯独手上的动作没停，隔着树书，使劲砸了好几下后才稍微解气的的停了下来，这样打人不会留下什么伤痕，还能将人打成内伤。 “老王，打完了该吃饭去了，妈的，最近身体有点虚，一晚上没睡觉就有点扛不住了，现在肚子更是饿得呱呱叫，九点了多。”拿着书的那人将书放回去，招呼着瘦脸男子道。 “吃完饭还得接着过来，领导交代的任务还没完成，这小子欠收拾，待会再审审，要是还不张口，就给他来点狠的，看他还嘴硬不。”瘦脸男子撇了撇嘴，目光从年轻人身上扫过，愣了一下，“我×，这小子这么牛逼，老子揍他还能睡着？” “不是吧？”另外一人惊讶的转头，看到年轻人那在一双眼镜下的眼睛紧紧闭着，也乐了出来，“这小子还真是奇葩呀，不就一晚上没睡嘛，他这样也能睡着？” 瘦脸男子纳闷的走到年轻人身旁，伸手就往脸上拍去，“喂喂，谁让你睡了，起来。” “睡得这么死？”另外一人也走了过来。 “好像有点不对劲。”瘦脸男子拍着年轻人的脸很快就感觉到异常，把手探到年轻人鼻孔下，猛的，瘦脸男子吓得连退了好几步，脸色苍白，“这小子死……死了。” 同伴听得瘦脸男子的话，也赶紧看了一下，一会，两人都确定年轻人的确是已经死亡后，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恐惧，这人死在他们手上，两人不敢再往下想，瘦脸男子让同伴守在审讯室，自己匆匆出去了，这事要赶紧跟领导汇报。 很快，刑警三大队大队长曾江涛就接到了消息，接到这个消息的曾江涛同样吓得跳了起来，问清楚怎么回事后，曾江涛冲瘦脸男子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废物，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整出人命来，你俩吃屎长大的。” “老大，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赶紧想想怎么善后才是，再说这事您不觉得怪嘛，这样打不会死人的啊，以前也没碰过这种事。”瘦脸男子大着胆子回了一句。 “快，你赶紧让法医去检查一下，消息必须封锁住，审讯室里除了你们两人还有法医，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了，我现在先去跟张局汇报。”曾江涛很快就回过神来，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键是那年轻人还是在校生来着，首都大学的在读博士生，这事要是被曝光，影响更坏。（书里头尽量避开用真实地名和学校名，全都虚构，大家别对号入座。） 黄海川和肖远庆等人才刚离开市政府一会时，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张青阳匆匆坐车过来，快步走进了李浩成的办公室，张青阳脸色有些不好看，进了李浩成办公室，张青阳也顾不上别的，开口就道，“李市长，那叫宋毅的年轻人死了。” “什么？”正在办公的李浩成惊得站了起来，盯着张青阳，“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把人抓起来吗，怎么就死了。” “下面的人昨晚审了他一夜，那小子嘴硬不开口，还说了些难听的话，审他的那俩人脾气比较暴躁，就想给他个教训，结果没几下那小子就断气了。”张青阳无奈道，这事情也真的是操蛋的很，他听曾江涛说了怎么回事后，也觉得匪夷所思，正常人被打那么几下是不可能死的。 “你们对他做什么了，怎么这么容易死？”李浩成阴着一张脸，抓宋毅是他下的指示，李浩成对宋毅印象深刻，因为对方是首都大学的在读博士生，这在李浩成眼里也是货真价实的高材生了，大头村村民几次聚集上访，都是对方发起的，李浩成对此很是反感，年轻人学识高，也是个刺头，一直鼓动着村民要懂得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的权益，要不然也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 “也没做什么，就是审了一晚上，其中一民警隔着书本打了他几拳。”张青阳解释道，见李浩成不信，张青阳苦笑，“李市长，真的只有这样，我骗谁也不敢骗你，这事很蹊跷，目前法医正在对其尸体进行鉴定。” 李浩成盯着张青阳看了一会，还是有些不信张青阳的话，但张青阳如此说，他也只能等结果，就这件事而言，两人是同一条船上，出了事对谁都没好处。 第632章 两人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很快，张青阳就接到来自局里的电话，法医的鉴定结果出来了，是原发性心肌病，死者死亡的原因可能是由于外伤、疲劳等原因引发心脏骤停死亡，张青阳听了这个结果，也不敢怠慢，连忙跟李浩成转述。 “说来说去还是你下面的人惹的祸。”李浩成气道，“现在可好，一个大活人进去了一晚上就躺着出来了，对外怎么交代？那臭小子还是首都大学的在读博士生，这事怕是也会引起学校的重视，校方找上来也是个麻烦事。” 张青阳听着李浩成抱怨，微微低着头，心里暗骂着李浩成操蛋，将宋毅抓进去还不是他李浩成指示的，要给宋毅安个罪名，让对方老实点，这也是出自李浩成的暗中授意，尽管李浩成嘴上没有说过这种话，但却有这种暗示，否则他何至于吃饱了撑着去收拾一个在校生。 “消息封锁了没有？”李浩成也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转头看了张青阳一眼。 “封锁了，除了昨晚审宋毅的两个人，就只有我和江涛四个人知道了，对了，算上法医。”张青阳点头道，发生这种事，张青阳想到的第一件事也是严防消息泄露。 “封锁了就好。”李浩成点了点头，脸色依然难看，眉头紧拧着，在想着应对的办法。 “李市长，纸包不住火火，消息能封锁得住一时，但终究不可能长久瞒住，总归是要想个解决办法。”张青阳提醒了一句，他急着过来，无疑也是要跟李浩成商量善后事宜，两人必须保持统一口径，对外才不会露出马脚。 “恩，是要想办法及早应对，等被曝光了就被动了。”李浩成皱着眉，背负着双手来回踱步着，走了一会，李浩成很是果决的看着张青阳，“青阳，那两个负责审讯的民警是保不住了，他们必须出来负这个责任，还有，那两个民警是属于曾江涛的刑警三大队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曾江涛恐怕也站出来担责，这样才能平息舆论。” “江涛也不能保吗？”张青阳为难的看着李浩成，曾江涛是他的心腹，为他干了很多事，张青阳显然是希望将曾江涛抱住，何况在这件事上，曾江涛也只是个执行者，李浩成暗示他，而他又授意曾江涛。 “光是两个小民警出来承担责任你觉得现实吗？老百姓不会答应，舆论也不会相信，要想最大限度的减少舆论压力，就得推出一个有点分量的人来担这个责任，曾江涛是刑警大队长，他站出来才合适，难不成你这个常务副局想亲自站出来吗？”李浩成冷然看了张青阳一眼，对他而言，牺牲一个曾江涛不算什么，能把这事平息下去也算值得了。 “好吧，那我回头跟江涛聊聊，做做他的心理工作，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张青阳无奈的点头，李浩成的做法无情而冷漠，但并没有错，小人物总是用来牺牲的，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光是把两个审宋毅的民警推出来不足以让人信服。 “现在也别往最坏的地方想，到时候如果舆论的压力不大，兴许给个记大过处分就够了，开除警籍是最坏的打算，目前的关键是看我们怎么处理，捂盖子不是办法，你现在应该马上回去，主动通知宋毅的家人，同时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外界公布这件事，该站出来承担责任的都站出来，这样能占个先机，不至于被动，到时候也能减少一些社会舆论压力，别等人曝光。”李浩成见张青阳不是很情愿，只能如是安慰着对方，脑子同时在快速思考着，吩咐着张青阳如何做出应对，不得不说，李浩成这次的指示又迅捷又准确。 “行，那我现在先回去了，后面再看事态的发展，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能保住江涛。”张青阳点了点头，站起身准备回去。 “赶紧去吧，抓紧时间。”李浩成也不挽留，主动将张青阳送到门口。 张青阳赶着回去公安局处理善后，黄海川一行则是已经快到了南港区，从市中心坐车到南港区要四十分钟左右的车程，肖远庆跟黄海川坐在车后座，邓青铭坐在前头的副驾驶座，黄海川一边看着邓青铭找出来的有关市里对南港区石化产业区的规划，一边问着肖远庆话。 黄海川看着文件，同时听肖远庆说着一些情况，总算是知道李浩成的反应为何会这么激烈，石化产业区可以说是李浩成一手促成的，同中石油、中石化等石油化工巨头谈判的时候也都是李浩成出面，最后促成两家石化行业的巨头落户南港区，之后由市政府牵线搭桥，引进了多家石化企业进驻南港区的石化产业区，这里面也都是李浩成在积极奔波。 李浩成将石化产业区视为其政绩，不允许任何否定和不和谐的声音存在，也难怪昨天面对那些上访者的时候，李浩成采取的手段会如此强硬，而李浩成敢这么做，同样是有底气，因为这石化产业区同样受到了省里的重视，省里已经在规划建立南海省的石化产业群，而这就是要以南州市的石化产业区为基础进行规划。 肖远庆看到黄海川对自己的回答颇为满意时，心里也轻松了不少，这些都是他花了一个下午和晚上的时间临时搜集和了解的，黄海川将他调到办公室担任副主任，肖远庆自然也清楚自己要担负起什么样的角色，黄海川初来乍到，很多事情就要靠他来完成消息的搜集、汇总和传递。 “我昨天听邵副市长说咱们市第一医院还专门开通了南港区癌症绿色通道？”黄海川又是转头看了肖远庆一眼。 “恩，有这事，确切的说是叫‘南港区港湾镇癌症绿色通道’，我了解了一下，主要那里的癌症患者太多了，其中又主要集中在大头村及其周边地区，大头村最多，那里被咱们市里不少人私底下叫‘癌症村’。”肖远庆说道。 听着肖远庆所说，黄海川的心情很是沉重，他想起了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里的诗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是一个可悲而又残酷的事实，和谐社会并不和谐，黄海川身为体制里的一员，身为一个既得利益者，面对这样的事实，黄海川自己都觉得悲哀。 “市长，前面就是大头村了，污染最严重的地区。”车子进入乡镇的时候，肖远庆指了指公路边的一个村庄对黄海川说道，“和村庄仅一河之隔的就是规划20平方公里的石化产业区，那条河现在已经被彻底污染了，沿河周边寸草不生、农田报废，大气污染和水污染令老百姓患上各种致命癌症和呼吸道疾病，就在我昨天下午过来的时候，竟然同时碰到了三户人家在办丧事，相隔不远，都是因为癌症去世，年长的一个才59岁，两个年轻点的一个今年刚40岁，一个35岁，三人一个是食道癌，两个是肺癌。” 肖远庆跟黄海川说着自己昨天下午见到的情况，声音沉重，没来过这里前，肖远庆也听过癌症村的名声，但没怎么在意，大多数人的心态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肖远庆也不例外，反正他住在绿化率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城区，环境优美，市里也有严格的规划，污染企业都必须搬出市中心，肖远庆受不到环境污染的影响，也没那个闲心去关注什么癌症村的事，只是觉得同情，但他操不起那个闲心，昨天实地走访，让肖远庆一晚上都没睡好，半夜做了噩梦。 “下车吧，下车看看。”黄海川心里很不是滋味，这里人的悲惨境遇原先或许跟他没关系，但他现在成了南州市的市长，是全市老百姓的父母官，他就不可能坐视不理，他干不了那样的事，也没那么狠的心肠，人心都是肉长的，黄海川自认自己的心还未黑。 一行人下了车，空气里那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邓青铭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头，这时候肖远庆及时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口罩给黄海川和邓青铭、李勇三人，嘴上说道，“昨天我也是被呛得不行，一回市里就赶紧先买了一包口罩放包里。” “这条河快比臭水沟还臭了。”黄海川看着离公路仅有十来米距离的小河流摇了摇头。 几人准备再往前走时，从村里面却是出来了一大群人，闹哄哄的声音很大，明显听出其中有人的声音很激动，有的还带着哭腔，一大群人往公路这边走来，肖远庆看得心里又是一沉，“不会又是有人去世了吧。” “看起来不像，办丧事应该会披麻戴孝，这些人并没有。”黄海川摇头道，此时他还不知道发生在公安局的事，更不知道会因此让他们几个孤身来到大头村的人险些陷入了险境。 第633章 黄海川几人站在公路边，想等这一群人过去，不成想，人群里有人看到他们，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那是昨天那位市长’，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黄海川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众人包围了起来。 村民的情绪很激动，声音嘈杂，其中夹杂着哭声，黄海川几人仔细听了一下才听清楚不少人在喊着‘还命来’之类的话，肖远庆、邓青铭、李勇三人都站在黄海川身前，拼命的往前挡着，生怕黄海川会被情绪激动的村民给挤压上来。 黄海川有些怔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肖远庆率先发应了过来，朝人群大喊了一声，“各位乡亲，有什么事大家好好说，不要往前推，激动解决不了问题，黄市长在这里，大家有什么话都可以说，不要再往前挤了。” “你们政府的人都是骗子，现在谁还敢相信你们的话，你们这些当官的就知道草菅人命，昨天我们就是被他的巧言令色给骗了，还说要帮我们解决问题，结果呢，调了警察过来打人，还抓了人，宋家小子被你们抓进去一个晚上就死了，肯定是被你们的人打死的，一命还一命，你们要偿命，今天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就别想走，我们活在这地方也没盼头了，豁出去这条命不要了也要为宋家小子讨个公道，有本事你们把我们所有人都抓紧去。”人群中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站了出来，指着黄海川怒道，“就算你是市长，我们也不怕你。” 黄海川听着对方所说，除了疑惑，心里头那丝腻歪就别提了，合着他给李浩成背黑锅了，昨天李浩成指示公安局防暴大队对村民们采取强硬行动被村民们误会成是他的意思了，黄海川既无奈又可悲，村民们指责他也没错，在对方眼里，黄海川和其他人肯定是官官相护，他是政府市长，李浩成的行为虽说是个人行为，但村民们又怎么可能那样去理解，他们只会认为这是政府行为，他这个市长被指责也正常。 肖远庆此时同样吃惊的回头望着黄海川，他也不知道村民们口中说的有人死了是怎么回事，此刻村民们的情绪都很愤怒，肖远庆三人要挡着村民不让上前都很费力，见黄海川朝他使了个眼神，经验老道的肖远庆很快就领悟了黄海川的意思，转头冲着村民们大声道，“大家冷静点，黄市长今天是过来了解污染情况的，他是真心想给你们解决问题的，要不然他至于跑到你们这里来吗？你们应该也知道你们的情况，空气臭，水臭，环境不是一般的差，黄市长如果不是为了给你们解决问题，他干嘛要下来受罪？” 随着肖远庆的喊声，一些稍微理智点的村民没再大喊大闹，除了在哭的几个人以及其周围聚集的人，其他人声音小了许多，肖远庆的话很直白，村民很容易就听得明白，而肖远庆的话也有道理，黄海川是市长，没必要跑到他们这里受罪来。 “你们刚才说有人被抓了一个晚上死了是怎么回事？”黄海川这时候才开腔，“我今天急着来你们这，不知道你们说的情况，我人在这，你们也不用怕我跑了，如果你们信任我，可以跟我说说。” 村民们面面相觑，一会，旁边一人碰了碰那位五十上下、一脸悲痛的男子，“老宋，他既然这样说了，那你就跟他说说，他敢耍赖，咱们这多人围着他，也不用怕他跑了。” 那位叫老宋的男子一脸悲戚得说不出话来，身边一个四十多岁的站了出来，“我们是宋毅的亲人，这是我大哥，也是宋毅他爸，我是宋毅他二叔，我们家宋毅昨天上午被你们公安局的人抓走了，才过了一个晚上，刚才你们公安局来电话，说是我们家宋毅死了，你既然是市长，那我就要向你讨个说法，我们家宋毅好端端的抓进去，隔了一个晚上就说死了，肯定是你们的人干的，我们要一个公道，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不仅要上省里去告状，还要上京城去告状。” “被公安局抓进去一个晚上死了？”黄海川听得一惊，他知道公安局昨天现场抓了几人，但此刻听到这个情况仍然不敢相信，“你们没有弄错？” “怎么可能弄错，是公安局的人打电话到家里通知的，怎么可能弄错，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没有这回事吗。”男子红着眼怒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黄海川皱着眉头，朝秘书邓青铭看了一眼，“小邓，你打个电话到公安局问一下。” 黄海川吩咐着邓青铭话，司机李勇同样也没闲着，小心的拉了拉肖远庆退后一步道，“肖主任，要不要打电话给南港区分局的人，让他们派点警力过来，不然我担心市长的安全。” “恩，你考虑得没错。”肖远庆点了点头，村民们的情绪激动，要是一旦不讲理起来，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就这么这么三个人面对着上百个村民，根本没法保证黄海川的安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肖远庆也不敢打电话，他没有南港区公安分局负责人的电话，但区政府办主任蒋文进的电话，肖远庆拿出手机悄悄给对方发了短信过去。 邓青铭很快就从市公安局那里证实了消息，赶紧跟黄海川说了情况，是一个叫宋毅的年轻人死在了公安局的审讯室，黄海川脸色登时难看起来，那男子见邓青铭电话也打完了，出声道，“还敢说没有这回事吗。” “你说的确实是实情，虽然还不知道事情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对于你们亲人的死亡，我在这里先代表市政府向你们说声抱歉，回去后我会让人查这件事，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黄海川说完，向村民很是诚恳的鞠了个躬。 黄海川这一动作显然也把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神情有些惶恐，在他的认知里，当官的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这种平民百姓都是用景仰、敬畏的目光来看着那些个当官的，就是那镇上的官员，他都感觉到遥不可及，让当官的给自己的鞠躬，对他来说，真是有点天方夜谭，以前连想象都不敢想象，此时还是市长面向着他鞠躬，以至于他有点手无足措，赶紧站回宋毅的父亲身旁去。 第634章 “你就是那个宋毅的父亲吧，你儿子的事情，我现在还没完全了解情况，等我回到市里，此事如果另有隐情，我们市里一定会成立调查组调查此事，会给你和你们家人一个满意的答复的。”黄海川看着那一脸悲痛，至始至终都没讲话的男子道，对方才五十岁出头的年纪，脸上却布满皱纹，黄海川同情对方，同样也感到悲痛，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 “公安局也是你们政府机构，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包庇他们，到时你们随便给我们个解释，我们哪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旁边有村民嚷了一句。 “哦，那你觉得要怎么才能相信？你可以说来听听，只要你说的是合理的，我们也会虚心接受建议。”黄海川看向了说话的人，跟村民们打交道，黄海川只抓住了一点，那就是心平气和，将自己跟对方放在同等的位置上，而不是觉得自己高高在上。 “这，这……”说话那人被黄海川看着，反倒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支支吾吾着缩了回去，他只是对政府的人带有偏见和不满，但也没想到黄海川会这么和气。 黄海川环视了在场的人一眼，这会他不用想也能猜得出来，村民们组织起来肯定是要到公安局去，要为那死去的人讨个公道，黄海川对这种方法并不赞同，这样只会将事情越弄越僵，微微蹙着眉，黄海川道，“我想你们现在应该是要到公安局去吧，你们看这样好不好，你们今天先回去，这件事只要一调查清楚，我会让人第一时间给你们消息，只要宋毅的死是真的有蹊跷，我们调查清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黄海川的话似乎起到了效果，村民们窃窃私语，除了宋毅的家人和亲属要到公安局去处理后事，其他人也都在说着有没有必要到公安局去。 “你以为你的花言巧语能骗得了我们嘛，你们这些当官的就是官官相护，官当的越高，说话就越不能相信，你不要以为今天随便说点好话就能把我们打发了，然后等会又派人来抓人，昨天上午你是怎么说的，一开始不也说了很多好听的话，警察一到，你们就变脸了，动不动就抓人，今天是只有你们几个在这里，所以你们才说好话，等下警察过来，你们还不是照样变脸。”一个年轻小伙子又嚷了一句。 眼看村民们都被他说得有些意动了，又突然有人发出了这么一个声音，黄海川此刻也是颇为无奈，对方的话并不见得就是无理取闹，昨天上午的事摆在那里，他这个市长也没能阻止最后结果的发生，村民们自然也不可能懂得政府内部之间的矛盾和斗争，在他们眼里，他这个市长肯定能管得了警察，但警察最后还是抓人了，村民们把账算到他头上是一点没错。 “不错，政府今天就要给我们个交代，不要以为我们老百姓就是好欺负的，当官就可以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今天是宋毅被你们的人在公安局打死了，明天不知道又是哪个，你们这样把我们不当人看，我们也不怕跟你们拼了，反正我们活在这个地方也是等死，我们贱命一条，不怕你们，看谁怕死。”人群中有人附和着刚才年轻人的话，说到生活的环境，村民们的情绪也被一点点激发了起来。 “大家先静一静，听我说几句。”黄海川看现场又有点乱起来，赶紧大声喊道，看到众人被他的话说吸引，黄海川接着说道，“我可以理解大家的心情，换成是我生活在这样的地方，我也会和你们一样，对于那个叫宋毅的小伙子的死，我还是刚才的话，我也很悲痛，市里一定会调查，别说是你们，就算是我，也不会放任这样的事不管。” “你是领导，说话当然好听，但你这会说的再好听又有什么用，宋毅都被你们打死在公安局里了，这个你们怎么解释？我们不想听你讲什么大道理，我们只是要你们对宋毅的死给个交代，宋毅是我们这里唯一的高材生，人家在京城念博士，这次为了村里的事赶回来，希望帮助村里的人一起讨个说法，让政府重视我们这里的情况，结果变成了这样，你看人家就剩下两个白发苍苍的老父母了，家里还有一个要上学的妹妹，我们都看不过去了，你不要老是说一些没用的，我们要看的是实际行动。”村民中有人喊道。 “对，你们不要扯这些无关紧要的，今天我们只要你们给个交代，其他的我们一概不管。”有人大声附和着。 “我现在人在这里，你们怎么能看到我的实际行动？宋毅的死，我已经说过，此事只要另有隐情，我在这里就能给你们承诺，一旦调查清楚，就会对相关责任人严惩不贷，不会让你们失望的。”黄海川苦笑。 “我们家小毅就死在公安局中，这还用调查什么，肯定是公安局的人打死的，你说要调查，到时能调查出什么结果，你们肯定是包庇自己人，到时一直拖着，说查不到凶手，你要让我们等到何年何月，是不是要等我们两把老骨头都踏进棺材了，你们就不了了之了。”宋毅父亲旁边的一个妇女痛哭道，黄海川听对方的话知道那是宋毅的母亲，心里也只能叹了口气，对方说什么过激的话都不为过，任谁碰到这样的事也没办法保持冷静。 肖远庆在后边看着黄海川和村民们耐心的对话，不禁微微摇头，肖远庆知道黄海川是同情村民，内心深处也想为村民做主，但肖远庆却是认为有时候跟这些村民太讲理也不是个办法，就好比现在，说来说去都说不通，此时肖远庆也是暗暗着急，他担心的是黄海川的安全，生怕村民们有啥过激的举动，目光不时的往远处的公路上看着，肖远庆暗骂南港区的人办事效率怎么这么差，哪怕是先让镇上的派出所赶紧派人过来也该到了。 第635章 肖远庆心里暗骂完没多久，警铃声大作，不远处几辆警车朝这个方向驶来，肖远庆一看，暗暗松了口气，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警察过来，黄海川的安全就有保障了，刚才提心吊胆，这会总算是放心了。 警车过来，明显让村民们又骚动了几分，有人怒骂着骗子什么，明显是针对黄海川的，今天就好比昨天的重演，黄海川一开始好话好说，隔了一会，警察就来了。 黄海川疑惑的转头看了一眼，见肖远庆微微点了下头，黄海川这才知道是对方自作主张喊来了警察，心里叹了口气，黄海川也没责怪肖远庆擅自做主，对方这样做也是出于他的安全考虑。 警察很快就在现场拉起了人墙，南港区区委书记赵石明、区长陈贵荣等区里的几位党政领导也来了，对于黄海川没有通知区里就来到大头村，赵石明和陈贵荣等人都各怀心思，昨天李浩成才打电话来批评他们区里失职，竟然没有及时发现村民的异动并加以严控而导致村民们堵到市政府门口，李浩成在电话里一点都不客气的狠批了区长陈贵荣，陈贵荣也只能在电话里检讨过失，承诺不会再有下次发生，没想到今天黄海川竟然闷不吭声的来到大头村，陈贵荣心里暗暗警惕。 “市长，今天发生这事怕是没法继续呆下去了。”肖远庆在黄海川耳旁悄声说道。 “回去吧。”黄海川摇了摇头，他明白肖远庆的意思，宋毅死在公安局的事要是没给村民们一个交代，村民们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今天是没法按计划考察这里的污染情况了，黄海川也需要回去了解宋毅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南港区区委书记赵石明和区长陈荣贵两人紧跟在黄海川身边，两人过来并没有说什么，也不敢开口问什么黄海川怎么没跟区里打招呼就下来之类的话，市政府里头的明争暗斗对于赵石明和陈荣贵而言并不是什么秘密，赵石明是市委副书记沈凌越那一派的，陈荣贵则是跟常务副市长李浩成走得近，两人自然也是面和心不和，跟在黄海川后面，两人心思各异。 走在前头的黄海川突然停了下来，再次走回到村民们面前，黄海川郑重道，“宋毅的死，市里一定会查清楚，刚才我也说了很多了，现在我还要再重复一遍，只要宋毅是非正常死亡，市里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顿了一下，黄海川继续道，“你们刚才有人说当官的就会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我相信是有这样的现象存在，我们的一些官员，他们有些自己就是从普通的农家子弟里走出来的，但他们当了官，手头上有了一点权力，他们就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了，觉得自己是上等人了，老百姓是下等人，他们脱离了人民群众，也忘了自己的祖宗，我们有句老话说得好，咱们中国人，甭管现在是不是农民的，往前数三代，大都是农民，那些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其实他们自个已经是数典忘祖的人，这样的人又可悲又可怜。其他地方我管不着，但在南州，只要你们碰到这样的事，你们大可以来找我。” 黄海川说着看了村民们一眼，他愿意为村民们做主，从他有记忆起，虽然就已经生活在城市，但他的父亲是农村里出来的，他的家庭同样是工农家庭，黄海川内心深处对村民们有同情心，他同情弱势群体，而另外一个重要方面，则跟黄海川当官的理想，当官的信念有关。 “你们待会也要到市里去，就坐我们的车过去。”黄海川走向了宋毅的父母，他们是宋毅的家人，肯定要到市里去处理后事，转头看向了赵石明和陈荣贵，黄海川也不管这些区里的人是什么想法，径直吩咐道，“你们区里安排两辆车送他们到市里。” 赵石明和陈贵荣两人面面相觑，彼此对视了一眼，竟是一时忘了接黄海川的腔。 黄海川眉头一皱，“怎么，有问题吗？” “没问题 ，没问题，黄市长，待会我就让人安排车。”陈贵荣干笑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没再看赵石明等人，对肖远庆道，“远庆，你把我的号码给他们。” 做完了这些，黄海川才心安了一些，上车离去，车子缓缓启动着，黄海川看着不远处化工厂的烟囱往外冒着灰黑色的浓烟，心里再次沉重了起来。 回到市里已经是快到中午，黄海川没有急着回办公室，而是让李勇将车子开到公安局去，公安局会议室，此时也才刚刚开完新闻发布会，黄海川的车子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大群记者从公安局大楼出来，黄海川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没放在心上，走进了公安局大楼。 邓青铭已经打电话给公安局的人，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张青阳亲自迎了出来，压住心里头的惊诧，张青阳笑脸迎向黄海川，“黄市长，您怎么来了。” “我就不能来吗。”黄海川看了张青阳一眼。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张青阳讪讪的笑了一下，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明知道黄海川也看他不顺眼，嘴上还不知道说话小心点。 “张局，昨天你们抓的一个叫宋毅的人死在了审讯室了是怎么回事？”黄海川边走边问着，在走廊上，黄海川正巧碰到了迎面走来的贺一军，贺一军显然也有刹那的愣神，低头走了过去，两人都没刻意表现出什么。 “原来黄市长是为了这事而来，黄市长您不知道嘛，我们局里刚刚召开新闻发布会通报这件事。”张青阳目光在黄海川和贺一军身上转了一圈，一面把黄海川迎向了自己办公室，一面解释着。 黄海川被张青阳说得一愣，疑惑的盯了张青阳一眼，双方这时候已经走进了办公室，黄海川不动声色道，“那你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黄市长，您看看，这是我们局里法医刚做出来的尸检报告。”张青阳先从办公桌上拿起了一份报告递给黄海川。 “原发性心肌病？死者患有心脏病？”黄海川盯着张青阳看了一下，又继续往下看报告，黄海川脸色逐渐难看起来，怒道，“通宵审讯，又是对死者进行殴打，张局长，你们局里的警员是流氓还是黑社会。” “黄市长，警员们的素质参差不齐，个别警员知法犯法的现象肯定是存在的，在刚才的记者发布会上，我们局里向记者实事求是的通报了这件事，也做出了道歉，对于两名涉事民警，局党委通过初步研究，已经决定给予开除警籍的处分，目前事件还在进一步调查，只要还有涉及其他人，我局将严惩不贷。”张青阳一板一眼的回答着黄海川的话，因为事先跟李浩成取得了统一意见，此时面对黄海川的质问，张青阳也是从容应对。 “你们已经向外界通报这件事了？”黄海川这次是真的怔住，事情是早上发生的，公安局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及时向外界通报这件事，这显然是出乎黄海川的意料之外，看似迅即准确的反应，在黄海川看来却是有些异常。 “嗯，事情发生后，经局里研究，觉得还是及时对外公布好，越怕事只会越坏事，捂盖子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等媒体曝光了反而会陷于被动，我们局领导层一致认为主动通报是最好的应对办法。”张青阳郑重道。 黄海川盯着张青阳看了一会，一时不好再说什么，原本是怒气冲冲的想过来质问，但张青阳的回答以及公安局的处理方法都挑不出任何瑕疵，甚至黄海川都为公安局如此快速迅捷的做出准确应对感到震惊。 “这件事只是两个办案民警擅自做的吗？”黄海川问道。 “黄市长您刚才可能没注意听我的话，目前局里还在对这件事做进一步调查，两个当事民警肯定是要负直接责任的，所以局里先对他们进行处分，后续的调查里，只要还有涉及其他人，哪怕是局里的中高层领导，我们局里也会坚决严惩。”张青阳严肃道。 黄海川沉默了一会，张青阳的回答无可挑剔，就算是黄海川想挑刺也挑不出来。 “宋毅的家人应该也到你们局里了，你们要耐心向死者家属做出解释。”黄海川最后只能如是道。 “黄市长您放心，死者家属的心情我们是能够理解的，他们要是有什么不满的情绪或者过激的举动，我们都能谅解。”张青阳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淡然的看了看张青阳，黄海川心里头很是烦躁，这件事让他心里压抑得很，但一时说不出什么，公安局及时作出的应对之法以及张青阳诚挚的态度让黄海川无可挑剔，黄海川只感觉心里闷得慌，但只能憋在心里。 第636章 黄海川离开了公安局，张青阳满脸笑容的送到了门口，目送着黄海川的车子离去，张青阳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一直在关注着黄海川一行的曾江涛看黄海川离去了，这才走了出来，“张局，黄市长没说啥吧。” “他能说啥，对咱们局里的做法，他想挑刺都挑不出来。”张青阳撇了撇嘴，知道眼前这位心腹爱将想什么，张青阳安慰道，“江涛，你现在也别乱想，事情不一定会往最坏的地步发展，咱们现在应对得当，能最大限度的消除舆论的压力，现在的新闻都是三分钟热度，只要能应付过这段时间，事情慢慢的就淡出公众视线了，不一定要你站出来为这件事负责，反正我的态度是坚持保你的。” “谢谢张局。”曾江涛此时表现得诚惶诚恐，“张局您对我没得说，没有您也没有我曾江涛的今天，这件事最后如果真的要我做出牺牲，只要张局一句话，我二话不说就站出来。” 张青阳对曾江涛的回答很满意，他需要的就是这种忠心的下属，笑着拍了拍曾江涛的肩膀，张青阳道，“江涛啊，即便事情真的到了最糟的地步，你也别灰心，不干警察，还有很多事可以干嘛，当警察还不一定有前途，脱了警服反而更自由，郑总手底下的娱乐城那么多，我让他到时候随便聘请你去当个总经理，他要是每年不给你个百来万工资，我就跟他没完。” 曾江涛感激涕零的点着头，跟着张青阳往局里走，心里却是狠狠咒骂了张青阳几句，真要是被开除警籍，那还不是给张青阳背的黑锅。 黄海川闷着一肚子火离开了公安局，冷静下来想想，黄海川越是觉得公安局这件事做得太蹊跷，从头到尾处理得太太圆满，作为一个市长，按说发生这种丑闻，公安局没有选择捂盖子而是在第一时间就做出准确的应对而消除了一些恶劣影响，黄海川对此应该高兴才是，但他偏偏在这件事上高兴不起来。 “远庆，你对公安局的做法有什么看法？”黄海川沉思着，转头看向了身旁的肖远庆。 肖远庆迟疑了一下，明显是有些顾虑，目光微不可觉的从前头副驾驶座上的邓青铭身上扫过，肖远庆并没急着说什么。 “有什么话就直说。”黄海川瞥了肖远庆一眼，开口道。 “市长，我是觉得公安局的做法很及时也很正确，但说句不好听的话，要是按照正常的先入为主的想法，我觉得公安局碰到这种事第一选择应该是赶紧捂盖子才是，公安局这么大方的选择公布出来反倒是让人觉得有点怪了。”肖远庆道。 “是有些蹊跷，但公安局的做法确实让人没法说什么，反而还应该表扬公安局的高层能够如此开明。”黄海川板着一张脸，脸上没有任何笑容，想到刚才张青阳跟他的对话，黄海川就感觉心里被堵了一股火没地方发泄，张青阳一向对他阳奉阴违，有时候更是当面不听他的指挥，昨天上午的事就摆在眼前，而今天对张青阳刻意摆出来的一张笑脸，黄海川同样没有半点好感，除了反感没有别的。 对于黄海川的评论，肖远庆识趣的没有接话，涉及到张青阳，再大胆的往上猜一下，甚至还有可能跟李浩成有关，毕竟昨天是李浩成指示抓人，因此肖远庆并不敢多话，这里还有一个邓青铭，肖远庆一向谨慎惯了，黄海川自己都对邓青铭不太信任，他更加要多留个心眼。 车厢里沉默了一会，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来电号码，黄海川怔了怔神，打电话过来的还真是个稀客，笑着接起电话，黄海川道，“陈司长，还真是稀客，今天怎么记起给我这个老部下打电话了。” “黄市长可真会开玩笑，我可当不起你这句话，黄市长可千万别让我折寿。”电话那头，是教育部高教司司长陈丹英，黄海川昔日的同事，后来的上司，尽管陈丹英升任司长后，黄海川在部里呆的时间很短就被调到地方上来，但毫无疑问，陈丹英是当过黄海川一段时间的上司，此时，陈丹英亦是半开玩笑的回应着黄海川。 “陈司长有什么指示请说，我听着。”黄海川开玩笑道，两个人不在同一个部门，少了直接的利益竞争，这心态就变得不一样，黄海川此时跟陈丹英说话，带了些朋友般的玩笑，少了些戒备心和猜忌。 “指示就不敢了，我只是跟黄市长您了解下情况。”陈丹英笑道，“我刚才接到以前导师的电话，他说他现在带的一个学生突然死在你们市公安局，你们市局上午刚通知校方，他想想觉得有些蹊跷，打电话给我，问我能不能通部里走下关系，委托当地教育局帮忙了解下情况，我一想你不就是正在南州嘛，就打给你了，首都大学校方对这事也很重视，我想他们应该也会通过其他渠道向你们市政府问询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那个叫宋毅的是你的师弟？”黄海川好悬没咬到自己的舌头，这天底下的事就这么有戏剧性？ “嗯，可以算是我的小师弟吧，虽然我和他没见过面，也不认识，不过毕竟是同一个导师带出来的，我听导师讲，这小师弟还不错，学术功底很扎实，是他这一批带的几个博士生里面比较出色的一个了，他还准备推荐到我这里来着，没想到那小师弟请假回去办私事，竟是直接死在了公安局，我那导师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想了解下真相，也好让自己心安一点。”陈丹英笑着道，跟黄海川也不拐弯抹角，有啥说啥，两人现在不在同一部门了，彼此之间没必要再那么防备。 “真没想到那个宋毅会是你的小师弟，还是个博士生，这天底下的事还真是巧合得让人惊讶。”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会他才想起刚才还在大头村的时候听到那些村民讲那宋毅是他们村里的高材生，黄海川之前在那种嘈杂混乱的环境下没注意，这会想起，黄海川更增了几分同情，家人辛辛苦苦才把宋毅培养到那个层次，却是死在了公安局，也难怪宋毅的家人悲痛万分，大都是旁边的亲属在帮忙讲话，两老父母都快讲不出话来。 “是挺巧的。”陈丹英笑着应了一句，“不过我更惊讶的是他怎么死在了公安局，他一个学生应该不可能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对，怎么会被抓进公安局，而且还隔了一个晚上就死了，黄市长，我听到这事都感到不可思议。” “这事是有些不可思议。”黄海川叹了口气，“整个事的过程更是让人感到愤怒，我都不好意思跟陈司长张口解释，刚才我们南州市局才召开新闻发布会通报了这一事件，陈司长可以关注明天的新闻，想必能了解得更详细一点。” “黄市长，我都特意打电话问你了，你好意思让我空手而回嘛。”陈丹英笑道。 黄海川苦笑了一下，也只能将事情大致跟陈丹英说了一下，但并没有提及里面是否有更深层次的隐情，有些事他自己都还没证实，黄海川也不能跟陈丹英讲。 “陈司长，两名直接涉事民警已经被开除警籍了，我也会让市里的检察机关介入调查，该追究刑事责任的，一定会依法追究。”黄海川最后如是说道。 “你们的公安机关真是……”当着黄海川的面，陈丹英不好再往下说，但陈丹英的意思很明白，南州市公安机关不是一般的黑暗。 “我们的公安队伍良莠不齐，个别人法制意识差，也就造成了这种悲剧。” “那好吧，希望这件事后续还有什么隐情的话，黄市长能跟我说一下。”陈丹英道。 “我就算不跟你说，陈司长也可以关注新闻，我们市里是不会捂盖子的，事情只要调查得水落石出了，一定会对外实事求是的公布。”黄海川说道。 两人的通话不长，最后寒暄了几句也就挂了电话，陈丹英的电话无疑让黄海川的心情愈发沉重了几分，状似自言自语，其实是在对身旁肖远庆道，“死在公安局的那个叫宋毅的年轻人是首都大学的在读博士生，这件事都引起首都大学的校方重视了。” 肖远庆惊讶的张了张嘴，随即也是苦笑，“这么一个人才，可惜了。” “是可惜了。”黄海川叹了口气。 南州市，市区金融路的林氏公关咨询有限公司，林虹在自己办公室里看着手上刚刚用信封送过来的一沓照片，气得脸色铁青，照片上，李浩成跟另外一个女人在酒店里举止亲密，林虹拿着照片，气得身体都抖了起来，手里的几张照片被其捏得变了形，脸色阴晴不定的在想着什么，林虹最后才咬着牙将照片放进抽屉里锁了起来，神色阴沉的坐着。 第637章 幽静的卧室，暗红色的灯光，粉红色的大床，整个卧室到处充斥着暧昧的气氛，李浩成悠闲的躺在床上，床头的桌子放着一包黄鹤楼的香烟，若是仔细看，能辨别出那是八千五一条的限量版黄鹤楼，一包烟的价格就是八九百。 李浩成不时的吞云吐雾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偶尔吸引着李浩成的注意力，若是往常，李浩成早已等得迫不及待，而现在，李浩成脑中不时的浮现起林晴的那张脸，这些天，连带着他对工作都有点分神了。 “那张天师说我一生跟姓林的女人有缘，妈的，难道真的这么灵验？”李浩成想起自己年轻时曾跟着老领导汪清海到道观上去做客过，老领导跟道观的张天师交情匪浅，李浩成曾经在心里暗笑老领导迷信，也对那位所谓的张天师颇为不屑，觉得不过是个一神棍而已，亏老领导还是gc党的官，本应是个无神论者，竟然还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如今仔细想想，当时那位张天师看到他跟在老领导汪清海身旁，曾笑着对他说了一句，说他一生会跟姓林的女人纠缠不清，而后就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李浩成当时虽然不在意，但对这句话还记得挺深，如今想想，觉得那个老神棍倒是真的挺玄乎。 “有空还真得再到南福山上去走走，那个老神棍要是没死，应该也有七八十岁了吧。”李浩成如是想着。 很快就将那老神棍甩到一边，李浩成脑海中不时浮现起林晴那张精致的面容，而后就是林虹漂亮的脸蛋，两张面孔在脑海中交替出现着，李浩成发现自己这短短几天竟是被林晴给深深迷住，把林虹跟林晴一比，李浩成一下子觉得林虹一无是处。 一个是从小在国外出生，接受国外教育，并且取得世界知名学府mba学位的高学历女人，一个却是只读完小学的乡下村姑，李浩成将林晴和林虹两人对比着，愈发觉得林虹跟林晴没法比，要说林虹也不至于那么不堪，不知道林虹过往的人，谁也不会想到林虹只是小学毕业，平常穿着考究，喜欢追求时尚，全身上下都是世界名牌的林虹怎么看都是一个都市的白富美，谁也不会将其跟村姑两字挂钩，哪怕曾经是，现在也不是。 但在李浩成眼里，林虹永远只是个从农村里出来的乡下女人，要不是被他从杂技团里看中给包养了起来，林虹现在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哪会有现在的生活，李浩成将林虹和林晴比，无限的将林虹的缺点放大了，李浩成不知道自己的心态正悄然发生着变化，这两天心思都在林晴心上的李浩成对林虹就有些不上心了，要不是林晴那边一直若即若离的，除了有点暧昧的表示，压根就不肯让他更进一步，李浩成这两晚甚至都不会过来林虹这里，在林晴那里被勾起了火，李浩成只有来林虹这里灭火。 李浩成没发觉的是，林虹是他靠着手头的权力就能予取予求的女人，他能凭着自己的权力地位让林虹当他的专属情人，但他的权力却是对林晴产生不了半点影响，甚至他反而还要倒过来求着林晴能游说格雷集团在南州市开设分公司。 毫无疑问，对男人而言，得不到的女人才是最好的，要是让林虹跟林晴两个女人并排站在一起，林虹的容貌绝对不会林晴差，还要比林晴漂亮一点，但林虹对李浩成来说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而且林虹当时也是被李浩成霸王硬上弓的，李浩成一点顾忌都没有，但要是对林晴，李浩成就完全不敢这么干，林晴的身份同样让李浩成稀罕，格雷集团大中华区副总，李浩成一想林晴这个身份，心说要是能得到这样的女人，真是值了。 李浩成在无限遐思的时候，浴室的门打开了，裹着一条粉红色浴巾的林虹出现在了浴室门口，李浩成这时候才转头过去。 “你这小妖精还真是越来越吸引人了。”李浩成笑了一下。 “再吸引人不也只能吸引你，瞧人家现在连个能好点的男性朋友都没有。”林虹娇哼了一声，走到床上，伸出一双芊芊细手帮李浩成轻轻按着肩膀，让李浩成一阵舒服。 “浩成哥，这两天看你有些心不在焉哦，不会是有别的女人了吧。”林虹看似随意的问着。 “女人就会乱想，没有的事。”李浩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就算有也是在外面逢场作戏，我是副市长，你应该知道我在外面应酬多，少不得有逢场作戏的时候，能进入我心里的除了你还有谁。” “是嘛，谁让你这两天都漫不经心的，跟以前不大一样。” “有吗？是你想多了。”李浩成神色一怔，惊讶女人的敏锐直觉。 “咱俩都一起这么多年了，你有点啥变化的，我能不清楚嘛，再说了，你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我唯一的男人，我对你的了解可比你想象的多。”林虹妩媚的笑笑，看着眼前的男人，眼底深处却是闪过一丝复杂，更有着一股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怒火。 愤怒，能让女人失去理智。 …… 朝阳升起，太阳越过地平线缓缓的从山后面往上爬着，崭新的一天开始。 忙完了一个上午的黄海川中午应约来到了一家酒店，酒店并不是很起眼，在市区的次繁华地段，黄海川到来的时候颇为疑惑。 径直上了酒店二楼，一上楼梯，黄海川就看到林虹站在包间的门口正向他微笑致意着，黄海川愣了一下，点头回礼着，不得不说，林虹是个漂亮女人。 笑着做了个往里请的手势，林虹退了一步让黄海川先进入包厢，随即也跟了进去，包间的门慢慢关上，林虹才笑道，“感谢黄市长今天能百忙中抽空来赴小女子的约。” “难得有美女相邀，我自然是要过来。”黄海川淡然的笑了笑。 “听到黄市长的夸奖，我今天得高兴一整天了。”林虹笑着走到黄海川身旁，给黄海川倒了杯水，有意无意的，林虹俯下身的时候，故意将身子凑近了黄海川，只要黄海川稍微一转下眼睛，就能将其胸前风光尽收眼底。 见黄海川头都没转过来，林虹这才有些气馁走到对面坐下。随着林虹坐下，黄海川此时也才稍稍观察了下林虹，一件白衬衫，一条黑色的女装西裤，今天林虹的打扮完全是一副办公室ol范，白衬衫里面那黑色内衣若隐若现，黄海川没敢多看，将目光移开。 见黄海川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会，林虹眼里多少闪过一丝得意，她对自己的容貌一向十分自信，也懂得怎么将自己的美展现出来，怎么去挑逗男人，今天这身打扮算不上多么性感，但对于男性无疑有着另类的吸引力。 “黄市长的妻子可真漂亮。”林虹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想到那天见到的邱淑涵，林虹心里又是升起了一阵无力感，那又是一个让她发自内心觉得自愧不如的女人。 “林小姐也很漂亮。”黄海川笑着应了一句。 “是嘛，别人夸我还没觉得什么，黄市长夸我让我格外高兴。”林虹很是雀跃，甭管是不是装出来的，此时的林虹别有一番风情。 黄海川点头笑了一下，转头打量着这间包厢，包厢很普通，只能说是跟普通的饭店差不多，包厢环境很一般，这家酒店本就在不起眼的一个位置，黄海川来之前猜测着林虹是有事才会约他出来，此时无疑更证实了原先的想法，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林虹，黄海川笑道，“林小姐位于海边的那家餐厅环境很不错，怎么不到自己的地方，反而约来我来这里了。” “就怕我约黄市长您到那里去，黄市长会不敢去。”林虹笑道。 “林小姐敢约，我有什么不敢去的。”黄海川盯着林虹道。 第638章 林虹被黄海川盯得很不自在，她不到自己的地方去，那是因为不想让人知道，李浩成知道那家餐厅是她的，偶尔也会去吃饭，林虹不想出什么意外，要是被人看到，又不小心嚼舌根让李浩成听到了，对林虹而言就糟糕至极，此刻的林虹也没打算跟黄海川说实话，脸上不自然的笑道，“那里人太多了，我怕黄市长您会不喜那种嘈杂的环境。” 黄海川观察着林虹的神色变化，眼底闪过一丝嘲讽，黄海川也懒得再拐弯抹角，很是直接道，“林小姐，咱们也别说些没用的话了，我想林小姐今天找我来也不是专门想请我吃顿饭，林小姐有事就直说吧。” “黄市长还真是快人快语。”林虹惊讶于黄海川的干脆和直接，轻笑了一下，林虹道，“如果我说我是专门想跟黄市长交个朋友，不知道黄市长信不信？” “我当然愿意相信，就怕林小姐不是。”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大有深意的看了林虹一眼，“听说林小姐跟李副市长交情匪浅？” “不知道黄市长是从哪听说的。”林虹心里一惊，有意无意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不知道黄海川这样问有没有什么深意，见黄海川一脸平静，看不出什么，林虹压下心里的惊讶，笑道，“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瞎传的，我跟李市长是朋友关系，但也不是像别人传的那样。” “是嘛，我都没说什么，林小姐好像在刻意解释什么？”黄海川似笑非笑的看着林虹。 “我看是黄市长误会了，我只是在实话实说而已，像李市长那样的政府高官，有很多人会争着想跟他交朋友，我当然也不例外，我只是做小本买卖的人，要是能交个达官贵人，对我也有不少好处不是，就好比我十分心诚的想跟黄市长您交个朋友，就怕黄市长不给机会。” “林小姐真要心诚，那我也是欢迎之至，能有林小姐的这么漂亮的朋友，我好像也该十分荣幸才是。”黄海川笑着撇了撇嘴，林虹并没有跟他说实话。 “如果黄市长这话是真心话，我会很感动。”林虹笑道。 “假如林小姐刚才都是实话，我同样也会很感动。”黄海川笑着原话送给了林虹。 “好了，不跟黄市长您开玩笑了，说句大实话，我这个人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至少还是个真小人，比那些伪君子强多了，我今天找黄市长的确是有点事要谈，就像黄市长您说的，咱们也别拐弯抹角了。”林虹终于决定进入主题，神色也正经了起来，“我今天约黄市长您出来，是想和黄市长谈一笔生意，不知道黄市长有没有兴趣？” “那就看林小姐想谈什么了。”黄海川不动声色道，心里暗道了一声果然，人也打起了十分精神来对待，跟李浩成有特殊关系的林虹私底下约他，黄海川不得不重视。 “相信我要谈的这笔生意会让黄市长您感兴趣的。”林虹自信十足。 “林小姐就这么自信？”黄海川淡淡的看了一眼对方，他很不喜对方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如果我现在转身就走，不知道林小姐还会不会这么自信。” 黄海川的话让林虹脸上有片刻的僵硬，知道自己其实没有多少和黄海川谈判的资格和底气，林虹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神色，她也不介意将自己放在一个弱者的地位，“黄市长，我知道您对郑光福还有张青阳很不满，一直想收拾他们，但却苦于没有证据而下不了手，再者，黄市长您初到南州，也指挥不了人调查他们，但我能给黄市长您提供一些证据。” “是吗？”黄海川心里一惊，讶然的望向了林虹，黄海川竭力的控制着心里的惊讶，“要不是林小姐就坐在我面前，我真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了。” “黄市长您没听错，我的确是有关郑光福和张青阳的犯罪证据可以提供给您。”林虹看着黄海川点头道，心里愈发有信心，黄海川的反应让林虹认为黄海川肯定会感兴趣。 “林小姐刚才说要和我做一笔生意，指的就是这个？”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看着林虹。 “不错，不过我不可能白给黄市长您这些东西，想必黄市长您也该比我更清楚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提供给黄市长您需要的，但黄市长也得满足我的一些条件，咱们算是等价交换吧。”林虹笑道，她相信黄海川会对她提的生意感兴趣的。 “那你想得到什么？”黄海川看着林虹。 “我要是说想得到金都酒店，黄市长让您那位朋友高抬贵手，别再跟我争这个，不知道黄市长能否答应？”林虹笑眯眯的望着黄海川，起身走到了黄海川身旁，林虹一点也不见外的拉着椅子挨着黄海川坐下，就差没贴到黄海川身上去。 “我代表不了段明，你可以自己去和他谈。”黄海川冷声道。 “哈，我也就跟黄市长您开个玩笑，瞧黄市长您这么不通情理的，让我怎么放心跟您交易呢。”林虹笑道。 “林小姐说的话能不能信还是个未知数，现在就提要求还为时过早。”黄海川不为所动。 “这点黄市长可以放心，我既然跟黄市长您交易，当然不敢骗您，要不然我在这南州市还怎么呆下去？黄市长您是堂堂的市长，只要稍微动下手指头，这南州市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小女子可还要在这里混口饭吃，不敢得罪黄市长您。”林虹笑着凑近了黄海川。 “林小姐，请你自重。”黄海川眉头一皱。 “好，好，我坐好点总可以吧，黄市长您真是不解风情，像个木头人。”林虹此时胆子也大了起来，有意无意的调笑着黄海川。 “林小姐这是像在跟我谈生意的样子？”黄海川冷笑了一下。 “光谈生意也太枯燥了不是，总要放松放松。”林虹眼珠子转了一下，“黄市长，我看您好像跟一位姓楚的和一位姓何的女士关系颇为亲近哦，对了，她们可好像也是跟段明一块从宁城来的，听说关系都还不错。” “你调查我？”黄海川一怔，看着林虹，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黄市长别误会，我哪敢调查您，只是不经意知道罢了。”林虹被黄海川看得吓了一跳，笑着摇头，这种事她又怎么可能承认，再说她的确不是特意去调查黄海川，而是他在让人调查段明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黄海川也好几次出入南州大酒店，跟楚蓉和何丽关系暧昧。 “林小姐如果今天找我要说的话说完了，那我就告辞了。”黄海川盯着林虹看了一会，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走，林虹一下子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黄海川起身，一时反应不过来。 第639章 “黄市长，请留步。”反应过来的林虹快步追了上去，赶紧挡在了门口摆出一副不让黄海川出去的架势，林虹此时意识到她可能无意中触犯到黄海川的禁忌了，黄海川那看似平静的表情下可能蕴藏的怒火让她有点心悸。 “黄市长肯定是对我有所误会，我怎么会刻意去调查您，我主要是在调查段明的时候无意中知道的，并不是有意要调查黄市长您，黄市长您不要见怪才是。”林虹无奈的解释着，她这会也只能实话实说，“黄市长您应该知道我对金都酒店花了不少心血，想将其收购下来，段明意外的横插一杠，我自然想对段明的底细了解清楚点。” “这么说来，林小姐也是承认当初段明绑架案的背后指使人是你了？”黄海川看着林虹，话锋一转，突然道。 “那件事……”林虹被问得有些措手不及，眼神闪烁了一下，林虹并没有回答黄海川这个事，而是笑着岔开了话题，“黄市长，能否回去坐下，咱们慢慢谈，我今天约您出来，是真的很有诚意想跟您谈一谈。” 黄海川盯着林虹看了一会，这才又转身走到到椅子上坐下，他其实根本就没打算离开，只不过想以此给林虹一个小小的警告罢了，黄海川无疑很忌讳自己被人调查，林虹虽然不是直接调查的他，但也犯了黄海川的忌讳。 “林小姐，我希望下不为例。”黄海川不乏警告的对林虹说道。 “黄市长放心，知道黄先生是您的好朋友，我当然不敢再调查他，当然，更不敢调查黄市长您。”林虹笑着道，见黄海川的眼神慢慢的恢复平常的样子，林虹这才松了口气，“黄市长您对朋友可真是够好的，黄先生能成为您的朋友，真是让人羡慕。” “我对朋友一向都是这样，我们要是能成为朋友，我也是如此。”黄海川淡淡的说道，“不管你承不承认指使人绑架他的是不是你，我不希望再看到下次。” 林虹干笑了一下，这次没有否认什么，重新坐在黄海川身旁，林虹也不敢再擅自挑逗黄海川，黄海川同楚蓉和何丽的关系，林虹并不是很有把握，只是心里有那种猜测罢了。 “林小姐说是能给我提供郑光福和张青阳的犯罪证据，那你又想得到什么？”黄海川言归正传，他对林虹说的交易并非不敢兴趣。 “我的要求不高，我想要郑光福名下的所有娱乐城。”林虹平静的看着黄海川，“只要黄市长您收拾了郑光福和张青阳后，我想这对于黄市长您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林小姐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有句话叫人心不足蛇吞象，林小姐不怕拿得太多烫手吗？”黄海川默默的看了林虹一眼，这个女人不仅狠，而且毒，黄海川虽然不知道她和郑光福、张青阳之间是什么关系，但她和郑光福想来也是合作的朋友关系，林虹竟然会想着向对方下手，而且野心不是一般的大，黄海川甚至都感到林虹这个女人有点可怕。 “黄市长为何这样看我？难道我提的要求很过分？”林虹淡然的笑着，“我知道黄市长肯定觉得我太恶毒，但我也是没办法，谁让金都酒店被黄市长您的朋友给给横插一杠呢，我总不能对黄市长您的朋友下黑手吧，所以只好将眼光盯向别的地方了。” “将眼光盯向别的地方就朝自己的朋友下手了？”黄海川冷笑的看了林虹一眼。 “黄市长这样说不见得就对，我跟郑光福只是彼此利用的关系罢了，谈不上朋友，若是我背后没有点倚靠，恐怕我连人带骨头都被郑光福给吃下去了，这社会本就是弱肉强食，就好比资本市场的大鱼吃小鱼，谁有本事，谁就能吃下谁，郑光福也未曾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我何必把他当朋友，在他眼里，对我的身体更感兴趣一点，咯咯，所以也就别怪我狠毒了。”林虹掩嘴而笑，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林小姐想跟我做这笔生意，就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据我所知，林小姐跟李市长有着很深的交情。”黄海川一语双关，看着林虹，又道，“张青阳又跟李市长走得近，郑光福又跟张青阳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他们就是一条利益链上的整体，林小姐不怕自己最后不仅没把好处吃进肚子里，反而引火烧身？” “怕，当然怕，当着黄市长您的面，咱明人不说暗话，郑光福就是南州市的一个黑社会头子，无恶不作，一路走来，就是靠着强取豪夺发家的，要不是有公安局的人帮他掩盖那些犯罪事实，郑光福就是十个头都不够杀的，对上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要是不怕就是怪事了。” 林虹笑着同黄海川对视着，她内心深处并非是一点都不担心，说起这些，林虹同样会有些惊惧，但这阻止不了她的大胆和疯狂，“一旦这事被他们知道了，不仅李浩成饶不了我，张青阳也饶不了我，郑光福更饶不了我，所以我要这么干，只能找个有实力又有共同利益需求的，所以我找了黄市长您。” 黄海川静静的看着林虹，这个女人让人感觉疯狂，最毒妇人心用在对方身上或许再恰当不过，疯狂，胆大，同样又充满野心，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并且无所不用其极，这是黄海川此时对林虹的最直观印象。 “黄市长，您干嘛老看着我，我可会不太好意思的。”林虹见黄海川一直盯着她，脸上飞过一缕红霞，脸皮早已修炼得跟铜墙铁壁一样厚的林虹要刻意表现出一副小女儿姿态来并不是难事，演戏同样是她的拿手好戏。 被黄海川看着，林虹一颗不安分的心再次躁动了起来，侧着身子贴近了黄海川，有意无意的蹭着黄海川。 “林小姐现在说的这些话都只是一面之词罢了，我如何才能相信林小姐是真心实意的要合作，又怎么确定林小姐提供给我的证据就是百分百真实的？”瞥了林虹一眼，黄海川这次并没有拉开距离，一脸淡然道。 “我要跟黄市长您合作，当然会拿出货真价实的证据来，我可不敢跟黄市长您玩空口套白狼的把戏，再说了，我所提的条件是在黄市长您达到目的后才生效，要是郑光福都还没倒，我想要他名下的娱乐城也无从说起不是？”林虹妩媚的笑了一下，见黄海川这次没有像刚才一样表现得拒人于千里之外，林虹心里暗喜，暗道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性，家里有再漂亮的老婆也抵挡不住外面女人的诱惑，家花不如野花香，黄海川这会不排斥她的举动，那说明对她的挑逗并不反感。 “这么说来，林小姐倒是很有诚意了。”黄海川笑道，一只手毫无征兆的揽向了林虹的腰部，举止亲密。 黄海川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林虹身子一僵，随之而来的是狂喜，身子直接顺势往黄海川怀里倒了下去，那双水汪汪向的眸子向外释放着春意，“跟黄市长您合作，我可是整个人都毫无保留的对黄市长您有诚意。” “是嘛。”黄海川笑了一下，一只手在林虹身上游走着，但并没有真的乱来，而是轻轻的从衣服上划过，眼角的余光同时瞄向了林虹放在桌子上的手提包。 林虹没想到黄海川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她迷住，抱着黄海川的脖子半躺着，嘴角在黄海川耳旁吹着热气，一股荡人心魄的魅惑，“黄市长，门还没反锁上呢，你不会就想在包厢里吃了我吧，咯咯。” “我敢吃，林小姐敢给吗。”黄海川微微笑着。 “黄市长要是敢……”林虹正说着话，猛的，笑容僵住。 “林小姐，这就是你说的诚意？”黄海川抓着从林虹西裤口袋里掏出来的录音笔，冷笑了一下，不客气的将林虹一把推开，黄海川这次真的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包厢了。 第640章 林虹呆愣在椅子上，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原本想将录音笔放在手提包里，后来想想就放在口袋里，这纯粹是一个无心之举，以前林虹也干过这事，都没出过意外，林虹没有想到黄海川竟会摸到她口袋里去，看黄海川的举动，也完全不是无心之举，林虹心里头大恨，刚才以为黄海川对她有意思，现在想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林虹不知道黄海川经历了好几次被人挖坑的事，早已变得格外警惕，录音笔这种事，黄海川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林虹今天跟他谈了这么多话，黄海川只是想看看林虹是否暗中做了什么手脚，果不其然，林虹的确没安好心。 “小李，回市政府。”黄海川下了楼后，吩咐着司机李勇直接开车回去，掂量着手里头拿着的录音笔，黄海川冷笑，他相信林虹还会来找他的。 车子行驶在街道上，黄海川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刚才在酒店里根本都还没来得及吃，让李勇找了个有南州小吃的地方，两人进去解决午饭。 一点左右的时候，黄海川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桌上放的报纸都是关于昨天宋毅死在公安局审讯室的报道，因为公安局及时召开新闻发布会通报了这件事，大部分报纸的报道都比较客观友善，甚至不乏有对市公安局公开、透明的及时通报此类恶性事件表示赞赏，认为政府的职能部门就应该如此，有错误要敢于揭开，而不是一味的捂盖子，制造同老百姓之间的矛盾。 毫无疑问，市局昨天的做法取得了成功，大多数新闻媒体都盯住了市公安局公开、透明的做法以及对涉事民警第一时间进行处分，并且承诺对事件进行调查。 至于宋毅的死，反而被淡化了，黄海川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张青阳以及李浩成等人在背后通过行政手段对新闻媒体施压的成分在里面，但不可否认，报纸上的负面报道并没有想象的多，只有少数外地媒体对宋毅之死提出了更深层次的质疑，有的报纸直接将昨天上午发生在市政府门口的群体上访事件也提了出来，并指出宋毅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被抓进公安局。 黄海川上午将报纸大部分浏览过了，此时并没再翻看报纸，将报纸放到一边，黄海川沉默着坐了一会，宋毅的事，他也让贺一军去暗中调查，对于张青阳接下来会再公布出什么样的结果来，黄海川同样也想看看，他对张青阳的印象很糟糕，此次发生的宋毅事件，黄海川内心深处更认为跟张青阳可能脱不了干系，两个涉事民警审讯了宋毅一个晚上本就是不正常的事，要是没有上面的人指示，黄海川就不信两个普通民警会这么干。 办公室门响了起来，黄海川喊了声进来，进来的是肖远庆，才调到市政府办公室一些日子的肖远庆每天中午都没有回去休息，吃饭在市政府食堂解决，中午只是在办公室里趴着休息一会，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获得黄海川提拔的肖远庆无疑也很珍惜这次机遇，兢兢业业的工作，一直没让黄海川失望过。 “市长，这是中午的时候南港区卫生局送到市里来的，那会您刚好离开，所以就没送过来。”肖远庆将一份资料表放到了黄海川办公桌上，资料上是有关南港区港湾镇大头村及其周边区域的癌症患者历年统计表。 黄海川点了点头，接过资料就看了起来，昨天下午没能实地考察大头村的情况，但却通知了南港区卫生局将大头村及其周边区域历年的癌症患者情况给统计上来，区卫生局的办事效率还算高。 认真看着表格，黄海川一张脸紧紧绷着，“七年前石化产业区还没建立的时候，大头村也才有一两名癌症患者，还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这七年，癌症患者比例一年比一年高。” 此时的肖远庆还未离去，黄海川这一番话无疑是在对肖远庆说，肖远庆苦笑了一下，道，“确实有些触目惊心，大头村也才有3000多的人口，癌症患者却是高达15比1，全村竟然有200多位癌症患者，而且这个比例还在提高，而且还可能存在一些潜在的癌症患者没有检查出来的情况。” 黄海川沉着脸没有说话，南港区卫生局交上来的这份资料还算详细，也正是因为详细，才让人看了之后心情更加沉重，去年大头村有25位村民去世，其中五人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属于正常的生老病死，其余二十人却无一例外的死于癌症，年纪最大的一位才55岁，而今年，到目前为止，大头村也已经23位村民死于癌症，甚至有发生好几户人家同时出殡的现象。 “今年统计的死亡数字还不包括那些已经晚期，处于弥留之际的癌症病人。”肖远庆心情沉重的说了一句。 “昨天村民们说没有盼头，一点都没有错，那地方哪里还是人呆的地方，说是死亡之村也不为过。”黄海川叹了口气，“这还只是大头村的情况，从南港区卫生局统计的资料上看，大头村周边的几个自然村也有这种现象，只不过没有这么严重，但这几年患癌比例却也是逐年提高，涉及到一万多的人口，这个问题必须重视。” “石化产业区是咱们南州市第十一个五年规划里重点规划的化工产业区，产业区经过了省里审批，咱们市里也很重视，而且这几年随着产业区的不断扩大和大型化工企业的入驻，省里也愈发重视了起来，有意在咱们南州市石化产业区的基础上打造整个南海省的石化产业链，按照省里的规划，将会是一个年产值千亿的石化产业区，不仅对咱们市里影响深远，对省里也是意义重大。”肖远庆说到了石化产业区的情况，看似跟现在正在谈的癌症村没有关系，但其实却是根源问题，肖远庆无疑是想告诉黄海川，石化产业区是不可能动的，否则将面对来自省市两级的压力。 “石化产业是重污染的一个产业，并非是不能上，但是上石化项目之前却是必须经过严格的环保评估，企业上马后，后续的环境监测也一点都不能马虎，咱们南州市并没有真正重视起来。”黄海川皱着眉头，他并非是思想刻板的人，认为这种重污染的企业就不能上，看到一样东西有坏处就全盘否定，那种态度无疑也是不对的，只能说是因噎废食，但像石化产业这样的重污染企业，控制污染绝对是重中之重的问题，若是不能将污染控制在可以接受，对环境和人没有影响的基础上，那还不如宁愿不要上。 “目前产业区内的一些企业并没有严格控制污染的排放，长时间的累积才导致了这样的恶果出现，想要解决大头村的问题，除了要建立防癌治癌体系，还得从根源上着手，产业区内一些排放污染不达标的，必须坚决责令整改，否则只会是治标不治本。”肖远庆说道。 “你说得对，控制污染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源，否则只能是治标不治本。”黄海川对肖远庆的说法深以为然。 肖远庆又站了一会，见黄海川没再问他话，就打算离开，临走前想到宋毅的事，肖远庆又道，“市长，下午首都大学的老师和部里的工作人员会到南州来了解宋毅的事，您看市里要不要派人接待，还是只让教育局的人出面？” “要，下午你到机场去接机，代表我还有市政府去，咱们市里不能失了礼数。”黄海川点头道。 “那好，我下午去一趟。”肖远庆一愣，随即点头，知道黄海川交代给他这样的任务是对他愈发重视了。 肖远庆离去一会，黄海川看着手上刚看完的这份资料，手里拿着的已经不再是几张纸记录的数字，而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手机响了起来，黄海川见是林虹打过来的，注意力才分散了过来，并没有按掉，而是冷笑着接了起来。 第641章 “黄市长，是我。”电话那头的林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独自一人经过了近一个小时的思想斗争，林虹这才决定再次给黄海川的电话，她不得不承认，黄海川的谨慎小心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种事情在她之前和官员打交道时，屡试不爽，也从来没有哪个官员会这么警觉，她有时是将录音笔随意放在的随身携带的小提包里，有时候就直接放在裤子里的口袋里，她买的这支录音笔就像是一支钢笔，不注意看根本辨别不出来，有一次掉出来的时候，现场的人都以为是钢笔，压根没有一人注意，这也让林虹越来越大意，没想到今天会在黄海川身上栽了跟头，偷鸡不成蚀把米。 要说林虹这么做有没有什么恶意，那还真不能说林虹事先有害黄海川的想法，她这样做无非是为了想给自己一点保命的资本，郑光福巧取豪夺，空手套白狼，利用暴力血腥的手段进行了资本的原始积累，她又何尝不是利用权力的保驾护航快速的积累了一些钱财，没有李浩成的庇护，就没有她的今天，如果不是通过李浩成利用政府资源的优势快速发家，林虹不可能短短几年就积累了一两亿的财富。 所以从本质上说，林虹和郑光福是没有区别的，两人都干着罪恶的勾当，唯一的区别的是郑光福早期采取的手段过于的暴力，至于郑光福的很多勾当都见不得光，她不不例外，她那个投资咨询公司同样是披着光鲜的外衣进行着违法犯罪的勾当，这也让林虹一直没有什么安全感。 林虹急需要有自己的产业，让自己成为一名真正的实业家，而不是靠着那家只能算是皮包公司的投资咨询公司继续积累财富，她不甘于平淡，也不想只发这么点小财，林虹也想成为一名真正的实业家，所以她才想巧取豪夺的想要吞下金都酒店，只不过因为段明的掺和打乱了她的计划，顾及到黄海川，林虹并不敢对段明怎么样，这也让林虹不得不对金都酒店慢慢放弃，转而盯上了其他猎物。 郑光福也许永远都想不到她会有这么大的野心，竟然想着要吞并她的产业，但无疑，他和林虹两人都是深信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这种教条的人，两人本质上是一类人，但林虹的胆子之大是郑光福想象不到的。 林虹今天给黄海川来了这么一手，最终的目的是为了以后保命，也是让她以后有多一条选择，特别是她走的这条路还是背叛李浩成，林虹不得不给自己多准备一个护身符，她自己比谁都清楚目前套在她头上的这些光环全都来自于李浩成，若是没有李浩成，她什么都不是，要找她算账的人绝对不在少数，要是翻她这几年的旧账，判她个无期绝对是没问题。 “黄市长，今天只是跟您开个玩笑，希望黄市长您不要见怪。”见黄海川没有说话，林虹主动笑着出声。 “林小姐今天可真是让我开眼了，不知道林小姐以前是不是也经常跟别人开这种玩笑？”黄海川笑着道，如今主动权掌握在他手上，黄海川一点都不着急。 黄海川的话让林虹一怔，这两三年，她的确是没少干这事，通过李浩成的关系认识了市里不少部门的头头脑脑，林虹同那些人打交道时都留了一手，可以说，她握有不少官员的把柄，那些人到现在都还茫然无知，而这些都是她关键时刻拿出来保命的资本，李浩成虽然是她的靠山，但是她不会只在一棵树上吊死，哪怕她这些年一直能牢牢抓住李浩成的心，但男人喜新厌旧的本性是不可能改变的，李浩成不可能一如既往的对她，她为自己留些后路也是情有可原的事，退一步讲，李浩成能否一直风光下去也是个问题，官场如战场，李浩成现在权势十足，以后可就不好说了，林虹可以说是在为自己做着双向准备。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林虹只想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不想再受别人摆布，她不相信男人，更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真情存在，有的只有赤裸裸的金钱、肉体、权钱交易，而这些肮脏的勾当就构成了资本权力的圈子，在这个圈子里面，林虹只想为自己而活着，活得自由，活得潇洒，所以她才会这样做，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林虹不在乎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样的形象，人是为自己活着。 短暂的失神，并没有让林虹的思维陷入停滞，将脑袋里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甩掉，林虹依然精明，脑袋转的比谁都快，很好的隐藏起的自己的情绪，林虹俨然什么也没发生过的笑道，“黄市长，今天这事，是我做的不对，玩笑开得太过火，还望黄市长您不要放在心上。” “在林小姐的眼里，这只是个开得过火的玩笑？”黄海川冷声道，录音笔就在他抽屉里放着，要不是他警觉心强，这次又着了别人的道，想起过往两次类似的经历，黄海川心里也有股无名怒火，“林小姐认为这只是开玩笑，可我却不这么认为，林小姐要是不给我一个解释的话，这事怕是没这么容易完。” 黄海川的话让林虹的神情慢慢凝重起来，她能感受到黄海川声音里的那股冷意，林虹不得不认真对待黄海川可能产生的怒火，她想跟没事人一般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而黄海川看来并不想简单做罢，这无疑是林虹最不想看到的。 林虹之所以没有在黄海川离去后就及时打电话向黄海川解释，那是因为林虹想给双方一个缓冲的时间，她要让时间冲淡一点黄海川的怒火，也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想如何应对，林虹知道像黄海川这种身在官场的人最忌讳的就是有把柄被人拿住，只要有机会，这些当官的人是绝对会痛下杀手，毫不手软，他们的心比谁都黑，林虹毫不怀疑黄海川一旦有机会也会这样做，只是眼下她被黄海川抓了个正着，她现在不得不想法设法给黄海川一个满意的回答。 “黄市长，我要说我这样做对您并没有恶意，只是想为自己以后留条后路，不知道黄市长您相不相信？”林虹叹了口气，她只能跟黄海川打悲情牌，这是刚刚想好的策略。 “有人拿着一把刀抵住你的脖子，然后对你说没有恶意，林小姐会相信吗？”黄海川对林虹的话嗤之以鼻。 “我知道我很难让黄市长您相信我没有恶意，不过事实的确是如此，我只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而已，黄市长您应该知道我一个弱女子求生存也不容易，在这么个人吃人的社会，我要是不为自己弄点自保的资本，被人吃得连渣滓都不剩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特别是这次想跟黄市长您合作的这笔生意有很大的风险，我想就算我不多说，黄市长您也应该知道。”林虹无奈的说着，“郑光福、张青阳、李浩成，这些人都是我得罪不起的人，要是被他们知道我这么干，谁也饶不了我，而黄市长却是半点都不用担心，您是市长，没人敢把你怎么样，但我必须为自己考虑好退路，我之所以想录音，也只是希望黄市长您在关键时候不会出尔反尔，在我需要黄市长您庇护的时候，黄市长不会袖手旁观。” 林虹的话让黄海川一时陷入了沉默中，林虹的这番话可以说是声情并茂，听起来也像是那么一回事，黄海川都不好开口驳斥对方。 见黄海川态度似乎是有点缓和了，电话这头的林虹暗暗松了口气，又加了一把火，“黄市长是不是担心我是和郑光福、张青阳他们一块设套来给黄市长您跳？” 黄海川一愣，无疑，林虹这句话说到他最担心的地方了，录音笔被他拿了回来，黄海川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他的愤怒在离开酒店后初始几分钟时间内也慢慢的平息下来，冷静思考后，他唯一顾忌的就是是不是林虹跟郑光福、张青阳、李浩成等人自编自导了一出好戏要对付他，如果真是那样，那林虹在其中就是扮演了帮凶的角色，这才是黄海川最忌惮的地方。 黄海川可不想刚来南州就栽了个大跟头，他头上的代字还没去掉，而李浩成也还对他这个市长的位置虎视眈眈，尽管李浩成只是痴心妄想，但谁知道李浩成会不会不甘心的给他制造点麻烦出来，若是他自己被算计了，哪怕他靠着身后的背景照样能顺利的去掉头上的代字，但他这个市长的威信也会大大的受到损害。 听到黄海川依旧保持着沉默，林虹继续说道，“黄市长大可以放心，中午的事绝对跟郑光福、张青阳他们无关，其实黄市长您应该换个角度想想，在没有被逼到绝路的份上，他们有这个胆子算计您吗？完全是我个人想要算计郑光福，所以才会找黄市长您合作，黄市长您不用担心是我们联手要害您。” 第642章 “林小姐认为自己的话具有说服力吗？”黄海川将话抛给了林虹。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的实话，我一个女人混口饭吃不容易，弄点自保的手段也是迫于无奈，希望黄市长您能谅解，现在既然被黄市长您当场发现了，那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但我还是真心希望能跟黄市长您合作，黄市长您也不用担心我会对您不利，我是把黄市长您当成新靠山来对待的，我可不敢算计您。”林虹声音低沉。 听着从话筒里传来的呼吸声，林虹知道黄海川一直在听着她的话，只不过是没开口罢了，林虹不知道黄海川到底对她的话相信了几分，但这张悲情牌是她最好打的一张牌了，她在黄海川面前扮演一个弱者的角色，是想博得一定程度的同情和谅解，当然，她也不会天真的认为黄海川就能完全相信她的话，她只希望能暂时消除黄海川的怒火就行，设身处地想一想，若是她碰到这样的事，想要让她心里完全没有芥蒂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没幼稚的去想让黄海川相信她的话，只要平息掉黄海川的怒火，她的目的就达到一半了，以后双方的关系，可以慢慢弥补，她也可以用以后的实际行动来让黄海川对她慢慢信任。 “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以后若是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后果你就自己掂量掂量吧。”黄海川阴森森的说了一句，林虹这个女人心狠手辣，野心也大，黄海川不得不适当适当的敲打她，但同时，黄海川自己也在心里敲响了警钟，今后和林虹这样的女人打交道可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尽管林虹刚才的一番话说的很动情，但黄海川并没尽信，相反，从林虹今天的举动，黄海川看到的是林虹的两面三刀，这样的人根本不能真正信任。 “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林虹恨不得向黄海川发誓以求得对方的信任，又有些急切的问道，“不知道今天中午我们说的事情，黄市长意下如何？” “那就看你拿出来的证据是否有诚意了，若是你有诚意，我倒是不介意和你做这笔生意。”黄海川并没有彻底拒绝林虹，他心里其实挺感兴趣，他想收拾张青阳，但却暂时拿不到对方的把柄，林虹要是能提供证据，黄海川也乐意接受，但他也不可能真的全信了林虹的话，只有等对方拿出证据后，黄海川再伺机而动。 “如果我拿出了证据，黄市长您出尔反尔怎么办？”林虹反问道。 “林小姐要是担心的话，大可以不跟我做这笔生意，反正我是不在乎。”黄海川无所谓的笑了一下，“林小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这样吧。” 黄海川说完，径直挂了电话，此时的黄海川嘴角有一丝得意的笑容，他故意在林虹面前表现出这么一副不在意的态度来，着急的是林虹，黄海川能把握更大的主动权。 同林虹的这一通电话打完，已经是将近一点半，将林虹的事暂且搁到一边，黄海川的目光重新落到了南港区卫生局送来的这一份癌症统计表上，一份沉甸甸的资料，落到黄海川身上的也是一份不能逃避和推卸的责任。 隔了一会，秘书邓青铭进来，说是张辛军过来，黄海川惊讶了一下，随即让邓青铭将人给请了进来，抬手请张辛军坐下，黄海川也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张辛军主动到他办公室来是好事，前几天的市政府常务会议上分化了张辛军跟李浩成，让两人背道相驰，也大大打击了李浩成在市政府的气焰，但这几天，张辛军还没主动到他办公室来过，今天张辛军会过来就是一个好的信号，这要传到李浩成耳里，想必李浩成又该气得脸色铁青了。 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张辛军看了黄海川一眼，迟疑了一下，开口道，“黄市长，检察院的人在调查工商税务局违规检查的事，说是黄市长您下的指示？”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他就猜到张辛军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果然是有事。 “黄市长，我觉得工商局和税务局执法人员虽然有违规执法的现象存在，但好像也没必要让检查机关介入调查，让工商和税务部门内部自行调查和处分，只要吸取足够的教训，下次不会再犯也就是了，检察机关的介入，搞得人心惶惶，是不是有些不妥？”张辛军和黄海川说道，他其实想说黄海川这样做未免太小题大做，但终究是没敢说出口，张辛军也隐隐猜得出来，黄海川此举有一定的目的，杀鸡儆猴，还能树立起威信。 “有法必依，违法必究，执法人员自身都行不正坐不直，还如何让老百姓信服？”黄海川不以为然的摇头，他特地将市检察院检查长成容江叫过来交代这事，就不可能半途而废，从目前来看，那个成容江还颇为识趣，起码没有对他阳奉阴违。 “黄市长，有些执法人员也是一时受了蒙蔽，咱们应该以治病救人为主，检察机关介入调查只会让人心浮动，影响工作的开展。”张辛军皱眉道，前两天的市政府常务会议上，原本是童正楷分管的工商和税务两个部门划归他分管，现在工商局和税务局的负责人跑来找他诉苦，张辛军也只能硬着头皮来找黄海川。 “治病救人固然重要，但咱们的党纪国法同样不是儿戏，如果有些执法人员的问题并不大，我们当然是以治病救人为主，但要是触犯了法律，那就必须依法惩处，我们身为领导，更应该维护法律的权威。”黄海川正色道。 “你就装吧。”张辛军在心里暗骂了黄海川一句，道貌岸然和伪君子都被他用到了黄海川身上，黄海川一番义正言辞的样子在他看来无非是惺惺作态罢了，法律的权威在他们这些当官的看来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但张新军不可能反驳跟黄海川的话，哪怕他认为黄海川是在用所谓的法律权威来行打击异己之事，他也得把话憋在心里，他如今有把柄掌握在黄海川手里，就算是心里再不甘，也只能在黄海川面前低头。 沉默了一会，张辛军颇有些不甘的说了一句，“黄市长，我现在刚刚接手工商税务的工作，您看不是给我点时间对这两个部门进行整顿，让检查机关先不要介入调查？” 张辛军并未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对黄海川的称呼竟用上了敬语，但事实的确是随着前两天的常务会议后，黄海川的威望正在提高，这个变化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市政府的人，而张辛军同样被黄海川的手段给整得没脾气，他现在被李浩成所不容，而因为原本属于童正楷分管的工商、税务两个油水部门也被黄海川划归他分管，童正楷也对他恨得牙痒痒的，黄海川在拉拢他的同时，又给他树立了敌人，这让他不老实都不行，再加上他被黄海川拽在手头上的把柄，张辛军如今也只能死心塌地的站在黄海川这一边。 “辛军同志，我是赞成你整顿这两个部门的，不过检察机关的调查也不能停下，咱们不能让一些已经触犯到法律的蛀虫继续呆在我们的干部队伍里，这有损我们党和政府的形象，同样会对社会主义事业造成不可估量的危害。”黄海川依然张嘴就是大帽子。 “好吧，黄市长坚持这样做，那我也只能尊重黄市长的意思。”张辛军心里很是窝火，他意识到黄海川现在对他实行的是仍是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需要拉拢他，同时又想将他限制得死死的，拿这次黄海川让检察机关对工商税务两个部门进行调查来说，他这个刚刚接手这两个部门的副市长半点话都说不上，也插不上手，那下面的人无疑也要对他这个副市长的能力和威信大为质疑，黄海川根本就不想让他真正掌控这两个部门。 黄海川的做法让张辛军很是恼怒，只能在心里憋屈的忍着，不打算在黄海川的办公室里继续坐下去，起身就要告辞，冷不防的却是听黄海川开口道，“辛军同志，周燕现在还关在拘留所？” “好像…好像是。”张辛军被问得一愣，嘴巴有些不利索，周燕的事无疑是他最不愿提及的一件事，要不是周燕，他现在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看来辛军同志对这事不是很关心呐。”黄海川似笑非笑的看了张辛军一眼，“辛军同志，趁有些错误还没犯得太严重，得赶紧纠正过来才是。” “嗯，黄市长说的极是，有错就要改。”张辛军不太自然的应了黄海川一句，“没啥事的话，我先走了。” 见黄海川点头，张辛军这才匆匆离开了黄海川的办公室，额头已经忍不住冒了虚汗，心里一边骂着周燕这个臭婊子让他这么被动，一边又不得不寻思着黄海川刚才有所暗示的话，张辛军知道自己怕是不得不赶紧将周燕放出来了。 第643章 南州市大酒店，今天再次热闹非凡。 酒店三楼被市政府给包了下来，上午九点的时候，酒店三楼就已经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而酒店外边停车场，一溜烟的高级小轿车整排整排的停放着，市委市政府领导的小号车在其中亦是醒目异常。 南州市为期一周的南州市招商引资洽谈会今日就要落下帷幕，同时要举行盛大的签约仪式，出席此次签约仪式的除了来南州市参加招商引资洽谈会的国内外客商外，还有南州市的工商界人士，南州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悉数出席，值得一提的是，省政府常务副省长关镇鸣亦将出席此次签约仪式。 省委常委、市委书记葛建明在签约仪式上致辞表示：“代表市委、市政府以及700万南州市民对出席签约仪式的领导、来宾和海内外朋友们表示热烈欢迎和衷心感谢，对项目的正式签约表示衷心的祝贺。 此次签约的项目达31个，总投资121亿元。这些项目科技含量高，投资规模大，带动能力强，市场前景广阔。项目的成功签约，标志着国内外企业与南州市的合作迈出了实质性步伐，标志着大家成为精诚团结、互利共赢的一家人，这是增进互信、真诚合作的结果；是业界朋友牵线搭桥、积极促成的结果；是各位企业家独具慧眼、正确选择的结果。” 葛建明最后表示，“相信这些项目必将推动南州的加快发展，也必将为各位企业家带来丰厚的回报，形成一个互惠共赢的结果。” 葛建明的发言博得了热烈的掌声，黄海川同李浩成、邵华东等人站在后面一排，常务副省长关镇鸣则是同市委副书记沈凌越站在另外一边，签约仪式完，关镇鸣还要代表省里致辞。 黄海川也注意到了台下的郑珏，作为本土企业家中的佼佼者，郑珏也出席了今天的签约仪式，四叶草集团是立足南州市，面向全省，布局全国的本土企业，在整个南海省有很大的名气，黄海川对年轻的郑珏以及实力雄厚的四叶草集团颇感好奇，这家企业可以说拥有着一定的神秘性，就连黄海川目前都还不了解其底细。 在今天的签约仪式上，作为代表性签约企业的是来自美国的跨国公司格雷集团，格雷集团大中华区副总林晴将代表格雷集团同南州市政府签约，届时格雷集团旗下的格雷银行将在南州市开设其在大陆的第三家分行，四叶草集团将成为格雷银行在南州市的首位客户。 格雷集团同南州市的这个签约项目无疑受到了省市两级政府的高度重视，常务副省长关镇鸣今天出席南州市的签约仪式，主要是冲着这个而来，省长顺宝来对此也给予了高度评价，认为此举有利于提升南州市在南方几省的金融中心地位，是南州市今年在金融领域招商引资的最大成果，特地委托关镇鸣出席此次签约仪式。 作为美国拥有百年家族历史的格雷家族控股的格雷集团，格雷集团在国际上拥有极高的知名度，而其旗下以私人服务领域为主的格雷银行更是受到了众多富豪的推崇，格雷银行除了日常银行业务，海外投资业务以及私人金融服务一直是格雷银行的优势，此次会在南州市开设分行让大陆不少金融领域人士大感惊奇，很多人惊呼这是格雷集团全球化战略的重要一步，同时也说明越来越重要的中国市场将成为未来全球资本市场的主要组成部分，像格雷集团这样的国际资本大鳄将加大在中国的发展力度。 “格雷集团已经成功帮助国内多家内资银行在纽约设立分行，我们期望通过与中国银行的合作，为南州带来更多的投资机会，同时也希望帮助更多的中资银行到海外设分行。”正式签约前，格雷集团大中华区副总林晴女士代表格雷集团发言，一身干练的职业西装将林晴衬托出了职业女强人的气质，裁剪得体的西装更是尽显其曼妙的身材。 李浩成站在后面，目光炽热的盯着林晴的背影，脸上更是春风得意，此次格雷集团在南州市开设其在大陆的第三家分行，李浩成完全把自己当成最大的功臣，认为是在他的大力努力下，以及这些天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陪同’在林晴身边，这才有了今日的成功，格雷集团的投资，离不开林晴对集团高层的游说，而林晴的游说则离不开他这些天同林晴建立起来的‘亲密’关系，李浩成心里不无得意的想着，他也俨然将此看做是自己的政绩，特别是看着林晴的眼光时，李浩成的眼底深处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林晴致辞完毕，接下来才是常务副省长关镇鸣作为压轴人物出场，这里不得不提的是，和葛建明同作为省委常委的关镇鸣，在常委会的排名高于葛建明。 关镇鸣对格雷集团在南州市的投资表示热烈欢迎，并且赞扬了南州市政府的务实和开拓之举，对此次招商引资洽谈会的成功予以高度肯定，致辞到最后，关镇鸣亦是鼓励南州市应该用开放的视野和前瞻性的目光将南州市的发展带到新的高度。 关镇鸣的致辞有意无意的弱化了南州市委在此次招商引资中的作用，大量提及了南州市政府，对于葛建明领导的南州市委仅仅只是一笔带过，毫无疑问，省委、省政府，以及本土派干部和外来干部的明争暗斗在关镇鸣的致辞中处处可见痕迹。 葛建明站在后面一直都是面带笑容，对于关镇鸣的致辞也是装作不在意，关镇鸣致辞完，两人还彼此点头示意，象征性的握了下手。 黄海川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嘲讽政客的虚伪，但又不得不承认，他也是其中一员。 林晴代表格雷集团签约，南州市这边由常务副市长李浩成代表南州市政府签约。聚集的闪光灯晃的人眼睛有点难受，但鼓掌的气氛依旧是热烈如潮，当双方交换签约文本的那一刻，现场的气氛更是推向最高潮，一只白皙的手和另外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握在一起，象征着格雷集团同南州市政府携手合作共创未来，格雷银行在南州市的落户，对于南州市金融行业的发展，无疑将产生意义深远的影响。 聚焦在闪光灯下，李浩成同林晴彼此注视着，眼底深处燃烧着的熊熊烈火几近是掩饰不住，这种时刻，也没人去注意李浩成的异样的目光和表现，即便是有，也会当做是李浩成在签约后的激动和兴奋，只有这些天同李浩成‘如胶似漆’的林晴知道李浩成的眼神代表着什么，那是恨不得吃了她的目光，林晴冲李浩成笑了一下，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或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第644章 “林总，相信贵集团这一次投资不会失望的。”李浩成笑道，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林晴的手，心里如同猫抓似的，林晴一直在跟他释放暧昧的信号，但却未曾让他得手过，李浩成这几天一直被吊在半空中，但又不敢对林晴硬来，心里积聚的欲望愈发的强烈。 “我想这会是一次双赢的合作。”林晴笑着点了点头。 林晴代表格雷集团和南州市政府签约完，接下来还有其他签约项目，但比起格雷集团的签约无疑失色不少，常务副省长关镇鸣因为有事先行离去，剩下的就是南州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有几个上十亿的大项目，葛建明和黄海川等党政主要领导都悉数在场。 薛大宝也参加了今天的签约仪式，段明则是跟着混了进来，按照段明的说法，他没薛家那么财大气粗，动不动能拿出几亿来投资，但跟过来开开眼界总是可以的。 “啧啧，啥时候我要是也有你们薛家这么财大气粗就好了。”段明在薛大宝签约完后，跟在薛大宝后边啧啧称叹，这次南州市考察了几天，薛大宝重点考察了有南州市日用品生产基地之称的新海区，在和父亲商量后，薛家也决定投资一亿在新海区的日用品生产基地建立一个分厂，刚才就是薛大宝和新海区政府代表签约。 “你小子就装穷吧。”薛大宝笑骂了一句，目光看到不远处的黄海川，薛大宝笑道，“我敢断言，不出十年，我们薛家就不如你了。” “去去，少给我灌迷魂汤，我现在连一个亿都拿不出来，跟你们薛家十几亿的家族资产怎么比。”段明笑着推了薛大宝一把。 “你小子以后跟着黄海川后边混，还不是财源滚滚，想不发财都难。”薛大宝凑到段明耳旁低声笑道，这话不适合让别人听到，但显然是薛大宝的真心话。 “海川可不会用他的权力来帮我牟利。”段明笑着摇头，嘴上如此说，但段明心里却是比谁都清楚，和黄海川的关系就是他最宝贵的一笔资源，即使黄海川不动用手上的权力给他提供帮助，仅凭两人的关系也能让他受益无穷。 “你就装吧你。”薛大宝苦笑了一下，他最羡慕的无疑是黄海川和段明之间的关系，他和黄海川虽然也是同学，但这关系显然和黄海川跟段明的关系没法比，对于商人而言，官场中的人脉资源是很宝贵的，不过好在他和黄海川的关系也还不错，薛大宝心里稍为安慰一点。 两人说着话，薛大宝的视线很快就落到郑珏身上，将段明拉到身旁，薛大宝一脸猥琐，“那边那个女的不错吧，极品呀。” “是不错，不过不知道你能不能泡得起，看人家那架势，肯定也是非富即贵的。”段明笑道，他刚才也注意到郑珏，气质非凡，让人看一眼就印象深刻，整个签约现场有好几个女的都很漂亮，但都没法和郑珏比。 “你小子瞧不起我不是，怎么说我也是堂堂的薛家大少爷，十几亿家产的继承者，连个女人都泡不起？”薛大宝笑着瞪了段明一眼，显然对对方的话很不满。 “我刚才好像听人说她是四叶草集团的总经理，你要泡她，那赶紧多去了解一下四叶草集团。”段明笑道。 “总经理？那不就是给人打工的嘛，更加没压力了。”薛大宝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 因为签约仪式已经结束，现场的气氛已经没有一开始的严肃氛围，随着葛建明，黄海川等领导走下主席台，下面的人也都开始互相的寒暄，认识的人都站在一起聊着天，葛建明和林晴聊了几句后，已经在秘书的陪同下离去，市委副书记沈凌越也在随后离去，剩下的就都是市政府的领导，按照安排，接下来是没有什么事情，只等今晚的晚宴开始。 李浩成并没打算急着走，几乎是形影不离的陪在林晴身边，搁在外人看来，多半是认为李浩成这个常务副市长真是尽职尽责，对林晴这个格雷集团的大中华区副总更是热情之至，甚至连黄海川都不觉得有啥不正常，这次格雷集团旗下的格雷银行落户南州，黄海川也都认为李浩成做了不少工作，但李浩成和林晴站在一起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林虹眼里，却是跟奸夫淫妇没啥两样。 林虹今天同样是来参加这个签约仪式，她也穿了一身咖啡色女体西装，也是特地经过量身定做的，少了些许妩媚，增添了几许锐气，但和林晴比起来，却总是少了些什么。 黄海川走向段明和薛大宝时，经过郑珏身边，黄海川突然停了下来，对着郑珏笑道，“郑小姐今天怎么也有空来参加这个签约仪式了？” “怎么，我就不能来凑下热闹？”郑珏笑了笑，说话就跟瞬移一样，一下提及了一件毫不相关的事，“黄市长最近主持的严打工作取得了不俗的成绩，老百姓私底下肯定都在称赞黄市长的举动。” “嗯？”黄海川愣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看了郑珏一眼，黄海川不知道对方这话是无心之言还是在暗讽他连公安局都指挥不动，嘴上淡然的笑道，“都是公安局的一线同志在努力，我是不敢占什么功劳。” “要不是有黄市长挂帅，这次严打还不见得能搞起来，关键还是黄市长的功劳。”郑珏轻笑道。 两人的谈话没法再继续下去，因为李浩成和林晴也走了过来，四叶草集团将成为格雷银行在南州市的首家企业客户，林晴显然是想和郑珏这位四叶草集团的总经理聊几句。 林虹很快也走了进来，李浩成看到林虹时，脸上隐隐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又恢复正常，神色淡然的站在林晴身边，只是笑着冲林虹点了点头。 郑珏显然是对林虹有所耳闻，并且知道其底细，和林虹淡淡的打了下招呼，郑珏不动声色的看了李浩成一眼，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李市长，这么漂亮的小姐怎么不介绍一下？”林晴看向李浩成道。 “这位可也是跟林总一样姓林，叫林虹，也是我们南州商界有名的一朵花。”李浩成笑着给林晴介绍。 “哦，原来是林小姐，看来我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呢。”林晴很是高兴的和林虹握着手。 “可不是吗，看来我和林总有缘。”林虹笑眯眯道。 “正好我在南州市没啥朋友，这段时间要常驻南州，林小姐要是有空，可得多来找我玩玩。”林晴热情邀请道。 “那敢情好，我也闲得很，没事的话就来找林总坐坐。”林虹笑着点头。 林晴很是高兴的拉着林虹的手，看起来很是雀跃，一旁的李浩成却是暗暗叫苦，林虹真要是常去，那他以后找林晴岂不是很不方便。 林虹似笑非笑的望了李浩成一眼，很快就转移目光，看似一无所知的林晴，眼底深处同样有一丝戏谑，凭借着背后的强大情报，林晴对李浩成和林虹的关系了解的一清二楚，只有李浩成和林虹蒙在鼓里，而李浩成更是想不到林虹也知道他和林晴打得火热，三人中就他一人全不知情。 林虹的目光看向黄海川时，多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黄海川还没给她答复，她寻求同黄海川合作的意愿也没改变，林虹显然不是等着被抛弃的女人，李浩成最近的举动让她决定疯狂一把，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林虹从来不是中规中矩的人，她胆子比谁都大，同样心狠。 第645章 葛建明在离开酒店后，并没有立刻回市委，车子转了一圈后，停在了市区内一公园边上，不多时，一辆公安局的车子也在后面停下，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停靠着，都静止不动。葛建明的车子已经先停了一会，但并未见葛建明从车上下来。 隔了一会，葛建明的秘书徐卫和司机张军才从车上下来，两个市委书记身旁最贴心的人就蹲在公园大门口边上，张军拿出烟请徐卫抽着，徐卫也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两人蹲着抽了起来，乍一看，跟那些无业游民没啥两样。 约莫过了两三分钟的样子，才从警车上下来一人，男子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中年男子前后左右警觉的看了看之后，随后才迅速钻进了葛建明的车子。 “葛书记。”看到正在后车厢闭幕眼神的葛建明，中年男子内心多少有点忐忑不安，他和葛建明接触不多，两人每次见面都很谨慎，即便是电话联系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按照葛建明的意思是能少联系就尽量少联系。 “嗯。”葛建明依旧是闭着眼睛，也不说话，车厢里的气氛仍旧是静谧的可怕，中年男子坐在一旁，无声无息的。 良久，葛建明才开口，“宋毅那件事有进展吗？”葛建明说着话，眼睛突然睁开，像刀子般犀利的盯着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一霎那感到眼睛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刺了一下，心悸不已。 “那曾江涛是张青阳的死忠，想要他开口咬张青阳一口怕是很难，而且这次张青阳也是想力保曾江涛，在局内部倾向于只给曾江涛一个记过处分，曾江涛对张青阳就更加感恩戴德了。”中年男子说道，神情颇有些无奈，“再者就是目前舆论并没有给局里造成很大的压力，所以局里对张青阳的意见并没有很大异议，其实就算是有，也没人敢明着得罪张青阳，现在他被提名为局长，气焰更加嚣张了，我们这些人更不敢对他有反对意见，只能顺着他。” 中年男子说完，神情多少有些紧张，生怕自己办事没什么进展让葛建明不满。 “你不用紧张，我知道你工作不容易，公安局现在是张青阳说了算，光靠你一人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葛建明微微笑了一下，神色略有缓和，并不想给对方制造过大的压力。 葛建明这一笑让中年男子顿感压力大减，一下子感觉气氛轻松了好多，刚刚差点就让他透不过气来，葛建明这个市委书记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葛书记，不知道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中年男子大着胆子说了一句，见葛建明点头，中年男子这才道，“葛书记，以您的地位和权力，为什么不直接对公安局进行整顿？自上而下的调查，相信很容易就能将张青阳他们一锅端了。” 葛建明听得中年男子的问话，好笑的摇了摇头，“没那么容易，很多双眼睛盯着我，我要是一动，来自省里市里的反对声音都会一一跳出来，所以我需要一个契机，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是不会轻举妄动的，本地派那帮人，可是对我虎视眈眈来着，他们可不希望打破现在这个相对平衡的对面，我要是对公安局下手，阻力会前所未有的大，要是这次失败了，下次就更加难了。” “那倒是。”中年男子悻悻然的笑了一下，他大致明白葛建明的意思，但又有些不以为然，认为葛建明堂堂一个省委常委、市委书记竟然还要顾忌这么多，做事太没有魄力，中年男子并不知道葛建明的顾虑无非是无的放矢，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公安局，换成市里的其他领导动或许没关系，唯独葛建明不能动，葛建明一动，将会引起连串的连锁反应，甚至省长顺宝来都有可能跳出来。 “你在公安局内部继续给我盯着，这次宋毅的事件会是一个突破口，我需要证据，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葛建明盯着中年男子道。 “我一定尽力。”中年男子赶紧低头应道，他也不敢说什么保证的话，公安局在张青阳的掌控下，敢跟张青阳作对的人根本没有，哪怕是他，明面上也是表现出迎合张青阳的姿态，他如今给葛建明办事也是小心翼翼。 “我希望不仅仅是尽力。”葛建明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 “会的，我全力以赴，争取给葛书记您一个满意的结果。”中年男子额头微微冒汗，他又哪敢跟葛建明立下什么军令状，到时候办不到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去吧。”葛建明点了点头，并没有为难对方，公安局的局势他也清楚，中年男子同样不容易。 “葛书记，您答应我的？”中年男子低声嗫嚅了一句。 “怎么，做贼心虚了？”葛建明嘲讽的笑了一下。 “没有，没有，葛书记您说哪的话，这些年我虽然和张青阳走到一起，但都是跟其虚以委蛇，要不然肯定会被张青阳排挤到其他地方去，我也是迫不得已，只能跟着逢场作戏，所以难免还是有一些问题的，葛书记您应该清楚，要是我不那样做，是没办法得到张青阳认同的，现在就更不能为您办事了。”中年男子紧张的解释道。 “放心，你的事情，我心里有数，只要这次做好了，我自然不会亏待你。”葛建明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膀，又说了一句让中年男子无比激动的话，“到时候就算是局长的位置也不无可能。” “有葛书记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局长我就不敢想了，只要能为葛书记您办事，我就高兴。”中年男子被葛建明一拍，也赶紧表明自己的忠心。 “好了，你去忙你的事吧，争取弄到证据，我不希望等太久。”葛建明挥了挥手。 再次得到葛建明保证的中年男子明显是轻松了不少，兴奋的答应了两声，就离开了葛建明的车子。车门重新关上的一刹那，葛建明眼里隐隐闪过一丝寒光。 第646章 “海川，刚才站你右边那女的叫啥？”黄海川走到段明和薛大宝身边时，薛大宝已经迫不及待的问道。 “郑珏，四叶草集团总经理。怎么，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黄海川笑着看了薛大宝一眼，“看来薛大少依然是风流倜傥，来我们南州市也不忘采花。” “嘿嘿，我只是好奇问一下，瞧黄海川你就把我说的这么不堪。”薛大宝贼笑了一下，并不否认他对郑珏的兴趣。 “你要是对她感兴趣，怕是要做好攻坚战的准备，当然，更大的可能是碰的灰头土脸。”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四叶草集团这家公司不简单，我都不知道其底细，你不要以为她只是个总经理，她手头上有四叶草集团百分之20的股份，你了解一下四叶草集团的产业和市值就知道她有多少财富。” 黄海川所知道的郑珏的情况都是特意了解过的，但信息并不是很全面，可见也有人在帮忙掩盖四叶草集团的背景，按说黄海川身为市长，要了解这么一家企业的底细并不难，但黄海川限于在南州的时日尚短，消息的来源渠道并不多。 “看来还真是被你这张乌鸦嘴说中了。”薛大宝转头看了看段明，笑道，“估计还真是一个难啃的骨头，算了，反正我也就是随便一问。” 黄海川和段明、薛大宝两人低声交流了几句，看了下时间，黄海川也准备离去，和两人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黄海川示意两人有事就打他手机。 随着黄海川离去，市里的其他领导也相继离去，最后剩下李浩成一人留下来，李浩成依然热情的陪在林晴身边，唯一让他不爽的恐怕是林虹一直呆在一旁了，李浩成多次用眼神暗示林虹离开，林虹都视而不见，偏偏林晴拉着林虹还聊得很起劲，两人宛若是相见恨晚一般，聊得十分投机，看得李浩成在一旁干瞪眼。 “林姐，我还有点事，得先失陪了，改天有空再来找你。”林虹目光从李浩成身上掠过，笑眯眯的对林晴道，两人一会的功夫已经以姐妹相称，巧合的是两人还是同年同月出生，只不过林晴比林虹早几天，林虹这一声林姐也是叫得名正言顺。 “那好吧，改天可得记得过来，姐姐我一人在南州无聊死了。”林晴笑道，一脸不舍。 李浩成见到林虹要离开了，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几分，林虹再不走，他都打算先回市政府了，晚上再来找林晴。 林虹一离开酒店，就给黄海川打了电话。 “黄市长，不知道您对我之前说的合作考虑得如何了？”林虹的声音很是平静，但内心深处却是暗自焦急，黄海川可以表现得无所谓，但她却没法淡定。 “林小姐先拿出诚意了，我们再来谈别的。”黄海川在电话这头笑道，此时此刻，他正和路鸣在咖啡厅里。 “黄市长都不给我个承诺，我怎么能放心拿出证据？”林虹咬着银牙，对黄海川恨得牙痒痒的，明知道黄海川在故意吊着她，却没半点办法，相反，现在是她要求到黄海川头上，特别是李浩成渐渐的对她兴趣减少，愈发激起了她的危机感。 “我还是那句话，林小姐先拿出诚意来说。”黄海川说着挂掉了电话，他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林虹要是不先拿出点真料子出来，他是不会轻易开口说什么。 “不会是那个林虹打来的吧？”路鸣疑惑的对黄海川道。 “不错，正是他。”黄海川点了点头。 “那还真巧，今天我正要跟你说这事。”路鸣摇头笑了笑，“黄市长，卢成龙的案子，林虹是最大的嫌疑人，这一点是确认无疑的，我打算先把林虹控制起来，不知您觉得如何？” “万万不可。”黄海川一听，立刻否认路鸣的提议，“林虹现在还动不得，你把她作为嫌疑人抓起来，到时候案子还没破，恐怕就得因为各方阻力而放人，你要是省厅的厅长，或许还能扛得住压力，以你现在的位置，肯定不行。” “那只能是继续暗中调查了。”路鸣听到黄海川如此说，也只能苦笑，黄海川的意思很明显，他现在只是个刑警总队的副队长，连个副厅都不是，职位太低了。 “先调查再说吧，要是有证据了，你也先不要动她，林虹这个女人说不定还有大用。”黄海川凝神道，将林虹找他的事说了一下。 “啧，这个女人的胆子还真是大。”路鸣颇有些目瞪口呆，“她就不怕自己最后也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所以说这女人了不起呐，心狠手黑，关键是还敢做。”黄海川笑了笑，哪怕他不喜林虹的女人，但也不得不承认林虹有其过人之处。 “如此说来，这林虹的确是不能动了，说不定真能给黄市长您带来意外的惊喜，就是这女的胃口太大了，我两天调查了下郑光福，这郑光福手底下好几家娱乐城的规模可都不小，这林虹想要一口吞下去，她也不怕郑光福报复她。” “她想吃下娱乐城的前提是郑光福已经完蛋了，所以她自然不担心。” “话是这样说，但就怕有个意外啥的，郑光福是玩黑的出身，哪怕他真的倒了，谁知道他手下有没有亡命之徒啥的，他要是知道林虹在背后算计他，想拉林虹垫背，林虹以后的日子可就不能安生了。”路鸣不以为然。 “这个咱们就管不着了，我只关心林虹是不是能真的拿出证据来，真要是有的话，能省去不少麻烦。”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咱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以林虹的心性，黄海川您若是真的跟她合作，可得小心一点，就怕被她日后反咬一口，这种女人，心如蛇蝎，不得不防。”路鸣提醒道。 “放心吧， 我心里有数，与虎谋皮，怎能不防，我可没把林虹纯粹当成一个弱女子。”黄海川淡然笑道。 路鸣点了点头，知晓黄海川有所提防，他也就没必要再说什么了。 第647章 黄海川下午只带着肖远庆和秘书邓青铭两人再次前往南港区，过去几天的时间，因为发生宋毅的事情，再加上市里在举办招商洽谈会，黄海川对此事无比重视，各种事情的耽搁让黄海川都抽不出时间再过来，而且因为宋毅死在公安局的事，肖远庆也委婉的建议过黄海川先缓几天再过来，让村民们冷静冷静，黄海川觉得肖远庆说的也有道理，所以这几天黄海川并未过来，除了责成南港区政府先行研究解决大头村的污染问题，拿出确实可行的方案外，黄海川是打算等招商会闭幕再过来，这不，上午招商会一闭幕，黄海川下午就决定再到南港区走一趟。 肖远庆依然和黄海川坐在后座，邓青铭坐在前头的副驾驶座上，这是邓青铭最后一次跟黄海川出行了，明天，邓青铭就要到新的工作岗位上去。 看着窗外的景观，邓青铭心里很不是滋味，在黄海川身边短暂的工作了二十多天，终究是没能坐稳秘书的位置，他这市政府第一秘在风光了半个多月后，还是得灰溜溜的离开，这荣耀和地位来得快，去得也快。 从后视镜里悄然看了黄海川一眼，邓青铭心情很复杂，黄海川可以说对他不薄，最后给他安排了个不错的去处，让他到地税局去当了个科长，也算是对他仁至义尽了，邓青铭心里对黄海川并没有半点怨恨，换成是他，也不会让一个不信任的人呆在身边。 车子快要到大头村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司机李勇转头朝黄海川道，“黄市长，前面路好像堵住了。” “嗯？”黄海川疑惑的往前看去，离进去大头村的那条村公路只有百来米的距离，黄海川坐在车里看过去，依稀能看到很多身穿警服的人堵在公路口。 “下车看看。”黄海川推开车门下车，因为前头堵住的关系，车子没法开过去。 肖远庆和邓青铭几人赶紧跟着黄海川下车，走到前面，可以看到是一大队防暴警察将村公路的路口堵住，一大堆村民正和特警对峙着。 黄海川脸色一下黑了下来，眉头紧紧的拧着，走近时，在最后头的两个防暴警察也正往黄海川的方向走着，只不过两人只是脱离了大队伍几米的距离，只见其中一人掏出了一包烟，另外一人很是熟练的拿了一根，两人点了烟就蹲在公路边上的石墩上，吞云吐雾。 黄海川看到这副场景，眉头再次皱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走到两人跟前，黄海川开口问道，“同志，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跟你有啥关系啊？”其中一名脸色黝黑的特警眼皮子抬了一下，瞅了黄海川一眼，很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站在黄海川后头的肖远庆见这名特警竟然对黄海川语气这么冲，脸色难看的就要上前斥责，却是被黄海川眼神制止。 “我说你们几个是哪的？看样子不是大头村的吧。”另外一名特警态度稍微好了些，张口说着话，一大口烟就冲着黄海川几人飘了过来。 “我们的确不是大头村的，刚开车到这里，见这里出了状况，好奇问一下。”黄海川不动声色道。 “我看着也不像，瞧你们这身打扮就不像是农村的。”那名特警似乎对自己的眼光颇为得意，笑了一下，指了指前头，“没看到大头村那帮刁民又想到市里去闹事吗，区里下了死命令，要将这些村民给拦住。” “村民们到市里闹事？”黄海川眉头微皱，“你们凭什么认为村民到市里就是闹事的？” “嘿，你还不知道吧，这些刁民前些天就去堵了市政府的大门，市里的领导都发火了，听说区里的头头们被狠狠批了一顿，现在区里是把大头村的人给盯紧了，今天一发现大头村的人又要聚众到市里去，区里就赶紧把我们调过来了。”那名特警嘴巴就跟开了闸一样，浑不在意的跟黄海川说着，前头虽然紧张的对峙着，其实他们后面的人根本没啥事，只是堵住路口的那些特警比较辛苦点，他们后面的，纯粹就是摇旗呐喊的。 “老郭，我说你话那么多干嘛，跟不相关的人说个什么劲。”起先那名口气很冲的特警朝自己的同伴道。 “这不是无聊嘛，再说了，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有啥不能说的。”说话的特警不以为然，转头就对黄海川几人道，“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啊，在石化产业区里工作？” 黄海川此时却是脸色铁青，他让南港区政府研究商讨大头村的污染解决办法，同时要对大头村以及周边因为石化污染而患癌的村民负责，尽快拿出善后处理措施，南港区政府却是在这里采用暴力手段对待村民，连村民最起码的请愿权利都给剥夺了。 “喂喂，咋就走了呢。”那名特警见黄海川几人不回答，人已经往前去，纳闷的撇了撇嘴。 “远庆，你说我们这些成天坐在办公室里的人是不是就是最容易被糊弄的。”黄海川沉着脸道。 “可能南港区政府也是出于大局考虑，怕村民们再次到市里聚众上访会引起不好的影响，才不得已这么干吧。”肖远庆小声的回答着黄海川的话，知道黄海川在气头上，肖远庆也不敢火上浇油，尽管对南岗区政府的做法也看不过去，肖远庆还是尽量站在他们的角度说了句公道话。 “哎迫不得已呢，简直就是乱弹琴。”黄海川怒斥了一句。 肖远庆被黄海川的话给吓了一跳，赶紧闭上嘴巴，他跟南港区政府的主要领导没啥交情，没必要为了那些人去触黄海川的霉头，黄海川发这么大的话，他还是少说为妙。 “啧，那个看起来怎么瞅着有点眼熟啊？”就在黄海川几人走后，那个被黑脸男子叫老郭的特警跟对方说道，一个劲的瞅着黄海川的背影，脸上满是疑惑的神色，“我怎么觉得我在哪里看到过呢？” “老郭，我看你中午喝酒喝多了吧。”黑脸男子嗤笑了一下。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在电视上看到过新来的那位黄市长，好像就是他呀。”老郭猛的拍了下大腿，惊叫道。 “去去，妈的，我看你还是先醒醒酒吧，你咋不说省长。”黑脸男子笑骂了一句，“咱们随便在路上一碰都碰到个市长，你以为上头那些个领导吃饱了撑着，没事跑这鸟地方来啊，这空气臭的我都有点呆不下去了，那些个领导能来才怪，你没见现在区里的领导连一个都没露面嘛，他要是市长，早就兴师动众的跟着一大帮人了。 老郭不以为然的捅了捅黑脸男子，小声的嘀咕道，“我说老何，你还别说，我越看越觉得他真跟我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位黄市长有点像啊，你悠着点，说话留点口德，别把人家得罪惨了，不然真是市长的话，你就完蛋了。” “我说老郭，我看你是真的醉得不轻，中午是不是被你大舅子灌醉了，到现在还没清醒？”黑脸男子一脸的不信，往黄海川的方向看了一眼，直摇头。 “滚一边去，老子才喝了两杯。”老郭骂了一句。 两人的对话黄海川已经听不到，沉着脸往前面走去，路口中间堵了两辆警车，一队防爆特警一排站着，和村民们对峙着，村民们对这些有武器的人显然是不敢过分得罪，只敢在嘴上骂两句，但又不甘心离去。 黄海川能清楚的听到村民的骂声，在骂政府没有信用来着，至于那些站在最前面的特警，除了堵住路口，并没有别的举动，对村民的骂声，这些特警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这或许是黄海川唯一能感到欣慰的一点了，但即便是如此，黄海川心里依然难掩愤怒，南港区的做法让黄海川不敢苟同。 往路口侧边上一辆警车走去，正靠在车上吸烟的一名中年警察大概就是这一大队防暴警察的带队人，黄海川瞅了下旁边的人，在场的就只有这位中年警察警衔最高，是个三级警督。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 “是啊，怎么了？”中年警察听到发问的声音来自背后，转过头，好奇的看着黄海川，有点面熟，但却想不出对方是谁，他的声音也显得平和多了，黄海川虽是面色不善，让他心里微微不悦，倒也没太放在心上。 “把你们区委区政府的领导都给我叫来，这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就没见一个区里的主要领导过来，还有什么事比这里的事更重要吗。” “呀。”中年警察先是一怔，紧接着就是使劲的瞅着黄海川，看着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心里头暗自嘀咕了一句，中年警察嘴上道，“你谁啊你。” “我是谁不重要，你现在只管把你们区里的领导给我叫来。”黄海川板着一张脸。 强忍不住心中的不快，中年警察按耐着没有发火，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冷声道，“区里的领导是随随便便能够叫的吗，你觉得你有这资格吗？” “你看看我有资格吗。”黄海川冷笑了一声，掏出身上的工作证就朝对方扔了过去，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可以想象黄海川此时心中是多么的愤怒。 第648章 黄海川的行为无疑让中年警察视为赤裸裸的挑衅，差点就暴跳如雷，看了那扔在警车前盖上的证件，中年警察险些就抓起来再扔过去，但心里终归是强自克制住，黄海川的架势看起来有些不凡，这让中年警察出于好奇心驱使，还是决定先看个究竟再说。 略带疑惑的拿起黄海川的工作证，封面那市政府的字样让中年警察的眼皮跳了一下，心里那点不满也被压了下来，好奇心越发的重了起来，在有点紧张又带有极度迫切的心情下赶忙翻开了黄海川的工作证，当看到姓名，职务上分别写着黄海川，市长时，中年警察的瞳孔剧烈收缩，神情震惊，不敢相信的望着黄海川，手上那本小小的普通工作证，一时让他感觉重逾千斤，都没法稳稳的拿着。 “南港区治安大队大队长段正坤向市长报道。”在大脑短暂空白的一瞬间失神后，中年警察终于惊醒了过来，一副标准的立正姿势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做了出来，这一刻他甚至都没有产生过去怀疑黄海川身份真实性的想法，而是本能的这么做。 敬完礼，段正坤双手将工作证恭敬的平举着递到黄海川的面前，不安的看着黄海川，直到黄海川面无表情的接回工作证，段正坤才松了一口气下来。 “你们局里领导呢？还有区委区政府的领导呢？”黄海川脸色依然不好看。 “黄市长，区里的领导好像在开会研究解决大头村村民的诉求。”段正坤小心翼翼的答道，同样是那样的眼神，刚才在不知道黄海川的身份之前，段正坤还不觉得有啥，此刻却是浑身不自在，黄海川的目光像是能扎人一样。 “解决村民的诉求，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村民吗？”黄海川指了指现场的情况。 “黄市长，我这也是服从上级的指示。”段正坤小声应了一句。 “马上给你们局里还有区里的领导打电话，让他们十分钟内给我赶到现场来。”黄海川盯着段正坤道。 “黄市长，这……”段正坤真想一头去撞墙死掉算了，让他去跟局里还有区里的领导这样讲话，还不得被领导给记恨上了，从区里到这来，一路不顾红绿灯的闯过来，也才堪堪能在十分钟到达，区里那帮领导还不得连滚带爬的跑上车，一路风风火火的赶过来才来得及。 “怎么，不敢打这个电话？”黄海川冷笑着看了对方一眼，“我现在开始计时，待会他们迟到几分钟，有一半责任就记你头上。 “打，我马上打。”段正坤被吓得魂都快没了，掏出电话就给局长黄世行打了过去。 南港区区委的小型会议室里，区委区政府的几位主要领导正在召开会议，研究商讨大头村的事情，上次大头村的村民聚众去围堵市政府，害得区委区政府的领导吓得不行，当时虽然赶紧派人去将村民们强制带回来，但也免不了被上面的领导打电话训斥，再加上前些天黄海川下来，险些被村民们堵住，区里的领导也不敢轻视了，时刻派人盯着大头村的动静，今天一发现大头村的村民有异动，防暴警察就赶紧调过来了。 而区里的这些领导此刻正在讨论怎么解决大头村的事，黄海川的指示已经下来，要求区里妥善处理大头村及其周边村落的污染情况，同时要对已经患癌的村民拿出切实可行的帮扶措施，村民们的收入不高，摊上这种病，要是政府不闻不问，等于也是加速患癌病人的死亡。 区委常委、区政法委书记、公安分局局长黄世行同样在会议室里坐着，对于区里今天一见大头村的村民又聚集了起来就赶紧调防暴大队过去，黄实行其实很不赞同，但区委书记赵石明和区长陈荣贵都支持调防暴大队过去，黄世行也只能同意。 黄世行对区委区政府的做法虽然不满，却没办法表达出来，虽是区委常委，但除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能发挥影响力，其他的事情，他想管也插不了手，开会要他来出席，那是因为他还挂着一个区常委的头衔。 心里不满又不方便说，黄世行干脆也在会上一直闭着嘴了，冷眼旁观其他人发扬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嘴脸，好几个常委已经在嚷着区财政没钱，怎么可能照顾到那么多患癌症的村民，至于解决污染问题，那更操蛋了，石化产业区现在是省市两级政府都重视，里面的企业都是些大企业，区里也都当财神爷供着，谁敢去得罪，对一些企业排污标准严重不达标，区里并不是没有接到过举报，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污染，反正那些污染也殃及不到他们。 因为开会的要求，手机一律都是调为震动的，黄世行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时，本来不想接，想想还是拿出来看了一下，见是段正坤打过来的，黄世行眉头皱了一下，段正坤是他的人，让段正坤去现场盯着是他特地吩咐的，他还要求段正坤只把村民们挡住就行了，千万不能跟村民们发生冲突，此刻见段正坤打来电话，黄世行肯定要接电话。 同正在主持会议的区委书记赵石明打了声招呼，黄世行走到走廊上去接电话，段正坤打来电话，黄世行琢磨着是不是现场发生了什么事。 “黄局，黄市长正在现场呢，都发火了，要区里的领导赶紧过来。”段正坤也顾不得说啥了，电话一通就直奔主题，边打着电话，边满头大汗的看着手表，他是真担心黄海川真的数时间，此时黄海川也正在边上盯着呢，让他浑身不得劲。 “黄市长，市里的黄市长？”黄世行楞了一下，他刚才在开会，也没听说黄海川要过来，此刻乍一听段正坤汇报说黄海川在事发现场，而且黄海川一贯的低调，黄世行显然是很惊讶。 “对呀，就是黄市长，正发火，让区里的领导马上过来，说是……说是只给十分钟的时间。”段正坤偷偷的瞧了黄海川一眼，心说黄局呀，你们可得赶紧过来，黄海川黑着脸站在这里，我这么个小小的治安大队大队长连说话都胆战心惊。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和区里的领导过去。”黄世行没和段正坤多寒暄，黄海川今天又像前些天一样没通知区里又下来了，偏偏今天还被黄海川碰到那种事，黄世行知道事情有些麻烦了，段正坤说黄海川正在发火，绝对不可能是夸大其词。 “对了，正坤，你现在呆在现场要机灵点，黄市长有什么指示，你就按黄市长说的做，别让黄市长不满。”黄世行临挂电话前不放心的对段正坤吩咐道。 匆匆挂了电话，黄世行着急的走进会议室，此时区委书记赵石明正在讲话，赵石明也有开会时讲话不喜欢被人打断的习惯，黄世行也来不及去想赵石明的忌讳了，在赵石明不悦的目光下打断了其讲话，“赵书记，陈区长，刚才我们局里的段队长来电话，说黄市长正在大头村，让我们赶紧过去，说是黄市长火气不小，让我们十分钟赶过去。” “怎么回事，这黄市长搞微服私访搞上瘾了不成。”赵石明一听，低声嘀咕了一句，明显对黄海川一声不吭的又到大头村感到很不满，抱怨归抱怨，赵石明的声音很小，也不敢让其他人听到，此时已经赶紧站了起来，不用他吩咐，其他人也都起身，赵石明目光和区长陈荣贵碰了一下，两人心照不宣的往外走。 “世行同志，那黄市长还有说什么吗？”陈贵荣边走边叫住了黄世行，开口问道。 “陈区长，刚才电话里头也说不清楚，下面人只是说了个大概，还是得我们到现场才能清楚。”黄世行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其实想说黄海川肯定对区里调防暴警察过去跟村民对峙很不满，但这命令是赵石明和陈荣贵两人商量后的一致决定，黄世行不可能当面说出来，那样只会得罪陈荣贵，连带着将赵石明也得罪了。 “嗯，也只能赶紧到现场去看看了。”陈荣贵点了点头。 赵石明和陈荣贵各自坐上了自己的车子，其他人也纷纷上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大头村开去，对于黄海川说让他们十分钟赶过去，无疑没什么人放在心上，从区里到大头村还是有点距离的，就是一路上畅通无阻，全速开车，都得十分钟才能赶到，要是正常车速，起码得十几二十分钟，十分钟内赶到根本不可能。 此时此刻，赵石明和陈荣贵又都是各怀心思，但两人无疑有一样是相同的，就是对黄海川老是搞这种私访颇有微词，两人一个是市委副书记沈凌越那一系的，一个是紧跟常务副市长李浩成的脚步，都跟黄海川这个新来的代市长不是一条心。 第649章 区里的一行人还在赶往现场的路上，黄海川已经向段正坤要了一个小型的话筒，站在一辆警车上面，黄海川先让段正坤把特警们撤下。 “黄市长，村民们的情绪比较激动，我担心您的安全。”段正坤担忧的说了一句，想拍一下黄海川的马屁，殊不知这次却是没拍对。 黄海川恼怒的看了段正坤一眼，“我说的话不管用吗？” “我马上让人撤下来。”段正坤不敢再多嘴，二话不说就让前头的特警们撤下来。 站在警车上的黄海川无疑让大头村的村民们注意到了，大家都认出了这是前几天过来的那个年轻市长，有些人就骂得更凶了，说是黄海川承诺要给他们解决污染问题，结果好几天了连个动静都没有。 “乡亲们，我前几天说的话不是骗你们，市里和区里都在研究解决你们村里的问题，一定会拿出一个确实可行的办法，乡亲们，你们现在需要的是耐心，你们应该也清楚，污染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而且大家也都清楚，这涉及到石化产业区，所以市里也很重视，你们要给市里时间，而不是急吼吼的就想要结果，你们这样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反而给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黄海川听到了有人对他的骂声，心里并不在意，要允许老百姓骂娘，大头村的村民们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有着这样的悲惨遭遇，骂几句都还算是轻的，要是骂能让村民们消消气，黄海川不介意让村民们多骂骂，只是村民们如果这样三天两头的想要聚众到市里去，黄海川无疑也不赞成这种做法。 但话说回来，对于南港区竟然调防暴大队过来，黄海川心里更是恼火。 “我们不想听你讲什么长篇大论，我们只想看到事实，都过去好几天了，那些化工厂还在排废水废渣，你们这些当官的说话还怎么让我们相信？真要是想帮我们解决问题，起码先制止化工厂继续制造污染，你们政府连这都做不到，还让我们怎么相信？”村民中有人大声喊道，说的话有理有据，连黄海川都一时哑口。 黄海川皱了下眉头，他这几天没下来，在忙招商会的事情，但也并没因此对大头村的事情放任不管，他责成南港区政府要重视村民们的诉求，认真解决问题，眼下的现实摆在眼前，南港区政府这几天并没有任何作为，黄海川面对村民，都觉得自己理亏。 黄海川在和村民对话，那边刚才和黄海川说过话的老郭和黑脸男子两个特警却是被吓傻了，“老何，我……我刚才真的没说错吧，那人真的是黄市长，完了，完了，老子被你害死了。”老郭傻傻的看着黄海川，猛的转头，哭丧着一张脸对黑脸男子道。 “老郭，我想今天是愚…愚人节吧，你掐我一下，看是不是真的。”黑脸男子同样是一脸惶恐，看着黄海川的目光满是不敢置信。 两人在队伍的后头吊着，也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的情况，但两人自个已经吓得不行，老郭嘴里只知道念叨着一句话，“老子被你害死了，老子被你害死了……” “妈的，老子今晚决定去买彩票了，要是中奖了，老子大不了脱了这身警服不干了。”黑脸男子喘了一口粗气，梗着脖子道，双腿其实有点抖。 “真要中奖了，分我一半，我今天被你拖累了。”老郭直勾勾的盯着黑脸男子。 “行了，咱别自己吓自己了，今天活该咱俩倒霉，谁让咱俩躲到队伍后头来着。”黑脸男子强自镇定的说了一句，“我们不要瞎想了，人家是大市长，哪会跟我们两个小警察计较，你看他对村民都那么客气，至于跟我们两个小人物计较嘛，说不定这事待会也就过去了。” 两人的对话无疑只是在后面上演的一个小插曲，黄海川在前头依然在耐心的和村民们说着，奈何这几天政府的不作为让村民们一下子失去了信任感，以为黄海川前些天讲的话又是在哄他们，这会黄海川再说什么，村民们已然不相信。 区里的一行人赶到的时候，黄海川仍拿着话筒在和村民们耐心说着，村民们的诉求总结起来就是三点，一是要禁止化工厂再向村里那条小河随意的排放废水废渣；二是要政府负担他们的医疗费，村民们的收入本就不高，但凡有一个家庭里有人患上癌症，全家的经济被因此被拖垮，甚至要到处举债，否则到了后面连做一次化疗的钱都没有，如果家里有两个癌症患者，那说是天塌下来也不为过；三是村民们要求对他们进行赔偿，化工厂肆无忌惮的排放废水废渣，导致了村里面的大部分土地遭受污染，基本上已经无法种植，种出来的蔬菜和稻谷都成了毒蔬菜，毒稻谷，再无人敢食用。 “黄市长。”以赵石明和陈荣贵为首的区里一干领导下车后，就赶紧向黄海川走来，哪怕是心里对黄海川有什么微词，赵石明和陈荣贵两人在表面上也都表现得毕恭毕敬。 黄海川此时已经从警车上跳下来，冷冷的看了陈荣贵一眼，黄海川讲话一点都不客气，“陈区长，我让你们区里拿出措施解决村民们的问题和诉求，你们却是调防暴大队来和村民们对峙，我倒是想问你一句，老百姓们是恐怖分子吗。” “黄市长，村民们又要聚众到市里去，区里主要是考虑到会造成恶劣影响，所以只能采取这种无奈的办法。”陈荣贵很是无辜的解释着，要不是前几天村民们堵市政府的大楼让他们区里挨了顿狠批，他又怎么会想着调防暴警察过来。 事实上，陈荣贵会这样干，亦是受李浩成影响，李浩成前些天直接调市局的防暴大队对堵在市政府门口的村民们采取强制措施，不仅抓了好几人，一些跟防暴大队对抗的村民还挨了打，这事被市里压下去了，相关媒体也不敢报道，要不是因为宋毅死在公安局的审讯室，才有报纸提了提发生在市政府门口的村民集体上访事件，要不然根本没报纸报道。 第650章 李浩成对村民们的态度一贯强硬，陈荣贵是紧跟李浩成的，免不了受李浩成影响，况且李浩成好几次打电话给他也曾提过，对村民们不能太心慈手软，否则只会让村民得寸进尺，该强硬就得强硬，不能任村民‘无理取闹’，李浩成的意思无疑是要南港区政府坚决维护石化产业区的利益，那是市里重点打造的石化产业基地。 市五年发展计划里更是提出要把南港区石化产业区打造成千亿产业区的口号，而石化产业区成立过程中，李浩成为了拉投资，到处奔波，这也被李浩成视为其最大的功绩，容不得任何人否定，村民们一个劲的上访反应污染，李浩成都坐视不理，甚至对村民们很不满，认为村民们这是在给市里的经济发展成果抹黑，在同改革开放大局唱反调，私下里斥责过村民们无知，前些天大头村的村民聚众堵在市政府门口，李浩成终于来了下狠的，决定给村民们一个教训，让他们老实点。 陈荣贵能了解李浩成的心思，所以自打前些天被李浩成批评后，他也学乖了，对村民的态度也趋向于强硬，要不是黄海川突然跳出来管这事，并且下了指示，区里连开会讨论大头村村民诉求都不会，只会继续选择无视。 黄海川此刻在质问着陈荣贵，一旁的区委书记赵石明脸上也很是尴尬，调防暴大队过来是他和陈荣贵两人的意思，黄海川质问陈荣贵，赵石明脸上也有点挂不住。 “你们区里这几天都在干嘛？对于那些肆无忌惮排放污染的，你们还是老样子，放任不管是吗？”对于陈荣贵的解释，黄海川也没打算给对方留面子。 “黄市长，刚才我们正在开会研究讨论污染的解决问题。”陈荣贵硬着头皮道，几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刚才的确是在开会，但会上对于石化产业区造成的污染问题，大家都是避重就轻的揭过，至于针对村民们要求的负担医疗费讨论上，众人意见不一，上午也没拿出个统一意见来，大家其实都想走个形式。 “市里的指示已经下达好几天了，你们现在才在开会讨论？前几天都干嘛去了？其他时候不讨论，今天村民们聚起来了，你们不到现场来了解民情，反倒是悠哉悠哉的坐在会议室里讨论，你们就是这样做事的？”黄海川冷冷看了陈荣贵一眼。 对黄海川丝毫不留情面的责问，陈荣贵一张脸跟猪肝色一样，悻悻然的闭着嘴，心里对黄海川直骂娘，暗骂你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摆什么市长的威风，心里骂归骂，陈荣贵脸上却是不敢表现出分毫。 “小邓，打电话让市环保局的人过来。”黄海川转头对邓青铭吩咐道。 听到黄海川对秘书的吩咐，陈贵荣和赵石明等区里的党政领导都是面面相觑，此时黄海川根本懒得管这些人的想法，向村民们走去，黄海川大声道，“乡亲们，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不满，政府失信于民，这是我们的失职，我已经通知市环保局的人过来，今天我就让环保局对这里的污染进行现场检测，该停业整顿的企业一律整顿，市里绝不会敷衍大家。” 听到黄海川讲话的村民们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便窃窃私语起来，无疑都是对黄海川的话将信将疑，但已经没有像一开始那般吵闹。 在黄海川后头的赵石明和陈荣贵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担忧和不满，黄海川今天当面质问区里的不作为，说话不留情面，现在更是舍近求远的让市环保局过来，而不是叫区环保局，摆明了就是对区里表示不信任了，这让赵石明和陈荣贵这两位区里的一二把手都暗自不快，而两人更担心的还是黄海川此刻对村民的承诺，要让环保局的人现场检测，更是放话要企业停业整顿，赵石明和陈荣贵心里都有些担心。 邓青铭直接将电话打到了市环保局局长曾平的手机上，曾平听到是黄海川的指示，立刻带着局里的人亲自赶过来。 曾平在市里是属于无根无萍之人，说白了，就是没啥靠山，要不然也不会在环保局局长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八年，相对于其他没背景的人来说，能坐到局长的位置上就该偷笑了，曾平已经快50岁了，早年也是遇到过贵人，这才能有今天的位置，不过扶持他的那位老领导之前也不过是个副市长，退休了好几年了，现在一点影响力都没有，曾平想使劲再往上走一步是难如登天，现在也已经断了进步的心思，要是干到退休后能混个副厅的待遇，曾平也就知足了。 环保局这部门，要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责任大，权力小，现在国家以经济发展为重任，环境保护并不是很受重视，以牺牲环境为代价换取gdp的例子比比都是，环保局作为主管环境的部门，常常夹在中间，两头受气，曾平当这个环保局长，也是当的很窝火，要是能选择，他绝对会调到其他部门去，但话又说回来，有点办法的人，谁都不会想调到环保局来，像财政税务工商，还有公检法等等，那些个部门随便拿一个出来都比环保局好。 听到是市长亲自指示的，曾平自然不敢怠慢，他没有什么背景，也不敢向其他人那样敢对黄海川阳奉阴违，再者，现在的情况在悄然发生改变，上次的市政府常务会议，曾平作为部门一把手也出席了会议，亲眼看到黄海川出其不意的给了李浩成凌厉一击，以至于现在李浩成在市政府的威信已经不比以前，而黄海川则是慢慢建立起了威信，所以曾平是一点都不敢轻视黄海川这个年轻的代市长。 身后跟随着南港区的一帮干部，旁边则是大头村的村民，在村民们的带路下，黄海川此刻所处的位置正是一处污水排放口，只见一条水管从厂区里面接到了外面，污水正从厂区里面源源不断的直接排进河里，那宛若墨汁一样的黑水散发着浓浓的臭味，黄海川刚一过来的时候，就有些忍受不了这种异味。 “陈区长，那家是什么企业？”黄海川指了指用高高的护栏围起来的厂区，那是石化产业区里离大头村最近的一家企业。 陈荣贵听到黄海川发问，心里暗暗叫苦，临近大头村的这家企业正是南海炼油化工企业，这一块只是它的一个生产厂区之一，南海炼油化工是省里最大的一家炼油化工企业，光在这个石化产业区里，企业就投资了100多亿的资金，当时签这个项目的时候，陈荣贵激动得手都有点抖。 “黄市长，那是省炼化（南海省炼油化工有限公司简称）。”陈荣贵见黄海川盯着自己，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 猛的，陈荣贵想到省炼化的来头，嘴角旋即流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他倒想看看黄海川是不是敢真的让省炼化停业整顿。 第651章 省炼化是南海省和中石化各自按百分之50比例出资成立的炼油化工公司，是一家拥有纯国资背景的大型石化公司，去年一年，省炼化的年销售收入再次攀上了新高，达到了205亿，年利税总额达20多亿，为政府创造了大量收税收入，这么一家石化公司，无疑是被市里和区里都当成财神爷供着，再加上省炼化的资方背景，市、区两级政府对省炼化一向都是大开方便之门，公司有什么要求，政府都尽量满足。 就拿去年来说，省炼化要再次圈地50公顷作为企业发展之用，南港区政府在最短时间内就帮省炼化完成了征地工作，满足省炼化的发展要求。 此刻，陈荣贵突然想到省炼化的两大资方，原本的一丝担心瞬间就消失殆尽，黄海川如果真敢让省炼化停业整顿，那也是黄海川下的命令，跟他们南港区政府没有关系，到时候上面责问下来，他们完全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到时候要是黄海川被批了，他们还能躲在一旁幸灾乐祸，反正不关他们的事。 黄海川自是不知道陈荣贵心中所想，一行人顺着大头村的这条小河走了一段路，往上走又发现有一条从产业区里接出来的大水管在往河里排污水。 赵石明和陈荣贵等人见到这景象，两人其实见怪不怪，他们其实还没有亲自到大头村来走访过，今天深入村里，对两人来说还是头一遭，但大头村素有癌症村之称，赵石明和陈荣贵这一干领导就是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里的污染情况很严重，否则不可能造成此等严重的情况，但对于市里高度重视的石化产业区，以及能给区里带来大量利税收入的石化企业，南港区政府一直都是将产业区里的企业当菩萨供着，根本不会为了村民去为难企业。 市环保局的人来得很快，40多分钟的时间就从市区赶到了大头村，黄海川当场指示环保局的人对从石化产业区里排放出来的污水进行检测，市环保局局长曾平自是对黄海川的指示没有异议，让下面人赶紧提取水样。 因为详细的检测结果没办法当场出来，黄海川从石化产业区边上绕了一圈后，进入了产业区里，有很多村民都跟了进去，现场形成一个很怪异的景象，一帮领导干部身后跟着一大堆村民，倒好像是领导们带着村民要打仗一般。 “黄市长，详细的检测报告要三天后才能出来，但大致20分钟左右就能测出一个大概数据，污染超不超标一看便知。”走在黄海川身边的曾平趁赵石明和陈贵荣没注意的时候，悄声在黄海川耳旁说道，他其实也不想当面得罪赵石明和陈贵荣，但曾平又免不了想巴结黄海川，像赵石明和陈贵荣这种在上头有人罩的人或许对黄海川会有所抵触，但他属于没有靠山的，巴不得能攀上黄海川，哪怕黄海川现在处境还不是很好，但他也依然看好黄海川，李浩成终究只是常务副，黄海川占据着大势，要想一步步打压李浩成，采取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早晚能将李浩成的气焰给彻底压下去，特别是前些天的市政府常务会议经让曾平对黄海川的信心大增，这位年轻的代市长手段老辣的很，哪里像是愣头青。 听到曾平的话，黄海川愣了一下， 随即点了点头，二十分钟的时间不长，如果有污染，可以让往外排放污水的企业停业整顿。 其实只要是有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那跟墨汁一样的污水肯定是污染严重超标，压根不需要经过检测，但这事总要走过形式，拿环保局的检测结果比嘴上说的更有说服力。 因为黄海川的到来，石化产业区工委和管委会的负责人都赶紧迎了出来，其中更是有好几家企业的负责人，产业区工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吴德生一一给黄海川做了介绍。 黄海川没有跟众人多寒暄，吴德生提议到产业区里参观一下，黄海川也拒绝了，弄得吴德生不明所以，见赵石明和陈荣贵都绷着一张脸，吴德生心里更是诧异。 黄海川直接往刚刚那条延伸到产业区外面往河里排放污水的水管走去，顺着那条水管一直走到了一个厂区的污水处理池边。 出乎黄海川的意料，这个污水处理池并非是省炼油公司的，省炼油公司虽然最靠近大头村的那条河，但水管并非是从它们的污水处理池里接出去的，而是省炼油旁边的一家化工厂，黄海川问了之后才知道那是东成化工的厂区，专门生产尼龙。 吴德生还不知道黄海川是专为污染之事而来，还在旁边一个劲的给黄海川介绍着东成化工投产的这条尼龙66生产线填补了南海省的空白，而东成化工更是世界知名的尼龙生产商。 “吴主任，这条从污水处理池里接出来的水管一直接到产业区外边的河里，每天都在向外不停的排放着污水，你知道吗？”黄海川打断了吴德生的话，冷冷问道。 吴德生脸色一僵，这时候再悄悄的转头看一下赵石明和陈荣贵的表情，吴德生这才明白了过来，黄海川今天突然到来，并非是来视察石化产业区，而是来兴师问罪的。 “黄市长，企业的污水都是经过处理后再排放的。”吴德生低声应了一句，底气并不是很足，产业区里面的这些企业，吴德生都是知根知底，哪些企业在环保投入上是严格按照合同里来执行，哪些企业是偷工减料，只喊了个嘘头，吴德生心里都一清二楚，但他同样也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经过处理再排放？那么我问你，处理过后的污水达标了吗？”黄海川盯着吴德生。 被黄海川看着的吴德生眼神闪烁了一下，面对黄海川咄咄逼人的质问，吴德生显然不敢再说达标了，否则待会只会让他自己下不来台。 站在吴德生身旁，原本还想向黄海川介绍企业情况的东成化工南港分公司总经理周毅此时亦是脸色尴尬，心里暗暗说了声倒霉，早知道就躲在办公室里了，让公司副总出来应付，作为分公司总经理，周毅对于厂里生产后的污水处理是否达标是心知肚明，这两年公司的生产线一直在扩大，产能在提高，但污水处理池是按一期产能设计的，根本没办法应付后期产能提高后所增加污水的处理能力，很多污水直接不经过处理就往外排放。 之所以没有相应提高污水处理池的处理能力，关键是这一笔投入也不小，扩建污水处理池，升级设备等等起码要再投入上亿的资金，为了省下这笔钱，公司就干脆把污水直接往外排了，反正受影响的也不是他们。 不多时，环保局那边的检测结果就出来了，虽然不是详细报告，但光一个大概数据也足以证明污水严重超标，黄海川将那张简单报告单递到了周毅面前，“周总经理，你自己看看吧。” 见周毅只是扫了一眼就移开目光，脸色并没有太大变化，黄海川便知道作为公司负责人的周毅肯定早就知道这一情况的存在。 “周总经理，我不管你之前对这一情况了不了解，现在我只向你提两点要求：第一，立刻停止向外排放污水；第二，停业整顿，什么时候你们的污水处理池扩建升级完成，对外排放的水都达标，你们再继续开工生产。”黄海川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做了决定。 “黄市长，您……”周毅大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把求助目光投向吴德生还有赵石明、陈荣贵等人。 “黄市长，您做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是否先跟市里其他领导通气一下再做决定？”陈荣贵大着胆子站出来。 “怎么，陈区长是认为我这个市长连这点决策的权力都没有吗？”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陈荣贵连忙否认，躲避着黄海川的目光，陈荣贵解释道，“这企业每停产一天都会造成巨大的损失，黄市长您是不是为企业考虑一下？” “我们是该为企业考虑，但为企业考虑就不用为老百姓考虑吗？可以不用管老百姓的死活吗？陈区长，你们区里这些年来对大头村的情况是一点都不了解还是知道了却连管都懒得管？只要住在这里的不是你们这些干部的家人朋友，你们就漠不关心，不管村民们的死活是吗？”黄海川憋着一口气，差点当场向陈荣贵发火，后面那句话更是在质问南港区的干部。 “黄市长，您……您这话我不敢苟同，我们区里的干部并没有那样的想法。”陈贵荣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强自否认道。 区委书记赵石明站在一旁一直默不吭声，在这件事上，他和陈荣贵是共同进退的，两人阵营不同，但在这事上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要维护石化产业区的利益，但此刻赵石明却是不敢站出来声援陈荣贵，黄海川正在气头上，赵石明不想去触其霉头。 第652章 黄海川回到市政府后已经是晚上6点多，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都耗在了大头村和石化产业区，除了当场勒令东成化工集团停业整顿，黄海川亦是让市环保局提取了其他化工厂所排放污水的水样，全部要送回市里检测。 与此同时，黄海川让市环保局拿出一套监测、监管方案，对化工厂的装置区、厂界周边和敏感区域进行连续动态监测，环保局局长曾平当场表态，将对厂界及环境敏感点进行24小时连续多点位监测，对区内四套大气特殊污染因子自动监控设备进行24小时监控，并且将每日监察简报及时报送黄海川办公室。 黄海川无疑对曾平的态度很是满意，回到市政府后，才刚在办公室坐下，黄海川的办公室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常务副市长李浩成来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这可着实把黄海川惊讶了一下，先不说这个时间点已经是下班了好一会，李浩成会来他的办公室也是一件稀奇事。 笑着请李浩成坐下，黄海川亦是不动声色的坐在李浩成对面，虽然和李浩成暗地里较劲得厉害，但黄海川也没摆出一张臭脸，脑袋里快速寻思着李浩成的来意，黄海川很快就想到了下午到石化产业区的事，瞥了李浩成一眼，黄海川大致能猜到李浩成的来意。 果不其然，就在黄海川准备倒水时，李浩成嘴上干巴巴的道，“黄市长，不用这么客气，我说点事就走。” “哦，李副市长有啥事？”黄海川装着惊讶了一下，看了李浩成一眼。 “黄市长，听说你下午去了石化产业区，还让东成化工停业整顿？”李浩成也不多寒暄，直奔主题，坐在黄海川的办公室里，李浩成是浑身不得劲，把事情说完，能早点走人就早点走人，这是李浩成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在黄海川的办公室是一刻不想多呆。 “是有这回事，东成化工排放的污水严重不达标，必须停业整顿，让其扩建污水处理池，升级污水处理设备，不能任其排放未经处理的污水。”黄海川点头道。 “黄市长，你做这个决定是不是有点不妥？东成化工是我们市里招商引资进来的重点化工企业，为我们市里的经济发展是做出了贡献的，你一句话就让企业停业整顿，这样会让企业的人寒心，再者，污水处理池的扩建和设备升级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弄好的，企业停业所造成的损失是巨大的，黄市长是否考虑到这点？”李浩成看着黄海川道。 “我不管企业停业会造成多少损失，我只知道企业的环保设施没跟进，连续的排放污水会对环境造成不可挽回的灾难性影响，石化产业区周边的村庄已经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我们问题的严重性，其中又以大头村的情况最为严重，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有癌症患者，这一结果简直是触目惊心，李副市长，难道你认为这跟企业造成的污染无关吗？还是你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村民们的处境？觉得村民们的生命不值一提？”黄海川的态度跟下午一样的强硬，面对这种原则性的问题，黄海川从来不会有半点妥协和让步。 “黄市长，村民们患癌症未必就全是跟石化产业区有关，黄市长说的话有失偏颇了。”李浩成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平静的回应着黄海川的话，来之前已经从南港区区长陈贵荣那里得到了详细汇报，也知道了黄海川的强硬态度，李浩成早就做了心理准备，因此，此刻的李浩成并没有因为黄海川的话动怒。 “我不知道李副市长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的态度不会改变，东成化工必须停业整顿，如果李副市长你是为了这事而来，那恐怕要让李副市长失望了，我们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黄海川冷冷的回应着李浩成。 “既然黄市长态度坚决，那我就告辞了。”黄海川如此不给面子的话让李浩成暗自恼火，起身就往外走去。 黄海川干脆也不送，任凭李浩成离去，两个市政府的一二把手矛盾已经趋于公开化和表面化，黄海川对李浩成不满，李浩成同样对黄海川不服，彼此都各怀心思。 走到外面，李浩成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黄海川的办公室，李浩成眉头微皱了一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很快，李浩成的脸色就放松下来，嘴角还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陈荣贵告诉他，黄海川让环保局的人连省炼化公司的污水处理厂的水样一块提取了，按照陈荣贵私底下对他说的，省炼化的污水处理厂排放的污水同样不达标，只不过是没东成化工那么严重罢了，这些其实在区环保局都有监测数据和记录的，只不过陈荣贵让区环保局不要公布这些数据，同时也对企业的排污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浩成很想看看黄海川是不是真敢让省炼化也停业整顿，虽然他不乐意看到有人否认批评石化产业区的不是，换成别人，李浩成早就一顿臭骂过去，但这次是黄海川要管这事，李浩成没办法对黄海川强硬，但他却是很想看到黄海川到时候碰得皮青脸肿。 “年轻终归是年轻，早晚会付出代价的。”李浩成心里冷哼了一声，大步远去，黄海川要是敢让省炼化停业整顿，肯定会被省里的领导批评，李浩成这次反而不急了。 和李浩成的谈话并不愉快，甚至是带着硝烟味儿，但并没有因此黄海川的心情，两人早就是面和心不和，也不差这一次分歧和争论，无论如何，黄海川在处理污染的态度上是坚决的，肖远庆交上来的那一份癌症患者统计报告仍然沉甸甸的放在黄海川办公桌上，黄海川每每看到，心里如同压着一块石头一样。 将近七点的时候，黄海川才匆忙离开办公室，招商洽谈会虽然已经在上午闭幕了，但今晚七点半，市里还要在南州大酒店举行宴会宴请这次来南州的企业家们，黄海川这个代市长肯定要出席，刚才从他办公室拂袖而去的李浩成恐怕也已经过去了。 宴会在七点半准时开始，葛建明、黄海川、沈凌越、李浩成等南州市党政领导悉数出席今晚的宴会，一身金色礼服打扮的林晴成了宴会上最受瞩目的女性，黄海川环视了现场一圈，并未看到郑珏过来，也没看到林虹的身影，对于林虹，黄海川心里头还是关注的，他还在等着对方主动掏出证据来，他就不信林虹能坐得住，除非林虹能收敛起她的野心。 李浩成不时的会和林晴攀谈，两人都是有说有笑，特别是李浩成，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黄海川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只是看一眼便跳过，他同其他人一样，谁也不会多想，对于李浩成这些天来积极的陪在林晴身边，大家也都听说了，但众人都认为正是李浩成的诚意才打动了林晴，打动了格雷集团，让格雷集团在南州市投资，没人会去对李浩成和林晴所表现出来的稍微亲密一点的举动多想。 “浩成哥，你最近是咋啦，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夜晚十点多，在林虹的那栋海滨别墅里，李浩成躺在林虹的床上，此刻的他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心思飘到了别处，刚才在宴会上和林晴喝了不少酒，李浩成险些就克制不住的对林晴的念想，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欲望，赶紧到林虹这里泻火。 “没啥，在想工作上的事。”李浩成随口应了一句，满脑子都是林晴的身影，转头看了那在灯光照射下皮肤越发显得白皙的林虹，李浩成心说可惜，要是躺在他旁边的这个女人是林晴就好了。 “浩成哥， 我看你最近真是越来不对劲了，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林虹目光灼灼的盯着李浩成。 “我能有啥事瞒着你，你都快成了我肚子里的小蛔虫了，你说我能有啥瞒着你的。”李浩成随口应着。 “也是，人家一直都是十分相信浩成哥的，也相信浩成哥不会欺骗我。”林虹笑眯眯的说着，“更相信浩成哥不会辜负我，浩成哥，你说是不是？” “当然，我怎么会辜负你，咱俩都快成了老夫老妻了。”李浩成敷衍的点了点头。 林虹听着李浩成的话，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只是那笑容里隐隐多了几分女人的阴狠。 第653章 蓝·会所，这是一家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的高档会所。 林虹坐在会所五楼的一个vip包厢里，包厢里除了林虹再无别人，不时的抬手看了看时间，林虹坐了一会便坐不住，走到窗前，居高临下往下看着，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车子。 当拿在手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时，林虹神色一喜，目不转睛的盯着楼下，一边赶紧接起电话，“黄市长，您来了？” “嗯，我到了，你在哪个包厢？”刚刚到蓝·会所的黄海川此时仍然在车里。 “黄市长您在下面稍等，我下去接您。”林虹脸带喜色的压下电话，人已经往外走去。 两三分钟的功夫，林虹就到了停车场，看着黄海川从车上下来，林虹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黄市长能来，我真是再高兴不过。” 黄海川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看了林虹一眼，心里亦有些期待，今天林虹再次叫他过来，黄海川琢磨着林虹已经下定了决心。 “黄市长，走这边。”见黄海川要朝会所正门走去，林虹赶紧上前一步，指着另一个方向。 黄海川疑惑的看了林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跟着林虹的脚步走，林虹边走边笑着解释，“从正门进去，人太多，有些怕是还认得黄市长您，后边还有一个门，平常没什么人走，走后边好点。”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了一下，林虹不想让别人看到，黄海川也乐得如此。 两人到了会所的五楼，林虹请黄海川进了刚才自己所在包厢，笑着请黄海川坐下，林虹给黄海川倒了杯水，瞟了黄海川一眼，笑眯眯道，“黄市长觉得我这个会所怎么样？” “哦，这会所是林小姐的产业？”黄海川惊讶的看了看林虹，刚才虽然只是粗略看了一下，但也能看出这会所装饰得很是豪华。 “不错，这会所是我的产业，加上海边的那家餐厅，这两处地方是我仅有的实体产业了。”林虹笑着点头，“说来好笑，这家会所是我投入精力最多的，也耗费了我很多心血，前前后后投入了不下一亿了，基本上把我的钱都投进去了，反倒海边那家餐厅只是投入了千万不到，本来还希望这家会所能赚大钱呢，结果一年下来的盈利还比不上海边那家餐厅呢。” “我看林小姐这会所走的应该是高端路线吧？”黄海川笑着说了一句。 “算是吧，只能说是走中高端路线，瞄准的是南州市的高收入群体还有富豪阶层。”林虹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开始对顾客群体的定位不准确，导致了会所的经营不成功，现在勉强能维持个收支平衡吧，赚钱是不敢奢望了。” “相信以林小姐的能力，这会所早晚能让林小姐做活的。”黄海川淡然道。 “希望能借黄市长您吉言吧。”林虹笑着耸了耸肩，其实她现在对于这家会所能不能赚钱倒也无所谓了，如今会所成了她整合人脉资源的工具，这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两人的几句闲话无疑让气氛轻松了许多，而黄海川看到的更是林虹的坦诚，林虹状似闲聊一样的跟他聊这会所，并且一点也不隐瞒的跟他说这会所是她的产业，黄海川可以感觉到，林虹此举是在向他释放一个善意的、真诚的信号，上一次碰面的不愉快，以及林虹给他造成的不信任感，林虹在今天碰面之初，显然是想做一些弥补。 “黄市长，上一次的事，我今天在这里真诚的向您道歉，是我做的不对。”林虹原本还带着笑容的脸上突然神色一正，向黄海川认真的道歉起来。 “过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我看的是现在和以后，我还是那句老话，希望林小姐拿出足够的诚意，也不要再使些让人不愉快的小手段。”黄海川瞥了林虹一眼。 “当然不会，黄市长要是不放心这里是我的地盘，要不要在房间里仔细搜一搜？当然，我这随身携带的包也让黄市长您随便搜。”林虹说着，脸上浮现了一丝妩媚，“上次黄市长您可是在我身上搜了好几下，怎样？我的身材还让黄市长满意吧？黄市长这次要是再担心我又把录音笔放身上的话，我人在这里，也任黄市长您随便搜哦，要是需要脱衣服的话，我也会配合的，一切只求黄市长您放心。” “林小姐，你如果不是来找我谈正事的，那我可就告辞了。”黄海川神色淡然，对于林虹言语间的挑逗丝毫不为所动。 “好，好，黄市长您别生气，咱们这就谈正事。”林虹娇媚的白了黄海川一眼，暗骂黄海川不解风情，心里又微微有些气馁，身材和容貌一向是她十分自傲的本钱，就连张青阳看到她都会在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欲望，要不是因为她是李浩成的女人，张青阳这才格外收敛，一向表现得中规中矩，她说不定早被张青阳给那啥了，至于郑光福，那就更不用多说，林虹好几次挑逗对方，郑光福都把持不住，两人差点就真刀真枪的见真章了，倒是郑光福胆子比张青阳大很多，起码敢在她身上占些便宜。 “我的时间有限，林小姐这次要是不拿出足够的诚意，下次再约的话，我就不见得有时间了。”黄海川看了林虹一眼，这话不无威胁之意，他希望林虹拿出点货真价实的东西来。 “好，那我也不多说废话。”林虹神色一敛，人也严肃了几分，从身旁的包里拿出了一张光盘和一支录音笔放到了黄海川面前的桌子上，“黄市长，这是我先拿出来的诚意，两样东西你可以拿回去，然后再看看我这次有没有诚意。” “是嘛。”黄海川目光落在那装着光盘的盒子还有录音笔，并没有表现得迫不及待。 “黄市长，这次再找您过来，我是诚意十足的想跟黄市长您合作的，要不然也不会拿出这两样东西。”林虹认真的看着黄海川，“我可以告诉黄市长您，这两样东西都是张青阳和郑光福私底下的一些肮脏交易，黄市长也别以为我跟张青阳和郑光福来往密切，想得到这些东西很容易，说句不怕黄市长您见笑的话，我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才有这些东西的。” “这我倒是相信。”黄海川点了点头，这次倒没有质疑林虹的话，录音或许容易些，但那监控视频可就难了，也就林虹跟张青阳和郑光福都熟悉，两人对她也没什么提防心，林虹才能做到，但即便是如此，也是有一些风险的。 “好，黄市长您相信就好，我只希望以后的合作中，黄市长您也能拿出诚意，我的要求就是之前提的，郑光福倒了之后，我要他名下的娱乐城。”林虹盯着黄海川道。 “林小姐有诚意，我自然也会有诚意，只要中途没有什么意外就好。”黄海川话中有话，提前为自己留下一个后路。 “黄市长这话是什么意思？”林虹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眉头微皱。 “没什么意思。”黄海川看了看林虹，道，“林小姐，卢成龙那件事是你做的吧？” “我不明白黄市长您的话，卢成龙被不明人士袭击，跟我有什么关系？”林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很快又恢复正常。 “好吧，林小姐不承认我也没办法，不过以后林小姐要是被人调查到头上，可别来找我求助。”黄海川笑道。 “那当然，不是我做的，我一点都不担心。”林虹笑着点头，有些揣摩不透黄海川的意思，林虹心里一片警惕，断然不肯承认这事。 “这两样东西我拿走了。”黄海川伸手从桌上抓起那张光盘和录音笔，脸上也有些期待，他希望这次会是一个突破口。 “黄市长当然可以拿走，不过现在轮到我来说之前黄市长您挂在嘴上的那句话了，黄市长要是没有拿出足够的诚意，我这手头上剩下的一些证据可不会拿出来，后面的证据才是更重要的。”林虹笑着同黄海川对视着，她也不怕跟黄海川挑明自己手上还有更重要的证据。 两人对视了一会，黄海川先移开目光，他对于林虹的要求并不是没有想过，但觉得并不现实，只是他不想跟林虹直截了当的如此说而已，他还需要林虹手上的东西。 从会所出来，拿着手上的光盘和录音，黄海川在车上并没有急着听，直至回到办公室里后才将录音笔播放了一遍，里面是郑光福和张青阳的一段对话，对话里的内容是郑光福手下一个颇为重要的人物涉及到一起人命案，郑光福出面请张青阳摆平，录音很短，到了这里之后就没了，听不到两人对话的结果，从那听起来并不算特别清晰的音质，隐约可以听出这录音笔里的这一段内容应该是二次录音，很显然，林虹将后面的关键内容给弄掉了。 皱着眉头寻思着，黄海川考虑着林虹的诉求，林虹这次是拿出了一点诚意了，但对方明显也不傻，将关键证据留在手上，拿出来的可以说是诚意，但也能说是在钓他的胃口。 第654章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黄海川的思绪，黄海川喊了声进来，已经接替邓青铭担任他新秘书的黄江华走了进来，“黄市长，环保局的曾局长找您。” “嗯，让他进来。”黄海川点了点头。 很快，曾平走了进来，黄海川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抬手示意曾平坐下，黄海川也在沙发上坐下， 转头看着曾平，知道曾平没事不会过来，黄海川也等着对方说话。 “黄市长，刚刚我们局里的人才从石化产业区回来，下面的人汇报说东成化工并没有停业整顿，他们今天依然在进行正常生产，上午我们局里的人是过去监督的，没想到东成化工的人并不买账。”曾平向黄海川汇报道。 “环保局有执法权，你们没有强制对方停业整顿吗？”黄海川皱了皱眉头。 “有啊，我们局里的人当场要他们停止生产，但反倒被他们公司的保安给赶了出来，对方甚至要组织工人跟我们局里的执法人员对抗，我们局里的人生怕事态扩大，只能无奈的撤回来。”曾平苦笑着摇了摇头，对这个结果，他也有些意外。 “在这期间，石化产业区管委会的人都没有出面吗？”黄海川脸色已然有些难看起来。 “没有，石化产业区管委会的人没有出现，倒好像是消失了一般，对此也不闻不问。”曾平实话实说，他也不想刻意给石化产业区管委会的领导上眼药，但实情就是如此，曾平其实能理解产业区的领导为了维护企业的利益作出这种选择，官员的利益心态在作祟，而且这里面恐怕也有南港区区委区政府的纵容和默认，至于再后面是不是还有更高层次的人物做了什么暗示，那就不是曾平敢胡乱猜测的了。 “有些人还真的是一点都不把老百姓的身家性命放在心上了。”黄海川冷笑了一声，听到曾平的回答，他也不用想也都知道产业区管委会的人在这里面肯定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要不然东成化工也不至于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视环保局为无物。 “石化产业区里的企业不少都是咱们市里的利税大户，产业区管委会的领导有一些功利心态也并非不能理解。”曾平说了句客观的公道话。 “不管是什么样的心态，都不能不把老百姓不当人。”黄海川怒斥出声，他的愤怒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对产业区管委会包括南港区政府的不作为和包庇纵容感到真真切切的愤怒，特别是昨天下午他才当场指示要东成化工停止排污和停业整顿，今天这家企业却是正常生产，污水照样往外排，这不能不说是对他这个代市长赤裸裸的打脸。 对黄海川的怒火，曾平也险些被吓了一跳，悄然的瞥了黄海川一眼，曾平暗暗咋舌，心里对黄海川看法又发生了一些转变，看黄海川的样子，并不是在作秀，而是出于本心的愤怒，这和曾平所猜想的完全不一样，曾平原本以为黄海川昨天当场指示东成化工停业整顿只不过是当着老百姓的面做一场秀而已，而今看来，并不全是如此，黄海川的愤怒兴许有一些下面人不把他的指示放在眼里的因素，但也有为老百姓着想的一部分原因。 “曾局长，企业的这种嚣张气焰不能助长，今天是东成化工不把政府部门的政令放在眼里，明天很有可能就是整个石化产业区的企业，要是现在约束不了东成化工的行为，那往后想要治理其他企业就难上加难，有第一个吃螃蟹者，后面的人就会纷纷效仿，要是我们这次不拿出魄力，只会让人看怂了。”黄海川沉着脸，“最主要的一点还在于产业区那些排污不达标的企业对周边环境所造成的污染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听闻，大头村都已经成了名符其实的癌症村了，我们的个别干部却依然麻木、冷漠，无动于衷。” “黄市长您的意思是？”曾平听得眼皮一跳，黄海川想用强的了。 “既然产业里管委会包括南港区都不作为，那就从市里发力。”黄海川冷着脸，“待会我打电话给公安局，让公安局配合你们，两个部门一块行动，等下你们到石化产业区，必须让东成化工立刻停止生产，如果企业还敢作出任何对抗性的行为，让公安局把背后煽动的人都给我抓起来，，还有，对于东成化工的行为必须作出严惩，只要要怎么罚，你自己看着办，只要有法可依，有章可循就可以。” “黄市长，就怕把东成化工的负责人给抓了会造成一些影响。”曾平谨慎的提了一句，今天上午他局里的人才被企业以半驱赶的方式给赶走，曾平琢磨着这里面肯定有企业高层的授意，普通的管理人员没有这个胆子，而企业高层负责人敢这么做，恐怕又跟产业区管委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曾平知道这里面怕是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就算是造成影响，那也是好的影响，曾局长，你只要知道，我们头上的乌纱帽是对老百姓负责，不是对危害老百姓的行为妥协。”黄海川知道曾平担心些什么，以曾平环保局局长的职务，届时面对可能出现的压力，曾平无疑会担心。 “好，我听黄市长的指示。”曾平点了点头，他心里正打定主意要靠向黄海川这棵大树，这时候肯定不能表现出怯弱的一面，只能按着黄海川的话去做。 曾平的态度让黄海川心里稍稍安慰，让曾平赶紧回去安排，黄海川也打电话给市局，市局目前是张青阳在主持工作，还被提名为局长，黄海川无疑是打给张青阳，对于黄海川的吩咐，张青阳也附和得很快，在电话里的说辞也很是漂亮，向黄海川说保证完成任务。 听着张青阳的保证，黄海川说了几句场面话，两人简短的通话便宣告结束，黄海川对张青阳的保证不可置否，但他相信张青阳不会在这件事上给他使绊子，这毕竟跟张青阳的利益无关，张青阳不至于事事跟他较劲。 做完了这些，黄海川才再次坐了下来，曾平已经离去，办公室里只有黄海川自己，黄海川看向搁在办公桌上的录音笔和光盘，录音笔已经听了，光盘还没看，他这办公室里没有多媒体设备，要看只能到会议室里去看，黄海川不想弄得兴师动众的，也怕引人耳目，打算将光盘带回家再看，黄海川现在也不急，从那只录音笔的情况看，黄海川猜测着光盘的内容恐怕也是如出一辙，到关键时候就被掐掉，林虹想把后面的留作谈判的本钱，他现在还没许任何承诺，林虹八九成也是对他不信任，对方这么做其实也正常。 黄海川想着事情时，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黄海川先是一愣，旋即是一喜，迫不及待的接起电话， 黄海川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萧哥，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今天在南州，中午一块出来吃饭。”电话那头的萧姓男子笑道。 “好，萧哥您定地方还是我来？”黄海川笑着点头，接到这个电话，心情也愉悦了不少，对方是邱淑涵大姑邱孝茹的儿子萧国栋，萧定平的公子，来南州任职前，邱义就跟他说萧国栋这阵子在南海省了，让黄海川跟对方联系联系，黄海川一来也有和萧国栋联系过，萧国栋当时没空，后面黄海川一忙，也就忘了再打电话，今天萧国栋主动打过来，倒是让黄海川有些意外。 “我中午在明华酒店，你过来就是。”萧国栋在电话里笑道。 “好，那我待会就过去。”黄海川看了下时间，也快下班了，上午出去会了一趟林虹，刚才再处理一下东成化工的事，这一上午的时间就快过完了。 第655章 中午来到明华酒店，黄海川走进包厢时微微愣了一下，包厢里并不是只有萧国栋一人，还有一张生面孔，年纪比萧国栋大了许多，黄海川估摸着有对方50多岁的年纪，一身深色的中山装颇为引人注目，黄海川眼神从对方身上掠过，很快就看向了萧国栋，笑着喊了一声萧哥，随即半开玩笑道，“萧哥忙到现在总算是有空了，为了吃这顿饭，我可是等了十几天了。” “前些天淑涵到了南州还给我打电话，我本来打算过来，结果那天中午被镇海市的那帮干部给灌醉了，下午直接睡死过去了，淑涵隔天上午又大清早走了，想过来也就耽搁了。”萧国栋笑了笑，和黄海川也显得很随意，点了点头，示意黄海川自己坐下。 “看来萧哥以后应该多配备几个助理，关键时刻可以帮忙挡酒。”黄海川笑着道，萧国栋口中的镇海市是南海省的一个地级市，在南州市南边，两座城市的距离不算近，上高速也有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 黄海川知道这一段时间萧国栋一直在镇海市忙核电站的事，核电站进展到什么程度他倒是不清楚，不过萧国栋的确是很敬业，刚开始通过邱淑涵介绍知道萧国栋的时候，黄海川还以为萧国栋在核工业集团担任副总经理只是靠着家里的关系在里面挂个职，后来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那是萧国栋凭借着自己本事，一步步往上升迁的，从一名普通的集团基层员工升到集团副总经理，萧国栋只用了十几年的时间。 当然，这里面固然是因为萧国栋自身能力十分出色，但谁也不能否认萧国栋的背景起了关键作用，否则在这样的大型国企里，就算是萧国栋能力再出色，想要在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就干到这个位置，那也只能是痴人说梦，特别是核工业集团因为其涉及到核电和军工领域，这家企业具有一定的神秘性和保密性质，远比绝大多数央企都来得牛气，集团总经理那是杠杠的正部级干部，而不是所谓的正部级待遇，从这就能看出一般，甚至是一般的省部级干部碰到其集团高层都得客客气气的。 萧国栋刚踏出校园的时候就进入了核工业集团，从基层一线干起，那时候萧定平还没达到今天这样的高度，但在军方亦已经是显赫一时的实权干部，是某大军区政委，中将军衔，萧定平既不从政也不从军，而是进入了核工业集团，说起来也让不少人大跌眼镜。 萧国栋身旁的很多同事都不知道其背景，以为萧国栋只是普通家庭出身，后来萧国栋凭借着出色表现快速晋升，这才引起了众多猜测，普通的基层员工和中低层干部不知道其身份，但要说集团高层不知道萧国栋的身份，那纯粹是瞎扯淡，萧国栋的提拔和晋升，萧定平从来没有过问过，也没有为儿子打过一次招呼，但不得不说的是，集团决策层对萧国栋的破格提拔亦有变相讨好萧定平的意思在里面，特别是后来萧定平晋升上将衔，不久之后又调入了总政担任一把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萧定平的前程一片大好，和邱家的关系，也让萧定平受益不少，能成为军方的二号人物，邱家老爷子在这里面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前些天正好是工程正式奠基，市委市政府设宴款待，喝到最后都乱套了，镇海市市委书记和市长两人亲自出马，拼命拉着我多喝几杯，盛情难却，只能喝下去了。”萧国栋笑了笑，镇海市市委书记和市长两人都知道其真正身份，他要是自个不想喝，两人绝对也不敢让其他人灌他酒，主要是他那天兴致也不错。 “敢情那核电站现在才要正式施工呀，我还以为萧哥你都到镇海一段时间了，工程早就开始了呢。”黄海川笑道，他对镇海的事情不关心，还真不知道情况。 “没那么快，你以为建造一个核电站那么容易呢，从立项到设计建造，这里面的事情多着。”萧国栋摇头笑道。 “国栋，你这喜欢事必躬亲的习惯得改改，有些事可以让下面人去做吗，你现在好歹也是集团副总了，没必要管得那么细。”萧国栋身旁那位身着中山装男子笑道。 “老习惯了，一时也改不过来，不过周叔说的有道理，管太多还真是忙不过来。”萧国栋颇为感慨的说着，转头看到黄海川，萧国栋猛的拍了下额头，“哎呀，忘了介绍了，黄海川，这是省军区司令员周东方。” 萧国栋给黄海川介绍了身旁的中山装男子，黄海川乍一听对方竟然是省军区司令，惊讶得站起来，“原来是周司令，失敬失敬。” “我对黄市长可也是久仰大名了。”周东方笑着看了看黄海川。 “我说你俩就别来这一套虚伪了。”萧国栋笑着摇了摇头，对黄海川道，“黄海川，你也该喊一声周叔，论年龄你也不吃亏。” “萧哥您都喊周叔了，那我喊了就更不吃亏了。”黄海川笑着附和着萧国栋的话，嘴上已经跟着喊了一声周叔，他可不介意捡一个便宜叔叔，关键是对方还是南海省军区司令，说不定他有需要用到对方的事情。 “周叔，你瞧瞧，黄海川喊了您一声叔，以后他要是有事找你，你可不能推脱。”萧国栋转头对周东方笑道，他和周东方开玩笑开习惯了，经常都是口无遮拦。 “好你个国栋，我看你是挖坑给我跳呢，看来我这个叔叔白当不得。”周东方点了点萧国栋笑道。 黄海川听着萧国栋和周东方的对话，两人的言语都很是随意，进来这么一会，从两人的言行举止，很显然，周东方和萧家的关系十分亲密，萧国栋那一声周叔叫得很是亲切自然。萧国栋似乎是看出了黄海川的疑惑，笑着解释道，“周叔跟我爸是同一支部队出来的，小时候我可没少被周叔骗去干坏事。” “国栋，你这么说可就冤枉我了，你哪次干坏事不是把我推出来背黑锅的。”周东方眼睛一瞪，恼怒道，上了五十岁的他竟是一副要跟萧国栋较真的样子，看得黄海川目瞪口呆。 “哈哈，周叔你别耍赖，你要是再狡辩，我可要把以前的事都给抖出来了。”萧国栋得意洋洋的同周东方对视着，一点也不惧怕周东方的架势。 “算了，我一个老人家不跟你年轻人计较。”周东方很是大度的摆了摆手，想起以前的事，老脸竟是微微一红，萧定平还在部队里当团长的时候，他只是萧定平手下的一个小排长，当时才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那时候萧国栋还是十来岁的小娃娃，周东方有一次骗萧国栋到女兵宿舍区去捣蛋，幸好那一次萧国栋‘仗义’没把他供出来。 “我看周叔您是心虚了。”萧国栋得势不饶人，“也是，周叔您现在是堂堂的省军区司令员了，官拜少将，那时候可还是个肩上挂了一毛一的少尉排长，要是让周叔您现在的兵知道周叔以前的风光伟绩，估计所有人都要目瞪口呆了。” “得，得，怕了你这张嘴了，黄海川也来了，咱们该点菜吃饭了，独自快饿扁了。”周东方笑着岔开话题，往事不堪回首，想想以前他可也是个兵痞，新兵蛋子，老兵痞子，周东方年轻时绝对是个让长官头疼的刺头。 黄海川坐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听着萧国栋和周东方的对话倒也是有趣，这些部队里的将军看起来都是庄重严肃，但其实也有可爱的一面。 “不说都忘了要吃饭了。”萧国栋笑着点头，将菜单递给黄海川，“黄海川，你来点。” “别，我最头疼点菜。”黄海川苦笑，看了看周东方和萧国栋，两人明显也都是不习惯点菜的人，黄海川干脆道，“要不让酒店上几道特色菜？” “随便都可以，咱们吃饭是吃个气氛。”萧国栋无所谓的笑了笑，看向黄海川，关切道，“你在南州怎么样了，工作开展得还顺利吧。” “还好。”黄海川笑着点头，萧国栋这一问，他一下就想到了摆在他面前的棘手事，琢磨着要不要提一提，现场还有个周东方，指不定周东方在省里有不少能对他派上大用场的人脉关系，好歹也是一个省军区司令，同省里面的一些大佬应该关系不错。 “怎么，有事？”黄海川稍微一迟疑就落入了萧国栋眼里，萧国栋颇有些不满的道，“黄海川，有事就说出来嘛，咱们是一家人，那么见外干嘛。” “是有一点事，萧哥，你在省公安厅有没有认识人？”黄海川此时也不矫情。 “省公安厅？”萧国栋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很快将目光转向周东方，笑道，“黄海川，看来你刚才那一声周叔没白喊，这事你该找周叔才是。” 萧国栋的话让黄海川惊讶了一下，转头看向周东方，难不成周东方和省厅的领导还有什么特殊交情不成？ 第656章 萧国栋这时候充当了释疑解惑的角色，笑道，“以前周叔担任排长的时候，关副省长可是连指导员，说起来还是周叔的上级，要不是后来关副省长转业了，说不定现在也是将军了。” 黄海川自是知道萧国栋口中的关副省长是副省长、省厅厅长关锦辉，听到周东方和关锦辉竟有这样的渊源，黄海川惊讶不已，随即而来的是惊喜，这关系可真的是能派上大用场了，只要周东方肯出面，关锦辉肯定会给面子，那他在政法系统上就凭添了不少助力了。 “关老哥转业了也不见得就是坏事，起码他现在也是一副省级干部，不会比在部队里差。”周东方笑了笑，关锦辉比他大了好几岁，说起来，这一位曾经的老上司如今反倒没有他风光，不过周东方心里却是对关锦辉发自内心尊重，这一声关老哥更是发自内心，末了周东方又说了一句，“其实部队和地方政府也没有什么可比性，毕竟是两个不同的系统。” “也是，很难做出具体比较。”萧国栋笑着点头附和，要说周东方和关锦辉谁的级别高，这其实没有意义，但真要比出个高低来，两人都是副部级，这里是按照部队和地方干部级别比照来说，一般来说，部队的团级干部相当于地方的处级干部，师级干部相当于地方的地厅级，军级干部则相当于地方的省部级，这里要提一下的是，本处行文所说的省部级干部指的是副省级、副部级，而只有大军区的正职才相当于地方的正部级干部。 某大军区和地方省委曾联合下文，就正规新闻报道里双方的报道顺序进行规定，地方组织的活动，部队和地方党政领导干部都有出席，则正规新闻报道里的排序是：省委书记、大军区司令、省长、大军区政委……。如果是军方组织的活动，则新闻报道里的排序是：大军区司令、省委书记、省长、大军区政委。 所以说，大军区司令、政委和省委书记、省长之间并没有谁的级别高低问题，各自的级别都是正部级，当然，级别没有高低，地位却有高低之分，好比省委书记和省长，同时正部级，但两者的地位有区别。 周东方作为省军区司令，属于正军级干部，关锦辉是副省长兼省厅厅长，同样是副省级干部，两人谁也没比谁的级别高，但也有一点要说的是，部队的干部转业到地方，一般都会降级使用，正团级干部转业到了地方，如果能捞个实职的副处级职位，已经是谢天谢地，这还是得背后有人关照的情况下，只不过其级别还是正处级罢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部队里到了师级以上干部，一般都不会再转业，周东方如今才五十出头已经担任省军区司令，在军队的前途同样大好，将他跟关锦辉比没有任何意义，但要是放在外人眼里，关锦辉比周东方差远了，因为关锦辉的年纪已经奔六去了，副省级干部是他的极限了，到了60岁，关锦辉是铁定要退居二线了，而部队的年龄限制则相对宽松，周东方以后能到什么层次，谁也不敢妄下断论。 萧国栋和周东方两人聊了一句，周东方就看向了黄海川，“黄海川，你现在好歹也是个代市长，还需要亲自操心案子？” “萧哥有所不知，这南州市的情况太过于复杂，本地派的势力根深蒂固，盘根错节，我头上顶着一个市委副书记、代市长的头衔，但根本就镇不住人，下面不买账的人多着，说句不怕萧哥您见笑的话，市公安局我都指挥不动。” “还有这种事？”萧国栋大为诧异，疑惑的转头向周东方求证。 “国栋，你别看我，这种事情我可不知道，地方上的事情，我没关注太多。”周东方笑着摇了摇头，军政分离，军队和地方互不干涉，周东方也只关心自己部队上的事情，和地方政府的联系，大都也是政委出面，不论是省军区还是市军分区，军区政委都在本级地方党委挂着常委的头衔，这也是为了方便部队和地方上的协调。 周东方说着话，转头对黄海川笑道，“海川，你的事情重不重要，要不要现在我打个电话给关副省长，问他有没有空过来。” “关副省长要是现在能过来是最好不过了，就是要麻烦周叔您了。”黄海川笑道，有这种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你都叫我一声叔了，那我这个叔叔也不能白当不是。”周东方笑了笑，他也有段时间没和关锦辉一起坐下来聊过了，今天趁这个机会一起坐坐也不错。 周东方说完话就拿出电话给关锦辉打了过去，电话一接通，周东方旋即笑道，“关副省长，中午有没有空出来坐坐，还是需要提前预约一下？” “哎呀，真是稀客，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电话那头的关锦辉第一句话同样调侃着周东方，两人的关系可见一般。 彼此开了句玩笑，关锦辉很是干脆的问周东方在哪，表明很快就赶过来，周东方这才笑着挂掉电话， “关副省长还是很给周叔面子的，一听是周叔的电话，立刻就要过来了。”萧国栋笑道。 “要是你打电话，关老哥岂不是来得更快。”周东方笑着瞪了萧国栋一眼，两人旁若无人的开玩笑，都没把在场的黄海川当外人，萧国栋和黄海川本来就算亲家，周东方跟萧家又是关系匪浅，说起来，周东方是萧定平在部队里的铁杆支持者，因为这种交错的关系，要说三人是一个利益整体也不为过。 关锦辉的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过来了，主要是明华酒店离省政府并不是很远，关锦辉上午一直在办公室，这会临近中午，他正巧准备到机关食堂吃饭，接到周东方的电话就赶过来了。 “呀，国栋也在。”走进包厢，关锦辉看到萧国栋时，很是惊讶，转而闪过一丝惊喜，快步走了过来，“国栋，忙完镇海的事了？到了省城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看来还是东方老弟面子大，我得靠边站咯。” “关叔叔千万别这么说，我也是今天刚到南州，正打算晚上上关叔叔家打秋风呢。”萧国栋笑着道，知道关锦辉是在开玩笑，但他也得说两句好听话。 关锦辉走到萧国栋身旁坐下，目光从黄海川身上快速扫过，他一进来也看到了黄海川，今天虽然只是第一次见到黄海川，但不代表他不认识黄海川，南海省最年轻的地级市市长，关锦辉这个省里的副省长没理由不关注，特别是黄海川背后是邱家的关系，和他也能算是有点渊源，他能当上这个副省长，是萧定平在高层帮他说了话，要不然他哪里能有今天的位置，这也是他看到萧国栋就显得格外热情的缘故。 “关叔叔，这位你应该认识吧。”萧国栋笑着指了指黄海川。 “当然认识，黄市长上次到省政府，我当时还看到。”关锦辉瞥了黄海川一眼笑道。 “上次是顺省长让我过去，当时顾着埋头走路，都没注意到关省长您。”黄海川笑着说了一句，别说上次没注意到，就是注意到了，顶多也就是打个招呼，上次都还不知道关锦辉竟然和萧家有关系。 “我知道，后面见你进了宝来省长的办公室，当时想跟你聊一下也就错过了。”关锦辉淡然笑道，这话的真假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你们两个也别顾着寒暄。”周东方这时候插话道，“关老哥，你说咱俩多久没有喝一杯了，今天中午是不是一人干一瓶白的？” “别，要喝你自己喝，我没你那个酒桶肚子。”关锦辉笑着摆手，“有本事你去找老团长喝，看你能不能喝过他。”关锦辉说完看了萧国栋一眼，他口中的老团长自然就是指萧国栋的父亲。 “我倒是想跟老团长喝呢，可惜没这个机会。”周东方直摇头，“老团长现在都跻身国家领导人的行列了，咱想见一面都不容易，哪是以前在部队的时候，说能见就能见到的。” “这有啥，国栋忙完镇海的事要回京城了吧，你跟他回去不就一块得了，别人见不到，国栋还能见不到嘛，你跟他去准能见到。”关锦辉笑眯眯道。 “你出的就是一馊主意，我不呆在驻地里，没事跑到京城去，还不得被老团长批评一顿。”周东方笑着翻了翻白眼。 关锦辉和周东方在互相打趣，萧国栋和黄海川也没闲着，只见萧国栋凑到黄海川低声道，“海川，待会你也别见外，有啥事就说啥事，关锦辉他要是能帮的也不敢不帮。” 黄海川听着萧国栋的话，暗暗点了点头，不过他此刻却是微微看出了一点端倪，比起关锦辉来，萧国栋好像是和周东方的关系更近一点，至于关锦辉，萧国栋的客气更像是停留在表面上的。 第657章 黄海川不知道关锦辉转业得比较早，还是连指导员的时候就转业到地方了，萧国栋和关锦辉真正接触的时间并不多，跟周东方比起来，萧国栋自然和对方的关系也就差了许多，况且萧国栋曾经在家里听到过父亲对关锦辉的评价：为人过于圆滑，缺少魄力，能当个合格的副职，但做不了称职的一把手。 萧定平对关锦辉的评价也间接影响了萧国栋对关锦辉的观感，从小在军营长大的萧国栋更喜欢周东方那种军人的铁血作风，关锦辉则是八面玲珑，喜欢当老好人，谁也不想得罪，这性格让萧国栋比较不喜。 不过也正应了萧定平那句话，周东方的性格注定了其比较适合呆在部队里，而关锦辉属于到哪都能跟人搞好关系的，转业到地方，无疑更是如鱼得水，关锦辉刚转业的时候，萧定平也还只是团长，那时候萧定平曾说过一句话，关锦辉到了地方肯定比在部队里更能混得开，这话还真应验了，关锦辉愣是能凭着自己的本事一直干到副厅级，后来到了正厅以及副省，萧定平才有帮忙出力，但之前可都靠着关锦辉自己的真本事。 “海川，你不是有事嘛，关老哥就在这里，你有啥事就赶紧说，谈完正事，待会要放开肚子喝两杯。”周东方笑道。 “关省长，不知道您听说过皇冠娱乐城没有？”黄海川看向关锦辉道。 “皇冠娱乐城，听说过，怎么？”关锦辉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皇冠娱乐城在南州市的名气不小，即便是他这个副省长也都如雷贯耳，不少人说那里是有钱人才能进去玩的地方。 “这次我们市里掀起了严打整治的专项活动，在皇冠娱乐城查出了涉毒涉黄的违法犯罪行为，本是要严查这家娱乐城，结果这家娱乐城现在仍然开得好好的，不得不说，这娱乐城的老板真的是神通广大。”黄海川回答着关锦辉。 “还有这种事？”关锦辉看着黄海川，恰到好处的表示着自己的惊讶，心里却是琢磨了起来，敢情周东方突然打电话给他，是跟黄海川的事情有关，要不然今天他还不见得有机会出现在这里，不动声色的从周东方和萧国栋两人身上掠过，关锦辉对周东方不是一般的羡慕，对方跟萧家的关系根本不是他能比的，他也知道一些事情，萧定平对周东方很是欣赏，如今周东方在部队里也是冉冉升起的一颗将星，有萧定平提携，周东方将来入主大军区未尝没有希望，他跟周东方比起来就差远了。 “省里刚刚派来了新的政法委书记，原来的政法委书记吕德方本该是过几个月退休的，却是提前退了，跟皇冠娱乐城这件事恐怕也有一些关系，当时是我跟吕书记一块到皇冠娱乐城的，吕书记还表示要对皇冠娱乐城严查，没想到过今天就退休了，省里也很快任命了新的政法委书记。”黄海川笑道。 “吕德方我倒是知道，他的年龄到点了，退休是正常的事。”关锦辉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同黄海川说道。 “按说吕书记年龄到点了，现在退休跟过几个月退休都是正常的事，不过这事确实是有些蹊跷。”黄海川并没有直接反驳关锦辉的话。 “嗯，这事我回去后仔细了解一下，看是什么情况，真像你说的那样，那这家皇冠娱乐城真该好好查一查。”关锦辉正色道。 “正事谈完了吧，那就敞开肚子喝两杯，。”周东方这时候笑着道。 黄海川跟着点头笑道，“周叔兴致这么高，看来我今天中午也得豁出去了。” “你要是不喝几杯，那就甭想走出这房门了。”周东方大笑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黄海川和周东方的对话落入关锦辉眼里，特别是黄海川叫周东方那一声周叔，无疑让关锦辉心里更多了一份重视。 接下来的时间，黄海川没有和关锦辉再谈正事，今天这顿饭能起到牵线搭桥的作用，再加上萧国栋这一关系存在，相信以后再找关锦辉就容易多了，黄海川也不急于今天就将事情都一股脑往外倒，有些事情急不来，何况现在林虹交到他手上的录音笔和视频光盘并不完整，后面最为重要的部分都没有，黄海川和林虹势必还要出来。。 将近一点的时候，这顿饭才散伙，关锦辉热情的提出再到其他地方去喝杯茶，萧国栋则无奈的耸了耸肩，表示等下的航班回京城，再喝茶就该走不了，关锦辉这才遗憾的作罢，因为等下周东方要送萧国栋到机场去，关锦辉这会也不好意思提出要跟着送到机场去，几人在酒店门口分别，关锦辉也只能先行离去。 “周叔，我坐海川的车子。”要上车的时候，萧国栋跟周东方招呼了一声，就坐上了黄海川的车，萧国栋显然也是有话要和黄海川说。 周东方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独自上车，黄海川的车里头，只听萧国栋对黄海川道，“海川，你在有啥事可以找周叔，当然，关锦辉也能找，不过周叔比关锦辉厚道。” “主要是周叔是部队的，地方上的事，就怕周叔不太好插手。”黄海川苦笑道。 “也是，反正你自己看着办了，地方上的事，周叔也不见得就说不上话，但不好直接插手就是了，要是关锦辉能解决的，你就找他，真要有解决不了的事，咱还有家族这个后盾不是。”萧国栋笑着点头。 黄海川送萧国栋到机场，再回到市政府已经是两点多点，刚到办公室，秘书黄江华就过来说邵华东才来找过他，刚刚离开，黄海川一听，就让黄江华又给邵华东打了过去。 不一会，邵华东就去而复返，走进黄海川办公室，邵华东在黄海川的示意下坐了下来，很快便开门见山道，“黄市长，我得向你请几天假了，这几天我要到京城去。” “哦？要做手术了？”黄海川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嗯，手术日期前几天就定了，明天上午9点，我下午就要到京城去。”邵华东点头道，经过前几天的术前检查和准备，医院通知他妻子的身体情况适合手术，这也让邵华东松了口气，而最为重要的匹配肾源也已经解决。 “那是得过去。”黄海川理解的点了点头，看了看邵华东，诚挚的笑道，“邵副市长，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祝明天手术顺利。” “借黄市长您吉言。”邵华东笑了笑，感激的对黄海川道，“这次多亏了黄市长您，要不然301医院也不会这么尽心尽力，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黄市长您这份情我记在心里。” “邵副市长千万别这么说，我也是尽自己能力罢了，关键还是你老婆吉人天相，这么能这么快找到匹配肾源，说明你老婆有福气，这样的人肯定会长寿的。”黄海川笑道。 “关键还是医院肯尽力，这怎么也少不了黄市长的帮忙。”邵华东感慨道，妻子能在301医院住进高干病房，而且医院第一时间抽调了最好的肾外科专家会诊，这可不是靠他的能力办到，特别是这次这么快就找到匹配肾源也让邵华东无比惊喜，虽然事先觉得以301医院的背景和能量想要找到匹配肾源不难，但也没想到这么快，邵华东知道医院是真的尽心尽力，而这自然不是冲着他一个省会城市副市长的面子，凭他这级别，别说他妻子，就是他本人进了301医院都没资格住高干病房，所以不管怎么说，邵华东心里对黄海川都是感激的。 “邵副市长就别说这些客气话了，等你妻子顺利出院回到南州来，我再上门去拜访。”黄海川笑道。 “那再好不过，黄市长要是来了，那我可得展示一下厨艺。”邵华东笑得十分高兴。 “是嘛，想不到邵副市长还是个厨艺大师，那我到时候一定去。” “那咱们现在可就说定了。”邵华东笑了笑，看了下时间，起身道，“黄市长，那我就不多打扰了，我回去处理一下公务，四五点就得去赶飞机了。” “好，邵副市长去忙吧。”黄海川笑着将邵华东送到门外，边走边道，“邵副市长到京城专心陪你妻子就是，不用牵挂工作上的事。” 邵华东点了点头，没说什么，黄海川目送着邵华东离去，心里也轻松了不少，这邵华东是他目前不可或缺的助力，在常委会上也是宝贵的一票。 第658章 时隔两天，黄海川再次来到了南港区，车上，环保局局长曾平和黄海川同坐在一辆车里。 这一次，黄海川并不是轻车简从，而是带了市财政局，市卫生局，市环保局等相关部门的负责人过来，同时从市第一医院、市人民医院抽调医生组成了一个医疗小组，比起前两次的低调，这次可谓是浩浩荡荡，而市政府办公厅也对南港区政府发出了通知，南港区区长陈荣贵得到消息后，心里暗暗腹诽了一句，心说这次总算是没有‘微服私访’了。 陈荣贵率领区政府的一干干部迎接黄海川的到来，双方的车队汇合了一下，随即往大头村的方向驶去，陈荣贵坐在车上，看着前方黄海川的车子，陈荣贵心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今天区委书记赵石明跑到学校调研去了，陈荣贵除了骂赵石明一声老狐狸外，也别无他法，赵石明毕竟是属于党委序列的，黄海川这个代市长下来，赵石明不一定非要出面，但他是区长，不来不行。 别人或许不清楚，陈荣贵却是再了解不过，赵石明这是让他自个去跟黄海川硬瞌，而赵石明则是自己躲在背后看戏。 黄海川的座驾上，曾平一路上和黄海川谈论不少有关大头村周边已被破坏的生态环境是否能够恢复的话题，总体来说是悲观的，曾平看着眉头紧皱的黄海川，他也不敢讲话说绝，只是委婉的说以现在大头村及其周边被石化产业区破坏的生态环境，想要恢复是很困难的，并非短时间能够解决，不管是土壤还是水质，一旦遭受破坏，修复起来是相当困难的，不仅需要专业的环保技术，资金投入更是巨大，关键是如果石化产业区向外任意排放不达标的污水废渣得不到控制的话，那到头来等于是边治理边污染，治标不治本。 “东成化工还是没有停业整顿吗？”黄海川问着身边的曾平。 “还没有。”曾平无奈的笑了笑，他本来也没打算立刻就将这事跟黄海川汇报，但今天黄海川又要到石化产业区来视察，曾平只能赶紧将这事说出来，前两天，黄海川虽然指示公安局配合他们环保局执法，但再次到了石化产业区后，东成化工依然表现出了强硬的对抗态度，曾平这个局长虽然亲自压阵，但可也把他给难住了，总不能真的将东成化工的相关高层给抓起来，然后强制封厂，让东成化工停业。 而且当时在场的石化产业区管委会的领导都摆出了和稀泥的态度，看着是在帮忙调解，实则是站在东成化工那边，曾平在现场也接到了来自南港区政府的电话，都是在为东成化工关说，更让曾平感受到巨大压力的是省环保局也有领导打来电话，说是了解情况，但曾平又哪里不清楚上头的态度，了解情况是假，暗示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真。 面对这种情况，曾平也头疼了，前天上午的行动几乎可以说是失败，石化产业区管委会的人说是愿意做东成化工高层的工作，让他们尽快完善环保设施，符合环保标准后再开工，曾平听到这样的话，也只能装傻充愣的点头说好，心里清楚产业区管委会的人在敷衍他，但曾平不能揭破，还得装着相信，这也是他为自己收队找的一个台阶下，要不然最后带人灰溜溜的回去，曾平面上也挂不住。 前天下午曾平并没有将这事立刻跟黄海川上报，主要是受到方方面面的压力太大，曾平也很为难，不得不先将事情拖着，但今天黄海川又要过来，曾平左思右想之下，也就实话实说，他觉得自己还是在黄海川面前端正态度比较好。 “黄市长，这是我们环保局工作不到位，我这个局长也失职，愧对黄市长您的信任。”曾平见黄海川沉着脸不说话，主动先承认错误。 “错也不全在你。”黄海川叹了一口气，他并非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这件事，他也能看出环保局的无能为力，一些企业仗着后面关系硬，压根不买环保局的面子也不足为奇，他这个市长的指示都不顶用，何况是环保局。 “今天我们再到产业区里去看看，我倒要看看这些企业到底有多牛气。”黄海川心里显然是憋了一口气。 “市长，今天您要过来，我琢磨着东成化工说不定今天会停产一天，当着您的面，他们估计也不敢做的太过分。”曾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过来了，他们就做做样子给我看，我一走，他们又开足马力生产，那有什么用。” 听到黄海川如此说，曾平也只能报以苦笑，东成化工是大企业，在石化产业区也投资了十几个亿，俗话说店大欺客，客大欺店，用在这里也再合适不过，东成化工根本不怕一般的政府部门找麻烦，即便是黄海川这个市长，企业想必也不会太忌惮，一来他们能给市财政带来创收，二来，企业在市里省里也有各种各样的关系。 “对了，产业区其他企业的检测报告呢？”黄海川突然问曾平道。 “差点把这事忘了，详细报告都出来了。”曾平拍了下额头，赶紧将公文包里的报告单都拿出来，一边对黄海川说道，“市长，就没有一家企业是完全达标的。” “连省炼化也不达标？”黄海川手上一滞。 “没，省炼化也没达标，但比起其他企业来说，省炼化的情况算是最好的了，他们的污染率最低，但还是存在污染，没有真正的达到环保标准。”曾平摇了摇头。 黄海川微微有些怔神，这次黄海川是真正的感到前面面临的困难将会有多么巨大了，东成化工都制止不了，更别说省炼化，而一旦他只针对其他企业，对省炼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企业又该说他只是个欺软怕硬的人，欺负民营的企业，面对国企就怂了。 黄海川并没有急着去大头村，而是先来到了石化产业区，产业区工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吴德生早就对黄海川的到来有心理准备，因此心里并不奇怪。 正如曾平所猜测一样，东成化工今日停止了生产，当着黄海川的面，企业的人显然也不敢做的太过分，他们敢不把环保局的人放在眼里，但对黄海川这个代市长肯定要保持明面上的尊重，在得到管委会通知后，企业暂时停工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黄海川来到了东成化工，迎接的只有几名企业的中层管理人员，对方解释说公司领导都回总公司去了，正向总公司申请加大环保设施投入的事情，这个解释可谓是十分好听，还合情合理，即便是黄海川听了都不能说什么。 东成化工生厂区的大门紧闭着，几名中层管理人员也没打开门的意思，提议到办公区去，那里的环境好一点，黄海川却是不为所动，沿着生厂区走着，一直绕到厂区后面接排水管的地方，今天因为没有生产，排水管并没有再往外排放污水。 “黄市长，我们分公司已经向总公司打了报告，打算升级和扩建污水处理池以及升级各种环保设施，因为投入的资金比较大，所以需要向总公司申请。”一名中层管理人员见黄海川面色严肃的盯着那排水管，赶紧站出来解释道，他的任务就是应付今天黄海川的到来，分公司的几个高层都出去避风头去了，将他还有几名中层管理人员推了出来。 “若是完全按照达标的标准升级环保设备还有扩建污水处理需要投入多少资金？”黄海川脸色严肃的问着那名中层管理。 “需要上亿的资金。”那名中层管理人员想都不用想就脱口而出，要不是因为需要这么多的资金，分公司早就投入这笔钱了，关键还是因为需要的资金不是一笔小数目，能不用掏出这笔钱自然也没人愿意往外掏。 黄海川若有所思，石化企业的环保投入委实不是一笔小支出，但这笔钱却是该花而且是必须花的，石化行业本来就是很容易造成重污染的一个行业，环保上的投入又怎能偷工减料。 众人看着黄海川沉着脸不说话，其他人也是不敢吭声，陈荣贵和吴德生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又都各自转开头去。 第659章 “曾局长，从明天开始，你们市环保局就派遣一个工作小组长驻产业区，监督那些需要停业整顿的企业，哪家企业的环保设施不达标就不准开工生产，要是企业不配合，你们尽管按照相关规定进行处罚，该关停关停，该封门就封门。” 黄海川突然看向环保局局长曾平道，黄海川的声音不大，却很是眼里，从几名东成化工中层管理人员的脸上看了过去，黄海川一一看了陈荣贵、吴德生等人，“有些企业不把政府放在眼里，个别的政府工作人员更是玩忽职守，为虎作伥，曾局长，这是考验你们环保局的时候，有困难就迎难而上，市政府和全市几百万老百姓就是你们的坚强后盾。” 黄海川这话一出来，一旁的陈荣贵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吴德生更是不用说，小心瞄了黄海川一眼，吴德生也只能装着听不明白，眼睛朝天看着，对黄海川就差没点名道姓的批评权当没听见，至于东成化工的几个中层管理人员，脸色很是尴尬的站在原地，他们没有陈荣贵和吴德生等人那么深的心机和涵养，黄海川这么一说，几人除了尴尬，心里是又惊又惧，不知道公司高层的人如何想，他们这种小喽啰面对黄海川的压力不是一般大。 “吴主任，省炼化的负责人在吗？”黄海川看向吴德生道。 “黄市长，这我还真不清楚，得打电话问问。”吴德生低声答了一句，不动声色的转头看了陈荣贵一眼，只见陈荣贵悄然的点了点头，眼里更是隐约闪过一丝喜色，吴德生也是心领神会，很快就拿出电话打了过去。 一会的功夫，省炼化的总经理肖龙波便赶了过来，吴德生也没跟他说别的，只是说黄海川要见他，肖龙波不知道什么事，但黄海川毕竟是代市长，肖龙波也就赶了过来，省炼化的总部其实就在产业区里，只不过是在产业区里的另外一侧，和东成化工临近的只是省炼化的乙烯项目区。 “肖总。”黄海川看到肖龙波时，朝对方颔首致意，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的是，肖龙波这个省炼化的总经理同样是正厅级，因为省炼化是属省政府直接管理的国企，除了向南州市上税外，南州市对省炼化并没有任何管理权。 肖龙波同样向黄海川笑着点头，他这个省炼化的总经理很牛，完全可以不鸟南州市地方政府的人，但终究是要给黄海川一点面子。 很快，肖龙波就笑不出来了，黄海川将环保局的检测报告递给了肖龙波，肖龙波拿起来一看，眉头皱了一下，“黄市长，你这是？” “肖总，你们的环保也不达标，肖总是不是该让公司升级完善环保设施？就拿现在这个乙烯项目区来说，废水、废气、废渣这三害并没有得到有效控制。”黄海川看着肖龙波道。 “黄市长，我们公司的环保设施都是与生产设备同步设施、同步施工、同步投产的，光这个乙烯项目区的配套环保投入就达3个亿，我想我们公司的污染控制在整个产业区里应该是最好的。”肖龙波淡然回应着黄海川的话，手上那份检测报告，肖龙波只看了一眼便懒得再多看，黄海川的意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肖龙波看看身旁的人，再想到黄海川前两天让东成化工停业整顿，肖龙波隐约也猜到了黄海川想干嘛，脸上虽然没有任何反应，但心里已然有一些不快。 “肖总说的没错，但你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们的环保投入资金是不少，但不代表你们的污染控制就达标了？”黄海川说着指了指产业区左边的那一片乡村，“不知肖总知不知道周边的几个乡村，特别是大头村，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有癌症患者，每年都有人因为癌症去世，有时更是出现好几户同时出殡的事情，肖总怎么看待这件事？” 肖龙波呆愣了一下，黄海川抛出这话题委实让他没有心理准备，肖龙波对周边农村的情况并不是不知道，南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为此专门开设了‘港湾镇癌症绿色通道’的事他都清楚，知道就是针对周边几个农村的，但知道归知道，并不代表着这个结果是他们省炼化造成的，石化产业区的大型石化企业有那么多家，更别说一些中小型的企业，肖龙波自认为省炼化的环保设施已经是最完善的了，对污染控制更是最严格，肖龙波不认为跟他们省炼化有什么关系，反应微微慢了半拍后，肖龙波道，“黄市长，村民们患癌跟我们省炼化没有关系，不知道黄市长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你们公司的污染控制不达标，那就得重新升级环保设备，在污染控制达标前必须暂时停止生产，防止继续造成污染。”黄海川看了肖龙波一眼道。 “黄市长，你知道停产一天会造成多少损失吗？”肖龙波脸上保持着平静，嘴上却是颇为不客气的顶了黄海川一句，“黄市长，除非是省政府下文，不然我们不可能暂时停产。” 肖龙波的意思无疑已经再明白不过，省炼化是省属国企，南州市还管不着，而肖龙波这个正厅虽然是企业的正厅，跟黄海川这个正厅市长没法比，但肖龙波显然有底气不买黄海川的面子，除了省里的领导，肖龙波根本不怕市里的人，况且以省炼化的规模和背景，他也不怕黄海川敢动真格。 “肖总是觉得人民的生命财产重要还是企业的生产重要？”黄海川质问了肖龙波一句。 “我是企业的管理者，对我来说，为企业着想才是我的天职。”肖龙波神情淡然道。 黄海川和肖龙波刚一碰面就火药味十足，两人尽管都面色平静，说话的声音也不大，不知道还以为两人是低声交流一般，但旁边离得近的陈荣贵和吴德生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头更是幸灾乐祸，陈荣贵平常都是将肖龙波奉为座上宾的，不说肖龙波是正厅，就冲着省炼化这尊大财神爷每年给区里带来的利税，陈荣贵对肖龙波都得客客气气的，此刻看黄海川在肖龙波这里碰了软钉子，陈荣贵差点没笑出来。 第660章 宽敞的会议室，暖洋洋的阳光从窗外照射了过来，窗外一片和煦，屋内的气氛却是一阵压抑，这里是产业区管委会办公楼里的一个会议室，黄海川借用管委会的会议室召开了会议，出席会议的除了今天跟黄海川一块下来的市里相关部门的负责人，还有南港区政府的主要领导，区财政局、区卫生局、区环保局等部门的人。 “我的要求有三条，第一：在市第一医院、市人民医院开设绿色通道为大头村及周边几个自然村的村民提供便捷体检服务，确定患癌村民的精确人数，市、区两级卫生局要进行备案；第二，市财政局、区财政局对包括大头村在内的几个受到石化产业区影响的自然村的癌症患者进行财政补助，让每一个患者都能得到治疗；第三，产业区里所有的石化企业，都必须进行严密监测，市环保局、区环保局要在产业区设立监测站，不定时的对企业进行抽检，不管是哪一家企业，只要排污不达标，都必须进行整顿。” 黄海川表情严肃的说着话，目光一一从在座的人脸上扫过，他所提的三点要求将今天出席会议的所有部门都涉及到了，市第一医院院长、市人民医院院长以及两院的医生都在会议室后边坐着，今天过来的医生都是医院里相关领域的权威专家，他们也跟过来，那是因为市里要求两个医院抽调医生下乡为老百姓进行医疗服务，而这是黄海川下的指示，两个医院的院长听到是黄海川亲自下的指示，自然也不敢怠慢，抽调了医院的骨干医生。 黄海川此时提的要求，第一医院院长和人民医院院长两人自然是不敢有什么异议，黄海川这会也没说是不是要医院提供免费体检，两人也不敢问得太清楚，但坐在黄海川身旁的南港区区长陈荣贵和产业区管委会主任吴德生，包括市财政局局长周方宇等人却是没那么乖顺了，周方宇率先提出了质疑，“黄市长，那么多癌症病人的治疗都要财政来补助的话，这个资金是大问题，咱们市财政怕是拿不出这笔钱，就以一人需要10万块治疗费来算，几百个癌症病人就要几千万，而且10万块还是往少了说的，这癌症病人的治疗费用花起来就是一个无底洞，黄市长，咱们市财政估计挤不出这笔资金。” “拿不出这笔钱也得拿，周局长，老百姓的性命在你眼里是不是不值一文？”黄海川冷冷看着周方宇质问道。 “黄市长，您说笑了，我怎么会那样想，老百姓的事无小事，只是咱们财政的确紧张。”周方宇讪讪的笑了笑，他委实没有想到黄海川说话这么不留情面。 “既然你也知道老百姓的事无小事，那我不管你怎么挤出这笔资金，拿不出这笔钱，你就从你的工资里扣。”黄海川手指敲着桌面，指关节同玻璃桌面碰触发出的清脆响声让会议室里的众人不由得神经一紧，黄海川这是动真火了，不少人心里如是想着。 黄海川的话让周方宇面色一僵，悻悻然的撇了撇嘴，周方宇脸面有些挂不住，棉里带针的反击道，“黄市长，只要把我个人工资都扣了能够数的话，那我愿意把工资都捐献出来，为老百姓能有一个好的治疗条件尽一份心力，就怕我的工资也只是杯水车薪。” “好，既然周局长有这个心，那不知道周局长准备捐几个月的工资？”黄海川盯着周方宇道。 “能为老百姓尽点心意，把我一年工资都捐出来，我也是没怨言的。”周方宇神色凛然，一脸认真的回答着黄海川的话。 “说的好，难得周局长这么有爱心，那周局长就带个头，把你一年的工资捐出来，同时在全市财政系统进行募捐，相信有你这个局长表率，不管是市局还是下面区（县）的各分局都会踊跃捐款的。”黄海川赞赏的看着周方宇，而后将目光扫向了其他人，“在座的诸位，周局长都带头捐一年工资了，在座的人也不好意思不做表示吧，我也表个态，捐出一年的工资。” 黄海川说着话，又向做着会议记录的秘书黄江华吩咐道，“黄秘书，回去后，你让办公室发个文件，咱们市政府也搞个募捐。” “我们环保局一定坚决跟紧市里的精神，动员全市环保系统的职工积极踊跃捐款。”曾平第一个向黄海川献殷勤。 陈荣贵和吴德生等人都是面面相觑，特别是周方宇，周方宇死活都没想到黄海川会来真的，他只不过顺口说说，黄海川就顺势抓着不放，让他掏一年工资不说，还得在局里搞一个募捐，关键是经黄海川这么一说，范围一下就扩大到全市了，不知道还以为是他挑起这个头的，估计有不少人该骂他多事了。 “黄市长，保护环境我是赞成的，但总得给产业区里的企业一个缓冲期，不能说让他们停业就停业，这样造成的损失是不是太大了？”陈荣贵这时候开口了，将刚才的话题岔开，陈荣贵吸取了刚才周方宇的教训，这会说话就显得委婉了许多，不敢明着顶黄海川。 “再大的损失也比不上对环境的破坏，环境保护是关系到千秋万代的事，产业区周边的生态环境已经被破坏到这么严重的程度，那么多村民患癌，你们南港区政府，包括产业区管委会要负首要责任。”黄海川突然怒拍了一下桌子，巨大的响声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被黄海川之极怒斥的陈荣贵和吴德生两人更是险些从椅子上翻下来，陈荣贵张了张嘴，喉结耸动着，却是一时说不出话来，显然是被暴怒的黄海川给震慑到了。 沉默了一会，被黄海川这么一批，毫无颜面的陈荣贵才小声的为自己辩驳了一句，“黄市长，我们也是为经济发展大局着想。” “经济发展就能牺牲老百姓的性命吗？”黄海川等着陈荣贵，他这个市长不发飙，底下这些人都以为他是好欺负的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但当时所有项目都是经过环保部门评估通过的，谁也不知道今天会造成这个局面。”陈荣贵解释道，眼睛还往曾平的方向瞟了一眼，对于曾平殷勤的向黄海川示好，陈荣贵早就不爽了，这会也故意将祸水往曾平身上引。 “陈区长，当时我们环保局评估是按照企业的环保配套设施来的，但是很多企业在后面扩大了产能，环保设施没有跟上，要不就是设备老化，导致污染控制不达标，还有些企业在建配套环保设施的时候并没有完全按照企业一开始承诺的那个标准来建，当然，企业在上马项目的时候，我们环保局没有从头到尾跟进，这是我们环保局的责任，但里面的复杂因素，我想陈区长应该比谁都清楚。”曾平不冷不热的回应着陈荣贵的话，心里骂了一声，老子也没得罪你，你丫的把我拉下水干嘛。 “曾局长，等下环保局就落实刚才我所提到的，对全产业区里的企业进行实时动态监测。”黄海川面色严肃，“我不反对石化项目，甚至是支持的，我们不能因噎废食，石化行业虽然污染大，但我们也应该看到其积极的一面，只要污染控制得好，石化行业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关键是我们的企业管理者有没有良心，我们的政府有没有为民着想的责任心。”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以后大家少些开会的时间，多些为老百姓做事的时间，少些酒桌上应酬的时间，多些到老百姓身边走走的时间。”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宣布散会，这个会议不可谓不短，从开会到黄海川宣布散会，前后也就十来分钟左右的时间，再者，曾平和陈荣贵隐隐有一言不合就要针锋相对的架势，黄海川无疑也不想看到这个场面。 从会议室里走出来，曾平悄然跟上了黄海川的脚步，在黄海川身旁低声道，“黄市长，真的要让省炼化也整顿吗？” “不错，我们不能搞特殊，如果因为省炼化的国资背景，我们就对其搞特殊，那其他企业也会不服，到头来，我们什么都管不了。”黄海川皱眉道，他知道省炼化要是拿不下，其他企业只会继续跟风，对市里的行政命令不闻不问。 黄海川和曾平在前面走着，后头的陈荣贵和吴德生等人又聚成了一个小团体，刚才会上没发言的吴德生感慨道，“看来黄市长要动真格了。” “要动真格最好，我还巴不得不动真格呢。”陈荣贵看了左右一眼，这才低声道，“刚才你们不是也看到了，省炼化的肖总根本就不鸟黄海川，我倒要看看黄海川怎么让省炼化整顿，他要是用强，到时候怕是他自个先扛不住压力了，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第661章 曾平默默的和黄海川走在前面，他跟黄海川虽然也才这几天才接触多一点，但以他短短几次接触下来对黄海川性格的了解，曾平也预料到了黄海川是个喜欢啃硬骨头的人，对省炼化跟其他企业一视同仁，曾平并不意外，此时黄海川这么吩咐，也是情理之内预料之中的事，曾平现在则是在琢磨着黄海川能否真的啃下省炼化这个硬骨头，单让他们环保局出面，曾平是一点都不抱希望，省炼化总经理肖龙波自己就是正厅级干部，哪怕这个正厅是企业正厅，但也轮不到他这个环保局长去肖龙波面前撒野，东成化工这种民企都敢把他们环保局不放在眼里，更别说省炼化这尊庞然大物了。 就在曾平胡思乱想的时候，黄海川的手机响了，拿出手机见到是省政府第一大秘章路明打来时，黄海川微微一愣，旋即就赶紧接起电话。 “章秘书。”黄海川笑着主动开口，宰相门前七品官，省长的秘书，黄海川也得主动示好。 “黄市长，省长让你现在到省政府来。”章路明在电话里同黄海川说着，语气中规中矩，也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章秘书，知道是什么事吗？”黄海川心里咯噔一下，刚刚才在产业区里要拿省炼化开刀，这省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时间隔得不长，黄海川很难不跟刚才的事联系起来。 “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不过黄市长还是尽快赶过来为好。”章路明笑道。 “那好，我马上过去。”黄海川点了点头，收起手机后，黄海川下意识的往产业区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头又拧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形，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烦躁。 “曾局长，你先照我说的去做，阻力肯定会遇到，但你们环保局要拿出该有的魄力。”黄海川转头对曾平道，本来还想到大头村去走一走，看望一下村民，现在只能先赶到省里。 “好。”曾平很干脆的点了点头，一副对黄海川的指示绝对服从的样子，心里却是暗暗打鼓，他是一点都没信心让省炼化乖乖配合，除非黄海川已经跟省里的领导沟通好，从省里打下招呼，那样省炼化还有可能配合，要不然就光凭他一个环保局局长，人家省炼化的老总肯不肯鸟他都是一回事，但困难归困难，曾平也知道此时不是向黄海川抱怨的时候，更不是找借口推脱的时候，黄海川让他去做，那他就去做，做是一回事，成不成是另外一回事，只要他去做了，省炼化不配合，那就不关他的事了，他到时候跟黄海川也能有个交代。 同曾平吩咐完，黄海川就要离去，眼角的余光触及到后面的周方宇几人，黄海川特地停了一下，“周局长，回头别忘了做个表率，尽快在你们财政系统搞个隆重的募捐仪式，相信村民们以后会对周局长感恩戴德的。” “不敢，不敢，村民该感激黄市长您才是，有黄市长您这样爱民如子的市长才是村民们的真正福气。”周方宇干笑了一下，听起来是近乎谄媚的逢迎着黄海川，但周方宇的表情和语气，却是怎么听都有一股怪味。 黄海川没再理会周方宇，他还急着到省里去，省长顺宝来找他估摸着真的跟省炼化的事有关，黄海川即便是不想过去，但也不能不过去，他还不至于敢不把省长放在眼里。 “黄海川匆匆忙忙要去哪？不会是上头有电话下来了吧？”吴德生悄声对陈荣贵道。 “不清楚，说不定真是，嘿，咱们等着看戏就成，李市长可就想等着看黄海川跟省炼化掐起来的好戏呢，我们也跟着看热闹就是。”陈荣贵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曾平就算是现在真去让省炼化强制停产他也不着急，对方真有这个本事，那他还真得佩服曾平了，他和曾平级别一样，但他是一点都没将曾平放在眼里，在他眼里也就像周方宇这种大行局的局长才有资格跟他平起平坐，得罪谁也不能去得罪财神爷。 黄海川自是不知道后面的陈荣贵跟吴德生等人在嚼什么舌根，上了车之后，黄海川就吩咐司机李勇尽量开快点，往省政府去。 赶到省政府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黄海川小跑着进了电梯，到了省长顺宝来所在的五楼时，章路明已经在走廊上等着他，“黄市长来了。”章路明朝黄海川露出了笑容。 “麻烦章秘书了。”黄海川点着头，在章路明的指引下进了顺宝来的办公室。 顺宝来这会正站在窗口，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顺宝来就知道是黄海川进来了，刚才黄海川下车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头也没回，顺宝来淡淡说了一声，“黄海川来了，坐。” “小章，给黄市长倒杯水。”顺宝来出口道。 不用顺宝来吩咐，章路明已经拿起一个一次性杯子给黄海川倒了水，端到黄海川面前，章路明很快就退出了办公室，顺手就将办公室门给拉上。 黄海川拿起杯子轻抿了一口，悄然打量着顺宝来的背影，黄海川心里暗暗想着，今天顺宝来叫他过来，怕是应了他刚才的猜测了。 “黄海川，刚才到南港区去了？”顺宝来背着双手转过身，慢慢踱步到黄海川跟前，自有一番领导的威严相。 “嗯，南港区港湾镇的癌症村，省长您应该听说过吧。”黄海川暗道了一声果然，赶紧先将自己的话给抛出来，免得待会更加被动。 “听说过，不过村民们的情况不一定就是产业区的污染所造成的，我们也不能一棍子打死，让产业区所有的企业都停业整顿，黄海川同志，这样造成的经济损失，不知道你想过了没有？”顺宝来盯着换改成，从他对黄海川称呼的微妙变化也可见其对黄海川的敲打心思。 “省长，如果村民们只是个别患癌，那可能是个人自身的原因，但这么多人得癌症，就不可能是个人身体的问题了。”黄海川皱眉道，此刻的黄海川深深的感受到了来自上层的对所谓经济发展大局的重视超过了对生命的重视，在绝大多数领导的眼里，经济发展重过了生命的价值，只要不是自己的身家性命，很多人都不会真正重视，说是以人为本，说到底还是以经济发展为本。 “你说的也没错，那么多人患癌，跟产业区造成的污染是有关的，这一点我们不能否认，有错误就该正视，而不会去逃避。”顺宝来点了点头，看似在赞同黄海川的话，但接下来，顺宝来猛的又话锋一转，“我们要重视问题的存在，并且想办法去解决，但不能一刀切，你让所有企业都停业整顿，你这个市长是痛快了，老百姓也欢呼了，但你有没有站在企业的立场上想一想？这话题往大了说，是能影响到南州市招商引资大局的。” “省长您的意思是？”黄海川脸上微微闪过一丝无奈。 “我没什么意思，刚才只是我的个人看法罢了，省里不会随意干预你们市里的决策，你们市里有自己的自主决定权嘛。”顺宝来瞥了黄海川一眼，他想看看黄海川会是什么反应。 “省长，我觉得产业区的污染问题不能再拖，企业的脾气就是被我们地方政府给惯出来的，他们以为我们不敢动真格的，所以对市里要求整改的指令也没放在心上，这种风气不能长，要不然政府也没威信。”黄海川同顺宝来对视了一眼，咬牙道。 “你说的也对，但你要知道，我们政府就是要为企业营造一个良好的发展环境，促进地方的经济发展，经济发展起来了，最终受益的还是老百姓嘛。”顺宝来不以为然道。 “省长，为企业营造一个良好的发展环境是应该的，但这不应该以纵容企业为代价，以老百姓的身家性命为牺牲品，经济发展固然重要，但老百姓的利益同样不能忽视。”黄海川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道。 “说的不错，老百姓的利益确实不能忽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顺宝来笑了笑，“黄海川同志，其实我们在大方向上的看法是一致的，只不过细节问题有些分歧。对了，黄海川同志，南钢的宋正明这两天又哭着闹着来省里求支持了，为了发改委那边的立项，南钢都快急哭了，你这些天就先放下市里的工作，和宋正明他们一块到京城去，看能不能利用你在京城的关系，帮南钢跑跑关系，这次要是发改委那边审批通过，受益最大的还是南州市。” 黄海川呆愣了一下，目光在顺宝来脸上有片刻的停留，很快又移开，这么短短的一瞬间，黄海川已然明白了顺宝来的意思，顺宝来这是想让他暂时离开南州几天，而这变相传达出来的信息则是顺宝来不满他在石化产业区的强硬态度。 第662章 顺宝来口中的宋正明是南州国营钢厂（俗称南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跟省炼化一样，南钢同样是由省政府直管的正厅级国企，比起省炼化来，南钢可以说得上是老资格了，省炼化是随着南州市石化产业区规划立项之后才由省里和中石化共同出资成立，也就十来年的时间，南钢却是有着三四十年历史的老字号国企了，一直都是省里重点关注和扶持的企业，要不是这些年南钢的效益持续下滑，省属国企的龙大老大依然还是南钢。 “省长，南钢那边的人什么时候启程？”黄海川抬头看着顺宝来，他不可能拂逆顺宝来的意思，顺宝来让他帮着到京城去跑关系，黄海川心里虽然有想法，但嘴上连半句质疑都没有，而是摆出了一副听吩咐的姿态，他刚才在处理石化产业区污染的态度上固然是表现出坚持立场的态度，但黄海川终究不想跟顺宝来产生直接矛盾，那不是明智之举。 “宋正明刚刚才从我办公室离开，差点就赖在我办公室不走了，我对他说了，这次让你跟他到京城去跑关系，他才肯离开，为了发改委那边的立项审批，宋正明也是急得团团转了，都敢跟我急眼了，等下你就跟他联系，你俩自己商量好时间。”顺宝来笑了笑，对黄海川的态度很是满意。 “那好，待会我就跟宋总联系一下。”黄海川点了点头。 “没什么事了，你去忙你的，尽快和宋正明跑一趟京城，这次南钢要是能拿下发改委的审批，不仅是对南州市，对咱们全省来说都是意义重大。”顺宝来对黄海川说道。 黄海川点头附和着顺宝来的话，起身道，“省长，那我就先去忙了。” 离开顺宝来的办公室，黄海川这才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面庞，刚才面对顺宝来，黄海川大都是违心的微笑，心里不爽，脸上也只能挤出笑容，还得装成自然的样子，这虽然难不倒黄海川，但脸上肌肉却是快笑麻了。 进了电梯，黄海川回想着刚才同顺宝来的对话，心里已经确定无疑，顺宝来一来是对他有所不满，二来是想利用他在京城的关系去帮忙公关，尽量拿下发改委的审批，说穿了，顺宝来对他背后的关系有所忌惮，但也要利用他背后的关系，要不然就凭他在石化产业区上的态度，顺宝来就该是强硬的批评，而不是委婉的表示不满了，很显然，顺宝来这么做是想一举两得，既希望他自己识趣，也希望能利用他的关系。 “以人为本终究只是一句空话，在大多数官员心目中，gdp的分量还是超过了老百姓的切身利益。”黄海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来说去，其实是整个体制制度的问题。 刚坐上车子，黄海川想着给宋正明打个电话，他还没跟这位南钢一把手碰过面，但他工作号码簿上却是有宋正明的电话，他这边还没开始拨号，电话却是先响了起来。 “市长，省炼化把我们环保局的人给撵出来了，任凭我们怎么说都没用。”曾平在电话里同黄海川诉苦道，这个结果早就在预料之中，底下的工作人员除了又气又怒外，也没有任何办法，总不能真的跟省炼化的人起了冲突，到时候板子可能就要打到他这个局长身上了。 “公安局的人呢，都干嘛去了？”黄海川怒道。 “公安局的人也不敢动手，他们说没有上面的命令，他们不敢抓人。”曾平苦笑了一句，他指挥不动公安局的人，就算是指挥得动，他也不敢下令抓人，曾平此刻甚至在心里暗暗庆幸，幸好是指挥不动，要是指挥得动，他在黄海川面前就不好交代了。 黄海川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刚从顺宝来办公室出来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哪怕是猜到省炼化不会乖乖配合，黄海川也想不到对方敢撵人。 “公安局在场的负责人是谁？你让他接电话，我亲自跟他说。”黄海川对曾平道。 很快，曾平就将手机给了另外一人，带队过来配合环保局的是市公安局一名主管治安的副局长，黄胜辉，此刻接过电话，黄胜辉马上就先恭敬的喊了一声，“黄市长。” “等下环保局执行工作的时候，只要有人敢阻拦并且摆出对抗的态度，不管是谁，你们公安局都照抓不误。”黄海川也没问对方是谁，径直吩咐道。 “黄市长，这会不会造成坏影响？”黄胜辉迟疑了一下。 “我们的执法人员被人给撵出来，这才是真的坏影响，以后政府部门还有什么威信？”黄海川怒道，见对方一时没有回应，黄海川憋着火，“怎么，我的话也指挥不动你是吗。” “不是，不是。”黄胜辉吓了一跳，连忙否认，道，“黄市长，我坚决执行您的指示。” 挂掉电话，黄海川再次紧紧的皱起眉头，他下这样的指示，和顺宝来的意思背道相驰，但顺宝来并没有明着表达出来，他就可以装着听不懂，顺宝来既然能在对他不满的同时，又想利用他的关系，那他也能在迎合顺宝来的同时，私底下又来另一套，只要不当着顺宝来的面硬顶对方，那就不至于跟对方产生公开化的矛盾。 还没来得及停歇，电话又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只是黄海川一看就觉得有些眼熟，转头看了看还拿在手上的电话簿，不是宋正明是谁。 “黄市长，没打扰你工作吧。”电话一通，就传来了宋正明的声音，“一直想抽空去拜访黄市长却苦于没时间，最近都在京城跑，这两天才回来，今天冒昧给黄市长电话，还请黄市长不要见怪。”宋正明很有礼数，他其实知道黄海川现在刚从顺宝来办公室出来。 “我刚才顺省长那里出来，顺省长跟我说了，要我积极配合宋总到京城跑项目，看宋总觉得什么时间合适，咱们就直接在机场汇合，能节省一点时间是一点。”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说的极是，现在确实是时间如金钱，眼看着前面都审批了好几个钢铁大项目了，咱们南钢的申请还没批，我都快急坏了。”宋正明对黄海川的话深以为然，更是对黄海川一开口就是这种雷厉风行的姿态感到惊讶，只不过这正迎合了宋正明的想法，宋正明也就顾不得别的，嘴上笑道，“下午3点有一趟到京城的航班，要不我们就坐3点那趟航班？” “也行，时间就是金钱，反正顺省长指示下来了，我是尽力配合宋总的工作。” “别，黄市长千万别这样说，我可不敢当，咱们应该说是携手共进才是。”宋正明笑了笑，他话里的潜意思并不认为自己就比黄海川低一级，尽管他只是企业正厅，但以南钢的规模，他这种大国企的正厅调到地方政府，宋正明也有自信能够谋个实权正厅，而不是被降级使用，宋正明还有不为人知的底牌，他和省长顺宝来的私交很好，而这条关系，知道的人并不多，黄海川不知道他跟宋正明短暂交流会给宋正明留下极好的印象，而宋正明反过来又在顺宝来那边说些对黄海川赞赏的话，这又间接影响了顺宝来对黄海川的观感，不得不说，许多事情都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宋总，那咱们就下午见了？”黄海川笑道。 “好，那就下午见。”宋正明笑着点头。 和宋正明定了时间，黄海川一边让李勇开车离开省政府，一边想着自己有什么事需要安排，本来还以为宋正明最迟也要明天才走，却没想到这么赶，顺宝来说宋正明快急眼了，黄海川这会倒是真相信了。 沉思了一会，黄海川打了一个电话，“林小姐，中午有空出来见一面吗？” “有空，当然有空，只要是黄市长您召唤，我是随时有空。”林虹的声音有些惊喜。 “好，那我待会给你电话，今天见面的地点我来定。” 第663章 金都酒店，5楼，贵宾包厢。 今天黄海川定的地点让林虹有点发愣，但接了黄海川电话后，林虹还是二话不说就赶过来了，黄海川将地点定在金都酒店，林虹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暗示，但林虹一走进金都酒店，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怪异的感觉，尽管她一直不承认卢成龙是她指使人下手干的，但事实的真相却是抹杀不了，卢成龙的事是她在背后指使的。 刚到五楼时，林虹就碰到了卢小菁，两个女人的眼神在交汇的一刹那，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下，卢小菁眼神都快能吃人了，怒视着林虹，最后只是咬了咬牙，告诉自己要克制。 “哟，卢小姐好像火气不小。”林虹笑着走近了卢小菁，“卢小姐，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卢小姐说是不是？我现在都不打你们酒店的主意了，卢小姐何必再对我如此敌视呢，我可是希望能跟卢小姐交一交朋友哦。” “你自己干的事自己最清楚，你说我们俩能成为朋友吗？”卢小菁冷笑了一下，“林虹，如果有可能，我一定亲手将你送进监狱。” “是嘛，那我可拭目以待。”林虹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嘲讽的看了卢小菁一眼，“希望卢小姐早日实现这个愿望吧，我很期待。” 从黄海川所在包厢里里匆忙走出来的段明朝卢小菁使了个眼色，很快就冲林虹笑道，“林小姐来了，黄海川还在里面等你。” “原来是段先生。”林虹微微一怔，目光在段明和卢小菁身上打了个转，林虹笑道，“听说段先生好像和卢小姐彼此都互相欣赏得紧？不知道啥时候会好事将近呢，到时可别忘了给我发张喜帖，要不然我可就不请自来了。” “哈，真要有那个时候，一定请林小姐大驾光临。”段明笑哈哈的说着，拉着卢小菁的手握了握对方，他能感觉得到，卢小菁的情绪有些激动，段明无非是要暗示对方克制一点。 “那咱们可就说定了，我等着你俩的喜事哦。”林虹笑眯眯的给了段明一个娇媚的眼神，又是示威性的看了看卢小菁，这才往前面的包厢走去。 “哼，段大公子，你还在看什么，是不是魂儿都要被勾走了，要不要追进包厢里去？某个骚女人刚才都给你暗送秋波了，就等着你投怀送抱了。”一直看着林虹进了包厢，卢小菁这才恨恨的甩开了段明的手，双手抱着胸，气嘟嘟道。 “小菁，你还不了解我嘛，我这人一向都很专一的。”段明赶紧对卢小菁赔笑道，“我只是看着林虹这个女人不简单，提醒自己多个心眼，没有别的意思。” “我还以为某人一见漂亮女人就脑袋不听使唤了，都忘了上次被人绑架的事了，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卢小菁白了段明一眼。 “瞧你说的啥话，你说我会那么健忘嘛，刚到南州就被人绑票了，我这活了三十年还是头一遭，印象深刻着呢，能忘记嘛，这事可一直在我心里记着，我知道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还不至于色迷心窍。”段明笑着摇了摇头，女人是不可理喻的动物，这话一点不假，也不知道卢小菁这没来由的飞醋是怎么来的，只能讨好道，“再说了，我都有你了，其他女人哪能入得了我的眼，我们家小菁最漂亮了。” “你少贫嘴了。”卢小菁转嗔为喜，心上人的赞美明显让她很受用，嘴上却是一点不饶人，“刚才谁让你拦着我了，我真想骂她几句先解解气，亏你还跟她眉来眼去的，还说啥办喜事要请人家来着。” “我只是随便敷衍她一下，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嘛，之所以拦着你，是不想你现在跟她明着起啥冲突，犯不着，以后等有了真凭实据了，咱们再慢慢跟她算账不急，黄海川现在肯定有需要用到她的地方，我们也别给他添乱。”段明解释道。 两人嘀咕着离去，而进了包厢的林虹，将门关上，拧了下门锁，直接反锁上，这才施施然的走向黄海川，“黄市长，今天是您定的地方，总不会再对我有任何怀疑吧？要不要我再把手提包让您检查一下？或者让您搜身？” 林虹看着黄海川，脸上带着妩媚的笑容，说完还有模有样的伸展了下双手，摆出一副让黄海川搜身的架势，还有意无意的把上身往前挺了挺。 “我相信林小姐的诚意。”黄海川瞥了林虹一眼，淡然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黄市长就真的不搜一搜，我可是自愿的。”林虹娇笑了一声，见黄海川坐着不动，林虹也才作罢，笑着走到黄海川身旁的椅子坐下，“黄市长今天找我来，我想黄市长应该也是想好了要合作了吧，希望不是又让我空欢喜一场。” “当然，只要林小姐有心合作，我不介意跟林小姐合作。”黄海川点了点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黄海川在临上京城之前再次找林虹出来，自然有他自己的考虑。 “前两天给黄市长您那一只录音笔跟那张光盘，我想黄市长应该看到我的诚意了，只要黄市长您答应我的要求，后面的内容我随时能提供给黄市长，就看黄市长能不能给我一个承诺了。”林虹神色认真了起来，这次赌博，说是压上她的身家性命都不为过。 “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不过你要先把剩下的东西交给我。”黄海川不动声色道。 “黄市长，您这样可真是把我难住了，做生意不是这样做的，咱们应该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才是，我给你东西，但你要给我个能让我相信的保证或者承诺。”林虹笑道，“比如说黄市长给我写个条子，上面签下黄市长您的大名之类的，这样才能让我有点安全感嘛，要不然空口无凭，我一个弱女子以后被人欺负了都没地方哭去。” “怎么，林小姐这话是不相信我的信誉了。”黄海川眨了下眼睛，让他给林虹留个类似字据之类的，黄海川是不可能干的，那等于是留着一个时刻能威胁到自己的把柄在林虹手上。 “不是我相信黄市长您的信誉，黄市长您贵为一市之长，我当然相信黄市长您是金口玉言，但这年头，人心隔肚皮，这所谓的信誉啥的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小女子还是希望有个实实在在的字据啥的，心里也踏实一点不是。” 黄海川皱了皱眉头，林虹也不傻，不会因为他一句空口无凭的承诺就拿出东西来。 包厢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林虹静静的看着黄海川，黄海川则是不吭声，双方似乎都在有意试探着对方的耐心，林虹手里头握着黄海川需要的东西，而黄海川手里则有林虹需要的权力，双方其实谁也说不上占据主动，要么合作，要么一拍两散，或者是一方妥协，要不然谁都强迫不了谁。 “黄市长，我想我提的要求并不过分，您应该知道，跟您合作，我是断了自己退路的，还请黄市长体谅我的处境。”林虹正色道，这会她也没有半点勾引黄海川的心思，紧紧的盯着黄海川，林虹其实也绷紧了神经，黄海川要是不答应，对她固然没什么损失，但对已经作出决定要赌一把的林虹来说，心里难免会失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黄海川没有说话，林虹同样静静的等待着黄海川的回复。 第664章 一声轰鸣划破蓝天，下午三点飞往京城的航班准时起飞，飞机上，黄海川和宋正明坐在公务舱里，除了两人，还有宋正明的助理以及黄海川的秘书黄江华等人。 宋正明和黄海川说起了项目的事，南钢想要新上马一个大型炼铁、轧钢项目，三年前就已经跑这个项目了，但因为这几年的国际金融危机以及国际经济不景气，再加上国家对钢铁行业的调控政策，大型钢铁项目的‘准生证’就很难批下来，这一次是赶上国家新一轮经济刺激政策的顺风车，中央政府要启动一批事关全局、带动性强的大项目，发改委对一些重大项目的审批也骤然加快，要以项目投资拉动经济增长，钢铁、交通、水利、能源等重点领域的重大项目成为了近期审批重点。 在钢铁产业结构调整的前提下，近期已经批准了多个钢铁项目，总投资额达到一千多亿，引起了广泛关注。而南钢想上马的炼铁、轧钢项目预计投资额达200多亿，尽管比起前面已经获批的几个钢铁项目，特别是有的高达600多亿的投资，南钢的这个新项目的投资额并不大，但偏偏南钢新项目的批文一直在难产当中，这可把宋正明给急坏了。 如果不能搭上这趟顺风车，从中央的预算内投资分一杯羹，那南钢就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之前已经等了三年，这次要是又没抓住机会，以后不知道又要等个几年，关键是南钢也急需要这一笔多达200多亿的资金，那无疑能给现在处境并不是很好的南钢注入一剂强心针。 宋正明和黄海川所聊的除了项目，还有最近一直在发改委那边吃闭门羹的事，关系不是没去跑，钱也没少花，但效果却是不大，宋正明嘴上一直说着‘跑部钱进’有多难。 “不怕黄市长笑话，我这个正厅级国企老总面对发改委的一个副处长，都得装孙子陪笑脸。”宋正平对黄海川如是说道，他这话也不无是在向黄海川抱怨，但也没有一点夸大的成分，他在南海省很牛气，地方上的书记、市长啥的，他不给面子就不给，一向都是直来直去，但到了京城，任他再怎么牛气，也得装孙子。 “发改委的人一向牛气的很，地方上的人进京跑项目，哪一个不是要点头哈腰、低眉笑脸的。”黄海川笑着道，宋正平说的遭遇其实很正常。 “也是，现在正值中央新一轮投资的开始，这发改委的人可就愈发了不得了，各路诸侯都得上门拜访。”宋正平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次要麻烦黄市长跟着跑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 “宋总千万别这样说，南钢的事就是我们市里的事，你们的新项目要是能获得审批，对整个南州市也是一件大好事。”黄海川说道，南钢虽然不是市里管的，但毕竟是扎根于南州的企业，要是南钢的新项目获批，200多亿的资金投资下去，对南州市的好处也不是一点半点，黄海川自然也希望南钢的项目能通过。 “黄市长这么说，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矫情的话，这次要是拿到批文了，那怎么也要搞一个隆重的庆功宴，黄市长要记首功才是。”宋正明笑道。 两人说说笑笑着，两个多小时的航程很快就过去，随着飞机广播的提醒，飞机也即将抵达京城，就坐在靠窗位置的黄海川从窗户里往下瞄了一眼，熟悉的京城，他又回来了。 来接机的是南钢驻京城联络点的人以及南州市驻京办的工作人员，宋正明邀请着黄海川一块上车，谈性很浓的宋正明又是和黄海川一阵热聊，刚刚短短的两个多小时接触下来，黄海川对宋正明也算是有一定的了解，豪爽、直率是宋正明给他留下的初步印象，讲话也喜欢直来直往，黄海川对对方的印象也不错。 “宋总，我们中午的时候预约了发展规划司的王副司长，对方到现在也没答复说有空没空。”坐在前头副驾驶座上的是南钢驻京联络点的负责人胡林军，同样是正处级干部，和南州市驻京办主任完全是一个级别。 “对方这是明摆着不想出来了。”宋正明砸了砸嘴巴，原来他和黄海川定了下午坐3点这趟航班的飞机到京城后，他就给胡林军打电话，让对方再预约一下发展规划司的王副司长，宋正明是希望晚上和黄海川一块出席，如今看来，这个想法是落空了，发改委的官员不是一般的难请，要是平常还好点，但在这节骨眼上，却是跟请神仙一样。 “黄市长，你晚上有什么安排没有？”宋正明转头对黄海川道。 “要先回家里一趟，晚上估计在家里吃饭了。”黄海川笑道，他不知道宋正明都提前将他晚上的时间给预支了，幸好是那位王副司长不出来，要不然他晚上连自由安排都不行了，宋正明非得拉他一块去，黄海川肯定也没法拒绝对方。 “哎呀，瞧我这脑子，都不知道黄市长安家在京城，我还想着晚上要拉黄市长先喝两杯呢。”宋正明拍了拍额头笑道，“是我疏忽了，那我晚上就不打扰黄市长跟家人团聚了，明天我再跟黄市长联系。” 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晚上邱淑涵说要亲自下厨来着，他是怎么着都得回家吃饭，要不然就苦了邱淑涵的一片好心了，这次被省长顺宝来抓壮丁，虽然有些不爽，也算是‘因祸得福’，起码这些天呆在京城里，小两口倒是能因此聚聚了。 在一个岔路口，黄海川上了驻京办的车，宋正明晚上就住在南钢的联络点，黄海川则是要回家，两人不同路，在路口分开，宋正明临走前又说了一句明天联系，这才坐车离去。 “小陈，这两天你就在京城里随便走走逛逛。”黄海川笑着对前面的秘书黄江华道，“要是以前没来过京城，可以去那些著名景点玩玩。” “市长，我呆在驻京办就可以了，市长您有事也才方便吩咐。”黄江华恭顺道。 “不用，这几天在京城没啥事，你去玩你的就是，有事我会提前给你打电话。”黄海川笑了笑，“邓主任，你们驻京办派一个同志给小陈当当导游，免得他对京城不熟悉。” “那没问题，保管让黄秘书满意。”听到黄海川吩咐，驻京办主任邓明赶紧点头。 到了自家的小区门口，黄海川让黄江华和邓明两人自己安排活动，自己则是转身进了小区，这会已经快六点，邱淑涵不知道是否先到家了没有。 快一个月没回来，黄海川咋一走进小区就有种久违的感觉，好笑的摇了摇头，黄海川进了自己所在的楼栋，到了楼层时，黄海川下意识的忘了自己隔壁那一间单身公寓，房门紧闭着，黄海川猛然想起那个一向古灵精怪的宋致也都大学毕业快半年了，小丫头时不时的发两条短信给他，有时候是那种转发的短信笑话，有时候是问些‘黄大市长在干嘛’之类的没营养的话，黄海川很少会回，都是看过之后一笑置之，倒是听那小丫头自个说当空姐去了，黄海川一向听对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也没真的相信。 拿出钥匙开自己的家门，却是听到后面也传来开门声，黄海川诧异的转过头，站在门口往外张着小脑袋的不是宋致是谁，裹着件大棉袄的宋致看到黄海川也闪过一丝惊喜，“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今天竟然看到你，我还以为是邱姐姐回来了呢。” “还邱姐姐呢，瞧你叫的这么亲热，是不是没事就过来混吃的。”黄海川笑骂道，虽然很久没联系，但一点也没觉得生分。 “哼哼，你以为我那么闲啊，本小姐要忙着上班呢，今天正好轮到我休息，要不然你以为你这么有福气，一回来就能见到本小姐这张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花见花开的脸蛋？”宋致翘起了小嘴，大咧咧的朝黄海川走过来，“你这个大市长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南州市吗。” “合着我在南州就不能回来了不是。”黄海川笑着给了对方一个爆栗，一边开门进了自己的屋里，随口问了一句，“你在做什么工作，不会是又到处鬼混吧。” “切，你以为我那么没出息呀，本小姐我驰骋于祖国的蓝天之上，无时不刻不在为人民服务着。”宋致得意的扬了扬眉毛，“哪像某人，当着官僚资产阶级。” “说什么呢，没大没小。”黄海川笑着又要给对方一个爆栗，吓得宋致赶紧躲到一边。 “喂喂，谁让你乱敲的，不知道头不能随便敲的吗，会把人敲傻的。”宋致一本正经道。 “真正傻的人不用敲也傻，聪明的人怎么敲也不会傻，我看你是自个脑袋不怎么开窍吧。”黄海川笑着看了对方一眼，门还没关上，黄海川突然听到电梯门开的声音，走出来一看，正好是邱淑涵回来了，手上还提了大袋小袋的菜，忙笑着迎了上去。 第665章 “邱姐姐也回来了。”宋致一看到邱淑涵，格外的高兴，那两小脚丫子比黄海川走得还快，一下就抢在黄海川前头，帮着邱淑涵接过手里的菜。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见自己无事可做，黄海川嘴里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宋致是怎么和邱淑涵关系混得那么好的，一口一个邱姐姐叫得比谁都亲热。 宋致也听到了黄海川嘴上的嘀咕，一点也不以为意，反倒是朝黄海川示威性的笑了笑，朝邱淑涵道，“邱姐姐，你瞅瞅，你老公看我抢了他的活，吃醋了。” 邱淑涵笑着摇了摇头，挽着黄海川的胳膊往屋里走去，对黄海川和宋致两人喜欢斗下嘴皮子都习以为常了，黄海川不在的时候，宋致要是有休息，常来窜门，跟她的关系也好的很，兴许是今天爱人回来的缘故，邱淑涵脸上的光彩格外明亮。 “小丫头片子，你不是自诩厨艺赶得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嘛，今天晚上要不要做一顿出来让我们尝尝。”黄海川对提着菜进厨房的宋致说道。 “做给邱姐姐吃还差不多，做给你吃，哼，没门。”宋致抬了抬下巴，宛若一直骄傲的小天鹅。邱淑涵看着黄海川又和宋致斗嘴，笑着摇头，“你呀，别跟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好意思跟人家一个小姑娘斗嘴嘛。” “你看她是个小姑娘吗……都22岁了，早就是个成年人了。”黄海川翻了翻白眼。 “跟你比起来就是个小姑娘，你都31岁了，跟人家小姑娘斗嘴还很有成就感是不是。”邱淑涵拧了黄海川一下，手上一点劲都没使，跟给黄海川挠痒痒差不多。 “老婆，你其实误会我了，我不是要跟她斗嘴，我是嫌她碍事，你看看，就咱们两人该多好，二人世界想干嘛就干嘛，多个电灯泡实在是太碍事了，这小丫头明显是不解风情嘛。”黄海川笑眯眯的对邱淑涵道。 “少贫嘴。”邱淑涵笑着拍了黄海川一下，一只手按住黄海川在自个腰间乱动的手，“老实一点，待会让人家小姑娘出来看到了可就不好了。” 这时候宋致刚好从厨房走出来，很是夸张的叫了一声，“哎呀，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非礼勿视，你俩继续，我接着进厨房。” “这小丫头片子，找骂。”黄海川笑了笑，因为邱淑涵要站起来，黄海川也将手收了回来，笑道，“要不要我进去给你打下手。” “我看还是算了，你进去了碍手碍脚的，还是呆在客厅里吧。”邱淑涵白了黄海川一眼，人已经往厨房里走去。 黄海川没有跟进厨房去，宋致还呆在厨房里，八九不离十是帮忙打下手了，黄海川随便拿起电视遥控器按了起来，想起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还放着重要东西的黄海川将遥控器扔到一边，从旁边的沙发上将自己的公文包拿了过来，出门很少会拿包的黄海川的今天下午特地带了包，而且还不让秘书代拿，一直都是自己随身拿着。 原因无他，包里放着林虹给他的后续证据，中午两人在金都酒店最终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有两人自己知道，但林虹肯拿出后面的证据，黄海川无疑也是费了不少口舌才说服林虹，而他并没有像林虹要求的那样写张字据什么的。 从包里拿出林虹后面给他的录音笔和光盘，黄海川拿在手上掂量着，光盘还没来得急看，但录音笔已经听了，是接上次林虹给他的录音笔的内容，光听了录音笔的内容，黄海川已经有信心将张青阳和郑光福拿下，至于光盘的内容，黄海川其实不用看也知道会是什么了，上次那张光盘里的小片段是张青阳和郑光福一起在包厢里跟几个女人胡来的录像，包厢桌上的东西还打了马赛克，让黄海川一阵疑惑，只不过视频只有短短的两三分钟就被掐断了，这次林虹应该是将完整的光盘交给他了。 中午是在两人谈完后，林虹才回去了一趟，将这两样东西拿出来给他，因为要赶三点的航班，黄海川才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只来得听了录音笔的内容，宋正明就来电话问他动身了没有，要不然对方要顺道到市政府来接他一块过去，黄海川自然也就没时间再看光盘。 这两样东西拿在手里，黄海川也不急着就对郑光福和张青阳动手，他必须好好的盘算一下，不出击则已，一出击就要达到雷霆扫穴的效果，不给郑光福和张青阳翻身的机会，这趟到京城，黄海川正好拉着大舅子商量一下，他需要更上层的力量支持。 “二哥，在哪呢。”黄海川拿起电话给邱义打了过去。 “在吃饭，你小子打给我就没好事，是不是又想把我当免费……免费劳动力使唤了。”邱义在电话那头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说话都不太利索。 “瞧二哥说的啥话，我傍晚刚到京城，这不是想着晚上跟二哥出来坐一坐嘛，上次让你帮忙联系医院，还没好好感谢你呢。”黄海川笑道。 “那是小事一件，咱俩就别这么客气了。”邱义舌头又打了个磕巴，“你…你回京城了？” “是啊，傍晚刚回来的。”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二哥，跟人喝酒了？你可得悠着点，别待会喝趴下了，那我晚上找谁喝茶去。” “小瞧我酒量了不是。”邱义哼了一声，“等你吃完饭再跟我联系，我看你现在和淑涵在吃烛光晚餐吧，先不跟你废话了，待会聊。” 邱义说完，很是干脆的挂了电话，黄海川拿着手机笑着摇了摇头，邱义平日看起来比邱明严肃，整天绷着一张脸，但要是熟悉了，却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说到医院，黄海川也才想起邵华东还在京城，他妻子刚做完手术，自己这几天既然在京城，那也得去看望一下才是。 “又给二哥打电话了？”邱淑涵从厨房里探头出来。 “嗯，可能又有点事要麻烦他了，估计二哥待会又要骂娘了。”黄海川笑道，也起身往厨房走去，只见宋致正帮忙洗菜来着，这套200多平的大套房里连厨房也很大，即便是三个人同时在里面忙碌也宽松的很，黄海川笑着打趣了宋致一句，“小丫头片子，你会不会洗菜，你那样洗菜，营养物质都被你破坏了。” 宋致被黄海川说的小脸一红，她确实连洗菜都不会来着，在家里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着不错家境的她又是父母的独生女儿，家里宠都来不及，压根就没让她干过家务活。 “我看你还是到外面去看电视吧，坐着等吃就是，你在里面就是帮倒忙，还是我来。”黄海川笑着将宋致往外撵，他正愁着没跟邱淑涵单独相处的机会呢，这会巴不得宋致别在厨房里碍事，嘴里说着话，已经将宋致往外推，宋致气得嘟起了小嘴，朝黄海川挥了挥小拳头。 “海川，是不是在南州市碰到啥难事了？有事也可以跟我说，我回去找爷爷，他随便开个口比谁说话都管用。”厨房里只剩下邱淑涵和黄海川两人时，邱淑涵体贴的对黄海川说道。 “不是什么大事，还惊动爷爷就是杀鸡用牛刀了。”黄海川笑道。 邱淑涵听黄海川如此说，也没再多说什么，老爷子开口比谁都管用，但也不会轻易开口，邱淑涵心里清楚老爷子讲一句话的分量，除非是特别重要的事，否则邱淑涵也不想麻烦老爷子，见黄海川一脸轻松，邱淑涵也没去多想，道，“我估计二哥跟大哥现在正参加张正的婚礼呢，今晚张正大婚，也在钓鱼台国宾馆大办来着。” “张正结婚了？女方是谁啊？”黄海川一听，一下子来了兴趣，这位昔日情敌可没少对他使手段，要不是他自己机灵，又有邱义帮他遮掩，说不定还真被对方给阴了。 “女方嘛，也算是个红三代，只不过不是那种一线家族就是了，现在也没张家风光，但毕竟是有长辈的余荫，在军队里还有一点人脉。”邱淑涵笑道。 “怎么，张正大婚没请你去？”黄海川笑着看了邱淑涵一眼。 “当然有，只不过我懒得去罢了，咱们自个买点小菜下厨炒俩家常菜不比去外面吃来的舒服？”邱淑涵笑着朝黄海川眨了眨眼睛，她也就在黄海川还有家人面前才会露出这种小女儿姿态来。 第666章 晚上八点多，黄海川和邱淑涵一块出来，两人到了京城一处老字号茶馆，邱义早就在包厢里等候，晚上喝了不少酒的他，张嘴就是扑鼻而来的酒气，邱淑涵一点也不客气的笑着道，“二哥，你坐离我们远点，浑身酒味，臭死了。” “老哥我是没办法呀，今晚被人拉着灌了几杯，都是认识的朋友，不喝也不成，只好豁出去了。”邱义笑着摇了摇头，酒喝了不少，但还没醉，邱义这会脑子还清醒着。 “二哥，晚上张家办喜事，是不是搞得很隆重。”黄海川八卦的问了一句，想想张正的老子也是堂堂的副国级干部，唯一的儿子结婚，估计是大肆操办了。 “还行吧，不算特别张扬。”邱义笑了笑，“张严虽然是位高权重，但他还在位，而且以后未尝没有希望再进一步，他为自己的形象着想，肯定不会把儿子的婚礼办得太高调，要是太张扬，指不定在最高层的其他人眼里就该留下不好的印象了，张严可一向是对自己的形象在意的紧，今晚出席婚礼的大都是张家的亲戚朋友还有女方家的亲戚朋友，好像很少见到体制内的干部。” “是嘛。”黄海川诧异了一下。 邱义自顾自的喝了一杯茶，这才又看了黄海川一眼，“你怎么回来了？” “这话说的，我就不能回京探亲啊。”黄海川开了句玩笑，最后还是实话实说，“被省长抓壮丁了，让我到京城来帮省里的一家国营钢厂跑项目，我不来都得来。” “我说呢，你怎么就不声不响回来了。”邱义点了点头，刚低头又要喝茶，猛的想到什么，邱义抬头看着黄海川，苦笑道，“你不会是又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吧。” “二哥，瞧把你给吓的，我现在可没那样说。”黄海川坚决摇头，一本正经道，“咳，我还没去拜会发改委的官员呢，真要是不行，最后才可能请二哥你出马嘛。” “我看你小子是早就打定主意想让我帮忙了，我就知道你给我打电话准没好事，全都是张口要我办事的，就没一件好事找我。”邱义说着，就开始按着手指头一一数着黄海川找过他几次了，数着数着就瞪了黄海川一眼，“一只手掌都数不过来了，瞧你都使唤我几次给你白干活了，我连个辛苦费都没找你收。” “二哥，你要是想要辛苦费，回头我马上给你送过来，就怕二哥瞧不上眼。”黄海川舔着一张笑脸，在邱义面前也得脸皮厚点。 “二哥，海川托你办一些事不也是没办法，他要是能自己办得了的还至于找你嘛，你好歹受了人家一声‘二哥’，能帮忙就帮忙也没什么，你要是有难处，以后我让黄海川有事都来找我，我自个去帮他办。”邱淑涵笑了笑道。 “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一点没错，淑涵，你这胳膊肘往外拐得也太厉害了，二哥都没说不帮呢，你就开始埋怨我了，二哥我要伤心了。”邱义脸上的表情装得惟妙惟肖，装得跟真的似的，黄海川在一旁看得暗自好笑，对邱家兄妹的感情也羡慕的紧，虽然不是亲兄妹，但邱家两兄弟对邱淑涵却是发自内心的疼爱。 南州市，南州大酒店。 刚刚吃完一顿浪漫晚餐的林晴和李浩成两人坐在酒店高层的总统套房里，巨大的落地窗边摆了两张舒适的米白色沙发，中间是一张玻璃小茶几，这是林晴下榻的房间，酒店的第十八层，坐在房间里往外看，直接就能看到大半个南州的夜景。 “这么漂亮的夜景，都分不清是天上的星光还是地上的灯光了。”林晴优雅的端着一杯红酒，那如水的眸子盯着窗外，怔怔出神。 “是啊，林小姐是在国外长大的人，比起国外的城市，林小姐觉得我们南州市的夜景如何？”李浩成笑眯眯的问道，一双眼睛就跟生了根似的盯在林晴的面庞上，连眨眼一下都舍不得，生怕眼前的美人儿消失了似的。 “各有各的好，南州也是一座漂亮的海滨城市，虽然在城市规划、绿化环境等方面跟国外的城市没法比，但南州也不错了。”林晴笑着轻轻抿了一口红酒，目光从李浩成脸上飘过，对于李浩成对自己的着迷，林晴明显很是满意，笑道，“李市长，我跟总部提了一下，我们总部的高层很乐意欢迎李市长带队前往考察交流，不知道李市长有没有兴趣呢。” “有，当然有兴趣。”李浩成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能受邀到你们格雷集团的总部去参观，那是我的荣幸。” “那就这周如何？李市长觉得怎么样。”林晴趁热打铁，望着李浩成笑道。 “这周？时间太赶了吧。”李浩成愣了一下。 “我们总部下周四正好有个庆祝活动，李市长这周要是能启程是最好不过了，咱们先到夏威夷海边玩两天，然后再到我们总部去，时间好安排，这样能赶上庆祝活动，今天都周三了，李市长你要带团出国考察，怎么说也得准备两天吧，等到了美国那边，估计都要周日了，玩两天再到我们总部刚刚好。”林晴笑着给了李浩成一个媚眼，她这些天没少给李浩成这种暧昧的眼神，甚至在肢体上也有一些若有若无的挑逗和暗示，只不过每次李浩成想再进一步，都被她蜻蜓点水般的拒绝了，一直把李浩成勾得浑身是火，偏偏不能真的胡来。 林晴所说的安排无疑让李浩成很心动，一时陷入了沉思当中，到国外去考察对他来说倒是好安排，而且要是有格雷集团总部发的邀请，那就更是师出有名了，虽然林晴之前也有提过一次，但并没有说时间，李浩成那会也当是普通聊天了，这会林晴再提这茬，李浩成显然不会拒绝，只是林晴说的时间太赶了，李浩成一时没有心理准备。 “李市长，我可是十分期待在那夏威夷的海边别墅里跟李市长一块品着红酒，吹着海风，欣赏美丽的夏威夷海景，相信和李市长这么有学识的人共度良辰美景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林晴满含蛊惑的看着李浩成，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像是有两团熊熊的火焰在燃烧着，穿着一袭粉红色长裙的她在那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艳丽，今晚的她，也是特地打扮过的。 “是嘛。”李浩成被林虹的话心里一热，目光热切的望着林晴，正好碰上林晴那同样释放着强烈信息的眼神，李浩成心里一震，喜悦悄然浮上心头，直觉告诉他，说不定很快就有机会能一亲芳泽了，这让李浩成浑身的血液都快沸腾起来。 “那是当然，我一直带着欣赏和敬佩的眼光看李市长的。”林晴一张俏脸媚意恒生，“对了，李市长和林虹好像关系不错？” “还…还好，算是朋友吧。”李浩成怔了怔，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很快就被其掩饰了过去，笑着岔开话题道，“林小姐，你说的这周访问你们总部的事，我回去后尽量安排安排，看能不能成行。” “好，我等李市长的好消息，期待着咱们在海边的别墅里一起享受夏威夷的美景。”林晴眼里带着莫名的笑意。 “我到国外可就是人生地不熟了，到时候可就要林小姐好好招待了。”李浩成笑道。 “那是当然，到了美国，我一定尽地主之谊，让李市长在国外度过一个难忘的旅程。”林晴笑着点头。 “不知道林小姐要怎么招待呢。”李浩成盯着林晴那张娇艳的容颜，身体充斥着的欲望已然有些控制不住，突然站了起来，绕到了林晴的身后，李浩成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居高临下的望着。 “李市长想要我怎么招待？”林晴转过头看着李浩成，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触碰着，电光火石般的碰撞出了火花。 “我希望林小姐全方位的接待。”李浩成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一只手已经搭上了林晴的肩头，试探着林晴的反应，他那眼底深处燃烧着的火焰已经变成了熊熊大火，那炽热的火焰能把人融化，让人彻底沉沦。 “什么叫全方位的接待？李市长怎么不说仔细一点，我的领悟力可是有限的紧。”林晴笑着按住了李浩成放在肩上的手，身体往沙发上斜着，这样能和李浩成面对面对视着，脸上散发着春意的林晴，心里却是无比的冷静，她的身体和灵魂仿佛已经彻底分开。 “当然是指林小姐整个人也能彻底的对我开放。”李浩成俯下身，嘴巴凑到林晴的耳旁低声咬着耳朵，李浩成整个人兴奋到了极点，这是他这些天来在林晴身上尺度最大的一次试探，而看林晴的样子，竟是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 林晴脸上的笑容很是诡异，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意外兼且兴奋的李浩成压根就没注意到林晴脸上的变化，今晚也只不过是像往常一样想要试探下林晴会允许他有多大尺度的动作，但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这让李浩成有点惊讶，更多的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前几次只要他稍微做点动作，林晴就滑得跟泥鳅一样闪开了，李浩成也就不会再有更进一步的举动，今天却是让李浩成意外不已，而这所暗含的信息足以让李浩成激动。 第667章 那只搭在林晴肩上的手开始变得不老实起来，看到林晴依然是没有反应，站在沙发后的李浩成迫不及待的绕到了沙发前边，就想挨着林晴挤到那单人沙发上坐下，却只见林晴‘咯咯’的笑了起来，人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李浩成扑了个空。 “李市长，你好坏哦。”林晴笑眯眯的看着李浩成，眼神满是戏谑。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林小姐，你说是不是呢？”李浩成目不转睛的盯着林晴，目光依然炙热，只是脸上有一丝小小的失望，李浩成不知道林晴是不是又要像前几次那样撩拨他一下又不让他得逞，只不过今天晚上无疑是尺度最大的一次。 “李市长可得小心隔墙有耳，万一你说的这句话要是被人听到传了出去，那李市长的形象可就毁了。”林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林晴的话让李浩成一愣，下意识的环视了偌大的房间一眼，李浩成旋即笑了出来，“这总统套房要是隔音效果这么差，那我明儿就要找酒店的老板算账了。” “也是，不过我看李市长也不怕被人听了去，以李市长的本事，一些风言风语也对李市长造成不了什么影响。”林晴笑了一下，一只手撑在沙发上，这次换成是她居高临下望着李浩成，脸上的笑容带着别样的意味。 “男人嘛，风流一点无所谓，即便是做了干部，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私底下想怎么样，别人也管不着不是，干部也得有自己的私生活，有钱人能花天酒地，左拥右抱，当干部的凭什么就不可以。”李浩成随意回了林晴一句，双手猛的一抱，站在沙发边的林晴一下就倒入了李浩成的怀中，嘴里惊呼了一声。 “李市长，你真是太坏了。”林晴脸上升起了两片红霞，一副娇羞不已的样子。 看着怀里的女人欲拒还迎的害羞表情，李浩成心里越发的有底了，知道今天晚上八九成是有戏了，这让李浩成激动不已，终于能一亲芳泽了。 酒店楼下，一辆别克商务车静静的停放着，刚刚驶进酒店停车场的一辆红色宝马紧挨着别克商务车停下，林虹从车上慢慢下来，下意识的看了看左右，林虹迅速的钻进了别克商务车，车里是两个年轻男子。 “还没出来吗？”林虹坐上车，面无表情的问着身旁的一名男子。 “还没有，晚上六点多进去后就没出来。”男子回答道。 林虹抬手看了看时间，不过是九点左右，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林虹朝两名男子道，“晚上没事了，你们可以收工了，这是今晚的报酬。” 林虹说着，从皮包里拿出一小叠百元大钞放下，而后推开车门离去，从容的向酒店里走去，进了电梯，林虹按下的楼层赫然是18。 “李市长，这么晚了不用回去陪你老婆？你不怕你老婆发现你身上有别的女人的香水会跟你大吵大闹？”林晴坐在李浩成的大腿上，任凭着李浩成双手得寸进尺的将她身上揩油。 “哼哼，家里的黄脸婆还没资格管我，再说了，和林小姐共度春宵比啥都重要，我可舍不得抛下林小姐这样的美人独自离去。”李浩成坏笑着，看着林晴的目光满是情欲，“林小姐，咱们是不是到床上去休息休息。” “李市长要是不怕回去后家变，我是不介意跟李市长到床上休息去。”林晴抛给了李浩成一个媚眼，今晚向李浩成释放的信号再明显不过。 得到林晴肯定答复的李浩成再也顾不得别的，一把就将林晴抱了起来，大步的往床上走去，李浩成已经快控制不住，想着今晚能够真正的一亲芳泽，李浩成心里头不是一般的激动。 ‘砰’的一声，李浩成几乎是将林晴往床上摔去，那充满弹性的席梦思大床发出了剧烈的响声，忍不住的李浩成如同饿狼一样扑了上去。 ‘咚咚’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林晴和李浩成俱是一愣，林晴还没什么，李浩成却是咒骂了一句，“哪个王八蛋这个时候来敲门。” “我去看下。”林晴挣扎着要起来。 “别管它，咱们继续，外面的人以为没人在自然会走。”李浩成低吼了一声，再次将林晴给按了下去，他一刻也等不得。 敲门声在持续着，本以为不去理会就没事，却没想到外面敲人的是偏偏锲而不舍的敲个不停，这下子李浩成想要继续都不行，听着那能让他抓狂的敲门声，李浩成再也忍不住，起身就气冲冲的往房门走去，憋着一股火的李浩成拉开门就怒骂了一句，“他妈的谁让你敲的。” “浩……浩成哥，怎么是你？”站在门口的林虹张了张小嘴，脸上的表情无比惊讶。 李浩成有片刻的呆愣，他怎么也想不到门口会是林虹，心里首先闪过的是被抓奸在床的感觉，愣愣的看着林虹竟不知道说啥。 “谁呀。”林晴这时候也走了出来，身上的长裙皱巴巴的有些乱，看到来人是林虹，林晴‘啊’ 一声，一脸的惊慌。 “你们？”林虹在李浩成和林晴两人身上来回看了看，穿着西裤衬衫的李浩成同样是衣衫不整，白色的衬衫已经开了好几个纽扣。 林虹在原地楞了一下，脸上满是震惊和伤心的表情，“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了。” 林虹说完，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去，小跑着往电梯走去，手捂着嘴巴，肩头抽搐着，留下了一个伤心的身影，背着李浩成的脸上，林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李市长，你跟林虹？”林晴冲林虹的背影看了一眼，疑惑的看着李浩成。 “没啥，可能林虹小姐碰到什么伤心事了。”李浩成尴尬的笑了笑，刚才的欲望如同被一盆凉水浇灭，李浩成这会有些意兴阑珊，看了看时间，李浩成道，“时间也不早了，林小姐，我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你。” “嗯，好的，祝李市长晚上有个好觉哦。”林晴笑着冲李浩成眨了眨眼睛。 转身回去拿起自己刚才扔在地上的西装外套，李浩成匆匆离开了酒店，后面的林晴斜靠在房门边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李浩成离去，林晴脸上同样带着寻思的神色，林虹会突然过来，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过对她并没什么影响。 出了酒店，李浩成才拿起手机打了林虹的电话，“你在哪？”电话接通，李浩成的口气并不是很好，难得能在今晚一亲芳泽，却是被林虹扫了兴，李浩成的心情想好都好不起来，尽管林虹没有又哭又闹的，但李浩成的兴致显然受到了影响。 “能在哪，当然是在回家的路上。”林虹带着哭腔。 “哭什么哭，你有啥委屈的，听得老子心里烦躁。”李浩成斥了一句就挂掉电话，让司机开往林虹的住处，李浩成自个也没发觉林虹在她心里也有一定地位。 林虹电话这头的林虹拿着手机愣了一下，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李浩成态度越差，她这心里头的负罪感就越低，尽管她只是李浩成的一个情人，但摸摸自己的良心，林虹也不能否认李浩成这么多年对她的照顾和支持，哪怕李浩成对她的支持只是建立在李浩成对她的占有欲上，但事实就事实，她的生活彻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过上了富足的甚至说得上奢侈的生活，如果没有李浩成，她现在或许跟当时杂技团里的其他姐妹一样，要为了一日三餐而操劳奔波，那不是林虹想要的生活。 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她失去了女人最珍贵的东西，人生最宝贵的几年也被李浩成占有，但有得到就必须有付出，比起羡慕别人的花前月下乃至于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林虹心里虽有遗憾，但她也不觉得委屈，她觉得自己失去得多，但得到的也值了，每个人的人生观、世界观不同，有些人或许不认同她的想法，但林虹只为自己活着，她不会被别人的想法所左右，这个世界，没有了钱，其他一切都是虚妄的，林虹如今只有这样的想法。 第668章 车子进了自家的别墅，林虹才刚刚下车，李浩成的车子也尾随而来，两人差不多是一前一后，黑暗中的林虹拼命的眨着眼睛，用手又拼命揉了几下，很快又让自己的眼眶湿润了起来，眼睛红红的，看起来泫然欲泣。 李浩成下车后让司机自个开车回去，朝林虹走来，李浩成轻哼了一声，李浩成径直往别墅里走去，那扇用遥控操控的玻璃大门打了开来，李浩成率先走了进去，林虹也跟了进去。 “你觉得很委屈是不是。”李浩成瞟了林虹一眼，看到林虹眼睛红红的，一阵心烦意乱，拿起烟来点了一根。 “没有，只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而已，过两天就好了。”林虹在李浩成对面坐下，低头看着地板，声音低沉。 “嗯？”李浩成惊咦了一声，诧异的看了林虹一眼，李浩成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林宏达这个反应着实是太平静了，这反倒让李浩成有点意外，“怎么，你就不吵闹几句？” “我吵闹有用吗？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我又不是不清楚了，再说了，我又不是你的妻子，你在外面跟别的女人乱来，我哪有权利说什么。”林虹抬头看了李浩成一眼，低声说了一句，又迅速低下头去。 “听你的口气还是很不爽嘛。”李浩成撇了撇嘴，心里却是反倒觉得这样才对，林虹这反应才算正常嘛，要是真的半点脾气都没有，李浩成那真觉得奇怪了。 “看到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心里当然不舒服，但我知道自己管不了你，也没权管你，我能做的就是在家等你，让你纵情的去玩，你玩累了，不想玩，觉得外面的女人不新鲜了，自然就会回来，就算你不回来，我也会一直等着你，这是咱俩的家。”林虹动情道。 李浩成呆愣了一下，不得不说，林虹这番话对他有所触动，掐指算算，李浩成也才发觉自己跟林虹都快走个十个年头，这是他唯一一个也是时间最长的一个情人了，当然，外面那些逢场作戏，碰碰就扔的女人不算。 “你对今晚的事就一点意见都没有？”李浩成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能有啥意见，你要是喜欢林晴就尽管去找她，只要你能开心就好了。”林虹低声道。 “你说的是真心话？”这下轮到李浩成不敢相信了，看着林虹，李浩成骤然发觉对方在眼中的形象又变得格外漂亮起来，之前那点心烦意乱的感觉竟是消失殆尽。 “当然是真心话。”林虹这时候适时的抬起头来，深情的注视着李浩成，“浩成哥，只要你心里还有我，我不管你外面有多少女人，我都愿意一心一意的跟着你，从你占有我那一刻，这些年我的世界你都只有你一个男人，心里也装不下别人了。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想通了，浩成哥你是做大事的人，就算你不主动去招惹别的女人，别人也会主动粘上来，万一要是有你看得上，我就算是管得了你的人，也管不了你的心，还不如让你在外面尽情玩，只要心里始终有我就足够了。”林虹对着李浩成深情告白。 “没想到你这么通情达理，是我错了，没照顾到你的情绪。”李浩成脸上也隐隐有了一丝感动，起身坐到林虹身边，李浩成认真道，“小虹，你就放心吧， 不管我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怎么样，我心里始终有你的。” “嗯，我有浩成哥这句话就够了。”林虹破涕为笑，哎呀一声，转而又担心的望着李浩成，“浩成哥，我今晚本来是想找林小姐去聊聊天的，上次跟她在晚会上认识，我们这些天常出来逛街喝茶，跟她关系还不错，晚上给你打电话你又没接，我以为是有要紧事，自个呆着又无聊，所以就想去找林小姐聊聊天，我会不会坏了你的好事了？” “哈，当然不会，放心吧，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还担心你大吵大闹呢，没想到你这么通情达理，以后我还会经常到你这里来，免得我的小心肝受冷落了。”李浩成笑了起来，看着眼眶还挂着晶莹泪珠的林虹，李浩成此时不仅没有半点厌恶，反而觉得可爱，心情说不出的舒畅，以前咋就没发现林虹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浩成哥， 要不要我帮你？我现在跟林小姐关系不错哦，晚上那一幕，她应该猜出咱俩有关系了，说不定会影响你跟她的来往，我去给她吹吹耳边风，给你多说几句好话，实在不行，哼哼，药店里可是有不少迷情药的，咱就给她下一点，让浩成哥你能抱得美人归。”林虹看着李浩成痴痴道。 “瞧你这傻样，你看我还需要用那种下作手段吗，凭我的魅力，想要一个女人还不是易如反掌。”李浩成得意的笑了起来，晚上差点就跟林晴真刀真枪的做上了，李浩成相信改天去还是能一亲芳泽，心里自信满满，反倒是此刻看着林虹越看越可爱，前几日将林虹和林晴对比，觉得林虹老土而又没有半点文化的想法不知道已经抛到了哪里去，在他眼里，林虹又跟一开始那样吸引着他。 “谁不知道我的浩成哥最有魅力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被你迷得不知道东西南北了。”林虹娇羞的看了李浩成一眼，心里暗骂了一声无耻，想当初李浩成还不是对她用强了，那比下作手段还下作，也亏李浩成当时对她一个18岁还不到的少女如同禽兽一般。 “知道就好，嗯，今晚就在你这过夜了，回去对着家里的黄脸婆一点意思都没有。”李浩成笑了笑，林虹的话让他很是受用，也没半点怀疑，今晚林虹的表现让他心花怒放，能够左拥右抱，这样的生活岂不是快哉。 李浩成在笑，林虹同样在笑，两人的笑都是发自内心，李浩成很高兴林虹这么‘通情达理’，林虹则是很高兴自个在李浩成面前完美的表现出了自己想要的效果，两人的笑容在脸上荡漾着，林虹小手在李浩成大腿上轻按着，有那么一刹那，林虹脸上的笑被一丝冷漠和阴狠所替代，但很快又换成了笑容。 第669章 翌日上午，黄海川接到宋正明电话后才出来，这会还不到早上八点，11月份的京城，清晨已经格外寒冷，难得回来的黄海川和邱淑涵还窝在床上，给了邱淑涵一个早安吻，黄海川这才颇有些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匆忙洗漱了一下，黄海川也只能到外面随便解决一下早餐，宋正明这么早打电话过来，那是要尽量在九点的时候赶到发改委，希望能赶在上班的时间见到产业规划司的王为林司长。 “咦，你大清早的上哪去？”黄海川打开门，隔壁宋致小丫头那间单身公寓也传来‘吱呀’一声的开门声，好巧不巧的，宋致也这时候准备出门，黄海川说着话，目光在宋致身上打量着，宋致俨然一身空姐装的打扮，脚上是肉色丝袜，上半身套了件棉外套。 “当然是去上班了，你以为我这种小打工仔能跟你这大市长比呀，想休息就能休息，有事情还能交给别人去做。”宋致哼了一声，显然是对黄海川昨晚跟邱淑涵出去不让她跟还一肚子气，见黄海川往电梯走去，也赶紧关了门跟上。 “听你这小丫头片子说的话就知道你是个仇富仇官的，小丫头，这种思想可不好，要及时纠正，不要人云亦云的，要有自己的主见。”黄海川转头笑着说了一句，伸手摸了摸宋致的小脑袋，他心里总是将宋致当成小姑娘来着，下意识忽略了宋致已经是22岁的大姑娘。 “以后不准再摸我脑袋，早晚被你摸傻。”宋致气嘟嘟的拨开黄海川的手，嘴角翘得老高，对自己老是被黄海川当成小孩子对待很是不满。 黄海川好笑的摇了摇头，上下打量了宋致一下，“没想到你真当空姐了，我还以为你这丫头片子给我发的短信都是胡说八道。” “切，谁有空跟你胡说八道，倒是某人架子太大了，短信都爱回不回的。”宋致气道。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我的事情多着，没空回你那些没营养的短信。”黄海川笑道，跟这小姑娘斗下嘴自有一番乐趣，大清早的也算是调节一下心情。 “别人想要我主动发短信还得求爷爷告奶奶，哪天我不给你发了，说不定你还不习惯呢。”宋致白了黄海川一眼。 两人说着话，电梯已经到了楼下，黄海川要到小区外面随便找家小店打发下早餐，宋致一听，也欢喜鼓舞的说要一起吃，愣是跟在黄海川屁股后面。 “我说你这是在哪家航空公司上班？”黄海川随口问了一句。 “国航呀，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宋致说完就来气了，“也是，当市长的都是大忙人，哪里会记得这种小事。” 黄海川对宋致的话不以为意，小丫头给他发的短信偶尔还有什么空姐制服诱惑之类的，弄得黄海川经常哭笑不得，都当是胡说八道，不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怎么样，我这身衣服穿着有没有给你什么特殊的感觉？”宋致突然凑近了黄海川跟前，低声问道，脸上带着异样的笑容。 “什么特殊的感觉？”黄海川一时没反应过来。 “装傻。”宋致皱了皱秀气的小鼻子，笑意盈盈的盯着黄海川，“你们男人不都有点小怪癖啥的，制服呀，丝袜呀……” “什么乱七八糟的，吃了东西赶紧上班去，我也赶时间，没空跟你瞎掰。”黄海川笑骂。 “假正经，指不定是个大尾巴狼。”宋致坐回了位置，嘴里嘀咕了一句，想到什么，宋致脸上又是露出了笑容，“黄大市长，改天我申请京城直飞南州的航线咋样？这样能是不是的在南州玩一两天，你这个大市长可得尽地主之谊。” “等你飞这个航线再说吧，尽想着不着边际的事。”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据他所知，空乘人员并不是能自己随意申请哪个航线的，要不然这航空公司就乱套了，都申请好的航线，其他航线就没人了，这时候黄海川要的一碗青菜面已经端上来，黄海川赶紧开动筷子吃起来，宋正明还在等着他，黄海川也赶着时间过去。 匆忙的吃完饭，黄海川便和宋致分开，和宋正明汇合后，两人便一起前往发改委，随行的有南州市驻京办主任邓明，南钢驻京联络点负责人胡林军，因为黄海川让秘书黄江华这两天自由活动，因此黄江华并没有跟过来，一行四人进了发改委。 “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那位王司长，希望不会又白跑一趟。”在大门口做了登记，走进发改委大门后，宋正明感叹了一句，在他们后面排队等着登记的人不在少数，前面也已经也已经进去了不少人，需要登记的大都是地方上上来的，最近这两月，发改委说是车水马龙一点也不为过，为了跑项目，各个地方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我们已经提前预约了，要是那位王司长又没空，那我们也没啥办法，总不能强闯人家的办公室。”胡林军苦笑了一句，为了这事，他都要跑断腿了，宋正明跑的次数虽然也不少，但毕竟是领导，宋正明大都是坐等着他汇报结果，具体事情都是他去跑，辛不辛苦只有胡林军自己知道，虽然不是苦力活，但这跑关系也不是一般人干得来的。 “黄市长，今天我让林军以你的名义预约的，昨天忘了跟你说了，希望黄市长不要见怪。”宋正明这会突然向黄海川解释道。 “没事。”黄海川笑了笑，并没有计较这个。 “怎么说今天也是你这个大市长亲自过来，希望那位王司长能给个面子，好歹抽个空见我们一下。”宋正明脸上的笑容也很是无奈，他自认自己这个企业正厅不会比黄海川差，但也仅限于南海省罢了，因为他在南海省有自己的人脉关系，但到了京城，部委司局里的领导其实更认黄海川这个大市长的身份，他这个企业老总就不太拿得出手了，起码他为了这个项目审批已经跑了发改委好几次了，但都没见到过那位王司长。 几人进了电梯，一直到了产业规划司所在的楼层，黄海川率先走出了电梯，却是冷不防的迎头撞上了一人，直接撞到前额骨上，一阵阵生疼。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眼睛长哪去了。”被撞的人也是一个年轻人，看样子应该也只是三十上下的年纪，他的个子比黄海川高一点，因为角度的关系，他被撞到了眼眶上，疼得眼泪都流出来，冲着黄海川就低吼了一句。 “这位同志，你怎么说话的，又不是故意撞的你，别人没怪你莽莽撞撞的就冲进电梯，你倒先怪起人了，你不知道等电梯要先让里面的人出来再进去吗，瞧你这素质。”宋正明不满的站出来道，他的性情本就是如此，有啥说啥。 “啧。”年轻男子瞪了下眼睛，张口就要骂，猛的看清黄海川，年轻男子微微愣了一下，嘴上依然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先冲进来了，是你们自个没长眼睛还吼啥呢。” 宋正明脸色一阵难看，他哪曾被这么一个小年轻吼过，一旁的黄海川此时已经回过神来，拉了宋正明一下，黄海川微微摇了摇头，“宋总，没必要跟别人一般见识。” 宋正明迟疑了一下，随即也点了点头，他明白黄海川的意思，和这么个年轻人较劲没意思，而且这里是发改委，不是争吵的地方，待会平白让人看了笑话，他们是来办事的。 年轻男子嘴里轻哼了一声，他听到了黄海川的话，对黄海川那种淡然的神色很是不爽，扫了黄海川几人一眼，年轻男子当做没听见黄海川的话，换上了另一副语气，傲慢道，“你们是干嘛的？” “来发改委当然是办事的，不然还能干嘛。”胡林军笑着应了一句，他跑发改委的次数多，知道里面一些看似年轻的工作人员也得罪不得，宋正明和黄海川都是领导，再加上刚刚发生的不愉快，肯定不屑于回答年轻人的话，这时候就该他上场了。 “又是地方上的人，这门卫是干什么吃的，什么人都放进来。”年轻男子斜视着黄海川几人，这话显然是故意说给几人听的，特别是看着黄海川的眼神，隐隐有一丝不屑，只不过被他掩饰了起来，他最想看看黄海川会是啥反应，反应越激烈，他这心里头就越爽。不过年轻男子很快就失望了，黄海川和宋正明两人相识了一眼，都没再理会年轻男子，而是往前走去，胡林军对着年轻男子挤出一丝笑脸，也笑着跟了上去。 “妈的，装什么深沉。”看着黄海川的背影，年轻男子愣了一下，嘴里骂了一句，原本想进电梯的他这会也不急着进去了，而是看着黄海川几人离去。 “市长，您别在意，这些部委的人都这样，个个都鼻孔朝天的，好像高人一等似的，特别是见到咱们地方上的人，更是傲慢得不行。”邓明跟在黄海川身边，边走边说道，他跟胡林军一样，都是驻京办负责人，只不过一个是代表企业，一个是代表市政府，邓明平日里的职责也是跑关系，为市里拉项目，部委自然也没少跑，早就习惯了一些部委工作人员傲慢的一面，他也没觉得有啥，倒是怕黄海川会憋着一股火，这会自然是要赶紧劝慰。 “跟他有什么好生气的，碰到这种人，你越是跟他生气，他就越得瑟，别人没素质，咱们也不能跟着没素质不是。”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 “还是黄市长的胸襟广，是我就忍不下这口气，这要不是来办事，我非得好好训训那小同志。”宋正明一肚子火，一向直来直去的他可没黄海川那么好说话，而且他比黄海川年纪大多了，碰到小年轻也比较喜欢摆摆年长者的姿态，最容忍不得年轻人在自己面前没大没小。 几人说着话，就有工作人员迎了上来，核对了几人的身份后，工作人员很是客气的将几人请进了会客室，“你们在这里等一会，王司长现在还没时间，等下他有空，我再来通知你们。”工作人员只留下了这句话便离去。 会客室里，除了黄海川几人还有其他人也在等，无疑都是冲着见产业规划司的官员来的，胡林军这时候冲黄海川无奈的笑笑，“黄市长，每次来都要等好久，希望今天黄市长您过来，等的时间能短一点。” 接待黄海川几人的工作人员刚一出去，后头跟上来的那一位年轻男子一下就叫住了对方，“小陈，你过来一下。” “哟，林处长，我以为您上去了呢。”叫小陈的男子一见是年轻男子叫自己，赶紧走了过去。 “刚才那几人来干嘛？”年轻男子朝会客室的方向指了指，他并没有走上去。 “还能干嘛，就是想见王司长。”叫小陈的男子笑道。 “是嘛。”年轻男子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下，让对方附耳过来，轻声说了一句。 “林处长，这…这不好吧。”小陈为难了一下。 “没啥不好，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年轻男子不以为然道。 “好吧，我就照林处长您说的做。”小陈点了点头，不敢违背对方的意思，年轻男子是办公厅的一个处长，位置不是很高，关键是后面来头大得吓人，他可不想得罪这位大少。 “这才对嘛。”年轻男子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这才笑着离去。 第670章 等了约莫有半个多小时，会客室里的人进进出出，被喊到的人都是高高兴兴的出去，没喊到的只能继续等，有人离去，也有新的人进来，就这么半小时的功夫，一波一波的人进来出去，黄海川也能想象发改委这段时间会有多忙，今天他见到的无疑可以当成一个缩影。 黄海川几人刚才进来时同时在等的两拨人已经出去了，他们先来等，能排在前头进去也没啥奇怪，只是当比黄海川他们后面进来的一拨人也被喊进去时，黄海川就诧异了，“这到底是怎么安排预约的？” “鬼才知道这帮人是怎么安排的。”说起这个，宋正明不是一般的火大，他已经吃过几次闭门羹了，今天拉着黄海川一块过来，要是还见不到那位王司长的面，那宋正明真要骂娘了，门难进，人难见，这就是宋正明这段时间最深刻的体会，但此刻尽管是抱怨，宋正明也只是悄声嘀咕，万一要是这司里的工作人员突然进来，被听了去也就不好了，总的来说，宋正明不爽归不爽，但还是有分寸。 “宋总，谁让咱们是求人的呢。”胡林军这时候也说了一句，言下之意无非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是求人办事的，只能装孙子。 “为了200多亿的资金，就算是装孙子我也认了，就怕装完了孙子，一毛钱都没看到希望。”宋正明哪里听不出胡林军的意思，嘴里如是说了一句，200多亿的资金对南钢很重要，特别是因为钢铁市场目前供过于求的供需矛盾以及南钢面临的转型升级困境，这些都给南钢造成了困难，这几年南钢的情况一只在走下坡路，除了内部对企业改革的不力，外部因素也有助推了南钢的困境，所以南钢也急需这么一笔资金来给自己注入强心剂。 “宋总说的不错，为了这笔资金，受点委屈也没啥。”黄海川笑着附和了一句，要是能争取到这笔国家预算内拨款，南州也会因此获益，这么大一笔资金投资下去，对南州的经济增长本身就能起到促进作用。 几人低声说着话，这时候工作人员再次走了进来，还是一开始接待黄海川几人那一位，工作人员目光从黄海川几人脸上快速扫过，嘴上道，“几位，很抱歉，今天上午王司长没时间了，你们要想见他，恐怕要改天再预约了。” “怎么回事？我们已经跑了好几趟了，这还要让我们再跑几次？”宋正明一下就急了，蹭的就站了起来，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不对，宋正明忙又改口，“这位同志，我这一急说话就不着调，你不要往心里去，你能不能给我们个准信，那王司长到底什么时候有时间？” 宋正明为了这个项目能够批下来是真的能屈能伸了，亏得他一个正厅级干部在一个普通工作人员面前用讨好的口气说着话，有脾气还得忍着，只不过这名工作人员明显也是心不在焉，对宋正明的话并不在意，眼神闪烁了一下，工作人员道，“不好意思，王司长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还真不清楚，我只是个跑腿的，领导的时间怎么安排，我是一点不了解。” “昨天预约的时候也没说王司长今天没空，这位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胡林军忍不住问了一句，他的心里也一肚子火，却硬生生的忍着。 “王司长临时有个紧急会议要参加，所以今天上午没空了。”工作人员一板一眼的回答着，眼神飘向了别的地方。 工作人员说完，就要准备离去，临走前状似出乎好心，又有意强调了一句，“你们就不用在这里干等了，改天预约再过来，上午王司长是不可能有时间了。” 工作人员出去了，剩下黄海川几人面面相觑，宋正明朝黄海川颇为歉意的说道，“黄市长，让你也跟着白跑一趟了。” “宋总说的哪里话，这不只是你们南钢的事，也是我们市里的大事，我们市里全力支持和配合你们的，只要能拿下这个项目审批，你让我多来等几次也没关系。”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几人这时候也只能无奈的往外走了，今天上午注定又是白跑一趟。 “黄市长，中午去喝一杯？”宋正明征询的看着黄海川，他不抽烟，唯独好酒，没事的时候就算只有自己一人，他也喜欢自饮自酌的喝一杯，这会心情又不顺畅，难免又想喝点小酒发泄发泄，就想拉着黄海川喝两杯了。 “也好。”黄海川迟疑了一下，随即答应了下来，看了一下时间，才10点左右，黄海川旋即提议道，“宋总，要不咱们先找个地方喝茶，现在也不是吃饭的点。” “那也成。”宋正明笑着点头，和黄海川显得很是随意。 黄海川几人进了电梯，那名工作人员突的从隔壁一个办公室里钻了出来，看着黄海川几人坐电梯下去，工作人员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林处长，我照您说的做了，他们走了。” “好，干的不错。”姓林的年轻男子满意的点着头，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道，“小陈啊，好好干，我看好你，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林处长，还靠您以后多多提携了。”工作人员讨好道，还待拍几句马屁，电话那头却是已经传来盲音，对方已经挂掉电话，工作人员一愣，随即撇了撇嘴，好歹为对方办了事，就这么一句话将他打发了。 “也不知道这林处长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整那几个地方上的人干嘛。”工作人员将手机放回口袋，不解的摇了摇头，他也不指望光靠这事就能让年轻处长给他啥好处，但能先搭上点关系总是不错的，反正他得罪不起对方，人家这么吩咐，他照办就是。 林姓处长此刻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厅在产业规划司上面一层，他并非是自己的一个办公室，和别人共用的一个办公室，只不过这会办公室就他一人罢了，走到窗前，林姓处长居高临下往下看着，正好看到黄海川几人从大楼里走出去。 看着黄海川的背影，林姓处长嘴角往上弯了一个弧度，眼神里带着不屑、嫉妒等等复杂的情绪，黄海川不认得他，他却是认得黄海川，虽然只是偶然看到黄海川才知道，但之前却是没少听过黄海川的名字，这一切自然都是因为黄海川娶了邱淑涵为妻，林姓处长对黄海川这火箭似的蹿升不是一般的羡慕，但更多的是不屑，觉得黄海川是靠着女人发家。刚才指使那姓陈的工作人员那么干，他当时也没多想，纯粹就想让黄海川不如意。 “这次不知道又要在京城耗几天，时间一天天过，眼看着项目的批文还半点眉目都没有，真的能让人急死。”几人往外走着，宋正明回头看了看发改委的办公大楼，无奈叹了口气。 “我这两天帮忙找找关系，看能不能走走门路。”黄海川说道。 “黄市长，我可就等你这句话了，你再不说，我都要急了。”宋正明一听，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将黄海川拉到京城来并不是凑人头的，顺宝来跟宋正明透露过黄海川的背景，宋正明当时一知道就乐翻了，要是黄海川能充分利用自身的关系帮忙，那可就是大喜事一件，宋正明没顺宝来那么多弯弯绕绕，眼下黄海川如此说，宋正明很是直爽的笑着。 “敢情宋总在这等着我呢。”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了解宋正明的性格，对其说的话就不会反感，黄海川倒是觉得宋正明这种性格和自己很合得来。 “黄市长以前在部委任职，我早就指望着黄市长有没有别的门路能够帮忙找找关系了，我自个是求爷爷告奶奶的拜访各路神仙了，但没啥效果，所以只能把主意动到黄市长头上了。”宋正明笑着实话实说，他也不提黄海川有邱家的背景，这种事情心知肚明即可。 “看来我跟宋总到京城来是掉入了宋总的陷阱了。”黄海川开了句玩笑。 几人说笑着上车，黄海川浑然不知楼上一直有一双目光在注视着他。 中午在一家港粤食府吃饭，虽然不是什么五星级大酒店，但饭店的装修却是非常高档，这里的消费一点也不比那些五星级大酒店便宜，这家饭店离南钢驻京联络点不远，宋正明极力推崇这家饭店，对这家饭店的味道赞不绝口，他来吃过一次后，基本上每次到京城都是来这里吃饭，一来是离办事处不远，二来是菜的味道好，一行人在茶店喝完茶后，宋正明便推荐来这里吃饭，黄海川自然是无所谓。 和宋正明坐在包厢里，几人也没急着点菜，黄海川笑着说待会还有个朋友会过来，宋正明一听，当即表示等黄海川的朋友过来再点菜，让服务员又上了一壶茶，几人随意聊了起来。 宋正明眼神很亮，刚才黄海川接了个电话，然后说有朋友要过来后，宋正明内心就期待无比，黄海川在京城部委工作的经历以及其身后的背景，让宋正明对黄海川那位所谓的‘朋友’十分期待，因为宋正明刚刚在电话里听到了黄海川称呼对方‘邱大哥’来着，这让宋正明隐隐猜到了黄海川说的朋友会是什么身份，宋正明的消息比一般干部要灵通，他跟顺宝来的良好私交也让其对高层的了解比别人多点，至于黄海川的身份，宋正明一开始也是从顺宝来那里知道的。 第671章 薛大宝今天中午跟往常一样又约了几个狐朋狗党准备到酒店吃饭，在南州呆了几天，薛大宝就跑回京城了，在南州投资的分厂自有专人去负责，京城这边的分公司一直都是他在负责，离开久了也不行，要不然照薛大宝的说法是留在南州跟段明一块泡妞也是惬意的生活，而且黄海川有这个市长罩着，在南州还能横着走，当然，这也只是玩笑话。 薛大宝跟一朋友勾肩搭背的往酒店走去，旁边还有另外两人，几个人都是富家大少，薛大宝走着走着就觉得后面传来的声音有点不太对劲了，他耳朵里分明听到‘黄海川’三个字来着，心里惊咦了一声，薛大宝转头朝后面看去，只见两个男子在后面几步之遥，也是往酒店里走进去，薛大宝有意将脚步放慢了一下，他确认自己刚才没有听错。 “上午我让人故意跟那黄海川说王为林不在，那黄海川还不是灰溜溜离开了。嘿，典型的一个走了狗屎运的乡巴佬嘛，要不是靠上邱家这棵大树，他算哪根葱，现在当了市长，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一个男子同身旁的同伴道。 “江成，你也是吃饱了撑着，他又没得罪你，你故意整他干嘛。”身旁的同伴笑着摇了摇头。 “谁让他是邱家女婿来着，邱家跟咱们林家表面上和气，但私底下不也是竞争不断，就冲着他是邱家的女婿，我也得整他一整。”被叫江成的男子撇了撇嘴，他就算是上午的那位林姓处长，林江成，今年只有28岁的他是发改委办公厅一个处室的一把手，虽然级别不高，但混一下资历，过个一两年提个副厅是顺理成章的事，别人不好迈过去的坎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压力，原因无他，他是林家人，熟知高层圈子里的人都再清楚不过，林家是唯一能跟邱家相提并论的权贵家族了，林家老爷子和邱家老爷子一样，都是硕果仅存的开国元老，在军方的影响力也不会比邱家老爷子差到哪去。 林江成尽管在林家这个大家族里的地位并不怎么高，但他终归是林家人，能受到别人没有的优待，将来提个正厅对他并不难，但能不能上副部，那就得看他个人的能力和家族里的长辈肯不肯支持了。 “就像你说的，无非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人罢了，跟他较劲有什么意思，自掉身价。”林江成身旁的同伴不屑的笑了笑，那种自然而然的高傲并非是装出来的，而是他确实有这个资本，其实对于他这种根正苗红的红三代来说，除了身份对等又同样是红色子弟，其他人根本就瞧不上眼，即便是现今中央的某些高干子弟，在他眼里也被看成是暴发户的角色，除了邱家，他基本上也没将其他人看在眼里。 嘴上虽然对黄海川不屑一顾，但林江成提到邱家的时候，男子眼里依然有一丝凝重，哪怕他再狂妄自大，他也不能否认邱家现在的确是要隐隐胜过他们一头，虽然两家老爷子的地位相同，但邱家纵横捭阖，在军政两边都打下了极为厚实的基础，这却是他们林家稍微欠缺的，现在就等着看哪家老爷子谁能活得更久一点，家有一老胜似一宝，对于他们这种家族来说是极为真实的写照。 “国兴哥说的是，看来以后我还得向国兴哥看齐。”林江成不知道男子所想，笑着拍着对方的马屁，从他走的位置一直落后对方小半拍就能看得出来，对方的身份比他高好多，林江成需要极力讨好对方，男子是林国兴，林家真正的嫡系子弟。 薛大宝几乎是竖起了耳朵在听两人讲话，眼见着两人进了电梯，薛大宝这才作罢，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黄海川来京城了？ “兄弟几个先吃饭哈，我有点事得先离开。”薛大宝知道黄海川来京城了，就顾不得和几个狐朋狗党吃饭了，嘴上提出要告辞离开。 “啧，大宝，咋回事呢，中午还是你说要出来喝一顿呢，这饭还没吃呢，你就自己先开溜了，太不够意思了吧。”跟薛大宝勾肩搭背的那人不满道。 “不是，突然想起一件急事没办。”薛大宝陪着笑脸，“今天是我不是，赶明儿咱们再约，想怎么灌随你们，兄弟我要是皱下眉头就自个钻桌子去。 “妈的，怎么屁事这么多，亏你还好意思打电话约我们出来喝酒。”另外一人骂骂咧咧，“有事就快滚吧，哥几个慢慢喝，等着你赶回来。” “行，我尽量，能赶回来就赶回来，不能赶回来就没办法，你们几个喝得尽兴点，我要是没回来，你们也别等了。”薛大宝笑了笑，人已经撒丫子往外走去，几个人跟他也算不得什么死党，无非是酒肉朋友，又一起投资了点生意，嘴上称兄道弟的，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没事儿好得跟啥似的，有点利益纷争立马就能反目成仇。 薛大宝走到外面停车场，立马就拿出手机给黄海川打了过去，“海川，你回京城了？” “昨天刚回来，你小子怎么跟狗似的，鼻子这么灵，竟然知道了我回来了。”黄海川笑骂了一句，两人开玩笑也没什么禁忌，黄海川反倒是惊讶自己一回来，对方就知道。 “我可没狗鼻子那么灵，刚才无意间听到别人讲话知道你在京城而已，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找你。”薛大宝笑道。 “我在………附近的一家港粤食府，正要吃饭，你小子可以过来蹭吃。”黄海川笑着说了一句，反正薛大宝也不是体制内的人，黄海川并不认为有什么需要回避的。 “宋总，又有个朋友要过来蹭饭吃，宋总不会介意吧？”黄海川挂掉电话后对宋正明笑道，总要和宋正明打声招呼。 “黄市长说的什么话，你有多少朋友尽管叫过来，我巴不得人越多越好，我这人就喜欢热闹，人少了我还嫌冷清。”宋正明很是直爽的说道。 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他就喜欢宋正明这性子，而且宋正明是企业的，跟宋正明打交道就少了些弯弯绕绕，相对比较轻松。 两人说着话，黄海川手机就再次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邱明打来的，黄海川赶紧接了起来，“邱大哥，到了？” “嗯，刚到，你们在哪个包厢，我停好车就上去。”邱明刚把车开进停车场。 “邱大哥停好车慢慢走进来就是，我这就下去接你。”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我跟你一块下去。”一旁的宋正明早就竖起了耳朵，听到那‘邱大哥’三个字，宋正明眼睛又亮了起来，二话不说就站起来。 “也好。”黄海川愣了一下，疑惑的看了宋正明一眼，随即点了点头，很显然，宋正明猜出了点什么。 两人要下楼去接人，胡林军和邓明两人也不敢坐着了，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领导都下去接人了，两个当下属的哪敢悠闲的坐在包厢里。 第672章 邱明施施然的从车子上下来，黄海川和宋正明几人已经站在饭店的门口等着，见邱明从停车场上走过来，黄海川赶紧迎了上去，说来也好笑，黄海川本来是想打给邱义的，一直以来，他都是跟邱义的联系较多，比较低调内敛的邱义跟他也比较合得来，两人的关系自然也较好，所以黄海川碰到啥解决不了的事都会先想到邱义，之所以跟邱明没怎么联系，除了是邱明那种张扬的性格跟黄海川不怎么合得来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邱明跟张正的关系好。 要知道，邱明一开始就不看好他，对方是支持张正追求邱淑涵，当然，那些都是前尘往事了，但因为有这么一个因素，黄海川跟邱明的关系就多多少少会有一些隔阂，哪怕他跟邱淑涵结婚后，邱明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没把他当外人，但要说心里面完全不受以前的影响，那也不太可能。 今天从发改委出来，和宋正明一块去喝茶，黄海川就想打电话给邱义，中午一块出来吃个饭，顺带问下邱义有没有认识发改委的人，没想到还没打给邱义，邱明倒是先来电话里 ，黄海川不知道昨晚邱明跟邱义两兄弟都去参加了张正的婚礼，座位就紧挨着，黄海川给邱义打电话，邱明自然也就听到了，知道黄海川到了京城，邱明昨晚还和弟弟邱义开玩笑说黄海川这个妹婿看来是跟他比较疏远，都没见黄海川给他打过电话，就只跟邱义联系了。 昨晚喝了不少酒，喜宴结束后又被张正另外拉去跟另外一帮朋友喝了一顿，邱明回到家直接倒头就睡，一直睡到了快中午，这才想起给没怎么跟他联系的黄海川打个电话，约了中午一块吃饭，黄海川当时已经跟宋正明去饭店的路上，听到邱明约他吃饭，自然是满嘴答应下来，让邱明一块过来。 “海川，我看你是不是对我有点成见呀。”黄海川一迎上去，邱明就大大咧咧的搭着他的肩膀，对于黄海川身旁的宋正明几人，邱明直接无视，这就是他的性格，张扬的个性中又带着那种发自骨子里的跋扈。 “大哥，你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对你有成见。”黄海川乍一听就是愣了一下，不知道邱明怎么突然冒出这句话来，今天邱明主动打电话约他吃饭本来就奇怪了，一见面还说了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黄海川登时就矢口否认，这大舅子可不能得罪，再说他对邱明并不是有成见，只不过是觉得没邱义那么交心罢了。 “哈，昨晚你给小义打电话，我就坐在边上来着，你看你常跟小义联系，咋就从来没给我打个电话呢，他是你大舅子，我就不是了？”邱明似笑非笑的盯着黄海川。 “不是，主要是不知道大哥你忙不忙，我给二哥电话，都是有些小事要麻烦他，怕大哥你没空，所以我也就不敢拿一些小事去骚扰大哥了。”黄海川笑着解释道，心里稍稍松了口气，邱明的话并不是真的较真。 “我也是一大闲人。”邱明笑了笑，拍了拍黄海川的肩膀，“海川，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张正归张正，我和他的关系跟咱俩的关系不一样，以前我支持张正追求邱淑涵，那是你还没成为我们邱家人前的事，现在你都娶了邱淑涵了，你说我心里能拎不清吗？老爷子既然认可你，那我肯定也把你当自家人，张正是谁？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你说我会因为他而看扁自家人吗，你大哥我心里还是门儿清的，你也别纠结以前的事，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也别跟我见外，有啥事需要我帮忙，我就算是嘴里骂娘，也得帮你不是。” “大哥这话说的中听。”黄海川笑着点头。 两人说说笑笑的往饭店里走去，黄海川眼角的余光扫到一旁的宋正明，忙顿了顿脚步，笑着给邱明介绍道，“大哥，这是我们省南钢集团的宋总，宋正明。” “哦，宋总呀。”邱明朝宋正明看了一眼，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要是没有黄海川的面子，邱明连转个头都欠奉。 “邱先生好。”宋正明满脸笑容的点头回应着，对邱明的高傲一点也不以为意，他对年轻人没大没小是很反感，但也得看对象，像上午在发改委碰到的那个跟黄海川相撞的，宋正明显然就很恼火，当然，宋正明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而此刻宋正明是将刚才黄海川和邱明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的，知晓两人是一家人，宋正明心里那点儿猜测也就完全证实了，对邱明的态度并不在意，反倒是觉得对方有这个资格，京城邱家，这四个字犹如一座大山一样，让宋正明高山仰止。 几人一路说着话回到了包厢，事实上就黄海川和邱明在说话，宋正明也成了陪衬的人物，至于胡林军和邓明，两人连让邱明知道的资格都没有，黄海川也没特意介绍两人。 包厢里，邱明坐在了主位，黄海川则是随口和邱明聊起了昨晚张正大婚的事，宋正明这会坐在一旁也不插话，他不知道两人口中说的张正是何许人，但这不妨碍他当一个合格的听众，只是稍微听两句，宋正明也能猜到可以让邱明和黄海川都挂在口中的，八九成也是高干子弟，但这些无疑都不是宋正明感兴趣的，此刻宋正明脑子里全在想着待会怎么开口提项目审批的事，目光一直往黄海川的方向瞟着。 很显然，宋正明眼巴巴的希望黄海川能够开口，由黄海川提是再合适不过了，因为黄海川在介绍邱明的时候，只说是他一位大哥，哪怕宋正明心里已经猜中了邱明的身份，也不能主动提要求，而且宋正明可没把握说邱明会给他面子。 黄海川嘴上和邱明聊着，又哪里没注意到宋正明那热切的眼神，和邱明说着说着，黄海川突的话锋一转，笑道，“大哥，我这次回京城来是到发改委办事的，今天早早去发改委排队等候拜会发改委的官员却是吃了闭门羹，看来我得走走后门，要不然等个几天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发改委的官员，不知道大哥有没有认识发改委的人？” “发改委的？”邱明皱着眉头寻思了一下，“我还真没跟发改委的人打过交道。” 邱明说着话，眼神从宋正明身上飘了过去，明显是欲言又止，有些话当着外人不好说，邱明只是问道，“你来办什么事的？” “我们省里的南钢集团想要新上一个炼铁和轧钢项目，这不是得到发改委来拜拜菩萨嘛，要不然审批迟迟下不来。”黄海川笑道。 “最近钢铁领域的投资不是挺容易批的嘛？你们的项目怎么会批不下来？”邱明奇怪道，他虽然不在体制里，对一些事情却也是清楚的很。 “我们这个项目在三四年前上报了，没想到过两月就赶上了国际金融危机，全球经济的大环境不好，我们国内也受到了影响，所以当时项目上报之后就没音信了，那会基本上新的钢铁项目都夭折了，国内钢铁产能过剩，外部经济环境不好，中央要控制钢铁产能，当时发改委也有透露说几年内都不会上新的钢铁项目，而据我们自己的了解，其他几家国营大钢厂的新项目也的的确确在上报发改委后就搁置了，所以我们也没怨言。 这次中央要促增长，要加快一些大项目的投资，以前的政策也发生了变化，钢铁领域的项目成了优先获得通过的项目，眼看着其他几家行业同仁的大项目都通过了，有的更是拿到了几百亿的项目拨款，我们这心里着急呀。”宋正明苦笑着和邱明说道，他讲的话，乍一听会让人觉得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诉苦有些莫名其妙，但猜到邱明身份的宋正明却是一点也不觉得有啥，他可不想错过这个诉苦的机会。 “别人的项目都通过了，你们的项目却没通过，不会是你们自个存在的问题吧？”邱明看了宋正明一眼，他和宋正明说话可就一点都不客气了。 “我们自个怎么会有问题呢。”宋正明坚决的摇了摇头，邱明说话的口气和方式并没让他感觉不舒服，他自己也喜欢直来直往，邱明有啥说啥，宋正明并没有不适应，只不过宋正明内心里多少有些尴尬，他自个清楚集团存在着一些问题，这几年南钢连年亏损，效益不好也就导致了集团的竞争力持续下降，要说南钢存在问题，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那还真是怪事了。”邱明撇了撇嘴，宋正明说的是不是实话他不清楚，但如果只是宋正明着急这事，他显然是没有帮忙的欲望。 “大哥，有没有办法通过别的渠道找找发改委的人？”黄海川这时候开口道。 “要找肯定是没问题，主要是想不想找。”邱明笑着摇了摇头，神色略有迟疑，最终还是道，“我帮你找找看吧。” “那就麻烦大哥了。”黄海川笑着点头，心里大为奇怪，邱明的不情愿他并非是看不出来，刚才对方才说有啥事可以找他，这会就有这种表现，黄海川可不认为邱明是不想帮忙，看样子是有什么话不好开口，有外人在场，估计邱明也不会说。 第673章 薛大宝从酒店出来后就直奔黄海川所在的饭店，自己开车到黄海川说的地点，停好车子就直奔饭店，刚上到二楼，在走廊的转角处就和一人撞了个正着，薛大宝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见是个男的，薛大宝纳闷道，“兄弟，走路怎么不小心点。” “老子还没说你，你倒先咬人了。”薛大宝这不说话还好，一说就犹如捅了马蜂窝，对面跟他迎头撞上的男子登时就破口大骂。 “啧，你说谁老子呢？嘴贱是不是。”薛大宝从来就不是善男信女，耳听对方开口就是脏话，薛大宝也怒了，恼火的瞪着对方。 “你他妈的才嘴贱，撞了老子还敢恶人先告状。”男子说着话，毫无征兆的就出拳了，冲着薛大宝面门就击了过去，薛大宝猝不及防之下，脸上直接挨了一拳，脸颊一阵阵火热的生疼，薛大宝直感觉鼻子一热，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此时的薛大宝哪里顾得上其他，彻底暴走了，冲着男子就还了一拳，对方早有准备，一下就躲了过去，薛大宝紧随其上的一脚却是直接命中对方，两人算是礼尚往来，接下来，男子就吃亏了，喝了不少酒的他显然没有薛大宝的灵敏度，连挨了好几下，只剩下一张嘴在骂人，薛大宝还想再打几下泄火，这时候饭店的工作人员和老板已经赶紧出来阻止了，将两人拉开。 “妈的，让你嘴贱。”薛大宝盯着对方，嘴里还骂了一句。 “你有种，有本事就别跑，老子让你走着进来躺着出去。”男子被饭店工作人员扶了起来，只见饭店老板一个劲的对男子说抱歉之类的，薛大宝也没注意。 “老子哪也不走，就在这里等着你，不把你这个龟儿子训乖了，老子还不想走呢，免得让你以后到外面满嘴喷屎，败坏门风。”薛大宝不屑的看了对方一眼，外强中干的人他见多了，也不知有多少嘴上嚣张的人一碰见硬茬子就软了，薛大宝自认在京城也混了不少年头了，家里算不上巨富，但也算是一方豪强，虽然在京城这种地方还轮不到他来嚣张，但他也不是吃亏了不还手的人，他在京城摸爬滚打了几年，也认识了不少人，对方真要有啥来头，他也不见得就怕了。 “好，够种，等下我看你是不是还这么嘴硬。”男子阴测测的看了薛大宝一眼，撂下这句狠话后就甩手离开，一旁说好话的饭店老板直接被一把推开。 “等就等，老子还怕了你不成。”薛大宝冷笑了一下，看着对方离去，薛大宝这才感觉鼻子还有一股热流往外流着，抬手摸了鼻子一把，满手都是血，再看看衣服，上衣胸前都滴了好几滴血，把薛大宝郁闷的不行，暗骂了一声晦气，人要是倒霉，连喝口水都会塞牙缝，走个路也能挨一拳头。 “兄弟，给。”这时候饭店老板递了一包面巾纸过来，转头往后面看了一眼，饭店老板这才悄悄的凑到薛大宝跟前，“兄弟，听老哥我一句话，别逞强，现在赶紧离开，要不然待会就麻烦了，那人来头大，你得罪不起。” “我也没理亏，干嘛要跑。”薛大宝笑了笑，仰着头，拿着纸巾捂住鼻子，心里还是对饭店老板的提醒挺感激，笑道，“老板，多谢了，不过我偏偏就在这里等着，看他能怎么样。” “哎，年轻人，逞一时之强算不得什么，你这是要吃大亏的。”饭店老板是个中年胖子，无奈的看了看薛大宝，摇头道。 “该吃这个亏也躲不了，你没看我已经吃亏了吗，不明不白就流了这么多血，这血可宝贵着。”薛大宝开着玩笑，朝饭店老板摆了摆手，“我找朋友吃饭去了，老板，谢谢你的纸了。” “年轻人就是爱逞强，好冲动。”见薛大宝不听劝，饭店老板也没辙，看着薛大宝还往走廊里的包厢走去，饭店老板也不可能让对方强行离开，他出于好心的提醒一下，薛大宝不听他的劝，待会吃了大亏也不关他的事了。 薛大宝照着黄海川说的包厢号找着了房间，敲了敲门进去，薛大宝一下就成了众人注视的对象，黄海川愣愣的看了看薛大宝，“大宝，你这是刚被人抢劫了还是怎么回事？” “别提了，刚在外面跟人干了一架，太他妈倒霉了，刚上二楼就撞到一人，一言不合就打起来，被对方偷袭了一拳，这不，鲜血横飞，一下就成伤号了。”薛大宝自娱自乐，感觉鼻子没怎么流血了，这才把捂着的纸巾拿下，整张纸巾都是鲜红的颜色。 “这么倒霉？”黄海川颇为无语的看着薛大宝，这包厢的隔音效果太好了，他们几人压根没听到外面的动静。 “可不是嘛，人一倒霉，啥事都能赶上。”薛大宝苦笑，看着沾满血的纸巾，又是笑道，“就当去献血了，流点血促进血液的新陈代谢也好。妈的，那人还威胁我说让我好看，叫我有本事别走，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了，看他能咋样，我还嫌刚才吃的亏没讨回来呢，他要是再敢来，我非得代他老子好好管教他。” “流了一鼻子血，亏你还能笑得出来。”黄海川好笑的看了对方一眼，这才给薛大宝介绍着包厢里的几人，邱明只是一笔带过，宋正明大致提了一下。 “原来是邱哥和宋总。”薛大宝目光在邱明身上停留了一下，满脸笑意的跟两人打着招呼，歉意道，“刚才进来光顾着自己发牢骚了，让张哥和宋总见笑了。” “没事。”邱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饶有兴趣的看着薛大宝，薛大宝这风格挺合他胃口。 邱明觉得挺有意思，宋正明却是摇了摇头，在他这把年纪的人看来，却是认为年轻人都喜欢好勇斗狠，显然对薛大宝说还想找回场子的话并不赞同，只不过薛大宝是黄海川的朋友，宋正明也没说啥，只是笑了笑，也不多嘴。 “对了，你在电话里说无意间听到有人提我了，谁呀？”黄海川问道。 “我过来正要跟你说这事，刚才我也准备到酒店去吃饭，你说巧不巧，在酒店门口碰到了两张生面孔，他们正谈论你，其中一人还说早上让你灰溜溜的从发改委离开……” 薛大宝的话没讲完，就被外边的动静给打断了，只见包厢门被人推了进来，还有人说着‘就是这里’之类的话，黄海川几人循声望去时，包厢门口已经堵了好几人。 薛大宝一望过去就看到饭店的老板了，只见那饭店老板也朝薛大宝无奈的耸了耸肩，他也是没有办法，刚才就提醒薛大宝要离开了，薛大宝偏偏不听，现在可好，人家拉了人过来要找回场子了，这几个年轻人都是跟公安系统有渊源的，其中一个更是部里某局局长的公子，至于刚才直接和薛大宝起冲突的年轻人来头也不小，是市局副局长的公子，甭管是那位局长公子还是副局长公子，在天子脚下，正部副部一抓一大把的，局长副局长这样的正厅副厅干部丢出去，真的是连半点浪花都起不来，搁给有来头的主，显然不会在乎。 但这饭店老板却是没那种来头，他也就是有个千把万身家，砸重金投资了这个饭店，做点小本买卖糊口，哪里得罪得起这些官家子弟，几人气势汹汹的出来问他薛大宝在哪，他也不敢隐瞒，只能如实的说在哪个包厢。 “吴少，这件事情就算了吧，大家都是来吃个饭喝个小酒，犯不着大动干戈的。”饭店老板这时候还在对那领头的年轻人劝道，因为这些人常到他这里来吃饭，所以他也较为熟悉。 “老陶，今天可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你看我兄弟被人打了，这口气你让我怎么咽得下，说出去还以为我们几个兄弟都是缩头乌龟呢，自己兄弟被人打了也不吭声，今天这件事情你别管，不然别怪我也不认你。”被饭店老板称为吴少的年轻男子不客气道，他话一出来，身旁几个同伴也都纷纷附和，叫嚣着要教训薛大宝。 “哎，我说……”饭店老板还想说啥，被对方恶狠狠的一瞪，也不说了，心说你闹吧，真要闹大了也跟他没关系，他只不过是出于好心劝劝罢了，反倒是看向薛大宝的目光，饭店老板觉得有些可悲，年轻人想逞强，这下真要吃大亏了，他想帮忙劝劝，现在是没这个能力了。 “你们几个，不想挨揍的就赶紧给我滚蛋，别在这里碍眼。”邱明意外开口了，看着站在包厢门口的几人，冷冷道。 邱明这话一出来，几个年轻人就愣住了，刚还在说着要为兄弟出头的吴姓年轻人更是气得冷笑连连，用手指了指邱明，“好，果然有种，老秦，刚才你就是和这人动的手？” “不是，对面那个，衣服前还沾血的那个。”和薛大宝起冲突的男子摇了摇头，目光森冷的盯着薛大宝，他叫秦飞，边上的男子叫吴炜，两人因为父辈官职高低的关系，平常交往中自然也分主次，而吴炜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也以老大自居。 “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还以为跟你动手的人已经够嚣张的了，没想到还有更嚣张的。”吴炜笑容玩味的看着邱明，“咱哥们几个是不是第一次被人说滚？” “还真是，嘿，有些人就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秦飞笑着附和，朝邱明看了一眼，冷笑道。 第674章 饭店的老板陶志新目瞪口呆的看着邱明，心说这人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是那么点来头？陶志新不知道来他这饭店吃饭的有没有真正的所谓高干子弟，他就是一平民老百姓，顶多算是有点小钱，不认识那些顶层的权贵，所以真有那种牛气冲天的高干子弟来吃饭了他也不知道，但在他眼里，像眼前的吴炜、秦飞之流的人已经是了不得的公子大少了，那些真正的牛逼人物他是不识庐山真面目，但此刻亲眼见到有人敢当面让吴炜和秦飞几个公子大少滚，给陶志新的震撼可想而知，此刻陶志新是万万不敢瞎掺和了，连劝架都不敢，生怕一不小心把自己也搭进去。 陶志新却是不清楚他眼中了不得的公子大少在邱明眼里只能算是不入流的人物，如果是在地市一级，有个正厅级别的老爸，那么就恭喜你了，在当地俨然可以横行无忌了，若是在省上，厅级干部其实也算不得啥的，那些省部级要员的公子们才能算得上当地的一流公子哥，到了京城，厅级就不用拿出来丢人了，一般的省部级的也不要说出来闹笑话了，家里有个牛逼点的部级要员或者国副级别的，那些才真正的可以算上是一流的人物，这个圈子层次分明，关键就看谁家老头子厉害了。 “还不滚？”邱明眼皮子往上抬了抬，看着门口的几人。 “邱哥，有人说您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呢，您让他们滚，指不定他们还以为您疯了呢。”薛大宝笑哈哈的跟在邱明后头说道，他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更别说这事跟他有关。 事实也正是如此，邱明这老神在在的样子，还真被吴炜和秦飞等人当成是脑袋有病了，见到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一向都是他们横惯了，今天却是有人比他们还横。 “吴哥，真要打起来，咱们好像没怎么占优势呀。”秦飞这时悄声附在吴炜耳旁道，他们这边就五个人，但黄海川他们一桌子却是坐了六个大老爷们，虽然宋正明看起来已经是半老头子，但他们也真没把握能把另外五人放倒，别看他们嘴上说的狠，但还真不是打架的料。 “犯得着自个跟他们动手吗，给陈中伟打个电话，让他带几个人过来。”吴炜眉毛扬了扬，朝后面一个同伴吩咐道。 饭店老板陶志新这时候往后退了退，打定了主意不瞎掺和，也不知道薛大宝这伙人是真有料还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反正他是啥也不管了，他虽然不想客人闹事，毕竟这饭店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的，砸坏了一件都是钱，但要是客人真要闹事，他拦不住也只能让对方闹了，吴炜和秦飞这些公子哥他是不敢拦了，反正要打要闹也就在这间包厢里，损坏点什么桌椅啥的，他也认栽了。 “本来还想给你们一个道歉的机会，你们却是自己找死。”吴炜这时候对邱明冷笑道。 “是嘛，别光会动嘴皮子，真要有点本事，就来过两下。”邱明眯着眼睛站了起来，舒展了下筋骨，“哎呀，这很久没到军营里去玩两下，骨头都快生锈了，今天正好活动活动。” 坐在邱明身旁的黄海川苦笑着摇了摇头，“大哥，犯不着跟他们动手吧。” “这种小喽啰当然不值得我动手，但要是当成沙包来练练手也不错。”邱明笑了一下，脸上那人畜无害的笑容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好勇斗狠的人，薛大宝看了都有点傻眼，从刚才邱明的话里能看出邱明这个人比较跋扈，但也想不到邱明还会自己动手。 “邱哥，您还是坐着，他们还没资格让您动手，万一您要是伤着哪了，那可就亏大了。”薛大宝这时候赶紧站了起来，他好不容易从段明那里知道了黄海川的背景，刚才黄海川虽然只是对邱明一笔带过，但他又哪里不会联想到京城邱家，要不然他也不至于一口一个邱哥的叫着，叫得比自己亲老子还热乎。 “滚一边去，我有那么金贵吗。”邱明笑骂了一句，他跟薛大宝才第一次碰面，却是王八对绿豆，看上眼了，薛大宝的性子跟他像。 “呀哈，还真是越演越真了，真把自己当成一号人物了。”吴炜冷笑了起来，不屑的看着走过来的邱明，他晾对方不敢真的动手，“老子就站在这里，有本事你动根手指头试试，不敢动手你就是婊子养的。” “是嘛。”邱明嘴角扯动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骤然冷了下来，吴炜最后那句话可是把他激怒了，走到吴炜跟前站住，身高足足比吴炜高出一个头的邱明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就冲你这句话，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都照样揍你。” 说时迟那时快，还说着话的邱明说动手就动手，一巴掌就甩了过去，‘啪’的一声，响亮的一个耳光在包厢里响起，被狠狠抽了一个大耳瓜子的吴炜竟是呆愣住，脑袋有瞬间的空白，呆呆的傻看着邱明，满眼不敢置信的神色，打死他也想不到邱明真敢动手。 “你……你”吴炜嘴角抽搐着，哆嗦着指着邱明竟是愤怒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邱明抬手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又是一声清脆的耳光，旁边的人都惊呆了，一时都忘了反应，吴炜则是完全被打懵了。 “麻痹，你他妈的找……”秦飞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就要对邱明动手，一句话还没说完，秦飞蹭蹭往后倒退了好几步，直接捂着肚子蹲了下去，邱明那一脚不知道是不是装了弹簧，一下就揣了过去，力道比薛大宝刚才不知道大了多少，打小在特种军营里呆过的邱明完全不是薛大宝能比的。 “海…海川，这邱哥太生猛了。”薛大宝眼睛直直的看着，嘴巴都有点不利索。 “咳咳，我也很惊讶。”黄海川苦笑，他人已经站了起来，邱明这一动手就不可能善了，黄海川生怕邱明一人面对对方五人会吃亏，少不得要上前帮忙助阵。 接下来的场景却是让黄海川直接站住，得，不用上去了，邱明手脚比他动作还快，剩下的三人，才一眨眼的功夫又被邱明撂倒了两人，剩下一人，见邱明往前走了一步，竟是吓得往后退，被门绊了一下，险些就摔倒。 第675章 “都是些啥玩意，老子还没练手呢就都倒下了，一个个都是草包。”邱明打了人还不忘嘲讽一句，看着吴炜几人，满脸不屑。 被抡了两巴掌的吴炜这时候才缓过劲来，邱明下手是半点都不客气，打得他眼冒金星，好不容易看清了眼前事物，吴炜彻底失去理智，冲邱明就冲了上去，一副拼命的架势，是个人都咽不下这口气。 “花拳绣腿还敢在我面前得瑟。”邱明笑着摇了摇头，吴炜冲上来直接是给他当肉包的，没两下又被他撂翻在地。 “怎么样，还想再来不？”邱明笑着走上前，看着躺在地上的吴炜，抬脚又踩了上去。 置身之外的陶志新这时候是看不下去了，如果是薛大宝几人躺在地上，他或许可以不管薛大宝几人的死活，但此刻却不是，要是吴炜等人在他店里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也吃不了兜着走，哪怕事情跟他没半点关系。 “这位兄弟，高抬贵手，高抬贵手。”陶志新站出来和稀泥，“兄弟，和气生财，有什么误会都可以坐下来谈，没必要闹成这样。” “你是这饭店的老板吗？刚才怎么没见你跳出来，这会跳出来掺乎个啥劲？”邱明看了陶志新一眼，撇了撇嘴，对方还没这个面子让他停手。 “兄弟，我也是就做小本买卖的，你也体谅体谅我的难处。”陶志新尴尬的笑了笑，刚才他倒是想站出来，但吴炜发了话，他就是想站出来也没这个胆子，况且他一开始也不是没说过劝和的话，这会也只能道，“兄弟，刚才我不也是有劝了一句，你应该也看到了，我说话不顶用，再说了，对我这种做小本买卖的人来说，你们都是我的顾客，谁伤着了对我都没啥好处不是，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理是没错。”邱明咧嘴笑了一下，“但你忽略了一件事，你刚才觉得自己没资格劝他们，那你觉得你就有资格劝我？” “这…”陶志新唯一语塞，人家敢将吴炜踩到脚底下，不管是不是无知者无畏，但他想劝确实也没那个资格。 想归想，陶志新却不能真的不管，任由邱明将吴炜踩在脚底下，要不然吴炜这种睚眦必报的小人谁知道事后会不会记恨到他头上来，他可不想被人惦记着，只能硬着头皮道，“兄弟，老哥我说句实话，年轻人太逞强没啥好处，他们几个都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你现在赶紧把吴少放起来，再好好的道个歉，吴少他们说不定不会跟你计较。” “哈，你咋不知道我就得罪不起？”邱明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转头看着陶志新，道，“老板，看来你这招子也不够亮呀，亏你还是开饭店的人，迎来送往的，你就这么认定我们只能是被欺负的一方？” “我倒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觉得…”陶志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眼前这年轻人还真的是一身虎胆，听对方这口气，陶志新也听出点味道来了，对方显然也是有来头的主，而且不觉得自个比吴炜他们低一等，陶志新这下可真是头大了，两头要都是有来头的主，就是不知道谁的来头大一点，双方都自我感觉良好，唯独苦了他这个老板，陶志新这会是将吴炜和秦飞等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上了，好好吃个饭不就得了，偏偏要生事，现在可好，吃了大亏，被人踩在脚底下跟狗似的。 “杂种，今天咱们这仇是彻底结下了，等下你就算是跪下来磕头喊我爷爷，老子都不会放过你，这次要是没要你半条命，老子就不姓吴。”被邱明踩在脚下的吴炜依然没有半点低头的觉悟，眼神阴冷的盯着邱明，吴炜嘴上还赤裸裸的威胁道。 “在你要我半条命之前，我就先帮你松松骨头。”邱明眼里闪过一丝狠厉，踩在吴炜胸前的大脚突然移了一下，冲着吴炜的肘关节就踩了下去，邱明这一脚用尽了力道，只听‘咔嚓’一声，从邱明脚下传来一声骨头的异响，伴随而来的是吴炜尖锐的叫声。 那刺耳的几乎是撕心裂肺的痛叫声在空气中荡起了一圈圈涟漪，能将人的耳膜刺破，黄海川几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被邱明的阴狠给震惊到，就连不怕惹事的薛大宝都看得眼皮子直跳，而黄海川更是有些不太适应，这跟在他面前笑眯眯的邱明完全是两副样子。 “你完蛋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有什么底气让你这么嚣张，但这次没人能救你了，偌大的京城不会有你的藏身之地，哪怕就是你逃出京城，你也没地方藏，今天你断了他的手，你就得用两只手来赔偿，你等着做一辈子牢吧。”秦飞这时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邱明眉头都不眨一下的踩着吴炜那已经断了的手臂，秦飞心脏剧烈的跳动了几下，那骨头已经直接从皮肉里吐了出来，看得让人想呕吐，秦飞是强忍着说出这句话的。 “是嘛，我哪也不会逃，我就坐在家里等着你们上门，你们真要有本事，大可以上我家里来带人。”邱明还是一副笑死人不偿命的神色，慢悠悠的将脚收了下来，邱明不屑的看了看地上鬼哭狼嚎的吴炜，“我只能送你一句话，这就是你嘴贱的下场，有种你就再骂一句杂种试试看，我敢断你的手，也敢断你下面这只脚。” 邱明说着，比划着要往吴炜的命根子踩上去，看得秦飞瞬间就绷紧了神经，邱明哼了一声，“要是有人想当太监，我不介意帮他一把。” “老……老秦，你还愣着干嘛，快帮我叫救护车。”吴炜已经痛得快失去了知觉，额头满是汗珠，最后只能冲秦飞喊了一句，看着邱明的眼神满是刻骨的仇恨，恨不得将邱明生吞活剥了，但此刻的他却是极力克制住了，逞强没有好下场，邱明的狠，他是看到了，吴炜毫不怀疑自己再骂一句，对方真会朝自己命根子踩下去。 “好，好，我赶紧打电话叫。”秦飞这才反应了过来，忙不迭掏出手机打电话。 邱明也不阻拦对方打电话，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重新走回位置上坐下，黄海川苦笑的看着邱明，“大哥，会不会过了点？” “一点也没过，他敢骂杂种这两字，断他一只手算轻的。”邱明冷哼了一声，断了的手还能接上，邱明还觉得自己算是仁慈了。 随着邱明的话，包厢里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宋正明从头到尾都没吭声，对于邱明的做法，宋正明也只能摇头笑笑，不敢有半句质疑。 秦飞几人小心翼翼的要把吴炜扶起来，吴炜却是疼得咬牙切齿，直喊着不要动，吓得秦飞几人也不敢动了，只能让吴炜保持着姿势继续躺在地上。 第676章 薛大宝目光从吴炜身上移开，眼皮子还不时的跳了几下，本是他和秦飞的冲突，最后愣是变成了邱明跟秦飞一伙的冲突，薛大宝此时愣是有点时空错乱的感觉，表面上看，邱明是在帮他出头，但薛大宝仔细琢磨一下，这跟邱明的性格怕是不无关系。 秦飞脸色阴晴不定的往薛大宝和邱明的方向看了一眼，想过来找回场子，结果还没找正主算账呢，愣是被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给杀出来搅黄掉了，关键还是代价十分惨重，吴炜被废了一只手，惨不忍睹，秦飞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幸好他目光大都盯在薛大宝身上，要是跟邱明对话的是他，指不定现在躺在地上嚎叫的就是他了。 因为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原本的气氛也被破坏掉，黄海川等人自然也没了吃饭的心思，现场这么血腥的一名，让人吃饭也吃不下，想这会离开吧，估计秦飞等人也不答应，还以为他们是惹了事想跑路，以黄海川对邱明性格的猜测，邱明肯定也不会在这时候离开，所以众人也都只能继续坐在包厢里了。 “大宝，你刚才进来的时候说啥来着了，你说听到有人说上午让我灰溜溜的离开发改委？”黄海川猛的想起薛大宝一开始说的话，被吴炜、秦飞几人的骤然到来给打断，这会想起来，黄海川忙又问道。 “不错，我这还纳闷着呢，当时我还在想着是不是你得罪啥人了，我对你那个圈子不了解，也猜不到啥，想想还是觉得赶紧告诉你为妙了，再说了，你来京城，咱怎么也得吃顿饭不是。”薛大宝笑道，此时宋正明也一脸认真的在听着他讲话。 薛大宝一讲完，黄海川和宋正明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的神色，他们在发改委应该没得罪啥人啊，怎么会有人要故意整他们？况且上午是那位王司长没空，工作人员才让他们先离开，怎么薛大宝听到的是有人让他们灰溜溜离开这样的话？两人一时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宋总，咱们上午在发改委好像也没发生啥异常的事吧？”黄海川还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没有，除了在那会客室干巴巴的坐着等，哪有发生啥事。”宋正明摇了摇头。 “那啥，我插句话，宋总，好像我们刚出电梯的时候……”胡林军适时提醒了一句，他只说个开头，黄海川和宋正明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要说上午去发改委有发生什么意外的事，那就是黄海川出电梯的时候和那年轻男子撞上这件事了，只是那人能够影响到那位王司长？ “这两件事应该没什么必然的联系吧。”邓明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大宝，说说看，你有看到说话的那人长啥样子吗？”黄海川看向了薛大宝。 “国字脸，嗯，鼻梁有点尖尖的，额骨有点突出。”薛大宝想了一下，他有瞄了那男子一眼，这会要描述起来并不难。 薛大宝一描述那男子的形象，黄海川和宋正明几人登时就确定了，确确实实是跟黄海川相撞的那年轻男子，此时黄海川犹有点纳闷道，“咱们是去见那王司长，那人跟那王司长有关系不成？再说我记得他当时进电梯走了。” “可能也没走，他要是站在后面，我们也不知道，薛兄弟这么一说，那肯定是跟他有关了，看来上午我们见那王司长见不成，是真的跟他有关了。”宋正明无奈的笑了笑，他这心里头一下就凉了几分，那王为林司长可是个重要人物，他可还想着通过对方走走关系，这要是关系还没走就先得罪了对方，那以后还走个屁，本来他们南钢新项目的批文就难产了，这不是雪上加霜嘛。 “宋总，我看是不是有这种可能，那王司长并不知道这件事，只是那男子擅自让工作人员骗我们说王司长要开会，把我们打发走了。”胡林军皱着眉头寻思了一下，出声道。 “不错，是有这个可能。”黄海川对胡林军的猜测大为赞同，虽然不清楚跟他撞的那年轻男子是啥身份，但黄海川可不认为王为林这么一个大司长会这么轻率。 “大宝，除了刚才讲的，你还有听到别的没？”黄海川再次转头看着薛大宝。 “除了这个好像也没啥值得注意的了。”薛大宝摇了摇头，仔细又想了想，薛大宝不太确定道，“他们好像有提到什么他们林家，对了，我听那男子好像叫另外一人叫啥郭兴哥还是国兴哥，听不大清楚，不知道这信息对你有没有用。” “是国兴不是郭兴。”没说话的邱明突然插了一句，“哼，是林家的人。” “林家的人？”黄海川一愣，疑惑的看着邱明，“大哥，我跟那林家又没啥过节，跟林家的人更是连打过照面都没有，只是听过而已，这林家的人干嘛跟我过不去？” “嘿，还能干嘛，就冲着你是咱们邱家的，只要有这个理由就足够了。”邱明撇了撇嘴，“听你们刚才的话，跟你相撞的那人应该是林江成了，不过是林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人物罢了，就他也敢给你使绊子，还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原来上午是他搞的鬼，我说本来预约好了的，那位王司长怎么突然就有个临时会议要开了。”黄海川苦笑道，“上午害我们在那会客室里干坐了快两个小时，你说的那林江成还真不是玩意，我还以为他是因为跟我撞了一下就这么干，敢情不是这么个原因。” “黄市长，这下可难办了，我们那项目…”宋正明眼巴巴的望着黄海川，其实眼神一直在往邱明的方向飘着，宋正明心里清楚，这事得靠邱明搭把手，当然，黄海川的态度也很重要，只要黄海川坚决请邱明帮忙，邱明肯定也不好推脱。 “海川，知道你刚才说项目要跑发改委，我为什么迟疑吗？其实这跟林家也有关系，发改委里有一位实权派人物就是林家的人，咱们虽然不怕林家，但有林家人在的领域或者部门，我们邱家一般都不想沾手，双方其实各自保持着默契，井水不犯河水，所以我不大愿意掺和这个事。”既然已经提到了林家，邱明这会也实话实说。 “这样，我说刚才你刚刚怎么有点怪怪的。”黄海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眉头不自觉的又拧了起来，这事看来又添了许多变数了，南钢的新项目想要获批，怕是没那么容易，200多亿的预算内拨款终究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 宋正明更是没想到邱家和林家的关系还有这样的弯弯绕绕，这下宋正明就有点纠结了，他还想着借黄海川背后的邱家拿下这个项目呢，现在看来是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发改委那位排名第二的副职可不是姓林嘛，宋正明知晓对方要是有意为难，那就真难办了。 “你们也不必想太多，你们项目要是没啥问题，姓林的那位也不会故意卡你们的，到了他那个位置，还不至于因为这种事而意气用事，况且你们的项目跟我们邱家又没半点关系，他要是真的故意伸手阻拦，那反而让人看笑话了，我估摸着你们项目没被批可能有别的因素。”邱明对黄海川说道，这话更是在说给宋正明听的，宋正明此刻就是一张苦瓜脸。 “邱少，我们这项目没啥问题啊，就算是有问题，也得给我们说个明白不是，我们这前前后后跑了不知道几趟了，愣是连个领导都见不着，最多只能见到个处长，在对方面前还得点头哈腰的装孙子，偏偏人家一嘴官腔，啥话不透露。”宋正明苦笑。 几人自顾自的说着话，包厢门又是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阵吵闹声传进来，门口又挤进了好几个人，好在这个豪华大包厢够大，装个二十多个人都不会显得拥挤。 “苏哥，小的过来了，您有啥吩咐，咱带足了兄弟，就听苏哥您一声令下了。”进来的一个男子最先看到门边的一个年轻人，一下就低眉顺眼的陪着笑，刚才也是这名姓苏的年轻人给他打的电话，让他带人过来，只是刚说完话，眼睛一扫到整个包厢里的场景时，男子直接傻在当场了。 第677章 陈中伟这会是完全顾不得姓苏的还是姓吴的了，屁颠屁颠的跑到了黄海川跟前，舔着一张笑脸，“黄市长，您也在。” “怎么，你是来当打手的？”黄海川似笑非笑的望着陈中伟。 “没，没，我……我是来凑热闹的。”陈中伟不自然的笑道，目光悄悄的从躺在地上呻吟着的吴炜身上扫过，陈中伟暗暗擦了把冷汗，心说他这是来凑的哪门子热闹，要是知道现场是这么个情况，刚才那姓苏的给他打电话，他打死也不会来。 “姓陈的，你给我过来。”姓苏的男子这时候差点气得吐血，他打电话让陈中伟带人过来是想揍人的，这下倒好，陈中伟不仅认识对方，态度还比对他们还着紧，刚才吴炜被踩断手骨，他躲在后边不敢吭声，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这身娇肉贵的哪里能经得起打，吴炜和秦飞算是被枪打出头鸟了，剩下的他和另外两个人没啥伤，但刚刚也不敢站出来，眼下自己喊的人来了，愣是出现了这么滑稽的一面，姓苏的男子脸上哪里挂得住。 “苏哥，啥事？”陈中伟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回来，但态度比起刚才却是差了点，开玩笑，让他带人打黄海川，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干，吴炜和秦飞这些人是来头大，但黄海川的来头也不小，连城西区分局局长孙长胜都得巴结黄海川，听那孙长胜的口气，黄海川的背景吓死人，陈中伟虽然只是个混混，但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比谁都强，刚才那么一刹那，他都已经知道自己该站在哪边了。 “你认识他们？他们是什么人？”那名姓苏的男子眼神瞟了黄海川等人一眼，悄声问着陈中伟，他还算理智，特别是听到陈中伟刚才喊了一声什么‘黄市长’，他也意识到这次可能真的踢到铁板了，对方几人里真要有什么市长，那他们今天想找回场子就不太可能了。 “苏哥，那是黄市长，之前是部里的副司长，现在调到南州市去当市长了，他跟孙局长关系不错，我看那孙局长好像都有意要讨好他。”陈中伟凑到对方面前低声说道，他也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夸大黄海川的身份啥的，但一旁听着的苏姓男子却是倒吸了口凉气，看着黄海川，下意识的揉了下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那么年轻的市长？还是省会城市的市长！哪怕他再傻也意识到这里面意味着什么，没有背景，能从一个副司长的职位直接调到一个地级市里担任行政一把手吗？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 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苏姓男子走到吴炜面前蹲了下来，“吴哥，事情有些麻烦了，对方的来头怕是不小。” “救护车，救护车，我要救护车，赶紧再给我催。”额头满是汗珠的吴炜此刻根本顾不得别的，双眼充血的说道。 “好好，我再催催。”苏姓男子赶紧点头答应，他家里父辈也是公安系统的，只不过只是个处级干部，没吴炜的父亲那么显赫，在吴炜面前自然表现的恭敬的很，眼下也不敢怠慢，赶紧拿出电话再打120。 “吴哥，你忍着点，救护车应该很快就来了。”秦飞安慰了吴炜了一句，他就一直蹲在吴炜身旁，没法把对方扶起来，他只能跟着蹲下来，刚才苏姓男子和陈中伟的小声对话他都听到了，此时秦飞也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干脆就装傻充愣的不看黄海川几人。 疼得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的吴炜，脸色毫无血色的躺在地上，大部分时间都紧闭着眼睛，只有从他那不时张开一点的眼缝可以看出他对邱明的刻骨仇恨，从小就养尊处优的他，这次不只是被打懵了，还被打惨了，这种血腥的断手之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吴炜更是从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头上，脑袋除了被剧烈的疼痛充斥，他的头脑其实也清醒着，但他并没有失去理智，躺在地上，吴炜没有再对邱明放什么狠话，生怕会再给自己招来什么灾祸，他对自己的小命格外的珍惜，父母给了他太好的生活环境，父母的权力又为他带来了奢华般的享受，他还想完整的留着自己的小命去好好享受以后的生活。 此刻吴炜就是心里对邱明再有多么大的仇恨，他也明智的选择了沉默，没有再出声聒噪，哪怕是他的眼神已经恨不得将邱明生吞活剥了，他依旧是死死的忍耐着，大丈夫能屈能伸，不逞一时之能耐，吴炜心里自我安慰着。 “喂，那几个，刚才不是有人说我完蛋了吗，怎么现在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赶紧放马过来呀，要不然我坐在这里闲得发慌。”邱明这时候很是操蛋的又说了一句，纯粹就是想恶心人，吴炜和秦飞等人无疑都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特别是叫过来的陈中伟胳膊肘往外拐，几人哪里敢在这时候龇牙，吴炜是怕自己命根子真被对方踩下去，秦飞等人是怕挨揍，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想法，个个都保持着沉默。 “哎呀，你们要是不想找回场子，那我可就要走了，看看，不是我不留下来，是你们没这个本事。”邱明戏谑的笑了一下，悠闲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经过吴炜身旁时，那不屑的眼神看得吴炜额头青筋暴起，一方面手臂传来的疼痛，一方面是邱明脸上那赤裸裸的嘲讽和不屑，这等于是往他伤口上撒盐，吴炜除了没受过这样的伤，还没受过这样的侮辱。 “下次要骂人前先把眼睛擦亮了，别以为自己就是天王老子可以横行无忌了，在京城这地面上，就你这种人，只能算是不入流的角色，你得罪不起的人多得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要不然下次就不是只断只手的问题了。”邱明冷笑道，“想找回场子尽管来找我，你们不是说京城没我藏身之地嘛，相信你们要找到我的住所不难，顺便给你们提个醒，鄙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叫邱明，家父邱国中，你们要是找不着地儿可以去打听打听。” 邱明说完话，笑着离开了，最后那句话听在秦飞几人耳里，纯粹是挑衅的，但也更说明了邱明的有恃无恐，秦飞等人连拦都不敢拦，见邱明从身旁走过，更是吓得往边上撤了撤，生怕跟邱明有个刮碰啥的。邱明从饭店老板陶志新身旁经过时，陶志新也只能尴尬的笑笑，想起自己刚才劝说邱明的话，陶志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这也是看走眼了。 黄海川和宋正明几人也都纷纷站了起来，他们留在这包厢里也没什么意义，今天这事其实跟他们没关系，薛大宝这个直接当事人都成了陪衬的，反倒是邱明成了主角。 “苏哥，您看这？”陈中伟并没有跟着黄海川离去，对他而言，能左右逢源是最好不过，即便不能，那也尽量不去得罪秦飞和吴炜等人，对方虽然是找他带着小弟来揍人，但他也无能为力不是，都是有背景的主儿，哪是他这种小虾米能得罪的。 “知道那姓张的是什么人吗？”躺在地上的吴炜睁开了眼睛，阴鸷的目光很是吓人。 “吴哥，我也就知道其中那个黄市长，其他人我一无所知。”陈中伟苦笑着摇了摇头，忍不住又解释了一句，“吴哥，今天实在是对不住您了，不是小弟不帮忙，主要是对方的来头太大，小弟我实在是不敢动手。” 陈中伟差点就想说连你都这么惨了，最后还只能当缩头乌龟，他这种小角色又哪敢动手，但这种话也只能憋在心里，此时吴炜对他的话并没有回应，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目光又飘向别处，吴炜还不至于迁怒到陈中伟身上，他只想找邱明算这笔账。 “吴哥，你先忍着点，救护车应该快到了。”秦飞以为吴炜是疼得不受了，又是出声安慰了一句，这次还真是被他说中了，话音刚落，医护人员已经赶了过来。 “秦飞，给我去调查他们的底细，老子要报仇。”吴炜最后被抬上担架前，咬牙切齿的说了这么句狠话。 饭店外面，宋正明笑着说另外找个地儿吃饭，邱明却是没了兴趣，摆了摆手说不了，临上车前对黄海川道，“海川，发改委那边我帮你找下关系，你等我消息。” 宋正明听到邱明这句话，登时就是眉开眼笑，差点就想替黄海川说声谢谢了，几人站着目送邱明上车，邱明最后笑着看了薛大宝一眼，“你小子挺合我胃口，海川有我的电话，有空出来一起玩。” “好好，我回头给邱大哥您打电话。”薛大宝眼角也笑开了花。 邱明离去，几人才重新找了地儿吃饭，黄海川想着吃完饭后到医院去看望一下邵华东妻子，宋正明满脑子里还是项目的事，为了那200多亿的拨款，都快茶不思饭不想了。 第678章 城西区医院，吴炜被临时送到了这里，这是离饭店最近的一家医院，吴炜脸色惨白惨白的，救护车也是赶紧往近的医院送，最主要的是吴炜虽然看起来很惨，但其实只是手臂断了，要做手术也不是什么大手术，在区医院完全能够解决。 “你们不是约了一起吃午饭吗，怎么会这样？”接到电话的吴汉生和妻子赶过来了，吴炜这时候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吴汉生站在手术室门外，脸色铁青，看着秦飞几人问道。 “吴局，怎么回事？”秦飞的父亲秦益华略略晚了一步，也在这当口赶到，目光从儿子身上扫过，见儿子没啥事，秦益华悄悄松了口气，关切的看向吴汉生。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炜中午和你儿子还有他们几个一块吃饭，现在却被推进了手术室，我这当父亲的还蒙在鼓里。”吴汉生气道，接到秦飞的电话，他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错了，儿子上午还好端端的，中午就出事了。 “吴叔叔，是这样的，中午本来我们是在一起吃饭的，但后来跟人起了冲突，因为吴哥骂了几句难听话，对方就怒了，将吴哥的手臂生生踩断。”秦飞将事情捡重要的说了一下，对于他们几人先兴师动众的要去找别人麻烦，秦飞自然是隐瞒了一些，说的话都是对他们有利的，着重说了别人的狠毒和嚣张，自个的不对却是只字不提。 “你说什么？”吴汉生眼睛瞪圆了，听到自己儿子是被人生生踩断手臂，吴汉生这个部里的实权局长双眼喷火的怒视着，暴跳如雷，“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还有没有王法了，在京城就敢这么乱来，这是黑社会，简直是无法无天，这种人要坚决将他们绳之以法。” “怎么会有那么狠的人呐，汉生，你得为小炜做主，我们家小炜不能这样被人白白欺负了。”吴汉生的妻子蒋月玉心疼得掉眼泪，冲自己丈夫哭诉道。 “小飞，踩断小炜手臂的人呢，你们就让他走了吗？亏你们还是公安子弟，怎么就不知道赶紧报警。”秦益华这时候赶紧开腔，他显然是要表现出跟吴汉生同仇敌忾的态度来。 “爸，我们不敢拦，也拦不住，那人很能打，我们几个人上去都不够打的，而且…而且…”秦飞故意迟疑了一下，他这话瞬间就将吴汉生的目光给吸引过来。 “而且什么，有什么话就赶紧说，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了，说话还拖拖拉拉的。”秦益华瞥了吴汉生一眼，对自己儿子呵斥道。 “而且那几人来头好像来头不小，其中就有一个市长，听说是南州市市长。”秦飞赶紧道，装着一副委屈的样子，“不是我们不报警，他们有那种来头，我们想着报警也没用，再说他们当时要走，报警也来不及了，那会就顾着将吴哥送到医院来了。” “南州市市长？”刚才还满腔愤怒的吴汉生怔了一下，秦飞说的这个信息有点不敢相信，“小飞，你确定没弄错吗？是不是对方故意耍你们的。” “不会错的，有人认识他们的，说那人之前部里当副司长，最近才调到南州市当市长，能说的这么清楚，肯定不会有错的。”秦飞信誓旦旦道，他还没来得及调查黄海川等人的身份，但他相信陈中伟不敢骗他，也没骗他的必要。 “市长又怎么样，他身边的人这么狠毒，跟个黑社会一样，我看这个市长也不是什么好鸟，我们家小炜的手臂不能白断了，不管那个踩断小炜手臂的人跟那什么市长是有关系，都要让他付出代价。”蒋月玉气愤道。 吴汉生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他这时候并没有急着说什么，如果秦飞说的对方身份属实，那他就得仔细考虑考虑再行动了，而不是像刚才动不动就说要抓人，此时秦益华更是识趣的闭上嘴，受伤的不是他儿子，他还是少去当这个出头鸟为好，就算是要讨好吴汉生也不是这个时候，他在市局只是排名靠后的一个副局长，对方的身份既然颇有来头，那他在没弄清楚情况前显然不想沾手，虽说一个外地的市长对他来说没啥压力，但谁也不会喜欢麻烦。 “还有，那个踩断吴哥手臂的人也非常嚣张，他还留下了姓名，说有本事就去抓他，他就在家里等着，哪也不跑，就怕我们这个胆子上门。”秦飞见吴汉生不吭声，这时候又往上加了把火，他内心里自是希望吴汉生能出这个头。 “欺人太甚。”吴汉生一听，差点就气得吐血，“他叫什么？” “他说他姓邱，叫什么邱明来着，还很嚣张的说怕我们找不着地儿，连他老爸名字说了，叫啥邱国中。”秦飞赶紧说道，见吴汉生又被激怒了起来，秦飞心里暗暗高兴。 “你……你说什么？”吴汉生并没有秦飞预想中的那样，当听到对方姓邱时，吴汉生就眉头一跳，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后面听到邱国中这个名字时，吴汉生险些站不稳，脸色有些发白的看着秦飞，明显是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 “对方说他叫邱明，他老爸叫邱国中啊。”秦飞没注意到吴汉生的异样，以为对方是给气得脸色发白了，又重复了一遍。 “你们怎么就跟他起冲突了。”吴汉生咽了咽喉咙，猛的感觉嗓子有些发干，盯着秦飞，一字一句道，“小飞，你再把你们之间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给我说一遍，一个字都不许漏，还有，我不希望你添加什么个人感情色彩，给我如实说。” “吴叔叔，您怎么了？”秦飞疑惑的看着对方。 “小飞，吴局叫你说就赶紧说，老老实实的说，不许添油加醋。”秦益华也是突然呵斥道，他比吴汉生好不到哪去，额头都快冒冷汗了，小辈们不知道邱国中的邱这个姓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邱国中有多大的分量，他们又怎么不清楚，此时秦益华想的已经不再是什么掺和不掺和的事了，而是完完全全的害怕了，害怕自己儿子也跟那邱明有冲突，那到时候就是他能不能赔罪和补救的问题。 “爸，怎么了？”秦飞不解的问了一句，他总不能说事情的起因在他。 “你们这次闯了大祸了，知道那邱国中是什么人吗？人家随便张下口，你爸我这身皮都得被人扒掉。”秦益华瞪了儿子一眼，怒道，这会已经是恨铁不成钢了，恼火儿子净惹祸。 “不…不会吧。”秦飞被吓得舌头都结巴了，再看看吴汉生直勾勾的盯着他，那眼神看得他有些发毛，秦飞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不敢隐瞒啥了，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小…小炜竟然骂他杂种？”吴汉生脸色又白了几分，声音竟是有些发颤。 几人说着话，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吴炜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只是手臂断了，接上去并不难，半身麻醉的吴炜躺在病床上，眼睛还睁开着，直至打了麻药后，吴炜的痛苦才算是结束，乍一出来看到父母亲都在，吴炜登时就跟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哭诉道，“爸、妈，你们可得为我做主。” 吴炜没注意看父亲的脸色，护士门将他推向病房，吴汉生和蒋月玉等人都跟了过去，直至医生护士都出去后，吴炜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父母亲两人包括秦飞等人都是沉默得有些不正常，吴炜纳闷道，“爸，你倒是说句话，你儿子我被人断了手，你们到底管不管？” “才断了手，你怎么不被人打死在外面。”吴汉生怒道。 “汉生，你怎么说话的，小炜才刚做完手术出来，你冲他发什么火了，再说了，小炜不就是骂他一句杂种吗，至于把人手臂踩断了，要我说，这事还是咱们吃亏了呢，他们难不成还想我们上门去道歉不成。”蒋月玉不满的说了一句，她也知道邱家的分量，但当母亲的她却是更心疼儿子手臂断了。 “人家如果肯接受我们的道歉，我们就该烧高香了，你以为断只手很了不起吗。”吴汉生一肚子火，骂别人杂种或许没啥，但骂到邱家人头上，事情就大条了，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吴汉生觉得自己要是被人骂一句杂种，恐怕也得暴怒，邱明的做法就算是过火，但他也不能说半句不是，还得想着怎么找关系去托人将歉意传达过去，以他的身份，想见邱国中都没那个资格，还得看人家心情好不好。 “爸、妈，你们说啥呢，我怎么听不懂，我被人断了手，你们说什么道歉呢。”吴炜愣愣的问道。 “还不是你这个畜生闯的祸，你知道自己惹了多大麻烦吗，你现在要不是病号，老子就先揍你一顿，谁让你去出什么头了，你装什么英雄逞什么威风啊，你要是能耐就别躺病床上来向老子求助。”吴汉生气得破口大骂，完全不顾形象。 秦益华和秦飞父子俩，包括病房里的其他几个跟吴炜称兄道弟的小年轻这会都是不自然的撇了撇嘴，吴汉生刚才的话隐隐也有把他们一块骂进去的意思，特别秦飞，浑身不自在，吴汉生与其说是在骂他儿子，也含有责备他的意思。 “汉生，行了，你这是要让别人看笑话嘛，老秦还在呢，你就算是想教训儿子，也没必要当着外人的面教训。”蒋月玉出声道。 “吴局，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补救为妙，不知道那位邱大少会不会再追究，如果他断了小炜一只手就当是了结此事还好，万一人家气还没出够，事情才真麻烦了，我们得想想办法才是，起码要知道对方的态度。”秦益华说道。 “谁知道那位邱大少是什么样的性格，就冲他那阴狠的性子怕是没那么好说话。”吴汉生看了眼自己儿子那被缠得跟粽子一样的手臂，他何尝不心疼，但更恼火的是儿子无故惹事，吴汉生此时根本没想过自己也有责任，子不教父之过，他这个父亲也逃不掉责任。 “不管怎么说，小炜只是骂了句难听话，他也断了小炜一只手，该扯平了，我觉得他纵使有天大的怒火也该消了。”秦益华尽量往好的方面去说，“或许是咱们想多了，再说了，邱家那么大一块招牌，他们好意思跟咱们这种不起眼的小角色过不去嘛。” “就怕不是我们想多了。”吴汉生苦笑了一下，他们看普通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但面对邱家这个庞然大物，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啥都不是。 “爸，你们到底在说啥，是我断了手，怎么说得还是咱们理亏的样子了？”吴炜忍不住道，刚才被吴汉生一顿痛骂，还没把他骂清醒。 “你给我闭嘴，没你给我惹出来的麻烦，老子至于去想着求爷爷告奶奶吗。”吴汉生今天是彻底没有一点身为局长的涵养和风度。 秦益华无奈的看着吴汉生骂娘，也不知道吴汉生有没有骂他们的意思，毕竟这事的由头是由他儿子而起，谁知道吴汉生表面上不说啥，心里是不是骂他儿子来着，要不是因为他儿子跟这事也脱不了关系，他要留下来商量如何应对这事，秦益华一分钟都不想呆下去。 第679章 干净、简洁的病房里布置得很是温馨，空气中那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微微有些刺鼻，邵华东的妻子王倩躺在病床上，才做完手术不到两三天的她还略显虚弱，换肾毕竟不是一个小手术，如今王倩还处在观察期，新肾是否会对身体产生排斥还有待观察，但从目前来看，王倩的恢复还算不错，这些天一直绷着神经的邵华东今天总算是稍微松了口气，因为早上医生查房时说王倩目前的情况很好，昨天的检查报告单也出来了，一切正常。 王倩现在可以小心的下床走动，但大部分时间还是躺在病床上休息，黄海川是中午吃完饭过来的，王倩正在午休，黄海川也就没进来打扰，这间高干病房是一室一厅的配置，病房外面是个小厅，面积不大，在医院里只能算是普通的高干病房，除了这种，医院里还有一栋专门供党和国家高层领导住院用的病房楼，那里面才是真的奢华。 但对于邵华东这种下面地市的副厅级干部来说，医院肯给他一间高干病房已经很不错，这还是因为邱义托人打了招呼，要知道301医院同样是很多党和国家高层领导干部生病住院的地方，医院的干部病房都只提供给厅级以上的干部。 “现在恢复得还可以吧？”黄海川看着邵华东，关切的问道，刚才只是站在房间门口看了一眼，黄海川并没有进去，生怕打扰了王倩休息。 “上午医生查房说情况很好，不过现在还在观察期，换的终究是别人的肾，哪怕是匹配的肾源，也不能保证百分百的不产生排斥感，所以现在还没彻底脱离危险。”邵华东摇了摇头，但神色已经轻松很多，至少手术完成了，而且还完成得很成功，手术的前一天晚上，邵华东才是真的紧张，一整晚都睡不着觉，反倒是妻子比他看得开，说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真要是迈不过这一坎，那就注定是她的命，放轻松就是。 “既然医生说情况不错，那就是大喜事一件，现在的医生都喜欢吓人，病情都是往重了说，不怎么严重的，他们都敢给你下病危通知单，所以医生说不错，那就是恢复得很好，华东同志，你该高兴才是。”黄海川笑道。 “现在还高兴不起来，等医生说能出院了，那时候才能真的松一口气。”邵华东摇头笑了笑，而后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黄市长怎么会突然到京城来？” “还不是为了南钢那个轧钢项目，顺省长给我下了命令，让我跟宋总一起到京城来公关，为了这200多亿的项目，不仅省里重视，宋总更是快急上火了。”黄海川笑道。 “哦，原来是这事。”邵华东恍然，南钢的轧钢项目对省里和市里来说都是一个大项目，也难怪省长顺宝来也会重视，200多亿不是20多亿，不管是放到哪里都是一笔大投资，邵华东虽然没跟进这事，但也关心道，“发改委那边有什么眉目没？” “别提了，发改委的人牛啊，宋总之前已经跑了好几趟了，连个能说得上话的领导都没见过，今天上午我也和宋总去干等了两个小时，最后也是空手而归。”黄海川无奈的笑了笑。 “现在下面地市的人都在往京城跑项目，发改委手里握着重大工程项目的审批权，在这节骨眼上，自然是人人巴结的对象，人家能不牛气才怪。”邵华东理解的点了点头，“他们就算是态度傲慢一点也正常。” “这事一时半会也急不来，先找找关系再看情况，南钢的新项目迟迟没动静，不知道是不是有没有别的原因，这得等见了发改委的官员才知道。”黄海川道。 “嗯，是急不来。”邵华东点头赞同，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对了，听说黄市长要整顿石化产业区的污染问题？” “不错，石化产业区对周边生态环境的污染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不能再放任下去了，港湾镇的癌症村都已经传得尽人皆知，咱们这些当领导的要是再坐视不管，那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黄海川痛心道。 “黄市长，石化产业区的污染问题由来已久，一直以来都是个老大难的问题，怕是没那么容易解决，黄市长真想解决的话，恐怕得做好面对各方压力的准备。”邵华东担忧的说了一句，他人在京城，但不代表对政府工作就不闻不问，秘书陈阳每天都会将当天的事情挑重点整理出来向他汇报，邵华东对市里的各项工作都很清楚。 “就是因为这是个老大难问题才更考验我们的良知，其他人可以为了gdp不管这事，但我黄海川做不到，既然我现在是南州市的市长，那我就要担负起自己该负的责任，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句话并不仅仅是一句空话，而是必须付诸于实践的实在话，只要我们一天当着这个官，就要记住自己的使命。”黄海川正色道，说他煽情也好，说他刻意表现出自己高大光辉的一面也好，黄海川不会在乎别人怎么想，这些都是他实实在在的想法。 “现在像黄市长您这样的官员可不多了，就算是有，碍于体制内条条框框的约束和限制，有些想干点实事的官员也束手无策，无能为力，其实有时候不是当官的不为老百姓着想，是真的做不了什么，当然，我们也不能否认更多的官员只在乎自己头上的官帽子，对老百姓的死活并不在乎，这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说起来，咱们的队伍，是真的到了该动大手术的时候，高层要是拿不出魄力进行改革，等到积弊已深，困难和阻力将会越来越大。”邵华东道。 “不用等到以后，现在就已经积弊已深，想要改革谈何容易，既得利益阶层的阻拦，方方面面需要妥协的利益，想改革，难。”黄海川说了句大实话，这里就他和邵华东两人，黄海川也没顾忌太多。 “如果不改革，这以后怕是……”邵华东并没有说出最后几个字，他无疑还是忌讳的，现在有的激进改革派喊出了不改革就是死路一条的口号，但在最高层，这种声音并不能占据优势，有的人想改革，有的人想墨守成规，即便是改革派当中，又分了两种不同意见，是激进还是温和，在改革派内部都没形成统一的意见，决策层的意见不统一，想要自上而下的推动改革，又谈何容易，起码这几年是看不到太大的希望。 “不管怎么说，有改革的声音就是一种进步。”黄海川笑了笑，“不过咱们也是吃饱了撑着，这种事还轮不到咱们瞎操心。” “应该是轮不到我操心才对，对黄市长来说就不一定了，以后黄市长说不定有进入高层的一天。”邵华东笑道，说完大有深意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肯定不会止步于正厅级，副部级肯定也没啥问题，至于正部级，邵华东就不敢妄言了，但只要到了正部级，无疑也就有了资格参与到国家层面的事情当中，虽然不能影响全局，但起码能发出自己的声音了，举个再简单不过的例子，省长发表的言论跟一个市长发表的言论所产生的影响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语，不说别的，中央委员会的委员基本上都是省部级干部，副部级进入中央委员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虽然也有，但只能说是凤毛麟角。 “华东同志谦虚了，家国大事，匹夫有责，只要是这个国家的一员，就有这个资格和义务。”黄海川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岔开这个话题，“华东同志，远的咱们就不说了，就说说咱们南州市几百万老百姓，你这个父母官可也得担起责任来。” “那是当然，我就是南州市的人，老百姓的生活能能越来越好，我也会打心眼里高兴。”邵华东点了点头，他和李浩成不同，同样都是本土派干部，他具有李浩成所没有的务实一面。 黄海川和邵华东谈着话，电话就响了起来，邱明打过来的电话，黄海川一看，眉宇间顿时露出了些许喜色，该不会是发改委那边的事已经有眉目了吧？ “海川，你们要见产业规划司的王为林是不是？我托人帮你们打招呼了，王为林这会就有空，你们要想见他，现在就能约个地儿见面，他会出来，等下我把他号码发给你。”邱明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对黄海川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 “真的？”黄海川惊喜道。 “废话，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着拿你开涮不成。”邱明笑骂道，很快就挂了电话。 黄海川还待说啥，邱义已经挂了电话，微微愣了一下，黄海川随即苦笑，这邱明和邱义两兄弟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但这挂电话的利索劲却是一模一样，都是想挂就挂，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也不问问他这边还有没有事。 “怎么，好消息？”邵华东没听清电话，但从黄海川的神情也看出了端倪。 “可以说是好消息，总算把产业规划司的那位王司长请出来了，之前想见他一面可真不容易，我现在联系宋总，一起去会会那位王司长，他肯定比我还急。”黄海川笑道。 “还真是好消息。”邵华东看了看时间，又往里面的病房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道，“黄市长，我跟你们一块过去。” “华东同志，你还是留在这里照看你老婆吧，你要是一块过去了也是心不在焉，还不如留在这里踏实点。”黄海川笑着将邵华东压回座位上，“你就不用去了，我和宋总去就好。” “黄市长，这毕竟是咱们南州市的大项目，我这个副市长总不能不关心。”邵华东苦笑。 “你留在病房里也没人能说你不关心。”黄海川摇头笑道，“你要是走了，你老婆醒来没人在怎么办，你刚才才说还没脱离危险期，你更得在旁照看着。” “没事，有护工在呢，那护工拿工资不能不干事不是。”邵华东笑道。 “华东同志，你就好好呆在医院吧，我还得给宋总打电话，就不跟你扯了。”黄海川半开着玩笑，愣是将邵华东推了回去，“你也不用送了，这里是医院，咱们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坐电梯下了楼，黄海川及时跟宋正明联系了一下，先和宋正明说了这事，电话那头的宋正明差点就乐得手舞足蹈，高兴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笑道，“还是邱少有面子，大中午的，能让那位王司长大中午答应出来，咱们都没那个面子。” “反正是把人请出来了，管他是谁的面子。”黄海川心情也不错，宋正明这一说，他也才条件反射的抬手看了看时间，可不是嘛，现在才一点左右，那位王司长指不定还在午休呢，但他却是肯出来，邱明也不知道找的是啥人。 “黄市长，那我们等下见面说。”宋正明笑着挂掉电话。 联系完宋正明，黄海川才从短信里调出邱明刚才给自己发来的号码，给王为林打了过去，电话那头的声音还颇有磁性，黄海川确定对方是王为林，笑着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两人约了见面的地点，黄海川这才乐呵呵的上了车，心里不无感慨，这年头，没人情没关系，想要半点啥事都是困难无比，那么多人走后门，其实不也都是被逼出来的。 刚上车，黄海川手机就又响了，他的手机这个时段还突然热闹了起来，不过这次看到电话号码后，黄海川愣了一下，接起来道，“什么事？” “黄市长，您下午有没有时间，有人想跟您坐坐。”电话是陈中伟打来的。 “谁？”黄海川很干脆的问道。 “是跟中午的事有关。”陈中伟大致说了一下。 “等下我再给你电话，现在没空。”黄海川想到中午在包厢里发生的事，心说这都哪跟哪，中午那档子事找他干嘛。 第680章 “怎么样，对方答应了没有？”城西区医院的病房里，吴炜的父亲吴汉生一见陈中伟挂掉电话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一旁的秦益华同样是直勾勾的盯着陈中伟。 “吴局，秦局，黄市长说他现在没空，待会再给我电话。”陈中伟陪着笑脸说道，被这么两个公安系统里的实权人物盯着，陈中伟是浑身不自在，两人一个是部里刑事侦查局局长，一个是市局副局长，对陈中伟而言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他这当混混的人最怕的无非是警察，天生是克星，更别提吴炜和秦益华这种随便伸出跟手指头就能捏死他的大局长了。 陈中伟是被秦飞一个电话拎过来的，跟着秦飞几人一块将吴炜送到了医院，陈中伟又屁颠屁颠的跑去付了医疗费，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陈中伟这才离开了医院，他这么做，就算是吴炜和秦飞事后想迁怒他都拉不下脸来。 才回到自己的地方吃完饭，陈中伟正想搂着自己最近从中宁大学刚钓到的一个学生妹打一炮，秦飞电话就过来，让他到医院去一趟，这可把陈中伟郁闷得要死，又不敢说不去，只能提起裤子出门，心不甘情不愿的过来。 一过来见到吴炜和秦飞的老子都在，陈中伟就不敢抱怨半句了，他其实没见过吴汉生，但知道秦益华这个市局副局长，是秦飞了说了吴汉生的身份他才知道，两个人一开始光盯着他看不说话，陈中伟险些就站不稳，心说又不是老子断你儿子的手，丫的盯着我看干嘛，直至吴汉生让他打电话给黄海川，说想约黄海川出来坐坐，陈中伟才知道对方敢情是为了这事。 眼下打完电话，陈中伟见吴汉生那眼巴巴的眼神，心里莫名有种快感，堂堂的大局长不也就是这个鸟样嘛，虽然不知道吴汉生找黄海川要谈啥，但陈中伟也能从吴汉生那紧张的神色中看出点端倪来，肯定不是找黄海川兴师问罪去的，因为这事跟黄海川没半毛钱关系，那只有一个可能，吴汉生八九不离十是要为儿子擦屁股，而吴汉生显然是不敢直接找踩断他儿子手臂的人，或许也可能是没资格找，但不管是哪一个，都说明吴汉生对儿子断手一事要认栽了。 陈中伟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些在他眼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也不过如此，平日里牛逼哄哄的，只不过是没碰到比他们更嚣张的主儿罢了，一碰上了，吃了这么大的亏，还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要不然吴汉生现在恐怕是嚷嚷着要抓人了。 再看看躺在病床上的吴炜，恶人还得有恶人磨，吴炜现在除了当哑巴，半个字都不敢说，断手之痛只能忍了。 “那位黄市长还真是好大的架子。”吴汉生沉默了好一会后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没办法，是咱们有求于人家，况且这事跟他没直接关系，他不甩我们也是正常的事。”秦益华无奈的笑笑，“还不知道他跟那位邱大少到底是啥关系，但他们既然能坐在一起吃饭，那就是认识的，现在我们找不到人去邱家那里说情，只能找他了。” 秦益华和吴汉生都不知道黄海川是邱家的女婿，两人知道邱家这块大招牌，但邱家的私事，两人却是知道的不多，确切的说是没资格知道，邱家的层次太高，离他们太远，两人更多的也仅限于听说，至于邱国中，早年的名气可是大得很，两人知道并不奇怪，即便是算年龄，两人在邱国中面前都只能算是小字辈的人物，邱国中六十来岁了，两人中年长一点的吴炜也还不到五十岁。 黄海川来到了位于发改委不远处的一家茶店，他和王为林通电话，让对方说个方便的地点，而王为林现在除了出差，中午都是在办公室度过，索性就说了一家离单位比较近的茶店，茶店也是个谈事的好去处。 黄海川和宋正明赶到的时候，王为林已经先到了，他从单位里走出来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打完电话后隔了一会就出来了，平时没少来这家茶店喝茶，他都成了这里的熟客了。 “王司长，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黄海川和宋正明下车后就赶紧往里走去，两人其实都还没见过王为林，但胡林军挺早以前曾有幸见过，所以两人一进来就知道哪个是王为林。 “这位应该就是黄市长，这位是宋总吧。”王为林打量着黄海川和宋正明，他接到电话，对黄海川这个南州市代市长特意了解了一下，此刻一眼就认出黄海川，至于宋正明，王为林也是点头致意，但目光更多的是在黄海川身上。 几人寒暄了几句便坐下，王为林挥手让茶店的茶艺员离开，几个人自饮自酌，黄海川笑着开口，“上午到委里等了近两个小时，没想到碰上王司长临时要开会，可惜没能见着，好在中午总算是见到了。” “上午？”王为林听得眉头一皱，疑惑道，“上午我一直在办公室，没上哪开会啊，黄市长这么一说，我倒是奇怪了，上午不是你们有事离开吗？” “我们特地到委里去等候拜访王司长，就为了见王司长一面，怎么会离开，天大的事也没这事重要不是，10点多的时候，是你们那位接待的工作人员说你临时有个会要开，没空，所以我们只好离开了。”黄海川装得一副大为惊讶的样子。 “哦，有这事？”王为林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他自己再确定不过，上午十点多的时候，他就在办公室，哪里有什么临时会议要开，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怎么敢擅自撒这个谎，王为林心里奇怪，嘴上笑道，“回头我再问问这事，或许是工作人员搞错了。” “应该是，兴许是忙昏头了。”黄海川笑着点头，也不点破。 一旁的宋正明面带笑容的陪坐在一旁，颇为不解黄海川提这事干嘛，但脸上也没表现出异样的神色来，他觉得跟王为林谈正事就好，没必要谈上午那件不愉快的事，要是惹得王为林不快，那就得不偿失了，不过看黄海川点到为止，说得有分寸，宋正明也就放心下来。 “王司长，我们南钢的那个炼铁、轧钢项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审批怎么一直没有通过，如果有问题，还望王司长能够指点迷津，我们好知道自己的不足，及时作出改进。”黄海川说完后，宋正明便迫切的道出了来意，他的态度也很诚恳，甚至摆出了一副受教诲的姿态，对上王为林，他也知道自己没资格摆谱，何况还是有求于王为林。 “你们南钢的项目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几年前就上报了。”王为林笑了笑，“不过那会没赶上时候，中央不批新的钢铁项目，也没相应的预算，所以你们的项目也就拖着。” “王司长说的不错，不过这次已经接连批了好几个大型钢铁项目了，有两三个也是跟我们一样在几年前就报的，人家都审批通过了，唯独我们南钢的新项目一直没获批，说实话，我们心里是既困惑，又着急，还有不解，不知道是我们自己的问题，还是其他问题，想找你们委里的人了解一下情况吧，但每次都失望而归。”宋正明苦笑了一下，想顺便再发点牢骚说说发改委的官员有多么难见，态度又傲慢，想想觉得不适合，索性就不说了。 “最近我们整个部门就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中央政府要刺激经济，扩大内需投资，我们委里承担了很大的工作量，每个人都绷得紧紧的，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工作，难免有些人燥了点，宋总要是有碰到态度不好的，千万别往心里去。”王为林笑道。 “那当然不会，王司长您言重了，。”宋正明连连摆手，心里却道你这个大司长比谁都难见，但这种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其实你们的新项目没批，问题还是出在你们自己身上，我们了解了一下，南钢这几年都是出于亏损局面，你们面临的产能过剩，产品滞销问题一直都得不到解决，这个时候再上新项目的话。”王为林说到这里看了宋正明一眼，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南钢的钢材产品都卖不出去，这时候还想上新的炼铁、轧钢项目，那岂不是要进一步加剧产能供需矛盾，这也是委里迟迟没批南钢新项目的缘故，而且有一点王为林不愿说出来的是，南钢的钢材产品层次太低，比整个钢铁行业的平均水平还差点。 “王司长，产能过剩是目前整个钢铁行业的现状，就连中钢那样的大国企都有这样的问题，这不是只有南钢才有。”宋正明无力的辩驳了一句，他所说的中钢是国内钢铁行业的老大，至于南钢连年亏损却是不争的事实，但产能过剩是行业现状，这一点也是南钢无法改变的，至于王为林没说的，宋正明其实也听得明白，上面的意思是认为南钢不适合上新项目。 “产能过剩是行业现状，但南钢的情况却是复杂了点。”王为林客气的说了一句，他不直戳南钢的短处，这样委婉的道出来，也是给了黄海川和宋正明面子。 “王司长，南钢想要获得这个新项目，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黄海川在和宋正明交换了个眼神后，也开口问道，他和宋正明是同一阵线，自然要尽力帮南钢争取这个新项目，这么大一笔投资不能轻易放过。 黄海川的话让王为林为难了一下，如果是单纯宋正明来找他，他肯定不想说，只会说出南钢的问题，让宋正明觉得希望不大，断了这个心思，但他现在不得不考虑黄海川的面子，给他打招呼那人是他一位老朋友了，跟他也是实话实说，邱家人出面了，黄海川也能代表邱家的脸面，让他能帮就帮，跟黄海川结个善缘也不错。 “如果你们想争取这个新项目，那只能在产能升级换代上做文章，你们原先交的项目规划书并不能获得委里的认可，但委里高层有个共识，那就是要利用这次对钢铁行业的投资力度加大产能升级，用先进产能淘汰落后产能，你们的新项目应该重点从这方面着手，到时候我也会尽量帮忙在领导面前关说。”王为林道。 黄海川和宋正明两人相视一眼，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宋正明更是站了起来，激动道，“王司长，谢谢，谢谢。” “你们也不用谢我，我也没说一定能帮你们获得这个项目。”王为林摇头笑道，适时的给两人泼下冷水。 “不管最后成不成，我们都要感谢王司长您的相助。”黄海川笑道，没人会把话说满，在项目最终批下来之前，王为林自然不敢说帮他们办成，但对方有这个态度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这个结果已经是黄海川预想到的最好结果了。 宋正明也是连连点头，他比黄海川更为激动，作为南钢的老总，没人比他更在乎这笔钱，特别是对于南钢现在的局面来说，这笔投资也许能让南钢重新焕发生机，他没对黄海川说的是，顺宝来已经承诺他，要是能跑下这个项目，省里也会有20多亿的配套资金支持南钢的发展，所以宋正明对拿下这个项目是势在必得。 第681章 略显拥挤的公路上，陈中伟稳稳的开着那辆刚置下的宝马七系，俨然一个称职司机的角色，刚上车的时候，吴汉生和秦益华都盯着他的车子看了一会，两人知道他无所事事，只是个混混后，都对他能买这么一辆豪华车感到质疑，陈中伟差点就想抽自己一嘴巴，早知道就开他原先那辆破捷达来了，财不露白，他这是炫的哪门子富啊，要知道他的钱有些可也是来得不太干净，特别是设局诈赌，骗了张锋那几百万就是犯法的事，不过想想那事是黄海川的授意，就算出事也有黄海川兜着，陈中伟才又放心不少。 但陈中伟手上不干净的钱显然不只有那么一笔，真有人要查他，陈中伟进监狱吃几年牢饭是不成问题的，幸好吴汉生和秦益华两人也只是盯了他一阵，并没有多说什么，特别是秦飞说刚才吴炜的医药费是他先垫付的后，吴汉生看着他的目光又发生了些许变化，陈中伟才悄然松了口气。 陈中伟这是接到了黄海川回打给他的电话，这才跟吴汉生和秦益华说了，两人自然都表示要立刻过去，早点将这事解决，也能放下心里的一块石头。 “你跟那位黄市长是怎么认识的？”车上，几人都相对无话，吴汉生突然问陈中伟道，他显然是想对黄海川多一点了解。 “我和他认识也是偶然，说起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他，幸好黄市长大人有大量，没有计较。”陈中伟干笑了一下，遮遮掩掩的将和黄海川认识的事说了一下，他又哪敢说自个当时是想骗宋致小丫头的那一间单身公寓。 “其实我和黄市长的关系也很一般了，人家是大市长，我这种小混混哪里能入得了他的眼，他只不过知道我这么一个人罢了。”陈中伟最后又掩饰般的解释了一句。 “你能和他成为朋友才是怪事，你这还算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秦飞撇了撇嘴，嘲讽的说了一句，他内心深处是看不起陈中伟的，无非是陈中伟当成一个打手的角色，碰到麻烦事的时候，就让陈中伟带些小混混来揍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吴汉生没再讲话，秦益华对儿子口出狂言也没阻止，吴汉生并没有去深究陈中伟的话，尽管他听得出陈中伟刚才所言不尽真实，但他同样也认为陈中伟不可能跟黄海川有啥更深的关系，就如同秦飞所说，一个大市长跟一个混混能成为朋友才是怪事。 陈中伟陪笑着应对秦飞的话，心里暗骂对方也不过是个怂货，有本事就去找上午揍他的人找回场子，在他面前装什么逼。 车子到了黄海川所说的一家酒店，这家酒店离中午发生冲突的那家饭店不远，都在南钢驻京联络点附近，黄海川是在送王为林离去后，和宋正明一块坐车回来时顺便给陈中伟打的电话，宋正明先回去忙活了，王为林为南钢指点了迷津，接下来就宋正明就要忙了，起码要先回去让集团里那帮‘智囊’赶紧拿出一个新的能够打动上面的项目书来。 黄海川在酒店一楼的一家自助咖啡厅等着，陈中伟和吴汉生等人进去后，很快就找到了黄海川的位置，陈中伟快步走了过去，满脸谦恭的笑容，“黄市长，您来得这么早。” 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眼神已经从吴汉生、秦益华身上扫了一圈，至于跟过来的秦飞，黄海川直接无视，这时候陈中伟也担负了双方见面的桥梁纽带作用，给黄海川介绍道，“黄市长，这位是公安部刑事侦查局的吴局，这位是市局的秦局。”陈中伟最后又说了两人的名字，说完话，陈中伟和黄海川眼神有个小交流，这会的介绍只是陈中伟故意做出来的罢了，在这之前，陈中伟早就给黄海川悄悄的发了一条短信，说了吴汉生和秦益华的身份，而这也是黄海川决定见两人的原因，要不然黄海川才懒得搭理这事。 “原来是吴局和秦局，之前有所怠慢，两位不要见怪，请坐，请坐。”黄海川这时候才惊讶的站了起来，笑着请吴汉生和秦益华坐下，一副热情的样子。 “黄市长客气了，是我们冒昧打扰才是。”吴汉生干笑了一下，和秦益华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在暗自打量黄海川这个人。 “吴局和秦局应该也都是大忙人，不知道找我是？”双方坐下后，黄海川开门见山，一旁站着的秦飞被他忽视，最后尴尬的坐在另外一桌，陈中伟也跟着坐到那桌去，对他而言，也没啥面子不面子的，能跟在场的人走到一块，就是他最大的面子。 “黄市长跟邱少是朋友？”吴汉生瞥了旁边的秦飞一眼，那么个大活人就在那呢，黄海川一看就该知道他们是为何事而来，这会却是装傻。 “吴局说的是邱明吧，嗯，是认识，怎么了？”黄海川一装到底。 “吴炜是我儿子，就是中午被人踩断手臂的那个，小兔崽子没教养，一点口德都没有，活该被人教训，我过来只是想请黄市长帮个忙，劳烦黄市长帮忙递个口信，向邱少道个歉，回头我一定再好好管教自己儿子。”吴汉生对黄海川故意装傻是恨得咬牙切齿，但也无可奈何，脸上还得挤出一张笑脸。 “不对呀，吴局，你们要想向邱少道歉，应该自己去才有诚意，哪有托别人去道歉的，给别人一看，半点诚意都没有嘛。”黄海川忍着笑意，儿子被人踩断了手，当老子的还得低声下气的求人，亏得吴汉生也是个当局长的人，对方这心里不知道该有多憋屈。 “黄市长，不怕您笑话，主要是我们没这资格直接找邱少，所以…所以只能找黄市长您了，还请黄市长能帮个忙。”吴汉生尴尬的笑笑，他也算是和黄海川同级别，虽然他这个局长和黄海川这个市长没有可比性，但黄海川也管不到他头上来，要不是因为儿子的事，他委实也不用摆出这副低姿态来，今天也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不可能吧，以吴局的身份地位，想必托人找邱少的联系方式应该不难吧。”黄海川表示质疑，他这话说出来，纯粹就是让吴汉生更加无地自容。 “事情发生的急，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上哪找人，正好小陈说跟黄市长您认识，所以就想到来找黄市长了。”吴汉生脸上的笑容说不自然就有多不自然，他其实真能找着人，好歹是个局长，要找人到邱国中那里说情总是能找到的，关键是吴汉生不敢找，这要是别人听到他儿子骂邱家人杂种，人家连躲都来不及，哪里敢帮忙，吴汉生干脆不去找，也丢不起那人，只能把主意动到黄海川头上，因为黄海川中午本来也是在场的人之一，也无所谓丢人了，现在是要看黄海川给不给他面子。 “黄市长，还请您帮这个忙，就当我老吴劝您一个人情。”吴汉生见黄海川沉默，急道。 “吴局这么说，我还真有件事要请吴局帮忙。”黄海川突然笑了一下。 这次轮到吴汉生愣住了，怔怔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吴汉生若有所悟，黄海川好像是早就有所准备，就等着他这一句了。 “黄市长有什么事请讲，如果我能帮得上忙，自然义不容辞，如果帮不上，那就…”吴汉生说着无奈的耸耸肩，赶紧给自己留条后路，黄海川自己是个市长，连他都办不了的事，吴汉生可不敢轻易答应下来。 “吴局放心，我请吴局帮的忙，一定是吴局做得到的，如果拿吴局做不到的事去麻烦你，那就是我的不对了。”黄海川笑了起来。 “那黄市长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吴汉生不甘心追问了一句，黄海川那笑容在他看来就跟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啥两样。 “回头我会跟吴局说的，这里说话也不方便。”黄海川笑着摇头，事先知道了吴汉生的身份后，黄海川就动了心思，从部里直接派人下去查郑光福，兴许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黄海川可不敢保证郑光福在省厅里没人，他虽然有了关锦辉这条关系，可以用省厅的人，但黄海川多少还有些担心郑光福和张青阳等人在本地公安系统中已经培植了一大帮耳目，黄海川担心会提前泄露消息，到时候又给了他们反击的机会，而且他在南海势单力薄，阴沟里翻船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所以黄海川才会有这个心思。 第682章 机场，黄海川和邱淑涵依依惜别，在京城呆了三天的黄海川今天就要启程回南州去，小两口白天各忙各的，晚上却是共同度过了美好的浪漫时光，小别胜新婚，对于两人来说，每一次分别过后的重聚都显得弥足珍贵。 远处，黄海川的秘书黄江华在等待着，这三天对他来说纯粹就是来游玩的，黄海川没啥事交代他，还允许他到处去玩玩，黄江华也暗暗高兴跟了一个不错的领导。 “回去吧，待会可别一步三回头的舍不得我走。”黄海川拥抱了妻子一下，笑道。 “你就臭美吧，等下我直接开车走人。”邱淑涵那弯弯的睫毛眨了眨，脸上满是笑意，她不算是个粘人的女人，但嘴上说归说，这种情景，总会有点不舍。 “过些日子就要再见了，我在南州等着你哦。”黄海川笑道，昨晚两人聊天，黄海川无意间提及了癌症村的事，邱淑涵一下就关注起来，她所办的基金会并不仅仅是支持贫困孩子学生，而是包括给予一切需要帮助的贫困家庭帮助，虽然现在覆盖面有限，力量也很渺小，但只要是基金会有关注到的，都会尽量给予帮助，黄海川说到了癌症村，邱淑涵就表示要去看看，看能不能给予村民们一些帮助。 黄海川对邱淑涵的想法也不反对，癌症村的村民需要政府力量的帮助，但要是有公益社会组织关注，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可惜这件事不能拿到媒体上大肆报道，要不然损害的是南州市的形象，要不然黄海川想到了用传媒的力量唤起社会的关注，最大限度的利用社会力量来帮助癌症村的村民走出困境，毕竟光靠政府的力量也不够。 机场小叙，邱淑涵开车离开，黄海川也上了飞机，回去的时候只有他和黄江华，宋正明及其助手都还呆在京城，有了王为林的指点和承诺，宋正明可就没那么快离开京城了，想等到项目批下来了再走，虽然王为林没做啥保证，但宋正明却是信心大增。 临近中午，飞机在南州机场降落，肖远庆和黄海川的司机李勇一块过来接机，将黄海川迎上车，肖远庆也是关心道，“市长，南钢的项目怎么样了。” “还在等结果，现在不好说。”黄海川笑道，他的回答偏向保守，项目最终获得审批前，自然也不能跟人说有多大把握之类的话，凡事都可能存在变数，要是最后没通过，那就是给自己徒增笑话了。 “这两三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没？”黄海川随口问道。 “特别的事倒是没有，就是石化产业区污染的事，里面的企业就没一家关停的，生产继续生产，处理不达标的污水废气仍然在往外排。”肖远庆瞥了黄海川一眼答道，“曾局长有来过市政府一次，我告诉他您到京城去了，不知道曾局长给市长打电话汇报了没有。” “这曾平怎么办事的，几天过去了，就一点作为都没有。”黄海川恼火道，“远庆，你给曾平打个电话，让他等下到我办公室来。” “好。”肖远庆点了点头，他跟曾平没啥交情，但还是为对方解释了一句，“石化产业区里的一些大企业连市里的行政指令都不听，曾局长恐怕也是有心无力，而且市长您不在的话，市里其他领导给曾局长施加压力，估计曾局长也扛不住。” 黄海川无奈的叹了口气，肖远庆说的是实话，连他这个市长都受到了来自省长顺宝来的压力，更别说曾平会受到何种压力，肖远庆这句话也让他对曾平的火气消了不少，产业区的企业要是那么容易就听话，这污染问题就不会成为老大难的问题了。 车子离开了机场，往市内公路行驶着，黄海川思绪飘忽不定，他不说话，肖远庆和黄江华两人也都不吭声，见黄海川状似在思考，两人也不敢出声打扰。 就在黄海川所乘坐的航班刚到南州不久，京城，由公安部刑事侦查局组成的一个调查组分批次上了登上了从京城前往南州的航班，黄海川和吴汉生提的要求已经开始生效。 回到市政府，提前接到肖远庆电话的曾平已经早早在黄海川办公室门外等候，一见黄海川上来，曾平忙迎了上去，“黄市长，您回来了。” “嗯。”黄海川看了看曾平，沉着一张脸，这让原本就心里没底的曾平心头又是一跳，亦步亦趋的跟在黄海川后面走进办公室。 “你是怎么做工作的，我到京城三天，你就三天都在原地踏步是吗。”黄海川普一坐下就质问着曾平，他其实已经气消了大半，这会无非是故意摆个脸色给曾平看，要是不给曾平施加点压力，曾平也不会卖力。 “黄市长，我们局确实没有担负起该负的责任。”曾平此刻也不为自己辩解，老老实实的揽下责任，以他对黄海川的了解，越辩解只会越增加黄海川的怒气，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承认失职，再者，店大欺客客大欺店的道理黄海川也明白，就他们环保局能让省炼化这种大国企配合才怪，曾平相信自个也看得明白。 还真别说，曾平此刻这么一副坦承错误的态度让黄海川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啥，硬要说曾平也责任有不对，黄海川能理解对方的无奈，他其实更希望看到的是曾平在这污染事件的处理当中拿出更主动更有魄力的行动来，但很显然，他对曾平的期望过高。 沉默了好一会儿，黄海川才问道，“那天不是让公安局配合你们了，拘留的几个管理人员呢？” “几个管理人员当天晚上就放了，公安局那边承受的压力也很大，黄局那晚给我打电话，说他也没辙了，打电话来过问的领导太多，他们公安局不得不放人。”曾平如实说道。 “这些事情你怎么都没及时向我汇报。”黄海川阴沉着脸。 “我是想着黄市长到京城去办事已经够劳累了，就不想再给黄市长您增添烦恼，想等黄市长回来后再汇报。”曾平中规中矩的答道，说完小心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听着曾平的回答，黄海川心里头的烦躁不是一点半点，曾平这种官场老油条无疑是圆滑无比，黄海川这会也没了再继续问下去的兴致，“你先去忙吧。” “好。”曾平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又道，“黄市长，那对省炼化的处理？” “怎么，你能处理得了吗？你要是能处理得了，现在立马就去让省炼化停业整顿。”黄海川盯着曾平道。 曾平被说得一怔，尴尬的笑笑，“黄市长，我…我先去忙了。” 灰溜溜的离开黄海川的办公室，曾平也是有苦难言，他也是抱着真心实意为黄海川办事的想法，奈何省炼化这种大块头压根就不是他能啃得下的，省炼化动不得，那产业区的其他企业也会有样学样，省炼化不用整顿，凭什么他们就得整顿？ 曾平在门外碰到了肖远庆，点头冲肖远庆笑了一下，曾平对这位新晋办公室副主任存了亲近的心思，没人清楚肖远庆这个之前的统计局干部是如何搭上黄海川的，但谁也不能否认肖远庆现在是黄海川面前的大红人。 “远庆，什么事？”黄海川见肖远庆进来，抬头问道。 “市长，刚才忘了跟你说一件事了，李副市长这两天正在准备出国考察事宜的安排，他要带队到美国进行为期十天的考察。”肖远庆汇报道。 “李浩成要出国考察？”黄海川大为惊讶，他前两天离开南州都没听说过这件事，怎么这么突然？疑惑的看了看肖远庆，黄海川示意对方坐下，“这是李浩成临时决定的吗？” “那倒不清楚了，听说是应格雷集团的邀请到其美国总部进行考察访问，同时还要对几座城市进行友好访问，好像都是格雷集团牵线。”肖远庆将自己所了解的告诉黄海川。 “哦，是这么回事。”黄海川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听到是格雷集团的邀请，黄海川心里头的疑问少了许多，想到李浩成跟林晴关系颇为亲近，有林晴在中间牵线搭桥，格雷集团邀请李浩成访问也就不是啥稀奇事，也难怪李浩成这么积极的要出去，其实能出国访问也是一件长面子的事，特别是还是格雷集团这么大一家跨国集团发出邀请。 “市长，李副市长过来找您。”就在这时，黄江华走进来通报道。 肖远庆听到李浩成过来，赶紧站了起来，“市长，那我先出去了。” 李浩成进来时，黄海川也站了起来，打量了李浩成一眼，黄海川脸上是公式化的笑容，“李市长，坐。” “黄市长，应格雷集团的邀请，明天我就要带队到美国去考察，来跟黄市长说一声。”李浩成并没有急着坐下，他显然只是想过来说一下这事，完了也没打算在黄海川的办公室久呆，两人虽然不至于水火不容，但彼此也都看对方不爽，平常更是保持默契的尽量不出现在同一场合里，除非是省市领导都要出席的重要活动。 “嗯，带干部们出去走走，开拓下眼界是好事，学学人家国外城市的管理模式和先进经验，对咱们治理城市也有帮助。”黄海川笑着点头，比起刚才那公式化的笑容，黄海川此刻的微笑却是显得很真诚。 第683章 “不错，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国外城市的管理经验有很多值得我们借鉴学习的地方。”李浩成对黄海川的态度颇为疑惑，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难得附和了黄海川一句，心说黄海川今天是吃错药了不成，脑海里闪过这种想法，李浩成并没有再多想，最主要的是他现在心情很好，而黄海川对他事先没打半句招呼就突然带队出国考察没半点意见，李浩成这心里就更乐了，多少也有些自我膨胀的以为黄海川是不敢对他表示不满，这让李浩成不无得意，黄海川就算是一把手，也拿他无可奈何。 李浩成只顾着沉醉在自己的臆想当中，却不知道黄海川对他出国考察的支持和赞成态度却是因为别的原因，两人都在笑，黄海川想到李浩成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在国内，心说或许连老天爷都要帮他，接下来这些天，李浩成不在，那么调查郑光福和张青阳恐怕就会顺利许多。 “李市长，到了国外考察，可别忘了多宣传宣传咱们南州的城市形象。”黄海川开了句玩笑，李浩成心情好，他的心情同样也不错，两个人各怀心思。 “那是当然，咱们南州只是在国际上没啥知名度，要不然咱们南州的风光也差不到哪去，这一趟出去，也要好好宣传一下我们南州。”李浩成笑了笑，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心里面却是莫名幻想着他在夏威夷海边别墅同林晴共度春宵的浪漫场景，嘴角不知不觉就咧开了。 黄海川没说话，看着李浩成颇有些古怪的神色，黄海川惊讶了一下，这李浩成是要出国考察才高兴成这样还是咋的？ “黄市长，我先回去准备了，明天下午的航班，还有很多工作没交代完。”李浩成沉醉了一会后才猛然醒悟过来，这是黄海川的办公室，不是他的办公室，被黄海川看出啥异样就不好了，才刚坐下的他又站了起来。 “那好，李市长先去忙吧。”黄海川笑着点头，起身将李浩成送到门外。 目送着李浩成离去，黄海川也笑了起来，顺手将办公室门关上，黄海川拿出手机给吴汉生打了过去，“吴局，你们的人出发了吗？” “第一批调查人员已经出发了，到了会跟黄市长您联系，第二批的要明天走，因为有些办案人员是临时抽调过来的，所以暂时不能保证时间的统一性，但最迟到明天，所有的办案队员都能全部抵达南州。”吴汉生说道，这次由他亲自牵头，组成了一个将近30人的专案组到南州去办郑光福的案子，如此‘兴师动众’，吴汉生也是没有办法，这算是他和黄海川的交换条件，要是他不答应黄海川，黄海川就不帮他递话，最可恶的是黄海川还有些幸灾乐祸的说不知道邱明是否已经气消了，要是还没气还没出完，指不定又该找他们算账了。 有黄海川这‘变相威胁’，再加上黄海川又抛出个橄榄枝说能保证让邱明不再找麻烦，这事就到这里为止，这么一手大棒和一手胡萝卜的敲打和诱惑，吴汉生想不答应不行，既然只是办案，确实是在他能力范围之内，吴汉生犹豫了一会后也就答应下来。 “听吴局的口气好像有些不甘心。”黄海川在电话这头笑了下，“吴局，其实我也不想用这种有点儿类似逼迫的办法让你们部里的人下来调查，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人民公仆，就该为老百姓办实事，这次指不定能办出个大案子来，到时候吴局兴许就要名扬整个公安系统了。”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黄市长说的，我是不敢想了，只希望这次办案能顺顺利利就好。”吴汉生撇了撇嘴，他直接当黄海川的话是在放屁，所谓的立功，他连想都不敢想，只要最后别捅了马蜂窝就好，黄海川身为市长，对付一个本地的商人都不敢用地方公安机关的人，谁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别的隐情，吴汉生就怕这次‘交易’会被黄海川拉下水。 “吴局长最后一句话也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案子能够顺顺利利的，也是我的愿望，谁也不想折腾不是。”黄海川笑道，最后说了一句，“好了，不打扰吴局长工作了，如果吴局长有时间，亲自来南州市坐镇指挥就更好了。” “我会尽量抽时间的。”吴汉生咬着牙道，他这心里头的气还不顺着。 和吴汉生简短的通话完，黄海川拿着手机坐在椅子上寻思着，部里的办案人员下来，除了他一人知道外，整个南州市甚至是整个南海省都不会再有第二人知道，这次的行动可以说是绝对保密，而且吴汉生是部里的人，跟南海省厅和市公安局并没有什么牵扯，所以黄海川也较为放心，到时候他肯定会将自己从林虹那里得到的证据交给办案人员，到时办案人员能节省大量的初期调查时间，李浩成要离开十天，这十天足以办很多事了，而这巧合到一块的事，也让黄海川觉得这是代表正义的力量在起作用。 海天酒店，郑光福在自己专用的套房包里惬意的喝着葡萄酒，刚刚送走了张青阳，两人刚才在桑拿的时候还在谈论黄海川这些天半点动静都没有，张青阳笑着说黄海川已经怂了，上一次的教训应该让黄海川引以为戒了，黄海川以后怕是都不敢动也没法动他们了，现在整个整个南州市公安系统都在张青阳的控制下，顶着个常务副局长头衔的张青阳就差转正了。 张青阳如今已经先被任命为公安局党委书记，至于局长一职的任命，因为要走人大的程序，还没没正式任命，但这只是过些时日的事，11月下旬，市里要召开人大常委会，到时候黄海川这个代市长要去掉头上的‘代’字，而他的任命也会在会上通过，届时就是名正言顺的市局一把手了，不过眼下虽然不是，但市局也完全在他的控制下。 郑光福和张青阳都会抱有这么乐观的态度是因为黄海川完全对政法系统插不上手，新任的政法委书记廖东华就算是跟他们走不到一路去，但也不可能听黄海川的指挥，而在市政府，又有李浩成对黄海川进行制肘，他们是不认为黄海川能够怎么样，再者，由他们交织而成的是一张庞大的利益关系网，这也让两人心里有底气。 张青阳说黄海川最近想动石化产业区，美其名曰要为老百姓出头，最后却是碰得灰头土脸，连产业区的一家企业都管不了，市长的颜面掉了一地。 郑光福是不清楚黄海川在石化产业区的作为，但听到黄海川注意力在别的事上，郑光福也乐得高兴，只要黄海川别盯着他就行，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郑光福纵使在省里也有自己的隐秘靠山，但也经不起黄海川一直盯着不放。 浴室门轻轻打开，裹着白色浴巾的谭芳悄无声息的走了出来，站在郑光福面前，谭芳脸上仍然很少能见到笑容，看了郑光福一眼，还是那低沉的声音，“郑总，以后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再来了。” “干嘛不再来？怎么，我亏待了你不成。”郑光福瞟了瞟谭芳，刚才在桑拿的时候，忍着没叫小姐，要说酒店一些小姐的长相也不会比谭芳差，他酒店里专门有一些供他用来结交达官贵人的小姐，都是训练有素，而且必须是长相出众的，郑光福虽然也会玩玩，但却是觉得像谭芳这种良家妇人更有味道。 “你们不是已经不想打金都酒店的主意了嘛，所以郑总您也不需要我提供什么消息了，我想我之前也完成了郑总您交代的事，现在是不是可以恢复自由了？”谭芳同郑光福对视了一眼，又迅速的低下了头，要说这番话，对她而言要鼓起极大的骨气，“郑总您也知道，我是有家庭的人，我希望对自己的家庭，对自己的丈夫尽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尽忠？哈哈，有意思，看不出你平日里穿着打扮也挺时髦的，没想到还有这种老古董的思想，难得呀，现在像你这样的女人可不多见了。”郑光福欣赏的看着谭芳，愈发的觉得有意思，“小芳呀，你觉得你现在都这样了，还能算对你丈夫忠诚吗？” “他不知道这些，我也不会让他知道，只要他永远不知情，我们的感情就不会受影响。”谭芳怔怔的道。 “你这纯粹是自我安慰嘛，你不让他知道，那我要是告诉他呢？”郑光福戏谑的看着谭芳。 “郑总，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办完事情，你就放我自由。”谭芳直直的盯着郑光福，眼里闪过一丝愤怒。 “之前我是这么说的，不过我现在反悔了，哎呀，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少妇，我可舍不得放手。”郑光福得意的笑了起来，猛的一拉，将谭芳拉到自己怀里来，“小媳妇儿，你还是想着怎么好好伺候我吧，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你把我伺候好了，我也不会亏待你，至于你丈夫，他则是会一直蒙在鼓里，你回到家里，跟他照样还是恩爱的夫妻，这对你的生活有影响吗？完全没影响，所以你还是乖乖的跟着我吧，我也不破坏你的家庭，你说我对你不够好吗。” “我就知道你说话不会算数的，不会算数的。”谭芳呆呆的任凭郑光福为所欲为，目光呆滞的喃喃道。 “行了，今天先把我伺候舒服了，我看你每次都心不甘情不愿的，关键时刻还不是叫得比谁都欢，嘿，我说你老公是不是每次都不能满足你。”郑光福满脸坏笑。 …… 第684章 南州市机场，李浩成率领的出国考察团已经在做登机的准备，南州没有直飞美国的航班，飞机要转道上海，此刻，李浩成和林晴并肩站在一起，脸上满是春风得意的笑容，这次随他出国考察的十几个人都是他亲自点名的，全是他的亲信，这样一来，李浩成在美国完全可以随心所欲，想干嘛就干嘛，没人会嚼舌根，李浩成自然也就不用再担心回到国内后会有什么风言风语，闻着林晴身上飘过来的香水味，李浩成内心一阵悸动。 随着机场广播声音响起，李浩成一行人登上了飞往上海的航班，与此同时，一架从京城飞往南州的航班在机场降落，一群和普通乘客没有两样的便衣警察下了飞机，他们是第二批也是最后一批从京里下来的调查组成员，至此，由公安部刑事侦查局直接调派和指挥的专案组成员全部抵达南州。谁也不知道，一场席卷南州的风暴即将刮起来。 如同是宿命的擦肩，李浩成所乘坐的航班已经划破长空，翱翔于蓝天之上。 下午四点钟左右，黄海川的办公室迎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黄江华将来人带入了黄海川的办公室，只听黄海川吩咐道，“小黄，出去把门关上。” 黄江华微微顿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奇的瞄了眼那张之前完全没见过的陌生面孔，黄江华心里暗自琢磨着对方的身份，对方那一口地道的京腔，黄江华前两天可没在京城少听，跟京城本地人的口音是完全一样的。 “黄市长，我是常胜军，这次负责带队的组长，吴局长让我过来向您报到。”常胜军同黄海川点头致意着，他同黄海川没有从属关系，所以在黄海川面前也表现得不卑不亢，站在那里就如同一杆笔挺的标枪，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干练。 黄海川笑着打量了对方一阵，满意的点着头，对方站在那里给他的印象就不错，黄海川心想吴汉生应该也没敷衍他，吴汉生之前跟他说全都是抽调局里的精英过来的，黄海川还当是对方说的场面话，这会倒是对吴汉生的话信了几分。 “嗯，请坐。”黄海川伸出手，邀请着对方坐下，问道，“你们的人都来齐了吗？” “下午已经全部到达，昨天晚上，我们先期抵达的人到皇冠娱乐城去踩点，初步掌握了一些情况，黄赌毒这老三样在皇冠娱乐城都存在。”常胜军答道。 “这皇冠娱乐城还真是无所顾忌，上次要查他们功亏一篑了，没想到还没让他们收敛一下，现在还是如此猖狂和目无法纪。”黄海川眯着眼睛，和郑光福在那个晚上打过一个照面，那也是郑光福给他留下较为深刻印象的一次。 “黄市长，吴局让我们听您的指示，不知黄市长是想什么时候行动？”常胜军问道。 “你的意见呢？在办案方面，你们才是行家，我想听听的看法。”黄海川并没有急着说啥，常胜军也是昨天先到的，既然到过皇冠娱乐城踩点了，黄海川也想了解下对方的想法。 “黄市长，就我目前知道的信息，我觉得这案子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只要在现场来个人赃并获，就能对郑光福这个老板实施捉捕了，但我想这案子肯定没这么简单，要不然黄市长您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要从部里借人了，所以我的意见其实没多大参考性，一来我不知道南州市的情况，二者，我也不知道您想把这案子办得多大。” 常胜军不动声色的瞥了黄海川一眼，一个大市长，不用市局的人，也不从省厅调人，偏偏要舍近求远的从部里借人，他虽然不知道黄海川是怎么能动用部里的关系，但局长吴汉生既然让他们下来，还得听从黄海川的指示，那他照办就是。 “这里有一支录音笔和一个光盘，你可以先听一下。”黄海川说着，起身走到办公桌旁，将自己办公桌上的笔记本搬了过来，“光盘可以放到里面看一下。” 静静的等着常胜军听录音笔和看光盘，黄海川对常胜军刚才的回答并不失望，相反，常胜军谨慎和稳重的一面反而让黄海川挺满意，他需要的就是常胜军这种人，这也让黄海川对常胜军信心大增。 “里面说话的两人，一人就是皇冠娱乐城的老板郑光福，至于另外一人，你可以猜猜。”黄海川见常胜军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笑着道。 “那郑光福口中的张局应该是市局的吧。”常胜军此时已经在看光盘，张青阳穿着便装，常胜军也没法从对方身上的着装看出点啥端倪，但以他的经验和黄海川要从部里调人，常胜军不难猜出张青阳的身份。 “不错，郑光福口中的张局就是我们南州市局的常务副局长。”黄海川脸色严肃了起来，“不怕你笑话，我这个市长现在对市局的人连用都不敢用，也用不动，我要办这个案子，市公安局就是拦在我面前的最大障碍，怎么样，你听着是不是觉得很滑稽？” “没有，相反，作为一名警察，我觉得很耻辱。”常胜军正色道，“穿上警服的那一天，我就知道要对自己身上的警服和头顶的国徽负责，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要遵守纪律，都要对得起身上的这身警服。” “你这话我爱听，这才是一名真正的人名警察。”黄海川赞赏的看着常胜军，“现在看了这两样东西，我想你心里应该也有点谱了，有这两样东西，你们前期的调查取证都不用了，说说看吧，如果让你这两天内就采取行动，你打算怎么做？” 黄海川的话让常胜军皱起了眉头，知道了张青阳的身份以及跟皇冠娱乐城的牵扯，常胜军就不得不考虑到办案过程中有可能遇到的一些阻力，而且刚才从黄海川的话里，常胜军多少也听出了一些黄海川没有直接表达出来的信息，那就是黄海川目前可能也拿张青阳没办法，那么，不能在第一时间将张青阳拿下的话，他们的办案人员有可能会遭受到来自南州市公安局的阻拦和破坏。 “黄市长，之前我还想着要让您调市局的人配合我们的行动，毕竟皇冠娱乐城这么大，要对整家娱乐城采取行动，就我们这二十多人的人手肯定不够，需要有地方公安局协助，但现在您这么说，从市局调人手帮忙的想法就不可行了。”常胜军边说边沉思着，“如果要在这一两天内就采取行动，我们这边是没问题的，但是需要黄市长您调人手支援。” “需要人手吗。”黄海川微微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着，这事倒是他疏忽了，光想着部里的人下来就能采取行动，一来能避免走漏消息，二来由部里的人动手，到时候可以少很多阻碍，不管是省里还是市里，都没法对部里的人发号施令，没办法命令常胜军他们。 “黄市长，人手不够的话，就我们这二十多人是没法对那么大一家娱乐城进行查封的，到时候难免会出一些意外。”常胜军郑重道，“所以这事马虎不得。” “需要人手的话，市局的人是不能用了。”黄海川大脑快速转动了起来，“至于武警，张青阳刚被任命为市局党委书记兼武警支队第一政委、第一党委书记，用武警的人，我也有点不大放心了，这还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如果连武警的人都不能用，那就难办了。”常胜军苦笑了一下，他刚还想说要不调武警的人支援。 “既然让你们大老远来办案，你的要求，我肯定是要满足你们的。”黄海川安慰了常胜军一句，对方是在为他办案，黄海川肯定要尽可能的为常胜军他们创造一切有利的办案条件。 常胜军见黄海川虽然如此说，但眉头都拧成了一团，知道黄海川也是大为为难，张了张口，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啥，他不了解南州市的情况，也不想掺和本地的政治斗争，他只单纯的办案，所以此刻不想瞎提什么意见，要不然他差点想问黄海川这个政府一把手为何不跟党委一把手协商一下，市委书记也是市军分区第一党委书记，黄海川调动不了驻军，但若是市委书记出面协调，这事就能操作了，公安、武警的人都不能用，那就只能从驻军部队调人了，但他不了解黄海川和党委一把手之间的关系，更不清楚现在要查的这个皇冠娱乐城到底牵扯有多大，所以他也不好多提意见。 “差点就忘了，咱们还能从驻军部队借人嘛。”黄海川沉吟了好久，猛的拍了一下大腿，他想到了前些日子才跟省军区司令周东方一块吃过饭，萧国栋对周东方的为人也跟他交过底，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黄市长要是能从部队借到人，那自是最好不过。”常胜军惊讶了一下，点头笑道。 黄海川看了下时间，这会是四点多，又道，“晚上我找部队的领导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借到人，有结果了通知你。” “我等黄市长的消息，只要能调到人，我这边随时能行动。”常胜军回答道，黄海川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让他对黄海川这个市长的能量又高看了几分，若不是没有一点底气，黄海川也不可能直接说出跟军区领导借人这种话。 第685章 常胜军没有在黄海川的办公室多呆，至于那光盘和录音笔，黄海川则是让常胜军带走了，供对方办案用，亲自将常胜军送到了门外，黄海折回办公室后，向萧国栋要了周东方的电话，立刻就给周东方去了电话。 “周叔，晚上有没有空没？想请您吃个饭。”黄海川在电话里笑道。 “别人请是没时间，你嘛，当然要给你面子。”周东方半开玩笑的说着，“晚上就哪也不去了，你来我这里，我让你姨炒几个小菜，绝对不会比酒店里的差。” “周叔，这…这不太好吧，太麻烦阿姨了。”黄海川受宠若惊。 “没啥不好的，我才跟他说晚上要呆家里吃饭，她上午才特地出去买了不少菜，这要是出去了，她更该不高兴了，她也喜欢热闹，晚上你直接过来就是，一点不麻烦。”周东方笑着说道，任谁也想不出治军严厉长得魁梧彪悍的周东方在家里是个怕老婆的人。 “好好，那我下班后就过去。”黄海川忙笑道。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黄海川这才心满意足的挂掉电话，在哪吃饭不重要，只要能跟周东方碰面就好，而周东方想也不想的就约他到家里去，显然也是没把他当外人，这不仅让黄海川心情舒畅，更对晚上跟周东方商量借人的事就有把握了。 傍晚下班从办公室里出来，黄海川去了趟商场手，便驱车直奔省军区驻地，因为周东方提前跟门卫打了招呼，门口岗亭的士兵在核实了一下黄海川的身份后，朝黄海川敬了个军礼便放行。 驻地内的一栋独立宅院，这是周东方的住所，在一名士兵的指引下，黄海川很容易就找到地儿，车子在门口停了下来，黄海川下车后从后备箱里拿了几件礼品便往里走去，因为是第一次上周东方的家门，黄海川也不好意思空手而来，特地在商场里买了烟酒，上次一起吃饭，黄海川看周东方有抽烟，而且酒量也不错，才买了这两样东西。 眼前一副景象让黄海川愣了一下，只见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一个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正无聊的在地上胡乱扫着，样子颇为滑稽，年轻人身边，站着一个士兵，黄海川目光在那士兵身上停留了一下就转到年轻人身上，黄海川看着年轻人，年轻人同样看着黄海川，眼珠子在黄海川手上提的礼物转了一下，“喂，找谁的，谁让你把车子停这的，开一边去。” 黄海川回头看了看，示意李勇将车子开旁边去，不清楚年轻人的身份，黄海川客气的笑道，“我找周司令。” “找周司令？有预约吗？周司令不在。”年轻男子打量着黄海川，嘴角撇了撇，脸上有几分桀骜之气。 黄海川纳闷的看了对方一眼，正想说啥呢，年轻人却是低下了头，一副懒得理会的样子，黄海川心说这人是谁呀，怎么坐在周东方的家门口，或者是自己找错了地方了？ “海川，来了呀。”正想着，后面传来的熟悉声音让黄海川立刻转过头去，不是周东方是谁。 “周叔，我还以为我找错地儿了。”黄海川瞥了那年轻人一眼，对着周东方笑道。 “这小兔崽子，不把客人迎进去，还堵在门口。”周东方看了看门口的年轻人，笑骂道。 “爸，我以为是来攀关系走后门的，谁让他还提着礼物呀，我哪知道是你的客人。”年轻人一看周东方，登时就从地上弹了起来，一张脸笑得跟啥似的，在黄海川看来，那跟下属迎合上司的谄媚笑容一样，好奇的多打量了黄海川几眼，年轻人显然对黄海川叫自己父亲那一声‘周叔’颇为奇怪，“爸，这人是谁呀，咱家亲戚？怎么以前没见过。” “这是黄市长，你要叫他一声黄哥。”周东方给儿子介绍了一下黄海川，颇有些恼火的看着不争气的儿子，“你看看人家，才比你大几岁，现在都是市长了，你还整天胡混。” “喂喂，虽然你是我亲爹，但也不能随意诽谤我，谁说我整天瞎混的，我是正经的上班族好不好。”年轻人被周东方这么一说，一下就不乐意了，跟着周东方吹鼻子瞪眼。 周东方翻了翻白眼，对这个儿子似乎也挺没辙，朝黄海川苦笑了一下，“海川，这是我儿子，叫旭阳，比你小几岁，却是一点都没出息。” 黄海川听周东方这么说，愣是也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他看周旭阳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估计也才从学校毕业没两三年，想想他那个年纪不也是在政研室混吃等死的度日子，要说他有出息，黄海川可一点都不这么认为，无非是运气比别人好一点，这是黄海川一直以来的看法，并非是矫情和谦虚，黄海川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比起别人来有多么了不起，能力又有多么出众，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周叔，您可别贬低自己儿子，我看旭阳一表人才的，哪会像您说的那么差。”黄海川笑道。 “哈，还是黄哥了解我，一眼就能看出我的本质来。”周旭阳笑眯眯的走到黄海川身边，一点也不见外的搂着黄海川的肩膀，俨然一副跟黄海川很熟的样子。 “没大没小，除了一张嘴巴就没别的本事。”周东方瞪了儿子一眼，也没再说啥，笑着对黄海川往里请，“海川，走吧，进屋去坐。” 周东方说着话，朝那名士兵挥了挥手，“小张，你可以回去了。” “是，司令。”士兵朝周东方敬了个军礼，转身就离去了。 周旭阳见那名士兵离去，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嘴上对着黄海川热情道，“黄哥，请，屋里坐。”周旭阳做着里面请的手势，脚步却是往后退着，大踏步就要往外走。 “小阳，你又要到哪去？”周旭阳还没走几步，周东方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爸，我这不是看黄哥来了嘛，出去买几瓶酒回来。”周旭阳回转过头，干笑道。 “哼，少给我来这一套，给我回来，哪也不准出去，晚上你黄哥来了，你好意思出去吗。” 周旭阳此刻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脸，无精打采的往回走，想往外溜又溜不成了，刚才那名士兵是他父亲的警卫，周旭阳这两天被勒令不准出门，周东方还特地让自己的警卫盯着，就怕周旭阳又跑了出去，周旭阳刚刚看父亲的警卫离去，还想着趁父亲不注意又开溜，愣是没逃过周东方的眼睛。 黄海川好笑的看着这一对父子俩，虽然不知道周东方为何不让周旭阳出去，但这父子俩的相处方式倒是挺有意思。 进到屋里，周东方的妻子还在厨房里忙碌着，周东方看了看黄海川提过来的那些烟酒，笑着摇头道，“海川，来我这里还这么见外干嘛，空手来就是，还买东西干嘛，你怕你周叔缺这些玩意儿呀，我这屋里的储物间里不知道放了多少烟酒都快发霉了。” “周叔，我可不敢第一次上门就两手空空，要是被萧哥知道了，该说我没礼数了。”黄海川笑道，礼轻情意重，他也知道周东方不稀罕这些东西，但起码是一点心意。 周旭阳此时在一旁无精打采的坐着，听到黄海川说到‘萧哥’两字，周旭阳才来了点精神，抬头道，“爸，你不让我在南州里瞎混，那你让我到京城去吧，我去跟萧哥混。” “给我老老实实在南州呆着，让你去跟国栋，那他还不得被你烦死，你少去祸害别人。” “切，萧哥才不会像你那样，咱俩有代沟，我跟你没话讲了，跟萧哥才能谈得来。”周旭阳见自己的想法又被否决，脑袋再次耷拉了下去。 黄海川听着这对父子对话，觉得挺逗，这会也没插话，寻思着待会要怎么开口借人的事。 第686章 餐桌上，周东方妻子闵静芳炒的几个热气腾腾的家常小菜已经飘起一阵阵香味，闵静芳早就从周东方那里知道黄海川的身份，对黄海川这个邱家女婿也是热情的很，笑着对黄海川道，“海川，都是家常菜，你也别客气，到我们这里就当自己家，尽管敞开肚子吃。” “闵姨这手艺肯定非常了得，刚才我就闻到从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了，这会端上来，口水都快流下来了。”黄海川笑道。 “瞧这嘴巴，真会说话。”闵静芳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没有女人不喜欢被夸自己厨艺好，就跟容貌一样，都喜欢被人夸奖。 “闵姨，你也过来吃吧，要不然菜凉了。”黄海川笑道。 “你们先吃吧，还有几个菜没吵，我怕你们饿肚子，先赶紧端上来。”闵静芳笑了笑。 “这几个菜就够了，四个人也吃不了多少，闵姨还是一块上来吃吧，菜凉了就没味道了。” “不用，还有三个菜，做完也就一会，你们先吃。”闵静芳说着看了丈夫一眼，“东方，怎么不和海川喝一杯，今晚特许你可以多喝。” “赶紧去做你的菜，你一个妇道人家在这里啰嗦什么。”周东方眉头一阵黑线，他是个妻管严，但好歹也要在外人面前维持一家之长的威严。 一旁的周旭阳就巴不得见父亲多吃点瘪，此刻在旁边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爸，今天可以奉旨喝酒了，你又可以大醉一场了，老妈不会管你咯。” “吃你的饭。”周东方瞪了儿子一眼。 温馨的气氛让黄海川感觉很舒服，周东方开了一瓶特供茅台，桌子上放的是那种大杯子，周东方愣是给他倒满了一杯，黄海川刚说自己喝不了一杯白的就被周东方一句‘是个带把的就喝’给把下面的话噎了回去，只能苦笑着点头，想想今晚还是有求于周东方，可不能让主人家不高兴了。 闵静芳不一会将几个菜都端了上来，洗了把手也一块坐下来吃，闵静芳曾经见过邱淑涵一面，邱淑涵那清丽脱俗的容貌给其留下了深刻印象，再加上显赫的身世，闵静芳身为女人也免不了几分八卦，席上问黄海川和邱淑涵什么时候打算要个孩子，邱家老太爷说不定早就盼着重孙女出生了，四世同堂，那该多么喜庆。 “闵姨，这事可急不得，我们俩人现在各忙各的，也没空想孩子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黄海川笑道。 “这事怎么能不急，你都三十出头了，淑涵也不小了吧，女人过了三十岁生孩子可就不太好了，你们呀，得抓紧，趁年轻赶紧要孩子。”闵静芳关心道。 “闵姨说的是，看来我回头得跟淑涵商量商量，尽早要个孩子。”黄海川顺着闵静芳的话说道，对方是出于好意的关心，顺着对方的话也能对方高兴，这是语言的艺术。 “人家小两口肯定有自己的计划，你瞎操什么心。”周东方笑着摇了摇头，端起酒杯对黄海川道，“海川，咱俩再来干一杯。” “好，看来我今晚要跟周叔不醉不归了。”黄海川已经换成了小杯子，让他用那种大杯子跟周东方一杯一杯的干，他可没那个胆量。 酒过三巡，黄海川和周东方一家人都是有说有笑，闵静芳喜欢问些小两口的事，周东方对这种话题不感冒，和黄海川大都是谈时政方面的话题，两人都是各有见地，毕竟是属于军政两个不同的系统，彼此有些看法不一样，但也是聊得其乐融融。 黄海川感觉到时机差不多成熟了，这才向周东方道出了来意，“周叔，其实我今晚是有事想请您帮忙。” “有啥事尽管说，咱们还用这么见外嘛。”周东方眯着一双惺忪醉眼，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别看他爱喝酒，哪怕是工作期间，有时候也会贪喝几杯，但从没误过正事，那是因为周东方自制力极强，从来不喝醉，别人看着他明明已经是醉了的时候，周东方脑子里还清醒着，一点儿都没醉。 此时黄海川自然不是因为认为周东方醉了才决定说事，而是黄海川觉得气氛差不多了，有前面的铺垫，这会道出来意也不会太突兀，黄海川道，“周叔，能不能借我点兵？” “啥？”没啥心理准备的周东方显然吓了一跳，手一磕，就将身前的酒杯打翻了，幸好只是个空酒杯，周东方此刻眼睛已经睁得老大，“海川，我没听错吧，你要借兵干嘛？” “不是，我的意思是……”黄海川见周栋的神色，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苦笑了一下，黄海川想解释却是发现自己也没啥解释的，他的确是要借兵的，不过他肯断定周东方理解的跟他的意思有所偏差，停顿了一下，黄海川才继续道，“周叔，我是想向你借点人手，明天晚上有个行动，我手头上没有可用的人。” “啥行动需要从我这里借人？”周东方人更加诧异。 “要查封一家娱乐城，明晚行动人手不够，需要我才想着向周叔您借点人。”黄海川解释道。 “就查封一家娱乐城？”周东方匪夷所思的看着黄海川，“海川，这种事你们地方公安局还怕会没有人手？就算是公安局人手不够，从武警调人也能起到足够的威慑力了吧。” “周叔，不瞒您说，公安局的人我不敢用，武警也不敢用，我怕走漏消息。”黄海川无奈道，“公安和武警都指望不上，只能把主意打到周叔您头上了。” “怎么，就一家小小的娱乐城竟然有那么大的牵扯，还让你这个市长如此慎重以待？”周东方听出了话里的潜意思，眉头皱了一下。 “那可不是一家小娱乐城，是南州市屈指可数的豪华娱乐城了，单单一家娱乐城倒也没说什么，关键是后面的老板，这里面的水很深，就我所了解的，市局已经烂了一大片，现在主持市局工作的张青阳又跟娱乐城幕后老板来往密切，而张青阳前些天刚被任命为武警第一政委和第一书记，所以我也不得不谨慎，能不用公安、武警的人就不用，我要尽量确保明晚的行动成功，要不然有可能会陷入被动。”黄海川实话实说。 “市局的人不能用，省厅的人呢？前天不是才和老关一起吃饭吗，他这个副省长兼公安厅长在省里的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对省厅的事还是做得了主的，你不怎么不考虑和他商量商量，如果这事真像你说的那样，有老关从省里支持你，你的工作不就容易许多了嘛。”周东方疑惑道。 “爸，你考虑问题明显不全面嘛，黄哥既然说那家娱乐城的老板已经买通了公安局的领导了，那人家也有可能买通省厅的人嘛，就算是关叔叔支持黄哥，具体行动总是要下面的人执行吧，万一下面又有人提前泄露消息呢，那还不得功亏一篑。”周旭阳大大咧咧道。 黄海川笑眯眯的看着周旭阳，第一次看着对方觉得有可爱有多么可爱，这正是他想要说的话，周东方和关锦辉相交匪浅，他要是那么说了，指不定周东方还会认为他对关锦辉缺乏信心，这会周旭阳说出来，却是为黄海川节省了不少口舌。 周东方被儿子说得一怔，难得驳斥儿子的话，迟疑了一下，周东方道，“海川，刚才说那么多，你也别以为是周叔叔不想帮你，你也知道这部队的调动可不像武警调动那样，所以你周叔我也不得不谨慎一点，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自然也不好推辞，你周叔我也是个爽快人，你说吧，明晚需要多少人？我这一个整编排是30人满员，只要是一个连以下的调动，我现在就给你拍板了。” “周叔，肯定不用一个连，您给我两个排就够了，再多我也不敢要。”黄海川笑着连连摆手，本来想说一个排应该就够了，转念一想，皇冠娱乐城那么大，算是部里下来的人手，再多个三十人指不定还有点紧张，索性再多要个排。 “好，两个排我能给你拍板，明天下午你跟我联系，看明晚具体什么时候行动，需要怎么配合你们，你要提前通知过来，我好做安排。”周东方道。 “好好，明天我会跟周叔您联系。”黄海川连忙应下，心里对周东方的仗义暗暗感激，仔细想了一下，也不是他的面子大，是邱家和萧家的面子大。 “谈完正事，总该放开喝了吧，你小子，刚才我就看你有心事，现在说完是不是心情轻松了。”周东方笑着点了点黄海川，黄海川自以为一开始掩饰的很好，又哪里能逃得过他这老江湖的眼神。 “还是周叔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您，今晚啥也不说了，我和周叔您一醉方休，不醉不归。”黄海川笑着拍了拍胸脯，心情大好，豪气道。 第687章 安静的办公室，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响着，黄海川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时间每过一分钟，就离今晚行动的时间又近了一分，常胜军是来向他做最后汇报的，今晚行动时间定在晚上八点，省军区那边，周东方的人已经和黄海川联系过，晚上两个排的战士会准时过来，届时会和常胜军直接联系，暂时听从常胜军指挥。 “两个排的战士够了吧。”黄海川望着常胜军笑道，“为了从省军区借人，我到现在还没缓过来，胜军，你今晚要是不给我交出一张漂亮的答卷，可就对不起我了。” 黄海川亲切的叫着常胜军，他这会还有点头晕，昨晚他都不知道是怎么从周东方的家里出来的，反正他自己是没有印象了，喝酒到最后，他那一段记忆完全成了空白，现在是死活都想不起来，最后是李勇扛着他回去的，这还是早上李勇说起的时候他才知道，要不然也没印象，哪怕是到现在，黄海川头还痛着，没彻底缓过来。 “我尽量不让黄市长失望。”常胜军慎重的点了点头，他也不说什么打包票的话，以他谨慎的性格也不会在事前就夸下海口，倒是黄海川真能从部队借到人，而且还不是市军分区而是省军区，常胜军心里对黄海川也是暗暗佩服，对黄海川的背景也忍不住多了几分猜测。 “我欣赏你这种谨慎的风格，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黄海川看了看常胜军，赞赏的点着头，“对了，郑光福的行踪，你们都掌握了没有？” “黄市长放心，我们昨天就已经开始对郑光福进行监视，他现在一直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常胜军自信的笑了笑，“这两晚我们的人也没闲着，一直都在皇冠娱乐城暗中拍照取证，而且昨天就开始在调查郑光福这个人了。” “好，就应该争分夺秒，现在对你们来说，时间是宝贵的，相信你们自个也希望尽快把案子了结回京城去，我的想法也一样，能尽快破案就抓紧，不要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黄海川点了点头，他希望部里的人能够高效率的破案，他浪费不起时间，而且这件案子因为其背后所牵涉到人脉关系的复杂性，时间拖得越久就越不利，能够在一开始就出其不意的打个闪电战并取得突破性的进展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黄市长，那张青阳？”常胜军突的问道。 “张青阳先不要动，你们抓郑光福就行。”黄海川迟疑了一下后说道，张青阳的身份毕竟比较敏感，要动张青阳，黄海川恐怕得先跟葛建明取得一致意见，但黄海川显然不想跟葛建明沟通这事，起码不是现在这个时候，如果以后能从郑光福身上取得突破口，获得更多关于张青阳的犯罪证据，那以后想办张青阳就更容易了。 “好，我听黄市长的指示。”常胜军很是干脆的点头。 五点左右的时候，常胜军从黄海川办公室离去，他还得回去布置晚上的行动，现在他们已经有人乔装成顾客在皇冠娱乐城里面，只等晚上里应外合。 常胜军离去，黄海川挥手让黄江华叫肖远庆过来，石化产业区的事，黄海川一直让肖远庆跟进，这两天注意力在案子身上，黄海川虽然对污染的事关心得少一点，但不代表黄海川对村民的情况不关心，肖远庆过来，黄海川示意肖远庆坐下，也不多废话，问道，“安排村民们体检的事进行得如何了？” “现在还在进行，按照市长您的指示，连大头村在内的周边几个村都要安排体检，人数多达上万人，即便在市里几家大医院里进行分流，也得要好几天才能完成全部体检。”肖远庆负责跟进这事，对情况了如执掌，不过说到最后，肖远庆犹豫了一下，道，“市长，财政局那边一直在哭穷，说是今年的财政没这笔预算，要负担起全部村民的体检费用都已经是抓襟见肘，要是还要承担患癌村民的治疗费用，就更拿不出那笔钱了。” “全部村民体检下来要多少钱？”黄海川皱了下眉头。 “咱们市里几家大医院进行普通全身体检的费用大概是200左右，但因为要有针对性的增加肿瘤检测，所以收费还要略高一点点，按一万人来算的话，原本计划是要花200来万，不过几家医院都表示愿意打个大折扣，最后算下来应该只要一百多万。” 肖远庆如实答道，要不是因为这次是市政府出面组织，人数又这么多，再加上卫生局那边跟医院协调了一下，医院根本不会给予这么大的优惠，但体检的费用其实还只是小头，关键是那么多患癌村民的治疗费用，癌症这种不治之症，花钱治疗起来就是个无底洞，现在确定得了癌症的村民有几百个，要是一人花个几十万的，那所有人算下来的费用就很可怕了。 “这几天市里各大单位不都展开募捐了，现在捐了多少钱了？”黄海川开口问道，他开完会的第二天就去了京城，想到会上他也承诺捐出一年的工资，黄海川笑道，“我说捐一年的工资还没拿出来，明天我就交上去。” “光咱们市政府募集的捐款就有百来万了，虽然是自愿捐款，但很多人都非常踊跃，特别是听说黄市长您要带头捐一年的工资后，咱们市政府的工作人员都大受感动，捐款更加积极了，这次能募集这么多捐款，着实让人惊讶，至于下面各个部门的捐款情况，目前还没汇总上来，但加起来应该也不少。”肖远庆笑道，心说黄海川还记着自己捐款的事，要是黄海川不拿出钱来，也没人敢说什么，他肯定还得帮忙宣传说黄海川已经捐了一年的工资了，但黄海川却是不食言，这让肖远庆对黄海川更加佩服了几分，有时候不是他谄媚，而是黄海川的行为让他发自内心的敬佩，肖远庆在体制里呆了快二十年，他敢拍胸脯说黄海川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真的把老百姓放在心上的人，就凭这点，黄海川就值得别人敬重。 “这倒是个好消息。”黄海川欣慰的点头，对肖远庆言语间的奉承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肖远庆也算是老成持重的一个人了，但也免不了要拍马屁。 “村民的体检费用有着落了，剩下的捐款的钱也能用来作为村民的治疗费用，财政局并不需要负担所有的费用，周方宇这个局长有什么好哭穷的，我看他是不想干了。”黄海川想及肖远庆刚才还说财政局哭穷，心里就怒了起来。 “周局长是最先说要捐一年工资的，但也不知道真的捐了没有，他们到时候整个局里捐的钱一块拿出来，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捐，不过我想周局长应该不会吝啬这个钱了。”肖远庆半开玩笑道，知道黄海川对周方宇印象十分差，肖远庆自然也不会替周方宇讲好话。 “别人捐多捐少我倒是管不着，但这周方宇，可由不得他少捐一分钱。”黄海川提起周方宇并没有什么好脸色，这个不听他招呼的财政局长早晚要拿下。 “市长，体检的费用是不用愁了，但治疗费用怕是还有挺大的缺口，财政局那边一直喊穷，到时也不知道能拿出多少钱。”肖远庆提醒道，他前天才亲自去财政局走了一趟，和周方宇说到钱的事，周方宇就大摇其头，而在进周方宇的办公室前，肖远庆更是听到周方宇和副局长凌肃在聊天时讲，说是把钱花在这些得癌症的村民身上纯粹是浪费钱，明明就是治不好的病，花这个钱干嘛，周方宇的潜意思无疑是不如让村民们等死算了，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花出去的钱都是冤枉钱，当时肖远庆就站在门口，周方宇的门也没管，见到肖远庆后，周方宇才赶紧住口，笑着请肖远庆进去。 “不管是怎么困难，都要解决村民们看病的问题，现在让我头疼的还不只是这个，让村民们有所医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得村民们的安置和以后的生活，这还是个庞大的工程，不知道能不能实现。”黄海川满脸忧色，石化产业区周边的生态环境已经被彻底破坏，要恢复也不是一朝一夕的，黄海川现在在考虑将周边几个村庄迁走。 “远庆，你先去忙吧，村民们体检的事，你要及时跟进。”黄海川对肖远庆道。 肖远庆离开，黄海川看着时间，心里呢喃了一句，离晚上的行动，时间越来越近了。 第688章 海天酒店，最近这些天每晚都到这里来吃饭的张青阳又是酒足饭饱，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张青阳一只手搭在郑光福的椅背上，这偌大的包厢里也就他和郑光福两人在吃饭，饭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大部分都只是动了一点，两人吃一桌子菜也根本吃不了多少，酒倒是喝了大半瓶，最近张青阳喜欢上了马爹利蓝带的口感，每晚他都得开一瓶伺候着张青阳喝，一顿饭下来，少说都得上万块，关键还是大都没怎么动过，一盆菜顶多夹个几口。 “老郑，以后菜可以少上点，太浪费了嘛。”张青阳盯着一大桌子菜，笑眯眯的说道，也难得他嘴里能够吐出这样的话来。 “一点都不浪费，能让张局您吃得高兴就值了。”郑光福拍着张青阳的马屁，每天上万块钱也没看在他眼里，比起这点钱来，张青阳对他的价值无疑更大，他旗下那么多娱乐产业可都少不了张青阳的照顾，况且这些没动过的菜等下回锅炒一下就进了别人肚里了，他压根就不亏啥，无非是那三千多块的酒钱罢了。 “哎呀，老郑，你这里最近都没啥新节目了啊，有些无聊啊。”张青阳刚刚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在他眼里也没啥节约粮食杜绝浪费的概念，这会已经开始关心起晚上有没有好玩的节目了，最近在郑光福这里除了吃饭就是找女人按摩，完了就是打一炮，来来去去都是那些重复的花样，张青阳也玩得都有些腻歪了，刚过来的那些学生妹，也仅仅是让他有几天兴致，现在又觉得没啥意思了。 “张局，除了那些节目，也没别的了。”郑光福苦笑了一下，这张青阳可真不好伺候，女人不仅要时常换，连玩的花样都要刺激，郑光福可没少听到下面的小姐哭诉，都说张青阳玩起来太变态，她们都快不敢伺候了，要不是郑光福逼着她们，估计没几人敢伺候张青阳。 “张局，要不我再给你物色几个学生妹？”郑光福又是笑道。 “算了，还不都是那样。”张青阳明显兴趣不是很大，最近来的这一批学生妹里有几个非常漂亮的，张青阳点了其中几个，这些日子都是那两人在伺候他，此时再听郑光福说这个，张青阳明显是兴趣寥寥了。 张青阳和郑光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酒店外面，两个调查人员则是监视着酒店门口的一举一动，他们的任务就是监视郑光福，只要不让郑光福离开眼皮底下，他们就没啥事了。 “头儿也真是的，让咱俩来干这个苦差事，直接抓人不就得了。”其中一人向另外一人抱怨道。 “头儿肯定有头儿的顾虑，咱管那么多干嘛，再说这事本身就蹊跷着，毫无征兆的就让咱们到南州来办案，咱们这种小喽啰只管听上面吩咐就是。”另外一人笑道，两人是坐在一辆车里，车子就停在酒店门口边的停车场，斜对着大门。 皇冠娱乐城，今晚如同往常一样繁华喧嚣，灯红酒绿，门口的停车广场上，依然豪车如云，说这里就是夜南州繁华的缩影一点不为过。 娱乐城不远处，在灯光不可及之处，常胜军默默的点了一根烟，除了目前已经乔装成便衣在皇冠娱乐城里面的六个队员，再加上派去监视郑光福的两个人，整个调查组剩下的二十人全部在这里了，分散着围在娱乐城外边，乍一看，别人也不会注意，因为皇冠娱乐城在沿宁大道上，这里晚上本来就有很多市民喜欢走过来散步，人流量大，常胜军这边的二十个人化整为零，就跟普通市民一样。 看了下时间，常胜军不时的回头往公路的方向看了看，行动时间定在八点，现在是七点四十分左右，里面做内应的几个队员时刻和外面保持着联络，其实也不用非要等到八点才行动，但部队那边的人还没到达，稳重如常胜军这会也不由得有点焦急，部队是黄海川那边去联系的，常胜军暗暗想着不会是有啥意外吧，想给黄海川去个电话，常胜军终是忍住了，毕竟还没真的到点，急着打电话问黄海川究竟，反倒显得自己浮躁了 常胜军在焦急的等待着部队的人到达，不远处，一百米开外的地方，一辆挂着市政府普通牌照的车子慢慢的停在了路边，常胜军并没去注意，一来看不清车牌，二者，黄海川并没有说晚上会过来，他压根不会想到那车子里坐着的正是黄海川。 黄海川眯着眼看着前方的娱乐城，并没有看见军车的影子，抬手看了下时间，黄海川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头，部队的人还没过来。想了想，黄海川没打算给周东方打电话，他相信周东方既然答应了他，那就不可能临时变卦，如果是突然没法派人过来，周东方肯定也会打电话过来通知他的，这会他也虽然奇怪，但也不太着急。 “嗯，来了？”黄海川猛的精神一振，从对面马路上驶来了一辆大卡车，再仔细一看，可不就是部队里用的军用大卡，他们是从另外一个方向开过来的，而且是一前一后两辆。 黄海川看到了部队的车子，常胜军的电话一下就响了，刚才那一瞬间，常胜军也注意到了往娱乐城方向行驶过来的军用大卡，这会见电话过来，赶紧接了起来，对面是个陌生的声音，询问着常胜军的名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对方那低沉有力的声音很是旋即道，“常队你好，今晚我们奉命协助你。” “我看到你们的车子了，我就在娱乐城外边的公路边上，看到了没有，招手的那个是我。”常胜军接着电话，他人已经站在公路边上朝两辆军车挥着手，他也不知道是给他打电话的是不是第一辆车里，只是拼命的挥着手。 “嗯，看到了。”对面的人说了这么一句就挂掉电话，这会第一辆军用大卡已经在常胜军面前停了下来，从副驾驶座上跳下来一个肩上扛着一毛二的年轻军官，是个中尉，此次部队方面的负责人，两个排由他负责。 常胜军一见对方，就知道是刚才跟自己通话的那个，忙走几步迎了上去，笑道，“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中尉面色严肃，脸上的神情一丝不苟，“常队，需要我们的人做什么？” 常胜军心说这些部队的人还真是雷厉风行，嘴上也不再说客气的话，道，“我们的人等下直接冲进去里面搜查，你让一个排的战士进去配合我们，剩下的一个排，要第一时间在外面拉起警戒线，在我这边行动完成前，不要让里面任何人离开就是了，也不准进，对了，娱乐城有三个出口，一个是前面的那个正大门，一个侧边的那个大门，另外还有地下车库有个隐蔽的出口，等下我让人带你的人过去，那个出口要重点盯住。” “好，你们尽管放心进去就是，我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那名中尉朝常胜军点了点头，说话的口气看似不小，但也显示了强烈的自信心。 常胜军笑了笑，拿起耳机喊了声行动开始，散落在娱乐城四周的队员迅速做出了反应，朝娱乐城门口集中了过去，那名中尉也没闲着，朝后面的一个排的战士打了个手势，30名战士跟在常胜军后边冲了上去，那名中尉则是指挥着剩下的三十个人将娱乐城围了起来，常胜军留了一人指引他们地下车库的暗门在哪里。 “终于开始行动了。”黄海川看着前方快速奔跑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很快，皇冠娱乐城里一阵鸡飞狗跳，门口拦的几个保安直接被几名战士撂翻在地，后面跟进的人盯着倒在地上的保安，让他们乖乖蹲着，常胜军带着人迅速冲上楼，皇冠娱乐城八楼的办公楼层是他们重点要控制搜查的地方。 郑光福接到电话已经是十多分钟后的事情，娱乐城那边压根就没想到是有人来搜查，光看穿着便装的常胜军等人，差点就以为是社会上来闹事的，一名主管还呵斥着常胜军是不是不想活了，敢来皇冠闹事，直至看到后面跟着的军队战士才傻了眼。 “张局，怎么回事，今天晚上你们又有临时检查？”郑光福接了电话后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张青阳，纳闷道。 “哪来的那么多临时检查，吃饱了撑着不成。”张青阳撇了下嘴，“怎么回事，你下面哪个地盘又被查了？” “还能有哪家，就皇冠娱乐城呗。”郑光福笑着摇了摇头，“这还真是怪事了，你们市局没组织临时检查，总不可能是区分局的吧，吴局长也没跟我说有检查呀。” “不可能是区分局的，区分局想组织对皇冠娱乐城的检查，吴鹏飞肯定提前向我汇报了。”张青阳摇了摇头，他口中的吴鹏飞是海明区分局局长，皇冠娱乐城所在的区域是属海明区分局管辖，但张青阳显然认为吴鹏飞不会干这事，吴鹏飞也是他的心腹铁杆，跟郑光福同样也是关系密切，怎么可能做这事。 “你再打个电话去问问，是不是弄错了。”张青阳不以为然道。 “这种事应该不可能弄错吧。”郑光福嘀咕着，照着张青阳的话又打了回去，电话响了好久，愣是没人接，这下郑光福就更奇怪了，“怪事了，不接我电话，不会真出了啥事吧。” 第689章 “反正现在也无聊呢，要不到皇冠娱乐城去看看，顺便去玩玩。”张青阳提议道，他也有些日子没去皇冠娱乐城了，那里虽然豪华，但知根知底的人都知道郑光福把好玩意都藏在海天酒店呢，有什么新来的漂亮妹子也都是先带到海天酒店这边来，因为海天酒店才是郑光福真正接待贵客的地方，别看海天酒店只是三星级酒店，酒店不对外开放的五楼和六楼却是装饰得比五星级酒店还豪华，而正因为海天酒店的消费人群没皇冠娱乐城那么杂，所以郑光福更喜欢把接待的地方放在这边，他自个大都数时间也都是呆在这里。 “也好，现在过去看看。”郑光福点了点头，电话那边没人接，郑光福心里也奇怪着，他此时也没想太多，这么多年经营下来，凭借着背后那张庞大的人脉关系，郑光福根本就不信有人敢查自己的娱乐城，上次只能说是个意外，他也没想到会被黄海川这个代市长给盯上。 但那一次的结果也证实了黄海川拿他没办法，而政法委书记吕德方更是因此提前退下，现在张青阳主持市局工作，已经被任命为市局党委书记，提名为市局局长，市里新来的政法委书记廖东华更是跟黄海川走不到一路去，可以说，整个南州市的公安系统如今就跟他的后院里一样，郑光福一点都不担心有人会查到头上。 两人一踏出酒店的大门，门口斜对面盯着的两个调查组成员登时就注意到了，一下就打起了精神，见郑光福和张青阳上了车离去，两人赶紧开车跟在后边。 “跟头儿汇报一下。”开车的人对边上的同伴道。 “咱们对这南州的路况一点不熟悉，可别跟丢了。”开车的人开了句玩笑。 “不仅不能跟丢了，还得小心一点，没看到那郑光福身边就是那南州市的常务副局长吗，肯定具备反侦察能力，要是跟得太紧了，指不定被发现了。”副驾驶座上的人边准备连线常胜军边说了一句，昨晚常胜军才召集他们开了会，通报了一下情况，郑光福和张青阳两人都重点提及了，光盘也放了一遍，他们一看到张青阳就认出来了。 “放心吧，这大晚上的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两人说了两句，常胜军这边听到汇报说郑光福离开了酒店，也没特别的指示，让两人盯紧了就是，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我估计他们可能要去皇冠娱乐城，头儿在那边行动，他们应该是得到风声了。” 果不出两人所料，车子开上了沿宁大道后，两人对这条路就熟悉了，前两晚都到皇冠娱乐城暗访，对这条路一点不陌生，两人也赶紧将这一情况跟常胜军反馈。 娱乐城外面，黄海川的车子依旧静静的停在那个地方，李勇刚刚跟黄海川说了声，下车过烟瘾去了，黄海川独自坐在车上，注视着皇冠娱乐城，常胜军打来了电话，黄海川想也不想就接了起来，只听常胜军道，“黄市长，那郑光福和张青阳往娱乐城的方向来了，你看？” “来了就抓，对郑光福不用客气，那张青阳先别动他就是。”黄海川毫不犹豫道。 “我跟黄市长的想法一致，反正是要抓的，他都主动过来了，正好省了功夫。”常胜军笑了笑，他还不知道黄海川一直在外面。 两人简短的交流了两句，常胜军就挂掉了电话，将自己的副手叫了过来，常胜军让对方在里面坐镇指挥，自己则下了楼，往酒店门口走出来，等着郑光福过来。 十几分钟的时间过去，娱乐城里面已经彻底被查了个底朝天，而郑光福这时候才和张青阳坐车抵达，郑光福路上又试着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打通，一直都是盲音，这下更让郑光福觉得匪夷所思了，他并非是只打一个人的电话，而是将娱乐城的几个高层管理人员都打遍了， 愣是没一人接电话，连他派在娱乐城里看场子的心腹手下也都跟失踪了一样，电话打不通。 “希望没出事，还真邪门。”车子从马路上拐进娱乐城时，郑光福嘀咕了一句，他这会还没看到门口那一排士兵。 “放心吧，能有啥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张青阳笑道。 郑光福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已经到了娱乐城的地面了，待会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很快，郑光福和张青阳都笑不出来了，郑光福先看到了娱乐城外边被人拉警戒线给封了起来，再定睛一看，看到的不是荷枪实弹的士兵是什么？ “出大事了？”郑光福脑海中瞬间就闪过了这个念头，急急的把车停下，郑光福都顾不得招呼张青阳，快步往娱乐城走去，后面的张青阳也大步跟了上来。 “干什么的，不准进去。”郑光福被一名士兵拦了下来，对方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你们又是干什么，娱乐城犯什么法了，谁让你们封门了？”郑光福也不惧一个小兵，眼睛朝里面张望着，门口有个身着便装的中年男子特别显眼，因为旁边几人都是身着军装的士兵，唯独那中年男子是一身便装，郑光福的目光一下就盯在对上身上，是一张从没见过的陌生面孔，郑光福肯定自己没见过。 “干什么还轮不到你来问，闲人勿进，一边去一边去。”那名士兵也不知道郑光福就是娱乐城的老板，不耐烦道。 “你们是哪只部队的，军分区的？”张青阳这时候走了上来，目光大致扫了一眼，隔几米就有一个士兵站岗，张青阳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是哪只部队的还得向你汇报不成。”小士兵瞪了张青阳一眼。 “你们部队上的人什么时候可以管到地方上的事了，要查封娱乐城也是公安局的事，你们越权了，我不想跟你扯蛋，让你们带队的人过来。”张青阳板起一张脸，在这名小兵蛋子面前摆起了一副官威。 “你谁呀你，信不信我给你一枪托子。”小士兵恼火的盯着张青阳。 张青阳没理会对方，朝郑光福看了一眼，低声道，“老郑，你们娱乐城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部队里的人了，要不然他们怎么会找你麻烦。” “谁知道怎么回事，这事真操蛋，也不知道这些兵是从哪冒出来的，总不会真的是军分区吧。”郑光福回了一句，他的目光还不时的停留在门口那便衣男子身上，对方已经走了过来，郑光福冲张青阳努了努嘴，“张局，你看到了没有，那个穿便装的，说不定是个主事的，那些士兵都没人拦他。” 张青阳拧了下眉，顺着张青阳说的方向看了过去，两人都不知道是常胜军是何许人也，此刻常胜军已经走到郑光福跟前，上下打量了郑光福一眼，常胜军笑着露出一口白牙，“郑总是吧。” “你是谁？这些士兵是听你的？”郑光福狐疑的看了对方一眼。 “我还指挥不动他们，只是暂时配合我而已。”常胜军笑了笑，突的，脸色一沉，“把他给我抓起来。” 郑光福有些傻眼，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边上那两名士兵已经应声而动，如狼似虎的将他反手扣住，郑光福本能的挣扎了起来，盯着常胜军，大喊着，“你干什么？” 这一切就发生在眨眼间，常胜军的突然变脸让郑光福和张青阳都是始料未及，此刻张青阳同样是呆了一下，见到郑光福被两个士兵给制住，反应过来的张青阳也是怒问了一句，“你们干什么？” 常胜军没有理会张青阳，给两名士兵使了使眼神，那两名士兵立即将郑光福架到里面来，张青阳要上前阻拦，边上一名士兵将张青阳给挡了回去，对方也不知道张青阳是个局长，呵斥道，“退到外面去。” “你是谁，你们部队的人什么时候有权到地方上来抓人了。”张青阳深深的吸了口气，此时的他也冷静了下来，看着一身便装的常胜军，张青阳再傻也知道对方是个主事人，这些兵显然是听常胜军的，而张青阳也将常胜军当成是部队的，唯独对对方没穿军装有些诧异。 “很抱歉的告诉你，无可奉告。”常胜军看了张青阳一眼，并没打算挑明自己的身份。 常胜军这话让张青阳为之一怔，看着郑光福被往娱乐城里面带进去，张青阳内心也有几分着急，心底的焦虑来自于对未知的恐惧，他和郑光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郑光福出事了肯定会牵连到他，张青阳又怎么能坐视郑光福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带走，况且今晚这事也有些蹊跷，部队的人怎么会擅自越权到地方上抓人？ 盯着常胜军看了一阵，咬了咬牙，张青阳很快就转身走到一旁，拿起电话就打回局里，张青阳让局里迅速出动警力，并且调防暴警察过来。 常胜军没听清张青阳打电话讲什么，这时候部队里的那名中尉走了过来，常胜军朝对方点了点头，转身就折回里面，今晚重点是搜查皇冠娱乐城和控制郑光福，这两样达到目的就行，常胜军没心情跟张青阳对峙。 “你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常胜军一走进娱乐城大堂，被带到里面的郑光福就又挣扎了起来，怒目圆睁的质问着常胜军，郑光福自认自己没得罪什么部队里的高干子弟，这会不明不白的被抓，郑光福很是恼火。 “抓你自然有抓你的理由。”常胜军冷哼了一声，都已经是阶下囚了还这么嚣张。 第690章 大堂里一阵沉寂，那些娱乐场的保安和前台的服务员早就吓得乖乖的蹲在地上，连一向被他们认为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大老板都被抓了，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底下的这些普通工作人员一个个噤若寒蝉。 常胜军看了看时间，行动已经开始了半个多小时，到目前还算顺利，这时耳机响了起来，负责在八楼办公楼层搜查的一个队员兴奋的说道，“头儿，我在一个墙壁夹层的暗格子里找到了大量的摇头丸，还有不少的白粉。” “好。”常胜军精神一振，也不再管郑光福，快步走进电梯，直奔八楼而去。 到了八楼，看着在墙壁暗格里的大量摇头丸和白粉，常胜军眼里冒着精光，这次来南州办案虽然只是听命于黄海川，但就凭着这些毒品，他们也算是逮到了一条大鱼，到时候上报到部里，部里完全可以直接接手此案，他们也不虚此行。 “将这些全部封存起来带走。”常胜军吩咐下面的人，“还有，让其他人动作快点。” “头儿，这里发现了这么毒品，咱们是不是要将相关管理人员都带走？还有，楼下那些吸食毒品的、卖淫的是不是也一并抓了？”常胜军身旁一名队员问道。 “抓？抓到哪里去？”常胜军反问了一句，“咱们这次是秘密行动，又不是自己地盘，抓了人关哪？况且人要是抓了这么多人，咱们的行踪很容易就暴露了。” “那这些人总不容易就不管吧。”身旁的人无奈道。 “暂时不要去管，抓了幕后老板就行了，至于剩下的人，先把他们的个人信息登记起来，他们跑不了的，回头再算账。”常胜军考虑了一下后道。 “也只能先这样了，没有地方公安的配合就是不方便。” “就别指望着地方公安配合了，他们能不给我们捣乱就该谢天谢地了。”常胜军摇了摇头，在他心里，觉得最应该防范的反而是地方公安的人。 娱乐城外边，张青阳神色阴沉的站着，打完电话后他就又走了回来，这次没看到刚才那个便衣男子，面前是一位中尉军衔的年轻军官，张青阳不甘心的想试着从对方嘴里试探出点什么来，对方却是连鸟都懒得鸟他，让张青阳一阵气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着，张青阳在警戒线外来回走动着，那名中尉军官视他为无物，张青阳也问不出什么话来，只能等着自己的人过来。 在常胜军的吩咐下，队员们的动作都很迅速，拍照取证，登记相关人员的个人信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对八楼办公楼层进行了重点搜查了，其他楼层也扫了一遍，只不过是没检查得这么仔细，当时针指向九点的时候，常胜军这边的行动也已经临近了尾声。 娱乐城外边，随着一辆辆警车停了下来，在部队拉的警戒线外边又是围了一层警察，乍一看，倒像是里一层外一层的将娱乐城给包围起来，但事实是警方的人在包围着部队的人，连带着张青阳调过来的防暴大队，市局这边临时就调了一百多人过来。 自己的人马到了，张青阳底气也足了起来，再次走了上去，直接亮出自己的身份，“我是市局局长，请你们的人让开，这里由我们接手。” “对不起，我们没接到类似的命令，所以不能让开。”那名中尉斜瞥了张青阳一眼，对方的身份是比他高，但一点也吓不到他。 “你……”张青阳瞪了一眼，愣是发现自己还真拿对方没办法，这名小中尉没放在他眼里，但他偏偏没法拿对方怎么样，想硬闯吧，自己这边看起来是人多势众，但张青阳也不认为就能占优势，这些虎狼一样的士兵个个端着枪，光是看那架势就让人头皮发麻，张青阳也不敢擅自挑起事端，到时候引发军警冲突，那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张青阳不知道晚上这些出来配合常胜军行动的士兵虽然个个都是端着枪，但那弹夹子里全是空的，无非是端着充门面起个威慑作用罢了，周东方虽然答应了黄海川的要求，但做事还是很谨慎的，只要部队的兵往哪一站，周东方就认为能够起到足够的震慑作用，所以周东方只让带空枪过来，事实也证明周东方的眼光没错，起码张青阳都投鼠忌器，不敢乱来。 “那我只带几个人进去了解情况总可以了吧，娱乐城既然发生了违法事件，我身为地方公安局长，有权进去了解。”张青阳的语气软了下来。 “那也不行，没得到命令，你们谁也不准进去。”那名中尉态度强硬。 “命令？谁的命令？今晚又是谁下令让你们来的？”张青阳眼睛一眯，盯着对方道。 “这个就无可奉告了，我们只负责执行，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中尉坚决的摇着头。 张青阳铁青着脸站在原地，想发火发不得，焦急的朝里面看去，张青阳神色变幻着，皇冠娱乐城被查，他还没那么着急，关键是郑光福被对方控制在手里，而且仔细想下刚才的情形，对方明显也是冲着郑光福来的，这让张青阳困惑不已，到底是哪一股势力要动郑光福，难道真的会是军方的人？但这又不合常理。 “嗯，出来了？”张青阳目光一滞，他看到了刚才那便衣男子率先走出来了，紧接着，后面又跟了一大群人出来，有部队的士兵，也有跟那男子一样身着便装的，而且人数还不少，看起来也有二三十人的样子，张青阳目光更为困惑，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郑光福此刻被两名便装男子抓着，已经戴上了手铐，尽管上面用衣服盖着，但张青阳又岂会看不出来，脑海里一下就出现了一个猜测，对方也是公安？ “张局，我来晚了。”张青阳愣神的功夫，海明区公安分局局长吴鹏飞也来了，他也带来了一大队警力，“张局，怎么回事？” “还不清楚，还把郑总抢过来再说。”张青阳低声说了一句，目光随着郑光福而动，带人堵了上去。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常胜军一下站住，盯着张青阳。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又凭什么抓人，但郑光福必须交给我们。”张青阳同常胜军对视着，两对凌厉的眼神在空气中碰撞着。 “很对不起的告诉你一句，郑光福不能交给你们。”常胜军眯着眼，扫过外边那围着的一大票警力，甚至连防暴特警也调过来，常胜军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起初见张青阳打电话，本以为张青阳是急着找人去了解情况，但也没想到张青阳会调这么多警力过来堵人。 “不交也得交。”张青阳冷哼了一声，一脸阴鸷，“交了，我让你们离开，至于你们是什么身份，我也不想问，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要不然我也把你们抓起来。” “把我们也抓起来？”常胜军嘲讽的看了张青阳一眼，“就怕我们想离开，你也拦不住。” “那你可以试试，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把人放下，你们走不了。”张青阳丝毫不退步。 “这是市局的张局长，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谁给你们的权力抓人？”吴鹏飞刚来，此时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见郑光福被人抓住，对方又是摆出了一副对抗的态度，登时就瞪眼道。 “谁给我们的权力抓人还轮不到你来管。”常胜军目光从对方身上扫过，落到身旁的那位中尉身上，抱歉的笑了一下，“只能麻烦你了。” “我们是奉命协助你，既然有人阻拦，把人赶走也是我们的职责。”那名中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随着那名中尉挥手，两队士兵主动到前面来开路，几名警察直接被推到一边，那几人悻悻然的撇了撇嘴，也不敢还手。 “把他们给我拦住。”张青阳大喝了一声，边上的警察听了他的话，脚步往前迈了迈，动作比平常慢了好几拍。 “张局长，你真想挑起军警冲突吗？你觉得你当得起这个责任？”常胜军同张青阳对视着，他无疑是很擅长给对方制造心理压力的高手，“张局长，如果发生了冲突，就怕你头上的帽子就该不保了，你可得掂量清楚了。” “让你们走也可以，但作为地方公安局长，我有维护本地治安和辖区居民安全的责任，你们不明不白的在我的辖区扣人，万一要是图谋不轨呢，我既然看到了，要是不管不问，如何向老百姓交代？张青阳大义凛然道。 “我们的身份你会知道的，至于图谋不轨，嘿，你有看到图谋不轨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吗？张局，你还是想个好点的借口吧。”常胜军冷笑了一下。 跟身旁的中尉交换了个眼神，那名中尉带头往前走，旁边的两队士兵也是不客气的将人往两边推，市局跟分局的这些人愣是不敢拦。 常胜军让人果断的将郑光福押上了军车，打算先把郑光福押到军区，然后再秘密押出来，只为了混淆张青阳等人的眼神。 “张局，怎么办？”吴鹏飞满脸阴霾，他跟郑光福早就同流合污了，一点也不希望看到郑光福出事，拔出萝卜带出泥，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张青阳犹豫了一下，终究是不敢跟对方硬碰硬，无奈道，“先派人跟着他们，看他们往哪去，我感觉那些穿便衣的跟部队的人不是一伙的，等他们分开了再说。” 第691章 黄海川静静的坐在车里，目睹着前方娱乐城发生的一幕，黄海川从始至终都显得很平静，只有刚才大批警力到来时让其惊讶了一下，惊讶于张青阳的胆量，但也应了那句话，欲让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黄海川其实很乐于见到这种情况出现。 郑光福被押上了军车，常胜军跟那名中尉商量了一下，打算也先让自己这边的人坐部队的军用大卡车离开，因为两辆车挤不下那么多人，部队暂时留下了三十名战士在原地等着，送常胜军的人先离开。 “他们不会要把郑总押到军区里去吧？”吴鹏飞看着两辆军用大卡车离去，担忧的说道，他们这边徒有一两百号警力，却是不敢动弹。 “不知道，只能先让人跟着，希望我的判断没错。”张青阳脸上布满阴霾，他认定那些便装男子有可能也是公安系统的，只是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眼下对方有部队的人护着，他也只能按兵不动，但如果他的猜测错误，那情况显然更糟，张青阳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哪怕之前在娱乐城被黄海川和吕德方撞了个正着的那次，他都没这么强烈的危机感。 位于太平洋中部的夏威夷群岛上，这是位于美国本土以外的一个州，也是著名的度假胜地，李浩成率领的南州市政府访问团在转道上海后，乘坐了飞往洛杉矶的国际航班，经过了十个多小时的长途飞行，在凌晨5点左右在洛杉矶机场降落，这个时间无疑还是李浩成手表上的时间。北京时间，祖国大陆已经是要开始崭新的一天，而洛杉矶当地时间还是在前一天的中午，访问团要在洛杉矶休整一天，林晴已经提前委托美国的朋友帮忙订了下榻的酒店，李浩成在交代了一句今天自由活动后就消失在了酒店。 晚上七点左右，李浩成和林晴出现在了夏威夷群岛最大的科纳岛上，从洛杉矶直飞夏威夷是四五个小时的航程，李浩成几乎只是在酒店坐了片刻就和林晴出来，拿了订好的两张飞往夏威夷的机票，两人亲密的一同登机前往。 “真是好地方呀。”李浩成下了飞机后就感到一阵阵微风吹来，很是凉快，中午在洛杉矶下飞机，穿了一件长袖衬衫的李浩成就热得直出汗，11月份的南州已经进入深秋，虽然没北方那么冷，但温度也在20多度，白天穿一件长袖也就够了，怕冷的人，晚上可能要添一件薄外套，但到了这边，一下飞机，却是仿若回到了南州市的夏天，李浩成直观感觉就有三十五六度的气温，恨不得解开衬衫扣子出出热气，这会再到夏威夷来，却是又凉快了，温度刚好适中，不会像南州有点微凉的感觉。 “夏威夷全年的气温变化不大，没有明显的季节之分，要是没有这种舒适的气候，这也不可能成为度假胜地。”林晴冲李浩成笑了笑，挽着李浩成的手臂，两人俨然情侣一样。 “哎呀，这么好的地方，真的是来晚了。”李浩成笑得眼睛眯了起来，搂着林晴的肩膀，满脸的春风得意，如今到了国外，这里又只有他们两人，总算不用遮遮掩掩了，手搭在林晴腰间上，李浩成眉开眼笑。 “讨厌，还有别人呢。”林晴看了看过往的路人，娇嗔的白了李浩成一眼，那撒娇的样子看得李浩成心里一荡，恨不得立刻就找个地方将林晴扑倒。 “哈，这国外不都很开放嘛，这样有啥。”李浩成大咧咧的说了一句，此刻也完全没有一个常务副市长的形象，到了这里，李浩成跟普通的老百姓没啥两样。 林晴又送给了李浩成一个白眼，也没说啥，任凭李浩成手搭在自己的腰上摸来摸去，心里暗骂了一句老色鬼，嘴上笑道，“李市长，你是想先到处逛逛呢，还是想先吃饭呢。” “啧，小晴呀，这都到了外面了，你咋还叫我李市长，你应该叫我浩成哥。”李浩成板起脸，装着不高兴道。 “好，好，那我就叫浩成哥。”林晴附和着李浩成的话，那流转的眼波荡漾着媚意，“浩成哥，那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话嘛。” “哈哈，我这会对这两样可都不大感兴趣，我更想先到你那小别墅看看，你要是不怕麻烦的话，我更想尝尝你的手艺。”李浩成笑眯眯的说着，“你那别墅不就靠近海边嘛，去了你那里照样可以欣赏漂亮的海景，这么美好的夜晚，我可期待着和小晴你一人倒上一杯红酒，惬意的吹着海风，共度良宵哦。” “浩成哥要是肚子不饿，那当然是没问题了。”林晴笑了笑，“不过咱们得先去趟超市，我那房子挺久没住了，虽然不定时的有委托朋友请人来打扫屋子，但平日里没住人，冰箱可都是空的。” “没关系，我也想逛逛美国的超市。”见林晴答应下来，李浩成满心欢喜，随口就应了下来。 接下来，两人打了车去超市，林晴在超市里买了几个菜，又挑了两瓶红酒，两人就上车前往林晴的住所，快到时，林晴指着那在夜色中静静矗立着的两层小别墅，笑着说那就是自己的房子，李浩成眯着眼看了过去，晚上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很快，李浩成就发出了阵阵惊叹，但进了屋里，林晴打开灯时，李浩成就由衷赞叹房子真漂亮，充满现代化的典范而又一点都不庸俗，李浩成忍不住就好奇的问了一句，“这么一栋别墅要多少钱？” “大概一百万美金吧，房子由四部分组成，客厅、餐厅、主卧室和多媒体室，嗯，外面还有个私人小游泳池。”林晴笑道，带着李浩成参观起来。 “一百万美金就能买到带泳池的海景别墅，这真是太便宜了。”李浩成微微摇了摇头，林晴这房子，参观着林晴的屋子时，李浩成的眼睛越来越亮。 “浩成哥，觉得我这房子如何？”林晴笑了起来。 “很好，价格真的是一点不贵。”李浩成惊叹道。 “美国的房地产可没像国内那么夸张，这里的房价还算十分合理的，在国内，要是一听别墅，所有人的反应估计都是好几千万，更别说一处在度假胜地的海景别墅，但在国外其实挺平常的，不了解的人，恐怕也以为夏威夷这种地方，一栋别墅得很多钱，但还真不贵，没有海景的小别墅，十几万美元就能买到了，像我这种有海景又豪华点的也不过才这个价。” “国内的房价是很不合理。”李浩成赞同的点了点头，半点也没有羞愧的感觉，黄海川刚到南州的时候，他才跟黄海川因为楼市政策争论过一次，李浩成坚决认为要支持促进房地产的发展，至于老百姓买不买得起房，李浩成才懒得去操心，他只关心政府的土地收入是否增长，高房价给老百姓带来的巨大负担不是他关心的事，即便是现在，李浩成的想法还是如此，他所在乎的，只是自己的政绩和官帽子。 “不过你也别说，这一百万美金的房子放到国内，普通老百姓可也买不起。”李浩成又笑道。 “浩成哥，你可不能那样比，这两个地方的收入水平完全不一样，在国内，就算是一栋普通房子，一个工薪阶层也得用一辈子的收入为高房价买单，这个没有可比性。”林晴笑着瞥了李浩成一眼，“浩成哥，想不想在这里买栋房子，咱俩可以当邻居哦。” “嗯？”李浩成神色一动，林晴的话一下子触及到他内心那根弦了，“这附近还有房子卖？紧挨着你的房子怕是没有了吧。” “不一定，我前几个月去国内时才来这里休假过一次，隔壁那个邻居是本地居民，他有意出售房子，他的房子跟我的差不多，出售的话可能是100多万美金，就是不知道卖出去了没有，浩成哥要是有这个意向，我可以帮你问问。”林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那行，你帮我问问。”李浩成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刚进来看到林晴的房子，李浩成就动心了，在国外买个房子，一来可以等以后老了退休后移民到国外，二者，可以留作后路用，这是最糟糕的一个可能，但有备无患也好。 “好，改天我就帮你问下。”林晴应了下来，她也识趣的不去提李浩成有没有这个钱，事实就明摆着，李浩成当官这么多年，不知道捞了多少，“浩成哥，那你先在屋子四周转转，我赶紧去做饭。” 快九点的时候，李浩成才和林晴坐到了餐桌上，餐厅和客厅连在一起，将近3米高的落地窗几乎模糊了室内室外的界限，看起来就像是和海边的美景毫无阻隔的连到了一块。 将灯光调暗，打开一瓶红酒，两个人的杯子都倒上，林晴笑着举杯望向李浩成，“cheers。” “cheers。”李浩成含笑望着林晴，眼里闪动着欲望的光芒。 优雅的爵士乐在客厅里响着，柔和的灯光下，李浩成和林晴两人已经喝了半瓶红酒，林晴那白皙的脸上浮起了两片漂亮的酒红色，李浩成的目光越来越多的投注到林晴脸上。 轻轻的，李浩成站了起来，在林晴目光的注视下走了过去，坐到了林晴的身边，伸手揽着林晴的柔嫩的纤腰，李浩成迫不及待的吻了过去。 “浩成哥，今天出了一身汗，还没洗澡。”林晴推了李浩成一把，瞧见李浩成那猴急样，心里头嘲讽的笑了一下，表面上却是给了李浩成一个妩媚的眼神，“我要先去洗个澡，浩成哥你也得洗洗吧，这屋子里可有三个浴室哦。” “还那么麻烦干嘛，我直接跟你一块洗不就得了。”李浩成坏笑了一下，抱着林晴站了起来，“在国内是没机会，这下在外面了，终于可以想干嘛就干嘛了，怎么说也得先洗个鸳鸯浴。” “浩成哥，你真坏。”林晴娇羞的笑道。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李浩成得意的说了一声，抱着林晴往浴室走去。 国内，张青阳此时急得团团转，跟踪部队那两辆军用大卡车的人已经反馈消息回来，说那两辆车是省军区的，不是市军分区，得到这个消息的张青阳差点没跳起来，之前还猜测是市军分区的，没想到来头更大。 而这一小段时间，张青阳也动用了自己的关系去打听情况，看到底是哪一方面的人要对郑光福动手，结果却都是令他失望，没人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除了知道那些士兵是省军区的，另外那些身着便装的人，仿若是从天而降，让人捉摸不透，张青阳也没想到的是，那些人的确也是从‘天’而降，只是他此刻压根就没想到部里去。 林虹也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郑光福被抓的消息，她那会就在自己那一家离皇冠娱乐城不远的海边餐厅里，得到消息的林虹比谁都激动。 一场悄无声息的风暴正在酝酿着。 第692章 张青阳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这会已经是晚上10点多，张青阳不知道美国那边是什么时间，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拼命打着李浩成电话，偏偏李浩成的电话不打通，手机里反反复复就是‘对不起，对方已关机’的提示声音，张青阳不死心的打了好几次，结果都是关机，把李浩成气得差点摔了手机。 “李市长那边联系不上？”吴鹏飞小心的看了张青阳一眼，说话也显得小心翼翼，任谁都看得出来，张青阳现在正在暴怒的边缘，一不小心就该触其霉头了，吴鹏飞可不想撞到墙口上。 “联系不上，李市长关机了。”张青阳烦躁的说了一声，紧接着后面的是一句低声的咒骂声，张青阳在骂李浩成什么时候不关机偏偏这时候关机来着，眼下可把他给急坏了。 “这可咋办，李市长联系不上，咱们又没省里高层的关系。”吴鹏飞也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两个南州市公安系统的实权人物这会是一点儿都没办法，束手无策。 李浩成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见到电话号码，李浩成赶紧接了起来，是他派过去监视刚才那两辆军用大卡车的人，见到两辆车进了省军区的驻地，李浩成也没让人回来，要求继续盯着省军区门口，一旦看到常胜军那帮人出来就要立刻汇报。 “张局，他们出来了，那些穿便装的人。” “出来了？”张青阳豁然站了起来，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你给我盯紧他们，看他们往哪去，小心点，不要被发现了。” “我就说那些人不是军区的人，现在看来，我的猜测有可能是对的。”张青阳握紧了拳头，“鹏飞，让下面的人随时准备好，我们要将人抢回来。” 吴鹏飞点了点头，郑光福对他们很重要，哪怕是犯了法要‘审问’，也得把人控制在他们手里，要不然他们谁都没法安心。 “现在这事应该也传出去了，老郑在省里有个靠山，他一直都不露半点口风，搞得神神秘秘的，对方肯定也着急，所以现在急的不只是我们，相信省里已经有人动起来了。”张青阳眯着眼，这时候他也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毕竟还没到最坏的时刻。 “要我说这郑总也挺了不起的，咱们天天跟犯罪分子打交道，狠的人不是没见过，但像郑总这种又狠又有手段的就少见了。”吴鹏飞插了一句。 “他要是没点手段，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吗。”张青阳撇了撇嘴，虽然郑光福在南州黑道的崛起跟他们的庇护有关系，但不能否认，郑光福的确有本事，那么多砍砍杀杀混饭吃的，也唯独郑光福一人成了气候。 “张局，听说郑总出事了？”这时，办公室门被人推了进来，来的是刑警三大队的队长曾江涛，一直被贺一军暗中嘲讽成张青阳的狗奴才，曾江涛听到了消息还有点不敢相信，二话不说就赶回局里了。 “是出事了。”张青阳抬头看了看了曾江涛一眼，也没怪对方擅自闯入自己的办公室。 “怎么会这样，在南州市还有谁敢对郑总下手？”得到了张青阳的确切答复，曾江涛震惊道，别说是郑光福手下的人，即便他这个公安局的刑警大队长都认为郑光福在南州市几乎是能只手遮天，从来没想过郑光福会出事。 “这事现在说不清，我们也蒙在鼓里。”张青阳摆了摆手，不耐烦道，眼睛不时的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手机，张青阳在等着那名跟踪警员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当电话再次响起来时，张青阳几乎是用抓的拿起手机，急切的问道，“他们到哪了？” “张局，他们到了市郊的一座的宾馆，我大概算了下，二十多个人，进了那座宾馆，郑总就被他们抓着。”电话那头赶紧汇报道。 “部队的人呢？走了还是跟着在一块了？” “没有部队的人，那军用大卡开走了，估计只是送他们出来而已，并没有士兵跟出来。” “太好了，太好了，真的是天助我们。”张青阳神色亢奋，问清了地址后，张青阳率先往外走，“走，现在去抢人。” 吴鹏飞也赶紧跟了出去，曾江涛慢了半拍，但也紧随其后，不过在外面，曾江涛却是被突然从办公室里出来的黄胜辉拉住了。 黄胜辉稍稍顿了一下，一转眼的功夫，张青阳已经和吴鹏飞下楼梯了，黄胜辉看着曾江涛笑道，“小曾，张局他们现在急冲冲的去哪？” “当然是去将郑总抢回来了。”曾江涛一看是副局长黄胜辉，也没计较对方差点拉得自己摔倒，黄胜辉在局里也是唯张青阳马首是瞻，曾江涛想都没想就答道。 “哦，这样啊。”黄胜辉恍然大悟，很快就放开手，“小曾，那你也赶紧去吧，我先去上个厕所也过去，咱们得去为张局摇旗呐喊。” “行，黄局，那我先走了。”曾江涛笑道。 看着曾江涛小跑着下楼，黄胜辉在原地站了一会，反身折回了办公室，他其实也是刚刚知道郑光福被抓后才赶回局里的。 位于市郊的一座小宾馆，这里算是城乡结合部的农村，离市区较近，市里的公交线路也有到这，而小宾馆是一栋私人自建的五层楼，房子就在公路边，被改造成了宾馆经营，常胜军等人刚到南州后就寻找能落脚的地方，这座宾馆是黄海川让人帮他们找的，常胜军过来一看就觉得可以，不在市区，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再者，这种小宾馆要包下来也比较容易。 刚才那天，常胜军他们就将整个宾馆包下来，那老板看着他们那么多人还全是大老爷们，起先有些不放心，常胜军直接亮出了证件，说是公安局，在办个秘密案子，临时需要租借他的宾馆，也不会亏待他，钱会照付，那宾馆老板仔细端详了那证件，看着不像假的，特别是看到公安部几个字，眼睛都直了，也没多怀疑，这些天宾馆不对外营业，老板乐得清闲，直接跑出去玩了。 常胜军先到省军区，在省军区呆了一阵才回到这宾馆来，故意绕这么个圈子只是为了使个障眼法，但他明显也低估了张青阳了，确切的说低估了张青阳的决心，他有想到张青阳可能会派人跟踪，但看到省军区这块招牌后，他猜测张青阳的人会吓走，张青阳得到消息后也不会再乱来，显然，常胜军这次算差了。 刚回到宾馆，常胜军和黄海川联系了一下，表示一切顺利，随即就安排人将郑光福关在了宾馆的一个房间，晚上的审讯工作已经准备开始。 黄海川从常胜军那里得到顺利的回复后，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隔了一会，周东方就打了电话过来，“海川，你今晚这动静不小，现在可已经有不少人到我这儿打探消息，我都随便应付了过去，但我可先跟你说一声，要是福佑军和顺宝来两人打过来问情况，我这边可不太好打马虎眼了，顺宝来还好说点，福佑军就不好敷衍了。” “周叔，反正您到时看着办就是，今晚让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我可不敢再让周叔您得罪人，到时候周叔您该怎么说就怎么说。”黄海川笑道。 “瞧你这说的什么话，黄海川，以后再这么见外，你周叔我就生气了。”周东方笑道，“怎么样，今晚的事还顺利吧。” “很顺利，还得多谢周叔您手下的兵，个个都是响当当的，不愧是周叔带出来的。”黄海川笑着拍上了马屁。 “你这小子，少给我拍马屁。”周东方笑骂了一句。 和周东方结束通话，黄海川也沉思了起来，他能理解周东方的难处，晚上军方的人出动，肯定会引起一些影响，福佑军和顺宝来要是打电话过去问周东方是怎么回事，周东方肯定不能像敷衍其他人一样敷衍两人，特别是福佑军还是省军区第一党委书记，虽然还不能直接管到周东方头上，但周东方肯定也要给其面子。 摇了摇头，黄海川没再多想，这事他占据着主动，心里头底气十足，当然，更大的底气还是来自后面邱家，要不然黄海川也不敢这样搞。 黄海川现在也没法闲下来，林虹刚才打了电话约她出去，黄海川答应了下来。 开车前往自己位于市中心会所的林虹一路上都激动不已，黄海川的动作太快了，说做就做，林虹这两天还在琢磨着黄海川拿了她手头的证据后什么时候会开始行动，今晚就听到喜讯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林虹现在听到郑光福被抓，无疑很是高兴，两人之前是朋友，但打从她打郑光福的主意，对方就成了他的敌人。 林虹的车子后面，一辆普通的福特车静静的跟着，林虹一点也没有察觉。 漆黑的夜晚，呼啸的海风，夜空上，皎洁的月亮在云层里躲了小半边脸，犹抱琵琶半遮面。 已是夜晚十一点，路上行人稀少，大多数人已经准备进入梦乡当中，而今晚，南州的夜才刚刚要热闹起来。 第693章 “常队，那郑光福闹腾得厉害。”常胜军的副手陈青文走进了常胜军的房间，此次常胜军带队下来，除了他全权负责，陈青文作为副组长协助他的工作，其他人都习惯叫常胜军‘头儿’，陈青文则是叫常队。 今天折腾了一天，常胜军这会正在房间的卫生间用冷水洗脸，稍微让大脑清醒一下后，今天晚上，常胜军要亲自负责对郑光福的审讯，少不了又得熬一个通宵。 “尽管让他闹，看他有多少体力闹，等下他累了自然就停下来。”洗了把冷水脸，常胜军也显得精神很多，转身往外面走着，示意着陈青文随便坐。 “现在闹倒是没关系，就怕审问的时候还不消停。”陈青文笑了笑，看了常胜军一眼，声音不自觉的压低几分，“常队，要不要给那郑光福来点颜色，让他安分点？” “先别，这郑光福的身份也算比较敏感，咱们别对他动手脚，免得以后被人抓住把柄。”常胜军果断的摇了摇头。 “常队，你不是说咱们的时间不多吗，这郑光福要是不配合，咱们怕是很难在短时间内从他身上取得突破。”陈青文说道，他对这趟南州之行其实有些不爽，他是在负责另外一个案子，愣是被吴汉生抽调过来了，所以陈青文心里也是希望尽快完事好赶紧回京城去。 “这就要看郑光福这个人好不好对付了，他要是心理素质够硬，意志又坚强，咱们少不得跟他斗智斗勇了。”常胜军笑了笑，“咱们现在过去看看。” 两人一起往关押郑光福的房间里走去，那房间被临时弄成了简易的审讯室，床被推到了一边，空间空了一块地方，只摆了一张椅子让郑光福坐着，对面横摆着一张桌子，这会已经有两名队员开始在对郑光福审讯，但郑光福一点都不配合，除了嚷嚷着放他出去，对两名队员的问话不屑一顾，甚至口出脏话，两名队员暂时也没办法，任凭郑光福叫着。 常胜军和陈青文走进来，里面的两名队员赶紧站了起来，其中一人道，“头儿，这姓郑的太操蛋了，骂了不少难听话，我们都忍不住想揍他了。” “就当他在放屁，跟他较真什么。”常胜军说着话，看着鬼叫着的郑光福，“郑总，你要是不嫌累，可以叫到明天，只要你喉咙还能叫出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绑我？快放我出去，不然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郑光福那双眼睛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恶狠狠的盯着常胜军，这是他本能的一股狠劲，事实上，郑光福内心深处是有些恐惧的，他在南州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早年沾手过两条人命案子也没出过事，公安局曾经有他的案底，但他现在却是一清二白，完完全全的一个守法公民，公安局的案底早就被销得一干二净，这就是他的本事，从头到尾他都是一个‘守法良民’，但正因为没出过事，也安稳惯了，这次被这伙不明来历的人给抓了，刚才车子还进了省军区，郑光福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第一次没底。 “我等着你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的那天。”常胜军不屑的笑了一下，“郑总，我尊重你呢，所以叫你一声郑总，但你要是这么不配合，可就让我难办了。” “你们想怎么样？”郑光福仰着头，仍然有着自己的狂傲。 “也不想怎么样，我们问你话，你好好回答如实回答就是。”常胜军显得很有耐心，“郑总，你就把你这些年干的违法犯罪的事都自己交代了，涉及到哪些人，又都有什么不正当的经济利益来往，你如实交代。” “如实交代？交代什么？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是一个合法商人，照章纳税，遵纪守法，从来没干过什么违法的事，你想让我说什么？”郑光福眉毛一扬，毫不示弱的同常胜军对视着，“倒是我有些话想问你们，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南州市人大代表，你们有资格抓我吗？谁给你们的权力抓我？” 常胜军和陈青文两人对视了一眼，郑光福的人大代表身份他们倒是不清楚，黄海川并没告诉他们，如此说来，他们的做法就不符合程序了，但这会显然不是顾忌这个的时候，常胜军也不可能被郑光福唬住，这事交给黄海川去头疼。 “就算你是人大代表，犯了罪也跟普通老百姓一样，怎么，你以为自己花钱弄个人大身份身份就能当护身符吧，我告诉你，做梦。”常胜军大声呵斥道，他不能让郑光福的嚣张气焰起来，审讯有时候讲究的是心理战术，从精神层面瓦解犯罪分子的心理防线是很重要的，要是还没开始审讯就让对方心理上占据了优势，后面还审讯个屁。 常胜军也没打算给郑光福停歇的功夫，一鼓作气，厉声道，“郑光福，我实话告诉你，这次谁来了都救不了你，你以为我们抓你前没仔细调查过吗？知道了你的身份，也知道你有本事，跟市局的领导都能称兄道弟，但我们照样敢抓你，你以为我们要是没掌握确凿证据会动你吗，除非我们脑子进水，我现在就跟你敞开天窗说亮话，就我们手头上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枪毙你了，现在是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你要是自己不主动交代，还要顽抗到底，那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推。” 常胜军一番声色俱厉的话一下子把郑光福的气势给压了下去，郑光福怔住了好一会，没有心理准备的他显然是被常胜军唬住了，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这无疑是警方在审讯犯人时最爱用的一套战术，有时候往往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当然，对一些心理素质过硬，特别是跟公安局熟悉的体制内的人来说，这一套就不见得管用了，郑光福虽然不是体制内的，但他显然是前一类人了，最主要的是郑光福跟公安局的人混得熟，在初始的惊吓后，郑光福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了，斜瞥了常胜军一眼，郑光福不冷不热道，“既然掌握的证据都足够让我枪毙了，那你们直接把我送上法庭不就得了，还在这里跟我磨叽什么。” “我们是想给你一个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你别不识抬举。”陈青文瞪眼道。 “既然都能枪毙了，那再怎么宽大估计也是个无期，以其在牢里等死，那我倒宁愿死了一了百了，那样还痛快点。”郑光福戏谑道。 “看来郑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以为我们是在诈唬你了，也是，不拿出点东西，估计你以为我们是吓你的。”常胜军拉住要跟郑光福打口水仗的陈青文，从口袋里拿出那只录音笔，在郑光福眼前晃了一下，常胜军笑道，“郑总，你可得听仔细了。” 郑光福疑惑的看了常胜军一眼，这会常胜军已经将录音笔的开关打开，声音不大，但很清晰，郑光福起初还不明所以，心说说话的是谁，怎么跟自己声音这么像，但很快，郑光福脸色就僵住了，听个一两句，郑光福就确定说话的人是自己了，他也记起那次是什么事了，他手下一个重要成员涉嫌了一桩人命案，郑光福在跟张青阳商量怎么解决来着。 “怎么样，郑总，听得够清楚了吗？”当录音笔放完，常胜军似笑非笑的看着郑光福，“郑总，我们手头上掌握的证据不只这个，你也应该知道，连你和张青阳这么隐秘的谈话都被能被我们掌握，你以为你干的其他事，我们会不清楚？还有，你的娱乐城涉嫌贩毒、组织卖淫，这些也都是铁打的证据，你以为你这次还能跟以前一样有惊无险的逃过一劫？” 看着郑光福脸色越来越难看，常胜军又往上加了一把火，“郑总，我知道你觉得自己靠山硬，关系多，但这次你别再抱着侥幸的心理了，别说是你，张青阳也自身难保了，你觉得他还能像以前那样为你遮风挡雨吗？他要是不先把你当弃子扔掉，你就该烧高香了。” 郑光福脸色铁青，常胜军这些话可真的击中他的软肋了，他和那些当官的称兄道弟，并且还能左右逢源，那是他没出事，一旦他出事，有些人肯定翻脸比翻书还快。 当然，也不会全都是，因为有些跟他是休戚与共的关系，他倒霉了，那些人也没好果子吃，能力保他肯定要力保他，但正应了那句话，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他以及身后的保护伞，无非是靠着利益关系在维持，当别的因素产生的影响超过利益关系时，那什么都是空的，如果张青阳也自身难保了，肯定不会再管他的死活，甚至撇清得比谁都快，也有可能倒打一耙，先置他于死地求得自保。 “郑总，可得想好了，早交代早立功，我们也会尽量帮你争取减刑的机会。”常胜军蛊惑道。 “我很好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是市局的，也不是省厅的，你们到底是从何而来？”郑光福沉思良久，并没有回答常胜军的话，反而是问起这个问题。 “你凭什么说我们不是省厅的？”常胜军神色一动，反问着郑光福。 “没什么，如果是省厅的人要动我，我相信张局也会得到消息的，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没有。”郑光福眼神闪烁了一下，平静道。 “是嘛。”常胜军不可置否的笑笑，“你猜得没错，我们的确不是省厅的，我也不瞒你，我们是部里下来的，要查的就是你，所以你如果还抱有侥幸之心，那真的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我不知道你在省厅是不是也有关系，就算是有，你觉得你在市局、省厅的关系这次能保得住你？” “部里下来的？”郑光福瞳孔一缩，常胜军一伙人的身份再次给了他震撼，如果真是部里的，那他在市局省厅的关系可能都派不上用场了，难道这次真的躲不过这一劫？ 常胜军静静的等着郑光福回复，从郑光福不断变幻的脸色来看，对方内心显然已经挣扎起来，没有一开始那么自信十足。 拿在手上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常胜军抬手一看，见是下面守门的队员打上来的，随手就接了起来。 “头儿，有大量警车往我们这个方向开过来，已经靠近了，估计是冲我们来的。”门口两个负责守夜的队员汇报道。 常胜军听得皱起眉头，赶紧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常胜军往下望着，一排警车靠近宾馆这栋楼，速度慢了下来，直接停在了门口，车上哗啦啦的下来人，迅速将宾馆围了起来，常胜军登时就咒骂了一句，“这些地方公安的人还真是阴魂不散，竟然让他们追到这儿来了。” 陈青文一愣，也赶紧走过去，见到宾馆已经被围起来，陈青文同样是一怔。 “走，下去看看。”常胜军招呼着陈青文往外走。 楼下，张青阳从车上下来，一脸阴沉的看着眼前的宾馆，“江涛，你负责外面，盯紧了，别让人闯出来。” 张青阳吩咐完 ，带着其他人就往宾馆里面硬闯。 第694章 两名负责守门的队员一下被市公安局的人给推到一边，十几个人突然冲进来，两人想拦都拦不住，楼上，常胜军也带了人下来。 “每一层楼都给我搜上来，电梯和楼道口派人守住。”张青阳冷眼扫了扫边上的两人，“先把这两人制住。” “你们敢，我们是……”其中一人怒斥了一声，被另外一个同伴给推了一下，赶紧将后面的话收住，常胜军也没说能不能将他们的身份亮出来，两人谨慎的住口。 “我会弄清你们是什么人的。”张青阳冷哼了一声，这会没空和这两个小喽啰浪费口水，他的目的只想被郑光福‘抢’过来。 常胜军这会已经下来，他们在三楼，临下来前，常胜军做了一个安排，将自己的人集中起来，务必要守住三楼的电梯和楼道口。 在一楼大厅，常胜军看到张青阳，快步走了过来，“张局长，你这是干什么？” “看来你知道我。”张青阳眼睛一眯，盯着对面的常胜军，“我很好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跟你没关系，我只想问你，你带了这么多人来包围我们住的宾馆，这是想干嘛？”常胜军冷冷道，他目测了一下，张青阳起码带了两百多号人过来，三辆警用大巴车就装了一两百人过来，剩下的还有八九辆普通警车，可谓是兴师动众，看起来不像是警察，反倒是像黑社会来闹事的了。 “你们要是把郑光福交出来，我二话不说带人就走，要不然，我只能来硬的了。”张青阳目光森冷，要不是顾及到对方晚上是跟省军区的人在一起，他这会就将常胜军这伙人全部扣起来。 “常队，他们的人冲上三楼了，咱们人少，不好挡。”陈青文这时候在张青阳耳旁低声耳语道。 “郑光福不可能交给你们，我也奉劝你一句，现在带人离开。”常胜军听着陈青文的话，转头看向张青阳，怒道，对方今晚带了200多人过来，他这边才不到30人，想拦都没法拦。 “既然你们不合作，那我们只好自己找人了。”张青阳嘴角弯起一道弧线，神色嘲讽，“现在没有部队的士兵，你们何必自不量力。” “张青阳，我要求你立刻带你的人离开。”常胜军怒视着张青阳，拿出自己的证件，终于亮出了自己的身份，“我们是部里刑事侦查局的，这是我的证件，你好好看看，再仔细掂量掂量你这么做的后果。” 常胜军说着话，将自己的证件递到了张青阳面前，张青阳却是被常胜军的话给吓到了，愣愣的看着常胜军，半响没有反应。 好一会，张青阳才回过神来，脸色僵硬的推开郑光福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的证件我也没兴趣看，鹏飞，你到楼上去，快点将郑光福带出来，我们也该离开了。” “张局，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连我的证件都不敢看？我看你是心虚了吧。”常胜军没想到张青阳连自己的证件都不看就说出这种话。 “哼，不是我不敢看，是你没资格让我看，你以为自己是谁？你说自己是部里的就是了吗，反正我是没有接到上级的文件通知说部里的人下来办案，你敢在我面前冒充部里的人，我没让人把你们都扣回去已经是放你们一马了，你们别不识抬举。”张青阳严肃道，他的话其实满是漏洞，经不起推敲，但正因为如此，反倒是看出了张青阳此刻完全是色厉内荏，所以张青阳压根不敢看常胜军的证件，看了，常胜军等人的身份就会成为‘既定事实’，那他就不可能再装傻，不看，他可以将对方当成是冒充，尽管理由很牵强，但日后说道起来，他可以有辩解的余地。 “张局长说话可真搞笑，不知道经过大脑思考没有。”常胜军怒极而笑，不再理会张青阳，转身上楼而去。 张青阳见常胜军上楼，脸色一变，也尾随而上，此刻三楼一片混乱，因为上面几楼都是空无一人，一二楼也没人阻拦，市公安局的人也很快就断定郑光福在三楼，有一百来号人一下子挤到了三楼，部里的人组成人墙拦着，但根本堵不住，一步步的往后退着。 很快，郑光福关的房间的就被发现了，房门反锁着，里面只有两个队员在看守郑光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刚才还有些惊慌的郑光福一脸得意，冲着那俩队员道，“你们关不住我的，瞧见了没有，救我的人来了。” “少聒噪。”一名队员走过来瞪了郑光福一眼。 常胜军一到三楼，就大声吼了一句，“都给我住手。” 张青阳尾随其后，吴鹏飞见张青阳上来，忙凑过来，低声道，“张局，可以确定郑总就在305房间里，他们的人都尽量堵在那门口。” “别管他们，给我硬上。”张青阳冷着脸，想到郑光福刚才亮出的身份，张青阳嘴上虽然说假的，这会仍然是投鼠忌器的补了一句，“别伤着他们的人，把人拉开就是。” “张局，你真的要一意孤行吗，别逼我们。”常胜军恼了。 “不是我要一意孤行，我只是想带走郑光福而已，我们市局也在调查他犯罪的事，而你们来历不明，他必须由我们带走调查。”张青阳眼珠子转了转，“我也不想计较你们冒充身份一事，但你们不让开，别怪我的人不小心伤着你们了。” “谁说我们是冒充的，你丫的连看都不敢看就血口喷人。”陈青文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张青阳不看他们的证件，嘴上却死咬着他们的身份是假的。 “别理会他们说什么，把那门给我撞开。”张青阳下了命令。 ‘咝’的一声，张青阳突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全场更是一片寂静，常胜军突然拔出了枪，那黑洞洞的枪口就指着他。 “张局，我们的身份是真是假，相信你心里是有谱的，既然你不认，我们也没办法，但我明确告诉你，郑光福，必须留在我们这，这是我们部里办的案件，你想倒行逆施吗。”常胜军面无表情的盯着张青阳，他也是迫不得已，都是一个系统的兄弟，若不是没办法，谁也不想拔枪相向，枪口，是对准犯罪分子的，不是用来对着公安战线的兄弟。 “你竟……竟然敢动枪。”张青阳声音都有些变了，常胜军显然是发狠了，但他张青阳也不是吃素的，仅仅只是呆住了片刻，张青阳也咬牙道，“去把门撞开，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开枪。” 常胜军脸色难看，这样的局面是他没有想到的，如此激烈的交锋更是始料未及，事情发展到了这地步，张青阳依然要坚持将郑光福带走，常胜军可以想象，张青阳已经彻底陷入泥潭里而不可自拔了，他和郑光福完全同流合污了。 “张局长，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吗，上面责问下来，你觉得你能逃得了责任吗，为了一个犯人，值得吗。”常胜军态度软了几分，他的确是不敢开枪，拔出枪只是无奈之举，想起个震慑作用，希望张青阳能退走，但张青阳不吃这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别以为冒充部里的人就可以吓唬我，只要我们市局没有收到上面的文件，我就不会相信你们的身份。”张青阳咬紧着这点不放。 两人打着口水仗，吴鹏飞指挥着市局的人像是坦克推进一样，愣是用人数上的优势将常胜军他们往后挤，一点点的靠近郑光福所在那个房间。 如此较劲了十多分钟，张青阳这边的人终于找来工具将门给撞开，房间里面就两个队员看着郑光福，这会见这么多人冲进来，两人挡在郑光福前面，但徒劳无功，郑光福一下落入张青阳的手里。 “张局长，你会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常胜军咬牙切齿，“你现在放人离开，今晚的事，我们都当什么没发生过。” “我们只是在履行一名人民警察的职责，郑光福犯了罪，我们市局已经立案调查，必须要带他回去，至于你们，身份不明，谁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没追究你们一个绑架罪就不错了。”张青阳一面大义凛然，一面倒打一耙，他就认准了一点，没有上面的文件，他就能信口雌黄，后面自然可以再找借口辩解。 “如果我们的身份是假的，那正像张局长你说的，你身为一名人民警察，还是高级警官，你就放任我们不管？我想你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把我们也给抓起来吧。”常胜军冷笑。 “我没时间跟你浪费口水。”张青阳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转身的时候，张青阳和郑光福两人眼神交汇了一下，两人眼里都有深深的隐忧，但也暂时松了一口气。 看着张青阳坐上警车扬长而去，常胜军气得狠狠的击了下墙壁，手上甚至都忘记了疼痛。 第695章 一辆警车上，郑光福和张青阳坐在一起，手上的手铐早就被解开，郑光福担忧道，“张局，那伙人真的是部里下来的，我看这次是麻烦了。” “不是麻烦，是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张青阳眉头紧锁，很是不解的看了郑光福一眼，“你怎么会被部里的人盯上。” “谁他娘的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一直在南州混口饭吃，也没到外省去祸害别人，部里的人怎么就盯上我了。”郑光福同样是满脸苦笑。 “张局，郑总，那现在怎么办？他们是部里下来的，这次可不比往常了，我们想使劲都没地方使劲。”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吴鹏飞同样皱眉道，皇冠娱乐城在他的辖区，他收了郑光福那么多好处，现在也跟着头疼起来了。 “你问我怎么办，我现在也只能说凉拌。”郑光福摊了摊手，做出一副无奈状，猛的又感觉头有些眩晕，眼睛瞬间都会迷糊掉，今晚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感觉了，只要激动或者是烦躁的时候，这种感觉就会来，但一下就好了，郑光福也没在意。 “张局，你刚才用咱们也在查郑总的借口搪塞他们，那是不是要真的查？”吴鹏飞转头看向张青阳，现在想当没事发生是不可能的了，他们想掩盖也掩盖不了，常胜军疑惑既然是部里下来的，那他们要查郑光福，肯定还是会接着查，今晚是把郑光福抢回来了，但后面的危机还存在，而且更大。 “查，而且要严查。”张青阳沉着一张脸，他从坐上车子后，大脑就已经开动起来，寻思着如何应对，他一要保郑光福，二要尽量让自己受到的影响最小。 “那要怎么查？”吴鹏飞纳闷的瞥了瞥边上的郑光福一眼。 ”老郑，你不能呆在南州了，你必须马上离开。”张青阳转头看着郑光福。 “离开，现在？”郑光福质疑的看着张青阳，“张局，你让我这么仓促走哪去，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老郑，别准备了，再准备就来不及了，命都快没了，你还要你那些产业干嘛？”张青阳哪里看不出郑光福是在不舍什么，“老郑，你听我的不会错的，我相信你肯定有在国外为自己存一笔钱的，你在南州的产业没啥好留念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离开南州，然后我也会想办法尽量帮你离开国内，你躲到国外去。” “张局，郑总现在在我们这里，刚才你又是以调查郑总犯罪的借口搪塞那帮人，要是郑总在我们手上消失，那我们日后很难解释啊。”吴鹏飞赶紧说了一句，意识到郑光福就在旁边，吴鹏飞忙尴尬的笑了笑，“郑总，我的意思不是要把你控制到手里，只是觉得张局说的方法还不是很成熟。” “谁说我们要直接让郑总离开了。”张青阳摇了摇头，“办法是想出来的，而且郑总不是从我们手上离开的，他是自己收买了狱警后越狱逃走的，你说跟我们有关系吗。” “妙呀，张局这方法太妙了，到时候推出一两个狱警来顶罪就可以堵住别人的口了。”一直在开车的曾江涛大声叫好。 “还是张局聪明。”吴鹏飞同样是附和着点头，这会还不忘再拍下张青阳马屁。 此刻唯独郑光福一脸阴郁，郑光福不是不清楚张青阳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但白天还风风光光的他晚上却是突然要面临跑路的局面，郑光福心里不甘心，突然之间的反差太大，以至于郑光福连仔细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他现在就必须答应下来，而且要在张青阳等人的安排下，立刻就离开南州市，从此开始亡命天涯的生活，当然，如果他在最短时间内能顺利离境，到了国外自然不用再过躲过藏藏的生活。 “郑总，不会还是在舍不得你的那些产业吧？”张青阳瞥了郑光福一眼。 “奋斗了一辈子的事业，说抛弃就抛弃，任谁都无法看开。”郑光福摇了摇头，也不否认张青阳的话，虽然也没拒绝刚才张青阳的安排，但他其实还想着是否还有可挽回的余地，张青阳他们没有办法，可他并不仅仅只有张青阳这个靠山，他在省里还有一个大靠山，是省里的一个实权人物，就连张青阳都不知道是谁，这条关系一直都被郑光福保密得死死的，是他用来在关键时刻保命用的，这一次，张青阳发挥不了作用，或许省里那位可以。 “老郑，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洒脱的人呢，没想到你在这种时候还这么婆婆妈妈的，你要想想，命没了就啥都没了，你钱再多都没用，但只要你还在，日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相信以你能力的，到了国外照样还是能混得风生水起的，就算不能，在国外享清福也总比在国内好不是，我和鹏飞他们都还想出去呢，可惜我们公职在身，连移民都不能，说实话，我们反倒羡慕老郑你，说不定等我和鹏飞退休了，我们也到国外去跟你作伴，哎呀，国外适合养老啊。”张青阳见郑光福不吭声，开导道。 “张局说的也有道理。”郑光福点了点头，心里暗骂了一句，尼玛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产业不是张青阳的，张青阳自然是一点都不心疼，这一到了国外，他一个靠着打打杀杀起家的混混能再东山再起吗？开什么玩笑。 “郑总，我们都是为你好，这次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就捅了马蜂窝，但这次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们也都自身难保，更不敢说把这事压下去，所以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送你离开，多呆一刻就多危险一分，以后想走可能都走不了。”吴鹏飞安慰道。 “好吧，张局，吴局，我当然知道你们不会害我，听你们的安排就是。”郑光福点头道，心里也暗做了打算，先离开南州再说，等到了外面，再和省里面那位联系，如果事情有转机，他也不用急着逃往国外。 “现在主要是没法联系上李市长，以前都没见他手机关机过，这次真是邪门了。”张青阳叹了一口气，关键时刻没法及时跟李浩成联系上，这也真是要命了。 “李市长不在南州？”郑光福问了一句。 “没有，他带队出国考察出去了，昨天才走。”张青阳砸吧了下嘴，“什么时候不去，偏偏这个时候，手机还关机了，让人想抓狂。” “美国时间跟咱们这里不一样，说不定那边正半夜呢。”吴鹏飞说道。 “不管是不是半夜，李市长都该是24小时开机才对，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张青阳摇了摇头。 “通过林虹也联系不上李市长？”郑光福也颇为惊讶。 “那倒不清楚，没跟林虹联系过。” 几人在说着李浩成，压根没有想到李浩成正抱着早就垂涎不已的女人在睡大觉，夏威夷岛上，这时候才清晨六点钟左右，李浩成昨晚手机没电关机了，他本来还有两块备用电池，平常都会换上，昨晚索性不换了，也免得在和林晴共度良宵的时候被人打扰。 因为张青阳已经定下了让郑光福‘逃跑’的计划，车子原本是往市内驶去，这会也变了方向，曾江涛开往市郊区的拘留所，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在拘留所的另一面，距离不算近。 车子一度陷入沉默当中，张青阳和吴鹏飞都是各怀心事，郑光福同样是一言不发，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平日里那些所谓的称兄道弟的关系都是假的，能保得住自己再说，张青阳急着想让郑光福离开，表面上是为郑光福着想，说到底也是在为自己打算，吴鹏飞何尝不是这种想法，郑光福留下来，他俩都着急，这次下来的是部里的人，两人都不知道这件事会往哪个方向发展，但只要郑光福没被抓到，那事情对他们就是有利的。 “对了，张局，忘了跟你说一件事了。”郑光福突然想起刚才常胜军让他听的录音笔，开口道，“刚刚他们那个领头的让我听了一段录音，张局，是我去年跟你在酒店包厢里的一段话，那次是黑子牵涉到一起人命案里面去了，你还有没有印象？” “去年？”张青阳皱起了眉头，那应该是挺早的一件事了，沉思了一会，张青阳才想了起来，那是郑光福让公安局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着，当时公安局是立案了，但只抓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无疑，张青阳答应了郑光福的请求，也出面摆平了这事，黑子也一直逍遥法外，要不是这次因为东方大酒店打砸一事才跑路，压根一点事儿都没有，认真想一下，张青阳也都想起来了，那次也是在郑光福的海天酒店吃饭。 想起了这事，张青阳眼睛登时就睁得老大，“你说什么，咱俩当时的对话被人录音了？” 第696章 “对，就是那次的对话被人录音了，刚才在那宾馆里被他们问话来着，也没来得及细想这件事，现在想想，端的是让人觉得恐惧，他们手上竟然会有这样的录音。”郑光福说道。 “不是，那次在你的地盘上吃饭，怎么会被人录音了？在你的酒店里，有人敢放录音器针，而且听你这样讲，还是故意针对我们的？”张青阳脸色很难看，过去一年多的事了，这会突然听到被人录音了，张青阳同样是觉得匪夷所思。 “所以这才蹊跷，我们吃饭的那个包厢，平常都是张局您专用的，顶多也就是我和林虹还有张局您在里面吃饭，并不对外开放，外人根本没办法进去，除了酒店的服务员和工作人员，但我敢肯定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做这种事，谁会在那里面放录音器？这事太离奇了。”郑光福眉头紧锁，“而且就算是有人想故意针对我们，那背后的人去年就得到这段录音了，怎么到现在才拿出来，而且这录音竟然还落在部里的人手上，这才真的让人觉得可怕。” “你敢百分百肯定酒店的工作人员不敢那样干？”张青阳对郑光福的话存在着质疑。 “虽然没啥让人信服的证据来证明我的话，但我是敢肯定酒店的工作人员不敢那样干。”郑光福很是笃定的说着。 “不是他们当中的某一人干的，那还会有谁？那包厢平常就咱俩这几人吃饭，要么就是我用来请朋友吃饭，郑总你总不会说是我在里面放的录音器吧，又或者是我请的客人朋友里有人在包厢里偷偷放了录音器。”张青阳语气稍微有些冲，心情已经变得无比糟糕，部里的人手上掌握有这么一段录音，对他的不利可想而知。 “我当然不会怀疑张局还有张局的朋友，所以这事才奇怪，我现在也想不明白，总不至于是林虹吧，那也明显不可能，太离奇了。”郑光福无奈道，“如果不是这么仓促的要离开南州，或许我可以回酒店好好调查。” “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离开，这事我会查的，你就别在南州耽搁了。”张青阳摆了摆手，坚决要让郑光福赶紧离开。 张青阳如此说，郑光福也没反驳，再次沉默了下来。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郑光福眉头皱了一下，张了张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挣扎了一下，郑光福才道，“张局，你对林虹这个人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张青阳怔了怔，疑惑的看了郑光福一眼。 “张局，我大胆的猜测一下，你说会不会是林虹干的？”郑光福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说出这个推测，连郑光福自己都觉得很荒谬。 “怎么可能，怀疑谁也不可能怀疑到林虹头上，那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张青阳想也不想就摇头，郑光福的猜测在他看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我当然也是觉得林虹不可能了，但那个包厢根本没啥人进去，能怀疑的人也屈指可数，除了我和林虹在那个包厢和张局您吃个饭，其他的就是张局您的朋友了，既然张局您的朋友不可能，那剩下可疑对象不就剩下我和林虹了，至于我，总不至于害自己吧。”郑光福苦笑道，“再者，林虹这个女人真的是心狠手辣，还真的没什么事是她不敢干的。” “这跟她心狠手辣没关系，是她有没有必要这么做，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你怀疑林虹还不如怀疑酒店里的工作人员，你说他们绝对靠谱，我看不一定。”张青阳反驳道。 “我也还真说不出林虹有啥动机。”郑光福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不就得了嘛。”张青阳说道，他没去怀疑林虹，那是因为林虹是李浩成的女人，张青阳不认为林虹会那样做，因为林虹本质上也是跟他们一伙的。 当清晨的阳光从那将近三米高的落地窗洒落进来时，李浩成才微微睁开了眼睛，眼睛朝旁边看了看，见林晴就躺在自己身边，李浩成心满意足，能够征服林晴这种女人，无疑让李浩成很有成就感。 看了看放在床头桌上的手机，李浩成这才想起关机了一个大晚上了，起身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块备用电池，李浩成重新换过了电池开机。 “张青阳搞什么鬼，给我打这么多个电话。”李浩成开机一下就看到六个未接电话，全是张青阳打的，看了看旁边正睡得香的林晴，李浩成迟疑了一下才给张青阳打了回去。 “李市长打过来的。”电话这边的张青阳一见是李浩成打来的，脸色一喜，赶紧接了起来。 “怎么回事，打了这么多个电话。”李浩成轻声道，怕吵醒了林晴。 “李市长，出事了，部里的人下来查郑总，直接将郑总扣了，我刚刚才从部里那边抢人过来。”张青阳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胡闹，你这不是把事情闹大吗。”李浩成乍一听张青阳跟部里的人直接干起来，立刻就呵斥道。 “李市长，要不这样做的话，后果就更严重了。”张青阳苦笑着跟李浩成解释了一下，“刚才我也没认他们的身份，一口咬定没接到上面的通知，说他们身份是假的，到时上面要是想责问，这事可以扯皮一下。” “无缘无故的，郑光福怎么就招惹部里的人了。”李浩成此刻也已经迅速分析了利弊得失，没再追究张青阳抢人的事。 “这事很蹊跷，一点征兆都没有，现在我们也蒙在鼓里。”张青阳说出了打算，“李市长，我们想让郑总立刻离开南州，您觉得如何？” “走得越远越好。”李浩成没好气道，刚开机就听到这么个坏消息，一天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他这话也算是认同了张青阳的做法。 “李市长，那您还得几天才能回来？”张青阳忍不住问道，李浩成不在市里坐镇，他总感觉心里也有点没谱。 “我这趟要出来十天，昨天才启程的，你说还得几天。”李浩成心里有些烦躁，音调也高了许多，听到床上有动静，李浩成见林晴已经醒了过来，单手撑在床上，正笑眯眯的看着他，李浩成忙冲对方歉意的笑了笑，也没心思再和张青阳说话，“先这样，你们先赶紧将郑光福送走，别落到部里的人手上，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联系。” 第697章 李浩成说完就挂掉了电话，走回到床上，“宝贝，吵醒你了。” “没事，我本来也要醒了。”林晴笑着眨了眨眼睛，伸出手在李浩成身上轻点着，“浩成哥，什么事呀，瞧你大清早发火的。” “哪有什么事，这不是大清早就有人打电话来骚扰不爽嘛。”李浩成摇头笑道。 “是嘛，时差相差太大，说不定给你打电话的人都不知道这里现在是几点呢，在国内，这会应该还是11点的样子吧。”林晴娇笑了一声。 “应该是吧。”李浩成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放在林晴腰间的手轻轻捏着，不得不说，林晴的皮肤有着惊人的弹性，李浩成自是不知那是林晴长期接受训练的结果，看起来柔弱无骨的林晴短时间内完爆几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是轻而易举的事。 曾经进入过美国海军陆战队进行过特训的林晴经历过魔鬼训练，那一段非人的经历，哪怕是林晴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毛骨悚然，但那已经是过去式，如今的她早就出师多年，再也不用受那种折磨，只需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即可，这在林晴看来轻松多了，尽管有一定的危险，但比起训练时可不知轻松了多少。 …… 深夜的南州，冰凉的海风吹来，让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白天虽然还有些热，但毕竟是深秋时节，晚上已经有丝丝凉意，黄海川和林虹在沿宁大道上的一家咖啡厅里临窗而坐，往外看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这会已经临近十一点，但这家咖啡厅依然人满为患，也难怪沿宁大道这一片商业地段被人说是南州市低价最昂贵的黄金地段。 黄海川接到了常胜军的电话后，原本还和林虹有说有笑的脸就沉了下来，常胜军打给他说了张青阳带着两百多警力围堵宾馆抢人的事，现在郑光福已经落到了张青阳手里，今晚的行动算是白忙活了。当然，要说完全白忙活也没有，在皇冠娱乐城里查获的毒品对常胜军和黄海川来说都是一个大收获。 “黄市长，怎么了？”林虹见黄海川脸色难看，心里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她还在高兴今晚的行动迈出了实质的一步，总不至于现在就出了意外。 “郑光福被张青阳的人带走了。”黄海川看了林虹一眼，已经起身站了起来，他现在要去跟常胜军一行汇合，这事无疑要尽快补救。 “怎么会这样？”林虹惊呼出声，忙跟着黄海川站了起来，两人走出小包厢，林虹想问的话立刻又咽了回去，一直到走出了咖啡厅，林虹见黄海川上了车，脑袋里也没多想，跟着上了黄海川的车，这才又问道，“黄市长，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这郑光福和张青阳穿同一条裤子，现在郑光福被张青阳救走了，我怕张青阳会私自放他离开。”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所以现在要立刻将人抢回来。”黄海川阴沉着脸，“今晚失算了，说起来也是大意了，对张青阳估计不足，也没想到他竟然敢这么做。” 黄海川很是恼火的握拳捶了下自己大腿，早知道就该从周东方那里再借个地方给常胜军他们办案用，他就不信张青阳敢带人闯进省军区去。 “就怕张青阳不会那么容易放人，而且我担心张青阳现在已经将郑光福放了。”林虹担忧道，这会车子已经开了起来，林虹竟是忘了下车。 “我现在就给张青阳打电话。”黄海川沉声说了一句，抬手给张青阳打了过去，电话一接通，黄海川口气不善，“张青阳，郑光福人呢？” “郑光福？”张青阳愣了一下，被黄海川这劈头盖脸的一句问得差点没反应过来，“黄市长，郑光福现在暂时被送往拘留所了，我们局里正在调查他违法犯罪的事。” “调查他？”黄海川好悬没吐出一口血来，亏张青阳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今晚还亲眼看着张青阳和郑光福一块出现，这会张青阳愣是给他掰了这么一个借口，黄海川的怒火可想而知，“那是部里下来的调查组，谁让你们去抢人的？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我命令你现在立刻把郑光福送回去，你们局里也不用调查了，部里会接手这个案子。” “黄市长，这…这不太好吧，我们局里也在调查他，再说那伙人身份不明，上面并没有文件下来，也根本不能证明他们就是部里的人。”张青阳反驳了一句，大脑迅速开动了起来，事情已经越来越朝着复杂的局势发展。 “他们的身份，我就能够证明，张青阳，难道你质疑我的话吗。”黄海川怒道。 “我当然不敢质疑黄市长，但这么大的事，总归是要谨慎一下不是，我也是出于慎重考虑。”张青阳继续敷衍，脸色也已经更加难看，因为事情显然超出了他可以控制的范围。 “你现在在哪？我要求你立刻带郑光福在原地等我们，我们马上过去。”黄海川不想再跟张青阳浪费口水，他也听出来了，张青阳无非是在跟他胡搅蛮缠，甚至有可能是在拖延时间，就像是林虹说的，张青阳如果将郑光福放了，那就真的糟糕了。” “黄市长，现在郑光福不在我身边，他暂时被送往拘留所了，这会应该已经在拘留所了。”张青阳装着无奈道，“黄市长，要不这样，你们现在在哪，我去跟你们汇合，一块去拘留所。” 黄海川没想到张青阳会如此说，他也不知道张青阳说的话是真是假，这会也没办法求证，而且张青阳说的话一时也挑不出毛病来，嘴上只能道，“那你在原地等我们，我们马上过去。” 挂掉电话，黄海川脸色很难看，郑光福现在都可能已经到拘留所了，那说明常胜军那边并没有在人被抢走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他，这让黄海川有些不解。 黄海川并没有猜错，常胜军原本是要第一时间和他联系，但常胜军在打给他电话之前先向局长吴汉生汇报了这事，吴汉生是有交代他们下来之后听从黄海川的吩咐，但也让常胜军随时将事情跟他汇报，所以常胜军先打给了吴汉生，常胜军重点也想向吴汉生说查获了不少毒品一事，涉及到毒品，即便是放在部里也是一件大案子，常胜军的本意是想跟吴汉生商量是不是由局里正式发文下来，那他们也能师出有名，却没想到吴汉生会耽搁这么久。 正是常胜军向吴汉生汇报了这事，才导致了常胜军再打电话给黄海川时产生了一定的时间差，吴汉生在听到地方公安局抢人之事后，对常胜军提出由局里正式下文立案调查并没有立刻给予答复，而是说要考虑一下，让常胜军也别急着和黄海川通报，结果吴汉生这一考虑足足耽搁了二十来分钟的时间。 事实上，吴汉生是在托人了解南州情况来着，虽然因为儿子的事而迫不得已答应了黄海川的请求，但吴汉生多少也有些不甘愿，最主要的是吴汉生担心会卷入地方的政治斗争中，所以吴汉生务必要将情况了解情况。 时间这么一耽搁，常胜军给黄海川打电话时，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情了，也错过了最佳的时间，此时张青阳他们已经快到了拘留所。 张青阳接到黄海川的电话后，果断的让郑光福下车，坐上了另一辆车子前往拘留所，至于拘留所那边的安排难不倒张青阳等人，拘留所所长是张青阳提拔起来的，张青阳一个电话过去就能搞定这事。 张青阳原路折返，一直到了一个通往市区岔路口才停了下来，在这里等待黄海川和常胜军一行，假装成自己是从市区过来的。 “差不多二三十分钟的时间，应该足够让郑光福跑了。”坐在车里，张青阳默默算着时间，黄海川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应该是在市区，从市区到这里，最快也要二十来分钟，这还不算中间可能耽搁的时间。 坐在车里静静的等着，张青阳不时的抬手看了下时间，半点没有不耐烦的感觉，等得越久，他其实越高兴，巴不得多拖点时间，此时车上除了开车的曾江涛，就只有他一人，吴鹏飞刚才也和郑光福一块下车了，郑光福到拘留所里去‘走一趟’立刻就会出来，吴鹏飞将会亲自开车送郑光福离开南州市。 “部里的这些人难道会跟黄海川有关系？”张青阳在等待的过程中突然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一颗心直往下沉。 “江涛，你说部里的人是不是黄市长请下来的？”张青阳开口问道。 “黄市长？”曾江涛被问得一怔，跟着皱起了眉头，“张局，有这种可能。” “如果不是跟黄市长有关，他没理由这么快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你想想，除了他，也没其他人打电话过来了。”张青阳做着推测。 “张局，这次会不会真的麻烦大了？”曾江涛小心问了一句，内心也有些不安，“张青阳这棵大树要是倒了，那他也得跟着被压死。” “别说这种丧气话，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就算是黄海川一心想把我拿下也没那么容易，南州市不是他说了算。”张青阳阴沉着脸，嘴上虽然强硬，但张青阳内心却极为不安，郑光福说的那段录音的事如同一根刺一样钉在他心里。 曾江涛此时也保持着沉默，他可不认为这次的事有那么好解决，部里的人都下来了，谁知道最后会怎么样，他同样担忧起自己的前途命运。 第698章 “小李，尽量开快一点。”黄海川在路上不时的催促着李勇，林虹这会还坐在车上，黄海川刚才也没多想，转头看了林虹一眼，黄海川毫无征兆的蹦了一句出来，“你怎么还在车上？等下过去会碰见张青阳，你不怕被他看到？” “你的车子就没停下来过，我怎么下车。”林虹撇了撇嘴，两人顾着说话了，刚刚倒都忘了跟张青阳碰面。 “你刚才也没说要下车，谁知道你想下车。”黄海川哭笑不得，“小李，路边停一下，先让林小姐下车。”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让我待会上哪打车。”林虹朝窗外看了看，皱眉道。 “你要是不下车，我是不介意，反正你要是被张青阳看到了，对我来说没啥影响，就怕对你不利。”黄海川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好吧，我下车，前面一点那个路牌下。”林虹苦笑，她的确还是有所顾忌，最主要的是她目前还想保持和李浩成的关系，要是被张青阳看到，李浩成那边恐怕也会对他有所怀疑，在李浩成没倒下前，林虹内心深处对李浩成还是很畏惧的。 黄海川和常胜军汇合后，立即就往拘留所而去，十多分钟后才和张青阳碰头，车子连停都没停，黄海川直接让李勇快速往前开，只是打了电话给张青阳说拘留所门口碰面。 “嘿，还真是赶时间。”张青阳看着已经远去的黄海川的车子，嘴角冷笑了一下，刚才接到吴鹏飞的电话，一切按计划行事，郑光福已经从拘留所离开了，他已经达到目的。 又是行驶了十多分钟，黄海川才赶到了拘留所，张青阳的车子也从后面缓缓停了下来，下车后朝黄海川走去，张青阳不动声色的扫了常胜军一眼。 “张局长，你现在还想说我的身份是假的吗。”常胜军瞧见张青阳看过来，立刻就质问了张青阳一句。 “有黄市长证明，那自然是假不了，但刚才情况特殊，郑光福涉嫌一起重大犯罪活动，我们局里已经对他立案调查，在没有证实你们的身份之前，我们将郑光福带回来也是合情合理之举。”张青阳面不改色道。 “好了，先不争论这个了，张局长你现在就带我们去见郑光福。”黄海川直视着张青阳。 “好，黄市长你们跟我来。”张青阳点了点头，几人刚往前走，拘留所所长谢金立也迎了出来，张青阳同谢金立对视了一眼，旋即一本正经道，“谢所长，刚刚押过来的郑光福呢？黄市长要见他。” “现在关在东区2号监室，黄市长，张局，我带你们过去。”谢金立点头道。 黄海川认真看了一眼谢金立的表现，心里头放心了不少，心想郑光福看样子是真关在这里了，幸好张青阳没私自放郑光福离开，晾张青阳也还没胆大包天到这程度。 谢金立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往其所说的东区走去，到了二号监室，谢金立吩咐狱警打开门，黄海川等人进去一看时，房间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人呢？”黄海川转头怒视着张青阳。 “黄市长，这我也不清楚。”张青阳对着黄海川苦笑了一下，看向一旁的谢金立，表现得比黄海川还愤怒，“谢所长，郑光福哪去了？你不是说关在这个监室吗？现在人呢？” “张局，明明是关在这个监室的啊。”谢金立哭丧着一张脸，他也看了向一边开门的那位狱警，“小刘，郑光福呢？怎么无缘无故不见了。” 常胜军此时没有说话，走进了监室里面，房间里扔下了一套衣服，常胜军一下就认了出来，是郑光福今天穿的那件衣服。 “黄市长，郑光福八九不离十已经跑了。”常胜军走回黄海川身旁，斜着眼看了看张青阳，常胜军绝对是将张青阳当成最大的怀疑对象。 此刻那名小狱警在谢金立的质问下，正噤若寒蝉的站在一边，说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郑光福明明是关在这个里面，不知道怎么就不在了。 “黄市长，现在立刻去监控室，调去监控录像看。”常胜军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冲黄海川道。 黄海川赞成的点了点头，冷冷的看了张青阳和谢金立一眼，“谢所长，你带我们去监控室。” “好，好，咱们马上过去。”谢金立忙不迭点头。 谢金立在前面带路，黄海川几人在后面紧紧跟着，张青阳同样表现得一脸着急，嘴上还在嘀咕着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几人到了监控室，谢金立让人调出了监控画面，很快，众人就看出了可疑的一幕，郑光福刚被关进监室里还不到两分钟，就有一个狱警进入了监室里，那名狱警拿了一套狱警的工作服，让郑光福迅速换上，而后两人就出来了，郑光福一路上一直低着头，在那名狱警的掩护下，两人基本上是有惊无险的出了拘留所。 仅仅只是在要离开那监室大门的时候，一名狱警多看了郑光福两眼，似乎还想走近了看一下，但带郑光福出来的那名狱警立刻就搭着对方的肩膀走到一旁，而郑光福也得以离开，因为他那一身狱警制服，再加上内部人员的配合，‘逃跑’得异乎寻常的顺利。 “是你在负责监控室的工作吗？刚才你都在干什么，犯人就在眼皮底下堂而皇之的逃跑了，你没长眼睛吗？”张青阳看着监控视频回放，冲着监控室里那名工作人员怒斥道。 “我…我刚才上了一趟厕所，没注意到这个情况，等我回来的时候，也没见监控有什么异常，所以…所以就没注意。”那名工作人员被张青阳的怒斥吓得人都哆嗦了起来。 黄海川在一旁早已气得脸色铁青，这是阴谋，赤裸裸的阴谋，任凭张青阳此刻怎样表现，黄海川都不可能相信这件事跟张青阳无关，深吸了口气，黄海川强迫着自己冷静冷静，眼下不是算账的时候，强憋了一口气，黄海川沉声道，“张局长，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你们市公安局当务之急的工作是布置抓人，严防郑光福潜逃出城。” “黄市长说的是，我这就回局里布置抓捕工作，尽量将郑光福堵在南州市里。”张青阳点了点头。 “不用回局里，你现在就当场布置。”黄海川盯着张青阳。 张青阳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当着黄海川的面就拿起电话一一打了出去，先是市局，而后是各个分局，张青阳似乎是在用行动证明着自己的清白，他的命令一个个下达，全市公安系统几乎是全部动了起来，出城的各个路口设立关卡盘查，布置警力对郑光福的产业全部进行查封，同时派出警力前往郑光福的几个住所搜查，任何可能的藏身地点都不放过，同时让交警部门也动了起来，协助搜查行动…… 张青阳将能想到的都布置了，做完这一切才瞄了黄海川一眼，张青阳又是绷着一张脸对谢金立道，“谢所长，今天晚上的事，我要你们拘留所有个交代。” “黄市长，张局，我们拘留所一定展开自查，严查责任人。”谢金立冷汗都流了下来。 “你这个所长就没有责任吗？狱警公然协助嫌烦逃跑，你这个所长也要担责。”张青阳严厉道。 “我也有责任，该我负的责任我一定承担。”谢金立噤声道。 黄海川冷冷看着张青阳和谢金立的对话，愣是觉得这一幕不知道有多么滑稽，头也不回的离去。 张青阳教案黄海川往外走，也跟了上去，“黄市长，一时半会可能也没有消息，要不您先回去休息，一有郑光福的消息，我立刻通知您。” 黄海川鼻孔哼了一声，出了拘留所就上车离去，常胜军也跟着离开，张青阳在原地目送着黄海川的车子离去，悄然松了口气。 “张局，幸好您棋高一着，要是还没到拘留所就私下放了郑总，那就连您都脱不了干系了。”曾江涛这时候才敢凑上来。 “张局，这次可是苦了我了。”谢金文此时依然是哭丧着一张脸，刚才冷汗可能是假的，但糟糕的心情却是货真价实，今晚他也算是牺牲者之一。 “金文，你也别想太多，只要我没事，鞭子也打不到你头上，你顶多就是口头批评一下，至于下面那个狱警，牺牲了也就牺牲了，对了，那人可靠吗？” “绝对可靠，这种事我当然不敢马虎，不过可惜了一个年轻人，他这一下就也变成逃犯了。”谢金文摇头道。 “不会亏待他的，事先承诺他的，一定要满足他，这次风波平息后，以后也未尝不能帮他篡改身份，他还可以回来嘛。”张青阳习惯性的眯着眼，“金文，你记得要安抚好他，可别让他想不通了。” “张局，您放心吧，那小年轻可靠，考进我们拘留所当狱警时，他是单身家庭，家里有个母亲，前两月，他母亲才生病去世，他在南州算是没什么牵挂，所以我才敢放心让他干这事，这小子平日里也机灵。”谢金文笑了笑，眼珠子转了一下，道，“张局，不过之前答应他要先给三百万作为酬金，这笔钱？” “这钱我会出的，你让他到了湘江后开个户头，我会找机会给他寄过去的，叫他别急。”张青阳沉声道，心里盘算着这笔钱可得从郑光福身上搜刮，等郑光福成功出去了，到时候要让郑光福出这钱，他可不想自己当冤大头。 “这就好，钱的事解决了就没问题了，要不然我还真怕时间长了，那小子会变卦。”谢金文笑道，虽然他口口声声说那人可靠，但他这边要是没履行承诺，那他可没信心那个年轻小狱警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而答应的300万，也是张青阳提的。 “钱的是不用你操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严查’今晚的‘逃狱’事件，明天就要交一份报告到局里来，处分检查也一块交上来。”张青阳吩咐道。 “我待会就将这事做好，一定交一份‘圆满’的答卷上去。”谢金文点了点头。 市委家属大院的一号小楼里，穿着睡衣的葛建明正坐在沙发上听着电话，随着电话那边的人汇报情况，葛建明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葛书记，这次八九不离十是黄市长要拿张青阳开刀，葛书记您看？”电话那头的人小心问道。 “让你现在站出来指证张青阳，你敢吗？”葛建明沉思了好一会了，突然道。 “葛书记，就现……现在？”电话那头的人吓了一跳。 “对！明天我召开常委会，我会让人通知你和张青阳过来列席，你到时指证张青阳。”葛建明面部表情道。 “葛书记，可是我没掌握什么证据啊。”电话那边人的急道。 “是嘛？你跟张青阳共事了这么久，会没证据？” “我是知道他干了不少事，但都没实质性的证据，单凭口头上的话，没办法作为证据。” “我不需要有什么实质性证据，只需要一个由头，以你的身份，只要你站出来指证，我就有足够的理由，现在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葛建明语气低沉，但却带着强烈的不可置疑和反驳的坚决，葛建明身为一个市委书记，这时候完全拿出了自己的霸气。 “葛书记，我照您的指示做。” ‘啪嗒’一声，葛建明挂掉电话，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客厅里没有开灯，葛建明同对方通话，从始至终，声音都不大，妻子已经在卧室里睡觉，葛建明并不想吵醒妻子。 第699章 略显沉闷的车厢里，黄海川和常胜军都是一言不发，良久，常胜军才说了一句，“黄市长，要不对张青阳采取措施？” “要对张青阳采取措施，谈何容易。”黄海川摇了摇头，张青阳现在还担任着常务副局长一职，并且还被提名为局长，要对其采取措施，务必先解除其职务，但黄海川显然做不到这一点，涉及到公安局长的任免，除了经过人大的程序，还必须经过省公安厅，事情会比较麻烦，所以黄海川一开始和常胜军定下的计策就是先抓郑光福，对张青阳则是按兵不动，但现在，张青阳的胆大包天出乎他们的意料，今晚这出所谓的‘逃狱’事件，两人都坚信是张青阳一手在幕后策划的。 “郑光福这一跑，而且有地方公安的人给他掩护，要抓他就难了。”常胜军无奈道。 黄海川沉默了一下，转而看向常胜军，另外问道，“胜军，郑光福被张青阳等人带走后，你好像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中间耽搁了二十多分钟，说来也郁闷，我本来在打电话向吴局汇报后，是要第一时间通知黄市长您的，但吴局那边说要慎重考虑一下，所以时间就耽搁了。”常胜军略微有些尴尬，这件事他也有一定的责任。 “吴汉生在搞什么鬼，这种事还有什么好考虑的。”黄海川一听，当着常胜军的面就低声怒斥了一句，对吴汉生有着强烈的不满。 “我向吴局汇报，有提到说查到了毒品，建议这个案子由部里正式接手，立案调查此事，同时下发文件，让省厅和地方市局配合调查，可能吴局是因为这个才考虑的。”常胜军为吴汉生解释了一句，不管怎么说，吴汉生都是他的顶头上司。 “他考虑归考虑，怎么不让你及时通知我。”黄海川脸色难看。 “这里面也有我的过失，要是我及时打电话通知黄市长，或许事情不会这么糟糕。”常胜军主动揽下了过错。 “算了，这也不关你的事，我能体会你的难处。”黄海川摆了摆手，常胜军终究是要服从吴汉生这个局长的命令。 常胜军苦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这会也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而他的现在建议是要尽快对张青阳采取措施，因为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郑光福的逃跑已经让他们陷入被动之中，而张青阳也成为了调查的最大阻力，不先将这个阻力排除掉，下面的调查会很难进行，而目前手上握有张青阳和郑光福同流合污的证据，常胜军认为对张青阳采取措施是完全可以考虑的，但黄海川顾虑重重，常胜军也不知道是否跟地方政治斗争有关，在这一点上，他也没法提供什么建议。 最主要的是常胜军这一行调查组的地位颇为尴尬，因为部里也没正式下文，他们到南州市来其实是有点类似于接‘私活’的性质，是吴汉生要让他们下来配合黄海川办事，而吴汉生偏偏又不愿意以部里的名义下达文件，这一点他是猜测出来的，从吴汉生迟疑的态度就能看出一二，所以他们等于是没法光明正大的办案。 黄海川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了，但他突然想现在去拜会关锦辉，又考虑这么晚去打扰关锦辉会不会不合适。 “黄市长，刚才张青阳是当着我们的面指示市局行动了，但他们的人是不是会私下放水就难说了，现在事情并不在我们的掌控中，所以黄市长您得尽快做决定。”常胜军说了一句，希望黄海川能早点下决心，现在要拿下张青阳就算是再难，也得下这个决心。 “你跟张青阳联系一下，让你们的人到南州市的每一个出口盯着，防止张青阳手底下的人故意放水，我去拜会省厅的领导，希望能在最短时间限制张青阳。”黄海川认真思考了一下后说道，他决定现在去见关锦辉，事情紧急，就算是这么晚去打扰关锦辉也必须去，他必须从关锦辉那里得到支持，将张青阳拿下是第一步，他还要将路鸣调到南州市局来。 南州市出城的一条高速路上，吴鹏飞开车亲自送郑光福离开，离开拘留所后，吴鹏飞迅速开着车往出城高速路上走，上了高速后，吴鹏飞才悄然松了口气，只要过了南州市和宁平市交界处的高速路收费站后，吴鹏飞的任务就完成了，宁平市是毗邻南州市的一个地级市，吴鹏飞将郑光福送到那里，到时候又会有人来接应郑光福，然后从宁平市的港口坐船离开，郑光福打算先到湘江去，张青阳也同意了郑光福的想法。 “郑总，以后到了国外可别忘了跟我们联系，我和张局可都羡慕国外的生活，以后说不定退休了真的到国外去跟你做伴了。”吴鹏飞笑道，既是开玩笑，也有安慰郑光福的意思。 出乎意料的，郑光福却是久久没有回应吴鹏飞的话，吴鹏飞奇怪的转头看了一下，发现郑光福正闭着眼睛，纳闷道，“郑总，你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吴…吴局，我身体有点难受，头晕得厉害，快，看看附近有没有医院，送我去医院。”郑光福突然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说郑总，你可别吓我，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吴鹏飞吓了一跳，将车内灯光打开，隐约可以看见郑光福脸色很苍白，眼窝黑黑的，明显的陷下去，吴鹏飞急道，“郑总，你没事吧？咱们现在在高速路上呢，上哪找医院去。” “我很难受，送我…送我去医院。”郑光福紧紧闭着眼睛，嘴上只剩下了这样的话。 “这里没医院啊，郑总，你哪难受了，得忍着啊，就算是到了宁平市，你也不能去医院啊，必须第一时间前往码头坐船离开。”吴鹏飞转头又看了郑光福一眼，因为着急，方向盘一抖，险些就撞向了高速路边上的石墩，把吴鹏飞也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专心开车。 “郑总，你不会是吃坏了肚子或者感冒啥的吧，小问题忍一忍就好了，等到了湘江，你要看再去看。”吴鹏飞看着前方开车，嘴里仍是在和郑光福说道，开玩笑，他可不敢让郑光福有片刻的耽搁，多停一刻就多一分的危险，他和张青阳的想法一致，那就是赶紧将郑光福送走，郑光福要是留下来，万一又被部里的人控制住了，对他俩来讲就是定时炸弹。 吴鹏飞自顾自说着话，郑光福只是断断续续的说着要去医院，吴鹏飞也没再理会，心想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能出啥事，估计是吃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有点食物中毒的症状。 一直开了一两个小时后，前面的高速路收费站已经近在咫尺，吴鹏飞高兴的转头对郑光福道，“郑总，咱们要到宁平了，等下你就和接应的人一块离开。” “咦，不会是睡着了吧？”吴鹏飞疑惑的多看了郑光福两眼，见郑光福没有动静，嘀咕道。 顾不得多想，收费站已经到了，这个收费站是属宁平的，这会收费站也已经有警察在查过往车辆，但明显都查得很松，无非是做做样子，吴鹏飞心里有谱，知道那些人不会拦他的车。 过了收费站，吴鹏飞见郑光福仍然没动静，他大声叫了两声，郑光福也没回应，吴鹏飞心里惊疑，赶紧在靠路边停了下来，伸手靠后面推了郑光福一把，郑光福一动不动的，吴鹏飞又推了一下，郑光福直接倒向了车门。 吴鹏飞怔了一下，赶紧下车，从后门上车，将郑光福拉了起来，吴鹏飞很快就脸色苍白，郑光福的身体很僵硬，吴鹏飞隐隐已经意识到什么，当他将手指头伸到郑光福鼻孔下时，吴鹏飞吓得条件反射的缩了回来，郑光福死了。 “死了，怎么会死了？”吴鹏飞喃喃自语，一下子呆呆坐着。 第700章 吴鹏飞瘫坐在座椅上，郑光福突然死在车上，这个结果太令人震惊了. 也不知道在车上坐了多久，吴鹏飞才一个激灵坐直了起来，看了看一旁早已身体冰冷的郑光福，吴鹏飞脸色发白，人没送走，反倒死在他的车上，这一下成了个烫手山芋，吴鹏飞一颗心拔凉拔凉的，郑光福的尸体要如何处置？ 拨通电话给张青阳，吴鹏飞声音都还有点抖，“张局，郑总死了。” “谁死了？”张青阳此刻刚回到局里，乍一听吴鹏飞的话，眼睛瞪得滚圆滚圆的，他其实已经听清吴鹏飞讲什么，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郑总死了，突然死在车上了。”吴鹏飞重复了一遍，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他怎么会死的，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张青阳此时震惊得无以复加，语调也忍不住高了几分，隔壁仍然呆在办公室的副局长黄胜辉甚至都听到了张青阳的吼声。 “我也不清楚，在高速路上的时候，郑总突然说身体不舒服，我让他先忍着，谁知道下了高速，我再跟他说话，就发现他没气了。”吴鹏飞此时的心情无比糟糕，郑光福死在他的车上，尽管张青阳也不会认为跟他有关系，但他自个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了，突然之间就后悔自己凑什么热闹，要是从部里的人查皇冠娱乐城开始他就装着不知道，这会就没有那么多事，但这样的想法无疑只是自我安慰的奢望，他跟郑光福的紧密利益关系注定那种奢望是不可能的，发生的这一切，仿佛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张青阳显然也是一时没法接受这个事实，坐在椅子上发怔，拿着手机没说话。 “张局，现在怎么办，郑总的尸体怎么处理？”吴鹏飞稍微冷静了一下，尸体就在旁边，摆在他面前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处理郑光福的尸体。 “我这会头有点乱，你让我冷静冷静。”张青阳深吸了一口气，郑光福死了，这对他而言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张青阳此刻除了震惊，并没有半点伤心，平日里称兄道弟，三天两头就一起吃饭喝酒，但在这时候，张青阳压根没觉得有什么好伤心的，有的只有对自己利弊得失的权衡,郑光福死了，对他会有什么影响，是好是坏？ 电话里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声，吴鹏飞拿着手机再次转头看了看郑光福，这个时候的他才想着去仔细观察一下郑光福的尸体，将郑光福的脸扳了过来，吴鹏飞认真看了看，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除了眼窝陷下去，郑光福脸上的皮肤发黑，有明显的黑紫色，这是中毒症状，这一发现无疑也让吴鹏飞愈发的惊讶，对着电话就道，“张…张局，我检查了一下郑总的尸体，郑总八九不离十是中毒死的。” “中毒死的？”还在权衡着利弊的张青阳被吴鹏飞打断了思绪，脱口问道，“谁下的毒？” “张局，这我怎么知道。”吴鹏飞苦笑。 张青阳再次沉默了起来，话一出口，张青阳就知道是白问了，吴鹏飞只是刚才才负责送郑光福离开，而在这之前，郑光福则是被部里的人给控制着，要是把时间再往前推移，郑光福晚上是和他一起吃饭的，两人还喝了一瓶红酒，所以这段时间内，吴鹏飞和郑光福呆的时间并不多，至于是否吴鹏飞暗中给郑光福下肚，张青阳想都不会那样想。 “张局，怎么办？”吴鹏飞拿着完全没了主意，如果郑光福真是被人毒死的，那真正的凶手是谁？而眼下郑光福死在他的车上，他也有口说不清，张青阳是不会怀疑他，但日后这事被查出来，他显然要成为第一个可疑对象了。 “鹏飞，你说我们能不能将郑光福的死往部里那些人头上推？”张青阳脑袋快速转着。 “张局，这怕是不好吧，郑总毕竟是在我们手上死的，把他交出去，咱们撇不清啊，再者，咱们也不知道是谁对郑总下的手。”吴鹏飞反对道。 “咱们自打跟部里的那些人在皇冠娱乐城对峙那会就跟郑光福撇不清了，更别说后面还包围宾馆将人给抢回来，搁给外人看来，咱们早就跟郑光福是穿同一条裤子了，即便是晚上安排郑光福逃跑，黄海川又不是傻子，焉能没有怀疑。”张青阳摇了摇头，郑光福之前还说过部里的人手上掌握有一段录音，那段录音就足以给他带来十分不利的影响，现在还没有动他，张青阳知道黄海川肯定也是有所顾虑。 “张局，但郑总毕竟是在我们手上死掉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将郑总交出去，我们一下子就处于风口浪尖了。”吴鹏飞出于对自身的考虑，极力不赞成。 “那你有什么看法？”张青阳反问着吴鹏飞，他脑子也乱着，今晚这一连串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别说是没心理准备，就算是提前得到风声，都会被这些事情搞得措手不及，特别是现在突然听到郑光福死讯，要说张青阳还能保持冷静，完全不受影响，那根本不可能。 “张局，我现在在公路边，旁边是一片灌木丛，要不我将尸体找个地方处理了？”吴鹏飞考虑了一会后道，他其实也没什么主意，只想赶紧把郑光福尸体弄走，至于郑光福到底是被谁毒死的，吴鹏飞根本无暇顾及。 张青阳怔了许久，将郑光福的尸体直接丢弃，这只能说是一个再糟糕不过的办法，但他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只能点头赞同吴鹏飞的想法，“那就照你说的做吧，小心一点。” 两人通完电话，吴鹏飞左右看看，这里离高速收费口近，来来往往的车辆比较多，吴鹏飞不得不再往前看，一直到前面的分岔路口，吴鹏飞拐入了一条小路，下个小坡就是一片树林，吴鹏飞二话不说就把车开了下去，也不敢开车灯，一头扎进了小树林。 寂静的夜，除了鸟兽虫鸣的叫声，再也没别的声音。 当太阳悄悄的爬过地平线，慢慢的露出了个小头时，天已蒙蒙亮了起来，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已经过去的一个晚上，太多人一夜无眠。 上午才刚刚九点左右，部里的文件正式下达，皇冠娱乐城的案子由公安部刑事侦查局立案调查，常胜军带领的调查组正式接手此案，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调查。 十点，市委书记葛建明突然召集常委会，同时点名要求公安局的几名负责人列席。 黄海川知道葛建明肯定是因为昨晚皇冠娱乐城所发生的事，但葛建明不是私下询问，而是召集常委会，这让黄海川有些诧异。 常委会在市委的小会议室召开，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常务副局长张青阳，副局长黄胜辉两人列席会议。 会议由葛建明主持，会上，葛建明开明见山，盯着张青阳，“青阳同志，昨晚皇冠娱乐城是怎么回事，事发时，很多老百姓都看到了，引起了极大的影响，你们市局到现在还没拿出一个统一的口径对公众做出解释吗。” “葛书记，昨晚的事情有些突然，直到刚才部里的文件下达，我们才知道是昨晚那些人是部里的人，因为昨晚不清楚，所以就产生了一些误会。”张青阳眼睛不带眨的解释着，“至于部队的人怎么也会出现，就让人奇怪了。” “部队的事情你不用管，我现在只想问你，郑光福的案子是怎么回事？皇冠娱乐城查出了不少毒品，听说里面还公然的向顾客出售毒品，而且由来已久，你们公安局之前都干什么去了？”葛建明面色严肃的看着张青阳，眼神从黄海川身上飘了过去，部里下达的文件通知他已经知道了，了解了昨晚的真正真相，至于部队的人，葛建明从省委书记福佑军打探了一些情况，猜测到事情跟黄海川有一定的关系，所以葛建明轻描淡写的岔了过去，只想抓住张青阳的一些问题做文章，这是他今天的目的，嘴上说着，葛建明猛的又抛出了一句令张青阳措手不及的话，“听说你昨晚你还和郑光福在一起吃饭？” “昨晚因为应酬，的确是和郑光福一块吃饭，但当时并不清楚那些事，而且我和他吃饭，和工作上的事并没关系。”张青阳心头一跳，强作镇定的解释道。 坐在一旁的黄海川此时微微皱起了眉头，葛建明今天这唱的是哪出戏？突然对张青阳发难，难道是想在这时候摘桃子？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无声，兴许也没人想到葛建明会突然质问张青阳，市政法委书记廖东华不动声色的看了葛建明一眼，心里暗暗做着计较，他对张青阳没啥好感，但如果是面对来自葛建明的压力，他有必要维护张青阳，只是此时的廖东华也没急着开腔，葛建明毕竟还只是刚刚问话，并没有表露出真正的意图来。 “青阳同志，你确定自己和郑光福没有特别的关系？”葛建明盯着张青阳，目光不时的看向张青阳旁边的黄胜辉。 “葛书记，我和郑光福怎么会有特别的关系，他请我吃饭，我推脱不过只好去了，关系就是这么简单。”张青阳干笑道，面对葛建明的目光，心里极为不安。 “张局，你好像三天两头就和郑光福在一起吃饭吧？郑光福手下的小弟又或者他娱乐城的生意有什么违法的事情，你每次不都是指示下面的人不要过问吗。” 张青阳旁边的黄胜辉突然毫无征兆的开口，一语既出，四座皆惊。 第701章 随着黄胜辉开口，张青阳整个人如遭雷击，整个人当场怔住，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着黄胜辉，一向在局里对他马首是瞻的黄胜辉竟然在这时候对他落井下石，眼前这位就是往日里对他点头哈腰，跟在他后面摇旗呐喊的黄胜辉？张青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不只是张青阳，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同样是显得格外震惊，一个是常务副局长，一个是副局长，黄胜辉这是想干嘛，要在这种场合对张青阳落井下石吗？此时的廖东华，神情极为凝重，目光在黄胜辉脸上打量着，偶尔会往葛建明的方向瞟一眼，敏锐的廖东华已经在猜测这一幕和葛建明是否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今天葛建明突然召集这个常委会本身就不太寻常。 “青阳同志，你对胜辉同志的话有什么异议吗？”葛建明神色淡然，一起尽在掌控之中。 “葛书记，我不知道胜辉同志对我是否有什么怨恨或者私仇，今天他这么诋毁我，肯定是出于私心，他完全是在胡说八道。”张青阳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死死的盯着黄胜辉，似乎想将黄胜辉里里外外的看个透，来之前，他也对黄胜辉要来参加今天的常委会感到奇怪，但毕竟是市委同时通知的两人，张青阳也没多想，最主要的是黄胜辉平常根本没有任何不正常的表现，在局里对他这个二把手的工作极为配合，完全是跟他穿同一条裤子，张青阳也是将黄胜辉当成‘自己’人，打死他也没有想到黄胜辉会在常委会这么重要的一个会议上突然倒戈相向，这让他措手不及。 刚才一块过来市委的路上，张青阳还跟黄胜辉聊郑光福的事，张青阳也没说郑光福死了，只是说部里的人突然调查郑光福，今早大清早的又是下达了正式文件，可见来势汹汹，这次南州市怕是不平静了，黄胜辉也附和着他的话，还跟着担忧郑光福这次能否再顺利过关，试问刚刚还是那样的情景，张青阳又怎会对黄胜辉有所怀疑？ “葛书记，我刚刚说的话句句属实，我拿我的党性和人格保证，如果有半句攻击张青阳的谎言，市里可以对我做出处置，哪怕是被开除党籍和公职，我也不会有怨言。”黄胜辉眼神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和葛建明有个小小的交流，而后直接撂下了这句狠话，会议室再次骚动了起来，今天这种情况，还是在座的人在常委会上头一次看到。 “黄胜辉，你公然污蔑领导和同事，还有什么党性和人格可言？真是可笑之极，像你这样的败类，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早该把你清除出公安队伍了，竟然还让你这种人渣占据着高位。”张青阳气得浑身发抖，浑然忘记了自己是在什么样的场合。 “张青阳，如果我是公安队伍中的败类，那你就是败类中的败类，你自己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只有你自己知道，你跟郑光福早就同流合污，沆瀣一气了，你敢没这良心说没有吗？你这种人也没资格指责我，我是人渣，那你就比人渣还不如，我在公安队伍呆的时间也不比你短，把我清除出公安队伍，你还没这个资格，在座还有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你把自己当什么了？你觉得自己手中的权力比葛书记和黄市长他们还大吗？还是你从来就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市里的领导，觉得天大地大你张青阳最大？”黄胜辉不甘示弱，和张青阳打起口水仗来一点也不含糊，“公安局早就被你搞得乌烟瘴气，你任人唯亲，纵容下面的人和郑光福那样的黑社会流氓鬼混，就你这样的人渣，根本不配穿上这身制服。” “你…你…”张青阳指着黄胜辉，说是气得七窍生烟也不为过，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声音，反了，反了，连黄胜辉这种以前只配跟在他后面当应声虫的人也敢骑到他头上拉屎拉尿了。 两人此时在市委的会议室里上演着一出闹剧，让人惊讶的是并没有谁出声阻止，其他人都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而葛建明这个市委书记更是半句话没说。 黄海川的目光在张青阳和黄胜辉两人身上来回移动着，最后落到了葛建明脸上，心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如果他没猜错，这一切怕是葛建明在幕后主导，黄胜辉在演一出戏，葛建明则是后面那个导演，葛建明的目的是要在这个时候拿下张青阳，这跟黄海川的目的是一致的，但若是由葛建明来主导这个结果，那无疑是黄海川不想看到的，他做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将公安系统控制在自己手里，将张青阳拿下只是第一步，最终的目的是要将路鸣从省厅里调下来，一步步将路鸣推上公安局一把手的位置，完成他对公安局的掌控，而葛建明要是在这时候摘了桃子，等于是他白忙活了。 “张青阳，黄胜辉，你们俩在干什么，还有没有一点觉悟了，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在开市委常委会，你们把常委会当什么了，当成你们吵架撒泼的地方吗？眼里还有没有领导了？都给我回去，好好的反省一下，每人交一份检查上来，检查就交给葛书记。”廖东华这时候出声了，怒斥着张青阳和黄胜辉，实则发火，暗地里则是要保护张青阳，他这个新任政法委书记虽然对张青阳这个跋扈的手下有些反感，但在这时候必须要保张青阳。 “廖书记，对不起，今天我有些失态了。”张青阳怔了一下，旋即感激的瞥了廖东华一眼，而后看向葛建明，“葛书记，我愧对您和在座的各位领导，我马上回去反省自己，一定拿出一份深刻的检查交给葛书记您。” “你也别急着回去反省，今天这个常委会，就是为了让你说明问题，有问题就把问题说清楚，我和在座的每一位都是愿意相信你的，但既然胜辉同志对你存在质疑，你就要拿出有说服力的证据来反击质疑，我想这也是大家希望看到的。”葛建明再次出声了，一下就打碎了廖东华的意图，今天这一切由他主导，不容得别人破坏。 “葛书记，黄胜辉是故意污蔑和诽谤我，我知道苍白的语言没有什么说服力，但黄胜辉的确是不安好心，他嘴里质问我的那些话，实际上应该说他自己才是，黄胜辉平常就和郑光福走得近，和郑光福的关系非同小可，不止一次跟郑光福在一起吃饭，两人还称兄道弟，这一点我们局里不少知情人都能证明。”张青阳急中生智，反咬一口。 “张局，你所说的知情人怕都是你的人吧，他们讲的话自然是偏向你了。”黄胜辉嘲讽的看着张青阳，正当张青阳想反击时，黄胜辉嘴上又快了一拍，出人意料的承认道，“不错，我承认你说的是有那么一回事，但我跟郑光福吃饭，和郑光福这种流氓头子混在一起，还不是为了在局里不受你打击和排挤，我要是不故意表现得跟你一样堕落腐化，你早就想法子打压我了，我这几年一直忍着，无非是想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揭穿你，只要能让你这公安队伍的败类受到应有的惩罚，我就算是跟着受罚也心甘情愿。” “黄胜辉，我自问跟你没什么私仇，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妩媚诋毁我？”张青阳暴跳如雷，有种被揭穿的气急败坏。 会议室里的门紧紧关着，负责做记录的工作人员更是停下了笔，不敢将这些这一幕幕闹剧写进会议记录里，市委秘书长贾正德刚才早就暗示过了。 廖东华沉着脸，看向葛建明那波澜不惊的脸庞时，廖东华猛的觉得那张脸跟只老狐狸一样，今天这个常委会，并不是所有的常委都出席，李浩成出国考察去了，邵华东因为妻子手术请假了好些天到京城去了，两个本地派阵营中的市委常委都缺席了，出席会议的九个常委，葛建明手里掌握的票数明显占了优势。 廖东华的目光落到了市委副书记沈凌越脸上，这时候，他希望沈凌越也能站出来，葛建明的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要拿公安局开刀，这是廖东华这个政法委书记不希望看到的，张青阳跋扈归跋扈，跟李浩成也走得近，对他这个新任政法委书记看起来也不怎么服气，但张青阳的事是政法系统内部的事，关起门来可以慢慢解决，廖东华也有信心以后将李浩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但如果是外人想染指，廖东华就不答应了。 廖东华尽管只是初来乍到，但也视政法这一块是他的一亩三分地，容不得别人往里面伸手，哪怕这个人是市委书记不行，政法委是归党委管没错，换成在别的地市，一个政法委书记兴许也不敢拂逆市委书记的意思，更别说这个市委书记同时还是省委常委，但南州市的政治生态环境却是决定了其特殊性，廖东华不敢公开硬顶葛建明，但变着法儿反驳一下还是敢的，刚才让张青阳离开就是他的一个策略，没想到葛建明的态度坚决。 这个时候，廖东华无疑希望沈凌越也能站出来，往大了说，公安局是本地派固有的势力范围，如果再让葛建明往里伸手，那南州市的政治格局真的又会发生一些变化，面对强势的葛建明，两边的天平将会发生一些倾斜，本地派将会慢慢变得弱势。 第702章 “胜辉同志，你现在说的这些话可有证据？”沈凌越一直在观察着葛建明的神色，廖东华刚才抛过来的眼神他不是没有看到，但并没有立刻开口，这时候才不慌不忙的出声。 “沈副书记，张青阳的那些作为已经是尽人皆知，只要调查一下，是黑是白就一清二楚。”黄胜辉回应着沈凌越的话。 “你只需要回答我有没有证据即可，别给我转移话题。”沈凌越摆了摆手，不客气道。 黄胜辉微微怔了一下，眼神悄悄的往葛建明方向瞟了一下，廖东华和沈凌越可都表露了倾向于张青阳的态度，黄胜辉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这次就算是成功将张青阳给扳倒了，黄胜辉意识到自己恐怕也会陷入困境，葛建明不见得就会给予他相应的回报，在上层的领导斗争中，他极有可能沦为被牺牲的棋子，但今天走到了这一步，黄胜辉想要再往后退已经不可能，只能道，“沈副书记，如果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能拿出证据来。” “合着你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胜辉同志，这里是常委会，你把我们都当成傻子吗，没有证据就在常委会上信口雌黄，你觉得你说的话还有一点信服力吗。”沈凌越严厉道。 “沈副书记，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并没有半句虚假。”黄胜辉被沈凌越盯着，心里暗暗叫苦，硬着头皮回答了一句。 “没有证据就污蔑领导，信口雌黄，你还有一点党性原则和纪律吗。”沈凌越斥责道。 “凌越同志，先别说的这么绝对，我想胜辉同志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他既然敢在常委会上说这样的话，那我们就该给他自辩清白的机会。”葛建明看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黄海川一眼，又道，“郑光福的案子非同小可，已经引起了公安部的高度重视，我们地方政府也必须拿出行动来，在案子水落石出前，青阳同志就暂且回避这个案子，黄海川同志，你认为如何？” “我赞成葛书记的意见。”黄海川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葛建明这不仅是要在关键时刻摘桃子，而且还想拉他下水，造成两人早就达成一致意见的假象，再加上两人共同的外来背景，搁给沈凌越等本地派阵营的干部看来，无疑要认为两人联手要打压本地派的干部，黄海川料定这是葛建明的算计，但他还没法反对，因为将张青阳先架空，这同样是他的想法，只不过葛建明棋高一着，先一步把他算计了。 “嗯，凌越同志和东华同志有意见吗？”葛建明又看向了沈凌越和廖东华，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沈凌越和廖东华面面相觑，葛建明看似在征询他们的意见，但两人又何尝听不出葛建明话里那不容反驳的态度，而且黄海川已经站在了葛建明一边，两人如果要反对，等于是自找没趣，倒不如顺势答应下来，只能能把张青阳保住，让其回避一下未尝不可，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也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沈凌越点了点头，道，“青阳同志回避一下是应该的，不过我想这次案情重大，部里已经直接接手此案，为了不让我们地方太过被动，咱们也该表示出重视，我提议东华同志亲自负责此案。” “东华同志肯定是主抓全局的，但具体行动也要有人负责嘛，我看胜辉同志就不错。”郑光福笑了笑，“胜辉同志，你刚才既然说了青阳同志和郑光福有诸多不寻常关系，那这次就给你一个找出证据的机会来，青阳同志回避此案，就由你来抓这个案子，除了协助部里办案，你们市局也不能松懈，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葛书记，这样是不是不妥？”葛建明话音刚落，廖东华一下皱起了眉头，葛建明太狠了，这是他和沈凌越刚才没有想到的，还以为葛建明让张青阳回避此案就已经是点到为止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把黄胜辉推出来。 “没什么不好，胜辉同志既然敢说出来，那我们就给其证明的机会，当然，我们也不能认定青阳同志就有问题，但我相信青阳同志是经得起考验的嘛。”葛建明冲张青阳笑着点了点头，他的笑容落在张青阳眼里，无异于死神的微笑，让张青阳一阵胆寒，沈凌越和廖东华表现出了维护他的态度，但葛建明却更加赤裸裸的偏向了黄胜辉，在场的人，只要不是傻子，任谁都能看出葛建明对他举起了屠刀。 廖东华一脸阴郁，再要开口时，葛建明已经很霸道的一锤定音，“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谁有意见，可以私下找我。” 常委会结束时，张青阳当即一脸愤慨的走了出去，转身时看向黄胜辉的眼神，那是恨不得将黄胜辉给生吃活剥了，平日里称兄道弟，关键时刻从背后捅他一刀。 廖东华和沈凌越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两人都是快步离开了会议室，胜利者只有葛建明一人，就连黄海川今天都被葛建明给算计了一下，这也是黄海川始料不及的，但今天他和葛建明说起来还是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两人的目的其实还是一致的，所以黄海川一直不做声，除了葛建明让他表态的那句话外，黄海川保持着沉默。 正当黄海川要离开的时候，葛建明从后面叫住了黄海川，葛建明等着身边已经没什么人时，才笑道，“海川同志，听说你昨晚已经和部里下来的同志接触过？”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昨晚张青阳带人包围部里调查队伍一行下榻的宾馆，将郑光福带走，他们的负责人和我联系了一下，一起去找张青阳要人。”黄海川点头道，葛建明看样子是都了如指掌了，这会却是装着不太知情。 “张青阳同志怕是真的和郑光福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哎，这样一个准备重用提拔的同志要是堕落了，那就让人痛心了。”葛建明脸色凝重，满是担忧和可惜，他刚才不在会议上提这事，这会在黄海川面前却是故意表露出另外一番态度来。 黄海川将葛建明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对葛建明的演戏功夫端的是不能不佩服。 “如果张青阳有问题，那我们也该庆幸发现得及时，要不然再让张青阳担任公安局长，还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危害。”黄海川严肃道，葛建明演戏归演戏，黄海川也不去说什么。 “不错，幸好是过几天才召开人大会议，要不然刚任命张青阳担任市局局长就出了问题，那可就真成了大笑话了。”葛建明深以为然，俨然已经将张青阳当成是问题干部看待。 “葛书记，我还有事要忙，您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告辞了。”黄海川开口道。 “好，也没啥事，你先去忙吧。”葛建明笑了笑。 目视着黄海川离去，葛建明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黄海川刚坐车离开市委一会，常胜军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黄海川快速接了起来，只听常胜军道，“黄市长，郑光福死了，尸体在宁平市地域内发现的。” “死了？”黄海川眼珠子险些瞪了出来，整个人呆了一下，常胜军给他说的这个消息对他的冲击可想而知，甚至黄海川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张青阳一伙人下毒手了。 第703章 安静的办公室，整齐的办公桌，墙壁上庄严的党旗国旗，吴鹏飞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发呆，从昨晚将郑光福的尸体简单埋了一下后，吴鹏飞就慌忙离开，一直到现在，吴鹏飞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度焦虑和恐惧当中，昨晚他连家也没回，回到南州后就一直呆在了自己的办公室，整个人像静坐一样，一直坐到了早上，桌上的烟盒里，是满满一堆烟头，上午第一个进来办公室的人，险些被烟雾熏得眼睛都睁不开。 今天办公室里出出进进来了几批人，不是下属汇报工作就是有人来走后门，吴鹏飞心不在焉的应付过去，这会更是将办公室门给紧紧关上，严令下面的人不准来打扰，谁来都不见。 深深的吸了口气，吴鹏飞双手用力的搓着脸庞，早上他连洗脸刷牙都没有，更别说吃早饭，现在已经十一点左右，吴鹏飞半点也没有饥饿的感觉，甚至一点疲惫都没有，眼睛睁了一晚上，除了有些干涩难受，没有一点睡意。 从左侧小抽屉里拿出了一把钥匙，吴鹏飞打开了办公桌中间的大抽屉，抽屉里面最上头是几分文件，乍一看，也都会以为这抽屉里专门放着一些重要文件，但当吴鹏飞将最上头的几份文件拿出来时，那被文件掩盖在下面，放在底层的那一条条堆放整齐的小长方形，一片金光灿灿，若是有人看到眼前的景象，恐怕会目瞪口呆，整个抽屉的底层里，竟是摆满了整整两层金条，粗略数一下，少说也有上百条金条，而且大小不一。 看着那一条条金条，吴鹏飞的目光仿佛也凝固住了，刚才空洞的眼神微微凝聚起了焦点，抬手轻轻的从金条上面抚摸了过去，吴鹏飞神情一片沉醉，这是他的最爱，没人知道他有收藏金条的嗜好，更不会有人想到堂堂一个公安分局局长的办公室里竟然会放着这么多金条，将金条放在这里，吴鹏飞比放银行里还放心，没事的时候打开抽屉看看，吴鹏飞也会自己乐上一会，这些金条并不是他一次受贿所得，而是慢慢收集起来的，虽然没特意去数过有多少，但吴鹏飞就算是闭着眼睛都知道自己这里面的金条有多少，整整85根金条。 他抽屉里的这些金条并不是统一规格的，向他行贿的人送的金条各不一样，从50克到200克的规格都有，他这抽屉里最大的一块，可以说是金砖的重量足足达500克，那是吴鹏飞在帮忙处理一起交通肇事案件时收的，市里的一位富家大少酒醉后撞死了人，事后驾车逃逸，后来当事人的父亲找到了吴鹏飞，让其帮忙‘运作’，吴鹏飞收下了好处费，过问了这起交通肇事案件，一起恶性的交通肇事案件就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吴鹏飞也心安理得收下对方孝敬上来的这一块大金砖，这不是他单笔收到的最大一笔贿赂，但却是迄今为止收到的最大一块金砖，重达一斤的金砖在这抽屉里占了一个不小位置，如果不是他的抽屉够大，这些金条都快放不进去了，若是继续这样收下去，抽屉里放不下他收的金条是早晚的事。 再次点起一根烟吞云吐雾起来，吴鹏飞斜着眼看着面前这些明晃晃金灿灿的金条，整个人似乎也放松了不少，少顷，一根烟吸完，吴鹏飞似乎也下了什么决心，从办公室一角拿出了一个小型的手提箱，吴鹏飞手脚麻利的将金条一块块放进了手提箱里，而后勇一块黑布盖了起来，做完这一切，吴鹏飞站了起来，再次凝视了一眼这间坐了几年，已经是他第二个家的办公室，吴鹏飞眼里闪过一丝决绝，提着手提箱就走出办公室。 “吴局，您要出去？”办公室外，副局长周志宁正要敲门，吴鹏飞冷不丁的从里面打开门，周志宁吓了一跳。 “嗯，出去一趟，老周，有事吗？”吴鹏飞问道。 “没，没啥事，就是刚刚听到消息说郑总死了，尸体还是在宁平市发现的，我就想着赶紧过来跟吴局您说一声。”周志宁说道。 “这事我知道了，我正要去了解一下，局里的工作，你先负责一下。”吴鹏飞转头对周志宁说道，吴鹏飞没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注意力不集中的葛建明同样没察觉到吴鹏飞话里的异常，和葛建明说完，吴鹏飞提着那分量十足的‘手提箱’匆匆离开。 从市委出来的张青阳回到市局后就一头钻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啪’的一声，办公室门狠狠的撞上门框，整个楼层都能听到一声巨响，张青阳似乎以此来发泄着自己的怒火，又是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嘴里大骂着王八蛋，张青阳仿佛还不解气，差点还想把那玻璃茶几给砸了，最后硬是忍住。 满腔怒火的坐了一会，张青阳拿出手机给吴鹏飞打了过去，电话里一下就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张青阳一愣，旋即又是气得大骂一句，吴鹏飞这时候关机关个毛线，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 宁平市高速收费站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里，此时早已拉起了大范围的警戒线，公路边停着一溜烟的警车，一个个警察严阵以待，宁平市市局和分局的领导都赶到了现场，常胜军在接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更是直接往宁平市赶，此时的常胜军就在埋尸现场，现场的初步检查，郑光福的尸体并没有遭受到什么器质性的损害，常胜军已经向宁平市局的领导提出要求，要把郑光福的尸体运回南州，这是黄海川刚才在电话里对他说的要求，常胜军自然没有异议，对南州市还是在宁平市，对他而言都没啥区别。 …… 市公安局验尸实验室，郑光福的尸体被送到了这里，黄海川此刻也已经来到了公安局。 在外人眼中神秘的验尸室里，此时站了不少人，黄海川、常胜军、张青阳、黄胜辉等人都在房间里，此时此刻，几人都安静的站在一旁，公安局的法医正在对郑光福的尸体进行检查，尽管还在尸体发现现场的时候，宁平市公安局经过初步检查后认定郑光福是中毒而亡，但在详细的尸检报告出来前，所有人对郑光福的死因都有一定的疑虑。 张青阳目光灼灼的盯着郑光福的尸体，站在角落一旁的他和黄海川等人稍微有几步的距离，仿若是泾渭分明一般。 “死亡现场还有什么可疑发现吗？”黄海川沉默了一会后突然转头问常胜军。 “暂时还没有，掩埋尸体的人应该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尸体现场的一切可疑痕迹都被很好的破坏掉了，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常胜军摇了摇头，目光往张青阳的方向瞟了一眼，常胜军多多少少认为从张青阳身上着手兴许能调查出一点蛛丝马迹来，毕竟郑光福是被张青阳带人抢‘走’的，事后的所谓越狱潜逃八九不离十也是张青阳一手策划的，尽管现在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这并不能减少他对张青阳的怀疑，而郑光福的突然死亡，难免就会让人跟张青阳联系到一起。 “高速路口那边的监控录像呢？有发现可疑车辆吗？”黄海川皱着眉头。 “我已经让宁平市局将昨晚高速路口的监控录像拷贝一份送过来，目前我们的人正在对监控录像进行分析。” 站在角落的张青阳眼睛依然还停留在郑光福的尸体身上，但耳朵却早已竖了起来，将黄海川和常胜军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里，常胜军的话无疑让张青阳心里悄悄一松。 冷不防的，常胜军对张青阳道，“张局，你对郑光福的死有什么看法？” “现在连郑光福的真正死因都还不清楚，我暂时也没什么看法。”张青阳被常胜军问得一怔，随即不动声色道。 “是嘛，我以为张局会有什么一针见血的看法呢。”常胜军语气略有嘲讽。 “常队，你这是什么意思？”张青阳不满道。 “没什么，随口说说而已。”常胜军撇了撇嘴，因为昨晚的针锋相对，常胜军心里显然憋了一口气。 “张局，刚刚省厅通知下来，关省长要到咱们局里来考察。”门外，一名工作人员匆匆走进来汇报道。 “哦？”张青阳神情一震，“吩咐一下办公室，马上做好迎接工作。” “黄市长，关省长要过来，您看？”张局走向黄海川。 “既然关省长要过来，那我们出去外面等。”黄海川瞥了张青阳一眼，他对关锦辉的到来并不意外。 市公安局大门口，黄海川和张青阳等人站着等候关锦辉的到来，张青阳和黄胜辉一干公安局的高层领导都神色凝重，在这节骨眼上，关锦辉突然要过来视察，无疑让众人生出了许多揣测，心里也凭添了几分压力，特别是跟张青阳一伙的，这会更是心神不宁。 很快，几辆车子就朝着大门口驶了过来，黄海川几人都上前迎了几步，车子缓慢停了下来，副省长、省公安厅厅长关锦辉从中间的车上下来。 “黄海川同志也在。”关锦辉下车后看到黄海川，惊讶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 黄海川和关锦辉寒暄两句，张青阳等人才纷纷上来，恭敬的喊了一声，“关省长。” “青阳同志，皇冠娱乐城的案子是怎么回事。”关锦辉笑着一一和众人握手完，突然就朝张青阳问了一句。 “关省长，案子还在调查中，现在还没有结果。”张青阳脸色不自然的应道，关锦辉这一来就问这事，让张青阳一颗心直往下沉。 “郑光福的尸体找到了，死因查清楚了吗？”关锦辉盯着张青阳，一脸严肃。 “法医正在对郑光福的尸体进行检查，现在报告还没出来。”张青阳小心应道。 关锦辉盯着张青阳看了一会，看得张青阳额头冷汗都快冒出来，他敢对黄海川阳奉阴违，也敢不听廖东华这个新任政法委书记的招呼，但对关锦辉这个省厅一把手，张青阳是打心里发怵，发自骨子里的畏惧。 “这是胜辉同志吧。”关锦辉转头看向黄胜辉，点头笑了一下，和对张青阳的态度截然不同，这一变化落在其他人眼里，都是浮想联翩。 “关省长，是我。”黄胜辉激动的看着关锦辉，平常他这个副局长压根没让关锦辉问的资格，也就是张青阳能在关锦辉面前露下脸，今天关锦辉竟然主动问其他，黄胜辉心里的激动可想而知。 “嗯，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市里让你牵头调查郑光福的案子，我尊重你们市里的决定，也看好你，胜辉同志，你不要让市里和省厅失望，郑光福的案子已经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我希望你能拿出公安干警的气魄，早日侦破此案。”关锦辉对黄胜辉鼓励道。 “关书记，我绝不会让您失望，不会让市里失望。”黄胜辉郑重道。 “好，不错。”关锦辉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这次省厅也会成立一个调查组，和市里一块办案，到时候你们要互相配合，精诚合作。” 关锦辉的话一出来，除了早就知情的黄海川，张青阳和黄胜辉等人都是一愣，张青阳这次被排除在这件案子之外，虽然没他的事，但因为和郑光福的牵扯，一下就警惕起来，而黄胜辉则是因为这个意外消息而惊讶。 关锦辉将张青阳和黄胜辉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脸上没有变化，朝后边的路鸣招了招手，给黄胜辉介绍道，“这是我们刑警总队副总队长路鸣同志，才刚调来不久，估计你们还不认识，现在正好认识一下，这次省厅的调查组由路鸣同志负责，你们以后多联系，携手破案。” 第704章 清凉的海风，柔软的沙子，皎洁的月光下，两条狭长的人影在海滩上留下了一长溜的脚印，此时的南州，下午两点多，而遥远的夏威夷，则还是前一天晚上的十点多，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又到了宁静的夜晚，昨天刚到洛杉矶的李浩成撇下了考察团独自和林晴飞往夏威夷，而今天，李浩成同样还是将考察团撂下不管，在夏威夷岛和林晴度过了一天甜蜜的二人世界，此时此刻，当关锦辉在南州市公安局视察时，李浩成牵着林晴的手在浪漫的沙滩上留下了两人的共同足迹。 海风很凉快，李浩成只穿了一件花花绿绿的沙滩裤，上半身随意穿了件白色小背心，海滩离林晴的小别墅不远，两人在别墅小院子里的沙滩太阳椅上躺着聊了会天，林晴提议到海滩上走走，李浩成当即附和，今天看似一天都在和林晴说笑的他，心情并没好到哪去。 “浩成哥，以后不知道啥时才又会有这样的机会在海滩上漫步。”林晴很自然的挽着李浩成的手，漆黑的夜空下，她的笑容很是漂亮，在那精致的容颜下，林晴的笑容总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 “南州也靠海，林小姐要是常在南州，那我们随时都有机会嘛。”李浩成笑道，脸上的笑容虽然很灿烂，但他的心里却是始终有一层阴霾，国内的事情，张青阳都会及时打电话向他汇报，身在国外的李浩成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郑光福死亡的事，这让李浩成今天一天的心情都很糟糕。 其实李浩成心里是认为郑光福死了是一了百了，利大于弊，但部里介入调查郑光福的事，让李浩成总有些不安，虽然他跟郑光福直接联系不多，但最后难免也会有被牵连到的风险，拔出萝卜带出泥，李浩成也担心郑光福的案子一直查下去的话，会查到自己身上。 至于张青阳今天在常委会上被要求回避郑光福的案子，由副局长黄胜辉负责这个案子，李浩成也是在会后就接到了张青阳的电话，李浩成对这个结果又惊又怒，除了对黄胜辉会对张青阳反戈一击感到震惊外，李浩成意识到这是葛建明这是想打压他的人，而偏偏他此刻人在国外，分身乏术，这让李浩成的心情无比糟糕，原本对这趟美国之行充满期待的他这会真的是后悔自个选在这个时候出国考察。 林晴眨着眼睛，一双如同弯弯月牙儿一样的眼睛很是漂亮，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一直在观察着李浩成的林晴将李浩成的表现都收入眼底，笑道，“也对，以后我估计还有一段时间要常驻南州，倒不愁没机会，不过南州终归是比不上这里，咱俩可也不能像现在这么惬意，被人认出来就糟了。” “嗯，在南州的确是不方便许多。”李浩成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对了，浩成哥，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我隔壁那栋别墅，现在还没售出去呢，你买不买？买了的话，咱俩可就成邻居了。”林晴突然道。 “哦，这么巧。”李浩成注意力被转移了过来，认真的思考了起来，若说昨晚林晴说起这事，他还只是随声附和，但此刻，李浩成真的是有些危机感了，短短一天内从国内得到的消息让李浩成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官场没有永远的胜利者，他现在风光一时，省里面也有强大的靠山，但谁知道哪天一不小心就栽倒了，在国外提前给自己准备个逃难的地方已经不是可有可无的事了，而是显得很有必要了。 心里面如此想着，李浩成嘴上也是问道，“对方准备卖多少钱？” “价格可能贵了一点点，要一百五十万美金。”林晴转头看着李浩成，又道，“不过他那小别墅比我的稍大一点，里面我也有进去过，装修很高档，你要真有意向买，明天他会过来，到时候进去参观一下再做决定。” “那行，明天就去看看，可以的话就买了，这事早办早好，最迟后天就得和考察团汇合了，能尽早结束考察就尽早回去。”李浩成很干脆的点头，心里下定了主意要买，至于价格的问题，李浩成压根没放在心上，他一方面迫切的想为自己留条后路，一方面又急着要赶回去，国内的事情，让李浩成牵肠挂肚。 “浩成哥怎么突然急着要回去了？”林晴惊讶道。 “国内发生了些事情，不回去不行。”李浩成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会才露出了一些烦躁的神色。 “是嘛，难怪浩成哥今天一整天都有些不快。”林晴恍然道。 “哎，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李浩成无端的感慨了一声。 国内，副省长、省公安厅厅长关锦辉一行视察指导了公安局的工作，对公安局的工作总体予以了肯定，但同时也批评了公安局在个别案子上的工作不到位，陪同视察的张青阳脸色很是尴尬，但也不敢说什么，至于副局长黄胜辉，虽然也是一脸羞愧，但心里却是偷着乐，黄胜辉将关锦辉的话视为关锦辉对张青阳不满的信号。 结束在公安局的考察，关锦辉又是看望慰问了部里下来的调查组一行，当场表示南海省、市两级公安部门将会积极配合部里办案，争取早日侦破郑光福的案子。 关锦辉的表态让在场的众人神色各异，黄海川对关锦辉的支持心生感激，昨天晚上，他连夜去拜访关锦辉，十一点多将关锦辉吵起来，关锦辉不仅没有丝毫不悦，还很是热情的接待了他，对他提及的郑光福的事，关锦辉甚至没有半点犹豫便表态会支持他，这让黄海川心里对关锦辉很是感激。 今天关锦辉会到南州市局来视察，无疑是在践行昨晚对他的‘承诺’，用实际行动表示对他的支持，尽管外人不会想到关锦辉此行跟他有关，但黄海川自个心知肚明，有关锦辉的支持，他在郑光福的案子上就能掌握很大的主动性，而且路鸣现在牵头省厅的调查组，这其实是黄海川为将路鸣调到南州市局的一步铺垫。 第705章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张青阳回到家里后已很是疲惫，昨天晚上，他也几乎是一夜没有合眼，今天中午在办公室本想眯一会，但因为上午的常委会上遭到黄胜辉的背叛，这让张青阳憋了一肚子火，再加上对郑光福案子的焦虑，张青阳明明是困得眼睛都要闭上了，但偏偏一闭上眼，脑子里却是十分清醒，怎么都睡不着，下午关锦辉视察时的表态无疑又给张青阳增加了巨大的心理压力，这个案子，对他越来越不利了。 “有人送来一封信封，给你的，放在桌上。”张青阳的媳妇周凤楠见张青阳回来，脸上的神色很是淡漠，只是随手往客厅的玻璃桌上指了指。 “什么东西？”张青阳一愣，走向客厅的桌子。 “不知道。”周凤楠回了一句，一头又钻进了厨房，只留下了一句话，“你晚上也没说要回来吃饭，没有煮你的。” 张青阳对妻子的态度一点也不意外，两夫妻也没啥感情，关键是他平常也基本上不着家，在家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晚上难得回来，搁在妻子眼里，恐怕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对妻子的态度，张青阳也不以为意，两夫妻维持着这个貌合神离的家，虽然没有以前的那种感情，但也不至于吵吵闹闹，妻子对他在外面的事不闻不问，他回到家里也不会对妻子的冷漠态度发火，反正两夫妻是各过各，除了维系住这一纸婚姻外，形同陌路。 张青阳走到沙发上，整个人就跟虚脱了一样，直接往沙发上倒去，说起来也可笑，他身下这套价值好几万的真皮沙发还是郑光福送他的，房子刚装修好，郑光福就屁颠屁颠的为他张罗家具，这房间里的高档家具几乎都是郑光福送的，现在郑光福死了，他却舒服的躺在郑光福送的沙发上，当然，张青阳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不为郑光福可惜，只因为他也因为这个案子陷入了危机当中。 拿起玻璃桌上的信封，黄色牛皮纸上的信封简单写着他的名字，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信息，张青阳拿手捏了一下信封里面的东西，感觉像是卡片之类的东西，动手将信封撕开，张青阳将信封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小沓照片，张青阳目光刚接触到照片，登时就是一怔。 照片上是黄海川和林虹一块出现在酒店门口的场景，张青阳迅速翻看其余的几张照片，仔细对比了一下，张青阳发现几个地点都是不一样的，照片虽然都是偷拍的，看不到两个人近距离的表情，但重点不是两个人的表情，而是照片里传递出来的信息，林虹和黄海川在不同的地点见过了不止一次面，这估计才是幕后那寄照片的人想要提醒他的。 张青阳拿着照片发怔，林虹和黄海川见面干什么？ 坐了好一会，张青阳才猛的一个机灵，迅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向厨房，张青阳急切的问着妻子，“这信封是谁送来的？对方有留下什么话吗？” “我哪会知道谁送的，我回来的时候就瞧见这信封了，从门缝底下塞进来的。”周凤楠没好气的摇了摇头，顿了一下，才颇为好奇的问了一句，“信封里面是什么？” “没什么。”张青阳听见妻子的回答，一脸失望，拿着手上的照片陷入了沉思中，郑光福的案子，原本看起来并不复杂，张青阳在看到黄海川和常胜军走到一块后，一度认为部里的人下来跟黄海川有关系，而调查郑光福，只是针对他们的第一步，接下来可能就轮到他了，一切只是黄海川的阴谋而已，案子看起来也就是这么简单，而他如今要做的就是如何自保。 但随着事件的进展，这个案子看起来却是显得扑朔迷离了，郑光福的尸检报告已经在下午出来了，结果证实郑光福的确是中毒而亡，但检查出来的是一种慢性毒药，也就是说，郑光福不是昨晚才被人突然下毒的，是早前就有人意图谋害郑光福了，但这人是谁？为什么要置郑光福于死地？这一切无疑都是个谜，不仅张青阳想知道答案，黄海川等人同样想知道答案，而张青阳心里更是清楚，下午的尸检报告出来之前，自己才洗脱了一些嫌疑，要不然他恐怕已经成了黄海川他们最大的怀疑对象。 现在，突然又有了这么一封神秘信封送到他家里，幕后的神秘人似乎想告诉他些什么，张青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大脑有点不够用了，目前他脑子里接收的信息有些杂，再加上烦躁的心情，张青阳一时都头疼了起来。 “青阳，听说郑光福死了？”周凤楠见丈夫一直站在门口不动，竟也多问了一句，往日，她一向不会问多问张青阳工作上的事情，哪怕是一句话，这次，周凤楠却也是关注起了郑光福的事情，周凤楠也清楚丈夫跟郑光福的牵扯有多深。 “死了，昨晚死的，慢性中毒，不知道谁下的毒。”张青阳回答道。 “中毒死的？”周凤楠睁大了眼睛，她知道郑光福死亡的消息还是下午和几个丈夫同是公安系统的女性朋友打麻将时听说的，但具体是怎么死的，众人说法不一，有说是自杀死的，有说是逃跑时出车祸死的，那时候郑光福的尸检报告还没出来，大家也都是各凭猜测，这会听到丈夫说是被人毒死的，周凤楠也显得不敢置信，喃喃的说了一句，“确定是被人下的毒？难道就不会是自己服毒的？” “不可能，那是慢性毒药，怎么可能是自己服毒。”张青阳断然否认。 “哦，慢性毒药。”周凤楠一副恍然的样子，刚才明显没注意听这个。 张青阳在门口站了一会，转身又走回客厅，怔怔的坐回沙发，手上的照片还拿在手上，张青阳再次拿起来看了一遍，每看一次，张青阳脸色就愈发凝重起来，昨晚和郑光福的一席对话毫无征兆的脑海间浮现起来，郑光福说部里的调查组手上握有他们的一段录音，两人在讨论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监听他们时，郑光福无意中说到了林虹，尽管郑光福最后也笑说不可能是林虹，但此时此刻，郑光福初始开玩笑说会不会是林虹的那句话却是在张青阳脑海里一遍一遍回荡着。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张青阳才想起一件事，拿起手机给吴鹏飞打了过去，电话依然和白天一样，手机除了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再也没有别的声音，张青阳气得将手机往桌上一拍，自言自语的骂道，“吴鹏飞这王八蛋到底在搞什么鬼，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竟然敢关机。” “怎么了？”厨房里的周凤楠听到客厅里传来‘砰’的一声，探头出来道。 张青阳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没有回答妻子的话，周凤楠见张青阳摆着一张臭脸，也懒得再问，头缩了回去。 嘴里咒骂了几句，张青阳最后还是拿起了手机，迟疑了一下，张青阳打给了海明区分局副局长周志宁，这次电话很快就打通，张青阳劈头盖脸的就冲周志宁发火，“周志宁，吴鹏飞人呢，他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张局，吴局11点多的时候出门了，说要去市局了解郑光福的案子呀。”周志宁很是无辜的说道，不明白张青阳冲他发什么火。 “放屁，我今天呆在市局一天，就没见到过吴鹏飞的人影。”张青阳一听，差点就没气晕过去，此时的他还没意识到吴鹏飞也会逃跑，只是冲着周志宁发火，“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马上给我找到吴鹏飞，让他给我回电话。” 张青阳说完便挂了电话，周志宁则是悻悻然的撇了撇嘴，“真是的，冲我发个毛火。” 骂归骂，周志宁却是片刻不敢耽搁，赶紧打吴鹏飞的电话，毫无疑问，周志宁和张青阳的遭遇一样，吴鹏飞的手机关机，死也打不通，周志宁连打了几个都是一样，纳闷的嘀咕了一句，周志宁转而打了吴鹏飞家里的电话，幸运的是电话通了，接电话的是吴鹏飞的老婆，周志宁一听声音便认了出来，忙道，“嫂子，吴局呢，市局的领导找他，我现在联系不上他。” “他没回来啊，我也奇怪呢，打他的手机也打不通，我以为他在开会呢，就没再打了。”电话那头，吴鹏飞的老婆答道。 “这么说你也联系不到他？”周志宁脸色一楞，想到吴鹏飞上午出去还提了个手提箱，他当时没在意，但仔细一想，以往也没见过吴鹏飞提过箱子出门。 “对啊，我也联系不到他，他现在没在局里？” “没。”周志宁下意识的摇着头，“对了，嫂子，张局中午有回去吗？” “昨晚就没回来了，你们局里不是在办大案子嘛。” “嗯，是有件大案子，嫂子，那没啥事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周志宁笑着应付了吴鹏飞的妻子，旋即挂了电话，此时的周志宁心脏已经剧烈跳动了起来，他已经敏锐的意识到什么，强迫着自己不乱想，周志宁二话不说给张青阳打了回去。 第706章 “张局，吴局的电话打不通，我刚给他家里打电话，他老婆说他从昨晚就没回去过了，今天也联系不上，还以为是在局里。”周志宁打通了张青阳的电话，赶紧将情况汇报，“事实是我中午就看到吴局出去了，他说要去了解郑光福的案子，我仔细想想，吴局当时手上提了一个黑色的小手提箱，但他既然没到市局去，那会不会？” 周志宁没敢将自己的猜测全说出来，要是吴鹏飞隔天出现了，那他这会说吴鹏飞逃跑了，还不得被吴鹏飞给恨死。 “你想说什么？”张青阳阴沉着一张脸。 “没，没什么。”周志宁讪讪的笑了笑。 “今天你还有见到吴鹏飞有什么异常吗？” “除了提个手提箱，好像也没什么了，我再仔细想想。”周志宁小心的回答着，生怕张青阳又把火气发到他身上。 隔了一会，周志宁眼睛一亮，“张局，我想起来了，当时吴局要走的时候，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让我负责局里的工作，那会没注意这句话，但现在想想，这话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周志宁说完，等着张青阳的话，却发现张青阳那边久久没有出声，电话里隐约可听见张青阳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周志宁登时又绷紧了神经，将电话拿开一点，免得张青阳待会又突然毫无征兆的发飙，但等了一会，周志宁再认真听一下时，却发现电话里已经没有了声音，再仔细一看，张青阳那边早已经挂掉了电话。 “晚上的米饭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要不要吃点？”从厨房里端出几个菜的周凤楠朝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张青阳说了一句。 张青阳呆坐着，对妻子的话置若罔闻，他的心神还沉浸在吴鹏飞的事情上，周志宁有些话不敢说，他又何尝需要对方说，吴鹏飞的手机关机，连家人都联系不上，再想想如今这个敏感时刻，吴鹏飞的突然‘消失’很容易就让人往坏处想，张青阳原本就糟糕的心情可以说是雪上加霜，要是吴鹏飞真的是潜逃了，那事情一旦曝光，产生的恶劣影响可想而知。 周凤楠自顾自的盛了一碗饭坐下来吃，要说今天也是赶巧，张青阳以前是三天两头不着家，在家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她也好不到哪去，孩子在国外读书，平常就她一人，要做饭也不好做，她也就索性在外面吃，大都数时间是在外头和朋友吃，有时候不想吃外面的，才回来自己炒两家常菜吃，今天碰巧她回家，张青阳也回来。 “你不用吃饭？”周凤楠吃了几口，转头看着张青阳，丈夫的反常她也不是没看到，心里想关心几句，但夫妻俩彼此冷漠习惯了，嘴上愣是说不出关心的话。 “你自个吃吧，不用管我。”张青阳没好气道。 周凤楠一听，索性不再问啥，自己吃了起来，一碗米饭吃完，周凤楠的肚子也差不多饱了，吃饭的过程，周凤楠的目光没少往张青阳身上瞅，张青阳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坐姿没变过，除了手上多了根烟外，几乎是一动不动。 周凤楠迟疑了一会，才往沙发走过来，在张青阳对面坐下，她对丈夫的前途多少还是关心的，毕竟丈夫官当得越大，对她也有好处，嘴上道，“青阳，这次郑光福的案子对你影响大不大？你现在被提名为局长了，在这节骨眼上出了郑光福的事，是不是会影响你。” “岂止是影响。”张青阳自嘲的笑了笑，“头上的乌纱帽都快保不住了，至于当局长，现在想都不敢想了，能平安度过这一劫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么严重？”周凤楠吓了一跳。 “比这严重都有可能，最糟糕的结局就是锒铛入狱。”张青阳说到这话，脸色前所未有的沉重，他自个就是公安局的领导，常年跟犯罪分子打交道，见惯了生生死死，也见多了监狱里的各种乱象，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成为阶下囚的一天，此时一想到那种可能，张青阳一下子竟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 “青…青阳，你别自己吓自己。”周凤楠听得脸色大变，她跟张青阳虽然感情不好，但在外头，她是张青阳妻子的这个身份却能给她带来巨大好处，名声、地位、金钱，这些全都是来自于张青阳手中的权力，她能跟着受益无穷，若是张青阳出事，对她同样没半点好处，此时此刻，一向对张青阳在外面乱搞女人感到憎恨的周凤楠没有半点幸灾乐祸的心思，而是为丈夫担心起来。 “不是我自己吓自己，现实就这么残酷，当然，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希望是多虑了。”张青阳摇了摇头，心里面安慰着自己。 “肯定不会有事的，上头的领导不是还在提拔你嘛，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让你出事。”周凤楠使劲的点着头，安慰张青阳的同时，同样也是在安慰她自己，她和张青阳夫妻一场，即便是现在没啥感情了，她也不希望张青阳出事，跟张青阳的这一段婚姻给她带来了巨大好处，要是张青阳出事，她说不定也会被连累到。 “今天一天打吴鹏飞的电话都打不通，不知道他是不是跑路了。”张青阳难得跟妻子多说了两句。 “吴鹏飞？”周凤楠愣了一下，她自是知道吴鹏飞是谁，海明区分局的局长，此刻听到丈夫如此说，周凤楠显然是不敢置信，“吴鹏飞怎么说一个分局局长，现在情况还不明了呢，他要是自己先逃跑了，岂不是直接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了。” “正是因为案子不明了，他才越有可能跑，这说明他对结果不看好。”张青阳苦笑了一下，虽然只是猜测，但吴鹏飞玩‘消失’，张青阳想不这样怀疑都难。 两人说着话，‘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张青阳和周凤楠俱是疑惑的往门的方向看去，周凤楠赶紧站了起来，“我去开门。” 将门打开，周凤楠一下就看见门外站了几个陌生男子，周凤楠奇怪的看了几人一眼，“你们找谁？” “张局长在吗，我们找他有事。” “谁啊。”张青阳探头往门口的方向的看了看。 张青阳这一出声，门外的几个陌生男子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站在前头的一人张口对周凤楠道，“麻烦开下门，我们找张局长有事。” 周凤楠听着男子的话，眼珠子在对方身上打转，愣是不敢开门，男子见状，又道，“我们是下面县局的，来找张局长汇报工作。” 周凤楠一听，脸色缓和了许多，回头看了看张青阳，只见张青阳点了点头，周凤楠这才抬手把外面铁门的锁打开，几个男子走了进来，张青阳此刻还坐在沙发上，看着进来的几个男子，张青阳神色也是颇为怪异，“你们是下面哪个县局的，找我什么事。” “张青阳，跟我们走一趟吧。”站在前头的一人望着张青阳，肃然道。 “你们是？”张青阳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一脸戒备的望着几人，心里隐隐猜到什么，但又不敢相信。 “省纪委。”为首一人盯着张青阳，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听到‘省纪委’三个字，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的张青阳瞬间就软了下去，脸色苍白的望着面前几人，张青阳连多说一句的勇气都没有，后边的周凤楠，早已惊恐的捂住嘴巴。 “张青阳，请走吧。”为首的男子侧身了一步，示意张青阳自己走，对张青阳的反应一点都不奇怪，下面的干部，听到省纪委的招牌还能一点反应都没有的，他们还没见过的，有些直接吓得瘫软在地上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张青阳的表现只能说是正常。 在几个人的注视下，张青阳整张脸一点血色都没有，脚下微微迈出了一小步，张青阳能感觉到自己两腿抖得厉害，周凤楠此时更是吓得不敢出声。 “张青阳，你如果走不动，我们可以帮你。”为首的人见张青阳站着几乎没动，漠然道。 “我自己走，你们让我体面点出去。”张青阳见两个人上前，手抬了一下，声音发颤，自己走了出去。 几人见状，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扫了周凤楠一眼，略有警告之意，便跟着走了出去。 第707章 张青阳被省纪委的人带走了，在自己的家里，亲眼见证这一幕的只有其妻子周凤楠，纵使是往日不可一世的，敢把黄海川都不放在眼里的张青阳在听到省纪委三个字后都吓得面无血色，可想而知，纪委这个部门对普通干部的杀伤力有多大，平日里没事的时候说起纪委可以不当回事，但真碰到了纪委的人上门，个个都会吓得腿软。 周凤楠好久之后才回过神来，靠在墙边的她，整个人都是软的，连站起来都要扶着墙才能起来，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力气一般，呆呆的站着，周凤楠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丈夫被省纪委的人带走了，往日里貌合神离，各玩各的，夫妻感情名存实亡，但真到了这一刻，周凤楠也才知道张青阳依然是这个家的主心骨，此时此刻，她完全是六神无主。 发生在张青阳家里的一幕同样在市公安局上演着，今天上午在常委会上刚刚被葛建明钦点负责郑光福案子的黄胜辉在局里也俨然将自己当成老大，对下面发号施令，在下午关锦辉走了后，黄胜辉也有意无意的挤兑了张青阳几句，因为连关锦辉都公开表态要严查郑光福的案子了，这让黄胜辉更加认定张青阳的气数已尽，常务副局长的位置肯定当不久了。 而黄胜辉投靠葛建明，葛建明曾经许诺他要提拔他当公安局一把手，尽管黄胜辉对葛建明的许诺不敢百分百相信，甚至还担心自己到最后会被葛建明当成棋子一样给牺牲掉，但这依然阻止不了黄胜辉对局长宝座的幻想，起码眼下他的处境就比张青阳不知好了多少，虽然他跟郑光福也有牵连，但他投靠葛建明，他完全可以颠倒黑白，将他跟郑光福的关系说成是卧薪尝胆，只为了假装迎合张青阳和郑光福一伙，为了关键时刻站出来揭发张青阳和郑光福。 他的这番说辞或许没什么人愿意相信，但他不需要别人相信，只要葛建明愿意支持他，那他就能从郑光福的案子中顺利脱身，从眼下的局面发展来看，葛建明需要他， 也需要他这么一个听话的人掌控公安局，黄胜辉自认自己还是有很大的希望。 这些日子，黄胜辉就打算将办公室当家，亲自在局里坐镇，一来要指挥办郑光福的案子，虽然是部里办案，但局里也得配合，最主要的是黄胜辉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将张青阳架空，打击排挤拉拢张青阳的人，为自己掌控市局铺路。 此时，张青阳的心腹手下曾江涛正在黄胜辉的办公室里，意识到张青阳可能要倒霉的曾江涛已经见风使舵的开始讨好黄胜辉了，白天张青阳在的时候，曾江涛还不敢做的太明显，晚上张青阳回去了，曾江涛一下就来黄胜辉的办公室献殷勤，表忠心了。 “小曾呀，上次宋毅死在审讯室的事，是不是还另有什么隐情呢。”黄胜辉大喇喇的坐在宽大的沙发椅上，至于曾江涛，则让对方站着。 “黄局，宋毅意外死亡就是因为那两审讯人员擅自刑讯逼供，局里不都对他们进行处分了嘛。”曾江涛听到黄胜辉的问话，心里咯噔一下，笑道。 “是嘛，要是没有其他人授意，就两个普通的办案民警会无端端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大学生动手吗？”黄胜辉笑容玩味的盯着曾江涛，“首都大学那边对咱们给出的答案可一直不太满意，听说教育部的领导也督促市里，希望能有一个更加公正、透明的结果，小曾，这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真要是有人背后指使，咱们身为人民警察，可得对得起穿在身上的衣服，不能让人背后吐唾沫星子。” “黄局，这案子真没什么了，咱们局里都对两个办案民警开除警籍了，并且还移交司法机关了，这么严厉的处罚结果，首都大学那边还有啥不满意的。”曾江涛讪讪的说道。 “不是满不满意的问题，是公不公正的问题，人家只是为了寻求一个公开公正透明的结果，这样的要求无可厚非嘛，再说了，大头村那边还一直在闹个不停，宋毅怎么说也是人家村里面唯一的一个高材生，啧啧，首都大学的在读博士呀，前程光明的一个小伙子，死在咱们局里的审讯室，你说家属能善罢甘休吗，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一不小心就要酿成群体事件了，所以咱们肩上的担子重着呢，小曾，你的觉悟可要高点，这个时候，说不定也是你立功的时候。”黄胜辉意有所指的说道 “黄局，我不太明白您说的话。”曾江涛眼神闪烁了一下，黄胜辉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要是还不明白黄胜辉的意思那就是他的脑子有问题了，黄胜辉显然是想在这时候再给张青阳致命一击，如果他站出来指证说对宋毅严刑逼供是张青阳幕后指使，那等于是在背后捅张青阳一刀，曾江涛眼下可不敢干，他如今也就敢在张青阳不在的时候讨好黄胜辉，但要在这时候捅张青阳一刀，曾江涛还没那个胆子，万一张青阳这次没事，那他可就完蛋了。 “小曾，我记得你的脑袋瓜子一直都是很活络的嘛。”黄胜辉笑眯眯的盯着曾江涛。 “黄局，这两天太累了，忙得脚不着地的，脑子都变得迟钝了。”曾江涛干笑了一句，“黄局，我还有点事先去忙了，您要是有什么事，随时吩咐我，我是随叫随到。” 曾江涛说完，就准备从黄胜辉的办公室溜走了，他是瞧出来了，黄胜辉要他从背后搞张青阳，作为张青阳的心腹，如果他站出来指证说宋毅被刑讯逼供是来自于张青阳的授意，那张青阳肯定是不好辩解了，而这是否会牵扯出上面的李浩成，曾江涛就更不敢往下想了，但不管怎么样，黄胜辉暗示他的话，他是绝对要装傻充愣。 刚打开门要出去，曾江涛就愣了一下，门外正好站着几个人，曾江涛疑惑的看了看几人，以为是来找黄胜辉的，曾江涛也不想多事，低着头就要离去，不曾想被拦住。 “嗯，有事？”曾江涛站住了，奇怪的看着对方。 来人没有答话，只是伸手拦住了他，三个人留在门口，另外三个人往办公室里走去，还坐在大沙发椅上的黄胜辉并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只是审视着进来的几人，一副大领导的做派，“你们几个干嘛的，谁让你们没敲门进来的，给我出去，重敲门之后再进来。” “省纪委，黄胜辉，跟我们走一趟吧。”为首之人盯着黄胜辉，刚才还呵斥着几人的黄胜辉此时已经呆坐在椅子上。 “曾江涛，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外面的人同时朝曾江涛道，这会他们已经不需要再自报家门，刚才办公室里的话清晰的传进曾江涛的耳里，曾江涛已经吓得脸色发白。 …… 第708章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张青阳、黄胜辉、曾江涛在一夜之间尽数被省纪委的人带走，尽管省纪委的行动是保密的，但依然阻止不了消息的小范围扩散，张青阳是在自己家里被带走的，知道的人还少一点，尽管有小区里知道张青阳身份的人见张青阳跟几个人离开，但并不知道那是省纪委的，所以相对来说，张青阳被双规的事情反而知道得少一点。 到了第二天，除了市里的少数几个高层干部接到通知，其他人都蒙在鼓里，但是从局里被带走的黄胜辉和曾江涛，目睹的人就多了，当天晚上，就有人议论纷纷。 第二天上午，市政法委书记廖东华亲自到公安局召开了紧急会议，除了廖东华，同时到来的还有省厅的副厅长蒋建生，会议由廖东华亲自主持，原本属于张青阳、黄胜辉等人的位置已经空荡荡，事实上，昨晚不仅张青阳、黄胜辉被省纪委的人带走，就连分管治安的副局长李万军也被省纪委带走了，李万军同样是在家里被带走的，一个晚上，市公安局被带走了一个常务副，两个副局长，这可以说是前无仅有的事，消息如果对外公布，足以引起一阵轰动，廖东华在市局召开紧急会议，无疑是要下禁口令。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的是，市公安局是一正六副的格局，包含张青阳这个常务副局长在内，总共有六名副局长，自打局长吕德方提前退休后，市局一直是张青阳在主持工作，虽然到现在还没被扶正，但搁给别人看来，也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从张青阳被任命为局党委书记并被提名为局长，大家就知道张青阳上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只等在人大会上走个过场，谁曾想张青阳会在人生即将迎来最辉煌时刻的时候栽倒。 主席台上，剩下的三名副局长分别是钟正铭、贾安贵、刘先明，钟正铭是分管政治宣传处、法制室、经侦支队，同时协调处理重大群体性事件，贾安贵是主持政治部工作，同时分管市人民警察学校，刘先明则是分管监管支队、收容教育所，第一、二、三、四看守所，三人在局领导当中的排名都比较靠后，相对于张青阳、黄胜辉、李万军等人来说，权柄并没那么重，因为分管领域问题，几人和郑光福的来往较少，但对张青阳等人和郑光福的关系也是心知肚明，几人虽然没怎么和郑光福来往，但也不敢得罪，这次听到张青阳出事后，几人并没太大的惊讶。 事实上，早在了解张青阳和郑光福有密切关系时，他们各自私下里都曾断言过，张青阳早晚会出事，果不其然，张青阳这次就真的被省纪委带走了，尽管还不知道是否跟郑光福的案子有关，但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 “在上面的通知下来之前，希望大家都能恪尽职守，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要人云亦云，如果有谁乱传谣言，一定给予坚决处置。”会上，廖东华强调着要对张青阳等人被省纪委带走的事情保密，这也是省里和市里的意思。 廖东华说完，威严的扫了在座的众人一眼，他这个政法委书记自有自己的一番派头，但此刻，廖东华的心情其实也好不到哪去，公安局一下子被省纪委带走了三名高层，廖东华这个政法委书记脸上也挂不住，虽然跟他是新调来的，这事跟他没什么关系，甚至公安局重新洗牌的话，还有利于他掌控公安局，但廖东华本意是想保住张青阳的，要不然也不会在昨天的常委会要为张青阳说话了，因为廖东华不想葛建明把手伸进公安局，那样对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显然是弊大于利，廖东华已经将公安局视为自己的地盘，不容许葛建明伸手。 但今天却又是另外一个情况了，张青阳被省纪委带走了，廖东华不清楚这事跟葛建明有没有关系，但不管有没有关系，这事已经成为既定事实，摆在廖东华眼前的是要先赶紧掌控公安局，张青阳这个主持工作的常务副出事了，那么，他这个市政法委书记出来统揽大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事情却又脱离了他的掌控，省厅直接空降下来一位副厅长来暂时负责市公安局的工作，这让廖东华处于很尴尬的地位。 感受到旁边蒋建生的目光，廖东华还不得不公布省里和市里的临时决定，“经省厅研究和市里同意，蒋厅长这段时间将负责市局的工作，大家有工作可以向蒋厅汇报。” 随着廖东华的话出口，会议室里也响起了一阵细碎的嘈杂声，这算是今天比较重磅的一个消息了，众人的目光纷纷投注到蒋建生身上，原本以为蒋建生作为省厅的领导来出席会议，是来稳定人心的，没想到竟是来主持市局工作的。 蒋建生这时候接过了廖东华的话，道，“省厅对南州市局的工作很关心，来之前，关厅长也特地找我谈话，委托我告诉大家，省厅对南州市局的大部分同志是持肯定态度的，张青阳等个别领导目无党纪国法，但这只是个案，关厅长语重心长的说了，市局的大部分同志都是政治立场坚定，工作作风过硬的好同志，所以，大家也不要因为张青阳等人的问题而受到影响，只要安心做好自己的工作即可。” 就在南州市局召开会议时，市委，葛建明的办公室里，刚打完电话的葛建明此时一脸凝重，他刚打电话到省里了解情况，张青阳、黄胜辉等人被省纪委带走的消息，他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的，葛建明自己同样是措手不及，廖东华等本地派的干部怀疑他是这件事的幕后推手，但葛建明自己却也是不知情，上午刚接到消息时，葛建明同样是震惊不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葛建明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刚才的电话，是他打到省里去打探消息的，但并没有打听到有用的消息，省纪委的行动很是突然，知情的人除了省纪委内部的，外面的人基本上都是一无所知，葛建明如今也是困惑不已。 第709章 “市长，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黄海川的办公室里，路鸣郑重其事的向黄海川表态道，此刻的他，尽管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但那眼神深处，却是隐藏不住的激动，继昨天关锦辉所说的让他牵头省厅的调查组，协助部里的人调查郑光福的案子，今天，再次有跟他有关的好消息传来，因为张青阳等人被省纪委带走这一突发情况，省厅又紧急作出了决定，要让他到南州市局担任副局长，配合蒋建生副厅长在这段时间稳定好南州市局的工作，度过这段关键的困难时期，路鸣刚听到这么一个意外惊喜时，差点没高兴得蹦了起来。 省厅的这个决定，在南州市并没有遇到什么阻力，黄海川自是大力表态支持省厅的决定，而葛建明那边在得到通知后同样没有什么意见，此时，葛建明其实还在为张青阳、黄胜辉等人的事而疑惑，对于省厅的决定，葛建明并不反对，他布下的棋子也被省纪委的人给带走，这也让他措手不及，葛建明还没回过神来，再者，此时他手上也暂时无人可用，而且省厅要过问南州市局的人事任命也是名正言顺的事，葛建明同样找不出理由反对。 “这件事也不全是我的功能，说到底也是你的运道好。”黄海川笑着冲路鸣摆了摆手，他现在的心情大好，郑光福的案子才仅仅发生了两天，而令人意外的情况却是一件接一件发生，全都是让人始料未及，就拿郑光福意外中毒死亡，而张青阳、黄胜辉又是毫无征兆的被省纪委带走来说，都是让人预料不到的事，黄海川对昨晚的事也一时弄不清楚情况，但这件事初步来看是对他有好处的，省纪委的意外介入委实让黄海川又惊又喜。 “要不是黄市长您在关厅长面前帮忙关说，这种好事可轮不到我这种刚调来的交流干部身上。”路鸣笑道，他再自大也不会认为是自己的能力得到了上级领导的肯定和青睐，别说他才来南州没多久，就算是来了很久，又在工作上有出色的表现，没有背景和人脉，市局副局长这种肥缺绝不可能落到他头上，虽说他从省厅刑警总队副总队长的位置上调任南州市局副局长只是平调，但后者无疑比前者更有发展前途。 “昨晚的事我都没得到半点风声，所以今天省厅决定让你到南州市局担任副局长也让我很意外，说起来，我事先可也是不知情。”黄海川笑了笑，市局的副局长其实是由市政府任命的，省厅的决定并不是最终的任命文件，而是省厅向南州市提出的一个人选建议，再由南州市政府任命，当然，双方对人选问题发生分歧也不是没可能的事，但因为张青阳、黄胜辉等人的事情发生得格外突然，市里这边一下子也乱了套，黄海川这个代市长的优势在这时候就表现出来了。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这是黄海川开会时说的话，对省厅的建议，黄海川紧急召集了市政府常务会议，至于没有出席的李浩成和邵华东，因为两人没法赶回来，再加上情况特殊，黄海川刚才在会上就说了，当务之急是稳定市局的工作，最后，会上的众人也是一致性的同意了省厅推荐的人选，而分量最重的两个常委副市长缺席这么重要的会议反倒是没人去在意了，邵华东倒还好点，远在美国的李浩成气得直跳脚，但李浩成也不能说啥，即便是他在南州，路鸣是省厅提出的人选，李浩成根本不好反对。 市委那边，黄海川只是在会后才和葛建明交流了一下此事，黄海川同样想送葛建明传达这么一个信息，这已经是既定事实，而且黄海川也料定葛建明此时肯定没有心思反对，当然，黄海川也隐隐有向葛建明释放一个信号，政府事务，他这个市长就能全权做主。 “路鸣，省厅现在是由谁接替你负责郑光福的案子？”黄海川突的问道。 “现在是侯队负责。”路鸣答道，他口中的侯队也是他的直属上司，省厅刑警总队总队长侯建强，不过他现在已调任南州市局，侯建强可以说成是他的前上司了，“侯队亲自负责这个案子，可比我负责的时候，规格高多了，可见关厅对郑光福的案子是真的重视。” “嗯，关副省长重视是好事，这次有部里还有省、市两级公安部门共同发力，看能不能一举将郑光福的老底以及他背后的保护伞都挖出来。”黄海川笑道，心里对关锦辉很是感激，由省厅提出人选，市政府这边再开会通过，这无疑是让路鸣上位的一个最佳办法，这样一来，也减轻了他的压力，如果是他提出让路鸣接任市局副局长，恐怕要遭到很大的阻力，而之前他并没跟关锦辉提路鸣调任的事，但关锦辉显然送给了他一份大礼。 两人在办公室里聊了一会，黄海川看了一下时间，笑道，“路鸣，你先去忙吧，现在你肩上的任务重着，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赶紧回去工作才是，是谁对郑光福下的毒还是一个大谜题，你们要抓紧调查，至于你们和部里还有省厅的调查组怎么分工，那就你自己看着办，不用再特地向我汇报了。” “好，黄市长，那我就先走了。”路鸣点了点头。 黄海川目送着路鸣出去，在办公室又呆了一会，旋即也离开了办公室，今天下午，邱淑涵要带着她创办的慈善基金会的工作人员来南州，具体是要来了解南州市癌症村的情况，基金会想尽自己的力量帮助村民们，黄海川这个代市长于公于私都要到机场去接机。 南州机场，黄海川轻车简从的来到机场，邱淑涵及其基金会一行人所乘坐的航班准时在南州机场降落，黄海川看着飞机上下来的邱淑涵，心情也愉悦了起来，笑着迎了上去。 第710章 “黄市长亲自来迎接，这规格待遇可真高，看来我们是跟着淑涵沾光咯。”站在邱淑涵旁边的一个漂亮女子轻笑着和邱淑涵开玩笑道。 “呀，这不是孔小姐嘛。”黄海川走上前时，也听到了女子的玩笑话，转头一看时，可不正是他俩结婚时给邱淑涵做发型的那位顶级造型师嘛，黄海川刚才眼睛都盯在邱淑涵身上了，这会看到对方，自是一点不陌生，笑道，“孔小姐这么巧也过来？” “海川，瑜萱是我们基金会的股东之一，基金会的事情，现在很多可都是她在忙，比我这个会长称职多了。”邱淑涵笑着给黄海川解释了一下，孔瑜萱和她一起过来并不是偶然，而是加入了她创办的慈善基金会，这次要到南州来了解癌症村的事，孔瑜萱也一块过来，她如今是基金会的副会长。 “哦，是这么回事。”黄海川惊讶的看了孔瑜萱一眼，“我可记得孔小姐自己经营了一家规模很大的造型会所，孔小姐能忙得过来？” “忙不过来也得忙不是，再说了，钱是赚不完的，我宁愿少赚点钱，也愿意多花点时间做慈善，这金钱嘛，也就是一辈子的事，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做慈善，是惠及子孙后代的好事，我这人也贪图点虚名，希望为自己搏个能流芳百世的好名声，这以后死了，要是后人还记得说某某人曾经帮助过多少人，那我在天上也能偷着乐了。”孔瑜萱咯咯笑道。 “瑜萱，我到现在还没见过能拿出自己全部身家做慈善的人，你要只是贪图虚名，那其他所谓的慈善家就该无地自容了，以后咱们国内再评中华慈善家的话，你也当得起这个称号，明年我一定给你报名。” 邱淑涵笑着摇了摇头，她和孔瑜萱是在黄海川还在部委时搞的那台为助学工程基金会募捐晚会后才又联系频繁起来的，孔瑜萱当时和另外两个朋友也捐了不少钱，后来在得知她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后，孔瑜萱也积极要求加入，并且拿出了三千万投入到基金会里，后面又陆续投入了两千多万，邱淑涵也是无意中得知孔瑜萱是将自己名下的几套房产抵押了，才筹集了后来的两千多万，得知这个情况的邱淑涵无疑是感动不已，孔瑜萱对慈善事业的热情也让邱淑涵将之视为知己。 “淑涵，你千万别这样说，跟那些动辄几亿十几亿做慈善的人来说，我这根本算不得什么，人家国外的比尔盖茨不也把自己的资产都投入到慈善事业里了，像他那样，才当得起慈善家这个称号。”孔瑜萱连连摆手，一副不敢当的样子。 “比尔盖茨对整个世界慈善事业的贡献都是不可忽视的，但别忘了，他那样做可也有逃避遗产税的嫌疑，真要论起慈善精神，你也完全不输他。”邱淑涵对孔瑜萱的评价很高。 “其实只要是真心实意做慈善而不是带有其他动机的，不管贡献大小，都一样值得敬佩。”黄海川笑着插了一句，“不过我看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咱们还是先上车吧，别在这里面站着，别人还都以为我们在干嘛呢。” 黄海川一说，众人也才笑着上了车，黄海川来之前让政府办临时借调了一辆大巴车过来，邱淑涵带来的一行人坐上去还空得很，而黄海川也干脆和众人一块坐到大巴车上去。 “是要先到下榻的酒店还是直接去南港区？”黄海川看了下时间，这会不过是2点多，下午的行程安排，时间很充裕。 “直接到南港区去吧。”邱淑涵说道，她也是心系癌症村的村民。 “也好。”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相信村民们知道你们的来意后会很高兴。” “我也上网查了一下你们这南港区癌症村的情况，情况比我想象的还严重，也不知道能帮上村民多少，但希望能尽力为他们提供点帮助吧。”邱淑涵满脸忧色，一向就很感性的她在了解了一些情况后，深深的为村民们的命运担忧起来。 “得癌症的村民比例很高，其中一个跟石化产业区直接接壤的村片区显得尤为严重，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有癌症患者，有些没有的，还是因为一整家人都长时间在外地打工才有幸躲过这样的‘劫难’，说起这些情况，我这个当市长的真的无地自容。”黄海川苦笑道。 “黄市长其实不用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你好像调到南州市才没多久吧，这癌症村的形成不是一朝一夕的，肯定是长时间受到污染后才导致的，跟黄市长您并没关系。”和黄海川、邱淑涵并排坐着的孔瑜萱出声道。 “即便是跟我没关系，但我现在既然调到这里当市长，那我就得挑起这个责任，村民们的情况，我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管。”黄海川一脸惆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是积压已久的问题，想要在短时间内解决又是一件难事。”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咱们国家的老百姓，好像从来就没真正的享受过这个国家主人翁的待遇。”孔瑜萱意味深长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人民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但我看现实情况好像是官僚集团高高在上，黄市长您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孔小姐当我的面说这话，就不怕我认为孔小姐是故意给我制造难堪？”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这个问题，他这个市长还真不好答。 “我相信以黄市长的胸襟肯定不会那么想，况且我也没贬低政府的不是，我本人对政府中的大多数官员可还是抱有极大的信心的，只不过是一小撮人败坏了绝大多数人的名声罢了，就像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政府里的官员，很多也是真心为老百姓做实事的，像黄市长您就是其中的一个。”孔瑜萱笑道。 “我都不知道孔小姐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暗地里骂我了。”黄海川笑着摇头。 “咱们还是讨论点正事，别扯那么远去了，多想想怎么给村民们提供点帮助才是。”邱淑涵笑着打断了两人的话题，她和黄海川所处的阶层注定了他们也是既得利益者的一方，讨论这种话题，就算他们站在老百姓的一边说话，但两人多少也会有点尴尬。 邱淑涵这一说，孔瑜萱也识趣的不说这个话题，黄海川给几人介绍了大头村的具体情况，并且也说了市里目前正在采取的措施，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黄海川和邱淑涵、孔瑜萱聊了很多，到达大头村时，邱淑涵和孔瑜萱等人刚下车时，都是皱了皱眉头，孔瑜萱一下就开口道，“都说京城的空气差，我看这里的空气不能用‘差’来形容了，应该说是臭才对，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得遭多大的罪。” “你看看，不远处那工厂还在往外冒烟。”孔瑜萱说着，指了指远方。 “那里面就是石化产业区。”黄海川眉头也微不可绝的皱了一下，他并不想在妻子和外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愤怒，但是石化产业区的问题已经让他这个市长无法容忍，这次成功在公安局里将路鸣扶上位，黄海川对公安局所能够产生的影响力日渐增强，石化产业区的企业只要还敢摆出对抗的态度来，黄海川不介意拿出更强硬的姿态来。 “海川，你在看什么。”邱淑涵瞧见黄海川的异样，悄声问道。 “没什么，走吧，我们进去。”黄海川指了指那条和省道连接起来的村公路。 一行人走进村里时，有眼尖的村民一下看到了黄海川，登时在村里传开来，已经有村民朝黄海川围拢了过来，口中纷纷喊着，“黄市长来了，黄市长来了。” 村民们很是热情，对黄海川的态度已经显著了不少，黄海川这些天做的工作并没白费，免费安排村民们体检，并且还向村民们承诺，市里会竭尽全力解决村民们治疗的后顾之忧，一些住院的患者已经切切实实得到了实惠，这些都传到了村里，构成了黄海川这个市长的口碑，现在村民们对黄海川这个市长的话无疑已经信服了许多，并且态度也发生了明显的转变。 村民们很热情，黄海川也没摆市长的架子，如同唠嗑一样，和村民们聊起了家常，完全是将村民们放在同等地位对待。 就在黄海川和村民们说着话的同时，村外，好几辆车子开了进来，同时还伴随着几辆警车，南港区的干部赶到了，同时还从区里调了一大队警察过来，黄海川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第711章 区长陈文贵带着人走了进来，看见黄海川沉着一张脸，陈文贵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不怎么受黄海川待见的他肯定是被误会了，赶紧快步走了过来，赔着一张笑脸，“黄市长，我听说您到大头村来了，担心您的安全，所以赶紧带人过来。” “文贵同志，这里是你们南港区的辖区，难道你认为自己区里的治安环境很差吗？还是你觉得老百姓的地方很不安全？”黄海川盯着陈文贵，口气不善。 “黄市长，我不是那个意思。”陈文贵尴尬的笑笑，心里暗暗腹诽了一句，心说好心没好报，要不是担心黄海川出点啥意外，他何至于火急火燎的赶过来，虽然他和黄海川不对路，但要是黄海川在他的辖区出了意外，他这个区长也难辞其咎，这才赶紧带着公安局的人赶过来，说到底，是大头村的村民给陈文贵的印象一直都是跟‘暴民’两字挂钩，这些村民动不动就要上访，甚至敢和防暴警察对抗，陈文贵也是担心黄海川的安全，要不然他完全可以装着不知情，反正黄海川下午到大头村来也没通知区里。 陈文贵之所以会知道黄海川过来，那是因为区里现在有派人专门在进来大头村必经之路的一个公路口那里盯梢，一来可以监视大头村的村民是否又组织上访，二来，市里要是有领导没通知区里就直接下来，区里也能及时得到消息。 “村民们都是朴实善良的，你让他们都撤了。”黄海川指了指陈文贵带过来的警察，语气不容置疑。 “黄市长，这怕是不太好吧，我知道村民们的本质都是好的，但是这么多人一块挤上来，撞来撞去的，就怕不小心把您给弄伤了。”陈文贵迟疑道，他眼角的余光瞟过去，已经发现越来越多的村民往这边聚了过来，心底里对村民印象依然不好的他委实是不认为这些村民能有什么素质，他骨子里还是瞧不起这些普通老百姓。 “文贵同志，我还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娇贵。”黄海川对陈文贵完全是没什么好脸色。 陈文贵见黄海川如此说，一脸悻悻的让区公安局的人退后，和陈文贵一块过来的区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黄世行这时候倒是颇为急智，大声喊道，“乡亲们，大家都不要挤，黄市长就在这，大家想跟他说话都有机会，不要往前挤。” 黄世行吼一嗓子一下就引起了黄海川的注意，上次就知道黄世行的身份，但黄海川对黄世行并没有过多留意，这次不禁多看了几眼。 黄世行这一喊，很多村民都自发的站在原地，没有人再朝前挤过来，关键是黄海川现在让村民们信服，没人再吵吵闹闹的，眼前的情况让陈文贵很是腻歪，心说自己还是白操心了，人家黄海川现在在村民心里就跟活菩萨一样，反倒是他成了恶人了。 警察都撤到外边去，黄海川笑着走到了村民当中去，和每一个人打招呼，“乡亲们，市里免费组织大家去进行全身体检，大家都去了没有。” “去了。” “都去了。” 村民们热情的回应着黄海川的话，黄海川之前说再多承诺的话也不如一次实际行动来得有效果，村民们现在不听空口无凭的话，只看重眼前实实在在的好处，组织大家体检，在医院治疗的患者又已经免去了医疗费，村民们如今对黄海川的话选择相信。 “去了就好，市里已经让全市几家大医院召开协调会，要保证每一个患者都能及时得到治疗，大家也不要灰心，病魔打击不倒我们，只要积极配合医院的治疗，相信会慢慢好起来的。”黄海川说着安慰和鼓励的话，其实真实的情况，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癌症作为不治之症，即便是以现在发达的医学技术依然无法治疗，得了癌症的人，一般也是被宣判了死刑的人。 早中期癌症患者还有治愈的希望，只要治愈之后能挺过五年的复发期，那以后基本上也不用太担心了，但晚期癌症患者几乎是没有生还的希望，黄海川从医院汇总上来的体检报告里得知，大头村里的癌症患者当中，晚期的并不在少数，那些人几乎已经是在和死神赛跑，黄海川看到报告以后，心情也很是沉重。 对于来自市长的安慰和鼓励，村民们尽管也知道这是不治之症，但依然很是感激，这些纯真的质朴的村民们用他们朴实无华的欢呼动作来表达内心的激动，一个劲的欢呼鼓掌，掌声经久不息。 “黄市长，之前是我们误会了您，现在我们才知道您和其他当官的不一样，您是真心为我们着想。”村民们推出了一个代表向黄海川表示感谢，但也提出了问题，“黄市长，我们都很感激您为我们操心，但大伙儿也托我向您问个话，政府到底解不解决这个污染问题，要是污染不解决，就算是政府给我们提供治病的钱，那不还照样是没用，往后得病的还是一个接一个，而且大家也想问一下，我们村受这产业区的影响，现在已经变样，家已经不能成为家，现在很多人都提议全村搬到外面去，但我们很多人都是一辈子呆在农村的，到外面又不知道干什么，而且有些老人在这个地方呆久了，也不愿意去太远的，大家也都不知道怎么办，市里有没有为我们考虑过这个情况，总不能让我们这么多人连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 村民们的表情很是沉重，不是他们得寸进尺，而是这个地方实在是再没法住下去，以前村里的人都是自己打井，用的井水，现在根本没人敢用，只能从外面接自来水进来，但水可以从外面接进来，这里的生态环境已经被破坏却是不争的事实，村民们祖祖辈辈住在这里，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考虑搬迁的地步。 “乡亲们，你们说的情况，市里一定会郑重考虑，我在这里也不敢拍胸脯说大话的先给你们什么保证，但我一定尽全力的让大家的要求都得到满足，市里会尽快开会讨论这个情况的。”黄海川认真道。 黄海川的话又是引得村民们的一阵欢呼，在村民们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后，黄海川才得以介绍邱淑涵一行人，“乡亲们，这些是京城中华爱心基金会的同志，他们听说了村民们的情况，特地来看望大家。” 黄海川给村民们介绍着邱淑涵一行人，村民们一时都有些呆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大都是一辈子生活在农村的他们也不懂得什么基金会是干嘛的，直至有些稍微了解点的人解释了一下，众人才明白过来，而这时，孔瑜萱代表基金会站出来说道，基金会打算按户给村民们发红包，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基金会的一点心意，希望能给村民们提供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 同时，基金会还购买了一些日常的生活必需品，因为今天来得仓促，物资也没运过来，明天将会送过来，到时候会发到村民们手上，等下让村民们一家派出一个代表登记一下，孔瑜萱一讲完，村民们又是欢呼了起来。 黄海川乍一听基金会的做法，事先并不知情的黄海川微微诧异了一下，转头悄声向妻子问道，“淑涵，你们直接给他们发红包，基金会能消耗得起？” “这只是我们基金会力所能及的给村民们一点帮助，没啥。”邱淑涵笑了笑，“其实钱也不多，一户就是两千块钱，算是我们的心意，基金会主要考虑的还是从治疗上给予村民们更大的帮助，我们正在联系京城的几个大医院，看能不能组成一个医疗专家组过来。” “这个倒是挺好，京城医疗水平较高，让他们组织些专家过来不错，可以提供些治疗上的帮助。”黄海川对后面那一条更为赞同，给村民们发钱终归是帮助有限，但不管怎么样，就如同邱淑涵所说，这是一点心意。 基金会的人受到了村民们的热情接待，黄海川此刻反而没事，转头看到陈文贵和黄世行时，黄海川向两人招了招手，对陈文贵质问道，“文贵同志，你们区里对产业区需要整顿的企业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黄市长， 我们也在想办法，正在想办法。”陈文贵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我看你们就算是想到明年去，都想不出一个办法来吧。”黄海川冷笑，看向黄世行，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世行同志，我有个任务交给你，不知道你能否完成。” “黄市长请说。”黄世行一愣，眼皮跳了跳，不知道黄海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据我所知，产业区里的个别企业有组织有意图的公然和执法部门对抗，你们区分局就一点作为都没有吗。”黄海川盯着黄世行，他说的无疑是环保局执法受到阻拦的事。 黄世行听到黄海川的话，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敢情黄海川是让他抓人，这可把黄世行难住了，悄悄瞥了区长陈文贵一眼，黄世行心里头快速盘算了起来，黄海川突然抛出来的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可不简单，他要是应下了，那会得罪以区委书记赵石明和区长陈文贵为首的一帮力保产业区利益的群体，但要是拒绝，那他又该得罪了黄海川了，这让黄世行很是为难，此时的黄世行也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黄海川对他的考验。 黄世行没有立即回答黄海川的话，他还不知道今天的这个回答会对他今后的命运产生很大的影响，黄世行此刻在心里慎重考虑着。 “黄市长，我听您的指示。”也不知道想了多久，黄世行突然说道。 “好，世行同志，你没让我失望，希望你接下来能有更好的表现。”黄海川深深的看了黄世行一眼，对方的回答没让他失望，接下来，他要看到的是对方的实际行动，如果对方言行一致，那么，手里缺人的黄海川无疑会将黄世行列入自己考察名单里。 黄世行应下了黄海川的话，一旁的陈文贵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陈文贵只是有意无意的从黄世行脸上扫过，并没有再过多的表示，陈文贵将黄世行回应黄海川的说辞当成是对方敷衍黄海川的话，此时他还没当真。 “世行同志，对产业区的问题，就要快刀斩乱麻，企业既然敢摆出对抗的态度，那政府机关就要有更强硬的态度，而不是一味的放纵纵容，甚至是私下里和企业沆瀣一气。”黄海川说到这里，眼神扫了陈文贵一下，对南港区政府的不满不是一点半点。 “黄市长，等下我们局里会立刻展开调查，对背后指使工人们聚众抵抗执法人员的企业高层，一定依法逮捕。”黄世行点头道，他这话引得陈文贵一阵侧目，频频往黄世行脸上看过去，陈文贵开始狐疑起来，难怪黄世行还想来真的？ “好，我拭目以待。”黄海川看了黄世行一会，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黄海川说完边走到前边去，邱淑涵正在前头来着，这时，陈文贵才抓住空当，直接朝黄世行问道，“世行同志，你刚才和黄市长说的都是当真的？” “陈区长，黄市长的指示我总不能不听吧。”黄世行淡然道，心里做出了决定，黄世行也预料到陈文贵肯定会对他发问，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心理准备。 “世行同志，你要清楚，你是咱们南港区的一分子，搞清自己的立场。”陈文贵板起脸道。 “陈区长，我只知道自己不仅是南港区的一分子，更是南州市的一分子，而咱们南港区是属于南州市的，对于黄市长的指示，我不能不听。” “黄世行，你……” 陈文贵气得瞪起了眼睛，低声怒斥着，看了看左右，陈文贵最后强忍着怒气，脸色阴沉不定，他的官比黄世行大，但对方要是不听指挥，他还真管不了，关键是现在黄世行摆明了要将黄海川视为新靠山。 第712章 当天晚上，由南州市民政局出面宴请基金会一行人，黄海川出席了晚宴，宴席上，黄海川发表了象征性的讲话，感谢基金会对南州市慈善事业的关心和帮助。 席间，黄海川接了一个电话，皱了下眉头后，黄海川和邱淑涵打了声招呼便中途离席，从酒店出来，黄海川上车便直奔林虹的会所，在会所专用包厢里的林虹早就在里面等候，黄海川过来，林虹笑着起身相迎，“刚才听声音，黄市长您好像是在应酬？我这个电话应该没打扰您的饭局吧。”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说你有要紧的事，林小姐，可该不会是又诓我吧。”黄海川径直走到椅子上坐下，原本和邱淑涵吃饭，黄海川并不打算过来，被林虹那样一说，黄海川也不知真假，现在正值郑光福案子的关键时刻，黄海川想想也就过来，指不定对方真有事。 “我认为是要紧事的，就怕在黄市长看来不是啥大事。”林虹摇头笑了一下，走到窗户边，林虹拉开窗帘往下看了看，朝楼下仔细看了一圈，没发现啥异常的林虹才放下窗帘走了回来，在黄海川身旁坐下。 “怎么，林小姐这是怕有人跟踪我？”黄海川看见林虹的举动，疑惑的看着对方。 “不错，我是担心有人跟踪黄市长，不过看来是我多虑了，刚才黄市长车子到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楼上看着，没看见后边有什么可疑的车辆，不过这些天因为郑光福的案子，我特地为自己请了一个保镖，这两天给我开车的时候，保镖说感觉有被人跟踪，虽然逮不到对方的痕迹，但他的直觉不会有错，所以我怀疑我被人跟踪了。”林虹说道。 “你请的那所谓的专业保镖靠不靠谱？现在有很多保镖公司的从业人员都是参差不齐，一些顶着专业保镖头衔的人很有可能只能三脚猫的功夫，有的连专业培训都没有。”黄海川对林虹的话颇不以为然，现在郑光福死了，张青阳等人又被省纪委带走了，谁会盯着林虹。 “我请的那个应该不会，是全省规模最大的一家专业保镖公司，我特地要了他们公司的王牌，一个月要好几万呢，对方要是连这都敢骗人，以后还怎么做生意。”林虹反驳道。 “那就真是怪事了，谁会跟踪你？”黄海川还是不太相信林虹的话，笑道，“你那所谓的专业保镖既然那么厉害，还是公司里的王牌，那他都不能明确的肯定说有人跟踪，我看这事还真不太靠谱。” “不，我不那样认为，正是因为连他都不能确定是否有人跟踪，所以我才更加担心，我在想，那跟踪的人是否受过更加专业的训练？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又是谁派来跟踪我的？”林虹一本正经，黄海川不相信她的话，她却是很认真。 “林小姐，我看你是不是最近神经绷的太紧了。”黄海川无奈的笑了笑，“你在电话里说的要紧事就是指这事？” “不错，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事，我跟你现在算是一条船上的，如果有人跟踪我，那是不是也有可能对你不利？这种事我不敢马虎，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林虹正色道。 林虹这么一说，黄海川也不由得一怔，林虹这样说也没错，两人现在算是同一条船上，他之所以会过来，也是考虑到林虹是否真的有要紧事，毕竟两人现在是合作关系，但要是真像林虹说的，有人在跟踪她，那又会是谁？没理由呀，郑光福都死了，张青阳也出事了，谁又会把目光放到林虹身上？ “黄市长，你觉得我说的话很儿戏吗。”林虹见黄海川不吭声，以为对方根本不信自己的话。 “那倒不是，林小姐说的这么认真，我当然不会笑话，我只是想不出还会有谁跟踪林小姐。”黄海川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就是不知道是谁，这才可怕，未知的敌人才是最让人恐惧的。”林虹和黄海川对视着，她现在可是连勾引黄海川的心情都没有，这几天，她的心情也是跟着案情的发展而跌宕起伏，听到张青阳和黄胜辉等人出事的消息时，林虹起先高兴得跳了起来，但后来从黄海川那里知道这事不是黄海川操作的时，林虹的心情又跌入谷底。 “你说的这些都是在假设有人跟踪你的前提下，但要是假设不存在，那就是我们多虑了。”黄海川同林虹说道。 “我知道黄市长心底里还是不大愿意相信，其实我也不愿意相信，但我请的那位保镖又说的有模有样，他说跟踪的人肯定是个高手，连他都抓不到对方的尾巴，但凭借他多年的经验和直觉，他又觉得肯定有人在跟踪。”林虹想起那名保镖郑重其事的样子，起先觉得挺可笑的她也将信将疑起来，再加上这段时间是敏感时期，林虹也就越发多疑了。 “你那保镖说的话都自相矛盾了，一会是感觉被人跟踪，一会又是肯定。”黄海川笑道，就差没明说对方的话不靠谱了。 “黄市长，我是觉得这种事是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们多点警惕心，万一真出点突发状况，也能有点准备不是。”林虹知道自己没有证据要让黄海川相信很难，也不做强求，只是委婉的说道。 “这话在理。”黄海川深以为然的点头。 “对了，张青阳等人被省纪委带走的事有眉目了吗？”林虹关切的问起张青阳的事。 “这事是省纪委直接办案，只通知了我们地方政府高层，具体案情，省纪委目前是不可能透露的，连我都不知道省纪委怎么会突然抓人，又是掌握了什么证据才抓人，你之前给我的东西，本来以为可以派上用场，最后可以作为用来对付张青阳的杀手锏，计划却是赶不上变化快，省纪委出手，我也是始料未及，虽然打乱了我原来的计划，但其实也没啥坏处。”黄海川说道。 “是嘛。”林虹一脸失望，紧接着，又是颇为担心的看着黄海川，“黄市长，你说张青阳被省纪委带走了，会不会把我给牵扯进去了。” “你现在问我，我也不好说。”黄海川瞥了林虹一眼，他又何尝不知道林虹的担心，但省纪委那边将消息封锁得很严密，他都打探不出消息，再者，张青阳的案子查得越彻底，对他越有好处，黄海川根本不在意这事。 “黄市长，之前你曾说过，张青阳动手要放在最后，这事要保证在你的掌控之下，而你，也对我承诺过，张青阳和郑光福的案子里，只要涉及到我的，你会既往不咎，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不知道你之前对我的承诺还是否有效？”林虹紧紧看着黄海川。 “我会尽力，但眼下出现了一些不可控的因素，我也不太敢保证。”黄海川皱起了眉头，郑光福的案子还在他的掌控下，但是张青阳那边却是突然由省纪委介入了，打乱了他原来的计划，黄海川现在也不敢给林虹打包票，而他之前从林虹那里取得张青阳和郑光福的证据，的的确确是向林虹做了那样的承诺。 黄海川和林虹在会所高层的包厢里说着话，会所对面一栋写字楼下，一个大晚上带着黑色墨镜遮住半边脸的男子正好整以暇的坐在写字楼前的一颗大树下，不时的朝会所的方向看了看，男子的目光偶尔从不远处停车场上一辆车子扫过，嘴角闪过一丝玩味的笑容，那辆车子，在干着和他同样的事，都在跟踪林虹的车子，只可惜对方的技术比他差远了，林虹有没有发觉他是不知道，但对方昨天一出现，他就瞧出来了，还反跟踪了对方，大致摸清了对方的底细，对方愣是一点察觉都没有。 突的，男子往前走了过去，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到那辆车子前停下，男子伸手敲了敲车窗，车子副驾驶座上的一名中年男子奇怪的往外看了看，看到敲车窗的人戴着一副大墨镜时，中年男子一下子警觉起来，将车窗拉开一小缝隙，正要问干什么，猛的，墨镜男子从怀里掏出一把枪，冲着他就是连开两枪，子弹几乎是沿着玻璃缝隙进去的，从中年男子的脸颊擦了过去，一下子射到另一边的玻璃。 接连两声刺耳的枪声引得附近一阵阵尖叫，旁边路过的人有的已经吓得捂着头蹲到地上，而墨镜男子却是从容的离去。 枪声同样传到了对面会所，听到枪响的黄海川和林虹俱是一震，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迅速走到窗前，黄海川盯着楼下，一脸惊色。 第713章 “怎么回事？”林虹站在黄海川身旁，她的视线也落到了对面的那栋写字楼，写字楼下，早已聚集了一堆人，由此可推断，那里大致就是事发地点。 “不知道。”黄海川摇着头，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枪响不是小事，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这么惊讶，边回答着林虹的话，黄海川已经拿起手机给贺一军打了过去，“一军，南正路这边发生枪响，你们公安局应该已经出警了，你也过来看看，了解一下情况。” “黄市长，我正在赶过去呢，晚上我正好值班，刚接到报警说南正路那边发生枪击事件，我半刻也不敢耽搁，正在去的路上。”贺一军答道，黄海川会先打电话给他，倒是让他惊讶了一下，“黄市长，您在那边？” “嗯，我现在刚好在这里。”黄海川点了点头，“你先过来了解情况，等下向我汇报。” “好好，黄市长您放心，等下我有消息我就立即向您汇报。”贺一军忙不迭应道。 林虹静静听着黄海川打电话，直到黄海川打完电话，林虹才欲言又止，见黄海川看过来，林虹才惊疑不定的说道，“黄市长，刚才我们还在讨论有没有人跟踪的事，这眼皮底下就发生了枪击案，您说这两件事会不会有关系？” “嗯？”黄海川诧异的看了林虹一眼，随即摇了摇头，“林小姐，我看你是过于紧张了，我觉得这更多的只是巧合罢了，枪击案是发生在对面，再说了，真要有人跟踪你，那也是两码事，除非是跟踪你的有两批人，两伙人还发生冲突了。”黄海川最后的话无疑是在说笑。 “我也是随便说说，只是突然冒出了这种想法，是挺荒谬的。”林虹苦笑了一下，她说归说，但也根本说不出个怀疑的理由来，毕竟这是两件不相干的事，只是她大头脑里冒出了这么一种想法罢了。 “这种枪击案件，在南州市也算是少见了。”黄海川眉头微拧着，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是很少见，起码在这种闹市区很少见。”林虹点头道，其实发生在黑暗角落里的犯罪事件一点都不少，不管多么血腥的都有，林虹看到的黑暗面不少，她也深深知道在这个社会的某些角落有多么的乱，唯有让自己变得有钱有势才能不被人欺负，这也是她为什么对金钱和权势的追求如此的不择手段。 两人沉默了一会，目光都紧紧的盯住对面，由远而近的警铃声已经逐渐清晰了起来，警察的出警速度还算快，最先过来的应该是附近街道派出所的，林虹看着对面，但她的思绪并不是一直在这上面，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林虹突然道，“李浩成现在在国外估计急得团团转，想提前回来又担心会让人猜疑，但不回来，张青阳的案子却是让他极为牵挂，部里的人查郑光福时都没见他这么急，现在张青阳一出事，他一下就坐不住了，他和张青阳之间应该有很深的瓜葛，有些估计连我也不知道。” “他们俩有密切联系是正常，没有才叫不正常。”黄海川笑道，李浩成一开始还意气风发的出国考察，这才出去没几天，李浩成怕是肠子都快悔青了。 “不知道李浩成会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来，张青阳出事，他也打电话给我，但语气并没啥异常，只是问我这些天都发生什么事，他在着急张青阳的事来着。”林虹说道，“李浩成虽然人在国外，但他的消息渠道肯定不会少，要打探这几天的情况易如反掌，不知道怎么问到我头上来了。” “你跟他的关系非同寻常，他有事情想到你也是正常。”黄海川宽慰着林虹，他感觉到林虹现在的精神状态似乎不是很好，疑神疑鬼的，看样子是神经绷得紧紧的。 两人在说话，对面写字楼楼下的案发地点也已经被警察给围了起来，与警察几乎同时到达的还有救护车，警戒线拉了起来，车里的人竟然也还在，枪击案发生后，那中年男子有一瞬间想迅速离开现场，但不知道是经过了怎样的思考，中年男子并没有离开，连下车都没有，给人感觉倒好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吓到了，子弹在他转头的时候从脸颊上擦了过去，看似惊险一幕，但他并没受多大的伤，救护车过来，医生初步检查了一下后，认定他只是表皮受伤了，并没大碍，给他检查的医生还连连惊叹的说他命大，但还是建议他到医院做个头部ct。 “我是省厅的。”当过来的警察在盘问中年男子的身份时，中年男子也亮出了证件，他的身份直接让问话的警察愣住，而后那问话的警察也不做笔录了，都是一个系统的兄弟，指不定还有什么隐情呢，那名警察很是干脆的将做笔录的本子合上，同时将情况向贺一军汇报。 贺一军过来的时候不停的打量着对方，嘴上关心道，“兄弟，没什么大碍吧。” “没事，命大，子弹擦皮而过。”中年男子挤出一丝笑容，即便他再镇定，刚经历了这么一件事，也不可能当成没事一样。 “没事就好。”贺一军点了点头，随即道，“大家都是一个系统的兄弟，我也就不问一些没用的话了，你是当事人，我想先听听你的看法。” “这事我也纳闷着，我好端端的坐在车里，对方走了过来，敲了敲车窗，我见他大晚上的戴个大墨镜遮住大半边脸，出于职业的警觉性，我只是打开了车窗的一小个缝，没想到对方就毫无征兆的拔枪射击，要不是我本能的侧了下脸，这子弹是不是会把我面部打穿就不好说了。” 中年男子说起这事还心有余悸，但多年的警察生涯终归是让他比常人拥有更好的心理素质和面对危机时的冷静，此时此刻，中年男子就完全冷静的回顾着当时的场景，“以我的观察，对方把枪到开枪的动作都是一气呵成，绝对是个玩枪的老手。” 中年男子说到这里，颇为气愤的捶了下拳头，“可惜我今晚没带枪，看到对方离去时，我没敢追上去，担心对方手上的枪。” “你没追上去是对的，抓人固然重要，但自身安全是第一位，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贺一军说道，“对了，你今晚来这里是？” “哦，我是打算来买点茶叶，我一个朋友推荐这家茶行不错，家里的茶叶用完了，所以今晚打算过来买一点，就借了朋友的车开过来。”中年男子指了指写字楼一楼那家茶叶店面。 “那这事还真蹊跷了。”贺一军看了看中年男子，他并没发现对方说这话时的表情有啥异样，只是问道，“你最近或者是以前办案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我印象中是没有啊。”中年男子寻思了一下，摇头道，他刚才自己也仔细想了一下，作为一名警察，办案的时候少不得碰到一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的，有些有同伙的，在自己落网后也没少放话威胁说同伙会报仇之类的狠话，但这种话搁给他们这些当警察的人来说并不会太在意，听到的威胁多了去，平常也没见真有谁敢上门报复。 当然，这种事并不是没发生过，但中年男子自己是没碰到过，回想他这段时间办的案子，犯罪分子抓了不少，但也没碰到敢撂下这种狠话的，以他个人的判断，应该也不是跟他以往办的案子有关系，所以中年男子也是困惑不已。 “看来只能慢慢查了。”贺一军皱了下眉头，中年男子也没提供太多有用的消息，目前也只能初步排除是仇杀报复之类的，但中年男子也是警察，又有谁敢如此胆大包天的对他开枪，还是选择在这种闹市区。 “也只能如此了，回头我们省厅可能也会介入调查，到时候还希望你们市局多多配合。”中年男子说道。 “那是当然，我们市局肯定会积极配合你们的。”贺一军点头。 旁边，最先赶到的街道派出所民警正在和市局的刑侦技术专家一块对现场进行详细检查，中年男子乘坐的那辆车子成了重点检查的对象，有一名专家正在对比着两边玻璃的弹痕和玻璃窗上的弹孔。 贺一军和中年男子站在一旁，也没出声打扰，专业鉴定需要专业人员，刑侦技术专家能从一些微不可察的细节中发现一些疑点，这就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中年男子在现场呆了一会便离开，其所乘坐的车子被暂时留了下来，贺一军也问清了中年男子的身份，省厅刑警总队的一名普通干警，叫张雨，并没有担任什么职务，贺一军暗道难怪他不认识对方，省厅刑警总队的一些支队大队的领导他可是认识不少，但并不知道对方，敢情并没担任什么职务。 第714章 张雨离去，贺一军仍然留在案发现场，市局的一个刑侦专家朝贺一军走过来，他刚才一直在和另外一人研究枪手当时可能站的位置以及对比另外一边被子弹击碎了一个小孔但并没有真正碎裂的车窗，试图还原案发当时的情形。 这名刑侦专家得出了两种结论，其中一种尤为惊人，此刻走到贺一军身旁，他也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一军，根据那名伤者的情况，我总结了两种结论。”刑侦专家是市局的一名老资格专家了，同时还是市警察学院刑事鉴定科学技术的兼职教授，他也有资格直呼贺一军的名字，说起来，以前贺一军在市警察学院进修时还听过他的课，今晚发生枪击案件，连他这样的老资历都惊动了 ，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刑侦专家说着话，示意贺一军跟他走到张雨所坐的那辆车子旁，他在车门旁的一个位置站定，离车门连一只成人手臂长度的距离都没有，只听他对贺一军说道： “当时凶手应该是站在这个位置，距离驾驶位的距离顶多只有半米，在这样的情况下连开两枪，第一枪，子弹只是挨着伤者脸颊的皮肤擦过去，第二枪，没有射到伤者，直接射到对面车门上，跟第一枪比起来，这第二枪差得更远，我们可以解释为枪手在第一枪没有命中的情况下，慌张下开出了第二枪，但因为紧张，这第二枪比第一枪差得更远。” “孙老，第二种又是什么情况？”贺一军敬重的称呼了对方一声孙老，刚才对方说有两种情况，贺一军也没急着对第一种情况发表看法。 “第二种情况是我的一个大胆推论，你姑且听听就好。”刑侦专家说着话，一脸专注的盯着车子，仿若在脑海里重现当时的情景，“我怀疑那名凶手或许根本不想杀害车里的人，但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动机要朝车里的人开枪，首先，他站在车外的这个位置跟驾驶位的直线距离连一米都不到，而当时车里的人正好是咱们公安系统的，看见凶手打扮有异，就生起了警觉心，车窗只是开了一小个缝。” 刑侦专家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两根手指比划着车窗打开的那个缝，大概也就是比成人两根手指叠加起来的厚度多一点点，缝隙一点都不大，正是因为这样，这名刑侦专家才有了一个大胆的推论，只听他继续道，“你看，车窗开的缝隙不大，如果对方并不是常年握枪练枪的人，在那种情况下拔枪射击，很有可能一下就射偏了，子弹说不定直接打在车窗上，但凶手开的两枪，不仅十分精准的从这车窗缝隙里穿过去，第一枪在角度倾斜的情况下还能擦着里面的人脸颊过去，第二枪虽然偏离了许多，但依然是十分准确的从缝隙里穿过去了。 所以，我判断凶手是个射击高手，不仅拿枪十分稳，心理素质更是十分出色，最主要的是他的枪法很准，能不能伤到车里的人，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下，第一枪看似差点要了车里人的命，但很有可能只是凶手故意开的一个‘玩笑’，第二枪，他则只是随意开了一枪。” 刑侦专家边说边演示着，他重点要跟贺一军说的无疑是一个位置和角度的问题，此刻贺一军站在边上，他的手也抬了起来，自己示范着凶手开枪的位置，因为凶手在外面是站着，而车里的人是坐着，因此，凶手开枪是居高临下，而车窗开的缝隙并不大，凶手连开两枪都是准确的从玻璃缝里穿过，由这得出来的结论和孙老第一种结论就完全矛盾了，因为孙老第一种结论是凶手当时惊慌，而且拿枪不稳，所以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两枪都没打到车里的人，但这种结论又不好解释两枪都能准确的穿过玻璃缝，跟第二种相冲突，此时贺一军也是一脸凝重，一时不好做出判断。 “孙老，你说凶手有没有可能是拿枪挨着这个玻璃缝开枪的，所以他两枪都准确的从缝里穿过去了，但由于凶手惊慌和心理素质差的缘故，两枪在这么近的距离下都没射中车里的人。”贺一军说道。 “不，这不可能。”刑侦专家摇了摇头，他的手还拿着一个放大镜以及一个专用的强光手电筒，这是他刚才照玻璃边缘时用的，嘴上道，“刚才我仔细看过了，我们可以排除的是凶手开枪不是拿枪抵着这个玻璃缝的，因为这边的玻璃上没有任何一丝轻微的痕迹，我判断凶手是隔空开枪的。” “孙老，听你这么一说，我都糊涂了，第一种可能听起来还合情合理，但听你的意思，你个人好像更倾向于第二种推断？”贺一军苦笑道。 “第一种可能听起来会让人觉得更靠谱，第二种，也只是我个人凭借多年经验的一个大胆推断罢了，我也不敢妄下结论，所以我刚才只是说让你姑且听听，具体的破案，还得靠你去判断。”刑侦专家说道。 贺一军若有所思的点头，盯着车子看着，陷入沉思中。 从现场离去的张雨，在打车离开后，张雨一直走到了一条没人的小巷，左右看了一下没人后，张雨才拿出手机打了个没有姓名的号码，那号码在他手机上的标识只是写着‘一号’，电话接通时，张雨恭敬的喊了声‘老大’。 “有什么情况吗？”电话那头，一个威严十足的声音传过来，话里很自然的带着官腔。 “老大，我刚刚才遭到枪击，侥幸逃过了一劫。”张雨及时说着自己的情况。 “枪击？怎么，南正路那边发生的枪击案跟你有关？”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变了一下，可以听得出来，对方隐隐也有一丝震惊。 “嗯，我在跟踪林虹，在楼下盯梢时，一个陌生人朝我的车子走过来，要不是我警觉，恐怕现在都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张雨此时很冷静，但他刚才却也是真的受了惊吓。 “没受伤吧。”电话那头的人关心了一句，但声音里并没多少情感。 “还好，没啥大碍。”张雨摇了摇头，“老大，今晚林虹去了自己的会所，但我后来看到黄市长的车子也过来了，我估计林虹可能是在自己的会所约见黄市长。” “黄海川？”电话那头的声音再次出现了波动，很显然，这个消息让他极为意外。 “嗯，因为突然发生了枪击，所以我没办法监视到最后，现在南州市局的人在现场，我先离开了。”张雨说着话，在黑夜中散发着幽光的一双眸子四下扫视着，警惕的看着周围，“老大，监视林虹的事还要继续吗？” “继续，当然要继续。”电话那头的人不容置疑的说道，停顿了一下，才又道，“不过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这两天跟踪林虹，你有被她察觉吗？” “不会的，她不可能察觉，倒是她请的那个保镖挺有两下子，我有好几次都险些被发现，但我肯定他也不敢确定是否有人跟踪。”张雨信心十足的说道。 “你这么说，那对方很有可能就是有疑心了，你觉得朝你开枪的人会是林虹的人吗？”电话那头的人突然问道。 “这…这应该不大可能吧。”张雨吓了一跳，他刚才离开的路上，一直在想着谁想杀害自己，将最近接触过的犯罪分子以及还在查的案子都过了一遍，张雨愣是想不出谁会想加害自己，此刻对面的‘老大’突然指向了林虹，连他都吓一跳。 “凡事都有可能，但不管怎样，这事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你再监视林虹时，就要更加小心了，以注意自己的安全为主，还有，找机会去林虹的家里搜一搜。”电话那头的人说道，“至于今晚的枪击案，我会让人督促南州市局尽快破案的，省厅也会派人协同调查。” “好，有什么情况我及时向您汇报。”张雨恭声道，见对方挂了电话，张雨也松了口气，琢磨了一下，张雨又打了个电话出去，车子暂时留在现场了，但他监视林虹的工作还得继续，又得借一辆车子过来。 第715章 黄海川和林虹依然呆在会所里，从枪响到现在，两人站在窗前就没动过，目光大都数时间都盯着对面写字楼下的案发地点，眼神偶尔会交流一下，那是因为两人聊的话题并不是都围绕着对面的枪击案，林虹起先怀疑枪击案跟他们刚才讨论的跟踪事件是否有关系，但因为两件事看起来毫无关联，林虹提了一下后也不再说这个，她更关心的是李浩成从美国回来后对郑光福、张青阳这一系列案子会有啥反应，是否会怀疑到她头上，而黄海川能否履行承诺，力保她不受波及也是她所关注的，省纪委的介入，让林虹也多了一层担心。 “走一步看一步，你也别太担心了，起码现在这个形势对我们是有好处的。”黄海川宽慰着神色颇有些担忧的林虹，两人算不上什么唇亡齿寒的关系，但他毕竟从林虹这里得到了需要的东西，也不能说得了好处就撒手不管了。 “是对黄市长您有好处，目前看来，对我多了一些风险了。”林虹脸上生硬的挤出了一丝笑容，“就算是黄市长您现在也不敢再对之前的话打包票了吧。” “林小姐放心，之前我说的话，一定会尽力去实现，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不是过河拆桥的人，林小姐不必太过忧虑。”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再说，李浩成要是一直不知道你在背后对他捅刀子，恐怕他也是会尽力保你的，当然，前提是你真的被牵扯进去了，但眼下说这个还太早，张青阳刚被省纪委的人带走，他在里面会说些什么又或者什么都不说，这都没人不知道，我们想太多没用。” “就怕李浩成知道我对他背后捅刀子了，那到时候就算是张青阳在里面不说关于我的事，李浩成也会先收拾我。”林虹咯咯笑了起来，说起李浩成，林虹自己都觉得很可笑，那笑声里有一股苍凉的悲哀，悲哀中又带着决绝的无情，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连最亲密的爱人都靠不住，何况两人连爱人都算不上，维持了好些年的情人关系也该走到尽头了，林虹有一种痛快的解脱和报复的快感。 “这个你放心，李浩成要是对你动手，我是一定能保你的，决不食言。”黄海川认真道。 “我是愿意相信黄市长的话的，也希望这次的事情能够顺顺利利，一切都在黄海川您的掌控中，对黄市长您好的，对我也有好处不是。”林虹笑眯眯道，她的忧虑似乎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仿佛已经没有了担心。 目光多数落在对面楼下的贺一军身上的黄海川这时看到贺一军拿出手机要打电话，心想贺一军八九不离十是要给他打电话了，果不其然，这念头刚起来，他的手机就响了，贺一军打来的，电话那边的贺一军问道，“黄市长，您还在南正路这边吗？” “嗯，我还在，有什么发现吗？”黄海川点头道。 “黄市长，方便向您当面汇报吗。”贺一军支吾了一下说道，他琢磨着最近这几天公安局发生了巨变，人事变动也十分频繁，现在只是张青阳、黄胜辉、李万军等主要高层出事，但接下来怕是还得有不少中高层落马，到时候空出来的位置就更多了，贺一军肯定也想分一杯羹，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要是能有往上提拔的机会，贺一军也不愿意错过，特别是市局还有一个副局长的位置空着，贺一军不敢奢望那个位置，那对他来说不现实，只要能提个副支队长，他也就满足了，但他这几天都没能跟黄海川见一面，贺一军生怕黄海川将他给忘了，现在能有机会在黄海川面前露下脸，贺一军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好歹在黄海川面前表示下自己的存在。 “那也可以，等下我给你打电话。”黄海川没有犹豫便答应了下来，回头看了看林虹，“林小姐，我先走了，你有什么事再打我电话。” “这么快就走了？”林虹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也没强留，她此时大脑也是乱乱的，只是道，“黄市长，待会记得跟我说下枪击案的情况。” “会的。”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去，临出门前，黄海川又停了下来，笑道，“林小姐，我看你这几天应该出去玩玩才是，别把自己搞得太紧张了，说不定没人跟踪你，至于晚上的枪击案，我看也只是巧合罢了，你不要自己想象力太丰富了。” “我倒是黄市长说的都对，那样我就不用担心了。”林虹笑着耸了耸肩。 黄海川笑了笑，没再说啥，离开会所后，黄海川让司机李勇将车开到案发地点不远处的一栋大厦下，他并不想让贺一军知道他刚才和林虹碰面，给贺一军打电话说了下自己的地点后，黄海川便坐在车里等起来。 不多时，贺一军坐了一辆警车在黄海川的车子旁边停下，贺一军上了黄海川的车子，恭敬的喊了一声黄市长，贺一军显得颇为激动，努力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贺一军向黄海川汇报着情况，“黄市长，刚才被枪击的伤者是一位省厅的同志，目前还没有那位枪手的线索，我们局里的同志正在对案发时周边的商铺和市民了解情况，希望能得到有用的线索。” “省厅的同志？”黄海川再次震惊了一下，贺一军后面的话他已经没太注意听，注意力都在贺一军前面这句话上，“那名伤者受伤重吗？现场还有什么可疑的情况吗？” “伤者没什么大碍，只是一点外伤，倒是我们市局的一名刑侦专家大胆推断出了一个结论，那名枪手很有可能只是想警告下省厅的那位同志，但并不想杀害对方，所以连开两枪都没伤到对方。”贺一军想了一下，干脆也将局里那位专家的大胆推论说了出来。 “只是警告一下？出于什么样的动机？”黄海川也好奇了起来。 “这倒不清楚了，只能等后续的调查，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贺一军摇头。 黄海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被枪击的人竟会是省厅的人，这情况可着实让人意外不已，刚才他和林虹还讨论了几句有关这枪击案的事，但任凭两人怎么想都也想不到其中一方竟会是省厅的警察。 贺一军见黄海川正凝神思考，也不敢出声打扰，案情其实并没多少可以汇报，现在只是对现场初步勘查后得出的一些结论罢了，甭管是哪一种结论，都还只是推测，他同黄海川所说的这一种大胆推论也不见得就站得住脚。 “尽快破案吧，这起枪击案就发生在闹市区，影响很恶劣，别让人以为咱们南州市的治安很差。”黄海川良久之后才说了一句。 “会的，这种枪击案，我们都是当成大案要案来对待，会优先配备警力破案，局里的领导同样会高度重视。”贺一军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后，贺一军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黄市长，市局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大的人事变动吗？” “嗯？”黄海川转头看了贺一军一眼，瞧见贺一军脸上的希翼神色后，黄海川恍然大悟，贺一军这也是有所求，只是不好意思直说罢了。 黄海川这么一停顿，却是让贺一军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自己的想法看来瞒不住黄海川，赶紧替自己掩饰道，“黄市长，最近局里一下有几位高层出事，现在大家都人心惶惶的，特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所以我也跟着八卦一下。” “只要行的正坐得直，自然不会有事。”黄海川淡然道，“一军，你也别胡思乱想，好好表现，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是，是，黄市长您批评的是。”贺一军干笑道，根本不敢有半句反驳。 事实上，公安局现在也是乱得很，虽然省厅紧急派了一名副厅长下来坐镇，又是任命了一名新的副局长，但局里还有一名副局长的位置空着，而且往后谁也不敢说剩下的几个副局长就会安然无事，指不定又有人被牵连到也不一定，现在市局里到处都是躁动不安的心，有些是担心被牵连的，不少人听到‘纪委’两字都是闻虎色变，而自恃没问题又处在一定位置的，则是盯上了空出来的肥缺，琢磨着趁这次市局高层大洗牌的机会能否获得提拔，局里是人心浮动，众生百态，同时又是暗流潮涌，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仍然少不了明争暗斗，谁都在提防着别人，生怕被别人背后放冷箭，到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716章 黄海川回到住所时已经是将近十点，邱淑涵从酒店吃完饭后就已经回来，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看到黄海川开门进来，邱淑涵才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惊咦了一声，“呀，都快十点了，我以为还早呢。” “看什么电视看得这么入迷，连时间都忘了。”黄海川换了下鞋子，笑着走到沙发上坐下，紧挨着邱淑涵，妻子身上那天生的淡淡体香从鼻孔里钻了进来，黄海川很是贪婪的多吸了几口，回到家里，黄海川也不再去想工作上的那些争斗，专心享受二人世界。 “诺，爸爸在考察民生呢，刚才在谈医疗改革来着。”邱淑涵朝电视方向努了努嘴，这个时间点正好是江海卫视九点四十的一档晚间新闻的开播时间，邱淑涵是随意按到江海卫视后，看到电视上有父亲的镜头，便看起了新闻。 “还是爸爸好啊，一省之长，做什么事都容易得多，想做一些实事，也能自上而下的推动改革。”黄海川的目光跟着落到电视上，老丈人邱国华正在安城考察，电视里的画面是邱国华在探望贫困家庭的村民，邱国华正在一户村民家里，了解村民的生活都有什么困难，新闻里介绍的背景是那户村民提到了大病医疗报销是否能提高比例，那男主人说他老伴去年被查出了肾结石，因为结石太大，体外碎石碎了好几次都没碎下来，只能动手术，手术花了一万五千多，报销的时候只报了七千多点，自己要承担八千多，对他们这样的困难家庭来说，八千多是一笔大开销，一下子就增加了家庭的负担。 邱国华针对村民提到的这个情况，说到了医疗改革，省里正在结合本省的实际情况研究适合本省的医疗改革创新，对于贫困家庭，将会有特殊政策对待，到时一定帮助到贫困家庭。 “当省长更不容易，别看老爸说话管用，但制肘也多，而且他处的位置高，说话做事都得更加谨慎，其实地市一级才是一个官员真正能大展拳脚的地方，正应了那句老话，船小好调头，一些省里不敢公然推行的政策，可以先在地市一级试点，效果好可以推广，效果差可以及时制止，这地市一级的领导位置才是真的锻炼人。”邱淑涵笑道。 “看来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他对邱淑涵的话大为赞同，抱怨归抱怨，但地级市有地级市的好，黄海川如今觉得工作上面临很多阻力，那是因为本地派势力作梗，但就算是没有本地派这个派系，一个市长开展工作，也不可能一帆风顺，总会有来自这样那样的阻力，而到了省里，这种情况也不可能少，省长要面向全省，向上还得对中央政府负责，所要考虑的却是更多。 有关邱国华的新闻大概有几分钟，报道的都是上哪考察，上哪慰问的内容，邱国华的新闻一完，接下来又是其他领导到哪视察了，两人也没再认真看，邱淑涵看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海川，我最近感觉有些不舒服，没啥食欲，看到油腻还特别反感，经常回想呕吐。” “怎么了， 是不是生病了？”搂着邱淑涵，脸上原本还挂着惬意笑容的黄海川咋一听到妻子的话，差点就没从沙发上跳起来，身子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坐直了，紧张的看了看妻子的脸色，先是上下打量着，紧接着又摸了摸妻子的额头，看是不是有什么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边说着话，黄海川心里同时自责起来，他对邱淑涵的关心太少了，平常两人是分居两地，自己也不是经常打电话去关心，经常都只顾着自己的工作，对妻子太忽略了。 “看什么呢，我的身体好着，哪里会那么容易生病。”邱淑涵脸色红了一下，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原本对丈夫这个‘始作俑者’的一丝怨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可不好说，我看你今年下来可累坏了，不仅要经常到山区里去看望孩子们，到了京城，还要操心自己的公司，基金会也不能不管，你一个人哪有那么多精力，铁打的人都会病倒，你得多注意身体才是。”黄海川关心道。 “公司的事有职业经理人在帮我，基金会也不是我一个人在忙，不是很累。”邱淑涵笑着摇了摇头，她生活在邱家这种大富大贵之家，打小就是公主一般的人，但却没有养成半点娇气，不得不说，父母对她的教育起了很大的作用，要不然她早就被家族里的一帮人宠坏了。 “你就嘴硬吧，我看你都比年初瘦了，也黑了一点点，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我可都瞧在眼里呢。”黄海川心疼道。 “是嘛。”邱淑涵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黑一点也好，那么白干嘛，现在这个肤色才更健康嘛。” “黑一点没关系，但别再瘦了。”黄海川打心眼里心疼。 “放心啦，我平常有按时吃饭的，食欲也很好哦，只是最近才不太想吃饭。”邱淑涵说着话，两眼发亮的看着黄海川，眼神里散发着别样的光彩，“反正我不舒服不是生病啦。” “不是生病，那怎么会不舒服，还会没有食欲？这民以食为天，吃饭可是头疼大事，没有食欲还得了。”黄海川笑着摇头，“反正你得听我的，以后不准再那么劳累，以后我要打电话去监督你，监督你休息，明天我先带你去医院看看，不管有没有病，检查一下也放心。” “哎呀，你真笨，都说了不是生病啦。”邱淑涵气得拍了一下黄海川，“我都说了只是有点不太舒服，吃不得油腻食物而已，瞧你这乱说的。” “不管怎么说，上医院检查一下才能放心点。”黄海川坚决道，此时的他还没察觉出异样来。 “你气死我了。”邱淑涵又好气又好笑，最后才干脆道，“我这个月例假还没来，以前这个时候都来好几天了。” “啥？”黄海川半张的嘴巴犹如被人施了魔法一样直接盯住，眼珠子往外瞪着，傻傻的看着邱淑涵，大脑一时处于空白状态，嘴上往外吐了这么一句，“啊？这么快就怀上了？” “可能是。”邱淑涵白了黄海川一眼，娇羞的点了点头，虽然没打算这么快要孩子，但现在怀上了，邱淑涵一开始对黄海川有点埋怨外，但也没真正的生气，而此刻更多的是幸福的神色，即便是意外怀上，但女人总有一股母性的光辉，想到自己可能要当妈妈了，邱淑涵内心深处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我要当爸爸了？”黄海川喃喃自语，好像是突然间，身份一下子转变了，他不再单纯的只是一个女人的丈夫，他马上又要多了一层父亲的身份，毫无心理准备的黄海川觉得这次的惊喜是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黄海川彻底失态了，在呆愣了一会后，黄海川才猛的拍了下大腿，一惊一乍的，激动的看着邱淑涵，“淑涵，确定了没有，真怀上了？” “例假没按时来，我自己又买了测孕纸来测了一下，按照上面的说明，显示的是怀孕了。”邱淑涵点了点头，黄海川这么激动，邱淑涵内心里也跟着高兴。 “好，好啊，我要当父亲了，我要当父亲了，咱俩有孩子了。”得到了邱淑涵确切答复的黄海川兴奋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原地里走来走去，黄海川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要干嘛，只是本能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他很激动，也很兴奋，中国人骨子里终归还是有传宗接代的思想，黄海川也不例外，孩子就是他的延续。 邱淑涵见黄海川一直傻笑着，心里跟着高兴，嘴上却是气道，“都是你害的，上个月才叫你不要弄进去，结果你不听，瞧见了没有，现在中标了。” 邱淑涵说着气话，黄海川却是半句都没听到，只顾着自己傻乐，不时的搓着双手，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比人家中了好几百万的还高兴。 “海川，你傻了啊。”邱淑涵看到黄海川的那傻样，忍俊不禁，同时心里涌起一股甜蜜，手上不知不觉的抚摸着那根本还没有任何痕迹的肚子，脸上已经浮现出母性的光辉，有孩子跟没孩子的女人，差别很大。 “是，是有点傻了。”黄海川看到邱淑涵下意识的一个动作，立刻就停了下来，一步窜到了邱淑涵跟前，二话不说就蹲了下来，把脸贴到邱淑涵的肚子上，一脸认真的听着。 “你干嘛呢？”看到黄海川的头往自己怀里拱，邱淑涵笑着推了推黄海川的头，肚皮上都能感觉到黄海川那短寸头发扎着皮肤。 “我听听看小家伙有没有动静啊。”黄海川说了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话，他并非连这点智商都没有，此刻只是发自内心的激动罢了，以至于说话都不着边际，更没有一丝市长的风范，在家里，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他也格外的希望能有自己和邱淑涵的孩子，他比绝大多数男人更希望当爹，现在的他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睿智和冷静。 “现在才刚刚有，哪会有什么动静啊。”邱淑涵好笑的摇着头，但手上的力道却不知觉松了，没再把黄海川的头往外推，这个时候，邱淑涵感觉格外的温馨。 黄海川认真的将头贴在妻子的肚子上，仍然做着一副仔细聆听的样子，不时还皱了皱眉头，此时此刻，黄海川幼稚得如同孩子一般。 “怎么，有听到什么没？”邱淑涵促狭的看着黄海川。 “还没有。”黄海川煞有介事的回答着，“过几个月估计就有动静了。” 良久，黄海川似乎也听够了，缓缓的将头抬了起来，想了一下，黄海川突然又蹦出一句，“淑涵，要不我们明天再到医院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真怀上了。”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邱淑涵故意赌气般的撇过头。 “好老婆，咱们就去一趟吧，确定一下才放心了，再说了，这女人怀孕有很多要注意的东西，像饮食啊，还有日常的生活习惯啊，这些都不能再像平常一样随意了，咱们得征求下医生的专业意见，自己心里也才有谱不是。”黄海川讨好的看着邱淑涵。 “反正我是不去。”邱淑涵翘着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样被丈夫哄着的感觉让邱淑涵很是享受。 黄海川一见邱淑涵倔上了，可怜巴巴的望着邱淑涵，此刻的黄海川仍是兴奋无比，要当爹的喜悦压过了黄海川心里的一切事情，没有比这对黄海川来说更重要的事情，“对了，我得赶紧把这事告诉爸爸妈妈。” 黄海川说完，又是火急火燎的拿手机打电话，整个人跟个小孩子似的，邱淑涵看着跟往日稳重的形象相去甚远的黄海川，眼睛也笑得眯成一条线，她不想这么快要孩子，但怀上了也没办法，而丈夫如此激动，邱淑涵没来由的也跟着高兴。 第717章 黄海川将电话打回家里，笑着告诉父母亲说两人要升格当爷爷奶奶了，电话那头的父母亲直接愣住，旋即就手舞足蹈起来，那个高兴劲跟黄海川相比也不遑多让，黄海川隔着电话是看不到父母的表情，要是看到父母两人跟个孩子似的乐不可支，黄海川恐怕要笑话父母两人一点也没有长辈的样子，但从父母声音里表现出来的激动，黄海川也知道父母是实实在在的高兴，要知道，父母可是从他毕业就开始盼望着他娶妻结婚早点生孩子了，到今年，父母也总算是了结了这桩牵挂已久的心事。 邹芳在电话里一个劲的叮嘱着黄海川也好好照顾邱淑涵，平日里该注意什么，有用没用的说了一大堆，反正是事无巨细，该吩咐的全吩咐了，不该吩咐的也啰嗦了一堆，黄海川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最后听到母亲叨叨说完了，才苦笑着挂掉电话。 “我的耳朵都快被妈给磨出茧子了。”黄海川挂掉电话后转头朝邱淑涵笑道，眼里依旧带着兴奋的笑意，“老妈现在对你可着紧了，我这个宝贝儿子已经降级为保姆了，说我要是不把你伺候好了，回到家里得挨板子了。” “那你可得表现好了，要是让我不满意，哼哼，回头我就到妈那里告状。”邱淑涵得意的扬了扬头，那娇憨的样子看得黄海川大乐。 “刚才是看不到爸妈的样子，我估计他俩肯定高兴得跟孩子似的。”黄海川笑道。 “还好意思说爸妈，你自己刚刚就是那个样子，要是被人看到堂堂的大市长跟个小孩似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邱淑涵轻笑道。 “这有啥，高兴嘛，我这才是正常反应。”黄海川嘴上一点也不认输，想到邱淑涵只是在南州呆几天，黄海川那张笑脸立刻垮了下来，“淑涵，要不你干脆到南州来吧。” “到南州来干嘛？你还能真的跟个保姆一样照顾我？再说了，你懂得照顾人吗？连做饭都不会的男人还好意思说照顾人。”邱淑涵白了黄海川一眼，她尝过黄海川自诩为精湛的厨艺，委实是一般般。 “我做饭是还可以的，比不上大厨而已。”黄海川悻悻的笑了一下，玩笑归玩笑，但邱淑涵说的也是实情，他是一市之长，大部分时间都得花在工作上，不可能真的将邱淑涵这个准孕妇照顾得妥妥当当的，要是请个保姆过来，那还不如让邱淑涵呆京城，丈母娘在京城，起码能就近照顾，而且在京城做什么也都方便点。 黄海川没再提让邱淑涵过来的事，相信跟岳父岳母说了之后，两人也不会赞同，重新坐到沙发上，黄海川这次搂着邱淑涵的腰可就小心翼翼了，笑道，“淑涵，你现在可是一体两命，以后就算不为你着想也得为肚子里的宝宝着想，千万不能再劳累了，平常要多休息。” “什么一体两命，听你这话真别扭。”邱淑涵笑着按住了黄海川放在自己腰间的手，那手一放她腰上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夫妻俩坐在沙发上温馨的说着话，心情大好的黄海川不管说啥都是笑着的，一时间，整个客厅里笑声隆隆，而此刻，黄海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大事一般，突然拍了下大腿，惊叫一声，“哎呀，那我以后几个月岂不是要受苦了。” “什么受苦？”邱淑涵不知道在黄海川在说啥，愣道。 “来，我悄悄告诉你。”黄海川煞有介事，等邱淑涵耳朵凑了过来，黄海川坏笑道，“老婆，你想想，你如今怀孕了，那岂不是不能行房事了，那我咋办，我这血气方刚的大男人，总得不时释放一下吧。” “不正经。”邱淑涵一听，大羞，挥起小拳头就往黄海川的身上落下，“你看你像话嘛，还是个市长呢，跟个色狼一样，脑袋里竟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嘿嘿，怎么能叫乱七八糟的东西呢，这是人之常情，男女之间要是没那点事，这世界上哪里会有人呢。”黄海川贼笑着，一双手早已在邱淑涵身上作恶起来。 “手放哪呢，不准乱碰。”邱淑涵轻斥了一句，嘴上虽然如此说，也没阻止黄海川的动作。 夫妻俩笑闹着，就在这时，邱淑涵的电话响了起来，黄海川颇为不高兴的撇了下嘴，“都这会了，谁打的电话，真不会看时间。” “基金会里的人打来的。”邱淑涵看了下号码。 “那你赶紧接电话吧，免得有啥急事。”黄海川一听是基金会的人，也没再说啥。 “小卢，什么事？”邱淑涵接起电话，电话是基金会里一位刚大学毕业的小女孩打过来的，叫卢丽，是基金会办公室招的一名新人，负责基金会的后勤事宜。 “邱姐，我们在酒吧碰到坏人了，陈哥都被打得流血了。”电话里，卢丽带着哭腔道。 “怎么回事？你们咋跑酒吧去了。”邱淑涵惊得站了起来。 “我们吃完饭会住的酒店，看时间还挺早，陈哥就建议说来酒吧玩玩，我们想想也没啥事，就过来了，哪知道在酒吧碰到坏人了。”卢丽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可怜她还是第一次上酒吧这种地方，本来还觉得挺新奇刺激的，不曾想第一次进来就碰到有人耍流氓，长相清纯的她一进来就被人盯上，有男的找她搭讪，要请她喝酒，她也不懂得如何去处理，都是生硬的回绝，后来有一个男的对她缠得紧，基金会里一位年长的大哥看不过去，就站出来护着她，这不，一下子就发生冲突了。 “小卢，你别哭，我马上赶过去，你们在哪家酒吧？”邱淑涵听到卢丽的哭声，心都揪紧了，这小女孩很是乖巧，人也勤快，基金会里的人都很喜欢她，邱淑涵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勤快而又单纯善良的小女生。 “就在我们住的酒店不远处，这里是什么位置我也不清楚，但这家酒吧叫酷乐酒吧。” “好，我马上过去，你们别再跟对方起冲突，有什么委屈就忍着，保护自己要紧。”邱淑涵关切的叮嘱道。 挂掉电话，邱淑涵转头看着黄海川，“黄海川，酷乐酒吧在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在哪，不过知道酒吧名字了要找还不容易，出租车司机肯定都知道。”黄海川回头看了下时间，“淑涵，发生什么事了？” “基金会里的几个人到酒吧去玩了，和人发生冲突，应该是打起来了，有人受伤，我过去看看。”邱淑涵整理了下被黄海川弄得有些乱的衣服，“你要不要跟我过去？” “我当然要跟你过去，都这么晚了，我哪放心让你一人过去，再说了，你现在是有孕在身，我要是不看着你，我可不放心，特别是酒吧那种地方。”黄海川笑道。 两人边说着话边往外走去，黄海川并没有叫司机过来，再打电话等司机开车过来反而更慢，两人干脆在门口打了辆的士。 酷乐酒吧，此时卢丽躲在基金会的几个大哥大姐身后，她在一行人里年纪最小，大家也都护着她，而她口中的那个陈哥也是最开始提议过来酒吧玩的，叫陈华，也就三十多岁的年纪，几人中，只有陈华受伤严重点，鲜血顺着脸颊从头上留下来。 至于其他几人，女的还好点，只是刚才在推搡的时候被人趁机占了便宜，有个别的，衣服的胸前位置上还留下了鲜明的手印，刚才被人趁乱摸的，而男的，则是和陈华一样，挨了不少拳脚，但看起来没陈华那么狼狈，因为陈华是最先站出来呵斥对方的人，所以被打得最惨。 “哎呀，小妹妹，打完电话了，是不是搬救兵了？哎呦，我好怕哦。”几人对面，一个男子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几人戏谑的笑道，刚才卢丽打电话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拦也不拦，此时更是有恃无恐的留下来，酒吧的其他客人明显是看热闹一般的围成了一圈，酒吧的工作人员则是连吭声都不敢吭声，只是赶紧打电话通知老板，然后在一旁陪笑着，也不敢阻扰男子在酒吧里闹事。 酒吧在南州市也算是很有名的一家酒吧了，规模不小，老板也算是黑白两道都能吃开的人，要不然也做不了酒吧这种生意，但眼前惹事的这名男子却是来头大得很，酒吧的工作人员都得到过老板的特别叮嘱，要将对方当成菩萨一样供着，对方在酒吧里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别扫了对方的兴。 “小飞，怎么啦，谁这么不开眼惹了你。”接到电话后很快赶来的酒吧老板讨好的走到男子跟前，满脸肥肉的脸上笑起来一抖一抖的，那眼珠子都快被肉给挤没了。 “没什么，随便找个乐头而已，最近烦心事多，也无聊，找点乐子解解闷。”男子撇了撇嘴，目光在卢丽脸上来回瞅着，那眼神如同猎人看到自己的猎物一样。 “还是小飞你活得潇洒，像我们这种老骨头，想玩都玩不起来了。”酒吧老板眼神迅速在卢丽一方的几人身上扫过，在卢丽身上逗留了一下，很快便收了回来，刚才下面的人给他打电话时已经说明了情况，他这一过来，立马就知道男子是对那小女孩感兴趣了，仔细看看，确实挺有点意思，一看就知道还涉世未深。 “老王，你也不差嘛，听说你包养了一个很水灵的学生妹哦。”男子笑道。 “咳咳，小飞，咱不说这事。”酒吧老板扫了周围一眼，尴尬的笑笑，他身边的一些朋友偶尔也会来酒吧玩，要是被听了去，传到老婆耳里，那他回到家里又没得安生了。 “啧，有就有，瞧你这遮遮掩掩的，没一点男人气魄嘛。”男子嘲笑道。 “我这都老骨头一把了，就算是有气魄也磨没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好，敢想敢‘干’。”酒吧老板笑了笑，最后一个字咬得特别重，还有意往卢丽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意思不言自明，至于男子的嘲讽，他也不放在心上，以前他并不知道男子的身份，也是有一次受一官场里的朋友提点才知道的，年轻男子是前市委书记陈同进的宝贝儿子陈达飞，是陈家的独苗，陈同进宝贝得不得了，将这个儿子宠上了天，酒吧老板在知道男子的身份后，立马就费尽心思的巴结，到现在总算是和陈达飞搭上了关系。 第718章 陈达飞最近很烦，他和郑光福和张青阳都是交情匪浅，两人却是先后出了事，郑光福突然就死了，最他妈搞笑的还是慢性中毒死的，陈达飞听到这个结果时都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这剧情也太悬疑了，都快可以拍成电视剧了，而张青阳随后也被省纪委带走，陈达飞听闻之后也吓了一跳，胆子一向大得很的他这次也不敢胡乱说啥，即便是他老子没退，陈达飞也不敢对省纪委的事说三道四的，那个部门能不惹还是不去惹。 两个关系挺好的朋友都出事了，陈达飞一下就少了很多乐子，以前他经常到郑光福那里去玩，郑光福旗下的几家娱乐城和夜总会也是他常光顾的地方，但现在郑光福挂了，旗下的娱乐城和夜总会也都被查封了，陈达飞就少了些玩的去处了，这些天改到酒吧来玩了，酷乐酒吧的老板王长军也是挺会来事的一个人，陈达飞让王长军招待了几次，对着满脸肥肉的胖子也看得挺顺眼，这酷乐酒吧也就成了他这几天常来玩的地方。 “小飞，要不要我帮你把那小姑娘弄到床上去？”王长军和陈达飞旁若无人的说笑了几句，突然凑到了陈达飞耳旁低声道，一双小眼珠子朝着卢丽的方向看着，滴溜溜的转得贼快。 “不用，霸王硬上弓有啥意思，咱是文明人，玩的是情调，不是耍流氓。”陈达飞摆了摆手，一本正经道。 “对，对，还是小飞你比较高雅，像我就是一俗人。”王长军嘿嘿笑着，就差没说连陈达飞放的屁也是香的了，他这一笑，脸上的肥肉再次拼凑成一团，很是滑稽。 陈达飞对王长军的恭维并不怎么在意，奉承的话他听得太多了，一开始觉得挺受用，但听着听着也就没意思了，没再理会王长军，陈达飞眼神再次落到卢丽身上，“小妹妹，怎么样，过来陪我喝一杯？我让你的朋友走。” 陈达飞这么一说，卢丽吓得更是往后缩了缩，至于头上还流着血的陈华，这会更是气得骂道，“你这王八羔子，有本事把我废了，对一个女孩子动手，你算哪门子本事。” “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一个女孩子动手了，我是要和小妹妹喝两杯，交流下感情罢了，你一个杂种跳出来充什么英雄。”陈达飞笑眯眯的说着，那张看着挺英俊的脸就跟狗脸一样，说变就变，“你再骂一句，信不信我让你交代在这里。” “陈华，别逞强，咱们毕竟是外来的，人生地不熟，别跟他们这些地头蛇斗，忍一忍。”陈华旁边的一个年长女子说道，要说这陈华也是三十来岁的年纪，骨子里还是有年轻人的冲动和血性，碰到这种事就格外看不过去，特别是卢丽还是他们基金会的小同事，再加上今晚来酒吧玩是他提议的，卢丽要是被人调戏了，他面子也过不去，所以他也必须站出来逞这个‘英雄’。 “骂你怎么着，你这王八羔子，老子十句百句都敢骂。”冲动起来的陈华根本听不进身边人的劝，他话一出口，陈达飞那张英俊的面孔上依然带着笑容，但眼神里却是闪过一丝阴狠，那笑容让人感到阴寒和森冷。 朝后边几个打手挥了下手，陈达飞嘴角往上一扬，几个青壮男子登时点了点头，围着陈华走了过去，就在这时，酒吧外警铃声大作，随即，一阵吆喝声传进来，人未到，声先到，有警察推开围观的人群走了进去，“干嘛，干嘛，谁报的警。” 警察一到，刚才一直嘴硬的陈华悄然松了口气，他看见几个青壮男子走过来，神经都绷紧了，知道是冲他来的，要是警察还不到，对方怕是真敢对他下狠手。 “李所，今晚你值班呀。”带队的那名警察，王长军正好认识，街道派出所的李闽南副所长，赶紧笑着走上前递了根烟。 “老王，咋回事？”李闽南接过王长军的烟，扫视了现场一圈，看到陈达飞时，李闽南身体一震，撇下王长军就往前走去，“陈少，您也在啊。” “嗯。”陈达飞鼻孔朝天的轻嗯了一声，连看都没正眼看李闽南，头还是抬着的，只是轻哼了一声，“你们警察来得倒真及时。” “陈少，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李闽南厚着脸皮凑上前笑道，耳朵却是听出那话外之音了，合着自己这么快出警，好像来得不太是时候？ “帮忙倒不用，就是你们警察太敬业了。”陈达飞不阴不阳的说道。 “是是。”李闽南赔笑着，眼神在现场扫来扫去，脑袋瓜子已经迅速转了起来，很快，李闽南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站直了起来，朝手下几个警员大声吩咐道，“看来这里没发生什么事，收队了，大家都回去。” 李闽南说完，便又低下头来，低声道，“陈少，我先撤了，你要有啥需要，随时打我电话，我立马过来。” 李闽南带着人来得快去得也快，陈华看见过来的警察问都没问情况就走时，直接傻了，特别是看到那几名青壮男子不好好意的目光时，陈华这会多少有点为自己刚才的冲动后悔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小丽，你刚才给邱总打电话，她有说多久过来吗。”陈华旁边的同事着急的问卢丽道，他们眼睛也不瞎，知道对面的几人是要来‘收拾’陈华了。 “邱姐说她立刻过来，但没说多久到。”卢丽险些又哭出来，今晚她是头一次经历这种事，完全被吓得手足无措。 卢丽这么一回答，几人都担忧起来，，现在他们只能指望邱淑涵能赶紧过来了，他们知道邱淑涵和本市市长的关系不错，邱淑涵过来，或许才能解决眼下的危机，至于邱淑涵和黄海川的真实关系，几人却是不知道，甚至连邱淑涵的真正身份，他们都还蒙在鼓里，也就只有孔瑜萱知道内情。 而今晚，孔瑜萱并没跟他们一块过来，吃完饭后，孔瑜萱是和他们一块回下榻的酒店的，但他们敲门的时候，孔瑜萱并不在屋里，几人以为孔瑜萱单独出去了，也没再叫，就独自来酒吧玩了，眼下出了事，邱淑涵不知道多久能赶过来，这边的情况却是挺危急，几人都着急不已。 “警察同志，我们要报警，这里有人要打人。”陈华身边的一个人突然喊道，也算是急智，明知道过来的这些警察跟对方明显是一伙的，他仍故意大声喊，想让警察们不好离去，只要警察暂时留下来，相信对方不敢公然打人，等邱淑涵过来就好了。 “嚷什么嚷什么，再报假警就把你们拘留起来，浪费警力。”李闽南转头瞪了一眼，压根不理会那句报警的话，反而安了个报假警的帽子上去，人已经往外走去。 “陈华，你赶紧跑，跑到警察身边，跟他们一块出去，警察就算是和他们沆瀣一气，这种情况下肯定也不敢看着你公然被打。”陈华旁边的人急道。 “我就在这站着，他们有本事就把我打死，我相信早晚有人来治他们。”陈华还是输人不输阵，明明已经后悔了，嘴上还是一点不服软。 “死鸭子还嘴硬。”陈达飞将陈华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里，冷笑了一下，几个青壮男子已经摩拳擦掌的围过去，围观的人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叫嚷了起来。 黄海川和邱淑涵此刻正坐着出租车赶往酷乐酒吧的路上，上车前，黄海川就给贺一军打了电话，让贺一军带点人到酒吧，黄海川这也是生怕邱淑涵出点啥意外，酒吧一向是容易发生是非的地方，人多又乱，黄海川对已经升格为准妈妈的妻子是着紧无比，有备无患。 就在李闽南要带人离去时，贺一军也带人到了，李闽南瞅见又来了一队警察，疑惑的停了下来，想问下是不是区分局的，见到贺一军从车上下来时，李闽南才怔了一下，眼里满是疑惑，心说贺一军这个管刑侦的怎么过来了，迎上前，笑道，“贺队，你怎么来了。” “李所？”贺一军看到李闽南，同样惊讶了一下，点头打着招呼，贺一军目光往酒吧里看去，顾不得和李闽南寒暄，笑道，“听说这里发生点情况，我来了解一下。” 贺一军说着，人已经往酒吧里走去，陈华此时又挨揍了，哪怕是有旁边的同事帮忙拦人，依然挡不住，唯一的好处是让陈华少矮了点拳脚。 “住手，都住手。”贺一军一走进来，就看到酒吧里正发生斗殴，黄海川有跟他交代了下情况，贺一军一时分辨不出哪方是黄海川说的人，赶紧先出声制止。 “啧，这李闽南是故意给我找茬不成，刚走就又回来管闲事了。”陈达飞见警察又走了进来，以为是李闽南的人，一脸腻歪。 第719章 贺一军带着人迅速将打人的几人拉开，李闽南也没离去，跟着贺一军进来了，见陈达飞盯着他看，李闽南知道自己被误会了，赶紧走上前去解释，小声道，“陈少，那不是我们所里的，是市局的人，前面那个是市局刑警一大队的大队长贺一军。” “市局的？”陈达飞一愣，转头看了贺一军几眼，陈达飞只是眉毛一扬，并没将贺一军放在心上，口气不善，“你去让他们离开，要不然后果自负。” 贺一军此时也在迅速打量着现场的情况，看到陈达飞时，贺一军就知道被打的这边是黄海川跟他交代要保护的对象了，因为他认得陈达飞，陈达飞不知道他是谁，但他对这位在南州市飞扬跋扈出了名的官二代想不认识都难，公安局怕是跟陈达飞打交道最多的一个部门了，因为平常没少接到跟陈达飞有关的报案，但都是不大的案子，局里也没立案，陈达飞有位前市委书记的老爸，只要不是他杀人放火，公安局这边也不敢将他怎样。 话又说回来，即便是他真干了犯罪的勾当又怎么样，到时候恐怕又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贺一军在公安局的时间也有好些年头了，早就见惯了各种勾当，刚穿上这身警服时还有一颗热血沸腾的正义心，但现在也差不多都麻木了，也就剩下心里那点良知了。 贺一军认出陈达飞，而此时站在陈达飞身旁的李闽南听着陈达飞对他的吩咐，一脸苦笑，“陈少，我去估计不够格，人家是市局的，我说话不好使。” “你不够格，那我让你去说，还不够格吗。”陈达飞瞥了李闽南一眼，对李闽南这种遇事就当缩头乌龟的油滑性格明显是很不满。 “陈少，那我过去试试。”李闽南干笑了一下，心说要巴结这位二世祖还真没那么简单。 李闽南走到贺一军身旁，“贺队，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一旁，李闽南悄声对贺一军道，“贺队，陈少你应该认识，这是他的事来着，让咱们警方别多管闲事。” “李所，这种事就发生在我们眼皮底下，难道李所就眼睁睁的看着不管吗，对得起我们身上这身警服吗。”贺一军受了黄海川所托，此时根本不可能放任不管，大义凛然道。 “贺队，我倒是想管来着，关键是管不了，你也瞧见了，那位陈大少脾气火爆的很，咱们要是多管闲事，他在这里就能冲着咱们破口大骂，到时候难堪的还不是我们，而且他真想干嘛，咱们也阻止不了呀，总不能把人铐走吧。” “就算是不能把人铐走，起码我们呆在这里也能让他稍微收敛点，难道你想看着人被打死不管吗。”贺一军反驳着李闽南的话，他对李闽南的态度倒也不生气，碰到陈达飞这种来头大的二世祖，他们警方其实也很无奈，抓不得，动不得，李闽南有这种想法也是正常，要是今天这事不是黄海川吩咐过来的，贺一军多半也不会这么坚持。 “贺队，我也就是转达下那位陈少的意思，你想怎么做，我都是支持的。”李闽南悻悻的笑了笑，他无疑是想两边都不得罪，看着贺一军的眼神多少也有些诧异，心说以往和贺一军的接触不算多，没想到对方倒是挺有骨气。 “李所，既然你和他认识，那你就去跟他说说，咱们警方没少给他面子，他好歹也给我们点面子，当着我们警察的面打人，这让我们脸面往哪搁。” “贺队，你的话我会帮你转达。”李闽南脸上抽动了一下，古怪的看了贺一军一眼。 李闽南转身走了回去，贺一军也回到陈华这边，见陈华头破血流的，贺一军关切的问了一句，他倒不是真的着紧，而是因为黄海川过问这件事，在不知道陈华几人和黄海川有啥关系之前，要是陈华受了什么重伤，他也不好向黄海川交代。 “警察大哥，是不是邱姐让你们过来的。”卢丽这时候才放心了不少，眼巴巴的望着贺一军，他们几人都瞧出来了，后面过来的贺一军和李闽南明显不是一路的，两人刚才虽然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但贺一军显然是要维护他们，只是看对面那年轻男子有恃无恐的样子，几人心里却是还有些担心，生怕贺一军待会也会走。 “邱姐？不认得。”贺一军疑惑的摇了摇头，打量着几人，想想还是问了一句，“你们有谁和黄市长认识吗。” “认识认识，我们邱总和黄市长很熟，肯定是我们邱总和你们黄市长打了招呼了。”这时，另外一人赶紧出声道，生怕贺一军等下也不管他们。 贺一军点了点头，心里暗道一声果然，回头正好碰见陈达飞目光不善的看过来时，贺一军心头猛的跳了一下，看陈达飞的眼神，贺一军琢磨着这位出了名的二世祖是不肯轻易善罢甘休了，黄海川还没过来，他此刻的任务可得保护好这几人。 “市局的是吗？听说还是个大队长？”陈达飞走了过来，笑容玩味的盯着贺一军，“当个大队长不容易，你确定要多管闲事？” “维护社会治安是我们警方的职责，有人报警，我们就不可能坐视不理，穿着这身警服，我们有义务保一方平安。”贺一军一点不示弱的迎上陈达飞的目光，心里头多少也有些打鼓，并不是怕了陈达飞，而是对陈达飞背后那位退休的老爸忌惮而已。 “哟，还真是一名称职的好警察，而且挺会讲大道理的嘛，就怕你今儿个管了，明儿就回老家种田去了。”陈达飞不屑的看着贺一军，“我再问你一句，你真要多管闲事？” “我说了，不是多管闲事，这本来就是我们警方该管的事，谈不上多管闲事。”贺一军气势昂扬，心里没谱，但贺一军显然是认为不能弱了气势，边上的李闽南见贺一军态度这么强硬，竟敢跟陈达飞对着干，也忍不住想对贺一军竖个大拇指，别的不说，李闽南就佩服贺一军还有这勇气，要是换成其他人，在知道陈达飞身份的情况，早就孬了，他就是个例子，起码他不想管这事，得罪不起，躲还躲不起嘛。 不过李闽南很快就察觉不对劲了，110报警台接到报警电话后，都是根据事发地点转到下面相应的辖区派出所，他们就是接了电话过来的，贺一军这个刑警大队长怎么也带人过来了？这来得有点不太对劲呀。 李闽南刚闪过这个念头，眼睛就瞪圆了，他站的位置正好斜对着门口，此刻门口走进来的两人，其中一个不是市长黄海川是谁，李闽南几乎是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睛花了，出现错觉了不成。 此刻，陈达飞并没去注意门口，听到贺一军的话，陈达飞气得笑了起来，“好，好，真有种。本来嘛，我也就是随便玩玩，根本没想惹什么事，看来有人并没把我放在眼里，我们陈家最近低调了，有人是觉得我们好欺负了。” “陈少，这是两码事，你何必硬扯在一起。”贺一军无奈道，眼神却是突然亮了一下，他已经看到黄海川走进来了。 “原来你也知道我，知道我还不给我面子，你有种，不过我现在最后告诉你一句，给我滚到一边去。”陈达飞冷冷的看了贺一军一眼，已经打定主意要给贺一军这个大队长一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陈家的威力，老虎不发威，都以为陈家已经过气了，目光越过贺一军，陈达飞这时候还有心情逗弄着卢丽，“小姑娘，过来陪哥喝一杯，让哥高兴了，对你那朋友，我就既往不咎，要不然你们今晚可离不开这酒吧。” “小卢，你们没事吧。”走进酒吧后的邱淑涵看到卢丽几人，快步走了过去，见陈华一脸的血，邱淑涵眼里闪过一丝怒火，关切道，“陈华，你流了这么多血，还不赶紧去医院。” 邱淑涵这一出现，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围观的客人中竟有人吹起了口哨，关键是邱淑涵太美了，这酒吧里玩的客人有不少都是不务正业的小流氓，见到美女就喜欢吹口哨，邱淑涵太引人注目，以至于在场的不少男士都两眼冒光。 陈达飞看到邱淑涵时都是两眼一亮，以至于没有看到边上的黄海川，黄海川没跟邱淑涵一块上前，只是在边上站着，而陈达飞眼珠子就跟生了根似的盯在邱淑涵身上，“哎呀，又来了一个美女。 “是你让人打伤他的？”邱淑涵指了指陈华，看向陈达飞，一脸怒色。 “哟，美女想找我算账不成，有性格，我喜欢。”陈达飞笑嘻嘻的说着，往前走了一步，想要靠近邱淑涵，贺一军赶忙挡住，他不知道陈达飞想干嘛，但他现在能确定的是面前这漂亮得少见的女人跟黄海川关系匪浅，从黄海川亲自跟过来就知道了。 “滚一边去，信不信我扒了你的乌纱帽。”陈达飞见贺一军敢拦自己，骂道。 “好大的口气，你以为组织部是你家开的吗。”进来后的黄海川并没立刻出声，刚在旁边站了一下，此刻听到陈达飞这句话，黄海川终于忍不住出声。 “哪个王八蛋又在一旁聒噪。”陈达飞听见旁边不和谐的声音，转头怒骂了一声，浑然没注意李闽南刚刚一直对他使眼色来着。 “黄…黄海川。”陈达飞喃喃说了一句，人已经怔住，脑袋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怎么他转个头，黄海川就出现在酒吧里面了？ “一军，对这种流氓，你们警察还愣着干嘛，不知道把人拘留起来吗。”黄海川转头看向贺一军，他对陈达飞这种仗势欺人的二世祖一向就是不手软，何况陈达飞刚刚竟还有调戏邱淑涵的想法，是可忍孰不可忍。 “黄…你别欺人太甚。”陈达飞本想连名带姓的直呼黄海川的姓名，最后生生忍住，他对黄海川还是很忌惮的，毕竟他父亲已经退休了，平常他欺负一些像贺一军这样的干部还有底气，但面对黄海川这种级别的，陈达飞就算再浑，也不敢乱来了，终究是有所忌惮。 “欺人太甚？你气势凌人的欺负人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自己欺人太甚？”黄海川冷冷的看着陈达飞，跟这种人他都懒得废话，“一军，让你的人把人带走，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需要拘留的，也不要手软。” “黄市长，他是……”贺一军以为黄海川不知道陈达飞是前书记的儿子，想出声提醒一下。 “我知道他是谁，你们该抓就抓，谁来说情也别理。”黄海川斩钉截铁道。 贺一军听到黄海川这么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想这黄市长还真是敢作敢为，别人不敢做的，他都敢做，他还没见过一个像黄海川这么有魄力的领导。 第720章 “黄市长，那我真抓了？”贺一军重复了一遍。 “不抓还站着干嘛。”黄海川没好气道，下面的人畏首畏尾的毛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也不能怪他们，对于来自上层的权势，底层的人难免会畏惧。 黄海川如此说，贺一军的胆子也横了起来，反正天塌下来有个高顶着，既然是黄海川让他抓人的，到时候有人发难的话，自有黄海川去顶着。 “你敢。”陈达飞见贺一军真让人上来抓他，眼睛瞪了起来，他对黄海川有忌惮，对贺一军是半点压力都没有，此时仍敢放狠话，“你抓我试试。” “抓你怎么了，你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吗。”黄海川盯着陈达飞，“一军，别再跟他啰嗦。” 贺一军点了点头，也不管陈达飞谩骂，示意几个手下上前抓人，至于李闽南，这时候早已当起了缩头乌龟，人都已经缩到后面去了，看到被打的人跟黄海川似乎有点关系，李闽南就知道不妙了，趁着黄海川不认识他这个小小派出所的副所长，李闽南打算溜之大吉了，而酒吧的老板王长军，此时更是额头冒汗，躲到边上去。 “怎么，你们想暴力抗警吗。”贺一军看着陈达飞旁边几个青壮男子，这几人跟陈达飞是一伙的。 “你们闪开，有本事让他们来抓。”陈达飞怒视着贺一军。 “抓就抓，老子还怕了你不成。”贺一军心里嘀咕了一句，这话不敢明说出来，但心里却是畅快的很，像陈达飞这种纨绔子弟，早该有人来治治他了。 陈达飞被带走了，几名警察将他架了出去，陈达飞破口大骂，虽然没敢明着骂黄海川，但一些难听的话也是冲着黄海川去的，而贺一军等人，则是被陈达飞直接骂得狗血淋头，几人虽恨不得抽陈达飞几耳光，但也只能当没听见。 “陈华，你赶紧到医院去看一下，头部受伤了，还流了这么多血，不能再耽搁了。”邱淑涵转头对陈华道。 “邱总，没事，头上就是被啤酒瓶砸了一下，破皮了，没看我现在还好好站着嘛。”陈华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 “还说没事，脸上都没血色了。”邱淑涵摇了摇头，“先赶紧到医院去再说，回头我会给你们讨一个公道。” “邱姐，你一定要给我出这口气，刚才那人太可恶了。”卢丽小脸上还一副后怕的样子。 “放心吧，邱姐一定给你们做主。”邱淑涵笑道，“对了，瑜萱呢？她没跟你们在一起？” “没啊，我们要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了，自己一人出去了。”卢丽摇头道。 “哦。”邱淑涵点着头。 “怎么了，怎么了，我一不在，你们就惹事了。”就在这时，孔瑜萱匆匆从酒吧外走了进来，“淑涵，怎么回事，我接到他们的电话，就赶紧过来了。” “没事，他们在酒吧玩，和人发生冲突了。”邱淑涵笑了笑，“瑜萱，你上哪去了。” “没上哪，我在南州有个朋友，刚才出去和他坐一坐，早知道就不出去了，瞧我一不在，他们就惹事了。”孔瑜萱半开玩笑道。 “孔姐，可不是我们惹事，是他们来骚扰我们，陈哥看不过才站出来的，结果被打了。”卢丽瘪着小嘴道。 “好，好，不是你们惹事，我就知道你们不会乱来。”孔瑜萱含笑点头。 贺一军看着手下的人将陈达飞带上警车离去，这才又折了回来，见酒吧已经没什么事，贺一军向黄海川请示着，“黄市长，您还有什么吩咐没？” “没事了，你先回去吧，陈达飞别急着放，不管是谁打电话来讲情，你都别管。”黄海川吩咐道。 “黄海川，我们基金会几人都是受害者，等下记得让警察们给他们做下笔录，对那打人的人，起码也够个治安拘留了。”邱淑涵说道。 “一军，听到了没有，照她说的去做。”黄海川转头对贺一军道。 贺一军点了点头，叫了个手下过来做笔录，贺一军眼神在邱淑涵和黄海川身上瞟着，不知道邱淑涵是黄海川的妻子，贺一军此时还在心里八卦着，琢磨着两人是什么关系。 手机响了起来，贺一军见是自己的电话，忙接了起来，一听，贺一军呆愣了一下，“你说啥？” “贺队，刚接到报警，刚才在沿宁大道的半岛别墅小区又发生了一起枪击案。”电话那头是市局的人。 “好，我马上过去。”反应过来的贺一军忙不迭点头。 “发生什么事？” “黄市长，半岛别墅那边又发生了一起枪击案，我现在要立刻过去。” “又发生了一起枪击案？”黄海川眉头大皱，今晚是怎么了，一晚上连发生了两起枪击案，南州市的治安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猛的，黄海川呆住，他突然想起来了，林虹不就是住在半岛别墅小区吗。 “你赶紧过去，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汇报。”黄海川登时向贺一军说道。 “好，那我先走了。” …… 沿宁大道，一辆车窗上带着弹孔的车子在海边公路上疾驰着，在这深秋的夜晚，车上开车的张雨却是额头冒着冷汗，神色多少带着些惊慌，开着车头也不回的驶离半岛别墅小区，一晚上连续经历了两起枪击案，饶是张雨胆色过人，仍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神秘的开枪者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仿若幽灵一般，张雨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死神盯上了，他自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刑警，但他的直觉要是没错的话，对方完全有能力秒杀他。 这一次，张雨没有选择像第一次那样留在原地，上次他没走，可以解释说是去买茶叶，但这次，他在这这别墅小区里又遭到了枪击了，要是等南州市局的警察过来看到他，那张雨就不好解释了，他跟踪林虹是保密的，不归属于省厅的行动，要是被人察觉出他在跟踪林虹，那他对背后那人就不好交代了，所以张雨在第一时间就选择开车迅速离开现场，当然，这次张雨也着实是被吓到了，一晚上经历两次枪击，就算是在整个公安系统里，他怕也是头一个了。 别墅小区里，林虹站在二楼的阳台，秀气的眉头上隐隐有一丝阴霾，凝重的盯着小区门口的方向，听到枪响的一刹那，林虹拿在手上的杯子应声落地，碎玻璃渣子散了一地，林虹顾不得收拾，匆忙走到阳台上来，朝着枪声的方向看去，小区门口此时已经不少人，林虹没下去凑热闹，但脸上有着深深的忧色，第一次枪击案发生在她会所对面楼下，当时可以解释为巧合，但在她住的小区门口，又发生了一起枪击案，那又如何解释？天底下真会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吗。 站在阳台上，早已经洗完澡换上睡衣的林虹身上只披了一件薄外套，海风吹来，林虹只觉得遍体生寒，那不是来自体表肌肤的寒冷，而是由内而外的冷，林虹有一种说不出的惊惧，无端端的生出一股未知的恐惧，如果不是她请的保镖就住在楼下，林虹自己一人已经不敢再在这屋里呆下去。 “小严，你上来一下。”林虹朝站在楼下的保镖喊道，此刻，对方也站在门口，因为她的别墅在半山腰上，就算是站在一楼大门，仍能清楚的看到小区门口。 保镖叫严俊，据说是她所找的那家保镖公司的王牌之一，曾经在军队里的特种部队呆过，还拿过所在军区内部比武大赛的名次，很是了得，林虹不知道这些是不是那家保镖公司自吹的，但此刻，这名保镖却是唯一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人。 严俊默默的上了楼，来到了林虹身后，他的身子仿若没有重量，脚上穿着军用皮鞋，但没有发出一点点声响，要不是转头，林虹都不知道对方已经站在自己后边。 严俊给林虹的印象一直都是少言寡语的，现在也不例外，站在林虹后边，没有说话，唯有林虹开口问什么，他才会答一句。 林虹脑袋乱糟糟的，看着一向绷着一张脸的严俊，林虹突然问了一句，“小严，你身上有枪吗。” “没有，枪支管制严，我们是没法配枪的。”严俊摇了摇头，难得多说了一句，“就算是公司能从其他渠道搞到枪，也不会让我们随身携带，除非顾客特殊需要，我们才会带枪。” 林虹点了点头，转身走回屋里，当她再次走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小巧的手枪，林虹可以清楚的看见严俊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将枪递到严俊手上，林虹开口道，“这把枪你先拿着，里面有几发子弹，这两天先给你用，你向你们公司申请一把枪吧，就说是我的要求。” 严俊接过枪，盯着林虹看了一会，他能感受到林虹藏在内心的不安和焦虑，“林小姐，申请加枪，价钱是要提高的，得另外签一份合同。” “价钱不是问题，需要加多少就加多少，你尽快申请一把枪就是，回头这把枪要还给我。”林虹摆了摆手，一向将钱看得十分重的林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钱不是东西。 “好，我等下就向公司申请。”严俊言简意赅。 林虹没再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严俊如同一尊雕像一样站着，没有出声打扰，一动不动。 “小严，你怎么看？”林虹声音飘忽。 “这两天一直有被跟踪的感觉，或许真的跟您有关。”严俊皱了下眉头，感觉脸色火辣辣的，他自诩为保镖公司的王牌，现在却是连有没有人跟踪都不能准确的把握，他自己都觉得丢人，只不过林虹没注意到他的囧态罢了。 “你也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有人跟踪吗？”林虹怔怔的盯着严俊。 “不能很肯定，每次总感觉要抓着对方的尾巴，但都差那么一点点，以前在部队里，我擅长的是近身格斗和射击，反侦察并不太擅长。”严俊被林虹看得低下头，他给林虹当保镖，一天的收费是按千算钱的，这会多少有些赧颜，解释了一句，“林小姐，我可以给您保证，只要是有人想近身危害您的安全，我一定能保护您的。” “我相信你。”林虹挤出一丝笑容，悠悠道，“两起枪击案都发生在眼皮底下，小严，我相信你的直觉，这几天，后面肯定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林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更为恐怖的事，“或许，盯着我们的还不只一双眼睛，两起枪击案，发生得如此的离奇诡异。” 严俊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选择沉默，他的任务是保护林虹的安全，至于别的，不在他所管范围之内，他对林虹的了解有限，也不知道林虹都做过些啥事，得罪了什么人，所以他也没办法帮林虹分析这件事，眼下已经不用再说什么直觉判断之类的话，两起枪击案跟林虹肯定有某种程度上的联系，他要做的是保护林虹安全，而不是去分析什么事件，那不是他所擅长的。 “林小姐，有我在，您就放宽心吧，这屋里是一定安全的，您也不用担心。”严俊说道。 “真要是明刀明枪的冲我来，我反倒不怕了，现在这种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林虹抿着嘴，她已经听到警铃声由远而近，总是在事后出现的警察再一次及时的赶到了。 张雨也不知道把车开出去多远，到了一个派出所门口时，张雨才停了下来，擦着额头的冷汗，张雨此时还心有余悸，下意识的前后左右看了一下，生怕那神秘的枪手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 休息了一会，张雨才又缓缓的启动了车子，今天晚上，他是不打算监视林虹了，也没法监视了，这一辆车子上还有弹孔，张雨必须先把这事给处理了，不然他相信南州市局的人肯定能顺藤摸瓜的查到他身上，他并非怕查，而是担心到时候不好解释。 第721章 办公室，黄海川笑着请邵华东坐下，“华东同志，看你精神状态不错嘛，我看应该是有好事了，妻子恢复得很顺利吧？” “恢复得很好，已经平安度过观察期了，过几天就能出院了。”邵华东笑着点头，妻子康复，他多年的一块心病总算是落下，整个人就像是卸下了一个包袱，有着一股和以往不一样的精神气，“昨天下午我就先回来了，这边工作一大堆，我这个副市长请假了好些天了，我看今年评个最不称职的市领导，我可以名列第一名了。” “话不能这样说，谁都有点个人私事，请假几天也是正常的，再说评称不称职的领导，可不能按这个来，咱们得看工作尽不尽责，为老百姓做了多少实事，下面工作人员中的评价又是如何，很多综合因素都得考虑，我看你起码也能评个前三。”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邵华东给他的印象，算是南州市这么多市领导当中真正肯干事的一个了，也是本地派干部里，少数让他印象好的。 “黄市长把我捧得这么高，我是愧不敢当。”邵华东连连摇头，跳过这个话题，笑道，“本来想先到黄市长您这边坐坐，过来才知道您到下面乡镇去了。” “昨天和京城来的基金会的人到港湾镇的癌症村去了。”黄海川说道。 “是嘛，现在有社会公益组织想为癌症村的人提供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这是好事呀。”邵华东闻言笑了一下，“光靠咱们政府的帮助，终归是有所不足。” “嗯，有社会公益组织的加入是好事。”黄海川点了点头。 邵华东迟疑了一下，似乎在组织什么措辞，一会，只听邵华东道，“黄市长，其实我过来还有件事是受人所托。” “哦，什么事？”黄海川疑惑的看了邵华东一眼，寻思了一下，黄海川很快便猜到是什么事，八九不离十是跟陈达飞的事有关了，他要是没记错，邵华东是前市委书记陈同进一手提起来的干部，陈同进可以算是邵华东官场里的恩师和伯乐，邵华东既是受人所托，那所为何事便不难猜了。 “黄市长应该知道陈老书记的儿子吧。”邵华东脸色有些尴尬，他并不太想来替陈达飞讲情，陈达飞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再清楚不过，但老书记打电话过来了，邵华东是无论如何都没法拒绝，不提陈同进对他的恩情，就冲着陈同进的人脉关系以及现在还能发挥的影响力，他也得硬着头皮来一趟。 “陈达飞吧？知道，昨晚我才让公安局的人将他拘留了，这人无法无天，要是不给他一点教训，他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他了。”黄海川冷声道。 “黄市长，陈老书记托我向您说个情，小飞也是不懂事，他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陈老书记托我向您道个歉。”邵华东无奈的说着，他对陈达飞干了什么事不太了解，但想必也是让黄海川抓到现行了，陈同进想将宝贝儿子放出去，但又不自己过来，以他对黄海川的了解，黄海川怕是不会给这个面子。 “华东同志，我说句实在话，把陈达飞关几天怕是不无坏处，就我两次亲眼所见的，这陈达飞完全是个嚣张跋扈的人，第一次在市政府门口闹事，昨晚又在酒吧里聚众打人，受伤的是京城那家基金会的一位同志，你说咱们市里能不给人一个交代吗。”黄海川不客气的说着，“拘留他个十五天算是便宜他了。” “小飞打的是京城下来那家基金会的人？”邵华东一愣，心说这陈达飞还真是不让人省心，成天惹是生非。 “不错，华东同志，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面子，这陈达飞，一定要给他个相应的处罚，还请华东同志理解。” “黄市长千万别这么说，我也就是受人之托，至于黄市长做什么决定，我都是支持的。”邵华东摇了摇头，“这小飞也确实是不像话了点，主要也是老书记太疼他了，三十多岁的时候才得了这么个宝贝儿子，疼得不得了，宠上天去了，现在可好，不仅没出息，还仗着老书记的名头到处惹事，都快成一恶霸了。” “陈老书记的家教如何我是不敢擅自点评，但就冲着这陈达飞飞扬跋扈的性子，我看他们…”黄海川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出于对陈同进这位前市委书记的尊重，黄海川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陈家的家教好不到哪去，而陈同进这个当父亲的，对儿子在外面的言行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但都任之胡来，陈同进这个当父亲显然也有责任。 “陈老书记确实是太溺爱这个宝贝儿子了，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这才娇惯出了小飞的这种性格。”邵华东苦笑了一下，他跟陈家来往多，即便是现在，他也没少去提点水果啥的礼物去探望老领导，所以对陈家也算是十分了解。 “不管怎么说，这次公安局会按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拘留陈达飞十五天的。”黄海川说着看了邵华东一眼，“华东同志，我知道陈老书记对你帮助很多，你夹在中间也不好办，反正你回头就说我这人不讲情面，由我来当这个坏人好了。” “黄市长您这说的是哪里话，陈老书记开了口，我只是不好回绝罢了，回头我会跟陈老书记说明实情的，小飞犯了错，受点处罚也是应该的，其实我心里还更赞同黄市长您的决定，给他点教训也好，要不然以后说不定闯出更大的祸。”邵华东笑道。 邵华东说完了陈达飞的事，并没有急着离去，他还想问问张青阳的事，“黄市长，省纪委那边在调查张青阳，有什么进展了没有？” “这我就不清楚了，省纪委那边保密工作做的到位，连我都打听不到消息。”黄海川摇头道。 “哦。”邵华东见从黄海川这里得不到什么消息，颇为失望的点了点头，他跟张青阳倒是没多大交情，但这么大的案子他不可能不关注，前两天还在京城的时候，他就接到不少电话打听这事，邵华东根本就不知道多少内情，别说他人不在南州，就算是在南州，他也打听不了多少消息，省纪委那边，他压根没有门路。 “华东同志，张青阳的案子是省纪委在调查，咱们是插不上手了，不过我相信省纪委会秉公调查的，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黄海川淡然道，他不知道邵华东问这事的目的是什么，但张青阳被省纪委调查跟他的利益是一致的，他这话里，同样在向邵华东传达自己的立场，内心深处，黄海川不希望邵华东跟张青阳有任何关系。 “那是，张青阳毕竟都已经提名为市局局长了，是省里市里重点考察的干部，对待这样的同志，省纪委要是没有确凿证据，相信不会轻率带人的。”邵华东点头附和着黄海川的话。 黄海川明显是不想多谈张青阳的事，道，“华东同志，我正好也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上办公会之前，咱们先商量商量。” 第722章 “黄市长有事尽管说。”邵华东一愣，抬头见黄海川神色严肃，邵华东也认真起来。 “华东同志，我考虑对石化产业区周边受污染的几个自然村进行搬迁，你觉得如何。”黄海川说出了自己这些天一直在脑海里的一个想法。 “要将几个自然村搬迁？”邵华东怔了一下，两团眉毛也紧紧蹙了起来，看黄海川的样子，肯定不是一时冒出来的想法，邵华东知晓黄海川是想推行这件事，跟他商量，显然是想先取得他的支持，这种事肯定是要拿到政府办公会上讨论的。 “市里现在虽然为村民们的治疗提供积极帮助，但这毕竟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先不说那些早中期癌症能否真正的治好，即便是治好了，依然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我看也坚持不了两三年，而且在那样的环境下，就算是现在没有得上癌症的，难保以后不会得，市里能一直为他们的医疗费用买单吗？这里面是一个无底洞，我们要考虑的不应该是从表面解决问题，而应该从去源头上去想办法，以其去填一个无底洞，还不如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黄海川说了自己的看法。 “黄市长，但是搬迁几个村庄，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一来我们要考虑哪里有安置的地方，二来，村民们集体搬迁，我们市里肯定要为他们解决住的问题吧，这建设住房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到时候就怕很多人又要跳出来反对，说市里没这个钱。”邵华东没有急着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假设了大多数人可能会提出的反对意见。 “不错，村庄搬迁、安置，这又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现在市里的财政不宽裕，多数人可能会以财政为由反对，但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我们不能以财政紧张为由就变相的不作为，可能很多人要说市里为村民们募捐，积极号召全市干部和公职人员为村民们捐款，大家也都很踊跃，凑出了一笔数额不小的捐款，再加上市财政的部分拨款，可以让村民们不用为治病担心了，做到这点，市里已经为村民尽职尽责了，但我看未必，村民们遭受这种困难完全是因为产业区的污染所致，而这里面，就有我们政府的忽视、纵容和不作为，所以我们必须负全责，没有把问题彻底解决，我们就不能算是真正的尽职尽责。”黄海川肃然道。 “黄市长说的也对。”邵华东叹了口气，“哎，其实市里规划建设石化产业区的战略并没错，要是在执行的过程中严格监督企业的配套环保设施及时跟上，或许就不会出这么的问题，而产业区里的企业，也缺乏最基本的社会责任心。” “我们的个别干部，为了追求政绩，置老百姓的生命财产不顾，以至于酿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至于商人，唯利是图就是他们的本性，能省下一笔环保上的投入，他们就宁愿让周边的生态环境遭到破坏。”黄海川一脸痛心。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我个人是愿意支持黄市长的想法的，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邵华东表态道。 “事情只能一步步来，现在也急不得，上万人的搬迁和安置，这是一个大工程。” 两人就大头村的事谈了好一会，邵华东离开已经半小时候的事情，这时候，贺一军来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当面向黄海川汇报昨晚的两起枪击案件。 “有什么发现吗？”黄海川抬手示意贺一军坐下，起身给贺一军倒了杯水，贺一军受宠若惊的站了起来。 “有，昨晚第二起枪击案的案发现场我们发现了一条很有价值的线索，而我这边还有一个意外发现。”贺一军抬头看着黄海川，“我有一个朋友正好开了一家小汽修所，说来也巧，昨晚他正好很晚才关店，将近12点的时候，有一人开车到他那里去维修，车上有类似弹孔的小洞，当时我那朋友还好奇的问那车身的小孔是不是子弹打的，那车主说不是，说是得罪了人，被人故意用尖锐铁器给敲的，我那朋友当时没放在心上，今天看报道听说昨晚发生了两起枪击案，第二起枪击案的时间可不正跟那开车去修的人时间挺接近的嘛，他就怀疑了。 “9点多给我打了电话，我听到后就赶了过去，那辆车子还在，我检查了一下，确认那个小洞确实是弹孔，打电话叫那车主过来，他死活说不是子弹打的，本来我想将他带回来协助调查，不过回到市局一会，省厅的人就过来把他给带走了。” “怎么被省厅给带走了？”黄海川疑惑道。 “省厅发通知下来了，昨晚两起枪击案，省厅要接手过去调查，让我们市局不用管了。”贺一军说道。 “省厅要接手啊。”黄海川恍然，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旋即道，“既然是省厅接手，那就让省厅去查吧，你们就不用管了，省厅这么快就将案子接手过去，也说明省厅对这两起枪击案的重视，这是好事。” “市长，还有个情况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贺一军迟疑道，他刚才说的在现场发现一条有价值的线索还没说，而这条线索，跟省厅这么快要把案子接手过去，还特意强调市局不用管可能有一定的关系，只是没有证据，贺一军犹豫着要不要说。 “有什么话就说，在我这里还吞吞吐吐的干嘛。”黄海川装着不悦道。 “市长，您先看下这张图片，这是昨晚正好有一个路人在现场偶然拍下的照片，照片是用手机拍的，不是特别清晰，但大致能看清开车的人。”贺一军将自己手机递给了黄海川。 “嗯，这人怎么了？”黄海川接过来看了一下，虽然有些暗，但大致能看清楚脸部。 “市长，昨晚第一起枪击案，我有跟您汇报说被枪击的是省厅的一个警察，您可能没看到他的人，这照片里的人就是他，张雨，省厅的一名刑警，偏偏的，这第二起枪击案，在现场的仍然是他。”贺一军将实情说了出来。 “这么巧？”黄海川惊讶道。 “我觉得不是巧。”贺一军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黄市长，这事有点蹊跷，第一起枪击事件，张雨在案发后仍然留在现场，当时我无意中问了他一句，他说他是过来买茶叶，没想到竟会遭到枪击，我问他是不是最近在办什么案子得罪人了，他说没有，但这第二起枪击案，他又是受害者，而这次，遭到枪击后，他依然没受伤，但他的选择是快速离开现场，好像是有意要避开警方。” “你怎么知道他没受伤？说不定他是受伤后着急的开车去医院。”黄海川假设道。 “市长，上午省厅来我们市局带人的就是他，我看他好端端的，哪里有受伤的样子，而且，我有意试探他说昨晚的两起枪击案不知道有没有关联，他说不清楚，这回答就大有问题了，他肯定没想到自己开车离去的时候竟然被人拍了下来。” “听你这么说，疑点倒是很多了。”黄海川一时也皱起了眉头，整理着从贺一军嘴里说出来的信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自己好像要捕捉到一点什么，但又一时抓不住。 猛的，黄海川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浑然不知疼痛，他知道自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了，昨晚的第一起枪击案案发现场，正好是林虹会所的对面楼下，第二起枪击案，又在林虹所住的别墅小区外面，这说明了什么？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第723章 黄海川这一拍大腿把贺一军吓了一跳，惊疑道，“市长，怎么了？” “没事。”黄海川摆了摆手，眉头紧蹙，挥了挥手上的手机，下意识到的问道，“一军，你说省厅的这警察叫啥来着。” “叫张雨，省厅刑警队的。”贺一军答道。 “哦。”黄海川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大脑依旧在快速的转动着，想起林虹说有人跟踪她的事，黄海川这时候真的相信了起来，从眼下的结果来推断，估计这叫张雨的就是跟踪林虹的人了，黄海川有些震惊，林虹已经进入了省厅的视线？ “一军，说说你对这事的看法。”黄海川突然抬头看向贺一军。 “市长，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张雨本身就有一些让人怀疑的地方。”贺一军似乎早就料到黄海川会有此一问，嘴上滔滔不绝，“市长，您想想看，张雨两次都是被枪击的对象，第一次，张雨解释是买茶叶，当时我也没多想，以为张雨真的是出来后被不明人士枪击，但第二次，地点是在半岛别墅小区，张雨出现在那里干嘛？总不可能还是买茶叶，当然，这只是我随口的一个假设，不过张雨在第二次遭受到枪击后，迅速离开现场，而在这后，张雨也没有通过内部途径告诉我们第二起枪击案的情况，作为当事人之一，显然，张雨是想掩盖什么。” “如果说这是第一个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那第二个奇怪的地方就是今天我打算带那名车主回局里协助调查的时候，张雨及时出现了，而且以省厅的名义把人带走了，他的理由是省厅要接手这个案子，而张雨手上确实也有省厅的文件，省厅也专门发通知下来，这一切如果是在没有这张意外拍得的‘照片’的前提下，丝毫不会让人有任何怀疑。” 贺一军说到这里朝手机的方向看了一眼，继续道，“而我在试探张雨对昨晚第二起枪击案有什么看法时，张雨的回答又再次增加了一个疑点，他明明就是受害者，他竟然回答说不知情，以上总总，说明张雨在第一起枪击案的时候就说了假话，我看他在那个案发地点并不是要买什么茶叶，只不过他到底在那干什么，我们目前也猜测不出来。” “嗯，你说得很好，往下说。”黄海川点了点头，贺一军的思路还算清晰，来之前应该也是想过这些，这会一点都不用思考就讲了出来。 “市长，除了这三个疑点，还有一点让人挺惊讶的是，假如是张雨个人想要掩盖什么，那为什么张雨能够及时的得到省厅的支持？我来您这之前，张雨及时的出现在市局将人带走，而他背后则是有省厅那盖了大印的白纸黑字的红头文件支持，难道说张雨在短短时间内就说服了省厅的领导直接接手这个案子，还是说张雨昨晚的行为并不是个人行为，只是在执行省厅的任务，只不过省厅的这个任务保密性很高，连对我们市局的人都要封锁消息。”贺一军说着自己的最后一个疑问。 “嗯，你分析的很好。”黄海川若有所思的点头，贺一军这最后的一个分析说到他心里去了，这也正是黄海川思虑的地方，如果张雨的行为是来自于省厅的命令，那么，省厅可能真的在调查林虹，这个推论结果无疑不是黄海川希望看到的，他和林虹达成的协议，如果林虹有事，他是不能坐视不理的，当时考虑的主要是来自郑光福等人的报复，但却没想到会事情会变化得这么快，当初承诺的时候，黄海川委实没有想到这些，现在这件事的发展并不是如预想般在他的掌控之中。 “如果要是能知道张雨昨晚是要干什么，那或许能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贺一军说了一句。 “真要是像你说的是省厅的任务，那从眼下的情况看，省厅是不想让你们市局知道的，所以问了也是白问。”黄海川摇了摇头，他其实已经猜到了，但他不能和贺一军明说，张雨跟踪林虹，黄海川还不知道省厅掌握了多少林虹的证据，从林虹以往做的事来看，林虹也没少干一些违法犯罪的事，要是省厅那边真要查到底，黄海川都不好出声。 “大家都是一个系统的，压根没必要搞得这样，跟防贼似的。”贺一军笑道。 “这就不清楚了，可能省厅高层也有什么顾虑，所以要绝对保密。”黄海川淡淡的说道，脑子里忍不住兴起了一个疑问，昨晚第二起枪击案发生后，林虹还没打电话给他，这可真是怪事呀，按理说该打给他才是，难道林虹也出了什么不测？ “市长，还有一点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假设张雨是在执行省厅的什么秘密任务，那他同一个晚上接连遭受了两次枪击，这可真的是太让人震惊了，我敢说我从警这么多年来，还没遇到这样的事，我们市局那位刑侦专家曾大胆预测说那枪手并不想要张雨的命，这就奇怪了，不想要张雨的命，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是想警告张雨什么？” “如果是省厅正在秘密某一个穷凶极恶的犯罪团伙，那这可以解释成是那团伙想给调查的人一个警告，所以一晚上接连发出了两次警告，当然，我这是在假设两次都是同一个枪手作案的前提下，但这里面又有一点让人疑惑了，省厅如果真是在秘密查什么犯罪团伙，也不至于只派出一人呀，张雨昨晚都是独自一人，这里又有蹊跷，而且我们的人昨晚临时查了下那别墅小区的住户资料，也没啥可疑的，再者，这南州市，除了那郑光福，我还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团伙敢这么猖狂。” “还有呢？”黄海川看着贺一军，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多一个人的思路也多一个参考，贺一军的一些推断，也在帮他理顺自己的思路。 “暂时没有了。”贺一军摇了摇头，昨晚所获取的线索终究有限，再加上省厅那边不让市局插手，他也不可能逼问张雨什么，压根不能做出太多的推断。 黄海川点着头，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脑子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两起枪击案的背后主使都是林虹？假设是林虹，那这两起枪击案就能得到很好的解释了，省厅在秘密调查林虹，而胆大包天的林虹则铤而走险的让人开枪警告省厅的人。 这个假设虽然也牵强了一点，毕竟林虹有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还不好说，即便有，林虹似乎也没必要那么干，但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个假设最有可能。 第724章 脑子里胡乱想着，想起一事，黄海川对贺一军道，“一军，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找你们局里新上任的路副局长汇报，路副局长是自己人，回头我会跟提一提你。” “路副局长？”贺一军神情惊讶的看了看黄海川，随即释然，那路副局长可不就是从江海省交流过来的干部嘛，当时他还琢磨着那路副局长调到市局来当副局长跟黄海川有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不好问黄海川这种话而已，现在黄海川如此说，那路鸣肯定是跟黄海川关系匪浅了，想想路鸣是从黄海川发迹的江海省调过来的，这足以说明一切。 “你以后多跟路副局长交流交流，工作上的事可以直接找他汇报，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找他谈。”黄海川说道。 “嗯，那我以后一定多找路副局长汇报工作。”贺一军点头应道，黄海川已经如此说了，他肯定也不能说不，事实上，贺一军更希望能够来找黄海川，不为别的，就为能在黄海川面前多露下脸，这就值了，现在这官场里混的，有背景的自不用多说，但没背景的人，不在你多么能干，又干了多少工作，关键在你让领导知道你做了什么事，默默无闻的做一千件事不如在领导面前做一件能让领导看到的，贺一军干警察干了不少年头，他还有良知，也自认比大多数人都做得称职，但他也不是圣人，他也有进步的念想，就他这个年纪，要是能有人扶持，以后干一任局长也不是妄想不是。 似乎是看出了贺一军话里的那么一丝不情愿，黄海川笑道，“一军，这些日子，你做了很多工作，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这次公安局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肯定要提几个思想素质过硬，政治上过关的同志上来，我很看好你，你也别让我失望，现在正是你立功的时候，你千万别懈怠了，也别分心别的事，该是你的就会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怎么想也没用，所以你现在应该要静心，脚踏实地的做好工作。” “黄市长您批评教育的是，我最近确实是有些浮躁了，听黄市长您这么一教诲，我感觉整个人都明悟了很多，看来我以后得多听听黄市长您的教诲，黄市长您可要多批评我才是。”贺一军毫不掩饰的拍着黄海川的马屁，眼里流露出一丝激动，黄海川虽然没明着承诺他什么，但听在他耳里，仍是让他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充满干劲。 “好了，这些溜须拍马的话就不用说了，你把工作做好，比说一万句马屁话管用，在我这里不兴那一套，我更看中个人的办事能力和对工作负责任的态度。”黄海川笑着摆手，贺一军刚才那马屁话说得他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嗯，黄市长您教育得是。”贺一军一脸认真的点着头。 黄海川听得苦笑，刚说完，贺一军就又来了，不过好在贺一军没再继续，只听贺一军道，“黄市长，那您觉得现在这两起枪击案怎么办？” “按说省厅已经接手过去了，市局没必要再浪费警力在这个案子上面，不过你刚才也说了，这里头有些蹊跷，那你就带人暗中去接着调查，也别让人知道你们还在查。”黄海川沉思了一下，吩咐道。 “好，那我按黄市长您说的去办。”贺一军对黄海川完全是表现出了言听计从的姿态。 “你先去做事吧。”黄海川站了起来，摸了下口袋里的手机，黄海川打算给林虹去个电话，平日里不大喜欢接到林虹的电话，这次林虹没打，黄海川反倒是有些疑惑了，刚才还乱想着林虹是不是出事了。 贺一军离去，黄海川便打了林虹的电话，电话并没有立刻有人接听，黄海川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会林虹真的出事了吧。 事实证明黄海川的担心是多余的，铃声响了一会，林虹便接了起来，电话那头的林虹似乎还有心情调侃黄海川，笑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黄市长主动给我来电话，不会是打来关心我还在不在吧。” “你这嘴还真是一点不饶人。”黄海川无奈的笑了一下，林虹接电话，他心里也放心了许多，听林虹说的话，黄海川惊奇道，“看来你没主动打我电话，是料到我会打给你？” “倒也不敢说提前预料黄市长会给我打电话，只是想着黄市长您要是听了这第二起枪击案就发生在我住的小区外，那我就想呀，黄市长您要是智商正常，又还有点良心的话，总该给我打个电话问问平安才是，我就索性不打了，等着黄市长打过来，好在黄市长您没让我失望，这让我对黄市长之前做出的承诺是越来越有信心了。”林虹在电话那头笑嘻嘻的说着，状似在调侃，但多少也表露出了林虹心里的一些不安和焦虑，以至于她格外看重黄海川对她的承诺。 “看来我应该庆幸自己打了这个电话，要不然我就成了智商低下和没有良心的人了，幸好我心里还惦记着林小姐的安全。”黄海川自嘲的笑了笑，“林小姐，咱们就不要说这些多余的话了，昨晚的第二起枪击案，你怎么看？” “黄市长，昨晚我就跟你说过了，有人在跟踪我，昨晚跟你说的那时或许还不敢百分百的肯定，当时你还笑话说我太紧张，那现在，黄市长您自己应该也猜到了，肯定是有人在跟踪我，而且我怀疑不只一伙人。” “不只一伙人？你的意思是有两伙人同时在跟踪你？”黄海川思路转得极快，从林虹的话里，他已经想到了林虹想说什么，“林小姐，你不会是想说两伙人跟踪你，然后其中有一伙人对另一伙人下手？” “不错，我是这样想的，要不然没办法解释。”林虹点了点头。 林虹的话让黄海川沉默了一下，他还琢磨着是不是林虹对跟踪的人下的手，林虹反而过来说两伙人在跟踪她，但林虹这么一说，倒好像也是一种合理的推断。 “黄市长，现在方不方便出来坐坐？”林虹突然道。 “现在？”黄海川愣了一下，林虹真要已经被人盯上了，那他再跟林虹见面……黄海川一下想到了这一点，登时迟疑了起来。 “怎么，黄市长不敢出来了？”林虹的声音隐隐有些嘲讽。 “那倒不是。”黄海川权衡着利弊，“我是觉得这时候或许不是见面的时候，你要是被人盯上了，你觉得我们俩适合这时候见面吗？” “黄市长，我被人跟踪估计也不是这一两天内的事了，咱俩之前见面怕是都已经落入别人的眼里了，现在还有啥好顾忌的吗。”林虹不以为然。 “好吧，你说吧，在哪见面？”黄海川犹豫了一下，索性答应了下来。 “这次你来定地点吧，会所那边，我暂时是不敢去了。” “那就到金都酒店吧。” “行，我马上过去，那咱们待会见。”林虹说完，率先挂了电话。 此刻的林虹，仍然呆在自己的家里，拿着手机怔怔出神了一会，黄海川主动打这个电话过来促使着她下定着某个决心。 “小严，跟你们公司申请枪支了吗。”林虹转头问严俊道，如果不出声，严俊就仿若是幽灵一样，让人感觉不到存在。 “申请了。”严俊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林虹昨晚给她的那支袖珍手枪，“林小姐，还给您。” “这支是要让你先用着，等你公司的枪到了，再还给我。”林虹愣了一下，摇头道。 “林小姐，公司的枪已经到了，早上本来就想把枪还给您的，不过您睡到了刚才，所以就没打扰您。”严俊笑了一下，他的笑，只是嘴角抽动了一下。 “到了？这么快？” “特事特办，早上六点左右，公司就让人送过来，林小姐还在熟睡，所以不知道，对了，林小姐还得在这份额外的合约上签下字。” “没问题，不就是钱嘛，钱就是王八蛋，放着不用的人更是蠢蛋。” 第725章 金都酒店，黄海川准时来到了和林虹约的包厢，因为段明的关系，黄海川倒是来金都酒店来吃过好几次饭了，卢小菁特地在金都酒店里为黄海川准备了一个专用包厢，平常多数时间是空着，只有黄海川过来才派得上用场。 黄海川过来的时候，林虹还没过来，卢小菁没在，接待黄海川的是总经理助理谭芳，黄海川对这少妇有些印象，挺有味道的一个女人，不过黄海川也仅仅限于欣赏罢了，要说女人，他身边也不缺乏像谭芳这样的女人，至于像谭芳这种少妇风情的，楚蓉和何丽都有，而楚蓉无疑是最具女人味的。 “我们卢总现在不在酒店，不能立刻过来，要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黄市长见谅。”谭芳笑着对黄海川道。 “没事，我只是来会会朋友，并不是来让你们卢总陪吃饭的，以后我过来，你们也不用特意通知卢总，要不然我每次过来，她都要亲自招待，那得多累，把我当成一个普通客人就是，你们忙你们的就是，不用管我。”黄海川笑了笑。 “那可不行，黄市长是我们酒店最尊贵的客人，我们酒店一定要服务好。”谭芳笑道。 黄海川摇头的笑了笑，知晓自己是被酒店当成菩萨给供着了，这是权力的附带品，别人敬他畏他，只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手上的权力，就拿卢小菁来说，哪怕就是有段明这层关系，卢小菁也还是要费心思巴结他，就算是他特意强调不用，别人也只会谦恭的笑笑。 黄海川看了看时间，走到窗前，居高临下的看下去，这一看倒是发觉金都酒店停车场的车位都快停满了，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黄海川登时笑道，“我记得我头几次过来的时候，你们酒店还挺冷清的，特别是第一次，我记得挺清楚，当时停车场上好像就那么几辆车子，估计还是你们酒店高层管理人员的车，现在生意都已经这么好了。” “那都是黄市长您带来的福气，要不是黄市长您照顾，我们酒店的生意哪里会这么好，这都是托黄市长您的福。”谭芳笑着恭维道，一张小嘴很会讲话。 “谭助理，你可别这么说，你们酒店的生意好跟我没什么关系，这是你们酒店自己的经营成果，排除了外力干扰，你们酒店的生意能够迅速恢复，这说明你们酒店本身还是受顾客欢迎的嘛。”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他能给金都酒店带来的也不过是免除一些行政因素的恶意干扰罢了，现在林虹也不打金都酒店的主意了，酒店早就没有那些牛鬼蛇神来捣乱。 “咱们这个国家，有时候行政干预可比市场规律的威力来得大，要是没有黄市长您的支持，我们酒店就算是服务再好，客人的口碑再佳也没用，正像黄市长您说的，前段时间都冷清得只剩下我们酒店自己的员工了，客人们被扰乱得不敢来了。”谭芳轻笑道。 谭芳的话让黄海川听得眉头皱了一下，并不是对谭芳的话有什么不满，而是由谭芳的话想到了目前的一些现状，国家改革开放已经三十多年了，由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转变也有二十多个年头了，从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由中央决策层提出的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道路仍然在不停的摸索和实践中，可以说是摸着石头过河，这些年，市场经济得到了长足发展，但因为最早前实行的是计划经济，以至于到了现在，仍然有一些计划经济年代的影子，起码在国内，市场经济并不是完全由市场规律主导，行政指令依然能对经济产生很大的影响，刚才谭芳所说，无意中也是折射出了一些现状。 “黄市长，我要是有说错的地方，您千万不要见怪。”谭芳见黄海川脸色严肃，以为自己起先那句话让黄海川不高兴了，赶紧道。 “不是，你说的挺好。”黄海川摇头，笑道，“谭助理，你去忙你的吧。” “那怎么行，黄市长您这里没一个人招待的话，等卢总回来，我就要被她批评了，再说我现在可没什么事忙，把黄市长您招待好才是头等大事。”谭芳笑道。 “谭助理，你不用特意在包厢里呆着了，你们卢总要是过来，我会跟她说，你去忙你的，我要是有事，会叫服务员的。”黄海川没有一般官员的架子，很是随和的说着，他也不喜欢出门在外就摆出了一副官威，高高在上，前前后后都得有人毕恭毕敬的伺候着。 “那…那我先去忙了，黄市长您有事就叫我。”谭芳迟疑了一下，也不再坚持，看看时间，他们酒店固然是要将黄海川当成太上皇一样给伺候着，但要是巴结过了，反倒是不好了，看下时间，又道，“黄市长，我们卢总可能也很快回来了，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在路上，估计也快到了。”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黄海川点头，不经意间往楼下看了一眼，往酒店里走进来的可不正是卢小菁嘛，旁边紧紧跟着的一个男子不是段明是谁，黄海川心里暗骂了段明一声，有异性没人性，这些天，可没见段明跟他联系过，看来是有了女人后就忘了兄弟了，见谭芳还没离去，黄海川笑道，“诺，你们卢总回来了。” “是嘛，黄市长，那我先离开了。”谭芳听到卢小菁回来了，和黄海川说了一声，转身便离去，卢小菁回来，这里也没她的事了。 黄海川独自坐在包厢里，习惯性的又看了下时间，林虹到现在还没过来，黄海川心里多少有些诧异，以往几次碰面，林虹可都是很守时的，大都是林虹提前过来等他，要是他定的地点，林虹也很准时的就到了，今天倒是奇怪了。 谭芳站在电梯门口，看到卢小菁和段明一块从电梯里出来，谭芳笑道，“卢总，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别提了，再说我都想拿炸弹去把旅游局炸了，省旅游局那帮人太气人了。”卢小菁气道，“对了，黄市长在包厢里吗。” “在的，现在只有黄市长一人，他好像在等什么客人。”谭芳点头道。 “哦。”卢小菁点了点头，段明已经甩开步子就往黄海川的包厢走去，卢小菁也跟着上前，停了一下，卢小菁回头对谭芳道，“谭姐，你今天不是身体有点不舒服吗，都让你先回去休息了，怎么还在。” “没事，也没什么大碍，酒店现在这么忙，我怕我一走，事情忙不过来。”谭芳道。 “谭姐，瞧你这话说的，这地球少了谁不还照样转，你呀，别老想着工作，身体要紧，再说了，酒店管理人员也不少，他们又不是不做事的，你该休息就休息，我看你最近瘦了不少了，别再劳累了，你要是垮下了，那才是我们酒店最大的损失，所以你平常该多休息。” 卢小菁走说着，反身又走回来拉住谭芳的手，“谭姐，我和我爸都没把你当外人，我爸平常更是跟我说要把你当亲姐姐对待，他说你为我们酒店付出了很多，在我们酒店最困难的时刻，你也一直坚守在我们身边，我爸很看重你，我也不把你当外人，所以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我之前就说了，你有自己休假的权利，不管你是要休长假还是休短假，只要你打个电话跟我打声招呼就行，你要是想休个几个月的，我都赞成，我当时说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卢总，我知道你和董事长都是真心对我好，因为这样，我才更要努力工作，不然对不起你和董事长。”谭芳坚持道，她的性子也有点倔。 “哎呀，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卢小菁苦笑了一下，“谭姐，你要不想休假，那我强迫不了你，但我这次要以总经理的身份命令你，以后不准再加班，每天六点下班后，你都得准时下班，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加班，我就要强制你休假了。” “卢总，哪有你这样的，我还没见到老板非要员工休假的。”谭芳哭笑不得。 “你在我面前不是员工，我也不是老板，所以要特殊对待。”卢小菁得意的笑了起来，自打酒店的问题解决了以来，卢小菁解决了一大心事，整个人仿佛更加漂亮，脸上有着以往没有的光彩，“谭姐，先不跟你说了，我到包厢里去一下。” “卢总，你去忙吧，我去餐饮部看看。”谭芳笑道。 酒店大门口，部里下来的调查组成员坐车来到了金都酒店，还没下车时，一名调查组成员探头往外看了看，说道，“应该就是这家金都酒店了。” “市中心也就这么一家金都酒店，肯定是这里没错，按我们了解的情况，金都酒店的总部在这里，那谭芳是总经理助理，应该是在这里。”另外一人说道。 几人说着话，把车子停好，往酒店里面走去。 第726章 “段明，你小子有了女人就忘了兄弟啊，这些天都没见你打个电话过来。”包厢里，黄海川对走进来的段明笑骂道。 “海川，你可别冤枉我，最近我是忙得脚不着地，连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要不是我还年轻，指不定就倒下了，你应该庆幸你还能看到我，等我嗝屁了，你想看到我都看不到了。”段明笑哈哈的回应着黄海川的话，走到黄海川身旁，直接紧挨着黄海川坐下。 “我看你是忙着泡妞吧，瞧你这春风得意的样子，估计好事也快到了，怎么样，婚事定了没有？还是两个人想先享受一下恋爱的乐趣。”黄海川笑着打趣段明。 “没那么快的事，这事急不得，要慢慢来，现在暂时以事业为主。”段明笑着摇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眼睛都眯了起来，“现在好歹是摆脱光棍的行列了，不会被人说是剩男了，以后的光棍节，哥们就不用自己拎着啤酒过了。” “你少扯淡，谁不知道你小子也是……”黄海川话说到一半突然闭嘴，因为这时卢小菁也推门走了进来，黄海川想说段明也是个风流胚子来着，虽然到现在还没结婚，但不代表着段明以前没女人，就黄海川知道的，段明这些年来就跟几个女的关系不清不楚的，只不过估计也没确定什么男女朋友关系罢了，以段明的性格，这次和卢小菁这么快就确定恋爱关系，是真的坠入爱河了，黄海川自然不敢让卢小菁听到下面的话。 “黄市长，您来了。”卢小菁没像段明那么随意，她对黄海川总是保持着该有的恭敬。 “嗯。”黄海川点头应了一下，打量着卢小菁，黄海川笑道，“卢总越来越年轻漂亮了，看来爱情的力量很伟大，还能让女人变得漂亮，刚才我在楼下看你和段明从车上下来，我看你俩越来越有夫妻相了嘛。” “黄市长，亏您还是一市之长呢，讲话这么…”卢小菁脸色红了一下。 “市长也是普通人，再说我刚才可没说什么，你俩现在都如胶似漆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黄海川不以为然的笑道，他从来就不认为当官的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恐怕也就是权力赋予的那层光环。 “海川，这你可真误会我们了，我们刚才才从省旅游局回来，这几天快跑断腿了，省旅游局那帮大老爷们真的是官僚作风，气得让人想杀人，我们都跑了几趟了。”段明气道。 “怎么，你们跑旅游局干嘛？不是溪门的那家酒店要申请三星嘛，你跑南海省旅游局干嘛。”黄海川奇道。 “不是，是金都酒店现在要申请五星级，市旅游局那边的初评已经过了，但过省旅游局那关审核时，省旅游局给压下了，也不往上申报到国家旅游局，所以我们这两天一直往省旅游局跑，愣是连一个领导也见不到。”段明苦笑。 “金都酒店要申请五星了呀。”黄海川大为惊讶。 “不只是这家总店想要申请五星，我们还打算扩张，打算投资我们的第四家酒店。”卢小菁笑道，谈到工作，尚还年轻的卢小菁已经有了女强人的风范。 “是嘛，看来你们卢家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黄海川笑了一下，回头看了段明一眼，拿一个亿换卢家酒店集团百分之40的股权，段明倒是又做了一笔好生意。 “以前是我们卢家全资控股，现在已经不全是我们卢家的了，段明可也占了百分之40的股份。”卢小菁笑了笑，似乎是特意在黄海川面前强调这个，事实上，卢小菁心里也的确有这样的小心思，段明和黄海川的关系摆在那里，只要以后能紧紧抱住黄海川这棵大树，这笔无形的人脉资源就能为金都酒店带来巨大的好处。 “刚来南州只是来想着玩两天，顺便看看海川，没想到一不小心成了金都酒店的大股东了。”段明笑了起来，来南州的时候，虽然也是抱着投资点生意的想法，但也没想到会一下子就做了这么大一笔生意，同为开酒店的，卢家的规模可不知道比他的大了多少，他着力打造的溪门县金玉大酒店到现在也才在申请三星，卢家旗下却是已经有一家四星，两家三星级酒店，而且有自己一套成熟的管理模式，完全不是他那金玉酒店能比的。 说起来，段明自认和卢家做的这笔生意非常划算，如今跟卢小菁确立了恋爱关系，以后可能还会成为一家人，段明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不过在商言商，他凑出来的一亿并不全是他的，段明倒也不会因为和卢小菁现在的关系而要把一部分股份返还给卢家，这里面，可也有黄海川的‘无形资产’在里面。 “你不只是成了股东，还连带着把人家的闺女给拐走了。”黄海川笑道。 “那是，这可是一笔人财两得的生意。”段明得瑟的笑道，很快便招来卢小菁的一顿白眼。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卢小菁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这个包厢，她一向叮嘱服务员不能打扰来着，除非是里面的人主动叫，当然，上菜是例外，但这会外面的敲门声又急又大声，卢小菁眉眼含霜的走过去开门，见是酒店一个工作了好几年的服务员，卢小菁不悦道，“小刘，你也是酒店的老员工了，平日里对你们叮嘱的都忘了吗。” “不是，卢总，有警察要把谭助理带走。”那名服务员着急道。 “警察要带谭姐走？小刘，你没搞错吧。”卢小菁听得一愣，旋即质疑道，她压根没法将公安局的人跟谭芳联系在一起，公安局的人怎么会找上谭芳。 “卢总，我肯定没弄错，刚才谭助理在我们餐饮部检查，有三个男的过来要把她带走，我们起先还想拦人来着，对方说是警察，还出示了证件，我们就不敢拦了。”那名服务员着急的看着卢小菁，谭芳在酒店里的人缘很好，对下面的员工一向都是温和有加，底层的员工也很喜欢谭芳这个和善的总经理助理，见到谭芳要被警察带走，他们也跟着着急。 “你带路，我过去看看。”卢小菁也顾不得再问别的，回头看了看黄海川，卢小菁心里凭添了几分底气，和那名服务员快速离去。 “奇怪了，谭姐平常为人很好，我看她是属于那种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心疼的人，不可能会犯什么案啊，警察来找她干什么。”段明纳闷道。 “警察来找人不代表就是犯罪，有时候可能也只是协助调查。”黄海川说道，心里也挺奇怪，他的话音刚落，林虹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了。 “刚才我看卢小姐行色匆匆的，发生啥事了。”林虹笑着走了进来。 “没啥事，林小姐，请坐。”段明站了起来，“你俩聊，我先离开了。” 段明也走了出去，林虹笑着瞥了段明消失在门口的段明一眼，朝黄海川笑道，“好像我挺不受欢迎的，我一来，别人就走了。” “可能是酒店有事，林小姐不用乱想。”黄海川笑着道，抬头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一个男子如同一杆标枪一样立在门口，就跟门神一样，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黄市长，那就是我请的保镖。”林虹说着，起身去关门，她和黄海川谈话，并不想让别人听到。 “哦，原来是你请的保镖，看起来还挺有气势的。”黄海川笑着道。 “只要是个男的，穿身黑西装，戴个大墨镜，装起来都有气势。”林虹开了句玩笑。 “林小姐今天来得有点晚。”黄海川笑着指了指时间，“我来了小二十分钟了，以往可没见林小姐这么不守时过。” “忘了跟黄市长道个歉，我要出门的时候，正好李浩成打来了电话，我本来以为他说几句就会挂电话，没想到打了十几分钟，出门就晚了。”林虹抱歉道。 “是嘛，李浩成给你打了这么久的电话。”黄海川眼里精光乍现，大有深意的看了林虹一眼，林虹现在看起来还真是对他一点不隐瞒。 黄海川在看林虹，林虹同样迎上了黄海川的视线，脸上也有着跟以往不同的笑容，林虹今天过来，打算给黄海川一份‘惊喜’。 第727章 “林小姐约我出来坐坐，不会只是因为昨晚受到惊吓了吧。”黄海川并未瞧出林虹脸上的异色，半开玩笑道。 “如果是呢。”林虹抿嘴笑着，“黄市长会不会觉得我浪费了您的宝贵时间？” “当然不会，我当林小姐是朋友的，出来和朋友坐坐可不能说是浪费时间，要不然岂不是让人寒心了。”黄海川摇了摇头，哪怕是心里不这样想，嘴上也得说漂亮话。 “要是黄市长您是心口如一，那我真的要被黄市长您这句话给感动了，我身边的朋友不多，但要是有一个像黄市长这样的，我想我会很高兴。”林虹自嘲的笑了笑，她的朋友其实很多，但要说能交心的朋友，林虹很是悲哀的发现，一个都没有，都是利益关系，没一个能真正信得过的，关键时刻不对她背后捅刀子，林虹就很感激了。 “对了，忘了跟林小姐说一个事了，昨晚那两起枪击案，林小姐知道受害人是谁吗。”黄海川岔过这个话题，和林虹谈朋友交情，只会越发显得自己虚伪。 “我正等着黄市长消息呢，昨晚第一起枪击案发生的时候，我就让黄市长您要是了解了什么情况就跟我说一声，黄市长都没给我打电话。”林虹笑道。 “昨晚是我忘了。”黄海川歉意的笑笑，当时同贺一军分开，黄海川也忘了给林虹打电话，回家之后和妻子呆在一起，知道妻子怀孕的喜讯，黄海川都快乐上了天，就更忘了这事。 “现在说也不迟，想必黄市长特意提起受害人是谁，应该是有特殊的情况。”林虹笑道。 “不错，林小姐真是聪明，昨晚枪击案的受害者是省厅的警察，怎么样，林小姐听到这个答案是不是很惊讶。”黄海川不再卖关子，将情况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林虹听到这个消息，眼里难掩震惊，不可思议的望着黄海川，“黄市长，你的意思是昨晚两起枪击案的受害者都是省厅的警察？” “不错，而且还是同一个人。”黄海川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废话，以林虹的智商，已经足以从这个消息中推断出很多。 “这么说来，是省厅的警察在跟踪我了。”林虹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这对她而言实在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被警察盯上绝对是一件糟糕的事，而且现在正值调查郑光福和张青阳等人的敏感时刻，省厅的警察盯上她，那说明什么？ “黄市长，那省厅的警察呢，死了没有？”林虹突的问道。 “没死，而且一点伤也没有。” “接连遭受两次枪击，竟然还一点伤都没有，这警察还真是命大。”林虹颇有些失望的说着，她心里显然是希望那跟踪她的警察一命呼呼了。 “林小姐看来是希望那警察丢了性命。”黄海川看了林虹一眼，从林虹的神色上不难看出对方的想法，黄海川摇了摇头，“林小姐，跟踪你的警察真要是死了不见得就对你有啥好处，你自己想想看，省厅的警察跟踪你，一晚上遭受到了两次枪击，谁是最大的嫌疑人？不是别人，就是你！到时候省厅怕是直接对你采取行动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人不是我让人杀的，我怕什么，省厅的人还能强把这杀人罪安到我头上不成。”林虹的脾气也上来了，虽然不是对着黄海川，但也显示其性格中强硬的一面。 “林小姐，你自己应该比谁都清楚，你是经不起查的，就算是枪击案跟你没关系，省厅想抓你，你以为他们会调查不到别的证据吗。”黄海川冷笑了一下，有必要给林虹泼下冷水，这女人一犯浑起来，好像也没不敢做的事。 “好吧， 我承认个人的力量再怎么强大也斗不过国家机关，我也没打算和省厅的人对着干，只是发一句牢骚罢了。”林虹苦笑了一下，牢骚归牢骚，林虹的脑子依然转得很快，分析着其中不寻常的地方，“黄市长，正如你所说，省厅的人想抓我完全可以查到我的一些违法行为，即便是没有，杜撰个理由对他们来说也不是难事，但他们没有，而只是派人来跟踪我，而昨晚一下发生了两起枪击案，按黄市长说的，最大的嫌疑人是我，我想省厅里肯定也有人会这么想，但偏偏的，省厅依然没有派人来抓我，黄市长您不觉得挺奇怪。” “这…”黄市长被林虹说得一愣，心里暗道林虹的脑子真不是盖的。 “黄市长找不出理由反驳，说明我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但越是这样，越说明这件事太蹊跷了，昨晚我就在想，是不是跟踪我的有两批不同的人，两批人还意外发生了火拼，所以才会发生那两起枪击案件，如今看来，我的猜测还是对了一些的，现在从黄市长您这里可以确定，跟踪我的一方有省厅的警察，另一方是何方神圣就不知道了，至于那神秘的一方为何要枪击省厅的警察，那就让人无从得知了，不过我在想，那神秘一方的胆子也真是太大了，竟然敢对省厅的人下手，这实在是够骇人听闻的。”林虹说道。 “嗯，你的一些猜测还是很有道理的。”黄海川点了点头，林虹的猜测再加上贺一军的推论，以及他自己将信息整合起来后反复推敲，黄海川大脑里现在还是有一条比较清晰的思路，对林虹，他也不隐瞒，说道，“昨晚市局一名刑侦专家在一开始做出了大胆推测，那名神秘枪手并不想要省厅警察的命，似乎只是想警告一下，而第二次的枪击案仿若也是要证明那名刑侦专家的推测，省厅的警察还是没受伤，这说明那刑侦专家最开始的推断可能是正确的，开枪的一方并不想要另一方的命，至于两边的人都是在跟踪你，一方为什么要朝另一方开枪，这就让人想不明白了。” “整件事的前后看起来有太多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方，现在光靠我们这样想也想不出个结果，不过我想早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林虹似乎在安慰着自己，也在给自己打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黄市长守信用，那就能给我莫大的信心。” “看来林小姐还是怕我食言，我说过了，会尽力保你就不会食言，林小姐还请放心。”黄海川无奈的笑了一下，“说句实话，林小姐当初给我的那两样证据，本以为能派上大用场，没想到整件事的变化一天比一天快，完全脱离我当初的设想，以至于林小姐给我的那证据都没用了，所以我也会有一些有心无力的地方，就好比省纪委和省公安厅，我根本干预不到，当然，我这样说并不是想毁约，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答应林小姐的，我会尽力去做。” “我知道黄市长的难处，不过既然前两样证据已经不够分量了，不知道加上这个，黄市长会怎么看呢。”林虹淡然的笑了笑，从自己贴身手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日记本。 “这是什么？”黄海川疑惑的看了林虹一眼，见林虹笑而不语，黄海川接了过来后便打开看，看了几眼，黄海川心头便是一跳，豁然抬头看着林虹，“林小姐，这？” “黄市长看到什么，那上面便全是什么。”林虹似乎对黄海川的反应感到很满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没错，那都是李浩成违法违纪的证据，我所知道的，都一条条的记在上面，恐怕谁也没想到道貌岸然，经常在大会小会上大讲干部廉政的李副市长竟然比谁都贪，我记的这些，李浩成是一点都不知情，他恐怕也不知道我竟然了解他这么多底细。” 黄海川听着林虹的，出神了好一会，张了张口，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女人一旦想背叛一个人，是如此的可怕，自古红颜多祸水，从古至今，那么多的枭雄人杰倒在女人身上，这并非是偶然，而是有其共性在里面。 “李浩成恐怕就是太相信你了，所以对你没防备，以至于让你掌握了这么多底细。”黄海川开口说道。 “是的，李浩成对我没多大的防备心理，但他这个人一向都是很谨慎小心的，他的很多事情并不让我知道，只是他没想到我自己悄悄的对他动过手脚，他的衣服，经常是我帮他整理的，在他身上放监听器，他一点都没察觉。”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千防万防，内贼难防，李浩成又怎么会想到亲密的人会对他动手脚，不过你的胆子也真大，不怕被他发现？”黄海川盯着林虹，他已经不只一次觉得眼前这女人胆大和可怕了，但对方一次次的还是让他震惊。 “也没什么好怕的，我跟他生活了那么多年，虽然没夫妻关系，但他到我这里的时间比呆在他家里的时间多，我对他从头到尾都了解得不能再了解，只要知道他的习惯，想动点手脚并不难。”林虹一脸淡然，仿佛这是稀松平常的事。 “我很佩服你，你这样的女人，让男人感到可怕。”黄海川凝视着林虹。 “我就是你们男人口中的蛇蝎女人，心肠歹毒，无所不用其极，什么事都敢干得出来。”林虹笑着同黄海川对视着，“黄市长现在会觉得跟我合作是在与虎谋皮吗？” “不是现在，而是从一开始跟你合作，我就知道是在与虎谋皮，你的野心和胆大，我在第一次碰面时就领教过了。”黄海川凛然道。 “那黄市长还敢跟我合作，可见黄市长还真是个人杰。”林虹奉承了黄海川一句。 “林小姐别对我说这种恭维的话，我会觉得芒刺在背。”黄海川撇了下嘴，扬了扬手上的日记本，“林小姐是想把这份东西交给我了？” “不错，我既然给黄市长您看，当然是要交给您。”林虹点了点头，“这是我保命的东西了，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拿出来，但黄市长的为人让我有信心，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决定交给黄市长，我对黄市长您是彻底没有保留了，希望黄市长您不会让我失望，现在我手上是真的没有任何证据了。” “这一本小日记本很重要，我必须得想想要怎么要好好用它，林小姐，谢谢你把它交给我，我答应过的，一定不会食言。”黄海川也不知道说啥，只能重复着之前的话。 “好，我相信黄市长。”林虹也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但她眼底深处，却也闪过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狡黠，兔子都知道为自己多准备几个窝，何况是人，林虹嘴上说将自己保命的东西交出来了，但她其实还留着真正救命的东西，那东西，是她到了真正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才会拿出来。 第728章 两人在包厢里说着话，门外，一阵吵闹声传来，而后见林虹的保镖严俊敲了敲门后推门进来，“林小姐，有一个自称是酒店总经理的人要进来。” “哦，让她进来吧。”林虹点头道。 获得林虹的许可的严俊这才让开，早就在一旁气得不行的卢小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才进来，段明知晓卢小菁本就和林虹水火不容，这会怕是气得连肺都要炸了，不动声色的拉了卢小菁一下，示意卢小菁克制自己的怒火，包厢里毕竟还有黄海川在来着。 “林小姐好大的威风，我在自己的酒店里还得经过你的批准才能进包厢。”卢小菁终归还是没忍住，冷嘲热讽了一句。 “呵呵，卢总虽然是酒店的总经理，但我们是客人，我们既然在这包厢里消费，那在消费的过程，我们就是这包厢的主人，卢小姐纵然是酒店的总经理，想要进来，也得尊重主人的意愿不是。”林虹瞥了卢小菁一眼，她比卢小菁大两三岁，在她眼里，一直都是将卢小菁当小丫头片子来着，正是因为这样，在打金都酒店的主意时，曾被卢小菁驳斥过几次让林虹耿耿于怀，和卢小菁说话，总不免较上劲。 “我记得这包厢是黄市长定的，林小姐什么时候成了这包厢的主人了。”卢小菁气道，差点就想骂林虹是恬不知耻的女人了。 “包厢是黄市长定的没错，但我是黄市长的客人，也算得上半个主人不是，再说了，我和黄市长在谈话，你要是不经过我们的同意就闯了进来，难道不觉得是对我和黄市长的不尊重吗，又或者是卢总在自己的酒店从来都是蛮横不讲理的横冲直撞。”林虹笑眯眯的看着卢小菁，她话里话外将黄海川给带了进来，把卢小菁堵得哑口无言。 “卢总，你也坐吧，你俩都少说一句。”黄海川看了看卢小菁，卢小菁还是稍显稚嫩了点，跟林虹斗嘴皮子显然是落了下乘，林虹是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人，要斗嘴皮子，卢小菁怎么会是林虹的对手，还气着了自己。 “黄市长下命令了，那我就赶紧闭嘴了。”林虹笑道，目光从卢小菁脸上扫过，林虹嘴角微微往上翘了翘，“冤家宜解不宜结，卢总，我可是很希望和你交个朋友的。” 卢小菁听得林虹的话，又是一阵气结，恨不得将林虹给生吃活吞了，两人就差没成为杀父仇人了，还想成为朋友，亏林虹能说出那样的话，卢小菁心里已经将林虹骂了百遍千遍。 “林小姐，你就少说一句。”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林虹这嘴巴是一点都不饶人，明明占了便宜了，还要故意恶心一下人，就冲她指使人对卢小菁的父亲下手，把人都给弄成了残废，卢小菁杀了她的心都有，林虹还能满脸笑容的说着要跟人交朋友，瞧卢小菁气得手指给捏碎了就知道卢小菁此刻的火气有多大。 “小菁，我们是来说事的，你别忘了正事。”段明这时候出声了一句，林虹和卢家的恩怨，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因为林虹看起来对黄海川好像有用处，对于林虹对卢家做过的事，黄海川似是有意淡化处理，而段明虽然是站在卢小菁这边，但黄海川没说什么，段明也就识趣的不多嘴，这会也就是转移卢小菁的注意力。 “对，差点忘了。”卢小菁点了点头，深吸口气了，她被林虹激怒得有些失态了，连自己进来要干嘛都忘了，但要对黄海川说时，卢小菁又回头看了林虹一眼，抿着嘴唇不说话。 “看来我是需要回避一下了。”林虹似笑非笑，嘴上如此说，屁股却是没有动的意思。 “卢总，有什么事就说吧。”黄海川刚从林虹那里得了一分‘大礼’，此刻也不好意思让林虹走开，况且他也猜到卢小菁要说的事恐怕是跟警方要把谭芳带走有关，这也没什么好对林虹隐瞒的。 卢小菁惊讶了一下，眼神在黄海川和林虹身上来回飘了一下，林虹也顾不得多想，嘴上赶紧对黄海川道，“黄市长，几个警方的人说要把谭助理带走，我问他们有什么事，他们也不说，说是无可奉告，但谭助理怎么会犯罪呢，那几个警察也不给个解释，我让人拖着他们，黄市长您能不能出面问一下。” “警察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带人，再者，警察带人不一定就是犯了罪了，卢小姐，你太紧张了。”黄海川眉头一皱，“你们这样子反倒会落个干扰警方办案的罪名了。” “黄市长，我只是让人拖着他们而已，也不是强行阻拦干嘛的，再说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警察带人的理由是什么，现在他们也不给个说法就要把人带走，谭助理是我们酒店的员工，我怎么能不闻不问。”卢小菁着急的解释道。 “海川，小菁也不是说想要让你去阻止警察带人，只是想问个缘由，要是警察给个说法，我们这边也没理由阻拦不是。”段明干笑道，卢小菁刚说完话瞅了瞅他，显然是要他帮忙说话，他要是不开口，回头该被埋怨了。 “那就去看看吧。”黄海川无奈的点了点头，几人往外走时，黄海川才拉住段明走在后面，“你这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海川，兄弟我也是被逼的，我要是不开口，晚上得跪键盘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段明嘿嘿笑着。 酒店餐饮部，几名酒店的工作人员正跟警方的三个人扯皮着，他们也不敢真的拦人，只是拖着不让几人离开罢了，刚才卢小菁离去前放下话说，市里的黄市长就在她这里，几人既然连带人的理由都不说，那她就要去请黄市长了，三个警方的人并没把卢小菁的话当真，而卢小菁也吩咐工作人员盯着，别让几个警察带人离开了。 三个警察其实这会也不着急离开了，卢小菁说要去请黄市长，他们倒想看看对方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能把人请来。 “那女的在蒙我们的吧，走吧，咱们也是吃饱了撑着，还真的等她。”其中一人看了下时间，卢小菁已经去了好几分钟了，他们也没耐心留下来。 “几位，我们卢总等下还会过来的，几位先别走的。”餐饮部的经理是一名中年男子，见几人要带人离开，忙上前道，而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谭芳倒是很镇静。 “怎么，你想拦着我们吗。”一名警察冷声道。 “不是不是，我们怎么敢干扰你们警方办案呢，只是我们卢总说要去请黄市长，几位请再等一会，我们卢总马上就回来了。”那名经理陪着笑脸。 “周经理，我跟他们走吧，等下卢总回来，你告诉她没事，我也没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所以不用担心。”谭芳这时候说道。 “谭助理……”中年男子话刚出口便停了下来，卢小菁已经领着几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位正是市长黄海川，对于这位让他们酒店‘起死回生’的市长，金都酒店的员工并不陌生。 “几位，谭芳是我们酒店的高层管理，你们要带人，起码跟我们说下理由吧。”这次有黄海川站在身后，卢小菁的底气足了很多。 几名警方的人显然也是惊讶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这样而已，一名警察朝黄海川走了过来，黄海川见状，也走到了一边，只见那名警察凑到黄海川耳旁，低声道，“黄市长，我们是常队手下的，现在我们在查和郑光福中毒死亡案有关的嫌疑人。” “你们弄错了吧，她怎么会和郑光福中毒死亡的案子有关。”黄海川听到是常胜军手下，脸上也露出恍然的神色，只是一听到竟是和郑光福的案子有关时，黄海川也吓了一跳，谭芳怎么会和郑光福有关系。 “我们仔细查了海天酒店的监控录像，凡是这段时间跟郑光福有过接触的人，我们都打算一一排查，谭芳和郑光福是有接触过的，而且还有好几次，不过我们也只是带她回去问一些情况而已，并不是说她是凶手。”那名警察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黄海川若有所思的点头，既然是常胜军的人在办案，那他就更没理由干预了，微微颔首，道，“行了，你们把人带走吧，该怎么办案就怎么办，但也别采取什么过激的措施。” “黄市长放心，我们只是带回去问话，怎么会搞刑讯逼供那套呢。”那名警察笑道。 和黄海川解释了一下，那名警察和另外两个同伴也就准备带着谭芳离开了，卢小菁见状要拦人，黄海川出声道，“卢总，警方办案有警方办案的理由，你不要干涉。” “黄市长…”卢小菁着急的看着黄海川。 “卢总，没事的，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也没做什么，相信警方很快会弄清楚的。”谭芳这会反倒是出声安慰着卢小菁。 眼睁睁的看着谭芳和警察离开，卢小菁气得跺了跺脚，但黄海川发话了，卢小菁又不敢多说什么。 第729章 “小菁，谭助理既然没做什么犯法的事，那警察也不可能把她怎么样，你就放宽心吧，警察真要是乱来，瞧见了没有，市长在这呢，咱们想告状还不方便。”段明安慰着卢小菁，虽然不知道那个警察刚才和黄海川说什么，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黄海川是支持他们的行动的，段明可不想跟卢小菁一块给黄海川添堵。 “公安局黑着呢，进了里面，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乱来。”卢小菁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但也足以让黄海川听到，不是她不相信黄海川，是信不过那些公权力部门，现在政府部门哪里还有什么公信力，卢小菁也不说别的，就拿她父亲被不明人士袭击导致伤残一事，她也不知道跑了多少次公安局，屡次都是推三阻四，从来没有真正办过案。 “卢总，放心吧，他们不会乱来，他们要是敢乱来，我收拾他们。”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部里下来的这些人，他还是相信的。 “黄市长，那这可是您说的，要是谭姐受了委屈，我就要找您告状了。”卢小菁说道。 “卢总多虑了，谭助理说不定下午就回来了，你还想她在里面呆多久。”黄海川笑着摇头，照那部里的人所说，只是带回去问话而已，而谭芳应该也不可能和郑光福的死有什么关系，做下笔录，到时也就让她回来了。 “真的？”卢小菁惊喜的望着黄海川，想到刚才那警察和黄海川低声说着什么，卢小菁也走近了一点，“黄市长，警察到底为什么要把谭姐带走？” “是因为郑光福的案子，警方从监控记录里看到谭芳和郑光福有过几次接触，所以找她问话，并不是她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所以你没必要太担心了。”黄海川也没隐瞒什么。 “跟郑光福的案子有关？怎么可能，谭姐是绝对不可能跟郑光福有接触的，警方一定是搞错的。”卢小菁听到黄海川的话，刚平复下去的心情又激动了起来，眼睛都睁圆了，一脸的不敢置信，“黄市长，一定是搞错了，谭姐怎么会跟郑光福有接触，还好几次。” “卢总，警方不会乱带人的，你现在说的都是你的主观臆想，在不知道实际情况时，别妄下断论。”黄海川看了卢小菁一眼，年轻终归是年轻，卢小菁有时候说的话并不是很成熟。 一旁的林虹听到跟郑光福的案子有关，也凑了过来，她对郑光福中毒而死一案也好奇着，问道，“黄市长，现在警方对郑光福死亡的案子还没有任何线索吗？” “还没，不知道林小姐是否知道点啥？”黄海川看了看林虹，猛然想到林虹跟郑光福接触的次数也不少，这两天怕是也要被警察找上问话。 林虹不知道黄海川心里所想，笑着摇头，“我要是知道是谁对郑光福下的毒，那我就成活神仙了，我比谁都好奇这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对郑光福下毒，我看肯定是跟郑光福十分亲近的人，要不然不可能有那个机会，不过我就纳闷了，郑光福平日做人也算是十分讲义气，他身边亲近的人怎么会对他下毒呢。” “你都说不知情了，那也只是你的猜测而已。”黄海川笑了笑，看了下时间，这会才10点多，黄海川打算再回办公室去，林虹交给他的东西，黄海川还得仔细想想要怎么利用，那小日记本里记的内容，无疑是拉李浩成下马的一个大杀器，李浩成如果也出了问题，那影响可跟张青阳等人被省纪委带走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到时候整个南州市政坛都将产生震动，至于市政府，少了李浩成这个敢明里暗里跟他唱反调的常务副市长，整个市政府势必在他的完全掌控下，黄海川肯定要好好利用，这是市政府重新洗牌的一个契机。 “林小姐，我要先走了，你是要留下来还是？”黄海川转头看向林虹。 “那我也走吧，我要是留在这里，某些人怕是不待见。”林虹脸上满是笑意，这几天心情都好不到哪去的林虹还能笑得出来，无非是故意气卢小菁的，而卢小菁，也偏偏容易被林虹激怒，咬牙哼了一声，头撇向一边，当着黄海川的面，她没法和林虹闹起来。 黄海川看着这两人针尖对麦芒一样，也是摇了摇头，他多少能看得出来，林虹无非是在拿卢小菁耍罢了，卢小菁越是生气，反倒是让林虹越发得意。 黄海川率先往外走去，林虹也没心思和卢小菁斗嘴，傲然的转身离去，跟上了黄海川的步子，卢小菁站在后头看着林虹的背影，眼神如果可以杀人的话，她不知道已经将林虹杀了几次，段明见状，也只能苦笑着摇头，“小菁，你没必要生气，要不然就让林虹如意了。” “我不生气，是恨。”卢小菁握了握拳。 “恨也没用，你总不能找人报复她不是，那样你自己也犯罪，得不偿失。”段明摇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相信她早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希望吧，可是现在又有谁敢相信法律的公平，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这些坏人就是没有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才会越来越猖狂。”卢小菁很是悲观，越说越是气愤，“现在那黄市长跟姓林的又走的近，你看她那得瑟样，以为黄市长就是她的靠山了，都不知道黄市长是怎么想的，那姓林的恶行累累，黄市长怎么会跟她接近，也不怕自己的名声受损。” “海川跟她走得近肯定是有自己的考虑在里面，我们不了解，也不要多说什么，你在海川面前也不要表现出什么不满。”段明特意提醒着卢小菁。 “放心吧，我知道轻重，一码归一码，我心里还是拎得起清的，酒店要是没有黄海川的照拂，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摆脱危机，我是打心眼里感激黄市长，只是对他跟姓林的走得近没办法理解罢了，他明知道那姓林的就是祸害我们酒店的始作俑者，而且你被绑架，也是那姓林的在幕后指使，黄市长好像都对这些不闻不问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咱们就别去操心这个事了，我认识的黄海川，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也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他这样做肯定是考虑到了什么。”段明笑道，“再说了，我虽然被绑架，不也好好的没啥事嘛，你也别多想了。” “不想了，越想只会越生气。”卢小菁点了点头，想到刚才谭芳的事，卢小菁依然想不明白，“谭姐怎么可能跟郑光福有联系呢，那郑光福不是中毒死的吗，警方是不是吃饱了撑着了，不去查真正的犯罪嫌疑人，反倒是抓些不相干的人。” “这可不好说了，小菁，警方既然说谭姐和郑光福死前有过接触，那就不可能有假，要不然刚才黄海川也在这，他们哪里敢带人走，他们有胆子蒙我们，难道还敢蒙黄海川不成，我看黄海川默认了他们的举动，肯定也是相信他们。”段明说道。 “不可能的，郑光福跟我们的关系也好不到哪去，林虹指使过来我们酒店闹事的那些小流氓大都是郑光福手下的打手，谭姐也不是不知道，她对郑光福也是恨得牙痒痒的，怎么可能跟郑光福有接触。”卢小菁依然坚持自己的说法。 段明听卢小菁说得这么肯定，也只能摇头苦笑，卢小菁的性格就是认准了死理就听不得别人说什么，段明虽然也不愿意相信谭芳会和郑光福有什么接触，但他其实更愿意相信警方，毕竟警方不会无缘无故带人。 “走吧，咱们到楼上去。”段明朝卢小菁说道，就在段明话音落下的一刹那，只听‘砰’的一声，声音之大，以至于在酒店三楼餐饮部的段明和卢小菁都听得一清二楚，段明怔了一下，下意识的转头问着卢小菁，“什么声音？” “不知道。”卢小菁疑惑的摇头，但伴随着楼下传来的尖叫声和喊声，卢小菁和段明连话都顾不得再说了，两人就算是反应再慢也知道楼下出事了，刚才那声音，听着更像是枪声。 ………… 黄海川呆住了，几滴滚烫的鲜血落到了他手上，黄海川甚至都还能感受到其中的热度，黄海川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住了，黄海川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人扑倒，身上压着一人，但黄海川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的望着林虹从眼前倒下，如同一朵凄艳的鲜花，慢慢的，在眼前凋落，那滚热的血，是从林虹身上流出来的，黄海川只听到‘砰’的一声，而后看到的，就是一股血花从林虹身上喷了出来，这一幕，活生生的发生在他的眼皮底下。 黄海川动了动，想要爬起来，身上的一个声音传来，“市长，别动，危险。” 黄海川没再动，他知晓压在他身上的人是司机李勇，刚才在那一刹那，李勇扑了过来，用身体将他护住，黄海川知道李勇把自己当成了肉盾，只为了保护他的安全，枪声已经过去好一会了，但李勇还压在他上面，黄海川知道李勇只是为了他的安全，也没再说什么，但他的眼神落到了林虹身上，中枪的林虹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黄海川眼神恍惚了一下，这一切就像是在做梦，刚才还好好的一个人，此刻已经不知生死。 “市长，我先起来，等下我掩护你，咱们躲到车子旁边去。”耳旁传来李勇的声音。 “还有危险吗？”黄海川本能的问了一句，枪声已经停了一会了，这时候，那犯罪分子应该已经离去了。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谁知道那枪手的真正目标是谁，说不定刚才打错了也有可能，市长，您身份尊贵，要是您受伤了，我就万死难辞其咎了，我宁愿挨枪子的是我。”李勇小声的说着，他的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的，特别是对面的高楼，子弹刚才是从对面打过来的，尽管枪手可能已经第一时间离开现场，但李勇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他是武警部队出来的，当黄海川的司机，也有兼职保护领导的责任，由不得他不谨慎和小心。 林虹倒地的旁边，作为保镖的严俊此时一张脸阴沉得吓人，盯着对面的那栋楼，严俊刚才在第一时间就有冲过去的冲动，但看到倒地的林虹时，严俊硬生生忍住了，手里拿着枪，严俊一边对着刚才子弹射过来的方向挡在林虹的前面，一边拿着电话打120，不得不说，他的心理素质的确远超常人，受过特殊训练的他在此刻仍然异常冷静。 黄海川配合着李勇的话已经转移到了车子旁边，而这会，严俊同样架起林虹快速的跟过来，车子毕竟是掩体，能有个掩护比没有好。 “还有气吗。”黄海川看着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的林虹，他连林虹是死是活都还不知道。 “还有气，但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严俊冷漠的回了一句，他并非是冲着黄海川，而是性格使然，低头看向林虹胸前的枪口时，严俊眼里也闪过一丝忧色。 第730章 酒店门口早已是一片混乱，枪声一响，正好从酒店走出来的人直接吓得蹲到了地上，还没走出来的，转身就往里跑，尖叫声一片。 黄海川和李勇等人躲在一辆车旁边，车子成了临时的掩体，严俊抱着林虹，让其靠在车门上，黄海川此时盯着中枪的林虹，此时此刻，他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目前还不知道枪手是针对他还是针对林虹，但第二次遭遇到这种事的黄海川却仍有种劫后余生的心悸。 “枪口在左胸，林小姐现在还有气，如果她能挺住，那就有可能逃过鬼门关。”严俊在查看了一下林虹的枪伤后，突然说道，虽然没看着黄海川，但这话无疑是对黄海川说的。 “你的意思是如果能及时抢救，她有很大的希望救过来？”黄海川看着严俊。 “是这个意思。”严俊点头。 两人说话的时候，从金都酒店到斜对面大厦，一条人影在红灯的时候横穿过马路，险些造成了连环交通事故，那条人影不管不顾，只是快速的跑往大厦，枪声就是从大厦顶楼上传来，听到枪声的一刹那，那条人影便迅速的往枪声来源的方向冲过去，他正是张雨，手里拿着枪，张雨喘着气，一口气都不停的冲进了大厦，他今天是再次来跟踪林虹的，有昨晚的两次教训，张雨这次随身携带了配枪，听到枪响的那一瞬间，张雨几乎是本能的便将那枪手跟昨晚枪击他的枪手联系了起来，尽管只是个人的一种直觉，但张雨已经顾不得多想什么，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抓住这个已经猖狂得无法无天的枪手。 “海川，你没事吧。”段明浑然不顾危险的冲了出来，枪声尽管过去了好一会，也没有再响起第二枪，但恐慌依然在所有人心里弥漫着，从楼上听到动静后下来的卢小菁和段明在知道确实是枪击后，两人也都吓了一跳，卢小菁拉着段明让段明别急着出去，段明却是不听，刷的一下的就冲出来了。 “没事。”黄海川看了看段明，眼里闪过一丝感动，兄弟终归是兄弟，关键时刻，段明敢跑出来，也不枉两人的交情，嘴上却是笑骂道，“你小子不要命了，小心挨枪子了。” “怕啥，咱又没得罪人，不至于遭人开黑枪。”段明大咧咧的道，这会后背却是有点凉飕飕的感觉，那纯粹是后怕，刚才想也不想就跑出来是头脑发热，现在想想，才知道害怕。 “没事了，可以起来了。”严俊一直盯着对面的那栋楼，也不知道他是凭什么做出的判断，他先站了起来，李勇也跟着站了起来，其实刚才在凶手开出第一枪后没有再响起第二枪，最危险的一刻就已经过去了，只是李勇依然让黄海川躲到这车子边上来，不怕万一就怕一万，黄海川的身份尊贵，李勇必须保证黄海川没有任何一丝危险。 黄海川也站了起来，起身的时候，黄海川正好看见严俊将枪别回腰间，眼睛微微一眯，黄海川忍不住多看了严俊两眼，刚才神经都绷紧了，没去在意这个，相反，严俊手上有枪反而能给人安全感，但现在没事了，严俊个人持有枪支显然是不合法的，这会，黄海川只是眉头皱了一下，没多说什么，就当不知道。 “她……她不会已经死了吧？”段明看着林虹，舌头有些打结，刚才还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这会已经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不知死活，段明想到刚才自己安慰卢小菁时还说林虹早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来着，这林虹一出门就挨了枪子了，难不成他的话真那么灵验不成。 “你这乌鸦嘴，一开口就没好话。”黄海川瞪了段明一眼，“现在在等救护车过来，希望她能挺过去。” “瞧我这臭嘴，该抽。”段明干笑了一下，听黄海川的话，林虹是还有一口气吊着了，他跟林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虽说是被林虹指使的人绑架过，但也没真的受到什么伤害，况且那林虹的本意也不是要伤害他，只是想警告他罢了，所以段明对林虹倒也谈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至于巴不得人家赶紧死，也就是卢家跟林虹关系僵得很。 黄海川没理会段明，看着脸色愈发苍白的林虹，黄海川也有些揪心，刚才严俊替林虹简单包扎了伤口，那样能暂时给林虹止血，不至于让血不停的往外流，要不然就算是救护车到了，林虹恐怕也会因为流血过多而亡了，严俊刚才的意思，林虹的枪伤并不是在致命部位，如果能及时抢救，还能保住一条命，现在就看救护车过来的速度快不快了，黄海川也在刚才打电话让人通知120急救指挥中心，想必救护车应该会很快赶到才是。 “海川，刚才那枪手不会是要针对你吧。”段明小声的问了一句，在他看来，黄海川这个当市长的被人打黑枪的可能性似乎更大，毕竟现在官民矛盾这么剧烈，出现点啥极端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清楚。”黄海川脸色凝重，“如果是针对我，那她倒是代我挨了一枪了。” “也不能这样说，她又不是飞身替你挡枪，真要是针对你的，只能说那枪手的枪法也太差了，竟然还会打错人。”段明摇头道，他刚才也就是随口说说。 黄海川的脸色并未因为段明的话而有所缓和，不管枪手是不是针对他的，黄海川心底那种心悸的感觉一点没少，上一次中枪的经历浮现在脑海，仿若昨日，时至今日，他已经从部里调到南州市任职，那起枪击案还迟迟未破。 黄海川知道不是办案人员不上心，而是凶手太狡猾，不说他一个副厅级干部受到枪击的影响有多么大，当时邱国中也跑了东江省一趟，极大的震撼了东江省的高层领导，在那起枪击案上，东江省是下了大力气要破案的，能调动的警力都调动了，仍然抓不到凶手。 “黄市长，您没事吧。”卢小菁这时候也走了出来，关切的看着黄海川。 “没事。”黄海川摆了摆手，抬头盯着对面大楼，神色阴沉。 警察很快就过来了，见到黄海川这个大市长也在现场时，带队过来的附近街道派出所所长杨婷也愣了一下，随即便意识到这起枪击案的严重性，了解了情况后，杨婷也没工夫说什么恭维话，她还得带着人前往对面那栋大楼，尽管凶手可能早就逃之夭夭，但他们也必须过去看一看，例行性的向黄海川请示道，“黄市长，我留几个人保护您的安全，我带人到对面去看看。” “去吧。”黄海川点了点头，看向杨婷的眼神多少有些诧异，派出所所长是个女的，还挺年轻，这还真不多见，来南州日子不算长的黄海川并不知道杨婷是南州市第一位不到30岁的女所长，在南州的名气比很多市里的领导还要大，在老百姓当中的名头更是比市领导响，被人称为南州最美女警，只不过黄海川不知道罢了。 一会，救护车也到了，林虹被送往医院，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严俊跟着上了车，黄海川并没立刻跟去医院，只是叫住了严俊，“这是我的电话，林虹要是有什么情况，你就打电话跟我说。” 点了下头，严俊并未因为黄海川的市长身份而有特别的表情。 “段明，不会真是被你那张嘴给应验了吧。”卢小菁看着远去的救护车，捅了一下段明的胳膊，脸色很是古怪。 “没有的事，我的话要是真那么灵验，以后我去当神棍算了。”段明苦笑着摇头，虽然卢小菁是开玩笑，但段明愣是有种无力感，天可怜见，他从没诅咒林虹遭到报应的想法，今天也纯粹是巧合罢了。 现场的警察越来越多，除了派出所的，分局的警察也赶过来了，最后是市局的，这次，市局副局长路鸣亲自带队，不到24小时内，市区接连发生了三起枪击案，这无疑是狠狠的扇了公安局一个耳光，作为维护治安的暴力执法机关，市公安局显然要遭受到质疑。 路鸣是在过来之后才知道黄海川也是枪击案的当事人之一，子弹如果往旁边拐一点，那很有可能就射到黄海川身上了，路鸣在了解情况后，一脸庆幸的说道，“市长，幸好您没事。” “不管有事没事，你们公安局都要全力以赴的破案。”黄海川脸色严肃。 “市长，您放心吧，这么大的案子，我们是断然不敢马虎的。”路鸣正色道。 “对了，今天这起枪击案不知道跟昨晚的两起枪击案有没有什么联系，你们市局可以往这个方向查查。”黄海川想了一下，提醒道。 路鸣点了点头，三起枪击案间隔的时间这么短，不管有没有直接的联系，他们都要往这上面查一下，没联系就要先排除这个可能性。 第731章 灿烂的夜空，繁华的都市，夜晚的纽约魅力四射，身处其中，让人感受到大城市的魅力，国内所谓的现代化城市跟国外比起来，无疑还有很大的差距，除了文化底蕴，和国外大城市相比，或许没有一样拿得出手。 纽约酒店，这是在全美都知名的一家大酒店，今天率团访问格雷集团总部的李浩成受到了集团高层的隆重接待，格雷集团的总经理亲自出面接待，双方举行了气氛友好的会谈，李浩成在会谈上向格雷集团高层介绍了南州市这些年的发展，良好的投资环境以及对外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李浩成表示，欢迎格雷集团到南州市投资，南州市将给予最优惠的政策。 晚上，格雷集团在纽约酒店设宴款待了李浩成一行，这两天心情不畅的李浩成今晚放开了肚子喝，几名格雷集团的高层管理轮番上来敬酒，愣是没把李浩成灌醉，再加上李浩成带来的考察团成员里，不乏喝酒的高手，将本打算将他们放倒的格雷集团一方杀得鬼哭狼嚎，以至于到最后都没人敢上来敬酒了，其中一个和内地官员接触颇多的高层更是惊讶的说道，“卖糕的（my god），来自红色国家的官员个个都是酒桶吗。” 李浩成今晚喝了不下三瓶洋酒，很少放开肚子喝的他今晚喝了个痛快，也暂时忘却了那些烦心事，虽然没喝醉，但也受了些影响，起码李浩成从散席后，大脑就一直处于亢奋状态。 考察团一行就下榻在纽约酒店，按理说考察团不该住这么高档的酒店，这是格雷集团事先帮他们定好的房间，并不需要考察团出钱。 李浩成住在其中唯一的一间总统套房，不时的看了看时间，李浩成一直在等林晴过来，刚才没事的时候，他也给国内的林虹去了个电话，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的是，纽约和北京的时差是12个小时，此刻，祖国大陆正是艳阳高照，快到一天中午的时候，纽约这边正好是夜晚11点左右，李浩成是9点多给林虹打电话的，那时候正好是林虹出门准备去见黄海川的时间点，所以林虹才让黄海川等了二十来分钟。 李浩成给林虹打电话无非是问一些情况，其余的便是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李浩成还在电话里安慰林虹不用担心来着，郑光福和张青阳出事，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就算是有，他也会保她，让林虹放宽心，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事实上，李浩成虽然如此安慰林虹，但他的心情却是糟糕的很，郑光福死也就死了，他跟郑光福的联系不多，有也就是通过张青阳保持着简单的关系，但张青阳出事真的是让李浩成十分被动了，偏偏张青阳还和郑光福不一样，像郑光福死了还一了百了，很多事可以死无对证，但张青阳却是被省纪委带走了，李浩成对此颇有些担忧。 李浩成相信张青阳绝不敢供出跟他有关的口供出来，那样等于是在自寻死路，但张青阳在省纪委手里，这就宛若一颗定时炸弹，李浩成为此也有些烦躁，而且李浩成相信烦躁的不只他一人，跟张青阳来往密切的官员，都会因此而担忧。 可悲的李浩成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一切的导火索竟是跟了他好几年的女人，也是被他认为完全捏在手心里的女人，凭借着手中的权力和金钱攻势，李浩成在女人问题上一向都是无往而不利，只要他看上的就没有上不了的。 而李浩成也从来都认为女人只是男人的玩物，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还没在女人身上栽过跟头的他从来都不会想到过自己这些年最宠爱的一个女人会背叛他，如果不是他对林虹突然有所忽视，而林虹的野心又不断发酵，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不过话又说回来，张青阳被省纪委带走跟郑光福的案子是否有直接的关系还未可知，起码黄海川手头上的证据都还没用上，但张青阳却是先一步出事，连黄海川都大为意外。 此时的纽约，晚上11点左右，正是枪击案发生的时候，李浩成还没得到消息，在国外的他，尽管依然还有畅通的消息渠道能及时了解国内的事，但有些消息到了他这里都已经是延后了，林虹中枪，公安局封锁了现场，也封锁了消息，至于林虹是生是死，则还在抢救当中。 敲门声响起，李浩成走过去敲门，一身黑色职业西装套裙的林晴就站在门口，浑身上下散发着职业女性的清爽和干练，更有着一丝商场女强人的气息，这无疑是最吸引李浩成的地方，能征服这样的女人，给李浩成带来了从未有过的成就感，现在一看到林晴，李浩成的肾上腺素就急速分泌着，这可比吃药的效果还好。 侧身让了一步，李浩成让林虹走了进来，探出头去看了看走廊，确定没啥人注意，李浩成才将门反锁上，跟上林虹的脚步，李浩成从后面摸上了林晴的屁股。 “浩成哥，你太坏了，亏我之前还以为你这个大市长是堂堂君子呢。”林晴被李浩成的偷袭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白了李浩成一眼，那娇媚的眼神让李浩成心儿又是一荡，什么烦心事都抛到九天云外去了。 “我要是不坏，能把你推倒嘛，正人君子可不会干这种事。”李浩成得意的笑着，酒精刺激的大脑让他的感官视觉被无限的放大，直勾勾的盯着林晴那小西装外套下的雪白衬衫，李浩成已经想入非非。 “浩成哥，这份购房合同我给你带来了，签上你的大名，那别墅就是你的了。”林晴笑着打开李浩成伸过来的爪子。 “是嘛。”听到是房子的事，李浩成也安分了下来，拿过来大致看了一眼，李浩成拿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是别墅转让协议书，他已经把钱打到对方的账户上，而对方的名字也签了，现在他再签上，这合同就正式生效了。 “一百多万美金就这样都没了，哎呀，这钱真不经花。”李浩成拿着签好的协议，自己留了一份，其中一份递给了林晴，那别墅主人委托林晴办这事来着。 “反正浩成哥不缺钱，就算是再买几栋别墅，我看浩成哥也没压力。”林晴笑着瞥了李浩成一眼。 “乱讲，我就一公务员，哪来那么多钱。”李浩成撇了撇嘴。 “这年头谁不知道当官的最有钱。”林晴掩嘴轻笑着。 “都是以讹传讹，当官的哪有什么钱，做生意的才有钱，要么就是像你这种精英阶层的人。”李浩成摆了摆手，将合同放到一边，一手将林晴拉了过来，“像你这种一年工资就上百万美金的可比我这种累死累活拿死工资的人舒服多了。” “是嘛。”林晴目光从李浩成脸上扫过，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她也懒得说李浩成的钱从哪来了，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李浩成自己贪了多少钱只有他自己清楚，看李浩成眼睛都不带眨的就拿出一百多万美金，就知道这笔钱在李浩成眼中也不是什么大数目。 “浩成哥，以后去夏威夷度假，可就有地方住了。”林晴笑道。 “哪里有那么多机会过来，那房子也就是备不时之需用，以后退休了倒是有可能过来住，现在没那么多时间。”李浩成摇了摇头。 李浩成说着话，手上也没闲着，隔着衣服就要乱来，被林晴笑着打掉，“这衬衫明天还要穿，你别给我在上面留下了手印。” 往房间里的酒柜吧台走去，林晴突然毫无征兆的说了一句，“浩成哥，你跟林虹的关系也不浅吧。” “这时候说她干嘛，咱们要专心的享受二人世界，不提别的女人。”李浩成走到林晴身边，笑道。 “没事，随便提提，我看那林虹看你的眼神可有点不同寻常哦，别小看了我们女人，女人的心思最细腻。”林晴笑了笑，看着李浩成那双咸猪手已经在解自个衬衫的纽扣，林晴也没阻止，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嘲讽。 “嗯，你不只心思细腻，连皮肤都滑腻的很，全身上下都跟水做的似的。”李浩成抬起了头，脸上坏笑着，说话间，已经将林晴的裙子扯了下来，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突然说林虹了。” “没有，随口说说，她跟我都姓林，名字又都是只有两个字，感觉就跟我的姐妹一样。 “天底下姓林的多了去，小晴呀，你们女人就是太感性了。”李浩成笑着撇了撇嘴，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一粒小药丸里又往嘴里塞去，“咱们还是来专心的享受二人世界的乐趣吧，提别人多扫兴。” “是嘛，林虹对你来说也是别人吗？”林晴有意强调着最后几个字。 “在我眼里，就你最特别，其他人都是外人。”李浩成说起甜言蜜语来一点也不比小年轻差。 “这话我爱听。”林晴瞥了李浩成一眼，笑了起来。 “走，咱们去做该做的事。”李浩成咧嘴一笑，将林晴拦腰抱起，往床头走去。 正当李浩成刚把林晴放下时，突的一声，手机的铃声在这一刻响了起来，在这安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的响亮，李浩成险些被吓了一跳。 “浩成哥，你的电话吧，要不要先接电话。”林晴媚眼如丝的看着李浩成。 “不看了，他娘的，哪个王八蛋打的，也不知道算下时差，不知道纽约已经深夜了吗，这时候还打电话。”李浩成骂了一句，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 林晴笑意盈盈的望着李浩成，看着压上来的李浩成，两眼水汪汪的快能荡出水来，单纯的从男女之事上来讲，她也热衷于此事，她是女人，纵使她有冷酷和血腥的一面，但她比谁都需要身体上的慰藉，没有人知道，当她每每杀完一个人后，都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来排遣那负面情绪，没有男人，她可以去找鸭子，只是纯粹的为了发泄。 第732章 市第一医院，黄海川过来的时候，林虹还在急救室当中，急救室外，除了严俊一人站着，同时还有两个身穿警服的人，是市局的，除了三人没别的人，两名警察都赶紧恭敬的叫了一声黄市长，黄海川略微点头颔首，看到严俊守在这里并不意外，只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好一会，黄海川才反应过来了，这急救室外连一个林虹的家人都没有。 “林虹的家人呢？”黄海川诧异的转头问严俊道。 “不清楚，这是她随身携带的包，刚才我看了一下，里面并没有写什么父亲母亲之类电话号码，也没见什么兄弟姐妹，我想打电话通知林小姐的家人都没法打。”严俊难得一次说了这么长的话，脸色有些古怪，刚才的手术签字，还是他以林虹家属的名义代签的。 “哦。”黄海川点了点头，他和林虹接触的次数也不算少了，但也仅仅只限于对林虹本人有一些了解，对林虹的家庭情况还真是不了解。 没再探究这事，黄海川关心起林虹的情况，“医生有说什么吗？” “没有，从推进急救室后就没医生护士出来过，想问也没得问，不过刚才在救护车上的时候，随车医生说情况还不是特别糟糕，抢救过来的希望给很大。”严俊如实说道，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在车上的时候，随车医生夸了一句说幸好有人懂得及时先包扎伤口，起到了防止失血过多的效果，如果最后抢救过来，那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就起了关键作用了，而这都是严俊的功劳，只是严俊跟黄海川不会说这个罢了。 “我看她也不是个薄命之人，希望她能挺过这一关吧。”黄海川叹了一口气，这是他由衷的希望，林虹跟他虽然没关系，而且几次接触下来，黄海川也知道林虹这个女人是个狠角色，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这样的人算不得好人，但林虹终归也是有帮到他，即便两人更多的是因为利益交换，但黄海川真心不希望林虹就这样送命。 “这种伤，有时候就看伤者的身体素质和个人意志力了，有些人能闯过鬼门关，有些却是就此倒下了。”严俊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黄海川对林虹请的这个一脸酷酷的保镖已经习以为常，转头望着急救室的门，黄海川叹息了一声，凶手逍遥离去，而林虹还在和死神挣扎，刚才公安局已经将情况汇报上来，在那栋大厦并未发现枪手的身影，甚至在调阅了大厦的监控记录后，依然没有枪手的痕迹，显然，那神秘枪手是做了周密准备的，至于是否有接应的人还未可知，而当时还有一个情况是，枪响后的第一时间，省厅就有民警冲向了那栋大楼，黄海川得知那人就叫张雨时，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省厅对林虹好像盯的十分紧。 “黄市长。”后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黄海川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贺一军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黄海川看着贺一军道。 “市长，您应该也知道了，当时那张雨又在现场。”贺一军瞥了严俊一眼，低声同黄海川道。 “嗯，知道，你有什么发现？” “暂时没有，只是觉得蹊跷，张雨都才从我们市局把人带走，这一转眼又跟踪起林虹了，还真是奇怪。”贺一军说道，“对了，我刚了解到的情况，那车主就是张雨的朋友，张雨昨晚在第一次枪击事件后，可能是因为车子留在现场，所以他又去找朋友借了一辆车子跟踪林虹，在别墅小区外遭到第二次枪击，张雨应该是怕我们警察赶到见到他，所以才快速离开现场。” “听你的意思，跟之前的推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你还是认为张雨在极力的掩饰什么。”黄海川皱眉道。 “是的，张雨肯定是在掩饰什么，而且他也不希望我们市局调查他的朋友，所以才会在我将他那朋友带回来准备询问车身子弹孔的时候及时出现在了市局，还带来了省厅的文件，这足够让人惊讶了。”贺一军说道。 “这事你就暗中调查一下吧，也别声张，免得引起什么误会。”黄海川嘱咐道。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门打开，里面的医生走了出来，黄海川神色一动，迎面走了上去，“医生，里面那位小姐的怎么样了？” “还好，身体很虚弱，不过生命体征平稳，简单说就是没生命危险。”那名医生戴着口罩，正顾着擦汗，并未注意到黄海川这位大市长。 “好，好。”黄海川松了口气，也算是为林虹高兴，起码捡了一条命回来了。 黄海川和一名医生说着话，那两名市局的警察也朝另外一个医生走了过去，他们是来取子弹的，手术后拿出来的子弹，他们要带回去调查用。 医生离去，林虹也被护士从急救室里推了出来，脸色很是苍白，那是失血导致的身体虚弱的缘故，黄海川不知道林虹什么时候会醒来，回头看着严俊，“你要在这里看护吗？” “是的，只要合同没中止，我就要24小时保护林小姐的安全。”严俊说道。 “好，那你在这看护吧，她要是醒来了，你给我打个电话。”黄海川冲对方说道。 和贺一军一块离开医院，黄海川边走边问道，“确定枪手是冲着谁了吗？” “现在还没足够的证据来判断枪手是冲着谁的，等子弹取回去化验后，跟昨晚的两起枪击案对比一下，如果一样，那就能证明是冲着林虹去的，不过我个人认为针对黄市长您的可能性不大，我们在对面顶楼找到了枪手站立的位置，按照黄市长您和林小姐当时的位置以及枪手所站位置的角度来看，枪手不至于打偏那么多，所以冲着林虹的可能性大点。”贺一军说着自己的想法。 “希望如此吧，要不然林虹是代为受过了，那我该过意不去了。”黄海川苦笑道，想着还放在口袋里那本沉甸甸的，记着李浩成违法违纪的小日记本，黄海川对林虹还是挺感激的，这本小日记本好好利用起来，足以让他撼动南州市政坛的现有格局，黄海川可以借此达到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李浩成注定要成为一个牺牲品，政治，就是如此残酷，要怪就只能怪李浩成把柄掌握到了别人手上。 黄海川的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是常胜军打过来的，这两天常胜军跟消失了一样，没和他联系过，黄海川知道对方忙于办案，也没急着打电话去问对方案情进展如何，那样反而给常胜军压力了，现在常胜军主动打过来，黄海川也赶紧接了起来。 “黄市长，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您坐坐。”电话那头的常胜军道。 “跟我坐坐？你有这个闲心跟我坐坐，那我肯定有时间。”黄海川笑道，“我现在在外面，你定个地点，我直接过去。” 两人简单通话完毕，黄海川和贺一军在医院门口分开，贺一军回局里去，黄海川则是会常胜军去了，这队部里的调查组是黄海川临时掌握的一支奇兵。 第733章 黄海川来到常胜军说的一家普通的奶茶店，常胜军正点了一杯热奶茶在喝，完全跟普通人没啥两样，不知道的人恐怕也想象不出这一位看起来就是一位邻家大叔的男子竟会是公安部刑侦局的一名悍将，曾经不知道让多少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闻风丧胆。 奶茶店不小，常胜军坐在最后的角落里，周围没什么人，黄海川走了过去，常胜军见黄海川到了，就要站起来，黄海川忙压了压手，示意常胜军坐着即可。 “怎么样，现在有省厅市局的配合，办案是不是快多了。”黄海川坐下后笑道。 “按理说是这样，但事实并不是如此。”常胜军同黄海川低声说着，眼睛警惕的扫了扫周边，这是习惯性的一个动作。 “哦？什么意思？”黄海川不理解的看着常胜军。 “黄市长，我总感觉暗地里有一只手在阻扰我们办案，问题不知道是出在省厅还是市局身上，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肯定有问题。”常胜军脸色庄重，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他敢说这样的话，这是多年办案的经验和直觉。 “怎么会有问题。”黄海川很是惊讶，“胜军，市局这边是路鸣在主抓协助你们办案的事，他是我从宁城调过来的，算是我的老部下了，是绝对信得过的人，市局这边有他盯着，应该不可能有问题的，至于省厅，最先是路鸣负责协调配合你们办案，但路鸣临时又被任命成市局副局长，改由总队长侯建强负责，这是关副省长做出的安排，也不大可能有问题才是。” “这…”常胜军被黄海川说得一时哑口无言，迟疑了一下，常胜军大胆的问了一句，“黄市长，关副省长做出的安排靠谱吗？” “胜军，你可能不清楚，关副省长对这个案子十分重视，他做出的安排肯定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再跟你透个底，我跟关副省长因为某些关系有点私人的小交情，所以他这次是支持我到底，我能将路鸣从省厅弄到市局来当副局长，就是他在帮忙运作，要不然现在市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我想干点啥都没那么容易。” “原来是这样。”常胜军听到黄海川解释，也陷入了沉思中，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没错，省厅和市局配合他们办案的专案组肯定有一方出问题了，甚至两方都出问题也有可能，但常胜军和自己手下的人毕竟是外来户，面对着这些地方兄弟部门的老油条，压根抓不到蛛丝马迹，这让常胜军十分苦恼。 “黄市长，郑光福从发迹后到现在，已经经营了十几年，不知道交织了一张什么样的利益关系网，这里头又涉及了多少官员，这些在案子真正查清前恐怕没人能想象，所以他现在就算是死了，但跟他生前有关系的官员肯定也不希望案子深查，这些人，通过方方面面的关系可能就给省厅和市局的人施压，具体到办案中来，就犹如一堵看不见的墙一样，给我们造成了无形的阻力，而比这更恐怖的是，是我怀疑省厅和市局里还有高层领导牵涉到郑光福的案子里，他们可能表面上支持查案，但暗地里设置阻力，只是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根本无从察觉，于我门很不利。”常胜军说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黄海川皱了皱眉头，查郑光福的案子要是没有阻力反倒是不正常了，只是眼下已经有关锦辉出声支持，黄海川原本认为案子会顺利许多，但常胜军说的又是另一个情况。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中，常胜军来跟黄海川说这个情况，是想看看能否再得到黄海川更大力度的支持，而黄海川的话也让常胜军知道黄海川同样很不容易，顶着个市长头衔，但做什么事依然处处受人制肘，并不是很如意。 遥远的纽约。 深秋的凌晨已经有些寒冷，李浩成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面，李浩成梦见和一个女人在缠绵，李浩成不知道对方是谁，只知道那是自己很熟悉的人，女人很会伺候人，李浩成被对方伺候得很舒服，然后像是发疯一样狠狠的糟蹋着对方，李浩成很兴奋，前所未有的兴奋，不知疲倦，当他感觉自己快到巅峰的那一刹那，李浩成猛然惊醒，一身冷汗的坐了起来。 “他娘的，原来是个梦。”李浩成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刚刚在最后一刻，他梦见自己被那女人推下悬崖了，死在了最舒服的那一瞬间，然后他就被吓醒了，揉了揉太阳穴，李浩成心说做个梦也会被吓醒，自己是越来越不中用了，现在每次跟女人完事后，都感觉身体越来疲惫了，和年轻时天差地别。 醒来后再也没有了睡意，李浩成看了看旁边还熟睡的林晴，小心的下了床，站在那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深夜的纽约，如此的繁华和让人迷醉，如同他手上的权力，站在高处，享受着纸醉金迷。 李浩成怔怔出神，回想着刚才的梦，李浩成死活记不起那女人长什么样，他印象里只知道那是自己十分熟悉的人，但却死活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对方的脸，好像隔了一层云雾，李浩成拼命的想要拨开那云雾看清对方，但总是失败。 “妈的，做这样的梦是什么意思，被女人推下了悬崖，难道老子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成，最近倒是邪门了，挺常做这种不吉利的梦。”李浩成嘴里咒骂了一句，没有别人在的时候，李浩成嘴里通常都会有脏话，当官的，不见得就会有什么好素质。 站了一会，李浩成才想起自己还有电话未接，刚才和林晴正干柴烈火的时候有电话打进来，李浩成直接将手机丢到一边去，完事了又是身心俱疲的睡了过去，根本没时间去看手机。 走到沙发边上，摸了好一会才从沙发的边角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李浩成看了看来电号码，是市政府办主任黄永刚打来的，对方是他的心腹，他出国考察，黄永刚在国内等于是他的眼线。 “市长，您刚才怎么没接电话，林虹出事了，他被人打黑枪了。”黄永刚在电话那头说道。 “你说什么？”李浩成声音一下就大了起来，浑然未觉，只是将手机拿开，看了下时间，纽约时间是凌晨三点多，那么，南州市应该是下午3点多，李浩成急道，“什么时候的事了？” “就差不多是三四个小时前的事，我给你打电话那会。”黄永刚说道。 “几个小时前的事？”李浩成喃喃自语，神情有些呆滞，并不是因为伤心，而是震惊。 床上，林晴醒了过来，睁开眼，那双明亮的眼眸如同刀锋一般在黑漆漆的屋里闪过了一抹寒光，朝李浩成的方向看了一眼，林晴再次闭上眼。 “市长，还有个情况，林虹是在和黄海川从酒店一块出来后被人枪击的。”黄永刚再次说道。 这次，李浩成直接呆住！ 第734章 黄海川回到办公室已经是下午3点多，前脚刚到办公室，秘书黄江华就进来汇报，“市长，环保局的曾局长刚才才过来等您，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哦，有急事怎么不给我打电话？”黄海川皱了皱眉头，他让环保局盯着石化产业区那一块，曾平过来找他，怕是有什么事。 “他具体没说有什么事，就说等您回来再汇报，我刚才还见他在会客室等着。” “让他现在过来吧。”黄海川点了点头，走到沙发上坐下，黄海川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和常胜军的一番谈话上。 黄江华出门去找曾平，走到会客室的时候，却发现曾平却已经不在了，大是奇怪，曾平等了这么久，现在好不容易市长回来了，怎么却人反而不见了？即使是要离开，也得打声招呼啊，这是来见市长，又不是在他的环保局，可以随意，走的时候起码要打声招呼。 不敢让黄海川久等，黄江华赶紧给曾平打了电话过去，想问问他在哪，却是没人接听，“该不会是去上厕所了吧？”挂掉电话，黄江华自己嘀咕了一句，心里奇怪的很，除非是手机调成静音状态，不然也不至于没人接啊。 等了一会儿，还没见曾平出现，黄江华可就不敢再等下去了，让黄海川等久了，就是他这个秘书的失职了，往走廊上走过去，正好撞见一个综合科的科员，连忙拉住他，问道，“刚刚有见过环保局的曾局长没？” “见过，好像是进了张副市长的办公室。”见是荣升市政府第一秘的曾平，这位综合科的科员不敢怠慢，据说曾平很快就要出任综合科的副科长，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会要是表现出点不恭敬的样子，以后怕是要经常穿小鞋了。 “好，你去忙你的吧。”黄江华点了下头，迟疑了一下，黄江华掉转头又走回黄海川的办公室，他觉得有必要跟黄海川说说，现在市政府几名领导之间的关系乱着，曾平也看不明白，张辛军按说是跟李浩成一伙的，但上次开常务会议，张辛军又是支持黄海川，把李浩成气了个半死，而黄海川似乎也早就胸有成竹，曾平都不知道这些领导之间的关系有什么玄机。 心里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黄江华还是得赶紧讲这一情况反应给黄海川，快步进了黄海川的办公室，见黄海川埋头看着文件，小心翼翼的说道，“市长，曾局长现在不在，刚才我撞见一个综合科的科员，他说看见曾局长进张副市长的办公室了。” “是嘛。”黄海川怔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点头，“那就等他过来再说。” 见黄海川没啥特别的反应，黄江华也暗暗揣摩了起来，看来张辛军同黄海川应该是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 十多分钟后，曾平才赶了过来，见到门口的黄江华，赶忙问道，“黄市长是不是等了一会了。” “有一会了，曾局，赶紧进去吧。”黄江华点头。 “好。”曾平听到黄海川已经回来一会，也不敢再耽搁，赶紧推门进去。 “市长。”曾平走到黄海川跟前，小心翼翼的站着。 “坐吧。”黄海川抬手示意曾平坐下。 “市长，刚才我到张副市长办公室去了一趟。”曾平解释着，“本来我在等黄市长您来着，结果张副市长打电话过来，让我过去汇报有关石化产业区的事，我只好过去了一趟。” “辛军同志是分管环保工作，他要你过去汇报工作是正常的，没什么。”黄海川淡然的说道，他本就对曾平到张辛军办公室去没什么猜疑，曾平此时特意解释，无非是怕他误会，黄海川能理解曾平的心情，下面的人就喜欢不停的揣测领导的心情，老百姓的死活也没见得多么上心，领导一打个喷嚏，比什么都着紧，看着还站着的曾平，黄海川摇了摇头，“你也不用站着，坐吧。” “好的，好的，谢谢市长。”曾平这才坐下，仔细观察黄海川的神色，确认黄海川并没有对此事放在心上，曾平也才终于放心下来，暗暗将黄海川和市里其他领导比较了一下，心说黄海川不仅敢做事，心胸也宽广多了。 “你过来是什么事？”黄海川径直问道。 “市长，石化产业区那边，我们在市局和南港区公安局的配合下，又抓了几个上次煽动工人对抗执法人员的企业管理人员，同时还强行勒令省炼化停产整顿，省炼化的一名管理人员不配合，公安局也把他拘留了，这不，还没吃一顿饭的功夫呢，这各方神圣就打电话过来了。” 曾平苦笑着说了一下情况，他说的有些夸张，但事实也差不了多少，他们是上午去产业区检查的，里面的企业，生产的继续生产，污水照排不误，根本无视环保局的行政命令，曾平这次也动真格了，真的抓了人，而且这次和前些天的情况有些不一样，前些天在黄海川的指示下也抓了人，但也就是几个民企的中层管理人员，这次是连省炼化这只大老虎的屁股也摸了，而南港区公安分局的人也很是配合，分局局长黄世行亲自在现场坐镇，对于产业区管委会的领导置之不理，反倒是一心配合起环保局的行动来了，这让曾平惊讶不已。 “南港区公安分局有配合你们吗？”黄海川问了一句。 “有，分局的黄局长这次是真的鼎力支持了，说实话，我都感到奇怪。”曾平说道，他并不知道黄海川昨天陪基金会的人到大头村去，让黄世行当场表了态。 黄海川听了曾平的话，对黄世行暗暗满意，对方没有对他阳奉阴违，这次是真拿出了实际行动，看了曾平一眼，黄海川现在不用猜也不知道对方的来意了，“抓了人，各方的压力都来了是不是。” “谁说不是呢，有些人还能糊弄过去，但有些实在是没法糊弄。”曾平向黄海川诉着苦，“刚才张副市长找我过去就是问这事，让我们环保局不要乱来，说我们是乱弹琴，是破坏经济稳定大局，让我们赶紧把人放了。” “张副市长那边，你不用管他。”黄海川淡淡的说道，他现在能稳稳的拿捏张辛军，张辛军在这事上有什么异议，黄海川完全可以无视。 “市长，除了张副市长问这事，葛书记也打电话来问了，批评了我们的做法。”曾平最后道出了令他压力最大的人，市委书记葛建明也过问这事，而且还批评了环保局，曾平差点就没吓尿了，挂掉电话后，几乎是想和公安局那边打招呼放人，但一想到这是黄海川吩咐的，曾平也不敢擅自做主了，只好跑来跟黄海川求助。 “葛书记也过问了。”黄海川听得眉头一皱，自言自语，葛建明也不支持这样做，那他面临的压力就更大了，更别说是曾平了，难怪上午才刚抓人，曾平就紧巴巴的来诉苦。 “市长，您说现在放不放人？”曾平征询着黄海川的意见。 “不能放。”黄海川断然摇头，“前些天刚抓人就放，这次要是再如此，那政府部门的权威何在？以后你们环保局的执法只会越来越难，这次放人了，只会被人看笑话，必须依法处置，要不然那些企业都以为没人治得了他们了。” “市长，不放人的话，葛书记那边怕是不好交代。”曾平无奈道，他可扛不住葛建明的压力，现在还能先过来请示黄海川，也是顶了极大的压力。 “葛书记那边，我会去说，你做好你的事就可以。”黄海川绷着一张脸，“石化产业的污染问题必须解决，这样拖着，早晚会回到以前的老样子，只会纵容企业不负责任的行为。” “那……”曾平张着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我一定照市长您的指示做。” “你去忙吧，回头我会去找葛书记。”黄海川冲曾平说道。 将曾平送走，黄海川也坐着发愣，他一直都不太清楚葛建明对石化产业区的态度，以为只有李浩成在极力维护石化产业区的利益，毕竟石化产业区的雏形是李浩成打造起来的，到现在能发展到这么大的规模，李浩成视之为自己的政绩，所以才容不得别人泼脏水，而如今看来，葛建明石化产业区的污染问题是放纵。 是了，想想也该知道，癌症村的存在并不是今时今日才产生的，葛建明要是不知道这么一个‘村’的存在才是怪事，但对石化产业区的污染都没有任何积极的解决措施，葛建明在这事上的态度也就可想而知了，涉及到地方经济利益，葛建明对此无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黄海川发愣了一会，有电话打了进来，陌生号码，黄海川接起来，刚听到对方那特有的低沉嗓音，黄海川就知道是林虹身旁那位保镖了。 “林小姐现在醒过来了。”这话一说完，‘啪的’一声，电话已挂掉。 第735章 黄海川拿着已经挂掉的电话，摇头笑了一下，林虹请的这保镖还真是挺有意思的一个人，对方也不会说因为他是市长，而特意表现出什么，还是我行我素，黄海川在官场中见惯了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对这样的人反倒是挺欣赏。 “这林虹也是命大，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了。”黄海川暗道，看了下时间，黄海川琢磨着下班时候正好去一趟医院看望下林虹。 黄海川出神的时候，黄江华又走了进来，“黄市长，市委那边来电话，葛书记问您现在有没有时间，请您过去。” “哦？”黄海川惊讶了一下，心说该不会是为了石化产业区的事吧，顾不得多想，转头对黄江华道，“小黄，你回电话过去，说我马上过去。” 没多耽搁，黄海川便出门前往市委，去的路上，黄海川想了很多，葛建明既然打电话批评了曾平，那就是表明要插手这事了，他们两人很有可能会产生大的分歧，黄海川不得不慎重考虑这次的事情是否会对他和葛建明目前还算融洽的关系产生什么影响，黄海川心里并没有底，但可以预见的是，两人之间的蜜月期不可能会一直持续下去，鲜有党政一把手之间的关系会很融洽的，这里面涉及到了各种各样的利益关系，也总有一方会更为强势。 如果黄海川自己推断的没错，那么他和葛建明的执政理念就存在着冲突，葛建明可能同大多数干部一样，更倾向于追求经济指标的增长，而忽略了其他因素，甚至会不惜以牺牲环境为代价来促进经济的发展，这种执政思路还存在于大多数干部当中，很多地方上的领导依旧在坚定不移的贯彻着这一思想，对中央三令五申的保护环境的红头文件不置一顾，对这一部分人来说，他们要的是任期内的政绩，为个人政治上的升迁获取最有效最直接也是最有说服力的筹码，那就是gdp的增长。 而反过来造成这一种现象的却又与国家考核干部的体制有关，在一个干部的提拔升迁的考核过程当中，其任内gdp数据的增长就是一个很重要的考核因素，甚至可以成为决定性的因素，其他考核因素都是可有可无，只要gdp上去了，那么说明你这个干部有能力，发展经济有一套，这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提拔一个干部的最有力的说服力，也正是目前的这种干部考核体制，才会使得‘先发展，后治理’这种执政思想大有市场。 有的干部会说，他先把经济发展起来了，自然会再去治理环境，但没等他去治理环境，他就已经高升到别处去了，因为按照目前国家的干部政策，一个领导干部顶多在一个位置上任期两届，任期一满，基本上都会挪窝的，不是升迁就是平调，有的甚至连一届都没干完，就已经高升到别处去了。 而因为发展经济造成的环境破坏，其继任者一般是不会帮其收拾这个烂摊子的，前任要发展经济，他自然也要发展经济，怎么样能使经济最快发展起来，自然是怎么样干，谁不想往上走？至于对自然环境的保护和重视，在多数干部的脑海中并不是十分紧迫，属于可有可无的事，因此多数人也就选择不予考虑了，反正先把政绩捞够了再说，就是这样的思想才造成目前大多数地方都是以牺牲环境为代价来换取经济的增长，各个地方唯一的区别就是污染的大小程度不一样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很多现象的存在，根源就在于中央的一些政策本身就存在着矛盾性，以及制度设计的缺陷性，不管是政策问题还是制度设计的缺陷，都不是短期内可以解决的，一个政策的出台，往往就是多方利益博弈的结果。 黄海川并没有觉得他比起上述所说的那一类领导干部来，就有好多少，真要评价自己的好坏，黄海川就只给自己打个五十分，生活作风的问题让黄海川自己十分惭愧。 黄海川注重环境的保护，但他并不想标榜自己是什么环境保护卫士，要说他与葛建明执政理念的区别，葛建明注重经济效益，而他则更注重以人为本，他更愿意追求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之间的平衡，虽然说这并不容易，往往需要取舍，但如果某些项目是以对环境资源掠夺式破坏来换取经济发展的话，那黄海川宁愿禁止上马这些项目。 到了市委，快要走到葛建明的办公室时，葛建明的秘书徐卫眼尖一下子就看到黄海川，快步走了过来，“市长，您来了，葛书记说您来了就直接进去。” 徐卫传达着葛建明的话，葛建明话里无疑透露出了一股亲近的意思，黄海川却是看得很清，知道这善意并非真如话里所说一般，仍旧是坚持着让葛建明进去通报一下。 “黄海川啊，你看看，还通报什么，以后到我这来直接进来就是了，小徐也是不懂事，就让你在外面等了。”黄海川随徐卫进去的时候，葛建明就笑着站起来迎接道，话里透着亲热，又是半开玩笑的批评了秘书徐卫，但从其语气中却是能听出来，对秘书徐卫，他是颇为喜爱的，难怪黄海川也隐约有听人说，在市委，徐卫就等于半个市委书记，没有人敢不买他的帐，甚至连有些常委过来汇报工作，都对其客客气气的，可见领导身边的人，若是讨得领导欢心了，手中掌握的无形的权力是有多么可怕。 “建明书记客气了，冒冒失失的进来，打扰了建明书记工作，那我罪过可大了。”黄海川同样是半开玩笑道，葛建明话虽是那样说，但那神态表情，无疑是对他刚刚先让其秘书徐卫进来通报的这一举动显得十分满意，作为省委常委兼市委书记，葛建明一向认为自己在市里有着超然的地位，要不是本地派的势力根深蒂固，他在市里就是一言九鼎。 “海川，来，坐，坐。”葛建明热情的招呼着。 两人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葛建明才渐渐的进入正题，“海川啊，听说你指示环保局勒令产业区的企业停业整顿还让公安局拘留了产业区几家企业的管理人员？” “确实有那么一回事，是我批准的。”黄海川点了点头，“建明书记，有些企业不把我们的执法部门放在眼里，挑衅执法部门的权威，要是不采取点严厉措施，只会纵容他们的嚣张气焰，政府部门同样会威信扫地。” 葛建明微微皱起了眉头，黄海川的话令他有点不舒服，他还没开口接下来的话，黄海川这话隐隐有堵他口的意思，脸上不动声色，葛建明说道，“海川，你说的也有道理，但产业区的问题我们要区别对待，现在省里要在咱们南州市石化产业区的基础上打造全省石化基地，未来将是一个几千亿规模的超大产业基地，所以现在石化产业区的规划和建设已经上升到了全省战略层面的高度上，这个时候，我们更应该保证石化产业区的发展和稳定。” “建明书记，产业区旁边的大头村您应该也清楚，那是名副其实的癌症村，十几年前，大头村还是山清水秀的，现在却是成了污染最严重的地区，造成这种恶果的是来自产业区里的企业不负责任的排污，我查了当时企业和我们地方政府签订的合同，每一家企业都是保证环保设施会及时到位，事实是没有一家企业真正的做到。” “海川，癌症村的事我也了解，说实话，这样的情况让人很痛心，你们市政府现在不也在积极的做一些帮助村民的事嘛，这就是一件很好的事。”葛建明看着黄海川，很是痛心的样子，转而，又是话锋一转，“但这跟整顿石化产业区是两码事，我们现在的工作是要保持石化产业区的稳定，省里要建设一个千亿石化产业基地，这是咱们市里的一个机遇，我个人是坚决不允许任何人干出破坏石化产业区发展的事。” 黄海川沉默了一会儿，葛建明虽没直接点出名字，却也已是说得不能再白了，那矛头就是指向他，而且葛建明态度甚是强硬，这让黄海川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葛建明的强硬出人意料，黄海川迟疑了一下，仍是说道，“建明书记，我认为污染问题必须解决，再者，解决污染问题不代表就会影响产业区的发展和稳定，这是企业社会责任心的问题。” “海川市长，为老百姓着想是没错的，但我们也要为企业着想一下，有些企业确实是有困难的，但不管怎么样，这些企业为地方gdp增长是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的，也为我们解决了很多失业人口的就业问题，这些都是好的一方面，我们看问题也要全面，不能光揪住人家的一点不好的地方，就对其全盘否定。”葛建明不以为然，他对黄海川的称呼已然发生变化，从海川变成了海川市长，口气已经冷淡许多，南州市党政一把手之间的裂痕已经愈发明显。 第736章 黄海川从葛建明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多少有些无奈，葛建明在石化产业区的问题上跟他分歧很大，至于癌症村的事，葛建明则是避重就轻，这令黄海川颇为失望，本质上，葛建明这样的干部跟李浩成有相似之处。 黄海川试图想说服葛建明，最终结果是失败的，而且还引起了葛建明的不快，两人也产生了明显的裂痕，虽然最后葛建明以关心黄海川上午在枪击案现场受到惊吓的事岔过这个话题，但两人之间的裂痕终归是已经产生。 对此，黄海川也早已有心理准备，两人产生矛盾只是早晚的事，而葛建明之前对他的支持同样是别有用心，无非将他当做和本地派势力斗争的一枚棋子罢了，黄海川并非看不出葛建明的意图，只是他也需要葛建明的支持，在符合他的利益基础上，互相利用罢了。 姑且不去想葛建明的态度，黄海川有些烦躁的甩了甩头，当一个市长又谈何容易，要想多为老百姓做一些实事，那随之而来的就是多一些麻烦。 “小李，去医院吧。”黄海川上了车，吩咐着李勇。 车子开往医院，黄海川到了林虹所在的病房，病房里只有严俊一人，仍是没见着林虹的家人，黄海川颇为奇怪，林虹难道是孤儿不成，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没个家人过来。 “黄市长来了。”林虹听到动静，睁开眼睛，见到是黄海川，挣扎着要坐起来。 “别动，别动，林小姐，你就别逞强了，你现在是重伤之体，好好躺着。”黄海川一个箭步上前，连忙让林虹不要坐起来。 “那我只好对黄市长失礼了。”林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她的眼神比往日少了些光彩，今天的遭遇无疑给了她很大的打击。 黄海川拉了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林小姐你该庆幸捡了一条命回来，幸好子弹没在致命的位置上，要不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如果是打在致命位置上，无非也就是小命没了。”林虹说完一句话，显得颇为费力，停了一会，才接着道，“要是在那种情况下死去，反倒是一了百了，没有知觉，疼痛也就是在一瞬间，然后就彻底解脱了。” “咦？”黄海川惊讶的望着林虹，“林小姐，说这番话可不像是你的性格呀，我印象中的你应该对生命充满着美好的期待才是，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是巴不得比别人多活得久才是，怎么突然这么消极悲观了。” “如果黄市长对我是那样的印象，那说明黄市长您没真正的了解我。”林虹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平日里表现出来的一面，只是伪装出来的罢了，我是一个好强的女人，在外面，我不会表现出自己软弱消极的一面，女人，总是善于伪装自己的。” “你的个性的确是太好强了。”黄海川赞同的点了点头，林虹的性格已经好强到了充满野心的地步，只是看着此刻的林虹，黄海川心里闪过一丝错觉，或许，林虹的野心仅仅只是为了让她自己多一分安全感罢了，她并不想让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 “林小姐，我看您还是少说些话吧，医生让你多休息，你现在刚做完手术，身体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最好还是少开口，多休息。”严俊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也就他敢说这样的话，这话听起来难免也会让人以为他是在影射黄海川影响病人休息。 “没事，子弹都没把我打死，说几句话还能把我累死不成。”林虹笑了笑，看向严俊的目光也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刚才护士进来后无意中说了一句，说她的丈夫刚才都快急红眼了，一直绷着一张脸，手术完后才见脸色好看了起来，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护士的一句话让林虹盯着严俊直看，让严俊尴尬不已，直至护士出去后，严俊才解释是怎么回事，那手术单需要家属签名，他一时又找不到林虹的家属，情急之下，就干脆说是她的丈夫。 为了让林虹相信他不是故意占林虹的便宜，平日里一张脸冷冰冰的，而且还沉默少言的严俊第一次面红耳赤的解释着，说话结结巴巴，看得林虹忍不住笑了出来。 “林小姐，我还是建议您少说话，讲话也是要耗体力的，正常人没什么，你这种刚做完大手术的人可就不行了。”严俊固执道。 “好，我知道了，你这个保镖还真是胆大，连雇主都敢管了。”林虹笑了笑，眼里都荡漾着笑意，看得黄海川一阵惊奇，这哪里像是那个让他觉得心狠手辣的女人啊，那神情，倒好像是……好像是跟热恋中的少女有点像。 正当黄海川看得惊奇的时候，林虹突然道，“小严，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要跟单独跟黄市长谈谈。” “林小姐。”严俊欲言又止，叹了口气，他才关心让林虹不要多讲话，林虹这就撵他出去，严俊也不好再说什么。 严俊走出去将门关上，黄海川这时候笑道，“林小姐，我感觉你好像跟以前有点不太一样了。” “是嘛，也许吧。”林虹听得一愣，随即自嘲的笑笑，“任何人从鬼门关上走一遭回来，或许都会发生一些变化，以前执着的东西，在经历了一遭生死后，也许就看透了。” “那林小姐看透了什么？不要跟我说是看破了红尘，动了出家的念头，那凡尘中可就少了一个大美人了。”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像林虹这样的女人，要是突然变得与世无争了，黄海川反而觉得不习惯了。 “那倒不至于，与其出家，还不如游戏红尘呢。”林虹笑着摇头，“只不过现在对名利都看淡了许多，你说人要那么多钱干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算是积累了再多的钱财，死后还不是照样带不到下面去，要那么多钱干嘛，一辈子争来争去的，其实没啥意义。” “呵呵，林小姐这一番话让我很惊讶，我本以为林小姐这次命大，捡了一条命，看来林小姐不只是捡了一条命，还领悟了许多人生的真谛。”黄海川笑道。 “不管说是人生真谛，只是一种生活态度罢了。”林虹神色淡然，“对了，麻烦一下黄市长，将我桌子上那个包拿我过来。” 黄海川照林虹所说，将包拿了过来，道，“林小姐，你现在躺着不能动，要找什么东西我帮你。” “也确实需要黄市长帮我。”林虹对着黄海川笑了一下，“包里的底层有个小拉链，黄市长你将那拉链打开，里头的东西拿出来就是了。” 黄海川闻言，照林虹所说，讲拉链拉开，却是根本没发现里头有啥东西，伸手进去摸索了一下，正要问林虹，猛的摸出了一小粒东西出来，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一粒小纽扣，黄海川再仔细一看时，瞳孔微微缩了缩，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得出来，这并非是真正的纽扣，应该是一个微型的电子设备。 “这是什么？”黄海川看着林虹。 “这是号称世界上最隐秘的纽扣摄像机，集录音、录像、拍照的功能，这一粒，就送给黄市长了。”林虹笑道。 “送给我？”黄海川疑惑的看着林虹。 “不错，送给黄市长。”林虹点了点头，出奇的，她眼里竟是闪过一丝歉意，“黄市长，其实我跟您每次见面的时候，全都是录了音的，我身上不只一个录音设备，第一次被你发觉的那个只不过是我放在表明的一个录音器罢了，之后我跟你说没有了，但其实都是骗您的，我习惯了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只有这样做，才能真正让我有安全感。 “没想到我还是着了你的道，亏我后来还真的相信了你的诚意，看来女人的话永远都不能信。”黄海川凝视着林虹，心里极为震动，任他再小心谨慎，还是被林虹算计了，而他自己一点都没发觉，还以为林虹是真的拿出诚意，要不然后面也不会把几样证据都交给他。 “不，黄市长这样说就误会了，我是真的有诚意要跟黄市长您合作，我这样做，只是习惯性的为自己多准备一条后路而已，并不是要在背后阴你一把。”林虹摇了摇头，“要是我想阴黄市长，也不会将这东西交给你了。” “之前你都是将这东西缝在衣服上？”黄海川把玩着手上的小纽扣，他知道科技很发达，也知道有这么一种微型设备，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 “算是吧，不过不是在外衣，黄市长可能不知道，我穿的文胸都是那种前扣式的，这纽扣就缝在上面，也确实是当纽扣来用，任何人一看，都会以为那是文胸的纽扣。”林虹笑道。 “怪不得。”黄海川苦笑着摇头，“那就算是我再小心，也不免要着你的道，当时总不能真把你衣服脱了，就算是脱了，还不一定能发现。” “不错，所以说黄市长以后对跟我一样有野心而又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一定要多个心眼，宁愿当个下流的人，也不能掉以轻心，只要你内心没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让对方脱衣服又如何。”林虹抬头看着黄海川，“不过话又说回来，黄市长当时真要让我脱衣服了，说不定咱俩就干柴烈火了，你们男人呀，见女人脱了衣服，谁还会去注意什么纽扣。” “防不胜防啊。”黄海川感慨了一句，盯着林虹看了一会，道，“林小姐现在跟我坦白，还把东西交给我，心里头就不担心吗？” “担心？”林虹笑了笑，“黄市长日后会落井下石吗？如果黄市长是那样的人，那我就认栽了，怪我自己看人不准。” “你是内心没有安全感的人，说明你不会相信别人，说实话，你把这种可以保命的东西交给我，我很惊讶。”黄海川实话实说。 “无欲则刚，如果我没有了野心和欲望，那我就没什么好怕的。”林虹淡然道，“这次经历，让我明白生活还有许多东西要珍惜，钱财并不是主要的，钱财再多，不代表就有安全感，当子弹射进我胸膛的那一刹那，我脑海中在一瞬间好像放电影一样将我走过的人生都放了一遍，我忽然明白了许多，我所追求的并不是我真正要的，只是我那扭曲的执念而已，现在，我也该认真的过我的生活了。” 林虹的话让黄海川一阵失神，眼前的林虹还是林虹？今天发生的一幕怎么看着这么富有戏剧性。 第737章 “怎么，看黄市长的眼神，好像不认得我了？”林虹看着黄海川笑道。 “是很意外，我没想到一起枪击会让林小姐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黄海川点头承认，往林虹脸上多看了几眼，黄海川琢磨着两人当时交易时，林虹给他东西前让他必须立个字据，字据的内容无非就是黄海川必须履行承诺，起先林虹要他写下将郑光福生前的财产弄到她名下的承诺，黄海川又怎么肯答应，他嘴上可以答应这种话，但要是真有白纸黑字了，那就是落在别人手里的把柄了，不管最后林虹会不会拿来要挟他，这总归是一个潜在的威胁，两人最后讨价还价，黄海川最后写了一张字据给林虹，字据的内容是他会尽力保护林虹的安全。 这句话可以有好几种解释，相对来说就不会让黄海川太过于被动了，如果林虹真想拿那字据找事，黄海川届时可以有另一种解释，林虹将张青阳和郑光福等人的犯罪证据交给了他，但又怕遭到张青阳等人的报复，所以要黄海川给个承诺，黄海川答应安排人保护林虹的安全，这样的话就算是白纸黑字写下了，黄海川也不用过多担心，总比说林虹一开始提的要求好多了，但黄海川也委实没有想到林虹还是留了后手，要不是林虹自己说，黄海川恐怕一直都不知道他还是被林虹录音了。 “黄市长这么看着我，是在想着之前那张字据吧。”林虹一眼看出了黄海川的想法，“我想黄市长肯定在想，我都主动坦白录音的事了，还把东西交给您，不知道是不是会连那纸条也不要了，黄市长，我说的没错吧？” “什么都瞒不过林小姐，看来林小姐就算是躺在病床上，眼睛也比别人毒辣。” “没有的事，这样的时刻，要猜出黄市长您想什么并不难。”林虹笑了笑，“那张纸条也在包里，不过被我缝在包包内层，在中间那个大格左边的位置，黄市长你仔细看下就能看出痕迹，拿把剪刀剪开就是了，里面那张纸条，原物奉还了。” 黄海川依言照做，从林虹所说的地方拿出了他之前写下的纸条，拿在手里看了一下，确实是他的字迹，不动声色的看了林虹一眼，“林小姐不后悔？” “没啥好后悔的，连那录音都能交给黄市长，这纸条也没啥好保留的了，说实话，黄市长您当时只答应写这样的内容，心里也是耍了心眼。”林虹同黄海川对视着。 “是耍了点心眼，希望林小姐明白我的苦衷。”黄海川也不掩饰，盯着林虹，“林小姐当时那么好讲话，我还真以为林小姐是诚意十足呢，没想到是另有后手。” “所以咱们俩算是半斤八两吧，当时彼此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不过和黄市长您几次接触下来，我觉得黄市长还算坦诚，这也是我愿意相信黄市长的原因。”林虹笑了一下，整个人像是解脱了一般，“好了，现在该还给黄市长您的也给了，我算是彻底轻松了。” “怎么，听林小姐这话好像还有别的意思？”黄海川看着林虹，他能感觉得出来，林虹整个人是从内到外在发生变化。 “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过点平静的生活，不想再去争啥了，至于之前我跟黄海川您谈的交易就作废了，我对郑光福那些娱乐城啥的资产也没兴趣了，算计来算计去，无非就是钱，我现在的钱也够我后半辈子安逸的生活了，不想再争什么了。”林虹缓缓的说道，她的神情，跟那些大彻大悟的人没啥两样，可想而知，这次的枪击事件给了林虹很大的触动，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也让林虹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她是真的做出了改变。 “好，我也不多说废话了，这纸条我收回来了，我也真心祝福林小姐以后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黄海川将纸条揣进了自己兜里，由衷的说道。 “希望能借黄市长您吉言吧，不过我还是有个忙需要黄市长您帮的。”林虹停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担忧，“我想摆脱李浩成，但又担心他会报复打击，所以我需要黄市长您去帮我解决这个事。” “好，这事我答应了，这本来也是我对你的承诺，不算帮你什么忙。”黄海川很是干脆的点了点头，“不过林小姐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李浩成要是公开报复打击你还没什么好怕的，就怕他暗地里花钱去请人要报复你，那就防不胜防了，就像那个神秘枪手，不知道是不是谁请来的杀手，要是像那样的，就不好办了。” “放心吧，我自己会小心的，我相信李浩成应该也不至于敢那样做，至于今天挨的这一枪，不管是谁请来的枪手，就当是我为我以前做的事还债吧。”林虹笑道。 “你能看开就好，今天这个案子，我会督促公安局破案的，李浩成那边，你应该不用太担心，你给我的那小日记本，很快会发挥作用的，我想李浩成过些天就顾不上你了，你大可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黄海川想了一下，说道。 “那就好，黄市长你说的话，我信。”林虹笑了起来，“也不枉我把那些东西交给黄市长。” 林虹说着话，对外喊了一声，“小严，你进来吧。” 严俊闻声而入，看了看床上的林虹，严俊一开口就道，“林小姐，我希望您不要再讲话，那是对您自己身体的不负责，现在这种时候，您应该多休息。” “好，我多休息，不讲话了。”林虹冲严俊笑道，那笑容就跟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一样。 黄海川若有所思的看了林虹一眼，再看看一旁的严俊，黄海川隐隐瞧出了端倪，严俊或许还后知后觉的没有察觉出什么，但黄海川却是看出来了，林虹看着严俊的眼神跟之前完全不一样，再加上林虹之前那么大的转变，黄海川也忍不住唏嘘起来，又有谁会想到一起枪击案会发生这样的结果？ 第738章 黄海川也不多说什么，两人是否能走到一起还不好说，但林虹显然是对严俊有了不一样的感觉，黄海川也唯有在心里祝福对方，起身站了起来，笑道，“林小姐，我就先走了，我想我要是再留下来，你这个保镖可能要撵人了。” “你是市长，他没有这个胆子。”林虹笑了起来。 “我看不见得，他为了你肯定有这个胆子。”黄海川眼神暧昧的看着两人，半开玩笑道。 “我看黄市长还是快点走吧，省得耽误了工作。”林虹脸色红了起来，如果是熟悉林虹的人，眼珠子恐怕会瞪出来，鲜少有人会见到林虹会有这种小女儿姿态。 黄海川下了楼，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小纸条，黄海川轻吁了口气，见李勇正站在车旁吸烟，黄海川走了过去，”小李，打火机借我一下。” 接过打火机，将手上的纸条烧了起来，看着那纸条化为了灰烬，零零散散的飘落到地上，一阵风吹来，如同空气中的尘埃，随风而去，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黄海川站了好一会，抬头看了一眼林虹住的病房，黄海川轻叹了一声，谁也不知道他此刻是何种心境，又在想着什么，但无疑，黄海川从林虹身上的变化了也感慨良多。 “走吧。”黄海川转头对李勇道。 车子驶离第一医院，黄海川静悄悄的来，静悄悄的走，没惊动医院里的任何一个人，也没医院的领导知道市长过来了，简单、低调，这是黄海川所喜欢的，而不是前呼后拥。 “小李，我在这下车，你可以回去了。”经过市中心的一个路段，黄海川让李勇停车，晚上邱淑涵约了他吃晚饭，这会也已经是快六点了，黄海川也就不再回办公室。 从车上下来，黄海川给邱淑涵去了个电话，邱淑涵正在过来的路上，黄海川便等了起来，百无聊赖的沿着街道走着，这南州市比较繁华的一个路段，马路两旁不乏各式各样的知名品牌店，黄海川边走边看，倒也是挺享受这种的时刻。 “这条路的绿化倒是不错。”黄海川在一颗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大树下停了下来，那树的枝干都已经延伸到旁边楼房的窗口了，而这条路两旁大都是这样的树木，就算是大热天，站在树下也不会有半点炎热的感觉。 “咦？”黄海川突然愣了一下，不经意间，瞄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只是一个侧脸，就在树的斜前方，黄海川不太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再仔细看时，黄海川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那不是蒋琬是谁，昔日的一个故人怎么会在南州？ 黄海川正寻思着，对方已经从两栋楼之间的一条小巷子进去，出于好奇，黄海川也顾不得多想，赶紧跟上前去。 黄海川走进那小巷子里时，却是浑然不见蒋琬的踪影，小巷子里是在马路边的两栋大楼中间，但从小巷子走进去，与外面的喧嚣繁华相比，两栋大楼后面是一些几栋比较破旧的楼房，看样子应该有二三十年的年头了，应该是很早期的楼房了，房子很旧，旁边有几个电线杆，电线也跟蜘蛛网一样盘根交错，看起来就极为不安全。 “哪去了。”黄海川嘀咕着，这小巷是两边都通的，另外一边的尽头出去，又是一条热闹的主街道，黄海川又快步往前走去，一直到出来外面的主街道，左右看了看，仍然没有看见刚才那个熟悉的身影，黄海川颇为纳闷，是从那几栋旧楼里进去了还是走出来外面了？ 又往回走到几栋旧楼前，黄海川停下来看了看，并没再看见那身影，也只能作罢，要是进楼去的话，他没地方找，如果是走到外面的主街道去了，这会街道上人来人往的，想找一个人也不容易，要是钻进旁边的商店里去，那就更没得找了。 站了一会，黄海川也没打算再找，他跟蒋琬也不算熟，只是对这个遭遇颇为不幸的女人有些同情罢了，刚嫁过去的第一天，老公就出了车祸伤及下体，不仅残废了一只脚，还成为了性无能，脾气也变得反复无常起来，蒋琬不仅要经常遭受老公的打骂，还要受到来自公公的骚扰，因为不能人事，男方家为了传宗接代，婆婆在知道公公对她骚扰后，竟是警告她不能声张出去，而丈夫对此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黄海川当时听到这些，端的是觉得不可思议，这种事或许不少，但黄海川还是头一次碰到。 若非在夫家有这样的遭遇，或许蒋琬也不会为了从陈全青那里获得弟弟的医疗费而答应陈全青的要求来跟自己上床，虽然黄海川并没真的跟她上床，但对这个女人却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最后还帮了她从陈全青那里得到事先讲好的十万块报酬，而最后，陈全青还是因为企业污染以及报复、殴打举报村民导致村民伤残的犯罪事件而被判了刑，黄海川并没因为陈全青找女人要来贿赂他而放过他对方一马。 想想这些往事，都是他还在溪门当县长时的事了，他最后会知道蒋琬的音讯还是因为蒋琬特意留给他的那封信，只说要离开小县城，南下闯荡，她一定要成功，信里面，她感谢了他对她的帮助，说将来一定要报答他，但从那时起，黄海川也没对方的消息，再加上没啥交情，黄海川也忘了有这么个女人，眼下突然在南州碰到，黄海川的惊讶也就可想而知了。 虽然刚才只是看到一个侧脸，黄海川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那个人肯定是蒋琬，除非天底下真有长得那么像的女人，他和蒋琬接触的次数也就有限的几次，但印象绝对深刻，一个女人爬到自己的床上说要跟自己那啥，任何一个男人想没印象都难。 “算了，也有可能真是长得相像的人。”黄海川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这事，蒋琬说要南下闯荡，不见得就是来南州，南州在南方几个大城市当中并不算是最发达的，蒋琬去羊城的可能性倒是大一点，不见得就会来南州，应该也不会有那么巧的事，黄海川脑袋里想着，手机也响了起来，邱淑涵已经过来，问他在哪。 “你在外面路口等我，我马上到。”黄海川笑道。 第739章 走出小巷子，黄海川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刚才站的一栋旧楼下，一个人正站在四楼和五楼楼梯中间的转角平台上，一双眼神正深深的凝望着他，她就是蒋琬，留给家人一封书信，只身要南下打拼，只为圆自己的梦想，她也想成为女强人，而不是一辈子只呆在农村的一个井底之蛙，她想过自己的人生，不想再当那个受气的小媳妇。 蒋琬对曾经帮助过她的黄海川心存感激，他在她眼里是如此的完美和高高在上，走之前也写了一封信给黄海川，蒋琬曾多次幻想着自己能成功，能打拼成女强人，有一天能骄傲的抬起头走到黄海川面前，能有资格和黄海川目光平视，这些都是她的梦想，也是她打拼的动力，说是一缕执念也不为过，她知道黄海川是一个好官，并不会瞧不起普通的老百姓，但她只为了让自己也站得更高一点，不至于那么卑微。 “我现在要是被他看到，估计就成了笑话了。”蒋琬苦笑了一下，她刚才就是无意中看到黄海川，才发愣了一下，看到黄海川的目光朝她看去时，她才惊慌的走进小巷子，她就住在这里面的一栋旧楼房里，生怕黄海川跟进来，她一口气爬上了四楼。 站在楼上，她能清楚的看到黄海川刚刚站在楼下四处张望的场景，她借用墙体掩护，没让黄海川看到，她觉得自己现在没脸见黄海川，记得当时写给黄海川的信，她曾说过要怀着梦想打拼，希望自己昂首挺胸的站在他面前，现在要是让黄海川看到，那无疑成了一个笑话，她来南州一两年了，身上只揣了一千块的她扣除过来的车费后就剩下几百，完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身无一技之长，她完全不知道要干嘛，那一刻，她也才知道孤身一人打拼有多么的不容易，想要有所作为，更是天方夜谭，为了生计，她现在酒店给人打工，当服务员，那样有包吃住，一个月还有一两千的工资，暂时解决了生计问题。 在酒店干了几个月，因为懂得一些做账，她以前就是在陈全青的塑料厂里当过土会计，所以蒋琬便报了一个会计培训班，工作之余去上课，充实自己，幸运女神也挺眷顾他，酒店要招会计，她毛遂自荐，酒店的那名财务经理竟也答应让她试试，但一开始的工资也只有两千左右了，尽管只多了几百块，但蒋琬毕竟踏出自己的第一步了，她不用再干服务员，起码从最底层往上走了一步，心里那颗梦想的种子又发芽了一点。 好景不长，蒋琬并没在酒店里干多久，当初的那名财务经理愿意让她一个服务员出身，只有初中学历的她试试，那是因为对她抱有非分之想，蒋琬长得不差，在农村里就属于出水芙蓉那一类的，有一种天然的美，那是不经雕琢和修饰的美，和那种化过精致妆容的美女完全不一样，男人对她产生非分之想并不奇怪，事实上，她在当服务员的时候，也没少被一些比较流氓的客人骚扰，被人嘴上占便宜是常有的事。 那名经理不时的骚扰她，蒋琬都尽量忍让，只为了保住来之不易的工作，但对方最后变本加厉，越来越过分，甚至要求跟她上床，否则就要辞退她，蒋琬个性强硬，干脆就辞职，对方才软了下来，说是要给她升职，给她加工资，从威胁变成利诱，但蒋琬铁了心离开，那个时候，蒋琬来这座城市已经一年了，一年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添置的她，辛辛苦苦攒了两万块钱，而这一座城市，对她依然陌生。 不知道干什么工作，蒋琬本想再去找个会计工作，整整想了两个晚上，蒋琬觉得给人打工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自己辛苦一点，累一点，或许还能有希望，索性也不再去找工作，想着要自己单干，但只有两万块钱，之前也没任何做生意的经验，她又能干什么？ 有一些日子，蒋琬成天在街上晃荡，到处看看自己是不是可以开个什么小店，不需要多少成本，找了好久也没找着，眼看着不工作也不是办法，终于有一天，蒋琬看到一个小饭店要转让，小饭店就在她现在住这栋小楼下，两条主街道的中间，地段其实还算可以，但生意却不怎么好，因为很多逛街的人并不会走进这小巷子里来，那饭店老板也是看生意没法做，所以要转让，转让成本也不高，只要两万多块。 店面只有一小间，里头除掉厨房用的地方，只能摆五张小桌子，然后就是店门口可以再搭几张桌子，这样看来，其实也不便宜，但因为外面就是两条热闹的主街道，所以老板非得这个价格才肯转让，蒋琬钱不够，最后还是打电话回家向家里要了一万块，因为当初从陈全青那里拿来的十万块报酬费里，他弟弟住院并没有全部花完，蒋琬心里想着赚了钱一定要加倍给父母，咬咬牙也就接下来了这个小饭店。 蒋琬并没有接着卖快餐，之前的店老板也是做快餐生意，但生意并不好，蒋琬自己虽然也会炒菜做饭，但那不见得就能经营起一家快餐店，再加上前车之鉴，蒋琬盘下店面之前就认真思考过了，别出心裁的卖面线糊，溪门县的面线糊还是很有地方特色的，蒋琬也能做一手地道拿手的面线糊，干脆就做这个，一来是成本低，二来，蒋琬瞄准的早晚两顿的生意。 这几栋旧楼里住了不少像她一样的打工者，这些人早上为了赶着上班，喝一碗面线糊，吃一根油条，方便快捷，关键是蒋琬也对自己做面线糊的手艺挺有信心，这不，蒋琬这下还真走对路子了，经营第一个月，扣除掉八百块的租金，竟然赚了三千多，虽然是她起早摸黑赚的辛苦钱，但蒋琬却是高兴得睡不着觉，自己给自己打工跟给别人打工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最起码蒋琬看到了未来，看到了更大的希望。 话说回来，蒋琬认为自己还没成功，她现在只是一家小面线糊店的老板，她觉得自己这样还没资格站到黄海川面前去，所以她没敢见黄海川，要不然，当她听说这座城市新来了一个市长，叫黄海川时，蒋琬曾经失神了好一会，确认此黄海川跟彼黄海川是同一个人后，蒋琬更是一夜失眠，但黄海川来南州市已经快一个月了，蒋琬从没有动过去找黄海川的念头，她只想努力努力更努力的奋斗，有朝一日，她也能自信十足的站在黄海川面前。 目视着黄海川远去，蒋琬无声的叹了口气，她还要努力，她不能垮下，面线糊店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她现在利用面线糊的优势兼营起了快餐，取得了以前那个老板没有取得的成功，但也更累了，以至于她这几天累倒了，昨天坚持了一天后，今天终于扛不住了。 蒋琬下午抽空去医院看病，排队了很久，人家医生都快下班了，才轮到她，抓了一大堆药回来，医生说她没啥病，是劳累过度所致，建议她多休息，要多吃些补品，营养要跟上，蒋琬又怎么能休息得下，现在生意好起来了，她请了个大妈帮忙，又多请了一个厨师，其余的全部自己忙，别看一个小店有三个人忙已经很多了，但其实事情一大堆，蒋琬通常都是一天到晚没日没夜的忙，有时候大半天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我一定能成功的，四五年不行，十年八年总可以的。”蒋琬握着拳头，但一想到最近频遭工商局和卫生局的检查骚扰，蒋琬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些吸血鬼，无非是嫌每个月孝敬的钱不够，想要多多加钱，但她赚的是辛苦钱，把钱都拿去孝敬那些人了，她一个月下来都赚不了多少，她又哪里舍得，但不孝敬，那帮人能把人折磨疯，她又没钱没势，根本不敢说啥。 黄海川走出了小巷子，压根不知道后面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直至他消失在巷子外，蒋琬才收回了目光，转身走回了自己的租屋，楼房很破，胜在房租便宜，她租的小单间，一个月也才两百块钱的租金，没有比这对蒋琬来说更好的了，她只需要便宜的，不需要好的。 黄海川离开小巷子，很快就看到邱淑涵站在前面的路口，还不只邱淑涵一人，孔瑜萱也跟了过来，黄海川走上前，笑着朝孔瑜萱点了点头，“孔小姐。” “黄市长，听说您今天碰到枪击案了，没事吧。”孔瑜萱一看到黄海川，就关切的打量了起来，她是从邱淑涵那里知道的。 “没事，要是有事，我现在可就没法站在这里了。”黄海川耸了耸肩。 “没事就好，我看淑涵刚接到电话的时候吓得小脸都白了，听到你没事才放心。”孔瑜萱打趣着两人，“看来黄市长和淑涵两人是伉俪情深，今天晚上，我是出现得有点多余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孔小姐，瞧你这话说的，多个人吃饭才更热闹点。”黄海川笑道。 “就怕我成了电灯泡，影响了你们的二人世界。”孔瑜萱掩嘴轻笑，“你们俩要是不介意，我还想多带个朋友过来呢。” “那敢情好啊，有朋友就尽管带过来啊，我还怕人少呢。”黄海川不在意的笑了起来，“说实话，我还以为今晚你们整个基金会的人都会过来呢，淑涵，你没让他们过来，不怕他们又出点啥事。” “都是成年人，哪里会那么容易出事，再说了，昨晚是个例，他们今晚也没打算去酒吧玩了，有的要去逛街，有的在南州有同学的，要去找同学玩，各有各的安排，干脆让他们自由活动。”邱淑涵笑道。 黄海川笑着点头，一旁的孔瑜萱插话道，“黄市长，那我可真要带个朋友了哦。” “你就尽管带吧，能带几个带几个。”黄海川笑道。 孔瑜萱笑着大声说好，很快就打了个电话，不多时，一个年轻男子就过来了，孔瑜萱笑着给黄海川和邱淑涵介绍，是她朋友，正好在这附近。 “黄市长，久闻你的大名了。”年轻男子笑着和黄海川握手，姿态不谦不卑。 黄海川淡然的笑了笑，和对方握手时，感受到对方手上那厚厚的一层茧子，黄海川颇为惊讶，看对方的样子，平日里应该也是养尊处优，手上怎么会有那么厚的茧子。 似乎是看出了黄海川的疑惑，年轻男子笑了笑，特意解释道，“黄市长，我平日里就喜欢到射击馆去玩射击，经常玩枪，这手上就起了茧子了。” “我说呢。”黄海川点了点头，并没在意。 第740章 几人在附近找了一家特色餐馆吃饭，黄海川经过孔瑜萱介绍，也才知道年轻男子叫郑明远，是从海峡对面宝岛过来大陆经商的，家境殷实，和她、林晴都是在美国读书的时候认识。 “黄市长，明远可是位枪械发烧友，他在国外就没少收藏枪支，那些硬邦邦冷冰冰的枪都是他的心肝宝贝，比对什么都着紧，要回来的时候必须割舍那些枪，他都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几人在包厢里坐下后，孔瑜萱笑着对黄海川说道。 “咱们国内毕竟和美国不一样，枪支要是可以合法买卖，这社会乱套了。”黄海川笑了笑。 “国情不一样，国内实行枪支管制是很有必要的，我也是十分认同的。”郑明远笑道，顿了一下，郑明远突然道，“黄市长，听说咱们市里从昨晚到今天早上，不到24小时的时间里就发生了三起枪击案？” “是有这回事。”黄海川点了点头，“咱们实行枪支管制都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放开管制的话，那就更乱了。” “嗯，黄市长说的有道理，这事的确是太让人震惊了，我来南州也有一两个年头了，以前南州给我的印象都是治安很好，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郑明远说道。 “我看还是别说这个了，咱们是来吃饭的，不聊这种影响心情的事。”孔瑜萱笑着插话，又状似开玩笑的说道，“明远，你在南州开公司，现在市长可就在你眼前呢，你可得抓住机会巴结了，别人可没这个机会。” “瑜萱，你要这样讲，那我可不好意思留在这里吃饭了。”郑明远苦笑道。 “郑先生是做什么生意？”黄海川好奇的问了一句。 “我自己开了家软件公司，规模不大，刚够糊口。” “哦，是在软件园那边？” “是的，就在那边，前年来南州考察，觉得这里的软件行业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再加上政府的支持力度也大，我觉得可以有所作为，就干脆在这里扎根了。”郑明远笑道。 “扎根好啊，我们南州就欢迎像你这样高技术人才来创业，我在这里可以给你透个底，市里也在追求产业结构转型和升级，未来的一个五年规划，会重点加强对高新技术企业的扶持，以后市里对高新技术行业的支持力度会越来越大，可能还会加大投入对一些高新企业进行财政补贴，南州市绝对是一个适合你们这种技术人才创业的地方。”黄海川笑道。 “是嘛，那就更好了，听黄市长您一句话，我都信心百倍了。”郑明远笑了笑，转头看了孔瑜萱一眼，两人的眼神交流就跟热恋中的男女没有两样。 “瑜萱，有情况哦。”邱淑涵笑眯眯的望着两人。 “淑涵，乱讲，我和明远只是普通朋友。”孔瑜萱赶紧否认。 “瞧瞧，我都没说你俩有什么，瑜萱，你这是着急的解释什么呀。”邱淑涵笑着和孔瑜萱开玩笑，眼神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 晚饭吃完，已经是八点多，孔瑜萱和郑明远一块离去，黄海川和邱淑涵则是沿着小路散步着，黄海川鬼使神差的又从那小巷子里进去，邱淑涵疑惑道，“怎么走这里来了。” “反正没事，随便走走。”黄海川笑道，边说话边看了看左右，虽然只是下意识的一种行为，但也可见黄海川内心深处是认为自己看到的那个身影是蒋琬。 黄海川两人沿着街道散步，另外离去的孔瑜萱和郑明远则是来到了海边，两人也跟情侣一样，在沙滩上牵手漫步着，旁边的人一看，也只会认为他们是一对情侣。 这个时间点，海边的人仍然不少，三三两两的情侣或坐在沙子上，或踩着柔软的沙子漫步，遥望着海上的星空，听着海浪声，吹拂着海风，没有比这再惬意的事。 孔瑜萱和郑明远一直走到了远处，边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两人才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这时候，两人脸上看不出任何情侣的样子，两张脸，并没多少感情。 “其实你昨晚干一次就行了，第二次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你这样做很危险。”孔瑜萱淡淡的开口道。 “做了第一次也不差第二次了。”郑明远咧嘴笑了笑，脸上有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更有着一种轻视和不屑，“大陆公安也没啥了不起嘛，昨晚那个省厅的估计被我吓尿了。” “你这样很容易暴露自己。”孔瑜萱有些不满，“再加上今天这一次，连续三起枪击案，已经引起了公安部门的高度重视，他们要是尽全力去办一个案子，那是很可怕的，你别小看了他们，你出事不要紧，要是让组织有任何一丁点暴露的危险，你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 “是嘛，那我倒是拭目以待了，看看这大陆公安有多么了不起，嘿，蓝月（林晴）当时给了黄海川一枪，怎么也没见大陆公安能破得了案？到现在还连个屁都查不出来，哼哼，如果他们要是真能抓到我，那我就认栽了。”郑明远不屑的笑了起来，“小萱萱，看样子你好像对我的死活一点都不关心呀，哎呀，真让我太伤心了，亏我还一厢情愿的对你有好感呢。” 郑明远说着，伸出手就要去摸孔瑜萱，孔瑜萱眼神一冷，冷冷的盯着郑明远，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郑明远瞬间也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悻悻的笑了一下，把手放下，道，“小萱萱，你这眼神能杀人了。” 孔瑜萱没有理会郑明远嘴上对她的称呼，神情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你的死活不会有人关心，同样的，我的死活也不会有人关心，组织只会关心我们对任务的执行度，我们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又哪里算是人。” “啧，走上了这条路，就没有后路可退了，往前走还能看到光明，退一步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反正我在看开了，而且我很享受现在这样的生活，虽然咱们见不得光，但除了完成组织的任务，组织对我们也没多大的约束，咱们照样还可以享受生活嘛，美酒美人，岂不快哉。”郑明远和孔瑜萱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态度，看向孔瑜萱时，郑明远眼里有些狂热，“小萱萱，我可是对你垂涎好久了，啥时候能够跟你颠龙倒凤来着。” “你要是想死尽管来。”孔瑜萱一脸淡然，话中杀机毕现。 “哼，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自己人呢，你说你执行任务的时候，有时候也得和人那啥，便宜我一次又怎么样。”郑明远很是流氓的说道，说着话，眼神一直很小心的看着孔瑜萱，话到最后，郑明远双手一撑地，往后一个腾空就躲开了孔瑜萱，他毫不怀疑孔瑜萱突然的一击能把他击出内伤来。 “你别忘了，我在组织里的级别比你高，你最好别一再挑战我的底线。”孔瑜萱眼神冰冷，翻脸就会杀人。 “你的级别是比我高，但别忘了，我不归你这一组，哼，这次的行动，我自己也有见机行事的权力，你没权过问。”郑明远脸色也冷了下来。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为了组织的大计，多动些脑筋，别只会用你下面那肮脏的臭虫思考。”孔瑜萱针锋相对。 “男人要是没有下面那臭虫，女人思春了怎么办。”郑明远笑眯眯的说着，“小萱萱，说实话，我挺好奇你在床上会是什么样子……不说了，不说了，你当我是在放屁，真没劲，连一点玩笑都不能开。”郑明远说到最后直接跑了起来，孔瑜萱已经有动手的架势。 “你的行动虽然不归我管，但我也好心奉劝过你了，你好自为之吧。”孔瑜萱转身离开。 ……… 京城，一桩人事调动正在悄无声息的运作着，当中组部的一个电话通知到南海省省委组织部时，涉及到南海省的一个干部任命已经正式确定下来。 京城人氏，张正，35岁，调任南海省兴安市常务副市长，主持市政府日常工作。 第741章 第二天上午，黄海川刚到办公室，办公室副主任肖远庆就走了进来，肖远庆每天早上都会第一时间到黄海川的办公室来请示一天的工作安排，今天也和往常一样，只不过，昨天的枪击事件，肖远庆今早突然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这会跟黄海川请示完工作后，肖远庆就欲言又止，琢磨着要不要跟黄海川说下情况。 “远庆，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干嘛。”黄海川一眼就看出肖远庆的迟疑，不悦道，“你现在还不了解我的脾性吗，以后在我这里有话就说，别遮遮掩掩的。” “黄市长，主要是这事有些那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和黄市长您说。”肖远庆苦笑了一下，他又何尝不知道黄海川是什么样的性格，但他要说的事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跟黄海川说吧，难免会被认为不稳重，但要是不说吧，肖远庆又觉得这事有人在后面兴风作浪。 “该说就说，远庆，你要明白你的职责。”黄海川盯着肖远庆，一脸严肃，不管是肖远庆和秘书黄江华，两人不仅扮演着他心腹的角色，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充当他的耳目，黄海川不可能自己了解市里的任何风吹草动，这时候，两人就要肩负起这个任务，有什么事情，两人经过筛选后，觉得该向他汇报的，就得及时向他汇报，尽管黄江华目前还在他的考察中，但黄海川对背景简单的黄江华但还是很满意的，心里已经当成自己人看待。 “市长，是这样的，昨天您不是和林虹一块从酒店出来吗，这才过了一个晚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些风言风语了，说您和林虹的关系不清不楚的，还有说林虹在南州市欺行霸市啥的，在市里有靠山，这靠山可能就是黄市长您……总之，就是各种各样的流言都有，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乱传，都是不着边际的事，像您是林虹的靠山啥的，简直是乱扯吗，您才来南州多久，竟然还有人传这样的谣言。”肖远庆将事情说了出来，很是气愤。 “有这种事？”黄海川皱起了眉头，肖远庆的话还真是让他意外，他和林虹从酒店出来，还发生了枪击案，这本是一起非常严重的恶性案件，没想到竟会有人不关心案子，反而盯上了他和林虹在一块的事，还传出了这种谣言，神色阴沉，黄海川冷声道，“是谁在传这种话？” “我是早上刚到办公室里，正好听见几个工作人员无意中在议论这事，我还严厉批评了他们，问他们是谁先传的，他们说也不知道，也是听人说的，我又了解了一些情况，我怀疑是有人在故意散布这些对您不利的谣言。” “哼，这种幼稚之极的谣言，有人会信吗。”黄海川冷笑。 “黄市长，虽然没多少人会真的相信，但古话说的好，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传的人多了，难免就会以假乱真了，有些虽然很不靠谱，但个别还是有让人发挥想象空间的，特别是机关大院这种地方，很多人就喜欢胡乱八卦，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都不知道会传成啥样。” 肖远庆说到最后，声音都小了起来，他的意思其实很明显，黄海川和林虹一块从酒店出来，哪怕两人只是清清白白的吃饭，但也阻止不了那些八卦之人猜想，问题还是黄海川和林虹原本应该不会有什么关系才对，怎么会走到一块了，这事连肖远庆都纳闷，他并不知道黄海川和林虹私下有交易，所以肖远庆心里也是疑惑的紧。 有人说黄海川和林虹两人是在酒店里开房干嘛干嘛来着，还有其他各种八卦，再加上这事很有可能在背后做推手，谁也不知道会这些风言风语是不是会越演越烈，但不管怎么样，可千万不能小瞧了流言这种东西，传到了老百姓中间，可能又被抹得更黑了，再加上现在社会矛盾激化，老百姓仇富仇官的思想相对严重，黄海川作为市长，一旦名声被弄臭了，想要再恢复就没那么容易了，虽然黄海川有背景，不用在乎去那些谣言，但要是成天被人在后面骂，谁也不爽不是。 而肖远庆之所以觉得要跟黄海川说一下，也是想提醒一下黄海川，如果只是单纯的被人乱传还没什么，要是有人在背后做推手，那就得警惕了，起码要找出这个躲在背后的敌人，不怕明刀明枪，就怕背后暗箭伤人。 “远庆，你既然认为有人在背后故意散播这些谣言，那你有什么看法？”黄海川除了一开始脸色难看，现在表现得很平静。 “市长，这事还真不好说，我是……我是觉得只要是对您不利的，恐怕不少人都乐意看到，至于谁会去做这种事，那就不好推断了。”肖远庆也是没法猜出是谁会干这事，以他个人的看法，黄海川在南州市的敌人不少，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想要看见黄海川倒霉的人不在少数。 “市长，我或许知道是谁在干的。”这时，黄江华的声音传了进来，从门口走进来的黄江华听到了黄海川和肖远庆的话，稍加一想，黄江华就知道两人是在讨论什么事了。 “江华，你听到了什么？”黄海川挥了挥手，示意黄江华也坐。 “市长，我有个朋友正好在卫生局工作，他说他昨天下午就在他们局里听说您和那林小姐一块从酒店出来，是和林小姐在酒店开房那啥的来着，据说这话是从他们局长口里说出来的，很快就传遍了卫生局，今天早上，咱们市政府这边也有很多人讨论，估计是从那边传过来的，而且肯定有人在恶意传播。”黄江华说道。 “卫生局？”黄海川眉头一皱，一时想不起卫生局局长是谁，他只知道卫生系统这一块是副市长童正楷分管的，转头看了肖远庆一眼，问道，“卫生局局长是谁？” “卫生局局长是曾高强。”肖远庆答道，和黄江华交流了个眼神，肖远庆也说道，“市长，江华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曾高强和陈老书记家有特殊的关系，他是陈老书记妻子的侄子，市长您让公安局将陈达飞拘留了起来，还不让人来讲情，是不是那陈老书记不满了？曾高强和陈老书记家有那种关系，他传出那种谣言也就不奇怪了，只是不知道是他那样干的，还是有人让他这样做的。” 第742章 肖远庆没敢把话说全，但也有暗指陈同进的意思，这位前任市委书记可是个护短的角色，特别是对陈达飞这个宝贝儿子，晚年得子，不知道宠成啥样了，肖远庆都听闻过不少陈达飞的事，飞扬跋扈，胡作非为。 “原来是跟陈家有关系。”黄海川恍然，随即冷哼了一声，“只是给那陈达飞一个治安拘留算是便宜他了，陈家还没完没了了，真以为他们陈家在南州市就是天王老子，谁也不能管吗。” “黄市长，陈家在南州市毕竟是风光过的，以前陈老书记还在位时，陈家私下里更是被人称为南州市第一家族，陈家人在南州市横行霸道也没人敢管，以前还听说过有警察敢管事的，最后却被撤了职，开除出公安队伍，有那样的前车之鉴，之后更是没人敢管了。”肖远庆摇了摇头，黄海川刚来，或许还不了解陈家在南州市的影响力，肖远庆觉得有必要说一说。 “市长，即便是陈老书记现在退了，咱们这市里上上下下受过他恩惠提拔的干部不在少数，多数人还得买他的面子，而且陈老书记之前在省里就有很好的人缘，和省里不少在位的领导仍然保持着良好的私交，所以陈家还是很风光的，陈老书记退了，陈家人依然是被人当成不能惹的存在，您这次让公安局抓了陈老书记的宝贝儿子，不知道陈老书记跳脚成什么样了，关键是他现在还没出声，我觉得这才是最可怕的，你说他要是发下火，拍两下桌子，那倒是没啥事，但陈老书记那边愣是没听说传出什么，这才更让人觉得奇怪。” “这样的家族，就是权力的寄生虫。”黄海川愤声道，“以前没人敢摸这个老虎屁股，这次我就摸了，不仅这次，以后只要是陈家的人敢乱来，我见一个逮一个，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在我这里，谁也别想凌驾于法律之上。” 肖远庆和黄江华两人听得黄海川如此说，也只能苦笑了一下，黄海川的性格他们也算是十分了解了，敢做别人不敢做之事，对于强权，黄海川同样敢于挑战。 “你们先去做事吧，这种流言蜚语先不要管它，既然大致知道谁在背后搞鬼，那就先让他们闹腾去吧，我看他们能蹦跶多久。”黄海川冷笑，他对言语中伤一点都不在意，行得正坐得直，他和林虹没那关系，黄海川就一点都不担心。 “市长，那就任凭这些谣言乱传？”肖远庆担忧道。 “我们看不到的，别人想传我们也没办法，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种事管不了的，越管越让人以为是真的，恐怕还中了别人的圈套。”黄海川摆了摆手，谣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谣言背后的人，既然知道了是谁，黄海川心里并没多大的担心，那曾高强既然敢先传这样的谣言，回头他自会收拾他，就算是陈同进的亲戚又怎么样，黄海川收拾起来照样不会手软。 肖远庆和黄江华离去，黄海川便不再去想这事，看了下时间，黄海川昨天约了省纪委书记谭正今天见面，谭正已经答应了下来，黄海川10点要到省纪委去一趟，按说一般的干部平常都不愿意到省纪委去，对于干部来讲，纪委这个部门就是个火坑，被纪委请进去了就完蛋了，没事也不会到省纪委去。 黄海川本来也不至于跟省纪委有啥接触，但这次从林虹那里得到了李浩成的违法违纪的证据，黄海川却是打算亲自走一遭了，这一趟，还必须他自己去，事关重大，由不得半点马虎，否则黄海川也不会直接约了谭正。 一个市长直接约省纪委书记见面，这其实并不符合办事程序，这就跟越级汇报的性质一样，但黄海川此刻也顾不得这些了，特事特办，黄海川不亲自见谭正，他也不放心，谁知道他通过正常程序将记着李浩成违法违纪的那个小本子交上去，消息会不会走漏，而且那样对林虹也不利，有些人可能会通过笔迹找到林虹头上，黄海川只有亲自交到谭正本人手里，才能放心。 九点多的时候，黄海川正要出门时，手机响了起来，大舅子邱义打来的电话，黄海川忙接了起来，笑道，“二哥，大清早的惦记着我，不会是有啥好事吧，我今早出门还听见喜鹊在叫呢。” “去你的，少给我扯蛋，还喜鹊呢，你咋不说麻雀。”邱义笑骂了一句。 “二哥，那你找我总不会是坏事吧，要是坏事，我立马就挂电话，您当我没接电话。”黄海川开玩笑道。 “坏事没有，好事也没有，倒是有个不算坏事也不算好事的消息要告诉你，不过我不说，估计你很快也会知道。”邱义在那头笑了笑，“张正那小子从政了，从国企跳到地方政府去了，还跟是你一个地方，他调到兴安市去当常务副市长了，上面已经把招呼打到地方省委组织部去了，再走个形式流程，他就该走马上任了。” “张正调到兴安市当常务副市长？”黄海川愣住，惊讶道，“他不是在国企里挂了个职务混日子吗？” “是那样没错，不过你也不是不清楚，有关系背景的人，想从国企调到地方政府去，又不是什么难事。”邱义笑着撇了撇嘴，“他老子没直接给他弄个市长，算是够低调了，估计也有磨砺他的意思，他也不需要干出多大的政绩，只要不犯大错，升任市长是稳稳的事，要是能干出点政绩的话，那估计得满世界宣传了。” “这年头，还真得是拼爹时代。”黄海川无奈的笑笑，张正这个副总理公子不好好的过他的逍遥日子，竟然也会想从政，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海川，你这话是不是把我也骂进去了。”邱义在那边哼声道。 “没有的事，二哥，我哪会说您。”黄海川笑着解释道，心说还真是不经意间连邱义一块说进去了，邱义和张正一样都是高干子弟，无非是谁的来头大点，两人本质上并没啥区别。 “这年头，不仅拼爹，有的拼老婆，有的拼同学，各种拼，你小子也别羡慕别人，自己偷着乐去吧。”邱义在电话里不客气的说了一句，他和黄海川说话直来直往，彼此都了解对方，也不用担心这话会伤黄海川的自尊。 “对对，我就拼了个好老婆。”黄海川乐呵呵的说道，这也没啥好否认的。 “行了，不跟你扯淡了，我倒是挺期待张正能在地方上干出什么，等着看他笑话呢，你小子争气点，别输给他了，你在追求邱淑涵的时候赢了他，现在也得在工作上赢过他，你俩虽然不在一个城市，但南州和兴安紧挨着，要是南州的发展输给了兴安，那你这个市长就丢人丢大了，你别让他把风头抢去。”邱义大咧咧的说了一句，随即挂了电话。 第743章 挂掉电话，黄海川还愣神了好一阵，这张正放着好好的逍遥日子不过，竟然跑来混官场了，偏偏还跟他在同一个省，这倒是有意思了，兴安市和南州市毗邻，两个城市还都靠海，对外出口贸易发达，在南海省十个地级市里，兴安市的经济发展程度仅次于省会南州，是南海省十分重要的一个城市，以前曾也有过兴安市市委书记兼任省委常委的情况，这足以说明兴安市的重要性，只不过这一届的兴安市市委书记并没有兼任省委常委，这其中的一些情况，似乎跟省里的斗争有关。 黄海川边想边往楼下走着，张正调到兴安市去当常务副市长，恐怕要盖过市长的风头，倒是邱义刚才在电话里所说，张正在地方上能干出些什么来，这也令黄海川挺期待的，张正之前没有任何政府工作经验，在国企挂名了一个副总也属于不管事的那种，只是在里面占个位置，享受个级别待遇而已，平常就是忙自己的事，黄海川有听邱义说过，张正以前自己搞过金融和外贸生意，少说也有好几亿身家，借用家里的关系背景，想亏钱都难，如今看来，张正是钱捞够了，开始想弄个官帽子当当了。 “嘿，有个高干老爸就是比别人少奋斗几十年。”黄海川撇了撇嘴，这就是特权阶层的好处，别人可能一辈子都奋斗不到的位置，对他们而言，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而且可以无视干部任命程序。 想了想，黄海川也懒得再去琢磨这事，话说回来，他也是一个幸运儿，要是没有跟邱家攀上关系，他就是奋斗个几十年，恐怕还是在政研室里，到五六十岁的时候，顶多捞个正处级待遇，还不是实权的那种，至于那种实权的处级干部，想都不敢想，如今却也是成了一市之长了，他也算是超常规的越级提拔了，和张正比起来，其实他也没资格说张正什么。 “小李，去省纪委。”黄海川上了车，吩咐李勇道。 车子到了省纪委门口被拦了下来，门口的岗卫一丝不苟的进行着检查和登记，同时还要打电话到内部确认黄海川是否约了纪委内部的人，哪怕黄海川今天坐的是市长专驾的小号牌车，在这里依然要被拦下来，纪检部门相对于其他机关单位来说，无疑是检查最为严格的部门之一，当然这也只是相对而言，如果是省委省政府的小号牌车，到了这里，门口的岗卫怕是拦也不敢拦，直接放行。 省纪委书记谭正站在办公室的窗口居高临下往下望着，黄海川从车上下来时，谭正冲抬头往上望的黄海川点了点头，黄海川连忙点头回礼。 快步往楼上走去，进了谭正的办公室，受到省纪委办公氛围的影响，黄海川的脸色也很是严肃，“谭书记，冒昧打扰，还望谭书记不要见怪。” “黄市长不必这样讲，你既然有重要事情要当面见我，那我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得靠后排不是。”谭正朝黄海川笑了笑，并没有一般人想象的那样，纪委书记就该是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那般，相反，谭正脸上的神色很温和，和普通人没啥两样，如果不是坐在这间省纪委书记的办公室里，恐怕在外头也不会认出他就是省纪委书记。 谭正的玩笑话也让黄海川放松了不少，脸色缓和了许多，在谭正的示意下，黄海川也坐了下来，谭正似乎也颇好茶道，走了一遭功夫茶，谭正笑道，“黄市长，来一杯，尝尝我这里的茶叶怎么样。” “谭书记，您让我这不懂喝茶的人来品尝，那真是对牛弹琴了。”黄海川笑着端起茶抿了一口，好茶叶和坏茶叶他还是分得出来的，因为茶叶泡出来的味道就差远了，但要他再细品的话，他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这喝茶就跟人生一样，要慢慢细品。”谭正笑了笑，“这人一生，酸甜苦辣，五味陈杂，要知其味，只有自己身入其中，喝茶也一样，要把自己融入到这茶里，才能品出其清香。” “谭书记高论，您喝茶已经喝出意境来了，我连入门都算不上。”黄海川笑着摇头，这番话并不是特意恭维，就冲着谭正喝茶还能讲出这道理来，黄海川就真心佩服，不过黄海川今天来可不是想和谭正喝茶谈茶道的，将剩下的茶一口喝完，黄海川已经琢磨着要开口。 “黄市长，喝茶可不是这样喝的，囫囵吞枣，一口见底，那样再好的茶也浪费了。喝茶也能看出一个人的心境，黄市长现在有心事，难怪静不下心来。”谭正笑着瞥了黄海川一眼，“好了，我就不和黄市长多扯了，黄市长急着说正事，我也好奇什么事能让黄市长亲自跑一趟。”谭正说着，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好，那我也不多废话了。”黄海川点了点头，将小日记本拿了出来，郑重的递给谭正，“谭书记，您先看看。” 谭正疑惑的接过了小日记本，黄海川郑重的样子已经引起了他的好奇，更别说今天黄海川亲自跑过来见他，谭正心里没有半点惊讶是不可能的。 翻开日记本的第一页，刚看了两眼，谭正眼睛就眯了起来，小日记本第一条写着‘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李浩成收了某某人一百万’，光看到这第一条内容时，谭正脸色就变了一下，可见其心里的震惊。 接着往下看，所记的内容都是跟第一条一样，记着李浩成违法违纪的事，连李浩成应酬的时候接受别人的性贿赂，跟女人那啥的事都有，看得谭正眉头大皱。 只看了一小部分，谭正便将日记本合上，脸色凝重的望着黄海川，“黄市长，事关重大，恕我问一句，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谭正这话无疑是有话外之意，这小日记本里的内容都是手写的，也没有其它别的证据，如果单凭这样一个日记本就去查一个省管干部，那就有些儿戏了，要是随便一个人杜撰些内容写省长干嘛干嘛，那岂不是得查省长去。 “谭书记，出于对那爆料人的保护，我不能说出她的名字，她自己也有要求，希望能对她的身份保密，她不希望受到骚扰，我能跟谭书记说的是，她是李浩成很亲近的一个人，所以日记本里的内容，基本都会属实，我不敢说妄下断言说每一条内容都是真的，但我相信她没必要作假，我在这里也愿意以个人名义为她担保。”黄海川认真道。 黄海川的话让谭正震动了一下，盯着黄海川看了一会，谭正一脸严肃，这时候的他，终于是有了纪委书记的威严，那眼神能看得人心里发怵，好在黄海川问心无愧，也不怕和谭正对视，黄海川可以想象那些问题干部在谭正这种眼神的注视下，恐怕连站都站不稳。 “黄市长，你是认为我们纪委会对爆料人的安全造成威胁吗？”谭正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情感，和刚才还能和黄海川开玩笑的样子判若两人，而此刻的谭正，才是谭正工作的时候真正的状态，这是他真实的一面，只就事论事，并不针对人。 “谭书记，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有人会走漏消息，虽然我相信省纪委的人，但有些事情是不可控的，意外往往就出现在我们觉得不可能的时候，所以我不得不谨慎，还望谭书记您见谅，这也是为了保护爆料人。”黄海川诚恳道。 “好吧，我可以不追问你爆料人，不过李浩成是常务副市长，你让我们查这样一个重量级的省管干部，总不能光凭着一份手写的笔记本吧，最好还是得有相应的佐证。既然那爆料人可以知道这么多内幕，他是否能提供一些别的证据？”谭正说道。 “这……”黄海川一时也被谭正问住，昨天林虹只是给了她这么一个笔记本，倒没说还有没有别的东西，不过想来林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李浩成身上装录音器，那肯定是有录音资料的，但林虹昨天并没有说，这倒令黄海川奇怪。 迟疑了一下，黄海川说道，“谭书记，这里面的内容记得这么清楚，难道还不足以让你们省纪委立案调查吗？就算是查李浩成是草率了点，但也不一定非要一来就查李浩成吧，这日记本里记的内容还涉及到了其他人，那些向李浩成贿赂的人，省纪委难道不能查吗？他们要是承认，那不也证实了这日记本记的内容都是真的。” “查是可以查的，其实只要收到这样一个日记本，哪怕不是你亲自送来的，我们都会重视。”谭正深深的望了黄海川一眼，“但正因为是你送来的，所以我才会想要更确凿的证据，我想黄市长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黄海川愣了一下，和谭正对视了一眼，黄海川并不笨，很快就明白谭正的意思，因为这是他送来的，所以谭正才越发重视，而与此相对应的是，谭正必须更加慎重的对待，并且多考虑其他因素，南海省乃至南州市的特殊政治环境让谭正多了一些思虑，这里面是否会有政治倾轧的斗争，黄海川身为市长，李浩成是常务副市长，两人阵营不同，黄海川是否有借机报复并且清除异己的动机在里面？这些都是谭正要考虑的，所以谭正才格外重视。 “谭书记说的没错，我也不拍胸脯说自己没有私心，相信我要是那样说的话，谭书记也不见得会相信，还会觉得我虚伪，但我想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出于公心，只要是违法违纪的干部，我们的态度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零容忍。” 黄海川正视着谭正的目光，他也不怕和谭正开诚布公的谈，要说完全没私心，黄海川也不敢说，但要说他只是为了打击报复清除异己，那黄海川敢摸着良心说没有，假如李浩成没问题，相反，非常的清正严明，那么，对于这样的对手，黄海川就算是再讨厌对方，还是会敬重他，将对方当做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而不是采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两人的目光宛若在空气中擦出了火花，黄海川坦然的目光让谭正脸色逐渐柔和了下来，干了这么多年的纪委工作，谭正早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干部有没有问题，谭正不敢说一看一个准，但能在他的目光注视下还泰然自若的，谭正还是很少见的，关键还是黄海川跟他对视的眼神毫不示弱，这让谭正大为惊讶，下面的官员面对他的时候，还没有一个敢跟他这样对视的，对黄海川的胆色，谭正心里暗道了一声好小子，对黄海川这个年轻的市长，愣是生出了几分好感。 第744章 一场无声的眼神碰撞渐渐落幕，谭正收回目光，黄海川也松了一口气，他把自己该说的都说了，谭正是什么样的态度，那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对方是堂堂的省纪委书记，心里面是什么想法也不是他能主导的。 “这小日记本先放我这吧。”谭正拿着本子冲黄海川示意了一下，“等下我给你写张单子，证明我收过你这个日记本。” “写单子就不用了，要是连谭书记您都信不过，那我就不会来找您了。”黄海川笑道，听谭正话里的意思，八九不离十是答应要调查这个案子了，这让黄海川心里暗喜。 “这不是信不信得过的问题，而是必须要这样，该遵守的流程还是要遵守的，单子给你一张，我们纪委这边也要有一张备案的。”谭正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 “那好吧，谭书记坚持的话，那就照谭书记说的。”黄海川点了点头，这样做也好，要不然日后出了什么变故，省纪委这边说没有从他手里收到过这样的笔记本，那他就死无对证了，如今有谭正写的接收单子，那也算是有个证据，再者，这是谭正自己提出来的，照章办事，黄海川嘴上说不用，但心里还是赞成这样做的。 谭正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拿笔写了两张一样的字条，一张拿给了黄海川，道，“黄市长，你过目一下，我这里还有一张一样，我会交给办公室的人拿去备案。” “谭书记写的就不用看了，我对谭书记您是绝对相信的。”黄海川笑着将纸条折了起来，也没真的去看，他心底对谭正还是信任的，从谭正的做派来看，对方的行为也很光明磊落，收下纸条，黄海川脸色也轻松了很多，笑道，“谭书记，那您的意思是准备立案调查了？” “你为了这事亲自跑一趟，还把这么一本小日记本送到我面前，我要是装作没看见，你回头是不是该骂这个我纪委书记尸位素餐，玩忽职守了，不配当这个纪委书记了？”谭正淡淡的笑着，从翻开看到小日记本里的内容后，谭正就不可能当做没看见，之所以想问黄海川还能不能提供别的证据，无非是出于谨慎，但黄海川拿不出来，谭正也不可能真的不去管。 “我就知道谭书记您深明大义。”黄海川笑了起来。 “怎么，要是我说不查，那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又该变成了跟那些贪官同流合污沆瀣一气的国家蛀虫了。”谭正故意板起了一张脸。 “谭书记您说笑了，我可不敢有那样的想法，您要是不查，那肯定是有您的顾虑。”黄海川笑哈哈的说着，这种时候，他是万万不能承认，何况他还真没那样的想法，谭正要是不查，他也不至于去认为谭正自身不正。 “好了，这么重要的案子，我要尽快做出安排，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要送客了。”谭正站了起来，笑道。 “那我就不打扰谭书记做事了。”黄海川站了起来，谭正直接说送客，黄海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对方这种直来直往的脾气也符合他的性格，况且黄海川也清楚谭正急着要安排李浩成案子的调查事宜。 “对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从那爆料人那里多获取一些证据，这样有利于案子的调查，至于爆料人是谁，我也不想追问了。”黄海川临出门前，谭正叫住黄海川道。 “谭书记，我尽力，要是她手头有其他证据，我一定尽量劝她拿出来。”黄海川点头道。 从省纪委出来，黄海川迟疑了一下，上车后便吩咐李勇道，“小李，去第一医院吧。” 谭正刚才的话，黄海川多少还是记在心上的，一来去医院看看林虹，二来，黄海川也想知道林虹手上是否有什么相关的证据，她日记本里的内容是通过在李浩成身上放录音器以及其他手段获得的，那手上应该会有录音资料以及别的证据才是。 第一医院，林虹此刻正和严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严俊比她小两三岁，18岁去当兵，一直到了二十四岁才退役，在部队期间，更有幸入选过特种部队，后来因为手臂负伤才退回原来的部队，而后就退役了，回到地方，没什么学历和技能的严俊也不知道做什么工作，最后只能去干了保安，后来看到一家保镖公司的招聘，严俊才去参加了面试，在特种部队服役过的他经过第一关面试就被特招了进去，以前手臂落下的老伤在左臂，对他整体的个人能力并没多少影响。 这些情况都是林虹从严俊嘴里套出来的，不善言辞的严俊根本就架不住林虹套话，有时候更是被林虹逗得面红耳赤，这对于从来都是一张冷漠脸庞的严俊来说，简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而林虹，似乎也以此为乐，看到严俊脸红时，两只眼睛笑得都眯了起来，似乎格外的开心，乐此不疲的逗着严俊。 黄海川刚进来时，正好看到林虹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笑道，“林小姐什么事这么开心，我在楼下都能听到你的笑声了，看来林小姐心情不错。” “还行，有这么一个小正太给我逗弄，我当然高兴了。”林虹笑着瞥了严俊一眼，严俊被说得一脸窘迫。 “林小姐，他好像也不比你小多少，你也好意思叫人家小正太。”黄海川笑着看了看尴尬的严俊，之前见到的那一脸冷酷的样子已经荡然无存，“林小姐，你小心他被你吓跑了。” “哼哼，我跟他们公司签订的合同还没到期，他敢跑，那我就告他，看他赔不赔得起违约金。”林虹眯着眼睛，得意洋洋的看着严俊。 “合着人家不仅要保护你的安全，还得让你逗弄，看来这个保镖可不好当，也对，现在是保镖，说不定以后就变成别的角色了，林小姐说是不是？说不定我到时候还能讨杯酒喝。”黄海川开起了林虹的玩笑，林虹现在对严俊生出了一丝好感，他要是还看不出来就是眼睛有问题了，恐怕也就严俊后知后觉的的还不知道情况。 “黄市长。”林虹娇羞的白了黄海川一眼，生怕黄海川把话说白了，可转头看看严俊，此时的严俊愣是没半点反应，林虹又忍不住气得翻了翻白眼，骂了声呆子。 “你俩谈吧，我到门外守着。”严俊也不知道黄海川和林虹话里有啥意思，感觉像是跟他有关，呆得不自在，干脆走了出去。 第745章 林虹见严俊出去了，扫了黄海川一眼，笑道，“黄市长今天该不会是专程到医院来看我的吧。” “怎么，有什么好奇怪的，林小姐给了我不少东西，我来看你有啥奇怪的，林小姐可别把我想得那么没良心。”黄海川笑道。 “是嘛，那我可真受宠若惊了，黄市长昨天已经来看过我一次了，今天又来，我可真的诚惶诚恐了。”林虹笑了笑。 “我就说林小姐这双眼睛比谁都毒辣，看来一点不假。”黄海川笑着摇头，“实话实说，我今天来也是有点事，当然，看看林小姐你恢复得如何了，也是我的目的，刚才听见林小姐笑得这么开心，我就知道林小姐不仅身体恢复得快，精神上恢复得更好。” “有啥事就说吧，不过我是想不出我还能有啥事能帮上黄市长了。”林虹疑惑道。 “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林小姐，之前你除了给我的那个小日记本，还有没有别的证据？比如你说你在李浩成身上装过录音器，那日记本里的内容很多也是依据录音记下的，不知道那录音资料还在不在？”黄海川直话直说。 “哦，原来是这事。”林虹点了点头，“录音资料倒是有，昨天我只带了日记本出来，那录音资料被我藏到别的地方了，黄市长要是需要，等我出院后可以拿给黄市长。” “林小姐放在什么地方？要是方便的话，我可以派人去拿。”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兴奋，他就知道林虹手上应该会有。 “不行的，我放在指纹保险箱里，没有我的指纹，打不开的。”林虹摇头道。 “那好吧，等林小姐出院后再拿给我，我有需要。”黄海川点了点头，本想说能不能这一两天就拿，但一看到林虹还躺在病床上，话就生生的憋了回去，林虹现在还是个病号，他要是急着赶人家出去拿，他就有些没人性了。 “黄市长，我那个小日记本一条一条的清楚记着，从上面着手去查，不是很容易吗？怎么，难道那样还不行？”林虹不解道。 “可以的，但如果还有证据的话，可以加快案子的进度，我想林小姐也希望李浩成的案子办得越快越好吧。”黄海川看了看林虹，林虹现在应该是最不希望看到李浩成如意的一个人，她想摆脱李浩成，李浩成如果还在位上，多多少少会对林虹产生威胁，哪怕李浩成最终没有采取行动报复，林虹自己肯定也会有这样的担心。 “不错，我是最希望李浩成早点进监狱的。”林虹神色淡然，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门关着，但林虹能看到严俊的身影在门外走来走去，心狠手辣的林虹，眼神里竟是有一丝温柔，“本来我不想走到这一步的，但现在却是不得不这样做，我要彻底摆脱李浩成，不希望以后再受到他任何一丝一毫的骚扰，又或者是威胁。” “放心吧，李浩成要是想报复你，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这可是我答应你的。”黄海川笑道，安慰着林虹，林虹现在已经彻底变了一个人，黄海川也衷心希望林虹能过上自己想要的平淡生活。 “明天或者后天吧，我看看能不能出去，如果可以，我这两天就把录音资料交给你。”林虹说道，知道是为了加快办案的进度，林虹也恨不得早点将资料交给黄海川。 “别急，你现在还是先好好休息要紧，这是枪伤，又不是刮刮擦擦的小伤，别不当回事，要是落下病根了，以后你自己就知道苦了。”黄海川笑道，现在反而是他要林虹多休息几天。 “我看情况吧，医生早上查房时还说我恢复很快，应该没啥大碍了。” “就算恢复得快，也得多休养，也不急那一两天了。”黄海川笑了笑，促狭的看了林虹一眼，“林小姐，你现在可不是只为自己一个人过了，还得为心上人多想想哦。” “黄市长，你又为老不尊了，亏你还是个市长，好歹注意下自己的形象。”林虹娇嗔道，脸上有着别样的风情，特别是看向门口时，脸蛋散发着惊人的光彩。 “我只是实话实说，这跟什么形象没关系，不过我看你那心上人保镖好像对感情方面的事反应很迟钝，看来你要努力了，说不定要上演一出女追男的好戏了。”黄海川笑道，看着林虹此时不一样的风情，黄海川心里暗叹了一声，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却是青睐严俊这样一个小保镖，这严俊还真是走了桃花运了，说是被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也不为过，但一想到自己，黄海川登时就苦笑了起来，他自个才是真的癞蛤蟆吃天鹅肉。 “黄市长在想什么，又是傻笑又是摇头的。”林虹奇怪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没啥没啥。”黄海川尴尬的笑了起来，要是让林虹知道他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他这市长都没半点形象了，“林小姐，那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黄市长忙自己的事去吧，你这大市长日理万机的，可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林虹笑道。 “那行，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林小姐怕是想在这里享受二人世界了。”黄海川不正经的笑了起来，半点没有市长的样子。 就在黄海川在医院的时候，省纪委，抽调了纪委内部一小部分精干人员参加的小型会议在省纪委一号会议室里举行，省纪委书记谭正亲自主持会议，调查李浩成的专案组正式成立，由省纪委副书记肖庆元担任专案组组长。 此时的南州，临近中午，十一点左右，而大洋彼岸的纽约，正是前一天晚上的十一点，今晚的纽约，夜微凉，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下雨。 李浩成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飘着的小雨，李浩成的心情也格外的惆怅，不时的轻叹着气，这对一直以来顺风顺水仕途得意的李浩成来说，同样是鲜有之事，以往在他脸上，能看到的只有春风得意和意气风发，鲜有能看到他长吁短叹的时候。 “看来不能在国外耽搁了，必须得尽快回国了。”李浩成神色阴沉。 电话响了起来，李浩成不用看也知道是来自国内的电话，看了下号码，李浩成接了起来，“什么事？” “李市长，省纪委已经正式立案调查你。”电话那头，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说什么？”李浩成差点没将手机丢到地下去。 “省纪委已经立案要调查你。”对方重复了一遍。 “什么时候的事？”李浩成脸色发白，听到纪委两字，李浩成脑袋轰隆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刚刚的事，才刚开完会，肖庆元亲自担任调查组组长，他们手上目前已经掌握了你的一些违纪资料，我看到是一个小本子，但不知道记了什么。” 李浩成听着对方的话，呆呆的拿着手机，竟是一时忘记了说话，只知道拿着手机发呆，看着远方，李浩成思绪一片胡乱，整个人已经傻掉。 第746章 李浩成良久没有出声，拿着手机的手臂更是已经无意识的垂了下来，整个人呆呆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身体仿佛已经没有了支撑的力量，随时都会软倒下去，可想而知，这个消息对李浩成的冲击有多大。 “李市长，你还在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如此叫唤了两三声，李浩成似乎才有了动静，手臂微微动了动，李浩成那有些涣散的瞳孔终于重新凝聚起了焦点，将手抬了起来，重新把手机放到耳旁，李浩成深吸了口气，他的额头，不知不觉竟是已经渗出了一丝细密的汗珠，脸色，在那灯光的照耀下，更显得苍白，“怎么突然立案调查我？谁做的这个决定？” “这我就不清楚了，案子是谭书记亲自提出来的，八九不离十就是他拍板的，省纪委里也只有他才能拍板这样的大案子，至于是否还有更上面的领导，那我就不知道了。”对面的人摇了摇头，“对了，今天上午，黄海川来了一趟省纪委，我看他进了谭书记的办公室，不知道此次调查你跟黄海川是否有直接关系，我想，那小日记本是他交给谭书记的，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黄海川？”李浩成听到这个名字时，苍白的脸色中又多了几分阴沉，“那小日记本里都记了什么？你有机会看到吗？” “抱歉，我没办法知道里面的内容。”电话那头的人淡漠的说着，“李市长，你要没什么事，我先挂电话。”嘴上如此说着，可是还没等李浩成说什么时，电话已经挂掉。 李浩成嘴角扯动了一下，他已经无力去计较对方的行为，对方肯在这种情况下打电话给他通风报信已经是十分仗义了，至于现在有意的要跟他拉开距离，李浩成并非不能理解，被省纪委调查，可以说他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凶多吉少。 跟之前的风光不一样，现在，别人是避他如蛇蝎，此时此刻，李浩成如丧考妣，嘴巴动了动，并没有出声，但从那嘴型中隐约可以看出他默念的话跟黄海川有关，无疑，李浩成不会说黄海川的什么好话，此刻，用什么话也无法表达他的愤怒，他恨不得将黄海川大碎八块。 “黄海川，你真是太狠了，我们只是竞争关系，你却是要赶尽杀绝。”李浩成一口钢牙几近崩碎，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错，反而只认为是黄海川要用卑鄙的手段对付他，却不曾想自身有多少问题，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自己有了问题，才给了别人机会。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窗外的小雨在风中飘荡着，一阵冷风吹来，李浩成打了个哆嗦，后背，已是一身汗，外面在下雨，而他，在流冷汗。 这一阵冷风，似乎将李浩成吹得清醒了过来，脸色已经没有像刚才那样苍白，但依然没有什么血色，此刻，李浩成冷静了许多，尽管内心深处仍然充满恐惧，但起码大脑能够正常思考，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仔细过了一遍，李浩成脸色越来越难看。 手机还拿在手上，李浩成拨了一个号码，脸色很是复杂，有痛恨，有不解，更隐隐夹杂着几分痛苦和不甘。 南州市第一医院，陪同林虹在病房的仍是只有严俊一人，自始自终，林虹的家人都没有出现，因为林虹也没有通知他们，就连寡言少语的严俊都好几次好奇想问这个问题，但想到这不关他的事，也识趣的没有问，而林虹似乎以专门逗他为乐，常常让他面红耳赤。 “小严，明天我打算出院了，你觉得怎么样？”林虹脸上的笑容很是迷人，她刚刚才逗了严俊几句，说的是男女关系的一个笑话，还调笑了严俊几句，严俊竟是脸红得跟个小孩子一样，以至于林虹笑哈哈的说他不会还是初哥，啥都不懂吧，愣是把严俊说得差点就夺门而出，林虹登时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没人知道，林虹那是高兴、幸福的笑容，已经二十五六岁的严俊在男女关系上竟是如同一张白纸一样。 林虹心里乐不可支，心说自己还捡了个宝，只是眼下还只是她对对方有好感，严俊半点没有知觉罢了，至于严俊是否会喜欢她，林虹则一点谱都没有，别看她有着一张漂亮的脸蛋，更是有普通人十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但林虹心里竟也产生了患得患失的心理，如同初次有了心上人的小女生一样，林虹有兴奋，有羞涩，更有害怕被拒绝的想法，现在，林虹有了想提前出院的想法，潜意识里竟是要征求严俊的意见后才能决定。 “林小姐，你如果不想落下什么病根，还是好好的呆在医院里。”严俊不知道林虹心里的想法，听到林虹的话，刚才还被严俊逗得脸红的他瞬间就又恢复了一张冷冷的脸庞，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严俊语气缓和了许多，复又解释了一句，“林小姐，我自己就是受伤专业户，从在部队里服役到现在干了保镖，不知道已经受过多少伤，有些伤，如果治疗不及时，或者治疗不彻底，是会留下病根的，年轻的时候可能还看不出什么，一旦老了，受折磨的就是自己了，我当时所在那个部队的首长，以前就是参加越战时立功提起来的，他也是胸口受过枪伤，当时虽然救过来了，但没养好，又急着上前线去，最后落下病根了，现在他胸口的位置，每天都会隐隐作疼，有时候剧疼起来，更是要吃止痛药。” “小严，我说你别吓我。”林虹惊讶的张着小嘴。 “林小姐，我没有必要骗你，你是我的雇主，顾客就是上帝，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严俊摇了摇头，他所说的并非为了让林虹不要出院而杜撰出来的，而是确有其事。 “小严，咱俩的关系就只是雇佣关系呀？不知道是谁在家属签名的时候说是我老公的，哼哼，占我那么大的便宜，现在还好意思说这个。”林虹瞪着严俊，俏脸含春，只可惜严俊这时压根就没敢看林虹，只知道尴尬的笑着，说当时是情况需要。 “我不管是不是情况需要，你占了我的便宜，就没那么容易善了，你自个说吧，怎么赔偿。”林虹不讲理道。 “林小姐，你这纯粹是无理取闹。”严俊苦笑。 “你难道不知道女人都是不讲理的吗，要是你以前没见识过，我现在就让你见识了。”林虹得意洋洋的说着，“你小心我向你公司投诉你服务不到位。” “林小姐，千万别，你要是投诉了，我的工资会被扣的，我很需要钱。”严俊急道，愣是看不出林虹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你很需要钱？”林虹一怔，疑惑的看了看严俊，“当保镖的收入很低吗？你既然是你们公司里最优秀的保镖之一，那待遇应该不会低吧。” “待遇是不低，但我很需要钱就是了。”严俊摇了摇头，“这年头谁也不会嫌钱多不是。” “也是。”林虹笑了笑，深深的看了严俊一眼，并没有追问下去，她这两天光顾着拿严俊开涮，对严俊个人的情况也套得七七八八了，但却是忽略了一件事，她并没问过严俊家里的情况，或许对方家里很困难吧，林虹心里如是想着，已经有了打算，但并没告诉严俊。 第747章 “好了，开玩笑的，瞧把你给怕的，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林虹笑着瞄了严俊一眼，半开玩笑说着，“小严，我和你们公司签订的合同是一个月，这一个月后咱们就得一拍两散了，你说你会不会想姐姐啊。” “林小姐，你又来了。”严俊很不自然的笑着，脸也没之前那么红了，这一两天，林虹没少说这样的话来逗他，他的抵抗力似乎都增强了许多。 “好吧，那我不说这个。”林虹眼珠子转了转，道，“小严，要不这样，你从你们公司辞职吧，来给我当私人保镖，我雇你一辈子，你觉得怎样，而且保证你不会失业，你想想看，你在你们公司还会面临失业的危险，再说保镖这行业也是青春饭，年轻的时候能干，等你年纪再大点，就算是你还能干，你们公司也不见得会要你了。” “林小姐，那样是我占你便宜了，我不能那样做，就像你说的，保镖是青春饭，年纪大的人肯定是干不了的，你要是真雇我一辈子，那以后我老了，都没办法保护你的安全了，还白拿你的钱，那样的事我做不出来。”严俊认真道。 “哎呀，我说你……你真是个呆子。”林虹气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林虹转头一看，刚才还又气又笑的一张俏脸登时就变了一下，林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笑着对严俊道，“小严，我嘴巴突然馋了，想吃馄饨了，你去帮我买点吧。” “好。”严俊毫不犹豫的点头，刚站起来，又迟疑道，“可是这边？” “放心啦，这是医院，有什么不安全的，难不成你以为还有人会来害我啊，现在警察正满世界追捕那杀手呢，你以为他还敢出现呢，再说了，黄市长不是说外面还有便衣警察吗，你就放心去吧，外面的警察总不是饭桶。”林虹笑道。 严俊点了点头，走廊上有两便衣，他早就留意到了，从林虹被送进病房的时候就有了，到现在也没撤，看样子应该也是在保护林虹的安全，严俊也没再多说什么，出门去给林虹买东西。 看到严俊出去，林虹才轻吁了口气，看了下号码，林虹轻拍了拍胸口，平复着自己的情感，接起电话时，林虹的声音已经变得正常，“浩成哥，怎么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在国外都乐不思……” “为什么？” 林虹的声音被硬生生打断。 “什么为什么？浩成哥，你讲什么呢。”林虹刚才还特意挤出笑容的脸上也沉了下来。 “小虹，你自己说说，这些年来，我对你怎么样？”李浩成的声音有种无声的愤怒。 “浩成哥当然对我很好了，比我亲爹妈还好。”林虹说着往日里常挂在嘴上的话，这时候再说出来时，自己心里竟是有作呕的感觉，“浩成哥，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这个了。” “没什么，听说你受了枪伤了？”李浩成突然话锋一转。 “嗯，昨天被一神秘枪手打伤的，我还以为要下去见阎王爷了，没想到还能捡回一条命，浩成哥，你说你咋现在才打电话来关心我，我都以为你在国外玩得乐不思蜀，把我给忘了。”林虹娇嗔道，给她颁个影后的奖项丝毫不为过。 “我是在国外考察，不是在玩。”李浩成腮帮子抽动了几下，林虹此刻的话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愤怒，但却只能隐忍不发，“你昨天见了黄海川？” 林虹一下怔住，沉默了一会，林虹语气也变化了许多，道，“是见了黄海川了，没想到浩成哥的消息真灵通，在国外还能随时知道国内发生的事情。” “你见他干什么？”李浩成没理会林虹的话，冷冷的问道。 “没干什么，就是一起吃个饭。” “吃饭？你跟他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还会一起吃饭。”李浩成冷笑。 “有谁规定关系不好的人就不能一起吃饭的？”林虹声音也冷了下来，都走到这一步了，干脆撕破脸皮也无妨，何必再跟李浩成惺惺作态。 “好，好。”李浩成气得险些说不出话来，但他并没提小日记本的事情，如果真是林虹给黄海川的，那他这时候提，只会传到黄海川耳里，省纪委才刚立案调查他，他就知道消息，这无疑会害了那个通知他的人，这也是李浩成刚才突然跳转话题的原因。 “你今天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事？”这时，林虹反问，李浩成刚才开口的第一句话让林虹心里起了疑心。 “不错，有人看到你跟黄海川在一起，所以我要问一问，希望你不是背着我偷人。”李浩成故意混淆视听，刚才本是怒气冲冲的要打来质问，但李浩成并脑袋并没问题，他也知道自己该克制，有些话不能在这时候说。 “那是当然，这十多年来，浩成哥对我的好，我心里都一点一点的记着，我能有今天，全都是浩成哥你给我的。”林虹一字一句的说着，她这话，同样饱含着复杂的情感，她的幸与不幸，全都是李浩成带来的。 李浩成默默听着林虹的话，似乎能感受到林虹话里的复杂情感，李浩成正待说什么，门外有人开门进来，李浩成立刻将电话按掉。 进来的人是林晴，李浩成不用回头看都知道，转过身来，李浩成看了林晴一眼，脸色已经恢复如常，朝林晴笑道，“小晴，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浩成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有什么要我做的就直说。”林晴笑眯眯道。 “我想在短时间内弄一张美国的绿卡，你能帮我这个忙吗。”李浩成直说道，按说他想找关系办一张绿卡并不是特别难，但如今情况特殊，李浩成不得不求助于外力。 “想办绿卡太难，但怕是需要时间。”林晴颇有些为难。 “小晴，我相信贵集团有这个能力的，你们是美国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就算是移民局，也得给你们面子。”李浩成说道。 “好吧，我尽力。”林晴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李浩成，林晴笑道，“浩成哥怎么突然这么着急的想要弄张绿卡了？” “没啥，反正办了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不是。”李浩成笑道。 “是嘛，那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呀，以浩成哥你的身份地位，自己办一张也不是什么难事。”林晴嘴角往上翘了翘。 “那样太慢了，我想尽快办一张，时间越短越好，最好是这几天内。” “那可真是难住我了，不过我尽量就是。”林晴眼神从李浩成脸上扫了一圈，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诡异。 第748章 南州机场，机场的贵宾通道，从兴安市过来的几个干部和机场高层管理迎着一个男子从机场走了出来，男子年纪约莫三十上下，如果此刻黄海川在这里，当能认出来，男子无疑就是张正，此时张正被人众星拱月的从机场里迎了出来，一脸意气风发，和黄海川不同，张正喜欢张扬和高调，也很在意排场，今天兴安市过来的几个干部，是由市长李兵亲自带队，这个排场和规格，让张正很是满意，嘴上也没说什么客套话，反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 “这就是南州了。”从机场出来，张正看着这天，看着这地，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这里可以说得上是黄海川的地盘，而他说了这么一句话，无疑意义深长。 “南州是省会，发展势头一直都很快，不过咱们兴安也不差，这两年的经济增长率都超过了南州，经济总量一直都稳居南海省第二。”和张正走在前头的兴安市市长李兵笑着跟张正说道，他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要是南州没有省会城市的优势，早就被兴安市赶超了，因为省会城市的优势，省里的政策和资金都对南州有倾向性的支持，相比较起来，其他地市反倒是后娘生养的，没人疼没人爱。 “听李市长的意思，好像对咱们兴安市稳居第二感到很自豪？”张正瞥了李兵一眼，他已经很快融入了自身的角色，嘴上开始用‘咱们兴安’来称呼，“要我说，咱们就要有迎头赶超的信心和气势，省会城市怎么了，难不成咱们兴安就只能当老二？” “张正同志，我不是这个意思，市里的干部，谁都希望能有赶超南州的一天，但这毕竟不是短时间内实现的，南州市的经济底子好，又有省会城市的优势，我们必须正视这个现实。”李兵笑着摇头，心里颇有些不悦，张正对他这个一把手并没有半点尊重的意思，这让李兵很不舒服，张正的任命还没走完流程，所以还算不上兴安市的常务副市长，还没上任就表现出对他不尊重了，那上任以后还得了。 心里不悦，李兵却也只能憋着，脸上依然得对张正表现出一副笑脸来，事实上，从他今天决定亲自到南州来接机的举动来看，他就已经表现出弱势来了，一把手来给二把手接机，这本就是少见之事，李兵本也不打算来，但一想到张正的来头，李兵不来也得来了，委屈一下自己，和张正的关系打个好基础，这样也利于两人以后共事和合作，但这么一会相处下来，李兵对张正的性格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这让李兵心里暗暗担忧，这样一个个性张扬和强势的权贵子弟来给他当副手，两人能相处得来吗？ 张正不知道李兵心里对他的看法，即便是知道，他也嗤之以鼻，毫不在乎，对李兵的话，张正更是不以为然，“我来之前也做了点功课，不敢说对兴安市有百分之百的了解，但也自认为了解了不少，就我看来，咱们兴安市一点也不会比南州市差多少，要不是省里的资金和政策倾斜度太大，南州市早就被赶下了第一的位置，所以我对咱们兴安市两三年之内超过南州是充满信心的，到了兴安，我也要跟干部们这样讲，希望大家都能树立起信心，我们兴安哪一点比南州差了？我看就没有吗。” 张正这一番话说得李兵和身旁的人面面相觑，在场的可是还有几位南州机场的高层管理，他们当中不乏南州人，张正说这番话时简直是旁若无人，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别人的看法，更不怕这番话如果传到南州市高层以及省里高层的耳里时，会对他产生什么看法，这种话出自一位即将上任的常务副市长嘴里，显然是不合适的，这是政治上的不成熟和不稳重。 李兵苦笑了一下，并没回应张正的话，对方敢这样说，他可不敢跟着点头，想想也是，张正有那样的背景，底气自然比别人足，也难怪敢这样无所顾忌，只是李兵心里却对张正这样的性子很不看好，官场不比别的地方，层次不一样，游戏规则也不一样，张正纵使是有通天的背景，但到了下面，他就得遵守下面的游戏规则，如果乱来一通，那张正必也会受到体制内那无形规则的束缚。 “看来以后的日子是不好过了。”李兵心里哀叹了一句，听到张正要来兴安担任他的副手的时候，李兵是有喜有忧，喜的是有这样一个高干子弟来当他的副手，那么，他说不定能沾张正的光，张正利用自身背景和人脉关系去跑政策、走关系、拉投资，那么，张正做出来的政绩，他同样也有份，到时候张正要扶正，上面的人自然也不好意思亏待了他，说不定他能因此而高升一步，这是李兵欣喜的地方，而李兵忧的是张正整个人是不是好相处，如果张正压得他这个市长闯不过气，并且没有尊重一把手的态度，那他可就苦了，要是张正急着把他挤走，那他说不定就得灰溜溜的离开，这时候就甭想什么高升了。 眼下，初次见面张正给他的感觉很不好，李兵心想自己眼巴巴的亲自跑一趟过来接机，恐怕张正也不见得就会明白他特意交好的良苦用心了，这让李兵多少有些无奈。其实兴安市也有机场，作为南海省的第二大城市，兴安机场的规模同样不小，张正完全可以从京城直飞兴安，但张正还要先过来拜会几位省里的领导，所以就坐到南州的航班了，李兵也只好跑到南州来接机，这番姿态，委实摆得很低了，如今看来，张正并不怎么领这份情，也没因此对他这个市长客气一点。 南州市政府，市长办公室，黄海川站在窗前，他并不知道张正是今天来南州，但他也已经从省里得到消息，张正这两天就会到任，省里的消息比邱义告诉他的晚一天，但这无关要紧，重要的是张正到兴安担任常务副市长，黄海川知道，以后免不了一番竞争了，就算是他不想，也避免不了，而且上头恐怕也会有人拿他们作比较。 第749章 办公室外，敲门声轻响，肖远庆走了进来，“市长，您找我？” “远庆来了，坐吧。”黄海川转身走回来，朝肖远庆挥了挥手，自己也坐了下来，“远庆，基金会从京城各大医院联络了一个医疗专家组过来，可能今天下午会到，你代表市政府到机场去迎接一下，至于医疗组和咱们市医院的联系，还是由你去负责协调，他们的吃住安排，咱们市里也别寒酸了，只要不是铺张浪费，尽量给他们提供好的条件，这也是咱们的待客之道，人家毕竟也是万里迢迢的过来帮忙。” “好，这个我回头去安排。”肖远庆点了点头，他这个办公室副主任深受黄海川的器重，忙的并不仅仅是办公室的事情，往往还要兼顾黄海川额外吩咐给他的工作，肩上的担子不轻。 “怎么样，这些天忙大头村的事，累坏了吧。”黄海川笑着问了一句。 “还行，其实累一下更好，以前我有轻微的失眠，经常躺下后要好久才能睡着，有时候更是要吃颗安眠药才能睡着，最近倒好，失眠的症状一点都没了，每天回到家里，累得就想直接躺床上睡觉，坚持睁着眼睛洗个澡，栽床上就睡着了，脑袋里什么都不想。”肖远庆笑道，“没有比这更好的治疗失眠的方法了，吃药可还有副作用呢。” “是嘛，看来我得让你多忙几件事才是，彻底帮你治疗失眠。”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 “别，市长，我可没有三头六臂，您要是多吩咐几件事给我去做，那我就分身乏术了。”肖远庆看黄海川心情不错，也跟着开起了玩笑。 “好了，玩笑也开了，咱们说正事。”黄海川笑了笑，“你现在除了办公室的工作，就专心负责大头村的事就好了，村民的诉求，你要及时向我反馈，市里各个部门募集的那笔捐款，你也得先管着，账目必须清楚，每一笔支出都必须花在村民的治疗上，我会不定时的查账，要是我发现哪怕有一分钱的挪用，我都会找你算账，还有，市里决定对村民发的那笔补助，你要督促市、区两级财政尽快发下去。” “市长，您就放心吧，这是给村民治病的钱，一分一毛都不会浪费，要不然我自己良心都过不去。”肖远庆郑重的点头，只是想到财政局时，肖远庆不由苦笑起来，“市长，不管是市财政局还是区财政局，我说的话怕是都不管用。” “市里的通知已经发下去，你要做的就是催促他们尽快把补贴发到村民手上，这个过程，你要亲自监督。”黄海川一脸严肃，市里决定由市、区两级财政共同下发一定的补贴给村民，癌症患者每人暂时补贴两万块，这笔钱其实也不算特别多，大头村3000多人口，患癌人数大概几百人，这笔款项大概也就千万不到，对一个市级财政来说，并不是什么负担，更别说还是市、区两级财政共同承担，但市财政局在叫穷，南港区同样在叫穷，所以这笔款项什么时候能发到村民手上还是个未知数，尽管市里的文件要求是在五个工作日内，但市财政局乃至南港区怕都是会故意拖拖拉拉，他们未必敢真的不发钱，但肯定不会积极主动去做这事。 “市长，我会的，一定尽快让村民领到钱。”肖远庆点头道，心里有些苦笑，市财政局可没那么听话，黄海川这个市长目前还不大指挥得动财政局，至于南港区那边，不论是区委书记赵石明还是区长陈荣贵，都跟黄海川不是一路的，对黄海川也是阳奉阴违，肖远庆深知自己这个任务看似简单，其实很难。 “远庆，我知道事情不好办，但你也只能辛苦点了，能不能让钱尽快发下去，就看你的本事了。”黄海川看了肖远庆一眼，眼里寒光乍现，财政局这个摊子，他肯定也是要插手的，一个市长，连最基本的财权都没有，那还谈何威信，李浩成在财政局说的话比他这个市长管用，这种局面要是不改变，那他这个市长就很难建立起真正的威信来。 李浩成一旦出事，那么受益最大的将会是葛建明，黄海川心里暗暗想着，葛建明这个市委书记掌握着人事大权，将官帽子牢牢掌控在手里，而财权，葛建明就没法掌控了，财政局局长周方宇跟李浩成是一系的，葛建明也不敢将本地派逼得太狠，只要周方宇不敢拂逆他的意思，那么，葛建明也就让周方宇坐在局长的位置上。 黄海川甚至想过，葛建明和本地派似乎已经达成了一定的默契，彼此各守一摊子，届时李浩成若真的倒下，情况将会发生大的变化，葛建明绝不会放过对财政局的掌控，黄海川一一琢磨着这些，暗道自己要加紧布局，必须尽快在财政局安排自己的人，当然，省纪委要查李浩成，恐怕也会有一定的难度，李浩成毕竟是本地派重点扶持的一个干部，到时候怕是又少不了一番明争暗斗。 黄海川心里闪过了很多想法，边上的肖远庆自是不知道黄海川心中所想，兀自道，“市长，您就放心吧， 我就是天天到周局长的办公室门口坐着，也要让他尽快把钱发下去。” “嗯，这事交给你去做，我还是放心的。”黄海川点了点头，“对了，关于大头村的，还有一事，你也要去跑一跑，你去联系一下国土局，找一块适合安居的地块，作为建安置房之用，到时候要让大头村的村民全部搬出来。” “好，我记下了。”肖远庆拿笔快速在本子上记了起来。 “那也没啥事了，你去忙吧。”黄海川笑着起身，拍了拍肖远庆的肩膀，“远庆，这阵子辛苦一点，过了这段时间，我考虑给你加担子。” “市长，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肖远庆一愣，随即表态，虽然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但眼里还是闪过了一丝激动，黄海川这是打算提拔他了，哪怕他再心如止水，这时候也无法保持镇定，在这体制里小心谨慎的摸爬滚打，还不就是为了头上的那顶官帽子能越戴越大，他已经四十多岁了，要不是因为有了这次机缘，恐怕以后也就是在统计局里干一辈子。 激动了一下，肖远庆也知道自己要赶紧忙工作去，他能获得黄海川的青睐，除了是因为自己没有别的背景，主要也是因为黄海川对他的工作满意。 第750章 “市长，那我去忙了。”肖远庆躬了躬身，激动的离去。 接下来，黄海川在办公室里休息了一会，便离开了办公室，十点左右，黄海川要到卫生局去视察工作，这个行程昨天安排的，也是肖远庆和黄江华两人跟黄海川汇报四下乱传的谣言之后做出的安排，黄海川是否有到卫生局找曾高强算账的想法，只有黄海川自己清楚。 分管卫生工作的副市长童正楷，市政府秘书长江秉宣，办公室主任黄永刚等人陪同视察，卫生局局长曾高强早早带着局里的中高层干部在大门口欢迎着黄海川一行的到来，曾高强私底下传谣言，明面上，态度却是很端正，对黄海川这个市长不可谓不恭敬。 在卫生局局长曾高强等局领导的陪同下，黄海川一行人视察了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了解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药品、设备的贮存情况，黄海川发表讲话指出，卫生事业关乎民生大计，要求市卫生局认真总结全市卫生工作，市政府将加大对卫生事业的投入，规范管理，促进全市卫生事业的快速发展，让老百姓能真正享受到其中的实惠。 黄海川在发表讲话，一旁的曾高强心里却是嗤之以鼻，心说黄海川想加大对卫生事业的投入，诚然，这对卫生系统是好事，但也得等能管得了钱袋子再说，这时候说再多也不过是空话，无疑，曾高强对黄海川因为陈达飞被拘留的事对黄海川意见很大，他到陈家做客，也听到陈同进说了一些愤怒的话，眼下陈同进没有任何举动，任由小儿子陈达飞被公安局拘留，但这不代表着陈同进没有本事了，曾高强清楚这位已退休的姑丈还能有多大的影响力。 “曾局长，医院那边，你们卫生局要及时跟进，保证村民能得到良好的治疗。”从市疾控中心出来时，黄海川转头和曾高强说着，此时黄海川和曾高强说话的表情和平常没啥两样，也看不出黄海川对曾高强有啥不满。 “黄市长，我们局里向医院下发过文件，务必要保证村民能得到良好的治疗，老百姓的事无小事，关乎老百姓的生命安全，我们断然不敢马虎。”曾高强信誓旦旦道。 黄海川扫了曾高强一眼，状似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到医院去看看。” ……… 市区街道的一条小巷子里，此时卫生局执法人员正围在一小饭店门口，带头的一名区卫生局一执法中队的中队长，叫马江，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坐在小饭店门口摆的一张凳子上，马江嘴里叼着一根烟正在吞云吐雾。 两个执法人员想要走进小饭店，但却被饭店的女老板给拦着，饭店的门不大，女老板一人张开双手如同一个门神一样挡在门口，连个多余的人都挤不进去。 执法人员是想进去没收饭店的卫生合格证来着的，理由很简单，他们认为饭店的卫生不合格，影响市民的健康，所以要没收饭店的卫生合格证，同时还要罚款，饭店的老板自是不让执法人员进去，卫生合格证被没收的话，那她的饭店还怎么开下去。 “马队长，您来我的小饭店也不是一两次了，您看看哪里有什么不卫生的，我这环境虽然比不上那些酒店大饭店啥的，但我敢说卫生未必就比他们差，厨房每天都擦得铮亮铮亮的，其他的饭店我也不是没去看过，有的也不知道比我这小饭店脏了多少，怎么没见您去查，偏偏要来查我这小饭店。”女老板双手拦着执法人员不让进去，一边对那中队长马江喊道。 女老板颇有些愤怒的冲马江说着，殊不知，此刻马江正眯着一双色眼，在她身上滴溜溜的转着，特别是在那很有料的上围上，马江的目光更多时候是停留在上面，女老板张开双手，犹显得丰满，看得马江津津有味，听到女老板的话，马江这才收敛了下眼神，“别人的饭店怎么样轮不到你管，但你的饭店就是不干净，瞧瞧，到处飞的苍蝇，你还敢说你的饭店卫生吗？” “马队长，苍蝇是有，但也没你说的到处飞，我们小饭店就在巷子里边，周边卫生环境不是很好，这我也没办法，但我的饭店里已经尽可能的干净了，您何必为难我，我只是做点小本生意糊口，您为难我这么一个弱女子是何必呢。”女老板很是委屈，在她饭店七八米开外就是一个垃圾站，而小巷子里的整体卫生并不是特别好，这根本不能怪到饭店头上，相比较来说，她的饭店已经很清洁了。 “蒋老板，你就不要给我装可怜了，苍蝇就是细菌滋生出来的，你这有苍蝇就说明卫生不干净，我不管你说什么，本着对人民群众的健康负责，我们就要没收你的卫生合格证。”马江看着女老板，大义凛然的说着，那双眼睛依然在女老板身上的敏感位置转悠着。 无疑，小饭店的女老板就是蒋琬，蒋琬听着马江口中冠冕堂皇的话，差点没吐出血来，马江带着人到她饭店检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第一次是例行检查，但从第一次来过后，马江突然就隔山差五的带人来检查了。 起先，蒋琬都会塞点红包给马江，马江收下红包后，象征性的转一圈，就会带人离开，但蒋琬只是的小饭店也只不过是赚点小钱，哪里架得住马江三天两头的带人来检查，每次来要是都塞个红包，那她干脆也别做生意了，赚的钱都不够塞红包，再者，蒋琬也看出来了，马江这是故意捣乱来着，来一两次可以说是常规检查，但几乎是每隔一周就来一次，最近更是三四天就来一次，这要还是例行检查就见鬼了。 蒋琬到后面干脆也不给红包了，她也给不起，每次来最少都要塞个好几百的红包，一个月下来，红包都得塞好几千，饭店等于是没赚钱，她又哪里肯出这个钱，再者，她的饭店是合法经营合法赚钱，凭什么要受这帮凭着狼皮的无赖的骚扰，她向国家照章纳税，一不偷二不抢，反而要受这些国家拿着纳税人的钱财养着的人渣的骚扰，蒋琬咽不下这口气，而且她这是第一次出来打拼，脾气还没打磨掉，不服输，这帮人跟吸血鬼一样要钱，她就不给，她就不信对方真能不让她做生意，没想到她还是高估了这些人的良心了，对方就是真敢不让她做生意，要将卫生合格证收走。 “小王，小李，我说你俩是怂货吗，一个娘们挡在身前，你们就不敢进了。”马江呵斥着两个跟蒋琬对峙着的手下。 那叫小王跟小李的人一听马江如此说，也顾不得和蒋琬客气了，一人将蒋琬拉开，一人进去将卫生合格证从墙上给取下，至于蒋琬请的那个做事的阿姨以及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厨师，两人压根不敢做声，躲在一旁不敢阻拦，他们也没义务阻拦，毕竟只是给蒋琬打工的，并不是饭店的老板，没必要出来冒这个险。 “你们……你们这跟地痞流氓有什么两样。”蒋琬被推得倒在了一边，要不是靠着门墙，已经倒地，对这些人，蒋琬愤怒的控诉着，但她那几乎是含着血泪的怒斥，并没人理会，周遭围观的人，也只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有人无奈的叹气，除了报以同情，也没人敢站出来说什么。 “马队长，我只想问问你，那么多饭店的卫生你不去查，为何要来为难我这小店。”蒋琬扶着门框站着，眼里满含怒火，但她无能为力，只能怒视着马江。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查别的饭店？我们做事还轮不着你来说三道四。”马江高抬着头，斜着小眼儿，冷哼了一声，摆完官威，马江的眼神再次从蒋琬身上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最后收回目光时，马江很是隐秘的同自己一个手下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着马江一行人离去，蒋琬无力的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庞轻轻的哭泣起来，她不过是靠着自己的努力赚一点辛苦钱，为何却要受到这般刁难，一个女人独自出来打拼本就不容易，却为何还要受到这样不公平的待遇。 就在蒋琬哭泣时，旁边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蒋老板，别哭了，哭解决不了问题。” 蒋琬抬头一看，赫然是刚才执法队员的一个，还是个年轻小伙子，估计也是刚毕业工作不久，其他人都走了，这人却还是没走，睁着一双泪眼，蒋琬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这位兄弟，求求你们放我一马吧，把合格证还给我，我只是做小本营生的，你们就是想捞外快，去找那种大饭店不是更好吗。” “啧，蒋老板，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本着为人民群众着想才来检查的，是对广大市民负责，你想想看，你们这些饭店要是不卫生，受害的是那些吃饭的老百姓，我们身为卫生执法部门，敢玩忽职守吗？你说你这是怎么说话的，谁有见到我们收你红包了？”那名执法人员听到蒋琬如此说，眼睛都瞪了起来，“你就是说话做事都不够机灵，这才得罪了我们马队，要不然也不至于非要没收了你的卫生合格证。” “你…你们。”蒋琬气得说不出话来，她都塞了几千块红包了，对方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别你你我我了，蒋老板，你要是想拿回合格证，我给你支个招，要不是看在你这么可怜，我都懒得告诉你。”那名执法人员说着，神秘兮兮的蹲了下来，递给了蒋琬一张名片，“蒋老板，这是我们马队的名片，上面有他的电话号码，你晚上请他吃顿饭，我们马队要是答应出来，你就成功一半了，到时候要是在酒桌上让我们马队喝高兴了，你想拿回合格证不就是我们马队一句话的事情吗。” “真的假的？”蒋琬脑袋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接过名片，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对方。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我们马队就喜欢喝个小酒，今晚他肯定有空的，你别错过了机会，过了今晚，就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了，我们马队应酬很多的，你今晚得抓紧了。”那名执法队员小声道，末了，还不忘说一句，“看你可怜我才会帮你，别辜负我的一片好心。” 执法队员说完便快速离去，蒋琬一时愣在原地，难道还真的有好人不成？ 远处，卫生局的执法车上，年轻的执法队员快速的上了车，车子这才缓缓的开了起来，马江靠在座椅上，见对方上来，马江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怎么样？” “马队，我跟她说了，我敢肯定她晚上会出来。”年轻的执法队员拍了拍胸脯道。 “嗯，不错，你小子不错，以后我一定多多照顾你。”马江满意的笑了起来。 “全靠马队您栽培。”年轻执法队员赶忙拍着马屁。 马江笑眯眯的摆了摆手，领导架势十足，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容，想着蒋琬的样子，脑袋瓜子开始幻想了起来。 第751章 下班时候，邱淑涵来到市政府门口等着，看到黄海川从里面出来，邱淑涵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老婆来接老公下班，说吧，晚上准备请我吃啥？” “你想吃啥我就请啥。”黄海川笑道，招呼着邱淑涵上车，走到另外一边，亲自给邱淑涵开车门，还说着上车小心点，如今邱淑涵在黄海川眼里已经不是一般的金贵了，肚子里还有个小宝宝，这让黄海川格外着紧，而市政府门口的这一幕，也引得进进出出的人一阵侧目，除了惊叹邱淑涵的美丽，更好奇邱淑涵又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市长亲自开车门。 “哼哼，明显就是敷衍了事，没诚意。”邱淑涵不满意黄海川的回答。 “你想吃啥我就请你吃啥，这还叫没诚意呀。”黄海川苦笑着摇头，心里嘀咕了一声，难怪有人说女人麻烦动物。 “你应该说要请我吃什么，你这连想都没想，明显就是随便回答的，不是敷衍了事是什么。”邱淑涵翘起了嘴。 “我又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当然是你让你自己说了，想吃什么，我都请，这样也不行？”黄海川翻了翻白眼。 “当然不行，你得想出我要吃什么。”邱淑涵也有不讲理的一面。 两人说笑了几句，黄海川关心道，“今天到村里去，累不累？” “我又没做什么，都是下面的人在忙，哪里会累。”邱淑涵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放心啦，我现在还没那么金贵，还能蹦能跳的。” “别，你千万别给我乱来，走路都得给我慢慢走。”黄海川瞪眼道，看着邱淑涵那像小孩子一样的调皮笑容，黄海川一下就没了脾气，他其实知道邱淑涵可能还没做好当一名准妈妈的心理准备，心理上还没完全转变过来，跟平常没啥两样，压根就不像是一个刚怀孕的人。 “我要是想走快呢，黄大市长是不是要把我的双腿给绑起来了。”邱淑涵朝黄海川扬了扬小下巴，一副挑衅的样子。 “好吧，我败给你了，我是不敢对你发号施令了，但你自己要当心点，现在毕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黄海川无奈的笑了笑，自己这老婆的脾气也挺倔的，吃软不吃硬，迟疑了一下，黄海川有些担忧道，“淑涵，你能不到村里去就别去了，那里环境污染比较严重，对你这种怀孕的人来说不好。” “放心啦，去两三次没事的，咱们的宝宝也没那么金贵。”邱淑涵笑道，一点也不在意，她也知道环境会对胎儿产生影响，有不少畸形胎儿便是因为孕妇长期生活在污染环境里，但她也只是去几次而已，邱淑涵自己倒没啥担心，反倒是黄海川担惊受怕的。 黄海川听到邱淑涵这样说，也只能笑着点头，他的确是太过于紧张了，不再说这事，黄海川提及了张正到兴安市上任，“淑涵，张正调到兴安市担任常务副市长了，你知道吗。” “是吗？他不是自己开了几家公司，轻轻松松的赚钱，过得很是逍遥惬意嘛，怎么突然跑到体制里来了。”邱淑涵惊讶道，没人特意跟她说这个事，她还真的是不知情，这会乍一听黄海川说起，邱淑涵的惊讶可想而知，又道，“看来这男人结婚后的变化很大呀，他这才一结婚，就发生了这么的变化。” “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可以肯定的事，张正调到兴安市担任常务副市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黄海川笑了笑，随意猜测着，“说不定是张正他父亲想让他在体制内谋个一官半职，重点扶持呢。” “还真有这个可能，张家和杨家结成亲家，这杨家曾经也是顶尖的权贵家族，虽然已经没落了，但毕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高层的影响力依然不可小觑，而张家是崛起的新贵，他们缺的是底蕴，两家结亲，倒是互补，说不定张家的野心也起来了。”邱淑涵深以为然的点头，黄海川刚刚只是随意猜测，她却是认为有这个可能，对高层的了解，她比黄海川的了解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是那样的家庭环境中成长，耳濡目染。 “张正的父亲就算是野心再大，无非也就是谋求一个常委的席位。”黄海川笑道，话刚说完，黄海川就自嘲的笑了起来，那个位置已经是位于权力的金字塔最顶端，又有几人能跻身到那个层次？他这会说得轻松，但对那个席位，这辈子是想都不敢想，即便是老丈人邱国华，现在已经到了省部级的层次，又有邱家这样的大家族底蕴，将来也不敢说能成为常委一级的人物，那个时候，就要看邱老太爷是否还健在了，如若邱老太爷已经西去，那邱国中这个邱家力捧的第二代能否获得一个常委席位，还真是个未知数。 “我们还是别说这个了，还轮不到咱们操心这个事。”邱淑涵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倒是张正现在成了你的邻居，以他的性格，说不定会跟你较劲，你们两个相毗邻的城市，怕是会有一番竞争。” “那敢情好，没有竞争便没有动力，我等着他。”黄海川眯起了眼睛，信心十足，张正若是想和他较劲，那他也没啥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怕对方是老子好汉儿子狗熊，没有他父亲的一丁点儿本事。 “我看好你，老公，加油。”邱淑涵俏皮的朝黄海川眨了眨眼睛，而后又是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很是委屈的看着黄海川，“光说正事，你都还没说要请我到哪吃饭。” “你想吃什么？”黄海川一阵头大，他最头疼的就是这种事，要说请人吃饭，他还真没啥主意，特别是妻子此刻还故意挑剔来着。 “我不管，你拿主意，要是不让我满意，我就不吃了。”邱淑涵瘪着嘴。 “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嘛。”黄海川好笑的摇头，“你不吃可以，但也得为肚子里刚刚在成长的宝宝着想，你现在是一个人在替两个人吃饭，知道不。” 见邱淑涵干脆耍小孩子脾气的撇过头去，黄海川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要不去吃西餐？” “不要，我没胃口。”邱淑涵使劲的摇头。 “那要不中餐？”黄海川也没辙了，除了西餐，他也就知道说中餐。 “除了西餐就是中餐，我发觉你好像也就知道这两样。”邱淑涵回头白了黄海川一眼，看黄海川一副着急的样子，邱淑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咱们还是去吃中餐吧，看把你这个大市长给为难的。” “好好，就吃中餐。”黄海川如临大赦，让他说请吃什么又或者吃饭让他点菜，这可都是能难住他的大事，黄海川更宁愿多干几件工作也不会比这头疼。 两人来到了昨晚吃饭的那家店，店名通俗，口气也不小，就叫‘香飘四海’，不是什么大酒店，但是菜很精致，看店面的装修风格以及菜式的价格，走的也是高端路线，普通人到这里来也不舍得消费，黄海川几人昨晚吃过之后，对这家店做的菜倒是赞不绝口。 黄海川提议来这里的，邱淑涵一听，也就答应了下来，而黄海川昨晚在这附近看到一个跟蒋琬长得像的人，虽然不是很确定到底是不是蒋琬，但黄海川今晚又选择来这里，心里多少也有些受昨晚的影响。 停好车，黄海川让李勇到附近自个解决肚子，平常有饭局，黄海川都会让李勇一块上桌，但今晚是夫妻两人单独吃饭，李勇再来当个电灯泡就不合适了。 两人要了个二楼的小包厢，黄海川跟邱淑涵一块上楼，到二楼时，黄海川瞧见昨晚在外面见到的那个熟悉身影，愣了一下，但很快，那个身影推开一个包厢走了进去，黄海川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侧脸，但这次却是比昨晚近了很多，黄海川心想那不是蒋琬是谁，天底下不可能有长得这么相像的人呀，难道对方真的这么巧来到了南州？ “怎么了？”邱淑涵见黄海川有些发愣，问道。 “没事，好像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以前溪门县的，不过可能是我眼花了。”黄海川笑道。 第752章 雅致的小包厢，蒋琬和马江两人面对面而坐，蒋琬不时的低着头，浑身不自在，因为马江一直盯着她看，那眼神让她很不舒服，蒋琬几次都想离去，但形势比人强，为了自己那小店能够开下去，更为自己那梦想的种子能够生根发芽，蒋琬不得不留下来，哪怕是她此刻有多么的不自在，她都告诉自己要强忍着。 “蒋老板，你请我吃饭，总要拿出点待客之道，你这一直低着头，又是一声不吭的，哪像是请人吃饭的呀。”马江眯着自己的小三角眼，看着蒋琬笑道，那眼神怎么瞅都有点别的意思在里面，也难怪蒋琬会觉得不舒服，因为马江的眼神很有侵略性，流露出来的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想法，这也让蒋琬有些后悔自己主动请马江出来吃饭了，那最后没走的年轻执法队员给她支这个招，不见得就是可怜她，恐怕就是眼前这马江的意思。 “马队长，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您笑纳。”蒋琬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大红包从皮包里拿出来，那里足有五千块钱，这是她辛苦赚的血汗钱，但为了让这些吸血鬼满意，她不得不低这个头，她也希望这次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让马江别再带人去为难她的小店，如果五千块能解决此事，蒋琬就算是不舍，但她也认了。 “啧，蒋老板，这时候还谈啥钱，多俗气，你看我像是那样的人吗。”马江斜瞥着桌上那个大红包，撇了撇嘴，没人不爱钱，他同样嗜钱如命，当了个执法中队长，要不是能用出来检查的机会捞点外快，就他那点工资，压根就满足不了他的开支，不说别的，他跟她老婆的房子有五套，有的还在还贷款，钱要从哪来？这些都不消多说。 但这次，马江的目的无疑不是求财，要说一开始检查那些餐饮小店的卫生只为捞点外快，但到了蒋琬的店里，见到蒋琬的人后，马江就动了别的心思了，他前几次也收了蒋琬的红包，但那无非是故意刁难蒋琬，只要把蒋琬逼到一定份上了，那他最后说出目的，蒋琬也才能乖乖的顺从不是，所以之前的那些为难，只是为了铺垫，眼下蒋琬又封了个大红包，马江虽然爱钱，但这会并不是很在意，一双眼珠子只顾着在蒋琬身上转悠。 “马队长，我只是赚点辛苦钱糊口，这钱已经是拿我的积蓄凑出来的，还望马队长您能高抬贵手，不要再为难我的小店。”蒋琬没敢看马江的眼睛，目光在这包厢里四处飘着。 “蒋老板，你是听不明白我的话还是咋的，我都说了不是为钱，咱们俩谈钱就伤和气了。”马江心里头那个腻歪就别提了，心说你这个小娘们怎么就这么不上路，又不是刚踏入社会的小女娃，至于连这点暗示都不懂，非得老子挑明了说不成。 “马队长，那您何苦为难我的小店，我那小店的卫生，马队长您应该是有谱的，一点都不差。”蒋琬说到这，声音也小了许多，悄悄的看了马江一眼，生怕这话触怒到对方，她虽然对对方充满愤怒，但人家有权有势，还能拿捏她那小饭店的生死，蒋琬就是委曲求全也得忍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蒋老板，我说你这是请我吃饭吗，就你这样子，咱们这饭还怎么吃，真是倒胃口，一点意思都没有。”马江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因为蒋琬说着说着就要掉眼泪了，这让马江很是不爽，最见不得女人流眼泪，他姓马的不是善人，对女人的眼泪不会可怜，只会烦躁。 “好好，咱们先不说这个，吃饭。”蒋琬强挤出一个笑容，看着这一桌子的菜和酒，又是心疼了一下，这一顿饭下来，又得一两千块，对平常省吃俭用的她，说是割她的肉也不为过，这都是她的血汗钱呀，却是要拿来糟蹋，就算是拿去喂鸡喂鸭也比进了对方的肚里强。 “这样才对嘛，吃饭的时候就别谈公事，我说妹子，你就是不懂说话做事，你说今晚这顿饭你要是让我吃高兴了，就算你不说，回头我还能亏待了你？那卫生合格证都不消你来拿，我就亲自送上门去给你。”马江盯着蒋琬笑道，那双三角眼已经又开始放光了。 蒋琬此时压根没去马江这话里暗含的意思，她只听到马江要把合格证还给她了，高兴得看着马江，“马队长，您说真的？” “哼哼，还能有假的不成，我马江好歹也算是个人物，用得着骗你一个妇道人家吗。”马江傲然的扬起头颅，他不过就是一个区卫生局执法中队的中队长而已，这会这副派头，俨然就是大领导的架势，比那些省市领导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着惊喜不已的蒋琬，马江那对眼珠子放着光芒，一语双关，“妹子，今晚能否让我满意，就看你的诚心了，你要做得好了，合格证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了，以后妹子你的饭店，马哥我是罩定了，保准不会有人再去查你的小饭店。” 马江已经不知不觉的的称呼上了妹子，一副跟蒋琬很熟的样子，话里的意思，只要是个明白人都听得懂，就算是听不懂，看他的神色也该猜出个八九不离十，蒋琬也不是个笨人，她从进了这包厢坐了一会，就从马江的眼神中看出不对劲来，但都装傻充愣来着，此刻马江这暗示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蒋琬心里砰砰跳着，按耐着自己的紧张，笑道，“马哥，您看看，我今晚都好酒好菜的备好了请您了，这还不够诚意呀。” “初步的诚意是有了，但我要看更进一步的诚意。”马江盯着蒋琬，也不知道对方是故意装傻还是真不懂，嘴巴咧了一下，道，“妹子，咱俩这样面对面坐着说话多累，你坐到我旁边来，你马哥我要和你交流也方便。” “马……马哥，不用，我看咱们这样坐着不是正好嘛，正好能面对面交流。”蒋琬紧捏着小手，心头有些紧张，马江就差没赤裸的表达出意思来，蒋琬生怕等下对方会直接扑上来，她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想着那合格证，蒋琬实在是不甘心。 “妹子，我说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非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马江脸色冷了下来，“妹子，我就实话跟你说吧，你马哥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今晚这顿饭，你要是真有诚意，你就该明白怎么做。” “马哥，你说什么呢，你是有家室的人，我也是有老公的人，再说了，我们都这把年纪了，瞧您这玩笑开的，妹子我都快被你吓死了。”蒋琬强装镇定，拍了拍胸口道。 “有家室怎么着，成年人在外头玩玩有什么稀奇的。”马江不屑道，说着话，马江猛的一愣，注意力被蒋琬给转移了一下，“你有家室？我怎么没瞧见你老公？” 马江并非没有调查过蒋琬，只知道蒋琬是外地来，但并未见到蒋琬的老公，马江也暗地里向周边的人打探过，蒋琬在那开小饭店也有半年多了，一直都她一个人在撑着，从来没见过有什么男人，这让马江一度以为蒋琬是离异女子，毕竟这要是有老公的人，做这种小本生意，夫妻俩一块操持才是最正常的事，怎么就蒋琬一个妇道人家在操劳。 “都上三十的老女人了，难不成马哥您还以为我没嫁不成。”蒋琬咯咯笑了起来，实则心里紧张不已，紧紧的盯着马江，她希望自己这么一说，马江能断了心思。 “嫁就嫁了，不说这个，跟咱们今晚的事没关系。”马江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心说嫁人了又怎么着，别说老公在外地，就算是老公在身边又怎么样看，他马江看上的女人，能逃得出手掌心？对方要是不做餐饮声音也就罢了，他没有奈何对方的手段，总不能真的去硬来，但蒋琬既然是做餐饮的，又是没钱没势没背景的人，捏圆搓扁还不是他说了算，“妹子，我就是刚才那句话，马哥我看上你了，你要是肯让马哥舒服了，马哥也会让你舒心了，不就是个合格证吗，马哥我明儿给你送去，之前收你的红包，马哥我还给你。” “马哥，我实在是不懂您的意思，我这都诚心诚意的请马哥您吃饭了，难道您还认为我做得不够吗。”蒋琬苦着一张脸，她没办法答应马江的要求，只能装着听不懂，这里是饭店的包厢，外面人来人往的，她谅马江也不敢胡来，心里虽然有些紧张，但并未想着夺门而出，她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希望自己户口婆心能换来马江的同情。 “妹子，合着你故意耍我不是，马哥我跟你说明白话，你故意把我当傻子吗。”马江有点恼火，径直站了起来，就在蒋琬以为马江是要拂袖而去，还想站起来挽留哀求的时候，马江却是绕过桌子朝她走了过来，那贪婪的眼神已经流露出了一些兽性。 第753章 “马哥，你这…这是要干什么。”蒋琬见马江朝自己走过来，眼神更是吓人，忙站了起来，做出了一副防备的架势，有些惊惧的说道。 “妹子，你说我要干嘛呢，马哥我刚才的话，难道你还听不明白吗。”马江眯着眼睛看着蒋琬，脸上的笑容已经将他的心思表露无遗，“你今晚让马哥我满意了，马哥也会让你满意的，别说是一张合格证，马哥我给你资金，让你开家更大的饭店都行。” “马哥，你先别过来，咱们有话坐下来好好说。”蒋琬死死的盯着马江，身体都绷直了，心里还在念叨着马江不敢在这包厢里做出什么来，外面走廊可是不时都有人经过的。 “还坐下来说啥，妹子，马哥我跟你说明白话，你偏要跟我装傻，马哥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瞎扯，咱们就直接办正事得了。”马江坏笑着，身子一个前倾，伸手要将靠向墙壁的蒋琬拉过来，吓得蒋琬双手一阵胡乱挥舞。 “马哥，你要干什么，这里是饭店，外面就有人，你别…别乱来。”蒋琬连声音都发颤了，挣扎着不让马江靠近，脸色都发白了。 “外面有人怎么了，不会影响咱们在里面干好事的。”马江脸上的笑容要多猥琐有多猥琐，对蒋琬的反抗并不在意，眼底深处，反而愈发兴奋起来，“妹子，你就乖乖的伺候马哥我吧，马哥我高兴了，能亏待得了你吗。” “马…马队长，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要喊了。”蒋琬眼睛瞪得滚圆，对马江的称呼也已经改为了马队长，这是蒋随身带的一个小包被她抓着挡在了身前，这已经是她身边唯一可以拿来防身的东西。 “喊呀，你倒是喊呀，巴不得你不喊呢，喊了更刺激。”马江不屑的撇了撇嘴，眼睛盯着蒋琬就没移开过，心里头早已色心大动，蒋琬今天并没怎么打扮，但看在马江眼里依然漂亮得很，要说家花不如野花香，这句话是一点不错，马江看蒋琬是怎么看怎么漂亮，觉得自家老婆比不上。 事实上，马江的老婆却也是长得不赖，在事业单位工作，平日里养尊处优，生活挺优越，再加上注意保养，都三十好几的女人了，仍保养得跟二十几岁的女人一样，卫生系统里的人，都知道马江有一个漂亮老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得不行，但家里有那么一个漂亮老婆，马江在外面还是照样拈花惹草，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马队长，我真会喊的，到时候要是有人进来了，咱俩都尴尬，请你自重。”蒋琬咬着嘴唇，如果不到迫不得已的地步，她也不愿意喊，让外面的人冲进来的话，两人都不光彩，再者，那样也意味着她将马江彻底得罪死，将合格证拿回来是想都甭想了，所以蒋琬此刻尽管害怕，仍然强忍着没有喊出声，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妹子，你要是不想开饭店了，那你就尽管喊吧。”马江看着蒋琬，话里威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认准了蒋琬不敢喊，所以刚才就是一副不屑的神情，这会同样是，那脸上的神色就是吃定了蒋琬，他就不信蒋琬敢喊，再次伸手要拉扯蒋琬的衣服。 “马队长，你再这样，我真喊了。”蒋琬急道，推着马江的手，“你别逼我。” “妹子，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你马哥我不是逼你，是想疼你，你说你装什么纯呢，你今晚请我吃饭，难道还不知道我抱的是什么心思吗，你既然都主动过来了，这会还装什么纯。”马江说着话，突的就怒了起来，敢情是他脸上不小心被蒋琬给抓了个指痕出来，这可让马江真的怒了，回去后得跟老婆好一番解释，‘啪’的一声，马江甩手就给了蒋琬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蒋琬打得有些懵，马江则是怒道，“你个臭女人，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都到了这份上了，你还跟老子装什么纯。” 马江看蒋琬不挣扎了，这才笑了起来，“你说你这不是贱骨头嘛，敬酒不喝喝罚酒，非得挨一巴掌才老实不是。” 话音刚落，马江那双咸猪手已经要伸向蒋琬的胸部，蒋琬猛的回过神来，一声刺耳的尖叫从喉咙里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能将人的耳膜震破，尖叫过后，伴随而来的是大声喊的‘救命’，哪怕是包厢的隔音效果再好，声音都传了出去。 “你个臭女人，饭店不想开了不是。”马江脸色一变，原本抱着霸王硬上弓想法的他这时候生生止住了动作，“别喊了，再喊老子你的饭店就别想再开。” …… “淑涵，是不是有人在喊救命？”另一个包厢里，黄海川转头疑惑的看了看邱淑涵，他隐隐有听到救命声传来。 “好像是。”邱淑涵仔细听了一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听那声音好像还离我们不远。” 两人刚在说话讨论，很快就听到门外一阵吵闹声，外面的声音其实很大，但经过那隔音效果的门传到里面，已经是很小了，黄海川朝门外看了一眼，说道，“说不定还真是从我们旁边传来的。” 走廊上，早已有几个饭店的服务员和旁边包厢的顾客围在刚才马江所在的包厢，有人正好从包厢外路过，听到里面传来的救命声，一下就喊服务员过来了，而蒋琬更是在马江一愣神间推开对方，夺门而出，此时，包厢里就剩下马江一人，马江脸色铁青，这时候还只能挤出一张笑脸，大声道，“没事没事，和朋友开玩笑呢，大家都散了，都散了。” 马江说着话就想低头离去，服务员赶忙拦住对方，“先生，你们还没买单。” “哦哦，忘了，我买单，买单。”马江一愣，暗骂了蒋琬一声。 马江骂归骂，还是得掏出钱包来付钱，而这时，黄海川也好奇的推开门出来看了一下，见到是刚才看到蒋琬进去的那个包厢，黄海川惊咦了一声。 第754章 黄海川疑惑的看着马江所在的包厢，他确认自己应该没记错，刚才就是看到蒋琬进去那个包厢的，这会从现场的情况来看，估摸着刚才那救命声就是从那包厢里传出来的，黄海川好奇的走过去看了一下，正低着头准备匆匆离去的马江一不留神就撞到了黄海川身上，正憋了一肚子火的马江抬头就瞪了黄海川一眼，“你怎么走路的。” “嘿，这人……”黄海川愣了一下，都没来得及说什么，马江说完这句话已经又低头离去，黄海川也懒得跟对方计较啥，倒是对方自个低头不看路的撞上来，反倒是理直气壮的怪在别人身上，还真是恶人先告状。 且不说黄海川的想法，马江匆忙离去的时候，脑子里也不禁兴起了一点疑惑，感觉有点不对劲，刚才撞到的那人怎么有点眼熟呀，心里想着，马江回头又看了一眼，这会只看到黄海川的背影，马江摇了摇头，心说自己是气糊涂了，压根不是他认识的人。 黄海川回到自个包厢里时，走到窗户旁去看了一眼，夜色下，借着路灯的光线，黄海川朝那小巷子的方向看去，依稀可见蒋琬的身影，对方正匆匆往小巷子里走去，黄海川心想这次应该是没有看错的，对方应该是蒋琬没错，只可惜没机会，要是有机会的话，喊一声蒋琬，对方要是有回头，那就铁定错不了。 “怎么，你在看什么？”邱淑涵也走了过来。 “没啥，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故人。”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 “刚才外面是怎么回事？那救命的声音应该是外面传过来的吧。”邱淑涵好奇的问道。 “嗯，就是从我们这斜对面的包厢传来的，那服务员说是里面的两个朋友在开玩笑，玩笑开过头了而已。”黄海川笑了笑，“不知道开啥玩笑，救命都能喊这么大声。” “开玩笑还喊救命？这年头还真是什么都有。”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开玩笑，或许另有隐情也不说不定，但当事人都不在了，这种事谁也说不清。”黄海川笑道，心里其实有一些疑惑，但也无从求证，伴随着蒋琬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子的入口处，黄海川转身走回到座位上坐下，“我们还是吃我们的饭，不然菜都凉了。” 邱淑涵点了点头，发生的这个小插曲也犯不着去深究，她更关心癌症村的村民能否得到政府有效的帮助和安置，这两天，她大部分时间都在乡下，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仍然不适应，邱淑涵真没法想象要长时间在那种环境下生活，空气差也就算了，那小溪小河里飘出来的恶臭让人简直无法忍受，几乎是乌黑的河水全都是被石化工厂给污染的，处理不达标或者压根没经过处理的污水直接排入了溪河里，水质能不臭也就奇怪了。 而大头村里，很多村民的房子又都在溪河边上又或者离得不远，受到的影响就格外严重，邱淑涵觉得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比大山里那些生活贫困的人还遭罪，这几个月，邱淑涵也走访了不知道多少西南山区的贫困人家，有些村户的家里更是在好几座大山里面，就差没与世隔绝了，但大山里的那些贫苦人家虽然生活很艰苦，好歹周边都是山清水秀的环境，比起现代化工业化的城市，大山深处的环境其实更适合居住，空气清新，完全没有受过任何污染的水质……这些都是让人向往的自然环境，要不是交通不便和经济落后，邱淑涵其实很喜欢那里的环境。 “海川，那大头村的村民，你们市里总要想办法安置吧，不能让他们继续住在那样的环境里。”邱淑涵说道。 “要的，大头村现在有3000左右的常住人口，这几年因为环境污染的原因，有不少人都外出打工了，主要也是为了跑到外面住，留下来的这些都是不愿意离开家里的，现在污染问题这么严重，市里肯定要考虑他们的安置问题。”黄海川点了点头，“现在市里给家里有癌症患者的村民每户发了2万块，就是希望能先给他们一些帮助，至于几千人的重新安置问题，这终归是不能一步到位，还得一步步来。” “安置问题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我个人建议让村民们尽可能的到外面租房住，起码要远离那个地方，你们地方政府还是得多给村民提供一些帮助，像村民如果租房，每个月给多少补助什么的，最好还是能有个具体的措施。”邱淑涵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在安置之前，先让村民们搬出来，要不然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还不知道要多几个癌症患者。”黄海川深以为然的点头。 …… 南州机场，李浩成率领的出国考察团圆满归来，市政府秘书长江秉宣和市政府办主任黄永刚两人带着几名工作人员前往机场接机，看着考察团的人一个个下来还没见李浩成的身影时，江秉宣眉头微皱，最后下来的正好是市政府办的一名副主任，陈明达，他是办公室里负责跟李浩成的一名副主任，这次也跟李浩成一块出去，江秉宣按耐住心里的疑惑，朝陈明达招了招手，“明达，李市长呢？” “江秘书长，李市长还在国外，他说还有点个人私事要处理，就不跟我们一块回来了，过几天再回来。”陈明达回答道，江秉宣不叫他，他也得上来汇报，李浩成回国前特地吩咐了他，让他回来后跟国内的人说明一下，陈明达自然是照李浩成说的做。 “李市长怎么单独滞留在国外了？”江秉宣听得嘀咕了起来，这不合规矩啊，别说李浩成这次率团出国访问的签证时间只是这么十来天，就算是李浩成想多呆几天，也得跟组织上说明一下，李浩成毕竟是政府官员，因为个人原因滞留境外，这是违反规定的，江秉宣心里犯迷糊，看了陈明达一眼，“李市长还有说什么吗？” “没了，李市长就只是这样说而已。”陈明达摇了摇头，他心里头其实也纳闷着，李浩成吩咐他的时候，他就感觉奇怪了，但当时看李浩成面色不善，陈明达是断然不敢多问的，领导想干啥就干啥，还轮不到他来操心，他也没必要去多问什么。 江秉宣点着头，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转身走到一旁，李浩成不回来并没提前跟他说，要不然他今天也不至于紧巴巴的跑来接机，拿出手机给李浩成打了过去，江秉宣心里头有很多疑问，以他和李浩成的紧密关系，这不应该呀。 手机打通了，李浩成的声音江秉宣是再熟悉不过，笑道，“李市长，您还在美国？” “嗯，有点事，还要在这边呆几天。”电话那头的李浩成很是平静的说着，也听不出什么不同寻常来，“秉宣呀，我这边处理完私事也就回去了，市里的其他领导要是问起这事，你该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 “不是……” 江秉宣正待说啥，李浩成已经打断了他的话，“秉宣，我现在还要忙，得赶紧处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了也能早点回去，先这样，有事你再给我打电话。” 李浩成说完，已然挂掉了电话，江秉宣在电话这头则是发愣着，李浩成压根都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这电话‘啪’的就挂掉了，砸吧了下嘴，江秉宣迟疑着要不要再打一个过去，琢磨了一下，江秉宣终归是作罢，李浩成这么快挂电话，估计也不大愿意接电话，兴许真在忙啥事，只是江秉宣多少有些奇怪，仔细想了下李浩成刚才的话，江秉宣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李浩成就是有啥要紧事要多留国外几天，那也没必要让他跟其他领导说呀，应该是李浩成自己打电话去解释才是，再者，李浩成也得提前跟组织上说明一下呀，难道李浩成都没有？ “啧，好像有哪里不对劲来着。”江秉宣隐隐感觉哪里不对，一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省里的一些动向，江秉宣是不清楚的，他现在也猜测不出啥来，也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江秉宣索性不再去想，招呼着其他人，打道回府，今天这一趟接机算是白跑了。 第755章 省政府，顺宝来办公室。 黄海川一脸肃然的站在顺宝来的办公桌前，这是他第二次到省长顺宝来的办公室来，这是顺宝来主动让他过来汇报工作，要不然黄海川委实是不想过来，别人恐怕很珍惜这种在上级领导前露脸的机会，但黄海川并不是特别稀罕，要是换成平常，黄海川肯定也多希望在顺宝来面前多露面，他或许不是特别需要这样的机会，但能在省长面前混个脸熟也不错不是，不过顺宝来再次找他过来，黄海川估摸着又是跟石化产业区的事有关，所以黄海川心底里头有些排斥，因为上次顺宝来的态度就是不支持他的做法。 顺宝来仍然埋头案首，黄海川知道这是顺宝来有意晾着自己，这也是领导表达不满的一种方式，黄海川并不着急，在办公桌前站得默默站着。 “嗯，汇报一下南州近期的工作。”顺宝来头也没抬，突然出声道。 黄海川怔了怔，随即点了点头，来之前虽然没有特意准备，但黄海川身为市长，对政府工作自是再熟悉不过，当下便汇报了起来，从近期由市里组织的严打活动到招商推介会，再到市里为癌症村村民提供积极帮助和解决措施，黄海川都认真汇报了起来，谈到癌症村时，一直在注意观察顺宝来神色的黄海川可以明显看到顺宝来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但很快又恢复正常，黄海川不知道顺宝来现在是什么想法，但谈到癌症村，顺宝来肯定也会想到石化产业区，就算是黄海川有意识的避提石化产业区的事，顺宝来也不可能不会想到。 “你们市里多为癌症村村民提供一些积极的帮助是对的。”顺宝来意外的肯定了一句。 “现在我们市里正在研究解决村民的搬迁安置问题，希望能尽快的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让村民们能得妥善的安置。”黄海川惊讶于顺宝来的认可，点头继续说道。 “是嘛。”顺宝来抬头看了看黄海川，“这样也好，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既然说到癌症村的问题，那我就提下石化产业区的事，黄海川同志，你对产业区里的企业采取的措施是否有些不当？你知道那么多企业停产一天得造成多大的损失吗？” “省长，我知道企业的损失会不小，这不能因为企业停产会导致损失就不去解决问题，企业终归是要将环保设施跟上去，否则对环境的污染破坏将会持续下去，我们不能坐视不理，癌症村的教训和血淋淋的现实就摆在我们面前，我们应该正视这个问题，而不是一拖再拖。”黄海川正视着顺宝来的目光，敢说出这番话来，黄海川委实也是壮着胆子，他这样讲话很容易得罪顺宝来，但他又不得不说。 “省炼化的肖龙波已经告状告到我这里来，说你们市里是在扰乱企业的正常生产秩序，他还送来了一份产业区企业的联名签字书，你自个看看吧，产业区的企业，大都数都签字了，抗议你们南州市政府的做法，黄海川同志，这个问题，必须重视。”顺宝来将办公桌上一份资料推到了黄海川面前，那正是肖龙波送过来的企业签名书。 “触及到企业的利益，他们当然是反对，产业区外，癌症村的惨状就摆在眼前，这些企业熟视无睹，只为了自己那么一点利益就公然绑架政府意志，省长，我觉得不能惯他们的毛病，否则以后将会助长他们的气焰。”黄海川眉头一皱，扫了资料一眼，大大小小的签名映入眼帘，黄海川心里头那个窝火就别提了，“我们都在讲企业要有社会责任心，企业自己也时常挂在嘴上，但真正付诸行动的，又有几个？” 说完似乎还有些不尽兴，黄海川干脆说个痛快，将矛头直指省炼化，“肖龙波总经理作为一名党员，又是一名国企的负责人，更应该有这个觉悟，我不知道这个签名书是不是肖总带头搞的，但他也在上面签了字，肖总的行为让我很失望。”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黄海川同志，我让你来不是让你指责其他人的错误，而是你们市政府到底有没有重视到企业停产会产生的问题。”顺宝来避重就轻，脸色也冷了下来，“你们这样做会影响到全省的招商引资大局，以后还有什么企业敢来咱们南海省投资？” “省长，这是两个问题，企业应该先正视自己的社会责任，就算是传出去，我想咱们政府的作为，也是经得起人民群众拷问的。”黄海川苦笑。 “我知道是两个问题。”顺宝来盯着黄海川，心里头也是颇有些无奈，他对黄海川的态度其实还算客气了，要是换成另外一个地级市的市长，他早就开口训斥了，他也并非不赞成黄海川要治理环境污染的想法，但用什么样的方法去解决问题终归是有讲究的，顺宝来平日里的为人处世都甚为推崇中庸之道，所以他做事的方法也深受此影响，像黄海川态度强硬的用国家机器强制企业停产整顿，不听话的，直接抓人，这样做固然也没错，但顺宝来本人并不喜欢这样的做事方法，何况他对企业还是存了一定的偏袒心理的。 别的不消多说，现在石化产业区一年能带来几十亿的利税收入，顺宝来想不重视都难，而因为这么大一块利税收入，顺宝来的态度也难免会产生一些倾斜，有奶便是娘，政府财政一直在缺钱，都巴不得多一些赚钱的企业，省里要在南州市石化产业区的基础打造一个石化产业基地，所以顺宝来对产业区的事情也很重视，才会前后两次把黄海川叫来说这事。 “省长，这次我们市里已经撂下狠话，要是现在突然撒手，只会落下笑柄，企业也会更加的有恃无恐，以后想管就更加难了，我觉得既然已经做了，那就更要坚定态度和决心，让企业自觉配合，希望省里也能支持。”黄海川对顺宝来说道，“我们市里也并非要故意为难企业，只是想让他们将该投入到配套环保设施的钱都投入进去。” “好吧，看来我要是不答应你，你也是不会妥协了？”顺宝来瞥了黄海川一眼，心里头也有些怒火。 “省长，只要是您的指示，作为下级，我是坚决服从的，但我想省长您是全省老百姓的父母官，您肯定也是为老百姓着想的。”黄海川低头道。 “你小子，还敢来将我的军。”顺宝来气得笑了出来，盯着黄海川看着，心里的怒气竟是少了几分，黄海川这样的干部，他倒也是头一次见到，原本憋着一股怒火，这会竟是有些欣赏起黄海川的胆色来，顺宝来也不是不讲理之人，他同样能感受到黄海川为老百姓着想的那拳拳赤子之心，而为了这个，黄海川不仅敢顶撞他这个省长，还敢将他的军，这么一想，顺宝来倒是想气都气不起来，比起其他干部，黄海川终究还是肯干实事的，有些人，为了头上的帽子，只知道迎合上级，正经是像黄海川这样的干部，已经是少之又少了。 “省长，我可不敢将你的军。”黄海川忙不迭的说了一句，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顺宝来这是动了气还是在开玩笑？ 打量了黄海川一阵，顺宝来自个叹了口气，碰上黄海川这种干部，够让他头疼的，黄海川背后的来头很大，他也不可能真冲黄海川怎么着，更何况他对黄海川还生出了几分欣赏，这也让他没法再拉下脸来斥责，挥了挥手，顺宝来直接下起了逐客令，“忙你的事去。” “省长，那我先走了？”黄海川一愣，古怪的看了顺宝来一眼，见顺宝来连话都懒得说，黄海川识趣的离开。 “嘿，这都哪门子事呢。”黄海川一走到外面的走廊上，自言自语了一句，刚才委实是摸不透顺宝来的态度，他后面的话是否有触怒到顺宝来，黄海川还真拿不准。 “呀，黄市长，你怎么在这。”黄海川正嘀咕时，前头的一个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黄海川顺着声音望去，南钢的董事长宋正明。 “宋总什么时候从京城回来的？怎么没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到机场去接机。”黄海川半开玩笑道。 “别，黄市长去接机，我可承担不起。”宋正明连连摆手，“我也是刚下飞机，想着先到宝来省长这里坐坐就过来了，钢厂的新项目托黄市长您的福，通过的希望很大，那位王司长还偷偷给我漏了口风，说八九成有戏了，哎呀，这次真是多亏了黄市长您了，我改天一定要专门感谢黄市长您。” “宋总，还没到盖棺论定的那一刻，咱们可别高兴得太早了，免得乐极生悲了。”黄海川开着玩笑，他现在也知道宋正明跟顺宝来相交非浅，往顺宝来办公室方向瞥了一眼，悄声道，“宋总，有件事得拜托您，等下您到顺省长那里帮我探下口风，看顺省长刚刚是否生气了没有。” “哦？怎么回事？”宋正明疑惑道。 “是石化产业区的事。”黄海川无奈的笑了一下，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这事啊，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等下一定帮你探下口风，不过以我对宝来省长的了解，他应该不至于为这种事真正动怒，再说黄市长您的做法也没错嘛，癌症村我也听过，既然主要原因是由企业的污染造成，那就该整治，放任不管等于是失职。”宋正明听完黄海川所说，拍着胸脯，点头附和着黄海川的话，他对黄海川的印象不错，再加上这次到京城跑项目，黄海川起了关键作用，宋正明对黄海川的好感无疑又增加了一些，对面前这个年轻市长，宋正明还是很欣赏的。 “好，那就麻烦宋总了，宋总这次要在南州留几天？这几天，咱俩一起抽个空吃饭。”黄海川笑道。 “没问题，黄市长请我吃饭，我是却之不恭，按理说该是我请黄市长吃饭才是，等新项目审批下来了，我一定隆重设宴款待黄市长。”宋正明很是豪爽的笑道。 “那我就等宋总的大餐了，南钢的新项目要是批下来，市里的干部也得乐上几天，这是对南州发展有益的大事。”黄海川笑道。 “宋总，你在这呢，我以为你还没上来。”这时，从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转头望去时，正是顺宝来的秘书章路明，章路明是准备接宋正明来着，刚上了个厕所，宋正明就上来了，章路明赶紧迎了上来。 “小章，来了呀。”宋正明冲章路明点了点头。 黄海川听到宋正明对章路明的称呼，眼睛微微一亮，宋正明和省长顺宝来的关系，怕是比他想象的还要亲近，别说宋正明只是一个省国企老总，就算是地市级的市委书记过来，看到章路明都得客客气气的喊一声章秘书，宋正明敢喊小章，这里可就意味深长了。 若是宋正明和顺宝来的关系真的非同寻常，那等下宋正明要是在顺宝来面前替他说几句好话，这效果可就大不一样了，黄海川心里暗暗想着，他虽然不怕得罪顺宝来，但也不想真的和顺宝来交恶，他背景再硬，在南海省这地盘上，也得尽量的融入本地政坛，顺宝来这样的大佬，还是尽量不要去得罪。 “黄市长，那我先进去了，我这次会呆几天，回头我给你电话。”宋正明笑道，转身就往顺宝来办公室走去。 看着宋正明进去，黄海川也准备离去，章路明走过来道，“黄市长，我送您。” “不用麻烦章秘书了，我自己下去就行。”黄海川笑着摇头，不经意间往楼下一瞥时，黄海川一下子怔住，他们现在正站在走廊上，能看到楼下乃至大门口，这会正往办公大楼走过来的那个人不是张正是谁？黄海川对对方印象再深刻不过，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看错。 第756章 张正走进了办公大楼，黄海川也收回了目光，两人一直走到电梯口，这会电梯还没上来，转头朝章路明笑道，“章秘书，不用送了，等下我自己下去就行。” “那黄市长您慢走。”已经送到电梯口，章路明也没打算真的将黄海川送下楼去，他这个省政府第一秘，说到底还是有些傲气的，和黄海川尽量表现得和气，那还是因为章路明知道黄海川来历非凡。 黄海川笑着点头，电梯刚显示正从一楼上来，黄海川也就不着急，看了章路明一眼，琢磨了一下，笑道，“章秘书，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啊？”章路明诧异的看了看黄海川，显然是没想到黄海川会主动邀请他，短暂的惊讶过后，章路明神色很快就恢复正常，歉意的朝黄海川笑笑，“黄市长，不好意思，今晚有些事情，怕是要辜负黄市长的美意了。” “这样呀，那改天要是有时间，章秘书可一定要赏脸。”黄海川没有多说什么，理解的点了点头，对章路明的那点心思，却是心知肚明，对方这是有意的保持距离。 “那是肯定的，黄市长您邀请我是我的荣幸，改天要是有时间，一定要去的。”章路明嘴上依然说着好听话，他这话里同样是耍了滑头，并没说自己就一定会有时间，事实上，章路明对黄海川这位背景深厚的年轻市长并非没有结交之心，多一个朋友多条路，这话不管放在哪个行业都管用，但官场里还有一个不能回避的问题就是站位，黄海川的立场不可能和本地派一致，同样是外来干部，黄海川倾向省委书记福佑军那边的可能性反而还更大一点，而这也是顺宝来的担心，作为顺宝来的心腹秘书，章路明自是知道自家领导心里的一些想法。 顺宝来对黄海川的态度，虽然还谈不上敌视，但也绝对不待见，章路明对领导的想法都一清二楚，领导的态度也决定了他不可能跟黄海川走的太近，要不然传到领导那里，他这个秘书免不了要挨批了，所以章路明虽然明面上对黄海川的态度都很是热情，但更多的是敬而远之的态度，不是他不想和黄海川这样的人交好，而是碍于现实所限制。 叮当一声，电梯上来，黄海川最后和章路明告别，“章秘书，止步。”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黄海川并没急着进去，因为里面站着一个他的老相识，张正显然也没有想到黄海川会站在电梯外面，一时有些愣神，竟是产生了一些错觉，下意识的望了望左右，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张正已经神色如常，站在黄海川旁边的章路明率先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笑容，“张副市长来了。” “章秘书，顺省长现在有空吧。”张正瞥了黄海川一眼，冲章路明点头笑道。 “省长现在在见客，一会就有时间，张副市长稍等片刻就可以了。”章路明笑着解释了一下，不管是面对黄海川，还是眼前这位兴安市新上任的常务副市长，章路明都比接待一般的地市级干部更加的热情，无疑，章路明对两人的底细都已经了解得很清楚，这也是他平常面对一般的地市级干部还会拿捏一点架子，但面对眼前这两人却是半点儿架子都没有的缘故。 “好，没事。”张正点了点头，并没有半点不耐，他父亲虽然是副总理，但父亲是父亲，他是他，他借用父亲的名头可以方便办一些事，但不能因此就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以前他可以肆无忌惮，但现在也进入了体制，张正多少也懂得藏锋的道理，顺宝来是一省之长，他过来拜访，也表现出了应有的耐心，这跟他前几天在面对前去机场接机的市长李兵的态度可完全不一样，从骨子里来讲，张正张扬跋扈的个性其实还是没变，只是他懂得分场合以及因人而异罢了，知道面对什么样的人该如何去表现。 和章路明说完话，张正这时候才像是突然看到黄海川一样，转头打量着黄海川，“姓…咳，黄市长，京城一别，可是有些时日没见到了吧。”张正险些就直接喊‘姓黄’的，幸好及时止住了口，旁边还有外人在场，张正多少有些收敛。 “是有些日子没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张副市长，真是让人惊讶。”黄海川将‘张副市长’几个字咬得极重，别有深意。 “可惜南州市没缺个常务副市长，要不然我就在黄市长您手下办事了，兴许还能和黄市长有愉快的合作呢，黄市长说是不是。”张正嘴角扯了一下，黄海川刚才那话有故意压他的意思，张正这会同样是在说着反话。 “的确是可惜了，没有和张副市长一同共事的机会，令人遗憾。” “或许以后会有机会的，黄市长您说呢？” “也有可能，我期待着那一天。” 黄海川笑了笑，两个人针尖对麦芒，话里听起来是在期待合作，但那火药味却是十足，边上的章路明却是看得有些愣神，一双眼睛在黄海川和张正两人身上来回看着，眼里尽是疑惑，黄海川和张正会认识或许不是那么让人惊讶，但两人的对话，饶是章路明这个完全不知道两人过往是什么关系的外人也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眼珠子转了一下，章路明心说这两人难道有什么过节不成？真要是如此，那这可是个重大新闻了，值得他向顺宝来特意汇报一下，两人的背景注定不能把两人当成一般的地市级干部对待。 和张正斗了下嘴皮子，黄海川也不想再多呆，径直走进电梯，章路明看着黄海川离去，转头对张正笑道，“张副市长，先到休息室等一等，我去跟省长通报一下。” 张正点了点头，回头望了一眼，电梯已经下去，张正眼睛眯了起来，今天到省政府来碰到黄海川委实是让他意外，他到兴安市上任也不过才短短八九天的时间，算上今天，这是他第二次来拜访省长顺宝来了，这频率已经算是十分频繁，下面的干部，并不是想见就能随随便便上来见省长的，没事的话，也没谁敢随便上来，在领导面前多露脸固然好，但没事跑过来，只会适得其反。 黄海川离开了省政府，并没有回市里去，而是来到了省纪委，兴许是谭正已经让人跟门卫提前打了招呼，黄海川这次过来，门卫问也没问便放行。 “谭书记。”黄海川熟门熟路的进了谭正的办公室，在办公室外碰到谭正的秘书，让黄海川直接进去。 “黄市长来了。”谭正闻言抬起头，笑着黄海川朝黄海川点头致意，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招手示意黄海川自个坐下，“请你过来，估计你也猜到是什么事了。” “谭书记，我可不是诸葛亮，您要不说，我是真猜不出啥。”黄海川笑着摇头，心里大致有个猜测，但并没有明说，没有真凭实据，黄海川也谨言慎行，毕竟是涉及到一个省管干部，而且他所处的位置比较敏感，黄海川等着谭正主动开口。 “是嘛。”谭正大有深意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他就不信黄海川会不知道，暗道了一声滑头，谭正也没心思和黄海川拐弯抹角，道，“我也不浪费时间了，让你过来，是要和你说下李浩成的事，李浩成率团出国考察，但这次并没有跟考察团一块回国，而是独自一人滞留国外，这个情况，想必黄市长心中也有些不好的猜测了吧。” “和李浩成一块出去的办公室副主任陈明达回来后特地找我汇报了，说是李浩成委托他跟我说明一下，他有点个人私事要处理，要在国外多呆几天，所以谭书记您要让我说的话，我也真不好说啥，兴许李浩成真有私事要处理。”黄海川中规中矩道。 “黄市长，在我这里，就没必要打太极了，调查李浩成的证据还是你送过来的，咱们说话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了，我找你过来，也是想向你说明一下情况，毕竟证据是你送来的，这个案子的进展有必要让你了解，现在出了些情况，我觉得也需要跟你解释一下。”谭正看了看黄海川，正色道。 “谭书记有话请讲。”黄海川见谭正神色庄重，也认真了起来。 “李浩成逗留国外，我们调查组的人认为李浩成有可能是想潜逃，所以没及时回来。”谭正脸色严肃，也没丝毫隐瞒，“纪委内部，可能也有一些问题，应该是有人向李浩成通报了消息，这才让李浩成察觉到了危险。” 黄海川惊讶的看着谭正，他没想到谭正竟会如此坦白，而且还会自揭家丑，省纪委内部有人走漏消息，黄海川虽然也有这种怀疑，但他显然不会当着谭正的面讲这种话，而此刻谭正竟会自己讲出来，黄海川的惊讶可想而知，看着谭正的目光也有些不同，若说上一次接触谭正给他的印象是随和，那么，这一次，谭正真的让黄海川感到敬佩了，这无关于谭正的地位和权力，而是谭正敢于直面事实的态度，从他自己口里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让人敬重了。 第757章 “怎么，黄市长感到很诧异？”谭正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对黄海川的表现并不意外。 “是有些诧异。”黄海川点了点头，这会也没必要掩饰。 “其实也没啥，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我们内部成立调查李浩成的专案组是严格保密的，除了当时开会的人知道，甚至连我们系统内部的其他人都保密，但消息却是泄露了，这说明是我们内部的人走漏消息，至于是否是专案组里面的成员，那就不好说了，现在我们也在暗中调查内鬼。”谭正和黄海川实话实说。 “谭书记，会不会是外面的人走漏的消息？你们成立专案组调查李浩成，也有可能惊动到其他人了，因此有人向李浩成通风报信，还真不一定是你们省纪委的人走漏消息的。”黄海川说道，他原来得知李浩成滞留国外后，也曾想过李浩成是否得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索性呆在国外不回来，而泄露消息的人无疑是省纪委内部的人最有可能，但此刻谭正如此坦白的说明情况，黄海川反倒是不好意思说肯定是省纪委内部的人。 “你说的也有可能，或许是调查案子相关的人时让李浩成有所察觉了，这也是其中一种可能，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内部人走漏消息的可能性还是最大的。”谭正摆了摆手，“叫你过来，我是要事先跟你打个招呼，要是我们内部的人走漏消息，那我就该跟你道歉了，你当初要亲自将证据交到我手上，就说是担心有人走漏消息，现在要是真出了这问题，那说明我对保密程度重视不够，以至于出了这样的问题。” “别，谭书记您千万别这么说，案子一旦开始调查，便会产生很多意外因素，这些都是事先无法掌控的，谁都没法预料到的，这跟谭书记您没关系，你向我道歉，我可承担不起，再者，我也不认为谭书记您有哪里做得不对，从您第一时间重视这个案子，并且立案调查，这都说明您的刚正不阿，有人走漏消息并不是谭书记您的错。”黄海川连忙道。 “黄市长，你给我戴的这顶高帽子才让我受之不起。”谭正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纪委，是我们党的纪律检查机关，党员干部有违法违纪的问题，那我们就应该调查，这本就是我们的工作，而我这个纪委书记无非是履行自己的职能罢了。” “谭书记，现在像您这样的领导可已经是很少了。”黄海川由衷的说道。 “黄市长，你说这话可是犯错误了。”谭正笑着扫了黄海川一眼。 “是，是犯错误了，言多必失，看来我该少说话。”黄海川一愣，随即苦笑着点头，他刚才那话，纯粹只是在说谭正，他说像谭正这样的领导很少，那岂不是在说其他领导就玩忽职守了？有人要是想故意挑毛病的话，那完全能说他是在影射其他领导。 “好了，不说这个了，今天除了跟你说这事，还要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李浩成的案子怕是要比想象中难办，现在李浩成滞留国外，这个案子恐怕还会上升到外交层面，到时候就更为复杂了。”谭正担忧道，这个案子才刚调查就出现这个状况，他也始料未及，同样，他也没有想到李浩成竟然敢滞留国外，李浩成这等于是自己堵死了自己的后路。 要知道，李浩成在省里终归是有些背景，眼下对他的调查还只是初步调查，后面若是有其他政治因素干扰，谭正就算是想秉公办案也不见得就能如意，毕竟李浩成是本地派重点培养的一名干部，要是本地派想力保，谭正肯定也会受到一些压力，他这个纪委书记也是从外地调来的，但他并没参与到福佑军和顺宝来等人的争斗中去，保持着纪委的独立性。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在省里没其他助力，要是本地派要强行干扰李浩成的案子，他说不定也得做出一些妥协，但现在，案子刚开始调查，李浩成就堵死了自己的后路，谭正也不知道该说李浩成是傻还是聪明，但眼下的情况其实对他还是有利的，起码本地派无法再干扰了，因为李浩成的行为太出格了，直接在国外不回来了，这已经是不单单是违法违纪的问题，等事情一曝光，这影响不知该有多恶劣。 “谭书记，这事是谁也无法预料到的，李浩成要真滞留国外不回来了，那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将这事所造成的影响尽量降低，不过我想真到那个时候，更头疼的还是福书记和顺省长他们。”黄海川笑了笑，这事是否会上升到外交层面，他可一点不操心。 “这马蜂窝是你捅出来的，你倒好，落得一身轻。”谭正笑着点了点黄海川。 “谭书记，这话您可不能这样说，有人将李浩成违法违纪的证据交到我手上，我总不能视而不见吧，作为一名党员干部，我是时刻牢记总书记教导的，要坚决同违法违纪的腐败分子斗争到底。”黄海川一本正经道。 谭正被黄海川这话噎得不轻，总书记讲的话，他可不敢胡乱说什么，只能笑着冲黄海川骂道，“不跟你扯淡了，送客。” … 黄海川是笑着从省纪委出来的，两次接触下来，他和谭正建立了不错的关系，这位省纪委的一把手的随和和正直同样留给了他深刻的印象，黄海川在其身上看到了同绝大多数干部不一样的作风和气质，这让黄海川打心眼里敬佩谭正。 “这李浩成要真是滞留国外不回来，那还真是走了一步臭棋。”黄海川上车后暗暗说道，他不知道李浩成是否跟他背后的大佬沟通过他被省纪委调查的事，但要是没有沟通过，李浩成就因为自己担心害怕而留在国外，那肯定会给背后的人造成极大的被动，而李浩成这也是间接的把自己逼得无路可退，以后，李浩成只能永远背着负罪潜逃的这样一顶帽子呆在国外。 “市长，现在是直接回市政府吗？”驾驶座上的李勇回头望着黄海川。 “嗯，回去吧。”黄海川点了点头，他的思绪还在李浩成的事情上，李浩成若是回来，然后为自己争取机会，他也不见得就会蹲监狱，李浩成背后的人是谁也无法忽略的，再加上本地派对外所表现出来的凝聚性让人不可小觑，到时候李浩成兴许会受影响，但还真不一定就会出事，最后有可能以病退的名义体面的内退也不一定，而黄海川的最终目的也并非是要让李浩成进监狱，只要将李浩成收拾得不能再蹦跶了，黄海川也就达到目的了，李浩成是否被判刑，黄海川还真不太在乎，现在李浩成算是把他自己的退路给堵住了。 车子在路上行驶着，路过一条街道时，黄海川看到熟悉的景象，赶忙对李勇道，“李勇，就在这里找个地方停车，咱们下车走走。” 李勇点头道了一声好，心里奇怪黄海川怎么突然有兴致闲逛了，这个时间，黄海川应该更着急办公室那一大堆还没处理的事务才是。 下车走到熟悉的街道上，黄海川很快就走到了那条小巷子边上，上次又看到蒋琬进了这条小巷子，黄海川这些天其实一直想找机会来这里走走，他虽然觉得也有可能只是一个跟蒋琬长得很像的人，但心里却还是认为那个人应该就是蒋琬没错，两人接触不多，黄海川出于好奇，却也是挺想弄清楚那人到底是不是蒋琬。 “市长，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李勇跟着黄海川站在小巷子边上，见黄海川往里看，还有走进去的意思，不禁奇怪的问道，他们边上正好停了一辆卫生局的执法车，两人绕了过去。 “随便走走。”黄海川随意说了一句，人已经往里走去，他也不觉得自己进去就能再碰到蒋琬，但还是本能的想走进去看看。 小巷子里的一间小饭店门口，此刻，七八个卫生局的执法人员堵在小饭店门口，有的站在外围，看到有想过来吃饭的客人，直接呵斥走，有的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抽着烟说笑着，队长马江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撑在桌上，歪着脑袋看着蒋琬，脸上尽是冷笑。 第758章 李勇跟着黄海川往小巷子里走去，走了一小段路，黄海川就停了下来，李勇见黄海川盯着前面看，李勇仔细看了一下，说道，“市长，好像是卫生局的执法人员。” “上前看看。”黄海川点了点头，脸上微微有些喜色，他隐约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不过现场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黄海川并没急着上去，而是站在人群外边看着，小饭店门口，除了卫生局的执法人员，还有一些路过的人在围观。 “这应该是蒋琬没错了。”黄海川从人缝中看到蒋琬的正面，比之前的侧面清楚多了，要说之前还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黄海川这次是相信眼前的人就是蒋琬了，天底下不可能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相似的人或许不少，但要说一模一样的，那也太离谱了，确认面前的人是蒋琬无疑，黄海川也对此刻正发生的事好奇了起来，卫生局的执法人员堵在这家小饭店门口干嘛，怎么又跟蒋琬扯上关系了。 在边上走了几步，黄海川找到一个视野更开阔的位置站住，朝旁边一位四五十岁的大妈问道，“大姐，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清楚。”那中年大妈摇了摇头，她也是路过看热闹的。 “小伙子，你不知道吧，这卫生局的人是故意来捣乱的，人家这饭店开得好好的，这卫生局的人偏要说什么卫生不合格，不让人开，你看看外面街道上还有不知道多少小饭店，也没见卫生局的人去查，偏偏跟这家饭店过不去。”黄海川旁边另外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妇插话道，她就住在楼上，早上也经常喜欢到蒋琬开的这家小饭店喝碗面线糊，是以知道情况，看她年纪大，但明显也是个藏不住话的人。 “阿婆，你怎么知道卫生局的人是故意捣乱的？他们有检查卫生工作的权力和义务，说不定只是在履行职责而已。”黄海川眉头皱了一下，笑着说道。 “小伙子，我就住在这楼上，别人不清楚，我还会不清楚吗。”老妇似乎对黄海川的质疑有些不高兴，“以往也没见这卫生局的人检查得这么频繁，最近这一两个月，却是频频来这家小饭店检查，也没见检查别人，就只针对这家，你说这里能没问题吗。” “阿婆，那里知道卫生局的人为何要专门针对这家饭店检查吗？”黄海川朝前面的蒋琬看着，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神色。 “这我就不清楚了，谁知道这些当官的是怎么想的，指不定这家饭店得罪人了呗。”老妇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生怕传到那些卫生局执法人员的耳里。 “阿婆，我多问一句，那女的是饭店老板？”黄海川朝蒋琬的方向指了指。 “可不是嘛，那大妹子也住这楼上，跟我还是邻居，我来她这里吃面线糊，她可从来没收过钱，这人呀，小事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这大妹子会做人，为人也不错，按说不应该会得罪人啊，她一个女娃子，开个小店赚点辛苦钱，能得罪什么人呢。”老妇自顾自的摇头说着，显然也是不明白卫生局的人为何要针对这家小饭店，她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自然不会往男女之事上想，换成一个男的，看到蒋琬的姿色，绝对会开始发挥出色的想象力了。 黄海川听到老人口中的面线糊几个字时，一下就留意了起来，目光往小饭店门上的牌子看去，那门上的牌子可不正写着‘溪门特色面线糊嘛’，黄海川看到这几个字时，登时苦笑，他上次从这小巷子进来，要是有看到这牌子，指不定就知道那人就是蒋琬了，不过此刻，黄海川也是确认无疑了。 知道蒋琬是这家小饭店的老板，黄海川原本还抱着观望的心态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认真看着眼前的情况，黄海川相信眼睛看到的，他自是不会光听老妇刚才所言就真的认为是卫生局的执法人员在找麻烦，作为卫生执法部门，卫生局检查一些卫生不达标的饭店并且勒令整改是职权范围内的事，兴许蒋琬开的这家小饭店卫生真的不合格，黄海川早已经过了偏听偏信的年龄，他的阅历和职位决定了他的思维，他更相信自己看到的和实际了解过后的情况，而不是别人所说的一家之言。 蒋琬并不知道外面正有一双熟悉的眼睛在看着她，此刻面对着马江，蒋琬心力交瘁，压根没心思去注意别的，饭店的卫生合格证被没收走了，但生意不能不做，蒋琬本着不去理会的想法，第二天又照常开业，而当天，马江也没带人过来，蒋琬为此还庆幸一下，以为马江因为前一晚的事而愧疚了，她最后大喊救命可能也让马江怕了，所以蒋琬最后甚至还幻想着马江是否会将合格证还给她，特别是饭店连续好几天正常营业，马江都没来找麻烦后，蒋琬也渐渐放心下来。 哪知道没高兴几天，马江就带人找上门来了，今天是那晚马江想对她用强之后第二次带人上门，前天是第一次，前天，马江只是过来警告她饭店关门，否则要‘依法查处’，当然，马江也免不了暗示她事情有回旋的余地，无非是要她‘主动献身’，蒋琬就权当听不明白，也不去理会，第二天马江没带人来，今天，马江就带人过来了，而这次，马江无疑也是动真格了，真的是要让她的小饭店没法在做生意。 几个执法人员站在外边，不让人过来吃饭，经过一开始的几起阻拦后，现在也没人会过来吃饭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事情，想过来吃饭的老顾客，现在也都变成了围观者，有的则干脆到别家吃去，其实外面的主街道也有很多连锁经营的快餐店，但价格相对较高，一些刚上班的白领图个省几块钱，才会专门走到小巷子里的饭店吃快餐，当然，更多的是一些工人。 “大妹子，我之前说的话还有效，只要你识相，我立刻带人走，而且我额外说的条件还是有效。”马江盯着蒋琬道，声音不大，马江也不想让别人听了去，这会也就蒋琬站在他跟前，外面的人只是在围观，并没靠得太近，也没人会注意他说什么。 “马队长，您何苦为难我这女人家，我只是赚着一点血汗钱，难道您就不能可怜可怜我，高抬贵手吗。”蒋琬尽管是满腔怒火，此刻也只能是无限屈辱的说着。 “大妹子，在我面前来这一套是没用的，我这人不怕女人流眼泪，你就算是泪水流了一地，我眼睛也不会眨一下。”马江看着眼眶都已经红了的蒋琬，嘴角撇了撇，心说你要不是个女人，还是个漂亮女人，老子还不想跟你过不去呢，老子吃饱了撑着才跟个爷们过不去。 “马队长，您这是要把我逼上绝路吗。”蒋琬眼睛红得吓人。 “啧，大妹子你这说的啥话，没人逼你开饭店呀，你可以不开啊，你要是不开，我也不能为难你不是。”马江冷笑着，他就不信不能把蒋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眼前这个倔强的美妇人要是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那该是多么美一件事，想及此，马江眼神都飘了起来，又开始幻想，他对蒋琬是志在必得。 “马队长，你知道我是靠这吃饭的，你不让我开，等于是断了我的活路，马队长你真要做的这么绝？”蒋琬咬牙切齿，很有一番要跟马江拼命的架势，生生忍了下来，“马队长，那晚我请你吃饭发生的事，我是不是可以告你意图强暴？” “哈，大妹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的。”马江一愣，看了看左右，幸好蒋琬的声音也很小，要不然就被人听了去，不过马江也着实被蒋琬这话吓了一跳，不无警告道，“妹子，你大可以去告，想报案也尽可以去公安局报案，无凭无据的，我倒要看你怎么告我，而且你以为就凭你就能告到我？我不怕跟你说一句，公安局、法院都有我的朋友，有本事你就去告，看谁笑到最后。” 马江和蒋琬两人对话着，因为两人都有意压制着声音，所以边上的人也听不到，黄海川站在外面围观就只能看到马江和蒋琬两人嘴巴在动着，不知道两人说啥，黄海川心说这样也没办法了解情况，在外面干站着也不是个事。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黄海川拿起来一看，惊讶了一下，在南州大学担任党委书记的老司长王荣岩。 第759章 黄海川走开去接电话，“老领导，有啥指示。” “别，海川你这样说，我可受之不起了。”电话那头的王荣岩苦笑道，以前纵使当过黄海川的上司，现在的级别更是副部级，但王荣岩面对黄海川时压根没半点心理优势，要说他这副部级，也只是高校的副部级，和政府机关的行政级别比起来，终究是要打个折扣，说穿了，无非是享受那个副部级的待遇，真要说手头有啥权力，一个高校的党委书记除了管管所在学校的事，还能管什么？要说权力，还没黄海川的权力大，王荣岩即便是知道黄海川这话只是玩笑话，但也不敢应下。 “老领导，找我有事？”黄海川跟王荣岩开了下玩笑，也言归正传，王荣岩要是没事应该也不会找他。 “是有点事，海川，中午出来吃个饭？”王荣岩说道。 “没问题，老领导相邀，我可不能拒绝。”黄海川笑道，看了下时间，这会都11点了，王荣岩这邀请还真会挑时间，也没提前先打个招呼，这都到点了才打个电话过来，不过黄海川显然也不能跟王荣岩计较这个，嘴上满口答应下来。 和王荣岩定了下地头，两人挂掉电话便转身往回走，看了看里面的蒋琬，黄海川原本还想等卫生局的执法人员离开后和老朋友打个招呼，顺便了解下是怎么回事，这会却是不得不先离开了，黄海川之所以不走出来，多少是顾及到了自己的身份，在不了解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黄海川并不想露面，如果卫生局的人真的是在秉公执法，那他站出来，只会给卫生局的人增加压力，还会让他们在执法上畏畏缩缩，这不是黄海川想看到的，他和蒋琬认识归认识，但黄海川心里自有自己做事的一杆砰。 当然，假若卫生局的执法人员真像那旁观的老阿婆所说是在故意找事，黄海川也不会让蒋琬受了委屈，就算他跟蒋琬不认识，黄海川也不会纵容政府职能部门的执法人员非法执法，欺压老百姓。 “小李，你留在这里了解下事情是怎么回事，回头跟我说一下，我有事要先走。”黄海川惯性的抬手看了看时间，王荣岩刚才在电话里说马上动身出来，他也得去赴约了，让对方等太久也不是个事，现在王荣岩虽然没以前风光了，但毕竟是他曾经的上司。 “市……”李勇险些就直喊出来，看了看左右，幸好没人注意，李勇这才往外走了出来，刻意压低了声音，“市长，那您要上哪去，不用我开车送您？” “不用，你把车钥匙给我，我自己开车，不过等下你自己打车离开了。”黄海川笑道。 “那没事，回头我坐公交，方便得很。”李勇笑着挠头，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市长，您平常都没怎么开车，怕是生疏了，还是我开车送您去吧。” “怎么，担心我车技不行是不是。”黄海川笑着拍了拍李勇的肩膀，“你就放心吧，我好歹也是有七八年车龄的人，虽然开车开得少，但也不至于不会开。” “市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您自己开车不方便。”李勇生怕黄海川误会，赶忙解释，他平日里话就少，解释时总有点窘迫的样子，看得黄海川好笑的直摇头。 “小李，不用多说了，让你留下来就留下来，这是我交给你的任务，你要把事情了解清楚，回头我会问你的。”黄海川笑着摆手。 “那好吧，市长您自己开车小心点。”黄海川这样说，李勇也只能点头，心里不是一般的纳闷，心说黄海川怎么会对这里发生的事感兴趣呢，无非就是卫生局的执法人员在执法，这种事也没啥稀奇古怪的，再说眼下看也没什么冲突，只是那小饭店的老板看起来像是在央求卫生局的人，看样子是颇为可怜，但要是小饭店的卫生不合格，卫生局的人严格执法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黄海川什么时候关心起这种小事了。 再次回头往蒋琬的方向看了一眼，黄海川便往小巷外走去，正和马江对峙着的蒋琬抬头的一瞬间，隐隐有看到黄海川的身影，仔细一看时，黄海川都已经往外边走去，蒋琬看得不太清楚，也决计不会想到那人就是黄海川，心里头唯有苦笑，她这是气晕头了不成，竟然还会产生幻觉，微微甩了下头，蒋琬脸上也有莫名的悲伤，她这是受的哪门子罪，然道一个单身女人就不能自己出来出来闯荡吗，为何总要受到别人没有的磨难。 来到沿宁大道的一家餐厅，黄海川开车过来时，才知道巧了，这家饭店就是林虹开的，他让王荣岩定地点，王荣岩便说了这家餐厅，黄海川起初没太注意，只是记下名字，知道在沿宁大道这一片，过来找下就能找到，眼下到了地头，黄海川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林虹的餐厅，毕竟有来过这里吃饭，虽然没把餐厅的名字记下，但一过来就认出来了，到了林虹的地头，黄海川一下就想起好些天没联系过的林虹，心里忍不住八卦了一下，心想林虹跟她那保镖不知道有啥进展了没。 “海川，来了。”早到一步的王荣岩一直站在楼上包厢的窗口看着，见到黄海川下车，王荣岩就准备好了站在门口迎接。 “老领导，最近忙过了头，都没机会上你那喝喝茶。”黄海川看见走出来的王荣岩，快步走上前，他对王荣岩还是尊重的，而且两人现在没啥利益交集，反倒是少了一些猜忌和可能存在的斗争，关系反而好了不少。 “你是个大忙人，没时间是正常的，你要是整天都能闲得到处乱晃，那才不正常。”王荣岩笑着将将黄海川迎入包厢，又道，“只要你有时间，随时到我那里去，我好茶伺候着。” “那敢情好，我早就听说老领导藏了点好茶叶，连自己都舍不得喝，我可就盯着那点茶叶呢，老领导到时候可别心疼。”黄海川笑了笑，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其实更多的是场面话，打量着这间包厢，黄海川随口问了一句，“老领导，怎么想到来这家餐厅吃饭？” “怎么，这家餐厅有什么特别？”王荣岩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这家餐厅离我们学校也不是太远，再加上口碑不错，我就想着来这里了，谁让你这个大市长不定个地点，非要让我说，我也没啥特别好的去处，只要说来这里了。” “还真是，离你们学校挺近。”黄海川笑着点头，他本就随口一问，王荣岩这样解释，黄海川并没打算多说什么，笑道，“老领导，今天找我不会是特意请我吃饭的吧？” “我要说是专门请你吃饭的，那倒显得虚伪了。”王荣岩笑着摇了摇头，他自己也能感觉得出来，他调任南州大学党委书记，和黄海川的关系反倒变得融洽起来，少了一些之前在部里的隔阂和彼此间的警惕戒备心，此刻黄海川如此直白，王荣岩也没刻意掩饰啥，“确实是有点事，需要你这个大市长帮忙。” “老领导，你也别一口一个大市长了，我还是听你叫我黄海川舒服点。”黄海川笑道。 “海川，你还说我呢，瞧你这一口一个老领导，我听得可也是不舒坦，受之不起。”王荣岩跟着笑了起来，他其实听得挺舒服，从一个实权司长到高校任党委书记，王荣岩这心里头的落差不是一点半点，虽然级别提了，但那又能怎么样，在这高校里，他的前途基本是没啥戏了，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手头的权力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他担任高教司司长，在分管领域内，管的是全国所有高校，就算是部属高校的一把手，即便级别比他高半级，但碰到他还不是得略带讨好的和他打交道，有求于他的，还得刻意巴结，但现在，他也就只能管着南州大学这2000多亩土地，出了学校，他说的话连个屁用都没有，和其他高校的领导没啥两样，王荣岩现在虽然是调整好了心态，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但也无能为力，黄海川这一声老领导，其实让他心里很欣慰。 “老领导，我看咱们还是别扯这个浪费时间了。”黄海川笑着转移话题，“老领导今天找我是为啥事？” “哎，是有件事要麻烦你。”王荣岩苦笑一下，“我们学校不是要扩建嘛，需要向周边征地，在区政府里那里碰了钉子。” “哦，怎么回事？”黄海川诧异道，按说地方政府是大力支持本地高校发展的，南州大学虽然是部属高校，但南州市政府也将之视为南州市高等教育的一面招牌，曾有专门下文支持南州大学的建设和发展，按说不该出现这样的问题才是。 “这可能跟我得罪过区里的人有关系。”王荣岩尴尬的笑笑，说出这句话时，王荣岩心里的无奈可想而知，想他一个副部级干部，如今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黄海川听到王荣岩的话时，很是惊讶的看了王荣岩一眼，王荣岩怎么说也是副部级干部，就算他只是高校的领导，管不到地方上来，区里的人不需要特地去巴结他还是怎么的，但也应该不至于跟王荣岩过不去，不管怎么说，王荣岩级别摆在那里，他不能对地方上的干部怎么样，但他有直接跟市里省里领导沟通的能力不是，区里的人会故意跟王荣岩过不去？ 第760章 黄海川心里如此想着，脸上也有所迟疑，并没急着应王荣岩的话，王荣岩似乎看出了黄海川的想法，无奈的笑了笑，“海川，按说区里的人是没必要跟我们学校过不去，怎么说南大也是南州市高校的一面招牌，就像你说的，市政府也下文要求相关部门给予大力支持，这事说起来还要追溯到几个月前，当时跟区委书记耿建生发生了点不愉快，当时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耿耿于怀，现在给我们下绊子。” “老领导，你怎么会跟耿建生发生矛盾？你们俩应该工作完全不搭边。”黄海川听王荣岩这么说，心里的疑惑更甚，南州大学校区是在南明区辖区内，而耿建生是南明区区委书记，一个是区里的一把手，一个是高校一把手，这也没啥交集啊。 “海川，那会你还没来南州，所以有些事你不知道。”王荣岩耐心的跟黄海川解释着，“耿建生儿子今年夏天刚参加高考，成绩那是一塌糊涂，他来找我们学校分管招生工作的副校长唐远青，要求让他儿子进来读书，远青答应了他，这事我原先是不知道的，不过今年暑假，学校里发生了一起车祸，有一暑期留校学生在学校内被一车子给撞了。 这起车祸很恶劣，驾车的人无照驾驶、酒后驾驶、超速驾驶全占全了，而那人就是耿建生的儿子，这小子品性绝对好不到哪去，开车进我们学校来泡妞来着，当时我还不知道那人是耿建生的儿子，原本也以为交警部门对这起恶性校园交通肇事案件会严查，所以我也没直接过问，只是在关注交警部门那边的处罚情况，但几天后就没了动静，我让下面的人去了解情况，才知道缘由，那会也是气愤不已，跟交警部门较上劲了。” 王荣岩详细跟黄海川说了起来，从他怎么跟交警部门较真，到后来耿建生出面请他吃饭，为他儿子赔罪，说他儿子也不是要故意撞人不是，这不是意外事故嘛，也不能怪在他儿子头上，再说被撞的那学生死也死了，他们也给出了一笔赔偿，王荣岩何必再抓着这事不放，人家家属都不闹了，你说你一个校领导至于嘛，再说交警部门那边都不管了，你出这个头有意思嘛，撞的人跟你又没啥关系。 耿建生那晚跟王荣岩吃饭，一开始也是抱着赔罪的态度来的，就是希望王荣岩别再较真，他对王荣岩还是尊重，就算管不到他头上，但也是一个副部级干部不是，耿建生并不想跟王荣岩闹僵，所以才特地出面请王荣岩吃饭，也亲自赔了罪，无非就是希望王荣岩别再多管闲事，但王荣岩对他的态度并不怎么买账，所以耿建生后来气头也上来了，就说了后面那些比较过激的话，王荣岩当时气得甩手而去，两人的关系也就彻底闹僵了，到现在也没缓和。 这事是发生在暑假的事，现在已经是11月份，是过去好几个月的事了，王荣岩在事后的一个多月也一直在为那个死去的学生抱不平，一直在给交警部门施压，但结果却是很让人无奈，经手此事的是南明区交警大队的人，人家压根就不鸟他，就好比那句老话说的，县官不如现管，王荣岩级别是不低，但管不到他们头上，而区委书记耿建生却是能直接决定他们的命运，这种事情大伙儿心里都亮堂着，也该知道怎么做，犯不着为了一个王荣岩去得罪耿建生，除非是不想干了。 王荣岩当时不是没想过直接向市里、省里的领导去反应这事，他也找了市长，就是黄海川的前任，对方倒是满口应下说要去了解下情况，但回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王荣岩也看出了，对方无非是在敷衍他，只是不想当面驳他的面子罢了，这也让王荣岩心灰意冷了许多，他倒也是能直接去找省里的领导，但他也不过是刚来南州几个月，况且也跟省里的领导不相熟，人家即便客客气气的接待他又怎么样，嘴上答应下来，怕是也不会真正去办、 王荣岩自个就是在体制里面混的，他比谁都明白官官相护是怎么回事，再加上学生家属都想息事宁人了，王荣岩觉得自个像个小丑一样跳来跳去也不过是让人看了笑话，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事也就算那样过去了，但他和耿建生的仇怨也就在那时候结下了。 不过王荣岩虽然不再管此事了，但也回击了一下，他是管不到地方的人没错，但在校内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是他说了算，耿建生那儿子考的成绩一塌糊涂还想进来读书，王荣岩这个书记直接发话了，不录取德智体美不过关的差生进来，那样的学生进来是在玷污南大这片净土，谁都别想走后门，以至于耿建生的儿子不能进来读书，副校长唐远青还为此事找过他，说是能不能再通融通融，没必要真的把耿建生得罪死，以后少不得还需要跟地方政府打交道，但王荣岩那会也是铁了心了，咬住不松口。 耿建生的儿子后来也真的没进来，至于是不是去复读了，还是耿建生凭借自己的关系给儿子找别的学校去了，王荣岩就不清楚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在这件事上，他是把耿建生彻底得罪死了，王荣岩要是早知道现在会在征地一事上被区里给设置了障碍，或许他当时也不一定真会那样去坚持，但没发生的事，谁也说不清。 “哎，说起来，我这也算是多管闲事，家属都不吭声了，你说我还蹦跶个啥劲，这不是自己找麻烦吗，海川，你说是不是。”王荣岩叹了一口气，相关领导的敷衍态度虽然让他心灰意冷，但学生家属的沉默其实更伤他的心，到头来，倒真像是耿建生那晚嘲讽他的了，他一个外人出啥头？这话还真应验了。 “老领导，您别这样说，我不仅不认为你是多管闲事，相反，我觉得你管的对，学生在校园里出了事，学校就有责任，更别说还是这种恶性的交通事故，你作为学校的领导，要为自己学生讨个公道是合情合理的事，怎么能叫多管闲事？就算是学生家属想息事宁人，那也是家属的事，家属不想为自己孩子讨个公道，但你为自己学生讨公道有啥不对？” 黄海川正色道，此时此刻，黄海川看王荣岩的目光跟以往也有些不同，要说他和王荣岩现在的和睦关系是因为没有了工作交集和利益冲突才变得融洽起来，那么，此刻黄海川对王荣岩真的是有些敬重了。 在官场，很多干部纵使都有跟人勾心斗角的一面，但不少人做事仍然有自己的良心和底线，这样的人，也该值得尊重，黄海川之前在部里和王荣岩的接触时间也不算特别长，毕竟王荣岩后来调到下面来了，所以他对王荣岩不算特别了解，也无权去评价王荣岩在部里跟人相互攻讦算计的一面，就冲着在这事上的做法，黄海川就对王荣岩刮目相看，之前叫王荣岩一声老领导，多少有些应付的成分，但这次的这一声老领导，黄海川真是发自内心了。 “海川，你就别说这茬了，我之前和一位老朋友说这茬，还被说道了几句，说我这是在部委机关呆久了，没地方工作经验，也不了解地方的情况，这地方机关跟部委机关完全是两码事，他说我这调到地方了，还想着按部里的办事作风来，能不到处碰钉子才怪。” 王荣岩苦笑着摇头，他那老朋友也算是能跟他交心的一个，当时还对他说了一句，说他如今调到地方，还只是调到高校里任职，表面上是升了一级，但实际上没啥实权了，别说以前部里的那些老油条不一定会给他面子，地方上那些成了精的人更不会买他的账了，何必去自己找气受，王荣岩当时听了这话也很不是滋味，老朋友说的话难听了点，但却是大实话。 “部委机关确实和地方差别挺大。”黄海川对王荣岩最后的话倒是认同，他是少数在地方和中央机关都工作过的人，虽然在上面呆的时间不长，但也算是有些了解了，所以黄海川也格外清楚两者的差别。 “所以我也算是吸取了教训了，看来以后做事不能犟了。”王荣岩笑道。 “老领导，别，我觉得您应该继续保持这样的风格，这不能叫犟，而是守住自己良心的底线，我很赞成您这样的做法。”黄海川很是认真的对王荣岩说道。 “难得海川你能赞同我的做法，为了这事，连我家里那口子都说了我几句，说我做的没错，但没必要跟耿建生那种人闹僵。”王荣岩摇了摇头。 黄海川听得一愣，不过也只能笑笑，王荣岩夫妻俩的事，他倒不能乱说啥了。 “哎，咱们就先不说这事了，谈正事要紧，瞧瞧，我这人说着说着就会把话题扯远了。”王荣岩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海川，这次找你是想请你在征地的事上帮帮忙，区里给我们下绊子，故意不帮我们办，我们校方也没法单独完成征地工作，别的不说，区国土局不审批，我们征地都不合法。” “老领导，你确定这次是因为耿建生因为之前的事而故意使绊子？”黄海川看了王荣岩一眼，他并非不相信王荣岩的话，但总得确认一下。 “确定，百分百确定，要说之前我还没想到是因为暑假那事让耿建生不痛快才导致现在的结果，但学校里也有一些干部跟区里的领导颇有来往，有人就私下透了口风，说是问题的关键在耿书记那里，耿书记不点头，没人敢办这事，你说这还不明摆着是耿建生在暗中作梗吗。”王荣岩气愤道，除了恼火，更有些憋屈，一个副部级干部在一个处级干部前吃了瘪，还半点办法都没有，王荣岩这心里能舒畅才怪。 王荣岩说着话，见黄海川却是沉默了起来，来之前还挺有信心的认为黄海川会帮忙，这会，王荣岩心里也咯噔一下，心说自己这次难道又是一厢情愿？想及此，王荣岩内心满是苦涩，也是，黄海川虽然一口一声老领导的叫他，但人家跟他又不是真的有多么深的交情，凭什么要帮他？ 第761章 黄海川的沉默给王荣岩造成了误会，有些意兴阑珊的说了一句，“海川，你要是不方便出面，那就算了，别为难。” 正在沉思着要如何帮王荣岩的黄海川听到王荣岩这句话时登时就笑了起来，知道自己这一沉默给王荣岩造成误会了，赶忙笑道，“老领导，你误会了，我不出声不是为难，是在想要怎么帮你解决这事，不仅是这事，你之前跟我说的那起交通肇事案件，我听了还气愤着，这种事我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就不会当不知道，要不然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那起交通事故都过去几个月了，海川，现在再追究是不是晚了？”王荣岩听到黄海川这么说，连自己正事都忘了，眼睛都瞪了起来，黄海川真要过问那起交通事故，那是他最愿意见到的情况，刚才虽然只是跟黄海川说缘由，但王荣岩心里未尝没有抱着希望黄海川过问的想法，要不然王荣岩也不会说得那么仔细。 “现在追究一点都不晚，根据案子不同，法律规定的追诉时效是5到20年，我们就算过几年再追究这事都不晚。”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不过这事也有难办的地方，当时经手这个案子的是南明区交警大队的人，现场的勘测证据什么的都在他们手上，就怕有些人得了风声，会干出什么销毁证据的事来，所以要办这事还得认真的筹划安排。” “嗯，海川，你说的极是，是不能马虎。”王荣岩深以为然的点头，又有些担忧道，“海川，就怕这些证据现在就已经不在了，耿建生要是早就让交警队的人私下毁了，那就让人头疼了，这是最糟糕的情况，希望不会真的出现。” “老领导，你说的也有可能，不过咱们现在瞎猜也没用，案子办了就知道，就算是现场的证据毁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死者家属和当时现场的目击人肯站出来，相信能让肇事分子得到应有的法律惩罚。”黄海川笑道，“这案子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回头我会吩咐市局的人认真办理此案。” “那我可就等好消息了，当时学校有目击者，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需要目击者的话，我倒是能动员找一找。”王荣岩喜不自胜，看着黄海川又有些感激，不管黄海川是不是因为他才特意要重办这个案子的，王荣岩这心里都对黄海川感激，这件事过去几个月，虽然在心里也已经淡了，但王荣岩也不可能全忘记，况且这件事已经不是他单纯的为自己学校的学生讨个公道的问题，而是他自个也憋了一口气。 想想当时在区里处处碰壁，一些级别比他不知道低多少的人也敢给他脸色看，王荣岩这心里也不知道有多憋屈，官场就是讲究资历和级别的地方，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就算他这高校的副部级干部压不死人，但他的级别是货真价实的，虽然只能管自己学校那一亩三分地上的事，但也容不得一些宵小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不是，南明区交警大队的人都敢讽刺他多管闲事，他能咽得下这口气才怪，之前没机会出这口气也就罢了，现在黄海川要过问这事，王荣岩这心里别提有多解气了。 “老领导，有句老话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有些人逍遥得了一时，逍遥不了一世的。”黄海川笑道，“至于你们学校扩建征地的事，这两天我安排个时间，到你们学校走走看看，老领导觉得如何？” “那是再好不过了。”王荣岩笑着拍了下大腿，他也想提这个要求呢，可惜不好直说罢了，黄海川自个提出来，倒是称了他的意，眼角都有了笑意，“海川，你这一过来视察，就是对我们学校的最大支持，到时候可就能极大的震慑那些魑魅魍魉了，估计南明区那些暗地里给我们设绊子的人会吓得不轻。” “老领导，您这把我说得跟门神一样，我可没那样的作用。”黄海川开起了玩笑，他这市长上任以来，还没到南州大学去过，怎么说也是市里发展高等教育的一面旗帜，他这市长于情于理都该去走走，最起码也表示下对南大发展的关心和支持。 王荣岩直接无视黄海川的玩笑，生怕黄海川这个大市长事务繁忙，眼下虽说是这两天，但回头要是忙起来忘了，指不定得拖好久，急着敲定这事，笑道，“海川，那我们可就说定了，这两天你一定要抽时间过来，这事你得列入你的行程安排里，要不然就该忘了，我可是在学校里恭候你大驾来着。” “老领导，你就放心吧，我现在就写到本子上记下来，这样总行了吧。”黄海川笑着道。 “那敢情好，海川，你可得真记下来，要不然我怕你这个大市长回头忘了，我这张老脸又不好意思打电话催你。”黄海川只是开玩笑，王荣岩却是真的点了点头。 “老领导，我记，我记。”黄海川被王荣岩直盯着，苦笑不已，心里不无感慨，王荣岩这也是真的着急了，要不然不会连他的玩笑话都较真，想想王荣岩以前在司里也是个风云人物，有希望竞争副部长，却因为一步之差而落得现在这个境地，并不是说王荣岩现在在大学里当党委书记就有什么不好的，但比起在部里肯定是差了许多。 要是真能当上副部长，那前途又完全不同了，以后说不定连部长那个位置都有希望去争一争，而现在却是基本无望了，当时部里有传言说王荣岩是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而被人放了冷箭，而且是跟竞争副部长一职有关，位置就那么一个，盯着的人好几个，谁先有把柄被人抓到，那其他人肯定不会错失落井下石的机会，少一个竞争对手是一个，这么简单的加减法，谁都会算。 黄海川感慨的王荣岩昔日意气风发，现在到了高校任职，却是被一些小干部欺到头上，还没啥办法，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哀，也难怪王荣岩会那么气愤，除了是为学生抱打不平而愤怒，恐怕也有一些被轻视和忽视的愤怒，要是换成黄海川自己，这口气也是咽不下的。 “老领导，咱们光顾着说话，到现在都还没点菜。”黄海川看了下时间，都12点出头了，他们刚才顾着说话，服务员进来，他们又给喊出来了，都还没点菜来着，黄海川笑着解释道，“我下午还有个重要会议要开，老领导，咱们得抓紧吃饭了，我回去还得准备一下。” “海川，那你怎么不早说，瞧我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王荣岩很是自责的拍了下额头，“那赶紧叫服务员进来点菜，咱们抓紧吃饭。” …… 下午两点，市行政中心，市委副书记、代市长黄市长主持召开市政府常务会议，市委常委、副市长邵华东，副市长童正楷、张辛军、马林平出席会议，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市政协副主席、等相关领导列席会议，全市各区主要负责人、市直各部门主要负责人参加会议。 会议先听取了财政局局长周方宇汇报了全市前三季度全市财政预算执行情况，并就重点项目投资计划调整展开了讨论。 黄海川在会上指出，要加快第四季度财政投资、收入的双冲刺，确保全年投资额和财政收入都双双达标，同时，各级各部门要积极执行和贯彻市政府文件精神，鼓励民营经济投资、发展、壮大，促进全市经济平稳快速增长。 就第四季度财政预算调整及明年财政预算工作展开讨论时，黄海川着重指出，财政部门要加强对财政预算信息公开的督促检查，要适当考虑特殊情况财政经费，确保各单位财政经费进一步合理，透明。 无疑，黄海川后面的话是意有所指，针对财政局不听指挥的情况，黄海川早就憋了一股火，特别是在大头村村民治疗经费一事上消极对待，让黄海川对周方宇的不满已经达到了爆发的边缘，要不是后来靠募捐筹集到了经费，黄海川在这事上无疑要失信于村民，到时候他这个市长不仅仅是失信的问题，肯定也要闹出个大笑话，诸多原因综合起来，黄海川对周方宇的不满早就不可消弭，心里面早就想将周方宇调整到别的位置去，只不过是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机会罢了，之前周方宇有李浩成力保，黄海川初来乍到，还不好拿周方宇下手，现在情况却是有些不同，黄海川已经做好了对周方宇出手的打算。 “方宇同志，目前财政局还可以挤出多少预算来？”黄海川发表了一番讲话后，突然看向周方宇。 周方宇被黄海川问得一愣，刚才听着黄海川话里隐隐有针对财政局的意思，周方宇纯粹就是一耳进一耳出，差点就没神游了，这会黄海川突然发问，周方宇还真有些措手不及，迟疑了一下，周方宇想着现在该如何回答黄海川，琢磨着他在黄海川面前是不是也该服下软，毕竟黄海川刚来就竖立起了一点威望，他要是不趁现在和黄海川修补好关系，以后等黄海川彻底掌控大局了，怕是没他的好果子吃。 第762章 周方宇脑袋里转过了许多想法，但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就在周方宇想着自个跟黄海川打交道也该适当的退让时，一回过神来，就瞧见众人的目光都盯着他，黄海川更是眼神犀利的逼视着他，周方宇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他这一退让，可就让众人看了笑话去，之前他可是摆出了对黄海川阳奉阴违的态度，大家也都知道他紧跟李浩成的脚步，不买黄海川的账，这要是服软了，那就该被人耻笑了，他背后还有李浩成，而李浩成背后又有省里的大佬，他怕黄海川干嘛？ 周方宇脑袋瓜子就这么转了一个来回，然后又回到原点，周方宇嘴上说出来的话也就又跟以前没啥两样，“市长，现在财政预算很紧张，挤不出多余的资金。” “是吗，财政局没有多余的预算，那我怎么听说你们局里不管是大小应酬还是局里内部的聚餐都是在五星级酒店，听说你们元旦打算组织一些工作满十年以上职工出国旅游，不算差旅费，每人的消费额度还有三万块，由你们局里公款报销，方宇同志，有些部门在勒紧裤带过日子，你们局里倒还真是摆出了一副不差钱的样子。”黄海川冷冷的看着周方宇。 “黄市长，没有那回事，肯定是有人在故意散播谣言，诬陷我们。”周方宇眼珠子一瞪，险些就被问了个措手不及，见黄海川仍盯着他不放，周方宇眼神躲闪了一下，又改口了一句，“我们局里的接待应酬是有在五星级酒店，但那都是招待重要贵宾才会在五星级酒店，主要也是为了顾及咱们市里的形象，怎么说也不能让外来的贵宾觉得咱们一个省会城市太寒酸了不是，这毕竟也关乎咱们市里的形象嘛。” “周方宇同志，我不是在问你这个，你这故意回避问题，是不是心虚了？”黄海川紧追着不放，“接待重要来宾，放在五星级酒店倒也没啥，但你们局里人自个吃饭都是在五星级酒店，周方宇同志，这个你还没回答我。” “黄市长，没有那回事，肯定是有人乱说的。”周方宇一副冤枉的样子，他也不知道黄海川从哪听到的这些事，但他是坚决不能承认的，而此刻黄海川连名带姓的直呼他的名字，周方宇也知道黄海川对自己的不满已经极深。 “怎么，周方宇同志，你非要我列举出证据吗。”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戏谑。 “黄市长，是…是有那么一两次，也就是偶尔而已，不是经常。”周方宇暗暗心惊，敢情黄海川这话在后头等着，周方宇此刻神经都崩了起来，他不清楚这话是不是在诈他，但要是黄海川真拿出点啥证据来，他可就下不来台了，口风不禁也松了，不敢再把话说死。 “好吧，就算你们是偶尔，出国旅游的事你怎么解释？这才11月份，你们连1月份出国去旅游都准备好了，一人还有3万的报销额度，你这个局长倒也是财大气粗，相信你们局里的人摊上你这么个大方的局长都庆幸不已。”黄海川看着周方宇，脸上带着笑意，谁都听得出来，他这话是在明褒实贬，就差没直接呵斥周方宇了。 “黄市长，压根没有那样的事，那估计是下面的人自己传的，当时也就是一个玩笑话，只是说出国去学习考察，根本没说什么3万的报销额度，也不知道外人是怎么传的，传来传去就变得这么离谱。”周方宇此刻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心里已经开始骂娘，合着他为下面的人谋福利，有人大嘴巴就到处乱传了，回头他要是不揪出那个最先说出去的人，他这个局长就不姓周。 “有没有那回是，恐怕也就只有你清楚。”黄海川似笑非笑的看着周方宇，“让你为癌症村的村民们挤点财政预算出来，你一口一个没钱，自己局里面的经费，你倒是安排得充裕的很，我这个市长的批示到了你那里也成了一纸空文。” 黄海川说着话，眼里已经起了杀机，当然，他这杀机不是要杀人，而是要把周方宇拿下，此刻，会议室里其实已经紧张了起来，刚才还有人在看周方宇的笑话，但这会，很多人就笑不出来了，在场的人，其实更多的还是跟李浩成的，其中李浩成直接提拔起来的就不在少数，黄海川今天在这样的场合公开针对周方宇，已经让众人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真正幸灾乐祸的也就只有副市长张辛军一个，他跟李浩成的关系已经僵了起来，虽然心里也看黄海川不顺眼，但黄海川要收拾李浩成的人，张辛军就纯当看戏了。 而在座的其他几位副市长，对黄海川也算是有点了解的邵华东已经微微皱起了眉头，黄海川今天的举动很是反常，这是意味着要干什么？扫了周方宇一眼，邵华东微微摇了摇头，心说周方宇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黄市长，这绝对是有人在乱传谣言的，回去之后我一定严查。”周方宇此时也是当局者迷，到现在还没察觉黄海川今天对他发难的反常情况，仍兀自狡辩着。 “要严查就等你从省委党校学习回来后再去慢慢查吧，周方宇同志，省委党校近期有个处级干部培训班，虽然已经开班了，但市里还是给你争取了一个机会，你中途插班进去，务必要好好学习，加深理论知识，提高业务能力。”黄海川将咱就压在文件夹下的一份省委党校通知书扔到了周方宇面前，他其实没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出来，因为这样做只会让人认为觉得他这是在打击报复，但黄海川根本不怕别人怎么想，他这么做，也有杀鸡儆猴的意思，给在座的人一个警告。 “黄市长，什…什么学习？”周方宇脑袋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让你到省委党校去学习，你听不明白，难道还看不懂字吗？”黄海川淡漠的看了周方宇一眼。 看着桌上那再刺眼不过的省委党校通知书，周方宇也才慢慢回过神来，很快，周方宇就急了起来，“黄市长，这事李市长知道吗？李市长肯定不会同意。” “周方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黄海川豁的一下站了起来，椅子差点被蹭倒，会议室里一片侧目，黄海川已是寒着一张脸，“周方宇，这市政府是谁在做主？你的意思是我这个一把手当不了这个家，做事还得看李浩成的脸色是吗。” “黄市长，我不是那个意思，但今天李市长没来开会，这……”周方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饶是他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着说是，但让他去省委党校学习，周方宇不用想也知道黄海川是不安好心，周方宇又怎肯乖乖的去，偏偏李浩成不在，在座的其他人，恐怕也没人敢真的站出来为他出头，周方宇这次是真的急出汗来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宛若是冰冻了起来，很多人都是大气不敢出，黄海川今天这么咄咄逼人，还是众人第一次见到，邵华东本着不多事的原则，紧紧的闭嘴，张辛军因为有把柄在黄海川手上，现在就算是看黄海川不顺眼，但他明面上也是站黄海川这一边的，所以他更不可能开口，但张辛军心里却是暗暗心惊，他一直认为黄海川对他使的是阴谋，但看看黄海川这次的做法，黄海川这阳谋的手段同样让人忌惮。 ‘咚咚’的敲门声陡然响了起来，原本僵硬的气氛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很多人都松了口气，往门口瞧去。 黄海川也很是诧异，都吩咐人不要在开会的时候过来打扰，还会有谁来敲门？ 不等里面的人开门，门外的人象征性的敲了两下，已经自己开门进来，几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门口，其中两人走了进来，脸色冷峻的环视了在场的人一圈，一人掏出了证件，开口道，“省纪委的，谁是张辛军，请跟我们走一趟。” ‘砰’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在会议室里响起，水花溅了一地。 第763章 张辛军脸色苍白的坐在座位上，若是仔细看张辛军桌下的双脚，可以发现张辛军两腿在轻微的打颤着，毫无疑问，张辛军这是被吓出来的，此时要是让他站起来，张辛军绝对会双腿一软，直接跪到桌底下去，饶是他一个副厅级干部，见过了大风大浪，此时仍然是吓得两腿颤颤，站都站不起来。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刚才因为敲门声而有所缓解的紧张气氛此时又有一种另类的诡异，所有人都不敢吭声，齐刷刷的看着张辛军，有些内心有鬼的，更是小腿肚子抽筋，省纪委的人明明只是针对张辛军，他们额头竟是跟着冒起虚汗来，眼睛更是连看都不敢往省纪委的人身上看去。 而会议室里，此刻除了省纪委的人，也就只有周方宇一人站着，周方宇是刚刚在跟黄海川‘据理力争’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因为在座的人只有他站着，太过于惹眼，起先开头说话的那个省纪委的工作人员朝周方宇看了过去，周方宇两腿一弯，身体的条件反射动作比脑袋转得还快，一屁股坐了下来，冲那省纪委的工作人员陪着笑脸，那意思仿佛是在解释着他不是张辛军来着，看他那笑容，却是怎么看都比哭还难看。 “谁是张辛军。”省纪委的工作人员再次重复了一遍，声音依然没有任何感情，只有一股让人冷冰冰的寒意，说着话，他的目光就已经盯向了张辛军，其实从刚才进来，他就已经认出了张辛军是哪个，他们要来带人，自然也是做了功课，要是连张辛军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那只能说是他们的失职，而张辛军刚刚正拿着杯子喝水，‘啪’的一下就掉落到地上，别人想不注意都难。 “我…我是。”张辛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脸上竭力保持着镇定，但他那略显苍白的脸色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张辛军想站起来来着，但两腿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他只能坐着，也有点掩饰着自己两腿发软、颤抖的想法。 “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那名省纪委的工作人员只是看了张辛军一眼，也不多废话。 “请…请问是什么事？”张辛军并没有立刻站起来，他毫不怀疑自己站起来就会软下去，此刻也就是强自镇定的坐着来掩饰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跟我们走一趟。”那名工作人员仍是只重复着这一句，他的级别不如张辛军高，也没张辛军当副市长那么风光，手上权力那么大，但他们出来执行任务，面对下面的官员时就是有着心理上的先天优势，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科员，在一个处厅级干部面前都有底气，这是他们背后的部门以及职能赋予他们的底气。 “对不起，我们这里在开常务会议，你们虽然是省纪委的人，但没有出示任何文件，也不说缘由，恕我不能跟你们走。”张辛军梗着脖子，他说出这句话时完全是抱着豁出去的心态，反正多也躲不过去，起码也要死个明白就是。 张辛军的反问让那名省纪委的那名工作人员皱了皱眉头，但并没说什么，他们一向顺风顺水惯了，下来办案，只要说带人，基本上都吓软了，鲜少还有人敢像张辛军这样反问的，不过他们既然下来了，手续肯定都是完备的，更别说张辛军还是一个副厅级干部，要带他这个级别的干部，没有省纪委一把手谭正签字，副书记都不敢做主，眼下张辛军既然说了，他也不会故意不给对方看，当下就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走到张辛军面前，这名工作人员的脸色比刚才更加严肃，“这是文件，你认真看看。” 张辛军眼睛睁大了仔细瞧着，看到那恢弘大气的‘谭正’两个字时，张辛军瞳孔登时就收缩了起来，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完了！ “现在可以跟我们走了吗。”那名工作人员盯着张辛军，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他不想拿出这谭正亲自签字的文件，对方倒非要他拿出来不可，这会看了反倒是吓得更严重，他可是瞧见了张辛军那裤腿子都抖了起来。 “你们两个来帮张副市长站起来。”那名工作人员朝门口两名同事招了招手，不用想也知道，张辛军这会是自己站不起来了，他碰到这种情况也不是一两次，很多干部都是他们架着才能走路，能自个镇定走出去的，算是心理素质极佳的。 门口两名纪委的人走了进来，张辛军看了两人一眼，挥了挥手，真要两人扶起来，他算是丢人丢到家了，即便现在已经无所谓面子，但人有时候就应了那句话，死到临头了还要面子，张辛军这会就是如此，撑着桌子自己站了起来，走出来时，张辛军停顿了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张辛军这会仍然镇定自若，但张辛军自个知道自家事，他双腿软了一下。 张辛军在众人的注视下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张辛军突然停了下来，这一次，不是脚软，而是张辛军猛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就转头看着黄海川，他只有把柄掌握到黄海川手上，那是周燕那个贱人交给黄海川的，张辛军此时怀疑今天这一幕是不是黄海川在作祟，暗中对他下手，心里有了这样的猜测，张辛军无疑很是愤怒，黄海川还安抚他说不会算旧账，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常委会上的时候突然转向支持黄海川，但黄海川利用完了他，背地里就对他下狠手了？虽然仅仅只是猜测，但张辛军盯着的目光已经在冒火，那眼神恨不得将黄海川吃了。 “黄海川，你这个阴险小人，早晚也不会有好下场。”张辛军怒道。 “请走吧，不要耽搁时间了。”省纪委为首的那名工作人员听得一愣，回头看了黄海川一眼，不知道张辛军这发的是哪门子疯，张辛军的案子他是清楚的，省纪委早就有接到举报，并且展开调查了，他虽然有见过黄海川进入过谭书记办公室，但绝对清楚这事跟黄海川没关系，时间上压根就对不上。 黄海川此时此刻才真的是比窦娥还冤，他当然知道张辛军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这又关他什么事了？他手上是有张辛军把柄没错，但他就没想过要送到省纪委那里，张辛军对他而言还是有利用价值的，他当初既然承诺张辛军不算旧账，那就不会食言，岂会暗地里又对张辛军下手，张辛军还不值得他那样做，只要李浩成倒了，这市政府根本就没人有能力制肘他，他犯不着对张辛军下手。 妈的，老子这是躺着也中枪，黄海川心里暗骂了一句，他给外人展示出来的稳重的一面，但不代表他没脾气，这会被张辛军带了一定冤枉帽子，黄海川也是苦笑不已，想发火还发不得，张辛军都已经走了出去，况且还真有点同情张辛军，刚刚还好端端的坐在这里，这会却是乐极生悲，这人生是潮起潮落没错，但张辛军这遭遇也太戏剧性了，恐怕谁都想不到会这样，黄海川也权当是理解张辛军了，遭遇这么个情况，张辛军心态不正常也能理解，没必要去跟他计较，张辛军这一走，估计是回不来了，进了纪委还能没事的，他还没见过。 第764章 张辛军跟省纪委的人走了好几分钟，这会议室里依然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回过神来，就连黄海川自个都是沉默着，他也纳闷着，一肚子的疑问，省纪委这次的行动可真的是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他去找谭正也找过两次了，谭正跟他谈李浩成的案子都是开诚布公，但张辛军这事，谭正愣是半点口风都没露，黄海川琢磨着他找谭正谈李浩成的案子时，省纪委怕是早就在对张辛军展开调查了，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幕。 “咳，咱们继续开会。”黄海川轻咳了一声，让众人把注意力都收回来。 其实不用黄海川多说，所有人的眼珠子早就都看着他了，刚才张辛军最后毫不顾形象的对黄海川那一声大骂，让众人脑袋瓜子又是一阵缺氧，这事跟黄海川有关？黄海川有本事影响到省纪委的人？心里冒出这种想法的人并不少，而看向黄海川的目光也陡然变得不一样起来了，那眼神是又惊又惧，一些原本紧跟李浩成脚步的人，现在虽然不知道李浩成也自身难保，但此时已经打起了另外的想法，心说以后在黄海川面前可得把态度端正好了，要不然一不小心就被纪委的人请进去了，他们屁股底下能干净得了才怪。 黄海川自是不知道刚才那一幕让众人浮想联翩起来，正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很多人虽然只是凭着张辛军最后那句话在猜测，但他们宁愿真的相信是黄海川将省纪委的人请来，也不要以后再去无知的得罪黄海川这个外来市长，官场还有一句话，欺老不欺小，在黄海川面前，以后真得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听话了，这是不少人的心声。 要是黄海川此刻知道张辛军最后那句话会造成这样的效果，黄海川恐怕该苦笑不已了，合着他被张辛军无缘无故骂一句也算是值得了，起码那顶冤枉帽子戴得不亏。 “周方宇，让你去省委党校学习，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李浩成就算是今天来开会，你也得去。” 黄海川暂且将张辛军的事抛到一边，省纪委要查人，不关他什么事，反正他是没在背后下黑手，这会，黄海川更关心刚才中断的事情，他可是下定决心要对财政局开刀了，将周方宇这个局长先支走是第一步，所以他容不得周方宇拒绝，周方宇是不去也得去，要是乖乖听话去了，那是最好不过，这会，黄海川和周方宇说话的口气也很是严厉，也不忌讳的将李浩成点出来。 “黄…黄市长，我去，我去。”周方宇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着，脸色还没缓过来，苍白如纸。 “嗯？”黄海川愣了一下，周方宇要是现在又找理由推脱，他可是还有杀手锏在等着周方宇，反正这次是容不得周方宇不去，但周方宇突然答应得这么干脆，黄海川反倒是有些不适应了，这会议中断了一下，周方宇就‘开窍’了不成。 看了下周方宇发白的脸色，再看看其他人也都不太正常的表情，黄海川仔细一想，一下就知道了端倪，敢情他刚才背的那顶冤枉帽子还真让人以为是他干的，其他人估摸着还真以为张辛军被省纪委的人带走跟他有关，周方宇现在态度转变得这么快，这怕也是被吓坏了。 …… 周方宇一下变得‘听话’让黄海川省却了很多事，接下来的会议也就没啥要紧事，几个既定的议题象征性的讨论一下后，会议也就结束，黄海川走出会议室前，其他人愣是都不敢先走，直至黄海川出了会议室，才有人陆陆续续的出来。 “这是要变天了啊。”副市长童正楷落在后头走出来，站在走廊上，看着那黑压压的乌云，童正楷无端的叹了口气，黄海川一下变得强势，他们这些副市长感受到的压力无疑最大。 “是要变天了。”马林平走在童正楷后面，到童正楷身旁时，马林平听到对方的话，脚步停了一下，看着渐暗的天色，马林平脸上也有一股忧色。 行政中心楼下，跟着黄海川走出来的邵华东特意加快了两步赶上黄海川的步伐，邵华东在刚刚的会议上都是一言不发，但从黄海川的话里，邵华东已经嗅出了太多不同寻常的气息，他赶上来，显然是想从黄海川这里探探口风。 “市长，李副市长现在还在国外，省里的领导是不是有些看法？”邵华东不动声色的问道，他并没问张辛军的事。 “华东同志，你这事问我还真不知道，李浩成滞留国外，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跟省里的领导报备过，但咱们市里，他可是一点招呼都没提前打，像他这样没有纪律性的行为，省里的领导真要对他有看法也正常，不过是不是真有看法，我就不清楚了，但我个人对李浩成这种行为是很反感的。”黄海川笑了笑，省纪委调查李浩成的案子，黄海川并不打算跟邵华东说，毕竟这事还在秘密调查中。 “李副市长这事做得有些让人无法理解，因为私事滞留国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邵华东摇了摇头，他从黄海川直呼李浩成的名字早已经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再加上李浩成滞留国外，虽然李浩成的解释是个人私事，过几天就回来，但邵华东可不会真信了那样的话。 李浩成这次的行为很反常，他怎么说也是一个副厅级干部，不应该连一点政治觉悟都没有，怕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李浩成才会做出这么反常的事，想到今天张辛军被省纪委带走，邵华东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但终究不敢肯定，这才打算从黄海川这里试探下口风。 “华东同志，等李浩成回来了，或许我们就能听到他的解释了。”黄海川笑道，他这话也不全是敷衍邵华东，因为他现在也不敢肯定李浩成就不会回来。 “也是。”邵华东笑了一下，“黄市长，我先走一步了。” 黄海川点了点头，目送着邵华东离去，黄海川转身朝自己的车子，从行政中心出来，他就看到李勇了，中午他从饭店回来还是自己开车回来的，直奔行政中心，并不知道李勇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走上前笑道，“小李，你什么时候来的？” “市长，我也是刚过来。”李勇憨厚的笑了一下，“刚才才从那小饭店离开的。” “哦？呆了这么久？”黄海川的注意力一下就转移了过来，招呼了李勇一声，“小李，上车谈，跟我说说那小饭店的详细情况。” 第765章 车上，李勇和黄海川详细说着小饭店发生的事，虽然不知道黄海川为何会关心这么一件小事，但黄海川亲自吩咐了，李勇也是格外重视，一直看到了事情结束才离开，否则李勇也不会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到现在才回来。 “你有从围观人群中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吗？”黄海川皱着眉头，按照李勇所说，卫生局的执法人员一直在强制性的让小饭店关门后才离开，这其中的过程，卫生局的执法人员除了一些呵斥的话，倒也没什么野蛮行径，只不过执法人员在那里，小饭店也不可能照常经营，最后不关门也得关门。 “大多数人都是路过看热闹的，倒是有些围观的人瞎猜测，让人哭笑不得，有人说那女老板长得漂亮，可能是被卫生局的人给看上了，才故意来找麻烦，有的还说那女老板指不定是什么人的小三，被正室发现了，所以找人来找麻烦，也有人说可能是那小饭店抢了别人生意了，所以被人砸场了。” 李勇好笑的说着，也亏得说这些话的人想象力这么丰富，什么都能想得出来，不过李勇既然留到了最后才离开，显然也不只是光听这些各式各样的猜测了，他那么晚走，是因为等到了卫生局的人离开，才假装以一个过路人的身份抱着好奇的心态去跟那女老板套话，虽然那女老板抱着一些戒心，套出的话不多，但还是得到了一句有用的话，那女老板自个亲口说是得罪了卫生局的人，所以才会这样。 “她怎么会得罪卫生局的人呢。”黄海川狐疑的说了一句，蒋琬这个人给她的印象是与世无争，很温婉的一个人，按说不会主动去得罪人才是，更别说卫生局这种执法部门，蒋琬一个女人家在异地他乡打拼，肯定也是希望和气生财，不至于去得罪人呀。 李勇没注意听黄海川的话，要不然从黄海川的话里也能听出黄海川和蒋琬认识，又道，“市长，那女老板自个说她得罪了卫生局的人，我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有假，不过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她说的肯定是对她有利的，光凭她说的也不好判断真假。” “你说的也有道理，先不说这事，回去吧。”黄海川点了点头，心里打定了主意，找个时间去找蒋琬坐一坐，两人都是宁城人，在这异地他乡还能碰上，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他既然碰到了，约对方出来吃个饭喝个茶也正常，而且黄海川也认定了那晚上在餐厅吃饭碰到的那人就是蒋琬，当时救命声就是从蒋琬那个包厢传出来的，虽然他出来的时候，蒋琬已经离去，工作人员也只说里面的两个顾客是在开玩笑，但这事怎么看都有蹊跷，黄海川不知道蒋琬是否碰到什么难事，心里多少有些疑惑。 其实黄海川若是中午认出跟蒋琬面对面的那个穿着卫生局工作服的人就是那晚上从蒋琬所在那个包厢出来，还跟他撞了一下的那人，黄海川这会怕是就没疑问了。 回到市政府，黄海川走到办公室时，老同学张若明已经在外面等着，见到黄海川过来，张若明也是一脸庄重，这里是市政府，张若明可不敢像私下里那样随意，私下里是称呼黄海川的名字，现在，张若明一本正经的喊了一声黄市长。 “若明来了，进来吧。”黄海川朝张若明笑着点了点头。 黄江华在外面将办公室门关上，黄海川回头看了张若明一眼，见张若明还紧绷着一张脸，笑道，“没外人了，你这脸装给谁看。” “这里是市长办公室，我当然要严肃一点，瞧瞧，我一抬头就对着国旗，这么庄严肃穆的场合，我可不敢嬉皮笑脸的。”张若明笑了起来，黄海川此刻的样子才是他所熟悉的，刚刚在外面，黄海川虽然也没绷着脸，但总归是让张若明感觉到了一股市长的气势，这会，张若明才跟着放松起来，他到现在还憋了一肚子的疑问，市政府办公室突然通知到统计局，点名让他下午来市政府来一趟，张若明接到通知后，赶紧屁颠屁颠的赶了过来，都忘了看时间，这不，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你小子放个屁我都知道是什么味道，就别在我面前装了。”黄海川笑骂道，“自个坐吧，还需要我请你坐下吗。” “不用不用，怎么敢劳烦市长大驾。”张若明眯着眼笑道，走到沙发上坐下，张若明眼睛四下打量着黄海川这间办公室，这还是他第一次到市长办公室来，这一走进来，张若明内心深处还是有种敬畏的感觉的，哪怕面前这个市长是他的大学同学，但身在体制，张若明同其他人一样，对权力的那种敬畏已经深入骨髓。 张若明眼珠子在办公室里飘了一圈后，见黄海川走到办公桌后面去了，好像在翻看着什么文件，张若明也就噤声，他其实迫切的想问黄海川找他过来是什么事来着，终究是没敢问出来，嘴上敢和黄海川开两句玩笑是一回事，但黄海川这么正式的找他到办公室来，张若明这心里不仅是好奇，还平添了几分紧张，毕竟以两人的关系，黄海川有事可以私下跟他说不是，不用这么正式的请到办公室来。 “若明，我打算把你调到财政局去，你个人觉得如何？”黄海川放下手头一份文件，突然出声道。 “去…去财政局？”张若明直接就愣住，直勾勾的盯着黄海川，以为自己听错了，手上还掐了下自己大腿，那货真价实的疼痛感让张若明差点就哎呀一声叫出来，看着黄海川，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海川，我当然愿意，一百个愿意。” 张若明说完话才觉得自己有点失态，赶紧补了一句，“作为一名公职人员，我是坚决服从组织安排的，组织让我到哪，我就到哪。” “你小子。”黄海川好笑的看了张若明，他又哪里看不出张若明是高兴得快找不着北了，统计局那清水衙门又怎么能跟财政局比，把这两个部门放在一起给人选，只要是脑袋正常的都会选财政局，张若明有这种反应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这次不单单是把你调到财政局这么简单，我打算让你进国库科工作，暂时担任副科长， 怎么样，你有没有信心干好这个工作，会不会觉得委屈了？”黄海川看着张若明半开玩笑的说道，话刚说完，都已经看到张若明呆住了，刚才就已经高兴成那样了，可以想象，当张若明听到自己还能担任实权的副职岗位时，这心情也可以理解。 张若明着实发愣了好一会，见黄海川一直瞧着他，张若明才猛然回过神来，那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委屈，不委屈，已经是高就了。” “先在副职的岗位上干一下，过些日子再把你提起来，就看你有没有信心干好这个工作了。”黄海川看着张若明，脸色逐渐严肃了起来，他将张若明调到财政局，固然有提携老同学的意思，但他同样有自己的目的，财政局没他的人终究是不行，所以黄海川这才想到了先将自己的人调进去，卡在一个重要的位置上再说，至于以后，可以再徐徐图之，而他一个市长，要提拔一个科级干部自然也没什么难度，要是想将财政局长换成自己的人，那才是件难事，本地派的人，包括葛建明，恐怕都会跳出来，眼下只是提一个科级，这些人都没法歪嘴。 至于将张若明调到国库科，黄海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国库科可以说是财政局里最重要的一个科室，承担市级财政资金调度工作，管理市级财政资金账户，将张若明安插到国库科里，并且过段时间提到科长的位置上，黄海川无疑都做好了打算 张若明今天的惊喜可以说是一个接一个，猜到黄海川这么正式的找他过来肯定是有要紧事，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好事，张若明自己都有点不相信，从黄海川到南州担任市长，并且知道此黄海川就是自己那个大学同学黄海川后，张若明也想过自己可能会有发达的一天，就冲着两人的同学关系，黄海川怎么着也该提携他不是，但张若明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而且黄海川是要将他调到财政局去，这个部门，可是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去，待遇不知道比他呆的统计局强了多少。 “海川，你就放心吧，我肯定能干好。”张若明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兴奋来形容，忙着就要夸下海口，不过看到黄海川严肃的脸时，张若明心里咯噔一下，脑子也陡然清醒了过来，“海川，你让我到财政局去，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吧？” “国库科是财政局里一个要害部门，刚进去的话，你的工作压力不会小，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黄海川并没直接回答张若明的问题，但他的话也间接的给了张若明一个提醒。 “海川，你放心，就算是有再大的压力，我也扛得住。”张若明暗道了一声果然，脸色也严肃起来，他到时候可不能给黄海川掉链子。 “别这么紧张，放松点，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黄海川笑着放松了下气氛，达到目的，黄海川也不想搞得老同学神经紧张，开玩笑道，“只是担任副科长，心里可别对我这个老同学有怨言，怪我没直接一步到位的把你提拔起来。” “海川，你就别笑话我了，刚才你都看见了，我就快高兴得蹦起来了，哪里会有什么怨言，再说我也不敢有不是。”张若明笑了起来，“我这人你又不是不了解，挺容易知足的一个人，说实话，别说是能当副科长，就算是调过去啥也不当，我也知足了。” “知足常乐。”黄海川笑了笑，“现在的人都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以后要继续保持这种心态，不是说不能有欲望，但要懂得满足，这人呀，如果不懂得满足，那欲望就是一个无底洞，最后能将人给吞噬，咱们身在体制，面对形形色色的诱惑和挑战，更应该要有这种知足常乐的心态，要时刻警醒自己，切勿在各种各样的诱惑中迷失了自己，若明，这一点你尤为需要谨记，我们之间的关系，以后难免会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第766章 黄海川有意敲打着张若明，毕竟是老同学，黄海川也不想把话说得太白，但他却是有必要给张若明敲一个警钟，以后知道张若明和他是同学关系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那时候，想通过张若明跟他搭上关系而特意去巴结讨好张若明的人肯定也不会少，张若明自己要是意志力不坚定，借此机会大肆捞财，那可就是黄海川不希望见到的。 “海川，我会时刻警醒自己的。”张若明认真的点了点头，他知道黄海川说的实话，不说以后，即便是现在，他在统计局里的境遇也已近变得跟以往大不同，局里的局长副局长看到他都会主动拉低身段的跟他打个招呼，说话更是客客气气，这些变化无疑都是黄海川带来的，是因为他和黄海川认识，所以他的地位才会跟着水涨船高起来，他这些天甚至有听说局里打算提拔他，虽然还没确定，但消息已经传了出来，那就假不了，局里的领导想借他向黄海川示好的用意是不言自明，只不过张若明自己不是太激动罢了，呆在统计局里没啥前途，就算是得到提拔，张若明虽说也会高兴，但远没有像现在听说要调到财政局那么兴奋。 “好了，你有信心干好工作就好，我可是拭目以待。”黄海川笑道，“你去忙你的吧，也好好做下准备，调令这两天就会下去，你要尽快把你在统计局的工作做好交接。” “好，海川，那我先走了。”张若明笑着站了起来，离开黄海川的办公室后，张若明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深呼吸，要不然他已经忍不住想要高声大呼出来，这些年的压抑，如今终于有了一个宣泄口，张若明急于想将自己的兴奋和喜悦释放出来。 办公室外，此时还站着一个人，财政局副局长杨天清，杨天清见到张若明从黄海川办公室里出来，愣了一下，这对他而言完全是一张生面孔，心里不禁有点疑惑，按说能进这市长办公室的人应该也都是达到一定级别的，张若明他却是不认识，印象中，市直机关部门里的主要负责人里，并没有这么一个年轻干部。 杨天清并不知道张若明只是一个主任科员，见张若明也看过来时，杨天清还笑着点头致意，毕竟是从黄海川办公室出来的，杨天清虽然不认识，但也不敢失了礼数。 张若明本能的点头回礼，心说他都不认识对方呀，也顾不得多想，张若明还想回去跟妻子分享这个好消息来着，已经快步离去。 “杨局，黄市长请你进去。”黄江华朝杨天清走了过来。 杨天清忙不迭的点头着，努力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杨天清这才进了黄海川的办公室，脸上虽然表现得从容，但杨天清心里却是捏了一把汗，下午才刚结束一会的常务会议已经传了出来，副市长张辛军被省纪委的人给突然带走，而他们局里的一把手周方宇更是被黄海川送进了省委党校学习，要说杨天清这会被黄海川找来不紧张是假的，来的路上，杨天清都还担惊受怕来着，生怕自个也会跟着周方宇遭殃。 换成平时，到省委党校学习不失为一件好事，因为去党校学习，意味着可能要进步了，虽然不绝对，但起码去党校学习也不是啥坏事，但这次，谁都知道黄海川让周方宇去党校进修是不安好心，省委党校的秋季干部培训班早就开始了，黄海川这时候强行将周方宇塞进去，肯定是找了关系，要说黄海川是为了准备让周方宇进步，那恐怕只有傻子才会那样想。 “天清来了，坐吧。”黄海川盯着走进来的杨天清，看得杨天清额头冷汗都快冒了出来，眼神躲闪着，没敢看黄海川的眼睛，几乎是低着头。 “黄市长， 我站着，站着就好。”杨天清咽了咽口水，心脏险些就没跳出来，他这可是第一次被黄海川叫过来，以前跟黄海川也没接触过，黄海川这对他的称呼，听着却是挺亲切，杨天清却是差点就没吓得双腿发软，这节骨眼上，黄海川这样叫他，在杨天清听来，不是亲切，更像是催命符一样。 “怎么，连坐都不敢坐？”黄海川似笑非笑的看着杨天清。 “不是，不是。”杨天清干笑着，脸上的笑容极其不自然，他倒是想笑得自然，奈何做不出来，要知道，他在局里和周方宇是走得最近的，两人的关系也是尽人皆知，周方宇刚被送去学习，黄海川就找他过来，他能笑得舒坦才怪。 “坐吧，还要我起身请你坐下不成。”黄海川笑着看了杨天清一眼。 “我自个坐，自个坐。”杨天清脸上极力挤出一丝笑容来，半边屁股挨着沙发，根本不敢真的坐下，黄海川下面一句话，直接又让他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只听黄海川道，“天清，听说你跟周方宇的关系很不错？” “黄市长，没有的事，我和周局长就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周局长是一把手，经常会有一些工作吩咐我去做，我是副职，总不能不办就是，所以搁在外人看来，就以为我和周局长关系很近，其实都是没有的事，都只是工作接触而已。”杨天清忙不迭的解释着。 “我都没说你们俩怎么了，你这么紧张干吗？”黄海川笑道。 “我是怕黄市长您误会，怕您误会。”杨天清陪着笑脸，他平常说话并非是这样重复的，但今天却是一反常态，由此也可见其内心的紧张，此刻他更是巴不得跟周方宇撇清关系，虽然周方宇现在还只是到党校去学习，但杨天清可是一点都不看好周方宇了，去党校学习是第一步，下一步怕是就得让出屁股下的位置了，杨天清在黄海川面前表现出一副跟周方宇划清界限的姿态，生怕自个被周方宇连累了。 “天清呀，只要你自己行的正坐得直，那就没必要怕人误会，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黄市长您说的极是，我一定牢记在心。”杨天清拼命的点着头。 “周方宇接下来要到党校去学习，天清，你和局里的其它副职要担负起财政局的工作，务必要保证全市的财政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我很看好你，周方宇不在的这段时间，就由你主持财政局的工作。”黄海川看着杨天清道。 黄海川这番话可委实是把杨天清给惊讶到了，呆了一下，杨天清看着黄海川发愣，以为自己听错了，敢情黄海川不是找他清算的，他这一路过来都是自己在吓自己？ “黄……黄市长，凌副局长才是常务副局长，周局长不在，是由他当家，我怕是…”杨天小心翼翼的说着，他的意思不言自明，凌肃才是二把手，周方宇不在，财政局也轮不到他当家，黄海川让他主持财政局的工作，这并不符合规矩。 “天清，我刚才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你这悟性可是让我有点失望了。”黄海川扫了杨天清一眼。 “黄市长，您的意思是要让我…”杨天清眼睛睁得老大，眼里满是惊喜，刚才还是担惊受怕的心情，这会，已经截然相反，由惊到喜，杨天清这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 黄海川没再说话，他只是给杨天清画了一个饼，但并没亲口说什么，也没承诺什么，但他的话无疑已经激发了杨天清的权力欲望，接下来，就看杨天清和凌肃怎么斗了。 凌肃是葛建明提拔起来的，可以视为葛建明的人，黄海川先把周方宇弄到党校去，再推出一个跟周方宇穿同一条裤子的副局长去跟凌肃斗，葛建明就算是知道他在幕后推动这一切也没办法，而这一步步的算计，黄海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打压周方宇，而后是分化，再者是拉拢，这一套组合拳出去，黄海川就不信他的手伸不进财政局，而由此带来的效果也不仅仅是他能对产生财政局有效控制，伴随而来的是黄海川的威信一步步的树立起来。 “黄市长，您放心吧，周局长不在这段时间，我一定积极主动的承担更多工作。”杨天清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他已然将黄海川的话视为要提拔他当财政局局长的意思，此刻，杨天清也没忘了向黄海川表忠心，“黄市长，还请您以后多多关心和指导我们局里的工作。” “会的。”黄海川看着周方宇笑了起来。 周方宇见黄海川笑，也跟着笑。 “没啥事了。”黄海川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笑容，站了起来，下了逐客令。 “黄市长，那我先告辞了。”杨天清识趣的起身。 黄海川点了点头，目视着杨天清离开，黄海川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这是越来越厚黑了。”将办公室门关上，黄海川没来由的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对比以前在政研室混日子的时候，黄海川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这几年的变化，心里纳闷自己怎么就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了，黄海川旋即也只能苦笑，在官场这大染缸里混了八九个年头了，他如今的确是越来越会耍手段了，如果可以，他倒是不希望这样做，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想在官场里生存下去，权谋手段就少不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第767章 车子在路上行驶着，两辆挂着市政府牌照的车子由市中心往市郊驶去，后面的一辆车上，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是那是市长黄海川的专座，此刻，车厢后座，除了黄海川外，赫然还有一张充满青春朝气和活力的脸庞，那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女子不停的叽里呱啦跟黄海川讲着话，一边兴奋的看着车窗外，第一次到南州来，女子显然对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格外好奇，嘴上压根没怎么闲下来过。 “大市长，咱们现在是要到哪去，是要去视察不？”年轻女子突然转头看向黄海川，脸上是一脸期待的神色，看样子是巴不得和黄海川一块去视察。 “你这嘴巴要是能消停一点，我就告诉你去哪。”黄海川看向窗外，恨不得拿俩耳塞将自己的耳朵给堵上，身旁的女子是宋致，这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申请到京城直飞南州的京南航线来的，今天他正准备出门时接到宋致的电话，说是她已经到南州了，反正她不认得路，两眼一抹黑，身上也没带半毛钱，黄海川要是忍心看着她在机场外的马路上饿死，那就不用去接她了，弄得黄海川哭笑不得，只好让司机调头去机场先接人。 “我这不是见车里没人说话，活跃一下气氛嘛，你说三个大男人坐着，一句话不说，那多枯燥呀，本姑娘要不是为了让车子看起来有点活力，才不想浪费力气说话呢。”宋致得意洋洋的说着，面对黄海川这个南州市市长，宋致是半点压力都没有，和黄海川说话也还是老样子，口无遮拦，想啥说啥，玩笑也照样随便开。 开车的李勇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黄江华两人听到宋致的话时都是眉头直跳，心说这女人是谁呀，跟黄海川说话竟敢这么随便，两人也都是苦笑不已，对方看样子也是压根不懂规矩，领导坐在车上，要是没啥事，司机和秘书敢随便开口说话吗？ “没人逼你说话，你可以省点力气，免得等下真饿晕了。”黄海川翻了翻白眼，他是没开口，所以李勇和黄江华也不敢说话，生怕会打扰到他，除非是有事情汇报，这宋致倒好，一上车，嘴巴就没闲下来过，黄海川都险些想把对方丢到马路上去了。 “哼哼，幸好你还有点良心，我还以为你不会去接我呢，晚上都准备在机场边上铺个地铺睡觉了，没想到你真去了，看来我今天的吃住是有着落了。”宋致扬了扬漂亮的小脸蛋，犹如一只骄傲的小天鹅，眉眼间都是笑意。 “早知道就不去接了，我倒想看看你是不是真会打地铺。”黄海川笑道。 “大市长，我可没骗你，除了我自带的那个小行李箱里装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我可真的是一分钱没带，你要是没去，我真要打地铺。”宋致一脸认真道。 “好吧，接也接了，现在不跟你扯个皮，我白天要工作，你说跟着我干嘛，我让你送你去酒店不是更好，你这天天在天上飞的人，难得有一天休息日，就不用好好休息下？”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本来是要把宋致直接送去酒店来着，小姑娘偏偏不肯，非要跟着他，说是想近距离体验一下市长一天的工作都是怎么安排的，黄海川也是没办法，只好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否则宋致这会也不会在他的车上。 “在酒店多无聊呀，再说你以为我们在天上飞的时候就没得休息呀，休假的时候就得好好玩，要不然就浪费了这么个好时间了。”宋致撇了撇嘴，又是一脸惋惜的说道，“可惜淑涵姐都回京城去了，我要是早几天休息，那就能跟淑涵姐一起在南州玩玩了。” “人家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玩的。”黄海川纠正道。 “切，工作就不能玩呀，要懂得劳逸结合，知道不。”宋致大咧咧的说着，她跟黄海川的对话早已让前头的李勇和黄江华目瞪口呆，两人眼观鼻鼻观心，直直的望着前方，也不敢回头看，心里不断的猜测着宋致的身份，黄江华更是暗暗提醒了下自己，可得把这个小祖宗给伺候好了，刚才黄海川就是让他去给宋致订个酒店，顺便送宋致过去，结果宋致非要跟过来，这才作罢，黄江华估摸着黄海川晚上肯定也会让她送宋致去酒店，现在看宋致和黄海川说话的架势，黄江华心说自个千万得让这个小祖宗满意了，要不然对方在黄海川那里打下小报告，他这个当秘书指不定就得挨批了。 黄海川回头看着宋致，差点就想给对方一个爆栗，终究是忍了下来，前面还坐着司机和秘书，黄海川多少得注意一下市长的形象。 前头的车子停了下来，黄海川没再理会宋致，知道这是到地头了，边上停着的车子和站着的人应该是街道办事处的人，坐在前面车子的肖远庆先下了车，随即快步的朝黄海川车子走了过来，赶着要给黄海川开车门，不过黄海川已经走下车。 “市长，到了。”肖远庆和黄海川说着话，边上的人也已经迎了上来，都是街道办事处的主要领导，恭敬的喊着黄市长。 “走吧，到地里去看看。”黄海川淡淡的点了点头，他本来叫肖远庆不用再通知下面区里的人，但因为肖远庆在找地皮的时候是和街道办事处的人直接打交道，无意中也说了他要亲自过来看一下的事，这街道办事处的人就格外上心了，一直盯紧着问说他什么时候下来，肖远庆也只好说了确定日期，也专门和黄海川汇报过，黄海川倒是没太在意。 “黄市长，这一片农田现在大都闲置着，是属于水口村的，现在这村里种地的人都不多了，不少人都已经脱贫致富，农田大都荒废着，这片农田要是用来建安置房的话是很合适的，而且这田地在马路边，交通也方便，到区里那几个热闹的地段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街道办事处主任常志坚给黄海川介绍着，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灿烂，就对于他这样的小干部来说，能够这样和市长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黄海川听着对方介绍，自己已经打量了起来，农田就在马路边上，正如常志坚所说，田地大都已经很久没人耕种，上面长满了杂草，少部分倒是种了一些蔬菜，黄海川默默算了下时间，刚才从市中心过来，大概也就三十多分钟的车程，这里是属于安顺区城关街道办事处，离市中心并不是很远，到区里几个繁华地段的距离也很近，但这里实际上已经是属于农村，确切来说是算市郊农村。 “市长，您觉得这里如何？”肖远庆凑到黄海川身旁，小声问道，黄海川让他找一个合适地段给给大头村的人建安置房，他这几天在忙工作之余，也没忘了这事，跑了好多个地方，最终还是看中了这里，在他看来，这个地段是他看的几个地方里最好的了，除了交通较为便利，关键是这里要征地容易，可以省却很多麻烦，以政府的名义去向村民征地的话，拿下这块地皮并不需要多少钱。 “不错，辛苦你了。”黄海川点了点头，对肖远庆的工作给予了肯定。 “市长，街道办事处的常主任说要是确定要在这里建安置房，他们街道办事处除了负责征地事宜，还愿意承担征地费用。”肖远庆又补充了一句。 “是嘛。”黄海川看了看边上的常志坚。 “黄市长，癌症村的事是咱们全市人民的痛，我们街道办事处也愿意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常志坚见黄海川看过来，赶忙表态道，那个态度也不知道有多端正。 “常主任有这个心很不错。”黄海川多看了常志坚两眼，对常志坚的印象也加深了几分，边上的常志坚这会更是跟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就冲着被黄海川多看这几眼，常志坚心说自己没白操这份心了，只要能在黄海川那里挂上号，那就值得不能再值了。 要知道，以政府的名义征地的话，一亩地也就给村民补偿2万块，肖远庆之前有跟他说过，几十亩地就绰绰有余了，把这边的整片地都征下来，也就一百来万，对于他们街道办事处来说，这笔钱完全能从上级给街道办事处的财政拨款里挤出来，其他地方减少点开支就可以了，反正他慷他人之慨，用公家的钱来为自己争取表现，他是一点都不心疼。 “都是同一个地方的人，癌症村的村民也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为他们做点力所能及之事是应该的。”常志坚正色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对常志坚说的话很是满意，旁边的肖远庆偷偷瞄了常志坚一眼，他这几天跟常志坚接触较多，两人倒是比较熟悉了，肖远庆心说这常志坚倒是挺会抓住机会表现自己，他自个知道黄海川对大头村搬迁安置的事很重视，但他没和常志坚特意提过，这常志坚这次算是拍对马屁了。 …… “你们这些当官的一个比一个会溜须拍马。”回去的车上，宋致和黄海川说道。 “当着我的面这么说，你这是指桑骂槐的骂我是不，小心我晚上让你谁马路去。”黄海川笑骂道。 “我可不是骂你，我是指刚才那些人，一个个争着在你面前表现一下，见了你比见了自己亲爹娘还亲，说的话更是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我都听得想吐了。”宋致脸色夸张十足的说着，他刚才虽然没站黄海川边上，但也离得不远，对于那些在黄海川面前溜须拍马的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可都是看得一清二楚，此刻才有这么一说。 “你这明显就是当官的带有偏见。”黄海川笑道。 “不是我带有偏见，事实是你们这些当官的确不招人待见嘛。”宋致一本正经的说着，“现在这社会矛盾这么剧烈，你们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啧，合着你的意思是说当官的就没干过好事？”黄海川无奈的笑了笑，也没法跟一个女孩子计较。 “有没有干过啥好事我是不知道，我这升斗小民还关心不了那么多事，反正我只知道当官的手中有权，大都是为自己和家人谋私利，有几个真心想为老百姓干实事的？要说我呢，当官的就是在用权力祸害老百姓。” “宋致，你这言论太偏激了，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应该只是你从网上或者是一些偶然看到的现象以及道听途说的话产生的对干部群体的一个片面印象。”黄海川严肃的看着宋致。 宋致被黄海川突然绷起的脸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眼睛 无意间瞥到窗外的景象，宋致一愣，随即朝黄海川指了指，“黄大市长，你瞧瞧外面，现在可不是我要故意抹黑或者干嘛的。” 黄海川顺着宋致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几个穿着城管制服的人正在追打一个水果贩子，因为车子往前开去，黄海川只能转头向后看，眼前的这一幕，无疑让黄海川脸色铁青，他刚才反驳宋致的话，更像是在自扇耳光。 第768章 车子靠在马路边停下来，黄海川下了车，唯恐天下不乱的宋致也跟着下了车，口无遮拦的继续道，“黄大市长，瞧见了吧， 可不是我要诋毁你们这些当官的，你瞧瞧，事实摆在眼前呢，老百姓都被欺负成啥了。” “你这是偷换概念，几个城管能代表干部群体吗？”黄海川摇了摇头，很认真的和宋致解释着，“现在街面上执法的城管大都只是城管协管员罢了，这类人占城管总数的百分之九十以上，只是属于临时工性质，都是从社会上招的，大都是由失业闲散人员组成，素质较为低下，出现一些暴力执法的事都是这些人干的，你不能将他们和整个公务员群体等同起来。” “就算是这些城管并非真正的公职人员，但他们殴打商贩、暴力执法肯定少不了上面的授意，要不然他们哪有胆子这么干？你看，刚才你自己也说了，这些什么城市协管员只是聘请的，属于临时工，可见那城管部门早就没安什么好心，聘请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当协管员，然后授权他们去胡作非为，一旦出了事，就以临时工为由，随便裁掉，要是没出事，又继续纵容他们乱来，你说那城管部门的领导能是什么好鸟嘛，他手中有权力，不就是用来祸害老百姓的，我可不觉得我说的有什么错。” 黄海川被宋致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小姑娘看问题明显是带有直观的片面性，再者，也受到了一些已发生的被放大的事件影响，姑且不说对城管这个部门有很大的偏见，对整个公务员群体乃至当官的都有很差的观感，黄海川倒也不能呵斥对方什么，就拿眼前发生的事情来说，宋致说的话诚然是偏激了点，但也有其道理，一说起城管，基本上十个人有九个人就会有不好的印象，大都是跟‘暴力执法’挂上钩，大多数人的这种印象并不是他们强加到城管头上的，而是一些城管野蛮执法后造成的。 “黄大市长，是不是没话反驳我了？”宋致见黄海川沉默，得意道。 “不是没话反驳，是现在没工夫跟你讨论这个。”黄海川瞪了宋致一眼，这小姑娘委实是一点都不怕他，在他面前啥话都敢说。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前头那水果贩子已经快被几个城管追上，挑着一担水果在跑，根本不可能跑过几个空手跑的城管，黄海川转头吩咐着李勇，“小李，你跑得比较快，赶紧上去制止一下，别让他们乱来。” 李勇点了下头，人已经跑了出去，黄海川也快步走了过去，黄江华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心里为那几个城管默哀着，这事被黄海川撞上，这几个人是彻底悲剧了。 李勇终究还是慢了一拍，那几个城管先是把小商贩挑的水果筐给踢翻掉，而后就对那商贩拳打脚踢，幸好这会李勇已经赶到，那小商贩只是挨了几脚，但那几名城管转而对李勇横眉竖脸的，“年轻人，多管什么闲事，找揍不是。” “你们就算是在执法，也没权力打人。”李勇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几个城管，他站着的方向正对着黄海川，已经看到黄海川走过来，面对这几名对他恶脸相向的城管，李勇一点压力都没有，真要动起手来，他也不怕自个吃亏，凭他的身手，和几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打一打也不会吃亏，更不用说这几人一看就是花花架子经不起打。 “我们打没打人关你什么鸟事，看到了没有，老子穿着这身衣服就有打人的权力。”一名一脸横肉的城管恶狠狠的盯着李勇，拉了拉自己身上穿着的那身城管制服，“最后警告你一次，马上走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你动手试试。”李勇冷笑，将那水果贩子扶了起来，对方看样子也才四十来岁的年纪，不知道是不是生活的磨难，头上却是已经长满了白发。 “妈的，以为老子不敢连你一起打你是不是，让你多管闲事。” “你是谁的老子？我看你是孙子还差不多。”李勇冷哼了一声，脸色也拉了下来，要不是黄海川没吩咐，他都想动手打人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弟兄们，给他松松筋骨。”那名城管见李勇不识抬举，同样不耐烦起来，招呼身旁的几个同伴就要打人。 “你们是城管还是流氓，谁给你们打人的权力。”后面一个声音冷冷传了过来。 “××妈的，哪来的这么多多管闲事的。”那名城管怒了起来，转头朝声音的来源望去，见是两男一女，他也没放在心上，反而有种权威被挑衅的怒气，他们穿着这身城管制服，还没人敢阻拦过他们办事来着。 黄海川没理会对方，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宋致，前所未有的严肃，“小宋，我今天要让你知道，干部手中的权力，并不像你说的那样一无是处，用好了，它就是老百姓的福音，用差了，才是真的祸害老百姓。” 黄海川说完，将黄江华叫到眼前，“小陈，给程全打电话，让他过来。” 黄江华瞥了那几名叫嚣的城管一眼，点了点头，走到一旁去打电话，程全是城管局局长，对于黄海川的惊人记忆力，黄江华已经是见怪不怪了，黄海川对下面各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包括各区县（市）的主要领导的名字早已熟记下来。 “程全平日里就是让你们可以胡作非为吗。”黄海川盯着为首的那个骂得最凶的城管，年纪看起来并不大，估摸着也才20岁出头。 “程全是谁？”城管被问得一愣，转头望着身旁的几个同伴，几人都是一脸疑惑的摇头，他们只是区里的城管，哪里会知道市局老大的名字，就算是有听过，几人也不会特意去记，根本不会有印象，程全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他们只不过是城管协管员罢了，连真正的城管都算不上。 黄海川看着几人的反应，微微皱了下眉头，转念一想，也没太过意外，这几人终究只是底层的人员，不知道程全也不奇怪，但从另一个侧面讲，也说明城管局管理的松散，但城管执法体制的不足和缺陷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喂，你小子滚开，别挡着我们执法。”那名城管懒得再理会黄海川，只当黄海川又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转头重新去呵斥李勇，眼前这水果贩子，他们可是接了上头老大的命令，要狠狠的收拾一下，怪也就怪这小贩子不长眼，他们老大拿了几斤水果，对方竟然敢要钱，这不，老大让他们来让对方吃点记性，他们自然是要照做。 “这路是你家的吗，有谁规定我不能站这里了。”李勇不屑的撇了下嘴，并没有走开的意思，他其实恨不得这几人动手，好教训几人，对这些恃强凌弱，欺压老百姓的人，李勇最看不顺眼，要不是黄海川没张口，他都忍不住想动手打人了。 “呀哈，你小子还真是欠收拾，找打是不是。”为首的那人摩拳擦掌，已经准备连李勇一块打了，多打个人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啥大事。 “江华，将他们的编号全都给我记下来。”黄海川怒道，并没有让李勇动手，他一个市长授意自己的司机跟城管干架，那也不成体统。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的，南州市的城管早已实现统一制服和标识，不管是在编城管还是属于临时工性质的协管员，也全都有自己的编号，只要老百姓对城管执法有不满的地方，就可以打市里开通的热线电话进行投诉，所以协管员的制服胸前同样是有编号，黄海川让黄江华将几人的编号记下来，显然是真怒了。 黄江华闻言点头，拿出笔走到几名城管正面，快速的记了起来，离黄江华最近的一名城管愣了一下，随即就上前推了黄江华一把，“你妈的，记什么记，欠揍是不是。” “你敢再动手，别怪我不客气。”李勇一个箭步上前，挡在黄江华身前，黄江华这个秘书在他眼里，一直都是一副文绉绉的，弱不禁风的印象，因为黄江华长得有点瘦，再加上戴着一副眼睛，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李勇也是怕黄江华一不小心吃了亏，这才出言警告几人。 “动手就动手，老子还怕你不成。”推黄江华的那个城管也来了脾气，同李勇对视着。 “老潘，你跟他较真干嘛，想记就让他记，咱从小就是吓大的，他要是想去投诉，就尽管去投诉嘛，咱们还怕了不成。”另外一名城管不屑的说道，对这事并不在意，他们也不是没被投诉过，现在还不是好端端的没啥事，并不是说被投诉没事，多少也是会被找去问话，挨批评的，但无非就是被训一下而已，挨几句骂又不会少根毛缺块肉的，况且他们跟分管的队长关系好得很，就差没穿同一条裤子了，根本不会有啥事。 “谁给你们的权力殴打商贩？”黄海川这时候质问道。 “瞧见了这是什么制服没有，老子穿着了这身制服就有打人的权力。”一名城管回答着黄海川的话，那眼神满是挑衅的望着黄海川，“怎么，多管闲事还管上瘾了不是，滚一边去。” 黄海川眉头一阵耸动，被一名城管这样骂还是头一遭，这会要是有市里那些跟他面和心不合的人在旁听到，恐怕该捂嘴偷笑了。 第769章 “大市长，你也被人骂了。”宋致在黄海川身旁嘀咕道，那眼神分明也是幸灾乐祸的样子，弄得黄海川哭笑不得，合着自己被骂，这小姑娘心里开心得不行。 “你们几个嘴巴放干净点。”黄江华这个秘书这时候不得不出声了，黄海川是市长，不方便和几人一般见识，他这个秘书却是必须站出来。 “怎么，你个四眼田鸡，想动手是不是，来呀。” “你…”黄江华气得差点破口大骂，被人叫四眼田鸡，饶是他脾气再好，也有点克制不住。 “江华，没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脏了自己的嘴。”黄海川冷着脸，“程全什么时候到？” “刚刚打电话，他说立马赶过来，如果他是从局里过来的话，从市区到这里，最快也得十几分钟。”黄江华看了下时间，程全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到的。 “十几分钟，那咱们就等等。”黄海川看了下时间，要是得等很久，他也不可能耗在这里，记下这几人的编号，他要收拾这几人也不怕找不着人。 “周哥，我怎么越听越觉得程全这名字有点耳熟啊，好像在哪听过，一时想不起来了。”一名城管和为首那人说道，脸上满是疑惑，使劲的回忆着，愣是想不起听谁说起过这名字，最后还恼怒的拍了拍自己脑袋，“瞧我这脑袋瓜子，记忆力越来越不行了。” “我想起来了，那是咱们上头的上头的上头的老大。”另外一人猛的拍了下手掌，惊道。 “去你的，一惊一乍的，说啥呢。”为首那人笑骂道，“什么上头上头的老大，听着这么拗口，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吧。” “啧，周哥，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忘了吴队跟咱们说过的，市局大局长就叫程全啊，吴队没少挂在嘴上。”另外一人砸吧了下嘴，看向黄海川的目光已然发生了变化。 “那又怎么样，这年头，同名同姓的多了去，他说的程全就是市局那程大局长啊，你以为局长就跟街上的阿猫阿狗，随便打个电话就能叫过来呀，瞧你这脑袋，也不想想程大局长是什么人物？就面前这几人能跟程大局长扯上关系？我看你是脑袋被门板夹了。”姓周的那名城管不以为然的说着。 “周哥，就怕万一真是呢，咱们会不会踢到铁板了。”那名城管担心的说道。 “瞧你那熊样，人家随便说个名字就把你给吓的，你小子是不是带把的。”姓周的城管对同伴的话嗤之以鼻，“他说的要是跟程老大是一个人，老子把头拧下来给你当夜壶。” “周哥，真要是同一个人的话，估计你的头真保不住了。”另一人开玩笑道，显然也没太把同伴的话当回事，他也不认为会是同一个人。 “你就等着把你的头拧下来当夜壶吧。”李勇冷笑道。 “哎呦，好恐怖哦，我好怕哦。”姓周的城管听见李勇的话，一副怕怕的样子，旋即就放肆的大笑了起来，“有本事就真把程老大叫来，老子在这里等着。” “周哥，关键是程老大来了，你会认得？咱们好像没见过呀。” “滚你丫的，是你没见过，你以为老子跟你一样没见识啊，前段时间程老大下来检查，老子才近距离接触过，哼哼，差点就跟程老大握手了。”姓周的城管一脸自得的说着，“老潘肯定有印象，你们两个新来的肯定不知…” 姓周的城管还没说完话，那双眼睛就跟斗鸡眼一样竖了起来，脖子就跟被人捏住了一样，脸色涨得通红，后面的话直接哽在喉咙里，愣是说不出来。 “程…那是程局长。”叫老潘的城管也呆住了，指着程全走过来的方向，说话都不利索了，捅了捅一旁那位姓周的，“老周，我是不是看花眼了。” “不…不知道，可能我也看花眼了。”姓周的城管拼命的揉着眼睛。 程全下车后张望了一下，看到黄海川后，就连走带跑的赶了过来，他比预计的时间早到了好几分钟，和他同来的还有区城管局的局长曹小北，两人呼哧带喘的小跑到黄海川跟前，态度极为恭敬的喊了一声黄市长。 “黄市长，您在这是？”程全快速扫描了一眼现场，见到有几个协管员在场，还有那倒了一地的水果，程全心头一跳，再想到黄海川毫无征兆的喊他过来，程全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八九成是没好事了。 “程局长，你自个看看吧。”黄海川指了指满地的水果，还有那上身衣服还有几个大脚印子的水果贩子，黄海川也不想多说啥，看程全怎么给他解释。 “曹局，这是你们分局的吗？”程全刚才扫了现场一眼，心里大致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看那样子，估摸着又是下面人执法的时候乱来了，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程全虽然也在市局大会上强调一线执法人员要文明执法，但就算是三番五次的开会强调过这问题，这种事情也屡禁不止，不文明执法现象是减少了，但多多少少还是有发生，他们这些当领导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有些小商贩违法摆摊，你要客客气气的执法，人家反倒是鸟都不鸟了，非得来点暴力的才肯听话，所以这种现象也并非是单方面的，但今天偏偏被黄海川撞上了，程全想也没想，已经责问起曹小北来，先把自己摘干净再说。 “是我们分局的。”曹小北心虚的应了一句，朝那几名协管员招了招手，脸色已经严肃了起来，自有一番局长的架势，“你们几个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曹…曹局，他胡乱摆摊，影响了市容市貌，我们只是想把他赶走，他就恶语相向，对我们进行人身攻击，我们就跟他争执起来了，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事实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姓周的城管此时腿肚子都快抽筋了，也亏得他脑袋反应不慢，随口就编了这么个借口出来，反正死无对证，那水果贩子要是说没骂人，也没人作证。 “就算是胡乱摆摊，谁给你们打人的权力？你们是城管还是流氓？”黄海川怒斥了一句。 “我们也没想打人，是他太过分了。”姓周的城管低声解释了一句，头一直低着，也不敢看黄海川来着，这会他是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想到刚刚骂黄海川的话，他的腿抽得更厉害了，任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骂的人竟然会是市长，要是知道黄海川的身份，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骂人。 “你胡说，刚刚我明明没骂人，你们对我动手，我躲了几下就赶紧挑起自己的水果担跑，什么时候对你们人身攻击过？你是睁着眼说瞎话。”那水果贩子气愤的站出来说道，他现在再傻也知道面前这几人是大领导。 “你说你没骂人，谁能给你证明？谁看见你没动手？”姓周的城管面向水果贩子时，眼睛又瞪了起来，这时候他背向着黄海川，不乏对水果贩子的眼神警告，让其不要乱说话。 “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怎么，想威胁人是吗。”还站在水果贩子旁边的李勇盯着对方道。 “没，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对方能实话实说，别乱讲话。”姓周的城管此刻面对李勇也不敢横眉竖眼了，陪着一张笑脸。 “是嘛，我怎么觉得你才更像是胡扯。”李勇嘲讽的看了对方一眼，“你刚才不是还要打人吗？怎么现在不动手了。” “玩笑，刚刚那是玩笑话。”姓周的城管脸色僵硬的笑着。 “程局长，我不知道你平时对下面的人是如何要求的，今天我看到了我们的执法人员对老百姓恶语相向，拳打脚踢，我只想问你一句，是谁在养着我们？我们拿的每一分钱的工资是谁的血汗钱？谁是我们的衣食父母？”黄海川盯着程全。 “是…是老百姓。”程全不自然的低下头，眼角的余光瞥到那几名安顺区的协管员时，程全吃人的心思都有了，他今天这是躺着中枪了，下面的人被黄海川抓了现行，他这个局长都要跟着挨批了。 “知道就好，今天这事，我也不想看你是怎么处理的，我只要结果，我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黄海川看着那水果贩子，冷声道。 朝那名水果贩子走过去，黄海川脸色缓和了下来，指着程全，笑道，“这位老大哥，你记住他，他要是没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你尽管来找我投诉，我这电话24小时开机着，随时接受你的投诉。” “您是市长吗？”那名水果贩子有些不太敢相信的看着黄海川。 “在你们面前，我也是普通人，确切的说还是为你们办事的。”黄海川笑了笑，“你也别把我当成一个市长。” “那我能说两句实话吗？” “当然可以，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有啥话想说就直说。”黄海川笑道，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官员们在老百姓心中始终是高高在上的，就算他已经刻意降低了姿态，在对方眼中，仍然看到了对当官的人和权力的畏惧。 那名水果贩子听到黄海川如此说，明显还是迟疑了一下，思虑了良久，才道，“刚刚有个城管找我买水果，我给他称了几斤，找他要钱，就被他骂了几句，然后这几人就来找我的麻烦，不仅要收我的摊，还想动手打人。” “有这回事？”黄海川脸色又寒了下来，看向程全，“程局长，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黄市长，我一定严查，一定严查。”程全忙不迭的点头道，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这位大哥，我先让人送你到医院去检查一下吧，看看有没有受什么伤。”黄海川说道。 “不用，不用，挨了几脚而已，皮外伤，没事。”那名水果贩子连连摆手，低下身去捡自己那散落了一地的水果。 黄海川见状，也俯身去帮忙捡，程全和曹小北一愣，两人动作一个比一个快，已经赶紧帮忙去捡地上的水果，边上的几个城管此时也是傻了眼，这水果刚刚还是被他们踢掉的，但眼见两个大局长都去捡，他们也手忙脚乱的帮着捡起来，现场的情况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第770章 “黄市长，这件事我一定严查，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程全追着黄海川的脚步，快到车旁时，更是陡然加快了步伐，赶在前头帮黄海川打开了车门。 “不是给我交代，是给那无故被打的商贩一个交代。”黄海川临上车时停了下来，他们几人帮那水果贩子将满地的水果捡了起来，那水果贩子连声说着感谢，而后就挑着自己的水果担准备离开，黄海川想让司机送其医院检查一下，对方死活不肯，说是没事，黄海川也只好作罢，看着那名水果贩子离去，黄海川也才往回走。 “是，是，给他一个交代。”程全点头应着。 “程局长，今天这事，也折射出了你们底层的执法人员依然存在着胡作非为，野蛮执法，欺压老百姓的情况，我不希望下次再听到或者看到类似的任何负面报道。”黄海川冷冷看了程全一眼。 “不会，黄市长您放心，我们一定对执法队伍加强教育，对那些素质低下的协管员，坚决予以辞退，决不让类似的事情再发生。”程全急着在黄海川面前表态，生怕自己这次无辜躺着中枪会让黄海川对他有看法。 黄海川点了点头，径直上了车，宋致的手脚比他更快，先一步坐上了车，黄海川笑骂道，“你也不怕我把你轰下车，敢在一旁说风凉话。” “大市长，我可没说风凉话，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再说了，事情摆在眼前呢。” 马路边，程全和曹小北目视着黄海川的车子离去，不远处是几个协管员探头探脑的往他们两人的方向看着，程全刚才一直在黄海川面前陪着笑脸，这会早已是脸色铁青，身旁的分局局长曹小北也不敢吭声，曹小北知道这次的事情可大可小，就看黄海川的较真程度，如果黄海川刚刚也只是作秀，那这事倒也没啥，但看黄海川刚才的态度，以及他们对这位新来市长的一些听闻，这事要是不认真查办，怕是真会有麻烦。 “老曹，咱们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这事发生在你的辖区，你自个看着办吧，我希望你拿出来的处理结果能让黄市长满意。”程全转头对曹小北道。 “程局，您放心，我保证让您满意，让黄市长满意。”曹小北忙不迭的点头，他跟程全私底下的关系其实挺好，但看程全此刻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曹小北也就知道程全态度了，肯定是要毫不手软的查办，那几个协管员就不用说了，直接辞退，如果背后有涉及到在编的正式人员，那也得开除，曹小北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你做事我还是放心的。”程全脸色缓和了一下，又道，“不过是一件小事，但被黄市长撞见了，咱们就得当成大事来办，从明天开始，市局自上而下都要展开自查，但凡有不文明执法的现象，要坚决纠正和批评，对所有外聘的协管员要加强教育，特别是你们分局，更要重点开展，我帮你们联系一下市电视台，争取把这弄成新闻上电视播放一下，起码要让黄市长知道咱们是拿出了切实的行动。” “是，还是程局您考虑得充分。”曹小北拍着程全的马屁，“程局，那只能让您为我们的事多操心了。” “操心倒没事，关键是能挽回在黄市长那里的印象。”程全没好气道。 “程局，那您说要不要去那小贩子家里看望一下，送点慰问金过去？”曹小北眼珠子一转，说道。 “对对，差点忘了这事，黄市长指不定还会回打电话给他，咱们确实要上门去看望一下，嗯，送点慰问金是必须的。”程全大为赞同的点头，转头不经意间的看到那几个协管员时，程全气不打一处来，一脸晦气的撇了下嘴，“老曹，那几个协管员别再让我看到。” 车上，黄海川对宋致说着，“小宋，你看问题的眼光有些片面了，以前你的老师没教过你，要用全面的眼光去看问题吗。” “以前我就是三天两头逃课的，老师教什么我是不知道，你别跟我说这么富有哲理的话，我听不懂的。”宋致笑道，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是嘛，看来你的青春期还没过呀，性格里还有点叛逆，不喜欢别人的说教，也是，还没长大的小女孩都是这样的。” “你才没长大，本姑娘已经是货真价实的22周岁了，这要是在古代，都不知道是多少个孩子的亲娘了。”宋致吹鼻子瞪眼的看着黄海川，她最讨厌黄海川说她是小孩子，这会就差没张牙舞爪的扑过去了。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黄海川摆了摆手，脸色也严肃了几分，“你说的话，有对也有错，但肯定是偏激了，权力，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它能造福老百姓，我们的干部固然有一些害群之马，但并不是都像你说的那样，有一点你必须明白，在体制里，有的干部想要真正去为老百姓去做一些实事，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我们国家现在的国情比较复杂，有些话能说出来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但想要真正付诸实践，恐怕还得需要后面的人去努力。” 黄海川说着，叹了一口气，中央那位，一直在呼吁改革，打破利益格局的分配，让老百姓也能实实在在的参与到蛋糕的分配当中去，但却没实际行动出来，很多人就产生质疑了，光说不练假把式，质疑中央那位只会嘴上作秀，但其实，他能够将话说出来，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现有的国情和体制，再进行更深层次的改革，又岂是那么容易。 …… 省厅，副省长、省公安厅厅长关锦辉在办公室里听取着刑警总队队长侯建强对郑光福一案的汇报，自打路鸣调到南州市局担任副局长，这个案子就由侯建强负责，配合部里下来的调查组调查郑光福一案，案子已经过去了一些日子，关锦辉今天特意让侯建强过来汇报一下进展，他对这个案子显然很是关注。 “给郑光福下毒的人还没查清楚吗？”关锦辉眉头微皱着。 “郑光福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海天酒店了，但那里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了，就算是郑光福固定呆的五楼，来往的人也多，他接人待客都是在五楼，虽然进出的人都是跟他相识的，但他交往太广了，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这给查案带来了难度。”侯建强如实说道，这案子是由部里的人主导，而他们是从旁协助。 “人死也死了，查不出来也没办法，总不能将警力都干耗在这个案子上，你有听过那个常志坚的口风嘛，他们部里的人什么时候撤走？” “这倒不清楚，他们好像没明确的目的，就是要顺着郑光福的案子往下深查，也没说什么时候走。”侯建强摇了摇头。 “这事整的。”关锦辉拍了下桌子，“那郑光福也真是个祸害，这么多人因为他不能消停。” “谁说不是呢。”侯建强点头附和道。 “哎，这部里的调查组一直呆在咱们这里也不是个事，上面这意思不是明摆着对咱们厅里的办案能力有所怀疑嘛，回头我得反应反应。”关锦辉状似自言自语的说着，抬头看了侯建强一眼，“建强，你先去做事吧，部里的调查组那边，你要多上点心，时刻了解他们的动态，郑光福的案子影响太大牵涉太广，虽然是部里主导调查这个案子，但咱们也不能太被动。” “关厅，我知道该怎么做。”侯建强道。 “知道就好。”关锦辉点了点头，挥了下手，已经下起了逐客令。 第771章 南州机场，林晴提着小行李箱下了飞机，在美国呆了十几二十天，再次回来，看着这片略显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天空，林晴深吸了口气，一副拥抱蓝天的样子，那意思好像是她林晴又回来了。 “黄市长，晚上有空吃个饭吗？”林晴第一时间给黄海川打了电话。 “你回到国内了？”黄海川惊道。 “怎么，听到我回来，黄市长好像很惊讶？” “那倒不是，有点意外而已。”黄海川掩饰着内心的诧异。 “那黄市长晚上是否有时间呢，我这刚下飞机就给黄市长您打电话预约了，黄市长怎么着也得赏脸吧。”林晴笑道。 “林小姐相邀，那我肯定要去的。”黄海川笑了笑，心里总感觉有些意外，李浩成出国访问是林晴在其中帮忙牵线的，这李浩成滞留在国外，林晴跟没事人一样回来了，黄海川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但也没法去怀疑什么，心里却总有一股无法消除的疑虑。 “哪个大美女打来的电话呀，瞧你答应得这么勤快。”宋致在一旁瞅着黄海川直笑，“我可得帮淑涵姐看紧了，免得你在这里拈花惹草的。” “咳，说什么呢，人小鬼大，信不信我真把你扔马路上去。”黄海川无奈的看了宋致一眼，跟这小姑娘板着面孔也不管用了，对方是没心没肺的，压根也不怕他。 “我可没说什么，是你自己心虚了，再说我刚才听到的的确是女声，我耳朵很灵的。”宋致得意的笑了起来，“黄大市长，晚上我去蹭饭如何？” “一边去。”黄海川笑着瞪了宋致一眼，对前面的黄江华道，“江华，等下你先送她到酒店去，帮她订个房间。” “喂喂，这么快就把我丢酒店了，我都还没玩呢。”宋致急道。 “你有时间玩，我还得工作，没空陪你玩。”黄海川看着宋致着急的样子，好笑的摇了摇头，“我让小李下午给你当专职司机，你想上哪玩就上哪玩，你要是不知道地方就问他，他对南州熟悉得很，可以给你当导游，怎么样，我对你够意思了吧。” “好歹这是我第一次到南州来，你这主人翁也太没待客之道了，竟然让别人来招待。”宋致不满的嘀咕道。 “别人来了连这待遇都没有，让小李给你当专职司机，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其他人想有这待遇都求不到。”黄海川笑了笑，习惯性的要敲下宋致的小脑袋，宋致已经条件反射的把头歪到一边去，那眼神就跟发怒的母狮子一样瞪着黄海川。 “以后真要是傻了，就找你算账。”宋致气哼哼的说道。 “我是在帮你开窍，敲不傻的。”黄海川一本正经，想再逗弄对方几句，顾忌到前面还有司机和秘书在，好歹得注意一下形象，黄海川这才作罢，对李勇道，“小李，下午你跟她四处去走走看看，南州有什么好玩的地方都带她去玩一下。” “好咧，说到那些景点，我最熟悉不过了。”李勇笑道。 …… 晚上，黄海川如约来到酒店，黄海川走进包厢时，就见到一个修长的背影，林晴听到开门声，也转过身来，一袭修长的黑色礼服将其高挑而又曼妙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显然，林晴在着装上刻意打扮过，和黄海川只是私人会面，却穿上了隆重的晚礼服。 “不好意思，让林小姐久等了。”黄海川看了下时间，他并没有来迟，林晴看样子是提前来了一阵子了。 “如果是等别人的话，我可能觉得是浪费时间，但要是等黄市长，我觉得是一种荣幸。”林晴很是优雅的笑着，言行举止自有一番从容大方的高贵，她如同一个百变妖姬，不管是混迹风月场所的风尘歌女，还是优雅高贵的跨国集团高层，林晴尽是演绎到极致。 “是嘛，林小姐说话，总是能让人身心愉悦。”黄海川淡淡的笑了笑。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别人想请黄市长您吃顿饭，怕是排队预约都不见得能如愿，而黄市长这么给我面子，我可是无比荣幸。”林晴笑着替黄海川把椅子拉好，“黄市长，请坐。” 黄海川也不客气，径直坐了下来，见林晴在身旁坐下，黄海川闻着那诱人的香味，心头也忍不住一跳，这样一个女人，委实是能让男人心猿意马，好在黄海川心里有事，很快就转移了在林晴身上的注意力，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林小姐在国外这几天，不知道有没有见到过李浩成？” “李副市长？”林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黄市长，我怎么会见到过李副市长呢，他率团访问了我们集团总部后，他接下来的行程，我就不太了解了，虽然大部分活动是我们集团帮着安排的，但后面我都没见过李副市长了，我以为他在行程结束后会回国呢，怎么，听黄市长这口气，然道李副市长还没回来？” 黄海川听着林晴的话，微不可觉的皱了下眉头，林晴这话说得滴水不漏，黄海川一时也判断不出林晴这话的真伪，深深望了林晴一眼，黄海川面无表情道，“李浩成是还没回来，我以为林小姐会知道呢。” “我怎么会知道呢，我跟李副市长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他没回来，怎么会跟我联系。”林晴摇了摇头，很快又是惊讶道，“黄市长，李副市长滞留在国外，这应该是件大事，怎么没见国内有任何媒体报道过？” “事情还没弄清楚，媒体是不能胡乱报道的。”黄海川敷衍了一句，并非是媒体不想报道，而是宣传部门不让报道，官方对这种事肯定是能掩盖就尽量掩盖的，特别是李浩成现在还不能认定他就是畏罪潜逃，因为对李浩成的案子还在由省纪委调查当中，省纪委目前并没下结论，再者，李浩成自个解释说是有私事处理，国内的官方，对此最好的反应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先不能去跟李浩成计较这个，让其先把心放回去，回到国内再说。 说句难听的话，现在的目的就是要先把人给骗回来，只要人回来了，有的是时间秋后算账，而且那样也能尽可能消除影响，要知道，南州是省会城市，李浩成又是常务副市长，这样一个重量级副厅干部因为违法违纪而在出国考察后直接滞留国外，这所造成的影响已经不能用恶劣来形容，李浩成可以逍遥自在，南州官方却是丢人丢到国外去了。 “哦，这样啊，但这事也很反常呀，我还是现在听黄市长您说才知道李副市长还在国外，这就难怪了，我说我给李副市长打电话，怎么他的手机就打不通了呢。”林晴一副恍然的样子，又是一脸疑惑，“不过也不对啊，李副市长的签证时间应该到期了的，他怎么还能在国外？这不应该啊，李副市长好歹也是一个高级干部，他应该知道这是规定所不允许的。” “我们先不谈这个了，林小姐，刚刚让你久等了，我们还是吃点东西了，不然我肚子都咕咕叫了。”黄海川笑道，从林晴那里暂时探听不到口风，黄海川显然也不想多谈李浩成的事，这事也不合适对外说。 “是我疏忽了，让黄市长您饿肚子，是我的罪过。”林晴歉意的笑了一下，忙招呼服务员进来，点了几道酒店的特色菜。 “林总这次打算在南州呆多久？”黄海川随意问了一句。 “恐怕得呆挺长一段时间了，我们集团在南州市开设的银行将由我负责筹备，所以我接下来一段时间得长驻南州了。”林晴轻挽了一下发丝，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妩媚，“黄市长，以后就靠您多多关照了，我们的筹备工作要是有碰到什么难处，黄市长您可不能袖手旁观。” “林总就放心吧，不说我们市里，就算是省里都对贵集团的投资十分重视，我们对外资银行进来投资是持欢迎态度的，贵集团实力雄厚，是国际知名的金融集团，我们市里可巴不得把你们将大爷一样供着，能帮忙解决的困难，肯定都是一路绿灯。” 黄海川郑重道，格雷集团是世界排名靠前的金融服务集团，旗下涉及商业银行、保险、基金、投资银行、证券等各类金融服务，南州市对格雷集团将在市里投资开设的格雷银行南州分行是十分重视的，不消林晴说，黄海川肯定也是大力支持。 “有黄市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林晴笑道。 “记得当日在签约仪式时，关副省长曾说过，等你们银行开业剪彩那天，他可是要亲自过来参加的，省里的领导也如此重视，我们市里就更不敢拖后腿了。”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他相信开业剪彩的时候，关镇鸣是肯定会过来的，恐怕连省长顺宝来都有可能过来，省里一直在致力于提升南州市在南方地区的金融地位，格雷集团这样的国际金融集团入驻南州，无疑能对南州市的金融服务业发展起到一个极大的促进作用，也能提升南州市的金融地位，省里的领导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有你们政府的大力支持，相信以后我们双方肯定能够合作愉快。”林晴笑了笑，“这会是一个双赢的合作，黄市长，我们是不是也该为此干一杯？” 林晴说着，起身就打开了一瓶红酒，为黄海川倒了起来。 “菜都还没上，林总这就要开喝了？我没林总那样的好酒量，怕等会被林总灌趴下了。”黄海川看着林晴探过身来为自己倒酒，眼睛忍不住往旁边移了移，原因无他，林晴穿的是低胸装，再加上俯身的关系，黄海川视线望去，正好是对方那丰满的地方，黄海川忙移开视线，再看下去，眼睛都该直了。 第772章 黄海川和林晴一顿饭吃完已经是九点多，要说黄海川一顿饭吃下来有什么感慨，用四个字来概括再合适不过，秀色可餐。 吃饭的过程，端的是有些香艳，黄海川自认要不是自己的自制力强，林晴那一颦一笑就能让人的眼睛看直了，移都移不开，幸好黄海川对林晴没有特别的想法，否则这顿饭就不仅仅是香艳了，他指不定都想跟对方发生点什么了。 “林总，你在国外的朋友多，人脉也广，要是有国外的朋友想过来投资，林总可得多帮我们介绍介绍。”黄海川和林晴边往酒店外走着边说道，因为林晴的关系，两人走在酒店的大厅，无疑很是吸引眼球，不少人都把视线投射过来，大多数聚焦在林晴身上，黄海川更像是一个陪衬的。 “黄市长放心，真要有朋友想到国内来投资，我一定优先向他们介绍南州市。”林晴笑着点头，这会在外面，林晴和黄海川也刻意保持了距离，刚刚在包厢里，她倒是有意无意的想跟黄海川肢体接触一下，黄海川都不动声色的挪开身子，这也让林晴知道黄海川并非像李浩成那样好色，想要色诱黄海川可没那么容易。 “那就有劳林总了。”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林总每帮我们介绍一单投资，我就请林总吃顿饭。” “才请吃一顿饭？黄市长是不是也太小气了。”林晴装着不高兴道。 “请吃饭当然是不能表达我的谢意的，真正的感激可都记在心里。”黄海川笑道。 两人开了几句玩笑，已经走到酒店外，黄海川道，“林总住在哪里？要不要我派车送你回去？” “多谢黄市长的好意了，我就住在这楼上。”林晴指了指酒店。 “看来林小姐是对南州大酒店情有独钟，喜欢住在这里。” “我这也不过是第二次来南州，人生地不熟的，上次来是住在这酒店，感觉还不错，这次过来，当然也不想再另外折腾了，过来之前就预订了这里的房间。” “既然林总住在酒店里，那就不用再往外送我了，我也该上车走了。”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和林晴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时间是够长的。 “那好，黄市长慢走，下次请黄市长吃饭，黄市长可得爽光。” “那是当然，林总请客，只要我有时间，是一定会过来的。”黄海川笑了笑，他对格雷集团的投资还是很重视的。 上了车，黄海川和林晴挥手告别，因为李勇临时给宋致当导游去了，今晚给他开车的是从市政府小车队里临时调过来的一个司机，黄海川说了个地点让司机送自己过去，便沉思了起来，回想着刚才和林晴的聊天的过程，黄海川偶尔有提到李浩成的事，林晴的回答都让人感觉不到有任何可疑的地方，黄海川想着事，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他这是疑心病太重了呀。 李浩成真要呆在国外不回来，跟林晴怎么可能会有关系，虽然时间上巧合了点，因为李浩成出国考察访问是林晴一手促成的，但这只是巧合，他怀疑林晴，有些说不过去，再者，林晴也只是代表集团向李浩成发出访问邀请而已，只能说是时间上赶巧了，最主要的一个方面，李浩成刚出国考察时，他也想不到林虹会交给他关于李浩成违法违纪的证据，所以说，这一切应该是不该巧合的巧合。 “市长，到地儿了。”黄海川还在沉思时，司机突然转过头来道。 “这么快就到了。”黄海川诧异了一下。 “市长，本来就离得挺近的。”这名司机还是头一次给黄海川开车，显得有些紧张。 黄海川点了点头，下了车，对那司机道，“你先回去吧，晚上不用再来接我了。” “市长，那您等下怎么回去？” “我有车子，你就不用担心了。”黄海川笑了笑，他对机关底层这些服务人员的态度比对下面干部的态度不知好了多少。 走进马路边那家kfc，黄海川一眼就看到了斜对着门位置坐着的宋致和李勇，边上还有一个女的，黄海川并不认识。 见黄海川过来，李勇赶忙站了起来，可能因为顾忌到还有外人在场的因素，李勇刻意压低了声音，苦笑道，“市长，宋小姐说要来吃肯德基，我只好陪她过来。” “小女孩嘛，对这些洋快餐都比较感兴趣。”黄海川笑着拍了拍李勇的肩膀，示意对方坐下，李勇又哪敢直接坐下，将自己位置腾给了黄海川，自个才在边上挨着半个屁股坐下。 “再说我是小女孩，我就跟你拼了。”宋致冲黄海川龇牙咧嘴，一脸愤恨。 “你本来也没长大，瞧瞧，这餐厅里坐着不少小孩子，你就跟他们差不多的。”黄海川憋着笑，和宋致斗下嘴，倒是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事实上，他的年龄也不大，只不过他所处的位置决定了他必须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成熟稳重的一面，有时反而很压抑。 “子青，这是我黄哥，你也叫一声黄哥就行了。”宋致白了黄海川一眼，都快已经习惯了黄海川老气横秋的说她，给边上的朋友介绍着黄海川。 “黄大哥，你好。”那名叫子青的女子也跟着宋致叫了一声，她和宋致一样大。 “小宋，这是你朋友？怎么白天没见过。”黄海川笑着冲那女子点了点头，随口问了一句，对方跟宋致一样，身上同样有着一股青春活力，一看就知道也是个小年轻。 “她是我调到京南线后新认识的同事，赵子青，她家就是南州的，上午那会，她先回家去了。”宋致给黄海川解释着，笑得贼贼的。 “还跟我说准备在机场马路边打地铺，敢情是在南州都有认识的朋友，合着你这是在骗我是不是。”黄海川板起脸。 “我要是不那样说，你岂会去接我，那我就真得在机场打地铺了，当时子青已经回家去了。”宋致一脸委屈道。 “宋致，好像下飞机的时候，我让你跟我到我家来玩玩，你就说有朋友要去接你呀，还不跟我一块走呢。”赵子青奇怪道。 “哎呀，子青，你不说话会死呀。”宋致气道。 “瞧瞧，露馅了吧。”黄海川笑了起来，也没去跟宋致计较，这会无非也就是当成个乐子说说而已，要不然宋致上午说身无分文，钱包不知道丢哪去了，他能信才怪，黄海川刚和小姑娘认识时就知道这小姑娘精灵古怪，滑头着，他要是真不想去接人，任宋致说得天花乱坠，他也不会抽时间过去。 “小李，下午都带她到哪去玩了。”黄海川转头问李勇道。 “到市区的塔净寺去走了一下，然后又到沿宁大道那边去转了一圈，接着就到市区周边几个著名的景点去转了转。”李勇答道。 “才一个下午的时间，去的地方不少嘛。”黄海川颇为惊讶。 “宋小姐玩的比较急，所以去的地方比较多。”李勇委婉的说道，他其实想说宋致都是走马观花，没细细去玩，但摸不准黄海川和宋致的关系，李勇可不想一不小心说话就得罪了宋致。 “小宋，你这走马观花的，还不如不玩。”黄海川笑道。 “走马观花总比不玩好，起码证明本小姐到过那些地方。”宋致笑着扬了扬手里的苹果，她也是赶时髦的人，四袋苹果刚出来，就给自己买了一个，此刻则是在说她下午去的地方都拍照了。 “宋致，你那两个朋友怎么那么有意思，一个叫你宋小姐，一个叫你小宋。”赵子青附耳跟宋致说着，眼神饶有意思的在黄海川和李勇身上来回扫着。 “管他的，随便怎么叫。”宋致笑着敷衍了一句，她可不想大嘴巴的跟人说黄海川是市长，知道黄海川不喜欢那种张扬，而赵子青是南州人，要是她自个认出来了，那就不关她的事了，黄海川到时候可不能说她到处宣扬。 “子青，你们怎么来吃这种垃圾食品，太没档次了。”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径直在赵子青身旁的位置坐下，瞥了眼桌上那些汉堡辣翅，一脸的不屑，“走吧，我早就在南州大酒店订了包厢了，你们偏偏要跑来吃什么汉堡。” 第773章 “我朋友突然想吃，我就陪她过来了，我也很久没吃过了，偶尔吃一下，感觉还不错。”赵子青笑道。 “这位就是你同事吧。”说话的年轻人盯着宋致，眼神一阵发亮。 “瞧你那眼珠子，见到美女就转不动了。”赵子青笑骂了一句，给宋致介绍了一下，“宋致，这是我朋友，他听说我有朋友过来玩，特地要请客，我今晚可还是沾你的光哦。” “我跟他又不认识，有说要一块吃饭吗？”宋致翻了翻白眼，她有话直来直去，也不怕别人尴尬。 “宋小姐这话就不对了，我这人一向好客，外地来南州的，都是我的朋友，更别说你还是子青的同事了，我这东道主可不能失了礼数。”年轻人脸皮也厚，不以为意的笑道。 “子青，你哪来的这么个骚包朋友。”宋致皱了皱眉头，同赵子青低声说了一句。 “宋致，不好意思，今天是我休假，他硬说要请我吃饭，我本来说在陪同事没空，想把他打发了，没想到他跟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刚才打电话问我在哪的就是他，我也不好不回答他，只好把你一块连累了，你就将就着陪我一块去吃顿饭，要不然我自个去跟他们吃饭，我也懒得去。”赵子青歉意的朝宋致说道。 “子青，你俩在说啥悄悄话呢，还怕人听到呀。”年轻人说道。 “女孩子说悄悄话，男人是不能问的，知道不。”赵子青娇媚的瞟了对方一眼，眼底深处实则有一丝厌恶。 “对了，黄大哥，李大哥，这两位是我朋友。”赵子青忘了没给黄海川和李勇介绍，因为她下午也是坐李勇的车子和宋致一块去玩的，所以也是叫李勇一声大哥，并不知道黄海川和李勇的身份差别，她这话听在李勇耳里，李勇别提有多不自在了，单独叫没啥，但和黄海川并列一起，李勇委实是有些不自然。 “锦华，他俩是宋致的朋友。”赵子青又跟年轻人说了一句。 “原来是宋小姐的朋友。”叫锦华的年轻男子扫了黄海川和李勇一眼，只是随便的点了下头，脸上颇有些不爽，敢情是赵子青那一声黄大哥、李大哥听在他耳里有些刺耳了，“两位应该也是南州的吧？请朋友过来吃肯德基，也太没劲了吧，怎么说也得去个有档次点的酒店。” 黄海川错愕了一下，颇有些哭笑不得，心说这啥跟啥啊，自个一句话没说，倒是招来了几句讽刺。 “喂，那叫啥的，本小姐就喜欢吃洋垃圾怎么着了，我对五星级还不屑一顾呢，你说的地方，我没兴趣，我看土暴发户才喜欢去那种地方显摆吧。”宋致轻哼了一声，见不得别人在黄海川面前得瑟。 年轻男子脸皮再厚，此时也有些挂不住了，干笑了一下，“子青，你这朋友还挺有个性的。” “她说话就是这样，你别见怪。”赵子青无奈道，拉了拉宋致的衣服，央求的看着对方。 “小宋，既然有人想请你们去免费吃顿大餐，你就去吧，别浪费了。”黄海川笑着开口，小年轻言语上的冒犯，黄海川懒得去计较。 “这都几点了，我都这已经是在吃夜宵了，再吃东西，我吃不下了。”宋致摇了摇头。 “不吃饭也行，里面也有ktv，可以一块去玩玩嘛，那酒店常年都给我留一个贵宾包厢的。”年轻人笑道，言语间自有一番傲气。 “黄哥，你去不，你去的话我就去，你要不去，我也懒得去了。”宋致看向了黄海川。 “我都老头子了，对那不感兴趣了，现在也不早了，你们年轻人可以玩晚一点，我是得回去了。”黄海川笑着摇头，都九点多了，他也没那心思去ktv玩。 “那算了，我也不去了，子青，你和你朋友去吧，待会我坐他们的车子回去。”宋致对赵子青道。 “宋小姐，他不去，咱们自己去呗，子青，你说是不是。”年轻男子赶忙说道，他巴不得黄海川和李勇不去呢，多两个电灯泡，多碍事呀，他本也没开口请两人。 “不去了，本姑娘早就对那种地方玩腻了，一点都没兴趣。”宋致坚决的摇着头。 “啧，子青，你这朋友有点不给面子呀。”年轻男子有些动怒了。 “她说话就这样，也不是针对谁，你别在意。”赵子青苦笑了一下，将宋致拉到一旁，低声道，“我的好妹妹，你就陪我去一趟嘛，那人跟个狗皮膏药一样，要是不答应他，不知道又要被缠成啥样，咱们就当过去白吃白喝白玩的。” “服了你了，还说好好招待我呢，敢情是拉着我跳火坑。”宋致白了对方一眼。 “谁让咱们是同甘共苦的好姐妹呢，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赵子青笑得也很无奈，她也不想去来着，但又得罪不起对方，今晚都被对方找上门了，那就没办法推脱了。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宋致点了点头。 “黄哥，你去不去。”走到黄海川身旁，宋致再次问道，她就喜欢拉上黄海川。 “你和他们去玩吧，难得休息，玩就玩得尽兴，可别说我招待你不周。”黄海川笑道。 “你就是招待不周，自个忙去了，把我丢给别人。”宋致气道。 “你这招呼都不打一个，我当然没空了。”黄海川笑了笑，真拿对方没办法。 几人一块往外走，年轻男子先走了几步，一会，已经开着一辆奥迪a8过来，有些显摆的说道，“幸好今天是开这车过来了，要是开我那辆法拉利跑车出来，就不好坐了。” “你们两个，到哪，要不要我顺便送你们一程？”年轻男子看了看黄海川和李勇，说了一句，那眼神一看就知道没啥诚意。 “不用了，你走吧。”李勇没好气的说着，他可没黄海川那么好的涵养，心说这谁家的孩子也不知道好好管教，张狂到市长这里来了。 年轻男子载着赵子青和宋致离去，李勇看到那车牌时，愣了一下，对黄海川道，“市长，那是咱们市政府的车牌。” “是吗。”黄海川看了过去，的确是市政府的车牌，眉头皱了一下，黄海川摇了摇头，“走吧，不用管他，咱们也回去。”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太没家教了。”李勇说了一句，他也不好骂人，只能变相表达着不满。 第774章 市长办公室。 黄海川听着环保局局长曾平对石化产业区整治情况的汇报，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这个老大难问题总算是往前解决了一大步，曾局长，你们这些天辛苦了。” “都是黄市长您指导有方，我们是坚决按照黄市长您的指示去做，要不是有黄市长您的正确指示，光靠我们环保局肯定是徒劳无功。”曾平低头笑着，言语间少不了对黄海川的奉承和恭维，能有这种拍马屁的机会，曾平自是不会错过，再者，这事也的确是因为黄海川的强硬态度才让产业区那些难啃的硬骨头服软了，曾平吹捧黄海川也没错，单凭环保局，别说是让那些企业配合，就是想顶住来自各方面的压力都够呛。 “一线的工作人员也辛苦了，曾局长，等这事告一段落，你别忘了犒劳一下他们。”黄海川笑道，“不过还得再让他们多辛苦几天，这些天，还得在产业区蹲点，一定要监督所有污染处理不达标的企业彻底完成整改。” “黄市长，您放心吧，这事我已经做了安排，我在局里内部实行了责任制，每两个人一组负责盯一家企业，务必要保证所有企业都自觉的整改。”曾平笑着点头，“而且企业在完成这次整改后，以后我们局里在产业区的环保监测站还会继续长驻下去，时刻监测产业区的环境情况。” “这就好。”黄海川赞许的看了曾平一眼，道，“石化产业是重污染产业，我们既然规划了这么大一个石化产业园区，就要对老百姓负责，将污染控制到最低范围，最低要求就是要保证对老百姓的身体健康没有影响。” “黄市长您说的是。”曾平点头附和着黄海川的话，除了这样，他也不敢乱接话，曾平深知当初在规划这个石化产业区的时候，市里的领导早就将可能导致的污染考虑了进去，否则也不会将产业区规划在南港区，因为南港区算是市里几个直属区当中离市中心最远的一个，真要出现什么意外导致不可控的污染出现，那也影响不到市区，要说市里的领导缺乏考虑，那纯粹是扯淡，个个都把自己的小命看得比什么都着紧，曾平敢拍着胸口说，要是当初那个石化产业区规划得离市中心近一点，那绝对是全票否决。 当然，这里面多少也有一些玩笑的成分，将产业区规划在南港区，那是综合了各方面的因素，不可能只是因为一个距离远近的问题。 “说来说去，其实都是钱的问题，这些企业当初跟市里签的合同都保证说污染处理设备的投资会到位，到最后还是没严格按照合同实施。”黄海川叹了一口气，这次要是换成另外一人来当市长，石化产业区的问题还是解决不了，到头来还是一天天拖下去，也就他敢硬着头皮去顶撞省长，他这并非明智之举，但还是这样做了。 “当初也是我们的监管不到位，所以我们环保局负有很大的责任。”曾平主动揽下了责任，石化产业区刚规划的时候，都已经是他前任的事了，真要算责任，也算不到他头上来，况且就算是环保局真想管，也是有心无力，市里的领导为了追求政绩，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环保局又能有啥作为。 这也是曾平后来上任后对石化产业区的污染依然没去理会的缘故，举报产业区污染情况的人不少，癌症村更是远近闻名，但都没人真的去管，曾平没啥大的背景，还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自是深谙官场处事之道，能主动去管这事才怪，要不是黄海川态度强硬，又能扛得住各方面的压力，这次铁定又是不了了之。 曾平这会揽下责任，无非也是想在黄海川面前有个好的表现，反正他知道黄海川不会较真，揽下责任就能给黄海川一个好印象，何乐而不为。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关键是以后。”黄海川摆了摆手，之前都是前任的事儿，黄海川也不想翻旧账，他自个也知道环保局面对产业区那些企业实在是没太大的办法，追究这个责任没意思，“这次企业集体进行整顿，以后要是再次出状况，我就要找你这个局长算账了。” “我们局里一定保证监管到位。”曾平郑重的说着，心里苦笑了一下，他这话多少有些耍滑头，但架不住客大欺店，以后产业区里的企业真要再有出现污染的，没有黄海川出马，环保局实在是没啥威慑力。 “相信以后只要省炼化带头做好表率，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黄海川瞥了曾平一眼，对方的小心思逃不过他的眼睛。 “那倒是，省炼化如果没问题，那我们环保局执法也能硬气点。”曾平深以为然的点头，要说环保局形同虚设，那肯定不是的，大多数污染企业，还是很怕环保局查的，要不然也不会经常托人找关系给环保局里的人进贡，只有那些来头大有背景的企业才敢不鸟环保局的检查，石化产业区里的企业，以省炼化为首，其他石化企业也都规模不小，而省炼化作为省属重点国企，其老总肖龙波更是杠杠的正厅级，市环保局敢查省炼化才怪，而省炼化要是不查，产业区的其他企业就不干了，凭什么省炼化污染不达标不去检查，就盯着他们查了，这些企业要是闹腾起来，环保局就头大了，所以省炼化的存在让市环保局的执法陷入一个很尴尬的境地，黄海川这次摆平了省炼化，也才让产业区的其他企业老实了，说要配合整改。 “对了，明年的财政预算工作编制又要开始了，你们环保局先做一个预案出来，全市几大片区的污染治理大概需要多少经费，我需要看到一个比较准确的评估。”黄海川突然说道。 “市长，您的意思是？”曾平愣了愣，旋即眼睛一亮，他已经听出了黄海川的言外之意，眼睛都快闪闪发光了。 “明年我会让市财政在污染治理经费这一项重点倾斜。”黄海川淡淡的扫了曾平一眼，见曾平有点得意忘形，又敲打了一句，“前提是你们环保局的评估不要让我失望。” “黄市长，您放心，回去我就亲自抓这个事，一定拿出一个较为准确的评估来。”曾平两眼放光，恨不得立刻回去赶紧组织人做这个事。 “好了，今天就到这，我看你也已经心不在焉了。”黄海川站起身，听到财政经费要往环保局那边倾斜一点，曾平眉眼都带着笑意了。 “黄市长，那我先走了。”曾平站了起来，骨头都轻了几分。 出了黄海川的办公室，曾平就忍不住想哼起小曲了，妈的，我们环保局这是要发达了，难得碰到一个这么重视环境保护的市长，曾平心里乐滋滋的想着，他们环保局手头拮据惯了，这次估摸着要发达了。要说环保局这行局好是不好，其实不好说，比不上财政局、税务局、建设局、交通局那些牛逼部门是肯定的，那些部门也都是油水很多的部门，而环保局，大都是被人认为是清水衙门，但也不全是那么一回事。 关键还是得看地方，有些地方的领导重视环境保护，给环保局的拨款就会多，更有专项治理污染的资金，曾平前几个月到京城去开会，就碰到一个其他省市的同僚，也是个局长，他们市里刚开会审批通过了一个专项治理拨款，用于几个主城区的环境治理，那专项拨款高达20多个亿，曾平听了之后那叫一个羡慕，他现在都还记得对方跟他说话时那得瑟劲，那摆明是跟他炫耀来着，20多亿的拨款，随便漏一点出来，能过得不滋润吗。 黄海川刚坐下的功夫，办公室门就又响了起来，这次进来的是李勇，李勇刚把宋致送到机场去回来特地过来和黄海川说一声。 “送走了就好，这丫头要是还不走，那我又不能安生了。”黄海川听得笑了起来，说是这样说，但脸上都是笑意，他是家里的独苗，也没个弟弟妹妹啥的，心里头倒是把古灵精怪的宋致当成妹妹看待来着。 “市长，我刚才送宋小姐还去机场，又碰到昨晚那年轻人，车子不小心跟他撞了一下，车身部位受损了，送去修了。”李勇声音低了起来，低着头没敢看黄海川。 “你开车不是都很小心的嘛，怎么就撞车了。”黄海川奇怪的看了李勇一眼。 “那小年轻说话不太好听，又不断的挑衅我，我这一没忍住，就跟他拼了下速度，一不小心就撞车了。”李勇干笑了一下。 “小李，你还是太年轻了，跟他计较干嘛。”黄海川笑着摇头，见李勇一副做错事的样子，黄海川也没去批评对方，笑道，“撞了就撞了，人没受伤就好。” “市长，我看那小年轻开的那辆奥迪，挂的就是咱们市政府办的一个牌照，昨晚没注意，今天我来市政府的时候特地留意了一下，那牌照明明就挂在咱们大院里一辆帕萨特上，他那辆奥迪，怎么也挂了一模一样的牌照。”李勇又说了一句，他这心里头颇为不忿，这会多少是有打小报告的意思。 “是嘛？”黄海川愣了一下，看了李勇一眼，“既然是这样，小李，你去找肖副主任，让他找人去了解一下。” “好咧。”李勇听到黄海川的话，高兴的应了一声。 第775章 幽静的咖啡厅，黄海川坐在二楼的一个贵宾包厢，边上坐着何丽、楚蓉和段明几人，难得的放松时间，身旁又是几个可以完全可以信得过的人，黄海川此时也没有任何束缚，舒舒服服的翘着二郎腿半躺着坐在沙发上，一脸惬意。 “何丽，你这才在南州呆多久啊，这么快就整出了点动静。”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这家咖啡厅是何丽开的，算算日子，何丽也不过才来南州十几二十天罢了，这么快就开了家咖啡厅，这动作够快的。 “不是我动作快，我把这咖啡厅盘下来，也没做什么改动，继续经营而已，只能算捡了个漏，原先那老板资金周转困难，不得不把这家咖啡厅转让出来，我也算是占了点便宜，他这家咖啡厅生意挺好，要不是缺钱，估计也不会转让。”何丽笑道。 “是嘛，盘下这家咖啡厅要多少钱？”黄海川打量着这贵宾包厢，装饰设计都还不错，刚才楼下正门走进来，也有给人一种高档的感觉，总体来说挺好。 “好几百万，可不便宜。”何丽笑了笑，“反正现在也没啥事干，把这家咖啡厅盘下来，权当是给自己找点事，打发下时间。” “何丽，你要是闲钱太多，不如拿来借我，我现在可是缺钱缺得要死。”段明笑着插话。 “你这个死短命的就别再来打我的主意了，我都快砸锅卖铁的把钱都借给你了，这几百万是最后的吃饭钱了。”何丽白了段明一眼。 “喂喂，那些钱是算作投资的钱，你也占股份的，别说成是借的。”段明笑着纠正，“投资金都酒店，这可是笔划算的生意，你就别叫苦了，现在金都酒店要再扩张，准备筹备开一家四星级酒店，你就偷着乐吧，这金都酒店以后的规模越来越大，你投进来的钱就是几倍几十倍的翻，以后你做梦都会笑。” “希望如此，不过某人可就要和那金都酒店集团的大小姐喜结连理了，就怕以后就向着自己老婆了。”何丽打趣着段明。 “私人感情归私人感情，你们投进来的钱，我是坚决不会让你们吃亏的。”段明笑着说道，眼神往黄海川的方向瞥了一眼，黄海川也有干股，不过这只是停留在口头协议上的，并没有白纸黑字的股份合同，是他硬要给黄海川的，这事就算何丽和楚蓉都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卢小菁就更不知道了，哪怕他和卢小菁现在关系亲密，他也不会和卢小菁说这事。 倒是何丽和楚蓉两女跟黄海川的关系有些特殊，再加上他和两人因为之前投资溪门县金玉酒店的时候已经有过合作，两女也有一些股份，隐约知道黄海川在他参与的这些酒店生意都占有一些干股，只不过大家也都仅限于心知肚明，不会摆到明面上说罢了。 “这话说得不错，感情和公事要分开。”楚蓉点头赞成，又是笑着道，“真说起来，咱们也的确是占了大便宜，这金都酒店名下原本就有一家四星级和两家三星级酒店，咱们能以那个价格就获得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真的是捡了大漏了。” “呵呵，只能说咱们赶上了好时候，要不是金都酒店因为外力干扰因素陷入了困境，咱们又有黄海川这得天独厚的助力，也轮不到咱们去捡这个便宜。”段明笑着摇头，卢小菁现在可没少跟他抱怨，说是他们卢家吃了大亏了，段明则只能苦笑着点头附和，两人如今正热恋如火，段明可不想惹得女友不开心。 “咱们也没白占他们的便宜，有些事情是钱办不到的，那位卢董事长做了一辈子生意，比谁都看得清楚，你说他能做亏本生意嘛，瞧瞧，他们卢家现在算是起死回生了，这笔生意，其实他们卢家也不亏。”黄海川淡淡的笑着，他这话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不错，海川说的在理。”段明深以为然的点头，他最近也没少跟那个准岳父聊天，没事的时候就会去卢家的别墅坐坐，陪那准岳父卢成龙喝喝茶说说话，段明可是深知卢成龙的精明，能做亏本生意才怪，当初要不是卢成龙猜测到了他和黄海川的关系，断然不会送给他这么一份‘大礼’，与其说是卢成龙将自家集团的股份以白菜价卖给了他，不如说是卢成龙在间接向黄海川示好，同时也有通过他接近和拉拢黄海川的意思，无疑，卢成龙这笔投资做得极为划算，恐怕卢成龙也不会想到黄海川会在他的股份里占有干股。 “好了，以后就少说这个，段明跟卢家千金快成一家人，那也能算是自个人了，多谈钱就伤感情了。”黄海川笑道。 “不错，还是少说的好。”段明点了点头，“对了，海川，你跟张然有联系没？” “我怎么会跟她有联系，早就没联系了，有碰到的话就当做朋友打个招呼，没碰到就等于是陌生人了。”黄海川撇了撇嘴，疑惑的看了段明一眼，“怎么突然说这个？” “没事，我听说张然的处境好像不是很好呀，她公公似乎出了些问题，好像还对她老妈也有一些影响，她那老妈说不定连市长都坐不稳了。”段明说道。 “应该不至于吧？”黄海川愣了一下，他没特意去关注过江海省的情况，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此刻也很是惊讶，“张然的公公是省组织部的二把手，到了这级别，只要不是大问题，应该不至于有事。”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是听说，说不定别人乱传的。”段明笑道。 “你说张然现在是不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当初要是没和海川分手，现在不就是市长夫人了嘛，敲她那一家子人都那么现实，到头来还是看走了眼，咯咯。”何丽有些幸灾乐祸的笑着，大学和张然竞争了好几年，现在倒是挺扬眉吐气的。 “何丽，你就少说两句风凉话。”黄海川无奈的看了看何丽，心说这天底下的事又岂是一加一等于那么简单，张然要是没和他分手，那现在也不会有黄海川市长，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做什么的，或许在张然那当副市长母亲的帮助下，他同样也会走仕途，但能有今天这个高度吗？答案是不可能的，没有邱家，不会有他的今天！ 这种无意的聊天场合偶然提及了张然，黄海川并没有什么特别感受，两人的感情早已埋葬在了逝去的青春年华里，被时间扼杀，被现实抛弃，黄海川早就没了任何心结，此刻， 黄海川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个同是宁城却人在南州的故人。 “前两天说要抽时间去看看蒋琬，险些忘了这事了。”黄海川暗自说了一句，蒋琬写给他的那封信，字里行间展现了一个朴素的怀有梦想而又自强的农村女人形象，黄海川印象颇为深刻，那封信，他当时可没丢掉，现在倒是一时不知道放哪了，能在南州再碰到对方也是一种缘分，也不知道蒋琬那小饭店开得怎么样了，想来她一个女人独自在异地打拼也不容易。 “海川，想啥呢，不会是想张然想得走神吧。”何丽刚才被黄海川说了一句，颇有些委屈，此刻又拿张然来开黄海川的玩笑。 “没有的事，你看我像是那种放不开的人吗。”黄海川笑着摇头，“我是前些日子碰到了一个故人，也是咱们宁城的，她人在南州，想着今晚正好没啥事，去看一下。” “是嘛，可别口是心非哦。”何丽一脸不信。 “你要不信就没办法了。”黄海川耸了耸肩，他可没不想跟何丽斗嘴，女人不讲理起来，那就让人头疼了。 “信，我当然信，我可不敢怀疑我们的黄大市长。”何丽笑眯眯的说着，眼珠子转了转，“楚姐，既然是咱们宁城的老乡，晚上咱们是不是也跟去凑下热闹。” “想去就去，不用在我面前玩这种心眼。”黄海川瞪了何丽一眼，这女人还真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要不是段明在场，他可真想好好‘教训’下对方。 第776章 几人说走就走，因为何丽和楚蓉也要跟着去，黄海川不方便坐自己的车，段明从卢家那里借来了一辆别克商务车，何丽和楚蓉跟着兴致勃勃的上了车，段明充当起了司机，黄海川坐在副驾驶座上，给段明指路。 “海川，咱们这宁城的老乡是男是女的呀。”何丽好奇的问道。 “女的。” “女的啊？”何丽惊讶了一声，眼神往黄海川脸上直瞅。 “瞧你这什么思想，竟会往歪处想。”黄海川翻了翻白眼，他又哪里看不出何丽的眼神是啥意思。 “诺，楚姐，段明，你俩都看到了吧，我可没说啥，黄海川自个不知道在紧张什么，这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何丽笑眯眯的说着。 “就你那眼神，谁都知道你是啥意思。”黄海川摇了摇头。 “小丽，你可别老是针对海川，把他惹毛了，你就有得受了。”楚蓉在一旁笑道。 “我才不怕呢，他尽管放马过来。”何丽挺了挺那跟楚蓉比起来小了一号的酥胸。 “咳，好男不跟女斗，我是懒得跟你计较了。”黄海川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车上还有段明在来着，这何丽是越来越放肆了。 “我是透明人，你们尽管说，当我不存在。”段明很不合时宜的出声，笑哈哈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那眼神，暧昧的很。 黄海川看得苦笑，故意绷着一张脸对段明道，“专心开你的车。” 路程并不远，十来分钟后，车子便停在了蒋琬所在的那条小巷子外，找了位置停车，黄海川便带头往巷子里去，同外面街道的高楼大厦比起来，小巷子里几栋又老又旧的六七层小楼房就显得格外刺眼了，习惯了优越生活条件的何丽几人都有些愣神，藏不住话的何丽更是出声道，“海川，你说的那老乡不会是住在这里面吧？” “就住在这里，开了一家小饭店，怎么，你这住惯了别墅和高档小区的人，是不是感觉不适应了。”黄海川笑了笑，“何丽，看到别人的生活，你现在知道自己多么幸福了吧。” “我可没说过自己不幸福，自从和范斌离了之后，我这小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舒服。”何丽翘起了嘴，往黄海川身边走近了一点，那画着精致淡妆的脸上荡漾着些许春意。 “你分了范斌好几千万的家产，这还不算原来记在你名下的房子，小日子当然过得舒服了，范斌估计都快哭死了。”楚蓉开起了玩笑。 “那也是他应得的下场。” 走到蒋琬开的那家小饭店，黄海川眉头不禁一皱，小饭店的门紧紧关着，这可让黄海川有点始料未及了，他没蒋琬的电话啊，上次匆忙离开，让李勇留下来，也忘了让李勇将蒋琬的电话给打探到，眼下小饭店没开，他这一时半会还不知道怎么找人。 “宁城特色面线糊，兼营快餐……海川，就是这家了吧。”何丽瞅着那小饭店门上的招牌，一眼就认了出来，还忍不住咂了下嘴，“哎呀，说到这面线糊，我都快一个来月没吃到了，还挺想念了，还是咱们家里的面线糊做得地道。” “你说得我也想吃了。”楚蓉笑道。 “海川，这门关着，你不会没她的联系方式吧。”段明见黄海川皱着眉头，疑惑道。 “还真被说中了，就是没她的联系方式。”黄海川苦笑着摇头。 “……”段明一阵无语，“你说是老乡，我还以为你都跟她有碰过面呢，瞧你这样子，不会是连正式碰过面都没有吧。” “就是没有，之前是不太确定是她，后来过来的时候，中途接到电话离开了，还真没正式见过。”黄海川此时也有些无奈，看来今晚是白跑一趟了。 “海川，你这还说是老乡呢，连人家的联系方式都没问。”何丽撇了撇嘴，转而又打量起那小饭店，虽然门关着，但从外面看也知道条件好不到哪去，何丽没来由的有些伤感，“看来这老乡的生活也挺辛苦，海川，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啊，按说你的交际圈，应该不会认识她这层次的吧。” “偶然认识的，当时在溪门工作。”黄海川并没详细解释，兀自纳闷着，“按说这个时间不应该啊，才七点多，饭店不应该这么早关门才是，这个时间点，正是赚钱的时候。” 猛的，黄海川一拍额头，心想上次卫生局来检查，蒋琬这饭店是停业了吧，他竟忘了这事。 “看来我们是白跑一趟了，走吧。”黄海川转头对几人道，饭店门关着，他没蒋琬的联系方式，虽然知道蒋琬就住在这几栋旧楼房里的一栋，但他还真不知道是哪一栋，总不能挨家挨户找过去。 “海川，你不是说她就住这里嘛，反正总在其中一栋吧，咱们在底下大声喊喊，说不定她就听到了，这楼又不高。”段明笑道。 “还是别喊了，这大晚上的，你大喊大叫的，像话吗。”何丽白了段明一眼。 几人说了几句，正打算离去呢，往外走了几步，黄海川定睛看了一下，前面迎面走过来那人可不挺像是蒋琬的。 …… 蒋琬匆匆的往小巷子里走着，后面还跟着一个阴魂不散的人，蒋琬很是无奈，急于想摆脱对方，匆忙的低头前行。 后面，喝的醉醺醺的马江紧跟着蒋琬，嘴上断断续续喊着，“妹子，我说你这是何苦呢，马哥我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何必这么死脑筋呢，跟了马哥我，马哥能亏待了你嘛。” “马队长，你已经喝醉了，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去吧。”蒋琬头也没转的回了一句，心里急得不行，对方看起来是喝醉了，但偏偏手脚也都麻利的很，她刚才从酒店打车离开，对方竟是又开车跟上来了，路上竟然也没出车祸，蒋琬刚在车上的时候，恨不得马江干脆出车祸撞死算了，也就不会再有人来找自己小饭店的麻烦。 “妹子，喝醉了可不正好嘛，咱俩正好可以嘿咻嘿咻。”马江坏笑了起来，看样子也是真醉了，旁若无人的说着话。 “你…你这流氓。”蒋琬气得骂道，耳根都红了起来，这小巷子里还时不时的有人路过，马江连这么恶心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突兀的，一个声音在蒋琬身旁响起，“蒋琬。” 蒋琬愣了一下，谁在叫她？ 黄海川一叫出蒋琬的名字就已经完全确定是蒋琬了，见蒋琬回过头来，黄海川笑道，“看来今晚没白跑。” 蒋琬回头看到黄海川时，整个人如遭电击，彻底愣住，看着黄海川傻傻发愣，眼睛睁得老大，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黄海川会在这小巷子里，两人会在这种时候碰面。 “蒋琬，不会不认得我了吧。”黄海川走上前笑道，眼睛往马江的方向瞥了一眼，黄海川并没认出马江就是那天卫生局的那个中队长来，那天马江是穿着执法制服，今天则是一身休闲装扮，再加上小巷子里的路灯有点暗，黄海川一时认不出来。 “认得，我当然认得。”蒋琬说了一句，突然紧紧的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会哭出来，她的声音已经哽咽，除了惊喜，这几年的辛酸和委屈更是压抑不住的要喷涌而出，尽管和黄海川没有任何关系，但她这时候的情感却是突然脆弱起来。 “这几位也是咱们宁城的老乡，大家都在异地他乡，认识认识。”黄海川笑着给蒋琬介绍着何丽几人，见蒋琬的情绪有些失常，以为蒋琬是太过高兴，并没在意。 “哟，妹子，有朋友啊。”比蒋琬慢了好几拍的马江已经赶上来，扫了扫黄海川几人，马江那喝得醉醺醺的大脑自动将几人过滤，脑袋也依然处于‘不正常’的状态，“妹子，让你的朋友先走，别耽误了咱们的好事。” “你这王八蛋。”蒋琬大怒，不知道是不是有黄海川在一边的缘故，蒋琬甩手就给了马江一个巴掌，‘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这夜色里是那么的刺耳和嘹亮，以至于在场的几人都愣住，蒋琬打出了这一巴掌，自己更是傻傻的看着自己的手。 黄海川等人是惊讶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蒋琬则是呆住，她也没想到自己敢扇马江一巴掌，刚才那更多的只是出于本能愤怒的一种反应，现在冷静下来，蒋琬则是有一种后怕的感觉，见马江那凶恶的眼神盯着自己，蒋琬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你个臭女人敢打我，老子弄死你。”马江眼神充血，很是吓人，蒋琬在他眼里纯粹就是弱者的角色，捏圆搓扁还不是看他心情，这样一个人竟然敢扇他耳光，马江作为强势的一方，心理上产生的反差可想而知，那几乎能吃人的眼神直瞪着蒋琬，酒精充斥的大脑让马江的愤怒失去了理智，往前一步，双手直接掐上了蒋琬脖子。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黄海川和段明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他们现在都弄不清马江和蒋琬是什么关系来着，倒是黄海川，这会看着马江，隐隐觉得有些面熟，但也无暇多想，和段明一块上前，赶紧将马江的手用力掰开，推到一旁去。 第777章 “蒋琬，怎么回事，他是你朋友还是？”黄海川疑惑的看着蒋琬，他可想不到晚上来找对方竟会碰上这事。 “不是，他是个混蛋。”蒋琬怒斥，捂着自己的脖子，脸上还带着惊恐的表情，想起刚才那一幕，蒋琬心有余悸，幸亏今天黄海川几人在。 “妹子，你跟他的关系是？”楚蓉问着蒋琬，她一看蒋琬就知道对方的年纪比她要小点。 “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是卫生局的，老是来找我这小饭店的麻烦，明着是来检查，暗地里却是暗示我要那个…”蒋琬脸皮薄，当着几人的面说不出上床那种话，脸上羞愤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今晚我去跟他吃饭，是想好好央求他，求他高抬贵手，没想到他喝完酒要乱来，我就赶紧走了，他又跟了回来。” “原来是这种人渣，妹子，你扇他一巴掌还太便宜他了。”出人意料的，一直都是比较文静的楚蓉说出来的话让人大跌眼镜。 “楚姐，我还以为就我一人的脾气比较火爆呢，看来你才是真人不露相。”何丽惊讶的看着楚蓉，她跟楚蓉相识很久了，鲜少看到楚蓉这样的一面。 三女说着话，边上的段明却是苦了，拉着喝得醉醺醺的马江，不让对方乱来，关键是马江现在还喝醉了，凭着一股蛮力在挣扎，段明险些就拉扯不住，心说这家伙看起来一身肉都是软绵绵的，蛮劲倒是不少，刚才差点把他甩一个跟头。 “这不是脾气火爆，而是对这种人渣就不应客气。”楚蓉杏目圆瞪。 “你个臭女人，敢打我，老子我一定弄死你。”马江两个鼻孔喷着酒气，使劲的要将段明推到一边去，却是挣脱不得，眼睛朝蒋琬的方向看着，那眼神如同野兽一般，兴许是急了，马江回头凶狠的盯着段明，“把老子放开，信不信老子连你一块弄死。” “妈的，把老子弄死，有本事你倒是来。”段明一听，气得乐了，见马江脸上一点巴掌的痕迹，段明二话不说，顺手又甩了个巴掌过去，“老子也送你一个巴掌，让你清醒清醒。” “段明，打得好。”楚蓉大声叫好，人也走了过来，众人发愣下，楚蓉已经左右开弓，给了马江两巴掌，那力度，甚至比段明刚才用的力还狠，‘啪啪’两声，声音也不知道多响亮，打得马江嘴角都渗出血丝来，一边的段明看得咋舌。 “楚姐，你比我还狠。”段明缩了缩脖子，心想这两巴掌要是打到自己脸上，指不定门牙都被打掉，谁说女人力气就小的。 “我最见不得这种仗势欺人的男人，见一个打一个。”楚蓉俏脸含煞，她想起了自己过往的一些经历，同是女人，蒋琬一个人在异地他乡辛苦的打拼引起了她的一些共鸣，她想到以前自己一个离婚女人在生意场上的艰难，也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看中了她的姿色，以合作为由，变相的要求要和她发生关系，否则便不签合同，她以前的遭遇，和今日的蒋琬是何其之像，虽然具体情况不太一样，但本质上并没太大的区别，看到蒋琬，楚蓉如同看到了年轻几岁的自己，这也让楚蓉的情绪表现得极为激烈。 马江显然是被打懵了，一时有些发怔，等他回过神来，整个人状若疯狂，已经要连段明一块攻击了，段明索性一脚将其踹翻在地上，嘴上还骂道，“这喝酒的人耍起酒疯来还真是跟疯狗一样。” “打电话报警吧，让警察来给他醒醒酒。”黄海川皱着眉头，蒋琬刚才那一番话，已经让他让认出马江就是那天那个穿着卫生局制服的人，黄海川现在亲眼目睹的情况，也让他彻底相信那天有路人说的，卫生局的人纯粹是去故意找麻烦，而并非在真正的检查。 段明打电话报了警，黄海川出于自己的考虑，并不想和警察直接碰面，和蒋琬等人先行到了小巷子外面，段明独自留在里面等待警察的到来，何丽有些奇怪的问道，“海川，你干嘛要故意回避警察，有你在，那些警察办事效率不是更高点嘛。” “海川现在跟我们在一起，总要顾忌一点影响。”楚蓉笑道，她和何丽还有蒋琬都是女人，一个市长旁围绕着三女，这让人看到，少不了会产生一些联想，到时候又不知道该传成什么样子，除了蒋琬外，他们也的确有那种男女关系，黄海川肯定也要尽量低调。 “楚姐说的只是一方面。”黄海川摇头笑了笑，“走吧，我们去附近找个地方坐一坐。” “要不就去我那咖啡厅呗，自己的地方安全点，反正也不远。”何丽笑道，“我们直接把车开走，等下让段明自个打车过去。” “那也行，去你那咖啡厅吧。”黄海川点了点头。 几人上了车，这次是何丽开车，楚蓉和蒋琬坐在商务车中间的座位上，黄海川则是坐副驾驶座，蒋琬对楚蓉和何丽两人还不认识，黄海川详细的给对方介绍了一下。 “蒋琬，都是宁城的老乡，你以后可以多找找她们。”黄海川说道。 “就是，妹子，我和小丽两人才来南州没多久，无聊着呢，正希望多些朋友，难得能碰到老家的人，你以后可得常来找我们玩。”楚蓉笑着点头附和，一边安慰着蒋琬，“妹子，刚才的事你也别多想了，就当遇上一条疯狗，恶人自有恶人磨，这种人渣会有人收拾他的。” “就怕他明天又带人来找麻烦，今天他吃了这么大的亏，等明天清醒了，不知道会怎样报复。”蒋琬担忧道，往黄海川的方向看了一眼。 “妹子，你瞎担心啥，没看到前面还坐着个市长嘛，他要敢报复你，让海川出面，随便动根手指都能碾死他。”楚蓉半开玩笑的说着，这话虽然夸张了点，但黄海川是一市之长，要收拾这样一个小干部的确是不费吹灰之力。 楚蓉说完见黄海川没吭声，不由得急道，“海川，你倒是说句话啊，没看蒋琬妹子都心神不宁的。” “放心吧，我当然不会让自己的老乡吃亏，再说了，蒋琬也站得住理，有理走遍天下。”黄海川笑着道，他之所以沉默，并不是要袖手旁观，而是想着要以此事为跳板，将卫生局局长曾高强一块收拾了，黄海川可是早就将对曾高强的不满记在账上，有机会清算的话，黄海川绝不会放过。 “黄市长，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蒋琬脸色缓和了许多，感激的朝前看着。 “蒋琬，今晚之前，你是不是也在饭店和对方吃过一次饭？”黄海川想起上次和邱淑涵在小巷子外的一家饭店吃饭时，看到蒋琬的侧面。 “嗯，是有一次，那次马江也是要动手动脚，当时在包厢里，我喊了几声救命后就赶紧跑了。”蒋琬点头。 “我说呢，那晚我也有听见有人喊救命来着，还是你呆的那包厢，当时不敢确定是你，而且我出去的时候，你也下楼了，饭店的服务人员说是包厢里的两个客人在开玩笑，我那会就想哪有人开玩笑还喊救命的。”黄海川说起那晚的事。 “黄市长，那晚您也在那饭店吃饭？”蒋琬惊讶道。 “嗯，那晚我也在，没想到会碰到你。” “妹子，看来你是和海川有缘，老天也不想看你吃亏，所以才会让海川偶遇你。”楚蓉插了一句，笑眯眯的说着。 “其实我调到南州市来也有一个多月了，蒋琬你应该早就知道是我吧，既然碰到困难，怎么没主动联系我？”黄海川疑惑的转头看了看蒋琬。 “我…我不想让你看笑话了，以前我说过要风风光光的回去，出来两三年了，现在还在为温饱挣扎着，怕让你看了笑话。”蒋琬低声说着。 “瞧你这想法，你看像是会嘲笑别人的人吗。”黄海川好笑的摇头，“蒋琬，你想太多了，你要是早点来找我，说不定就没这些事了。” “就是，妹子，咱们女人虽然不比男人差，但也别逞强，该求人的时候就去求人，这没啥好丢人的。”楚蓉拉过蒋琬的手，笑道，“我比你年长几岁，你要是不介意，以后你就叫我一声楚姐，我们在南州都是人生地不熟，咱姐妹俩互相照应。” “哎哎，怎么把我落下了，蒋琬，你今年多大？”正开车的何丽忙着插进来。 “我今年三十一了。”蒋琬失落的说了一句，女人最宝贵的青春年华，她都浪费在了农村，浪费在了那个不值得他爱的丈夫身上。 “呀，跟我同岁，那你是几月份的，说不定你也得叫我一声何姐哦。”何丽眼睛一亮。 “3月份的。”蒋琬如实的说着，心里暖洋洋的，楚蓉和何丽都是第一次见面，但蒋琬从两人身上感受到了关心和真诚，这让在南州打拼了两三年却还没有一个称得上是真正朋友的蒋琬感到格外温馨。 “哎呀，看来我只能当老三了，你比我早两月出声。”何丽嘟起了嘴，“真讨厌，你和楚姐都比我大。” “我说你们这是在认姐妹不成。”黄海川笑着摇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话一点不假。 “女人的情感，你们男人是无法理解的。”楚蓉笑道。 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见是段明打过来的，黄海川笑道，“刚才没跟段明说一声，估计他这会在骂娘了。” “海川，我说你们让我留着等警察过来，你们就自个开着车先走了，你们也太不仗义了。”电话一通，段明就诉苦起来，“你们知道我一人盯着那酒鬼有多辛苦不，刚才差点又干了一架，你们一声不吭就把车开走了。” “知道你很辛苦，何丽说要请你喝极品咖啡，让你赶紧打车过来，我们在她咖啡店等你。”黄海川笑道。 “好吧，就当我结识了损友，车是我借来的，最后竟然要自个打车回去，我这交友不慎总算是尝到了苦果。”段明开玩笑着挂掉了电话。 和段明的通话只是一个小插曲，黄海川收起了手机，想到什么，黄海川笑道，“幸好咱们刚才早点走，要不然那什么姓马的要是酒清醒了，认出我来后，他就不敢乱来了，明天想要抓他个现行都抓不到。” “嗯，黄市长您说的有道理，否则他又能推脱之前都是在执行检查，不是故意来找麻烦，我一人的话也形成不了什么证据。”蒋琬点头道。 “海川，你一个大市长还收拾这么个小干部，还讲究啥证据，直接把他拿下不就是了。”何丽不以为然道。 “呵呵，你说的也没错，但这事我另有打算，希望能抓出个大的。”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你们这些当官的，个个都这么会算计，活得累不累啊。”何丽翻了翻白眼。 “官场本来就是个残酷的地方。”黄海川摇了摇头。 第778章 位于后城路的卫生局，已经有些年头的办公楼看起来也有些老旧了，几栋卫生局的办公楼都有十几个年头了，中间的大院里，是一个篮球场，打篮球的人没有，倒是篮球场早就被 当做停车场来用，摩托车和家用小轿车停满了篮球场。 卫生局的地方不大，办公楼也没外人想象的那么光鲜，但这只是从外面看罢了，走进里面，就知道办公室里面的条件一点不差，去年，卫生局才花了重金对几栋办公楼的内部重新装修了一下，里面和外面，简直是天壤之别。 局长曾高强独自拥有一间六十多平方的豪华办公室，里面的装饰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处级干部的办公室，更像是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来过曾高强这办公室里的人，都只能用惊叹两字来形容，至于卫生局内部的人，早就已经习惯。 曾高强在卫生局里就等于土皇帝一样的存在，卫生局这一亩三分地上，就是他的小王国，他说的话就是圣旨，没有人敢对他有任何质疑，因此，曾高强在局里可以说是无法无天，用肆无忌惮来形容也不为过，他敢给自己整这么一间豪华的办公室，就不怕有人敢歪嘴。 “这黄海川是不是有病，他一个市长不去管那些该管的大事，操心起咱们卫生局的事来了。”曾高强翘着二郎腿，屁股下坐着的是进口的意大利真皮沙发，在另一边沙发上，坐着副局长梁立恒，曾高强当着下面人的面，依然是连名带姓的直呼黄海川的姓名。 “这就不清楚了，领导的心思，不好琢磨。”梁立恒干笑了一下，他可不敢像曾高强那样直呼黄海川的姓名，曾高强有那腰板，他可没有，至于曾高强对黄海川表现出来的不敬，他们卫生局的几名副职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会梁立恒并没有表现得太惊讶，此刻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曾高强的办公室，那是因为市政府办刚刚通知了下来，要卫生局在全市范围内开展一次卫生食品安全大检查，这不，他立刻来向曾高强汇报了。 “既然都已经通知下来了，那我们怎么着也得认真应付一下，立恒，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免得到时候黄海川视察时挑毛病。”曾高强吩咐梁立恒，边上的梁立恒也只有点头的份，曾高强这位大局长的强势展露无遗，几个副局长就没有一个敢对他说的话提出质疑的。 南明区卫生分局，卫生执法中队中队长马江今天请假了，昨晚被警察直接带回公安局的马江又被查出了醉驾，幸好当时有一民警跟马江认识，再加上马江也不是在路上被交警抓了个现行，这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倒是那跟马江相熟的民警看到马江脸上有几个巴掌印，门牙又掉了一颗，忍着笑，好奇的问马江是怎么回事，马江当时又哪里能说出个清醒的因果来，嘴里只知道骂着什么‘臭女人，老子弄死你’之类的话，那民警反反复复听到这么几句，也听不下去了，直接将马江送回家去。 早上醒来，马江才发现自己门牙少了一颗的，对着镜子，马江看着镜子里那脸上有淤青，门牙又少了一颗的自己，险些都认不出自个来，原本整齐的一排牙齿，现在却是多出了个洞，一张嘴就漏气，说话都不太自然，马江那脸色都快能吃人了。 “蒋琬，你个臭女人，老子要是不把你整得死去活来，就不姓马。”马江咬牙切齿，要不是妻子就在外面，马江已经忍不住想摔杯子了，这还是他有史以来吃亏最大的一次，他印象里，依稀记得昨晚并不是只有蒋琬一人打他耳光，但仔细想想当时在场的其他人，马江又死活想不起来了，昨晚的记忆，像是有一小段空白，马江知道那是酒醉后的间接失忆症状，他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过了，以前也没少酒醉后隔天醒来，不记得前一晚的事了，但马江只要记得蒋琬就可以，找到蒋琬，他相信也能把其他几人揪出来。 “臭女人，这次如果不让你跪下来求饶，老子就是乌龟王八蛋。”马江脸色阴沉得吓人，他今天其实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找蒋琬的麻烦，但醒来后见自己这么个情况，马江也知道去不得了，这样子出去，只会让人笑话，要是到单位里，身旁的同事问起来，马江更不好解释，要是让人知道竟是被人扇了耳光，那也丢人丢到家了 。 “怎么，刷牙洗个脸要这么久。”外面客厅传进来妻子的声音。 马江一听，嘴角扯动了一下，也没了刷牙的心情，随意漱了一下口，用毛巾擦了下脸，人就走了出来，别看他在外面作威作福，威风八面，在家里却是不敢对妻子龇牙咧嘴的，说难听点，他也有点惧内，只是他从来不承认罢了。 “昨晚上哪拈花惹草了，被人打了耳光，连门牙都打掉了。”马江的妻子方婉华盯着丈夫。 “哪有的事，昨晚只是和朋友出去喝酒了，我只记得喝完后就自己开车回来了，后面都不知道发生啥事了，现在头都还疼着，要不是刚才照镜子，我都不知道自己少了颗门牙，昨晚具体是咋回事，现在根本想不起来。”马江悻悻然的说着，他这话虽然是在蒙骗妻子，但也不全是假话，起码他现在死活想不起蒋琬身旁那几人是啥样子来着。 “不要命了不是，喝酒还自己开车回来。”方婉华瞪了丈夫一眼，对丈夫说的话倒没太多的怀疑，马江昨晚被警察送回来时，本来就是烂醉如泥，当时已经睡死过去了，任她怎么叫都叫不醒，此时虽然是在盘问，但她显然也没心思去细究。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马江对妻子陪着笑脸，心里暗暗感到庆幸，幸好他昨晚被送回来时已经是睡死过去了，嘴上没再胡言乱语，要不然今天估计没这么容易蒙混过关。 “好了，厨房里有早餐，你等下吃完饭赶紧去牙齿补了，现在这样怎么见人。”方婉华说了一句就打算出门。 马江见妻子要出去，脑袋下意识的往墙上的挂历看去，疑惑的问了一句，“婉华，今天不是周六嘛，你还去单位干嘛。” “我没说要去单位，我们院长有个饭局，好像是要跟一些医疗招标的客户吃饭，让我去陪坐一下，推脱不过，只好去了。”方婉华无奈的说着，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了过去。 “啧，我说你们医院的领导是不是有病，周末还不让人休息。”马江抱怨了一句，但也没法说什么，妻子在第一医院工作，但并不是当医生的，而是搞行政，在院办工作，马江此刻虽然不满，但也不敢对第一医院的院长骂骂咧咧的，因为第一医院的院长同时在市卫生局挂了个副局长的职务，虽然只是象征意义多一些，但也不是马江能惹得起的，说起来，妻子混的也不比他差，能接触到的局领导，比他多多了。 “我先出去了。”方婉华拿起了自己的手提包，穿着一身紧身连衣裙的她将自己的少妇风情展现的淋漓尽致，南明区卫生局的那些已经成家的大老爷们私底下点评谁的老婆最漂亮，个个率先想到的都是马江的妻子方婉华，谁见了都得竖起个大拇指，有人说马江是走了狗屎运才娶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 不管外人如何说道，马江这妻子的确是卫生系统里的一朵花，马江为此也曾津津自得过，但现在，马江却不会再那样想，每次他在家，看到妻子接个电话，说是领导有事找她，而后就提着包出去，马江心里总会有种莫名的痛苦。 “早去早回吧。”马江轻声道了一句。 “放心吧，应酬完就回来。”方婉华点了点头，想起一事，又转身道，“最近你要表现好点，你们分局不是要提一个副大队长吗，你说不定有机会，这段时间千万别犯错误了。” “哦，我也有戏？”马江眼神一亮。 “就算没戏，咱们也得去争取不是，瞧瞧你自个，这么没上进心，还得我这个当妻子的为你操心。”方婉华白了丈夫一眼，那一颦一笑端的是妩媚撩人，“不跟你说了，我走了。” 目视着妻子出去，马江坐在沙发上发愣着，他很早就听到过一些传言，说他妻子跟某某领导有染之类的话，虽然没人敢当他的面议论这种事，但身在机关里，马江又怎么会听不到这种议论，但他都选择了无视，也不愿意去相信，在家里更是从来没质问过妻子，只是看着妻子越来越频繁的早出晚归，马江心里的痛苦却是一日日的增加，他选择了憋在心里，而他在外面的行事风格，也变得越来越乖戾，似乎心中有一股戾气想要发泄。 在外人眼里，马江这个中队长是嚣张跋扈，蛮横不讲理，有时甚至有点神经质，和以前相比，宛若变了一个人似的，这种变化的根源，恐怕只有马江自己清楚，别人只以为马江当了个中队长后，人开始抖起来了，到处耍威风。 “当领导的可以玩女人，老子现在好歹也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凭什么就不能玩。”马江脸上是一种病态的狰狞和兴奋，“只要能升官，老子被戴了帽子又怎么着，手中有权，老子照样能玩别人的老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江才平静了下来，或许已经麻木，马江已经懒得去想妻子的事，反倒是对妻子能对他的仕途起到极大的助力，这让马江内心深处隐隐已经默认和习惯了夫妻两人的这种状态，他装聋作哑，而妻子，在他面前同样也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蒋琬，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过两天再去收拾你，这次要不让你乖乖的跪下来求饶，老子誓不罢休。”马江狠狠的捶了下大理石桌子，他今天请假没去上班，除了门牙少了一颗，脸上也还有点巴掌印的痕迹，这样子根本没办法到单位去，就算是补牙，马江都打算等晚上再去，要不然丢不起那人。 … 蒋琬的小饭店，今天正常开业，但今天小饭店的情况却是与以往有些不同，饭店门口坐着的两个大美女不时的引得路人回头，有些甚至为了走近一点看，明明肚子不饿，也特地走过来叫了一碗面线糊吃，要说蒋琬长得也不差，但她平日里忙活着小饭店的生意，压根没怎么打扮自己，和打扮时髦，穿着讲究的何丽跟楚蓉比起来，蒋琬委实是逊色了一点。 “楚姐，我看那姓什么马的是不是不敢过来了。”何丽看了看时间，和一边的楚蓉嘀咕着。 “不可能的，昨晚他又没认出黄海川来，怎么会不敢来，吃了那么大的亏，他不来找麻烦才怪。”楚蓉笑着摇头，“就是不知道具体啥时候来，反正咱们也没事，就在这耗着。” “希望他是还没来，而不是不敢来，要不然就没劲了，昨晚你和婉姐都扇了他巴掌，嘿嘿，我还没扇呢，可得补回来。”何丽贼笑着。 “瞧你这是什么想法。”楚蓉哭笑不得，一会，又是点了点头，“多扇他一巴掌也好，那种人渣就不能对他客气。” 第779章 艳阳高照，又是天清气朗的一天，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冲淡了深秋的寒意，南州的秋冬时节，穿件长袖，外面再套一件薄外套，这样已足以应付冬天的到来，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更是只穿一件长袖就足够。 黄海川穿着黑色西裤，上身只穿着一件长袖的白衬衫，这只是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工作装，恐怕也没人想到，黄海川常穿的白衬衫里，不乏有从地摊上买的二三十块钱的便宜货，而此刻黄海川身上穿的这件，就是二三十块钱的地摊货，当然，黄海川并不需要在穿着上刻意去标榜什么，几十块钱的地摊货他能穿，邱淑涵给他买的几百上千一件的高档衬衫，他也同样穿，穿着打扮，黄海川从来没刻意追求，只要穿起来清爽干净就行。 围在黄海川身旁身后的，又是一大票人，不少上了年纪的老干部，外面都要穿件外套御寒，陪同在黄海川身侧的是市政府秘书长江秉宣，同时还有市人大副主任，市政协副主席等市领导，市卫生局局长曾高强、环保局局长曾平、公用事业管理局局长赵明诚亦陪同在侧。 黄海川周身围着一大票人自然不是在前呼后拥的搞排场，而是在考察全市的市政建设情况和市区的环境卫生。 几个行局的负责人当中，又以曾平脸上最为春风得意，曾平今天早上八点多就到黄海川的市长办公室门外等候，一直等到黄海川过来，曾平才拿着局内部初步评估出来的南州市主城区以及环城几大河道治理的初步投资费用的评估结果亲自递到了黄海川的办公桌上，目前的大致预算，要将所有污染河道的水质达到v类水质，投资额起码要达到18亿，这还只是一个保守估计的数额。 曾平组织局里的人做这个评估方案时，无疑是十分谨慎的，中规中矩的来，不允许夸大偷报，曾平这个大局长发话了，下面的人做事自然也就严谨，所以这个18亿的数字还真的没多大水分，曾平之所以会这样做，也是怕到时候数额太大，增加了市里通过的难度，到时候他还不得哭死，只要钱能拨下来，就算这个数额再保守，18亿下来，这环保局的日子还不得好过许多。 而黄海川的态度无疑让曾平心花怒放，对这个年轻的市长，曾平现在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因为黄海川表态了，明年的财政预算，市财政会优先往这方面倾斜，他也让曾平将这一项污染的治理列入环保局明年的预算编制中，到时候提交给财政局。 有黄海川这句话，曾平显然就心满意足了，他能看得出来，黄海川还是很热衷这件事的，肯定会尽力让这个预算拨款通过，曾平没理由不高兴，甭管黄海川是真想做实事还是想为自己搏个好名声，曾平都无心理会，他只知道一点，黄海川这个市长重点环境方面的保护工作，那他这环保局，以后可就吃香了。 “这南塘河以前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南州人，如今因为城市化的发展而遭受到这么严重的污染破坏，咱们这些拿老百姓俸禄的都有责任。” 黄海川凭栏而望，下面就是南塘河流进主城区的一个支流，河水跟普通的臭水沟是一样，浑浊发臭，也就比那种被化工污染的河水好些，黄海川倒不知道以前的南塘河是什么样子的，恐怕曾平这个环保局局长都不见得有啥印象，因为城市化的进城已经进行了二三十年，自打改革开放以后，城市的发展就是一天一个变化，从那时起，南塘河就开始被污染了，曾平还真对十几二十年前的南塘河没啥印象，他那时在下面县市当差来着。 江秉宣静静的站在黄海川一旁，他这个秘书长显得很低调，低调得都能让人忽略了他的存在，办公室副主任肖远庆看起来都比他引人注目，而肖远庆所站的位置，对于在场这些懂得看门道的人来说也都清楚，肖远庆在黄海川面前肯定比江秉宣更吃香，江秉宣这个秘书长能不能坐稳还真不好说，李浩成的事如今也悄然在市里的干部中流传开了，很多人都知道江秉宣跟李浩成走得近，以后可真说得上前途未卜。 “很多河段两边住宅小区的居民，都是直接把生活废水往河里排，我们想制止都不好制止。”曾平苦笑了一句。 “既然要治理，就不能再走边污染边治理的路子，你这边在治理河道，边上该排废水的继续排，这样治理起来有什么用，我不想知道你们环保局用什么用的方法来解决问题，我只看结果。”黄海川看了曾平一眼，目光从曾平身上移开，在其他人脸上扫视了一圈，被黄海川看到的，总会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不管众人承不承认，黄海川这个年轻市长的眼神委实是有着一股摄人心魄的犀利。 黄海川的目光从曾高强脸上扫过时，眼里闪过了一丝寒光，一瞬即逝，身旁的人根本未曾发觉，就连曾高强自己都未察觉，他倒是没被黄海川看得低下头去，但他此刻并没在听黄海川讲话，而是在走神，反正不关他的事，曾高强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就没怎么集中注意力。 刚才一路视察过来，曾高强见黄海川又在说什么领导干部要多站在老百姓的角度去想问题，对老百姓要多点耐心，多点关心等诸如之类的话时，曾高强就在心里腹诽开了，心说这个市长又在夸夸其谈的作秀了，就知道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一副亲民廉政的形象来，骨子里不知道是啥货色，曾高强在心里如此非议黄海川，那是一点压力都没有，他有老姐夫罩着，压根不怎么怕黄海川来着，只不过他也没必要故意去和黄海川交恶罢了，这官场里讲究的是圆滑处世之道，黄海川要是不把手过分的伸到他的地盘上去，他没必要跟黄海川较劲。 …… 金都酒店，白天视察完的黄海川这会正和何丽、楚蓉、蒋琬一起坐着吃饭，包厢里只有他们四人，黄海川也是唯一一个男性，段明因为跟卢小菁到金都酒店位于下面县市的一家分店去考察了，所以不在，黄海川独自一人，身旁坐着三个各有特色的女人，委实是让黄海川颇有点不自在，刚才卢小菁的那个助理，谭芳，看向他的眼神都怪怪的，黄海川知道自己怕是被当成色狼市长了。 “今天专门等着那个姓马的过来，他却偏偏不过来，还真是奇了怪了，他昨晚吃了那么大的亏，没理由当缩头乌龟呀。”何丽大大咧咧的说着，今天干等了一天，何大小姐显然是不高兴了，本想着今天有好戏上演，不曾想在蒋琬的小饭店门口坐了一整天，也没见马江带人出现，这可让何丽老大不高兴了。 “今天不出现，说不定明天就出现。”楚蓉笑道，以她对马江那种男人的了解，别说是吃了这么大的亏，就算是没吃亏，也肯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他既然看中了蒋琬，就不会轻易罢手，除非蒋琬索性不开这饭店了，马江没别的手段，也就没法奈何蒋琬。 “这可不好说，按说他今天酒醒过来，应该是会怒气冲冲的带人过来找蒋琬算账，但却没来，这事就怪了。”何丽摇着头，想着各种可能性，眼珠子最后落到了黄海川身上，“你说他会不会是昨晚认出了黄海川了？” “怎么可能，他都醉成那样了，能认出人来才怪。”楚蓉笑着反对，“他要是能认出来，昨晚就是另外一个反应。” “嗯，马江应该是没认出来的，大晚上的，他又喝醉了，不可能看清人。”蒋琬赞同楚蓉的话，她今天可是提心吊胆了一天，虽说有黄海川撑腰，但被马江欺压惯了，又担心黄海川不能及时出现，蒋琬心里还是有些虚。 “今天他不出现，也许明天会出现，也许后天，你们耐心等就是，我相信他肯定会冒头的。”黄海川笑道，“他要是不冒头，那只能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希望太阳能从东边正常升起，要不然就没好戏看了。”何丽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态度，脸上尽是等着看好戏的笑容。 “他要是不出现，这事也不会就这么揭过。”黄海川心里嘀咕了一句，他可是等着找个由头收拾曾高强这个卫生局长，就算是没马江这档子事，他也会找别的借口。 就在黄海川和何丽几女吃饭时，南州大酒店，调任兴安市担任常务副市长没几天的张正今天再次到了省城，此刻，张正和省政府秘书长廖全进一块吃饭，不得不说，张正的身份为其帮了大忙，他约廖全进吃饭，廖全进很爽快的一口答应下来，给足了其面子，这要说不是因为张正有个副国级的老爹，那谁也不信，就凭张正只是一个常务副市长，廖全进还真没看在眼里。 张正约廖全进出来吃饭，无非并非是一时心血来潮，他这是试探口风来了，两人边吃饭边聊着一些吃饭，这不，扯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张正就进入正题了，只听张正道，“廖秘书长，省里要规划石化基地，您说是否还有变化的可能？” “怎么，张市长是想？”廖全进诧异的看了张正一眼，一时没听明白张正的意思，省里要在南州市石化产业区的基础上打造一个石化产业基地，这不是什么秘密，现在就等正式文件出台了，张正此时这么一问，廖全进显然也是疑惑的紧。 “廖秘书长，您觉得我们兴安市如何？我们兴安市也有港口，而且石化产业也有一定的基础，省里如果将石化产业基地放在我们兴安，似乎也无不可，廖秘书长您觉得呢？”张正笑眯眯的说着，他这话的意思可是再明白不过了。 廖全进没想到张正说话会这么直白，愣愣的看着张正，廖全进脑袋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愣了好一会，廖全进才不动声色的笑了一句，“张市长，省里之前对石化产业基地落户哪里也反复讨论过，最终决定在南州石化产业区的基础上扩建，就差正式文件出台了，这时候怕是不好改变。” “廖秘书长，我可不那样认为，有个成语怎么说的，盖棺论定，只要正式文件还没出来，凡事就都有变化的可能，廖秘书长您说是不是。”张正笑道。 廖全进迟疑了一下，张正这话题太过突兀，廖全进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一时也不好回答张正什么，但他是瞧出来了，张正盯上了石化产业基地。 “这张正是急着想要做出政绩啊。”廖全进悄然瞥了张正一眼，心里暗自想着。 廖全进不吭声，张正倒也不着急，自顾自的端起酒杯，小小的啄了一口，别人或许只会以为他是急着要做出政绩，但他却还有一个目的，他要跟黄海川抢这个石化产业基地。 第780章 市委，一号会议室。 市委书记葛建明，市长黄海川，市委副书记沈凌越……南州市委常委会里的成员悉数在场，当然，除了目前还滞留国外的李浩成不算。 十一人的市委常委会目前只剩下十个，以往坐在中间主位的葛建明今天让出了位置，省纪委书记谭正坐在了主位上，谭正在省委常委里的排名比葛建明高了两位，这样的座位安排并不奇怪。 宽广的会议室里，除了市委常委会的十名常委，还有南州市所有处级及处级以上干部，会议室里的人不少，但却鸦雀无声，坐在上面的省纪委书记谭正无疑给了众人不小的压力，这个会议，则是谭正代表省里来通报李浩成的案子。 李浩成已经滞留国外好些日子，他的签证早就过期，至于李浩成是用什么办法继续留在国外，那就不是众人所能知道的了，省里、市里是否有同李浩成做过沟通并且为促使李浩成回国而许下什么条件，这对于在场大部分干部来讲同样是隐秘，但今天既然召集了这个会议，那么，之前所做的努力无疑都化为了泡影，李浩成铁了心不回来，这么大一件事，想瞒也不可能瞒得住，李浩成的行为跟畏罪潜逃几乎是同等性质的。 谭正一脸严肃的坐在位置上，正如同他的职务那样，谭正在外给人的印象也是不苟言笑，下面县市的干部，对谭正这位省纪委书记大都是抱着敬畏的心思。 会议由市委书记葛建明亲自主持，葛建明言简意赅的说了几句开头，话虽不多，但都围绕着干部的廉洁和反腐来讲，显然，葛建明的话并非是无的放矢，而是跟今天这个会有关。 黄海川静静的坐在谭正的右手边上，葛建明寥寥几句讲完，而后就是今天的重头戏，谭正代表省委和省纪委公布李浩成的案子，黄海川从这个案子一开始就参与，要说在场的人有没有比他对这案子更了解的，除了谭正，恐怕也没第二个人。 黄海川深知省里为了促使李浩成回来，将这事的影响降到最小，做了不少努力，甚至许诺了李浩成一些条件，诸如不追究其滞留国外的违纪行为，甚至将其的贪腐行为一笔抹消，让其体面的‘病退’等等，这些条件不可谓不动人，但李浩成最终还是拒绝，这也让省里所做的努力都告吹，黄海川知道李浩成肯定是担心这是省里为骗其回来而迷惑他的一些条件，只要他一回国内，到时候这些条件算不算数可就不是他说了算，省里要是想翻脸，李浩成也只能傻眼，届时将他送上法庭给他个重判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李浩成不回来，其实也在预料之中的事。 省里在行动，市委市政府也不是一点事都没做，虽然黄海川没有直接出面跟李浩成打过电话，但是市里还是有找了一些跟李浩成走得近的人向其传话，还包括李浩成的家人，无非是动员、感召其回来，市里可不敢向李浩成许诺什么条件，也没那个资格，况且省里已经那样做了，市里也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也只能采取感召的手段，但事实证明，李浩成是铁了心不回来。 省里向李浩成许诺了一些条件，这些都是隐秘，仅限于少数人知道，至于市里，除了市里的几个核心领导，对外也是严格保密，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少，毕竟传出去就是丑闻，免不了又要被人大肆渲染这是在践踏法律，将权力凌驾于法律之上。 谭正的语速不快不慢，掷地有声，李浩成的案子已经定了调子，那就是畏罪潜逃，这是省里市里统一的口径，也是在劝说李浩成回国失败后作出的决定，既然已经瞒不住，那就干脆公开，越捂只会越让影响越坏，也会让省里市里都很被动，现在都已经谣言满天飞了，要是再捂下去，谁也不知道会传成啥样。 今天这个会开完，宣传部门也会立即跟上，对此事做一个报道，算是官方的一个正式报道，让大家了解李浩成案子的情况。 会议大概开了半个多小时，难得的从始至终都没半点杂音，谭正在台上讲话，下面的人个个都是屏气凝神，没人敢交头接耳，有些官员听着听着，冷汗不知不觉就冒出来了，原因无他，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市里竟然先后落马了两个副厅级干部，今天才公开的李浩成就不说了，前些天在市政府常务会议上被带走的副市长张辛军也是一个，一个常务副市长，一个副市长，两个都是实职副厅，这影响可就不小了，一些自问手脚不干净的官员，在这种情况下能不冒冷汗才怪。 谭正的讲话到最后，开始做总结陈词，李浩成身为党员干部和国家公务员，因公率团出国进行交流访问活动，却逾期滞留不归，并拒绝组织教育帮助，违反领导干部出国管理有关规定，严重损害了党和国家的形象，造成恶劣的政治影响，经省纪委、省监察局研究决定，并报省委、省政府批准，决定开除李浩成的党籍、开除公职的处分。 谭正宣布完对李浩成的处分决定，会议室里依然是鸦雀无声，直至葛建明宣布散会，才有人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起来，但也都赶紧走出会议室，至于台上的市委常委，除了黄海川和葛建明、沈凌越外，其余人往谭正的方向瞟了一眼，见谭正走在后面，似乎有话和葛建明等人所，其余人也都识趣的先行离开。 “建明同志，下来前，佑军书记找我谈话，委托我传达一下他的意思，他说这段时间南州市出了不少事情，接连发生在职重要官员违法违纪的行为，希望你们南州市委市政府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能紧抓干部思想建设，加强党员干部的廉洁自律，杜绝类似事件再次发生。”谭正和身旁的葛建明说道。 “佑军书记的指示很及时，我们市委市政府一定谨遵佑军书记的指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着重加强党员干部的廉政思想建设。”葛建明听完谭正的话，忙不迭的点头附和着，他琢磨着省委书记福佑军怕是对南州市这段时间屡出状况不满意了，这让葛建明心里紧了一下，福佑军要是不满意了，那批评的肯定也是他这个市委书记，至于黄海川，因为黄海川是负责政府工作，福佑军反倒是不会直接找到黄海川头上。 几人边说边往外走，谭正传达完福佑军的指示，也没多留，向葛建明几人告辞，随即离开，他这个纪委书记一向都是雷厉风行。 将谭正送到楼下，目视着谭正的车子离开，葛建明和黄海川几人在原地站着，葛建明脸上的神色看不出有何异常，只听其对黄海川道，“黄海川同志，我看接下来的工作，咱们市里还是要少折腾，尽可能的保持稳定。” “葛书记说的极是，保持稳定是目前的当务之急。”黄海川点了点头，他又何尝听不出葛建明这话有指向他的意思，不乏影射他到南州之后就一直折腾个不停，黄海川对此也权当听不懂，李浩成跟张辛军自个有问题，跟他又没半毛钱的关系，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怪不得他。 “葛书记，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市政府了。”黄海川也不想在葛建明这里多呆，提出告辞，葛建明也没多说啥，点下了头，看着黄海川离去。 “李浩成被开除了党籍公职，省里也没对继任人选有相关的指示，看来是想尊重我们市里的意思了。”一直在葛建明边上没吭声的市委秘书长贾正德说道。 “省里是什么意思还不好猜测，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葛建明看了贾正德一眼，那双能洞测人心的眼睛看得贾正德有些不自然，悻悻的笑了一下，贾正德知道他的心思瞒不过葛建明，常务副市长的空缺出来了，他这个市委秘书长也挺眼热的，虽说他现在的位置也不差，但要是能担任常务副市长，对他以后的发展无疑会更有利。 黄海川刚坐车离开市委一会，电话就进来了，何丽打给他的，电话里，何丽的声音颇为兴奋，“海川，在哪呢，快点过来，那叫什么马江的王八蛋带人过来蒋琬的饭店捣乱了，你不是要抓现行了，现在过来就赶上了。” 第781章 “小李，先不回市政府了，到济淮路去。”黄海川接了何丽电话，便吩咐司机李勇道。 车子往济淮路开去，黄海川坐在车上，思绪仍然停在刚才的会议上，李浩成的事经过今天这个会，已经定了调子，也可以算是告一段落，这短短一段时日，市里先后有两名副市长出事，对政府的形象委实是造成了一定的影响，黄海川可以听出刚才葛建明话里的不满，刚才没来得及细想，但这会仔细想想，葛建明在不满的同时，内心深处未尝没有一番幸灾乐祸的心思，落马的两个都是本地派的官员，而且是市政府这边的干部，葛建明心里能不偷着乐才怪，刚才所表现出来的一番态度未尝不是故作姿态。 “葛建明固然有可能幸灾乐祸，但这次受益最大的却还是我。”黄海川心里暗暗想着，市政府如今可以说是重新洗牌，李浩成这个常务副市长的倒下，让黄海川少了一大块绊脚石,没有李浩成带头，市政府的几名副职当中，就鲜少有人敢跟他唱反调了，况且邵华东这个常委副市长跟他关系颇近，这无疑对黄海川十分有利。 “眼前最要紧的是争取常务副市长的新人选是亲近他这边的。”黄海川眉头微微皱着，今天李浩成被正式开除党籍和公职，盯紧常务副市长这个位置的人，心思可就活络起来了，估计今天这个会开完，那有希望并且有能力竞争这个位置的，私底下都要悄悄活动了，黄海川显然也不会对此不闻不问，他虽然决定不了这个位置的人选，但未必不能提一点建议，省里要挑选新的常务副市长人选，可能也会来征求他这个市长的意见，当然，也仅仅只是可能，但不管怎么样，黄海川都有必要发出自己的声音。 眼下令黄海川比较担心的无疑是葛建明对这个常务副市长人选的插手，葛建明是省委常委兼市委书记，他要是想插手这个人选，他的意见可就能让省里足够重视了，毫无疑问，葛建明能施加一定的影响，这是黄海川无法比拟的。 “葛建明固然是能施加影响，但他要是想扶持自个的人来当这个常务副市长，未必就能如愿。”黄海川心里分析着各种可能性，这样一个重要的人事任命，要争的人肯定不少，不同派系之间的博弈自是少不了，李浩成原本就是本地派的人，这次他虽然落马，但本地派也不会放任这个常务副市长的空缺落到别人手里，他们会竭力去维护本地派的固有利益，将这个空缺由本地派的干部补上，葛建明想要染指，他要面对本地派那一关，黄海川隐约知道，省里面的本地派大佬，是将葛建明划归到省委书记福佑军那一边的，葛建明想插手这个人选的任命，没那么容易，这就让黄海川有了可趁之机。 “市长，到了。”不知不觉，车子就到了济淮路，李勇将车停好，见黄海川还没动静，忍不住回头提醒了一句。 “哦，到了啊。”黄海川惊讶的望了望窗外，光顾着想事情，这时间过得倒是快。 下了车，黄海川便往小巷子的入口走去，就在巷子外边，他看到两辆卫生局的执法车，黄海川脚步停了一下，旋即又继续往里走，远远就看到蒋琬那小饭店外面又围了不少人。 此刻，小饭店门口，马江抿着嘴，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边上是几个他这个中队的人，其他人都站着，就他一人坐着，宛若大领导一般，目光不时的往蒋琬的方向瞥着，马江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他来之前已经跟下面的人发了狠话，今天要坚决让蒋琬的小饭店关门，而这，仅仅只是前戏，他还给蒋琬准备了大餐。 因为卫生局只有行政许可、强制和处罚的权力，所以他们并没权抓人，但这并不代表着马江就会这样放过蒋琬，以他这几次同蒋琬的接触来看，他琢磨着蒋琬肯定不会乖乖配合卫生局的执法，那么，他就能请公安机关介入，公安局有抓人的权力，到时候以蒋琬抗拒卫生执法为由，先将蒋琬行政拘留几天，至于后面要怎么做，那就得看蒋琬肯不肯听话了。 马江如今还没放弃对蒋琬的想法，他屡次被蒋琬驳了面子，前两天更是被扇了耳光，马江觉得只有让蒋琬狠狠的求饶才能出这口气，他现在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折磨’对方，想及兴奋之处，身体都有点躁动起来，嘴角不知不觉的流露出阴森森的笑意，蒋琬不经意间看到马江的神色，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边上的那两个女的还真漂亮。”马江若有若无的从何丽和楚蓉两人身上扫过，因为不知道两女的来历，马江暂时没敢对两人有啥想法，他敢对蒋琬下手，那是因为蒋琬开着饭店，正好在他管辖范围之内，所以他能对蒋琬采取一些手段，并非说他马江随便看上什么漂亮女人都敢动主意，他虽然自大狂妄，但还没到那个程度。 “蒋琬，你这是想暴力抗法吗。”马江冷冷的说道，如今的他，张嘴说话竟是隐隐感觉有些不习惯，他那两颗门牙是刚补上的，现在还没完全适应，张嘴说话就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这让马江恨得牙痒痒的，要不是那晚上挨了几巴掌。 “你口口声声说我的饭店卫生不达标，请你拿出证据来，要是拿不出来，你就是非法执法。”蒋琬针锋相对的反驳道，和马江带来的执法人员对峙了一会了，从一开始的紧张不安到现在镇定，蒋琬心态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刚才何丽已经给黄海川打了电话，告诉她黄海川会过来，这让蒋琬心里大定，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对气势汹汹带人过来的马江也就没感觉那么害怕了。 “我的话就是证据。”马江冷笑了一声，看着蒋琬摆明了一副不合作的态度，马江眼底深处满是阴谋得逞的得意，尽管他隐藏得好，但要是仔细观察，依然能看出一点端倪出来。 “这姓马的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呀，我怎么看着他好像是很高兴的样子。”何丽捅了捅楚蓉的胳膊，低声道。 “估计又要耍什么阴谋手段了，这些人，别的本事没有，整人的本事倒是不小。”楚蓉撇了撇嘴，她可没忘记以前得罪人的时候，工商税务机关的人变着法来查她的公司，要不是最后花钱消灾，能折磨得让人吐血。 “是嘛，我倒是希望来点刺激的，黄海川马上就过来了，让他瞅一瞅。”何丽一脸诡笑，说着话，眼睛还滴溜溜的转着，往外边看去，想看黄海川来了没有。 “我看你是巴不得越乱越好。”楚蓉笑着白了何丽一眼，两人是一点都不着急。 “蒋琬，你抗拒执法，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马江此时终于了露出了獠牙。 “你怎么个不客气法，怎么，难道你还想抓人不成，有本事你倒是抓抓看呀。”何丽突然出声道，一张口就是挑衅的人，让人侧目，马江更是盯着何丽直看，他早就想问何丽跟蒋琬是啥关系了，这会直接抓住机会，“你是谁，这事跟你有关系吗？” “我只是小老百姓一个，不劳马队长您关心了，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卫生局敢抓人吗。”何丽一副挑事的态度。 “我们卫生局是没权力抓人，但蒋琬抗拒执法，我们有权请公安机关配合执法。”马江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那是达到目的后的笑容，他已经勒令蒋琬关门整顿了，蒋琬拒不合作，接下来，他安排的后手就能堂而皇之的使上了。 马江说完，打了个电话，他请了几个派出所相熟的朋友，这几人今天也会配合他演一出好戏，马江就不信这样还收拾不了蒋琬。 马江打了个电话，早就在小巷子外面等候着的几个派出所的民警就进来了，几人刚才在马路边的一个商店里面坐着休息，这会接到马江电话，几人就立马出来了，吆喝着推开了围观的人群走进来，为首一人跟马江的目光一对视，两人就跟对上了暗号一般，心照不宣。 第782章 “庄队长，这家店抗拒执法，麻烦你们了。”马江朝为首的那人走过来，对方叫庄强，算是跟他相熟的一个朋友，卫生局和公安机关没少在一起联合执法过，因为卫生局没行政拘留的权力，碰到一些暴力抗拒执法的，这时候就需要公安机关出面了，所以两家单位一块联合执法的事并不少见。 马江也认识好几个公安局的朋友，庄强是跟他比较熟悉的人之一，主要也是因为这条街道是在庄强的辖区，他也就理所当然的请庄强出马配合，平常没少和庄强一块喝酒吃饭，这次需要用到对方，庄强也很是干脆的点头答应。 “谁是饭店老板。”庄强一双虎目扫视着站在饭店门口的几个人，看到何丽、楚蓉、蒋琬三人时，微微愣了一下，南州市是省会城市，美女不少，但同时见到三个，还是在这样的小饭店，可就不多见了，庄强一时都有些诧异，不动声色的瞥了马江一眼，心说马江不会是看中哪个女的，这才想着用一些下作的手段吧。 庄强的想法也正应了那句老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马江不是什么好鸟，他能跟马江走到一块去，还能在酒桌上称兄道弟的，可想而知，他也好不到哪去，能一下就猜中马江的目的，可见他自个也不是没做过这事。 “谁是店老板怎么着了，你想抓人是不是。”何丽哼了一声，一只手握着蒋琬的手，让蒋琬别担心，他能瞧得出来，这几个警察一出现，蒋琬明显是紧张了一下，这也是因为蒋琬一直被人欺负惯了，纵然知道这次有黄海川会帮他出头，但面对眼前这些披着一身狼皮干着欺压良善的执法人员，蒋琬还是会本能的感到畏惧。 “抗拒执法，我们公安机关有权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进行处罚。”庄强绷着一张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庄队长，那穿黑色上衣的就是老板。”马江指了指蒋琬，那看向蒋琬的眼神仿若在跟蒋琬说着这就是她不识抬举的下场。 庄强顺着马江所指的方向望去，因为之前先入为主的想法，庄强此刻暗道了一声马江的眼光不错，蒋琬的穿着打扮和何丽、楚蓉比起来虽然差了些档次，但跟两人比起来，蒋琬却是多了些不同的味道，而且长相也不差，何丽和楚蓉一看就知道是那种精明不容易吃亏的主，蒋琬则是柔弱了一点，其实楚蓉和蒋琬两人的气质十分相像，但楚蓉的打扮很是高贵，马江和庄强这种层次的人乍一看，就不敢有太多的非分之想。 庄强此时也不废话，朝身后的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便会意，朝蒋琬走了过去，两人也没啥动作，站在蒋琬跟前，那意思再明白不过，让蒋琬识趣点，自个跟他们走。 “你们凭什么抓人啊，有拘留证吗。”何丽挡在蒋琬跟前，她一向不怕事，更别说这事有黄海川撑腰，何丽面对公安局的人是一点都不犯怵，现在的市局副局长路鸣是以前在溪门县任职，她和楚蓉因为黄海川的关系，也都认识路鸣，上次还在一起吃过饭，她对公安局的人是一点不怕，和面前的警察对峙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其实面前的两人也不是真正的警察，两人穿的是协警制服，只有庄强及其身边的一人才是穿着警服，何丽就算是再笨，也懂得辨认这个。 何丽一提拘留证，那两名协警面面相觑，朝庄强的方向悄悄看了一下，他们可不知道庄强是什么个意思，今天这个行动并非是所里布置的，庄强事先没跟他们说啥，他们也就心里没底，少不得要看下老大是啥意思。 “你们抗拒执法还有理了吗。”马江冷哼了一声，他说这话明显是有点心虚，这是他让庄强私底下配合他的一次行动，压根就没有拘留证，拘留证要分局签发，马江可没那个本事去认识分局的领导，况且这事本来就是非法操作，他也不想闹大，只想私下威胁蒋琬，他也不认为蒋琬还懂得什么拘留要拘留证，但何丽突然来这么一句，一下让他们有些尴尬。 “庄队长，我看还是别跟他们废话了，这家饭店拒绝不执行我们卫生局的行政处罚，抗拒执法，这已经是铁证如山，跟她们浪费时间干嘛。”马江看向庄强道，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朝庄强使了个眼神，那意思，两人都明白。 “咳，你们两个站着干嘛，还不把人带走。”庄强轻斥了一声，马江跟他说过这小饭店的底细，没任何背景，可以随意拿捏，不会有风险，庄强也才会爽快的答应下来，这会见马江催促，庄强也是沉着脸配合。 “公安机关拘留人，必须出示拘留证，你们没拘留证，抓什么人？身为执法人员，你们是明知故犯吗。”黄海川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啧，又一个多管闲事的。”马江砸吧了下嘴，心里暗自骂了一句，瞪了黄海川一眼，“你是干嘛的，公安局要抓人，还轮得到你来指手划脚吗。” “任何人都有权对执法机关的执法提出质疑。”黄海川背负着双手，自有一番威严。 马江被黄海川一看，心头竟是跳了一下，心说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胆子越来越小了，连个平民老百姓都怕，竟然被对方一看就有点不自在，他是‘官’，对方是‘民’，怕个球。 “这位兄弟，不关你的是就别多管闲事，枪打出头鸟，你别给自己惹祸上身。”马江有些恼火，看着黄海川，眼神暗含威胁，只是这会认真看了黄海川两眼，马江竟是有些疑惑，看着黄海川怎么有些眼熟来着，好像在哪见过。 马江说着话，再次转头同庄强低声耳语了一句，“老庄，别婆婆妈妈了，抓人干脆点。” “老马，是你说这次肯定没事的哈，兄弟信你一次。”庄强回了马江一句，再转头时，朝那两名协警呵斥道，“你俩还愣着干嘛，执行任务。” 庄强发话，那两名协警的态度也强硬起来了，虎视眈眈的盯着蒋琬，那意思是再不走就要动手了，别自讨苦吃。 “没拘留证就想抓人，你们还有理了。”何丽双手掐腰，像极了一只母狮子，一点也不吃亏，看得围观的众人大声叫好，他们当中虽然大多数人都不明真相，但大都有种仇富仇官的心态，面对公安局这种强势部门，有人敢站出来提出质疑，一下就赢得了喝彩声了。 “都是些刁民。”马江看着周围大声叫好的人，一脸不屑，他再清楚不过这些人的心态，他也懒得去理会，这些人在他眼里，就是普通的平头老百姓，除了嘴上叫叫好也没其他本事。 两名协警此时见蒋琬动也不动，也不客气了，抡着胳膊就要上来架人，黄海川此刻和马江就隔了一米的距离，只听黄海川低喝了一声，“你叫马江是吧，明天你和曾高强一起到办公室来给我个解释。” 黄海川的声音不大，但马江离得近，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下意识的就回了一句，“曾高强是什么东西？” 马江这话刚说出来，眼睛就瞪圆了，指着黄海川，“你你……” “你什么，这是黄市长，是你可以用手指的吗。”紧跟在黄海川身边的李勇一下拍掉了马江指着黄海川的手。 马江傻了，看着黄海川发愣，两腿差点就软下去，特别是黄海川那眼神扫过来，马江脸色又白了几分，难怪他怎么看着有点眼熟，李勇点出黄海川的身份，他一下就对上了号，这位新来的黄市长，他在电视上看过几次，眼下真的站在眼前，马江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783章 黄海川并没有去跟蒋琬、何丽几人打招呼，那样做就太明显了，尽管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本身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但别人想怎么猜是别人的事，他要是再走过去和几人说话就太招摇了，虽说黄海川一点也不怕别人歪嘴，但能避免的，也没必要去做不是。 黄海川只是撂下了最后一句话便离去，李勇点出了他这个市长的身份，那真的无需他再多说什么，借马江和庄强几个胆子也不敢再将原先的计划继续下去，反倒黄海川前脚刚走，两人就闹起了内讧，庄强此刻恨不得踹马江一大脚丫子，尼玛的，这就是你说的没有任何风险？老子今天被你害死了。 庄强憋了一肚子火，端的是又惊又怕，黄海川刚才没冲着他说啥，但眼神也往他身上扫了扫，差点没把他吓出心脏病来，庄强不知道黄海川这个大市长会不会跟他这样的小人物较真，但他是和马江一伙的，谁知道黄海川是不是也把他记住了，他在老百姓眼里是官，高高在上，但在黄海川眼里，他真的是狗屁不是，连副科级都不是，他算哪根葱？黄海川要收拾他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马江，今天的事跟我没半点关系，我是接了你们卫生局的报警才过来的，你别再拉老子下水。”庄强撇下了这句话，同样掩面而走，他是片刻不敢留在这里了，但最后走的时候，庄强也没忘给马江一个眼神，那眼神可不像是之前两人私通款曲的眼神，而是暗含着威胁之意，庄强相信马江明白他的意思，马江要是敢拉他垫背，那他绝对不会让马江好过……好吧，那时候马江可能已经被收拾得只剩渣了，但他还能再往上踩一脚不是。 马江此时呆愣愣的都不知道去回应庄强，也就是庄强走了一会之后，马江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发呆，而是赶紧自救。 马江如此想着，立马就要调头走人，没走几步，马江就顿住了，回头看了何丽几人一眼，马江一时有些惊疑不定，黄海川突然出现，跟她们几人有没有关系？ 要说能混个一官半职的，也真没几个是含糊的，马江能干个中队长，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他老婆被人宽衣解带的功劳，但马江自个也不是扶不起的阿斗，起码现在在不确定黄海川跟何丽等人是否有关系时，马江就拿出了能屈能伸的气魄，掉头走向蒋琬，因为他脚步急，脸上又是苍白得有点吓人，把蒋琬几女都吓了一跳，以为这家伙是狗急跳墙要咬人了， 几女很有默契的齐齐退了一步，警惕的盯着马江。 马江很是及时的刹住了脚步，微躬着身子，那眼神，要多诚恳有多诚恳，“蒋小姐，最近的事情，是我不对，我马江不是人，今天向你赔罪，还望蒋小姐能见谅。” 马江这道歉也算是诚恳了，周围还有围观的群众，马江不计脸面，肯摆出这么一副姿态来，那也是诚意十足，以至于蒋琬对马江突然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有些发楞。 马江见蒋琬不吭声，以为是对方不肯接受他的道歉，马江虽然有些着急，但也没功夫在这里多耽搁，况且他还不确定黄海川到底跟今天这事是否存在这种关联，所以马江没打算留在这里等待蒋琬的态度，最后只说了一句，“蒋小姐，改天我会正式的再向您道歉和请罪，还望蒋小姐见谅。” 马江说完，也急匆匆的离去，他最后这句话无非是留个后手而已，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找人去打探情况，然后自救，黄海川只撂下一句话就走，看起来也没存了要针对他的心思，但正经是那样的话才杀伤力十足，马江知道自个要是不能自圆其说，弄个圆满的解释出来，那接下来都不需要黄海川张嘴，他这个执法中队的中队长少说都要被人扒一层皮出来。 “老子这是招谁惹谁了。”马江上车的时候，还一脸悲愤的想着，这剧本他娘的就不是这么发展的，他今早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幻想好了蒋琬在他的威逼之下委屈求饶的场面，想着他在蒋琬身上泄恨的痛快，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提前找了庄强这个派出所的朋友打埋伏，准备今天跟蒋琬动点真格的，谁能想到剧情的发展急转直下，让人始料未及。 甭管再怎么悲愤，马江真的是没太多时间去自怨自艾，这时候要是他亲自开车，保准能将车撞到马路边上去，车里面一片沉寂，另外几个马江中队的人，知道事情大条了，众人都是跟死了亲娘一样，一脸悲戚，但比起马江来，其他人的神色相对好一点，这种事追责下来，马江这个队长肯定是跑不了的，他们反而会安全一点，因为这事本身就是马江主使和一手撺掇的，他不承担责任，谁承担责任？ 马江除了又急又怕，还有更头痛的事等着他，黄海川刚才说让他和曾高强到办公室去给他个解释，从黄海川嘴里说出来是如此的云淡风轻和理所当然，但到了马江这里，这话已经先要了他半条老命，他一个区分局的执法中队长直接去找市局的局长曾高强说黄海川让他跟他一块去做个解释，曾高强能直接将他踹出来都有可能。 马江不知道黄海川是不是只是那么随口一说，但马江真的不敢赌黄海川会不会一回头就忘了这事，被黄海川抓了个现形本来就够糟糕了，他要是还不端正态度，老老实实的照黄海川的话去做，那就等于是把自己往死路上推了。 问题是，他现在怎么去找曾高强？ 马江一想这事，头都快炸了，别说是市局局长，就算是他们分局的局长，他都请不动，也没那个资格，眼下这个大难题已经先摆在了他眼前，马江欲哭无泪，他得想个办法去找曾高强，还得让曾高强跟他一块去黄海川办公室解释。 马江相信他只要说了黄海川的原话，曾高强肯定也不敢说不去，但问题是这事跟曾高强这个大局长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这个底层的小中队长突然冒出来要拉曾高强这个大局长下水，曾高强得怎么记恨他？就算是他从黄海川那关蒙过去了，曾高强回过头来怕是也会收拾他，想通这些关节的马江，此时真的是恨不得直接去撞墙。 “头儿，咱们现在是直接回局里还是？”开车的人小心翼翼的回头问了马江一句，其他人都默不作声的，他也保持沉默，但离分局越来越近了，他少不得问一下马江。 “这是到哪了？”马江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转头望着窗外，马江双目无神，良久才说了一句，“我就在这里下车。” 开车的人一听，忙不迭的点头，把车往路边靠，马江拖着有些佝偻的身子下了车，车门再次关上时，车里登时就热闹起来了，其他几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各自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有人忍不住就先出声了，“你们说马头儿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咱们不会也跟着遭殃吧？” 马江自是不知道他那中队里的几个手下已经议论他的下场会如何，下了车后的他在马路上茫然的站了一会，就拿起手机给妻子打了过去了，“老婆，你有没有门路认识市局的曾局长？”马江竭力的挤出了一丝笑容，尽管隔着一个电话，妻子方婉华看不到他的脸。 “曾局长？你找他干嘛。”方婉华正在办公室，听到丈夫的话，二话不说就压着电话走到门外的走廊，见左右没什么人，这才回问道。 “没，没啥。”马江干笑着，笑得比哭还难看，一时不知道如何张口。 “没啥你找人家一个大局长干嘛。”方婉华压根就不信丈夫的话，平常没啥事，丈夫都不会打她电话，这会打过来，她能相信没事才怪。 “是，是有点事。”马江讲话都带着磕巴，“我有点事要找曾局长，老婆，你以前不是说跟你们院长一起去应酬的时候陪曾局长吃过饭吗，你跟他认识不。” “人家是堂堂的大局长，我有这个资格跟他认识吗，你这讲的是什么话，我看你是不是又喝多了。”方婉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呵斥道。 “没，今天没喝酒。”马江此时大脑就是一团浆糊，“老婆，我出了点事，需要曾…曾局长出面，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托人约他出来吃顿饭。” …… 黄海川从现场离开，就回了市政府，这件小事压根就没放在他的身上，唯一能让他惦记的也就是借这事来收拾曾高强，有这么个由头，他就能查卫生系统，到时候就不信抓不住曾高强的痛脚，但这事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他的工作还得照做，下午，他就得到南州大学去，上次老领导王荣岩请他去走一趟，他答应了下来，愣是拖到现在。 第784章 黄海川下午轻车简从前往南州大学，除了秘书黄江华，还有政府办副主任肖远庆外，也仅仅只有市政府秘书长江秉宣陪同，不过市政府的人少，但区里迎接的人却是一点不少，南明区区长徐来福，分管教育的副区长秦志星，区政府办公室，区教育局等相关部门的人负责人都过来了。 按说今天到南州大学调研，市里分管教育的副市长肯定也是要一起的，但因为市里分管教育的副市长是张辛军，张辛军如今被省纪委带走，正在接受调查，他的职位也空着，他分管的部门目前由江秉宣协助黄海川负责，所以是江秉宣陪同前往，要不然江秉宣这个秘书长并不受黄海川待见，其实不仅是张辛军，李浩成所分管的领域，黄海川目前也同样抓在手里，只不过名义上由常委副市长邵华东负责协助罢了。 可以说，李浩成和张辛军出事让市政府的势力重新洗牌，黄海川成了最大受益者，眼下他将要害部门抓在手里，不管是省里属意谁来当常务副市长，他肯不肯将李浩成原先分管的部门吐出来就看他心情了，毫无疑问，黄海川如今将权力收拢，他是不可能轻易的再放手，届时市政府再开会重新讨论几个副职的分工问题肯定是必然的，而那时，具体怎么分工，那就是由他这个市长说了算。 南州大学在南明区辖区范围里，南明区是南州市的主城区之一，市政府办公地点虽然是位于海明区，但离南明区也不远，而全市最繁华的商业地段则是位于南明区和海明区交界的地方，这南明区和海明区的党政一把手一向都是市里提拔副厅时向省里重点推荐的热门人选。 区长徐来福对黄海川的态度还是很端正的，他虽然是本地派的干部，但阵营不同不代表着他就要跟黄海川针锋相对，况且黄海川也没表现出跟本地派敌视的态度来，尽管徐来福知道上头的人担心黄海川会和葛建明走得近，毕竟两人都是外来干部，但上头的担心是上头的事，徐来福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做人本来就比较圆滑，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不是。 到了南州大学时，王荣岩这个校党委书记已经亲自带着一众学校的党政干部在校门口亲自迎接，不得不说，王荣岩给足了黄海川面子，他这个副部级虽然含着点水分，但怎么说也还是副部，亲自到门口来迎接黄海川，这心意委实是让黄海川没话讲了……当然，王荣岩要是没事求他的话，黄海川真的会感动得一塌糊涂。 其实王荣岩没必要亲自出来，他是管党委的，黄海川这个市长过来，由校长出面接待更加合情合理，这样才对口嘛，但王荣岩要出来，也没人会说啥，学校里的领导干部反而也会觉得很正常，因为这高校里的干部毕竟是太弱势了，他们虽然也有行政级别，也能享受着该有的级别待遇，但也仅仅是享受，跟地方上的干部是比都没法比，同样是正厅，南州大学的常务副校长和黄海川这个代市长能比吗？ 黄海川一行在王荣岩的迎接下往学校里走去，南州大学的校园很大，从校门口要走到行政办公楼的话，起码要走十多分钟，校门口是有校内公车的，方便学生搭乘。 王荣岩等学校领导出来到校门口迎接，都是坐了车出来的，校门口旁就停了好几辆小轿车，王荣岩这个党委书记的专车是一辆奥迪a6，王荣岩和黄海川寒暄几句，都已经要邀请黄海川上车，但见黄海川兴致勃勃的拔腿就往里走，王荣岩也没了坐车的心思，索性陪黄海川走走，他倒是懒得走路，但黄海川兴致不错，他肯定要配合。 “还是学校好啊，一方净土。”黄海川边走边笑着说了一句，他一直都很怀念学生时代的生活，走在这校园的小路上，总能唤起他的一些回忆。 “南州大学的条件得天独厚，临海而建，这校内的优美环境，但凡是过来的人看了都说好。”王荣岩笑眯眯的说了一句，平心而论，他也很喜欢南大的生活，唯一让他遗憾的也就是仕途上的不如意了，要是在南州大学只是过渡，他会很享受在南大的时间，可惜事实总是很残酷，现在就是不享受也得享受了。 两人边走边聊着，校长纪成建不时的也插上几句话，更多的时候是把眼睛扫向王荣岩，纪成建和王荣岩这个党委书记相处得还算融洽，主要是王荣岩对学术上的事情不会随便伸手，比较尊重他这个校长，这也让纪成建比较满意，两人的关系自然也就和谐，这次学校要扩建，在征地问题上得不到区里的支持，甚至是被变相阻挠了，纪成建也着急，他知道王荣岩请黄海川过来的真实目的，心里头也很是期待，不时的看向王荣岩，就是希望王荣岩赶紧把这事起个头。 “搞学术就是搞学术的，脑袋缺根弦儿。”王荣岩不动声色的看了纪成建一眼，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高校党委书记和校长的分工就是校长抓教学和学术方面的工作，他这个党委书记则是统筹全局，抓大方向，纪成建是实实在在的从教师岗位一步步走起来的高校干部，没在机关单位呆过，有时候说话做事就少了一些章法，王荣岩此刻会在心里这么埋汰对方一句也不是没理由，黄海川人都到这儿了，至于这么急吼吼的说嘛。 … 安永饭庄，这是位于卫生局旁边的一家饭店，饭店规模不大，但也不小，装修档次还行，这里卫生局局长曾高强吃饭的定点饭店，饭店里最豪华的一间包厢就是曾高强专用的，里面不会比大酒店差到哪去。 这会才下午五点钟出头，曾高强早早从办公室里出来，来到他吃饭的这个包厢，偌大的包厢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人，三十岁左右的一女的，穿着普通的工作套装，圆领式白衬衫，黑色女式西裤，衣服穿在女子身上自有一番魅力，跟女子的身材贴合得恰到好处，曲线玲珑的身材让曾高强看得眼热。 “反正你老公还没来，咱们先亲热一会。”曾高强坐了一会，实在忍不住，终于走到刻意跟他拉开距离坐着的女人身旁，站在后面就俯身下去，抱住了女子。 “曾局长，别这样，待会马江随时会过来，要是不小心被看到就糟了。”女子急道，毫无疑问，听她说的话，她就是马江的妻子，方婉华。 “就算是被他看到了又怎么着，他要是敢放个屁，看我不把他整出尿来。”曾高强不屑的撇了撇嘴，说归说，还是往关着的包厢门看了一眼，他虽然不怕马江看到后会有啥反应，但终归是给人家戴了绿帽子，曾高强也不想太过分的刺激对方，能避免的也没必要刻意让它发生不是。 “曾局长。”方婉华听得曾高强这么说，嘴巴翘得不高，给了曾高强一个娇媚的白眼，显然是不太乐意了，马江怎么说也是她的老公，不过看她那神色，与其说是在表示不满，倒不如说是在跟曾高强眉目传情。 “好好，不说这话，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的面子我能不给嘛。”曾高强咧嘴笑着，恋恋不舍的放开手，他知道马江随时都会过来，走回自己的座位上，道，“让你丈夫争气点，以后我给他弄个大队长也未尝不可。” “那就要靠曾局长您多多关照了。”方婉华眼波流转，给了曾高强一个媚眼。 “对了，找我来到底有啥事，你那丈夫能有啥屁事。”曾高强问道。 “这我也不清楚，问他也不说，只说要见你一面，问我能不能想到办法，我就骗他说以往跟院长陪您吃过两三次饭，有记过联系方式，但不知道您肯不肯赏脸出来，所以等会你可别让他看出端倪来。”方婉华皱着眉头说着，她刻意跟曾高强拉开距离坐着，也是不想让丈夫瞧出啥来，事实上，刚听到丈夫要见曾高强时，方婉华都吓了一跳，以为被丈夫知道她和曾高强的事了，后来才知道是虚惊一场，她也就欣然答应要帮忙联系。 第785章 马江是五点半左右来到安永饭店的，一路上火急火燎的，妻子跟他说的时间是傍晚下班后过来，曾局长可能会六点左右到，马江琢磨着自己怎么着也要提前半小时过来，这样才能表示对曾高强这位大局长的敬意，他可以等个领导一两小时也不要紧，但要是让领导比他早到，那后果就严重了，他怎么说也要端正自个的姿态，甭说他这次是有要紧事要求曾高强，就算是没有，面对市局的大局长，他的态度再怎么端正也不为过。 只可惜马江还没动身呢，方婉华就又打电话问他在哪，马江反问是怎么回事，方婉华说曾局长已经过来了，马江一听，就跟屁股着火一样，马上表示十多分钟后到，因为这会是下班高峰期，他又是自己开车的，到市卫生局这里，少说都要十几分钟。 马江不知道，正因为他说十几分钟后到，憋不住的曾高强就直接在包厢里和他妻子乱来了，方婉华起先还拒绝了一下，最后也是半推半就了。 此刻，马江在包厢外面小心的敲着门，那力道真的是多用一分都怕重了，生怕会惹得里面的曾高强不快，事实上，马江也知道妻子已经提前在里面，但他这会可不敢随随便便推门进去，马江在外面这一等，就是等了小四五分钟。 包厢里面，曾高强意犹未尽的起身，然后才施施然的重新坐下，反观方婉华，却是急急忙忙的整理着衣服，虽然两人也都没出声问外面敲门的是谁，但想都不用想，这次敲门的人肯定是马江无疑了，曾高强刚才他特地叮嘱了服务员不用过来，这会除了马江也不会有别人敲门。 “完了，马江在外面等了好几分钟了，他估计该怀疑了。”方婉华整理好了衣服，担忧道。 “他怀疑了又怎么着，敢吱一声，老子让他扫大街去。”曾高强不屑的说了一句。 方婉华无奈的看了曾高强一眼，平静了一下心绪，这才走过去开门呢。 走过去门从里面打开的时候，方婉华见到的是丈夫弓着腰站在外面，似乎想掩饰自个的不自然，方婉华快速的让到门边，让丈夫进来。 而马江，在门打开的一刹那就挤出了一张恭敬的笑脸，见到是妻子开门，马江也没太惊讶，没理由曾高强来给他开门，一边陪着一张笑脸朝曾高强的方向看过去，一边快速的同妻子交换了个眼神，马江是有跟妻子说自己是因为啥事要见曾高强的，当然，他对事实也有所隐瞒，马江可不敢说自己是看上了别的女人才使上了下作的手段，他只对妻子说在执法的时候对人家店主吃拿卡要，结果被市长抓了现行了。 方婉华微微摇了下头，动作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悄然关注着的马江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登时就绷紧了神经，他不知道妻子摇头的意思是还没试探曾高强的口风，还是曾高强非常不满，不管是哪种结果，马江都不想见到，他更想见到的是妻子提前跟曾高强把事情说了，然后曾高强先发一顿火，那他现在压力就小了许多了。 心神不宁的马江压根就没去注意妻子的反常，方婉华此时脸色还有点红红的，马江半点都没注意，甚至刚刚在外面等了四五分钟，马江现在也没心情多想，回头他或许会觉得奇怪，妻子跟曾高强孤男寡女在里面怎么让他等了四五分钟，但这会却是想都没心思去想，只是小心的看着曾高强，脸上除了笑也没别的表情了。 “马江是吧，找我有什么事。”曾高强淡淡的扫了马江一眼，面无表情，只有眼神若有若无的从方婉华身上扫过时，才有点波动。 “曾…曾局长，我我…我是这样的。”马江上下牙打架着，曾高强也没故意绷着一张脸，但他自个已经紧张得不行了，一旁的方婉华脸色已正常了许多，一脸端庄的站在丈夫身边，见丈夫说不出已经整话来，方婉华在旁边帮忙关说起来。 事情的因果很简单，方婉华说的是马江刻意改编过后的版本，她也只知道那个版本，但不敢跟事情的真相差了多少，曾高强的脸已然黑了下来，瞪着马江，“你说什么？让我跟你到市长办公室去解释？” “不…不是，是黄市长说的。”马江被曾高强这么一瞪，硬着头皮道。 “你个混蛋东西。”曾高强脸皮抖动着，显然也是动了真火，关键是他本来跟黄海川就不对付，此时更是大声咒骂道，“自己惹了事还敢来让我跟你一块去解释。” “曾局长，我这…这不也是没办法嘛。”马江哭丧着一张脸道，要是能不来惊动曾高强，他又何尝想过来，但他又不敢赌黄海川不会较真。 “曾局长，我丈夫也是没办法，还望您能帮忙到黄市长那里解释一番。”方婉华出声道，马江弯着身子，恨不得把头点到地上去，她却是站得笔直，嘴里说着话，那眼神还脉脉含情的看着曾高强。 曾高强此时心里真的不是一般的腻歪，风情迷人的美少妇……此时也不再是那么迷人了，尼玛，让他跟着到黄海川办公室去解释，还能有比这更让他恶心的事吗。 马江低着头，见曾高强骂了他一句后就没有动静了，好奇的抬起头来小心的看了曾高强一眼，见曾高强脸色铁青，一双眼睛更是朝他等着，马江吓得又是一个激灵，头低得更低了。 马江不敢说话，胳膊却是不着痕迹的碰了一下站在身旁的妻子，那意思再明白不过，让妻子开口说句话，曾高强总不好对一个女人破口大骂，别看他在小商贩面前鼻孔朝天，好不威风的样子，但他也就这点出息了，真出了事，也只能让自家女人顶在前头。 “曾局长。”方婉华轻启唇齿，甜甜的叫了一声，搁在以往，曾高强听到这个声音，骨头都会软几分，但现在，曾高强端的是有些烦躁，感觉自己被耍了。 之前方婉华给他打电话要约他出来时，他还问是什么事，方婉华只说其一不说其二，显然是故意瞒了事情真相，以至于他知道马江要找他，但不知道所为何事，方婉华自个也说不知情，曾高强要不是看在方婉华的面子上，连尿马江的功夫都没有，但他也没想到这一过来竟会是这种破事，他可不信方婉华事先也不知道，所以对方婉华有意蒙他，曾高强也是恼怒的很，合着你就以为我这个大局长好蒙是不。 “自己惹出来的祸，自己解决去。”曾高强轻哼了一声，至于方婉华眼睛还在向他放电，曾高强也直接无视了，他挺稀罕眼前这个女人，但不代表就会顺了对方的心，他怎么说也是个局长，能缺少得了女人吗？ “曾局长，黄……黄市长说要您一块去。”马江突然又冒出一句。 “你个滚犊子，拿黄海川压我？”曾高强怒视着马江，马江不是这个意思，但听在他耳里就是这么个意思，曾高强其实也知道马江没这个胆子，但他看黄海川实在是太不顺眼了，最主要的一点是他倚靠的是老书记陈同进，委实不用太买黄海川的面子，陈同进虽然已经退休多年，想要再扶他一把或许会有心无力，但要是别人想动他，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市里的领导，也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处级干部而去得罪前任的市委书记，更别说这个市委书记跟省里的一些老领导还有不错的私交，别看大都是些退休的人，但这些人一旦歪起嘴来，那也足够让人头疼的，等闲人不愿意招惹。 曾高强不知道他散布黄海川跟林虹有啥龌龊关系谣言是否被黄海川知道了，但他跟黄海川注定不是一路的，马江让他跟着到黄海川办公室去解释，曾高强一听就怒火冲天了，马江此时还敢冒出这么一句来，就算对方没有那个意思，曾高强也忍不住大骂一声。 要说此刻最憋屈的也就属马江无疑了，他不知道曾高强这个大局长跟黄海川不对路，所以见得曾高强发这么大火，马江端的是噤若寒蝉，身子都微微颤抖着。 “曾局长，我丈夫他不是这个意思，这也是那黄市长说要他和您一块过去，要不然他哪敢贸然来找您。”方婉华眉头拧了起来，那眼神从丈夫身上扫过，有些无奈，她虽然给马江戴绿帽子，但也不喜欢看自己丈夫被人大声骂来着，所以仗着跟曾高强有那么点不寻常的关系，这时候她还敢开口。 “啧，黄海川叫他去死，他敢去吗。”曾高强撇了下嘴，方婉华说话细声细气的，他也不好冲着方婉华发火。 气氛一下子僵持了起来，曾高强撂了句难听话，方婉华听了都有些愣神，马江更是大气不敢出，此时在他的心里，更是呆愣愣的想着，黄海川叫他去死，他敢不敢去？ 第786章 要是方婉华和曾高强知道马江此刻在想啥，恐怕两人都只能无力的翻白眼了，气氛只是沉默了一小会，方婉华知道丈夫现在不论开口说啥都只有挨骂的份，她这个当妻子的不得不站出来的，说到底，她心里对马江真的有点愧疚心，她给对方……戴了好几顶帽子来着，所以有这么个缓解内疚的机会，方婉华也有必要尽点力。 “你别跟我说了，让我去，门都没有，说什么都没用。”曾高强像是提前知道方婉华要说啥似的，手一摆，不客气的直接堵住方婉华的口，两人有关系归有关系，但那是私事，现在这是公事，他曾高强一向都是有原则的，嗯，是公私分明的。 “曾局长，真的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吗。”方婉华不甘心道。 “不是没商量余地，是压根就没必要商量，我没那个功夫跟他去。”曾高强冷着脸，转头看向马江，“我不管你怎么跟黄海川解释，反正你就是没来找过我。” 曾高强最后几个字是刻意咬着字说出来的，马江要是明白人，那就该明白他的意思，到了黄海川那里，他就该跟黄海川解释说，他不敢去找局长曾高强，这是他自己犯的错误，不想让领导跟着抹黑，这才是他该端正的态度，曾高强存了这种心思，马江此时正精神恍惚来着，又哪里领悟得了曾高强的意思，低着头就是不吭声。 “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曾高强看着马江跟个木头一样站着，气不打一处来。 “说……说啥？”马江呆呆的抬起头。 “妈的，滚蛋，你给我滚蛋，老子见了你就一肚子火。”曾高强拿手指着马江，破口大骂，他这局长爆粗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卫生系统的人，只要是能接近曾高强的，都知道这位大局长骂起人来是半点没有一个处级干部该有的素质。 “方婉华你留下，马江你赶紧滚蛋。”曾高强最后又说了一句，点名让方婉华呆着，他也不怕马江会怎么想。 马江抬头看了看曾高强，又看了看妻子，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走吧，不甘心，不想走吧，曾高强爆粗口撵人了，马江真的不敢再触怒这位市局的一把手。 “还不快滚。”曾高强瞪起了眼睛。 马江最后是屁滚尿流离开的，出去前竟还没忘了将包厢门关上，此情此景，委实有点滑稽，方婉华期期艾艾的看着曾高强，心里琢磨着曾高强不会是在这种时候还要再跟她乱来那，嘴上嗫嚅了一句，“曾局长，您有事没，要是没事，我……我先离开。” “怎么，没事就不能叫你留下了。”曾高强指了指身旁椅子，“过来坐下。”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今天这事……”方婉华张着嘴不知道说啥，无奈道，“马江现在肯定在外面等着，这会不合……不太合适。” “哈。”曾高强摇头笑了起来，他知道方婉华误会了，他刚刚让方婉华留下来还真没想那事，而是看着马江呆头呆脑的样子，也听不明白他的意思，眼不见为净，他这才让方婉华留下来，要将事情交代清楚，反正别让马江说来找过他了，要不咋说这当官的就没一个不虚伪的，他跟黄海川不对路，私底下直呼其名，但明面上，他愣是要表现得一团和气的样子，也不想让黄海川瞧出端倪来。 …… 马江傻傻的站在外面，耳朵紧贴着门，他不甘心就这样离去，但也没胆子再敲门，只是奇怪为何曾高强要让妻子单独留下来来着，出于好奇，马江就想听听包厢里的动静，包厢的隔音效果还不错，马江紧贴着门也没听见里面传出啥声音。 马江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钟，方婉华开门的时候，马江正低着脑袋蹲在地上，没听到包厢里有啥动静，马江也没再贴在门上，索性靠墙站着，站累了，就慢慢蹲到了地上。 “曾局长说什么了？”马江见妻子站在门口，兴奋的站了起来，从包厢里看了一眼，曾高强正襟危坐，马江不疑有他。 “先回去再说。”方婉华轻咳了一声，刚才在包厢里，曾高强那个混蛋又对她乱来，方婉华不知道丈夫在外面有没有听到啥动静。 两人出了饭店，马江又迫不及待的问道，“曾局长到底留你说什么了，怎么呆了那么久，都快半小时了。” “没说啥。”方婉华掩饰着自己的心虚，“曾局长还是那个意思，让你到黄市长那里，别说来找过他，就说你没脸面来找曾局长。” “那你就没再求求他？”马江着急道。 “求了，怎么会没求，但一点用处都没有，你也不想想，我只是个普通人，曾局长会专门为了我给你面子吗，他今天肯答应出来，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方婉华说道，眼珠子转了一下，她这话里，依然在不着痕迹的掩饰着她和曾高强的不正当关系，这也是心虚使然，要不然此刻马江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怀疑。 见马江不吭声，方婉华又道，“哎，刚才我一直在苦苦哀求曾局长，本来曾局长交代完事，就要赶人了，我硬是厚着脸皮呆着，差点就要给曾局长跪下了，但他依然无动于衷，老公，我……我实在是已经尽力了。” “算了，早就该料到他不会答应了，人家是大局长，能答应才怪。”马江一脸死灰。 “老公，你也别太悲观了，说不定黄市长不会跟你计较，人家是大市长，应该不屑于跟咱们这种小人物计较才是，到时候你去就好好的承认错误，兴许就没事了。”方婉华安慰道。 “要是这么容易混过去就好了。”马江哭丧着一张脸。 “事情还没发生，也许不会想象的那么糟糕，你就别瞎想了，曾局长那边，我还会多替你求求情。”方婉华皱着眉头，“解铃还需系铃人，你既然是执法的时候犯错误，那也得跟那些商家好好道歉，收的红包要退回去，指不定黄市长回头还会问他们。” “对对，你说的极是。”马江忙不迭的点着头，心脏砰砰跳了几下，险些以为妻子知道了实情，想到他中午还是跟妻子编了谎话，马江也是一阵心虚。 第787章 办公室，刚接完市委那边电话的黄海川微微皱着眉头，电话是葛建明打来的，意思是要跟他碰头一下，商量一下石化产业区的事情，省里那边，据说风向发生了一些变化，葛建明有他的消息渠道，黄海川虽然没有得到任何风声，但他倒是相信葛建明这个市委书记不会无的放矢，葛建明毕竟是省委常委，而他，在南州的时间尚短，在省里更是没有任何消息渠道。 “看来又得跑市委一趟了。”黄海川嘀咕了一声，他心里是不大愿意去市委的，市委和市政府本来就是各管一摊，他这个市长要是老往市委跑，那落在别人眼里，少不得要认为他这个市长要听市委书记的招呼了，黄海川显然不想给别人造成这种错觉，即便葛建明这个市委书记有着相对超然的地位，但黄海川也不是吃素的，没必要看葛建明的脸色，本想让葛建明在电话里将事情说清楚即可，但葛建明坚持要碰个头，黄海川琢磨了一下，跑一趟就跑一趟吧，省里面建立石化产业区的战略发生了变化，这对于南州市是一件大事，葛建明这个市委书记会坐不住也正常。 走出办公室，黄江华刚好走到门口，见黄海川要出去，黄江华忙退到一旁，“市长，有个叫马江的说要见您，说是您叫他过来的。” “马江？”黄海川想到昨天的事，“就他一人？” “嗯，就他一人。”黄江华点了点头，他并不知道昨天发生在小饭店的一幕，所以不知道黄海川让马江跟卫生局局长一块来办公室解释，他不认识马江，见一个不知根底的人说要见黄海川，黄江华连理会都懒得理会，要不是马江说是黄海川让他过来的，黄江华也不会过来通报，当秘书的，小心无大错，此刻看黄海川的脸色，黄江华就知道马江没说谎。 “嘿，这曾高强是不知道呢还是不想来。”黄海川低声说了一句，脚下已经动了起来，说道，“你让他去见肖远庆。” “好。”黄江华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奇怪，不过黄海川没说别的，黄江华自然也不会八卦的多问什么。 且不说等会肖远庆疑惑黄海川让马江来找他干嘛，此刻的黄海川根本没心思去管这种小事，不管曾高强过不过来，他都会找由头收拾对方，曾高强没过来，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黄海川懒得理会，把这事交给肖远庆，黄海川相信肖远庆知道怎么去做。 来到市委，黄海川直奔葛建明的办公室，葛建明的秘书徐卫见黄海川过来，颇为恭敬的朝黄海川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家领导目前和黄海川这个政府一把手还维系着较为融洽的关系，至于这关系能维持多久，那就不是他这个秘书操心的事，反正他是看领导的脸色行事，领导眼下既然还和黄海川保持着明面上的和睦，那他自然也要对黄海川客客气气的。 “海川同志过来了。”葛建明坐在办公桌后面，瞧见黄海川进来，并没有起身，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直至黄海川快要走到办公桌旁，葛建明才慢慢的站起来，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这个分寸把握得刚好，既要表现得压黄海川一头，又不会让黄海川太过于反感。 “葛书记，省里的石化产业基地战略发生了什么变化？”黄海川看着葛建明，直奔主题，葛建明在这主场里有很强的气场，但黄海川也不想跟着对方的节奏走。 “是发生了些变化，坐下说。”葛建明瞥了黄海川一眼，朝黄海川摆了摆手，示意黄海川自己坐下。 徐卫倒着热水也在边上坐下，动作娴熟的泡起茶来，葛建明缓缓开口，“黄海川市长，省里原本是想在我们南州市石化产业区的基础上扩大规模，建立一个辐射全省的石化产业基地的，这事你是知道的，不过现在事情有了些变化，我得到一些小道消息，听说省政府那边，打算重新考察，目前已经在兴安市也纳入考察范围，这个消息由不得我们不重视。” “兴安市？”黄海川咋一听到这个城市，眉头就是一跳，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张正，张正调到兴安市担任常务副市长也不过是几天的事情，这张正刚到兴安市，省里那边就传来这种消息，这是巧合还是意外。 “不错，是兴安市，虽然咱们有省会城市的优势，但这兴安市还真的有跟我们争一争的条件，他们也有港口，虽然规模比不上我们南州港，但他们要是将港口重点打造为石化港，那还真是有一定的竞争力。”葛建明脸色凝重，市委管宏观，政府管微观，换一种方式说，市委是负责决策的，政府是负责执行的，葛建明身为市委书记，自然也不想看这样一块几乎要到嘴的肥肉在最后关头飞了，他也是要政绩的。 “省里之前不是已经决定将石化基地放在我们南州了吗，也就差正式文件了，怎么这么突兀的就发生了变化？”黄海川疑惑道。 “海川同志，你都知道就差正式文件了，可不正是还没正式文件嘛。”葛建明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在嘲笑黄海川这个当市长的也会问出这么幼稚的话，在体制里面工作的，谁都知道盖棺论定的前一刻都有可能发生变化，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人事任命，上头哪怕是已经属意你担任某某职位，但只要正式的任命通知没下来，那就有可能发生变化。 葛建明只是笑了一下，很快就收敛了神色，道，“只要正式文件一天没出来，那就有发生变化的可能，眼下既然有风声传出来，那咱们就要有紧迫感了，应该多到省里公关一下，要不然这到嘴的肥肉要是真飞了，那我们就是南州市的罪人了。” “这件事确实该重视。”黄海川不接葛建明的话茬，南州市的罪人？嘿，这么大的一顶大帽子，也亏得葛建明张嘴就来。 “我得到的消息也是从省政府那边传出来的，相信假不了。”葛建明强调了一句。 “嗯，我们会到省政府去跑跑，尽快促成省里的这个石化产业战略落户南州。”黄海川点着头，他知道葛建明是什么意思，暗示这事该由市政府去跑，黄海川也没法计较这个，这事的确该由市政府跑，而且是几百亿的战略投资，这年头，谁也不会嫌钱少，省里要投资几百亿建石化产业基地，这笔投资落户到南州，可想而知会带动多少gdp的增长。 “葛书记，要是没啥事，我就先走了。”黄海川说完，又很是干脆的站了起来。 “也好，想必政府的事一大堆，你这个市长也是个大忙人。”葛建明笑眯眯的说了一句，这话听着隐隐约约有些别的味道在里面，“对了，听说这次省里的决策会发生一些变化，好像是跟兴安市新来的那位常务副有关，我了解到一点情况，那人这两天积极的跑省里争取这事，还联系了不少石化企业，这个情况也得重视。” “嗯？”黄海川刚要抬脚往外走，一下又站住，不动声色的看了葛建明一眼，黄海川可不信葛建明会打听不到张正的来历，这会却是故意不点出来，黄海川也佯作不只，点头道，“真要那样的话，那我们也是该加紧活动，可别真的让这到嘴的肥肉飞了。” “不错，几百亿的投资，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葛建明郑重点头。 黄海川再次附和了一声，又和葛建明道了一声别，便从葛建明办公室里离开，下楼的时候，黄海川眉头仍不自觉的拧着，这事还真的跟张正有关系？ 葛建明目视着黄海川离去，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嘴角撇了一下，一旁的秘书徐卫察言观色，道，“这位黄市长看起来比蒋国斌还不好相处。” “多嘴。”葛建明转头看了徐卫一眼，轻斥道。 徐卫讪笑了一下，也不再讲话，他知道领导对他的话并不着恼，要是不熟悉领导的秉性，他又岂会随便开口，当秘书的最忌嘴巴没把门，正经是他了解葛建明，才会多嘴说一句，他口中的蒋国斌是黄海川的前任，已经年届六十，现在调到省人大养老去了，之前和葛建明搭了几年班子，蒋华斌和葛建明的火药味就很浓，对葛建明这个省委常委兼市委书记，蒋华斌没少硬顶，更是喜欢倚老卖老的摆老资格，和葛建明的关系一度闹得很僵，虽说市委书记和市长本来就不可能相处得太融洽，但两人的矛盾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这关系就真的不是一般的僵了，黄海川来的时间还不久，被拿来跟蒋华斌比也不奇怪。 徐卫知道刚才葛建明肯定也是在评估黄海川这个人如何，他那话的意思，看似是在说黄海川不好相处，其实是在说黄海川不会那么容易的听市委的招呼，从黄海川刚刚一过来就有点喧宾夺主的架势就能看出一点端倪来了，当然，黄海川最后也是把态度摆得挺端正，从这可以看出黄海川在跟葛建明释放着某些信号，那啥，他这个市长不是随便拿捏的。 葛建明内心对黄海川自然也有了一个大致的评价，而黄海川显然也不会去琢磨葛建明对他是什么看法，做自己的事，让别人看去吧，这是黄海川的想法。 第788章 从市委离开，黄海川一直在想着葛建明跟他说的事，省里的石化产业基地如果真的发生变化，那对南州而言确实是一大损失，黄海川虽然对石化行业不是很感冒，但他也深知一点，不能因噎废食，石化产业固然是有高污染风险的行业，但只要环保设施跟上，保证在环保设备这一块没有偷工减料，足额投资，那对周边环境的影响是可以降低到忽略不计的程度的，现在南港区石化产业区的污染之所以严重，根本原因就是大多数企业并没有严格按照当初跟政府签的合同去执行，政府着重提了一点要求就是要保证环保上的投入，但这个要求无疑被企业当成耳边风了。 到了后来，政府缺少不了这些企业对当地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也看重企业每年能带来的利税，对企业的违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就算真想管，企业也有绑架政府意愿的本钱了，这也是石化产业区的污染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的原因，要是从一开始就杜绝隐患，恐怕也不会有后面的癌症村，十多年的时间，石化产业区取得了长足的发展，成为南州市举足轻重的一个工业区，但也造成了癌症村这样的血泪故事。 “啧，张正这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黄海川坐在回市政府的车上，忍不住咂巴了下嘴，张正到省里去跑石化产业项目，想让省里将石化产业区基地落户在兴安市，这到底是张正纯粹的想急着做出政绩，还是张正跟他较上劲了？ 黄海川一路上带着疑问回到了办公室，甭管张正是跟他较上了劲还是急于做出政绩，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黄海川还真不能忽视这个事，谁也不会嫌钱少，更别说作为政府工作中重中之重的招商引资工作，几百亿的省级财政投资，这真的是很大一笔钱。 黄海川刚回到办公室，肖远庆后脚就跟进来了，他才把马江打发走一会，突兀的听到黄江华说黄海川让马江找他，肖远庆也是一头雾水，究根问底的刨了一些细节后，肖远庆就反应过来了，黄海川让马江来找他，这是项庄舞剑呀，就马江一个区卫生局执法中队的中队长连让黄海川关注的资格都没有，就算是被黄海川抓到现行了，黄海川也不至于浪费时间跟马江一个小小的中队长直接打交道，很明显，黄海川是想收拾曾高强了，让马江来找他，肖远庆寻思着黄海川是要让他当急先锋了。 “市长，从马江自己说的情况来看，我估计问题还不只他自己说的那些，从他身上深挖下去，说不定还能查出其他问题来。”肖远庆一脸认真的说着，他大致猜出了黄海川的用意，但少不得再来黄海川这里探下口风，确认一下黄海川的意思。 “该查就查。”黄海川抬头看了肖远庆一眼，很干脆的摆了摆手。 “好，那我和检察院那边的人协调一下。”肖远庆点了点头，确认了黄海川的意思，肖远庆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现在只是查马江，根本无需黄海川出面，由他去跟检察院协调，要查马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离开黄海川的办公室，马江暗暗嘀咕了一声，曾高强仗着陈同进的势，敢造黄海川的谣，这不是自己找死嘛，也不想想看，陈同进一个退休的前市委书记，能护住他多久。 黄海川此时也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抬手拿起了手机，黄海川给宋正明打了过去，“宋总，在哪呢？” “哎呀，黄市长不会是来催我那顿饭的吧。”电话里，宋正明笑哈哈的说道，嗓门不小。 “可不是嘛，宋总说要请我吃饭，我可一直惦记着，哪知道宋总一直没电话过来，我还在想着宋总是不是要放我鸽子呢。”黄海川笑道。 “我放谁的鸽子也不敢放黄市长的鸽子。”宋正明笑了笑，“这些日子是忙坏了，瞧我把这茬给忘了，我得向黄市长郑重检讨，这是我的错，今晚请黄海川赏光，不知道黄市长有没有时间？” “宋总请客，我就是没空也得有空。”黄海川笑道，本就要请宋正明出来一趟，吃饭无非是个由头罢了，至于宋正明是真忙还是假忙，黄海川倒是相信宋正明是真忙，为了部里的项目批文，宋正明怕不止是忙坏了。 “那成，晚上我等黄市长大驾光临。”宋正明笑道，问黄海川还有没有别的事，黄海川说没事，宋正明笑着说了声晚上再聊，也就挂了电话，一如其干脆豪爽的性格。 黄海川才待挂了电话，黄江华也推门进来了，“市长，教育局的杨副局长来找您。” “教育局的副局长？”黄海川听得眉头一皱，一个行局的副局长来找他干嘛，他这个市长最少对的都是行局的一把手，一个副局长来找他，黄海川委实是没工夫理会，开口道，“现在教育口是江秘书长临时在负责吗，让他找对口的领导去。” “市长，我刚才说了，不过那位杨副局长不听，一直等在接待室，我本来想想晾着她吧，看她都等了一个小时了也没走的意思。”黄江华苦笑了一声，他本来也不想管，对方一个副局长没预约就想见市长，开什么玩笑，不想走？那行，等到明天天亮都可以，有时间尽管等。 黄江华本不想理会对方吧，却又生出了一点怜香惜玉的想法，那位杨副局长不是一般的漂亮，黄江华以前还在办公室当着普通科员的时候就听说教育局的那位副局长有多么漂亮，之前也见过几次，不过他就是普通的科员，也没接近人家的机会，现在当上了黄海川的秘书，倒是能接触这些行局领导了，而且还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心态。 那位杨副局长不走，黄江华原想着对方等一会就会识趣走人，见对方还真等了这么久，黄江华这心里就动了点恻隐之心了，人家是个女同志，好歹体谅一下她，况且帮忙通报一下对他这个秘书而言也不是啥难事，顺手卖个人情也不错，最近他那姐姐一直在找他说帮忙把小孩子弄进市实验小学去，那是全市最好的小学，黄江华应下是应下了，但还没办，他刚当上黄海川秘书，现在位置也还不是很稳，显然不想出任何差池。 “不听就让他等着。”黄海川想也不想就道，教育局的局长他都没啥印象，更别说一个副局长，再者，市政府的领导要分工干嘛？无非是各管一摊子，保证工作有序开展，所有人有事都跑来找他，那他这个市长就是一天工作24小时都不够忙。 “市长，她好像也有去找过江秘书长，听她的意思，江秘书长好像不管。”黄江华多说了一句。 第789章 杨红走进来的时候，黄海川有点眼前一亮的感觉，下意识的还以为这人进错办公室了，要不是旁边的黄江华及时介绍说这人就是教育局副局长杨红，黄海川都没反应过来，随之而来的是诧异，黄海川没见过杨红，刚才黄江华说教育局的副局长，黄海川还以为是男的，这会看到杨红，黄海川的惊讶也就可想而知。 杨红很漂亮，而且很年轻，当然，这只是她给人的印象罢了，至于她的真实年龄，从脸上其实也看不太出来，看起来倒像是30岁左右的女人来着。 “坐吧。”黄海川摆手示意了一下，因为是女同志，黄海川也没故意摆脸色，但还是免不得敲打了一句，“有事要找分管领导。” “黄市长，我找过江秘书长了，但江秘书长不管，我只能来找您了。”杨红并没有坐下，端庄的站在黄海川办公桌前，她也很懂得把握分寸，和办公桌的距离恰到好处，既不会给黄海川造成居高临下的感觉，又表示着自己的谦恭。 “什么事？”黄海川眼皮子抬了一下，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女人真的很能吸引男人的眼球，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当上副局长，饶是黄海川这种不喜欢八卦的人，此刻在心里也免不得八卦了一下。 “原先张副市长到清远县二中考察工作的时候，曾说要给县二中200万的拨款，支持县二中新教学楼的建设工作，这笔款子迟迟没有落实，这不，清远县二中的老师都问到市里来了，说学生们正热切盼望着新教学楼动工建设，以后好能搬进新教学楼上课，但市里的拨款却是没动静，我是清远县出来的，不忍看着家乡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们失望，所以就冒昧的来市里问问。”杨红看着黄海川道。 “这女人倒是实诚。”黄海川不动声色的望了望杨红，对杨红不加掩饰的主动说她就是清远出来的，生出了一些好感，对方敢这样说，正经是比那种遮遮掩掩的人强多了，就算是存了点私心，那也是因为公心才有私心。 杨红见黄海川没说话，又道，“学校的老师们也不知道张副市长出事了，前几天两位校领导来我这边，还问起说张副市长是不是忘了这事了，让我这个老乡帮忙问问，我也不忍心跟他们说张副市长已经出事了，只能尽点自己的微薄之力了。” 黄海川暗暗点了一下头，对杨红的这种说法，黄海川倒是认可，清远县是南州市比较偏远的一个县，对市里的动向比较不了解也是正常，再者，张辛军被省纪委带走的事并没正式公开，不同于李浩成的案子，张辛军的案子还没定调，所以也还没对外公开，下面县市的中高层干部或许早都得到了小道消息，但对于学校的人而言，不知道这种事委实是再正常不过。 黄海川此刻也算是知道杨红为何会找到他这来了，还别说，这件事，杨红也只能找他，原来的分管领导被省纪委带走了，市里临时安排的分管领导肯定也不会对前任许诺的话买单，更别说还是这种往下拨款的事，江秉宣不管是正常的，他要是认了这件事，那才不正常。 听杨红大致说了一下，黄海川对此事都能猜个七七八八了，他甚至都能猜到为何是杨红这个副局长来，而不是教育局的一把手过来了，拨款200万，这是张辛军在下面中学视察时说的，至于这话能不能当真，那还真不好说了。 当然，张辛军这个副市长要是还在，他可能为了自己的声誉，会兑现这两百万的拨款，虽然张辛军只是普通的副市长，还管不了财权，但这对他而言不算太难的事，支持教育事业，额外申请200万的预算支出，真的不算啥。 但眼下张辛军出事了，他之前许诺的拨款却还是没落实到位，那么，现在负责张辛军摊子的江秉宣肯定是不愿意认这个账的，江秉宣只是临时负责，他没必要认这个账，就算是他认了，他的话不见得就管用，所以杨红在江秉宣那里碰壁就很正常了。 教育局的一把手不来，兴许是早就猜到这种结果了，况且这事还轮不到市教育局操心，二中是清远县的二中，不是市二中，教育局没必要直接管，下面还隔了一层清远县教育局来着，县教育局不管，还有县委县政府不是，市教育局实在是没必要操心这种事，况且张辛军都不在了，还操心这事干嘛？两百万的拨款是许诺给清远县二中的，又不是给市教育局的，积极干嘛，这也就能理解为什么教育局的一把手不来，反而是杨红来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估计也就是杨红跟清远县二中有点家乡渊源才会帮着问问。 “一把手没来，你这个副局长倒是积极。”黄海川笑着看了杨红一眼。 “黎局在忙别的事，所以我就帮忙问问这事了，况且我是清远县出来的，黎局也说由我来问更合适。”杨红说道。 “我就不信黎强能说这话。”黄海川撇了下嘴，他对教育局的一把手黎强还是有点印象的，他虽然很少直接跟下面行局的负责人打交道，但各行局的一把手，黄海川还是有记住的，这也源于他良好的记忆力，此刻杨红这么说，黄海川不用想也敢肯定杨红的话不尽真实，他不知道黎强知不知道杨红跑来市政府，但黎强不会说那样的话。 “黄市长，县二中的主教学楼已经比较破旧了，确实是很需要这笔拨款，学校的校领导和老师也都殷切盼望着市里的拨款能早点下去，能给孩子们一个好的上课环境。”杨红动情的说道，她不知道黄海川心中所想，黄海川此时既没说话，又是面无表情，这让她一颗心直往下沉，想想也不奇怪，这是张辛军许下的事，黄海川这个市长压根没必要去认账。 “嗯，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黄海川淡然的摆了摆手，并没有给出什么答案。 “黄市长。”杨红一听黄海川的话，脸色就急了起来，被黄海川看了一眼，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吞了下去，低头掩饰着自己的不甘心，“黄市长，那我先回去了，打扰您了。” “嘿，还挺有个性。”黄海川不动声色的扫了扫杨红，对方后面那几个字可是怨气十足，区区一个副局长，敢当面向他这个市长表露出不满的情绪，这女人对情绪的控制也未免太差了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爬上副局长位置的。 不过话说回来，女人从政，固然有其先天不足，但也有着男人没法比拟的优势，起码黄海川就不可能跟杨红计较这个，要是换成个男的，少不得要先记上一账。 “都说每一个成功女人的背后都有一个惹不起的男人，体制里面更是如此，漂亮的女人能混得不错的，那等闲是不能招惹的，基本上后面都有一个‘干爹’似的靠山，这杨红年纪也不大，就能混到副局长，也不知道背后又是有什么样的男性角色在支持。”、 黄海川看着杨红离开，心里头忍不住又八卦了一下，以前在政研室坐冷板凳，他们办公室里的男同胞可就最喜欢八卦这种事，组织部还有宣传部、团委里面漂亮美女比较多，也是他们最爱八卦的对象，那些女人，别看有些表面上也没啥背景，但还真的没人敢去惹，谁知道人家背后是不是有个神秘的干爹。 按说黄海川经过了这些年的成长，也不是个喜欢八卦的人，不过这杨红也着实是漂亮，黄海川都不正经了一下。 “这黄海川估计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杨红离开了市政府，气得跺了跺脚，背后骂起了黄海川，虽然黄海川并没对她表现出什么异样的神色来，但她对市里面这些男性领导实在是没有半点好印象，不说别的，负责教育口的主管副市长张辛军就没少暗示对她有兴趣。 张辛军原本许诺给清远县二中的200万拨款之所以迟迟没有下文，那就是张辛军搞的鬼，当时杨红曾经也帮着县里问了一次，那会张辛军就隐晦的表示了跟她‘共进晚餐’的想法，至于共进晚餐后会发生点什么超友谊的事情，那就是傻子都知道了，杨红当场就委婉的拒绝了。 张辛军当时说了，只要杨红肯一起吃饭，那200万的拨款立马就能下去，杨红气得差点就骂张辛军无耻来着，亏他还是一个副市长，对自个说出去的话半点都不负责。 杨红知道，她要不是靠着家里的父亲，张辛军对她用强的都有可能，而不会只是客客气气的暗示，在她拒绝后，张辛军也没办法对她怎么样，那是因为张辛军还不敢做的太过分，她父亲以前在清远县干过县委书记，后来从县委书记的位置上调到市委担任秘书长，是两届市委常委，她也算得上是干部子女，要不是有父亲以前的关系，就她这三十多岁的年纪想当上教育局副局长，那是想都别想。 但也正是因为张辛军以前曾经纠缠过她，所以杨红对上面的领导实在是没啥好印象，其实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也不是一两天了，又是出身官宦世家，杨红对体制里面的龌龊实在是再了解不过，她自个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并不是说自己就有多清高，只是对张辛军，杨红实在是半点都没兴趣，怎么说她父亲以前也是干过市委常委的，她就算是想用这身皮肉去换个好靠山，好歹也得找个级别高点的潜力股，张辛军一个连常委都不是的副市长就想打她主意，委实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阿嚏’，在办公室里的黄海川莫名的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黄海川心说这是谁在骂他来着，看了下时间，黄海川寻思了一下，也该走了。 …… 暖黄色的灯光，洁白如雪的床铺，方婉华靠在曾高强怀里，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糟蹋到你手上了。”方婉华回过神来，目光定在曾高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她一直很奇怪曾高强都四十多岁了，怎么还会有这么旺盛的精力。 “说点你不知道的事，我以前就是从医科大学毕业的，货真价实的硕士研究生，知道我以前读的是什么专业吗。”曾高强嘿嘿笑了一下，脸上颇为自得。 “读什么专业？难道是妇科？”方婉华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曾高强对女人身体的了解让人惊讶，也难怪她会这么问。 “妇科也有研究，不过我学的是泌尿外科。”曾高强哈哈笑了起来，“我当这个卫生局长，那可也是真才实学。” “原来读那个专业，我说你自个在男科方面怎么保养得那么好。”方婉华恍然，随即笑道，“还研究妇科呢，曾局长，我看你早就怀着一颗花心了。” “男人嘛，不都这样，有本事花心的男人才是真男人。”曾高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曾局长说出来的话总是都有道理。”方婉华笑着附和了一句，想到刚刚的电话，方婉华记起此行的目的，眉头一皱，道，“曾局长，马江说他刚得到消息，检察院的人要调查他，不知道是真是假？” “什么时候的事？”曾高强一惊。 第790章 “就刚才的事。”方婉华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检察院的人是直接到分局里去的？”曾高强问了一句，他对马江并不在意，这会还搂着人家的老婆，他会在乎马江的死活才怪，但马江的事扯上了黄海川，昨天马江又来找过他，说黄海川让他跟着一块过去解释，才隔了一天，今天方婉华就说检察院的人在调查马江，曾高强没来由的有点不详的预感，马江跟他没半毛钱的关系，但黄海川要是以此为借口，拿卫生系统开刀，那对他而言可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不是，现在还只是在秘密调查阶段，马江说他正好有一朋友跟检察院的一位办案人员认识，这才得到了消息。”方婉华脸上有一丝淡淡的愁容，丈夫被查，她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今天又主动来找曾高强，无非就是想跟曾高强说这事，当然，主要目的也就是想请曾高强帮忙，看能不能让检察院那边的人停止调查。 “看不出你老公的人脉还挺广嘛。”曾高强笑了一句。 “曾局长，你就别讽刺了，他就是一个小中队长，能认识啥人，真要有本事，检察院的人也不会调查他了，都是欺软怕硬的人，这年头，贪官那么多，怎么就不见他们去查，就只敢拿些小角色开刀。”方婉华轻捶了曾高强一下，表示着自己的不满，那神色更像是撒娇。 “嘿，我说你这是不是在指桑骂槐说我呢。”曾高强笑眯眯的看着方婉华。 “曾局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方婉华解释了一句，哪怕她心里面早就将曾高强骂了千百回了，这会也得否认。 “曾局长，你倒是给个话嘛，到底帮不帮忙。”方婉华见曾高强不吭声，无奈问道。 “帮忙，我能帮啥忙？”曾高强故意皱着眉头，“你老公自个被黄海川抓了现行，谁也救不了他，你以为检察院调查他是偶然的吗？这事要是没有黄海川授意，我就不信才隔了一天，检察院就突然调查你老公。” “曾局长，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你肯定有办法的。”方婉华着急道，“马江他就是偶尔收下红包，数目也不多，根本算不上犯法，再说也不是他一人收了，我听他说过，他们那大队的大队长，也不知道收了多少钱，房子都有好几套。” “别人收钱是别人的事，起码人家没被抓到现行，你老公自己倒霉，怪不了别人。”曾高强撇了撇嘴，他虽然看黄海川不爽，但也不想因为马江这样一个小角色就直接冒出头，说到底，他也只敢私下里横，不管怎么说，黄海川是一市之长，他只是一个局长，两者的差距不可逾越，虽然他坚信黄海川动不了他，但他也犯不着主动去挑事。 “曾局长，好歹人家都被你占尽了便宜了，想请你帮个忙，你都不答应，亏人家还对你百依百顺呢，我对马江都没这么尽心过。”方婉华只能使出女人的拿手绝招，冲着曾高强撒娇，她知道曾高强吃软不吃硬。 “是嘛，那你说说，马江那个中队长是怎么当上的，最近他又要被提为副大队长了，你说是谁帮的忙？”曾高强似笑非笑的看着方婉华，“是他自己不争气，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一个副大队长准跑不了，现在可好，自身难保了，只能怪他自己。” 曾高强的话让方婉华为之语塞，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转而继续讨好道，“曾局长，那你就再帮忙一次嘛，马江的问题不大，相信有曾局长您出马，肯定能成的。” “别给我戴高帽子，我不吃那一套。”曾高强哼了一声，“能帮的话，我也就帮了，但他现在在黄海川那里挂了号，我可不想出这个头。” “曾局长……” “别叫，你就叫个几百次也没用。”曾高强撇了撇嘴。 “曾局长，您就不能看在我的份上，伸手拉一把马江吗。”方婉华继续哀求着。 “不是我不伸手，是这事太难。”曾高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装着十分为难的说道，“我试着帮一下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事风险太大，要是害我被黄海川盯上，那我自个也危险了，你说我要是顶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帮你老公，你是不是该犒劳犒劳我。” “曾局长要我怎么犒劳？人家连人都给你了，还能怎么犒劳你。”方婉华娇羞的看了曾高强一眼，跟个小女孩一样装个害羞的神色对她也不是啥难事，正经是曾高强口气松了，让她暗暗欣喜，此时的她也没多想。 “也不用你做什么，你带你妹妹来跟我吃顿饭就行了。”曾高强笑道，那笑容，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见方婉华不吭声，眼神还有些警惕的看了他一下，曾高强咂了下嘴，“啧，瞧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就是好心想请你们姐妹俩一块吃顿饭，你想什么呢。” “你能安好心才怪。”方婉华暗暗骂了一声，曾高强的话要是能信，那母猪也能上树了，别人不知道，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曾高强是个什么样的人，自个妹妹也就是有一次偶然被曾高强看到，曾高强就念念不忘，要说不是看中自个那年轻漂亮的妹妹，方婉华打死都不信。 “婉华，帮不帮你丈夫，可就都看你了。”曾高强不动声色的笑道，“你要是满足我的小要求，我就帮你老公去活动活动，你自个想想，这对你一点都没损失嘛，我只是请你们姐妹两吃顿饭，说起来，还是我吃亏了呢，也不知道你在想啥。” “我回去后问问我妹妹吧，看她啥时候有空，我约一下她。”方婉华迟疑了一下，轻咬着嘴唇道，这次，她并没拒绝，但她也没真的答应下来，此刻回应曾高强的话，无非也只是她的托辞罢了，但关系到丈夫，方婉华又不知道该不该真的约妹妹出来，此刻方婉华的内心深处无疑在剧烈的挣扎着。 …… 黄海川晚上准时来到酒店，宋正明已经比他早到一步，宋正明一见黄海川，立刻笑着起身相迎，“黄市长。” “宋总，要吃你这一顿饭可不容易。”黄海川往前一步，和宋正明握着手，打趣道。 “黄市长这么说，我是越发无地自容了。”宋正明笑着摇头，“今天这顿饭，我得给黄市长好好赔罪。” 两人寒暄了两句，依次入座，宋正明喊服务员送菜上来，这是他定点吃饭的酒店，根本就需不要点菜，刚才一来就吩咐酒店照老规矩上一桌，不多时，菜便端了上来，宋正明开了一瓶茅台，给自己倒了半杯，笑道，“黄市长，这杯酒是向你赔罪的。” 宋正明说完，半杯白酒便下了肚，黄海川摇头笑道，“宋总，我就是一句玩笑话，你这么做不是让我为难嘛，我可没那个酒量，我看你今晚是打算让我躺着出去了。” “那有什么，大晚上的，又不用工作，今晚喝个一醉方休又如何。”宋正明笑着指了指桌上的两瓶飞天茅台，“咱们今晚也不喝多，把这两瓶干掉就行了。” “宋总，你今晚这摆的不是鸿门宴吧？”黄海川一楞，随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可不敢对黄市长摆鸿门宴，要不然项目的审批要是出点啥意外，到时候我哭都没地方哭去。”宋正明笑哈哈的说着，南钢的新项目还在等最后的手续，虽然部里一直传来好消息，但真正尘埃落定的那一刻，宋正明可不敢真的放松，如果最后出点啥变动，免不了又要到京城去紧急公关，那时候说不定又要借助邱家的关系，这就需要黄海川出马了。 两人说笑了几句，气氛也欢快许多，耳听宋正明说到项目审批，黄海川也关心的问了一句，“发改委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目前是没问题了，但最后批下来前，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横生枝节，所以还是得等审批通过时才能真的把心放回肚里去。”宋正明苦笑的说着，“我们集团其实现在就在筹备庆功宴了，但也不敢张扬，都是低调进行，得等审批通过时，才敢声张。” “相信不会有大问题的。”黄海川笑道。 说了几句南钢新项目的事，黄海川话锋一转，道，“宋总，有件事想麻烦一下宋总，不知道宋总肯不肯帮忙。” “黄市长，见外了不是，咱俩是什么交情？前些日子才在京城一块并肩作战过，至于这么见外嘛，黄市长有什么事就说，我老宋要是能帮到的，那是绝无二话。”宋正明大着嗓门说着。 “那我就直说了。”黄海川笑着点头，在京城跑项目时就对宋正明的性格有所了解，黄海川知道此刻宋正明的豪爽绝不是故作虚伪，也径直说道，“宋总，省里原先打算在南州石化产业区的基础上投资扩建石化产业基地，听说这几天发生了些变化，宋总能否帮忙打听一下。” “这不是早就定了的事吗？”宋正明听得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要说这石化产业基地的事，那还真是从挺早以前就开始考察论证了，从起初的设想到最后决定落户南州，在南州市石化产业区的基础上进行扩建，这个过程持续了不下两年的时间了，现在无非就差正式文件罢了，但落户南州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就连宋正明都知道这事，此刻咋一听黄海川说起，宋正明也是一头雾水。 “本来是定了的事，但不知道为何会突然起了变化，所以还请宋总帮忙打听打听，真要是有变化，那也得请宋总帮忙在省领导面前多多为我们南州美言几句了。”黄海川笑道，他也不说宋正明和省长顺宝来有着良好的私交，这本就是存乎一心的事，知道就行，没必要点出来。 “最近在忙着我们集团自己的新项目，我还真是不知道这事，那行，我明天到省政府去晃悠一下，帮黄市长您问问。”宋正明笑着说了一句，很是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那就有劳宋总，为了表示对宋总的谢意，我得敬宋总一杯。”黄海川端起酒杯敬宋正明。 “黄市长敬我，那我也得回敬一杯。”宋正明笑着一饮而尽，很快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要回敬黄海川。 “宋总，你今晚是真打算让我横着出去了。”黄海川看着宋正明喝白酒跟喝白开水一样，禁不住苦笑。 …… 晚上头晕晕的从包厢里出来时，黄海川都感觉自己走路已经有点飘，还好，头脑还算清醒，反观宋正明，跟个没事人一样，黄海川在京城就见识过宋正明的酒量了，这会是一点不奇怪。 “黄市长，还行不行，要不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宋正明关心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不用，我司机在楼下等着。”黄海川笑着摇头。 两人在楼下告别，宋正明将黄海川送上了车，挥手告别，自个也才上车走人，黄海川坐在车上，揉了揉太阳穴，今晚可真的差点被宋正明灌趴下了。 “小李，等下你把我送到淮山路后就可以先回去了，不用等我。”黄海川吩咐前头的李勇。 “好。” 将车窗摇了下来，冷风吹进来，黄海川头脑才又清醒了一点，楚蓉和何丽现在住在淮山路，黄海川这喝完酒后就想着到两人那里。 第791章 一夜无话，黄海川早上醒来时，依然有些头疼，这是昨晚酒喝多了的后遗症，看到何丽还在熟睡，黄海川也没吵醒对方，自个静悄悄离开。 上午九点多，办公室里，黄海川听着财政局副局长杨天清汇报今年第四季度的财政工作，对杨天清的识趣，黄海川眼里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将周方宇这个财政局局长发配到省委党校去学习还是起到震慑作用的，当然，这跟省纪委开会通报李浩成的案子也有关，周方宇是李浩成一系的一个缩影，现在李浩成出事了，周方宇也失去了一个屏障，现在也只能夹起尾巴听招呼。 “市长，凌副局长也抢权抢得厉害，他才是常务副局长，我对上他，多少还是吃了点亏。”杨天清汇报完工作，就开始坦陈自己的难处了，黄海川让他挑起财政局的重担，但凌肃才是财政局的常务副局，而且背靠市委书记葛建明，现在李浩成倒台，周方宇这位依仗李浩成的局长也被发配到省委党校去学习了，财政局面临着重新洗牌的局面，这时候，谁都希望能独揽大权，杨天清也愿意按照黄海川的吩咐去做，但摆在他面前的凌肃却是他最大的障碍。 其实杨天清心里清楚，财政局现在的局面就是书记和市长小幅交锋的结果，凌肃和他则是葛建明和黄海川手上各自的棋子，这是他们别无选择的。当然，做棋子一点也无所谓，只要跟紧黄海川真的能让他当上局长，杨天清绝对愿意心甘情愿的跟着黄海川走。 黄海川听着杨天清诉苦的话，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杨天清这话状似在坦陈他的难处，但要是直接那样去理解可就大错特错了，杨天清这是在间接提醒他别忘了之前说要支持他当局长的承诺，以他一个普通副局长对上凌肃这个常务副局长，那自是鸭梨很大，但杨天清要是铁了心撕破脸，那也就无所谓什么压力了。 杨天清原来是跟局长周方宇穿同一条裤子，在局里面压根也就不用顾忌凌肃，凌肃固然有葛建明这个大靠山，但周方宇依仗的是本地派的势力，也无需太过忌惮，他又是紧跟周方宇，所以对凌肃也就可鸟可不鸟，现在周方宇眼见是不行了，黄海川又对他抛出了橄榄枝，杨天清愿意搏这个机会，但这也意味着他要和凌肃彻底对上了，如果得不到相应的回报，杨天清自然也不愿意傻傻的听话。 黄海川又如何听不出杨天清的话外之音，目光在杨天清脸上扫了一圈，最后淡淡的道，“杨副局长，功夫不负有心人，你说是不是？” “是是，市长您说的极是。”杨天清一愣，随即陪笑着点头，他知道自个并没有同黄海川讨价还价的资格，但人就是这样，涉及到自己的前程，该豁出去的时候就得豁出去，他也不敢要求黄海川立下什么保证，但隐晦的提醒一下总归是敢的。 黄海川眼皮子动了一下，对方还算识趣，又道，“周方宇同志这段时间到党校去学习去了，现在又近年底，财政局的事情格外多，你就该挑起重担来。” “有黄市长您的关心支持和指导，我对做好工作，格外有信心。”杨天清态度端正，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周方宇这一去党校学习，再回来可就不知道成啥样了吖，局长是八九成是做不成了，就是不知道会有个啥结局，杨天清也忍不住为其哀叹一下，毕竟他也跟过周方宇摇旗呐喊来着，如今却是世事无常，说这官场如战场般凶险，那是真的一点不假。 杨天清感慨归感慨，但他对周方宇也没多余的同情，周方宇不下，哪有他的机会？ 见黄海川不再言语，杨天清知道自己该离开了，欠了欠身，杨天清便识趣的走人，杨天清一走，肖远庆就进来了，肖远庆这是来跟黄海川汇报安置房建设事宜来着，他带大头村选出来的几名代表到安置房建设地点走了一圈，几个村民代表都表示很满意，一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没有半点意见。 事实上，村民们只要能搬出大头村，又有个安家的地方就能心满自足了，住的地方只要不是太偏，村民们根本不会有意见，不管是啥地方，也比再住在让人闻声色变的癌症村里强，更别说市里为他们选的地方还靠近中心城区，交通便利，边上的工厂也不少，以后想找个赚钱的活计也容易不是。 “建设进度一定要快，要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尽量赶工期，务必要让村民们早点住进新房子里。”黄海川点头说道，肖远庆则是边听边认真的在本子上记着。 “市长，昨天我到大头村里去，村民们说起您都是竖起大拇指，说您爱民如子，是老百姓真正的父母官，只有您才真正为老百姓着想，市长，能让老百姓发自内心的爱戴，您还是头一个。”肖远庆合上了手上的小本子，笑道。 “是嘛。”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笑，看了肖远庆一眼，“是村民们说的还是你说的？” “当然是村民们说的，市长，这种话，我可不敢自己乱编。”肖远庆正色道，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心说这记马屁看来没拍对地方，黄海川似是不喜欢这样的言论，不过他的话也是实话，大头村的村民委实也有那样说过，并不是他刻意奉承黄海川而编出来的话，他只是顺口拍记马屁罢了。 “嘿，这种话要是传到上头某些领导的眼中，难免就要歪嘴了。”黄海川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也就只有他自己能听到，老百姓对他的话或许是发自内心的爱戴，说他才是真正为老百姓着想，那反过来就是说其他领导不是了，搁在领导眼里会怎么想？所以这种话说是捧杀也不为过，要是换成别人说，黄海川指不定还会认为是居心不良，不过出自村民们之口，黄海川自然也不会多想，这是他用实际行动换来了老百姓的真心爱戴吖。 肖远庆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马屁没起到应有的效果，也赶忙转移了话题，“市长，这个安置房的工程我会全程监督，一定保质保量的完成。” “嗯，这件事你要多上心，老百姓的事无小事，这个安置房的工程就列入下一年度为民办实事的工程里面去。”黄海川吩咐了一句，眼看着已经11月份了，这安置房的规模虽然不大，但怎么也要明年才能完工了，建安置房的支出正好可以走明年的财政预算。 “市长您放心，这安置房要是出了问题，您就拿我试问。”肖远庆严肃道，他也是有担当的人，并不怕立下这样的军令状，以黄海川对这事的重视，他就算不立军令状，到时候工程真出了问题，他也得出来承担责任。 肖远庆汇报了安置房的事便又走了，而黄海川一天内的忙碌工作却还只是刚刚开始，眼下不过是一个缩影罢了，他这个市长要管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这不，肖远庆离开没多久，副市长马林平就过来了，要说这马林平，他是市政府里唯一的民主党派人士，在市政府的地位，咋说呢，算是比较超然，当然，这超然该反着来理解，可以说是比较边缘化，民主党派毕竟是民主党派，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马林平在市政府的地位比较边缘化，从其分管的工作也就可见一斑了，农林水利，民族宗教，残联等啥的就在其分管的范围内，所以马林平这个副市长的实权也远逊于其他几位，他来找黄海川，却也是来哭穷来了，“市长，咱们市里的国家森林公园建设是不是该优先保证拨款，要不然没法如期完成啊。” “啧。”黄海川一听马林平的话，登时就是一个头两个大，要说南州市的财政情况也不算差，毕竟是省会城市来着，省里的支持力度大，穷也穷不到哪去，况且南州市的经济发展本来也不错，最近几年的财政收入都是年年呈百分之十以上增长的，南州市的财政不算差，但正应了那句话，政府的钱，再多也不够花，从今年市里先停了保障房的建设进度而优先保证几个投资上百亿的重点大项目的建设就能见出市里今年的财政又开始捉襟见肘了，又快年底了嘛，前面花钱花的太狠，年底又开始缺钱了。 马林平说的这国家森林公园项目，黄海川也了解，是已经通过林业部审批的，部里下拨了部分资金，剩下的则要地方政府自筹了，这个国家森林公园项目，也是市里今年重点建设的公益工程，但比起其他的大项目，这个‘重点建设’就要打些折扣了，马林平来哭穷，那是因为这个项目的财政投入也被往后拖了。 黄海川此时的头疼自然不会被外人知道，别人只道他当这个市长威风八面，手中大权在握，但又有谁知道他这个市长整天都有操不完的心，烦不完的事。 …… 卫生局局长曾高强今天特地约了市检察院副检察长罗开元吃饭，两人开了一瓶马爹利，罗开元挺好这一口，曾高强跟罗开元又相熟，二话不说就让人开了一瓶二斤装的，笑眯眯的就跟罗开元说了，两人争取今晚把这瓶干掉。 “老罗，你们检察院是不是在调查一个叫马江的？”曾高强和罗开元喝了两三杯后，再次和罗开元碰了一杯，嘴上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马江？哪个部门的？”罗开元眼皮子抬了抬，他并不知道这事，检察院不只一个副检察长，每个人管一摊子，有些案子他不知道也正常。 “区卫生局的一个中队长。”曾高强笑道。 “中队长？”罗开元诧异的看了曾高强一眼，“这么一个小人物也值得老曾你关注？” “有人托我问问，再说也是我们卫生系统的，我这个当局长的也好奇是怎么回事。”曾高强不动神色的笑道。 “那成，回头我看看。”罗开元点了点头，他和曾高强是老交情了，又只是一个区卫生局的中队长，想来也不是什么大案子，罗开元也愿意给曾高强面子。 第792章 一天的时间，忙碌一下也就过去了，黄海川这个当市长的每天的感觉就是做不完的工作操不完的心，时间一天一天，过得也格外的快。 不知不觉的，他来南州就已经两个多月了，进入12月上旬的时候，黄海川这个代市长头上的‘代’字也终于正式去掉了，12月9号，市人大召开第××次人大常委会，会议除了审议相关政府工作事务，亦进行了相关的人事任命，而黄海川这个代市长在经过了本次人大会议选举后，正式出任南州市市长。 会上，同时还有几项相关的人事任命引人注目，副市长邵华东被任命为常务副市长，市委秘书长贾正德被任命为副市长，他接替的是邵华东的位置，原卫生局局长曾高强被任命为副市长，几个人事任命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 要说今天最为意气风发的人物还非曾高强莫属，不管是邵华东还是市委秘书长贾正德，两个人都只是往前跨了一小步，而曾高强直接从卫生局局长的位置上提为副市长，实实在在的往前跨了一大步，这不，从会议开始前，曾高强就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有关他的人事任命，他自然是提前得到了消息，脸上的笑容想控制都控制不住，哪怕是他故意绷着脸，给人一看，却像是忍着笑一样。 相较曾高强而言，贾正德的心情可就差了点，并不是说不高兴，而是现实……同他期望的有点落差，贾正德看中的是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他本也是市委常委，虽说排名垫底，但也有资格问鼎常务副市长的位置，关键就看葛建明肯不肯大力支持了，不过愿望很丰满，现实却是很骨感，贾正德最终还是没能如愿以偿，离常委副市长的位置，终究是差了那么一小步，是的，只是那么一小步，但却又是不可逾越的一步。 别看常务副市长和副市长只差了两字，但却是天差地别，而真正较真起来的话，市委秘书长和常委副市长孰好孰坏，这还真的没有多大的可比性，但相对而言，后者的发展空间会更大一点，贾正德也不是说半点没收获，所以他的心情并不差，只是和期望的有落差，心情也不能说有多么兴奋罢了，毕竟他原来就是市委常委了。 会议开完，众人也是该干嘛该干嘛去，贾正德回市委去了，没错，是回市委，不是市政府，他的工作要交接，同时，最重要的是，他还得向葛建明这个市委书记再表一下忠心，要知道，他有今天的地位，完全是靠葛建明的提拔和栽培，没有葛建明的支持，他啥也不是，现在已经成为能够独挡一面的领导了，贾正德自然是要向葛建明表示忠心和感谢，他也瞅准了要一门心思跟着葛建明走，葛建明现在还年富力强，今年也不过才五十二岁罢了，以后有很大的可能走上正部级的岗位，他坚定不移的跟着葛建明的脚步走，说不定也能捞个正厅当当，想想他几年前也还只是个副处级干部，跟对了领导，几年内就变成了副厅，要不说官场里能不能跟对领导有时甚至还比个人能力还重要。 贾正德回市委，邵华东这个新任的常务副市长则是低头走路，上了车后就径直返回市政府，市政府几名副职的座位排次，邵华东原本就能排第三，现在是实实在在又往前进了一步，但跟以往一样，邵华东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调，开完会后，邵华东只是在出会场的时候跟人打了招呼，脸上更多的也只是公式化的笑容，离开会场，邵华东便迅速钻进了自己的车子回市政府去。 市政府，邵华东回来后没隔多久便来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邵华东是来委婉的向黄海川表示谢意的，在省里决定常务副市长的人选时，黄海川是说过认可邵华东的话，尽管黄海川的话在这一次的任命中起的不是决定性作用，但邵华东总归是要向黄海川表示一下谢意，他和黄海川本就有不错的私交，来黄海川办公室当面感谢一下也没啥，至于外人会怎么联想，邵华东也懒得去理会。 邵华东深知自己这个常务副市长是怎么来的，说起来，也全得益于本地派和外地势力的博弈，常务副市长一职原本就是被本地派势力牢牢把持着，李浩成出事了，本地派自然也不会心甘情愿将这个位置让出来，再扶持一个本土干部上来是肯定的，而邵华东是市委常委、副市长，在市政府的排名紧随李浩成，他很容易就进入省领导的视线，再加上他是‘根正苗红’的本土干部，这次的晋升其实一点也不意外，黄海川在其中说了肯定的话，只不过是起了锦上添花的作用罢了，他来南州的时日尚短，涉及到这个层次的干部任命，他也发挥不了多大的影响力。 同邵华东一样，曾高强也是得益于本地派和外地势力的博弈，张辛军也被纪委带走了，他原来也是本土干部，本地派势力也不甘愿将这么一个副厅级职位拱手让人，和外地势力的激烈交锋就开始了，省委书记福佑军眼皮子还扫不到这么一个副厅级干部的任命上，但要是能一步步削弱本地派的势力，福佑军也是乐意为之的，再加上葛建明这个南州市委书记早就有意在市政府嵌入几颗钉子，由葛建明冲在前头的交锋就展开了，福佑军则是在后面压阵。 葛建明想扶持自己的大管家贾正德担任常务副市长，他的提议遭致了本地派的强烈反对，但葛建明终究是省委常委、市委书记，后面又有福佑军支持，这次的交锋，葛建明的态度也极为强硬，而且葛建明也有意恶心了一下本地派势力，那啥，李浩成还在国外滞留来着，作为一名党员干部，李浩成的行为简直是给党和国家抹黑了。 葛建明提及这个，委实是让本地派势力恶心了一把，李浩成原本是本地派重点培养的接班人之一，现在却是闹出了这么恶劣的影响，本地派势力的几位大佬也是脸面无光，特别是李浩成的老领导，现任省人大主任汪清海，差点就成了众人的笑柄。 葛建明针锋相对，本地派的势力也寸步不让，这一次的交锋不可谓不激烈，最终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双方各退一小步，葛建明成功的把贾正德调到市政府去，当然，常务副市长是别想了，但不管咋说也是排名仅次于邵华东的副市长，这个结果对葛建明来说不算特别圆满，但也算是达到目的了。 至于本地派势力，依然控制着常务副市长的位置，而张辛军出事而空出来的位置，也仍然由本地派的干部担任，说起来，本地派势力仍然占据优势，但要是和以前一比，就能看出本地派势力正一步步被削弱中，原来的李浩成、邵华东、张辛军，这几位可都是货真价实的本土干部，如今却是被葛建明成功的嵌入了一颗钉子。 有人失意有人得意，曾高强开完会后就直奔酒店了，卫生局的几个副局长早就在酒店摆下了宴席，要为曾高强高升副市长庆贺来着，曾高强开完会后就来了这里，脸上端的是春风得意，心说自己的几名副手还算识趣。 “曾局，恭喜您荣升市长。”副局长梁立恒率先站了起来，端起酒杯敬曾高强，他也有意将‘副市长’的‘副’字略去，拍马屁总要拍得让曾高强舒心，他也知道曾高强私底下对黄海川半点尊敬都没有。 梁立恒先起了这个头，其他人也不甘落后了，争先恐后的起来敬曾高强，曾高强意气风发，来者不拒，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席上还有一个颇为另类的存在，那就是方婉华，方婉华也出席了酒宴，他是院长邓锦春带来的，邓锦春还是卫生局副局长，对曾高强和方婉华之间那点龌龊早就心知肚明，今天也自作主张将方婉华带了过来，见曾高强喝酒的时候不时的往方婉华方向瞟一眼，邓锦春就知道自己这马屁又拍对了，心里不禁暗暗得意。 方婉华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静静的坐在桌子一角，其他人包厢里气氛热烈，更不乏有人大声喧哗，众人都是兴致高涨，而原本格外讲究上下尊卑的曾高强今晚也对下面人的一些逾越举动不以为意，谁让他心情高兴呢，再者，大家是在为他庆祝，那就更不用在意嘛。 “小方，你怎么老坐着呢，应该起来敬曾市长一杯。” 邓锦春见曾高强高兴，眼珠子往方婉华脸上一扫，笑咪咪的说道。 邓锦春这一说话，其他人也都跟着起哄起来了，在场的人能出席这个为曾高强准备的庆功宴，那显然都是跟曾高强有得近的人，职位也不低，要不然也进入不了曾高强的小圈子，对于方婉华这个时不时会和曾高强一同出现在酒宴上的女人，众人一个个心里跟明镜似的，别人不知道，他们又如何不知道曾高强的为人，贪钱，喜好女人，这是曾高强身上最明显的两个标签，熟知他的人，也都会投其所好。 这不，今天酒桌上仅有的两个女人，方婉华，还有卫生局办公室主任邱艳华，这两人都跟曾高强有超友谊的关系，此刻，邓锦春先开了头，其他人也跟着起哄了，把方婉华弄得面红耳赤，但若仔细一看，可以看得出方婉华在笑的同时，脸上有着那么一丝淡淡的忧愁。 第793章 “小方，别人连给曾市长敬酒的机会都没有，你可要珍惜眼前的机会，你好好表现，曾市长才能更加照顾你嘛。” 卫生局的另外一个副局长孙正义笑道，脸上的神情分外暧昧。 “嗳，老孙，你这话说得不对，你咋知道小方不好好表现呢，人家指不定是想单独在曾市长面前好好表现，咋能让我们看到。” 梁立恒笑道，他是常务副局，关键是他和曾高强的关系很近，别看他是二把手，但却经常为曾高强跑前跑后，很多不需要他这个副局长做的，他也亲自去忙活，当然，前提那是曾高强的事，所以梁立恒在私底下被很多人戏称是曾高强的头号狗腿子，仗着和曾高强关系近，梁立恒现在也就敢开跟更露骨的玩笑，不过这也是他看准了今晚曾高强今晚高兴，不会计较。 方婉华被众人 说得脸一直红红的，最后怯生生的站了起来，“曾市长，我敬您一杯。” 方婉华看着曾高强的眼神端的是有些哀怨，马江被撤职了，现在还在接受更进一步的检查，最近一直有传言说马江还可能被判刑，方婉华心里是暗暗着急，丈夫有可能要进监狱了，她的心情能好得起来才怪。 而曾高强呢，一边是跟以往一样叫她出来，一边又不肯帮忙，虽然嘴上一直说着在帮忙跑关系，但也没见她老公的境遇好点，照样是被撤职，现在又传出可能要被判刑，方婉华再傻也知道曾高强在敷衍她，她对曾高强挺怨恨，但又不敢表现出来，这也是她的悲哀，面对强权，她又能怎样，再者，她有自己的利益诉求，没办法真的离开曾高强。 “小方敬我，那我这杯得喝完，不能欺负女同志。”曾高强眉开眼笑，眼睛在方婉华脸上扫来扫去。 “曾市长对女同志一向都是春天般的温暖，很多女同志都说曾市长在家肯定是模范丈夫来着。”梁立恒凑趣道。 “应该说在外面是大众模范丈夫才是。”邓锦春心里嘀咕了一句，曾高强也不知道给多少女同志客串了丈夫的角色，幸亏他年纪比曾高强大很多，家里的婆娘也是年过半百的半老婆子，要不然他也得担心曾高强会不会给自己带绿帽子，不过腹诽归腹诽，邓锦春有点另类的得意，任曾高强职务比他高又怎么样，还不是穿他的臭鞋，嘿，方婉华被他先上了才轮到曾高强，每每想及此，邓锦春就有些自得。 “曾市长，我也敬您一杯。”邱艳华在方婉华坐下后就迫不及待的站起来了，隐隐有点争宠的意思，她成为曾高强的情人已经很长时间了，比方婉华不知道早了多少，但也因为时间久了，曾高强对她有些腻了，论姿色，她不会比方婉华差多少，但论年龄，她就比方婉华大多了，女人的年龄是个宝，这年纪一大，也意味着年老色衰了，虽然她保养得好，四十岁的人了，看起来仍然很三十来岁的希一样，但跟方婉华这种真正三十岁出头的人比起来，她就真的没优势了，况且现在曾高强对她的兴趣也是一日不如一日，邱艳华心里有危机感，眼看着曾高强又进步了，当上了副市长，她更要抱紧这棵大树了。 “哎呀，邱主任不愧是女中豪，小方，你有对手了。”梁立恒在两人脸上看来看去，笑得格外猥琐，他对邱艳华一直挺有兴趣来着，这个中年美妇很迷人，风情万种，但他也只敢有兴趣，那是曾高强的女人来着，他可不敢染指，如今曾高强高升了，他还巴望着曾高强也能拉他一把，把他前面的常务副去掉。 …… 黄海川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晚上就是接连两场宴席，他今天正式出任南州市市长，晚上有一场市工商联合会的酒宴推不掉，出席完工商联合会的晚宴，紧接着就是和段明这个老同学吃饭，段明说他去掉了头上的代字，怎么着也得喝一杯，弄得黄海川哭笑不得，不过老同学的心意，他必须领。 段明为黄海川准备的这顿酒宴，那可就全都是自己人了，除了他的准未婚妻卢小菁，就是黄海川的女人，楚蓉和何丽，这饭也就吃得格外的轻松，酒桌上五个人，三女两男，莺歌笑语一片，要说这三个女人一台戏，那是一点不假，楚蓉何丽跟卢小菁聊的那热乎劲，黄海川和段明有时想插嘴都插不上。 “这金都酒店不是要申请五星吗，跑得怎么样了？” 插不上话，黄海川哥段明索性也就聊自己的。 “八字没一撇，省旅游局那边还没搞定，更别说报送国家旅游局了。”段明摇了摇头，他最近可算是知道在溪门县有黄海川留下的关系照顾他，为他省去了多少麻烦了，特别是酒店申请三星，黄海川帮忙找了关系，让他不知少跑了多少路。 “黄市长，不是我故意抹黑你们政府部门的，你说请那些人办点事怎么就那么难呢，老百姓的税收养着他们，请他们办点分内的工作，却是个个跟天王老子一样，爱做不做，要是说句不好听的话，立马就遭白眼。”卢小菁不忿道，黄海川说起酒店的事，她也顾不得和楚蓉何丽聊什么化妆品香水衣服了，同黄海川抱怨道。 “现在很多政府部门的工作作风还停留在以前，官老爷的观念深入骨髓，没有服务意识，你说的情况只能说再正常不过。”黄海川笑道。 “我们纳税人是你们这些公务员的衣食父母，现在要办点事却是要求爷爷告奶奶，还不定能办，我看税都白交了。”卢小菁撇着嘴道。 “小菁，你就少抱怨两句，你就是这性格，所以才会得罪那些旅游局那些办事的，好好的事办砸了。”段明摇头道。 “我性格怎么了我，难道我说的有错吗。”卢小菁一听段明的话，一下就不乐意了。 “我不跟你争了，不然等下又跟我急眼。”段明苦笑了一下，也不敢再跟卢小菁争论，赶紧转移话题，“对了，黄海川，沙元宝你认识不？” “沙元宝？宁城市首富那个？”黄海川一愣，疑惑的看了段明一眼。 “我就知道你认识，这些有钱人，财富到达一定程度，还真是声名远播。”段明笑道，间接肯定了黄海川的话，“我前几天回宁城，这沙元宝也不知道怎么知道我跟你认识竟然主动来找我了，让我帮忙牵线搭桥，说要跟你认识一下，他说要来南州投资，不知道你欢不欢迎。” “他要有意向来南州投资，那应该是我去求他才是，像他这种有钱的商人，到哪都是政府的座上宾。”黄海川笑了笑，沙元宝真要来投资，直接就能来找他，压根就没必要通过段明传话，肯定有别的诉求。 “那就不清楚了，谁知道这些有钱人是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段明笑道。 “你就给他传个话，说我随时欢迎他来南州投资。”黄海川沉吟一下道。 … 第794章 新的一天。 办公室里，黄海川听着秘书黄江华的汇报，脸上的笑容很是玩味，今天是贾正德和曾高强第一天正式履新，昨天没到他这个市长办公室坐一下也就算了，今天两人也都没来，黄江华此刻跟他汇报的就是贾正德到下面调研去了，而曾高强，也去出席卫生系统的总结大会了，两人似乎都很有默契，就是不来向他这个市长报道一下。 “江华，先去做你的事。”黄海川愣了一会后，转头对黄江华道。 “市长，等下十点您还要出席全市教育座谈会。”黄江华离去前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黄海川点了点头。 办公室再次安静了起来，黄海川背负着双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着，如今市政府的格局可以说是彻底发生了变化，现在他在市政府的权威大大增强，少了李浩成这个制肘等于是少了一大块绊脚石，李浩成倒下，市政府再挑不出一个能对他的权威产生挑战的，再加上顶替李浩成担任常务副市长的邵华东和他关系不错，虽然对方也是本地派干部，但双方的想法都是干实事，很多理念都是一样的，黄海川都是不担心邵华东会对他产生啥威胁，只要都是一心做事的，他也不介意派系之分。 “葛建明将贾正德弄到市政府来，这手还真是伸得有点长了。”黄海川冷笑了一下，贾正德是从市委调过来的，而从贾正德昨天今天的行为来看，贾正德一来就已经屁股坐歪了，有点不将他这个市长放在眼里的意思，若真的是仗着市委那边的支持就敢这样做，那黄海川也有的是办法收拾对方，接下来就看贾正德识不识趣了，若是安心管好自己的摊子，黄海川也不计较，若是蹦跶得太欢，就算是和葛建明撕破脸，黄海川也要狠狠收拾对方。 贾正德姑且不论，黄海川想到曾高强，心里头就有些腻歪了，他想查曾高强来着，没想到越查还让曾高强这官当得越大，丢人丢大了。 这次曾高强会提起来，黄海川也是一点都没预料到，他有听说原市委书记陈同进为曾高强到省里活动，给对方活动了下来，这也让黄海川对陈同进的影响力重新认识了一下，以前光听说陈同进这个前市委书记还有不俗的影响力，黄海川并没太放在心上，正所谓人走茶凉，你一个老市委书记退休多年了，就算是有影响力，那也是别人卖你点面子，真要碰到麻烦事，有几个人愿意给你面子？ 如今一看，黄海川倒真的是忽视了，肖远庆和他说过，陈同进和省里不少老领导有着很好的私交，那些人别看已经退了，但真的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这次曾高强被提起来，还真是让黄海川不得不重新纠正以往的看法，显然，他对南州市的本土势力还没真正的摸透。 “市长，我刚得到消息，第一医院那边发生重大医患事故，好像是患者家属堵住了医院的大门，医院的保安和家属发生了冲突，听说还挺严重。”正当黄海川沉思的时候，肖远庆匆匆忙忙的敲门走了进来。 “医患事故自有医院去解决，你跟着急什么。”黄海川见肖远庆还喘着气，不知道是从哪跑过来的，哭笑不得，心说也是老干部了，还这么不稳重。 肖远庆知道黄海川不明白自己的另一层意思，摇了摇头，道，“市长，我有个朋友就在第一医院工作，我听他说过医院在建的那栋新的门诊大楼，邓锦春不知道从中贪墨了多少。” “你想说什么？”黄海川眼中精光一闪，看着肖远庆。 “刚才我得到的消息，保安之所以会和患者家属产生冲突，听说是邓锦春下的命令，要求对堵住大门的患者家属用强，不管邓锦春的出发点是不是好的，但保安和患者家属发生冲突造成了损伤，邓锦春这个下命令的就免不了责任，我们可以从这上面做文章。” 肖远庆看着黄海川，话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当下属的没必要太聪明，他把话都说透了，固然能表现自己，但却是把领导当笨蛋了，由他起个头，他相信接下来黄海川也知道怎么去发挥，不过肖远庆还是补了一句，“邓锦春和曾高强的关系挺近的，他能当上院长，走的就是曾高强的关系。” 黄海川沉吟了一下，他明白肖远庆的意思，之前他想查马江，但马江个头太小了，只是一个区卫生分局的中队长，由他入手，要查到曾高强身上实在是太牵强了，如果能从邓锦春着手，那可就不一样了，邓锦春还是卫生局副局长，他要有问题，这问题就小不了。 “你听说的可靠吗？”黄海川不动神色的扫了扫肖远庆。 “市长，只要肯查，就一定有料。”肖远庆点头，想了一下，又道，“刚才我那朋友说有患者家属被保安打得很严重，有生命危险，现在正在抢救，能不能抢救过来还两说。” “哦？刚才怎么不说？”黄海川看了肖远庆一眼。 “我是想着还在抢救，结果还不知道，就没必要急着汇报。”肖远庆悻悻的笑了一下，他本来还不打算说来着，打出重伤跟打死人是两回事，要是没抢救过来，那事情才会真的闹大，所以他想等结果出来了再跟黄海川汇报，刚才见黄海川有所迟疑，他才想着再加点料。 黄海川不再言语，沉默片刻，果断的挥手，“走，到医院走一趟。” 黄海川赶到医院的时候才知道事情比想象的严重，患者家属和医院保安之间的对峙还在继续，不过这时候还多了警察，整个医院门诊大楼都被堵住了，里里外外全是人，饶是黄海川刚过来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以为门诊大楼外的人全是患者家属的人，后来一问才知道大部分是要看病的病人，因为大门被堵，要看病的病人进不去，但又不愿意这么离去，就跟着聚在大门外面，这才导致了大门口外面黑压压的都是一片人。 肖远庆一路上一直和医院的那位朋友保持联系，对事态的发展有个大致的了解，这会刚到又打了个电话，只听肖远庆道，“市长，刚才那个正在抢救的伤者死了。” “死了？”黄海川有些愣神，在医院门口被打伤的，按说能得到及时抢救，这人还真的没救过来。 黄海川和肖远庆两人话声刚落，靠近大门口那块又是一阵喧哗，激烈的争吵声和谩骂声传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哭声，黄海川眉头一皱，快步往前走。 第795章 “市长，这人太多了，挤都挤不进去。”肖远庆苦笑道，他和黄江华、李勇三人紧紧的护在黄海川身旁，生怕黄海川被边上的人挤到。 “先往前挤再说。”黄海川面无表情。 也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四人才挤到了前头，不过却是死活不能再前进了，因为靠近大门口堵的就都是这次冲突的患者家属了，这些人硬是拦着路，不让别人进去，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们的小孩被医院给医治死了，他们不好过，也不让医院好过，堵住医院的大门，要医院给个说法，至于耽误了别人看病，跟他们有半毛钱关系？ 要说这人都有自私的天性那是一点不假，堵大门的患者家属固然是认为自己有天大的委屈，但他们却是只想到了自己，却没想到他们的行为给其他需要看病的无辜病人带来了伤害。 “这些警察是干什么吃的。”黄海川看着大门里面和医院保安站在一起的警察，气得骂了一句。 医院院长办公室，邓锦春气冲冲推门而入，嘴里骂骂咧咧，他刚从大门口上来，门口那些堵大门的患者家属在他嘴里成了什么刁民。 “姑丈，那些家属还不肯走吗。”邓锦春的办公室里，竟是还坐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看见邓锦春进来，年轻人赶忙站了起来，脸色隐隐有些苍白。 “还不都是你惹的事。”邓锦春看到年轻人，气不打一处来，年轻人是他妻侄，叫沈阳伟，医院儿童外科的医生，这次就是沈阳伟收了患者家属六万元的红包，说是保证手术成功，结果手术时出现了失误，那小孩子本来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就因为他的失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没了。 按说这已经是属于严重医疗事故，不过事情最糟糕的还不止于此，沈阳伟在手术前收了人家家属巨额红包，还信誓旦旦保证手术没问题，这一下子把人家小孩子医死了，患者家属那边就炸开锅了，那小娃娃六七岁，是独生子，家属的悲痛也就可想而知了，人家家境也不错，要不然包不起那么多红包，他们也不要赔偿，就要医院给个说法，将主刀医生交出来，医院这边却是不答应，所以这矛盾就闹大了。 “姑丈，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自个身子，现在关键是想办法让家属们离开。”沈阳伟陪着一张笑脸，他从昨天做完手术就不敢冒头了，连医院都不敢出去，生怕被患者家属堵住，被暴打一顿还算轻的，就怕被群情激愤的患者家属打死。 “想办法？能有什么办法？患者家属口口声声要你出去，你敢出去吗。”邓锦春瞪了沈阳伟一眼，眉头紧紧拧着，要说之前跟他还没太大的干系，现在却是不同了，刚才他让医院保安强行要将堵大门的患者家属驱逐开，结果导致了大的冲突，患者家属那边一个老头子竟然被打得心脏病突发，救都救不过来，这又多了一条人命，还是因为他而起，邓锦春心里头不是一般的烦躁，刚听到那老头抢救不过来，他立马就闪人了，好在警察过来了，他也不怕患者家属敢冲进来，不过一想到又死了个人，邓锦春烦得不行。 “姑丈，您就别开玩笑了，我这会出去，怕是连小命都危险，那些人都跟野蛮人一样。”沈阳伟干笑道。 “现在知道怕了，当初收红包怎么就不知道怕。”邓锦春气得大拍桌子，看到沈阳伟就知道站着傻笑，邓锦春怒道，“滚，赶紧给我滚，老子看到你就烦。” “姑丈……”沈阳伟还待说什么，见邓锦春怒目而视的样子，后面的话也不敢说了，悻悻往外走，心说好像你当医生就没收红包似的，我收的红包连你零头都没有。 沈阳伟走出来，也不敢下楼去，他在医院还相对安全，出去了就危险了，在门外看到方婉华，沈阳伟皮笑肉不笑的点了下头，以往看到这个美少妇，他少不得要口花花几句，现在是一点心情都没有。 “沈医生，你脸色怎么有点苍白，是不是生病了？”方婉华关心的看了沈阳伟一眼，眼神里却满是幸灾乐祸。 “没，没事。”沈阳伟一愣，尴尬的笑笑，心里暗骂了声臭女人，敢看他笑话，不就是个靠岔开双腿起来的三八吗。 方婉华扫了扫沈阳伟，抬着头便走进邓锦春的办公室，“院长，这是您要今年医疗器械招标材料。” “放桌上吧。”邓锦春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句，这会哪有心情看这个，眼神在方婉华身上扫了一下，邓锦春心思活络了起来，“小方，去把门关上。” 方婉华愣了一下，随即不动声色道，“院长，怎么了？” “让你把门关上就关上，这么多废话。”邓锦春不满道。 方婉华不太情愿的走去把门关上，心里哪里会不知道邓锦春想干么，她这个院办主任是邓锦春提起来的，当初也当了邓锦春一段时间的露水情人，后来搭上了曾高强，跟邓锦春的那种关系也就断了，邓锦春知道她成了曾高强的女人，倒也变得规矩了，对她依然照顾，就是不敢再要对她有非分之想，方婉华自是知道那是邓锦春畏惧曾高强。 “院长，什么事，非要关门。”方婉华把门关上后，也装着不知道邓锦春的心思。 “当然是见不得人的事。”邓锦春坏笑着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 饶是方婉华早有准备，此时也被邓锦春拉了一个踉跄，一下就倒在邓锦春怀里，方婉华挣扎了起来，她攀上了新高枝，并不想再跟邓锦春这老男人有什么关系，挣扎得厉害，“院长，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你明白的。”邓锦春笑得有些狰狞，“小方，咱们可是挺久没好过了吧，邓哥我还真挺想念你的味道。” “邓院长，你就不怕曾局长知道吗，我现在是他的女人。”方婉华双手推着邓锦春。 “嘿，攀上了曾局长就瞧不起我是不是，也不看看当初是谁带你认识曾局长的，没有我，你还是一个小护士。”邓锦春哼了一声，对方婉华挣扎即为不满，手上的动作变得粗暴起来，“别在我面前装高尚，老子今天就要你。” “邓院长，你别这样，我……”方婉华还要说什么，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响了起来，方婉华呆楞愣的捂住脸，不敢置信的望着邓锦春，“你打我？” “老子打你怎么着了，你现在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老子告诉你，你就是个臭三八，别跟我摆谱。”邓锦春狞笑着，巴掌一扇过去，他其实就有点后悔了，方婉华现在终究是曾高强的女人来着，对方在曾高强身边吹吹枕头风，还真是会对他不利，但他这会却是骑虎难下，只能硬到底，愤怒能让人失去理智，这话一点不假，此时邓锦春就是如此。 后悔归后悔，邓锦春此刻更多的是被愤怒冲昏了头。 方婉华一声不吭的看着邓锦春，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怎么，对我怀恨在心了？”邓锦春哪里会看不出方婉华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话刚说完，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邓锦春一看是陌生号码，随手便按掉，他今天还真得好好‘收拾’下眼前这个女人。 邓锦春按掉电话便不想理会，哪知道两三秒钟的功夫，同样的号码又打了进来，邓锦春不耐烦的接了起来，“你谁啊你。” “我肖远庆。” 邓锦春咋一听对方的名字，正嘀咕着肖远庆又是哪根葱来着，冷不丁的又听到下面的话，“黄市长让你十分钟内恢复医院的正常秩序，邓院长，你自己看着办。” 邓锦春都来不及说什么，电话那头已经传来“嘟嘟”声，邓锦春呆了那么几秒钟，猛的就是一哆嗦，也顾不得方婉华了，二话不说就往楼下跑。 第796章 黄海川站在人群边上，挤不进去，黄海川便放弃了往里挤的打算，让肖远庆给邓锦春打电话之前，黄海川更是利用这一段时间更详细的了解了一下事态的起因，得知了前因后果后，黄海川也有些唏嘘，要说堵医院大院大门的患者家属不讲理，也确实是不讲理，但他们却又让人同情，怪也就只能怪负责给那小孩动手术的主治医生太操蛋。 有些东西都不用黄海川特意去打听，大门口上方，围堵大门的患者家属就制作了一个大横幅挂在上面，写了医生收受6.7万红包，最后将孩子给医死之类的内容，黄海川甚至打听到了，在他过来前，医院的保安为了将这横幅没收，和患者家属发生了剧烈冲突，其中那名受伤的老人就是在这次冲突中突然病发的，是急性心肌梗塞的，尽管就在医院门口，能够第一时间送进医院抢救，但并没抢救过来，这和肖远庆通过电话向他那位在医院的朋友了解的情况差不多，不过这里面还有个细节是两人所不知道的。 老人刚倒地的时候，两边的人冲突还在持续，起初大家都以为老人是不小心被推倒了，最后才有人发现了不是那么一回事，老人紧紧捂住胸口的位置，脸色苍白，家属这边才意识到问题严重，冲突也停了下来。 但比较奇葩的是，院方的保安那边，竟是有人嘲笑老人在装死，而医院也没有半点动作，倒好像是默认了保安的话，直至医院有医生凑近一点看，看出老人是真的有问题，这才手忙脚乱的推进了急救室，这中间却又是耽搁了一点时间，至于老人最后没有抢救过来，跟时间被耽搁是否有关系就不好说了。 而家属这边，他们是知道老人本来就有心脏病的，今天突然发病，又没抢救过来，家属这边一致认为是医院延误了抢救时间，再加上之前的小孩子被医院的庸医给‘害死’，这可谓是新仇旧恨了，黄海川刚刚到达时，看到大门口一阵喧哗，冲突隐隐有加剧的态势，那会就是老人死亡的消息传出来，家属一阵悲愤，想要冲进医院去，不过冲突最终还是没有发生，因为这会已经有警察在场，一开始院方保安和家属冲突时，警察还没过来，现在却是有十几个民警在场，患者家属虽然情绪激动，却也不敢真的同警察发生冲突。 肖远庆给邓锦春打电话，他和邓锦春不算熟，但他相信邓锦春肯定知道他，因为大头村的一部分癌症病人是在第一医院接受治疗的，肖远庆受黄海川委托，也不时的会来医院关心看望下大头村的癌症病人，邓锦春这位院长陪同过几次，而邓锦春刚才电话里一时没反应过来肖远庆是谁，是因为他自个正在跟方婉华发脾气来着，后面反应过来时，邓锦春也就吓得不轻。 将方婉华扔在办公室，邓锦春跑下楼就张望了起来，他只是隔着大门四处张望，肖远庆给他打电话，这让邓锦春怀疑是不是黄海川来到了医院，如果真是那样，那可真是糟糕的消息，更让邓锦春郁闷的还是黄海川怎么会关注到这么一件小事来了？ 邓锦春眼睛四处搜寻着，都没有看见黄海川和肖远庆的身影，这让邓锦春暗暗松了口气，心说黄海川可能没到现场来，只不过不知道是从哪知道医院的事，让肖远庆打个电话来过问一下，心里面有这种想法，邓锦春也就轻松许多了，又暗道那黄海川也真是吃饱了撑着，医患矛盾长期都存在，不就是一件突发事件嘛，又不是什么大事，在医院里哪天不死人的？多的时候，一天同时死几个病人都有可能，算啥大事呀，至于让人特地打电话来过问嘛，简直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张所，麻烦下你们了，将这些人都驱散开吧，别让他们再堵着了。”邓锦春嘀咕归嘀咕，仍然是朝身边的一名警察吩咐道，那是附近东平街道派出所副所长张超顺，肖远庆既然打了电话过来，邓锦春显然也不敢太过怠慢，尽快把人驱逐开才好。 “邓院长，要把他们驱散开，这怕是会引起冲突。”张超顺皱了皱眉头，他刚才才听说院方的保安和患者家属发生冲突，导致一个老人死亡，不过那是在他们过来之前的事，而且医院这边的医生解释说老人是突发心脏病，经抢救无效死亡，所以也没什么相关的责任人，倒也没他们什么事，就算是要调查，这会也不是调查的时候，此刻听到邓锦春要求将这些围堵大门的患者家属驱散开，张超顺敏锐的意识到这会成为双方再次发生冲突的导火索，一个不小心，酿成警民冲突都有可能，张超顺可不想那么干，他们在场维护好秩序也就是了，让他们强行把人驱逐开，张超顺可不想冒那个险。 “他们一直堵着大门，造成大量病人无法进来看病，这才会酿成更大的冲突，张所，这些患者家属没法讲理，但我们还得为更多的需要看病的病人着想。”邓锦春面露不快，张超顺级别比他低了好几级，他吩咐对方做点事，对方却是不太愿意配合，邓锦春心里头不爽，却又没办法发作，人家是公安系统的，还轮不到他管，说句难听的话，张超顺不鸟他，他也没啥办法，所以此刻也只能讲道理。 “这些患者家属的人可不少呢。”张超顺听着邓锦春的话，颇有些为难，他没事数了一下，患者家属的人起码有几十个，估计连七大姑八大姨都一块叫过来讨公道了，至少人多能撑起场面，而他这边只有十几个警力。 当然，医院的保安也有二十来个，那也能利用，只不过张超顺却是不想真的按邓锦春的话去做，医院不给个明确说法，患者家属是不会这么轻易离开的，真要强行驱逐，保不住会发生肢体冲突，到时候若是再出现个什么老人发病死亡的，他这个副所长说不得要担点责任了，他可不愿意干这事。 见邓锦春不快，张超顺迟疑了一下，道，“邓院长，患者家属不是想让那主治医生出来给个说法嘛，就让那主治医生出来，有什么隐情，说开了不就得了，真要是什么意外的医疗事故，那就给患者家属诚恳道个歉，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事情总会解决的。” “啧，张所，不是那么回事，你别听人乱讲，这些患者家属压根不了解一些疾病，自己胡乱说而已。”邓锦春不悦的摇着头，他潜意识里还是要维护沈阳伟的。 “既然不是那么回事，那就更好办了，让主治医生出来解释一下，啥事也没有嘛，患者家属不了解病情，你们医生更有必要跟人家好好解释了，毕竟人家死了小孩，这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张超顺不动声色道，他也是当父母的人了，家里的小孩正好也才六七岁的年纪，张超顺其实挺同情那些患者家属。 “这些家属都是些粗俗野蛮的人，跟他们解释没用，他们要是能听得进去，现在就不会还堵着大门。”邓锦春哼了一声，张超顺的话让他听了很不舒服，“张所，刚才市政府办打来电话，说是黄市长的指示，要求尽快恢复医院的正常医疗秩序，所以现在必须将这些人尽快驱散开，别影响了其他人看病。” “黄市长的指示？”张超顺一愣，将信将疑的看了邓锦春一眼，黄海川会关注这种小事？ 第797章 “怎么，张所不信？”邓锦春寒着一张脸，张超顺那质疑的眼神委实让他恼火。 “邓院长误会了，我不是不信，是真的为难，不过既然是黄市长的指示，那我肯定尽力。”张超顺干笑了一声，仔细琢磨了一下，邓院长应该也没胆子瞎编什么黄市长的指示，如此一来，他倒真的要认真应付了，要把那些患者家属驱逐开，少不得要来点硬的了。 张超顺这么想着，也开始行动了起来，招手叫过来一名手下，吩咐了几句，不过却又强调了要避免冲突，紧接着现场便骚动起来，在场的民警已经要强行将堵住大门的人驱逐开了，有患者家属不听话，警察这边就放话了，再不配合，就要开始拘留人了，当然，这只是吓唬。 不得不说，警方的话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这些患者家属敢和医院的保安动手，却是不敢和警察动手，堵住大门的十来个人被警察推到了一边，期间虽然有点肢体摩擦，但最后却还是没发生真正的冲突。 “你们这些警察都跟医院一样黑。”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 “邓院长，你瞧瞧，我们可是跟你们一样背上骂名了。”张超顺摇头苦笑。 “都是些刁民，理他们做啥。”邓锦春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嘴长他们身上，随他们说去，反正咱们又不会少块肉。” “我看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张超顺嘴角扯了一下，心里暗道了一句，邓锦春这个院长的名声可不怎么好，起码他就听到不少传言。 就在民警的行动进行得挺顺利时，现场突然有人朝邓锦春砸了东西过去，‘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的是一瓶矿泉水，但偏偏砸的人扔得还很准，直接砸到了邓锦春那眼镜上，只见邓锦春眼角一下就流血了，镜片上满是裂痕。 “操，敢砸我们院长。”保安中有人怒骂了一声，就朝患者家属聚集的人群中冲了过去。 “院长，是这王八蛋扔的。”冲过去的保安揪住了一个年轻小伙子的衣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名保安年纪都快上五十了，此刻还表现得这么生猛，着实让人惊奇，不知道的人纳闷，他身旁知情的同事却是嘀咕了一声，老李也太会表现了，看来是为了他儿子能进第一医院工作豁出去了。 敢情是这保安有个儿子今年刚从医科大学毕业，但工作不好找，想进第一医院更是难上加难，这名保安此刻有这么个表现的机会，却是急于要在邓锦春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不过这名保安光顾着在邓锦春面前表现，却是导致事态失去控制了，他揪着那名扔矿泉水瓶的年轻人要往邓锦春的方向走，患者家属登时就阻拦了，老保安拿起手中的警棍挥舞了一下，他这动作不仅没吓到人，反倒激起了矛盾，有患者家属要夺他的警棍，而一旁的其他保安见到同事的处境不妙，一窝蜂就冲了上去，现场乱作一团。 这现场的变化看似缓慢，其实都是那么几十秒钟内发生的事，本来警察的工作做得好好的，这转眼间就是形势突变。 “妈的，这都啥跟啥啊。”张超顺看得有些无语。 张超顺心里头正发牢骚，边上的邓锦春已经咬牙切齿道，“张所，你也看到了，这是暴力袭击，应该拘留，还有这些寻滋闹事的，你们派出所的人对他们太客气了，对这种暴民，还讲什么道理，不听话的直接就铐走，跟他们啰嗦什么。” “邓院长，几十号人呢，我倒是想抓，关键是抓回去关哪，总不能关在你们医院吧。”张超顺呛了邓锦春一句，对方抬手一指就将几十号人都包括了起来，嘴上说得轻巧，却不想想他们派出所能这么做嘛。 “抓起来就放拘留所去。”邓锦春气得脸色铁青，他也是真的上火了，眼角酸涩酸涩的，血还在往下流呢，邓锦春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受过伤了，今天被人砸瓶子，邓锦春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邓院长，把那扔瓶子的人拘留几天也就算了，其他人，想拘留也不够理由。”张超顺应付了一句。 “这些暴民，拘留他们还要理由吗，就冲他们破坏医院正常的医疗秩序，就该抓他们。”邓锦春怒道，心里那个窝火就别提了，看着张超顺的眼神也有些恼火，要不是管不到对方头上，邓锦春此刻绝对要先将张超顺骂个狗血淋头。 “邓院长，患者家属的心情应该理解，你口口声声说他们是暴民，这用词可不太妥当。” “妈的，谁…”邓锦春心里正火着，听到有人说自己，开口就骂了起来，循声望去，邓锦春脸色一下涨得通红，“肖…肖主任，你怎么会在这。” 邓锦春那张脸如同川剧变脸王一样，瞬间就换成了一副笑脸，眼珠子滴溜溜的在肖远庆四周转了起来，没看到黄海川的身影时，邓锦春提起的一颗心稍稍放了下来，心里端的是郁闷不已，肖远庆啥时候走到他跟前来了，他竟是连发觉都没发觉。 “肖主任？”一旁的张超顺并不认识肖远庆，见邓锦春吃瘪还不敢发作，注意力登时就集中在肖远庆身上了，“邓院长，怎么不介绍一下。” “这是市政府办肖副主任。”邓锦春没好气道。 “哦，原来是肖主任。”张超顺一下就热情起来，“肖主任，您有什么指示？” “一副奴才相。”邓锦春看到张超顺的样子，想到刚才张超顺不怎么听他的话，暗骂了一句。 “曾市长来了。”这时候，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正着恼的邓锦春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一眼，远处被人簇拥而来的可不正是曾高强嘛，邓锦春一下就来了精神，也顾不得肖远庆，快步朝曾高强走过去，他心里认为曾高强过铁定会给他撑腰的，脸上笑开了花，“曾市长，您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说有患者家属聚众闹事？”曾高强走过来，扫了肖远庆一眼，绷着脸道，此刻的他肚子微挺，鼻孔朝天，双手背负在后，自有一番厅级领导的气势。 “嗯，是有患者家属蛮不讲理的闹事。”邓锦春点头附和，心里暗喜，曾高强一开口就是向着医院的。 肖远庆眉头微皱，黄海川接了个电话刚离开，曾高强就来了，这还真是……来得真巧，而曾高强开口的话也已然表明了态度，肖远庆脸上不动声色，曾高强现在是副市长了，稳稳能压住他，现在黄海川又不在，他没必要急着冒出来。 第798章 黄海川接了电话后过来出席市教育系统学习中央领导关于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讲话座谈会的，座谈会上，有来自全市各级各类学校的校长和教师代表们，市教育局党委书记、局长马朝安主持会议。 主席台上，黄海川理所当然的坐在中间主位，左右两边分别是市政府秘书长江秉宣和教育局局长马朝安，至于杨红，则是离黄海川隔着好几个座位坐着，杨红在教育局几名副职里的排名中靠后，她的座位几乎在最边上。 黄海川在座谈会上发表了讲话，各级教育部门和学校要高度重视，认真学习贯彻中央领导的讲话精神，统一思想认识，积极推动提高教育发展水平，为社会发展提供更多人才，黄海川在会上着重指出了要确保学校校舍建设、师资建设等硬件、软件建设的投入，保证学生们能够有良好的学习环境并得到优质的教育。 黄海川在讲话，边上的马朝安却是在开小差，马朝安眼神不时边上飘了过去，那是杨红坐的位置，事实上，对于黄海川会出席今天的座谈会，马朝安是很意外的，原本局里邀请黄海川出席，但并没指望黄海川真的过来，届时要是让江秉宣这个秘书长过来，教育局这边也心满意足了，不成想黄海川竟会亲自出席，这可让马朝安又惊又喜，有黄海川出席，今天这个座谈会的档次和规格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想到杨红最近跑了好几趟市政府，而且每次还都能见到黄海川，马朝安这心里忍不住就浮想联翩了，杨红是教育系统的一枝花，是教育系统出了名的美人，就算是把全市教育战线的所有漂亮女老师算上，杨红肯定也是能排得进前三的，如果是仅算市局的话，杨红绝对是鹤立鸡群的，别说是外人看着流口水，就连马朝安这个经常能和杨红接触的局长都看得心痒痒的。 马朝安知道杨红跑市政府是为了清远县二中那两百万拨款的事，那是张辛军还在当副市长许下的，现在张辛军都进去了，谁还会关心张辛军说过的话？更别说当时张辛军还在位的时候也没爽快的履行承诺，别人不知情，马朝安这个局长又怎会不知道，张辛军无非也是看中了杨红的姿色，想要一亲芳泽，所以拿那两百万做文章，杨红要是不予理睬，张辛军自然也就没辙，毕竟钱是给清远县二中的，跟杨红也没半毛钱关系，真要扯上关系，那也就是杨红是清远县人，但她以前读的是清远县一中，不过她当时的恩师调到清远县二中当校长了，这算是唯一比较亲近的关系了。 反正马朝安是清楚张辛军最后是没能如愿以偿，人家杨红也没必要为了那两百万的拨款就把自己搭出去不是，恩师的情要还，但也不是这么还法，至于说张辛军不敢对杨红用强的，原因也很简单，杨红父亲毕竟是干过县委书记，现在调到市政协副主席，虽然没啥实权，只是享受个副厅待遇，但终归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张辛军不想为了自个那点龌蹉想法撕破脸，好歹他也是个副市长不是，私下里再怎么乱来，明面上也要注意点脸面。 杨红不理张辛军的暗示，对那两百万拨款自然也就不指望了，但这天底下的事就是充满戏剧性，张辛军前一刻还意气风发，下一刻就进去了，毫无半点征兆，张辛军这一出事，两百万拨款就更加不用去指望了，杨红本来也以为这事肯定也就是这么不了了之了，但架不住恩师三番五次的登门，求她帮忙活动活动，二中太穷了，实在是很需要这两百万拨款，新校舍的建设还指望着这笔钱呢。 恩师是求得情真意切，更险些给杨红跪下去了，杨红委实也是无奈不已，最后答应了下来，为此，杨红整整一个晚上没睡着觉，最后还是丈夫无意间给她出了个点子，说是张辛军是副市长，就算他出事了，但他原来许诺给学校拨款是早前的事，他出事了，市政府该为这两百万拨款买单，可以以此为理由再去跑跑，听说新来的市长是干实事的，再说中央政府不是正在强调要大力支持教育事业的发展嘛，新市长应该重视不是。 要说丈夫说的这理由实在是太牵强了，牵强得不靠谱，但杨红心思却是活络起来了，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虽说她一个副局长到市政府去要钱实在是不自量力，但她是女性干部，有女性干部的优势，倒还真能一试。 杨红为此也去找局长马朝安，说了自己的想法，马朝安登时就表态了，他不支持，但也不反对，要跑只能杨红自己去跑，跟教育局没直接关系，属于杨红的个人行为，马朝安无非是怕杨红得罪了市里的领导，事先先撇清，反正钱不是给教育局，马朝安不想沾这份干系。 不过结果让马朝安有点意外，杨红虽然没把钱跑下来，但却能三番五次进黄海川的办公室，这里头可真的没法不让人琢磨了，一个是年轻市长，一个是漂亮女副局长，男的血气方刚，女的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再加上权力这能让人飞蛾扑火的润滑剂，这两人不会干柴烈火的就发生点什么吧？ 马朝安心里头胡乱猜测，而黄海川答应出席今天的座谈会又让马朝安暗暗笃定，心想自己怕是真猜中了，刚刚在等黄海川的时候，因为黄海川迟迟没过来，他试探着让杨红给黄海川打个电话，杨红还真打了，得知黄海川在医院，等下就过来，这可让马朝安更加无法淡定了，难道两人真的这么快发生奸情了？ 马朝安小心思乱转，想及前些日子还流传黄海川跟林虹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马朝安心里就琢磨了，难道黄海川也格外好女人这一口？林虹是李浩成情人来着，知情的人不多，但也绝对不是少数几个，马朝安偏偏就知道这事，黄海川跟林虹有暧昧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但凡事不可能空穴来风，想必是两人在一起被谁撞见了，真要如此，那黄海川可就太生猛了，和李浩成明争暗斗的同时，背后把人家的情人上了，这可真是牛逼得很，现在李浩成又成了畏罪潜逃的逃犯了，这剧情的发展委实是让人眼花缭乱。 市里的权力斗争跟马朝安没太大的关系，他这个教育局长游离在在权力核心层之外，但他听到的风言风语倒是坐实了黄海川好色的本性，如此一来，黄海川和杨红在短时间内就搞上了也就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马朝安并没有出神太久，黄海川的讲话一完，马朝安立刻就回过神来了，一本正经的主持会议，接下来的座谈会，就是讨论环节，黄海川并没有呆到会议结束，而是让众人继续开会，他自己则是先行离开，马朝安让常务副局长潘进步代为主持会议，他自己则是送出了门外，有意思的是，快走到门口时，马朝安冲着杨红招了招手。 “黄市长，我们已经在酒店订了包厢，要不您中午留下来吃个饭？”门外，马朝安边走边试探着黄海川的意思，他自是希望能将黄海川留下来吃饭，说完还跟杨红使了个眼神，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让杨红发挥作用。 “是啊，黄市长，这都11点多了，黄市长您就吃留下来吃个饭吧。”杨红得了马朝安的授意，也赶紧附和道，只是马朝安的眼神让她有些纳闷，怎么有些不对劲？ “不了。”黄海川淡淡的摆了摆手，转头看了看杨红，黄海川思索了一下，道，“杨红同志，清远县二中的情况，你准备一份报告上来，我会让人去核实的。” “啊？”杨红楞了一下，直勾勾的望着黄海川，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之前去市政府磨了几次，黄海川每次倒都是抽空见她了，但对两百万的款子，黄海川愣是不松口，这会黄海川突然表态，杨红惊喜得有些呆了，听到旁边一声轻咳，那是马朝安发出来的，杨红才反应过来，高兴道，“黄市长，我下午就将资料送到您办公室去。” “我就说嘛，没有点猫腻才怪。”马朝安暗暗嘀咕了一句，连张辛军承诺的拨款都认账了，这黄海川要是跟杨红没发生点啥，打死马朝安都不信，张辛军就是没将杨红弄上手所以赖账，现在张辛军出事了，黄海川竟肯为张辛军买单，那肯定是将杨红弄上手了嘛，要不然黄海川肯松口？马朝安暗自腹诽着，对杨红一副惊讶的表现则是颇为唏嘘，这小杨是越来越会做戏了呀，明明早就知情了，这会还表现得一惊一喜的。 将黄海川送走，马朝安笑眯眯的看这样杨红，登时就发话了，“杨红呀，以后局里跟市政府的联系就要靠你了，你要多跑跑市政府，紧跟领导的脚步，你为清远县二中争取拨款，我是支持你的，以后你也得为咱们局里多争取点拨款嘛。” “我呸。”杨红听到马朝安的话，心里暗骂了一句，亏马朝安还好意思说支持她为县二中争取拨款，骂归骂，杨红脸上不动声色，只是马朝安说话的语气表情却是让她浑身不得劲，怎么听着有点怪异。 杨红自是不知道马朝安在心里已经认为她和黄海川有了那种关系，此刻面带笑容的点着头，“马局，我要是真能跟市领导说上话，那肯定是尽量为咱们局里争取好处的，就怕我没那个能力。” “装，你就可劲装吧。”马朝安嘴角一撇，嘴上笑道，“杨红呀，黄市长对你可是另眼相看，瞧瞧，你为县二中争取的200万拨款，这才多久啊，就让你跑下来了，所以只要你出马，相信肯定能跑下来的。” “马局，黄市长只是让我准备资料，可没说一定答应。”杨红苦笑。 “那只是走个形式而已，黄市长肯定会答应的。”马朝安信誓旦旦，倒好像是他是黄海川一般，他心里已经认定黄海川和杨红有了关系，心说能不答应才怪。 黄海川离开了教育局便回到市政府，要是知道他关心教育发展的举动被人误解成这样，恐怕该哭笑不得了，办公室外，肖远庆已经在等候，黄海川诧异的看了看肖远庆，“这么快就回来了，第一医院那边怎么样了。” “曾副市长最后过去了。”肖远庆扫了一眼走廊两边，生怕被人听到啥似的，刚才他站在楼上看到曾高强的车子也进来了。 “进来再说。”黄海川瞧见肖远庆的举动，抬脚走进办公室。 楼梯口，曾高强从楼下走了上来，恰好看见肖远庆走进黄海川办公室来着，曾高强迟疑了一下，转身又走了下去。 第799章 “坐吧。”黄海川向肖远庆随意摆了摆手，自个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随口问道，“医院那边，患者家属都散了没有。” “散是散了，但并不是自发散的，曽副市长在那，要求在场的警察将患者家属强行驱散了，现场还抓了几人，那些患者家属就是不想散也不敢再呆了。”肖远庆屁股挨着小半边沙发坐着，如实说着刚才医院的情况，曾高强现在是副市长，他这个办公室副主任虽然背靠黄海川，但曾高强也犯不着特意给他面子。 “还抓了人？”黄海川眉头一皱，“你没劝阻吗？” “我劝是劝了，但曽副市长听不进去。”肖远庆苦笑了一下，他这话有给曾高强上眼药的意思，其实也不需要他多说什么，知晓黄海川有收拾曾高强的意思，他只要如实说明情况也就够了，根本都不需要他添油加醋的说什么。 “还真是得瑟起来了。”黄海川低哼了一声，旋即便又关心道，“有酿成冲突吗？” “冲突是有，不过很快就平息了，那些患者家属终究只是想讨回个公道，让他们跟警察对着干，他们还没那个胆子，被抓了几人后，其余人都老实的散了。”肖远庆摇了摇头，心里暗道了一声可惜，他巴不得刚才酿成大的冲突，倒不是说他冷血无情，希翼那些患者家属出现损伤，而是他看那曾高强也不爽，那些患者家属一旦和警察也产生剧烈冲突并且造成流血事件，曾高强免不了也要被动了。 黄海川点了下头，拧着眉头在想着什么，一会，黄海川对肖远庆吩咐道，“你给公安局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将人放了。” “好，我这就去。”肖远庆闻言，迅速点头，见黄海川没别的吩咐，便起身告辞。 肖远庆刚出门，就看到曾高强迎面走来，曾高强主动朝他笑了一下，肖远庆一愣，很快便笑着回应，心里微微有些奇怪，曾高强这来得还真巧。 黄海川刚走到办公桌后面时，门外就传来了声音，“黄市长在吧？” 黄海川听得出来，那是曾高强的声音，曾高强在和黄江华说话来着，似乎还有意抬高音量，话音刚落，黄江华便推门进来，“市长，曽副市长要见您。” “让他进来吧。”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继续在办公桌后面坐下。 曾高强走进来时，黄海川稳稳的坐着，也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真的较真起来，曾高强也只是副市长，没有让他起身相迎的资格，此刻他这么做，也有给曾高强下马威的意思，别以为升任副市长就能得瑟，摆正好自己的位置。 “黄市长，听说您上午也到第一医院那边去了？”曾高强一进来就堆着一张笑脸，说话间，神色也颇为恭谨，对黄海川依然端坐着，似乎也觉得理所当然。 “曽副市长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嘛。”黄海川不答反问，瞅着曾高强的眼神颇有些玩味，他提前离开了，所以并没碰到曾高强，此刻曾高强开口这么说，黄海川突然意识到，兴许曾高强会赶到第一医院去，是得知了他在第一医院的消息，这才过去。 “黄市长说笑了，我也是到医院的时候才听说的。”曾高强含糊其辞的说了一句，他其实是听了局里面的人汇报，这才匆匆赶去，卫生系统这一块，曾高强视为自己的地盘，第一医院出事，曾高强本来都懒得过去，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邓锦春这个院长要是解决不了也可以回家种红薯去了，所以曾高强也不是很关心。 但事情巧就巧在局里办公室主任邱艳华今天恰巧带了一个老家来的长辈要到医院去看病，碰上医院大门被堵住，等了一会也进不去，邱艳华就打算先回来，正巧碰到黄海川和肖远庆，黄海川不认识邱艳华，邱艳华却是认得这名年轻的市长，她还悄悄的跟在黄海川和肖远庆后面，甚至都听到了两人讲啥，就连黄海川和肖远庆试图挤到里面去，她也都看在眼里。 后来黄海川和肖远庆退了出来，肖远庆跟围观的一些人打听具体情况，邱艳华也都一清二楚，她虽然不太清楚黄海川这是要干什么，但是从黄海川和肖远庆的对话中却是听出了一点端倪，听那口气，邱艳华直觉不是啥好事。 有了那种想法，邱艳华就赶紧回局里跟曾高强汇报了，按说曾高强已经高升副市长，不会继续在卫生局办公，但今天才是曾高强高升的第一天，有些工作要交接，再者，今天曾高强又以副市长的身份参加下半年卫生系统总结大会，所以还在卫生局，邱艳华回局里一下就找到了曾高强，将在医院的所见所闻跟曾高强如实汇报了，曾高强一听，琢磨了一下后就带人迅速赶往医院。 黄海川和肖远庆都不知道隔墙有耳，两人的对话也被紧贴在后边的邱艳华听了个一清二楚，此刻见曾高强一进来就主动说起医院的事，黄海川也很是干脆的问道，“曽副市长，你让公安局抓了几个人？” “嗯，是有那么一回事。”曾高强点了点头，随即一脸郑重道，“黄市长，第一医院发生医患纠纷想必您上午也了解过了，患者家属聚众冲击医疗机关，已经影响了医院的正常医疗秩序，导致了大量有看病需求的无辜百姓无法正常就诊，院方在和患者家属耐心沟通的情况下依然得不到解决，所以我让公安局的人强制将人驱散，对于一些不配合的人，进行行政拘留处分，这也是为了能让那些需要看病的人能够及时就医，不能因为个别家庭的原因而导致更多的人的合法权益受到伤害。” “是吗？”黄海川不可置否的撇了下嘴，他认同曾高强的一些话，但对曾高强逃避主要矛盾的说辞却是嗤之以鼻，“曽副市长，第一医院和患者家属进行耐心沟通，那沟通没有效果肯定是原因的，医院有没有找出症结所在？” “这？”曾高强被黄海川问得一愣，这事他还真没怎么去关心，但大致知道一点，无非是一起医疗事故导致一名六七岁的儿童丧命嘛，主治医生收了患者家属不少红包，但这医院哪天能不死人的，曾高强刚从医科大学毕业的时候也在医院工作过，他对医院的了解不可谓不深，更是看多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悲剧，刚开始或许还会感慨一下，到后来，都快有些麻木了。 曾高强就见过有些才一两周岁的孩子就死在病床上的，这种例子也不知道有多少，真要去同情，同情得过来嘛，反正死的不是自家人，操那么多心干吗，曾高强现在大抵就是这样一种心态，所以他对黄海川关心这种小事委实是很不以为然，纯粹是吃饱了撑着了，就算是医生有收红包又怎么了，这只能说是很正常的事，有时候医生真不收红包，患者家属反而哭着喊着求着医生收下，就怕医生不收红包就不会用心治疗。 “院方和患者家属沟通还没能解决问题，肯定是存在什么原因的，这原因要是不找出来，患者家属得不到满意的答复，他们还是会三番五次的到医院去，我看呐，医院这边还是要多从自身找问题，曽副市长，你让公安局拘留了几人，这是治标不治本，这种做法不可取。”黄海川瞥了曾高强一眼。 “黄市长说的有道理，不过今天上午那种情况下， 我觉得还是让公安局采取强制措施是明智举动，要不然只会让更多需要看病的人受到伤害。”曾高强笑着附和了黄海川一句，话锋一转，却又是坚持自己的说法。 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曾高强，此时，曾高强的腰又弯了一下，这副姿态是表现得对黄海川恭敬得不能恭敬，起码表面上看来是如此的。 曾高强在黄海川办公室并没有久呆，和黄海川说了下医院的事，曾高强也就离开了，至于和黄海川在态度上不一样，曾高强虽然很不以为然，最后还是不着痕迹的附和黄海川。 “这曾高强还真是比想象的难对付。”黄海川目视着曾高强出去，蹙起了眉头，很显然，曾高强是个很会伪装自己的人，刚上任时不来他这里报道，但今天过来，愣是又表现出一副恭敬的态度，要是不知道以前曾高强散播过他的谣言，黄海川还真的是会被对方给迷惑，仔细回想一下，曾高强每每在他面前都是一副谦恭的姿态，这样的人，表面上服服帖帖的，背后却是喜欢放冷箭，而且没那么容易对付。 “嘿，老而不死是为贼。”黄海川沉默了一会，突的冷笑了一句，曾高强不好收拾，关键还在陈同进身上，这位前市委书记虽然退休了，但还在发挥着影响力，说到底，还是恋栈权力，黄海川除了刚到南州上任时拜访了一遍那些已退的老干部时和陈同进接触过一次，后面就没再打过交道，他也没想到会跟对方无形中成了敌对关系。 第800章 黄海川还在发愣时，江秉宣过来了，门还没关，江秉宣在门口敲了敲门，得到黄海川的首肯后才走了进来，见黄海川神色严肃，江秉宣并不知道是曾高强刚刚来了一趟所导致，以为黄海川对他还是不待见，江秉宣心里叹了口气。 在官场里，跟错了人站错了队，不亚于对自己政治生命的自杀，从一名小科员走到今天市政府秘书长的位置，江秉宣一次次的站队和跟对领导都让他成了幸运儿，在官路上步步高升，昔日的同事，有些还在底层混着，有些因为跟错了领导而跟着倒霉，他以往还有冷眼旁观别人落难的时候，没想到他也有这么一天，这就是官场的真实写照，花儿不可能一直红，风水也有轮流转的时候。 江秉宣今天是来自救的，从李浩成滞留国外的案子被省纪委正式定性后，江秉宣就开始积极配合黄海川的工作了，无根无萍的他没了倚靠，自然老实了下来，黄海川要收拾他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现在没动他，可能是考虑到市政府先后有两名副市长违法违纪而造成了重大恶劣影响，眼下影响还没过去，要是在这节骨眼上调整他这个秘书长，难免又产生什么流言蜚语了，所以黄海川还没动他，但现在不动，不代表以后他还能安生的坐在秘书长的位置上，摆在江秉宣眼前的就是要赶紧为保住自己的位置努力了。 光配合黄海川的工作还不够，起码江秉宣是那样认为的，这些天，他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积极配合似乎并没有让黄海川真的满意，这也让江秉宣头疼不已，怎样才能让黄海川接受他的投诚？江秉宣这两天苦思冥想，终于又想到了一个点子，这会也是来试探黄海川意思的，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江秘书长，什么事？”黄海川见江秉宣走了进来，眼皮子抬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初。 “市长，最近肖副主任的努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工作十分出色，我建议给他压压担子，市长您看如何？”江秉宣在黄海川办公桌前站定，提着一颗心说道，他不知道自己今天的举动会不会适得其反，但他也是豁出去了。 “嗯？”黄海川惊讶的抬头，凝视着江秉宣，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这也真是有些意思了，肖远庆是贴了他标签的人，对肖远庆的提拔，江秉宣倒是比他还积极，脑袋里转了一下，黄海川瞬间就明白过来，江秉宣这是表忠心来了，脸上不动声色，黄海川明知故问道，“江秘书长觉得该把肖副主任提到什么位置上？” “我觉得让肖副主任接替黄永刚担任办公室主任是再合适不过了，黄永刚办公室主任当久了，现在都有些不思进取了，应该让肖副主任这种更有进取精神的干部来担任这种的重要职位。”江秉宣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所谓的不思进取纯粹是瞎扯淡，无非是编个由头把人换下而已，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江秉宣将黄永刚当成他向黄海川的投名状，如果牺牲黄永刚能保全他的位置，那就是再值得不过的事了。 黄海川似笑非笑的看着江秉宣，也不说话，办公室里出奇的安静，江秉宣直觉气氛有些诡异，愣是被黄海川看得额头冷汗都快冒了出来，好一会，江秉宣才长出了一口气，只听黄海川道，“也好，肖远庆的能力干办公室主任一职也是绰绰有余了，这事你去安排吧。” “好，好。”江秉宣听到黄海川表态，心里头一块石头落地，感觉轻松了不少，想及什么，江秉宣又小心的问了一句，“市长，那黄永刚如何安排？” “黄永刚嘛。”黄海川玩味的看着江秉宣，他知道黄永刚跟江秉宣的关系非同寻常，他倒是想看看江秉宣能有多狠，道，“你看着办就是，你对黄永刚的了解比我更多，我相信他适合什么岗位，你心里应该更有谱。” “那……那我回头看下。”江秉宣微微抬头，正好碰上黄海川的眼神，心里头一颤，忙又低下头去，感觉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在黄海川眼皮底下都无所遁形，小心翼翼的说道，“市长，那我先去忙了？” “去吧。”黄海川摆了摆手，举手投足之间，越来越有领导的风范。 看着江秉宣弓着身子离开，黄海川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牺牲自己的人，这是江秉宣的投名状吗？ 江秉宣直至走到了外面才又直起了身子，走出好几步，才回头看了一眼黄海川的办公室，江秉宣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刚才的一番苦心是否有让黄海川满意，对黄海川的心思，他是无论如何也看不透，或许这也是当局者迷吧，江秉宣叹息了一声，越是着紧头上的官帽子，他就越患得患失，反而不能保持平常的冷静。 江秉宣的事是一个小插曲，黄海川很快又投入自己的工作，放在抽屉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着实把注意力正集中的黄海川吓了一跳，抽屉里的手机是私人号码，能打这号码的都是黄海川的私人朋友，手机一响，黄海川便拉开抽屉拿出来，见到来电显示，黄海川嘴巴一歪，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正好是星期二，宋致的休息时间，接了电话笑骂道，“别说你又身无分文要在马路边过夜了。” “哎呀，您真是料事如神，还真是被您说中了，我现在口袋里就剩下五毛钱，连打公交进市区的钱都没有，您是不是好心再让司机过来接一下我，要是您自己过来一趟就更好了。”电话那头的宋致鬼灵精怪的说道。 “上次是身无分文，这次是五毛钱，你接着编，反正你今晚就在机场边的马路上过夜吧，你要是被冻死，我会去给你收尸的。”黄海川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这头的宋致气得吹鼻子瞪眼，她身旁其实还有别人来着，她在南州的朋友，赵子青，也是京南航线上的同事，此刻两人一身空姐制服站在机场门口，再加上身材姣好，容貌又出众，别提有多惹眼，两边路过的人回头率十足。 “宋致，又给你那陈哥打电话？他到底是干嘛的，我怎么看你对他好像挺着紧呀，凭你的条件，不至于对男人倒贴吧。”赵子青在一旁促狭的说道，她对黄海川还有印象，但并不知道黄海川名字来着，上次宋致介绍的时候也只是说叫一声陈哥即可，赵子青并不是很上心，但对黄海川还是有一丝好奇心的，原因无他，宋致经常说起黄海川的时候，脸上都是一副自豪的神色，偏偏她问的时候又是一脸神秘，这还真让赵子青不好奇都不行。 “去去，别乱说。”宋致白皙的小脸蛋红了一下，心跳莫名的快了一下。 “行行，我不乱说了，看来某人是真的春心荡漾了，瞧瞧这红扑扑的小脸，啧啧，我看了都想咬一口。”赵子青娇笑道，又是一本正经的说着，“宋致，听我的，这天底下的男人多的是，凭咱们这么优秀的条件，还怕没男人嘛，你真想找对象的话，今晚我就给你介绍几个，都是年轻俊杰，还有不少家里长辈都是当官的，你可以好好物色一下，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嘛。” “死子青，想死不是，竟敢取笑我。”宋致龇牙咧嘴的看着赵子青，两人打闹了一阵，宋致才道，“那些青年才俊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我可不跟你争了。” “是嘛，可别口是心非哦。”赵子青笑了笑，见到前面的车子过来，赵子青这才作罢，“我爸的司机来了，走吧，咱们先上车。” “你爸还有司机，死子青，看来你家还是有钱人嘛，瞧你藏得够深的，早知道我就劫富济贫了。”宋致微微有些惊讶。 “不是什么有钱人，我爸只是交通局的副局长，所以这车是公家的，司机也不是我们自家的，事实上，我家连自己的车子都没有。”赵子青摇了摇头，嘴上虽然如此说，但脸色还是有一丝傲然，要不是她挺喜欢空姐的生活，她可以轻轻松松的找份工作，“走吧，上车，晚上的活动就由我这个东道主来安排了，上次没好好接待你，这次我可要补上，对了，把你那黄哥也叫出来，到时我再给你介绍其他人，这样你才能对你谁更好嘛，瞧我对你的终生大事这么上心，够姐妹吧。” 第801章 下午刚上班的时候，杨红便抱着资料来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此时黄海川也才刚小憩片刻醒来，中午他压根没离开办公室，让人送餐进来，吃完之后便在办公室里面的套间休息了一会，才刚起来，杨红就来了。 “你倒是真会掐时间。”黄海川看了杨红一眼，他等会就要到省政府去，杨红要是再晚来一会，肯定找不到人。 “我就是怕市长您太忙，所以只能踩着时间来找您，要不然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杨红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见我一面不容易？杨副局长，你最近到我办公室几趟了？我可有让你在门外不进来？”黄海川笑着看了杨红一眼，他对杨红的观感不算差，为了给县里的学校跑拨款就敢到他这市长办公室来，这杨红除了胆子不小，也有点担当，这让黄海川还是很欣赏的，对杨红也没刻意板着一张脸，走到沙发上坐下，黄海川也冲杨红挥了下手，“坐吧，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有什么事就说吧。” “市长，您不是让我准备一下清远县二中的资料嘛，我带过来了。”杨红将手中的资料放到黄海川面前的桌子上，上午黄海川开口后，她就赶忙打电话给昔日的恩师，让其赶紧准备好资料带过来，忙活了一中午，总算是弄好了，加上从县里到市里的路途耽搁，总算是赶在下午上班前的时间到了，杨红二话不说就带着资料来市政府，她的恩师，现清远县二中的校长卓清辉，则是同学校一同过来的一个副校长在市政府大门外等着。 “速度倒是挺快的。”黄海川抬手拿起资料，200万的拨款，对清远县这个在南州市县市区财政收入排名较为落后的县来说也不算什么大钱，对南州市一个市级财政更是九牛一毛，但对政府财政来说，钱从来都是不够花的，没有多余的钱，只有不够花的钱，张辛军当初没有兑现的两百万拨款，除非他这个市长点头，否则杨红就算是跑断腿也别想要到拨款。 “张副市长承诺的这笔拨款给县二中带来了太多的希望，现在却是一天天拖着，要是再没有个准信，我想老师和学生们都会极度失望的，我只是希望力所能及的为他们做点什么，再者，县二中的校长是我以前的班主任，我倒是想慢呢，他可不答应。”杨红苦笑了一下，她的家门可都快让恩师卓清辉给踏破了，上午一给对方打电话，听说市里的黄市长要县二中的资料，卓清辉连忙问需要哪些资料，这可把杨红给问楞住了。 黄海川说要资料，杨红也不知道啥资料，确切的说不知道黄海川要了解啥，只能让卓清辉把二中从建校以来的校史资料带过来，当然，最主要的资料是二中目前所面临的困境，这才是重中之重，这份资料被杨红放在最上面，此刻杨红心里也没谱。 黄海川简单浏览了一下资料，其实从他松口让杨红准备资料，黄海川就有打算从市财政里把这两百万拨下去，再穷不能穷教育，只要二中真的急需要这笔钱来建校舍，这个钱他就愿意给，这并非为张辛军欠下的账买单，而是他个人第教育事业的支持。 “杨副局长，现在快年底了，市财政也没钱，你这时候要钱还真要的不是时候。”黄海川看着杨红笑道，他有心拨款，嘴上说出来却是另外一回事，逗弄一下美女干部，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嘛。 “市长，这不是我要得晚，是之前张副市长一直拖着，谁……谁能想到张副市长会那么混蛋，对自己许下的事也拖着不认账。”杨红急道，连骂张辛军的话都出来了，眼下张辛军都被省纪委带走了，她骂一骂张辛军倒也没什么，但当着黄海川的面骂可就有点不合时宜了。 黄海川看着杨红着急的样子颇为好笑，不得不说，杨红是他到南州市以来碰到的最为漂亮的一个女干部了，当然，也仅限于他目前所碰到的，市政府不少女科员倒也挺有姿色，但能入黄海川眼的实在太少，他平日里也没那种心思，难得碰到一个能消遣的，逗弄几句也是一件有意思的是，权当是为繁忙的工作解解压了。 看了一下时间，五分钟的时间一眨眼过去，黄海川倒不是刻意数着时间赶人，而是赶着去省政府，也没功夫和杨红多说，站起来道，“我还有事，资料先放我这，回头我会看的。” “啊？”杨红听得愣住，随即有些不甘心的追问了一句，“黄市长，那您的意思？” “资料还没认真看，我能有什么意思？”黄海川看了杨红一眼，有心再逗弄一句，想想他这个市长也不能太没市长的样子，忍着没开什么浮夸的玩笑，眼神却是不自觉的从杨红身上扫了一遍，心里暗赞了一声，杨红的身材真不赖，平常肯定注意保养，要不然对长期坐办公室的女性干部来讲，绝对保持不了这种身材。 让杨红回去等通知，黄海川自个也匆忙离开，要见省长顺宝来一面都得提前预约，他被安排在下午，顺宝来给了他十五分钟的时间，离预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黄海川自是要提前赶过去，从市政府赶过去，也就十五分钟的车程。 到了省政府，省长秘书章路明见到黄海川，便热情的站了起来，黄海川也笑着迎了上去，半开玩笑道，“章秘书，想请你吃一顿饭可真难。” “黄市长， 您这话可就折杀我了，能让黄市长您请吃饭，那是很荣幸的事，主要是最近实在太忙，晚上又经常跟省长出去应酬，实在是没时间。”章路明笑着摇头，黄海川请他吃饭，他一直推脱没空，显然是不想跟黄海川走得太近，他知道顺宝来对黄海川的态度不是很待见，他这个当秘书的，明显要跟紧领导的步调，私下里哪敢跟黄海川暗通款曲。 笑着和黄海川寒暄几句，一直到顺宝来办公室里有人走出来，章路明这才道，“黄市长，我先帮您进去通报一下。” “那就有劳了。”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章路明一转身，黄海川脸上的笑容也少了许多，瞅着章路明的背影，黄海川微微皱起了眉头，章路明对他那淡淡的疏远还是挺明显的，由此能窥出一点顺宝来对他的态度，当秘书的，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领导的意思。 “看来传言变成真的也并非不可能了。”黄海川轻叹了一声，省长顺宝来表面上对他还算客气，但内心深处还是对他有成见的，只不过对顺宝来这个层次的干部来讲，不会表现得太过刻意罢了，这让黄海川有些无奈，想想他之前暗暗驳过顺宝来的意思是为了石化产业区污染的事，而现在出现意外的又是省里的石化产业战略，顺宝来要是铁了心更改石化产业基地的建设地址，那南州市还真有可能是到嘴的肥肉飞了，更别说现在还多了张正这个搅屎棍，眼下他是兴安市常务副市长，为了将石化产业基地争取过去，张正有可能会搞出很多幺蛾子，有个当副总理的老爸，张正能动用的关系真的不少，他能发挥的能量远非一般的常务副市长能比。 “黄市长，省长让您进去。”章路明很快又走了出来。 黄海川轻点了下头，收拾一下仪表，脚步从容的走了进去。 …… “子青，咱们这是还要等谁来着，这都几点了，大家都快饿死了。”南州迎宾馆里，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不耐烦的对身旁的赵子青说道，说着话，眼神还偶尔瞟向赵子青旁边，那里坐着的是宋致，容貌一点也不会比赵子青差的宋致无疑也成了在场男人的焦点。 “等宋致的朋友，急什么，我说你平常两顿饭没吃也没见你喊饿的，这会瞎喊什么呢。”赵子青白了那年轻人一眼。 “啧，宋小姐，你那朋友的架子也太大了吧，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他一个，要我说，咱们先吃饭也成嘛，等他过来再添副筷子就是。”赵子青的话并不能让其他人噤声，又一个年轻人开口说道。 “他比较忙，来晚一点是正常，我们还是等他过来再开席吧。”宋致摇了摇头。 “这迎宾馆是市委市政府招待重要贵宾的指定场所，一般人进不来的，他不会是在外面被拦住了吧。”现场突然有人笑道。 第802章 黄海川六点多的时候才从办公室出来，下午去了省政府一趟，从省长顺宝来的口气当中，黄海川愈发的感觉到不妙，无风不起浪，这句话一点也不错，顺宝来的意思模棱两可，也有意无意的在释放着什么信号，总之一句话，之前肯定会落在南州市的石化产业基地发生了变数，按照顺宝来的说辞就是省里正着眼于全省的工业布局，重新斟酌，当然，重点还是考虑南州市，这是顺宝来话里话外流露出来的意思，有敲打，也有安抚。 “这到底是真的因为张正这根搅屎棍破坏的原因，还是顺宝来也存了敲打南州的心思？”这是黄海川从省政府回来后一直在思索的问题，若说张正个人能够影响到省里的决策，那显然是不大现实，但要是顺宝来也想借张正来做文章，那就不是没有可能了。 南州市一直以来就是本地派的大本营，但如今本地派的势力却是节节败退，可以想象，顺宝来作为一省之长，又是本地派的大佬之一，对目前的现状肯定是很不满，姑且不说市委书记葛建明跟省委一号福佑军是一条心，他这个市长也跟本地派走不到一块去，只不过他和葛建明也不见得就穿同一条裤子罢了，但不管咋说，南州市的党政一把手都跟本地派势力无关，而最近又接连有两名本地派的副厅级干部出事，本地派的人能不坐蜡才怪。 “这件事，想必葛建明比我还着急吧。”黄海川暗自嘀咕了一句，葛建明也是急于做出政绩的人，这石化产业基地要是真的没落户南州，葛建明怕是比谁都急，可以预见的是，葛建明肯定也会动用他在省里的关系和影响力来阻止变数的发生，从这点上来说，黄海川倒不用太过于着急。 “小李，去迎宾馆。”黄海川上车之后吩咐李勇道。 南州市迎宾馆，这是国家旅游局授予的五星级豪华饭店，是南州市委市政府接待中央领导和重要外宾的主要接待单位，宾馆是属于市政府直属的事业单位，实行企业化管理，宾馆的老总还兼任着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不过也仅仅是挂名罢了。 迎宾馆其实就在市政府边上，走路过去也才几分钟的路程，不过忙碌了一天的黄海川却是连这点路都懒得走了。 今晚并没有什么接待活动，黄海川到迎宾馆去也纯粹是私人饭局，要不是宋致连打了三个电话，黄海川还真懒得过去，都是些小年轻，他也没有凑热闹的兴趣。 “宋小姐，你那朋友不会真的在外面被拦住了吧，这迎宾馆可不是什么人都随随便便能进来的，要不你给你那朋友打个电话，他要是真的进不来，咱们好派个人出去接他嘛，省得坐着干等。”宾馆中餐厅的一家包厢里，七八个年轻人围坐着的桌子，和宋致对面坐着的一名年轻人笑眯眯的开口说着，言语颇为嘲讽。 “他要是进不来，那就没人能进得来了。”宋致暗道了一声，脸上不动声色，笑道，“他要是进不来会给我打电话，我们就不用为他操心了，我想他也快到了。” “宋致，等下你那陈哥过来，得让他先自罚三杯，要不然咱这么多人等他一个可说不过去。”赵子青开玩笑道，今天在场的这些人，都是她的朋友，基本上也都是家里长辈在机关行局有个一官半职的，除了一个让她比较讨厌的，其余跟她关系都还不错。 “自罚三杯太轻了，咱们这么多人等他一个，他好意思嘛。”坐在中间的一个年轻人开口说道，他的位置是中间主位，在场的年轻人也隐隐以他为首，此刻年轻人说话的同时，脸上带着些许的不快，从来都是他让别人等，还没有他等过别人，这次因为宋致的一个朋友竟是让他等了十几分钟了，年轻人心里头不是一般的火大，要不是看到宋致长得漂亮，动了点别的心思，他早就发作了。 “宋小姐，咱们今天订包厢太晚了，本来都没包厢了，要不是江哥的面子，我们就只能坐大厅了，江哥可是从来没等过别人，等下你那朋友过来，得让他好好敬江哥一杯，权当赔罪。”坐在宋致身旁的一年轻人笑着说道，明显是在讨好刚才说话的年轻人，那年轻人叫江广坤，父亲只是个商人，生意倒不是说做得特别大，只能算是薄有身家，但人家却是有个当秘书长的叔叔，这也是他能在这个小圈子里成为老大的原因，要不然在座的都是家里父辈当官的，众人也不可能服他。 宋致听得对方如此说，本就有些不高兴的心情就发作了，“这样吧，你们自个吃，我就不吃了，要不然让你们等这么久也不好意思。” 宋致说完就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赵子青登时就急了，一下拉住宋致，“宋致，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就是口无遮拦，你就他们生个啥气。” “子青，说实在的，今晚是你非拉过来，不然我真不想过来。”宋致无奈的笑道，赵子青嚷嚷着要给她介绍什么年轻俊杰，非要把她拉过来，宋致几乎是被赵子青拖着过来的，不管咋说，赵子青也是一番好意，她跟赵子青也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赵子青的为人，否则她早就翻脸走人了，压根不会坐到现在。 “他们就是高傲了点，其实做人还行，当然，除了个别外。”赵子青附在宋致耳旁低声说道，眼神不着痕迹的往江广坤的方向扫了一眼，她说的就是江广坤，上次宋致过来，也是江广坤来缠着她，她对江广坤委实是厌恶得很，但碍于对方叔叔是市政府秘书长，赵子青就算是对江广坤再讨厌，也没办法明着表现出来，而且他老爸也希望她能和江广坤走到一块去，希望借助江广坤叔叔的关系再往前一步，所以赵子青也郁闷得很。 今天晚上，赵子青约的人当中压根没有江广坤，是在场其他人跟江广坤说的，赵子青知道这些人都以江广坤马首是瞻，有人通知江广坤过来，赵子青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803章 “看来我把美女给惹恼了，宋小姐，我向你赔罪，你就当我啥也没说，你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嘛，就是再等一小时，我们也等。”江广坤见宋致要走，很是光棍的拉下脸皮来道歉，眼珠子在赵子青和宋致身上来回扫着，眼底深处流露出一丝欲望，心说这两个当空姐的还真都是脸蛋好，身材好，到时候要是能一块泡上那可就能享受齐人之福，心里头想入非非的江广坤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什么，他的主要目标还是赵子青来着，那是他想娶回家当老婆的，在赵子青面前，江广坤可不想表现出自己好色的一面，顶多就是以后偷偷将宋致也给吃了，反正宋致跟赵子青是同事，他也不怕没机会，这会没必要太过于急色。 江广坤出声，其他人也就纷纷附和起来了，其中一人笑道，“永超，江哥都道歉了，你刚才也说了不该说的话，还不赶紧跟美女赔罪，要不然江哥要生气了，跟了江哥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江哥是最为怜香惜玉的呀。” “啧，你这话怎么说的，江哥怜香惜玉也是只对子青的，对其他人可没有，你这是故意想在子青面前给江哥上眼药不是。”另外一人笑道。 几人无所顾忌的开着玩笑，赵子青听得有些腻歪，拉了拉宋致，示意对方也别理这些人嘴上说的话，就当是放屁，她是早都习以为常了，事实上，她平常跟这些人相处，说话也是口无遮拦，大家都是知根知底，又都是不错的朋友，也没必要太在意这些，只不过她对江广坤真的是一点都不感冒，所以别人拿她和江丙坤开玩笑，她也就听得不爽。 再者，赵子青心里也有些纳闷，听说江广坤那当秘书长的叔叔不一定能继续干下去，以至于她那在交通局当副局长的父亲都没再唠叨说要撮合她和江广坤，就今天中午，她父亲还在和她说如果对江广坤实在是没啥感觉，那也不用再委屈自己了，但也别表现得太过明显，赵子青出于好奇，询问父亲是怎么回事，这才知道江广坤的叔叔最近的处境有些不妙，所以她父亲也不想刻意去讨好了，起码目前不想。 赵子青对市里的政治斗争是一知半解，她在航空公司上班，对体制里的事本就不太关心，要不是父亲是交通局副局长，赵子青也压根不知道市政府秘书长是何许人也，父亲给她讲了一些市里的事，赵子青听得懵懵懂懂，但重点是抓住了，反正就是可以踢开烦人的江广坤了，这对赵子青来说是天大的喜讯。 所以下午她一直也都乐滋滋的，要给宋致介绍几个家境不错的对象，她也没给江广坤打电话，也不知道是谁通知江广坤过来，赵子青虽然不悦，但也不能表现出什么，她记得父亲的话，可以不鸟江广坤，但别表现得太过明显，因为江秉宣还是秘书长，谁知道会不会真的下来。 赵子青不知道在场的其他人是不是也有听过家里长辈的意思，但她看其他人的样子仍是对江广坤奉承不已，这让赵子青有些狐疑，这些人到底是真的跟以前一样要刻意巴结江广坤，还是跟她一样在心里要和江广坤疏远但又暂时不表现出来？ 赵子青跟这些人是玩惯了，但此刻宋致看着这些人个个轻浮的样子，端的是恼怒不已，同赵子青低声说了一句，“子青，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真是连多呆一刻都懒得呆，这要都是你给我介绍的候选对象，那我觉得还不如那些民工呢。” “宋致，你把他们埋汰得也太狠了。”赵子青哭笑不得，“我看你是一门心思要在你陈哥那棵树上吊死了。” “子青，你可别乱说，等下他过来，你要是还这样乱讲，我就真生气了。”宋致白了赵子青一眼，“我跟他只是朋友关系，他一直都是把我当妹妹看待，你就别瞎捣乱了。” “嘿，又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这年头，可不就是这种哥哥妹妹的关系最容易发展出关系来嘛，瞧你还遮遮掩掩的。”赵子青掩嘴轻笑，她是一点都不相信宋致的话。 两人小声讲着自己的悄悄话，一旁被无视的江广坤不甘寂寞，插话道，“子青，你和宋小姐在讲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有什么好笑的事就讲出来大家一块分享嘛。” “可不是嘛，子青姐，你太不够意思了，把我们几个大男人晾着。”另外一人附和道，年纪比赵子青小一岁，同赵子青关系不错，讲话也很是随意。 “女孩子家讲悄悄话，没你们男人的事。”赵子青笑着撇了撇嘴。 “啧，这都六点半了，宋小姐，你那朋友到底什么时候过来呀，我们都等了有半小时了，你朋友的架子也太大了吧，有什么事耽搁了的话，好歹也打个电话过来说下。”又有一人发出不和谐的声音。 “你们要是不愿意等，那我先离开吧。”宋致绷着一张脸，她这会真有些后悔将黄海川硬拉过来，早知道就不连打几个电话给黄海川，硬是磨着对方过来了。 “刘俊，瞧你急个屁，真要饿了，去外面自己先叫份点心吃。”江广坤瞪了瞪说话的年轻人，面向宋致时已经是一张笑脸，“宋小姐，你就当他在放屁，你是子青的朋友，今晚我们肯定要尽地主之谊的，你要是走了，那子青就该不高兴了，我们这顿饭也吃得没意思了，子青，你说是不是。” 赵子青听着江广坤的话，心里头恶心得想吐，江广坤自以为说一些话能讨好她，却不知道她心里对他十分反感，不管他说什么话，赵子青听在耳里都会觉得反感。 “宋致，你就好好坐着，别管他们，咱们姐妹聊咱们的，饿不死他们，反正我是一点都不饿。”赵子青笑道。 黄海川的车子刚到迎宾馆，很快就惊动了迎宾馆老总邵明，对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邵明这个老总显然都是格外上心，停车场的工作人员别的本事可以没有，但必须懂得辨认市领导座驾的车牌号，这是迎宾馆招进来工作人员时必须进行培训的一个重要内容，黄海川的车子刚到，在楼上的邵明就接到消息了，此刻邵明正在一间包厢里陪江秉宣还有黄永刚吃饭，接到下面人的汇报，邵明微微有些诧异，转头看了江秉宣一眼，“秘书长，黄市长过来了。” “黄市长过来了？”江秉宣听得一惊，轻声嘀咕着，“今晚没听说他有什么接待活动啊。” “秘书长，我先失陪一下了。”邵明跟江秉宣告罪了一声，起身就往外走，江秉宣可以不出去迎接，毕竟他可以当不知道黄海川过来了，黄海川也不会知道江秉宣在这里吃饭，但他这个老总不出去就不行了，再说他也不想错过在黄海川面前露脸的机会。 “嗯，你先去吧，等下回来再说，对了，弄清楚黄市长过来跟谁吃饭了。”江秉宣向邵明吩咐了一声，眼神往黄永刚的方向瞥了一眼，他今晚同黄永刚吃饭，主要是为了安抚对方，他已经决定牺牲对方，但又想表现出自己也是迫不得已的样子，说难听点是做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此时听到黄海川过来，江秉宣的心情也有些凌乱，看向黄永刚都有点烦躁，今天这顿饭吃得真不是时候。 第804章 邵明小跑着从大厅里跑了出来，正好碰上黄海川从外面走进来，邵明低头哈腰的迎了上去，“黄市长。” “嗯。”黄海川冲邵明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给宋致打了过去，他也没问宋致是在哪个包厢吃饭来着。 邵明站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着黄海川的电话，听到黄海川嘴里说‘庐山厅’，邵明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迎宾馆的大部分包厢都是用全国各地的风景名胜景区来命名的，而‘庐山厅’就是属于迎宾馆对外营业的包厢之一，外面的人，只要有钱就能进来吃饭，不过没有提前预订的话，一般过来都不会有位置，这也是因为迎宾馆现在的生意十分火爆，很多有钱人都喜欢来这里吃饭，一来有面子，二来也有档次，不时还能碰上市领导，回头还能跟朋友炫耀一下。 除了对外营业的包厢，迎宾馆内部显然也有只供市委市政府接待贵宾省部级干部和重要外宾的专用包厢，至于市领导，也有各自的专用包厢。 当然，能在迎宾馆有自己专用包厢的市领导，那是仅限于市委常委一级，普通的副厅，门都没有，耳听黄海川说到什么庐山厅，邵明自是奇怪，见黄海川挂了电话，邵明赶忙收回心神，恭敬的问了一句，“市长，您是要去庐山厅？” “不错，在几楼？”黄海川点了下头，示意邵明前头带路。 “市长，您跟我来，就在二楼。”邵明压下心里的疑惑，躬身走在前头。 到了二楼包厢外面，黄海川朝邵明挥了挥手，“你忙你的去。” 抬手敲门，过来开门的就是宋致，见到黄海川站在门口，宋致一点也不意外，笑道，“我就猜到也该是你到了。” “你们年轻人吃饭，拉我这个老人家过来干嘛。”黄海川走进去，见到里面都是些二十多岁的小年轻，笑着同宋致开着玩笑，他的年龄也不见得比在场的人大多少，但心态却是完全不一样。 “哎呀，黄哥总算是来了，我们可是等得花儿都快谢了。”和黄海川有过一面之缘的赵子青站了起来，眼珠子在黄海川身上瞅来瞅去，上次跟黄海川接触的时间太短，她也没觉得黄海川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这次似乎要看个究竟。 “有点事耽搁了。”黄海川看了下时间，歉意的笑了笑，他晚到了半个多小时，这会看到桌上是空的，显然大家都在等他过来再开席，这倒让黄海川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本以为跟宋致这些朋友也不熟，人家也不会等他过来再吃饭，所以他也没急着过来，处理完手头上的文件才来，眼下倒是有些意外。 且不说包厢里面的场景，邵明转身离开便来到二楼服务台，“庐山厅里面的客人是预约的吗，能不能查到？” “邵总，庐山厅是任副总临时打招呼安排的，他应该知道里面吃饭的客人是谁。”一名工作人员想也不想便答道，包厢是副总经理任泉生打电话安排的，所以他记得特别清楚。 “任泉生安排的？”邵明听得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想到任泉生什么时候跟黄海川有交集了？这个本能意识着实把邵明吓一跳，甚至由此而迅速联想到任泉生会不会威胁到他这个老总的位置。要说这有个一官半职的人，平常风光是风光，但也活得比别人累，不是想算计别人就是要提防别人算计，邵明此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对此最好的阐释。 心里头那样的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邵明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他这是太多疑了呀，今晚黄海川过来吃饭要是跟任泉生有关，任泉生刚才早就到大门口去候着了，这会哪里会看不到人影。 “老任，你在哪？”心里已然释疑，邵明一个电话就打到任泉生手机上，他得问清楚黄海川是跟谁吃饭来着。 “在老丈人家，老丈人今天六十大寿，过来道喜了。”任泉生笑哈哈的回应着邵明的话，“邵总，找我什么事？” “没啥事，先代我向你老丈人问声好。”邵明一听任泉生的话，心里更是半点怀疑都没有了，心情一下大好，紧接着才转入正题，“老任，我刚才听工作人员说今晚庐山厅是你安排的？” “庐山厅？”任泉生一愣，他脑子里根本就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反应迟了半拍，猛的才想到是秘书长江秉宣的侄子江广坤傍晚临时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帮忙协调一个包厢，不然他们订不到位置了，这对任泉生来说并不是啥难事，又是江秉宣的关系，任泉生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心里纳闷邵明怎么问起这事了，嘴上还是答道，“邵总，那个包厢是我让人安排的，江秘书长的那侄子说要请朋友吃饭，让我给安排个包厢出来，我就给他安排了。” “江秘书长的侄子？是江广坤啊。”邵明听得眉头又皱了起来，此时的疑惑比刚才更甚，江秉宣这个秘书长现在都还不受黄海川待见呢，他那个跟个二世祖一样的侄子竟有那么大的这面子能请得动黄海川吃饭？ 邵明在发愣，任泉生也在奇怪邵明为何会特地打这个电话过来，见邵明那边突然没了声音，问道，“邵总，怎么了？” “哦，没事没事，老任，那就先这样。”邵明匆匆压了电话，直接上楼梯往三楼走去，刚才他是跟江秉宣还有黄永刚在三楼吃饭来着，三楼的包厢，主要是市里领导用餐的包厢。 推门进去，包厢里有些安静，江秉宣和黄永刚只是偶尔说两句话，大都时候都在沉默，两人都是心不在焉的，江秉宣看到邵明进来，眼神才又亮了起来，“老邵，黄市长是跟谁在吃饭？” “秘书长，今晚您侄子也在这里吃饭呢，就在二楼。”邵明答非所问，看着江秉宣的眼神很是奇异，江秉宣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啧，我问你黄市长跟谁吃饭，你跟我说我那侄子干嘛。”江秉宣哭笑不得，看着邵明颇有些恼火，他这会心里正着急呢，邵明愣是跟他说什么侄子也在楼下吃饭，就算是知道他对那侄子视如己出，现在也该拎个轻重不是。 “秘书长，黄市长跟谁吃饭，您恐怕想都想不到。”邵明又如是说了一句。 “老邵，你今晚怎么这么磨叽，让你说黄市长在跟谁吃饭，你直说就是，扯些有的没的干嘛。”江秉宣恼道，他现在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还猜个屁。 “秘书长，不是我故意吊您胃口，是我自个也惊讶着呢。”邵明苦笑了一下，眼神却是直勾勾的盯着江秉宣，不放过江秉宣脸上的任何神色变化，“秘书长，黄市长进去您侄子吃饭的那个包厢了。” “什么？”江秉宣豁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珠子瞪得滚圆，“他跟广坤在一起吃饭？” “看样子应该是，黄市长进去的那个包厢，是您侄子定的。”邵明肯定的点着头，慢慢收回目光，江秉宣的表现不似作伪，那说明江秉宣对此也是半点不知情，想想也是，江秉宣要是知道侄子能请动黄海川吃饭，还能在这包厢里坐得住才怪，早就下去了。 “江秉宣还真是不可小觑，跟李浩成走得近，现在李浩成出事了，他指不定还能继续坐稳秘书长的位置呀。”邵明耷拉着眼皮，小心思乱转着，他跟江秉宣的关系还行，江秉宣的位置要是坐得稳，对他也没坏处。 第805章 “广坤这孩子，平日太宠他了，还以为他没啥大出息，这次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江秉宣突的说了一句，脸上多少带有一点喜色，江广坤是他哥哥的儿子，他自己则只有一女儿，因为骨子里有点重男轻女的思想，而他和妻子又都是吃公家饭的，没办法再生一个，对江广坤这个侄子也就十分喜爱，此刻咋一听到这么一个消息，江秉宣端的是惊喜万分，他如今正处境不妙，侄子也不知道通过啥关系竟能跟黄海川一块吃饭，这要是利用好了，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契机。 二楼包厢。 黄海川在宋致身旁的一个空位坐下，刚坐下，黄海川就感觉到看似平和的气氛里有些火药味了，只听边上一个小年轻说道，“宋小姐，给我们介绍介绍你这朋友呗，让我们等了这么久了，好歹也要知道是什么大人物不是，架子这么大。” “东海，你怎么讲话的。”赵子青柳眉一竖，朝讲话的男子瞪了一眼，黄海川是宋致朋友，她也不想让黄海川难堪，况且今晚这顿饭还是她张罗的，她显然要当好这个东道主。 “东海也就是随口说说，子青，你就别吹鼻子瞪眼的。”江广坤笑眯眯的看着黄海川，他刚才听到赵子青喊黄海川‘黄哥’的话，知道黄海川的姓，道，“黄兄弟，等下你可得多喝几杯，要不然兄弟们可就不乐意了。” “嘿，今晚这是来吃饭还是赴鸿门宴了。”黄海川暗自撇了下嘴，脸上不动声色，江广坤的话也是绵里藏针，他这是瞧出来了，合着他晚到半个多小时，成了众人不待见的对象了，不过想到他自个确实让众人等了太久，黄海川也懒得计较。 “不说了，喊服务员进来，可以上菜了。”江广坤看到赵子青面露不快，也不想在这时候挑起什么矛盾，心里却是盘算着等下要让黄海川出丑。 “都是你们年轻人在吃饭，你说你喊我过来干嘛。”黄海川转头同宋致低声说了一句。 “你也没大到哪去。”宋致翻了翻白眼，但她也着实后悔让黄海川过来，又道，“早知道就不给你打电话，别说你坐在这里不舒服，我都很不爽，要不是看在子青的面子上，早就走人了。” “我看你是自个遭罪，拉着我一块来垫背了。”黄海川笑道。 两人说悄悄话的样子看在江广坤眼里，又是让江广坤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阴沉，他可是将宋致当成起备用情人来着，见黄海川和宋致表现得好像挺亲热的样子，江广坤心里冷哼了一声，朝坐在他边上叫东海的男子使了个眼色，只见对方站了起来，将面前的一瓶飞天茅台打开，先给自己满上半杯，转头就看向黄海川，“来，黄兄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东海，晚上你也是客人，我先敬你一杯。” 刘东海说着话，将酒瓶递给了江广坤，江广坤笑道，“黄兄弟，我来给你倒酒。” “黄兄弟，江哥给你倒酒，你的面子可真大。”不知道谁又附和了一声。 江广坤的脸色很快就僵住，只见黄海川用手将面前的酒杯盖住，“我不喝酒，你们自个尽兴。” “黄兄弟，你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刘东海脸色拉了下来，正愁找不到机会发作呢。 “东海，干什么呢，要喝酒也得先吃点东西垫肚子再喝，给我坐下。”赵子青一看情况有些不对劲，赶忙出声，刘东海虽然听江广坤的，但她的面子也不小，刘东海看了黄海川一会，终究是没驳她的面子，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赵子青说完，朝宋致无奈的笑了一下，本来是要给宋致介绍几个男性朋友的，结果愣是搞得剑拔弩张的，赵子青也是无奈不已，怪也就怪黄海川来得太晚，让众人干等了这么久，看向黄海川时，赵子青其实也挺恼火，不过那终究是宋致的朋友，赵子青说什么也不能表现出对黄海川的不满来，只是看着黄海川，赵子青怎么看都不觉得有啥特别之处，除了年纪大点，也没见他比别人优秀在哪里，赵子青暗暗腹诽着。 因为黄海川过来之前就已经点好菜，这会上菜的速度也很快，众人边吃边聊，黄海川和这些年轻人聊不到一块去，耳听这些小年轻不时的炫耀着家里谁谁在哪个部门当着什么科长副局长，说话时还特意看向了他，一副傲然的样子，黄海川心里头好笑，也懒得说什么，偶尔和宋致说两句，边上的赵子青有时也会插一下话，就这样吃了几分钟，黄海川看看时间，决定再坐一会就先提前离开了。 黄海川想离开，别人却是不让他如意，只见刘东海站起来又要跟黄海川喝一杯，“黄兄弟，这次总要给个面子了吧。” “给你面子？”黄海川似笑非笑的看着刘东海，说句难听的，要不是宋致拉他过来，对方连跟他坐在一起吃饭的资格都没有，刚才不发作，不代表他没脾气，淡淡的笑道，“给你面子，那行，我喝半杯饮料，你那杯白酒倒满，一口喝掉，别说我没给你面子。” “黄兄弟，你这叫给我面子？我看你是成心欺负人的吧。”刘东海神色阴沉，“我好心好意敬你酒，你这样子可就有点瞧不起人了，黄兄弟，今天要不是有子青和宋小姐的面子，你以为你能坐在这里吃饭？别给脸不要脸。” “东海，我看你还没喝就醉了，坐下。”赵子青恼怒道，看向黄海川也有些生气，刘东海说话固然过分，但黄海川前面说的话也太不给人面子了，赵子青都有点听不进去。 “子青，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刚才你也听见了，这姓陈说的什么混账话，你就算是照顾他是客人，也别胳膊往外拐。”刘东海是真怒了。 “黄哥，东海说的话难听了点，但你刚才讲的，也有点不太合适，我看都退一步，大家好好喝一杯，如何？”赵子青知道刘东海说的没错，这会也只能看向黄海川，心里生气归生气，赵子青还是很照顾黄海川面子的，说到底，她是给宋致面子，不想让宋致也难堪，要不然她也不会跟着叫一声黄哥。 “子青，黄哥刚才没说错，就冲黄哥愿意给他敬酒的机会，就很给他面子了。”宋致漠然出声，神情颇有些不屑的看了刘东海一眼，“你刚才说你爸是民政局副局长？” “是又怎么样。”刘东海哼了一声，傲然抬着头。 “好吧，不就是个副局长嘛，看把你得瑟的，就算把你家老头子叫过来，他想给黄哥敬酒都得掂量下自己有没有资格，你说你一个当儿子的蹦跶个什么劲。”宋致嘲讽的看着刘东海，她如今虽然当起了乖乖女，但恶心起人来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 宋致的话让黄海川听得好笑，现在这个样子的宋致，才是他曾经熟悉的宋致，像极了他刚认识宋致时候的样子，那个有点顽劣的小女孩！ “宋小姐，你……你…”刘东海手指着宋致，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宋致是个女孩子，他已经冲上去打人了，此刻被宋致这话气得要吐血，“子青，看看你交的朋友都是些什么货色，她要不是个女的，我非得收拾她不可。” “哎，我说你们都少说两句行不。”赵子青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涌起一阵阵无力感，她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了，瞧她多的什么事，非要给宋致介绍几个朋友认识，这下倒好，还没开始认识就要闹出冲突了，早知道就别多事，现在也啥事都没有。心里想着，赵子青看向宋致的眼神也很是怪异，这跟她认识的宋致可是大相径庭的两个人，她还没见过宋致如此一面，平常还以为宋致只是脾气温和，性格又很活泼的一个人，现在才知道大错特错，对方发起飙来，还真啥话都敢说……不过好歹说得靠谱点嘛。 现场的人心思各异，却也没人将黄海川和宋致说的话放心上，都以为这两人是得了是失心疯了，就连赵子青都认为宋致这是生气时随口胡说的话。 早就看黄海川不舒服的江广坤开口了，“黄兄弟，大家看你是客人，所以很给你面子，但你这样扫兴可就不识抬举了，再者，你和宋小姐说的话明摆着是侮辱人嘛，宋小姐是女的，我们不好跟她计较，但你是男人，你要是不好好赔礼道歉，那我们可就不答应了，你只侮辱了东海一人，但我们和东海是兄弟，感同身受，你不道歉，我们都不答应。” “这也叫侮辱？不过是实话实话罢了，要不然你们去把他老爸叫过来，看他认不认可我的话。”宋致撇了下嘴，亏她此时还笑得出来。 “行了，宋致，我看我们还是走吧，别留在这里碍眼。”黄海川笑着说了一句，和这些小年轻逞威风，黄海川是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黄海川说话的同时，此刻，包厢外面，江秉宣和邵明两人站在外头，两人手里都端着一杯酒，江秉宣并没有立刻敲门，而是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颇有些忐忑，平复了下心情，江秉宣这才抬手敲门。 第806章 江秉宣抬手敲门，突然的敲门声让包厢内的众人都是一愣，原本正紧张的气氛也陡然一滞，江广坤下意识的以为是服务员在敲门，嘴里骂了一句服务员来得真不是时候，转头吩咐着另外一人，“永超，你去开下门。” 被叫永超的男子点了点头，绕过黄海川身边时，男子多看了黄海川一眼，眼神同样带着挑衅，他们几个年轻人是一个圈子里面的，自然是同气连枝，黄海川说的话虽然是冲着刘东海去，但也间接的是在打几人的脸，除了江广坤有个当秘书长的叔叔，他们几人的父辈都是正科到副处这一层次的干部，黄海川说刘东海的父亲来了都没资格给他敬酒，这话听在他们耳里，委实也是刺耳的很，那不亚于在说他们几个也没那个资格。 “黄兄弟。”江广坤吩咐完，目光再次落到黄海川身上，眉毛一扬，“我现在是对你客气，所以还叫你一声黄兄弟，但你要是不给东海赔礼道歉，那就是不给我们兄弟几人面子，到时候我就不是叫你黄兄弟了，你自个掂量一下。” 江广坤说着话，眼里闪过一丝寒光，那意思等若是在警告黄海川，如果不对刚才的话赔礼道歉，后果自负！ “我说你们是怎么了，好好的一顿饭弄成现在这样。”赵子青站在中间，看着双方，心里也是憋闷的很，今天这顿饭是她张罗的，如今变成这样子，她的心情能好得了才怪，而且两边都是她的朋友，姑且不说她看江广坤不顺眼，但刘东海和她关系还凑合，起码她觉得比江广坤看起来顺眼多了，当然，最主要的是刘东海父亲也不过是个副处级干部，民政局那种部门又没法跟交通局比，所以刘东海在她面前也不会像江广坤那样表现得高高在上，优越感十足的样子，所以两人玩得还算可以，这也决定了两人关系不会太差。 而黄海川和宋致刚才说的话又是冲着刘东海去的，所以赵子青此刻不是一般的为难，她肯定不能让宋致吃亏，但又不能让刘东海寒心，这一下也把她难住了，不知道怎么办，但她站在两边中间，却是打定主意要平息事态的。 江广坤和赵子青不过是各说一句话的功夫，掐着时钟算也就是那么几秒钟，此刻那叫永超的男子开了门后却是直接愣住，他并没把门全打开，以至于包厢里的人都没注意到门口站着谁。 男子在发愣，邵明却是瞪起眼来，心说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不懂事，这会还不赶紧把门让开，愣是堵在门口，邵明有心想呵斥一声，但想到里面还坐着黄海川，邵明也不敢放肆，江秉宣都没出声呢，他急个啥。 “你是吴永超吧？”出人意料的，江秉宣竟是认得对方，只不过江秉宣的语气也不是十分肯定，但他能叫出个名字来，显然也是有点印象的，这也是因为江广坤平常就跟着那么几个人玩，江秉宣将江广坤这侄子当成亲生儿子看待，对江广坤平日里交的朋友也有所关注，知道都跟哪些人在一块，所以江秉宣能凭着印象叫出吴永超的名字来。 江广坤叫出吴永超的名字，吴永超才回过神来，神色激动，“江……江叔叔，您知道我？” “知道，当然知道。”江秉宣笑了笑，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眼神已经越过对方往门里面瞟进去，要不是不知道黄海川在里面是怎么一回事，他哪有心思跟对方讲话，早就直接进去了，这会江秉宣才猛的想起应该先发短信问问侄子才是，他今晚的表现实在是没有半点平时的行事风格，已经进退失据，涉及到头上的官帽子，他又如何能保持平常心？ “永超，你在跟谁讲话。”吴永超站在门口说话已经引起包厢里的人注意，江广坤感觉到另一个声音有点熟悉，出声问道。 “哎呀，瞧我傻站着干嘛。”吴永超听到江广坤的话，拍了下自己额头，赶紧把门全打开，自己也侧身让到一边，“江叔叔，您请进，请进。” 门一打开，江秉宣就看到里面的黄海川了，此时黄海川正站在桌旁，面朝着门的方向，他那侄子也站着，斜对着黄海川来着，江秉宣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此刻也顾不得多想，堆着一张笑脸朝黄海川走去，而江广坤见到是自个那当秘书长的叔叔进来，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头抬得愈发的高了，鼻孔朝天，由里到外都是傲气，对着江秉宣的神色才变得正常，快步迎了上去，“叔，你是来找我的吧，真巧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吃饭。” “黄市长，我听邵明说您也在这里吃饭，过来敬您一杯。” 江广坤走向自家叔叔，江秉宣却是迎向黄海川，两人的话几乎是同时说出来，江广坤见叔叔没有理睬他，而是对着黄海川陪着笑脸，江广坤一下就愣住，再仔细听一下江秉宣的话，江广坤整个人就傻了，本来不算大的一双眼睛，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来，可想而知，江广坤此刻是有多么的震惊，身体有点不听使唤的颤抖着，内心已是翻江倒海，谁能告诉他眼前这一幕不是真的？ 不只是江广坤，包厢里响起了好几声吸气的声音，显然，江秉宣对黄海川的称呼让在场的一干小年轻惊呆了，赵子青更是吃惊的捂着小嘴，看着黄海川的眼神满是不敢置信。 江秉宣没注意到侄子的异常，至于包厢里的其他小年轻，江秉宣连去理会的心思都没有，他一门心思都在黄海川身上，见黄海川没回应，江秉宣又笑道，将江广坤拉了过来，“黄市长，广坤是我侄子，没想到您会跟他认识。” 江秉宣兀自不觉异常，一旁的邵明却是旁观者清，眼珠子扫了一圈，邵明将在场众人的神色都扫入眼底，登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事实……好像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个样子？邵明心里头还在琢磨着，黄海川已经开口说话了，一脸戏谑的看向江秉宣，“原来他真是你侄子呀，我还以为是假冒的，看来这年轻人没吹嘘。” “肯定是我侄子，如假……嗯，吹嘘？”江秉宣后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眼里闪过一丝狐疑，听黄海川的口气，有点不对？ “江秘书长，你侄子不错，很不错。”黄海川笑着拍了拍江秉宣肩膀的，转头看了看宋致，“我们走吧，留在这里可是不受欢迎。” “市长，我送您。”邵明眼疾脚快，迈着步子就跟在黄海川后面，边上的江秉宣还没反应过来。 回过神，江秉宣也快速跟了出来，留着包厢里一干年轻人面面相觑，此时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愣是没有一个人说话，这会众人也只有一个想法，人家刚才确实不是把牛皮吹破天，而是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江秉宣和邵明一起将黄海川送上车，黄海川神情淡然，也没再和他说什么，江秉宣却是感觉到了，黄海川对他疏远的感觉更明显了，这让江秉宣欲哭无泪，目视着黄海川的车子远去，江秉宣急吼吼的返回侄子所在的包厢，“广坤，你怎么会和黄市长一块吃饭？”江秉宣看着侄子，说是在询问，但语气更像是质问。 “叔，我……我不知道他是黄市长啊。”江广坤撞墙的心思都有了，“是子青的朋友，今晚这顿饭是她张罗的，我只是帮忙在这里订包厢而已。” 江秉宣顺着侄子的目光看过去，看到赵子青时，江秉宣眉头皱了一下，大概记得面前这漂亮的小女娃是赵楷的女儿，“你和黄市长认识？” “我…我也不认识，我只认识他旁边的那女的，那是我公司的同事。”赵子青摇了摇头，神情还有点恍惚，脑袋还有点错觉，往日让人敬畏的江秉宣这会似乎也跟普通人没啥两样了，面对比他级别更高的人，一样是卑躬屈膝。 “那你们刚才是怎么回事？”江秉宣这话却是冲着侄子江广坤问的，黄海川最后那一句话状似在夸奖他侄子，江秉宣却是知道要正话反听，否则也不会是那样子。 江秉宣等着侄子回答，江广坤嘴巴嗫嚅着，支支吾吾的没敢将刚才的事情说出来，他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自个捅了篓子了，那个看起来只比他们大了几岁的市长，竟会是市长，那可是市长啊！江广坤哀叹着，他竟然去威胁要对市长不客气，还能有比这更悲剧的事吗？面对叔叔的询问，江广坤又哪敢说实话。 “江叔叔，我们不知道他是黄市长，那宋小姐是子青的同事，他跟宋小姐是朋友，我们也以为他只是一般人，所以刚才他晚到了一会，我们就说了几句不客气的话，惹恼他了，最后……最后江叔叔您也看到了，他气得先走了。”刘东海小声说了一句，他刻意想掩饰自个几人并没什么错，但脸上却是心虚得很。 江秉宣听得刘东海如此说，身子晃了晃，脸色苍白，只觉胸口憋得慌，他甚至都懒得去问刘东海是不是说了实话，他敢肯定刘东海不敢骗他，但也没把事情经过全说出来，只是避重就轻的说了一点，但就这么一点也够了，足以让江秉宣知道自己来之前的想法是多么可想，侄子不是给他争光，而是给他惹祸。 侄子闯祸也不是一两次了，大都数根本都不用他出面就能摆平，别人知道江广坤是他侄子，有的是人争抢着给擦屁股，这是为什么，无非是因为他是秘书长，但他的权力来自于哪里？ 侄子这次闯的祸或许不算什么大祸，但却足以让江秉宣真的绝望，对于前程暗淡的他来说，这无异于是他身处悬崖边上，背后又有人推了他一把，让他掉落深渊。 第807章 “嘿，果然是秘书长的好侄子。”邵明站在门口，将包厢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嘴角微微的往上一翘，尽管他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神色间那丝若有若无的嘲讽还是有迹可循，下一刻，邵明却是忍不住替江秉宣感慨了，这江秘书长……以后不知道还是不是江秘书长。 赵子青在原地发呆了一会后，瞥了其他人一眼，随即默默的走出包厢，走到前台去结账，赵子青一声不吭的离开迎宾馆，这时候，也没人有心思问她要上哪去。 “爸，你在哪呢。”赵子青回到车上，立刻就给父亲打了电话过去。 “在…在外面吃饭，什么事。”电话那头，赵楷大着舌头，说话都有点结巴，明显是酒喝高了。 “爸，你先回来，我有要紧事要和你说。”赵子青急道。 “你…有啥要紧事，你不是陪你那同事出去玩了嘛。”赵楷说话并不是很顺畅，好在脑袋还清楚，记得女儿晚上是陪同事出去。 “爸，我那同事认识黄市长，你说是不是要紧事？”赵子青也不再隐瞒，直接抖出杀手锏，她知道说出这个肯定能让父亲‘酒醒’。 果不其然，赵楷一个激灵就‘清醒’过来了，抬头看了看左右，赵楷说自己打个电话，二话不说就往外走，今晚是一个建筑公司老总请他吃饭，有求于他，他也不用顾忌什么。 “青青，你说你同事认识黄市长？你不会是酒也喝多了吧？”赵楷出门后，首先就是质疑，他中午才见过女儿那同事，挺漂亮的一个小女娃，但漂亮归漂亮，她能认识黄海川？ “爸，我骗你干嘛，我现在还在迎宾馆，她刚和黄市长离去，对了，刚才江秘书长也在，你说能假得了吗。” “你等我，我马上回去。”赵楷问也不再往下问了，听到江秘书长，又是在迎宾馆，赵楷已经没有半点质疑。 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黄海川和宋致从迎宾馆离开后就来到了这里，宋致嚷嚷着要吃西餐，黄海川只能苦笑着一块过来，他对西餐没啥兴趣，但偶尔吃一两次权当是调节口味了。 “真的是快把姑奶奶饿死了，刚才才吃了几口，连塞牙缝都不够。”宋致一坐下来就叫苦。 “谁让你要跟他们吃饭来着，还拉我一块过去遭罪。”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 “子青是我比较要好的同事，她要张罗着请客，我总不能说不用吧，谁知道她请的那些人都是些鼻孔朝天的主。”宋致嘟哝着嘴，“对了，刚才是解气了，但肯定让子青难堪了，不知道她生我气没有，忘了跟她打个电话了。” “电话就不用打了，等下她会主动打给你，至于说生气，我看她不仅不会生你的气，恐怕还恨不得多跟你亲近亲近。”黄海川淡淡的笑了笑。 “你怎么知道？”宋致狐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一脸自信的样子，宋致小嘴翘了起来，“说得这么笃定，好像你是她肚里的蛔虫一般。” “我说你这是骂人还是夸人。”黄海川哭笑不得。 两人说笑了几句，黄海川看了看时间，“我估计你那朋友快给你打电话了，等下她要是说过来找你，我就先走了。” “她过来就过来嘛，你急着走干嘛。”宋致一听黄海川要走，又不乐意了，她内心深处，潜意识的就是希望多跟黄海川呆一呆，这种感觉让她很舒服，连她都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 “她过来的话应该不会是自己一人过来，可能连她父亲也过来，我就不呆着了。”黄海川解释了一句，其实他心里也有点想将宋致这个小电灯泡甩开的想法， 带着对方，多不方便呀，想干什么都干不了……好比他要到何丽楚蓉那里去，那就真的是去都去不成。 “哦，那你就先走吧。”宋致颇为失望的应了一句，她多少也反应过来了，赵子青父亲也是当官的，眼下有这么个巴结市长的机会，赵子青肯定会及时告诉父亲，八九成真会一块过来。 沉默了一下，宋致想到一事，眼珠子一转，又道，“黄哥，有件事要请你帮忙，你可得答应我。” “又有什么事？”黄海川警惕的望了宋致一眼，他可是知道这小姑娘闯祸的本事也不小，生怕对方有丢出什么麻烦来。 “不是啥麻烦事啦，瞧你这什么眼神，好像我会坑你似。”宋致不满道，一双玲珑的大眼睛却是贼溜溜的转着，“我爸妈一直催着我找个男朋友，前些天给我下了通缉令了，要是再不找个男朋友，就要给我相亲了，让我过年时一定要带个男朋友回家，说是最后的通牒，要不然就押着我去相亲。” “这样啊，你是让我介绍个男朋友不是？”黄海川一听是这事，登时就放心下来，大咧咧道，“你想要挑什么样的尽管说，我保准给你找个满意的，现在公务员不都挺吃香嘛，我让人从全市的机关单位里给你物色，一个给你挑个优秀的，回头你爸妈看你找个在政府工作的，肯定笑得合不拢嘴。” “不是，人家才不需要你瞎张罗。”宋致气得瞪了黄海川一眼，“我是想让你过年的时候冒充一下我男朋友，跟我回趟家。” “你说啥？”正喝可乐的黄海川险些就一口喷出来。 “我说让你冒充下我的男朋友，就一天，好不好，黄哥哥。”宋致笑眯眯的看着黄海川，宛若撒娇，声音甜死人不偿命。 “不行不行，还说你这不是坑我，纯粹就是一馊主意。”黄海川想也不想就断然拒绝。 宋致见黄海川不答应，小嘴就撇得老高，正要再跟黄海川磨一磨，电话就响了起来，“宋致，你在哪，今晚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没招待好，还害得你和你朋友饭没吃好，你可千万别生我的气。”正如黄海川所说那样，赵子青电话一打过来，压根就不提宋致说话难听的事，反而是先道歉起来。 “没事，说起来我也有不对。”宋致笑着往黄海川的方向看了一眼，真被黄海川说中了。 “你不生气就好，对了，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晚上没招待好，你饭都没吃几口呢，现在肯定饿了吧，我请你吃别的去。”赵子青热情的说道，她有心想问问宋致是不是还跟黄海川在一起，但又怕问出来会让宋致觉得她太功利了，愣是忍着，此刻她父亲正站在她边上，贴着耳朵听她的电话。 “我现在已经在吃了，子青，晚上的事根本没啥，你就别老是觉得过意不去了。”宋致笑道，并不是很想赵子青这时候过来。 “你已经在吃了啊？”赵子青眼睛眨了一下，很是惊讶的样子，同父亲交换了个眼神，赵子青又道，“那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咱姐妹俩好好聊聊。” “我在淮西路的××西餐厅。”宋致翻了下白眼，赵子青非要过来，她也不能不说自己在哪。 宋致一挂掉电话，黄海川就笑道，“被我说中了吧，等下你就在这里等你朋友吧，我先离开。” “她还没这么快过来，你没必要急着走，咱俩继续刚才的事。” “咳，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急事要处理，得回办公室一趟，明天再说。” 黄海川说完，一点都不带停的就起身开溜，气得宋致在后面直瞪眼。 “去何丽那里吧。”黄海川出了西餐厅，心里琢磨了一下，决定到何丽那里去，一想到楚蓉那愈发丰满的身材，黄海川感觉身子都热乎起来。 第808章 12月底的南州，气温罕见的到了10度以下，对于南州这地处南方沿海的海斌城市来讲，这个气温相较往年冬天已是十分寒冷，一到晚上，街道上都显得冷清了许多，很多店铺更是早早打烊，也就是白天，阳光的照射才会让天气稍稍暖和一点，其实这也就是在南州，大家都习惯了相对温暖的冬天，八九度的气温就叫苦连天觉得寒冷，搁在北方，冬天的气温有八九度，恐怕那都不叫冬天了。 黄海川在自己办公室接待了来自宁城的地产大亨沙元宝，沙元宝前几年一直都是宁城市首富，而今年，那一年一度的所谓富豪排行榜出来，沙元宝再次毫无悬念的蝉联宁城市首富的位置，据那榜单上的财富数据显示，沙元宝的身家达到一百多亿，当然，所谓富豪排行榜上的数据有多少水分，沙元宝的真正身家又有多少，这恐怕也只有沙元宝自己才清楚了，但毫无疑问的是，连续几年坐稳宁城市首富位置的沙元宝是真的不差钱。 沙元宝是由段明一块陪着过来的，同行的还有一位约莫三四十岁的女人，一番介绍过后，黄海川才知道那是沙元宝的秘书，年逾五十的沙元宝找个三四十岁的漂亮女人当自己的秘书，是单纯的秘书还是秘书兼职小蜜，那就让人浮想联翩了。 “沙总亲自过来，我这办公室可是蓬荜生辉。”黄海川笑着邀请沙元宝坐下，他这话也不全是客套话，类似沙元宝这样有钱的富豪，无疑很受地方政府官员欢迎，有钱就跟投资挂上钩，政府官员到外面招商，也经常都会去拜访当地的知名企业家，求的无非就是投资，像沙元宝几点的航班到，黄海川这个市长到机场去迎接都是值得的，只要能换来投资，面子不面子的有啥意义？ 不过沙元宝这一趟来得十分低调，而且因为黄海川并不是跟沙元宝直接联系，而是由段明在当中间人，所以黄海川甚至连沙元宝是今天到的南州都不知道，刚刚段明给他打电话，说是沙元宝到了，想到他办公室来拜访一下，黄海川立刻就推掉了接下来的行程安排，要不然他本是要出门到省政府去参加一个会议来着，会议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但要不是有啥紧急事，肯定是要去出席的，毕竟的省政府的会议，黄海川临时去不了，最后还得委托常务副市长邵华东过去。 “黄市长，你这话可是要折杀我了。”沙元宝淡然的笑了笑，这人的财富到了一定的程度，自然就会有一种气度，这话放在沙元宝身上显然是很贴切的。 黄江华在一旁忙着端茶倒水，听着这个口音跟自家领导有点像的来客，黄江华琢磨着应该是来自领导老家的贵客，不过这些都跟他无关，他只要做好服务工作就好，当秘书的，无非就是在任何时刻都能让领导满意。 “沙总这话就谦虚了。”黄海川笑了一下，转头看向段明，“段明，沙总今天要来，你怎么也没提前跟我说一下，我好到机场去接机，你这不是故意让我怠慢沙总嘛。” “海川，你可就误会我了，沙总是到了南州之后才给我打电话，连我都是蒙在鼓里。”段明苦笑道。 “确实不能怪小段，我这是不请自到，来之后才联系小段，所以他也不知道，再说我可不敢让黄市长到机场去接机。”沙元宝半是解释半是玩笑的说着，目光从黄海川和段明身上扫了一圈，对于黄海川和段明的关系，沙元宝心里了然，知晓两人是好多年的同学，此刻见两人讲话很是随意，沙元宝心里的想法又多了点，段明和黄海川的关系怕是要比他想的还要亲近点。 “老家的贵客过来，我要是没去接机才说不过去。”黄海川摇了摇头，也没继续纠缠这种小事，倒是沙元宝主动过来了，他肯定是要尽力争取让对方留点投资下来，要不然他这个市长可就当得不太称职了，嘴上笑道，“沙总，是第一次来南州？” “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有来过，那时候黄市长还没到南州来。”沙元宝摇头笑道，“黄市长也才来两个来月吧。” “差不多也就那个时间。”黄海川点了点头，听沙元宝如此说，他心里微微有点谱了，对方已经不是第一次过来，那肯定也是看中什么投资项目了，并非是专程为了过来拜访他，又道，“沙总，这两天我让政府办的人陪你转转？”黄海川这话的无疑是认定沙元宝是来投资考察，所以政府办的人负责接待。 “那就要麻烦黄市长了。”沙元宝很是干脆的点头，看了下时间，沙元宝笑道，“今天冒昧来访，怕是打扰黄海川了。” “打扰倒不会。”黄海川摆了摆手，“就算是再重要的工作也没比沙总过来重要。” “黄市长，你……你这真是让我愧不敢当了。”沙元宝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站了起来，“黄市长，今天就先不打扰你工作了，回头再跟黄市长好好聊聊，这几天我都还会在南州，有的是时间。” “也好。”黄海川笑着站了起来，“今天晚上我做东，给沙总接风洗尘。” “好，好，晚上我一定和黄市长多喝两杯。”沙元宝含笑点头。 黄海川亲自将沙元宝送到了门外，一直送到楼梯口，这在黄海川到任以来还是头一次，以往顶多也就是将客人送到门口，还得是重要客人，要不然都没资格让他起身相送，这次将沙元宝送到下楼梯的地方，引得不少经过的工作人员都暗暗留心。 段明跟着沙元宝一块走，下楼时朝黄海川使了个眼色，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示意回头再联系。 邵华东回来时恰好看到黄海川送人的一幕，诧异了一下，邵华东上楼后就笑道，“哪里来的贵客，竟然让市长您亲自送下来。” “老家来的，宁城首富，看他样子应该是有投资意向。”黄海川对邵华东也不隐瞒。 “哦，首富啊，那可是一只大肥羊，得狠狠宰一下。”邵华东恍然，黄海川送出来也就不奇怪了。 “华东，你这话说的。”黄海川笑着看了邵华东一眼，话锋一转，却是认同道，“的确是只大肥羊，应该努力让他把投资留下。” 两人说笑了一句，黄海川猛然想到邵华东这会应该还是在开会才对，奇怪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本来出席会议的领导就只有廖秘书长一个，他接了个电话就走了，最后只剩下一个副秘书长撑场面，好几个人提前开溜了，我出来接了个电话，原想再回去开会，想想没啥要紧事，干脆也溜了。”邵华东笑道，看了下左右，不时的有工作人员路过，邵华东迟疑了一下，道，“市长，到你办公室坐一坐。” “哦？”黄海川疑惑的看了看邵华东，知晓邵华东这是有事要跟自己说了，黄海川点点头。 两人进了办公室，黄海川跟邵华东也不见外，笑道，“华东，什么事？” “市长，检察院最近在调查第一医院的情况？”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黄海川点了点头，这件事是他指示下去的。 “不知道现在有什么进展没，第一医院的邓锦春真有问题？” “有不少针对邓锦春的匿名举报信，说他收受医疗回扣，贪污工程款，我让检察院的人调查一下，有没有问题，还要看调查结果。”黄海川对邵华东并不隐瞒，这事是他让肖远庆一手操作的，但医院内部有人匿名举报邓锦春却是确有其事，举报的人应该也是在医院有一定职位的，特别是对医院目前在建的新门诊大楼和住院大楼两个工程十分了解，道出了很多详细内幕，黄海川有看过举报信。 当然，举报信所说的不一定就是真的，但凭此也足以调查邓锦春了，黄海川一直想拿卫生系统开刀，有这么好的借口，焉有错过的道理，其实黄海川隐隐猜到那匿名举报的人也是肖远庆安排的，肖远庆在第一医院有相熟的朋友，要安排这事并不难，不过对于黄海川来讲，不管所谓匿名举报的人是不是肖远庆安排的并不重要，他只看重结果，至于过程，肖远庆怎么去做，黄海川甚至问都没问一句。 “邓锦春这人给我的印象还不错，做事很有分寸的一个人，应该不会这样吧。”邵华东眉头皱了一下，他这话是在质疑，也是在变相的为邓锦春关说，这也怪不得他，因为他多少欠了邓锦春人情，刚刚接到邓锦春诉苦的电话，邵华东答应帮忙问一问，所以才会有眼前这一幕。 “这就不好说了。”黄海川对邵华东的话不可置否，不过邵华东竟会为邓锦春的事出头，这让黄海川有点惊讶，只不过不好问不出罢了。 看到黄海川的眼神，邵华东颇为无奈的笑了一下，“之前我那口子一直都是在第一医院治疗，邓锦春亲自跑前跑后的张罗了不少事，为我那口子的病情，他也是尽心尽力了，所以听到检察院在调查他，我也就问一下。” “原来是这样。”黄海川听到邵华东说的这个因果，理解的点了点头，邵华东过问这事的理由真的很正常，但心里免不了腹诽一句，假若邵华东不是副市长，他的妻子住院，邓锦春会那么卖力才怪，说到底也是冲着特权去的。 两人相对沉默一会，邵华东见黄海川没再说啥，知道黄海川是个不轻易松口的人，想想现在也不能断定邓锦春就有问题，他这会说别的也不合适，倒不如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也就起身告辞。 第809章 从市政府开出去的两辆车子里，段明自己开了一辆车，沙元宝坐另外一辆，刚才在其身边一直没说话的漂亮女秘书充当着司机，此刻在车上，那漂亮女秘书才开口问道，“沙总，刚刚您怎么不和那黄市长说看中了崇北市政府招待所的地块？” “第一次见面，急着说那干嘛，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沙元宝笑着摇了摇头，“现在通过那段明跟黄海川好好搞好关系才是真的，关系弄好了，以后的事才会水到渠成。” “沙总，其实凭您的身份地位，就算是单独去见那位黄市长，恐怕他也会扫榻欢迎吧，再通过那段明去牵线搭桥是不是多此一举？”漂亮女秘书不解道。 “你说的没错，我单独上门拜访，他同样会欢迎之至。”沙元宝咧嘴笑了一下，作为宁城市首富，他不缺和官员打交道的经验，不仅本地的官员会上门拜访，就算是外地的，也不乏有官员登门求见，无非是希望他能过去投资，所以沙元宝在面对一些政府官员时，心里是有优越感的。 当然，沙元宝也知道他的这种优越感必须点到为止，政府官员为了追求政绩，对他们这些有钱的富豪固然是奉为座上宾，但要是出点啥事，翻脸的速度也是一等一的，往往能干出卸磨杀驴的事来，到了这时候，你再有钱，钱还能大得过权去？所以商人和官员勾结也就成了必然现象，钱和权结合了，这钱才能赚得安生，商人不为自己找点靠山，生意也做不踏实。 “那沙总为何还要让那段明引见？那段明不过是一介小商人罢了。”漂亮女秘书对沙元宝的了解不可谓不深，知道沙元宝这样说肯定是还有下文，再次问了起来，而她本人也对沙元宝后面的答案十分感兴趣，因为她到沙元宝身边的时间还不长，还在疯狂的汲取‘营养’，交际，特别是和官员打交道，这在所处的这个国度可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 “我们单独拜访和段明引见，意义是不一样的。”沙元宝一只已经有些褶皱的大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到了漂亮女秘书的腿上。 “我也是在宁城的时候偶然知道段明和那位黄市长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让人打探了一下，才知道两人从高中起就是同学了，关系很亲密，甚至段明开的酒店里，恐怕也有那黄市长的干股，你说两人的关系紧不紧密？今天一见，也证实了两人关系很要好，所以这段明就算是生意做得不大，但就凭他跟黄市长的关系，身份又完全不一样了。” “我们要到南州市来投资，如果有黄海川这个市长做后盾，很多事就变得简单了，但我们之前跟他并没别的交情，我们单独拜访，他固然还是会热情，也希望我们投资，但谈到具体的事情，他恐怕也只会公事公办，这时候，就是私人交情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段明，总能发挥他的作用。”沙元宝淡淡的笑了笑，“这种事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跟官员打交道是件技术活，考验的不仅仅是智商，还有情商，很多事情都是存乎一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以后你接触多了，慢慢也就懂了。” “那沙总您可得多教教我，要不然人家可不懂。”漂亮女秘书娇嗔道。 “嘿，我这不就是在教你嘛。”沙元宝微微一笑。 市中心的东海酒店，自打曾高强当上了副市长之后，他吃饭的定点酒店就换成了这里，临近中午，酒店三楼的贵宾包厢，此刻曾高强和邓锦春两人坐在一起，桌上除了两人，还有曾高强的秘书和司机，曾高强的秘书和司机都是他从卫生局带过去的，原来也不叫秘书，只能叫通讯员，正处级干部本身就没资格配秘书，曾高强升任副市长，将自己原来的通讯员带到市里，称呼也理所当然的换成了秘书，至于司机，也是跟了曾高强五六年了，两人都是他的铁杆心腹。 四个大老爷们外，还有两个女性，邱艳华和方婉华，二女分左右坐在曾高强身边，曾高强对此也一点不掩饰，反正在场的人也都是跟他关系密切的人，曾高强也不怕谁会出去多嘴，身旁美女环绕，曾高强的心情自是不错。 相较于兴致不错的曾高强，邓锦春却是有些无精打采，又是小半杯白酒下肚，邓锦春看了看曾高强，道，“曾市长，您不是跟检察院的罗副检察长关系不错嘛，能不能让他通融通融？” “这次调查又不是检察院内部发起的，找他也不见得有用。”曾高强摇了摇头，瞥了邓锦春一眼，“老邓，我说你太紧张了，不就检察院调查嘛，把你给吓的，瞧你这点出息。” “曾市长，被人盯着， 这心里总不踏实。”邓锦春苦笑，心里暗骂了曾高强一身，站着说话不腰疼，到时出事了，把他惹急了就把曾高强供出来，医院投资上亿的住院大楼和门诊大楼工程，他固然是贪墨了不少工程款，但也拿出不少孝敬曾高强，曾高强以后敢袖手旁观，他绝对也会拉对方下水。 “放心吧，检察院那边，我会帮你活动的，尽量让他们走个过场就是了，你该干嘛干嘛，别啥事都没有呢就自己上蹿下跳的到处找人，你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你有问题吗。”曾高强安抚着邓锦春，“会有人举报你，可能就是因为上次的医患纠纷，你赶紧解决好就没事了，别拖着自己找罪受。” “曾市长，我已经将相关责任医生开除了，医院给予了患者家属一定赔偿，再者，那名负有直接责任的医生也赔偿了患者家属将近30万，那患者家属还能有啥不满意的。”邓锦春脸色颇有些抑郁，他也不说直接责任医生沈阳伟就是他的妻侄，曾高强也未必就不知道，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也没必要说出来，再说他也将沈阳伟从医院开除出去了，算是下了狠手，为了这事，他最近在家里没少跟妻子吵架，弄得他烦躁不已。 “反正以后少出些这样的事，别给自己惹麻烦。”曾高强又道。 “曾市长，就怕这次检察院调查跟那起医患纠纷根本就没啥联系。”邓锦春担忧道，真要只是医患纠纷的事，他也不至于这么担心。 “别想那么多了，担心解决不了问题，我已经托罗开元帮忙从检察院内部打探消息了，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也会说的。”曾高强淡然道，他说的罗开元就是邓锦春口中的罗副检察长。 两人又喝了几杯，邓锦春话里话外还是在担心被调查的事，曾高强则是有些不耐烦了，邓锦春啰啰嗦嗦的说个不停，曾高强根本没心思听。 “邓院长，心情不好喝那么多酒也没用，要不我陪你到楼下的ktv吼两声？心情不好，吼几声就好多了。”曾高强的秘书察言观色，站出来为自己领导‘分忧’，他知道领导现在身旁美女环绕，急需要一个清静的环境办‘事’。 “我这会哪有什么心情唱歌。”邓锦春无奈的笑了一下，抬头一看，见曾高强的秘书和司机都盯着自己看，再看看曾高强身旁的两女，邓锦春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也好，去吼几声。” … 晚上，黄海川在迎宾馆宴请沙元宝，一晚的觥筹交错，黄海川第二天醒来，头还昏昏沉沉的，洗了几把冷水才精神了一点，临出门前，黄海川习惯性的又看了下日历，一天天过得很快，黄海川暗道这离过年是越来越近了，今年的农历春节是一月下旬，离现在满打满算还不到二十五天。 “这一年又快过了。”黄海川叹了一口气，到时候回江海过年，又该去拜访一下老领导周明方了，他隐隐有听到来自京城的消息，老领导周明方可能要调到其他省份担任省委副书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消息属实，老领导也算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将来问鼎正部级干部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来到办公室，一大早心情还不错的黄海川却是听到了糟糕的消息，公安局副局长路鸣大清早就给他来了电话，电话里说的也不是很什么好事，路鸣告诉黄海川，张青阳死在看守所了，这个仅仅在位几天，被称为南州市有史以来最短命的市公安局局长以一种极端方式死在了看守所，头部用力撞墙，当场死亡，现场留下了一封血书，是张青阳咬破手指用鲜血写下的，让人触目惊心。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张青阳留下的血书指向了黄海川，直指黄海川报复陷害，张青阳在心灰意冷孤独无助的情况下，选择这种极端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反正血书的大致内容就是表达一种以死抗争的意思，不得不说，血书的内容很操蛋，张青阳死了也就死了，但最后却是留下个地雷给黄海川。 “嘿，他这是想干嘛，死了拉我垫背？”黄海川听到路鸣的汇报后，冷笑一声。 “市长，看守所的好几个人看到了血书的内容，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没办法将消息控制起来，现在蒋副厅长在现场，廖东华也在现场。”路鸣在电话里同黄海川汇报着，他这是抽空从现场出来给黄海川打电话的，因为这看守所里也有廖东华的人，所以廖东华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路鸣作为一个副局长，想要封锁这种消息，并且将张青阳留下的那‘血书’毁掉都做不到，而廖东华这个政法委书记又跟黄海川不是很对路，所以路鸣也就直呼其名，至于临时主持市局工作的省厅副厅长蒋建生，路鸣对其还算恭敬，因为蒋建生的立场较为中立。 “有人看到了也就看了，又不是真的，我们自己要是太紧张，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黄海川不屑的笑道，他不知道张青阳突然自杀，临死前又来这么一手，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幕后指使，不管是阴谋也好，又或者是张青阳纯粹要报复他也好，黄海川对此都不屑一顾，不可否认，张青阳这么做会让他有点麻烦，但他还不至于怕这点麻烦。 “是这样没错，但张青阳这一死，恐怕……”路鸣话没说完，他知道黄海川明白他的意思，若张青阳没死，这血书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但问题是张青阳死了，这血书的内容就算是无中生有，凭空捏造，那也会因为张青阳这一死被无限放大，对黄海川是很不利的。 “不用担心，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一向都是不怕麻烦的人。”黄海川很是平静的笑了笑，“张青阳是什么时候死的，就今天早上？” “嗯，就今天早上，吃完早饭之后，大概也就八点多钟。” “哦？那也就刚才啊。”黄海川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现场有发现什么吗？比如说张青阳吃的早餐或者啥的，有异常吗？” “这个已经调查不出啥了，张青阳吃早餐的那碗光溜溜的，根本无从查起，房间里也没啥异常。” “这么说是把早餐都吃完了？是想吃饱了好投胎还是想掩盖什么？”黄海川戏谑的笑了一下，张青阳已经死了，他如此调侃，倒不是他冷血，而是他对张青阳也委实生不起半点同情心，对方临死前给他来这么一手，他能同情得起来才怪。 和路鸣短暂的通了一会电话便挂掉，路鸣因为要在现场盯着，所以没办法过来当面汇报，黄海川拿着手机沉吟了起来，张青阳自杀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开了，至于那血书的内容，知道的人也不会少，接下来，这件事的后续影响会逐步体现，对他而言，无疑是麻烦的开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个球。”黄海川最后将手机揣进口袋，嘀咕了一声。 第810章 对黄海川来讲，张青阳死了也就死了，他该干嘛还是干嘛，黄海川也不怕张青阳临死前来给他来这么一下，无非就是让他跟吞了一只死苍蝇一样恶心，还能把他怎么样？ 身正不怕影子斜，黄海川也不怕一封所谓‘以死明志’的‘血书’真能撼动得了他这个市长，正经是有些人恐怕是幸灾乐祸的准备看热闹，觉得他会暴跳如雷，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黄海川却是一点都不受影响的干自己的事，他也不去案发现场的拘留所，张青阳死都死了，他去那干嘛？有路鸣在那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他要是自个急吼吼的去了，反倒是让人以为他这心里有鬼了，还不如干好自己的事。 所以接下来，黄海川将黄江华叫来，今天的行程该怎么安排还是怎么安排，不过黄海川不在乎张青阳这事是否会给他带来影响，但有人却是不想让他清静，这不，市委书记葛建明在九点左右就给他来电话了，电话里，葛建明关心的问起，“海川同志，听说张青阳死在拘留所了？还是撞墙自杀？” “尼玛，这是故意来恶心我的吧。”黄海川听到葛建明在电话里如此问起，登时有种怒从心头起的感觉，忍着没有发作，毕竟对方是市委一号来着，嘴上硬邦邦的回了一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葛书记去现场看了吗。” “我去现场看干嘛，去了又不能让张青阳活过来。”葛建明很是淡然的说了一句，脸上带着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是听出来了，年轻的市长同志说话有情绪了，张青阳自杀这事确实是给年轻的市长同志带来极为糟糕的心情了，葛建明心里如此想着，他虽然还没那种看到别人心情不好就偷着乐的恶趣味，但刚刚听到的这个消息，着实让葛建明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是生出了点幸灾乐祸，还真别说，他打这个电话真有点恶心人的意思。 当然，葛建明是不能如此表现出来的，目前为止，他在明面上都跟黄海川维持着较为和谐的关系，葛建明暂时不想打破这种关系，哪怕两个人是面和心不合，沉吟了一下，葛建明看起来很是关心的说道，“黄海川同志，张青阳之前是市局局长，身份较为敏感，他在拘留所自杀会带来一定的影响，我们要谨慎处理。” “张青阳的案子一直都是由部里的专案组和省厅联合办案，咱们南州市局只是配合调查，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我想部里和省厅会考虑的比我们还周全。”黄海川此刻真想吐葛建明一脸，丫的是打来关心还是恶心人的？明知道张青阳死前弄了张‘血书’是针对他的，你一个堂堂的省委常委、市委书记是吃饱了撑着打这电话来看他的笑话。 “葛书记，我有点事要忙，没啥要紧的事，就先这样吧。”黄海川很不客气的挂了葛建明电话，这种时候，他也不怕表现得冲了点，葛建明不就是想看到他糟糕的心情嘛，想看笑话就让你看嘛。 一上午的时间，除了葛建明打电话过来，也没再有人打过来，毫无疑问，这种时候谁要是打电话来问，都会被认为是看笑话来着，也就葛建明敢打，黄海川上午照旧去参加了市残联的一个活动，关心残疾人事业发展也是很重要的嘛。 临近中午的时候，黄海川才回到了办公室，上午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黄海川出席了两个活动，除了市残联的活动，还有市妇联的活动，没错，今天上午的活动安排就是重点体现他这个市长对广大残疾人和妇女同志的关心和关怀，在市残联参加座谈会时，黄海川就着重指出了，明年市政府会准备一笔专项资金用以支持残疾人事业的发展。 刚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教育局副局长杨红就过来了，这段时间，杨红跑黄海川的办公室真的是跑得挺勤，她只是区区一个副局长，但每次都能进黄海川的办公室，这一下子，谣言就出来了，说是年轻的市长最近正热衷于给漂亮的女教育局长做思想教育工作，嗯，在思想教育的同时，可能又进行了其他方面的深入接触和交流！ 这机关单位和政府大院从来就是滋生八卦和谣言的地方，这话真是一点不假，但谣言能传得这么快，这关键还是跟前一段时间曾高强故意制造谣言说黄海川跟林虹有啥啥不正当的关系，当时林虹是李浩成的情人可是一个十足的卖点，这也给人造成了一种错觉，年轻的市长真的是饥不择食呀，瞧瞧，连副手的情人也不放过。 这种谣言传到了下面，就衍生出各种各样的版本了，有人说黄海川不仅鸠占鹊巢，将李浩成的情人给上了，还连李浩成一块整了，弄得李浩成出国考察就不敢回来了，这种谣言是传到了下面后新增的一种版本，其实越传到下面，真的是多离谱的都有，而这些就不是黄海川所能知道的，但黄海川知道一点也就够了，前段时间的谣言是从卫生局出来的，跟曾高强这个之前的卫生局长脱不了干系，谁让曾高强跟陈同进还有层亲戚关系来着，他不怀疑曾高强也没别人可怀疑，他也相信其余人还没这个胆子造他的谣，这是黄海川非要收拾曾高强的缘故，特别是曾高强每每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副恭顺的样子，这种两面三刀的阴险小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谣言猛于虎，这是黄海川的深刻体会，现在只要有漂亮女干部跟黄海川走得近点，那么，肯定是往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上联想，黄海川对此也是哭笑不得，不过黄海川也是个率性敢做的人，别人喜欢传他跟女干部的八卦，他总不能就不跟女干部接触了，碰到女干部就退避三舍，真要是那样，指不定以后又该传出年轻的市长原来不喜欢女的，而是喜欢男的。 不过杨红跑他的办公室跑得很勤快，这委实是让黄海川有些无奈，前面几次可以理解为杨红是为清远县二中争取拿两百万的拨款，黄海川愿意见她是因为看她一片拳拳之心，而到了后面，黄海川在看过清远县二中的资料，也指示财政局那边挤出200万的拨款了，杨红真的是没有再过来的理由了，不过杨红还是跑得一样勤快，她说她是主动来向黄海川汇报工作来着，作为一名下属，要积极向领导汇报工作嘛，这是杨红的说辞，黄海川听了，端的是无言以对，其实黄海川内心深处还有一个声音，这漂亮的女副局长真的是很养眼！ “你这又是来汇报工作了？”黄海川斜瞥了杨红一眼，通过最近几次的接触，他也算是对杨红有所了解了，这女副局长的脸皮也真的不是一般厚，他要是不见，对方能在办公室外等一上午，等他出门的时候直接堵在门口，要说这种耐性还真的是女性干部天生有优势，脸皮厚也有优势，至于说外面早就传开的各种谣言，杨红似乎也是脸不红心不跳，依然我行我素。 “这次不是汇报工作，是代表清远县二中来请黄市长您出席他们新教学楼的奠基仪式，二中的全体师生都打心眼里感激黄市长您能拨款，也十分希望黄市长您能去参加教学楼的奠基仪式，那对二中的老师和学生都是一个巨大的鼓舞。”杨红一本正经的说道，今天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圆领长袖衬衫，下面配着黑色的女式西裤，一身简单的黑色职场装却是将其圆润而又苗条的身材展现出来。 黄海川眼睛往从杨红身上一扫而过，便又不动声色的收回来，这女人举手投足间就有一种吸引力，黄海川暗道了一句，其实通过这几次的表现，黄海川心里再清楚不过，只要他稍微暗示一下，杨红绝对愿意跟他发生点超友谊的关系，在体制里面摸爬滚打的干部，真的也不会太在意男女间的那点事，这是这个环境所决定的，不过黄海川的心思真的没在那上面。 听到杨红这次是邀请自己去参加清远县二中教学楼的奠基仪式，黄海川沉吟一下，也没急着拒绝，“你回头跟黄秘书说一下，到时候没别的安排，我自会过去。” “那……” “没什么事，你可以先出去了。”黄海川的电话响起来了，常胜军打过来的，黄海川对杨红下起了逐客令。 “那我先出去了。”杨红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第811章 常胜军给黄海川打电话，无非也是因为张青阳在拘留所自杀的事，早上他是最后一个赶到拘留所的，不得不说，不管是省厅还是市局，对于他们这些部里下来的调查人员都带有一定的排斥，这对于常胜军来讲也不是不能理解，地方部门的排外性嘛，常胜军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也就是路鸣这个副局长是尽心尽力在配合他们，这里头自然少不了黄海川的因素，常胜军到了拘留所也没给黄海川打电话，路鸣已经在那，常胜军知道黄海川肯定是得到消息了，他没必要急着打电话。 忙活了一上午，部里、省厅、南州市局联合开了一个案情讨论会，对张青阳自杀一事，各自发表了看法，众人都有意无意的避免提及张青阳留下的血书，因为那涉及到了黄海川，这件事有什么影响，也不是他们这些具体办案的该操心的，他们只要查案就行了，张青阳自杀是否另有隐情，背后有没有什么人指使，这是他们要弄清楚的。 常胜军觉得该和黄海川出来坐一坐了，他有些日子没和黄海川碰头了，对目前案情的进展，他也该和黄海川汇报一下。 两人约了地方见面，黄海川将地点定在了何丽的那个咖啡厅，常胜军比他先来了一步，坐在大厅的角落，黄海川朝对方招了招手，转身朝一个包厢走去。 “你去忙你的，我有点事，等下给我们准备点吃的送进来就好。”黄海川对走出来的何丽说道，看下时间，这会也快12点了，何丽这家咖啡厅还兼营西餐，黄海川索性决定在这里吃午饭。 在包厢里坐定，黄海川和常胜军两人都是直来直往的性子，也不寒暄，黄海川问道，“你对张青阳自杀的事怎么看？” “我亲自审过张青阳几次，之前还特地琢磨过这个人的心理，不像是一个有勇气自杀的人，还是那句老话，好死不如赖活着，任何人都是如此，只要有一点生的希望，很少人会去求死，张青阳更不像是是那种人。”常胜军说着他对张青阳的印象，神情也陷入了回忆当中，回想着和张青阳有限的几次接触，以及对张青阳性格心理的分析，“我查看过张青阳的尸体，头部撞击墙壁不止一次，看样子，他一开始应该也是有所犹豫的，并没那么大的决心。” “没那么大的决心，但还是撞死了。”黄海川嘴角撇了一下，这会说这种风凉话也没意思，仔细思索一下常胜军的话，黄海川听得出来，常胜军对张青阳的自杀是有所怀疑的，认为张青阳并不是那么纯粹的自杀，这也符合黄海川的想法，沉默了一会，黄海川问道，“之前你们审讯他的时候，没察觉到任何异常？” “那倒没有，感觉他还斗志昂扬的要抗争到底。”常胜军摇了摇头，“张青阳也是个老公安了，他死咬着不松口，我们都还头疼怎么撬开他的嘴呢，这不，之前的几次审讯都没半点进展，没想到他自杀。” “之前没有异常，那就更说明自杀得蹊跷了。”黄海川皱着眉头，“拘留所内部也不知道能不能调查出什么眉目来。” “恐怕没那么容易，真要有人通过拘留所内部的人给张青阳递什么话，那人也算是神通广大了，肯定把尾巴都清除干净了，想要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很难。” 常胜军对黄海川的话并不是抱有太大的希望，他上午在关押张青阳的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啥也没发现，当然，拘留所内可能真的有给张青阳递话的人，但要查出来也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他们现在所做的这些推测都是在认定张青阳自杀是有幕后黑手指使的情况下来说的，假若张青阳的自杀很单纯，那他们这些推测都不成立。 两人讨论了一会，黄海川又问起了郑光福中毒死亡的调查有没有进展，得到的结果依然是否定，常胜军说起这个时，脸上也有点挂不住，这个案子查得也有些日子了，黄海川嘴上不说什么，谁知道会不会认为他们部里的人也挺无能。 “郑光福经常呆的海天酒店，每天人来人往太多了，特别是他的应酬太多，想查这个真不好查。”常胜军辩护了一句。 “不急，慢慢查就是，查得到就查得到，查不到也没办法。”黄海川笑了笑，其实能不能破案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唯一好奇的也不过是谁给郑光福下毒来着，这个好奇，不一定就要知道答案，他看中的是自己的目的，而他目的已经达到，郑光福和张青阳这些权钱勾结的害群之马已经被整治，黄海川并没再其他要求，他也借此完成自己的布局，将路鸣塞进了市公安局，所以破得了案还是破不了案，黄海川真的不关心，那是办案人员的事。 两人说着话，常胜军的电话响了起来，拿起电话一看，见是顶头上司吴汉生的电话，常胜军赶忙接了起来，“吴局。” “胜军，你们在南州准备收队，将案子移交给省厅的人，你们可以回来了。”电话里，吴汉生说道。 “吴局，案子还没办完呢，怎么突然这么仓促？”常胜军听得一惊，不动声色的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他可是知道当时吴汉生派他带人下来是为了配合黄海川，这里面隐约也涉及了南州市的政治斗争，不过那不是常胜军该问的，他只知道黄海川让他调查的确实是违法犯罪行为就够了，其余的不是他该管的，至于黄海川借此做什么打击异己的事，常胜军充耳不闻，更不会多嘴半句，此刻，乍一听吴汉生让他收队回去，常胜军的惊讶可想而知，难道这是黄海川的意思？ 也怪不得常胜军会这么想，因为他带队下来本就是吴汉生的意思，而吴汉生似乎和黄海川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这会突然听到吴汉生的指示，常胜军才会如此怀疑。 “南海省厅对咱们部里参与办案的抵触挺大，特别是那叫什么张青阳的，他早上不是自杀了，之前几次审讯都是由咱们的人主持的？”吴汉生并没有直接回答常胜军的话，反而问起了张青阳的事。 第812章 “是由咱们的人负责的，但这不能说明他的自杀就跟咱们的人有关呀，这是他的个人行为，谁能知道他会自杀，地方公安部门的人总不会认为他的自杀跟咱们的审讯有关吧，那也太操蛋了。”常胜军听出了吴汉生的意思，他不是笨人，吴汉生话里的潜意思等同于是在说地方公安部门的人将张青阳自杀的一部分责任也归咎于部里的人身上了。 “就算没有关系，张青阳已经自杀了，之前几次审讯又是咱们的人负责的，地方上的人有点意见也是正常的，反正你带人回来就是，你们在南州也呆了快一个月了，局里堆了不少事情，咱们的人手也紧缺，别在南州浪费时间了，南海省厅的人想把案子都接手过去，就让他们去查吧，我们也不能怀疑地方同志的办案能力嘛。”吴汉生在电话里同常胜军说道，常胜军是他的心腹，要不然为了给儿子擦屁股而派人下去配合黄海川干私活就不会选择由常胜军带队，所以对常胜军一两句比较不敬的话，吴汉生也不放在心上。 “自杀归自杀，算责任也算不到咱们头上，现场还……”常胜军本想抗议一两句，猛的想到黄海川还坐在跟前呢，后面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他想说现场还留下血书来着，地方省厅的人想歪嘴说张青阳的自杀跟他们部里的审讯有关，怎么不说现场还有血书指向黄海川来着，但这话只能算是牢骚话，要是黄海川没在，常胜军可以说，但黄海川就坐在跟前，常胜军就万万不能说出来，他也知道张青阳死前留下的那血书很不靠谱，但对于他这种外来办案人员来说，还真不敢断定说事实不是真的那么一回事，因为张青阳一个堂堂的市公安局长在刚履新没几天就成为阶下囚，谁敢说不是因为斗争而倒台？ 而这里面，又少不了黄海川的身影，总之一句话，张青阳成为阶下囚跟黄海川是脱不了干系的，没有上层因素，一个市局局长是那么容易倒台的？当然，这里面有一个既成事实是不能否认的，那就是张青阳的确是罪大恶极，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张青阳是罪有应得，所以常胜军也懒得去理会这里面涉及了什么政治斗争，他是领了任务，要求配合黄海川，眼下的案子也的确是大案，他专心办案就是，但这案子还没办完呢，吴汉生就让他收队回去，常胜军就有点不甘心了，他这个人有点犟，案子没办完就不甘心放手。 “你带队回来就是，别那么多废话，这是命令，必须服从。” 吴汉生对常胜军的话也有点着恼了，知道这个得力干将的犟脾气一上来就又得跟自己犯拧了，干脆呵斥了一句，也不容常胜军反驳。 “好吧，既然地方省厅的人想单独调查那就让他们查去吧，我还嫌在这里办案办得不痛快呢。”常胜军撇了撇嘴，这一个多月来的办案，他早就感受到了来自地方上省厅和市局的排斥，尽管对方也不敢做的明显，毕竟他们是部里下来的，但有意无意的给他们制造点阻力是切实存在的，常胜军也不点破，犯不着为了这种事跟地方上的人撕破脸，他们还需要地方上的配合，况且常胜军再犟，也知道身在体制里，对有些事情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凡事非要较真的人绝对会被大浪淘沙，挤出这个体制。 常胜军最后这话显然是带了点情绪，想到黄海川就坐在跟前，他同吴汉生的对话明显也引起黄海川注意了，常胜军干脆道，“吴局，黄市长这会就跟我在一起呢，这事您是不是也该跟他打个招呼。” “咳，我本来就要给他打电话，只是先通知你而已。” 吴汉生听到黄海川就在常胜军身边，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到，暗骂常胜军这浑小子也不知道一开始就提醒他。 吴汉生脸上的异常，电话这头的常胜军自是看不到，黄海川更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从常胜军刚才的话里是听出一些了，知道常胜军是和吴汉生在通电话，也听到常胜军说要收队，但其余的，他还真是一头雾水，常胜军挂掉电话，就一脸无奈的朝黄海川耸了耸肩，“黄市长，吴局让我们收拾铺盖滚回去了，案子要全部移交给省厅的人负责。” “哦？”黄海川略为惊讶的点着头，常胜军刚才和最后的话已经透露了这些信息，他此刻并不是太惊讶，只是有点未知的茫然。 “吴局说要给你打电话。”常胜军说了一句，话音刚落，黄海川的电话就已经响了起来。 黄海川接起电话，吴汉生在那头就先表明歉意，“黄市长，不好意思，我得让常胜军带人回来了，你们地方省厅的人要求将案子都移交给他们，部里有一位副部长过问了这事，让我们把人撤回来。” “省厅要把案子都接手过去，有说什么理由吗？”黄海川疑惑的是这个。 “理由肯定是有，早上张青阳不是死在拘留所了吗，你们省厅的人对此有点意见，认为我们的办案人员之前对张青阳的几次审讯多多少少有些影响，不过这只是理由的一部分罢了，你们省厅的人认为我们部里的人下去不接地气，对一些情况不了解，由他们全权负责会更好，我们部里是充分尊重地方同志意见的。”吴汉生干笑道，他说的话有点言不由衷。 事实上，吴汉生也不想再过多的掺和这事了，这件事的起因一开始就是他跟黄海川的私人协议，也就是后来从娱乐城里查出了大量毒品，他才找机会将案子名正言顺的变成部里直接查办，总算是将最后一点隐患抹去，但这个案子涉及到了地方的政治斗争，真的不想掺和太深，又怕过早退出来会惹恼黄海川，他可是怕邱明找他算账来着，谁让儿子不争气，闯了祸，哪怕他在部里也算是一个实权的局长，但面对邱家这样的庞然大物，真的是吐口水都能淹死他。 这次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可以退出此案，吴汉生当然不会放过，而且他也不用担心黄海川会有意见，部里有一位副部长的的确确是发话了，把案子移交给地方省厅，吴汉生立马就给常胜军打电话让他收队了，此刻面对黄海川，也有很好的解释借口。 “竟会是省厅的人在里面作祟。”黄海川眉头一皱，暗暗嘀咕了一声，的这个回答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黄市长，案子已经起了个头，相信后面的调查会很顺利。”吴汉生和黄海川说道，不管黄海川的心情如何，他这会的心情很不错。 短暂的通话结束，黄海川一时陷入了沉思中，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张青阳撞墙自杀，省厅向部里要求全权调查，这里头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黄市长。”常胜军见黄海川沉默，等了一会还没动静，忍不住出声。 “嗯？”黄海川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黄市长，我得告辞了，要将案子移交给省厅，又要赶回京城，事情还不少。”常胜军站了起来。 “差点忘了。”黄海川回过神来，常胜军不再负责案子的事了，得赶回京城去，嘴里还是道，“不吃点东西再走？” “不了，这会也没心思吃饭。” 黄海川点头不语，也没再挽留，起身相送，道，“那你就先去忙吧，下次我去京城，请你吃饭。” “那敢情好，我等着黄市长这顿饭。”常胜军笑了笑，也没当真。 将常胜军送到门口，黄海川才重新走回包厢，仍有些心不在焉，甚至连何丽什么时候悄悄推门进来都不知道。 第813章 闻到身后传来的香水味，黄海川才察觉后面有人，那熟悉的香水味道不用想也知道是何丽。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何丽俯下身，从后面环住了黄海川的脖子。 “没什么。”黄海川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 “你那朋友这么快就走了？你还叫我准备午饭呢，还吃不吃？”何丽笑道。 “吃，当然吃。”黄海川笑了笑，已经到饭点了，干脆吃完饭再走。 “你朋友走了，那我来陪你吃。”何丽笑眯眯的在黄海川身旁坐下来，“免得浪费粮食，刚才我可是吩咐厨房准备两人份的。” “你陪我吃，就不怕我先把你吃了？”黄海川眼神在何丽身上扫了一圈，笑道。 “你要是敢在这里把我吃了，我是不介意，就怕你没那个胆子。”何丽咯咯笑了起来。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说笑着，其间自是乐趣十足，吃完午饭，黄海川也没在咖啡厅多呆，径直回了市政府，看下时间，才12点半出头，有点疲倦的黄海川索性就进了办公室里边的小套间，打算躺着眯一会。 “案子移交给省厅，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躺在床上，黄海川闭上眼睛还在想着上午的事，常胜军等部里的调查人员撤走，黄海川也说不清好坏，只是感觉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有点蹊跷，但真要说常胜军等人撤走对他有没有影响，那还真的影响不大，因为他最初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 “省厅厅长关锦辉也能算是邱家这一系的，倒也不用担心什么。”黄海川暗暗琢磨着，心里想着事情，眼皮也逐渐重了起来，慢慢的就睡了过去。 一点多的时候，黄海川才被电话吵醒，这个电话让黄海川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刚竣工通车没多久的南山公路发生塌陷，一辆旅游大巴车一头栽进了塌陷的大坑中，造成了重大交通事故，现场已经确认的就有十人死亡，还有重伤送往医院抢救的，死亡人数可能还会上升，接到这个电话，黄海川睡意全无，起身就往外走。 电话是肖远庆是打过来汇报的，肖远庆不知道黄海川在办公室里休息，他中午也没回去，边给黄海川打电话边准备赶往现场去，猛的看到黄海川从办公室出来，肖远庆还吓了一跳，拿着手机怔了一下。 “市长。”看到黄海川，肖远庆将电话挂掉，走了过来。 “走，去现场。”黄海川沉着一张脸，心情委实是糟糕透顶，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撞邪了，竞发生些不好的事情。 黄海川赶往现场的途中给邵华东打了电话，邵华东中午大都是回家陪妻子，黄海川这是知道的，黄海川不知道邵华东接到消息没有，问了邵华东，才知道邵华东也已经坐车赶了过去。 “交通这一块，之前是邵副市长负责的。”肖远庆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悄然观察着黄海川的神色，见黄海川保持沉默，肖远庆便识趣的不再出声，多嘴可不是什么好事。 黄海川到达现场的时候，事故地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公安、消防、医院的救护车都在，现场的抢救工作还没完，还有些乘客在车里。 邵华东比黄海川早一步到达，紧随两人之后到达的是副市长贾正德，秘书长江秉宣，至于相关部门的负责人，早就在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此刻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 贾正德走到黄海川和邵华东身边，一看到塌陷的巨坑，便啧了一声，“这公路是怎么施工的，纸糊的不成。” 贾正德说完，并没人应他，正想发挥一下的贾正德颇有些悻悻然的撇了下嘴，扫了黄海川和邵华东一眼，贾正德又道，“葛书记知道事故发生后，对酿成的惨剧很愤怒，来之前，葛书记特意打电话过来，要求严查这条道路的施工建设，如果有问题，一定要对相关责任人从严处置。” “贾副市长，现在是抢救的时间，不是查什么责任人的时候。”黄海川神色不悦，贾正德这话一出来，显然就坐歪了屁股，他这个市长不是葛建明的应声虫，贾正德开口闭口就是葛书记的指示啥的，黄海川听了很是恼火。 “救人肯定是要的，但问题总不能不查吧。”贾正德不轻不重的回答着黄海川，他是市委调过来的，之前干的又是市委秘书长的职务，对黄海川还真不用太过忌惮，反正是个人都知道他是头上顶着葛字的干部。 “等救完人再讨论这个不迟。”黄海川冷声道。 “黄市长说的是，现在救人要紧。”贾正德瞥了黄海川一眼，总算是附和了一句，紧接着，却是话锋一转，只见贾正德正色道，“不过我先提前表个态，作为负责交通这一块的主管副市长，这次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故，如果不严查，我自己良心这一关就过不去。” “尼玛的，贾正德，我操你大爷，老子是挖了你家祖坟还是把你老婆怎么着了。”邵华东终于是忍不住大火，这话他并没骂出来，但看向贾正德的目光是带着不善，谁不知道之前交通这一块也是属于他邵华东分管，贾正德不过是从市委调过来之后，在市政府的重新分工安排中才分管了交通这摊子，这会贾正德口口声声要查，摆明了就是夹枪带棍的针对他，这让一向脾气不错的邵华东也大为光火，心里骂起了娘，真说起来，他和贾正德往日里也没结过什么嫌隙，对方莫名的针对他，邵华东气得差点吐血，却又不能发作。 且不说邵华东正憋着火，边上正战战兢兢的交通局局长胡永全听到贾正德的话后，脸色一阵阵苍白，他身旁一名副局长也是面色发白，小腿肚子直打颤。 “市长，又有一名重伤者刚从车里抬出来就死了。”肖远庆刚刚走上前去了解情况，这会又走回来。 “死了十一人了，这是这两年来南州市最大的一起交通事故了。”贾正德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强调什么，说得一脸的悲天悯人。 黄海川听到贾正德的话，心里头有些腻歪，丫的就是长了一脸欠揍相！ 第814章 救援工作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才结束，排除还在医院重伤抢救的受伤人员，现场确认的死亡人数已经的达到16人，其中有两个还不到2周岁的小孩子，在场的市领导，无不脸色沉重，正如贾正德所说，这是近两年来南州市发生的最大一起交通事故，这起交通事故，甚至引起了省委省政府的重视，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关镇鸣也来到了现场，带来了省委省政府领导的指示，务必尽一切力量抢救受伤人员，务必将伤亡损失减少到最低。 而在下午，随着救援工作的就行，这辆旅游大巴的情况也被查清核实，是属于安内省一家叫四海旅行社的，安内省是和南海省毗邻的一个内陆省份，而这辆旅游大巴走的是南州市南清山风景区的旅游线路，南清山风景区是南州市的一个著名旅游景点，在全国都有不小的知名度，每天都要接待不少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四海旅行社的这辆旅游大巴全车核载56人，实载60人，因为车上有四个不到3周岁的小孩，所以并不算超载。 车子的情况查清楚之后，在场的人都没有吭声，甭管是想捂盖子还是想为自己找理由开脱的人都暗暗着急，车子连超载一人都没有，那就是没法往这上面做文章了呀！ “如果我没记错，这条南山公路才刚竣工通车不到两个月，通车不到两个月，路面就塌出这么个大坑，要不是事实摆在眼前，我都不敢相信市里投资上亿的公路竟然会出现这种情况。”贾正德沉声道，一脸痛心，“这是活生生的十六条人命啊，还有两个小孩，他们还不懂得欣赏这个世界的美，就这样离开了。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邵华东转头看了贾正德一眼，心里骂了一句：贾正德，你还能再恶心一点吗。 “十六条人命，总要有一个说法，不管是天灾人祸，都要查清楚。”黄海川淡漠出声，他也看不惯贾正德的惺惺作态，要说对方真的是在为现场死去的人心痛，打死黄海川都不信，但看不惯归看不惯，这么大一起车祸，总不可能轻描淡写的揭过去，谁想捂盖子，黄海川这个市长是断然不会答应的，如果公路塌陷这么个大坑是地质原因，那所有人都无话可说，如果是在施工过程中玩忽职守，不负责任，偷工减料，那么，该负责任的人总要站出来负责，事实上，第一个原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错，一定要查清楚，严查到底，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让逝者安息。”贾正德附和着黄海川的话，一脸正气。 其他人都没人说话，除了黄海川刚刚开口表态，从始至终也就贾正德一人跳得最欢，而常务副省长关镇鸣在现场呆了约莫半个小时后就离开了，这会，只有市里的干部在现场。 “旅行社那边的人联系了没有。”黄海川转头问着肖远庆。 “联系了，他们已经派人赶赴过来。”肖远庆答道。 黄海川默然点头，救援工作差不多结束，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已经五点了，也该回去了。 黄海川一走，其他人也都纷纷跟着，邵华东在黄海川临上车前更是快步赶上来，“黄市长，我坐您的车走。” 黄海川一愣，瞥了邵华东一眼，随即点了点头，“好。” 两人相继上车，后面的贾正德原地怔了一下，看着黄海川的座驾先行离去，贾正德的脸色阴晴不定，他今天下午的一番表现无非都是冲着邵华东去的，虽然没直接说针对邵华东的话，但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他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因为之前交通这一块属于邵华东分管。 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如果真是道路质量问题，那邵华东这个常务副市长可就被动了，要知道这条公路才通车不到两个月，刚刚通车的新路就出现质量问题，那估计又要有一批人要落马，交通领域本也就是腐败的重灾区，最后要是能牵连到邵华东这个分管领导，那对贾正德来说就是最大的收获了。 “没想到这两人倒是勾肩搭背走得挺近的。”贾正德嘴角微微往上一翘，神情有点阴郁又有点不屑的那种，对邵华东，他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对黄海川，面对比他小了足足十五岁的年轻市长，贾正德除了嫉妒羡慕，内心深处端的是有点瞧不起，觉得又是一个靠关系起来的二世祖。 在原地站了一会，贾正德才傲然的转头上自己的车，不管黄海川和邵华东的关系亲不亲近，他跟两人注定走不到一块去，他是市委过来的，一过来就贴着葛系的标签了，这决定了他的立场。 贾正德一上车，后面的交通局的头头脑脑这才如临大赦，跟着上了自己的车，交通局局长胡永全的脸色有点苍白，就跟失血过多的人一样，上车时，胡永全朝另外一名副局长施建树使了使眼色，对方也赶紧跟上了车，这条公路招标的时候是他负责的，其实招标的过程只是一个形式，结果早就内定了，因为中标的施工队是胡永全的关系。 “老赵，等下你先到医院去，代表局里去看望伤者，要是伤者有什么需求，咱们局里可以尽可能提供一些帮助。”胡永全对车下的赵楷吩咐道，今天现场来了两个副局长，除了这会已经跟他在车上的施建树，就是赵楷了，因为有些话要单独跟施建树谈，胡永全就要先把赵楷单独打发走了。 “那我这就到医院去。”赵楷对胡永全的吩咐，很是利索的点了点头。 看着胡永全将车门拉上，赵楷又回头看了一看事故现场，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幸好当初这条路的招标建设不是他负责的，要不然现在就轮到他吃不了兜着走了，想到胡永全和施建树那跟死了亲娘似的脸，赵楷忍不住的有点幸灾乐祸，嘴角更是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嘿，有些人要着急得火烧屁股了。” “看来家里那丫头跟那叫啥宋致的小姑娘多多亲近了，这星期的休息日，得再将对方请到南州来玩才是，看能不能跟黄市长搭上关系。”赵楷心里琢磨着，眼珠子逐渐亮了起来，最近不是传闻年轻的市长对女性很博爱嘛，那叫宋致的小姑娘他见过，很漂亮的一个女娃，指不定就跟黄海川有点啥暧昧关系，但他女儿长得也不输给对方嘛，而且都是空姐……赵楷脑袋瓜子已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毫无疑问，这起事故造成的严重后果让很多人都各怀心思，邵华东在黄海川的车上就正和黄海川谈论着这起事故，刚才有贾正德在场，邵华东心里憋着一股火，也懒得在现场说话，他要是说点啥，贾正德保准蹦跶得更欢，邵华东不想看对方那副小人嘴脸，索性保持沉默，此刻，只有他和黄海川两人，邵华东也就黄海川刚才的表态表明自己的态度，他是赞同对这起交通事故进行严查的，如果是因为道路质量问题，那是一定要追究到底，不放过任何一个相关责任人。 邵华东自认自己是清白的，他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不怕查，邵华东也很是坦然的跟黄海川说了这句话，建议黄海川让人先从他身上查起，他愿意积极配合，只有铁一般的事实才能让某些人闭嘴。 “华东同志，嘴巴长别人身上，你又何必去在意。”黄海川微微摇了摇头，他知道邵华东对贾正德刚才的话耿耿于怀，现在的这番话，显然是同贾正德刚刚所说的话针锋相对。 “不管别人说什么，这事总要严查，查清楚了，也免得有人借机兴风作浪。”邵华东沉着一张脸，他和贾正德素无瓜葛，但冲着贾正德今天下午的那番话，他和贾正德的这个仇算是结下了。 “查肯定是要查的。”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点头，他心里头还是相信邵华东的，虽然接触时日不长，但邵华东的行事让他愿意去相信对方，再者，交通领域虽然是腐败的重灾区，但这并不意味着跟邵华东这个分管领导就有啥直接关系，而且黄海川并非看不出来，贾正德这个副市长是居心叵测。 第815章 一路上，黄海川和邵华东相对无言，进了市区后，邵华东便提出下车，他要到医院去看望伤者，黄海川也没阻拦，干脆由邵华东代表市里去医院看望受伤的乘客。 回到办公室，已经近六点，路鸣这时候才来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今天从早到晚，对路鸣而言是忙得脚不着地，拘留所那边，路鸣一直呆到了快中午才离开，对拘留所内部的检查，路鸣是亲自在场盯着，早上给张青阳送早餐的那名警察也被单独问话，无疑，现场查不出任何异常情况。 原本下午要到黄海川办公室走一趟的路鸣因为部里的调查组要将案子移交给省厅，路鸣和部里调查组的负责人常胜军碰了一面，市局这边协助的一些调查也要向省厅说明，所以路鸣没能及时过来，也就到了傍晚，一天的忙碌才算是空闲下来，在黄海川办公室里，路鸣当面汇报了张青阳自杀的详细情况，尽管早上电话里已经提及不少，这会仍是重复一遍。 “上午在拘留所临时开了个会议，柳厅长也过来了，他说关厅对张青阳在拘留所自杀的事十分重视，让市局认真调查。”路鸣和黄海川说起了上午的会议，他口中的柳厅长是省厅的常务副厅长柳进康。 “查吧，希望能查出真相。”黄海川皱着眉头，他自是希望这件事好好查一查，抬头看了路鸣一眼，黄海川又问道，“那封所谓的血书，你们内部开会时是怎么讨论的。” “柳厅长在会上表态说凡事要讲究真凭实据，不要被一些看似真实和残酷的表象所迷惑，同时下了封口令，禁止乱传这事。”路鸣笑道，“想必这是关厅的意思，柳厅长只是代为传话罢了。” “也许吧。”黄海川点了下头，旋即又沉默了下来，关锦辉倾向于他这边只能说是意料之内的事，路鸣的猜测并非无的放矢。 “看来得抽空到关锦辉那里坐坐。”黄海川暗暗嘀咕着，不管怎么说，他和关锦辉多走动走动也没啥坏处，这毕竟是一个副省长，虽然只是主管公安系统，但在省里也有一定的话语权，对他能起到一些帮助作用。 两人坐了一会，肚子一阵饥饿感传来，黄海川对路鸣笑道，“走吧，到饭点了，晚上一起吃饭去，你到南州来，好像我还没正式的请你吃过饭，今晚正好赶上。” “市长请吃饭，那我是恭敬不如从命。”路鸣笑哈哈的说道。 …… 日子转眼就到了12月底，随着元旦的临近，渐渐的，新年的气氛也越来越浓，今年的农历新年在一月中旬，元旦过后十几天就是，而在元旦三天的法定节假日后，走在南州的街头巷尾，都能提前感受到一丝丝年节的喜庆。 市政府过年的领导值班表也已经排了出来，肖远庆这个新任办公室主任拿着值班安排表来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这个值班表虽然由办公室负责排，但也有必要经过黄海川点头的。 “怎么没把我排进去。”黄海川大致浏览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他的名字，不由得抬头看了肖远庆一眼。 “市长，您家在外地，一年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可以回家跟家人团聚，我就想着您……” “没必要，我这个市长不用搞特殊，值班的领导当中也算我一个，你重新拿回去排。”黄海川挥手打断了肖远庆的话。 “好，那我这就拿回去重新排一下。”肖远庆忙不迭的点头，心里悄然捏了把汗，原本是想拍个马屁来着，差点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幸好黄海川也没表现出啥不满，迟疑片刻，肖远庆又琢磨着领导不想搞特殊，但肯定不能排在初一初二那两天值班的，没人会喜欢在那两天值班，心里如此想，又小心的问了一句，“市长，要不您排在大年初四如何？” “你看着排就是了。”黄海川扫了肖远庆一眼，没有否决就是默许了，他又如何看不出肖远庆的心思，肖远庆这也是要在这种小事上巴结一下，让黄海川微微有些无奈，但体制就是如此，下面的人，总要挖空心思，找各种机会迎合上面的意思，肖远庆算是让他比较器重的人，但在他面前，也免不了跟其他人一样。 肖远庆见黄海川没反对，知道自己后面的话算是迎合了黄海川的心意，脸上也有了喜色，拿着值班表又出去了。 值班表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黄海川这个市长再次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中，越到年终，市里的事情越多，他最近这些天，每天都是八九点过后才离开办公室。 路鸣的到来让黄海川停了下来，张青阳的案子已经结案，这是路鸣过来跟黄海川汇报的情况。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省厅的调查人员认定张青阳的自杀纯属个人行为，没有什么其他因素在里面，至于张青阳自杀现场留下的什么‘血书’，省厅的结案报告里给出的调查结果是子虚乌有，诬陷领导。 路鸣手上还拿着一份省厅的结案报告，这会，放到了黄海川前面的桌面上。 “省厅的调查结果总算是给了我一个清白。”黄海川拿起报告看了一遍后，半开玩笑的说着，“不过这个报告在很多人眼里怕也是我找人施压的结果。” “有些人不知道事情真相，偏偏又喜欢乱传谣言自以为是，市长何必跟那些人一般见识。”路鸣笑道。 “我倒是懒得跟那些人一般见识，不过张青阳的案子就这么结案了，也不知道这份结案报告是不是能让所有人信服。”黄海川眉头微不可觉的皱了一下，张青阳自杀，这事总让他感觉没那么简单，正如常胜军跟他聊天时对张青阳的评价，那人就不像是个会自杀的人，骨子里的想法应该也是应了那句老话，好死不如赖活着，而且张青阳也不可能判死刑，但偏偏张青阳就自杀了，这事让人玩味。 “市长还是认为这案子深挖下去还有黑幕？”路鸣看着黄海川道，他是知道黄海川意思的。 “也就随口说说，结了就结了吧，省厅的事，还轮不到我去干涉，况且我也没理由干涉。”黄海川笑了笑，其实案子结了对他是有好处的，张青阳那封所谓的血书算是有了‘结果’，也证实了他是被污蔑，省厅结案是有利于他的，这里头说不定也有关锦辉的意思。 “案子结了也好。”路鸣附和了一句，张青阳的案子从部里的调查组移交给省厅后，就是省厅在主抓，市局也被排除在外，路鸣对案子的办案过程并不是十分了解，但今天到省厅开会，知道案子结案，路鸣心里头还挺高兴，心说黄海川肯定愿意听到这个好消息，从省厅出来，他就直奔黄海川这里来了。 “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黄海川淡然的说着，表面上虽然没什么，但心里头总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心，他总认为张青阳自杀背后有黑幕，但案子结了也就结了，这事就让它过去吧，或许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怀疑而已，毕竟他也没啥真凭实据，靠感觉，是做不得真的。 路鸣并没感觉到黄海川的异样，笑着问起了过年的事，“市长，您要回宁城过年吧，打算哪一天回去？” “可能大年三十吧。”黄海川答道，刚才肖远庆那么一问，那肯定是会将他排在初四值班了，大年三十那天，他倒是可以直接回去了。 “那可真不巧了，我还说和市长您一块回去呢，看来是不行了，我初一值班，看来我只好自个回去了。”路鸣笑哈哈的说着，虽然如此问，但他也没想过真会和黄海川一块回去，黄海川是市长，怎么排也排不到初一值班去，除非是黄海川自个要求，要不然谁敢那么安排？这会无非是找个聊天的话题罢了。 两人说笑了几句，黄海川突然间想到郑光福的事，随口又问了一句，“郑光福中毒的案子还没查清吧？” “还没，那案子说不定要成悬案了。”路鸣摇了摇头，郑光福中毒死亡的案子倒是由市局查的，但查到现在也没个结果，“张青阳的案子结了，郑光福的案子看起来也没那么重要了。” “是没那么重要了，不过我一直好奇谁会给他下毒呢。”黄海川嘴角撇了一下，郑光福的案子，他对结果的好奇大于案子本身。 “郑光福手底下的产业都是酒店ktv、夜总会娱乐城啥的，结识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再说他做那种生意，也容易跟人产生冲突，谁会给他下毒还真不好说。”路鸣摇了摇头，郑光福的案子很有可能又成为一桩悬案，时间久了要是还没破，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他也不敢说一定会破案啥的。 “这郑光福可能连死也不知道是害死他的，也算是报应了。”黄海川笑着说了一句。 两人聊着，黄江华敲门进来，说是邵华东过来，路鸣一听，旋即站了起来，“市长，那我就先告辞了。” “嗯。”黄海川点了点头，起身送路鸣，道，“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路鸣走到办公室门口，正逢邵华东进来，邵华东看见路鸣，主动点了点头，给尽了对方面子，他知晓路鸣是黄海川的心腹。 “华东来了，坐。”黄海川朝邵华东笑了笑，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自个已经先坐了下来，笑道，“华东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才刚到。”邵华东回答着黄海川的话，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笑容，他出差了几天，今天刚回南州，一回来就了解南山公路交通事故的调查进展，听到贾正德上蹿下跳的，特别还有些风言风语说他到外地去出差是为了躲避调查。 因为交通口之前是邵华东分管，这次刚竣工通车没多久的南山公路就路面塌出个大坑，现在已经能够确定的是道路建设的质量问题，所以市里正在严查，查就查吧，邵华东从头到尾就没说过什么反对的话，偏偏贾正德背地里搞风搞雨，邵华东差点被气得吐血。 第816章 不管现在的那些风言风语跟贾正德有没有关系，反正邵华东是把贾正德恨上了，琢磨了一下，就过来黄海川这里，身正不怕影子斜，邵华东觉得自己有必要再重申下自己的态度，来到黄海川这里，邵华东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市长，对南山公路的问题，我是支持市里深入调查的，查到谁有问题就严办，不论什么结果，我都举双手赞成。” “华东，一回来就说这事，是不是又听说了什么了。”黄海川笑着看了邵华东一眼，对于外面传的那些，黄海川也有所耳闻，他也就是当闲话听听，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邵华东出差回来就到他这来表明立场，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我懒得理会，但市里面的个别领导干部，没有丝毫领导干部的觉悟和大局感，让人气愤。”邵华东黑着一张脸，就差没指名道姓的说贾正德了。 “有些人喜欢搞小动作，没事巴不得搞点事出来，说难听点，这种人就是跳梁小丑，华东，你要是跟这种人怄气，那才是真的落了下乘。” 黄海川笑着安慰邵华东，他对贾正德没啥好的观感，要是他能做得了主，肯定让贾正德从市政府滚蛋，但那是葛建明安插到市政府里的棋子，姑且不说他现在跟葛建明掰腕子能不能掰得赢，涉及到一个常委副市长的任命，他这个市长现在还是有心无力，没多大的话语权，决定权在省里，就算是市里也能起一定的影响，但葛建明这个市委书记的建议肯定比他的分量更重，这也是为什么葛建明能够将贾正德从市委弄到市政府来，而他这个市长又无力阻止的缘故。 “之前那人在市委，没怎么跟他接触，没想到会是这么恶心的一个人，别让我抓到他的痛脚，要不然我一定狠狠回击他一下。”邵华东咬牙切齿，他一向比较沉稳，此刻在黄海川面前竟会放出这样的话，已是气到了一定的程度。 “有些人就是天生一副奴才相，没事也喜欢蹦跶，就想着能在主子面前好好表现。”黄海川瞥了瞥邵华东，他这话想表达什么相信邵华东也心知肚明，他也没必要再多说，让邵华东往市委那边联想，他以后要拉拢邵华东旗帜鲜明的跟葛建明对着干就容易多了，现在邵华东跟他走得近，在常委会上也有支持过他，但要是跟葛建明直接对着干的话，邵华东会是什么态度就不好说了，当然，邵华东是属于本地派干部，跟葛建明是不可能走到一块去，但黄海川有必要将邵华东再往自己身边拉得更近一点。 果不其然，黄海川的话一出来，邵华东就沉默了下来，他并非没想过贾正德上蹿下跳的是不是有市委那边的意思，毕竟贾正德之前是市委秘书长来着，谁知道贾正德现在做的是不是来自于葛建明的授意。 “不管怎么样，我支持市里的任何决定，市长您主张深入调查，我毫无保留的支持，有人说交通局之前是我分管的，南山公路的建设我也捞了不少好处，我建议市里也好好查一下我的银行账户，包括我家人的账户，我随时欢迎市里调查。”邵华东脸色严肃。 “瞧瞧，说气话了不是。华东，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嘛，我是相信你的，但是交通局的一些害群之马，绝对不能姑息。”黄海川笑道，“你呀，就该干嘛干嘛，别影响了自己心情，个别人居心不轨，到头来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相信市长。”邵华东脸色略有缓和。 黄海川还待说什么，手机突的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号码，黄海川眉头微微一凝，眼神有些疑惑，是个陌生电话，想了一下，黄海川并没有接，直接挂掉。 “市长，我先回去了。”邵华东见黄海川的动作，忙起身告辞。 “怎么，不再坐一坐？。”黄海川笑道，知道邵华东误会了，以为他这是要对方回避，不过他也没必要特地去解释。 “刚回来，这几天堆了一堆工作要处理，我得赶紧回去，不然晚上又得加班到很晚了。”邵华东笑道。 “也好。”黄海川点头笑道。 送走邵华东，黄海川并没将这个电话放在心上，刚坐回办公桌后面的时候，同样一个号码又打了过来，黄海川疑惑的接了起来，“你是？” “黄市长，不会不记得我了吧，我是宋致的同事，赵子青。” “哦，是赵小姐啊。”黄海川恍然，心里的疑惑却是更甚，这人找自己能有什么事，“赵小姐，找我有事？” “黄市长， 不知道晚上能不能请您吃饭？”赵子青在电话那头说道，如果黄海川仔细听，可以听出来，赵子青的声音有些紧张。 “晚上？”黄海川一愣，想到宋致那个鬼灵精怪的丫头，笑道，“不会是宋致在你旁边，又在恶作剧吧。” “不是不是，黄市长， 是我想请您吃顿饭，之前不知道您的身份，多有冒犯，我想请黄市长您吃饭赔罪。” “吃饭赔罪？你冒犯我什么了？”黄海川听得笑了起来，“赵小姐，你想多了，你是你，你的朋友是你的朋友，再说我就没把那种小事放在心上。” “黄市长您心胸宽广，但我自个却是过意不去，就是想请黄市长您吃饭好向您赔罪，今天晚上我在四季酒店等您，黄市长您一定要过来。” 赵子青说完立刻就挂了电话，黄海川拿着电话愣了一下，好笑的摇了摇头，这姑娘还真是…… “子青，怎么样，黄市长有没有说要过来？”电话这头，赵子青的父亲赵楷迫不及待的看着自己女儿，神情有些迫切。 “爸，你没听我最后那样说了嘛，我是尽力了，黄市长过不过来，我就没办法了。”赵子青无奈的耸了耸肩。 “哎，你刚才不应该那么急着挂电话嘛。” “我要是不挂电话，人家要是说不来，那我总不能死缠烂打嘛，那样就更加不好了，说不定还弄巧成拙。” “说的也是。”赵楷眉头皱了起来，女儿说的也有道理，说到底，还是他的心态有问题，谁让他现在一颗心滚烫滚烫的，屁股底下坐着交通局这个副局长的位置也坐了挺久了，这次南山公路的事情跟他没关系，那他就得有上进心不是。 第817章 黄海川晚上将近七点才来到四季酒店，赵子青和其父亲赵楷已经恭敬的在酒店门口等候，两人从六点半就站在外面，站着等了半个小时，赵子青偶尔还会走到酒店大厅的沙发上坐一下，赵楷却是片刻不敢离开，一双眼睛一直盯着酒店来车的方向，生怕错过黄海川的车子，这会看到黄海川的车子过来，赵楷立刻小跑着迎了上去，赶在车子停下的那一刻，恰到好处的给黄海川开车门。 “黄市长。”赵楷站在黄海川面前，躬着身子，一脸恭敬。 “嗯？”黄海川看到赵楷时，眼神微微有些疑惑，赵楷只是交通局的一名副局长，黄海川之前并没跟对方直接接触过，没什么深刻印象，这会见到一名有些眼熟但又不认识的中年男子给他开车门，黄海川能不疑惑才怪，目光扫到后面走上来的赵子青，再看看的眼前的赵楷，两人眉宇间有些神似，黄海川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 “黄市长，这是我爸。”赵子青也跟了上来，她脚上穿着高跟鞋，脚步没父亲那么快，最主要的是刚才赵楷看到黄海川的车子时，就跟猴子一样蹿了出来，赵子青想跟都跟不上，对于父亲的心态，赵子青是再了解不过，心里也只能苦笑，知道身为体制一员的父亲对权力有着狂热的追求和本能的敬畏，面对高高在上的市长，父亲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巴结时，又生怕失去这样一个宝贵的机会。 这会，父亲任何卑躬屈膝的表现在赵子青眼里都是正常，即便是她自己，受父亲的耳濡目染，对权力又何尝不是有着发自内心的敬畏和崇拜。 “哦。”黄海川淡淡的点了下头，看着眼前这对父女的阵势，黄海川就是再傻也知道赵子青打电话约自己出来八九成是出自其父亲的授意，至于赵子青有他的电话号码，肯定是从宋致那里打听过来的。 “黄市长，我叫赵楷。”赵楷一脸谄媚的笑容，看黄海川的样子，他也知道自个这个交通局的副局长人家市长压根就没印象，这会肯定要先介绍下自己，让黄海川先有个印象，紧接着又道，“黄市长，您请进，请进，我们已经在楼上订了包厢。” 赵楷微躬着身子侧身在一旁，黄海川往前走，他才小心翼翼的在边上跟着，而赵子青走在父亲身旁，看到父亲的样子，那是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三人上了楼上的包厢，赵楷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让女儿坐在了黄海川身旁，而他自己，则是坐到了对面去。 “子青，还不快给黄市长倒杯茶。”赵楷让酒店的人端了一壶茶过来后，茶叶还是他特地带过来让酒店的服务员泡的，说完朝女儿使了个眼色。 “黄市长，您请喝茶。”赵子青站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父亲为了头上的官帽子能够戴得更大一点，她这个当女儿的却也是得跟着前倨后恭，但不可否认，父亲要是能当上局长，对他们整个家庭来说都有好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对于体制里官员家庭的写照是再真实不过。 黄海川笑着点了下头，瞥了赵子青一眼，今晚赵子青明显是精心化妆了一番，刚才在外面看得不是很清楚，这会在屋里，灯光明亮，却是看得分外明显，本就姿色不俗的一张脸蛋更显得娇艳欲滴。 黄海川不知道他一个不经意间的眼神就让对面坐着的赵楷暗暗心喜，传闻黄海川这个年轻市长不贪钱，但好女人，这些风言风语不知道是从哪最开始传出来的，但这些对赵楷来说并不重要，他只要确定黄海川真的对女人有特别的兴趣就足够了，这会看到黄海川的眼神落在女儿身上，赵楷就愈发的信了几分了。 想想也是嘛，年纪轻轻的市长，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肯定是龙精虎猛的，对女人的兴趣比较大也是正常，旺盛的精力需要排遣嘛，再加上手里有权，有的是女人争着倒贴，年轻的市长被人说好女色也就正常了。 黄海川要是知道赵楷此刻的想法，恐怕得找块豆腐撞死，他就是看了赵子青一眼，偏偏在赵楷眼里就坐实了好色的名声，不过别人真要那么认为，黄海川还真没法辩解什么，事实上，他的私生活也的确是有点那么不堪… 赵子青倒完茶便坐了下来，今晚她穿了一件黑色长裙，领口是心形的那种，稍稍有点低，一俯身，很容易就走光，这么一副性感的装扮，还是父亲特地吩咐的，让她一定要打扮得性感漂亮一点，赵子青不知道父亲到底是啥心思，但这会坐在黄海川身旁，赵子青感觉很不自在。 “难得宋致那丫头没跟你一块到南州来。”黄海川轻抿了一口茶，笑着说道。 “她这次多请了两天假，说是要回家两天。”赵子青答道，小心的扫了黄海川一眼，心里嘀咕了起来，宋致和黄海川到底是啥关系？前两次不知道黄海川是市长，她还以为宋致和黄海川是在往男女朋友关系的方向发展来着，现在知道黄海川是市长，赵子青就不敢那么想了，但听到宋致一口一个陈哥叫着，说起黄海川时，脸上又是一副花痴的样子，赵子青就纳闷了，心想该不会是黄海川的情人吧？黄海川一个堂堂的市长，要说有情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至于说黄海川到现在还没结婚，打死赵子青都不信，她虽然没见过黄海川的妻子，但也知道黄海川是有家室的。 “原来是回家去了，我说怎么没过来了。”黄海川恍然。 几人随意聊着，没话找话，一开席，赵楷就站起来要敬黄海川，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至于黄海川，则是倒了半杯饮料，赵楷当然不敢要求黄海川要喝酒啥的，能有向黄海川敬酒的机会，对赵楷来说已经是求之不得。 “子青，你也多跟黄市长喝几杯。”赵楷对女儿说道，好酒美女，他今晚是打定主意要将黄海川招待好了，连女儿都派上场了，要是黄海川最后看中了他女儿，赵楷心里绝对会偷着乐，女儿以前也谈过两个男朋友，赵楷都看不上，棒打鸳鸯，但要是能让黄海川看中，那绝对是好事一件，至于说女儿会不会愿意做啥情人，赵楷一点都不担心，这对女儿并不是坏事，赵楷有的是信心让女儿听话。 “不用了，今晚不喝酒。”黄海川摆了摆手，赵楷敬他，他可以心安理得的喝饮料，但要是赵子青上场，他也不好欺负一个女人，总不能对方拿酒敬他， 他却喝饮料。 “不喝酒，那吃饭吃饭。”赵楷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说道。 赵楷话音一落，赵子青已经会意，殷勤的给黄海川夹菜盛汤，笑道，“黄市长，您尝尝这红菇汤，很正的。” “我自己来，赵小姐不用这么客气。”感受到手臂碰触到的赵子青身体的柔软部分，黄海川面色僵了一下，赵子青这凑的够近的。 “我看是黄市长您太客气才是，我看您都没怎么吃。”赵子青笑道，“晚上是我请黄市长您吃饭，要是让黄市长饿肚子了，那可是我的罪过。” “不错，黄市长，我看您最近比起刚刚到南州来的时候好像瘦了一点，为了工作都消瘦了，黄市长您可得多吃点。”赵楷附和道。 “尼玛，你这马屁能拍得再恶心一年吗。”黄海川听到赵楷的话，翻了翻白眼，要是能骂的话就骂出来了，说他小肚子要长起来还差不多，竟然说他瘦，他这三天两头应酬的，现在就担心胖来着，赵楷这马屁委实拍得让他腻歪。 这一顿饭，一吃就吃到八点，对黄海川来说，端的是吃得活色生香，最后要不是黄海川提出要走，恐怕吃到十二点都有可能，赵楷的心思，黄海川瞧出了一点，这是变相的到他这来走后门了，交通局的局长和常务副局长都在接受调查，赵楷这个排名并不靠前的副局长眼巴巴的盼着要上进了。 送走了黄海川，赵子青朝父亲说道，“爸，我看你想走黄市长的门路，怕是没那么容易。” “慢慢来，这种事哪里急得了。”赵楷上下打量了女儿一眼，心说这不是还有你这宝贝闺女嘛，好歹也是长得亭亭玉立，他就不信年轻市长会不动心，不过这种话赵楷是万万不能直接对女儿说的，嘴上道，“子青，以后要多跟那个叫宋致的姑娘走动，有空就带她到咱家来做客嘛，通过她，咱们就更好和黄市长接近了。” “不知道她和黄市长是啥关系。”赵子青嘀咕了一句。 黄海川离开酒店，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抬起胳膊闻一下，还有点香水味，那是赵子青身上的味道，对方刚才跟他贴得挺近，连香水味都粘到他身上来了。 “市长，现在是回去吗？”司机李勇回头问着黄海川。 “回去吧。”黄海川迟疑了一下，也不打算再到何丽和楚蓉那里去，天天去的话也不像话。 车子进入市区的主街道，李勇开回去的路线意外路过蒋琬开的小饭店外面那条街道，黄海川这才想起蒋琬，想到最近也不知道蒋琬的近况，干脆进去看一看，吩咐李勇道，“小李，这边停一下，你在外面等一下我。” 走进小巷子，黄海川看到蒋琬的那家小饭店还亮着灯，黄海川便走了进去。 “黄……黄市长。”蒋琬看到黄海川时，嘴巴张得老大，又是意外又是惊喜。 “这么晚还不关店，我记得你这里没经营夜宵的吗。”黄海川笑道。 “要了，正要关门。”蒋琬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那是由内而外的高兴，绽放着美丽的笑容。 “看来我来得刚刚好，要是再晚来一步，就碰不到了。”黄海川半开玩笑道。 “您……您可以打我电话嘛。”蒋琬没来由的有点娇羞，“再说我就住在楼上。” “怎么，不请我进店里坐坐。”黄海川笑道。 “好好。”蒋琬忙不迭的点着头，回头看到简陋的店里，蒋琬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黄市长，要不到楼上我住的地方坐吧，这店里实在是没办法坐。” “也好。”黄海川朝店里看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店里主要就是卖快餐，后面又是一个厨房，还真没坐的地方。 “那您等我一会，我关下店门。”蒋琬脸上的笑容更多。 关好店门，蒋琬回过头来看着黄海川，心脏莫名的跳了几下，蒋琬内心隐隐在期待着什么，脸竟是红了起来。 第818章 蒋琬住在五楼，房子是二三十年前的老式楼房，没有电梯，只能走上去，对于长期坐办公室，出入有专车，上下楼有电梯的黄海川来说，一口气爬上五楼，委实是个体力活，一到五楼就小喘着气。 “黄市长，您喝杯水。”蒋琬给黄海川倒了一杯热水，有些拘谨的在黄海川旁边坐下，“房间比较简陋，让黄市长您见笑了。” “这有啥，你一个女人独自在外面打拼，靠自己双手赚钱，这才是令人敬佩的。”黄海川笑道，蒋琬租的这小单间也是够简陋的，除了张床，就是一张小桌子，屋子里面也七七八八的堆了不少东西，看起来略显拥挤，地板上更是散乱的放着两个插座，电线插头从地板延伸到床的另外一侧，黄海川刚才进来就险些被电线绊倒，这么辛苦的住宿条件，黄海川可以想象一个女人独自打拼的艰辛。 “像黄市长您这样的才让人敬佩。”蒋琬看着黄海川，眼神格外的清亮，甚至带有着一种莫名的情愫，蒋琬不敢过分的流露出来，死死的压制着自己那不现实的想法。 “我？”黄海川好笑的摇了摇头，他这个年纪就当上一市之长，并非完全是能力的问题，不过跟蒋琬谈这个也没有意义，转移话题道，“对了，我上次听何丽说不是要借你一些资金，让你到别处开个规模大点的饭店嘛，你怎么还在这里。” “有的，何小姐说要拿几十万给我开个大点的饭店，但我怕自己没那个能力，到时候辜负了何小姐的一片好意，而且要是饭店不赚钱，我上哪拿那么多的钱去还给何小姐，所以我没敢答应。”蒋琬摇头说道，说起这个，蒋琬内心也挣扎过，没人不喜欢钱，何丽说要给她的钱虽然不是白送她的，但也没说什么时候还，至于利息啥的，更是不用，总之一句话，就是让她赚钱了手头宽裕了再还。 蒋琬在一番思想斗争后，终归是没敢要，仅仅是相识没几天，何丽和楚蓉两人对她是好得没话说，或许真的只是因为三人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在这异地他乡相逢，有一种老乡对老乡的真切情感，正如何丽跟她说的，大家都是女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认识就是一种缘分，有条件帮一把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正因为何丽和楚蓉都十分仗义，蒋琬才更担心会辜负两人的好心，她没啥做生意的经验，经营一家小餐馆跟经营一家大饭店并不一样，她现在这家小餐馆一个月能够有个三四千块的纯利润，不代表开大饭店就能赚钱，几十万对何丽来讲可能不算啥钱，但对蒋琬来说却是一笔天文数目了，蒋琬想都不敢想自己要是万一亏光了，以后拿什么去还何丽，她想的自己慢慢攒钱，以后再开个大的，但那无疑要很长时间。 “你背井离乡，敢孤身一人到千里迢迢的异地他乡打拼，我想你应该不会没有这个胆量吧，要知道，有时候机会没了就不会再来，现在既然有这么个让你搏一把的机会，你怎么不敢去试一下？”黄海川看了蒋琬一眼，眼神带着鼓励，“成功的人不仅是善于抓住机会的人，更要有常人没有的胆量和勇气，你就不想摆脱现在的生活？” “谁不想过上富足的生活，没有人天生犯贱喜欢受穷，我打小就过惯了苦日子，更知道一个穷困的家庭会是多么艰难，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有钱，当初我下决心走出溪门县里的那个小农村，就是抱着出人头地的想法出来的，我希望能让自己的家庭摆脱贫困的境地，希望靠自己的努力让家人不再受穷，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 蒋琬咬着牙，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她自己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谁能想象她一个女人在新婚之日，丈夫就出了车祸，下体遭到重创，成为了太监，她被婆家的人骂成扫把星，忍辱生活了几年，蒋琬自认自己还算守妇道，她一个女人，没有因为丈夫性无能而在外面跟人勾搭，也没有因为公公婆婆的刻薄辱骂而愤而离家。 要知道，当初她和丈夫结婚也是像大多数农村家庭的婚姻一样，并没有去领取结婚证，只是先办了酒席，而结婚当天就出了那样的事，她和丈夫后面也没有再去办结婚证，虽然按农村里面的习俗，他们已经是夫妻，但毕竟不是法律上承认的合法夫妻，其实在这样的情况下，蒋琬完全可以走人，但她没有，这已经是大多数人做不到，哪一个女人愿意守着一个性无能的丈夫过日子？如果丈夫对她很好，公公婆婆也百般爱护她也就罢了，日子可以将就着过下去，但现实并不是这样。 公公婆婆刻薄也就罢了，但无法忍受的是公公还对她抱着非分之想，不时的对她动手动脚，丈夫和婆婆竟然像睁眼瞎一样装着不知道，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忍下来的，但她终归还是忍了几年，也没有因此做出什么不守妇道的事，蒋琬觉得自己已经尽了一个女人，一个妻子的本分了，要不是弟弟出了车祸，在医院急需大量的钱动手术，家里又没钱拿出那笔钱，希望她夫家能帮助一下，但丈夫和公公婆婆都冷漠拒绝，婆婆还冷嘲热讽，种种这些，让她彻底寒了心，蒋琬也不会生出彻底离开的想法， 事实上，丈夫家的经济条件还是不错的，丈夫虽然出了车祸，但早前公公是做生意的，赚了不少钱，后来是丈夫接手公公的生意，也做得有声有色，家里是三层的小洋楼，在农村里面算是体面人家了，当初丈夫会娶她，也是看她长得漂亮，要不然还嫌她不是大学生，而她丈夫自己不过只是初中毕业罢了，偏偏说要娶个大学生。 这些都是闲话，蒋琬不知道丈夫家到底有多少钱，但她知道拿出十万块对丈夫家来说并不是多大一笔钱，而蒋琬也说过，她也会努力赚钱帮忙还的，不是白拿，但就这样，丈夫家仍是无情拒绝，否则蒋琬也不会答应陈全青的条件，让她去陪黄海川睡一晚上，给她十万块钱。 如果黄海川真的跟她发生关系也就好了！千般思绪上心头，蒋琬莫名的有了这样的想法，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第819章 黄海川不知道他一番鼓励的话会让蒋琬生出这么多感慨，更不知道蒋琬内心还想着以前的那一幕，若是知道，黄海川恐怕要立刻离开，不敢再多呆，孤男寡女的，指不定又要闹出点啥来。 “有想法就要抓住机会去实现，很多人做生意就头疼没资金，你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可别错过了，要是连踏出那一步的勇气都没有，那何谈成功。”黄海川笑着说道，路过蒋琬这里，他也就是突发奇想的要来坐一坐，看看蒋琬的近况，凭心而论，他自然也希望蒋琬能够过得好，并没有掺杂其他的想法。 “那黄市长您是希望我抓住这个机会？”蒋琬抬头看着黄海川。 “不是我希望你抓住这个机会，而是你自己想不想抓住这个机会，一个人的成功或许由很多因素决定，但自身因素肯定是最重要的因素，这要看你自己。”黄海川笑着摇头。 “黄市长这样说，那我就抓住这个机会，黄市长说的，我都愿意去做。”蒋琬突然道。 “啧，这都什么跟什么。”黄海川哭笑不得，蒋琬说的这话听在耳里，怎么就那么怪异，委实是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我只是说出心里话而已。”蒋琬脸红红的道。 “还真是越说越没谱。”黄海川心里暗道了一句，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话，蒋琬看着他的眼神也有点怪怪的，黄海川隐隐约约感觉到眼神深处跳动的是火热的情感，是的，就是火热的情感，黄海川不是花丛新手，他能感觉得到。 “再坐下去，一不小心就得坐到床上去了。”黄海川心里如此想着，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在男女之事上，他的自制力还真不怎么样，索性站起身，嘴上道，“我先回去了，你要是再碰到什么事，可以打我电话。” “黄市长，您不再坐一会？”蒋琬一听，脸色满是失望，不舍的看着黄海川。 “再坐下去才不是个事。”黄海川嘀咕着，笑着摇头，“不了，你劳累了一天，也该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不，不累，黄市长您在这里，我整个人都有精神。”蒋琬有点口不择言，话刚出口，蒋琬自己也意识到有点不对劲，脸色更加红了。 黄海川讪讪的摸了下鼻子，这话他可真不能应了，抬脚就要往外走，没应话没关系，但这一留神，黄海川就被地板上的电线绊到了，整个人往前倾。 “黄市长，您小心。”蒋琬本能的迎上前要扶住，却被黄海川整个人带着往后倒去。 两人倒在地上，好死不死的，黄海川还压在蒋琬身上。 “咳，你这地板的电线还真得收拾一下。”黄海川双手撑着地板站了起来，脸色有些尴尬。 “等下收拾一下，确实很容易绊到。”蒋琬低着头，声音跟蚊子一样。 “我先回去了，有事你打我电话。”黄海川快步离开了蒋琬的房间。 蒋琬见状，赶紧跟上前送人，看着黄海川下楼梯，蒋琬眼神呆呆的，黄海川的身影都已经消失不见，蒋琬才怅然若失的走回房间，关上门，蒋琬下意识的想着自个刚刚被黄海川压着，心里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好一会才轻啐了一声，暗骂自己不知羞。 … 黄海川第二天如常上班，处理了一个多小时的文件，10点多的时候，黄海川才利用放松的一小会时间，例行性的上网浏览新闻，只要呆在办公室，黄海川每天都会特意抽出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上网看下新闻，今天也不例外，他有时也会进去一些本地的bbs论坛，以游客的身份在上面闲逛，这往往能了解到很多平常他不能第一时间了解到的事情。 “这又是怎么回事？”黄海川在某论坛上看到一条帖子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帖子已经是昨晚的。 “江华，你去了解下这事。”黄海川将秘书黄江华叫了进来，让黄江华关注网上的帖子。 十多分钟后，黄江华才重新走了进来，“市长，那贴子说的还真属实。” “任强怎么连这种事也不来汇报一下。”黄海川微微有些不悦，这帖子上说的是兴安市下辖县级市大溪市一民警坐警车在南州撞了人后直接逃离现场，幸好现场有人记下了车牌号，在南州这边报了警，南州警方到兴安市去了解情况，对方矢口否认，也不配合调查，南州警方本来要强行将人带走，但兴安那边的态度却是异常强硬，不让带人，这下南州警方也有点没辙了，跟伤者家属表示了一下无奈，说是会尽量将肇事者绳之以法，但这事却是拖了好些天没动静，家属这边就坐不住了，问那辆警车是大溪市市局还是下面哪个所的，结果得知是大溪市公安局的，伤者家属就集合了一大帮亲戚朋友还有村里乡亲，一行浩浩荡荡有七八十人到大溪市公安局去讨公道了，结果可想而知，在公安局门口堵了一会就被强行驱散了。 这事要是这样就完了或许黄海川也就关注不到了，大溪市局那边的态度强硬，伤者家属也不甘心人被白撞了，又纠集人去围堵公安局大门，这一下可就没第一次那么好运了，大溪市局直接拘留了几个人，事情到这，一下就闹大了。 被拘留的几人有两三个是村里的乡亲，这事传回村里，村里人都不干了，警察撞人还有理了，不赔偿还敢抓人，全村老少立刻都行动起来了，一千多人到了大溪市去，事情越闹越大。 这里要说一下的，到大溪市局去办案的南州警方并非是市局，而是南州市下辖的朝安县局，朝安县正好是南州市和兴安市接壤的地方，和兴安市的大溪市紧挨着，朝安当时过去的是县交警大队的几个人，在大溪市局被晾了一上午，人家否认说没这个事。 至于带人，那更是想也别想了，都没这个事了，你还带啥人？最后朝安县局的人是灰溜溜回来，而到了后面的冲突，朝安县局是知道的，但他们也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们大溪市局不是牛逼吗，这马蜂窝是你们自己捅的，你们自己解决去吧，对于自己辖区的老百姓去围堵兄弟市局，朝安县局直接装不知道，大溪市局通知他们拦人，他们就推脱县局警力紧张，拦不住人，坐着等看大溪市局的笑话。 而大溪市局这边的发生的情况却是引起了兴安市市政府的重视，一两千人围堵公安局大门，虽然只是下面的县市公安局，但这事也不算小事了，一不小心就很容易酿成更大的群体冲突了，而推动这件事愈演愈烈的是兴安市常务副市长张正在了解情况后，下令将南州那边的‘刁民’赶回去，让公安局直接在两市交界处设卡拦人。 黄海川此时自是还不知道这么详细的情况，听黄江华大致汇报了一下后，黄海川立刻就打了路鸣电话，涉及到兴安市那边，黄海川总感觉心里有口闷气。 第820章 路鸣狠狠的解开着上衣最上面的一颗纽扣，早上出来还有点寒冷，这会在太阳底下站了一段时间，汗珠子却是渗了出来，这就是南州的冬天，除了早晚会让人感受到冬天的寒意，大白天，往太阳底下一站，却是让人觉得秋高气爽，站久了，少不得要脱件外套下来，否则汗珠子就要往外冒。 路鸣此时的心情很糟糕，从他解纽扣的动作可以看得出来，好像那颗小小的纽扣跟他过不去一般，他是从九点左右从市里赶过来的，在这里已经站了不短时间了，和他站在一起的有朝安县的县政法委书记，还有一个副县长，身旁则是朝安县局的一干头头脑脑。 他们站立的地方就在朝安县和大溪市交界处，这是一条有三个车道宽的公路，朝安县这边临近两地界碑的地方是一个叫做同林村的地方，这是一个足足有四五千人口的大村庄，而现在，就有将近两千号人聚集在界碑处这里，再往前，就是大溪市的地界了，但同林村这边的人无疑过不去，大溪市那边，一排警车直接横在公路上，后面则是一大票警察严阵以待，严防同林村的人过去。 路鸣的心情之所以糟糕，就跟眼前的情况有关，事情的前因后果，路鸣已经了解清楚，对大溪市警方的态度，路鸣也觉得很操蛋，如果可以，他连来都不想过来，甚至让朝安县这边的警力也撤走，让大溪市自个承担压力去，两千来号的人，看上去黑压压一片，搁给哪个公安局来处理，看到这样的情况也会紧张，一不小心就能酿成巨大的群体冲突，更别说人还有增加的趋势，好像整个村里的人都要倾巢而出似的，连在外打工的人都叫回来了。 “妈的，大溪市那帮王八蛋惹出来的麻烦，我们还得帮他们擦屁股，这是什么狗屁事。”路鸣低声咒骂着大溪市那边的同行，早上是蒋建生让他过来的，对于这个临时主持市局工作的省厅副厅长，路鸣自然是不会去违逆对方的意思，蒋建生不一定会在南州市局长期主持工作，他一走，局长的位置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路鸣背后虽然有黄海川支持，但他肯定不能和蒋建生交恶，蒋建生一走，他对局长人选的建议肯定也会受到省厅的重视，路鸣如果也能得到对方的支持，坐上局长的宝座就更稳了。 路鸣咒骂的声音不高，旁边也没人听到，但显然，没人对大溪市那边有好的观感，了解到这起事情的起因后，朝安县这边的官员都有点恼怒，当朝安县的人命不值钱是不是，撞死了人还这么蛮横。 “这人越聚越多，再下去就更不好控制了。”朝安县过来的副县长秦志长皱着眉头，他们的任务是将群众都劝回家，但做了快一小时的思想工作了，这人不仅没劝走，反倒是越聚越多了，不仅这里的交通被堵住，关键还是聚了这么多人，最后演变成群体冲突的话，朝安县这边也不愿意见到。 “群众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是要将肇事司机揪出来而已，这个要求要是满足不了，他们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一名有点秃顶的中年男子说道，他是朝安县局主管交警大队的副局长卢兴义。 卢兴义这话一出来，就被秦志长瞪了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种添堵的话，要是大溪市那边愿意交人， 就没有现在这个事，这时候说这些都是废话，眼下还是想想怎么将村民们劝回去才是正事。 “我说的也没错嘛，村民们的要求要是满足不了，有本事你将人劝回去试试。”卢兴义被秦志长瞪一眼，心里头颇有些不满的嘀咕着，但这话也只能在心里发发牢骚，官大一级压死人，卢兴义虽然不是主管公安这一块的，但他也犯不着得罪对方。 “大溪市那边，做得有点过了。”朝安县政法委书记范东出声了，他是土生土长的朝安人，面对这种情况，自然是生出了维护本地人的想法，更别说同林村这边还占了理字，这事不管拿到哪去说理，大溪市那边都理亏，闹大了，对大溪市没有好处只有坏处，范东也向大溪市具的领导提出要求，让他们把肇事民警交出来，但对方并没有理会，说是他们的警员，如果真犯了罪，他们自个会处理，得到这种答复，范东好悬没吐出一口血来。 今天到现场来，范东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如果是县里的意思也不希望这事演变成不可收拾的群体事件，他是绝不会到现场来的，不过话说回来，朝安县这边的群众如果真的跟大溪市警方发生剧烈冲突，闹出什么大事，朝安县坐视不理的话，最后多多少少也要承担点责任，所以范东如今就是再不爽，却也是要违背本心的做群众的思想工作。 “听说兴安市的某位领导将咱们这里的人说成刁民，现在大溪市局的态度会这么强硬，直接在这里设卡拦人，跟那位领导的意思不无关系。”卢兴义说道，他不能呵斥范东，这时候也只能说点自己得到的小道消息，这是他跟大溪市政府的一位朋友打听到的，毕竟是邻近县市，彼此认识个一两位领导也正常。 “我看不是刁民，只有刁官才是。”路鸣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他才不管说这话的是哪位兴安市的领导，反正管不到他头上来。 路鸣刚说着话，电话就响了，无疑，这会是黄海川打来的，黄海川是知道事情后打电话向路鸣了解情况。 路鸣拿起电话，朝另外几人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手机在几人面前晃了一下，大家一看是黄市长，顿时都是面色一紧，这事终究还是惊动市里的主要领导了。 黄海川的语气不悦，路鸣听出黄海川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不高兴，心里咯噔一下，他不知道黄海川和兴安市那位常务副市长张正有过节，此刻见黄海川要了解情况，赶紧将自己知道的详细汇报。 路鸣这个电话打得不久，黄海川只是询问了一番后就挂了电话，电话这边的范东和秦志长几人，一看路鸣收起手机，赶忙问道，“路局长，黄市长有什么指示？” “黄市长让咱们做好群众的思想工作，不要让事情愈演愈烈。”路鸣在几人脸上巡视了一圈，同时脸色一正，“黄市长还要求我们务必要将肇事者绳之以法，给村民们一个交代。” “这……这不是抓不了人嘛。”秦志长苦笑了一声，要是能抓到肇事者，这事早就解决了，至于让他们这么一大票人因为一起小小的交通事故最后都聚到这里来。 “抓不了也得抓，他是大溪市局的警员又怎么样，人是在我们南州境内犯罪，我们就有权到大溪市去抓人。”路鸣肃然道，这也是黄海川刚才话里的意思。 范东几人一听路鸣的话，脸色也严肃起来，路鸣现在说着话，肯定是代表着黄海川的意思，他们可不敢有半句不是，更何况对大溪市那边的做法，他们也十分不满。 “那当务之急是要将村民们劝回去，然后到大溪市去抓人。”范东拧着眉，这事还真不好办，“其实要是能将人抓回来，做村民们的思想工作就容易了，也不知道大溪市那边的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他们就不怕闹出大事，掉了乌纱帽。” “本来就不是一件大事，非要闹成这样。”秦志长对范东的话深以为然，撞了人也就撞了，要是留下来好好的跟家属商量赔偿，态度积极主动一点，这不啥事没有了嘛。 几人正想着如何按照黄海川的指示去办，前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路鸣一看，眼睛都瞪了起来，骂了声王八蛋，整个人就冲了上去。 第821章 只见最前头和大溪市接壤的地方，有一部分村民直接踩着警车爬上去，强行冲破了大溪市警方的封锁，人已经过去了，但大溪市那边不知道是不是有谁下了命令，严阵以待的一大队防暴警察手持电棍，冲着冲过去的村民就动粗起来。 “草他妈的，当我们朝安的村民不是人吗。”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在公众场合爆过粗口的范东一看，整个人也暴走，紧跟路鸣就冲了上去。 本来人数虽多但还能控制住的现场，一下变得骚乱起来，大溪市那一队防暴警察的举动犹如在一堆火药桶里点燃了一根火柴，整个现场彻底失去控制，后面的村民看到前面的乡亲吃了亏，虽然惧怕那一个个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但正所谓人多壮胆，少数人或许会害怕这些国家暴力机关的人，多数人聚在一起，群体效应就显现了出来，很多村民骂骂咧咧的冲上去，一些年轻热血的小伙子冲在了最前头，嘴上嚷嚷着揍他娘的。 路鸣和范东等人想挤上去都十分困难，但这并不妨碍两人发泄怒火，路鸣已经冲着前头那些大溪市的警察怒吼起来，“谁给你们的权力打人。” 路鸣的声音很大，但终究还是被湮没在了人群中，身旁好几个朝安县局的民警帮路鸣和范东等领导挤开了一条路，两人好不容易才走到前面去，但失去控制的现场已经不是两人一两句话就能解决，两千多的村民，现场即使有不少警力，这会都扛不住骚乱的人群，更别说朝安县局这边的警员也有点出工不出力，他们都是地地道道的朝安人，虽然被撞的村民跟他们没什么直接关系，但毕竟是本地人不是，外乡人欺负到本地人头上，没人心里会舒服，他们早就看不惯大溪市局的做法，哪里肯真的费力气去帮忙。 “范书记，先让咱们的人也帮忙把秩序维护起来，账后面慢慢算。”路鸣大声冲着范东说道，现场太吵了，不大声点，范东都听不到。 范东脸色阴沉的点着头，他明白路鸣的想法，这时候要以大局为重，群体事件闹大了，他们也不愿意看到，至于大溪市的防暴警察竟然先打人了，这笔账肯定要记着，但现在要紧的无疑是别让冲突扩大。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这场险些失控的冲突才平息了下来，同林村的村民越聚越多，大溪市那边的警员则是如临大敌，刚刚的冲突中，有好几个警察受伤了，但也都是轻伤，村民们就算是再激动，但真正敢对警察出手的人毕竟很少，只是仗着人多在往前冲，只有个别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动手，有些顺手将大溪市那边的警车玻璃都给打破了。 “谁让你们动手打人的，我要一个解释。”路鸣站在了大溪市的一票警察面前，他眼前的那人，是大溪市这边警衔最高的，路鸣猜测着他应该是在场的负责人，走到了对方跟前。 “你们的村民先越过界的。”站在路鸣面前的是大溪市公安局副局长唐勇，打量着路鸣，唐勇琢磨着对方应该是南州市局的主要领导，从路鸣的肩章上可以看出路鸣是三级警监，而他只是二级警督，警衔比路鸣低了两级，再者，朝安县政法委和县局的领导，他还是认识的，范东站在路鸣旁边，路鸣的身份也就不难猜测了。 “越界？你们大溪市的地界就不允许外人踏进去了？每天有那么多人通过这条公路从你们大溪市进进出出的，有本事你倒是动手打给我看看。”路鸣冷哼一声，心情不爽的他一点也不打算给对方留面子，“这话你要是也敢拿到省里去说，老子佩服你有种。” “你这明显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们的村民冲过来是不怀好意。”唐勇脸上闪过一丝红晕，那是被路鸣的话给气的，要不会顾忌路鸣可能是南州市局的领导，唐勇就直接骂回去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的村民是不怀好意了，你们的人先动手打人还有理了？”路鸣眼珠子一瞪，“我懒得跟你扯皮，你还不够资格，让你们大局长过来才勉强有资格跟我对话。” “你……”唐勇被路鸣额头青筋暴起，脖子一横，心说你一个南州市局的牛什么牛，你又管不到老子头上，冲我耍什么威风，心里不爽，唐勇也横下心，硬顶道，“谁又能证明我们的人先打人了？” “我的话你听不明白吗，你没资格来跟我讲这个，让你们大局长过来。” “这里就是由我全权负责。”唐勇脸色难看，几乎是被路鸣指着鼻子打脸了，偏偏发作不得。 “你负责？”路鸣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唐勇的目光泛着寒光，“今天这里的事情要是闹大了，你觉得你能担起这个责任，信不信我让朝安县局这边把人撤走，有本事你们自己扛住这两千多村民。” “你们要是想撤走那是你们的事，我也无权阻拦。”唐勇嘴角抽了一下，到了这份上，他也只能赤膊上阵跟路鸣硬顶，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心里赌朝安县局的人不敢真撤，因为一旦出事，朝安县局也跑不了，别说是县局，朝安县委县政府都要承担点责任。 “好，好，你真有种。”路鸣冷笑连连，他自然不能让朝安县局的人真撤，同林村这些人现在勉强还能听听本地公安局的劝，但要是本地的民警撤走了，面对大溪市局的人，同林村的村民就不一定能再控制住激愤的情绪了，如同唐勇所想，路鸣也不愿意看到群体事件扩大，但他无疑不能让唐勇灭了威风，回头朝范东看了一眼，“范书记，你给我从县局里安排几个人，我亲自到大溪市局去抓肇事者。” “好。”范东一听路鸣的话，神情一振，“正好我也没事，就跟路局一块走一趟。” “那敢情好，别让人以为咱们遇到事情就当缩头乌龟，不替自己的老百姓做主。”路鸣这一刻对范东好感倍增。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唐勇却是眼皮一跳，路鸣和范东要亲自到大溪市去抓人？这可不是小事，得赶紧通知回去，事情演变到这个程度，其实也完全出乎大溪市局的预料，甚至已经脱离他们的掌控，那肇事民警是大溪市人大副主任的儿子，今年刚从警校毕业，这起发生在朝安县的交通事故，大溪市局是有意帮忙捂盖子的，但事情到了这程度，已经不是他们能控制得了的。 第822章 幽静的咖啡厅，黄海川应约来到了里面的一个小包厢，一脸容光焕发的林虹笑着起身相迎，比起在医院时那略显憔悴的容貌，林虹现在又恢复了往日的光彩，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黄海川看到林虹，也很是随意的摆了摆手，“林小姐，咱俩就不用见外了，坐吧。” “我怕见到黄市长要是不赶紧起身相迎，会被黄市长心里暗暗记一笔账。”林虹笑道。 “看来在林小姐眼里，我就是那么小鸡肚肠的一个人。”黄海川爽朗的笑了起来，打量了林虹一眼，黄海川笑道，“调养了一阵子，林小姐现在都恢复如初了吧。” “就一个枪伤而已，要不了命，早就恢复了。”林虹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多谢黄市长关心了。” “看不出来，林小姐还是女中豪杰嘛。”黄海川打趣道，看向林虹的眼神，多少带着一些疑惑，今天是林虹主动约他的，黄海川想不明白林虹如今约他出来还会有什么事，但林虹应该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约他出来。 “黄市长您就别取笑我了。”林虹苦笑了一下，边说着话，从包里翻出了一张烫金的请帖递到了黄海川的跟前，“黄市长，到时候可一定要大驾光临。” “嗯？”黄海川看着眼前的请帖一愣，看了看林虹，随即就好奇的打开看，很快，黄海川就是一声低声的惊呼，再次看向林虹时，黄海川眼神带了些不可思议，笑道，“林小姐这速度真够神速的，这么快就和你那小保镖好上了。” “黄市长，以后他可就是我的先生了，你可不能再一口一个小保镖了。”林虹微微瞪起了眼睛，俏生生的白了黄海川一眼。 “我这不是记不起他叫什么名字嘛。”黄海川好笑的摇头，看向林虹的目光满是促狭，“哎呀，看来林小姐一有了心上人就成为一只护犊的母老虎了。” “女人不就是这样吗，在外人面前，哪个不维护自己心上人的。”林虹坦然的笑道，脸上神采奕奕，如今她的心情显然很不错，李浩成已经在国外回不来，她终于能过上一个正常女人过的生活，可以找自己喜欢的人，更是能有一份期待已久的婚姻，对一个女人来讲，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 或许有的女人更加追求物质上的享受，但对于经历过富贵和生死的林虹来说，她知道自己现在想要什么要的生活，能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将近三十岁的林虹觉得现在才是她最幸福的时刻，况且她现在也不缺钱。 “说的也是。”黄海川并不反驳林虹的话。 “黄市长那天可一定要过来，我们俩也不打算大费周章的操办，只打算简单的请两桌酒席，请三五亲朋好友，黄市长您务必要过来。”林虹诚恳的看着黄海川，她认识的人很多，但能当做朋友的，还真没几个，和黄海川，也算是有着一份特殊的交情，当然，黄海川是市长，以后总有用到的地方，林虹虽然也已经打算安分守已的当个守法良民，但和一个市长保持良好的私交总归是不会错的。 “只要那天没什么突发情况，我一定过去。”黄海川点头笑道。 “那就这样说定了，那天我就等黄市长大驾光临了。”林虹眼里闪过一丝欣喜，虽然不打算风风光光的办喜宴，但能请到市长出席，也是一件倍儿有面子的事了。 两人聊了一阵，林虹突然道，“听说张青阳死在拘留所了？” “不错。”黄海川略微颔首，提到张青阳，黄海川就跟吃了一只死苍蝇一样恶心，对方死之前还要阴他一把，黄海川耿耿于怀。 “黄市长真的相信张青阳是自杀？”林虹看着黄海川，目光闪烁着。 “他死在拘留所里，难不成还有人能进去杀他不成？”黄海川笑着反问了一句。 “我不是那个意思，黄市长，我的意思是张青阳自杀会不会是有人在幕后操作？”林虹那精修得十分整齐的眉毛拧了拧，她和张青阳的接触也不少，给李浩成当情妇的那几年时间，她并不缺少和张青阳打交道的机会，她同郑光福和张青阳三人都是彼此熟悉，现在回头去看看，两人都去见了马克思，唯独剩下她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林虹募的也有些感慨，当初她同黄海川合作，真的是再明智不过的一个决定了。 “是不是有人在幕后操作我就不知道了，但我知道张青阳死了，这个案子很有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慢慢的被人所遗忘了。”黄海川撇了撇嘴。 “这个案子就这样划上句号，或许反而会是圆满的结局。”林虹叹了一口气，她知道一些情况，但到了这份上，其实说不说都没太大的意义，让这个案子到此为止可能是更多的人希望看到的结果，她好不容易可以脱离以往的生活，要是一不小心再卷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林虹并不打算将自己以前了解的一些隐秘告诉黄海川，但或许，黄海川也早就知道了，林虹在心里如是想着，也许，黄海川也希望这事埋在时间的长河里。 “怎么，你好像有话想说？”黄海川疑惑的看着林虹。 “没，我就是随口问问。”林虹摇了摇头，她在郑光福的地方放过窃听器，得到过一段录音资料，郑光福在一次电话中恭敬的称呼着对方关省长，林虹找了下省里的关姓领导，有且只有一个，副省长、省厅厅长关锦辉，那郑光福是和谁通话也就一清二楚了，那段录音资料被林虹藏得死死的，对黄海川，她也不敢提及，在李浩成身边呆了多年，林虹也深谙官场的凶险，有些事情是碰不得的。 黄海川对林虹的回答，不可置否的点了下头，张青阳都已经死了，黄海川对谈论张青阳的话题并不是很感兴趣。 两人坐了约莫有半个小时，黄海川是接到路鸣的电话后离开的，敢情路鸣亲自带人到大溪市要抓人，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回来，而南州市和兴安市的交界处，同林村的村民依然堵着公路，这也导致了从南州往朝安方向通往兴安市的交通严重堵塞，甚至影响到了南州市这边的交通，而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关键还是村民们似乎打算和大溪市方面对峙下去，除非那边给出个满意答复，朝安这边虽然很乐意看到大溪市有麻烦，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路鸣在电话里说，兴安市市政府的领导亲自到了现场，态度强硬的要动用武警驱逐民众。 黄海川在电话里随口一句兴安市哪个领导到了现场，当一听到张正的名字时，黄海川二话不说就撂下电话，招呼了司机往朝安县赶去。 黄海川抵达朝安的时候已经是将近12点，大中午的时间，公路上依然堵了两千多人，看过去就是黑压压的一片，黄海川一下车，脸色就好不到哪去，闻声过来的朝安县委县政府的领导都在一旁小心的陪着，个个不敢吭声。 “一上午的时间，事态不仅没控制下来，反而还有越闹越大的趋势，怎么办事的。”黄海川扫了在场的人一眼，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如今的他，身上的官威是越来越足了。 黄海川的质问让朝安县的领导一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去回答黄海川的话，这时候还是路鸣接上了话头，“黄市长，大溪市那边不让抓人，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黄海川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路鸣在电话里已经有汇报过，再加上从秘书那里听来的汇报，黄海川并非对事情一无所知，这会无非是故意给朝安县的一干领导脸色看。 “大溪市凭什么不让抓人？”黄海川问了路鸣一句。 “我了解了一下，那肇事者据说是大溪市一位人大副主任的儿子，大溪市公安局一开始想捂盖子，跟那人大副主任有直接关系，但现在，这里面好像掺杂了点其他因素在里面。”路鸣皱着眉头，他有些问题想不明白，兴安市那位常务副市长为什么要直接插手这件事情？他所打听到的，那人大副主任跟那位常务副市长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按理说不该出现这样的情况才是，但现在怎么会发展到眼下的局面？ 按说事态闹到了这个程度，区区一个县级市的人大副主任根本就扛不住这么大的一起事件，就算他想袒护儿子，也得看别人肯不肯为了他一个人大副主任的面子就冒这种有可能导致巨大群体事件的风险，关键还是后面有兴安市的常务副市长发话了，这也是路鸣不明白的地方，一个常务副市长，犯得着因为这种事出头吗？ “你说的是兴安市市里的某些领导变相阻挠是吗。”黄海川沉着脸，路鸣跟他汇报后，他其实大概就猜出了怎么回事。 “嗯，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也不知道兴安市的那位王副市长是怎么想的，他现在就在对面，连武警都调过来了。”路鸣朝大溪方向看了一眼，黄海川说起张正时的细微变化，路鸣并未注意。 “有段时间没见过这位王副市长了。”黄海川眯着眼，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在其他人的簇拥下往前走了过去，前面是民警开辟出来的一条通道，从人群中穿了过去，村民们听说市长亲自要过来处理此事，又是一阵躁动。 黄海川走到前面朝安和溪门交界的地方时，一眼就看到了张正，此时张正正好在往黄海川这边看这儿，看到黄海川时，张正明显愣了一下，脸上是一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的神色，“黄海川，你还真过来了。”张正心下冷哼了一声。 两人相隔几米，中间仿若隔着一条红线，彼此对立而望，眼里都是寒芒乍现，无声的硝烟在两人中间弥漫着。 第823章 “市长，前边穿深蓝色衬衫的就是兴安市新来的那位常务副。”路鸣见黄海川走到前面，生怕黄海川不认识张正，给黄海川介绍道，事实上，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至于黄海川刚才看到张正时嘴上嘀咕的那一句，路鸣并没有听到，否则他此刻也不会多此一举。 “先将村民们都劝回家去，这条贯通南州兴安的交通要道被堵了，都快影响到市区的交通了。”黄海川皱着眉头，他过来的时候，就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最后还是绕路过来的，微微沉吟了一下，黄海川又道，“村民们提的合理要求要答应。” “市长，就是大溪市那边不让抓人，不然早把肇事者抓回来了，村民们也不会一直堵着公路不散。”路鸣苦笑，嘴上说归说，他内心深处是有点幸灾乐祸的，刚才亲自带队到大溪市去抓人，结果他也碰了一鼻子灰，要死不死的是还碰到了张正正好在大溪市视察，而身为南州市公安局副局长的路鸣带人到大溪市抓人，这事经过有心人故意将消息递到张正眼前，张正也就知道了这事，他之前就对此事下过口头指示，今天正好碰上了，张正的态度也就可想而知了，有张正这个市领导做后盾，大溪市官方的腰板也就硬实了，大溪市局对路鸣这个南州市局的副局长也很不客气的驳了回去，所以路鸣跟之前到过大溪市的朝安县局的人一样，憋了一肚子火。 “不让抓也得抓。”黄海川哼了一声，他的目光看着前头的张正。 “实在不行，就只能让省厅出面了，我就不信大溪市局的人连省厅都敢顶回去。”路鸣沉着一张脸，边说边跟上黄海川的脚步，黄海川已经朝张正走了过去。 “张副市长，你们兴安市这是要干吗。”黄海川看向了兴安市那边调过来的武警，面色不善。 “群众闹事，采取必要的措施而已。”张正撇了撇嘴，看向黄海川的目光带着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气，他一直瞧不起黄海川这个暴发户，是的，在他心里，黄海川就是靠着女人起家的‘官场土暴发户’。 “采取必要的措施？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吗。”黄海川对张正那一副鼻孔朝天的嘴脸直接无视，他不知道张正心里所想，若是知道，黄海川也只会嘲笑张正是五十步笑百步，假若他是靠着邱家的裙带关系获得快速升迁，那张正就是侧头侧尾的寄生虫，靠着父辈余荫的二世祖而已。 “不用这么大的阵仗，闹出事谁担得起责任，反正我是担不起，黄市长担得起？”张正嘲讽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治标不治本，张副市长是觉得靠高压手段就能解决问题吗？”黄海川和张正针锋相对，两人在说话的时候，边上的人都自觉的往后退了退，从两人一开口后，旁边的人就察觉到不对劲了，这两位年轻的领导似乎有点不对头？有了这种猜测，其他人哪敢再站在旁边听，自觉的退到边上，有听到什么只言片语也当左耳进右耳出了。 “对付这些刁民，就不能客气。”张正头往上扬了扬，往左右扫了扫，其他人没听到他讲话，只有他和黄海川两人，张正也不怕说点过火的话，他骨子里就是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面对这些最底层的群众，张正内心就觉得是一批刁民。 “张副市长好大的口气。”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憎恶，对张正这种人，黄海川打心眼里瞧不起，那可笑的优越感无非是更让人鄙夷。 两人针尖对麦芒的说了几句，黄海川不客气道，“张副市长，一件小小的事情会闹成现在这个地步，张副市长难道不认为是你们那边的责任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眼前有这么多人聚众闹事，不解决好就会闹出更大的乱子。”张正淡然道，他很狂妄，但并不傻，不过是一起小小的交通肇事事故而已，在张正看来根本就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张正犯不着为一个不相干的警员出面，他现在的做法，无非是要扫扫黄海川的面子。 “张副市长既然还不了解事情的起因，那最好还是回去了解清楚了再来，别自己给自己惹麻烦。”黄海川瞥了张正一眼，对上张正高干子弟，黄海川其实很是腻歪。 “黄海川，你这是在威胁我？”张正眼睛眯了起来，眼里冒着火。 “不是威胁，而是实话实说而已。”黄海川同张正对视着，眼角往边上一扫，黄海川也懒得在这种地方跟张正闹出什么来给下面的人看了笑话，而且他也没必要再跟张正当面针锋相对。 黄海川说完转身就走，路鸣赶紧跟上黄海川的脚步，“市长，现在怎么办？” “你们在现场盯着， 别让他们的人对村民采取什么过激措施。”黄海川吩咐着路鸣，脸色不善，“还有，尽量做村民的思想工作，把村民们都劝回家，你们再到大溪市去抓人，不要再盲目的过去，也别再跟大溪市官方联系了，先打探好消息，过去直接将人抓回来就是。” “好。”路鸣点了点头，悄然回头往后面扫了一眼，路鸣小声问了一句，“市长，您跟对面那位张副市长是旧识？” “嘿，算得上是吧。”黄海川冷笑。 路鸣一看黄海川的脸色，立马识趣的闭嘴，黄海川的表情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看来黄海川是跟隔壁那位年轻的常务副不对路，由此，路鸣也忍不住联想了一下，说不定对方一个常务副市长因为这种小事冒头是跟黄海川有关系来着。 黄海川和路鸣在讲话，后面站在原地的张正看着黄海川的背影，嘴角往上一翘，他认为这次交锋是他占了上风，黄海川都只能避其锋芒。 “黄海川，接下来还有你受的，我既然也来了南海，怎么着也要比你干出更大一番作为来。”张正得意的笑了一下，心情很是愉悦。 第824章 安静的办公室，黄海川听着路鸣汇报，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路鸣昨晚到大溪市抓人的行动挺顺利，在没有惊动大溪市官方的情况下，直接冲进了一家ktv的包厢里将那肇事民警给逮住了，这事不得不说相当滑稽，撞人逃逸，肇事者不仅还没受到任何处罚，反而还能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潇洒，大溪市官方的做法让路鸣在回来的路上一直骂娘，好在人是成功的抓回来了，也不枉路鸣再次亲自跑一趟。 “昨晚幸好有开了一辆普通牌照的民用车过去，抓完人就直接兵分两路离开，快出大溪市地界的时候，他们那边的警车在后面火急火燎的追了上来，一看到人不在车上，他们的人都傻了。” 路鸣笑眯眯的同黄海川说着昨晚的情况，因为事先做了大溪市警方可能会追上来截人的准备，昨晚抓人之后如何离开大溪市可着实是让他们费了一番心思，路鸣开着挂着南州市公安牌照的警车大摇大摆的从两地直通的公路回来，这也完全吸引了大溪市警方的注意力，等他们追上来的时候才知道人从另外一辆车上被带走了，大溪市警方再想追也来不及了，至于让他们直接堵到朝安县局去，他们是没这个胆量。 “人既然已经抓回来了，就按照我们这边的流程来办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别管兴安市那边有什么反应。”黄海川点头同路鸣说着，他琢磨着此刻张正是不是在兴安市那头跳脚，南州市警方到大溪市去秘密抓人，张正肯定也会以为是出自他的授意，黄海川对此倒是无所谓了，甭管张正是怎么想，两人的关系总归不可能好。 “肇事者是大溪市局的一名民警，我们这边要是打算将肇事者移交司法机关，但大溪市那边对肇事者没有任何处罚措施的话，这事恐怕会让人看出一些端倪来。”路鸣寻思道，若是他们这边都已经要进入司法程序了，但肇事者依然还保留着大溪市局的职务，这就算是再傻的人也知道这里头不对劲。 “要是法院都要判刑了，大溪市局还继续保留肇事者的职务，那我们也只能佩服他们的勇气了。”黄海川冷笑了一声，这事还真有可能发生，纵使是大溪市局不敢那样做，谁知道张正会不会授意指使，张正的性格，黄海川觉得对方做出什么都不奇怪，况且这事说起来也真不是什么大事，张正真想压下这事并非难事。 “反正人抓回来了，就照市长您说的，咱们干咱们的，管他们怎么做，听说大溪市那边还禁止媒体报道这事呢，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本事堵住所有媒体的嘴。”路鸣笑道，“这年头，想要彻底封锁一个消息，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大溪市怎么做都跟我们无关了，现在人抓回来，起码同林村的村民不会再闹了。”黄海川笑道。 “市长说的是，咱们说一千道一万也没比实际行动来得让人信服，之前我们劝村民回去，他们当中一些人还说咱们是官官相护来着，我当时都没脸回答这个问题，现在总算是能挺直腰杆大声说话了。”路鸣笑了笑，他其实是属于挺操蛋的那种人，但他从来不欺负老百姓罢了，那天有胆大点的村民当他面说什么官官相护，路鸣也就是一张脸难看了点，下面有警员要将那个乱说话的人揪出来，路鸣直接将两个警员呵斥了回去，当官的欺负普通老百姓真不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欺负恶人去。 路鸣和黄海川说了一会话，电话就过来了，朝安县局来的电话，说是大溪市人大副主任贾于光一大清早就闹到县局来了，说是朝安县局无故拘留他的儿子，正在县局里要人，县局的人好生解释了一番，对方就是油盐不进，一口咬死朝安县局是非法拘役，弄得朝安县局的领导也是恼火不已，碍于对方的身份，又不能将对方直接轰出去，任凭对方在县局里的招待室里装疯卖傻，乱七八糟的咒骂了一通，惹不起只好躲了，县局的领导都躲到外面来了，让一个女警员去接待，对方总不能无耻到连女人都骂。 不过躲归躲，朝安县局的领导也在时刻关注着贾于光走了没有，结果得到的回答是贾于光一直坐在招待室里，骂倒是没骂了，但也没走的意思，还撂下了狠话，朝安县局不把人放出来，他是不会走了，还要跟朝安县委县政府的领导讨个说法。 朝安县局的领导听到这个结果也是腻歪不已，好歹是一个人大副主任，怎么能没脸没皮到这种程度，他儿子撞人逃逸是证据确凿的事，他愣是敢说朝安县局这边是非法拘役。 “别理他，要闹就让他闹去，他要是不走就让他呆着，你们也别特地给他送饭吃，我看他能不吃不喝能呆多久。”路鸣不屑的撇了撇嘴，不就是县级市人大副主任嘛，也不掂量掂量自个的分量，在大溪市那一亩三分地上或许还有点说话的分量，在南州，你一个外地的县人大副主任算个球？ “就怕这里头有别的说道，路局，您也知道，这事一开始就很操蛋，谁知道那姓贾的过来闹是不是有其大溪市那边的授意。”给路鸣打电话的是朝安县局副局长卢兴义，今天局长不在家，他在局里值班，贾于光过来撒泼，卢兴义眼不见为净，找了个借口就躲到外面来，等了一两个小时才打个电话回局里问贾于光走了没有，听到贾于光放话说不放人就不走，卢兴义琢磨着也不是个事，就打电话跟路鸣汇报一声。 “管他有什么说道，人被我们抓回来了，怎么做就是我们说了算，大溪市那边还敢带人来劫狱不是。”路鸣一脸无所谓的说着，他心里其实还巴不得这件事闹大一点，反正黑的成了不了白的，这事往外一说道，谁占着理一清二楚，他是不怕闹大。 路鸣和卢兴义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抬头同黄海川笑道，“是那肇事者的父亲堵到朝安县局去了，愣说咱们是非法拘役，亏他还是个人大副主任呢，能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这脸皮也真的不是一般人能练出来的。” “他敢过来闹，从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大溪市那边的态度。”黄海川咧嘴笑了一下，“这背后少不了张正的影子。” “市长，真要是那样，那张正就是卯足劲要跟你过不去了。”路鸣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黄海川，对黄海川如何会跟张正结怨颇为好奇，他稍微打听一下，可是听说那张正竟是中央那位张姓领导的儿子，这个消息着实让路鸣吓了一跳，要不是这事有黄海川撑腰，他肯定也要当缩头乌龟，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路鸣还有自己的良知，他愿意为老百姓出头，但他也有自己油滑的一面，毕竟是在体制里呆了这么多年了，能爬上来的，谁的脑袋也不是一根筋，会危及自己，所谓的为老百姓主持公道也就成了一句笑话了。 “他的确是跟我较上劲了，这件事不过是个小插曲罢了，重头戏还没开始呢。”黄海川神色骤然阴沉了下来，兴安市要在石化产业基地上横插一杠，两人的碰撞只能说是刚刚开始，黄海川不可能坐视石化产业基地变迁到兴安市落户，煮熟的鸭子要是飞了，黄海川这个市长也会沦为别人的笑柄。 心里的阴霾一闪而逝，黄海川看了下时间，朝路鸣挥了挥手，“你去忙你的，我还要到机场去接机。” “又有什么领导来咱们南州了，还要市长您亲自去接机。”路鸣站起来，笑哈哈的随口问了一句。 “中央文明办的人，南州市创建全国文明城市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这次是上面的考评组重新复查和评比，我们也不能得个太差的名次不是，得将那些人给招待好了。”黄海川笑道。 “原来是这事。”路鸣恍然，心里嘀咕又是一个形象工程，“市长，那我先走了。” 第825章 机场贵宾室，黄海川不时的看着时间，中央文明办的文明城市考评组一行按说应该到了才对，但黄海川等到现在愣是没等到人，刚才打了个电话，对方也没人接电话，这让黄海川大为疑惑，朝肖远庆吩咐了一下，黄海川让肖远庆到机场内部查查考评组一行是不是乘坐预定的航班过来。 约莫过了七八分钟的样子，肖远庆才小跑着进来，眉头紧拧着，“市长，我查了一下，考评组的人是坐上一个班次过来的，而且他们好像已经被人接走了。” “被人接走了？”黄海川听到这个答案，真的是要多惊讶就有多惊讶，考评组的人来南州，他这个市长就是代表市委市政府来接机的，谁敢先他一步把人接走？再说，市里也没安排别的人来接机，现在肖远庆告诉他说考评组的人可能已经被人接走了，黄海川的惊讶可想而知，甚至不敢相信，怀疑的看了肖远庆一眼，“远庆，你没弄错吧，这是从哪听来的？” “市长，我调阅了下机场的内部监控，又问了机场的管理，他们说在我们来之前，兴安市的几名领导刚接走了一批京城来的人。”肖远庆如实说道。 “又是兴安。”黄海川眼珠子瞪了起来，那骤然爆发出来的怒气着实把不明所以的肖远庆吓了一跳，他可不知道自家领导跟兴安市那位新来的常务副不对路。 “市长，怎么了？”肖远庆小心的问了黄海川一句。 “没事，走吧，回去。”黄海川转头往外走，脸上阴沉的神色充分说明了黄海川此刻的心情，考评组的人没有乘坐原定的航班过来，这时候又是连电话都打不通，而他得到的结果却是兴安市将人给接走了，这里头说明什么是再清楚不过了。 “倒是忘了兴安市这次也要申办文明城市，不过张正这做法也太无耻了，到南州来截人。”黄海川心里骂着张正，不管是不是张正带人来将人接走，黄海川都将这笔账记在张正头上，因为除了张正外，黄海川也不认为兴安市的其他人会这么干，就算是他们敢这么干，也得看考评组的人肯不肯先到兴安市去，考评组本来就是要先到南州来的，已经定下的行程是不可能随意更改的，考评组就算是想改，也得考虑下南州市的感受不是，若是没有一个足够分量的人出面，考评组是不可能突然变更行程的，毫无疑问，张正有这种分量，他是从京城出来的纨绔，借助家里的关系，他也有这种人脉。 “兴安市是第一次申办文明城市，咱们南州三年前就通过了文明城市的评选，这次是重新考核和复评，考评组既然都决定了先到咱们南州来，怎么突然就跟兴安市的人走了呢。”肖远庆在黄海川身旁嘀咕了一句，满是不解。 “远庆，你随时给我打考评组的电话，尽快跟他们联系上。”黄海川沉声道。 就在黄海川带着糟糕的心情离开机场时，从南州往兴安方向的高速路，张正心情愉悦的和文明城市考评组组长夏正书聊着天，谈到兴起时还会开怀大笑，作为京城的高干子弟，张正身上有着典型的高干子弟的毛病，他眼高于顶，他不可一世，尽管这些从他到兴安市来任职时已经有所收敛，毕竟张正再傻也知道现在是在体制里面混，不比他之前在国企挂个虚名那样自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所以张正也有适当的收敛自己，但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并非是隐藏就能藏得起来的，就拿此刻在和夏正书聊天，张正时不时的还是流露出一丝高傲的态度来，只不过夏正书知道张正的身份，不敢去跟张正计较罢了。 夏正书只是文明办的巡视员，姑且不说文明办这种务虚的部门并没啥真正的实权，就拿巡视员这个职务来说也是鸡肘，公务员职务分领导职务和非领导职务，巡视员就是非领导职务，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地级市的市长是正厅级，而巡视员也是正厅级，但市长却是属于领导职务，手握实权的那种，而巡视员，虽然也享有正厅级，但其实就是那么一回事。 也就是在文明城市的申办和评比中，文明办可以发挥作用，而他们这些下来的考评组在这个时候才能稍微风光一点，要申办文明城市的地方，总得巴结他们不是，这种时候是他们为数不多可以享受一下权力滋味的时候。 夏正书是被张正‘截’过来的，在京城还没出发的时候，夏正书就接到了张正的电话，两人之前可以说半点交集都没有，张正自报家门后，夏正书一开始也不知道张正的身份，不过在张正说了认识文明办的某某领导，而后又要求考评组一行改变行程先到兴安去，这才让夏正书惊讶了起来，让他们放南州的鸽子先跑到兴安去，这不是让他们难做嘛，再者，张正只是一个地方领导，凭什么要求他们这么做？ 不过张正的口气显得颇为强硬，特别是在刻意强调认识了某某领导后，夏正书也才正视了起来，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了，夏正书跟上面一打听，这才吓了一跳，敢情张正有这么大的来头，于是夏正书在没有跟南州打招呼的情况下，就这么顺理成章的被‘拐’过来了。 “估计黄海川现在在机场气得骂娘了。”张正心里不无得意的想着，兴安市也要申办文明城市，这倒不是临时提出来的，而是在他来兴安之前就已经在准备的事，只不过因为他的到来，愣是干出了半路截人的事罢了，张正这会想象着黄海川听到消息后的脸色，心情格外愉悦，大溪市那边的事情，张正已经听说了，南州的人秘密到大溪市去抓人，张正当成是黄海川也跟他杠上了，不过那肇事民警跟他又没半毛钱的关系，被抓了也就被抓了，张正一点都不恼怒，他会在这件事上出头，无非是故意跟黄海川较劲罢了，但人真被抓了，张正还不至于跳脚，反正跟他没关系。 张正心情不错，黄海川的心情自是有些糟糕，想到处处跟他较劲的张正，黄海川也是颇为头疼，黄海川可以想象得到，两人以后较劲的事情还会不少。 “远庆，今晚继续给我约下省炼化的肖龙波。”回去的路上，黄海川沉默了一阵后，突的朝一旁的肖远庆说道。 “市长，就怕肖龙波又推说有事。”肖远庆苦笑了一声，这已经是这一周来黄海川第三次让他约省炼化的老总肖龙波出来了，可惜对方都推说太忙，肖远庆有预感，这次再预约，肖龙波八九不离十还是会推说没空，很显然，肖龙波并不想跟黄海川碰面，别人或许要给黄海川这个市长面子，肖龙波还真不用太在乎，省炼化归省政府直管，肖龙波有那种底气，这也是对方敢无视黄海川的邀请的原因。 “这次他要是再推说没空，咱们就直接到他办公室去。”黄海川皱着眉头，上次在解决石化产业区污染一事上跟省炼化的关系闹得挺僵，黄海川知道肖龙波心里头对自己有意见，甚至这次石化产业基地要变迁，说不定也有肖龙波在后面推波助澜，张正又是找到空子就能使劲钻营的人，黄海川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肖龙波坐一坐，先把内部解决好了，对外也好办事，起码让张正没办法对省炼化兴风作浪。 肖远庆点了点头，没再做声，他和肖龙波同姓肖，五百年前或许是一家，不过现在可没半点关系，两人要是沾亲带故的，他之前可就不会混得不如意了，肖龙波在省里可是颇有人脉的。 很是沉默了一阵，黄海川开口道，“小李，先别开回去，去第一医院吧。” “市长又要去探望癌症村的村民了。”肖远庆闻言笑了起来，一记马屁就拍了过去，“咱们南州的老百姓能碰上您这么一个关心爱护群众的市长真的是所有人的福气。” “远庆，在我面前就没必要说这些恭维话了。”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对了，给村民们住的安置房进展如何？” “刚完成征地工作，马上就要动工了，安顺区城关街道办事处对这事也很上心，很积极的帮忙，接下来的速度应该会很快。”肖远庆答道。 “那就好，早点完成大头村的搬迁，也算是对村民有一个交代。”黄海川满意的点头。 两人一问一答，时间过得很快，车子进入市区后，很快就到了市第一医院。 黄海川来探望癌症病人的消息一下就传了出去，从住院部传到院办，院办主任方婉华一愣，琢磨着要不要去告诉邓锦春，还是装不知道，她现在看邓锦春很不爽来着，想了一下，方婉华还是抬脚往院长办公室走去，她刚刚正好看到邓锦春才回来，心说这邓锦春倒是回来得倒是时候。 轻轻的敲着门，方婉华并没像以前那样一敲门就直接推门进去，这些天邓锦春喜怒无常，经常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很是暴躁，方婉华可不想去触那个霉头，况且自从上次邓锦春要在办公室里发生关系，被她推拒了几下后扇了她一耳光，两人的关系就很是微妙，方婉华现在有曾高强罩着，她也不怕邓锦春。 邓锦春喊了声进来后，看到走进来的是方婉华，盯着方婉华上下直瞅着，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是小方啊，什么事？” “黄市长到咱们医院来了，现在在肿瘤中心看望癌症病人。”方婉华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句，心里暗骂了一声老色鬼，屁股下的位置都快保不住了，还有心情在女人身上动心思。 “怎么不早说。”邓锦春刷的一下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火急火燎的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顾不得再理会方婉华，小跑着就往外走。 方婉华撇了撇嘴，对邓锦春这种奴才心态很是不耻，不过这种人和事她也见多了，也没啥好稀奇的，只不过她现在对邓锦春有些不爽罢了。 ‘呀’的一声，方婉华惊呼了一下，前面的邓锦春突然停了下来，方婉华一个刹不住就撞了上去。 “嘿，被曾高强滋润得不错嘛。”邓锦春转身，看了方婉华一眼，刚才方婉华胸前直接撞到他后背了。 “邓院长，你在这里直呼曾市长的名字，就不怕我去告状吗。”方婉华冷冷的看着邓锦春。 “告状？你敢吗？”邓锦春不屑的笑了笑，“没有我，你能攀上曾高强？再说了，你以为曾高强敢动我？哼，老子现在是朝不保夕了，他要是不保住我，他也别想好过。” “是吗？邓院长既然敢说这种狠话，那就应该当曾市长的面说去，当我的面说有意义吗。”方婉华嘲讽的看了邓锦春一眼。 “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我不想真的撕破脸罢了。”邓锦春冷哼了一声，一脸悻悻然，方婉华的话着实戳中了他脸上那块遮羞布，不过他也没心思和方婉华耍嘴皮子，直勾勾的盯着方婉华，继续道，“小方，我知道你最近经常都跟曾高强在一起，废话我也不多说了，你帮我多吹吹枕头风，我不怕跟你说句实话，我要是出事了，你们都没好日子过，我希望你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邓院长跟曾市长交情匪浅，有话你自个去跟他说不就得了。”方婉华一脸冷漠。 “该说的我都跟他说了，只是狠话还不想说出口罢了，我不希望走到那一步，要不然还至于让你去吹枕头风吗。”邓锦春脸色难看，“好了，我话就到这里，做不做是你的事。” 邓锦春说完，急匆匆的就又往电梯跑去，这会先赶紧到肿瘤中心再说，说不定能在黄海川面前捞到表面的机会，要是黄海川对他的印象好些，对他的处境也有所帮助。 第826章 第一医院肿瘤中心，黄海川关切的询问着大头村癌症病人们的病情，身旁是第一医院肿瘤中心的医生在给黄海川介绍着病人们的情况，至于邓锦春什么时候走到身旁，黄海川甚至都没注意，要不是邓锦春出声，黄海川肯定将对方忽略掉。 “市长，大头村这次新发现的大多数癌症病人都是早中期，多亏了市长您的及时指示，要不是市长您让村民们都过来体检，有些早中期的癌症患者就不能发现，现在好了，新发现的这些早中期患者有较大的治愈希望，手术后的五年成活率还是很高的，要是能熬过手术后那五年不复发，以后就不会有大问题了。”邓锦春笑着找了个机会插话。 黄海川扫了邓锦春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 黄海川只是一个眼神，邓锦春心头就是一跳，感觉自己心里的想法在黄海川那眼神下似乎无处遁形，兴许是做贼心虚的缘故，邓锦春心脏砰砰直跳。 “市长，我们一院一定调集最好的医生和用最好的医疗资源为大头村的癌症病人治疗。”邓锦春见黄海川不吭声，又陪着一张笑脸道。 “救死扶伤本就是你们医生的责任。”黄海川淡漠的说了一句，对邓锦春的话并不买账。 “是，是，市长您说的极是。”邓锦春舔着一张笑脸道。 从肿瘤中心出来，邓锦春小心翼翼的陪在黄海川身旁，路过第一医院正在兴建的新住院大楼时，黄海川突然停了下来，在大楼前站定，打量着这栋建得十分豪华的住院大楼，黄海川站着没说话。 “市…市长，怎么了？”邓锦春感觉自己两腿有些发软，这栋投资超过两亿的新住院大楼就是他的梦魇，他从里面贪墨了上千万，眼下看到黄海川站在这里不动，邓锦春本能的从心底里发怵。 “没什么，听说你们这栋新住院大楼内部是按照五星级酒店的标准建造的？”黄海川冷不丁的说道。 “不是那么回事，都是外面的人乱传罢了，只能说里面的条件比较好，确实是跟酒店的套房有点类似，不过我们也是考虑到让病人们能有一个舒适的住院环境，这对病人养病也有好处，再者，也有利于病人家属陪护。”邓锦春脸色有些发白，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 “是嘛。”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去。 “市长，真的是那样，住院大楼的环境再好也不是给我们医院医生自己住的，都是为病人服务的，也不知道外面的人都在乱传什么。”邓锦春跟上黄海川的脚步，着急的解释道。 “邓院长，又没人说什么，你着急什么。”肖远庆似笑非笑的看了邓锦春道。 “没，我是怕黄市长误会。”邓锦春干笑道，这会的他已经有点进退失寸，检察院正在调查他，邓锦春如今是草木皆兵，况且他也不是没听到消息，检察院调查他是出自于黄海川的授意，这也导致黄海川随意说一句就让他格外紧张。 邓锦春亦步亦趋的跟着走到了停车场，黄海川已经坐进了车子，邓锦春还有点恍惚，一旁的肖远庆看了看邓锦春，见邓锦春傻傻的站着，撇了撇嘴，道，“邓院长，不用送了。” “黄市长，您慢走，慢走。”邓锦春如梦方醒，朝肖远庆点了下头，又是赶紧低头哈腰的向已经坐在车里的黄海川打招呼。 黄海川微微颔首便关上车门，肖远庆也从另一侧绕上车，车子缓缓驶出医院大门，肖远庆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还站在后面张望的邓锦春，低声说了一句，“这邓锦春，话都不会说了。” “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黄海川笑道。 “市长说的是，这邓锦春要是没有做贼心虚，也不至于自己紧张成那样。”肖远庆笑着附和着黄海川的话，“等检察院的调查结果出来就知道了。” 一路无话，回到市政府时已经是临近中午，黄海川看了下时间，感慨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了，去机场折腾了一趟，空手而归，考评组那边目前还没联系上，黄海川现在倒也不急了，人已经被兴安市接走，就算是现在跟考评组的人联系上，他们也不可能立刻就过来，反正等考评组在兴安的行程结束肯定要到南州来，现在急这一时半会也没用。 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黄海川就看到了门口站着一人，仔细一看，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财政局局长周方宇，对方都已经被他打发到省党校去学习了，最近这些日子也老老实实的呆在省党校里，今天突然到他这来干嘛了？ “黄市长，您回来了。”周方宇一看到黄海川，脸色一肃，他今天是特地从省委党校里翘课跑出来的，就是为了见黄海川一面，当然，其他时间并非是不能过来见黄海川，但周方宇之前并没有下最后的决心，经过这些天的深思熟虑和等待，周方宇也是到了今天才下定了决心。 自打心里做出了打算，周方宇就一刻也等不下去了，二话不说就翘课出来，急于来见黄海川，一刻也不想耽搁，他过来的时候黄海川并没在，周方宇索性就留下来等，他也不敢打黄海川电话，知道他不被黄海川所喜，既然要见黄海川，还不如在黄海川办公室外等着，这样也显得更有诚意，对他接下来要跟黄海川谈的也有好处。 “是你。”黄海川明知故问的看了周方宇一眼，“周方宇同志，你这时候不应该是在党校上课吗。” “市长，我找您有点事，就请假出来了。”周方宇心里苦笑，他又何尝听不出来黄海川话里那肃杀的语气，他这财政局局长真的是很不招黄海川待见，造成这样的结果也只能怪他，谁让他之前跟李浩成跟的太紧，但谁会知道李浩成会这么不中用，如此之快就被人整下去，自个还滞留在国外不敢回来，成了被通缉的在逃贪官，周方宇真是恨得牙痒痒的，跟错领导站错队，他这个局长什么时候被撤也是个未知数，但相信也是很快会发生的事。 周方宇这些天除了在考虑外，更是在观望，观望李浩成背后倚仗的势力会不会出来收拾李浩成留下的摊子，但到现在为止，周方宇都没见到半点希望，今天上午，周方宇终于考虑出了结果，决定向黄海川投诚，当然，黄海川愿不愿意接受他是另外一回事，但周方宇起码得努力一下，像他这种享受过特权的人，没人会甘愿被排除在体制之外，特别是他以前还属于那种比较接近核心权力层的人，周方宇更是不甘心就这样被一撸到底。 “是吗。”黄海川听了周方宇的话，目光在周方宇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就往自己办公室里走去，没有再对周方宇说什么，但肯定的是，黄海川默认周方宇进他的办公室。 黄海川的反应让周方宇绷着的一颗心稍微放松了些许，总算是没直接被黄海川拒之门外，这也算是一个好兆头，周方宇如是安慰着自己。 周方宇跟在黄海川后面进了办公室，黄海川的秘书黄江华很快就走到前头政府办的办公室，拉住一名工作人员问了一下，没得到满意的结果，黄江华又问了另外一个，得到答案后，黄江华立刻就折返黄海川的办公室。 “市长，办公室的人周方宇在您门外站着等了一个多小时了。”黄江华附在黄海川耳旁，低声说道，这对黄海川来说也是一个可以参考的信息，作为秘书，黄江华有必要将这种信息及时反馈给黄海川。 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黄江华便又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办公室，自始自终都没看周方宇一眼，周方宇也不知道黄江华正在跟黄海川说的赫然是跟他有关。 当办公室门重新合上，只剩下黄海川和周方宇两人时，黄海川才又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周方宇，“你找我什么事？” “也……也没什么事。”周方宇干笑了一声，平复着心情，周方宇告诉自己要冷静，想好了要怎么开口后，周方宇小心道，“市长，这些日子在党校的学习，我深感愧疚，之前的工作中，我有很多做的不足的地方，特别是对市长您的讲话和指示精神没有及时的领悟透彻，经常性的犯一些不该犯的错误，对于我这样的老党员干部来说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在党校的这些天，我也对自己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和自责，在此，我向黄海川您做出深刻的检讨。” 周方宇滔滔不绝的讲着，黄海川起先是一愣，而后是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周方宇，他算是瞧出来了，周方宇这是过来‘自救’了，但到了这份上，周方宇难道以为自己会不动他？黄海川都打算扶持财政局的另外一个副局长杨天清了，又哪里会再给周方宇机会。 “周方宇同志，你要说自己之前是没领悟的话，那我现在也只能告诉你一句，你现在领悟得有点晚了。”黄海川嘴角恰到好处的往上扬了扬，那是嘲讽周方宇见风使舵的本领用得真顺畅来着，这会办公室门关上只有两人，黄海川也不怕说这种话。 “黄市长，我是真的做出了深刻反思，现在向您检讨也是真心实意。”周方宇急了起来，也不管自个说的话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了，只希望能在黄海川面前再搏一次机会，“市长，而且我也不是空口无凭的反思和检讨，在财政局工作的这些年，我知道自己有一些工作做的不到位，尤其是对局里其他负责同志的领导和监督不是很尽职，以至于个别负责人犯了一些不该犯的错误，我这个局长也负有很大的一部分责任。” “嗯？”黄海川眉头一凝，紧紧的盯着周方宇看着，周方宇话里有话，黄海川如果听不出来就是脑袋有问题了。 见自个说的话终于引起了黄海川的兴趣，周方宇心下一喜，心想自己要向黄海川‘投诚’，所准备的‘投名状’想必不会让黄海川失望，按捺住心里涌起来的淡淡喜悦，周方宇继续道，“黄市长，我们局里的凌肃同志在担任常务副局长的这几年时间里，利用手中职权为亲戚朋友安排工作窃取私利，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国有资产的流失……种种这些，都是严重的渎职事件，作为局里的主要负责人，我有责任站出来。” “你还站出来得真是时候。”黄海川心里冷笑一声，周方宇的小心思一览无遗，无非是要牺牲别人来保住他自个的官帽子，只不过这种话黄海川也懒得说出来，而且黄海川不得不承认，周方宇此刻说的这事让他挺动心，凌肃毕竟是市委书记葛建明安插在财政局的人，要是能将凌肃这颗钉子拔掉，等于是切断了葛建明在财政局的一只手。 黄海川心里权衡着利弊得失，一时没有说话，周方宇知道黄海川这会的沉默可能正是在决定着他的‘生死’，心里亦是捏着一把汗，他手头有凌肃的一些把柄，他愿意在这种时候抛出来为自己换得一次重头起来的机会，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周方宇不是圣人，也不懂得什么哥们儿义气，何况他跟凌肃也不是什么哥们，狠一狠的从背后给对方一刀子，周方宇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但黄海川给不给他这个机会还两说，所以此时办公室的寂静就像是无声的催命符一样，让周方宇一颗心高悬在半空中。 第827章 周方宇精神抖擞的再次回到了财政局，自打到省委党校学习后，这还是周方宇第一次回单位，周方宇不记得他上一次离开单位是多少天前的事了，仔细想想，应该是十四天前的事，对，就是两个星期前的事，周方宇记起来了，那天他灰溜溜的离开单位，到省委党校去报道，这是他两个星期来第一次回来，比起离开时的黯然，周方宇这次回来显得神采奕奕。 周方宇的出现在财政局内部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议论，当着周方宇的面，大家都显得毕恭毕敬，可是一等周方宇进去他那局长办公室，后面的议论声就此起彼伏，周方宇不在的这些天，局里的工作都是常务副局长凌肃在负责，副局长杨天清也很是积极的插手局里的日常工作事务，跟凌肃隐隐有对着干的架势，特别是有人还亲口说听到杨天清在凌肃的办公室里和凌肃吵了起来。 虽然这些传言并没有确凿证据，但财政局内部的人却是颇为相信这种说法，因为从现在局里的形势来看，杨天清确实是跟凌肃抢着抓权，按说凌肃是常务副局长，局长不在期间，理该就是由凌肃负责局里的事务，但杨天清并不服凌肃，两人的矛盾有公开化的趋势。 但这里不得不提到的一点是，杨天清和凌肃抢权是在周方宇这个局长可能已经保不住的前提下进行的，今天周方宇突然回来了，而且还显得精气神十足，脸上的那种表情是杨天清和凌肃再熟悉不过的，这也让两人同时犯起了迷糊，周方宇这是在党校学习学得脑子坏了不成？ 凌肃第一个进周方宇的办公室了，他这个常务副局长打着汇报最近半个月财政局内部工作的名义到周方宇办公室去试探情况去了，凌肃有必要弄清楚周方宇身上是不是有发生什么变数，他可是早就将财政局局长的宝座视为囊中之物了，要是周方宇继续在局长位置上坐下去，那他的美好愿望可就落空了。 凌肃在周方宇办公室呆了有小半个小时后就意兴阑珊的出来了，旁敲侧击的试探了一番，凌肃从周方宇那里得到的是自己不想听到的结果，周方宇话里话外流露出来的意思无一不是在表示他马上就要结束省委党校的学习，重新回局里来主持工作，同时还对凌肃这些天的工作予以肯定，表扬了凌肃这些天勤勤恳恳工作，确保了局里的工作没有出现什么纰漏。 “妈的，还当自己是局长不成，老子看你那局长还能干几天。”凌肃一从周方宇办公室出来就在心里咒骂着周方宇，他是最不想看到周方宇在局长位置上继续干下去的，周方宇不下，那就等于是挡住他上进的路子，凌肃心里头能高兴才怪，所以刚才周方宇继续跟以往一样端着一副大局长的架子让凌肃格外不爽，要知道，周方宇不在这些天，他可是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将自己当成了财政局的一把手，心里认定了周方宇必下无疑，今天周方宇又是一副局长的口吻在同他讲话，凌肃听得无名火起。 凌肃出来就看到了杨天清在外面探头探脑，两人一照面，杨天清头往其他方向一转，直接将凌肃无视，抬脚就走进周方宇的办公室，至于凌肃，本就心情不爽的他冷哼了一声，也懒得理会杨天清，转身离开。 “周局，您怎么回来了？”杨天清在周方宇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坐下，和周方宇面对面，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当然，这都是杨天清刻意装出来的，他现在的心思跟凌肃一般无异，巴不得周方宇赶紧倒霉滚蛋，有黄海川在背后支持他，局长的位置对他也不是十分遥远不是，总之有很大的盼头，周方宇这神气活现的回来，这里头又有说什么说道？ “怎么，我就不能回来？天清，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希望我别回来呀。”周方宇戏谑的看着杨天清，别看他人不在局里，但他对局里的一举一动却是十分清楚，杨天清和凌肃两人在局里互相较劲，大肆拉拢局里的中层干部，这一切周方宇都十分清楚，他知道杨天清对局长的位置有想法，更知道杨天清得到了黄海川的支持，眼下杨天清紧随凌肃之后进来，无非也是来探他的口风。 “周局，您误会了，我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这局里缺了谁也不能缺了周局您不是，您不在的这些时间，我是日思夜盼，就盼着周局您回来。”杨天清笑眯眯的说着，毫不迟疑的送了一记马屁过去。 “是嘛，难得你有那样的想法，你这话总算是让我听得心里欣慰一点，哎呀，这年头是世道险恶，人心不古，我这一到党校去进修，也不知道又多少人就开始在背后嚼舌根，希望我早点出事，今天我回来了，恐怕很多人心里就失望了。”周方宇乐呵呵的看着杨天清，好似杨天清那话真的说到他心坎里。 “周局您说的是，现在的人啊，心都坏了，跟以前不能比了。”杨天清笑着附和着周方宇的话，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周方宇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周方宇这是暗示他这次能平稳的度过这个坎，继续在局长的位置上干下去？ “不错，这年头，人心都坏了。”周方宇似笑非笑的看了杨天清一眼，话锋一转，道，“天清呀，以后局里的工作你要多承担一些，能者多劳，我看你目前的担子还不够嘛，刚刚我才从黄市长那离开，黄市长对你的能力交口称赞，以后你要多挑起一些重担才是，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能比凌肃干得更出色。” “周局，您……您这可是说得我愧不敢当了。”杨天清听着周方宇的话，先是一愣，而后是疑惑的看了看周方宇，心里惊异不已，周方宇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特别是故意提到了黄海川，难道说……杨天清想到某种可能性，脸色一时变得有些难看，若是周方宇真的通过什么手段让黄海川认可他，那其他人就别想对局长的位置有啥念想了。 “没什么愧不敢当的，有能力就是有能力，我和你们共事这么久，谁有能力，谁没有能力，我心里一清二楚，天清你的能力不知道比凌肃强了多少。”周方宇淡淡的笑了笑，张口瞎话谁都会，杨天清既然是获得黄海川的支持，那他也不介意对杨天清示好。 “周局夸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杨天清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脑袋瓜子却是飞快的转动起来，周方宇如此反常的贬低凌肃而夸奖他，这是出于什么目的？是周方宇知道了这些天他和凌肃互相敌对，想让他和凌肃掐得更厉害？又或者是周方宇从黄海川那里得到了什么指示？ 第828章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杨天清也离开了周方宇的办公室，对周方宇的态度，杨天清百思不得其解，而周方宇，目视着杨天清离去的背影，周方宇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他如今要投靠黄海川，以后和杨天清可能就是自己人，但在周方宇内心深处，他是将杨天清当成敌人来着，敢觊觎他的位置，那就是他的生死大敌，周方宇一个也不会放过。 将来要是有机会，周方宇一定将杨天清踩到底，眼下只不过是必须和杨天清示好而已，他如今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位置，杨天清如今在黄海川那里也能说得上话，周方宇可不想给自己多找麻烦，但不可否认，周方宇还是故意对杨天清留一手，否则他今天其实可以和杨天清交底，但他就是故意跟杨天清玩太极，他要背后阴凌肃一把，这种事他可不敢随意往外说，杨天清要是哪天喝醉酒往外一倒，那后果可想而知。 “是不是该到黄市长那里走一趟。”杨天清皱着眉头，琢磨着要不要到黄海川那里去一下，周方宇透露出来的信息让他不得不往黄海川那里去想。 杨天清来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跟黄海川说了周方宇从党校回来一事，见黄海川脸上并没太大的反应，杨天清便知道周方宇并没有诓他，看来周方宇回局里之前的确是先到黄海川这里来了，杨天清心里想着，那么，周方宇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怕是也假不了，得到这种结果，杨天清心里便莫名的烦躁起来，也不知道周方宇通过什么手段，竟让黄海川认可了他，这对杨天清来讲是一件很糟糕的事，黄海川还许诺要扶持他当财政局局长来着，如今看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你做好你的工作就是，周方宇回去，对你未必就是坏事，好好配合他的工作。”黄海川如是对杨天清说道，今天周方宇来找他，并且很有诚意的递了‘投名状’表示要投靠他，这让黄海川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重新认识到周方宇的价值，将周方宇拿下未必就会比让周方宇继续留在局长的位置上更有好处，一来市委书记葛建明也对财政大权虎视眈眈，将周方宇拿下倒是容易，但要扶持一个自己人上去，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葛建明肯定会力争让凌肃上位，凌肃现在是常务副局长，他接替周方宇的位置更会是名正言顺，黄海川想要让杨天清上去反而显得困难许多，这是黄海川不得不慎重考虑的一个原因，当然，黄海川若是铁了心要扶持杨天清上去，葛建明想要让凌肃上位同样困难重重，毕竟财政局是市直机关，葛建明把手伸得那么长本就理亏。 除了葛建明那边的因素，周方宇竟是主动提出有凌肃的把柄，这对黄海川来说可谓是意外之喜，能将葛建明在财政局嵌入的钉子给拔掉，黄海川绝对不会坐视这种机会错过，他不主动伸手去染指组织人事大权，但也不希望葛建明把手伸得过长，能借周方宇的手收拾掉凌肃，何乐而不为呢，黄海川没理由拒绝周方宇的投靠。 将凌肃收拾掉，葛建明若是有火要发泄，那么，到时让他冲着周方宇去，牺牲掉周方宇，他照样可以提自己的人顶上去，这是黄海川心里打的算盘，所以周方宇现在是他手上的一颗棋子，目前还有利用价值，黄海川要让他充分发挥他的价值。 黄海川心里打的算盘自然是不可能跟杨天清说道，作为下属，杨天清只能是服从，这本也是体制里这个宛若自然界一般的丛林法则。 “黄市长的指示，我一定好好执行。”杨天清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失望，黄海川这么开口了，八九成是要保周方宇了，那他的局长梦也就落空了，杨天清能高兴得起来才怪，也就是在黄海川这里，杨天清不敢流露出哪怕半分的不满，只能表现出一副服从大局的姿态，这是他的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权力大的永远都是正确的，他又哪里敢说黄海川之前还许诺要支持他当局长，如今是出尔反尔。 “好好干，进步的机会多得是，又不急于一时。”黄海川瞧出了杨天清的失落，笑着安抚了对方一句，杨天清现在是他的人，不能光让马儿跑不给马儿草，适当的安抚是必须的。 “黄市长您说得是，我现在也不敢多想，只想脚踏实地的做好工作，认真完成黄市长您交代的事。”杨天清态度极为端正的说着，心里却是苦笑，有进步的机会，谁会想等到以后？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体制里的位置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但凡是实权的职位，都是众人争抢的香饽饽，更别说财政局这种极其重要的大行局的一把手职位，谁不眼红？ 黄海川对杨天清的态度很是满意，交代了杨天清两句就让杨天清回去。 当太阳东升西落，五彩斑斓的夜晚又徐徐的拉开序幕，黄海川六点准时离开办公室，他今晚还要去参加林虹的婚礼，婚礼的地点就在林虹自己开的那家位于沿宁大道的餐厅举行，黄海川到达餐厅的时候，以往总是停满了车的停车场今晚却是十分空旷，除了几辆婚车打扮的车子，几乎没见其他车子。 林虹和严俊站在餐厅门口迎宾，看到黄海川的身影出现在餐厅门口的时候，林虹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黄市长您总算是来了，您要是再不来，我可要打电话催了，今晚的客人就剩下您了。” “林小姐亲自给我送请帖，我可不敢不来。”黄海川开玩笑的回应了一句，目光在林虹和严俊脸上扫了一圈，之前总是一张酷酷的脸的严俊今晚也难得有了笑容，见黄海川盯着他看了一眼，还颇有些不自然的笑笑，黄海川笑着调侃了一句，“严俊是吧，今晚总是看见你笑了，我还以为你不会笑呢。” “黄市长， 我们家严俊比较腼腆，不善言辞，你就别笑话他了。”林虹笑道。 “这女人有了对象，还真都是护犊的母老虎，看来我不能乱说话了。”黄海川笑哈哈的说道，心里万分感慨，谁能想到以前被称为蛇蝎美人的林虹会有这么温情的一面，爱情，竟能让她改变这么多。 在门口说笑了几句，林虹夫妇在前头带路，迎着黄海川坐上了主位，林虹边走还边笑着给黄海川介绍道，“今晚就只有五桌了，人不多，酒席就干脆在大厅里摆了。” “在大厅里摆也好，热闹，总比分开在包厢里好，那样也没气氛。”黄海川笑着随意点了点头，心里惊讶林虹所请的客人之少，一个结婚酒席只摆了五桌，这已经算是少之又少了，之前林虹说只是简单办一下，黄海川还以为是笑话，没想到还是真的。 “黄市长，这是我爸妈。”林虹指了指黄海川身旁的一对老人介绍道。 “伯父伯母好。”黄海川一听旁边坐的老人竟是林虹的父母，赶忙站了起来。 林虹的父母亲无疑是属于那种老实巴交、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成天和田地打交道的老辈农民，脸上是晒得黝黑的皮肤，岁月的在老人脸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皱纹，听到女儿的介绍，两人都知道眼前站着的黄海川是南州市里数一数二的大官，拘谨的和黄海川握了下手，脸上满是憨厚的笑容，也不知道说啥。 “黄市长，我爸妈不怎么会说话，您别见怪。”林虹歉意的朝黄海川笑笑。 “林小姐，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对于长辈，黄海川一向都是敬重的。 双方一番寒暄才重新入座，经过林虹的一番说道，黄海川也才知道林虹今晚请的全是她老家的亲戚，她在南州的朋友一个也没请，黄海川可以感觉得出来，林虹提起在市里的那些所谓朋友，眼底深处是那种嘲讽的神色，显然，林虹并不认为那些人是真正的朋友，也就是说黄海川是今晚唯一一个‘外人’了，这倒是让黄海川坐得有些不自在。 “小虹，你三叔他还没来呢，你赶紧去个电话问问。”林虹的父亲突然说了一句。 “爸，不用问了，他要是想来早就来了，都这个点了还不来，我看是不会来了。”林虹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对那现实的三叔很是反感，想当初她那三叔能当上镇党委书记还是她从李浩成这里帮忙关说的，在她给李浩成当情妇的时候，对方也总是隔三差五的给她打电话，关心这关心那，就跟亲女儿一样，李浩成一出事，她那三叔知道她失去了依靠，并且还可能卷入了市里的权力斗争，朝不保夕，立刻就变了一张脸，对她的家人很冷漠，要不是弟弟在电话里提过，林虹都还蒙在鼓里。 “不管怎么样，他总是你三叔，再给他打个电话，他不来就算了。”林虹的父亲劝道。 拗不过父亲的坚持，林虹只好再打了一个电话，她以前跟家人的关系闹得很僵，父母听说她是在南州给人当‘小三’后，曾经来找她闹过一次，让她回老家去，还说不回去就要断绝父女关系，最终林虹没回去，结果也可想而知，很长一段时间，她同家人基本上是形容陌路，不相往来，所以现在父女的关系有所缓和，林虹也格外珍惜。 其实在以前她和家人闹得不可开交的那段时间，倒是她那个三叔很勤快的来看她，还说要帮忙劝说她的父母，现在她能跟父母再次坐在一次，可能也有以往三叔做的一些工作，但仔细想想，对方无非是看中了她同李浩成的特殊关系，否则哪里会那么殷勤。 “爸，三叔他不知道在哪里呢，他说不一定过来，我们就不用管他了。”林虹打完电话，转头同父亲说道。 餐厅里的喜宴热热闹闹的开席，而在餐厅外边，几辆警车悄然的停在餐厅外，十几个警察从车上下来，迅速将餐厅的前后门围住，为首的一人带着人往餐厅正门走去，这一幕，并没被餐厅里的人所发觉，喜庆的宴席才刚刚开始。 第829章 突然出现的一幕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当几名警察气势汹汹的推门而入，直奔林虹所坐的这一桌而来时，原本热热闹闹的喜宴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几个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江毅是省厅刑警队的一名副大队长，也是今晚行动的负责人，林虹的照片他看过很多次了，一走进餐厅，江毅一眼就认出了坐在中间那一桌的林虹，至于林虹那一桌坐着的人，江毅只是眼神微微一扫，隐隐感觉其中似乎有张面孔颇为眼熟，不过这种感觉很快被江毅忽视掉，江毅今晚是过来抓人的，看着前面的林虹，江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那是犹如猎人看到猎物时的得意神情。 “你们是干什么的。”林虹看着面前这一群不速之客，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脸上满是疑惑，按理说这些身穿制服的警察们不应该再跟她会有任何交集才是，她如今再守法不过了，至于之前的那些前科，黄海川是答应过她要帮她压下的。 “省厅的，林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江毅嘴角微不可觉的撇了一下，餐厅里的布局和装饰落入他的眼里，再看看林虹的着装，江毅这才知道敢情林虹今晚大婚来着，这让江毅此刻都生出了自己来得不是时候的想法，人家正举行婚礼呢，他这时候来抓人，怕是没比这更煞风景的事了，不过这种想法也仅仅是一闪而逝，作为一名老刑警，江毅从来就不会同情心泛滥，他今晚的任务就是将林虹带走，这是上面领导交代下来的事，江毅可不敢马虎。 “省厅的？”林虹心里一惊，经过大风大浪的她并没有显得惊慌，眼角往边上的黄海川看了看，兀自镇定的看着江毅，“省厅要抓人总也得有证据，你们凭什么抓我？” “抓人当然是要有证据，不过林小姐，你确定要我说？”江毅一怔，随即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林虹左右的人，既然是林虹的婚礼，那么今晚在座的这些人就是林虹的亲朋好友了，江毅可不信林虹会让他开口。 林虹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了一下，江毅这么反问一句，林虹着实不敢再接口，以前干过大大小小多少犯法的事，林虹自己都记不清了，当时有李浩成这个靠山，林虹也从来没在意过自己做的那些事，现在要是有人翻那些旧账，林虹相信警察想要抓他随便都能找到理由，但问题是以前的那些事情不应该都是过去了吗，省厅的警察为何会找上她？ 现场的气氛一度陷入沉寂，和林虹紧挨着的严俊也沉不住气了，他是今晚的主角之一，和林虹的婚礼被人硬生生的打断，严俊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火，哪怕是这些人是警察也不行，当过兵的严俊对警察并不是有多么的忌惮，他给人干保镖也是属于刀口舔血的活计，胆子是一等一的大，惹急了他跟这些警察干起来都有可能。 严俊想要站起来，却是被林虹给按住，不动声色的朝严俊摇了摇头，林虹了解这个比自己小一两岁的男友的性格脾气，生怕对方一鲁莽把事情搞得更糟，在场还有黄海川呢，林虹此刻并不是太着急。 林虹按住要起身的小男友，一对美眸眼巴巴的望着黄海川，那略带哀求的眼神，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黄市长，您可不能再坐着看戏了。 黄海川见林虹的眼神瞧过来，知道自己不出面是不行了，事实上，黄海川刚刚挺想听那为首的警察说说抓林虹的理由，他也好奇省厅是因为哪起案子要抓林虹。 江毅看到林虹不吭声，但也没动，站在那里没有出来的意思，正要出声呵斥，冷不丁的看到一旁的黄海川站了起来，还往他这边走来，江毅眼神一凝，将话收了回去，看着隐隐感觉有点眼熟的黄海川，江毅并没多想，只当成是林虹授意黄海川干什么来着，他倒要看看对方想干什么，反正他也不怕人跑了。 “你跟我出来一下。”黄海川走到江毅身前，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就往外走。 “啧，我说你谁呀，让我跟你出去？”江毅被黄海川的话说得一愣，旋即气得笑了起来，黄海川这会的举动就好像是嫌疑人身旁人的同伴走过来堂而皇之的让警察离开，在不知道黄海川身份的前提下，黄海川这举动委实是让江毅觉得滑稽之极。 “江队，好像是南州市的那位年轻市长。”江毅认不出黄海川是谁，不代表他身后的人认不出，其中有一位跟路鸣办过案的见过黄海川，一下就认出了黄海川。 “黄市长？”江毅一惊，回头看了那名下属一眼，对方颇为肯定的点了点头，江毅脸上那阴冷的笑容立刻消失殆尽，二话不说就转头往外走。 “黄市长，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不知道您在这里，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您见谅。”到了外边，江毅陪着一张笑脸走到黄海川跟前，虽然黄海川管不到他们省厅去，但江毅显然不想平白无故的得罪一个市长。 “奉谁的命令？抓林虹的理由又是什么？”黄海川看了看对方，很是干脆的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黄市长，这涉及到我们的办案机密，您……您看…”江毅一脸为难，其实黄海川问的并非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但江毅却是留了个心眼，在不知道黄海川跟林虹是啥关系前，江毅可不敢乱说什么，万一回头上面的领导找他麻烦，江毅哭都不知道找谁哭去，黄海川要有本事，就自己找人打探消息去。 “是什么机密，连我都不能说？”黄海川冷冷的看着对方。 “黄市长，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没上面的指示，我也不敢乱说啥。”江毅苦笑道，他此刻也是刻意做出了一脸无奈的样子，无非是想让黄海川别为难他这么一个小人物，他不过是跑腿的，奉命抓人罢了。 第830章 盯着江毅看了一阵，黄海川轻哼了一声，为难对方也没啥意思，往餐厅里望了一眼，黄海川一时也沉默了起来，他是答应要帮林虹将过往的那些违法犯罪的事压下的，这也算是作为林虹拿出那些证据配合他的补偿，现在林虹碰到麻烦，黄海川也不好坐视不理，但这些人却是省厅的警察，不是黄海川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除非是他亲自给关锦辉打电话，但为了这事去惊动关锦辉，黄海川也在琢磨着值不值得。 “算了，毕竟是答应过的事情，总不能食言。”黄海川叹了一口气，因为这事给关锦辉打电话兴许冒昧了点，但为林虹解决掉这次的麻烦，也算是不亏欠林虹了，况且林虹现在也是真正的想改头换面，重新过一种生活，黄海川也希望对方能如愿。 拿起手机给关锦辉打了过去，这会才六七点，黄海川不知道关锦辉还在办公室，客套的和关锦辉寒暄了两句后，笑道，“关叔，问您一件事，不知道您清不清楚你们省厅在查一个叫林虹的人？” 黄海川并没有称呼关锦辉的职务，而是喊了一声‘关叔’，说起这个称呼，自然也是有点说法，因为关锦辉跟萧家有点渊源，关锦辉也是萧国栋给他引见的，萧国栋是邱淑涵的表哥，黄海川是要跟着喊表哥的，而萧国栋当时在给黄海川介绍关锦辉时，客气的喊关锦辉一声关叔，所以黄海川也这么喊就不足为奇了，再加上关锦辉也乐意跟黄海川这个邱家的女婿搞好关系，乐得听黄海川喊一声关叔。 “林虹？”电话那头的关锦辉听到黄海川这么一问，恰到好处的发出了一声惊疑，“黄海川，这事我还真不清楚，要不这样，我帮你问问，等下给你回复。” “那好，麻烦关叔了。”黄海川笑着点头。 黄海川收起电话，心想关锦辉对这事不清楚，那说明案子应该不是很大，这也让黄海川心里放心了许多。 黄海川考虑着自己的事，一旁的江毅却是提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刚才黄海川那一声关叔，江毅一开始还以为不是给他们厅里的领导打电话，但黄海川后面的话却是证实了他的猜测有误，显然，黄海川是给省厅的领导打电话，那么，黄海川那一声关叔又是打给谁的呢？江毅起初一头雾水，猛的想到大厅长可不就姓关嘛，这想法一出来，着实把江毅吓了一大跳，小心翼翼的望了黄海川一眼，“黄市长，您刚刚是？” “怎么，连你们省厅的一把手姓什么都不知道？”黄海川笑着撇了下嘴。 “知道知道。”江毅干笑了一声，死活不敢再多问什么了，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脸上一阵阵兴奋的潮红，好似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心道黄海川竟是和他们省厅的一把手关系有亲戚关系，恐怕还没人知道这个秘密吧。 黄海川等着关锦辉的电话，而关锦辉这边，挂掉黄海川电话的关锦辉就看向了办公室里坐着的一人，口气不善，“去抓个人都办不好，都是干什么吃的。” “关厅，怎么回事？”正在关锦辉办公室的省厅刑警总队队长侯建强被关锦辉莫名其妙的呵斥一句，心里头要多冤枉就有多冤枉，他刚刚只从关锦辉电话里听到林虹，知道可能是跟林虹有关，但关锦辉听完电话就发火，侯建强端的是觉得冤枉得很。 “你的人去抓林虹，怎么会碰上黄海川？人家电话都打过来问了。”关锦辉有些烦躁，黄海川打电话过来问，关锦辉只能装不知道了，这事真正下指示的人却是他。 “关厅，这我也不清楚，可能是碰巧遇上，下面的人怕是也预料不到这种突发情况。”侯建强苦笑，心里却是觉得关锦辉这火实在是发得莫名其妙。 “让你的人先撤回来吧。”关锦辉寻思了一下后，吩咐道。 “关厅，那林虹就不抓了？”侯建强惊讶的看着关锦辉，关锦辉是副省长兼省厅厅长，按说黄海川的面子不至于那么大才是，关锦辉不给他面子也就不给了，但关锦辉的做法却是让侯建强很是纳闷，之前让路鸣到南州市去当副局长，似乎也是黄海川的面子，侯建强都奇怪黄海川哪来的那么大的面子了。 “看情况再说。”关锦辉摆了摆手。 关锦辉下了命令，呆在黄海川身边的江毅很快就接到了上头的电话，恭敬的应了几声，江毅再次看向黄海川时，脸上又敬畏了几分，“黄市长，上面的领导发话了，那我们就先撤了，晚上要是有得罪黄市长您的地方，还请黄市长多多海涵。” 江毅说完就带着人撤了，黄海川也顾不得和江毅说什么，他的电话也响了，毫无疑问，是关锦辉回过来的电话，只听关锦辉笑道，“黄海川，我了解了一下，这林虹有一些案底，不过你怎么会为她打电话，你俩？” “关叔，您可别误会，我和她算得上是朋友，今晚她结婚，我来参加，碰到你们省厅的人抓人，所以我就问一问您。” “原来是这样。”关锦辉恍然，这电话这头，可以明显的见到关锦辉悄悄松了口气。 “关叔，不知道你们省厅在查林虹的什么案子？”黄海川追问了一句。 “也不是什么大案子，黄海川你要是想保她，那我可以帮你压下。”关锦辉一脸无所谓的说着，言语之中很是给黄海川的面子，他的话搁给谁听来都会舒服。 黄海川和关锦辉通着电话，餐厅里，时刻注意这外边情况的林虹看到省厅的警察离去后，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满脸笑容的招呼着亲戚朋友，嘴上说着没事了没事了之类的话，让众人继续该吃吃该喝喝，别多想，餐厅里的气氛很快就再次热闹起来，林虹脸上也布满喜庆的笑容，但偶尔轻瞥一眼在外面听电话的黄海川，林虹眼底深处却是有着深深的隐忧。 第831章 全省经济工作会议在南州大礼堂如期召开，省委一号福佑军，省委副书记、省长顺宝来出席会议并讲话，省委副书记赵连升主持会议。 省人大常委会主任汪清海，省政协主席冯远东，常务副省长关镇鸣等省领导出席会议，各地市、省直机关部门、各大国有企业负责人参加会议。 这是南海省一年一度的经济工作会议，如今已是12月底，年度经济会议的召开，除了学习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亦在于全面总结今年全省的经济工作，分析当前经济形势，部署安排明年和今后一段时期的经济工作，省委一号福佑军，省长顺宝来都在会议上作了重要讲话，对明年和今后的经济工作提出了一定的要求。 作为省会城市的市长，黄海川的座位被安排在前排，主席台上坐着的都是省里的领导，黄海川是没资格坐到上面去，一个会议开下来，已经是过去了近两个小时，饶是黄海川都感觉有点厌倦疲乏，一双眼珠子不时的往侧后边扫着，在黄海川的左后方，坐着省炼化总经理肖龙波，虽然只是企业的正厅，但省炼化作为全省的重点国企，每年又给省里创造了那么多的利税，肖龙波这个省炼化的老总面对一般的地市级干部无疑也有自己的底气，在省炼化这个宛若独立王国一般的企业里，肖龙波就是土皇帝。 黄海川已经找肖龙波好几次了，对方都是避而不见，前晚更是打算直接去省炼化的总部堵肖龙波来着，结果在前天下午肖远庆就打探消息回来说肖龙波出差去了，这次还是真出差，而不是找借口躲着黄海川，黄海川想上门堵人的计划才不得已才作罢，否则前晚他还不见得有空会去参加林虹的婚礼。 今天，黄海川是打算利用开会的机会将肖龙波给盯紧了，怎么着也要跟找肖龙波坐下来谈一谈，所以会议快要结束时，黄海川也频频往后边瞄过去，生怕等下会议一结束，一不留神就又让肖远庆走得不知所踪。 兴许是注意到黄海川的目光，肖龙波抬头往黄海川的方向望了一眼，见黄海川看过来，肖龙波礼节性的向黄海川微笑致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关系不错，却不知肖龙波之前已经几次拒绝了黄海川的邀请，虽说没有一次是当面拒绝，但肖龙波无疑也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向黄海川表示着不满。 两个多小时的经济工作会议一结束，黄海川立刻就往肖龙波的方向走过去，黄海川正要拉住肖龙波时，猛的看见旁边也窜出一人，先他一步抢到了肖龙波跟前，“肖总，要跟你吃顿饭可真不容易，今天撞上了，你可不能再跑了，要不然我可就不高兴了。” 只见面前的人拉住肖龙波，一脸热情的说着，黄海川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谁，兴安市市长李兵，不动声色的回头看了一下，似乎才突然看到黄海川一般，惊讶道，“黄市长，你该不会也是要请肖总吃饭吧。” “让李市长说中了，我请了肖总很多次，可惜肖总太忙了，一直抽不出时间，今天也是好不容易撞上了，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黄海川眯着眼，脸上是公式化的笑容，眼底深处更带着些许不悦，如果他的判断没错，李兵这是故意跟他‘抢人’来着，明知他要找肖龙波，李兵也故意横插一杠。 “呀，那可怎么办，肖总只有一个人，看来我们要有一人不能如愿了。”李兵笑哈哈的说着，眼神不着痕迹的从黄海川脸上扫过，李兵又是开玩笑道，“黄市长，我看咱俩干脆把肖总分成两半，这样就能解决问题了。” “李市长，黄市长，你俩把我分成两半，那我怕是连饭都不能吃了。”肖龙波看看黄海川，又是转头看下李兵，脸上也是做出一脸苦笑的样子，显得很是为难，两个大市长同时请他吃饭，他答应了谁都要得罪了另一个人，肖龙波虽然不用太忌惮两人，但这种事也着实是让人头疼，眼珠子转了一下，不经意间瞅到顺宝来的秘书章路明正好要出去，肖龙波灵机一动，笑道，“差点忘了，顺省长还让我去跟他汇报今年省炼化的业绩呢，我得赶紧过去，要不然让领导等久了就不好了。” 肖龙波说完，歉意的朝黄海川和李兵笑笑，逃也似的离开，这种时候，能够脚底抹油离开，肖龙波是绝对不会多呆片刻。 黄海川和李兵面面相觑，李兵笑道，“黄市长，肖总怕是被我们的热情吓跑了，看来我们都只能改日了。” 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心里虽然不待见对方，但该有的风度也不能少，李兵此刻也没有和黄海川多聊的意思，双方都在为石化产业基地的落户暗自较劲，彼此虽然没啥过节，但也不可能坐下来把酒言欢。 从礼堂离开，黄海川一张脸略显得阴沉，石化产业基地一开始是张正在使幺蛾子，原本明朗的事愣是生出了变数，如今整个兴安市看到这事有点希望，连市长李兵也跳出来了，不过想想也不奇怪，涉及到百亿规模以上的投资，搁给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动心，李兵的做法并不奇怪，黄海川对李兵并没啥怨气，只是对张正憋了一肚子火，在黄海川看来，张正也是跟他对着干。 驱车来到沿宁大道，黄海川进了林虹的那家餐厅，餐厅的门开着，但餐厅并没对外营业，黄海川微微有些诧异，里头也就零零散散的一两个服务员，很是冷清，黄海川见到林虹在大厅里坐着，走上前笑道，“怎么，林小姐的餐厅不会是打算歇业了吧。” “有这种打算，目前还在考虑。”林虹笑着道。 林虹的回答令黄海川颇为吃惊，疑惑的看了林虹一眼，“你这家餐厅的生意不是挺好嘛，好端端的怎么不开了。” “我或许不打算在南州了，所以这家餐厅还要不要开下去当然要考虑下。”林虹笑了笑，“黄市长，请坐，您要是站着，我可就不敢坐了。” 黄海川点头坐了下来，和林虹打交道的次数多了，黄海川也显得很是随意，笑道，“听你的意思，今天约我出来要和我告别了？” “嗯，今天约黄市长出来，算是告别吧，不管怎么说，黄市长这次是实实在在的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要是不告而别，黄市长恐怕要在心里怪我不会做人了。”林虹笑道，“我打算和严俊回他老家去，兴许就在他那里扎根了，当然，我们也有可能一起到其他城市去，反正不一定会回来南州就是了。” “在南州不是挺好的吗，林小姐这想法也太突然了。”黄海川笑了一下，看向林虹的目光很是惊讶，据他所知，林虹的事业都在这里，要放弃这个城市到别的地方去，等于是重头开始，不管是谁，要做出这样的决定都会很艰难，从林虹话里能看出她还没能下定最后的决心，但心里面的想法已经很强烈，黄海川惊讶也就惊讶在这里，林虹的这种想法太突然了。 “我和严俊还要到他老家去摆酒席，正好要离开南州，所以就想着干脆呆在外面得了。”林虹笑了起来。 “林小姐，我可不相信这是你真正的理由。”黄海川笑着林虹一眼，“不过我相信你做出这样的考虑肯定有你的道理，我就不多问了，倒是以后要祝林小姐幸福美满才是，多生几个大胖小子。” “谢谢黄市长，能有幸交到您这个朋友，真的是我的荣幸。”林虹真诚的说道，话毕，林虹沉默了起来，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开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虹才开口，“黄市长，听说您和关副省长关系不错？” “你这是听谁说的？”黄海川看了看林虹，他记得自己并没在林虹面前提过这个。 “我当然是有我的消息渠道，黄市长别看我现在规规矩矩的当个守法良民，但我以前结交的关系可不少，那些人在关键时刻或许会掉链子，但打探下消息还是能派上用场的。”林虹笑了起来，“我听说我这次的麻烦是关副省长亲自压下的，我想关副省长还不至于关心我这种小人物的死活，想必是黄市长您帮忙在关副省长那里关说了。” “不错，前晚我给关副省长打了个电话，好在关副省长也给面子，要不然省厅查你，还真有点麻烦。”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林虹看了黄海川一眼，欲言又止。 “咱俩之前也算是合作愉快，到现在还有啥不能说的。”黄海川装着不高兴的绷起了脸，“林小姐这是故意跟我见外了。” “我想告诉黄市长，以后还是要小心关副省长这个人，起码要对他多留个心眼。”林虹顾虑许久的话终于是说了出来。 第832章 黄海川错愕的看着林虹，林虹毫无征兆的说出这番话来着实是让他惊讶不已，郑重的看了林虹一眼，黄海川脸色逐渐严肃了起来，“林小姐，我相信你说这话不会是无的放矢，可否告诉我理由？” “黄市长要是让我说一个百分百让人信服的理由，我也说不出来，不过不知道黄市长您是否知道一件事，省厅查我的案子，其实是关副省长亲自指示的。”林虹平静的和黄海川对视着，“再告诉黄市长一件您不知道的事情，关副省长和郑光福是认识的，而且两人不是那种普通的认识，而是关系匪浅，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我想加上死去的郑光福本人，不会超过一个巴掌。” “你怎么会知道这事？”黄海川差点就拍案而起，林虹告诉他的，实在是让他太震惊。 “我能知道这事，当然也是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黄市长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在郑光福身旁放过一些监听器，能知道这种秘密，也算是巧合。”林虹摇了摇头，“不过这事干系太大，我一直都不敢跟别人说，哪怕是以前李浩成还在位的时候，我都没敢告诉他，现在郑光福死了，我以为这事会烂在我肚子里，没想到还是会告诉黄市长您，说起来，也是黄市长您是让我真正愿意去信任的官员。” “那你这次想离开南州，真正原因就是这个？”黄海川看着林虹。 “嗯，是这个原因，这次省厅查我就是关副省长的指示，虽然黄市长您出面帮我解决了这个麻烦，但我不知道以后是不是还会有类似的麻烦，我想我还是离开南州这个是非之地好一点，或许关副省长也不愿意看到我呆在南州。”林虹面色有些黯然，在南州生活了二十几年了，女人一生最灿烂的花季，她留在了南州，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林虹也不想离开，熟悉并且习惯了在一个地方生活，突然换一个陌生地方，没有人会愿意。 “林小姐，也许只是你想多了，不管关副省长跟郑光福是什么关系，但这次既然压下去了，还是关副省长亲自开的口，我想以后应该不会再有啥事了，你大可以继续留下来。”黄海川看了林虹一眼，他心里已经对林虹的话相信了八九成，这会的他，内心深处的震惊仍然没有彻底平息下来，想着和关锦辉的几次面对面交流，除了萧国栋一开始曾和黄海川说过，关锦辉这人心里小算盘较多外，黄海川并没觉得关锦辉有别的不好，林虹告诉他的，对他原先的想法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不过我觉得还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好一点。”林虹淡淡的笑着，“虽然我的事业都在这里，但我现在对钱也没太多的追求，再说把在南州的产业卖了，那些钱也够我挥霍一辈子了，其实现在想想，人一辈子要那么多钱干么呢，只要有个小康的生活，又有三五之交好友，然后家人朋友都没病没灾的，这生活不就很圆满幸福了嘛。” “林小姐如今这思想境界，我是拍马都赶不上了。”黄海川摇头失笑，生活的磨难和遭遇的困境会慢慢的改变一个人，这话一点不假，他最开始认识的那个林虹，和现在这个林虹，俨然是判若两人，想想林虹当初给他那些郑光福的证据，目的是要和他交易，想要获得郑光福的产业，那时候的林虹，可还是一个野心勃勃、胃口很大的女人，这才时隔不久，林虹已经变了一个人，可见遭遇那次枪击给林虹的心境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许经历过死亡，生命才能真正的得到升华。 “黄市长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别看我嘴上这样说，但说实在的，我心里还是有很多不舍的，就拿这家餐厅来说，其实这家餐厅赚的钱并不是很看在我眼里，但这家餐厅我还挺舍不得的，这里就在海边，我喜欢这里的环境，这家餐厅当时还是我亲手设计的，其他产业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卖了，唯独这家餐厅不太舍得，想给自己留个念想。” “那你可以请别人来帮你管理吧，就算你人不在南州，不也没啥影响。”黄海川笑道。 “再看吧，今天请黄市长出来主要是跟黄市长您告别，就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林虹笑道，“以后再想跟黄市长坐下来一块吃饭，可就很难有这个机会。” “只要有心，机会还是很多的，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去哪都方便。”黄海川笑了笑，“对了，怎么没见你那个小男友。” “黄市长，该改口了，您该称呼我先生才是。”林虹笑着白了黄海川一眼，“他去他们公司办辞职手续去了，以后我可不敢让他干保镖了，太危险了，何况我们要离开，他也没法干下去，今天他去办辞职，也是顺便和一帮朋友道别。” “原来是这样。”黄海川点了点头，感慨的看了林虹一眼，对方现在也是收起心思要当一个好女人了，黄海川愣是感觉这个世界变化太快，心有所感，黄海川一时也沉默了起来。 良久，黄海川抬头看了看林虹，叹了口气，“离开也好，换一个新的地方，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在南州的一切，好的与不好的，都当成是一段回忆。” “黄市长说的，正是我心中所想。”林虹笑道。 黄海川点头，不管林虹的担心是不是多余的，离开这里，对她而言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黄海川想到林虹好心提示他小心关锦辉这个人，心生感慨，每个人都是戴着面具生活，知人知面不知心是对人的最好诠释，他所看到的关锦辉不见得就是真实的关锦辉，不过想来关锦辉也没那个胆子对他动什么歪心思，真对自己动什么坏心眼，关锦辉也承担不起那种后果，他毕竟是靠着萧家起来的，在高层，大家都默认萧、邱两家是一家，关锦辉除非脑袋进水了，否则不可能干出对自己不利的事。 第833章 从林虹所在的餐厅出来，黄海川的心情有轻松，有沉重，他对林虹能够放弃南州的产业感到佩服，为林虹以后能重归于平静的生活而感到欣慰，两人一开始虽然是对立的，但到了现在，也算是能够交心的朋友，黄海川对敌人是冷血的，但对朋友，黄海川从来都是仗义的。 林虹提及的跟关锦辉有关的那些话，是黄海川心情沉重的原因，在这尔虞我诈的官场里，事实再次证明了有很多的阴暗是无法想象得到的，林虹虽然说她拿不出百分百的证据，但黄海川还是愿意去相信林虹所说的，因为时至如今的林虹，也没必要去骗他，今天林虹的一番话，除了告别，更是离别之前对他的善意提醒。 以常胜军为首的部里调查组在南州市的调查就遇到了重重阻力，如同迷雾一般的案情在省市两级公安机关看似积极的配合下，取得的进展有限，常胜军也曾和黄海川提过幕后有一只无形中的大手在操控着一切，哪怕是他们顶着部里的名义，在办案的过程中依然受到各种各样看不见摸不着的阻力。 这个案子其实已经是间接的划上句号了，部里的调查组走了，案子移交给省厅负责，在黄海川看来，时间一久，有些还没查清的案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张青阳自杀了，对某些人来说是欢天喜地的大事，有太多的罪恶可以直接推到张青阳身上，反正死人是开不了口的，更不可能从棺材里跳起来辩解，张青阳能够成为很多人的替罪羊，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张青阳死得太有价值了，死他一人，可以保住很多人。 案子移交给省厅，也意味着黄海川对案子的关注差不多到此为止了，他不可能去对省厅指手划脚，再者，他早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没必要再多花费精力去关注这事，这是黄海川的想法，当然，黄海川这个想法的前提是认为省厅的调查不会太让他失望，毕竟关锦辉这个副省长兼省厅厅长跟他有渊源。 现在看来，很多想法是他想偏差了，关锦辉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带着这样的思绪，黄海川从餐厅出来后一度有些走神，要不是秘书黄江华叫了他几声，黄海川差点直接走到马路上去，忘了车子停在餐厅外面的停车场。 “事情过了也就过了，倒是人心叵测，以后还得提防一点。”黄海川坐上车后，心里如是想着，他不可能去问关锦辉，更不可能去试探，有些事情装不知道会是更好的选择，对于林虹的善意提醒，黄海川心存感谢，不过黄海川也不认为关锦辉会对他不利。 “市长，现在回去还是？”黄江华小声询问着黄海川，一旁的司机李勇也在等候着黄海川的意思，黄海川不出声，他都不知道往哪开。 “我先打个电话。”黄海川说了一句，拿出手机给肖龙波打过去，他找了肖龙波好多次了，今天一定要和肖龙波出来坐坐。 手机响了一会还没人接听，黄海川心里微微一紧，肖龙波要是不接他的电话，那他还真没辙了，这会去省炼化堵人，怕是堵不到，省炼化总部在南港区，离市区有段距离，黄海川琢磨着肖龙波不会那么快回去。 黄海川的担心终是没出现，肖龙波接了他的电话，电话一通，肖龙波就连连道歉，“黄市长，抱歉抱歉，身边太吵了，手机又放包里，一时没听到声音。” “肖总是大忙人，可以理解。”黄海川显得很有耐心，“肖总，这会总该从给顺省长汇报完工作了吧，不知道肖总现在在哪？现在也快饭点了，不知道肖总可否赏脸，一起吃个饭。” “黄市长相邀，我当然是求之不得，我现在就在荣成大酒店，黄市长直接过来就是。”肖龙波笑哈哈的应着。 黄海川很是诧异了一下，肖龙波答应得如此干脆倒让他惊讶了，他原本还想着要费一番口舌还不一定能成功，肖龙波这次倒是爽快，黄海川反倒有点奇怪，不过总归是好事，起码有机会和肖龙波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这对黄海川来说是好事。 让李勇将车开往荣成大酒店，这也是南州市一家比较有名气的五星级酒店，离省财政厅很近，黄海川到的时候，肖龙波早已在包厢，黄海川推门而入的时候，才知道包厢里还有一人，只见肖龙波和一名身穿军装的中年男子有说有笑的聊着，见黄海川进来，两人都起身相迎，肖龙波装模作样的说道，“黄市长快到的时候怎么不打个电话，我好到楼下去迎接呀。” “肖总客气了，让肖总下楼迎接，我可承受不起。”黄海川笑着和肖龙波轻握了一下手，淡淡的扫了扫肖龙波旁边那穿军装的男子，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不动声色的和肖龙波寒暄着。 “黄市长，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堂弟，在部队服役来着，肖正军。”肖龙波很是热情的给黄海川介绍着。 “幸会。”随着肖龙波的介绍，黄海川伸出手，和肖正军握手致意，心里猜测着肖龙波的举动，明知他过来是想双方单独面谈一下，肖龙波却是带了外人，这是什么意思？不想跟他单独谈话还是怎么着。 三人坐了下来，因为多了个人在场，又猜测这是肖龙波故意为之，黄海川心里头有些怒气，这些日子，肖龙波刻意找借口回避他也不是一两次了，他还道今天怎么答应得这么爽快，敢情是故意拉着个人在场，难道以为这样他就不会开口谈正事？ 黄海川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但既然来了，黄海川就要和肖龙波开诚布公的谈一谈，省炼化如果在石化产业基地落户一事上坐歪了屁股，暗中跟兴安市沆瀣一气，那么，黄海川就少不得要敲打敲打肖龙波了，别以为他是属省政府直管，黄海川拿他就没办法，真惹急了，黄海川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肖龙波和堂弟肖正军还在聊什么部队里的趣事，黄海川便随口问了一句，“肖先生是什么部队服役？” “武警××部队，在部队就是瞎混，所以这次要转业回来地方了。”肖正军见黄海川发问，笑着如实回答，还有意无意的提及自己要转业回地方。 “哦？”黄海川瞥了肖正军一眼，对方那身军装上扛的也是两毛三，上校军衔，是实打实的正团级干部，看肖正军的年龄差不多也就四十上下，这在部队应该也混得不差了，黄海不由得好奇的随口问一句，“看你的样子，在部队应该也发展得不错才是，怎么会想着要转业回来。” “没什么人脉关系，走到这个程度，想上去也上不去了，还不如转业回地方呢，趁现在还算年轻，看能不能在地方有所发展。”肖正军笑道。 “原来是这样。”黄海川释然的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肖正军这话包含的信息量已经足够了，能在他这个年龄就混到正团级干部，要说没有一点人脉关系，那鬼才会相信，但肖正军想转业，那说明他的那点人脉关系只能够支撑他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再上去就不行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回地方。 但回地方就会更好吗？黄海川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部队的干部转业到地方，都是要降级使用，而且能干上实权职位的可能性也不高，肖正军是正团级干部，也不过是相当于地方上的正处级干部罢了，转业到地方，即便是可以按正处级干部的待遇来算，但能捞个实权的正处职务，那可就难了，别说是正处，弄个副处的实权岗位都难，这就是目前的现状，除非是背后的关系够扎实，否则转业干部大都是不如意。 黄海川心里如是想着，猛的，脑袋闪过什么，黄海川看看肖龙波，再看看肖正军，黄海川心里一怔，肖龙波带肖正军过来，不会就是专门在等着他把。 黄海川刚冒出这想法，果不其然，肖龙波开口了，“黄市长，我这堂弟的家人都住在南州市，所以他想转业到地方来也想尽量留在南州，不知道黄市长可否帮忙一二。” “想转业到南州？”黄海川没想到还真被他猜中了，装着诧异的看了看肖龙波，笑道，“肖总，以你在南州的人脉关系，还用得着找我嘛，你自己出马不就行了。” “黄市长抬举我了，地方上的人事，我就算是想使劲也是有心无力。”肖龙波笑着摇头，他这话多少也道出了他的难处，他是企业的正厅，不是地方上的正厅，虽然省炼化很牛逼，他可以不买地方干部的账，但反之，地方上的干部也不见得就要买他的账，要说帮他这堂弟帮忙跑一个不错的位置，他还是有能力的，但他这堂弟也是眼高于顶的人，希望到地方上来就能干个实权正处的位置，这可让肖龙波有些头疼了，他也不想委屈了堂弟，所以就将脑筋动到黄海川头上了，正巧黄海川也有求于他。 第834章 肖龙波话一出口，黄海川就知道今天这顿饭是宴无好宴了，虽然是他主动送上门来找肖龙波没错，但肖龙波今天答应得这么爽快，也委实是不安好心。 “地方上的人事，我是有心无力了。”肖龙波显得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眼珠子往黄海川身上一扫，苦笑道，“偏偏我这堂弟的眼光还挺高，一般的位置看不上，哎，这事也真是够令人烦心的。” 肖龙波说完，一旁的肖正军却是有点不乐意的反驳了，“哥，你这么说我可就不赞成了，不是我眼光高，主要是在部队忙习惯了，转业到地方，我希望能继续发光发热，咱人民子弟兵到了地方也得为老百姓多做实事，哪能让自己的一身本领空闲了，所以希望能有个能务实的职位，而不是那些虚的。” “行行，正军，我说不过你，一争起来，你大道理一套一套的，都快可以给我上思想政治课了。”肖龙波笑着摆了摆手，眼神却是不停的往黄海川扫着，他的意思已经这么明白了，黄海川却是依然不为所动，没有半句表示，这可就让他有点不满了，难道非得他说得再明白点？真要那样，可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黄海川听着肖龙波和肖正军兄弟俩的对话，眉头微不可觉的皱了一下，两人在他面前故意演的这出双簧的确是够精彩的，肖龙波就差没直接点明是帮他堂弟要官了，明白了肖龙波的目的，黄海川内心深处在感到恼怒的同时也感到为难，肖龙波的意思很明显，不要那种虚职，而是要实打实的实权职位，而且还得是正处级的，要是黄海川拿出个副处的职位，恐怕肖龙波还不见得高兴。 “黄市长，您是南州的大市长，要不您帮忙参谋参谋？”肖龙波见黄海川没吭声，忍不住出招让黄海川接了。 “要让我说的话，我也真没什么好主意。”黄海川摇了摇头，“部队的干部转业到地方，本来就不好安排，肖总你也知道，地方上的干部多得自己都安排不过去，好的职位哪里还轮得到那些转业过来的部队干部，你这堂弟的要求还真不好实现。” “事在人为，黄市长您说是不是？”肖龙波笑眯眯的说道，转头看向自己堂弟，“正军，等下你可得多敬黄市长两杯，你能不能如愿转业到南州来，可得看黄市长肯不肯出力了。” “肖总，我看你这是想把我架到火上烤。”黄海川瞥了肖龙波一眼，无奈的笑了一声，他的心里很不满，但他不能发作出来。 “黄市长，您说笑了，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把您架到火上烤。”肖龙波谦卑的笑道。 看着肖龙波脸上那刻意为之的虚伪笑容，黄海川恨不得给肖龙波脸上一拳，没想到这还没完，只听肖龙波又道，“主要也是正军的家人都在南州，所以他才会一门心思想想转业到南州，要不然在其他地方，给正军跑个不错的位置，我还是挺有把握的，兴安市的张市长，可是一直欢迎我们省炼化到他们那去建分厂来着，还说提啥要求都能满足呢。” 黄海川眼睛一眯，肖龙波的话真的触怒了他，“肖总，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威胁我？” 黄海川的话一出口，包厢里的气氛犹如冰冻了一般，肖龙波没想到黄海川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一时有些骑虎难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旁的肖正军更是吓了一跳，他只道是堂哥肖龙波跟黄海川的关系不错，今天来帮他跑官，肖龙波也说交给他就是，眼下发展成这样，肖正军顿时不知所措，看了看堂哥肖龙波，又看看黄海川，肖正军连吭声都不敢吭声。 包厢里的气氛因为黄海川的一句话而陷入沉寂，肖龙波悻悻的不知道如何开口，本以为黄海川有求于他，身段也会放低，他抓住这种机会提些条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哪里会想到黄海川说话会这么不客气。 适时的敲门声打破了包厢里的寂静，也让现场的尴尬一下缓解了许多，门外响起了服务员的声音，肖正军轻吁了口气，连道进来，原来是服务员上菜了，肖正军笑着让服务员将酒先放在一旁，看了堂哥肖龙波一眼，又轻瞥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和堂哥肖龙波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肖正军心里暗暗着急。 肖正军熟知堂哥的为人，知道堂哥虽然只是在国企任职，但因为所在的省炼化效益很好，年产值都是以百亿计算，在南海省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肖龙波即便只是企业的正厅，但他这个正厅却是分量十足，对一般的地市市长也压根不怎么放在眼里，哪怕黄海川是省会城市南州的市长，但从堂哥私下和他谈话时流露出来的神情姿态，肖正军知道堂哥也不见得就对黄海川有多么尊重，眼下黄海川这么不留情面的一句话，肖正军不知道一向心高气傲的堂哥是否能拉下脸来先退一步，这让肖正军心里暗暗着急，今天这顿饭，可是关系着他的前途。 “一直听说黄市长是个眼睛揉不得沙子的人，看来闻名不如见面，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肖龙波终于还是主动开口，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黄市长，您就当我刚才啥也没说，来来，今天咱们就不谈公事了，好好吃一顿才是。” “不谈公事可不行，好不容易能跟肖总坐下来谈一谈，我想肖总应该也知道我的目的，咱们之间是不是应该好好聊聊。”黄海川也当做刚才啥事都没发生，从肖龙波的话里，黄海川知道肖龙波心里不快，所以才会说出一句接下来不谈公事，但黄海川又怎会由对方牵着鼻子走，石化产业基地的事，黄海川一定要和肖龙波谈一谈。 “黄市长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我还真不清楚。”肖龙波做苦笑状，心里不爽的他也干脆装疯卖傻，黄海川不给他面子，他又何必给黄海川面子，这是肖龙波的想法，要不是因为堂弟的事，他也犯不着求到黄海川头上。 “肖总，省里的石化产业基地规划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最近更是谣言四起，有不少人在暗中煽风点火说石化产业基地要落户兴安市，说我们南州市这一届的领导无能，让本来已经定下来的石化产业基地愣是被兴安市抢了过去，不知道肖总听到这些传言没。”黄海川对肖龙波的装傻不以为意，径直挑明话题。 “黄市长，您说的这些是真的？那我还真没有听说。”肖龙波惊讶的看着黄海川，“是哪些人吃饱了撑着在背后嚼领导的舌根，这些人还真是无聊。” “肖总竟会没听说？”黄海川盯着肖龙波，能装到这种程度，黄海川也真佩服了肖龙波，脸上神色并没有发生变化，黄海川淡然道，“肖总，不管省里现在对石化产业区的建设持什么态度，我都希望肖总能站在全局的立场上看待问题，肖总要是能适当的向省里的领导建言，相信省里的领导会重视肖总的建议。” “黄市长，您真是太抬举我了，我只是负责管理企业，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石化产业基地会落户在哪里，那是省里领导决定的事，哪里是我一个小人物能影响得了的。”肖龙波摇了摇头，到了这会，他好像才明白黄海川的意思，但却是显得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黄市长，不是我不帮忙，是真的帮不上。” “我看肖总是太谦虚了，以省炼化在省里领导心中的分量，肖总说的话，省领导必然会重视。”黄海川看着肖龙波笑道，对肖龙波的故意推迟隐隐有些恼怒。 “黄市长太看得起我了，我怕我没那个分量，不过黄市长既然开口了，那我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在省领导面前提下建议，希望不会让黄市长失望。”出人意料的，肖龙波这次应下了黄海川的话，看了看黄海川，肖龙波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黄市长，来来，下面咱们该好好喝几杯了。” “肖总这么有雅兴，那我自是奉陪。”黄海川点了点头。 接下来，三人免不了一番觥筹交错，黄海川因为肖龙波答应了下来，也不能一直揪着石化产业基地的话题不放，肖龙波更不愿意多谈这事，专挑一些风花雪月的事闲聊，黄海川对此没啥兴趣，也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黄海川喝了一杯白酒，最后看了看时间快一点了，黄海川才提出告辞，肖龙波和堂弟肖正军两人起身相送，到了门外，黄海川笑着说留步，肖龙波也就只送到门外，没有再多送几步的意思。 黄海川离去，肖龙波和堂弟肖正军并没有急着走，两人又走回包厢，看样子还不走，这会只有兄弟两人，肖正军急切道，“哥，我想调到南州是不是没戏了？” 第835章 “不是没戏，是要弄个好的职位没那么容易。”肖龙波叹了口气，恼火的说道，“黄海川这条门路怕是走不通了，我真怀疑他这人是不是脑袋缺根弦儿，对他又没什么损失的事儿，他犯得着较真吗。” “我看黄市长那里是不用指望了，你那番话都得罪了他，刚刚吓得我都以为你俩会吵起来呢，幸好你忍了下来。”肖正军一张脸跟苦瓜一样，今天是满怀希望而来，结果却是失望之极，肖正军其实认为肖龙波若是刚才没有最后多一句‘兴安市的张市长让他到兴安市去建分厂，可以满足他的任何要求’这种话，恐怕最后结果会不一样，但他也只能心里如此想想，不可能说出来，否则要是被堂哥肖龙波认为是对他的抱怨和不满，那他的工作调动就更没着落了，他还得借助堂哥在地方上的人脉关系。 “哼，我是不想跟他一般见识，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就当了市长，目中无人，早晚有他苦头吃。”肖龙波冷哼了一声，对刚才的事依然耿耿于怀，黄海川不给他面子，肖龙波刚刚忍着没跟黄海川当场撕破脸，也只能现在发发火。 “哥，你说的有道理，没必要跟他较真，他不答应就算了，我们也不用非得求着他，更没必要招惹他，平白树立一个敌人。”肖正军笑了笑，反过来安慰着尤在气头上的堂哥，暗暗着急的他，这会反倒不好说自己的工作调动该怎么办。 “正军，你也别急，市里的不行，我们可以想办法调到省里的部门，只不过调到省里的话，想弄个实职正处，那就真的更难了，而且也没在市里发展空间大。”肖龙波皱着眉头，相比较而言，在市里当个行局一把手或者二把手总比在省里的厅局当个处室负责人强，要往上走也容易点，但今天在黄海川这里吃了瘪，肖龙波事后肯定不会再去求黄海川。 “实在不行也不强求了，我知道哥你也尽力了。”肖正军很是豁达的笑道。 “我知道你眼光也高，反正我尽量帮你跑跑关系，市里的直属机关部门不行，要不咱们到区里去，区里的话，给你弄个行局一把手，我还是很有把握的，就是要委屈下你。”肖龙波笑了笑，“实在不行，就到兴安去，兴安市市长张正现在恨不得让我欠他人情呢，他想让我帮忙就石化产业基地一事上在省里吹吹风，我让他掏个正处级的实缺出来，相信他也不会心疼。” “先考虑南州市的吧，真不如意的话，再去兴安。”肖正军摇了摇头，他心里还是倾向南州，南州是省会城市，不管怎么说都比到兴安去有发展潜力，当然，前提是必须在南州能安置个不错的位置。 “也好，先看看再说。”肖龙波点了点头。 两人自顾自的说着，黄海川离开包厢后，同样回头看了一眼，肖龙波转眼就走进包厢，黄海川都看在眼里，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黄海川琢磨着刚才肖龙波应他的话八九不离十也是在敷衍他，说是有机会就会在省领导面前提下建议，怕是不知等到何年何月都不会去付诸实践，黄海川也是略显烦躁，他这个人是吃软不吃硬，肖龙波宛若威胁他的话让他听着不爽，拿兴安市来给他制造压力？肖龙波这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今天过来不仅没达到目的，反倒是闹得双方不愉快，希望肖龙波不帮忙也就算了，别把屁股也坐歪了。”黄海川眼中寒光一闪。 坐电梯到了楼下时，黄海川刚从大厅要走出去，后面一个身影匆匆从他身旁经过，很快就越过他，黄海川眼角的余光扫到对方，微微一愣，还是一张熟面孔，那不是市教育局副局长杨红是谁，忍不住出声叫住了对方，“杨红。” 杨红应声转头，看到是黄海川时，杨红愣了一下，随即脸色一喜，一把就拉住黄海川往外走，“黄市长，快快，跟我走。” “啧，你这是要往哪去，好好走路，别拉拉扯扯的。”黄海川哭笑不得，这杨红在他办公室经常敢跟他嬉皮笑脸的，对方是女干部，确切的说是漂亮的女干部，黄海川不忍心也不好呵斥对方，这也让杨红在他面前有时也没大没小，不过这仅限于没人在场的时候，这会在外头，杨红二话不说就拉着他走，黄海川着实是有些不快。 杨红一点都没注意到黄海川的神色，此时的她也没心思去注意，杏眼含春的看着黄海川，杨红一张脸红得快能滴出水来，“黄市长，我，我快控制不了了。” “什么快控制不了了，我说你怎么回事？”黄海川看到杨红转过头来那张满脸红晕的脸时，吓了一跳，杨红的脸红得很不正常，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正常。 “黄市长，没时间多说了，我记得旁边有个快捷酒店，你到那去帮我开个房间，我现在全身软绵绵的，连走路都快没力气了。”杨红急道。 “你站在这里等一下。”黄海川疑惑的看了看杨红，敏感的他意识到了什么，他曾经见过楚蓉和何丽在不小心喝了别人下了药的酒后，也是这个样子，要不是当时他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快步走到酒店外，黄海川给司机李勇打了电话，“小李，荣成大酒店旁边有个快捷酒店，看到了没有，你马上去那里给我订个房间，我现在在门口，你订了房间后把房卡拿来给我。” 在车上等着黄海川的李勇一听黄海川的吩咐，立刻就往旁边的快捷酒店跑去，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李勇已经将一张房卡递到了黄海川手里。 “小李，你和江华先回市政府去，等下我要用车再给你打电话。”黄海川下意识的不想让自己的司机和秘书看到一些场景，他扶着杨红去旅馆，落在司机和秘书眼里，两人难保也会八卦，黄海川虽然相信两人绝不敢对外乱说什么，但黄海川本能的还是不想让人看到。 看着李勇开车离开，黄海川这才转身去看站在身后不远处的杨红，此刻杨红扶着墙壁站着，似乎印证了黄海川的猜测，杨红一张脸红得快滴出血来，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黄海川冒光。 黄海川走近前，“你还能不能自己走？” “你…你扶我一把。”杨红声音发颤。 见到杨红的状态，黄海川没再迟疑，扶着杨红往旁边的快捷酒店走去，两家酒店紧挨着，几步路就能走到，但到了快捷酒店门口时，预见到等下可能会发生些什么的黄海川犹豫了一下，“你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赶紧回家去了。” “还回什么家，来不及了，黄市长，别啰嗦了，快扶我进去。”杨红媚眼如丝的看着黄海川。 黄海川识趣的闭上嘴，看了下房卡，李勇订的房间在二楼，黄海川索性扶着杨红走楼梯，好在杨红不是真的跟一滩烂泥一样走都不能走，她还是有点力气支撑着走路，两人走得并不慢，似乎也是因为杨红迫不及待的要进房间，路上半点时间都没耽搁。 “你跟谁在荣成大酒店吃饭了，谁给你下的药…”刚进房间，黄海川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回应他的是‘砰’的一声，杨红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用力的将门给关上，黄海川都没能再说什么，嘴巴就被杨红堵上了。 “杨红，你冷静点，现在的你不清醒，我先去给你弄点冷水。”黄海川试着要推开杨红。 “还弄什么冷水，我忍不住了，我现在需要男人。”杨红扭着身子，一双手死死的环住黄海川的脖子，不让黄海川推开，用自己的身子蹭着黄海川的身子。 看着疯狂的杨红，黄海川暗暗骂了自己一句，都把人家送到酒店的房间里来了，还装什么正人君子。 …… 荣成大酒店，五楼的一间包厢里，省教育厅副厅长康济成正显得有些急躁的坐在包厢里，不时的看着时间，康济成嘴里嘀咕了起来，“去个厕所去了八九分钟，就算是大号也没这么久，不会是在里面自己解决起来了吧？” 康济成又等了一会，便不耐烦的站了起来，在包厢里来回走了几步，康济成索性走出包厢，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往女卫生间门口忘了一眼，康济成眉头皱了一下，恨不得直接冲进去，冷不丁的看到里面出来个人，康济成眼睛一亮，“这位女同志，请问里面还有人吗？” 康济成这话一问出来，对方便吓了一跳，眼神古怪的望着康济成，知道被误会的康济成无奈的笑笑，眼珠子一转，笑着解释道，“别误会，是这样的，我妹妹刚才肚子不舒服，说她要上厕所，都上好一会儿了还没出来，所以我过来看看。” 康济成的话明显都是漏洞，好在对方也没深思，那位女同志这会看着康济成的眼神才恢复正常，摇了摇头，“里面应该是没人了，你确定你妹妹来上卫生间了？” “哦哦，那可能是她自个走哪去了。”康济成朝女子挤出一丝笑容，快速的离开。 回到包厢，康济成神色瞬间就阴沉下来，“麻痹，老子竟然被耍了，呆头呆脑的坐在包厢里等。” 第836章 康济成对杨红这个知性典雅的美女副局长早就垂涎三尺了，市教育局想要从省教育厅里的专项教育扶持资金里获得一笔拨款，这个正好是归康济成管，上一次，市教育局局长马朝安带着杨红这个美女副局长到省厅跑资金，那天中午，马朝安宴请康济成，杨红也跟着出席，对杨红早就心动不已的康济成一下就心思活络起来了，在饭局上和杨红频频碰杯，还隐晦的做了某种暗示。 人老成精的马朝安哪里会看不出康济成的想法，回来后的马朝安就对杨红说了，省厅那边还得多跑跑，康厅长对她的印象很不错，杨红应该抓住机会和康厅长多走动走动，为局里争取资金，这个重担，他就交给杨红了，并且让杨红自己过去，马朝安说自己还有其他事要做，杨红一个人去就行。 接下来，杨红也单独和马朝安吃了一两顿饭，对马朝安的暗示，杨红直接装着听不懂，结果也可想而知，马朝安也就说下面的各个地市教育局都在申请拨款，僧多粥少，省厅必须严格把控每一笔拨款的审核，南州这边的申请还有点不符合条件。 杨红知道这是马朝安对她装傻充愣表示不满了，所谓的不符合条件，无非是因为她没有跟对方发生关系，所以不符合条件，一旦发生关系了，哪里还有什么狗屁条件，但杨红偏偏就不让马朝安如意，不是她装清高，也不是她洁身自好，在官场这个大染缸里能够做到出淤泥而不染，说句难听的话，能在官场里混得左右逢源的女人，没付出点代价是几乎不可能的，这种代价不一定说你要出卖自己，把自个奉献出去啥的，承受一些难以承受的风言风语，同样是一种代价。 有些女人运气好，获得真正的好领导提拔，尽管这种情况不多，但也是有存在的，而女人没有背景就混了个一官半职，这种情形，哪怕是你真的没跟领导发生点什么，别人都要给你传出点什么，有些甚至导致了家庭不和睦，夫妻俩天天吵架以至到了要闹离婚的地步，这种代价，对女人来说就算是没有付出身体，又何尝不是一种惨重的代价，杨红就亲眼见过因为不堪风言风语而夫妻离婚的。 杨红很幸运，因为她有不错的家庭背景，他父亲现在当过县委书记，现在还是市政协副主席，虽然没啥实权，但起码还是有一定的威慑力，更何况父亲也结交了一些人脉，所以杨红干到市教育局副局长这个位置上并没有付出多少代价，上级觊觎她的姿色，也不敢过分的做什么。 当然，平常碰到一些领导口花花的对她说一些黄段子玩笑，在嘴上占她的便宜甚至不时的小动作吃她的豆腐还是有的，就拿局长马朝安来说，马朝安不敢对她怎么样，但嘴上没少占她便宜，杨红对此都习以为常了。 今天和康济成吃饭，杨红是不想过来的，但架不住局长马朝安跟只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个不停，杨红最后只能无奈的过来，身在官场，杨红自己也知道也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是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的，哪怕是不想去做也得去做。 杨红知道，她一个女人单独赴约本就给了人太多的联想，但她委实没想到康济成堂堂一个副厅级干部竟会这么无耻，在酒里下药，饭吃到一半，杨红感到身体发热，没来由的情动，杨红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借口要上洗手间，杨红直接离开了酒店，在酒店大厅会遇到黄海川，是杨红没有想到的，她本来都打算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家，将丈夫叫回来解决她的‘问题’，但意外碰到黄海川，杨红想都没想就决定拽着黄海川去开房了。 从本质上来讲，杨红并不是个保守的女人，在官场混久了的女人，要说自己是个贞洁烈妇恐怕还会被人笑话，不说官场，只说现在这个社会，市场经济环境下，浮躁的人心，歪曲的价值观，不管是男人女人，大家的观念早就不复从前。 杨红从来不认为跟领导发生点什么是可耻的事情，听得多了看得多了，在体制里，这种事情其实也几近于家常便饭的事了，杨红自身条件优秀，学历高，容貌出众，像她这种女人无疑是男人最愿意征服的对象，对她做过暗示的领导，也不是只有一两个，但杨红都没有背叛丈夫跟别人发生点什么，并非杨红真的有多么的循规蹈矩，而是这个现实的社会教会了杨红做一件事的价值是否能够达到付出与收获成正比，如果不能，杨红就不会去做。 之前的张辛军，虽然是市里的副市长，但在杨红看来，对方并没有那个价值让她去跟对方发生点啥，所以杨红宁愿对张辛军不理不睬，反正张辛军也不可能对她怎么着，想打压她或者将她调去做冷板凳，张辛军就算是有能力那样做，也不敢真的去做，毕竟她们杨家也还算有点底子，除非张辛军是市长，有那个底气，否则张辛军也得考虑后果。 今天硬是将黄海川拉到宾馆来也算是机缘巧合之事，杨红是不排斥和黄海川有点啥关系的，因为黄海川有那个价值，她能干到副局长，已经是极限了，父亲的人脉关系只能支撑她走到这一步，毕竟她父亲如今也只是闲职的副厅，再支持她往上走已经不太可能了，所以杨红只能靠自己。 当然，她要是想一辈子都原地踏步，那自然无需再去钻营，但她也是个有权力野心的女人，她同样希望自己能走得更高一点，所以杨红之前不是对丈夫忠诚，而是在等待着真正有价值的机会，不管是之前的副市长张辛军还是现在这个省厅副厅长康济成，杨红都没看在眼里，因为两人的潜力并不大，再者也只不过是副厅，杨红觉得自己就算是真要走出把自个奉献出去的那一步，至少也得找个实权的正厅级干部。 年纪轻轻的市长黄海川是杨红心目当中再理想不过的对象了，市政府的一把手，而且又潜力巨大，关键是还年轻，和黄海川发生关系总比和半老头子强，所以看到黄海川就拉着黄海川往宾馆去，看似杨红已经被药迷得快失去了理智，实则也是杨红之前已经考虑过的结果。 此刻，气喘吁吁的趴在黄海川身上，杨红真的是筋疲力尽了，将近半个小时，那药性带来的影响早就没有了，杨红如今是神志清醒，只不过是人疲惫了一点罢了。 “怎么，没力气了？”黄海川戏谑的看着杨红。 “黄市长，我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呢，没想到你也这么坏。”杨红贴着黄海川的肩膀，抬起头来白了黄海川一眼。 “嘿，杨红，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都还没说你，你就先倒打一耙。”黄海川哭笑不得，虽然是他占了便宜，但刚刚的确是杨红拉着他过来，要不是担心杨红给人下了药会不会出啥意外，黄海川恐怕也不会扶她进房间，当然，不能否认的是黄海川自个在意识到可能会发生什么的情况下，内心深处并不抵触，归根结底，黄海川在女人面前的抵抗力也很差。 “黄市长，难道你敢说你没占到便宜？”杨红可怜兮兮的望着黄海川，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一下就能变得泪汪汪，很是无辜委屈的同黄海川对视着，“黄市长，女人和男人发生关系，你说吃亏难道不都是女方。” “我看你这是歪理。”黄海川好笑的摇头，知道杨红此刻都是装出来的，黄海川也懒得理会。 “谁说是歪理，明明就是？”杨红翘起嘴。 黄海川笑了笑，知道和女人做斗嘴不是件明智的事，黄海川明智的岔开话题，“说说吧，今天中午是怎么一回事。” “能怎么回事，当然是被人下药了。”杨红一说起这个来，登时就咬牙切齿，“康济成那王八蛋，竟然下作的在酒里下药，要不是我及时发现不对劲，赶紧跑了出来，这会说不定已经在他床上了。” “康济成？那又是谁？”黄海川疑惑的看了杨红一眼，没跟省教育厅的人打过交道，黄海川并不认识康济成。 “省教育厅的副厅长。”杨红愤愤的说着，“一个快五十岁的老王八蛋，也不瞧瞧他那德性，老乌龟一个了，还想老牛吃嫩草，老娘便宜了别人也不想便宜了他。” “他给你下的药？”黄海川听得大为惊讶，笑道，“还真是长见识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这些当领导的，想得到什么，还不都是无所不用其极。”杨红不满的看着黄海川，“之前那个张辛军，还不是隔三差五的暗示我，老娘都装疯卖傻的，现在都修炼出一张厚脸皮了，幸好当时没被他占到便宜，哼哼，那张辛军现在都进去了，我看他是别想出来了，还没听说被省纪委带走能出来的。” “看来张辛军出事，你是拍手称快。”黄海川笑着扫了杨红一眼，意味深长道，“那你就不怕今天被我白占便宜了？” “黄市长要是觉得占了我的便宜，那就给我补偿补偿咯。”杨红笑哈哈的回了一句，眼珠子在黄海川脸上扫了一圈，见黄海川并没啥反应，杨红便又装着无所谓的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敢说是黄市长占了我的便宜，真要计较起来，是我拉黄市长过来的，黄市长您可以说是被我拉了壮丁，这样一算，好像是我占了黄市长的便宜才对，所以我也不敢对黄市长提什么要求，今天这事，我们就当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你倒是看得开。”黄海川深深的看了杨红一眼，杨红的回答，让黄海川意识到杨红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杨红能够说出这番话，可见这个女人远不像其表面上表现的那么简单，这是一个知道在男人面前如何表现出取舍的女人，换言之，杨红可能有很深的心机，她知道如何去把握时机，知道该说什么话。 “看不开能怎么办，我总不能拿这个威胁黄市长您吧，又不是黄市长您给我下的药，说起来我还得感谢您救急呢，要不然我现在可能就欲火焚身而死了。”杨红开着玩笑。 “你很会讲话。”黄海川笑了笑，杨红的话虽然是玩笑话，但让人听着舒服，“刚才有两个电话打进来你都没接，会不会就是康济成？” “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了。”杨红撇了撇嘴，这时候才伸手去拿桌上的手机，事实证明了她的猜测没错，给黄海川看了一下，道，“果然是他，肯定是我不告而别把他给急了，估计他现在还在想着我喝了他下药的酒，上哪解决去需求去了呢。” “看来我是捡了别人的便宜。”黄海川笑了一下，“知道是康济成给你下的药，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又不能去报复他，我一个女人，官也没人家大，拿什么去跟人家讨说法，这事当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杨红委屈而又不甘的说着，最后又是妩媚的白了黄海川一眼，“再说他虽然是给我下药了，但最后却也没得逞了，反倒是让黄市长您捡了漏子。” 黄海川闻言笑了起来，一旁的杨红见黄海川心情不错，又道，“不过将来要是有机会，我非得将这笔账还回去，让康济成那老王八蛋付出点代价。” 黄海川一听这话，识趣的不接话茬，这种事情说不清，他和杨红也只是第一次深入接触，黄海川并不想多事。 第837章 黄海川下午回市政府，整个人并没有显得疲惫，反倒是精神抖擞，就连黄海川自己都感慨年轻就是好，要不是有着充沛的精力，恐怕他现在已经腰酸背痛直不起身了。 肖远庆在黄海川回来后就跟着进了办公室，他手头上拿着几份个人简历，除了交通局目前几个副局长的情况，还有其他人的情况，现在交通局局长一职空缺，市里要考虑新的局长人选，黄海川将初选的任务交给了肖远庆，虽然不是正式的组织考察，但肖远庆对此也不敢马虎，这几日都在按照黄海川提的几个条件在全市干部中进行甄选。 “市长，这是我挑出来的几个人，您过目一下。”肖远庆将手上的资料递给了黄海川。 “你觉得赵楷这个人怎么样？”黄海川翻了几张，就看到赵楷的名字赫然在列，不由得脱口问道，他一下就想起了赵楷拉着女儿赵子青请他吃饭的事，当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黄海川毫不怀疑自己要是给赵楷画一张大饼，许诺他局长的位置，赵楷绝对舍得把他宝贝女儿送到他床上去。 “赵楷这个人，风评好像还行，虽然有一些小缺点，但都是可以忽略的，不过这人没犯过什么错误，但也没做出过什么出色的成绩。”肖远庆中规中矩的答道，黄海川交代他的事，他还是下足了一番苦功的，并不只是简单的挑几个人，然后将几个人的简历复印出来，而是实实在在的经过了一番深入了解，这不，黄海川一问，赵楷立马就能答得上来，他能当上办公室主任这个相当于市长管家的重要职务，绝不仅仅是靠着逢迎黄海川得来的，而是切切实实的做出了让黄海川满意的工作。 “我怎么觉得你这是骂人不吐脏字儿啊。”黄海川笑着看了肖远庆一眼，“你倒不如直接说他是很平庸的一个人。” “市长，我可没有骂人的意思，您问我，我就实话实说，要不然我的话要是给您提供了误导性的意见，那就是我工作的失误了。”肖远庆很是认真的说着。 “我就欣赏你这一点，该认真的时候绝对不会马虎。”黄海川赞赏的看着肖远庆，肖远庆是第一个他提拔起来的干部，也是他真正看中的人，肖远庆的表现，让黄海川心里很是满意，他在南州，也很需要一批像肖远庆这样出色而又有能力的心腹。 黄海川夸奖了肖远庆一句，便又低头浏览起手中的资料，赵楷已经在交通局副局长的位置上干了整整七个年头了，他自己也是从交通局内部岗位一步步走上来的，可以说是交通局的老职工了，这样一名熟悉交通局业务工作的干部直接提拔起来当局长倒也不是不行，黄海川心里如是想着。 不过赵楷终究只是一个备选人选而已，黄海川继续浏览下去，很快就发现了一个让他满意的人选，宁川县交通局局长葛连杰，担任宁川县交通局局长五年，让宁川县全县的道路交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为宁川县近几年经济的快速增长提供了有力的保证，尽管交通事业的发展离不开县委县政府的支持，但葛连杰个人的能力却也被人交口称道的。 “从级别和资历上来讲，这葛连杰并不够资格，不过你也将他列入考察人选，想必也是认可他的能力吧。”黄海川抬头对肖远庆道。 “嗯，这葛连杰我多花了不少时间去了解他，应该说是能力最出众的一位，我觉得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的话，他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所以就大胆将他的资料放了进来。”肖远庆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葛连杰的短板是什么，县局一把手，级别只是正科，而市交通局局长这个职位是正处级，在没有任何过渡的情况下就将葛连杰提拔为市交通局局长的话，葛连杰不仅级别不够，资历也不够，这是最大的两个问题，交通局局长这么一个大肥缺，盯着的人那么多，葛连杰的这两个短板很容易被人拿来说事。 “他的能力真要有那么出色的话，那倒不妨列入考察人选。”黄海川沉吟了一下，随即说道，越级提拔一名干部，黄海川并不觉得有什么。 一一看完资料，黄海川没再说什么，现在无非只是先考察而已。 “市长，有个情况不知道该不该说。”肖远庆欲言又止。 “你现在也应该了解我的脾性了，在我这里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不怕你们说错话，就怕你们不说话。”黄海川笑了笑，“远庆，以后你要记住，有什么话就直说，下次再吞吞吐吐的，我就要批评你了。” “市长，那我就直说了，我听说组织部那边也在考察交通局局长的人选，听说是市委交代下去的，好像是葛书记的意思。”肖远庆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不只是这样，好像组织部那边都有了确切人选了，听说是要让市委基层办主任汤鹏去当交通局局长。” “有这回事？”黄海川惊讶道，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目前只是市委那边私下传的，组织部那边也有传言。”肖远庆如实说道，他得到的也只是小道消息，但肖远庆知道他这小道消息其实挺靠谱，目前恐怕只差市委那位跟黄海川正式沟通了，要不然黄海川不至于还不知道，别看黄海川是市长，有些通过小道消息传出来的事情，黄海川还真没下面人知道得快。 “你说的这传言，就算不是百分百真的，怕也八九不离十了。”黄海川冷笑了一声，“看来市委那边也想染指这个肥缺，不过这是咱们政府直属机关单位，这次轮也轮不到市委的人把伸进来，就算他们连人选都选好了，在我这关也别想通过。” 肖远庆附和着点了下头，作为政府办主任，肖远庆现在是属于铁杆黄系，不过肖远庆并没再多嘴，这是以黄海川为首的市政府和市委之间的博弈，他把了解的情况及时和黄海川反馈，让黄海川心里有数也就尽到职责了。 肖远庆汇报完工作便离开，没过多久，常务副市长邵华东也过来了，刚从外面回来的邵华东风尘仆仆，在黄海川的办公室，邵华东显得很随意，一坐下来就先喝了一杯水，而后才怒气冲冲的道，“贾正德实在是太操蛋了，南山公路路面塌陷引起的重大交通伤亡事故本来就给市里带来了负面影响，他身为领导班子的一员，这种时候不是以大局为重，以市里统一的对外宣传口径为主，私底下还在搞一些小动作。” “看来贾正德又做了什么把你惹恼了。”黄海川在邵华东对面坐下来，笑道，“华东同志，先消消气，气坏了自己身体就更不值了。” “我刚刚从自己的渠道得到消息，一些外地媒体煽风点火的报道就是出自于咱们市里个别领导同志的暗中授意。”邵华东愤愤不平，“亏他还叫贾正德呢，我看干脆叫假正经算了。” 黄海川惊讶于邵华东的反应，意识到邵华东这次是真的气到了一定程度，黄海川心里暗暗高兴，将邵华东紧紧的和他绑在同一阵线上是他乐意看到的，邵华东对贾正德越不满，那也就意味着邵华东同贾正德背后的市委书记葛建明的嫌隙将会愈来愈深，对这样的结果，黄海川没有理由不高兴，嘴上却是道，“这种事有没有证据，会不会是误传？” “我倒希望是误传呢，但事实不是。”邵华东铁青着脸，“我特地让秘书去请外地派驻南州的几家媒体记者吃饭，其中有人在酒后不慎道出了一些端倪，要不是如此，恐怕我们都还蒙在鼓里，我想那些媒体记者也不至于故意说什么假话，他们没理由给贾正德泼脏水。” “真要是如此的话，贾正德就真的过分了一些，一点都没有大局观。”黄海川听得邵华东如此解释，没有再质疑邵华东的话，适时的表示了对贾正德的不满，“才从市委调过来没几天，贾正德这么干，让人寒心，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是政府领导班子的主要成员之一，他这是在给我们拖后腿。” “哎，谁说不是，要是能骂人的话，我真想冲到他面前骂他一顿。”邵华东脸上稍微缓和了一点，在黄海川这里发泄了一下，邵华东心情也好了不少。 “那倒没必要。”黄海川笑了笑，瞥了邵华东一眼，“对了，交通局局长的位置还空缺着呢，你有什么看法？刚才远庆还在跟我说市委那边已经连人选都挑好了，就差知会咱们这边了，我听了之后大感惊讶。” “这个位置万万不能再让市委那边安排，我们一定要态度坚决的反对。”邵华东皱着眉头，他如今对市委当家人葛建明可是极为不满。 “看来华东的想法和我是一样的，咱们政府直属机关单位确实没必要让市委那边染指。”黄海川很是愉悦的笑了起来，邵华东的态度正是他想看到的。 两人谈了一会，黄海川让邵华东没必要去理会贾正德的一些小动作，就当是看小丑演戏一样去对待，别给自己心里添堵，以后总有机会还回去。 两人关在办公室里谈了半个多小时，邵华东才面带笑容的离去，黄海川同样是心满意足，他都还没想收拾贾正德呢，贾正德才调过来几天就自己给自己树立了敌人，邵华东背后也是有一些本地派干部支持的，贾正德得罪邵华东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安静的坐着沉思了一会，黄海川将市里目前的局势又理清了一遍，已经在南州站稳脚跟的他很是满意目前的结果，有些事情急不来，对于葛建明对市政府的渗透，黄海川现在还没必要跟葛建明把矛盾升级，只要掌握政府工作的绝对主导权，黄海川也不怕贾正德一人能翻起什么浪来。 “市长，市教育局的杨红副局长说是过来找您汇报工作。”正当黄海川对自己现在取得的成就感到自得的时候，秘书黄江华进来汇报的事情却是让黄海川吓了一跳。 “她……她来干什么。”黄海川下意识的呢喃了一句，见黄江华还站在眼前呢，黄海川赶紧收起自己的异样，一本正经道，“请她进来吧。” 黄江华恭敬的退了出去，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进来，杨红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女士西装，显得清爽干练，中午的那身的职业套裙已经被换下，黄海川迅速看了杨红一眼，见杨红进来后就将门缓缓关上，黄海川心中咯噔一下，才刚刚从快捷酒店离开没多久，这女人这么快又来自己办公室想干什么？ 第838章 “黄市长怎么这样看着我，难道我脸上不正常嘛？”杨红面带笑容的走到黄海川办公桌前，那化着精致淡妆的脸上是一股掩饰不住的春意，那是中午和黄海川的一番云雨后的后遗症，此刻似乎还能看出一点点痕迹，当然，这也是因为杨红在黄海川面前没有刻意掩饰的缘故，都已经‘坦诚相待’了，还有必要装得那么虚伪嘛。 黄海川盯着杨红看了一阵，许久才说了一句，“你来干吗？” “哎呦，黄市长您这话说的，难道我就不能来给您汇报工作？”杨红风情万种的白了黄海川一眼，对黄海川略显戒备的态度一点也不以为意，踩着高跟鞋‘蹭蹭’的从办公桌一侧绕了过去，一下就站到黄海川身旁，俯下身来紧靠着黄海川，咯咯笑道，“黄市长，才这么一会不见，您就这么冷淡了，我可是会寒心的。” “让你寒心总比让你得寸进尺好。”黄海川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也难怪黄海川会有这种想法，刚刚还在快捷酒店时，杨红还表现得很理智和大度，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要对他提什么条件，但才隔了一会，杨红就又杀到他办公室来了，黄海川想不戒备都难，他怀疑杨红估计只是回家洗了个澡，然后换套衣服就直接来他办公室了，黄海川没理由不怀疑这么短的一小段时间里，杨红可能又改变想法了，要不然至于这么快就又杀过来嘛。 想归想，黄海川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辞，“这里是办公室，办公场所就要有办公的样子，杨小姐，你要是汇报工作的话，那我听着。” “算了算了，不跟黄市长您打哑谜了，我还是赶紧把来意说清楚，免得黄市长您以为我是在讹诈您呢，这会心里怕是把我当成贼一样防着，难怪有人说呀，男人提起裤子就能翻脸不认人，看来还真是。”杨红笑着瞥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的态度并没有让她着恼。 “嗯，你来汇报什么工作？”黄海川听着杨红的话，脸色略有所缓和，只要杨红的来意并非他想的那样，那他委实没必要摆出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态度来，其实黄海川内心深处并非怕杨红真的对他提条件，但要提的话，杨红早该在刚才就提，黄海川也不一定就不会答应，毕竟他和杨红既然发生了那事，给点补偿也没啥，但杨红刚才表现得很豁达大度，这会要是突然又改变了主意要来提条件，那杨红这种反复的态度就让黄海川忌讳了。 “也不算汇报什么工作，我爸下周六十大寿，想请黄市长您出席，不知道黄市长您赏不赏脸？”杨红道出了来意，并非是公事，而是私事。 “哦，是这事。”黄海川一听是这种事，脑袋迅速转了一圈，心里又放松了不少，去给杨红的父亲贺寿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杨红的父亲是市政协副主席来着，黄海川去给对方贺寿，并不会显得太过突兀，就算人不去，知道这件事的话，黄海川肯定也会派秘书到场祝贺一下，如果是本人亲自过去，那无疑是让杨家倍儿有面子，杨红求的，无非是他亲自到场。 “黄市长，您到底是答应不答应嘛。”杨红在黄海川半响没表态，不由得催问了一声，声音甜腻腻的跟撒娇一样。 毫无疑问，黄海川是杨红眼中一个完美的征服对象，不过她也不急，杨红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她愿意花更多的耐心去征服黄海川，让黄海川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 但事实的本质是那么一回事嘛？是杨红觉得自个征服了黄海川，还是她被黄海川的权力所征服？恐怕杨红身在局中，自己都认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黄海川听到杨红的要求后，心里头的戒备一放松，神态也轻松起来，笑道，“我现在可不敢答应你，万一那天要是碰到十分重要的事脱不开身呢？那我现在答应岂不是就食言了？所以我只能先答应有时间就去。” “黄市长，您这样就太不够意思了。”杨红不依的嘟起了嘴，撒起娇来另有一番风味，这个时候，杨红并不怕黄海川生气，别看她说话都是脱口而出，但却都是在察言观色后说出来的，黄海川的喜怒哀乐，杨红都在暗暗观察，她能干到副局长的位置，纵使是有家庭在背后出力，但她本身并非一点能力都没有，她并不认为只凭中午一次意外的美丽误会就能让黄海川对她有求必应。 “我要是随口答应你，那才是敷衍你。”黄海川淡淡的笑了笑，“你说你想要哪种答案？” “那我们就约定一下，那天只要不是有什么必须参加的活动，黄市长您必须过来。”杨红沉思了一下，很快就觉得黄海川说的还算真诚，也没再胡搅蛮缠。 “行，那就这样定了。”黄海川眼神闪烁了一下，笑着点头，去出席杨红父亲的晚宴，未必不能当成一件好事来看待，或许，他可以利用这种非正式的场合向南州市本土那些处在边缘化的中层干部发出一个友善的信号，这一类干部没资格跻身权力核心层，但若是整合在一起，那可是谁都不能小觑的一股政治资源。 杨红在黄海川的办公室时，省教育厅副厅长康济成来到了市教育局，市教育局局长马朝安的办公室里，康济成绷着一张脸，马朝安则在一旁陪笑着，心说这姓康的怎么不声不响就杀过来了，中午不是和杨红单独吃饭去了？ 马朝安在琢磨着康基层的来意，康济成心神不宁的喝了一口茶后，终是憋不住的问道，“杨红呢，过来上班没。” “杨红，没见着她呀，不是和康厅长您吃饭去了吗？”马朝安一愣，一头雾水，随即小心的问了一句，心说这又是怎么回事，看康济成的样子，貌似是心情不好，难不成中午杨红把马朝安惹恼了。 “这么说她还没来上班？”康济成没理会马朝安的话，只顾着自己的问题。 “没有。”马朝安点着头，愈发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康济成估计是中午又在杨红面前吃瘪了，想到这种可能，马朝安有点幸灾乐祸，暗骂康济成这混蛋还想老牛吃嫩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马朝安此时幸灾乐祸的心态完全是因为他自个没办法动杨红的主意，吃不到葡萄的酸葡萄心理，因为杨红的父亲是政协副主席，马朝安不敢乱来，康济成是省厅的，没那么多顾忌，但这不代表马朝安就乐意看到康济成得手。 当然，马朝安是死活都想象不到康济成竟敢下药的，毕竟杨红不是一点都没有根底的普通女人。 “这杨红也真是的，上班时间还没过来，身为领导还带头迟到，我现在就打电话叫她过来。”马朝安心里乐着，嘴上却是表现得十分讨好，知道康济成可能是直接过来找杨红的，他也顺着对方的意思，要知道局里向省厅申请的专项教育拨款可还得着落在康济成身上，马朝安可不敢流露出半点不敬。 见康济成没反对，马朝安二话不说就拿起手机给杨红打了过去，他又哪里知道康济成自个已经打了好几次杨红的电话，但都没人接，所以才会想着到市教育局走一趟，杨红不接他的电话，但想必不会不接马朝安的电话。 “马局，什么事？”杨红此刻还在黄海川办公室，当着黄海川面就接起了马朝安的电话。 “杨红，康厅长正在咱们局里视察指导工作，你现在在哪，赶紧过来。”马朝安在电话里说得很直接。 “这老王八还好意思过来。”杨红一听，气得在心里狠狠咒骂了一句，差点暴走。 “杨红，你在哪，怎么不说话。”马朝安追问了一句。 “我在家，等下就过去。”杨红胡乱应了一句。 “康济成那王八蛋竟然直接去我们局里了，真亏他有那个厚脸皮。”杨红挂了马朝安的电话后，咬牙切齿的说着，“肯定是我不接他的电话，他又不死心，就到局里去了。” “他肯定是想着你都喝了她下药的酒了，上哪去解决问题了，所以要弄个究竟。”黄海川笑了起来，他此刻脸上的笑容很欠揍，想起杨红中午的疯狂，黄海川忍不住又笑道，“幸好他没得手，不然我怀疑他那身子骨能不能经得起你折腾呢，这个康副厅长应该也有四五十岁了吧。” “哼，岂止是四五十岁，最少都五十以上了。”杨红撇了撇嘴，她对一个半老头子一点兴趣都没有，刚说了一句，杨红就回过味来，黄海川话里的意思可是在调侃她来着，登时就不干了，楚楚可怜道，“黄市长，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哪有你这样糟践人的，人家的便宜还不都是被你占了，亏你还说这种话。” “我可没糟践你，只是实话实说。”黄海川一脸坏笑。 “是嘛，那我帮你捏捏，看黄市长到底散架了没有。”杨红声音腻腻的，尾音拖得老长，一双手在黄海川肩膀上轻轻捏着。 “咳，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正经一点。”黄海川轻咳了一声，按住了杨红的手。 “我看你心里巴不得呢，假正经。”杨红妩媚的瞟了黄海川一眼，嘴上说归说，杨红还是收回手，她也没打算真的在这办公室里和黄海川乱来，马朝安还催促她赶紧回局里来着。 眼珠子一转，杨红笑道，“黄市长，要不您下午到我们局里指导下教育工作？” “康济成那里，你自己去应付吧，我就不信你应付不了他。”黄海川看了一眼，对方心里的小九九根本就瞒不了他。 “黄市长，你也太绝情了，好歹去给人家壮壮胆，要不然人家哪有底气去面对一个副厅长。”杨红用起女人的撒娇绝活。 “行了，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了。”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转念一想，他一个市长到教育局指导工作也是名正言顺，虽然仓促了点，但他还用在乎下面的人怎么想吗，倒是杨红怎么着也跟他有了关系，他身为一个男人，独占心理也挺强，就算是还没打算接纳杨红，但总不能容忍别人打杨红的主意，关键是人也挺识趣，去给对方撑腰也不是不行。 第839章 杨红从市政府离开就回到了局里，而康济成仍然留在马朝安的办公室没有离去，这也印证了马朝安的猜测，暗骂康济成脑袋里就剩下裤裆里那点破事。 康济成坐在办公室里不动，这也导致马朝安没法干其他的事，只能专门陪着康济成，当然，康济成是省教育厅的副厅长，对马朝安这个局长来说，把领导陪好就是他工作中的头等大事，倒是马朝安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中午才和杨红单独吃完饭的康济成这会又专程过来等着杨红，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康济成绷着脸没说话的心思，马朝安也就识趣的没问中午的事，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随意聊几句教育工作上的事，不至于冷了场。 门外敲门声响起，马朝安精神一振，心想该是杨红到了，起身就去开门，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的扫了康济成一眼，马朝安能看到康济成眼神一下亮了起来。 “杨红，你总算来了，康厅长刚才还问起你没来上班是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瞧康厅长多么关心你，像他这么好的领导可是很少见了。”马朝安一开门，就看到杨红俏生生的站在门外，身材高挑的杨红穿着高跟鞋足足跟他一样高，目光贪婪的从杨红身上扫了一眼，马朝安一开口就是通过杨红又给康济成送上一记马屁。 “我看那老王八蛋是关心我解决了生理需求了没有。”杨红心里怒骂了一声，嘴上道，“康厅长，我可承受不起您的关心。” 杨红看向康济成的目光是明显带着敌意的，她本不是容易流露自己真实情感的人，但这会，杨红却是不怎么掩饰自己对康济成的厌恶，换成平常，她不会这样做，毕竟康济成是上级领导，杨红就算是恨不得杀了对方也不会直接流露出敌意。 在官场，得罪领导无疑是对自己政治前途的自杀，哪怕杨红不怕康济成打压报复她，但也没必要得罪康济成，惹不起躲得起就行了，委实没必要挑明敌意，不过现在隐隐能得到黄海川的支持，杨红认为自己没必要再将自己放到一个弱势的位置上去了。 康济成并没有注意到杨红眼中的怒火，而是死死的盯着杨红，他的眼睛没问题，所以杨红现在是否受到药物的影响，他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毫无疑问，杨红这会容光焕发宛若骄阳一般鲜艳的脸充分说明了杨红的生理需求得到了很好的满足，否则现在也不会神采奕奕的，眼前这个结果，让康济成失望之余又带着疑惑，“杨副局长中午饭没吃完就跑哪去了？” “能跑哪去，当然是回家里，要不然我怕会被某些人图谋不轨。”杨红咬着一口银牙，虽然没指名道姓，但谁都知道她在说康济成，一旁的马朝安早就听得眼珠子睁得滚圆，看了杨红一眼，又瞅了瞅康济成，马朝安再傻也能听出不对劲，此时的他，明智的保持沉默，心想竟然还能目睹一场好戏，那可别急着跳出来和稀泥，先看看再说。 “呵…呵呵，杨副局长可真会开玩笑。”康济成悻悻的笑了笑，脸色有些尴尬，证实杨红是回家去，康济成稍稍松了口气，起码他没得手也没便宜了别人不是，倒是杨红竟能坚持着回到家里让他惊讶，那药一旦开始发作起来，效果可是很快的，杨红还能坚持到家里？ “看来是找她老公解决问题了。”康济成无奈的想着，没便宜了别人固然是让他安慰了不少，但杨红那个样子回到家里，岂不是让其家人知道她被人下药的事了？想到这个，康济成又头疼了，杨红家人万一要闹大怎么办？ 康济成自顾自的想着，杨红仍然是针锋相对，“康厅长，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那啥，马局，你怎么还让杨副局长站着呢，哦，差点就忘了我过来的目的了，马局长，把你们局里申请教育专项资金的文件资料再给我看一看，嗯，我觉得你们局里还是具备申请条件的，回头我再和厅里的领导研究一下，可以的话就让财务处放款。” 康济成也不接杨红的话茬，笑哈哈的转移话题，再说下去，康济成生怕自己的龌龊行径都会被杨红给揭开来，想来应该杨红不会那样做，不过还是赶紧转移话题为妙，专项教育资金的审核，可是他手里的一张牌，康济成琢磨着用这个来封杨红的嘴。 “啊，是吗？”正在看戏的马朝安被这突然而来的惊喜给震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猛的再看到康济成隐含暗示的眼神时，马朝安立刻就冲着杨红笑开了花，“杨红，还站着干嘛，赶紧坐，赶紧坐，哎呀，这次专项资金真要能批下来，那你就是立了头功，我一定要专门开个干部会议表扬你。” “瞧你就这点出息，不就三千万的专项资金吗，就你那点眼界，老娘咒你这辈子都别想进步了。”杨红脸上给了马朝安一个笑容，心里想的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不过话说回来，省厅的三千万专项教育资金拨款完全是市教育局财政预算之外的一笔收入，这钱要是拨下来了，怎么用还不是马朝安说了算，到时候马朝安还不知道要从里面给自己捞多少好处，也难怪马朝安这么高兴。 “小杨啊，中午吃饭招待不周了，今天这顿饭呢，咱们就当没吃过，改天呢，我再专门请你吃顿饭，算是作为今天的补偿。”康济成看到杨红脸上有了笑容就打蛇随棍上，亲切的称呼起了小杨，他想着先把今天给杨红下药这事揭过去再说，想必杨红也该明白他刚才故意提拨款那事的意思，那是他用来当做交换的条件，杨红只要不吭声，拨款自然也就下来了。 康济成说完，就等着杨红的答复，见杨红一张脸又难看起来，康济成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他又说请吃饭的事，岂不是又让杨红认为他还居心不良嘛，能有好脸色才怪，登时又笑道，“小杨啊，到时候你和马局长一块来，咱们三个人好好吃一顿。” “那敢情好，杨红，康厅长这么热情，我们可不能不去，到时你坐我的车，咱俩一块去。”马朝安问都不问杨红的意思，直接就答应了下来，脸上笑得跟菊花一样，他可不管杨红跟康济成中午那顿饭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只想着三千万的拨款可一定要争取到，这钱不要白不要，要了就是白要。 “马局，到时我就不去了，最近我家里的小孩肠胃有点毛病，吃不得外面的东西，以后我每顿饭都得准时回家去给小孩子做饭，没空出去。”杨红冷着脸拒绝。 “啧，我回去再看看你们局里的申请资料……哎，申请的地市局太多了，都盯着这块肥肉，僧多粥少，头疼。”康济成站了起来，说是要走，脚下并没动的意思。 “杨红，就一顿饭而已，可以让你老公回去给你孩子烧饭嘛。”马朝安急了，才一转眼，钱又要长着翅膀飞走了，快到嘴的肥肉，马朝安可舍不得让它飞走，冲着杨红使劲的使眼色，让杨红别犯浑，赶紧答应下来，不就是一起吃顿饭嘛，又不是割她的肉。 第840章 “马局，我老公不会烧饭。”杨红仿佛没看到马朝安的眼色，硬邦邦的回了一句。 “那就让你孩子到他爷爷奶奶那里去吃嘛，杨主席肯定会让宝贝孙子吃好喝好的。”马朝安立刻又道。 “我爸工作也忙，不想让孩子去打扰他。”杨红依旧冷着脸。 两人说到了杨红在市政协当副主席的老爸，康济成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怎么就忘了杨红的父亲还在市政协来着，这事闹起来还真会让他头疼，看来今天一定要把杨红安抚下来，康济成心里想着他可不能给自己留下隐患。 “杨红，今天怎么回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要是那样，下午我准你半天假，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我再好好跟你说。”马朝安眉头拧了起来，对杨红的不配合有些恼火。 “马局，我现在好着呢，没有哪里不舒服。” “嘿。”马朝安气得笑了起来，今天是怎么回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来，一向知道进退的杨红竟敢跟他杠起来了，就算是有个当市政协副主席的老爸，杨红以前可也不敢这样做，他记得杨红一向是很理智的女人来着。 “咳，马局长，我口袋里的烟没了，能不能托人去帮我买一包，嗯，给我买包芙蓉王，我只抽这个。”康济成出声道。 “尼玛，这又是演的哪出戏，要把老子支走？”马朝安愣了起来，他现在可是站在康济成这边要说服杨红的，康济成怎么反而要把他支走了。 马朝安没有反应，康济成再次轻咳了一声。 “好好，我这就去，康厅长您稍等。”马朝安回过神来，笑着往外走，他都懒得说自己抽屉里恰好有一条芙蓉王来着，那是别人孝敬的，马朝安嫌差，抽都不想抽，直接丢抽屉里，眼下康济成特地说要抽什么芙蓉王，无非是个借口，让他离开罢了。 马朝安走出办公室，也没忘了把门关上，装着往外走几步，特地用皮鞋把地板踩得很响，马朝安随即又蹑手蹑脚的折了回来，耳朵贴在门框上，想听听里面说啥，他就纳闷了，康济成总归不会是中午把杨红给那啥吧了，要不然现在是怎么回事。 “小杨，中午的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你们局里申请的拨款，回头我就给你们批了，你说如何？”康济成见没人了，就直接跟杨红挑明了说了，又抛出了一个在自认为能让杨红更加动心的筹码，“而且我还能答应你，帮你调到省厅，解决你的正处级别，只要在省厅熬够资历，我尽全力帮你活动，让你再到下面地市教育局当一把手。” 康济成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杨红着实也怔住了，要是中午没意外碰上黄海川，又硬拉着黄海川那啥，康济成抛出的这个诱饵真让她动心了，不够此刻，杨红却是不屑的笑了笑，当她稀罕一个正处吗？只要紧紧靠住黄海川，以后还不是照样能解决，兴许连副厅都有希望。 “怎么，这个条件你还不满意？”康济成蹙眉，看着杨红，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太不识抬举了，要不是担心中午的事会留下点后患，以及他还对杨红抱着非分之想，琢磨着把杨红调到省厅兴许还更有可能跟杨红发生点啥，他根本不可能张口就许下这么大的一个承诺，这个承诺，对他一个副厅而言，是十分吃力的，他只是副厅长，而不是厅长，要帮人活动一个地市教育局长，对他而言，难度也很大，但康济成想的是先把好处许出去，以后实现不了自有以后的说辞。 “康厅长倒是好有诚意。”杨红戏谑的笑了一下，“说实在的，康厅长提的条件真的是让我十分动心，不够要是康厅长能够现在就让我当上南州市局的一把手，中午的事，我也不去告发你了，就当啥也没发生过。” “杨红，你别得寸进尺，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康济成恼火道，马朝安这个局长当得好好的，康济成可没把握将他弄下来，退一步讲，就算他真有本事弄下来，他也没本事支持杨红当上局长，这纯粹是不可能的事，这让康济成觉得杨红是半点诚意都没有，斥道，“就算你想去告发，你以为你能把我怎么样？我对你下药，你有证据吗？证据在哪里？你要知道你第一时间跑回家去就失去了任何有可能对我不利的证据，所以我现在是真心诚意想给你一个补偿，你别不识抬举。” “哟，怎么就成了我不识抬举了，合着你给我下药，最后反倒了你是来施舍我了？”杨红也被康济成激发起了怒气，恶向胆边生，干脆就撕破脸，“姓康的，你别以为老娘就稀罕一个正处，老娘以后自己有本事上去，不稀罕你那点破能力，你还是拿着顶着你这副厅去施舍别的女人吧，别打老娘的主意。” “你……”康济成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正当康济成和杨红两人正针锋相对时，办公室外，马朝安的通讯员从另一侧的局办公室走出来，看到马朝安贴在自个办公室门上跟做贼一样，通讯员疑惑道，“马局，您干嘛呢？” “靠，没看到老子正办正事呢，瞎了狗眼了。”马朝安被人一叫，气得三尸神暴跳，赶紧离开门几步，拉着通讯员走到一边，低声骂道，“眼睛长哪去了，谁让你大声讲话的。” “马局。”通讯员张了张口，心里头那个冤枉就别提了，他哪里知道马朝安在干嘛，这会也不敢顶嘴，想到正事，赶紧汇报道，“马局，刚才市政府办来电话，说黄市长要到咱们市教育局调研，已经……” “黄市长要过来？什么时候？”马朝安愣住，脸色变了一下，通讯员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急切的打断，市长过来调研，这事可马虎不得。 “下午就过来，已经出发了。”通讯员赶紧答道。 “那怎么不早说，非得我问你才说。”马朝安一听，气得瞪了通讯员一眼，把通讯员委屈得不行，这不是还没说就被马朝安自己给抢白了嘛，怪到他头上来了。 “还愣着干嘛，赶紧吩咐办公室做好准备，马上通知到各处室，等下谁要是掉链子，我处分他。”马朝安见通讯员傻站着，恼道。 “好好，我这就去。”通讯员转身就离开，心里头这个郁闷就别提了。 马朝安得了这个消息，也顾不得别的了，象征性的敲了下自己办公室门就推门进去，心说自己进自己办公室还得敲门，真操蛋。 第841章 杨红的心情很不错，特别是想到下午康济成那张变成猪肝色的脸时，杨红就全身毛孔大张，飘飘然起来，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这是杨红唯一的想法，在必须要谨慎小心、步步为营的官场里，杨红也一向都是谨小慎微，今天下午和康济成撕破脸，是她长期以来积压的种种不快的一个大爆发，情绪宣泄出去了，心里自然就畅快无比，杨红都产生了错觉，好像自己年轻了许多，倒是康济成，今天下午被她痛骂了一顿后，而后也只能灰溜溜离去。 原因无他，下午黄海川突然到教育局调研指导工作了，正对杨红怒目而视的康济成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就憋着一肚子火走人了，虽然纳闷黄海川怎么会好死不死的在这个时候过来视察，但康济成可不想留下来，两人归属不同，虽然他是省厅的，黄海川管不到他头上，但黄海川是市长，级别和身份都比他高，他要是跟着留下来视察，那只能成为陪衬，康济成可不想当那红花绿叶中的绿叶，再者，要是跟黄海川碰面了，马朝安说他也正好是来市局调研指导工作，但有谁见过堂堂一个副厅长一个随从都没有孤身一人调研的吗？ 不用想都知道这里面有蹊跷，康济成虽然相信黄海川不会那么无聊的去问什么，但他自个却是不想留下来让人猜疑什么。 “你都没看到康济成那老王八脸色成什么样了，哈哈，痛快，太痛快了。”杨红坐在黄海川对面，说着下午黄海川过来前的场面，高兴得手舞足蹈，整个人极为兴奋。 “你和他彻底闹僵，就不怕他以后找各种机会给你下绊子？”黄海川瞥了杨红一眼，杨红下午还是穿着女士工作西装，这会吃饭却又是换了一套衣服，很休闲的一身打扮，里头一件白色的圆领t恤，外面一件黑色风衣，下半身一件紧身牛仔裤，要是那白色的圆领t恤领子高一点倒也没啥，关键是那t恤是属于领子偏下的那种，要是没有特意往上拉的话，一下就走光了，此时在包厢里面，杨红不知道是不是有意，领子有点低。 “这不是有你嘛。”杨红娇媚的看着黄海川，“我也不敢向你提什么，但你总不能看着我被人欺负吧，你要真狠心不管，那我也认了。”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笑，他可不信杨红会心如止水一点想法都没有，但偏偏杨红能表现得很懂分寸，这也是黄海川欣赏杨红的地方。 杨红是傍晚才约黄海川晚上一块出来吃饭，黄海川也没推辞，中午才跟对方莫名其妙发生了关系，总不能一下就翻脸不认人，何况杨红的知情识趣也让他颇为满意，聪明的女人总是格外让人赏心悦目。 两人吃饭的这家酒店很普通，档次虽然不高，但胜在干净和雅致，这也是两人都不想被认识的人撞到的缘故，选择了这么一家相对普通的酒店。 “先跟你说一下，等会我就要走，待会还有个饭局要赶。”黄海川看了下时间，提前跟杨红打了声招呼。 “真的假的，什么饭局这么重要。”杨红不乐意的瘪起了嘴，她丈夫不在，她有的是大把的时间在外面逍遥，再加上今天中午刚刚和黄海川‘好上’，杨红是一点都舍不得黄海川这么快就走，心里头还盼望着两人晚上还能再一起那啥呢，想要和黄海川进一步增进关系。 “当然是真的，我要是想骗你，你说我现在会坐在这里吗？直接跟你说晚上没空不就得了。”黄海川笑了笑。 杨红听得无奈的点头，黄海川这么说也有道理，如此说来，黄海川倒是很给她面子了，这么一想，杨红又是笑靥如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泛白色的牛仔裤将一双修长丰腴的长腿漂亮的勾勒了出来，在黄海川的注视下，杨红款款的走到黄海川身旁坐下，“黄市长，既然等下就要走了，那你可得先和我喝两杯。” “坐得这么近，还挑动我喝酒，我看你是居心不良。”黄海川笑眯眯的看着杨红，这女人似乎喜欢掌握主动，黄海川可不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那黄市长您说我有啥不良居心呢。”杨红娇滴滴的说着，那张艳丽的脸蛋几乎贴在了黄海川脸上。 “嘿，你还真是不怕我把你就地正法？”黄海川斜视着杨红，看着对方那目光灼灼的眼神，最后也只能苦笑一下，“你老公呢，大晚上的，把你老公冷落在家？” “哼哼，他做生意的，经常都是到处乱飞，一个月没几天着家，谁知道他在外面有没有偷吃，就冲你们男人那副德性，我可不信他在外面也会老老实实的，每次回来让他交公粮，看他有心无力的应付几下就知道他在外面肯定乱来了。”杨红白了黄海川一眼，似乎在怪黄海川哪壶不开提哪壶。 “原来如此。”黄海川闻言，知道杨红不愿多提家事，也没再多说。 …… 在省教育厅附近的五星级酒店，荣成大酒店，中午康济成和杨红吃饭的包厢，此刻包厢里依然是有人在举杯相碰，其中一人还是康济成，但另外一人却换成了马朝安，马朝安频频举杯向康济成敬酒，嘴上不乏溜须拍马之言。 马朝安很想问中午康济成和杨红那顿饭是怎么回事，他下午拼命的贴在自己门框上想听办公室里面的动静，奈何门的隔音做得太好了，他只隐隐听到康济成和杨红似乎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但却听不到具体说话的内容，这让马朝安恨不得砸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当初弄个隔音这么好的门干屁。 因为门的关系，马朝安听不到两人的对话，所以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康济成和杨红中午那顿饭肯定发生了点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否则杨红怎么和康济成吵起来了呢？ 以马朝安对杨红的了解，杨红虽然有个还在市政协当副主席的父亲，但政协那相当于养老的部门有多少权力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杨红父亲纵使是当过县委书记也已经过气了，大家给他面子也不过是尊重老干部罢了，所以杨红不是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敢跟康济成大吵大闹，这里头肯定是大有文章。 “难不成是康济成真的硬上了？”马朝安不无恶意的想着，否则不至于闹到那个程度。 不过心里再怎么猜测，马朝安是不敢问出来的，康济成似乎也不想提中午的事，马朝安也就装聋作哑，他中午在外面听墙角，指不定康济成早就知道了。 “康厅长，那专项的拨款？”马朝安再次给康济成敬了一杯酒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马局，我知道你心里着急那拨款，但你也知道申请的人多，所以厅里必须谨慎，免得其他地市局有意见，因为这钱闹出什么不快来。”康济成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就放屁吧你，还不是没把杨红弄上手才拖着不批。”马朝安心里骂了康济成一句，笑着恭维道，“康厅长说的是，大家都知道康厅长您做事一向是最公平的，所以威望才高。” “身为领导干部，就应该一碗水端平嘛。”康济成笑了起来，马朝安的马屁让他挺受用。 “嗯，我能理解康厅长您的苦心。”马朝安笑道，也不再急着提钱的事，眼珠子一转，道，“也不知道这杨红是不是大姨妈来了，火气那么大，目无领导，不能惯她这个脾气，我再给她打个电话，让她过来好好跟康厅长您道个歉。” “算了，这时候打不合适了，人家要是在家里陪老公孩子，你这时候打过去不是自找没趣吗。”康济成摆了摆手，杨红既然说不来，那这时候打过去也没用，况且康济成也担心杨红这时候要是在家跟家人在一起，那这电话打过去指不定就撞枪口上了，她也不知道杨红是不是有跟家人挑明中午的事，但她丈夫肯定是知道的，万一人家原本不想闹大，这电话过去把对方彻底惹恼了，事情一闹大，那康济成的名声肯定也会臭大街。 “陪个屁，我中午也是气糊涂了，一时忘了她老公经常在外面出差，而且她儿子大部分时间在她爸妈那里，只有周末才会接回来，平常就是她自己一人，她会没空才怪。”马朝安恼火道，他跟杨红共事了两三个年头了，对杨红的情况倒是熟悉的很，此刻气的无非是杨红连他这个局长的面子也不给了，这在马朝安看来无疑是要公然挑衅他这个一把手的权威，马朝安可以容忍别的，但不能容忍这个，杨红不出来，他就非得将对方叫出来。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马朝安这句话落入康济成的耳里，却是让康济成一下就愣住，豁然抬头，紧紧盯着马朝安道，“你说杨红丈夫经常在外面出差？那这几天呢，她老公也是出差去了？” “就是这几天也出差去了呀，要不然我也犯不着非要她出来。”马朝安被康济成看得有点发毛，心说这老色鬼怎么了，突然间跟要吃人一样。 “妈的，这臭女人原来也在外面偷男人，亏得老子还以为她是找她老公解决问题去了。”康济成一听马朝安的话，脸色登时就阴沉下来，狠狠的捏着拳头，为自己中午没能得逞而后悔，想到下午杨红竟然还敢跟他公然对抗，康济成怒火更甚，起初他还以为杨红是跑回家去，他心里有点理亏，所以也不敢声张，想做出点补偿堵杨红的嘴，被杨红指着鼻子骂也只能忍了，没想到杨红竟然是偷男人去了，敢情下午他也被耍了。 马朝安见康济成不说话，问道，“康厅长，怎么了？” “没，没事。”康济成摇了摇头，看了马朝安一眼，康济成不想跟对方透露啥，心里的不甘和怒火却是蹭蹭的往上冒。 “这臭女人在外面偷男人，断然也不敢对中午的事声张，亏得她中午还敢跟我大呼小叫，麻痹，想诈老子，老子要是不挖出你背后的男人再让你乖乖的跪下来给老子唱征服，老子就不姓康。”康济成愤怒的想着。 第842章 南州市迎宾馆，市委副书记、市长黄海川，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邵华东，市委常委、市长贾正德，副市长曾高强等市政府领导在一号厅欢迎来自宁城的投资考察团，这是由宁城市商会组织的一次投资考察，而这背后，则是有宁城市首富之称的沙元宝在极力推动。 一号厅里，闪光灯不断，黄海川和代表团团长沙元宝握手的那一刻被画面定格住，南州市电视台的记者早已占据了大厅里最好的一个位置在进行现场拍摄，这是要在今晚南州市八点晚间新闻播放的。 “欢迎沙董事长和南州市的商场朋友们到南州来考察。”黄海川面向考察团成员发表着热情洋溢的讲话，“南州是一个高度开放和充满活力的城市，南州市委市政府一直在致力于营造一流的政务环境、投资环境等切实举措来服务于广大投资商…” 简短的致辞过后，市政府一行领导和考察团展开了友好而又热烈的会谈，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因为南州市的考察团一行抵达南州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从机场到迎宾馆耽搁了些时间，简短的欢迎仪式再加上这半个多小时的会谈，时间已到中午，黄海川在秘书的提醒下才知道快12点了，和沙元宝结束了谈话，笑着站了起来，“各位，到饭点了，咱们先去把肚子问题解决，要不然没力气谈其他的，要是让各位饿到了，那可就是我们的罪过。” 黄海川一说，考察团的成员也是纷纷说好，每个人脸上都是笑容满面，尤其是沙元宝，这个投资考察团是他召集的，这里面有他的声望在里面，要不是担任着南州市商会会长，又是南州市首富，他张口说要组织一批有实力的公司到外地去投资考察，寻找商机，谁会鸟他？ 沙元宝组织这么一个投资考察团来南州，自然是有给黄海川长脸的意思，黄海川是宁城市人，他从宁城组织一个投资考察团过来，同时积极鼓励宁城市的商场朋友到南州市来投资，这些政绩可都是会实实在在落到黄海川头上，而黄海川也没怠慢他，除了不在家的领导，几乎是带了市政府的全体班子来迎接沙元宝一行，沙元宝一下就感觉倍儿有面子，他来的时候还和其他人讲他和黄海川有点交情，没想到黄海川还真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黄市长，来之前我已经给其他人做了不少工作了，现在能肯定至少会有50亿的投资，考察完之后说不定还会有更大的惊喜。”沙元宝走在黄海川身旁，刚才是正式会谈，沙元宝没机会和黄海川悄声说话，现在找到机会就先给黄海川交个底，也算是对黄海川今天摆出这么隆重的场面来迎接他们的回报。 “哦？”黄海川眉毛一扬，惊讶的看了沙元宝一样，脸上多少有些喜色，沙元宝这意思是不管考察结果如何，最少都要留下50亿的投资，别看这50亿相对于南州这样一个省会城市一点也不多，但关键是还没经过考察就先敲定了这么一笔数额，那可真的是不菲的一个人情了，黄海川知道这肯定是沙元宝从中努力的结果，此刻对方和自己这么一说，无疑也有暗示功劳的这么一层意思在里面，黄海川也就毫不掩饰的向沙元宝示好，亲切的拍了拍沙元宝的肩膀，笑道，“沙董事长，辛苦了。” “不辛苦，能为南州市的发展添砖加瓦，那是我们的荣幸。”沙元宝咧嘴笑着。 黄海川和沙元宝亲密对话的这一幕，落在有心人的眼里自然就更加证实了一些联想，这考察团果然是黄海川凭个人关系拉过来的。 一行人移步中餐厅，沙元宝和一干市领导坐在一桌，其他人自然是没这个资格，黄海川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段明，心里暗骂段明这小子也来臭热闹，还顶着个投资商的帽子跟着过来，他都不知道段明啥时候又从南州跑回去了，要不是段明提前打电话跟他透露说沙元宝有意组织这么一个投资考察团过来，他都不知道段明最近这些天在宁城，通过段明的电话，黄海川也知道沙元宝组织人过来考察是专门冲着他的面子，所以黄海川今天也给予了沙元宝一行高规格的礼遇。 席上，少不了一番觥筹交错，因为下午还有具体的考察安排，所以众人也都是有所节制，只是适可而止，但也免不了一番热热闹闹的气氛。 副市长曾高强无疑是主桌上最郁闷的一个人，他是分管科教文卫的，经济工作跟他没多大关系，接待这种商业考察团其实也不用他这个非分管的副市长出席，但偏偏黄海川点名要所有在家的市政府班子成员都来出席，曾高强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来了。 酒桌上，曾高强只顾着自己闷头吃饭，显得很是沉默，看到黄海川风风光光的，曾高强心里无疑很不爽，特别是这考察团还是宁城过来的，大家都要这功绩算在黄海川头上，他们只不过都是陪衬罢了，跟他有同样心情的恐怕还有市委常委、副市长贾正德，两人虽然也尿不到一块去，但曾高强知道贾正德是市委那一系，见不得黄海川得意。 电话响起，曾高强见是带在身上的私人手机在响，本就坐得浑身不自在的他立刻就起身，“黄市长，我失陪一下，接个电话。” 和黄海川象征性的打下招呼，曾高强往走廊的方向走去，见是副局长兼第一医院院长邓锦春来的电话，曾高强心里头那个腻歪就别提了，一接起电话就道，“老邓，我说你能不能消停点，别老是自己疑神疑鬼的，有事没事给我打电话，亏你当了这么多年干部了，怎么就这么点胆量，我说你到底带把没，检察院查就让他查，你该干嘛干嘛，让他们查去。” “曾市长，完……完了，我刚得到内幕消息，检察院要来抓我了，是真的，要不然您打个电话问问。”电话里，邓锦春顾不上曾高强对他的呵斥，惊慌的对曾高强说道。 “你这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我说你就不能干点正经工作，安心当你的院长，你现在这样神神叨叨的，你说别人能不怀疑你吗？你再这样，没事都被你整出事来。”曾高强不以为然道，要是邓锦春第一次打电话跟他说这个，恐怕他也会大吃一惊，但邓锦春这段日子也不知道给他打过多少类似的电话了，曾高强连听都懒得听了。 “曾市长，这次不是开玩笑的，检察院的人已经去过我的办公室了，我提前得到消息就跑出来了，我现在就在迎宾馆外面，曾市长，您能不能抽空出来见一见？”邓锦春急道。 “胡闹，我被黄海川拉过来陪同接待，是说走就走的吗。”曾高强怒斥道，其实别看他这会装得暴跳如雷，不过是故意表现出来给邓锦春看罢了，他找个借口离开根本不是难事，但问题是他压根就懒得去见邓锦春。 “曾市长，您要真的不相信我的话，您让人到检察院打探下消息就知道了。”邓锦春也恼了，“我本来是想着临跑前最后来见曾市长您一面，您要是不出来，那我现在就立刻跑路了。” “你……你说什么？”曾高强吓了一跳，邓锦春说要跑路，这可真是把他吓到了，顾不得邓锦春是不是又发的哪门子疯，赶紧道，“你在外面找个地方等我，我立刻出去。” ……… 省教育厅边上的一家咖啡厅里，康济成坐在角落里，他的对面，坐着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对方和康济成坐了一会，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康济成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装了钱的信封给对方递过去，男子不声不响的收下，道，“我会继续跟踪，有消息及时跟你通报。” 康济成颇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对方也不再废话，起身就离开，看着对方走了，康济成才嘀咕了起来，“杨红这臭娘们这两天竟然这么老实，她老公还在外面出差，他竟然没去找她那个野男人？麻痹，老子就不信花钱找侦探还调查不出你那点烂事来，早晚搞到你的证据。” 第843章 曾高强来到了迎宾馆附近的一家酒店，邓锦春在酒店里要了个包厢，让服务员随便送了几个菜上来，邓锦春一点吃饭的心思都没有，筷子一动不动，听到门外的动静，邓锦春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见到进来的是曾高强时，邓锦春眼里闪过一丝希翼，悄悄松了口气，曾高强总算是来了，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邓锦春，我说你是不是脑袋又抽疯了，亏你自个还是个医生，我看你自己还是先到你们医院的神经科看看有没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才是。”曾高强一进来就冲着邓锦春骂道，他被邓锦春的话吓得赶紧过来，但这肚子里委实憋了一肚子火。 “曾市长，您要是骂我几句能消消火，那您就多骂我几句。”邓锦春陪着一张笑脸，说是笑，其实比哭还难看，现在他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甚至是真的做好了跑路的准备了，他得到的消息，检察院这次是真的要来抓他了，容不得邓锦春不紧张，要是曾高强这次帮不了他，邓锦春二话不说就跑路，他也贪了几千万，真要能跑到国外，这下半辈子也不会太难过。 “老子连骂你都懒得骂，你看看你还像个院长吗。”曾高强冷哼了一声。 “曾市长，您难道还没从检察院那边得到消息吗？”邓锦春跟死了亲娘一样看着曾高强，他这会不介意曾高强怎么骂，只要曾高强伸出手拉他一把就行，但看曾高强的样子，似乎一点都没听到风声，无动于衷的样子。 “没有，还在等罗开元的电话。”曾高强没好气的说道，“我说你别整天都疑神疑鬼的，你这样早晚把自己吓死，罗开元是检查院的副检察长，我跟他交情不错，你的事情，我也跟他打过招呼了，检察院真要抓你，他肯定会得到消息，他都说没这回事，你说你的消息又是从哪来的？你还能比他在检察院的消息还灵通不是。” “曾市长，话不是这样说，罗检察长他没负责这个案子，有些事他可能没办法第一时间知道。”邓锦春无奈的解释着，“我这消息是其中一个办案人员冒着风险偷偷泄露给我的，那个办案人员，我对他有恩，他父亲以前在我们医院动过一个大手术，那手术还是我亲自操刀的，给他父亲捡回了一条命，他父亲有七八十岁了，现在还每天活蹦乱跳的，精神抖擞，所以他也对我格外感激，这次才会冒着风险通知我。” “真的假的？”曾高强被邓锦春说得一愣，真要有这回事的话，那还真由不得他不重视，毕竟邓锦春跟他关系不浅，邓锦春从担任第一医院副院长起，每年就都对他有所孝敬，一年比一年数额大，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将对方扶上院长的位置，并且按惯例让他兼任了卫生局副局长的职务，而当上院长后，邓锦春对他的孝敬数额就更大了，反正这十来年的时间，他陆陆续续从邓锦春那里收到的红包估计也有上千万了。 不说别的，第一医院现在在建的新住院大楼，曾高强就接到不少对邓锦春的举报，邓锦春则直接给他塞了两百万的巨额红包，曾高强也就对此不闻不问。 当然，曾高强是绝对不知道邓锦春从担任副院长到最后当上院长，通过医疗设备招标、药品招标、医院扩建工程等等贪了几千万，不管是医疗设备招标还是药品招标，这里面都是猫腻非常大的，他知道邓锦春绝对是有贪的，而有人举报邓锦春在新住院大楼的招标上暗箱操作，曾高强就知道邓锦春获得了不少好处，否则也不会一下就给他送两百万。 但邓锦春在他面前的说辞是大头都孝敬他了，他自个拿小头，曾高强每每都是信以为真，他也认为邓锦春没胆子骗他，但他想也想象不到邓锦春真的敢伸手贪那么多，否则曾高强这会肯定要跳起来，这么大的数额，他是断然不敢保邓锦春的，也没那个本事保，一定会在检察院调查邓锦春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跟邓锦春撇清关系，哪里还敢坐在这里。 “曾市长，都到了这份上了，您说我骗你干嘛，骗你对我有啥好处？”邓锦春哭丧着一张脸，曾高强现在还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他却是无时不刻不活在心惊胆颤当中，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邓锦春知道他一个院长，副处级干部，贪了那么大的数额，这事被查出来会多么轰动，谁都保不了他。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给罗开元打了电话，他说去问问，等下应该就会回复，我们等他的消息就知道。”曾高强皱着眉头，收了邓锦春那么多好处，对方真要出事，少不得会牵连到他，曾高强自然也不希望邓锦春真的出事，能保还是要保，不能保再说。 “那就再等等。”邓锦春只能如是说道，眼下对他来说并没其他更好的办法，跑路是最坏的打算，如果可以，他还幻想着能保住现在的职务，真要不能，哪怕被撤职，只要不是判刑，他也能接受，起码比跑到外面，在异国他乡老死强。 两人说着话，曾高强电话就响了，一旁的邓锦春登时也紧张了起来，紧紧的看着曾高强，眼睛一眨不眨的，曾高强接起电话就笑道，“老罗，怎么样了？” “这案子是成检查长亲自负责的，保密程度还很高，办案人员只单线对他负责，想打听还真不容易。”罗开元在电话那头说道，他口中的成检察长自是检察院的一把手，成容江检察长，罗开元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堂堂一个检察院的副检察长打听不到一个案子的情况，这会跟曾高强这样说，无非是要先暗示案子打听有难处。 “老罗，这么说你也得不到准信儿？”曾高强瞥了邓锦春一眼，隐隐也有一些不详的预感，案子的保密程度越高，无疑说明邓锦春的处境越不妙，再加上邓锦春刚才说的话，曾高强此时还真信了七八分。 “成检察长手下的人都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精兵强将，我们这些当副职的有时候想问点啥，也是常常碰壁。”罗开元尴尬的笑了笑，这么说也是给自己留点面子，成容江在检察院有绝对的威信，往往他指定的办案人员也都是他的亲信，像罗开元等副职是插手不上的，这也是之前曾高强有跟打招呼说过邓锦春的案子，罗开元一直没给曾高强回过什么电话的缘故，那是因为他也不了解里面的内情，当然，罗开元也重视不够，因为曾高强并没强调说很重要，现在才突然问，罗开元自然也无法提供什么消息。 “哦，那麻烦老罗你了，要是有什么消息，你一定要及时通知我。”曾高强心里失望，嘴上也只能先感谢罗开元的帮忙。 “好的好的，有消息我一定给你电话。”罗开元忙不迭的笑道，对于没帮上曾高强的忙，罗开元自个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曾高强如今是副市长了，难得能有让曾高强欠人情的机会，这次却是没帮上忙，罗开元多少有些遗憾。 曾高强一挂掉电话，邓锦春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曾市长，怎么样？” “罗开元也没得到确切的消息。”曾高强看着邓锦春，眉头皱得愈发的厉害，也怪他之前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事情已经严重到了一定程度。 “曾市长，那您说我是不是真该跑路了？总不能坐等着检察院来抓。”邓锦春脸色苍白，说这话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小腿肚子都有发抖。 “别动不动就跑路的，真走那一步，你等于是给自己断绝了任何后路。”曾高强恼道，看着脸上都没了血色的邓锦春，曾高强也只好再安慰道，“说不定你得到的消息也有误，事情不一定到了那么糟糕的程度，你先让自己冷静冷静。” 就在曾高强话音刚落的刹那，包厢门再次被推开，门口出现了几名身穿制服的男子，看着几名男子身上那一身深蓝色的西装制服，以及胸前那检查徽章时，邓锦春小腿一软，整个人天旋地转几乎是要瘫倒在地上！ 曾高强向门口望去，眼中也闪过一丝惊骇，对检察院的人不声不响的就出现在门外感到震惊，刚才他还在劝说邓锦春不要胡思乱想，转眼间，检察院的人就到了眼前，这一幕，就像是在活生生的打他的脸一般，此刻他都来不及去细想检察院的人怎么会知道邓锦春在这。 检察院的人无疑也认出了曾高强这个副市长，几个人愣了一下，明显也没想到会碰到曾高强这个副市长，随即一个看似领头的礼貌的朝曾高强点了点头，“曾市长。” “嗯。”曾高强淡淡的应了一声，他也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副市长的架子十足，但此时此刻，曾高强却是感觉到自己手心也都微微渗出了汗珠子，尽管这些市检察院的人不是冲着他来，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他如今是省管干部，但曾高强潜意识里还是莫名的紧张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瞥了邓锦春一眼，心里已经大致猜到什么的曾高强表面上仍然是装成一无所知的问道，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态，“怎么，你们这是？” “曾市长，我们在办案，邓院长涉及到一些违法行为，我们要带走调查。”跟曾高强对话的那名检查人员并没隐瞒什么，不卑不亢的回应着曾高强的话。 “哦？有证据吗？”曾高强显得很诧异，一脸惊讶的看着对方，“据我所知，邓院长名声挺不错，一直以来都是个好医生，也是个好干部。” “曾市长，这是我们成检察长签发的批捕文件。”那名检察人员直接将曾高强的话当成是放屁，他们已经调查邓锦春一段时间了，邓锦春是什么名声，他们比曾高强还清楚，医院中的不少医务工作人员都不知道在背地里将邓锦春骂成啥样了，此刻曾高强明显是带着维护邓锦春的话，他也懒得理会，但碍于身份和职务，他肯定不敢直接驳斥曾高强的话，很是干脆的将检察长成容江签发的批捕文件亮出来。 看着眼前那签着成容江大字的批捕文件，曾高强一阵无言，沉着一张脸不知道说啥，到这会，他算是知道邓锦春提前得到的内幕消息是百分百属实了，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刚才就直接叫邓锦春跑路，曾高强不无后悔的想着。 第844章 “你们两个上去，把邓院长带走。”那名检察人员见曾高强沉默，也不再废话，赶紧指示身旁的两名下属过去将人带走，完成任务了就万事大吉，免得节外生枝。 “曾……曾市长，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您得帮我呀。”早就吓得浑身发软的邓锦春见两个检察院的工作人员走过来，就跟看到两头洪水猛兽张开血淋淋的大口扑过来要将他吞噬一般，吓得大叫起来，好在他还知道这时候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知道紧咬着自己没犯法来做文章，嚷嚷着冤枉。 “咳，你们稍等一下，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曾高强无奈的伸手阻拦了一下，他的脑子也在快速思索着对策，眼睁睁的看着邓锦春被抓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再者，就算是知道拦不住检察院抓人，他好歹也得做出一番尽力的样子，免得一声不吭的让邓锦春记恨在心，邓锦春要是一进去就将所有事情都一股脑的往外倒，他也吃不了兜着走，就算他背后的陈家能保得了他免去牢狱之灾，他头上的乌纱帽怕是也保不住了。 “曾市长，邓院长怎么说也是一名国家干部，要是没有确凿证据，我们也是不敢胡乱抓人的，再说您也看到了，成检察长已经签了批捕文件了。”那名检察人员摊了摊手，看向曾高强的眼神颇有点白痴的样子，不过这也只是心里想想，脸上却是掩饰得极好。 “那……那我给容江同志打个电话再说。”曾高强迟疑了一下，转而说道。 那名检查人员听得曾高强如此说，也不反对，径直点了点头，对方表示要跟他们的顶头老大通电话，他也不会一点面子都不给，曾高强有这个资格跟成容江直接通话，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发生点啥变化也不一定，所以他也不急着抓人了，朝旁边几人使了使眼色，让大家先等等，别急着抓人。 看着两名检察院的人将他放开，邓锦春长长的出了口气，整个人跟从水里捞起来一样，出了一身冷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曾高强，邓锦春眼神深处满是希翼，刚才还有跑路的选择，眼下已成奢望，曾高强是他唯一的救星了。 曾高强硬着头皮给成容江打了电话过去，他人已经走到一边去，显然是不想让面前这些人听到他和成容江的对话，因为曾高强心里清楚，成容江给他面子的可能性很小，曾高强不想在别人面前丢了面子。 “容江同志，你好你好，没打扰你工作吧。”电话一通，曾高强就率先开口，很是热情的同电话那头的成容江说道，他跟对方基本上没接触过，也就是开会时打过照面，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对方打电话，曾高强心里也是半点没谱。 “是曾市长啊，稀客稀客，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有事？”成容江笑哈哈的回应着曾高强的话，他的态度也热情，两人都是表面上的客套，但官场你来我往的不就是玩的虚情假意这一套！ “容江同志，你们检察院要抓邓锦春同志，这里头是不是调查清楚了？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污蔑陷害啥的？”曾高强寒暄一句后就直奔主题，现在这情况，也容不得他跟成容江拉些没意义的家常，两人没那个交情，他此刻也没那个心情。 “这事啊，曾市长，邓锦春涉嫌违法乱纪，已经是证据确凿的事，要不然对一名国家干部，我们哪敢说抓就抓，法律虽然赋予我们检察机关有对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权实施犯罪的侦查权力，但我们也不会随便抓人不是，凡事都是有法可依有章可循的，我们检察机关作为法律监督机关，肯定是要先带头守法的嘛。”成容江在电话里对曾高强郑重的说道。 “尼玛的，你就跟老子打官腔吧，大家都是这个圈子里的话，说这种傻逼话有人信吗。”曾高强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上去，成容江跟他打官腔另一番潜台词无非是要暗示说没有通融的余地，起码对他曾高强是不会通融的，这让曾高强格外恼火，心里咒骂着成容江。 “容江同志，法律是迫不得已才用的，咱们对自己的干部应该是以治病救人为主，党培养一个干部多么不容易，不能轻易的断送每一个干部的前途。”曾高强在短暂的沉默后说道。 “曾市长，要是邓锦春问题不大，那咱们当然是要挽救为主，但这个案子太大，已经超出了我做主的范围，所以曾市长就别为难我了，我也是奉命行事而已。” 成容江笑着婉拒曾高强的委婉要求，他又哪里听不出来曾高强的意思，但这案子是黄海川交代下来的，他给曾高强面子，岂不是就得罪了黄海川？一个是市长，一个只是连常委都不是的副市长，这道选择题该怎么选择，那根本就不用想，虽然曾高强背后有老市委书记陈同进的关系，但邓锦春贪污数额巨大，违反党纪国法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这事他这样处理，谁也不能指责他。 “是黄……黄市长的指示？”曾高强眉头一皱，当着成容江的面就险些直呼黄海川的名字。 “邓锦春的案子重大，黄市长十分关注，所以我们检察机关也不敢有半点马虎。”成容江默认了曾高强的话，没必要因为这种事跟曾高强闹个不愉快，曾高强有想法也不关他的事，他把该说的说了，也是给足了曾高强面子了。 “好吧，先这样，打扰容江同志工作了。”曾高强最后不甘的压了电话，拳头已经捏出了青筋，他没办法直接指挥成容江，公检法系统的一把手基本上都是高配，成容江这个检察长也是实打实的副厅级，级别跟他一样，对方肯耐心的跟他说了这么多，也是给了面子，曾高强还没办法记恨什么，此时此刻，曾高强无疑将全部怒火都转向黄海川。 曾高强再次走回来，那名检查人员看着曾高强脸上的神色，心里已经猜到了结果，还是象征性的朝曾高强打了下招呼，“曾市长，那我们就把人带走了。” 曾高强漠然，只能挥了挥手，邓锦春见状，立刻就朝曾高强跑过来，顾不得形象，直接就坐倒在曾高强脚边，抓着曾高强的大腿就哭诉起来，“曾市长，您可得拉我一把啊，我是无辜的，肯定是有人在陷害我。” “啧，你这是干什么，检察院的同志既然请你过去配合调查，你就好好配合，有什么问题就交代清楚，没有问题更好，检察院的人也不会为难你的，他们要是乱来，我相信很多干部都不会答应的。”曾高强不动声色的扫了扫几名检察院的工作人员，对坐在地上邓锦春道。 “曾……曾市长，你应该知道的，进去了想出来就难了，您一定要帮帮我，您要是不帮我，我在里面要是嘴巴管不……” “够了，邓锦春，你看你还像不像个国家干部，亏你还又是个医务工作者呢，你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耍混是不是？你还有没有一名干部的尊严和荣誉，有没有一名医务工作者的骨气，还不快站起来，好好跟检察院的同志回去配合调查，我会时刻关注你的案子，只要你没问题，谁还能为难你不成。” 曾高强大声呵斥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殊不知曾高强此刻却也是冷汗直冒，生怕邓锦春再说下去就说些不该说的话出来，要不然他也不会赶紧出声将对方的话打断，说着话，曾高强也有意将身子微微移动了一下，背向着几名检察院的工作人员，看似在劝说邓锦春不要耍混，其实一直在拼命的向邓锦春使着眼色。 “好了，赶紧起来，好歹是个副处级干部，不要让人看笑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流氓无赖。”曾高强俯下身要将邓锦春拉起来，趁着这身体交错的空当，在邓锦春耳旁快速说了一句，“你在里面要稳住，啥也不要说，我在外面会想办法帮你的。” 曾高强说着安慰邓锦春的话，手上也作势拉着邓锦春，两名检察院的工作人员走过来，一把就将还坐在地上的邓锦春给拽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就这样子还是个副处级干部。 “曾市长，那我们就告辞了。”检察院带队的那人朝曾高强致意了一下，便带着其他人退出了包厢，而邓锦春，此时虽然也在挣扎，但更像是在做样子。 检察院的人一离开，曾高强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砰’的一声，只见曾高强狠狠的砸了下桌子，满桌没有动过的饭菜洒了一地。 市迎宾馆，欢迎南州市投资考察团一行的宴席仍在进行着，黄海川和沙元宝两人相谈甚欢，同是宁城人，沙元宝这次又是给他送政绩来的，黄海川对沙元宝印象大好，脸上的笑容不断，酒桌上的笑声更是不曾间断过，除了副市长贾正德一直都是皮笑肉不笑的，其他人都是笑得格外愉快。 黄海川秘书黄江华在旁边的桌子就坐，黄江华接了个电话后，神色微微一凝，随即走向黄海川，在黄海川耳旁低语了一句，“黄市长，刚才检察院在抓邓锦春的时候，他正同曽副市长在一起，就在离迎宾馆不远的一个酒店。” “知道了。”黄海川眉毛往上动了动，朝黄江华挥了下手，很快就又一脸平静，笑着同身旁的沙元宝道，“沙董事长，来来，咱们再喝一杯，这是最后一杯了，再喝下去，下午就不能做事了。” 第845章 下午安排市政府秘书长江秉宣陪同南州市投资考察团一行到下面去实地考察，黄海川则是回到了办公室，市检察长成容江也来到市政府同黄海川正式汇报邓锦春的案子。 听着成容江对邓锦春案情的汇报，黄海川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即就下了指示，“不管是谁打招呼都不要理会，务必要依法从严查办。” 对黄海川的指示，成容江只能点头，按说像检察院、法院这种司法机关是由同级人大选举产生，只比市政府低半格，不归同级市政府管辖，只对同级市人大代表大会负责，但真实情况却不是如此，不说检查院，即便是法院，也免不了受领导干部干预，在判决上导致某种不公，所谓的司法独立更多的只是停留在纸面文章罢了。 其实造成这种现象本身就是由体制内很多不合理的制度导致的，检察院说是不受同级市政府领导，但偏偏检察院的经费是由市财政拨款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财政权捏在市里，检察院想不受市里的领导都没有那个底气，财政不独立谈何司法独立？ 查办邓锦春，这件事一开始只不过是黄海川的一个口头指示罢了，黄海川指示了，检察院就去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那些程序多少成了摆设，好在最后的结果证明黄海川也不是有心对一些干部进行打击报复，事实证明邓锦春是干部队伍中的一只大蛀虫，贪污腐化已经十分严重，就目前检察院申请的对邓锦春的银行账户的调查结果显示，邓锦春的一个银行账户里有几百万的存款，这还不仅仅是邓锦春的全部家产，登记在邓锦春名下的房产也有两套，至于邓锦春家人，则更多，这恐怕还远非全部，成容江相信继续深挖下去，还会有‘惊喜’。 “你对今天邓锦春最后跑去跟高强同志见面有什么看法？”黄海川突然问道。 “终究还是来了。”成容江暗叹了一口气，他猜到黄海川肯定会问这个，果不其然，眼下就来了，组织着措辞，成容江并不想卷入市领导的斗争之中，他不知道黄海川对曾高强是什么看法，但他肯定要小心回，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成容江最后才郑重说道，“曽副市长是从卫生局局长任上提上来的，又是主管科教文卫方面的工作，跟卫生系统的人关系较近也就不足为奇，所以单单从邓锦春最后是跟曾高强见面并不能看出什么。” “是嘛。”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笑，知道成容江这答案有等于没有，黄海川也不再说什么，成容江这么回答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他问出来，但并不对成容江的回答抱什么希望，这会也就没什么失望，笑道，“邓锦春的案子，你们抓紧时间调查，这个案子，我会拿到常委会上来说，希望能给所有干部敲一个警钟。” “好，我们尽力，一定加快进度。”成容江点头应着黄海川的话，心里暗暗咋舌，黄海川这话表面上听不出啥，但仔细一琢磨，却是能看出黄海川的强势，常委会，那一向是市委书记葛建明主导的，黄海川这话里却有喧宾夺主的架势，也不知道今后这党委和政府一把手之间又会有怎样一番争斗。 “市长，那我先回去了。”成容江站了起来，甭管以后黄海川跟葛建明会怎么斗，那都不关他的事，黄海川对曾高强有什么看法，也不关他的事，邓锦春是市管干部，背后又没什么强硬的背景，所以他可以放心的去查，但曾高强是省管干部，轮不到市检察院来管，曾高强背后的陈家，尽管不复昔日的辉煌了，但成容江也不大愿意去得罪，所以黄海川流露出想借邓锦春的案子顺藤摸瓜的将曾高强也给拐进来的暗示，成容江是断断不敢胡乱表态的。 就在成容江准备离去时，黄海川的秘书黄江华走了进来，眼神从成容江身上扫过，黄江华将一封信放在了黄海川桌上，“市长，这是刚从信访办那边转过来的一封举报信。” “哦？”黄海川神情一动，很快就叫住了成容江，道，“容江同志，先别急着走，信访办那边转过来的信件肯定是他们处理不了的，说不定这事还要你们检察院出马。” 成容江愣住，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没急着再往外走，而黄海川，将信封拆开后，眉头却是紧紧的锁了起来，“哎，说什么就来什么，容江同志，你看看。” 接过黄海川递过来的举报信，成容江快速浏览了起来，很快，成容江也跟着皱起眉头，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成容江颇有些为难，见黄海川不吭声，成容江也谨慎的没说什么。 “容江同志，看完了吧，你觉得该怎么办？”黄海川看着成容江，对方不表态，黄海川就非要对方说，这是一封针对财政局常务副局长凌肃的举报信，黄海川对举报信的来历心知肚明，这是出自财政局局长周方宇之手，当然，周方宇不会傻得自己亲手去写，这举报信是用电脑打出来的，想对笔迹都没地方对。 “黄市长，现在有些针对我们干部的举报信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我看这举报信是不是冷处理比较合适？单凭这么一封举报信就查一名身居要职的重要干部，恐怕会让咱们自己的干部寒心。”成容江说道，躲不过的他略显无奈，他不想表态说什么，黄海川却非得他说，他哪里不知道凌肃是葛建明那一边的人，查到市委书记身边的人去，成容江不用想都知道葛建明肯定会暴跳如雷，到时候肯定也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我看这举报信说的事情都有板有眼的，还是查证一下为好，要不然寒心的是老百姓。”黄海川否定了成容江的说法，看着十分为难的成容江，黄海川也不给对方选择的余地，道，“这样吧，你们先就举报信提的内容去查证一下，如果属实的话，再深入调查，当然，要是子虚乌有的，那说明是有人故意污蔑，咱们就不用理会了。” “这……”成容江为难了起来。 “怎么，容江同志你身为检察机关的领导，难道觉得这样一封举报信不该认真对待？”黄海川凝视着成容江，其实他心里对成容江还算满意的，起码到目前为止，成容江还算听他的招呼，他让成容江调查的，成容江也挺配合，只不过成容江现在也没表现出比较明显的政治倾向就是了，并不是直接偏向他这边，当然，也没听说他跟市委那边走得近就是了，所以在黄海川眼里，成容江就是值得拉拢的一个人了，他也不给成容江选择中立的机会，反正你就得做出一个表态，想站中间，两不相帮，那没门。 “好吧，举报信的内容，我让人去查证一下。”成容江无奈的点头答应了，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这事能拖就拖着，市委书记跟市长之间的斗争似乎已经初见苗头，他可不想卷进去，眼下这封举报信，成容江可不信是信访办那边刚送过来的，恐怕已经早在黄海川手里了，黄江华恰巧送信进来这一幕八九不离十也是黄海川故意安排的罢了。 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黄海川的办公室，成容江心里很是担忧，他知道黄海川不敢用纪委的人，所以才会想逼着他站队，这让成容江感到深深的无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成容江长叹了一口气。 “市长，成检察长他恐怕会看出来。”成容江离去，黄江华小声的对黄海川道。 “他要是看不出来这是咱们故意安排的才怪。”黄海川笑着摇头。 “市长，既然这样，那为什么您还？”黄江华不解道。 “他看不看得出来不要紧，重要的是他去不去做。”黄海川笑了笑，举报信出自周方宇之手，信的内容也是真的，凌肃屁股不干净，只要一查就准，到时候肯定让成容江更加骑虎难下，当然，也要防止成容江拖着不做，所以黄海川回头还打算再叮嘱周方宇一遍，继续折腾下去，不要光弄出一封举报信来就没动静了。 南州市学府路，前市委书记陈同进就住在这里的一片老干部住宅区，住宅区不远处，则是南州市老干休所，老干部疗养院，市老年活动中心等一批建筑都坐落在这里，省委省政府的家属住宅区也集中在这一片。 副市长曾高强下午没到市政府去上班，而是来到了陈同进的住所，他要叫陈同进一声姐夫，也就是靠着这一层关系，他才能从一名卫生局的普通科员一步步干到了现在的副市长，曾高强心里清楚，陈同进对他还是很重视的，否则这次也不会花这么大的力气将他扶上副市长的位置，当然，这跟陈家目前在官场里没有一个能撑得起门面的干部也有关系，所以陈家要扶持他，日渐没落的陈家需要保持在南州官场的影响力，而他，也就成了幸运儿，否则并不是陈家嫡系的他根本不可能获得这么大力度的支持。 “姑丈，黄海川自打来到了南州以后，动不动就整人，现在南州市官场里到处都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这一切都是黄海川造成的，瞧瞧，李浩成被他整得呆在国外不敢回来，成了一个叛逃的干部，张辛军也被省纪委带走了，到现在还没个消息，前后已经有两名副市长被他整下去了，他也如愿掌控了市政府，现在倒好，他又把目光盯向了下面的干部，今天我正和邓锦春吃饭，检察院的人二话不说就闯进来抓人了，我给成容江打电话，他说这是黄海川的指示，姑丈，您说说看，这黄海川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一天不整人就睡不着觉，他哪里是来干正事的，我看他就是来乱搞的。” 曾高强在陈同进面前大吐苦水，句句直指黄海川的不是，“姑丈，您应该跟省里的其他老干部多反应反应，一起向省里的领导建言，再不批评黄海川的一些行为，以后南州还不知道要被黄海川搞成什么样。” “小邓被检察院的人抓走了，怎么回事？”陈同进疑惑的看了曾高强一眼，他对邓锦春的印象挺好，对方还给他看过病，别看邓锦春现在又是兼着副局长又是当着院长，很少直接给病人看病，但市里的一些老干部需要看病，邓锦春经常都是上门亲自问诊的，还真别说，他其他方面有问题，但医术是没得说的，是全省有名的医学专家之一，陈同进乍一听邓锦春被抓走，不无疑惑，“小邓一个搞医务工作的干部，能干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邓锦春是犯了什么法，黄海川非要指示检察院的人抓他，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曾高强附和道。 “我就说这小娃娃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哼，上面将这么一个年轻人调到南州市来担任市长，一个省会城市交给一个年轻人去主政，这纯粹就是乱来嘛。”陈同进不满道，他对黄海川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他的宝贝儿子陈达飞才被黄海川指示公安局拘留过，他托人去求情，黄海川并不给面子，还非得将人拘留满了十五天才放，陈同进自打那起就对黄海川有意见了。 “谁让人家上头有人呢。”曾高强无奈道。 “看来我这几天得多到其他老朋友那里去走走了，有些事也该和老朋友说道说道，不能任由这些年轻干部胡来，南州市有现在的局面，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心血在里面，哼，谁也不能破坏南州市的大好局面。”陈同进冷哼道，虽已退休多年，脸上却仍是有一番威严，毕竟是当过多年市委书记的人。 “姑丈，您早就该和其他老同志一块去跟省里的领导反应了，对了，邓锦春的事，姑丈您可也得帮帮忙，邓锦春是一个好干部，我们不能坐视这样的干部不明不白的被抓，就算是真的犯了法，也要以挽救为主吗，动不动就抓人算什么。” 第846章 陈达飞哼着小曲回了家，作为前市委一把手的公子，陈达飞在南州市的公子哥里也算是一号人物，当然，这里不能把省委省政府那些领导家的公子们也算进去，要不然陈达飞还真排不上号，今年也已经二十好几的陈达飞现在仍然没有一个固定的工作，整天游手好闲的，但作为前市委书记的儿子，他也不需要有什么工作，靠着老子的余荫，陈达飞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多姿多彩，这不，不学无术的他就在好几个公司里挂了个高级顾问的头衔，每天都不用去上班，却领着比别人还高的工资，而且还是同时领着好几份。 所谓的高级顾问，无非是暗地里帮企业解决一些麻烦，或者去疏通一些企业需要的政府关系，这种位置，还真需要像陈达飞这种有背景的公子哥才能胜任，靠着家里的关系，有时令企业很头疼的政府关系，陈达飞一出马就能解决，所以说，这年头就是一个拼爹的时代，陈达飞有个好父亲，所以他不用干啥也能比别人活得好，活得滋润，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平日里有的是人孝敬。 走进自家那套老式的四室两厅的房子，这是陈同进作为一名副省级干部在早期分的房子，不过分这房子的时候陈同进还不是省委常委兼南州市委书记，这房子是十几年前他当南州市长时分的一套福利房，在当时算是条件很好的了，而陈同进退休后也一直跟妻子住在这里。 至于陈达飞，他在市区中心地段自己有一套复式的两百多平的楼中楼，他平常住在那里，除此之外，登记在他名下的其他房产也还有五套房子七家店面，所以就算是不去工作，陈达飞这辈子也饿不死，以南州市现在的房价来算，陈达飞也是好几千万身家的人，而这些，都不是他靠自己双手去奋斗得来的。 今天又没事干，陈达飞就想着到自家老子这里来坐坐，一进门，看到曾高强也在，陈达飞笑眯眯的喊了一句，“哟，舅舅也在啊。” “整天不务正业的，你不是自己刚创办了个公司吗，不去好好打理自己的公司，看能不能做出点成绩来，还有时间到处晃悠。”陈同进一看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进来，整个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爸，瞧你说的什么话，我这是来看您老人家，哪能叫到处晃悠。”陈达飞嬉皮笑脸的应着，又满不在乎的道，“公司倒闭了，哎呀，开公司太累了，一天到晚屁事一堆，我琢磨着开公司也没啥意思，干脆就关闭了。” “你你……我看你这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陈同进气得眼皮子直跳，儿子说要开公司，他还以为儿子开窍了，想要努力了，就算创业失败，但起码儿子懂得奋斗了，没想到还是这个德性，让他白高兴了一场。 “这有什么不好的，人活着就要懂得享受生活嘛，累死累活的图个啥？今朝有酒今朝醉，该享受时就享受。”陈达飞嘻嘻哈哈的显摆着自己糊弄拼凑的半吊子文采，挨着曾高强坐下，翘起了二郎腿，笑道，“舅舅，你怎么有空过来了，你现在可是副市长了，不是应该整天到这到那视察的嘛，哪会有时间过来。” “再忙总也有有空的时候不是。”曾高强笑了笑，对姐姐这个儿子，曾高强也挺疼爱，唯一不好的地方恐怕就是太会惹祸了，至于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一眼，这在曾高强看来倒不是什么大事，男人嘛，花心点正常，再说他自己就不是好货色，也没脸教育别人。 “我刚才进来好像听你们在聊黄海川啊，那个王八蛋有怎么了？”陈达飞好奇的问道，他对黄海川可是恨得牙痒痒的，想他陈大公子曾几何时被人欺负过？这姓黄的愣是将他拘留了起来，还非得关满了十五天才放，陈达飞一想起这事就咬牙切齿，他甚至都觉得这是他陈大公子这辈子最耻辱的一件事，他被拘留的十五天的事传出去，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当成笑料来谈了，不少狐朋狗友更是会拿这事来打趣他，陈大公子每每听到，脸都绿了，偏偏也不好跟那些狐朋狗友们较真。 “没啥，我跟你爸随便聊聊。”曾高强笑着摇头，并不是很想跟这外甥谈官场上的事，在他眼里，陈达飞还是跟小孩子没两样。 “舅舅，你这不跟我说是不是瞧不起我呀。”陈达飞不高兴翻了翻白眼。 “要想让人瞧得起你，你先干出几件正经事来给别人看看，面子不是别人给你的，是靠你自己挣的，别以为你现在在外面，别人都把你当盘菜，尽捡些好听的话说给你听，那都是冲着你老子的面子来的，我要是哪一天闭上眼了，你再看看别人还会不会给你面子。”陈同进看着自己这儿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他前妻死得早，四十岁的时候才娶了现在这个妻子，隔一年就有陈达飞，可以说是晚来得子，对陈达飞自是十分溺爱，也正是因为那样才把陈达飞宠坏了，如今这宝贝儿子烂泥扶不上墙，陈同进知道这里面也有自己的责任，但儿子已经成了现在这样，想要再改变已经来不及，陈同进也是后悔得很。 “爸，我说你还真别小看我，嘿嘿，知道我这几天跟我在一起吃喝玩乐的是谁不？”陈达飞被父亲责骂也不在意，依然是没脸没皮的笑着，似乎在为自个下面的话做准备，陈达飞很是骄傲的昂着头，还故意卖了个关子，“说出来保准吓到你们。” “哼，就你这样子，你还能结交到什么朋友？整天就跟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你以为我不知道？”陈同进没好气道，“你也不用说出来，我听都懒得听。” “爸，小瞧我了不是，告诉你吧，我这几天都是和邓秘书长的儿子在一块玩，你自个说说，他能算是狐朋狗友嘛。”陈达飞直接说了出来，说完还紧紧看着自己父亲和舅舅曾高强，想看两人那种大吃一惊的样子。果不其然，陈同进和曾高强的反应还真如陈达飞料想的那般，一脸吃惊，陈达飞脸色愈发得意了起来，跟只骄傲的铁公鸡一样，抬头挺胸。 “你说的是省委的邓秘书长？”陈同进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儿子，儿子这一次还真让他大吃一惊了。 “除了省委的邓秘书长，谁还能叫邓秘书长？”陈达飞傲然道。 “小飞，你怎么会和他认识的？”一旁的曾高强也坐不住了，迫不及待的问道。 “当然是通过朋友认识的，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一起玩了几天，早就很熟了。”陈达飞得意洋洋的说着，“你们瞧不起我整天吃喝玩乐，但要不是有这吃喝玩乐的本事，我还跟人家混不到一块去呢，所以你们还真别瞧不起这个。” “好好，算你有本事。”陈同进不以为然的说着，但不能否认，儿子是给了他个惊喜，没再多问什么，陈同进微蹙着眉头，已经在认真的思考起来，儿子跟省委秘书长邓毅的儿子混到一块去，要是能通过这个和邓毅搭上关系，对老陈家来讲，或许又多了个机遇。 “姑丈，小飞跟邓秘书长的儿子认识，这可真是好事。”曾高强脸上已经满是掩饰不住的喜色，看着陈达飞的眼神满是赞赏，心里更是已经打起了小算盘，当着陈同进的面他不好表现得太过热切，但他心里已经在琢磨着让外甥找个机会将邓毅的儿子引见一下，只要能搭上邓毅，他面对黄海川的腰板就更硬了。 第847章 陈同进没有说话，沉思了有五六分钟，陈同进才向儿子看了一眼，“小飞，邓秘书长的儿子应该也是刚到南州不久吧？” “可不是嘛，他也就来几个月，听他说是他老子调到省委当秘书长后，他才跟过来的。”陈达飞笑道，看父亲这会心情不错，烟瘾很大的陈达飞终于忍不住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笑嘻嘻的道，“爸，今天准我在客厅里抽根烟了吧。” “想抽就抽。”陈同进白了儿子一眼，他年纪大了，身体也出了些小毛病，医生建议他戒烟，他也是这一年来戒掉，而且还定下了规矩，不准家人在客厅里抽烟，要抽到阳台上去抽，儿子看他心情好也就打蛇随棍上了，没理会儿子抽烟，陈同进寻思了一下，又道，“你把邓秘书长儿子的情况说清楚些。” “他也没啥好说的呀。”陈达飞美美的吸了一口烟，这才挠了挠头，“我看他也跟我差不多，整天游手好闲的啊，对了，挺高傲的一个人，讲话也很爱吹牛，说他在通南市多么多么牛逼，把自己吹上天了，有时候我都不爱听他放屁，要不是看他老子是省委秘书长，我也才懒得鸟他，爸，你成天说我没出息，我看他也好不到哪去，看来你儿子我也不是孤家寡人。” “看看你说的什么混账话。”陈同进哭笑不得，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想他在南州曾是风云人物，靠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爬到了副省级干部，生出的儿子却是个不争气的货色，也不知道是老天爷要故意戏弄他还是怎么着。 陈同进在骂儿子，一旁的曾高强心思却是一直在陈达飞说的那位邓秘书儿子身上，笑道，“小飞，邓秘书长是从通南市委书记的位置上调上来的，他儿子说自个在通南市多么多么厉害，倒也不见得吹牛，他老子是通南市一把手，他在通南市还不是跟太子爷一样。” “谁知道呢，反正那家伙整天讲话都是牛气哄哄的，不过我都是附和他就是了。”陈达飞撇了撇嘴，他虽然纨绔，但碰上比自己更大的纨绔，陈达飞还是知道该怎么去做的，他也不是完全没脑子，“对了，那家伙生意倒是真的做得蛮大，他在通南市开了家酒店，听说规模还不小，这次到南州来，他折腾着要开一家会所来着，这些日子一直在筹备，我有时也跟着他瞎忙，偶尔给他出点力。” “开会所？开什么会所？”陈同进疑惑道。 “就是那种供人消遣玩乐的会所嘛，要不然还会有什么会所，不过从他自个嘴里说出来的就是什么高端会所了，说是面向精英群体。”陈达飞笑了笑。 “供人消遣玩乐的？”陈同进若有所思，直接将什么所谓的高端会所无视，他虽然是个退休多年的老干部，但对现在一些所谓的高端会所却是知之甚深，查的话肯定能查出些问题，更何况从儿子口中所了解的那个邓秘书长的儿子看起来也是不怎么规矩的一个人，这会所估计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他会所快开业了吧。”陈同进看了儿子一眼。 “快了，就这两天，瞧他忙得跟狗似的，下午本来跟我约好了出来玩，临时又没空了，所以我就到你这来了。”陈达飞吞云吐雾的说着。 陈同进点了点头，思虑了一会，陈同进突然朝儿子招了招手，“小飞，你坐过来一点。” “啥事？”陈达飞奇怪看向自己父亲，但还是坐了过去。 只见陈同进悄声在儿子耳旁说了一些话，陈达飞立即眼睛一亮，“好呀，这种事我喜欢，哈，老爸，你放心吧，这事交给我，我会盯着的，只要有机会，我一定照你说的做。” “嗯，这种事也不是一时半会急得来的，你也别太着急，免得让人怀疑，关键还是看那个邓秘书长的儿子会不会老老实实的经营他的会所。”陈同进笑道。 “我敢打包票，他不会老实的，他在我面前吹嘘说他在通南开的那家酒店，里面的小姐是全通南市最漂亮的，什么档次的都能找到，就他那种人，开什么狗屁的高端会所能老实经营嘛，对了，我还记得他说到时候要从通南那边调几个台柱子来会所这边先撑撑门面，就冲他这话，他这会所就不可能干净得了。”陈达飞贼笑道。 “好了，你去玩你的吧，跟那邓秘书长的儿子多多联络下感情。”陈同进心情不错的笑了笑，“你要是在外头结交的都是这种朋友，那你就是整天跟他们鬼混，我也没意见。” “爸，那我走了。”陈达飞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破天荒的听到父亲对他的肯定，陈达飞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姑丈，那我也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曾高强一看外甥要离开，急着问刚才两父子嘀咕什么的他也迫不及待的要跟着离开。 “嗯，你也去忙吧，把工作做好，争取做出点成绩，日后只要有机会，看能不能再支持你往上走一步。”陈同进点头对曾高强说道，曾高强现在算是他们陈家在官场上的一个代言人，陈同进也希望曾高强能走远一点，尽管这对已经退休多年的他来说很难，但陈同进又怎么甘心让陈家的影响力一步步衰落下去。 曾高强脸色一喜，和姑丈说了几句感激的话，赶紧往外走，追上陈达飞的脚步，“小飞，刚才你爸和你说什么了，瞧你们两个神神秘秘的。” “没啥，就是给黄海川找点麻烦而已，他不是也很牛气嘛，看他敢不敢查省委秘书长的儿子。”陈达飞笑着伸手搭在曾高强的肩膀上，“舅舅，你上次说要从卫校里给我介绍几个漂亮的校花，可别忘了这事呀。” “放心，不会忘了，你舅舅我忘了谁的事也不会忘了你的。”曾高强殷切的笑着，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从陈达飞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再加上刚才陈达飞和陈同进父子俩说的有关会所经营的事，曾高强已经猜到陈同进是让陈达飞干啥了，神色也是一振，黄海川要是和省委那位邓秘书长结怨，那可就树立了一个强大的敌人，一想及此，曾高强心情也好了起来，不过他也没忘了更重要的事，赶紧叮嘱着外甥，“小飞，你找个时间，给我引见下那位邓秘书长的公子，看能不能这两天，反正越快越好。” “好，小事一桩，到时你等我电话。”陈达飞很是轻松的摆了摆手。 第848章 辞旧迎新，在元旦来临的前一天，黄海川带着市政府相关部门的负责人来到了南州市兴宇新村，这是南州市在建的面积最大的一处保障房项目，从上任伊始到今天，短短的两个多月时间里，黄海川的足迹第二次踏上了保障房建设工地，上一次走访了南远丽景等工地，这一次则是来到了兴宇新村。 兴宇新村的保障房一期项目已经封顶，原本停工的二期项目也已经再次恢复施工，市财政的资金及时到位，保证了保障房建设的如期进行。 黄海川旁边，是财政局局长周方宇，住房局局长姜朝阳，建设局，国土资源局，规划局等相关市直机关部门的一把手，一行人登上了其中一幢已经封顶，正在进行内部装饰的楼房，黄海川亲切的和施工工人握手寒暄，并且不时的询问着项目承包公司经理有关保障房建设的一些具体情况，当着众人的面，黄海川强调道，“今年省里交给我们各类保障房建设任务是33521套，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我们一定要竭尽全力去完成。” “黄市长指示得非常及时，保障房建设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是重要的民生问题，是保障老百姓安居乐业的工程，不能有半点马虎。”周方宇在黄海川说完的刹那，立刻就送上了自己的马屁，结束了党校学习的他看起来又是一番意气风发的姿态，当然，那也只是在外人面前，在黄海川这里，周方宇如今早已是一番奴颜谄媚的面孔。 周方宇的马屁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不少人早就猜测周方宇这一次到省委党校去学习后怕是‘凶多吉少’了，等周方宇学习回来，恐怕周局长就不再是‘周局长’了，至于会被踢到哪个旮旯，那就不是众人关心的事了，反正所有人都对周方宇这个曾经风光一时的财政局长不看好，多数人也听说了财政局内部常务副局长凌肃和副局长杨天清甚至都已经开始公然的争权夺利，不曾想，周方宇如期从省委党校学习回来，现在又好端端的坐在局长的宝座上，看样子，似乎一点也没有受李浩成事件的影响。 难道周方宇又抱上了黄海川的大腿了？看着周方宇毫不掩饰的拍着黄海川的马屁，黄海川似乎也没表现出什么，在场的众人不禁如此猜想着。 黄海川淡淡的看了周方宇一眼，他对周方宇的马屁不感冒，但周方宇现在服服帖帖的变得‘知情识趣’，黄海川还是很满意的，对方也已经开始了针对凌肃的小动作，黄海川很乐意看到这个结果，能将葛建明在财政局里的人拔掉，黄海川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周方宇的利用价值到那时候还剩下多少，那就得看周方宇的表现了。 “方宇同志说得没错，保障房是涉及民生的一件大事，各个部门都要认真对待，不仅要保证项目能够如期完成，还要能够保质保量，我在这里先提前撂一句狠话，要是最后查出哪个保障房项目有工程质量问题，我一定严查到底。”黄海川扫视了众人一眼，严肃道。 听着黄海川严厉的话，在场一干相关部门的头头脑脑都是噤若寒蝉，唯唯诺诺的应好，现在谁都知道黄海川这个年轻市长是翻起脸来就不认人，真出了问题，保准能摘掉相关责任人的官帽子，一点情面都不会给，如今谁又敢不把黄海川的话放在眼里？ 一行人在项目工地里面视察了一圈，黄海川随即在现场办公，和相关各部门的负责人研究推进保障房建设的进度，今天过去，就是新历崭新的一年，大家心里其实都心知肚明，今年的保障房建设指标是完不成了，这其中主要是因为李浩成当时主导的几个大项目要上马，对于相对紧张的市财政资金，李浩成指示保障房建设的进度先放一放，等财政资金充足了再继续开工，不过现在李浩成成了过去式，众人自然也不会煞风景的在这时候提李浩成。 “省里下达的指标，我们这一年度是完成不了的，但完成不了不代表着就不用再去管，我刚才也说了，任务一定要竭尽全力去完成，今年完成不了没关系，现在加快进度，争取明年早点完工，至于明年的指标，省里的文件也已经下来了，相信大家也都看到了，我现在就提前声明，明年的指标务必要在明年年底前完成，而且不准耽搁今年没完成的保障房建设项目的施工。”黄海川在现场办公会议上说道。 “市长，其实完成任务并不难，关键还是资金的问题，有钱啥事都好办，要是明年也像今年这样，中途又保证不了资金到位，恐怕又会延误工期。”住房保障局局长姜朝阳担忧的说道，黄海川现在摆出了这么一副阵势，姜朝阳琢磨着明年要是没完成任务，指不定黄海川就先拿他问责了，赶紧先把困难提出来。 “放心，明年再困难，市里也会优先保证保障房建设项目的资金。”黄海川给了姜朝阳一个定心丸，又看向周方宇，“方宇同志，明年的财政预算要先为保障房建设这一块预留出足够的资金，知道了吗。” “市长您放心，我们一定严格按照市长您的指示去办，切切实实的落实黄市长的指示。”周方宇将腰挺得笔直，像是在回应部队首长的训话一般。 “妈的，这周方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心了。”在场有人在心里骂了起来，骂归骂，周方宇的话却是再次释放出了一个强烈的信号，那就是周方宇这个昔日李浩成手下大将的财政一把手看来是真的投靠了黄海川，连在这种场合也一点都不掩饰的捧黄海川的臭脚。 姜朝阳是唯一一个没去多想的人，他才懒得管周方宇是怎么抱上了黄海川的粗大腿，耳听黄海川要优先保证保障房的建设资金，周方宇这个财神爷也表态了，姜朝阳不禁喜上眉梢。 第849章 林虹的餐厅，黄海川和蒋琬还有林虹及其新婚丈夫严俊坐了一桌，白天去视察了保障房项目的建设进度，下午在市区内检查市容市貌，黄海川晚上就过来赴林虹的邀请。 林虹特地让厨师上了一桌精美的饭菜，今晚是他和丈夫严俊两人宴请黄海川，而蒋琬之所以也在场，那是因为今晚的事跟蒋琬也有关系，通过黄海川介绍，林虹愿意将餐厅转让一部分权益给蒋琬，不舍得将餐厅卖掉，但又不放心交给别人打理的林虹想找个信得过的合伙人来经营餐厅，这样一来，双方都有权益，林虹也相信对方会认真经营好餐厅，而她也不用再将餐厅卖掉。 黄海川了解林虹的想法后，就想到了蒋琬，给林虹推荐了一下，林虹一听是黄海川介绍的，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由黄海川介绍过来的人来接手是再合适不过了，林虹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以后也不用担心黄海川不会对餐厅不关照。 “林小姐，你转让百分之四十的份额给蒋琬，只收了两百万，会不会太少了。”黄海川笑着和林虹喝了一杯后说道，“林小姐，你要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故意少收了钱，我可就要让蒋琬不接受了，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你和林虹的交易，那是你们俩的事，跟咱俩的交情没关系，你该收多少就收多少，要不然就没意思了。” “黄市长，你就放心吧，我这两百万可没少收，当初我开这个餐厅的时候，前后也就投资四五百万，现在以两百万的价格转让百分之40的份额给蒋小姐，那是一分钱都没少收。”林虹笑了笑，说是这样说，但有没有少收其实林虹自己清楚，她这家餐厅，就在海边上，地段好，而且周围高档小区不少，曾有人愿意出一两千万接手她的餐厅，林虹都没答应，只收两百万就给了蒋琬百分之四十的份额，说到底还是因为看黄海川的面子，不过话说回来，林虹对这个钱也不是很看重，最主要的是这家餐厅还是由她掌控。 “据我所知，你这家餐厅好像生意还不错吧，两百万怕是有点少了。”黄海川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他知道林虹肯定还是给了他极大的面子，餐厅的增值效益，林虹是一口都没提。 “不少了，我对蒋小姐也提了要求，餐厅的工作人员尽量都留下来，这些人大都是在餐厅工作两年以上的老员工了，我希望他们不至于因为我连饭碗都没了，而且我要求蒋小姐不能改变餐厅现在的风格，这里的布局和陈设都是我亲手设计的，五六年了，这餐厅里的一切都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要不然我也不会舍不得卖掉它。”林虹一脸的留恋，转而又笑道，“我不负责餐厅的具体经营还对蒋小姐提这提那的要求，所以价格上自然要做出让步，两百万是公道的价格，黄市长您也别以为我少收，这年头，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不是。” “那我就不多废话了，要不然就变成是我婆婆妈妈了，做生意的是你俩，你俩觉得合适就行了。”黄海川笑了起来，看向蒋琬，道，“蒋琬，你现在和林小姐是生意合作伙伴了，还不赶紧多和林小姐喝两杯。” “黄市长，我的酒量不行，一杯就醉的。”蒋琬脸色红红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她的脸上很自然的流露出一种柔美，不过蒋琬终究不是涉世未深的女人，虽然还没看过这家餐厅的账本，但蒋琬隐约也从黄海川的话里猜出自己是占了大便宜的，所以回了黄海川一句后，蒋琬还是端着酒杯站起来，“林小姐，我敬您一杯。” “哎呦，蒋姐，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咱们就姐妹相称吧，你就别您您的了，听得我心里头闷得慌。”林虹也站了起来，看向蒋琬的目光满是笑意，眼神还不时的往黄海川脸上扫了一下，猜测着黄海川和蒋琬是什么关系，在她眼里，就没哪个当官是规规矩矩的，虽然黄海川没对她动过什么念头，但林虹可不信对方就有那么老实，眼前这蒋琬，长得也是柔美可人，林虹早就怀疑黄海川和蒋琬是情人关系了，只不过不敢问出来罢了。 “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林妹了。”蒋琬很开心的笑了起来，不胜酒力的她和林虹碰了一杯，竟是一干到底。 “蒋姐，还说你不会喝酒呢，瞧瞧，一口光，我都不敢和你喝了。”林虹也陪着喝完一杯，轻掩着嘴，笑着对蒋琬道。 “我在南州没啥亲人的，认了林妹你当干妹妹，心里头开心，再不能喝也得和林妹你干一杯。”蒋琬笑道，“这一杯下肚，我都已经晕呼呼的了。” “谁让你喝得那么急，像你这样，在酒桌上可是最容易被人灌醉的，以后要是没个护花使者在身旁，可千万别和其他男人喝酒，免得被人占了便宜。”林虹一脸笑意的说着，说着话还往黄海川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意思不言自明。 黄海川不怕被人开这样的玩笑，蒋琬却是娇羞不已，偷偷的看了看黄海川，见黄海川脸上带着笑意，蒋琬心里莫名的一喜，有点犯花痴的想着黄海川不反对，是不是就默认？ “蒋姐，干嘛呢，站着走神，不会是想到什么好事了吧。”林虹继续拿蒋琬开玩笑，“你这个当姐的不坐下来，我也不敢坐了。” “没，没什么，林妹，快快坐下来。”蒋琬俏脸一红，暗骂自己胡思乱想。 “林小姐，严先生，我敬你俩一杯吧，祝你们以后和和美美，快快乐乐的。”黄海川笑着举杯敬林虹夫妇，林虹在这座城市曾经也是个人物，或许不太光彩，但也曾闻名一时，明天对方就要离开这座城市，而林虹在这段时间的转变让黄海川也唏嘘不已，这人活着，也不知道图个啥，有人为钱，有人为色，有人为权，但到头来还不都是要两脚踏进棺材去，什么都带不走，也许求的过程的刺激吧，黄海川如是想着， 和林虹夫妇一顿饭吃到了八点多，黄海川才和蒋琬告辞，出了餐厅，蒋琬悄然的瞥了瞥黄海川，鼓起勇气道，“黄市长，咱们到海边走一走吧。” “好啊。”黄海川欣然应允。 两人沿着海边的石子小路走着，黄海川感觉到蒋琬在他身旁似乎总有点紧张，放不开，为了不让气氛尴尬，便主动开起了玩笑，“蒋琬，以后你也是大老板了，以后说不定要经常来找你蹭饭吃了。” “黄市长您要是过来蹭饭，那我还巴不得呢，最好是天天过来。”蒋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但一想到那高达两百万的债务，蒋琬那娇艳的小脸蛋立刻又皱成了一团，“这次楚姐仗义的拿出这么多钱借我，要是生意砸了，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还不上，那该怎么办，两百万呢。” “怎么会那么没信心，林虹那餐厅亏的可能性很小。”黄海川看了看蒋琬，刚想给对方打打气，一见蒋琬那愁眉苦脸煞是可爱的样子，忍不住逗对方道，“真要亏光了，你砸锅卖铁还不上的话，那你就把你自己卖了，说不定就还不上了。” “黄市长，你竟拿我开玩笑了，我都老女人一个了，又离过婚，卖出去都没人要。”蒋琬苦笑道，想起以前的生活，心里有点酸楚，不过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蒋琬相信老天爷还是待她不薄的，起码让她遇到了贵人，她已经比别人幸运很多了。 “像你这样漂亮的女人，卖出去可不会没人要，你不知道咱们国家的光棍每年都要增加好几百呐，如今男女比例失调，女人才值钱，你呀，是不知道自己的价值，真要卖的话，保证有很多男人抢着要。”黄海川半开玩笑。 “黄市长，您说我很漂亮？是真的？”蒋琬突然停了一下，一双眼睛在夜幕下显得亮晶晶的，紧紧的盯着黄海川。 “漂亮啊，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嘛。”黄海川笑道，并没有注意到蒋琬的反常。 “那黄市长您喜欢漂亮女人吗？”蒋琬脸色红得格外厉害。 “正常的男人都会喜欢漂亮女人，不过男女间有感情是最好的。”黄海川这次感觉到蒋琬有点异样了，赶紧正经答道，心说这蒋琬不会喝了点酒已经醉了吧？ “黄市长，我能亲您一下吗？” “……” 黄海川一个踉跄，很是狼狈的差点被脚下的石子绊倒。 第850章 蒋琬一说出那句话就后悔了，恨不得挖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勇气说出那句话，心里面，也许已经期望了许久，但蒋琬知道她是绝对没有胆量说出来的，性格柔弱的她除了被逼到一定份上，根本不会主动，而这种男女之事，哪能谈得上逼，蒋琬都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说出那句话来，此时此刻，蒋琬感觉到自己脸跟火烧一样，如果现在是白天，蒋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羞得直接跳进海里去，没法见人了。 蒋琬被自己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给吓到，殊不知黄海川也是尴尬不已，蒋琬是个漂亮女人，他则是个正常男人，黄海川从来不否认自己对漂亮女人也有着大都数男人都有的欲望，但这并不代表着就要跟对方发生点啥，他对蒋琬，更多的是希望能帮助对方，并没有太多的其他想法，蒋琬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来，黄海川也是半点准备都没有。 两人都保持着沉默，当蒋琬看到在她心目中一向都是谈笑风生、成熟自信的黄海川竟也有这么狼狈的一面时，蒋琬破天荒的又笑了起来，“黄市长，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还好。”黄海川无奈的笑了一下，经蒋琬刚才冒出来那一句，黄海川此刻都感觉有点不自在，这会再看看站在身旁的蒋琬看向他的目光仍然带着异样的火热，黄海川赶忙跳过话题，道，“林虹的那家餐厅，做的是高端餐饮，一直以来生意都挺不错的，你只要按照她原来的经营方式去经营，应该不会亏钱的。” 提到餐厅的事，蒋琬的心思果然转移到这上面来，她可是实打实的跟楚蓉借了两百万，看楚蓉拿出这钱借她的时候是眼睛都不带眨的，一点都没放在心上，蒋琬却是借得战战兢兢的，从农村里出来的她哪曾亲手拿过这么多钱，虽然知道楚蓉和何丽都有钱，但当楚蓉把那张银行卡递给她，说里面已经存了200万时，蒋琬差点都拿不住那小小的一张卡片，轻得几乎没有重量的银行卡在她手里好像重若泰山，害得蒋琬走到外面的时候都要四处张望，紧张的盯着周围的每一个人，看谁都像坏人，生怕被人抢劫了。 见蒋琬被自己一说就转移了注意力，黄海川暗叹了一声，真是个单纯而又可爱的女人，想起当时蒋琬为了给出车祸的弟弟筹集医药费而光溜溜的站在他面前，说是只要跟他发生关系就能拿到十万元的报酬，黄海川就忍不住想笑，他还记得蒋琬那时手足无措的样子，那哪像是来勾引领导的。 “黄市长，我可是被你鼓动才下狠心借了这么多钱的，要是以后真亏了，那就算是要卖也只能把我自己卖给黄市长您了，要不然还不起这钱了。”蒋琬睁圆着大眼睛，那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端的是能惹得男人想将她狠狠的搂在怀里好好的疼惜一番。 黄海川和蒋琬眼神碰触了一下便赶紧移开，要不然一不小心擦出点啥火花来就 一发不可收拾了，平复了一下心情，黄海川装着无奈的笑道，“看来我是好人没好报了，想帮你脱贫致富，最后却是被你赖上了。” “真要能赖上你，那我倒宁愿亏光了。”蒋琬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这时候的她可没敢再像刚才那样说出来，而是感激的看着黄海川，“我知道黄市长您是真心帮我的，我也相信黄市长您的眼光。” “你这话说得不对，你不是应该相信我的眼光，我对做生意可一窍不通，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才是。”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你熟悉了林虹那餐厅的经营，应该很快就能上手的，真要对经营方面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问何丽和楚蓉，她们两人就挺精明的。” “嗯，楚姐和何妹两人都很了不起，我要向她们看齐，希望以后也能像她们一样成为一个成功的女人。”蒋琬握了握拳，心里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将来一定会更好的，她有朝一日也能跟楚蓉、何丽一样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奔波。 “有目标就好，梦想不分大小，只要是为了梦想努力的人，都是值得敬佩的。”黄海川笑着点头，看了下时间，黄海川道，“回去吧，海边有点冷，你回去早点休息，明天就要开始忙新餐厅的事了，好好努力，我等着听你的好消息。” “嗯。”蒋琬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天气再冷，又怎么能浇灭她那颗温暖火热的心，她很希望和黄海川多走一走，这种感觉让她很温馨，久违的幸福感弥漫在心间，但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离她很远，尽管此时两人肩并肩的行走在一起，但却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她脸上可以表现得无所谓，但她内心深处却有深深的自卑，她是一个乡下村姑，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凭什么对黄海川抱有非分之想。 黄海川打电话让司机开车过来，回头看了看蒋琬道，“我们到路边等一下，我的车子马上过来，等下顺道送你回去。” “黄市长，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蒋琬摇头道。 “不麻烦，顺路而已。”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 车子过来时，黄海川和蒋琬两人的话也相对少了起来，上车后有黄海川的司机在，蒋琬也就没敢再像刚才说一些大胆出位的话，随意的聊些家常，蒋琬已经两年没回过家，和黄海川聊起溪门的事，蒋琬感慨万分，说是今年一定要回家。 送蒋琬回到她住的地方，黄海川并没立刻回家，而是去了何丽的咖啡厅，何丽和楚蓉都在咖啡厅楼上的住所，两人对黄海川过来显得又惊又喜，何丽笑着调侃道，“哟，大市长终于又有空过来指导工作了。” “你就嘴贫吧你。”黄海川对何丽的话直接无视，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笑道，“给段明那小子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下。” “谨遵黄市长的指示。”何丽咯咯直笑，拿出手机给段明打了过去，“老黄，黄海川在我这呢，叫你现在过来……不知道啥事，反正你过来就是。” 何丽给段明打完电话，楚蓉在一旁接口道，“段明最近不是和那个沙元宝走得很近嘛，听说他现在和沙元宝关系不错呢，对了，海川，沙元宝不是带了个投资考察团过来南州考察嘛，我昨晚看新闻都看到了。”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昨天上午的欢迎宴上，他还跟我透露说至少能保证有五十亿的投资，也算是他有心了。”黄海川笑着点头，心情明显不错。 “啧啧，不愧是宁城第一首富，竟然有这么大的号召力，看来这人要是有钱呀，面子也大，不过五十亿对他的身家来说是不是太少了？”何丽笑眯眯的说着。 “五十亿应该只是他个人说动考察团里面的一些企业的投资，可能不是他个人的。”黄海川寻思着说道。 “哦，那倒挺厉害的，说明他的面子确实大。”何丽笑道，语气有些羡慕，“人家那是才是真正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相比起来，咱们都是小打小闹，跟过家家似的。” “等哪天你手上有几十亿现金，你也能在商场上呼风唤雨。”楚蓉打趣着何丽，“到时候我就跟在你后面赚点小钱花。” “楚姐，你就损我吧，我看我这辈子也就当个小富婆了，大富婆是不敢奢望了，小富即安就好。”何丽笑着撇了撇嘴，“反正有钱享受生活就好，起码过得自由自在，那些所谓的富豪榜上的大富豪，说不定还没我过得舒坦呢，整天忙这忙那的，这生活过得多没意思。” “那些富豪榜上的人，他们的财富到了一定层次，对他们而言，钱可能只是一个符号了，他们或许更多的是在追求心目中的事业梦吧。”黄海川笑着说了一句。 几人漫无目的的聊着，过了一会儿，门铃就响了起来，何丽笑着说准是段明来了，走过去开门，带着个鸭舌帽的段明很是拉风的走了进来，黄海川看得一楞，笑骂道，“老段，我看你是越来越风骚了，什么时候还整个帽子了，幸好不是绿色的。” “没，晚上冷呀，带个帽子给头保保暖。”段明嘻嘻哈哈的说着，走到黄海川身边，一屁股坐了下去，沙发都传出一声闷响。 “段明，你小心点，别把我的沙发坐坏了，要不然到时叫你赔。”何丽笑道。 “坐坏了给你赔一套新的，不就是一点小钱嘛，算啥。”段明得意的扬了扬头，一说钱才猛的想起一件事，‘啪’的一下拍了一下自己后脑勺，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黄海川笑道，“海川，拿着，这卡里面有一百万，卡密码的就是卡号的后四位。” 第851章 “你这是干什么？”黄海川看着段明手上递过来的那张银行卡， 脸色黑了下来，一旁的何丽和楚蓉也同时愣住，段明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着实会让人误解，两人毫不怀疑段明此刻要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黄海川肯定要训斥对方一番。 “贿赂你的，请黄大市长以后好好照顾小弟我在南州的生意。”段明似乎一点也没瞧出黄海川那张随时能翻脸的黑脸，依旧没心没肺的说着，等到看到黄海川要变脸时，段明才赶紧道，“哈哈，不跟你开玩笑了，不然黄市长估计要骂娘了。” “说吧，怎么回事？”正想发飙的黄海川瞪了段明一眼，“要是说的让我不高兴，立刻就让你滚蛋。” “看来我要是没给个好的借口，今天真要被黄市长扫地出门了。”段明笑着说了一句，这才正经道，“其实这是咱们在宁城和溪门的两家酒店今年的分红，这一百万是你该得的，也没多给你，是按照你占的比例分的，别嫌少，今年也就这样了，估计明年才会真正的大丰收，嘿嘿，到时候加上小菁他们金都酒店的分红，不知道会有多少。” “原来是那个钱。”黄海川脸色缓和了下来，并没有立刻接过银行卡，而是有些怀疑道，“我当初跟着你发疯，砸锅卖铁的投了20万给你做生意，没想到现在能赚这么多钱，老黄，你不会是糊弄我的吧，其实没赚钱，你也故意拿了这么多给我。” “啧，海川，你说这句话可真让我伤心了，你这不仅是怀疑咱俩多年的交情，也是怀疑我做生意的天赋，哎，把我看扁了，这年头，让人瞧不起的滋味真不好受。”段明煞有介事的说着，脸上的表情还刻意装出委屈的样子，“我现在也都穷得快当裤子了，就算是想多给你，也拿不出这个钱，我总不会傻得借钱给你分红吧。” “不是最好，要不然这钱我也不会收，以后你这老同学，我也要敬而远之。”黄海川笑骂道，“既然我的分红有这么多，怎么没看到你提何丽和楚蓉的，她们不也有股份。” “她们又不用我操心，回头我让她们直接给我个银行账号，我让财务给她们打过去就行了，而你是大市长，钱财方面我自然不敢随随便便的，再说我还不了解你嘛，你在这方面格外谨慎，那我也要尽量让你少一些麻烦嘛。”段明笑了笑，“这张卡，户头是我的，里面的钱，你想啥时候取都行，一直放着也行。” 段明说完，又转向何丽和楚蓉，“何丽，还有楚姐，你们把你们的卡号发我手机上就行了，对了，我找个时间让财务部送一份今年的财务报表给你们，你们对一下账，看分红有没有少，少了就找我算账，哈，顺便帮咱们的黄市长瞅下，免得他以为我多给他钱。” “对账就算了，你小子要是坑我的钱，那我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以后当没你这个同学。”何丽开玩笑道，她其实没把这个钱放在心里，至少目前是这样，黄海川是在段明做生意刚起步时就投了钱给段明，想必占的股份也多，今年也才只有一百万的分红，估计她和楚蓉两人才只有几十万，这点钱还不至于让何大小姐惦念着不放。 “你和楚姐的分红只有几十万，你俩也别嫌少哈，没办法，谁让咱们现在只是小打小闹呢，这阵子入股了金都酒店，总算是上了点规模了，希望明年能赚大钱，大家都坐等着数钱数得手抽筋吧。”段明笑得合不拢嘴，要说收获最大的还是他，他是财色兼收，和卢小菁已经订了婚，婚期也定在明年年初，卢家再不济，那也是身家好几亿的家族，虽然算不上豪门大户，但比他这种为筹集个几千万都能愁得头发掉下来的‘穷苦’小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看着大家的兴致都不错，黄海川感慨的摇头笑道，“老黄，当时只是想着要支持你做生意，你说缺钱，我就勒紧裤带把老本给你，那会也没想着赚钱，没想到你倒是年年给我意外了，说实在的，这钱我都有点不敢收了，烫手啊。” “有什么烫手的，那是你投入的那部分应得的分红，又不是巧取豪夺得来的，也不是别人贿赂你的，谁能歪什么嘴。”段明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咱俩十多年的交情了，从高中时候就是铁哥们了，你说我还能不了解你嘛，真要是没这个分红，我也不敢多给你，那是给你找麻烦，我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这一点你小子是做得不错。”黄海川笑着点头，掂量着手头的银行卡，黄海川一时有些头疼，要是还只是在政研室里当着一名的小科员，这辈子注定没啥出息了，那他肯定会对钱感兴趣，求不到权就求钱嘛，人生总要有点念想，但他现在在仕途上步步高升，以后还会有着大好的前途，那钱财对他来说真没多大意义了，有权还怕会没钱吗？ 黄海川现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前途上，他也不希望因为经济方面的原因影响到自己的前程，当初段明拉他入股开饭店，他是纯粹抱着支援兄弟事业的想法把几年储蓄的老本给段明的，现在却是一年比一年分的钱多，黄海川都感觉拿得有点不放心了。 “海川， 我说你担心啥呢，你现在不是把你占有的股份都转到你爸名下了嘛，这钱应该算是给你爸的分红才是，我这次回宁城本来是要给你爸的，忘了，这不是刚才提到钱的事，正好想起来了，就拿出来给你了，反正拿给你们父子俩谁都一样。” 段明笑道，他能看得出来，黄海川对这钱的事挺耿耿于怀，又道，“海川，我说你就别就纠结了，千里当官为求财，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用手头的权力大把大把的把钱财往自己家人口袋里捞，你这算是难得的清官了，再说了，现在你又没在宁城当官，就算是你爸做生意，也没在你管辖的范围内经商，也不算违反规定吧，说句难听的话，干部配偶、子女经商的有关规定，你说有多少干部真正遵守了？那些领导的子女是个啥情况，咱就不说了。” “你小子说这些是故意打我脸不是，想说我胆子小？”黄海川笑着指了指段明，将卡随便的放到桌上，他现在还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 “我可不敢说你胆子小，你是堂堂的大市长，小弟我以后还要多仰仗你呢，哪敢说那种对你不敬的话。”段明咧嘴笑着，他自个知道正是有了黄海川这层关系，他现在的生意才会一帆风顺，最现实的例子就是溪门县的酒店，要不是黄海川在溪门县当过县长、县委书记，现在溪门县的那些头头脑脑会那么给他面子？基本上县里的大小宴席都放在他的酒店办，这对酒店来说可是一笔大生意，今年能这么快就盈利，很重要一个因素就是这个。 “好了，不跟你扯淡了，说说沙元宝是怎么回事，我上次才在你的引见下跟他见了一面，他就这么卖力组织了个投资考察团过来，中午的欢迎宴会他跟我嘀咕说最少保证五十亿的投资，看样子是要我变相的欠他个人情。”黄海川笑道。 “应该不会吧。”段明皱了皱眉头，他自从和沙元宝认识后就和对方走得很近，那可是宁城首富来着，段明对自己能和对方建立关系感到很荣幸，所以也很热情的和沙元宝走动，黄海川这么一说，段明一时也愣了起来，琢磨了一下，道，“我想沙元宝应该是想要巴结你吧，所以才会这么积极的筹划这次投资考察。” “是嘛。”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点了下头，段明的话或许也有一定道理，不过他跟沙元宝在今天之前只接触过一次，而且也只是公式化的一次会面，在不了解沙元宝这个人之前，眼下倒也不好说什么，倒是沙元宝这次弄个投资考察团过来，确实让他得好好感谢一下。 黄海川和段明聊着沙元宝，一旁的何丽听得快要睡着，打着哈欠道，“我说你俩能不能聊点让我和蓉姐也感兴趣的话题，别老是说这些好像要算计来算计去的事呀，累不累啊。” “你除了对逛街和化妆品感兴趣外，还对什么感兴趣。”段明笑了一句，“我和海川可对那些没研究，你想让我们聊也聊不起来，你要看不惯，就看你的偶像剧去，你最近不是正追星追得厉害嘛。” “谁说的，那纯粹是打发时间而已，也不看看我这把年纪的人了，能追星嘛。”何丽白了段明一眼，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明天是星期六，要不咱们一起出去玩吧，听说星华县那里有个叫什么五仙山的，山上有个很好的温泉，冬天的时候，流出来的泉水也是暖和的，去那泡温泉的人不少，要不明天就杀到那里去吧。” “大冷天的去泡温泉，脑袋被门板夹了。”段明对何丽的提议一点也不敢感冒，至于黄海川，此刻更是直接保持沉默，他这个市长可没那么多空闲时间去泡温泉。 “我看你才是脑袋被门板夹了，冬天泡温泉才是最合适不过的，你有见过大热天的去泡温泉的嘛。”何丽抓起身旁的一个小抱枕朝段明扔了过去，笑骂着，“你个死段明，跟卢小菁谈恋爱谈得脑子都不正常了吧。” “反正我对泡温泉实在是没多大兴趣。”段明耸了耸肩，很是扫兴的说道。 “你没兴趣不代表你老婆不感兴趣，我打电话给小菁，把她拉过去，看你还不屁颠屁颠的跟过去。”何丽很是得意的说道，说完便拿起手机，看样子真要打电话给卢小菁，还没打却又看向黄海川，“大市长，你倒是给个话呀，明天一起去不？你这个市长好歹得给自己一点休息时间放松放松吧，别整天都是工作工作的，不管了，我替你做主了，明天周六，你休息一天，和我们一块过去，你要是不去，我和楚姐明天就到你办公室门口堵着。” “海川，何丽说得不错，你也该劳逸结合呀，去泡温泉确实不错，放松一下身体，也让大脑放松放松。”段明自个没兴趣，却是鼓动着黄海川去。 黄海川本来没打算去，被两人这么一说，想着明天也没什么重要的安排，索性就答应了下来，“那成，明天就一块去放松放松。” 几人又是聊了一个多小时，段明到了将近十点才离去，黄海川说是晚几分钟再走，早就对三人关系心知肚明的段明哪里不知道黄海川今晚估计是要留下来那啥了，笑哈哈的赶紧闪人，接下来的事自是无需多提，要晚几分钟走的黄海川就没走成了，一番男女之事在卧室里上演。 第852章 第二天早上起来，黄海川肩膀上还压着一条腿，脖子上盘着一只胳膊，朝窗户外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几点了，黄海川拿起手机一看，不得了，已经八点多了，他可是很少一觉会睡这么晚。 摇了摇头起来，昨晚太过于疲惫，黄海川都忘了最后是怎么睡着的，见何丽和楚蓉都还睡得正香，轻轻的想把两人的胳膊和腿移开，他这一动，两人也都醒了，睁着惺忪的睡眼，何丽迷迷糊糊的嘟哝着，“几点了几点了？” “太阳晒屁股了。”黄海川没好气道，对方倒是睡得舒服，可怜他肩膀被压了一个晚上，这会才感觉到有点酸痛。 黄海川起床洗漱，何丽和楚蓉也都起来，何丽随便套了一件睡衣便跟着往浴室里装，脑袋里还惦记着昨晚说要去泡温泉的事，何丽盯着黄海川笑道，“海川，说好了啊，今天去泡温泉，你昨晚已经答应了，可不许耍赖。” “好好，不耍赖，等下我先回市政府一趟，回头再出来跟你们汇合。”黄海川笑道。 “还要回市政府啊？不会是等下回去了之后就不出来了吧。”何丽一脸怀疑的看着黄海川，“你可别用这招来蒙我们哦，不然等下真的到你办公室堵门去。” “我要是没出来，你尽管堵门去。”黄海川翻着白眼。 随便洗漱了一下，和两女打了声招呼，黄海川便匆匆离去，今天虽然没什么重要的工作安排，但黄海川没到办公室里走一趟总感觉好像什么事没做一般，心里不踏实，到了办公室之后，将秘书长江秉宣叫了过来，黄海川询问着江秉宣这两天陪同宁城市投资考察团的情况。 “接待工作要做好，尽量多争取一些投资。”黄海川随意的对江秉宣说着，开玩笑道，“这些大老板们既然来到咱们的地盘上，我们要是不想办法从他们身上刮一层皮，那都对不起我们自己了，怎么也得让他们多掏点钱出来投资。” “黄市长放心，招商引资是咱们工作的重中之重，我现在已经放下其他事，重点就盯着考察团，一定多争取一些项目投资。”江秉宣迎合着黄海川，黄海川前两天提出让他负责考察团的接待考察，这让江秉宣精神为之一振，说明还没彻底把他边缘化，因此，他也很重视这件事，在江秉宣自己看来，目前的一些蛛丝马迹都表明他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只要能让黄海川接纳，那他这个市政府秘书长的位置还是能坐得稳的。 “嗯，这就好。”黄海川瞥了江秉宣一眼，点了点头，他用江秉宣还是用得挺顺手的，再者，要换一个市政府秘书长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换的，现在市政府已经倒下了一个常务副市长，一个副市长，眼下大家都认为他这个新来的市长很能折腾，黄海川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动江秉宣，真要那样做的话，难保省里的领导也都会对他产生看法，黄海川还是希望现阶段里尽量保持市政府班子稳定的，江秉宣表现得挺识趣，黄海川也乐于让对方继续坐在秘书长的位置上。 交代完江秉宣，黄海川又将肖远庆叫到办公室吩咐了几句，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就让肖远庆及时打他电话跟他汇报。 做完这些，又看了下有没有需要处理的事，黄海川这才放心的离开，何丽和楚蓉已经将车子停在市政府门口，那一辆挂着宁城市牌照的宝马车，黄海川一看就知道是何丽的，黄海川上车后就笑道，“你什么时候把你的车子开过来了。” “让一个朋友特地从宁城给我开过来的，要不然在这里没车也不方便，总不能再买一辆，浪费钱。”何丽笑了起来，指了指前头那辆路虎，“前面那是段明的车子，我把卢小菁一块拉上了，段明那小子就屁颠屁颠的跟上了。” “人家现在还在热恋着，当然要护紧女朋友。”黄海川笑道。 几人边说边笑，车子慢慢的驶出了市区，一直到上了高速，速度才快了起来，星华县是南州市最偏远的一个县，也是南州市最穷的一个县，穷也就意味着经济没发展起来，大多数地方都处于未开发状态，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就是环境还未受到太多破坏，所以星华县一直以来都有南州市氧吧的称号，星华县的森林覆盖率也高达百分之七十多，是南州市生态环境最好的一个县区，穷是穷了点，但却也有别人比不上的地方。 “上次段明刚到南州来不是就被绑架了吗？最后就是被扔到了星华县来了，也不知道是被扔到哪个山里面去了，段明那小子说走得腿都快断了才碰到一辆摩托车，好不容易到了县城才坐了大巴车回宁城，要不是没那辆摩托车，他指不定就要在荒郊野岭里过夜了。”黄海川想起的段明被绑架的事笑道。 “你不提这事我还忘了，海川，段明被绑架的案子到底破没破，怎么都没个音信。”正开车的何丽回头看了一眼。 “那案子不了了之了，反正段明也没受到什么伤害，这事就这样过去了。”黄海川摆了下手，绑架案的幕后主谋就是林虹，这根本都是不用调查的事，只不过林虹后面也帮了他大忙，前面她做的一些违法犯纪的事也就一笔勾销，黄海川知道这样做有悖于法律，但现实也就是这样，真要说法律是公平，那恐怕谁都会说谁信谁傻。 “案子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何丽一脸戏谑，“海川，我怎么听说幕后主使就是一个叫林虹的女人，好像是那位逃到国外的李副市长的情人，据说现在反倒是跟你走得很近了？你俩好像还有些绯闻哦，还是你们政府部门里的人传出来的。” “那些纯粹都是捕风捉影的事，造谣的人，我早晚收拾他。”黄海川一听何丽这么说，气得牙痒痒的，要是没弄错的话，在背后制造他和林虹有一腿的谣言就是当时还在担任卫生局局长的曾高强，现在曾高强成了曽副市长，黄海川表面上没流露出什么，心里可是把这笔账记着，有前任市委书记撑腰就了不起是不是？他黄海川可不是吃素的。 “黄大市长，有人在背后造谣，我们是相信了，但别人可不一定会相信，大多数人都是不明真相，那叫啥李浩成的常务副市长出事了，林虹反倒没事，你说别人会不相信那些谣言嘛，这种事呀，你只能是哑巴吃黄哑巴黄连。”何丽笑道。 “我看你嘴上这么说，心里指不定也在想着我跟那个林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这会其实是想试探一下来着吧。”黄海川没给何丽好脸色，跟何丽也算是熟得不能再熟了，何丽想什么，他又哪里会看不出来，“你们女人呀，就是喜欢跟着别人八卦。” “海川，你可不能怪我们八卦，谁让你都没说过这事呢，绑架段明的幕后主使是林虹，你没让人抓她，好像还跟她走的挺近，你说别人能不怀疑嘛。”何丽翻了翻白眼。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林虹帮了我不少忙，郑光福、张青阳等一系列案子，包括李浩成的腐败窝案，这林虹在背后出了不少力，作为交易条件，我保她没事，算是扯平。”黄海川解释了一下，“不过你们也别用一些道听途说的话来看待林虹这个人，她现在也算是‘改邪归正’了，前些天我才参加了她的婚礼，她和她请的那个保镖结婚了，很低调，两人打算离开南州，以后过些平淡日子，人家改变了这么多，你们也别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对了，蒋琬跟蓉姐借的200万，就是盘下了她在沿宁大道那边的一家餐厅百分之四十的份额。” “哦，原来是她的餐厅啊。”何丽恍然，一旁的楚蓉笑着插了一句，“何丽，我看你还是专心开车吧，我和黄海川的小命可都捏在你手里，你认真点开。” “蓉姐，小瞧我的车技了，你就放宽心吧，我开车安全得很。”何丽得意的说道。 被楚蓉这么一打岔，几人也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一直到了星华县地界，黄海川这才朝窗外打量了起来，到南州来上任有三个月的他还没到星华县来调研考察过，他的足迹更多的还是在市里的几个直辖区，最近黄海川也有打算趁着年前的这一小段时间，到下面的各县市考察走访一遍，今天碰巧来到星华县，正好顺道看看这个有着南州最穷县之称的星华县又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别急着去那什么温泉，先在县城里转转。”黄海川抬头对前面开车的何丽说道。 “楚姐，那你打个电话给段明他们，跟他们说一下，要不然等下下了高速，他们又一个劲的往前开。”何丽转头对楚蓉说道，她并不认识路，是前头卢小菁他们的车在带路，卢小菁今天带了一个家里的司机过来。 第853章 十点多的时候，车子下了高速，进入星华县城，段明和卢小菁跑到了何丽这辆车子上来坐，段明还笑道，“谁想逛县城？上次我虽然没在这星华县城里走一圈，但是在县城中心的汽车站坐车离开的，这星华县城真的只有巴掌大的一块地方，没啥好逛的。” “是你旁边那个大市长想要逛逛。”何丽笑着回了一句。 段明一听是黄海川要逛，一下也闭上嘴，笑道，“看来海川是想考察下星华县城，体察民情呢，瞧我这嘴，多事。” “你本来就是欠收拾的一个人。”卢小菁拧着段明的大腿，一脸娇媚，段明则是夸张的咧开嘴大喊疼，小两口乐滋滋的倒是越来越有夫妻相。 接下来，卢小菁家的那个司机在前头开着那辆路虎沿县城的两三条主要街道转悠着，何丽开着宝马车在后面跟着，黄海川坐在车里也就是随意看看，都没几分钟的功夫，县城就转悠完了，黄海川笑着说这县城确实够小的，比以前的溪门县城还小。 “星华县县城很小，但全县的地域范围可是南州市下辖所有县市里面最大的吧？不好的地方恐怕也就是这星华县的大部分地方都是山区，要发展经济也不好发展。”卢小菁说道。 “你这话也是说到点子上了，一个地方的地域因素也是制约其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这星华县的经济发展慢，倒也不能说是政府官员无能。”黄海川笑了笑，“不过刚才在那两三条主要街道转悠一下，其他的没看出什么名堂，倒是房地产也搞得挺火热的，刚才我数了一下，两条最热闹的街道，有六个新楼盘在开工兴建。” “这说明什么？说明现在房地产在哪都火热，嘿，那个沙元宝能成为宁城市第一首富，还不是靠房地产发家的，海川，咱们是没赶上好时候，要不然指不定咱们现在也成首富了。”段明笑哈哈的说着。 “你就扯吧你，人家海川是立志从政，哪里会跟你跑去做生意。”何丽笑道，“好了，这县城也转悠完了，海川，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发去温泉了。” “走吧，今天就是出来放松的，只玩乐，不谈别的。”黄海川笑着点头。 “星华县别的不出名，那个温泉还是挺出名的，早几年的时候，我家有打算在上面建个温泉度假村，可惜被人抢先一步了，这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卢小菁颇为可惜的说道。 “既然被人抢走了，那就用钱把它砸回来，只要钱够，那老板肯定愿意转让。”段明出主意道。 “我看你还是别出馊主意了，这温泉度假村的老板在宁城或许算不上大人物，但在星华县这一亩三分地上，人家就是土霸王，刚才黄市长说的六个楼盘，其中就有两个是那个老板的，以前我跟他打过一次交道，挺匪气的一个人，没想到做生意还真有一套本事，他注册了个房地产公司，这生意倒是越做越大了。”卢小菁笑道。 “小菁，听你的意思，你以前有去过这温泉，怎么样，感觉如何？”何丽对那老板是什么什么人一点都不感兴趣，她只关心等下去了之后会不会对这所谓的温泉失望，别到时候是人工弄出来的热水，那声名远播的名声都是骗人的。 “丽姐，你就放心吧，这温泉绝对是值得去泡一泡的，五仙山的海拔有2000多米，是南州市境内最高的几座山之一，这温泉也是在将近一千米的半山腰处，按说这么高的地方，气温是越来越低的，水也是越来越凉，但那从山腰处流出来的泉水偏偏是热的，还真是神奇，以前有地质学家说这五仙山是火山，不过后来地壳运动干嘛干嘛的，反正我是不太懂这方面的了，但温泉肯定是真的，泡了之后很舒服，感觉身体再疲倦也会一扫而空。” “是嘛？看来这一趟应该会不需此行了，总算没白跑这么远。”何丽乐滋滋的道。 几人说着话，前面的路虎停了下来，这会已经到了五仙山的山脚下，从蜿蜒的盘上公路上上去就能直达温泉度假村了，路虎上开车带路的卢小菁家的司机走了下来，“警察在封路，暂时不让走。” “怎么回事，为什么封路？”何丽皱着眉头，不高兴道。 “我去问问吧。”那司机转头看了看卢小菁，见卢小菁没说话，知道自家小姐应该也是想知道答案，便赶紧走到前面去打听情况。 隔了好一会儿，司机才走了回来，也不是很确定的说道，“我问了一下，有其他在等着上山的车主说是等下会有什么大人物的车队也要上山去温泉度假村，警察临时封路了，要让车队先上山，其他车必须先等着。” “这什么狗屁事呀，我们过来的时候都没看到什么车队，这要是车队不来，岂不要让人一直干等着？”何丽不满的撇着嘴，指了指其他也在等的车子，“这么多人在等呢，谁的架子这么大，上山泡个温泉也要封路。” “真正有资格摆架子的人在车上坐着呢，丽姐，你把黄市长的身份亮出去，肯定能立马同行。”卢小菁掩嘴笑道。 “我可不敢那么做，黄大市长要是不开口，我自作主张的话，恐怕会被他算账。”何丽娇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不会是真有什么大领导要上去吧。” “哼哼，市长都跟咱们坐一块呢，还能有啥大领导上去。”段明半开玩笑的说着，“我看呐，八九成是这星华县里的领导要上山吧。” “反正我们也不赶时间，等一等就是了。”不怎么计较的楚蓉说道。 几人一言一句的说完，都富有默契的看着黄海川，黄海川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说着，“都看着我干嘛，蓉姐说得也没错，反正我们也不赶时间，既然有大人物要上山，那咱们就等着看看是啥大人物呗。” 第854章 车子在原地等着，后面慢慢排起了一小溜车队，都是要上山而被拦下来的，只能靠路边等着，毫无疑问，来这五仙山肯定都是要去那个温泉度假村的，五仙山上除了那个温泉度假村，也真没什么好去处，再者，这大冷天的，除了是来泡温泉，谁会吃饱撑着跑山上去挨冻。 有些脾气急躁的车主开始抱怨起来，说是过来的时候也没见到啥车队，能不能让人先上去……种种抱怨，俱无例外的换来警察的呵斥，黄海川在车上坐着，倒是显得很有耐心，何丽和楚蓉则是不时的打着哈欠，昨天晚上，三人折腾到挺晚才睡觉，两女这会都有点犯困，关键也是在车上干坐着无聊，车内的暖气一吹，人就有点昏昏欲睡。 “这星华县山清水秀的，要是重点发展旅游业，不知道能不能走出一条发展的路子来。”黄海川看着窗外，从县城出来到这五仙山的路上，黄海川看到道路两边是一座座大山小山，成片成片的山林让人格外的赏心悦目，入眼就是一片绿色，此时黄海川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来，也没专门对着谁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星华县的生态环境是很好，但没有特别出名的景区，发展旅游业就跟发展公司一样，起码得有一个拳头产品，公司才能一步步发展壮大，星华县没有一个在国内有知名度的景区，想发展旅游业怕是不容易。”卢小菁回答着黄海川的话，作为土生土长的南州人，卢小菁也较有发言权，“拿这五仙山的温泉来说，也就是南州市境内有一定的知名度，周边的县市，可能也有不少游客慕名而来，但放眼全国，终归还是没啥名气。” “卢小姐说的有一定道理。”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他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因此想给星华县定什么发展路子，不过今天出来放松走一走，反倒让他打算利用年前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到下面各县区调研考察。 约莫又等了一小会，车窗外就传来动静了，有人喊着来了来了，黄海川等人也好奇的打开车窗探头往外看，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辆打头的法拉利，只见前头封路的警察点头哈腰的把路障移开，显然，所谓的大人物的车队来了。 随着第一辆法拉利风驰电掣的开过去，后面的几辆车子也相继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保时捷、宝马z4、捷豹，四辆车子就跟开飞车一样，速度非常快的冲上了并不宽阔的上山公路，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啧啧，这是领导的车队吗？我看不像吧，全都是豪车。”段明砸吧着嘴，戏谑的笑道，“就那个开车的速度，我看真要是有领导坐在上面，肯定被吓得脸都白了。” “开车的准是些小年轻，估计是哪些领导家的公子哥。”卢小菁笑道，“年轻人才会喜欢玩刺激，像我们这种老人家，想飙车都飚不起来。” 几人说说笑笑，车子也动了起来，刚才那几辆车子过去，又隔了几分钟，警察也没再封路，举手示意可以通行了，靠路边排队等着的这一长溜车子才依次往山上开去，温泉度假村在海拔1000米左右的半山腰处，因为上山的公路较陡，而且是那种环山的公路，再加上公路并不宽，那宽度也就堪堪只够两辆车子并排而行，所以黄海川等人的车子开得并不快，十多分钟后才到了温泉度假村门口，这里已经被开辟出一块巨大的平地来，门口是一个很大的停车场，而度假村里面，富有特色的建筑也不少，都是依山而建。 卢小菁让司机去排队买了门票，一行人便结伴进去，兴许是因为今天是周六的缘故，人还不少，很是热闹。 卢小菁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便开口提议，“要不要先去餐厅吃饭，吃完饭后休息一会再去泡温泉？”卢小菁说完，其他人不约而同的都看向黄海川，在场的人以黄海川的身份最尊贵，其他人自然也都习惯性的以黄海川马首是瞻，黄海川要是也赞成先去吃饭，那他们也没意见。 “我看可以，来了就要好好享受一下，没必要搞得火急火燎的。”黄海川笑着点头。 很快，卢小菁就要了一个大厅的靠窗的位置，招呼着众人坐下，本来今天这次出行是何丽倡导的，但到了现在，却是变成卢小菁在招待众人，卢小菁的意思很简单，她是南州人，理应她招待众人才是，而且真正算起来，她还没请楚蓉和何丽等人出来玩过，今天拉着她一块过来，卢小菁也就干脆当起了东道主。 “本来想要个贵宾包厢，不过今天周六，客人多了点，没提前预订的话都没包厢了，只能在大厅里将就着坐了。”卢小菁一边坐下，一边无奈的说着。 “只要黄大市长不计较，我们是不会计较的。”何丽拿黄海川调侃道。 黄海川对何丽的调侃早就习以为常，要不是有段明和卢小菁在场，黄海川恨不得现在就将何丽狠狠‘收拾’一下，以前还只是同学的时候都没发现何丽骨子里有那么浓厚的‘受虐’倾向，要是穿得端庄一点，何丽看起来俨然就是一个气质天成的贵妇，谁能想到何丽浪起来比谁都放得开。 “有位置就好，在包厢不见得就舒服。”黄海川笑着说了一句，转头打量了一阵后，才又说道，“这温泉度假村建得挺不错的。” “只要有钱，当然能建得好。”段明笑道。 卢小菁拿起菜单点菜，何丽也探头过去看菜单，看到有穿山甲时，何丽惊叫了起来，“哇，野味不少呀。” “这星华县啥都少，唯独山多，野生动物在星华县里的饭店餐厅见到算是挺稀松平常了，不乏一些国家保护的野生动物，在星华县里，一些野生动物的价格还算是相对便宜的。”卢小菁很是淡然的说着，她们卢家也是做酒店生意的，对这里面的情况都是心知肚明。 所谓的保护野生动物都是扯淡，有些酒店会稍微顾忌一点，没敢明目张胆的写在菜单上，但也是会私下里向客人悄悄推荐，有些酒店可能不触碰这些，但只要客人真有需要，酒店肯定能想办法弄上来，他们卢家的酒店也不例外，一些客人要求吃什么法律明令禁止的野味，他们也是会从那些捕猎野生动物的贩子手里收购的，类似他们这种的算是比较收敛的，而像今天在温泉度假村里碰到的这种直接写在菜单上的，那就是堂而皇之了。 “黄大市长，要不要来一只穿山甲？”何丽看向黄海川，这一次倒不是拿黄海川来开涮，而是她自个跃跃欲试的，“还真没吃过，不知道尝起来怎么样。” 黄海川翻了翻白眼，都懒得回答何丽，一旁的楚蓉看出黄海川的意思，拉了拉何丽，笑道，“小丽，我看还是算了，咱们管不了别人吃不吃，我们自个还是不要吃了，再说我也没看出这穿山甲有什么好吃的，何必为了尝个新鲜，就吃这种国家保护的野生动物。” “这穿山甲在别的地方都炒到一斤一千来块了，在这里才只要几百块，你还别说，不少人还都是专程来吃这个的，比在外面便宜了许多，一只十斤的穿山甲光收购就要一万来块，再加上酒店也要赚钱，加起来快直奔两万去了，这么贵的价格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除了一些大老板宴请客人，要么就是……”卢小菁说到这里往黄海川的方向看了一眼，识趣的没再往下说，那意思不言自明，除了一些大老板请客，要么就是政府里面的官员会吃。 “小菁，这星华县里的穿山甲是不是很多啊，要不然咋价格便宜了快一半。”段明好奇道。 “星华县的生态环境好，大多数山林都没被破坏，保持着原始的环境，所以这里要捕猎到穿山甲肯定是相对较容易的，不过也不全是这个原因，关键还是这个度假村的老板有本事，他能低价从贩子手里收购，成本低了，价格自然也不会定得太高，我估计这度假村的生意一直挺火的，除了这温泉，冲着这里的野味来的也不少，这老板为了吸引客人，也算是费了不少心思了。”卢小菁说着自己的看法，“因为在县城里面，想吃到穿山甲这种野味，一斤几百块的价位是绝对没有的，据我所知，星华县城里的酒店，穿山甲一斤的价位也要接近一千块。” “呀，小菁，你对这个怎么这么清楚，不会是你们酒店也有搞这个吧？”心直口快的何丽想什么就直接说什么。 “咳，客人真有需要的话，我们也会帮着联系货源。”卢小菁尴尬的笑了笑，心说何丽这嘴巴可真够直爽的，小心的看了看黄海川，卢小菁主要是担心黄海川的态度，见黄海川并没表现出不悦的神色，卢小菁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你俩别讨论这个了，服务员过来了。”楚蓉提醒道。 第855章 酒店的饭菜端上来，卢小菁点的都是一些特色菜，当然，除了度假村主打的那些野味，卢小菁对尝鲜没啥兴趣，何况卢家本来就是开酒店的，她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当着黄海川的面，卢小菁可是不敢再谈什么穿山甲，刚才在菜单里，她还看见一道烤黄羊来着，黄羊可也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除此之外，其他国家明令禁止捕杀的野生动物，这菜单上可是见着不少，黄海川咋说也是市长，能不当他的面不说这些自是不要说，这是卢小菁的想法。 “从卫生间出来碰到一个混蛋，妈的，眼睛睁得老大还往我身上撞，老娘往边上闪，他还撞了过来，睁着一双色迷迷的眼睛说不好意思，老娘我恨不得给他一巴掌。”上卫生间的何丽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嘴上很是彪悍的说着一些本不该从她这种气质上佳，身材样貌姣好的女人当中说出来的词汇，但这就是何丽，洒脱而又充满本色的何丽。 “怎么回事？是不是人家看你这么漂亮，故意想往你身上揩油？”楚蓉诧异的说着。 “估计是吧，幸好那只咸猪手没往老娘身上摸过来，要不然老娘一定赏他一巴掌。”何丽凶巴巴的说着，她是说得到做得到的，不过刚才那人也就是装着不小心往她身上撞了一下，没再多余的动作，她总也不能就甩一巴掌过去。 “这年头什么人都有，色狼更是遍地都是，各种奇葩层出不穷，你就当是被猪撞了。”段明笑道，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何丽，其实你不应该生气，该高兴才是，你看，他干嘛要撞你？这说明你长得漂亮呀，你要是不漂亮，他还不撞呢，所以你该换个角度想，把坏事变好事，这样就不会郁闷了。” “是吗？”段明话一说完，坐他旁边的卢小菁就瞪起眼睛了，声音拖得老长，“段明，看你这张嘴这么能说，你说你是不是也是色狼？花言巧语骗过几个女人了？” “没没，我是新时代的四好男人，你看我这样子像色狼嘛，除了你，我正眼看过别的女人没？我的眼里全都是你了，哪里会去勾搭别人。”段明陪着笑脸，一张脸笑得比哭还难看，他琢磨着自己大腿上肯定淤青一大块了，卢小菁一只手在桌底下使劲的拧着他的大腿。 “我看你就像色狼，别给我转移问题，我是问你以前骗过几个女人，老实给我交代。”卢小菁哼了一声，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真没有，老婆大人，你总不能让我屈打成招吧，明明没有，你非要我说出几个来。”段明哭丧着一张脸，眼珠子直往黄海川身上瞅，那意思是叫黄海川帮他解围，此刻段明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不就是调侃下何丽嘛，怎么就把火烧到他自个身上来了，真要说个色狼，黄海川绝对是比他更有资格配上这两个字，但他可不敢说出来。 “卢小姐，我看你就饶过段明这一回，我跟段明认识十几年了，对他知根知底，这小子也就是有贼心没贼胆，顶多嘴上口花花几句，不敢付诸行动的。”黄海川看着段明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仗义出口，心里头直想笑，一物降一物，段明以前的几个女朋友都管不住他，现在总算是碰到一个能镇住他的了。 “不错不错，段明算是本分老实的了，起码读大学的时候就没见过段明拈花惹草。”何丽轻笑道，朝段明眨了眨眼睛，那是在跟段明说别忘了回头感谢她来着，她可是没在关键时候把段明老底揭出来，要不然卢小菁准得打翻醋坛子。 几人还在拿段明开涮时，旁边却是响起了一声不和谐的声音，只见一个年轻男子走到黄海川这一桌旁站着，手上还端着一杯酒，看到黄海川这桌坐着的卢小菁和楚蓉时，年轻男子眼睛又亮了几分，不过他的眼神最终落到了何丽身上，很是绅士的做出了一番姿态，“这位美丽的小姐，刚才实在是不小心才撞到你，万分抱歉，在此向你赔罪。” 男子说完，很有诚意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正当黄海川等人都以为年轻男子还真的挺有道歉的诚意时，只见男子很不客气的从黄海川桌上拿起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目光灼灼的盯着何丽，“不知道能否和美丽的小姐共饮一杯？” “既然是来道歉的，那道完歉就走吧，咱俩又不熟，喝一杯就不必了。”何丽没好气的说道，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要不是这男子一过来就摆出来了一副道歉的姿态，又是一张笑得跟菊花一样灿烂的脸，何丽都想唾沫吐对方脸上，反正看到对方那张笑脸，何丽就想揍他。 “一回生二回熟嘛，现在不熟，等下就熟了。”年轻男子被何丽拒绝，一点也不气馁，还跟狗皮膏药一样紧紧的贴上来，笑道，“这位小姐，你看我这杯酒一直端着，你总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吧。” “哟，你以为你是谁呀，谁知道是从哪蹦出来的阿猫阿狗，我凭什么要给你面子？你既然是来给我道歉的，那就要有一个道歉者的觉悟，我又没请你留下来，道完歉就该走了，还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干吗？”何丽冷哼了一声，她的嘴要是刻薄起来，那是一点也不饶人，此时也体现得淋漓尽致，关键是眼前这年轻男子也太令人生厌了，说是来道歉，但怎么看都是来搭讪的，给他三分颜色，对方肯定又要得寸进尺。 年轻男子显然没想到何丽一个漂亮的女人说起话来这么难听，脸色难看的站在原地，要转身走人吧，感觉面子上似乎有点挂不住吧，不走吧，总不能在这里和何丽闹起来，再说他过来的目的是来搭讪的，刚才无意间碰到何丽，男子就眼前一亮，有意往何丽身上撞，借口是喝了酒不小心撞到，以此为由头来搭讪，何丽没给他好脸色就走开了，男子并没气馁，看清何丽是在大厅里吃饭后，这才回了包厢。 这不，坐了一会后就端着酒出来了，寻思着这回怎么着也要跟何丽认识一番，起码要问个电话姓名啥的，哪里想到会碰壁碰得这么严重，这也是怪他对自己太自信了，男子觉得自己好歹也是长得风度翩翩，一身行头只要是识货的人都知道是非富即贵，像他这样长得帅又有钱的公子哥，想要勾搭女人一向都是无往而不利，不曾想，会在这里接连吃瘪。 “帅哥还不走？怎么，还想尝尝我们的菜不成，哦，对了，我们这里有道菜叫天鹅肉，倒是可以请你尝一尝。”何丽斜着眼看着对方道。 年轻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何丽是什么意思，一旁听出来的楚蓉和卢小菁却是忍不住就笑了出来，何丽这骂人的水平也算是奇高了，一点不吐脏字儿，偏偏能骂得人吐血，也不知道这男子听出是在骂他癞蛤蟆吃天鹅肉了没有。 年轻男子的反应愣是慢了半拍，等他回过神来弄懂何丽的意思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差点就暴走，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第856章 “丽姐，你也太做贱人了，好歹是一个帅哥来着，人家来给你道歉，你也给他留点面子嘛。”卢小菁见男子走了，刚才没好意思笑得太明显，这会终于笑出声来。 “还道歉呢，纯粹就是来搭讪的。”何丽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就算是搭讪，那也是个帅哥来着，你对帅哥也太狠了，他找你搭讪，那是你的魅力，你应该给他留点脸面才是。”卢小菁咯咯直笑，“丽姐，你这性子，估计以后没有帅哥敢找你搭讪了。” “小菁，你左一个帅哥右一个帅哥的，瞧瞧，段明脸都绿了。”何丽娇笑道。 “他敢有意见吗。”卢小菁得意的看了段明一眼。 “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太霸道了。”段明小声嘀咕了一句。 “好了好了，大家赶紧吃饭，等下休息一会就去泡温泉了。”楚蓉笑着招呼众人。 “我看这盘天鹅肉就包给你们几个女的了，我和黄海川是不敢吃了，要不然等下被说成是癞蛤蟆吃天鹅肉。”段明拿起筷子刚要去夹块天鹅肉来吃，赶紧又缩了回来，惹得几女大笑。 度假村酒店里的一个包厢，刚刚在何丽面前碰了一鼻子灰的年轻男子一回到包厢立刻就受到同伴的追问，“老杜，怎么样，要到人家的电话号码没有？” “别提了，晦气，被人家奚落了一顿，没脸呆下去就回来了。”叫双强的男子一脸郁闷，有些不耐烦的说着，肚子里还憋了一肚子火，偏偏无处发泄，同伴的追问无异于往他伤口上撒盐，他不用想都知道几个损友接下来会说什么。 “不是吧，老杜，你不会是故意骗我们，怕我们跟你抢女人吧？”其中一人很是惊讶的说着，脸上的表情煞是夸张，“就凭老杜你这张脸，只要对女人勾勾手指，还不都得主动对你投怀送抱的，这次怎么就吃瘪了呢。” “谭铭，你就别损我了，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年轻男子没好气道。 “啧，我这夸你呢，怎么就变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了，老杜，你也太让我伤心了。”谭铭装着很是无奈的耸了耸肩，嘴里说出来的却是让人怎么听都不是味道，“也是，济北省的有名的公子大少，在这小县城里却是吃了瘪，难怪心里头不爽了。” “打住打住。”这时候，另外一个年轻男子站了出来，他是今天的主人公，董锐明，这家度假村就是他们家的产业，董家算不上豪门望族，也算不上顶级富豪，但董家在这星华县却是地下皇帝一般的存在，董锐明的老爸以前是靠杀猪起家的，没啥文化，大老粗一个，但偏偏忌讳别人说他没文化，所以董锐明的老爸对唯一的儿子董锐明就十分在意了，高考没考好，硬是花了大钱给他弄进了一所名牌大学，大学四年混完，又把儿子送出国留学，以至于董锐明的老板现在最喜欢挂在嘴上的口头禅就是‘我儿子是海龟？海龟是啥知道不？’。 董锐明这两天刚回国，而且带回来了同在国外留学认识的几个同学，都是家庭背景不会比他差的朋友，其中更有一个父亲在部委某司当副司长的，那是坐在他旁边的女伴，董锐明追求了好久之后才抱得美人归。 事实上，对方长得一点都不好看，脸上那几颗青春痘愣是破坏了本就不怎么漂亮的一张脸蛋的美感，不过董锐明不在乎这个，人家可是副司长的女儿来着，他们董家现在不就是需要更强大的官场资源做靠山嘛，女朋友能带给他这个，这就是他们董家需要的，娶个不漂亮的老婆摆在家里又如何，男人有钱还怕在外面找不到漂亮女人嘛，只要到时候做得隐秘点，怕啥，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眼前两个逮着机会就喜欢互相损几句的谭铭和杜双强俱都是家里有亿万家财的，而且是来自大城市，董锐明心里知道，不管是谭铭和杜双强一开始都有点在心里看不起他，觉得他是小县城里的人，不过董锐明这次却是让两人震撼了一下，在这小县城里，董锐明摆出来的排场就跟大领导一样，出行都能随便叫警车开道，刚才临时说要过来温泉度假村玩，董锐明二话不说就打了个电话让当地派出所派民警封路，这种能量让其他几个人都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虽然是小县城里的人，但能这样呼风唤雨，那可也不是一般的本事。 眼见谭铭和杜双强又要掐两句，董锐明就跳出来当和事老了，笑道，“老谭，老杜，你俩就别打嘴仗了，等下咱们就去见识一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让老杜吃瘪了，顺便帮老杜出出主意。” “哼，你们男人都是这副德性，看到美女就跟苍蝇见到肉一样，瞧你们这点出息。”董锐明的女朋友冷傲的哼了一声。 “谁让夕兰你都名花有主了，锐明早早把你这朵鲜花追到手了，没我们几人的份，我们当然得另外开辟战场。”杜双强说着奉承对方的话，心里却是直想吐，女子叫林夕兰，名字挺好听，长得却不怎么样，要不是对方有个副司长的老爸，他都懒得搭理。 “你今天还带着女伴呢，你应该在乎点人家的感受，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林夕兰白了杜双强一眼，他们这一桌有四男四女，每个男的都有个女伴，她是董锐明的女朋友就不说了，其他三人带着的女伴虽然算不上女朋友，但一行人一起出来玩，总要照顾点对方的面子不是，杜双强当着女伴的面就想着要勾搭别的女人，林夕兰都有点看不过去，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没法说什么，另外三个女的，她只认识一个，都是跟他们一起在国外留学的朋友，至于谭铭和杜双强带的女伴，是回国后对方叫来的，林夕兰大抵知道这两女的估计只是两人临时找来耍着玩的，连朋友都算不上，她其实没必要说什么，但就是看不惯。 “她要是有意见，那我就不敢到处勾搭了，夕兰，要不你问问她有没有意见，她要是说有，我立马就收敛。”杜双强笑哈哈的说道，挽着身旁女伴的腰，“你说你有没有意见？” “强哥想干嘛就干嘛，我当然没意见，只要强哥能勾搭别人，那说明强哥有本事。”杜双强身旁的女伴讨好的说道。 林夕兰见是这种结果，悻悻然的懒得再说什么，有些鄙夷的看了看杜双强身旁的女子，这也太没骨气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林夕兰知道对方可能是冲着杜双强口袋里的钱，她委实没法说什么。 第857章 “老杜，我让人帮你盯着了，但你要想抱得美人归，可得看你的本事了。”董锐明笑道，他已经招呼一个服务员进来，让对方盯着何丽那一桌，度假村里的员工都认得他是老板的大少爷，对他的吩咐自然是唯命是从。 “锐明，你够仗义，回头到了济北省，我保管招待得你舒舒服服的。”杜双强大笑道。 “哼，到时候想干嘛去。”林夕兰瞪着董锐明。 “夕兰，你就放心吧，你家锐明可是个老实孩子，我可不敢带他去乱来，顶多就是带他吃吃喝喝。”杜双强赶紧说道，董锐明这么热情招待他，他少不得帮忙说好话，暗地里却给董锐明抛了个大家都明白的眼神，想当年，他们几人可是一起找过外国妞开过无遮大会来着，那场面怎一个乱字了得。 午饭过后，又休息了半个多小时，黄海川一行人这才兴致勃勃的前去泡温泉，几人选了个水疗按摩池，黄海川和段明换了泳裤便下水，热腾腾的温泉水浸泡到全身，顿时让人舒服得毛孔都张开，黄海川直接闭起眼睛享受起来。 何丽和楚蓉、卢小菁几女好不容易换完衣服才出来，三女各自穿了一身比基尼泳衣，除了何丽的款式相对性感一点，楚蓉和卢小菁带来的泳衣则偏向于保守，但三女的身材在这个时候可就能很好的比较出来了，楚蓉的丰满展现德淋漓尽致，至于何丽和卢小菁，两女的身材都是属于苗条型的，倒是看不出有多么丰满。 “海川，你可真是有得享受，齐人之福哦。”段明眼神迅速在楚蓉身上扫了一眼就移开，在黄海川耳旁低声说道，那语气，端的叫一个羡慕，他现在被卢小菁管得死死的，愣是没有半点拈花惹草的机会。 “你要是想享受也可以嘛，在外面养几个情人不就行了，凭你段大老板现在的身家，养几个情人还不是小意思。”黄海川笑道。 “嘘，小声点，等下被小菁听到，晚上回去又要借题发挥了。”段明一听黄海川的话，赶紧嘘声道。 “老段，我看你这辈子是完了，注定会被你老婆管得死死的了，看来曾经风流潇洒的段大少已经成功升级为妻管严了。”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看到段明如今的表现，黄海川都不得不感叹这人就是一物降一物，段明以前的女朋友管不住他，如今碰到这卢小菁，段明立马成了绝世好男人了，被卢小菁降得服服帖帖的。 黄海川和段明两人嘀咕着，何丽三女也已经下到温泉来嬉戏着，三个漂亮的女人聚在一起一下就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气场，引得旁边另一个温泉池的两个男人看得口水都流下来，眼睛移过来之后就再也移不开了。 几人也没去注意边上的人是什么反应，自顾自的泡着自己的温泉，吃完午饭歇了有近半个小时过来泡温泉，这个时间点也正是接近一点的样子，暖洋洋的泉水一泡，不只是黄海川，连其他几人都笑着说要是能在这温泉池里直接大睡一觉该多舒服。 “泡温泉不能太久，一般泡个二三十分钟就要离水歇息一下。”卢小菁笑着说道。 卢小菁刚说完话的功夫，在他们左侧的一个空的温泉池，几个男女说说笑笑的就下水了，卢小菁转头一看，登时就朝何丽努嘴了，“丽姐，往左边看，帅哥来了。” 何丽一愣，顺着卢小菁说的方向去看去，左边靠过来的那个男子不是刚才找借口要跟他搭讪的那人是谁，此刻对方一下水就往何丽这边移动过来了，趴在水池边上的瓷砖上，笑眯眯的看着何丽，“哟，美女，又碰到了，真巧。” “一点也不巧，我看你是阴魂不散吧。”何丽没给对方好脸色，身体一动，就离开自己的位置。 再次碰壁的年轻男子悻悻然的撇了下嘴，身旁的同伴凑了过来，盯着何丽的背影啧啧有声，“老杜，眼光不错啊，这女的确实是极品，嘿，另外两个也不错，没想到这小县城还能有不少美女，一下就遇到三个。” “她们也不一定就是星华县的，这温泉度假村，周边地区慕名而来的也有不少，也有可能是从南州市区过来的，那边来的人最多。”董锐明凑上来道。 “几个美女，过来交个朋友嘛，碰到一起是缘分，别这么不解风情嘛。”谭铭听了董锐明的话没多说什么，而是朝着何丽几人喊了起来，见杜双强盯上了何丽了，他就另寻目标，一眼就看中了丰满的楚蓉，楚蓉的年纪一看就知道是三十以上了，但他偏偏就是喜欢御姐，特别是楚蓉这种丰满型的御姐，更是他的最爱。 “滚远一点，姐们对你们这些小白脸不感兴趣。”何丽回了对方一句。 “啧，这位小姐，怎么说话的，凭什么骂人，你不给个说法，我就不客气了。”谭铭没想到自己也就随便搭讪一句，对方就这样骂了回来，爱面子而又脾气暴躁的他就拉不下脸来了，黑着脸道。 “哈哈，老谭，看到了吧，这几个女人可不像是那种花点钱就能勾上手的，你悠着点，别阴沟里翻船。”杜双强看到谭铭也吃瘪，幸灾乐祸道。 “老娘就骂你怎么着，别在这碍眼，要么就泡你们的，别过来唧唧歪歪的。”何丽说话依然是火药味十足，但也怪不得她，对方不过来搭讪，她也不会无端端发飙，特别是一开始上卫生间的时候，被杜双强故意撞了一下，她心里头还不爽呢。 “你这女人怎么说话的。” 谭铭‘蹭’的一下从温泉池里站了起来，看样子就要发作，一旁的董锐明赶紧拉住对方，“老谭，别别，你一个大老爷们在公共场合跟一个女人计较干嘛，你总不能真的过去打人吧，打一个女人算什么。” “惹火了我，老子连女人都打。”谭铭怒声道。 “算了，老谭，搭讪不成就别自掉身价了，咱们都丢不起那人。”杜双强笑哈哈的说道。 谭铭冷哼了一声，没再说啥，杜双强眼珠子一转，却是拉住董锐明，几人到了另一侧去泡，只听杜双强在董锐明耳旁低语着什么，董锐明一听，迟疑了一下，随即也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在这星华县里，还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几人嘀咕了一阵后，也没再过来搭讪，这边的何丽几人反倒奇怪了起来，卢小菁促狭的笑道，“那两个男的咋就这么老实了，被你一吼就不敢来了，丽姐，你这气场够强的。” “算他们有自知之明，没过来自找没趣。”何丽得意洋洋的说道。 “我们泡我们的，别去理会他们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不怕来事，但也没必要去主动惹事，何丽，你的嘴巴得改改，别一出口就火气十足的，本来没事也被你惹出事来。”一直闭着眼睛享受这难得放松的舒服时刻的黄海川睁开眼说道。 “海川，你这胳膊肘往外拐得也太厉害了，是他们想过来找骂好不好，一开始就故意往我身上撞，这不是明摆着想找搭讪的借口嘛，还说过来道歉呢，道歉个屁，我当然不能给他好脸色，要不然就蹭鼻子上脸了。”何丽水汪汪的一双眼睛看着黄海川，很是委屈的说着，心里暗骂着黄海川没良心，瞧她对帅哥这么不假颜色的，还不都是为了黄海川。 “好好，就当我没说。”黄海川翻了翻白眼，何丽说的也没错，他还真没必要多嘴。 接下来的时间，隔壁温泉池里的杜双强等人没再过来自讨没趣，黄海川这边的人也乐得安静，舒舒服服的泡着温泉，不时的坐到池边休息一下，时间倒也是过得极快，一直忙于工作的黄海川很少会有这么惬意的时候，几人之中，反倒是他最为享受。 “海川，是不是该感谢我今天把你拉出来，瞧你这一脸享受的，看得我们几人都嫉妒了。”坐在池边休息的时候，何丽笑眯眯的说道。 “你们有啥好嫉妒的，不都是一起在泡。”黄海川好笑道。 “一起泡没错，但我们可没你那么享受。”何丽娇滴滴的白了黄海川一眼。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卢小菁脸色难看的走了出来，“黄市长，丽姐，楚姐，看来我们没办法继续泡了，必须出去了，刚才我的司机来电话，咱们的两辆车子被人砸了。” “怎么回事？”段明一愣，急忙问道。 “不清楚，要不是我想回休息间拿手机看看有没有什么电话，都不知道这回事，老陈连打了我三个电话，我都没接到，刚给他打回去，他才说了几句又急急的挂掉电话。”卢小菁摇了摇头，她现在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老陈就是他们家的司机。 “那我们就走吧，也泡了挺久了。”黄海川站起身道。 一行人没有了继续泡下去的心思，到淋浴间冲洗了一遍就回更衣室换衣服，几人往外走，都没注意到杜双强等人也都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离开，谭铭和杜双强等人脸上俱是一脸笑意，畅快的看着何丽等人的背影。 第858章 黄海川等人从温泉度假村出来时，赫然就看到了门口的停车场有不少人正聚成了一圈在围观着什么，那个位置大概也就是他们停车的地方，推开人群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两辆被砸烂的车子，一辆何丽的宝马，一辆卢小菁家里开出来的路虎，两辆车被砸得不成样子，开是没法开了，能不能修得好都还两说。 “小姐，你总算出来了。”卢小菁家的司机老陈看到卢小菁后就赶紧走了上来。 “老陈，怎么回事？你的脸？”卢小菁看到自己家的司机时，眉头一抖，脸色更加难看，老陈的脸有伤，血正从头顶顺着脸颊流下来，看上去很是狰狞，要不是对方走上来，卢小菁都险些认不出这是自家司机来着。 “没啥事，一点皮外伤。”老陈不在意的抹了把脸，手上满是鲜血，他却顾不上自己的伤，有些自责的说道，“小姐，抱歉，没保护好我们的车子，被那些王八羔子砸了。” 老陈说着，很是愤怒的跺了跺脚，“他们人多，我想拦住没拦成，让他们跑了，不过我记下他们的车牌号了，是一辆黑色的小面包车。” “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人砸我们的车？”卢小菁眉头紧蹙，看到老陈的脸一直在流淌着着鲜血，卢小菁一时也顾不上其他的，担忧的道，“老陈，先送你去医院吧，看你流了这么多血，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小姐，我没事的，可能是头皮破了，这血流一会就自己结疤了，没事。”老陈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又道，“我刚才报警了，现在也不好走开。” “小菁，会不会是咱们得罪什么人了，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被人砸车子？你看看周围的车子，一点事儿都没有，偏偏就咱们这两辆被砸了。”段明左右扫视了一圈，他们车子停的位置大概是在第二排的中央，前排，还有两旁也都停满了车，但别人的车就是没事，唯独他们的车被砸了，毫无疑问，砸车的人就是专挑着他们的车下手的，目的性很强。 “不可能啊，我们这一路过来的，又没碰到什么事，也没跟什么人结怨，怎么会得罪人了？再说我在星华县也没认识的人啊，更不可能得罪人。”卢小菁摇了摇头，“要说以前李浩成还在的时候，我还觉得有可能是被人蓄意报复，但李浩成都倒台了，我们的酒店现在顺风顺水的，没和别人结过怨，不可能是那样的。” “那就怪了，砸车的人明显就是冲着我们来的，要不是得罪过的人，不至于这样啊。”段明很是不解的说着，他直接就将何丽和楚蓉忽略了，两人跟他一样，都是外来户，才来南州没多久，在南州都还没建立起真正的交际圈，哪里会去得罪什么人，反倒是卢家的金都酒店，段明就知道在黄海川介入前，金都酒店没少被一些地痞流氓进去骚扰，他的准岳父卢成龙更是在晚上回家的路上被人偷袭成了残废，所以他下意识的认为是卢家的什么仇人干的这事也就不奇怪了，毕竟他的怀疑不是无的放矢。 “不知道，这事透着蹊跷。”卢小菁无奈的说着，她也想不明白，而且她认为不可能是她或者他们家得罪过人，真要是找他们家麻烦的，在南州就能无数机会下手，至于跟到星华县这山旮旯上来砸车子嘛。 卢小菁见段明似乎就是一直在跟她们家有关，干脆就把她的想法说出来，段明听了之后一愣，觉得也是，真是找卢家麻烦的话，跑到这星华县动手也说不过去，再者，以前针对卢家的种种，都是林虹在幕后操纵，现在林虹早就没那样干了，卢家也一直没再有什么麻烦，卢小菁说的也有道理。 “海川，这事还真奇怪，你说会不会是砸车的人砸错了车子？”段明见黄海川一直没说话，就转向黄海川，询问着黄海川的看法。 “这停车场停了起码上百辆车子，如果是砸错车子，那这中奖的概率也太大了，我看我们今天可以去买下彩票了，说不定就中大奖了。”黄海川笑了笑，很明显是不赞同段明的猜测，虽然段明也只是随口一说，但这种可能性在他看来几乎是不可能存在。 几人说着话，从旁边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就传出了幸灾乐祸的声音，“哟，这是怎么回事，拍电影呢，把车子都砸烂了，这效果也弄得太牛逼了。” 黄海川等人循声望去，说话的人正是想找何丽搭讪不成的杜双强，此刻对方那张脸无疑很欠揍，笑眯眯的一双眼睛瞄来瞄去的，让人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又是这混蛋。”何丽一看到对方，厌恶的翻着白眼，也没去理会对方的风凉话，这种人要是越理他，他就会愈发的跟狗皮膏药一样使劲的贴上来。 “这种恶心的苍蝇就没必要去管他了。”黄海川此时也皱了下眉头，转头同何丽说道。 两人的意思都是不去理会，但事情就是不遂他们的意，杜双强见自个被当成了空气，咧着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旁的谭铭就开口了，“这位小姐，会不会是你平常嘴巴太臭了，结果得罪人了，被人找上门来报复了。哎呀，要我说啊，这人说话就得留点口德，别以为是女人就没事，这年头，像我们这种有修养的人可是不多的，有些人被惹急了，女人都照打不误，所以这位小姐，我提醒你以后说话小心点，免得哪一天又出点啥事，幸好今天只是被人砸车，哪一天要是被人先奸后那啥的，事情就大条了。” “先你妈个逼，我看是你嘴贱不是嘴臭吧，就你这种一看就知道是贱到无敌的小白脸也敢自称有修养，我看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你这种小白脸都配不上修养两字，一张脸惨白惨白的是怎么回事，晚上炮打多了，虚了阳痿了还是粉吸多了又或是咋的，瞧你那一张一看就知道有病的脸，说你是男人都还抬举了你，老娘怀疑你是不是人妖来着，不会是刚从泰国做完手术回来的，内分泌还没调整过来吧。” 何丽被谭铭的话说得瞬间就爆发了，指着谭铭就破口大骂，对她而言，什么淑女，什么修养，都是狗屁，被人骂到头上了还想着要淑女，那纯粹是脑子有病，淑女两个字就能当饭吃吗？她何大小姐不稀罕，想骂就骂，想动手也不怕，图的就是一个痛快，人活着就别让自己受了受屈，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她何大小姐现在就是这么一个人。 “丽姐好彪悍。”卢小菁听着何丽的一长串骂人的话，有些目瞪口呆的同身旁的段明说着，她知道何丽算是比较‘野’的一个女人，但何丽爆发起来，还是让她吓了一跳，着实是颠覆了她对何丽的印象，光看外表，何丽怎么说也是气质型的美女。 何丽的话也引得旁边一群围观者哄然大笑，谁都没想到一个娇滴滴的美女会骂出这么猛的一番话来，除了新奇，更有一种刺激的感觉，而反观谭铭，则是被何丽骂傻了，当谭铭看到旁边的同伴也使劲的在憋住笑时，谭铭才反应了过来，脸‘刷’的一下红得跟猴屁股一样，还没被人这样骂过的谭铭哪曾遭受到这种侮辱，怒指着何丽，竟是憋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麻痹，当老子不会打女人不是。”谭铭憋了许久，终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老谭，先忍忍，警察来了。”董锐明拉着谭铭，脸上也憋得很辛苦，刚才他很想笑来着，要不是顾忌谭铭的面子，他肯定笑出来。 谭铭瞪着一双眼睛，大口的喘着气，那是被何丽的话给气的，嘴上虽然放了狠话，但谭铭自认自己也没那么奇葩到当众打一个女人，当然，谭铭恐怕也没想到他没动手等于也是救了他自己，只要他动手，在南州这地盘上，少不得要被狠狠的收拾一顿。 几个身穿公安制服的民警已经推开人群走了进来，扫视了现场一圈，其中一人往董锐明的方向看了一眼，微不可觉的点了下头，便装着谁都不认识的走到两辆被砸烂的车子面前，一副官腔，“谁报的警？” “我报的。”老陈应声而出，“这位警官，刚才有一伙人坐黑色面包车过来，一下车就冲我们这两辆车过来，拿着铁棍一顿乱砸，砸完了就又上车跑了。” “你认识砸车的人吗？是不是你们得罪过什么人？”问话的民警做沉思状，还煞有介事的嘱咐身旁一个下属拿本子记录案情。 “不认识，砸车的人是一群年轻小伙子，感觉就像是社会上的混混，他们下车后也不说话，看到我们这两辆车子就一顿乱砸，我想拦都没法拦，头还被砸了一下。”老陈摇着头，说完还摸了头上一把，伤口已经结了血痂子，血没再往下流，但脸上的血迹依然醒目，乍一看有点触目惊心。 第859章 “哦，不认识的人怎么会无故砸你们的车？”民警疑惑的看了看老陈。 “这我就不清楚了，对了，我记得那辆黑色面包车的车牌。”老陈赶紧说出自己记下的唯一线索，将车牌号报了出来，他并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出记得那辆黑色面包车车牌时，问话的民警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但很快就被其掩饰了过去。 “妈的，那帮王八羔子怎么办事的，竟然还留下把柄给人抓住。”旁观者姿态的董锐明听到老陈的话时，心里暗骂了一句。 “好了，这件事我们了解了，会尽快破案的，到时候给你们答复。”民警让同伴装模作样的记录了一番，随即摆了摆手，招呼着跟他一块过来的两名下属就准备离开。 “你都没问我们的电话号码，回头就算破案了，你怎么通知我们？”民警想要离开时，沉默的黄海川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呀，是忘了这么一回事。”民警愣了一下，随即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好像在说自己记性差来着，转头朝下属说道，“小李，记下报案者的电话号码。” “行了，有什么情况的话，我们警方会及时通知你们的。”民警说完这句，便招呼着带过来的两名下属离开。 “这像是来办案的吗？就算是应付也不至于这样吧。”段明看着几名民警离开，嘴上就嘀咕开了，看了看黄海川，“黄海川，你看出啥名堂来没有。” “没看出啥名堂，就是不知道这些警察跟砸车的人是不是有关系，他们这样草草应付，想不让人怀疑都难。”黄海川冷笑了一声，没再理会这个，只要是体制内的力量能解决的，他压根不用费心思去琢磨这个，有的是办法，眼下还是先关心怎么会去才是，瞅了两辆不成样子的车子，黄海川笑道，“现在先不说这个，我们还是关心我们怎么离开才是，车子走不了，我们几个人总不能步行回去。” “黄市长要是不着急回去的话，可以等一下，我立刻打电话让公司派车过来。”卢小菁提议道，她说这话时，其他不相关的人也没人注意到她在称呼黄海川为市长，否则不知道要吓到多少人。 “那也行，今天除了玩，也没别的安排，就慢慢等吧。”黄海川想了一下便笑着点头，其实不用那么麻烦，他直接打个电话给政府办，都不用一会的功夫，星华县铁定就能把车派上来，不过黄海川并不想兴师动众的，他也不赶时间，等等也无所谓。 几个警察一走，黄海川等人在原地等车子过来，围观的人群见没什么好戏可看了，也就慢慢的散开了，想进去泡温泉的去泡温泉，跑完温泉要走的，也开车走了，就剩黄海川几人站在原地，卢小菁提议说要不进去度假村里面开个房间休息一下，黄海川也没拒绝，从南州市派车过来，速度再快也得一个多小时，总不能一直在这干站着。 “海川，在想什么呢。”段明看到黄海川皱眉头，问了一句。 “没啥。”黄海川笑了笑，看着旁边已经散得连个人影都没有，黄海川却是有些疑惑，刚才几个民警过来，细心的黄海川观察到了一点什么，找何丽搭讪的那群人看到民警过来时，脸上隐隐露出嘲讽的神色，好像早就知道了什么一般，黄海川把整件事串联起来想象一下，推测出了一种可能性，但那种可能有些牵强，而且缺乏实质性的证据，所以黄海川并没说啥，想再观察试探一下，但和何丽搭讪的那群人却也是离开了，这又让黄海川奇怪了，难怪他刚才想得太多了？ 黄海川琢磨着自己的想法，内心颇有些失望，但从停车场走出来时，黄海川很快就笑了，一辆法拉利跑车在几人面前停了下来，后面紧跟着一辆保时捷，一辆宝马z4，一辆捷豹，正是他们上山碰到封路时，那几辆飙车上来的车子，只见法拉利的车窗摇了下来，杜双强冲何丽吹了个口哨，“美女，车子被砸了，你们是哪的，我们几辆车子顺道送你们一程。” “好狗不挡道。”何丽哼了一声。 “老杜，我说你跟这贱女人费什么口舌，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喜欢找骂。”后头开着一辆捷豹的谭铭冷笑道。 “你个死人妖不好好呆在太过，谁让你跑出来吓人了。”何丽冲谭铭竖了个中指，就刚才那一刹那，黄海川快速在她耳旁低声说了一句‘激怒他’，何丽虽然不明白黄海川是啥意思，但这种事可不正是她的拿手绝活嘛，她正愁骂人骂得不爽呢，要激怒对方还不是小菜一碟，有黄海川那一句话，何丽是彻底将本性又往上发挥了一层，“喂，人妖，泰国才是你呆的地方，别乱跑，要不然吓坏了别人没关系，别到时连你爸妈一块被你吓死了。” “你个臭女人，当真以为老子不敢打你是不是。”谭铭怒了，他谭大少真的是从来没被人这么侮辱过。 “有本事你就下车来，看是谁揍谁。”何丽鄙视的看了对方一眼，拇指朝下，挑衅的态度十足，真要打架，何丽还真不怕，她这两年迷上了跆拳道，虽然不敢说自己是黑带几段的高手，但应付普通人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就谭铭那种一看就让人感觉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人，何丽还真是一点压力都没有，她有十足的信心把对方揍得满地找牙，见谭铭还坐在车里，何丽又加了把火，“不敢下来就是孙子养的，信不信我揍得连你爸妈都认不出你来。” “咳，何丽，你说话悠着点，他们有四个男的，人手比我们多，打起来的话，我们不见得占优势，而且黄海川现在是啥身份？你总不能让黄海川跟着你动手打架吧。”段明见何丽真想打一架，赶紧出声道。 “是海川让我激怒他的。”何丽回了段明一句，这话一说完她也来不及说其他的了，谭铭已经怒气冲冲的走下车来。 “今天谁都别拦我，是这臭女人找打来着，别说我谭铭连女人都打。”谭铭憋了一肚子火，他是被何丽骂得控制不住火气了，不过可怜的他还再次悲剧了，都没机会动手就挨了何丽一脚丫子，那如杀猪般的嚎叫让人为他捏了一把汗。 只见何丽在谭铭走近的那一刻，就用脚上那细细的高跟鞋用力的踩在了谭铭的脚上，疼得谭铭大叫起来，紧接着何丽又是不客气的踹了谭铭一脚，段明在一旁看得都直冒冷气，心里为谭铭默哀，不知道对方胸骨断了没有。 “我操××。”谭铭哀嚎了起来，“老杜，老董，老姜，你们给我揍他丫的，老子不报这个仇就不姓谭。” “老谭，那女的好像是个练家子，我们上去不一定能打得过他，还是别上去吃亏了，让老董叫人过来，咱们这身娇肉贵的，犯得着自己抡着胳膊上嘛。”杜双强撇了撇嘴，他可不想为了谭铭冲锋陷阵，双方就是酒肉朋友关系，平常还时不时的要刺对方两句，杜双强绝对相信谭铭是属于在关键时刻会在背后给他一刀的人，反正两人的关系就那样。 “刚才那几个警察还没走，我打电话让他们回来，老谭，你忍着点，咱们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没必要跟个街头混混一样动手。”董锐明也是赞成杜双强的话。 “那还不赶紧打，老董，老子都快气炸了，要是不狠狠的收拾那个臭婊子，老子咽不下这口气。”谭铭吼道。 “别介呀，老谭，那是我相中的人，要出气的话，还是我帮你在床上出了，你还是找你喜欢的丰满少妇。”杜双强色迷迷的笑着，亏得他这会还有心思想这个。 董锐明此时已经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而何丽踹了谭铭一脚丫子，意犹未尽的她还想再来一脚，黄海川赶紧在旁说了一声可以了，何丽摆出来的这架势，着实也把黄海川吓了一跳。 “这么快就够了？这样好像还不能激怒他呀。”何丽不甘的说道，这还是学了跆拳道之后第一次动手，神色兴奋。 “差不多就行了，你别把人踢出内伤来。”黄海川笑着摇头，这何丽，床上凶猛，床下端的也是一头母狮子。 说话的功夫，呼啸的警铃声再次响了起来，由远及近，刚才离开的几个镇派出所的民警又折了回来，董锐明这时候走上前去，朝为首的民警说了几句。 “你们几个，涉嫌故意伤人，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警察冲董锐明点了下头，就朝黄海川几人走过来，气势汹汹的指着几人。 “喂，警官，你都没问清楚呢，怎么就说我们是故意伤人，双方都是当事人，你凭什么只相信他们的一面之词？”段明不乐意了，大声抗议起来。 “让你们走一趟就乖乖跟我们回去，啰嗦什么。”为首的民警斥道。 “你……” “老段，跟他们走一趟就走一趟，咱们见识一下他们是怎么办案的。”黄海川拉住段明，朝段明使了个眼色，在段明还迷糊着的时候，黄海川已经率先走了过去。 第860章 “海川，没搞错吧，咱们凭什么跟他们去派出所。”段明追上黄海川的脚步，同黄海川悄声嘀咕着，有些不解。 “等下或许就知道砸车的人是谁指使的了。”黄海川回答着段明的话，目光从杜双强几人身上收回来，他怀疑砸车的人就是杜双强这一伙人指使人干的，接到报案过来的民警恐怕也是跟他们沆瀣一气，他倒是想看看这些人是不是会露出马脚来。 段明听得一愣，若有所思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你是怀疑这些人？” “嘘，小声点。”黄海川笑着点头，肯定了段明的猜测，至于后面的何丽几女，黄海川也给了她们一个眼神，示意她们不用在这时候闹。 “老子不让你跪下来唱征服就倒着跟你姓。”谭铭摸着火辣辣生疼的胸口，痛得牙齿都忍不住要打颤，并不是他有多么娇贵，而是被高跟鞋结结实实的踹一脚那是真的疼得厉害，胸口疼就不提了，他连走路都得一瘸一拐，何丽脚上穿着的高跟鞋那尖尖的鞋跟险些就将他的骨头都给踩烂，谭铭是没有脱下皮鞋看看伤成什么样，他怀疑脚趾骨裂了都有可能，脚一着地想走路都使不上劲，疼得眼泪快掉出来。 “喂喂，老谭，你这是什么意思，横刀夺爱啊你，明知道那是我看中的，你故意跟我抢不是，就是唱征服也是给我唱。”杜双强嚷了起来，他还扶着谭敏来着，一急眼，差点就将谭铭给摔到地上去。 “行行，先给你唱征服，你舒服完了，我再收拾她。”谭铭疼得直咧嘴，都懒得跟杜双强争，反正他是肯定要收拾何丽的，要不然出不了这口恶气，至于杜双强看上了对方，反正先让给对方也无所谓，黄海川这一行人也不是只有何丽一个女人，他更中意楚蓉来着，那丰满的身材，特有的女人气质，着实让他心里跟猫抓似的。 两个人讲话一点也没在意身旁的人，别说是身旁的同伴，即便是已经跟派出所民警走到前面的黄海川几人也都听了个一清二楚，何丽听得怒火中烧，连话也不骂了，直接转身就往后走，穿着高跟鞋的她速度一点也不慢，直接就走到了谭铭和杜双强跟前，此刻两个男的还被傻傻的站在原地，被何丽的举动给搞晕了，杜双强愣愣的问了一句，“美女要干嘛。” “老娘来让你们张长记性，别他妈的嘴巴跟吃了屎一样臭。”何丽是彻底怒了，她再次用实际行动诠释了发飙的女人有多么可怕，脚下的高跟鞋成了她的利器，这次何丽是有点癫狂了，高跟鞋直接就踹向了杜双强的胯下，她并不是要只针对杜双强，而是杜双强站得靠前了点，她就选择了杜双强，等下还要再往谭铭身上招呼一下。 手脚利索的杜双强快速闪开了，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被这一脚踹中，很有可能就会变成太监，可怜的谭铭被杜双强突然撇开，险些就站不稳。 不过更为悲剧的事发生了，何丽没踹到杜双强，一腔怒火又发到了谭铭身上，抬脚又往狠狠往谭铭金鸡独立的那只没受伤的脚跺了下去，可想而知，把全身力气都使出来的何丽这一脚下去是有多么用力，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也不知道传了多远，两脚都废了的谭铭哀嚎着倒在了地上，这下是彻底站不起来了。 “刚说要跟我姓的就是你是不，你个生儿子没屁眼的王八蛋就等着跟我姓吧，老娘就当不小心生出了你个龟儿子来。”何丽俏脸含煞。 “干什么干什么，你怎么踢人。”前头的警察听到后边的动静，赶紧跑了过来，看了在地上鬼哭狼嚎的谭铭一眼，又看到董锐明蹲下去扶谭铭，那为首的警察立刻就恶狠狠的盯着何丽，“你再打人就把你铐起来。” “喂喂，这位警官，你就光看着我踢人了，怎么就不说他刚才都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来着。”何丽撇了撇嘴，“你们这拉偏架也拉得太明显了点吧。” “我没听到他说什么，我只看到你踹人。”民警冷哼了一声，他眼里只认得董锐明董大少，知道那是董家的公子爷，董家是什么？那是能在星华县里呼风唤雨的权势家族，董家的当家人董星永以前虽然是杀猪出身的，大老粗一个，当然，现在也依然是大老粗一个，挺着个啤酒肚跟怀孕八九个月的女人有得一比，但架不住人家有钱，在星华县这一亩三分地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富豪，能和县委书记一块喝酒言欢的人。 就这样的情况，民警用屁股想想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处理眼下的事，董锐明跟受伤的谭铭是一起的，那他肯定要毫不犹豫的偏向谭铭，想要公平处理？那才真是脑袋有坑了。 “你刚才你应该一脚让他变成太监。”黄海川也走到何丽身旁，杜双强和谭铭两人刚才的话他也听到了，作为男人，特别是跟何丽有男女关系的男人，黄海川就算是心胸再宽广，在这种事上也会发飙，别人想动他的女人，那他肯定会下狠手。 “你怎么说话的，信不信一块铐起来。”民警盯着黄海川和何丽，一双眼睛放着幽光，跟狼一样，他正想拿眼前这几人下手讨好董锐明来着，要是黄海川等人自动送上把柄，那又省了他不少事。 “哈，来呀，把我俩一块铐起来，我不介意。”何丽咯咯直笑，朝黄海川眨着眼睛，“有人要给你上手铐了，还不赶紧伸出手来配合。” “两个神经病。”民警咒骂了一声，很快又道，“别废话了，赶紧给我走，回所里去。” “你这狗腿子现在就嚣张吧，等下有你哭的时候。”何丽不客气的回了一句，把那名警察气得眼睛也瞪圆了，要不是身上还穿着警服，这又是公共场合，他也要动手打人了。 一行人来到了派出所，董锐明作为报案者，谭铭作为‘受害者’，也都跟着来到了派出所，当事人双方都要做笔录，至于杜双强等人，自然也都跟了过来。 黄海川几人被带到了问询室，而董锐明一行，进了派出所就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此刻在问询室，黄海川几人被晾着，暂时还没人来理会他们，而派出所的招待室里，董锐明一行被奉为上座，刚才带头的民警正殷勤的给几人端茶倒水。 “董少，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事？”民警谄媚的看着董锐明，“只要董少您给句话，我立刻照您的意思办。” “老谭，还有老杜，你俩的意思呢。”董锐明看向了谭铭和杜双强，今天这出戏发展成了现在这样子，都是杜双强先看中了何丽的美色，谭铭又跟着凑热闹，这才弄成这样，董锐明只好咨询两人的意思，事实上，董锐明自个也挺动心的，黄海川那几人当中的三个女的，可都真漂亮，董锐明要不是被女朋友看着，只能装得跟个正人君子一样的话，他早就心痒难耐了，家花不如野花香，更别说那几女都是姿色上乘。 “我的意思就是刚才说的，要不是不让她跪下来唱征服，老子就不姓谭。”谭铭火气十足，他这会连医院都不想上了，就想着先出气，要不然两只脚其实都是钻心的疼，连站都站不稳，只能让两个人扶着。 “我和老谭的意思一样，不过是我先上，老谭别想先动我看中的那个。”杜双强笑眯眯的说着，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 民警听到谭铭和杜双强两人的话，嘴角扯了一下，来派出所前他不是没听到谭铭和杜双强的对话，没想到这两位爷还真的想那样，这可把他难住了，总不能在派出所内搞出霸王硬上弓的一幕吧，那派出所成了啥地方了？他这个民警又成啥人了？关键是这种事要是事发，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老谭，老杜，你俩真要那样干？”董锐明有所迟疑，他支持谭铭和杜双强勾搭女人，只要能勾搭上，那是他们的本事，但这样用强，真的是有点操蛋了，此时董锐明也有点庆幸，幸好刚才他让几个女伴在车上等着，没让她们跟过来。 “干么不干？”杜双强邪笑着，一语双关，“不就是几个女人嘛，完事了就给点钱堵她们的嘴，不信她们敢大声嚷嚷，这女人别看着表面上凶巴巴，哼哼，那是没把她们弄上手，等咱们得手了，看她们还敢不敢放肆。” “不错，这女人就是需要调教，收拾一番就老实了。”谭铭难得的赞同杜双强的话，显然，他也觉得不是件什么大事，软的不成就来硬的，他谭大少看中的女人还能让她跑了？要是在大城市，他不敢那么干，但在星华县这小县城，有啥好怕的。 “好吧，你俩想那么做，那我这做兄弟的只能配合了。”董锐明笑了笑。 “老董，没啥好说的了，你够义气，以后有啥事，你尽管吱一声，我绝无二话。”谭铭大拍着胸脯，杜双强同样是不甘落后，也跟着表态，两人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办‘正事’了。 董锐明听着两人的话，眼里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朝那名民警招了招手，让其坐过来一点，董锐明和对方悄声说了起来。 第861章 问询室内，黄海川和何丽低声交代着什么，何丽很是惊讶，“海川，你怀疑砸车的那群人是他们指使的？” “是不是等下试探一下就知道了。”黄海川笑着看了何丽一眼，“除去他们，怕是也没别的怀疑对象了，卢小姐都说不可能是冲着她来的了，那想来想去也只有这种可能性了，而且你说话比较难听，他们冲着你来的可能性还真不小。” “对这种搭讪的人，我难不成还得说好听的话不成，给他们点颜色，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何丽翻了翻白眼，不过不能否认，黄海川的猜测还真有不小的可能，何丽也没拒绝，点下点头，“等下我就照你说的去做，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你刚才干嘛让我无缘无故的激怒他们了，敢情是为了接下来的事做准备，仔细想想，我觉得你的猜测可能真的接近事实真相了，看看这些警察刚才接到报案时只是应付性的询问两句，明显是漠不关心，反倒是我踹了下人，他们倒积极无比的又是要铐人又是要拘留，这些警察要不是跟他们穿同一条裤子才怪。” “海川，我怎么觉得我们现在是在扮猪吃老虎来着。”段明笑着插了一句，坐在派出所里，段明是半点压力都没有，身旁有个大市长，他担心个屁。 “谈不上， 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罢了，不过我更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希望这些警察不要让我失望。”黄海川叹了口气，从上下级关系来讲，这些警察不能算是他的直接下属，双方之间还隔了十万八千万来着，但算是他治下的‘官’，这‘官’小得其实不能叫官，但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哪怕是一个普通的警察，老百姓都是带着敬畏的眼光去看待，黄海川身为整个南州市的父母官，自然希望自己治下是吏治清明，但黄海川也明白那是不可能的，水至清则无鱼，黄海川更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希望一切都应该有个度。 黄海川并不知道等下他们将会连试探的机会都没有，问询室外，一直在董锐明一行人前献殷勤的民警此刻已经往问询室的方向走了过来，身旁是董锐明，民警脸色有所犹豫，董锐明交代他干的，他委实是不想做，但不干的话，恐怕马屁没拍成还反而让董锐明不喜，这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民警一时也是难下决心。 “你叫什么名字？”董锐明这会才想起问对方的名字。 “董少，我叫高兴斌。”民警讨好的回答道。 “好好表现，有机会我给你引见县局的沙局长。”董锐明笑着扫了对方一眼，他就不信抛出这么个诱饵来，对方不会乖乖的听他的话。 民警高兴斌的表现正如同董锐明所料想的那般，脸色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一般涨得通红通红，也不怪高兴斌会激动，像他这种派出所的小民警根本没机会去和县局的领导私下打交道，更别说是有私人关系，要有关系，他也不会在派出所里当个小队长，早就调到县局里去了，而董锐明口中的沙局长可不是县局里面的那种副局长，而是县局的一把手，局长沙东河，要是能在沙东河面前露脸……高兴斌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光辉前程。 “董少，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保管您满意。”高兴斌最后的那一丝犹豫已经被抛到脑后，董锐明交代他的事纵使是风险太大，他也豁出去干了，担心将来事情败露？怕个球，高兴斌相信发生在乡镇派出所的事，就算是再严重的事也算不得什么，反正山高皇帝远，何况这事是董锐明指使的，真出事了有董家不是，董家在星华县可是能呼风唤雨的，高兴斌相信不会出什么事。 “好，那我就看你的表现了，等下我就和两个朋友在外面车上等你，你干完了就出来说一下。”董锐明对高兴斌的识趣很是满意。 高兴斌像是立军令状一般的点着头，看着董锐明和他那两个看起来同样来头不小的朋友出去，其中一个一瘸一拐，还要两人扶着，高兴斌深吸了口气，今天这事可是关系到他的前程，固然是有风险，但富贵险中求，抱上了董家这棵大树，他以后还何愁前程。 转身走回办公室，高兴斌看了下左右无人，拿起电话打了出去，“东子，你在哪？” “哥，我在外面巡逻。”电话那头的人回答道，他是高兴斌的堂弟，是派出所的一名协警，还是靠高兴斌的关系弄进来的，对高兴斌这个堂哥是言听计从。 “别巡逻了，你去帮我买点药，立刻给我送回所里，记住，别让人看到，也别跟人说。”高兴斌吩咐道。 “买药，哥，你病了呀。”电话那头的人一惊一乍。 “你才有病了。”高兴斌骂了一句，想到自己刚也没说清楚，左右看了一下，高兴斌声音又是压低了一分，“你去给我买点迷药，分量不用太多。” “买迷药，哥，你想干啥啊？” “没干嘛，行了，别啰嗦了，快照我的话去做。”高兴斌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交代完这事，高兴斌寻思了一下，又把跟自己出警的两个手下叫了进来，两人当中有一个是警校过来实习的，一个是他的老部下了，张富超，两人共事了两三年，早就穿同一条裤子了，高兴斌对对方也放心，但对那个警校过来实习的就不信任了，等下要办事，高兴斌显然要将对方先打发走，留下自己信得过的人就行。 “江华，等下你开车到石江村去巡逻一下，快过年了，小偷又猖獗起来，昨天石江村又有好几户村民报警说家里养的鸡鸭都被偷走了，你过去走走看看，这虽然不是大案子，但老百姓的事无小事，我们也必须重视。”高兴斌交代着年轻的警校实习生，“村民一年到头辛苦养的鸡鸭都舍不得吃，就等着卖个好价钱好过年，就这么被偷了，村民们心里都着急，既然过来报警了，咱就得认真对待，当成大案子办。” “高队，就我一个人去？”年轻的警校实习生疑惑的看着高兴斌。 “对，你一个人去，这是给你单独锻炼的机会，你要珍惜，对你以后的成长有帮助。”高兴斌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谢谢高队，那我马上去。”年轻的警校实习生很是高兴的点头，领了命令之后就兴冲冲的往外走，他还没单独出警过。 “年轻就是好啊，真是天真得可爱。”高兴斌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容，朝剩下的张富超使了个眼神，示意对方跟自己走，高兴斌和张富超说着等下进去审讯黄海川几人，要将几人分开审讯，男女分隔开来，张富超负责审讯男的，他带几个女的到另外一个房间问话。 高兴斌并没有全跟张富超说实话，他只是跟张富超大致说了最后要随便找借口将黄海川和段明还有卢小菁那个司机三个男的拘留起来，也没再多说别的，倒不是信不过张富超，而是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少，况且他知道张富超一般对他吩咐的事情不会多问，所以他才会放心把张富超留下来。 张富超得了高兴斌的吩咐，点头表示明白，心里虽然疑惑高兴斌为何要把几个女的带到另外一个房间，但他也没多问，董锐明这位董家大少他还是知道的，以为高兴斌的举动都是要讨好董锐明，张富超并没多想。 问询室的门打开，在里头窃窃私语的何丽等人立刻就闭上了嘴，高兴斌很有一番官威的扫视了几人一眼，最后目光定格在何丽和楚蓉、卢小菁脸上，高兴斌心里忍不住也想流口水，心想那些富家大少们还真有眼光，这三个女的确实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不过这些大少爷们胆子也够大，看中的女人就敢硬上。 “你们三个，跟我出来。”高兴斌点了何丽三人，此刻也没心思去欣赏何丽几个谁更漂亮，反正他只能看不能上，光流口水也没用，还不如别看。 “我们凭什么跟你出去。”何丽嚷了一句，除了不满，眼里更多的是不解，她还以为警察进来应该是要做笔录了，谁想是叫她们出去。 “这里是派出所，记住，你们是涉嫌伤人被带进来的，进来了就乖乖配合，叫你干嘛就干嘛，问你话也才能答话，别觉得自己有脾气，要不然有你的苦头吃。”高兴斌冷冷看了何丽一眼，转身往外走。 何丽三女面面相觑，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高兴斌放的‘狠话’反而是没去注意了，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黄海川，征求着黄海川的意见，眼前这一幕似乎跟他们预测的剧本发展方向不太一致。 “叫你们三个出去呢，还愣着干嘛，赶紧起来。”张富超见何丽几人坐着不动，大声呵斥道。 “吼什么吼，我们又不是聋子。”何丽撇了撇嘴，已经站了起来，黄海川示意她们过去，大抵是想看一看对方想搞什么花样。 何丽三女出去，张富超这才坐了下来，眼神在黄海川几人脸上转了一圈，张富超慢悠悠的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美美的吸了一口，这才带着点不屑的看了看黄海川几人，拿起笔在桌上敲了敲，从最左边的段明指了起来，做着例行的登记，“姓名。” “段明。” “单位。” “无业游民。” “无业游民？”张富超微微抬起头，盯着段明看了一阵，不客气道，“好好回答，要是胡说八道，回头有你苦头吃。” “我没单位难道不叫无业游民，警官，要不你教教我，我该咋说。”段明戏谑的看着张富超。 “你就顶嘴吧，等下你就知道哭了。”张富超嘲讽的看了段明一眼，可怜几人还不知道他们接下来的命运。 “谁哭谁笑还不好说。”段明的神情跟张富超如出一辙。 “嘿，还嘴硬。”张富超看了看段明，冷笑了一阵，心里想着等在拘留所里再招呼几个人好好收拾段明一番，这会也没再理会段明，转头看向了黄海川，“你，姓名。” “黄海川。” “黄海川？”张富超愣了一下，感觉这名字在哪听过似的，他的记性不差，很快就知道自己为何会觉得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了，好笑的看着黄海川，“你倒是取了个好名字，竟然还跟市长同名来着，可惜你们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 问询室隔壁的房间里，高兴斌看着何丽三女，三个女的个个都是牙尖嘴利，高兴斌感觉自己都快应付不过来，不过没关系，现在无非也是在消磨时间，高兴斌有的是耐心。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时，高兴斌拿起电话看了一眼，眼神一亮，没接电话就往外走。 “东子，过来。”高兴斌直接摁掉电话，朝刚从派出所大门口进来的堂弟招了招手。 “哥，买来了，给。”高兴斌的堂弟将一包粉末状的东西递给了高兴斌，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哥，你要迷药干嘛？” “做你的事去，别多问。”高兴斌摆了摆手，迫不及待的去找杯子。 很快，高兴斌就找来三个一次性杯子，每个杯子都放了一点迷药，倒满了水，这才端了进去。 “几位小姐，喝点水，别说我们派出所虐待你们。”高兴斌将水端到了桌上，冷哼了一声，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看着何丽几人也是一副爱喝不喝的样子。 “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想给我们扣个故意伤人的帽子，还说不是虐待。”何丽讽刺了对方一句，端起杯子准备喝口水，跟对方磨了这么久的嘴皮子，她还真有点口渴了。 高兴斌没有说话，看着何丽第一个要喝水了，高兴斌眼里隐隐有些兴奋。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房门在这时候被撞开，张富超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第862章 高兴斌看着火急火燎冲进来的张富超，脸色登时就黑了下来，就因为张富超突然冲进来，何丽的手都定在半空中了，要喝水的动作停了下来，这可把高兴斌气坏了，就等着何丽把水喝下去，偏偏张富超这时候冲了进来，高兴斌不恼火才怪，瞪着张富超，“你过来干嘛？” “高……高队，出大事了。”张富超欲哭无泪，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出个屁事，让你好好审那几个男的，你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高兴斌嘴上训斥着张富超，眼神却是不时的往何丽的方向瞟着，见何丽把水杯放了下来，高兴斌心里暗暗着急，他可不敢硬是叫何丽几人喝水，那样太容易让人起疑了，只会弄巧成拙。 “高队，市……市长在里面。”张富超哭丧着一张脸，此时的他哪里还管得了高兴斌是不是不爽，身上这身皮囊都要保不住了，哪还顾得了别的，“高队，咱们这次捅大篓子了。” “什么市长不市长的，老张，我说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高兴斌心里头那个腻歪就别提了，平时看张富超也是挺机灵稳重的一个人，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不成，早知道刚才就连张富超也一块打发了，他自己一人把事情都包下来。 “高队，是市里的黄市长，那穿白色衬衫的就是。”张富超急得直跺脚，径直把高兴斌往外拉，小声道，“高队，你忘了，上次你还说市里的那位黄市长咋就那么年轻，跟你年纪差不多就已经是大市长了，你还在山旮旯里的派出所里窝着，就是那位黄市长。” “你……你说什么？”高兴斌吓了一跳，他是有说过这么一句话，但那是市里的市长，而他们这里是星华县下辖一个靠山的小乡镇的派出所，高兴斌怎么也无法想象两者会产生交集，还是这种情况下的交集。 “高队，小声点，黄市长在里面呢。”张富超拉着高兴斌，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此时的他已是急得满头大汗，满怀敬畏之心，市长啊，对他而言是高高在上的人物，眼下却是在他眼前，而且还被他们给‘抓’了，张富超都快吓尿了，不是他没胆子，而是他深深的知道来自体制更高一层的力量有多么恐怖，他不怕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但上头领导的一句话，却是能让他家破人亡。 “老张，你有……有弄错没有？”高兴斌说话也不利索了，他知道张富超说的话如果属实的话，那他今天可不只是捅了大篓子，说是把天捅破都不为过。 “高队，你说我有可能弄错吗。”张富超如同看白痴一般看着高兴斌，他知道高兴斌也是被吓到了，但他又何尝不是，“高队，你要是不信，你打个电话到市政府办公室去问一问，这是那位黄市长给的，我是不敢打，要不高队你打一个？” “不…不用。”高兴斌连连摆手，他哪里敢打，往黄海川所在的问询室看了一眼，门虚掩着，平日里觉得再普通不过的一间房间，此刻在高兴斌眼里却是跟洪水猛兽一样可怕，高兴斌终究是壮着胆子往房间里走去，看到黄海川的第一眼时，高兴斌就相信了，一开始没注意，但高兴斌现在是越看越觉得眼熟，很快就跟电视里看过的那个年轻的黄市长的印象重叠起来，心说跟在电视上看到的肯定是同一个，其实此刻完全是高兴斌的心理作用使然，高兴斌也没敢盯着黄海川直看，他的脑袋也有点僵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硬着头皮道，“陈……黄市长，今天的事是个误会，误会。” “误会，哪里有误会了？我们不就是被你们当成恶意伤人的嫌疑犯给抓进来了嘛，你这会说的是什么误会？”段明看着高兴斌战战兢兢的样子，他现在觉得很痛快，心里解气的同时也为高兴斌这种人感到悲哀，都是欺软怕硬的一群杂碎罢了。 段明的话直接将高兴斌噎得说不出话来，猛的，高兴斌想到什么，脸色一白，只来得及抛下一句，“黄市长，您几位先坐着，我给您们倒水去。” 高兴斌说着转身就往外冲，他并没真的就去倒水，而是跑回原来的房间，当看到何丽、楚蓉、卢小菁三女面前的杯子都还没动过时，高兴斌心里一松，差点没吓出病来，下一刻，高兴斌眼睛又瞪圆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扑了过去，“别，别喝，这水不能喝。” 高兴斌从卢小菁手里抢下杯子，这次轮到卢小菁拿水杯要喝了，何丽刚才被一打岔，想喝水都忘了，三女见高兴斌被张富超拉出去，口里还说着黄市长，几人就笑着聊起来了，刚才黄海川还交代何丽要怎么怎么做来着，这会却是自个亮出身份呢了，卢小菁还打趣何丽接下来都没发挥的余地了，说得兴起，喉咙都干了，正要拿起水来喝，不成想，高兴斌就抢了过去，三女的目光一下都聚焦在高兴斌身上，有过被人下迷药经历的何丽和楚蓉想到什么，脸色微微一变，楚蓉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厉声质问，“这水为什么不能喝？” “没没，这水没烧开，还是凉的呢，我重新给你们倒一杯。”高兴斌眼珠子一转，陪着笑脸说道，心里暗自庆幸自己脑袋瓜子转得快，嘴上说着话，高兴斌手上也没闲着，伸手要去拿楚蓉和何丽面前的水杯。 楚蓉和何丽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就拿起面前的水杯，直接让高兴斌的意图落了个空，要说刚才两人还不确定，那此刻，有过类似经历的楚蓉和何丽就再肯定不过了，这水肯定有问题，要是让高兴斌拿走，等于是给了高兴斌毁灭证据的机会，两人还不至于这么傻，只见何丽面带嘲讽的说道，“警察大哥，怎么好麻烦你再重新倒一杯，这里是什么地方？派出所呀，我们作为嫌疑犯，有口水喝就知足了，哪里敢再挑三拣四，我看呀，这水就放着好了，不用再您多跑一趟了，我们承受不起。” “不麻烦，不麻烦的，隔壁办公室就有开水壶，我给你们重新换一杯热的，很快的。”高兴斌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水杯要是落到她们的手上，只要事后一检查，那他可能就不只是被扒下身上这身皮这么简单了，牢狱之灾怕是都免不了。 “不用了，这位叫啥高队长的，你是大忙人，还是忙你的去吧，不用来伺候我们几个嫌疑犯了。”何丽冷笑道。 “把我的水杯也给我吧，我觉得凉水挺好，不需要换热的了。”卢小菁也看出端倪来了，趁高兴斌不注意就伸手抢过杯子，水珠子从杯子里溅了出来。 高兴斌瞪圆着眼睛，他刚才完全是属于神游状态，只想着自己完了完了，哪想到卢小菁还会抢杯子，不过何丽和楚蓉两人的杯子没拿回来，就算是拿走卢小菁的杯子，对他而言也于事无补，只要有一个杯子被查出放了迷药，他都会完蛋。 脸色一阵阵泛白的高兴斌此刻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就一头栽倒在地，干脆就晕死过去，想及今天的罪魁祸首，高兴斌一个机灵，那说不定是他最后的机会了，高兴斌撒腿又往外跑，在派出所的院子里，董锐明几人的车子就停在那里，董锐明先把他们的几个女伴支走了，说是他们要留下来做笔录，做完笔录就送谭铭上医院检查检查，几个女的就不要呆着浪费时间了，先回县里去，晚上再一起吃饭。 这会院子里就剩下两台车，董锐明和谭铭、杜双强坐在其中一辆保时捷里，等着高兴斌的好消息，他们就盼着高兴斌成功下完迷药，他们好将三个女人带到宾馆里去，到时候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董锐明是冒着被女朋友‘抓奸’的风险也想掺一腿了，谭铭和杜双强分别看中了楚蓉和何丽，他觉得剩下的卢小菁也是个极品，总不能浪费了这么个好资源。 “董少，出大事了，出大事了。”高兴斌跑到车子前，冲着董锐明喊道。 “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能出个屁事。”董锐明没好气道，“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董少，这次真的闯大祸了，那穿白衬衫的是黄市长，您也没认出来吗。”高兴斌乍一听董锐明还惦记着给几女下迷药的事，真的是想一头撞死，要不是面前这几位大少看中了何丽几个女人，还想着用下药这种下三滥手段，何至于把事情弄到这地步。 “什么黄市长？”董锐明愣住。 “就是咱们市里的黄市长呀，那位年轻的黄市长。”高兴斌着急的解释着，他是来找董锐明求助的，董家有钱有势，认识的达官贵人也多，指不定会有办法挽救今天的事。 “真的假的？”董锐明也被高兴斌的话给镇住。 “董少，真的假不了。”高兴斌苦笑道，又补了一句，“也没人敢在派出所里冒充市长。” 第863章 “啧，我说你俩说啥呢，什么市长？那几个男的当中有人是市长？开啥国际玩笑，就那几人那个熊样会有人是市长？”谭铭一连三个疑问，脸上满是嘲讽，“老董，我说你不会也相信吧，不会是那人拿着一张跟省市领导合影的照片说自己是市长吧？哈，这种老掉牙的把戏要是十多年指不定还能骗人，现在谁还信这个，再说一般不都是冒充中央什么高层领导的亲戚嘛，现在竟有人敢直接冒充市长了？这年头还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了。” “没人敢直接冒充市长才说明这事假不了。”高兴斌解释了一句，他很想说谭铭脑袋有坑来着，自个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他的质疑就是前后矛盾了。 “什么假不了，我看就是假的，老董，老杜，咱们再进去，他说他是市长，老子还说自己是省长呢。”谭铭冷笑着，他是一点都不信。 董锐明和杜双强两人扶着谭铭又往里走，此时何丽和楚蓉、卢小菁三女已经从她们呆的房间里走出来，和黄海川几人再次坐到了一起，当黄海川听到何丽说几杯水可能被下了药时，黄海川的脸色登时阴了下来。 “哟，就你说自己是市长啊，老子是南海省的省长，你认得不？”谭铭被董锐明两人扶着，到了门口，就自个一手撑着门框站着，嘲笑的看着黄海川。 黄海川抬头看了谭铭一眼，他没想到这几人还敢过来，目光从董锐明和杜双强还有躲在一旁的高兴斌几人脸上一一 扫过，最后落到了高兴斌脸上。 “黄……黄市长，不关我事。”高兴斌看到黄海川看着自己，吓得直摇头，真的是不关他的事，他想拦着董锐明几人来着，奈何拦不住，董锐明这几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高兴斌要是早知道是这种结果，他就干脆不去跟董锐明讲了。 “我说你还真信了他是市长啊，我看你这身警服白穿了。”谭铭连高兴斌一块嘲讽。 “怎么回事，高兴斌，你带着人堵在门口干嘛。”门外再次传来了一声呵斥。 高兴斌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那是顶头老大江志星，派出所所长，可是江所不是说今天陪同县里的领导去考察了吗？高兴斌脑袋只转过了这么一个想法就赶紧从门边闪开，“江所，您咋回来了。” “我就不能回来吗。”江志星看了高兴斌一眼，眼里隐含厉色，是张富超给他打的电话，江志星听说之后将信将疑，正巧今天他是陪同县政法委书记、县公安局局长陈国敏到乡下去调研，考察快完的时候接到张富超的电话，江志星跟陈国敏一说，陈国敏也是惊讶不已，还连说不可能来着，市长下来，也没听见县里有通知，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镇上派出所来了？ 但张富超说得有板有眼，江志星也就说回来看看就知道，陈国敏一想也是，正好考察调研也接近尾声了，本来就要打算回县里了，便跟着过来看一下，也不耽搁多少时间。 高兴斌看到江志星后边站着的张富超时，就知道江志星怎么会这么快赶回来了，再看看江志星侧着身子，恭敬的站在一中年人旁边，高兴斌仔细一看，认出那张面孔时，高兴斌两眼一黑，心想自己是真的完了。 “陈书记，您请进。”江志星没急着先进去，他只隐隐看到黄海川的身影，因为谭铭几人挡住视线，江志星也不确定那人是不是真的是市长黄海川，即便是，他看一眼也不见得能真的认出来，因为他也没真正见过黄海川。 陈国敏淡淡的点了下头，一旁董锐明的声音响了起来，“陈叔，您怎么来了。” 陈国敏听到有人叫自己陈叔，这才注意到董锐明，他跟董家倒没什么关系，只能说是跟董锐明的父亲关系不错，平常董锐明叫他一声陈叔，他也就应下来，这关系总是越走越近的嘛，董家在星华县算是一霸，他也乐得结交，此刻陈国敏也正要点头，但当董锐明的身子一移开，陈国敏看到里头的黄海川时，身子一颤，理也不理董锐明，推开杜双强，快步就往里走，“黄市长。” 黄海川打量着面前的陈国敏，对方应该是认得他了，就不知道是县里还是镇上的领导，黄海川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询问着对方，“你是？” “黄市长，我是县政法委书记陈国敏，到市里开会的时候，曾经聆听过黄市长您的教诲。”陈国敏恭谨的答着，也没忘给黄海川送上一个马屁。 “哦。”黄海川疑惑的看了陈国敏一眼，他是不知道陈国敏啥时候有听过他开会，政法口的事，他很少直接插手，也许是哪次市公安局开大会，对方有见到他吧，黄海川如是想着，也没探究这事，看向董锐明几人，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戾气，“你跟他们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陈国敏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一直在仔细观察黄海川的神色，黄海川脸上那微妙的变化没逃过他的眼睛，再加上来的时候就听江志星说了事情的大概，虽然不知道还有下迷药一事，但他知道黄海川几人是被‘抓’进来的，眼下董锐明竟然也跟这事扯上关系，陈国敏赶紧要撇清关系了，“他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的儿子，我跟那朋友也就是普通关系，另外两个，我一点也不认识。” “是嘛。”黄海川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陈国敏和黄海川这一来一回的对话听在董锐明耳里，董锐明如遭五雷轰顶，吓傻在原地，直到谭铭在一旁用胳膊捅了捅他，小声的问了一句，“老董，真是你们市里的市长？” “老董，不会是真的吧。”杜双强也从门边躲到后面来了，跟在谭铭后头问了一句。 董锐明回过神来时，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谭铭和杜双强，此时的董锐明只有一个想法，将面前这两个人掐死得了，他娘的害死他了！ 第864章 星华大酒店，这是星华县唯一的一家四星级大酒店，也是县委县政府的定点接待酒店，整个星华县也就这么一家拿得出手的还算高端的酒店，而今晚，原本是招待来自宁城的投资商的一场重要接待活动再次升格，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悉数出席，只因市长黄海川突然来到了星华，这让星华县上下都震动莫名，因为事先并没接到市政府办的通知。 酒店的豪华会议厅，星华县县委书记叶开运，县长徐庆年，县委副书记高云升，县政法委书记陈国敏等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都陪同在座，市长黄海川正和来自宁城华生制药集团总经理吴忠明亲切交谈着。 前天的欢迎仪式上，黄海川和吴忠明就有见过面，只不过黄海川当时是和代表团的成员一一握手，所以只能算是和吴忠明打了个照面，并没特别的印象，今天是恰逢其会，华生制药单独到星华县来考察，因为看中了星华县的中草药资源，这对星华县来说委实是天大的好消息，相对偏僻的地域环境和落后的经济一直都是星华县身上的标签，虽然政府也在极力的招商引资，但成效不大，有投资商要来考察，县里一向都是很重视。 就拿华生制药的考察来说，县里是派了常务副县长全程陪同的，而晚上的晚宴，县长徐庆年是原定就要出席的，而县委书记叶开运，县委副书记高云生则是在听说黄海川在星华县，晚上也要来参加这个招待晚宴，这才赶紧过来，除此之外，县人大，县政协的一把手也都过来了，可以说是县里的四套班子领导全部到场。 晚上的招待活动也因为黄海川意外出席而让华生制药集团总经理吴忠明受宠若惊，虽然听说黄海川今天本来就在星华，但不管怎么说，黄海川来出席，那是给足了他们面子。 “星华县山清水秀，地杰人灵，特别是这里的生态环境很好，适合很多中草药的生长，我们将会重点考虑在星华县的投资。”吴忠明同黄海川如是说道，黄海川此前说了一些鼓励华生制药在星华县投资的话，吴忠明自然不会随口就答应下来，真正确定投资之前，总要讨价还价多争取一些优惠条件，但在此之前，他表示出有投资意向也是必不可少的。 “吴总要是在我们这里投资，我们县里一定在允许的范围内给予提供最优惠的条件。”县委书记叶开运接着吴忠明的话开腔了，黄海川已经帮他们星华县说了不少好话，他这个县委书记要是不知道及时表态，那就是他的不称职了。 “涉及到具体的投资，还要我们双方好好商议。”吴忠明笑道，商人逐利的本性是不会变的，他作为公司的总经理，同样也要为公司的利益着想。 “我们市里一直在致力于给投资商提供最好的投资环境，最好的政府服务，吴总你们要是在这里投资，肯定会有宾至如归的感觉。”黄海川笑了笑，星华县的经济太落后，也没有明确的支柱产业，华生制药集团单独来到星华县考察委实是一个意外之喜，黄海川琢磨着回头得找沙元宝说说这事，一定要促成华生制药在星华县投资。 “黄市长说的这话我信，我这两天就充分感受到了南州人民的热情。”吴忠明笑着回应着黄海川的话，其实作为投资商，走到哪都会受到当地政府的热情招待，吴忠明已经见怪不怪，但眼前这位黄市长是地地道道的宁城人，吴忠明自然也是多了一份老乡的情分。 两人交谈着，工作人员走到县长徐庆年耳旁悄声说了一句，一直没机会插话的徐庆年站了起来，朝黄海川和吴忠明笑道，“黄市长，吴总，宴席已经准备好了。” “那敢情好，先吃饭，免得让吴总饿了肚子，那可就是我们的罪过了。”黄海川笑着点头，跟吴忠明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一起往宴客厅走去，叶开运、徐庆年等县里的领导纷纷尾随在后，刚才还跟着谈笑风生的县委书记叶开运在起身后就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而仔细观察的话，更是可以看到一旁的县长徐庆年眼底深处似乎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黄海川今天为什么突然来到星华，他们这些县领导到现在早就弄得一清二楚，政法委书记陈国敏从派出所里将黄海川迎接出来后，消息也就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传开了，大家都知道黄海川今天只是以私人身份同几个朋友一起到五仙山上的温泉村去泡温泉，这大冬天的泡温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也难怪市政府办没啥通知，敢情人家只是私事。 但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就被人津津乐道了，很多人都知道董家那位出了名的‘海龟’大少跟黄市长的朋友起了冲突了，还把人家朋友的车子给砸了，黄市长连同几个朋友最后还被带到了派出所，据说是‘恶意伤人’……反正事情的来龙去脉早就被一些也只是道听途说的人传得有鼻子有眼，除了派出所内下药一事被陈国敏给下令封锁消息外，但凡是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董家的‘海龟’把黄市长给得罪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董家的好戏，作为星华一霸的董家这次可是踢到铁板了。 政法委书记陈国敏也在时不时的摸一下自己口袋里的手机，他把手机调成了震动，等着局里的消息，同黄海川在一块的那几位女性朋友说是派出所给她们喝的几杯水有问题，陈国敏听了之后险些就一头栽倒，那几个女的虽然没把话说白，但意思也明了不过了，杯子里被下药了，陈国敏听明白这意思后，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派出所的民警敢这样乱来吗？给几个女的下药，这是脑袋被门板夹了不成？ 陈国敏是死都不相信有这种可能，但当他看到涉事民警高兴斌那苍白的脸色，还有董锐明几人躲躲闪闪的眼神时，陈国敏差点就急了，要不是黄海川还在场，他都要忍不住质问几人了，陈国敏完全能想象得到水里真要下了迷药的话，那将会是怎样一起恶劣事件。 虽然出事的是下面派出所，跟他这个县政法委的一把手没有任何关系，但难保黄海川震怒，要是黄海川发话，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跟着承担一点领导责任都不是没有可能，所以陈国敏此刻也是心神不宁，等着公安局那边的检测结果，他到现在都忘不了黄海川那暗含警告的眼神，他知道局里要是在检测上动什么手脚，那他就真的没好果子吃了，因此陈国敏也是发了狠话，谁敢动手脚就开除谁，陈国敏这样做也是为了防止董家发动关系乱来。 很快，陈国敏的手机震动了两下，陈国敏知道是短信来了，心里一紧，看了下左右，这才装着不经意的拿起手机，是局里的人通知他那几杯水的检测结果，当看到水里的确是被放了迷药了之后，陈国敏心头就是一跳，除了大骂那涉事民警外，陈国敏也为董家感到悲哀，董家这次是真的惹了大麻烦了。 不过陈国敏此时也没心思去多为董家想什么，他跟董家还没那个交情，真正着急的恐怕是县委书记叶开运，别看叶开运刚才谈笑自如，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但暗地里怕是急得要死，作为县里的主要高层之一，陈国敏是深知叶开运和董家关系很深的。 眼看黄海川等人已经入座，陈国敏顾不得多想，也赶紧跟着入座，他想着等下找个机会跟黄海川汇报这个情况，不管咋说，他要先端正好自己的态度，这事跟他本来就没啥关系，他以积极的姿态去应对，想来黄海川也不会迁怒到他头上，说不定还能因此攀上黄海川这棵大树也不一定。 酒店里一片欢声笑语，而此刻，在董家位于城郊的豪华别墅里却是愁云一片，董锐明的父亲董金勇以前是杀猪起家的，人家都习惯叫他董老粗，现在董金勇发达了，敢那样叫他的人也就没有了，董金勇自恃在星华县里也是一号大人物，他自己没文化，很忌讳别人说他是文盲，所以非得让儿子弄个学历文凭回来，花钱送进大学读书不说，还送出国留学，他逢人就喜欢说自己儿子是‘海龟’，在国外什么什么名牌大学留学来着，也为此洋洋自得，但现在，董金勇得意不起来了。 儿子这次回来带了个女朋友回来，听说人家的父亲在部委某司当领导，董金勇高兴得合不拢嘴，心想儿子真给他争气，这次儿子招待女朋友和几个一块在国外留学的朋友，董金勇也是格外上心，警车开道还有封路啥的，都是他出面打招呼的，为的是让儿子有面子，也让人知道董家不是土爆发户，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但哪里会想到乐极生悲。 “你说你们让我说什么好。”董金勇在装饰得极尽奢华的客厅里来回走着，按他的话来讲，这事让他蛋都快碎了，董金勇是真的蛋快碎了。 第865章 董金勇很想骂娘，要不是还有儿子的两个朋友涉入其中，董金勇现在肯定破口大骂，别人家的孩子还轮不到他管教，他有听儿子说过，那两个朋友的家境也不会比他们董家差，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 “爸，谁会想到里面会有个市长。”董锐明很是郁闷的说着，整个人无精打采的没半点精气神，下午还盛气凌人的一副富家大少的派头，现在却是跟条死虫子一样，蹦跶不起来了。 “要我说啊，你们要是没那么多歪心思，现在就啥事都没有。”董锐明的女朋友林夕兰看了谭铭和杜双强一眼，嘴角微微往上翘了翘，眼里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神色，她还不知道董锐明提前把她支走，也动了歪心思，蒙在鼓里的她现在还当董锐明只是帮着谭铭和杜双强使坏，并不知道下迷药一事，否则的话，她现在恐怕早就拂袖而去了。 “夕兰，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我们都快想撞墙了，女人没泡到，还惹了一身骚，亏大了。”谭铭翻着白眼，他的脚上现在肿得跟馒头一样，被何丽高跟鞋踩那两下，不是一般的疼。 “哼哼，谁让你们见了女人就管不住自己的裤裆了，就图着下面爽，现在踢到铁板了吧，活该，这就是精虫上脑的下场。”林夕兰撇了撇嘴，她说话也是口无遮拦，话刚出口才意识到自己未来的老丈人也在场来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林夕兰装着不经意的站了起来，转头看向另外一个朋友，“唐园，咱们上楼吧，让他们自个头疼去。” 林夕兰和叫唐园的女子转身就上了楼，客厅里除了谭铭的父亲也就剩下谭铭四人，他们当中还有个叫陈维亮的，唐园是陈维亮的女朋友，几人都是一起在外留学，唐园并非是像谭铭和杜双强的女伴那样，只是两人临时找来耍着玩的，当不得真正的女朋友，唐园和陈维亮是正儿八经的谈恋爱，两人这次回来是要赶在过年前订婚的，明年就要把婚礼办了，所以今天陈维亮在几个男的当中是最老实的一个，基本上就是没说话，他被女朋友吃得死死的，未来肯定会迈入妻管严的大军当中，决计不敢像谭铭和杜双强那样成天拈花惹草。 此刻，陈维亮也是暗暗庆幸，幸好他今天看到女朋友就在旁边不敢跟着瞎起哄，下午也跟女朋友还有林夕兰几人先回来了，没跟着到派出所去，要不然他保不准要跟着倒霉了，这会看着董锐明几人坐在这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陈维亮心里其实也是有点幸灾乐祸，当然，他是不可能表现在脸上的，这会还跟着表现出一副着急的样子。 “爸，公安局那边找不到人做手脚吗？”董锐明见女朋友上楼去，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敢提下迷药的事。 “做个屁，你不看看这次得罪的人是谁，是市长，不是一个科长，陈国敏都放了狠话了，你以为公安局里谁敢在这时候帮我们冒险？你的面子要是比陈国敏大，你自己找关系去。”董金勇气不打一处来，看了看儿子还有耷拉着脑袋的谭铭和杜双强，董金勇不便连谭铭和杜双强一块骂，只能无奈道，“你们啊你们，真的是太乱来了，什么都敢做，这年头钱并不是万能，不把招子放亮点，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爸，现在事情都出了，再说这些也没用了，还是先赶紧想想办法吧，公安局那边要是检测出水里真的放了迷药，事情就愈发不可收拾了。”董锐明眉头拧得紧紧的，由不得他不着急，毕竟事情是他指使高兴斌干的，就算是谭铭和杜双强主使，他也跑不了，以他的行为，和谭铭、杜双强两人一块被算作主犯都是正常的事，足够他们判刑了。 “事情早就不可收拾了，你现在才知道着急有个屁用。”董金勇如今也只能骂儿子。 “爸，你不是跟叶书记关系很好吗，要不去找找叶书记？”董锐明试探着问道。 “我没那个脸去找他，有本事你自己去找。”董金勇哼了一声，他是大老粗一个，也极爱面子，这次儿子弄出这么个事来，董金勇感觉脸面都被丢光了，也有借这次机会给儿子一个教训的意思，不过嘴上虽然讲得难听，董金勇暗地里早就在找关系想办法解决这事。 董锐明听得父亲如此说，悻悻的闭了嘴，人家县委书记给的是他父亲面子，董锐明还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面子，到了这份上，董锐明心里也没有半分悔过的想法，只是觉得这次是恰巧撞到市长的枪口上了，谁会知道几个男女当中会有个市长，如果没有这个意外因素，他们给人下迷药，把人强上了，回头花点钱不就摆平了，在星华县这一亩三分地上，董锐明觉得没有他们董家摆平不了的事。 “知道是你们指使下药的是不是就只有派出所的那个民警？”董金勇骂了几句，气也消了不少，问道。 “对对，就只有他。”谭铭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旁的杜双强也附和着点头，刚才董金勇在骂，两人也都没脸开口，董金勇看似只是在骂儿子，听在两人耳里，也跟在打他们的脸一样，他们也自知这次是给董家捅了大篓子，不敢吭声。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还好，记住，你们就咬紧事情跟你们没关系，下迷药的事，你们一概不知，把事情全都推到那叫啥高兴斌的民警身上，我已经让人找到他了，也给他递了话，相信他会做出聪明的选择，只要他那边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就跟你们没太大的关系。”董金勇看着三人说道。 “对啊，怎么就忘了这么干，爸，还是你有办法。”董锐明听得眼睛一亮，立刻就嬉皮笑脸的给父亲送上了一记马屁，“难怪老爸您能赤手空拳创下这么大一份家业，您就是比别人有办法。” “是啊，叔叔真的是好本事，我爸他们跟叔叔比起来都差了一筹。”杜双强也赶紧拍马屁，他知道这事要解决还得靠董金勇，他们家虽然也不缺钱，但鞭长莫及，在自己的地方有关系，但在这南州，那也是两眼一抹黑，何况得罪的是市长的话，他们家也还真没本事摆平，这事要是真能按照董金勇说的那样去解决的话，那他们就是逃过一劫了。 “都别高兴得太早，你们捅的篓子够大，谁也不敢保证最后能善了，这几天，你们给我老实的呆着，要是再惹出点什么来，我连管都不想管你们了。”董金勇冷声道，心里琢磨着晚一点得到县委书记叶开运家走一趟，有些事还得指望叶开运。 ……… 星华大酒店的宴席在七点多的时候结束，从酒店出来的时候，政法委书记陈国敏终于有机会和黄海川说话，县委书记叶开运和县长徐庆年等人跟着停下来要听听他俩讲什么，却是被黄海川挥手示意先走，陈国敏这才有了和黄海川单独汇报的机会。 “黄市长，那几杯水确实有问题，我们局技术科已经检测出来了。”陈国敏说道。 “既然有问题，那你们采取措施了没有。”黄海川看着陈国敏，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陈国敏没想到黄海川现在就直接过问这事，被问得一愣，再看黄海川犀利的眼神，陈国敏也不敢欺瞒什么，讪讪的道，“还没。” “检测的结果也出来了，确认有人确实在水杯里下迷药，这种事还是发生在派出所，当事人有好几个，黄书记作为政法委书记，难道还要我教你怎么做吗。”黄海川盯着陈国敏。 “是是，黄市长批评的极是，我马上派人将几个嫌疑人都控制起来，一定将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陈国敏忙不迭的点头，眼睛偷偷往前面的叶开运瞄了一眼，他听明白了黄海川的意思，这是要将董锐明几个都抓起来，想及董家和叶开运关系匪浅，陈国敏想着这事也不知道会不会节外生枝，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董家这次显然是要遭殃了。 第866章 黄海川一行回到宁城已经是晚上十点，何丽提议再到她的咖啡馆喝喝咖啡聊聊天，黄海川笑着说要早早的回去休息，第二天还得早点到办公室，对于何丽抛过来的媚眼，黄海川连连苦笑，今天晚上，他可不敢再跟两女疯狂了，要不然明儿早上起来指不定要腰酸背痛了。 一晚过去，第二天黄海川不到八点就来到办公室，办公室主任肖远庆却是比黄海川来得更早，黄海川意外之余对肖远庆又多了一份满意。 “昨天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黄海川坐下后随口问着肖远庆，这话问出来其实也是多余的，如果有重要的的事，肖远庆早就电话跟他及时汇报了。 “没有。”肖远庆摇着头，帮黄海川倒了一杯热水端到桌上，昨天在星华县发生的事，肖远庆已经有所耳闻，官场是最容易滋生谣言和传播消息的地方，而只要自身到了一定的级别，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自己特意去打听，自然会有人将消息主动送上门，肖远庆也是昨晚接了电话之后才知道黄海川昨天一天是跟朋友到星华县去泡温泉了。 至于说几人当中有几个女的，还都是漂亮的女性，肖远庆直接将这样的信息给自动忽略掉，他知道自己该听什么，不该听什么，就拿知道这件事来说，肖远庆也不会在黄海川跟前提这事，他只要帮黄海川盯着这事的后续进展就可以了。 黄海川听着肖远庆的话，淡淡的点了下头，随即看起桌上的文件，最上面的是昨天一天的文件，显然是秘书黄江华整理好放着的。 “市长，交通局局长的人选任命，您看？”肖远庆提起了这事，这也是目前市里较为重要的一项人事任命，到现在还没确定下来，就连肖远庆也不知道黄海川的真正想法，而市委那边，倒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市委基层办主任汤鹏将会调任交通局长一职。 “这样，你拟个文件草稿，市交通局副局长赵楷担任交通局党组书记、局长，宁川县交通局局长葛连杰调任市交通局党组副书记、常务副局长，将这文件送到市委去。”黄海川停下手头的事，他心里早就有了决断。 “好。”肖远庆很是干脆的应下，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能解读出黄海川这任命背后的弦外之音，这是要将葛连杰作为未来交通局局长的储备人选给提上来，而赵楷这个老资历的交通局副局长升任局长一职，无疑只是个过渡，以后肯定要为葛连杰让路，这样的过渡，无疑解决了葛连杰资历不够，级别不够的问题。 黄海川的这个决定让肖远庆心里不可避免的滋生出了一丝窃喜，葛连杰是他重点向黄海川推荐的，虽然他和葛连杰没交情，纯粹是出于公心的觉得葛连杰能力出众，所以重点推荐葛连杰，而黄海川会采纳他的意见，这也说明黄海川对他意见的重视，这让肖远庆怎能不暗中窃喜，作为黄海川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肖远庆身上早就被贴上了黄系标签，他越受黄海川重视，那他日后的官途自然也就越坦荡。 肖远庆带着愉悦的心情离开了黄海川的办公室，他只需按照黄海川吩咐的照办就可以，至于市委那边会是什么反应，那就不是他所要考虑的了，领导之间的博弈，还轮不到他去操心，他也没那个资格。 肖远庆离去，黄海川继续批阅着桌上的文件，九点多的时候，教育局副局长杨红过来，见黄海川的秘书黄江华离开，杨红顺手就将办公室门给关上。 “你来干什么。”黄海川抬头看着杨红，目光微不可觉的被杨红吸引了一下，这女人穿上职业套装总是别有一番风情。 “我就不能来找黄市长汇报工作呀。”杨红笑着走到黄海川办公桌前，一双眼睛媚得能荡出水来，她今天穿的是上班时常穿的西装套裙，西装外套里面的白衬衫领子扣得很高，将自己包裹得圆圆实实。 “你要汇报什么工作？”黄海川扫了杨红一眼，一看就知道对方没什么正事，这会要是不在办公室，黄海川倒是不介意调侃这美女副局长几句，不过时间地点显然都不合时宜。 “黄市长是不是觉得咱官太小了，没什么事值得来跟您这个大市长汇报的。”杨红很是委屈的说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黄海川，嘴上如此说，偏偏眼神能做出一副挑逗的样子。 “打住，打住，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黄海川摆手示意，想着杨红隔三差五就往自己办公室跑也不是一回事，又道，“现在教育口是由曾高强负责，你们教育局的工作，应该去找曾高强汇报才是，你直接跑到我这里来本身就不合规矩，以后要注意点。” “没跟人家在酒店那啥以前怎么就没说不合规矩，现在才说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杨红一听黄海川的话，登时就小声嘀咕了起来。 “你说什么？”黄海川盯着杨红。 “没啥，随口说一句废话。”杨红笑嘻嘻的说着，她可不敢和黄海川较真，之前她往黄海川办公室跑，那也是耍了无赖来着，直接堵在办公室门外不走，仗着自个是女性干部的优势，也不怕黄海川真的拉下脸来，况且以前黄海川其实也有说过类似的话，要找主管的副市长去汇报工作，别往他这跑，眼下她也知道自己的话理亏了。 “别板着一张脸嘛，人家小心脏都被你吓得砰砰跳。”杨红见黄海川一脸严肃的，心里也不怵，直接就绕过办公桌，贴着黄海川站着。 “在办公室里规矩点，别乱来。”黄海川哭笑不得，这女人对他凶一点没用，跟她嬉皮笑脸的又有损威严。 “人家只是站在这里而已，又没干嘛。”杨红嘟起了嘴，心说上次也不知道是谁在办公室不正经来着，当时黄海川还不是照样在办公室乱来，这会倒是假正经了，不过善于察言观色的她感觉黄海川也有些不耐烦了，这才认真了几分，笑道，“黄市长，我只是来邀请你，别忘了明晚是我爸六十大寿，您可一定要过去。” “请帖都没送到我这来，我怎么过去。”黄海川看了杨红一眼，心想原来是这事。 “我只是怕黄市长您贵人多忘事，先过来说一声，等会我爸会亲自把请柬送过来的。”杨红眉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她听出黄海川的意思是要过去了。 “你这都跑第二趟来说，我要是不过去，你后天岂不是又要跑一趟来怪我了。”黄海川撇了撇嘴，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老公回来了没有？” “明天早上就回来了，哼，我爸六十大寿，他敢不回来吗。”杨红挑了挑眉头。 “你倒是说得厉害，也没见你把你老公管得规规矩矩的。”黄海川笑着嘲讽了一句。 “我管他干嘛，男人要想花心，能管得住吗，况且他人在外头出差，我想管也管不了，我总不能将他养起来，让他时刻呆在家里，当个家庭主男，没本事的男人有什么用。”杨红不以为然的说着，“我不管他在外面怎么样，他也犯不着管我，生活不就是这样过着。” “你这想法倒是开放。”黄海川笑着摇头，“好了，你先回去，明晚我会过去就是，你爸是老干部，我去给他贺寿也说得过去。”黄海川心里想着另外一回事，借此机会向本地派干部示好一个温和的信号，对他来说并不是坏事。 “对了，以后别再越级汇报。”黄海川叫住要出去的杨红又道。 “黄市长，人家可不想向曾高强汇报工作，那家伙是一个大色鬼，以前当卫生局长的时候就风评不好，我去他那里，还不是羊入虎口。”杨红心不甘情不愿的说着，她无非是要给自己找一个来黄海川办公室的借口罢了，就冲着她能经常往黄海川办公室里跑，她的身份和地位就不一样。 “你只是副局长，跟局长汇报工作就行，到曾高强那里汇报工作也是一把手过去，跟你有什么关系。”黄海川笑道，提起曾高强，眼里免不了一番厉色。 “黄市长真是不解风情。”杨红翻了翻白眼，说完这句便打开办公室门出去，末了，还不忘回头给黄海川一个得意的笑容，让黄海川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第867章 市委书记葛建明办公室。 黄海川和葛建明这两个南州市的一二号人物再次坐到了一起，葛建明的秘书徐卫给黄海川倒了一杯温开水后便退出了办公室，办公室门悄无声息的合上，徐卫一边拿出手机一边走向自己隔壁那间小小的办公室。 “石化产业基地的项目一定要努力争取，要是在这种时候被人抢了过去，那我们南州市委市政府就成了别人的笑柄了。”葛建明开口对黄海川说着，一脸肃然，他对兴安市在最后关头跳出来抢这个石化产业基地的项目感到不满，虽然他是省委常委，但他终究是管不到兴安市头上，而且他对兴安市那个表现很是活跃的常务副市长张正也有所了解，高干子弟，上层的人脉资源丰富，葛建明知道人家也未必将他这个省委常委放在眼里。 “关键还是要看省里的意思。”黄海川微皱着眉头，他到目前为止也还揣摩不透省长顺宝来的真正想法，到底是真的有意改变石化产业基地的建设地址，还是仅仅只想敲打一下南州市，毫无疑问，顺宝来的意思很重要，不过还有一个不能忽略的人物就是省委一号福佑军，省委那边到目前为止并没传出任何风声，但黄海川知道，福佑军在最后关头有一句定乾坤的权力，最主要的一点是福佑军在上面的那位靠山和张正的父亲不是一路的。 黄海川背后有邱家的资源，所以他对高层的一些事情还是了解得比别人清楚的，福佑军在中央靠的是九位核心人物里面的一位，不过那位在这届换届时会退下，年龄已经到线，而张正的父亲张严，现在虽然只是副国级，比那位差了一线，但张严胜在年轻，张严还有将近十年的政治生命，如果张严在这次换届大会上能够跻身成为那九位核心里面的一位，那就意味着张严未来十年可能都会位列共和国的最高层序列。 而即便是张严这一届没机会上去，他还能等下一届，到下一届时，张严的年龄还没到退休的红线，还能再有一次机会，谁也不敢忽略张严的潜力，当然，上面的政治博弈往往都是凶险难测，谁也不好说自己的结果会如何，张严就算是从现在的副国级一直原地踏步干到退休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些都是题外话，言归正传，福佑军在上面的靠山和张严不是一路，所以他不必表现得太过于忌惮，但话又说回来，张正到兴安市担任常务副市长，他也看中了石化产业基地的项目，希望省里规划的石化产业基地能够落户到兴安市，这是张正要为兴安市积极争取的项目，这跟张正的家庭背景又没太大的关系，福佑军在这种情况下其实也不好表态什么。 “这事固然要看省里的态度，但关键也在于我门自己争取，现在有人跳出来要跟我们抢，我门要是还不自己努力去争取，难道还等项目自己从天上掉下来不成。”葛建明看了黄海川一眼，“省政府那边，你没事也经常去跑跑。”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在石化产业的大战略上，他和葛建明的出发点都是一致的，无非是为南州市的发展多谋取一份福利，两人在这件事上并没冲突，不过黄海川心里清楚，葛建明今天找他过来，并不是为了单纯为了这事，今天更主要的焦点怕还是在人事任命上。 黄海川让肖远庆草拟的文件有关交通局人事任命的文件已经送到了市委，葛建明找他过来，黄海川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果不其然，葛建明抛出了石化产业基地这个引子，接下来的话很快就瞬移了，“交通局的班子，黄海川同志是倾向于由内部提拔？” “不错，我是希望从交通局内部提拔的，赵楷同志在交通系统工作二十多年了，经验丰富，由这样一位老同志来担任局长，不仅能保证交通局领导班子的稳定，也能确保全市交通工作平稳有序的展开。”黄海川淡然的说道，他的话里表明了自己坚决的态度。 “我倒是和你的看法不一样 ，这次交通局的领导班子出了大问题，一二把手都严重违反了党纪国法，造成了恶劣影响，这时候应该从外部调一个干部进去，一来可以改变交通局存在的一些不良作风，二来嘛，新人新气象，从外面调新干部进去，才能给交通局注入新鲜血液嘛。” 葛建明温和的说着，他和黄海川的意见不一致，但此刻他选择了不和黄海川激烈交锋，葛建明其实是有意让黄海川知难而退的，人事大权，只能由他这个市委书记牢牢掌握着，黄海川要想通过他的人选，那也可以，但必须摆低姿态，这是葛建明要建立起来的一种权威，否则区区一个交通局长的空缺，葛建明还真不是很看重。 “葛书记的看法也有道理，不过我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黄海川笑了笑，不动声色的给了葛建明一个软钉子。 ………… 交通局，副局长赵楷在自己办公室里已经得到了风声，市里打算提拔他当局长，听到这个消息的赵楷兴奋得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停都停不下来。 “子青，最近有没有约黄市长出来吃饭？”赵楷给自己女儿打电话。 “爸，我哪来那么大面子跟人家市长吃饭，再说我最近飞的是晚上的航班，也没空。”赵子青在电话那头翘着嘴，她旁边正是宋致来着，说话的时候，赵子青也没忘往宋致的方向看一眼，她知道黄海川给的是宋致面子。 “哎呀，时间是挤出来的，没时间可以找时间嘛，早就叫你不要当那个空姐了，不想在单位里上班，你爸我也认识不少公司的老总，你进公司当个经理也不见得比当空姐差，还舒服。”赵楷不以为然的说着，想到自己的正事，又赶紧道，“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你晚上跟人家调个班，请黄市长吃饭，你一定把他请出来。” 第868章 金都酒店，市政协副主席杨建的六十大寿在金都酒店举办，并没有大手笔的包下整个酒店的一层，又或者说搞什么大场面，杨建只是定下了酒店的三个包厢，低调的办了自己的六十大寿，对于他这样一个曾经担任过县委书记、现在仍然是市政协副主席的人来说，这样的六十大寿实则是过于简单，杨红等子女想为父亲大肆操办，但杨建却是委婉拒绝了，特别是听女儿说黄海川要来出席时，杨建更是坚持要低调办这个六十大寿。 不过低调并不意味着平淡，今晚的杨建，红光满面，满脸的意气风发，杨建在五个包厢中唯一一个贵宾包厢中坐着，此刻正和杨建有说有笑的是他在市政协的同事，同为市政协副主席的许东旭，和杨建或多或少还有一点影响力不同，许东旭在南州市官场的存在感并不强，他并在当这个市政协副主席前并没在体制里工作过，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 许东旭在政界没影响力，但在南州市商界却是有一定的分量，这个政协副主席的头衔，多多少少也是他用钱去换来的，他手上并没有任何权力，市政协有八个副主席，许东旭只是排在最后一个，所以不用想也知道他这个副主席是怎么一回事了。 而许东旭平常也很少参加市政协的会议，当然，重要的会议总要象征性的出席一下，但总之一句话就是许东旭的这个头衔只是弄着好看的，用来装点门面，也能让自己的生意少一些麻烦，多一些方便，举个最简单不过的例子，他挂上了政协副主席的头衔，工商税务等等各路牛鬼蛇神就不敢再到他公司里吃拿卡要了。 许东旭在市政协里也就和杨建的关系较好，其他人只能算是点头之交，所以今天杨建六十大寿邀请他，许东旭二话不说就来了，还提早到了，并且早早的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他知道杨建喜欢玩玉，专程托人从云南那边定了件玉器，是一块用玉打磨的砚台，上面刻了寿比南山四个大字，别看只是一块小小的砚台，这可花了许东旭小五十万，玉的材质虽然算不上什么顶级的，但也算上佳了。 杨建此时就在说许东旭太过破费来着，他喜欢玩玉，自然也有相应的眼力劲，许东旭送的这块砚台，杨建大致也能估个价出来，他琢磨着要好几十万，虽然没能估算得太准，但也还算靠谱，所以杨建就笑着说不敢收了，这是要让他犯错误。 “东旭，等下把这块砚台拿回去吧，我是不会收的，你别害我犯错。”杨建笑着对许东旭道，这会包厢里面只有他们两人，杨建说话也就很随意，他们两人的关系本来就不错，今晚这种喜庆日子，两人也都是当成寻常聊天。 “我又不好这玩意，你让我拿回去，在我家里就是一个没用的摆设，你真要是不要，那我回头就把它扔垃圾桶里去。”许东旭不乐意的说着，五十万的钱并没放在他眼里，他在南州市也许算不上那种最顶级的富豪，但也是身家豪富之辈，这点钱对他来讲也就是九牛一毛，再者，许东旭给杨建送这么一份厚礼，也真没存什么贿赂的心思，杨建现在已经是退居二线，对他的帮助还真不大，许东旭也就是纯粹冲着两人的交情送的这份礼物。 “东旭，你这是要故意让我难做。”杨建苦笑的拿手点了点许东旭，他知道许东旭讲的是实话，对方不玩玉，这么一块玉砚台搁在许东旭那里估计是会被放在哪个旮旯角落里不见天日，如果是他，肯定是恨不得天天把玩一下，此刻拿在手里就已经是爱不释手。 “老杨，你就别磨叽了，这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也就是个打发时间的消遣之物，瞧你这纠结的样子，看得我都跟着蛋疼。”许东旭撇了撇嘴，“你要是当我这是贿赂你，那我啥也不说了，立马拿着这玩意走人。” “行行，我收下还不行嘛。”杨建连连摆手，许东旭这么说，他要是再不收下，对方都该急了，关键是杨建委实也对这砚台爱不释手，对他这喜欢玩玉的人来说，碰到这种玩意，真的是很难割舍，况且他今年3月份连政协副主席的职务也要卸下了，把这当成朋友之间的送礼收下也没啥。 决定收下这礼物，杨建心情更加舒畅，笑着对许东旭道，“东旭，不是我说你，你都上五十岁的人了，又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成功人士，说话要注意点，你在外面要是跟别人一口一个蛋疼的，那就太影响你的形象了。” “管那么多干嘛，这年头，那些真正装得有模有样、彬彬有礼的所谓成功人士，其实骨子里有多少是斯文败类，还是得像咱们这种直爽的才更实在。”许东旭满脸不在乎的说着，他是个性格爽快的人，也不喜欢文绉绉的咬文嚼字，说话一向随便。 看了下时间，许东旭见包厢里到现在也还没进来什么客人，忍不住就问了一句，“老杨，今晚都请了哪些人了，刘青蓝主席会不会来？” “怕是不会来，咱这邱老脸还没那么大的面子让她过来，她估计也就让她的秘书过来道贺一下。”杨建笑着摇头，许东旭口中的刘青蓝是市政协主席，是四套班子中的唯一一个女性正职领导，杨建和对方走得也不近，并不指望刘青蓝今晚会过来。 “我猜也不会来。”许东旭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刘青蓝的架子一向挺大。 “她不来，但有别人来，嘿，本来也没指望她来。”杨建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他到现在也没跟别人说黄海川会过来，不是他不爱面子，而是在没有看到黄海川本人到时，他心里就无法真正踏实，虽说黄海川答应要过来了，但黄海川毕竟是市长，要是临时有个什么急事说不能来，那他提前吹嘘说市长会来参加他的寿宴，最后落得个笑话。 “怎么，老杨今晚请了什么贵客了？“许东旭听出杨建的话外之音，颇为好奇的问道。 “贵客是有，但八字还没一撇，我现在可不敢说，免得等下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杨建笑着摇头，口风守得紧紧的。 两人聊着，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许东旭是早早的过来和杨建聊天，随着距离晚宴时间的临近，客人们也都陆续到了。 杨建今晚请的客人并不算很多，总共定了五个包厢，三个大包厢，两个小的贵宾包厢，大包厢里各摆放了两桌，剩下两个小的贵宾包厢，里面各只有一桌，总共八桌客人，定了‘八’这个数字，无疑也有讨个吉利的意思。 两个小的贵宾包厢里，无疑是只有有分量的客人才有资格坐上去的，这会许东旭和杨建就是坐在其中一个贵宾包厢里。 今晚来的客人，除了杨建原来任职过的清远县的一些老下属和领导干部，剩下的就是他在市政协的一些同事，其余的就是子女的一些朋友还有一些本家亲戚。 杨建早已把许东旭送的那方玉砚台收了起来，包厢里已经热闹了起来，清远县县长李明华也来了，至于县委书记贺开元则没来，他跟杨建不是一路的，杨建的六十大寿他也没必要来，但杨建作为清远县曾经的老书记，贺开元要是装着不闻不问也说不过去，所以今晚贺开元让自己的大管家过来，县委办公室主任林远。 李明华和林远几乎是前后脚进来，两人并不是一块过来的，但偏偏差不多同一时间到，这也只能说是个巧合，两人这一前一后进来，彼此间并没过多的交流，很显然，贺开元和李明华的关系好不到哪去，代表贺开元的林远自然也不可能和李明华表现得太过于亲热。 李明华一进来就笑着给杨建祝寿，“老书记，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岁岁都身体倍儿棒。” “明华来了。”杨建看到李明华，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目光扫过一旁的林远，杨建淡淡的点了点头。 “老书记，贺书记让我给您祝寿来了。”林远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他的这份恭敬，也确实是发自内心的，虽然贺开元和杨建没啥交情，但他在给贺开元提起来当办公室主任前，在县委办里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副科，那会杨建是清远县的县委书记，他对杨建有敬畏之心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贺书记有心了，你帮我转告他，就说我谢谢他的好意。”杨建看着林远，态度算不上亲热也算不上疏远，不动声色的抬头看了下时间，杨建对贺开元没有亲自过来一点也不在意，他现在的心思都在还没到来的黄海川身上，心里惦记着黄海川不知道会不会过来，黄海川来了，无疑会让他这场六十大寿的档次变得不一样。 邀请众人坐下，隔一会的功夫，市政协的另一位副主席秦中军到了，这也是在市政协里同杨建关系较好的一位，杨建笑着起身和对方寒暄，将对方请入座。 嘴上和在场前来给他贺寿的人有说有笑，杨建心里却是暗暗着急，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临近，还没见黄海川过来，杨建愈发没谱，虽然他亲自去请了黄海川，黄海川也点头说要过来，但杨建就是没有信心，他也不知道女儿怎么那么肯定黄海川会过来，这会女儿杨红不在包厢，那是因为正在楼下等着，只要一看到黄海川的车子，女儿会立刻给他打电话，杨建也会马上下去迎接，现在口袋里的手机也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杨主席，我来给您祝寿了。”教育局局长马朝安也开门来了，杨红在教育局里当副局长，而杨建又是有一定的地位，所以马朝安今晚显然是不能不来，笑着给杨建道贺，马朝安随口问道，“杨主席，我刚才看杨红在楼下等着，这是在等哪位贵客呀。” “没什么贵客，可能是在等她的什么朋友。”杨建笑了笑，也不说实话，谁知道黄海川到底会不会来，杨建是越来越没把握了，这会干脆不说，也省得等下丢人。 就在杨建寻思的功夫，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直在留心手机的杨建赶紧将手机拿了出来，看到是女儿的电话，杨建脸色一喜，接通电话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来了？” “来了，黄市长的车子过来了。”杨红的声音也很是兴奋，说完便挂了电话。 “各位稍坐，我下楼去迎接一位客人。”杨建拿着手机，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亢奋不已，别看他年纪六十了，但市长亲自来给他贺寿，杨建依然激动。 “哟，是什么贵客来了，还要老杨你亲自下去迎接，刚才也没见你下去接我，老杨，你这就不怕我们在座的几位生气。”和杨建关系好的秦中军打趣道。 “是黄市长来了，我先下去迎接。”杨建顾不得和秦中军拌嘴，急匆匆的往外走。 杨建留下这么一句话，包厢里的人却是大眼瞪小眼，很快，大家眼里都闪过一丝震惊，谁也坐不住了，纷纷跟着往外走。 第869章 楼下，杨红快步迎向黄海川的车子，给黄海川打开车门，杨红脸上宜嗔宜喜，“黄市长，总算是把您盼来了。” “怎么，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食言之人吗。”黄海川笑着瞥了杨红一眼。 “当然不是，我可不敢那样去想。”杨红给了黄海川一个媚眼，旋即也正经起来，“黄市长，您稍等一下，我爸在楼上招呼客人呢，他马上就下来。” “不用那么麻烦，今晚你爸是寿星翁，哪好意思让他出门迎客，我自个上去就行。”黄海川摆了摆手，下一刻，黄海川就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杨建已经风风火火的往外走了出来，几乎是连走带跑，后面还跟了一群人，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迎了上去。 杨建龙行虎步，步伐敏捷，任谁都看不出他已经是在过六十大寿的人，早早的伸出双手，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到了黄海川跟前，“黄市长，您来了。” “今晚是杨副主席六十大寿，我看杨副主席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六十岁的样子嘛，比人家五十岁的还年轻。”黄海川笑着和杨建握手，嘴上说着漂亮的场面话，目光一一扫过杨建后面跟着的一群人，黄海川见到几张微微有些印象的面孔，市政协副主席秦中军，市政协副主席许东旭，这都是黄海川曾经见过的面孔，许东旭同时还是南州市工商联合会副主席，黄海川在出席市工商联的会议时有见过，脑袋里也有点印象，这会也是微微朝两人点了下头。 随着黄海川的一席话，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起来，赞美杨建的话一下子不绝于耳，什么老当益壮，越活越年轻之类的溢美之词从边上的人嘴里不断讲了出来，倒像是杨建纵然之间就真的年轻了十几岁。 “黄市长您这么夸我，我这把老骨头今晚可要高兴得睡不着觉了。”杨建听着耳边缭绕的恭维之声，心里是说不出的舒坦，曾经也是主政一方当过县委书记的人，杨建深知权力的魅力，对下面的人来讲，领导放个屁都是香的，黄海川此刻说句话，其余人就跟着应景。 “我是实话实说，你瞧瞧，大家不都是在说你年轻。”黄海川笑道。 “那是大家跟在你后面当应声虫。”杨建心里悄声嘀咕了一句，嘴上却是没敢这样说出来，满脸笑容的把黄海川往里请，“黄市长，您里面请。” 黄海川走在最前面，杨建陪在旁边，其余人自然而然的落后小半步，一行人往楼上而去，杨建定的包厢就在二楼，众人干脆也就直接爬楼梯上去，不少人都是满腹心思，谁也没有想到杨建竟然能请到黄海川来出席他的六十大寿，这里面暗含了什么信息？ 到了包厢，杨建二话不说就要请黄海川坐主座，黄海川笑着摆手，“杨副主席，今晚你是寿星翁，这位置只有你才能坐得，别人可坐不得。” “黄市长千万别这么说，您要是不坐，我可不敢坐。”杨建笑着摇头，他此刻的心情很好，脸上的笑容都是发自肺腑，本来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市长又亲自来参加他的寿宴，搁在外人眼里，那就是他杨建有天大的面子。 “行了，杨副主席就别啰嗦了，今晚你才是主角，大家都是来给你做陪衬的，你就安心坐上去。”黄海川笑着将杨建按到椅子上坐下,他有意表现出亲近的举动来。 杨建被黄海川这一举动弄得有点受宠若惊，见黄海川的意思甚为坚决，也没再多说什么，正如同黄海川所说，晚上他才是主角，倒没必要非要按这个身份地位来排座次，当然，这也仅限于他而已，其他人自然是按身份高低来坐座位，对在场的人来说，这些都不用讲，大家也都知道怎么坐，一桌总共也就十二个座位，坐完之后正好剩下了一个座位。 杨建眉头微不可觉的皱了一下，晚上的座位，是安排得刚刚好的，还空了一个，那就说明这主贵宾包厢里还有一个客人没来，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圈，杨建很快就知道是谁了，他的顶头上司，市政协主席刘青蓝的人还没到，杨建不指望刘青蓝会亲自来，但琢磨着对方至少也会派秘书表示过来，他也特意在这主贵宾包厢里给刘青蓝的秘书预留了一个座位，毕竟人家代表的是刘青蓝的脸面，就算只是一个秘书，杨建也不会轻视了对方，但没想到现在还没看到人影。 “时间也不早了，人也都到了，咱们就开席了，要不然让大家饿肚子可就是我的罪过了。”杨建笑着站起身，他也懒得管刘青蓝的人来不来了，爱来不来，反正今晚最重要的贵客黄海川到了，这对杨建来说就够了，他相信今晚黄海川来参加他寿宴的事只要传到刘青蓝耳里，刘青蓝那张一看就让人感觉更年期还没过的脸肯定会很精彩。 早就吩咐好酒店要提前准备好宴席，这会杨建一说开席，酒店上菜的速度也很快，杨建很是干脆的先给自己倒了小一杯白的，朝众人敬道，“今晚感谢大家赏脸，特地来给我这个老头子做寿，特别是黄市长，百忙之中还专程抽空过来，我老人家心里激动，也高兴，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先干一杯敬大家，大家随意。” 杨建一口见底，众人也都纷纷叫好，跟着干了这一杯，在场以黄海川的职务最高，众人喝完，也都悄悄的往黄海川的方向看一眼，毫无疑问，每个人心里都想找机会敬大市长一杯，特别是清远县县长李明华，他没想到来给杨建祝寿会有这个意外之喜，他以前是靠着杨建的支持才走到这一步的，在市里没什么太硬实的关系，杨建能请得动黄海川，李明华心里一下子就活络起来了，这是他的一个机会。 “不好意思，杨副主席，来晚了。”这时，包厢门突的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对方这一进来，也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场的人基本上也都认得她就是市政协主席刘青蓝的秘书谢燕，恐怕也就黄海川一人不认识。 “原来是谢秘书，我说是谁呢。”杨建皮笑肉不笑，对方姗姗来迟，杨建明显是有些不悦，说出这话已经是带着浓浓的不满，谢燕仗着是刘青蓝的秘书就敢端着架子，说难听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他给刘青蓝的请柬上把时间写得清清楚楚的，刘青蓝不亲自来他也不强求，但既然委托谢燕这个当秘书的过来，谢燕就得做好这事，今晚谢燕慢吞吞的过来，杨建能高兴得了才怪，瞧瞧人家黄市长的架子都没这么大，谢燕也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刘主席晚上没空，特意让我过来给杨副主席贺寿。”谢燕冲着杨建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这杨建是怎么说话的，听口气好像不欢迎她来着，这可让谢燕不爽了，要不是刘青蓝把这事交代给她，她还懒得来呢，杨建再过两三个月连政协副主席的职务也要退了，有啥了不起的。 很快，谢燕的眼珠子就瞪圆了，她看到了黄海川，黄海川不认得她，但她认得黄海川，看到黄海川就坐在杨建旁边，谢燕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眨了下眼睛，再次看过去，不是黄海川是谁。 “谢秘书，赶紧来坐，杨副主席可一直给你留着位置。”许东旭听出了杨建的不满，心说杨建不知道什么时候跟黄海川攀上关系了，底气足了，说话的口气就是不一样了，不过他却是站出来了当和事老，怎么也不能让谢燕太没面子。 “好好。”谢燕看到黄海川，刚才的气势一下子没了，本来也不想对自己姗姗来迟做出什么解释的她此刻愣是编出了个相对‘靠谱’的理由，“刚才我走的是中山路，路上堵了不少时间，所以来迟了，还请杨副主席见谅。” “人来了就好，谢秘书能过来，我很高兴。”杨建也懒得跟谢燕计较，事实上，要不是今晚黄海川过来了，杨建现在肯定是另一番姿态。 “杨副主席大寿，我理当过来。”谢燕陪着一副笑脸说着，她这会也没敢坐下，看向黄海川，神态越发恭敬，“黄市长，您也来了。” 谢燕不敢不跟黄海川打招呼，黄海川不认得她，不代表她就能装不认识。 黄海川看了谢燕一眼，这时候杨建也识趣的给黄海川介绍，“黄市长，这是青蓝主席的秘书。” “哦。”黄海川点了点头，也没再看谢燕，目光从杨建脸上扫过，黄海川脸上带着一丝了然的笑容，他本来没打算多呆，坐一会就走，看这样子，他倒是有必要坐久一点，索性就给足杨建面子，不管咋说，他好歹占了人家女儿便宜来着。 第870章 谢燕小心翼翼的坐下，两只手规规矩矩的放在大腿上，和刚过来时的神态俨然是天差地别，坐了一会，见众人的注意力都已经聚焦在黄海川身上，谢燕才悄悄拿出手机，她也没低头去看手机，直接就单手在桌底下发着短信，眼睛不时的瞥一眼，谢燕这是在给领导发着信息来着，黄海川来参加杨建的六十大寿，这么重要的事情她肯定要赶紧通知领导。 将短信发出去，谢燕也才松了口气，不动声色的将手机收了起来，谢燕有说有笑的和参与到酒桌上的气氛当中，身份和地位最高的黄海川无疑成为众人的焦点，谢燕亦是一副恭谨的姿态，她这个秘书仗着刘青蓝的势可以不把杨建这种处在半退休状态的老干部放在眼里，但在年纪轻轻的市长面前，谢燕知道自己一个政协主席的秘书真的是啥都算不上,说难听点，市政协本就是养老的部门，而市政协主席除了级别是正厅外，其实也不算啥。 “黄市长，我敬您一杯，您随意。”谢燕起身亦要敬黄海川。 黄海川笑着点了下头，他杯子里这会倒的是饮料，当然，也没人会去说他喝饮料，让人家女士喝酒，应该说谢燕有机会敬他已经是谢燕的荣幸。 今晚是杨建的六十大寿，黄海川的态度很和气，这种场合也没必要端着市长的架子，和众人随意的说笑着，清远县县长李明华正好和黄海川只隔着一个座位，在这种场合有机会和黄海川近距离接触，李明华很是兴奋，时不时的找着话题在黄海川面前表现一下。 杨红没在这个包厢，在隔壁的包厢招待其他客人，主包厢的客人由杨建亲自招待，其他包厢，杨建则让自己的儿子女儿去招呼，女儿杨红在体制里工作，儿子则是在经商，杨红在隔壁包厢呆了一会就呆不住了，端着酒杯到了父亲杨建的这个包厢，笑着要向黄海川敬酒。 “黄市长，感谢您百忙之中还能抽空前来，我代父亲敬您一杯。”杨红眨着眼看着黄海川，眼神里有着异样的神采。 “看来这一杯我是跑不了了。”黄海川笑道，把杯中的饮料喝掉，也倒了一杯酒，举杯跟杨红碰了一下，黄海川也干了这一杯。 “这杨红和黄市长之间，会不会真的发生了点什么呢。”马朝安眼珠子在黄海川和杨红身上来回扫着，心里嘀咕了起来，杨红跑黄海川的办公室跑得挺勤快他是知道的，之前杨红能从黄海川那里要到原本张辛军许诺的给清远县二中的拨款，马朝安还曾跟杨红开玩笑说女同志在领导面前就是有优势，事半功倍，当时马朝安也没多想，这会仔细看看，马朝安却是觉得杨红指不定还真勾搭上了黄海川，女同志长得漂亮自有漂亮的好处，马朝安心想杨红这么漂亮一个女人要是主动送到男人嘴里，应该没一个男的会拒绝吧，起码他是巴不得吃下的。 马朝安心里琢磨着自己的八卦，这包厢门又从外面推开了，这次进来的人让人很是意外，正是市政协主席刘青蓝，杨建看到刘青蓝进来时，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释然，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事，知道黄海川也来了，刘青蓝赶过来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刘主席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到楼下去接。”杨建起身相迎，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眼神不动神色的从刘青蓝的秘书谢燕身上扫过，心里更多的是戏谑，暗暗嘲讽刘青蓝也是够现实的，原本是不屑前来，现在听到黄海川过来了，也紧巴巴的赶过来了。 “老杨你太客气了，今晚你可是寿星，我可不敢让你下楼去接。”刘青蓝笑着同杨建说道，两人紧紧的握了下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关系很好，真实情况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两人的关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否则刘青蓝也不会只让自己的秘书过来意思一下。 “刘主席，瞧您这话说的。”杨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都不用他介绍黄海川，刘青蓝的目光已经看了过去。 “黄市长也来了。”刘青蓝松开杨建的手朝黄海川走去。 “刘主席。”黄海川起身同刘青蓝打着招呼，他对刘青蓝的了解并不深，只知道对方同样是外来干部，之前有担任过南州市副市长的职位，后来调到省委组织部担任副部长，当然，是排名靠后的副部长，级别仍是副厅，从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任上调任南州市政协党组书记，并提名为市政协主席候选人，而后当选南州市政协主席，可以说，年届五十六的刘青蓝是提前从一线工作岗位上退下来的，作为补偿，给了刘青蓝一个正厅，刘青蓝倒也不能说有啥损失，以她的情况，想要往上一步也难。 刘青蓝站在一旁同黄海川寒暄，黄海川下首坐着的秦中军很是自觉的将座位让了出来，“刘主席，我这位置给你。” “不用不用，老秦，你坐你的，等下我随便添张椅子就是。”刘青蓝摆了摆手，此刻的她，倒是跟谁都显得很亲近了，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杨建、秦中军、许东旭这几位市政协的副主席在单位里跟刘青蓝并没啥来往，杨建和秦中军都是退居二线的干部，他们基本上不管事，刘青蓝也当他们是空气，至于许东旭，他是商而优则仕，因为生意做得挺大，所以在市政协挂了个副主席的头衔，他就更不管其他事了，专心做自己的生意，开大会的时候才象征性的出席一下。 刘青蓝嘴上那样说，秦中军也没真的就继续坐下来，坚持将座位让给了刘青蓝，刘青蓝推脱了一下就坐了下来，她本就不是真要拒绝，无非是做下形式而已。好在这张桌子够大，彼此间的位置也都很宽松，再加把椅子仍然绰绰有余，杨建已经让人又新添置了一张椅子，秦中军紧挨着自己原来的位置坐着。 第871章 市委书记葛建明的办公室，葛建明转头问着秘书徐卫，“黄海川昨晚去参加了杨建的六十大寿？” “嗯。”徐卫点着头，这事已经传开了，葛建明会知道这事，徐卫并不奇怪。 “这黄海川的心思，还真是让人不好揣测。”葛建明低声自语了一句，对杨建这种老干部，葛建明心里头并不重视，他一个副省级干部，需要去重视退居二线后享受个副厅待遇的老干部？答案是否定的，况且他是外来干部，本就和本土系的干部显得格格不入，这杨建虽然是不起眼，但要细究，他也能算是本土系干部这个大范围里的一员，葛建明更不会去在意这么一个人物，对于底下的人来讲，葛建明的地位是超然的。 一时想不明白，葛建明也懒得多费时间在这上面，他这个市委书记有的是事情忙，不一会，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徐卫走过去开门，见是市检察长成容江，徐卫恍然，朝对方微微点头，“成检察长稍等，我跟书记通报一声。” 徐卫并没将门再关上，直接往里走，“书记，成检察长来了。” “嗯，请他进来。”葛建明点了点头，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徐卫领了吩咐，再次回转到门外，笑道“成检察长，请进吧。” 成容江给了徐卫一个笑脸，作为葛建明身边的贴身工作人员，秘书这个群体无疑有其特殊性，徐卫的级别不高，成容江却是不敢轻易得罪对方。 深吸了口气，成容江步履从容的走进了葛建明的办公室，他表面上平静，实则心里头有些忐忑，像今天这样，葛建明直接点名让他过来的次数并不多，所以成容江神色凝重也就不奇怪了，其实他心里大抵能猜到葛建明找他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正因为如此，成容江的心情才会愈发沉重，走到葛建明办公桌前，成容江神色恭敬的喊了一声，“葛书记。” “嗯。”葛建明轻应了一声，这声音不像是从嘴巴发出来，而像是从鼻孔里哼出来的，头也不抬，忙着手头上的工作，也没让成容江坐下，回应了一下就将成容江晾着。 成容江一见葛建明这副架势，心里头更为苦涩，心想自己今天恐怕也要遭遇一个‘学习’时间，也不知道葛建明要晾他多久，不过这也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葛建明找他来，八九不离十就是为了财政局副局长凌肃的事了，这让成容江本就沉重的心情更加糟糕了几分，心想怕什么来什么，自个终究是不可避免的卷入了书记市长之间的斗争当中，但这委实不是他自己愿意的，若非迫不得已，谁会愿意卷进这种是非？ 葛建明并没将成容江晾得太久，几分钟的沉寂过后，葛建明就突然出声问道，“容江同志，你们检察院在检查凌肃同志？” 葛建明问得很直接，开门见山，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成容江饶是早有准备也被葛建明的直接问得一愣，直视着葛建明的眼神，成容江很快就将目光移到一边去，因为葛建明的目光有点气势逼人，正应了那句老话，官大一级压死人，成容江不敢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点了下头，中规中矩的答道，“是的。” “你们检察院是不是工作太清闲了，逮着谁就喜欢调查一下？”葛建明盯着成容江，这话已经再明显不过的表达了他的不满，当着成容江的面就这样说，这话也已是说得极重，也不怪葛建明会有这种态度，谁都知道凌肃是他葛建明调进市财政局的，就算是真有点啥问题，市检察院想要调查都得先来请示他行不行，如若不然，那就是在打他这个市委书记的脸，眼下检察院还真就这么做了，葛建明能客气得了才怪。 “葛书记，我们是收到举报信，里面列举了凌肃的不少犯罪证据，我们才会着手调查。”成容江硬着头皮解释了一句，他也不敢说这里面有黄海川的意思在里面，不过话说回来，他就算不说，葛建明也未必不会往黄海川身上想，但不管怎么样，那话是不能从他口里讲出来的，否则传到黄海川那里，他就两面不是人了，反正今天被葛建明叫过来，免不了被训斥一番，他索性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该怎么应付就怎么应付。 “单凭一封举报信就随随便便调查我们自己的同志？容江同志，容我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检察院的工作这么草率，这么做，负责任吗？”葛建明冷然道。 “那封举报信不似一般的举报信那样模棱两可，写的很详实，根据我们检察人员多年的经验判断，举报信所举报的内容，真实性很高。”成容江回答着葛建明的话，心里嘀咕着葛建明自打他进来后就没客气过，也不是这一句话才不客气。 “是吗。”葛建明瞪着成容江，眼里闪过一丝怒意，要不是检察院不在市委直接领导之下，他将成容江这个检察长给撤了都有可能，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是不能拿成容江怎么样，党领导一切，这话并非是说说的，他这个党委书记想收拾成容江，并非没办法。 面对发怒的葛建明，成容江没敢再多说什么，识趣的闭嘴，心里哀叹了一声，他这么做，恐怕将葛建明得罪得狠了，如果刚才能见风使舵，迎合葛建明的意思，或许不会这么糟，但那又不符合他的性格。 “对自己的同志，我们应该多一些信任，少一些猜忌，我不管你们检察院现在调查到什么程度，立刻给我停下。”葛建明看着成容江，他强势而又霸道的一面表现得淋漓尽致，就算是这事后面有黄海川的影子又如何。 成容江听得葛建明如此说，嘴角抽了一下，他这个市检察长现如今真的成了风箱的老鼠，两头受气了，一边是市长，一边是市委书记，他一个看似风光的检察长又能怎么办？神仙打架，殃及池鱼，还能有比这更操蛋的事吗，成容江心里怒骂着，也唯有此才能发泄出一点郁郁之气。 第872章 从葛建明的办公室出来，成容江神色抑郁，碰到这种情况，任谁的心情都好不到哪去，成容江的司机见领导脸色难看，嘴巴也闭得紧紧的，生怕多说话惹得领导不快。 成容江坐进车里，一言不发的沉默了一会，许久才开口道，“去长秀路。” 司机点着头，知晓领导这是要到市政府去，识趣的开着自己的车，不多话，平常成容江是个很和气的人，跟他这种亲近的下人偶尔会开玩笑，只要成容江不板着脸的时候，他对成容江也没多少敬畏之心，但跟成容江的时间长了，他也知道成容江只要脸色不好看的时候，那是千万不能乱说话的，否则会撞到枪口上。 市政府大楼坐落在长秀路，是前两年新建成的，和市委有一段距离，坐在车上，成容江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除了心里面骂几句发泄一下情绪外，成容江也委实找不出什么办法来排遣自己的情绪，他总不能刚才在葛建明的办公室里直接就赤膊上阵，跟葛建明对着干。 成容江还没犯浑到那种程度，他纵使是对葛建明的霸道感到不满，但也不能明着表现出什么，检察院虽然由人大选举产生，受人大监督，乍一看起来，法律赋予检察院的职权很大，但实际上呢，能管到检察院头上的实在太多了，最现实不过的例子，检察院不归市政府管，但市政府却能管到检察院头上，只要掐住检察院的财政命脉，他们还不得乖乖听招呼。 至于党委，那就更不用说了，党领导一切，这是谁的天下？在这国家，党最大，不管是什么单位，都得乖乖听党指挥，真把葛建明惹急了，葛建明这个市委书记完全有可能将他这个检察长给撸下去，这对葛建明来说并不是办不到。 心里对葛建明虽是有所不满，但成容江对那位年轻的黄市长也不见得就有什么好印象，那封所谓的从市信访办转过来的举报信，成容江打死都不会相信那是巧合，黄海川有意安排这么一出，显然是故意要逼他做个选择，而黄海川的最终目的，明显也是想将凌肃这个财政局的二把手给拿下，依成容江的猜测和判断，写那封举报信的，绝对是财政局内部的人，而且至少是财政局的中高层干部，这也让成容江暗暗感到心寒，政治斗争不仅无情，无形的刀光剑影间，一个不小心，连自个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对黄海川阴人的手段，成容江也是有点毛骨悚然。 “哎，领导掐架，真正受难的却是我们。”成容江此时也唯有叹气，这个时候，他想起了一句再符合不过他此刻心境的通俗歌词，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成容江往市政府赶去，黄海川在市政府里同样在忙着自己的小算盘，他正让秘书去准备一番，接下来的一两天时间，黄海川打算去拜访市里那些已经退休的老干部，这是黄海川继昨晚去参加杨建的六十大寿释放出的某种善意信号后作出的第二个举动。 毫无疑问，最近南州官场相继落马了重量级官员，而这些都是黄海川来南州后才发生的，如今的黄海川急需为自己的形象作出一些弥补，当然，最主要的是黄海川不想表现得太过刚硬，过刚易折，眼下的局面，他需要适度的改变之前的一些策略。 打发走了秘书，沙元宝的电话凑巧就打了进来，黄海川颇为愉悦的接起了电话，言语也显得随意，“沙董事长，这两天的考察有没有什么收获？我可是代表广大南州市民迫切的希望你这尊财神爷撒点钱投资。” “黄市长这么说，以后我要是没打算投资的话，都不敢来南州了。”沙元宝在电话里和黄海川说笑着，通过这次拉了个投资考察团过来，他和黄海川的关系也算是有了一些突破性的进展单独出面邀请黄海川，沙元宝心里也有了底，所以他没再通过段明来和黄海川联系，直接向黄海川发出了邀请，“黄市长，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坐坐？” “沙董事长邀请，我就算有再重要的应酬也得推掉不是。”黄海川笑道，答应了下来。 “别，黄市长您要是有其他重要应酬那就先去，咱俩之间没必要那么客气了，可千万别耽误了黄市长的要紧事。”沙元宝笑哈哈的说着，言语之间又不动声色的将自己和黄海川的关系拉近了一点。 “没什么事，沙董事长，那咱们就晚上见了。”黄海川笑了笑，他也想跟沙元宝说下华生制药的事，想来沙元宝跟华生制药的老总应该也有交情，现在华生制药看中了星华县的中草药资源，有了在星华县投资的意向，那黄海川就得想办法促使华生制药将投资意向的‘意向’两字去掉，将投资真正的落实下来，星华县的经济落后，每年吸引外来投资的资金额在全市排名垫底，黄海川也是希望星华县能有所发展。 对黄海川这个市长而言，全市一盘棋，沙元宝带来的宁城市投资考察团不一定非得在市区投资，只要投资范围是在南州市，黄海川都乐于见到，像星华县这样的落后县能多争取一些投资的话，黄海川更为高兴。 坐下一会，秘书黄江华再次走了进来，“市长，星华县县长徐庆年，还有县政法委书记陈国敏两人过来要见您。” “哦？”黄海川若有所思的抬头，这两人大老远的跑过来，黄海川略一琢磨，一下子就猜到是什么事，想来是那叫什么董锐明的案子已经有了进展，想起这事，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寒光，现在的年轻人也当真是无法无天了，在派出所里就敢勾结警察给人女性下迷药，幸好这事碰到的是他身边的人，要是换成其他人，恐怕真的糟了恶行了。 “让他们进来。”黄海川朝黄江华点着头，顺道往门口望了一眼，冷不丁的见到成容江的身影也出现在门口，黄海川一愣，随即改口，“等下先让成检察长进来。” 黄江华跟着往门口望去，见是成容江，领了吩咐就往门外走去，成容江这个检察长是副厅级，黄江华对黄海川先见成容江并不奇怪，不过也有一点，黄江华知道成容江过来怕也不是什么小事，跟在黄海川身边，他也知晓黄海川和市委那位的斗争，目前是借检察院在隔空打力，也不知道检察院扛不扛得住，成容江真实的态度又是什么，他也为领导暗暗担心，现在和黄海川是荣辱一体的他自然也希望黄海川能和市委那位在斗争中不落下风，黄海川权威越甚，他这个当秘书的，肯定也是水涨船高。 已经走到门口的成容江见黄海川的办公室外还等着两人，看样子也是要见黄海川，成容江也没心思去看两人是谁，瞧见黄海川办公室门没关，成容江正想象征性的敲下门就进去，正好碰到黄江华出来，黄江华也是给了成容江一个灿烂的笑脸，“成检察长，黄市长请您先进去。”说完，又朝徐庆年和陈国敏歉意的笑笑，他们两人虽然先来，但还得再等等，领导想先见谁是领导说了算。 “容江同志来了，坐坐。”黄海川很是热情的站了起来，亲自邀请着成容江坐下。 “黄市长客气了。”成容江无奈的笑了一下，在市委和市政府，俨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待遇，葛建明将他晾了几分钟，让他站着听训，而黄海川这边，则是一张如沐春风的笑脸在欢迎他，两相对比起来，委实是天差地别，但此刻，成容江却高兴不起来，特别是看到黄海川笑得这么灿烂，成容江愣是想到了一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黄海川留意到成容江的神色，暗暗蹙眉，脸上仍是带着笑容，“容江同志，凌肃的案子有什么进展了，我看你过来，应该也是为了这事吧。” “黄市长火眼金睛，什么事都瞒不过您。”成容江恭维了黄海川一句，脸上生硬的挤出一丝笑容，因为来之前的路上已经想过要如何跟黄海川说这事，此时黄海川先提起，成容江也没再半分迟疑，“黄市长，凌肃的案子，我建议停下来，不知黄市长您意下如何？” “停下来？”黄海川怔了一下，盯着成容江看着，脸上的笑容先是僵住，而后又慢慢恢复，笑着看了成容江一眼，道，“容江同志怎么会突然有这建议，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我有个屁想法。”成容江在心里哀叹了一声， 他如今是抱着惹不起躲得起的想法，只盼着黄海川别再逼他查凌肃了，人家后面的人，他也惹不起。 “黄市长，我是认为凌肃的案子还值得商榷，也许我们该给自己的同志多一些机会，毕竟培养一名干部也不容易，干部犯点错，只要及时改正，也该再给一次机会。”成容江一脸正色的说道，他这话多少有点言不由衷，毕竟是被葛建明‘高压’下说的。 第873章 “嘿，容江同志什么时候对违法违纪的干部这么宽容了。”黄海川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成容江，他可不信这是成容江的真心话。 “我们国家培养一名干部不容易，我是想着能挽救一名是一名，一味的严查不见得就是最好的办法，适当的怀柔也许效果更好。”成容江嘴角微微流露出一丝苦涩之意，这番话，其实能代表他内心的一部分想法，长期做检查工作，成容江的眼光自然不会像普通老百姓那样，觉得对贪官就要抓抓抓，见一个抓一个。 要知道，贪官是永远抓不完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抓’就能解决问题，若不从体制的制度根源上去解决问题，这贪官就跟硕鼠一样，越抓越多，不过，此刻成容江说出这番话的背景是在被葛建明‘威逼’后说出来的，所以成容江的心情显得有些颓废。 “容江同志，你这检察长倒是越当越有菩萨心肠了。”黄海川对成容江的话并不着恼，他不知道成容江刚从市委出来，但想来成容江的态度发生转变总归会有一个原因，这原因其实也不难猜，南州市的高层里面，能给成容江施压的也就那么几个，而查凌肃，直接触动的是葛建明的利益，不难想象，成容江肯定是受到了市委那边的施压。 “哎，我这个检察长就跟坐在火山口上。”成容江瞥了黄海川一眼，眼里多少有些诧异，他能听出来，黄海川刚才那话似乎没有对他有什么不满，这让成容江稍稍松口气，这位年轻的市长总算是没像葛建明那样霸道，不过一码归一码，成容江对黄海川还是没啥好的观感，这事就是由黄海川挑起的，要是黄海川没让他去查凌肃，也不会有现在的这堆麻烦事。 “检察长这职位，本来就没那么好当，容江同志你说是不是？”黄海川笑了笑。 “黄市长这话真的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成容江难得的对黄海川的话做出一副深以为然的认同姿态，他自个坐在这个位置上，自然有着比别人更深的体会，想干出一点成绩吧，却容易得罪人，一个不小心，检察长也就当到头了，想要把位置坐久坐稳，那最好的办法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碌碌无为反而是明哲保身之举。 许是听出了黄海川话里的深意，成容江说完话，片刻的停顿后，又道，“黄市长，有关凌肃的案子，我看还是先停一停吧，不知道黄海川您意下如何。” “容江同志，你才是检察长，不是我是检察长，我也就是只能对你们检察院的工作提下建议，你要是觉得不该查的话，我还能逼着你查不成。”黄海川似笑非笑，“倒是不知那封举报信的内容，你们检查院查证的结果如何？是不是都是属实？” “还没一一去查证，前面已经调查的，确实属实。”成容江回答着黄海川的话，心里端的是无奈不已，他是检察长没错，从理论上说的话，一府两院还平级呢，检察院法院和政府是平行关系，不受政府管辖，但问题的实质是法检的级别要比政府低半级，而且法检没有财政独立权，受制于政府，他这个检察长能直接拒绝黄海川这个市长？黄海川自个也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搁给成容江听来，除了嗤之以鼻外，又怎么敢当真，他内心深处倒真想不给黄海川面子，独立行使自己检察长职权来着，但关键是没法那么干。 “既然属实，就算是还没全部去查证，我想光凭已经确认的那些，就足够凌肃去坐牢了，这已经不是什么治病救人的问题了，而是关乎到党纪国法的威严了，容江同志觉得呢？”黄海川看着成容江，并没摆出一副逼人的姿态，但他就要看成容又会怎么说。 “黄市长，我知道您说的没错，但这事……实在是……”成容江眉头紧拧着，饶是他巧舌如簧，这会也是一阵语塞，总不能让他这个检察长亲口说所谓的党纪国法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权力凌驾于法律之上，上面有领导说不能查，所以检察院不敢查。 沉默了一阵，成容江终是苦笑了一声，“黄市长，您这真是为难我了。” 黄海川笑着没说话，他的一番说辞固然是很假，但却是冠冕堂皇，让成容江没法反驳，说到底，他要表明的态度并没有变，至于说为难成容江，黄海川倒是不想为难对方，政治本就是如此残酷，何来为难一说。 “黄市长，市委……” 成容江咬咬牙，正要将市委那边搬出来，黄海川却是径直打断了成容江的话，笑道，“容江同志，你也不用跟我说别的，我只想看你自个会怎么做，好了，容江同志先回去想想吧，我外面还有客人，我期待容江同志后面的行动，希望不会让人失望。” 成容江一阵无言，黄海川这是非得要让他做出个选择来，他想置身之外，黄海川偏不让他这样做，这让他心情更加沉重，真要选一边站的话，以后就只能一条道走下去了。 “好吧，黄市长，那我先回去了。”成容江和黄海川打了个招呼，一脸郁郁的往外走。 看着成容江离去，黄海川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皱了皱眉，黄海川能做的也只能到这个程度了，成容江会怎么选择，黄海川并没把握，他是想逼成容江站队的，但也有可能适得其反，将成容江彻底逼到葛建明那边去，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葛建明是省委常委、市委书记，成容江靠向葛建明的可能性还更大一些。 “好像是有些操之过急了。”黄海川喃喃自语，也许他应该再缓一缓，没必要急着让成容江表态，反正现在让周方宇继续坐在财政局局长的位置上，并不是非得着急的将凌肃从财政局剔除出去。 不过这种想法在黄海川脑里也就是转瞬即逝，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都这么做了，那也没啥好后悔的，成容江最终会怎么做，黄海川也没必要耿耿于怀。 第874章 徐庆年和陈国敏两人走进黄海川的办公室时，正碰上黄海川脸色难看，两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徐庆年和陈国敏都兴起了一个想法，来得似乎不是时候！ “黄市长。”徐庆年小心瞅着黄海川的脸色，微微躬身，在他身旁的陈国敏同样是如此，两人是来汇报董锐明的案子的，但看黄海川这会心情不佳，两人心里就七上八下了。 “嗯，坐吧。”黄海川抬头看了看两人，摆手示意了一下。 徐庆年给了陈国敏一个眼神，陈国敏组织了一下措辞，说道，“黄市长，我跟您汇报一下董锐明案子的进展……” “过程什么的就不用说了，我只听结果。”黄海川打断陈国敏的话。 陈国敏一怔，再次和徐庆年对了个眼神，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了然，这黄市长看样子正心情不爽着呢，他们还真的来错了时间，也不知道黄海川是本来心情不好，还是刚刚的原因，刚才从黄海川办公室出去的市检察长成容江，两人都认得，这会难免就猜测是否是成容江和黄海川谈了什么，才导致黄海川心情不好。 “黄市长，派出所民警高兴斌承认水里的迷药是他放的。”陈国敏说到这里，略微迟疑了一下，他知道接下来的话肯定会让黄海川不满意，偏偏黄海川这会又有点心情不佳，如果可以，陈国敏委实不想在这时候汇报这事，但既然已经来了，也不能不说，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道，“他说是他自个的意思，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出那种事，没人指使。” “没人指使？这话你们也信。”黄海川‘啪’的一声把手中的笔拍到桌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徐庆年和陈国敏两人俱是吓了一跳。 “目前我们内部正在加强审讯力度，但那高兴斌却是咬得死死的，一口咬定没人指使。”陈国敏脸上颇显无奈，对那高兴斌的硬气也有几分佩服，为了让高兴斌张口，陈国敏也有暗示下面的人用些手段，而那高兴斌也的确是硬骨头，愣是能忍着那些折磨，死咬着也不松口，不过也不奇怪，高兴斌本身就是公安干警，对公安审讯的那些手段也都知之甚深，对付这种有心理准备的人，公安局的一些手段的效果无疑就大打折扣。 “审讯不出来，那是你们的能力问题。”黄海川冷哼了一声，他还道陈国敏和徐庆年一起过来，是案子了结了，这才过来给他汇报结果，想不到案子压根没点进展，两人就紧巴巴的过来跟他说，这是故意过来给他添堵不成。 “是是，是我们的能力不足，黄市长您批评得是。”陈国敏听着黄海川不满的话，也不敢有半句反驳，只能顺着黄海川的意思，一边却是用脚轻轻的踢了旁边的徐庆年一下，那意思是让徐庆年张口了，别光让他一个人去顶着黄海川的火力。 “黄市长，这个案子主要是……主要是……”徐庆年张了张嘴，对上黄海川的眼神，一时也不敢往下说。 “是什么？亏你还是一个县长，连话也说不利索吗。”黄海川没给徐庆年好脸色，总感觉徐庆年和陈国敏两人的样子有点鬼祟，似乎藏着点别的心思。 “黄市长，这案子主要是有我们县里的某些干部不希望深查下去，现在高兴斌认罪，而且将罪责都揽了下来，县里的一些干部就急切的跳出来要给这个案子盖棺论定了，认为案子已经破了，所以给这个案子的调查带来了极大的阻力。”徐庆年被黄海川一说，干脆也不再遮掩，径直说了出来。 “个别干部？”黄海川微微一怔，随即笑容玩味的打量着徐庆年和陈国敏，“你们两个，一个是一县之长，一个是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这么一个简单的案子，你们是想告诉我说你们力不能逮，案子办不下去是吗。” “不是，黄市长您别误会，我们万万没有这个意思，这个案子，不管有多难，我们一定都要查个水落石出，给黄市长一个交代。”徐庆年赶紧道。 “是给我交代吗？”黄海川黑着一张脸。 “不是不是，是给黄市长您的朋友一个交代。”徐庆年干笑道，心想这不都一样，要不是因为涉及到黄市长您这尊大神，这个案子早就没人理会了。 “好吧，既然是要受害者一个交代，那你们今天过来是干嘛？故意过来消遣我吗？” “没，黄市长，我们怎么敢那么做。”陈国敏苦笑着，真后悔今天来了，撞到黄海川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嘛，亏他还和徐庆年两人在来之前还想着算计叶开运来着，怎么着也得给叶开运这个县委书记上点眼药水，心里也顾不得多想，陈国敏继续道，“黄市长，关键还是这个案子继续查下去的阻力太大。” 陈国敏说着，想到一事，拍了下额头，道，“对了，董锐明他们几个小年轻也主动交代说他们犯了错，说黄市长您几个朋友的车子是他们指使别人砸的，他们愿意加倍赔偿损失，希望能求得黄市长您那几位朋友的谅解。” “嘿，避重就轻，这伙人倒是聪明，承认了车子是他们指使人砸的，下迷药的事倒是推得一干二净，推个挡箭牌出来当替死鬼。”黄海川冷笑，质问着陈国敏，“你说那叫高兴斌的民警将下迷药的事揽到他身上，那他是什么动机？他又为什么要给几个女的下药的？谁给他的那个胆子在派出所下药？你是政法委书记，这些难道你比我还不清楚。” “黄市长您问的这些也都是案子的疑点，所以我和徐县长也都相信案子另有隐情，但眼下的情况是他们都已经串通好了口供，而县里的一些干部跟董家交好，也变相的阻止案子调查下去，所以我们也是……”陈国敏没把话说完，但他想要从黄海川这里求得支持的想法已经再明显不过。 第875章 “区区一个商人，在你们星华县就成得了南霸天？你一个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好意思在我面前说这种话。”黄海川恼火的瞪着徐庆年和陈国敏，要不是陈国敏态度还算端正，黄海川都忍不住想拿起杯子泼陈国敏一脸。 陈国敏张了张口，想为自己辩解几句，最后终究是放弃了这个想法，黄海川正在气头上，他还是老老实实挨训就是，越辩解指不定就越惹得黄海川不快，还是保持沉默来得好，况且他真要辩解的话，也委实是底气不足。 黄海川的呵斥也让徐庆年噤若寒蝉，别看他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年纪大黄海川十几二十，但那又怎样，官场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不管黄海川多年轻，只要黄海川一日在市长的位置上，他就得小心恭谨的应付着，他没那个背景敢跟黄海川吹鼻子瞪眼，阴奉阳违，否则也不会想借这次机会靠上黄海川这棵大树，顺便看看能否给叶开运下个绊子。 “你们走吧，下次再过来，我希望听到的是让人满意的结果。”黄海川盯着徐庆年和陈国敏，不客气的下起了逐客令，至于两人提到什么个别干部暗中阻扰办案，黄海川连理会都懒得理会，两个人真要想下大力气办这个案子，黄海川就不信办不下来，关键还是看两人肯不肯下狠心，现在案子还没办下来，就急着到他这来求支持，心里打着各自的小算盘，黄海川又岂会让两人如意，想获得他的支持和青睐，那就拿出点魄力来。 徐庆年和陈国敏面面相觑，他们来之前想了种种可能，就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糟糕的结果，原本还想着案子涉及黄海川的朋友，黄海川也是当事人之一，来黄海川这里诉下苦，肯定能让黄海川雷霆震怒，对那些敢暗中阻扰的‘个别’官员极度不满，他们也就达到了给叶开运下绊子的目的，但黄海川却是连问都不问，也不说别的，只问他们要结果，这完全出乎两人的意料之外，眼下黄海川已经要让他们走人，两人迟疑片刻，也没敢再呆着，灰溜溜的从黄海川办公室离开。 “徐县长，看来我们是错估了黄市长的反应了。”从市政府出来，陈国敏才和徐庆年并没急着让司机开车回星华，两人找了个喝茶的地方，要了个雅座，挥退了服务员，这才交流起来，两人的心情都是一阵压抑。 “哎，事先应该多了解一下这位黄市长，如今咱们反倒是弄得进退不得。”徐庆年苦笑道，他对黄海川的恭谨并非是刻意装出来，官场里唯权至上，黄海川的级别和职务摆在那里，他一个偏远落后县的县长，自身又没啥背景，熬了二三十年，快五十岁了才媳妇熬成婆，当上了县长，这还是因为星华县落后，但凡有点来头的，又或者是上面想要下来镀金的干部，都不稀罕到星华县来，所以竞争力相对较小，他才能当上这个县长。 所以徐庆年对黄海川，是不敢有半分不敬，但话又说回来，之前没怎么接触过黄海川，徐庆年看黄海川年轻，多多少少也就起了轻视的想法，这种轻视和对黄海川的敬畏并不矛盾，他只是看黄海川年轻，所以觉得黄海川会好糊弄一些，利用这次的事情，看能不能借黄海川的势来打击叶开运，现在却是碰了一鼻子灰。 “徐县长，依你之见，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陈国敏看着徐庆年，他想听听徐庆年的想法，以前他和徐庆年的关系一般，不算是一个阵营的，但也不对立，这次因为董锐明的这个案子，这是陈国敏存了和徐庆年联手制衡叶开运的心思，按说要是普通的案子，哪怕就是董锐明犯了人命案，陈国敏也不会有这种想法，他没必要去跟叶开运对抗，对他来说弊大于利，但这次董锐明得罪的是黄海川，撞到了铁板，而叶开运又跟董家关系密切，陈国敏认为、只要叶开运敢跳出来阻扰这事，那肯定会麻烦不小。 观看黄海川在案发当天的态度，他可不为黄海川会对此事善罢甘休，而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又偏偏首当其冲，如果这案子办不好，陈国敏毫不怀疑黄海川会在心里给他暗记一笔账，将叶开运和黄海川两相比较起来，陈国敏明智的选择了遵循黄海川的意思办案，这就意味着可能要得罪叶开运，但他也别无选择。 而且陈国敏也从里面看出了一些可趁之机，要是能将叶开运拉下马来，他也不是没机会问鼎县长的宝座，为什么说是县长而不是县委书记？这是陈国敏还有自知之明，从政法委书记直接一步跨上县委书记几乎是不可能，不合官场升迁规矩，至于县长的位置，虽说政法委书记调任县长的例子十分罕见，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也就不难理解陈国敏为什么会和徐庆年联手了。 “还能怎么办，之前低估了那位黄市长，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要是现在当缩头乌龟，那才真的是得不偿失，还不如下狠心办下去，拿出点真材实料出来，只要能让那位黄市长满意，我们又何愁叶开运的凌厉反击。”徐庆年寻思着说道。 “看来也只能这么做了。”陈国敏点了点头，徐庆年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他们现在已经得罪了叶开运了，那再狠心把案子办下去，也就是把叶开运得罪得更狠一点罢了，反正都得罪了，也不差是得罪轻还是得罪狠了，特别是陈国敏，他是政法委书记，政法委直接归属党委管辖，他要是不和徐庆年继续抱成一团，那以后叶开运找他算账，陈国敏自认自己一人还扛不住叶开运这个党委一把手，如今和徐庆年绑成一条线就是他的自保之策，而将董锐明这个案子办得黄海川彻底满意了，则是最符合他的利益。 两人盘算了一番，达成了一致意见后也就轻松了不少，吃过了午饭后直接回星华县，时间转眼到了晚上，黄海川从市政府下班，径直来到沿宁大道。 蒋琬接手林虹的餐厅才没几天，但如今俨然进入了老板娘的状态，确切的说她也不算老板娘，林虹手里握有的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占有绝对控股优势，这家餐厅，实际上还是林虹说了算，但林虹现在远离南州，也没有回南州的打算，这家餐厅也完全交由蒋琬管，林虹占着份额，只是寄托早年的一个梦想罢了。 黄海川晚上和沙元宝约在了这里吃饭，事先并没有通知蒋琬预留个包厢，所以蒋琬也没想到黄海川会过来，见到黄海川走进店里时，正在大厅里的蒋琬一见到黄海川，脸上登时露出了喜色，快步上前，“黄市长，您来了。” “来给蒋老板捧捧场，不知道现在生意如何了。”黄海川打趣着问道。 “生意还马马虎虎吧，林虹之前聘请的厨师和服务人员，我都全部留下来了，人员没变动，餐厅的经营风格也延续以往，生意并未出现什么回落。”蒋琬说起话来，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之前找楚蓉借那几百万，蒋琬可是担心得整晚睡不着觉，脑袋里就想着自己万一赔光了，一辈子给楚蓉做牛做马也还不起这个钱，要不是黄海川鼓励她，她都没勇气盘下林虹这个餐厅的份额。 如今几天过去，看到生意还不错，蒋琬总算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她自己偷偷算了一笔账，要是一直能有这个业绩，说不定一两年后就能将楚蓉的钱全部还清，接下来的收入就都是她自个了，每次一想想以后可能会有那么多钱，蒋琬就觉得心脏一阵砰砰乱跳，她从来没想过幸福会来得这么快。 “我都餐厅的风格就没变化嘛，我看你们要是自己不说，估计也没人知道餐厅换了老板娘。”黄海川笑道。 “呵呵，其实老板娘还是林虹，我嘛，只能算是第二老板娘。”蒋琬说道，感觉自己说得有些拗口，自个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显然，她的心情很是愉悦，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多，也比以往更加灿烂，多了一分明媚。 黄海川看得心头一跳，心说蒋琬是不是因为没之前自个开小店那样操劳的缘故，怎么看起来好像更加漂亮了一点，心里转过这种念头，黄海川很快就自嘲的笑了一下，蒋琬接手这餐厅才几天呢，这人真要有变化也得有个过程，哪会这么快，估计是他自个看花眼了。 正说话间，电话响了起来，黄海川拿起手机一看，见到来电号码时，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又带着一丝惊喜，走到一旁去接电话，“钟灵，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再忙也没黄市长您忙，瞧您这官越当越大，架子也跟着大起来了，都没见你主动打个电话来关心一下老朋友。”电话那头的钟灵颇有幽怨的说着。 “好好，是我的不是，对老朋友疏于关心了。”黄海川明智的不跟女人斗嘴，跟钟灵也挺长时间没联系了，想来钟灵也不是特意打电话来跟他嘘寒问暖，又是笑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我要是能帮上忙的，那绝无二话。” “事情嘛，确实有那么一件。”钟灵笑了一下，“我们公司在溪门县投资的旅游区已经全部竣工完成了，这个项目可是黄市长当初拉我过去投资的，开业典礼上，黄市长怎么着也得来露下面吧。” “钟灵，我现在在南州市任职，如果特意跑到溪门县去出席的你们的开业典礼，怕是不太合适。”黄海川一听这事，颇有些头疼，倒不是推托之词，而是他堂堂南州市的市长，跑到宁城市溪门县去参加开业典礼，却是有些不合适，如果是恰逢其会，那就没啥好说的，要是专程过去的，难免会引起一些非议。 “我就猜到黄市长可能会担心这个。”钟灵像是早猜到了黄海川会这么说，笑道，“黄市长，我初步决定把开业典礼定在初二初三的样子，我想那两天你总该回宁城过年吧，顺便来出席开业典礼，这样总不会为难了吧，反正你哪天合适，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就定在哪一天。” “钟灵，你倒是都替我考虑好了。”黄海川听得点了点头，钟灵说的这个倒是可行，想来钟灵专程为了让他能出席而配合着他的时间来定开业典礼的日子，黄海川更不能再推脱了，一口答应了下来，“如果是过年的时候，那肯定就没问题，放心吧，到时候一定去给你撑场面，到时就算是再重要的事也得让路。” “好，黄市长这话我爱听，那我们就到时候见了，说起来咱俩也挺久没见了吧，那天我得专门和黄市长您喝一杯。”钟灵笑道。 两人打电话简单又干脆，并没多余的寒暄和客套，细微之中却能感受得出两人彼此之间都当对方是真正的朋友，虽然许久不联系，但关系也不会因此淡了一分半分。 黄海川拿着手机微微怔神，不知不觉，时间都过得这么快了，他一手开启的旅游区建设也都竣工了，只可惜他现在早已调离溪门，当初也没想过会那么快离开，现在回头想想，也不禁感慨时光飞逝，一年一年，其实眨眼就过去，眼看着又是一个农历新年即将来临了。 “当时和钟灵相亲的时候，要是那时候两人真走到了一起，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情况。”黄海川脑袋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个想法，旋即好笑的摇头，两人真走到了一起，可就没现在这个钟灵钟董事长，也许钟灵成了相夫教子的家庭妇女，而他，也不可能成为邱家的女婿，更不会有现在的黄市长，这世间的事情就是有趣，没发生的时候，谁都没法去想象未来，每一件事情，也都不可能有假设，假设的，终究是不会发生。 第876章 蒋琬在一旁听着黄海川讲电话，她能听到电话那头是个女声，更能瞧出黄海川在跟对方讲话时，是发自内心的愉悦，见黄海川挂了电话后，不禁诧异的问了一句，“和谁讲电话了，瞧黄市长您笑得这么开心。” “家里的一位老朋友。”黄海川笑了笑，看了蒋琬一眼，他倒是忘了，蒋琬对钟灵也有点印象，不由得道，“钟灵，你有印象没？” “就是那位钟董事长？”蒋琬眼里微微一亮，她又怎么会没有印象，她跟钟灵虽然不认识，但她一个弱女子孤身出来闯荡，就是抱着要跟钟灵一样成为女强人的想法，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衣锦还乡，让人刮目相看，钟灵在她心里可一度是她励志的对象来着。 “不错，就是她，她在溪门县投资的旅游区已经竣工了，准备过年的时候开业，让我一定要回去捧场。”黄海川笑着说道，“蒋琬，你过年打算回去没有。” “我……我还不知道。”蒋琬迟疑了一下，面色一暗，无声的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想回去，但内心深处，终究是对那曾经冰冷的过去有所畏惧，她虽然是负气离开了，也对昔日的那个家没有半点留恋，更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情感，但她终究是没有和丈夫正式的办离婚手续，当时脑子一热就揣着几百块走了。 现在想想，蒋琬不知道自己万一回去后，夫家那边的人是否还会上门来纠缠，这是蒋琬最担心的事，但她又真的挺想回去，想想她也已经有两年没回家了，想起自己那白发苍苍的父母，腿脚不便的亲哥哥，蒋琬眼眶纵然湿润了起来。 “暧暧，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流眼泪了。”黄海川见蒋琬的样子，登时就手忙脚乱，旁边有服务员经过，也都奇怪的看了过来，弄得黄海川苦笑不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欺负这餐厅的老板娘了。 “没事，突然想家了。”蒋琬拿起纸巾擦了擦眼泪，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想家了，过年就回去嘛，这都快年底了，离过年也没几天了，瞧你这眼泪流的。”黄海川笑着摇头，“你看看那些服务员，说不定把我当成流氓了。” “今年过年，我也不一定能回去。”蒋琬黯然摇头，“这过年时节，正是餐厅生意好的时候，我可能走不开，再说今年是我接手餐厅的第一个新年，无论如何也该亲自留下来盯着，要不然我不太放心。” “你说的也是。”黄海川恍然，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蒋琬，知晓蒋琬怕是还有心事，否则也不会无端端的掉眼泪，但对方不打算说，黄海川也不会八卦的去问，岔开话题，黄海川笑道，“今晚过来没提前订个包厢，不知道蒋老板这里可还有位置？” “黄市长又来那我开涮了，你叫我蒋老板，我可承受不起。”蒋琬被黄海川一问，注意力也随之转移，脸上破涕为笑，娇媚的白了黄海川一眼，“别人来可能没位置，黄市长您来是随时都有位置。” “那敢情好，要是没位置，我还打算让蒋老板在门口直接给我支个桌子，我就坐门口吃了。”黄海川笑了起来，和蒋琬一起往楼上走去。 “黄市长要是真坐在门口吃饭，估计明天就成为南州市的头条新闻。”蒋琬掩嘴轻笑，一边又给黄海川介绍着，“楼上有几个包厢是林虹原本留下来的贵宾包厢，用来做应急之用，我也把它留了下来，就是怕突然来了贵客没地方招待，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对了，黄市长今晚是宴请什么客人，竟然还要让您先过来订位置。”蒋琬说完，又是好奇的问道。 “也是咱们家乡的朋友，倒不是说要让我先过来订位置，我和他约定的时间还没到，我是提前过来罢了，想看看你这个老板娘生意做得怎么样了。”黄海川笑道。 “多谢黄市长的关心。”蒋琬闻言一怔，看着黄海川的眼神再次萌生出了某种情愫。 黄海川没去注意蒋琬的神色，拿出手机给沙元宝打了个电话过去，告诉对方自己已经提前一步到达，将包厢号告诉沙元宝，黄海川这才坐了下来，依然是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打开窗户，冰凉的海风吹来，在这冬日的夜晚里凭添了几许寒意，偏偏又让人感觉精神了几分，黄海川特别喜欢这种感觉。 “黄市长要喝点什么，我去给您倒。”蒋琬站在一旁说道。 “等下让服务员端一壶茶上来就行。”黄海川笑道，“蒋琬，你去忙你的，你这个大老板也不用专程在这里呆着，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咱俩就不用客气了。” “我也没什么事，再说了，大市长过来，再怎么忙也得陪着不是，别人还没这个机会呢。”蒋琬俏皮的笑了笑，活脱脱的像个妙龄少女，压根看不出半点身为人妻的痕迹。 黄海川见蒋琬如此说，也没再坚持，蒋琬索性也就坐在一旁陪着黄海川说话，约莫过了几分钟，沙元宝和段明一块过来了，普一进门，沙元宝就连声道歉，“哎呀，竟然还让黄市长您提前过来等我了，老沙我真是失礼之至，等下我自罚一杯。” “沙董事长，你就别见外了，离咱俩约的时间还有十多分钟呢，我是闲着没事才提前过来，这餐厅是我一朋友开的，我过来和她喝喝茶聊聊天。”黄海川笑着给沙元宝介绍蒋琬，“这位可也是咱们宁城的老乡，她是溪门县的。” “哟，咱们宁城的呀，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咱们这些同在异地他乡打拼的人，可得相互扶持。”沙元宝热情的伸出手要和蒋琬握手，看那样子，对蒋琬也是说不出的客气，至于是不是冲着黄海川的面子，那就只有沙元宝自个知道，但毫无疑问的是，沙元宝的做派让人徒生出几分好感。 “蒋琬，这沙董事长可是大名鼎鼎的宁城首富，不知道你听过他的名头没。”黄海川知晓蒋琬对沙元宝的身份迷迷糊糊的，又抛过来询问的眼神，便又笑着说道。 黄海川这一介绍，正和沙元宝礼貌性的握手的蒋琬一下就吓了一跳，端的是有些受宠若惊，她出身卑微，何曾想过会和这样一位豪门巨富握手致意，看着沙元宝的眼神也是格外不同，这可真真正正的是一城首富，在她眼里也属于高不可攀的人物。 “沙董事长，我和蒋琬才真的是在异地他乡打拼，您可不一样，应该是你扶持我们才是。”段明在一旁开着玩笑，像沙元宝这种身家豪富之人，每到一地都有当地官员热情招待，哪里像他们要自个辛辛苦苦的打拼，到处去跑关系，要不是有黄海川这个后台，段明也不认为自己现在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你个小段。”沙元宝笑着点了点段明，也没说什么，看向黄海川，双方再次一番寒暄后，这才依次入座，沙元宝身旁仍然跟着那个漂亮的女助理，两人的关系，怎么看也不像简单的上下级关系。 蒋琬身为餐厅的老板，忙着去张罗饭局，沙元宝则是看向了段明，笑道，“小段，现在就有一个机会，不知道你敢不敢投资。” “哦，沙董事长说说看。”段明眼睛一亮，今晚沙元宝也将他叫了过来，段明还道是因为他和黄海川关系好的缘故，现在看来，恐怕还另有原因。 “我想在崇北市投资一个楼盘，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入股，看你有多少资金，按投资总额给你折算入股。”沙元宝笑道，眼神隐晦的往黄海川的方向瞟了一眼，他不怕段明投资，就算是段明再有钱，在他眼里，那点钱也算不了什么，给段明入股，对方能占的股份不用想也知道多不到哪去，他无非也是将黄海川间接的拉进来，目前的问题是他看中的那个地块拿不下来，本来崇北市官方的人对他也是热情之至，十分欢迎他去投资，但一听说他要的是市政府招待所那地块，崇北市官方的态度一下子就变得模棱两可起来，积极的给他介绍别的地块，但就是不提招待所那块地，这让沙元宝无奈不已。 “投资房地产呀。”段明听得眉头一皱，房地产可不是像他投资饭店那样小打小闹，动则几十亿的资金规模不是他能玩得起的，但是沙元宝有钱，要是能跟在沙元宝后面喝口汤，说不定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段明心里暗暗琢磨着，之前他的目光都盯在餐饮这一块，也许这次是一个跨足其他行业的机会，房地产市场虽然已经过了最辉煌的时期，但仍是公认的朝阳产业，段明俨然已经心动，旋即苦笑一声，“就怕我这点钱，沙董事长看不上。” “小段你这样说可就没意思了，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沙元宝作似不悦，嘴上如此说，沙元宝其实也没将段明真的放在眼里，段明最大的价值就在于他和黄海川的关系，这是沙元宝所看中的，有时候，关系并不是靠花钱就能买来的，像黄海川这种年纪轻轻就已经身居高位，大有前途的人，沙元宝猜测着黄海川对金钱的追求绝对不会很强烈，所以沙元宝才想着从段明身上入手，这也是黄海川交好的一种手段。 “沙董事长，这事容我考虑考虑，我会尽快给你答复。”段明谨慎思考了一下，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就算是要答应，也得看他面前还能不能筹到钱，所以段明可不敢脑子一热就答应下来，回头还得好好合计一下。 黄海川见两人说得差不多了，这才笑着开口，“沙董事长跟华生制药的总经理吴忠明相熟不？” “老吴啊，我跟他关系不错，说起来我还持有华生制药百分之十的股份呢。”沙元宝笑道，疑惑的看向黄海川，“黄市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没什么，我两天正好到星华县去，正好碰到华生制药在星华县考察，我是希望能促成华生制药在星华县投资，星华县的中草药资源极其丰富，这可是个还未开发的天然宝库。”黄海川给沙元宝解释了一下，又道，“沙董事长既然跟那位吴总相熟，那我就冒昧的请沙董事长在这里面帮忙多出点力了。” “黄市长客气了，我昨天才听老吴说起过了，他对星华县的资源十分看重，本就有意在星华投资的，这件事也算不得什么难事，我帮黄市长您帮帮敲敲边鼓就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沙元宝很是轻松的笑着。 “那就再好不过了，看来我又欠了沙董事长一个人情。”黄海川心情不错。 “别，黄市长这么说可就折杀我了。”沙元宝连连摆手，一副不敢当的样子。 两人笑着说着一些场面话，沙元宝身旁那位漂亮的女助理在桌底下轻轻的踩了一下沙元宝的脚，暗示沙元宝该说崇北市那块地的事了，之前的忙活可不都是为了这件事，现在趁黄海川心情好，正是提此事的大好时机。 第877章 沙元宝迟疑片刻后，也觉得此时开口不算突兀，便道，“黄市长，现在还真有这么一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沙董事长刚才还跟我说客气来着，这会倒是自己客气起来了。”黄海川笑了笑，示意沙元宝尽管说，心里却是微微一紧，这么快就有事找上门来了？不会是专程在这等着的吧。 “黄市长，是这样的，我看中了崇北市政府招待所的地块，我了解过了，崇北市政府有意将那块地拿来开发，我们公司跟崇北市政府接触了一下，对方倒是欢迎我们去投资来着，但那块地，却是不太想我们去竞争。”沙元宝苦笑道，总算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既然崇北市里都有意将那块地拿出来开发，应该是欢迎更多的人去竞争才是，怎么会暗中阻扰？”黄海川听得大为诧异，崇北市离南州市区仅仅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和市区紧挨着，基本上是刚出市区没几百米路就进入了崇北市的地界，因为和市区紧挨着的地域关系，再加上崇北市自身民营经济发达，崇北市可以说是南州市首屈一指的经济强市，在南州市的县域经济排名中一直都是在第一第二中徘徊，和嘉川市咬得紧紧的，两个县级市都在为争南州市的经济头把交椅而暗中较劲，这两个县级市也是南州市经济最发达的地方，是南州市的重要经济支柱。 “我一开始无法理解，后来多方打听，这才有一位跟我私交不错的崇北市官员给我透了底，说是那块地已经被一家公司预定走了，那家公司来头很大，他们市里都只能变相的讨好。”沙元宝说道。 “还有这一回事？”黄海川眉头微皱，并没有急着说什么，倒不是认为沙元宝会骗他，而是在真正了解前，黄海川从来不会轻易表态。 “嗯，我肯定不会拿这种事跟黄市长您开玩笑，如果不是因为连个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没有，我也不会拿这事跟黄市长您说，如果是想从黄市长您这里走歪门邪道的话，我是万万不敢开口的。”沙元宝叹了一口气。 黄海川笑了笑，不动声色的看了沙元宝一眼，十商九奸，他可不信沙元宝嘴上说得冠冕堂皇的那些话，不过话说回来，他还欠着沙元宝人情，就冲着沙元宝这次组织考察团过来投资，他就得买沙元宝一个情面，再者，沙元宝真的只是要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的话，那还真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 “现在做什么生意，还真的得在官场能吃得开，要不然真不容易。”段明听到连沙元宝这样的巨富都会碰壁，不禁感叹了一声，心想自己有黄海川有这个朋友，真不知道给他省去了多少麻烦，这其中给他带来的无形利益更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沙董事长打算让我怎么帮你？”黄海川笑着反问了沙元宝一句。 沙元宝没想到黄海川会反过来问他，怔了一下，沙元宝反倒是不知道怎么说，这可是跟之前想的不太一样，沉吟一会后，沙元宝才道，“我想请崇北市的主要领导吃个饭，黄市长您能不能抽空出席一下。” “这个啊。”黄海川看了沙元宝一眼，一下就明白沙元宝的意思，也不推脱，点头笑道，“没有问题，沙董事长什么时候定好了时间，提前跟我说一声就是，我好安排。” “一定一定，我也不敢给黄市长您来个突然袭击。”沙元宝眉开眼笑，黄海川这一答应，让沙元宝整个人都心情舒畅起来，他只要能在崇北市的官员面前营造出跟黄海川关系匪浅的样子，那他在崇北市的境遇肯定又是另一番状况。 两人说着话，出去外面张罗的蒋琬复又走了进来，笑道，“我让厨师们将餐厅的招牌菜都上一道，晚上几位贵客都尝尝，要是有什么宝贵意见，可得跟我们提一提。” “我只会吃，提意见就不会了。”段明笑哈哈的说着。 段明说完，一旁的沙元宝也是笑意盈盈，“没想到这么一家开在海边的雅致餐厅会是咱们宁城人开的，以后我一定多拉一些朋友来给蒋小姐捧场，咱们在南州的宁城人可也有不少，以后大家要互相团结，彼此提携才是。” “听沙董事长讲话的水平就是不一样，难怪生意能这么大。”蒋琬笑了笑，她知道沙元宝这么说也不过是在抬举她罢了，她一个小老板对沙元宝能有啥帮助？不过此时她自然也是要附和沙元宝的话，花花轿子众人抬嘛，笑道，“咱们这些身在南州的宁城人，也就要靠沙董事长您这种有名望的人才能组织得起来。” “蒋小姐，你这话我可不敢当，黄市长可坐在这里呢。”沙元宝摇了摇头，顺口又给了黄海川一记马屁。 接下来，几人自然免不了一番觥筹交错，沙元宝有意逢迎，段明又在旁边帮着活跃气氛，黄海川则是放下架子，三个人倒也是喝得颇为尽兴，最后还是黄海川叫停，否则还不知道要喝到几点。 “但凡是能当官的，就没一个酒量差的，我算是彻底信了，黄市长，您这酒量也不得了。”沙元宝喝得红光满面，桌上已经有两瓶白酒喝光了，还开了几瓶啤酒，都是他们三人喝的，边上的蒋琬和沙元宝的女助理动都没动，两人俱是喝果汁。 “我看沙董事长才是海量。”黄海川笑着拍着沙元宝的肩膀，几人已经在往外走，黄海川趁着沙元宝不注意的时候给了段明一个眼神，那意思是让段明等会别急着跟沙元宝一块走，他还有话要对段明讲，对沙元宝刚才提及的让段明一块入股去投资房地产的想法，段明显然是动心了，黄海川有必要跟段明聊一聊，毫无疑问，沙元宝肯定是要让段明掺和他要在崇北市投资的那个楼盘里去，当然，前提是能拿下那块地，不管沙元宝有没有抱着别的心思，黄海川都要给段明提个醒。 将沙元宝送走，黄海川和段明继续留在包厢里，将饭菜撤走，蒋琬让人端了茶上来，黄海川和段明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扯了几句闲话，黄海川笑着问段明道，“老段，你真对沙元宝的提议动心？” “一半一半吧，说不上不动心，但也不是完全不动心。”段明摇了摇头，笑道，“关键还是资金的问题，沙元宝玩的那都是大资本运作，我这点小钱怕是不够看，再说我把钱都投入到金都酒店了，现在还欠了一屁股债，真要掺和到沙元宝的房地产项目里，我还真凑不出钱来了，之前的钱没还完，现在都没地方借钱去了。” 段明说完，若有所思的看了黄海川一眼，“海川，是不是刚才沙元宝说的事让你有所顾忌，你担心我被沙元宝拉入坑里？” “那倒不至于，沙元宝说的可能也是实情，他犯不着拿这种事骗我，要不然他敢指望我帮他？”黄海川笑了笑，“我只是问下你的想法罢了，给你提个醒，你要是真想跟在沙元宝后面喝汤，那就自己多长一个心眼。” “放心吧，我现在都跟你一样， 学得谨慎小心了。”段明点了点头，笑道，“要是真能筹集到资金的话，跟着沙元宝投资也未尝不行，他吃肉，我们喝汤，也不用担太多风险。” “这种事你自己考虑吧，记住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就可以了。”黄海川摆了摆手。 两人又随意聊了一会，黄海川看了下时间，便准备回去，段明赶忙跟着起身，“海川，你有车子没有，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那司机在外面等着。”黄海川笑道。 两人要走，蒋琬多少有些不舍，道，“不再多坐一会？” “下次有空再过来。”黄海川笑着看了看蒋琬，打趣道，“蒋大老板记得要给我打折。” “黄市长要是肯天天过来，别说是打折，我天天给您免费。”蒋琬白了黄海川一眼，端的是风情万种。 说说笑笑的出了门，黄海川和段明告别，和送出门外的蒋琬也招了招手，便上了自己车子，“小李，回住所。” “好咧。”李勇点了点头。 “小李，以后你晚上你要是有事就忙自己的事去，我要是需要用车，再给你打电话，你不用一直在外面等着。”黄海川在车上百无聊奈，对司机李勇说道。 “市长，我也没啥事，想去玩都不知道上哪玩去，还不如等您呢。”李勇笑道。 “年轻人还有不知道玩的？”黄海川笑着摇头，“小李，我记得你好像没女朋友吧？你这个年纪正是谈恋爱的大好时候，应该去找个女朋友，可别浪费了大好青春。” “市长，我……我还不急，过一两年再考虑终生大事。”李勇憋红了脸道，难得黄海川关心他的私生活，李勇端的是受宠若惊。 “那也能先谈女朋友嘛，这和终生大事不冲突。”黄海川感觉李勇有些窘迫，心里有些好笑，自己这个司机才从部队转业不久，还保留着一些部队士兵的善良纯真，这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谈女朋友也得看缘分，我这人比较没女人缘。”李勇不好意思的笑笑，他从小到大，只有过一次朦胧的初恋，他都不知道是不是喜欢那个女孩，但每天都很想看到对方，后来初中毕业，他辍学打工，那女孩子升高中去了，也就再也没见过对方了，李勇都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他情感萌芽的初始阶段。 “我看不是没女人缘，是你不懂得女孩子的暗示。”黄海川好笑的摇头，“小李，我明天就给你放出风声，说你准备找对象，保准有人争着排队给你介绍对象，你好歹是我的司机，我就不信不吃香。” “市长，别别。”李勇一听黄海川的话，险些连方向盘都握不稳。 “瞧把你吓的，我还以为你一身是胆呢。”黄海川看到李勇的样子，哭笑不得。 黄海川正笑着，电话又响了起来，拿起来看了一下号码，黄海川接了起来，语气也淡了几分，“什么事？” “黄市长，您现在有空了不，能不能一起出来坐坐？”电话是赵子青打过来的，此刻，赵子青在电话这头很是忐忑的问着。 “今晚有点晚了，改天有时间再说吧。”黄海川不动声色的拒绝，赵子青今天白天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说是要一起吃个饭，黄海川并没答应，他晚上约了沙元宝，也确实没有时间，没想到赵子青这会又打过来，黄海川并没心思跟对方聊。 “哦，那就改天吧。”电话这头的赵子青轻应了一声，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嗯，那就先这样了。”黄海川说完，径直挂了电话。 赵子青收起手机，朝父亲无奈的耸了耸肩，“爸，你也看到了，我尽力了，黄市长根本不出来。” “哎，看来是我想得简单了。”赵楷皱了皱眉头，“对了，你那个叫宋致的朋友呢，怎么不叫她再来咱家做客，有她在的话，要邀请黄市长应该就容易多了。” “她最近休息都回京城的住所，你以为我没叫她啊。”赵子青撇了撇嘴，“爸，要说我啊，你也别瞎着急了，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着急也没用。” “你懂什么，这时候正是跑关系的关键时刻，现在市里有消息传出来，黄市长提议我当局长，我要是自己不主动点，你以为这局长就能稳稳当当的落到我头上？从提议到最后任命出来，这段时间就是给人跑关系公关的，傻子才会坐着等结果。”赵楷不以为然的说着，他如今的心情用四个字来形容再贴切不过，那就是患得患失，自打听到黄海川提议他当局长的消息后，他就一刻也坐不住了，恨不得自己立刻就能坐上梦寐以求的局长宝座。 “那之前你也没特地到黄市长那里公关，他怎么就提议你当局长了，这种事也不好说吧。”赵子青反驳了一句。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公关过。”赵楷不满的瞪了女儿一眼，心里却是暗自嘀咕了起来，他是没去公关过，但谁知道黄海川是不是看上他女儿了？现在谁不知道黄海川这个年轻市长对女人格外感兴趣！指不定黄海川就等着他主动送女儿上门呢。 第878章 乌云密布，天晴了好些日子的南州骤然阴天，黄海川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天上那黑压压的乌云，心想这快过年了，大家的心情都喜庆着，这天公反而不作美，想着过几天也要回家了，黄海川的心情也起了些许波澜，随着官职越来越高，呆在家里的机会越来越少了，黄海川很珍惜和父母亲在一起的时间。 “市长，交通局的赵楷说是要向您汇报工作。”黄江华走进来汇报道。 “让他进来吧。”黄海川转过身，走回办公桌后面坐下。 “市长，我来给您汇报交通局这一段时间的工作。”赵楷小心翼翼的走到黄海川办公桌前，鞋子都不敢踩得重了，生怕会惊扰到黄海川，手上则是拿着一个文件夹，赵楷这是有备而来，昨晚几乎是备了一晚上的功课，就为了今天上午汇报工作，这会脸上还顶着两个黑眼圈呢，但将近一晚没睡的赵楷却是一点都不疲惫，年过五十的他通宵一晚后依然精神矍铄，不是他不困，而是脑袋里的那点念想支撑着他的精神,一想到自个能当局长，赵楷就亢奋不已，哪里还顾得上疲惫。 “嗯，坐吧。”黄海川随意摆了摆手，示意赵楷坐下，也没去刻意拿捏架子。 赵楷轻应了一声，见黄海川显得随意，赵楷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松了一点，屁股只挨着半边椅子坐着，而后抬头瞥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不做声，赵楷琢磨着这是让自个直接汇报了，清了清嗓子，认真汇报起来，“今年一年，我们交通局在市政府的领导下，全面贯彻市政府的陆海联动建设的战略，积极推动陆上公路建设和港口建设并进……” “你不用跟我讲这些，我只问你一句，今年市里给你们交通局拨了九十亿，你们按质按量的完成了市里的任务没有？”黄海川挥手打断赵楷的话，懒得去听赵楷那些公式化的汇报，要是让赵楷照本宣科的汇报下去，一个小时都别想听完。 赵楷一愣，没想到黄海川突然来这么一句，这可是脱离了他‘备课’的范围之外，赵楷事先并没准备，这会也就期期艾艾的一时答不上来，瞧黄海川的神色，赵楷知道自己要是用那种应付上级的场面话来回答，八九不离十要被训斥，心里犯难着要怎么回答，见黄海川目光愈发凌厉，赵楷心里一颤，也不敢再多想，赶紧道，“总体来说是完成了市里布置的任务，但也有一些不足。” “那你给我说说，有哪些不足？”黄海川轻哼了一声，他要提拔赵楷当局长，但也有必要给对方敲敲警钟。 “比……比如说南山公路的建设，谁也没想到会刚通车没多久就出现质量问题，这是我们把关不严，是我们局里的责任。”赵楷迟疑了一下，猜测着黄海川可能是暗指南山公路崩塌造成的重大交通事故，近期也就这么一起由公路质量问题引起的重大事故，而且是在黄海川到任后发生的，赵楷也就拿这事来当例子。 “那不是你们把关不严，是玩忽职守，是草菅人命，是对老百姓生命的漠视。”黄海川气得狠狠的拍了下桌子，说起这个就怒发冲冠。 没料到黄海川会发大火的赵楷着实被吓了一跳，黄海川这一下桌子可是拍得结结实实，一颗心本就七上八下的赵楷更是不敢吭声了，心想南山公路的事故都进入后期处理程序了，交通局也被狠狠整顿了一番，一二把手全部被纪委调走调查里 ，黄海川现在还发这么大火，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市长是真的心里装着老百姓，还是习惯性的在人前作秀。 “不管是不是喜欢作秀，反正这年轻市长喜欢美色肯定是错不了的。”赵楷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他现在对这个传言是信得不得了，甭管是谁先传出来的，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黄海川发完了火，见赵楷唯唯诺诺的不说话，眉头微微一皱，想到肖远庆对赵楷的评价，黄海川深以为然，做事中规中矩，不出大错，也当不起大任，唯一的优势怕也就是资历老一点，在交通系统工作了近三十年，经验丰富，不过黄海川想让赵楷担任局长也就是一个过渡，也不求赵楷做出多大成绩，能把交通局的工作稳定下来就行。 “好了，你先回去吧，交通局现在人心不稳，你作为老同志，这种时候就要发挥作用。”黄海川扫了一眼赵楷手上的文件夹，没心思听赵楷汇报下去。 “市长，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定把交通局的工作做好。”赵楷脸色一喜，将黄海川的话当成是暗示要支持他当局长，也不怪乎他这么想，提议他出任局长就是黄海川提出来的。 站起身准备出去，赵楷猛的想到自己最重要的一件事还没说，赶紧又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几近谄媚，“黄市长，这两天我女儿休假，她一直说想跟黄市长您吃顿饭，不知道黄市长您什么时候有空。” “嗯？”黄海川一愣，抬头盯着赵楷。 “妈的，我这又是说错什么了不成。”赵楷见黄海川不说话，就一直盯着他，心里有些发毛，心想自个拍错了马屁？ 气氛继续保持沉默着，赵楷感觉心惊肉跳，“黄市长，那我先走……先走了。”说完，逃也似的离开黄海川的办公室。 看着赵楷离开，黄海川这才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个市长真被人当成色狼了，想起这茬，对曾高强的恼火更甚了一分，总有一天要收拾他。 没再想这事，黄海川注意力再次回到交通局长的任命问题上，和市委书记葛建明的分歧依然存在，葛建明想掌控交通局长的位置，让市委那边的人出任，黄海川又怎能让他如愿，虽然人事大权是掌握在葛建明身上，但黄海川如果坚决反对，葛建明也要心存顾忌，但黄海川自个也清楚，葛建明那边不通过的话，他的想法也得落空，这事到最后，双方肯定都得妥协，反正黄海川的底线就是不会让出交通局长的位置。 坐了一会，黄海川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头疼事还有一堆，他和葛建明争议归争议，但两人现在在石化产业基地一事上的大方向是一致的，现在都要为争取让省里的石化产业战略落户在南州，葛建明会从省委那边公关，黄海川也不能闲着。 琢磨了一下，黄海川拿出手机给大舅子邱义打了过去，省炼化集团虽然是省属国企，省里拥有控股权，但里面还有一个大股东就是中石化，中石化也占有省炼化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省炼化里的一个副总就是由中石化派驻的，现在既然不能从肖龙波这个省炼化的老总身上入手，那就只能中石化身上着手了，一直以来，黄海川都忽略了这个，虽然肖龙波在省炼化有绝对的话语权，但作为第二大股东的中石化要是发出不同声音，肖龙波想来也不能独断专行，而且中石化作为国字号的大牌国企，要是在这件事上发出声音，建议将石化基地建在南州，纵使是省政府，显然也得重视这个意见。 黄海川给邱义打电话，不为别的，就是要让邱义介绍一下中石化的高层，这比他自己贸然找上门好。电话那头的邱义一听是这种小事，二话不说就拍胸脯答应下来。 “争取过年回去前把这事办了。”黄海川挂掉电话，又将这事列入年前必办的重要事项，重点记在了自己的记事本上。 刚放下笔，手机就又响了起来，黄海川看了一眼，见是蒋琬打过来的，惊讶了一下，蒋琬这时候打电话给他，委实是稀罕事。 “蒋老板，什么事？”黄海川接起电话就调侃了一句。 “黄……黄市长，有人来我们餐厅闹事。”蒋琬在电话那头都快哭出来了，刚接手餐厅没几天，生意都还挺好，没想到今天就有人过来闹事了，蒋琬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向黄海川求助，她在南州，也只有黄海川这么一个能让她有安全感的朋友。 “怎么回事？”黄海川听得一愣，话刚说完，只听见蒋琬‘啊’一声，随即便没了声音，只剩下一片吵闹声。 “喂喂，蒋琬，怎么了，你听到我讲话没？”黄海川大急，对着电话不停的问着。 回应黄海川的是一阵嘈杂的声音，黄海川依稀能听到蒋琬的声音，但手机好像不在蒋琬耳旁，倒好像是隔了一段距离，黄海川神色阴沉，二话不说就拿着手机往外走。 第879章 黄海川一边往外走一边联系了路鸣，让路鸣带几个人前往蒋琬的餐厅，黄海川上了车后更是立刻催促司机开车开快点，期间又打了一次蒋琬的手机，电话能打得通，但却没人接听，黄海川脸色愈发难看。 “路鸣，你带人出发了没有？”打蒋琬的电话没人接，黄海川再次打路鸣的手机。 “出发了，我让下面几个警员立刻赶过去了，我也马上到。”路鸣并没有在局里，他在南明区分局检查指导工作，接到黄海川的电话，路鸣便撇下一干陪同的南明区分局领导前往黄海川说的餐厅，沿宁大道位于海明区，路鸣要赶过去也不远。 “好。”黄海川点了点头，收起手机，黄海川心里微微有些担忧，不知道蒋琬那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蒋琬不是他的什么人，但黄海川也是将对方当成真正朋友的。 “小李，再开快点。”黄海川又催了一下李勇。 李勇苦笑了一下，只能点头说好，不是他不想开快，市区的道路就是那么回事，交叉路口多，车多，人多，就算是不拥堵也没法快起来，时不时的来个红绿灯，经常都得减速，李勇倒是想闯红灯来着，看到有交警执勤，也不好真的冲过去。 一直到了沿宁大道，车辆相对较少，李勇这才将速度彻底提了起来，很快就到了蒋琬的餐厅，门口已经停了三辆警车，显然，公安局的人已经先一步到达，黄海川看到警车后，脸色也稍微好看一些。 门口围了一些人在看热闹，黄海川快步走上前，推开人走了进去，刚进到餐厅里面，正碰到几个人要往外走，正好和黄海川面对面，黄海川看清对面的几人时，登时就是怔住，旋即脸色更加阴沉，正是让他十分恼火的曾高强，“曽副市长。” 且不说黄海川看到曾高强感到诧异，曾高强看到黄海川时，同样是惊得合不拢嘴，“黄……黄市长。” “曽副市长在这里干吗？”黄海川快速扫了一眼现场，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餐厅被砸之类的场面，这让黄海川放心了许多，只是看着曾高强的脸色依然阴沉，曾高强旁边正是跟黄海川也打过交道的陈达飞，黄海川对这位前市委书记的公子一点好感也没有，只知道是一个典型的纨绔，至于另外两个看起来年纪差不多的男子，黄海川则是不认识。 “那……那啥，我跟朋友一起过来喝咖啡。”曾高强被黄海川看得有点不自在，干笑了一声，不自然的回答道。 “喝咖啡？”黄海川微蹙着眉头，他倒是忘了，蒋琬这餐厅以餐饮为主，也有经营咖啡之类的，难怪这时候不是饭点，曾高强几人会出现在这，不过这不是黄海川关心的重点，此时黄海川也没将蒋琬说的有人闹事跟曾高强几人联系起来，随口问了曾高强一句后，黄海川没再搭理对方，而是搜寻着蒋琬的身影，只见蒋琬从二楼走了下来，身旁还跟着路鸣，并没看到后面还有什么人。 黄海川目光微微一凝，心想不是说有人闹事吗，怎么没见到。 直至蒋琬走了下来，黄海川近距离看到蒋琬脸上有个巴掌印后，莫名的竟是生出了一股怜惜，心里隐隐有股怒火在燃烧。 黄海川注意力在蒋琬身上，对面的曾高强则是眉头一皱，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曾高强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黄市长，您这是要过来吃饭？” 黄海川没理会曾高强，而是看向了路鸣，“路局长，谁在餐馆里闹事？” 路鸣没说话，只是眼睛往曾高强几人的方向看了看，那意思不言自明，他不方便直接开口，因为涉及到曾高强这个副市长，他总不能说是闹事的人是曾高强那几人，特别是曾高强边上的年轻人，路鸣猜不出身份，但看曾高强客客气气甚至带着讨好的样子，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的路鸣就是再傻也知道对方的身份肯定足够吓人，这也是为什么他赶过来后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而是任凭曾高强几人离去。 “曽副市长，刚才闹事的是你们？”黄海川没有路鸣的顾忌，盯着曾高强。 “黄市长，这话可不能乱说，这里环境好，靠海，我们就是过来喝下咖啡，怎么就闹事了？这是谁乱说来着。”曾高强生硬的笑了笑，眼底深处藏着深深的疑惑，目光在黄海川和蒋琬身上扫了扫，曾高强暗叫晦气，难道那漂亮的老板娘这么巧就跟黄海川认识？ 曾高强正纳闷着，他身边的陈达飞也是一脸悻悻然，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动不动就碰上黄海川。不过一看到身旁的男子，陈达飞心情就愉悦起来了，眼珠子一转，陈达飞附耳朝男子说道，“邓少，这人是南州市市长，看样子和这餐厅的老板娘可能认识，咱们惹不起，等下还是装孙子，息事宁人。” “让老子装孙子？”被叫邓少的人一脸冷笑，“哼，市长了不起吗，老子就不服软，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邓少，这不好吧，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道个歉就算了，没必要闹大。”陈达飞很是好心的劝着。 “达飞，我还以为你很有胆色呢，没想到你也这么胆小，太让我失望了。”男子不耐烦的看了陈达飞一眼，“这事你就别管，看我的就行。” 就在陈达飞跟男子低声耳语时，黄海川也看向蒋琬，“蒋小姐，你来说，是谁在你们餐厅闹事。” “就是他们几个，在二楼喝咖啡，对我们的服务员动手动脚，我就上去呵斥几句，然后就被打了。”蒋琬指了指曾高强几人，眼里带着怒火，被打的脸颊还火辣辣的生疼，如果眼神能杀人，曾高强几人足以死上百次了。 “曽副市长，怎么回事？”黄海川冷冷的曾高强。 路鸣已经走到黄海川身侧，同时朝几名手下挥了挥手，让人将门口看热闹的人给撵走，眼下这场面可不适合让人围观，不然回头又是一阵乱七八糟的传言。 曾高强被黄海川当面质问，脸色也不好看，但终究不敢当面跟黄海川顶杠，瞥了一眼旁边的年轻人，曾高强迟疑着要怎么应付黄海川，就只听旁边的年轻人冷哼一声，“真是晦气，喝个咖啡也不舒心，曾市长，咱们走吧。” 年轻人说完，径直就往黄海川这边走来，似是有意要黄海川让路，见黄海川站在原地不动，年轻人眼里闪过一丝冷笑，侧着肩膀就要撞上去，他可不怕黄海川是个市长，反正是黄海川自个不让路，被他撞到了也是活该。 “你不会看路是吗。”黄海川横移一步，他又何尝看不出男子是故意的，打量了男子一眼，黄海川这会也瞧出来了，曾高强几人中以面前这人为主，看曾高强的样子也有意无意的要巴结对方，这让黄海川惊讶不已，面前这男子又是何方神圣。 “我要出去，你挡在路中间，又不让路，我当然只能直直往前走了。”男子撇了撇嘴，没撞到黄海川让他有些失望，但他也没打算跟黄海川怎么样，继续往外走。 “慢着，谁让你走了。”黄海川呵斥一声，朝路鸣使了个眼色，路鸣便让几名警察堵在了门口。 “不让我走？嘿，你难道还想抓我不成。”男子笑了笑，回过头来看了看黄海川，目光最后落在了蒋琬身上，“这女的刚才就被我扇了一巴掌，怎么着，我坦白了，你抓我呀。” “你打的？”黄海川眼里寒芒乍现，这男子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 “对呀，我打的，抓我呀，来抓我呀。”男子很是嚣张的笑了起来，“曾市长，我这人是粗人，不懂法，你告诉我一下，打人耳光会不会坐牢？会不会被治安拘留？哎呀，我好怕哦。” “这个嘛，好像没听说。”曾高强忍着笑，很是配合的说了一句，他就喜欢看到黄海川吃瘪，要是黄海川和男子能真正冲突起来，他一定会高兴得睡不着觉。 男子自个张狂完，见黄海川没吭声，不屑的笑了笑，“不敢抓我？那我可就走了。” “你走走试试，看你能不能走出这餐厅！” 第880章 黄海川冷然的声音响起，一旁的路鸣见状，也毫不犹豫的给门口的几个警察做了个手势，那意思是要拦人了。 年轻男子眉头微微一皱，随即不屑的撇了撇嘴，盯着拦在身前的两个警察，“滚开。” 男子的话惹得两个警察面色都难看起来，看了看男子，拦人的警察终究是没敢吭声，这年轻男子是跟副市长曾高强一块的，而且陈达飞这个前市委书记的公子在南州市也是出了名的纨绔，没少惹事，公安系统里认识他的人绝不在少数，两人也认得，知晓能跟曾高强和陈达飞走在一块的人也是有来头的主，没看到眼前这人连黄海川都敢顶撞，刚才还故意往黄海川身上撞来着，这么一号猛人，两人虽然被骂，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虽然没敢吱声，但两人也不敢真的让开，命令是路鸣下的，而这是黄海川的意思，两人也只能硬着头皮拦住这年轻男子。 “给我滚开，怎么，还想让老子动手。”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戾气，他在通南市无法无天惯了，警察穿的这身制服也就吓吓普通老百姓，在他眼里屁都不是，后面有个黄海川又怎么着，他老子是省委秘书长，是省委书记跟前的红人，他怕个球。 “他要是敢动手，就当袭警处理。”黄海川阴沉着脸，这话是说给路鸣听的，更是在对年轻男子说，黄海川也不知道这年轻男子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南州市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愣头青了？ 曾高强听到黄海川的话，眉头一跳，看向年轻男子，想说点什么，旋即又闭嘴，心里狂喊着，闹吧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曾高强如是心思，一边的陈达飞更是唯恐天下不乱，看着年轻男子，眼珠子睁得滚圆，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喊着，打呀，打呀，赶紧把你面前的两个警察打了。 “黄市长，你真不让我走？”年轻男子回头看着黄海川，他这话无疑是要告诉黄海川，他知道黄海川的身份，但还敢这么做，能没有倚仗？黄海川要是识相点，就别撕破脸。 “路鸣，让你的人把他带走，今天的事情，依法处理。”黄海川懒得去看年轻男子，直接给路鸣下了指示，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黄海川今天是非抓不可。 路鸣点了点头，门口的两个警察也立刻会意，上前就要架住年轻男子，年轻男子往后一退，那眼神恍若要择人而噬，“你们敢动老子试试。” 站在旁边看戏的曾高强嘴角微微一翘，已经忍不住要欢呼起来，脸上却是不敢表现出分毫，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曾高强脑袋瓜子转得比谁都快，琢磨着自个这时候怕是不能保持沉默，要不然这年轻男子好糊弄，他那父亲可没那么好糊弄，把这事了解清楚，难保就不会猜到他别有用心，到时候他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轻咳了一声，曾高强站了出来，“黄市长，小邓是省委邓秘书长的儿子，你看今天这事？” 黄海川听着曾高强的话，心里暗道一声果然，来头不小，省委的秘书长好几个，不管是正的副的，下面人都管叫秘书长，但正的秘书长只有一个，那就是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邓毅，从通南市市委书记的职位上调到省委的，这也是在省里能排得上号的领导，毕竟是常委一级的人物，此刻曾高强道出了年轻男子的身份，显然是笃定他不敢真的抓人。 曾高强说出了邓文华的身份后，邓文华也是微微一扬头颅，带着挑衅的目光看着黄海川，那意思倒好像是在说黄海川有本事就现在再抓他。 “你们两个是不是该滚开了，还想拦我？”邓文华再次看着面前的两个警察，神情说不出的张狂。 “啧啧，邓哥，还是你威风，有些人呀，就只会捏软柿子。”陈达飞走到邓文华身旁，顺口就捧了邓文华一句，嘲讽的看着黄海川，心里暗骂了黄海川一句，欺软怕硬，上次还敢拘留他，不就是看他父亲已经退休了嘛，这会听到人家是省委秘书长的儿子，屁都不敢放了，他虽然不敢直接顶撞黄海川，但说点风凉话总是敢的。 “还不抓人，你们俩愣着干嘛，我有叫你们不要抓了吗？”黄海川看向那两个警察，他无意冲两个警察发火，但这会心里却是一股邪火蹭蹭往上蹭，指了指陈达飞，“还有旁边这个，也一块带回去。” “黄市长，他是邓秘书长的儿子，你……” “王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秘书长的儿子怎么了。”黄海川打断曾高强的话，冷冷看了曾高强一眼，“曽副市长，你今天也在现场是吧，这么说你也是当事人了，我看等下你也得到公安局走一趟，配合调查才是。” “黄……黄市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曾高强眼珠子一瞪，差点就没跳起来，黄海川就差没说让公安局的人连他一块抓走了，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啊。 “字面上的意思，曽副市长听不懂吗。”黄海川冷哼了一声，回头对路鸣道，“路鸣，等下几个当事人都带回公安局。” 路鸣闻言，点了点头。 早就守在门口的警察得到路鸣的命令后，立刻坚定不移的执行路鸣的指示，二话不说就将邓文华给架起来，往警车上带，任凭邓文华怎么挣扎都没用，回头狠狠的盯着黄海川，“姓黄的，你敢抓我，咱们走着瞧。” 相比邓文华的张狂，陈达飞则是老实了许多，他上次就被公安局的人抓过一次，知道黄海川并没将他这个前市委书记的公子放在眼里，眼下也懒得做无谓的反抗，不就是到公安局里走一趟嘛，黄海川是能让人抓他没错，但他也有本事从公安局出来，就算是进了公安局又怎么着，里面的人纵使是不敢违背黄海川的意思，但也不敢对他怎么样，他无非就是在黄海川面前吃个眼前亏罢了，况且这次还有个邓文华顶在前头，陈达飞这会不只是幸灾乐祸，还半点郁闷的心思都没有，让邓文华和黄海川交恶，正合他心意。 “真是聒噪。”黄海川挑了挑眉头，随着邓文华被带出餐厅，他的耳朵总算是清净了。 “市长，真的要动真格的？”路鸣这时候低声在黄海川耳旁问道，眼里多少带着一些担忧，曾高强已经将邓文华的身份给报出来了，这时候还坚持抓人，传到邓毅耳里的话，对方肯定会认为是故意打他脸来着，后果也可想而知，省委秘书长的面子是那么好削的？ “抓都抓了，还顾忌那么多干嘛。”黄海川眉头微皱，他也知道抓邓文华的麻烦不小，这可不比上次抓陈达飞，陈达飞的父亲陈同进就算是还留有影响力，但终归是已经退休的干部，黄海川抱着撕破脸的想法不给陈同进面子，陈同进也不能把他怎么着，当然，也不能说是对他一点坏影响都没有，起码陈同进在一些老干部那里说一些对他不利的话，这对黄海川来说还是有一些不好的影响的。 而这一次，抓邓文华就是直接得罪邓毅这个在职的省委秘书长，饶是黄海川也觉得棘手，但刚刚邓文华那嚣张的态度委实是让黄海川下不了台，别人都骑到他头上拉屎拉尿了，他还能当缩头乌龟不成，这不是他的性格。 黄海川说完，盯着陈达飞看了一眼，又转头看了看曾高强，目光更为森冷，这邓文华一来就表现得对他充满敌意，黄海川可不会认为跟这两人没有半点关系，本就对曾高强心生恶感的他这会更是恨不得剥了曾高强的皮。 第881章 “黄市长，我自己会走，就不需要劳烦您让公安局的人动手了。”曾高强见黄海川看过来，脸色同样难看，黄海川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他又何必在黄海川面前故意装孙子，况且今天发生的这一出，他也知道以后黄海川不可能对他有什么好印象，也懒得再像之前那样故意伪装，要撕破脸就撕破脸。 曾高强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去，黄海川只是冷哼一声，也懒得再说什么，对于曾高强怎么跟邓毅的儿子邓文华勾搭到一块去，黄海川更是不想去探究，今天这怨是结下了，邓毅要想找他麻烦，他也不介意动用自己的关系。 “这曽副市长还真是……”路鸣撇了下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黄海川跟曾高强的矛盾不浅，路鸣作为黄海川的铁杆心腹，自然是站在黄海川这边。 “不用管他。”黄海川不屑的摆了摆手，曾高强无非就是靠着陈同进仅有的那点影响力才能有今天的地位，老而不死是为贼，这是黄海川给陈同进的评价，他早晚是会收拾曾高强的，到时候他倒要看看陈同进能有多大的本事。 “市长，那我先回去处理这事了。”路鸣往门外看了看，知道这事还得自己亲自回去坐镇，要不然下面的人肯定不敢沾手，就算是他，真要按照黄海川的话去办，也得十分谨慎，有曾高强这个在职的副市长就够让人头痛的了，再加上陈达飞这个纨绔，还有邓文华这个来头更大的高干子弟，路鸣都不敢真的往狠里得罪。 “去吧，有什么事就往我身上推。”黄海川对路鸣说了一句，他这个当领导的并非是只会让下属冲锋陷阵，同样也有担当，该他面对的，他也不会让下面的人去扛地雷。 路鸣听到黄海川的话，苦笑着点了下头，也不说逞能的话，这种情况，他想逞能也逞不起来，没黄海川支持，单单一个曾高强就不是他能扛得住的，更别说来自省委那位邓秘书长的压力，他一个市局副局长能顶得住才怪，对方一句话就能将他从现在的位置上撵下来。 路鸣等人都离开，餐厅一下子也安静了，蒋琬一直在注目旁观，对官场了解不深，但心思玲珑的她多少看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担忧的看着黄海川，“黄市长，我是不是给你惹了麻烦了。” “没什么，你有困难能第一时间想到我，我很高兴。”黄海川笑了笑，不想给蒋琬什么压力，但心里免不了些许烦躁，等下的麻烦少不了。 “黄市长，真的是这样吗。”蒋琬目不转睛的看着黄海川，看着黄海川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蒋琬想直视黄海川的内心，她不知道黄海川是真的不在意眼前这件事还是在安慰她，但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会给黄海川带来不小麻烦。 “蒋琬，你就别多想了，拿块热毛巾敷下脸，你看你的脸还有点红印。”黄海川笑道，不欲久留，“我也该走了，你要有什么事，随时再打我电话。” “这么快就走？”蒋琬有些不舍，强忍着没表现出来，“那黄市长您慢走。” 黄海川从餐厅离开，直接就返回市政府，坐在车上，黄海川看了下时间，也差不多是吃午饭的时间了，刚才是没心思，不然应该在餐厅随便吃点再走。 “黄市长，在干嘛呢，中午要不要一起到酒店吃个饭？”杨红打了电话过来。 “中午就算了，改天有空再说。”黄海川拿着手机，听着杨红那话里带媚的声音，他又哪里会听不出杨红的弦外之音，吃饭是其次，在酒店里开个房才是目的，黄海川此刻压根没有那份心思，不过一想到杨红那动人的姿态，黄海川也是微微动心，和杨红才只发生过一次关系，那股新鲜劲对黄海川的吸引力无疑还是很大的。 “好吧，那我改天再给黄市长打电话，黄市长可别再说没空哦。”杨红笑着说道，她并不是会缠人的女人，听到黄海川没空，她也很干脆的不去追问，作为一个聪明而又有野心的女人，杨红知道该如何去取悦黄海川。 挂了杨红的电话，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女人还真的跟妖精一样，也不知道跟她老公放着这么漂亮的一个老婆在家怎么放心得了，难道还真有甘愿被戴绿帽子的男人？ 心里八卦了一下，黄海川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还没到市政府呢，电话又响了起来，黄海川一看是葛建明的电话，心里暗道一声来了，肯定是为邓文华的事，不动声色的接起电话，“葛书记，有事？” “海川同志，听说你让人将邓秘书长的儿子抓起来了？”和黄海川的直接一样，葛建明同样不拖泥带水的直奔主题，两人现如今的相处之道倒像是富有默契一般。 “是有这么一回事。”黄海川点头承认。 “海川同志，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咱们现在正在争取石化产业基地能够落户南州，你这时候去得罪邓毅干嘛。”葛建明在电话那头不满道，“我最近没事就往省委跑，希望佑军书记关键时刻能够发话，把这个投资定下来，你这会得罪邓毅，不是给我们自己找麻烦吗，前天我在省委碰到他，还让他有机会在佑军书记面前也帮咱们市里说说好话，这一转眼，能把人家儿子抓了，你让我这邱老脸也都不好意思去面对邓秘书长了。” “葛书记，这是两码事吧，没必要扯在一起。”黄海川眉头皱得更紧。 “这看起来是两码事没错，但关系到邓秘书长就是一码事，他在佑军书记面前说几句对我们市里不利的话，你说这影响大不大。”葛建明似是在强忍着怒气，没有对黄海川发火。 “我想佑军书记不是个偏听偏信的人，再说这石化产业基地的建设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省里论证了这么久都还没出结果，又岂是靠邓秘书长几句话能够影响得了的。”黄海川淡然道，不是他非要跟葛建明对着干，而是他现在拉不下这个脸。 “海川同志，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邓秘书长的儿子必须立刻放了，公安局那边的电话，你自己去打，我不希望再接到什么不好的电话。”葛建明显然是被黄海川气得不轻，怒斥了一声，便将电话挂掉。 “啧。”黄海川还想说什么，手机已经没了声音，而葛建明最后对他的怒斥更是让黄海川脸色更加难看。 第882章 “还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黄海川悻悻然的撇了下嘴，也只能将手机收起来，让他再主动给葛建明打电话是不可能的，但心里多少有些不平之气，他这是有多久没被人呵斥过了？不过心里再不爽，黄海川也只能忍着，谁让葛建明是市委书记来着。 还没来得及手机收起来，又有电话打了进来，黄海川一看是路鸣打过来的，苦笑了一下，心说路鸣怕也是扛不住压力了，接起来便道，“路鸣，怎么了？” “黄市长，刚才葛书记给您打电话了没有？”路鸣在电话那头问道，声音也满是无奈，“刚刚葛书记打电话到我们公安局来了，不是直接打给我，是打给蒋副厅长，蒋副厅长问我是不是抓了邓秘书长的儿子，让我赶紧把人放了，我说没有你的指示不能放人，蒋副厅长气得不轻，让我自个去跟葛书记解释去，我就想给您打个电话，不过刚才打的时候，一直提示你的电话在通话中。” “刚才是葛建明打我电话了。”黄海川说道，心想敢情葛建明打给他之前已经先打到公安局去了，估摸着是路鸣间接顶了回去才让葛建明也憋了一肚子火，难怪刚才说话怒气冲冲，合着是在公安局吃了瘪，想到这个因果，黄海川心里解气不少。 “黄市长，那您说现在怎么办？放人还是？”路鸣请示着黄海川的意思，邓文华被带回公安局里，现在就跟大爷一样翘着二郎腿坐在公安局的会客室里，因为民警没敢真的将邓文华带到审讯室，路鸣对此也没说什么，至于曾高强几人，也是在会客室，下面人难做，他这个副局长何尝不是如此，总不能将曾高强这个副市长也带到审讯室里问话，对黄海川的指示，路鸣肯定是坚决执行的，但他同样也会灵活变通。 “不用放，继续让他们在公安局里呆着，除非他们肯主动道歉。”黄海川一点没有退一步的意思，哪怕是刚才葛建明已经撂了狠话，偏偏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葛建明拿石化产业基地的事跟这事联系到一块，如果是跟他好好说道，黄海川还会退让，而葛建明的话让黄海川不爽，黄海川就愣是要驳对方的面子。 “黄市长，如果不放人的话，蒋副厅长那边？”路鸣显得十分为难，市公安局现在还处在过渡期，蒋建生这个省厅副厅长临时兼任市局局长主持工作，蒋建生如果要放人，路鸣毕竟只是副局长，蒋建生这个一把手的话无疑比他管用，下面的人不可能不听蒋建生的话而听他的话，他就算不想放人恐怕也做不到。 “蒋建生那边，等下我给他打个电话。”黄海川干脆道。 “也好。”路鸣点了点头，知道黄海川是不可能改变主意了，他也不好劝什么，要不然指不定让黄海川以为他胳膊肘往外拐，心里也只能暗叹一声，本来就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偏偏邓文华刚才说话太过嚣张，得罪了黄海川，现在黄海川要是轻易罢手，那没面子的就是黄海川自个了。 挂掉路鸣的电话，黄海川便给蒋建生打了过去，他不可能让路鸣难做，蒋建生这个局长如果发话，他能想象路鸣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再者，胳膊扭不过大腿，路鸣在市公安局也是刚上任没多久，论威望论资历都不可能跟蒋建生相提并论，只要蒋建生铁了心要放人，路鸣想拦也拦不住，他给蒋建生打电话也就显得十分必要了。 “黄市长，您这可真是让我难做人了。”蒋建生接到黄海川的电话后，一开口就是向黄海川大吐苦水，“黄市长，不说葛书记那边向我施压，那邓文华的父亲您也知道，是省委的邓秘书长，我这委实是得罪不起。” “蒋厅，我也没让你去得罪他们，你全往我身上推，这样总行吧，反正我死猪不怕开水烫。”黄海川听到蒋建生的话，暗道这个蒋副厅长也是个实在人，黄海川也就不跟对方绕弯子，直接挑明自己的意思。 “黄市长，瞧您这话说的。”蒋建生没想到黄海川会这么说，听黄海川的口气和意思，也没传闻中那么霸道和不讲理，这让准备了一大套说辞的蒋建生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心想传言有时候也会害人不浅。 犹豫了一下，蒋建生琢磨着自己早晚要回省厅去，也没必要为了葛建明驳了黄海川的意思，市委书记和市长想要斗就让他们斗去，他还是置身事外为好，索性也就光棍道，“黄市长，我今天啥也不知道，哦，差点忘了，我要下乡考察，时间都耽搁了，我这得赶紧出发了。” “好，那蒋厅慢点。”黄海川暗暗好笑，这蒋建生也是个妙人，黄海川一时好感大增。 黄海川和蒋建生通完话，电话这头的蒋建生也是说做就做，拿起外套和公文包就往外走，让下面的人立刻就安排下乡考察事宜，他要到偏远山区指导基层派出所工作，愣是把下面人搞得一愣一愣的，而蒋建生本人，那也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惹不起躲得起，这件事他就装聋作哑，路鸣已经掺和了，就让路鸣头疼去，反正路鸣后面有黄海川帮忙扛着。 “路鸣，今天局里的事就你负责了，我今天不在局里。”蒋建生临走前将路鸣叫了过来，盯着路鸣，眼睛眨了一下，“你今天没看到我到局里吧。” “没，蒋厅您今天一天都到外面考察去了。”路鸣听明白蒋建生的意思，配合着说道。 蒋建生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路鸣肩膀，蒋建生从办公楼的后门离开了，而在市委，葛建明给黄海川打完电话后，怒气犹未消去，在办公室里狠狠骂着，“乱弹琴，简直是乱弹琴，这黄海川做事到底有没有经过脑子。” “书记，其实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秘书徐卫在一旁说了一句，见葛建明看着他，徐卫便又赶紧往下说，“黄海川这么做肯定是会把邓秘书长得罪狠了，这黄海川其实是在给自己找麻烦，至于石化产业基地的事，想来邓秘书长也不会从中作梗，他就算是有火，也会冲黄海川去，应该不会在这事上使绊子。” “你以为你对邓秘书长很了解？”葛建明盯着徐卫。 “没，我就是估摸着猜一猜。”徐卫干笑了一下，知道不能再说了，否则领导该不满了，识趣的转移话题，“书记，要不我到公安局跑一趟？” “也好，你去走一趟。”葛建明眉头一直拧得紧紧的，听到秘书的话，很快就点了点头。 “公安局的领导班子，得尽快调整了。”葛建明看着徐卫出去，眼里闪过一丝寒光，路鸣是黄海川重点培养的人，葛建明又何尝不知道，眼下公安局的班子只是过渡性的，蒋建生得回省厅去，而黄海川最终是想让路鸣担任公安局的一把手，葛建明本来不想阻拦，如今看来，却是不得不伸手拦一把了，好让人知道人事权是谁说了算，况且，公安局的一把手，葛建明现在觉得也很有必要让自己的人去担任，省得类似于今天的事再发生。 黄海川不知道葛建明心中所想，就算是知道，黄海川依然还是会这么做，这是一件小事没错，但邓文华太过于跋扈，没将他这个市长放在眼里，与其说黄海川如今是想计较这件小事，还不如说黄海川是在争一口气，是可忍孰不可忍，说句难听的，就算是邓毅这个秘书长把他惹急了，他都敢赤膊上阵，何况是邓毅的崽子。 回到市政府，黄海川直接往食堂走去，先把午饭解决了再说。 “黄海川，在哪呢？”让黄海川意外的人打来电话，是邱淑涵的大表哥萧国栋，黄海川脸上带着一些喜色，“萧哥，今天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想起我来了，难得呀。” “你小子就贫嘴吧，我看你这样子一点没有市长的样子嘛。”萧国栋这位萧家的长子也一点架子都没有，和黄海川开玩笑道，“我刚到南州，给你个表现的机会，开车到机场来接我。” “咦，都快过年了，萧哥怎么这时候跑南州来了。”黄海川大为惊奇，屁股还没坐下就往食堂外走去，给已经要去打饭的司机李勇使了使眼色，示意要出去。 “核电站那边出了点问题，我过来看看。”萧国栋笑了笑，对黄海川并不隐瞒，萧家和邱家本就是一体，他也当黄海川是自家人。 “哦，是这么一回事。”黄海川恍然，道，“萧哥你等一等，我马上到机场去。” 黄海川说完，让司机尽量将车开快点，他知道萧国栋一到南州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过去接机，那不是看不起他，要把他当下人使唤，而是真的没跟他见外，这让黄海川因为邓文华的事而略有不爽的心情一下子消失殆尽，什么狗屁邓秘书长，让他见鬼去吧。 第883章 南州机场，萧国栋和身边的随行人员在机场内的咖啡厅里等着黄海川过来，萧国栋的秘书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名叫周知进，同样是部队大院子弟，周知进来头也不小，周家虽然不是跟萧家那样在军方属于顶尖的家族，但也是颇具影响力，长辈将其放在萧国栋身边，除了培养的意思，亦是希望跟萧家保持紧密的关系。 周家在军方本就是跟萧家一个阵营的，是萧家坚定支持者，因为周家老爷子以前在那战争年代，曾经是跟邱老爷子一起打天下的，是邱老爷子手下的一员虎将，奈何周家老爷子不长寿，去世得早，否则周家现在还能再上一个层次，但因为有邱老爷子照拂，周家也不至于没落了。 萧国栋是上午才让周知进临时订机票来的南州，临行前，周知进原本就要将一些出行事宜安排好，就比如说到安排人到南州机场来接机，萧国栋却是说不用，周知进起初还纳闷，刚才听到萧国栋给黄海川打电话才恍然，心说差点就忘了邱家的那个女婿就在南州市当市长，萧国栋到南州也跟到自己地盘一样。 黄海川一路让司机开快车，将近二十分钟后才到了机场，见萧国栋在咖啡厅坐着，黄海川摇头笑道，“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从市区出来的时候堵了一小会，要不然就更快到了，萧哥吃午饭了没有？对了，都差点忘了，得先恭喜萧哥才是，又更进一步了。” “还没吃，正等着来打劫你这个土豪。”萧国栋笑了笑，对自己的进步片字不提，他也不是个喜欢显摆的主，该张扬的时候他不会低调，但也不会刻意去卖弄什么，给黄海川介绍了一下身旁的周知进，“这是周知进，现在暂时是我的秘书，你以后就叫他知进，也不用生分，有机会就多亲近亲近。” “萧哥，我都给您当秘书当了两三年了，瞧您就给了我一个暂时的名分，这不是想着要把我打发走嘛。”周知进很是委屈的说道，言语之间可以看出他和萧国栋并不仅仅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更像是朋友。 “你小子总不能一直给我当秘书，就算你愿意，你家老头子还不得把你打死。”萧国栋笑骂了一句，他知道周家让周知进跟着他，除了有培养周知进的意思，同时也是要表明一种态度，表明周家跟着萧家旗帜走的一种态度，但周知进不可能一辈子当秘书，当秘书只是官场里快速升迁的一条捷径，周家无非是让周知进走这条捷径而已。 “萧哥，我爸可是一直希望我跟在您身边多学习的。”周知进笑道，说完也赶紧和黄海川打了个招呼，“黄市长，您好。” “知进，萧哥都已经发话了，咱俩也就不用见外了，你直接叫我海川就行了。”黄海川笑道，他也不知道自个跟周知进谁的年纪更大一些，叫名字更好。 “好，那以后我就叫你海川了。”周知进也不矫情，他在萧国栋面前是一回事，但在外人面前，他其实也是有自己的傲气的，并非是那种瞧不起人的高傲，而是作为一名红色子弟的自豪，而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更是让周知进骨子里有一种豪爽的性格。 几人寒暄完，便一快上了车，黄海川吩咐司机开往南州大酒店，三人都还没有吃饭，那就先解决肚子问题要紧，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知进，有没有到地方上工作的想法？”车上，萧国栋看了看黄海川，突然对周知进说道。 “萧哥，我还是想先跟在您身边多学学，多看看。”周知进苦笑道，萧国栋突然提这茬，其实是对刚才话题的继续，周知进也知道自家老头子最近已经有打算让他腾个地方，再往上进一步，因为跟在萧国栋身边已经两三年，这段履历也足够了，他作为周家第三代的长子，不可能真的一直给萧国栋当秘书。 “你也跟了我两三年了，该学的也都学了，我也没啥好教你的。”萧国栋笑笑，不再说这个，他也就是随口问问，周知进在他身旁两三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没有半点大院子弟的骄气和惫懒，这让萧国栋对这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年轻人十分喜爱，再加上周家和萧家的关系，萧国栋也才会提出对周知进前程的关心，不过这也是他瞎操心了。 周知进的路子要怎么走，自有他们周家长辈去操心，虽然周家没他们萧家显赫，但也不至于安排不好一个后辈的前程，而且萧国栋心里也清楚，自打周家将周知进送到他身旁当秘书，那就是确定了要将周知进作为年轻一辈的核心来培养的，这种情况，哪还用得着他操心。 “萧哥，那您说我是在国企里发展还是到地方上好？”周知进眉头微皱了一下，他对自己要走的路子有些迷茫，既然萧国栋主动提到了这个话题，那也是周知进向萧国栋请教的好机会，他也是诚心需要萧国栋指导。 “国企自成一个系统，跟地方没有太大的可比性，但要说发展潜力，肯定是到地方好，当然，如果你能在国企成长到一定的高度，那也不至于比地方差了，最终都是殊途同归，都是为了头上那顶官帽子罢了。”萧国栋笑道。 “萧哥您说的有道理，不过我想我要是在国企想走到您这个层次，怕是不容易。”周知进难得的对自己没有信心，他知道萧国栋说的没错，只要能在国企达到一定的高度，最后再转任地方，那也是一条仕途的路子，就拿萧国栋来说，萧国栋前些日子又更进一步了，从副总经理一跃而成为总经理了，如今是核工业集团的掌门人，这家最为神秘的重点军工国企在国家的分量和地位远超一般的央企，萧国栋本人现在更是正部级的干部，注意，是正部级而非正部级待遇，跟大多数重点央企一把手是副部级享受正部级待遇是完全不一样的，如果萧国栋愿意调任地方，那至少也是从省长干起，已经比绝大多数人少走了一大段路，而萧国栋如今也不过才四十多岁，正当盛年。 只不过周知进跟在萧国栋身旁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对萧国栋的性子十分了解，对方并不是很乐衷于仕途，别人都只会注意到萧国栋是萧定平的儿子，这一层身份带来的巨大光环将萧国栋其他方面都掩盖了，倒好像是萧国栋是靠着父亲的关系才能当上核工业集团的总经理，但却没人知道，萧国栋本人是国内军工领域最年轻的专家之一，萧国栋发表的‘核应用新领域’曾经在国际上获得过大奖，而萧国栋，更是在哈佛大学修得mba及经济学博士学位，那并非是镀金买来装饰脸面的，而是萧国栋实实在在的能力。 黄海川静静的坐在一旁，萧国栋和周知进的对话让他颇为好奇，刚才还只道周知进是萧国栋十分看重的秘书，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一回事，眼下黄海川也没急着插话，饶有兴趣的听着两人讲话。 萧国栋听了周知进的话，只是摇头笑了一下，“以后的事谁能说得清，年轻人要有信心。不过你爸还不知道是想让你继续呆在国企还是把你放到地方上去锻炼，所以这个问题你还是回家多跟你爸交流交流。 转头看向黄海川，周知进开玩笑道，“你要是想到地方上，我看可以来跟海川作伴。” “好啊，真要有机会，我倒是很期盼能有跟海川学习的机会，到时海川你可得多多指导我，千万别敝扫自珍。”周知进点头笑道。 “别，知进你要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欢迎你来南州，但别说是来跟我学习，咱俩是互相学习才是，我可不敢说指导你。”黄海川连连摆手。 “好了，你俩就别互相谦虚了，我这老人家听了都别扭。”萧国栋笑道，此时此刻，他也没想到自己刚才的一个玩笑会应验。 三人在车上随意聊着，黄海川这才问起萧国栋此行过来的目的，疑惑道，“核电站出了什么问题了？” “当地民众突然反对得厉害，说是担心核辐射，反对将核电站建在当地。”萧国栋无奈的笑了笑，“这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一个处理不好就会闹出大事，所以我不得不亲自跑一趟了。” “难怪这都要过年了，萧哥您还跑过来。”黄海川恍然，随即又不解道，“萧哥，上次你到南州来的时候，我不就听你说核电站已经在动工建设了吗，怎么当时民众没反对，到了现在才开始在抗议。” “谁知道呢，如果只是民众单纯的担心还没关系，解释清楚了也就好了，就怕有人在背后煽动，所以这事不得不重视。”萧国栋蹙着眉，“当地政府已经在调查和劝解了，不过我还是不放心，地方政府的做派你也不是不知道，就怕帮倒忙。” “萧哥，来之前咱们已经给镇海市政府发给文件了，希望他们以劝导为主，千万不要动用武力，我想镇海市那边应该不至于用警力镇压。”周知进说道。 “咱们是那样说没错，但下面的人执行的时候会不会那样做还是另外一回事，这下面的干部，有些是官越小，官威越大，动不动就将老百姓当成刁民暴民啥的，出了事喜欢捂盖子，有了乱子急着暴力镇压，本来不大的事都能闹大。”萧国栋撇了撇嘴，他对一些地方官员的做派委实是不敢恭维，但他终究也无能无力，毕竟他管不了那么多。 “萧哥说的确实是大实话，关键还是很多干部的思想观念都没转变过来，官本位的意识和那种高高在上的思想依然扎根在大多数官员的脑子里。”黄海川深以为然。 “所以你们这一代的年轻官员正处在改革的转型时期，你们同样是日后改革的中坚力量，这个国家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还要靠更多的跟你一样的年亲官员去努力，要做官就得先学会做人，海川，希望你要谨记。”萧国栋语重心长的对黄海川说道。 “今天有幸得到萧哥的教诲，我是打死也不敢忘。”黄海川笑道，但神色很是郑重。 “好了，不多说了，等下到酒店吃个饭，我和知进要立刻赶往镇海，我没让知进安排车子，待会你给我们安排一辆。”萧国栋笑道。 “没问题，那是小事。”黄海川点头。 一行人到了酒店，因为萧国栋和周知进赶时间，黄海川在路上就打电话给肖远庆，让肖远庆找南州大酒店提前安排一桌饭菜，几人到了之后，就快步往酒店里走去。 就在黄海川几人前脚刚走进酒店，酒店门口，几辆车子依次停下，为首那辆0001车牌的车子下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老者下车时，早就有人跑过来开车门，朝酒店里面看了一眼，见到萧国栋的一个侧面，老者微微一怔，惊咦了一声。 第884章 “佑军书记看到熟人了？”一旁的省委秘书长邓毅笑着问道，邓毅的话一出来，老者的身份也就再明了不过，省委书记福佑军。 “好像是个熟人，小赵，你跟上去看看前面那几人是到几楼哪个包厢。”福佑军转头对一旁的秘书道。 邓毅也顺着福佑军的目光看过去，神色一凝，前面那人似乎是黄海川？再看看福佑军的眼神，对方好像没注意到黄海川，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黄海川，邓毅此刻端的是又惊又疑，上午儿子的事，他已经知道了，正对黄海川这个市长恼火来着。 邓毅心里暗暗心惊，他正想给黄海川记一笔账，琢磨着什么时候给黄海川下绊子，此时看到福佑军的样子，邓毅暗暗惊惧，不动声色道，“佑军书记，前面那几人，好像有一位是南州市的黄海川市长。” “哦？”福佑军疑惑的看了邓毅一眼，再往前看时，电梯门已经关了起来，已经看不到黄海川几人身影，福佑军不禁转头问着邓毅，“邓秘书长，你没看错？” “我想应该没看错，除非是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邓毅开玩笑道，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敢情是他平白吓了一跳，福佑军根本就没看到黄海川，那就说明福佑军刚才的神情并不是因为黄海川了，那他就没啥好担心了，儿子现在还在公安局，据说是那位黄海川的意思，要儿子低头道歉，知道这个结果，邓毅惊怒不已，黄海川没把他这个堂堂的省委秘书长放在眼里也就算了，但打一次脸还不够，还要打第二次脸？明知道是他的儿子，不仅不放人，还非得低头道歉，这黄海川是想干嘛，觉得他这个秘书长好欺负？ 福佑军若有所思，想及黄海川就是邱家的女婿，跟那位不也是沾亲带故的，那两人走到一起也就没啥奇怪了，刚才他注意力都放到对方身上，倒没注意看到黄海川，不过邓毅说是没看错，那想来也不会错了。 “走吧，咱们也进去。”福佑军对身旁的邓毅说了一句，人已经往前走了进去，今天中午是福佑军在南州大酒店宴请客人，邓毅这个秘书长陪同出席。 邓毅颇有些心不在焉的跟在福佑军后面，跟在福佑军身旁，邓毅也不好意思拿起手机来看，刚来有电话打进来，只不过手机是振动模式没有声音罢了，邓毅猜测跟自己那惹事的儿子有关系，也就没急着接电话，等下找个空当再看看是谁打过来的。 酒店三楼的包厢，黄海川等人刚坐下，饭菜便端了上来，因为肖远庆提前跟酒店联系好，这会人一到，也不用等候，作为一家五星级酒店，酒店的服务还是很到位的。 “赶紧吃饭，等下还要赶路。”萧国栋一坐下来便笑道。 “萧哥，赶路归赶路，等下也不用你开车，中午怎么着也得来一杯吧。”黄海川笑着开酒，“我得敬您一杯，还没恭喜你高升呢。” “去去，一边去，你小子别瞎起哄，不过是正常工作升迁罢了。”萧国栋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要说他对级别不是很看重是不可能的，只要是在单位里面混，不管是在政府机关还是国企单位，谁肯定都会在乎自己头上的帽子是不是越戴越大，没人希望一直原地踏步，也没人希望被人给整下去，萧国栋同样不例外，但他有着得天独厚的家庭背景，这一次的升迁，对他来说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并非是什么破格提拔，所以萧国栋也没显得特别的惊喜。 其实真正说起来的话，萧国栋待遇并没变，因为他之前担任核工业集团的常务副总经理，虽然是副部级，但却是享受正部级待遇，这一次提上来了，副部变成正部，但待遇还是正部级待遇，不过到了他这一层次，也没谁会对所谓的待遇看得太重，实实在在的提一级才是好事。 而对萧国栋而言，这次顺理成章的提拔后面是他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可能再有所进步了，如果不出意外，他的级别基本上也已经到顶了，不可能再往上了，因为他的父亲也不过是才副国级，他要是再往上还得了，岂不是要跟自己老子平级，关键也是他想升也没地方升了，在国企，最高就是正部级，除了那仅有的几个大型央企，还有就是核工业集团这样的重点军工国企才有资格高配，要不然副部算顶天了。 萧国栋如果不打算调出国企到地方上任职，那他一辈子也就到这个地步了，而萧国栋本人对于到地方上任职并没太大的兴趣，所以他对这次提拔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奋也就可以理解了，因为这次不提，过后也会提，凭借萧家的背景，他一个正部跑不了，但也就是到此为止了。 “不管怎么说，萧哥您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总归是要恭喜的，我得敬您一杯。”黄海川笑了笑，一旁的周知进已经将他手上的酒抢了过去，笑着说开酒倒酒这事还是他来，黄海川也没跟对方争，这会周知进给三人都倒了一杯，黄海川便站起来敬萧国栋。 “坐下喝吧，自己人就不用搞那一套了，随意。”萧国栋抬手示意黄海川不用站起来，和黄海川碰了一杯，轻抿了一口，笑道，“海川，我可要先声明，中午我就喝这一小杯，喝完就不喝了，你要是再跟我喝，我就跟你急了。” “萧哥，我记得上次一起吃饭，你喝了快一瓶白的都是面不改色的，中午你好意思喝这么一点。”黄海川笑道。 “喝酒误事，上次是没什么事，所以随便喝，下午还有事情处理，不能多喝。”萧国栋笑着摇头，“对了，上次给你引见了关锦辉，你最近有去拜访过他没有。” “有，去过两次。”黄海川点头道，心里微微一紧，因为林虹的一番话，黄海川对关锦辉的为人产生了怀疑，当然，更主要的是关锦辉可能涉及到了郑光福、张青阳等人的案子，张青阳在看守所自杀，最后更是留下针对他的所谓‘血书’一言，这事震动一时，而这件事一直都有一只幕后黑手在操控，虽然不能光凭林虹的一番话就去怀疑关锦辉，但黄海川心里终究是形成了一个心结，何况当初从部委下来下来的常胜军在帮他调查这件事也提过本地公安系统一直有有意无意的阻拦着部里的人办案，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控制着一起。 黄海川没理由不相信常胜军的判断，而纵观南海省公安系统，有这个能力的人恐怕也还真的非关锦辉莫属，如果张青阳的自杀背后也有关锦辉的影子，再想及张青阳留下针对他的血书，黄海川想想都觉得背后冒冷汗。 第885章 “关锦辉这人的人品虽然不咋的，但毕竟算是咱们我们这一系的人，你要有什么事找他，他也会支持你。”萧国栋看着黄海川说道，“你在南海省也算是人生地不熟，能有个助力也不错，还有省军区的周司令，那人值得认真结交。” “上次已经领教过周司令的为人了，确实是很豪爽的一个汉子。”黄海川笑着点头，刻意的不去提关锦辉，就如同萧国栋所说，关锦辉其实算是邱萧这一个大派系的成员，他真要是和关锦辉产生什么冲突，上面的人也不愿意看到，再者，关锦辉终究还是省厅厅长，公安系统就掌握在其手里，黄海川也没法去查关锦辉什么，郑光福和张青阳的案子，有些东西终究还是要被埋在地下，黄海川无力去改变什么，这个案子过去了也就让它过去了，黄海川没办法让每件事都按自己的意愿发展，这个世界终究是不公平的。 “周司令的那位公子倒是挺好玩的一个人，要是处理完镇海的事情还有时间的话，真得再找他出来玩玩。”周知进笑道。 “周司令现在估计被他那儿子气得够呛，你就别去添乱了。”萧国栋摇头笑道。 “怎么了？周司令一向家教甚严，他那儿子应该不是会个会惹事的人啊，我跟他接触过，挺好相处的呀。”周知进好奇道。 “他是不会惹事，不过喜欢上了一姑娘，而且看样子还是想谈婚论嫁来着，可惜那姑娘家庭普通，老家是农村的，周司令不太满意，准备棒打鸳鸯，小正现在正被他禁足，不准他出来。”萧国栋说起这个，一个劲的摇头直笑，他口中的小正是周东方的儿子周正，上次周东方还跟他大吐苦水，萧国栋想来就觉得好笑，他对周东方的说辞不太苟同，来自农村怎么了？只要人家姑娘是个好女孩子，这有啥好挑剔的，他也有对周东方这样说过，周东方明显听不进去，萧国栋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而且周东方的确有苦衷。 “我上次到周司令家里，在门口碰到的那年轻人应该就是周司令的公子，当时他见周司令正和我讲话，要从门口溜走来着，结果被周司令叫回来了，我还道是怎么回事呢，敢情还有这么个故事。”黄海川没想到还能听到周东方家里的八卦事，兴趣十足。 “没想到周司令那么方方正正的一个人，竟然也会有门户之见，就我所知，周司令自己出身也很普通吧，他还不是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这家庭代表不了什么呀，说句难听的，往上三代，谁家不是农民？这周司令倒是有点钻牛角尖了。”周知进摇了摇头，他自个媳妇就是大学谈恋爱谈来的，媳妇家里同样是普通的工人家庭，他们家长辈虽然不满意，但看他坚持，还是尊重他的意思，所以周知进就觉得周东方这么做有点让人瞧不起了，只不过他也不好说那样说，话到嘴边就变成钻牛角尖了，算是中性的一个评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周司令也是有苦难言，这也只能怪他自己，以前给他儿子定了娃娃亲，结果现在可好，儿子不喜欢，他这个当老爸的又不拉下脸到女方家去说这个事，硬要儿子按他的意思来，现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看他心里估计也郁闷得要吐血。”萧国栋好笑道。 “哦，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不过这都啥年代了，小孩子的娃娃亲哪还能当真啊。”周知进不以为然的笑道。 几人边聊边吃，萧国栋赶时间，也就吃得很快，约莫过了几分钟，萧国栋放下碗筷，看样子是吃饱了，这时候，门外敲门声响起，黄海川以为是服务员，喊了声进来，一看到推门进来的人时，黄海川一愣神，猛眨了下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确认自己没看错时，黄海川赶忙站了起来，“福书记。” “嗯？”萧国栋见黄海川的举动，回头一看，神色一怔，随即站了起来，朝福佑军点了点头，笑道，“原来是佑军书记，幸会。” “刚才在酒店大厅看到你，我还以为看错，看来我还没老眼昏花嘛。”福佑军亲切的拍了拍萧国栋的肩膀，不知道的还以为福佑军跟萧家关系匪浅。 “佑军书记正当盛年，一点都不老。”周东方笑着恭维了一句。 “老了，快六十岁的人了，跟你这种年轻人不能比。”福佑军笑了笑，瞥了黄海川和周知进一眼，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表示什么，继续同萧国栋说道，“国栋这是要到镇海去吧，镇海的事我也听说了，上午我也对此事作出了批示，要求镇海市委市政府妥善处理，没想到国栋你会亲自跑一趟。” “跟老百姓有关的事无小事，不得不慎重。”萧国栋正色道，面对福佑军，萧国栋表现出了一个大院子弟的风采。 “不错，国栋这话是说到点子上了。”福佑军点了下头，笑道，“我过来和国栋喝一杯，就不耽误你到镇海了。” 接下来，说不喝酒的萧国栋和福佑军干了一杯，这杯酒是由不得他不喝的，福佑军特地跑过来要跟他喝一杯，萧国栋无论如何都要给对方这个面子，别看福佑军专程过来要跟他喝一杯就以为省委一号的面子不值钱，萧国栋心里清楚，福佑军多少也有一些是冲着他父亲的面子，当然，萧国栋本人如今升任核工业集团总经理，确实也有资格成为福佑军的座上宾，只不过要让福佑军专程敬酒还是差了点，他这个正部和福佑军这种真正的封疆大吏终归是有很大差别的。 萧国栋和福佑军喝完，黄海川也赶紧主动敬福佑军一杯，他要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那他这些年都白混了，不过比起对萧国栋的态度，福佑军对黄海川的态度可就显得稀松平常了，只是像正常的对待下级的态度那样，朝黄海川微微颔首。 ……… 南州市公安局，市委书记葛建明的秘书徐卫亲自跑了一趟公安局，徐卫带来的是葛建明的指示，要求市公安局放人，接待徐卫的是路鸣本人，此时在公安局的会客室里，路鸣一度和徐卫僵持了起来，徐卫要求放人，路鸣却是坚持没黄海川的指示不能放人，把徐卫气得不轻，他作为葛建明的秘书，很少直接到下面的部门行局办事，但哪次过去不是机关部门的一把手笑脸相迎，恨不得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像今天在公安局这般，一把手躲了出去，而路鸣这样一个区区副局长竟敢直接顶回他的意思，徐卫还是头一次碰到，差点没气歪了鼻子。 “路副局长，你知道这是谁的意思，这是葛书记亲自下的指示，你想公然反对是吗？”徐卫盯着路鸣，嘴里将‘副’字咬得极重，眼里更是不乏威胁，他是想让路鸣知道，他不过才一个副局长，自己最好掂量掂量得罪葛建明的后果。 “徐秘书，不是我不想执行葛书记的指示，关键是黄市长也下了指示，要让打人的人赔礼道歉才能让他们走，你说我这不是夹在中间，两头难做人吗？”路鸣苦笑道，他这会也只能在徐卫面前装傻充愣，虽然这位徐大秘说的话很难听，让他恨不得给对方一拳，但心里只能忍着，他如今是惹不起也没法躲，他是黄海川阵营的人，只能按黄海川的意思办，路鸣也深知自己有今天这一切是来自谁的提携，所以他只能跟黄海川一条道走到黑，此时徐卫盛气凌人，路鸣能做的也就是装傻，“徐秘书，要不您给黄市长打个电话？看看黄市长怎么说。” “路副局长，你跟我来这一套有意思吗。”徐卫冷冷看了路鸣一眼，傻子才会主动给黄海川打电话，他没资格直接对上黄海川，但他在这里有资格给路鸣颐指气使，“路副局长，你只要告诉我一句，是不是葛书记的话在你这里不管用？你眼里根本没葛书记。” “徐秘书，瞧你说……” “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是还是不是？”徐卫不客气的打断了路鸣的话，“路副局长，一个字的答案还是两个字的答案，这么好回答的答案，你只要告诉我是哪一个就行，你要是说是，那我也不废话，转身就走。” “徐秘书，我没那个意思，葛书记的指示，我当然是要听的，但你也要考虑我的难处不是。”路鸣无奈的笑道，再多给他一个胆子也不敢把‘是’这个字说出口，尽管他心里承认自个只听黄海川的招呼，但那只能是心里默认，绝不能说出口，一说出来就好比是打破潜规则一样，他这个副局长别想再当下去。 “啧啧，徐秘书，看来葛书记的威望不是很高啊，连一个副局长都搞不定。”在会客室里翘着二郎腿的邓文华吹着口哨，好整以暇的说道，俨然是把公安局当成自己家了。 “邓少，话不能这样说。”徐卫微微皱了皱眉头，在外人面前，徐卫肯定是要维护葛建明的面子和权威，但这邓文华说话也特难听了点，也不想想他就是奉了葛建明的指示过来让公安局放人，也不懂得讲点好听的话。 “好好，就当我没说过这话。”邓文华笑哈哈的说了一句，葛建明也是省委常委，况且人家是为他出头来了，邓文华也知道嘴巴不能太臭了，随即又笑道，“不过徐秘书你看，这姓路的真敢不听葛书记的指示，看他这架势，是非要让我道歉才肯放人了。” “邓少，要不你就道个歉？省得再在这里面折腾。”陈达飞这时候出声道，唯恐天下不乱，边上的曾高强眼底深处更是带着一丝笑意。 “道歉，道个屁，老子就把话搁这了，要让老子道歉，除非把老子的姓倒过来写。”邓文华怒声道，阴沉着脸，“徐秘书，你也不用跟这姓路的废什么话了，老子不道歉，也不走了，姓路的，你不是想拘留我吗，老子就让你们如意，公安局的拘留室在哪？老子自个进去，除非黄海川过来请我出来，不然老子就赖在里面了。” 路鸣听到徐卫这么说，脸色一苦，心说现在是不想让邓文华不走，但回头邓文华要是真的跟无赖一样赖着，请都请不走，那更是一件麻烦事，头疼的拍了一下额头，这时候路鸣只能说自己官实在是太小了，面对眼前这些大爷，他只有受气的份，也没辙了，只能再求助黄海川，问问该怎么办。 这个时间点，正是在南州大酒店里的黄海川向福佑军敬酒的时候，给福佑军敬完酒，黄海川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本不欲理会的黄海川看到立在一旁没出声的秘书长邓毅这会也要跟萧国栋喝一杯，黄海川心里一动，不动声色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第886章 见是路鸣打来的电话，黄海川不用想也知道又是什么事，再次看了邓毅一眼，脸上并没表现出什么，黄海川心里却是盘算开了，要不要当着福佑军的面接这个电话，给邓毅上眼药？不过真那样做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再怎么说，邓毅都是福佑军的大管家，深得福佑军的信任，他跟福佑军可没半毛钱关系，福佑军会是什么态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黄海川心里还在迟疑着，却是忘了手机拿在手上，他没按掉，就还一直在震动着，虽然没声音，但旁边的人一下就注意到了，再加上黄海川看似左右为难的样子，萧国栋看了一眼，笑道，“海川，有电话怎么不接。” 萧国栋一开口，福佑军也看了过来，黄海川当下不再迟疑，心说这就别怪他了，谁让邓毅教子无方，又纵容儿子胡作非为的，反正他跟邓毅的梁子也结下了，不差这个电话，正好眼下萧国栋在这，这电话接了也就接了，“路鸣，什么事？” “黄市长，那邓文华现在反而要主动进拘留室了，说是要一直呆在里面，除非您去请他出来，要不然他不出来了。”路鸣在电话那头跟黄海川如实汇报道，他也是被逼得没法了，要不然不至于动不动就给黄海川打电话。 “哦？”黄海川习惯性的挑了挑眉，眼神往邓毅的方向瞟了一眼，黄海川心下冷笑，邓毅呀邓毅，你儿子这么嚣张，那也别怪我了，就算是福佑军会对他有看法，他今天也豁出去了，心里有了决断，黄海川趁着福佑军还没走，说道，“邓秘书长，这电话好像还是跟您的公子有关。” “是嘛？黄市长的电话怎么会跟我儿子有关，没弄错吧。”邓毅被黄海川看着，眉头一皱，紧紧的盯着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心里一股无名火蹭蹭的往上窜着，黄海川接电话前就有朝他看了过来，邓毅预感到可能跟儿子的事有关，没想到不止被他猜中，黄海川竟然挑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说出来，饶是邓毅涵养功夫再好，这会也是气得三尸神暴跳，要不是福佑军跟萧国栋就在身边站着，邓毅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压下心里的火气，黄海川这么做，这是要当面撕破脸啊，大家好歹都是高级干部，背后怎么耍手段都无所谓，但有这么干的吗？ “没弄错，还真是跟邓秘书长您儿子有关。”黄海川无视邓毅的目光，他的话已经成功吸引了福佑军的注意力，此刻福佑军看了看邓毅，就略显好奇的看向他，黄海川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废话，径直道，“邓秘书长，您儿子跟几个朋友在餐厅吃饭，听说是您儿子的一位朋友调戏餐厅的女服务员，您儿子不仅不劝阻，还出手打了赶来阻止的餐厅老板耳光，这会正在公安局里呢，公安局的人一听您儿子报出名头，说是省委邓秘书长家的公子，吓都吓坏了，赶紧把电话打到我这来了，说是不敢办这个案子，赶紧要放人，但偏偏您儿子这会不走了，说是要让市领导亲自请他出去，要不然就呆在公安局不走了。” 黄海川每说一句，邓毅的脸色就阴沉一分，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脸上火辣辣的生疼，丢人丢到福佑军面前了，邓毅心里头那个恨，看着黄海川的目光都快能吃人了，偏偏不敢出声怒斥，福佑军眼下可正盯着他来着，邓毅知道福佑军就算再信任他，难免也会因为这件事产生一点不满。 黄海川看着邓毅脸色难看，又笑了一句，“也不知道下面的人有没有弄错，现在冒充干部家属的人太多了，这个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要抹黑邓秘书长您的家人，邓秘书长，要不我再打个电话确定一下？” “不用劳烦黄市长了，我自己打个电话问问就知道。”邓毅沉声道，他也拿出手机打电话，明知道事情是跟黄海川说的不会有太大出入，邓毅却是只能装做不知情，否则这人只能丢得更大，黄海川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邓毅咬牙切齿，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国栋，下次有机会再一块聊聊，我那边还有客人，就不多留了，镇海那边，我会再下个指示，让地方政府全力协助你们公司处理。”福佑军此时突然出声道，朝萧国栋告辞了一句，回头大有深意的看了黄海川一眼，福佑军似乎无心看眼前这出闹剧，人已经往外走去。 看到福佑军往外走去，邓毅作势要打电话的举动也停了下来，心里悄然松了口气，心想福佑军这是要给他留点脸面，盯着黄海川看了一眼，邓毅也跟着往外走去。 萧国栋亲自走过去将门关上，转身回来才笑道，“海川，你这是演的哪一出戏，当着福佑军的面打他大管家的脸，你就不怕间接得罪福佑军这个省委一号？得罪了他，你在南海省可就真的难以立足了，你要清楚了，咱们势力再大，这南海省终究是福佑军的地盘，他要想收拾你，就算你不敢太过分，但随便张张口，也够你喝一壶的，除非你调出南海。” “我这也是被逼上梁山了，那位邓秘书长的儿子太操蛋了，打了人还有理了，我让公安局人将他扣下了， 也不想真的拘留他，只是让他给被打的人道个歉就让离开，他倒好，说是绝不会道歉，就呆公安局不走了，除非我亲自去把他请出来，要不然他就赖着了，嘿，萧哥，您说我能不能当这个缩头乌龟。”黄海川苦笑，“咱不能被人这么欺负吧。” “这缩头乌龟的确是当不得，要不然都当咱们邱、萧两家的人好欺负了。”萧国栋此刻听黄海川详细道来，也是冷笑连连，一点也没有刚才和和气气的样子，表现出来的竟是比黄海川还要强势，“不就是一个省委秘书长的儿子吗，当自己是最上面那几位的后代不成，就算真是上面你那几位的后代，都是跟咱们客客气气的，一个破秘书长的儿子算个球，把咱们惹急了，把这秘书长掀下马来又有多难。” 黄海川没想到萧国栋还有这么一面，听到萧国栋如此说，端的是有些目瞪口呆，随即竖起一个大拇指，“萧哥，还是你牛，瞧您这气势，我拍马都赶不上，小弟我真的是佩服之至。” “少给我溜须拍马的。”萧国栋笑骂道，“我看你刚才也是故意要把我拉下水吧。” “没，萧哥您怎么能那么看我，我绝不会做那种事。”黄海川神色一肃，信誓旦旦的说道，腮帮子却是忍不住抽了抽，险些就笑了出来。 “你不会做才怪。”萧国栋看黄海川的样子，哼了一声，嘴上如此说，他也并非真要跟黄海川计较，继续说回刚才的事，“黄海川，咱们不主动欺负人，但也容不得别人骑到头上拉屎拉尿，这事你尽管放手去处理，真有事，我给你兜着。” “萧哥，这话可是您说的，那到时候需要您出面的时候可别拒绝。”黄海川心头一喜，总算是让萧国栋开金口了，也不枉他叫萧国栋表哥了，这表哥也够仗义的。 “你萧哥我是那种人吗。”萧国栋瞪起了眼睛。 “萧哥您当然不是那种人，我说错话，自个掌嘴。”黄海川嬉皮笑脸的说着，心情大好，也懒得去在意自己的形象，有萧国栋的话搁在这里，黄海川处理这事就更加进退自如了，邓文华要是还敢再犯浑，他也要动真格了，不过刚才被他那么一搞，也不知道邓毅还敢任他儿子胡来不，反正现在有萧国栋的话作保障，他也不怕事情闹大。 第887章 邓毅跟在福佑军的后面，有心想就刚才的事解释一下，却又无法启齿，在福佑军面前丢这种脸，他这个秘书长委实是无地自容，虽然福佑军刚才从包厢里离开是带着些维护他脸面的意思，但邓毅比谁都清楚，与其说福佑军是在给他留点脸面，不如说是福佑军在维护自个的脸面，他是福佑军一手提拔上来的省委秘书长，是福佑军的大管家，跟前红人，黄海川刚才对他打脸的举动倒也不如说是不给福佑军面子。 迟疑了一下，邓毅终究还是跟上福佑军的脚步，“佑军书记，我教子无方，让您笑话了。” “你的家事不用来跟我说。”福佑军摆了摆手，看起来颇有些不耐烦，他堂堂一个省委一把手也懒得听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又往前走了几步，福佑军看似不经意的又说了一句，“邓秘书长，你是国家干部，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纵容子女打着你的旗号胡作非为早晚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佑军书记教育得是，回头我一定重视子女的教育问题。”邓毅心神一紧，知道这是福佑军敲打他的话，福佑军这样说，也意味着这件事在福佑军这里算是风平浪静了，子女的问题是子女的问题，邓毅相信到福佑军这个层次的人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导致对他的信任有所动摇，但是否会留下一些些不满，这恐怕就不好说了，心里对黄海川大恨，今天给他敲的这记闷棍着实让他毫无还手之力，还要担心在福佑军心里的印象受损。 福佑军再次回到了宴客的包厢，邓毅这会并没立刻跟着进去，而是走到走廊的角落去打电话，今天被黄海川赤果果的打脸，他认栽了。 南州市公安局，邓文华正大呼小叫的在公安局里乱窜，嘴里大声嚷着公安局的拘留室在哪，他自个进去，此时在公安局内俨然形成了一个怪异的场面，邓文华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着公安局的拘留室，而今天唯一在家的副局长路鸣则是苦笑着跟在邓文华身旁劝阻着，至于边上，则是副市长曾高强和陈达飞等人跟着，两人都是一声不吭，眼里偶尔闪过一丝笑意透露出两人幸灾乐祸的心态，市委书记葛建明的秘书徐卫也还没走。 徐卫此时是冷眼旁观，他的心态跟曾高强和陈达飞有所类似，对邓文华的举动也不阻拦了，他倒想看看黄海川弄成这样要怎么收场，邓文华要是赖在公安局不走，黄海川是会无视，还是过来亲自请邓文华出去？徐卫很想看看结果会是什么样子，更期待着黄海川最终会丢个大脸，不得不亲自过来请邓文华出去，如果真是那样，那黄海川无疑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哼，省委秘书长的脸面是那么好打的吗，黄海川，这次看你要怎么收场。”徐卫心里冷笑，明知道邓文华的身份还敢将人带进公安局，这黄海川也还真不是一般胆大。 “姓路的，你是要让我把你们公安局的每一层楼都走一遍是不是。”邓文华讥讽的看着路鸣，“你不是不让我走吗，我这会配合你了，你怎么当起孙子了，刚才的强势哪去了。” “邓少，我也没说要拘留你，只是让你给被打的人道个歉而已，这是合情合理的要求，邓少，道歉也没那么难吧， 您何苦把事情闹大，这要是传出去，对邓秘书长的名声也不好，您说是不是。”路鸣硬着头皮，说话的时候，拳头都握得紧紧的，几乎要将自己指关节捏碎，路鸣这是强憋着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这种时候他只能低声下气。 “哟，姓路的，学聪明了呀，懂得拿我父亲说事。”邓文华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神色不屑，“老子告诉你，让我道歉是不可能的，黄海川的面子是面子，老子的面子就不是面子？黄海川不是想公事公办嘛，那就来拘留老子嘛，老子很配合，拘留室我自己进去，也不用你们抓，老子的话也搁这了，除非黄海川亲自过来请我出去，要不然老子不出去了。” 路鸣无奈的撇了下嘴，碰上这么一个跟流氓一样耍浑的二世祖还真是让人头疼，路鸣此刻也是没辙了，黄海川被邓文华顶撞，面子上下不来台，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黄海川的做法，作为黄海川一系的人，他也不敢说让黄海川退一步，犯不着跟邓文华这种人计较，就当碰到一条疯狗了，被狗咬一口，总不至于要咬回去，但他无疑做不了黄海川的主。 不动声色的往周围扫了一眼，此时局里面的其他警员早都已经躲得远远的，路鸣知道这时候也只有他能顶上来，没见连蒋建生都躲了出去。 “也不知道黄市长到底有打算了没有。”路鸣想着刚刚的电话，黄海川肯定也能想象他的难处，但刚才电话里并没跟他说什么，只是让他等着，路鸣现在是一点底都没有。 “妈的，老子就不相信屁大的一个公安局还让我找不到拘留室。”邓文华推开了路鸣，显然是耍流氓耍到底了，说要进拘留室就要进拘留室，邓文华是跟黄海川杠上了，并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邓少，我们公安局里没设临时拘留室的，您就别找了。”路鸣陪着笑脸，他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公安局除了下面管辖的看守所，其实局里面也是设有拘留室的，但一般都是做临时性用的，长期拘留的话，肯定是带到看守所，眼下哪里能告诉邓文华。 “少他妈给我扯淡，姓路的，你以为我那么好糊弄吗。”邓文华怒斥了路鸣一句，还待骂什么，电话就响了起来，邓文华也顾不得发飙，先拿起手机，家里老头子打来的电话，邓文华赶忙接了起来，“爸，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电话那头，邓毅的声音有些清冷。 “在公安局啊，爸，这公安局的人不让我走，那我干脆也不走了，看他们怎么办。”邓文华颇有些得意的说道，并没注意父亲的语气。 “马上给我滚回来，还嫌不够丢人吗。”邓毅阴沉着脸，无疑，黄海川刚才的话并没有说错，但邓毅此刻对黄海川的恨意却是更多，他不怪儿子惹事，只怪黄海川竟当着福佑军的面说这事，这可比打脸还狠。 “爸，你……你没说胡话吧。”邓文华被自己老子骂得有点不知东西南北，心想自己老爸是不是酒喝多了说错话了，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了。 “信不信老子把你赶回通南去。”邓毅气得脸都绿了，这混账儿子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本就被黄海川整得憋了一肚子火的邓毅此时更是火冒三丈，“立刻给我滚回来，老子的脸被你丢得还不够，你想让我亲自去把你请出来是不是。” “好好，我这就回去，爸，您消消火啊。”邓文华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是要多苦逼就有多苦逼，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事情完全不是按照他想象的样子发展，父亲一向对他很是纵容，这次是吃错药了不成。 心里想归想，邓文华也不敢多问什么，父亲发火的次数很少，这次发这么大火，邓文华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心里猜着恐怕是有哪里发生了变数。 邓文华讲着电话，边上的曾高强、陈达飞、徐卫，连带路鸣，四个人八只眼睛都齐刷刷的盯着他，个个都听出一点眉目了，曾高强和陈达飞等人都是脸色一怔，只有路鸣脸上带着喜色，这是黄海川发力了？ 挂掉电话，邓文华见几人都盯着自己，一脸悻悻然，感觉有些丢人，冷哼了一声，强撑着面子，瞪了路鸣一眼，“老子还有要事，懒得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邓少，您要走可以，是不是给被打的人道个歉？”路鸣笑嘻嘻的说道，这时候不跟着痛打落水狗还更待何时？邓文华刚才还气焰嚣张，接了个电话后就焉掉了，路鸣已经猜到可能是黄海川出手了，此刻焉有不跟着踩一脚的意思，他刚才可也是憋了一口恶气，而黄海川既然能让邓毅也低头，他还需要顾忌什么？ “邓少，这是黄市长的意思，您看？”路鸣又多强调了一句，脸上满是戏谑的看着邓文华，倒好像是说邓文华要是不道歉也行，想留下来就尽管留吧。 “姓路的，你……”邓文华脸色铁青。 “邓少，我也是个当下人的，您也知道的，领导的指示我不能不照做的，要不然我何苦跟您不过去，这对我没啥好处。”路鸣笑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好，好，姓路的，算你狠，这笔账，我记下了。”邓文华气得直哆嗦，咬牙切齿的盯着路鸣，偏偏父亲叫他立刻回去，他不敢违抗，邓文华哪里不知道路鸣这是逮着机会反过来要踩他一脚，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了一会，邓文华终究还是认栽了，“老子道歉。” 第888章 黄海川的办公室，路鸣和黄海川说着邓文华离去时的样子，脸上满是笑容，“市长，你都没看到邓文华那小王八蛋脸绿的样子，太他妈解气了。” “路鸣，很少听到你讲粗话了。”黄海川看了看路鸣，笑着摇了摇头。 “主要是今天太爽了，情不自禁就要爆粗口。”路鸣嘿嘿直笑，在黄海川这里，他也不用刻意掩饰什么，尽情的宣泄着自己的情绪，“葛书记的秘书最后也是灰溜溜的走了，还有那曽副市长跟那陈家的小娃娃，这些人都不怀好意的看热闹，这最后的结果估计要让他们吐血了，黄市长您没看到他们的表情实在是太可惜了。” 黄海川笑了笑，他能想象邓文华离开时气急败坏的样子，至于曾高强等人，这些人失望的心思也可想而知，想到曾高强，一抹寒光在黄海川眼里闪过，拨通内线电话将黄江华喊了进来，“江华，等下让成检察长过来一趟。” “市长，您这是要调查谁呢。”路鸣好奇的问了一句。 “没，第一医院院长邓锦春现在正在接受检察院的调查，我了解过一些情况，这人以前跟曾高强走得很近。”黄海川笑道。 “哦，是这么回事。”路鸣明白的点了点头，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路鸣知道这是黄海川想要试着从邓锦春身上入手，看能不能查到曾高强头上了，若有所思的看了黄海川一眼，路鸣心想黄海川对曾高强怕是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路鸣，这次你跟着我得罪了邓秘书长，还间接得罪了葛建明，你担不担心？”黄海川突然看向路鸣，皱了皱眉头，说道，“你现在还没坐上局长的位置，如今得罪了这两人，想要再提到局长的位置上怕是难了。” “当不上就当不上吧，我有今天的地位都是全靠黄市长您的提携，就算是为了黄市长您把头上的官帽子豁出去也没什么。”路鸣微微一怔后，很快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心里略略有些不舍，就算他再怎么清心寡欲，但终究是在体制里这个大熔炉里成长的，谁会对自己头上的官帽子不在乎？路鸣也不例外，千里当官，总不可能说是一点念想都没有，要不然他何至于听黄海川的召唤跑南海省过来，但这种想法肯定是不能直接表达出来。 路鸣是个懂得取舍的人，他既然已经跟黄海川绑在了一起，那该做出牺牲的时候也得做出牺牲，何况只要紧紧跟着黄海川，现在就算是暂时碰到了挫折，将来也肯定还有机会，并不一定非要把目光局限于眼前，计较一时的得失。 “路鸣，想不到你还挺豁达的嘛。”黄海川笑了笑，对路鸣的这个回答却是很满意，他把路鸣当成心腹，路鸣无疑也没让他失望，关键时刻还是得这种靠得住的人才能派得上用场。 “也不是豁达，谁不想提拔？只不过我老路现在除了跟黄市长您一条路走到黑，可没别的选择。”路鸣笑呵呵的说道，他在黄海川面前表现得很实诚，两人也都知根知底了，路鸣知道耍那种小心思反而会适得其反。 “路鸣，听你这话倒可有点悲观了，怎么，对我的前途那么没信心？”黄海川笑着指了指路鸣，“咱们不是一条路走到黑，是走在一条前途光明的路上，用句老得不能不老的话来讲就是：挫折肯定是有的，但前途肯定是光明的。” “那是，我对黄市长您一向是信心十足，我相信黄市长您将来最起码也是封疆大吏。”路鸣脸上又恢复了自信的笑容，跟着黄海川，何愁将来没有一个发达的前程？搁在几年前，路鸣可是认为自己这辈子估计也就一直在县局副局长的位置上窝着了，哪里敢想象自己会成为市局副局长，而且离市局局长的宝座触手可及。 “封疆大吏？”黄海川自嘲的笑笑，省委一把手才有资格称得上封疆大吏，他要走到那个位置，还不知道要多久，关键还是能不能走到的问题，黄海川对自己的前程是有足够信心，但要说将来能当上省委一把手，黄海川是半点都不敢妄言，全国的大大小小干部无数，省委一把手才几个？到了那个层次，再往上一小步，那就是迈入领导人序列了，又岂是那么容易达到的。 没再多想这个事，太过于虚无缥缈，还不如专注于眼前的工作，黄海川给了路鸣一个保证，“不管怎么说，都是要尽力去争取一下，谋事在天成事在人嘛，再说我把你从宁城千里迢迢的调到南州来，让你背井离乡，要是没实现当初的承诺，那我自个都过意不去了。” “黄市长，您这话就跟我见外了，什么承诺不承诺的，老路我能跟着您干，这就是最大的福气。”路鸣摇摇头，真诚的说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先回局里。”黄海川笑道，“对了，那个叫蒋琬的，是溪门的老乡，我让她以后有事找你，你多留意一下。” “她也是溪门的？”路鸣神色诧异，心说就算不是老乡，就冲着黄海川表现出来的特殊关照，他能不关照嘛，嘴上笑道，“没问题，都是出门在外的人，有困难肯定要帮助。” 路鸣离开，黄海川又开始忙碌起来，赶在过年回去前，黄海川要尽量将手头的工作处理完，他是安排在初三值班，大年三十那天就回去，也就剩下三四天的时间了，对于他这个市长而言，三四天的时间也不知道要处理多少事。 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黄江华就进来汇报说成容江过来了，黄海川刚要点头让进来，手机也响了起来，看了下来电显示，黄海川朝黄江华吩咐了一声，“你让成检察长在外面稍等一两分钟，等下请他进来。” 打发了秘书，黄海川这才接起电话，开口就笑骂道，“你个小丫头，又有什么事？知不知道我正要会客，要是没重要的事，回头就收拾你。” “黄大市长，鄙人过了年就23岁了，不是小丫头，是女人，懂不。”电话那头，宋致气哄哄的说道，她最讨厌被黄海川当成小孩子看待，这会正横眉竖眼。 “好好，你是女人，说吧，又有什么事。”黄海川好笑的摇头，想象着宋致可能吹鼻子瞪眼的表情，黄海川心情莫名好了起来，这小丫头被他当成妹妹一样看待，黄海川很是喜欢。 “还能有什么事，这不是要过年了吗，提醒你别忘了之前答应我的事。”宋致一听黄海川发问，一下子就焉了下来，连说话都无精打采的，过年回家要被逼着乡亲，宋致一想就头大，想想她也不是长得歪瓜裂枣的，这身段嘛，要啥有啥，老爸老妈也是操的什么心，急急吼吼的要给她找对象，独生子女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嘛。 “我答应过你什么事了？”黄海川一头雾水。 “黄大市长，你忘了，你答应冒充下我的男朋友的，过年到我家去一趟，你这是想耍赖不成。”宋致急了起来，“我告诉你，没门，你要是耍赖，我就去跟淑涵姐说你欺负我。” “……”黄海川眉头一阵黑线，碰到这么个无法无天的臭丫头，黄海川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我说宋致，你不看看你多大，我又多大了，你当你爸妈那么好骗啊，要找人冒充男朋友也要找个跟你年纪差不多的，那样才靠谱，你爸妈才会相信。” “切，你才比我大多少呀，不就大了八九岁嘛，黄海川哥，你都落伍了，现在二十多岁的女人跟五十多岁的男人结婚的多了去，咱们这才差几岁？你没听过一句话嘛，爱情是没有年龄代沟的。”宋致煞有介事的说道。 “我说你这纯粹是胡扯，好了，你黄海川哥还有正经事，不跟……” “黄哥，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哈，过几天我再给你打电话，咱们安排下细节，一定要扮得像一点。”宋致笑嘻嘻的打断了黄海川的话，抢着把话头说在前。 “这臭丫头。”黄海川拿着电话苦笑了一下，这宋致倒是鬼精鬼精的，怕他出口拒绝，知道抢白他的话，没工夫再想这事，黄海川让黄江华将成容江请进来。 “容江同志，请坐。”成容江普一进来，黄海川便笑着起身相迎。 “黄市长客气了。”成容江笑着点头，看着黄海川又是这么热情，成容江心里微微一颤，心想黄海川每次对他笑得这么灿烂的时候，都是没好事，原本就有些糟糕的心情愈发的苦涩，他这检察长当的也是够窝囊的，别人只道他风光，却不知道他辛酸，夹在领导中间左右为难连躲都躲不起。 “咦，容江同志这是怎么了，有心事？”黄海川盯着成容江看了一阵，今天的成容江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生硬，仔细看的话一下就能看出端倪。 第889章 “没，没什么事。”成容江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他烦心的是自己的家事，这无疑没必要跟黄海川提，直奔主题，“黄市长您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要我说是专门找容江同志过来喝喝茶，聊聊天，不知道容江同志相不相信？”黄海川开了句玩笑，亲手给成容江倒了杯茶。 “黄市长公务繁忙，哪里会这么空闲。”成容江笑了笑，根本就不信黄海川的话，他只知道每次黄海川找他过来都没好事，这次怕也不例外，至于黄海川对他的热情，成容江又何尝不知道黄海川这是在拉拢他，他也不是没认真考虑过，在黄海川和葛建明之间，成容江其实更看好黄海川，但要下定决心站到黄海川的阵营里，成容江终归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决心。 “好吧，我也不跟容江同志开玩笑了，要不然容江同志指不定认为我在消遣你。”黄海川说了一句，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正色道，“容江同志，不知道邓锦春的案子办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进展？” “查到的东西肯定是不少，但邓锦春目前咬死了不承认，一时也拿他没办法，跟他还有得耗。”成容江皱着眉头，心里暗道一声果然，黄海川找他会没事才怪，只是黄海川盯着邓锦春这个案子又想干嘛？ “咬死不承认？”黄海川嘴角撇了一下，“容江同志，我相信碰到这种嘴巴硬的，你们有的是手段对付吧。” “说是这样说，但对一些意志力特别强的人，还真是没太好的办法。”成容江说道。 “那就你们目前掌握的证据，邓锦春的案子还有涉及到其他干部吗？”黄海川看着成容江，“第一医院的新住院部是卫生局批的，高达上亿的建设费用，这里头有多少进入了邓锦春的私人腰包？时任卫生局的领导又有多少人从中得到了好处？” 黄海川的话让成容江又是眉头直跳，时任卫生局领导不是指曾高强又是指谁？他就知道黄海川盯着邓锦春的案子终究是不会这么简单，苦笑了一声，“黄市长，邓锦春目前还没交代什么，所以这种事也不好说。” 成容江说完，迟疑一会，心想黄海川跟曾高强之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眼下他是越来越掺合不起了，干脆道，“黄市长，要是真的涉及到更高一层次的干部的话，我们检察院也没资格调查，所以黄市长您看是不是将这案子移交到省院去？” “移交到省院？”黄海川笑容玩味的看了成容江一眼，“容江同志，你这是想撂挑子吧，这种想法可要不得。” “没，黄市长您误会了，我是想着案子移交到省院后，对犯人的心理也能产生更大的威慑，说不定能有所突破，再说省院的权力终究是大些，要调查也方便，这对案子的调查是有好处的。”成容江脸上略微有些不自然，那是心思被黄海川看破的尴尬。 “容江同志固然说的有道理，但省院那边要是因为一些意外因素而把案子搁置呢，到时候咱们就只能抓瞎了，容江同志说是不是？”黄海川似笑非笑，他可不会同意将案子交到省检察院去，他凭借自己的身份可以压着成容江，也能借助手中的权力逼着成容江查，但要是移到省院去，他这个市长就鞭长莫及了，省检察院可没必要非得卖他这个市长的面子，他也影响不到省院，把这案子交出去，他是万万不可能答应。 “应该不可能的，我想黄市长多虑了。”成容江摇了摇头，难掩失望，黄海川终归是没那么好糊弄，最后头疼的还只能是他，成容江此刻颇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人也无精打采的，看起来精神不佳。 “好了，不说案子交出去的事了，反正我是不赞成的。”黄海川很是坚决的打掉了成容江的幻想，同时不忘再给成容江施加压力，“容江同志，快过年了，我也不逼着你们这几天出结果，但我希望年后，嗯，就过完年吧，案子能有所突破，也希望你们检察院能抓出这个案子背后那些仍逍遥法外的大硕鼠，为国家追回损失，哼，一栋住院大楼，建得跟五星级酒店一样，上亿的建设费用，审计结果竟然有近两千万不知去向，不是肥了一些人的腰包又能跑哪去，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眼下正是你们检察院发挥作用的时候，我希望你们不会让人失望。” “黄市长，您这真是让我为难了，年后？怕是没那么快，时间上的话，能不能再宽裕一点？”成容江无奈道，心里想着能拖就拖着吧。 “不给你们点压力，你们哪来的动力。”黄海川摆了摆手，“你也不用跟我讨价还价了，年后我一定要个结果，你这个检查院难道连这点破案的信心都没有？而且依我看，那邓锦春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意志力坚强的人吧，这样的人都撬不开他的嘴，那还真是让人有点失望了。” “不是没信心，只是……”成容江张了张口，看着黄海川的眼神，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没用，只能长叹一声，“那我们尽力吧。” 黄海川满意的笑了笑，今天已经给了成容江足够的压力，黄海川聪明的不再谈案子的事，他懂得张弛有度的道理，打量着成容江，笑道，“容江同志，我看你今天心事重重的，好像不怎么在状态，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家里的一点烦心事，就不说出来让黄市长您见笑了。”成容江笑道，心情不佳，又被黄海川 施加压力的他一点也不想在黄海川这里多呆，“黄市长，您要是没什么事了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也好。”黄海川点了点头，起身相送。 “黄市长留步，我可不敢劳烦您送。”成容江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黄海川笑了一下，依然将成容江送到门外，他也不单单是给成容江施加压力，同样也给对方足够的尊重，他想招揽对方，也不可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站在门口，目送着成容江离开，黄海川若有所思，今天成容江在跟他谈公事明显是有些心不在焉，思虑片刻，将黄江华喊了过来，“江华，你让肖主任过来一趟。” “市长，您找我？”肖远庆很快就过来。 “你对成容江了解多吗，知不知道他家里有什么事。”黄海川示意肖远庆不用站着，开口问道。 “成检察长？还真不怎么熟，不过成检察长家所在的小区离我家倒是挺近的，两个小区就隔了一条马路。”肖远庆笑道，“黄市长要是想打听什么，我让我爱人去打听一下，我记得她说她在成检查长的那个小区有几个麻将牌友，应该能打听到一点什么。” “这倒也行。”黄海川眼睛一亮，女人要打听消息，有时候可是便利很多。 “那好，我等下就给她打个电话，让她这几晚多去打麻将，平常是让她少打，她还不乐意，这次让她去打，她估计要高兴坏了。”肖远庆笑道，跟领导说点这种家长里短的事，其实有时候能拉近领导的关系，当然，要懂得挑在合适的时候，否则领导谁有空听你讲这个？ “那你就让她奉旨去打麻将。”黄海川跟着说笑了一句，转身走回办公桌后面坐下。 路鸣见黄海川又要忙碌，识趣的准备离开，想到黄海川过几天要回去，路鸣脚步又停了下来，笑道，“黄市长，您过年难得回去一趟， 要不在家多呆两天，初三那天，我帮您值班。” “不用，我作为领导，要是带头让人顶替，那就给别人做出错误的表率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不能开这个头。”黄海川笑了笑，拒绝了路鸣的好意。 黄海川的回答让路鸣一怔，暗道过年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其他领导让人顶替值班，黄海川这么认真对待，其他人怕是也不敢乱来了，心里暗暗感慨，黄海川在南州的时间长一点，恐怕会真的改变南州官场的风气，这是好事一件，于公于私，他都巴望着黄海川能留得久一点，他毕竟是跟着黄海川获益的人，再往上一步也不见得就是奢望，就怕黄海川只是下来镀金，弄点政绩，呆两年就走。 第890章 水汽缭绕的浴室，头顶的浴霸向下散发着热量，泡在放满热水的浴缸里，感觉浑身毛孔舒服得都要张开，黄海川很是惬意的享受着这放松的时刻，微微眯着眼睛，黄海川有些不适应灯光带来的刺眼。 浴室外传来了几声动静，轻不可闻的脚步声慢慢的朝浴室靠近，浴室的玻璃门被轻轻的推开，感觉到刺眼的灯光慢慢的消失，被什么给遮挡住，黄海川慢慢的睁开眼睛，一身黑纱的杨红正站在黄海川眼前。 “要过年了，你老公还在外面满世界跑？”黄海川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打量着面前的杨红，心想这杨红看起来有点何丽的潜质。 “哼哼，谁说不是呢，除了上次我爸六十大寿回来两天，又跑出去了，说是生意要紧。”杨红哼了一声，说起自己的丈夫，也没多少情感，反正就是相亲认识的，彼此见一面后互相感觉不错后就很快步入了婚姻的殿堂，结婚后，她也很快怀上了小孩，生活就这样如同闹钟调好的机械发条一般，有条不紊波澜不惊的过着，没什么起伏，也没有任何激情。 杨红甚至都惊讶于两人在这样的状态下还能维系着不错的关系，从来没有一方会主动开口说这样的感情生活没有半点意思，两人好像很适应这样的状态，彼此维系着这一纸婚姻，但又过着各自追求的生活，杨红有时想想都不知道是该悲哀还是庆幸。 “你爸六十大寿那晚上我有见过你先生，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长得斯斯文文的一个人。”黄海川笑道，杨红的丈夫给人的第一感觉不错，白白净净的像是一个书生，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就放着家里一个漂亮媳妇不在乎，喜欢长年呆在外面，也许应了那句话，得到的就不会在乎，得不到的永远才是最好的。 “黄市长，现在斯文这个词汇可有点脱离褒义词的范畴了，有些人说起斯文，后面可是还暗含着一层意思，斯文败类，黄市长不会也是在变相骂着我老公吧。”杨红轻笑道，慢慢的蹲了下来，靠在浴缸边缘，一只手放到了水里，轻轻瓢着水帮黄海川冲刷着身子。 “我可没那么缺德。”黄海川笑了笑，跟别人老婆那啥了，还要骂人家斯文败类，那就忒不地道了，黄海川还不干那样的事。 “我还以为黄市长就喜欢干那种缺德事呢，给人戴了绿帽子，还要大义凛然的骂上两句。”杨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可没有大义凛然的，倒是你很是心安理得嘛。”黄海川颇有些嘲讽的看着杨红。 “我为什么不能心安理得？这年头就准许男人在外头花天酒地，女人就要在家里遵从三从四德？”杨红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她并不是个随便的女人，但也不认同一些传统的观念，婚姻本就是双方相互的，不是靠一方就能维持，丈夫能在外面拈花惹草，她又何必守身如玉？她不随便，但她是个权力野心极强的女人，她愿意拿自己的身体待价而沽，她不会因此有什么愧疚感，这社会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只要不去杀人放火干些违法犯罪的勾当，能凭自己本事得到的，又何在乎手段？ “你这话倒也在理。”黄海川笑着点头，“你不是说学会了什么专业按摩的手法，特地叫我出来享受享受嘛，我可拭目以待呢，希望你不会是半吊子水平。” “那黄市长您就好好享受下我新学的按摩手法，享受完了别忘了给个评价哦。”杨红娇声笑着，人也站了起来，抬脚跨进了浴缸里。 “黄市长，给您按按太阳穴，放松下大脑，免得您整天动脑的。”走到黄海川身后，杨红说道。 “你按吧，我看你学到什么手法。”黄海川笑了笑，闭起眼睛享受。 见黄海川又闭上了眼睛，杨红略略收起心思，打算下功夫的帮黄海川认真的按一按，今天能把黄海川约出来也不容易，杨红自是要抓住能在黄海川面前表现的机会。 “这是我做spa时跟我那个按摩师学的手艺，今晚还是头一次尝试，让您瞧瞧我的手艺。”杨红边按边笑道，其实她的手法很是生疏，不过是现学现卖而已。 “敢情是把我当成试验的小白鼠了。”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笑，他本来也没抱多大的希望，杨红约他出来，双方的心思都是心知肚明，说什么按摩无非是找个借口罢了。 “别人想当这个小白鼠还没机会呢。”杨红轻声笑了起来，给黄海川揉了几下太阳穴，感觉坐着的姿势不好按，杨红笑道，“黄市长，要不您把头枕在我腿上，那样好按一点。” “行，随便吧。”黄海川可有可无的点头，让杨红坐到后边去。 两人换了姿势，杨红给黄海川按了一会，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黄市长，听说两会前又要调整任命一批干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谁跟你说的？”黄海川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杨红一眼。 “没谁说呀，我只是随口问一句。”杨红笑道，“黄市长，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两会前是不是又要调整一些干部？我们教育局有没有在调整范围之内？” “时间还没到，你现在问我，我也给不了你答案。”黄海川笑着摇头，并没回答。 “这也快了嘛，过完年很快就到了，黄市长您能不能先透点口风。”杨红锲而不舍的追问着，眼里闪动着莫名的光芒，对她这种权力野心极强的女人来讲，当务之急还有什么比将头上的‘副’字去掉？ “那也是过完年后的事了。”黄海川瞥了杨红一眼，“现在市里还没那么快研究这个问题。” “哦。”杨红有些失望的点了下头，不知道黄海川是不是在敷衍她，不过黄海川既然这样说了，杨红显然不能再一直追着问，引起黄海川反感反倒是适得其反，想到下午听说的事，杨红眼睛一亮，笑道，“黄市长，听说您上午让人把省委那位邓秘书长的儿子抓起来了？” “这又是谁说的？”黄海川双眼豁然睁开，一抹精光闪过。 第891章 “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啊，我也是听人议论的，我算是后知后觉了。”杨红笑道，明显对这事很是八卦，权力欲极强的她听到这种权力之间碰撞的事很是兴奋，“黄市长，您太强势了，连邓秘书长都要对您低头，啧啧，太有男人味了。” 黄海川眉头紧紧拧着，并没去听杨红后面的胡言乱语，杨红最前面的话引起了他的警觉，“你说这事已经传开了？” “是啊，我经过马局的办公室，听到他和潘副局在聊这事，我想知道的人应该也不少了吧。”杨红点头道。 杨红的话让黄海川的眉头愈皱愈紧，邓毅本来被他赤果果的打脸肯定都已经憋了一肚子火，这件事传得这么快，如果是换成他是邓毅，恐怕会更加火冒三丈，丢人的事传得尽人皆知，心里能不火吗。 “黄市长，怎么了？”杨红见黄海川沉着一张脸，不禁问道。 “没事。”黄海川摇了摇头，心想希望不会是有人在故意散播这事，虽然这种事肯定也瞒不住，但传得太快就有点反常了，希望是他多虑了，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是有人故意散播，无非也就是让他和邓毅的关系雪上加霜罢了，他和邓毅的关系都已经势同水火了，还在乎这个？想到这一层，黄海川也懒得再去多想。 “杨红，我看你这手法连半吊子都不如。”感受着杨红双手在自己太阳穴上揉着，连力道都把握不好，黄海川笑着摇头，“你还是给我按按肩膀吧。” “那好吧，瞧我这么卖力的给你按，竟然得了这么个评价，黄市长，您太没良心了。”杨红嘟起了嘴，跟黄海川撒着娇。 …… 酒店附近的一家茶座，省教育厅副厅长来到了其中一个小包厢，里面早已有个中年男子坐着，男子身前的茶几上放了一份报纸，看到康济成进来，中年男子朝康济成微微点了点头。 “大晚上的叫我过来，希望别让我失望。”康济成看了对方一眼，脸上的神色很是不满，并没去桌上的报纸，他正和朋友吃饭来着，朋友还拉来了两个女的作陪，跟康济成暗示是百分之百的良家，能不能勾上就看康济成自己的本事了，康济成喝了一些酒后正蠢蠢欲动呢，打算朝自己看中的那个下手，结果就被中年男子的电话叫过来，康济成本不想过来，对方说是很重要，康济成只好赶了过来，这会脸上还带着些许不耐烦。 “杨红今晚去了酒店，我在她订的房间外面等了一阵，结果看到一个男的进了杨红的包厢。”中年男子淡然道。 “哦，是谁？有拍下照片吗？”康济成眉头一动，急切的看着男子，心说总算被他查到了，他就不信杨红那个臭女人会不偷吃，这下总算是被他抓到把柄了。 “没拍下，我只不过是装成工作人员在走廊走来走去罢了，走廊也没什么隐蔽物，我要是拿出相机拍，还不得被发现。”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虽然没拍下照片，但那男的我认识，诺，你看桌上的报纸。” “报纸？啧，我说你吃饱了撑着不成，这时候还有闲心叫我看报纸。”康济成哭笑不得，“那男的你竟然认识，你倒是赶紧跟我说是谁。” “我这不是要告诉你吗，是你自己没耐心听而已。”中年男子撇了撇嘴，“报纸第一版，右边那张图片，你自己看看吧，就是那个男的。” “哦？”康济成疑惑的看了看对方，嘴里嘀咕着怎么还扯到报纸上了，手上却是没闲着，将报纸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下，是南州晚报，康济成心下更为疑惑，看到中年男子所说的第一版右边的图片时，康济成手一抖，险些把报纸丢到桌上。 “你……你没弄错？”康济成眼睛睁得老大。 “不会弄错，你要相信我的专业，干私家侦探这行，眼光不毒辣是不行的。”中年男子笑了笑，“虽然没拍下照片，但我肯定不会认错。” “竟然会是他。”康济成脸色有点发黑，照片是黄海川，知道这个结果，康济成半点没兴奋的心思，相反，内心有点发寒，这次似乎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我想我已经帮你完成任务了，你是不是帮另一半钱付清了？”中年男子没理会康济成的想法，径直开口讨要剩下的钱。 “你连照片都没拍到，好意思向我要剩下的钱？”康济成瞪着眼睛。 “康先生，不好意思，当初我们不是这样说的，只要我替你查清杨小姐是跟谁有一腿，你就要付清款项，不是吗？”中年男子和康济成对视着，他可不怕康济成赖账，敢干私家侦探这行，会怕得了麻烦？ 康济成瞪着对方看了一会，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他可不想得罪这些跟江湖草莽一样的人物，特别是这些私家侦探，一个个隐藏在暗处，神出鬼没的，手段多的是，什么时候被他们拍下把柄都不知道，康济成委实不想为了一点钱跟对方撕破脸。 “好吧，我把后面的钱给你，不过要明天， 来得太急，没取钱。”康济成摇头说道，“我顺便再多下个任务，你帮我拍到他们两人在一起的照片，我另外付你报酬。” “抱歉 ，这个任务我就不接了，你把之前的款项付清就行了，后面的任务，恕我不敢接。”中年男子拒绝道，开什么玩笑，都知道那个男子是市里的黄市长了，他还敢掺和进去？他是不怕麻烦没错，但也不想给自己招惹这么大的麻烦呀，日后要是出点啥事查到他头上，他一个私家侦探再牛能牛得过国家机器？ “你……”康济成气得不行，最后愣是不知道说点啥，也怪他当初签协议的时候没谈清楚，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康先生，那你明天把钱打到这个账号吧，我就不再跑一趟了。”中年男子给了康济成一个账号，人也站了起来，“欢迎康先生以后有其他生意再来找我，后会有期了。” 看着中年男子走出去，康济成脸色铁青，想再说什么也说不出口，人家都摆明了不接这单了，康济成也拿对方没办法。 “没想到杨红那臭女人竟然是攀上了黄海川了。”康济成喃喃自语，他心里并不甘心就这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能够掌握两人的把柄，或许以后什么时候有机会能派上用场，就算用不上，能给自己留一点后备手段总比没有好，康济成暗暗想着，这是他突然要中年男子给他拍下照片的原因，只可惜对方不敢，康济成暗暗琢磨着是不是找另一家来办这事，他可不想这样算了。 第892章 南州机场，黄海川和萧国栋、周知进三人一起等着飞往京城的航班，在镇海市处理群众反对事件耽搁了几天，萧国栋和秘书周知进两人要返回京城时已经是大年三十，正好黄海川要先到京城，三人就结伴同行了。 “你在家呆不了两天又得回南州了吧。”候机的时候，萧国栋随意的和黄海川聊着。 “嗯，大年初三值班，得赶回来。”黄海川点头笑道，“在家也就是呆个两三天，时间很赶，过个年都不能好好休息。” “海川，那你就直接呆在南州嘛，好好休息两天，省得跑来跑去的。”周知进开玩笑道。 “难得在过年回家一趟，再累也不能不回去。”黄海川笑着摇头，“谁都避免不了这个家的情结，如果不是这样，这每逢春节也不至于有这庞大的返乡大军。” 几人说说笑笑的聊天打发时间，很快，黄海川就看到了一个自己不愿意见到的人也走进了休息室，不是兴安市的常务副市长张正是谁，黄海川看到张正，张正显然也看到了黄海川，神色微微一怔，见到黄海川身旁的萧国栋和周知进时，张正脚下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还是面带笑容的走了上来，“国栋老哥怎么到南州来了，这是要回京城？” “嗯，到镇海处理一点事情，你这也是要回京城吧。”萧国栋冲张正淡淡的点了点头，他对张正谈不上好印象，只感觉这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喜欢背后阴人，萧国栋对此很是反感，也就邱明和张正关系较好，两人也才有过几次来往。 “不错，今天都大年三十了，赶回去过年。”张正笑了笑，转头看向黄海川，笑着问了一句“黄市长，你这是要去京城？怎么不是回江海？” “怎么，我就不能先去京城？张市长这话可问得有些奇怪。”黄海川嘴角微微撇了一下。 “也是，看来是我多话了。”张正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不再理会黄海川，同萧国栋点了下头，“国栋老哥，到了京城，有机会再一起出来坐坐，我到那边坐，就不打扰你们了。” “好的。”萧国栋略微颔首，两人的交情再一般不过，他也懒得特意跟张正虚以委蛇，说句难听点的，张正还不够资格让他特意去摆笑脸，在别人眼里，张正的身份是够惊人了，绝对的高干子弟，但在他萧国栋眼里也没啥了不起，除了最上面那几位的家属后辈，还有硕果仅存的老一辈革命家的后代，萧国栋根本就无需去刻意结交谁，何况他志不在仕途，现在走到这个地步，萧国栋也没啥追求的，他本人在核领域也是专家，比起头上的官帽子，萧国栋对核技术的关注和应用领域更感兴趣，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国家的核技术水平能够真正的跟美俄两个核大国比肩，这是他毕生的追求。 “这个张大少还够高傲的，也不知道张家怎么会把他放到南海省来呢。”周知进见张正走了，这才小声嘀咕了一句，刚才张正并没跟他打招呼，周知进并没啥不满的，两人毕竟不认识，不过他相信张正肯定是知道他这个周家嫡系第三代的，之前没交往过，张正也就不跟他打招呼，并且连正眼都没瞧一下，由此可见这张正的性格了，周知进一下对这传闻中听过的张大少的印象直线下降。 “目中无人惯了。”萧国栋往张正的方向看了一眼，“至于张家怎么会把他放到南海省来，这还真不好说了。” 萧国栋说着回头看了看黄海川，“海川，不会是张正故意要来南海省跟你竞争一下吧，我记得这张正当时追邱淑涵也是追得紧，在京城的权贵圈子都出了名了，最后被你小子抱得美人归，说不定这张正还真的是来南海跟你较劲呢，要不然你说他来南海干嘛，凭他老爸的能力，他哪个省份去不得，到华东那几个发达省份可是比来南海好多了。” “萧哥，你这问我，我就更不清楚了，谁知道张正跑南海来干嘛。”黄海川笑着摇头，“他一来就给我找麻烦倒是真的，本来省里的石化产业基地都要落户我们市里，结果他一来就横插一杠，现在都出现变数了，为了这事，我还头疼着呢，今天到京城去，邱二哥说是给我引见中石化的老总，到时候看能不能对省里施加一些影响。” “是嘛，那看来他来南海还有可能真的是冲着你来的，瞧瞧，一来就跟你抢政绩，还真被我说中了。”萧国栋低声笑道，脸上的神色颇有些幸灾乐祸，几人说话的声音都不大，张正就坐在不远处来着，他们也不想说话被张正听了去。 “等下上飞机，希望座位别离得太近，要不然一路上岂不是要郁闷死。”黄海川笑道。 “你不用管他，咱们坐咱们的，就当没看见就行了。”萧国栋笑道。 三人又聊了几分钟，休息室内的显示屏也提示航班到达了，三人便拿着登机牌上机，张正似乎也不想跟几人挤到一块去，刻意等几人先登机后才不急不慢的登机，不过几人的座位都是在头等舱，抬头不见低头见。 两个多小时的航班转瞬即逝，飞机降落在京城机场，邱淑涵和邱义两人早已将车子开进机场内等着，看到黄海川下飞机，就远远的招手。 “咦，怎么跟国栋表哥一起了。”邱义看到黄海川身旁的萧国栋，很是诧异。 “可能是凑巧吧。”邱淑涵也眯起了眼睛，那弯成月牙儿的一双眼睛透露出了她此刻愉悦的心情，已经朝前走了上去。 “哟，淑涵来接你了，咱们家可没人有这个待遇。”萧国栋看到邱淑涵，打趣着一旁的黄海川，“啧啧，还真是女大不中留呀。” “萧哥，说不定是来接您呢。”黄海川说着话，已经加快了脚步。 “我可没那个福气。”萧国栋笑着摇头，都快追不上黄海川的步伐，“看看，看到老婆就帮我这个萧哥撂在后面。” 黄海川笑了笑，这时候也顾不上萧国栋的调侃，笑着给走上来的邱淑涵一个大大的拥抱，闻着邱淑涵那特有的体香，黄海川心里暗道，还是抱着自己的老婆比较舒服，但为什么男人又偏偏抵挡不住外面的诱惑？ “国栋哥，你怎么跟黄海川一起了？”邱义这时候也走向萧国栋，脸上愣是堆出了讨好的笑容，他对萧国栋这个表哥可是有点发怵，因为萧国栋为人正派，做事也比较严肃，不像他们兄弟俩那样乱来，在京城的高干圈子里，他们邱家两兄弟也算是玩得比较疯的，眼下一看到萧国栋，一向无法无天的邱义也老实得跟个孩子似的。 “我去镇海处理点事情，耽搁到今天，和黄海川一块回来了。”萧国栋笑着拍了拍邱义的肩膀，“小义，你啥时候准备解决终生大事？可别让你爸着急。” “国栋哥，这事不急，不急。”邱义苦着一张脸，心说这大表哥每次碰到他都要提下他的终生大事，着实是把他郁闷得不行，这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嘛。 “还不急，你看看你都三十好几了，这时候还不急，那要等到几岁才急？现在光棍那么多，男多女少，等你以后变成老男人，你就等着当老光棍吧。”萧国栋瞪了邱义一眼。 “国栋哥，你说的没错，不过嘛，这现实还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国栋哥，咱可不用怕娶不到老婆。”邱义嬉皮笑脸的说着，男多女少固然是没错，但有的人情人无数，有的人连个老婆都讨不到，这社会的资源总归是分配不均的，有钱有权的人占着这社会人口基数的少部分，但他们却享受着大部分的资源，邱义作为根正苗红的权贵子弟，邱氏家族如今依然是顶尖的高层权贵，他这个邱家子弟会愁娶不到老婆？ 第893章 “哼，别整天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来往，赶紧找个正经的女人结了，结了婚有了孩子，你才能像个男人一样，懂得一个男人的责任。”萧国栋教训了邱义一句。 “好好，我听国栋哥您的，一定赶紧找，赶紧找。”邱义抹了把额头的虚汗，在这大表哥面前只能赶紧败下阵来，可怜他邱二少交的都是名媛贵妇，在萧国栋嘴里就变成了乱七八糟的女人，邱义心里那个郁闷就别提了，也不敢反驳，要不然等下萧国栋的说教肯定会轰炸得他不知东西南北，还是老老实实的顺着萧国栋的话为好。 几人说着话，邱义就看到了后面的张正，嘴角微微一翘，“嘿，今天是怎么回事，你们都赶上同一趟航班了。” “大年三十，都赶着回京城，碰到一起也不奇怪。”萧国栋回头看了张正一眼，轻声说了一句。 “邱义，这是来接国栋老哥呀。”张正和邱义打了声招呼，他慢慢的走在后面，本不想过来，但邱义看到他了，张正也不能装着没看到，他跟邱家两兄弟多少有点交情，虽然是和邱义大哥邱明的关系好些，但和邱义也不是全无交情，这会也只能走过来。 “我和淑涵来接黄海川的，没想到国栋哥和海川一块，正好一起接了。”邱义笑道。 “是嘛。”张正干笑了一声，邱义明知道他不待见黄海川，此刻还故意这么说，委实是有些不给他面子，张正心里隐隐有些不爽，脸上也不能表现出什么，只是跟看过来的邱淑涵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也不想再凑上去自讨没趣，昔日追求的女神成了别人的老婆，而且对他也不待见，张正此时站在这里端的是浑身不得劲，看到前头一辆刚停下的车子走下来的人，张正眼睛一亮，赶紧道，“少媛过来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张正说完，立刻就快步离开，他可不想留下来给自己找不自在，少媛是他的妻子，全名是黎少媛，军方黎家的人，两人也才结婚不到两个月，算是新婚燕尔，只不过出去度了半个月的蜜月，张正就到南海去了，他不是个喜欢跟老婆黏在一起的人，有机会以工作的借口同老婆两地分居，张正是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要不然怎么在外面拈花惹草？老婆固然是好，但家花终归是不如野花香。 张正走到前头就挽着妻子的肩膀离开，也没让妻子过来跟萧国栋打招呼的意思，黎少媛跟萧国栋和邱义等人可是认识的。 “那个就是张正老婆。”邱义捅了捅黄海川胳膊，朝前努了努嘴。 “大晚上的，看不太清楚，再说他老婆是谁也跟我没半毛钱关系。”黄海川笑道，媳妇就在身边，他可没兴趣去看别的女人。 “黎家的人，嘿，张家为了寻找军方的助力，儿子的婚姻都成了交易的工具了。”邱义撇了撇嘴，不过他也就是嘴上如此一说罢了，类似这种现象很普遍，很多高层的家族也都喜欢用这联姻的手段来保持家族的繁荣和传承，即便是他们邱家也不能免俗，所以邱义也知道自个没资格去嘲笑别人。 “这么说来，张正那老丈人最起码也得是肩上扛两颗金星的吧？”黄海川好奇问了一句，心想要是个少将，张正父亲怕是看不上。 “嗯，是肩扛两颗金星，而且下一批的授衔很有希望再多挂一颗小金星。”邱义说道。 “哦。”黄海川微微有些震惊，上将，那可也算是一方人物了，最起码都是大军区一级的人物。 “只要没真正授衔，那就说不准，凡事都可能有变数。”萧国栋笑了笑，看了下时间，他还要赶回去吃午饭，中午可是说好了要陪女儿吃饭，对萧国栋这种家庭观念很强的人来说，对女儿承诺的重要性一点也不比工作低，催了崔邱义等人，“好了，咱们也该走了，上车吧。” “国栋哥，要到哪里吃饭，您决定。”邱义在一旁笑道。 “你们自个去吃吧，我回家去，小沁可是等着我回去吃午饭呢。”萧国栋摇头拒绝。 “啧，国栋哥，像您这样的居家男人，现在可真少见了。”邱义砸吧了下嘴，也没再强求，他还想着中午和大表哥喝一杯来着，一听萧国栋的话，他就知道留不下对方了，转而看向黄海川，“海川，下午我给你介绍中石化的一个副总，你晚上也别急着走，今天就呆京城了，明天去给老爷子拜年，完了你要回江海再回去。” “那好吧，明天给老爷子拜完年再走。”黄海川点了点头，心里颇有些无奈，他原本只是打算在京城逗留半天，提前去给老爷子拜年，傍晚就坐飞机回江海，大年三十晚上，他是打算和父母一块过的，不过邱义这么说，他也没办法拒绝，想来身旁的妻子也希望他大年三十能留在京城过年，结了婚的男人，每逢过年过节的也就是这点不好，是在自家过还是在妻子娘家过，这也不知道闹出了多少家庭矛盾。 车子在公路上奔驰着，黄海川不时和邱淑涵说几句，两人不经常在一起，感情反而是更好，小别胜新婚，这话一点不假，黄海川也很享受这在一起的时刻。 不经意间转头看向窗外，道路两旁的一些大厦上，巨幅电视屏幕正在轮番播放着广告，黄海川看到其中一条广告时，微微一怔，正是跟他有过关系的张馨，张馨这半年多来的名气越来越大，已经成功跻身成为一线女星，就连黄海川这种不关注娱乐新闻的人也听到不少，路面上没少见张馨的海报和广告，知名度还是很高的，黄海川心里暗暗感慨，这女人想上位，还真得不择手段，这张馨现在还时不时的会给他发几条嘘寒问暖的短信，就算是他经常不回，对方也很有耐心的坚持发着，黄海川着实有些佩服这个女人的耐力和心计。 第894章 中午在酒店吃了饭，黄海川便和邱淑涵回到了位于教育部附近的住所，隔壁的单身公寓房门紧闭，黄海川看了一眼，笑道，“宋致那小丫头回家过年了吧。” “回去了，前两天还过来跟我道了个别，说要回家过年了。”邱淑涵笑着点头，想起宋致临走前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脸上也忍俊不禁，“她说她这次回去要惨了，父母亲要逼着她去相亲了，她要赶紧租个男友回家过年，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 黄海川一听邱淑涵这么讲，脸色登时一苦，心说这臭丫头何止是古灵精怪的，简直是要命呀，想弄个男友回去蒙混她爸妈是不错，但哪里是租，分明是要把他绑架过去，想起这事，黄海川头疼的抚了抚额头，心说那臭丫头这两天估计还得对他进行电话轰炸。 “海川，你怎么了，不舒服？”邱淑涵见黄海川的样子，关切的问道。 “没事，可能是中午喝了点酒。”黄海川笑着摇头，“我们进去吧，中午好好睡下午觉，好久没抱着媳妇睡午觉了。” “德性。”邱淑涵笑着拍了黄海川一下。 两人开门进了屋，黄海川把门关上，一把就抱住邱淑涵，蹲了下来，脸颊就在老婆的肚皮蹭上，惹得邱淑涵一阵娇笑，用手推着黄海川的头，“你干嘛呢，我怕痒。” 黄海川抱着邱淑涵不让动，一脸认真，“别动，让我听听宝宝在肚里有没有动静。” “乱说，才一个多月，哪来的动静，你以为生孩子是速成的呀。”邱淑涵没再挣扎，静静的让黄海川贴着肚子上，这种感觉很温馨。 “谁说的，指不定我家宝宝长得比别人快。”黄海川笑着反驳，此时的他哪里像个市长，分明像个老小孩，明知道不可能，但也偏偏要嘴硬。 听了一会，黄海川便站了起来，他也知道自己这纯粹是死鸭子嘴硬，一个多月能听出个屁动静才怪，笑着将老婆拦腰抱起，走到沙发上坐下，一脸坏笑，“媳妇，你说你现在怀孕了，咱们连夫妻生活都不能过，这是不是苦了我了。” “安分点，瞧你现在越来越坏了。”邱淑涵白了黄海川一眼，按住黄海川那双一来就从衣摆下伸进来作怪的手，脸上的神情带着娇媚，“不准乱来，医生说前三个月不能那个的，你也老实点，要不然害了宝宝咋办。” “我也没说要乱来。”黄海川苦着一张脸，“不过你说我抱着一个漂亮的媳妇，什么都不能做，这不是遭罪嘛。” “谁要让你抱了，我自己下来坐。”邱淑涵笑骂了一句，轻轻打了个哈欠，“我现在又有点犯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关系，现在每天中午都要睡午觉，不睡一会就感觉下午都没精神，无精打采的，喜欢打瞌睡。” “人家说孕妇也比较嗜睡，肯定是跟这个有关系的。”黄海川笑道，“那我中午就好好的陪老婆大人睡一觉。” “你下午不是还要和二哥去见那中石化的副总吗。”邱淑涵问道。 “那是下午的事了，不急，睡一觉起来还来得及。”黄海川摇了摇头，“对了，咱爸今天应该不回来吧。” “他不回来，今天还忙着呢，要明天大清早赶航班过来，正好一起去给爷爷拜年。”邱淑涵说道。 “咱爸是省长，毕竟不一样，不像我这个市长还可以偷懒。”黄海川笑着开了句玩笑，说到责任，不在官职大小，黄海川也深知这一点，想起中午吃饭聊天听到邱义透露出来的信息，黄海川不禁问道，“淑涵，爸在今年的两会前是不是会动一动？” “嗯，应该会，不出意外是会再往上提一提。”邱淑涵点了点头，她自是比谁都清楚这事，而且这也跟邱家的布局多少有一些关系，因为老爷子上个月突然得了风寒，虽然只是普通的感冒，但老人家年纪大了，虽然没啥大病，身体机能终归是在慢慢衰老，比不上年轻人，小小的一个感冒，半个月都没好，一直在咳嗽，精神状态也大不如前，以前还能自己拄着拐杖在四合院里转悠转悠，现在却是必须要工作人员搀扶着了，整个人也没以前的那种精神气，全家上下自是都紧张万分，邱家能有如今的风光，那都是因为有老爷子这根定海神针在，现在健在的这些老一辈革命家，就看谁都能活得更久，多活一年，有时都能产生很大的影响，因为只要人还在，影响力就摆在那，这是谁都不能忽视的。 也正是因为老爷子突然病了一场，邱家也有意识的加快了在官场上的布局，要知道，整个邱家包括依附在邱家这棵大树下的官员已经形成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邱老爷子的病情牵动了整个邱系官员的心，一旦邱老爷子撒手西去，对整个邱系的官员来讲无异于天塌了下来，到时候邱系这么大一个派系是否会树倒猢狲散恐怕就没人知道了。 邱国华是邱家第二代的核心，也是邱家在官场上的代表人物，在这种时刻，确认邱国华在整个邱系的核心地位就显得很有必要了，要注意，这里说的是整个邱系而不是单指一个邱家，一个派系不可能没有主心骨，邱老爷子要逐渐淡化出去，邱国华这时候就必须顶上来，至于邱国华能否获得邱系这个大派系内的其他大佬的认同和支持，那就看邱国华的本事了，不过眼下将邱国华再往上提一提无疑是很有必要的。 “再往上提一提，是不是要取代姜民？”黄海川好奇的多问了一句，他远在南海，对京城的动向以及邱家的安排并没有邱淑涵清楚。 “嗯，爸不出意外是接替姜民出任江海省的省委一号，而且……”邱淑涵微皱了下眉头，“而且今年下半年的换届大会上，也许能进领导人序列里。” “哦，这么快？”黄海川眼睛一亮，没想到老丈人能在今年内连跨两个大台阶，一下跻身到领导人的序列里面。 “爷爷的年纪一年比一年大，身体终归是大不如前了，要未雨绸缪，不过爸爸进领导人序列也不是百分百的事，下半年才见分晓。”邱淑涵神情低落的说着，说起这个时，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从小最疼她的就是爷爷，她这个邱家小公主会有这么多人宠爱也是因为老爷子格外喜欢她这个孙女的缘故，想到爷爷一天天老去，邱淑涵的心情很是压抑。 “也是，争那政治局席位的人多，各个派系都卯足了劲，还不知道要经过怎样一番博弈。”黄海川点了点头，见邱淑涵情绪低落，黄海川知道是为老爷子的身子担心，安慰道，“爷爷吉人天相，肯定会长命百命的。” “嗯，会的。”邱淑涵点了点头，脸上已经很是疲惫，闭着眼睛眯了起来，靠在黄海川的怀里，她喜欢这种感觉。 黄海川一时也没注意邱淑涵快要睡着，他的脑袋里还在消化着刚才从邱淑涵那里得到的信息，心想老丈人一旦进入领导人序列，那其在整个邱系的核心地位也将得以确认，成为这个邱系这个大派系的领军人物，这意义是十分重大的，日后邱老爷子一旦真的归西，也能尽量保证邱系不至于产生太大的震荡，黄海川对这事可以说也是十分关心，他如今也是邱系的一员，邱系能够辉煌，那他的前程也有保证，而老丈人如果确立邱系核心地位，对他而言更是百利无一害，黄海川焉能不关心。 “我固然是在邱家的庇护下成长，但我何尝不能建立自己的小圈子，拥有自己的势力。”黄海川心里暗道。 “咦，睡着了？”黄海川见邱淑涵一下没了动静，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邱淑涵都已经睡着了，摇头苦笑，看了下沙发左右，发现也没啥床单被套可以盖，只好轻轻的将邱淑涵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往卧室里走去，生怕把邱淑涵吵醒了。 “睡得倒是挺香。”给邱淑涵盖好被子，黄海川蹲在床沿，看着妻子入睡的样子，心里也是暖暖的，男人再怎么花心，都缺少不了家，真正爱的人，终归也只能有一个。 看了下时间，黄海川想着要不要睡一觉，还是直接出去，邱义估计不会这么早打电话过来，但他既然来了京城，有些人该走动也得去走动一下。 在床沿静静的坐了一会，看着妻子沉睡着，黄海川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并没有睡意，但眼下也不急着出去，这样坐着看着妻子睡觉也是一种享受，听着妻子均匀而有节奏的呼吸声，黄海川内心很平静，没有任何杂念，满脑子权势的想法仿佛在一瞬间归于尘土。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黄海川感觉自己坐着坐着似乎也眯了一小会，邱淑涵一个侧身让黄海川惊醒，拍了下额头，抬手看了下时间，他坐了足足十几分钟了，还真的眯了片刻，黄海川心说自个没啥睡意竟也能睡着。 再次帮妻子拉了拉被子，黄海川轻轻的走出房门，门虚掩上，黄海川准备出门，想了一下，还是给妻子留了一张纸条，傍晚前肯定回来，晚上一起回邱家那栋老四合院陪老爷子吃饭。 第895章 从家里出来，黄海川琢磨片刻，给吴汉生打了电话过去，电话一通，黄海川就笑着给吴汉生拜年，“吴局，新年好。” “是黄市长。”吴汉生话里有一些警觉，明显对黄海川的电话不是很欢迎，“黄市长有心了，多谢，也祝黄市长新年好。” “同好同好，希望大家新年新气象，明年比今年好，一年更上一层楼。”黄海川笑道。 “希望能借黄市长吉言，黄市长，我这在忙，不知道您还有事没？”吴汉生很是干脆的说了一句，客气之余也有意保持着距离，他和黄海川的交易已经完成，并没有再欠黄海川什么，所以黄海川给他打电话，吴汉生自是认为没什么好事，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没啥事，这不是要过年了嘛，给吴局拜个年，我现在在京城，难得有这个机会，不知道吴局有没有空出来坐一坐？”黄海川笑着做出邀请，吴汉生毕竟是公安部刑事侦查局的局长，黄海川有心和对方交好，虽然两人认识的过程算不上什么愉快的经历，但那只是和吴汉生儿子的冲突，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 黄海川的话让吴汉生一阵沉默，似乎也在犹豫着要不要答应黄海川，从心底来讲，吴汉生并不是太排斥和黄海川的接触，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儿子被邱家大少废了一只手，吴汉生固然是恼怒，但也知道自己没资格对此作出什么回应，还得低声下气的去道歉，儿子的确是不对在先，但邱家大少下手也狠过头了，不过吴汉生觉得让儿子受个教训也未尝不是好事，起码现在儿子就学乖了许多，这让吴汉生欣慰不少。 吴汉生眼下对黄海川保持着一些戒备，无非是怕黄海川又有什么麻烦事找到他头上，要知道，上次让常胜军以办案的名义带人下去给黄海川办事已经让吴汉生顶了不少压力，吴汉生可不想类似的事件再来一次。 “吴局，只是出来喝喝茶聊聊天，吴局还怕我挖个坑给你跳不成，放心吧，上次吴局就帮了我大忙，我可不敢再拿什么事来麻烦吴局，做人总要知道进退的嘛。”黄海川笑了笑。 “那好，黄市长在哪，我等下过去。”吴汉生答应了下来。 两人约好了地点，黄海川便开车过去，是一家颇为隐秘的会所，从外头看起来也丝毫不起眼，倒像是普通的门面一般，地点是吴汉生说的，黄海川直接报上吴汉生的名号，很快就有引进位于五楼的一间包房，房间布置得古色古香，看起来倒是个喝茶的好处所，黄海川一看便知这肯定是平常吴汉生常来的地方。 吴汉生比黄海川略微晚到一步，进门后，吴汉生脸上的笑容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电话里的生疏，朝黄海川点头笑道，“黄市长今天这么有闲情雅致出来喝茶？” “要我说是特意出来跟吴局坐坐，不知道吴局信不信？”黄海川笑了笑。 “是嘛，那我真是荣幸之至了，承蒙黄市长看得起。”吴汉生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也没有真正去相信黄海川的话，心里反倒是又生出了一些警惕，心想黄海川不会真的是有事找到他头上了吧，那他可万万不能答应。 “看来吴局是不信了，不过我今天还真只是跟吴局坐一坐，同时感谢吴局上次的帮助，今天总算是有机会向吴局当面道谢。”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客气，上次只是咱俩之间的一次公平交易，黄市长没必要说谢谢这两字。”吴汉生在黄海川对面坐了下来，桌上摆了茶具，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放着几包茶叶，吴汉生熟门熟路的按了下桌子侧边的一个服务按键，让人送进来一壶开水，随意的指了指桌上的茶叶，“这茶不错，黄市长等下可以尝一尝。” “能让吴局夸奖，看来是真不错了，那我等下还真得试一试。”黄海川笑着点头。 两人不咸不淡的说着，黄海川突然道，“吴局，令公子的手不知道好了没有？” “差不多了，多谢黄市长关心了。”吴汉生微微一怔，神色很是平静，淡然道。 “吴局不知道是否还对令公子的事耿耿于怀？”黄海川盯着吴汉生，他想看看吴汉生的真实反映。 “没必要，年轻人受点教训也未尝不是好事，起码这次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京城这地方，仗着一个只是局长老爸的他屁都不是，以后他也不敢再乱来。”吴汉生面无表情道。 吴汉生的话让黄海川不禁莞尔，颇有意思的打量着吴汉生，心说这吴汉生倒也是个性情中人，还有这样说自己的，笑道，“吴局能这么想是最好了，我还担心吴局一直对这事存着恨意呢。” “没什么好恨的，现实就是这样，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吴汉生撇了撇嘴，若有所思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心想黄海川吃饱了撑着跟他提这事，故意给他添堵不错，他就算是不介意这事了，也不想多提。 “吴局这句话倒是实在话。”黄海川深以为然的点头，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吴汉生，“吴局不知道有没有想过再进一步。” “再进一步？”吴汉生一惊，抬头看着黄海川，脸上的表情不复刚才的镇定，作为邱家女婿的黄海川讲出这句话，吴汉生不得不重视，凝视着黄海川，“黄市长这话问得多余了，大家都在这官场里摸爬滚打，谁不想进步？” “的确。”黄海川笑了笑，却是不再往下说，他已经成功吊起了吴汉生的胃口，主动权就掌握在他手上了，笑道，“吴局刚才说这茶叶不错，还没试过呢，今天一定要尝尝。” “等下服务员送水进来，我给黄市长泡上一泡。”吴汉生笑着说道，脸上没表现出什么，心里却是跟猫爪似的，暗想着黄海川刚才提那句到底是什么意思，见黄海川没有再说的意思，吴汉生忍不住道，“黄市长，不知道您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没，我是想着我们南海省的关副省长这不是要退休了嘛，他那位置倒是挺适合吴局长的，吴局长未尝不能去争一争。”黄海川笑道，心说就不信你不上钩。 “黄市长您可真会开玩笑，我倒是想去争呢，关键是没那资格。”吴局长苦笑一声，关锦辉是南海省副省长兼省厅厅长，他的确是适合去争那位置，关键是他没那个关系，想争一个副省，谈何容易。 “事在人为，吴局说是不是？”黄海川看着吴汉生。 “黄市长说的是没错，但人贵在自知之明。”吴汉生摇了摇头，嘴上虽如此说，但他也紧紧盯着黄海川，黄海川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谈这个，吴汉生不是笨人，仔细分析了一番，隐隐猜到了什么，再看看黄海川的神色，似乎也在等待着他开口，吴汉生迟疑了一会，终究是挡不住进步的念头，道，“黄市长这么说，看来是有心想助我一臂之力？我老吴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黄市长若真能帮我顺利坐上那个位置，那这份情，我老吴肯定铭记在心，以后黄市长有什么事需要用到我，我也断然不会拒绝，只要黄市长您开口的，我绝无二话。” 吴汉生这是间接表态了，只要黄海川能让他登上关锦辉的位置，那他也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能不能帮上还两说，不过吴局这么有诚意，那我肯定也会尽力帮忙的，倒是吴局如果真到了南海，那咱们也能算是同事了，互相照应才是。”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这话就见外了，若我真能到南海，那咱肯定是和黄市长共同进退。”吴汉生肃然道。 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有吴汉生这句话，那他也不介意去帮忙出力，关锦辉靠着萧家的关系提携上来的，关锦辉退居二线，若是萧家提出一个接替人选，想必中央还有南海省地方都不会产生太大的反对意见，这里头并非没有他的操作空间，只不过这事还得萧国栋点头才行，有萧国栋出马，才能搞得定，黄海川还需跟萧国栋提下这事，若是萧国栋同意，那相信就没太大问题了，而他，则是成功拉拢了吴汉生，只要吴汉生踏出这一步，他就不信吴汉生日后不会跟他绑到同一条线上，他想建立自己的小圈子，就不能缺少这种助力。 第896章 大年初一的京城，依然笼罩在一片寒潮当中，天很冷，风也很大，但挡不了人们过年的热情，到处都洋溢着一片喜庆的过年气氛，天是冷的，大家的心是热的，脸上的笑容比一年的任何时候都灿烂。 邱国华赶着大清早的航班从江海飞回京城，航班到达京城机场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黄海川和邱淑涵还有丈母娘曾云一起到机场接机，从飞机上下来的邱国华神色有些疲惫，昨晚大年三十，合家团圆的日子，千家万户都在享受着一家团聚的欢乐，要么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要么举家出去玩，要么包饺子吃团圆饭，他这个省长却是忙到了很晚，不是说他这个省长就有多么敬业，大年三十都不让自己休息，而是这两天，邱国华白天都忙着到处走访慰问，一些事情只能放到晚上来处理，而过年这几天，邱国华打算在京城多耽搁一下，手头一些事情也就急着要把它处理完。 忙到将近凌晨一点，早上又早起赶飞机，邱国华睡得并不是很安生，刚才在飞机上，他还眯了一会，不过一下飞机，看到妻子女儿还有黄海川这个女婿，邱国华人也精神了几分，脸上立刻就有了笑容，很快，邱国华又打了个寒战，赶紧把随身带过来的大衣披上。 “昨晚没休息好吧，大过年的，瞧你这精神都不怎么好。”曾云有些心疼的帮丈夫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大衣。 “在江海呆了一个冬天，一回京城还真是冷。”邱国华笑了笑，也没跟妻子说昨晚很晚才睡，要不然少不了又被埋怨几句。 “南方的冬天当然比较暖和了。”曾云笑了一句，她上个月才到江城去照顾了丈夫几天，江城的冬天还有十几二十度的气温，最冷的时候也鲜有到零下，平常是十来度居多，而且因为丈夫在江城工作，她也经常关注江城的天气，看天气预报，临近过年这两天，江城反而是突然热了起来，白天竟高达二十多度，随便穿两件衣服都能应付，曾云担心丈夫忘了京城比较寒冷，昨天还特意打电话让丈夫记得带一件外套，下飞机可以穿。 “我看这件大衣还是小姚帮你准备的，要不然你肯定忘了要带衣服。”想到丈夫的性子，曾云又嗔怪的白了丈夫一眼，她口中的小姚是邱国华的秘书姚飞，因为姚飞是江海人，过年也就没跟着邱国华到京城来。 “不错，还是小姚今天送我到机场时拿给我的，不然我还真记不得。”邱国华笑着拍了拍额头，越到过年是越忙，他这个省长忙着惦记着工作上的事，生活上的这些小细节哪里记得，妻子的电话一挂，邱国华立刻就忘到脑后了。 夫妻俩说了两句，邱国华疼爱的看向一旁的女儿，“淑涵，最近怎么样了，怀孕了，有没有休息好？要多吃一些补品，身体要养好，这样对小孩子好。” “爸，你就放心吧，我最近都又胖了好几斤了，还不知道会不会变成个大胖子呢，这以后咋办。”邱淑涵说着说着，脸色就苦了起来，似乎是担心自己生完孩子后，体形会恢复不了，脸上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邱国华笑着摇了摇头，看了下时间，道，“走吧，赶紧到老爷子那里去，其他人说不定都在等我们呢。” 走到黄海川身旁时，邱国华拍了拍黄海川肩膀，翁婿俩见面谈的却都是以工作为主，邱国华关心的问着黄海川在南州的情况，鼓励黄海川在南州好好干，要敢闯敢拼，中央大力培养和积极提拔年轻干部就是看中了年轻干部的朝气和活力，也希望能通过干部年轻化的政策给暮气沉沉的体制注入一股新鲜血液，希望年轻干部能够更富有改革精神和锐意进取的精神面貌。 邱国华希望黄海川能够取得一些成绩，这是邱国华对黄海川的期望，女婿如同半个儿子，邱国华就邱淑涵这么一个女儿，女儿既然看中了黄海川，邱国华心里自是将黄海川也视如己出。 “这京城的冬天，越来越冷了。”邱国华坐在车上，莫名的感慨了一句，脸上闪过一丝忧色，看了看妻子，问道，“曾云，老爷子这两天还有咳嗽吗。” “偶尔还会咳一下，医生说是因为前阵子感冒的原因，当时引起了肺部感染，虽然感冒好了，也有用抗生素治疗肺部感染，但老人的身体机能弱化，多多少少会留下一点病根。”曾云同样有些心忧道。 “京城的冬天这么冷，老爷子冬天应该到南方去，这样会好点，也有利于养身体。”邱国华皱了皱眉头道。 “国华，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子在四合院呆习惯了，根本就不大想动，再说他也不习惯离开京城。”曾云摇头苦笑道。 邱国华夫妇俩说着话，黄海川亲自坐在驾驶座上开着车，一边分心听着两人的对话，话里话外都是围绕着老爷子的身体，更是有一层深深担忧，黄海川内心凛然，这是邱家上下最着紧的事。 到了老爷子住的那条老胡同，车子经过了几道岗哨后才得以进去，这是负责警卫的安保力量，邱老爷子的安保级别无疑是按照正国级来的，作为硕果仅存的几位革命元勋之一，邱老爷子的这种待遇只能说是很正常。 四合院很热闹，外面的厅堂里早就坐了不少人，这是一年当中难得的热闹日子，邱家的核心人员全到了，平常可是鲜少会到得这么齐，不过人多归人多，但众人讲话也都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惊扰到后院里的老爷子，而且这时候也有客人来，邱系的一位超重量级大佬这会正过来给邱老爷子拜年。 “大姐一家还没来吗。”邱国华走进厅堂，看到二哥邱国中正老神在在的坐着，走过去问道。 “还没到，应该快了。”邱国中点了点头，看了邱国华后面的黄海川一眼，邱国中脸上挂着另类的笑容，他也是个为老不尊的人，在邱家里算是比较奇葩的存在，相对于邱国华这个比较正派的亲弟弟，邱国中却是觉得弟弟的这个女婿颇有意思。 “今天定平应该不会来了吧。”邱国华眉头微蹙，他说的定平自是指大姐邱孝茹的丈夫萧定平，部队的二号人物。 “不会来了，陪一号去到部队慰问去了。”邱国中笑了笑，又指了指里面，声音低了几分，“强民委员长正在里面，刚过来。” “哦？”邱国华身体一震，神色也严肃了许多，乐强民是邱系唯一的一位常委级别人物，在常委序列里排名第三，在整个邱系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是仅次于老爷子的存在，去年乐强民并没有过来，那两天也正好有国事访问，邱国华倒是没想到今年乐强民会在大年初一抽空过来，他刚才并没注意到停在外面的车子。 “来一会应该就会走，那位今年春节是安排到西北慰问考察，特地过来也算是有心了。”邱国中声音很轻，这话也只有他和邱国华两人自个听到。 两人正说着话，老爷子的生活秘书肖远就走了出来，看到邱国华时，肖远眼神一亮，走了过来，笑道，“国华老哥到了，老爷子让你进去。” “小肖，老爷子没请我进去吗？”邱国中笑眯眯的说道，别看肖远只是个外人，他们这些邱家真正的核心子弟对肖远可是客气得不能再客气，有时候要说信任的话，老爷子对肖远的信任要更甚于他们，这一年到头都是肖远在伺候着老爷子，而且肖远这个生活秘书也是一干十多年了，其实就算肖远是外人，他们也早把肖远当自己人了。 “国中老哥，你还是在外面好好喝口茶，先等着。”肖远笑道，已经请着邱国华进去。 邱国华此时脸色比刚才更加郑重，不知道乐强民也过来就罢了，眼下知道乐强民也在里面，老爷子这会请他进去，邱国华也知道肯定是很重要的一次见面。 邱国华对肖远咧嘴笑了笑，对自己没被请进去也不在意，他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邱家的资源和关系网都是向邱国华这个三弟倾斜，竭力将邱国华扶持上来，邱国中对此并没什么意见，他又没在体制里面，对此并没啥好嫉妒的，再说他早早就没有从政的心思，未尝没有成全邱国华的意思。 若是两兄弟都走上仕途，难保不会产生一些隔阂和矛盾，眼下这个局面倒是最好的，邱国中乐得过这种潇洒自在的日子，无拘无束，偶尔还能当当纨绔，虽然他早已不当纨绔好多年，而邱国华则是扛起邱家的大旗，尽力保证邱家这艘大船不会倾翻。 “海川，过来我这坐，咱们很少有机会聊一聊。”邱国中笑着朝黄海川招了招手。 黄海川一愣，转头看了看正和他讲话的邱义，只见邱义正对他挤眉弄眼，示意他上去，他老爸可没想象的难相处。 第897章 大年初一的下午，黄海川才从京城回江海，订了京城直飞宁城的航班，黄海川和邱淑涵两人一起回宁城的家过年，回想起上午在邱家老四合院给老爷子拜年时的场景，黄海川心里有种莫名的压抑，人定胜天，这四个字无非只是人在精神层面的一种自我激励罢了，面对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试问谁人能抗拒？ 想想邱老爷子叱咤风云的一代人物，如今跺一跺脚能让共和国风云变色的老人依然敌不过岁月的侵袭，今天看到老爷子，黄海川感觉老爷子的精神已经非常差了，虽然还能坐着，有人搀扶也还能坐着，但黄海川甚至感觉到老爷子连多说几句话都会气喘。 邱家人难得一家齐聚给老爷子拜年，但看似喜庆的一个新年却是让人的心情都有些隐忧，老爷子的身体如同一座大山一样沉重的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就连一些起初还能说说笑笑的年轻子弟在看到老爷子后也都没了笑容，其实老爷子的身体状况一直都是对外保密着的，年轻一辈的人有些除了知道老爷子上次得了风寒感冒外，也没人知道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已经差到了一定程度，大多数人也都以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感冒，无关紧要，哪里会知道对老爷子这样的高龄来讲，一个小病很可能就是致命的灾祸。 盛极而衰，一个再繁盛的家族也不可能一直永远辉煌，早晚会有走向衰落的一天，这就好比人的生老病死，有巅峰期，就意味着会有其衰落的一天，黄海川不知道邱家的辉煌能持续多久，老爷子还在，邱家的辉煌还在延续，但一个家族若没有居安思危的想法，必然会迅速走向没落，邱家的辉煌是建立在老爷子健在的基础上的，老爷子如果去世，邱家能否继续坚挺的站在权势顶端，这才是真正考验邱家的时刻，只要扛过去那段过渡时期，那邱家的辉煌还能持续，如果不能，那邱家走下权势顶峰也是必然的，但不管是哪种结果，没有邱老爷子的邱家，其实已经大不如前，这是一个让人不想承认但又不争的事实。 上午，那位跻身最高层的乐强民同志来拜访的那一小会时间，邱国华被单独叫了进去，恐怕也是老爷子对后面的一些人事布局做出安排，里面的谈话内容，也没有人能知道，黄海川深知，只要乐强民这位邱系的超级大佬能够在邱老爷子去世后继续坚定的站在邱家这边，那么，将会有利于邱家度过危机，最大限度的保证张系权力的新老交替，但这一切，终究是还未可知，眼下邱老爷子还在，后面的事也还没发生，谁能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要到家了，爸妈看到你肯定会很高兴。”飞机上，黄海川对邱淑涵笑道，他并没有和妻子多谈老爷子的身体，怕引起妻子伤感的情绪，大过年的，总要高高兴兴的。 “我也挺久没看到他们了，怪想念的，也不知道这次给他们买的礼物会不会喜欢。”邱淑涵笑了笑，颇有些担心的说道，她是个懂得孝顺的女人，黄海川的父母对她这个儿媳很好，邱淑涵也像孝顺自己父母一样去孝顺黄海川的爸妈，这次过年，邱淑涵特地费了不少心思去给黄海川爸妈准备了礼物，亲手给黄海川爸妈一人织了一件毛衣，这都是邱淑涵利用晚上的时间做出来的。 “肯定喜欢得不得了，宝贝儿媳亲手织的毛衣，价值千金，这可比你给他们买个几十上百万的礼物还要贵重。”黄海川笑道，转而又摇头，“不对，我说错了，那哪能是用金钱来衡量的，我家邱淑涵织的毛衣是无价之宝才是。” “哼哼，你就知道说这种话逗我开心。”邱淑涵白了黄海川一眼，脸上却是洋溢着笑容。 时间在两人的聊天声中悄然流逝着，飞机上的广播提示着很快就要在宁城机场降落时，黄海川才哎呀一声，“这么快就要到了。” 从飞机上下来，黄海川远远一看，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除了看到他父母外，还看到了段明，段明身边不是卢小菁是谁，黄海川心说段明连卢小菁都带回家来过年了，看来这大喜日子真的快了，除此之外，黄海川更是看到杨振和杨明父子俩，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来接机的人还真不少，大过年的，这么折腾干嘛，咱们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黄海川嘴上如此说，脸上的笑容却是格外灿烂，已经拉着邱淑涵的手朝前走了过去。 “爸、妈，你们在家等着就好了，跑过来干嘛。”黄海川走到父母身旁，看似有些责怪的说着，但一家人都露出了高兴的笑容，这时候，段明和卢小菁小两口并没凑上来，杨振父子俩也识趣的在后边站着，黄海川刚下飞机，肯定是要让人家一家人先说会话。 “知道你和淑涵要回来，我们哪还能坐得住，不过现在家里也不是没人，热闹着呢，客厅都快坐不下，你那些叔叔伯伯姑姑都来了。”黄源笑道，红光满脸，盯着儿子左右打量，好一会才自顾自的点着头，“嗯，没有瘦，我和你妈还担心你工作太忙，人会消瘦呢。” “怎么会，我吃得好睡得好，哪里会瘦，每天都有吃不完的应酬，小肚子都吃出来了。”黄海川笑道。 父子俩叙话，邹芳也没闲着，拉着邱淑涵这个儿媳妇嘘寒问暖，端的是宝贝得不得了，特别是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往邱淑涵小腹上瞅了瞅，那表情看得黄海川直想笑，父母亲这是想抱孙子都快想疯了。 “今天托杨书记的福才能把车子开进机场里面接你们，要不然我们可进不来。”黄源这时候看向杨振，他们一家人团聚，但也不能把别人给冷落了，杨振能在大年初一也跟着过来接机，这份情可不能不领。 “黄哥，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杨振笑哈哈的说道，叫黄源一声‘黄哥’也不知道叫得多顺口，他比黄源也就小那么两岁，但并没有直呼黄源的姓名，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黄哥，一开始着实是把黄源吓了一跳，连说不敢当，让杨振叫他名字就行，但架不住杨振坚持，黄源也只好应了下来，但每次听到杨振这么喊他，黄源还是别扭不已。 “杨局，多谢了。”黄海川笑着对杨振道，两人也无需太多言语，双方有些话心知肚明就行。 “海川，你还跟我这么客气干嘛，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讲谢字嘛。”杨振不乐意的摆了摆手，瞪了一旁的儿子一眼，往黄海川手上的行李使了使眼神，边上的杨明立刻会意，赶紧走上前，“黄哥，我来帮你提。” “不用，没什么东西，我自己提就行。”黄海川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这对父子俩倒是有意思，杨振喊他父亲黄哥，杨明也喊他黄哥，黄海川听了都感觉不自在，但也不能说什么，人家杨振父子俩大年初一来接他，这也算是十分有心了。 段明和卢小菁这时候也走上来，两人不至于像杨振父子俩这么肉麻，但也少不了关心几句。 “老段，看来你的喜酒很快就能喝到了，是不是过年的时候直接办了，更加喜庆。”黄海川打趣道。 本是调侃段明的话，这次段明的回答却是让黄海川意外，只见段明嘿嘿直笑，“有打算。” “是嘛。”黄海川意外的看了段明一眼，旋即笑道，“你在宁城摆的酒席，我估计是出席不了，除非你是这两天结婚，因为后天我就要赶回南州，不过我看你和小菁在南州也会再摆一场吧，到时候我准出席。” “好呀，那就这么说定了，有你这大市长出席，到时候在南州办的酒席肯定风光。”段明笑道，他婚礼是打算在宁城办，毕竟父母家人都在这边，但他知道黄海川在宁城只是短暂回来逗留两天，他的婚礼初步定在初八那天，要强求黄海川来也不现实，反正只要黄海川出席在南州办的酒席就行。” “段明，你要是不介意我这半老头子也去蹭顿酒席吃，可别忘了给我也发张请帖。”杨振笑着插了一句，显然是因为黄海川的关系而对段明刮目相看，有意示好。 “杨书记要来，那是我的荣幸，到时候我一定亲自把请帖送上门。”段明笑着点头。 众人寒暄几句便上了车，黄源如今也买了辆车子，只是一辆十几万的大众速腾，并非是没钱，黄海川很早就将在段明投资的酒店里占有的股份都转到他名下，黄源现在一点也不缺钱，不买更好的车子只是不想让人说道罢了，他自己在中学当老师，妻子在林业局上班，夫妻俩凭自己的收入完全买得起十几二十万的车子，这样也不至于有人会拿黄海川这个当市长的儿子说事，要是买辆奔驰宝马啥的，恐怕就该有人要说黄海川当市长不知道贪了多少钱之类的风凉话了。 第898章 “淑涵，你坐爸妈的车子吧，我坐杨局的车子，很久没和杨局聊聊了，正好路上聊下。”黄海川转头对妻子道。 杨振听到黄海川要坐他的车子，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把儿子赶上驾驶座，他亲自给黄海川开着车门。 “杨局，你这堂堂的市委常委给我开车门，我可承受不起。”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他现在应该叫杨振杨书记才是，因为杨振已经在年前被任命为宁城市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成为南州市政法系统的一把手，现在谁见了杨振不是改口叫杨书记？刚才黄海川父亲和段明都叫杨书记并不是叫错，而是那才是杨振现在的真正职务，黄海川只是之前一直叫杨局叫顺口了，也没改口。 “黄市长，给你开这个车门，那是咱心甘情愿。”杨振笑道，并没有半点做作，当然，杨振也不否认自己存了几分刻意讨好的心思，但不管咋说，黄海川当得起他亲自开车门，他现在能提到这个位置上，也全都是靠了黄海川，要不是在黄海川的牵线搭桥下，他有幸登了一趟邱省长的家门，试想他能有今天这地位？市委常委，这是杨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两人坐上车，杨振给黄海川递了一根烟，“黄市长，抽烟不？” “不抽了，我烟瘾不大，没什么烦心事的话很少抽。”黄海川笑了笑。 杨振见黄海川不抽烟，烟瘾大的他也没抽，二话不说就把烟收了起来。 “大年初一的，杨局过来给我接机，不怕家里来客人没法招待？”黄海川笑着说道。 “啥客人也没黄市长您重要不是，再说我媳妇在家，有她应付着就行。”杨振笑道，“黄市长这次回来不多呆几天，初三就要走？” “我倒是想多呆几天，但南州那边的事情也不少，初三安排我值班，我这个市长不能带头起坏榜样。”黄海川说道。 “这倒也是。”杨振点头，迟疑片刻，杨振颇为八卦的问了一句，“黄市长，听说邱省长年后要接任姜民书记的位置？” “你的消息倒也灵通。”黄海川笑着看了杨振一眼，心说这事都传到下面的地市来了，看来在江海省这边怕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想想也不奇怪，杨振现在也跻身市委常委了，作为省管干部，杨振对省里的风吹草动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消息闭塞。 “黄市长，这么说来是真的了？”杨振眼里一亮，怎么说他也是登过邱国华家门的人，虽然有且仅有一次，但邱国华能够再往前一步，纵使是跟他没半毛钱关系，杨振却也是跟着高兴，其实邱国华晋升，又怎么会跟他没关系，他现在算得上是跟邱系亲近的官员，邱国华顺利升任省委一号，对于他来讲同样是好事一件，日后有机会再进步也未尝没有可能不是。 “你们下面都能听到风声了，那估计也假不了。”黄海川笑了笑，并不说什么肯定的话，毕竟正式任命还没出来。 黄海川这么一说，杨振心里无疑就有了底，过年的喜庆心情更甚，瞥了黄海川一眼，杨振脸上的神情不无得意，和黄海川主动结交并且在一开始就向黄海川示好，这绝对是他这辈子最英明的决定，现在他的仕途顺风顺水，以后还得跟黄海川保持更紧密的联系才是，杨振知道自己还算不得邱系的成员，只能说是他主动往邱系靠拢。 而他这次晋升，同样是有邱系的助力在里面，现任省委组织部长周明方，也就是黄海川以前的老领导，在他这次晋升中起了很重要的作用，杨振心里清楚，这跟他登过邱国华的家门不无关系，也许是邱国华向周明方说了什么，否则周明方何至于费力帮他？ 所以说他现在就算还不是邱系的成员，但也跟邱系脱不开关系了，别人肯定也会给他贴上邱系的标签，杨振对此无所谓，他巴不得能够靠上邱系这棵大树，但杨振同样清楚，一个大派系里往往又分成各种小派系，对外也许是利益一致，但内部不见得就没有矛盾，他既然主动靠上了邱系，而又是跟黄海川、周明方等人有关，那他以后肯定是要旗帜鲜明的和黄海川等人站在同一阵营，就算是在邱系这个大派系里面，他也是属于黄海川和周明方所在的这个团体。 “那姜民书记是要调到上面还是？”杨振又忍不住八卦了一句。 “这我就不清楚了，要看上面是怎么考虑的。”黄海川摇头道，姜民才六十出头，按照省部级干部的年龄红线，姜民还能干一届，所以不可能在这时候退居二线，肯定是要继续委以重用的，要么是平调到其他省份担任书记，要么可能就是调到上面去了。 “到了他们这一层次，才真的有资格参与到国家的决策当中去。”杨振羡慕的说道，转头看向黄海川，笑道，“日后黄市长也有希望跻身中枢，今天我能跟黄市长坐在一起聊天，说不定日后还能成为一段谈资呢，俺老杨也是跟中央领导坐在一起过的。” “杨局，你这话就不靠谱了，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黄海川摇头，那还不知道是多遥远的事，也许这辈子并没希望，黄海川可不敢去多想，多少人卡在省部级的位置上？而他现在不过才正厅，还是先惦记着什么时候能够爬到副省的位置来说，想那么远并不现实。 “那我就不说了，不过我还是对黄市长有信心。”杨振笑哈哈的说着，“对了，黄市长不知道听说没，咱们市里那位张市长的日子最近可不好过。” “张一萍？怎么了？”黄海川一下被杨振的话所吸引，凭着对张一萍的印象，有些不信的反问了一句，“那位张市长不是一向很强势的嘛，她的日子会不好过？” “她是很强势没错，嘿，敢跟昆明书记掰腕子，这位张市长的确是厉害，不过事情是另外一回事，张市长被她那位儿女亲家连累了，黄市长应该知道是谁吧？就是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孙志河。” “知道，怎么了？”黄海川嘴角有些冷笑，张然的老丈人，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当初还是门当户对的一门好亲事呢。 “省纪委的人正在调查孙志河呢，这次事情怕是小不了，孙志河估计是悬了。”杨振脸上有些幸灾乐祸。 黄海川正待再问什么，手机响了起来，钟灵打过来的电话，黄海川只好先接电话，“钟灵，新年好。” “黄市长，你这祝福太没诚意了，我给你打电话，你才说声新年好，也没见你主动给我拜年。”钟灵在电话那头调侃道。 “这两天太忙了，是我的错，我给你赔不是。”黄海川笑道，两人也都老交情了，他对钟灵的调侃也不在意。 “知道你忙，没事我也不敢打扰你。”钟灵笑了笑，“那黄市长现在回到宁城了吧，明天我们的旅游区举行开业仪式，黄市长别跟我说没空来哦。” “去，肯定去，你都打了这么多个电话给我，我要是不去，岂不是对不住你，明天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得靠边站。”黄海川笑道。 “那就好，明天我就恭候黄市长大驾了，要不要我派车去接你？” “那倒不用，我自己过去吧。”黄海川笑道。 “那咱们就明天见了。”钟灵得了黄海川肯定的答复，心情也是大好。 黄海川和钟灵打完电话，一旁的杨振登时笑道，“是谁给黄市长打电话，面子这么大？” “一位老朋友。”黄海川笑了一下，看到杨振，心里一动，道，“杨局明天倒是也可以去凑个热闹，溪门县刚建成的旅游区明天正式开业，那老板是我一位朋友，杨局明天看要不要一块过去帮忙捧个场。” “黄市长这么说，那我肯定要过去，我记得那旅游区一开始还是黄市长您拍板的吧？就冲着这个，我也得过去。”杨振笑道。 黄海川笑着点头，杨振终归还是很会做人，讲的场面话也让人听得舒服。 两人聊着，话题再次回到了孙志河身上，黄海川对这事还真的是一点都没听说，孙家和邱家是儿女亲家，打断骨头连着筋，黄海川此时也是颇为关注，“孙志河是因为什么原因被省纪委调查的？” “是受贿问题，听说纪委在孙志河家查出了不少值钱的礼品，至于还有些啥，那我还真不清楚了。”杨振摇了摇头，他能知道一些事，但也有限，毕竟他这个市委常委提起来的时间太短，根基尚浅，在省里固然也是认识了一两人，但也不可能事事知道得一清二楚，况且这案子目前还对外封锁消息，杨振知道不多，说到底，他这个级别的官员，离省里的层次还差了点，而他不可能拿这种事去向周明方打听，他跟周明方还没熟悉到那个程度，眼下能搭上一点关系已经心满意足了，杨振可不敢轻易去打扰。 第899章 “受贿问题？”黄海川神色略有些嘲讽，孙志河是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已经算是顶尖的正厅干部了，要是下放地方，起码得市委书记的职务估计才能让他看上眼，到这个层次的干部纯粹的因为收受礼品问题被查，多多少少让人不太尽信，这里头怕是还有什么说道，孙志河被查，恐怕也不会那么简单。 “可不是嘛，但这种事，真真假假，也说不太清楚，也许后面就能多传出一些消息来。”杨震笑道。 “算了，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就当看热闹，倒是那位张市长现在可能真的是焦头烂额。”黄海川脸上的笑容不无幸灾乐祸的意思，他也懒得特地去向老领导周明方打听，要不然肯定能知道一些更详细的内幕，只是想起往事，黄海川此刻的心情凭添了几许快意，多么门当户对的一门亲事呀，亲家是堂堂的组织部二把手，当时还只是江城市副市长的张一萍对这门亲事望眼欲穿，生生干出棒打鸳鸯的事，如今的黄海川对此虽然已没有任何怨恨，但听到这样的消息，还真是很想再看看张一萍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可不是嘛，张市长最近都消停不少了，没像之前那么会折腾，下面有不少人都在私下议论说那位张市长近段时间突然和善了许多，也比较好打交道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强势霸道，甚至有些不讲理。”杨振笑了笑，以前他还只是副局长时，看到张一萍要唯唯诺诺，现在却无需再那样了，不管咋说，他好歹也是市委常委了，纵使还没资格跟张一萍这样的大市长平起平坐，但没必要再像之前那样陪着小心了。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笑，依张一萍的性子，他不信张一萍是那种能改变的人，正所谓狗改不了吃屎，张一萍这些日子因为亲家被查的事而老实一些，但过段时间，八九成还是老样子，就算是孙志河倒台了，只要不影响到她，张一萍还是张一萍，况且黄海川知道张一萍真正的靠山是省委副书记、江城市委书记周志明，周志明这颗大树还在，张一萍又岂会甘于沉寂。 没再去想这事，对黄海川而言，孙家也好，张家也罢，跟他都没半毛钱关系，他就是一个看客，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人和事，像杨振这种跟他走得近的干部，以后成了邱系这个大派系的一员，那也是跟他成为一个小阵营的，他多花点时间想想如何经营自己的人脉关系更为实在。 “黄市长，邱省长要是接替姜民书记担任省委一把手，接下来省里说不定也会有一番人事变动，下面的各地市的班子，估计也会进行一些调整，到时候还不知道咱们宁城的党政班子会发生什么变化，你说昆明书记有希望调到省里吗？”杨振关切的问道，宁城的班子调整是跟他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的，比起孙志河被查那种八卦，杨振更关心宁城的班子调整。 “这就不好说了。”黄海川微微摇头，这事得跟老丈人谈了才知道，但老丈人出任省委一把手的事还没正式公文，黄海川可不敢跟老丈人聊这种敏感的事，不过他却也有自己的观点和看法，道，“我不太看好昆明书记能调到省里去，昆明书记要是调到省里，顶天了也就是争取到一个副省长的职位，估计还只能是排名靠后的那种，想进入常委班子是不可能的，他还不如安心在宁城干着，争取挂上常委头衔，毕竟之前的明方书记是挂了省委常委的，他并非没有希望，就看他有没有那种耐心和魄力，我个人是认为他在宁城继续干着市委书记起码比到省里去当个普通的副省长强。” “说是那样说，但省里迟迟没有表态，明方书记想要谋求省委常委怕是没那么容易，至少目前还看不到希望，这种情况下，争取调到省里当个副省长还能实实在在的捞个副省，虽然不是常委，但也是副省级干部了。”杨振笑道，作为江海省能够和省城江城并驾齐驱的经济大市，宁城市的市委书记争取个副省长的职位并不见得会有多难，普通的副省长和一个省委常委的席位，谁的分量更重？这不用说也一看便知，杨振认为省里也更愿意给黄昆明一个副省长作为补偿而不愿意空出一个省委常委的席位给黄昆明。 “这些事现在说还早，起码要等省里的人事调整尘埃落定了，才轮得到下面地级市的班子，我们这会操那个心干嘛了，再说了，杨局你现在都是市委常委了，已经稳坐钓鱼台，不管怎么调整，杨局你都无需太担心了。”黄海川笑道。 “也是。”杨振愉快的笑了笑，他这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是刚提上来的，后面再怎么调整也调整不到他，他确实没啥好担忧的。 两人一路聊天，杨振一直送到了黄海川家里所在的小区楼下，和黄海川一块下车，杨振笑道，“黄市长，估计你家里也都是亲戚，我就不上去凑热闹了，咱们另外约个时间再一起吃个饭。” “那好，回头再联系。”黄海川点了点头，刚才父亲说家里来了很多亲戚，他也没硬挽留杨振。 段明和卢小菁同样是站了一会就走，段明也是要回家招待亲戚长辈，他和黄海川的交情也犯不着见外，直接和黄海川打了声招呼后就离开，黄海川一家人自己上楼去。 还没走到家门口，黄海川的大伯二伯等人就已经迎了下来，争抢着要帮黄海川提手上那点行李，黄海川连连笑着拒绝，这些长辈们的热情着实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但黄海川心里更加清楚，亲戚长辈的热情多少带着一些功利的想法，这社会本就是现实的，无利不起早，天下熙熙，利来利往，就算是亲人也免不了俗。 至少在几年前，黄海川就不记得大年初一的时候有那么多亲戚主动到自己家来拜年，也就是他发达之后的这几年才这般热闹，家里基本上没冷清过，来做客的人一波接一波。 家里的客厅正如同父亲所说那样，挤满了人，还真连坐的位置都没有，不过这会却都是站着，要让黄海川一家人先坐，黄海川无所谓的笑笑，让众人坐下，而黄源，他的性子本就是个不喜欢计较的人，不管亲人们是不是抱着功利的心态，过年的时候一大家子能这么喜庆的聚在一起，黄源心里头就高兴。 “淑涵，要不等下你先到房间休息一会，这客厅人太多了。”黄海川低声对妻子道，妻子是有身孕的人，黄海川唯恐妻子旅途劳累，再加上人多嘈杂，黄海川担心习惯安静的妻子也会不喜欢。 “没事，大过年的，看到这么热闹，我也开心。”邱淑涵笑着摇头。 “淑涵，你进屋休息一会吧，你现在怀孕要多休息。”邹芳也在一旁说道，她现在对儿媳妇比儿子还宝贝，眼巴巴的盼着当奶奶，邱淑涵已经怀孕了，她能不着紧才怪。 邹芳一直劝说，邱淑涵招架不住，再加上中午也没睡，确实有点犯困，也就答应到黄海川的屋里眯一会，邹芳乐呵呵的带邱淑涵进去。 黄海川很快就被长辈们请着坐下来，跟他关系一直不错的四叔此时已经拉着他那大学刚毕业的儿子冲着黄海川道，“海川，小强要大学毕业了，他的工作问题，你能不能帮着安排落实一下？小强也是本科毕业，端个机关的饭碗总没问题吧。” 黄海川乍一听是这事，脸色端的是有些发苦，再看看其他人的表情，这会都是直勾勾的看着他，竖起耳朵听着，黄海川知道这会亲戚们怕也都是希望能够让他照拂一二，谁家没个儿子女儿，就怕不是子女工作的事，怕也少不了这事那事，这让他头疼不已，应下了四叔的事，其他人的事肯定是一桩接一桩来，到时候想拒绝都不好拒绝，黄海川着实是不想开这个头，开了就难收尾。 第900章 “海川，小强打小就喜欢跟在你屁股后面玩，你可不能不照顾你这个弟弟。”黄海川的四叔黄奕山说道，他跟黄海川这个侄子的关系还算亲近，以前没少跟黄海川一块聊天打屁，黄海川还小的时候，他也是年年给压岁钱，并非是黄海川发达以后才厚着脸皮凑上来，所以眼下他也敢第一个开口，再者，关系到儿子工作的大事，这一辈子的饭碗可能也就指望着黄海川这次帮着安排，黄奕山不想张这个口都不行。 “四叔，小强现在在企业里不是干得好好的吗。”黄海川笑着问了一句，并没急着应承什么。 “他那企业也不是什么大公司，就是你们说的那福利制度的并不是很正规，而且工资不是很高，一个月才三千来块，也没公积金啥的，这样干着哪有前途，还不如看看能不能找个机关单位混口饭吃，这铁饭碗能端一杯子，而且体制里的待遇也好，以后退休了还能有养老金，这一辈子也有了着落不是。”黄奕山笑眯眯的说道，直直的盯着黄海川，就等着侄子张口答应，在他看来，侄子是个大市长，帮儿子弄进单位吃公家饭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四叔，一个月有三千来块的公子也不算特别低了，现在很多大学生还找不到工作呢。”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心里琢磨着如何去应对眼前这头疼事，都是自己的亲人长辈，他要是一口回绝，显然也有点不近人情，黄海川还真不能向对外人那样想拒绝就拒绝，还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应付，做事一向干脆利落的黄海川此刻还真是觉得头大。 “三千来块是不低，但能有啥奔头，现在物价这么高，三千块在城里都不经花的，再说小强他在城里上班，以后也得考虑买房子，他那企业还没什么公积金，买房子也是个大问题，你四叔我也只是个普通打工的，哪有钱供他买房子，还得靠他自己努力，要是能去当公务员，不说买房子容易点，以后要找媳妇也好找一些不是，起码能找个家境不错的，这以后的生活也就轻松了，不用像你四叔这么累。”黄奕山撇嘴说道。 “四叔，公务员的工资不像你想的那么高，就拿咱们宁城来说，咱们宁城也算是经济较为发达的城市，咱们市里公务员的工资水平也就三四千上下，不是你想的那样。”黄海川苦笑，“而且现在想要获得公务员编制……” “海川，你说的我懂，公务员正经工资是只有三四千，但还有其他收入呀，很多收入都没计入工资里面，什么各种津贴啊，补贴啊，奖金啊，你以为这些外人不知道呀，你四叔我早就听说了，公务员真正收入的大头哪里是靠那些死工资，靠那点工资，老婆孩子都养不起，还供房子买车呢，想都别想，但你看看现在的公务员，哪个不是房子两三套，还有车来着，你说只有三四千能有那样的生活？” 黄奕山直接打断了黄海川的话，抢着说道，他也是迫切的想要帮儿子谋个好出路，黄海川常年在外，鲜少回来，他也不好意思打电话说这事，这次逮着黄海川回家过年，他是打算把儿子工作的事给落实了。 黄海川无奈的笑了一下，他这个市长讲话还很少被人打断过，起码也得官职比他高的才敢打断他的话，眼下被自己四叔打断，黄海川显然不会去计较，不过这亲四叔眼巴巴的等着他张口答应，黄海川这才真的是为难，“四叔，现在想要获得编制，都得通过公务员考试，被录取后才能获得正式的编制，靠找关系走门路已经行不通了。” “海川，瞧你这知识分子糊弄我这种没文化的不是，那些说什么不能找关系走后门的还不是糊弄别人的，你是市长，这种事也就是你一句话的事。”黄奕山张嘴笑着，对黄海川的话一点也不信，他也就初中毕业，没学什么高深的文化，但他认知里却是知道市长那是个极大的官了，管着全市好几百万人呢，要解决儿子一个编制，能有啥难的？ “小强，你想进体制工作，怎么不想想先去参加公务员考试看看？咱们市里春季公务员考试年后就要开始报名了吧？你要是真想进体制工作，那就应该认真准备，去考考。”黄海川没再跟四叔直接说话，他了解四叔的为人，文化不多，认准了一个死理就很难再改变，还不如转向自己那堂弟，好歹也是大学毕业，想来说话也能听得进去。 “海川哥，我也打算报名去考试的，是我爸说考那个试干啥，直接跟你说一声，你随便打声招呼就成了。”黄海川的堂弟陈自强不好意思的笑道。 黄海川听到这个原因，端的是有些哭笑不得，他那四叔还真的当他无所不能了，话说回来，他真要肯打招呼，纵使是能直接帮这堂弟弄进体制内工作没错，但黄海川终归是不想那么做，旁边围着的那些姑姑伯伯啥的都盯着，就等着看他对四叔这要求怎么回应，黄海川着实不能应下这事，再回头看看老爸的神情，只见父亲也是一脸苦笑的望着他，黄海川也明白父亲的苦衷，这种事，父亲是夹在中间两头为难，不好多开口说什么。 “小强，这样吧，你先去参加公务员考试，你要是笔试能达到录取分数线，后面的面试，黄哥尽量帮你打个招呼如何？”黄海川思虑片刻后，如是说道，这也算是折中的办法，而且应付起其他亲戚的要求来，也不至于无话可说，想要张口要求帮忙调进单位工作啥的，那行，自己先去考试，有本事达到那个分数线再说，没本事的话，后面就免谈了。 “海川，这用得着那么麻烦吗，你直接打个招呼不就完事了。”黄奕山有些不满了。 “奕山，海川这已经是破例了，这种事他也为难，他是市长没错，但盯着他的人也多，再说了，海川现在又不是在宁城当市长，人家买不买他的面子也还两说，你就别让他太为难了。”黄源这个当父亲的不得不开口了，黄海川退了一步，愿意帮忙，他现在站出来讲话也不至于太为难，也只能硬着头皮帮儿子说几句谎，他倒是知道自己儿子现在在宁城说话也还是很管用的。 “三哥，你这话是真的假的，不会是敷衍我的吧。”黄奕山嘀咕道，黄源在他们四兄弟中排行老三，也是四兄弟里唯一一个有读书的，当时他们另外三兄弟学习成绩不好，也就早早辍学，不过跟家里困难，没钱同时供两个人读书也有关系，那会家里多一个劳动力干活，可是能多出不少口粮来。 黄源能够一直读到大学，他们三兄弟也不能说没有付出，眼下黄源的日子过得最舒服，老婆是单位的，自己又是中学教师，工资也不低，黄海川这儿子也有出息，这日子可以说过得很惬意，黄奕山心里其实是认为黄源一家应该理所当然的照顾其他兄弟的家庭，他让黄海川帮忙安排下儿子工作，这算多大的事？再说他还不提以前黄海川还小的时候，他也挺疼黄海川的事呢。 “四叔，小强如果非要进体制工作的话，只要分数先达到录取线，后面的面试我一定帮忙打招呼。”黄海川出声道，面对自己的亲人长辈，黄海川终究是没法真正的狠下心，何况面前这四叔又跟他比较亲，黄海川实在是做不来太不讲情面的事，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感慨着人情关系端的是每个人都绕不过去的障碍，活在这个社会，复杂的人情关系就没法避免。 看到四叔还有些不满，黄海川皱着眉头，又道，“四叔，也不见得非要进体制工作才有前途，小强要是对现在的这家公司不满意，那我可以帮忙介绍更好的企业，这待遇嘛，我倒是敢保证比小强现在这家企业好，像你说的福利制度啥的肯定都有保证，但我也要先声明，通过我介绍去别人公司的，进去了就得踏踏实实的做事，别仗着我的关系就目中无人，也不服管教，如果是那样，到时候被人开除了，也别来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黄奕山听到这么一说，眼神立刻就亮了起来，黄海川这说的倒也未尝不是一种选择，他也看出来了，黄海川不太想为进体制的事打招呼，但要是换公司，黄海川却是愿意帮忙。 第901章 初二早上，黄海川一大早便起来，上午还要去溪门县参加旅游区的开业仪式，黄海川想偷空睡个懒觉都不行，吃了早饭后便出门，杨振已经等在楼下，黄海川坐杨振的车一块前往溪门。 “黄市长，昨天还看你精神挺好的，怎么今天看起来有点疲惫。”杨振见黄海川精神不佳，笑着问道。 “杨局，你就别提了，这大过年的，比打仗还累，我现在倒是宁愿工作也不愿意放假过年了。”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话里有玩笑成分，但也着实反应了黄海川的一些真实心境，想想昨天被亲戚长辈的轮番轰炸，黄海川这会还头疼着，个个都恨不得他这个当市长的晚辈直接帮忙把家里的困难都解决了，而问题集中的焦点，还真就在工作安排上，有要帮儿子弄个好工作的，有要帮女儿找工作的，有的是干脆是儿子媳妇又或者是女儿女婿等等，都是要黄海川帮着安排个好工作。 有的则干脆说了，也不用非要进体制工作，让黄海川帮着介绍个赚钱的好行当，凭借黄海川的面子，赚点小钱总没问题不是，碰到这些杂七杂八的问题，黄海川昨天差点就夺门而逃，要不是在场开口的都是他的长辈，黄海川都忍不住要撵人了。 “怎么回事？昨天看黄市长心情还很好，今天好像是有烦心事了。”杨振笑道，“这大过年的，正是一年中难得能放松的时候，看黄市长这春节看起来倒是过得不怎么痛快了。”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亲戚多了，其实也真不是件好事。”黄海川苦笑了一下，也没具体说什么事，说出来也不过是徒增笑话罢了，发一两句牢骚也就罢了。 黄海川不说，不代表杨振就听不出来，他这五十出头的人了，吃过的盐比黄海川走过的路还多，什么事没碰到过？黄海川这么一抱怨，再加上知道黄海川家里昨天来了那么一大家子的亲戚，杨振登时就猜出是怎么回事了，好笑的摇了下头，他也不是没经历过类似的事，有句话是怎么说的，‘穷亲戚，不能要，一天来几个，神仙也难受’，自从他在公安局里刚当上中层干部的时候，家里就没少来亲戚，基本上都是来求办事的，只要能帮的，他一开始还会热情的帮一下，后来一看个个都是得寸进尺，杨振也恼了，干脆一个都不帮，碰到来求办事的，杨振要么干脆躲出去，要么就让老婆出面当恶人。 不过即便如此，也有烦不胜烦的时候，后来杨振也就干脆撂下一句狠话的，要是来求他办事的，那就别登他的家门了，亲戚也不例外，要不然别怪他翻脸不认人，经过杨振这么一发狠，耳根才算是清净了，像现在过年，杨振可就不会有黄海川那样的烦恼，家里来拜年的亲戚朋友虽然也多，特别是他如今又当上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如日中天，来巴结讨好的人多不胜数，就连亲戚也都频繁过来走动，但还真没敢当面再提什么要求的，不过杨振也不是真有那么绝情，自己的亲人，真正有困难，也值得他帮的，杨振也还是会帮。 黄海川烦恼的问题无疑是杨振早就经历过的，不过那是黄海川的家事，杨振也不会多嘴提什么建议，每个人对这种事情的态度和看法是不一样的。 “今天市里有领导出席吗？”杨振转头问黄海川。 “不清楚，这要看溪门县有没有邀请吧。”黄海川笑着摇头，他今天是以私人身份参加，算是给钟灵捧场，溪门县是怎么安排的，他根本不会去过问，也没过问的理由，他现在是南州市市长，不是宁城市市长，都已经不在这里工作，黄海川也不会去瞎干预。 “这开业仪式定在初二，想要请市里的领导出席，怕是没那么好请。”杨振笑了笑，“不过要是知道黄市长您出席，估计市里肯定也会来个重量级的领导。” “这个不提也罢，我是我，市里是市里，再说今天我是以私人身份出席，也不算什么领导。”黄海川摆了摆手，看了杨振一眼，笑道，“杨局刚才那话可不对，你在市里不也是算重量级的领导嘛。” 黄海川的话让杨振微微一怔，随即也是笑笑，他现在确也有这个资格，就算是在市委常委里的排名，他也是排第六的。 车子到达溪门县地界，黄海川就接到了钟灵的电话，询问黄海川出发了没有，黄海川笑着说已经到溪门了，钟灵一听，惊讶的啊了一声，她以为黄海川会晚点到，上午的开业仪式可是定在十点的，黄海川九点再从市里出发都来得及，因为从旅游区新开辟了一条公路直通宁城市区的，不再需要像原来那样绕一大圈，而这会也不过才九点左右，钟灵着实没想到黄海川这么早就过来，她人还没出来接。 “钟灵，咱俩这么熟了，太见外就不必了，你不用那么麻烦的出来接我，等下我自己过去，我又不是不认得路。”黄海川笑道，“你忙你的就是，今天是开业仪式，你肯定也是忙得脚不着地了，不用费心思在我上面。” “海川，我倒是不想跟你见外，关键是县里这边的领导一直问我你会不会来，现在到哪儿了，你说我能不打这电话嘛。”钟灵在电话里笑道，也没再客气的喊黄市长，她人早就在旅游区，县里的领导也都在，不过她昨天并没肯定的给县里领导答复说黄海川一定会过来，所以今天县里的一帮领导也是颇为急切。 “你让他们在你那里等着就是，快到时间了我自然会过去，也别再专门给我打电话了。”黄海川交代着钟灵，生怕等下挂掉钟灵的电话，轮到县里的人给他打过来。 “好吧，那我就在这里恭候大驾了。”钟灵颇有些无奈的笑笑，她旁边就站着溪门县县长方啸。 “方县长，您也别专门给黄市长打电话了，他让不用打了，等下他自己会过来。”钟灵转头对方啸道，一旁的方啸一听黄海川确定要来，都已经拿出手机要打了。 “是嘛，可黄市长要来，不去迎接说不过去呀。”方啸皱着眉头。 “没事，黄市长的为人你又不是不了解，他说不用去，那就真的不用去。”钟灵笑道。 两人在说着，黄海川并没急着过来，还有点时间，黄海川让杨振的司机开着车在溪门县城里绕一下，对于这片他曾经工作过的热土，黄海川饱含感情，如果说给黄昆明当秘书是他仕途的转折点，那么，到溪门县来工作，则是他真正成长的起点，管理一个县的工作，这才真正是考验人也是最能锻炼人的，在溪门的时间，黄海川认为是自己宝贵的经历和财富。 “溪门县这两年发展蛮快的，看看这县城建起来的高楼就知道，以前溪门县最好的都才只有一家三星级酒店，现在四星级酒店都有两家了，这摸得着看得见的发展成果可就摆在眼前。”杨振笑着望向窗外，“说起来，这可都得得益在黄市长您在溪门工作期间为溪门县打下了良好的发展基础，这才有溪门县现在的成绩。” “杨局，你别把功劳都安在我头上，溪门县有现在的成绩，那是现任县委县政府领导的努力成果，跟我没有关系，这种话说不得。”黄海川摇了摇头，并没有半分将功劳窃据的想法，看到如今的溪门县城跟他离开时有了不小的变化，黄海川打心眼里高兴。 “去东门看看，新城区不知道规划建设得如何了。”黄海川笑道。 车子往东门开去，杨振的司机对溪门县城并不是很熟悉，多亏了黄海川还清楚的记得路，给杨振司机指路，到了东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规划整齐的楼房，有商场酒店等等，而且已经颇为热闹。 “这新城区倒是发展得不错了。”黄海川满意道。 “那国力大酒店就是张市长爱人的产业吧。”杨振眯着眼看着前方，国力大酒店的招牌特别醒目，三十多层的高楼在这新城区也显得鹤立鸡群，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杨振此刻心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张一萍的作风那么霸道，现在暂时是没人敢对她使动手，真要是想下黑手，查张一萍的丈夫，就不信查不出问题来。 “张市长容许自己丈夫在她辖区经商，也真不怕被人抓住小辫子。”黄海川笑着撇了撇嘴，说着话，已经打开车门准备下车，道，“下车走走，当时这一片还是一片荒地和棚户区，现在开发起来了，难得来一趟，进去转转。” 杨振笑着点头，他今天主要就是陪黄海川的，黄海川要干嘛，他自然是不会说不，跟着下车。 两人经过国力大酒店时，黄海川驻足看了一下，并没进去的意思，准备再朝前走时，从大酒店内却是传出了哭喊声，只见一年轻男子揪着一个女孩子的头发往外推着，嘴里骂骂咧咧，还不时的对女子拳打脚踢，黄海川微微一怔，眉头皱了下，弄不清楚是人家情侣间吵架还是怎么回事，黄海川并不想贸然多管闲事，再者，看那女孩子的穿着打扮，有点像坐台的小妹，再加上是大早上的从酒店里出来，那种可能性还真不小，黄海川并不想多事。 只是当看清那女孩时，黄海川身体一僵，眼睛豁然睁大，脸色竟是白了一下，那女孩不是张盈是谁？这世上难道有鬼？不过下一刻，黄海川的神色很快恢复正常，苦笑的拍了下自己额头，他这是怎么了，亏他脑里还会冒出这么荒唐的想法，张盈从楼上掉下来死了，那个在他刚到溪门上任后，就一直在负责帮他打扫房子还会帮他洗衣服的可爱小女孩早就去世了。 黄海川现在还清晰的记得张盈那死不瞑目的样子，只是这案子也早已经破了，虽然黄海川当时早就不在溪门任职，但路鸣一直记着他的嘱托，顶着压力办这个案子，事实证明是县委招待所总经理汪财所为，汪财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被判死缓，这件案子破了，也曾了却了黄海川的一桩心事，眼下突然看到一个跟张盈长得如此相像的女孩子，黄海川着实是吓了一跳，以为白日见鬼了。 猛的，黄海川想到什么，他记得张盈是有弟弟妹妹的，他当时看望张盈的家人，也许诺了要承担张盈弟弟读书的所有费用，一直到其大学毕业，当时张盈弟弟已经在读高二了，而那个躲在大人背后的小女孩，张盈的妹妹，那会还只是一个初二的小姑娘，黄海川并没太大的印象，只依稀记得五官跟张盈还挺像。 有些迟疑的往前走了两步，黄海川心里并不太确定。 “小武，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一旁的杨振瞥了黄海川一眼，转头对司机吩咐道。 杨振的司机上去把人劝开，不再让那男子殴打女子，边上却是有几个看热闹的年轻男女，看起来跟男子是一伙的推了推杨振的司机，嘴里骂着多管闲事。 此时黄海川已经看了被打的女孩好一会，快步的走上前，关切的看着女孩，“你是张盈的妹妹？” 第902章 女孩脸上淤青，嘴角渗着血迹，脸上的妆容掩盖不了其青涩的面孔，黄海川突然上前问了一句，女孩恐惧的往后退了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黄海川，她是被男子打得怕了，对黄海川这张突然冒出来的陌生面孔也本能的感到害怕。 “喂，我说你谁呀，没看到老子在办事吗，想多管闲事是不是，滚一边去。”男子瞪着黄海川，张口就是粗话。 “谁家的兔崽子，这么没教养。”杨振不动声色的跟在黄海川身后，见男子出口不逊，盯着男子看了一眼，神色严厉。 “你管老子有没有教养。”男子回敬了杨振一句，杨振看起来挺有派头，但他又怎会被吓到，在这溪门县的地头上，天王老子他也不怕，冷哼了一声，冲杨振和黄海川等人怒吼了一句，“给老子滚开，这小婊 子偷了我的钱包，不管你们跟她认不认识，这事都没完，要是不把我钱包拿出来，老子让她好看。” “我没偷你的钱包，真的没偷。”女孩流着眼泪，争辩道。 黄海川看了男子一眼，神色微怒，眼下却是没多说什么，他更想弄清楚这女孩是不是张盈的妹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是张盈的妹妹吗？” 女孩这次总算是有了一些反应，疑惑的看了看黄海川，“你怎么知道我姐？” “真的是张盈那小姑娘的妹妹。”黄海川低声呢喃，脸上有惊喜，有惊讶，看着女孩的样子更是有些不敢置信，他印象中张盈的那个小妹还是读初中的时候，没想到几年过去，小女孩长大后会和张盈越来越像，几乎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还在读书没有？我要是没记错，你要是还有读书，现在应该是读高二或者高三了吧？” “哈，读书？兄弟，这小婊子是酒店桑拿部的技师，还读书呢，我说你是从哪个旮旯里蹦出来的？嘿，看来你是跟这小婊子认识呀，那敢情好，老子的钱包被她偷了，你既然跟她有关系，那就劝她给我乖乖交出来，要么你帮她赔偿，别敬酒不喝喝罚酒，老子已经叫了警察，要是现在乖乖把钱包给我交出来，那啥事没有，要不然等下警察来了，还有你受的。”男子冷笑道。 “不管她有没有偷钱包，她还只是一个小姑娘，你用得着打人吗。”黄海川盯着男子。 “还小姑娘呢，就一个婊子，老子想打也就打了，老子最恨这种三只手的，没把她打死算便宜她了。”男子不屑道。 黄海川蹙着眉，看向张盈的妹妹，他也知道小偷遭人恨，碰到一些极端的，被人打死都没人同情，如果张盈的妹妹真的偷了对方钱包，那还真是理亏在先，被打一顿也只能是白挨了，看着眼前那张青涩无助的脸庞，黄海川想起了曾经那张同样的面孔，叹了口气，“你真的有偷对方的钱包吗？” “没有，我真的没偷，要是我偷了就不得好死，我不知道你怎么认识我姐，她都已经走了好几年了，我姐以前就告诉我，人可以穷，但不能没出息，哪怕是穷死也不能去偷去抢，我真的没偷。”小姑娘哽咽道。 “你说没偷就没偷呀，昨晚就你进过老子的房间，老子喝醉了让你伺候，谁知道你出去的时候有没有将老子的钱包顺走，除了你还能有别人？”男子瞪着眼，神色凶狠。 男子的话让黄海川有一阵揪心的疼痛，他甚至都忘了去呵斥男子，而是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她应该还是在学校读书才是，为什么会高中还没读完就辍学，又怎么会走上这样一条路，桑拿部的技师，黄海川又怎会不知道那等同于坐台的小姐，她还未满18岁啊。 “黄市长，这小女孩你真的认识？”杨振这时候走到黄海川身旁，低声问道，要是这小女孩真的偷了人家钱包，那他们真的不好管这事，那打人的年轻男子虽然狂妄了点，但就像他所说，三只手的小偷最遭人恨。 “认识。”黄海川毫不迟疑的说道。 杨振闻言，苦笑了一下，黄海川这回答的意思很明显了，那就是管定了这事，杨振也没啥好反对的，只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就是偷东西的名声臭了点，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到底是偷了没有，别看她说得楚楚可怜，但杨振当了快三十年警察，哪里会轻易相信，那些真正的惯偷，会装可怜的多了去，光看表面说明不了什么，不过倒也不能说小女孩真的偷了，杨振更相信铁一般的证据。 “臭婊子，你到底把不把钱包交出来，信不信老子打死你。”男子再次威胁了一句，作势要上来打人。 杨振一见，给司机使了个眼色，对方赶紧上前拦住男子，此时黄海川已经道，“不管她偷没偷，警察调查清楚了就知道，你都没资格打人。” “老子没资格打人？”男子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不屑的看着黄海川，“老子今天就是把她打死了又能咋的，就算警察来了，老子想打人也照打，谁敢说声不是，倒是你，看你跟这小婊 子认识，你要是不帮着劝她把老子钱包交出来也就算了，要是敢拦着老子，信不信老子连你一块收拾。” “开口闭口就是老子，我看你这样的人也没啥教养了。”黄海川冷冷的看了男子一眼，回头对杨振道，“等下让公安局的人过来调查清楚，不管偷没偷钱包，都不能再让这小姑娘受伤害了。” “大哥，我真的没偷钱包。”小姑娘见黄海川不相信她，急道。 “臭婊子，少在老子面前装。”男子一脸不善，转头看向了黄海川，“你刚才说谁没教养了。” 男子说着话，隐隐有动手打人的架势，旁边几名同伴也朝黄海川围了过去，杨振见状，摇了摇头，笑着对黄海川道，“现在的小年轻越来越不像话了。” 警铃声由远及近，两辆警车直接开到了酒店门口，车上下来几个警察，看到年轻男子就满脸堆笑的走了上来，“钱少，啥事？” “我的钱包丢了，昨晚就这臭婊子在我的房间呆过，你们带回去好好招呼下，让她给我把钱包吐出来，里面还有老子的贵重东西呢。”男子指了指小女孩。 “原来是这事，小事一桩，钱少，您就放心吧，肯定帮您把钱包找回来。”为首警察笑道。 很快，说话的警察就笑不出来了，旁边有同伴碰了碰他肩膀，眼睛睁得老大，“王……王队，那好像是以前的黄书记。” “哪个黄书记？”说话的警察朝前看去，乍一看黄海川还没认出来，仔细一看时，说话的警察也愣住了，再看到黄海川身旁的杨振时，说话的警察险些没吓出心脏病来，是不是黄海川他或许还不太确定，毕竟黄海川离开好几年了，但杨振这位新任的市局一把手，他们可就熟得不能再熟了，杨振在宁城市公安系统干了快三十年，如今成为市局的一把手，下面的警察，鲜少有不知道的。 “杨……杨书记，您……您怎么在这。”几个警察都顾不上黄海川到底是不是以前的那位黄书记，就算是，那也没眼前的杨书记的来得重要，黄书记终归是过去式了，管不到他们头上，杨书记可是他们顶头老大的老大，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赶紧陪着笑脸上前问好，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小女孩有没有偷钱包还不好说，你们不能光听一面之词，要认真调查取证，没有证据之前就不要冤枉任何一个人。”杨振指着小女孩说道，想及黄海川的意思，杨振又多说了一句，“如果她偷了钱包，那也以教育调解为主，不能胡来。” “杨书记，我们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去办。”叫王队的警察点头哈腰的说道，一张脸却是有些发苦，瞥了一旁的男子一眼，再看看面前这位杨书记，这位警察一个头两个大，他这是听出来了，这杨书记和那位钱少的意思是不一样的，这是什么操蛋事呀，早知道他就不赶着来趟这趟浑水了，还以为能巴结县委书记公子的好事呢。 “杨书记，哪里的杨书记？”男子看了警察一眼，有些愣愣的看着杨振，他显然没想到面前的人也有来头，看样子来头还不小。 “钱少，这是市政法委的杨书记。”另一位警察小声的对男子道。 “这位大哥，我能不能不跟他们到公安局去，我害怕。”小女孩这时候也看出了黄海川能跟警察说上话了，楚楚可怜的哀求道。 “不用怕，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只要实话实说就好，没偷就没偷，你把事情说清楚就行，有偷的话，你把钱包交出来，他们也不会干嘛。”黄海川安慰着女孩，他终究也是不太敢肯定小女孩真的没偷，也许她有什么困难吧，黄海川心里叹了口气，否则也不会来从事这种行业。 “大哥，我真的没偷，连你也不相信我吗。”小女孩面色惨然。 “相信，我相信你，不过你也要配合公安局的人把事情说清楚，勇敢一点，没事的，他们不敢乱来，他们要是恐吓你还是欺负你，你尽管来找我告状，大哥帮你出气。”黄海川笑道，给了小女孩一个鼓励的眼神。 几个警察这会多多少少认出了黄海川就是以前那位黄书记，有心想上前问好，但黄海川毕竟是不在溪门任职了，再者，谁知道黄海川认不认得他们这种小人物，踟蹰着没敢上前，不过他们倒是听出来了，黄海川是向着那个小女孩的，再加上杨振的态度，他们就是再傻也知道等下要怎么做，对那小女孩无疑要客客气气的。 看了下时间，黄海川皱了皱眉头，得前往旅游区了，没时间在这里耽搁了，要不然等下让其他人干等着就不好了，黄海川心里想着，转头对杨振道，“杨局，我们也该走了，这事你让人跟一下。” “没问题。”杨振爽朗的笑了笑，小事一件而已。 黄海川点了点头，见小女孩仍是一脸害怕，黄海川笑道，“你先跟他们过去，事情说清楚，他们会让你离开的，回头我去你家看望你爸妈。” “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小女孩眼睛一亮，他对面前这个认识她姐姐的大哥哥很有好感。 “真的。”黄海川笑道，心想过去了几年，小女孩也不认得他了，不过当时小女孩还读初中，现在认不出他也不奇怪。 往外走出几步，黄海川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气派辉煌的国力大酒店，黄海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好一会，才听其对杨振道，“杨局，这酒店是不是该查一查。” “黄市长的意思是？”杨振瞥了那小姑娘一眼，小姑娘还未满十八岁，而这国力大酒店显然也是纵容卖淫嫖娼存在，黄海川的意思是要查了，但这酒店毕竟是市长张一萍爱人的产业。 “查一查吧。”黄海川淡然道。 “好。”杨振点了点头，脸色却是郑重许多。 第903章 黄海川往车子走去，经过年轻男子身旁时，黄海川看了对方一眼，男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心里头竟是有些恐惧，边上已经有人将黄海川的身份告知了他，男子着实吓了一跳。 “那……那人真的是以前那位黄海川？”男子等黄海川离去后，这才拉住身旁的王姓警察问道，此人是县公安局治安大队的一个中队长，王建能，曾经帮他解决过几桩小事，很会来事的一个人，男子也就记住了对方的电话号码，碰到啥麻烦也就打电话让对方解决，基本上是当成狗腿子来使唤，这王姓警察办事倒也是让他挺满意。 “钱少，如假包换，你没看到杨书记在他面前都要客客气气的。”王建能苦笑道，面前这位太子爷是县委书记钱程的公子钱远明，王建能偶然巴结上对方，就使上了浑身解数要攀上这个溪门县的太子爷，王建能可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仕途上的贵人，指望着能因此进步，今天本来是轮到他休息的日子，他正要陪着媳妇回娘家去拜年呢，接到对方电话，也顾不得去老丈人家拜年了，屁颠屁颠的赶回局里带了几个警员过来，早知道要是会这样，王建能就干脆关机了，好生过个年才是，难得今年过年没轮到他上班。 “他不是说调到外省去了嘛，怎么会在这里？”钱远明傻愣愣的问了一句。 “钱少，这黄书记就是咱宁城人，可能人家过年回来了吧。”王建能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句。 “回来过年就过年，跑溪门这旮旯来干嘛了，这不是吃饱了撑着吗。”钱远明悻悻然的嘀咕了一句，心里头却是纠结不已，又有些后怕，他刚才到底是得罪了黄海川没有？黄海川会不会跟他一般计较？ “谁知道人家大领导是怎么想的，兴许是心血来潮来溪门走一走吧。”王建能一张脸很是苦逼，眼巴巴的望着钱远明，指着女孩子问道，“钱少，您看这女孩子？” “还问个我屁，那杨振……咳，那杨书记都发话了，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钱远明没好气道，心说杨振现在是市委常委，官职比他老子还高，他这会说话还顶个屁用，不知道杨振的身份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借他两胆子也不敢跟杨振呛上。 “好咧，那就按钱少您的意思办。”王建能陪着笑脸，心里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起码这钱少总算是没犯浑，要不然一边是杨振这位市局老大吩咐不能为难那女孩子，一边是钱远明要收拾对方，他这种小人物夹在中间只能是两头受气。 “滚滚，就你小子会说话。”钱远明瞪了王建能一眼，气得乐了，回头看了看女孩，钱远明心里的郁闷就别提了，钱包的事现在都只能说是小事了，里面虽然有他的银行卡身份证还有好几千块钱，但比起得罪黄海川和杨振的事，这都不算啥了，钱远明也不知道黄海川怎么会认识这小婊……小姑娘，不过是酒店桑拿部的一个技师，竟会跟市长认识，这都他娘的是啥操蛋事，这麻子不是麻子的，是坑人。 黄海川和杨振上车后直接离去，杨振当着黄海川的面就拿出手机打了两个电话，对黄海川交代的事直接吩咐了下去，查国力大酒店，即便只是查酒店的桑拿部，那也等于是打张国力的脸，依张一萍的性子，知道老公的酒店被查，表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肯定是暴跳如雷，杨振这也是做了对上张一萍的心理准备，当黄海川的面打这电话，无疑也有向黄海川表明自个态度的意思，他杨振如今是坚决跟黄海川走的。 “黄市长怎么会认识那小姑娘？”车上，杨振好奇问了一句。 “以前刚到溪门工作时，住在县委招待所，当时招待所给我安排了一个服务员负责帮我打扫平日的卫生，是个小姑娘，刚满十八岁，是高中毕业后没上大学出来工作的，挺可爱的一个女孩，我还鼓励她继续自学深造来着。”黄海川回忆起了往事，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些笑容，只不过想起张盈那小姑娘死时的样子，黄海川脸色随即黯然，“小姑娘被人从招待所楼上推下来死了，这案子在我离开溪门时还交代路鸣一定要破，不能不了了之，路鸣总算也没让我失望，算是能让小姑娘安息了。” “哦，是那个案子。”杨振若有所思，他隐约记得那个案子，毕竟是人命案，虽然是发生在溪门，市局并没直接介入，但杨振并不是一无所知，此刻黄海川说起这事，杨振也就知道了女孩的身份，“刚才那女孩是之前那小姑娘的妹妹？” “不错，两人长得真像。”黄海川点了点头，神色略微有一些黯淡，他忘了问张盈的妹妹叫什么名字，一个花季少女，又为何要从事这种职业。 “黄市长真是个重感情的人。”杨振笑着说了一句，这话并非是有意恭维，而是杨振发自内心的想法，对几年前一个普通打扫卫生的女孩子，黄海川都还能记挂着，这已经是十分难能可贵了，今天的事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从这种小事足以看出黄海川的品性，杨振心里暗暗庆幸，在这人性凉薄可以被放大好几倍的官场，能跟随黄海川这样的人，算是一种幸运。 “对了，刚才那是谁家的孩子？”黄海川突然问道。 “那是钱程的儿子，估计也是才刚大学毕业。”杨振说道，他有问了县局的警察。 “原来还是老领导的儿子。”黄海川有些意外。 “我倒是忘了，黄市长您曾经也在市委办公厅工作过，当时还是钱程手下的一个兵。”杨振笑了起来，想起黄海川曾经在市委办公厅工作过。 两人时不时的聊几句，车子也很快到达旅游区，钟灵已经和溪门县委县政府的一干领导在等候黄海川的到来，就连今天原本不打算过来的县委书记钱程，在得知黄海川肯定会到场后，也立刻赶了过来，整个溪门县党政班子的重量级领导都悉数到场了，可想而知，黄海川纵使是离开几年，在溪门县官场依然有足够的影响力，当然，不能否认的一点是，黄海川如今是市长了，以他的级别，就算早就不在宁城，也值得溪门县官方慎重对待。 众人看到黄海川坐着市委的车子过来时，也不奇怪，以为是黄海川回来后从市里借的车子，方啸这个县长更是亲自跑去给黄海川开车门，直至看到从另一边车门上下来的杨振，方啸才惊讶道，“杨书记也来了？” “怎么，方县长这是不欢迎我吗。”杨振笑着打趣了方啸一句，他可是知道方啸在这溪门县是黄海川绝对的铁杆，要不然黄海川不至于倾力支持方啸坐上县长的位置。 “不是不是，杨书记能来捧场，我们欢迎之至，欢迎之至。”方啸连连摇头，对杨振的态度足够客气，杨振现在是市委常委了，他也不敢不客气。 “黄市长。”钱程这时候也走了上来，先是跟黄海川打了声招呼，再看向杨振时，钱程也是客气的喊了一声杨书记，眼里却是闪过几分羡慕嫉妒的神色，他担任市委办公厅主任时，杨振还只是市公安局一个普通的副局长，连常务副都不是，现在他虽然也往前跨了一大步，成为县委书记，但级别依然是正处级，杨振却早已是大步向前进了好几步了，以前杨振还不如他，如今却是变成他要客客气气的喊一声杨书记，钱程这心里头端的是无奈不已，市委常委，他早就盼了好久了，但这一步却是迈不过去。 “钱书记，我这是不请自来，你们等下不用管我就是。”杨振笑道。 “杨书记说的哪里话，您能来，那是给我们面子，我们可不敢怠慢领导了。”钱程笑着说了一句。 几人一番寒暄，黄海川看向了钟灵，他们除了电话联系，也挺长时间没见了，仔细一算，怕是也有两三年了，钟灵还是老样子，时间好似在其身上凝固住了，并没有在她脸上找到半点岁月的痕迹，还是跟以前一样年轻漂亮。 第904章 “你还是一点没变。”黄海川感慨了一句。 “黄市长不也一样，我看您也还是和几年前一样哦。”钟灵笑道，有外人在场，钟灵也就称呼着黄海川的官方职务。 “我都老了，倒是钟小姐越来越漂亮才对。”黄海川笑了笑，目光越过钟灵，看向后面的旅游区，红墙瓦片点缀着山林间的景色，好似成为这景区的一部分，那是旅游区里面的度假别墅和酒店，黄海川看了一会后，笑道，“这建设出来的效果比当时的规划图还好看，一点也没有破坏景区的美感，反倒是交相辉映，我现在对你们这旅游区里是信心十足了，肯定能赚钱。” “要是不能赚钱，黄市长您可得赔我才是，当时可是你拉着我来投资的，如果亏了，那就是您把我推进这坑里的，要知道除了改造一些景点，再加上这度假村建设的投入，之前预算的几个亿的都远远不够。”钟灵掩嘴轻笑。 “要是亏了，确实是我对不住你。”黄海川没有反驳，反而是笑着点头，回头看着后面的钱程和方啸，笑道，“钱书记，方县长，钟董事长为了支持溪门的发展和建设，那是不遗余力，你们可也要对旅游区的发展多多支持才是。” “黄市长，旅游产业本来就是我们我们县里重点扶持和发展的产业，未来还将打造成县里的重要支柱产业，以后围绕旅游区这一块，县里会在交通等软硬件方面给予全方位支持的，以旅游区为中心，打造一个四通八达的交通网，最大限度的支持旅游区的发展，县里也会尽可能的调集资源为旅游区做宣传。”方啸笑着表态道，知道钟灵和黄海川有着良好的私交，这投资又是黄海川私人拉人的，方啸又怎能不态度积极的向钟灵示好，黄海川离去后，他也是实实在在的对钟灵公司在旅游区的开发和建设上尽可能的给予照顾的。 方啸抢着说话，一旁的钱程微不可觉的皱了下眉头，显然是有些不满，很快也就恢复如常，并没刻意表现出来，书记和县长，鲜少有能够相处愉快的，钱程和方啸同样不例外，别看两人同黄海川的关系都还可以，但如今矛盾可不浅。 钱程是黄海川的老上司，方啸是黄海川支持上来的，按说两人存在合作的基础，但事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如今县里的中高层干部谁不知道钱程和方啸不对路？ “黄市长和杨书记既然到了，钟董事长，是不是可以开始了？”钱程这时候出声道，总要表示下自己的存在感，他这个县委书记今天的风头都被方啸抢了过去，钱程岂会甘心。 “钱书记，是不是再等等，我们还请了张馨过来，她还没到，不过也快了，咱们是不是再等几分钟？”钟灵略有些为难的说道，张馨是他们公司为旅游区请的形象代言人，今天是旅游区开业的日子，又怎能不请张馨过来，因为时间是定在大年初二，初始张馨还有些不愿意过来，要不是钟灵亲自打了电话，张馨也还算有点职业道德，愿意遵守当初签的形象代言合同，这人还真请不过来，以前请张馨当带代言人的时候，那时候张馨可没现在名气这么大，如今张馨这一两年来突然蹿红，旅游区倒是成了最直接的受益者了，宣传的时候也是重点打张馨的牌子，增加旅游区的名气。 “这些明星的架子真大，领导们都到了，她还没到。”钱程不满的说了一句。 “钱书记，我们也不赶时间，等一会没事。”黄海川笑了笑，钟灵一说，他也才注意到四周有挂着张馨的大幅宣传海报，指着周围的人群开玩笑道，“我刚才还以为这些人是来欢迎我们的，心说这大年初二的，也难得群众们这么热情，看来是我想岔了，原来不是欢迎我们，是冲着大明星来的，瞧瞧他们当中一些人举的海报，这就是所谓的忠实粉丝了，我看咱们这些当领导的还不及他们心目中的女神一二。” “那些喜欢追星的人，他们的思想着实是我们无法理解的。”杨振笑道。 “可能他们把喜欢的明星当成了心目中的某种精神寄托或者信仰。”钟灵也饶有兴趣的参与这个话题的讨论，“这张馨，今年演的那部宫廷剧可着实是大火了一把，连我都看入迷了。” “那钟董事长该不会也是那位张大明星的粉丝吧。”方啸开起了钟灵的玩笑。 “我已经过了追星的年纪，要是再年轻个十岁，说不定我也是个粉条。”钟灵笑了笑。 钟灵的话让现场几人都笑了起来，一旁的钱程虽然有些不喜，但也只能跟着挤出一点笑容，口袋中的电话响起，钱程一愣，想黄海川几人抱歉的笑笑，随即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爸，那……那啥，我今天碰到杨书记，还有你前任那位黄书记。”电话是钱程的儿子钱远明打来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要不要打这个电话，钱远明也是矛盾了许久，担心会对父亲有所影响，终究是决定打个电话同父亲说一下，钱远明知道免不了被一顿臭骂，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打过来，总比让父亲事后知道来得好。 “什么杨书记黄书记的。”钱程心里正有些烦躁，听到儿子说话，不耐烦道。 “爸，是杨振书记，还有那个黄海川书记。”钱远明声音又小了一分。 “你碰到他们？那又怎么了？”钱程心神一凛，一下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爸，我昨晚不是在国力大酒店玩吗，早上起来，发现钱包不见了……………”接下来，钱远明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说完就噤声了，心里想着接下来估计又是一番臭骂了，已经做好了把手机从耳朵旁拿开的准备，等父亲骂完了再挂。 出乎钱远明的意料，并没有听到想象中父亲的大声责骂，反而是突然就没了声音，好像电话那头一下就没人一般，过了好一会，依然是没有任何动静，钱远明狐疑不已，难道是他不小心挂了电话了？把手机拿下来一看，没挂呀，又赶紧贴到耳朵旁，有些不安道，“爸，您……您还在听电话不？” “你给我滚回家里好好呆着，过个年都不能让我安生一些，老子早晚被你气死。”钱程低声怒骂了一句，刚才是气得不能出声了，心里端的是一肚子火，又不敢大声骂出来，黄海川等人都在不远处站着。 骂了儿子一句，钱程直接将手机挂掉，深吸了口气，再重新走回来时已经是面带笑容，听到黄海川几人在谈论旅游区的事，钱程并没有急着插话，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和杨振一眼，钱程暗暗蹙眉，儿子说的事，他已然了解，但黄海川和杨振并没提起只言片语，这反而让钱程有些为难，要不要主动提下这事，看起来只是一件小事，也许黄海川并没放在心上，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意见，要是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让他和黄海川之间产生什么隔阂和误会，钱程可承担不起那样的损失。 “都快十点了，那个张馨怎么还没过来。”钟灵这时候说了一句，开业仪式定在十点，时间虽然还差了那么几分钟，但黄海川都提前来了，那张馨却还是连个人影都没见着，钟灵此刻也有点急了。 “大明星都是最后压轴出场的，我看咱们今天都要当绿叶来陪衬。”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您才是今天的主角，其他人可不能比。”钟灵看着黄海川道。 钟灵和黄海川说话，考虑片刻的钱程笑着出声道，“黄市长，杨书记，刚才我家那混账小子打电话过来说对你们说了几句不敬的话，想向你们道歉，你们都走了，我刚才电话里已经臭骂了他一顿，在这里也向黄市长和杨书记致个歉，我这教子无方，让你们见笑了。” “年轻人说话冲了点，没什么好计较的。”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而边上的杨振也只是淡然的笑笑，有些戏谑的看着钱程。 “黄市长和杨书记都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过回头我还得回去好好教训下那臭小子才是，成天不学好。”钱程笑道，脸上的神情多少有些不自在，看向黄海川的眼神更是隐隐带着一些复杂，这个他昔日手下的一个小科员，如今竟是成长到了让他感到敬畏的地步，而观黄海川的城府，竟是让他感到深不可测。 一直看着来路方向的钟灵突然眼睛一亮，笑道，“来了，这会才到，这张馨还真是故意踩着点来的不成。” 黄海川也顺着钟灵的目光看过去，一辆豪华的奔驰房车朝这边驶了过来，想来也就是名气越来越大的张馨才有这排场了，黄海川微微眯起了眼睛，大年三十晚上，他还收到了张馨的拜年短信，只不过是看了之后就删掉，根本未曾理会，倒是没想到会在今天这种场合和对方再次见面。 第905章 豪华的奔驰房车上，早就有人提前下来给张馨开着车门，一个开着车门，一个站着用手掌挡着车顶，像是在担心张馨下车时会不小心把头撞到车顶似的。 只不过是下个车而已，就有两个人在替张馨服务着，旁边也还站着两个，有人给张馨拿着外套大衣，有一个好像是帮着拎包，张馨这排场，让黄海川几个在场的领导都是面面相觑，各自眼神里要表达的意思都相似，这些明星的排场着实是比大领导还大，就算是省部级高官下个车也不至于这么夸张，真正的那些高级别干部的作风其实反而很朴实，起码他们对外所要表现出来的是一个亲民的形象，不会如此的高调而张扬。 钟灵带着几个公司的人迎了上去，张馨是他们公司签的代言人，现在的名气又大得很，钟灵这个董事长亲自上前欢迎也说得过去，而黄海川等人，则是站在原地，像张馨这样的明星，名气固然大，但还不值得他们上前迎接。 张馨显然也是看到了黄海川，神色微微一怔，和钟灵说话时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不时的朝黄海川方向瞅着，眼底深处有一抹压抑不住的惊喜，本来忙了一年，过年想给自己放几天假，陪陪家人，偏偏又接到钟灵的电话，不得已答应了下来，张馨对今天大年初二不能在家陪父母过年反而要被拉来参加这个开业仪式的张馨是有些不愉快的，要不是因为有合约在身，出于艺人的职业道德和对合同的尊重，张馨根本不想过来，眼下意外碰到黄海川，张馨糟糕的心情一下变得好了起来。 “张小姐，这是县里的领导，还有今天来参加开业仪式的干部。”钟灵给张馨介绍着，黄海川不算是溪门县的领导了，钟灵倒也是特意区分开来介绍，她也压根不知道张馨认识黄海川，并没注意到张馨瞅着黄海川的眼神格外不一样。 “黄市长，幸会。”张馨一脸郑重的同黄海川握着手，脸上对黄海川这个市长表现得颇为尊敬的样子，但没人注意的是，张馨和黄海川轻握的那只手，正用小拇指轻轻的挠着黄海川的手心，那双看起来极为清澈的大眼睛隐隐在向黄海川传递着什么。 “幸会，久闻张小姐大名了。”黄海川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抽回手。 “钟董事长，人都到了，那就开始吧。”钱程这时候笑着出声。 钟灵这次没再拒绝，笑着说好，手上做着请的手势，邀请着黄海川等人走上专为开业仪式搭起来并用红地毯铺上的主席台，因为杨振这个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的意外到来，本来安排好的座位也要临时做调整，级别最高的黄海川和杨振理所当然的要坐在中间主位，黄海川却是对这个座位安排拒绝，笑着摆了摆手，“我今天是作为钟董事长的朋友来参加这个开业仪式的，不算领导，你们不要把我算进去，我在边上有个座就行，站着也可以嘛。” “黄市长，这怎么行，您要是不坐，那我们可都不敢坐了。”方啸笑着道。 “方县长说得不错，黄市长，您就不要推辞了。”钱程也是笑着点头，他今天屡屡被方啸抢在了前头，着实对方啸憋了一股火，当着黄海川的面却只能装着什么都没在意。 “不必了，你们这些县里的领导该怎么坐就怎么坐，不用管我。”黄海川笑着摇头。 黄海川这么一说，杨振也没有了坐主位的心思，笑着说跟黄海川坐边上就行了，不用特地为他调换座位，两人的态度都比较坚决，钱程和方啸也只能无奈的放弃劝说。 接下来，开业仪式是在钟灵的主持下开始，钟灵这个董事长代表公司讲了几句，而后就是邀请县里的领导致辞。 开业仪式的流程其实很简单，关键在于请来了张馨这个人气很旺的大明星，整个开业仪式的气氛一下变得不一样，比起来了些什么样的领导，领导又讲了啥话，在场来的很多群众却是对张馨这个大明星更感兴趣，很多人举着张馨的海报在大声喊着什么。 正如同黄海川所说，今天这场开业仪式，他们这些干部要给张馨作陪衬了，就连钟灵公司邀请到场的媒体也都是将镜头对准了张馨，不过这部分媒体也大都是娱乐记者罢了，像溪门县委县政府邀请的官方媒体就分清了主次，知道该把镜头对准领导们，什么时候又该给领导来个特写，上电视新闻的时候比较好剪辑，不过比较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今天来的传媒娱乐的记者却是比官方媒体的记者还多，这也给人造成了一种错觉，今天像是在开张馨的专场记者会似的。 “黄市长，中午就在度假村的酒店举行一场招待酒会，您可务必要赏光。”钟灵抽空对黄海川说道。 “还要留下来吃午饭？”黄海川听得眉头一皱，随即苦笑的看了钟灵一眼，“钟灵，看来我今天都要把时间交代在你这了。” “海川，来都来了，干嘛急着走，反正我是不管，你要给我这个面子，中午必须得留下来。”钟灵看了下左右，见杨振并没在听她们讲什么，语气一下就变得亲切起来，一双眼睛直盯着黄海川，倒像是在跟黄海川撒娇似的。 “好吧，难得来一趟，我当初硬是把你拉过来投资，你也都还没开口求过我什么，说起来还是我欠了你天大的人情，看来我是真不能走了。”黄海川无奈的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他刚才的样子并非是刻意摆什么姿态，而是他这次回来的时间的确是非常紧张，大年初一下午才赶飞机回来，初三又要起个大早赶飞机回南州，那天轮到他值班，黄海川是无论如何都要赶回去的，在家里满打满算也就只能呆个一天两夜，昨晚是安排和家人亲戚吃饭，补上大年三十的团圆饭。 而今天，黄海川原本是打算参加完旅游区的开业仪式后就立刻赶往省城，他还要去给老领导周明方拜年，周明方是黄海川的第一个贵人，在黄海川心里有着特别的地位，黄海川既然回来了，那就算是时间再紧张，也是要专程去跑一趟的。 至于晚上的时间，已经被市委书记黄昆明预定了，黄昆明亲自打电话过来说要和他坐一坐，一起吃个饭，堂堂一个市委书记的面子，以前也是黄海川领导，黄海川又怎能拒绝得了？和黄昆明吃完晚饭，还得去赴市委组织部长张明德的约，这个从建安市委书记职位上升上来组织部长和黄海川也有特殊的交情。 原本是张明德要请他吃午饭，黄海川表示要赶到省城去，张明德就改口说晚上，不曾想黄昆明早就提前预定了，张明德一听是黄昆明，那是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苦笑着说那就等黄海川和黄昆明吃完晚饭后，再去他那里喝杯茶，不管是多晚，哪怕是十二点也行，反正那意思是很明白了，黄海川初三大清早都走了，张明德要是不赶在黄海川走前和黄海川坐一坐，交流下感情，心里头就不痛快。 所以说，黄海川这次回来的时间真的非常紧，基本上就没办法闲下来，早上来溪门的路上和杨振开玩笑说过个年比打仗还累，那是一点不假。 “我知道你是大忙人，也不强求你留多久，吃完午饭走就行。”钟灵见黄海川答应，脸上的笑容分外灿烂，也不知道是对黄海川留下来高兴，还是对黄海川拗不过她而开心。 “你都开口了，我还能拒绝你不行。”黄海川笑道，猛的想到刚才在国力大酒店门外碰到张盈的妹妹，他还说要去小姑娘家里看一看，说这话之前却是没仔细想他的时间都安排得紧紧的，眼下突然想起来，黄海川端的是苦笑不已，原本时间就够紧张的，这中午要是在这里一耽搁，还不知道时间怎么安排得过来。 想起张盈妹妹听到他说要过去时那喜悦的眼神，黄海川心里微微一叹，小姑娘很在意他的话，他又怎好对一个小姑娘放鸽子。 第906章 抬起头，见到这会是张馨在讲话，为旅游区做宣传，黄海川转头对钟灵笑道，“我看今天到场的人大都是冲着那位张大明星来的，我们这些领导还是早点离场，把时间让给那位张大明星才是，有她多为旅游区宣传，比我们坐在这里强多了，效果也好上几百倍。” “黄市长，你赶时间也不至于赶成这样子吧。”钟灵白了黄海川一眼，那眼神正好被转过头来的杨振看到，杨振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又回过头去，眼观鼻鼻观心的正视着前方，心说自己啥也没看到，说是如此说，杨振却是嘀咕开了，心想那钟灵和黄海川看着怎么有点不对劲，他有种错觉，那钟灵的眼神，怎么看都是暧昧得很嘛。 因为黄海川赶时间的缘故，钟灵也有意将本就十分简单的开业流程再次缩短，让黄海川和县里的领导先行离开，至于张馨，钟灵和张馨交流了一下，希望张馨能单独再为旅游区宣传一会，她们公司请来了一个专业的摄影团队，想再临时加拍一个宣传视频，出乎钟灵的预料，这次张馨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那黄市长是要走了吗？”张馨突然问了一句。 “没有，黄市长会参加中午的宴席，张小姐，等下你宣传完，我让人请你过去，就在旅游区里面的度假酒店。”钟灵笑道。 “好，那就有劳钟总了。”张馨笑着点头。 “没事，今天应该是我感谢张小姐这么支持才是。”钟灵笑了笑，有些奇怪张馨怎么突然又这么好讲话了，难道这些艺人真有那么高尚的职业道德？ 黄海川等人往旅游区里走去，参加中午的宴席，顺便参观一下旅游区，这还是黄海川在旅游区建成后头一次进来参观，整个旅游区除了那些漂亮的自然景观，由钟灵公司请人来打造的一些人工景观无疑也很具特色，和旅游区的自然景观搭配得浑然天成，而旅游区里那些北欧风格的度假别墅，餐厅，咖啡厅，酒店，购物街等建筑则是各具特色，为这片充满大自然风光的景观凭添了几分现代气息。 钟灵给几人当起了向导，并亲自做起了解说员，笑着介绍这些建筑出自哪个建筑大师的手笔，整片度假村都是他们公司从国际上请来的知名建筑大师设计的，为此也不知道多花了多少钱。 黄海川边走边看着，也没注意到杨振走到旁边去接电话，过了一会，杨振接完电话走过来，只见杨振往黄海川身边走近了一点，低声道，“黄市长，张国力打来电话了，嘿，他打电话给溪门县局施压，知道是我这边下的命令，又找到我头上来了，问我要干什么，我说就是让人查下酒店的桑拿部，没干什么。” “不用管他。”黄海川撇了撇嘴。 杨振的电话只是个小插曲，黄海川懒得去管张国立的心思，而杨振虽然不想和张一萍直接对上，但只是查酒店的桑拿部，杨振也不怕张一萍敢撕破脸或者干嘛，张一萍再霸道，这种事情她敢明着跳出来？不过话说来，依张一萍的性格，杨振知道这肯定是要被对方恨上了，以后还得防着点才是，要不然什么时候被张一萍阴了还不知道。 中午的宴席在度假村酒店举行，这是一座完全按照四星级酒店标准建造的酒店，只不过还没经过旅游局的正式评估，黄海川刚坐下，恰逢这会杨振抽空去上卫生间，张馨见黄海川身边空了一个座位，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还是无意，直接在黄海川身旁坐了下来。 “张小姐，给你安排了位置，在这里。”钟灵一愣，随即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座位笑道，她着实没想到张馨的动作那么快，一下子就捡黄海川身旁的空位坐下。 “钟总，不用这么麻烦，我随便坐就行。”张馨笑了笑，脸上的笑容端的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直接让钟灵后面的话说不出来，总不能对张馨说你不能坐那个位置。 “钟董事长，我也随便就行。”杨振这时候已经出来，笑着对为难的钟灵说道，他没往黄海川和张馨身上多想，这会却还是在八卦想着钟灵和黄海川的关系颇为特殊。 “啊？这是杨书记的位置？那我起……”张馨很是惊讶的睁着一双大眼睛，作势就要站起来。 “没事，张小姐坐着就是，这座位也没那么多讲究。”杨振随意笑了笑，人家都坐下去了，他还能真的让张馨起来换座位不成。 黄海川瞥了张馨一眼，哪里会不知道张馨这是故意的，心里暗暗感慨，这果然不愧是当演员的，那演技着实是让普通人望尘莫及，要不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也会当张馨是真的无心坐错了位置。 很快，黄海川便感慨不出来了，心里一紧，只觉得桌底下正有人用脚轻轻摩擦着自己小腿，黄海川不用看都知道那肯定是张馨那双穿着黑色丝袜的修长美腿在作怪，光滑的丝袜美腿弄得他心里痒痒的，转头看了张馨一眼，只见张馨也适时回头同他对视了一眼，眼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黄市长，尝下我们酒店大厨的手艺，看看能打几分。”钟灵笑着对黄海川道，根本不知道黄海川和张馨两人在桌底下的旖旎。 “好。”黄海川笑着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心想这张馨也实在胆大，两人这么久没见面了，也没联系，当然，张馨逢年过节还有平常时不时的给他发条短信不算，因为黄海川基本就没回过，这种情况下，张馨还敢一来就挑逗他。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黄海川松了口气，顺势站了起来，笑道，“接个电话。” 黄海川走到外面，这才注意到竟是张然打来的电话，本来想透个气的他再次皱起了眉头，张然的号码他一直存着，但这号码有多久没出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了？ “黄市长，你这是要故意报复我们张家吗。”电话接起，那边就传来张然如此的一句话。 “张小姐，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黄海川眉头一挑，张然这一来就兴师问罪的话让他本来不错的心情一下子就糟糕殆尽，对张然的称呼也是直接喊一声张小姐，看似客气，其实也说明了两人形同陌路，黄海川嘴上更是不客气，“张小姐觉得你们张家很了不起吗？我还犯得着去报复你们？说句张小姐不爱听的话，就你们张家，我还不稀罕去报复，因为你们不配。” 许是没有想到黄海川的话会这么张扬而跋扈，电话里头一阵沉默，张然久久没有出声。 第907章 电话里是一阵长时间的沉寂，黄海川拿着手机看了看，确定张然没有挂电话，皱了下眉头，想要直接将电话挂掉，想了一下，终究还是说了一声，“张小姐，还有事吗，没事就这样吧，我还要忙。” “黄市长果真是大忙人，连这么点时间都没有。”张然话里略有些嘲讽。 “大过年的，谁不忙？再说张小姐要是没事，然道我一直拿着电话等着你发呆吗。”黄海川不客气的说了一句，其实他刚才被张然突然兴师问罪时还有点懵，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事，只是心里无端升起一股不忿，毫不客气就反击了回去，不过刚刚那短暂的沉默，他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张然说的肯定是国力大酒店的事，要不然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冒出那么一句话来。 以黄海川的性格，就算是和张然早就形同路人了，但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两人都各自成家，黄海川如今的家庭也幸福美满，和邱淑涵的结合更是让他前程似锦，对当初张一萍棒打鸳鸯，张然更是没有坚持两人昔日要一起面对父母反对，携手走到最后的誓言，突然就答应嫁给孙家，黄海川对此纵使是有怨言，怒过怨过恨过，但也是过去的事了。 如今的事实证明，昔日塞翁失马，是福非祸，他有了更好的选择和更幸福的生活，以前的那点怨恨哪里还会放在心上，就权当是和张然好聚好散罢了，还在宁城时，黄海川能和张然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喝杯咖啡，并且不提往事，就是黄海川不再计较的最好证明，如果张然刚才好好问他，黄海川也会好声好气的回答，但张然选择了那么一种方式，一下激起了黄海川的怒火，邱家到现在还如此自以为是？ 黄海川那陌生而又冷漠的话又是让张然一阵沉默，好一会，张然才声音嘶哑的道，“黄海川，难道你对以往的事再也没有一丝感情了吗？我们曾经花前月下海誓山盟过，难道你心里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张小姐，你这话说得真是可笑，说这话的时候，张小姐是不是先摸摸自己的良心。”黄海川冷笑，都到这份上了，还跟他提以前的旧情，想打感情牌？当他黄海川是傻子吗。 “看来你是不相信我的话了，如果我说我这些年了一直记着你，我心里的最深处一直保留着我们俩在一起的美好回忆，从来不曾忘过，哪怕是结了婚有了家庭，我依然在心里最重要的那个地方装着我们俩的美好回忆，你信吗？”张然动情道，听声音更是隐隐约约带着哭腔，好似触及到了内心的伤心处，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 “张小姐，你现在跟我说这些话有点不合适了，我们两个都是有家庭的人了，如果没什么事，那就这样吧，我还要忙。”黄海川撇了撇嘴，过往的回忆如同影像一般，一幕幕的在脑海里快速回放着，但黄海川并没有丝毫眷念，过去的，早就埋葬在时间的坟墓里，黄海川再也任何遗憾和怀念，张然如今拿两人过往的感情说事，恰恰是黄海川所反感的。 “没想到你真的变得这么冷血无情了，黄海川，我很失望，很伤心。”张然喃喃道，“好吧，我也不想耽误你的时间了，我只想问黄市长一句，是你让人查国力大酒店的吗？你明知道那是我爸的产业，你让人查它，难道不是故意要跟我们张家过不去吗。” “哼，你们张家的人一个个都是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我本来你们现在会有所改变，没想到还是老样子，看来还真是应了一句话，狗改不了吃屎。”黄海川冷然道，这话说出来，无疑已经是一点都不留情面。 “黄市长，请你自重，你凭什么骂人？你好歹是一个厅级干部，难道你就这点素质吗。”张然愤怒道。 “对你们张家，如果还讲素质的话，那只能是人善被人欺。”黄海川讽刺道，他可没忘张一萍那宛若泼妇一样的样子，想当时，张一萍不也已经是江城市副市长了？江城是副省级城市，张一萍当时可也是正厅来着，撒泼骂人时还不是跟个农村悍妇一样，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将他赶出门时那也是一点不讲情面，就算是现在，张一萍也不见得有什么改变。 “黄市长，你纵使是对我们一家有怨气，但也不能这样侮辱人。”张然气道，“难道你敢说你让人查国力大酒店没有报复的心思？” “张小姐，想要兴师问罪前请你先去把事情了解清楚，别事情都不清楚就想当然的认为把罪名安到别人头上，刚才我说你们张家的人都自以为是，到现在你还是这样子。”黄海川冷哼一声，“刚才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你们张家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们有多么了不起？不就是在宁城这地面上算得上有头有脸吗，就你们那点脸面，还不值得我去打脸。” “黄市长，我知道你现在了不起了，是个大人物了，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了，现在我们张家遇到了困难了，您也幸灾乐祸了，还跟着落井下石踩一脚，你也只不过是个小人罢了。”张然深吸了一口气，话说到这份上，张然也彻底失去了装可怜的心思，直接对黄海川反唇相讥，说的话更是难听： “你别以为拿件小事当幌子就能掩盖你那心胸狭隘的阴暗心理，不就是个小婊子吗，你堂堂一个市长刚好路过我们家酒店就正好跟人家认识了？还表现得一副大义凛然，为民做主，悲天悯人的样子，好一个为老百姓着想的大市长呀，连一个未满十八周岁就出来坐台的小婊子都会同情可怜，真是个人民的好市长，只可惜不过是一个卑鄙小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张然，这些年也许我没变多少，但你，变得太可怕了，没想到这样的话会出自你之口，刚才你说的一句话，我现在奉还给你，你让我很失望，顺便奉劝你一句，好自为之吧。”黄海川说完，径直挂掉了电话。 深吸口气，黄海川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张然这个电话，让他好好的心情变得有些糟糕，在门外吹了会冷风，黄海川也逐渐平静下来，犯不着为了一个已经不想干的人动气，张家的人自以为是，那就让他们去猜疑罢了，他做事完全出自自己的本心，又何惧被人说三道四，倒是张然，没想到竟会对一个小女孩骂出那样刻薄的话，黄海川委实是失望痛心。 黄海川这边挂了张然电话，张然在电话那头同样是微微一怔，随即有些自嘲的笑笑，她骂那样的话，黄海川挂她电话也很正常，张然却是懒得再打过去，唯独这心里头有些失望，今天这个电话，她原本是想打感情牌，想试着再和黄海川重归于好，眼看着孙家不行了，张然对公公婆婆家的人也有点鄙夷起来，连带着看丈夫也有些不屑了，孙志河一旦真的翻不了身，那孙家也就那么一回事，连普通人家都不如，这样的孙家配得上她张然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起码在张然心里，老公一家已经失势了，只要没有大人物要站出来保孙志河，孙志河就肯定完蛋了，张然对这个公公也挺孝敬，平常也很会讨公公婆婆的欢心，但那是建立在孙志河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身份上，孙志河都要自身难保了，她还犯得着装成个孝顺媳妇吗。 出于这样的心理，曾经的旧爱再次进入张然的视线就理所当然了，张然打这个电话，除了想问国力大酒店的事，最主要的还是跟黄海川提旧情，最好是能让两人旧情复燃，她也没想过要去破坏黄海川的婚姻，只要黄海川能再次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那以她对黄海川以前的了解，黄海川还不是照样对她言听计从，但这通电话的结果变成这个样子完全出乎张然的意料之外，而黄海川的转变，更是让张然始料未及，以至于她最后也被激起了怒火，口出不善，和黄海川针锋相对。 “也许我真的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吧。”张然皱着眉头，脸上的阴霾多了几分。 在门外呆了一小会，黄海川才再次走回酒店，脸上已经重新挂上笑容，钟灵笑着调侃了他一句，“黄市长，您这电话可打得够久的，得吃剩饭剩菜了。” “有得吃就不错，我这人胃口好，不挑食。”黄海川笑道。 重新坐下，屁股还没坐稳，黄海川就再次感觉到那双丝袜美腿贴了过来，有一下没一下的碰着他的腿，黄海川脸上不动声色，趁没人注意的功夫，却是给了张馨一个警告的眼神。 “黄市长，我敬您一杯，今天有幸跟您同桌吃饭，这是小女子的荣幸。”张馨迎着黄海川的眼神，不仅一点不惧，反而在桌底下又轻轻点了一下黄海川的脚，这才气质翩翩的站了起来，那眼神配上笑容，凭添了几分妩媚。 “大明星敬我，那我这杯酒还真不能不喝。”黄海川笑了笑，言语间没有一丝和张馨认识的痕迹。 两人碰了一别，再次坐了下来，而后，县委书记钱程，县长方啸等溪门县的党政领导都纷纷朝黄海川敬酒，这次黄海川只是浅尝辄止，下午还要去给周明方拜年，总不可能喝醉。 一顿酒席吃了不到半个小时，黄海川抱歉的朝钟灵笑笑，便起身准备离去，钟灵这会没再挽留，知道黄海川赶时间，这是没办法的事，现在也不能再强留。 黄海川要走，其他人自是赶紧起身相送，杨振、钱程和方啸等领导也都没有留下来的心思，这酒席自然就散了。 “杨局，我还要去一趟张盈家，你就不用再专程陪着我了，有什么事就先去忙。”黄海川对杨振说道，他来的时候虽然是坐杨振的车子，但在这溪门，他也不用愁没人给他安排车子。 “黄市长，我也没啥事，就跟着你跑跑。”杨振笑了笑，大年初二不用上班，出去走亲访友是随时都可以的事，而跟在黄海川身边可就难得有这种机会了，杨振哪里会这么快回去，他可是知道黄海川回来宁城这两天，行情可是紧俏的很，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跟黄海川坐一坐都没机会。 “那就随你吧，只要不耽误杨局的正事就好。”黄海川笑着点头。 钱程和方啸一听黄海川还要去以前身边服务人员的家里看望一下，二话不说就表示要跟过去看一看，是他们溪门县的老百姓，他们当父母官的更该多多关心才是。 第908章 黄海川离开溪门几年，还记得张盈家是在哪，一行人除了黄海川外，也就方啸还有点印象，不过却是不记得路了，黄海川成了唯一能指路的人。 张盈的妹妹已经从公安局里出来了，有黄海川和杨振打过特殊招呼，公安局的人哪敢为难这个小姑娘，明知道小姑娘在酒店的桑拿部当技师是变相的从事卖 淫，也就权当不知道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公安局联合劳动局等部门兴师动众的去查国力大酒店酒店的桑拿部时，那理由也端的是冠冕堂皇，聘用童工，违反劳动用工法，而后又在桑拿部里查出了卖淫嫖娼活动，这又是后话了。 黄海川等人到的时候，张盈的妹妹已经站在家门口翘首以盼，还是那栋石头建的老房子，黄海川重新走进这屋子时，颇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张盈那弟弟如今也长成大男孩了，现在已经读大一，至于当时黄海川承诺的要负责其读完大学的所有费用，这件事却是真的有在做，他没有假手于人，而是自己亲自做，黄海川也是担心他要是交代给身边的工作人员，他要是在溪门任职还好，县里肯定会按时帮忙交学费，他要是一走，这钱能不能交到张盈家里就不好说了。 再者，那是黄海川的私人承诺，他也不想用公款来完成私人承诺，所以当初是向张盈父母要了一个他们家的银行户口，黄海川在得知张盈弟弟的确是考上大学后，去年夏天就向里面打入一万块，并不是不想多打，而是黄海川也不想小孩子一见到钱多，就不知道节俭，铺张浪费。 当初一个不起眼的承诺，黄海川却是认认真真的在做，他还记得夏天给张盈父母打电话时，两个老人都是声泪俱下，黄海川当时也是好一阵感慨。 “张老哥，我来看您了。”黄海川走进屋里后就喊了一句。 “是……是黄县长？”躺在床上的老人看到黄海川时，眼神一阵恍惚，很快就激动的要坐起来。 “老头子，你慢点。”张盈母亲着急的跑过去搀扶着丈夫，要帮丈夫坐起来，她此刻也是眼眶湿润，激动万分，黄海川竟会过来，让他们这个苦难的家庭在死气沉沉的新年里终于有了一丝喜庆。 “张老哥，怎么回事，我记得以前你不是好好的吗。”黄海川神色一怔，他看到了张盈的父亲似乎连坐起来都困难，这跟他记忆中的印象完全不一样，他记得那时候来看望张盈家人的时候，张盈父母虽然看起来比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老了许多，但都是好好的，眼下张盈父亲的样子让他十分意外。 “没，没啥事，最近劳累了一点，所以要多躺着休息。”张盈父亲笑道，脸上露出了真正开心的笑容，“刚才小英回来说有贵客要来，我还以为是谁呢，问她是哪个她也说不上来，没想到会是黄县长您，小英那丫头就是笨了点，以前都有见过您，现在就认不出来了。” “那时她才读初中，不记得也正常。”黄海川笑着说道，再次看向张盈父亲时，微微皱起了眉头，“张老哥，您真的没事？我看你脸色好像很差。” “没，真的没事，就是累了点，不碍事的。”张盈父亲笑道，声音却是有气无力，连说话都有点带喘。 “真的没事？”黄海川一脸不信，张盈母亲在一旁悄悄抹着眼泪，他又哪里看不出来，再看看张盈那弟弟，黄海川依稀记得小伙子是叫张来福的，此刻站在一旁很是沉默，黄海川叹了一口气，“张老哥，我虽然不在溪门工作了，但就冲您喊这声黄县长，那我就还是你的父母官，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不能瞒着我，我看你不是劳累了吧，是不是生病了？” “黄县长，我爸得了肺结核，但一直好不了，也不舍得到大医院治疗，我们说的话他也不听，您就帮忙劝劝他吧，他现在不到医院去治疗，那个药也吃不下，说是一吃就肚子疼，现在连走路都困难了，走几步就气喘。”张来福突然出声，眼泛泪光，央求着黄海川，他把父亲的病说出来，却是被父亲眼神责怪。 “肺结核？”黄海川一愣，他此刻正坐在张盈父亲躺的床头上，听到是这个病，黄海川并没什么动作，后面站得最靠前的钱程却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小步，黄海川回头看了对方一眼，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钱书记，咱们县里不是普及了结核病的免费治疗了吗？” “是呀，早就普及了，只要确诊，到防疫站去，结核药都是免费提供的。”钱程答道，神色略有些尴尬，刚才好像就他一人往后退了，不过其余人没像他站这么靠前，钱程此刻端的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没事挤这么前面干嘛。 “张老哥，结核药是免费的，防疫站有收你钱？”黄海川回头问张盈父亲道。 “没，那药是不用钱的。”张盈父亲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好好配合治疗，这个病并不是什么治不了的病，只要按照医生的吩咐，坚持吃药，能够好起来的，只不过吃药周期长一点而已。”黄海川回头对张盈父亲道。 “黄市长，我爸吃那个药后，肚子会很难受，他说有时候疼得一整晚都睡不着觉，而且吃了半年多了，我爸说感觉没有好转，反而是不吃药还舒服点，起码肚子不会疼。”张来福道。 “吃药会肚子不舒服？那是不是药的一些副作用，有问过医生吗，张老哥，你现在结核病没治好就自己停药，这样会更糟糕。”黄海川关切道。 “防疫站的医生也给我爸开了点肠胃药配着吃，但没效果，后来防疫站的医生也说没办法了，让我爸忍忍，坚持把结核药的疗程吃完，要么就到市医院去，市医院应该会有办法。” “那就到市医院去，结核病有轻有重，一个疗程是半年，基本上吃一个疗程都会好，张老哥你这吃了半年还没好转，那本来就该去大医院再看看，怎么能自己停药也不去医院看呢。”黄海川摇了摇头，他对这结核病多少有一些了解。 想了想，又道，“这样，等下我要回市里，你就跟我的车过去，我让人帮你安排到市第一医院去检查一下，该怎么治疗就听医生的吩咐，好好配合，肯定会好起来的。” “黄市长，不用了，我还是不去了，在家躺着休息，感觉好多了。”张盈父亲拒绝道。 “你这哪里会好多了，肯定会越来越不舒服，这种病拖不得，早治早好。”黄海川看着张盈父亲，“张老哥，今天我来了，那你就听我的，别再拖着了。” “黄市长，我……我爸是说没钱，不想增加家里的负担，我想辍学打工，他不愿意。”张来福哽咽道。 黄海川一愣，心里叹了口气，他说得轻巧，却是忘了这个苦难家庭的困难，如果不是因为没钱到医院治疗，担心要花很多钱，谁又会忍着病痛折磨不治疗？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一直躲在旁边不吭声的小姑娘一眼，黄海川笑道，“你是叫小英是吧，你到酒店工作多久了？” “两……两个月。”张小英低声答了一句，看着黄海川，那双纯真的大眼睛里满是哀求。 “两个月，你也应该是刚辍学不久了。”黄海川看着小姑娘，心情很复杂，他能明白小姑娘看他眼神的意思，希望他不要把她工作的事情说出来，在酒店的桑拿部当技师，这工作是干什么的，只要是个男人都知道，小姑娘走上这条路，恐怕也是为了能够迅速赚钱帮父亲治病，但这样一条路，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代价却是如此之大。 “黄市长，小英这孩子跟她姐姐一样倔，叫她不要辍学，起码坚持把高中读完，她偏偏不听，非要跑去酒店当服务员，我都被她气了好几天。”张盈父亲苦笑道。 “才辍学两个月，那就不要再去了，别当服务员了，再回学校读书。”黄海川看着张英，“小英，我的话你听到了没。” “听到了。”小姑娘低着头，双手不停的撕扯着自己的衣角，不敢看黄海川，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流泪的样子，从姐姐去世后，她就告诉自己要更坚强。 黄海川心情沉重的看着这一家子，站了起来，直接对方啸道，“方啸，对他们这样的困难家庭，县里应该给予的更多的关注和照顾，不要拘泥于一些形式和补助政策，还有新农保的报销政策，在允许的情况下，你们县里是不是开会研究一下，灵活一些处理，当然，这是我的个人建议。” “黄市长，您放心，我们会慎重对待的。”方啸郑重道。 “嗯，那就好。”黄海川点了点头，再次回头看着张盈父亲，笑道，“张老哥，今天你就只能听我的了，好好到医院检查，需要住院治疗就住院，医疗费不用担心，把病治好了再说。” “黄市长，这怎么行，我……” “张老哥，不用说了，等下你就跟我到市里去，我让县里再多安排一辆车。”黄海川打断了对方的话。 第909章 回去路上，黄海川略显沉默，他是坐杨振的车子，车上也坐不下太多人，张盈一家人干脆都坐县里安排的一辆商务车上，至于联系医院和呼吸内科方面的专家，黄海川既然发了话，这些事其实都不用他自个去做，自然有人去把这事安排得妥妥当当，这就是权力的好处。 “杨局，今天耽搁了你不少时间吧。”黄海川对杨振道。 “黄市长说的哪里话，我也没什么事。”杨振笑着摆了摆手。 黄海川微微点了下头，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车子，迟疑了一下，又道，“杨局，我明天就要回南州，有件事还得麻烦你一下，那小姑娘你帮我把她接到宁城，给她安排个好学校，让她换个环境重新读书，要继续接着高三下学期读下去还是降一级读高二，就尊重她的选择。” “没问题，这是小事。”杨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这对他而言也就是随便张张口的事，同教育局那边打个招呼，这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黄海川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杨振却是感慨不已，黄海川显然是帮那小姑娘想得十分周到，以黄海川在溪门的影响力，刚才只要说一声，县长方啸自会是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给小姑娘安排县里最好的学校，最好的老师，学费什么的也无需考虑，但黄海川并没那样做，小姑娘为了赚钱给父亲治病，在酒店里当过小姐，虽然才短短的两个月，但这终究是人生无法抹去的污点和记忆，若是让小姑娘继续呆在溪门读书，对小姑娘的身心健康发展不见得是件好事。 周围的老师和同学要是知道这事的话，难免会指指点点，甚至嘲笑，这对一个小女孩来讲同样是一件很残酷的事，心灵的伤害远比身体的伤害来得大，黄海川让他把小女孩接到市区去读书，无疑是为小姑娘考虑周全了，新的环境，新的人际关系，也意味着新的开始，这对小姑娘来讲是件好事，嘴上也不由得由衷的说了一句，“黄市长爱民如子，老百姓能碰到黄市长您这样的好官，那真的是一种幸运。” “杨局，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种恭维话了。”黄海川不以为然的摇着头，碰到了，也就管一管，黄海川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高尚，天底下像张盈一家这样困难的家庭多了去，有些更为悲惨和不堪，而他，也只能帮到他所看到和见到的，个人的力量很渺小，但国家的力量却是强大的，社会的不公，终究是只能通过社会制度的完善去弥补，而这只能从国家层面上去调整。 “黄市长，我这是真心实意的大实话，可不是恭维。”杨振难得认真的说道。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笑，看着窗外的风景，车子在飞速前进着，一幕幕的景观却是迅速后退，消失在视野里，人生何尝不是如此，生活只能往前进，过去的，永远不可能再回来。 车子往市区开去，三四十分钟的路程也很快就到，杨振是知道黄海川要赶往省城给周明方拜年的，其实他内心是很想跟过去的，恨不得今天一天都黏在黄海川身边，哪里会在意说今天已经跟黄海川跑了大半天了，不过黄海川要到省城，杨振却是不好意思张这个口，黄海川自个没说的话，他也不好意思再屁颠屁颠的跟过去。 到了市区，黄海川让县里的人把张盈家人送到医院，和张盈一家告别了一下，这才准备离开，看到张盈父亲想要站起来跟他道谢，黄海川笑着按住了对方，“张老哥，你就不要折腾了，好好的坐在车里，等下到了医院，你就好好听医生的话，配合治疗就是，我已经都给你安排好了。” 黄海川说完，又看向张来福，“来福，你现在是大学生了，也是成年人，应该更加懂事，有什么困难，要记得及时跟我联系，就算你爸不让你讲，你也得说，孝敬父母不代表就要盲目的听父母的话，你看看，你爸爸都病成这样了，没钱治疗的话，你明明是有我的联系方式，也不打电话跟我说一声，虽然是你爸不让你说，但你这不是孝顺，是在害你爸，知道吗？” “知道了，黄哥。”小伙子握了握拳头，用力的点着头，他很佩服眼前这个只比他大十多岁的人。 黄海川不知道的是，他今天的无心之举，已经在一个年轻的大男孩心里种下了权力和梦想的种子。 “小英，以后再回学校好好读书，看能不能考上大学，我可是等着你的好消息哦。”黄海川又对张英笑着眨了眨眼睛，这个受过伤害而又极为敏感的小姑娘更需要的是鼓励和安慰。 “会的，我一定会认真学习，我要考到南州大学去。”张英看着黄海川，心里暗暗发誓着，将来要好好报答黄海川这个大哥哥，至于她在酒店那两个月的工作经历，张英很感激黄海川为她保密，否则她将无缘面对父母。 “那就好，不过南州大学可是国家重点大学，你落下了两个月的课程，要是想从高三下学期继续读起，那可得更加努力和刻苦了，我等着听你的喜讯。”黄海川笑着点头。 和张盈家人告别完，黄海川这才离去，要去省城，黄海川并没打算再坐杨振的车子，他知道要是带上杨振一块去给周明方拜年，杨振肯定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但事先没和周明方提起，黄海川也不好多带一个外人过去，看杨振那不经意间瞟过来的眼神，黄海川也只能装作没看到，笑道，“杨局，今天麻烦你了。” “黄市长又跟我见外了不是。”杨振装着颇为不高兴的说着，旋即又是笑道，“黄市长要去省城，要不要我送您过去？” “不用，杨局今天跟着我耽搁了不少时间了，还是赶紧回去忙自己的事才是。”黄海川笑道。 “也好，那黄市长要是有什么事，随时打我电话。”杨振点了点头，黄海川这么说，他也知道进退，再主动开口就没意思了，况且他如今和黄海川的关系也算是十分紧密了，倒也没必要多强求。 黄海川笑着说了声好，和杨振告别，黄海川这才上楼回家，到省城去给周明方拜年，妻子邱淑涵也要一块过去，黄海川本打算自己开父亲的那辆大众，不想中午喝了酒，虽然以他的身份也不怕被人查到酒驾，但黄海川终究是不想干这种事，只好让妻子开车。 “淑涵现在有身孕，开长途会不会太累了？要不我送你们过去，反正我也没事干。”父亲黄源关心的说道。 “爸，放心吧，上高速后也就一两小时的路程，没多远的，我还没那么娇气呢。”邱淑涵笑道，她中午睡了个午觉，现在精神劲正足。 “淑涵，那你可得开慢点，也不赶时间，不要太快了。”邹芳这时候也出声道。 黄海川见父母亲这着紧的样子，摇头苦笑，看来他这个宝贝儿子必须得退位让贤了，瞧父母亲眼里都只剩下媳妇，他这儿子看来是没地位了。 和邱淑涵上车一块前往省城，黄海川在路上问起了邱淑涵，“淑涵，你那个基金会现在运作得怎么样了？” “还好啊，怎么突然问这个了？”邱淑涵奇怪道。 “今天到溪门走了一趟，见到了以前给我打扫卫生的那个小姑娘的家人，哎，小姑娘一家的生活很困难，我看了心里很难受，咱们国家有那么多人每天都过着奢华享受的生活，但却还有那么多人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黄海川心情沉闷的说了一句。 “这是社会分配制度不公的一种必然结果，海川，咱们只能力所能及的帮助更多的人，做自己能做的，其余的，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邱淑涵无奈的道，她明白黄海川话里想要表达的更深层次的意思，但作为顶尖的权贵子弟，能够近距离接触到高层权贵的邱淑涵比黄海川更能深刻体会到当前改革所面临的巨大阻力。 “我知道，我也只是发一下牢骚罢了，有些事，终归只能是让自己问心无愧罢了。”黄海川叹了一口气，“这个社会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但我们也不可能帮到每一个人。” “放心吧，咱们的基金会会办得越来越大也会越来越好的，以后肯定能够帮助到越来越多的人。”邱淑涵笑着说道。 黄海川也是点了点头，问心无愧，尽力而为，这是他能做到的，有人当官为钱，有人当官为权，鲜少有人会说自己当官为老百姓，若有人说自己是为中华之崛起而当官，那恐怕更会被人笑说傻逼，黄海川没有多么的高尚，他当官，不敢说没有做过一件半件为自己或为家人朋友谋私利的事，也不敢说他当官不贪权，但他更愿意为老百姓做些实事，也许他做不了一个两袖清风，无欲无求的清官，但他尽最大努力去做一个好官。 第910章 周明方住在江城市明怀路中段的省委常委别墅区，这里被江城本地人戏称为江城市的小中南海，因为别墅区是围绕着江城市内最大明棠湖而建，而沿着明棠湖，这里聚集着省干部疗养院，军区干休所，省委党校等一大批省直单位，走在湖堤两边的绿荫大道上散步，随便遇到一个老人，有可能就是已退休的老干部，而正是这些老干部，对江海省的政局依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黄海川和邱淑涵到周明方家的时候，周明方专程在家里等着，看到两人，周明方的心情也是大好，脸上的笑容也不知道比平日里多了多少。 “海川，现在也是一市之长了，有什么感慨没。”周明方笑着问黄海川道，双方都很是随意的坐在沙发上，至于邱淑涵，早就被周明方妻子陈楠亲切的拉在一旁讲话。 “要说感慨，就一个字，累。”黄海川笑道。 “这说明你当这个市长是真正尽职尽责了。”周明方打量着黄海川，脸上带着笑意，以前的秘书，现在也成了主政一方的官员了，这让周明方除了欣慰外，心里多少也有一些成就感，不过话说回来，黄海川主要靠的是邱家的帮助，周明方也就是早期提携一下，到了后面，已经没起什么作用了。 周明方和黄海川说笑了几句，就把话头转向邱淑涵，“淑涵，老爷子身体怎么样了？现在的精神还可以吗？” “精神是还行，不够要是跟生病之前比，已经差了很多了。”邱淑涵摇了摇头，对周明方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老爷子的年岁终究是不小了，平时再怎么注意，这身体机能老化却是避免不了的。”周明方叹了口气，作为邱系这个大派系里的一员，周明方虽然没资格成为派系里的核心成员，但他同样关心邱老爷子的身体情况，邱老爷子的身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还能坚持多久，这是每一个依附在邱家这个派系里的官员都会关心的问题，周明方自然也不例外。 说到这个话题，大家也都沉默一下，还是陈楠率先打破沉默，笑道，“这大过年的，咱们应该多说些喜庆的话，我看呀，老爷子肯定能够长命百岁的。” 陈楠这一打岔，周明方跟着笑了笑，也没再接这个话题，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老爷子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那是谁也没办法改变的事，老爷子如今直奔九十高龄，能活到这个岁数，其实对老爷子来说，也已经值了，只不过相对于邱家这个庞大的红色家族来说，谁都不愿意看到那个结果罢了。 而黄海川听到陈楠说起喜庆这两字，则是想到了老领导周明方这次可能也会在两会后动一动，邱国华顺利接任江海省一把手基本上是不会有啥意外，而周明方这个省委组织部长有很大的可能性也会跟着动一动，黄海川对老领导的前途显然也是颇为关心，当做聊家常一样笑着问道，“老书记，您在两会后是不是也要调到新的工作岗位上？” “谁知道呢。”周明方笑着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恍若又明亮了几分，“国华省长要再进一步倒是真的，至于我嘛，还是安心做好自己的工作，尽力协助国华同志的工作，没有发生的事就不去多想了。” “也是。”黄海川笑着点头，心里却是想着周明方这一次两会后没调整的话，过一段时间肯定也会调整，作为邱国华的支持者，老丈人邱国华将周明方提起来，不仅符合老丈人在江海省的利益，也符合老丈人在整个邱系内的利益，毕竟老丈人要在邱系内拥有主导地位的话，不仅要靠邱家的背景，也得靠更多的邱系内的重量级官员的支持。 周明方好歹也是副省级干部，现在即便算不上邱系的核心成员，但类似于他这个层次干部才是真正构成邱系这个大派系的中坚力量，毕竟像正部级那样的一方大员又或者副国级这样的领导人都是凤毛麟角，更别提跻身常委的那几位，现在的常委里，有且也仅有一位乐强民委员长是属于邱系的，当然，邱系更为关键的还是有邱老爷子这根定海神针，邱老爷子依然健在，这是邱系最大的资本。 黄海川心里想了很多，嘴上笑道，“老书记，你这么讲，我就想到了以前经常听到您教诲我的一句话，每临大事有静气，现在想想，都好久没听到老书记您的教诲了，以后一有时间，还要多向老书记您学习才是。” “好你个海川，你现在是大市长了，我可不敢说再教诲你。”周明方笑着点了点黄海川，嘴上如此说，脸上的笑容却是分外愉悦，黄海川眼下成为一市之长，在他面前依然摆出一副谦虚学习的姿态，周明方能不高兴才怪。 “老书记，您这话可不对，在我心里，您是一辈子的领导，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得虚心听您的教诲。”黄海川认真道，虽然话里多少有一些恭维的成分，但这的确是他真心实意的一番话。 黄海川和周明方随意聊着，时间也过得特别快，陈楠和邱淑涵不时的插着话，几人聊着聊着，也就聊起了一些生活趣事，邱淑涵刚怀孕两个来月，小肚子还看不出来，陈楠还笑着问黄海川和邱淑涵小两口子什么时候打算要个孩子，见到邱淑涵脸上不好意思的神色，一问才知道邱淑涵都已经有喜了，作为过来人的陈楠一下子便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诸如怀孕、育儿经之类的话题跟邱淑涵讲得津津有味。 从周明方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周明方和妻子陈楠挽留黄海川两口子留下来吃晚饭，黄海川只能笑着婉拒，还得赶回宁城去，谁让他这次过年回来时间太紧张了。 “淑涵，刚才陈阿姨讲的，你可得用心记住了，那是人家过来人的经验。”回去的路上，黄海川和邱淑涵开着玩笑。 “我最近听那些类似的话都快听得耳朵起茧子了，妈这两天就没少拉着我讲这些，让我要注意这注意那，然后还要多吃什么补的呀，还有在京城，那些姨、婶婶过来拜年，就没少拉着我的手给我讲这个。”邱淑涵笑着摇头，她还真的是快被亲戚长辈那些所谓怀孕经验给轰炸得头晕转向了。 “那说明长辈都关心你。”黄海川笑了笑，知道自己妻子在邱家受宠得紧，现在在自个爸妈那里都比他这个亲生儿子宝贝。 两人赶回宁城已经傍晚六点多，邱淑涵直接回家去，黄海川则是赴宁城市委书记黄昆明的邀请，去了酒店，一顿饭下来，又免不了喝酒，不过黄昆明也不是嗜酒之人，和黄海川喝两杯主要也是为了助兴，更多的还是为了多和黄海川拉近关系，攀攀交情，在黄昆明眼里，黄海川可是一条能直通邱国华的华山捷径，邱国华都要成为江海省委一把手了，他这个市委书记的政治嗅觉岂能太差。 黄海川和黄昆明吃完饭后，这才去和张明德喝茶聊天，其实根本没有特别的事，无非就是坐下来聊聊天。黄海川这次回来过年，也着实是体会了一把家乡官员的热情，但一想这热情是建立在老丈人就要升任省委书记的基础上，也还真没啥好得意的。 大年初三早上，黄海川早早就去赶飞机回南州，至于老婆，黄海川让邱淑涵在家里多陪自己父母两天，然后再到南州去，这样也不用跟他连日奔波，起码不会累到，邱淑涵对此也没意见，她到南州去也不会待很多天，最晚过了正月初九就会回京城去，老爷子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邱淑涵心里希望能多陪陪老爷子，在京城的话，除了能兼顾一下公司和基金会的事情，也能多抽出时间陪老爷子。 “才离开两三天，感觉像是离开好些日子了。”从飞机上下来，黄海川看着这南州的蓝天白云，感觉像是久违了似的，感慨的说了一句，主政一方，黄海川心里将南州当成了第二个家乡，他的心里也牵挂着这里的人和事，牵挂着这里的老百姓。 “市长。”办公室主任肖远庆来到机场接机，除了他之外，张若明也来了，两人一看到黄海川下飞机，就笑着迎了下来。 “老肖来了，辛苦你了。”黄海川冲肖远庆点了点头，随即转头看向老同学张若明，“若明，你不呆在家里好好过年，特地跑过来干嘛，咱俩就不用见外了。” “我在家也没啥事，听肖主任说您今天就会到，我就想着跟他一块过来接您。”张若明笑道。 “就算没事，也可以呆在家里好好休息，一年到头，有这样休息的机会也不多。”黄海川笑着说了一句，三人边说边往车上走着，黄海川随意的问着身边的肖远庆，“老肖，这两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黄海川这一问，肖远庆登时就迟疑起来，面有难色，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一旁的黄海川见状，微微皱了下眉。 第911章 肖远庆的迟疑让黄海川皱起了眉头，脚步也顿了一下，“老肖，你还不了解我的脾气吗。” “市长，这几天其实也没啥要紧的事，就是昨天省委秘书长邓毅带着省直机关部门的一些人到星华县山区去慰问贫困户的时候说了几句话。”肖远庆见黄海川皱眉了，当下也不敢再迟疑，赶紧将事情说了出来，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成为黄海川信任并倚重的心腹，自是也对黄海川的脾气了解得一清二楚，发生再严重的事，只要不欺瞒黄海川，那黄海川就算发再大的脾气也是对事不对人。 “是嘛，那位邓秘书长说什么了。”黄海川冷笑道，不用想也知道那个邓毅嘴里不可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但黄海川还是想问一问。 “他说咱们南州市对扶贫工作重视得不够，山区的群众这么困难，也没见我们市政府拿出具体的办法和实际行动来帮助山区群众脱贫。”肖远庆摇头苦笑，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那位邓秘书长也不是当众说就是了，听说是和身边人说的。” “这话既然能传到你这里来，那他当不当众说也没什么区别了。”黄海川沉声道，邓毅是堂堂的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不是下面乡镇一个小科长，到他这个级别的干部，一言一行都必须是慎之又慎，邓毅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那显然也是故意的，并且还是要特意让他听到的，要不然邓毅一个副省级干部至于说出这种不合时宜的话？这种话，下面那些真正贫困的老百姓可以抱怨，但从邓毅口中说出来，那就不正常了。 “市长，邓秘书长看来是对我们市政府的工作有些成见。”肖远庆小心的瞥了黄海川一眼，低声说道，黄海川这个市长亲自兼着扶贫办主任一职，其实已经对扶贫工作够重视了，但邓毅说出那么一句话来，是个傻子都知道是冲谁开炮。 “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要怎么说咱们管不了，我们自己的工作，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黄海川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张若明笑着插了一句。 “不错，若明说得没错。”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又道，“山区老百姓的脱贫问题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邓毅他以前自个是从通南市调到省委的，要说山区，通南市的山区比南州市只多不少，那里需要脱贫致富的山区老百姓少说也是南州市的好几倍，邓毅在通南市当了一届市长，一届市委书记，他应该比谁都更清楚这个问题。” “市长，您这个还真说到点子上去了，邓秘书长在通南市干了十年，也没见通南市的扶贫工作做得多么好，他自个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也不怕别人拿通南市出来比较，到时候打了他自个的脸。”肖远庆跟着笑道，他不敢得罪邓毅这个秘书长，但眼下只是呆在黄海川身旁，肖远庆也不怕调侃邓毅来顺着黄海川的心意。 “人家是省委秘书长，谁敢那么不开眼拿通南市出来举例，除非是不想混了，所以说呀，官大一级压死人，这邓毅呀，也就这本事了。”张若明笑着附和，他一个小科长也敢调侃副省级干部了。 “好了，不说这个，就当他在放屁。”黄海川摆了摆手，说出的话虽然比较粗鲁，但也正反映了他的心情，他现在对邓毅这个秘书长着实是反感至极。 三人上了车，张若明充当司机，黄海川又问了肖远庆几句，除了邓毅率人去给山区老百姓拜年说了那么一句恶心人的话外，这两三天倒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这让黄海川比较满意，过年过节的，他们这些地方领导最担心的也就是出点什么乱子，什么都没发生，大家安安稳稳、快快乐乐的过新年，那是皆大欢喜。 “市长，我们周局说过年后想让我到办公室当主任，还特地来征求我的意见，你说行不。”张若明回头问着黄海川，有肖远庆在场的时候，张若明并没直呼黄海川的名字，而是中规中矩的喊黄海川市长。 “办公室主任？”黄海川撇了撇嘴，周方宇自身难保，这样变相的交好他身边的人，其用意不言自明，黄海川对此不屑一顾，心想回头还得再敲打一下周方宇才是，嘴上对张若明道，“不用理他，你直接拒绝就是，看他有没有本事给你个副局长，要不你就继续在国库科继续干着。” “好，那我到时婉拒就是。”张若明笑着点头，心里多少有些可惜，毕竟他现在在国库科只是当副科长，要是调到办公室当主任，那也能提一提，不过黄海川既然发话了，张若明肯定是遵照黄海川的意思，跟着黄海川走，还怕将来一个实职正科没着落？别说是正科，副处正处都有可能，张若明现住在财政局里是属于比较吃香的人物，连局长周方宇都对他示好，张若明其实也有点飘飘然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一切来自黄海川这个老同学，该怎么做，他也懂得取舍。 车子到了市区，黄海川让张若明直接开到市政府，同时还跟肖远庆说着下午的安排，打算到第一医院去看望癌症村的病人。 到办公室的时候，也才上午十点左右，肖远庆给黄海川倒了一杯热水，见黄海川没什么事吩咐，也去忙自己的了，至于黄海川的秘书黄江华，黄海川让其过了初六再过来，也不用急这么一两天。 在办公室里除了一会文件，黄海川突然想到蒋琬说过年的时候可能不回家，也不知道蒋琬到底是回去了没有，过年忙得脚不着地的，他也没跟对方联系，此时想到，也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黄市长，难得呀，过年还能想起我。”蒋琬在电话那头很是惊喜。 “蒋琬，你说这话岂不是搞得咱俩很生疏一样。”黄海川笑道。 “没，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黄市长您过年应该很忙才是，没想到您会给我打电话。”蒋琬说道。 “今天大年初三了，再忙也是前两天的事。”黄海川笑了笑，“蒋琬，你回宁城过年了没有？” “没有，我在南州，没回去过年。”蒋琬的声音低了几分，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蒋琬一个单身女子在外独自过春节，这心里头的落寞可想而知，要不是如今算是有点事业，餐厅的生意也红火，过年这两天的时间都在餐厅里打发了，蒋琬肯定更忍受不了独自一个人呆在屋里的那种煎熬，这两晚，回到屋里是一个人，平常没觉得什么，但偏偏这两晚失眠了。 没回去过年？”黄海川颇为意外，想及蒋琬家里的情况，黄海川随即释然，蒋琬没回去过年也不奇怪。 “嗯，餐厅要忙，就想着直接呆南州了。”蒋琬应了一声，很快又问黄海川道，“黄市长您现在是在南州还是在宁城？” “在南州。” “真的？黄市长，那咱们一起吃饭，行吗。”蒋琬话里难掩喜悦，期待的问道。 “晚上？那倒也行，到时你再给我个电话，我怕我忘了。”黄海川琢磨了一下，晚上没啥事，也就答应了下来。 和蒋琬通完电话，黄海川刚把手机放下一会，就有电话进来了，见到是宋致那小丫头的电话，黄海川摇头苦笑，知道宋致又打电话来说之前那件事了，接起电话，嘴上还是问道，“小丫头，找我干嘛。” “海川哥，你忘了咱俩约好的嘛，你得过来给我冒充一下男朋友。”宋致满是讨好的说道。 “忘了，我记得我就没答应过你，这种事你还是找别人吧，你看我像是干得来那种事的吗。”黄海川笑道。 “海川哥，你太不仗义了吧，你这样子言而无信，太伤我的心了。”宋致急道。 “不是我言而无信，当时就是你硬把这事扣我头上，我可没答应你。” “你明明就是答应了的。” “没有的事。” “有！” 黄海川和宋致斗着嘴，只见肖远庆在外面敲了下门，随即匆匆的推门而入，“市长，石化产业区那边出事故了，省炼化的厂区里，有一个原油仓库发生爆炸。” “什么时候的事？”黄海川站了起来，也忘了跟宋致的电话还没打完。 “就刚刚，南港区那边刚通知过来，市里的消防车也已经赶过去支援了。”肖远庆说道。 “走，咱们马上过去。”黄海川招呼着肖远庆，看了下手机，这才注意到电话还没挂，抬手和宋致说了一句，“我现在有急事，回头有时间再联系。”说完便挂了电话。 和肖远庆匆匆赶往石化产业区，一路上，有关事故的情况也在第一时间不停的汇报过来，黄海川每听肖远庆汇报一次，脸色就阴沉一分，现在不是一个原油仓库发生爆炸着火，而是波及到边上的另外两个存储仓了，情况十分危急，再加上石油爆炸着火的高危险性，严重影响了救援行动的进行。 第912章 黄海川和肖远庆赶到石化产业区的时候，触眼可及的就是冲天的浓烟还有扑鼻而来的难闻气味，省炼化的整个厂区已经被公安隔离起来，除了相关人员，无关人等已经不能进去，连省炼化的工人也被转移了出来。 “市长，这大火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灭得了的。”肖远庆远远看着几乎将半边天都熏黑的浓烟，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前面是从市消防支队紧急调来的高压远程水枪，但火势大得出乎想象，肖远庆现在看到的情况就是火势越来越大，从高压水枪喷出去的水倒像是飞蛾扑火一样，落入那大火中就销声匿迹，而火势并没有得到半点控制。 “除了预留紧急备用的，把全市所有的消防车都调过来。”黄海川抬头望了望，风一阵一阵的挂着，这让黄海川神色凝重，“这风刮得真是要命。” “确实是要命，过年这两天，天气都还不错，就是有风，昨晚我看天气预报，沿海还有六七级大风，偏偏这石化产业区在近海港区，风力比市区还大。”肖远庆也跟着皱起眉。 两人说着话，南港区的区委书记赵石明和区长陈荣贵以及石化产业区的一众干部都朝黄海川这边走了过来，陈荣贵一来就向黄海川开口汇报，“黄市长，火势比较大，暂时不好控制下来，不过比较幸运的是没有大的人员伤亡，除了一个重度烧伤已经送往医院，目前还在抢救外，还有几个轻微烧伤的是确定没有生命危险的……” “你先别跟我说这些，我就问你一句，出现这起事故的原因是什么。”黄海川不客气的打断陈荣贵的话，刚才来的路上，肖远庆通过电话一直在实时了解这里的情况跟他汇报，黄海川对人员伤亡情况其实已经清楚，在这节骨眼上，他也懒得听陈荣贵说这些废话。 “事故的情况，可能要等省炼化内部调查后才知道。”陈荣贵被黄海川打断话，一脸悻悻然，事故发生的原因，他现在也不知道，一线消防人员都在忙着抢救灭火，而他们这些领导在边上则是关心着火势能不能控制下来，眼下谁也没心思去关注事故发生的原因是什么。 “今天省炼化的管理层是谁负责值班，人呢？”黄海川追着问了一句，陈荣贵说不知道，他也没有摆出一副臭脸，眼下的情况，都在关注火势能不能控制下来，还有石油泄漏的情况，事故原因的调查并不是第一位的，等火灭掉了，后面再调查事故起因也不急。 黄海川一问今天省炼化值班的管理层领导是谁，周围人立刻就噤声了，赵石明和陈荣贵相视一眼，两人都不张口，黄海川盯着两人，两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也不敢直视黄海川的眼神，都装着没看到。 “吴主任，你来说。”黄海川见赵石明和陈荣贵都装聋作哑，立刻看向石化产业区工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吴德生，见吴德生也是面色迟疑，黄海川冷哼了一声，“吴主任，你要是也说不知道，那我看你这个主任也该挪挪位置了，给更有责任心的人担任。” “黄市长，今天省炼化值班的领导好像就是肖总经理。”吴德生听到黄海川的话，心头一颤，想也不想就说了出来，他不想得罪肖龙波，但比起屁股下的位置，得不得罪肖龙波就变得其次了，还是想保住自己的官帽子要紧，他可不相信黄海川这会只是随便说说敲打下他，要是真让黄海川急了，一个大市长要调整他这样一个处级干部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肖龙波？”黄海川一怔，他都忘了来到这里到现在，都没见着肖龙波的影子，就算今天不是肖龙波值班，但肖龙波作为省炼化的老总，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肖龙波也得第一时间赶到才是，他和肖远庆从市里赶过来，距离算是比较远的，都已经到了，肖龙波愣是连影子都没见着一个。 “刚才给肖总打了几个电话，打不通。”吴德生已经张了嘴，此时也不怕多说一句了。 “这么说来，今天轮到肖龙波值班，肖龙波不仅没过来，而且连电话也关机？”黄海川问着吴德生，沉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德生此时也只能苦笑着点头，听黄海川的口气很不善，但他也不能多说什么，肖龙波是国企的正厅，他管不到肖龙波头上，肖龙波也管不到他头上，只不过省炼化是重点国企，肖龙波在省领导面前也说得上话，平日里，吴德生是尽量的与肖龙波交好，今天他第一个开口说肖龙波值班，估计这事传到肖龙波耳里后，肖龙波少不得要记恨他，吴德生现在也不想为肖龙波多说什么好话了，到这份上也没必要了，赵石明和陈荣贵都不吭声，他急个屁。 …… 就在省炼化出了重大事故时，此刻的肖龙波却是远在兴安市，在兴安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里，肖龙波此刻正光着膀子靠在床头吞云吐雾，身旁躺着一个女人，女子约莫二十几岁的样子，长相十分漂亮，一张素颜的脸显得十分精致，看样子也才刚刚睡起来，就算是没有化妆，也丝毫不减其魅力。 “肖总，昨晚睡得还好吗。”女子倚着肖龙波的肩膀，芊芊细手在肖龙波身上轻点着，脸上极尽媚态。 “你个小妖精，有你在身边，我当然睡得好了。”肖龙波笑着搂住身旁女子。 “肖总，你净会说好听话。”女子撒娇道。 “是嘛，我这可是大实话。”肖龙波笑意盈盈，看着身旁女子一脸媚态的样子，肖龙波又是一阵热血往上冲，面前这女人真的是太极品了，兴安市电视台的主持人，光是这一层身份，也足以吸引肖龙波了。 女子听着肖龙波的话，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很快又消失不见，只见女子靠着肖龙波的肩膀，亲昵的靠躺着，“肖总，昨晚李市长可是说把任务交给我了，到底行不行，您给个话嘛。” “你个小妖精，只要你能把我伺候舒服了，那就啥都行。”肖龙波笑了一句。 “真的假的？肖总，那个什么石化产业基地到底能不能落户在我们兴安市，您真的能说上话？”女子斜瞥着肖龙波，笑道。 “我要是说不上话，你们李市长至于这么上心的招待我，还把你这个小妖精送到我怀里来？”肖龙波得意的笑着，他是昨天就到兴安市来的，市长李兵亲自接待了他，昨晚两人先是吃了饭，而后又去ktv，李兵叫来了两个女人陪伴，其中一个市电视台的就是眼前这个，另外一个，年龄会稍微大一点点，但估计也就三十左右，看起来跟李兵的关系也有点不清不楚，李兵也没介绍对方，肖龙波也懒得去问，他看出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是为他准备的也就行了。 结果也没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在酒店的ktv里又喝了不少酒后，双方就各自拥着身旁的女人进房间了，肖龙波琢磨着李兵这会肯定也还在酒店里。 随手拿起桌旁的手表看了一眼，肖龙波惊讶了一下，窗帘紧拉着，屋里没多少光线，他还以为顶多也就八九点的样子，没想到都已经快十一点了。 “啧，都快中午了，怎么这么快。”肖龙波咂了下嘴，手机关机了一晚上，肖龙波想着先把手机打开再说，至于值班的事，肖龙波压根没放在心上。 “肖总今天有事吗？我今天可是专门把所有事情都推掉，肖总要是有时间，我不介意今天一整天都陪肖总您呆在房间里哦，只要肖总您高兴就好。”女子说到最后，嘴巴直接对着肖龙波的耳朵吹气。 女子的嘴唇带着淡淡的香气，肖龙波闭着眼睛舒服的享受着，已经拿起手机的手又放下，一会，手机扔到一边，肖龙波往后一趟，已然打算再搂着对方运动一番。 第913章 晚上将近十一点，黄海川才拖着疲惫的身躯从石化产业区回到市里，经过消防人员连续十二个小时的奋战，火势已经小了下来，离扑灭也已经不远，看到火情没有大碍后，在场的领导也才放心的离开，省长顺宝来是九点左右赶到的，他也是经过五六小时的长途跋涉才赶了回来，而在顺宝来到达之后，老天爷恍若也是开了眼，竟然下起了稀稀落落的小雨，虽然雨不大，但对灭火工作的帮助却是意义重大。 这也让不少人都变相的拍起了顺宝来的马屁，说是顺宝来到来后，才让这火灾彻底得到了控制，而这，则是顺宝来亲临指导灭火工作的成绩，总而言之，官场里的人拍起马屁来都是极尽谄媚之能事。 黄海川没有跟着别人凑上去拍马屁，只是中规中矩的站在一旁，显得十分低调。 火势越来越小，离扑灭不远，而现场也确定不会再发生险情后，顺宝来才放心离开，他走的时候是十点多，顺宝来一离开，其他领导也是先后走人，黄海川也没在现场多呆，他在现场足足呆了近十一个小时，身体也是疲惫不已，身上更是积了一层重重的焦烟味，在现场因为空气不好还没感觉得到，一离开石化产业区，黄海川坐在车里就闻到了身上也仿佛也粘了一层臭味。 “市长，回市政府还是？”到了市区，司机李勇问道。 “回住的地方吧。”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快十一点了，身上也臭烘烘的，黄海川懒得再到办公室去。 几乎是黄海川话音刚落，电话又响了起来，拿起手机看了看，黄海川笑着接起电话，“蒋琬，这么晚还不睡？” “黄市长，现在才十一点，哪里算晚了。”蒋琬在电话那头笑了笑，“我们做餐饮生意的，可是起早摸黑的，这个时间一点都不算晚。” “也是。”黄海川点了点头，说完便沉默了下来，蒋琬这时候打电话过来，黄海川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什么事。 黄海川不说话，蒋琬一下也有点不知所措，支吾了几声不知道该说啥，好一会才期期艾艾的道，“黄……黄市长，您现在是在火灾现场还是回来了？我这里给您弄了一点夜宵，您要不要过来吃点。” “夜宵？”黄海川一愣，心里暖洋洋的，笑道，“蒋琬，你这么费心干嘛，万一我要是没时间，你岂不是白忙活了。” “没事，放着也不会坏，有冰箱呢。”蒋琬笑道，若是黄海川此刻在蒋琬面前的话，肯定能看到蒋琬一张脸早就红得跟红苹果一样，“黄市长，那您有空过来不？您要是还在火灾现场，那晚一点也没关系，我没那么早睡，您十二点或者一点过来，我都在。” 听着蒋琬的话，黄海川张了张嘴，委实不知道该说啥，只觉得内心深处那根弦又被轻轻的触动了一下，良久，黄海川才笑道，“蒋琬，我现在就过去，你这么费心费力的专程给我准备夜宵，我要是不去都不好意思了。” “黄市长您现在就过来？”蒋琬惊喜莫名，声音都变得高亢了几分 “我现在就在市区了，你还是住在以前那个旧房子还是搬新家了？”黄海川笑着问道。 “我搬新家了，我现在重新在餐厅附近的一个小区租了一间单身公寓，黄市长您等下过来，我到楼下接您。”蒋琬高兴的说着，告诉黄海川小区的名字。 “那好，我马上过去。” 十几分钟后，黄海川就来到了沿宁大道，这里有很多高档小区，蒋琬如今搬到这里来，却是不知道比以前租的那种二三十年前的老房子好了多少。 黄海川到的时候，蒋琬也已经在大门口等待，看到黄海川，蒋琬脸上的笑容都能将冰雪都融化。 “这里的环境还真不错。”黄海川下了车，让李勇先回去，等下他自己打车回去就是，这么晚，黄海川也不想让李勇一直在楼下等着。 “嗯，绿化很好，而且到了晚上很安静，再加上靠海，感觉空气很清新。”蒋琬笑着点头，一边给黄海川带路一边说着自己住在哪一栋，“我在五栋802，直走前面那栋就是，我那栋是真真正正的临海而建，听说那栋的房子要比其他其他楼栋的价格贵一层以上，我租那间单身公寓，那房东还死活要收我一个月两千五的房租呢，一分钱都不能少，跟她讲价了好久都不松口，当时急着要搬过来，离餐厅近点，只好咬牙租了，现在想想，真是太贵了，我以前租那间一个月才三百，这里住一个月，都可以让我在原来那地方住大半年了。” “蒋琬，你现在好歹也是老板了，还能在乎这点小钱，再说了，你以前住的房子跟这里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点都没可比性，你要是还住那种地方，真要被人笑话了。”黄海川笑着打趣道，蒋琬之前住的地方他也不是没去过，只能用脏乱差来形容，房间也是简陋得很，一张床加一个小卫生间，屋里面剩下不多的空间则是堆满了蒋琬的行李啥的，连个像样的衣柜都没有。 “话不能这样说，再小的钱也是钱，该花的不能省，但该省的也不能乱花。”蒋琬认真道，她是真正吃过苦的人，知道赚钱不易，比谁都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每一分钱。 “你这样说也有道理，不过人活在这世上，也不能太亏了自己，要不然你说这人一辈子都是在为别人活着，那多累。” 两人边笑边说着，电梯哐当一声到了蒋琬所住的楼层，黄海川进了蒋琬所租的那间单身公寓后，就稍微打量了一下，这单身公寓看起来也不算特别大，估计只有不到四十平方的样子，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种单身公寓都是精装修，充分合理的利用房间的空间面积，整间房子，小客厅，厨房，阳台，卫生间倒是一应俱全。 “这一个月租你两千五不算便宜，但也没乱喊价。”黄海川看了之后笑道。 “黄市长，哪有您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我在嫌贵，您倒是站在房东那边说话。”蒋琬嘟起了嘴，像是在冲着黄海川撒娇。 “好好，那就租贵了。”黄海川好笑的摇头，看着房间里的家具笑道，“这些沙发电视冰箱洗衣机啥的，应该都是房东的吧。” “那肯定是房东的，她好意思拿一间空房子租给我两千五吗。”蒋琬翘起了嘴。 “那不就得了，你看看，人家把家具都提供全了，虽然两千五不便宜，但你应该也知道沿宁大道这一带的房子现在是南州市最贵的了，比中心市区还要贵上一点点，比起那些无良奸商吹嘘的什么海景房，这里是实实在在的海景房，推开窗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这地段的房子出租比较贵也不奇怪。”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你讨厌死了。”蒋琬小嘴微翘，白了黄海川一眼。 黄海川被蒋琬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感觉蒋琬今晚的神态有些不同寻常，一言一行都有一股说不出的媚态，这可有点不像他印象里的蒋琬，黄海川当下也紧紧的闭起了嘴。 第914章 “黄市长，您先坐，我去给您热汤，那燕窝汤都炖好了一两个小时，现在又凉了。”蒋琬道。 “……”黄海川一阵无语，古怪的看着蒋琬，“蒋琬，你不是说吃夜宵吗，怎么变成燕窝汤了。” “对呀，是吃夜宵啊，我给您准备了燕窝汤，让您补补。”蒋琬笑道。 “……我这还真是有点受宠若惊。”黄海川笑着摇头，“你刚才还在嫌这房子租贵了，这一转眼就说给我炖燕窝汤吃，我都不敢吃了。” “黄市长，还怕我给您下毒不成。”蒋琬娇笑着看了看黄海川，转身去给黄海川热汤，厨房就在刚进门的地方。 很快，一碗燕窝汤就端到了黄海川面前，黄海川此时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蒋琬，不会你自己没有，就我吃吧。” “没，还有呢，黄市长您先吃。” “蒋琬，你也别老是喊您您的了，也别喊我黄市长，没人的时候，你直接喊我名字就行，我都说了你好几次了，瞧你现在还喊着，你要是这么见外，那这燕窝汤我真不敢喝了。”黄海川笑道。 “那我不喊黄市长您……”蒋琬话刚说到一半，自个就笑了起来，“喊习惯了，一下还真不好改过来，以后我记着，就……就喊你海川。” 蒋琬说完，黄海川都还没说什么，蒋琬一张脸就又自个红了起来，瞥了黄海川一眼，蒋琬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脸上一直红彤彤的。 “黄市……海川，你先吃，我去换身衣服，晚上洗过澡了，在屋里是穿睡衣，急着下去接你就把白天的衣服套上去了，我先把衣服换下来，不然感觉黏黏的，好像有点汗臭味。”蒋琬说着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卫生间走去。 “蒋琬，我看不是你身上的臭味，是我的身上才对，我在火灾现场呆了一天，也不知道熏了多少臭烟味，肯定是我身上的臭味。”黄海川笑道，他晚上就随便吃了份快餐，在那个地方也没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没吃了，这会还真饿了，端着燕窝汤就不客气的吃了起来，也没去注意蒋琬的异样，更忘了此刻孤男寡女的，蒋琬当着他一个外人说要去换睡衣实在是太不同寻常。 蒋琬从卫生间里换好衣服出来时，就走到黄海川身旁站着，黄海川吹着碗里的热气，一边小口小口喝着汤，啧啧有声的称赞着，“这汤炖得真香，这都加了什么东西呀，瞧我这不太懂做饭的都不懂。” “海川，你要是觉得好吃，那我就经常炖给你吃。” “那可不好，偶尔吃下……”黄海川笑着要说什么，猛的感觉到站在一旁的蒋琬似乎有些不对劲，刚才说话的口气也仿若变了一个人似的，抬头看了看蒋琬，这一看，黄海川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蒋琬竟是穿了一件白色半透明的睡衣站在他跟前。 心理早就做好了某种心理准备的蒋琬被黄海川直勾勾的盯着，双手紧紧的捏着，无所适从的不知道放在什么位置，头低得更低，“海川，你……你看什么呢。” “没，没。”黄海川咽了咽口水，赶紧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眼前这碗燕窝汤，清澈的汤里像是倒映出了蒋琬妩媚的样子，黄海川心头一跳，告诉自己要静心，赶紧将汤喝完了离开。 “海川，你身上确实臭臭的，都是那种臭烟味，你要不要洗个澡，我这有浴巾，可以将就着裹一下。”蒋琬突然在黄海川身边坐了下来，有意无意的贴得很近。 “不用，等下我喝完汤就走。”黄海川笑道，阵阵香气扑鼻而来，黄海川此时端的是苦笑不已，蒋琬这么做，也不怕他擦枪走火。 蒋琬没有应什么，这让黄海川松了口气，端起碗，感觉不是特别烫了，黄海川也就大口喝了一口，打算喝完就走，却是一下子就被烫到了舌头，疼得黄海川龇牙咧嘴。 “海川，怎么了，烫到了？”蒋琬见到黄海川的样子，关切的问道。 “没事，喝得太急了。”黄海川干笑了一声，心里大呼要命，蒋琬这会是越贴越近了。 “那就慢慢喝，也没人催你，你自己急什么。”蒋琬轻笑了一声，不知不觉的，她却是跟黄海川又挨得近一点。 “蒋琬，你不是说还有吗，你自己怎么不去倒来喝。”黄海川说了一句，想让蒋琬起身，这样紧挨着，蒋琬又是穿着睡衣，黄海川作为一个男人，实在是没办法保证自己不乱想。 “我喝过了，你来之前我就喝过了，剩下的你要是喝不完，我明天再热来喝也不急。”蒋琬笑了笑，一点也没起身的意思。 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黄海川无奈的翻了翻白眼，现在连燕窝汤也顾不得喝了，站了起来，“蒋琬，我都喝饱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再过来。” “海川，你这碗燕窝还喝不到三分之一呢，这可是我精心替你准备的，你好意思浪费嘛，要走也得喝完再走嘛。”蒋琬看着黄海川，她的脸色一直红红的，红到耳根子，刚才到现在就没恢复正常过，其实她比黄海川还紧张，心脏砰砰直跳，比平常跳得都快。 “那我把它喝完，喝完就走。”黄海川在蒋琬那娇媚的眼神下，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不过眼神一触及到蒋琬身上，黄海川又是一阵热血直冲大脑，心里不断的告诉着自己要凝神静气。 黄海川这次也没打算再坐下，直接端起碗来要慢慢喝，蒋琬也出乎意料的沉默了下来，坐在原位，只是静静的看着黄海川，并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继续一些肢体语言上的暗示和挑逗。 “蒋琬，我先离开了，下次有机会再来。”黄海川喝完一碗燕窝汤，长长的舒了口气，心想终于可以走了，人家喝燕窝汤是享受，他喝简直是要命。 也没等蒋琬回答，黄海川抬脚就往外走，再呆下去，孤男寡女，又是充满暧昧的环境，黄海川不保证自己能冷静，男人一旦冲动起来，那就不是用大脑思考，而是用下半身思考了。 “海川，今晚留下来，不要走，好吗？”让黄海川意外的是，蒋琬从后面直接抱住了他，双手抱得紧紧的，以黄海川对蒋琬的了解，今晚蒋琬的一系列举动已然超出了蒋琬的正常行为。 “蒋琬，你知道你在干嘛呢？”黄海川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所以我这样做了。”蒋琬轻声应了一句。 黄海川为之沉默，微微掰了下蒋琬的手，蒋琬抱得很用力，黄海川没能掰开，蒋琬无疑在用实际行动表达着她自己的心意，黄海川心里很是矛盾，他不是圣人，身后是一个纯朴而又漂亮的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他能把持得住吗？ 第915章 寂静的房间，黄海川试着要掰开蒋琬双手的样子，但并没有成功，此刻黄海川的手更像是握着蒋琬的手，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无声的气息在这小小的单身公寓里萦绕着，除了轻盈的呼吸声，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都静止了下来。 黄海川没有说话，蒋琬的手像是上了螺丝一样，抱紧了再也松不开。 墙上的闹钟滴答滴答的响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沉默的两个人，怦然跳动的却是两颗心。 “蒋琬，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黄海川深吸了口气，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再这样下去，他不保证自己就能控制得住自己。 “不，我不让你走，这次你走了，下次我可能就没机会了。”蒋琬轻咬着银牙，她不敢放黄海川离开，一旦黄海川走了，也许，下次黄海川就会有意躲着她了，为了今天晚上这一刻，蒋琬已经想了很多很多，鼓起了巨大的勇气，她怕下一次自己会没有这个勇气，她怕错过了今晚，她会一辈子后悔，几年前，黄海川本就有机会拥有她，但黄海川没有那样做，这一次，是她心甘情愿的主动。 “说什么呢，咱们一直都是朋友，难道不是吗？”黄海川轻声道。 “嗯，咱们是朋友，能认识你，和你交上朋友，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蒋琬幽幽说着，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特殊的情感状态当中，“但我不想只和你当朋友，海川，我知道你是有家室的人，我也是结过婚的人，虽然我的婚姻很不幸，但作为一个女人，可能我现在不应该这样做，海川，你可以骂我不守妇道，骂我下贱，不管你怎么说我看我，我都不会说什么，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哪怕一个晚上，我也知足了，这将会是我一辈子最美好的回忆，就算你以后不想见我，我心里也有一个美好的记忆。” “海川，留下来，别走，好吗？” “蒋琬，如果你是因为感激我才这样做，那其实没必要，换成是另外一个人，我也会帮的，你不必乱想。”黄海川轻叹了一口气，蒋琬的话如同锤子一般，一下一下砸进了他的心扉，黄海川此时已然控制不住的情感，嘴上的话，无非是他撕破内心深处那最后一根防线的伪装，心里已经有一团火开始燃烧起来。 “我没有乱想，海川，你知道吗，正因为你是那样的好人，我才会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你，我知道我没资格说这句话，你是那么的优秀，那么的好，而我只是一个没多少文化的村姑，我说这样的话只是痴心妄想，但我就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过年的这几天，你没在南州，我就感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整个人像是少了什么，以前虽然我们也没怎么碰面，但我至少知道你在这个城市，这里有你的气息，即便没看到你，我心里也很满足，因为我们在同一个地方，就算没见面，我知道你在就好了。” 蒋琬紧抱着黄海川，轻声呢喃着，“海川，为了这一刻，我等了好久了，我知道，我是彻底的沦陷进去了，我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像现在这一刻这样抱着你，感受着你的心跳，感受着你的体温，现在的我，就是最幸福的时候，你说我是想感恩，不是那样的，我是不可自拔的爱上你，就算我没资格，我也愿意像飞蛾一样，为了那极致灿烂的一刻而勇往直前。” 黄海川没有再说什么，彻底用力的掰开了蒋琬的手腕，就在蒋琬绝望的以为黄海川将会走出这间房间，而她，只是一厢情愿的表白时，黄海川已然转过身，拦腰抱起蒋琬的身体。 ……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一切云消雨散时，黄海川温柔的抱着蒋琬，眼里满是疼惜，内心深处的震惊和疑惑终于让他忍不住问了出来，“蒋琬，你怎么会是第一次？” 沉默，蒋琬没有回答，只是用手将黄海川抱得更紧。 似乎感受到蒋琬脆弱的情感，黄海川也用肢体语言回应着蒋琬，双手用力环抱着蒋琬的肩膀。 “海川，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也会是我最后一个男人。”良久，蒋琬说了一句。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黄海川眼眶有些湿润，面前这个女人，让他感受到了一份沉重的感情。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彼此都没有说话，兴许是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黄海川笑了一句，“蒋琬，你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别扭，好像我快要挂了一样。” “讨厌，不许你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蒋琬轻拍了黄海川一下，娇声道。 “好好，不说这种话。”黄海川笑了笑，一个玩笑，让两个人都放松了许多，蒋琬一直紧绷的身体明显也松了下来。 眼前的蒋琬，是如此的美丽，除了妻子以外，这是第二个让黄海川心里生出一份厚重情感的女人，她和何丽和楚蓉都不同，跟那杨红更不一样，如果说后面几人都是欲大于情，那么，对蒋琬，黄海川现在是情大于欲，此时此刻，两人坦诚相见，黄海川内心竟是没有半分杂念，有的，只有怜惜。 “蒋琬，我问一句话你不要生气，你以前的老公，从来没碰过你？”黄海川看着蒋琬。 蒋琬娇媚的白了黄海川一眼，三十来岁了，她才从‘女孩’变成女人，身上仿佛又多出了几分说不出的美丽，知道黄海川这么问是什么意思，笑道，“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了，我刚嫁过去那天，他就出车祸了，下面遭受重创，两只腿都残废了，那……那个地方也不能用了，要不然我怎么会被他们一家人说是扫把星，成天被人冷言冷语。” 蒋琬说着，声音逐渐低沉起来，过往的事，是她这辈子最痛苦的回忆，丈夫不能人道，公公婆婆怪到了她头上，而为了传宗接代，公公竟是要侵犯她，丈夫明明知道，竟是选择沉默，若不是那个家让她彻底死了心，以她外柔内刚的性格，就算是丈夫真的不能生育，只要丈夫和公公婆婆对她好，她也愿意一辈子守在那个家里，哪怕是守活寡，她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不去想它，说点开心的事。”见蒋琬情绪又低沉起来，黄海川赶紧笑着安慰，蒋琬在他心里的分量跟刚才已经不一样，黄海川也是打心眼里疼惜这个女人，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伤心。 “嗯，过去了就过去了，至少我不会再有任何愧疚。”蒋琬一脸认真的说着。 两人说着话，蒋琬看到那白色床单上的滴滴落红时，脸上又是娇羞泛起了一层红色，从黄海川怀里挣脱开来，蒋琬从旁边的床头柜里拿出了一把小剪刀，蹒跚着向前要将那一块床单减下来。 …… 天清气朗，又是一个艳阳高照天，黄海川被一阵动静吵醒，睁着朦胧睡眼看了一下，身旁已没有蒋琬的身影，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蒋琬在厨房忙碌着。 “蒋琬，你在干什么。”黄海川问道。 “给你热汤呀，我怕你等下急着去上班，连早餐都顾不得吃。”蒋琬从厨房探出半天身子笑道。 “几点了？”黄海川一怔，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多，黄海川啧了一声，赶紧起床，往常这个时间，他已经到办公室去了。 从床上走下来换衣服，黄海川看到那本来好好的白色床单缺了一块时，摇头笑了笑。 走到那小厨房，和蒋琬在厨房里温存了一下，黄海川最后看了下时间，沉默了一下，道，“蒋琬，这几天我可能没空再过来了。” “海川，你忙你的，没事，等你有时间过来的话再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到时候提前给你准备好吃的。”蒋琬笑道。 听着蒋琬善解人意的话，黄海川面色犹豫，似乎在想着要不要和蒋琬说实话，一会，黄海川才道，“蒋琬，这两天我妻子也会到南州来，我下班后要专心陪她。” “是嘛。”蒋琬看起来毫不在意的笑着，“难得你妻子过来，你当然要专心陪她，说起来，我好像还没见过黄市长您的妻子呢，想来一定是很优秀的人，不然肯定配不上你。 “你说错了，是我配不上她才对，我们的感情很好，彼此深爱着对方，但你看看，我一边说着爱她，一边却还在外面乱来。”黄海川苦笑道。 “海川，你们男人都是这个德性，再老实的人也会偷吃，十个有八九个都是如此，你呀，也不例外，所以你也不是个好男人。”蒋琬看着黄海川，嘴上虽然如此说，看着黄海川的眼神却是分外痴迷。 “明知道我不是个好男人，那你还飞蛾扑火。”黄海川一把抱过蒋琬。 “你要是个好男人，那我还没机会和你这样抱着呢。”蒋琬痴痴说着。 “蒋琬，我认真的问你一句，你一点都不在意我是有家室的人？”黄海川双手停下来，盯着蒋琬，如果蒋琬不是第一次也就罢了，大不了再多一个情人就是，但蒋琬不是，这让黄海川多了一份责任感，在他心里，蒋琬和何丽、楚蓉等人已然区分开来。 “海川，我一点都不在意，真的。”蒋琬轻声说着，“咱俩这样抱在一起，说起来还是我勾搭你呢，你是有老婆的人，是我不知羞耻的勾搭你，我就怕你会嫌弃我，哪里敢在意你有家室，只要你不赶我离开，我愿意一辈子守在你身边，你累了，倦了，不想回家的时候，可以来我这里，你在家里时，我也不会去打扰。” “你这个傻女人。”黄海川看着蒋琬，心里再次被感动。 面前的女人，对他情真意切，这样一份沉重的情意，让他如何割舍？ 第916章 时间过得很快，邱淑涵晚黄海川两天到南州并且在南州市呆了几天后，随即也要飞回京城去，黄海川送妻子到机场，两人聚少离多，妻子要走，一向以工作为重的黄海川也显得依依不舍，他在南州并不会缺少女人，但对妻子的感情没有因此减少一点半点。 “黄海川，回去吧，我要上飞机了。”休息室，邱淑涵笑着对黄海川道。 “那你到了后给我个电话。”黄海川看了下时间，航班也快起飞了。 “知道，你赶紧去上班吧，别耽误了你工作。”邱淑涵点了下头，她在南州呆了三四天，今天是正月初八，本来也没打算这么急着走的她，昨晚又传来老爷子咳嗽了一晚上的消息，邱淑涵立刻决定今天就赶飞机回去，其实老爷子身边肯定是有人照顾的，她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老爷子身边有的是专业的保健师和医疗团队，但邱淑涵就是想着赶紧回去看一看，老爷子最疼的就是她，邱淑涵比谁都紧张和担心，并不是为了邱家的权势，而仅仅是因为老爷子疼她。 “没事，反正我这个市长也没人管。”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 “你这个市长没人可以直接管，那你更得带头做好表率。”邱淑涵笑了笑，夫妻俩又说了几句，邱淑涵上飞机后，黄海川便也返回市政府去。 回去的路上，想着过年这些天的忙碌以及和妻子短暂在一起的快乐时光，黄海川脸上不知不觉的露出笑意，不管他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妻子在他心目中始终有着最重要的地位，不过现在，在内心深处还要再加上一个蒋琬，这是一个除了妻子之外在他心里深处也能占据一定分量的女人，想到蒋琬的痴和傻，黄海川暗叹了一口气，那个可怜而又自卑的女人，让他忍不住生出强烈的呵护感觉。 邱淑涵过来这几天，黄海川也没有跟蒋琬联系过，为了安心陪妻子，黄海川也不想和其他女人联系，说起来，除了直接发生关系的那晚，他和蒋琬好像都还没见过第二次面。 想着今晚到蒋琬那里去坐一坐，黄海川将拿起的电话又放下，晚上给蒋琬一个惊喜也未尝不好，倒也不用事先打电话通知。 回到办公室，黄海川依然是要埋头于一大堆的公务中，肖远庆敲门进来时，黄海川也只是微抬了一下头，示意肖远庆坐下，随即又忙着为手上的一份文件签字。 “市长，我听说省里对省炼化火灾事故的调查处理意见已经有了初步结果，肖龙波记过处分，负责生产管理的副总孙建升被撤销职务。”肖远庆和黄海川说着他刚听到的有关省里对省炼化的调查处理意见，他得到消息的途径自然是小道消息，相信黄海川很快也会通过正式渠道得到消息，肖龙波只是第一时间赶来和黄海川汇报罢了，他得到的是小道消息，但他敢来和黄海川汇报，那肯定是心里有谱的。 “肖龙波只是记过处分？”黄海川听到这个结果，微微一怔，随即冷笑了一下。 “嗯。”肖远庆点了点头。 “嘿，还真是找了个替死鬼。”黄海川撇了撇嘴，对省里的这个处理结果显然是不满意，但黄海川没法直接对省里的领导表示不满，这个结果，明显是省里领导有意帮省炼化捂盖子的结果，很显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省里领导依然是要保肖龙波的，拿一个副总开刀，而对肖龙波则是不痛不痒的记过处分，肖龙波是企业干部，这样一个记过处分对他来讲，几乎是有等于无，没什么影响。 “肖龙波在省里领导眼里还是很被看重的，省炼化每年的经营业绩都是以两位数的增长速度递增着，这在省里的领导看来，肖龙波的个人能力十分出色，况且当时肖龙波能出任省炼化的一把手，说明他在省里还是很有些人脉关系的。”肖远庆说道。 “算了，不说这个，烦心。”黄海川摆了摆手，省里的处理意见，黄海川没法去改变什么，只为这事没让肖龙波载个大跟头而遗憾，他看不惯肖龙波，要是肖龙波因为这事而被撤职，那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不过事情总归是不可能事事如他的意。 肖远庆点了点头，两人这才说着话，不出肖远庆的预料，黄海川也正式收到了省里有关省炼化重大火灾事故的处理意见，和肖远庆说的并无出入，黄海川拿起刚从省里送过来的文件扫了一眼便扔到一旁去，看了徒增心烦。 “远庆，等下你去订个酒席，晚上要用的。”黄海川想起要宴请省炼化的一个副总，那是中石化派驻省炼化的一个管理，这事也宜早不宜迟，年三十在京城经过邱义的引荐认识了中石化的老总，对黄海川所说的事，对方也是爽快的应下，当场就拿起电话打了招呼，接下来的事，黄海川只要和中石化派驻省炼化的那个管理直接联系就是。 作为省炼化的大股东，虽然没有控股权，但按当初四十九比五十一的出资比例来讲，中石化在省炼化的事务上还是有很大的话语权的，否则中石化派驻的一个管理人员也不会直接就挂上省炼化的副总头衔，黄海川联系对方，无疑是不想省炼化在石化产业基地一事上坐歪屁股。 肖远庆得了吩咐出去，黄海川又继续忙碌了起来。 下午的时间，黄海川按照既定的行程安排去看望了市聋哑学校的残疾人学生，而后又是前往市里为青少年兴建的新体育活动中心的工地视察，活动中心刚刚封顶，正在进行装修，黄海川当场也发表了讲话，青少年是国家未来的希望和栋梁之才，要充分重视青少年的身心健康，重视德智体美劳的全面发展，市政府以及各级机关部门都要重视对青少年工作的支持。 到这两个地方去走访视察完也不过才下午四点多，黄海川又回到了市政府，陪邱淑涵几天，着实留了不少工作需要他加班处理，黄海川也是尽量利用一些空隙时间将手头的事情忙完。 “市长，外面有位女士要见您。”五点半，黄海川正准备离开时，秘书黄江华又进来汇报道。 “女士？”黄海川疑惑的看了黄江华一眼，心里却是好奇着会有什么女的来找自己，“请她进来吧。” 等黄江华将人请进来时，黄海川眼珠子一睁，旋即朝黄江华挥了挥手，直到黄江华出去将门关上，黄海川这才看着眼前的女子苦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海川哥，你这态度可是一点都不欢迎我，也不怕我伤心。”来人是宋致，听到黄海川的话，脸上已经是鬼灵精怪的开始扮起可怜来。 “你这臭丫头，少在我这里装。”黄海川笑骂了一句，指了指饮水机，“要喝水自己倒。” “喝水就算了，来的时候灌了一瓶饮料，肚子还撑着。”宋致摇了摇头，也不等黄海川招呼，大摇大摆的走到沙发上坐下，“海川，我来找你收账来了，你自个说说吧，过年放了我鸽子，打算咋办。” “我就没答应过你，怎么就放你鸽子了，我看你这臭丫头是想到我这里胡搅蛮缠来了。”黄海川瞪起了眼睛，随即又好笑的摇了摇头，瞧他这是怎么了，跟这小丫头较真，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嘛，嘴上笑道，“你什么时候到南州的，怎么找到市政府来了，事先没打电话，我要不是不在办公室，你岂不是白跑一趟。” “我怕我事先打你电话，那到时候连人都找不到了。”宋致嬉笑着，“谁知道某人心虚，会不会躲着不敢见我。” “啧，我跟你就没法交流了，我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心虚什么。”黄海川走到宋致对面的沙发坐下，“我等下还有事，准备走了，你这会过来，还真来得不是时候。” “晚上还有事？”宋致听得叫了起来，“哎呀呀，海川哥，我晚上还等着你请我吃晚饭呢，你总不能把我一人撇下吧。” “你少给我添乱了，你一个大人还找不着地儿吃饭吗，今晚确实没空，明天请你吃饭。”黄海川不客气的说道，他现在也是看出来了，这小丫头开始胡搅蛮缠的时候，就不能跟她好好说话，要不然只会让她得寸进尺，黄海川过年这些天没少被对方的电话折磨，都是逼着他去假冒男朋友，黄海川端的是哭笑不得，想挂宋致的电话也不行，对方会锲而不舍的一直打。 “还得等明天，你这放我鸽子的人就是这样招待我的。”宋致不乐意的翘起嘴。 “你要是觉得这样也不满意，那明天那顿也省了，正好我也可以省点事。”黄海川哼了一声。 “明天就明天，说好了不许耍赖。”宋致急道。 “就不信治不住你。”黄海川看到宋致服软，心里头愣是生出了一股得意劲，等他回过神来时，忍不住为自己的这种心态感到好笑，他和宋致是两个年龄段的人，平时也是将宋致当成小妹妹看待，有时候偏偏还要跟宋致斗嘴分出个胜负，不过话说回来，每每这种时候，黄海川的喜庆也能莫名的放松。 “海川哥，明天吃饭可以，但你等下就必须帮我一个忙，放心，耽误不了你什么时间的。”宋致突然甜腻腻的叫着黄海川，说道。 “停，打住，你先说是什么事。”黄海川翻了翻白眼，宋致这甜甜的一声海川哥叫得他头皮发麻，一听这种声音，他就猜准没好事，可不会随随便便就答应下来，要不然一不小心又被宋致坑了。 “海川哥，人家只是有件小事要你帮忙，瞧你这个样子，跟防贼似的，也太让我寒心了。”宋致一脸委屈。 “你先说啥事，我再看能不能帮，我可不想不小心被你卖了。”黄海川笑着不为所动。 “好吧好吧，那我就直说了，说起来这事也跟你脱不开关系，所以你不帮也得帮，反正我是赖定你了。”宋致笑眯眯的看了黄海川一眼，眼见软的不成，她又拿出她的绝招，直接赖上，笑着将事情说了出来： “我家给我相了个对象，跟我差不多年纪，跟个二百五似的，老爸不就是个副市长嘛，瞧他拽得跟天王老子一样，我看了他就想吐，亏他还一直自我感觉良好，我跟他说我有喜欢的人了，那王八蛋偏偏不信，跟着我到南州来了，海川哥，你说你过年的时候放了我鸽子，害得我爸妈把对象都给我介绍到家里来了，你说这事你该不该出面帮我？” “我就知道你来找我准没好事。”黄海川无奈的笑道，“你这臭丫头，就不能让我安生几天。” “海川哥，你这说的什么话，难道我让你不得安宁了吗。”宋致可怜巴巴的望着黄海川，“你要说是的话，那我二话不说就往外走，就当我没求过你这件事。” “好吧，我说是。”黄海川看着宋致。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走……走是不可能的，我只能赖着不走了。”宋致笑哈哈的坐着不动。 “宋致，你见过女流氓吗。” “没有，我只知道坐在你面前的是淑女。” “好吧，我败给你了……” 第917章 黄海川和宋致一块从市政府出来，几乎是被宋致生拉硬拽的往咖啡厅去，就和市政府只隔了一条街，照宋致所说，那男的正在咖啡厅等她，黄海川现在就得去冒充下她的男朋友，不管咋说，先把那个二百五打发走，这是宋致的原话，黄海川对这小丫头端的是头疼不已，真心想绷起脸来发火吧，看到小丫头那装得楚楚可怜的样子，黄海川也没办法真的发火。 “六点十分我必须走，现在已经是快六点了，等下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你自己看着办吧。”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对身旁硬是要将他拉到咖啡厅而得逞后一脸得意的宋致说道。 “十分钟，这么短？”宋致不乐意的皱起眉头，见黄海川一张脸臭臭的，宋致随即换上一副笑脸，“十分钟就十分钟，海川哥，我知道你的事情重要，我可不敢耽搁你的要紧事，反正等下你表现得给力点就是了，狠狠的给那个二百五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癞蛤蟆吃天鹅肉……人家一个副市长的公子就配不上你了？”黄海川看了宋致一眼，神色分外的古怪，他还记得刚认识宋致时，宋致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发型弄得乱七八糟，按宋致的说法叫个性，不过搁给黄海川看来跟女流氓差不多，再加上当时宋致还是在校学生，不在学校好好读书，跑出来跟社会上的青年瞎混，还会跟人赌博，此刻宋致嘴里自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黄海川愣是觉得有点滑稽。 黄海川不太清楚宋致的家庭，只听宋致随便提过其父亲是做建材生意的，想来也是家境优越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宋致在京城读书就买一套单身公寓给她住，这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但就算是有钱人家，能攀上这么一门亲事，那全家上下肯定都是笑得合不拢嘴，从宋致家里将人都给带回家里来，那显然是极为热衷这门亲事了，在宋致嘴里却是把男的糟践成这样，黄海川此刻也是忍不住笑出来，看着这鬼灵精怪的宋致，心里想着以后谁娶到她也不知道该头疼成什么样。 “你笑什么，我说得有错吗。”宋致瞪着黄海川，腮帮子鼓鼓的气道。 “没错，你说的都有理。”黄海川摆了摆手，他现在是明智的不跟这小丫头斗嘴，他在外人面前能摆出一副市长的架子，在这小丫头面前还真是不管用。 “哼，这还差不多。”宋致得意道。 黄海川好笑的摇了摇头，宋致过了年也有二十三岁了，有时候表现出来的愣是跟个小孩子没两样，不过话说回来，每个人的心态都有其年轻的一面，就算是他，有时在亲密的人面前不也是表现得挺幼稚。 咖啡厅离市政府不远，坐着车子四五分钟也就到了，这还是因为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路上有些堵。黄海川让李勇先在外面等一会，他跟宋致独自进去，见宋致直接奔二楼去，黄海川也跟了上去。 二楼的包厢，宋致敲了敲门，很快里面就有人开门，黄海川见到对方，知道对方就是宋致说的那个拽得跟天王老子一样的二百五，但他仔细打量一眼时，不由得对宋致的话表示质疑，男的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戴着一副眼镜，西装革履，斯斯文文，再加上长得颇为白净，给人的第一印象却是颇为不错。 不过很快，黄海川刚对男子兴起的良好印象就消失殆尽，只见男子面色不善的盯着他看了一眼，而后只是看向宋致才露出了笑容，“小致，你来了。”说完便殷切的要请宋致进去坐下，对黄海川连个正眼都没有。 “还真是拽得跟二百五似的。”黄海川嘀咕了一声，连最起码的礼貌都不懂，就算他是宋致拉过来的‘男朋友’，男子也该表现出应有的礼貌和风度。 “郑进仕，咱俩没熟到那份上，请你叫我的名字。”宋致没好气的说着，而后就是双手一伸，直接搂着黄海川的胳膊，亲热的贴了上去，“还有，这是我的男朋友，请你对他客气一点。” “小致，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咱俩的事是经过伯父伯母点头的，你说的这男朋友，谁知道是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我看你还是别胡闹了，到时候伯父伯母知道可就生气了。”郑进仕对宋致的说辞一点也不生气，只有在看向黄海川的时候，眼底深处才闪过一次厉色，他并不是个甘愿吃亏的人，宋致已经被当成他的女人，不管黄海川是不是真的是宋致的男朋友，敢跟他争女人，那是自己找死。 走廊上有服务员走过，看到三人挤在门口，好奇的往里多张望了两眼，宋致见状，低哼了一声，“海川哥，咱们进来坐，有些人没有教养，又喜欢在门口被人当猴看，那就让他自己站着。” 黄海川被宋致拉着往里走，早就领教过宋致那张嘴巴的黄海川对宋致此刻说出的这种尖酸刻薄的话也已是见怪不怪，只能怜悯的望了那郑进仕一眼，他再没礼貌，碰上宋致这种‘女流氓’，估计能憋出内伤来。 果不其然，郑进仕脸色难看的将门关上，再见到宋致搂着黄海川那股亲热劲，连坐下来后都舍不得放手时，郑进仕端的是气血上涌，一股怒气憋得面色通红。 “小致，你好歹是女孩子家，注意一点自己的形象，你这什么男朋友，伯父伯母都没见过呢，他们肯定不会同意，你现在跟他亲亲我我的，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吗。”郑进仕看着宋致道。 “我愿意怎么着，郑进仕，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以为还是古代呀，父母之言媒妁之命，那都老黄历了，现在是恋爱自由，我才懒得管我爸妈喜欢不喜欢，只要是我喜欢的不就行了，将来是我跟他组成家庭，又不是我爸妈。” “就算是那样，你俩现在还没结婚呢，这样拉拉扯扯算什么。” “哎呀，郑进仕，我说你今天是不是脑袋被门板夹了呀，这男女谈恋爱，搂搂抱抱的有啥稀奇古怪呀，我这样算不正常？啧啧，我怎么听说你睡过的女人都快组成一个加强连了，那些女人都跟你谈恋爱了没？还是跟你结婚了？不知道是我不正常了，还是你不正常了。”宋致嘲讽的看着郑进仕，说得分外兴起，一点也不留情面，双手更像是示威似的，把黄海川的胳膊搂得更紧。 “你那是从哪听的谣言，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纯粹是胡扯。”郑进仕脸红脖子赤的反驳着，那眼神却是躲闪了两下，他出身优越，又是官家子弟，身旁的女人从来就没断过，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似的，宋致说的还真一点不假，他睡过的女人，他自己倒是没去细数，但一个加强连怕是不止，有些连他自己都快记不起来了。 “你别管我是从哪听说的，反正我知道有那回事就是了，朝西市的圈子才多大？你以为你的那些风流韵事，我会不知道？”宋致不屑的说着，她家在朝西市算不上什么顶尖的富豪，但也不会太差，有钱有权的公子哥，圈子就那么大，宋致也有自己的姐妹，听说到的事绝对比郑进仕想象的多，眼下见郑进仕外强中干的样子，宋致就知道自己听的那些就算不是百分百真的，那也是八九不离十了，对郑进仕的厌恶感又增了几分。 郑进仕脸色一会红一会白，偏偏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而看着黄海川贴在宋致那丰满地方的手臂，郑进仕两眼赤红赤红的，那眼神都快把黄海川吃了，宋致已经被视为他的女人，眼下却是被黄海川吃豆腐了，郑进仕能不恼火才怪。 黄海川轻咳了一声，不动声色的抽了抽手臂，想将手臂从宋致两手环抱中抽出来，也不知道宋致自个到底是有没有感觉，他的胳膊压在宋致上围那地方，这让黄海川浑身不自在，他将宋致当成妹妹看待，眼下吃到这种豆腐，心里委实是怪异得紧，想把手挣开。 黄海川要动，宋致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手又拉了拉，将黄海川的手臂又往她的方向拉了一下，而宋致下面的话，更是让黄海川险些吐血，“郑进仕，我的男朋友也带来给你看了，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一句，我跟他早就滚过床单了，我的第一次还有后面不知道多少次都给他了，反正最后一次也只能是他的，我跟你是不可能的，你之前说我没男朋友，是骗你的，现在你亲眼见到了，也该死了这条心，我男朋友比你优秀千倍百倍，也没像你那么花心，除非我是傻子，否则我是不会选择你的，虽然我爸妈中意你，但我不喜欢，你就算是拿我来压我也没用，他们管不了我，大不了我和我男人私奔。” 黄海川眉头一阵黑线，宋致这什么第一次多少次之类的乱七八糟的话着实是给他扣上了一顶无辜的大帽子，两人的关系清清白白的，他今天不只被宋致拽来假冒男朋友，还要担上跟人家滚过床单的‘名声’，黄海川着实是哭笑不得，可怜他一个市长，在下面的干部眼里是庄重严肃，更是不乏有人背地里说他心狠手辣，要是让人看到他这么狼狈的一面，还不知道作何感想。 第918章 “宋致，你……你一个女孩子家，说话怎能这样，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郑进仕睁着一双血红的大眼睛，怒视着宋致和黄海川，只觉胸口一口恶气堵得他肺都快炸了。 “切，说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这年头，男女之间谈恋爱，滚一滚床单很奇怪吗？我还只是和海川哥一人谈过恋爱，我喜欢他，我爱他，愿意把自己给他怎么了？你说我没廉耻之心，那你这种玩过不知道多少女人，以玩弄别人感情为荣的人岂不是禽兽不如？” 宋致扬了扬头，什么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是理直气壮，本来男女之间那点事该是让人羞于启齿，偏偏她也能跟没事人一样，稀松平常的说出来，饶是认为对宋致已经够了解的黄海川此时也是又开了一番眼界，今天他是被宋致彻底雷到了，眼下愣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来之前宋致还叫他要好好发挥，将男朋友的角色扮得像一点，黄海川这会苦笑不已，宋致那张嘴如此生猛，哪还需要他说什么，不过黄海川倒也是乐得保持沉默，他人坐在这里，装下宋致男朋友也就是了，等下时间到，直接走人，他是片刻都呆不下去了。 黄海川心里感慨，郑进仕却是气得几乎发狂，豁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宋致，怒道，“男人和女人能一样吗，男人可以花天酒地，但女人必须遵守三从四德，宋致，你简直就是没有任何廉耻。” “瞧瞧，说不过人就开始耍横了。”宋致转头对黄海川说着，好似在同黄海川强调她刚才对郑进仕的评价一点没错，可没骗黄海川半句，看看，不仅拽，而且跟个二百五，脑袋进水了。” “老子横又怎么样，宋致，你最好想想你家得罪我家的后果是什么，你爸妈既然想把你嫁给我，那就由不得你，不过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个正经女孩呢，长得也标致，适合娶回家做老婆，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下三滥的女子，老子现在倒是不想娶了，不过你是老子看中的女人，就算不想娶了，老子也要得到手，我现在就把话撂在这里，要么你乖乖给我当一段时间的情人，要么你等着你家破产，你爸做建材生意做得那么大，别以为风风光光的，我要是想整他，也能让他倾家荡产。”郑进仕沉着一张脸，阴测测的笑道。 “我早就知道你这种有娘生没娘养的臭男人就是那种让人吐口水都嫌脏的二逼货，我呸，有什么本事你就冲我过来，威胁我父母算什么本事，你也就这点出息了，没你那个老爸，你连堆狗屎都不如，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玩意。”宋致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一点也不示弱，她彪悍的性格更是在爆发了出来，一口唾沫真的吐到郑进仕脸上，要知道，自打她和黄海川认识，并且在黄海川说教下剪掉那染得五颜六色的头发，并且没再穿那些奇装异服后，她一直都表现得正儿八经，没再像以前那样把自己弄得跟女流氓一样，这还是她从那以后第一次发飙。 “你敢吐我？”郑进仕一愣，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脸色狰狞，几乎是要打人的他突的冷笑了起来，“好好，性格够辣，我喜欢，相信玩起来也一定带劲，我会让你自己爬过来求我的。” 郑进仕说着，又是看向黄海川，“我听宋致说你在市政府工作，还是什么科室的科长还是副科长？敢把自己的部门科室报出来吗？我奉劝你一句，这个女人我要定了，你最好自己退出，要不然你在市政府又能怎么样，我虽然不是南州人，但不代表我没本事找你的麻烦，有一份吃公家饭的工作不容易，你自个识相点，别为了个女人丢了饭碗，当然，你要是不介意这女人被我玩得不想玩了之后再追回去当女朋友，那就当我啥也没说，哈哈。” “海川哥，看见变态了没有，我之前没骗你吧，这人就是这么个货色。”宋致朝黄海川眨了眨眼睛，“我说我男朋友是市政府的一个科长，他说他爸认识南州市的什么副市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海川哥，你不会被他吓到了，要把我甩了吧。” “就你给我找的麻烦事多。”黄海川瞪了宋致一眼。 “海川哥，人家想要知道你在什么科室工作，你说能不能告诉他呢。”宋致撒娇似的摇着黄海川的手臂，俨然是在将郑进仕当猴耍。 “我得走了，等下还有事，你跟我一起走吧。”黄海川没理会宋致的话，看了下时间，他也该走了，今天配合宋致的目的也达到，黄海川也不想多呆，这种狗屁倒灶的事，黄海川着实是不想多理会，要不是被宋致折腾得不行，黄海川压根不会过来，眼下这场面发展成这样，黄海川是相信宋致和那郑进仕的婚事也成不了了，就算是宋致父母热衷这门亲事，被宋致自己这么一搅和，郑进仕还会想娶才怪，至于郑进仕威胁的话，黄海川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当然是跟你一起走，夫唱妇随嘛，我留下来干嘛。”宋致甜蜜的抱着黄海川的胳膊，她是要演戏就演得彻底，但那小脸蛋上表现出来的恩爱看在别人眼里可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黄海川看得直摇头，宋致要是去当演员，估计也能获得最佳女演员奖的提名了。 黄海川点了点头，他要将宋致一块拉走，主要也是担心郑进仕一发起疯来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没看郑进仕这会都被宋致气得快失去理智了，黄海川可不敢让宋致单独一人留下来，他虽然被宋致折腾个够呛，但心里也是真正关心这个比她小八九岁的女孩子。 “宋致，你等着，我回去后会去你家坐坐的，你就等你爸妈的电话吧。”郑进仕盯着两人的背影，脸色阴沉如水。 “等着就等着，老娘还怕你不成。”宋致回头朝郑进仕比了个中指，想他宋致也是混过的人，又岂会怕这种威胁。 宋致和黄海川离开，两人才走到门外，宋致就‘吧唧’一声，给了黄海川一个大大香吻，手上比划着一个v字形，那好像是在跟黄海川说大功告成来着，宋致自个乐不可支，黄海川却是被弄得措手不及，赶紧拿手擦了擦脸蛋，生怕脸颊留有宋致嘴唇上的口红，一边恼火的道，“我说你这臭丫头能不能正常点，整天疯疯癫癫的像个女人吗。” “我不是女人是什么，诺，你要是怀疑，可以来试试。”宋致傲娇的挺了挺上身，那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样子直接让黄海川再次无语。 两人走下楼梯，郑进仕也神色难看的走了出来，从旁边的包厢里，也走出了一个中年男子，看到郑进仕就走到其身旁，隐隐瞧见黄海川下楼的背影，中年男子嘀咕了一句，“那男的背影怎么看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罗主任，你认识那男的？”郑进仕一愣，转头看了看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叫罗伟明，是朝西市驻南州联络处主任，专门负责招商引资事宜，办事处只是科级建制，罗伟明这个主任只是正科级，这次他追着宋致来南州，在南州人生地不熟的，郑进仕一来就跟罗伟明联系了，有个相熟的人的也好办事，起码罗伟明就帮他把杂事都办得妥妥当当的，酒店订好了，到了机场也派车去接他，郑进仕自个根本不用费神，晚上是罗伟明要为他接风洗尘，郑进仕为了等宋致带那所谓的男朋友过来，也就先在咖啡厅里等一会，罗伟明就直接在隔壁的包厢等他了。 “不知道认不认识，瞅着那背影有点眼熟。”罗伟明摇了摇头。 “也许你真的认识他，那男的说是在市政府工作，好像还是什么科长，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科室的。”郑进仕沉着脸道。 “市政府的科长？那说不定还真见过面了。”罗伟明笑了笑，他跑市政府办事的次数不少，倒是认识不少南州市的官员，说着话，罗伟明也是八卦的笑着问了一句，“郑少，怎么，那女的已经名花有主不成？” “哼，名花有主又如何，老子就喜欢撬别人的墙角，撬不过来给人戴绿帽子也不错。”郑进仕冷哼了一声，想到什么，快步朝楼下追去，“罗主任，走，追上去看看你认不认识那男的，老子就不信在南州就收拾不了对方。” 罗伟明一愣，见郑进仕的样子也只能无奈的笑笑，这些权贵子弟就是这样，正常手段得不到的，就喜欢玩阴的，罗伟明虽然心里不喜，但也不能表现出来，他们这种在地市的联络处跟驻京办的性质有类似的地方但也不一样，级别和编制差了一个档次，业务工作也不太相同，他这个小科长可不敢违背郑进仕的意思，只能跟上去。 两人下楼去，正巧碰到黄海川和宋致上车，郑进仕看了下车牌号，是市政府号牌，只不过号码很普通罢了，想到什么，郑进仕冷笑道，“现在抓公车私用正抓得紧呢，这破科长也敢开公车出来办私事，抓住这个把柄去整他。” “郑……郑少，你确定是那什么科长的是那男的？”罗伟明的声音有些发颤，转头看着郑进仕。 “废话，当然是他，我的眼睛还没花。”郑进仕没好气道，也没去注意罗伟明的不正常。 “郑少，我看还是算了，您别给自己惹麻烦上身了，那哪里是什么科长，那是南州市的大市长。”罗伟明苦笑着对郑进仕道，他没跟黄海川打过交道，但他认得黄海川，跑过市政府好多次的他哪里会不知道黄海川是啥样子，刚才那辆车只是挂着市政府的普通牌照，但只要是常跟市政府打交道的，谁不知道那是黄海川坐的大号车？ “你说什么？罗主任，我说你才四十多岁，这个年纪不至于就老花眼了吧。”郑进仕看着罗伟明，好笑的说道，打死他都不信那会是什么市长。 “郑少，我在南州呆了两三个年头了，也经常去市政府办事，您说我能弄错吗，那真的是市政府的黄市长，去年下半年刚来的，算起来还没来半年呢，我怎么会认错。”罗伟明急道。 “你说的是真的？”郑进仕呆呆的看着罗伟明。 “郑少，您说我骗你干嘛，再说我敢骗你嘛。”罗伟明摇着头。 郑进仕此时怔怔的望着前方，车子早就从视线消失了，郑进仕却是呆在了原地。 第919章 黄海川的车子离开，坐在车上，黄海川想及刚才宋致对那郑进仕一点都不留情面的话，笑着道，“小丫头，你刚才对那人够狠的，他可是你爸妈给你找的对象，你就不怕回头真给你爸妈招来麻烦？你家既然是做生意的，那要是有人从官面上的力量去打击你家的生意的话，那麻烦就小不了，你自个是痛快了，可却没替你爸妈着想。” “怎么没有，他要是真敢找我家的麻烦，我还怕他不成，我也不是没倚仗，到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宋致骄傲道。 “哦，看来你家在当地还是很有人脉关系的嘛，我倒是替你多操心了。”黄海川诧异的看了宋致一眼，并没细细分辨宋致的话。 “我家在市里是有点关系，不过郑进仕那二百五的老爸是副市长，我爸认识的那几个官员可不顶用，我说的不是我家的关系，是我个人的关系。”宋致眼珠子滴溜溜的盯着黄海川，一脸贼笑，“我不可跟你认识嘛，咱俩这关系，你说我家要是有麻烦，你能袖手旁观嘛，今天这事，你也摊上了，反正你是必须管到底，正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我……我说你还真讹上我了？”黄海川听到宋致这话，哭笑不得。 “不是讹上你，我只是把你当成值得信赖的朋友而已，海川哥，难道你不是吗？还是只是我一厢情愿，把你当真心朋友，你却没把我当朋友。”宋致一双大眼睛再次睁得滚圆，煞是可怜的望着黄海川。 前头开车的李勇此时已经忍不住要笑出来，一张脸憋得通红，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都在发抖，愣是没敢笑，心说市长这朋友也是搞笑得很，黄海川之前有让他开车带宋致在市里玩过，宋致给他的印象还挺好的，知书达理，人也很有礼貌，但每次宋致一跟黄海川在一起，就准能变得很会搞怪，他好几次都见到黄海川被宋致噎得说不出话来，给黄海川开车以来，他印象中，黄海川也就在宋致面前才没辙。 黄海川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直接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他是被宋致折腾得不行了。 等车子开了一段距离后，黄海川让李勇靠边停下，没好气的对宋致道，“我等下去见一个客人，今晚的晚饭你就自己打发，就在这下车。” “海川哥，我说你不会就把我撂在这半路上。”宋致眼巴巴的望着黄海川。 “前面就是公交站，这里打车也方便，你想去哪直接就可以坐车，你要是想像上次那样告诉我身上只有五毛钱的话，那我钱包里有钱，想要多少你尽管拿去。”黄海川翻着白眼，他可没忘宋致第一次到南州来跟他说身上没钱，准备睡马路，愣是叫他去机场接机的事。 “下车就下车。”宋致嘟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下了车，人都走下去了，还不忘回头提醒一句，“黄大市长，别忘了明天欠我一顿饭，我会觉得收账的。” 黄海川翻了翻白眼，没有理会宋致，等车子往前开，向后一眼，见宋致像是知道他会回头一般，正对着他做鬼脸，黄海川无奈的笑了笑，这臭丫头端的是让人又爱又恨。 没了宋致在车上，黄海川倒是清静了一会，他和省炼化的副总陈海南约的地方也在前头不远了，七八分钟的路程，黄海川便来到了酒店，陈海南早已先到一步，在包厢里等着他，黄海川推门而入的时候，陈海南也是笑着起身相迎，“黄市长，幸会。” “陈总，过年回来早就想约你出来一叙，奈何这些天却是忙得脚不着地，今天终于有时间和陈总坐下来喝一杯了。”黄海川笑着说着客套话，和陈海南握着手，两人一番谦让，黄海川也就不再客气的先行坐了下来，两人的级别和职务摆在那里，他约陈海南出来又是有中石化的老总先打过招呼，倒也没必要表现得过于礼让。 “其实应该是我主动约黄市长才对，但前几天发生的事故，黄市长您也清楚，这两天公司正忙着善后，还有讨论对相关责任人员的处罚，所以也就耽搁了下来，要不然我初四赶回来的时候就想约黄市长您出来坐坐的。” 陈海南等黄海川坐下后，自个也才坐下，嘴上笑着说道，他是大年三十值班，初一回京城去的，他原本就是在总部上班，后来总公司参与投资了南海省炼化的项目，他才被派到南州市工作，担任南海省炼化的副总，这次回京，陈海南也是接到了总部老总打的招呼，所以陈海南也是打算回南州后要主动找黄海川坐一坐，他是企业的官员，又是中石化派驻的，本不用太在意黄海川这种地方官，但这次是总部老总打了招呼，陈海南可是半点都不敢怠慢，哪怕是黄海川要他帮忙办事，陈海南也不敢托大，况且他也知道黄海川的背景，其实能有这种和黄海川直接接触和打交道的机会，陈海南也是颇为乐意。 “你们公司内部又是怎么处理的？”黄海川上午才知道省里对肖龙波的处分，此时听到陈海南说起这事，也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还能怎么处分，当然是抓小放大了，两个值班的一线工作人员被开除，几个稍微沾上一点关系的中层管理被记大过或者警告处分，至于副总这一层次的处罚，那不是我们公司自己内部能够决定的，省里才有权力，相信黄市长您也早知道结果了吧。”陈海南笑了笑，他说的是总经理肖龙波和副总经理孙建升。 “不痛不痒的一个处分罢了。”黄海川冷笑了一下，陈海南是中石化那边的人，黄海川也不怕当他的面说什么。 “省里的领导有意维护，这个处分结果一点也不奇怪。”陈海南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看黄海川，稍微迟疑后，陈海南又说出另一个隐秘，“省里对孙建升的处理是撤职处分，其实那只是做给外人看罢了，孙建升现在虽然没有任何职务，但肖龙波上午在公司的党组会议上说是考虑到孙建升对公司的贡献，要给孙建升一个机会，让孙建升从底层管理人员重新做起，我敢打包票，不用多长时间，孙建升又能爬到高层管理人员的位置上。” “看来肖龙波在省炼化是一言九鼎了？”黄海川笑道。 “可不是嘛，他在省里有关系，又是省里任命的总经理，在公司里也没人会去顶撞他。”陈海南笑了笑。 “陈总，按说你也是省炼化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应该发挥你的作用嘛。”黄海川似笑非笑。 “只要没有涉及到太大的利益冲突，我也没必要去跟肖龙波闹矛盾，黄市长您知道的，省炼化是你们地方控股的，我这个派驻的副总更多的是一个监督作用罢了，大多数时候，我都是清闲得很，所谓的监督，也是个形式而已，这年头，谁也不想多惹事不是。”陈海南摇头笑道，他在省炼化也不过是混日子，就等着混够资历，能再调回总部去，到时候副厅能变成正厅。 “也是。”黄海川点了点头，别看百分之四十九和百分之五十一只是差了两个点，但就这两个点就能决定谁能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肖龙波是省政府任命的总经理，他这个总经理也就意味着是在代表着省政府执行权力，陈海南除非必要，确实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再者，陈海南是中石化派驻人员，从京城空降下来的，在省炼化也不可能有太多利益，陈海南的做法并不奇怪。 和陈海南扯了两句闲话，黄海川今天来的目的主要不是讨论这个处罚，也就没再多说这事，接下来就直奔主题，道，“陈总，我找你主要是想让你代表中石化到省里去表达下你们公司的建议，不知道李总有没有跟你提过？” “李总跟我说过了，黄市长您放心，这事我会照您的意思去做，不过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陈海南看着黄海川道。 “陈总见外了，有什么话直管说就是。”黄海川笑道。 “那我就说了，代表我们公司去跟省里表达一下建议是绝对没问题的，但最后着石化产业基地能不能落户在南州市，那就不是我们能管得到的，我们能做的只是帮黄市长您去敲敲边鼓，剩下的，恐怕就帮不上什么忙了，毕竟这石化产业基地是你们省里的事务，我们作为央企，不好过多的干涉。”陈海南正色道。 “这点我知道，我也只要陈总去帮我说下就可以了，其余的，我也不敢再多要求陈总，其实陈总愿意去帮忙说这事，已经是帮了我大忙了，相信有你代表中石化去提建议，省里也会认真考虑你们的意见的。”黄海川笑着说道，不动声色的多看了陈海南一眼，陈海南最后多说那一句，恐怕不是陈海南本人的意思，而是总部那位李总的意思，当时在京城有邱义替他引见，邱义也在场，那位李总豪爽的拍胸脯答应，但恐怕是碍着邱义的面子不好再说后面这话，眼下却是交代陈海南说出来。 黄海川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但不管是不是，黄海川对此也不会有啥成见，这官场本就是这样，大家都处在一张庞大的人际关系网下，彼此能托人认识并且攀个交情，那对方愿意帮忙的，已经是给了面子，要是得寸进尺不知进退，就是自个不识好歹了。 第920章 和陈海南边吃边聊，两人吃到了七点多便改到了酒店的茶室喝茶聊天，一直到了八点多才各自离开。 黄海川和陈海南在吃饭时，宋致也不是孤家寡人，她在南州只有虽然只有赵子青一个朋友，但偏偏赵子青父女俩都对她热情得不行，宋致被黄海川撇在马路边，只是给赵子青打了个电话，赵子青都还没过来，其父亲赵楷倒是先开车过来接她了，对她的态度委实是热情得不行，连一向是人来疯的宋致都被赵楷的热情弄得有些招架不住。 “赵叔叔，我自己来，我自己来。”饭桌上，赵楷一个劲的要给宋致夹菜，宋致一脸苦笑。 “小宋，你跟我家子青是朋友，那我也将你当成晚辈一样看待，你也别跟我客气，就当成咱们都是自家人一样。”赵楷笑眯眯的对宋致说着，“晚上你也别住酒店了，就住我家去，家里比较温馨，再说我家还有空房间，要是你喜欢和子青睡一间也行，你们女孩子有很多话可以聊。” “对呀，宋致，晚上你就睡我家去，跟我一起睡，咱俩也有些日子没好好聊过了。”赵子青也是笑着邀请，女孩子和女孩子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那好，晚上我就跟你一起抢被子去，我睡觉可是很会抢被子的。”宋致笑了起来，眼睛不经意间就往赵楷的方向瞟一眼，赵子青对她热情她是不奇怪，两人是同事好友，但赵子青的父亲也对她那么热情，宋致心里端的是有点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小宋呀，你来南州，和黄市长联系了没有？”果不其然，宋致心里刚兴起那种想法，赵楷随后就问了出来，他对宋致的热情完全是因为宋致跟黄海川关系的缘故，要是没有这层原因，赵楷才懒得管女儿交了什么朋友，更不至于如此上心。 “联系过了，赵叔叔，怎么了？”宋致看着赵楷，心里警觉了起来，她自个喜欢给黄海川惹麻烦，但可不会傻傻的帮别人替黄海川招麻烦。 “没啥，你联系过黄市长，那怎么不约黄市长一块出来，那我们也能沾你的光，和黄市长近距离坐着聊天嘛。”赵楷笑道。 “哦，是这样呀，可惜黄市长没空，晚上我本来都是想赖着让他请吃饭的，都被他中途赶下车了，所以今晚他是不可能有空了。”宋致一听是这回事，提起的警觉心这才放下，赵楷要是通过她和黄海川攀上关系，那得看赵楷自己的本事。 “晚上黄市长没空？”赵楷怔了一下，神色一下失望起来，明天可就要开市委常委会了，届时肯定会在上面讨论干部任免的问题，赵楷正着急着局长的位置到底会不会落到他的头上，在这节骨眼上，要是能通过第三者和黄海川私下接触一下，探探黄海川的口气，那赵楷心里就会踏实许多，眼下却是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道那局长的宝座到底会不会最终落到他的头上，为了这事，赵楷最近没少失眠，人都瘦下来一圈，平常想减肥没效果，这次倒是不用减直接瘦下来。 “赵叔叔，你要是想见黄市长的话，可以自个给他打电话嘛。”宋致揶揄了一句。 “小宋，你赵叔叔我在黄市长面前说话不管用，面子还没你大，我想请他出来请不动。”赵楷笑道，也不怕在宋致面前实话实说。 “赵叔叔，我看黄市长晚上是真的没空，你还是改天吧，黄市长肯定会有时间的。” “也只能改天了。”赵楷皱了皱眉头，明天的常委会是关键，他就是想赶着在这之前再和黄海川攀攀关系，晚上不行的话，赵楷的心都已经凉了半截了。 “爸，你就别瞎担心了，用平常心去对待就行了。”赵子青看着父亲愁眉苦脸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当官有当官的好，也有当官的不好，别人羡慕她老爸是交通局的副局长，但却不知道当这官也有很多不如意的时候，有些苦闷更不是外人能知道的。 不过话说回来，当官有什么不好也都只能算是小事，手上有权就比什么都好，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的要挤进这体制里来，更是打破头颅，削尖了脑袋要往上来，无非就是看中了手上有权带来的好处，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她老爸这次可不就是为了局长的位置就愁得跟啥似的，市政府那边都有传出风声，黄海川是提名她父亲当局长的，偏偏她父亲还是患得患失，一会担心这一会担心那，甚至生出了要让她陪黄海川过夜的想法。 虽然父亲没好意思将这种话说得太直接，但父女连心，赵子青又何尝看不出父亲偶尔在她面前说一些暗示性的话是什么意思，说句实话，赵子青心里也有点悲哀，她一个亲生女儿还没有父亲眼中的官帽子重要，平常父亲也不是不疼她，但跟官帽子比起来，父亲却是变得让她如此陌生，赵子青有种生活在围城里的困苦，她想挣脱这围城，毕业之后她就宁愿选择去当空姐而不愿意按照父亲的安排进单位去上班，就是为了走自己想走的路，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但到头来，赵子青依然觉得自己是在父亲给她划的圈圈里生活着，这让赵子青无比的矛盾和痛苦，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是出生在寻常老百姓家，可惜爹妈是谁并不是自己所能选择的。 赵子青其实知道自己的矛盾和痛苦完全是她自己造成的，父亲的暗示，她完全可以拒绝，赵子青相信父亲也不会强迫她，更不会明着将意思说出来，但赵子青却是一方面想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一方面又想顺着父亲的意思，让父亲能够如愿以偿，得到那局长的位置，但天底下的事又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 “宋致，我私下问你一句，你千万要跟我说实话。”赵子青突然拉着宋致说起了悄悄话。 第921章 “啥事，我要是知道的还会瞒你不成。”宋致笑道，别看她对男人发起飙来凶巴巴的，但对姐妹一样的朋友，宋致却也是好得没话说，她骨子里有男人讲义气的一面。 “宋致，你说那黄市长是不是很好色？听说他好像很喜欢女人？”赵子青实话实说的问道。 “……”宋致有点呆愣的望着赵子青，这个问题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子青，你怎么会这样问？” “没，没什么，我这不也是听人说的嘛，现在南州官场里听说流传了不少那黄市长好色的小道消息，我也是好奇，看你跟他那么熟，就私下问问你。”赵子青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说完话，又看看眼前的宋致，赵子青猛的一愣，心想黄海川好色，宋致跟黄海川关系那么好，难不成是宋致和黄海川之间也有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想到那种可能，赵子青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她没事问宋致这个干嘛，黄海川真要是好色，大不了她为了父亲的官帽子，陪黄海川睡一晚。 “子青，你那都是从哪听的子虚乌有的谣言，肯定是有人故意中伤，反正我是没听说那回事。”宋致不悦的说道，她就听不得有人说对黄海川不利的话，不过宋致却是不知道她这反应看在赵子青眼里却是变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刚才还只是胡乱猜测，这会愣是觉得又多了几分可能性。 “嗯，应该是别人故意中伤的，我看黄市长也不是那种人，宋致，咱们不说这个了哈。”赵子青心里觉得自己猜的没错，眼下也不敢再和宋致说这个，生怕传到黄海川耳里。 赵子青正琢磨着自己的小心思，心想难怪宋致和黄海川的关系那么好，估计是真的和黄海川那种关系，她之前怎么就没往那方面想过，而此刻宋致突然听赵子青问了这么个问题后，脑袋里也无端端的想起刚才她拉着黄海川的胳膊在抱在胸前，那会是为了把戏演足了给那郑进仕看，当时只是不经意的动作，也没去多想，这会想起来，宋致却是微微有些脸红。 宋致的样子落入赵子青眼里，赵子青登时就是嘀咕起来，“看来是真被我猜中了。” 黄海川离开酒店，并没去别的地方，而是来到了蒋琬的那间单身公寓，为了给蒋琬一个惊喜，黄海川事先没给蒋琬打电话，到了之后，黄海川才想起蒋琬这会不知道到底是回来了没有，平常蒋琬可是经常在餐厅呆到九点多才回来的，她那餐厅虽然有专门的管理人员，但蒋琬没事却也是喜欢呆在那里，毕竟她闲着也是闲着，在南州除了认识的何丽和楚蓉，她也没什么朋友圈子，自己一人呆在单身公寓还不如呆在店里。 抬手敲了敲门，黄海川也不确定蒋琬回来没有，心想蒋琬没回来，那他还得折回餐厅去。 难得的，黄海川没有白跑一趟，他看到门上的猫眼动了一下，便知道蒋琬在家了，很快，房门打开，蒋琬惊喜的看着黄海川，看了下左右，蒋琬迅速将黄海川拉进来，而后将门关上。 “我说你这怎么搞得跟做贼似的。”黄海川好笑的看着蒋琬的动作。 “没，我是怕有人认识你，对你影响不好。”蒋琬笑道。 “你个傻女人，总是喜欢替人着想。”黄海川笑着摇头，爱怜的将蒋琬拉到怀里。 “我就只有你这么个男人，不替你着想替谁着想呀，我可不想你被人传出什么负面新闻影响你的前程和家庭。”蒋琬幸福的靠在黄海川怀里，只要黄海川心里有她的一个位置，她又能偶尔的有这样和黄海川相处的机会，她就觉得很幸福了，前面将近三十年的生活，蒋琬觉得老天爷对她不公，但现在，蒋琬觉得老天爷是公平的。 “你妻子走了吧？”蒋琬问道。 “走了，上午走的。”黄海川轻声应了一句。 “那你前几天有没有好好陪她？你可别把她冷落了。” “我冷落谁也不会冷落她，在我心里，她是最重要的，当然，现在，你也算是一个。”黄海川笑道，蒋琬就是这样一个人，老是喜欢替别人着想，也许正是这样的蒋琬才会不知不觉就让他无法割舍，在他心里占有比何丽和楚蓉更重要的位置。 “真的吗？”蒋琬依然是那一副惊喜莫名的表情，好像只要黄海川和她说一句好听的话，蒋琬都能为此高兴上好几天。 “当然是真的，你这个傻女人。”黄海川笑着刮了刮蒋琬的鼻子，蒋琬的鼻子不是特别好看的那种，但胜在和五官搭配起来是那样的和谐，整张脸蛋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 “海川，那……那我和何丽还有楚姐比起来呢，谁比较重要。”蒋琬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声音到后面几乎是细不可闻，要不是黄海川就和蒋琬相拥在一起，估计就听不清蒋琬说什么了。 “女人都喜欢互相比较，蒋琬，我还以为你会例外呢。”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 “没，海川，我只是随便问一问，你别生气，其实不管你是什么答案，我都不会在意的。”蒋琬以为黄海川生气，着急的抬起头。 “你真是可爱得让我无时不刻不想疼你。”黄海川看到蒋琬那样子，二话不说就将蒋琬抱了起来。 “海川，别，我也刚回来一会，还没洗澡呢，整天呆在餐厅，身上臭臭的。”蒋琬知道黄海川要干什么，急道，挣脱着要下来。 “还没洗澡？那正好，我也要洗。”黄海川坏笑道，转身往浴室走去。 “海川，我……我有点不习惯，我先洗，洗完你再洗好不？”蒋琬一听黄海川要一起洗，整张脸都红了起来，直接从脖子红到耳根子上去，嘴上虽然如此说，蒋琬却也没有真的是要反抗，她都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黄海川，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况且蒋琬打心眼里就不想拒绝黄海川，只要黄海川要让她做的，她就愿意去做。 “都已经那啥了，还有啥不好意思的。”黄海川嘿嘿一笑。 第922章 正月初十，南州市委常委会如期召开，市委书记葛建明，市委副书记、市长黄海川，市委副书记沈凌越，市委组织部长段昭华，市纪委书记唐成杰，常务副市长邵华东，市委宣传部长杨萍萍，市政法委书记廖东华，市军分区司令许峰，副市长贾正德，市委秘书长赵鑫等市委常委悉数出席会议。 今天的会议，主要是围绕着全市经济工作的一些重要议题展开讨论，并表决通过一些重要事项，而人事任命自然也是放到了最后讨论，并且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黄海川提议让赵楷接任交通局局长，按说政府部门的人事任命是由人大任命，但众所周知，党委领导一切，人大的任命无非是履行相关的法律程序罢了，真正的人事讨论还是在党委会议上决定，葛建明这个市委书记无疑拥有最大的话语权。而正常的话，也是先在常委会之前就由几个主要领导事先沟通，并取得了一致意见，而后在常委会上也是走个过场，鲜少会发生在常委会上发生分歧，并直接展开争论的事，但今天，就几个人事任命议题，南州市的市委常委会上就发生了分歧。 葛建明不赞成赵楷担任交通局局长，而是提议由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市委基层办主任张岳明担任，市委书记和市长意见不一致，而且还直接发生在常委会上，着实让在场的其他常委都暗暗心惊。 其实黄海川和葛建明之前并不是没有就交通局局长的人选问题沟通过，但两人前后沟通了几次都没法达成一致的意见，葛建明除了心里对黄海川的不识相而暗自恼火外，后面也就没再和黄海川就这问题争论，笑着说是拿到常委会上让众人一起表决就行了，省得两人就这问题发生矛盾。 葛建明在常委会上占有的票数是有绝对优势的，只要他不同意，黄海川想让谁上去都不行，这一点黄海川是清楚的，今天重点讨论的人事任命有好几个，除了交通局局长和公安局局长的人选外，还有其他相关县市和部门的人事任命，黄海川知道自个在常委会上没办法和葛建明相抗衡，所以对今天重点关注的交通局和公安局的人事任命也有一个底线，那就是两个务必要争取一个，最好的结果是将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争取下来，路鸣毕竟是他从宁城带过来的老部下，黄海川肯定是要先选择帮路鸣上位。 至于赵楷，黄海川只能是尽力而为，谁让葛建明在私下和他沟通的时候也是寸步不让，黄海川对此颇为无奈，葛建明确实没什么理由去迁就他，他现在跟葛建明已经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矛盾，而党委人事权在葛建明手上，葛建明凭什么要顺他的意思？ 黄海川今天也是做了准备的，两个争取一个，至于其他的，黄海川可以顺着葛建明的意思，但如果葛建明真的是做得很绝，让他所有的提议都一一落空的话，那也就意味着两人的矛盾真正的公开化，并且再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葛建明做得了初一，黄海川也就敢做十五，葛建明这个挂着省委常委的市委书记还唬不了他。 不过有一个黄海川比较想不通的事情就是葛建明除了提议交通局局长的人选外，对其他几项人事任命并没有提名人选，这让黄海川很是不解，不过想不通就想不通，黄海川也懒得去多想，葛建明既然只提名了交通局的人选，那他也不介意在这个任命上让步，只要确保后面的路鸣能上位就行。 不动声色的扫视着在场的常委，黄海川暗暗叹了一口气，别看他在政府事务上很强势，敢直接将葛建明伸过来的手打回去，但在真正有决定意义的常委会上，他输葛建明不是输得一点半点，常委会，满打满算，他也就知道只有邵华东一人会绝对支持他，至于葛建明，明摆着的支持票数就是他的两倍不止。 “也不知道沈凌越这个老狐狸到底是什么态度。”黄海川瞥了沈凌越一眼，他知道沈凌越跟葛建明不是一路的，沈凌越代表的是本地派的势力，如果沈凌越投他的票，那葛建明还不见得就能占有优势，但黄海川平常和沈凌越没什么交集，也鲜少打过交道，黄海川心里清楚，沈凌越支持他的可能性不大，这只老狐狸，还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啥药。 “市长，看来想通过很难。”邵华东低声同黄海川交流着，他同样在关注着现场其他人，他对黄海川提议让赵楷担任交通局长并不抱希望，眼下这样说，算是刻意给黄海川留面子了，要不然他是想说黄海川的提议肯定是没戏来着，没看沈凌越老神在在的一副看戏的样子，而葛建明，却是胸有成竹，稳坐钓鱼台的姿态，邵华东对黄海川的提议是一点都不看好，黄海川在政府事务上可以强势的跟葛建明掰掰腕子，但一涉及到这种人事任命，掌握人事话语权的葛建明终归不是黄海川可以抗衡的。 “尽人事听天命。”黄海川淡然的说了一句，心里委实也是有些无奈，他的底线是争取路鸣上位，赵楷这个交通局长的位置可以放弃，但后面提议路鸣担任公安局长的人事任命，黄海川是无论如何也要争取的，葛建明都已经没提名人选了，那也希望对方别做得太绝。 “海川同志提议赵楷担任交通局长，大家要是没什么说的话，那就举手表决吧。”一直都是云淡风轻，表现出一副掌控全局样子的葛建明出声道。 随着葛建明话音落下，在场的人都是悄然的看着其他人，有些是抱着黄海川笑话的心思，有些则是抱着看戏的姿态，市长和市委书记闹得越凶，对一些来讲是好事，不是坏事，此刻的沈凌越就眯着一双眼睛，手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叩击着桌面，那双躲在背后的眼睛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 第923章 黄海川率先举起了手，而后是邵华东，两人都是市政府这边的，无疑是处于同一阵线，其实市政府还有一名常委副市长，那就是从市委秘书长位置上调过来的副市长贾正德，但贾正德显然是指望不上了，黄海川扫了贾正德一眼，见贾正德无动于衷，黄海川对此并不意外，贾正德会举手才怪，但哪怕是知道这个结果，黄海川心里仍然闪过一丝怒气，葛建明将这么一个钉子嵌进来，黄海川早晚将之拔掉。 除了黄海川和邵华东举手，剩下的九个人，一时竟是还无人举手，不过很快，市军分区司令许峰看了黄海川一眼后，令人意外的举起了手，十一个常委，黄海川拥有三票了，但也仅仅只有三票。 沈凌越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的样子，就在沈凌越给宣传部长杨萍萍抛去一个眼神的时候，让沈凌越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组织部长段昭华举手了，而后是纪委书记唐成杰举手了，最后则是市政法委书记廖东华举手了，支持黄海川的票数一下子达到六票，已然超过一半，也就是说黄海川提议赵楷担任交通局局长的建议通过了表决。 沈凌越有些发怔看着现场的情况，眼神往旁边的葛建明扫了扫，饶是老谋深算的沈凌越此刻也是紧紧的皱起眉头。 不只是沈凌越，就连黄海川本人都是一愣一愣的，这又是怎么回事？军分区司令许峰会支持他让他有意外的惊喜，毕竟这是一个真正中立的人，但接下来段昭华和唐成杰还有廖东华举手又是什么意思？除了廖东华，段昭华和唐成杰可都是葛建明的铁杆支持者啊，葛建明掌握组织人事大权，组织部长的人选只可能是他信任的人担任，段昭华一直都是唯葛建明马首是瞻，这是谁都知道的是，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葛建明明显是反对他的，而段昭华这样做是想公开打葛建明的脸吗？还有，廖东华跟他也没什么接触，对方也会支持他，然道是突发好心？还是抱有别的心思？ 黄海川往葛建明的方向看着，只见葛建明对这个结果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更没有半分生气的样子，只是淡淡道，“既然有过半数常委支持海川同志的提议，那赵楷担任交通局局长就通过了，接下来，是公安局局长一职的人选，海川同志提的人选是现任副局长路鸣，我这里倒也是突然有个人选，这市局局长一职就直接由廖东华同志兼任，大家意下如何。 “尼玛，敢情是在这等着呢。”黄海川乍一听葛建明前面的话还以为葛建明是表面上平静，心里指不定被气吐血了，但当他听到后面的话时，黄海川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葛建明这是给他一甜枣，然后再来一大棒，刚才组织部长段昭华和唐成杰会举手，那绝对是出自葛建明的授意，要不然给两人两个胆子也不敢在常委会上公然打葛建明的脸，省委常委的脸是那么好打的吗？ 葛建明摆明了对交通局局长那个空缺不怎么在意，干脆就送给他，其真正的目的是在后面，一开始葛建明个人并没有提名公安局局长的人选，黄海川还以为葛建明没有人选呢，没想到葛建明是在迷惑他罢了，而廖东华，恐怕早就和葛建明沆瀣一气，否则刚才也不会举手支持他，那无非是廖东华和葛建明串通的结果。 黄海川的猜测没有错，葛建明提议廖东华直接兼任公安局局长，葛建明本人是第一个举手了，而后是段昭华和唐成杰先后举手，贾正德也第一时间举手了，刚担任市委秘书长没多久的赵鑫更是不落人后，一只手也早就举了起来，一下就是五票支持票数，要不是廖东华不好意思自己举手，这会都已经是六票了。 军分区司令许峰没什么派系倾向，部队和地方本来就是互不干涉的两个系统，他这个军分区司令也兼了个市委常委是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平常出席常委会，许峰更多的不过是扮演举手的角色罢了，此刻看到这么个情况，许峰也是再次举起了手，只不过没像刚才支持黄海川那样那么快就举手罢了。 现场一下就有六票，也意味着廖东华兼任市局局长没什么悬念了，其实葛建明弄出这么一个提议来，黄海川提名路鸣担任局长就彻底不可能了，他就算再想支持路鸣，也得考虑一个现实，廖东华这个政法委书记直接兼任局长比谁都有资格，但之前廖东华调到南州来时并没兼任局长，而后就算市局的班子被一锅端了，依然是从省厅空降一个副厅长兼任局长，暂时主持市局的工作，廖东华这个政法委书记仍被排除在外，这让黄海川潜意识里已经将廖东华忽略了，因为他看得出来，葛建明也排斥由廖东华直接兼任局长，所以宁愿将廖东华晾着也不让廖东华如意，但没想到，这次葛建明会整出这么一个结果来，黄海川被杀得措手不及。 廖东华的票数够了，但其还是看了黄海川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倒像是在说他刚才支持黄海川，黄海川这会却是没举手。 被廖东华一看，黄海川眉头挑了挑，索性也举起手来，反正也不差他这一票了，廖东华既然这么看过来，那他就顺对方的意又如何，反正他也改变不了结果。 举手归举手，黄海川看着葛建明的眼神分外凝重，葛建明今天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政治上的手段，你看得到的，那已经不叫手段，只有你想不到的，那才叫真正的手段，就算是黄海川，此时也不得不对葛建明生出几分佩服，像葛建明这样浸淫官场二十多年的人，终究不是他能比得上。 黄海川脸色不好看，市委副书记沈凌越也不见得就好看到哪去，脸上虽然还是保持着几分笑意，但比起刚才看戏的悠闲姿态，沈凌越此刻脸上那笑容却是硬生生挤出来的，他每每要和葛建明对上，似乎总是棋差那么一着，这让沈凌越内心挫败不已，然道他和葛建明的差距就真的如此之大？ 宣传部长杨萍萍瞟了沈凌越一眼，随即也是低下头去，脸上也是生出几分无奈，本地派的常委就剩下她和沈凌越两个，至于邵华东虽然也算，但和他们不是一条心，而他们两个，似乎总是被葛建明轻松玩弄于股掌之上。 第924章 常委会结束，葛建明率先走出了会议室，有意无意间，葛建明朝黄海川看了一眼，而后离开了会议室，组织部长段昭华，纪委书记唐成杰，秘书长赵鑫等葛建明一系的干部也都先后离开，最后是副市长贾正德。 贾正德看向黄海川的眼神略带嘲讽，很快就走了出去，他现在是政府这边的副市长，但当着黄海川的面，贾正德也依然表现出一副紧跟葛建明的态度，这并不是贾正德很嚣张的不把黄海川放在眼里，而是贾正德深深明白他能在市里站稳脚跟的靠山是什么，要是没有葛建明的信任和支持，就不会有他的今天，再加上他本来就是市委调过来的，大家都知道他是葛建明的人，这种情况下，他又何须遮遮掩掩的掩饰自己的态度？ 葛建明一系的人都走了出去，廖东华也站起身往外走，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他今天的心情是真的很不错，如今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总算不是光杆司令了，廖东华没理由心情不好。 之前从省政府督查室副主任的位置上调任南州市政法委书记，廖东华还摩拳擦掌的准备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发光发热，不成想来到了南州后，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愣是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市委书记葛建明有意压制他，黄海川这个市长更是不会买他的账，再加上他只是单纯的担任政法委书记，没有兼任市局局长，所以他这个政法委书记也就真的成了有名无实，就好比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一样，他的手上也没多大实权，法院和检察院那边，也不见得会真正听他的招呼，这让廖东华郁闷无比，现在总算是可以吐一口恶气了。 廖东华一走，市委副书记沈凌越和宣传部长杨萍萍也是慢悠悠的晃了出去，沈凌越的脸色很不好看，今天他本是抱着坐山观虎斗的想法，并打算在适当时候搅和一下，加深葛建明和黄海川的矛盾，这样符合他的利益，没想到葛建明一手漂亮的手段不仅让黄海川没有还手之力，也让他把水搅浑的想法落空，沈凌越心情很糟糕。 “之前张青阳落马，葛建明宁愿省厅空降一个干部下来也不愿支持廖东华兼任市局局长，没想到这次竟会来这么一手，着实是令人意外。”邵华东看着其他人都出去，同黄海川说道。 “能让我们事先预料到的，那就不算本事了，葛建明还是老谋深算呀。”黄海川由衷的说了一句，不管怎么样，他都得承认葛建明的手段很厉害，只是不知廖东华到底和葛建明达成了什么协议，又或者是廖东华倒向了葛建明？黄海川不知不觉的皱起了眉头，廖东华按说是属于本地派这个大派系的，他和葛建明走到一起去，就不担心背后大佬的反应？ 黄海川和邵华东说着话，看到军分区司令许峰也要出去，只见许峰回头朝他微微点头示意，黄海川一愣，差点忘了许峰是最开始举手支持他的提议的，赶紧要上前去和许峰寒暄两句，不成想许峰一转眼已经走了出去，黄海川追了两步，就要开口叫住许峰，看到走廊上过往的人，黄海川便作罢，这里是市委，要小心隔墙有耳，黄海川想着还是下次专程约许峰出来坐一坐才是，对许峰今天的支持，总要表示一下感谢，也许以后还能在常委会上意外收获支持的一票。 没有多停留，黄海川和邵华东也各自坐车离开市委，而今天常委会上的结果，无疑也第一时间传了出去，市公安局，路鸣在得知自己没能担任局长，而是由政法委书记廖东华直接兼任后，脸上表现得很平静，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也没有打电话去问黄海川。 交通局，则是另外一番景象，赵楷知道消息后，在自己的副局长办公室里手舞足蹈，坐都坐不住，兴奋的搓着双手，来回走动着，停也停不下来，满腔喜悦无法表达的赵楷端的是恨不得大笑几声来宣泄一下控制不住的情绪。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赵楷一怔，旋即就收敛起笑容，拉了拉衬衫领带，双手背负在身后，身体挺得笔直，头颅高昂着，已然一副大局长派头，捏着嗓子喊了一声进来。 进来的是办公室副主任宋艺玲，赵楷一见是她，本来装起来的气势立刻就消失殆尽，等宋艺玲将门反手关上，赵楷得意洋洋的走到沙发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嘴上嘿了一声，“我还以为是陈新荣那王八蛋呢，没想到第一个进来的会是你。” “赵局，您说陈局这会能来吗，估计是躲在办公室里摔杯子了。”宋艺玲笑眯眯的走到赵楷身后，两只保养得白皙细腻的小手轻轻的帮赵楷捏起了肩膀，脸上也是笑得格外灿烂。 “他要是躲在办公室里摔杯子，那我是不是更该放鞭炮庆祝一下。”赵楷听得一乐，眉开眼笑的说着，陈新荣是他在局里最大的竞争对手，跟他暗地里没少较劲，一直到市政府那边传出黄海川提名他当局长的消息后，陈新荣才消停了不少，也不敢明着跟他对着干了，但背地里却是到处放炮，说他现在只不过是提名，最后肯定是空欢喜一场，局长的位置轮到谁也轮不到他姓赵的头上，要不然大家走着瞧。 眼下结果出来了，赵楷恨不得现在就把陈新荣叫过来打打脸，不过一想想他这局长还没走完相关的法律程序，起码也得等人大常委会的正式任命才生效，赵楷也就生生憋住了这样的心思，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敲打陈新荣，不差这一时半刻，别让人以为他还没正式当上局长就开始小人得志了。 “赵局，我早就说了，陈局跟您哪能比，他和您站一起，那就注定是个陪衬的，亏他之前还活蹦乱跳的，以为自个也有希望竞争局长，瞧瞧，这下悲剧了，我就知道这局长的位置肯定是非赵局您莫属。”宋艺玲讨好的说着，捏着肩膀的小手慢慢的滑了下去，从后面抱住了赵楷，两人是什么关系不用想也知道了。 “你这个马后炮，就知道说好听的话讨好的欢心。”赵楷咧嘴笑着，嘴上如此说，但宋艺玲的话偏偏听得他心花怒放。 “赵局，打今儿起，您外面那副局长的牌子可就要变成没副字的了，您打算怎么庆祝一下。”宋艺玲吐气如兰，在赵楷耳旁吹着热气，声音媚得很。 “还用说嘛，当然跟我的小宝贝儿到酒店里庆祝一下，就咱俩人，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你看如何。”赵楷脸上带着坏坏的笑意，后仰着看着宋艺玲那格外吸引他的脸蛋，赵楷就特别喜欢宋艺玲嘴角边那颗美人痣，宋艺玲的长相不是那种让人一看就会觉得很漂亮的，但胜在耐看，乍一看不觉得有什么，但越看越有味道，都快四十的女人，赵楷愣是被对方迷得神魂颠倒。 “真的假的，赵局，你可小心被你媳妇逮到现行了，到时候我是不打紧，赵局您回去不会要跪搓衣板吧。”宋艺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脸上娇媚的样子看得赵楷咽了下口水。 “哼哼，你看我像是妻管严的人吗，我在家说一不二，家里那婆娘敢顶嘴半句？看我不收拾她。”赵楷冷哼一声，旋即嘴上又笑道，“我在家好歹还有个媳妇可以抱，你这孤家寡人的，每天晚上的是不是都辗转难睡，寂寞难耐呀。” “赵局，你好坏，哪壶不开提哪壶。”宋艺玲不依的轻轻捶打了赵楷几下，她是离异的人，已经离婚有两三个年头，一直都没再重新找对象，家里就她和一个儿子，像她这种在机关单位里工作，又有个一官半职，就算是离异又带有小孩，其实依然是吃香得很，这两三年给她介绍对象，劝她再重组个家庭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 宋艺玲甚至碰到有人给她介绍一个刚博士毕业的男士，三十岁出头，还没结过婚，对方表示一点都不介意她离婚又有孩子，愿意和她组建家庭，类似这样的对象也不知道有多少，宋艺玲都没同意过，不是她太会挑，而是宋艺玲担心再碰到像前夫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男人，那又是多遭一份罪，再加上宋艺玲也害怕给儿子找个继父会不疼儿子，这事也就一直拖着，但她这个年龄的女人却正是生理需求极其旺盛的时候，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就算宋艺玲能够做到清心寡欲，但架不住晚上夜深人静时的空闺寂寞，这事刚和赵楷在一起的时候曾说过，眼下赵楷拿这事调侃，宋艺玲颇有些不好意思。 “我要是不坏，能把你骗到手嘛。”赵楷贼笑着，说完得意的笑笑，没再乱来，常委会那边的结果刚出来，等会肯定会有人到他的办公室来，局里的人也得到他这个新局长这里拜码头不是，赵楷可不敢在这时候将宋艺玲就地正法了，等下收拾现场都来不及。 起身拍了拍宋艺玲的手，赵楷道，“去把办公室门打开吧，免得等下有人来影响不好。” “咱俩经常关在办公室里，别人又不是傻子，哪里会一点都不知情。”宋艺玲白了赵楷一眼，仍是听话的走去关门。 有人欢喜有人愁，这句话放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过时，赵楷不知道他这个局长是黄海川意外成全的，相对于他的兴奋，黄海川的心情并没好到哪去，路鸣那边，黄海川多少有些愧疚心理。 第925章 从市委离开后，黄海川并没回市政府去，而是给路鸣打了电话，随后来到了何丽的咖啡厅，在二楼何丽给他设的专用包厢，黄海川坐下来等着路鸣过来。 “市长，您也是刚开完会吧。”路鸣过来后，脸上仍和往常一样带着笑容，没有表现得失落沮丧，那样无非会更加给黄海川添堵，从溪门就开始和黄海川共事了，路鸣认识黄海川的时间一点也不短，他了解黄海川的为人和脾性，今天的结果，路鸣相信黄海川也是为他尽力了，既然是不能成，路鸣也不会对黄海川有什么埋怨的心思，人总是要朝前看的，况且兼任市局局长的是政法委书记廖东华，他能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不错，刚从市委离开。”黄海川笑着点头，看到路鸣的样子，黄海川欣慰的同时，也不无遗憾的说着，“路鸣，看来你这个副局长还得继续干着了，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提拔了，当初我许诺你的，倒是食言了。” “黄市长您要是这样说的话，我老路就不乐意听了，咱就说句大实话，要是没有黄市长您在溪门工作时就开始提携我，我老路现在说不定还窝在溪门县局里当着个说话都不顶用的窝囊副局长，今天能走到这个位置上，那已经是我老路以前想都不敢想了，和黄市长您这么熟了，我老路也不说虚伪矫情的话，是人都想上进，这次没能当上局长，我老路心里也有不甘，但再想想以前，我老路又很知足，没有黄市长就没有我老路的今天，这句话我以前也说过很多次了，今天还是要说一次。”路鸣正色道。 “路鸣，你这么说，那还真是我说错话了。”黄海川笑了起来，路鸣豁达的态度让他心情好上不少，不管路鸣是不是真的这么看得开，但就凭他表现出来的态度，黄海川也足感欣慰，嘴上也是认真的说着，“来日方长，路鸣，大好的前程还在前边，大浪淘沙，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的英雄，咱们有的是时间。” “对黄市长您，我是有足够信心的。”路鸣笑着点头，这种时候，他可不敢多说别的，免得给黄海川添堵，要说时间，黄海川是有足够的时间熬资历，三十岁出头，如今已是正厅，背后又有邱家强硬的背景，黄海川将来的仕途肯定是一片光明，而他，比黄海川整整多了十几岁，到现在也不过是正处，年龄决定了他将来能达到的高度已经十分有限了，不过这种话他是不能在这时候说的。 两人相对笑了笑，黄海川也没再婆婆妈妈的说些纠结的话，路鸣突然想起一事，道，“黄市长，这几天江海省公安系统组织了一批干部到咱们南海省来交流学习，有几个正好是我认识的，晚上还约了一起吃饭，都是老家的人，黄市长要不要一起过去？” “哦，咱们江海省的？”黄海川微微惊讶，很快笑着点头，“既然是咱们江海的，那就一起凑个热闹。” 和路鸣在咖啡厅里坐了一会，黄海川便回到了市政府，黄海川的车子刚停下来，正好也碰到了外出的曾高强回来，对方的车子也刚好开到一旁停下，两人下车时碰上，曾高强明显一怔，他并没注意黄海川的车子刚进来，这会碰到，总不好装作没看到，曾高强脸上不太自然的挤出一丝笑容，“黄市长。” 黄海川轻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办公大楼走进去，彼此并没有多交流，走在后头的曾高强脸上明显带着几分悻悻然，好死不死的回来就碰到黄海川，早知道他就晚回来一会，一想起刚才方婉华那股子劲头，曾高强这会还有点兴奋，不过爽是爽了，但随之而来的还有头疼事。 方婉华的丈夫马江被撤职，到现在还无所事事，因为之前是黄海川亲自过问这事，现在也没人敢用马江，说是马江自己去应聘城管协官员，那边一见是他，立刻就拒绝，方婉华刚刚跟他提了这事，希望他帮马江解决一下工作的事，说是马江想到城管那边当个中队长，不需要编制的那种，曾高强那会被方婉华伺候得舒服得不得了，一张口就应下，这会想起来，却也是颇有些头疼，答应的事总不能食言。 曾高强碰到黄海川觉得浑身不自在，黄海川同样是没有好脸色，曾高强走在后面是看不到他的表情，所以黄海川脸上多多少少表现出了些许厌恶，他前些天还听杨红说曾高强这个新上任的副市长跟前任张辛军都是一丘之貉，不是什么好东西，张辛军在位时就没少撩拨她，常借工作之名叫她到办公室说些骚扰的话，后来就算张辛军点名叫她去汇报工作，杨红也索性称病不去了。 而这曾高强也好不到哪去，大年初一那天值班的市领导是曾高强，曾高强特意跑到教育局去慰问检查，愣是让局长马朝安把放假在家过年的杨红叫过来，在当晚的聚餐上还暗示马朝安让杨红坐到他身边，而后没少在桌底下对她动手动脚的，杨红差点就没将一杯酒泼到曾高强脸上去，最后是跟别人换了位置，远离曾高强。 回到办公室，黄海川立刻就叫来黄江华，“给成检察长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黄江华点头离去，很快出去便又折回，“市长，检察院那边说成检察长这几天因为家里有事请假了，没来上班。” “请假？”黄海川一愣，成容江请假，这倒是稀罕事，想起他上次看到成容江神色有异时，交代肖远庆的事，黄海川又是吩咐道，“那你让肖主任过来一趟。” 等到肖远庆过来，黄海川指了指椅子，随意挥了下手，问道，“年前让你去了解一下成检察长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样，有什么消息没？” “呀，瞧我怎么忘了这事。”肖远庆猛的拍了下额头，苦笑道，“我让媳妇去找那些打麻将的牌友打听过了，确实打听到了消息，但这大过年的，一忙起来就把这事给忘了，瞧我这记性，都没及时跟黄市长您汇报。” “没事，现在说也不迟。”黄海川笑了笑，打探到消息总比没有好。 “成检察长有个儿子去年刚大学毕业，在京城上班，黄市长，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 “我哪里会知道成检察长的家庭情况，你问的都是废话，把你了解的直接说出来。”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那我就说了。”肖远庆点了点头，“我那媳妇去打听到的情况，说是成检察长的儿子在京城处了个对象，两人感情挺好，但人家女方家长不愿意，硬是要拆散两人，成检察长的儿子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愣是跑到女方家里去找女方父母说理，结果被人家赶出来了，赶出来也就赶出来吧，那晚小伙子去酒吧喝了不少酒，原本喝酒也没什么，借酒浇愁嘛，小年轻在感情上碰到了挫折，想喝酒解闷也能理解。 但小年轻就是小年轻，容易冲动，再加上感情上的事，估计人正暴躁着，在酒吧和人吵起来了，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小伙子被人打受伤了，好在伤势不要紧，但他自个没多大事，另一方却是有事了，小伙子用碎啤酒瓶直接扎人家，都扎进肚子里去了，送到医院抢救了，幸好没什么生命危险，要是能赔点医疗费，事情就这么完了的话，也就不打紧了，但偏偏那被扎的那人也是挺有来头的主，家里在京城也是属于挺有办法的那种，据说人家不要赔偿也不要道歉，愣是说要把成检察长的儿子送进监狱去，成检察长家那小伙子的女朋友听说也是到医院哭得死去活来，但很快被家里长辈带走了。 临走时，人家长辈还放下了狠话，说是不同意两人交往，当场还训斥起成检察长来了，让成检察长两口子作为父母，好好管教子女，别一点都没有教养的冲到别人家里去撒疯，可怜成检察长当时估计是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而他家那小伙子，又因为这么一档子事，直接自暴自弃了，没体谅父母的辛苦，自己说着要坐牢去，一了百了。” 黄海川听着肖远庆诉说这事，眼睛就一直盯着肖远庆没移开过，到肖远庆讲完，黄海川眼神仍然盯在肖远庆身上，这下轮到肖远庆被看得不自在，以为自己讲的哪里出了问题，连忙又笑着补了一句，“黄市长，这都是我媳妇借打麻将的时候打听的，我家那婆娘一打起麻将来有时候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认真去打听，又或者是随便道听途说来糊弄我的，所以这事有几分真实性，咱就姑且听听就是了，也不能尽信。” 黄海川听到肖远庆后面解释的话，知道肖远庆想偏了，笑着摇了摇头，“老肖，这事能不能信姑且不说，不过我倒是突然又发现了你一个长处。” “什么长处？”肖远庆愣愣的看着黄海川，黄海川这前后不着调的话一时让他反应不过来。 “我发觉你要是去说书，那估计也能博得满堂彩。”黄海川自个说着，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肖远庆被黄海川说得一愣，反应过来黄海川在说他什么，也跟着笑了起来，“黄市长，您这么一说，那我以后估计还真能去当个说书先生，兼职赚个外快。” 两人说笑了两句，黄海川便摆了摆手，示意言归正传，“你觉得你媳妇打听的这些，有几分靠谱？” 第926章 “其实应该还是挺靠谱的，我媳妇说跟她打麻将的一个牌友就是住成检察长对门的，这事八九不离十是真的，对了，过年那几天，成检察长的家门都紧闭着，听说是成检察长和妻子都赶到京城去处理儿子的事了，现在也不知道回来没有。” “那估计是真的了，刚才我让江华给检察院那边打电话，成检察长今天还没来上班，看来是在为儿子的事奔波了。”黄海川摇头笑了笑。 “成检察长今天要是还没来上班，那可能还真在京城没回来。”肖远庆跟着点了点头，“不过也能理解，成检察长就那么个儿子，要是有点啥事，成检察长两口子还不知道要多悲痛，两人为儿子多操心也是正常的。” 肖远庆说着，又是感慨了一句，“哎，这年头，小年轻找对象，说是恋爱自由，不再像以前那样讲究门当户对，但说到底还是得过父母这一关，现在当父母这一辈的年龄，又有几人能真正的打破门当户对的成见？说来说去，这门当户对的思想不仅没有随着思想的开放而消失，其实反而还通过越来越多的形式扎根于人们的心中。” “很正常的现象。”黄海川笑了笑，“当父母也有当父母的苦心，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要是把儿子培养到大学毕业，儿子最后找个小学毕业的对象，那父母能同意吗？当父母的肯定也是希望儿子找个同样是大学毕业的，其实这也是一种变相的门当户对的观念。” 黄海川和肖远庆聊起这种话题，不可避免的就想起了自己的经历，肖远庆说的成容江的家事，跟他以前却是有诸多相似之处，黄海川心里感触颇深，这会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去看待当时张然的父母，也许他们固然有让人生恨的地方，但为人父母，他们要让张然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似乎也没有错。 苦笑了一下，黄海川不再去想这事，谁对谁错难以说清，事情已经过去多年，纵使分出个对错又有什么意义？ “市长，您打听成检察长的家事是想？”肖远庆好奇的多问了一句。 “没什么，多了解一下而已，要是有能帮上的地方，那就伸手帮一下，大家都是同僚，帮一帮也没什么。”黄海川笑着道。 “哦。”肖远庆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对黄海川的心思，多少猜出了一些。 两人聊着，可以说是说曹操，曹操到，只见黄江华又走了进来，“市长，成检察长来了。” “嗯？”黄海川诧异的望向门外，脸色难掩惊讶，刚才还和肖远庆讨论说成容江可能还在京城，要不然不可能打电话到检察院说是还没来上班，这会成容江就到了，黄海川十分意外，亲自迎了出去。 “容江同志来了，请进，请进。”黄海川热情的对成容江笑道。 “黄市长客气了。”成容江点了下头，脸上满是疲惫，仍是对黄海川挤出一丝笑容。 “才过个年没看到容江同志，容江同志似乎憔悴了许多，休息不好还是怎么回事，可得多注意身体。”黄海川关心的说了一句，说着这话，他和肖远庆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又对打听到的情况信了几分。 “多谢黄市长关心，我今天刚回来，还没到单位就接到电话说黄市长您找我，我就直奔您这里来了，黄市长不知道找我什么事？”成容江在黄海川的邀请下坐了下来，而肖远庆和成容江点头致意后则已经离开了黄海川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就剩下黄海川和成容江两人，成容江心里其实知道黄海川找他是为了什么事，年前黄海川才给他下了通牒，要求邓锦春的案子在年后必须有突破性的进展，今天大年初十了，黄海川找他过来，不是为了这事又能有啥事。 成容江清楚是什么事，却是没有主动提起，这个新年，他着实是过得身心疲惫，心力交瘁，工作上的事都快顾不上，黄海川交代的事，他吩咐给下边，到底办到什么程度，成容江也不知道，他心里其实也不太愿意主动去办，家事已经够让他操心的了，还要被迫参与到那些领导的斗争当中去，成容江根本不想掺和进去，他内心深处，多少有些消极对待的想法，当这个官，累。 “容江同志是从哪过来，我听说容江同志已经请假好些天了？”黄海川不谈工作，而是笑着问道。 “刚从京城回来，有些私事要处理，所以只能请假了。”成容江实话实说，脸色却又是黯然下来，妻子还在京城，他是独自一人回来的，妻子也在单位上班，但只是普通的科室干部，可以请假请长一点，但他毕竟是市检察长，作为单位一把手，要是长时间请假也不行，成容江这才匆忙回来，但京里的事，却是让他牵肠挂肚，儿子捅伤的那人，对方家里坚持要将他儿子告上法院，听他们的口气，非要让儿子坐上几年牢才甘心，而这件事也的确是他儿子理亏。 虽然是酒醉伤人，但对方是要以故意伤害的罪名起诉，看他们的样子，在检察院法院都能吃得开，可叹他自己也是堂堂的市检察长，但在京城，成容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官小，他这下面地级市的检察长在京城根本就没人买他的面子，连京城法院的一个小科长都敢给他甩脸色，成容江心里的苦涩可想而知。 “是什么私事？看成检察长好像很疲惫的样子，要是碰到什么难事，不妨说出来听一听，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的力量大是不是，大家可以一起想想办法。”黄海川笑道，虽然大抵打听出是怎么回事，但他要是当成容江的面直接说出来，那味道就不一样，搁给成容江看来，指不定就认为他是有意调查对方了，黄海川不想造成这种误会。 “没什么，个人家事，就不说出来让黄市长您见笑了。”成容江摇了摇头，还是跟年前黄海川问他时，他回答的答案一样，成容江并不想主动提自家的事，一来多少有些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二者，成容江知道黄海川一直要拉拢他，所以他对黄海川多少也是带有一些戒心。 “既然如此，那成检察长自己还是多多注意身体，不要因为烦心事而闹出病来。”黄海川瞥了成容江一眼，成容江说到底还是有意要跟他保持距离，黄海川也不着恼。 “黄市长，谢谢关心。”成容江勉强笑了一下，沉默片刻，主动道，“黄市长您找我来是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我听说容江同志请假了好多天没来了，所以就打电话问一下，想看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黄海川笑着摇头，本来想问邓锦春的样子，现在也不打算问，“容江同志都回来了，那也没什么事了。” “哦，原来是这样。”成容江微微惊讶的看着黄海川，他没想到黄海川会这么关心他，虽然知道黄海川带有目的，但比起葛建明的作风，黄海川这样做却是更容易让人生出亲近感。 “容江同志，我看你这么疲惫，等下还是别去单位了，直接回去休息吧。”黄海川又是关心的说了一句。 “没事，我先回单位，中午稍微午休一下就好了。”成容江笑了笑，见黄海川真的没什么事，成容江也就站起身，“黄市长，没什么的话，那我先走了。” “好。”黄海川站了起来。 “黄市长，您请留步，不用送了。”成容江见黄海川又要送出门，连忙说道。 黄海川笑了一下，没有坚持着将成容江送到门外，成容江前脚刚离去后，肖远庆后脚就又过来，看到黄海川还站着，肖远庆走进来笑道，“黄市长，是不是跟我媳妇打听的一样？” “没问，成容江不想说，我也没追问。”黄海川淡然道，眉头微皱着，随即又舒展开，成容江越是如此，那反倒是越值得他拉拢。 “是嘛。”肖远庆有些意外，黄海川背景深厚，在京城也不是没有关系，成容江儿子在京城闯了祸，要是选择向黄海川求助，未尝不能将事情摆平，他没想到成容江竟会这么倔。 “远庆，你让你媳妇去打听一下，成容江儿子叫什么名字。”黄海川转头对肖远庆道。 “嗯，等下我就打个电话给她，那婆娘一大早就跟我说今天又要出去打麻将，我还好生骂了她几句。”肖远庆笑了起来，“现在打电话给她，要是她正好跟成检察长对门那家邻居打麻将，倒是能直接打听打听。” 且不说黄海川和肖远庆在办公室里议论成容江，成容江出了黄海川办公室，见电梯还没上来的他就直接走楼梯，才刚要下楼梯，电话就响了起来，见是妻子打来的，成容江心头一颤，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赶紧接起电话，“什么事？” “老成，不好了，思明被公安局的人抓走了。”成容江的妻子庄彩霞带着哭腔说道。 “什么，思明被公安局的人抓走了？”成容江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自己刚回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公安局的人说什么了？” “他们说思明的伤养好了，医院已经出具伤愈报告了，受害家属也已经向公安局报案，思明是犯罪嫌疑人，他们要带走。”庄彩霞满是悲苦的说着，她和成容江就这么个独子，辛辛苦苦培养成人，眼看着儿子毕业了，工作也不用他们操心，他们两口子平常还自个开玩笑说要赶紧给儿子找个对象好抱孙子，没想到到头来会这么一档子事。 过年这些天，别人家是欢欢喜喜过大年，他们两口子则是在医院陪着儿子，还得为儿子伤人的事奔波，想向那伤者家属道歉，人家不接受，他们苦口婆心，低声下气的哀求也没用，最后又不得不四处去找关系，找人帮忙说情，但都不管用，再加上儿子那女朋友的事，两口子真的是操碎了心。 “怎么……怎么会这样。”成容江有些失神，喃喃自语着，他作为检察长，其实在知道伤者家属那一方不愿意和解的情况下，儿子被公安局带走是早晚的事，但他心里终归是存了一些侥幸的心思，除了希望对方不会真的做的这么绝外，成容江也是打算继续找关系托人去说情，但没想到事情发生得这么快，成容江自己都有些无法接受。 第927章 “老成，你说怎么办，儿子被公安局抓进去，还不知道要受什么苦，看那家子人也不是善茬，人家在京城手眼通天，儿子被弄进去肯定要遭罪，你快想想办法，你好歹是个检察长，不要说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庄彩霞在电话里催促着，已然失了分寸。 “彩霞，你……你别急，我会想办法的。”成容江无力的靠着墙壁。 挂掉电话，成容江有些失神的站着，到了这份上，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办法，该去找什么人，为了摆平儿子的事，初二那天，他厚着脸皮找上老领导，省检察院的副检察长曾亚军，老领导也对他很不错，更是在初二当天就跟着他到京城走了一趟，并且帮忙找了几个检查系统认识的朋友去说项，但也于事无补，连老领导出马都没用，成容江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他这个市检察长在南州市管用，但在京城那不小心扔个砖头都能砸到省部级干部的地方，他都不知道自己能这屁大的副厅能干什么。 成容江失神落魄的走下楼，离开市政府，他也没想过去向黄海川求助，已经变相拒绝了，成容江也不会再回去，他的性子就是如此。 成容江走下楼时，却是没注意到走廊边露出个人影来，那是黄海川的秘书黄江华，黄江华这是到楼上去送一份文件，看到成容江在打电话，没想过偷听的他听到什么被公安局抓走了，便悄然停住了脚步，一直听到成容江打完电话，看着成容江下楼，黄江华琢磨了一下，把文江送到楼上去后，就第一时间来到了黄海川办公室，“市长，我刚才看成容江在楼梯那打电话，不经意间听了几句，好像他的什么人被公安局抓走了，我看他都着急得不行了。” 黄江华说着刚才听到的情况，黄海川和肖远庆则是面面相觑，只见肖远庆道，“该不会是成检察长儿子吧？” 黄海川也是若有所思，看了肖远庆一眼，道，“不管是不是，你先去打听一下他儿子叫什么，知道名字，又是被公安局抓走的话，那就很好办了，要找很容易。” “那好，我这就去打电话。”肖远庆点了点头。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黄海川工作到五点半就离开了办公室，昨天还欠着宋致一顿饭，小丫头下午就打电话来催了，黄海川晚上不想请客都不行，要是赖掉不请的话，黄海川毫不怀疑宋致会直接杀到市政府来缠着他，今天晚上更是别想安生。 “你这臭丫头，昨天给我找麻烦，今天还好意思叫我请客。”黄海川一看到宋致，就没好气的说道。 “喂喂，昨天那本来是你放我鸽子该补偿我的，谁让你春节没去我家呀，要不然我爸妈至于把对象都给我介绍到家里来嘛。”宋致理直气壮的说着，“这事可以说是因你而起，所以你也有责任帮我摆平。” “没理的话到了你嘴里也成有理了，我看你除了胡搅蛮缠也不会别的了。”黄海川瞪了宋致一眼，跟这小丫头在一起，他总也忍不住要跟对方呛起来，看似绷着脸在生气，但心里却是格外的放松。 “谁说我是胡搅蛮缠了，海川哥，你就这么看我的嘛。”宋致再次睁大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黄海川，那眼神很是委屈。 前头开车的李勇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黄海川轻咳了一声，李勇才赶紧止住笑，眼观鼻鼻观心的专心开车，经常看到黄海川在宋致面前吃瘪，李勇对宋致端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也不知道黄海川哪来的这么一个活宝朋友。 车子到了金都酒店，黄海川看了下时间，晚上路鸣说要跟江海省公安系统的朋友一起吃饭，请他一起过去，黄海川上午答应了下来，也没打算失约，下午他还特地给路鸣打了电话，让路鸣就将饭局定在金都酒店，这样他也省得再多跑一趟，让路鸣等人先吃着，他晚一会再过去，这之前的时间，陪宋致吃个晚饭也是绰绰有余了。 黄海川在金都酒店也有专用的包厢，他一来，卢小菁也立刻知道了，笑着迎了下来，新婚燕尔的她脸上多了几分少妇的妩媚，眼神在宋致身上打量了一下，颇有些奇怪的看着黄海川，“黄市长，带朋友来吃饭？” “卢总，赶紧给这小祖宗介绍几道你们酒店的招牌菜，把她伺候好了，今晚我就得感谢你。”黄海川苦笑了一下。 “是嘛。”卢小菁颇为惊奇的望着宋致，黄海川开玩笑的话，却是让她一时对宋致的身份大为好奇，笑道，“黄市长，要不我让厨房将所有特色菜都上一份？” “不用，就这么两个人，你上那么多菜干嘛，摆明了就是浪费。”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转头对宋致道，“桌上有菜单呢，要吃什么就赶紧点，晚上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瞎折腾。” “我不会点菜。”宋致两手一抱，跟着坐了下来，老神在在的道，“海川哥，晚上可是你答应请我吃饭的，既然是你请，那点菜肯定是你来了，你好意思叫我这客人点菜嘛。” “啧。”黄海川咂了下嘴，看着跟地主老爷一样坐等着享受的宋致，恨不得给这小丫头来两个爆栗，他可是记得以前最喜欢敲宋致的头，每次宋致都嘟着嘴抗议，现在想起来，黄海川还觉得好笑。 “黄市长，要不这样，我推荐几道菜吧，先让厨房送过来，要是不行的话，再点，您看？”卢小菁笑道。 “那也行。”黄海川点了点头，看着穿衣服明显偏向喜庆的卢小菁，又是笑道，“你和段明在宁城都已经办了酒席了，这边打算什么时候办？” “正月十五那天。”说起婚事，卢小菁脸上的笑容又明亮了几分，“段明说明天要过去给你送请帖呢，黄市长您倒是先问了。” “那小子现在跑哪去了？回来南州也没见他先去找我。”黄海川笑道。 “他好像是在崇北市吧，上次那沙元宝不是邀请他也入股嘛，他说要到崇北市实地了解一下，这不，刚回南州就又惦记这事了。”卢小菁笑着摇了摇头。 “哦。”黄海川点了点头，心想段明还是对这事挺热衷的，看这样子，是很想参与了。 第928章 卢小菁和黄海川说了几句，便又去忙了，包厢里剩下黄海川和宋致，宋致见没别人了，把椅子往黄海川的方向拉近了一点，她在黄海川面前没心没肺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过她今天穿的是宽松的毛衣，俯身去拉椅子时候，领口下一大片风光就露了出来，黄海川不小心一转头就清楚的看到了，赶紧将视线移开，偏偏宋致这会凑得格外近，还侧着身子，黄海川随便一瞄都能看到，这让黄海川端的是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宋致是在他面前才这般，还是本来就这样，一点男女之妨的意识都没有。 不动声色的挪了挪椅子，拉开一点距离，黄海川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坐这么近干嘛，我看我还是离你远点，省得会招麻烦上身。” “海川哥，你这话也不怕我伤心……” “打住，小丫头，你这句话我都听得快起茧子了，拜托你想装可怜也换点新鲜的词汇。”黄海川翻着白眼，打断宋致的话。 “可我就会这么一句，这是我心情的真实写照嘛。”宋致娇笑着，黄海川移开，她便又凑过去，这次怕黄海川会再挪椅子，宋致干脆拉住了黄海川的手，“好了，就这么坐，你也别再动，要不然我坐到你腿上去吃饭了。” 黄海川手臂上再次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再看宋致没心没肺的样子，好像浑然不觉的样子，无奈不已的赶紧抽出手来，“我不动，行了吧，我说你这小丫头怎么就不能淑女一点，前阵子看你好像还学好了不少，怎么现在又跟刚认识你的时候一样了。” “切，装淑女能干吗？能当饭吃吗？我就是我，干嘛要装自己不喜欢的样子。”宋致撇了撇嘴，满是不屑的说着。 黄海川也是听得一愣，也许宋致真的变成了那种大家闺秀，那就没他要的那种感觉了，两人恐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还能说着说着就呛起来了，但彼此却乐此不疲。 宋致见黄海川把手抽回去，潜意识里又想拉回来，昨天抱着黄海川的手做戏给那郑进仕看，宋致似乎格外喜欢那种感觉，不过手伸到半空中时，宋致又触电般的缩回来，她猛的想到之前那种感觉来，脸竟是红了起来。 “海川哥，子青的父亲说是想请你吃饭呢，自己不打电话，想通过我邀请你，我都懒得理他。”宋致低着头，赶紧转移话题，生怕黄海川看出她的异样。 “你说的是赵楷吧？他今天是春风得意了。”黄海川摇了摇头，今天没把路鸣捧上去，倒是成全了赵楷。 “怎么了？”宋致好奇道。 “没怎么，他现在是交通局一把手了，你说他能不高兴吗。”黄海川笑道。 “是这样呀。”宋致恍然，“那么说来，他一门心思的想通过我请你吃饭，看来是为了这事呀，我说他怎么也对我那么热情，倒像是我比他亲生女儿还亲一样，原来还是为了头上的官帽子，哎呀，这些当官的，真的是没满肚子算计。” “为了官帽子有啥错，谁不想上进？”黄海川笑了笑，“就跟你爸做生意一样，你爸肯定也不会嫌钱多，只会想越赚越多。” “倒也是。”宋致点着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宋致，今天都正月初十了，你还不用上班？”黄海川想到宋致过年后好像就没上班过，奇怪的问道。 “还上什么班，我早就辞职了。”宋致笑道。 “你辞职了？”黄海川惊讶的看了宋致一眼，“之前没听你说过，你还真是够突然的，这工作也是说辞就辞。” “当空姐也不见得有啥前途，再说我又不差这个钱，以前只是觉得这工作挺有趣，可以整天飞来飞去，我不正好喜欢到各地去玩嘛，可以公私兼顾，工作了大半年，却是觉得这份工作其实也枯燥得很，除非是经常跟人调换航线，要不然就是固定在两个城市来回，也没啥好玩的，想要经常申请换航线也不大可能，再说又麻烦得要死，反正我是不想干了。”宋致无所谓的说道。 “你这不差钱的人才能说得这么轻松，人家那些为了找一份好工作都快挤破头的人听你这么讲还不知道要作何感想。”黄海川笑着摇头，“那你工作辞了，接下来想干嘛？” “干嘛还没想好，实在不行就当包租婆嘛。”宋致无精打采的说着，小嘴瘪了下来，“海川哥，我是不是很没志气。” “那倒没有，女孩子不见得需要有多强的事业心，你爸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吧？反正你家有钱，你只是到京城上个学都能随便买套单身公寓给你住，估计在家里也没少给你买房产，你以后倒是饿不死，当包租婆还真是个好想法。”黄海川笑道。 “其实我爸在京城不止给我买了一套单身公寓，还有另外一套两百多平的房子呢，我嫌那房子太大，自己一人住空荡荡的，平常就喜欢住单身公寓，小而温馨，不过也幸好我住在那里，要不然就认识不到你啦。”宋致说着说着就又眉开眼笑，刚才还无精打采，这会就已经是神采奕奕的睁着一双大眼睛，这情绪变化之快着实让黄海川苦笑不已。 “看不出你早就是个小富婆了，那你还真不用去找工作了。”黄海川笑着说道，和宋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黄海川竟是半点不会觉得无聊，也许这是因为在宋致面前，他的心态总是很放松吧，黄海川如是想到。 因为卢小菁特意打招呼的关系，酒店的上菜速度很快，黄海川招呼着宋致吃饭，等下他要到路鸣那里串场子，想着赶紧陪宋致吃完饭，将这小丫头打发走。 “海川哥，咱们喝瓶酒吧，怎么样。”宋致夹了口菜，脸带兴奋的看着黄海川。 “跟你喝酒？”黄海川好笑的看着宋致，“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喝什么酒。” “谁说女孩子就不能喝酒了，我的酒量好着呢。”宋致不满的抗议着，也不管黄海川同意不同意了，直接喊服务员进来，让拿两瓶葡萄酒上来。 酒拿过来，宋致二话不说就开了瓶，给黄海川倒了一杯，给她自己也满上一杯，“海川哥，咱们从认识以来还没喝过吧？不行，今晚得补上。” “喝酒不急，先吃菜。”黄海川白了宋致一眼，“一看你就知道不是喝酒的料，喝酒之前不用先吃点东西垫肚子吗，你这要是出去跟人喝，估计没几杯就被人灌倒。” “屁，那今晚咱俩就试试，看谁先倒下，黄海川哥，你真是小瞧我了。”宋致拍了拍胸脯，不甘示弱。 “真的假的。”黄海川一脸质疑，宋致这样子还真是有点把他唬住了，心里想着难道这小丫头的酒量真的很好？ “不信就试试。”宋致示威的看了看黄海川。 第929章 两人吃了一会菜，黄海川架不住宋致嚷嚷着要跟他干杯，无奈的端起酒和宋致碰了一下，“就咱们自己喝，你也别逞英雄了，一口一口喝，慢慢来，别一下就干到底。” “海川哥，这杯是我敬你的，你可以随意，我可必须干掉。”宋致有模有样的说着，倒像是酒场老手一般，一口将一杯葡萄酒就干光。 黄海川看对方那架势，也没说什么，有些女人也是人不可貌相，表现上看不出什么，喝起酒来，那酒量却是吓人 宋致喝完一杯，夹了几口菜，又是意犹未尽的给自己倒满，“海川哥，你说这杯我敬你什么呢。” “别敬了，吃你的菜，吃完你赶紧走人，我可没功夫陪你。”黄海川笑骂道。 “不行，你今晚必须陪我，这是你欠我的，你想赖账不成。”宋致拉着黄海川，一副不让黄海川走的架势。 “我是欠你一顿饭，这不请你了嘛，账已经还清了，我可没说吃完饭还要陪你。” “吃饭就包括今晚剩下的时间，反正吃完饭你还得陪我，等我玩累了才算完事。”宋致又开始不讲理。 “碰到你这么个女流氓，我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反正我也不止一次被你说女流氓了，不介意被你多说几次，嘻嘻。”宋致洋洋得意。 碰到宋致又开始胡搅蛮缠，黄海川嘴角抽动了一下，直接不予理会，这会要是再跟她斗嘴，准能让人吐血。 黄海川不说话，宋致也安静了一下，难得的，黄海川觉得耳边终于清静了一下了，又随便夹了口菜吃，见宋致没动筷子，坐在旁边也没啥动静，黄海川奇怪的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黄海川哭笑不得，“小丫头，你不是说自己酒量很好吗，我看你这一杯下去，醉了吧。” “谁说的，我还……还没醉。”宋致一张脸红红的，这会是酒醉后的酡红，听到黄海川说她醉了，宋致瞪着迷糊的双眼，使劲的摆着手，“没，没醉，我还要和你干一杯，海川哥，这杯我要敬……敬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我知道我很任性，你我之前素不相识，但你却真心帮我，认识以后，你也是一直宽容着我，照顾我着，其实我心里都知道，我一直都对你说声谢谢，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这杯酒，我一定要敬你。” “还说没醉，明显是醉得不轻了。”黄海川笑了笑，这会却是不忍说什么呵斥的话，宋致的话，可能是她一直想对他说却是没好意思说的话，此刻借着酒劲说了出来，黄海川听在耳里，心里也很是欣慰，不知不觉的笑了起来，这小丫头，没白疼她。 “海川哥，我真……真的没醉，来，我敬……敬你。”宋致依然是嚷嚷着，一杯酒端得酒水四溢，连拿都拿不稳了。 “好好，我跟你喝，这杯酒咱就干了，不过喝完就不喝了。”黄海川笑着点头，手上却是麻利的将宋致的酒杯换了过来，将另外一个空杯子递给了宋致，“看看，你也喝完了，咱们不喝了，你先坐下。” “喝完了吗？”宋致迷糊的看着酒杯。 “是喝完了。”黄海川险些笑了出来，看着这小丫头，心里就觉好笑，明显是一杯倒的人，偏偏要说自个酒量很好。 “喝完了，那接下来要敬你什么呢？”宋致喃喃自语着。 “不用敬了，再敬你就倒了。”黄海川摇了摇头，电话响了起来，黄海川琢磨着可能是路鸣打过来的，拿起来一看，果真是路鸣，接起电话，笑道，“路鸣，你们在哪个包厢，我等下过去。” “黄市长，我们在301，那我们等您过来。”路鸣在电话那头笑道。 挂掉路鸣的电话，黄海川看着已经醉得迷迷糊糊的宋致，无奈的皱了下眉头，这小丫头一杯就醉，等下他要是一走，这小丫头没人照看也不是个事。 想了一下，黄海川直接给卢小菁打了个电话，“卢总，等下你离开包厢一会，你让服务员帮我照看下包厢里的女孩子。” “没问题，小事一桩。”卢小菁爽快的应下。 黄海川打完电话，也才那么一会的功夫，服务员就走了进来。 “你帮我照看一下她，我等下就回来。”黄海川朝服务员吩咐了一句。 “海川哥，你别走，咱……咱们接着喝。”宋致醉得迷糊，黄海川要走，却又像是回魂一样，嘴里又冒出来一句。 黄海川回头看了一眼，见宋致嘴上嚷着，眼睛却还是闭着，笑了一下，也没再停留，往门外走去。 来到301，黄海川象征性的敲了下门便推门进去，里面已经是热闹非凡，众人正喝到兴头上，看到黄海川进来，路鸣便赶紧站了起来，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起身，路鸣笑着给众人介绍，“这是我们市里的黄市长。” 路鸣一介绍完，其他人也一一向黄海川问好，黄海川随意扫视了一圈，也没细看，笑着摆了摆手，“大家都是江海省的老乡，就别客气了，坐下说坐下说。” “黄市长，这里给您留了个位置，您坐。”路鸣指了指身旁的一个空位笑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走到路鸣身旁要坐下，一看到正对面的人，黄海川一愣，那是一张久违的熟悉面孔，短暂的失神后，黄海川便是抑制不住的惊喜，“曾静？” “黄市长。”在众多男人中坐着显得极为不起眼的曾静此时又站了起来，看着黄海川的眼神虽然也带着惊喜，但终归是有几分生疏了，她和黄海川已经太久没联系。 “曾静，跟我见外了不是，坐下吧。”黄海川脸上笑容十足，是发自内心的惊喜，看了看这大一桌子的人，道，“你也是过来交流学习了？” “嗯，我们省厅组织的，把我也抽调进来了，没想到会碰到黄市长您。”曾静点了点头。 “要是没碰到我，估计你到南州来也不会跟我联系吧。”黄海川笑着看了看曾静，“看来老朋友许久不曾联系，已经生分了。” “没有的事，我是怕黄市长您公务繁忙，不敢打扰您。”曾静淡淡的摇了摇头，她和黄海川许久没联系过了，从黄海川调到京城后，两人各自忙于工作，联系就少之又少了，但虽然没怎么联系，曾静对黄海川的关注却一点没少，黄海川调到南州来，她也是知道的。 当初在省委党校的同班同学，如今也就黄海川一人混得最好，职务最高，曾静打心眼里替黄海川高兴，这次到南州来，曾静也是犹豫着要不要主动跟黄海川联系，许久不曾联系，再加上黄海川如今又是市长，身居高位，曾静还真不知道黄海川是否还是以前她印象中那个热情而又喜欢助人的黄海川，出于这样的顾虑，曾静来南州也两天了，都没主动和黄海川联系，这次到南海省厅来交流学习总共是四天，过两天就要走了，要是黄海川今晚没意外出现，恐怕她真不会和黄海川联系。 “看看，这明显就是托辞。”黄海川笑着指了指曾静，见旁边众人也都好奇在听着他们讲话，黄海川也不隐瞒什么，笑道，“以前我在省委党校学习就是和曾静一个班的，那时我和她还有一人算是一个小圈子，关系很要好，这从党校学习出来，没想到联系就慢慢少了，一眨眼，几年都过去了。” 黄海川说着，看向曾静，又是笑道，“曾静，你记得那时我还叫你一声曾姐不，今天久别重逢，这一声曾姐，还是得叫。” “黄市长，我……我怕是担当不起。”曾静没想到黄海川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今时今日的黄海川再叫她曾姐，饶是在江城市公安系统被人送了个‘霸王花’外号的曾静此时也有些惶恐起来。 “曾姐，你要是这样说，那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黄海川板起脸。 曾静见状，苦笑一下，也没再说什么。 “今晚本是想让黄市长您见见老家的公安同行，没想到黄市长您竟会遇到老朋友，可喜可贺，黄市长，您和曾局是不是得喝一杯。”路鸣见黄海川心情高兴，笑着起哄起来。 “喝一杯是应该的，见到老朋友，当浮一大白，曾姐，咱俩干一杯。”黄海川笑着点头，心情很是愉悦。 路鸣替黄海川倒了一杯，黄海川起身和曾静喝了一杯，笑道，“曾姐，你还是在江丰区分局工作？” “嗯，还在那里。”曾静笑着点头，黄海川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这让曾静无比高兴。 “那你在那里也干了不短时间了吧，提拔了没有，还是副局？”黄海川关心的问了一句。 “黄市长，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您的。”曾静苦笑着摇头，“我提拔当副局也才几个年头而已，当时已经算是破格提拔了，哪有那么快又提拔。” “哦，那就还是副局了。”黄海川颇为惋惜，可惜曾静不是在南州市，要不然他对老朋友倒是能帮上一点忙。 “黄市长，曾局在我们江海省公安系统已经算是年轻的干部了，她这一人，就足以把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比下去。”这时候旁边有人凑趣的说了一句。 “曾局，刚才他们还在说你不只是拳脚上难逢敌手，酒桌上同样是巾帼不让须眉，今晚可得让我们开开眼界，我看刚刚你还没怎么喝，等下是不是表现表现。”路鸣笑哈哈的看着曾静。 “不错，曾局，平常难得见你放开大喝一次，今晚可不能再藏拙。” “不错，我也同意，今晚大家可不能让曾局少喝。” 在场的人纷纷附和着，除了曾静一人外，其他都是男的，这会逮着机会调侃曾静，其他人可不会放过，除了路鸣和黄海川外，其余人都是江海省公安系统的，对曾静是知根知底，平时是断然不肯多喝的，也从来没见她喝醉过，今晚有机会将曾静灌倒，谁也不想放过这机会。 “我说在场就我一个女的，你们这么多个男的跟我一人喝，那也太没出息了吧。”曾静笑道。 “我看大家适可而止就好，喝酒是为了尽兴，不是为了喝醉，没必要拼酒。”黄海川替曾静解围，就曾静一个女性，黄海川也不知道曾静的酒量是否有大家说的那么好，颇有些担心曾静等下会被灌醉，这么多男的，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悄悄的吃下豆腐。 不动声色的瞥了曾静一眼，以前刚认识曾静时，曾静给黄海川留下的第一印象不是脸蛋，而是胸前那波澜壮阔的风景，估计当时和他有一样反应的人不在少数，那也只不过是男人的自然反应罢了，后来和曾静熟了，黄海川也没好意思乱瞄了，表现得跟正人君子似的，现在想想，往事总是让人觉得好笑。 “黄市长说的也对，我说你们个个眼珠子跟狼一样，想干啥，人家曾局就一个女同志，你们要灌醉她不会是不怀好意吧，小心曾局喝醉前把你们都打趴下。”路鸣见黄海川发话了，最开始起哄的他立马就转变了风向。 黄海川和路鸣这么一说，其他人倒也是不好意思再嚷嚷了，其实在场的人也没人抱有什么歪心思，无非是这么一个场合，大家的兴致都上来了，跟着瞎起哄罢了。 第930章 在路鸣等人所在的包厢呆了一会，黄海川并没有久呆，楼下还有宋致一个人喝醉了酒独自在包厢，虽然让酒店的服务员帮忙照看了，但黄海川多少还有些放心不下，没敢跟路鸣等人多喝，生怕等下连他也喝醉了，就把宋致给忘在包厢了。 离开路鸣那个包厢前，黄海川朝曾静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便同路鸣等人告别，回到楼下的包厢时，服务员还在房间里照看着宋致，见到黄海川进来，服务员赶紧站了起来，“黄市长。” “嗯。”黄海川淡淡的点了点头，他来金都酒店的次数也不少了，这个包厢又是他专用，服务员认识他并不奇怪，看了宋致一眼，黄海川问了一句，“她有醒过来吗。” “没有，不过她刚才有好几个电话响了。”服务员毕恭毕敬的应了一句。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黄海川点了下头，抬手看了下时间，七点多了，看宋致这模样，估计想让她起来是不可能了，走到宋致身旁坐下，只见宋致单手撑在桌子上，侧着头趴着，打量着宋致睡觉的可爱模样，黄海川好笑的摇着头，小丫头自称酒量很好，还差点把他唬住了，没想到会是一杯就倒。 “臭丫头，起来了，我们要回去了。”伸手摇了宋致一下，黄海川想把宋致叫起来。 “别……别吵我，我要睡觉。”只见宋致甩开黄海川的胳膊，嘴里迷糊的说着，人依旧趴在桌上睡觉。 “要睡回去再睡，先起来再说。”黄海川哭笑不得的又推了宋致一下，他这个市长都快成了宋致的保姆了。 “再吵，我……我跟你急。”宋致猛的抬起头来，瞪了黄海川一眼，就在黄海川以为小丫头是醒过来时，却是见宋致眼睛一闭，一转眼就又趴到桌子上去，呼噜声又响了起来，看得黄海川直愣神。 “我说你这到底是睡着还是醒着的。”黄海川哭笑不得，早知道就打死都不让宋致喝酒，手上又继续推着宋致，“臭丫头，起来了，我要回去了，你要是不起来，晚上你就自己在酒店过夜吧。” “海……海川哥，是你，你回来了呀。”宋致眼睛又是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看到是黄海川，脸上像是很开心一般，身子一歪，就要黄海川的方向倒过去。 “啧，你这是干什么。”黄海川见宋致倒过来，赶紧伸手扶着，一入手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下意识的捏了一下，黄海川额头冷汗险些就流了下来，赶紧将手撒开，宋致没他的手撑着，身子却是直接靠在了他身上。 黄海川无奈的看着像是醉得不省人事，又会时不时‘抽疯’一下，像是清醒一般的宋致，心里头那个苦笑就别提了，刚才他的手按在不该按的位置，还条件反射的捏了一下，也幸好小丫头现在完全是没有知觉，要不然黄海川都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尴尬了，要是宋致清醒着，还以为他是故意要占她便宜呢。 宋致倒在黄海川身上，双手又像是有意识一般，抱着黄海川的脖子，头靠着黄海川的肩膀，睡得那叫舒服，还吧唧了嘴巴，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什么好吃的。 她是舒服了，黄海川却是遭罪了，推没办法推开，抱又抱不得，而这样子又分外暧昧，他将宋致当成亲妹妹一般看待，断然不敢生出一点男女之间的那种龌龊想法，否则黄海川自个都会觉得有深深的负罪感，偏偏宋致这丫头什么都是没心没肺的，清醒着的时候也没见宋致在他面前有什么男女之妨的意识，眼下喝醉了，那更是不用说了，靠着就睡得舒服，双手还抱着。 看着睡得香甜的宋致，黄海川此刻头疼起要怎么安置这小丫头的问题，把宋致带回他的住所显然不合适，直接在酒店里给宋致开个房间让宋致休息倒不失为一个办法，但黄海川却是又担心把宋致一人扔在酒店没人照顾也不是个事，这小丫头一杯就醉，还不知道会不会发生那种酒醉后‘梦游’的事，黄海川着实放心不下。 正纠结着，电话又响了起来，黄海川见是宋致的电话，刚才服务员有说宋致有几个未接来电，黄海川也没在意，此刻又有电话打进来，黄海川便帮宋致拿过手机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是‘子青’的名字，黄海川疑惑的皱了下眉头，很快就有了印象，那是赵楷的女儿 赵子青，黄海川眼神一亮，立刻就接起了电话，“我是黄海川。” “宋致，你个死丫头在哪呀，怎么连打了你几个电话都不…………”电话那头同时响起了一个声音，很快便沉默了下去。 沉寂瞬间的功夫，只听电话那头的赵子青才略微拘谨的说了一句，“您是黄市长？” “嗯，是我，你找宋致是吧，她现在喝醉了，正好，你现在过来接她。”黄海川径直对电话那头的赵子青说着，今晚就将宋致交给赵子青照顾了，对方是宋致的同事，让宋致睡她家去，黄海川也没可担心的了。 “宋致喝醉了？黄市长，你们在哪个酒店，我马上过去。”赵子青闻言，赶忙问道。 “金都酒店，208。” 挂掉赵子青的电话，黄海川这才松了口气，小丫头晚上总算是有了着落，不用将她仍在酒店，他也无需去费神。 不过十来分钟的功夫，赵子青就到了酒店，在门外敲门，黄海川喊了声进来，只见赵子青和其父亲赵楷一块走进来，赵楷几乎是弓着腰小心翼翼的走着，那表情也不知道多谄媚。 “黄市长。”赵楷点头哈腰的向黄海川问好。 黄海川看了赵楷一眼，点了点头，今天赵楷这笑容也不知道比往常灿烂了多少，就算是谄媚的笑，那也是灿烂得跟绽放的菊花一样。 “你叫赵子青是吧，宋致喝醉了，晚上就托你照顾了，等下你就将她送回你家里去。”黄海川转头对赵子青道。 “黄市长，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赵子青看了看酒醉的宋致，又偷偷打量了黄海川一眼，之前觉得宋致跟黄海川肯定也有超越正常男女关系的她脑袋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黄海川和宋致都有不正常的男女关系了，眼下宋致喝醉了，黄海川直接将宋致带到酒店开房不就行了，想干什么也方便，还得让她特地过来把宋致接回去照顾？赵子青迷迷糊糊的瞎想着。 “黄市长，宋致跟我们家子青就跟亲姐妹一样，把宋致让她照顾，不会有啥差错的，黄海川您放心就是。”赵楷不甘寂寞的说了一句，在黄海川面前，他肯定要积极的表现自己的存在，没看他一听说宋致和黄海川在一块，就屁颠屁颠的跟过来了。 “嗯，你们现在把她带走吧。”黄海川点了下头，对赵楷并没有多么热情，他更喜欢能办事，办好事的干部，而不是像赵楷这样偏向于喜欢钻营，能力平平的人，不过将赵楷放到交通局局长的位置上也是个过渡，黄海川也懒得去多说什么。 黄海川这么一说，赵子青便走过来扶宋致，她今晚穿了一件极为性感的紧身衬衫，扣子也扣得比较低，进来时特地又解开一个扣子的，可是走到黄海川跟前时，黄海川并没有被吸引半分，目光一直都在别处，这让赵子青有些丧气，知道黄海川也在，她过来前专程打扮的，仍是没能吸引黄海川的注意力。 宋致醉得迷迷糊糊，赵子青要搀扶她，偏偏她又拉着黄海川的手不知道在嘟哝着什么，人一点都不清醒，手却是抱得很紧，黄海川无奈的笑了笑，示意赵子青将宋致带走。 赵楷也过来帮忙扶，黄海川没有让他们多坐一会的意思，而是让他们直接扶着宋致离开，这让赵楷颇为失望，他这个新任局长是黄海川提拔上来的，还指望着在黄海川面前多多表现，黄海川的态度却是不冷不热，赵楷一颗心凉了半截，要不是想到他这个局长已经通过了常委会的讨论，赵楷今晚肯定又要失眠了。 “把宋致这小姑奶奶伺候好了，以后还不愁没机会讨好黄海川嘛，看来还得耐心一点，不能操之过急了。”赵楷心里暗暗琢磨着。 赵楷父女将宋致扶走，黄海川这才彻底轻松了起来，要不然有宋致这小丫头拖在身边，黄海川今晚又是啥都干不了。 给路鸣打了个电话，问他们喝完没有，得知路鸣他们已经离开酒店，换到ktv里面去唱歌了，黄海川对唱歌不感兴趣，也就说不再过去了。 黄海川没过去，不多久，曾静却是主动打了电话过来，说是要和黄海川一起坐坐，黄海川笑着答应了下来，金都酒店附近有个公园，黄海川便约在那里。 曾静过来时，黄海川已经独自一人坐在公园里的石椅上，吹着冬天的冷风，呼吸着公园里的新鲜空气，在这种地方，黄海川都觉得整个人比在办公室时不知道多放松了多少，神清气爽，仔细算算，他有多久没有来过公园这种地方了？ 曾静来得很快，黄海川诧异的问了一句，“打车来的吗，怎么这么快。” “当然是打车来的，要不然黄市长您觉得我才在南州呆了两天，会知道怎么坐公交吗。”曾静笑道。 “也是。”黄海川笑着点头，借着夜色下的灯光打量着曾静，曾静和几年前相比一点没有变化，黄海川感慨道，“曾姐，你还是老样子，一样的年轻漂亮。” “当了市长还是油嘴滑舌的。”曾静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眼前这样的黄海川，让她很放松，起码她知道黄海川并没有因为身份地位的变化而变得陌生起来，看不起他们这些老朋友，这是让曾静最为高兴的地方。 在黄海川身旁的石椅坐下，曾静笑着接着黄海川刚才的话，“要说没变化是不可能的，现在是晚上，黄市长您没注意到罢了，我这眼角都长鱼尾纹了。” “真的假的。”黄海川笑着看了看曾静，“我是看不出来。” “这么晚你当然看不出来。”曾静笑着摇头。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就这样安静的坐着，老朋友间那种久别重逢的喜悦悄然弥漫在心间，黄海川说起了过往的一些事情，短暂的党校培训更是有不少趣事，一直到说起了同宿舍的老朋友武刚和陈斌，当时在党校培训末期已经和陈斌形同陌路，黄海川这些年也没和对方联系过，更不知道对方现在如何，只有和武刚，黄海川才一直保持着联系，不过从他调到京城，联系虽不曾断过，却也是少了许多。 第931章 “陈斌还在市工商局，听说混得很不容易，这几年一直都是原地踏步，当时你们宿舍三人，你和武刚都进步了，就陈斌还在原来的岗位上没有提拔，哦，我好像弄错了，陈斌可能不在原来的岗位上了，他原来那个职务还算是挺有实权的，现在据说是被排挤到那种闲散科室去了。”曾静见黄海川说起陈斌，插了一句，颇有感触的说了一句，“陈斌当时要是跟你一直保持关系，没有见风使舵的疏远你，说不定现在不会混得这么差吧。” “他混的差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曾姐，你这话说得好像是我让人整他似的，我可担不起那样的罪名。”黄海川笑道。 “没，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当时陈斌想活动到下面分局担任副局长时，那时如果找你，你应该也可以帮得上忙吧。”曾静笑了笑。 “不好说，我只是个秘书，也不过是个给人跑腿的。”黄海川不以为然的摇头，那会他已经跟周明方到省委组织部了，其实他要是真的帮陈斌出面的话，也许还真有希望，但那种事也没人能说得清就是了。 “你要是只给人跑腿，那我们岂不是更要无地自容。”曾静自嘲的笑笑。 “那不一样的，角色不同，定位不一样。”黄海川笑道，“对了，曾姐，那个叫林什么的，没有再纠缠你吧。” “这事你还记着？”曾静转头看着黄海川，眼里有些诧异，更有些感动，不过提起这事却也是一肚子火，道，“那姓林的王八蛋这几年还不是阴魂不散，我都尽量的避着他了，他还是经常主动找上来，每次都想狠狠揍他一顿，有时更是想直接将他逮进局里关几天，但最后都只能忍着，不管心里憋了多大的火，只要他老爸一天还在，那姓林的王八蛋就没人敢动。” “差点忘了，他父亲之前是江城市公安局长，现在好像是省厅的常务副了吧？”黄海川恍然，骚扰曾静的是林茂，黄海川记不太住林茂的名字，但却知道是江城市公安局局长林刚的儿子，而这几年，林刚在仕途上也是顺风顺水，从江城市局局长到省厅的常务副，林刚这一步可以说是跨得极为顺利。 “不错，林刚现在已经是省厅的常务副了，真不知道他那种纵容子女胡作非为的人怎么还会一直被提拔，上面的领导都瞎了眼吗，让这样的人渣身居高位，还是担任这样的重要职务，这几年，江城市公安系统的人早就怨声载道，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对林刚有意见，但都没人敢说出来，也没人敢去举报，生怕被打击报复，而林茂那小王八蛋，仗着他父亲的势，还是成天的作恶。 黄市长您不知道，年前我才又接到一起报案，去年下半年有个刚新进我们江城市公安系统的年轻女警就被林茂那混账下药糟蹋了，本来那女的也不想声张，害怕丑事外扬，不成想一个月后发现怀孕了，那女的找到林茂，希望林茂负责，林茂却是扔了几千块说是让其去打胎，那女的愤怒之下才决定报案，她自己就是公安干警，发生这样的悲剧，她自个在局里报案，却是没人敢给她立案。 最后也不知道是听谁说在江城市公安系统里就只有我一人敢跟林茂对着干，报案报到我这来了，我倒是给她立案了，但真要破案，将林茂绳之以法，我又哪有那个能力，说是立案，其实立完案后，我也无能为力。”曾静苦笑着，心里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愤怒和挫败感，长期被林茂骚扰，曾静心里早就积压了一肚子的火，这股火被她死死的压制着，压制得太狠太久，曾静不知道有朝一日爆发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家现在有个省厅常务副的老爹，你一个小小的分局副局长，又能怎么办，你敢给那女的立案，虽然象征意义多过实际意义，但起码你敢那样做，别人不敢，其实你已经很了不起了。”黄海川安慰道，对那林茂，黄海川也没什么好印象，说起来，他和林茂也有结怨，要是他还一直呆在江海的话，说不定现在林茂的怨仇也是越结越大，他隐隐知道林家攀上京城的邱家了，林刚这几年能一步一个台阶的顺利往上，估计跟京城邱家脱不了关系。 “我听说林刚可能还会进一步提拔，担任省厅的一把手，黄市长，你说还有没有天理了，像他那样的官员，为什么屡屡能被提拔，难道组织考核干部，真的一点公信力都没有了吗？”曾静极度失望的说着，她自己是这个体制内的一员，更是一名党员，对这个党，这个国家，曾静曾经是那么的深爱着，但现实是让她极度的失望。 “林刚要扶正了？”黄海川惊讶的重复问了一句，随即道，“如果是真的话，那林刚这几年说是火箭般的升迁速度也不为过。” 黄海川说这话，一旁的曾静很是古怪的看了黄海川一眼，“要说坐火箭升迁，黄市长，我觉得你更像。” “曾姐，我在和你说林刚，你倒是把矛头对准我了。”黄海川笑道。 “我只是说一个事实。”曾静低声笑了一句，很快又言归正传，“林刚要提拔是我听别人说的，不过这事在我们江城公安系统流传得挺广的，应该假不了吧。” “林刚要是再被扶正，曾姐，那林茂岂不是更要三番两头的骚扰你了。”黄海川替曾静担心道。 “不用说以后，他很早以前就开始三番两次的骚扰我了，我是能避则避，尽量忍着就是了。”曾静无奈的说道，眼里更是闪过一丝羞怒，林茂每每出现在她面前都是说一些极尽下流的话，她这远比别人丰满的身材更是常常成为林茂调侃的对象，即便是现在，想到林茂说的那些话，曾静仍是羞怒难堪。 “这也真不是个事。”黄海川皱起了眉头，“曾姐，你丈夫呢，还在市局刑警队吗？” “没了，被调到边远派出所去了。”曾静神色一暗，双拳紧紧的握了起来。 第932章 “怎么回事？是那林茂搞的鬼？”黄海川一怔。 “不是他又能有谁。”曾静叹了口气，她心里其实很清楚自己这个副局长的位置为什么还能保留着，那无非是林茂将她当成猴子一样耍着玩罢了，将她丈夫弄到边远派出所去，曾静何尝不知道林茂是什么心思，一来她丈夫不在身边，林茂也就有更多的骚扰机会，其次无非是要逼迫她就范。 曾静如今可以说是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不给林茂任何可趁之机，她在江城，一些实在是推不开的应酬，她去出席了，在酒桌上喝酒都是慎之又慎，生怕一不小心就着了道了，谁知道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掉进林茂设的局，曾静只能靠自己的谨慎和小心避开林茂的手段。 “这姓林的还真是只手遮天了。”黄海川摇了摇头，他能看出曾静那深深的无力感和颓废，想想曾静那样刚强的人也会这样，黄海川便知道曾静也是忍受了极大的痛苦。 “只要林刚一日还在位，谁又能拿林茂怎么样。”曾静愤然道。 “曾姐，要不我帮你想想办法，把你和你丈夫调到南海来算了，只不过那样一来，你们就得背井离乡了。”黄海川突然道。 “真的？”曾静听得眼睛一亮，仅仅是片刻，曾静神色复又黯淡下去，“背井离乡倒没什么，我们两人要是都在这边工作，那就把家人接过来，其实没什么差别，只不过江海省厅是不会放人的，跨省调动，你们这边愿意接收，我们省厅那关过不去也没用。” “这倒也是个麻烦事。”黄海川也有些头疼的苦笑了一下，林刚现在是江海省厅的一把手，他纵容儿子胡来，江海省厅放人的可能性还真不大。 “黄市长，你就别为我的事操心了，反正我这么长时间都过来了，还怕什么？我从来就没怕过林茂那王八蛋，只要自己小心一点，他也不会有啥机会乱来，我只恨不能狠狠教训他一顿，恨他那样的人渣还能逍遥在外，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曾静怒道。 “曾姐，你就放心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像他那样的人，早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黄海川安慰道。 “希望吧，这句话我经常拿来安慰别人，没想到今天倒是听到黄市长你来安慰我。”曾静笑着摇头。 “不是安慰你，而是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黄海川正色道。 曾静看着黄海川严肃认真的样子，一时有些出神，这个样子的黄海川似乎格外的有魅力，连她这种除了丈夫外一向对男人不假辞色的女子都有些着迷，好一会，曾静才回过神，看着黄海川笑道，“要是黄市长您调到江城去，说不定真会有那么一天。” “我调到江城去是不可能的，还不知道要在南州呆多久，就算是要调离南州，也不知道下一站是哪里，我们的命运，其实并没掌握在自己手中。” “黄市长你算是幸运的，起码你还是能有一些选择余地的。”曾静深深的瞥了黄海川一眼，他知道黄海川妻子是来自京城那显赫的邱家，别人或许没选择的余地，黄海川不见得没有。” “不说这个了，今晚老朋友相聚，老是说些太沉闷的事，都没啥意思了。”黄海川笑了笑，“曾姐，你也别一口一个黄市长了，你要是还认我这个朋友，就跟以前一样叫我海川，那个我爱听。” “你要真坚持，那我就叫你海川了，说实话，叫你黄市长，我也觉得很陌生。”曾静笑道。 两人聊着，黄海川的电话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黄海川拿起来一看，是吴汉生打来的，黄海川一怔，猜测着可能是成容江的事有了眉目了，不慌不忙接起电话，“吴局，是不是有结果了？” “黄市长，你让我打听的那事弄清楚了，你说的那个叫思明的小伙子是被京城市局的人带走的，我大概了解了一下，他是故意伤人，受伤的那方家属跟京城市委的郑书记有点关系。”电话里，吴汉生跟黄海川说着了解到的情况。 “郑书记？”黄海川听得心头一跳，但旋即又有些庆幸，幸好那郑书记只是个副的，要是正的，那可就麻烦了，他也不敢乱掺和。 “嗯，是郑永兴书记。”吴汉生说道。 “吴局，这事你能不能从中斡旋一下？让京城市局的人先把人放了，小伙子只是受了情伤到酒吧去借酒浇愁罢了，喝醉酒了，难免就比平时冲动了，再说酒醉后无意识的伤人行为不见得就是故意伤害，要按这个罪名起诉的话，有待商榷。”黄海川说出了自己的意思，“如果可以，双方坐下来和解不是更好嘛，我看那受伤的一方也没生命危险，现在不是说伤都养好了，能下床活蹦乱跳了，至于把别人逼到那份上嘛。” “黄市长，您是想坚持帮忙调解这事了？”吴汉生苦笑了一声，黄海川的意思，他又怎能听不出来。 “不错，我是这样想的，不过吴局要是真的很为难，那我再想想其他办法。”黄海川说道。 “黄市长都开口了，那我就算是真帮不上，也得去试试不是。”吴汉生无奈的笑笑，自打黄海川大年三十跟他谈过之后，吴汉生也是对调到南海的事十分上心，能够接替关锦辉的位置出任南海省副省长兼省厅厅长的话，那他就真的是在仕途上跨出了关键一步，迈过正厅这个坎成为副省，是他一生的奋斗目标，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吴汉生又怎么愿意错过，不管怎么说，他愿意在黄海川身上豪赌一把。 “那就麻烦吴局了。”黄海川笑道，知道吴汉生可能对他刚才的话也有一些误解，又是笑着说了一句，“吴局，你尽力而为就是，不行的话别勉强，我还可以找别人，吴局别以为我刚才那样说是心里有什么不快。” “我还真以为黄市长对我刚才为难的态度不高兴呢。”吴汉生笑道。 第933章 京城，成容江在今天上午刚坐飞机赶回南州，在今天下午，成容江就又订了机票折返京城，最近本就休息不好的成容江经过这样的来回奔波，再次抵达京城后，成容江已是两眼充满血丝，在飞机上本是可以休息一会的，但成容江忧心被公安局带走的儿子，明明是疲倦不堪，但闭上眼睛就是睡不着。 成容江的妻子庄彩霞到机场来接丈夫，她一个人在京城没啥亲戚，两口子过年这些天呆在京城都是住宾馆的，成容江今天先回南州，原来是打算先把手头的工作处理一下，过几天再来京城，儿子的事情还没解决，两口子都没办法安心，而且两人的想法是想将儿子带回南州，不想儿子继续在京城工作，否则要是再发生点什么事，两口子还不知道要担心成啥样，但偏偏儿子也是个犟脾气，不仅认准了那个女朋友就不想放弃，也不想离开京城，说是一直要等到女方家父母点头同意为止。 除了儿子的感情事，再加上儿子捅伤的伤者家属也说要上告起诉，两口子还要想办法找人去说情，这两件事摆在眼前，让两人都没办法放心离开，成容江今天先回去也是迫不得已，打算过两天再回来，但计划不如变化快，儿子被公安局抓走让成容江不得不再次火急火燎的回来。 成容江此刻就和妻子在京城市公安局，他到了京城之后，和妻子两人连晚饭都顾不得吃，就直奔市公安局来了，两人想探望儿子，但却被拒绝了，成容江也是堂堂的市检察长，副厅级干部，此时却是对着市局的一个小队长低声下气，苦口婆心的说着好话。 坐在成容江跟前的是市局下辖的一个治安大队的大队长严华健，成容江的儿子成思明就是被他们大队的人抓回来的。 这会，成容江正将他的工作证递给严华健看，而严华健翘着二郎腿，大摇大摆坐着接过证件时，除了一开始惊讶外，对成容江的身份并没表现出什么忌惮的样子，只是脸上的态度客气了一些，又让人给成容江两口子搬了椅子，请两人坐下，而后也就没什么表示，任凭成容江好话说尽，严华健就是表现出一副不通融的样子，他就是敢不给成容江面子，市检察长固然是够牛逼的，但不过是外地而已，他有什么需要忌惮的？ 况且这事是上头打招呼的，严华健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要是搁在平时，砰到成容江这种外地市的市检察长，严华健也愿意结个善缘，多认识个朋友多条路，一个外地的市检察长在京城可能不算什么，但在外地，那也算是个人物，严华健不过是区区一个正科而已，要不是情况特殊，他犯不着给一个副厅干部甩脸色，不过今天，他确实是不能给成容江面子。 “成检察长，不是我让你探望，实在是上头的领导交代过了，我一个小人物实在是做不了主。”严华健一脸为难的跟成容江说着，看似为难，其实更多的是装出来罢了，脸上隐隐带着一些戏谑，他一个正科能给一个副厅脸色看，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棒了，让严华健的虚荣心无限膨胀。 “只是探望一下，难道连这也不行吗？有哪条规定不能探望的？”成容江隐隐有些怒色，他是检察长，公检法是一家，都属政法系统，他自己对一些相关的规定是再清楚不过。 “没哪条规定不能探望，但您就不是探望。”严华健盯着成容江，有意将‘您’字咬得极重，那语气，更像是嘲讽成容江一般，心里不屑的冷笑着，一个外地的检察长，还真当自个在京城也是个人物了。 就在成容江和严华健说话时，办公室外走进来一人，原本还老神在在坐着的严华健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秦局。” “嗯。”只见来人淡淡的点了点头，“你们是不是抓了一个叫成思明的人？把他放了。” “秦局，这？”严华健愣住，他对面的秦局是市局副局长秦益华，虽然排名靠后了点，但也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别看秦益华也是副厅，级别只不过是跟成容江一样，但意义却完全不一样，秦益华是他的上级，随便伸个手指头就能捏死他，严华健端的是不敢违背秦益华的意思，但交代这事的却又是另一个副局长，严华健此时委实是左右为难。 “怎么，我说的话对你不管用是吗。”秦益华冷冷的看了严华健一眼。 “秦局，不是那个意思，我哪敢不听您的吩咐。”严华健陪着笑脸，谄媚道，“马上放马上放，我立刻让人放人。” 秦益华让严华健放人，一旁的成容江和庄彩霞两口子却是呆住了，有些弄不清楚眼前的情况。 “请问这位是？”成容江看向秦益华，忍不住出口问道，神色难掩激动，更是带有几分感激。 “这是我们局里的秦局长。”严华健瞥了成容江一眼，介绍道，嘴上却另外小声嘀咕了一句，“算你们运气好，没秦局长帮你们出头，你们就等着哭死吧。” “秦局长？”成容江一惊，严华健没说是正局还是副局，着实让成容江吓了一跳，不过下一刻，成容江也回过神来，他印象中，首都公安局的局长并不是姓秦，如果是那位正的，那是副部来着，京城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成容江知道自己并不认识那样的人物，人家也不会来帮他出头，但是眼前这位秦局长，级别虽是同他一样，他也同样是不认识，人家怎么会来帮他出头了？成容江一时都忘了向秦益华感谢。 “你是？”秦益华看了看成容江，并不知道对方是那位成思明的父母，事实上，他对成思明也压根不认识，要不是吴汉生打来电话打听事情，秦益华也才了解了这一档子事，他又哪会知道成思明算是哪根葱。 “秦局，这位是南州市检察长成容江。”严华健殷勤的笑道。 “哦，南州市检察长。”秦益华心里惊讶，脸上不动声色的同成容江打着招呼，“原来是成检察长，幸会。” “秦局，幸会。”成容江赶紧伸出手，脸色愣是有几分恭敬，要是平时，他也许不会这样，大家级别一样，平起平坐，他在秦益华面前何必自矮一头，但为了儿子的事，成容江实在是碰了太多的壁，第一次体会到自己的渺小，即便是刚才，一个治安大队的大队长都不能给他脸色看，但为了儿子，他还得低声下气，成容江心里的苦涩可想而知，这种时候突然有人站出来搭一把手帮忙，成容江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激动和感激。 此刻，成容江也有很多的话迫不及待的想要问出来，但一看到旁边站着的严华健，再看看这里的场合，成容江终是忍了下来。 成容江不知道秦益华为何帮他，秦益华心里同样疑惑，这事跟市委那位郑副书记多多少少能扯上一些关系，虽然那不是郑副书记的直系亲属，但好歹也算郑副书记的亲人，吴汉生为了成容江这样一个地方的市检察长就出头，值得吗？秦益华眉头不自觉的皱着，心里实在是无法理解吴汉生的做法，他之所以会过来，还是吴汉生交代的，而且吴汉生也跟他交了底，必须要把成思明放出来，尽量帮双方和解，吴汉生自己也会出面。 正是因为吴汉生态度坚决，秦益华也才会过来，否则这事涉及到那位郑副书记的亲属，秦益华根本不想掺和，但他也实在是无法理解吴汉生为什么要帮这成容江，两人就算有交情，但为了交情，冒着有可能得罪那位郑副书记的风险管这事，那一点不划算，官场里面，所谓的交情算什么？没什么能比自身的利益更重要，为兄弟能两肋插刀，但为了利益，插兄弟两刀的事情也屡见不鲜，吴汉生出头管这事，秦益华是百思不得其解。 成容江和秦益华各自都有疑惑的地方，而严华健毕恭毕敬的站在秦益华一旁，背后的一只手则是早就在向着办公室里的另外一个人悄悄做着手势，那就是在暗示对方赶紧通知他们上头的人，严华健在市局里是跟另外一个副局长的，眼下秦益华要让放人，严华健嘴上不敢反对，笑哈哈的说着要赶紧放人，但暗地里却是做着小动作。 成思明很快被带出来，此刻的他，一脸木然，倒不是进了公安局就受到虐待啥的，而是因为感情的事，这些天，成思明脸上基本上就是这种颓废不振的神色。 “思明，你没事吧，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庄彩霞看到儿子，赶紧走了上去，上下左右的看着儿子，生怕儿子在公安局里受了什么伤，打量一阵后，好在没发现什么，庄彩霞松了口气，但一看儿子那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庄彩霞又是一阵心疼，嘴里带着哭腔，“思明，你这是何苦，你这样让爸妈很担心，你知道吗。” 成容江看着儿子，同样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没像妻子那样情感外露，成容江看向秦益华，感激道，“秦局，谢谢您，非常感谢。” “不必感谢我，我也是受人之托罢了。”秦益华淡淡的摆了摆手，要不是吴汉生坚持，他根本不想管这事，捞不着啥好处，可能还会惹来一身骚，出力不讨好的事，谁愿意干？也不知道那个吴汉生是不是糊涂了，秦益华心里如是想着，他自是不知道吴汉生如今正眼巴巴的盼着南海省副省长的宝座，为了能和黄海川更好的搞好关系，吴汉生冒风险出这个头也不是不值得。 第934章 “受人之托？不知道秦局长是受谁所托，那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他。”成容江连忙道。 “怎么，成检察长自个不知道？”这次反而轮到秦益华惊讶了，刚才他也忘了问吴汉生是不是和成容江关系很好，见吴汉生坚持要出头，他自是先入为主的认为吴汉生和成容江是认识的，现在成容江这么问，他倒是奇怪了。 “秦局，我怎么会知道，为了我这不争气儿子的事，我在京城都快跑断腿了，刚才在这里更是嘴皮子都快磨破，要不是您过来，他又怎么会放人。”成容江苦笑了一下，看了严华健一样，心里其实还有怒气，一个屁大的治安大队大队长，要是搁在南州，看他不把他整出一把屎来。 两人说着话，门外又有人走了进来，秦益华看到来人，神色一怔，随即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韩局怎么也过来了。” “秦局能来得，我就来不得？”来人是市局的另外一位副局长韩高远，抓人的事，正是他直接吩咐下去的。 韩高远扫了成容江几人一圈，淡然笑道，“秦局，你跟他们认识？” “认不认识是我的事，韩局，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秦益华笑了笑，两人的对话看似都面带笑容，但却彼此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 “倒不是我八卦，只是这人是我吩咐抓的，秦局不声不响的让放人，我不得不来问一下。”韩高远冷笑了一声。 “我也只是刚过来，韩局的消息真是灵通。”秦益华瞥了严华健一眼，眼里闪过一丝锋芒。 严华健见秦益华看过来，赔笑了一下，随即就把头低向地板，他不过是做该做的事，他在局里跟的是韩高远，遇到这种事，他要是不及时通报韩高远，那才真的会玩完，至于得罪秦益华，严华健也无可奈何，谁让他的主子是韩高远。 “秦局，你是非要管这事了？”韩高远没有理会秦益华的嘲讽，冷冷的问了一句。 “我如果管定了，韩局又待如何？”秦益华也冷着脸，韩高远要是没这么问，他或许也会好声好气，这会却也是被激起了几丝怒气。 “没怎么样，我只是想问一下秦局，你有打听清楚这事吗，可不要事情都不清楚，就稀里糊涂的掺和进来。” “那是我的事，不劳韩局操心了，我现在倒是想问韩局一句，我要放人，韩局打算怎么样。”秦益华盯着韩高远，两人在局里没少较劲，但像今天这样几乎要将矛盾公开化的还是头一次，这会办公室的其他警员早都躲了出去，连严华健都手脚麻利的退到办公室门外，将门给关了起来，两个老大要有掐起来的架势，他们这些小警员可不敢在一旁看热闹，办公室里也就剩下成容江一家人。 “我不打算怎么样，只是我要是也坚持不放人呢。”韩高远一点也不退让。 两人正处在这种针尖对麦芒的时刻，韩高远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悦耳的铃声一下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那种紧张气氛，韩高远看到来电号码，眉头皱了一下，是吴汉生打来的，他手里有存吴汉生的号码，但两人基本上没怎么联系，只不过是属于点头之交的那种，吴汉生跟秦益华关系好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也不可能和吴汉生走到一起去。 眼下吴汉生打来电话，韩高远下意识的想到什么，有心不想接这个电话，但终究是顾忌吴汉生的身份，不得已只好接了起来，脸上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吴局。” “老韩啊，听说你们局里抓了一个叫成思明的小伙子？能不能给我个面子，把那小伙子放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为了一个小年轻兴师动众的，赵家那边，我会打个电话去解释一下的。”吴汉生在电话里笑道。 韩高远嘴角扯了一下，想说不行吧，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转而笑道，“吴局，您都这样说了，那我还有什么好不放人的，秦局都已经过来要放人了，我也不会拦着不是。” “老韩，那就多谢了。”吴汉生笑着说了一句，两人没再寒暄，客套一番后便各自挂了电话。 秦益华看着吴汉生，嘲讽道，“韩局，那现在可以放人了吗。” “我又没硬拦着你，想带人走就带走呗。”韩高远冷哼了一声。 秦益华见韩高远服软，得意的笑了一下，心里却是对吴汉生这个电话打得这么及时感到惊讶，他之前可没吴汉生串通好这个。 朝成容江一家子看了一眼，秦益华朝门外努了努嘴，示意可以跟他一块走了。 成容江感激的点了点头，刚才秦益华和韩高远针锋相对的场景他都看在眼里，成容江一颗心都提到嗓子上，他知道儿子捅伤的那家跟京城的市委副书记有一些关系，这是他初二那天请老领导一块到省里找人说情时才知道的，否则也不至于到处找人都说不上话，也没人敢帮他强出头，刚刚秦益华都说要放人了，他还感激涕零，但半路又杀出另外一个韩局，成容江都险些以为儿子终究是免不了要呆在公安局里，没想到会柳暗花明又一村，成容江此刻再傻也知道有贵人相助，何况秦益华都说了是受人所托，成容江现在唯独是对那神秘的贵人感到好奇，他在京城没认识什么大人物，谁会愿意帮他？ 和秦益华一块走出公安局，成容江再次向秦益华道谢，秦益华不以为然的摇着头，“你们要感谢的是别人，成检察长，刚才你也看到了，要不是没有那个电话，我也不见得能帮上什么。” “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秦局您仗义相助。”成容江诚恳道，看着秦益华，憋了一肚子疑惑的他又忍不住问道，“秦局，刚才那位打电话的吴局是？” “那是部里刑事侦查局的吴局长，我之所以会过来，也是他打招呼的，成检察长要感谢的话得感谢他才是。”秦益华并没隐瞒。 秦益华刚跟成容江说完，吴汉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只听吴汉生道，“老秦，我在你们公安局外面，你带成容江他们过来吧，咱们一起去吃个饭。” “你在外面？”秦益华的朝门外看了一眼，心里暗道了一声难怪，吴汉生刚刚那个电话打得那么巧合，敢情他人就在外面。 挂掉电话，秦益华转头同成容江道，“走吧，吴局在外面等着我们，咱们过去。” “是吗？”成容江动容，那是出手帮助他的人，成容江虽然不知道对方跟他素不相识为何要帮他，但等会肯定要好好感谢人家才是。 几人一起走到外面，秦益华很快就看到马路边停着的一辆车子，快步走了过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正是吴汉生本人。 “吴局，怎么亲自过来了。”秦益华笑道。 “我想着不放心，就打算自己过来一下，刚才还没进去就看到韩高远的车子出去又折回来，我就干脆在外面等着。”吴汉生笑了笑，“怎么，刚才是不是又和韩高远呛上了。” “可不是嘛，我跟他只要一对上，没两句话就充满火药味。”秦益华摇头笑笑，看到成容江一家也走上来了，秦益华才道，“那是成检察长一家。” 吴汉生探出头，朝成容江几人点了点头，见成容江感激的要说什么，吴汉生摆了摆手，“成检察长，先上车再说，这里在市局外面，我们先离开。” 成容江一怔，随即也赶紧上车，只是一坐上车，嘴里还是道，“吴局，非常感谢您和秦局仗义相助，你们这份大恩，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报答了。” 成容江说着，一脸苦涩。 “成检察长言重了，我们也是尽力而为，正好能帮上一点忙而已。”吴汉生笑了笑，看成容江的样子，吴汉生暗暗好笑，心想这位南州市的检察长估计在京城没少碰壁。 “吴局，赵家那边，你去说情了？”秦益华插了一句。 “说了，不过人家口气也冲得很。”吴汉生脸色难看，“狗仗人势，也不知道嚣张什么，要不是没那位郑副书记的面子，早就被人收拾了。” “这年头，人不都是这样的，有点倚仗的，都能张牙舞爪的。”秦益华笑道，不动声色的看了后座上的成容江一眼，秦益华想问吴汉生的一些话只能忍着，刚才才知道成容江和吴汉生不认识，秦益华这心里还纳闷着，不知道吴汉生费这力气帮忙干嘛。 不只是秦益华不解，成容江自个也是疑惑着，他和吴汉生真的是素不相识，要不是刚向人家道谢完，不好意思问吴汉生为什么要帮他，成容江这会已经忍不住要问了。 成容江不好意思问，吴汉生却是主动道，“成检察长，你儿子也放出来了，赵家那边，我还会尽量去帮你们说情的，实在不行的话，你也只能再给你们黄市长打电话了，就说我已经尽力了，他还得请面子更大的人去，要不然我这局长，人家那姓赵的也没看在眼里。” “黄……黄市长？”成容江声音一颤，整个人呆愣愣的坐着，他没想到他不愿意主动去求的人，竟会是他最需要感激的贵人。 “怎么，你儿子的事情，不是你请他帮的忙？”吴汉生听出成容江的口气有异，第一次回头看了一眼。 “不，不是。”成容江喃喃道，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五味陈杂。 “那还真是奇了怪了。”吴汉生古怪的看了看成容江，又转头去专心开车，着实是想不通怎么回事，心说那位黄海川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乐于助人的人了？ 第935章 一月底二月初，全国各省（市）各地区两会相继拉开序幕，南州市地方人大代表会议上，除了政府工作报告，在一系列参政议政的议案审议表决后，最后引人注目的无非也就是几项相关人事任命，涉及到人事，总是会牵动很多人的神经，经市人大常委会任命，廖东华担任市公安局局长，赵楷担任市交通局局长等等。 而在南州市地方人大会议召开前，南州市政府常务会议的一项人事任命就已经讨论通过，经市政府常务会议决定，任命路鸣同志担任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这一项任命，看起来并没引起多少人关注，但熟知市委市政府情况的人却是深知，这项人事任命，极有可能是市长黄海川对路鸣的补偿，之前的常委会上，了解内情的人并不在少数。 市两会后，紧接着召开的是省两会，比起市一级的两会，省两会无疑引起更多人的关注，黄海川作为新补选的省人大代表，亦是出席了省人大会议。 省人大会议上，有一个不得不提的小插曲是黄海川作为人大代表提出的议案和同样是新补选为省人大代表的兴安市常务副市长张正提出的议案几乎是如出一辙，黄海川在议案上围绕着未来省石化产业战略和石化产业基地建设展开论述，最后结合南州市已经发展到具有相当规模的石化产业区着重指出，未来全省石化产业发展战略以南州市石化产业区为中心，以南州港为依撑，辐射周边几市，这是符合全省石化产业发展大局的。 黄海川提出此议案的目的是希望省石化产业基地落户南州市，在南州市原有石化产业的基础上进行升级和扩建，而张正，他也提出了类似的议案，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张正最后说的地方是兴安市，正如黄海川刻意强化南州市的优势一般，张正同样将兴安市的优势描述得天花乱坠，目的也是要争取省石化产业基地落户兴安。 毫无疑问，这个由省委省政府规划，由省里主导投资，未来五年计划投资达千亿级别的石化产业基地已经让南州市和兴安市彻底杠上，而兴安市的做法，也让多数人认为是想虎口抢食，硬生生的半路杀出来要跟南州市抢这个大项目，要知道，这个项目，原本大家都认为是要落户南州的，省里的意思也早早就趋向于明确，就是会落户在南州。 但兴安市的半路杀出，再加上省里突然又模糊起来的态度，着实让很多人如同雾里看花一般，不明白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日的省人大会议上，当黄海川和张正就这个议题展开针锋相对的辩论时，不少人都在观察着省委一号福佑军和省长顺宝来的神色，福佑军是一脸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态度倾向，而顺宝来脸上却是露出淡淡的笑意，似乎很乐意看到下面地级市之间的竞争，而接下来，顺宝来的发言也证实了不少人的猜测，顺宝来指出，鼓励和支持各地市之间的良性竞争，在省里看来，谁也不是后妈养的孩子，省里对各地市的态度是一样的，不会偏袒哪个城市，只要谁能拿得出说服省里的理由，省里都会支持。 顺宝来的发言让很多人都在暗地里嗤之以鼻，说是全省一盘棋，一视同仁，但谁不知道南州市作为省会城市，得到省里的支持力度是最大的，不管是政策还是资金，南州市总是能获得省里最大限度的支持，这也保证了南州市的经济发展速度总是处于遥遥领先的状态，其他各地市都不得不奋力追赶。 不过话又说回来，南州市作为省会城市，全省的政治文化中心，省里重点支持，其实也无可厚非，将南州市打造成全省的政治文化乃至经济中心，这也不能说是有什么错。 黄海川和张正在人大会议上的辩论成为了不少人的谈资，两人都是年轻干部的代表，一个市长，一个是常务副市长，也都是三十岁出头，张正比黄海川多了那么两三岁，但在众人看来也没什么差别，而更要指出的一点是，两个人都具有深厚的背景，普通老百姓是八卦和谣传，以讹传讹，但能够当选省人大代表，占大头的还是官员和企业家，这些人往往都有普通百姓没有的人脉关系和信息来源，对黄海川和张正的来历，其实也没人不知道，这样的两个人较劲起来，一下就成了最吸引眼球的新闻。 不过石化产业基地的议题终究是被暂时搁下，省里还需要慎重考虑，黄海川和张正的交锋也只有一次，这让很多想要看戏的人都大感失望，直呼不过瘾，这些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巴不得黄海川和张正当场吵起来才好。 黄海川和张正的辩论是这次省人大会的一个插曲，而后面真正的重头戏其实还是涉及到省级人事变动的议题，这次省政府就有两个副省长要退居二线，至于会不会有其他的副省长调到别处去更是不好说，谁会新当选为副省长，谁又会调出去，很多人也都睁大眼睛看着，直至最后的人大会要闭幕时，结果才水落实出。 事先大家都已经知道的两个年龄到点的人，副省长梁小山、副省长关锦辉，两人毫无意外的落选新一届省政府领导班子，关锦辉当选为省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毫无疑问，这是关锦辉退而二线给其挂的一个职务，基本上也不怎么管事了，而梁小山，听说其主动要求要彻底卸任，也不再到人大或者政协去担任什么职务，说是要颐养天年，真正的放松过日子，这倒是让很多人觉得好笑。 伴随着梁小山和关锦辉落选，自然有人新当选，从部委下来的吴汉生被任命为省公安厅厅长，并顺利当选新一届省政府副省长，这是让众人出乎意料的一个人，之前谁都没听说会是部委空降下来一个人，这个结果在很多人意料之外。 除了吴汉生外，另一个当选的副省长同样让人大跌眼镜，兴安市市委书记陈民哲，不过按照省里公布出来的名单，陈民哲的几个副省长中排名最靠后。 除了新当选的两个副省长，其他人并没再发生什么变动，常务副省长依然是关镇鸣，另外几名副省长也还是老面孔。 如果说人大会还有一些关注的焦点，那么，省政协会议则是没什么让人关注的地方，省政协主席冯远东没有任何悬念的继续连任，几个政协副主席发生了一些变动，但相对于省里那些重要的人事任命，谁新当选政协副主席，谁落选，委实是让人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南海省这边的两会还没落幕，黄海川的目光就已经早早投向了江海省，老丈人邱国华江海省两会召开的前两天，被中央任命为江海省的一把手，而原省委一号姜民的去向，中央并没有立即公布，只是在邱国华的任命大会上提及另有任用，至于会调到什么地方，还未曾可知，但有一点不可忽略的是，姜民的年龄还能在一线领导岗位上再干一届，不可能就这么退居二线，中央基本也不大可能将姜民调到闲职上去，那不只姜民本人不会答应，其背后的势力同样不会答应。 邱家想将邱国华捧上去，那么，也得拿出相应的代价。只是到了姜民这一层次，对他来说值得再去争取的也只有更上面的领导职位了，但从正省部级再往上一步成为副国级领导，跻身领导人序列又谈何容易，全国三十多个省，省委一把手说多不多，但也有三十多个，而在一线岗位上的副国级领导只有那么几个，想从地方走进中枢，有几个人能做到？三十多个省委一把手，最后能挤上去的，也不过那么凤毛麟角的几个，姜民想要再上去的难度可想而知。 黄海川隐隐有听说姜民及其背后派系的大佬愿意让出江海的代价是希望邱家能在关键时刻支持，至于邱家是否答应，还是另外达成了协议，黄海川并不知道，但邱国华已经是江海省省委一把手的事已是既定事实。 邱国华在随后召开的江海省人大会议上主动提出了辞去江海省省长的职务，江海省人大会议同意了邱国华的辞职申请，而后，在选举新一届省政府省长时，有一匹黑马杀出，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可以说是真正的大黑马，那是省委副书记、江城市市委书记周志明，周志明由江城市委书记一职直接被提拔为江海省省长，可以说，事先没人会想得到会是他，除了中央那些真正在下这一盘大棋的大佬们，下面的人，根本没有半点风声。 邱国华在刚被任命为省委一把手还没卸去省长职务时，江海省内，早就在热议谁会接替邱国华成为省长，排除上面会有空降兵下来的可能性外，江海省内被公认为最热门的人选无疑是省委副书记刘建，刘建是专职省委副书记，他的排名仅在姜民和邱国华之后，在周志明之前，邱国华被任命为省委一把手，如果由他顺位接替省长，那完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如果上面不另外派人下来只从江海省内就地提拔，他也最有资格，他要是选不上，其他人就更没资格，但结果总是充满戏剧性，周志明不仅击碎了刘建的省长梦，同样让人感到不可思议，这个结果真的是让人太过于惊讶，就连一直在关注江海省政局变动的黄海川都感到震惊。 江海省的人事变动，另一个让黄海川无比关注的则是老领导周明方了，不过让黄海川颇为失望的是老领导周明方的职位并没发生变动，但沉下心来想想，老领导是党委职务，现在老丈人邱国华刚当上省委一号，也许在后面还会有一系列人事变动，到时候周明方的职务说不定会发生变化也说不定，但如今周明方已经是省委组织部长了，如果还是在江海省内的话，似乎也没了太多的上升空间，除非去接替周志明空出来的江城市委书记一职，按江海省前几任的惯例，江城市委书记还会兼任省委副书记，这对老领导周明方来讲，也能算是小小的进步一下。 但别人或许不知道，黄海川却是深知老领导周明方和江城市委书记周志明之间有很深的矛盾，眼下周志明成了省长，而江城又是周志明经营许久的势力范围，老领导周明方也许还真不愿意去江城担任市委书记。 第936章 南海省两会开完，在一些相关的人事变动后，一切重归于平静，黄海川该干什么干什么，他这个市长，一旦忙起来也是没日没夜，而更让黄海川头疼的是宋致那臭丫头辞了工作后，也没见她想要再干什么，从正月初九那天来南州后就一直呆着，到现在都过了十多天，已经是新历二月初了，宋致仍然在南州。 宋致和那赵楷的女儿赵子青倒像是真的成了姐妹一样，两人混在一起便分不开了，赵子青见宋致辞了工作，也一不做二不休，跟着辞掉了空姐的工作，一个是家里有钱，不在乎那个工作，更不用担心没钱花，一个是老爸成了交通局长，也不用担心以后找不到工作，至于经济嘛，不管赵子青自己当空姐有没有存下什么钱，赵楷在交通系统工作了这么多年，在这么一个有油水的单位，就算赵楷再廉洁奉公，但要说半分钱都没贪墨，说出去又有谁信？ 说句难听的，赵楷干了这么多年，要是只贪个几百万已经不能叫做贪了，反而得说是很廉洁才是，交通系统这样的重灾区，那些真正出事的，往往都是吃相太难看或者把手伸得太长这才出事，只要你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当个副局长一年拿个几十万，谁会在意你贪那点小钱？ 两个女的都辞了工作，这一下就玩得更加疯了，宋致直接住在赵子青家里，而赵子青自己有一辆大众甲壳虫，成天就开着车子和宋致两人出去疯玩，而偏偏赵楷也舍不得管，他现在是俨然将宋致当成小祖宗一样供着，女儿辞了工作，他没说半句，反而是乐呵呵的，说是早该辞了那个工作，随便去去单位上班也好，但女儿没去上班，成天和宋致玩，赵楷也愣是眉开眼笑，心里头暗暗高兴，和宋致拉好关系，那可是能和黄海川说上话的通天捷径呀。 如果宋致自顾自的玩她的，不来骚扰黄海川，黄海川也许不会多说半句，更不会头疼，毕竟宋致是成年人了，而她父母也都还没着急，他一个外人更没资格说什么，但宋致却又是喜欢时不时的骚扰他一下，特别是死缠烂打起来，黄海川也都只能服软，对这个鬼灵精怪的丫头，黄海川是又气又好笑。 市检察院，检察长成容江的办公室。 成容江此刻正听着下面人汇报邓锦春一案的进展，见还没有什么进展，跟之前的进度一样，成容江眉头明显是一皱，“从年前到现在，这个案子一点进展都没有，你们一组的人到底是在干什么吃的。” “头儿，那邓锦春好歹也是个副处，再说他在第一医院干了那么多年的院长，我们这一组里都有人家里的长辈让他亲手急救过，这种情况，我们也不好真的对他动什么手段。”跟成容江汇报的是检察院重案科科长徐景森，他是成容江的心腹，此时也不怕小声的嘀咕一句，“再说头儿您也没吱声说真要动真格的。” “我上次还在京城的时候不是已经打电话回来让你们抓紧查，要尽快出结果吗。”成容江哭笑不得的瞪了徐景森一眼，吴汉生在公安局外等他们出来的那晚，成容江在从吴汉生嘴里知道真正在帮他的贵人是黄海川外，他就有些羞愧，那天晚上再次失眠，不是为了儿子的事，而是为了自己处在市里的政治斗争漩涡中，要如何去选择，如何去站队的问题，以前想保持中立，置身事外，葛建明他不敢得罪，黄海川他也得罪不起，干脆两边都不去选择，这样虽然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已经是从最坏的选择里做出的一个好的选择。 成容江真的是不想去掺和领导们之间的斗争，但那晚失眠，成容江在考虑一晚上后，第二天，终于做出了决定，他一大早就给徐景森打了电话，让他抓紧查邓锦春的案子，这是成容江决定站在黄海川的阵营了，不成想，现在一问还是没什么进展。 “头儿，你已经说了好多次抓紧查了，但每次都是那啥……”徐景森说到最后，干笑了一下，那意思是成容江每次说抓紧查都是停留在嘴巴上，其实背地里不无有暗示消极对待的意思，那天大清早的给他打电话，徐景森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再加上成容江也很快挂掉电话，徐景森随后又倒头睡了一小时，起来后虽然记得这事，但也没放在心上，以为又是跟之前一样。 “以前是以前，上次那次是要你们动真格的，我说你这脑袋是不是该去修理修理了，连我的意思都听不出来了。”成容江气得骂道，他正打算等会到市政府去找黄海川主动汇报这个案子，这才把徐景森找过来了解案情，这下倒好，给他个这么个答案。 “头儿，这……这……”徐景森支支吾吾了一下，想说这实在是不能怪他，终是没敢说出来，事情没办好是一回事，但态度不端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就算他是成容江的心腹，徐景森也不敢恃宠而骄。 “这你个头，还不赶紧去办案。”成容江黑着脸道。 “好好，我马上去办。”徐景森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转头就往外走，到门口，却又折了回来，脸上还是那个表情，“头儿，真的要来真的？” “谁告诉你要假的了。”成容江气得作势拿起杯子。 “头儿您消消气，我马上去办，保准尽最快速度查出个结果。”徐景森调头就跑，生怕成容江把杯子摔他脸上。 出了成容江的办公室，徐景森也是摇头苦笑一下，长长松了口气，其实他也不是看不出来，成容江并不是真的对他生气，不过再多确认一下领导的态度总没错。 成容江等徐景森出去了，这才无奈的拍了拍额头，等下肯定是要到黄海川办公室去走一遭的，回来后他就打算专程去拜访了，但市两会，省两会，这些事一来也就顾不上，而且黄海川也要忙着开会，再者成容江也想等邓锦春的案子有个进展再过去，那样也好意思见黄海川，免得黄海川问起，那他就无地自容了，以前可以厚着脸皮应付，现在他做出了站队的决定，可不能再随便敷衍了，黄海川交代的，他显然要认真对待了。 在办公室呆了一会，成容江也就前往市政府，两会完了，也该正式的去黄海川那走一趟了。 市政府，黄海川在办公，黄江华进来汇报，“市长，成检察长来了。” “哦，快请。”黄海川脸上带有喜色，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黄市长，不敢当，不敢当，您这样我可是担当不起。”成容江走进来，见黄海川还是和以前一样走向门口迎接，成容江赶紧上前，姿态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 “容江同志，最近休息得可好？”黄海川笑着打量了成容江一眼，成容江的精神却是好了许多了，起码没之前那么憔悴。 “休息得还可以，多谢黄市长关心。”成容江笑着点了下头，很快就收起笑容，郑重的向黄海川道谢，“黄市长，家里的那点私事，让您见笑了，从京城回来后，一直想当面向黄市长您道谢，但一回来就忙着开两会，知道黄市长您也忙，所以就没打扰您，原本想打算等邓锦春的案子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后再过来，给黄市长您一个惊喜，没想到下面的人不争气，到现在还在开小差，刚才我狠狠训斥了一顿，想着要是再不来黄市长您这汇报一下，估计黄市长您要以为我态度不端正了。” “容江同志，你这说的是哪里话，邓锦春的案子，我最近可没催你吧。”黄海川笑着拉着成容江往沙发上走去，“坐吧，咱们现在就不必见外了。” 成容江微微笑了笑，他的话，已经向黄海川暗示了自己的态度，黄海川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现在是心有默契，接着黄海川的话，笑道，“黄市长您是没催我，但我自个都不好意思了，您可以宽容，但我们自己可不能松懈，这个案子要是一拖再拖，我也没脸面来见黄市长您了。” “容江同志不必这么说，年前我让你们必须什么时候出结果，只是想给你们一点压力，时间到了，真要还没进展，我总不会让财政局扣你们的年度预算，容江同志你说是不是？”黄海川开起了玩笑。 “黄市长，您要是早早说要扣我们的年度预算，说不定我一回去就发狠了，赶紧让下面人狠狠的查。”成容江见黄海川心情不错，两个人这会又是隐隐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心情也很是愉悦，跟着开起了玩笑。 “这么说来，是我一开始方法不对了，哎，害得我还一直在头疼怎么让你们检察院加快进度，敢情是一开始不够狠。”黄海川笑道。 “也幸好黄市长没那样，要不然真是卡住我们的命门了，要是您让财政局真的不给我们拨款，估计我们连办案经费都没有了。” 两人开了几句玩笑后，黄海川稍微认真的问了一句，“怎么，邓锦春的案子真的还是跟年前一样吗？” “黄市长，是真的，说起这事，我都不好意思来见您了，想给您个惊喜，没想到反而让您失望了。”成容江苦笑了一下，这次他是真的感到惭愧，年后黄海川还没主动追问过他这事，今天他主动过来，黄海川问起，偏偏不能给黄海川一个满意的答案，这让已经决定倒向黄海川的成容江都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沉默了一会，成容江也打算表个态，黄海川对他是诚意十足，他要靠向黄海川，总也得递过投名状不是，正色道，“黄市长，您再给我一星期的时间，一星期，我保证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 “一星期？够吗？”黄海川惊讶的看着成容江，知道成容江的态度，现在不是他对成容江没信心，而是检察院那边确实也拖了挺长时间了，黄海川都不知道到底是检察院的办案人员出工不出力，还是邓锦春的嘴巴真有那么紧。 “不够也要够，再拖，我真的没脸来见黄市长。”成容江摇头道。 “那行，我就等你的好消息。”黄海川笑道。 “嗯，我军令状就立在这，一星期后就见分晓。”成容江点头道。 同黄海川说完正事，成容江迟疑了一下，又道，“黄市长，我儿子的事，还没正式向您道谢过，今天晚上，不知道黄市长您有没有时间，我和妻子，还有有不成器的儿子想一起请黄市长您吃饭，向黄市长您道谢。” “容江同志，如果是为了道谢而请我，那我就不去了。”黄海川笑着道，“要是你们家的家宴，想请我去吃一顿，那我就过去了，能蹭顿饭吃，我可不想错过。” “黄市长，是家宴。”成容江听得黄海川那么说，赶紧改口，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心里暗暗感慨，黄海川说话做事，总是能让人感到舒服。 “既然是家宴，容江同志你又是专程来请我，那我是非去不可了。” “那好，晚上我就恭候黄市长的大驾了。”成容江见黄海川答应了下来，笑道。 两人在办公室里聊了好一会，一直到黄江华来敲门，成容江这才告辞离开，临走前，再次笑着对黄海川说晚上一定要到，这才笑着离去。 第937章 临近中午时，黄海川才离开办公室，从市政府离开后，黄海川直接前往金都酒店，现在他的应酬基本上也放在了这里，一来也算是照顾金都酒店的生意，最主要的是在这里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黄海川进了他那专用的208包厢，片刻过后，只见新任副省长吴汉生也进了酒店，吴汉生身边，还有一个黄海川认识的老熟人，之前带队到南州来办案的常胜军，黄海川知道那是吴汉生的心腹，倒是没想到会把他也带过来。 “黄市长。”常胜军看到黄海川，恭敬的问好。 “是常队，咱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吧？”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常胜军不用见外，而后就看向吴汉生，“吴局，不对，瞧我这一开口就叫错，现在应该是叫吴省长才对。” “海川，你这是故意打趣我不是。”吴汉生笑着轻拍了黄海川的肩膀，举止亲密，嘴上对黄海川的称呼更是由之前的‘黄市长’变成了‘海川’，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毫无疑问是前进了一大步，其实在省两会临开前的那两天，吴汉生的调动基本上确定之后，两人就经常通电话了，那时吴汉生就已经开始亲切的叫黄海川来着，而黄海川，也是顺势叫一声‘汉生老哥’，虽然更多的是只是一种虚伪的客套，但正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将吴汉生弄到南海省来，这事虽然是萧家在起作用，但要说至关重要的作用，还是黄海川自己。 而吴汉生再进一步，成为副省级干部，其身份地位的变化并不仅仅只是级别上简单的升一级，在官场上，已经确确实实可以算得是一方人物了，黄海川在吴汉生的调动上居中牵线，帮忙说项，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成功的将吴汉生拉拢到身边，但要是因为这样而自傲，觉得可以将吴汉生呼来喝去，当成下人一样使唤，那无疑是傻逼的做法，现在的吴汉生，已经副省级干部，虽是已成功拉拢到他这边，但后续如何去维护和打理他自己建立的这些人脉关系，那也是一门学问，他叫吴汉生一声吴哥，其实算不上吃亏。 “吴省长，怎么可以这样说，我这样叫也没错吧？常队，你来说说，我叫错了没有。”黄海川笑着看向常胜军。 常胜军只是谦恭的笑笑，没说什么，两个领导之间在开玩笑，他一旁听着就是。 一番寒暄过后，吴汉生坐在了黄海川身边，两人也不生分，黄海川瞥了常胜军一眼，直接问道，“汉生老哥，你让常队到南海来，是想把他也调过来？” “不错，我在南海省算是两眼一抹黑，总要有个自己能信得过的得力助手，胜军的能力，相信海川你也知道，把他调过来帮我，我也能省心不少。”吴汉生点了点头。 “这倒是。”黄海川理解吴汉生的想法，很多领导到一个新的地方任职，带一两个心腹过去都是正常的事。 两人刚坐下一会，卢小菁和段明便走了进来，黄海川随即站了起来，给吴汉生介绍道，“汉生老哥，这是段明，和我高中就是一起的好兄弟了，这是卢小姐，现在他们两个是两口子，这金都酒店是他们的产业，吴哥以后可得多关照。” “海川，有你在，还需要我关照嘛。”吴汉生也笑着站了起来，朝段明和卢小菁点了点头，他这一举动，无疑是给足了黄海川面子，对两个不相关的人，他能站起身来致意，这态度就说明了一切。 “吴省长，我们这做酒店生意的，可都需要您们关照。”卢小菁笑着开口。 “真要是有需要我关照的地方，你们可以开口，不过我看有海川在，我是没有机会的。”吴汉生看了卢小菁一眼，淡然的笑了笑，眼神往黄海川的方向扫了一扫，黄海川既然特意引见这两人，那说明关系是非同寻常，真有要他帮忙的，他也不介意出手，反正现在他也不介意跟黄海川紧紧的绑在一起。 “汉生老哥，你这么说我就不敢当，咱俩坐在一起，谁不知道你的官大。”黄海川笑了起来。 “官大官小只是表面。”吴汉生不以为然的笑笑，黄海川只是个市长，但却有本事帮他活动这个副省长的位置，和黄海川比较什么官大官小，其实没什么意义。 “海川，你和吴省长先聊着，等下我们再过来敬酒。”段明出声说道，黄海川只是让他们过来认识一下，段明也懂得识趣的看情况离开。 段明和卢小菁离开，吴汉生也颇为满意的朝两人离去的背影看了一眼，他喜欢识趣而又明白事的人。 黄海川这市长专用包厢的上菜速度总是格外的快，才几分钟的功夫，服务员就已经端菜上，吴汉生看了看黄海川，笑道，“海川，今天咱俩是不是该喝一杯。” 吴汉生话音一落，常胜军闻声会意，赶紧在一旁开酒，给吴汉生和黄海川都倒上。 “汉生老哥，下午还得工作，你不会是打算把我灌倒吧。” “那倒不至于，还没跟你喝过酒，我哪里知道你的酒量如何，说不定想灌倒你，反倒被你放倒了呢，我可不敢干那样的事。”吴汉生笑道，“咱们只是喝个心情，高兴就好。” “这么说来，我是得和汉生老哥喝一杯了，第一杯得我敬您才是。”黄海川端起酒杯道。 两人各自喝了一杯，这才坐下，吴汉生随口就说起了工作，“海川，初来乍到，我打算先做出个成绩出来，正好之前胜军在南海查过案，就是你让他调查的那个，那个案子现在还是无头公案吧？影响这么大的一个案子，最后竟是不了了之，实在是说不过去，我打算继续调查这个案子，要是案子破了，那也算是打响了在南海的第一炮，不过这案子的一些内情，黄海川你应该更加清楚，你觉得这案子能不能翻出来重新查下去？” 吴汉生只是咨询黄海川的意见，黄海川却是听得一怔，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郑光福、张青阳这一系列案子背后可都是隐隐约约都有关锦辉的影子，黄海川不敢说有真凭实据，但林虹说的，再结合他自己所见所思所想，他相信林虹说的话，吴汉生要是想拿这个案子来开刀，并且树立威望，恐怕不见得会是明智的选择。 第938章 “汉生老哥，我看你拿这事问我，估计心里面也有自己的想法吧。”黄海川没直接回答，而是向吴汉生问道。 “也说不上什么想法，不过我干公安工作多年，这么一个涉及到公安系统内部的大案要案最后草草了之，里面肯定是有复杂的内情，我详细问过胜军，他也说过当时在南州调查时，或明或暗的都遇到阻力，这还是在有你这个市长支持的情况下，这说明案子背后本身还有一股势力在操控着，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很多人组成的利益小团体，我刚到南海，固然是想立威没错，但前提是必须要先立足，这个案子，如果能够在我手上破了，那不仅能树立威望，我也能彻底站稳脚跟，所以我才会考虑这事。 当然，我也顾虑到这么大的案子草率结案肯定会牵涉到一些在职或者已退的还有一定影响力的干部，我对南海还不熟，也还没真正站稳脚跟，轻易动这个案子，我也怕给自己招来巨大麻烦，所以我才想先咨询你的意思，毕竟你对这事肯定了解更深，听听你的建议肯定没错。”吴汉生笑着说道，他其实还有另一个想法没说出来，这个案子，如果继续深查下去，吴汉生敢保证还会牵扯出很多公安系统内的干部，如果能借这个机会对省厅来一次洗牌，那才是吴汉生最愿意看到的，也是他最大的目的。 “汉生老哥要是真想咨询我的意见的话，那我的个人的想法是，可以查，也不能查。”黄海川沉思了一下，慎重道。 “可以查，也不能查？海川，你这是在跟我玩文字游戏不是，我怎么听着糊涂了。”吴汉生疑惑的看着黄海川，黄海川的话，明显是前后矛盾。 “汉生老哥，是不是听着觉得矛盾？”黄海川笑道。 “可不是嘛，你这是自相矛盾嘛。”吴汉生点头道。 “确实是自相矛盾，汉生老哥，不瞒你说，我自己都矛盾着。可以查，是我的私心，我希望汉生老哥继续把这个案子查下去，查个水落石出，因为我自己到现在都还很想知道答案，郑光福是从看守所跑的，但他是在逃跑途中毒发身亡的，可尸检的结果是慢性中毒，而且有一段时间了，这说明郑光福早在出事前就已经被人下毒了，是谁下的这个毒？ 张青阳则是在监狱里自杀了，死前还留下了血书，想必汉生老哥也从常队那里知道了当时的情况，嘿，那血书还点名道姓的针对我，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张青阳到底是真的畏罪自杀呢，还是有人逼迫？这两个问题到现在都没答案，其实我很想知道结果，但省厅那边，我也没办法干预他们的决定，既然他们要结案，我也不能说什么，所以汉生老哥现在说想重新把这案子翻出来，我心里是很想汉生老哥查下去的。” 黄海川说着，顿了一下，继续解释着自己的意思，“后面的不可以查，则是我站在理智的角度对汉生老哥的一个建议，这案子，谁也不知道牵涉多广多深，我担心再深挖下去，会招来麻烦，正如同汉生老哥你自己所讲，你刚到南海，未曾站稳脚跟，贸然动这样的案子，怕是不太明智，所以理智上我是认为暂时不宜翻出来查，但从私心来讲，我又想汉生老哥查。” “海川，你说的，我也有所担心，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盘根错节的势力网，我动这个案子，可能就会面临一些人的反扑，这点心理准备我是有的，不过主要还是对南海当地了解不深让我更为忌惮，才想征求你的意见。”吴汉生叹气道。 “要说了解，汉生老哥，我也就比你早来几个月，怕是不见得比你多了解多少。”黄海川摇头笑道。 “那可不见得，几个月，可以知道很多东西的。”吴汉生笑道。 吴汉生嘴上笑着，脸色却是又显得凝重了几分，黄海川的想法，吴汉生是很重视的，现在连黄海川都不太支持把这个案子翻出来，这让原本颇为热切的想拿这个案子开刀的吴汉生难掩失望，但黄海川说的也没错，这个案子牵涉极深极广，连原来的市公安局局长都会在监狱里自杀，这个案子要是真的还能深挖下去，那得有多深的内幕？吴汉生并不是分析不到这些，所以此刻他也是不得不慎重。 “吴局，黄市长，郑光福的案子和张青阳的案子虽然是前后联系，但也能看成是两个独自的案子，我们是不是可以先调查郑光福中毒的案子试探一下，张青阳的案子先不去管他，如果我们掌握好分寸，说不定不会遇到太大的阻力。”常胜军突然说道。 “咦，这倒是可以一试，把这个案子区分开来，这样做还真可行。”吴汉生眼睛一亮，“海川，你觉得如何？” “汉生老哥要是觉得可以，那我自是没有意见的。”黄海川笑道，也许真如郑光福所说，暂时不去触碰到张青阳的案子，不会招来幕后黑手太大的反弹，当然，也仅仅是也许，黄海川不知道真正的答案，也不能下什么断言。 “嗯，那我回去之后再深入了解一下后再做决定。”吴汉生见黄海川这次没反对，也点了下头，不过他也没立刻拍板，这件事，由不得他不谨慎。 吴汉生思虑的功夫，黄海川想及什么，问道，“汉生老哥上任之后去拜访过关锦辉没有？” “去过了，关锦辉毕竟是省厅的老领导了，我刚到南海，又是接替他的位置，肯定得去拜拜码头嘛。”吴汉生开玩笑的说着，最主要的是他也知道关锦辉跟萧家有些关系，而他这次能够上位，同样是黄海川在帮忙做萧家那边的工作，所以他能当这个副省长，跟萧家亦是有关系，现在如果说他身上有萧家的标签，那也没错，所以他和关锦辉也能算得上同出一源，去拜访关锦辉是理所当然的事，也能顺便向关锦辉请教和探讨一下工作上的问题，关锦辉在南海省厅当了近八年的厅长，能从关锦辉嘴里听到一些建议的话，那肯定是有好处的。 不过像刚才和黄海川探讨的事，吴汉生是断然不会在关锦辉面前提起的。 “那汉生老哥觉得关锦辉这个人如何？”黄海川接着问了一句。 “海川，你要是让我作评价，那岂不是为难我了，我才跟关锦辉见过一次，哪能能看出什么来。”吴汉生笑道，迟疑片刻，又补充了一句，“要说单纯的印象的话，那还不错，关锦辉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应该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 “是嘛。”黄海川笑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 “怎么，海川有什么想说的？”吴汉生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没，我去关锦辉家里拜访过几次，在他面前，我是要叫一声关叔的，对他的了解，我比汉生老哥多一些，刚才汉生老哥说的，我也赞同。”黄海川笑道，并没有说实话，有些猜测也仅仅是猜测，没必要多说。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更多的是闲聊，这一顿饭一直吃到了将近一点，两人这才离开酒店，黄海川回到办公室后，眯了小半小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黄江华走了进来，“黄市长，杨局长要见您。” “让她进来吧。”黄海川神色淡然的点着头，心里却是暗暗不悦，已经告诉过杨红不要经常往他的办公室跑，一次两次没什么，但次数这么频繁，三天两头就跑他这里，难免会引起一些非议，两人虽然确实有不正常的关系，但越是如此越要保密，黄海川不喜杨红太经常来他这里，搁给有心人看来，谁不会联想出一些什么？ 杨红走了进来，还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套裙，这是杨红上班时常穿的工作装，腿上穿着肉色丝袜，看起来极尽美感。 黄江华在外面悄然将门关上，他这个当秘书的，无疑是离领导最近的一个人，对领导的工作生活也远比别人清楚，黄海川和杨红是否有那么一点点暧昧，黄江华不会去八卦，但一些小细节，他这个秘书显然是要知道如何去做。 “怎么又来了，不是说少往我这跑一点吗。”黄海川看了杨红一眼，沉声说道，脸色看起来也有几分严肃。 “海川，这次我是气得不行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过来，你必须给我做主，我心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不然你以为我愿意过来吗，我知道你也担心让人非议，造成不好的影响，我也不想给你多添麻烦，但今天中午，我真的没法忍了。”杨红看了看黄海川不悦的神色，很是委屈的说着。 “什么事？”黄海川眉头一皱，语气软了几分，杨红的样子，让他也不好多说什么，男人，征服女人，得到什么，也必须相应的付出什么，他得到杨红，不可能说需要的时候就将人家招来满足自己，不需要的时候，就拍拍屁股不认账。 “今天上午，曾高强不是去视察一中还有实验小学嘛，我们教育局的领导自然都是要陪同前去，中午也免不了应酬，曾高强故意让人把我的位置安排他身旁去，我见他又来这一套，赶紧又要跟别人换位置，没想到这次曾高强倒是有准备了，他出口说了一句，其他人也不好再跟我换位置，我只能坐在他身旁。”杨红气愤的说着，“知道他也是不安好心，我本想着他要是不太过分也就算了，就当是被狗蹭两下，没……没想到中午，曾高强实在是太过分了。” 杨红说到这，脸色已经涨得通红，“上次就有过一次坐曾高强身边的经历，当时他就在桌底下摸我的大腿，那次我赶紧跟人换了位置，最后也没再发生什么，之前我有跟黄海川你说过这事了吧？这次，曾高强又故意把我安排到他身边，别人也都不敢再跟我换位置，我想着少不得又要被他那狗爪子碰几下大腿，但他要是只那样的话，我忍忍也就是了，可今天中午，那曾高强实在是个禽兽，他……他……。” 杨红说着，委屈得想要哭出来，后面的话说不下去。 第939章 “行了，别哭哭啼啼的。”黄海川摆了摆手，神色阴沉，他最不喜欢见女人哭闹，甭管杨红是真哭还是假哭，黄海川都不会惯她这个行为，不过他的脸色也并非是针对杨红，杨红既然这般表现，曾高强显然是做了太过分的事。 “海川，我是不甘心。”杨红被黄海川这么一说，那快掉出来的眼泪像是能收放自如一般，一下就消失在眼眶里，很显然，她刚才也不过是想在黄海川面前博得更多的安慰罢了，但心里的气愤却是真的，杨红也是真的气得快要发狂，否则也不会怒气冲冲的就要来找黄海川。 “别生气了，以后有类似的应酬，你推脱就是了。”黄海川依然是沉着一张脸。 “海川，难道你就只是这样安慰我一下就没了吗。”杨红眼神可怜的望着黄海川，“我是你的女人，除了我那没什么感情丈夫之外，我只让你碰过，也许你觉得我一点都不像一个保守的女人，但我真的没有骗你，除了丈夫，你是我唯一的男人。” “好端端的，说这个干嘛。”黄海川哭笑不得，杨红说这个，着实让他头大。 “我只是说出实话，不想让你以为我是一个放浪的女人。”杨红低着头 “打住，先不说这个。”黄海川无奈的摇着头，杨红此刻的神色，端的是让人生怜，但对杨红，黄海川还真不知道这是不是杨红刻意装出来的，但他知道女人一演起戏来，那也是真假难辨。 “不说这个就不说这个，海川，那你说说，难道我就该自认倒霉，吃这个亏吗。” “我也没说让你吃这个亏，但都是领导干部，彼此之间纵使是有再大的矛盾也不可能像市井泼皮一样拳脚相加，你总不会让我现在冲过去大骂那曾高强，然后再狠狠痛揍他一顿吧。”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 “海川，都这时候，你还有心思说笑，也不怕我寒心。”杨红低声怨道。 “我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让你放松放松嘛，好了好了，别生气了。”黄海川真不懂得怎么安慰女人，这会也只能这样说着，沉吟片刻，黄海川神色复归阴沉，道，“你且等一个星期，到时候说不定会有惊喜。” “一个星期？”杨红疑惑的看着黄海川，“海川，然道是有什么内幕消息？” “你耐心等就是了，曾高强，我早晚会跟他算账的，老账新帐一起算。”黄海川冷哼了一声。 “海川，这可是你说的，那我现在不烦你了，等这你说的惊喜就是。”杨红一下就笑了起来，笑靥生花，刚才的伤心和委屈瞬间就不见踪影。 “我看你刚刚是不是都装的，瞧你现在自个都还能笑得出来。”黄海川看着变脸如同变天一样的杨红，感慨女人的情绪委实是变化无常。 “什么装的，人家不是听你说会收拾曾高强，心里高兴，这才能笑得出来嘛。”杨红跺了跺脚，朝黄海川撒娇着，那眼神，又是媚得能生出水来了。 黄海川好笑的摇头，看了杨红一眼，没敢再多看，这女人撒起娇来也不知道会让多少男人招架不住，特别是杨红又喜欢穿那种西装套裙，不像是一个干部，反而更像是一个办公室白领，妩媚风情，黄海川在办公室里都不敢多看，生怕把持不住，这里毕竟不是酒店。 “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回去工作吧，中午的事就当是被畜牲的爪子抓了两下，人总不能去跟一个畜牲计较。”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一说完，杨红也已经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海川，我发觉你也是很会作贱人。” “我这不是要让你消气吗，看来你并不领情，原来是我多此一举了。”黄海川笑道，转身走回办公桌后面，环保局上午送来的一份文件他还没看，是有关今年全市绿化及市区污染治理计划的文件。 今年全市的财政预算，黄海川为环保局额外争取了十六亿的专项资金，将用于今年的环境改善和治理，扩大城市绿化面积，如今南州市的城市绿化率已高达百分之五十以上，但黄海川在年前的全市工作会议提出，要将南州市打造成生态城市，宜居城市，全市上下还得朝着这一目标努力，而黄海川对环境治理和保护的支持力度之大，也跟其从政施政理念分不开。 “谁说我不领情了，我就知道海川你最好了。”杨红娇笑着从办公桌绕过去，走到黄海川身旁，一点也没有离去的意思，看到桌面上摆的是环保局的文件，杨红瞄了一眼，登时就道，“海川，瞧你一来就对环保局的工作那么支持，财政上也特殊照顾，怎么也没见你对教育事业多多支持，在财政上多倾斜一下，市里要是多拨款几亿，还不知道能改善全市多少中小学的教育教学设施，提高中小学教学质量，让更多孩子能在更好的教育环境下读书呢。” “谁说我对教育事业不支持了。”黄海川瞪了杨红一眼。 “那对教育事业支持，你也该对让市财政多拨款嘛。”杨红娇声说着。 “市里对教育的支持力度已经很大了，你别光盯着今年环保局那十六亿专项资金，你自个看看之前全市财政预算经费中的各项比例，对环境的投入一直都是比教育低，即便今年多增加了十六亿的拨款，那也堪堪与市里在教育上的投入持平，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黄海川没好气的说着，在他眼里，环境和教育是同等重要的，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关系着一个国家的前程，关系到整个国家国民的整体素质和水平，但环境，则是人类生存的根本，两者，没有主次之分，同样都是必须重视的。 作为新生代的官员，黄海川的施政理念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不少像他这样的年青一代干部的想法，可持续发展，不仅仅是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更应该是环境的可持续发展，人文的可持续发展，科学的可持续发展，其定义，不再是狭隘的，而应该随着经济社会的日益变化而被赋予更广泛的定义，而且，不应该停留在嘴上功夫，而是应该切切实实的付诸实践，黄海川如今已是一市之长，他有自己的理念和目标，他的从政思想，也初具雏形，这也是其成长的一个明显标志。 杨红并不知道黄海川所思所想，她只是作为教育局的副局长，看到环保局的这份文件后，单纯的也想为自己单位多争取点好处，不过也就是顺口一提，黄海川没有答应，杨红也不失望，她现在又不是局长，这种事情还犯不着她来操心，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黄海川身上轻抚着，杨红问出了自己更为关心的事，“海川，两会后，市里的人事调整是不是告一段落了？” “问这个做什么，你当好你的副局长，操这个心干吗。”黄海川瞥了杨红一眼，淡然道。 “我这不是也好奇嘛，除了交通局和公安局，这次市里各直属机关部门好像都没发生什么变化，是不是也该适当的调整一下。”杨红轻笑道，她这话里的意思是不言自明，就差没直接说教育局了，她想看看黄海川会是什么反应。 “我看你是想说教育局的领导班子得调整一下吧。”黄海川盯着杨红，哪里听不出对方的小心思，杨红这也不是不甘人后了呀，看上了一把手的位置。 “不想进步的干部不是好干部，海川，你说是不是，上面的领导不都一直在强调广大干部要有上进心，要积极带头做好表率，我这不是响应领导们的号召嘛。”杨红被黄海川看得有些心虚，嘴上还是说道，都捅破这层窗户纸了，她也不怕说出来，关系到头上的官帽子，搁给谁也会去争取不是，如果她是第一次跟黄海川发生关系后就开口提这种条件，那是她自个不识趣，但眼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跟黄海川的关系也是日益进展，她现在也敢适当的提提自己的要求。 当然，如果看出黄海川不悦，杨红也立马会适可而止，来日方长，懂得提要求，也得懂得看眼色，只要一直和黄海川保持关系，杨红相信早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我看你是把领导的意思曲解成你的意思。”黄海川翻了翻白眼。 “海川，人家想进步也没错嘛，不想进步的，那才是不正常呢。”杨红见黄海川不生气，脸色一喜，胆子也就更大了，小手放在了黄海川肩膀上捏了起来。 “把手拿走。”黄海川板起脸，再让杨红撩拨下去，一个控制不住就该在办公室里乱来了，黄海川还没荒唐到那种程度。 “拿走就拿走。”杨红翘起嘴，很是委屈的样子，可惜黄海川现在都不吃她这一套。 沉默了一下，黄海川道，“你先安心做好你的副局长，把心思多放在工作上，只要你做出了成绩了，我要提拔你也有理由不是。” “真的？”杨红眼睛瞬间睁大，哪里还有本分委屈的样子，看着黄海川的眼神满是喜悦，虽然黄海川这话听起来还像是一句空头支票，但起码有个表示了，这足以让杨红惊喜。 “自然是真的，但前提是你也要让我看到你的成绩。”黄海川正色道。 “好，海川你这么说，那我也当真了，我也会向你证明自己不仅仅是个花瓶。”杨红第一次收敛起轻佻的神色，她能当上副局长，主要是靠着她父亲的关系，再加上她自身美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后说她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更不乏有人背后在编排她，说她不知道跟多少领导那啥过，杨红又岂会一点不知。 但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杨红也不能阻止别人说三道四，况且在机关大院这种是非之地，杨红也深知一个漂亮女子想生存下去就得习惯和适应各种各样的谣言和非议，孙猴子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练就了火眼金睛，而一个女性干部，不在八卦炉里滚几遭，又焉能百炼成钢？ “不是向我证明，是替你自己证明。”黄海川笑道，这个样子的杨红，倒是另有一番魅力。 “不错，是替我自己证明。”杨红深吸了一口气，她是真的为这事较真了。 杨红正沉浸在满腔斗志的热血中，猛的看到黄海川看她的神色有异，那种眼神她是再熟悉不过，原本还一本正经的她突的笑了出来，“海川，其实你也是个色狼，而且你还是个重口味的色狼，我发觉特别是喜欢制服。” “咳，胡说八道什么呢。”黄海川干咳了一声，神色略有些尴尬。 “瞧瞧，自个露馅了吧，掩饰就是默认。”杨红得意道，她现在穿这种套裙的频率可是比以前高多了，以前经常会换穿长裤，也是那种工作装，但自打发现了黄海川的癖好后，杨红立刻就又定做了三套这样的西装套裙，而且都指定要黑色的，除了款式稍稍有些差异外，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 “回去做你的工作去，你在我办公室呆久了，别人也会生疑。”黄海川低哼了一声，没有辩驳什么，他心里委实是有那种癖好，否认也没什么意思。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哎呀，要赶人了。”杨红笑嘻嘻的说着，人还是听话的往外走，今天过来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不仅知道黄海川要收拾曾高强，而且还意外得到黄海川的承诺，杨红心情好得不得了，刚到时的愤怒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杨红出去，黄海川故意绷着的一张脸才无奈的笑了笑，这就是管不住下面的后果，瞧他现在招惹了多少女人了？ 第940章 傍晚下班，黄海川从办公室离开后便来到了成容江的家，成容江早早就在小区门口等着，笑容满面的将黄海川迎进了家门，且不说黄海川作为市长的身份，他的家里，还是第一次有市委常委班子的成员来做客，并不是说成容江在市里地位太低，而是他之前总是保持中立的角色，不偏不倚，不管是哪一方抛过来的橄榄枝，成容江都委婉的拒绝，就算是有事，也不会拿到家里来谈，公事不是在办公室解决要么就是在酒店应酬，也就不会有人再来刻意拉拢他，不过这也注定了成容江在市里不可能有太多的朋友。 成容江一向是将公事和私事分得极为清楚，否则他也不会在黄海川屡次问及是不是碰到什么难事的情况下都闭口不言，这一次，他会主动靠向黄海川，显然是黄海川的诚意打动了他，成容江和妻子就成思明一个独子，儿子是他的心头肉，黄海川在这件事上不声不响的给予了他帮助，一下击中了成容江内心的软肋，让成容江甘愿转变态度。 黄海川进门时，成容江的妻子庄彩霞也已经站在门口，看向黄海川的眼神也满是感激，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和热情，“黄市长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容江，这是嫂子吧。”黄海川对成容江的称呼悄然发生着变化，在办公室里可以称呼容江同志，在家里还是那样称呼的话，未免显得生疏，况且成容江现在已经表明了态度，黄海川也理所当然的要进一步拉近两人的关系，说着话，黄海川看到拖得发亮的地板，笑着哟了一声，“这地板这么干净，我可不好意思这么踩进去，还是换下鞋子好。” “黄市长，别，别，直接踩进去就行，我们自个都是直接踩进去的。”成容江见黄海川要脱鞋子，赶紧拦着。 “是啊，黄市长，这地板不干净，您直接进来就是，别客气。”庄彩霞也是在一旁笑道。 “嫂子，你这是蒙我眼神不好使吧，我看这地板才刚拖过的，锃亮锃亮的，都快能当镜子使了。”黄海川笑了起来。 黄海川的亲切平和让原本还有些拘谨的庄彩霞自然了不少，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同黄海川接触，不知道黄海川这个市长到底好不好说话，猛的闻到一股焦糊味，庄彩霞惊呼一声，转身就往厨房跑，嘴里还说着，“忘了锅里还在煮糖醋排骨，这下糊了。” “这女人就是这样，没记性，也不知道锅里还有菜。”成容江看到妻子连走带跑的往厨房里跑，笑着摇头。 将黄海川请进了屋子，成容江给黄海川泡着茶，笑道，“黄市长，本来想到酒店里去的，后来想想还是自己家里做比较有意思，要是饭菜不可口，黄市长等下只能将就着吃了。” “容江，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现在就喜欢在家里吃自家做的家常菜，一听到要到酒店应酬，我都怕了。” “原本都订了酒店了，容江快中午的时候又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改在家里自己做，我说担心自己厨艺不好，炒的菜不好吃，容江非要坚持，我只好顺着他的意思了，黄市长，等下要是饭菜不好吃，您千万别笑话。”庄彩霞复又从厨房走了出来，站在一旁不好意思的笑道。 “嫂子，我看你是谦虚了，越是这样说的人，厨艺肯定有一手拿手的绝活，我呀，今晚看来是有口福了。” “黄市长，不是我自己吹嘘，我媳妇做的饭菜还是十分好吃的，要不然我可不敢把您请回家里来。”成容江笑道，他是上午从黄海川办公室出来后才决定将酒店的酒席退了，换成自己家里做，这是他听到黄海川的‘家宴’两字后突然生出来的想法。 类似他们这个级别的干部，谁不是三天两头就得应酬的？有时候甚至是天天都去，普通人可能会羡慕当干部的成天进出高档酒店吃饭，吃的还都是山珍海味，但他们自个却是吃得快吐了，能在家里吃几个家常菜，吃点稀饭就点青菜也不知道是多么快意的事，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成容江也觉得还不如将黄海川请回家里更显诚意。 “容江，哪有你这样自夸的，等下饭菜不好吃，看你丢不丢人。”庄彩霞白了丈夫一眼，脸上却是颇为自信。 “彩霞，我对你的厨艺有信心，这么多年了，我就觉得你做的饭菜始终是最好吃的，要不然你看我天天中午再晚都要赶回来吃你做的午饭，这是何苦呢。”成容江笑道，忘了还没给黄海川正式的介绍妻子，成容江忙站了起来，郑重的给黄海川介绍道，“黄市长，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妻子，庄彩霞，她在民政局工作。” “不管是啥名字，我叫嫂子总没错。”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的话让成容江和庄彩霞听着心里很是舒服，原本就感激的心理再次多了几分感慨，黄海川在私下里真的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很随和，让人容易心生好感。 想起儿子的时，成容江皱了下眉头，有些不悦的看着妻子，“思明呢，怎么还没把他叫出来，黄市长都来了，那臭小子还不知道出来感谢，这还像不像话了，连最起码的礼貌都不懂了。” “我刚才叫了他一次，他应都没应。”庄彩霞小声嘀咕了了一句，脸上也有几分无奈，更多的是心疼，朝客厅旁的一个房间走去，轻敲着门，“思明，快出来，黄市长来了，你的事情都是他帮忙的，还不赶紧出来向黄市长道谢。” “哎，黄市长，让您见笑了。”成容江此时也是叹了一口气，儿子的麻烦事是解决了，但感情事却还是一团糟，这次要不是将儿子生拉硬拽的强接回家来，他和妻子两人都不放心回来，生怕儿子再因为感情问题闯出点祸来，在京城那种地方，成容江觉得自己这个检察长真的是比芝麻绿豆大的官还不如，不管儿子闯出啥祸，他都是有心无力，要是没黄海川暗中帮忙，现在还不知道成啥样子。 “年轻人就是这样的，每个人都有为感情疯狂过的时候，我也是刚从那年轻的岁月中走过来，对你儿子，我是格外能理解。”黄海川摇头笑了笑，他也有为张然疯狂的时候，想想那时候的他，可不正和成容江的儿子相似嘛，不是借酒浇愁，就是茶不思饭不想的，要么就干脆心灰意冷的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所以黄海川此刻也没去计较成容江的儿子不懂礼貌。 “那女孩子的确是挺不错的，我和妻子倒是都挺满意的，但人家父母不同意，我们要是无能为力，总不能强抢媳妇。”成容江苦笑了一下，给黄海川添着茶，成容江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说这种烦人的家事，笑道，“今晚就不说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了，黄市长，晚上咱们俩得好好喝一杯。” 成容江说着，房间的门也打开，其儿子成思明从里面走了出来，小伙子脸色很是憔悴，乱蓬蓬的头发似乎刚刚才疏过，仍然有些凌乱，庄彩霞看到儿子出来，脸上也不知道有多开心，“思明，快，快去跟黄市长道谢。” 成思明微微点着头，往沙发边走过来，看到黄海川时，脸上生硬的挤出一丝笑容，“黄市长，谢谢。” “你这口气像是跟人家道谢的吗。”成容江颇为生气的呵斥了一句，“瞧你现在成啥样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区区一个感情的挫折就让你成这样了？是个爷们就该振作起来，好好奋斗，做出一番成绩去给那女方的父母看，让他们知道自己是瞎了狗眼，当初把一个好女婿往门外推，你得让他们后悔死，这样才是个真男人，要是像现在这样，我看你这一辈子也都没出息了，人家女方父母看不上你也不奇怪，是我的话也看不起你这种比女人还不如的男人。” “容江，少说两句。”庄彩霞轻推了丈夫一下，脸上有几丝怨怪，难得儿子走出房间来跟黄海川道谢了，这时候还说这种重话。 “你去厨房看紧你的菜，别等下把菜都做糊了，你想让黄市长晚上饿着肚子回去不成。”成容江没理会妻子的埋怨，而是要将妻子赶去厨房。 此刻，成思明低着头，沉默着，只有从那握紧的拳头可以看出他此刻正死死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毫无疑问，父亲的一番话，字字如针的扎进了成思明的心扉，让本就痛苦的成思明情绪越发的激动，要不是现在有黄海川在场，成思明也许会歇斯底里，这段时间，他憋得太辛苦，他将自己封闭起来，自暴自弃，连父母亲跟他讲话，他都未曾搭理，但这样自我麻醉的封闭，没有让他的痛苦减少一分半分，而是愈发的颓废和堕落。 黄海川看着眼前这一对父子，他能瞧出成容江的苦心，一番重话，无非是希望儿子能够振作。 气氛很是沉寂，黄海川没有多说话，他从成思明身上看出了一些自己的影子，沧海桑田，同站在跟前的成思明一比，三十出头的他也成了过来人，心里亦是感概万分，谁不曾年少痴狂过？ 第941章 庄彩霞轻叹一声，不再多说什么，重病用重药医，丈夫用这种办法，或许能让儿子振作一点，太顺着儿子，也许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朝黄海川笑了一下，庄彩霞道，“黄市长，您肚子也饿了吧，就剩下最后一道炖汤，马上做好就可以吃饭了。” “不急不急，我其实也不饿。”黄海川笑道。 庄彩霞走进厨房忙活，末了犹记得给丈夫使个眼色，让丈夫适可而止，别用激将法过头了，到时不仅达不到目的，反而让儿子更加颓废。 只是沉默了一会，成容江见儿子没有说话，也没有被他的话刺激得重新躲进房间里，悄然松了口气，刚才的一番重话，他心里也没底，现在看儿子静静的坐在一旁，虽然低着头，但起码神色还算平静，成容江也不想再刺激儿子，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 很快，庄彩霞将菜一一端了上来，“容江，招呼黄市长上桌吧，趁热吃。” “黄市长，自己家，咱们就不客气了，”成容江笑着站起来，对黄海川道。 黄海川笑着说了声好，走到餐桌旁，看着几道家常菜，黄海川又是笑道，“都是我爱吃的，看来今晚可要大饱口福了。” “黄市长，听您讲话，心里头总是舒畅。”庄彩霞笑着摇了摇头，黄海川不见得是真的爱吃，但总会照顾别人的面子。 让庄彩霞也一块坐下来吃饭，连成思明也一块坐在一旁，小伙子虽然还不说话，但起码愿意坐下来，成容江和妻子明显都是欣慰了不少，他们就担心黄海川今晚过来，儿子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 “黄市长，这道糖醋排骨是刚才做的，就您刚进门的那会，糊了，估计味道都不好了。”庄彩霞指了指那道糖醋排骨苦笑道。 “都糊了你还端上来干嘛，瞧你这待客之道，还不赶紧端下去。”成容江没好气的瞪了妻子一眼。 “我看不用，糖醋排骨吃不成，那就吃黑椒排骨嘛，我看这道菜就改叫黑椒排骨了。”黄海川笑道。 “黑椒排骨，我看倒是挺形象的。”成容江也跟着笑了起来，给自己和黄海川倒了一杯，道，“黄市长，我先敬您一杯。” “容江敬我，那我得干了。”黄海川笑了笑。 两人干了一杯，成容江看了看儿子，说道，“思明，等下你得敬黄市长一杯。” “知道。”成思明低声应了一句。 黄海川看着坐在对面的小伙子，这会才笑着问道，“容江，那女方家是干什么的？怎么说你们的家庭也不算差，女方的父母眼光那么高？” “那女方的父母都是做生意的，算是家境富裕吧，他们也不是说瞧不起我们吧，主要是他们有了中意的对象了，那男方家也是在体制里面工作的，听说也是个副厅，官倒是没比我大，但女方的父母就是十分想攀上那门亲事，因为人家男方那副厅是京城的，我这副厅是南州的，不吃香，在京城办不了啥事。”成容江自嘲的笑笑。 “哪的副厅不都是一样，这有什么区别。”黄海川哭笑不得，不过成容江的言外之意他也是听出来了，女方家父母相中的那方是在京城当官，而女方父母又是在京城做生意，自然是要选择京里的，成容江固然也是个副厅干部，但他更多的只是在南州市能够发挥出影响力，在京城，对女方家的父母起不了什么帮助，人家女方家父母自然是懂得如何做出取舍。 “话是这样说，可惜人家不是那样看。”成容江摇头苦笑。 黄海川对此也只能抱以同情，这种事他可就帮不上什么忙了，子女的婚姻大事终究还是得看父母的意思，他可以帮成容江的儿子解决伤人的麻烦，但感情的麻烦 ，他着实是帮不了，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 “现在都说是恋爱自由，也不知道那些还抱着包办婚姻想法的父母是怎么想的。”庄彩霞很是不忿的说了一句。 “爸、妈，吃饭就不谈这个了，黄市长来咱家做客，你们谈这些干嘛。”基本上不开口说话的成思明突然出声道，显然不是让人多议论这事。 成思明说完，起身朝黄海川敬酒，“黄市长，谢谢您的帮忙，这杯酒，我敬您。” 成容江和庄彩霞看到儿子的举动，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闪过一丝喜色，儿子似乎精神了那么一点点，起码不再死气沉沉。 黄海川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嘴上说着鼓励的话，“小伙子，一时的挫折算不了什么，你现在是失去一棵树木，但却得到了整片森林，也许这句话你都听得耳朵快起茧子了，觉得只是糊弄那些感情失败的人，但我也经历过和你相似的事，我可以用我的亲身经历告诉你，我失去了当时的挚爱，但我得到了更好的，而现在，那女方家的父母恐怕正在抱头后悔，所以你看看，咱们男人碰到这种挫折不可怕，可怕的是咱们自己把自己打倒了，从此一蹶不振。” “黄市长，您也被人拒绝过吗？”成思明看着黄海川，眼里恢复了一些生气，但更多的是不信，像黄海川这样的人物，年纪轻轻就是市长了，谁会拒绝他？ “当然，我现在是黄市长，但以前可不是，连陈科长都不是。”黄海川笑了笑，指了指成思明的父母，“我以前也没有你这样好的家庭条件，你爸起码还是检察长，不大不小也是个官，我爸只是教师，母亲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公务员，当时那女方家的父母可也不是嫌弃我们家身份卑微嘛，愣是拆散我和女朋友。 我当时要是也有个当检察长的爹，说不定那婚事就成了，所以你该庆幸自己生活在这样的家庭，有这么好的父母，你也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也要多为自己父母想想，不能让他们多操心了，当你一天天长大时，你应该知道，你爸妈正一天天老去，以前他们照顾你，以后要你来照顾他们了，你现在就得尽量让他们少操心了。” 黄海川诙谐而又轻松的一番话让成思明为之沉默，黄海川的话不同于父母亲的说教，能让他真正的听进去。 一旁的成容江看着儿子真正的深思起来，看向黄海川的目光满是感激，黄海川的几句话，或许比他们当父母的说破嘴皮还管用。 这顿饭，吃得很温馨，成思明虽然更多的还是保持沉默，但却也是明显发生了一些变化，脸上看起来多了些坚毅，这才是让成容江夫妻俩最欣慰的。 当黄海川从成容江家里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八点，成容江一路将黄海川送到了小区门口，临别前，成容江仍然郑重说起了自己的承诺，“黄市长，一星期后，您等着我的好消息，到时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我拭目以待。”黄海川朝成容江笑了笑，示意成容江回去，不用再送。 坐车回去，黄海川来到了蒋琬的住所，这几天，蒋琬比往常都早早回来，黄海川不一定会天天过去，但蒋琬却是喜欢这种等待的幸福。 “又喝酒了？”给黄海川开门，闻着黄海川身上的酒味，蒋琬一边俯身下去给黄海川拿着换穿的拖鞋，一边问道。 “喝了一点。”黄海川笑了笑。 “海川，像你这样经常应酬的，酒还是要少喝点，注意身体，喝酒伤身呢。”蒋琬关心道，蹲着身子要帮黄海川把鞋子换下来。 “不用，我自己来。”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每次到蒋琬这里，蒋琬都将他当成天王老子一样伺候着，照顾得无微不至，这让黄海川颇有些不适应，就好比换鞋子这种事，蒋琬蹲着身子要帮他脱鞋，黄海川就很是不习惯，他还不至于让人伺候到这份上，况且他是将蒋琬当成自己心爱的女人，并不是当成仆人一样使唤。 硬是将蒋琬拉起来，黄海川自个换了进屋的拖鞋，这才搂着蒋琬的腰一块走到沙发上坐下。 “海川，我打算下个月回家一趟。”蒋琬说道。 “过年的时候不回家，怎么突然想着这时候回家了。”黄海川奇怪道。 “过年的时候餐厅比较忙，我也不放心回去，现在过了最忙的时候了，我想回去看看家人。”蒋琬神色有些低沉。 “回去看望家人是应该的，为人子女，这是应尽的孝道。”黄海川点头支持。 “嗯。”蒋琬点着头，脸色有所犹豫，抬头看了看黄海川，蒋琬终是道，“海川，我这次回去主要也是想和那人把离婚证办了，要不然这样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 黄海川微微一怔，他都快忘了蒋琬名义上还是个‘已婚’的女人，那天晚上和蒋琬的第一次，那点点落红都让他一时将蒋琬当成了未婚的大龄女人，却是忘了这事。 “那就回去办吧，对你自己也有一个交代。”黄海川笑着拍了拍蒋琬的肩膀，每每说起跟之前那段婚姻有关的事，蒋琬的心情总会有那么一丝的低落，黄海川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哄女人的人，只能尽量从肢体语言去表达自己的情感，有时候，一个简单的体贴动作，也比千言万语更管用。 “我也是那样想的，把离婚证办了，我也算是真正的解脱了，和那家子人彻底断绝了关系。”蒋琬脸色决然，她对夫家的人没有任何亏欠，相反，是他们亏欠她，蒋琬不必有任何愧疚的心理。 “那今晚是不是该提前为你的解脱庆祝一下？咱俩来一杯葡萄酒？”黄海川看着蒋琬笑道，有意转移话题，让蒋琬心情好些。 “海川，我不会喝酒的，一喝就脸红。”蒋琬道。 “喝酒会脸红的人不代表不会喝酒，你看看，你只是说你喝酒会脸红，没说你喝酒会醉，看来你酒量不错呀，今晚我得见识见识。”黄海川打趣道，“再说这是在你自己的屋子，就算喝醉了，你怕什么，难不成还怕有坏蛋会欺负你不成。” “不错，我就怕喝醉之后被人趁机占了便宜，说不定这屋子里有大坏蛋呢，谁不知道会不会趁我不省人事的时候做出什么来。”蒋琬白了黄海川一眼，眼波流转间自有一股娇媚，从‘少女’变成真正的女人，蒋琬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彻底绽放了一般，整个人焕发出比之前更美丽的光彩。 “有大坏蛋？哪里，哪里，快指给我看看。”黄海川神色很是夸张的说着，看得一旁的蒋琬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更喜欢现在这样轻松搞怪的黄海川，而不是那个严肃正经的黄市长。 很快，蒋琬‘啊’ 了一声，黄海川将蒋琬拉进自己怀里，一脸坏笑的在蒋琬耳旁说着，“蒋琬，每次我过来我你都是穿着睡衣，是不是故意的。” “才不是呢，人家那是刚回来洗完澡。”蒋琬羞得满脸通红，小手捶打着黄海川，软绵绵的却是不舍得丝毫用力。 “一回来就赶紧洗澡，我看是特意等我过来的吧。”黄海川嘴上继续说着，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那在外人面前装得十分严肃的面孔下，实则有着诸多恶趣味，他对制服有一种格外的爱好，更是喜欢看蒋琬这种清纯的女子言语逗弄下娇羞不堪的样子。 “乱讲，我在餐厅里经常熏油烟，一回来不赶紧洗澡然道要把自己臭死呀。”蒋琬一张脸紧紧的埋在黄海川怀里，不敢抬头看黄海川，只觉得那被黄海川对着说话的耳朵丝丝痒痒，就想这样一直靠在黄海川的怀里，不愿意再动弹半分。 “是嘛，那看来是我自己想多了，哎呀，看来某人也不是特别欢迎我，我还是走了算了。”黄海川笑着佯装要站起来，身子刚动一下就被蒋琬死死的抱住，只见蒋琬嘴里还在轻声嘀咕着‘坏蛋’‘坏蛋’。 黄海川正想再进一步时，手机很是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卢小菁打来的电话，黄海川微微有些诧异，接了起来，“卢小姐，什么事？” “黄市长，段明被人打受伤了，现在在医院。”电话里，卢小菁声音激愤。 第942章 “怎么回事？”黄海川皱了下眉头，“伤势重不重，没什么要紧吧？” “伤是没什么重伤，但不明不白的被人打了一顿，这口气让人咽不下。”卢小菁气愤道。 “人没事就好，你们在哪个医院，我现在过去。”黄海川问了一句。 “我们在第一医院急诊科。” “那行，我一会就到。” 黄海川一挂电话，蒋琬立刻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是谁受伤了？” “是段明，有印象吗。”黄海川说道。 “怎么会没印象，又不是不认识，我看你是喝了酒没记性了吧。”蒋琬坐了起来，“他怎么受伤了，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不过我还是得去医院看看。”黄海川不再挑逗蒋琬，否则等下连他自己都把持不住。 “海川，我能不能跟你去看下，我跟段明也见过好几面，又是老乡，他受伤了，我也应该去看看。”蒋琬说着，有些希翼的看着黄海川，两人有了关系后，她多少有些担心黄海川不愿意她和他一块出现在人前。 “要去就一起去嘛，瞧你这样子，好像我有说过不让你去似的。”黄海川笑道。 “那我赶紧去换衣服。”蒋琬轻呼了一声，很是高兴，从沙发上站起来就赶紧拿衣服进浴室，还不忘了将门轻掩上。 蒋琬换完衣服，两人一块出门前往医院，段明正在急诊科里检查，他受的都是皮外伤，不过医院仍是建议他住院两天，全身检查一下，确保没事后再出去，段明也没拒绝，身体要紧，虽然觉得自己没啥事，但也不想逞强，还是检查得详细点好，以免留下什么后遗症，他今晚可是挨了不少拳脚，六七个男子冲上就是对他一顿拳打脚踢，直接就将他打蒙了，只知道抱着头防御，也幸好没还手，要不然段明估计自个不只是皮外伤这么简单。 那几个男子离去时，段明从地上爬了起来，分明还看到其中有两个怀里还揣着二三十公分长的西瓜刀，在那路边灯光的反射下，明晃晃的煞是刺眼，这也让段明暗自庆幸不已，挨顿揍没关系，被砍几刀就大条了。 医院里，就卢小菁陪着段明，两人看到黄海川是和蒋琬一块过来，眼里都有些惊讶，不过此刻卢小菁还在火头上，也没心思多想什么，看到黄海川过来，卢小菁就迎了上去，嘴上虽然没多说什么，但那眼神却是分外明显，要黄海川做主。 朝卢小菁微微点了头，黄海川走到段明身边，见段明只是头和手臂有些伤口，包扎了棉布，但脸色看起来还不错，也就放下心来，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几天没见你，你就挂彩了，怎么回事。” “哎，别提了，我这顿打挨得不明不白的，我自个到现在都不明白是咋回事，想不出是谁下的黑手，没理由呀。”段明苦笑道。 “你自己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黄海川一脸惊讶。 “可不是嘛，所以才被打得冤枉。”段明说起这个，一张脸也是变得惨绿惨绿的，任谁像他这样稀里糊涂被暴打一顿，脸色也不会好看到哪去。 “报警了没有？”黄海川也是微皱着眉头，连段明自个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还真是奇了怪了。 “报警了，我给路局打了电话，他说他等下也过来，本来我是不想麻烦你的，小菁非要给你打电话。”段明无奈的说道，路鸣现在是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给路鸣打个电话其实也就够了，有路鸣过问，难不成警察们还敢出工不出力不成。 “咱们之间说这种客气话干嘛。”黄海川不以为然，见蒋琬还在一旁站着，黄海川这才想了起来，道，“刚才我在蒋琬的餐厅吃饭，她听说你受伤了，也要跟过来看一看你。” “蒋琬，谢谢你了。”段明对蒋琬点头笑道，黄海川这么一说，他对两人的关系也没多想。 “说什么谢谢，咱们是朋友，你受伤了，我来看你是理所当然的事，段明，你也跟我见外了。”蒋琬笑道。 黄海川和蒋琬陪着段明、卢小菁坐着聊了一会，卢小菁因为段明受伤而愤怒的神色也好了不少，她自然不是要冲着黄海川摆什么脸色，而是心疼丈夫不明不白的受伤。 “段明，你确定你最近没得罪什么人？”黄海川又问了一句。 “没有，我年后回南州来也没几天，哪里会得罪什么人，也就是这些天才往崇北市跑了几趟，根本不曾得罪过人。”段明摇头道。 “你那么勤快的跑崇北市，看来是对沙元宝的提议动心了吧。”黄海川看了段明一眼。 “我和小菁商量过这事，觉得还是可以一试的，金都酒店这边，可以向银行抵达贷款出一些资金，到时候未尝不能跟着入股，房地产市场，虽然已经过了最好的时期，但目前还是有一定投资前景的，反正有沙元宝这样的大富豪顶在前头，他吃肉，我们跟着喝汤也不错。”段明点头说着。 “段明，你就是在崇北市被人打的，不会是因为这件事吧。”卢小菁突然说道。 “哪有可能，现在崇北市政府招待所那块地都还没拍卖呢，谁知道这块地最后会被谁拍卖走？再说这事牵头的是沙元宝，就算是有人想要打击恐吓也是找沙元宝才对，找上我干什么，谁又会知道我有意跟着沙元宝投资？”段明断然摇着头，沙元宝要竞拍崇北市政府招待所的地块来投资房地产，但能不能竞拍到还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段明觉得根本不可能是因为这事。 “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老黄，我说你这顿打不会是冤枉的被人打错了吧。”黄海川说道。 “真要是被人打错了，那我就自认倒霉。”段明苦笑。 两人说着话，路鸣也来了，比黄海川晚来了几分钟，他是跟人应酬脱不开身，这才来晚了一点，不过段明一打电话，他二话不说就说要赶过来，那态度也是没话说。 看到黄海川也在，路鸣并不惊讶，“黄市长，您也来了。” “刚到。”黄海川笑着看了路鸣一眼，“老路，看来你今晚又是灌了不少酒吧。” “哎，没办法，陪省厅的人吃饭，不喝不行。”路鸣苦笑道。 黄海川闻言，点了下头，吴汉生现在调到南海，倒是可以找个时间给路鸣引见一下。 两个公安局的办案民警赶到，给段明做了笔录，在路鸣刻意吩咐之后，两个办案民警自是也不敢等闲对待，嘴里表示着回去之后要重点查办此案。 “段明，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黄海川坐了小半小时后也准备离开。 “不用了，海川，你工作忙，就不用再专程过来了，说不定我明天都已经出院了，其实根本没啥事，医生非要叫我留下来检查，这年头，随便受点小伤进来都得被医院盘剥下一层皮出来，要不然这医院怎么赚钱。”段明笑道。 “老段，你这话也不能完全这样说，你看起来都是外伤，但谁知道会不会有内伤，通过仪器检查才知道，人家医生建议你住一两个晚上也没错。”黄海川笑着摇头，两人最后说了几句，黄海川也离开医院。 路鸣同段明告别了一下，也和黄海川一块离开，蒋琬见路鸣紧跟着黄海川出去，似是有意掩饰她和黄海川的关系，反倒是没急着走。 “老路，之前郑光福和张青阳的案子，你手里有没有掌握点别的线索？”黄海川边走边问着路鸣。 “别的线索？”路鸣蹙着眉，“之前我手上是有几个信得过的人在另外秘密调查这事的，不过后来省厅那边结案了，主持市局工作的蒋建生副厅长也要求不要再把警力浪费在这案子上，我看蒋副厅长的意思是不想再折腾，我也让身边的人停下调查。” “哦，那应该也没什么线索了。”黄海川略有些失望。 “要说线索，郑光福被人下毒的案子可能会有一点线索。”路鸣说道，疑惑的看了看黄海川，“黄市长，您该不会是想把这案子翻出来吧。” “不是我，是另有其人。”黄海川笑了笑，“你手里要是有线索，也甭管有没有用，可以去找吴汉生，你就说是我让你过去的，他会明白的。” “吴厅长？”路鸣神色一震，“黄市长，您跟那新来的吴厅长认识？” “认识。”黄海川笑道，心里暗道岂止是认识，要是让路鸣知道吴汉生这副省长兼省厅厅长的位置还是他帮着活动来的，估计路鸣嘴巴要张得老大。 “那看来我得去省厅走一趟，拜访一下吴厅长了。”路鸣脸上带着喜色，他知道黄海川这是要给他牵线搭桥的意思。 “嗯，尽快抽个时间去吧，认识一下总有好处。”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和路鸣站着聊了几句后，在医院门口分开，黄海川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见到蒋琬的影子，猜测着蒋琬可能还留在病房里，拿出手机给蒋琬发了一条短信。 第943章 南州市检察院。 在检察院内部的一间房间里，邓锦春双眼无神的坐着，他已经被检察院逮捕有一段时间了，之前的日子，邓锦春察觉出检察院的办案人员也不是真的在费心办案，本就存了侥幸心理的他也就随便敷衍应付着，他心里头，也以为那是曾高强在外面帮他活动的结果，检察院的人对他虽然算不上客客气气，但也没用过什么手段，这让邓锦春暗自高兴，心里还想着自个是不是很快就能够出去，甚至能继续当着他的院长。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邓锦春已经进来足足一个多月了，外面也没有曾高强带给他的消息，就好似将他遗忘了一般，而就在今天，邓锦春明显感觉到检察院的办案人员不同于往常，看着他的眼神和平常完全不一样，要知道，他在里面和检察院的人已经打了一个多月的交道了，检察院的人态度发生变化，他又岂能感受不出来。 果不其然，检察长重案科科长徐景森今天一天都呆在房间里，亲自主持对他的审讯，说话也不再客气，让他老实交代所有问题。 邓锦春从上午到现在已经扛了十多个小时了，中饭和晚饭，都没给他吃，邓锦春肚子里饿得呱呱叫，更让他受不了的是眼前那强光的照射，虽然不是一直对着他，但邓锦春眼睛也已经快受不了，比起肚子饿，这个更让他遭罪。 ‘滴’的一声，有人再次将那强灯光打开，邓锦春不得不再次闭起了眼睛，但那刺眼的光芒像是能从眼皮穿透进去一般，依然让他难受不已，邓锦春有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你们就不怕把我眼睛弄瞎了，到时候你们自己也逃脱不了责任。” “你觉得我们可能让你瞎了吗在，真要那样，我们岂不是比猪还笨。”徐景森阴森森的笑着，“邓院长，我劝你还是把该交代的问题都交代了吧，要不然，接下来还有你受的，今天这些，只是开胃小菜，不，应该说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你要是想试试我们检察人员审讯犯人的所有手段，我们也不介意让你一一体验一遍，不知道你给病人开刀做手术时是啥感觉，我想像你这种当医生的，估计没少见到尸体，你要是觉得自己胆子比别人大，那我也没啥好说的，反正我们检察院的手段多着，到时候就看你能不能坚持下来了，我见过意志最坚强的人，也扛不到一半，不知道邓院长是否也会让我开开眼界。” “我的问题，你们不都调查清楚了，还要我交代什么。”邓锦春惨然笑着，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邓锦春并不想主动交代，他还在等着曾高强在外面为他活动，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要是他将曾高强也供出来，那才真的是没有了希望。 “好吧，看来邓院长是不想配合了，那我们也只能陪邓院长好好玩玩了。”徐景森神色阴沉，他上午被老大成容江给训斥了一顿，正憋着一股气，成容江给他一星期的时间撬开邓锦春的嘴，徐景森却是要跟自己较劲，他要三天内就将邓锦春拿下来。 “我能不能问一下，是不是又有什么领导过问我的案子了。”邓锦春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检察院的办案人员态度发生如此明显的变化，邓锦春再傻也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 “有没有领导过问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徐景森语气森冷，“邓院长，你不要以为我们的审讯都是像之前那么宽松，原来那是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想和你较真，现在，情况却是不一样，你要是觉得像之前那样随便敷衍就行的话，吃苦头只会是你自己。” 就在检察院内部对邓锦春的审讯力度由松变紧，趋向于严厉后，市区的一个高档小区内，曾高强在这里拥有一套两百多平的复式套房，这是别人送给他的房子，曾高强也毫不客气的收下，这套房子，平常也就用来作为曾高强和各式各样的情人幽会的场所，他的家人并不在这边。 此刻，曾高强在主卧室里的浴室，正舒服的躺在浴缸里让一旁的方婉华按摩着，他刚应酬回来，喝了不少红酒，这会正兴致高昂。 喝完酒能泡着热水澡，旁边又有美貌的女人伺候着，曾高强端的是好生快活，这种醉生梦死的日子也让他极为享受，手中有权，他几乎也享受到了普通人一辈子也享受不到的生活，他觉得自己活这么一辈子，值了。 方婉华惦记着丈夫的工作有没有着落，此时也伺候得格外用心，嘴上还不忘问道，“曾市长，我老公的工作安排怎么样了，你不是答应要帮他弄到城管去吗。” “正在办，急什么。”曾高强颇为不耐的摆了摆手。 “曾市长，我丈夫成天就追着我问这事，我晚上能出来还说是为了专程帮他问这事才出来陪你吃饭的，曾市长，你好歹可得给人家一个答复，要不然回去我不好应付，我丈夫早就怀疑咱们的关系了，你总得让我有理由打发他吧。”方婉华撒娇着。 “哼，我看你丈夫不是怀疑，是早就知道了，你看他敢放半个屁吗？他要是敢炸刺，信不信我收拾得他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别以为只有黄海川才会收拾他。”曾高强冷哼了一声。 “曾市长，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把人家老婆抢了，你还理直气壮的要收拾人，哪有你这么霸道的。”方婉华娇声道。 “这年头，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爷，我有这本事霸道，你丈夫有吗，他要是有，也不至于窝囊的被人戴绿帽子不敢坑半声。”曾高强撇了撇嘴，马江在他眼里就跟地上的蚂蚁一样，想踩死还不就是抬抬脚的事。 “人家在问你帮他工作安排得怎么样了，曾市长，你这是越说越岔远了。”方婉华急道。 “这不是在帮他安排吗，急什么。”曾高强没好气的说着，“谁让他之前是撞到黄海川枪口上的，你以为市长的名头那么不中用，他一个被开除的人随便找个地方就有人敢用他？我正在帮他安排，但没那么快不是，耐心等着，有结果了就告诉你，你说你每次都把我伺候舒服了，我还能亏待你不成，我虽然不待见马江，但好歹给你面子不是。” “人家哪次不是尽心尽力的伺候你。”方婉华给了曾高强一个妩媚的眼神，眼底深处却满是无奈，她丈夫马江被开除后工作还没着落，方婉华其实更愿意丈夫去做生意，说不定做生意还能发达了，只要有钱，也不见得比当官差不是，但丈夫偏偏不听，又想着到城管去，方婉华也只能尽力的去帮丈夫。 夫妻俩就算是感情淡了，但终归还是夫妻，方婉华除非离婚，要不然她还是愿意为了这个家多付出一点，反正她也为了自己的工作和曾高强发生关系了，甚至都当起了曾高强的女人，只要曾高强有需要，电话打给她，方婉华都得赶过来，眼下再为丈夫的工作张口，也不过是顺便的事，不过她心里总归是有一些悲哀，他们这个家，好像都是她用身体换来的。 “知道你用了心，要不然你说我答应给马江安排工作？”曾高强睁开眼看着方婉华。 曾高强话刚说完，放在卧室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曾高强翻了翻白眼，谁他妈的在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朝方婉华努了努嘴，示意其出去拿手机。 看了下号码，曾高强接起电话，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在听着，脸色逐渐阴沉起来。 从头到尾，曾高强没说半个字，那边也很快挂掉电话，曾高强将手机扔在一边，脸色难看。 “曾市长，怎么啦。”方婉华看似关切的问着，曾高强这电话接得够奇怪的，半句话没说。 “没什么。”曾高强不耐烦的回了一句，刚才还好好的心情已是变得十分糟糕，电话是检察院的内部人员打来的，那是曾高强刚培养的眼线，就为了盯着邓锦春的案子，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好能及时知道。 第944章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2月初的南州，春天还没到，一屡春意已经悄然爬上枝头，头顶上的太阳似乎在宣告着冬天正在离去，春天的脚步正悄然走来，白天二十几度的气温，让人感觉不到丝毫冬天的寒意。 2月5日，在全市生态环境工作会议开完之后，黄海川便率领市环保部门，公共事业管理部门，园林绿化部门等市直相关部门来到了中心市区沿线道路和内城河等地段进行考察，对市区的生态环境建设和城市道路绿化进行工作指导，陪同考察的市领导有副市长曾高强，副市长马林平，市政府秘书长江秉宣。 “今年，咱们市里的目标是要争取获得全国十佳生态环境城市的称号，咱们南州，本来就有良好的生态环境基础，城市绿化率在全国省会城市中都是名列前茅，但却从来没获得过全国十佳生态环境城市的称号，这就说明了很大的问题。”黄海川站在内城河护栏边上指着并不是很干净的河水对身旁的环保局局长曾平说道，“像这样的河水，我看远未达标，今年的工作要达到什么目标，完成多少任务，你这个环保局长脑子里要有一个清晰的计划，心里也要有一本账，你们环保局说经费紧张，今年市里也给你们特殊的财政倾斜了，十几亿的资金给你们，我希望到时候能看到市区的环境能再次上一个台阶。” “黄市长，您放心，今年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不辜负市委市政府以及全市人民的希望。”曾平信誓旦旦的说着，高达十六亿的财政拨款在手里，虽然市财政不是一次性就拨付给环保局，而是按四个季度分成四次，但饶是如此，环保局也已经鸟枪换炮，曾平如今出去应酬，在别的兄弟部门面前，脸上就跟写着不差钱一般，整个人豪气干云。 “今年的环保工作主要是重点整治内河，结合市里的公共基础设施建设，因地制宜的提升全市的绿化美化水平，你们环保部门要跟其他部门做好沟通和协调，搞好合作。”黄海川看了曾平一眼，说道。 黄海川和曾平说话的时候，曾高强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站着，他是分管科教文卫、环保、安全生产、供电、食品药品监督等工作的副市长，所分管的口子大都是接手之前张辛军负责的，今天这个视察，要不是因为他是环境口的分管领导，曾高强也不会过来，现在只要是跟黄海川出现在同一场合，曾高强心里就很是不爽，但面上没办法表现出什么，而这两天，曾高强心里又另外憋了一股火气。 检察院突然加大了对邓锦春的审讯力度，这可是着实让曾高强急了起来，之前邓锦春刚被检察院逮捕，曾高强除了一开始急了一下外，后面也就不太担心了，因为检察长成容江的态度也有些模糊，并不是真的在支持黄海川，对邓锦春的审讯更像是在走过场一般，这让曾高强一下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只要成容江不是真的听黄海川的招呼，那他也没必要太过担心。 不过从前天起，风向似乎就突然发生了变化，他在检察院内部的眼线已经给他打了几个电话出来，不仅对邓锦春的审讯力度加大了，而且看邓锦春的样子，怕是坚持不住了，曾高强心里是急得上火，这种时候，他还能有心情跟着黄海川视察吗？ 黄海川并没有去刻意注意曾高强的表情，在他眼里，曾高强是早晚要被拿下的人，黄海川懒得去过多的理会。 副市长马林平是分管农林水利工作的，他也会陪同考察是因为等下黄海川还要到南州市生态农业园考察，那里是南州市的生态农业企业基地，基本上整合了南州市生态农业产业链，是市里重点打造的绿色生态农业产业区。 马林平是民主党派人士，他在省里也没什么特别强硬的靠山，在市里是属于那种边缘化的市领导，政府班子中必须配备一名民主党派人士的副职，马林平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侥幸上来的，所以他在市里的存在感并不强，也挤不进市里的核心权力层，不是常委的市领导，也没那个资格，他平常就是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做好自己的工作，不惹事，不生事，顾好自己这一摊子就行，也不敢多伸手去争取什么利益，马林平知道自己没那个底气。 马林平当选副市长也有三个年头了，他在市政府的地位却是比去年年底才刚上来的曾高强还低，因为曾高强背后还有一个陈家支持，不说别的，人家曾高强说话做事就比他硬气，比起他来，曾高强的话也会有更多人买账。 黄海川在前头指点江山，马林平和曾高强都是属于陪衬角色，见曾高强也是不声不响的站在黄海川后边，马林平本来还有心想跟曾高强寒暄两句，不过一看到曾高强那好像别人欠他几百万一样的脸，马林平的心思也就淡了，反正他在市领导里本就是与世无争的那种，他不会去跟人家抢好处，别人也不会主动欺负到他头上来，所以马林平也没有特别要讨好谁的心思，曾高强看似心情不好，马林平也就不想再凑上去。 曾高强的样子也不是没人注意到，但没人会往邓锦春的案子上多想，毕竟邓锦春都进去一个多月了，也没见有啥动静，大家都快忘了邓锦春是被检察院逮捕了，而他担任第一医院院长兼卫生局副局长，跟曾高强有多少利益往来，要说一开始邓锦春出事的时候还有人会联想一下，但邓锦春被逮捕后就好像是没动静了，以至于众人都遗忘了，哪里会将此刻曾高强看似糟糕的心情跟邓锦春的案子联系起来。 “今年年底，争取做到路边绿树成荫，河岸风光旖旎，绿地花团锦簇，河水碧波荡漾，黄市长，这是我们环保局内部给自己制定的任务，当然，这个目标还需要其他兄弟部门的共同努力，不过我们一定全力以赴。”在黄海川讲话后，曾平总是会积极的表态，旁边的分管领导曾高强一声不吭，脸色看起来也不好看，但曾平哪里还顾得上看曾高强的脸色，现在让他死心塌地的跟黄海川的脚步走，曾平是十万个愿意，就冲那十几亿的专项拨款，曾平就佩服黄海川的魄力和决心。 一行人沿着内城河的河堤走着，河两边的绿化倒是做得可以，就是河水略显发臭，黄海川知道这水质的治理和改善也不是一朝一夕的问题，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也没有指责和批评环保局的工作做的不到位。 第945章 在市区又考察了几处城市公用基础设施建设后，黄海川又着重指出了今年市里将在市区再新规划建设两座大型综合性公园，为市民营造更多的自然和谐的休闲空间。 市区考察结束时，黄海川就又率领一行人来到了位于市郊的生态农业园区，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此刻却是突然变了天，黄海川一行抵达生态农业园后，天空竟是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只不过不大。 下车时，有工作人员赶紧跑过来要帮黄海川打伞，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这雨不大，偶尔淋一下也不见得就有坏处，春天还没到呢，我看这倒像是春雨提前来了。” “春雨到来好兆头，这说明咱们南州今年的发展会再上一个台阶。”马林平笑道，现在黄海川是到他分管的领域视察，马林平自然不会再像刚才那样保持沉默，曾高强不说话是曾高强的事。 一行人在园区里参观，没走多远就看到有企业在组织篮球比赛，黄海川不禁驻足观看，一旁的园区负责人赶忙给黄海川解释着，“这是惠农食品公司在组织管理层和员工之间的篮球比赛，打了好几个下午了，每天下午倒都是热闹的很。” “是嘛，这种体育活动组织得好，是企业文化建设的一部分，就该多多组织这样的集体活动，不仅能锻炼身体，也能增加企业管理层和员工之间的交流，丰富企业的精神文明生活嘛。”黄海川笑道，神色大为赞赏，想起以前读大学时的场景，又是笑着说了一句，“以前读书的时候，可不也是在篮球场上冲来冲去的，现在都冲不动了，老咯。” “市长要是说老，那我们这一大帮子人就不知道该说啥了。”政府秘书长江秉宣这时候凑趣的说道，他如今还安稳的坐在秘书长的位置上，看起来是暂时不会调整了，黄海川一时也没流露出这样的意思，至少目前看来，江秉宣的位置是保住了，这让江秉宣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现在也是一心一意的要跟着黄海川了。 看出黄海川饶有兴趣的看着比赛，江秉宣眼珠子一转，笑道，“市长，我看咱们也可以让办公室组织市政府各部门、机关来一个篮球赛，这次要让领导也参与进去，不能光是下面的人打，领导们站在边上看。” “我看可以，让领导积极参与，可以培养领导和下面人的团结协作关系嘛，这篮球可是个团体活动，十个人打比赛，靠个人的能力可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关键要靠协作配合。”黄海川笑道，认同江秉宣的提议。 黄海川驻足了一会，便又继续参观园区，雨还是下着，蒙蒙细雨一般，因为黄海川没有撑伞，其他陪同考察的市政府、园区的领导及相关工作人员也都不好意思撑伞，好在雨下得很小，也没人觉得有什么，唯独曾高强脸色愈发有些不快，他喜欢抹发胶，每天都将自己的头发梳理得锃光发亮，小雨珠子落到头上，让曾高强很是不爽，但边上没一个撑伞，他也不好意思让工作人员给他撑伞，又是把气都归结到黄海川头上。 一行人走在园区的水泥路上，参观着园区的企业，园区内的绿化让黄海川交口称赞，转头对马林平说道，“林平同志，我看咱们这生态农业园可以去申请农业部的全国示范园区，到时候想要获得拨款也更容易一些嘛。” “黄市长这个建议提得很及时，回头我牵头做一下这事。”马林平听到黄海川的话，眼睛一亮，这次部里才给南州市的生态农业园拨款了一千多万的特色农业资金，虽然钱不多，但却也是一笔额外的收入，这种钱不要白不要，马林平隐隐知道那是黄海川在京里托人打了招呼，这让曾经到部里跑过资金的马林平大为感叹，他去的时候，也不知道碰过多少壁，门难进，脸难看，用来形容部里的人是一点没错，想跑点资金或者政策是一点都不容易，人家黄海川连人都不用去，就能让部里拨下一千多万，这才是真正的本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千多万并不多，这恐怕也是黄海川不用亲自到京城就能促成拨款的原因，要是几亿的拨款，就算是黄海川面子再大，那少不得也得亲自去跑，该拜的佛也得拜，该烧的香也得烧。 边参观边听着园区的工作人员介绍着园区的发展情况及南州市生态农业发展的整体形势，黄海川不时会提出自己的疑问和见解，起初还比较拘谨的工作人员见到黄海川很是亲善和随和，很快也就让园区内这些从来没有和市长直接接触过的工作人员放松了很多，近距离的接触市长，才发觉市长是如此的平易近人，没有想象中的高高在上。 因此一路上走过来，不论是给黄海川介绍园区情况的园区负责人，还是给黄海川讲解一些专业知识的园区企业科研人员，都感到极为放松，一名企业科研人员在耐心的给黄海川讲一些新兴的生态绿色的农作物知识时，看黄海川经常会露出疑惑的眼神，还小小的开玩笑道：“隔行如隔山，市长您能指挥千军万马，管理好一个城市的发展，但这种农作物方面的专业知识，市长您就不可能知道的很清楚了。” 科研人员敢如此的开玩笑，无疑是因为黄海川给他们留下的印象起到了很大的效果，而对此，黄海川也是面带笑容，对于这些战斗在第一线的科研人员，黄海川是非常敬重的，在一次市政府的工作会议上，谈到市政府的工作时，黄海川就曾指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而技术的核心就是人才，所有的科技人才都是南州市发展的最宝贵财富要去重视他们，关心他们，爱护他们，给他们创造良好的工作环境，生活环境，让那些在默默的为南州市的发展做出贡献的科研人员们能够安心的搞开发，搞研究。 同时，我们也要致力于吸引更优秀的科研人才来南州市发展，为南州市的发展建设添砖加瓦而努力，市里将会拿出更多的吸引优秀人才的政策和福利，大力发展优才引进计划。” 这是黄海川在市政府的工作会议上时曾说过的话，这也充分表现了其对发展科技的重视，环保、教育、科技，这是黄海川施政理念的基本核心。 在生态农业园区的考察结束时已经是将近五点，一行人返回市里，其他部门的都各自回单位去，而黄海川也径直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检察长成容江正在黄海川办公室等着，黄海川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接到了电话。 “容江来了。”黄海川走到办公室门外，招呼着成容江进去，让黄江华将门关上，黄海川琢磨着成容江这个点过来，估摸着是邓锦春的案子有了眉目了。 “市长，总算没对您食言，邓锦春的案子有突破了。”成容江笑着对黄海川说道，脸上有着浓浓的喜色，心腹爱将徐景森很给他争气，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撬开了邓锦春的嘴，成容江在得到徐景森的汇报后，也第一时间联系黄海川，赶到了市政府。 “是嘛。”黄海川饶是心里有所猜测，此时脸上也是难掩惊喜，看了下桌上的日历，黄海川笑道，“了不起，才用了三天，容江，你可真是会给我惊喜。” “是下面的人争气，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成容江笑了笑，脸色很快就严肃起来，“市长，邓锦春招出他曾经向曾高强送过一百万的钱财。” “一百万？倒是不少。”黄海川冷笑一下，其实这个数目并不多，但这是被人供出来的，光凭这个，就能让曾高强不死也脱层皮了，他要是想继续呆在副市长的位置上，那是想都别想了。 “一百万是不少了，不过我估计邓锦春并没有全说实话，他应该是有意压低了数目，我让下面的人继续深挖下去，看能不能让曾高强吐出更多内幕来。”成容江说道。 “那也是可以，有固然是好，不过就算没有也没关系了，只凭邓锦春目前供出来的，足以让曾高强载个大跟头了。”黄海川脸上笑意十足，明显是心情大好，笑着看了成容江一眼，心想之前一个多月没啥进展，这次三天就有结果了，可见这态度决定一切。 成容江并不知道黄海川心里所想，继续道，“市长，现在邓锦春供出了曾高强，这案子也超出了我们检察院的职权范围，您看现在是要上报到省检察院还是上报到省纪委？” “这倒是个问题。”黄海川也皱起了眉头，已经成功挖出曾高强了，但曾高强是省管干部，市检察院没办法调查，需要更高一级的纪律检查机关，黄海川确实也该想想接下来这一步要怎么走，有曾高强的把柄了，现在要想想如何去运作，只有操作得当，才能达到目的最大化。 就在黄海川皱眉时，让黄海川比较意外的一个人打来了电话，是关锦辉，黄海川心里诧异，接起电话，笑道，“关叔，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这人一退休呀，就闲不住，海川，晚上你有没有空，咱们一起出来吃个饭。”关锦辉在电话里说道。 “关叔相邀，我肯定得去。”黄海川笑着答应下来。 黄海川答应得痛快，关锦辉也很是高兴，笑道，“那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晚上见。” 关锦辉这边挂掉电话，却只见其身旁还坐着一人，不是前市委书记陈同进是谁，陈同进将刚才关锦辉和黄海川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此时仍是多余的问了一句，“他答应了？” “答应了，他这点面子还是要给我的。”关锦辉笑了笑，看了看一旁的陈同进，“老陈，你那妻弟，我看你得让他收敛收敛了，就我所了解，黄海川的性子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所以今天晚上，我也只能尽力，可不敢打什么包票。” “那是当然，老关你肯出面，我已经十分感激了，不敢再多求什么。”陈同进点了点头，神色略有些阴沉，黄海川这三个字，现在快成了让他一听就冒火的名字了。 第946章 “容江，邓锦春的案子，你们检察院先继续审讯，看他最后供出了多少与曾高强有关的，我们再做打算，曾高强那边，先不要去打草惊蛇。”黄海川接完关锦辉的电话，对成容江说道，他并不想将案子这么快上报到省检察院或者省纪委，虽然省纪委书记谭正是让他觉得值得信任的一个人，但正如关锦辉所说，邓锦春目前供出来的也许只是冰山一角，黄海川潜意识里还是想等案子再挖出更大的内幕后再考虑，打蛇不死，徒留后患，黄海川要做就要一击致命，这才是他的风格。 黄海川并不知道关锦辉突然打来电话邀他吃饭会是受陈同进所托，否则的话，黄海川肯定会深思，市检察院那边，肯定是有办案人员对外泄密了，因为黄海川此时也才从成容江这里得到汇报，而曾高强却也已经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成容江听了黄海川的决定，也没异议，笑道，“市长这么打算，那我们照做就是，曾高强那边，我们肯定不会去惊动的，想调查也没那个权力。” 成容江在黄海川办公室没有久呆，等他离开后，黄海川没过几分钟也离开，今晚是关锦辉主动相邀，虽然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但黄海川不仅要去，而且要早早过去，内心深处对关锦辉的怀疑和观感是另外一回事，但面子上的功夫也仍必须做足。 在黄海川的词典里，从来就没有人走茶凉四个字，关锦辉虽然退休了，但黄海川也不会因此表现出半分怠慢来，况且他还得考虑关锦辉和萧家也还是有点关系，虽然萧国栋说起关锦辉来，评价并不是那么的好，但关锦辉终究是出自萧定平的麾下，这是一层不容抹杀的关系。 其实黄海川心里对关锦辉的印象也是矛盾的，一方面，关锦辉几次对他的请求都十分给面子的答应了，不管关锦辉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人家毕竟是给予了他照顾，而且不只一次，就冲这一点，黄海川也必须记下心来感谢，但另一方面，林虹的话也让黄海川深思，关锦辉并不像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 也许，关锦辉是个双面人，还是隐藏得极深的那种。 黄海川赶往酒店时，曾高强已经早就到了，他是在关锦辉刚给黄海川打完电话后就到的，关锦辉上了一趟卫生间，陈同进看着耷拉着脑袋坐在一旁的曾高强，气就不打一处来，轻斥道，“知道偷吃不知道抹干净，你早晚会栽大跟头，我很早就说过这句话，你偏偏听不进去，现在麻烦来了，这一关，你要是过不去，我看你这个副市长也别想当了。” “姐夫，没那么严重吧，我想那黄海川总要给您一点面子的，再说您都请关省长出面了，相信他不会做得那么绝的。”曾高强苦笑道，他现在是心乱如麻，惊慌失措，只不过面上强自镇定罢了。 “黄海川要是给我面子，当初达飞也不会被治安拘留，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到现在还用我跟你说吗。”陈同进盯着曾高强，脸色难看，要不是这个妻弟是他重点提起来的在代表陈家在官场上利益的代言人，他真是不想下力气去扶持曾高强，才刚当上副市长没多久，就已经招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虽然那麻烦是曾高强在担任卫生局长时就留下的，但在陈同进看来，都是曾高强不堪大任的表现。 这样的人，浪费了他大量的人脉关系和政治资源，怎能让陈同进不心痛，他现在是一肚子火没处发，要不是在家里，陈同进早就劈头盖脸冲曾高强一顿臭骂了，别看他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脾气仍然是火爆得很。 “姐夫，那时候您主要不是想让达飞受一点教训，收敛收敛他的性子，这才没大动干戈嘛，不然黄海川怎么敢不给你面子。”曾高强讨好的笑着，“再说这次关省长也出面了，我看黄海川不会那么绝的。” “你看你看，你看个屁，你要是会看得那么准，你现在就不用坐在这里。”陈同进恼火道，他心里还有句话没说出来，关锦辉的面子再大，那也已经是退休了，副省长，前头要是再加上退休两个字，那影响力就得大打折扣，就好比他，之前也是堂堂的省委常委兼南州市委书记，现在退休多年了，影响力又能有昔日的几成？陈同进只是担心关锦辉随时会从卫生间回来，没敢说出来罢了，他今晚还请人家关锦辉帮忙来着，这话要是被关锦辉听到，多少会让人家不高兴。 话音刚落，关锦辉就从卫生间回来，陈同进也止住话，没再训斥曾高强，让外人看笑话，他这邱老脸也挂不住。 “老关，等下就靠你多帮忙关说几句了。”陈同进看了下时间，估摸着黄海川可能也快来了，转头对关锦辉说道。 “放心吧，我尽力。”关锦辉笑了笑。 黄海川到来时，并没有想到陈同进和曾高强也在，脸上的笑容骤然一滞，随即就又恢复正常，笑道，“关叔，我说我今天早上起来怎么就听到喜鹊叫了，刚才我还在琢磨着这都傍晚了，也没见今天有什么好事，刚琢磨完，您的电话就来了，原来是您老要请我吃饭了，敢情是这么一件大好事。” “好你个海川，这张嘴巴是越来越能说了。”关锦辉笑着指了指黄海川，黄海川一番话，说得他眉开眼笑，不动声色的瞥了一旁的陈同进和曾高强一眼，关锦辉暗道黄海川的城府是愈来愈深了，这就是官场，能让人迅速成长的地方，也最能锻炼人的地方。 “哟，陈老书记也在。”黄海川在跟关锦辉说完话，这才像是刚看到陈同进一般，笑容满脸的跟陈同进打着招呼，看向曾高强，黄海川脸上的笑容则少了许多，略显漠然的点了下头。 “黄市长，久违了。”陈同进并没有站起来，倚老卖老的坐在椅子上，他自认有这个资格。 “是有些日子没见到陈老书记了，陈老书记风采依旧，老当益壮。”黄海川淡然的笑道。 “海川，坐吧，今天就是朋友间吃吃饭，咱们就不去讲那些繁文缛节了。”关锦辉招呼着黄海川坐下，晚上虽然是陈同进要为曾高强的事说项，但却是以他的名义请黄海川吃饭，关锦辉要作为主人招待。 黄海川也不客气，径直坐了下来，从进来看到陈同进和曾高强也在，黄海川哪里还会不明白今晚关锦辉请他的这顿饭是什么目的，唯一让黄海川意外的恐怕是关锦辉竟会和陈同进有关系，只是不知道两人只是那种点头之交，关锦辉是出于不好拒绝的心态下才帮忙出面，还是两人间的关系另有说道。 这家酒店是关锦辉常来的酒店，关锦辉让服务员按照老样子上一桌菜，一直坐着不曾吭声的曾高强这会也勤快的站了起来，殷勤的开酒倒酒，在场就他身份职务最低，今天还是为他的事求人，曾高强现在不装孙子都不行。 “海川，要不要先来一杯？”关锦辉看着黄海川，笑道，“你可别跟我说不会喝，上次吃饭，我看你酒量比谁都好。” “关叔，你这纯粹是冤枉我，我就没酒量好过的时候。”黄海川连连摆手，他从来没在酒桌上逞能过，上次和关锦辉喝酒，还是萧国栋和省军区司令周东方也在场的时候，黄海川当时多喝了几杯。 “甭管好不好，我知道你能喝就行。”关锦辉笑道，“晚上也不用工作，你也别拿要工作的借口推脱，今晚必须喝几杯，这冬天呀，喝几杯白酒，身体才暖和。” “关叔，现在天气压根就不冷，春天要来了。”黄海川苦笑，桌上的酒是五十二度的飞天茅台，黄海川对白酒并不是很感冒。 “那也不管天气冷不冷了，喝就是，海川，我敬你酒，你好意思不喝吗。”关锦辉笑着摆起了长辈的架子。 “关叔敬我，我自然得喝。”黄海川笑道，关锦辉退休之后似是连喝酒的兴致都高了。 “这还差不多。”关锦辉高兴的笑了起来。 说归说，关锦辉并没真的就端起酒跟黄海川喝，刚才更多的是为接下来铺垫的玩笑话，关锦辉此刻话锋一转，笑道，“海川，陈老书记的酒量可是大得出奇，以前在南州官场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今天晚上，我看你们这一老一新的两代南州市领导可得好好喝一杯，新老交替，万物更新。” “老咯，不中用了，连喝酒都不行了。”陈同进摆了摆手，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虽然有些生硬，但总比刚才好上许多，陈同进这也是无奈，关锦辉在帮他们，他自己也不好一开始就搞砸，否则曾高强的事能不能成姑且不说，他就先对不住关锦辉。 “陈老书记是老当益壮。”黄海川又是笑着重复说了一句。 饭菜上来时，吃了几口垫下肚子，陈同进就给曾高强使了个眼神，曾高强会意，端起酒杯站起来，“黄市长，我敬您一杯。” “嗯。”黄海川看了看曾高强，声音像是从鼻孔里哼出来。 曾高强见状，依然是陪着一副笑脸，今晚装孙子要能解决问题，曾高强不介意从头到尾装到底，嘴上继续道，“黄市长，我刚担任副市长的时间还短，有些工作可能做得不到位，可能也犯了一些错误，黄市长您要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尽管批评，我一定虚心接受，认真聆听黄市长您的教诲，这杯酒，我敬黄市长您，我先干为敬，黄市长您随意。” 曾高强说完，一杯白酒，一口就直接见底，只觉一股火直接从喉咙烧到了肚子里，坐下来就赶紧吃了两口菜，这样喝白酒，饶是他这种经常应酬喝酒的人也受不了，今晚这杯子并不是那种小杯子，一杯的分量不少。 黄海川只是轻轻沾了一口，就没再动，曾高强的话，听得他鸡皮疙瘩都快起来，心里头更是冷笑，曾高强还真是能屈能伸，要是早有这个态度，何至于现在。 第947章 “不错，作为一名干部，就要有敢于直面错误的勇气和姿态，不要犯了错误不承认，老虎屁股摸不得，那样的干部，我最是瞧不起。”关锦辉看了曾高强一眼，出声说道。 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瞅了瞅关锦辉，关锦辉话里有话，话里偏向曾高强，那意思是要帮曾高强说情了，即便是有点心理准备，黄海川此时仍是心里一紧，关锦辉若要掺和进来，他还真得顾虑关锦辉的面子。 “海川，咱俩也来喝一下，不过咱俩就都随意了，我也不逼你要喝多少，我们各自看心情，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喝酒嘛，就是图个兴致，拼酒就落于下乘了。”关锦辉笑道，他刚才说要让黄海川喝几杯，并非是真的有那意思。 “关叔，您这话总算是让我一颗心放回肚子里了，刚才关叔您那么说，我就怕今晚站着进来，躺着出去，这一颗心呀，七上八下，还提心吊胆的，就怕被关叔您灌上几杯白酒，那我真得横着出去。”黄海川笑了起来。 “海川，你呀。”关锦辉被黄海川的话逗笑。 两人各自喝了一口，关锦辉放下酒杯后朝陈同进的方向看了一眼，陈同进略微沉吟，只听其开口道，“黄市长，高强的事情，能否给我个面子，点到为止？从今天开始，我保证他在市里也不会刻意跟你对着干，还会尽量支持你。” 早就在等着这一刻的黄海川暗道了一声果然来了，就知道陈同进和曾高强一块出现肯定是为了邓锦春的案子，黄海川此时却哪里是那么好说话的，装疯卖傻的道，“陈老书记，瞧您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呢，曽副市长有什么事？” “黄市长，你……”陈同进眉毛直抖，他本就是个火爆脾气的人，而且虽然已经退休，但仍然喜欢摆个老资格，眼下黄海川明明知道，却是故意装傻，陈同进被气得三尸神暴跳，可惜黄海川不是他的妻弟曾高强，陈同进没办法发飙，这会还是在求人来着，可怜了他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一肚子火死死憋着。 “陈老书记，我真的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您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气，对身体不好。”黄海川再次笑道，不仅装傻，说话还很恶心人。 “老陈，来来，先坐，先坐。”关锦辉这时候赶紧站出来当和事佬，又是看向黄海川，“海川，你和陈老书记估计还没喝过吧，我看你们俩也得喝一杯。” “那是肯定的，我一向十分敬重陈老书记，他在南州市担任市委书记的几年，为南州市的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奠定了南州市现在的良好基础，这都是以陈老书记为核心的上一届领导班子的功劳，这杯酒，我必须敬陈老书记。”黄海川很是认真的说着，端起酒就站了起来，以示对陈同进的敬意，嘴上还道，“陈老书记，您坐着就好，别站起来。” “好，好，长江后浪推前浪，黄市长，你……你很好。”陈同进看着黄海川，那平静的眼神下，愤怒的火焰在燃烧着，眼看黄海川已经先喝为净，陈同进端着酒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那是被黄海川给气的。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黄海川心里暗自为陈同进的话补全了下一句，心里还多加了一句，老而不死是为贼，这话他用来评价过陈同进好几次了，今天还是要说一次，只不过没宣诸于口罢了，像陈同进这样退休了好多年的领导干部，黄海川不反感他们继续发光发热，为市里的发展出谋献策，只要是对南州市发展有益的，谁都会认真听取不是，但要是像陈同进这样不是关心南州的发展，而是还想利用仅剩的那点影响力，为自己和家人捞取利益，黄海川断然不会给予面子。 陈同进只是轻抿了一小口，而后就面色阴郁的坐着没吭声，以他的性格，此时还没拂袖而去也已经是忍得极为辛苦。 曾高强此时脸上还是陪着的笑脸，笑得跟机械一般，很是生硬，黄海川看似平和的笑容下已经是暗藏杀机，很不给面子的连陈同进也顶了回去，这让曾高强一颗心直往下沉。 陈同进气归气，仍是不忘目的，刚在黄海川面前碰了个软钉子，这时候他也一时张不了口，而是看了看关锦辉，那意思不言自明，关锦辉心里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脸上看似关心的问了一句，“海川，听说市第一医院院长邓锦春的问题很严重，你们市检察院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 “是有那么一回事，没想到关叔您也听说了。”黄海川笑道。 “当然听说了，市里省里那么多老干部，谁会没病没灾的？那邓锦春担任第一医院院长多年，也为不少老干部看过病，很多人都还是知道他的。”关锦辉笑了笑，“我也有见过他，看起来很忠厚的一个人，没想到也会是个巨贪，哎，医者仁心，也不知道他当医生当哪去了，这样的人，确实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关叔说得极是。”黄海川点头附和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关锦辉嘴里这样一些话，在黄海川听来却很是讽刺，看向关锦辉的眼神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人不可貌相，邓锦春是那样的人，关锦辉这个曾经身穿警服，头顶国徽，更是被授予过副总警监衔的人又会是什么样？ “海川，邓锦春的案子既然已经有充足的证据，我看也早点结案为好，让这种败类早日接受国法的审判。”关锦辉看着黄海川笑道，他话只能说到这种程度，黄海川会明白他的话，想要给他面子的话，也会表态，不想给他面子的话，那他说得再多也没用，还会自找没趣，他也不想为了帮陈同进也碰个软钉子，说句难听的，他能帮忙到这份上，也是尽心了。 “关叔，您说得挺有道理，但这案子现在已经不是市里能决定的，移交到省纪委了，现在省纪委接手，市里只能是从旁协助了，怎么做是他们说了算。”黄海川苦笑道，那表情也像是在对陈同进说不是他不给陈同进面子，而是他现在也决定不了。 “是嘛，这么快就移交省纪委了？”陈同进诧异的看着黄海川，眼神又不着痕迹的往陈同进和曾高强的方向瞥了一眼，嘴巴已经是紧紧闭上，黄海川说的话就算是故意糊弄他的，但也特意给他准备了一个台阶下，陈同进哪里会再多说什么。 “黄市长，这么说来，有些事，你是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了？”陈同进脸色铁青，他哪里肯信黄海川的鬼话。 “陈老书记，什么事您可得讲清楚，我不是那么不讲情面的人。”黄海川笑道，铁了心要恶心人到底。 陈同进已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总不能说曾高强和邓锦春的案子也有牵扯，接受了邓锦春的不少贿赂，这种话，大家心知肚明即可，谁能拿到桌面上讲？黄海川装疯卖傻的另一层意思代表着什么，在座的人都明白。 关锦辉暗暗叹了口气，没想到黄海川和和气气的背后拎着的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边上的曾高强早就脸色惨白，黄海川摆明了是一点都不给面子了。 “黄市长，我……” “曽副市长，来，咱们虽然在一起共事，但坐在一起喝酒的机会好像还真不多吧？也不知道过了今晚，下一次喝酒会是什么时候，我再跟你喝一杯。”黄海川打断曾高强的话，笑道。 黄海川的话几乎是让曾高强手上的杯子险些掉到地上去。 脾气火爆的陈同进再也忍受不住，拍案而起，冷冷的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老陈，老陈，哎呀，你这是干什么。”关锦辉站了起来，叫了陈同进两声。 陈同进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到了门口，似乎是顾忌关锦辉的面子，终究还是回头说了一句，“老关，今晚是你做东，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有些黄口小儿太过于张狂，这饭，我吃不下去，今晚我承你的情，改天我请客向你赔罪。” 陈同进说完就扬长而去，曾高强见状，脸色阴晴不定的在原地站了一会，最后朝关锦辉挤出一丝笑容，很快也追了出去，事情到这份上，曾高强最后也没再跟黄海川多说半句。 “关叔，这陈老书记是怎么回事，脾气倒是挺大的。”黄海川依旧是面带笑容的坐在原地，一点也不着恼。 “这陈老书记的脾气确实是比较大。”关锦辉摇头笑了笑，瞥了黄海川一眼，心说你都把人家气到那份上，脾气再好的人也得发飙，也亏得黄海川愣是能装到这份上，他一开始还道黄海川的城府越来越深，现在还得多加上一句，恶心起人的本事也一点不差。 “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关叔，咱们继续吃咱们的，不能因此坏了心情。”黄海川笑道。 “也好，难得有机会，咱们今晚好好聊聊。”关锦辉笑了笑，听着黄海川的话，神色古怪，幸好被气的不是他。 且不说黄海川和关锦辉继续留下来吃饭喝酒，心情一点不受影响，曾高强追着陈同进出去后，嘴上连连道，“姐夫，你消消气，消消气，你年纪大了，不能大动肝火，那对身体不好，我早就说过了，黄海川就是那么混账的人，咱们就当是碰到疯狗了。” 曾高强不说还好，一说就点燃了陈同进的火药桶，冲着曾高强就是大骂道，“老子大动肝火还不是为了你，你要是给我争气点，我犯得着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也幸好这时候是在电梯，碰巧除了他们两人外没有外人，否则曾高强怕是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要是被人认出他这个副市长被人骂得狗血淋头，曾高强一张脸都没地方搁，骂他的人是他的姐夫，还是他的靠山，曾高强此时只能乖乖的站着挨骂，等陈同进骂完了，消气了，他才能再说别的。 出了电梯，曾高强仍是半句都不敢多说，这会酒店的人进进出出的，保不准有认识他的人，而陈同进的脾气他是清楚的，在气头上的时候，什么场合都会骂，曾高强可不想这时候撞枪口上。 一直到上了车，曾高强看陈同进似乎也没那么大的火气了，这才又小心说了一句，“姐夫，那黄海川说案子移交到省纪委去了，我看他是故意糊弄人的，我在检察院的内线傍晚才刚跟我报信说邓锦春是那时候才松口的，黄海川怎么可能那么快把案子移交到省里去。” “糊弄人的又怎么样，他的意思已经搁那了，就是半分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你以为你这个副市长还能当得安稳吗。”陈同进怒声道。 “把我逼急了，我也豁出去了，跟他不死不休。”曾高强咬着牙，发狠道，他这个副市长来之不易，陈同进退休多年能再将他捧上副市长的位置，也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曾高强自个更是享受这权力带来的荣耀和好处，要是黄海川真的要利用邓锦春的案子置他于死地，那他就算是进监狱也要拉黄海川陪葬，大不了一命抵一命，反正他要是沦为阶下囚，这后半辈子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光脚不怕穿鞋的，拉黄海川陪葬，他还赚了。 “说什么混账话。”陈同进瞪了曾高强一眼，警告道，“你别给我乱来。” 第948章 黄海川和关锦辉吃完饭后，两人换了个地方喝茶，关锦辉也不再提半句陈同进和曾高强的事，两人只是闲聊，拉着家常，关锦辉退居二线，如今清闲得很，笑着让黄海川有空多上他那坐坐，反正他现在有大把的时间，虽然在省人大挂着副主任的职务（前面的章节，好像有将副主任写成副委员长，有时候写快就写糊涂了，要是有写错，这边纠正一下。），但关锦辉并不太管事，人大的工作，基本上是务虚，关锦辉没多大的兴趣。 到了九点多，黄海川将关锦辉送上车，自己也才离去。 坐在车上，还不到一两分钟的时间，黄海川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看到打电话过来的人时，黄海川登时就头大了两圈，翻着白眼接起了电话，“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啊。”电话那头的宋致娇哼了一声，“大市长，你这几天够忙的，每次都说没时间，啥时候有空出来陪我玩半天呀。” “你以为我像你成天没事干吗。”黄海川没好气的说着，这小丫头看样子是玩疯了，一点也没有上班的心思，黄海川也懒得为对方瞎操心，反正小丫头家里不差钱。 “我知道你忙，但也要劳逸结合嘛，一紧一松，张弛有度，这样才是正确的工作态度嘛，瞧瞧，我为你想得这么周全，你以为我是故意要让你出来陪我玩的呀，我这主要是为了你着想，怕你工作太累。”宋致理直气壮的说着，什么话到了她嘴里，没理的都能变成有理。 “好吧，我就不劳你多挂心了，小姑奶奶，你自己吃好玩好睡好就行了，只要少来骚扰我，我就能多放松一下。”黄海川无奈的摇着头，心里头又好气又好笑，这小丫头真的是快无敌了，起码他是治不住了，每次都得甘拜下风。 “哎呀，海川哥，你总是说这种让人家伤心的话，好像我很烦人似的，以后人家真的不敢给你打电话了。”宋致说着话，听那声音，眼泪都快掉下来似的，黄海川在电话这头听着，心里却是不由得浮现出宋致嘴上说着这番话，脸上却是忍着要偷笑的样子。 “是嘛，你要是真不敢给我打，我肯定要去烧高香。” “海川哥，你这么说，那我以后真的不给你打电话了，免得你说我烦你，不然你等着瞧，你今天开始，你要是再接到我的电话，我是小狗。”宋致很是可怜的说着。 刚听到这句话的黄海川还以为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嘴里呀了一声，正要说什么，没想到话还没出口，只听宋致又道，“以后我直接到你办公室去得了，省得你觉得我打电话烦你。” 黄海川很是无力的坐着，就知道这小丫头不可能转性，被宋致这句话噎得直接说不出来。 “海川哥，就这么说定了，咱们也好几天没见了，明天我到你办公室找你，不见不散。”宋致也不问黄海川同不同意，直接做主道。 “我看你别来了，来了我也没功夫理你，你就让我稍微省省心，我的小姑奶奶。”黄海川苦笑道。 “不去也行，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没门。” “那我只能去了，明天就赖在你办公室一天，后天接着去，大后天还去。” “好吧，你说是啥事。” “也没啥事，嘻嘻，明天我爸妈要过来南州，说是要见识见识我找的男朋友是啥样，你这个假冒男朋友可以很拉轰的出场了。”宋致笑道，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容。 “……” “怎么样？不说话就当你是答应了，明天晚上，咱们电话联系，我会提前通知你的。”宋致贼笑道，根本不给黄海川拒绝的机会。 “小丫头，咱俩差了八九岁，你觉得你爸妈会相信你吗。”黄海川无奈的说着，就知道这小丫头几天不来烦他，一打来电话准没好事，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有啥不信的啊，这年头，女的不都喜欢找比自己年龄大的男人嘛，再说你有多老？你不也过是三十出头罢了，还是个年轻小伙子嘛，嗯，错了，应该是个年轻的成熟男人才对，我爸妈正喜欢你这样的，反正明天你帮我糊弄过去就行了，免得他们到处张罗着给我相亲，我实在是受够了，以后我能不能解脱，就靠你啦，黄海川哥，明天你一定要拿出影帝的实力，我对你很有信心的。”宋致自顾自的说着，浑然不知电话这头的黄海川一张脸绿得跟猪肝色一样。 “海川哥，就这样了哈，明天等我电话，一定要到啊，不然以后我天天到你办公室赖着。 黄海川拿着手机，听着电话里传来的一阵嘟嘟声，黄海川除了哭笑不得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着实要被这小丫头折腾得疯了，也不知道怎么就摊上这小丫头了。 收起手机，黄海川想了一下今晚要去哪，最终还是没回去自己的住所，他又来到了蒋琬的单身公寓，蒋琬正在收拾行李，看起来也是刚回来一会，并没像往常一样换上睡衣，蒋琬显然是没想到黄海川今晚还会过来，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惊喜，黄海川昨晚才来，蒋琬以为黄海川今晚不会来了，毕竟黄海川并不是天天来她这。 “明天要回家了，心里很高兴吧。”黄海川看着沙发上的打开的行李箱，蒋琬正往里面放衣服，今晚本不想过来的他也是突然想到蒋琬明早要回宁城，这才过来，否则他天天往蒋琬的地方跑也不像话。 “没，想到回去还要面对那家子人，还头疼呢。”蒋琬轻摇着头，那家子人并不是会跟人讲理的人，对她更是刻薄，蒋琬一想到回去，内心深处还是有几分抵触，要不是和自己家人也有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心里惦记着父母和哥哥嫂子一家，而回去的另一个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把离婚证办了，让自己彻底解脱，蒋琬根本不想回去。 “总要面对的，感情这种事，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分，好聚好散，你跟你那个名义上的丈夫并没什么感情，连实质性的关系都没有，你提出离婚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们要想故意为难，你还可以诉讼至法院，怕什么。”黄海川看出蒋琬似是有些担忧，安慰道，心里已经想着给方啸打个招呼，方啸肯定会把事情都办得漂漂亮亮。 “要是上告到法院，还不知道要扯皮多久呢，我可不想在溪门耽搁那么长时间。”蒋琬皱了皱眉头，抬头看着黄海川，眼神很是迷恋，“我舍不得和你分开那么久。” “咱们在南州不也没天天见面，也就这几天次数多点。”黄海川好笑道。 “那不一样，就算没天天见面，但起码我知道你也在这个城市，那样我心里也能知足了。”蒋琬翘起嘴。 黄海川听着蒋琬的话，只能摇头苦笑，女人的思维，有时候让人无法理解。 “放心吧，不至于要诉讼到法院去的，那是最糟糕的结果，你呀，就别乱想了，这次回去肯定会顺顺利利的。”黄海川笑道。 蒋琬低声点了点头，每次有黄海川的安慰，她心里就格外的踏实。 “海川，我打算这次回去把我爸妈，还有哥哥嫂子一家都接到南州来，你看怎么样？”蒋琬想到自己的打算，抬头征求着黄海川的意见。 “你想把他们接过来就接过来嘛，只要你觉得好，那不就行了，问我干吗。”黄海川摇头笑道，这女人一有了男人，智商似乎都会下降，这话好像一点没错，不过蒋琬连这种事都问他，却也说明蒋琬将他当成了主心骨，对他依恋到了一定的程度，黄海川心里叹了口气，这就是沉甸甸的感情债。 “要把他们接过来的话，这套单身公寓就住不了了，得再租一套三室一厅的，不然不够住，到时把这间退掉。”蒋琬见黄海川不反对，一脸雀跃，已然在开始盘算着房子够不够大的问题，以她现在的经济能力，租套好的房子已经不在话下，似乎是想到了以后一家人团聚的日子，蒋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但下一刻，也不知道是又想到什么，只见蒋琬小脸又瘪了下去，嘴里自言自语的嘀咕着，“不行不行，我不能和他们一块住，要不然就……” 蒋琬说着，脸就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再往下说。 “不然就什么？”一直在看着蒋琬的黄海川戏谑的问道。 “没，没什么，我是说我另外给我爸妈和哥哥嫂子他们租一套房子，我还是住这套单身公寓，那样方便点。”蒋琬没好意思看黄海川，她心里想着的是和父母家人住，不方便和黄海川约会，但脸皮子薄的人又哪好意思说出来，这会被黄海川一看，脸也都红了，赶紧装着继续叠衣服，把衣服一件一件放进行李箱。 “你跟你父母住也没什么不方便呀，有家人在身边，还能照顾你呢，应该是更方便才是。”黄海川走到蒋琬身旁。 “我都这么大个人了，哪里还用他们照顾，我自己一人住就行了。”蒋琬脸色红红的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这间房子我可舍不得退掉，这是见证我们俩在一起的地方，要是可以，我还想找那房东当二手买过来呢，我要一直住在这里。” “啧啧，蒋琬，你现在可是小富婆了，这房子说买就买了，我看这单身公寓看着不大，就四十来平，但处在这地段，没有百八十万的，那房东可是不会卖的，想不到你现在也都这么有钱了，看来就剩我一个穷人了。”黄海川笑着打趣道。 “没，我不是说现在买。”蒋琬摇了摇头，转头白了黄海川一眼，娇媚道，“你又拿我寻开心，讨厌。” 第949章 南州市中心繁华地段的一间新开业不到一个多月的会所里，陈达飞喝得醉醺醺的四仰八叉的半躺在沙发上，两只脚跨在大理石茶几上，嘴里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醉话，看样子像是醉了，又还像是清醒着。 在陈达飞身旁，还坐着另外一人，那是省委秘书长邓毅的公子邓文华，两人如今早已混得烂熟，邓文华身旁还坐着两个陪酒的女子，都是一等一的年轻漂亮的女孩，邓文华一手搂着一个，连喝酒都是旁边的女子帮着喂进他的嘴巴。 “达飞，是个带把的就坐起来继续喝，我说你也太熊了吧，今晚才喝多少？起来起来，继续喝，今晚包厢里扛进来的这些酒必须干光。”邓文华叫着陈达飞道。 “不行了，喝太饱了，肚子撑得难受，估计一肚子都是酒。”陈达飞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 “达飞，你这也太逊了，亏你还一直跟我吹嘘喝遍了南州市所有夜场，我看就你这水平，没人敢相信。”邓文华撇了撇嘴。 “不错，邓哥说得对，陈哥，兄弟们才都刚开始来了兴致，你这就躺下了，没劲呀，以前你的战斗力不至于这么差啊。”包厢里另外一个男子笑道。 这是在邓文华新开业的会所里，自打一个多月前，会所开业，这里就成了很多南州市富家公子，纨绔子弟常来光顾的地方，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社会名流和精英人士，出入这里的，非富即贵。 邓文华这是要打造一个高端会所，而另一层意义，则是能把会所当成一个平台，组织起一张人脉关系网，这是会所存在的真正意义。 邓文华这么做是得到其父亲邓毅的支持的，甚至可以说一开始就是邓毅的意思。 不过在会所里，见证了那些有钱的，有权的，所谓精英贵族又或者说是精英特权阶层的光鲜一面时，同样也见证了他们肮脏堕落的一面。 此刻在邓文华所在的这个包厢，这是他平常给自己留的专用包厢，供他和一些在南州市的狐朋狗友玩乐，包厢里，除了邓文华和陈达飞外，还有好几个在南州市都是排得上名次的富家公子，毫无疑问，都是家里真正家财万贯的主，能和邓文华混到一块去，若不是家里财富到了一定程度，也根本入不了邓文华的眼，就好比包厢里身家最低的一个富家子弟，家里的财产也有好几亿，这其实也说明家里没个几亿的，压根都没资格进入这个圈子。 邓文华不见得有那么多钱，但他有别人没有的东西，其父亲是省委秘书长，手中有权，这是别人需要巴结他的地方，而他，同样需要这些富家大少们来给他捧场，然后一个介绍一个，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邓文华这个会所就成了南州市知名度极高的高端会所。 这是钱和权的媾和。 陈达飞和邓文华类似，陈家没有多么豪富的身家，但陈家是南州市老牌的政治家族，陈同进担任了十年省委常委兼市委书记，在南州市，陈家是不可忽视的一个家族，陈同进已退，但也没人敢小觑陈家的影响力，就凭这个，陈达飞也有资格进这个圈子，其实邓文华来南州前，陈达飞就是南州市公子哥圈子里出名的人物了，而凭着家里曾经当过市委书记的老头子，陈达飞在圈子里也能时常被人叫一声‘陈哥’，其实有不少人的年纪都比他大。 陈达飞现在像是喝得醉醺醺的样子，听到旁边几人嚷着叫他起来继续喝，陈达飞仍是一动不动的躺着，用手摸着肚皮，嘴里一直说着不能喝了不能喝了，而后又是说着什么没意思之类的话，一会，只见陈达飞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邓哥，光喝酒没劲，你不是有刺激的东西吗，拿出来让大家享受下，那样玩起来才疯，带劲。” “陈哥，我看你是又想吸粉了吧。”有人笑着打趣着陈达飞，“你不是说早就戒掉了吗。” “戒毛，那玩意是能随便戒掉的吗，就陈哥那意志力，他要是能戒掉，我把头拧下来给他当夜壶。”有人笑道。 “啧，小肖，我看你是想早点投胎了吧，信不信你真得把头拧下来给我当夜壶。”陈达飞对着说话的人笑骂道。 “陈哥，你要是真想吸，那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不就弄点粉过来嘛，哪里用得着邓哥拿，等下我打个电话，直接让人送过来。”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这些非富即贵的公子哥，都有着常人没有的渠道。 “没必要那么麻烦，我这里也有。”邓文华大手一摆，大咧咧的道，“想要那玩意，还不简单。” “我就知道邓哥有那好东西。”陈达飞笑嘻嘻的说着，大手一揽，将身旁的女子抱了过来，嘴里坏笑着，“等下你也来几口，大家一块嗨一下。” “陈哥，我不吸那个的。”只见女子小声的说道。 “不吸也得吸，不给我面子不是。”陈达飞冷哼了一声。 “不错，今晚大家都得吸，既然出来玩，那就得玩得尽兴，不来点刺激的怎么行。”邓文华笑了起来，酒兴正起的他整个人都处在亢奋的状态。 ………… 晚上十点多钟，路鸣已经回到住所准备洗漱休息，一通电话让正坐在沙发上准备脱鞋的路鸣直接停下了动作，听着电话里那陌生人讲的话，路鸣眉头一皱，“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蓝河会所有人聚众吸毒，我把这个信息告诉你了，查不查是你的事。”电话那边的人说完便挂了电话。 路鸣再次看了下手机，当路鸣再次回拨刚才那个号码时，眉头轻蹙着，将手机按掉，对方是从路边公用电话打来的，再打过去根本没用。 “蓝河会所？”路鸣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并不知道这个会所的情况，和邓文华等人的圈子没有任何交集的他根本不知道这是邓文华开的会所，不过名义上的老板也并不是邓文华，邓文华只是躲在幕后。 坐在沙发上，路鸣对那神秘的举报人感到疑惑，但不管是信息是真是假，有人举报了这么一个信息，路鸣显然不能当做没听到，不去理会。 迟疑片刻，路鸣将脱到一半袜子继续穿上，起身就往外走，他现在住的是市公安局的宿舍楼，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老房子，就在市局旁边，简单的两室一厅，他的家人并没过来，路鸣对住的地方也没啥要求，他调到南州市局，正好这边还空了一套，路鸣就直接搬进来住，离市局也近，平常就下个楼也就到。 边走出宿舍，路鸣就打电话安排警力，他到达公安局大院的时候，就已经聚齐了三十多人的警力，大晚上的，能这么快就调集这么多警力，也算是十分难得了，路鸣吩咐了一声，七八辆警车直接往蓝河会所的方向开去。 第950章 翌日上午，路鸣早早来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此时黄海川也才刚到，秘书黄江华还在整理着办公室的文件，黄海川见路鸣这么早过来，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起身招呼路鸣坐下。 黄江华给路鸣倒了一杯水后便离开，黄海川径直看着路鸣，等对方开口，路鸣这么早到他办公室来，肯定是有事。 “市长，昨天晚上，我去捅了个马蜂窝。”路鸣见黄江华出去了，苦笑道。 “怎么？”黄海川疑惑的看了路鸣一眼，路鸣现在也是市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了，能让路鸣说是马蜂窝的，那事情显然小不了。 “昨晚我接到一个匿名电话，说是蓝河会所里有人聚众吸毒，接到这种电话，虽然觉得有点蹊跷，但我也不可能不去理会，当时就带了人去蓝河会所，没想到这一去就摊上麻烦了。”路鸣说着昨晚的事，一脸无奈，“我也不知道那蓝河会所的来历，昨晚去查的时候，的确在不少包厢里查出了有人吸毒，也有一些包厢涉黄，不过要命的是那些包厢里的人身份都不一般，我这一查，就查出了麻烦了，最要命的还是其中一个包厢里有邓文华他们，就是邓秘书长那公子，跟陈老书记儿子还有几个小年轻也在包厢里疯玩来着。” 路鸣说完，还兀自叹了一口气，“哎，要是事先打探清楚那蓝河会所的背景，昨晚我就当没接到那个电话了。” “其他包厢里又都是些什么人？”黄海川皱眉问了一句。 “有组织部的，有省直机关部门的，也有省检察院的，除了咱们体制内的，里面的人一看也都是有一定身份来历的，这些人不是在同一个包厢，也不是一起的，是各自在应酬，我昨晚过后打听，也才知道那蓝河会所最近这一个月来早就成了南州市炙手可热的高端会所，听说很多体制内的干部还有富商名流都趋之若鹜，他们的会员，主要也都是咱们南州市的政商界人士。”路鸣说起这些，一张脸跟苦瓜脸似的，想想去查蓝河会所，碰到这么多有来头的，任谁都会头大，这种情况，谁敢查下去？ “也不是所有包厢里都有问题吧。”黄海川脸色同样凝重了起来。 “那倒没有，不过就算只查出了三四个包厢有问题，那也够让人头疼的。”路鸣摇头道。 “那你昨晚是怎么处理的？”黄海川看着路鸣。 “我让人把现场的一些毒品收走了，并拍照取证了，其他的也不敢多做什么了，赶紧带人离开了。”路鸣耸了耸肩，昨晚那种情况，他又怎么敢抓人，拍照取证也只是为了给自己留点后手，但弄清楚了蓝河会所的背景后，路鸣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且不说邓文华找人给他施压，让他把拍的照片连底片都交出去，局长廖东华的反应也让他感到异常。 黄海川听完路鸣的话，微不可觉的点了下头，对路鸣的处理方法有一定的认同，会所这种地方，黄海川首先想到的就是复杂的人际关系网，如果真像路鸣说的那样，蓝河会所出入的都是政商界人士，那路鸣贸然带人闯进去查的确就是捅了马蜂窝，要是再抓了人，那后面的麻烦就更大，当一张庞大的关系网发动各种关系向你扑来时，这才是最可怕的事，路鸣那样做，不仅留了余地，也为他自个留了后手，这也算是较为明智的决定。 “你刚才说蓝河会所的背景是什么？”黄海川抬头问道。 “那是邓文华开的，名义上的老板不是他，但实际控制人是他。”路鸣答道，他也是昨晚才知道的。 “又是邓文华。”黄海川挑了挑眉，着实很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昨晚邓文华自个也在包厢里吸毒，当时拍照的警员差点都被他们打了，要不是我们这边人多，估计还奈何不了他们。”路鸣无奈的摇着头，他们警察可以震慑得了普通的犯罪分子，但震慑不了邓文华那些家世背景深厚的纨绔子弟，那些人根本就不怕他们，拍照的警员一个不小心就被邓文华扇了一巴掌，连相机都差点被抢过去，幸好其他警员赶紧上去将邓文华拦住。 而包厢里的其他邓文华的同伴见状就一起冲了上来，大打出手，直接就和在场的警察打起来了，路鸣也不敢让人下重手，十几个警察冲进包厢，堪堪将几个吸了粉，神态张狂的年轻人制住，但也没办法将他们怎么样，至于那个被扇了巴掌的警员，这事自然也只能不了了之，实在是没法追究，这事其实已经超出了路鸣的控制范围，否则他也不会拍照取证完后赶紧带人离开，连半个人都不敢抓。 “都是些无法无天的人。”黄海川神色阴沉，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可不是嘛，但又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有个好老子。”路鸣摇着头。 “路鸣，我看这事只能到此为止了，没法查下去。”黄海川沉默了好一会，而后对路鸣道，说出这么一番话，黄海川也很是无奈，除非他想和邓毅闹翻，否则查下去必须考虑严重的后果，这事毕竟是和上次简单的拘留一下邓文华，将其带回公安局给其一点教训不同，涉及到毒品，一旦查下去，事情就小不了。 其实黄海川并不怕邓毅，但他不得不想到邓毅身后站着的福佑军，光一个邓毅不足虑，但他要顾虑福佑军的态度，打狗还要看主人，一个邓毅算不得什么，但福佑军一个省委一把手的怒火，不是黄海川轻易能承受的，即便他有邱家的背景，黄海川也不想轻易触怒福佑军，纵使这件事他能站住理，但要是真将邓毅整下去了，福佑军会怎么看他？到时福佑军就算不能对他怎么样，但他在南海肯定也无法立足。 “我知道，昨晚我就想到了可能产生的后果了，所以我才会赶紧带人离开。”路鸣点了点头，他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事情的轻重，他又怎能分不清，他现在过来黄海川这里，也是想跟黄海川说下这事，让黄海川心里有个底，免得后面有人拿这事做文章时，黄海川一点不知情。 想到廖东华的诡异态度时，路鸣又有些担心，道，“市长，廖局长对这事的态度有些古怪，我有点担心会节外生枝。” “廖东华？”黄海川神色一凝，廖东华是从省政府督查室下来的，要算廖东华的根底的话，他也是属于本地派的干部，而且是出自省政府，而蓝河会所是邓文华开的，查这事纵然可以在一定程度打击邓毅这个省委秘书长，但廖东华该不会这么不理智的去触怒邓毅吧？除非是廖东华背后的人物发话了，否则廖东华应该不会在这件事上贸然出手才是。 黄海川短暂沉默了起来，路鸣也没出声，他也还在琢磨着这事，越想越是觉得昨晚那个匿名电话很是蹊跷，对方能知道他的号码，并且将举报电话直接打到他的手机上，这本身就说明问题，只是这些疑虑他暂没必要说出来给黄海川听，等他查出点眉目来再告诉黄海川不迟，眼下路鸣是不敢调查蓝河会所了，但对昨晚那个匿名电话，路鸣却是咬牙切齿，如果真的是别有用心的人干的，路鸣非得挖出这人不可。 两人相继沉默，这时，黄江华敲门进来，提醒黄海川等下要去参加市第一中学新实验楼的奠基仪式。 “市长，那我先走了，这件事我会多留个心眼。”路鸣听到黄海川等下有外出安排，便站了起来。 “嗯，你先去吧，这事要是接下去没什么风波是最好，要有什么动静，你就跟我通气一声。”黄海川点头道。 路鸣点了点头，临走前这才又想起邓文华找人想要要回昨晚拍的照片和底片，不由得征求着黄海川的意见，“市长，你说那些照片能还给邓文华他们吗。” “要给就给他们，不过你得留一手。”黄海川朝路鸣看了一眼。 路鸣会意，而后也就离开黄海川的办公室。 省政府，秘书长廖全进的办公室。 廖东华此时来到了廖全进的办公室，在人前，廖东华会恭敬的叫廖全进一声廖秘书长，但没人的时候，廖东华嘴里却是叫着廖哥，两人是同一个宗族的亲戚，关系可想而知，没有廖全进，当初南州市政法委书记的职位空缺时，也轮不到廖东华这个督查室副主任，当时督查室主任王涛也对那个位置眼热的很，结果还是落到了廖东华头上。 廖东华这会也不知道在廖全进耳边低声说着什么，说完之后，廖东华便恭谨的立在一旁，似乎在等着廖全进做出决定。 “倒也不是不能利用一下，不过也得掌握好尺度，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廖全进在沉思片刻后，如是说道。 “廖哥，我知道。”廖东华眼里有一丝喜色，廖全进这么说，那是点头了，廖东华便知道怎么去做了，心里也就有了底气，只要有廖全进撑腰，他就不用太担心省委那位邓秘书长找他算账，当然，他也不是要去找那位邓秘书长的麻烦，他一个小小的副厅还没那个胆子，只不过是这马蜂窝被路鸣捅了一下，廖东华也想做点文章罢了。 廖全进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他这个省政府秘书长还兼着省长助理，也是实打实的副省级干部，但和邓毅那省委常委比起来，多少还是差了些，两人算不上有啥矛盾，只能说是各为其主，省长顺宝来和省委书记福佑军代表着本土势力和外来势力，两人在外人看起来是关系和睦，但暗地里也不知道有着多少次交锋，廖全进在省政府的角色和邓毅在省委的角色是一样的，如果有机会从背后捅邓毅一刀，廖全进是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这才是官场本质，残酷现实，你不去招惹别人，不代表别人不会来招惹你。 廖东华得了廖全进的许可后，屁颠屁颠的便要赶紧去安排，却是被廖全进叫住，“东华，你跟葛建明是怎么回事？” “廖哥，没什么，我和他是互相利用罢了，不是外人传的那样。”廖东华一听是这事，赶紧解释道，他知道廖全进说的是上次市里常委会上他和葛建明配合默契的事，他如愿兼任市局局长一职，无疑是和葛建明达成了某种协议，外面更是传出了一些谣言，说是他倒向了葛建明的阵营等等之类的，廖东华之前本来想跟廖全进主动提下这事的，后来想想也没必要。 想来廖全进到了这个级别，也不可能被那些谣言所惑，况且他是出自廖全进的提拔，廖全进这棵大树还在，他又怎敢随便改变自己的阵营，那等于是自寻死路，廖东华觉得廖全进肯定对这些都看得一清二楚，没必要再特地解释，所以他也没跟廖全进提这事，不想廖全进此刻会问起。 “互相利用？”廖全进似笑非笑的看着廖东华，眼里似是赞赏，又似是警惕，也没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让廖东华离去。 廖东华一走，廖全进在办公室静坐了一会，片刻之后，又是站起来走了几步，背负着双手在办公室转着圈，约莫有十多分钟的功夫，廖全进这才停了下来，出了办公室，就往省长顺宝来的办公室走去。 第951章 南州市第一中学，这是南州市历史最为悠久的学校，追溯到其建校时的年份，南州市第一中学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不过以前不叫南州第一中学，而是叫华元中学，最开始建立时则是叫华元学堂，那都已经是近百年前的事了，建国之后，华元学堂被改为华元中学，文革期间一度停办，一直到文革之后才又恢复教学秩序，十几年前的时候，华元中学又被改名为南州市第一中学，代表着南州市中学的最高学府，在这里，每年也不知道要诞生多少清华北大的尖子生。 整个学校里，古色古香，到处都是参天大树，走在学校里，与其说是置身校园里，倒不如说是在一个绿色氧吧里，黄海川上任之后都还没有到过南州市第一中学考察走访过，这次南州市第一中学新实验楼奠基仪式邀请黄海川参加，黄海川也是欣然应允。 陪同黄海川前来的是分管科教文卫的副市长曾高强，市政府秘书长江秉宣，市政府办公室主任肖远庆，市教育局局长马朝安，常务副局长潘进步，副局长杨红，与此同时，省教育厅副厅长康济成也出席了今天的奠基仪式。 第一中学新实验楼的奠基仪式能够请到这么多的领导出席，无疑也说明第一中学在南州市教育学界有着特殊的地位，这座学校，同样培养出过国家领导人，更不乏省部级高官，其辉煌的历史奠定了其地位，这第一中学的校长，就算是教育局局长马朝安都会客客气气的对待。 奠基仪式都是千篇一律的领导讲话，学生鼓掌，而后是领导们象征性的拿铲子去铲一把土，并没多大意义。 奠基仪式后，是参观第一中学校园，在场的干部大都是教育口的为主，其实已经来过这第一中学不少次，对第一中学熟悉得很，唯独黄海川这个市长是第一次来，此刻黄海川饶有兴致的在校内参观起来，其他人自然也只能满脸笑容的陪同。 副市长曾高强此时跟在黄海川后面，面色平静，时不时的也会跟着露出一丝笑容，好像昨晚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黄海川目光偶尔从曾高强脸上扫过，都不得不佩服曾高强的本事，昨天晚上曾高强那装得跟孙子一样的表情，黄海川还记忆犹新，犹在眼前。 只是瞥了曾高强一眼，黄海川并没有在曾高强身上浪费过多的注意力，第一中学的历史悠久，校史辉煌，第一次来参观的黄海川也着实兴起了不少兴趣。 在第一中学建得十分大气的校史陈列馆里，黄海川听着第一中学校长吴德艺的介绍，不时的点头颔首，这座中学曾经走出的国家领导人是十多年前退休的某位副总理，目前还健在，在这校史陈列馆里，就有那位副总理莅临母校参观考察的珍贵老照片，作为现任南州市市长，黄海川这会免不得又要说一些恭维那位老领导的马屁话，虽然对方不见得听得到，但黄海川肯定要讲，这是一种必须做的姿态。 黄海川在前头参观时，走在黄海川身侧，有意落后几步的省厅副厅长康济成嘴角不时的露出几分冷笑，他的目光一直在黄海川和杨红身上游离着，今天杨红还是一身西装套裙，腿上还是肉色丝袜，这似乎成了杨红的常态打扮，康济成看着杨红的眼神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一种疯狂的神态，但瞬间又被其掩饰起来，这里是公众场合，在场有这么多人，康济成不敢让别人看出异样。 但在心里，康济成也不知道骂了多少遍杨红‘臭女人’，三番五次拒绝他的杨红在康济成眼里成了假正经，要不是发现杨红跟黄海川有一腿被其发现，康济成都还以为杨红真是那么刚烈的女子，没想到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本已经到嘴的肥肉，最后却被跑了，康济成心里端的是万分不甘心，那天过后，康济成每每回想起来都后悔万分，都已经给杨红下了药了，杨红当时说要去上厕所，他怎能不多留个心眼呀，要是当时多留个心眼，现在不就得到杨红了嘛，康济成委实是郁闷不已，那次要是没让杨红上卫生间，现在这女人不就成了他的囊中物了。 若是杨红和黄海川的关系已经很久了，康济成还不至于这么恼火，关键是黄海川才来南州几个月，而他很早以前就对杨红流露出想法了，也屡屡做出暗示，杨红都是无动于衷，否则康济成最后也不会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没想到最后下三滥的手段用也用了，还是没能得到，杨红却是另外跟黄海川有了一腿，这怎能不让康济成恼火，在康济成看来，黄海川无疑是抢了他早就看中的女人。 当然，康济成也不敢在黄海川面前流露出什么想法来，他也不知道杨红是否跟黄海川提起过被他下药的事，反正康济成在黄海川面前是格外谨慎小心的，对黄海川也保持着十分恭敬客气的态度，他是省厅系统的，其实不用太忌惮黄海川，但康济成终归是不敢得罪黄海川，眼下和黄海川、杨红出现在同一个场合，康济成就尽量的让自己处在不显眼的位置，今天的主角是黄海川，他没必要站那么前面。 一上午的时间，在第一中学参加完奠基仪式并且参观完第一中学后，已经是十点多，黄海川回到市政府后呆了一会后，这才轻车简从的出来，宋致的电话就跟催命符一样，不停的响着，黄海川想不出来都不行，他要是不接电话，黄海川相信宋致能直接杀到市政府来拽他过去。 对于今天中午冒充宋致男友去见宋致父母的事，黄海川端的是觉得荒谬不堪，偏偏宋致又是磨得他头疼不已，黄海川委实是被赶鸭子上架。 宋致的父母请在南州酒店，宋致打了电话告诉黄海川在哪个包厢，黄海川到了酒店后便径直上去。 包厢里，宋致正抱着一中年女子的手臂在亲热的说着话，黄海川敲门后，宋致大大咧咧的喊了声进来，也没去给黄海川开门，让黄海川自个进来。 黄海川普一进门，看了下包厢里的情况，除了宋致，就是一对中年男女，看到宋致挽着胳膊的那中年女子，黄海川暗道了一声两人长得好像，毫无疑问，那肯定是宋致的母亲来着，保养有方，两个人坐着就跟姐妹一般。 “爸、妈，这就是我男朋友。”宋致此时才站了起来，走到黄海川身边，当着其父母的面就拉着黄海川的手，饶是黄海川身经百战，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大小场合，这会也是尴尬不已，同上次是当着宋致那相亲对象冒充男朋友搞破坏不同，这次是宋致的父母亲，黄海川被宋致这样拉着手，浑身不自在，心里头愣是有一种罪恶感。 “嗯，一表人才，不错。”中年男子打量着黄海川，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爸，我的眼光不错吧，比你给我介绍的那些歪瓜裂枣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宋致听到父亲夸奖，小脸抬得老高，也不知道有多得意，俨然就跟黄海川是真正的男女朋友一般，亲热的拉着黄海川走到父母亲跟前，给黄海川介绍着自个父母，“海川，这是我爸，这是我妈。” “伯父伯母好。”随着宋致介绍完，黄海川也硬着头皮叫了一句，瞥了一旁正投入演出的宋致一眼，心里头那个苦笑就别提了，他是被这小丫头折腾惨了，亏他一个市长，竟被人拉来当壮丁，冒充男朋友。 “爸、妈，你们叫他海川就是了。”宋致这时候向父母说着黄海川的名字。 宋致说完，就只听宋致的母亲问道，“海川，你和我们家小致交往多久了？” “那个…有一段时间了。”黄海川神色略显不自然。 “哦，一段时间是多长了？”只见宋致母亲打量着黄海川，像是丈母娘看女婿一般，审视着黄海川，嘴上更是追问着。 “妈，你这是干啥呀，一来就查户口呀，也不怕把黄海川吓着了。”宋致嬉皮笑脸的坐回母亲身旁，她瞧出黄海川应付不来这种场面，赶紧要阻止母亲问下去，生怕等下露馅了，事实上，她事先也没黄海川提前串过‘口供’之类的，等下要是父母亲一直追问的话，那还真是会穿帮。 “她是你男朋友，更可能是我未来的女婿，我多问几句不行呀。”宋致母亲白了女儿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看向女儿的眼神，更多的是溺爱。 “好了，萱茗，你也别跟小致胡闹了。”宋致父亲站了起来，脸上的神色显得郑重许多，看向黄海川笑道，“黄市长，您还是请坐吧，要不然怠慢了您，我们可担当不起。” 宋致父亲的话一出口，黄海川一愣，随即苦笑了起来，一边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还在使劲演戏的宋致更是呆了呆，随即小嘴一瘪，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敢情是黄海川没来之前就穿帮了，她父母亲早就知情，亏她刚才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第952章 “爸、妈，你们怎么知道海川的身份的。”宋致疑惑的看着父母。 “还能怎么知道，你都把郑进仕戏弄成那样，你说我们会不知道吗，他一回去就到咱们家去告状去了，还怒气冲冲的说咱们家没诚意，把你爸我都臭骂了一顿。”宋致父亲摇头笑道，“老爸我可是被你连累了，被人骂得口水都喷到脸上了，还不敢反驳半句，这次我们等于是间接得罪了郑家，人家父亲是副市长，要是给我们找麻烦，那也够让人头疼的。” “原来是郑进仕那个二百五，王八蛋，我说你们俩怎么会知道。”宋致眼珠子睁得滚圆，她想到郑进仕可能是在无意间知道黄海川的身份，这才会回去跟父母说，嘴上说了这么一句后，宋致很快就怒气冲冲的拍桌而起，“爸，那王八蛋竟敢骂你？下次我回去一定到他家去臭骂他一顿，连他老爸一块骂，他怎么骂你的，我十倍百倍的骂回去。” “瞧瞧你，像什么样子，还像个女孩子吗。”宋致父亲看着女儿拍桌子、抡胳膊、挽袖子，活脱脱像个假小子的样子，一脸的苦笑，也不知道他们夫妻俩咋就把女儿教育成这样子，从小可都是把女儿往大家闺秀的方向培养的呀，怎么现在就成这样了，宋致父亲时而皱眉，时而摇着头，那表情端的是纠结不已。 “小致，坐下，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要淑女一点，你这样以后谁敢娶你。”宋致母亲也是开了口，其脸上的神色也跟丈夫差不了多少，为这宝贝女儿头疼不已，女儿不像其他有钱人家的孩子那样娇生惯养，所以也没太多骄纵的坏毛病，这是让夫妻俩很是欣慰，唯独对女儿这脾性一点办法都没有。 黄海川看着宋致父母亲训斥宋致，心里顿觉舒畅无比，脸上都忍不住笑出来，这小丫头总算是有人来管教了。 宋致父亲只是训斥了女儿一句，随后又看向黄海川，脸上带着一丝歉意，“黄市长，让您见笑了，也不知道我们家小致在南州有没有给您惹麻烦，如果有的话，我代表我们家小致向您道歉。” “没，伯父千万别那么说，其实宋致这小丫头也很懂事。”黄海川见宋致父亲说得认真，赶忙笑道，嘴里更是下意识的为宋致说着好话，话刚出口，黄海川自己就直翻白眼，这小丫头也不知道折腾他多少回了，他还能为对方说出好话来。 “爸，听到了没有，我可是乖巧懂事得很，谁给你说我只会惹麻烦了。”宋致听到黄海川为其讲好话，立刻也是理直气壮起来。 “你给我安静坐着，大人说话，哪有你小孩子插嘴的份。”宋致父亲板起脸来呵斥道。 “谁说人家是小孩子了，真要是小孩子，有你们张罗着给小孩子相亲的嘛。”宋致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小嘴嘀咕道。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宋致母亲哭笑不得的看着女儿。 没再让女儿乱说话，宋致父母俩都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只听宋致父亲道，“黄市长，你是怎么跟我们家小致认识的？说实话，我跟小致她母亲都很好奇，不知道我们家小致怎么就认识了您这样的贵人。” “我在京城工作过，住的地方就正好在你们家小致的单身公寓旁，所以就认识了。”黄海川笑着解释了一句。 “哦，原来是这样，你就是隔壁那户人家呀，我们夫妻俩也去京里看望过宋致几次，每次都看到隔壁那套房子房门紧闭的，我们还以为那户没住人呢，没想到是黄市长您的家。”宋致父亲恍然，和妻子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隐隐松了口气，不过眼里仍是有些许担忧，两人除了不知道女儿是怎么跟黄海川认识的外，更对女儿和黄海川如今的关系感到疑虑，看女儿的样子，似乎和黄海川的关系很是亲近。 但据两人所了解，黄海川早已有家室，女儿不仅口口声声说黄海川是她男朋友，还一直拒绝他们两人为其介绍对象，每每说到这个，女儿就很是抵触，现在黄海川在眼前，一个堂堂的市长更是愿意被女儿拉来冒充男朋友，两人会是啥关系？难不成女儿真的成了黄海川的情人？这是夫妻俩最担心的地方，但这种话肯定没办法问出来，眼下两人先是确定了黄海川和女儿是如何认识的，听到是这么个原因后，心里稍稍放下了一些担心，但后面一些话，肯定只能私下问女儿。 黄海川看了下宋致父母的神色，微微一寻思，随即明白了过来，估计他是给两人造成某种误会了，笑道，“伯父伯母，今天被宋致拉过来冒充男朋友，宋致说是这样才能让你们不再给他相亲，我也是被这小丫头折腾个够呛，现在伯父伯母也都知道真相了，那看来我这个假冒男朋友也不用演下去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伯父伯母俩在南州多玩几天，这两天，我会找机会陪伯父伯母游览下南州。” “黄市长，您不留下来吃午饭了？”宋致父亲没想到黄海川突然就要走，楞道。 “不了，我还有点事，要不是被宋致这丫头缠得不行，我中午怕是不会坐在这。”黄海川笑道，看宋致父母的样子，怕是很多话要问宋致，他还是先走一步。 “我就知道这丫头会给人招麻烦，看来没少烦黄市长。”宋致父亲听到黄海川的话，苦笑了一下，嘴里仍是继续挽留着黄海川留下来吃完饭再走。 黄海川最终还是坚持离开，要吃饭有的是时间，他现在也不好意思呆着，让宋致跟其父母把事情说清楚好些，免得他又担上冤枉的名头。 从酒店离开 ，黄海川自己开着车，琢磨着要回市政府还是去另外一个地方，今天中午，他并没带司机出来，而是自己开车。 想了一下，黄海川拿起手机翻出一条短信看了一下，那是杨红临近中午给他发的短信，黄海川当时看完没理会，这会反正出来了，黄海川也就决定去一下，记下短信里说的酒店和房间号后，黄海川随即将短信删掉，而后来到了市区一家不起眼的酒店，将车子停好，黄海川迅速走进了酒店。 黄海川走进酒店的时候，并未发现在酒店的停车场里，正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他，看到黄海川出现后，这双眼睛的主人也不知道多么兴奋，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个小背包，那是早已准备好的相机，紧随着黄海川后面步入酒店。 “妈的，老子一个副厅长亲自干起了跟踪的工作，幸亏有收获，要不然老子这些天的辛苦就白瞎了。”跟着黄海川的人在心里咒骂着，其身份也呼之欲出，省教育厅的康济成，这段时间，他兼职当起了侦探的工作，只要一有时间，他都会跟踪杨红，已经跟了好些天了，今天总算是有所斩获。 康济成只敢跟踪杨红，而不敢跟踪黄海川，原因无他，黄海川是市长，配备着专职司机，领导干部的司机大都是从武警部队里挑出来的，虽然不一定有多么强的反侦察本事，但康济成自个跟踪人的水平也是半吊子，根本不懂得多少技巧，生怕被黄海川的司机发现，所以他只能选择跟踪杨红，康济成相信，只要盯着杨红，早晚能逮到杨红和黄海川在一起。 今天到第一中学去，康济成瞅着杨红看向黄海川的眼神已经是暗送秋波，就琢磨着今天中午两人是不是会出来开房，果不其然，还真被他等到了。 第953章 黄海川进了酒店，从电梯上了三楼，康济成从外面看到电梯的数字时，稍稍松了口气，迅速从楼梯跑了上去，到了三楼，躲在楼梯拐角处偷瞄着，走廊上并没有黄海川的身影，康济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黄海川看样子是进房间了，这下他不知道是哪个房间，这倒是个麻烦，迟疑了一下，康济成转身又折回了楼下，到服务台那边可以打探出杨红是开了哪个房间。 酒店的房间里，给黄海川开门的杨红等黄海川进来后就斜倚着门后的墙壁，眼神带着媚意的看着黄海川，“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还想着今天中午估计要白等，连洗澡都不想洗，没想到越是觉得会失望的时候，反倒是有惊喜。” “是吗。”黄海川单手撑着墙壁，微微低头看着杨红，他比杨红高了不少，杨红在房间里没穿高跟鞋，两人的身高差距一下就拉开了。 “那不然呢，刚才你可也没说一定会来吧。”杨红轻笑了一声，伸手在黄海川脸上摸着。 黄海川和杨红两人在屋里时，外面的康济成却是上蹿下跳，从服务台用杨红的名字打探出了杨红是开了哪个房间，康济成掏出几张红色老人头作为小费给服务台的两个工作人员，让两人保密，不能说有人问过这事，而后又马上折回了三楼。 在三楼，康济成蹑手蹑脚的来到了307外，这是杨红开的房间，站在门口，康济成脸色阴晴不定，轻轻的贴着门偷听了一会，康济成暗骂了一声，也不知道是门的隔音效果太好还是里面还没折腾起来，听不到半点动静。 没敢在门口多停留，康济成很快又走开，但并没离开三楼，只是站在楼梯拐角处探头探脑的张望着，脸色很是难看，康济成发现了一个令他无奈的事实，他想拍到黄海川和杨红在一起的照片很难，两人刚刚是一前一后进入酒店的，并不是一起，如果两人是在房间干那事，那完事后，肯定也不会同时离开，估摸着又是黄海川先走。 这种情况，康济成压根没办法拍到两人在一起，而且康济成还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是，就算他拍到两人在一起的照片，但只要不是在床上的照片，那也没办法产生太大的杀伤力，试想两人都穿戴整齐的，他愣说两人是来偷情，两人说是来谈事，那他又能说啥？ “老子辛辛苦苦的跟踪了这么多天，今天总算是撞到了两人来酒店幽会，难不成让老子连半张照片都拍不到，空手而回吗。”康济成恼火的想着，他这琢磨来琢磨去的，就是想不到能有什么办法拍到照片，除非是进去房间里，要不然他能有啥办法？但进房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被光线照得有些刺眼，康济成转头看了下楼梯旁边的窗户，眼神微微一亮，走到窗户去向外张望着，想看看酒店对面有没有什么建筑，看了一眼，康济成暗道一声晦气，酒店对面是广场，不过就算有建筑物，只要杨红他们把窗户窗帘穿上，他在对面就算借助高度望远镜也看不见啥，同样拍不到照片，转眼间，康济成刚才见到黄海川也进入酒店的喜悦就消失殆尽。 也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康济成神色阴沉的又下楼，这一次，康济成在服务台开了个房间，弄清楚杨红所在房间的隔壁还有空房时，康济成立刻就要了那个房间。 杨红所在的房间里，正在说话的两人并不知道外面正有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 “你丈夫又多长时间没在家了。”黄海川瞧见杨红那火热的眼神，戏谑道。 “别提了，春节就在家呆了五六天，这又出去了，他说他满世界的跑生意，我是懒得问他忙得跟国家领导人似的，一年到头赚了多少钱，是不是快上福布斯富豪榜了，哼哼，大年三十那天，出去和几个朋友喝了点酒，回来后想要和我温存一下，手刚碰到我身上，我就拍掉了他的狗爪子，让他也没了兴致，看了我一眼就倒头就睡，接下来那几天，他就干脆睡客房去了。” 杨红撇了撇嘴，她和丈夫，如今除了那本象征着夫妻关系的结婚证，算是没啥感情了，在她眼里，现在除了儿子外，也就剩下权力了，儿子是她的心头肉，权力，则是她迷恋的东西。 “你丈夫要跟你过夫妻生活，那是天经地义，你好意思拒绝呀。”黄海川听到杨红那么说，忍不住笑道。 “在我眼里，他都快跟陌生人没两样了，一年没见着几次面，躺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感觉旁边躺着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他想跟我做，你说我能答应吗，在外头也不知道招惹了多少女人了，回来还想碰我，门都没有。”杨红一脸冷漠。 黄海川没多说什么，别人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也没啥好说道的。 “不提他了，影响心情，要不是不想影响我自个的前程，我都恨不得直接跟他办离婚得了。”杨红哼了一声，一个稳定的家庭也是考察干部的标准，杨红并不想自己头上也顶着离婚两字，那对她的前程没啥好处。 看向黄海川，杨红眼神又转向妩媚，“海川，这两天，我的努力你都看到了没有了。” “啥努力？”黄海川一怔。 “你不是要让我证明自个的能力嘛，这两天，我发起了一个全市中小学教师评比活动，还请市电视台报道了，你咋都一点不关心。”杨红翘着嘴，状似撒娇。 “这才几天，你这心态太急躁了。”黄海川哭笑不得，“想要做出成绩，不是一天两天的，你应该把心沉下去，耐心的做好工作，只要你有心，我也相信你会出成绩，你现在这种急躁的心态可不成。” “行行，我不急躁，我慢慢来，总行了吧，反正我是记着你给我的承诺，你得把我扶正，不然女人是很容易记仇的，你说出来的话没兑现的话，我心里可是会记着的。”杨红轻笑道。 “那我要是真不兑现，你想怎么样。”黄海川饶有兴致的看着杨红。 “你要是敢不兑现，我就……就……”杨红就了一会，却是不知道该说啥，仔细想想，她还真没啥好威胁黄海川的，刚才的话只不过是随口说说，黄海川这一问，着实让她说不出来，目光正好看到手里放着的地方，杨红妩媚一笑，“我就把你那祸害人的玩意咬掉，看你以后怎么办。” “都说最毒妇人心，一点不假。” “乱讲，我可舍不得。” 杨红神态妩媚，两人慢慢说着，不知不觉就移到了床边。 ………… 当一切风平浪静，云消雨散时，黄海川已经是累得躺着不想动，浑身没有半点力气，他中午还没吃午饭，这会肚子饿得咕咕叫。 “海川，咋啦，以前看你事后都还是生龙活虎，精神抖擞的，今天怎么就累得不行了。”杨红从后面靠了过来。 “我还没吃午饭，你说我能不累吗。”黄海川有气无力道。 “你还没吃午饭？”杨红惊讶了一下，随即关切道，“要不要我打个电话帮你叫份餐，很快就送过来了，先随便填一下肚子。” “算了，不用了，等下回去的路上再随便吃点。”黄海川摇了摇头。 “那你可要记得吃，别饿着了。”杨红关心的说了一句，旋即又笑道，“该不会是为了早点来见我，连午饭都顾不得吃了吧。” “你要是觉得那样想可以让你心里多几分满足感，那你就那样想把。”黄海川翻着白眼，他可不会说自己是被人拉去冒充男朋友，男朋友没冒充成，连午饭都没吃。 “你们男人就这样，连说点骗女人高兴的话都不会，你不会让我自我满足一下呀。”杨红捏了黄海川一下，嗔道。 “好了，我得起来了，洗一下准备回去了，这都一点了。”黄海川没理会杨红的话，看了时间，笑道。 “再躺一会儿嘛，完事的时候得温存一会，这样才是对女人的真正体贴，，你们男人啊，总是喜欢做完就倒头大睡，要么就是拍拍屁股走人，其实女人最在意的反而是最后的温馨，懂不。”杨红撒娇道。 杨红话音刚落的功夫，黄海川放在床头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过来一看，是肖远庆打过来的，黄海川接了起来，“远庆，什么事？” “黄市长，成检察长出车祸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电话里，肖远庆的声音有些急。 “什么？”黄海川惊得坐了起来，靠在他背上的杨红直接被翻倒在了床上，险些就惊呼出来，幸好杨红赶紧捂住嘴巴。 黄海川顾不得身旁的杨红，呆呆的在床上坐了一下，瞬间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对肖远庆道，“远庆，你先到医院去，我马上赶到，一定要医院竭尽全力的抢救。” “市长，我知道，我现在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肖远庆点头道，这么大的事，任谁都知道要先抢救成容江的性命。 黄海川挂下电话，匆忙走进浴室随便冲洗了一下，便走出来穿上衣服，要立刻赶往医院。 “海川，谁出事了？”杨红好奇的问了一句。 “成容江出车祸了，我必须马上到医院去。”黄海川心不在焉的回答着，好端端的，成容江怎么会出车祸，这对刚将成容江拉到自己阵营的黄海川来说犹如一个晴天霹雳。 “成容江？是成检察长？”杨红惊讶的张着小嘴，这是一个重磅消息。 看着黄海川穿好衣服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匆匆离去，杨红也没说什么，这么大的事，她也能理解黄海川，当然，杨红是不知道黄海川同其他市领导的斗争，以及成容江刚被黄海川拉拢过去。 黄海川前脚刚进电梯，只见隔壁的房门轻轻打开，康济成站在门口，面色阴郁，隐隐又带着一些红晕，康济成喝酒了，等待的时间，知道黄海川和杨红就在隔壁那啥，康济成身体就忍不住燥动起来，房间的食品柜里摆放的三瓶罐装啤酒直接被他喝光了。 盯着旁边的318房，黄海川已经离去了，杨红还在，康济成沉默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脸色偶尔闪过一丝疯狂，随即又有一丝挣扎，欲望和理智在脑海中交锋着。 “老子今天照片拍不到，总也要收点利息。”康济成嘴角终究是露出了冷笑，欲望战胜了理智，他垂涎杨红好久了，上次敢对杨红下药，就说明他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人，今天跟踪杨红，照片没拍成，他也不甘心就这样空手离去，而今杨红独自一人在酒店的房间，有这么好的机会，康济成又怎能再次错过。 轻敲着杨红所在的房间门，康济成静静的等待着。 第954章 “不是急着去医院嘛，怎么又折回来了。”杨红听到敲门声时，人都还躺在床上的她嘀咕了一声，随便将白色的床单拿起来裹了一下就走过去开门，此时的杨红没有半点戒心，她第一反应是刚出去的黄海川又回来了，以为是黄海川有东西没拿，走去开门的同时还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床头，毕竟除了黄海川，没人知道她在这酒店开房，而酒店工作人员更不可能无故来打扰，杨红此时根本不会有半点警惕，除了裹着床单，衣服都不穿，就打开了门。 看到站在门口康济成，杨红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当杨红想要尖叫出来，将门关上时，康济成已经第一时间挤了进来，五十岁的他，动作一点也不比小年轻慢。 康济成进了房间，都不需要杨红再关门，康济成反手就把房门反锁上，盯着杨红的身体，康济成瞳孔瞬间放大，这个女人，他真的是垂涎好久了，今天终于有机会得到了，康济成眼里的光芒越来越盛，狼一样的放着幽光。 “你要干什么。”杨红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抓着身上的床单，手上又紧了一分，看着康济成那疯狂的眼神有些害怕。 “杨红，你说我要干嘛呢。”康济成阴测测的笑着，“以前我还以为你是多么纯洁呢，几次三番的暗示你，你都无动于衷，害得我以为你是正经女人，贞洁烈妇，没想到是我想岔了，你不是正经，是假正经，对我不假辞色的，这一转眼就跟黄海川勾搭上了，杨红呀杨红，你是不是嫌我官太小了，不屑一顾呀，真要是那样，你好歹跟我说一声。” “你……你乱讲，谁说我和黄市长有关系了。”杨红怒视着康济成，她的掩饰是那么的苍白，康济成都已经出现在了这里，那她和黄海川在酒店开房的事肯定也瞒不住康济成。 “哈，黄海川才刚从你这房间里出去，你还用得着狡辩吗。”康济成戏谑笑着，盯着杨红，“你别跟我说你在房间里是和黄海川在谈论公事，啧啧，在床上谈公事，这要是说出去，估计也能成为明天报纸的头条新闻，要不咱俩也到床上谈下公事？” “姓康的，我劝你最好别乱来，你要是敢那么做，你应该知道你自己绝对也没好下场，黄市长可能不会有事，但你自个就先保不住头上的官帽子，你以为就凭这点把柄，你就能动得了黄市长？你别异想天开了。”杨红冷冷的看着康济成，不屑道。 “我知道我动不了黄海川，人家是谁，年纪轻轻的市长，好大的背景，我怎么可能动得了他呢，不过就算动不了，我看也足以对他造成恶劣的影响了，嘿，我是半老头子了，这辈子估计也就止步副厅了，反正我是不在乎这头上的官位了，黄海川可不一样，他是年轻干部的代表，有着深厚的背景，有着光明的前程，你说黄海川怕不怕这种事呢。”康济成冷笑着，“杨红，今天我也不要求别的，你陪我一次就行，只要一次，我就知足了，过后保证不开口乱说。” “你就算开口乱说又能咋样，你没证据，你以为别人就会相信你吗，有本事你倒是拿出我们在一起的证据。”杨红再次后退了几步，她是瞧出来了，康济成对她的心思还不死，到了这份上了，明知道她跟黄海川有关系，康济成还敢打她的主意，她觉得康济成是有些失心疯了，脑子不用，开始不用脑子思考了。 “没证据，的确是不好办。”康济成笑了起来 ，杨红每退一步，他就进一步，越靠近床边，他就笑得越高兴，“杨红，就算没证据，但我人已经在这房间了，你说这怎么办？你能把我赶出去吗？” “我是不见得能把你赶出来，但我奉劝你一句，现在最好给我离开房间，我当今天什么也没发生过。”杨红死死的盯着康济成，手心都攥紧了，她真的有点担心康济成今天会乱来，康济成年纪是大了，五十岁了，但终究是男人，她一个弱女子不见得能斗得过康济成。 “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康济成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好笑的望着杨红，“杨红，你以为你攀上了黄海川，你自己也是个人物了？我告诉你，你不过是个臭女人，靠出卖自己的臭女人而已，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你能跟黄海川，就不能跟我了？今天你要是愿意配合的话最好，不配合的话，那我少不得要用强了，你又不是什么好女人，你说你何必装高雅呢。” “康济成，你中午喝酒了，我看你有点不清醒了，我劝你赶紧回去醒醒酒，别做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事来。”杨红心里发颤，看康济成的样子，状若疯狂，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已经往窗户的方向移动着，准备打开窗户大声喊，在这屋里喊，还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得到。 “我现在清醒着呢，不得到你的话，我这心里头不甘心啊，你说你既然能跟黄海川睡，咋就不能跟我睡呢，反正你也被别人碰过了，你还在乎多一个？你要是把我伺候舒服了，难道我就能亏待了不成，你要是想当局长，我也不是不能帮你争取的嘛，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再说就算你有黄海川当靠山，省厅这边，黄海川也有点鞭长莫及不是，我可以为你在省厅争取一些好处的呀。”康济成笑着，他脸上始终保持着那样的笑容。 “姓康的，你别把我想得那么下贱，就冲你这话，老娘便宜了谁也不会便宜你，你这老王八蛋，你给我下药的事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敢乱来，你以为没人能收拾得了你吗。”杨红怒道。 “我当然知道有人能收拾得了我，不就是黄海川嘛，哎哟，你现在都成了他的情人了，我好怕哦。” 杨红冷冷的盯着康济成，她觉得康济成今天中午真的是疯了，看康济成的样子，也不像是喝醉的样子，但那疯狂的眼神让她发自内心深处的感到害怕，杨红有些后悔刚才怎么就没多点警觉，随随便便就开了门，现在给自己招了大麻烦。 第955章 “姓康的，我不知道你中午是喝醉了没有，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我们都当中午啥也没发生过，你以前给我下药的事我也不去计较，如何？”杨红看着康济成，心里抱着最后一丝失望。 “是吗，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不跟我计较？”康济成笑了起来。 杨红心里再次一紧，康济成是不会放弃了，她只能想办法自救，就在杨红还准备往窗户边靠的时候，康济成却是出其不意的扑了上来，杨红尖叫了一声，康济成迅速就捂住了杨红的嘴巴，杨红一只手撕打着康济成，一只手紧紧的拉着裹住身子的床单，本就处于弱势的杨红，一只手又怎能对抗得了康济成的两只手，嘴巴被康济成捂着，杨红支支吾吾的喊不出来。 “想跑到窗户上去叫人，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康济成得意的说着，身上被杨红打了几下，不过女人的力气能大到哪去？况且杨红还是一只手，根本使不出多大的劲，就跟给康济成挠痒一样。 “软的不行，偏偏要来硬的，杨红，我说你这是何苦，你就从了我，身上会少块肉吗，而且我还答应替你们保密，这对你来说一点不亏呀，你何必这么不开窍。”康济成狰狞着脸，要把杨红往床边拖。 “你这个老王八蛋，老娘去给路边的乞丐睡了都不会让你睡。”杨红愤怒的挣扎着，身上的床单早已经掉了一半在地上。 “身材真好。”康济成眼前一亮，口水都快流出来。 康济成这么一疏忽的功夫，杨红拼尽全力推开了康济成，跑到了窗户边，将窗户打开，就要大声喊，只可惜，声音堵在嘴巴里，终究是没能喊出来，后面追上来的康济成再次捂住了她的嘴巴，一只手按住她的身体。 “你个臭女人，你不让我得逞，老子今天偏要硬来，你喜欢玩刺激，在窗户边上是不是，老子就如你的意。”康济成狞笑着。 两人在窗户边上撕扭着，杨红身体的潜能好像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一般，力气突然变大了起来，挣脱康济成，也一时让康济成没法摁住她，杨红一边大声喊着救命，一边使劲推着康济成。 “臭女人，你敢喊。”康济成眼睛都赤红了起来，杨红这一喊，肯定会引来别人注意，这时候他都恨起了自己只生有两只手，用都不够用。 “你个老王八蛋，老娘就喊，老娘让你身败名裂。”杨红怒吼着。 “你别忘了今天你是和黄海川来开房的，酒店的监控记录可以查到黄海川也来过，你可以尽管喊，这事要是闹大，你以为对你们就没影响吗。”康济成冷笑，只能这样来威胁杨红。 康济成的话起了效果，杨红一时没再喊，康济成脸色一喜，一只手抓向杨红，“你个臭女人，今天看我怎么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你个老王八蛋，我跟你拼了。”杨红很快就回过神来，怒视着康济成，双手用力的往外一推。 这一推，犹如一声平地惊雷，康济成惊恐的叫了一声，他刚刚正抓住了杨红的身体，这一推，让他猝不及防，身体往窗户外倒去。 杨红呆呆的看着康济成的身体消失在眼前，伴随着的是‘砰’的一声巨响，犹如巨物落地的声音。 “有人从楼上掉下来了。”楼下，也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声，而后还有阵阵尖叫声，康济成落地的惨状，让路过的女性吓得叫了起来。 杨红傻傻的站着，一时没有反应，她没想过要害康济成的，从来没想过。 “我不是故意的。”杨红嘴里喃喃说着。 我要冷静，我要冷静。”一阵冷风吹来，杨红哆嗦了一下，整个人像是回过神来，低声自语着，抓着自己的头，杨红告诉着自己要冷静，必须要冷静，越是遇事的时候，越是要冷静。 站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杨红没敢探出头往窗外看，这里是三楼，她不知道康济成掉下去死了没有，如果死了，她更怕看到康济成的惨状，那会让她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情绪再次崩溃。 快速走回床边，杨红第一时间穿起了衣服，但是当她看到房间里的情况时，杨红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床上都是她和黄海川刚才的痕迹，浴室里，也有黄海川用过的毛巾，警察过来时，她如何自圆其说？如何说成是康济成意图对她不轨，她在奋起反抗之下，失手将康济成推到了楼下？ 杨红此刻出奇的冷静，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样的情景下还会想到这些，但毫无疑问，这都是警察到来时会查到的疑点，杨红不想让黄海川牵扯进来，她也担心黄海川会受到影响，那对她没有好处，不是她真为黄海川想得那么周到，愿意为黄海川牺牲一切，而是杨红明白，只要黄海川没事，那黄海川肯定就会有办法为她摆平麻烦，杨红将主次分得格外清楚。 “海川，你到哪里了。”杨红给黄海川打了电话，这个时候，她必须先给黄海川打电话。 “在去医院的路上，怎么？”黄海川感觉到杨红的语气有些不正常，在电话里问道。 “刚才你前脚刚走，康济成就来了，我以为是你返回来，也没留心，就开门了，没想到康济成会闯进来，他试图对我乱来，我和他撕扯间，一不小心将他推到楼下去了。”杨红言简意赅的叙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电话里，是一阵久久的沉默，正赶往医院的黄海川又在中途接到这样的电话，黄海川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可想而知。 “康济成死了没有？”良久，黄海川声音嘶哑的问了一句。 “不知道，我不敢看，现在他不知道是死是活。”杨红苦笑了一下，“不过从三楼掉下去，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你先打电话报警，我会安排。”黄海川思虑片刻后说道。 “海川，屋里面有一些我们刚才留下的痕迹，怎么办。”杨红担忧道。 “你先打电话报警，没关系的，其他的交给我。”黄海川安慰着杨红。 得到黄海川的吩咐，杨红心里松了口气，哪怕现在不知道最后会怎样，听到黄海川的话后，杨红内心深处就踏实了许多。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还遇打头风。”黄海川挂了电话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事情要么不来，要么就赶一块，但现实还容不得他喘半口气，黄海川不得不为杨红的事做出安排，他刚才也出现在了房间，那里能查到他的痕迹，要是想没有麻烦，黄海川也必须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第956章 南州市第一医院，急救室外，不少人静立着，偶尔瞟向那急救室的门，神色肃然，每个人都在等待结果。 成容江的妻子庄彩霞和儿子成思明两人就站在急救室的门口，眼睛死死的盯着急救室，紧张，焦虑，担心，害怕，种种情绪不一而足，这是庄彩霞和儿子此刻最真实的心情写照，两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担惊受怕过，哪怕是一度因为感情颓废的成思明此时亦是满心焦急，再也顾不得自己的儿女情长，只希望父亲能够安然的度过这一关。 市政府秘书长江秉宣，市委副秘书长、市委办公厅主任王建顺，市政府办公室主任肖远庆，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路鸣，市检察院副检察长杨剑军，副检察长罗开元等市里和检察院的领导干部都静静的站在急救室外，等着抢救结果，站在最前头的庄彩霞身旁，是检察院办公室一名女性副主任在低声安抚着庄彩霞的情绪。 路鸣不时的走到角落处去接电话，作为公安局的领导，检察长成容江出了车祸，这无疑是一件大事，路鸣人虽然在医院，但已经第一时间组织警力侦办此案，更时刻通过电话了解情况，从他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这是一起交通肇事案，肇事司机涉嫌醉驾，目前已被警方控制。 黄海川赶到医院的时候，江秉宣等人也都围了上去，黄海川摆了摆手，脸色难看，成容江出车祸，刚才又是发生杨红将康济成推下楼的事，黄海川此时的心情能好得起来才怪。 走到庄彩霞身旁，黄海川脸色稍缓，安慰了庄彩霞一句，“容江同志吉人天相，相信一定能度过这次劫难的，嫂子不要太过伤心才是，要养好精神，我想等下容江同志出来，一定不愿意看到嫂子这个样子。” “多谢黄市长，希望容江他能承黄市长您吉言。”庄彩霞哽咽的点了点头，丈夫现在生死未卜，就算她再坚强，此刻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会的，我相信容江同志一定没事的。”黄海川看了那急救室一眼，坚定的说着，于公于私，他希望成容江能度过这次难关。 “嗯。”庄彩霞低声应了一句，而后沉默着，目光再次盯着急救室的门，这种时候，说再多的话也没用，庄彩霞只希望看到丈夫等下能活着出来，而不是听到噩耗。 黄海川看了成容江的儿子成思明一眼，年轻人此时没有上次见面时的颓废，而是多了一份坚强，黄海川欣慰的点了点头。 走到一旁，往走廊的边角走去，黄海川看了看路鸣，路鸣会意的跟上，其他人见黄海川有话要问路鸣，也都识趣的站在原地。 “现在有什么情况？”黄海川沉声问了一句，脸色仍然阴沉着。 “成检察长是中午吃完饭要回单位的时候出的车祸，在一个双向车道被一辆突然失控的车辆从侧面撞上，成检察长和其司机都是当场失去知觉，他那司机现在也正在抢救当中，也是生死不知。”路鸣说道。 黄海川沉默的没有说话，刚才他接到的汇报电话都是只提成容江，也没人说到成容江的司机同样是跟成容江一样在抢救，不过也不奇怪，成容江是检察长，所有人的目光都会关注到他身上，发生这种事，谁又会去关注一个司机的生死。 “那撞上成检察长车子的车辆呢？肇事司机又怎么样？”黄海川复又问了一句。 “那司机倒是命大，没什么大碍，我们警方已经将他控制，给他检测了一下，是醉驾，目前初步判断是一起醉驾引起的交通肇事案件。”路鸣和黄海川如实汇报着，也微微摇着头，似是在为成容江哀叹，一个市检察长，副厅级干部，再怎么说，他的命也比普通人金贵，但却被一个喝醉酒的人撞得生死不明，这不得不令人惋惜，如果成容江能大难不死，那也还好，如果要是真的逃不过这个劫，这无疑个一个悲哀。 “只是一起交通肇事案吗。”黄海川重复着路鸣的话，喃喃自语着。 路鸣见黄海川对这个答案颇为质疑，也只能苦笑了一下，这是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所下的初步判断，路鸣对此也没太大的异议，毕竟证据就摆在眼前，只是醉驾引起的交通肇事事故，总不能硬是说有什么内情。 “市长，我们已经在追查今天中午和肇事司机喝酒的几个朋友，这起事故，我们会排查到底，一直到没有任何疑点为止。”路鸣知道黄海川对成容江出车祸有些疑虑，再次说道。 “好好查一下，这也是给成检察长的交代。”黄海川叹了口气。 “市长放心，我会亲自盯着。”路鸣点了点头，想到刚才黄海川打过来没说什么却又挂掉的电话，疑惑道，“市长，您刚才那个电话？” “有点麻烦事，不过我让别人去办了，你专注成检察长这起车祸的调查就好。”黄海川摇了摇头，并没多说，这里也不是说这事的地方，他刚才接到杨红的电话后，第一个想的就是让路鸣带人赶往现场，先把现场控制起来，然后将一些痕迹消灭掉，后来想想又不太妥当，谁都知道路鸣跟他关系非常寻常，康济成的事，要是日后被深查起来，恐怕也会牵扯到他身上，他和杨红的关系也就掩盖不了，甚至有人还会将康济成的死扯到他头上来，往他身上泼脏水，这是很有可能的事，官场本就是不择手段的地方，黄海川总要思虑周全。 所以在给路鸣打了电话后，黄海川很快又意识到不妥，让路鸣呆在医院不用回来，黄海川转而给常胜军打了电话，吴汉生到南海上任，将常胜军带了过来，就在昨天，常胜军刚被任命为省公安厅刑警总队的副总队长，黄海川对常胜军颇为熟悉，也信任常胜军的能力，干脆就将这事交给常胜军去办。 “哦。”路鸣轻点着头 ，见黄海川没说，他也不会去问。 两人在角落低语了几句，旁人都只当黄海川是在询问路鸣有关车祸的情况，也不觉奇怪，等黄海川和路鸣走回来时，肖远庆等人也才凑过来，没人说话，众人都在关注急救室的情况。 黄海川瞥了江秉宣一眼，江秉宣这个秘书长态度转变后，目前还算让他满意，黄海川也已经消了调整江秉宣的念头，除了手头没人可用外，黄海川也需要一个像江秉宣这样的人。 市委副秘书长、市委办公厅主任王建顺只有在黄海川看向他时才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他是代表葛建明过来关心成容江的情况的，在场的，是市政府的人多点，王建顺显得与众人格格不入。 “市长，这抢救还不知道要几个小时，要不您先去忙，这边会有人盯着，一有什么消息，会立刻通知到市里的。”肖远庆看了下时间，对黄海川道。 “再等等吧。”黄海川摇了摇头，手术抢救的过程，有时长达四五个小时，当然，也有时间短的，但谁也不知道成容江会抢救多久，眼下只不过才过去了不到一个小时，估计离抢救结束还早，除非……除非成容江早早就不行了，这个结果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黄海川刚到，也不可能急着走。 黄海川没走，其他人自是也不好离开，连本来只是代表葛建明过来看一下，表示下关心，打算呆一会就走的王建顺这会也不好在黄海川眼皮底下先走。 黄海川站在原地没说话，成容江突然出了车祸，黄海川此刻除了担心成容江的安危，更进一步想到的是邓锦春的案子，邓锦春的案子，是成容江单线跟他汇报，他不清楚检察院内部是谁具体在负责这个案子，当初他只是将这案子扔给成容江，有成容江这个一把手负责，黄海川也觉得没有什么好操心的，又哪里会去关注具体的细节，眼下成容江出事，就好比断了中间的纽带一般，这让黄海川内心深处隐隐有些忧虑，早知道昨天下午成容江来找他汇报的时候，当时就应该直接到省纪委去，哪怕是谭正已经下班，也该找上谭正的家门，将这案子交给省纪委。 现在成容江生死未明，如果成容江能平安无事自是最好，要是成容江没能抢救过来，那么，邓锦春的案子恐怕会徒增变数，这是黄海川担心的地方。 目光在副检察长杨剑军和罗开元两人身上巡视了一下，黄海川甚至都不知道这两人谁是可以信任的，谁是不可以信任的，又或者两人都不能信任，人心叵测，在检察院，黄海川除了成容江，现在还真不知道能相信谁。 在医院足足有半个小时，急救室的灯一直亮着，没人知道还会抢救多久，如果是好几个小时，黄海川不可能一直呆着，在和庄彩霞说了几句后，黄海川才先离开医院，他让肖远庆呆在医院等消息，一有结果就要通知他。 回到市政府，黄海川呆在自己的办公室，想静下心来做点事，却是觉得心烦意燥，没法沉下心来，今天中午，两个副厅级干部，一个从楼上掉下去，一个出了车祸，黄海川着实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也不知是不是撞邪了，两件事相继发生。 康济成的事，直接关系到黄海川自己，因为他今天中午在酒店出现过，更是在房间里呆了不短时间，康济成从那房间里被杨红推下去，就算跟他没半分关系，但警方只要一调取酒店的录像记录，一下就会注意到他，到时候黄海川也是无端要摊上一些是非，这也是黄海川想让自己信得过的人去毁掉一些痕迹的缘故，比起成容江出车祸的事故，康济成的事给黄海川带来的烦躁一点不少，也许更甚。 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常胜军那边还没有打来电话又或者发来电话，杨红也没再打电话过来，黄海川不知道现场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常胜军又是否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心里一方面惦记着这事，一方面又挂念着成容江能否抢救过来，黄海川这会着实是堵得慌，根本没心情工作。 第957章 一个下午的时间，黄海川并没做多少事，四点多的时候，黄海川才接到一个电话，以为会是医院或者是常胜军那边的电话，黄海川还迫不及待的抓起了手机，结果并不是，黄海川眼里微微闪过一丝失望，是来自宁城方面的电话，杨振打来的，电话里，杨振和黄海川说起了有关省里和市里的人事变动，杨振以为黄海川应该是早早就知道了消息，在电话里和黄海川谈起了市里的时局变化，却不知道黄海川却也是刚刚从他嘴里知道了消息。 黄海川的老领导周明方，已经调离江海，同样是调到东部某省份，并非是平调，而是上了一个小台阶，担任专职省委副书记一职，级别虽然还是副部，但从省委组织部部长到省委副书记，这一个台阶意义非凡，周明方跨过去了，意味着周明方离正部级又近了一步，按照正常的组织升迁程序，省长一职的任命，大多是从常务副省长的位置上提拔上去，又或者是从省委副书记提上去，也有中央直接空降干部下来。 但毫无疑问的是，省委副书记一职，已经有了竞争省长的资格，而且是热门人选，有听过省委副书记被任命为省长的，但鲜少有从省委组织部长直接被提拔成省长，似乎还没有先例，周明方如今调任到外省担任省委副书记，他的仕途又往前走了一步，到了他那个级别的干部，其实能往前跨这么一小步，已经是非同小可，再下一步，周明方也是封疆大吏。 周明方调任外省，这让黄海川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明白了为什么上次江海省的两会，老丈人邱国华已经担任江海省省委一把手，但对于跟老丈人一直走得很近，私交良好的周明方，却好像是没什么表示，原来周明方的调动不是在江海省，而是在外省，这也能解释江海省之前的一系列人事布局。 周明方的老对手周志明意外成了大黑马，击败另外一个大热门人选，省委副书记刘建，论资格，刘建肯定是比周志明更有资格担任省长一职的，周志明虽然是省委副书记兼江城市委书记，但其在省委的排名在刘建之后，这次却意外击败刘建，这是谁也没有料到的事，也许正是周志明成了省长，所以周明方才不想继续留在江海省，黄海川如是猜测着。 当然，也有可能周明方的调动安排是早早之前就定好的，只不过是没有传出任何风声罢了，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周明方跳出江海，不失为一个更好的选择，毕竟在江海省，暂时没有周明方上升的空间，刘建还是省委副书记，周明方不可能顶替刘建，至于周志明调任省政府而空出来的江城市委书记一职，恐怕周明方也不愿意去坐那个位置，那是周志明的老巢，周明方去接手那个位置无疑是自找没趣，跳出江海反而是更好的选择，黄海川此刻也不得不对上头那些在下这一盘大棋的大佬感到佩服。 周明方调出江海，省委组织部长一职空缺，相应的，也必须有接替人选，正如同之前周明方被调到省里一般，这次的任命也如出一辙，宁城市委书记黄昆明被任命为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长，前后两任省委组织部长都是从宁城市委书记一职升任上去，这同样是一个颇为戏剧性的结果。 而让黄海川没有想到的是张一萍顺利接任了宁城市委书记一职，而且杨振还在电话里告知黄海川，省长周志明已经在私下里提议让张一萍进入省委常委会，周志明的理由很简单，也让人不好反驳，因为宁城是江海省的经济重镇，其经济地位已经与省会城市江城并驾齐驱，在江海省的经济版图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出于对宁城的重视以及对宁城这些年经济发展成就的肯定，给予宁城市委书记一个省委常委的席位是理所应当的事，之前的周明方，不也是省委常委兼宁城市委书记？ 周志明只提了周明方，却是只字不提黄昆明继任宁城市委书记一职时，并没能如愿的进入省委常委会，其他人又哪里不知道周志明的心思，只是如今周志明是一省之长，有意见的人也不过是在心里腹诽罢了，至于黄昆明，除了在心里骂几句外，也不可能说什么，他如愿的进入省委常委会还升任组织部长，黄昆明心里也算知足。 杨振在和黄海川说了这些后，才知道黄海川对这些并不知情，不由得有些惊讶，“黄市长，我以为您早就提前知道了。” “我现在是在南海任职，再说我也没刻意去打听江海的情况，哪里会提前知道。”黄海川笑着摇头，他要是有意去打听的话，应该是能提前知道内幕，但他没去打听，再加上他不是在江海省，也不会有人还特地将江海省的人事变动通知他。 “这倒也是。”杨振一怔，随即也是笑了笑，不过下一刻，杨振还是有些忧虑的说道，“黄市长，这张一萍成了市委书记，我们这不少人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你们该干嘛该干嘛，相信张一萍也不敢轻易的动你们。”黄海川说道，市委组织部长张建德也是跟他关系很好的一位，杨振同张建德只要抱团，一个市委组织部长，一个市委政法委书记，两个人联合起来，只要不去主动招惹张一萍，自保也足有余，再说黄昆明也不是被踢到什么旮旯去了，而是高升了，省里有黄昆明呼应，相信张一萍不会那么不明智。 “也只能这样了，之前查国力大酒店，估计张一萍心里也给我记着一笔账，这次我得多防着点才是，免得一不小心被张一萍打一闷棍。”杨振笑道，“那张一萍可一向是蛮横霸道得很。” “张一萍要是记恨你，那肯定也把我给算上了，不过我在南州，她也没法找我算账，倒是苦了杨局你了，你得在宁城替我挨地雷。”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说的哪里话，别说是挨地雷，上刀山下火海也不在话下，您说是不。”杨振笑哈哈的说着，再次向黄海川表明态度，张一萍纵使是担任市委书记了，他依然是坚定的站在黄海川这边。 两人说着，又提到了谁会接任宁城市市长一职，目前还是张一萍兼任着，但这无疑是暂时的，只不过眼下省里和市里都没有半点风声，谁也不知道接替市长一职的会是谁，市里就地提拔，又或者省里会空降干部下来？这是谁都在猜测的，杨振不清楚，远在南州的黄海川就更不可能知道，黄海川倒是可以去向老丈人邱国华打探消息，但黄海川这会却是没这个心情，他同样在为自己的事焦头烂额，再说谁去当宁城的市长，现在根本并无关系，任命出来了自然就知道。 和杨振通完电话，黄海川心里不得不感慨张一萍这个女人的政治生命之强，像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又像是戴上了幸运光环一般，好像总能时来运转，过年那阵子才刚听说张一萍因为儿子亲家孙志河被纪委调查而老实低调了不少，有人相传张一萍可能会受到孙志河一案的影响，孙志河是堂堂的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其被纪委调查，谁都在想这案子肯定会是轰动一时的大案子，也不知道会牵涉多广，张一萍跟孙志河是儿女亲家，这次就算是没被连累到，但仕途肯定也会因此黯淡，任谁都会认为张一萍肯定会止步在宁城市长一职上，不会再有进步。 但这年才刚过完，张一萍就让所有人都震惊，她不仅没受到孙志河案子的半分影响，更是还能在孙志河仍被纪委调查的节骨眼上再被提拔，而且周志明还提议张一萍进入省委常委会，如果周志明的提议真被通过，那张一萍这次不是往前进一步，而是前进了一大步，从正厅到副部，张一萍也将迈过那个坎，其仕途会再次辉煌。 “张一萍这女人固然令人生厌，但其运气真的是好得出奇。”黄海川心里感慨了一句，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张一萍碰到了贵人，她是周志明派系的人，这次周志明获任省长，提拔他自己的人并不奇怪，要将张一萍捧进常委会，这无非也是周志明的谋划和布局，只能说是张一萍一开始站队就站了个不错的队，这次更是赶上了好时候。 将手机放在一边，黄海川没再去多想江海省的人事变动，眼下他的事还操心不来，实在是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想别的。 深吸了一口气，黄海川让自己静下心来，先将手头几分文件处理完再说，但只是片刻，手机就再次响了起来，黄海川心神一紧，以为这次会是医院打来的，当他再次拿起来一看时，却是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失望，但心里却也悄然一松，黄海川内心深处其实颇为担心会听到成容江的噩耗。 第958章 “你有事吗。”黄海川接起电话后，语气很是冷漠。 “黄市长，我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电话那头，是过去一年，名气如日中天，跻身一线女星行列的张馨，大年初二在溪门偶遇，黄海川和张馨并没过多的交流，张馨的态度倒是很殷切，只不过黄海川不冷不淡罢了，那天中午的酒席，张馨还不动声色的塞了一张房卡到他手里，张馨下榻的酒店，住在哪个房间，从那张房卡上无疑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张馨将房卡塞给黄海川，那意思不言自明，暗示黄海川到她下榻的酒店房间去，至于会在房间里发生些什么，那恐怕也无需猜测。 黄海川根本未曾去理会，离开溪门后就将那酒店房间的房卡扔到路边，姑且不说他那天没时间，就算有时间，黄海川也不会过去赴约。 “你要是没事的话，那我就挂了，我现在还忙着。”黄海川淡然道。 “好吧，黄市长您总是这么冷淡，也从没见你给我回过短信。”张馨颇为幽怨的说了一句。 黄海川为之一怔，心里略微过意不去，过去一年多，张馨每每逢年过节，都会给他发祝福短信，而平时，隔三差五的关心慰问短信也是不曾间断过，平均算下来，黄海川基本上每隔一星期就会收到张馨的一条短信，都是关心的内容，黄海川每次看了之后都是立即删掉，没回过张馨的短信，也不曾打电话表示感谢过，此刻张馨说起这个，令黄海川冷漠的态度缓和不少。 “张馨，我想你没事应该也不会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就直说，没事我要挂电话了。”黄海川再次说道，同样还是类似的话，唯一不同的是语气没那么森冷。 “我过几天要到南州参加一个活动，不知道能不能跟黄市长您见一面，我希望能跟黄市长您一起坐下来吃吃饭，聊聊天，我们好像很久没聊过了。”张馨在电话里说道，她过两天要到南州来出席一个商业活动，跻身一线女星行列的她，每年也不知道多了多少商家和广告厂商找上她，平常除了拍戏，张馨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天上飞来飞去，到各地去出席商业活动，参加广告代言，这每年都是一大块巨额收入，以前在京城只有一套房子的她，去年直接买起了别墅，某榜单发布的去年女星收入排行榜，张馨就上了榜，虽然排在榜单末尾，但才刚跻身一线女星就有那个成绩，张馨足以自傲了，凭借去年那部宫廷剧，张馨真的是一夜之间火爆了大江南北。 “到时候有时间再说吧。”黄海川没答应，也没拒绝，他现在没多少心思和张馨讲话。 “黄市长对我的成见还是那么深吗。”张馨听着黄海川一直都是冷漠的语气，伤感道。 “等你到了南州，我有时间再说，我现在有电话进来，先挂了。”黄海川没理会张馨的话，他有电话进来了，黄海川猜测着这次不是医院那边的，就是常胜军打来的，赶紧将张馨的电话挂掉。 果不其然，是肖远庆打来的电话，他让肖远庆留在医院等结果，这会肯定是成容江的抢救手术结束了，黄海川急切的接了起来，“远庆，成检察长抢救过来了吗？” “市长，万幸，成检察长被抢救过来了，不过还没脱离危险期，目前在重症病房，没办法探望，医生说要观察四十八个小时，等度过了四十八个小时的危险期才算是真正的脱离危险。”肖远庆在电话里高兴的和黄海川汇报着，虽然还要观察两天，但起码先捡回一条命了，足足四个多小时抢救，肖远庆等在急救室外等着的人都快急得冒汗了，时间每多一分，就让人心里多了一分压力，成容江妻子庄彩霞更是两度晕阙，连他们外人都颇为紧张，庄彩霞的情绪更是可想而知。 “好，好，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黄海川长长的松了口气，又是叮嘱道，“让第一医院那边务必保证最好的医疗条件和最好的医生，一定要确保成检察长安全度过危险期。” “市长，您放心吧，第一医院这边也是万分重视，他们不敢有半分疏忽的。”肖远庆答道，他其实想说到了这份上，更主要是靠成容江的个人身体的体质和意志力了，身体素质好，意志力强的人，无疑更能度过这种重大手术后的危险期，不过黄海川的叮嘱也没错，好的医疗条件同样是不可或缺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黄海川让肖远庆在医院那边不必急着离开，看看成容江家人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也要适当的安抚一下其家人的情绪，好在现在成容江被抢救过来，也算是让人松了口气。 接了肖远庆的这个电话后，黄海川的心情却是好上不少，现在就等常胜军那边的电话了。 到了傍晚接近六点钟的样子，黄海川才离开办公室，他又去了医院一趟，看望成容江，成容江正在重症监护病房，除了医护人员，连家人都不能进去，只能在外面隔着玻璃看着，要等四十八小时候才能接触，前提是成容江也度过危险期。 庄彩霞在忧心的同时，眼里满含希翼，没像下午等待手术过程时那样悲痛，现在人已经抢救过来了，听医生的口气，情况比较乐观，这对庄彩霞来说就跟了打了一针强心剂一般，让其精神振奋不少。 黄海川在重症病房外呆了一会，临离去前又免不了再安慰庄彩霞几句，这才离开。 来到金都酒店，黄海川在自己专用包厢里等待着常胜军过来，常胜军是快五点的时候给他打的电话，在电话里，常胜军跟他说了一切搞定几个字，黄海川听完之后，整个人真的是长出了一口大气，和常胜军约了晚上见面。 常胜军紧随黄海川后面来到，普一进门，黄海川就立刻起身相迎，给了常胜军十足的礼遇，这也是他表示对常胜军的感谢。 “黄市长，您这是折杀我了。”常胜军看到黄海川都从椅子上走出来迎接他，赶紧快步上前，和黄海川紧紧的握着手。 “胜军，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这感谢二字，我记在心里。”黄海川笑着对常胜军说道。 “黄市长，您这太客气了，能给您帮点忙，那是我的荣幸。”常胜军笑着摇了摇头，“吴局可是对我耳提面命过，不管黄市长您有什么要求，能帮的要帮得漂亮，不能帮的也要尽力去帮。” “那是汉生老哥给面子。”黄海川笑了笑，心里感叹了一句，多认识一个人多条路，这话总不会有错的，官场是个利益场，也是个交际场，一个一个的个体组成了一个个小圈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也有自己的派系，谁的人脉关系越广，也意味着他可能就越有本事。 邀请着常胜军坐下，只听常胜军道，“黄市长，这案子我跟吴局汇报过了，事先没征询过黄市长您的意见，还请黄市长您谅解，毕竟这涉及到一个副厅长，肯定也会惊动省里的领导，吴局那边，我必须跟他知会一声。” “没关系，这么大一件事，也不可能捂得住，你该怎么汇报就怎么汇报。”黄海川笑道，眼睛盯着常胜军，对方跟吴汉生汇报倒没啥，他让常胜军去处理这事，就没想过要瞒吴汉生，让吴汉生知道也好，起码吴汉生心里也有个底，而黄海川此刻更想知道的无疑是常胜军处理的结果。 “黄市长您谅解就好。”常胜军点了点头，脸上转而变得郑重，从随身带的一个公文包里拿出了一盘录像带，“黄市长，这是酒店中午的录像监控记录，您去酒店的那段记录，我让人剪下来了，这是原带，保证不会有拷贝，黄市长您尽管放心。” 黄海川瞥了眼桌上那盘录像带，眼里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将带子收下，打算回去直接烧掉。 “房间的一些痕迹，我已经让人弄掉了，黄市长您也不必担心，而且这案子是由我们接手的，吴局直接安排我负责。”常胜军说着，看向黄海川笑道，话里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吴汉生直接指定他负责这案子，那黄海川还有啥担心的？ “看来我是承了汉生老哥一份情，嗯，胜军，也得感谢你。”黄海川听了常胜军的话后，脸上的笑意更甚。 “黄市长，听您说谢字，我反而不高兴呢。”常胜军笑道。 “那行，我就不说了，都是自己人，以后不见外了。”黄海川笑了起来，想到还忘了问康济成是死是活，这时才想了起来，“对了，那康济成死了没有？” “死了，也怪他自己倒霉，是头部先着地的，死得不能再死了，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常胜军摇着头，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康济成就已经死了，头栽着往下，脑浆都流了出来，能活才怪，要是脚先着地的，说不定除了残废外，还能捡回一条命，毕竟三楼不算太高，可惜康济成运气不好。 “这个人，死有余辜。”黄海川神色冷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那杨红呢？这个案子，你们又打算怎么定义？” “杨红的话，她这算是过失杀人吧。”常胜军看了黄海川一眼，脸色第一次兴起了为难的神色，知道黄海川和杨红有那种关系，常胜军哪里会不知道黄海川的想法，肯定是能保杨红就尽量保杨红，但这件事还真的是让常胜军为难。 死去的人如果是个普通人，那这案子很容易就压下去，但康济成怎么说也是副厅级干部，这事想大事化小，小事化小，真的很有难度，常胜军区区一个刑警总队的副总队长肯定是做不到，吴汉生出面的话，都不见得能压得住，不过也不能说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罢了，关键也得看康济成的家人会不会闹事，还有省里是不是会有其他领导过问。 第959章 “过失杀人？”黄海川眉头一皱，这罪名可不算小，真要那样定罪的话，杨红的工作和前途，怕是都得完了。 “黄市长，怎么判罚是法院那边决定的，我说的，只是单纯从现场情况来看，不过法院在量刑时也要考虑到这案子的特殊性，康济成是先要对杨红意图不轨，杨红是出于自卫才有了过失的举动，第一是自卫，第二是过失，这个到时候是可以抓住这两个强调的。”常胜军说道，而后又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黄海川，法院的判罚以人为主，届时要是法院那边招呼打到了，也不可能有多大的问题。 “真送到法院那边的话，那就没啥意义了。”黄海川苦笑了一声，他想要的是把案子彻底压下，让杨红不受这事的影响。 “黄市长，您应该知道，这事要彻底捂住，很难。”常胜军摇头道，从黄海川的话里，常胜军也听出了黄海川的意思，黄海川这是要保住杨红的工作和前程，这根本就不可能，哪怕杨红的的确确是过失，但终究是她亲手将一个副厅长推到楼下，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杨红不可能还继续呆在教育局副局长的位置上，当然，如果黄海川有通天的本事，那常胜军就当自己没说过这话。 “哎，确实是难。”黄海川叹气道，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样一个事实，其实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无非是让杨红免除牢狱之灾罢了，想到杨红，黄海川问道，“杨红现在在你们公安局？” “嗯，暂时在我们公安局，现在没办法让她回去的。”常胜军无奈的耸了耸肩。 “我能理解。”黄海川点了点头，虽然大的麻烦没有了，但多少还是有些意兴阑珊，想了想，黄海川摆了摆手，“算了，先不说这个，吃饭，胜军，咱俩喝一杯。” “好，有机会跟黄市长您喝酒，晚上我可得多喝几杯。”常胜军笑着恭维道。 “那就不醉不归。”黄海川也是笑道。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着喝着，兴致也高了起来，不过两人也都是尽量控制着，没敢真的喝醉，常胜军还要回去办杨红的案子，到了八点之后就先走了，黄海川自个一人留在包厢，段明见没人了，这才进来，黄海川看到段明头上的绷带，笑道，“你这伤没事了？” “能有啥要紧的，今天检查了半天，也没啥事，直接出院了，在医院里闻着那消毒水的味道都蛋疼。”段明大大咧咧的说着，见黄海川喝了不少酒，笑道，“海川，你今晚的兴致挺高呀，刚才那人好像是前两晚你给我们介绍的那人吧，就是吴副省长身旁那位。” “不错，就是他，他跟吴汉生从部里下来的，现在担任省厅刑警总队副总队长。”黄海川点了点头。 “哦，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会看错呢，跟前晚那个分明是同一个人。”段明笑了笑，好奇道，“我看海川你跟那吴副省长的关系应该很熟才是，要请吃饭也是吴副省长吃饭吧，怎么单独请他了，他有那么大的面子？” “晚上吴汉生没空，再说我有点事麻烦他，当然得表示一下感谢。”黄海川说道。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段明恍然，很是不客气的拉着椅子在黄海川身旁坐下，自个都还受伤的他此刻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跟黄海川八卦道，“海川，今天咱们市里是不是发生大事了，我听说接连两位副厅出事了，一个是市检察院的检察长被车撞了，一个是省教育厅的副厅长从楼上掉下去了，啧啧，两个副厅呀，都赶在一起出事了，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还是有人乱传的？”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不先关心你自己的伤，还有心思八卦别人的事。”黄海川没好气的白了段明一眼，段明能听到这些事也不奇怪，本来就不大可能封锁得住这种消息。 “我这伤能有啥的，我是真好奇呀，要是两件事都是真的，那今天也挺邪门的，两个副厅同时出事。”段明笑道，出事的人跟他没半毛钱关系，此刻段明说起来也没半点心理负担啥的，脸上还能笑得出来。 “是挺邪门的。”黄海川苦笑了一下，段明是跟听八卦一样眉开眼笑，他则是苦笑，这两件事，哪一件事都让他笑不出来。 “看来是真的了？哎，可怜了那位检查长和那位副厅长，都是副厅级干部，官当到这地步容易嘛，都是辛辛苦苦爬到那位置的，这一不留神，命就没了，混了十几二十年，甚至是二三十年才好不容易混到的官帽子，想戴都戴不上了。”段明看黄海川的样子，便知道那传言非假，登时就长吁短叹，倒像是为别人惋惜起来。 “我说你这张乌鸦嘴能不能积点口德，谁跟你说出事的两个人命都没了？你这嘴，真的是欠揍。”黄海川瞪了段明一眼。 “怎么，还有哪个大难不死？那可真的该去烧高香了。”段明惊讶道。 “检察长成容江已经抢救过来了，目前正在观察期，你别给我乌鸦嘴的乱说话，要不然到时候有点啥意外，我就来找你算账。”黄海川笑骂道。 “那我不说了，海川，你就当我刚才放了个臭屁，我是真不知道那位检察长抢救过来了，罪过罪过，瞧我这张嘴真的是乱说。”段明一听，也是赶紧改口道。 无奈的看了看段明，黄海川这时候都懒得理会段明，琢磨着自己的事，该不该去省厅看一下杨红？按刚才常胜军说的，他是希望黄海川尽量不要去，不管是出于避嫌的需要，还是担心被有心人撞见，黄海川不去是最好的，但如果黄海川真要去，常胜军也表示会帮忙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让黄海川能够顺利见到杨红。 发生这么大的事，还是在他离开房间后发生后的事，黄海川实在没法对杨红不闻不问，也不能说不闻不问，应该说晚上不去看下杨红的话，黄海川感觉内心过意不去，杨红这时候在省厅，恐怕也很希望他能去看一看，人越是担惊受怕的时候，越是需要精神上的慰藉，虽然他让杨红放宽心，常胜军也会替他带话，给杨红暗示，但黄海川仍是觉得去见杨红一面也许更好。 “老段，我看你最近也别乱跑了，好好的呆在酒店里，省得再出去被人不明不白的打一顿。”黄海川抬头对段明说道，他也准备离开了。 “放心吧，现在在养伤呢，小菁可是给我下了禁足令，让我不许踏出酒店半步，除了家里，就只能呆在酒店，我现在是哪都去不了。”段明无奈道。 “不到处跑也好，公安局那边现在也没查出那些打你的人，你还是安生点好。”黄海川点了点头，“我也要走了，改天咱们有时间再聊。” “行，你有事就先去忙，咱俩啥时候聊都行。”段明笑道，他要见黄海川容易得很。 段明将黄海川送到酒店门口，黄海川示意段明不用再送，坐上车子，黄海川吩咐着司机李勇开往省厅，他还是决定到省厅去走一遭，也许这是他这一生都无法克服的毛病，对女人，他总是太过心软，一旦沾惹上，就无法做到冷静果断，或许哪一天，这个毛病会给他致命一刀也说不定。 拿起手机给常胜军打过去，黄海川说了自己的目的，“胜军，我还是决定见杨红一面，你帮我安排一下。” “黄市长，您还是决定要见？”电话那头的常胜军闻言，苦笑了一下。 “嗯，去见一见，对自己也有个交代。”黄海川淡然道，不去见的话，心里会过意不去，他也不想让杨红觉得他在出事后太过于冷漠。 “那好吧，我给黄市长您安排一下，省厅里人来人往，无心怕有心，还是要谨慎准备一下。”常胜军在电话里说道，黄海川决定要见，他也没办法阻止，只能尽力去配合，他知道就算是顶头老大吴汉生知道，也不会阻止黄海川。 省厅。 黄海川的车子停在外面的路上，坐着常胜军安排的警车进了省厅后面的一个大院，常胜军让人将杨红转移到另外一个楼栋的房间，那样方便安排黄海川见她。 从一个偏门里，黄海川走进了省厅大院的一栋辅楼，在里面一个布置得还算不错的房间，黄海川见到了杨红，杨红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并不是很好，尽管事发后她足够冷静，但冷静下来后，杨红也想到了自己可能面临的后果，牢狱之灾她并不担心，她相信黄海川能摆平这种小事，毕竟她本身是自卫加过失，但最令杨红在意，几乎也被她视为生命一般重要的官位和权力，也许都将失去，这是最令杨红害怕的，而这，却是最有可能发生的。 常胜军陪同着黄海川进房间，看到杨红的样子，又见黄海川给他使了个眼色，常胜军悄然的退了出去，从外面把门带上。 “海川，我这个副局长是不是当不了了？”杨红开口第一句就如是问道。 黄海川嗓子有些发堵，竟是一时不知道如何去回答杨红，杨红那迫切和希翼的眼神，让黄海川不忍去给对方泼冷水。 第960章 直直的盯着黄海川看着，良久，杨红才颓然的坐了下来，神色苦涩的笑着，“海川，你不跟我说我也不知道，我这个副局长肯定不能当了，我虽然不是故意杀的康济成，但他终究是因我而死，那是一个副厅长，副厅长啊。” 杨红说着，满脸痛苦，嘴里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我这辈子婚姻不幸福，我最大的精神寄托就在工作上，我希望自己能爬得够高够远，但现实为什么这么残酷。” “杨红，你先冷静一点，事情也许没到那么糟糕的地步。”黄海川看着杨红，，这女人是一个权力欲望极强的女人，他嘴里只能这么安慰着。 “海川，你就别安慰我了，我知道，我这个副局长想继续干下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你不回答我，说明你也不抱希望，今天一下午，还有晚上，我自己就想得格外明白了，只是见到你，我抱着最后一丝幻想，但你的表情也已经说明了一切。”杨红绝望的说着，失去了官职，她也只能黯然离开体制，这对于视权力如生命的她是一个无法接受的事实，起码杨红一时接受不了。 “先别乱想了，把这件事解决了再说，后面的事，后面再想办法。”黄海川坐到杨红身边，抬起手轻拍着杨红的肩膀。 “海川，你知道吗，那天康济成给我下药，我逃了出来，意外碰到了你，当时生拉硬拽的把你拉去开房，其实我那会就抱着目的了，我是权力欲极强的女人，康济成早就垂涎我的姿色，我不是不知道，但我看不上他，我觉得他没那个资格，我杨红自认不是什么绝色美人，但也觉得自己不是那种随处可见的大路货，我除了最开始的一个初恋男友外，就跟我那几乎没有感情的丈夫发生过关系，但次数，用两只手掌都能数得过来，跟他感情一般，更是成年累月的没见面，但我也从来没给他戴过绿帽子，我也是一个有生理需求的女人，我不背叛他，不是我有那么忠贞，而是我一直想待价而沽。 我觉得自己就应该找一个有价值的男人，那样我才会甘愿的把自个献出去，康济成，我觉得他没资格，以前对我也屡有暗示的张辛军，他同样也没资格，一个连常委都不是的副市长，就想让我给他当情人？做梦！那天在南州大酒店的大堂撞见你，当时我自知被康济成下了药，那会的我，看起来已经失去理智了，其实我脑子里还清醒着，几乎是看到你的第一瞬间，我就想到如何去做了。 海川，你很年轻，现在已经市长，将来的前程更不用说，咱俩之间，不再是我看不看得上你问题，而是我能否勾搭上你的问题，所以一看到你，我也就利用你不放心把我一个被人下了迷药的女人撇下的心理，顺势把你拉去开房，这说起来看似都是巧合，但也不能说不是我的算计。”杨红低声的说着，像是在陈述，又像是沉浸在回忆中不能自拔。 “自从我跟你有了关系，我对权力的野心也真正激发了起来，我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将头上的副字去掉，但我没一直磨着你要你提拔我，我知道那样做只会让你反感，一个聪明的女人，应该懂得如何去把握男人的心理，读懂男人，也才能为自己获得更大的利益，所以我很注意尺度，有时候试探下你的口风，只要见你不悦，我也会立刻打住，我知道来日方长的道理，只要和你一直保持关系，何愁将来不能够提拔。” “呵，今天之前，我还想着你给我的承诺，只要我做出成绩，证明了自己，你会提拔我当局长，没想到，一天的时间，一切都没了，我连副局长都不能当了，可能我连这个体制都不能呆下去了，海川，你说可笑吗，悲哀吗。” 杨红轻声说着，悲伤，淡漠的绝望，这就是此刻的杨红。 黄海川看得于心不忍，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他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说的，难道他现在能给杨红保证说能帮她保住那副局长的位置吗？他不能。 说了，也不过是徒令杨红开心罢了，到头来，一场空，反而会令杨红更加失望。 “海川，刚刚你让常胜军给我带话，让我安心，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看我的，没想到你来了，这算是我今天最开心的事了。”杨红脸上又兴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好似真的开心，但黄海川知道，那无非是杨红绝望之余的开心罢了。 “不来看下你，我也放心不下。”黄海川叹声道。 “谢谢，你会来，我已经很意外了。”杨红看了眼黄海川，停了一下，又道，“海川，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些，那是一个真实的我，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现实很功利又很有心机的女人？” “还……还好吧。”黄海川没想到杨红会突然这么一问，愣是被问得不知道怎么回答，说不是吧，又好像显得虚伪，说是吧，又怕打击杨红，这会的杨红，很是脆弱。 “还好，多了一个‘还’字，看来黄海川你是对我嘴下留情了。”杨红笑了起来，“其实我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很现实很有心计的女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没想到黄海川你会给我留点面子。” “杨红，不说这些了，你也别乱想，在省厅里安心呆几天，很快就能出去的。”感觉杨红的精神状态大异寻常，黄海川转移话题道。 “为什么不说？过了今晚，可能我都不会再跟你说这样的话，能对你倾诉一下自己内心的想法，我感觉很高兴，其实要是没有发生今天这事的话，你也一辈子都不可能听到我讲这些，以后我要告别现在的工作和职位了，不管你会怎么看我，我也不怕跟你讲这些了。”杨红轻笑道。 “一个女人有心机有野心并不奇怪，身在官场的女人，想要生存下去，还要生存得比别人好，也得付出比别人更大的代价，你并没什么错，相反，我觉得很正常，你没必要把自己想得那么不堪。” “是嘛，没想到海川你的见解也跟人不一样。” 杨红淡淡的笑着，这时候的她，明明很是伤心，却偏偏还能笑得出来，杨红知道，过了今晚，两人也许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像个老朋友一样聊着，她可以毫无顾忌的倾诉。 “不是我见解跟别人不一样，是事实本来就如此，女人要在官场生存，本来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真正说起来，你的做法也没什么。”黄海川正色道，并非是故意敷衍杨红。 杨红惨然笑了笑，黄海川越是如此说，杨红只会觉得更加悲伤，她都搭上黄海川了，本应该也有不错的前程，为何要发生这样的事？ “你爸来看过你没有？”黄海川开口问道，多问点别的，也免得杨红胡思乱想。 “我爸下午来过了，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他说他会帮我想办法，我都不敢说跟你有那种关系，让他没必要担心。”杨红苦涩的笑了一下，她父亲现在只是政协副主席，就算还有那么一点人脉，以他所在的层次，又怎能应付这种局面？她多么想说出让父亲放心的话，但都不敢说出来，生怕父亲更加的伤心失望。 “你爸也不容易，找个时间，我会再去拜访他。”黄海川说道。 “海川，谢谢，你要是去了，他会很高兴的。”杨红看着黄海川，感激道。 “跟我还说什么谢字。”黄海川看着杨红，笑着摇了下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黄海川陪了杨红坐了十几分钟，直到外面的常胜军轻轻敲了下门，提醒黄海川最好不要呆太久，黄海川这才起身，他告诉杨红，他会在外面为其尽量把事情摆平，让杨红尽早可以恢复自由，让杨红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省厅里，有常胜军照顾她，也不用担心会受到什么不好的待遇，至于工作和职位，黄海川只能宽慰杨红，旧的结束也意味着新的开始，不能呆在体制的话，或许反而能活出另一种精彩，塞翁失马又焉知非福。 “胜军，杨红在你这里，要麻烦你多照顾了。”黄海川和常胜军边往外走，边说道。 “放心吧，刚才那房间就是给杨红准备的休息场所，是我们的警员宿舍，杨红不可能受得了委屈的。”常胜军笑道。 “那就行，康济成这事，要尽早摆平。”黄海川沉吟道。 “为杨红争取无罪，应该没多大问题，方方面面的招呼打到了，想来也不会有人会太过为这种事较真。”常胜军笑了笑，法院那边，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黄海川只要愿意出面，吴汉生也会愿意帮黄海川张罗，把法院的关节打通了，判一个无罪释放问题并不大，要是担心那样弄太过于明目张胆的话，那就象征性的判个两年，再缓期两年执行，照样能把人弄出来。 “希望如此。”黄海川微微点头，和常胜军告别了一下，“我先回去了，杨红这边多麻烦你了。” “瞧瞧，黄市长又跟我客气了。”常胜军笑道。 还是从偏门离开，黄海川仍是坐着常胜军给他安排的警车离开，再换乘自己的专车，这样做虽然显得有些谨慎过头，但小心无大错，黄海川也不想给自己多惹麻烦和招一些风言风语。 第961章 回去的路上，黄海川正想着要不要再去一下第一医院，路鸣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这次，却又是让黄海川心情糟糕之极的消息，只听路鸣道，“市长，检察院那边发生火灾，刚才检察院的人报案，我们的人也赶了过去，是检察院的一个档案室着火了。” “检察院档案室着火？”黄海川咋一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意外不已，下一刻，黄海川却是神经一紧，无端想起了邓锦春的案子，连忙问道，“都烧了什么东西？” “烧了什么东西还不知道，消防人员也才刚灭完火一会，检察院内部的人是说有人故意纵火，这才报警，我是想着今天中午成检察长才刚出了车祸，检察院晚上就发生人为纵火的事，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就赶紧跟市长您汇报一下。”路鸣说道。 “老路，你现在在哪？也在检察院吗？”黄海川脸色阴沉，一颗心直往下沉，隐隐预感到最担心的事恐怕要发生了。 “我还没到，在路上。” “你先过去，我马上也赶过去。”黄海川沉声道。 挂掉电话，黄海川几乎有将手机摔碎的冲动，要说今天中午路鸣跟他说成容江出车祸是普通的交通肇事事故的话，黄海川中午还一时没啥好说的，虽然有疑虑，但也不好明说什么，但晚上又紧接着发生检察院档案室有人为纵火的事发生，黄海川几乎是要认定这是有人在幕后主导着这一连串的阴谋。 “小李，去检察院。”黄海川一脸阴郁的吩咐着李勇。 赶到检察院的时候，路鸣也已经在现场，消防车也刚离开，检察院内部的人正在清点损失，结果是整个档案室的存档资料都烧成了一片灰，除此之外，好像也么别的损失。 “检察院并不是外人可以随意进出的，门口值班的人是干嘛的。”黄海川脸色难看的盯着副检察长杨剑军，他对杨剑军有印象，中午也才在医院里见过。 杨剑军此时也是一脸苦笑，面对黄海川的质问，他都没太好的说辞去应对，只是一起小小的火灾，发生在别的地方也不算什么大事，但要是发生在检察院，还是人为纵火，那就不是小事了。 “市长，刚刚我们的警员实地查过了，检察院后边有一堵和马路隔开的墙，上面有人翻越的痕迹，是刚留下的，那纵火的人应该是从那进出的。”路鸣走到黄海川耳旁低声道。 “检察院内部应该也装了不少监控镜头，有发现什么吗？”黄海川问了路鸣一句。 “这要问杨副检察长了，我们刚到一会，还没来得及调看检察院的监控记录。”路鸣说道。 “黄市长，那人可能对我们内部的楼层布局和监控摄像的安装位置了如指掌，每每都能站在镜头的死角，要么就是能巧妙的遮住镜头，让镜头没法拍到他，监控摄像并没拍到有价值的东西。”杨剑军苦笑道，说起这个，他自己都脸红，检察院重地，竟被外人翻进来纵火，所有的监控摄像还都成了瞎子一样，没有发挥出半点作用。 黄海川听着杨剑军的话，一口血几乎要吐出来，看着杨剑军，说话难听，“我看你们检察院比菜市场还不如了。” 对黄海川讽刺的话，杨剑军也只能陪着笑脸，实在是不敢说什么。 “除了一些档案被烧毁，就没别的损失了？”黄海川看到杨剑军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压着心里的怒火，问道。 “没有别的了，就是一些档案被烧了。”杨剑军摇了摇头，脸色同样疑惑，“也不知道那纵火的人到底烧档案室要干嘛。” “档案室里就没存放特别的东西啥的？”黄海川看着杨剑军。 “没呀。”杨剑军再次摇着头。 就在杨剑军摇头的时候，旁边的重案科科长徐景森欲言又止，杨剑军脸色是疑惑，他的脸色是分外难看，只不过暂时没人注意他罢了，只有杨剑军心里清楚，那档案室里放着他昨天刚放进去的一份重要口供资料，那是邓锦春对已经供出来的事情签字画押的口供，徐景森昨天晚上将那份资料放在了档案室最高层的一个抽屉里，他自个都要垫着椅子站上去，那最上面一层的抽屉放着的是陈年累月的资料，基本上不会有人去翻动。 徐景森将那份口供放在了抽屉里那一大摞资料的中间，这已经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徐景森也觉得这样肯定足够安全了，但才过了一个晚上，这档案室就烧成火海了，徐景森刚刚看到火烧起来时，前几天为了审邓锦春，就没好好睡过觉的他，两眼一黑，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徐景森此时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说出来，邓锦春的案子，他只向成容江负责，杨剑军、罗开元等副检察长都无权过问，他也不会跟他们汇报，邓锦春交代了口供，徐景森也没向两人说过，对两人还是保密的，所以他将那份口供放在档案室，杨剑军也是不知情的，眼下杨剑军回答黄海川没有，徐景森真的是很想站出来说那档案室里就放着邓锦春已经交代的涉及曾高强的那很重要的口供。 也不知道是踟蹰了多久，徐景森最终还是站在原地没动，他不知道成容江查这案子是直接出自黄海川的指示，这种情况，他也不敢贸然站出来，毫无疑问，检察院有内奸，这内奸甚至还极有可能是他自己组里的组员，否则不会对他的情况了解得这么清楚，连他将口供放在哪里都知道，纵火的人，徐景森怀疑就算不是内部的人自己做的，也跟内部的人脱不开关系。 事实就摆在眼前，那内奸估计也只是大概知道他把口供放在档案室，但档案室那么多文件资料，在不知道放在哪个柜子的情况下，想翻出一份口供又谈何容易，对方干脆直接将一整个档案室烧了，这手段，不得不说非常狠。 徐景森不知道现在在现场的，属于检察院的人，是不是就有那一名内奸，那种感觉犹如芒刺在背，也让徐景森顾忌着不敢站出来，想着背后总是有那么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徐景森就觉得阴森可怖，更令他不敢再有半分疏忽，曾几何时，检察院内部也变得如此凶险诡异了。 “没什么重要的东西，那纵火的人又是什么目的？”黄海川质疑的看着杨剑军，一旁的路鸣同样是跟黄海川一样带着怀疑。 “黄市长，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都不知道那纵火的人为何要将这档案室给一把火烧光，不过这档案室说是没特别的东西，但每一份存档资料也都重要得很，这一把火烧没了，要重建那些档案资料，也不知道是多么麻烦的事。”杨剑军无奈的说着。 黄海川没去听杨剑军后面诉苦的话，他只要确定从杨剑军嘴里获得的信息是档案室没特别的东西就足够了，看杨剑军的样子，也不可能是装出来的，所以令黄海川无法明白的事自然也就来了，纵火的人冲着档案室去干吗？冒着风险烧毁一堆档案资料有啥意义？ 路鸣让几名警员留下来认真调查线索后，就和黄海川一块离开了，两人坐同一辆车，黄海川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只是问路鸣道，“老路，成检察长的车祸，你怎么看，你还是觉得只是普通的交通肇事案件吗。” “市长，现在掌握的证据就是这样的，真要说有什么内幕，现在这些证据，光凭实在是没法说明什么。”路鸣苦笑的说道。 “那你觉得今晚检察院发生的纵火案蹊跷吗？”黄海川再次问道。 “是很蹊跷，不过那纵火人的目的，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一时也不好判断什么。”路鸣皱着眉头，连作为副检察长的杨剑军自个都想不明白，路鸣就更为疑惑了，现在也只能等看看能不能调查到什么蛛丝马迹来，或者检察院内部也有新的发现。 “中午是成检察长出车祸，晚上是检察院被人纵火，这两件看似独立的，没有联系的案子，你觉得有可能会是前后想连的吗？”黄海川转头看着路鸣，他有自己的想法，但也想听听路鸣的分析，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两个人的想法也比一个人周全，黄海川愿意去听听路鸣的分析，他更希望路鸣会和他的想法一致。 “发生的时间离得很近，看起来又好像是有联系，但要是再往深处想想，成检察长出车祸跟那纵火的人烧毁检察院的档案室又有什么关系？我有点想不明白这里头会有啥关系，潜意识里觉得这两件事也许应该有联系，但现实却不是主观意志决定的，凡事终究都是要讲证据，现在没证据，我也真不好说这两件事就会有联系。”路鸣无奈的说着，不是他附和黄海川的话，而是实事求是，但他其实也不是觉得没有蹊跷的地方。 “或许我们等成检察长醒来，这些问题才能一一弄清，检察院内部，我们终归是太不熟悉了，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现在突然发生这么一起纵火的事，在检察院里，同样不知道该去问谁才更值得信任。”黄海川眉头紧拧着，他是觉得两件事是前后关联的，但路鸣态度虽然没直说，却是不大认同他的看法，路鸣更看重的是证据，黄海川知道路鸣也没错，他现在将两件事连在一起，也是他的主动意识罢了，他觉得可疑，两件事又发生得这么近，所以觉得有联系，但却没证据。 “不错，成检察长要是醒来，一些问题估计就能弄清了。”路鸣点头附和着，成容江能不能醒来着实是一件很关键的事，现在也就等成容江度过四十八小时的危险期了，只要成容江醒了，从成容江嘴里了解一些情况，也许能让案情豁然明朗起来。 “现在关键就等成检察长度过危险期了，希望他能扛过去。”黄海川面色阴郁，只能寄希望于成容江了，成容江能否度过危险期，关系重大。 第962章 昨天一天接踵而来的坏消息，让黄海川一夜无眠，好在第二天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让黄海川的心情又好上一些，市政府办公室留在医院的工作人员及时打来电话汇报，经过一个晚上，目前成容江生命体征平稳，整体情况不错，几个会诊的专家医生都对成容江能否安然度过危险期表示乐观，虽然医生并没说什么打包票的话，但以那些当医生的人谨慎的个性，能说出乐观的话，那也意味着成容江的情况是很不错了，看样子应该也不会再有太大的意外。 上午一到办公室就听到肖远庆来汇报这事，总算是给黄海川一天的心情开了个好头，想到检察院发生的诡异纵火案件，黄海川仍是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副检察长杨剑军都说档案室里除了被烧毁的档案资料，并没有存放什么特别的东西，黄海川因此也没法去多猜测什么，也许这里头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但成容江还在重症监护病房，也只能等成容江醒来，一切可能才会拨开云雾。 真正让黄海川感到为难的还是杨红的事，昨晚，黄海川基本上是彻夜没睡，杨红像是自我剖析的一番倾诉，让黄海川也是感触极深，对杨红那样一个权力欲望极强的女人来讲，丢掉身上的官职，对其的打击也许也不亚于精神信念崩塌，从杨红昨晚的神色可见一般。 昨晚，黄海川无端想起了张一萍，也许跟昨天下午杨振给他打来电话提及张一萍已经成了宁城市委书记有关，黄海川在想着杨红的事时，毫无征兆的就想到了张一萍，从本质上来讲，两人也许是同一类女人，她们对权力都有着狂热的追求，更丝毫不在意一些道德甚至可能是法律上的约束去不择手段的追求权力，两个女人，何其相似。 对张一萍，黄海川没啥好观感，但对杨红，黄海川显然没法将之和张一萍一样看待，杨红是和他有关系的女人，昨天的事情，又是发生在他走之后，这让黄海川更加有一种无法放下的释怀感，如果他昨天中午没去，也许杨红也就会早早离开酒店，那样就没后来的事，出于这样的想法，黄海川内心深处多少想为杨红尽力的去做点什么。 但是，杨红最想要的恐怕是保住其官位，这对黄海川来说又是一件很难的事，死的人毕竟是一位省厅的副厅长，也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盯着这件事，黄海川根本没办法将这事彻底压下，凭他现在的级别和职务，也办不到，而这种事，黄海川是不可能去借助身后的邱家的，那又等于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静静的坐了片刻，黄海川这才无奈的摇了摇头，收拾心情做事，工作总是要做的。 黄海川为自己的事操劳忧心，远在京城，却是有一件对南州而言，意义十分重大的事发生了，南钢集团董事长宋正明，今天一大早来到了发改委，当他从发改委某司司长手中接过南钢集团扩大生产规模和新上轧钢生产线的批文时，宋正明几乎是热泪盈眶，这是近三百亿投资的项目，而这三百亿，将主要从中央预算内投资，这对于近些年一直效益不好，处在亏损状态的南钢集团来说，这一张薄薄的批文，说是能让南钢起死回生的救命稻草也不为过，宋正明，拿着批文的手都在颤抖着。 早在去年十一月，经过黄海川引见，认识了产业规划司司长王为林，对方答应愿意帮忙去跑这事，宋正明就隐隐预感这事有了希望，到了十二月份，乃至今年一月份，就屡屡有好消息传来，王为林虽然没直接跟宋正明保证说一定能批下来，但言语间的意思却也是颇为明确了，事情八九不离十是成了，宋正明那会就暗暗激动了，但激动归激动，只要没真正的拿到批文，宋正明一颗心终归还是悬着。 直至今天，亲手拿到了这张盖着大钢印的批文，宋正明终于忍不住想大笑几声，以宣泄自己积聚已久的抑郁情绪，之前靠着南钢自己，以及省里的帮助，跑了许久都跑不下来的批文，终于拿到了，宋正明无法压抑内心的喜悦。 但在发改委里，宋正明虽是激动，但终究没敢表现得太出格，发改委里来来往往的领导干部很多，别让人看了觉得他是小人得志，那可真的是冤枉之极。当然，来这里主要的都是跑项目的，有通过审批的，就有没通过的，宋正明心里不无恶趣味的想着也得替那些没拿到批文，灰溜溜离开的人着想一下，不能在发改委里面表现得太过于高调，他可是记得自己以前也是好几次从这里黯然离开的，看着那些拿到批文的人弹冠相庆，心里也不知道多失落。 直至出了发改委，宋正明才兴奋的大笑起来，拿着那张批文就狠狠的亲了一口，看得旁边几个南钢驻京办事处的工作人员都笑了起来，他们脸上也不乏兴奋之色，其中办事处主任胡林军也是同样的感慨和激动，宋正明没在京城的时候，为跑这个项目去疏通关系的大都是他，到处托关系找人，请客吃饭，在人前装孙子，也不知道碰了多少钉子，眼下总算是跑下了批文，胡林军也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林军，这事你也辛苦了，回去我在董事会上为你请功。”宋正明激动之余，也没忘了身旁的胡林军，胡林军这个办事处主任在南钢集团内部也不过是属于中层干部，但其角色却是其他人不可替代的，已经担任办事处主任八年，在京里的关系都是胡林军去打点和维护，要是离了胡林军，他这董事长在京城都得抓瞎。 “宋总，这不过是我分内的工作罢了，咱们公司这些年的效益一直不好，能为公司做点事，我也十分高兴。”胡林军笑道，提醒着宋正明，“宋总，这个好消息还得赶紧通知回去才好，省里和市里的领导估计都翘首以盼呢，要是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也还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对对，林军你提醒得及时，瞧我自己一激动，就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这是件大事，可得赶紧通知省里和市里，让所有人都一块高兴高兴。”宋正明拍了下额头，笑道。 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也不慢，赶忙拿出手机，宋正明打电话通知的第一个人是省长顺宝来，他跟顺宝来私交良好，对方又是省长，在南钢跑这个项目时，顺宝来也是明里暗里出了不少力，宋正明无疑要第一个通知顺宝来。 给顺宝来打完了电话，宋正明第二个想起的就是黄海川，没有黄海川引见王为林，这张批文恐怕现在还在难产中，而王为林肯这么下力气的帮忙，无非是看在黄海川的面子上，更确切的说，是看在黄海川背后的邱家面子上，但不管怎么说，宋正明只要感谢黄海川即可，是黄海川促成了这件事，他对黄海川也是真的感激。 给黄海川打电话，宋正明普一开口仍是难掩其激动的心情，“海川老弟，咱们南钢的批文拿到了，三百亿的投资，我们南钢终于能重新焕发活力了，哈哈。” “是嘛，宋总，是刚刚拿到的批文？”黄海川听到宋正明报喜，也是高兴万分。 “我刚从发改委离开，这批文在我手上还捂热乎着呢。”宋正明喜气洋洋。 “好事，这是好事啊，宋总，回来后得好好庆祝。”黄海川笑道，三百亿的投资虽然是给南钢，但南钢是坐落在南州，只要南钢发展，对市里的好处也不言而喻，同样能刺激和带动市里的发展。 “那是肯定，回去之后，我要和海川老弟痛快的喝一杯，不醉不归。”宋正明豪气干云，酒能壮人胆，钱也不例外，有三百亿的政府批文在手，南钢集团的再一次辉煌就仿佛在眼前，五十多岁的宋正明犹如回到年轻时干事业的样子，雄心万丈。 “宋总，你要和我放开喝，那我可得悠着点，免得被你放倒。”黄海川开着玩笑。 “海川老弟，人生难得一醉，这次又是这么大的喜事，咱们就算是都醉倒又如何，这次可都是多亏你帮了大忙，到时候我要是不多敬你几杯，那可就说不过去了。”宋正明话里的笑意止都止不住，言语间更是满含对黄海川的感激。 “宋总跟我说这话就客气了，南钢是市里的重点国企，我尽一份自己的力不也是应该的嘛。”黄海川笑道。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几句，宋正明没少说感谢的话，而后也就挂掉电话，他要立刻去订回来的机票，赶回南州来，届时肯定要摆一个庆功宴，邀请省里市里的领导出席，别人他不敢保证，但省长顺宝来那是肯定会出席的，有省长出席，毫无疑问，这个庆功宴的规格就已经摆在那了，到时候肯定是隆重异常。 第963章 黄海川挂了电话后，脸上也还带着几分笑容，宋正明的心情似乎都感染到了他，让黄海川略显阴霾的心情也凭添了几许高兴，他也是发自内心为南钢集团高兴，这个省里的老牌国企要是再次发展起来，他这个当市长的肯定也是十分乐意见到。 想着南钢的事，黄海川随即就无奈的笑了笑，要是能把杨红的事也完美解决了，那再加上刚刚听到的成容江状况不错的电话，今天听到的好事就真的是全了，他也不用再多忧心什么了。 心里如此想着，片刻后，黄海川猛的眼睛一亮，将杨红和南钢集团两个本没有半点关系的个体想到了一块，杨红再继续呆在教育局担任副局长是不可能了，但似乎并不是真的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把康济成的事情摆平后，将杨红弄到南钢集团，这似乎是一个圆满的解决办法？ 黄海川想及此，目光炯然，南钢是省属国企，是厅级企业的规格，而最大的一个好处是南钢只是企业，不会像在政府部门那样引人注目，杨红到南钢去，不仅可以低调工作，而且也不会引人注目，只要等个几年，康济成的事情彻底被人忘到脑后，那么，重新启用杨红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响，相信那时候也不会有人故意站出来反对。 黄海川愈想愈觉得此事可行，这对现在的杨红而言也是百利无一害的，不过这事关键是要宋正明点头，只要宋正明这个一把手点头了，此事就没问题，而且还有一点不得不提的是，宋正明和省长顺宝来关系良好，要是宋正明来做这事，怕是没人敢多说什么，宋正明这样一个能跟省长说上话的老干部，谁吃饱了没事为一个已经死去的康济成去得罪他？ 黄海川想好了这事，心情登时就舒畅起来，恨不得现在宋正明就已经回到南州，当面和宋正明提这事，黄海川相信宋正明应该不大会拒绝他的要求，说起来也可笑，他和省长顺宝来走不到一路去，但和宋正明，却十分谈得来，不提他帮宋正明引见王为林的事，宋正明的性格，本就让他觉得很合胃口，几次见面，两人就都像是忘年交一样，宋正明能和顺宝来成为知交好友，和他也能成为忘年交，两人倒像是各交各的。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宋正明只是身在企业，他不过多的卷入政府里的斗争当中去，也正是这样，宋正明能够有一种超脱的姿态，而他和顺宝来，终究是代表着各种各样的利益关系，顺宝来一开始隐隐也有拉拢他的心思，只是他不表态，顺宝来的态度也一下子冷淡了。 “只是让宋正明帮忙安置一个副处级的干部而已，想来应该不会让他为难。”黄海川心里如是想着，只等明天晚上的庆功宴，找个机会和宋正明提一提此事。 心情大好的黄海川，工作起来也是事半功倍，不过他并没急着将这事告诉人还在省公安厅的杨红，目前还没和宋正明沟通过，黄海川想等这事都办得顺顺利利了，最后再告诉杨红，也算是给杨红一个惊喜，当然，如果事情没办成，也免得让杨红欢喜一场后失落更大。 中午的时候，黄海川抽空和宋致及其父母亲吃了顿饭，这次是黄海川宴请宋致一家，也不知道宋致是否跟其父母亲解释清楚了，宋致父母亲看他的眼神虽然少了些疑虑，但黄海川总感觉二人似乎还有点不放心的样子，黄海川心里颇为好笑，但也能理解为人父母的心情，两人就宋致这么一个女儿，估计他们也不希望宋致真的成了别人情人，二人给宋致介绍那种家世显赫的对象，希望能结个好亲家，但不代表就能接受宋致成为领导干部的情人，这是两码事。 黄海川只是笑了笑，也不过多解释，刻意解释反倒成掩饰了，他这次倒是真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对宋致这小丫头，他是真心当成妹妹看待。 时间过得很快，第二天下午，黄海川接到成容江已经从重症监护病房出来的消息时，立刻赶往了医院，此时成容江已经醒了过来，他被安排到第一医院的高干病房里，病房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多是以检察院的为主，听到成容江醒来的消息，检察院的主要领导干部自是都要赶过来表示关心，这是一种姿态，哪怕是心里巴不得成容江一命呼呼，好赶紧将检察长位置腾出来的人，脸上都表现出了高兴的样子，倒像是真心高兴一般。 成容江刚醒来，精神还不错，不过医生仍是建议不要太多人进去，太吵闹对病人不好，大多数人也只能呆在外面，只有副检察长杨剑军和罗开元等人进去。 罗开元还在办公室的时候，听到成容江安然度过危险期时，眼里难掩失望，要是成容江这次没扛过去，那检察长的位置就空出来了，他很有希望接替成容江的位置，在医院的时候，他表现得很是焦急和关心，但私下里也不知道多么热切的盼望着成容江这次干脆就永远别再睁开眼来。 眼下在病房里，罗开元又是一番恭谨的态度，当着成容江和庄彩霞的面，说着很多关心的话，让成容江好好养病，单位里的事，他和其他人会做得妥妥当当，不用成容江多担心，当务之急是把身体养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成容江身体恢复了，自然才能更好的工作。 另外一个副检察长杨剑军没罗开元那么多花花肠子，听着罗开元讲的那些话时，杨剑军嘴角有一丝嘲讽，暗骂罗开元总是能人前说人话，人后说鬼话。 黄海川过来，很快就有人通报到病房里，只见罗开元眼中精光一闪，他和杨剑军迅速站了起来，谦恭的站在一旁，黄海川进来后看到两人，淡然的点了点头，随即走到病床旁，一脸关切的笑道，“容江你总算是醒过来了。这两天可也把我急坏了。” “黄市长。”成容江脸上露出笑容，他的精神状态还不错，就是身体虚弱了点。 “看你的样子，精神还好，我这心里一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黄海川发自内心的说道。 “黄市长，谢谢你的关心。”成容江感激的说着，试着想要坐起来。 黄海川见状，赶紧上前轻按住，“容江，我看你还是好好躺着，不要乱动，瞧瞧你现在身上还插了几个管子，老老实实躺着好，不然要是出点啥意外，嫂子就在边上站着呢，她可就要怪罪我了。” “没办法坐起来，只能对黄市长不敬了。”成容江歉意道。 “这里是医院，你是病人，病人为大，容江，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回头看了肖远庆一眼，肖远庆会意的点了下头，很快就将杨剑军和罗开元等人带出了病房。 病房里，除了黄海川外就剩下庄彩霞母子俩，黄海川显然是想和成容江谈一些事，这才会让肖远庆将杨剑军和罗开元等人支走，至于庄彩霞母子俩，黄海川倒是没什么不放心的。 “黄市长，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成容江看到黄海川的举动，不由得看向了黄海川。 黄海川轻点着头，径直开口问道，“容江，前天检察院发生的纵火事件，你怎么看？” “有人在检察院纵火？”成容江乍一听到黄海川的话，却是一愣。 “怎么，你还不知道？”黄海川疑惑的看着成容江，旋即恍然，成容江这才刚醒来，刚刚杨剑军和罗开元等检察院的人在里面，恐怕还没将这事跟成容江汇报，成容江不知道也不奇怪，此时也就再细细说了一下，“是发生在前天晚上的事，就是你出车祸那天，当晚有人在检察院纵火，将检察院的档案室烧成了一片灰，里面的资料全部毁了，事后我赶到现场，问那杨剑军档案室都放着什么，他说除了档案资料也没啥特别的东西，实在是不明白故意纵火的人为何要冒着风险闯进检察院里烧那档案室。” “档案室确实都是存放档案资料。”成容江皱了下眉头，似是认可杨剑军的话，但此刻他同样也想不明白，那纵火的人吃饱了撑着不成，去烧毁一个档案室干嘛？ “这么说来，这件事倒是很离奇了。”黄海川本以为成容江会知道点别的，没想到成容江也是认同杨剑军的回答，这让黄海川微微有些失望了。 “不是离奇，那纵火的人肯定是有某种目的。”成容江轻摇着头，他躺在病床上，说是轻摇头，其实只是头部微动了一下，但可也看出他是在做摇头的动作，回答了黄海川的话后，成容江便沉默了起来，看样子也是在想着这事有什么蹊跷。 黄海川没出声打扰，看了下时间，路鸣还没过来，也该差不多到了才是。 第964章 “彩霞，你出去帮我叫景森进来。”成容江沉思片刻后，对一旁的妻子道，徐景森到他家去过好几次，他妻子也认得。 庄彩霞点了点头，一会，便和徐景森一块走了进来，黄海川看了对方一眼，有些印象，前天晚上在检察院，他应该也有见过对方，只不过没去注意。 徐景森进来后，小心的瞥了黄海川一眼，并没急着说什么，刚才他也在病房里，只不过有杨剑军和罗开元在场，他没提前晚的事，成容江对那两人都不是太信任，他自然也知道当那两人的面，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更别说罗开元在成容江昏迷这两天，还干预起了邓锦春的案子，所以刚刚听到罗开元在成容江面前说那些什么好好养病，不用担心单位里的事之类的话时，徐景森真想就站出来当面和成容江说说罗开元。 “景森，前天晚上有人纵火烧档案室是怎么回事？”成容江看着徐景森，对这心腹爱将谨慎的办事态度还是很赞赏的，又道，“黄市长在这，你也别隐瞒什么，有什么都说出来。” 徐景森闻言，立即明白成容江的意思，面前这位黄市长显然是自己人，当下不再隐瞒，苦笑一声，“成检，邓锦春已经交代并签字画押的那口供，我存放在档案室里，我本来以为放在档案室会更为安全一点，里面的文件资料多，别人想找都找不出来，要是放我自己办公室，门要是被撬进去，反而更容易被偷，没想到那档案室会被人一把火烧光。” 徐景森说完，脸上的表情是要多郁闷就有多郁闷，其实他也不认为自己的办公室真会被撬，在检察院里面，小偷还敢进去不成，他的举动，更多的也是一种本能的小心罢了，习惯性的防着一手，重要的东西，他不会放自己办公室，这是长期养成的习惯，但打死他都没有想到，这次是检察院内部出了问题，而且那内奸恐怕还是他自己组里的组员，一直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将东西藏到档案室倒是藏对了，对方显然是没法从那么多文件柜子里翻出东西来，但没想到那人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把火将整个档案室烧干净。 黄海川听完徐景森的话后，总算是明白过来，故意纵火烧毁档案室的人并不是没有目的，十有八九就是冲着邓锦春的那份口供了，这也才能有合理的解释，想到邓锦春的案子刚有了突破就出了这档子事，黄海川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他刚要问徐景森话，成容江已经先问出口，“景森，既然那份口供被烧了，有没有再让邓锦春重新签字画押一份。” “成检，要是单纯口供被烧掉的话还没什么，但问题就出在邓锦春这里，邓锦春改口了，他不再承认之前的话，而且一口咬定自己没说过什么，之前供出来的有关曾高强的事，他更是装疯卖傻的说没有说过那些话。”徐景森狠狠的握起了拳头，成容江在重症病房的这两天，他就跟邓锦春耗上了，要让邓锦春再重新画押一份，但邓锦春已经拒不配合，徐景森摩拳擦掌的准备给邓锦春上点手段，这时候罗开元却是插手了。 没权过问这个案子的罗开元直接闯进了审讯室，呵斥徐景森胡作非为，竟敢刑讯逼供，徐景森终归是没敢和罗开元当面对上，对方毕竟是副检察长，再加上成容江还在昏迷，徐景森也只好忍耐下来，今天听到成容江醒来，徐景森也不知道有多高兴，总算是有了主心骨，有成容江在，也才能镇得住罗开元。 “邓锦春改口了？”成容江一愣，他没想到自己出车祸的这两天，本来已经明朗的案子又会变故陡生，急转直下。 “先是人为纵火，而后是邓锦春改口，这是一环接一环，这幕后的人倒是好算计。”黄海川冷笑了起来，徐景森这么一说，傻子也知道这前后不可能没有联系，分明是串通好了。 “邓锦春改口，你们就没啥作为吗？”成容江盯着徐景森，话里的意思，两人都明白。 “成检，本来我是想给那邓锦春一点颜色的，不过罗副检跳出来干预，而且您又昏迷，所以我就……”徐景森无奈的笑了一下，没成容江压阵，他一个科长又怎能奈何得了罗开元一个副检察长，有罗开元盯着，他又能对邓锦春怎么样？总不能当着罗开元的面对邓锦春上手段。 “罗开元？”成容江眼神冷冽，倒没想到会是罗开元跳出来。 “容江，这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前后都是有预谋的，有人不想让邓锦春的案子查下去，想掩盖什么，哼，谁是最大的受益者，那嫌疑最大的就是谁。”黄海川冷然道，他并不想说出曾高强的名字。 “黄市长说的不无道理。”成容江若有所地的点着头，他明白黄海川说的是谁，曾高强是最大的嫌疑人，邓锦春已经将曾高强供了出来，曾高强岌岌可危，他会狗急跳墙的指使人做这些事并不奇怪。 “成检察长安然度过难关，可喜可贺。”门口，响起了路鸣的声音，边推着门进来边说着，守在外头的肖远庆并没有拦他。 “路鸣来了。”黄海川看到路鸣，笑着点头。 路鸣进来，又是对成容江一番关心的问候，等路鸣坐下时，黄海川才道，“路鸣，你来得正是时候，刚才我和容江在说那纵火的事，事情已经明朗，那幕后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是吗？”路鸣惊讶出声，看向黄海川。 黄海川指了指徐景森，示意徐景森把因果说一下。 路鸣听完，没想到会是邓锦春的口供放在档案室里，随即也是恍然，“这倒真的是前后预谋好的。” “如果真是曾高强的话，他估计也是真的豁出去了，这两件事只要联系到一起，不难让人怀疑到他头上，不过曾高强估计也是断定我们找不到证据，所以他也不怕咱们怀疑，反正他现在的处境都这样了。”路鸣沉默了一下后，又道。 “他被邓锦春供出来，等待他的结局也好不到哪去，倒不如豁出去一搏，也许还能成功阻拦我们把案子查下去。”黄海川目光森冷，不得不说，曾高强这次是成功了一半了，起码他和成容江已经坐在这里头疼，而问题还在于邓锦春的改口，重新再让邓锦春老实交代的话将会难上加难，也不知道那曾高强对邓锦春许了什么。 “是我的话也会这么做。”路鸣笑了笑，爬到副厅的位置上，都是辛辛苦苦才能爬上去的，谁会愿意这样轻易的束手就擒？曾高强做出这样的反击并不奇怪。 “要是能抓到那纵火的人，说不定能顺藤摸瓜的查下去，路鸣，你们公安局还得努力。”黄海川看向路鸣道。 “嗯，我们会加大侦查力度，那晚有路过的人说看到一个人从检察院后墙翻进去，我们的办案民警也在据此尽力搜集那纵火人的外貌特征。”路鸣说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这种事急不来，也得体谅一线办案人员的辛苦。 第965章 “路鸣，还记得前两天我跟你说的，对容江遭遇车祸一事，我始终不太愿意相信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肇事事故，你想想，那晚检察院就又发生了档案室被人纵火的事，邓锦春的口供被烧，而邓锦春又立即改口，这一连串事，你不觉得都应该是有关联的吗。”思虑片刻后，黄海川再次说起了自己对成容江遭遇车祸的怀疑。 “黄市长，你……你是说成检察长车祸是曾高强指使人做的？”路鸣着实是被黄海川的话吓了一跳，说话一时都有些不利索。 “我只是有那样的猜测。”黄海川摇了摇头，要说检察院内纵火再加邓锦春改口两件事可以推断是曾高强在幕后操纵，那么，这次真的是凭空猜测，没有半分证据，他也不敢下断言。 “黄市长，您是说我们家容江遇到的车祸是人为指使的吗？”一直静静听着黄海川几人说话的庄彩霞此刻忍不住开口，神情激愤的站了起来，她不想去管那些官场上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但有人想要害他的丈夫的话，庄彩霞一定会跟他拼了。 “嫂子，我只是那样的猜测，没有证据的，你别激动。”黄海川赶紧说道，他可不想给庄彩霞提前灌输什么思想。 庄彩霞轻应了一声，再次坐下来时，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黄海川和路鸣，注意力分外集中的要听两人讲什么。 “彩霞，你和思明先出去，到了外面，别跟人说刚才听到的话，也别在杨剑军和罗开元等人面前表现出什么异样来，知道吗。”成容江突然对妻子和儿子道。 “为什么要让我们出去，我们坐着静静听就是，又不影响你们谈话。”庄彩霞见丈夫要把她支出去，心有不甘。 “你一个女人家，听这些做什么。”成容江声音不大，语速也很慢，但意思却是不容置疑。 庄彩霞撇着嘴，不想出去，但看到丈夫的眼神，又想想丈夫还是病人，庄彩霞无奈的站了起来，不想让丈夫动气，带着儿子出去。 “容江，嫂子也不是外人，其实没必要非让她出去。”黄海川等庄彩霞出去，摇头说道。 “她一个女人，没办法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要是让她多听到什么，就怕她会被人看出端倪来，少知道一些事情对她有好处，成容江无奈道。 黄海川听到成容江这么说，也没再多说什么，三人继续谈论起刚才的怀疑来，成容江对黄海川提出的车祸是人为指使而不是简单的交通肇事事故并没发表什么意见，但他也眉头紧拧着，黄海川的推断太过于惊人，但黄海川的推断要是恰恰真的不幸命中的话，那成容江真的是要和曾高强不死不休了，曾高强这明摆着是要他的命了，都被人拿着刀子要往身上的致命处捅一刀了，成容江又岂会善了？ “黄市长， 我在想，曾高强真的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吗？”路鸣仍是不太敢相信黄海川的推断，太匪夷所思，曾高强一个副市长要谋害市检察长，这要是说出去，不知道会让多少人震惊，如果没有证据，也不会有人敢相信，只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而且还会被曾高强反咬一口。 “曾高强凭什么就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检察院里，是容江直接抓这个案子，办案人员只对容江负责，只要他把容江除掉了，那这案子就等于是瘫痪掉了，就好比一个机器人，将其核心的芯片取掉，再智能的机器人也会成为一堆破铜烂铁，我觉得被逼急了的曾高强没理由不敢干。”黄海川说着自己的想法，“先是安排车祸，然后再让人纵火，而后让邓锦春改口供，这三件事联系起来几乎可以说是严丝合缝。” “黄市长您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但我终归也是不大敢相信曾高强会这么做，后两件事，我也相信会是曾高强指使的，但我遭遇车祸这事，若说也是曾高强指使，真的是让人不敢置信。”成容江在沉默了好一会后，终于苦笑说道，不能说黄海川的分析不合理，但成容江和曾高强同朝为官，两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干部，虽然不曾有多么好的私交，但也认识十几年了，成容江内心深处不愿意相信曾高强真的会那么做。 “主要是车祸现场根本查不出半点疑点，那醉酒驾驶的肇事司机也没任何异常。”路鸣补充了一句，这才是他认为成容江的车祸只是普通的交通肇事事故的原因。 “看来是只有我相信自己的推断了。”黄海川无奈的笑了笑，“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没证据，口说无凭终究是没法让人信服，路鸣，回头我看你应该在那名肇事司机身上多下点功夫，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 “黄市长您都这么怀疑了，我回去之后肯定是会重点‘照顾’他的。”路鸣点了点头，心里想着那肇事司机少不得要受点苦头了，如果真的是冤枉，那苦头只能是白吃了，如果不是，那就挖出了一起惊天大案。 “景森，我们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其他的事你别管，你只要专心对付邓锦春就行，他敢改口供，那你就得再撬开他的口，看看是他嘴巴紧还是你本事高，希望你别让我失望，黄市长和路局长都在这，我把这事交给你，你别给我们检察院丢人。”成容江转头对徐景森说道。 “成检，您就放心吧，只要罗副检那边不再干涉，我有信心让邓锦春开口。”徐景森信心十足的拍着胸脯，但听着刚才黄海川几人 讲话的他却是暗暗心惊，副市长曾高强要害自己的顶头上司成容江？虽然只是黄海川说出来的推断的话，无凭无据，但徐景森听了之后仍是吓得不轻，也就是黄海川敢做这样的推断，换成其他人，也没那个胆子。 “放心吧，罗开元我会跟他说的，现在我醒来了，想必他也不敢乱来。”成容江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容江，这些天你主要还是养病为主，适当的过问下工作的事，但别花太多精力，把身体养好了才是头等大事。”黄海川见成容江说了这么多的话后，脸上隐隐有倦色，关心道。 “嗯，身体要紧，成检察长，你得顾好自己的身体。”路鸣附和着黄海川的话。 “阎王爷这次没收我，让我从鬼门关上走一遭后又放我回来，那我就不会再容易倒下，毛主席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我侥幸逃过了一劫，那接下来怎么也得好好体验下伟大领袖说过的话。”成容江轻笑了一下，一场阴谋已然展开，他既已卷入，那就好好的和那幕后的人斗一下。 “容江你有这精神劲，那我看你很快就能恢复了。”黄海川笑道。 转头看向窗外，见天色已黑，黄海川哎呀一声，看了下时间，一下就站了起来，“今晚是南钢集团的庆功宴，都快六点半了，我都险些忘了，得赶紧过去。” “容江，改天我再来看你，你好好养伤。”黄海川对成容江说道。 “黄市长您赶紧去吧，别耽搁了。”成容江点头笑道。 黄海川和路鸣也打了声招呼，这才匆匆忙离开，路鸣还要留下来坐一会，并没急着跟他走。 第966章 南钢集团的庆功宴在南州大酒店举行，宋正明昨天赶回南州后就拍板决定了庆功宴的举办地址，而后就打电话通知了黄海川，黄海川自然是要给宋正明面子，出席这庆功宴，况且他还要跟宋正明提下杨红的事，让宋正明帮忙。 离开医院，黄海川让李勇开快一点，这时间都快到了，估计等下免不了要迟到了，也不知道今天出席庆功宴的领导都有哪些，省长顺宝来和宋正明关系那么好，不知道会不会出席，黄海川心里琢磨着，要是省里也有领导出席，省领导都到了，他这个市长反倒姗姗来迟，难免又要给人留下不好印象。 快到点了，黄海川还迟迟没到，果不其然，宋正明的电话一下就打了过来，黄海川苦笑着解释说碰到了一点急事，耽搁了点时间，正赶往酒店的路上，只能这样跟宋正明解释着。 宋正明倒也没说啥，听到黄海川在路上了，就高兴的挂掉电话。 黄海川到达酒店后，才知道不仅是省长顺宝来到了，常务副省长关镇鸣也到了，市委书记葛建明也在场，此刻宋正明正陪在顺宝来和关镇鸣身边，几人脸上都布满笑容，正笑着在聊什么，葛建明也站在一旁，偶尔也插几句话，仔细一看，和顺宝来、关镇鸣倒是泾渭分明，只不过表面上看不出来罢了。 黄海川心里暗道宋正明的面子的确是够大的，脚下也不敢有半分迟疑，快步朝前走了过去。 “海川老弟来了，快过来，快过来，我刚才正和宝来省长说这次能够拿到批文，多亏你帮了大忙，要论功行赏的话，海川老弟也得居一等功。”宋正明看到黄海川到了，立刻就朝黄海川招着手，当着黄海川的面就说了起来，言语间也不掩饰和黄海川的亲近，他心里其实对省里和市里的政治局势跟明镜似的，但他并不在意一些忌讳。 宋正明这番话说完，顺宝来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笑容，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看了黄海川一眼，道，“海川同志在京里工作过，有别人没有的优势，应该多发挥长处，这次南钢能够申请到批文，海川同志的确做得不错，以后还应在类似的事上多发挥能量，这也是胜省里对你寄予的厚望。” “顺省长谬赞了，我也只是尽自己的一点能力罢了，谈不上什么优势和长处。”黄海川不动声色的说着，心里冷然一笑，顺宝来对他不冷不热，还想着要从他身上多榨一些好处，他又怎会乖乖的顺对方的意思。 “海川同志，你这就太谦虚了。”旁边的关镇鸣笑着说道。 黄海川对关镇鸣也是报以笑容，懒得多回答什么，对方跟顺宝来是穿同一条裤子的。 顺宝来看着黄海川脸上那种从容自信的笑容，心里无端的生出了些许不快，最近中石化的高层有跟他接触过，对于南海省的石化产业战略，中石化的高层领导也提出了一些建议，认为在南州市石化产业区的基础上扩建和发展出南海省的石化产业群更符合全省的石化战略布局，顺宝来不知道这是不是黄海川通过其他关系请动的说客，但他对黄海川的观感是谈不上太好的，张正也来到了南海，顺宝来更希望这两个年轻人能有更激烈的竞争。 顺宝来终归是城府极深的人，他不会让自己的个人情绪流露出一丝一毫来，到了他这个级别的干部，更不会因为一时的个人情绪而影响自己，心里的些许不快很快就被其压下，消失殆尽。 似是专程等黄海川过来一般，黄海川到了之后，宋正明这个主人就让人宣布庆功宴开始，并且请顺宝来上去讲了几句话。 接下来的时间，一番觥筹交错，好不热闹，五十多岁的宋正明今晚就如同二十多年的年轻小伙子一样，满面春风，喝酒也是来者不拒，丝毫不担心自己上了年龄，身体会吃不消。 顺宝来在和宋正明喝了一杯后，就先行离开，他今晚能来，给足了宋正明面子了，并不会呆到宴席结束，关镇鸣和顺宝来一块离去，宋正明将两人送到楼下，这才返回。 葛建明也没有多呆的意思，他不想和顺宝来、关镇鸣一起，等两人走了几分钟，葛建明也起身告辞，宋正明只能再亲自送别，葛建明笑着让宋正明留步。 除了黄海川，几个重量级的领导都走了，黄海川一点也不着急，继续坐下来和宋正明喝酒聊天，反正他今晚没事，其他人早走早好，等下他和宋正明两个人要谈私事也好谈。 “宋总，这南钢一下有了三百亿，是不是该鸟枪换炮了。”黄海川笑道。 “海川老弟，你还真别说，对我们这样的大钢厂来说，三百亿并不经花，看着是很多，但花着花着就没了。”宋正明笑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这是中央预算内的投资，三百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起码省里也是拿不出这笔资金来单独支持南钢的发展的，能获得中央的财政投资，已经是一件大好事了。”黄海川说道。 “嗯，正是因为这样，才值得高兴，我们南钢，盼这个批文太久了。”宋正明感慨道。 “宋总，我看不是盼这个批文，是盼这笔钱花吧。”黄海川揶揄道。 “好你个海川老弟，这话可不能乱说。”喝了不少酒的宋正明大笑起来，他的心情是好得不能再好，对黄海川的话也不在意。 “行，那我不乱说，宋总，咱们再干一杯。”黄海川笑眯眯的说着，他的话也是玩笑话，提高产能和质量，对一个钢企来说意义重大，南钢获得这笔钱，倒不至于会被花光挥霍掉，对宋正明的为人，黄海川也算有几分了解。 两人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其他酒桌上还有南钢的中层管理来向宋正明敬酒，宋正明也是喝不动了，不敢再放开喝，每次都是轻抿一小口，有时候干脆没动，又过了一阵，让其余人继续喝着，宋正明和黄海川干脆转移到了酒店的小茶室去喝茶。 “喝撑着了。”半躺着的坐在椅子上，宋正明摸了摸自己撑得滚圆的肚皮笑道，转头看着黄海川，“海川老弟，我看你今晚兴致也很高嘛，有什么高兴事。” “宋总这话说的，南钢获得发改委的批文，这不就是高兴事嘛，难不成只能宋总高兴，我就不能跟着高兴。”黄海川笑道。 “这话说得好，刚才是我说错话，可惜现在没酒，要不然我得自罚一杯。”宋正明笑道。 “宋总，要酒还不简单，我给你去拿。” “别别，海川老弟，我随口说说，再喝今晚就得躺下了。” 黄海川闻言笑了起来，“宋总，我也不敢把你灌醉，今晚还有事求你，你要是喝醉了，那我可没人说去。” “哦，什么事？”宋正明疑惑的看着黄海川，黄海川一个背景深厚的市长，有什么事还得求到他头上来？ “宋总，那我就直说了，你要是有难处，那就直接拒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黄海川脸色认真了起来。 “海川老弟，你这话我不爱听了，有什么事就尽管说，能帮上你的，我还会拒绝不成，咱俩都打过几次交道了，你还不了解我的性格嘛。”宋正明装着不高兴的说道。 “那我不跟宋总矫情了，想麻烦宋总帮我安置一个干部，级别也不高，副处级，不知道宋总能否帮这个忙。”黄海川笑道。 “我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只要不是副厅，正处我都能给你安置。”宋正明很是豪爽的笑着，“就算是副厅，大不了我豁出这邱老脸去宝来省长那里走一趟，也能尽量给你安置了，在我们公司再弄个副总的虚职就是，好歹也是个副厅待遇。” 笑归笑，宋正明却不无疑惑的看着黄海川，“海川老弟，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问。” “宋总也跟我客气了不是，有话尽管问。” “那我就说了，我们这企业终归是和你们机关部门没法比，海川老弟你要是想安置个副处，安排在政府部门不是更好，以后的发展潜力也更大，怎么反而舍近求远了。”宋正明不解的看着黄海川，他们这企业的级别显然是没法和政府部门比的，同样是正处，这企业的正处要是拿到地方上去，那少不得都要降一级使用，除非你有来头，关系深厚。 “宋总不知道听过前两天那省教育厅副厅长康济成从楼上坠落身亡的事没？”黄海川看着宋正明问道，他打算请宋正明帮忙，自然也要将事情说清楚，就算他现在不说，宋正明事后也能自己查个一清二楚，与其等宋正明自己去查，还不如他自己现在就说了，也不会让宋正明觉得他不够坦诚。 “前两天我还在京城眼巴巴的盼着那张批文，回来后也忙着自己这一摊子事，哪里有心思去打听这些事。”宋正明摇了摇头，脸色颇为诧异，“你说省教育厅的一个副厅长坠亡了？” “不错。”黄海川点着头，很快就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 宋正明听完，登时就瞪起了眼睛，“就这种人还能当上副厅长？我看他是死了活该。” “宋总是这样看，可其他人不见得会这样看。”黄海川笑了笑。 宋正明轻点着头，黄海川的话没错，官场这地方，太过于复杂，有些事也不能用正常的道德标准去衡量，黄海川跟他说这事，宋正明一下就抓住了重点，“海川老弟想要让我安置的那名副处不会就是那叫杨红的副局长吧。” “宋总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您。”黄海川点头默认。 “这倒是没问题，那叫杨红的女娃确实也是倒霉，你们地方暂时没她容身之地，那我就来出这个头，我让她到我们公司来，我看谁会歪嘴。”宋正明大咧咧的说着，将这件事大包大揽下来，那看似惺忪的醉眼在偶尔睁开时却是闪过一丝精光，别看他年龄不小，今晚又喝了不少酒，但人一点也不糊涂，看向黄海川的眼神也带着一些似笑非笑的神色，只不过宋正明并没多说什么。 甭管黄海川跟杨红是啥关系，那都是黄海川的事，他一个外人犯不着去说道什么，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去帮黄海川这个忙又如何，对黄海川，他还是真心感激的，正好黄海川现在也有事求他，宋正明乐意去帮这个忙。 “宋总答应了就好，总算是解决了我一件心事。”黄海川笑道，把杨红的事说定，他也心情大好。 “我要是不答应，那海川老弟指不定就该在心里痛骂我一顿了，我说我刚才耳朵好像有点痒，估计是海川老弟在心里已经准备好了骂人的话了。” “宋总，你这是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是那样的人嘛。” 黄海川和宋正明两人互开着玩笑，这种场合，没有外人，两人又都是直来直往的性子，只觉得心里畅快无比，黄海川更是觉得没白交宋正明这个朋友，刚才当着顺宝来等人的面，宋正明也一点不忌讳的跟他表示亲近，就足见宋正明这个人的品性了。 第967章 兴安市，全市处级及处级以上干部大会在兴安市大会堂举行，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长陈近东，副省长、兴安市委书记陈民哲，兴安市市长李兵，常务副市长张正等兴安市等党政领导干部出席会议。 会上，省委组织部长陈近东代表省委宣布了兴安市的相关人事调整和任命，陈民哲同志不再担任兴安市委书记，经省委常委会研究讨论决定，李兵同志担任兴安市委委员、常委、市委书记，省委同意提名李兵同志为兴安市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候选人，陈民哲同志不再担任兴安市人大常委会主任职务。 省委还决定，张正同志担任兴安市委委员、常委、市委副书记，同时提名为市长候选人，李兵同志不再担任兴安市市长职务。 会上，陈近东在代表省委充分肯定了陈民哲同志的工作，陈近东指出，陈民哲同志政治素质好，立场坚定，工作能力强，贯彻执行党的方针政策和省委部署态度坚决。在兴安市工作期间，能深刻理解省委对兴安市工作的部署，并结合兴安实际，创造性的开展工作，是一位思想解放，事业心和责任感强的同志，作风民主，作风正派，在干部群众中威信较高，对陈民哲同志的工作，省委是满意的，让陈民哲同志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去工作，是省委对陈民哲同志的充分肯定。 陈近东还在会上介绍了李兵同志的情况，陈近东说道，李兵同志思想素质好，政治立场坚定，政治敏感性强，在多个重要岗位上锻炼过，熟悉经济、党务和社会建设，工作思路清晰，推动经济发展能力强，尤其在担任兴安市长期间，能够把上级要求与兴安实际结合起来，着力提升兴安产业竞争力，加快推动兴安科学发展，拥有出色的经济工作能力，和较强的组织领导能力，依法行政的意识强，对这样一位原则性强，公道正派，勤政廉政的同志，省委认为李兵同志担任兴安市委书记是合适的。 最后，陈近东着重介绍了张正同志，张正同志年富力强，顾大局，讲党性，熟悉经济工作，能力突出，相信在张正同志的带领下，兴安市政府的工作一定会在原来的基础上不断迈上新台阶，实现全市的科学发展，跨越发展，谱写兴安市建设的新篇章。 随着陈近东的讲话，在主席台上就坐的陈民哲、李兵、张正等人，每个人脸上都是笑容十足，陈民哲高升到省里担任副省长，如愿的再上一个台阶，心满意足，李兵顺利的接任市委书记的位置，意气风发，张正在来兴安工作短短的两三个月时间后，由副变正，成为兴安市人民政府的一把手，这是一个多赢的结果，三个人，每个人都达到目的，满面春光。 次日，依然是在兴安市大会堂，兴安市人大召开第×届人大常委会第××会议，市委书记李兵，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张正等兴人出席会议，会议上选举了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候选人李兵为兴安市人大常委会主任，选举了市长提名候选人张正为兴安市市长，至此，张正担任兴安市人民政府市长的相关法律流程走完，正式成为兴安市人民政府市长。 在主席台中间坐着的李兵和张正两人不时亲切交谈，看起来关系和睦，似乎可以预见的是，这一届的市委市政府班子，将会是一届团结的班子，奋进的班子。 大会结束后，李兵和张正甚至并肩走出大会堂，两人身边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其他人都是毕恭毕敬的跟在后边，就连市委副书记石云成都有意落后了好几步，石云成脸上并没什么笑容，严肃的一张脸上看起来也是生人勿近，边上的其他市领导也没人敢和石云成寒暄，要说这次兴安市党政领导班子的调整中，谁是最大的失意者，恐怕是非石云成莫属，陈民哲高升了，李兵也如愿的上位，市长一职空缺，他这个市委副书记按说也有资格争一争，但这次的干部调整，石云成却是半点争的资格都没有，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看客。 想想张正的背景，石云成也只能叹气，其实这次兴安市的领导班子调整无非是在给张正腾位置罢了，石云成知道自己没法争，也没资格争，而陈民哲和李兵可以说是赶上了好运气，两人这次或多或少也因张正受益了不少，当然，官场的各种关系背景十分复杂，虽然陈民哲看起来是得益于张正，但也不能说陈民哲高升到省里没有其自身的一些关系和人脉，反倒是李兵，这次真是赶上好时候，这也是让石云成心里十分不平衡的地方，但他也不能多表现出什么不满来，这是省委的决定，他敢公然表现出不满来吗？石云成没那个胆子。 李兵和张正两人有说有笑的往外走着，只听张正轻声问了李兵一句，“那位肖总还在酒店？” “我估计是，昨晚到现在可能还没离开酒店半步，最近他可都经常那样。”李兵笑了笑，脸上的笑容有些古怪，心里暗暗嘀咕着那位肖总也不知道会不会精尽人亡，自打他给肖龙波介绍了那个电视台的女主播，肖龙波就隔三差五往兴安跑了，频频跟那个女主播腻在一起，经常都是一开房就一整天，李兵都有些佩服肖龙波的的体力，看来是老牛耕田，不怕累死。 “管他在酒店呆多久，他能来就是好事，就怕他不来。”张正笑了起来，对李兵给肖龙波介绍女主播，张正心里对这此也是颇为赞同，只要肖龙波对那女人迷恋，那要肖龙波到省里去帮忙关说就容易多了，用一个女人的代价，能换来肖龙波的帮助，这也值了，要是石化产业基地最终能落在兴安，那就是物超所值。 “不错，来了就是好事。”李兵也是点头笑了起来，转头看着张正，“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一起出来坐坐？” “不用了，我看咱们还是别耽误了那位肖总享受，要是影响了他做正事，岂不是不好。”张正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还是张市长想得周到。”李兵听着张正的话，同样是会意的笑了起来。 两人低声交流的话，其他人并不能听清，但两人脸上的笑容都分外明显，搁在众人眼里，只觉得这两个新上任的市委书记和市长看起来比往届党政和政府班子都要团结，不少人都在猜测着以后会不会发生市政府比市委更为强势的局面，李兵这个市委书记直接成为张正的陪衬，这种可能性不是一般的小，从张正到兴安市担任常务副市长后，很多事都是越过这个李兵这个市长，而李兵看起来也是和和气气的没半点脾气，反倒像是在配合张正工作一般。 且不说张正和李兵正在谈论肖龙波，此时此刻，肖龙波在兴安市的酒店里快活似神仙，又差不多是一天一夜，肖龙波半步没踏出酒店，中午直接让酒店将午餐送进屋里来，肖龙波连房门都没踏出，昨晚九点多，身旁的女子下了班后，肖龙波和女子先是去唱了一会歌，而后就直接到酒店房间里开始共度春宵。 女子是兴安市电视台晚间八点钟新闻的的主播，官燕华，年前在市长李兵宴请肖龙波的一次宴席上，让她来陪酒，当时还有市电视台的副台长，官燕华是被副台长喊过来的，副台长对她暗示的意思十分明显，就是让她陪好肖龙波，说这是市里交给她的任务，只要官燕华能够做好这事，台里将会重点培养她，以后市电视台的当家花旦就是她了。 官燕华是刚从省广播电视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在市电视台只是一档晚间十一点过后的养生节目的主持人，她没啥背景，也没人脉关系，要不是凭着出色的外貌和谈吐，也善于迎合台里的领导，就连一个晚间档的节目主持人都轮不到她。 所以说官燕华还算幸运，应聘到市电视台没多久就能从幕后走到台前，主持一档节目，虽然时段并不是很好，节目的收视率也不太高，只是普通的养生节目，但起码官燕华有机会在电视观众前露脸了，像她这样毕业没多久的新人，也不知道有多少还坐着冷板凳在等待出境的机会，官燕华算是十分幸运了，但要是了解内情的人，恐怕就会嗤之以鼻，官燕华那个主持的机会，是靠着她和副台长睡过一个晚上换来的。 这一次，有了更好的机会，官燕华又怎么肯错过，虽然是副台长给她说的任务，但官燕华哪里瞧不出这是出自那位李市长的授意，只可惜当时那位李市长身旁已经有一位女人，看起来姿色也不比她差，更多了几分温婉少妇的魅力，官燕华并没机会直接接触李兵，而李兵既是要让她去‘陪’眼前的肖龙波，官燕华也知道自己没有了勾搭李兵的机会，李兵总不可能还看上她这种陪过别的男人的女人。 不过得知肖龙波是省炼化的老总后，官燕华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陪好肖龙波，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更何况还有台里许诺的好处，一方面能傍上肖龙波这个正厅级的老总，一方面还能得到台里的好处，傻子才不干，对她这种女人来讲，贞洁只是笑话。 第968章 这不，官燕华现在几乎是变相的成为肖龙波的女人了，每次到肖龙波到兴安来，打电话给她，官燕华也知道是什么意思，说直白点，那是来找她开房了，官燕华也都是卖力的讨好着。 从年前到现在，短短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官燕华已经从晚间十一点档的养生节目主持人成为晚上八点钟黄金时段的新闻主播了，这就是她陪肖龙波的好处，那位副台长并没有失约，而是履行了承诺，官燕华不知道那是不是市长李兵的意思，反正她是实实在在的获得了好处，这让官燕华对肖龙波又是格外上心。 “龙波，过一会我都又要去上班了，人家晚上还得播音呢。”床上，官燕华趴在肖龙波的怀里，那露在被子外的一双漂亮小脚丫，指甲上涂着黑色的指甲油。 官燕华喜欢打扮自己，当新闻女主播必须端庄出境，手上不能涂那些五颜六色的指甲油，官燕华就在脚上涂起来，一双漂亮的脚丫子就连官燕华都颇为自恋，而肖龙波，似乎也有特殊的爱好，看到她的脚总也会露出异样的眼光来。 “不是要八点嘛，急什么。”肖龙波看了下时间，神色有些疲惫，最近常跟官燕华出来，一呆就是一整天，肖龙波身体亏空得厉害，不仅大量的吃一些补肾的补品，还吃上了壮阳药，要不然他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哪里经受得起官燕华这个二三十岁的女人的折腾。 “六点就得去上班啊，这种播音工作就是这样，时间固定，不自由。”官燕华瘪起了嘴，小手一下一下在肖龙波身上划拉着，“龙波，人家想到南州去，你有没有办法嘛。” “你在兴安不是好好的吗，到南州去干嘛。”肖龙波意外的转头看着官燕华，他知道对方刚从晚间档的鸡肘栏目跳到黄金时段当新闻主播，这对一个主持人来讲已经是别人梦寐以求都没有的机会，肖龙波多少能猜到那是官燕华陪他得到的好处，也可见兴安市里对他有多么上心，肖龙波对兴安市市里的意思心知肚明，他收下了好处，自然也不会一点力都不出。 “南州是省会城市，那里的发展空间更大嘛，能到南州市台去的话，以后到省台的机会也大，不过要是能直接到省台去就更好了，省台毕竟是地市级电视台的平台更大，舞台更广，还有上星频道，要是能在上星频道获得主持节目的机会，那可是有机会在全国都出名的。” 官燕华两眼亮晶晶的说着，这是她的梦想，要不是没有关系和背景，从省广播电视大学毕业后，她早就争取到省台去了，哪怕是留在南州市电视台也比到兴安来好，但省台和南州市电视台的竞争终归是太过激烈，她虽然长得漂亮，也能说会道，但读广播电视大学的，漂亮又能说会道的女子能少得了？她有的，别人也有，在外貌上没优势的情况下，她又怎能竞争得过那些有钱有关系有背景的人。 一想起这个，官燕华都还憋了一肚子火，想当时她跟学校播音系里的一位教授发生关系，那位教授自称在省台认识人，能帮她毕业后弄进省台去，官燕华还记着那位教授说那话的时候，眼珠子在她身上瞄来瞄去，官燕华哪里不明白那位教授的意思，也不用那位教授多说啥，官燕华自觉的到酒店去开了一个房间，回到学校里就找了个机会将房卡塞进那教授的手里。 当天晚上就在酒店里等着，果不其然，那教授连晚饭都顾不得吃就屁颠屁颠的来了，一进房间就比谁都猴急，直接就扑上了来，官燕华就当是被狗爬上身，闭着眼睛任凭对方折腾。 要是这样奉献了就能进省台，官燕华也觉得值了，但操蛋的是这事过后，那教授对帮她弄进省台的事只字不提，直至官燕华找上门，那狗屁教授才说他也无能为力，气得官燕华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星子到对方脸上，想大闹一场吧，对她自个名声也没好处，最后只能恨恨的离开，后来官燕华和同宿舍的一个闺蜜聊天，才知道对方也被那教授用同样的方法给得逞了。 两人都说出这段事，没想到会是同病相怜，都是苦笑不已，现在想想，那教授也不知道用这种方法糟蹋了几个广电的美女学生，还经常都是连开房费都不用付的，大多数吃了亏的女学生也不会声张，谁愿意把这种事闹大？丢人的都是自己。 对那教授，官燕华现在想起来还咬牙切齿的，不过这种事她自是不敢在肖龙波面前提起半字，眼下她想利用肖龙波跳到更高的平台去，她自认自己要姿色也有姿色，要能力也有能力，在广电学习四年，她的专业课成绩都是名列前茅，凭什么她就要输给那些家里有钱有关系的人？ “南州市的发展空间更大没错，但那里的竞争也更为激烈，你现在在兴安市台都已经熬出头了，何必到南州市去跟人家争来争去的，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我看你到南州市去未必会比在兴安市好。”肖龙波笑了笑。 “这不是有龙波你嘛，难道你还能看着人家坐冷板凳不成。”官燕华对肖龙波撒娇着，“刚才也不知道谁在人家身上动的时候一直在喊着心肝宝贝。” “你个小妖精，拿我的话激我不是。”肖龙波眯着眼笑着。 “人家才不是激你，是你自个说过的话嘛。”官燕华媚眼如丝，轻摇着肖龙波的身体，“龙波，你倒是说行不行嘛，能不能帮人家调到南州去，能到省台最好，不行的话，到市台也可以。” “燕华，你这是给我出难题了呀。”肖龙波微皱起了眉头，想着自己是否有认识省里或者南州市里宣传口的干部，广电这一摊子，还是归宣传口管的。 “龙波，你是省炼化老总呢，我听我们台长说你在南州很吃得开的，很多领导都要给你面子，这点小事，怎么会难倒你呢。”官燕华娇声说着，那声音甜得让人销魂，“再说人家想到南州去也是为了你嘛，你在南州工作，这样老往兴安市跑多不方便，我要是也在南州了，以后咱们要出来约会也不方便嘛，龙波，你说是不是。” “你个小妖精，我看你不是为我着想，是为你自己着想才对。”肖龙波看着官燕华，被对方恭维的话说说得眉开眼笑，也对官燕华的话颇为心动，他最近往兴安市跑得太勤快了，都是为了来和官燕华约会，不得不说，这女人让他很着迷，起码到现在还是很着迷。 肖龙波目前仍没有半点厌烦的感觉，要不然也不会经常就是和官燕华在房间腻一整天，也不担心身体会吃不消，没有节制的在官燕华身上折腾，要是将官燕华弄到南州去，确实是让他方便许多，至少不用这样来回奔波。 “谁说的，人家也是为你着想，还不是想让你不用这样来回跑，知道你有专车，但这样也累不是。”官燕华说道，“龙波，你到底答不答应嘛，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要……” “就要干嘛？”肖龙波笑眯眯的看着官燕华。 “就要把你榨干。”官燕华风情万种的白了肖龙波一眼。 “你想榨也榨不出来了。”肖龙波心里暗暗腹诽了一句，昨晚到现在，他已经折腾了好几次了，对小年轻来讲也许不算什么，他这个年纪实在是受不了了，现在躺着，就已经是腰膝酸软，连动都不想动，肖龙波知道自己这阵子真的是太没节制了。 “龙波，你快说，到底答不答应嘛，要不然人家不理你了。”官燕华锲而不舍的撒娇着，她早就想到省台去了，却苦于没机会，之前连兴安市台都立足不稳，现在在兴安市台总算是搏出位了，但傍上肖龙波了，官燕华对兴安市台现在这个主播的机会也不是很珍惜了，她渴望着到更高更大的平台去。 …… 省委。 省长顺宝来很难得的来到了福佑军的办公室，两人正在就石化产业基地的事交换着最后的意见，顺宝来的态度有些模糊，在南州和兴安两市的选择上并没明确的表态，但福佑军的态度却是一如既往的明确，要将石化产业基地放在南州，以南州市石化产业区为基础打造南海省的石化产业链，五年内打造出一个千亿规模的石化产业基地。 “宝来同志，兴安市的基础不如南州，而且南州的石化产业已经具有相当的规模，我们要打造石化产业链，就必须考虑到产业集群的优势，兴安市是不具备这种优势的，这事我看也该定了，也省得让下面的地市浪费竞争资源。”福佑军淡然的说着，他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就没变过，只不过是顺宝来的态度突然模糊起来，这才让省里早就定下石化产业战略好像又变得充满变数起来，福佑军一个堂堂的省委一把手也不会专门为这种事站出来辟谣，让南州市有一种危机感也未尝不好。 “佑军书记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在南州市原有石化产业区的基础上打造咱们全省的石化产业基地，这固然是能节能投资成本，发挥产业集群的优势，但在兴安市另起炉灶的话，也不是就没可取之处，兴安和南州地理位置相近，兴安港和南州港更是有着天然的水路交通便利，新的石化产业基地建在兴安的话，未来可以两点一线，以南州和兴安两个为核心，发展出一条完整的上中下游石化产业链。”顺宝来听完福佑军的话后，还没表态的他却是说出了倾向于兴安的话。 顺宝来和福佑军在就石化产业基地的事交换着意见，兴安市的酒店房间里，肖龙波终究还是忍不住眼前这个小妖精的诱惑，再次吃了一颗药，然后拼了老命的在官燕华身上折腾着，只见肖龙波脸上有一种病态的苍白，但其神色却是分外亢奋。 第969章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官燕华感受到身上的肖龙波不正常时，这才抬头看了肖龙波一眼，这一看，官燕华吓了一跳，肖龙波现在的状态很不正常，脸色苍白得让官燕华感到恐惧，她想要推开肖龙波的手，却分明感觉到肖龙波的双手好像是突然变冷了一般，而再看肖龙波的脸色，似乎又白了一分。 “龙波，你怎么了，别吓我。”官燕华推不开肖龙波，只能出声。 官燕华叫唤着肖龙波，但肖龙波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胸口好似憋了一口气，来不及顺畅的呼出，肖龙波想大口的喘气，但脑子像是不听使唤，他越是想呼吸，越是觉得胸闷，头昏。 ‘啊’的一声，肖龙波低吼着，两手死死的捏着手上抓着的东西，他已经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下意识的用尽全身力气，此时的官燕华，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龙波，你在干什么，想痛死我吗。” 肖龙波没有说话，只见他身子如筛糠一般抖着。 少顷，感受到肖龙波手上的劲小了些后，官燕华才痛得稍微缓过来些，张口要骂肖龙波是不是疯了，想要她的命不成，当官燕华再次看到肖龙波的样子时，嘴巴张着却是骂不出来，只见肖龙波大汗淋漓，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睛紧紧闭着，像是失去知觉一般。 “龙波，龙波，你怎么了，别吓我。”官燕华也顾不得疼痛，惊恐的坐起来，用力掰开肖龙波那还抓着她的手，推了推肖龙波。 ‘啪’的一声，肖龙波应声而倒，直接倒在了床上。 “龙波，你到底怎么了，千万别吓我。”官燕华吓得瘫坐在床上，看着毫无动静的肖龙波，官燕华伸出手，颤抖着的伸到肖龙波的鼻孔下。 隐隐感觉到还有微弱的鼻息呼出，官燕华一个机灵窜到床头边，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机，官燕华惊慌失措的打着急救电话。 很快，酒店里面一阵鸡飞狗跳，当救护车过来的时候，官燕华已经穿好衣服站在一旁，她要帮肖龙波也穿上衣服，但当碰到肖龙波的身体，感觉到肖龙波身体僵硬，手足发凉，官燕华恐惧的不敢再乱动肖龙波的身子，只是拿起一条浴巾将肖龙波的身子包裹着，到了这时候，官燕华根本也无暇再去想别人会怎么看她，即便是想了又怎么样，一男一女在酒店里开房，谁不知道会是在干什么事？ 官燕华跟着救护车前往医院，她打电话给了台里的那位副台长，她没市长李兵的电话，不，现在应该说是市委书记李兵才对，只有台里的那位副台长才有，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官燕华不敢瞒着，也瞒不住，她必须第一时间通知领导。 救护车赶到医院的时候，没过多久，市委书记李兵和市长张正也相继来到了医院，两人才刚从大会堂分开，一个回市委，一个回市政府，不成想就接到肖龙波出事了的电话，李兵也弄不清楚怎么回事，汇报的那个副台长也是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李兵给张正打了电话，两人便都来到医院，肖龙波出事不要紧，但可别在这节骨眼上出事，更别在他们兴安市的地面上出事，要不然两人就有够头疼的，赶到医院来，也是要了解清楚是怎么回事。 急救室外，官燕华面无血色的站在角落，一开始只有她一人，很快就有医院的领导赶过来，官燕华不知道是不是市里打了电话，这才让院方重视起来，但她随后就见到李兵和张正过来，身后还跟了不少工作人员，台里的那位副台长也赶过来了。 副台长叫郑小军，看到官燕华，郑小军就走到官燕华身旁，低声问着怎么回事。 市委书记李兵同样往官燕华的方向扫了一眼，他知道肖龙波昨晚到今天都是和官燕华呆在一起，怎么会无缘无故出事？ “郑台长，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龙波在……在做那事的时候，肖总就突然那样子了。”官燕华声音哽咽，神色很是悲痛，说完更是双手捂着脸，蹲在地上哭了起来，那微微留着一丝缝隙的手指缝里，却只见官燕华从中偷瞄着李兵和张正等人。 “怎么回事？”李兵等郑小军走回来，脸色难看的问了一句。 “李市……书记，官燕华她也说不知道，只说肖总是突发症状。”郑小军小心的答着，差点就喊错了称呼，李兵现在可是市委书记了，不能再喊市长，郑小军嘴上如此回答着李兵，心里却是不无恶意的想着那肖龙波这段时间跟官燕华你侬我侬的，粘得跟啥似的，两人在酒店腻着就是一整天，一天的时间都在干什么显然不用想也不知道，那肖龙波又不是年轻小伙子了，在官燕华这样一个年轻漂亮女人身上过分消耗，不会是做那事过度死了吧？ 郑小军正八卦的想着，急救室的灯很快就灭掉，只见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张正和李兵赶紧迎了上去，为首的正是医院的吴一平副院长，李兵正好认识，率先问了一句，“吴院长，病人如何了？” “抢救无效，病人已经死亡了。”吴一平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死了？”李兵一阵失神，他想过肖龙波有可能是突发什么慢性病，抢救一下应该没事，但万万没想到肖龙波会一命呼呼，这让李兵一时都有些发呆。 “怎么回事？那病人是突发什么疾病吗？”张正脸色难看的问了一句，在肖龙波身上花费了不少力气，突然就来这么一个结局，他的心情能好才怪。 “咳，也不是什么疾病。”吴一平面色有些古怪，看了看张正和李兵，往边上走了走，左右无人了，吴一平才道，“病人是阳气损耗太过，造成虚脱。” “虚脱？虚脱怎么会死？”李兵疑惑的问了起来。 吴一平苦笑了一下，知道要给面前两位领导普及一下知识了，道，“这么说吧，病人的症状，中医就叫‘脱阳’，中医认为此病是房事时精气流泻不止，立刻致死，西医认为这种病是心脏麻痹，房事时，人体神经内分泌系统高度兴奋，此时往往伴有憋气，增添了如梦幻般的感觉，但实际上是一种脑缺氧，兴奋超过生理限度，时间过长，会导致脑缺氧加重，神经系统失控，会引起呼吸抑制，心跳骤停，意识丧失，这个病人之前应该也是在短时间内服用过多次药物了，持续的处在兴奋状态，已经超过其身体承受程度了。” 张正和李兵听着吴一平的话，两人面色都是分外古怪，吴一平口里没点出名字的药物，两人也不用猜也能知道，肯定是壮阳药无疑，但重点还是肖龙波的死，竟是脱阳而死？这种只是听过却没真正看过的事，竟然就发生在眼前，而是还发生在肖龙波身上，张正和李兵两人此时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哑口无言。 吴一平陪着站了一会，见这两位领导都没有说话的意思，而且好像他站着反而还碍事了，吴一平便识趣的离开，李兵看到吴一平走了，苦笑的看了张正一眼，道，“张市长，你说现在怎么办，发生这么一档子事，要是传到省里，还不知道会让省里的领导怎么想。” “事情都发生了，多说无益，尽量善后吧，能把消息控制住就尽量控制，只说肖龙波是突发心脏病死的。”张正瞥了那官燕华一眼，皱着眉头，官燕华是市里给肖龙波介绍的女人，可以说是市里用的美人计，但谁也没想到肖龙波会在男女之事上没有节制，就这样死了，张正此时也真是不知道该说那肖龙波什么好，好歹也是一个企业的正厅，还怕没女人嘛，至于在一个女人身上折腾成这样吗，这下可好，把命都折腾进去了。 撇了撇嘴，张正有些嘲讽的摇着头，肖龙波人都死了，他想说也没人说去，现在唯有头疼，本来寄希望于肖龙波在省里也发挥出作用，帮兴安市争取一下石化产业基地，再加上他自个也有去跑关系，多管齐下，看能不能这石化产业基地抢过来，没想到肖龙波的作用都还没全发挥出来，就踏进棺材了。 “这种事，怕是很难封锁住，咱们要是说肖龙波是突发心脏病死的，恐怕还会被人说是欲盖弥彰，反而不好。”李兵无奈的说着，肖龙波在酒店出事，那会没第一时间封锁消息，现在从酒店送到医院的这段话时间，也不知道传过多少人的口了，想封锁住谈何容易。 “那就不用封锁了，通知省炼化那边的人过来，至于肖龙波的家人，让省炼化的人自个去通知，咱们就别帮忙处理这个后事了，就当是跟咱们市里没关系，至于那个女人，让她管好嘴巴，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让她明白就好。”张正漠然道。 “也只能这样了。”李兵点了点头，心里端的是郁闷不已，官燕华还是他给肖龙波拉的皮条，没想到会出这档子事，刚当上市委书记的好心情一下子都被冲淡了不少。 张正和李兵两人给这事定了调子，省炼化那边接到通知后，连忙给肖龙波的家人打电话，省炼化的一名副总亲自带队，和肖龙波的家人一起赶赴兴安来处理肖龙波的后事。 就在肖龙波刚出事没多久，远在南州的黄海川也得到了消息，在听到肖龙波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后，黄海川拿着电话好一阵出神，脸上像是想要笑出来却又是憋着一般，脸皮都抽动着。 第970章 省里，刚从省委出来一会的省长顺宝来同样接到了电话，肖龙波是属于他这一系的干部，让肖龙波到省炼化去担任一把手还是他亲自指定的，这几年，省炼化的业绩很出色，肖龙波也着实给他争了光，不过也有人说换成任何一个人坐在肖龙波的位置上都会出成绩，省炼化是和中石化合作，主要业务是提炼原油，根本就不可能亏得了。 顺宝来是不会去理会外界如何传的，他对肖龙波一向信任有加，接到肖龙波在兴安市意外身亡的消息后，顺宝来的反应比其他人更为激烈了一些，险些以为自己听错，据他所知，肖龙波的身体好好的，并没什么病。 不过在了解到肖龙波死亡的‘内幕’消息后，顺宝来脸色登时就铁青起来，气得差点把手机摔到地上去，对顺宝来而言，他这个一省之长想要了解一些事情实在是太够容易，在顺宝来吩咐了一声后，便有人将肖龙波最近这段时间频繁往兴安市跑，和兴安市一个叫官燕华的女主播打得火热，当时还是时任兴安市市长李兵给肖龙波介绍的，顺宝来得知这些后，聪明如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说道，心里恼火的同时，顺宝来也不禁长叹一口气。 “宝来同志，肖龙波的事，你听说了吧？我看这石化产业基地就定在南州了，也不用再商讨了，宝来同志意下如何。”福佑军的电话紧随其后打到了顺宝来的手机上。 “就依佑军书记的意思吧，这事也该定下来了。”顺宝来有些烦躁，他明白福佑军在这时候打来电话的意思，刚才在福佑军那里仍没做最后表态的他此时松了口，肖龙波的事，让顺宝来脸面都有些挂不住。 黄海川不知道久久未决的石化产业基地选址竟会因为这么一件戏剧性的事而尘埃落定，若是知道，黄海川肯定要去参加一下肖龙波的葬礼，要好好感谢一下已经在九泉之下的肖龙波，毕竟肖龙波这是‘死得其所’，死得‘物有所值’，而兴安市那边的张正和李兵，恐怕会有机关算尽太聪明，到头来一场空的感觉。 黄海川此刻在办公室里正准备着外出招商引资工作的事宜，新的一年，南州市政府的工作就是围绕着‘引进来，走出去’的思想展开工作，这是黄海川在新年之初的第一次政府常务会议上提出的口号，今年全市不仅要办好在本土举行的几场招商引资推介会，同时还要积极走出去，把招商推介会开到外地去，不是等着资金主动找上门来，而是要出去把资金领进门来，全市各级部门要领悟市政府常务会议的精神，全力以赴，通力合作，争取全年超额完成招商工作任务，确保南州市今年两位数以上的经济发展速度。 邓锦春的案子，有徐景森在办，成容江已经醒来，而且恢复良好，精神一天比一天好，其跟黄海川说了徐景森的能力值得信任，有成容江背书，黄海川对徐景森的能力自然也相信，再说成容江现在精神不错，也会时时关注邓锦春案子的进展，黄海川对此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他这个市长掌控大方向，具体操纵方向盘的事，让别人去做即可，否则他这个市长事必躬亲，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用在工作上也忙不过来。 成容江遭遇车祸的交通肇事事故，则是路鸣在负责，黄海川不愿意相信这只是一件普通的巧合的交通肇事事故，非要路鸣查出个结果来，路鸣也是卯足了劲的在办事，倒是这起看起来分明就是普通交通肇事案件的案子，黄海川非要让他查出是不是有故意谋杀的嫌疑，路鸣也委实是头疼不已。 而杨红的事，有常胜军在办，黄海川对常胜军也十分放心，再者，吴汉生坐镇省厅，黄海川对杨红一事的结果也不用太操心，只等事情处理完，他让宋正明出面来低调操作杨红的工作调动事宜，这事也会圆满解决，黄海川心里也放下了一块石头，几件让黄海川比较牵挂的事都有专人在负责，也俱是黄海川信得过的人，所以黄海川这次要率队出去招商引资，连跑几个城市，将会有半个多月的时间都在外面，对市里的事，也就没什么放心不下的，将一切安排妥当，黄海川明天也会带队出去，届时他也会回一趟京城，也得去看看媳妇，黄海川心里倒是颇为想念。 临近傍晚，黄海川的电话响了起来，黄海川不用接也知道是谁打过来的，张馨今天到南州来出席商业代言活动了，他提前一天都已经在南州晚报上看到报道了，更别说张馨还早早就给他打了电话，对张馨现在的名气，黄海川也是心生感慨，这个女人有手段，有心计，乍一看是在突然红了起来，但黄海川却是认为对方出名是早晚的事。 看了下号码，黄海川并没猜错，是张馨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张馨的声音仍同往常一样带着幽怨，“黄市长，我都提前好几天约你了，您不至于又跟我说没空吧，要说我是突然给你打电话，你公务繁忙，没空，我也没说什么好说的，但我前两天就跟您说要过来了，您还是不愿意出来见一面吗，哪怕是当成是老朋友叙叙旧。” “我的工作本来就充满不确定性，有时候突然就来一个突发的紧急事件，我这个市长必须亲自处理，所以连我都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绝对有空，又怎能给你答复。”黄海川淡然的说着，从他对张馨的说辞来看，依然可以看出他对张馨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真要是想抽出时间，他又怎会没空。 “我还没到市政府那样的地方过，这次来南州，正好现在有时间，不知道能否到你们市政府去参观一下，黄市长您是否欢迎？”张馨见黄海川还是变相的拒绝，话锋一转，突然笑道。 “市政府办公重地，是庄重严肃的地方，你来做什么。”黄海川哭笑不得，张馨一个娱乐明星来市政府参观，成何体统，估计到时候还会引起围观，恐怕上前去争抢着让张馨签名的人都不会少，市政府上班的人各个年龄段的都有，有刚进来的年轻科员，也有在市政府已经工作二三十个年头的老科员，黄海川今天路过一些办公室，都还听到不少人就在议论着张馨，甚至也有四十五岁的人也追星，说是要能得到张馨的亲笔签名那该多好。 “谁规定我就不能去的？要是哪条法律有规定，黄市长您就拿出来说一说，那我保证不过去。”张馨在电话这头俏皮的笑着，可惜黄海川看不到。 “是没哪条法律规定，但你来就是不合适。” “我看黄市长您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当艺人的，觉得我们是戏子，在古代，戏子的身份卑贱，我看黄市长您是不是也有那样的老思想。” “你这是哪跟哪的事，纯属胡说八道。”黄海川无奈的笑着，他发现女人不讲理起来都是一样的，胡搅蛮缠。 “我说的是实话，我看呀，黄市长您就是有那样的思想。”张馨眼里带着笑意，“黄市长您要是不让我过去也行，但您今晚得过来跟我吃饭，您定地点也行，要不然等下我就直接到市政府去等您了。” “啧，我说你是不是跟宋致那小丫头认识啊。”黄海川一听张馨的话，咂巴了下嘴，下意识的就说出口，两人胡搅蛮缠的手段都快一样了。 “宋致是谁？”张馨疑惑的问道。 “你不认识。”黄海川随口说了一句，心想要是不答应过去，对方还真可能跟宋致那小丫头一样，直接杀到市政府里来，张馨可跟宋致不一样，到时候让人看到张馨在他办公室门外等他，估计他明天也能成为头条新闻，摇了摇头，黄海川道，“你说你在哪个酒店，我等下过去就是。” “我就在南州大酒店，黄市长您要过来的话，等下我让我哥到楼下接您，我就不下去接您了。”听到黄海川答应过来，张馨声音很是欢快，“当然，黄市长您要是不担心影响的话，我到楼下接您也成。” “不必了，我自己上去。”黄海川没好气道。 “那我就等黄市长您过来了。”张馨娇笑着。 放下电话，黄海川苦笑了一下，他招惹的女人不少，但张馨，绝对不是他主动招惹的，哪怕他对张馨态度冷淡，不理不睬，张馨依然很是热切的跟他保持联系，黄海川知道，这无非也是跟他的身份和地位有关系，没有权力，张馨这样的女人又岂会倒贴着非要粘着他，不是他把张馨想得太现实，而是事实的本质就是如此。 直接出了市政府，黄海川来到南州大酒店，普一下车，黄海川就看到张锋在酒店大门前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第971章 “黄市长，您来了。”张锋一看到黄海川，屁颠屁颠的迎了上去，脸上的笑容比菊花还灿烂，谄媚的看着黄海川，他可是没忘了自己被黄海川收拾的经历。 “嗯。”黄海川看了张锋一眼，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张馨的这哥哥，还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连头上染着的那一撮小金黄都还是一模一样。 “黄市长，我妹妹在十八楼，您请。”张锋小心的陪着笑，又看了一眼四周，道，“楼下也不知道守了多少记者，我妹妹不方便下来，黄市长您见谅。” 黄海川摆了摆手，示意知道，和张锋一起上了十八楼，在张锋的带领下，径直来到了一个房间外，张锋轻敲了两下门，随后就对黄海川点头哈腰的笑了笑，他也拿出一张房卡，闪身进了隔壁的房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不打扰黄海川和她妹妹。 门从里面打开，张馨站在房门后，脸上带着灿烂般的笑容，朝黄海川眨着眼睛。 “黄市长要喝点什么，我让酒店送过来。”没有什么寒暄，当两人在房间窗户边的一张桌子旁坐下时，都相对沉默，最后还是张馨主动开口。 “不用，喝点开水就行。”黄海川淡然道。 张馨闻言，起身走去给黄海川倒水。 水端到黄海川面前，黄海川点头说了声谢谢，而后又是一番沉默，和张馨许久不曾见面了，而且两人之间的关系颇为怪异，黄海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黄市长，我们好像从那一次在京城见过后就不曾见面了吧。”张馨目光灼灼的盯着黄海川，“算起来时间也好像是很久了，我想黄市长心里都忘了我这个朋友了吧。” “是挺久了。”黄海川点了点头，心说你时不时都要发条短息过来，我能忘了嘛。 黄海川说完，又是紧紧的闭上嘴巴，并没有多说话的心思，看得张馨苦笑道，“黄市长，您平常总是这么沉默寡言吗，我印象中可不像是你的风格，难怪我真的让你这么讨厌，连让你说话的兴趣都没有吗。” “张馨，你今天非要我出来，不会只是要和我说这些废话吧，如果是的话，我想我来也来了，你也见到了，我看我该走了。”黄海川看着张馨，脸上并没什么表情。 “黄市长，您这样子真的是让我心里很难受。”张馨一副伤心的样子。 黄海川略带嘲讽的笑笑，张馨是真正演戏的人，眼下是装出来的还是真情流露，倒还真不好说，嘴上笑了一句，“张馨，我要是没记错，你去年好像获得了一个什么最佳女主角的奖？” “嗯，有啊，怎么了？”张馨奇怪的看了黄海川一眼，有些不明白黄海川怎么突然说起这个，看到黄海川脸上嘲讽的神色时，张馨一怔，随即明白了过来，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哪里还不明白黄海川是说她此刻在演戏的意思。 张馨没再说话，一时也再说不出口，要说她刚才表现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有没有演戏的成分，张馨也不敢说没有，她心里头的确是有一些失望的，但要说真有那么伤心，却也还不至于，和黄海川见面的次数，连带着这次加起来，也没几次，虽然和黄海川发生过关系，但当时也是抱着利用的想法， 又岂会有什么感情，内心深处虽然对黄海川这个和她发生过关系的男人的观感也很复杂，但还不至于说就会喜欢上黄海川，她如今还对黄海川这么殷勤热情，未偿还不是因为觉得黄海川有价值，值得她费力气去攀关系。 “黄市长，听说你们南州市的癌症村目前还在向社会募捐？”张馨突然道。 “是有这一回事。”黄海川瞟了张馨一眼。 “那我能不能捐两百万，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张馨说道。 “你要捐款是你的事，我还拦着你不成。”黄海川好笑的摇着头，对方看起来倒像是对他颇为畏惧的样子，连这种事也要小心的问他的意见，黄海川对张馨的态度不怎么热情，但又岂会因此而对她要做的事反感，张馨想要捐款，说起来他还得感谢对方才是。 “黄市长，那我就捐了，这钱是捐给你们市政府吗？”看到黄海川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张馨脸上也笑了起来，这可是黄海川进来后第一次有反应，要不然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样子。 “不是直接捐给市政府，有专门的人在负责这事，你打那个募捐电话联系就是。”黄海川说道，又不由得多看了张馨一眼，这人出名了，出手都不一样了。 “哦，那我回头让人打电话问一下，确定一下捐款事宜。”张馨点了点头，又道，“这种事应该号召更多的人帮忙才是，我也有不少粉丝，看能不能让他们也捐款，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黄海川闻言一怔，随即点了下头，名人的号召力确实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张馨要是有那个心，确实能帮上很大的忙。 “那我要代表癌症村的村民感谢你了。”黄海川笑了一下。 “总算是看到黄市长露出了笑容了，没想到会是为了村民感谢我，黄市长您肯定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张馨笑道。 “是不是好官，老百姓说了算。”黄海川看了看张馨，这种话他也不知道听了多少，心里未曾去在意过，好官不是自封的，也不是身边的人说的，老百姓说了才算数。 “我难道不算一名老百姓吗？”张馨俏皮的冲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笑，没说什么。 张馨见黄海川又要恢复沉默的样子，心里一阵气馁，她下午是刚参加完商业活动回来酒店的，为了等黄海川过来，她还刻意穿着出席活动时穿的性感礼服没有换下来，一袭紫色的雕花镂空长裙，今天也不知道抹杀了多少胶片，要请她出席活动的那家商场的老总，眼珠子就差没掉出来，盯着她就不舍得移开，张馨自认也是很有魅力的女人，以前走清纯路线，现在改走性感路线，她的转型十分成功，没有半分生涩，身体本来就具备那样的优势条件，一身性感的身材，并不是靠吹捧出来的，但此刻黄海川却像是没看到一般，视她为空气，让张馨心里一阵不甘心。 “黄市长，您那杯水凉了，我再去给您倒一杯。”张馨眼珠子一转，伸手帮黄海川拿过杯子，重新去帮黄海川倒一杯。 再次走到黄海川跟前时，张馨这次更加刻意的俯下身去，眼神瞟着黄海川，当看到黄海川目光仍然望向窗外时，张馨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她这些功夫算是白做了。 “时间也不早了，张馨，我该走了。”黄海川转头看着张馨，目光只是在张馨身上停留了一下，便又移开，这些在娱乐圈里面厮混的女人都懂得挖掘自己的身体优势去吸引别人的注意，黄海川心里如是想着。 “黄市长，您忘了，晚上咱俩要一起吃饭呢，这饭都还没吃，黄市长您就急着走了？”张馨有些委屈的看着黄海川，“黄市长，跟我呆在一起就这么遭罪吗，瞧你连多坐一会都不耐烦。” “好吧， 要吃饭的话，你是不是得换一身衣服，难道你要这样去吃饭？”黄海川看了张馨一眼，没敢多看，那一身若隐若现的紫色镂空长裙，都快透明了，黄海川不知道张馨什么时候穿衣服的尺度已经变得这么大，对这些女艺人在着装上的大胆也只能佩服，再清纯的人，进了那个圈子，早晚也会随波逐流。 “干嘛非得出去吃，咱们在屋里吃不也一样，让酒店送进来就是了。”张馨似笑非笑的看着黄海川，“我还想和黄市长在屋里喝一杯呢，黄市长不会是怕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会被我一个弱女子占便宜了吧。” “在屋里吃就不用了，你换身衣服，咱们去外面要个包厢吃吧，让你哥也一块过去。”黄海川不动声色的摇着头，“你先换衣服，我去外面等你。” “黄市长不用非得出去，在屋里等也可以，又不是没看过，您说是不。”张馨笑着上前一步，根本没急着去换衣服的意思，故意要贴着黄海川。 “张馨，你要是再废话，那我就直接走……” 黄海川话还没说完，张馨就尖叫了一声，无缘无故的就说了一声扭到脚了，整个人就倒在了黄海川怀里。 “我说你的表演还能再拙劣一点吗，好端端的站着，会扭到脚？”黄海川无奈的说道，伸手轻推了张馨一下。 “谁说站着就不能扭到脚的，黄市长，您看看我脚底下的高跟鞋有多高，十几公分呢，人家今天下午穿着这鞋子出席活动，走来走去的，脚都快累死了，早就不堪重负了，刚才给你倒水就扭了一下，人家没喊出来而已。”张馨眼皮都不带眨的说着，双手却是抱得黄海川紧紧的，让黄海川一下都推不开。 “张馨，你要是这样，我看以后你要是再邀请我吃饭，我是不会出来了。”黄海川寒着脸道，神经却是紧绷了起来，试想一个美女大明星主动投怀送抱会是什么感觉？黄海川这会还能无动于衷，却是故意装出来的成分居多，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前方，香气袭人，黄海川让自己不去多想，生怕会把持不住，他对自己在女人身上的自制力本来也没多大的信心。 “我要是不这样，你下次也不见得会出来。”张馨楚楚可怜的说着，“瞧你从进来到现在都紧紧的绷着一张脸，对人家冷言冷语的，也没见你多看人家一眼，下次想再请你出来，还不知道有没有这机会呢。” “你先去换衣服，我们去吃饭再说。”黄海川没好气的说着。 就在黄海川话音刚落的刹那，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只听外面有人喊着，“张小姐，您在里面吗？” 张馨还没答什么，外面很快就又响起了张锋的声音，“喂喂，我说你们干嘛，不知道张小姐不让人打扰吗。” “没你的事，滚一边去。” “怎么没我的事，我是张小姐的经纪人，你们要找她就得先经过我同意，谁让你们擅自敲门的。”张锋叫嚷了起来。 “一个破经纪人得瑟什么，一点凉快去。” 听着外面同时响起的几个声音，黄海川眉头微微一皱，怎么有两个声音听着那么熟悉？ 第972章 张馨此刻已经放开手，轻轻整理着自己的礼服，没再抱着黄海川，被外人看到，对黄海川不好，对她同样不好。 “我去开门吧，不知道是谁。”张馨神色也有些不悦，正想试着看能不能让黄海川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就被人打断，她的心情能好才怪，虽然黄海川一直对她不假辞色，但张馨就不信凭她的魅力，主动投怀送抱，并且发挥自身的优势去引诱黄海川，黄海川还能不为所动，除非黄海川不是个正常男人。 男人表明越正经，内心深处就越不正经。 黄海川没说话，还是绷着一张脸，张馨见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趁黄海川一个不注意，‘吧唧’一声，就朝黄海川脸上亲了一口，末了，还不忘朝指了指脸颊朝黄海川笑起来，“黄市长，有口红印哦，您得赶紧擦一擦。” 黄海川一怔，狠狠的瞪了张馨一眼，赶紧拿手擦了起来。 张馨走去开门时，黄海川已经重新走回窗户旁的椅子上坐下。 “张小姐，我是这酒店的总经理，这位是邓少，是省委邓秘书长的公子，这位是陈少，是……”一个中年男子歉意的朝张馨笑笑，先是自我介绍，又介绍了旁边的两个年轻人，神色颇为抱歉的说着，“邓少和陈少想要和张小姐您交个朋友，我也只能带他们上来，要是有打扰之处，还忘张小姐见谅。” 酒店的总经理说完，脸上也真的是迫不得已的神色，按说他不应该随便告诉外人张馨是住在哪个房间，更不应该领人上来，对张馨这种名人，他们酒店也是十分重视的，毕竟张馨选择他们酒店入住，也能间接的帮他们酒店增加名气，对张馨的隐私保护，酒店显然要做到位，他事先没和张馨沟通，就自己带人过来，无疑会引起张馨的不快，但偏偏他又不能不这样做，身旁那两位邓少和陈少可是直接闯进他的办公室，他要是不配合，这两人要收拾他也不过是抬抬手的事。 “张小姐，赏个脸，晚上一起吃顿饭……”邓文华大咧咧的说道，张馨都还没说什么，他自个已经走进房间，到了里面，才看到黄海川坐在椅子上，目光阴冷的看着他，是的，邓文华觉得是阴冷，冷不丁的就打了个寒战，“黄……黄市长，你怎么在这。” “我和张小姐有过一面之缘，也能算是朋友，就不能过来吗。”黄海川冷冷的看着邓文华。 “是吗。”邓文华下意识的点着头，而后在黄海川和张馨身上来回瞄着，似乎想看出一点不正常来，这一男一女关在房间里，由不得他不乱想，特别是张馨那一身衣服，也不知道有多性感，邓文华看得眼睛都差点直了。 “我和黄市长认识，正巧听到南州市的癌症村还一直在向社会募捐，就向黄市长表示要捐款两百万，刚才还在和黄市长商量要去癌症村走访探望村民的事，你们就算要请我吃饭，也没事先联系，就这样直接闯上门，是不是很没礼貌。”张馨面色不快的说着，她说这些话，也是有意无意的在解释着什么。 “对，一点素质都没有。”张锋也跟着嘀咕一声，但声音却是小得不能再小，听到那酒店总经理说这两人都是高干子弟，张锋就半点都不敢炸刺了，他知道自己当妹妹的经纪人，不过是跟着妹妹风光罢了，即便是风光，那也是在普通人面前，对这些官家子弟，张锋知道像妹妹这样的艺人在他们眼里也就是跟戏子一般，根本没被放在眼里，人家想给他们找麻烦，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一男一女呆在房间里谈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干点别的事。”陈达飞眼珠子乱瞄着，看到黄海川在里面，他本来往里走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在黄海川面前受过教训，陈达飞现在是识趣的不会跟黄海川直接对着干了，有事让邓文华冲在前头就好。 “我也没想到黄市长和张小姐会是朋友，真是让人意外。”邓文华脸上同样是带着异样的笑容，很是暧昧的笑着，除了看向张馨时，两眼微微放着光，看黄海川的时候，邓文华眼神闪烁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有什么好奇怪的，黄市长以前在溪门任职时，我们就认识了，都可以说是老朋友了。”张馨冷哼了一声。 比起张馨的刻意解释，黄海川却是没多说什么，解释多了也没必要，欲盖弥彰，反而会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们两个请人吃饭都是直接闯上门来的吗，这是你们父母对你们的家教？”黄海川盯着邓文华和陈达飞，这两人让他十分厌烦，偏偏一时也不能对他们怎么样，就连路鸣在蓝河会所查到的聚众吸毒一事，他都只能让路鸣当做没发生过。 “谁知道黄市长和张小姐正在谈事呢，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张小姐，多有唐突之处，还请您见谅哦。”邓文华笑眯眯的说着，故意走近张馨，身体有意无意的要往对方身上蹭一下，见张馨躲了开去，邓文华脸上更是闪过几分戏谑的神色，“张小姐，今晚不行，那咱们明天再约，到时候我们来酒店等您，张小姐可务必要赏脸。” 说着，邓文华还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笑道，“我想明天黄市长应该不会这么巧又和张小姐谈事了吧。” 张馨面无表情的目送着邓文华和陈达飞离开，那名酒店总经理最后也不忘朝张馨歉意的抱了抱拳，示意张馨多多谅解，对邓文华和陈达飞这样的公子哥，他们也得罪不起。 陈达飞和邓文华走了几步，将那酒店总经理打发走，这才跟邓文华说了起来，“邓哥，我看那黄海川跟那张馨是不是有点不正常呀。” “你又没撞见他们在干什么，有什么不正常的，这种事得拿出证据来。”邓文华撇了撇嘴，张馨下午出席活动时，他们也凑趣去看了一下，知晓张馨身上那性感的礼服是出席活动时穿的，刚才在房间里，张馨也还是那身衣服，并没什么异常，邓文华虽然一开始也有点怀疑，但后来也没多想了，张馨说是要为癌症村的人捐款，邓文华觉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像张馨那种名人，花钱做善事，赚个好名声，说来说去其实也是为了炒作，邓文华自是没多想。 “是没撞见什么，要是撞见了，咱们还用得着在这里嘀咕嘛。”陈达飞戏谑的笑着，“我看那黄海川一直都是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也不知道看到那么一个大美女在眼前晃来晃去，能不能把持得住。” “你以为都像你一样见了美女就走不动路吗。”邓文华笑骂了一句，很快就沉思起来，他虽然没太大怀疑，但好似又有点不甘心，突的又道，“不行，咱们还得去找那总经理，去看一下酒店的监控记录，看黄海川进去多久了。” “邓哥，你不是没怀疑嘛。”陈达飞笑道。 “没怀疑就不能看一看呀，左右也没什么事，就当是八卦一下了。”邓文华轻哼了一声。 “不错，说不定咱们多留个心眼，还能发现点啥惊喜呢。” 陈达飞和邓文华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会心的笑了起来，要是能给黄海川找麻烦，何乐而不为。 第973章 黄海川第二天便率领市招商考察团外出进行招商活动，这一出去，最少都是半个月的时间，黄海川将手头的事情都已经提前安排好，要不然他也不放心离开。 昨天晚上，黄海川和张馨吃完饭便离开，也没在酒店过多的停留，对于张馨的一些言语暗示，黄海川也没去理会，吃完就径直离开了酒店，黄海川不知道的是，等他离开后，邓文华和陈达飞也是一脸悻悻然的离开酒店，两人在酒店监控室里窝了近一个小时，愣是啥都没发现，心里的不甘心可想而知。 黄海川第二天就离开南州，张馨对黄海川不冷不热的态度虽然也极为失望，但因为一开始被邓文华和陈达飞搅了局，张馨后来也没再单独的机会去撩拨黄海川，黄海川吃完要离开，张馨也没办法拦着，只能无奈的目送着黄海川离去，心里虽是失望，但张馨也并没有爽约，和黄海川说的为癌症村捐款的事，虽然只是随口一提，但张馨依然履行了诺言，联系南州市红十字会捐款了两百万，并且特地又在南州市多逗留了一天，去医院探望癌症村的住院病人，并且实地到癌症村去慰问走访。 市里的宣传部门也不失时机的抓住这个机会宣传，因为张馨的名气，倒是让南州市癌症村引起了更多的关注，而张馨为南州市癌症村捐款两百万，也被新闻大肆炒作，在这背后，不知道是否有张馨聘请的公关策划团队为其这次的公益慈善行为炒作策划，但却实实在在的为南州市癌症村多争取很多来自社会上的捐款，当然，这是后话。 黄海川率招商引资团外出招商考察的第一站，便是羊城，这座南方沿海中首屈一指的发达城市，在全国的经济版图中亦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有着特殊的政治和经济地位。 羊城南州商会会长赵世青带着一众商会会员来到羊城国际机场欢迎黄海川一行的到来，黄海川要率团到羊城招商引资，市政府办公室自是早就和羊城南州商会取得了联系，像商会这样的民间商业团体早就融入了当地的社会经济当中，往往能发挥不可多得的作用，就好比这次黄海川首站是在羊城，羊城南州商会已经帮忙家乡市政府准备好了酒店，并且帮忙宣传推广南州市政府要过来举办招商推介会，也会帮忙拉一些本地的企业家朋友过来捧场，这些作用都是不可忽视的。 而黄海川这次率团出来招商引资，也点名了让南州市工商联合会会长尤泉陪同，尤泉和大多数南州在外打拼并取得成功的企业家都有保持一定的联系，也大都认识，缺了尤泉，还真是不行。 “黄市长，这是羊城南州商会的会长赵世青先生，他的企业是从事汽车玻璃生产的，在南方几省有很大的知名度，去年他们产品的商标还被评为全国驰名商标呢。”一行人下了飞机后，和黄海川并肩走在前头的尤泉笑着和迎上来的赵世青握了握手，而后给黄海川介绍了起来，赵世青，在南州市的企业家圈子里算是比较有名气的，只不过赵世青长时间不在南州罢了，年轻时到羊城打拼，从当一名汽车学徒到看到了汽车玻璃行业的前景，并大胆的出来自己干，从一无所有到取得成功，赵世青用了十几年的时间。 赵世青的公司在羊城，他大部分时间也都在羊城，逢年过节才会回南州，要么就是南州市商会召开一些活动，邀请像赵世青这样在外取得成功的家乡企业家回去出席，赵世青也才会回去，不然赵世青基本上都将家安在了羊城了，但他虽是很少在南州，名气却是一点不小，类似于他这种完全靠自己白手起家的企业家，不仅让人佩服，往往也让人津津乐道，最主要的是赵世青在羊城的企业家圈子也有一定的地位和名气。 “赵董事长，幸会。”黄海川笑着伸出手和赵世青握着，他手上就有一份羊城的南州企业家名单，对各人及其企业的介绍都很是详细，赵世青的青华集团专门从事汽车玻璃生产，产品都出口到国外去了，企业也具有相当的规模，黄海川虽然拿不到这方面的详细资料，但也知道青华集团目前已经是一家年产值几十亿的大企业。 “黄市长，听说您要过来，我们羊城南州商会的同仁都倍感兴奋，早就盼着黄市长您过来了。”赵世青握着黄海川的手，神色颇为振奋。 “看来我来晚了嘛，应该早点过来就是，我也想念你们这些在外打拼的家乡企业家朋友们，你们虽然功成名就了，但也很不容易，我这个市长早该来看望你们。”黄海川笑了起来。 随着黄海川一席话，在场的人都是开怀大笑，以赵世青为首的羊城南州商会众人更是鼓起掌来。 “黄市长这么说，让我们倍感温暖。”赵世青由衷的笑道。 黄海川和赵世青说着话，赵世青也给黄海川介绍其他商会的成员，黄海川看到一人时，却是一愣，那人他认识，南州市四叶草集团总经理郑珏，黄海川看到郑珏时，心里却是暗暗奇怪，对方怎么成了羊城南州商会的成员了。 “这不是郑总嘛，怎么，四叶草集团也发展到羊城来了吗。”黄海川笑着和郑珏握手，颇为奇怪的问了一句，这个女人气质浑然天成，是属于那种那人一看就再也忘不了的类型，黄海川刚到南州上任的时候，也是隐隐听过这个女人在南州市是属于鲜少有人敢惹的角色，四叶草集团从建立之初也像是有如神助一般，发展十分迅速，而且一直以来都是顺风顺水的，从来没人敢找四叶草集团的麻烦，像林虹最早开的那所谓‘公关公司’就没从来不敢找四叶草集团收什么公关费。 不过来南州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黄海川对四叶草集团的背景多少也有一些揣测，跟那常务副省长关镇鸣恐怕有些关系。 “黄市长，我是刚好到羊城来办事，昨晚听赵董事长说黄市长今天要过来，我就跟着到机场来迎接黄市长了。”郑珏似是看出了黄海川的疑惑，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黄海川笑着点头。 两人没怎么寒暄，赵世青给黄海川一一介绍商会的人，黄海川也是一路握手过去。 在机场耽搁了一阵，一行人才上了商会安排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往市里而去。 黄海川对羊城是闻名已久，但还真没到过羊城来，坐在车里，黄海川也是不时的打量着这座南方首屈一指的发达城市，这里，也不知道承载了多少打工者的梦想，每年，从这座城市进进出出的庞大人流量，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圆梦，有多少人又是黯然生伤，逃离北上广，道出了千万打工者的辛酸血泪。 黄海川想到了钟灵，钟灵是幸运的，她辞去了教师的工作，孤身到羊城来打拼，她是一个有着无以伦比勇气的女人，敢辞去几乎也等同于铁饭碗的教师工作，放弃一辈子的稳定生活，单骑闯羊城，她是勇敢的，她也是幸运的，她短短的时间内就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黄海川不知道钟灵怎么会那么快就成为一家公司的董事长，但他佩服钟灵，一个女人，在有一份稳定工作的情况下，还敢作出那样的选择，真的是难能可贵。 “也不知道钟灵现在是在羊城还是溪门。”黄海川心里暗暗说了一句，溪门县的旅游区开业了，钟灵应该不会再经常呆在溪门才是，兴许这段时间在羊城了。 脑袋里有关钟灵的想法只是转瞬即逝，黄海川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眼前这座繁华的城市。 尤泉和黄海川坐在同一辆车里，副驾驶座上是肖远庆，黄海川也让肖远庆一块出来了，对肖远庆的办事能力，黄海川深为倚重。 “黄市长，我在羊城也投资了一个农产品加工厂，黄市长如果有时间，可以去参观一下。”车上，尤泉笑着邀请黄海川。 “是嘛。”黄海川诧异的看了看尤泉，笑答，“我还以为尤总的公司主要就是做电子器件呢，没想到尤总也有投资农产品。” “现在企业都讲究多元化经营，我们集团主要业务是做电子器件，但公司账上有足够的现金流，只要保证主营业务的现金流充足，多余的资金也能投资点别的不是，一来能分摊公司的经营风险，二来说不定也能开拓新的业务，做企业嘛，不仅要懂得守成，也要敢于开拓，必须得有锐意进取的精神。”尤泉笑着说道。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企业时刻保持强烈的危机感是必要的，难怪尤总能把企业做得这么大，我看尤总那种居安思危的思想和锐意进取的精神起了很重要的作用。”黄海川笑着点头。 两人在车上寒暄着，车队到了羊城有名的香江大酒店，今晚是羊城南州商会要宴请黄海川一行。 赵世青等人，热情的簇拥着黄海川进入酒店。 郑珏在人后边走着，并没有上前去凑那份热闹，她无论站在哪里，都显得与众不同，总能让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她身上，不过今天这样的特殊场合，大家都在围着黄海川转罢了。 郑珏，是唯一一个黄海川迄今为止看到的能和邱淑涵在气质上比肩的人，两人的气质都是那样的飘逸空灵，不过黄海川也深知，那是一个不能过多去招惹的女人，郑珏的来历，让黄海川对其保持应有的客气，也保持足够的距离。 郑珏无论在哪里，身边都少不了出色的男性，虽然是走在后面，郑珏身边就有两个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分列左右，看样子都是在尽力讨着郑珏的欢心，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两个男子时不时都会刻意发出笑声。 第974章 黄海川在赵世青等人的簇拥下进入酒店，酒店三楼已经被商会包下来，作为今晚的会客场所。 就在黄海川刚进酒店一会时，一辆要是黄海川看到，肯定会觉得牌照十分熟悉的奔驰房车停在酒店门前，在酒店门前等候的一名男子一看到钟灵的车子过来，笑眯眯的上前给钟灵打开车门，“钟灵小姐，今天终于肯赏光了，真是让我荣幸之至。” “谢谢！”钟灵对男子给他开车门的举动，礼貌的说了声谢谢，但那态度，也分明是保持着疏远的距离。 “钟灵小姐客气了，能为美人效劳该是我的荣幸才对。”男子笑道，戴着一副眼镜的他看起来斯文谦恭，说出来的话同样让人听着舒服，只不过钟灵听在钟灵耳里，却是对男子凭添了几分虚伪的印象。 男子叫陈君和，这些天对她的追求不可谓不疯狂，钟灵已经是烦不胜烦，不过至少和其他一些公子哥比起来，陈君和至少目前表现得还算绅士，并没有整天上她公司去死缠烂打，除了送花之外，就是礼貌的想请她一起吃饭，因此钟灵现在对陈君和还算不上有太大的厌恶。不过今天来之所以答应过来，主要是为了自己公司的事情，公司内部出了问题，这让钟灵忧心不已，不得不赴陈君和的约，而不是因为对陈君和的观感发生了变化。 两人一起走进了酒店，陈君和早已在酒店里面定了一个最豪华的包间，进了包厢，陈君和笑着说这酒店高峰时段的豪华包厢，除非是有关系，否则一般人订不到，言语之间不乏有炫耀的意味。 钟灵没有理会陈君和的话，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钟灵小姐，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陈君和见自己炫耀的话没能让钟灵有什么反应，神色颇有些悻悻然，拿起菜单朝钟灵询问道。 “我随便都可以。” “钟灵小姐，每次吃饭前我最害怕的就是听到别人讲这‘随便’两字，让人都不知道怎么点。”陈君和摇头苦笑。 “我是随便都能吃，陈先生看着点就是。”钟灵歉意的笑笑，她又哪有心思真的跟这陈君和来吃饭。 “照着以前的来一份。”陈君和见钟灵又如此说了，也没再看菜单，直接朝服务员说道。 沉默寡言的钟灵此时看了陈君和一眼，迟疑片刻后，钟灵终是决定直奔主题，“陈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不当说。” “钟灵小姐，有什么事尽管说，跟我这么生分干嘛。”陈君和眼中精光一闪，笑道。 “那我就直说了，有冒犯之处，还请陈先生见谅。”钟灵看着陈君和，“能不能请陈先生不要插手我们公司内部的事。” “钟小姐这话是从何说起，我可没有插手你们公司内部的意思，是赵强先生邀请我入股，希望我能成为你们公司股东的一份子，钟小姐，可不是我要主动参与进去的，说句难听的，我手头有资金，到哪里都能吃香，这年头缺少资金需要融资的公司多了去，其他公司我还不屑一顾呢，要不是赵强先生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我，我也不稀罕入股你们的公司。”陈君和瞥了钟灵一眼，神色傲然道。 “既然陈先生不稀罕，那就恳请陈先生别掺和我们公司的事了，这样还能让陈先生不至于勉强，陈先生意下如何？”钟灵和陈君和对视着，眼里兴起了几分希望。 “钟小姐说笑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已答应赵强先生，那就不能随便毁约，要不然岂不是失信于人，所以只能对钟灵小姐说抱歉了，不是我不愿意成人之美，而是实在不能做出有损于自己声誉的事。”陈君和无奈的笑着，这次转而是十分为难的神色，好像是真的迫不得已，只有熟知内情的钟灵此刻才知道这陈君和是有多么虚伪。 说起来可笑，陈君和口中的那位赵强可以说是她的‘儿子’，而这位儿子，年龄还要比她大上几岁，看到这里，可能有人要觉得匪夷所思了，事实一点也不奇怪，钟灵现在是已婚人士，只不过是其丈夫已经因病身亡，而她那死去的丈夫的年纪，却是足以当她的父亲，确切的说是比其父亲年纪还大，钟灵今年不过二十九岁，而她病故的丈夫，要是连死去这两年也算上的话，已经足足七十岁有余。 钟灵的丈夫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比钟灵的年纪大，男的叫赵强，女的赵玉倩，所以说起来，赵强和赵玉倩是钟灵的子女并没错，只不过不是亲生的。 钟灵南下羊城打拼，她想选择自己创业，但结果可想而知，没有任何经验又没有多少资金的她结果肯定是碰得头破血流，经历了诸多失败后，钟灵不得已才找重新找工作，进了赵氏集团工作，应聘到赵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当了一名助理，上天总是很会作弄人，钟灵没有想到她会被董事长赵高朋看中。 半年多的时间，赵高朋对她很是照顾，让钟灵震惊的是这个比他父亲年纪还大的男人会向她求婚，钟灵整整失眠了一个晚上，她没有答应，之后长达一个多月的时间，钟灵每每在赵高朋的目光注视下，总是会觉得自己就像是成了赵高朋网里面的一条小鱼，无处可逃，也许是厌倦了打工者的身份，也许是想当董事长太太，也许是想过人上人的生活，也许是想走捷径，一步成功，时隔两个多月，当赵高朋在摆满一办公室的玫瑰，浪漫的向她求婚时，钟灵答应了，她和比她大了四十几岁的赵高朋结婚了。 在公司里，钟灵知道每个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背后，对她指指点点，风言风语，钟灵不在乎，要想成功，既然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那么，就得承受相应的代价，别人的鄙视，别人对她的风言风语，未尝不能理解为对她的羡慕和嫉妒，那是一种羡慕嫉妒恨的心理，所以会恶意的在背后编排别人。 第975章 让钟灵很庆幸的是，赵高朋真的对她很好，早年亡妻的赵高朋说她和他以前的妻子很像，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他妻子年轻时的样子，看到两人一起同甘共苦打拼事业的快乐时光。 钟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成了赵高朋那已死去多年的妻子的替代品，赵高朋真的对她很好，很好，好到钟灵甚至都发觉自己似乎爱上了这个比她大几十岁的男人，他的年纪虽然大了，但他仍然那么有魅力。 不管是不是赵高朋前妻的替代品，钟灵愿意麻醉自己，当成赵高朋现在爱的是她，而不是她妻子的影子，但感情终归不是钟灵的全部，她更希望在事业上有所成就，成为赵高朋的妻子，钟灵也开始参与管理公司的事务，如何管理一个公司，懂得企业的经营之道，这是一门高深的学问，赵高朋总是会不厌其烦的教她，那一段时间，是钟灵最快乐的时光，也是她成长最为迅速的一段时间，她疯狂的汲取着营养，学习和思考如何去经营企业。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赵高朋的身体一直都很好，老当益壮，起码看不出一点像快七十岁的人的样子，结婚快一年，钟灵都看不出赵高朋有任何生病的迹象，但病魔是来得如此之快。 赵高朋得了癌症，而且是晚期，短短的一个月时间，赵高朋就撒手西去，他立下了遗嘱，他手上持有的公司百分之七十的股份，百分之五十留给钟灵，百分之二十留给儿子赵强，至于女儿赵玉倩，每年可以从他创立的基金里领取固定数额的生活费用，名下有两套房产也划给了女儿，因为赵玉倩早就嫁做人妇，嫁出去了，不算赵家的人了，赵高朋的做法，只是想保证女儿这辈子衣食无忧。 钟灵还记得赵高朋公布遗嘱的前一天晚上，那晚只有她一个人在医院陪护，赵强十点多就走了，赵玉倩因为还有孩子要照顾，也早早回去了，两人其实也没多少心思要照顾赵高朋。 赵高朋提前跟她说了遗嘱的安排，钟灵听了之后，整个人傻在那里，她想到赵高朋可能会留一点股份给她，也许是百分之十，也许是百分之五，也许更少，但钟灵想都不敢想会超过百分之十，因为赵高朋自己有子女，她和赵高朋结婚近一年，两人也有过床事，但兴许是赵高朋的年纪大了，她并没有怀上，钟灵知道赵高朋对她好，但她不敢奢望自己能有多少股份。 赵强，是赵高朋的亲生儿子，钟灵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赵高朋终究是会把企业留给其儿子，虽然平日里很少见到赵强到公司来，一个月都不见得能看到一次，在公司里挂着董事职务的赵强每天都在外面和他的那些所谓兄弟朋友吃喝玩乐，对公司的事并不怎么关心，但就算是如此，赵强才是赵高朋的唯一血脉，有血溶于水的亲情，赵高朋只能将公司传给儿子。 当赵高朋会给她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时，钟灵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赵高朋病得那么严重，连脑袋都不太清醒了，但事实证明，赵高朋很清醒，那晚，赵高朋和她说了很多话，钟灵这才知道赵高朋的良苦用心，妻子去世得早，赵高朋又忙于公司事务，对一双子女都无暇去照顾，早早就是在家请了保姆照看孩子，以至于他对子女都疏于教育，这也导致了两个孩子都是性格乖张叛逆，儿子不听话也就算了，连女儿也都学坏了，在社会上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年纪轻轻就学会了吸烟喝酒，赌博，吸毒，样样都会，交往男朋友如同换衣服一样，等赵高朋发现时，再想让女儿走回正途都已经晚了。 女人已经长大成人，性格早就成形，哪怕是赵高朋苦口婆心的劝导也没用，最后，女儿自己又找了一个男朋友，两人也结婚了，但其丈夫却又是个喜欢吸毒赌博的人，本来就是女儿在社会上厮混时认识的，又能好到哪去？ 而女儿赵玉倩每年也不知道要从他这拿多少钱去花，结婚了，丈夫不去赚钱，只知道吸毒赌博，女儿同样不干正事，还是照样吃喝玩乐，也没有工作赚钱的想法，有了孩子后，女儿才算是收敛一点心思照顾孩子，但夫妻俩根本没有半点收入，也不想赚钱，一个知道自己有个有钱的老爸，一个知道自己有个有钱的老丈人，两人就没想过工作，所有的花费都是从赵高朋这里拿。 这样的情况，让赵高朋不敢将自己手头哪怕百分之一的股份留给女儿，只让女儿固定从他创立的家族式基金里领取生活费用。 对于儿子，赵高朋同样不放心，和女儿是半斤八两，也没有关心过半天公司的事情，对儿子交的那些朋友，赵高朋更是不放心，他害怕将公司交给儿子，不用多长时间公司就不再姓赵，被儿子亏空败光，将大部分股份给钟灵，赵高朋希望钟灵能将公司好好经营下去，这是他一辈子的心血，更是他和妻子两个人爱情的见证，是他们两人一起同甘共苦建立起来的。 两人相处了一年多，赵高朋说他对钟灵放心，他无时不刻不在观察钟灵，把公司交给钟灵，他也能安心的离开。 赵高朋虽然把大部分股份都留给了钟灵，但他并不是真的就对儿子那么绝情，不愿意让儿子接手公司，赵高朋还是留了一手的，钟灵手上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赵高朋在遗嘱里又做了细分，钟灵享有其中百分之二十的绝对拥有权，但剩余的百分之三十，钟灵没有处置权。 也就是说，钟灵可以凭借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享有对公司的管理权和决策权，但这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并不是全都是她的，她同样只有百分之二十，剩下的百分之三十，钟灵不能变卖或者获取任何利益，当钟灵不愿意继续呆在赵氏集团，想要自立门户时，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将自动转到赵强名下。 可以说，这是赵高朋的一番良苦用心，他的真实用意，还是要将公司留给儿子的，只是儿子的不争气，让他不放心，他只能选择更为可靠的钟灵来暂时执掌公司，赵高朋也希望他这样的做法能够刺激儿子，让儿子改头换面，奋发图强，关心公司的事务。 但赵高朋终究是要失望，赵强得知遗嘱后，暴跳如雷，在病房里大闹了起来，当着赵高朋的面就对赵高朋一顿臭骂，也将钟灵骂了进去，骂了很多难听的话，本来就在弥留之际的赵高朋直接在那时气得身亡。 而后来，赵强也是千方百计的想要将钟灵赶出公司，好获得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享有公司的控制权，但钟灵都不为所动，任凭赵强阴谋诡计，钟灵都岿然不动，让赵强无计可施。 这次，赵强不知道怎么结识了陈君和，要和陈君和联手将她从公司控股人的地位拉下来，赵强手上没资金，但陈君和有，赵强要拉陈君和入股公司，陈君和愿意以五亿资金换取百分之二十股份的条件入股赵氏集团，而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将以内部增发的方式发行，如此一来，赵氏集团股东手上的股份都将会被稀释。 钟灵深知，两人这样的目的是为了让她手头上掌握的股份不再达到百分之五十，而赵强，又不知采用何种方式说服了公司很多当初和赵高朋一起创业的元老，那些人，手上也都握有一定比例的股份，虽然份额不多，但如果加上赵强手上的百分之二十，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重用。 至于对赵氏集团的评估价值，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值五亿，整个公司大概值二十五亿，陈君和倒也没刻意贬低赵氏集团的价值。 钟灵深知陈君和表面上是个君子，暗地里却是个小人，一方面和赵强联手要对付他，一方面，却又摆出了一副追求她的姿态，这样的男人，已经虚伪到极致。从陈君和此刻的话也可见一斑，说是对赵强有承诺，以不能毁约为说辞故意做出这样一番无奈的姿态，但本质上却是想和赵强联手达到控制公司的目的，甚至钟灵不无担忧的猜测着赵强恐怕也只是被陈君和利用的一个棋子，陈君和真正的目的是将整个赵氏集团吞下。 钟灵有研究过陈君和的发家史，这个人，看起来好像没有任何背景，完全是靠自己闯下一份偌大的家业，三十多岁，已经是身家豪富，名下开着两个金融公司，而且还是单身，完全是一个多金钻石王老五的典范，这样一个男人，如果去主动一个追求女人，可以说，很多女人都挡不住他的魅力，如果不是因为一开始就对陈君和抱有戒心，并且早早认识到了陈君和的虚伪，钟灵怕是也会被陈君和这样的男子所迷惑。 第976章 “陈先生，我不知道赵强许诺了你什么好处，但我真心希望你不要插手我们公司的事，公司由我来掌管，是赵强父亲生前的遗嘱，我希望陈先生不要配合着赵强胡闹。”钟灵再又一次的短暂沉默后，对陈君和说道。 “钟灵小姐，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赵强怎么会许诺我什么好处？我愿意投资赵氏集团，那完全是我看好赵氏集团的前景，我知道你们集团在江海省刚刚重金投资的一个旅游区开业了，我也了解了一下，对那个旅游区的前景，我还是很看好的，而你们赵氏集团目前的其他经营业务可以说也是在良性发展着，虽然赵氏集团目前的规模跟那些动辄百亿以上的大企业还没办法比，但我看好你们的潜力，我投资你们赵氏集团，完全是出自于商人逐利的市场行为，有潜力，我就投资，怎么能说是我配合赵强先生胡闹呢。” 陈君和盯着钟灵，那灼灼目光似乎要将钟灵融化，继续道，“还有，钟灵小姐也说了，赵强先生的父亲是立下了遗嘱让你掌管公司，但那遗嘱跟我投资赵氏集团是两码事，一个企业在市场上生存，总要遵循市场规律，钟灵小姐说是不是？” 陈君和说着，脸上始终是那种自信从容的笑容，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又道，“据我所知，你们集团投资江海省的那个旅游区，几乎占据了你们集团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现金流，而且还从银行抵押贷款了不少资金，目前你们集团应该是处在资金链十分紧张的阶段，我想我这时候重金入股，应该是雪中送炭，急人所需才是，你们集团的其他股东都是十分欢迎，不知道钟灵小姐怎么就如此抵触呢。” “没想到陈先生对我们公司的情况倒是了如指掌。”钟灵颇为嘲讽的看了陈君和一眼。 “作为一名投资人，我当然要对自己想要投资的企业深入了解，有没有市场潜力，公司经营业绩如何等等都是我要了解的，要不让我怎么敢放心投资，毕竟我是拿出五个亿的人民币，不是五亿的越南盾，再有钱的人也得谨慎不是。”陈君和笑道。 “这么说来，陈先生是一定要掺和我们公司的事了？”钟灵看着陈君和，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钟灵小姐，你对我的成见怎么那么深呢，我投资你们公司，是正常的市场投资行为，跟什么掺和不掺和的没关系，你和赵强的事，我无意去掺和什么。”陈君和一脸苦笑，那脸上的表情倒像是半点都不作假，很快，陈君和又摊了摊手，笑道，“难得今天钟灵小姐赏光，咱们是不是不聊这些商业投资上的事，可以聊点别的嘛，要不然就太煞风景了。” “陈先生，很抱歉，我的心思都在公司上面，没心情聊别的。”钟灵看了陈君和一眼，那邱明明看着挺帅气的脸在她眼里此刻却是面目可憎，让钟灵恨不得往上面吐口唾沫，深吸了一口气，钟灵想着今天既然和陈君和出来了，那就要把话说清楚，索性又道，“陈先生，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怎么样才能放弃和赵强合作？我不知道陈先生说是看中赵氏集团的潜力，但心里面又是什么样的想法，我想那也只有陈先生自己才心知肚明，我希望陈先生高高手，现在有的是那种发展潜力大但又急需资金的公司，陈先生可以投资他们的，就不要来投资我们赵氏集团了。” “钟灵小姐，亏你还是一个企业的经营者呢，怎么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我要投资哪个公司是我的事，倒没见过钟灵小姐这种主动把投资往外推的。”陈君和看着钟灵笑道，话里的意思，已经分明是表明不会放弃和赵强的合作，就在钟灵以为陈君和这边已经无法说通时，却只见陈君和话锋一转，“不过我对钟灵小姐实在是爱慕得紧，钟灵小姐真要让我放弃投资行为，要是能拿出让我动心的条件，我也未尝不能考虑。” “让你动心的条件？不知道陈先生所说的动心的条件是指什么。”钟灵一愣，随即警惕的看了陈君和一眼，陈君和前面说的爱慕两字，让她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 “呵呵，没想到钟灵小姐这么聪明的人也会故意装傻充愣，我想钟灵小姐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吧，如果是那样，那可就太让我失望了。”陈君和似笑非笑的看着钟灵，那眼底深处的火热已经表明了他内心所想。 “我就是不明白陈先生是什么意思。”钟灵心里一紧，害怕什么就来什么。 “钟灵小姐这样装糊涂就没啥意思了，不过钟灵小姐既然非要我把话说白，那我就厚着脸皮说了，我的条件是让钟灵小姐当我的女朋友，不知道钟灵小姐意下如何。”陈君和看着钟灵笑道。 “陈先生说笑了，我是有夫之妇，虽然丈夫去世，但我并没想过重新为自己找一个生活伴侣，只能让陈先生失望了，如果是这个条件的话，就免谈了。”钟灵面色不悦。 “钟灵小姐现在还年纪轻轻的，难道就真的为那死去的赵高朋守活寡？嘿，我可不相信。”陈君和嘲讽道。 “陈先生，请你自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钟灵脸色铁青，被陈君和的话触怒。 “没，我随口说说，钟灵小姐不必放在心上，但我还是刚才那个意思，希望钟灵小姐能当我的女朋友，自打第一眼见到钟灵小姐其，我就喜欢上钟灵小姐了，认定你是我人生的另一半，我希望和钟灵小姐一起共创事业，相信咱俩携手，一定能共谱一段佳话。”陈君和看着钟灵，目光火热。 此时的钟灵，听着陈君和的话，却是几乎要吐出来，幸好今晚还没吃晚饭，否则非得吐出来不可，亏陈君和也算是天之骄子，成功人士，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一番话来还如此的自恋，强忍着心里的反感，钟灵道，“不知道陈先生听过一句话没有，强扭的瓜不甜，我对陈先生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陈先生口口声声要我做你的女朋友，不是觉得很可笑吗。” “没什么可笑的，感情是培养出来的嘛，像钟灵小姐经常拒绝我的邀请，那当然是不行的了，我想钟灵小姐要是肯像今天一样经常赏脸出来，只要钟灵小姐和我多接触，会喜欢上我的。”陈君和一脸自信的说道。 钟灵听了陈君和的这一番话，端的是再也忍受不住，直接站起来，冷笑道，“我看我是没有这么多时间和陈先生培养感情了，陈先生还是找别人去吧，失陪了！”钟灵说完也不理陈君和，径直走出包厢。 坐在位置上的陈君和，看着钟灵怒声离去，并没有出声挽留，一脸冷笑的看着的钟灵，目光阴鸷，他要追求钟灵，说是喜欢钟灵，那其实也是无稽之谈，无非是想吞下赵氏集团，人财兼得，财色双收罢了，钟灵，固然是离了婚的女人，但就冲着钟灵那长相，陈君和也不介意和钟灵谈谈情，说说爱，只等他成功将赵氏集团吞并后，再一脚踢开不迟。 今晚和钟灵的见面并不怎么愉快，但陈君和一点也不急，好戏才刚刚开始，那个赵强纯粹就是个二货，陈君和不担心赵强，相反，对方还会给他帮上很大的忙，赵强他是要帮他夺回公司的控制权，又岂知他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只有赵强那个傻子才会天真的以为他这个所谓的好哥们好兄弟是要真心帮忙，但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活雷锋？ 不过也正是赵强够傻，才让他有可趁之机，赵强在公司内部会配合他，陈君和相信等他们后面的手段一步步展开，钟灵的处境将会更加的为难，他就不信他拿不下一个女人。 钟灵离开酒店时，黄海川正在酒店三楼，和羊城南州商会的人推杯换盏，赵世青等商会的人主动给黄海川敬酒，对这些商会的企业家，黄海川也很是给面子，来者不拒，和商会的人打成一片，气氛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黄海川笑道，“赵董事长，这次我是代表家乡政府来羊城招商引资，其他人我们就先不说了，但在座的都是咱们南州市在外面的精英，你们在外面奋斗，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你们很不容易，也很了不起，我作为南州市长，为南州市有你们这样一群杰出的人而感到骄傲，不过老话说得好，致富思源，回报家乡，你们在外面取得了成功，可也别忘了家乡人民，在这里，我代表家乡人民和政府诚挚邀请在座的朋友，回家乡进行二次创业，南州市，永远是你们的家，也永远欢迎你们回去投资。” 郑珏一直静静的坐着，听着黄海川慷慨激昂的话，郑珏不由得暗暗佩服黄海川练了一口好口才。 “黄市长，你您话也说到我们的心坎里去了，我们在外的南州人，也不是不想回去家乡投资创业，回报家乡人民，黄市长您这次来羊城，我们这些在外的游子，也当响应您的号召，积极的回家乡投资考察。”赵世青在黄海川说完后，顺着黄海川的话说道。 黄海川满脸笑容的点着头，赵世青的话是一种姿态，他不奢望在座的这些人真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争先恐后的回家乡投资，商人逐利，市场的本质是获得利润，家乡如果没有好的并且适合在座这些人的商机，他们也不会因为他的一席话就掏钱出来投资，但不可否认的是，人是社会性的有感情的生物，两个不同的城市，同等的商机和条件下，黄海川相信这些人会首先选择家乡投资，他要的也只是这个姿态，有这个也足够了。 喝了不少酒，黄海川借口说要上个洗手间，他站在走廊的窗户边吹了一会冷风，喝了酒，全身热热的，冷风一吹来，却是全身舒畅，人也精神了许多。 “咦，那个怎么那么像钟灵的背影。”黄海川眨了眨眼睛，努力的往下看，从楼上看下去看得不是很清楚，那个酷似钟灵背影的人也已经一步跨上车子，车门合上，再也看不到半点背影。 第977章 “那辆奔驰房车倒是真的很像钟灵那一辆。”黄海川看了一眼那车子，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多想，后面已经有人叫他。 “黄市长，我就知道你在外面。”尤泉笑着走了上来，“黄市长，还行吧？要是不能再喝，等下可得控制一点，我看黄市长刚才可着实是喝了不少。” “没事，今天难得和羊城商会的企业家朋友们欢聚一堂，大伙儿兴致高，多喝几杯也没事。”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 “我刚才同赵世青聊了几句，他是真的有意回家乡投资，他的玻璃厂现在正在高速扩张阶段，要考虑在其他地方建设分厂，他说这次要回家乡走走看看。”尤泉笑道。 “是嘛，那是好事，其实咱们南州在外的企业家要是拧成一股绳，那也是一股巨大的能量。”黄海川笑了笑，他还记得手上那份名单，在外取得成功的人，不在少数。 “不错，特别像赵世青这种在外功成名就的企业家，要是都回家乡投资创业，那就是巨大的资金回流了。”尤泉点头附和。 “这次出门招商的第一站定在羊城，希望能取得开门红，可别到时候走的时候并没什么成绩。”黄海川笑道，这次出来，他这个市长亲自带队，连走几个城市，估计市里面很多人也都在等着看他的成果，要是没什么成绩的话，怕是不少人都会看他的笑话，黄海川也是压力颇大，现在政府工作是经济挂帅，招商引资工作更是重中之重，黄海川在重视环境保护和教育事业的同时，同样不能忽略经济的发展，他的施政理念是在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两者间取得平衡，两者是不冲突的，经济的可持续发展不是以牺牲环境为代价。 “我相信黄市长能马到成功的。”尤泉笑着恭维了黄海川一句。 “尤会长，这次出来，倒是真的麻烦你许多，耽搁你不少时间，不会误了尤会长的工作吧。”黄海川转头对尤泉道。 “那倒不会，我现在都处在半退休的状态了，公司有子女和专业的人打理，我是空闲得很，这次能跟黄市长出来，为市里做点事情，其实我心里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尤泉笑道。 “尤会长，我看你还年轻着，这么快就打算退位让贤了？”黄海川笑着道。 “总要退下来的，应该让年轻人多上去冲一冲，给他们一些锻炼机会，要不然以后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他们。”尤泉笑了起来，他也有一双儿女，女儿嫁人，儿子才刚毕业，都在公司上班，现在女儿女婿也在负责一家分公司，做得还不错，尤泉对自己的子女，还是十分满意的。 两人说着话，郑珏也走了出来，尤泉看到郑珏，登时笑道，“郑小姐也走出来了。” “我说怎么没看到尤会长和黄市长的人影，原来是走到外面来凉快了。”郑珏笑了笑。 ……… 钟灵从酒店坐车离开，一脸抑郁，今晚和陈君和见面，她是想试图说服陈君和不要搅合他们赵氏集团内部的事，但正如陈君和所说，他的投资只是正常的市场投资行为，钟灵无权阻止，赵强和公司其他几个当初和赵高朋一起创业的元老占有的股份加起来也有百分之五十，他们都同意了，钟灵也没办法阻止。 想着公司的事，钟灵脸色凝重，她过完年后就匆匆回羊城，就是因为公司内部起了危机，赵强始终是不甘愿让她掌管公司，钟灵没想到赵强这次会拉外人进来，也不知道赵强到底是怎么想的，那陈君和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赵强这分明是在引狼入室。 思虑了良久，钟灵终于拨通了赵强的电话，她这个比赵强年纪还小的‘继母’，很少会主动给赵强打电话。 “赵强，你在哪，我们可以出来谈一谈吗。”钟灵和赵强说着。 “哟，这不是我的好后妈呀，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竟然会给我打电话。”赵强在电话那头，嘲讽的说道。 “赵强，我想和你见一面，你说吧，在哪。”钟灵直奔主题，她了解赵强的性格，让对方嘲讽一句也就算了，但没必要去理会，越是理会，赵强只会变本加厉的说些难听的话。 “没想到今天你倒是主动约我了，这还真是难得呀。”赵强有些得意的笑着，“我在连丰酒店，你要是想过来，那我就等你大驾了。” 挂了电话，钟灵皱了皱眉头，她在电话里还能听到赵强身边有女人的笑声，连丰酒店她有听说过，也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在羊城，五星级酒店并不算得多么稀罕，但连丰酒店却是另有名气，里面的桑拿在羊城是很有名的。 “这王八蛋，每天就知道吃喝嫖赌，高朋又怎么会放心把公司交给他，他却不明白其父亲的苦心。”钟灵恼火的想着，对赵强实在是恨其不强，怒其不争。 …… 连丰酒店，钟灵来到这里，再次打电话给赵强，才知道赵强在酒店五楼的桑拿部，要钟灵直接上去，赵强的话让钟灵一阵气结，冷冷的说着在酒店一楼的自助餐饮部等他。 约莫十多分钟的功夫，只见赵强直接裹着一件浴袍从电梯内出来，目光沿着整个大厅扫视了一圈，看到钟灵坐在沿马路边靠窗的位置，赵强这才施施然的走了过去。 “亏你父亲还送你出国留学四年，让你受过高等教育，你却连一点羞耻心都没有，这种公众场合，你穿着这样出来，也不怕害臊，我都替你感到脸红。”钟灵注视着赵强，赵强的年纪有三十五六了，比她大了好几岁，说起来，赵高朋和其妻子年轻时为了事业，并没有急着要孩子，其妻子直至三十多岁才生育了第一胎，否则赵强现在应该是四十多岁了才对。 “穿什么衣服跟受过什么程度的教育有啥关系？你不知道这在国外是很常见的事吗，我看你是少见多怪，只要我没脱光，我裹身浴袍来这自助餐饮部吃饭又咋的。”赵强老神在在的说着，一点也不在意钟灵的话，看他的言谈举止，也没半点三十多岁男人该有的成熟稳重，观其白皙而又略显病态的皮肤，同样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个长期养尊处优并且沉迷酒色的人。 “不知羞耻。”钟灵撇了撇嘴。 “哎呀，钟灵大小姐，哦，不不，我应该叫我的好后妈才对，不知道是谁更不知羞耻的？不到三十岁的女人，嫁给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头子，钟大小姐，嫁给一个比你爹还大的男人，你就觉得自己很有羞耻心，很光荣是不是？”赵强嘲讽的看着钟灵，“也不知道是谁冲着我家的那点财产，真正的把寡廉鲜耻这四个字的含义诠释得淋漓尽致了。” “赵强，你……”钟灵脸色难看，“你就是那样称呼你父亲的吗。” “那老头子也配当我父亲？从小到大对我没什么关心也就算了，临死前还被某只狐狸精迷得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踢到一边去，把公司交给别人，这样的人，老子不认他那个父亲。”赵强眉头直抖，狰狞道。 “赵强，你应该知道你父亲不是不关心你，他以前是忙于公司的事，后来发现你学坏了，你父亲不是经常抽出时间来关心你们兄妹俩吗，是你们自己不好好改正错误，总是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才让你父亲失望透顶的，他没把公司交给你掌管，难道你还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吗，其实他内心深处还是希望你来继承公司的，要不然他何至于把遗嘱交代得那么详细，我手上另外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他是要给你的，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钟灵苦口婆心的说道，她希望等下能用情理打动赵强，让赵强不至于和那陈君和继续合作下去，那陈君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钟灵虽然不敢武断的下定义，但直觉告诉她，赵强和陈君和合作是与虎谋皮，引狼入室。 “别跟我讲这些有的没的，我知道眼前的事实是公司由你掌管，我这个唯一的继承人反而只能靠边站，凭什么？我才是那老头子唯一的儿子，你不过是他娶回来的一个臭女人罢了，你真当自己是这公司的主人了？那老头子会留给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也是他瞎了狗眼，也不知道你这个臭女人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舍得给你这么多，我看那老头子也是老糊涂了。”赵强愤怒道。 “你父亲病重的时候，你和你妹妹人都在哪里？你们就给他请个看护然后就不管了，每天象征性的去医院看一眼就走，直到他病危最后几天，你们才每天都在医院多呆一会，而且目的还不单纯，并不是真正的关心他，而是盯着他的遗嘱，你说高朋能不寒心吗？你是他的亲生儿子没错，但高朋让你在公司挂了董事，希望你能参与到公司的管理中来，帮他管理公司，日后也好将公司交给你，但你看看你自己都在干些什么？你三天两头不来公司，有时候甚至一个月都不见人影，你知道公司每年有多少收入吗？公司账上有多少现金吗？公司欠银行多少贷款吗？你一个都不清楚，高朋放心将公司交给你经营？他说的没错，要是将公司交给你，不用多长时间，你就会将公司彻底败光。” 钟灵和赵强针锋相对的说着，她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赵强那样去说他的父亲，赵高朋临终时就是被赵强气死的，在九泉之下要是知道赵强还这么说，赵高朋怕是会死不瞑目。 “嘿，你倒是能说会道，把我们说得一无是处，怎么，你这意思是想把你自己捧上天？我们什么都不是，你就很了不起了是不是？你敢说你嫁给我爸不是贪图我们家的钱？说别人之前先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也不是个什么好女人，别把自己整得多么高尚似的，你对那老头子好，还不就是盼着多分点遗产，你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赵强冷笑的看着钟灵，“钟灵，你自己其实比谁都无耻，别把自己装得多么高尚，你不配。” 钟灵看着赵强，目光喷火，气得胸口一阵起伏，连话都说不出来。 第978章 “怎么，被我说中了，无话可说了吧。”赵强见钟灵说不出话来，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钟灵死死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忍着一口怒气保持沉默，赵强的话，很难听，但让钟灵感到悲哀的是，她发现并不是真的能完全理直气壮、问心无愧的去反驳赵强的话，要说她当初嫁给赵高朋，没有出于一点别的目的，可能吗？答案是不可能的，如果赵高朋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糟老头子，不是一个身家二十几亿的成功人士，她会嫁给赵高朋吗？不会！ 哪怕是现在，钟灵扪心自问，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 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人，谁会嫁给一个比自己父亲年纪还大的男人，哪怕是爱情真能超越一切距离，但不见得能超越这种年龄的差距。 良久，钟灵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平静，她是来和赵强谈事的，不是来和赵强争执的，必须心平气和的和赵强谈一谈，赵强的性子就是那样，越是和他争执，越是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 “赵强，咱们不谈这个，今晚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谈谈陈君和的事。”钟灵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平静的看着赵强。 “陈君和？他有什么好谈的。”赵强眉头一挑，“哦，对了，我听说陈君和好像正在追求你呀，据说公司前台每天都摆放着一大束玫瑰花，听说是陈君和专门为你送的？哎呀呀，真是郎才女貌，天作地和的一对呀，钟灵大小姐，虽然你是我名义上的后妈，但你要是想改嫁的话，为人‘子女’，我是非常赞同和支持的，你还年轻，正所谓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这个年纪，需求正是强烈的时候，我也不好意思让你为我父亲守活寡不是，放心吧，你要是想和陈君和在一起，我是绝对举双手赞成的，要是你自个不好意思去说，嗯，我和陈君和正好认识，可以帮你去说，就说你对他也有好感，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赵强，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钟灵怒视着对方。 “啧，怎么能叫无耻呢？钟灵后妈，我这是实实在在的为你着想，我听说女人要是生理需求得不到满足的话，很容易脾气暴躁呀，生理不调呀，更年期提前来临呀，钟灵后妈，我是真心为你着想的，我可不希望你年纪轻轻就守活寡，反正老头子也死了，他死前也没要求你不能改嫁不是，作为子女，我是衷心希望你后半辈子能够幸福的，虽然我看厌恶老头子，但他毕竟是我父亲，他娶了你，那我就算看你再不爽，你名义上还是我的后妈，所以我也愿意祝福你，你要是需要我去帮你撮合你跟陈君和的好事的话，那我更是义无反顾，那陈君和同样是年纪轻轻，一表人才，更是羊城市有名的钻石王老五，相信你和他在一起，也不会辱没了你。”赵强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的说着，脸上的表情满是戏谑。 “赵强，你说够了没有？你要是还没说够，我可以继续听你说下去，直到你说到口干舌燥，说烦了，说腻了，说不下去为止。”钟灵冷冷的看着赵强，赵强明摆着想在言语上侮辱她，钟灵不可能不生气，相反，她满腔怒火，但她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要是让赵强逞一下口舌之利就能让其将心中的不平和火气都发出来，钟灵也不介意听对方继续说下去，任凭对方继续冷嘲热诚，等一下，如果双方都能够心平气和，那么，也许会能更好的谈一谈。 “说够？我怎么会说够呢，我说个一天一夜都说不够。”赵强冷笑着，他对钟灵是真的恨之入骨，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抢了本该属于他的财产，公司是他的，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公司只能是属于他的，却被钟灵这个女人抢了过去，哪怕是他知道钟灵并不能实际意义上的真正拥有公司，只有管理和决策权，但他依然不甘心，就算钟灵拿不走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但钟灵名下却是实实在在的拥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那老不死的竟然给了钟灵百分之二十！整整百分之二十！那可是几亿的钱！那都是他的钱！都是他的钱！ “好吧，你既然还没说够，我愿意继续听你说，你尽管说，说到不想说为止，要是这样能让你发泄出一些怒火，我很乐意听你讲。”钟灵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到了这时候，她反倒是真的静下心来了，能让赵强把一些话骂出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怎么，你这个臭女人很想被人骂不是？老子今天就狠狠臭骂你一顿，你就是下贱、不知羞耻、毫无廉耻，表面上装得比谁都善良，暗地里比谁都卑鄙的女人，你接近那老头子不就是为了图谋我家的财产吗，嫁给一个比自己父亲年纪还大的老头子，哈，多么好的算计啊，你陪那老头子睡了不到一年，就分了几亿的家产，多么划得来的买卖呀，就是这连丰的头牌小姐，很多人愿意为她一掷千金，但人家一年也赚不到你的一个零头，还得不知道和多少男人睡过，都成了名副其实的公共厕所了，你倒是只陪老头子一个人，就赚了几亿。 嘿嘿，老头子年纪大了，身体早就不行了吧，你们这一年来行过多少次房？老头子给了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那陈君和现在愿意用五亿换取百分之的二十的股份，咱们就按它值五个亿来算，你说你和老头子一年下来要是只有几个几次床事，那你被人上一次岂不是就得好几千万？我看那天上人间最大的红牌也不值你身上一根毛了。 钟灵，我觉得你入错行了，真的，你天生是个做生意的，但我觉得你做错了生意，你应该去做皮肉生意才对，给人上一次就几千万，你每天勤快一点，不用一年，世界首富就是你了，你说你还来贪图我家这点家财干嘛，几个亿而已，能让你看得上眼？ 钟灵，不是我非要骂你，是你就该被人骂，以前我不屑于骂你，咱一个大男人，不屑于跟你这种小女子一般计较，今天你赶着上前来让我骂，那我也就只能实话实说了，要是让你听了不舒服，你也别怪我，是你自个非要我说的，你都求着我骂了，我能不满足你的心愿嘛。”赵强看着钟灵本来面色平静的脸一下一下变得通红时，心里也不知道多么快意。 钟灵没说话，面色涨得通红，一双冰冷的目光看着赵强，她告诉自己，赵强只是那种比街头小瘪三还不如的无耻之人，跟这样的人计较，只会侮辱了她自己！ 第979章 “赵强，还有没有要说的，还有的话 ，我继续听着。”钟灵漠然道。 “有，当然还有，不过我今天暂时不想说了，一下子全骂完有啥意思，每天骂一点，这才有意思嘛，钟灵，你要是每天都来被我骂一下，我想我一定天天心情舒畅。”赵强眉开眼笑。 “这么说你今天心情已经舒畅了？”钟灵盯着赵强，“既然你心情舒畅了，那么接下来，我希望你也能心平气和的和我谈一谈。” “谈啥？咱俩之间除了恨意，有啥好谈的吗。”赵强冷哼一声。 “我希望和你好好谈谈陈君和，他那个人不简单，你将他引入公司来，是引狼入室，我们之间的争执和矛盾是我们自个的事，咱们再怎么争，这公司都还是姓赵，是你们赵家的公司，就算你对你爸怨气再大，你也该明白他的苦心，他确实是要把公司留给你的，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只要我一离开公司，就自动转到你名下，你爸的良苦用心你还不明白吗，而你现在把外人带进来，这公司以后是否还会不会姓赵，你有没有想过？” “你以为你这样讲我就会放弃和陈君和的合作吗，你嘴上说得多好听呀，结果还不是为了继续保住你控制公司的目的，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被你随便几句花言巧语就蒙过去？”赵强嘲讽的看着钟灵。 “赵强，你怎么就听不进我的话，现在公司是我在管理没错，但我实质上并不是真的拥有这公司，这公司说到底是你的，你把外人带进来，那才会真正危及到公司的利益，你为什么就不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我的话。”钟灵看着赵强，真的是恨不得给赵强一锤子，看能不能将赵强敲醒，她都不知道赵强在外留学四年所受到的教育，到底都学到哪去了。 “钟灵，你就别危言耸听了，陈君和注资五亿，也不过是获得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能危及到公司什么利益？就算是陈君和进来后，我们的股份都稀释了，但我们赵家掌握的股份还是超过了百分之五十，这公司无论如何都只能姓赵，你别忘了，就算是你手上拥有的那百分之二十可以转让的股份，以后想要出售的话，也必须优先卖给我，这是老头子遗嘱规定的。”赵强不屑的看着钟灵，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 “陈君和现在既然可以获得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那你怎么知道他以后就不会再通过各种手段一步一步的获得更得股份，并达到控制赵氏集团的目的？”钟灵试图说服赵强。 “行了，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是不会相信你的话，你口口声声让我小心陈君和，我看我最该小心的是你才对，你现在手头就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以后你要是用其他手段把那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也真正变成你的，那赵氏集团才真的不再姓赵了，哼，我看最有狼子野心的是你。” “不会的，如果我那样做，那就是我对不起高朋，我绝不会做那种事。” “对不起高朋？哎哟，说得还深情哦，听得我好感动，感动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赵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钟灵，拜托你别把当成一个三岁小孩对待，你是嫁给老头子没错，但你就真的对他有感情？你有感情的不过是人民币，是我家的那点财产，你少假惺惺的在我面前装成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你以为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在我面前装有意思吗，省省吧你，收起你那套假仁假义，我是不会相信你的话的。” “赵强，今天你不相信我的话，有朝一日你会后悔，我现在虽然不能证明陈君和包藏祸心，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你把他带进公司，有一天真正害的是你自己。”钟灵气得直哆嗦，她不否认她当初嫁给赵高朋也有一些功利心，但那跟眼前是两码事，她再怎么样都不会有将赵氏集团变成自己公司的想法，但赵强却是紧紧咬住她这点不放。 “钟灵，你别浪费你的口水了，你的好心听在我耳里就跟黄鼠狼给鸡拜年一样，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你要想真的想向我证明你是那么的高尚，那你现在就自己滚出我们家的公司，把公司交给我，那样我就相信你是真的高尚，对了，再把你手上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也无偿转让给我，那样我更会对你感恩戴德，觉得你真是高尚得不得了的人。”赵强笑容玩味的看着钟灵，他觉得钟灵不可能答应，否则他之前用尽各种手段想让钟灵自己离开公司也不会不成功，不过想归那样想，赵强眼底深处终归是带着几分希翼。 “如果你能将公司撑起来，那我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但你不行，高朋死前曾恳求过我，希望我在他死后好好经营公司，不要让赵氏集团垮下去，直到有一日你能撑起赵氏集团，那样你想让我离开的话，我可以离开。”钟灵似是回忆的说着，她想起那晚赵高朋和她说过的话，赵高朋当时已经是极度虚弱，但那晚却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和她说了许久，精神也像是好上了不少，只不过她也没想到，赵高朋会在第二天，那么快的就离开了人世，也许是被赵强活活气死，也许，是生命真的走到了尽头。 “又拿这种假高尚的借口来搪塞我，钟灵，我就知道你是这种无耻之极的臭女人，要不是你是我名义上的后妈，我非得让人把你给……”赵强双眼圆睁，后面的话终究是没讲出口，他想说让人把钟灵给轮了，换成别的女人，他可能真的敢那样做，但因为钟灵和他名义上那一层关系，让他下不了手，他终究是还没真正的混账到家。 钟灵咬着牙，她听得出来赵强那没说出口的意思是什么，终于是有些愤怒的道，“赵强，你就那么希望我离开公司？你以为我离开真的对你有好处？你成天只顾吃喝玩乐，根本不关心公司的经营，我要是真的离开，你能撑起公司来？” 钟灵说着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如果你觉得你能，那好，我就如你的意，我离开公司，另外我手上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拿五亿来交换，我也一并转给你，从此我和你们赵家再无瓜葛。” 钟灵说完，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有些无力的撑着桌子，她知道，她这番话有负气的成分，本是来劝说赵强要小心陈君和这个人，不要中了陈君和的什么诡计，但最后，却反变成她被赵强的话刺激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本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的，她刚才都已经心平气和了，希望能和赵强好好的谈，两人认真的沟通和交流，但没想到，最后还是会失控。 第980章 “当真？钟灵，你真的愿意离开？”赵强眼睛一亮，惊喜的站了起来，本来不抱希望，对钟灵的一番尖酸刻薄的讽刺和辱骂也只是想发泄心中的怒火，没想到真的起到效果，赵强这会端的是又惊又喜，觉得自己早前真是脑子进水了，耍那么多手段干嘛，天天去公司当着众人的面对钟灵一番臭骂，什么难听的话都尽管骂出来，那样说不定钟灵早滚蛋了。 “你不就一直盼着我离开吗，怎么，我真要离开了，你反而不相信了。”钟灵讽刺的看着赵强，她对赵强是真的心灰意冷了，心里唯独觉得对不起的唯有赵高朋，但这一年多来，她也为赵氏集团做了她该做的了，赵高朋泉下有知，想必也不会怪她今日的举动，虽然她也有明知自己刚才说出的话是一时气话，但话既已出口，钟灵也没想过再收回来。 “相信，相信，只要你别反悔。”赵强眉开眼笑，不过很快，赵强脸色一垮，想到钟灵说的要拿五亿去交换其手上那百分之二十，他一时哪里拿得出那么多的资金，嘴上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还说你不是为了我们赵家的钱，瞧瞧，现在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一离开就要变现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赵强，你还像个爷们吗？想要拿回所有的股份，就干脆一点，你再啰嗦半句，信不信我立刻收回刚才的话。”钟灵怒道，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赵高朋给她的，钟灵发自内心的感激赵高朋对她如此之好，但既然赵高朋给她了，别人想从她手上拿走，就得付出等额的价值，哪怕是赵强也不例外，若是赵强可以无偿拿走，那赵高朋当初也不用立那遗嘱了，直接将公司都让赵强继承得了，钟灵觉得自己要这百分之二十的利益是天经地义的事，她为赵氏集团辛苦了这么久，从来没想到要将赵氏集团占为己有，恪守本分，赵强既然非要将她赶走，那她拿本该属于自己的，又有什么错。 “行行，我不说，你消消气，就当我放了个臭屁，别反悔哈。”赵强舔着一张笑脸，亏他也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刚才能对钟灵冷嘲热讽，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出来，现在听到钟灵松口了，立马又能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钟灵，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你手上那百分之二十，我拿五亿购买，之后你离开家的公司，不许反悔。” 赵强此刻也顾不得自己从哪里去生出五亿来了，想先跟钟灵把事情说定了，生怕钟灵下一刻就会出尔反尔，似乎又有些不放心，又道，“我看咱们得再签个合同，这样才有说服力，不然你过后又反悔了咋办。”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吗，我钟灵虽然是个弱女子，但也知道人无信不立，一诺千金的道理。”钟灵冷哼一声。 “好好，你是有情有义，言而有信的人，我是个小人，行了吧。”赵强无所谓的说着，他脸皮厚，也不介意钟灵说什么，只要钟灵不反悔就行，被钟灵骂几句又如何，反正他刚才也不知道骂了钟灵多少句，心里痛快得很。 钟灵看着没脸没皮，没有一点骨气的赵强，心里再次兴起无尽的失望，对赵强，钟灵再也不敢有半分指望，将赵氏集团交给赵强，以后赵氏集团是生是灭，钟灵再也不想去多操心，那是赵强的事，赵强想要怎么去败坏其父亲留给他的家业，那也是赵强自己的事，在这过后，她会去一趟陵园，看赵高朋一眼，和赵高朋倾诉自己这一年多来的苦衷，从此和赵氏集团再没半点关系。 对赵强只有失望的她，此刻也不想在这里再多呆哪怕一秒钟，起身往外走。 “怎么，不再坐一会了？”赵强见钟灵要走，也赶忙站了起来，他关心的不是钟灵走不走，而是钟灵的承诺，看着钟灵的背影，没忘了再喊一句，“钟灵，你等着，我去筹钱，别忘了你的承诺。” 钟灵没回头，径直离开了酒店，对赵强，钟灵失望透顶。 “哟，这么巧，钟灵小姐，在这又碰上了。”钟灵从酒店门口的台阶下来时，正碰上要走上来的陈君和，陈君和看到钟灵，眼里也闪过一丝诧异。 “是很巧。”钟灵瞥了陈君和一眼，“陈先生也是来这连丰酒店逍遥快活的。” “没，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我是来找赵强的。”陈君和笑了笑，也不隐瞒，钟灵既然刚从这酒店里出来，那恐怕也是刚见完赵强，他来之前并没给赵强打电话，因为他不用打也知道赵强肯定在这里，对方这些天，每天晚上都在这连丰酒店里逍遥快活，陈君和知道来这里准能找到赵强。 “陈先生和赵强的关系倒真是好得很。”钟灵说了这么一句，就从陈君和身旁直行而过，没再多半句话，她已经不想再多操心什么，陈君和和赵强想要合谋干什么，也不关她什么事了，至于陈君和是否有另外包藏祸心，她也不想再管，任凭赵强去自生自灭。 陈君和看到钟灵离去得那么干脆，反倒是一愣，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钟灵的背影，很快就走进酒店，刚要打电话给赵强问清楚他在哪个房间，就看到赵强坐在不远处的位置上。 “老赵，那钟灵来找你了？”走到赵强对面坐下，陈君和第一时间问道。 “嗯，刚来找我了，你怎么知道？”赵强看了看陈君和，随即恍然，“哦，她刚离开，你碰到她了吧。” “不错，在门口碰到她了。”陈君和点着头，不动声色的看了赵强一眼，“老赵，她找你说什么了。” “哈，她来找我说好事了。”赵强一听陈君和问起，脸上也不知道笑道多么灿烂，手舞足蹈的说着，“君和，那臭女人松口了，她愿意滚蛋了，她要自己离开公司，还答应要把她手头那百分之二十也作价五亿转让给我，哈哈，这下公司真的是我的了。” “哦？”陈君和面色一怔，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老赵，她真的那样说了吗？” “当然是真的，我还骗你干嘛。”赵强兴奋的说道，看到陈君和的神色有些不对，赵强神经大条的问着，“君和，怎么，不为老哥我高兴高兴，这次可是钟灵那臭女人主动要离开的，也不知道省了我多少事。” “高兴，我当然为你高兴，这是好事。”陈君和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笑得也不知道多么勉强。 “君和，瞧你这笑容可真蛋疼。”赵强笑着指了指陈君和，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小子是对钟灵有意思，我骂她臭女人，看来你是不爱听了，没想到君和你还是个多情种子，这人都还没追上呢，就开始懂得怜香惜玉了，那我当你的面不说她臭女人了，咱得为兄弟的面子着想不是。” “老赵，你真是够兄弟的。”陈君和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 心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陈君和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正兀自沉浸在喜悦当中的赵强也无暇去多琢磨陈君和的神色，他高兴的同时，也愁眉苦脸着，想着上哪去找五亿，他父亲生前除了留给他公司的股份还有一些房产物业，并没多少现金资产，只给了他五千万，赵强多少也知道那死老头子是怕他很快就把钱财挥霍光，都把钱转移到死老头子自己建立的家族基金会去了，那个家族基金会又聘请了另外的专业人士在管理，死老头子生前接近六亿的资产全部转移到基金会去了，但他也没办法把钱弄出来，这着实也是头疼事。 第981章 “老赵，你别光顾着高兴了，钟灵要你拿五亿去购买她手上百分之二十的部分，你有那么多钱吗。”陈君和笑着对赵强道，他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 “哎，我这不是正在为这事头疼着吗。”赵强苦笑着，说到五亿，赵强又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陈君和，“君和，这事说不定还得怪你，谁让你要出价五亿换我们公司百分之二十股份的，这下倒好，钟灵也认定这个价格，要卖给我五亿，你当时要是只说个一两亿的，说不定钟灵也不好开口说五亿了。” “我说五亿，不也是经过你同意的嘛，再说那也是对你们公司市值的正确评估，你是我的兄弟，我要入股你们公司，总不能故意贬低你们公司的价值，占兄弟的便宜，你说是不是。”陈君和翻着白眼，看着眼前的赵强，端的是觉得比刘阿斗还不如，烂泥扶不上墙，没见过会有这么败家的人。 “说的也是，我知道君和你讲义气。”赵强点了点头，还是一脸发愁的样子，“不过这下真是得让我头疼了，上哪去借五亿呢。” 陈君和眼里闪过一丝阴鸷，笑道，“老赵，我觉得你不见得非要拿五……” “君和，我说我怎么就这么傻呀，你这大金主都坐在面前呢，我还头疼个屁，瞧我，真是高兴得脑子都快糊涂了，我从你拿五亿不就行了，以后再还你，多么简单的事，亏我刚才不知道想啥呢。”赵强猛的拍了下额头，也没听陈君和讲什么，径直打断陈君和的话，笑眯眯的说着。 陈君和脸皮抽动着，赵强的话差点没把他噎死，以为他是谁？对方的提款机吗，五亿说拿就拿，要不是看到赵氏集团有利可图，他会和赵强虚以委蛇才怪，早就让赵强有多远滚多远。 “君和，怎么样，你手头正好有资金，先借我五亿，事后我会还你的，咱们兄弟一场，这个忙，你自个说吧，帮还是不帮，你要是好意思说不帮的话，那就当我没说过这话。”赵强笑着看着陈君和，他以为陈君和肯定会答应，眼下更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帮，当然得帮，你都说了，咱俩是兄弟嘛，我怎么能不帮。”陈君和点着头，眼里闪过一丝冷笑，很快就被其掩饰过去，满脸笑容的道，“君和，我觉得吧，你未必要拿出这五亿来，你想想看，钟灵那手上的百分之二十，本来就是你们赵家的，你爸生前也不知道怎么被钟灵迷惑了，临死前还给了她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本该是属于你的，百分之二十，以你们赵氏集团目前的评估价值，那可是整整五亿呀，你凭什么往外拿这五亿去买本来属于你的东西？你就该直接把它拿回来呀，你是赵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那股份本就该是你的，你无偿拿回来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还想着往外掏钱，你傻呀你。” “啧，你说的是也有道理，百分之二十本是我的，但那死老头子生前是立下遗嘱的，他的律师也在场，遗嘱还是由他律师起草的，那遗嘱具有法律效力，既然死老头子都把百分之二十给钟灵了，除非钟灵愿意无偿转让给我，要不然我真只能掏钱去买回来。”赵强一脸愤恨，“说起来也只能怪那死老头子，不早点进棺材去，死前还得折腾一下，娶个比他小几十岁的女人回来当老婆，还被迷得七荤八素的，我看那死老头子准是精虫上脑了，都老得不行了，还想着焕发第二春。” “你家那死老头子起码还有不小的本事，能白手起家创下一份不小的家业，你就整个是一个没用的东西。”陈君和听到赵强的话，心里冷笑着，不是他看不起赵强，而是赵强纯粹就是那么个货色，真要说精虫上脑，那赵家父子还真是一脉相传，赵强父亲六七十岁了还想娶个年轻貌美的老婆，赵强自个在女色上也好不到哪去，这一点，父子俩倒真是半斤八两。 陈君和不知道赵高朋娶钟灵多少是因为钟灵长得向其已故的亡妻，此刻赵强这么说，他也当赵强父亲好不到哪去。 “君和，没有别的办法呀，我不掏钱的话，钟灵不会把那百分之二十给我的，总不能我上门找她要去，难得她现在主动松口愿意滚蛋，更愿意把百分之二十也一并转让给我，我现在可不想触怒她，要不然她要是一反悔，那我上哪哭去。”赵强皱着眉头，“我看着五亿是不掏也得掏了，就当是那钟灵伺候那死老头子一年给她的辛苦费，要不然想想还真是心疼，五亿呀，不知道能让我逍遥多久。” “老赵，你要是想斯斯文文的上门去让人家把股份无偿给你，那当然是不可能，五亿不是五万，谁也不会那么大方，常规手段是不行的，你想要拿回那百分之二十又不付出任何代价，那就得用非常之手段。” “非常之手段？什么意思？”赵强疑惑的看着陈君和，脑袋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老赵，还用我说得那么明白嘛，嘿，你经常在各种夜场厮混，这年头，有多少肮脏的事情在黑暗底下发生着，你还能不知道吗。”陈君和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强。 “君和，你的意思是？”赵强愣了一下，惊疑不定的看着陈君和。 “我的意思，我想你明白的。”陈君和淡然的笑着，以赵强那纯粹跟市井无赖差不了多少的性子，压根也不用他多说什么。 “君和，你不是在追求钟灵吗，没想到你竟会劝我用不光明的手段去拿回她手上的百分之二十，我怎么琢磨着有点不太对劲。”赵强古怪的看着陈君和，猛的想到钟灵刚刚就坐在陈君和的位置，口口声声要他小心陈君和，让陈君和进入公司董事会，是引狼入室，以后公司会不会姓赵就不好说了，钟灵的话，此刻突然在赵强脑海里回响起来。 “有什么不对劲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别说我只是在追求钟灵，就算是追到手了，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她又怎么能和咱们之间的兄弟情义相比，为了兄弟，一个女人算什么。”陈君和义气十足的说着，“老赵，我是真心在替你着想，不想看你白白掏五亿出去，不过你要是觉得要拿五亿出去买回钟灵手上的股份，那我也会支持你，你一时拿不出这笔钱，我可以借给你。” 陈君和笑了笑，目光紧紧的盯着赵强，“不过老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老赵，你要是想借钱，那咱们也得先小人后君子，借贷合同，还是得签的，你也得拿出相应的东西来抵押，不是我信不过你，毕竟这钱不是小数目，咱们兄弟感情归兄弟感情，但商业行为，手续该怎么来还得怎么来，这一点你可得体谅老弟我。” “那是当然，生意有生意的规矩，我怎么会好意思让你白拿出来。”赵强笑着点了点头，听到陈君和愿意借钱给他，赵强对刚才那点疑虑瞬间又消失殆尽，不过他的心思却是已经被陈君和勾了起来，摇了摇头，“不过我现在得好好考虑一下了，像是说的，五亿，那不是小钱，本就该是我的东西，我凭什么要掏钱出去买。” “老赵，你还不算糊涂，你早该好好想想了。”陈君和笑了起来，那绷紧的神经，悄然松了下来，他刚才也真怕赵高强直接开口说要选择借钱。 赵强说完之后，便沉默了下来，在为自己如何选择而深思，他花钱大手大脚，但也嗜钱如命，钱是他的命根子，没有钱，哪来他纸醉金迷的生活？如果真的能省下五亿便从钟灵手里拿回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那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赵强心动了，陈君和的提议让他原本没有动任何坏心思的他犹豫了起来。 钟灵离开酒店后，心灰意冷，她后悔自己一时生气说出来的话，但说出来了，她也不想再改口，或许也该是离开赵氏集团的时候了，她为赵氏集团操劳了一年多了，虽然也没为赵氏集团做出多么惊人的业绩，但起码她守成有余，赵氏集团这一年多来也处在良性健康的发展阶段，溪门县的旅游区如果炒热起来，那么，那将是赵氏集团一只会下金蛋的鸡，凭借在溪门县旅游区的大手笔投入，赵氏集团的市场评估价值就得大大增加，不过这事得有耐心，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第二天下午，南州市的招商推介会在羊城市会展中心举行，这里的场地是羊城南州商会帮忙联系的，要把整个会展中心租下来，每天的租金不菲，这笔钱，本该是南州市政府出，商会却是提前帮忙出了，黄海川要让肖远庆事后将钱划到商会的账上，赵世青却是连连拒绝，说这是他们商会为家乡政府能做的一点力所能及的事，一点小钱又算什么。 上午的时间，黄海川带来的一行市政府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着布置会场，南州市政府这次带出来的招商引资项目不少，工作人员布置会场也花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 下午，招商推介会如期举行，羊城市政府常务副市长朱海成前来出席捧场。 第982章 作为市长，黄海川亲自上阵，开幕式上，黄海川重点介绍了南州市目前的经济发展情况，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等等。 羊城市政府常务副市长朱海成在出席完开幕仪式后陪着黄海川聊了一会，他是代表市政府过来的，大市长郑广源并没过来，南州是省会城市，羊城也是省会城市，但是羊城却比南州的行政规格高，羊城是副省级城市，而且是在副省级城市当中最具分量的那种，南州只是一般的省会城市，除了一把手能兼任省委常委，和普通的地级市其实没多大差别，像黄海川这个市长也不过是和朱海成这个副市长同级罢了，两人都是正厅，就算是按照对等的原则来讲，羊城也没失了礼数，特意让朱海成这个市政府二把手过来，而不是让一个普通的副市长过来。 朱海成并没呆太久，开幕仪式完以后就离开，并表示今晚市里会在市国宾馆宴请黄海川一行，市长郑广源会出席，朱海成言语中也表示南州市政府有什么需要羊城市方面帮忙协助的话，可以尽管提出来，言语之间，颇为客气。 “今天来的企业很多，赵董事长，你们商会帮我们做了不少宣传，我得代表市里感谢你。”朱海成离开后，黄海川对身旁的赵世青笑道，他们市里虽然提前派人过来做前期准备工作，但商会也着实帮了不少忙，像今天来的不少企业，都是商会拉过来的，虽然不是每家企业都会投资，但总会有企业在看到项目后，会有投资的意向，这就是最大的收获，要是来的企业没几家，那能招到的投资也可想而知，所以看到今天来参会的企业那么多时，黄海川脸上也是笑容满面。 “黄市长，您要是老说感谢这两字，那我们商会的人听了可就不高兴了，大家伙说是不是。”赵世青看着身边其他商会的人，笑着大声说道。 “不错，黄市长，我们都是南州市的一份子，虽然常年在外，但我们心里始终是惦记和关心家乡发展的，能为家乡做点力所能及的贡献，我们心里也高兴。”有人跟着附和起来，漂亮的场面话，每个人都会讲。 黄海川笑着点头，没再说什么，客气的话，昨晚喝酒时也说了很多了。 “黄市长，过几天，我也要回去看一看，打算在家乡建个分厂，到时候黄市长不知道有没有特殊的照顾。”赵世青凑趣着开玩笑道。 “赵董事长要是回家乡投资开厂，那我在这里就能给你许个承诺，市里在土地和税收方面，一定给予最优惠的政策，你们新厂需要大量新工人，我们也会在用工方面给予最大支持，至于其他的优惠条件，赵董事长也可以提，只要是条件允许的，市里都可以答应嘛，对你们这些回乡进行投资的家乡企业家，市里肯定要优先照顾，我们也希望能有赵董事长做表率，能带动更多羊城的家乡企业家回南州投资。”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您这么讲，反倒是我有点不好意思了，都没回去考察呢，就开始想着开口提条件。”赵世青笑了起来。 “赵董事长，我可巴不得你开口提条件，你提了，说明你是有打算回家乡投资，那我高兴还来不及，我不怕你提条件，就怕你不提，其他人也一样，有要提条件的，我是欢迎之至，条件提出来咱们可以商量不是，总归能找到让大家都皆大欢喜的办法，你们高高兴兴回家乡投资，开开心心赚钱，那就是我最愿意看到的事。” “黄市长，您还少说了一句，企业开开心心赚钱，市里又好又快的发展，黄市长您心里也乐开了花。”尤泉笑呵呵的插了一句。 “尤会长，你这是想把我心里话都说不出不成。”黄海川指了指尤泉，笑道。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聊着，今天郑珏并没有过来，黄海川也无暇去注意，看到来的企业多，黄海川只顾着高兴了，市里这次带出来了一大批项目，要是都能找到投资，那黄海川做梦都能笑了。 “黄市长，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不当说。”赵世青看黄海川心情好，笑着说道。 “赵董事长有什么事，尽管开口。”黄海川惊讶的看了赵世青一眼。 “刚才羊城市政府来的那位朱副市长，不知道黄市长能不能找机会替我引见一下。”赵世青颇为不好意思的说着，提出这个条件出来，多少有些冒昧，不过赵世青也深知错过了今天，日后再提这样的要求，只会更加不好，趁着黄海川现在心情大好，刚才那个朱海成又来过，此时提出来，反而会更为合适，其实他也是刚刚看到那个朱海成过来，这才想到要请黄海川帮这个忙的，事先也不是说刻意准备好了这个要求让黄海川帮忙。 “引见那位朱副市长？”黄海川疑惑的看着赵世青。 “黄市长，我们这些做企业的，都是想和当地政府搞好关系，商会在本地也有一些人脉关系，认识不少政府官员，但向朱副市长那样的市政府高层，我们都没能结交，想借助黄市长您帮忙引见一下，这对我们商会在羊城本地更好的立足和发展也有好处。”赵世青实话实说，他的话也代表着商会其他成员，并不是他自己的私心，所以赵世青敢当其他人的面说出来。 “这倒是可以，今晚羊城市政府要出面宴请，赵董事长就跟我过去，届时我给你引见，让你们商会更好的发展，我这个市长也责无旁贷嘛。”黄海川笑了起来。 黄海川和赵世青等人说着话，目光在会展中心里随意的看着，一些比较热门的招商项目前都有人在关注，黄海川看了之后也是暗暗点头。 视线所及，黄海川又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时，神色一怔，脸上有些惊喜，笑着对身旁的众人道，“我看到一位老朋友，你们先聊着，我走过去看看。” 黄海川说完，朝前走了过去，这一次，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正站在一个项目前看着的不是钟灵是谁，钟灵旁边那女的，黄海川也还有一点印象，是钟灵的助理，叫刘什么来着，名字倒是记不得了。 不声不响的走到钟灵后面，黄海川从后面拍了钟灵一下。 只见钟灵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到是黄海川时，钟灵还大喘着气，“黄市长，你是想吓死我不成。” “别，吓死你我可赔不起。”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回羊城的？” “旅游区开业没几天后我就过来了，公司在羊城，我也放心不下，经常要回来的。”钟灵笑道。 “那也真是巧了，我昨天刚到羊城，我还在想着你现在不知道是在溪门还是在羊城，没想到你会也在羊城，早知道该给你打个电话。”黄海川笑了笑，“你怎么也来参加我们的招商推介会了。” “我经过会展中心，看到你们挂的那横幅，这才知道你们南州市在招商，想着没事，就进来看一看，刚才我还看你在主席台上讲话，很帅哦。”钟灵笑着冲黄海川眨了眨眼睛。 “帅这种词可不能用在我身上了，应该形容那些小年轻才对。”黄海川笑道，“我看你刚才看得入迷，怎么，又看上什么项目了不成，我可是热烈欢迎你们赵氏集团到南州市来投资。” “海川，当时你在溪门县担任县长的时候，可也是这么说来着，把我忽悠到溪门去开发旅游区了，现在你在南州担任市长，又欢迎我到南州去投资，下一次，你再到别的地方任职，看到我是不是又该说欢迎我去投资了。”钟灵掩嘴一笑，看到旁边没什么人注意，这才直呼黄海川的名字。 黄海川被钟灵的话说得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钟灵，我看你还真是把我日后要说的话也说出来了。” 两人说笑了几句，钟灵笑道，“海川，我随便走走看看，你去忙你的，我看你刚才身边围了不少人，想必你也很忙，我们找个时间再出来好好聊聊，现在你就不必管我了。” “也好，咱们另外找个时间聊，说起来，咱们也许久没畅谈过了，过年的时候匆匆一见，我当时忙得脚不着地的，也顾不得和你多聊，这次有时间，要好好聊聊才是。”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 黄海川只是和钟灵简单一叙，又重新走回赵世青等人身边，钟灵看着黄海川的背影，微微一叹。 “钟董，您为什么不和那位黄市长说说，说不定他能帮上你。”刚才一直站在边上没说话的刘彦出声道。 “小刘，咱们走吧。”钟灵无奈的一笑，她并不想让黄海川知道她的事，要不然刚才也不会在黄海川面前伪装得很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来，黄海川说要邀请赵氏集团去投资，她都要离开赵氏集团了，又哪会再有资格决定赵氏集团的事。 “钟董，您跟黄市长的关系那么好，他是堂堂的市长，说不定他真的能帮上忙呢。”刘彦急道，她虽是钟灵的助理，但钟灵却待她如姐妹，刘彦也是真心替钟灵着急，钟灵要离开赵氏集团也跟她说了，问她要继续呆在公司还是跟她一起离开，她才知道钟灵要走的事，她心里并不希望钟灵以这样的结局离开赵氏集团。 “这是公司内部的事，没必要让外人插手，名不正言不顺，就算跟他说了，这种忙，他不好帮，也帮不上，况且，我离开赵氏集团也未尝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所谓一叶障目，离开赵氏集团，也许我能看到更广阔的天地，谁说将来就不能创下一份比赵氏集团更大的家业？”钟灵淡然的笑笑，在赵氏集团，她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学到了很多，而从赵氏离开后，她将手里的百分之二十变现，拿到五亿的资金，她又为何不去自己创业，将来，说不定也能有一番成就，她钟灵，从来就不缺乏一颗勇敢冒险的心，否则当初也不会辞去教师的工作。 “钟董，我要是你，说不定我会揣着钱当一个包租婆呢，先给自己买一栋大大的别墅，让自己好好享受，然后再去给买几套大房子，买几间店面，租出去，每个月专门等着收租金，这一辈子就衣食无忧了，当个快乐的包租婆。”刘彦听到钟灵的话，整个人就开始幻想起来，她从来就不知道有那么多钱会是什么感觉，但她要是真有很多钱的话，她一定舍不得像钟灵那样再去冒险创业，万一失败了，所有的钱都打水漂，指不定还会欠一屁股债，后半辈子想再爬起来都不可能，一辈子只能不停的赚钱还钱，刘彦可不敢冒那样的险。 钟灵笑了起来，不同的人不同的价值观，有的人希望一辈子安安稳稳的，有的人却喜欢充满激情和挑战的生活。 第983章 南州，黄海川离去仅仅一天，市里已经暗流潮涌。 下午，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路鸣今天从局长廖东华的办公室出来后就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廖东华让路鸣放下手头的工作，交给别人去做，好好休息几天，说是路鸣这段时间工作辛苦，别把身体累坏了，应该注意休息才是。 对廖东华的话，路鸣自是笑着婉拒，自称身体好得很，每天都是干劲十足，拒绝廖东华让他休息几天的提议，廖东华要是真的是关心他个人的身体，那恐怕是太阳都会打西边出来。 “这廖东华到底是什么意思。”回到自己办公室，路鸣眉头便皱了起来，廖东华自从兼任公安局长后，就来局里来得特别勤快，重要的工作都要过问，要彰显其存在，路鸣对廖东华的做法也能理解，担任一把手了，廖东华这个政法委书记不再是光杆司令，他要让人知道其存在。 就在路鸣刚察觉到异样时，一封实名举报性同样送到了南州市纪委，邓锦春的家人举报南州市检察院重案科科长徐景森刑讯逼供。 这样的举报信，本该会是石沉大海，哪怕是实名举报，在没有上头领导打招呼的情况下，纪委的人同样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是被媒体曝光的事，否则纪委也不会真的去较真。 但这次，市纪委的行动却是前所未有的迅速，举报信送到纪委后，便有纪委的人直奔检察院，此时，徐景森正在审讯室和邓锦春干耗着，这两天，他准备再给邓锦春一点颜色看看，让邓锦春知道敢对他出尔反尔的下场，但让徐景森无奈的是，副检察长罗开元就像是阴魂不散一样的盯着他，这几日不仅一步都没外出，就窝在办公室里，连晚上也不回家休息了，直接在办公室里将就着对付一晚，而后，还会时不时的在审讯室门外晃一下，有时候还会推门进来看看，也不说什么，只是瞟了徐景森一样，便又施施然离去。 徐景森知道罗开元那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想对邓锦春上手段的他也没法在罗开元眼皮底下乱来，否则罗开元随时会推门进来，他也不可能真的能拦得住罗开元，徐景森很是郁闷，成容江已经度过了危险期，醒过来了，他亲耳听过成容江对他说已经跟罗开元谈了一下，邓锦春知道成容江所谓‘谈’的意思，可能就是暗含了对罗开元的警告，但他没想到罗开元依然会干预他。 为此，徐景森还立马又给成容江打了个电话，询问是怎么回事，怎么罗开元的举动仍然一点没变，连成容江都疑惑了起来，难道罗开元想要公开跟他对着干？罗开元应该没那胆子才是。 在审讯室里和邓锦春大眼对小眼，没法动手只能动口的徐景森也不知道做了多少邓锦春的工作，眼看软的不行，他又来硬的，转而说起威胁的话，但结果也是老样子，改了口风的邓锦春死活不再松口了，看他的样子也很是不屑，嘴里不时的说着什么他也得意不了多久的话，这让徐景森经常恨不得给邓锦春几拳，让对方将嘴巴闭上。 纪委的人毫无征兆的闯了进来了，都是纪律检查系统的，两个部门的人经常会有一起办案的机会，也没少打交道，纪委来的人同样认识徐景森，看到徐景森后，来的人也没刻意摆什么架势，只是公事公办的亮明身份，然后客客气气的请徐景森跟着走一趟。 “老……老吴，我说你没搞错吧，你们这是来抓我？”徐景森不可思议看着领头的人，纪委的一个中层干部，他认识，两人关系也还可以，眼下这种场面，连徐景森都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景森，不好意思，我们在执行公务，跟我们走一趟吧。”吴姓纪检干部面无表情的同徐景森说着，他刚来一进来就按老规矩表明了身份，就有暗示徐景森的意思，今天跟他套近乎可没用，他也是无奈之举，上头领导交代下来的，他只能服从。 “嘿，跟你们走一趟？”徐景森面带嘲讽，跟纪委的人太经常打交道了，徐景森和纪委的很多人都混得很熟，他并不像普通干部那样对纪委有那么大的恐惧之心，此时听着对方的话，这句话他也是如此的熟悉，每次都是他对别人说的，徐景森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自己也会听到别人对他讲这一句话，多么的让人讽刺，被纪委的人带走，搁给普通人听来，第一反应也就是‘双规’了，这话也没错，徐景森从来都不曾料到自己也会被双规。 “老吴，跟你们走可以，你是不是该跟我说说是咋回事。”徐景森盯着对方。 “景森，你也是检查干部，你应该明白这会问这话一点意义都没有。”吴姓干部不动声色的瞥了邓锦春一眼，并不回答徐景森的问题。 “哈哈，姓邓的，我早就说过了，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刚才我还在念叨，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你瞧见了没有，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就是你的下场，我就知道你有今日。”邓锦春在一旁猖狂的笑着，眼里更闪过一丝浓浓的喜意，他知道，外面的人终于真的开始行动了。 此刻，审讯室内的其他检察院的人早就呆住了，纪委的人直接进来要将徐景森带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邓锦春，你给我闭嘴，信不信我出来后整……” “咳，徐景森，作为一名国家检察人员，请注意你的言辞。”吴姓干部突然轻咳了一声，打断徐景森的话，隐晦的朝其使着眼色。 徐景森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只是冷冷的回头看了邓锦春一眼，“邓锦春，我走之前送你一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别以为你改了口供就能逃过一劫，你逃不脱法律的制裁的，你今日的得意只是一时的，要不然咱们看看到最后谁还能笑出来。” 徐景森说完，大踏步向外走去，不需要纪委的人对他怎么样，他会自觉的走，只是在其临出门前，徐景森也给办公室里的另外一人使了一个眼神。 徐景森被纪委的人带走，办公室内，一个徐景森亲自带的，刚进检察院没多久的年轻检察人员也撒腿往外走着，徐景森坐纪委的车子离开，他则是直接冲出了检察院的大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医院赶去。 第一医院高干病房，成容江这几日的恢复很好，身体状况愈来愈好，整个人的精神也不错，唯有在想起检察院内部的事时，才会露出一丝忧色，徐景森跟他汇报的事，他都了解了，对罗开元变相阻拦徐景森审讯邓锦春，成容江不是没找罗开元谈过话，也有在言语上对罗开元略作警告，罗开元在他面前是唯唯诺诺的表示服从，但回到单位后，又是另一套做法。 成容江在得到徐景森的第二次汇报后，就想着要将罗开元直接叫到病房来，让罗开元在医院跟他呆一下午，给徐景森制造时间，但他再次给罗开元打电话后，罗开元索性便不接他的电话，成容江隐隐预感到，一场阴谋正在酝酿着，这让他暗暗担心，罗开元平时绝对没有这个胆子敢这样做，是什么让罗开元敢和他对着干？ “成检察长，不好了，不好了，徐科长被纪委的人带走了。”年轻的检察人员跌跌撞撞的闯进了成容江的病房，嘴里还喘着粗气。 “你说什么？”成容江豁然坐了起来，猛的就是‘咝’的一声，倒吸了一口气，动作太猛，一不小心牵扯到他那手术过后还没缝上几天的伤口，在他身上，缝针的地方可是有好几处，突然间用力坐起来，让成容江痛入骨髓。 “容江，你在干什么，谁让你这么急急吼吼了。”一直在边上的庄彩霞怨怪的看了丈夫一眼，也顾不得多责怪，关切的帮丈夫检查着几处缝针的伤口，“别动，我看看伤口裂开了没有，要是裂开了，得赶紧找医生过来。” “慌什么，伤口都好几天了，哪有那么容易裂开。”成容江没好气的和妻子说着，没再理会妻子，让那年轻检察人员坐下，“小江，你别急，坐下来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检察长，刚才徐科长在审讯邓锦春，纪委的人突然就进来了，说是让徐科长跟他们走一趟，徐科长问他们是什么原因，他们也不说，最后徐科长跟他们走了。”年轻检察人员脸色有些苍白，刚进检察院没多久的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纪委的人什么都没说吗？”成容江神色阴沉，伤口的疼痛扯动着他的神经，但成容江根本未曾在意。 “没有，徐科长问，他们也一句话都没说。”年轻检察人员摇着头，额头的汗直直的往下留着，有一路赶到医院来流出的热汗，也有冷汗。 “什么都没说吗。”成容江喃喃自语着，“景森又怎么会被纪委的人带走。” “容江，会不会是景森背着你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了。”庄彩霞帮丈夫检查完几处伤口，见没裂开，这才放心的坐下来，也有心思听丈夫和那年轻检察人员的对话，随口插了一句。 “你这是胡说八道，景森怎么会做违法乱纪的事，他查邓锦春的案子查得好好的，在这节骨眼上出事，你觉得会是他自个出了问题吗，这里头明显不简单着。”成容江瞪了妻子一眼，怪妻子乱说话。 “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我也知道景森不大可能做什么违纪的事，但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被纪委的人带走呢。”庄彩霞小声的说了一句，并不想和丈夫大声争辩。 “邓锦春呢，景森被纪委的人带走了，审讯室内有没有你们自己的人看着？”成容江猛的抬头，看着面前的年轻检察人员。 “不……不知道，徐科长被纪委的人一带走，我也赶紧跑出来了，赶着到医院来通知您，现在也不知道审讯室是什么情况。”年轻检察人员苦着一张脸。 “坏了，没有景森坐镇，邓锦春岂不是没人管了。”成容江着急了起来，他想到徐景森不在，那么，徐景森手下那些人更加无力阻拦罗开元，徐景森虽然没法在罗开元眼皮底下对邓锦春干什么，但起码他还能阻拦罗开元和邓锦春随意接触，现在徐景森被带走，案子只会变得愈发糟糕，除非他立刻赶回去。 “容江，你别急，这会急也没用，我说你能不能好好躺着，你现在还能赶回去检察院不成。”庄彩霞说道。 “这案子是黄市长亲自交代的，你说我能不急吗。”成容江恼火道。 眉头紧拧着，成容江此刻只想着邓锦春的案子，却没想到这张巨大已经张开的阴谋网同样在向他扑来。 第984章 “就算是黄市长交代的，你也得先顾好自己的身体。”庄彩霞嗔怪的看了丈夫一眼，“把身体养好了，能早日出院的话，也才能更好的完成黄市长交代的任务不是。” 成容江没说话，仍保持着之前的神色，一脸凝重，年轻检察人员带来的消息让成容江深思，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成容江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给纪委书记唐成杰打了过去，徐景森在检察院里也属于中层干部，而纪委的人直接到检察院内部来抓人，也没见唐成杰给他打过任何招呼，这事本身就不同寻常。 电话很快就接通，唐成杰看似很关心成容江的状况，一接起电话就笑着说道，“成检察长，身体恢复得还好吧？” “还好，多谢唐书记挂念。”成容江淡然一笑。 “那就好，祝成检察长早日康复出院，我可是盼着成检察长尽快回到工作岗位上，好和成检察长并肩作战。”唐成杰笑着说了一句，纪委和检察院曾经联手破过几起重大贪腐案件，唐成杰这么说也并没错。 “我也希望能早点出院。”成容江笑道，没心思和唐成杰说这些寒暄的客套话，成容江话锋一转，直接说道，“唐书记，有个情况想向你了解一下。” “哦，什么事？” “我们检察院的徐景森同志被你们纪委的人带走了，唐书记，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有这回事？”唐成杰显得很惊讶。 “唐书记难道不知道？”成容江听着唐成杰的口气，比其更惊讶。 “成检察长，我还真不清楚，这样，我问一下是怎么回事，稍后再打电话给你。”唐成杰郑重说道。 成容江闻言，也只能点头说好，挂掉电话，成容江脸色并没有半点舒缓，竟是连唐成杰自己也不知道？ 成容江不知道的是，唐成杰在这边挂掉电话，原本正在办公室里摆弄着他那几瓶宝贝盆栽的他并没有什么举动，而是继续在观赏着他那几盆被他精心修剪和培育得十分漂亮的盆栽，一盆黄花梨树，一盆印度小叶紫檀，还有一盆沉香树，都是十分珍贵的木种，像黄花梨，珍贵胜似黄金，甚至到了一木难求的程度，其形成心材后，具有降血压、血脂及舒筋活血等作用，还有镇痛功效，这些只是其药用价值，其艺术价值更是不可估量，是花艺品、雕刻的上等名贵材质，一块花梨木，动辄就是几十万，上百万，普通人根本买不起。 不过唐成杰办公室摆放的这些盆栽，都是经过培育后的苗木，谈不上什么几十上百万，到花草市场去买，几十元也能买到，但这盆栽是别人送给他的，送过来的时候，几盆盆栽都已经培育得非常漂亮，显然不是几十上百元的俗品，以唐成杰的眼光，光那株小叶紫檀至少都是被人精心培护过几年以上了，拿到市场上去卖，出价上万也会有人买。 唐成杰知道，送他盆栽的人也是存了变相讨好他的心思，偏偏唐成杰还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他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摆弄花花草草，对这些精心培育得十分漂亮的珍贵树种的盆栽更是爱不释手。 摆弄了一会，唐成杰看了看时间，约莫过了两三分钟的样子，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重新拿起手机给成容江打了过去，“成检察长，我了解过了，是有这么一回事，是志明同志在负责，你说的那个叫徐景森的，确实是被我们的人带回来了。” “唐书记，能否冒昧的问一下，徐景森是涉及到什么问题了吗？” “成检察长见外了，咱们这兄弟部门的，有啥不能说的，徐景森是被邓锦春的家属实名举报，说他刑讯逼供，这举报信直接就送到志明同志那里了，你也知道，志明同志嫉恶如仇，而且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碰到这种事，他的做法也就可想而知了，连我的话，他有时候都是直接顶了回来，哎，我对他也是头疼得很，一旦犟起来，我都要让他几分。”唐成杰言语中颇为无奈的说着。 “原来是这么回事。”成容江恍然，嘴上如此说，成容江的眉头却是皱得更紧，唐成杰口中的志明同志是纪委副书记武志明，成容江对武志明的性格也颇为熟悉，嫉恶如仇的一个人，但是事实的真相真会是如唐成杰所说的那般吗？ “成检察长，还有别的事没有，要是没有的话，就先这样，过两天我到医院去看你，现在我这边正好有点事。”唐成杰笑道。 “没事了，唐书记先忙吧。” 拿着手机，成容江的神色有些发怔，唐成杰的话，这会细细回想起来，未尝没有古怪之处，有意无意的强调了武志明，成容江仔细一想，唐成杰这恐怕是存了变相堵死他说情的路子的想法，刚才他要是开口为徐景森说情，唐成杰怕是该拿武志明来说事了，说他影响不了武志明的决定，对武志明的做法，有时候也是无能为力，从他刚才的话里，可不就已经能听出一些端倪了。 脸色越发阴沉，徐景森被抓，唐成杰的态度又是透露着古怪，成容江知道这件事，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现在他对唐成杰的话，也不敢相信，对方说事先不知情，这话有几分真实性，成容江现在都忍不住要质疑。 “容江，唐书记那边是怎么个说法？”庄彩霞也关心的问了一句，虽然刚刚是她说徐景森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违纪的事，但她对徐景森的印象终归是很好的。 “是因为邓锦春的案子，邓锦春的家属到纪委举报他刑讯逼供。”成容江阴沉着脸道。 “举报他刑讯逼供？就因为这样，纪委的人就动作那么快的到检察院抓人了？”庄彩霞惊讶道。 “不错。”成容江漠然的点着头，连妻子一听都能觉得不正常，何况是他。 “怎么会这样呢，这种事，纪委的人不至于这么较真啊。”庄彩霞不解道。 “说明这事从一开始就已经是有人蓄意为之了。”成容江拧着眉，看了看旁边还在挂着的吊瓶，成容江恨不得现在就立刻出院，转头对妻子道，“彩霞，你去叫一下医生，我要提前出院。” “容江，这怎么可以，医生说你起码要十多天以后才能考虑出院，现在才过来几……” “让你叫就去叫，别啰嗦了，快点去。”成容江打断妻子的话，这时候的他，忧心忡忡，又哪里有心思继续留在医院养身体。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庄彩霞负气的转过身，不予理睬。 “我去就我去。”成容江闻言，也不多说，径直要从病床上下来。 “好了好了，我叫还不行吗，你好好坐着，还在输液呢，你逞什么能啊，你以为你还是二十几岁的小年轻吗。”庄彩霞无奈的白了丈夫一眼。 其实根本也不用出去，病房里本来就安装了通话对讲机，庄彩霞按了铃后，便让护士喊主治医生过来，做完这一切，庄彩霞还有些生气的看了看丈夫。 成容江见状，苦笑了一下，他这也是急糊涂了，忘了在病房里叫就可以了，妻子那眼神，倒也像是在说他病糊涂了，成容江也只能苦笑的摇头，他不是病糊涂了，是着急糊涂了。 第985章 等医生过来的时候，成容江也没闲着，打电话回检察院，吩咐着自己信得过的人立刻去盯着邓锦春，不管是谁，都不能让他单独见邓锦春，旁边必须有其他人在场。 暂时做完这事，成容江复又沉默着，他现在也只能先做到这样，他人终究是在医院，对单位的事鞭长莫及，罗开元对他阳奉阴违，他就算是现在给罗开元打电话，罗开元会不会接是一个问题，就算是接了，也只会是随意的敷衍他，只有他人回去了，才能亲自调度一切，罗开元也才会收敛。 主治医生很快就过来，亲自负责成容江的是医院的副院长李寒，现在医院院长邓锦春被检察院的人带走，主管卫生部门还没有任命新的院长，几个副院长暂时负责医院的事务，由一个副院长亲自当成容江的责任医生，也足见医院对成容江住院的重视，听到成容江主动提出要立刻出院，李寒一下就为难了起来，“成检察长，您现在的情况，怕是还不能出院，每天还得输液，再者，住院也方便我们对您的身体进行系统观察，看恢复的进度如何。” “输液可以在我办公室里输液，不一定非要在医院，只不过要麻烦下你们医院的人了。”成容江摆了摆手，“李院长，这只是小事一件，你也别拦着我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需要签责任书的话，我也可以签，这是我自愿出院，要是出什么状况，我自己承担后果，放心，不会有人追究到你头上。” 李寒听了苦笑，单纯只是输液的话的确简单，每天派个护士往检察院跑一趟也就行了，给成容江送药过去输液，但关键是成容江是才从鬼门关上抢救回来的人，身体还处在恢复中，这手术过后还没恢复几天呢，医院每天都会及时的检查并记录成容江的恢复情况，每天早上的医生查房，也是为了第一时间了解病人情况，住院并不是说只是简单的输液，要是那样的话，很多病人也都不用住院了。 “李院长，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出院，今天这点滴，就别挂了。”成容江根本不给李寒反对的机会。 “成检察长，您要是真想现在出院，这点滴也不能停，您得带回家里或者办公室把他挂完，以后每天上午或者下午，看成检察长您什么时间比较方便，通知一下我们这边，我们医院派个人过去帮您挂瓶，还有，成检察长您必须保证回去后也必须尽量静养，不要太过操劳，也不能乱跑，您身上可是还有几处手术伤口呢，而且三天后就得再到医院来检查一下，成检察长得答应我这些，要不然就算是成检察长您要以权压我，我也不能答应让您出院。”李寒迟疑了片刻，也只能这样说道，他知道自个真要拦着成容江的话，也拦不住。 “那没问题，能出院就行，我大部分时间都只会呆在办公室，不会乱跑。”成容江点了点头，他就怕医生是一根筋的人，非得拦着，眼见这李寒也松口了，只是隔几天要到医院来检查一下，成容江也不会觉得麻烦，他急于回去坐镇，能离开就行。 接下来，连出院手续也没办，成容江在妻子和另外那个年轻检察人员的搀扶下，坐上了检察院派过来的车子，直奔检察院。 “小林的葬礼是在后天吧。”坐在车上，成容江突然说了一句，神色哀伤，小林，林勇建，他的司机，一场车祸，两人重伤，他从鬼门关上回来了，但林勇建，彻底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嗯，是在后天，到时候我代你去出席。”庄彩霞同样伤感的应了一句，她知道丈夫肯定是现在坐上车，想到了司机林勇建，因为林勇建死了，丈夫这些日子又都在住院，检察院那边也还没给丈夫安排新的司机，刚才还是临时打电话从单位里调车子过来接丈夫出院的，丈夫触景生情，想到了林勇建。 “不用，到时候我自己去。”成容江摇了摇头，林勇建给他当了三年司机了，他的葬礼，他又如何能不去。 “可刚才李医生还说你不能乱跑。” “听医生的话，那就什么事都不用干了。”成容江撇了撇嘴。 庄彩霞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丈夫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办公室里，徐景森出事，她知道丈夫心里也急，她没法硬是去阻拦丈夫不能去干嘛干嘛，也只能在一旁多盯着点，好在看丈夫这两天脸色都不错，精神也很好，庄彩霞心里担忧的同时也稍稍能松口气。 成容江回到检察院，副检察长杨剑军便赶紧迎了出来，车子停下来，杨剑军一个箭步上前就给成容江打开车门，态度不可谓不殷勤，脸上堆满笑容，“成检，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您应该多休息几天才是。” 成容江现在还挂着点滴，庄彩霞帮忙拿着吊瓶，手举得高高的，年轻的检察人员要帮忙拿，庄彩霞摇头拒绝，交给别人，她不放心。 “在医院里快躺生锈了，回来看看。”成容江看了杨剑军一眼，下来迎接他的也只有杨剑军和办公室主任向华明，还有几个科室的负责人，并没看到罗开元的影子，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成容江并没多说什么，就算是眼前这个态度恭顺的副检察长杨剑军，成容江都未曾真正的信任过。 杨剑军看到成容江还在输液时，神色诧异，很快就恢复平静，笑着说要帮庄彩霞拿吊瓶，庄彩霞也是连声拒绝。 一行人簇拥着成容江上楼，杨剑军眼珠子不时转了一下，看向成容江的眼神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院里刚刚才发生了一件大事，重案科科长徐景森被市纪委的人带走，这才隔了不到一个小时，成容江就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连身体都不顾了，知情的人都知道徐景森是成容江的心腹，徐景森出事，成容江着急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杨剑军心里又多生出了点别的心思，成容江这次是否会受到徐景森的影响？ 杨剑军心里在暗暗揣测着，坐在他的位置上，时不时的盯着成容江屁股下的位置，谁都想进步，而且有这想法的也不仅仅是他，罗开元这几日的行为就比他还反常了，杨剑军表面上没去多关心邓锦春的案子，但暗地里却是一直在关注着，本来风平浪静的案子，怕是要生出许多波折了。 第986章 “剑军，你去忙你的，我这里也没什么事。”成容江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转头对杨剑军说道，这是要将杨剑军先打发走了。 杨剑军笑着点头，瞥了站在一旁没动静的向华明一眼，笑道，“成检，那我就先离开了，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叫我。” 成容江淡然的点着头，目视着杨剑军离开，成容江这才看向向华明，“罗开元呢，怎么回来也没见到他。” “刚才罗副检还在办公室，并没见他出去。”向华明答道，他能坐上办公室主任的位置，显然也是成容江的心腹，可惜徐景森被纪委带走那会，他并没在单位里，而是在外头办事，接到电话，他也才赶紧回来，成容江也有打给他，让他盯着邓锦春，向华明回来后，有看到罗开元在关押邓锦春的那个房间外晃悠了两下，而后又回到其自己的办公室，之后也没见其出去。 “是嘛。”成容江皱着眉，又问了一句，“邓锦春那边呢，有让人盯着吗。” “有，刚才您没回来时，我自己就在那边看着。”向华明点了点头。 成容江沉默了起来，没再说话，人是回来了，但心并没有踏实，他回来，只是能起到对罗开元的一个震慑作用，但徐景森被纪委带走，这事却还是牵挂在他心头，而对邓锦春的审讯，成容江知道，接下来将会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困难，已经改口供的邓锦春，轻易不会再松口，徐景森的出事，更像是一场有组织的阴谋，成容江相信，邓锦春肯定参与了，否则不会是由其家属进行实名举报，邓锦春的家属起了一个头，背后有一只手在借这个由头操纵着一切。 而更让成容江忧心的是检察院内部的情况，人心叵测，有人在和外面的人狼狈为奸，比起外敌，家贼更让人感到可怕。 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成容江喊了声进来，进来的是办公室一名科员，脸色颇为着急，“成检，向主任。” “什么事？”向华明看着对方。 “向主任，刚才咱们的人在本地bbs论坛上看到有人发了跟徐科长有关的帖子，把……把徐科长刑讯逼供的事都说了进去了。” “什么？”向华明一怔，“还有别的吗？” “没，帖子只重点指出了徐科长刑讯逼供，像是冲着徐科长去的，并没提及别的。” “把电脑给我开起来，我看一下。”成容江沉声道。 那名进来汇报的科员帮着把成容江桌上的电脑开了起来，进入了一个本地的网民论坛，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帖子，将帖子点出来给成容江看。 成容江神色阴沉，像是憋着一口气，从头看到尾，脸色难看得吓人，看完后，成容江咬着牙，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写得真好，写这篇文章的人，真是好文笔，会煽情，字里行间不经意就能挑动人的情绪，真是好文章。” 向华明就站在成容江的身后，他也在看着那篇帖子，看完之后，他又何尝不知道成容江这是气极，在说着反话，写这篇帖子的人，文笔有一定的功力，很会煽情和挑动情绪，不知情的人，看了这篇文章，只会一面倒对徐景森进行谩骂，再想想徐景森才刚被纪委的人带走，网上这么快就出现了相关的帖子，这时间之巧合，足以让人深思了。 “成检，是不是联系公安局那边，让他们的网监部门帮忙去把网上的帖子禁了。”向华明出声道，忧心的看了成容江一眼，成容江刚出车祸，动完大手术，这一连番的动怒，也不知道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去吧，把相关的帖子都禁了，给我把这发帖子的人也给我挖出来，让公安局那边尽量协助我们。”成容江一脸的愤怒，“歪曲事实，有意蒙蔽那些不知情的人，其心可诛。” 向华明闻言，朝那进来汇报的科员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赶紧去办。 “容江，你也别动气，有什么事，咱们都冷静去对待，千万别发火，你现在还在恢复中，情绪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好。”庄彩霞关切的说了一句。 “是啊，成检，您的身体要紧，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生气和发火也没用，只能冷静去对待。”向华明同样关切的看着成容江，像他这种属于成容江阵营的人，自然是真心在替成容江担心，成容江的身体要是真出点啥差错，不再适合担任在领导岗位上，那对他们而言同样是巨大的打击，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成容江若是不再担任检察长，那新检察长上来肯定也会换一批信任的人上来，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基本上都是信任的人才能坐得上，要是更换领导，他这个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就先坐不稳，所以向华明也是真正在替成容江着想，不希望成容江出点啥意外。 “放心，我还没那么容易倒下，都说了，阎王爷不收我，那说明我命不该绝，一些小小的阴谋诡计，又岂会把我气死。”成容江冷笑。 “呸呸，容江，你这嘴巴在瞎说什么，老是说不吉利的话。”庄彩霞嗔怒的瞪了丈夫一眼。 看到妻子关心的眼神，成容江脸上微微挤出了一丝笑容，和妻子相濡以沫二十多年，两人的感情始终如一。 脸色稍有缓和，成容江很快又叹了一口气，一件一件的事情接连发生，那背后在主导这一件事的人是否会到此为止，还是接下来还有别的手段？成容江深深的感觉到，光靠他一个，要应付现在的局面，恐怕也是捉襟见肘，这幕后的黑手会是谁？是那曾高强吗？若是那曾高强，他应该使唤不动纪委的人才对，纪委书记唐成杰是葛建明的人，那曾高强是属于本地派的干部，唐成杰不可能听曾高强的招呼。 但邓锦春的案子，干系最大的却是曾高强，直接关系到曾高强的前途和安危，曾高强的嫌疑最大的，只有他才会不择手段的阻止邓锦春案子调查下去，但曾高强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本事了？哪怕是曾高强背后的陈家，也不可能使唤得动纪委，除非是葛建明那边默认，但事实可能是那样吗？ 第987章 成容江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挡在面前的是一片迷雾，他必须试图去拨开云雾，一点点的，抽丝剥茧的去分析那幕后的黑手接下来还会出什么牌，才能更好的去面对。 “该不该给黄市长打个电话。”成容江很是矛盾的想着，现在的情况，有些超乎他的预计，但在这关键时刻，黄海川却是率团外出招商引资，而且不是短短三四天就能回来的，成容江不知道是否该及时跟黄海川通报情况，给黄海川打电话，黄海川人却在外地，对市里的事情，同样会鞭长莫及，可能给不了他太大的帮助，反而他给黄海川打电话会给黄海川添堵。 邓锦春的案子，从年前一直拖着，以前是不想办，现在他倒向了黄海川的阵营，则希望赶紧办，将邓锦春的案子办得漂漂亮亮，让黄海川满意，之前还立下了军令状，说是几天内就能把案子搞定，现在却是生出了这么多波澜，案子看起来还越来越没有了结的希望，说起来，他都觉得愧对黄海川。 沉思了良久，成容江终究还是决定不打这个电话，黄海川信任他，他同样也要给黄海川交一张满意的答卷。 “华明，过两天是不是有一个外出交流考察的安排？”成容江转头看着向华明。 “有的，成检您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向华明拍了下额头，市检察院有个外出交流考察的安排，是到外省市去跟同行的检察院机关交流访问，向华明说道，“成检，原本您是打算自个带队出去的，不过现在您身体不方便，是不是让别人带队出去？” “你去把罗副检叫来，就我说找他。”成容江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好，我这就去。”向华明略一思索，随即明白了过来，成容江看样子是想让罗开元出去，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将罗开元支开，免得让罗开元在院里兴风作浪，这几天，他也看出了罗开元的反常。 向华明出去叫罗开元，一会，罗开元便过来，刚才成容江从医院回来，他当做不知道，直接在办公室里坐着也不下楼去迎接，这会来到成容江的办公室，罗开元表面上却仍是一副谦恭的笑脸，“成检，您怎么不在医院多住几天，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可得多注意身体。” “开元，有你关心，相信我这身体肯定恢复得很快。”成容江盯着罗开元。 “那……那是好事。”罗开元生硬的笑笑，听出了成容江话里的不正常。 “开元，过两天的外出考察交流，我打算让你带队，本来我是决定自己去，不过你也看到了，突发车祸，连我都始料未及，我自己是没法去了，只能让你带队出去。”成容江不动声色道。 “成检，我怕是也不行，我这几天身体也有点不舒服，您没看我这两天都是呆在办公室里嘛，都没出去了，实在是身体也有不便，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偏头痛，这几天疼得我经常连晚上都睡不着觉，吃药都不管用了。” 罗开元在成容江说完后，只是微微一愣，马上就开口拒绝，看着成容江的眼神，隐隐有一丝冷笑，让他这时候到外地去交流考察，想都别想，成容江倒是好算计，想在这时候把他支走，要是搁在平时，他也无所谓，乖乖的听招呼，但现在，他可不会在这时候走开，事情正进行到了关键时刻，他这几天，天天都会呆在检察院里，哪里都不会去。 “偏头痛？开元，以前也没听你说过，你不会是敷衍我的吧。”成容江似笑非笑的盯着罗开元，话说到了这份上，成容江也几乎是要亮出明晃晃的刺刀了。 “成检，您说笑了，我怎么会骗您，这偏头痛不是什么大病，我当然也不会到处嚷嚷着说自己得了什么病，不过这病有时候也很让人受折磨，不发作的时候还好，什么症状都没有，一发作起来，有时候真的是疼得让人想拿脑袋去撞墙，这些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发作得厉害，我也是快被折磨疯了，每天都没办法外出，只能呆在单位。”罗开元一脸苦笑的说着，脸上的表情也恰到好处的做出了痛苦状。 “既然发作得厉害，你应该去医院看看才是，该住院也得住院。” “这偏头痛住院也没用，平常发作吃点药就是了，不需要那么麻烦。”罗开元干笑了一声，“成检，让我外出我是不行了，要不您让杨剑军带队吧，他也没什么事，我看他会乐意去的。” “让谁带队我会考虑的。”成容江目光冷冽，罗开元这是摆明了不想这时候离开了，成容江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除非他能把罗开元赶出去，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看着罗开元那表面上还算恭敬的笑脸，成容江心里憋了一股火。 “成检，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罗开元看着成容江，点头哈腰的笑了笑，在成容江没说话的情况下，转身就往外走。 成容江神色阴沉，罗开元的态度，几乎是要公开化的跟他对着干了。 “容江，你可别动气，那罗开元都那样子了，你再生气也没用。”庄彩霞看丈夫脸色难看得很，又是赶紧安慰道。 “我不生气，跟他生气干嘛。”成容江冷冷说着，嘴上如此说，心里又哪能真的不动怒，成容江已然想着等邓锦春的案子一了，一定要腾出手来收拾罗开元。 成容江被罗开元气得不轻，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让人知会公安局那边对网上发布的相关帖子进行删除和调查发帖子的人时，公安局那边接到通知后，并没有立刻照做，而是任由网上的帖子流传着，直至晚上，检察院这边的人发现论坛上的帖子还在，而且通过南州本地bbs论坛被大量转载出去，已经成烽火燎原之势在网络上传播着，事情彻底超出了成容江的预料和控制。 第988章 当天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成容江还在办公室，晚饭是庄彩霞特地回家去做了几个清淡的菜提到检察院来给成容江吃的，成容江忧心忡忡，根本没心思回家。 “彩霞，这些天，我就不回家去住了，在办公室里面的小休息室将就着睡几晚。”成容江对妻子道。 “你不回去，那我就留下来陪你。” “不用，你回家去，我自己一人就行。” “我没说你不行，但让你一个人呆着，我不放心。”庄彩霞坚持道，她也不反对丈夫留在办公室休息，但不放心丈夫自己一人，丈夫还是病人，她又哪里敢让丈夫独自一人留下，至于丈夫办公室内那小套间休息室，里面有床，还有个小洗手间，倒也能住。 “好吧，那你也留下。”成容江苦笑，他性格倔，妻子何尝不是，有时候就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成容江此刻正在等路鸣过来，公安局那边迟迟没有动静，网上的帖子现在还在流传着，成容江内心的担忧更甚，公安局无动于衷的做法，同样透露着反常。 路鸣是十多分钟后过来的，成容江这么快出院，路鸣也很惊讶，进来后第一句就是关心成容江的身体，“成检，怎么不在医院多休养几天，对身体好点。” “路局，我现在哪还能安心住院，后院都起火了，我要是在医院住下去，指不定等我回来时，这检察院都变天了。”成容江无奈的笑着，起身迎接路鸣，因为身体的缘故，成容江是撑着桌子站起来的，动作很缓慢的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 “成检，您慢点，您慢点。”路鸣一个跨步上前，扶住了成容江，另外一边是庄彩霞扶着。 路鸣摇头笑道，“成检，跟我还用这么客气嘛，您尽管坐着就是，咱俩又不是外人。” 搀扶着成容江坐到沙发上，路鸣也是随口就道，“成检，你说的徐景森的事，我下午还真不知道，要不是你刚刚给我打电话，我也才关注了一下网上的言论，我都不知道这回事，对了，徐科长被纪委的人带走了？” “嗯，下午被纪委的人带走的，听到这个消息，我也才赶回来，要不然我担心邓锦春的案子会越来越复杂，我要是不亲自回来坐镇，我这检察院里也是鬼魅横行了。”成容江点了点头，路鸣是黄海川的心腹，两人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路局，景森的事，幕后肯定是有人在推动，那网上的帖子，也不可能是巧合，绝对是蓄意为之，我让办公室知会你们公安局，要你们网监部门协助将网上的帖子删除禁言，可你们公安局并没动静。” “这事的确很反常，我刚才接到你的电话后，也打电话回局里，让网监部门的人处理一下，等下你再让人看下，看帖子都处理了没有。”路鸣点了点头，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说起了下午没能及时知道这事的原因，“下午我并没在局里，今天一天，廖东华都在市局，上午还把我叫过去，说是我最近工作很辛苦，要给我放假，让我放下手头的工作，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免得把身体累坏了，我当面就婉拒了，下午也不想呆局里，直接出来外面，省得在局里见了他心烦，也不知道廖东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无缘无故就关心起我的身体来了，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廖东华让你休息几天？”成容江一下子被路鸣的话所吸引，今天似乎很多事都透着古怪。 “可不是嘛，你说这是不是奇怪得紧。”路鸣摇了摇头，他现在还迷糊着，不知道廖东华是什么意思。 “确实很奇怪，廖东华怎么会无端端的就让你休息呢。”成容江一时都忘了叫路鸣过来是因为自己这边的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反倒是被路鸣说的事给转移了注意力。 “哎，先不说我的事了，谁知道廖东华是不是突然吃错药了，成检，还是先说说你这边的，徐科长的事，您打算怎么办，纪委那边，您有打电话去关说吗？”路鸣关心的问道。 “打电话到纪委那边没用的，景森刚出事，我就打电话给唐成杰了，唐成杰先是说不知情了，要了解一下才知道，过几分钟后给我打电话，他说是武志明在管这事，邓锦春家属的举报信是直接送到武志明那里了，事后我想想唐成杰的话，武志明估计也只是他拉出来的一张挡箭牌，这事，八九不离十是唐成杰亲自拍板的，我就不信没唐成杰这个纪委书记点头，纪委的人会直接冲到检察院来抓人，这是前所未有之事，如果真的只是武志明在管，那武志明让人来检察院抓人之前，肯定要和我打个招呼，但我之前也是半点风声都没收到。”成容江说起了自己的看法。 “这么说来，是唐成杰的意思了？”路鸣也是寻思了起来，“成检，唐成杰是葛建明的人，邓锦春的案子则是跟曾高强干系最大，曾高强和葛建明那边，好像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怎么好像说着说着就有联系了？” “这才是令我最纳闷的地方，按说幕后在推动这一连串事情的黑手应该是曾高强没错，但纪委那边，我还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个意思。”成容江苦笑，“本想给黄市长打个电话，跟他说下情况，但想想还是算了，总不能一有点事就找黄市长，只会给他添堵，反倒是不能办件漂亮的事让他满意，我这心里都过意不去了。” “成检也千万不要这样说，如果事情真的超出了我们的控制，那该给黄市长通报也要及时给黄市长通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路鸣说道。 羊城市。 黄海川今晚出席养成市政府举办的招待晚宴，羊城市市长郑广源和常务副市长朱海成等市政府的领导出席，给足了黄海川等人面子，携羊城南州商会会长赵世青一块出席的黄海川则找机会给赵世青引见了郑广源和朱海成，酒到兴头，黄海川借着酒桌上的气氛，当做是半开玩笑的样子，说希望羊城市政府给予羊城南州商会适当的照顾，他们在羊城扎根，同样是在为羊城的发展做着贡献。 郑广源对黄海川的态度很是客气，对黄海川状似开玩笑的话，郑广源却是立刻表态，笑着说商会要是碰到什么困难，可以找市政府出面帮忙，市政府对本地和外地的商会团体都是一视同仁，不管是他还是朱海成，都会出面帮忙。 黄海川不知道郑广源是不是在酒桌上说的场面话，但郑广源的态度却是没得说，黄海川也是心情大好，喝了不少酒，而有幸跟郑广源和朱海成同桌而坐的赵世青却是十分兴奋，他也是企业规模几十亿的老板，但羊城不比别的地方，在中西部城市，也许几十亿的企业在当地已经能算是大企业，但在羊城，却也只能算是普通，在欠发达城市，他能成为市委书记市长的座上宾，但在羊城，想见市委书记和市长还真不容易。 通过正当途径，他也不是真的就没资格见到市长，但那种公事公办的方式无疑没这种私下场合攀上的交情来得让人振奋，赵世青早就盼着商会也能和市里的高层领导拉上关系，这对于商会更好的在羊城立足是十分重要的，商会的成员是由同在羊发展的南州市企业家组成，每个人的企业有大有小，大的，像他这种规模几十亿的，在商会里面算是独一个，小的，也有那种规模上亿，只是小企业，但甭管企业是大是小，都需要和当地政府搞好关系，和政府的关系好，对企业发展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能和市里的高层攀上交情，以后对商会的所有人都有益。 酒席到了八点才散，市长郑广源笑着要拉黄海川另外去喝茶聊天，这让黄海川十分惊讶，郑广源的态度似乎有些热情过头。 小茶室里，就黄海川和郑广源两人，就在黄海川揣测着郑广源热情得有些不同寻常时，却只听郑广源道，“黄市长，几年前见过一面，没想到你还是一点没变，年轻真好啊，这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郑市长，咱们以前见过？”黄海川一愣，着实被郑广源的话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跟对方见过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见过，不过黄市长当时估计没看到我。”郑广源笑了笑，“邱老爷子大寿时，我也去了，不过那天的寿宴上将星闪烁，省部级高官都是扎堆的，我这个市长在里头可就一点都不显眼了，黄市长你不会注意到我也不奇怪，当时黄市长也是在外面大厅坐着，我也在外面，只不过彼此不认识罢了。” “哦，原来是那时候。”黄海川恍然，没想到是邱老爷子大寿的时候，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那会他可还不是邱家的女婿，要是没记错，当时他是和周明方一起到京城去参加邱老爷子的寿诞，那会他仍是周明方的秘书，仕途刚刚起步，没想到郑广源那会就注意到他，还真是让他惊讶。 “不错，当时见了一面，后来再看到黄市长时，一眼就认出来了。”郑广源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他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那会他哪会记得住黄海川，要不是黄海川后来成了邱家女婿，他才记住，要不然黄海川是哪根葱，也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郑市长倒是好记性。”黄海川笑着道，心里仍是有些疑虑，仅是当时在邱家大院见过他，郑广源的态度不至于这么热情才是。 “我就算是记性不好，可听国中老哥提起过几次你，我想不记住都难。”郑广源笑了起来。 “郑市长跟邱大伯认识？”黄海川一下恍然，真正的因果应该是在这里才是，听郑广源对邱国中的称呼，跟邱国中的关系非同寻常，如此算起来，眼前这位郑市长，算是属于张系了？ “我跟国中老哥是多年的交情了。” 黄海川轻点了下头，看来他的猜测应该没错，郑广源也是邱家这个大派系的一员，只是不知道和他老丈人是不是一路的，邱系内部也分成好几个小阵营，内部也存在着一些分歧，现在有邱老爷子这颗定海神针压着，邱系看起来一团和气，是一个庞然大物般的存在，中央高层的那几位，任谁都得重视邱系的影响力，特别是邱老爷子还健在，一些大政方针的制定，有时候都得征询邱老爷子这些还健在的老同志的意见，而邱老爷子的话，无疑也会最具分量。 第989章 “国华老兄现在成功接任江海省一把手的职位，可喜可贺，黄市长，以我和国华老兄的关系，你要是叫我一声郑叔，可也不会吃亏。”郑广源盯着黄海川笑道，他和邱国华相交匪浅，邱国华成功上位，在邱系内部的地位也进一步上升，郑广源也为邱国华感到高兴，心里也是颇为感慨。 郑广源和邱国华同岁，两人还曾经在部委共事过，那会都还是普通的科级干部，邱国华这步子迈得可比他快多了，现在已经荣升省委一号，他还只是一市之长，不过想想邱国华是邱家重点扶持的第二代核心，邱老爷子又还健在，邱国华的仕途能够顺风顺水，那也一点不奇怪，以他和邱国华的交情，邱国华上位，对他也有好处，在邱系内，因为他和邱国华的关系，他无疑也是站在邱国华这边的，他的私心自然也是希望邱国华能成为邱系的掌舵人。 黄海川听着郑广源的话，却是不由得一愣，郑广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让他意外不已，但他让他真的叫一声郑叔，黄海川可真的是一时叫不出来。 “哈哈，黄市长，咱们各交各的，国华老兄是你老丈人没错，但我和国华老兄的交情是我和他的事，至于咱俩的交情，那是咱俩的事。”郑广源看出了黄海川的窘迫，摇头笑道。 黄海川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两人刚才是彼此一口一个‘郑市长’‘黄市长’，现在要让他突然叫一声郑叔的话，着实是为难他了。 郑广源和黄海川聊了半个多小时，这才离去，赵世青等人还在，黄海川在赵世青的邀请下，一块去了商会的办公场所参观，商会在市中心的繁华地段租下了一层写字楼作为商会的总部，赵世青还有商会其他人带着黄海川和尤泉等人参观商会，赵世青笑道，“黄市长，我们的目标是要争取把商会的规模越办越大，在羊城也能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我们商会的宗旨是‘互助互利，团结友爱’，商会是南州所有在羊城打拼的创业者的家，我们希望商会能帮助到每一个做企业的人，大家一起在羊城发展，一起做大事业，只有拧成一股绳，说话声音才会大，在羊城也能发挥更大的影响力。 像我们现在商会的所有成员，每个人都拿出一千万的资金作为商会的创业基金，别看每个人一千万不多，现在商会的成员也有六十多个，这笔资金就有将近七个亿，谁的企业出现资金周转困难等困境，都可以向商会申请这笔资金帮助。” “不错，这是个好办法，一个人的力量不大，但众人的力量汇聚起来，那就不可小视了，这样不仅凝聚众人的心，也有助于把商会发展壮大。”黄海川点头称道。 “可不是嘛，我们商会的很多中小企业都受益于这个。”赵世青笑道。 一行人参观完，干脆在商会的会客室里面又坐着喝茶闲聊，赵世青对刚才能和市长郑广源和常务副市长朱海成一起把酒言欢还有些激动，说起了听到的小道消息，“黄市长，今晚那位郑广源市长也会过来，真的是让人十分意外，我听说他就要升任市委书记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要是真的那样的话，以后商会能有他照顾，那对商会能够在羊城更好的立足和发展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 “这种事我也不清楚，我人不在羊城，可不知道这些事，你都还能听到小道消息，我是连知道都不知道。”黄海川笑着摇头，神色却是颇为诧异，他没关注羊城的政局，自然不会清楚这些，但这种小道消息都能流传到赵世青这里，那也绝不会是空穴来风，那郑广源说不定真会接任市委书记一职，真要如此，那可真的是意义十分重大了，羊城的市委书记，在省委常委会肯定是有一个常委席位的，其分量，甚至可以说比省里的常务副省长还要重。 “说得也是。”赵世青笑了起来，“不过黄市长您要是想打听这种事，那肯定是比我们容易。” 众人有说有笑的聊着，一直到九点多，这才散场，黄海川没直接回下榻的酒店，而是和钟灵约了咖啡厅小坐，晚上的钟灵，也不知道是否刻意打扮过，黄海川感觉比白天看到时更漂亮了几分。 “钟灵，今天有没有看到什么好项目，我是竭诚欢迎你来南州投资。”黄海川见面第一句就笑着说道。 “海川，我看你快成招财童子了。”钟灵翻了白眼，“见面第一句就是让人去投资，以后我都不敢跟你见面了。” “钟灵，你这是误会了，我这也是希望你能看到好的商机，巴不得你多赚点钱。” “南州可不比溪门那种小县城，就怕我几个亿的资金都入不了你的眼，像你们那种省会城市，要是没有几十上百亿的大投资，估计都不会让你们市政府重视。”钟灵笑了起来。 “钟灵，你这话可就错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不管投资规模大小，我们市里都是十分欢迎的，几亿也好，几十亿也好，我们都一样重视。”黄海川笑道，没有人会把投资往外推，就算是几千万的投资，只要不是那种污染环境的项目，市里也愿意支持。 “说是那样说，但态度肯定是不一样的，要是那些几百亿资产的大公司去考察，你们指不定是市委书记市长都一起出面招待，像我这种，说不定过去只有一个副区长接待。” “你要是来了，我也出面接待，总不会让你没面子。”黄海川笑道。 两人一来就开了几句玩笑，彼此的心情都是轻松惬意，唯有钟灵那看似高兴的面孔下藏着些许忧愁，不过钟灵在黄海川面前掩饰得很好，黄海川也并没发觉出端倪。 两人在咖啡厅里坐着聊天，座位就在沿街的位置，此时已经快十点，外面马路上仍是人来人往，车子川流不息，黄海川笑着说羊城这种一线城市就不是南州可比的，城市的繁华程度就差了好几个档次。 就在两人笑着聊天时，咖啡厅对面，一辆车子里坐着的赵强正盯着黄海川的位置，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个高倍望远镜，通过望远镜一看，黄海川和钟灵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清楚的看在赵强眼里，甚至连钟灵笑起来那漂亮的隐形酒窝都能看到。 “妈的，还把自己装得多清高，还不是早就在外头勾搭男人。”赵强向外吐了口唾沫，狠狠的骂了一句。 赵强车子的后面，还坐着两个男子，一看就不是善类，那是赵强在夜总会厮混时认识的，一个年纪稍大点的被人称为龚哥，是在羊城道上挺有名的一个人物，边上那个年轻的是其下属，赵强经常去玩的那个夜总会，就是龚哥罩的场子，赵强这种在夜总会里一掷千金的富家大少，自然也是能跟对方结识，双方就跟苍蝇闻到臭肉一般，很快就称兄道弟。 赵强自打昨晚被陈君和的话说得动心了之后，昨夜回去想了一个晚上，越想越是不甘心，正如陈君和对他说的，五个亿不是小数目，可以让他挥霍多久啊，本该是父亲留给他的遗产才对，凭什么就要他花钱就买回来，钟灵那臭女人跟那死老头子睡了一年多，就平白分走了他五亿的家产，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被陈君和挑起了内心的魔鬼，赵强愈想愈是可恨，一个晚上的考虑，赵强终究是选择了陈君和所暗示的那非正常的手段，他不想拿五亿出去，只想将钟灵手上的股份再白白拿回来。 “就是第三排靠窗位置那个女人，龚哥，你仔细看看。”赵强将望远镜递到了后面。 叫龚哥的男子点了点头，说他年纪稍大， 其实也才四十来岁，他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把望远镜给身旁的人，嘴里说道，“看清楚点，等下别认错人了，把事情给我办利索了，别让赵少失望。” “龚哥，您就放心吧，我们准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绝对让赵少满意。”那年轻下属谄媚的笑道。 赵强掏了一根烟出来，吞云吐雾，手倚着车窗，看着不远处那和黄海川有说有笑的钟灵，赵强神色狰狞，心里不停的骂着臭女人，那死老头子也是王八蛋一个，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还娶个年轻女人回家当老婆，还分了那么多的股份给钟灵，赵强此时是将钟灵和他父亲一块恨上，对那死去的父亲，他也根本没多少感情。 “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女人，那也别怪我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赵强远远盯着钟灵看着，心里冷笑，要说早上起来决定用非正常的手段拿到钟灵手上的股份，赵强还有点心理负担的话，此刻看到钟灵正和男人‘约会’，赵强心里那点仅剩的心理负担也消失殆尽，别说他对家里那死老头子没什么父子感情，对钟灵这所谓的后妈又能有什么情义？ 钟灵既然早就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了，那他何必有什么愧疚心理。 赵强的车子咖啡厅的对面，在其后面不远处的地方，却是另有一辆车子在盯着赵强这一辆，赵强一无所觉。 第990章 陈君和坐在车上，看着前头赵强的车子，嘴角露出一股冷笑，就知道赵强是烂泥扶不上墙，对方果然还是动心了，听取了他的建议，虽然赵强没打电话跟他说，但他今天没接到赵强要向他借钱的电话，他就猜到赵强是做了哪个决定了，立刻安排好了一切，让人盯着赵强，果不其然，赵强已经开始行动。 “海川，说不定我以后不会留在羊城也不一定。”咖啡厅里，钟灵和黄海川说道。 “怎么，你们的公司不是在羊城吗。”黄海川疑惑的看着钟灵。 “在羊城没错，但哪里有商机就往哪里跑不是，企业的最终目的就是追求利润嘛。”钟灵笑道，她等将手头上的股份和赵强交易完，就会开始自己创业，至于做什么，钟灵还没真正决定好，她想出国去考察一趟，看能不能从国外拿到大品牌的代理回来国内做，这是她的一个想法之一，但不管做什么，手头有五亿的资金，又有在赵氏集团学到的知识和经验，钟灵相信，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时那懵懂无知就来到羊城想闯出一番天地的异想天开的女孩子。 比起以前，她现在有资金，有经验，更吸取了不少教训，钟灵觉得自己出来创业的时机未尝不是已经成熟，这次被赵强刺激得说出了气话，虽然有些后悔昨晚的冲动，但钟灵知道，这可能也是她的一个机会，一个她自立门户的机会，没有这次事情，也许她会一直在赵氏集团待下去，虽然她也是赵氏集团的大股东，并且能管理和决策赵氏集团的一切事务，但公司终究不是她的，她把公司做得再大，也只是在为赵家打工，为赵强打工，只可惜，赵强看不到这一点，他只想一味的把她赶走，钟灵索性就趁了对方的心。 “也是，像你们这些生意人，都是天南海北的跑。”黄海川笑道，也没听出钟灵话里有异。 黄海川正说着话，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见是邵华东打来的，黄海川颇为诧异，这个时间点，邵华东还会有什么事找他不成。 朝钟灵歉意的笑笑，黄海川接起了电话，“华东，找我有事？” “黄市长，我感觉市里的情况有点不对劲。”邵华东同黄海川说道。 “什么不对劲？”黄海川神色一怔。 “下午检察院发生的事情，黄市长不知道听说了没有？” “检察院？什么事？” “检察院的徐景森被市纪委的人带走，我打听到的消息，是跟邓锦春的案子有关，这还只是其次，晚上我刚听到风声，葛书记明天要召集小范围的碰头会，讨论成检察长的事，很有可能要将成检察长调走。”邵华东说出了他从自己渠道里得到的消息，这事，他并没跟成容江说，跟成容江，他还算不得太熟，但他知道黄海川现在对成容江颇为倚重。 “要将成容江调走？”黄海川语调都高了几分，他这才离开不到两天，市里怎么就风云突变了。 “华东，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细细说说。”黄海川脸色凝重。 邵华东将检察院的事大致说了一下，网上曝光的相关帖子，邵华东也提了提，并说到了公安局的举动也有些反常。 黄海川听完邵华东的话，沉思了起来，他没想到自己离开后，会一下子发生这些事。 “华东，我先打电话问下路鸣，咱们回头再说。”黄海川对邵华东道，他要打电话问下公安局那边是怎么回事。 给路鸣打了电话，黄海川直奔主题，“路鸣，检察院的事，你们公安局怎么不予配合？” “市长，下午我没在局里，晚上知道的时候，我也打电话给网监部门的负责人了，没想到网上那些相关帖子还没立刻被禁。”路鸣苦笑。 “怎么，你的话都不管用？”黄海川再次意识到了此事的异常。 “可能是廖东华那边搞的鬼吧，网监部门才不会听我的招呼。”路鸣说着自己的猜测。 “廖东华？”黄海川皱着眉头。 “对了，廖东华今天还没来由的突然叫我休息几天，说是担心我工作太累，也不知道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路鸣笑道。 路鸣看似说得轻松，听着的黄海川却是一点也不轻松，一件件事情，听着都透露着诡异，黄海川此时却是担心他人在外地，市里有人要趁着他在外面的时间兴风作浪。 “检察院出了这么大的事，容江怎么也没打个电话来说一下。”黄海川有些生气。 “市长，成检察长是担心给你添堵，他希望自己解决，不想给你找麻烦，他说你人在外地，这时候告诉你，只会让你担心，也于事无补，所以就暂时没告诉你。”路鸣帮着成容江解释道。 “他的位置也都快保不住了，还想着自己解决。”黄海川哭笑不得。 “市长，您说什么？”路鸣神情一震，说着无心听者有意，黄海川的话让他吓了一跳。 “我是从华东那里听到的消息，我估计有人要拿徐景森的事做文章，矛头会指向容江，他是检察长，有人要借徐景森的事针对他，明天葛建明就会召开非正式的常委碰头会，讨论检察院的事，你说容江的位置还会保险吗。” 黄海川说起这些，脸色有些难看，他人在外地，没办法赶回去，就算赶回去，黄海川知道自己极力反对的话，也不见得会有用，葛建明在常委中占有多数席位，他在这一点上是没办法和葛建明相抗衡的，现在黄海川忧心的是葛建明的态度，如果葛建明也有心要把成容江从检察长的位置上踢开的话，那成容江的位置就真的危险了，检察院虽然是受人大和上级检察院的双重领导，但要是市委达成意见，市人大和上级检察院都不可能拦得住，党领导一切的权威是不容置疑的。 “没想到那幕后的黑手竟然不是只单纯的要把徐景森这个直接办案人拿下，竟然还想着冲成检察长去，这未免也太狠了。”路鸣明显是有些不敢置信，他晚上和成容江分析，还在说那幕后黑手是曾高强无疑，但曾高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量？他和成容江都十分疑惑，现在，黄海川更是说出了让他震惊的消息，路鸣仍是想不明白，“黄市长，这些事背后应该都是曾高强在搞鬼，曾高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曾高强也许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但有人居心不良，想要顺水推舟的利用这事来借题发挥，局面本不应该坏到这种程度才是，但要是其他人跟着兴风作浪，那事情会演变到这一地步就一点都不奇怪了。”黄海川沉声道。 沉默良久，黄海川没心思再说话，对路鸣说了一句，“路鸣，先这样，有什么新的情况，你也要立刻通知我，刚才我跟你说的话，你也急着跟容江讲，免得让他多担心。” 挂掉电话，黄海川阴着一张脸，没给成容江打电话，现在打也没用，黄海川不知道成容江已经从医院里出来，他心里头还想着成容江现在还在住院休养，今天发生的事，想必也让成容江交焦头烂额了，要是再说邵华东跟他提到的消息，肯定也是会让成容江更加忧心，黄海川也不想让成容江多担心。 “海川，怎么了，看你好像心情很差？”钟灵关切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市里的一些事，哎，当这个市长也是操不完的烦心事，做不完的工作。”黄海川无奈的笑道。 “当市长固然风光，但肯定也有别人看不到的烦恼的。”钟灵笑了笑，“不过大多数人还是喜欢享受权力的感觉，就算你们这些当官的有烦恼，搁给普通人看来，也是幸福的烦恼。” 黄海川摇头苦笑，钟灵说的没有错，每个人对权力都是趋之若鹜，他所谓的烦恼，比起当市长所能够得到的，其实不值一提。 “海川，要不咱们出去走走？这咖啡厅里开着暖气，也挺闷的，我看你心情不好，到外面吹下冷风说不定还能精神点。”钟灵笑道。 “也好，出去走走吧，很久没压过马路了。”黄海川笑道。 “还压马路呢，海川，你不会是想起了大学时候和女朋友谈恋爱时，一起逛街压马路的场景了吧。”钟灵促狭的看着黄海川。 “陈年旧月的事了，我想它干嘛，我这人不喜欢活在回忆中，过去的事就过去了。”黄海川笑了笑。 “是啊，过去的事就过去了。”钟灵呢喃着，她和赵氏集团的交集，也该成为过去了，崭新的未来，正等着她扬帆起航。 黄海川想着自己的事，钟灵神情异样，黄海川无暇注意，两人一起走在外面的街道上，冷风扑面而来，黄海川感觉头脑都清醒了许多，想问题的思路清晰了不少。 两人走到一个人相对较少的路段时，钟灵正要提议说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公园，可以进去走走，这时，两辆黑色面包车突然一前一后的停在了两人身边，将两人围在了中间，黄海川正奇怪的看向左右时，冷不防的就看到车上冲下几个男的直接将钟灵拽上了车，黄海川一愣，旋即是下意识反应的就冲过去，但还没等黄海川有任何动作，下一刻，黄海川已经两眼一黑，眼前一片天旋地转，黄海川也倒在了地上。 两辆黑色面包车像是没有在原地停留过一般，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靠，你们不会等晚点再动手啊，没看到那臭女人身边还有个男的吗。”赵强的车子一直跟在后边，看到前面已经动手，忍不住骂道。 “赵少，我让下面办事的人见机行事，前面那个路段人少，估计他们就选在那里动手了。”那坐在龚哥身旁的年轻男子陪着一张笑脸。 “人少归人少，这还在大马路上呢，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平添麻烦。”赵强恼火道，他想采用非常手段从钟灵手里把股份拿回来，但可不想多招惹麻烦。 “赵少，您就放心吧，下面那些小崽子们干这种事有经验，刚才是两辆车在行动，人被他们围在中间，路两边的视线都被车身挡住了，他们的动作又快，不会有人注意的，再说那个路段人少。”年轻男子笑道。 “赵少，没啥好担心的，你都敢绑架人，胆子至于这么小嘛。”龚哥笑着出声道。 “我只是不想多生事端。”赵强见龚哥开口了，脸色稍缓，“其实刚才没必要急着动手，又不怕没时间，等那臭女人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再动手也不迟，你们的人刚才好像是把那男的也一块带走了？” “当然得一块带走，不然他就在那女的旁边，只把那女的绑走，他要是报警怎么办。”龚哥笑道。 “哎呀，刚才我应该吩咐你们听我的命令行动才是。”赵强撇了撇嘴。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还让那些小兔崽子见机行事呢，你要是早说听你口令，那就更省事了。”龚哥说道，嘴角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 “算了，人都绑了，还说这个干嘛。”赵强摇了摇头，也没太将这事放在心上，跟钟灵在一起的那男的，到时候威逼一番就是了，晾他也不敢多嘴。 “放心吧，咱们手底下绑的人，事后还没有人敢报警的，赵少，这种事，你没我们有经验，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龚哥笑了笑，“反正事成之后，你答应的报酬别忘了就是。” “放心，我坑谁也不敢坑龚哥你，事成之后，一千万立刻就划到龚哥你账上。”赵强笑道，“走吧，咱们去看看，早点把事办完，早点回家睡大觉。” 赵强坐着自己的车子跟在前面的两辆黑色面包车后面，是市区城中村的小巷子里拐来拐去，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回收废金属厂的厂房里面。 在赵强后面，一辆车子正如同黑色的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跟着，车上的人，脸上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灿烂。 远处，狗吠声传来，声音在这夜幕下的城中村里回荡着。 风吹来，夜，更冷。 第991章 钟灵被几个男的架着从车上走下来，她使劲的挣扎着，双手被反绑了起来，嘴上塞了一团棉布，她想要大声呼喊，但喊不出来，眼睛死死的盯着另外一辆黑色的面包车，被人强拽上车的那一刹那，她分明看到了黄海川也被袭击，刹那间就倒在了地上，钟灵不断的冲身旁的绑匪摇着头，朝那面包车上示意着，她关心黄海川的安危，不知道黄海川到底怎么样了。 “老实点，再动就对你不客气。”一个年轻男子推了钟灵一下，顺手在钟灵的脸上摸了一把，嘴上啧啧有声，“嘿，好滑腻的一张小脸，美人儿，我劝你别乱动，要不然这里都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好些个可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频率胜过上半身的，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在这里面，一不小心，要是被人怎么着了，我可不负责。” 钟灵眼底深处带着一些惊恐，她不知道眼前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又为什么绑架她，连黄海川都被袭击了，但黄海川此刻被扔在面包车上，没有人理会，钟灵便知道，这些人可能只是冲着她来的，她现在只关心黄海川的情况，她最后看到黄海川后脑勺被人敲了一下，瞬间就倒在了地上，她不知道黄海川到底有没有事，如果有事，钟灵都不敢想象那后果。 赵强的车子紧随其后进了废金属厂，从车上下来，赵强背着双手，慢悠悠的踱步进了厂房内，嘴里哼着小曲儿。 当钟灵转头看到门口走进来的那道人影时，钟灵神情一滞，随即愤怒的看着那道朝她走来的人影，嘴里呜咽着，看着走过来的赵强，钟灵双眼冒火，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恨不得将赵强千刀万剐。 “哟哟，这什么眼神呢，想杀人呀，我好怕哦。”赵强看着钟灵，戏谑的笑着，围着钟灵转了几圈，看着钟灵一直在挣扎着，那被捆绑着的身体更是气得都发抖了起来，嘴里呜呜的发出着声音，赵强知道钟灵是在骂他无疑，笑眯眯的道，“钟灵，我知道你是在骂我，嘴里说不出话来的感觉是不是很难受？求我呀，你求我，我让人把你的棉布拿下来。” 钟灵没说话，她想说话也说不出来，连挣扎都停止了下来，只是那愤怒的眼神依然在紧紧盯着赵强。 “怎么，安静了？”赵强笑着撇了撇嘴，“你要是安静了的话，我看咱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赵强说着，朝一旁的人挥了挥手，“把她嘴里的棉布拿下来。” 边上的人应了一声，将钟灵嘴上塞着的棉布取了下来，仅仅是一瞬间，便只听‘呸’的一声，钟灵一口唾沫已经吐到了赵强脸上。 赵强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那唾沫吐到他眼皮上，沿着脸上流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擦了起来，赵强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盯着钟灵，似乎也不动怒，脸上仍是那副笑容，似笑非笑的看着钟灵，“钟灵后妈，没想到你脾气还挺火爆嘛，我就喜欢你这么带劲的女人，哎呀，可惜你是我后妈呀，要不然我还真是对你有点动心了，多么标准的一张脸蛋，虽然算不上绝色，但也是千里挑一了，看得我都动心了，只可惜我赵强还没混账到那种地步，虽然喜欢女人，但也不好对自己的继母动手。” “你还不够混账？赵强，我看你还能说得再无耻一点吗。”钟灵冷笑，不过很快，钟灵脸色一白，对赵强的怒意，险些都让她忘了还在面包车里的黄海川，顾不得双手还被绑着，钟灵急匆匆的要往面包车走去。 “上哪去，老老实实站着。”边上一个脸色不善的年轻男子站出来拦着钟灵，他和其他人都是那龚哥的手下。 “赵强，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跟我在一起的朋友也被你们的人打昏了，你还不赶紧让人看看他有没有事，他要是出事了，你十条命都赔不起。”钟灵怒视着赵强。 “我闯了大祸？钟灵后妈，我说你还能有点羞耻不，老头子这才死了一年多，尸骨未寒，你就急着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了，哈，好个郎情妾意，你男人的命有多金贵？我十条命都赔不起？”赵强嘲讽的看着钟灵，“昨天也不知道是谁，把自个标榜成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其实不过是个臭女人罢了，我看我骂你的话一点没错，不仅没骂错，还骂轻了。” 钟灵恼火的瞪着赵强，直斥着拦在面前的两个男子，“你们两个给我滚开。” “让我们滚开？小娘皮，你以为你是谁呀，要不是赵少在这里，信不信我们早就轮着把你那啥了，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一个年轻男子坏笑着，伸手又想在钟灵身上占点便宜，看到一旁黑着脸的龚哥，赶紧缩回手，干笑了两声。 “这是赵少的继母，你们怎能对她这么不礼貌。”龚哥盯着钟灵，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 “赵少的继母真是又年轻又漂亮，看起来好像比赵少年纪还小哦。”边上有人笑着说了一句，末了，还吹气了口哨，厂房内零零散散围着的十几个男的，俱是放声大笑起来。 “既然这臭女人这么着紧她的相好，那你们就去把人带过来看一看，刚才我倒是没仔细看，也不知道这臭女人是不是找了个小白脸当相好，不知道我这后妈是啥口味。”赵强笑道。 赵强一说，便有两人往面包车走去，将在车上昏迷着没人管的黄海川架了下来，扔到了钟灵身边。 ‘啪’的一声，从黄海川身上掉下了一样东西，是一本小本子。 “海川，你没事吧，你醒醒。”钟灵着急的叫着黄海川，蹲下来想用手去碰黄海川，奈何双手被绑着，钟灵只能尽量的低下身去用胳膊碰着黄海川。 “钟灵后妈，这就是你对老爷子所谓的情深意重，还说你不是冲着我家的钱，说出去谁信呀。”赵强嘲讽的看着钟灵，俯身去捡起从黄海川身上掉下来的那本小本子，随意的翻看了起来，嘴里没意识的念着，“黄海川，南州市人民政府，市长？” 赵强念完，神色微微一怔，随即就笑了起来，扬了扬手中的小本子，“哈，这小本子是哪里做的啊，有意思，赶明儿我也去做一本得了，拿出去也是挺能唬人的，骗骗一些无知老百姓还是很管用的。” “赵少，给我看看。”叫龚哥的男子神色一惊，走了过来。 “赵强，你这个王八蛋，还不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万一他要是有个好歹，你就等着完蛋吧。”钟灵怒瞪着赵强。 “不就昏迷了吗，能有啥事。”赵强无所谓的说着，看了看一旁的人，“我说你们刚才下手有没有分寸，可别真的闹出点啥意外。” “赵少，那就放心吧，这种事我们也不知道干过多少次了，这小子只是昏迷了，不会有事的，现在去端盆冷水过来给他冲下去，保准他醒来。”一个刚从在背后冲黄海川下手的男子道。 “那就好，别多生事端最好。”赵强心放心的点了点头，他只想从钟灵手上拿回股份，不想弄出别的事。 “赵少，这证件，看起来不像是假的。”龚哥惊疑的看着手里拿着的小本子，他在羊城道上算是个人物，能像他这样在道上混得风生水起的，背后自是不可能没有来自官家人的支持，平日里要是没经常烧香拜佛，哪一天会被人整死都不知道，他跟他背后真正靠着的那个靠山关系也是俗为不错，是一个区委副书记，曾偶然看过对方身上的工作证，此刻乍一看到黄海川的证件，细细比较起来，龚哥愣是觉得不像假的。 “龚哥，我说你不会是糊涂了吧，这证件肯定是不知道从哪个天桥下的路边摊请人做的假证件，现在那些做假证件的人，都是能做得以假乱真，要不然你说他们哪来的生意，这证件绝对是假的。”赵强笑了起来，很是肯定的说道。 “赵强，你就自以为是吧，你以为谁没事会弄个市长的假证件在身上？就你这智商，高朋当初就算是把公司交给你管理，我看现在公司指不定就已经倒闭了。”钟灵嘲讽的看着赵强，她也不知道黄海川是不是真的像刚才那年轻男子说的那样只是昏迷，但黄海川脸色并没啥异常，呼吸也很匀称，钟灵心里的担心也少了不少。 “怎么，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被你蒙住？”赵强不屑的笑了笑，“你说他是市长，老子说自个是省长，你信不信？大家信不？哈哈。” 赵强的话，引得周围的众人都跟着大笑起来，只有钟灵笑不出来，她很是悲哀的看着赵强，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她无法明白赵高朋一个精明强干，白手起家闯下偌大一份家业的成功男人，竟会有赵强这样愚蠢到家的儿子。 龚哥脸上也没多少笑容，黄海川的证件还在他手上，捏着手上这本证件的材质，仔细看着那证件上的大钢印，龚哥用手指来回摩挲着，脸上的神色惊疑不定。 第992章 “赵少，我看这男的还是先送走吧，反正他跟你的事也没半点关系，先让人把他送走，不然看着也碍眼。”龚哥沉思片刻，建议道。 “送走送走，刚才就没让你们的人一块把他带回来，谁让你们把他也给敲昏的，赶紧把他送走吧。”赵强摆了摆手，他也不想看到黄海川。 “那好，正好我也要离开，就一块把他带走了，赵少，我就不影响你办事了。”龚哥笑了起来，“我留下几个人，让他们听你办事，相信就一个女人，也反不了天，赵少应该很快就能把事情办妥的。” “龚哥，托你吉言，要是能早点把事儿办完，回头我一定上龚哥的夜总会好好乐上一乐。”赵强眉开眼笑。 “那我预祝赵少马到成功了。”龚哥笑了笑，手里比划了个数钱的动作。 “龚哥，你就放宽心吧，回头一定把一千万转给你，我要是赖你的账，那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嘛。”赵强笑道，要是能拿回钟灵手上的股份，可就给他省了好几亿，他又岂会在乎答应龚哥一千万的报酬，再者，龚哥是混道上的，他又怎敢赖对方的的钱。 钟灵见对方要把黄海川带走，急道，“你们想干嘛，他是南州市市长，你们要是敢对他怎样，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哼，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担心别人。”赵强冷冷的看着钟灵，“放心吧，今晚我只找你，你的这个相好，我可没兴趣找他麻烦，不过是先送他离开罢了，怎么，难不成你不愿意让他走，想他跟你一块呆在这里？” “你的话当真？”钟灵怀疑的看着赵强。 “就算是假的，你又能怎样？”赵强冷笑，转而走到龚哥身旁，轻声道，“龚哥，你们先把这小子带走，对了，可别让他报警。” “没问题，等下在车上把他弄醒，我手下这些小兔崽子会让他守口如瓶的。”龚哥笑着道。 “那就好，龚哥，那我就不送了，你们慢走。” 龚哥点了点头，他和其他几个手下离开，将黄海川又扶上车，车子出了金属厂，一直到驶上外面的马路时，车里才有人问了起来，“龚哥，这小子怎么办呀，拉哪去？” “等下随便找个马路将他放下。”龚哥挥了挥手，将手上那本证件又小心的塞回黄海川的口袋里。 “龚哥，不把他弄醒？赵少不是说要让他守口如瓶吗？万一等下他醒来报警怎么办。”车上一年奇怪道。 “你小子是听我的话还是听那赵强的话。”龚哥瞪了那说话的人一眼。 “当然是听龚哥您的，听龚哥您的。”说话的人陪着笑脸。 “那就找个地方把他放下，也别叫醒他，等下他要是醒来是他的事，反正这件事跟我们没半毛钱关系了。”龚哥眼里精光一闪，黄海川身上的这本证件，让他对黄海川的身份很是忌惮，不管真假，他今天只是想帮那位陈少做事，没必要为自己摊上什么风险。 在一个没人的地段，黄海川被扔在了马路边，摇下车窗，最后看了黄海川一眼，龚哥脸色仍是带着一些疑虑，最后缓缓摇上车窗，坐车扬长而去。 车上，龚哥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陈少，事情出了一点点意外状况。” “什么意外？”电话那头的人惊道。 “和钟灵在一起的不是还有个男子嘛，下面办事的人把那男子也给打昏了，刚才无意中在那男子身上发现了个工作证，那上面写着南州市人民政府市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龚哥如实说道。 “南州市市长？” “嗯，没错。” 电话那头的人，一阵沉默，而后道，“建业，你没看错？” “怎么会看错，我眼睛又没花。”龚哥笑道，他名字叫龚建业，迟疑了一下，龚建业又道，“陈少，那证件，我感觉不像有假，所以我担心这事会横生枝节，这才赶紧给你打个电话说下。” “不像有假，那说明也有可能是假的，一个南州市的市长跑咱们羊城来干嘛，还这么凑巧就出现在咱们面前，我就不信会是真的。”电话那头的陈少质疑了一句，“算了，先别管他，应该对我的事没啥影响，不过动作要快一点了。” “陈少要是说没啥影响，那就最好不过了，我是替陈少担心而已。”龚建业笑道。 两人挂完电话，龚建业很快也把黄海川的事抛之脑后，他只是在配合那位陈少办事，现在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并没他什么事。 冷风吹着，那冰冷的感觉刺激着黄海川的神经，让黄海川慢慢的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微弱的灯光从眼缝里钻了进来，一阵风吹来，黄海川哆嗦了一下，他感觉很冷，刚才一瞬间，像是置身于黑暗之中，就再没半点意识。 “这是在哪里？”黄海川手抚着额头，脑袋还有点疼，特别是后脑勺。 阵阵寒冷的感觉让黄海川愈来愈清醒，当意识到自己是躺在地上时，黄海川双手撑着地坐了起来。 四五米外就是马路边的灯柱，刚才的灯光正是从那里照射过来，黄海川看清了自己处在什么地方，他就躺在马路边上的绿化带。 边上不时有行人路过，黄海川看到了旁边路过的人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但都冷漠的迅速离开，也不会有人过来关心的看下是怎么回事。 “世态炎凉，人心冷漠。”黄海川摇了摇头，当他站起来时，黄海川一怔，他不是该和钟灵在一起吗？ 记忆涌了上来，刚刚钟灵被人绑上车的那一幕浮现在了黄海川脑海里，黄海川瞳孔豁然放大，第一反应就是拿起手机报了警。 废金属厂房内。 赵强端着一张椅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了钟灵跟前，他没让人将钟灵身上的绳子解开，任凭钟灵被绑着。 “钟灵后妈，我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只要把你手头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无偿转让给我，今晚你就能完好无损的站着离开。”赵强淡然的笑着，拿出了一份文件，他连股份转让协议书都专门请律师做好了。 “赵强，你就做梦吧。”钟灵死死的瞪着赵强，“本来就知道你是个混蛋，没想到你比人渣还不如，还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我都答应离开赵氏集团了，连手上的股份都愿意转让给你，没想到你竟然一点代价也不想出，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想要将股份白白要走，你还能再无耻点吗。” “我是很无耻，没错，我是言而无信的小人。”赵强笑着撇嘴，“钟灵后妈，我从来就没说过自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之前对我是什么样的看法，那都是你一厢情愿的，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个守信用人。” “果然，人至贱则无敌，没脸没皮到你这个程度，天下无敌了。”钟灵冷笑。 “脸皮能干嘛，能当饭吃吗？既然不能，我为什么要为了所谓的脸皮白白拿出五亿呢，本来就是属于我家的财产，我只是把它拿回来而已，你要是说我无耻，那我也认了就是，只要能拿回股份，被你骂几句又如何。”赵强得意的笑着，“钟灵，你现在是砧板上 的鱼肉，任人宰割，所以我劝你还是认清楚形势，只要答应把股份无偿转让给我，我立刻放你离开。” “我要是不呢，你要怎么样。”钟灵盯着赵强，眼角的余光扫视着一旁围着的四五个青壮年男子。 “我不想怎么样，你是我的好后妈，我哪敢对你怎么样。”赵强淡淡的笑着，指了指边上的几个男子，“我是不会做什么，但他们，可就不好说了，等会我要是离开，他们做什么，可就跟我没关系，所以你最好想清楚点。” “你这是威胁我吗？” “不是威胁，是让你认清事实而已，怎么，你还没弄清你的处境吗，你现在在这里面，随便一个人都能对你为所欲为，你这么标致的一个女人，等下我要是真走了，没人拦着他们的话，他们保不准真的做出点啥来。”赵强笑道。 似乎是在配合着赵强的话，边上有两个男子朝钟灵走近，两双眼珠子在钟灵身上乱瞅着，嘴角带着坏笑，两人都是搓着双手，跃跃欲试的想把手伸到钟灵身上去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赵少，我们可是还没试过这么漂亮又有档次的女人，不知道赵少等下是否会满足我们的心愿。”一人转过头来对赵强笑道。 “滚，你们给我滚开一点。”钟灵尖叫了一声，朝后退了退，她一个清白女子，还从来没有碰过这种事，那带着惊恐和愤怒的目光看着赵强，“赵强，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犯法，你就算是从我手上把股份白白拿走了又怎么样，你这样做会把你自己送进监狱的，那样你有股份又如何，有钱你也没地方花去。” “进监狱？哈，这件事，你要是不说，谁又会知道？只要你不告的话，我不就啥事都没有了。”赵强咧嘴笑着。 “你以为我不会告你是吗。”钟灵愤怒道。 “你当然会告我，但我会让你闭嘴的。”赵强冷笑，“钟灵，你最好识相点吧，别逼我走到那最后一步，你以为我敢这样做，就没想到后果吗，你最好乖乖合作，要不然吃苦头的是你。” 赵强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里拿着那份股权转让协议书，道，“你自己乖乖签了是最好，你要是不想签，那我只能逼你签了。” “你们两个，帮她把绳子解开，人给我抓我了，别让她乱动。”赵强给边上的两人使了使眼色。 废金属厂外，陈君和安静的坐在车内，轻柔的音乐在车厢里回荡着，嘴上和着音乐在轻声吟唱着的陈君和看起来很是享受的闭着眼睛，双手还不时的做着指挥交响乐团一般的动作。 陈君和的车子停在离废金属厂只有一条小巷子之隔的地方，他能清楚的看到前面的金属厂，但根本没人会注意到他。 第993章 又是一首歌听完，陈君和缓缓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了，他在等着短信，等着从废金属厂内发出来的短信。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手机叮铃一声，陈君和瞟了一眼发过来的短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拨出了一个号码，“张队，可以行动了。” “好，陈少，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嗯，我就准备听你的喜讯了。”陈君和笑了笑。 市里，黄海川报了警，为了让公安局更加重视，黄海川甚至报出了自己的身份，希望羊城市警方能够更加迅速的采取行动，找到被绑架的钟灵。 此刻的黄海川，就和市局的一名副局长在一起，对方在得知并核实黄海川的身份后，亲自过来，两人在黄海川出事路段的地方站着，此时这里停着几辆警车，警察在勘查现场。 “黄市长，您先别急，我们的人正在调取周边路段的监控记录，希望能尽快发现线索。”市局的那名副局长恭敬的对黄海川道，他刚刚又接到了电话，市长郑广源亲自给市局打招呼，要求市局要高度重视此案，竭尽全力破案，听说郑广源现在都在赶来的路上，刚才还通过电话了解黄海川有没有事，这让副局长心里震惊不已，对黄海川的态度也不知道有多客气。 “办案你们才是能手，我只提供我刚才最后看到的情况，希望能对你们破案有帮助。”黄海川沉着脸，心里很是焦急，但他知道急也没用，一味的催这些警方的人也没用，他都给郑广源打了电话，公安局那边想必也收到了招呼，该重视的也都会重视，他多说什么也没用。 副局长轻点了点头，脸色凝重的看着现场，其实现场并没留下什么线索，他们现在更多的是在等待结果，周边路段有监控，等调取相关的监控记录，届时可能会发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这起绑架案，因为直接涉及到黄海川这个当事人，姑且不说黄海川也是一市之长，现在本市的大市长郑广源也过问了，公安局肯定要卯足了劲赶紧破案。 郑广源来得很快，他都才和黄海川分开没多久，没想到这一转眼，黄海川就险些出了事。 “海川，你没什么事吧。”郑广源关切的看着黄海川，那神情并没半分作假，郑广源是着实捏了一把汗，黄海川是邱家女婿，要是在他地面上出点啥事，那他都不好跟邱家人交代了，他跟邱国华还是老交情呢，到时都不好面对邱国华。 “没事，那劫匪只是把我打昏了，看样子只是冲着我那位朋友。”黄海川摇头道，面带有色，他都不知道在他昏迷的时候，也被带去了废金属厂。 “没事就好，明天上午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这样也放心点。”郑广源点着头，神色稍缓。 “郑市长，没事的，要是有事的话，我现在可不能站在这里。”黄海川勉强笑了笑，担心钟灵的情况，他又哪里有心情去医院。 郑广源微微点着头，看向跟他差不多时间赶到的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陈一鸣，脸色有些难看，“一鸣同志，市里的社会治安状况，我看还有待加强。” “郑市长说得是，社会治安关系到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点滴无小事，今晚的事情更是给我们公安战线的同志敲醒了警钟，羊城的社会治安工作确实还做得不够好，今晚对黄市长及其朋友的遭遇，我深表歉意，在此我也表态，一定会让市局的同志尽全力侦破此案。”陈一鸣态度很端正的说着，郑广源这个市长就要荣升市委书记了，别人听到的都还只是小道消息，但到他这市委常委的层次，听到的可都是确切消息了，郑广源升任市委书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省委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就等任命书下来了，他他这个政法委书记现在哪敢不买郑广源的账。 陈一鸣刚对黄海川说完，又是郑重道，“郑市长，回头我会让市局牵头，搞一个严打整治活动，希望能让咱们羊城的社会治安面貌焕然一新。” 郑广源看了陈一鸣一眼，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心里暗道这陈一鸣倒是会见风使舵。 风依然在吹着，今晚的羊城，比往日冷上了几分，最近这些日子，昼夜温差总是很大，白天艳阳高照，晚上却是寒意逼人。 金属厂内，赵强正让人强拉着钟灵要让其签字，钟灵使劲的挣扎着，就是不配合，她知道自己要是签下，那股份等于是白白给了赵强。 赵强显得有些不耐烦，一直都只是动动口说些难听话的他，突然甩手就给了钟灵一巴掌，‘啪’的一声，掌声清脆，钟灵面部一下就浮起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连钟灵，都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赵强脸色狰狞，“钟灵，你别以为你名义上是我的后妈，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把我惹急了，我什么都做得出来，这里不是只有我一个男人，你眼睛看清楚点，除了我还有五个大老爷们，他们都是你口中那种喜欢在夜场厮混玩女人的人渣败类，我告诉你，他们很乐意和你来点身体上的深入交流，他们平日里玩的都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还没玩过你这样端庄典雅的女人，你看到他们看你的眼神了没有，一个个都像是饥渴了十几二十年没碰过女人的人，只要我转身离开这厂房，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我知道你不是笨人，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最后警告你一句，你要是再不配合，别怪我不念咱们之间那一点点仅有的名分。” “你让人把我绑架过来，就顾念咱们之间那点名分了？”钟灵轻啐了一口，嘲讽的看着赵强。 “我没让他们对你怎么样，就是念在你起码还是我名义上的后妈，不想做得太过，你最好识相点，要不然受苦的只能是你自己。”赵强冷哼了一声，给边上的人又使了使眼神，让他们又把钟灵挣扎的手放开，把文件递到钟灵面前，“好好签字吧你，不然你会后悔。” 钟灵盯着赵强，眼睛一动不动，那眼里有着疯狂的恨意。 “看什么看，签啊你。”赵强催促了一声。 钟灵没说话，咬着牙，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眼神闪烁了一下，良久，钟灵抬起手来签下自己的大名，冷冷的看着赵强，“可以放我走了吗。” “可以，当然可以，不过还差最后一件事，手印还没按。”赵强看着钟灵签下名字，眉开眼笑，把红印盒递到钟灵面前，笑道，“用大拇指再在名字上按个手印，那就齐全了。” 钟灵再次盯着赵强没说话，而后在协议书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早这么配合不就好了，大家都省事不是。”赵强拿起协议书，脸上满是笑容，心满意足的将协议书收了起来。 “你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钟灵此时很是平静，冷眼看着赵强。 “放你走当然没问题，我本来就没打算把你怎么样，你想走当然可以走。”赵强笑了起来，那神情，就像是猫抓老鼠一般戏弄着钟灵，“哦，不不，差点忘了，还有一个问题没解决，最后这个问题解决了你才能走。” 随着赵强话音一落，旁边五个年轻男子再次向钟灵靠拢了过来。 “赵强，你还想怎么样，协议我也签了，你想出尔反尔吗。”钟灵一怔，愤怒的看着赵强。 “我不想出尔反尔，但今晚的事，怎么样才能保证让你不报警呢？总不能你一出门去就报警，那我岂不是一下就有了麻烦。”赵强笑了起来，“不好意思，钟灵后妈，我得先保证你事后不会报警，那样我才会安心。” “姓赵的，你到底还想干吗。” “不想干嘛，只想拍点东西，让你不会报警。”赵强笑了笑，他说完，边上几个男子都是发出了坏笑声。 “我保证出去不会报警还不行吗。”钟灵目光喷火，眼里带着浓浓的惊恐，这次，钟灵是真的怕了起来，她隐隐猜出了赵强想干嘛，边上几个男子脸上的笑容已经能说明一切。 “你们几个，让你们占点便宜，可别给我动手动脚的。”赵强笑眯眯的对几个男子说道，手上已经相机准备录像。 就在这时，厂房的大门被从外面撞了进来，赵强骂了一声，回头要过去看怎么回事时，眼睛豁然睁大。 “不许动。”冲进来的是一对警察。 几个男子已经抱头蹲在地上，赵强则傻愣愣的站着，手上的相机‘砰’的一声掉到地上。 刚才一直坚强着的钟灵，眼泪无声的掉了下来，刚刚那一刻，她都以为自己的贞洁会不保，她不怕股份被赵强拿走，也不怕没有那些钱就活不下去还会怎么着，但要是被面前几个男子给玷污了，她死也不能接受，看着这一队冲进来的警察，钟灵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觉得人民警察是如此的可爱和给人安全感。 厂房外边，隔着一条小巷，陈君和面带笑容的看着不远处的厂房，脸上的笑意，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笑容，布满了整张脸。 第994章 当黄海川赶到厂房时，已经是十几分钟后的事情，钟灵给黄海川打了电话，她本以为这些警察是黄海川带过来的，但她并没看到黄海川的身影，弄清这些人也不知道黄海川是谁时，钟灵才知道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一回事，这些及时赶来的警察跟黄海川没关系，钟灵也一下又着急了起来，担心黄海川是不是根本没被放，又或者被带到了其他地方，担心黄海川的安危，她立刻给黄海川打了电话，没想到电话也是一打就通，黄海川在电话那头同样惊喜的问她怎么样了。 郑广源也和黄海川一块过来，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陈一鸣自是也在，陈一鸣这次颇为高兴，第一时间过来救人的是区分局的人，此刻区分局带队过来的负责同志，一名张姓队长给他汇报着情况，原来是绑架刚发生时就有路边一栋商品房的住户在楼上恰巧看到，立刻就打电话报警，区分局这边接到报警后，调取事发路段的监控记录，锁定犯罪嫌疑车辆，迅速组织警力侦办此案，在案发后不到一个小时内就找到了犯罪嫌疑人藏身的地方，也及时解救了被绑架人。 “不错，行动迅速，指挥有方，你们分局这次行动完成得很漂亮。”陈一鸣夸着面前的这位张姓队长，他都没记住对方的名字，但他也无需记住，一个小小的大队长还不值得他这个全市政法系统的老大去特意记住名字，他只知道区分局这次给他长脸就行了，到时候要表彰，给区分局的负责人说一声也就是了。 市长郑广源在一旁听着也是暗暗颔首，分局的行动倒是比市局还迅速，市局刚刚才调阅监控记录发现了线索，分局这边就破案了，虽然两边没及时沟通信息，但区分局的行动的确让人满意。 “这个案子既然是你们区分局最先接手，那后续的审讯，也交给你们。”陈一鸣说道。 那名向陈一鸣汇报的张姓队长，一听到陈一鸣的这句话，整个人像是如释重负一般，长长的出了一口大气，冷风吹来，这名张姓队长感觉到自己后背湿漉漉的，一阵阵阴冷。 “海川，你的朋友也没事了，那我也就不多呆了，明天你最好还是到医院检查一下，这样心里才会踏实。”郑广源笑着对黄海川道，见到黄海川的朋友是个女性，郑广源明智的不多问，也不想多待，只是关心黄海川记得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郑市长，多谢你关心了，明天我会到医院去拍个脑ct。”黄海川笑着点头，郑广源刻意关心，黄海川也得领人家的情。 郑广源离去，陈一鸣也是片刻之后就走，临走之前只是关心的慰问了钟灵几句，而后跟黄海川寒暄了一会，又给黄海川留了电话，让黄海川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打他电话，郑广源随后也离去。 “海川，我还以为刚刚那些警察是你喊过来的。”钟灵看着黄海川，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想想刚才最后一刻，她还心有余悸。 “不是，我刚才都还在和市局的警察焦急的在找线索呢，刚有点眉目，你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没想到区分局的人行动会这么迅速，也幸好他们及时赶到，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黄海川庆幸道。 “嗯，这次的确多亏了这些区里的警察。”钟灵点了点头。 “钟小姐，黄市长，打扰你俩一下。”张姓队长走了过来，歉意的朝黄海川笑笑，转头对钟灵道，“钟小姐，等下麻烦你跟我们回局里做下笔录。” “没问题。”钟灵点着头，她恨不得尽快协助公安局的人把案子破了，让赵强那人渣受到应有的惩罚。 “那好，黄市长和钟小姐先聊着，等下我们这边收队，要回局里的时候，我再过来通知钟小姐。”张姓队长很是客气的对两人说着，对黄海川的态度更是表现出应有的恭敬来。 张姓队长和黄海川、钟灵两人说完后，不动声色的走到角落去，没人去注意他的举动，张姓队长看了一眼左右，拿出手机打了出去。 “陈少，事情出了个大意外，刚才差点把我吓得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张姓队长在电话里说道。 “怎么回事，刚刚我似乎看到有两辆市里的车子，车上下来什么人？”陈君和疑惑道。 “是市里的郑市长，还有我们市局的老大，陈书记。”张姓队长说道，这会和陈君和说着，他都感觉自己额头还在冒着冷汗，刚刚向陈一鸣汇报的一番话，都是他急中生智想出来的，幸好是将陈一鸣应付过去了，最主要的还是陈一鸣亲口说了这个案子还是交给他们办，要是市局接手过去，事后调查出点异常来，他都不敢想象后果会如何。 “那陈书记说什么了没有，案子还在你们掌控之中吧？”陈君和迫切的问道，声音也有几分着急。 “陈少，还好，我把陈书记应付过去了，案子还是我们来调查，总算是逃过一劫。”张姓队长笑道，“对了，跟钟灵在一起的那男的是南州市市长，两人是朋友关系，估计也是因为那男的缘故，才会连郑市长和黄书记都惊动。” “真的是南州市市长？”陈君和神色难掩震惊。 “假不了，要不然郑市长和和陈书记哪会过来。”张姓队长肯定道。 “没想到真会是南州市市长，钟灵倒是认识了一个有来头的朋友。”陈君和听着张姓队长的话，喃喃自语着，脸上有一种后怕，但也暗暗松了口气，案子还在区分局的掌控就还好，要不然他的一番算计都落空了，想到刚才龚建业跟他说的看到黄海川的工作证，他还不太相信黄海川的身份，没想到竟会是真的，本以为那个小意外不会对他今晚的计划有啥影响，没想到还真是险些就让他阴沟里翻船，而且还有可能连他自己都被连累。 “陈少，我这边先处理事情，咱们等会再说。”张姓队长说道。 “好，你先去忙，等会说。”陈君和点了点头，心里暗暗琢磨着计划可能要发生一点变化，钟灵竟会认识一个大市长，那他可不能再按照原来的计划去行事了，应该要适当发生些变化。 “看来必须得付出一些代价了。”陈君和眯起了眼睛，多了黄海川这个意外因素，让他不得不改变之前的一些想法。 黄海川和钟灵此时仍站在原地讲话，黄海川奇怪这些绑架的人为何要冲着钟灵去，问着钟灵原因，钟灵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生硬的笑了笑，“没什么，是因为公司内部的纠纷，那指使绑架的就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人。” “你们公司内部的？”黄海川诧异的看着钟灵。 “嗯，是我们公司的。”钟灵并不想多说什么，对黄海川也是有意隐瞒。 黄海川点着头，道，“难怪那些人目的那么明确，钟灵，以后你得小心点了。” “海川，没事的，相信今晚过后，也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了。” “那样就好。”黄海川笑道。 两人说了几分钟的话，那张姓队长便过来说要收队回局里了，黄海川和钟灵随即也跟着离开废废金属厂，钟灵和公安局的人一块回去做笔录，黄海川没再跟过去，和钟灵约了明天再联系，黄海川也回自个下榻的酒店去。 区分局，赵强暂被关在审讯室，审讯室里没人，出人意料的是赵强的手机也没被没收，此时赵强仍在打着电话，没想到会出事的他正在四处打电话求助，将自己印象中认识的有来头的人都打了电话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才有警察进来，看到赵强在打电话，警察呵斥了一声，上前没收赵强的手机。 “好好呆着，再不老实就给你点颜色瞧瞧。”那名警察推了赵强一把，让赵强乖乖坐在椅子上。 警察随后又出去，赵强欲哭无泪，从刚才的惊呆到现在的怕极，赵强的心理经历着正常人都会产生的变化，那名警察呵斥他的话，赵强是何其熟悉，刚才不正是在废金属厂里听到的呵斥钟灵的话。 手机被没收走，便一直没有警察进来，赵强焦急而又烦躁的等待着，内心深处更多的是惊恐，他不知道自己刚才打了几个电话到底有没有用，平日里吃喝玩乐的朋友，有好几个都是家里有人当官的，经常吹嘘说自个多么多么有办法，又认识什么什么人，赵强寄希望于那些人能够帮上忙，刚才他打电话过去，那些人也一个个点头说好，要帮他疏通关系，赵强不知道他们到底靠不靠得住。 门再次被轻轻的推了进来，赵强看到进来的人时，眼泪差点都掉出来，他也给陈君和打了电话，没想到陈君和来得这么快，几乎是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君和，出事了，出事了，这次你可得帮帮我，要不然我完蛋了。” “我知道出事了，没出事你至于在这里面嘛。”陈君和摇了摇头，看着软弱不堪的赵强，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鄙夷，脸上依然带着一丝关心的笑脸，“赵哥，你先别急，坐下来好好说，能帮你的，我一定尽力帮你。” “对，对，君和你现在能进来，肯定是有办法的不是，你一定得帮帮我。”赵强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他想着抓着陈君和的手，但双手带着手铐不方便，嘴上急促的说着，“君和，我就是听了你的建议，想要从钟灵那臭女人身上拿回股份，没想到会出事，事情都快成了，最后警察却是突然冲进来了，那些该死的警察都不知道是怎么会出现的。” 赵强说到最后，脸色带着狰狞的愤怒和不甘。 第995章 “赵哥，小声点，这里还在公安局呢，你说话要小心。”陈君和提醒着赵强。 “是是，在这里面不能乱说话。”赵强脸色一白，赶紧往门口望了一眼。 “赵哥，你用什么办法要从钟灵身上拿回股份了？事先怎么没跟我打个电话，我好给你提提建议。”陈君和摇头笑着。 “君和，你就别提了，你建议我要用非正常的手段，我想来想去，无非也就是绑架威胁罢了，决定了这事，我急着要对钟灵下手，也忘了跟你说了。”赵强懊恼的说着，其实他心里也没想过要和陈君和说，虽然是陈君和建议他的，但这种不光彩的事，他既是做了决定，又干嘛非得要和陈君和说，只不过眼下也需要陈君和帮忙，赵强才又是另一番说辞。 “哎，赵哥，先不说这个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你弄出去，我在公安局也认识了那么两个领导，但不知道管不管用，他们肯让我进来，已经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了。”陈君和很是为难的说着，抬头看了赵强一眼，“赵哥，你先等着，我再出去试探一下他们的口风，看能不能把你这案子压下。” “君和，那你快去，只要花钱能解决，花多少钱我都愿意。”赵强迫不及待的说着。 “是吗？赵哥，多少钱你都愿意？”陈君和看着赵强，笑容有些诡异。 “当然愿意，只要能安然无恙的出去，钱算什么，多少钱我都愿意花。”赵强小鸡啄米似点头。 “赵哥，有你这句话，我也更有底气去帮你关说了。”陈君和笑了起来，“赵哥，你等我好消息就是。” 陈君和走了出去，审讯室外面，张姓队长正独自一人站着，看到陈君和出来，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陈君和跟着张姓队长到了办公室。 “怎么样，那个钟灵走了没有。”陈君和急切的问道。 “走了，做完笔录我就让她离开了，幸好她也没多说什么。”张姓队长笑了起来，“她跟那位黄市长认识，这件事又已经惊动了郑市长和黄书记，她要是提点什么要求，那还真会让我们为难，我估计她现在也还惊魂未卜，并不会多想到什么。” “把她应付走了就好。”陈君和点了点头。 “陈少，那个赵强在里面是什么反应？” “还能什么反应，废物一个。”陈君和不屑的笑了笑，“不过这样也好，他越是蠢笨，对我的计划越有利。” “那我就祝陈少马到成功了。”张姓队长朝陈君和谄媚的笑笑。 “成功了，好处也少不了你的。”陈君和笑着看了对方一眼，“你这个大队长也当了好几年了，再努力努力，说不定有机会成为分局副局长。” “那还得靠陈少多多帮忙。”张姓队长身态端得更低。 “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能帮张队长的，我是绝无二话。”陈君和笑道。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眼里各自都是满意的神色，他们也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 在张姓队长办公室坐了十几分钟，陈君和又回到了审讯室，赵强见到陈君和进来，惊喜的站了起来，“君和，怎么样？” “赵哥，事情怕是有点麻烦。”陈君和苦笑着摇了摇头，“赵哥，你怕是不知道，那钟灵认识了个有来头的主，就是跟钟灵在一起的那男的，他是南州市市长，听说他今晚也被你的人一块绑架了？” “那是办事的那帮兔崽子乱来，让他们只绑钟灵，结果他们连钟灵身旁的男的也一块绑过来了，但我很快就让人放了他了呀。”赵强急道。 “你是让人放了他， 但事情麻烦就在这里，他是堂堂的市长，虽然他没什么事，但钟灵是他朋友，他报了警，这件事都惊动了咱们市里的郑市长和政法委的黄书记，两人都过问了此案，说要严查，赵哥，这样两个大领导都发话了，你说区分局的人哪敢乱来啊，别说是区分局的，就算是市局的领导，都不敢压下这个案子，要不然被上头的那两位大领导知道，谁都吃不了兜着走。”陈君和无奈的摊着手，“赵哥，你这次实在是把篓子捅得太大了，我想帮你都无能为力。” “钟灵身边那男的怎么会真的是市长，怎么会真的是市长。”赵强喃喃自语，神情有些发傻，可笑他还以为那本工作证是路边摊随便请人做的几块钱的仿真证件，没想到他才是真正的傻逼，下一刻，赵强又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骂了起来，“我早就猜到钟灵那臭女人绝对不是个好货，还把自个标榜得多么高尚纯洁，其实老早就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了，她还真是好本事，之前勾搭那死老头子了，她现在不缺钱了，立马又勾搭上一个当官的，这臭女人不去当妓女真是可惜了，她就是一个臭婊子。” 陈君和听着赵强发疯似的话，面皮一阵抽动，有些无语的望着眼前这位赵大少，真的是比刘阿斗还不如，到了这份上，还只知道骂人，不过这样子的赵强，倒是陈君和乐意见到的，赵强越是愚蠢，他心里也就越发的高兴。 “赵哥，现在可不是骂人的时候，还是先想想你自个怎么出去吧，这才是要紧事，刚才我那位分局的朋友说了，像你这种绑架威胁并且意图强奸的行为，很有可能要判个二十年，再加上这案子有市领导过问，说不定法院那边也会从严判决，到时候你可能要被判个无期。”陈君和眼神闪烁着，对赵强说道。 “无……无期？”赵强神色一呆，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随即又跳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喊着，“谁说我也有意图强奸的行为的，乱扯，这是乱扯，这是强加之罪，我根本没有那个想法， 也从来没说过那样的话。” “赵哥，是跟你一起的那几个小混混说的，他们一被带回局里就哭爹喊娘的说要争取宽大处理，说要坦白交代，说是事情跟他们没关系，全都是你指使的，你还指使他们对钟灵实施强暴，警察恰好在那时撞了进去，他们才没得逞，这些可都是你的人交代的，没人要把这罪名强加到你身上。”陈君和摇头道。 “污蔑，他们那时污蔑，我从来没说过那样的话，也没指使他们那样干，我只是要让他们把钟灵的衣服脱了，给钟灵拍几张艳照，好威胁钟灵，根本没有那种想法，那几个王八羔子，他们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他们说的话都是假的，是他们自个编造的，一定是他们为了争取宽大处理，这才把脏水都往我身上泼，一定是这样的，王八蛋，老子要是出去，一定要宰了他们。”赵强狰狞道。 “赵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能不能出去还是个问题，想找他们麻烦也没得找，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办吧，你要是真被判个无期，那你这辈子就真的废了，就算不是无期，退一步讲，只判你个二十年，你现在三十五六了，等你出来时，都已经快六十岁了，你这辈子也基本上完了。”陈君和一副替赵强着想的样子。 “是啊，我要是真被判那么久，那我这辈子就真的完了。”赵强满脸恐惧，“我不能就这样完了，我还有大好的人生要享受，我有钱，我还没玩够，我还没享受够，我不能在监狱里度过我的后半生，我一定要出去，君和，你得帮我想想办法，我求求你了，你去帮我找人，找关系，只要用钱能解决，我就是倾家荡产也愿意。” “赵哥，就怕你想倾家荡产还没机会呢，这次的事情，怕是没什么人敢帮你。”陈君和摇了摇头，“除非……” “除非什么？”赵强紧紧的盯着陈君和，被陈君和挑起了最后一丝希望。 “除非你认识省里的重量级领导，那估计能把你捞出来。”陈君和说道。 “我哪能认识什么省里的领导，要是认识，我至于在这里愁眉苦脸吗。”赵强颓废道。 “赵哥，那就真的很难办了。”陈君和无奈道。 “君和，还有别的办法吗，我知道你能想出别的办法的，快帮我想想，我要是能出去，一定好好的感谢你。”赵强紧紧的拽着陈君和，将他视为救命稻草。 “赵哥，你轻点，我都要被你拽倒了。”陈君和苦笑道，“赵哥，你先让自己冷静一些，天无绝人之路，我相信事情总会有办法的，我出去后再帮你找关系疏通，看会不会有转机，你在里面也别承认自己有罪就是，就先死咬着。” “好好，君和，我听你的，你一定得赶紧帮我找关系，我在里面等你的好消息。”赵强激动道。 “放心吧，咱俩什么交情，我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兄弟进监狱不是。”陈君和真诚道。 “君和，还是你讲义气，老子平日里的那些自称兄弟的朋友，刚才都给了他们打电话求帮忙，也就只有你过来了，除了你真心在替我着想，那些狗日的就没一个讲义气的。”赵强气愤道。 “赵哥，你还没看出来嘛，这年头，跟你称兄道弟的人大都是靠不住的，你那些朋友，大都是冲着你手里有俩钱，跟你一块混吃混喝罢了。” “不错，真被你说中了，都是一帮狗杂碎，亏老子之前还瞎了眼，和他们称兄道弟。” “好了，赵哥，现在生气也没用，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希望到时也能给你带来好消息。”陈君和笑道，“分局这边，我刚才帮你疏通了一下，他们等会审讯你，只会中规中矩的问你话，不会过分为难你，你放心。” “君和，谢谢你，要是你没过来，我估计我都快崩溃了，幸亏我还有你这样真正的朋友。”赵强感激道。 “咱俩之间说这些干嘛。”陈君和摆了摆手，笑道，“赵哥，你这是没把我当朋友。” “是我说错话，那赵哥就不跟你说这种感谢的话了，我要是真能出去，一定要和君和你一醉方休，咱俩拜把子。”赵强道。 “好呀，我就等着赵哥出来了。”陈君和笑了起来。 从审讯室里出来的时候，陈君和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回头看了审讯室一眼，陈君和嘲讽的笑了笑，心情愉快的离开。 第996章 “陈少，这是从赵强身上收缴上来的协议书，刚才忘了给你了。”张姓队长把文件给了陈君和。 “本来这玩意是有用的，现在却是没多大用处了。”陈君和拿着手里的股份转让协议书，神色颇为可惜，他让人等到赵强逼着钟灵签下这份协议书后，这才让早就串通好的警察冲了进去，他的目的也包含着这份股份转让协议，但因为多了黄海川这个意外因素，这股份转让协议也没多大用处了，就凭钟灵认识黄海川，陈君和也不敢真的把这股份吞下去，钟灵要是通过黄海川再让市领导关注到这个案子，那他才是得不偿失。 现在，他不得不付出的代价还是得花五亿从钟灵手里买下这些股份，不过一旦钟灵离开赵氏集团，赵强手里便有赵氏集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至于赵强手上的股份嘛，陈丹和阴笑了两声。 “这股份先放你这里吧，总要还给钟灵的，钟灵忘了问这事，但事后冷静下来肯定也会想起来，这股份协议书是她被逼签下的，现在案子发展到这地步，这协议书形同鸡肘，也失去意义了。”陈丹和把协议书递给张姓队长。 “那行，回头钟灵要的话给她就是，那样她就更不会怀疑啥了。”张姓队长笑道。 一夜无话。 次日上午，南州市如期召开了市委常委的小范围碰头会，会议由市委书记葛建明召集，非正式的市委常委会，不做会议记录存档，除了外出招商引资的市长黄海川，还有军分区司令许峰未参会外，其余常委均出席会议。 黄海川人在外地没法回来，军分区司令许峰未来参会则是正常得很，除非是重要会议，否则许峰并不是每次都会来参加常委会，他这个军分区司令挂了个市委常委的头衔，最主要的作用是维系部队和地方上的联系，方便一些涉及到军地之间的事情的沟通和协调，对于地方上的事务，许峰是没法多插手，也不可能插手的，所以许峰出席常委会的话，象征意义多过实际意义，其不来出席，也没人会说什么，这次也不是正式的常委会议，许峰没来也正常。 在场的总共有九位常委，邵华东不动声色的环视了众人一眼，黄海川没在，他这个常务副市长愈发显得孤立无援，另外一个常委副市长贾正德，因为上次南岭公路的重大交通事故，邵华东和贾正德表面上和气，但暗地里却是势同水火，邵华东对贾正德是憋了一肚子火。 葛建明提及了昨天下午在网上流传的相关帖子，因为帖子已经在网上广泛流传，并且引起了巨大舆论反响，事关南州市官方形象，葛建明召集会议，希望能拿出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平息舆论对南州市官方的不利影响，也对关注此事的民众有一个满意的交代。 “我们纪委这边又接到了一封举报信，信件可能来自检察院内部，其真实性还有待考证，我姑且就先说一说吧。”纪委书记唐成杰轻咳了一声，“那写信的人据称是经办邓锦春案子的办案人员之一，他说他们的负责人徐景森之所以会对邓锦春严刑逼供，是因为来自于成容江同志的授意，现在看到徐景森身陷囹圄，他出于良心上的自责，道出真相，希望徐景森能够得到宽松处理。” “成杰书记，既然你都说了信件的真实性有待考证，那么我看这种还未经证实的举报信，还是不要拿到常委会上来说了，这不仅不严肃，也有点儿戏了。”邵华东淡然说道。 “华东同志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也就是说下有这么一个情况而已。”唐成杰笑了笑。 “其实不管这封所谓出自检察院内部的举报信是真是假，我看成容江同志作为检察院的负责人，这次检察院出了这样的办案丑闻，让我们南州市官方在舆论上如此被动，我觉得成容江同志应该承担一定的责任，不管怎么说，他这个一把手都难辞其咎。”廖东华紧随其后说道。 邵华东眉头微皱，转头看了邵华东一眼，心里原有的隐忧更甚，要说唐成杰只是打开枪匣子的话，廖东华则是直接开了打向成容江的一枪。 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邵华东暗暗忧心，黄海川在话的，他们在常委会上都显得势单力孤，现在黄海川不在，只有他一人，在常委会上说出的话更没有多大的分量，邵华东知道，今天，他恐怕只能表示的态度和立场，但对结果，怕是无能为力了。 “要平息对咱们南州市官方的不利舆论，必须得有一个人出来为此事负责，单单只是一个徐景森，估计也没法让此事平息，昨晚我也关注了下网上的舆论，有人就在调侃说咱们是抓了小虾放了大鱼，徐景森一个科长哪敢对一个副处级干部刑讯逼供，后面还有更大的一条大鱼没人敢抓，网民都如此调侃了，咱们总不能无动于衷。”宣传部长杨萍萍道，她是负责舆论宣传阵地的，涉及到这方面的事，杨萍萍发言，显得理所当然。 听着杨萍萍的话，邵华东嘴角有些苦涩，今天这小范围的碰头会，他是一点都说不上话了，唐成杰代表着葛建明那一方，而杨萍萍，是属于本地派势力，两方在这次的事件上，态度竟是隐隐有些默契。 “成容江同志在负责检察院的工作期间，一向是兢兢业业，为咱们市里的纪律检查工作做出了突出的贡献，这次的事件，成容江纵使是负有一定的责任，我们也更应该考虑成容江同志所做出的功绩。”市委书记葛建明发话了，言语间看似偏向了成容江。 但葛建明的话一说出来，市委副书记沈凌越和宣传部长杨萍萍对视了一眼，两人脑海里都同时冒出了道貌岸然、老奸巨猾的想法，就连邵华东，看着葛建明的目光也是有些复杂，已经在暗地里亮出了一把阴森森的刺刀，但葛建明表面上却是表现得中正仁和，让人感到恐惧。 “成容江同志确实也做了很多值得肯定的工作，我们不应该因为这次的事件而完全否定他，但这次的事件，也不能说成容江同志就没责任，依我看，咱们应该考虑个折中的办法。”唐成杰说道。 “成杰书记说的有道理。”杨萍萍笑着点头附和唐成杰的话，“对了，成容江同志这次不是出了车祸嘛，我看咱们应该多给成容江休息静养的时间，他现在的情况，还要负责检察院的工作，我看是不是有些为难他了？” “没想到杨萍萍这女人平日里一团和气的，竟也会这么阴毒。”邵华东深深的瞥了杨萍萍一眼，杨萍萍是笑着说出这番话的，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谁都知道杨萍萍那是建议让成容江直接办个病退，对成容江这种还有将近十年政治生命的副厅级干部来讲，杨萍萍这样讲，不可谓不狠。 邵华东此时此刻除了对杨萍萍这样的女人感到惊惧，更多的是疑惑，成容江和杨萍萍应该是素无过节才是，杨萍萍为何要这样对成容江发难？这对杨萍萍本人来讲并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官场讲究的是和光同尘，杨萍萍的做法实在是让他无法理解，再看看副书记沈凌越，他和杨萍萍一向是一同进退，今天他并没吭声，但也没对杨萍萍的做法有任何惊讶，很显然，沈凌越是知道杨萍萍会这么说的，也是默认对方做法的，否则单纯是杨萍萍的个人行为的话，没沈凌越的支持，杨萍萍应该也不会这么大胆。 邵华东想不通，沈凌越和杨萍萍是市里本地派的主心骨，他们和葛建明一向走不到一块去，今天为何会是葛建明的人先起头，杨萍萍则煽风点火，推动事态的进一步发展，这本身就不同寻常。 “要不这样吧，我觉得杨部长说的也不失为一个好建议，咱们就让成容江同志专心养病，这也有利于成容江同志身体恢复，至于检察院的工作，咱们再重新挑选一个合格的干部负责。”市委副书记沈凌越笑道，“当然，这事咱们也得知会省检察院，征求省检察院的意见。” “凌越同志说的也是一个可行办法，不过终归是要大家表决。”葛建明点了点头，他这话，等于是要一锤定音，所谓的表决，根本不会再有任何悬念。 九个常委，七个人举手，只有葛建明和邵华东没有举手，邵华东没举手是反对，而葛建明，大家都知道其没举手并不是真正的反对，而是他举不举手都不会对结果有任何影响，他身边的几个人都举手赞成，葛建明会是什么样的态度还用想吗？ 邵华东心里有些替成容江悲哀，成容江是没法再继续坐在检察长的位置上了，这次虽然不是正式的常委会，但会议的结果也代表了南州市党委的一致意见，检察院虽是归人大和上级检察院双重领导，但党委都已经取得了一致意见，市人大那边，那都已经不用考虑了，而省检察院，对于南州市党委的意见也不可能不予理会，就算是他们有心维护成容江，也得考虑南州市党委的面子，现在只等党委这边知会省检察院，成容江离任是已成定局了。 邵华东对这结果无能为力，今天黄海川要是在，即便黄海川强烈反对，也不可能对这结果产生影响，黄海川在政府事务上能够强势，但在常委会上，终究是没法和葛建明抗衡，人事上，葛建明还是牢牢占据着优势，而这次，更是连沈凌越和杨萍萍都跟葛建明的意见一致，面对两方联手，黄海川更是没什么办法。 第997章 市里那小范围的常委会议结束，成容江也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结果，正在办公室输液的他脸色瞬间就苍白了起来，气恨的拍着桌子，成容江气得哆嗦着说不出话来，阴谋，这是无耻的阴谋。 “容江，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庄彩霞并不知道电话的内容，关切的问道。 “刚刚市委开会，竟是要我主动病退。”成容江看着妻子，气得一口气仍没缓过来，“彩霞，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容江，你别动怒，是不是弄错了。”庄彩霞也是急了起来，看丈夫的样子，她知道丈夫是气到了极致了，她又何尝不是为丈夫着急，丈夫好端端的当着检察长，又没犯什么错误，市委那边怎么就会无缘无故的就要让丈夫病退，说是病退了，明摆着就是要将丈夫整下来。 “弄错，这样的事又岂会弄错。”成容江气极而笑，昨天是徐景森，他的心腹爱将，今天矛头就直指他，好一个让他养病休息的借口，找一个这样的借口就要把他从检察长的位置赶下去。 “市委那帮领导是不是也太狠了，心太黑了，你都才刚出车祸，险险从就鬼门关上捡了一条命回来，他们就要撤了你的检察长职务，哪有这样子的领导，这些人还有没有人性了。”庄彩霞气愤道。 “当领导的，要是会心慈手软，那就当不了领导，能坐上领导位置的，又岂会是善人，你以为市里的那些领导，又有几个是好鸟？”成容江冷笑，脸上仍有些惊怒，这个消息来得太过于突然，以至于他都一时无法接受，说话也是极为不客气，平日里那些对领导不敬的话绝不可能从他口中这样说出来，但此刻，成容江显然是愤怒到了一定程度。 “容江，那你赶紧打电话给黄市长，让黄市长帮忙想想办法，他说不定会有办法的。”庄彩霞急道，这时候她想到了黄海川。 “不用打，打了也没用，黄市长现在还在外地，打给他能干什么，凭白给他给他添堵而已。”成容江摇了摇头，“何况这次是常委碰头会的结果，黄市长就算是在市里，也没法改变结果。” 成容江还有一句话没说，其实就算是不给黄海川打，黄海川得到消息的速度也不会比他慢。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真的把你的检察长职务撤了，你可是好不容易才坐上这个位置的，难道就这样被撤了吗。”庄彩霞替丈夫不甘，检察长一职是高配副厅，丈夫在市里也是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如今也才将将要到五十岁，将来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这次却是变相的被撤职，任谁都不会甘心。 “胳膊拧不过大腿，这是市委的决定，我一个检察长又岂能公然对抗党委的决定。”成容江面色惨然。 “不会的，应该还会有转机的。”庄彩霞喃喃自语。 庄彩霞的话音一落，成容江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拿起手机，成容江看到来电号码，面色微微一缓，苦笑道，“老领导，是不是省检察院那边已经接到市里的通知了。” “嗯，你们市委已经把意见递到了省检察院，是关于你的职务变动，南州市委是建议让你病退，另外挑选合适的人选担任检察长一职，省检查院这边也在慎重考虑你们市委的意见，我刚刚从齐检的办公室里出来。” 打来电话的是省检察院副检察长曾世元，之前担任过南州市检察长，从南州市检查长的位置上调省检，他是成容江的老领导，成容江能担任南州市检察长一职，他也起了不小的作用，这次接到南州市委方面的意见建议，曾世元也很是震惊，他也没想到南州市委方面竟是要拿成容江开刀，至于南州市委方面的理由，在曾世元看来无非都是借口而已，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成容江很显然是政治斗争下的一个牺牲品。 “老领导，看来事情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成容江听着曾世元的话，脸上的笑容愈发苦涩，曾世元说出慎重考虑四个字，基本上是在间接的告诉他，省检察院不大可能跟南州市委持相反意见。 “齐检的态度很关键，听他的口气，是要尊重你们市委的意见。”曾世元叹了口气，他口中的齐检是省检察院的一把手齐江，南州市委把意见递到省检来，齐江的态度就显得至关重要，如果齐江反对的话，那么，南州市委想要将成容江从检察长位置赶下来，也会颇为麻烦，但齐江并没有和南州市委闹矛盾的意思，他刚才特地去试探了齐江的态度，齐江的意思很明显，既然是南州市委的统一意见，那就要尊重南州市委的意见。 曾世元明白，齐江的做法无可非议，换成是他在齐江的位置上，可能也会那样做，当然，出于他和成容江的关系，他肯定也不会坐视成容江被撤职，会为成容江争取调到省里的机会，既然南州市委容不下成容江，那就把成容江调到省里来，想必这样一来，南州市方面也不会再多说啥，但他终究不是省检的一把手。 “齐检察长的做法很正常。”成容江苦涩的说着，齐江没必要为他和南州市委闹出什么不快，他并不会因此有半点怨恨，让他真正愤怒的是那背后主使和推动着这件事的人。 “容江，我再为你争取争取吧，看能不能把你调到省里来，哪怕是坐个冷板凳，也比真的被‘病退’好，在省检好好蛰伏一段时间，说不定以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曾世元对成容江道，他也希望为成容江争取最后一丝机会。 “老领导，就怕我这次是连坐冷板凳的机会都没有。”成容江苦笑。 “尽人事听天命吧，总要努力去试一下。”曾世元叹了口气。 “老领导，那就多谢你了。”成容江感激的说着，心里已然不抱多少希望。 成容江在和曾世元通话时，黄海川也在打着成容江的电话，电话听出成容江的手机一直在通话中，黄海川也就没再急着打，想必这时候，很多人在给成容江打电话才是。 黄海川也是市委的碰头会就第一个知道结果的人，应该说会议还没结束，他就已经知道了结果，邵华东在开会时就偷偷用手机给他发了短信，告诉他结果，黄海川同样是又惊又怒，这次要针对成容江的竟会是本地派和葛建明一系的人联手，这样的结果，就算是昨晚就从邵华东那里听到风声的黄海川也是始料未及，黄海川没想到，那幕后的人竟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第998章 会后，邵华东也是给黄海川打电话，两人就今天的情况交换了一下意见，最后得出的一致意见是葛建明一系和本地派的人应该不是有意联手，而是葛建明这次顺水推舟的推动了这件事，其目的只是单纯的拿下成容江，至于沈凌越和杨萍萍所代表的本地派势力要针对成容江，黄海川和邵华东都认为那可能是来自曾高强背后的陈家在使劲。 陈同进是前市委书记，更是本地派曾经的旗帜人物，他的话对沈凌越和杨萍萍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这次沈凌越和杨萍萍会向成容江发难，应该是陈同进的意思，陈同进这样做的目的自是要让成容江没法继续在检察长的位置上坐下去，这样一来，成容江便没法再查邓锦春的案子，如此就能保住曾高强，而葛建明则是察觉到了有人针对成容江后，顺水推舟的做了这件事。 黄海川心里认为葛建明要针对成容江的动机很简单，只因成容江靠向了了他，所以葛建明容不得成容江继续坐在检察长的位置上，这次顺水推舟将成容江拿下只是葛建明剪断其羽翼的一个做法罢了。 黄海川和邵华东两人在各自说了自己的看法后，这才分析出了这样的结果，而事实，其实也和两人所分析的差不了多少，本地派和葛建明一系的人联手，并不是事先串通好的，而是一方在主导着这件事，另一方在推波助澜，推动事态发展。 黄海川跟邵华东通完电话就拨通了成容江的号码，出了这样的事，他总归是要安慰一下成容江的情绪，而且黄海川也并没彻底放弃，成容江这次可以说是因为他才会被人算计，是他和别人斗争的牺牲品，黄海川不可能对成容江不管不顾，他总要为成容江争取一个去处，市里暂时容不下成容江，他可以尽量为成容江想想别的地方，总不能让成容江就这样病退。 没再急着打成容江的电话，黄海川眉头紧拧着，最担心什么就来什么，本以为他这次出来，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想想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应该不会有人趁他离开的时候兴风作浪，没想到还是有人在他一离开就开始冲他的人发难，成容江这个刚倒向他的检察长成了牺牲的对象，至于徐景森，无疑也是因为邓锦春的案子才会出事，相比成容江，徐景森不过是对方先拿下的一个小卒子罢了，成容江才是他们想要打下的帅。 “黄市长，怎么了，有心事？”黄海川身旁，站着尤泉，今天黄海川仍然是到会展中心来了，昨天来参加招商推介会的企业很多，今天也一点不比昨天少，黄海川上午刚来，原本还有一番好心情的他也在收到邵华东的短信后变得糟糕起来，昨晚邵华东提到的事变成现实，而且还是本地派和葛建明一系的人都在兴风作浪，这可比黄海川之前想象的还要糟糕。 “没什么，尤会长，昨天下午已经有好几家企业对咱们市里的几个招商项目都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有很强的投资意愿，这是大好事，希望接下来几天会有更多的好消息传来。”黄海川笑道。 “会的，黄市长您这次亲自出马，一定会取得骄人的成绩的。”尤泉笑着恭维道。 黄海川听着尤泉的话，也只能笑着摇头，这种话姑且听听就是了，又岂能当真，难不成因为他是市长，别人就会争相赶着到南州投资不成，要是那样，招商引资都直接出动省委书记省长得了。 脸上的笑容只是转瞬即逝，黄海川很快又有了忧色，市里的事情，牵动着他的心，让黄海川心里压着一颗巨石。 “黄市长，刚才您打电话给我吗。”成容江回了电话过来。 “嗯，刚才打给你，你正在通话中。”黄海川点了点头，走到一旁去接电话，“容江，市委的意见，我已经知道了，你先别灰心，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见得谁能笑到最后。” “黄市长，我自个倒是无所谓，但这次没能完成你交代的事，我实在是有愧于你。”成容江抱歉道，他想把邓锦春的案子办得漂漂亮亮，军令状都立了，到头来还是没能完成任务，连他自己和心腹爱将徐景森都栽了进去。 “容江，这时候还说这种话干嘛，这次的事情，情况特殊，邓锦春的案子，已经不再单纯是他的案子，相信你也应该看出来了，市里的形势复杂，你这次会落得这样的结果跟我也有关系，所以我也不会坐视不理，有人处心积虑的想要让你被撤职，我们就不能让他们如愿。”黄海川神色冰冷，“那些人，顶多也是一时得意，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的胜者。” “黄市长，刚刚我在省检察院的那位老领导给我打电话，说是省检的齐检察长已经决定要尊重市委方面的意见了，市委的决定也将不会再有任何阻力，我看我这次是只能接受病退这一结果了。”成容江无奈的笑笑，他对黄海川的话都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叹了一口气，成容江也有些心灰意冷，“才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回来，没想到这么快碰到这种事，如此也好，现在我也感觉心力交瘁，力不从心，好好的休息调养身体也不错，反正早晚也是要退休的，就当是提前十年退休了。” “容江，你这么快就丧失了斗志，这可不像你。”黄海川皱着眉头，“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咱们自己的意志被打垮，容江，你这个样子，才是真的让我担心，我可不想看到垂头丧气的你，那样才会真正的让那多人幕后的黑手称心如意。” “黄市长，我现在这个情况，不垂头丧气都难。”成容江言语中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容江，先别说这种丧气话，我听路鸣说你昨天下午就出院了？你现在还在恢复中，怎么能擅自出院，先赶紧回去住院，把身体养好再说，其他事情，咱们另外想办法。”黄海川对成容江如是说道，他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慰成容江，此时他何尝不是在为成容江的事头疼，市里已经没成容江立足之地，要将成容江弄到哪里去？ “现在想不养病也不行了，今天我就回医院去，无官一身轻，咱现在也要好好养身体了，以后才能活得更久，说不定等别人都踏进棺材了，我这老不死的还活着，那时候才叫真正的笑到最后。”成容江颇有自嘲精神的笑着。 “嗯，先回医院养病，其他的事急不得。”黄海川点头道，现在他没法给成容江什么承诺，但他肯定会为成容江去活动，尽量帮成容江调离南州。 和成容江打完电话，黄海川也是轻叹了一口气，要将成容江安置到哪里？如果能调到省检察院是最好不过，但省检察院，他亦没有关系，而且刚才听成容江提到省检察院的齐江检察长，其意思已经是要尊重市委方面的意见，看样子也不会对成容江特殊照顾，成容江的去处，让此时的黄海川也费起了脑筋。 第999章 钟灵过来让黄海川不得不将这事暂时搁到一旁，钟灵在几个招商项目前流连了一会后，便往他这边走来。 “黄市长，您上午有没有到医院去检查一下？”钟灵见黄海川身边还有人，便称呼着黄海川的职务。 “没什么事，早上起来就好了，哪里还需要再到医院去检查。”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现在也就是后脑勺连着脖子那一块有疼痛，黄海川估计过几天也就会好，根本无暇去医院。 “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放心。”钟灵关心道。 “黄市长，您身体不舒服？”尤泉听到钟灵的话，也是关切的问了一句。 “没有，昨晚我也碰到绑匪了，这不，受了点小伤。”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您昨晚碰到绑匪？”尤泉乍一听到黄海川的话，眼睛睁得老大，他的房间就在黄海川隔壁，昨晚虽然见黄海川回下榻的酒店回得比较晚，但也没听说黄海川有啥事，尤泉没想到黄海川还有这么一遭经历。 “不错，这电视上看到的场面都让我在现实生活中碰到了，昨晚望了去买注彩票，说不定还能中奖。”黄海川笑了笑，转头对钟灵道，“钟灵，你倒是得小心点，公司内部的事情要处理好，免得再碰到这种事。” “会的，相信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发生了。”钟灵淡然一笑。 因为旁边还站着其他人，两人只是简单的略作交流，并没有多说别的，黄海川心里装着事，也显得心不在焉，直至郑珏陪同着一个中年男子在一大帮人的簇拥下朝这个方向过来，黄海川才在身旁尤泉的提醒下，打起了精神。 “黄市长，那位好像是李家源，粤东省首富。”尤泉仔细看了一眼郑珏身旁的中年男子后，神色颇为震惊，对身旁的黄海川道。 尤泉说完，一直在会展中心里忙碌着的肖远庆也已经小跑了过来，提前告诉黄海川，郑珏正是陪同着源大集团董事局主席李家源一块过来了。 黄海川微微有些惊讶，集中起了注意力，打量着走过来的中年男子，脚下也是迎了上去。 “李总，这是我们市里的黄市长。”郑珏笑着给李家源介绍。 “黄市长，幸会。”李家源自信从容的和黄海川握着手。 “李总，幸会，久仰大名了。”黄海川笑着点头，悄然打量着李家源，暗暗颔首，财富到达一定程度的人，他们的身份和地位也决定其能站在相当的高度，相比一般人，确实有其气质和风度。 一旁的尤泉看着李家源的眼神同样是带着激动，像他这种在南州市算得上是一方豪富的人，在李家源面前真的是不值一提了，人家不只是粤东省首富，更是在全国富豪榜上前五名的富商巨贾，在全国商界都有很大的知名度，根本不是他这种只在南州市有一定名气的商人可以比的。 “郑小姐，你说到羊城来办事，不会是来和李总谈合作吧。”黄海川看向郑珏，眼神露出些许期待，要是能将源大集团引入南州，这也是一个巨大的喜讯了。 “黄市长慧眼如炬。”郑珏笑着道，“我们公司确实希望能和源大集团合作，恰巧咱们市里也在举行招商推介会，我跟李总一说，李总就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说是要来看一看。” “李总，我代表南州市委市政府，竭诚欢迎你来投资。”黄海川热情的对李家源说道，心里的烦心事都被抛到了一边，源大集团要是能在南州投资的话，那就是此次招商引资之行的巨大成果了，就算这是郑珏他们公司在和源大集团谈合作，但这政绩也少不了他的。 “南州市近些年来经济发展很快，我们源大集团也早就有意进军南州，过些天我们集团会到南州考察，届时希望能有机会和南州市有一个愉快的合作。”李家源笑道。 “只要李总愿意，那咱们就有合作的机会不是。”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顾着招待李家源，将边上的钟灵也给忘了，钟灵在接了一个电话后就悄然离开，坐车来到了离赵氏集团不远的一个会所，陈君和正在会所里的一个房间里等着。 见到钟灵进来，陈君和笑眯眯的起身相迎，“钟灵小姐，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陈先生既然说是诚意要和我谈一笔生意，那我总得来看一下是不是。”钟灵瞥了陈君和一眼，对方那自以为风度翩翩的笑容看在她眼里真的是跟吃了只死苍蝇一般恶心。 “幸亏钟灵小姐是来了，不然我想钟灵小姐一定会后悔的。”陈君和笑着对钟灵做了个请坐的姿势，“钟灵小姐要喝点什么？” “不必了，我自己带水了，咱们直接进入主题就行。”钟灵盯着陈君和，她自个带来了一瓶矿泉水喝，经过昨晚的事，钟灵这会是对什么事都保持着一定的警惕心，虽然有些杯弓蛇影，但谨慎点也没错，陈君和是跟赵强穿同一条裤子，她昨晚都能被赵强绑架，谁知道陈君和会不会跟赵强又串通了要做点啥，万一要是端上来的水或者饮料被人下点药还是啥的，那她可又悲剧了，钟灵不想再发生点啥意外。 “钟灵小姐倒是够小心的。”陈君和笑着看了看钟灵，“那好吧，为了表示我对钟灵小姐并没恶意，我也不想多献殷勤了，免得钟灵小姐以为我真要图谋不轨，那样我就真的冤枉了。” 陈君和说完，脸上很快就换上另一副表情，“钟灵小姐，昨晚赵强做的事我听说了，对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我跟赵强也算是老朋友了，以前虽然觉得他那个人风流一点，做事比较随性，想什么就做什么，但我也没想到他会是那样胆大包天的人，竟会对钟灵小姐你做出那样的事，幸好钟灵小姐没受到什么伤害，要不然我一定很心痛，我心里一直是爱慕着钟灵小姐的，昨晚可能我说的一些话也有些过分，但那真的是源于我对钟灵小姐深深的爱慕……” “陈先生，我看咱们直接谈正事就好，没必要说这些。”钟灵撇了下嘴，直接打断陈君和的话，听陈君和说的这些，钟灵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钟灵今天之所以会过来，是因为陈君和在电话里同她讲到她手上百分之二十股份的事情，陈君和说是愿意收购她手上的股份，这让钟灵有些动心，昨晚赵强做的事，让她对赵强失望透顶，甚至已经可以说是恨之入骨，赵强现在人被抓了进去，让赵强再收购她的股份显然已经不行，而且昨晚赵强的行为已经摆明了其不想拿钱出来买回股份，只想白白要回去，钟灵对赵强也是彻底死了心，她现在就算是把股份卖给别人，也没有违背当初赵高朋的意思，她是要优先将股份转让给赵强的，但赵强自个那么做了，又怎能怪她？ “看来钟灵小姐始终是对我有成见，我心里真的是很难过，真的，钟灵小姐不要以为我说的都是虚伪的话，对钟灵小姐的感情，我并没有半句虚言，见到钟灵小姐的第一眼，我可以说是一见倾心，不管钟灵小姐信不信，这都是我的心里话。”陈君和一脸真诚的说着。 看到钟灵脸上隐有些不耐烦，陈君和苦笑了一下，这才又道，“好吧，钟灵小姐不爱听这些，那我就直接说正事了，找你过来，我也没别的目的，就是想收购你手上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之前我曾答应赵强愿意用五亿的资金入股赵氏集团，换取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现在赵强做出了这样的事，我对他那样的人实在是深感不齿，也不屑跟他那样的人渣为伍，更不想再跟他谈什么合作，所以我现在想收购钟灵小姐手上的股份。” “是嘛，陈先生真的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会想收购我手上的股份？还有，问陈先生一个问题，希望陈先生也能老实回答，陈先生这么做，不知道是不是又有别的目的？”钟灵紧紧的盯着陈君和，生怕漏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钟灵小姐对我的成见真的是太深了，难道我脸上写着‘坏人’两字，还是我看起来就那么像是一个阴险小人，钟灵小姐为什么总是要怀疑我的动机呢，我收购你们赵氏集团的股份，无非是看好你们赵氏集团的发展潜力，这只是正常的商业投资行为，不知道钟灵小姐又为何会疑神疑鬼？钟灵小姐刚才那么问我，其实我也很想反问钟灵小姐一句，为何总是要怀疑我的诚意，钟灵小姐难道不知道那样很伤人吗。” “可能是我太多疑了，如果有伤到陈先生的话，那我表示抱歉。”钟灵耸了耸肩，颇为歉意的说着，她也知道自己一味说怀疑人的话，的确是对别人很不尊重，不过嘴上虽然道歉，钟灵内心深处依然无法对陈君和这个人彻底相信，虽然和陈君和只是短短的打过几次照面，但女人的第六感让她觉得陈君和这个人无法相信。 第1000章 认真的思虑了一会，钟灵自嘲的笑笑，她现在又何必为赵氏集团操什么心，她都要离开了赵氏集团了，现在赵氏集团是赵强的企业，赵强不念半点情分，指使人绑架威胁她，昨晚那最后一刻，甚至险些让人对她做出……钟灵每每想及此，身体的怒火都会燃烧起来，赵强实在是太让她失望了，失望到憎恨，都到了这份上了，她还为赵氏集团想太多干嘛。 “就算是我把手上的股份卖给陈君和，那另外的百分之三十自动转到赵强名下后，赵强手头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他依然掌握着赵氏集团的绝对控股权，赵氏集团，仍是赵家的企业，我也没有愧对高朋半分，况且我也做到了这份上了，想必高朋九泉之下也不会怪我了，我就算是把股份卖给陈君和又如何，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没办法做什么，而且，对他的偏见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看法，也许他真的没什么恶意，正如同他自己所说，只是正常的商业投资行为。”钟灵沉默着，心里想着这些，她的态度已然松动，其实她既然接了电话过来，那就存了把股份卖给陈君和的心思，就算不是一定要卖，也是有点心动的，她要出来自己创业，她也需要大量资金，赵强指望不上，卖给陈君和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钟灵小姐在想什么？不知道考虑得如何？”陈君和见钟灵不出声，出口问道。 “你想收购可以，但价格方面，咱们得重新谈谈。”钟灵心里有了决定，说道。 “价格要重新谈？钟灵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陈君和面色一怔，疑惑的看着钟灵。 “陈先生要是想收购的话，必须拿六亿出来。”钟灵神色淡然。 “六个亿？钟灵小姐，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了，之前可是说好了五亿的。”陈君和隐隐有些怒容。 “五亿？陈先生是不是记错了，我们之前有谈过这个价格吗？五亿，是你和赵强谈的入股赵氏集团的资金，并不是和我谈的。” “就算不是和你谈的，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也只值五亿，钟灵小姐你平白了加了一亿，这抢银行也没比你来钱快吧。”陈君和冷声道。 “陈先生都知道自个不是和我谈的了，怎么还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你和赵强谈的，是按你对赵氏集团的评估价值来出价，赵强认可你对赵氏集团的评估价值，但不代表我认可，你认为整个赵氏集团的评估价值只有二十五亿？但我觉得不止，我觉得起码要值三十亿，正如同陈先生对赵氏集团的潜力极为看好一般，一个公司的发展潜力和未来前景应该也算进其评估价值里才是，我觉得让陈先生追加一亿，并没有让你吃亏。”钟灵平静道，谈生意，也该‘心狠手辣’，懂得抓住对手的心理为自己创造和节约价值，钟灵抓住了陈君和的心理，又怎能不为自己多创造点价值。 “钟灵小姐卖给赵强是卖五亿，卖给我就卖六亿，钟灵小姐难道觉得我是冤大头，比较好宰吗。”陈君和冷笑，此时哪里还有什么所谓的爱慕心思。 “你怎么知道我卖给赵强是五亿？”钟灵一下子警觉的盯着陈君和。 “我怎么会不知道，赵强昨晚就找我要拆借五亿，说是要从你手上把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买回去，我当然就知道了。”陈君和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又多解释了一句，“赵强昨晚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只不过我没想到他昨晚都还好好的说要借，今天就突然对钟灵小姐做出那种事，这是我始料未及的，要不然我肯定及时通知钟灵小姐。” “哦。”钟灵凝视了陈君和半响，没再从陈君和脸上看出什么，钟灵便移开目光，道，“卖给赵强是赵强的价格，我和他们赵家有渊源，给赵强的价格自然是有些情分在里面，而卖给你是给你的价格，陈先生也是经商之人，难道不知道做生意也是要因人而异的吗。” “钟灵小姐说的也没错，但我要是不想多出那一亿呢。”陈君和脸色难看。 “陈先生不想多出那一亿当然也行，不买不就可以了嘛，我没强迫陈先生买不是。”钟灵笑道，“我也没打算一定只要卖给陈先生你，想必我找其他人来接手我手上的股份，应该也有不少人感兴趣的，说不定到时候卖出的价格更高还不好说呢。” “钟灵小姐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难怪自打你负责赵氏集团的事务，不仅没让赵氏集团亏损，反倒是把赵氏集团经营得蒸蒸日上。”陈君和看着钟灵，也不知道是在讥讽还是在称赞。 “陈先生，你到底是买还是不买，如果不买的话，给我个肯定的答复，我也好联系其他买家。”钟灵看着陈君和。 “容我考虑考虑，过两天再給你答复，如何。”陈君和同钟灵对视着，眼里满是不甘和愤怒。 “可以，那我就给陈先生两天时间，到时候要是没接到陈先生的电话，我就当陈先生是不愿意了。”钟灵笑了笑，她看陈君和对赵氏集团的股份势在必得的样子，如果是那样，她就吃定了陈君和，料定陈君和愿意多掏那一亿。 和陈君和说完正事，钟灵也不想多呆，起身告辞，“陈先生，事已谈完，我就告辞了。” “钟灵小姐，看来是连跟我多坐一会都嫌烦？”陈君和盯着钟灵。 “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咱俩之间并没什么交情，生意都谈完了，难不成还要坐下来聊聊家常才能走吗。”钟灵瞥了陈君和一眼，径直离开了包厢。 陈君和等钟灵走后，这才气得狠狠的捶了下桌子，砰的一声巨响，吓得会所的服务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走了进来。 “陈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陈君和恼火的说了一句，他也起身离开会所，往分局而去。 到了分局，那名张姓队长早早就在等候着陈君和，见陈君和到了，张姓队长笑道，“陈少，那赵强真是个没骨气的软货，昨晚我们的人只是吓他一吓，那小子差点没尿出来。” “像他那种从小没吃过苦的人又能有啥硬骨头。”陈君和鄙夷的说着。 “陈少，看你脸色好像不怎么好，被谁气到了。”张姓队长看着陈君和道。 “哼，被钟灵那臭女人给气得差点吐血。”陈君和满脸戾气，“要不是她现在人认识了个人物，老子真想连她一块办了。” “陈少，消消气，何必跟一个女人动气呢，不值当。”张姓队长谄媚的笑道。 “算了，不说这事，晦气。”陈君和摆了摆手，他还要找赵强去，只要在赵强身上的计划顺顺利利，那也能冲冲喜，起码在钟灵身上的损失能拿回来。 “我进去找赵强了，外头你还是帮我多看着点。”陈君和道。 “放心，陈少尽管进去，有我在外面，您放心。”张姓队长笑道。 陈君和走进分局的临时拘留室，赵强正软绵绵的瘫坐在椅子上，脸上没有半点生气，直至看到陈君和进来，才像是回魂了一般，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君和，君和，你总算是来了，才一个晚上，我在这里面真的是度日如年，你一定要帮我弄出去，一定要帮我弄出去。” “赵哥，别急，我今天就是给你带来好消息来的。”陈君和笑道。 “真的？什么好消息？”赵强眼睛睁得比谁都大，整个人也精神了起来。 “赵哥，我找了个有来头的主，他能想办法把你捞出去，但他要报酬。”陈君和低声道。 “报酬？那还不是小事一桩，你赶紧答应他，多少报酬我都愿意给，几百万，还是几千万？只要钱能解决，什么都不是问题。”赵强兴奋道。 “几百万，几千万？”陈君和看着赵强，心里冷笑，打发叫花子不成。 “赵哥，人家不是要钱，他是想要你们公司的股份。”陈君和说道。 “要我们公司的股份？那不是更简单嘛，从我手头转让一点给他。”赵强大大咧咧的说道，想到自己能出去，他一下子就有精神了，外面可是还有大好的生活等着他去享受。 “赵哥，他要的股份不是一点半点，是这个数。”陈君和比了个手指头。 “这是多少，百分之三？”赵强疑惑道。 “不是百分之三，是百分之三十。”陈君和眯着眼，笑道。 “百分之三十？”赵强一怔，双腿一软，又坐回到椅子上。 第1001章 赵强脸色一白一白的，看着陈君和，有些结巴的道，“君和，你那朋友确定说……说要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可不是嘛，他说你的事情很棘手，要把你捞出来得冒很大的风险，所以代价也大，愿不愿意付出这代价，就看你了。”陈君和也是一脸为难，站在赵强的立场帮其说话，“我那朋友提的条件的确是高了点。” “君和，不是高了点，是太过分了，他要百分之三十，那是狮子大开口。”赵强面色难看。 “是狮子大开口，赵哥，不过人家也没逼你就是，你要是愿意付出那代价，人家就帮你，你要是不愿意，那他也不会逼着你答应，这也算是等价交换吧，只不过他提的条件高了点。”陈君和笑了笑，“赵哥，主要是你这次篓子捅得大了点，那钟灵认识南州市的市长，以至于这事连咱们市里的领导都惊动了，市长和政法委书记都过问了你的案子，赵哥，你说谁敢轻易掺和你的事？除非是有大来头的人，否则这次真没人敢冒着风险去把你捞出来，人家冒的风险大，自然也要你付出的代价大点。” “君和，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实在是太多了，再说我也手里也没那么多不是，让你那个朋友通融通融，少一点吧。”赵强一脸猪肝色。 “少一点，那是多少？赵哥，你得给我个数，我好帮你去讨价还价呀。”陈君和眼神闪烁着，笑道。 “君和，你就跟你那朋友说说，百分之三行不行？那可也是价值七八千万呢。”赵强说出这话时，都是肉痛得很，他连百分之三都觉得多了，就按陈君和对他们赵氏集团的评估价值来算，百分之三也值七千五百万，那真的是一笔巨款，对他这种常年挥霍的人来说，也是能潇洒好长一段时间的。 “赵哥，百分之三太少了，你那是打发乞丐吧，我那朋友肯定是不会答应的，我都不好意思帮你去说。”陈君和摇了摇头，脸皮一阵抽动，他要的是百分之三十，赵强竟好意思说百分之三。 “君和，真不少了，你自个说说，七八千万会少吗，就算是拿去买官，指不定都能买个市长呢。”赵强不情愿道。 “赵哥，你要是那样说，那我真的没办法帮你了，不过就像你说的，七八千万可能真能买到一个市长，你就拿七八千万看能不能去把咱们羊城的市长买下，要是买下的话，那你也不用求谁了，直接可以大摇大摆从这里走出去了，也没人敢拦你。”陈君和笑道，“赵哥，那我就先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君和，别，别走，我就是随口一说，你急着走干嘛。”赵强急了，赶紧拉着陈君和。 “赵哥，你都出不起那代价，那我也得去跟我朋友回复一下不是，为了请他帮忙，我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口舌，才让他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人家肯要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作为报酬，那是给你面子了，要不是我去帮你关说，他帮都不想帮，你以为他愿意为了你那股份就冒那么大的风险？”陈君和撇着嘴，颇有些生气的样子，道，“我也算是为赵哥你鞍前马后的去跑关系了，这倒好，合着是我白忙活了，你昨晚还说得好好的，只要能出去，什么代价都肯出，我这才帮你四处去找关系，结果你给我来这么一个回答，你说你这不是玩我嘛。” “君和，别生气，我知道你够哥们，但我也是为难不是，百分之三十实在是太多了，况且我真的是没那么多，你也不是不了解我们公司的情况，我手上只有百分之二十而已，你那朋友开口要百分之三十，你应该当场跟他说下我的情况才是，怎么就答应下来了呢，这下可好，我想拿也拿不出来呀。”赵强无奈道。 “赵哥，谁说你拿不出来了？钟灵一走，那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就自动转到你名下了，你手头不就有百分之五十了嘛，怎么会拿不出百分之三十呢。”陈君和笑道。 “君和，你平日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这次怎么糊涂了，昨晚我用那种方法逼着钟灵签下协议书，你说她现在还会离开公司吗，这些狗日的警察坏了我的好事，不仅让我被抓进来，连我让她签的那协议书都没用了，老子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股份没拿到，自己还进局子了，那钟灵如今肯定是对我恨之入骨，之前答应我要走人，现在肯定是反悔了。”赵强摇头道。 “赵哥，钟灵可不见得不会离开你们公司，她越对你恨之入骨，才越有可能离开公司，她都对你又是失望透顶又是恨之入骨，为何还要呆在你们赵氏集团？她不就是想把手头的股份卖掉嘛，只要有人买，她卖掉了之后照样离开，你担心什么。” “这都是你的说辞，谁知道钟灵那臭女人会不会真的离开，老子这次真是被她害惨了。”赵强说着，一脸愤怒。 “赵哥，钟灵那边我来搞定，我保证她一定离开你们公司，如何？”陈君和紧紧的盯着赵强，“赵哥，这样一来，你手头可就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了，不知道愿不愿意出那代价？” “钟灵要是真能离开，那固然是好事，但你朋友说的百分之三十，也真的是太多了。”赵强犹豫着。 “啧，赵哥，我说你下半辈子都快废在监狱里了，你还念叨着那些股份干嘛，有钱也得有命花不是，你要是被判个无期徒刑，那你连花钱的机会都没有，咱们姑且不说得那么严重，往轻了说吧，就算是让你判个二十年，或者再说少一点，十几年，你出来后也都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了，你说那时候你还想花天酒地，你有那个身体吗。”陈君和戏谑的看着赵强。 顿了一下，陈君和继续蛊惑道，“赵哥，我听说你现在都经常在吃那些补肾壮阳的药了，你可得悠着点，你现在是还年轻，吃那些药还能继续玩儿，等你老了，你有钱想玩，说不定连吃药都不管用了，想玩都没那个身体，这人呀，年轻才是本钱，想玩也才玩得起来，赵哥，你可得想清楚了，你付出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换取自由，那是一点都不亏，再说你手头不还是剩下百分之二十，那也是一笔巨额财产不是，再加上你老爸给你留下那些房产物业啥的，你这辈子也花不完，你说你惦记着钱干嘛。” 陈君和的话让赵强有些尴尬，他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就已经要靠吃药才能玩女人，这说出去都有些丢人，但重点无疑还是陈君和后面的话，赵强不否认陈君和说的也有道理，千金难买自由，他要是真的能平安无事的出去，那手里那些股份和钱也才有意义，要是真的被判刑了，那真的是有钱没地方花了，此刻他亦是被陈君和说得有些心动。 “君和，能不能让你朋友要的稍微少点。”赵强为难着开口道。 “稍微少点，那是要少多少？赵哥，你得给我个大概的数吧，不然我怎么去跟他说。”陈君和笑道。 “百分之十如何？”赵强比了个手指头。 “百分之十？赵哥，你这诚意，真的是让我跟我那朋友都没法交代了，算了，今天就当我没来过。”陈君和作势要走。 “别别，君和，你等等，那就百分之十五，你看怎样？”赵强又加了百分之五，说出来的时候，感觉心里都在滴血，价值好几亿的股票。 “赵哥，百分之十五是不少了，但恕我直言，我那朋友可能不会看在眼里，以我对他的了解，我要是去说百分之十五的话，恐怕他会直接拂袖而去，赵哥，这样吧，百分之二十如何？你要是觉得出得起这代价，那我愿意帮你去谈谈，谁让咱跟你是兄弟，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你说你进局子了，也没见你亲人来关心你一下，就只有我一个外人在帮你忙前忙后的找关系。”陈君和苦笑道。 “我又哪里有什么亲人了，那死老头子挂了，我也就剩下一个亲妹妹，我那亲妹妹自己也就成天知道吃喝玩乐，我不给她打电话，她都不会知道我进局子了。”赵强悲哀的说着。 “那先不说这个了，你考虑考虑吧，百分之二十如何？可以的话，我愿意帮你去谈谈。”陈君和道。 “只能百分之二十吗？”赵强顾不得伤春悲秋，面色阴晴不定。 “百分之二十还只是我自个跟你说的，人家会不会答应还是一回事。”陈君和撇嘴道。 “百分之二十就百分之二十，君和，拜托你了。”赵强咬咬牙，终于发了狠，只要钟灵离开离开公司，他手头又能多百分之三十，拿百分之二十出去换个自由又何妨。 “那好，赵哥，我去帮你好好谈谈，尽量让我朋友答应帮忙，不过他要是坚持百分之三十，我可就无能为力了。”陈君和笑道。 “君和，你可得千万要帮我说服你那朋友，百分之三十实在是太少了，再说那钟灵会不会走还两说呢。”赵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肉痛过，本是想无偿从钟灵那里拿回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却没想到会弄到现在这个地步，钟灵的股份没拿回来，他还可能会被判重刑，为了能出去，不得不把自己手头的百分之二十拿出去，赵强觉得操蛋无比，他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那些警察到底是怎么会出现的？ “赵哥，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尽量说服他。”陈君和笑了笑，这次的笑容是发自内心，他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愉快，“赵哥，钟灵那边，我也会帮你搞定的，一定让她离开，到时候你百分之三十就到你名下了。” “好好，这事也拜托你了。”赵强眉开眼笑，钟灵能离去，也勉强算是一个好消息，让他头痛不已的心稍稍得到安慰。 “赵哥，那我先走了，争取给你带来好消息。”陈君和同赵强告辞。 第1002章 离开房间，陈君和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等在外面的张姓队长见陈君和笑得那么开心，跟着问了一句，“陈少，事情成了？” “快成了，不过还没真正成功，一步步来，才能慢慢瓦解其心理防线，不能一下子就让其接受不了。”陈君和得意的笑着，赵强无法接受百分之三十，那他就先退一步，但只拿百分之二十也不可能满足他的胃口，今天刚在钟灵那里多掏出了一亿，陈君和也正心疼得要死，他本来是只想要从赵强手上坑百分之二十过来就好的，被钟灵多要了一亿，让他也改变了主意，想从赵强这里弥补回来，这才会一下子张口要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三十，他其实也存了和赵强讨价还价的余地，可怜赵强还以为他背后真的有那么一位神通广大的朋友。 “陈少出马，肯定是马到成功的。”张姓队长笑着拍了一记马屁。 “张队，那赵强还是交给你们好好伺候了，掌握好尺度，适当吓吓他就行。”陈君和笑道。 “陈少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 中午，黄海川在下榻的香江大酒店宴请李家源，郑珏、尤泉、赵世青等人陪同，作为羊城南州商会会长，赵世青在羊城也已经扎根了十几年，这才创下了现在这么一份偌大的家业，但和李家源同桌而坐，赵世青这样已经算是取得一定成功的企业家，也显得激动不已，对李家源很是推崇和敬重。 “李总，套话我就不说了，我期待和你们源大集团合作的那一天。”黄海川笑着举起酒杯，“为了将来能有那么一天，李总，咱们得干一杯。” “黄市长相邀，看来这杯我不喝是不行了。”李家源也是笑着举杯。 两人干杯，酒桌上，众人一片叫好，纷纷大声喝彩起来。 黄海川和李家源两人聊得颇为尽兴，而一旁的尤泉和赵世青等人不时插话，都不少错过这个能和李家源攀谈的机会，而已经贵为全国富豪榜上名人的李家源看起来也并没有多少架子，他对黄海川客客气气是很正常，但对尤泉和赵世青等人，李家源同样是很是和气，让尤泉和赵世青等人受宠若惊。 黄海川中途告罪了一声，离开到走廊上去接电话，给他打电话的是副省长、省厅厅长吴汉生，吴汉生在电话里讲的话让黄海川很是震惊，对方提到路鸣现在的处境也很不妙，要想保护路鸣，只能把路鸣调到省厅去，那样他才能有能力庇护路鸣。 “汉生老哥，这是怎么回事？谁要对路鸣下手？”黄海川惊怒莫名，成容江今天都已经保不住位置了，现在又听闻有人要对他另一铁杆心腹下手，黄海川的怒火噌的一下就往上窜。 “路鸣查那蓝河会所让有些人不满了，虽然没有直接针对路鸣的话，但我多少也察觉到了一些涌动的暗流，我看现在把路鸣调到省厅来好点，在我的眼皮底下，我相信也没人敢乱来。”吴汉生说道，他并没证据表明有人要针对路鸣，但是坐在他的位置上，有来自其他方面的一些异常声音，吴汉生多多少少也能嗅出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出来。 “仅仅只是查蓝河会所的事吗？”黄海川皱起了眉头，他本能的跟成容江的事联想到了一块，不相信路鸣会只是因为蓝河会所的问题。 “可能也有其他方面的吧，暂时说不清。”吴汉生也不是很肯定，他在南海省的时间终究还是不长，还没来得及把触角伸到方方面面去，消息的灵敏性并不是很强，这次有一些跟路鸣有关的异常声音是从省委层面发出来的，但并不是正式渠道，吴汉生也是担心路鸣会被人给放冷箭，这才向黄海川提出了建议，毕竟黄海川在他刚到南海来上任时，就特地让路鸣去拜访他，他也知道路鸣是黄海川的心腹，这才会慎重以待。 “汉生老哥，今天也才发生了一件类似的事，我正头疼着呢，没想到又接到你这个电话。”黄海川苦笑，将成容江的事跟吴汉生说了一下。 “竟有这事？”吴汉生颇为吃惊，网上流传的帖子，影响颇大，他也有关注到，但那是南州市的事，吴汉生也没去多操心，也轮不到他操心，他相信南州市方面肯定会有相应的回应措施，但没想到竟会是直接让成容江一个检察长病退，这着实是让吴汉生吃惊不已，光听黄海川这么一讲，任谁都知道成容江这个检察长不可能是真的因为检察院发生刑讯逼供的事件才被‘病退’，真实的原因，少不了又是因为一番复杂的政治斗争。 不过要不是此刻听黄海川说，吴汉生也还真不知道成容江会是黄海川这边的人，此时黄海川把这事说出来，吴汉生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路鸣的事要是也跟成容江有联系，那说明是有人趁黄海川离开的时候，要一一收拾黄海川身旁的得力助手，等黄海川回到南州，到时怕是该发现身边竟没可用之人。 “市委方面的意见已经递到省检察院去了，成容江这个检察长不想病退都不行。”黄海川无奈道，“我这还在为成容江的事费心呢，不知道要把他安置到哪里去，没想到这才隔了没两个小时，就又听到路鸣可能也会有事的消息，汉生老哥，我现在也真的是又焦头烂额了。” “路鸣这边，有我在，你倒是不用太担心，我可以把他调回省厅，那样也可以起到保护的作用，你们南州市方面要是有人想对他不利，也鞭长莫及，不过我听到的声音是省委那边过来的，可能跟那位邓秘书长有关，不过他是在私下场合露出了一点风声，想必他也不会真的硬来，我要是做出要力保路鸣的姿态，他犯不着和我硬扛。”吴汉生说道，邓毅虽然是省委秘书长，在常委会也有一席之地，比他这个连常委都不是的副省长要高出一筹，但他也不会真的怵了对方，如果不考虑省委书记福佑军的面子，其实邓毅压根就不算啥，不过正是因为秘书长这个位置的特殊性，邓毅也才会让人忌惮。 “别人不知道你我之间有渊源，有人想算计路鸣，到时候你把他调回省厅保护起来，估计那些人也会傻眼。”黄海川笑了笑，这会还能笑出来，也是苦中作乐，先是成容江，而后是路鸣，黄海川知道这次他是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了，即便他在南州，也不见得就能应付自如，背后谋划这事的人，利用了好几方的力量，黄海川知道自己势单力孤，无法应对。 “海川，路鸣这边，我就看着办了，我是先跟你说一说，现在只是我察觉到有些异常，不见得真会有什么事，要是真有事，我就及时把路鸣调回省厅了。”吴汉生对黄海川道。 “那行，路鸣的事就让汉生老哥多操心了，我现在没法回去，只能麻烦汉生老哥了。”黄海川苦笑道，他回去也没用。 “海川，你这么说就跟我见外了。”吴汉生笑道，“对了，成容江要是真没地方安置的话，你不妨往京城方面考虑考虑，省检察院如果也不想接收他，那咱们往最高检想办法嘛，我在京城工作了大半辈子，又是在政法这条线上，最高检，咱也不是不认识人。” “最高检？”黄海川眼睛一亮，之前他的思维都只局限在南海省这个地方，觉得省检察院那边也没关系，而且成容江也说了省检察院一把手齐江的态度，黄海川就头疼成容江似乎真的没地方安置了，但还真没往其他地方想过，此刻吴汉生提到京城，黄海川的视线一下子豁然开朗，真要能想办法调到最高检去，那不仅成容江的前途不用担心，那些背后算计的人，恐怕更会气得捶足顿胸，甚至愈发的惶恐不安。 “不错，海川老弟，那可是个好去处，我就不信成容江一个副厅级干部会没地方安置。”吴汉生笑道。 “那当然是个好去处，关键是能不能去的问题，如果能去，要安置成容江当然容易。”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嘴上虽然如此说，心境却是截然不同了，吴汉生的提醒，让他的思绪开阔了许多。 “海川，我在检查系统也认识那么一两个领导，不过我所认识的那个层面的干部怕是还没法真正拍板一个副厅级干部的调动事宜，特别是这种从地方检察系统直接调到最高检的，这事少不得要有一个重量级的领导点头，我可以为成容江穿针引线，但黄海川你可能也要亲自去跑一些关系，相信黄海川你借助邱家的关系去，应该不会有啥大问题的。”吴汉生说道。 黄海川听着吴汉生的话，略微颔首，能帮成容江安排个好去处，那借用邱家的关系也没啥，黄海川觉得成容江还是值得他那么去做的。 “汉生老哥，那要不这样，你先帮我去牵线搭桥，到最后需要跟哪些关键的领导打招呼，你再跟我说，我到时再往京城跑一趟。”黄海川考虑一会后，便做了决定。 “也行，那我就帮你去打前站了。”吴汉生笑道。 第1003章 挂掉吴汉生的电话，黄海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情并没有因为最后跟吴汉生的一番对话而有任何放松，相反，黄海川的心情比接电话之前还沉重，成容江、路鸣，两个都会是他以后十分倚重的人，那背后算计这一切的人好狠的手段，一下子就要将两人都除去，虽然吴汉生说他只是察觉到可能有人会对路鸣不利，并不是很肯定，但黄海川相信吴汉生得到的风声肯定不会是空穴来风，再想想成容江，黄海川绝对相信那背后的人会连路鸣一块算计，这让黄海川无比愤怒，现在幕后的黑手暂时指向曾高强及其背后的陈家，黄海川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的人，但只要被他查出来，黄海川一定会一一的还击回去。 想了一下，黄海川给路鸣打了电话过去，“路鸣，你在干嘛？” “没干嘛，这个时候当然在吃饭啊。”路鸣在电话那头有些发愣，黄海川这突然打过来的电话问得有些没头没脑的。 黄海川苦笑的摇头，“路鸣，我是想问你这两天都在干嘛，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的事？” “我这两天还是在调查成检察长的那起车祸呀，黄市长，你不是怀疑车祸没那么简单嘛，我也是卯足了劲要调查出点别的线索来。”路鸣说道，“成检察长现在的遭遇，都让我相信之前的车祸是不是也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事件了。” “那有发现什么吗。”黄海川忍不住问了一句。 “暂时还是没发现什么，哎，重点还是在那名肇事司机，真要是一起有预谋的事件，那突破口就在肇事司机身上。”路鸣蹙着眉，“不过现在还是没啥进展。” “也有可能是我多疑了吧。”黄海川叹了一口气，“路鸣，你这两天没察觉到其他异常？” “没啊，黄市长，怎么这么问。”路鸣奇怪道。 “没事，随口问下。”黄海川想了想，还是道，“路鸣，吴厅长可能会把你调回省厅，你要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 “调回省厅？黄市长，太突然了吧。”路鸣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他这个常务副局长都才刚当上，怎么就突然要调回省厅了，这也太反常了。 “不一定会调回去，我只是先跟你说一说，成检察长的事情就摆在眼前，路鸣，刚刚吴厅长跟我说察觉到有人要对你不利，他建议把你调回省厅去，那样可以更好的保护你，我让他自己见机行事，如果真的有人对你不利，他会把你调到省厅，如果只是我们多心的话，那是最好不过。”黄海川说道。 “黄市长，你的意思是这次那背后的黑手不只是冲着成检察长去，也冲着我来了？”路鸣挑了挑眉头，眼里闪过一丝戾气，他不怕麻烦，那幕后的黑手要是被他抓住一点把柄，他一定发狠往死里整。 “是不是同一只黑手还不好说，不过总要防着一点。”黄海川现在也只能这样提醒路鸣。 “嗯，我自己也会多小心的，争取不让自己做事留下什么把柄。”路鸣郑重道，心里惊怒的同时，也有些庆幸，他起码比成容江好点，还能提前得到风声，而且就算是真到了最坏的地步，省厅的吴汉生跟黄海川是同一阵营的人，可以把他调回省厅保护起来，他比成容江的结果好多了。 又叮嘱了路鸣几句，黄海川这才挂下电话，沉思片刻，想到里面还有贵客，黄海川也没办法多想，转身走回包厢。 “不好意思，电话接得久了一点，我自罚一杯。”黄海川刚走回座位上，就笑着对众人道。 “黄市长，这可是你自己要罚的，可没人要你自罚。”李家源笑道。 “怠慢了李总这位贵客，当然要自罚。”黄海川笑了起来。 “不敢当，不敢当，黄市长，你这是要折杀我了。”李家源笑着摆手。 李家源的话音刚落，黄海川的手机就再次响了起来，刚刚坐下的黄海川一阵苦笑，拿起手机一看，歉意的朝众人拱了拱手，再次走到走廊外面，这次打来的是妻子邱淑涵，黄海川可不能不接这电话。 “海川，你快点回来，爷爷……爷爷出事了。”邱淑涵哽咽着对黄海川说道，声音带着哭腔，刚才老爷子倒下的那一刻，在她眼里无异于整个天空都塌了下来，整个邱家大院更是一片大乱，邱淑涵同样是焦急而又担心，不敢想象老爷子要是这一倒下起不来会怎么样，她给父亲打了电话，父亲还怕她会忘了，让她也打电话通知黄海川，让黄海川也赶紧回来，邱淑涵知道，父亲那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一老爷子真要病危，邱家所有核心的人，无疑都在守在老爷子跟前。 “淑涵，你说什么？”头皮一炸，黄海川惊得魂都差点没了。 “爷爷这两天人又不舒服，咳嗽得厉害，刚才吃了一点点午饭，要到院子里走一走，咳了一口血出来，突然就晕倒了，现在正紧急送往医院。”邱淑涵说着说着，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淑涵，你别急，老爷子只是晕倒，不一定会有事，你现在还有身孕呢，别太伤心了。”黄海川急道，邱淑涵给他印象都是挺坚强的一个人，此时邱淑涵会控制不住情绪，可见是悲伤到了什么程度，黄海川知道老爷子最疼邱淑涵，把她当宝贝一样宠着，妻子跟老爷子的感情也最为深厚，老爷子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妻子恐怕会是最为悲痛的一个人。 “嗯，我不哭，我相信爷爷不会有事的，海川，你也赶紧回来，爸让你直接到南海省军区去，坐军用专机过来。”邱淑涵叮嘱道。 “淑涵，我现在在羊城呢，没在南州，我这些天带了一个考察团出来招商引资了。”黄海川苦笑。 “那你就到羊城军区去，等下我跟大姑说下，姑丈会打招呼过去的。”邱淑涵道。 “好，那我立刻就过去。”黄海川点了点头，他知道事情紧急，邱家现在肯定已经乱成一团，老丈人也急着让他过去，很有可能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不惜动用军用专机了。 挂下电话，黄海川二话不说就往包厢里走，朝李家源抱歉道，“李总，有件十万火急的事，我现在必须立刻离开，对李总招待不周还望海涵，下次李总去南州考察，我一定补上。” “黄市长有要紧事就先去，我这不打紧。”李家源站起来道。 “好，那就对不住李总了。”黄海川点了下头，同其他人也微微颔首致歉，顾不得再多说什么，匆匆忙的离开。 京城，此时亦是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 从邱家大院往301医院的道路上，警铃声大作，一个个路口处，大量的警察出动，对道路临时进行了交通管制，确保道路第一时间能够保持畅通。 京城市局的主要领导，更是亲自上阵，紧张的守在各个路口，生怕出现哪怕一丁点差错。 有执行任务的警察在小声议论着，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接到上头的紧急命令，知道有重大事情发生，要立刻对道路进行管制，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平日里鲜少上第一线的支队领导都亲自出动，每个人的神经也都紧绷着，不敢有半点马虎。 “喂，你说会不会是哪位大领导出事了，前面就是301医院了，就只管制到那里。”一民警同身旁的同伴小声说着，他们负责的这个路段已经靠近301医院了，知道交通管制只到301那里，所以能猜出点大概来。 “可能吧，等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要是救护车从这条路上过，那不用猜也知道。”另一民警也小声道。 “啧啧，这么大的场面，也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领导。” “管他什么级别的，反正不关咱们的事，咱们这种小人物，也就只能在街面上呼吸汽车尾气。” 同样的议论场面，在很多个路段发生着，越是不知情的人，越是喜欢八卦和议论，小人物，更加如此。 底下的人议论得热烈，而中央的最高层，接到邱老爷子咳血晕倒的消息，气氛一片凝重，每个人心思各异。 羊城。 黄海川从酒店里出来后，直奔羊城军区，他临时坐的是赵世青的车，车上，黄海川一直不停的催促着司机开快点，他自己，更是不时的看着时间，每一分一秒，黄海川都度日如年，更是紧张的听着电话会不会再突然响起来，黄海川很怕再突然来个不好的消息。 羊城军区，黄海川一下车，门口早就等候着的一位中年上校便迎了上来，“您是黄市长吧？请跟我来。” 黄海川点着头，紧跟着上校的脚步，上校看起来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话简短干练，确定了他的身份，没有多余的半个字，直接带黄海川坐上了一旁的一辆军用吉普车。 军用吉普车在军区内部快速行驶着，黄海川很快就被带到了军区内部的机场，车子停在最近的一辆小型军用飞机前，黄海川和中年上校下了车，只见那中年上校朝他做了个请的动作，“黄市长，您请上。” 黄海川没多说，点了点头，径直上了飞机，看那中年上校的样子并没有跟上来的意思，而是又着军用吉普车离去，黄海川也没空多理会，他满脑子里也惦记着邱老爷子的安危，连之前听到的成容江和路鸣的事也都暂时抛到一边去了，比起邱老爷子安危这种大事，他们在市里这个层面上的斗争，无异于小孩子过家家。 第1004章 上了飞机，黄海川才知道飞机上还有人，这趟军用专机，看起来并不仅仅是他一人要赶往京城，对方背对着舱门的方向，坐在舱室靠窗位置，黄海川只能看到对方的背面，白发苍苍，看样子像是一个老人，这是黄海川的第一个印象，但更吸引黄海川的无疑是老人军装上那刺得他有些晃眼的小金星，三颗小金星，彰显了老人尊贵而显赫的身份。 黄海川面色悄然一肃，三颗金星，这是和平时期的最高军衔了。 不清楚老人的身份，但对方出现在这军机上，这里又是在羊城军区，黄海川对老人的身份也有所猜测，没有多想，黄海川往位置上走去，轻迈脚步，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惊扰了老人，任谁面对这样一位有着上将军衔的老人，都不敢有半分冒犯。 走到那桌子旁时，看清老人的面孔时，黄海川才发觉自己刚才从背影看得到的认知有些偏差，对方虽已是满头白发，但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般年逾古稀，看面容，对方应该也就五十多岁，仍旧显得年轻，只是头发白得多了点。 “黄市长来了，请坐。”对方微微笑着朝黄海川点了点头，但笑容背后，神色也是颇为凝重，眉头轻轻蹙起。 黄海川轻点着头，一脸郑重，刚才看背影还不太确定，但此时已然认出了老人的身份，羊城军区司令，蔡智元，军界赫赫有名的将军之一，对方除了那满头白发，看起来并不老，但黄海川却是深知，蔡智元也已是年过六十的人，在军方也属资历深厚的老人，更是外媒眼中军方的鹰派代表人物。 “黄市长，请喝水。”一旁有人给黄海川倒了一杯水端过来，黄海川这时候也才注意到机舱里除了蔡智元外，还有其他人，也是一个上校军衔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放下水后，复又走到机舱前端坐着，因为机舱内的视角问题，不注意看还真是看不到前边还坐着人。 黄海川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恭敬的喊了一声，“蔡司令。” “坐吧，这里也没外人。”蔡智元笑了一下。 黄海川这才坐下，因为和蔡智元不熟，更是对这位在外界眼中极富盛名的军方强硬派人物缺乏认知，黄海川显得极为谨慎，并没多开口说话，再加上心里还在忧心邱老爷子的情况，黄海川此时也是无心开口。 黄海川没说话，蔡智元也是相对沉默，本就拧着的眉头不时的皱着，像是有什么心事，那凝重的表情也始终没有半点舒缓的迹象。 飞机起飞，划破长空，冲上云霄，大地离脚下越来越远，居高临下，众生万物皆如此之渺小。 黄海川不时的抬手看下时间，显得忧心忡忡，从羊城坐飞机直达京城也要两个多小时，这两个多小时，他没办法接到来自地面的消息，无法知道邱老爷子被送往医院后，现在情况如何。 黄海川偶尔瞥一眼坐在对面的蔡智元，不知道这位军界显赫的权势人物是恰巧也要前往京城去还是同他的目的一样，因为邱老爷子的事情而急着赶到京城去，这种话 ，黄海川也不敢轻易问出口，还是慎言慎行为好，不了解的，就不要胡乱问出口。 机舱很是安静，蔡智元转头望着窗外，好一会，才回头和黄海川说了一句，“黄市长这两天到羊城来招商引资？” “嗯，羊城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这里民营经济发达，民间资本也极为活跃，我们也希望能吸引更多的民间资本前往南州投资。”黄海川说道。 蔡智元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他是军方人物，对地方事务倒是不怎么关心，此时也是机舱内太过于安静，黄海川又显得颇为拘谨，他才主动开口问了一句。 蔡智元先打开了话题，黄海川也就和蔡智元聊了几句，气氛不至于像刚才那么沉寂，黄海川见眼前这位军方有名的强硬人物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严肃和不苟言笑，心态也放松了少许。 那位在机舱前端坐着的中年上校似乎一直在通过军用专机上的专用设备和地面保持联系，黄海川不知道那中年上校是不是接收到来自地面的什么信息，只见中年上校走到蔡智元身旁，附耳说了一句什么，蔡智元脸上神色稍缓，看起来也有一些喜色。 中年上校很快又走开，蔡智元脸上的神色重归平静，不过看起来并没像刚才那样凝重，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只听蔡智元道，“刚才301医院那边传来消息，邱老爷子现在情况稳定，无需太过担心，黄市长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松了口气？” “哦，真的？”黄海川脸色一喜，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话一出口，见蔡智元面带笑容的望着他，黄海川也尴尬的笑笑，蔡智元是何等人物，又岂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蔡智元所带来的好消息冲淡了黄海川的不少担忧，不过下一刻，黄海川又忍不住多看了蔡智元两眼，蔡智元主动和他提起这样的消息，难不成蔡智元此行和他的目的一样？ 黄海川的目光在蔡智元身上停留了一会便迅速离开，蔡智元并没多说什么意思，黄海川也不敢乱开口去试探什么，万一蔡智元要是不属于邱家这个阵营的人，那他开口就有些冒昧了，不过仔细想想在听到他手下那名上校的汇报之后，前后的神色变化，黄海川心里也有一些猜测，蔡智元纵使和邱家不是一个阵营的，但也应该是对邱家没有敌意才是，从蔡智元刚才的神色来看，蔡智元也不希望邱老爷子早点归西，若是邱家的敌对派系势力，恐怕早就巴不得邱老爷子这次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邱老爷子今年也九十多高寿了。”又沉默了一会，蔡智元突然感慨的说了一句。 “是九十多了，刚过了新年，又多了一岁。”黄海川点头道。 “是啊，又年长了一岁，我看邱老爷子是老而弥坚，哪怕是阎王爷也不敢轻易收他的哟，我相信他能扛过这一坎的。”蔡智元淡然道。 “希望借蔡司令的吉言，老爷子能一直平平安安的。”黄海川肃然道，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蔡智元，心想着难道蔡智元真的也是属于邱系的？但看蔡智元的样子，似乎又不像。 蔡智元说了这么一句后，又显得沉默寡言，黄海川也识趣的保持安静。 在飞机上的时间过得很快，黄海川虽然和蔡智元交流不多，只是偶尔说几句话，气氛更多的是安静和沉默，但黄海川并没觉得时间过得慢，兴许是听到邱老爷子的情况暂时稳定的消息，黄海川神经也没再紧紧绷着，多少是能稍稍放心少许。 飞机降落在京城军区的机场，蔡智元也一块下了飞机，但他并没前往医院的意思，军区安排了两辆专车，一辆是给黄海川准备的，蔡智元只是朝黄海川略微颔首致意，算是告别，而后上了另一辆车子，和黄海川的方向截然相反。 黄海川坐在车上，也没心思去猜测蔡智元到京城是来公干还是干嘛，上车后的第一件事，黄海川就是给妻子邱淑涵打电话，询问老爷子现在怎么样，因为在飞机上也及时了解到了老爷子的情况暂时稳定，所以黄海川此时也并不是太担心。 邱淑涵比起一开始打电话通知黄海川时的情绪稳定了不少，但仍然显得十分低落，黄海川听得出来，妻子还是在担心老爷子的身体，老爷子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八十多岁的高龄，即使没病没灾，身体机能的自然老化也是一个让人不得不面对的残酷事实，衰老是人本身无法阻止的一个生命进程，人从出生到老去，总要经历死亡。 电话里无法多说，车子是京城军区安排的，司机也是京城军区的人，黄海川并不想和妻子在电话里多谈一些敏感的话，要小心隔墙有耳这样的警惕意识，黄海川还是有的，部队内部形势的复杂一点也不比地方上少。 到了301医院后，黄海川同样是感受到了非同寻常的紧张气氛，主病区后面的几栋小楼戒备森严，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在把守，车辆进出要经过严格的盘查，并不是随意人都可以进出。 邱淑涵走到外面来接黄海川，黄海川才得以进去，一栋别墅小楼里，不时的有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进出，而邱家核心人员早已汇聚一堂，能进去病房的只有少数几个人，众人闹哄哄的挤到病房里去也会影响老爷子休息，所以大都数人都只能守在外面，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不轻松，邱老爷子的情况虽是暂时稳定，但并非就真的一点事儿都没有，让人无法真正的放松。 这里所有人，如今在外面都是风光显赫，走到哪里都有人恭维巴结，哪怕只是邱家的一个旁系子弟，而这，都源于还健在的邱老爷子，源于邱家现在的权势，邱老爷子要是倒下，邱家为核心的邱系，总是不会分崩离析，但也会大不如前，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但众人又都知道，以老爷子的高龄，这一天是早晚会来到的，只不过之前没人愿意去想，愿意去面对罢了，今天老爷子又是咳血又是晕倒，终于让人感到害怕和恐惧，不知道老爷子这颗擎天柱真的倒下，邱家将何去何从。 第1005章 黄海川是到了之后，和邱淑涵一块走进来时才了解到了更详细的情况，亲自给老爷子检查的是军医总院的院长，检查出来的结果是老爷子并没什么严重疾病，除了早年落下的一些病根，像风湿关节等，老爷子并没什么新的疾病，这次老爷子咳出血来，是久咳伤肺，再加上老爷子年纪大，身体机能老化，这几天又因为咳得比平常厉害了些，没休息好，这才会突然晕倒。 但虽然没检查出什么严重疾病，但听医生的口气，也并不是太过乐观，老爷子的咳嗽看似只是普通的咳嗽，对年轻人来讲，可能通过身体的免疫力自我调节就会自己好起来，但对老爷子这种九十多岁的高龄老人来讲，想要让他自愈是不可能的，而且不能疏忽对待，咳得严重了，引起急性的呼吸衰竭甚至是心肌梗塞都有可能，这才是最令人担忧的，而医生所提及的另一个让人心情沉重的消息是老爷子现在的心肺功能都很弱，这对老爷子很不利，这个消息更是让人心情愈发沉重，老爷子现在情况是稳定，但谁都担心又会突发什么状况。 “爷爷只是年前感冒了，感冒了都好了，但这咳嗽却是一直没好，检查也检查不出什么问题，没想到现在会发展得这么严重。”邱淑涵挽着黄海川的手，神色悲伤。 “淑涵，放心吧，老爷子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他只是年纪大了，身体的免疫力没年轻人那么好，所以才会这样的，不是什么大病，你就不要太担心了。”黄海川宽慰着妻子，说着话，大舅子邱义这时候也朝他走了过来。 “海川，你从羊城赶来的？”邱义看着黄海川。 “嗯，跑到羊城招商引资去了。”黄海川点了点头，“对了，刚才我坐的那专机，羊城军区的蔡智元司令也在，他也是到京城来的，不知道是来干嘛。” “是吗？”邱义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我对军方那些大佬也不是很了解，这种事得问国栋哥比较清楚。” 黄海川点头认同邱义的话，萧国栋的父亲毕竟是军方的二号人物，萧国栋对军方的事情也会比外人了解，目光扫了一阵，黄海川并没看见萧国栋的身影，不由得道，“怎么没看见国栋哥？” “他在国外，去参加一个国际性的核技术安全应用开发会议去了，给他打了电话，他很快也会赶回来。”邱义说道，脸上的表情也显得阴郁。 “哦。”黄海川点了点头，难怪没看见萧国栋。 两人说完，也一下子不知道不知道该说啥，看向病房的目光都带着忧虑，在场的人，神色大同小异。 黄海川问了之后才知道此刻病房里只有邱国中、邱国华还有萧定平等长辈，邱老爷子要是真走了，他们也最能代表邱家的核心，守在病床前是很正常的。 在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后，黄海川才看到萧定平行色匆匆的离去，并没有和其他小辈们说话，出了病房后就直接离开。 好一会，黄海川的老丈人邱国华也才走了出来，邱国华刚刚也是比黄海川早到二十多分钟罢了，他是从江海省乘军用专机赶过来的，能够协调和调动军用专机，无疑只有萧定平这个部队二号才能有这权力，否则邱国华现在即便是升任省委一号，也仍然没有乘坐专机的资格，更别说黄海川，非常时刻，萧定平也算是动用了一点私权，不过这种时候，也不会有人跳出来对此诟病。 黄海川看到老丈人邱国华神情疲惫，心里也是暗叹了一口气，老爷子的身体，是压在邱家所有人心头上的一颗巨石，现在地方两会是相继落幕，全国两会的序幕则刚要拉开，这一次，可能也会涉及到一些部委以及更高一层次的领导干部调整，吸引所有人目光，老爷子在这时候倒下，无疑很不是时候，邱国华的心情也可想而知了，他是邱家要力捧的第三代核心，更是要被推到邱系这个大派系的掌舵人位置上，但邱系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内部并不是一点分歧和矛盾没有，老爷子如果在这节骨眼上身体出了大问题，对整个邱家的影响将是巨大的，往大了说，整个邱系同样会面临巨大的挑战，而邱国华在整个邱系内部的地位同样会受到挑战，想接受和继承老爷子的权柄，邱国华现在还缺少那个声势和威望。 “海川来了。”邱国华看到黄海川，走了过来，面色缓和了不少。 “爸，你要多注意身体。”黄海川关切的说了一句，有些担忧的看着邱国华。 “我的身体还好着。”邱国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拍了拍黄海川的肩膀。 黄海川面对心事重重的老丈人，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按他之前听到的风声，九月份的党代会，可能老丈人会再继续往上走一步，进入领导人序列，但那是老爷子还健在的情况下，只要老爷子身体无忧，届时老丈人要进领导人序列可能就不会有太大的意外，到了那时，已经迈入领导人序列的邱国华要成为邱系这个大派系的领军人也更有底气和资格，但如今，老爷子身体状况急转直下，现在也才二月中下旬，老爷子目前情况是暂时稳定，但上九十高龄的人，谁也不知道下一刻又怎么样，又有谁敢保证老爷子这次会一点事儿都没有？没人敢保证。 老爷子的身体愈来愈差是不争的事实，不是因为疾病，而是因为身体机能本身的老化，这是药物治疗没法起到作用的。 邱国华看起来心情压抑，没多说话，走到一旁去抽烟，其他小字辈的人，看到邱国华也都会带着敬畏的目光，邱国华已经官至省委一把手，是邱家第二代的核心，不管是直系的还是旁系，以后邱家能否继续辉煌，就看邱国华能带邱家走到什么程度，毕竟邱老爷子的年事已高，早晚会离去，而这一天，仿佛已经不远，这次老爷子咳血又突然晕倒，谁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黄海川也进去病房看了老爷子一眼，老爷子正安详的躺在床上，在里面看护的大姑邱孝茹说老爷子睡着了，不要去吵他，黄海川无声的点头，只是和妻子邱淑涵站在病床旁看了一会，两人也没说话，邱淑涵陪其大姑留在病房里，黄海川则是走到外面透气，专供领导人用的高级病房里虽然无比宽敞，但人多挤在里面也没用处，再者，黄海川总感觉病房里很压抑。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黄海川叫邱淑涵一块出去门口随便吃点饭，邱淑涵摇了摇头，并没有胃口，丈母娘曾云要从家里煲点补汤带过来，邱淑涵说是等下喝点汤就饱了，黄海川知道妻子心情不好，也没去多说什么，正好邱义邱明两兄弟这时候走过来要拉黄海川出去喝一杯，呆在医院里太过沉闷，一眼望去，每个人脸上都是哭丧着脸，两兄弟看着都觉得心烦，这里一时半会也用不上他们，索性就决定出去喝酒解闷。 “大哥，二哥，这时候出去喝酒是不是不太好。”黄海川往病房看了一眼。 “咱们留下来也没用，要是咱们都蹲在外面，老爷子就能好起来，那让咱们不眠不休蹲个几天几夜都行，别说是蹲着，跪着都没问题，但问题是不会，我们呆在外面苦着一张脸也不会对老爷子有啥帮助。”邱明撇了撇嘴，他也急，老爷子是邱家的擎天柱，他这个当孙子的能不替自己爷爷担心？但呆在外面并不能有啥帮助，这会外面已经聚了不少邱家直系旁系的人了，人多嘴杂，也乱哄哄的，虽然没人敢靠近病房大声说话，但一小撮一小撮聚在一起说话的人不少，邱明是看了都烦躁。 “海川，走吧，出去喝两杯，权当是借酒浇愁吧。”邱义面有忧色的往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直接搭着黄海川的肩膀往外走。 三人往外走，后边就有另一年轻人追上来，“大哥，二哥，黄海川，你们上哪去，顺便捎上我。” “三儿，我们出去喝酒，你也去吗。”邱义回头看了看对方，叫着对方的小名，是他的一个表弟，张平，排行老三，外号也就叫小三儿。 “去啊，干嘛不去，呆在这里闷得很，我也跟你们出去喝酒解解闷。”张平无奈道，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那行，一块去吧。”邱明点了点头。 四个人一起往外走，邱义开车，去了常去的一个酒吧喝酒，酒吧在一个高级会所内，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开放，进出的都是一些成功人士，不乏高干子弟，最主要的是有很多千金名媛，可都是一些大家闺秀，当然，还有一些通过各种关系进来，想要在里面结识富豪权贵，梦想着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都市女白领，邱义经常来这里喝酒，在这里混得烂熟。 第1006章 “哟，邱义哥来了，今天准备调哪种口味的酒喝？”酒吧里的一个经理看到邱义带人进来，立刻就迎了上来。 “今天来啤酒就行，先来一打德国黑啤。”邱义摆了摆手，今天是来解闷，并不是来寻欢作乐，邱义明显也是兴致不高，看了看黄海川几人，邱义道，“咱们坐外面大厅吧，看看表演也不错。” “行，就坐外面吧，包厢没意思。”邱明直接决定下来，他和弟弟两人玩的地盘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去的地方，像这酒吧，他就很少来。 几人在外头找了个地方坐下，那酒吧经理殷勤的要过来招待，邱义直接挥手打发走，他们自家人喝酒聊天，并不喜欢旁边站着外人。 “海川，你们南州有没有什么好的商机，介绍我去发点小财。”张平坐下后笑着对黄海川说道。 “三儿，我警告你一句，别想着到海川任职的地方去捞取什么好处，你还缺那点小钱吗，别鼠目寸光的，你惦念着发财没错，但别害了自己人。”邱义盯着张平。 “义哥，我就是随口说一说，哪里是当真的。”张平干笑道。 “不是当真就好，你也不缺什么钱，也该消停点了。”邱明插话道。 “明哥，这年头，谁也不会嫌钱多不是，现在多捞点钱，以后也好养老。”张平笑了笑，“就算是移民到国外，有钱也是大爷，不愁没得享受不是。” “亏你还是咱们邱家子弟，脑子里竟想着移民，出去别说是咱们邱家的，我都替你丢人。”邱义瞪起了眼。 “义哥，也……也不是只有咱想这样做不是，你看看孙家的，他们好几个女儿女婿都拿了国外的绿卡了，他们不也是跟咱们一样，都是根正苗红的，但人家照样移民了，现在谁还会一根筋，非得守着在国内过一辈子，有钱的人都想到国外去，移民也不代表不爱国不是。”张平笑道，他口中的孙家，那是唯一可以和邱家比肩的家族，不过孙家在后代的培养上不如邱家，现在也没邱家这样根繁叶茂，而且在依然保持着巨大的影响力，孙家是孙老太爷还健在，孙老太爷是硕果仅存的几位元老中唯一能和邱老太爷平起平坐的老人，至于其他几位元勋，则要逊色不少。 孙老太爷仍然有巨大的影响力，但孙家二代和三代并没在政坛上大放光彩，孙家子弟似乎也无心政坛，他们并没有真正走上从政的道路，大多是在国企等事业单位中挂着虚名，注意力更多的是在如何捞取财富上，孙家在政界的影响力比起邱家大大不如，但要说财富，十个邱家拍马也赶不上孙家。 “孙家是孙家，咱们是咱们，孙家那都是一帮钻进钱眼的人，恨不得把所有人的钱都装进他们口袋才是，你拿自己跟他们比，不嫌害臊嘛你。”邱义恼火道，本就心情不好的他见自家人这时候还敢提什么移民，要不是面前这小表弟跟他走得还算近，他都恨不得起来踹对方一大脚丫子。 “义哥，不提不提，那我不说了，你就当我放了个屁。”张平见邱义是真动了气，赶紧陪笑道。 “嘿，说曹操曹操到，那不是孙家老三吗。”邱明突然低声说了一句，嘴角往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 黄海川等人都顺着邱明的话看了过去，门口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看样子还不到三十岁，黄海川并不认识对方，邱义在一旁给黄海川解惑，孙家的第三代，孙添进。 邱义还低声笑着给黄海川讲了一个小八卦，外人说起孙添进的名字，都取笑说那是孙为进的老子爱钱如命，给儿子取那个名字，应该是寓意添丁进财的意思，恨不得孙家的人越生越多，财富越来越多。 “哟，这不是邱大哥和邱二哥嘛。”孙添进看到邱明和邱义，明显是十分惊讶，邱家老爷子今天都咳血晕倒了，这事瞒得了底层的人，又怎能瞒得过他们这种同是顶层权贵家族的人，他们孙家没在政事上多伸手，但也有扶持自己的利益代言人，消息也还是一等一的灵通，更别说孙家老太爷如今还健在，而且看起来比邱老爷子还健朗多了，起码他家老爷子现在吃完饭还能自个去散步几圈回来，也不要人搀扶，精神好得很，只要孙家的老太爷还在，孙家就依然是让人不得不重视的权贵家族。 孙添进是认为这种时候邱明和邱义等邱家人应该都是焦急的守在医院才是，没想到还能在酒吧看到两人的身影，孙添进眼里的诧异来自于此。 “添进，有阵时间没看到你了，忙啥去了。”邱义斜瞥着眼看着孙添进，对方也是这酒吧的常客，邱义碰过好几次了，两人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各玩各的，邱家和孙家也没啥太大的利益冲突。 “出国去走了一趟，办点私事，没想到还让二哥惦念了，真是我的荣幸。”孙添进笑眯眯的说着，“看来以后我还得多来和二哥喝几杯，不然都辜负二哥的关心了。” “好啊，有机会就一起喝两杯。”邱义皮笑肉不笑，孙家的人给人印象都不好，外人看他们都觉得是一帮吸血鬼。 “那成，以后有机会一定和二哥喝几杯，不过邱二哥和邱大哥今天似乎还有客人，我就不凑热闹了，下次再找机会。”孙添进笑了笑，瞥了黄海川一眼，也就黄海川让他面生一点，印象中没这号人。 孙添进转身就走到其他地方去寻欢作乐了，他到这里来，却是专门喜欢泡泡那些有小资情调的女人，不少做着豪门梦的女人却都是恨不得主动倒贴上来，孙添进是来者不拒，乐得夜夜笙歌。 “那个孙家三少看来也是一个风流种。”黄海川看到那孙添进一会的功夫就左拥右抱了，笑着摇头。 “豪门子弟，谁不是这个样。”张平咧嘴笑道。 两人说着话，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却是萧国栋的那个助理周知进打过来的，黄海川虽然和周知进只见过一两面，但却印象颇深，对方问他是不是也回京城来了，黄海川说是，周知进便表示要过来和黄海川坐一坐，黄海川心里疑惑，也没在电话里多问，说了地址后，让周知进过来。 “谁给你打的，周知进？”邱义听到黄海川讲的电话，问了一句。 “嗯，是他，说是要来和我坐一坐，这倒是奇怪了，我和他并不算熟，这才刚回来京城，他就主动打电话过来了。”黄海川奇怪道。 “是嘛，周知进特意要来找你坐一坐？”邱义诧异的多看了黄海川两眼，笑道，“这有点反常呀，他专程来找我坐坐也比找你正常呀，没见他给我打电话，倒是给你打了。” “二哥，可能大部分时间都在京城，人家觉得找你容易，想和你坐坐，随时都有机会不是。”黄海川笑道。 “关键是知进和你不熟，找你做什么。” “也是，我也奇怪，要不是国栋老哥上次去镇海处理事情也带着他，我都不认识他，不知道他找我干嘛。”黄海川摇了摇头，“说不定还真的是专程要跟我坐一坐也不一定。” “老爷子晕倒，他知道你应该也会赶回京城，特地打电话给你，要说是没事专程找你坐坐，我是不信。”邱义笑道。 “知进那小子好像是要弄到地方去锻炼了吧，海川，我说他不会是要到你们南州去了吧。”邱明突然说了一句。 “周知进要调到地方上来了？”黄海川一怔，随即也想了起来，上次萧国栋也在场的时候，周知进还和萧国栋聊到了这事，征询萧国栋的意见，萧国栋看样子也是支持周知进到地方上来锻炼，还开玩笑说到南州来跟他作伴，当时大家也都当是玩笑话，这会邱明这么一讲，黄海川倒是也觉得挺有可能。 “海川，我看还真有这可能呀，上次知进那小子也跟我提到说要换地方了，说不定还真是要去南州了，不然他找你干嘛，他家老爷子让他到国栋哥身边去当助理，除了熬资历，主要也有巩固和萧家关系的意思，但周家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不可能让他们的核心子弟一直只给人当助理，总要重点培养，周知进也早该挪窝了，看来周家是打算让其进军政界了。”邱义笑道。 “如果他真是要来南州，那我还真是得好好跟他聊聊。”黄海川眼睛一亮，摇头苦笑，“我在南州正举步维艰呢，他要是来了，指不定能给我带来不少助力。” “海川，怎么回事，你现在还没在南州站稳脚跟？”邱明转头看着黄海川。 “我现在是四面受敌，这次出来招商引资，身旁的得力助手都被人给算计了，说起这个，我还头疼着。”黄海川无奈的笑笑。 “被人算计？嘿，这官场就是这样，到处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不爱进体制就是因为这个，活得多累，还是自由自在快活，不愁吃不愁穿不愁钱，这人生能这样享受着过完一生，多么快哉的事，非得去跟人斗个你死我活的干嘛。”邱明笑了笑。 “大哥，你和二哥两个都跟大伯是一个性子，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也难怪你们都不进体制。”黄海川笑道。 几人正说着话，旁边却是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呀，这不是邱家兄弟吗，邱大哥和邱二哥这时候怎么还有这心情出来喝酒？你们现在不是该守在医院里的嘛，竟还有心情跑到酒吧来？” 第1007章 黄海川转头望去，心里疑惑这是什么人来着，竟敢对邱明邱义两兄弟语带嘲讽。 邱明邱义两人也俱是回头，看到说话的人时，脸色都阴了下来，邱明一脸阴沉，“林国安，你想找茬是吗。” “别，邱大哥何出此言，我只是关心的问下，何来找茬之说？”被邱明叫林国安的说话之人笑嘻嘻的说着，“难道邱大哥和邱二哥两人这时候不是更应该守在医院吗？我这样说也没错呀。” “林国安，你个小王八崽子越来越长本事了，当我不敢收拾你是吗。”邱明眼神里闪过一丝戾气，目光从林国安身旁的林国兴扫过，会咬人的狗不叫，林国兴还会让他忌惮几分，但林国安，邱明压根就没放在眼里，这两人是堂兄弟，年龄差了几岁，相比起林国安那张扬跋扈的性格，林国兴却是显得低调不少，但低调归低调，林国兴骨子里阴柔狠辣，在京城的红三代里是出了名的，除非必要，邱明都不想招惹林国兴这种人，一发起狠来，就跟疯子没两样。 “邱大哥，您是什么人物呀，当然没您不敢做的事，说得我好怕哦。”林国安笑了起来，脸色也有几分狠辣，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林国安喜欢当林国兴的跟班，对林国兴的性子，也学到了几分。 “姓林的，你想找事不是，邱大哥收拾你这种二逼都嫌脏了手，信不信老子代为教训了你。”张平拍案而起。 “教训我？”林国安神色狰狞的看了看张平，张平他也认识，邱家的一个旁系子弟罢了，当即也是不客气，“张平，你想教训我，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你不过是邱明身边的一只狗罢了，主人都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先吠起来了。” “你……”张平气得眉毛倒竖，险些就抡着拳头直接冲上去。 林国安的话也彻底惹恼了邱明，邱明冷冷的站了起来，就连一向比较沉稳的邱义也是神情阴冷，现场的气氛一触即发，周边有几个看戏的人连忙走得远远的，这两边的人都是显赫无比的高干子弟，等下要是发起飙来，说不定连他们这些看热闹的都倒霉，到时候还没地方告状去。 黄海川脸色也是凝重之极，他没想到对面站着的这几人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和邱家作对，虽然看起来只是小一辈的口角之争，而邱明邱义也代表不了整个邱家，但他们毕竟都是邱家的核心子弟，对方说话敢那么无所忌惮，那显然是不忌讳邱家，黄海川由此看到的并不是简单的口角之争，而是大形势的变化。 京城林家，黄海川并非不知道，只比邱家稍逊一筹的权贵家族，要说孙家这种专注于敛财的权贵家族现在无法真正和邱家相比肩的话，那么，林家则是有后来居上之势，林家老爷子的党内地位是比邱家老爷子和孙家老爷子略逊一筹的，但林家的发展势头却是一直都很好，在政、军两界同样有不俗的影响力，和邱家比，林家还差了点，但同样是一个让人必须仰视的庞然大物。 一直以来，林家和邱家也隐隐有较劲的意思，但矛盾没有公开化罢了，就算是小辈，也不会真正产生较大的冲突，而今天，邱老爷子刚刚晕倒住院，林家的小一辈人物就有咄咄逼人的气势，黄海川暗感邱家这鼎盛的背后，已经是危机四伏，高处不胜寒，黄海川不敢想象邱老爷子真的病逝的话，邱家会不会出现最让人不想看到的局面。 正当气氛无比紧张时，那一直站着没说话的林国兴此时却是跟弥勒佛一样笑呵呵的开口，“邱明，邱义，我这堂弟性子比较顽劣，也不会讲话，要是有说什么让你们不爱听的话，还请多多海涵，我让他给你们道歉。” 林国兴说着，还有模有样的转头呵斥着林国安，“国安，刚才怎么说话的，还不快向邱大哥和邱二哥道歉。” “兴哥，我也没说错呀，邱老爷子晕倒住院，连我们这些外人都替老爷子着急，担心老爷子的身体，他们这些邱家子侄不是该赶紧守在医院嘛，说实在的，我都想去医院守着了，只可惜我不是邱家人，我怕我一去会被人赶出来。”林国安煞有介事的说着，在林国兴看似严厉的目光下，这才很不情愿的拱了拱手，“邱大哥，邱二哥，抱歉了，小弟我说话直，要是有得罪之处，两位大哥请见谅。” “邱明，邱义，你们喝你们的，我们就不打扰了。”林国兴见自己堂弟道歉了，转过头来对邱明和邱义说道，也不管两人是什么反应，笑着带人离开。 邱明和邱义两人重新坐下后，脸色依然难看，他们不可能像街头小混混一样真的大打出手，但林国安今天一番挑衅的态度真的是让两人憋了一肚子火。 “大哥，二哥，你们就当是一直疯狗在叫，没必要往心里去。”黄海川安慰着邱明和邱义两人。 “哼，那林国安比疯狗还不如。”邱明阴沉着脸说了一句，心里正想着怎么找机会教训一下那林国安。 “大哥，要不要我找机会去阴一下林国安？那兔崽子越来越放肆了，连你和义哥都没放在眼里。”张平脸色比谁都难看，他刚才被林国安骂成一只狗，心里也不知道憋了多少火。 “算了，这几天先忍一忍，过些天再说。”沉默着的邱义出声道。 “也好，让那兔崽子蹦跶几天，早晚给他个教训。”邱明阴狠的点了点头，他明白弟弟的意思，老爷子现在正卧床不起，这几天他们都必须消停一点，老爷子要是情况好好的，没什么事，那他们再考虑教训林国安不迟。 黄海川听到邱明邱义两人的对话，也放下心来，就怕两人都一时冲动惹下什么事来，现在邱家正值敏感时刻，并不是惹事的时候。 黄海川等人在讲话，离去的林国兴一行人在走进包厢后，林国安脸上立马换成了另外一副神色，笑着对林国兴道，“兴哥，我看那邱家早晚是要不行了，等邱老爷子两眼一闭，邱家就一落千丈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邱家在最顶层屹立不倒这么多年了，并不是光靠邱老爷子一人撑着，而是还有其他依附于邱家的权势人物，就算是邱老爷子死了，邱家也不能令人小觑。”林国兴笑了笑，心情显得很是愉快，“不过邱家走下坡路是肯定的。” “兴哥，我倒是觉得那邱老爷子一死，那几个依附于邱家的高层，也不见得会一条心，没有邱老爷子在，他们到时候会不会为邱家说话都不好说呢，嘿嘿，现在估计不少人都盼着邱老爷子快点去见马克思呢，邱家人现在怕是都急得上蹿下跳了，刚才难得能在邱明和邱义两人面前挑衅几句，真是畅快得很。”林国安得意的笑了起来，平日里他也不想主动去惹邱明邱义，但在这节骨眼上，他主动去撩拨两人，并不是真的狂妄到了无知的程度，而是多少存了一些试探的心思，邱明和邱义两人能忍下这口气，也着实是让他惊讶，不过这也说明邱老爷子的身体实在是堪忧，对于他们林家来说，这可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兴哥，刚才我也看到那黄海川了，就是邱淑涵那老公。”林国兴身旁另外一人说道，他是林江成，在发改委某个处室担任着一把手，刚才并没做声，他是林家的旁系，可不敢像林国安那样去挑衅邱明邱义。 “一个靠女人发达的男人，没啥好在意的，邱家要是倒了，他连屁都不是。”林国兴不屑的撇了撇嘴。 “确实，去年在发改委碰到过他，他不认识我，我倒是认出他了，当时他要去王司长办事，我还故意骗他说王司长不在，不知道他事后发现被人骗了没有。”林江成笑了起来，“说不定刚才他还认出我来了。” “认出就认出，现在咱们连邱家人都不怕，还会怕他一个邱家的女婿。”林国安很是不屑，转头对林江成道，“江成，我看你也到地方去挂职锻炼一下，你这个处长当了两三年了吧，也可以动一动了，让兴哥跟家里的长辈提下，把你调到地方去锻炼锻炼，找个地市去挂个副市长，过两年回来，也能安排个正厅给你不是。” “国安，你说得倒轻巧，哪有那么容易的事，还得看长辈们的意思。”林江成苦笑了一下，眼神却是无比热切的盯着林国兴，林国兴受长辈们器重和信任，是林家第三代的核心子弟，不是他这种旁系可以比的，要是林国兴肯去关说的话，他才有戏，所以此刻林江成也是眼巴巴的望着对方。 “江成，这事回头我帮你去说，你也该动动了。”林国兴今晚心情大好，此时也是一口应了下来。 “兴哥，谢谢，谢谢您。”林江成激动万分，他知道有林国兴去帮他说，那就八九成有戏了。 “好了，不说别的了，今晚咱们好好的喝个痛快，国安，你不是认识几个大明星吗，叫过来陪酒，晚上心情好，喝个尽兴。”林国兴笑道。 林国安一听，笑着说了声好咧，立刻殷勤的去打电话去招呼人过来。 黄海川和邱明等人因为林国兴一行的到来而没了兴致，几人结了帐便走人，另外找了个地方喝茶聊天，坐下之后，几人才发觉他们连晚饭都还没吃，张平笑着说打电话让酒店送几个菜过来，邱明和邱义却都是摇头，他们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第1008章 “要不就随便吃些茶点吧，就当是晚饭了。”黄海川开口道，他也没啥吃饭的心思。 给周知进打了个电话，让他不用到酒吧去，直接到茶店来，已经在路上的周知进到得特别快，看到邱明和邱义也在，周知进微微有些惊讶，也赶紧和两人打了招呼，“张大哥和邱二哥也在呀。” “知进，你小子一直呆在京城，也没见你小子说要请我出来坐坐，海川一过来，你倒是这么积极的打电话过来。”邱义一看到周知进，立刻笑骂道，布满阴霾的脸上稍稍有了些许笑容。 “邱二哥，这不是知道您比较忙嘛，我也不敢随便打扰您不是。”周知进陪着笑脸，邱家、萧家、周家通过各种各样的纽带联系在一起，他们这些小辈的关系也还可以，周知进对邱义也一向很是尊敬和客气。 “我忙个屁，你还不知道我整天闲着没事干呀，你就小子就鬼扯吧你。”邱义笑着指了指周知进。 “那是我的不是，以后一定多去拜访大哥和二哥，你俩别嫌我烦才是。”周知进笑道。 “拜访就不必了，我也就是随口说说，你小子不用特地过来。”邱义笑着摇头，“我看你找海川，是有事吧？我猜是不是你爸想让你到地方去？” “邱二哥您火眼金睛，啥都瞒不过您。”周知进点了点头，顺带恭维了邱义一句。 “那你来找海川，看来是想到南州去了。” “不错，上次和黄市长见过，觉得南州也不错，就索性决定到南州去了。” “知进，你就别一口一个黄市长了，你也叫我海川就成了，上次国栋哥还说咱俩别跟外人似的那么客气，你看看你，又生分了。”黄海川看着周知进道。 “那成，我就不矫情了。”周知进笑着点头，“海川，我这是打算去南州投奔你了，到时候还得靠你多多关照了。” “知进，你要是来南州，我不知道能有多高兴呢，这下我就有伴了。”黄海川半开玩笑道。 “海川说他现在在南州是焦头烂额，一不小心就被人放冷箭，知进，你要是想去南州，可得想清楚，说不定海川想关照你没关照成，反倒是把你拉入泥潭了。”邱明咧嘴笑道。 “是吗。”周知进疑惑的看向黄海川，南州的形势，他还真的不知道，不知道邱明是在瞎说，还是黄海川在南州的处境真的那么糟糕？ “知进，大哥说的没错，我这个市长可没你想象的那般风光，在市里的处境不是很妙，你要是想过去，要想清楚。”黄海川看到周知进探询的眼神，笑着点头，同样在观察着周知进。 “海川你这么说，那我就更得过去了，咱就喜欢挑战，这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要是一潭死水的，那才叫真的没意思，我就喜欢有斗争的生活，与人斗，其乐无穷嘛，哈，这南州，看来我是非去不可了。”周知进笑哈哈的说着，算是表了态，年轻人免不了几分热血，周知进同样是如此，况且黄海川是邱家人，就算是被黄海川拉入泥潭，那又何妨，邱老爷子现在身体状况不妙，但周家早就和邱家和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也没有其他选择。 “好，正好我现在在南州是半个盟友都没有，你要是来了，咱俩联手，把那些鬼魅魍魉扫清，肯定大快人心。”黄海川听到周知进这么说，一下子也是豪气陡生。 周知进附和着点头，想到邱老爷子的事，周知进虽是知道邱老爷子现在暂时没啥要紧，但仍关切的看向邱明和邱义，“老爷子现在情况还好吧？” “现在是还好。”邱义面色一暗，现在还好，但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怎样。 就在邱义话音刚落的刹那，邱明邱义的手机都响了起来，黄海川的手机也在同一时间响起，就连张平的手机都响了起来，几人都是愣住，彼此古怪的对视了一眼，下一刻，几人心里同时兴起不好的预感，邱明邱义各自接起了手机，黄海川也不例外。 打给黄海川的是邱淑涵，打给邱明邱义张平的是邱家的其他人，几人那不好的预感没错，老爷子出状况了，邱淑涵让黄海川赶紧回医院去。 四人都是不分先后的挂掉电话，没人说话，俱是站起身来就往外走，才刚过来坐下的周知进看几人的脸色也是猜到了什么，没多问什么，跟着黄海川几人一起往外走，既然碰上，他也打算跟到医院去看一看。 黄海川赶回医院，才知道是熟睡中的老爷子突然又咳嗽起来，这一次，咳得比中午那次还厉害，医院几个呼吸内科的权威专家都赶了过来，邱老爷子已经被推到急救室抢救，原因是因为老爷子剧烈咳嗽引起了呼吸衰竭，毫无疑问，这比中午咳出血来还严重，急救室的灯亮着，邱家一干人等都紧张的守在外面，其中邱国华和邱国中等人站在最前面，焦急的看着急救室的门，时间每过去一分，每个人心里的担心都多增一分。 黄海川和邱明邱义等人挤到前面，几人也不敢吭声，只是盯着急救室，神色紧张。 “怕什么来什么，难道老爷子真的扛不过这个坎？”黄海川看着急救室门上那亮着的红灯，此时此刻，却是亮得让人有些刺眼，黄海川知道，那不是灯光刺眼，而是焦急恐慌的心理在无限放大着人的视距，连黄海川都感受到了巨大的焦虑和压力，更别提其他人，刚才离开的时候还看到老爷子安详的躺在床上睡着，呼吸均匀，他和邱明邱义几人只是出去了一个多小时，就又出现了让人心急如焚的状况，这让所有人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老爷子的抢救还在持续着，邱孝茹走到边上去接电话，听口气，是萧定平打来的，傍晚也才离开的萧定平这时候并没能立刻赶过来，今晚有个国事活动，萧定平要陪同一号会见国外到访的一个高级军事交流团，这时候根本走不开，老爷子被推进急救室，正参加国事活动的萧定平没法走开，但也一样着急，只能让身边的秘书随时打电话过来了解情况。 事实上，此时在钓鱼台国宾馆会见外宾的那位一号，同样是关心着邱老爷子的情况，邱老爷子如果在这两会临召开之际坚持不住而离世，很多事情都将会发生变化，就连一号本人，都不得不为此担忧牵挂，他不愿意见到邱家太过于强势，他也不希望邱老爷子这时候撒手西去，因为到目前为止，邱老爷子在外交策略的制定和改革的主要方向上，还是支持他的。 邱国华的电话也响了起来，黄海川隐约听到邱国华客气的对着电话里喊了一声姜秘书，这让黄海川也是暗暗心惊，如果他没猜错，那位姜秘书应该是乐强民委员长的机要秘书，这些天，乐强民委员长应该还在国外访问才是，这时候，乐强民让秘书打电话来了解情况，很显然，乐强民也是心系老爷子的情况。 黄海川和邱明邱义两兄弟站在邱国中身旁，老丈人邱国华接完电话后走回来，邱国中神色郑重的问了一句，“强民委员长怎么说？” “强民委员长明天就回国了。”邱国华忧虑的往急救室看了一眼，乐强民让机要秘书打来的这个电话，让邱国华稍稍宽心了不少，乐强民现在是邱系除了老爷子这颗定海神针外的最重要人物，老爷子现在状况堪忧，乐强民又在国外访问，整个邱系可以说是缺少一个主心骨，邱国华虽然知道老爷子要让他接班，但他也自知自己现在还欠缺威望和资格，镇不住邱系里的所有人，也唯有乐强民回来才能稳定住大局，这也是目前邱系唯一一位跻身最高层的人物了，在常委里面，乐强民同样是位居前列。 “两会快召开了，强民委员长也不可能在国外逗留太久，也该回来了。”邱国中拧着眉说了一句，又是暗暗叹了口气，乐强民回来是好事，但是乐强民在下一届两会上也要从委员长的位置上退下了，其任期只剩下一年，邱系到时候并没人能够上位，并不是老爷子不想捧人上去，能否在常委里有一位邱系的人，这无疑也是决定邱系地位的一个重要基础，但老爷子并没有打算让人去争常委席位的意思，邱家的资源和人脉关系，都将往邱国华身上倾斜，所有人事布局的核心也都是为了邱国华能够顺利上位。 今年秋季的党代会将会是涉及到下一届领导层人选变动的重要会议，到时邱家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确保邱国华能够进入领导人序列，而付出的代价是明年的强民委员长退居二线后，邱家不再安排人去竞争这个席位，同时还得支持一号的一些人事布局，这是邱家和今上那位一号做的交易和妥协，但现在，已经谈好的一些交易，能否继续进行下去，连邱国中都没有太大的信心。 “是该回来了。”邱国华心不在焉的附和了一句。 第1009章 ‘叮’的一声，急救室的灯灭掉，几个主治医生走了出来，外面罩着的白大褂下，里面俱是一身军装，这些都是军医总院的权威专家，为首的一人更是被授予专业技术军衔最高的中将，名叫王石山，军委总院呼吸内科最权威的一位专家，在国际上都有着极高的知名度，邱国华见到对方，虽然焦急万分，但也不敢有半分不敬，紧张的问道，“王老，老爷子的情况怎么样？” 王石山微微摇着头，看了一眼在场着急的邱家众人，王石山复又看了看邱国华和邱国中，两人似乎也明白什么，让其他小辈的人都到大厅去等着，别挤在急救室门口。 等把小辈的人赶走，邱国华这才苦笑道，“王老，老爷子的情况怎么样，您就实话实说吧。” “很不好，急性呼吸衰竭，虽然这次抢救过来了，但老爷子的呼吸功能已经很弱，最要命的是老爷子的咳嗽一直断不了根，检查也检查不出什么问题，我们诊断的结果还是认为老爷子的身体机能老化才会出现这个问题，对此，我们似乎没太大的办法，这是我们没用。”王石山无奈而又自责道。 “王老，你千万别这么说，老爷子年事已高，这是自然衰老所致，不能怪你们医生。”邱国中神色悲痛，饶是他这种平日里嘻嘻哈哈，以一种游戏人生的姿态在过日子的人此时也难掩悲伤。 “王老，你就跟我说句实话，老爷子还能坚持多久。”邱国华强忍着悲痛，他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去伤心，这种时候，他甚至还得算计着老爷子到底还能坚持多久，能活几天，会对邱家的人事布局产生什么影响，这就是他们这种权贵家族的悲哀。 “能坚持多久不好说，国华，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算得那么准。”王石山苦笑，“但我们肯定是要尽最大的努力和代价去保住老爷子的性命。” “王老，那你说，老爷子能活到九月份过后吗？”邱国华郑重的问了一句。 “这……”王石山为难了起来，现在才2月下旬，这次邱老爷子是抢救过来了，但是已经要靠氧气维持呼吸，能否坚持到九、十月份，王石山一点都不看好，但看着邱国华和邱国中等人的脸色，王石山又不忍说出太悲观的话打击他们。 “王老，你就实话实说吧，不管是什么结果，我们都能接受得住。”邱国华悲伤道。 “国华，老爷子现在这个情况，我也没法给你个明确的回复，但能否坚持你说的那时候，我……我不是很看好。”王石山迟疑了一下，终于是说了出来，看到邱国华脸色瞬间又苍白了几分，王石山也只能叹气，没法多说什么，他明白邱家人的想法，九月份的党代会，是承前启后的一届换届大会，邱老爷子能否活到那时候，对邱家至关重要，邱国华坚持着要问邱老爷子能否活到那时候，饶是王石山这种不是太关心政事的，又岂会不明白是何意思。 邱国华脸色苍白，沉默了良久，一旁的邱国中见状，叹了口气，对着王石山说了一句，“王老，谢谢了。” “别，国中你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邱老爷子一生为这个国家做了太多的贡献，我们这些医务人员，也都是极力希望能让老爷子好起来的。”王石山由衷的说道，邱老爷子从中午开始住进医院，也不知道有多少领导打电话来关心和了解情况了，总院的领导都绷紧着神经，要全力以赴的治疗，他们又怎敢有半分疏忽和懈怠。 邱国中无声的点着头，此刻连他也都没说话的心思。 “我先忙了，有什么情况，你们再叫我，我现在二十四小时都在医院。”王石山对邱国华等人道。 王石山和几个医生离开，邱国华和邱国中也才走进病房，老爷子挂着氧气，让人心情越发的沉重。 京城，风雨欲来。 南州，邵华东没有想到已经越来越疏远的老领导陈同进会主动找他，接到电话后，邵华东来到了陈同进那位于市委老干楼的房子，这个地方，邵华东已经有段时间没来过了，从他和黄海川走近，黄海川上次又曾关押过陈同进那宝贝儿子陈达飞后，邵华东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不偏不倚，并没有为老领导的儿子特别去跟黄海川说情，他和老领导陈同进的关系就逐渐发生了变化。 邵华东心里颇为无奈，他知道有些事情是没法改变的，他想干些实事，和黄海川的理念是一致的，虽然具体的工作，两人可能也会有分歧，但大方向上，两人的目的都是想真正为老百姓做事，这也决定了两人能真正走到一起，再加上黄海川在他妻子的事上帮过忙，邵华东心里一直记着这份情，他和黄海川现在是同一阵线的人，这让他注定和老领导陈同进渐行渐远，今天陈同进会给他打电话，并让他过去坐一坐，邵华东很是意外。 邵华东进屋后，看到曾高强也在屋里时，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不动神色的走了进去，陈同进这会已经笑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颇为热情，“华东来了，坐。” “老书记，好久没来你这了。”邵华东见陈同进神色跟往常无异，也是面带笑容，快步走了上去，“老书记还跟我客气干嘛，您赶紧坐，赶紧坐。” 邵华东说着，也是同一旁站起来的曾高强点头致意。 “哎呀，有段时间没见到华东你了，这还怪想念的。”陈同进瞥了邵华东一眼，笑着坐了下来，“华东，你也坐。” 邵华东点了点头，心里已然带着不少疑惑，陈同进突然找他本就是件奇怪的事了，连曾高强也在，邵华东不得不兴起了几分警觉心，这两天市里的那些反常，种种迹象都表明背后少不了曾高强和陈家的影子，他在讨论成容江去留的常委会上是投了反对票的，和曾高强以及陈家可以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天连曾高强也在，对方难道会有什么目的？ “华东，你多久没到我这来了？”陈同进看了看邵华东，笑道。 “挺久了吧，我也忘了具体多久了。”邵华东笑了笑，目光掠过一旁坐着不吭声的曾高强，邵华东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是挺久了，自打黄海川来这南州后，华东，你就越来越少到我这来了。”陈同进淡淡的说着。 “有吗？没想到老书记记得这么清楚，我自己都没太注意。”邵华东心里一紧，不知道陈同进突然说起这个是什么意思，今天找他过来本就有些反常，连曾高强也在，这让邵华东心里惊疑不已。 “华东市长现在和黄海川走得近，当然就没注意了。”曾高强笑着插了句话。 “高强市长这话说得不对，黄市长是一把手，我作为常务副市长协助他主持市政府的全面工作，自然是和黄市长接触较多，工作上的接触是再正常不过，倒是高强市长说话似乎有些阴阳怪气，不知是何意。”邵华东扫了曾高强一眼，他对曾高强没啥好印象，要不是当着陈同进的面，他都忍不住要呵斥对方几句。 “华东，高强说的也没啥错，从黄海川来了，咱俩就疏远了。”陈同进盯着邵华东道。 “老书记，我心里面一直都当您是老书记的，从来没变过，您对我的提拔和栽培，我也是永远铭记在心，这跟黄市长来不来南州没啥关系。”邵华东凛然道。 “是嘛，华东，那以后咱们之间还是该多走动走动，这关系呀，一不走动也就疏远了，你和高强之间，私下里也可以多来往嘛，你俩现在都在市政府的领导，应该同心协力才是。”陈同进笑道。 邵华东听着陈同进的话，微微一怔，不知道陈同进这葫芦里卖的是啥药，明知道他和黄海川都走到一起了，陈同进现在这样讲是什么意思？ “华东市长，这黄海川出去招商引资，不知道有没有和你保持联系？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在羊城没有。”曾高强笑着看着邵华东，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和畅快。 “高强市长，你想说什么就直说。”邵华东隐隐有些不悦，总感觉今天曾高强有些不对劲，就算是成容江现在没法继续担任检察长，难道曾高强就以为他已经是高枕无忧了，以后啥事都没有？ “也没啥意思，我听说京城邱家出现了些变故，黄海川指不定早就火急火燎的赶到京城去了，哪里还顾得什么招商引资的工作。”曾高强嘴角微微翘着。 “邱家能有什么变故，高强市长，你也是一名领导干部，说这种话还是谨慎为妙，免得祸从口出。”邵华东盯着曾高强，在他眼里，邱家是庞然大物的存在，一直都屹立在共和国的金字塔顶端，而今邱老爷子还健在，这样的权势家族，能出什么变故？邵华东并不相信曾高强的话。 “华东市长，这是因为这种话要谨慎出口，所以我才更不敢开玩笑，邱家那是何等存在？我敢拿邱家来开玩笑？”曾高强笑了笑，“我也是刚听姐夫说邱老爷子身体出了问题，现在都住进医院了，情况堪忧，邱家人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了，要不然你打个电话去给黄海川，问他现在在哪，他也是邱家的女婿，这会肯定也在京城。” 邵华东闻言一惊，质疑的看向陈同进，陈同进毕竟是曾经当过副省级干部的人，说他在京城也认识那么几个消息灵通的人，邵华东是相信的，如果是陈同进说的，那还真容不得他不信，正如同曾高强自己说的，邱家是何等的存在，就算是陈同进，一样也不敢乱拿邱家来开玩笑，难道邱家真的出了大变故？ “华东，高强说的没错，邱老爷子的身体的确亮起红灯了。”陈同进说着，似乎也颇为感慨，“邱老爷子这样一位戎马一生，功勋显著的开国元老，终于也是敌不过岁月的无情。” 邵华东微微一怔，他有些明白陈同进是什么意思了，邱家出了变故，那么，黄海川以后回到市里是否还会那么强势就两说了，就算是黄海川依然强势，但别人对他的忌惮肯定会少很多，陈同进选在这么一个时候叫他过来，显然是想再重新拉拢他，如果陈同进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又该做出何种选择？邵华东此时也沉默了起来。 第1010章 2月底，黄海川回了南州一趟，主持召开市政府常务会议，经上报省里同意，南州市人民政府任命周知进同志为市长助理，协助市长黄海川工作。 周知进来南州来得很突然，对于南州市里的人来讲，周知进完全是一张生面孔，之前并没有任何有关其身份和工作的记录，这样一个人，仿若是凭空冒出来一般，一下就担任市长助理，让人大感意外。 市里任命周知进为市长助理，对其工作履历的公布也极为简单，只简单介绍了其当过兵并且在部队担任过基层军官的经历，而后在部委也有一段简短的工作经历，之后是调任核工业集团工作，履历上写的很简单，周知进在核工业集团的工作经历更是一笔带过，也没具体写其担任什么职务。 履历虽是再简单不过，却是让人猜测纷纭，周知进的工作跳跃性之大，足以让人侧目，从部队基层军官到中央部委，再到核工业集团，这几个系统是一点联系都没有，周知进先后在这几个部门工作过，更是让人对其身份好奇，那简单的履历本身就昭示着不平凡，而最主要的是周知进一来就是以担任市长助理的身份出场，这让南州市里的很多人不安。 毫无疑问，不安的人，都是和黄海川不是一路甚至是处在对立立场的人。 会议开完，黄海川和周知进并排走出，两人直接往黄海川办公室走去，后面的邵华东、贾正德、曾高强等市政府的副职都是神色各异，邵华东迟疑片刻后，也往黄海川的办公室走去，曾高强见状，脸色愈发难看，前些日子，他们要拉拢邵华东，但并没能成功，邵华东到现在都迟迟没表态，也没表现出跟他们接近的意思，这让他姐夫陈同进也是气得不行，连骂邵华东白眼狼，当初要不是他提拔邵华东，哪有邵华东的今天，现在邵华东却是跟黄海川走到一块去了。 “知进，你给我当助理，只能先委屈你了。”走进办公室后，黄海川笑着拍了拍周知进的肩膀，周知进要到南州来，但目前并没有理想的职位，其实并不是没位置，而是黄海川不希望周知进到下面区里或者县（市）里去，要不然以周家的关系，帮周知进先安排一个副职过渡，等过段时间再担任区县（市）一把手是很容易的事，那样对从政的周知进来讲，也是最快捷的一条道路，但黄海川是希望周知进留在市里的，那样能给他带来帮助，要是到下面去，对他的帮助则要小很多。 不过周知进目前担任市长助理，同样也是暂时性的，黄海川最终是希望周知进能担任副市长，等有位置空出来，立刻让周知进接任，而周知进现在这个市长助理，也是明确为副厅级，在核工业集团给萧国栋当助理，周知进就已经是正处级，从国企到地方，不仅没有降级使用，反而是立刻又上升一级，无疑，这些都是要靠大家族的人脉关系才能做得到。 周知进听着黄海川的话，大咧咧的摆了摆手，笑道，“海川，我这要是还委屈了，那很多人岂不是要撞墙了。” “你家里的长辈说不定对这安排还不满意呢。” “不满意的话，他们能让我来才怪。”周知进笑了笑，能在市长助理这个位置上过渡下就担任副市长的话，他家里的人也很满意这个结果，否则又岂会让他过来。 黄海川笑着点头，没再多说这事，他是将矛头对准曾高强的，等着将曾高强拿下，届时也有空缺让周知进顶上，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知进，我不在市里的时候，就要靠你多帮我盯着了。”黄海川沉吟一下，对周知进道。 “海川，这你放心，咱们就是来并肩战斗的。”周知进笑了起来。 两人说着话，邵华东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黄海川回头望去，见是邵华东，道，“华东直接进来就是，这么客气干嘛。” 邵华东走了进来，目光从周知进身上扫过，黄海川见状，又道，“华东同志，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和知进多商量。” “好。”邵华东闻言一怔，随即点头说好，黄海川这态度已经说明了他和周知进的关系非同寻常，这也印证了邵华东自己的猜测，周知进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到南州来给黄海川当市长助理，显然是跟黄海川有直接关系了，会有这猜测的也不只他一人，毕竟周知进来得太过突然。 “华东，坐吧，在我这里就不用见外了。”黄海川摆手示意，又转头看向周知进，“知进，你也坐。” “黄市长，要不我先去了解下自己的工作，我这初来乍到的，也得对市里的情况多多熟悉。”周知进笑道。 “也好，那你就先去，想知道什么或者了解什么，可以找办公室的肖主任问。”黄海川说道。 “黄市长，你忘了，肖主任跟你出去招商引资，这人还在外面没回来呢。”邵华东笑着提醒道。 “还真是，瞧我这记性。”黄海川笑着摇头，“知进，那你想知道什么就先问办公室的人，等肖主任回来了，也可以向他了解。” 周知进点了点头，随即离去。 办公室里就剩下邵华东和黄海川，看着周知进背影的邵华东对其身份很是好奇，最后终究是忍着没问黄海川，转而问道，“黄市长，邱老爷子的身体还好吧。” “老人家终究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黄海川神色黯然，老爷子现在其实就靠挂着氧气在维持呼吸，但他肯定是不能悲观的对邵华东说实话，邵华东知道老爷子住院并不奇怪，这种事能对普通大众封锁住，但对邵华东这种达到一定级别的官员来说，能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知道一点消息并不奇怪，但对老爷子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邵华东不见得会知道得清楚，毕竟老爷子如今的情况，除了上面那些高层外，目前还是对外保密的，不过天底下没透风的墙，就算再怎么保密，总也会有人能知道，就算邵华东现在邱老爷子的真实情况，黄海川惊讶之余也不会觉得太奇怪。 “邱老爷子确实年纪不小了。”邵华东听着黄海川的话，点头附和了一句，而后也是沉默了起来，听黄海川的口气，看起来并不是很乐观，邵华东心里也琢磨着邱老爷子的身体怕是已经糟糕到一定程度了，再想想陈同进之前拉拢他说过的话，邵华东也是为邱家的前景担忧，邱家这样一个显赫的家族，也许将会因为邱老爷子的去世也一落千，就算是邱家现在的第二代核心邱国华已经官至省委一号，但和邱老爷子那样跺跺脚能让共和国都震上一震的开国元勋来讲，邱国华实在是差得太多太远。 “华东，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黄海川并不想多说老爷子的事，即便是邱家内部，现在对老爷子的身体也是讳莫如深，大家都知道老爷子的情况很是不妙，但谁不敢多提老爷子会活到什么时候，邱国华、邱国中等长辈人物连日来也是神色凝重，让小一辈的人更是大气不敢出，这些天来，邱家的子弟也都是规规矩矩的不敢再像之前那样。 而黄海川在医院呆的第二天晚上，就看到乐强民委员长深夜11点多来到医院，老爷子在那时候似乎醒来了一会，黄海川不知道老爷子是否有跟乐强民委员长谈了什么，他们这些后辈人物都是没资格进进病房的，当时病房门紧闭着，里面是什么情况，他们无从得知，老爷子是不是真的醒来，也仅仅是黄海川的个人猜测。 而在医院的那几天，除了乐强民委员外，邱系的另外两个大佬，目前仍在高层担任重要职务的秦长治和林江平也是先后到过医院，但只来过一次，两人是错开时间来的，来的时候亦是十分低调，轻车简从，并且和乐强民委员长一样，选在深夜时候过来，黄海川大致能想到，在老爷子很有可能是处在弥留阶段的时候，邱系的大佬们并不想给人造成过分紧张焦虑的印象，如果乐强民、秦长治和林江平等人频繁的过来，那反而会给外人留下另一种印象。 “黄市长说的哪里话，我这个常务副市长的职责本就是协助你主持市政府的全面工作，你不在的时候，市里的重担，理当是由我挑起来。”邵华东笑道。 黄海川微微点头，邵华东的表现还是让他很欣慰的，成容江虽然已经确定从检察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但市政府这边，起码邵华东还能帮他主持大局，这是他最近烦躁之余，唯一能欣慰的地方，黄海川并不知道的是，他不在的时候，已经有人拉拢过邵华东，想让邵华东也脱离他的阵营，让他真正的成为孤家寡人，在市里没有半点助力。 第1011章 “对了，粤东省的源大集团已经向市里发来函件，要到咱们南州来考察，黄市长到时不知在不在？”邵华东想起一事，对黄海川说道。 “哦，日期定了吗？”黄海川郑重问道，源大集团要来考察，这对市里来说，也是件大事。 “定了，3月1号。”邵华东说道。 “如果是3月1号，那我就2号再走，接待一下源大集团的考察团再走。”黄海川说道，两会即将召开，作为新当选的南州市全国人大代表，黄海川也将赴京参加人大会议，到时又要有些日子不在南州。 “也好，源大集团发来的函件已经确认，这次是他们集团的李家源董事长亲自带队，黄市长到时候出面接见一下，起码能向源大集团表明咱们市里的重视。”邵华东点头道。 “我在羊城的时候已经和李家源董事长见过一次，这次他亲自带队过来，也希望他们能在咱们南州有大手笔的投资，四叶草集团的郑珏总经理当时也在羊城和李家源接洽，如果两家公司能合作，那也是好事一件。” “那倒是，只要源大集团能在咱们这里投资，不管他们是自己投资还是和其他公司合作，对咱们市里来说都没太大区别。”邵华东点了点头，提起四叶草集团，他的神色颇为惊讶，那家公司的背景让市里的领导也忌惮，但只要不去招惹，跟他也没啥关系。 “不错，能争取源大集团的投资，那就是好事。”黄海川点头道。 两人聊了一会，邵华东也便起身告辞，黄海川的秘书黄江华在邵华东离去后就走了进来，将门反手关上，黄海川见状，转头望了黄江华一眼，“江华，什么事？” “市长，您不在市里的这些日子，邵副市长好像去找过陈同进，有人在市老干部大楼见到邵副市长去过陈同进的家，曽副市长也在。”黄江华及时向黄海川汇报自己知道的消息。 “是陈同进找邵副市长，还是邵副市长主动去的？”黄海川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的问道，一问出来，黄海川就自个摇了摇头，他知道不可能得到答案。 果不其然，黄江华苦笑了一下，“市长，这还真没人知道，除了他们几个当事人，看到的人也不知道是谁找的谁。” “嗯，我知道了，你先去做事。”黄海川摆了摆手，最后又叫住黄江华叮嘱了一句，“周助理刚刚过来，对市里的事情还不熟悉，你要尽力协助他。” “市长，我会的。”黄江华点头道，心想新来的周助理果然和黄市长关系不一般。 黄江华离去，黄海川也是短暂的沉默了一下，邵华东和陈同进接触？ “如果是陈同进主动找邵华东，那倒是没什么，如果是邵华东主动的话，那还真是值得深思了。”黄海川自言自语，邵华东是他在市政府的最大臂助，在成容江如今被人算计的时候，邵华东要是也生出别的心思，对黄海川来讲，无疑是再糟糕不过的一个消息，想起刚才邵华东主动老爷子的身体状况，黄海川又忍不住多出了几分怀疑，但转念一想，邵华东问起老爷子的事也是很正常，以老爷子在党内的地位，任谁都会关心老爷子的身体是不是不行了，对体制里的人来讲，这是一件大事。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黄海川摇了摇头，邵华东要是真的有别的心思，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他现在再多疑也没用，倒不如信邵华东一次。 中午，黄海川和周知进一起吃饭，除了两人外，检察长成容江也来了，成容江现在已经康复出院，现在也不应该再叫他检察长，出院好几天的他也已经办好了工作交接手续，正式从市检察长的位置上退下来，市里对外公布的成容江辞职原因是因病辞职，黄海川对此并没再多说什么，但成容江的工作调动，将会给所有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容江，身体调养了好了，就得准备踏上新的征程了。”酒桌上，黄海川对成容江说道。 “这次休息了十多天，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休息过了，现在感觉人都快生锈了，我都恨不得快点重新开始工作。”成容江笑道，神色隐隐有些激动，他现在并没有因为从检察长的位置上卸任而有半分沮丧，黄海川在京城的时候已经帮他联系好了新的单位，到最高检去工作，成容江初闻这个消息时，都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出错了，黄海川当时安慰他的话，他都不敢太当真，生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在市里，他也实在是想不出黄海川还能将他安排到什么位置上，他是副厅级，能够安置他的位置并不多，而且那幕后黑手将他从检察长的位置上弄下来，哪里还肯让他继续在市里任职，这是成容江自己的看法，市委书记葛建明恐怕也容不得他在市里，否则也不会顺势让他病退，黄海川想要给他安排位置，成容江几乎是觉得不可能，除非是上调到省里，但那种可能性又微乎其微，省检察院的齐江检察长都不想收留他，黄海川又能将他弄到什么地方去？ 但事实的结果证明，黄海川总是能给他惊喜，在省里没办法，黄海川竟是直接能直接找关系将他调到最高检去，成容江刚听到黄海川告诉他这个结果时，都不敢置信，但黄海川根本没必要骗他，成容江也知道，他是因祸得福了，也暗暗庆幸站在黄海川的阵营没错，当初的选择，算是再明智不过。 “放心吧，到了新的工作岗位，你就又能继续发光发热了，到时候你想休息都不见得有时间休息。”黄海川笑道。 成容江点了点头，到最高检去工作，对他这样从事纪律检查工作的人来讲，那是最高的舞台，也最富有挑战性，不再局限于一地一市，而是面向全国，成容江对自己能够到里面去工作而激动万分，唯一让他遗憾的，恐怕也就是邓锦春的案子，没能有一个圆满的结果，也没给黄海川一个满意的交代，这是成容江内心最为愧疚的，没完成黄海川的任务，反而最后要让黄海川为他四处奔走，帮他安排新的去处，成容江心里清楚，就算是黄海川有邱家做靠山，将他调到最高检去，黄海川怕是也费了不少劲，起码少不得要为了他的事去求人，就算是不求人，欠别人人情也是铁定的事。 “黄市长，邓锦春的案子。”成容江看了黄海川一眼，有些不甘道，“这案子没办完，心里终是有一根刺。” “容江，你这是走进死胡同了不是，谁告诉你去了最高检工作，就不能再查邓锦春的案子了，你不觉得到了上面去，查起案子来，反而是更加方便吗。”黄海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话里有话。 成容江一怔，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黄海川，一下子也明白了黄海川的意思，黄海川将他弄到最高检去，并不仅仅是为了安置他，让他不至于真的赋闲在家，而是同样带有目的，成容江想明白后，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正合他的意，刚刚还确实是他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以为到了京城去，就没法再查邓锦春的案子，却不知有了最高检这个大招牌，他查起邓锦春的案子来，反而会事半功倍。 “景森现在还在纪委，我现在已经从检察长的位置上下来，相信那幕后之人也不会再去为难他，昨天我给唐成杰打了个电话，唐成杰也松了口风，说是景森马上就会放出来，但也会受到相关的处分，我估计也是跟我一样，肯定没法在检察院呆下去了，新检察长上来，也容不下他，要是让他就这样呆在家里无所事事，我也内心难安，毕竟景森也是因为查邓锦春的案子才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这次我能到京城去工作，也希望能把景森带过去。”成容江对黄海川说道。 “那新检察长罗开元和陈家走得很近？”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嗯，他应该是和曾高强关系不错，这次我被踢下来，他也成了最大的受益者，我住院那几天，他就已经有意无意的给查邓锦春的案子设置阻力，那档案室纵火的事件，说不定也跟他有关，只可惜没有证据，要是能抓到他的把柄，我第一个要收拾他。”成容江握起了拳头，邓锦春的案子，他是想给黄海川一个交代，善始善终，他本身跟邓锦春没什么过节，但罗开元，经过这次的事，他对罗开元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收拾罗开元。 “也难怪他会当上检察长。”黄海川冷笑了一下。 成容江跟着点了下头，复又问了遍徐景森的事，“黄市长，景森的事，您看？” “这件事，容江你自己做决定就可以，最高检那边，我会让人帮你关说一下，应该也没啥大问题。”黄海川点了点头，他知道成容江跟他说这事的言外之意，那是担心最高检的领导会有意见，把一个受过处分的人带进去，希望他去帮忙打个招呼，黄海川对成容江的这个要求自然是没有意见，徐景森既是让成容江这么器重，那想必也有其过人之处。 成容江听到黄海川的话，脸上亦是高兴的笑了起来，如此一来，这件事总算是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 第1012章 “只要把邓锦春的案子办了，那就没有任何遗憾了。”成容江脸色逐渐严肃起来，罗开元可以慢慢收拾，但邓锦春的案子，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也不为过，因为这个案子，他才会连检察长的位置都丢了，虽然现在有了更好的去处，但不把这个案子办了，将那幕后的人也揪出来，成容江终究是不甘心，曾高强，又或者是其背后的陈家，成容江这次一定要跟他们好好碰一碰，有最高检的这个大招牌可以用，他就不信曾高强还能玩出多少花样，有本事算计到京城里去。 “邓锦春的案子肯定是要办的，牵扯的人，也一应不会放过，不管涉及到谁，都要让其依法受到法律的制裁。”黄海川神色凛然，看了看一旁的周知进，他还想让周知进接替曾高强的位置，不把曾高强拿下，又何来的空缺，现在他和曾高强也不再是简单的嫌隙，不管是曾高强算计成容江还是路鸣，黄海川都跟曾高强势同水火，甭管陈家要保曾高强到什么程度，黄海川这次也是发了狠，陈同进一个前市委书记，要是安享其晚年，黄海川也不想跟陈同进过不去，但陈同进非要为了曾高强和他一对到底的话，黄海川也绝不会尊重其前市委书记的身份。 “黄市长放心，我比您更想将那幕后的人揪出来。”成容江一脸阴沉，虽然没提曾高强的名字，但成容江内心深处已经咬牙切齿的想将曾高强给拿下，之前担任市检察长，就算是邓锦春把曾高强也招出来，但市检察院也没资格查办曾高强这样的省管干部，但现在，只要再让邓锦春开口，成容江借着最高检的招牌，直接就能将曾高强带走调查。 “嗯，我还是那句老话，等着你的好消息。”黄海川点头道。 黄海川和成容江、周知进吃饭的时候，成容江的相关人事调动也在进行着，最高检已经派人到南州市来提取成容江的人事档案，消息在第一时间就传了出去。 市委，中午在办公室没回去的葛建明在听到消息后，发愣了好一阵，好一会，葛建明才无奈的叹了口气，成容江跟黄海川走到一块去，他利用别人对成容江发难的机会顺势将成容江拿下，这事对他来讲，并没做错什么，官场，本就是残酷冷漠的地方，成容江自个要跟黄海川走到一块去，那他那么做，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倒是没想到黄海川这次竟会让所有人都预料不到，将成容江给弄到最高检去的，这个结果，出乎众人意料。 葛建明皱着眉头寻思了一会，面色很快又舒缓开来，嘴角甚至噙着一丝笑意，黄海川既是在成容江身上下了这么大的本钱，那么，这件事就不算完，曾高强和陈同进那些人，怕是该急得跳脚了，这事，反倒是跟他没太大的关系，他将成容江拿下， 也不过是做的顺水推舟之事，就算他不表态，成容江也不可能继续坐在检察长的位置上，曾高强和陈同进那些人肯定还有别的手段，说起来，成容江还是会更为怨恨曾高强那些人才对，他可以坐着看好戏，成容江现在有最高检这个大招牌可以用，以后的好戏，倒是有得看了，黄海川和曾高强、陈同进那些本地派的人掐得越狠，就越符合他的利益。 “邱家老爷子现在都已经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了，这黄海川倒还是能折腾。”葛建明冷笑着，邱老爷子如今靠氧气瓶在维持呼吸，邱家上下如今是紧张万分，黄海川行事倒好像是没半点收敛，他倒要看看黄海川还能蹦跶多久，邱老爷子要是走了，邱家势必大不如前，张系这个大派系是否会分崩离析，那就更不好说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看戏，黄海川这个邱家女婿，他以后也不用再像之前那般忌惮。 不过话说回来，邱家再怎么没落，短时间内，邱家依然还是一个让人生畏的庞然大物，同样算得上邱家女婿的萧国栋，下一届不出意外还会在位，这邱家，终究还是个显赫的家族，只是没以前的声势罢了。 “邱老爷子这一辈子，也算是值了。”葛建明喃喃自语，感慨的说了一声，能站在权势的最顶峰，邱家现在又是开枝散叶，邱老爷子比起很多跟他同时代的开国元勋来讲，已经幸运了不知道多少倍，那一段动乱的岁月，不知道有多少元勋葬在了那场浩劫中，能活下来的，最终都是共和国最显赫的人物，邱老爷子又成为其中的佼佼者，将邱家带到了这样的高度，其一生，可歌可泣。 葛建明想了一会邱家的事，随即也没再多想，邱老爷子那个层面的事，还轮不到他去操心，高层，有的是人着急和操心，同样也有人表面上关心，暗地里幸灾乐祸，一场围绕着邱老爷子什么时候离世而将要最终展开的博弈恐怕也早就在暗中进行，但也都只有高层的那些大佬才有资格参与角力，葛建明深知自己这样一个省委常委、市委书记在普通眼中是无比的显赫和尊贵，但在高层那些人的眼中，他同样也不过是棋盘上的一粒棋子罢了。 葛建明得到消息时，曾高强比其速度也慢不了多少，午饭直接到陈同进家里吃，曾高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姐夫，你说怎么办，黄海川那王八蛋这是不甘心，依然要赶尽杀绝啊。” “急什么急，当初有本事拿邓锦春那些钱，现在知道急有个屁用。”陈同进狠狠的瞪了曾高强一眼，他的心情也是糟糕之极，为了曾高强的事，这次他也是跟着忙前忙后，之前很少走动的一些关系也去走动了，甚至把沈凌越和杨萍萍找来，让两人配合着行事，可以说，陈同进下了不小的力气才将成容江从检察长的位置上拿下，而后又将和陈家亲近的副检察长罗开元捧了上去，这可不是他现在张张嘴就能解决的事，毕竟从市委书记的位置上退下来几年了，人走茶凉这事在官场是稀松平常之事，他还能发挥这些余力，已经是费了很大的心，成容江现在被传是要调到最高检去了，陈同进心里也很是窝火，之前的一番算计，如今算是被人狠狠的打了耳光？ “姐夫，现在就算是我把钱退回去，也没地方退去，反而是坐实了自己贪污的罪名。”曾高强苦笑，在陈同进面前，他也只能装可怜，这是他惯用的伎俩，他也知道陈同进不可能真的不管他。 “爸，那姓成的就算是调到最高检去，在南州这地面上，他又能怎么样，这是咱们的地盘，是龙来了他得盘着，是虎来了他也得卧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陈达飞撇了撇嘴，他现在和邓文华的关系好得不行，两人成天混在一起，就算是黄海川也不敢真的将邓文华怎么样，陈达飞现在是目空一切。 “你要是把你那吃喝玩乐的本事都用点到脑子上，我或许能多活几年，不会被你早早气死。”陈同进恼火的看了看儿子，他是四十多岁才有了这么个儿子，宝贝得不得了，以至于让儿子变成这样，陈同进如今后悔自己把儿子宠坏了都来不及，儿子已是长大成人，他想管教也都管教不了了。 “我说的也没错嘛，就算是成容江调到最高检去，他又能怎么样，他要是真到南州来查案，哼，保准他屁都查不出来。”陈达飞高昂着头。 “达飞，那邓文华有没有说路鸣什么时候会滚蛋？”曾高强转头看向陈达飞。 “快了，路鸣在公安局肯定不会长久，他敢带人去查蓝河会所，嘿，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邓文华肯定会卯足劲要搞掉路鸣。”陈达飞咧嘴笑了笑，这事还是他和曾高强一手导演的，不过很快，陈达飞又眉头稍皱，“不过我听那邓文华说省里新来的那位吴副省长有意无意的放出风声要保路鸣，这是比较棘手的事。” “吴副省长？那就是省厅的吴厅长了，他怎么会跟路鸣扯上关系？”曾高强疑惑道。 “这就不清楚了，谁知道那位新来的吴副省长是不是脑袋进水了。”陈达飞说起吴汉生时是一点敬意都没有。 “先别管路鸣的事，那不过是黄海川的一个小卒子，现在成容江调到最高检去，他要是杀个回马枪，将邓锦春案子 调查权收到最高检去，到时候麻烦不是一点半点。”陈同进担忧道。 “可不是嘛，好不容易将成容江踢走，把罗开元捧到检察长的位置上去，原本还想着让罗开元把这案子压下，时间一长，也就不了了之，现在看来，那是不可能的事了。”曾高强说起这个，又是急得团团转。 “你给我坐下，现在急有屁用。”陈同进气道，“我们陈家一日不如一日，都是你们这些不争气的人惹的祸。” “姐夫，这也不能怪别人，您都从市委书记的位置上退下好几年了，人走茶凉，很多人不买您的面子也很正常，您瞧瞧，就那个邵华东，没你的提拔，他现在说不定还在旮旯窝着呢，哪里会有他的今天，他现在倒好，当了常务副市长了，还不是不给您面子了，典型的一个忘恩负义，现在的人也就是这么现实，看您不在位置上了，也都不给您面子了。” “邵华东是邵华东，你少给我把话题扯远。”陈同进手抚额头，气得血压都上升了。 “姐夫，您先别发火，免得身体不舒服。”曾高强见陈同进的样子，赶紧说道。 “我这火气还不都是你引起的。” “是是，是我的不是，姐夫您消消气。” 陈同进看着曾高强那不成器的样子，再次无奈的叹着气，想他陈同进也是在南州曾经叱咤过风云的人物，身旁的人却是没一个给他争气的，何其可悲。 第1013章 时间悄然过着，两会的开局和落幕，对于从事媒体行业的人来说，是一场新闻舆论的盛宴，但对大多数普通老百姓来讲，依然是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没人会去特意的关注这场所谓的全民参与的政治大事，更多的人，只会关注自己口袋里的钞票是多了还是少了，关注柴米油盐酱醋茶是不是又要涨价了，关注着与自己利益息息相关的琐碎小事，也只有相关的政策触动到普通人的利益时，才会让人闻风而上，生怕自己成为政策下的牺牲者。 黄海川作为南海省人大代表团的一员，在京参加了全国人大的相关审议会议和小组召集会议，作为时下几个最为年轻的市长之一，黄海川无疑是备受瞩目，成为记者追逐的对象，但黄海川亦是十分的低调，从头到尾，并没有接受过任何一家媒体的采访，黄海川也因为被媒体记者誉为最‘狡猾’的市长，因为他从没有一次被记者堵到，每次都是来无影去无踪，让有些想采访他的记者大失所望。 与黄海川同时受到媒体注意的还有林朝阳、张正、吴明等年青一代的官员，他们被誉为官场的新生代力量，他们的年轻和活力给官场的注入了新鲜血液，让一向给人刻板严谨印象的官场有了新的风貌。 他们亦是被认为未来有望身居庙堂高位的年轻候选人之一，是二十年后能参与到这个国家大政方针制定和决定这个国家走向的未来领袖。 林朝阳，林家第三代的风云人物，也是林家在官场上力捧的接班人，黄海川曾经在一次集体审议会议上和林朝阳打过照面，这个林家的核心第三代给人沉稳厚重的印象，今年刚步入三十五岁之龄的林朝阳在年初才刚被提拔为某地市市委书记，是十分年轻的地市级一把手，跟黄海川之前和邱明邱义两人在酒吧碰到的另外几个林家第三代的子弟不一样，林朝阳看起来温文尔雅，看到黄海川时，还主动笑着颔首致意，似乎也认为黄海川理所应当认识他一般。 黄海川的确是知道林朝阳，虽是只闻其名素未谋面，但黄海川偶尔有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个在华东某省被誉为是政治新星的市委书记的报道，只打了一个照面，黄海川就认出林朝阳来，林朝阳会主动跟他打招呼，黄海川明显是很意外，礼貌的回礼，黄海川对林朝阳这个人的评价上升了一个档次，但看到林朝阳的笑容，心里却隐隐也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但不管怎么说，林朝阳终究是比之前碰到的林国兴、林国安和林江成等黄海川曾经碰到的林家子弟给黄海川留下的印象更好，也许，林朝阳是林家在官场培养的接班人，所以其更善于伪装自己，这是黄海川对林朝阳贴上的标签。 林朝阳在官场上无疑也比黄海川和张正先走了一步，黄海川就任南州市长还未一年，张正同样也是刚刚被任命为兴安市市长，但林朝阳，已经是迈过了市长这个位置，成为市委书记，在往上，就将攀登上副省级干部的宝座，比起黄海川和张正来，林朝阳走得更快，但不能否认的是，林朝阳起步也最早，早早就被作为为林家第三代的重要接班人来培养，这种优势，根本不是黄海川和张正所能比拟的。 除了林朝阳、黄海川、张正等人外，像他们这种代表官场新兴力量的年轻干部亦不在少数，正如媒体对他们的评价，他们是未来决定这个国家走向的中流砥柱。 吴明，黄海川也不是不知道，早在给周明方当秘书时，黄海川到省委党校去培训，就已经听过吴明的大名，那时候，他还只是领导身边的一个秘书，虽然级别不低，已经被提拔为副处级，但当时黄海川听到有关吴明的消息时，对方就已经要被提拔为副厅级干部，而且是主政一方的县级市市委书记，那时候的黄海川，对吴明这样的人物，无疑只能仰望，和他一起在党校培训的一干同学，当时谁说起吴明来，哪个不是一脸羡慕和敬畏？这样一个比他们年长几岁的人，已经走到他们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到的高度，就算是黄海川自己，当时也未曾想过自己也能走到今天这个层次。 吴明是前江海省省委副书记、江城市委书记周志明的女婿，现在周志明成为了江海省省长，吴明也是愈发的炙手可热，不过似乎是有意避嫌，之前还是在江海省任职的吴明现在已经调出江海省，周志明现在已经是一省之长，自己的女婿在下面当市长，似乎是担心被人诟病，吴明在年初就调出了江海省，现在在中部某市担任代市长。 和黄海川比起来，吴明现在其实是相对逊色了一些，当初黄海川还要仰望对方，现在两个人是平起平坐，确切说起来，吴明比黄海川差了不少，黄海川是省会城市南州的市长，吴明调到中部欠发达省份，目前还只是代市长，但吴明只靠着周志明这个老丈人就能走到今天这个层次，已经是极为了不起，黄海川对这个人，同样是有几分佩服，周志明毕竟是和邱家不能比的，吴明目前能有这成就，已是十分厉害。 两会期间，同样还有不少引人注目的重量级人事变动，其中以林振兴担任发改委主任最让黄海川瞩目，发改委素有小政务院之称，这个部门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而新任发改委掌门人林振兴是从政务院副秘书长的位置上调过去的，按说这样的人事调动并不奇怪，林振兴之前本就是正部长级，级别上只是平调，但发改委这个部门因为其重要性，林振兴这个履新的新掌门人也格外让人关注，而黄海川关注林振兴，则更多的是因为其林家人的身份，若说林朝阳是林家第三代核心，那么，林振兴就是林家第二代的核心，地位和邱国华在邱家的地位一样。 毫无疑问，林振兴是代表着林家这个仅略逊于邱家的权贵家族的中兴人物，如今邱老爷子身体已经是步入倒计时的最后阶段，而林家的那位林老爷子，却还是身体健朗，现在任谁都感觉到局势的微妙变化，林家，这个和邱家一样属于老牌权贵家族的大家族似乎隐隐有超越邱家的架势。 黄海川心里有种预感，将来林振兴很有可能会是老丈人邱国华这辈子最主要的竞争对手，邱、林两家的关系本就算不上十分和睦，邱老爷子眼睛真正闭上的那一刻，也许就是林家取代邱家地位的时候，而林家，对待没落的邱家怕是不会手软，届时只要一有机会，林家恐怕会免不了对邱家进行打压，这恐怕也是压在邱家人心上的另外一颗巨石，让人心里堵得慌。 黄海川知道，目前老丈人邱国华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邱老爷子什么时候会真正闭眼，老丈人邱国华内心悲痛，但他不得不振作，所有人都能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唯独他不能，他现在邱家现在的支柱。 参加完两会，黄海川并没有急着离开京城，在人大会议落幕的当天晚上，黄海川去拜访了老领导周明方，在华安省担任省委副书记的周明方这次也作为华安省人大代表的身份到京参会，并且是华安省人大代表团副团长。 在周明方下榻的酒店，黄海川被周明方的秘书王能领上了楼，周明方调到华安省，王能也跟了过去，这是黄海川一点都没有预料到的，他和王能也是老熟人了，从他到溪门县担任副县长后，王能就接替他担任周明方的秘书，一直到现在，王能都跟着周明方好几年了，周明方调到华安省，黄海川本以为王能应该会选择留下，以他跟了周明方几年的情分，周明方起码会给他安排个好去处，最不济也能跟他一样，到下面县市去担任主要领导，这对王能来说无疑也是一个绝佳的选择，给领导当秘书，不也是为了谋求快速升迁的路径，到最后就是为了求个一官半职，王能是土生土长的江城人，家庭老小都在江城，会跟周明方出省，这真的是很让人意外。 “王秘书，现在是不是把家里老小都接到华安了。”黄海川边和王能上楼，边笑着说道。 “没有，现在刚跟领导到华安，都还没稳定下来呢，把家人接过去干吗。”王能笑着摇头， “也是。”黄海川点头笑道，周明方才刚到华安赴任，在当地都还不知道站稳脚跟没有，王能作为周明方的秘书，肩上的任务也不轻，确实没必要把家人急着接过去。 周明方住在酒店五楼，黄海川走进周明方的房间时，周明方正在看一份跟华安省有关的文件，见到黄海川进来，周明方摘下老花镜，朝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黄海川来了。” “书记，您现在都要戴眼镜了？”黄海川诧异的问了一句，他记得以前给周明方当秘书时，周明方当时视力还好得很。 “这人老咯，眼睛也不行了，不戴老花镜都看不清了。”周明方笑了笑，随手示意黄海川坐下。 “书记，您现在可是正当年轻呢，哪能说老。”黄海川笑道，周明方今年才五十出头，他这个年纪就官至省委副书记，无疑还处在仕途的黄金时期，一点都不能算老，将来成为一省的封疆大吏不是没有可能。 “和你比起来，我不就老了嘛。”周明方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以一种审视的眼光在看着黄海川，黄海川出自他门下，现在当了市长，周明方在内心深处俨然是将黄海川当成得意门生来看待，如今看到黄海川越发的稳重和成熟，周明方也是打心眼里高兴。 黄海川闻言一怔，随即也是笑笑，在周明方对面坐了下来，王能给他倒了一杯热开水，黄海川点头致谢。 “晚上我打算去看下老爷子。”周明方在黄海川坐下后，突然道。 “正好，我也要去，到时候我跟书记您一块去。”黄海川说道，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周明方在大会期间并没去过医院，黄海川猜测周明方是觉得大会期间人多眼杂，那些记者又是无孔不入，这才选在大会闭幕后这样一个时间段去看望老爷子，这确实能避人耳目。 “我可能要晚点过去，你可以先去，反正你也不用在意别的。”周明方看了下时间，这会才八点多，他打算十点左右再过去，至于黄海川，本身就是邱家的女婿，周明方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黄海川随时都可以去看邱老爷子，名正言顺，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而类似于他们这些邱系的官员，却是不想让人多嘴。 黄海川明白周明方的意思，也没多说什么，周明方升任省委副书记，现在在邱系内也颇具分量，哪怕邱系上面的大佬，也不能过分轻视一个省委副书记的分量。 第1014章 和周明方一直坐着聊到将近九点，黄海川知道周明方还要看文件，并没有久呆，而是先行离去，反正等下在医院也还会碰面。 黄海川到医院的时候，老丈人邱国华也在，这些天，老丈人开完会后经常都会过来医院，黄海川每次都能碰到，已经见怪不怪，作为邱家现在的希望，邱国华无疑也顶着比别人都要大的压力，老爷子一旦离去，邱国华就要将邱家这个大家族的重担顶起来，他比其他人的压力都要大，黄海川分外明显的看到老丈人这半个多月来，两鬓的白发已然多了不少，黄海川暗自为老丈人担忧，但他也没办法为老丈人多分担什么，他所处的位置和层次太低，根本没办法在这样一场关系到最高层的博弈中去为老丈人做什么，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海川，明天你回南州去吧，你现在也是一市之长，做好自己的工作比什么都重要。”邱国华在黄海川过来后，同黄海川说道，翁婿俩站在走廊上说话，邱国华点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黄海川点了点头，对老丈人的话并无异议，他留在医院也帮不了什么忙，老爷子享受的是正国级的待遇，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比他们这些人还着紧，生怕有任何差错，他留下来压根也没事可做，老爷子也不可能因为这样就会好转，邱国华让他回南州去并没错，不能因为老爷子现在身体状况堪忧，所有的邱家人就都连工作都不做了，那样只会让人诟病。 “爸，医生有说老爷子能扛到什么时候吗？”黄海川跟着老丈人吸着烟，问了一个犯忌讳的问题。 “能活一天是一天吧。”邱国华心情沉重，又有些自嘲的笑笑，“至于能扛到什么时候，医生生怕担责任，又怎么敢随便乱说，他们也只会说尽全力。” “要是老爷子能再多活个一两年就好了。”黄海川瞥了老丈人一眼，奢望的说了一句。 “那是我们所有人的美好愿望。”邱国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拍了拍黄海川的肩膀，“老爷子要是能托你吉言，多活个一两年，那也没有遗憾了。” 感受着老丈人手上传递而来的沉重心情，黄海川为之沉默，他的话，却是只能算是美好的愿望，现在都已经在靠氧气维持呼吸，是医院在竭尽全力的吊着老爷子的一口气，让老爷子还能一直活着，谁又敢奢望老爷子能活一两年？ 老爷子自打咳血晕倒那天住进医院起，当晚又是突发急性呼吸衰竭，要不是人本来就住在医院，抢救得及时，现在是否还有最后一口气都不好说，而且这些天来，老爷子苏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更多的时间是在昏迷状态，连医院呼吸内科那位在国内外都享有极高知名度的权威专家王石山都不敢说老爷子能否扛到九月份过去，邱家人又怎敢抱太大的希望？其实不用一两年，只要老爷子能扛到九月份的党代会开完，到时候要是还能有最后一口气，那么，邱家就该谢天谢地了。 和老丈人在走廊上站了半个多小时，两个人都是一根烟接一根烟的抽着，黄海川的烟瘾不大，没有烦心事的时候更是不会抽烟，但最近，黄海川抽烟的频率却也是越来越高了，和老丈人在一块的时候，更是会陪着老丈人吞云吐雾，一老一小倒像是都变成烟瘾极重的人。 “爸，等会明方书记会过来。”黄海川看了下时间，说了一句，他猜周明方应该也有跟老丈人说了才是。 “我知道。”邱国华点了下头，周明方已有跟他说过。 邱国华掐掉最后一根烟后，转身回病房去，黄海川也进去看了一下，随后又出来，在病房里，他总感觉太过压抑。 晚上从医院离开后，黄海川去了成容江在检察院的宿舍坐了一会，已经调到最高检的成容江完成了相关的工作手续调动，现在已是最高检的一名干部，级别没有变动，仍是副厅级，但成容江上升的空间无疑更大。 “邓锦春的案子，我直接报上来，领导也已经点头，还是由我负责。”成容江笑着对黄海川说道。 “那是好事，就把这个案子当成你在新单位里打响的第一炮，以这个案子涉及到的金额和干部，也能算是一个大案，案子办好，对你能在最高检里尽快的立足也有好处。”黄海川点头说着，要不是因为找人打过招呼，成容江要接着办邓锦春的案子并不会那么顺利，但这年头就是这样，有关系的人办啥都能顺利，没关系的人上哪找门路都会碰壁。 “嗯，邓锦春的案子，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不然我也真的是没脸面对黄市长您了。”成容江苦笑。 “专心办案就好，没必要多想别的，那样反而给你增加心理压力。”黄海川宽慰着成容江，扫视了一下成容江这套五十多平方的小两室一厅的宿舍，黄海川笑道，“容江，你可以把你爱人接过来，这宿舍也还不错嘛。” “有考虑，不过她的工作调动是个问题，我现在刚过来，认识的人不多，要找门路给她调动工作也很难，先等等吧，再说我在京里呆几天，也会再带队回南州去查邓锦春的案子，她没必要急着过来。”成容江笑了笑，“我们也都老夫老妻了，不需要像小年轻那样，时刻要守在一起。” “话不是那样说，有个老伴在身边照顾，总是不一样的。”黄海川笑道，“以后嫂子要是想过来，你跟我说一下就行，给她办工作调动那还不简单。” “那行，到时候我就不跟黄市长客气了。”成容江笑了起来，“我家那兔崽子倒是早早就跟我过来了，听说我要到京城工作，他比谁都高兴，才刚在南州找了新工作没上两天班，又辞职了，跟着到京城来。” “他本来就在京城呆了不短时间，喜欢过来也是正常。”黄海川听到成容江的话，也是笑了笑，“你家那小子怕是还惦记着京城的女朋友呢。” “哎，估计是，好不容易把他拉回南州工作，不曾想又回到老路了。”成容江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归说，成容江脸上也有一丝欣慰的笑意，道，“我一说他，他还冠冕堂皇的说是跟着到京城来照顾我，怕我身体还没恢复利索，这死小子，倒会找借口。” “孩子这是懂事了，就算是找借口，那也有关心你的成分，容江，你该高兴才是。”黄海川笑道，“至于孩子的感情，我觉得年轻人嘛，为感情执着一下总没错，顺其自然就是，有经历这样一段感情，就算是以后不能在一起，也能当做一段回忆不是。” “孩子大了，他的事，我们是做不了主了，希望他能平安健康就好，这是我和他妈最大的愿望了。”成容江笑道，他并没什么望子成龙的心思，他自己也在体制里打拼了一辈子，并不太想儿子进体制工作，儿子自己找了家不错的外企，薪资待遇都不错，成容江对此却是十分满意了，而儿子感情方面的事，说起来可笑，那原本还一番高姿态的女方父母，在听说他调到京城工作后，态度却是发生了变化，竟是不再反对儿子跟对方女儿来往，虽然没说满意，但看样子，态度却是松懈了不少，成容江对那样一对现实的父母也是颇有些鄙夷，但儿子喜欢人家的女儿，成容江却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他那女朋友的父母，现在总不至于还强烈反对吧。”黄海川八卦的问了一句。 “谁知道呢，昨晚那臭小子回来，还眉开眼笑的说那女的父母没把他赶出门了，还客气的请他进去坐了坐，也不知道那小子在高兴啥，就因为没被人扫地出门，回来后就高兴了一晚上，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一直哼着歌，看得我都骂了他几句没出息的话。”成容江好笑的摇着头，甭管女方父母的态度现不现实，儿子要是高兴，他这当爸的也开心。 “那说明女方家的父母态度发生了变化了，可喜可贺，容江，说不定很快就能向你讨杯喜酒喝了。”黄海川笑道。 “真要是那样，那我一定第一个把喜讯告诉黄市长您。”成容江笑得格外灿烂，他没想到自己调到京城来工作，会有这意外的收获，让儿子的感情峰回路转，看到儿子脸上久违的笑容，当父亲的也乐呵。 黄海川和成容江聊了一会，黄海川也起身告辞，成容江到京城来好几天了，他都没抽空过来看看，今晚是特地过来走一趟。 回到家里，已经快十二点，妻子还坐在客厅没睡觉，黄海川一进门后就心疼道，“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就坐着等你回来了。”邱淑涵摇头道。 “睡不着也该到床上躺着去，你最近大多数时间在医院陪着老爷子，也不知道累成什么样了，你现在可是还怀着小宝宝呢，要多休息。”黄海川走到沙发旁，俯身就把妻子拦腰抱起，往卧室走去。 “要是爷爷能好起来，再累也值得。”邱淑涵双手抱着黄海川的脖子，把头靠在黄海川的肩上，一脸的疲惫和难过，每每看到老爷子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邱淑涵心里就格外难受，她想到了小时候爷爷把她抱着骑到脖子上，还能带着她在小四合院里玩游戏，这些往事历历在目，邱淑涵回想起来，仍犹在眼前。 “淑涵，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谁也抗拒不了，每个人都要走到那一步的，我们这些当小辈的，更应该看开才是。”黄海川安慰着妻子，他心里也难过，更为邱家这样的大家族担心，但他只能这样安慰妻子，不想妻子过度悲伤，如今妻子怀有身孕，要保持乐观开朗的心情，黄海川很不愿意看到妻子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 “我知道谁也抗拒不了，爷爷年纪这么大了，我也早知道他会有老去的一天，但当这一天真的要来临时，我这心里就格外的难受，没办法真正的看开。”邱淑涵神色低落。 “哎，其实爷爷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值得了，我相信他一定没有任何遗憾，他这一生，活得远比别人精彩，八年抗战，三年内战，还有那一段动乱岁月，老爷子这一辈子，经历了太多，从一名童子军成长成为开国元勋，又从开国元勋被打落谷底，成为被批斗的对象，但最终还是挺了过来，重新站在了权势的顶峰，老爷子起起伏伏几十年，我想他自己肯定也早已经看开，小辈们为其伤心落泪，这肯定不是他愿意见到的。”黄海川叹了口气。 “海川，可能你说得对，爷爷昨天醒过来几分钟，他说他看到老战友在喊他一块去团聚了，他说他很开心，可以看到以前一起并肩作战的好兄弟，他们都走了几十年了，就他还一直活到现在，早就该去和老战友们叙旧了。”邱淑涵眼泛泪光，老爷子昨天醒来时，病房里只有他和大姑邱孝茹，她们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只是陪着老爷子讲话，老爷子说话声音不大，亦说得很慢，说着说着，更是又慢慢的睡了过去，她和大姑两人都忍不住落泪，她们是天天在病房里照看老爷子的人，老爷子每天醒来的时间愈来愈短，她们心里比谁都清楚，无疑，老爷子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是愈来愈糟。 “嗯，我想老爷子如果真的离去，他一定会走得很安详的。”黄海川将妻子轻轻的放到床上，半边身子侧躺在床沿，陪着妻子躺着，抚着妻子的脸颊，黄海川爱意浓浓，“淑涵，你快点睡吧，你要休息够，咱们的宝宝也才能更加健康的成长哦。” “你陪我睡，不然我睡不着。”邱淑涵像小孩子一样嘟起了嘴巴。 “好好，我去洗洗，马上就来陪你。”黄海川笑着摇头，也许是怀孕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老爷子现在的病情，邱淑涵现在经常会流露出对他依赖的一面，这在以前并不常见。 匆匆去洗了个澡，黄海川陪着妻子躺到了床上，许久没陪妻子这样躺在床上温馨的说话，黄海川感觉心里很踏实，很暖和，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邱淑涵一人。 “淑涵，医生是不是说怀孕三个月后就能行房事？”黄海川在邱淑涵耳旁吹着热气。 邱淑涵‘嘤咛’一声，一下就把头埋进黄海川怀里，小手轻打着黄海川，“都这时候了，你还满脑子的坏思想。” “什么叫坏思想，淑涵，你这么说可不对，老公和媳妇行房事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就算是拿到古代，这也是正常的人伦之事，咋能叫坏思想呢。”黄海川坏笑了一下，看着邱淑涵那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美丽的脸庞，黄海川微微有些情动，妻子的脸红红的，在灯光的映衬下愈发漂亮，脸上的神色似乎也因为注意力的转移而短暂忘却了悲伤，黄海川搂着邱淑涵的手也开始变得不规矩起来。 如果这样可以让妻子暂时忘掉不愉快的事，那么，黄海川希望能和妻子来一场酣畅淋漓的闺房之乐，让妻子快乐。 第1015章 黄海川回到南州时，已经是次日下午的事情。 吴汉生第一时间就找了黄海川出来坐坐，路鸣也一块出来，吴汉生见面就径直说道，“海川，我看得将路鸣调回省厅了，在南州市局，我担心路鸣会被人算计。” “怎么，汉生老哥是不是察觉到有人想搞小动作了？”黄海川皱紧眉头，刚回来，就听到让人不愉快的消息。 “不错，不只是省委那位邓秘书长，省政府这边，怕是也有人要借机搞风搞雨。”吴汉生神色严肃，看了路鸣一眼，“路鸣，你们南州市局的廖东华跟省政府的廖秘书长关系密切，那个廖东华对你，恐怕也有些成见，我估计他不愿意看你坐在常务副的位置上。” “吴厅，你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就是黄市长刚带队出去招商引资的时候，那个廖东华突然叫我过去，还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让我放下手头的工作，多休息几天，说是怕我身体累垮了。”路鸣说起了之前的事，“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廖东华突然关心起我的身体来了，这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嘛，现在吴厅一说，这事情就好解释了，这姓廖的，八九成是想把我赶出市局了。” “廖东华跟曾高强他们又不是一路的，他非得把你赶出市局干嘛，现在他如愿兼任市局局长，难道还容不得你一个副局？”黄海川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他对廖东华也没什么好印象。 “廖东华可能跟曾高强他们不是一路的，但他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我在他眼皮底下，对他阳奉阴违，他也不是看不出来，再者，他也知道我背后靠着黄市长您，他可能也担心我在市局太过强势，会影响他对市局的掌控，所以他想把我弄出市局是很正常的事，现在看来，他的确是不想让我继续呆着了。”路鸣说着自己的看法，随即也无奈的摇着头，“我去查蓝河会所触怒了邓文华等人，没想到廖东华会利用这事做文章，其实说来说去，廖东华就算和曾高强他们不是一路的，但他们都是属于本地派这个派系的范畴，若是他们暗中配合着推波助澜也一点不奇怪。” “汉生老哥，路鸣要是不调动，你看可否？”黄海川看向吴汉生。 “也不是不行，但省厅对市局也不是拥有绝对的管辖权，廖东华有廖全进支持，他不见得会对我这个省厅厅长有多忌讳，就怕他还是会生出点事来，所以我建议还是把路鸣调到省厅来，那样我就肯定能保他周全。”吴汉生摇着头，他这个新来的副省长兼省厅厅长在省里的话语权目前并不是很大，起码比起省政府秘书长廖全进来，就差了一筹，廖全进是省长顺宝来身边的红人，吴汉生要是跟对方掰腕子，也不见得会占优势。 “对了，要不这样，就以借调的名义把路鸣调到省厅去，工作关系和职务都不变，只要路鸣没在市局，我看那廖东华也没必要咄咄逼人。”黄海川寻思道，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这样倒也是可以。”吴汉生若有所思，觉得黄海川的建议可行。 “那就这样吧，路鸣的关系还是留在市局，廖东华那边，要是还咄咄逼人，我也会找机会敲打他的。”黄海川脸色一寒，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是人，现在好像是他很好欺负一般，都想着对他身边的人下手，黄海川心里早就憋了一股火了。 “也好，只能先这样。”吴汉生点了点头，又转头对路鸣道，“路鸣，你到省厅来也不是没事给你干，正好你和胜军一起配合，再继续查郑光福的案子。” “好，我和常队也合作过，跟他倒是挺有默契，我很期待和他继续携手办案，郑光福的案子当初没调查出结果，我也不甘心呢，现在有这么个机会，我要和常队一起努力才是，争取把这迷案调查个水落石出。”路鸣笑道，对自己变相的被踢出市局并不着恼，现在黄海川的处境也是比较难，路鸣并不想给黄海川添堵。 老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路鸣总有一天会杀回来的，路鸣攥紧了拳头。 黄海川并没注意去路鸣的神色，而是看向了吴汉生，“汉生老哥，你决定继续查郑光福的案子了？” “不错，先拿郑光福的案子探探路。”吴汉生说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吴汉生的做法未尝不可，对郑光福到底是被谁下毒毒死的，他也挺期待答案。 和吴汉生坐了一会，黄海川便回到市政府，叫来周知进，黄海川笑道，“知进，怎么样，这些天工作上手了没有。” “还好。”周知进笑了起来，没人的时候，他直接叫黄海川名字，“海川，我这个市长助理是协助你工作，你要是没在，我自己一人都没干劲。” “这种想法可要不得，以后你是要一人独挑大梁的，给我当助理不过是暂时的。”黄海川笑着摇头。 “对了，你在京城开会的那几天，曾高强倒是向我发出了邀请，说是要请我吃饭，和我好好聊聊，我直接给了他一个冷脸。”周知进笑道，来之前他就听黄海川说过市里的形势，知晓曾高强和黄海川不是一路的，他对曾高强自然也没啥好脸色，而他这个市长助理初来乍到，按说也应该对曾高强这样的市政府副职客客气气的，但周知进自身出自于名门望族，他有底气，也有背景，并不需要非得给曾高强面子，搁给别人可能会担心得罪人，但周知进是一点不怵。 “那曾高强可能是想要试试你的底细。”黄海川笑了笑，看了周知进一眼，道，“知进，这官场跟国企还是有些差别的，为人处事还是应该更圆滑点。” “嗯，这倒是。”周知进若有所思，官场是个大熔炉，更是锻炼人的地方，他自身的确还存在很多不足，周知进也知晓自己一些缺点，确实该更好的改变自己来适应这个体制。 和周知进又谈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周知进离开后，肖远庆随即进来，招商引资的团队早已在几天前就回到了市里。 “我这个市长说是率队出去招商引资，可没呆两天就先旷工了，远庆，这些天把你累坏了吧。”黄海川挥手示意肖远庆坐下，外出招商引资，他这个市长只在羊城呆了两天，就匆忙赶回京城，之后因为邱老爷子的病情，他在京城逗留了好些天，而后又因为周知进的任命，回了南州一趟，这次的招商引资，黄海川其实并没做多少工作，他把主要任务交给肖远庆，自己反倒是没操多少心。 “再苦再累，看到咱们市里这次招商引资的成果，我觉得也值了。”肖远庆笑道。 “不错，这次招商成果不错，你们应该都记一功，特别是你，最为辛苦。”黄海川说道。 “市长，这次的成绩都是在您的率领下取得的，要论功行赏的话，市长您应该先给自己记一大功。”肖远庆顺势恭维了一句。 “好你个远庆。”黄海川笑着指了指肖远庆，马屁话谁听了都舒坦。 “市长，源大集团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咱们市里投资，这几天并没有他们的后续消息。”肖远庆提道。 “你们继续跟他们保持积极的联系就是了，争取再让他们过来考察。”黄海川皱眉道，两会前李家源亲自带人过来考察，他只是第一天出席了欢迎仪式，随后就飞往京城参加两会，后面的接待工作是邵华东负责的，他跟邵华东电话联系的时候，对方并没有说到源大集团有很强的投资意向，只是在考察了市区的几个地方后就离开了，也没表示出投资意愿来，邵华东对此颇为失望，黄海川接了电话后，同样也是失望不已。 “或许可以找找四叶草集团的郑珏总经理，在羊城的时候，她跟源大集团的关系就显得不错，他们公司也是要积极的引进源大集团到咱们南州来投资，和他们一起开发一个大项目，找郑珏总经理了解一下，也许还更能知道源大集团的意思。”肖远庆说道。 “嗯，这事我记下了，确实该找个时间和那位郑总出来坐一坐。”黄海川点了点头，虽然因为四叶草集团的背景不愿和郑珏有过多的接触，但要是为了源大集团投资的事，和郑珏多接触也没什么，想必四叶草集团背后那位也不会多置虞。 在办公室里呆了一个多小时，时针又已经走到六点，黄海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并没全暗下来。 “阳春三月。”黄海川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晚霞，心里莫名的有些惆怅，春天来了，这些日子南州市都是大好的晴天，他下午回到南州时，头顶就是一个大太阳，风吹来，更不知有多么舒爽，春暖花开，面朝大海，这个时节，按说该有一个好心情，但心里却有一颗巨石压着，黄海川并不怎么担心市里的这些事，斗争，有输有赢，这次他落了下风，但总有机会找回场子，在市里这个层面的斗争，一时的输赢根本算不了什么，真正令黄海川心里感到沉甸甸的无疑是邱家的前景，老爷子命不久矣，邱家，又会成什么样？ 这些本不应该是如今的黄海川该操心的事，邱系那些位列中枢的大佬，乃至那些堪称邱系中流砥柱的省部级要员，他们才是决定邱系走向的关键人物，又如何轮得到他一个小小的市长操心？ 因为和邱淑涵的婚姻，本来不应该和这个高贵显赫的权贵家族有任何关系的他，早就是邱家的一员，黄海川又怎能不去担心，邱家的前景，亦是关系着他的前景，他和邱家，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黄海川突然想起了张一萍那张刻薄的嘴脸，张一萍当上宁城市市委书记了，并且要进省委常委会的呼声很高，黄海川大致猜到那是以省长周志明为首的一系在给张一萍造势，为的无非就是一个省委常委的席位，周志明，需要在省里壮大其力量。 “张一萍这女人还真是有如神助一般，次次都能逢凶化吉。”黄海川暗暗感慨，张一萍那位担任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亲家，在两会开始前就已经经过江海省省委研究讨论决定，开除其党籍和一切职务，并移交司法机关处理，亲家公即将身陷囹圄，张一萍反倒是如日中天，任谁都会觉得张一萍这个人像是被打上了幸运光环一般。 “也许张然下次给我打电话就又该是一脸的得意嘴脸了。”黄海川心里如是想着，他想起了过年回宁城时张然给他打的那个电话，老丈人孙志河刚出事，张然在电话里就装起可怜了，黄海川对这个前女友是感到越来越陌生了，一点也没有以前那个张然的影子，如今的张然，太过于现实和冷血，现在张一萍仕途越发得意，孙家却是一下子跌落谷底，黄海川似乎都能预感到孙祥的下场了，恐怕孙祥被张然踢开是早晚的事。 电话声响起，打断了黄海川的思绪，见是杨红打来的，黄海川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杨红，现在自由了吧。” “刚从法院出来。”杨红的声音略显低沉，但带着欢快，重获自由，而且康济成的事已经尘埃落定，杨红的心情也是拨开云雾见青天，恢复了以往的生气，只不过是这会其父亲和哥哥坐在身边，杨红并不能过度的释放自己的情感，否则她一定会甜甜的叫一声黄海川。 “出来了那就好，事情过去了，尘埃落定，你也别再纠结这事，生活总是要往前走的。”黄海川说道，杨红的事圆满解决，一桩心事也算是了结。 “嗯，这次的事，多谢黄市长了，要不是黄市长您出手相助，恐怕我的结果要糟糕万倍。”杨红感激道。 “些许小事，不值一提，没什么事的话，就先这样吧。”黄海川淡然道，从杨红对他的称呼，黄海川敏锐的感觉到杨红身边肯定是有亲人在，想到杨红刚从法院出来，这会可能其丈夫也陪同在身边，黄海川也就没了多说话的心思。 第1016章 杨红这边挂掉电话，跟其一起坐在后座的父亲杨建就叹了口气，“这次多亏了黄市长，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也没本事帮你把这事摆平，一个副厅长，说死就死了，就算是他先欲图不轨，但终究是一个实权的副厅，要不是没黄市长出面帮你打通各个环节的关系，这件事情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程度，工作丢了没关系，但要是因此进了监狱，那才真的不值，小红，吃一堑长一智，我看你以后就干脆在家里带孩子，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对女人来讲，那比什么都好。” “爸，在我眼里，工作比什么都重要。”杨红翘起了嘴，她是个权力欲望极强的女人，又怎么甘心过平庸的生活，不过想到自己有了新的去处，杨红脸上很快就绽放出笑容，暂时委屈没关系，但至少她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何况还有黄海川在，杨红此时此刻对未来仍是斗志满满，到了南钢去，她副处级的级别还保留，只不过从政府机关换到国企罢了，虽然比起在局里担任副局长大大不如，但至少黄海川为她争取了留在体制内的机会，杨红对这个结果已经十分满足，她自己也明白，就算是不到南钢去，教育系统内也没她的容身之地了。 “哎，你就是太好强了，你跟你哥两人的性子要是对换一下，那该多好。”杨建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是希望儿子从政，但儿子对赚钱更感兴趣，要出来自己做生意，反倒是女儿，他只希望女儿嫁个富足的家庭，这辈子衣食无忧也就足够了，女孩子嘛，嫁做人妻，相夫教子操持家事，本也不应该像男人一样去闯，这是杨建的看法，但女儿偏偏喜欢从政，杨建对此也是没辙，只能尽力扶持女儿，将女儿扶到副局长的位置上，他也是无能为力了，他一个政协副主席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我哥不喜欢进体制，所以我就女承父业嘛。”杨红笑道，“爸，要不然谁来继承你的衣钵嘛。” “爸不需要你来继承，看看，我早就跟你说了，女人不适合在官场里面混，你偏不听，这次还是出事了，幸好碰到黄市长这样的贵人，否则你就该后悔当初不听我的话了。”杨建瞪了女儿一眼，他自个就是从底层一步步爬起来的，一直到担任县委书记，在这之前，他一路往上的摸爬滚打，在很多部门和科室都混过，深知官场的复杂和阴暗。 一个小小的科室，那往往也意味着是一个小战场，里面的几个人能为了各自的利益勾心斗角，造谣中伤，诡计百出，这样的环境，杨建认为不适合女人，能在官场里生存的女人，总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小妹，我看那黄市长对你挺好的呀，该不会是对你有所企图吧，像你这样的漂亮女人，在官场里可是挺危险的。”前头开车的是杨红的哥哥杨子龙，杨子龙此时笑着插了一句话。 “子龙，乱说什么呢，宝明在后面，你别口无遮拦的。”杨建眉头微皱，呵斥了一句，他口中的宝明是杨红的丈夫，齐宝明，今天女儿到法院去和康济成的家人接受法院的调解，他们这些亲人自是都要跟过去，齐宝明也到了，现在自个开着车跟在后面，杨建从刚才女儿从法院出来后不想坐齐宝明的车，而是跟他们上了一辆车，就察觉到女儿跟齐宝明的感情可能出了问题，并不想再多生出什么事端。 “爸，我哥想说就想让他说呗，你提齐宝明干什么。”杨红撇了撇嘴，对丈夫是连名带姓一块叫，神色冷漠。 “小红，你和宝明之间是不是感情出问题了？”杨建看着女儿。 “本来就是相亲认识的，能有什么感情。”杨红不以为然的说着，“他常年在外跑的，一年到头也没几天在一起，原本感情就不深，又是聚少离多，爸，这样总不能让我们有深厚的感情吧。” “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夫妻。”杨建说道。 “宝明也真是的，一直在外面跑来跑去的，也不想想想家庭，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以后死了又不能带进棺材，小妹，回头我帮你说说他。”杨子龙笑道。 “算了，哥，你就别掺和我俩的事了，我和他现在也就剩下名义上的夫妻关系，要不是为了儿子，我早就跟他离婚了。”杨红冷着脸道。 “不至于吧，小妹，你跟宝明已经闹成这样了？”杨子龙惊讶道，随即是一脸怒色，“你跟我说，是不是齐宝明那混蛋欺负你了，老哥我下去教训他。” “没，借他两胆子也不敢欺负我。”杨红摇了摇头，她都还记得自己不让齐宝明碰时，齐宝明就自个睡客房去，也没敢怎么样。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一开口突然就闹到了要离婚的地步了。”杨子龙不解道。 “没啥，我俩本来就没啥感情，现在这样，各过各的生活，不是挺好的吗，反正你们就别管我们的私事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想法，自己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杨红说道。 杨红说着话，一旁的杨建只是盯着女儿看，好一会，杨建才突然说了一句，“小红，刚才你哥说的一句话倒是让我觉得挺有道理，那黄市长的确是对你非常照顾，我记得我六十大寿的时候，黄市长也过来了，还是你请动他的，现在想想，黄市长对你真是够给面子的。” “爸，怎么说起这来了。”杨红看了父亲一眼，脸色略有些不自在。 “没，爸随口说说。”杨建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拍了拍女儿的手臂，心里却是兴起了一股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苦涩，机关沉浮几十年，杨建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一双眼睛更是老辣，女儿的样子，让杨建隐约察觉到什么，黄海川一个大市长凭什么就对他女儿刮目相看？ 官场这样的地方，漂亮的女人本身就很容易成为别人眼中的猎物，杨建也是担任过一把手的人，他也有荒唐过的时候，但他以为女儿有他护着，走到现在这个层次，起码不至于跟别的女人一样要付出太多的代价，但没想到，女儿终究还是走上了一条他不愿意看到的路，虽然不想直接开口问，但杨建心里却是已经确定了七八分了。 第1017章 杨红的人事调动低调的进行着，档案关系从市教育局转入到南钢集团，这一切进行得前所未有的顺利，南钢集团董事长宋正明亲自出面打了招呼，这中间甚至都没人敢跳出来阻拦，南钢是省属重点国企，但凡是消息灵通点的人都知道宋正明和省长顺宝来私交不浅，任谁都不敢轻易去开罪宋正明，以南钢集团的分量及宋正明在省里的关系，宋正明这个董事长要是想要出来到地方上任职，除了南州市外，到其他任何一个地市去，一个杠杠的市委书记就跑不了，只不过是宋正明本人不愿意罢了。 宋正明不是个对仕途很狂热的人，他一生都献给了南钢，看着南钢从一个小钢企发展到今天的规模，成为全省首屈一指的大型钢企，宋正明经历了南钢从小发展到大的辉煌，但伴随着钢铁行业大环境的不景气，南钢同样又跌入了谷底，举步维艰的在经营着，从默默无闻到辉煌一时，再到没落，宋正明可以说是伴随着南钢的起起落落在成长，南钢刚创立时，他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现在他五十多岁了，三十多年的宝贵年华，他都献给了南钢，人生有几个三十年？真正能谈得上奋斗阶段的，恐怕也有且仅有一个三十年。 宋正明的青春年华都献给了南钢，也没想过到别的地方去工作，甚至没想过利用南钢这个平台谋求政治上的资本和好处，以他现在的资历，完全能为自己要得更多的好处，换成别人，恐怕早就选择借助在南钢积累的资历而从政去了，但宋正明没有，正如宋正明自己所说，如果他哪一天退休，那么，他一定是从南钢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也不会再去担任或者挂名别的职务，只要退下来，他就退得干干净净，不会再有半点贪恋。 其实也正是宋正明这样的性格和脾气，才让他和省长顺宝来的关系始终如一，顺宝来和宋正明近二十年的老交情了，他从来不掩饰对宋正明的欣赏，曾也在私下场合开过玩笑，宋正明要是那犟脾气改了，那可能就不是宋正明了。 杨红的关系转入南钢集团，其担任的职务是办公室副主任，因为办公室主任本身就是宋正明提起来的一个得力助手，再者，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说不重要也不重要，但要说重要，也非常之重要，像南钢这样的大型钢企，宋正明要是缺一个信得过的得力助手担任办公室主任，那很多事还真顾不过来，现在这个办公室主任叫王博书，已经担任办公室主任好多个年头了，宋正明并没换人的想法，要不然他还真想给黄海川一个大面子，直接让杨红担任办公室主任。 不过虽是只给了杨红一个办公室副主任的职务，但宋正明仍是尽量的照顾到黄海川的面子，直接将杨红的级别提成正处级，因为南钢是正厅级国企，内部的机构和部门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说是一个小王国也不为过，杨红的级别从副处变成正处，只要经过南钢集团的人事组织部考核通过就没问题，说穿了，只要宋正明本人点头，什么都没问题，这样的提拔，宋正明说了算，所谓的考核都是形式，在南钢，宋正明一言九鼎。 杨红一直到了将关系转入南钢后，南钢集团兼任人事组织部部长的一个副总找她谈话，她这才知道自己的级别会提一级，心里的兴奋可想而知，国企的正处虽是不能与政府部门相比，但行政级别本质上是一样的，杨红没想到自己苦苦想要的正处，竟会是在几乎等同于落难的情况下获得，这样的结果，不得不说滑稽之极，就连杨红本人都没想到。 晚上，杨红和家人一块吃饭，今天是杨红调入新单位的第一天，家里人想给其庆祝一下，因为大家预想的是杨红这次会被单位解除一切职务，并且连行政级别都没法保留，但没想到杨红会转而调入南钢集团，这个结果，让杨红的家人也喜出望外。 “小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昨天从法院出来，并没看到你脸上有什么不开心的神色，你应该是早就提前得到自己要调入南钢的消息了吧。”杨建看着女儿，他对女儿能有这个结果感到欣慰，虽然不喜女儿从政，但女儿既然从政了，杨建也不可能真的就乐意看到女儿以被开除的结果黯然离开官场，现在能保留行政级别，转入南钢担任办公室副主任，这已经算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结果。 “爸，什么都瞒不过您，之前我是有听到一点风声，但也没完全确定自己会到哪个单位去。”杨红笑了笑，话里有所保留，黄海川告诉她时，是告诉她已经跟南钢的宋正明打了招呼，到时候会通过宋正明来安置她的去处，杨红就猜到自己可能会转入国企工作，这让已经做了最坏心理准备的她高兴了一晚上，她还有重新爬起来的机会，这个结果比她想象的好了千万倍。 “能到南钢去也不错了，南钢近些年受大环境的影响虽然效益一直不好，但终究是老牌的厅级国企，在省里还是占有重要地位，而且年初南钢才获得了发改委的审批，这次南钢可能会重新焕发生机，你到南钢去，说不定会赶上好时候呢。”杨建笑道。 “嗯，主要是行政级别还保留，以后未尝没有继续回到政府机关的机会。”杨红眼里闪过一丝热切，她盼着重新回到政府部门领导岗位的位置上，而那也还远远不能满足她的野心欲望，两会前的一轮干部调整中，南州市出了一位女性的县委书记，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是从省直机关直接空降下来的，杨红对此很是羡慕，她也盼着自己能走到那一步，她父亲最辉煌和风光的时候也就是担任过县委书记，现在到市政协担任副主席，虽然名义上是副厅，但属于二线养老岗位，并没啥实权，说不定，她这个当女儿的，反而能超越父亲之前的成就，杨红一想及此，就有些激动，要是真有那么一天，说是光耀门楣也一点不为过，恐怕连父亲也会笑得合不拢嘴。 “要想回到政府机关，怕是没那么容易……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杨建瞥了一旁的齐宝明一眼，有女婿在场，杨建并不想多提黄海川，免得引起女婿生疑，他自个心里有八九分的把握笃定女儿和黄海川的关系怕是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但他不想主动开口问这事，也不想多提，女儿是上三十岁的人，其所思所想，都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这个当父亲的，不可能管得了太多，以女儿的性子，杨建也知道自己管不了，或许什么都不去想，不去操这份心，才是他最明智的选择。 “爸，这次小红能够平安无事，多亏了您去大力疏通关系，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得为她敬您一杯。”齐宝明听到杨建说话后，笑着开口道，他这个丈夫要为妻子感谢老丈人，不管夫妻俩在家里感情如何，齐宝明在外人面前无疑很会表现。 “宝明，你这话一说就不对了，小红是我女儿，我不帮她帮谁，你说错话，先自罚一杯。”杨建笑着对齐宝明道，女婿一直误以为杨红这次能平安无事，是他这个老丈人在前后奔走，到处去找关系，事情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杨建自个也不过是一个政协副主席，这次死的却是一个实权副厅，他想帮女儿都有心无力，要不是女儿亲口说是黄海川在背后帮忙，他也不知道女儿会碰上黄海川这么个贵人，但他显然也不想跟女婿说实话，就让女婿把这一直当成一个美好的误会一直误会下去，他不想让女儿女婿本就淡薄的感情再多生什么波澜，不管女儿跟黄海川发展到什么程度，杨建终归是希望女儿还能和齐宝明维持住夫妻关系。 “爸说得对，瞧我这嘴，连话都不会说，那我先自罚一杯。”齐宝明笑呵呵的说着，一杯酒就干了下去。 “宝明，其实这次你也起了不小的作用，要不是你拿了那几百万去堵康济成家人的口，这次想和解也没那么容易，幸好他们自己先松口了。”杨建笑道。 “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那就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关键还是爸你找的关系好使。”齐宝明笑了笑，神色也有几分自得，老丈人到处找关系是很关键，但他觉得自己花了几百万出去也起了大作用。 杨红听着丈夫和父亲的对话，嘴角微微撇了一下，这次要不是黄海川和省厅的人都有给康济成的家属施压，不让他们把事情闹大，就丈夫那几百万能摆平事情？一个副厅长的命要是只值几百万，别说是副厅不值钱了，就连人命都不值钱了，杨红很不喜欢看到丈夫那种志得意满的嘴脸，不过想想终究也不想多说什么，把话说回来，康家人在被施压后知道事情闹大没好处，转而求财也是一个原因，丈夫花的几百万，也未尝没有一点作用。 齐宝明说了几句后，电话就响了起来，只见齐宝明拿出手机后，只是看了一下号码，脸色一变，没在杨红几人面前接电话，笑着道，“有个生意伙伴打过来，我出去接下电话，爸，你们几个先吃。” 齐宝明说着，转身就往走廊走去。 第1018章 “生意伙伴的电话也怕我们听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么回事。”杨红等丈夫走了出去，这才冷冷说了一句。 “小妹，你就别多疑了，宝明外面的生意多，应该是生意伙伴打来的。”杨子龙笑着对妹妹道。 “是不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杨红面色依旧，“哼，我是懒得管了，甭管是谁打来的，跟我都没关系，反正我也就跟他名义上的夫妻关系。” “小妹，你说你俩这闹的。”杨子龙摇了摇头，他也是经商，和齐宝明这个妹夫挺聊得来，却是不太愿意看到妹妹和齐宝明的感情闹得太糟，况且就算是齐宝明在外头风流了点，杨子龙其实也不觉得是啥大事，事业成功的男人，逢场作戏总是难免的，就算是不去主动拈花惹草，总也会有大把的女人主动倒贴上来，有时候想拒绝都拒绝不了，杨子龙自己在外面就有几个女人，所以这种事，他也特别能接受得来，当然，当着妹妹的面，他是不敢那么说的。 “子龙，以后小红和宝明的事，你就别多管了，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杨建淡淡的看了儿子一眼，道。 “爸，咱们怎么能不管呢，他俩……”杨子龙还待说啥，被杨建略带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随即也闭上了嘴，诧异的看了看父亲的神色，杨子龙也不是笨人，若有所思。 “爸，还有件喜事没跟你们说，我这次调到南钢，级别还升了一级，今天刚过去，南钢那个兼任人事组织部部长的副总就跟我谈了，说是把我提成正处，宋总已经打过招呼，只等组织程序过了，就没问题了。”杨红笑道。 “提正处了？”杨子龙眼珠子瞪得老大，“小妹，我说你这是不是就叫因祸得福？你要是呆在教育局里，那马朝安当局长还不知道要当几年，局长的位置，短时间内是轮都轮不到你，你那正处也半点着落没有，这次出了事，反倒是成了正处级的干部了。” 杨子龙说着，脸上的神色分外古怪，“小妹，你把一个副厅长推下楼就成被提为正处，下次要是把一个正厅推下来，会不会自个变成副厅了？” “混账东西，说的什么话，咒你妹妹是不是。”杨建轻拍了下桌子，着实被儿子这话气得不轻，推下一个副厅长都差点让女儿进监狱了，哪怕是康济成图谋不轨在先，但这种事也不是他们这种家庭能摆平的，杨建想都不敢想被推下楼的要是一个副部，这事会造成多么可怕的影响，怕是连黄海川这样有强硬背景的市长都不敢过分的沾惹这种事端。 “没，我随口说说，爸，你就当我是胡说八道。”杨建陪着笑脸，脸色也正经了几分，“小妹，你一调进南钢集团，那位宋总就对你这么照顾，不会也是因为黄市长的关系吧。” “可能是吧，我听说黄市长和宋总交情很好，所以宋总可能是给黄市长面子。”杨红悄然的看了看父亲的神色，一脸平静的说着，并不想让家人多看出什么。 “我说那位黄市长对你小妹你还真是够好的，好得有些不正常了呀。”杨子龙摇头晃脑的说着，猛的，杨子龙怔住，狐疑的盯着妹妹杨红，他隐隐想到了什么。 “小妹，你不会和那位黄……” “咳，子龙，以后有宝明在场的时候，就少提黄市长，也别多说这些事。”杨建突然轻咳了一声，告诫了儿子一句。 杨子龙张了张嘴，看了看父亲的样子，再看看妹妹杨红沉默的神色，杨子龙悻悻然的没再说话，知道自己想的怕是没错，父亲应该是早就看出了一些端倪了，难怪刚才齐宝明向父亲敬酒说那番话时，父亲并没否认，刚才他并没去在意那些，但现在想想，却是有些古怪，如此看来，父亲是有意要帮妹妹遮掩。 想及此，杨子龙也叹了口气，妹妹成为领导的情人，这听起来似乎让人有点不舒服，但真要是能攀上黄海川，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个社会，笑贫不笑娼，不就是个这么现实的社会嘛。 “既然刚进南钢就被提为正处，那你就好好干，你以后想回到政府部门，可能还真的有很大的机会，到时候担任个部门一把手，也未必没有可能。”杨建深深的看了女儿一眼，话里有话，女儿和黄海川有那样的关系，日后重新回到政府机关，看起来并不是一件难事，只等过个几年，康济成的事被人遗忘，这都是水到渠成之事。 “到时候看吧，这次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也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刻意去追求的，反倒是不见得能得到，已经放弃了的，却是有惊喜在后头，这说明凡事顺其自然就好。”杨红矜持的笑了笑，父亲的眼神，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毛，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像是被父亲看出了什么，其实杨红心里也清楚，以父亲的人生阅历和精明，自己这次受黄海川那么多关照，父亲又岂会看不出半点端倪，不过这样也好，让父亲和哥哥知道一点也省得以后遮遮掩掩跟做贼似的。 “小红，你们在说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齐宝明这时候接完电话走了进来。 “没什么，我们在说你这一年到头的到处乱跑，赚了那么多钞票，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带进棺材去。”杨红一看到丈夫，脸色就难看起来。 “小红，你说啥呢，谁会嫌钱多，这年头，有钱才有地位，每个人都很现实，哪还有你这样说自己丈夫的。”齐宝明尴尬的笑笑，刚才是他一个情妇打来的，对方给他生了个儿子，只比他跟杨红的儿子小了一两岁，也是他极为心爱的一个女人，所以才会在老丈人和大舅子也在情况下都跑出去接电话，那个女的，齐宝明也是疼爱得紧，这次因为杨红的事，他在家呆了十几二十天了，对方这才打来电话，此刻杨红这么一说，让齐宝明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小红，宝明赚钱也是为了你们这个家，你说话注意点。”杨建朝女儿使了使眼色。 “行行，我以后不说这种风凉话。”杨红撇了下嘴，想想也是，她既然只是要跟齐宝明维持夫妻关系，但彼此各过各的，她又多管齐宝明的事干嘛，没必要因为他给自个添堵。 杨红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饭时，南州市局，路鸣接到了下面人的汇报，是跟上次段明到崇北市被人殴打的事有关，这件小事都险些让路鸣给忘了，交给下面人去办就没再过问，后面发生成容江车祸的事故，黄海川让他重点查此事，他都忘了段明那事。 “路局，我们查到了上次殴打段明的一伙人跟宏毅建筑公司有关，事情怕是有点难办。”跟路鸣汇报的是路鸣担任市局副局长后提拔上来的一个刑警中队长，刘彦飞，他带人在崇北市调查了半个多月，才摸到了一点线索，没有打草惊蛇，继续深查下去时，却是让他们吓了一跳，无意间查到了宏毅建筑公司的背景，刘彦飞吓得不敢再查。 “怎么回事？”路鸣抬头看了看刘彦飞，他这两天还在为廖东华暗中对他下手而憋了一肚子火，但表面上还得跟廖东华虚以委蛇，每天来局里，看到廖东华都是挤出一张笑脸，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来，但实则心里是一腔怒火，都是苦苦忍着。 “路局，那宏毅建筑公司，来头太大了。”刘彦飞从办公桌边上绕了过去，凑近了路鸣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什么？你确定？”路鸣神色一震，被刘彦飞的话给惊到。 “千真万确，我们看到好几次那位宏毅建筑公司公司的老总跟葛书记的公子在一起吃饭。”刘彦飞肯定道，葛建明儿子在南州市一向低调，不像陈达飞这个前市委书记公子反而是张扬跋扈，素有南州第一恶少之称，但葛建明的儿子低调，不代就没人认识，当警察的，最重要的就是一双招子要放亮，免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刘彦飞认得葛建明的儿子，那也是听别人说的，远远看过。 “这么说来，你说的这家叫什么宏毅建筑公司的，跟葛书记的儿子关系密切了。”路鸣拧着眉头。 “可不是嘛，那些打人的混混不过是被人雇佣的打手，没啥价值，指使他们的是那宏毅建筑公司，我们查到那家公司老总跟葛书记公子的关系非同一般时，就没敢再查了。”刘彦飞道。 “段明只是去崇北市了解那市政府招待所的地块拍卖问题，怎么会无端端惹上宏毅公司的人了。”路鸣不解道。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或许真的是打错人了吧。”刘彦飞苦笑。 “这事你再接着去查吧，记住，一定要小心，不能让人知道。”路鸣转头对刘彦飞说道，神色郑重，事关葛建明的儿子，他不想就这么放弃，但也不想招惹麻烦，路鸣现在也清楚，黄海川在市里的处境不算好过，虽然在政府事务上仍然强势，但其实被葛建明压得死死的，本地派的干部又在中间扇阴风，路鸣知道黄海川如今不能再过分树立敌人。 “路局，真的要查？”刘彦飞也是一脸凝重，不管宏毅公司的背景是什么，但只要一想跟葛书记的公子有来往，谁都会忌惮。 “查，不仅要查，而且要深查。”路鸣正色道，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黄海川，想想还是缓缓，等真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再告诉黄海川不迟。 “行，那我听路局您的。”刘彦飞咬牙点头。 第1019章 路鸣见刘彦飞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是他提上来的人，总算是没让他失望，想了一下，路鸣道，“彦飞，我可能要借调到省厅去工作，你在市局里无论听到别人说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做你的工作，要是有其他领导交代你别的案子去办，你也认真去办就是，但这件事，你一定不能落下，哪怕是挤出时间，要得给我悄悄去查。” “路局，您要借调到省厅工作，啥意思？”刘彦飞奇怪道。 “以后你自会知道，你头儿我最近的日子可不好过，你这些天一直在外头办案，不了解局里的情况罢了。”路鸣笑着摆了摆手，“不过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路局，您放心，我是您提拔的，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在局里，我也就值听您一人的招呼。”刘彦飞不是笨人，路鸣这么说，他隐隐明白了路鸣在局里恐怕是遇到了什么困境，立刻表忠心道。 “彦飞，好好干吧。”路鸣拍了拍刘彦飞的肩膀，刘彦飞的话，听起来却是那么耳熟，可不正是他以前也常和黄海川说过的，他是黄海川提拔的，而刘彦飞，是他提拔的，这官场，就是这样一层层的连带关系，而后组成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 “路局，跟着您干，我相信肯定有好日子过。”刘彦飞笑道。 “你倒是会说话。”路鸣凝视着刘彦飞，希望对方也不会让他看走眼。 晚上十点多，黄海川悄然来到了市区一家普通的快捷连锁酒店，快步进了电梯，黄海川径直来到了八楼，轻敲了敲八零一的房门，门从里面打开，黄海川普一进门，一双白皙的手臂就紧紧的抱住了黄海川，感受着女子那跳得极快的心跳，黄海川似乎都能感受到女子那澎湃的心情。 “关系也调进南钢了，今天第一天去上班，是不是也带着焕然一新的心情了。”黄海川轻握着对方的手掌，笑道，很显然，女人就是杨红。 “嗯。”杨红轻应了一声，抱着黄海川的手更加用力，仿若是担心黄海川会从眼前消失不见似的，此时此刻的杨红，格外的动情，“海川，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这次是你给了我新生，以后我的人是你的，我的心也是你的。” “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有家庭的人，我也是有家庭的人，杨红，别发傻了。”黄海川眉头轻蹙了一下，很快又恢复笑容，“好了，坐下来说说话吧，你再不撒手，我都要被你勒死了。” “我可舍不得把你勒死，不过真要是一个不小心勒死了你，那我就去给你殉葬。”杨红看着黄海川，吃吃笑了起来。 “那我岂不是可以比拟古代的皇帝了。”黄海川笑了笑，径直走到椅子上坐下，打量了杨红一眼，“你这么晚出来，不怕你丈夫多疑？” “他能多疑什么，就算在家，我们现在也是分房睡，彼此过自己的生活，我不想多问他在外头的事，他也别管我的私事。”杨红眉头挑了一下。 “你们这样子，还能当夫妻？”黄海川摇了摇头。 “有什么不行的，这年头的，类似我们这样的家庭，多了去，很多家庭的夫妻关系，其实早就破裂了，有些是为了孩子维持婚姻关系，有些是为了利益关系维持着，有些是为了双方的家庭着想，不想走出那一步，这也没啥好奇怪的。”杨红笑道，“反正彼此舒坦就行，我不问他的事，他估计也乐得如此呢。” “那看来是我落伍了，我一直觉得两人要是没有感情还在一起，那是一件很痛苦的事。”黄海川说道。 “话可不能那样说，黄海川，难道你现在跟我在一起，是你对我有感情？我可不敢奢望那样的好事哦。”杨红笑了起来，嘴里虽是开玩笑的说这话，但一双美眸却是紧紧的盯着黄海川，虽然不敢多期待黄海川现在对她能有什么真正的感情，但女人对这样的问题却无一例外的在意。 “我们之间不一样，我说的是夫妻之间的感情，和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黄海川笑着避开这个话题，和女人谈感情，不是一个明智之举，黄海川并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 “我看你们男人呀，就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杨红媚笑着，黄海川不回答这种问题，让她失望的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也怕听到自己不愿意听的答案。 “男人本色嘛。”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我今天刚到南钢去报道，他们的人事组织部长就找我谈话了，说是给我提了一级，是宋总亲自打的招呼，这是不是你跟宋总提的要求？”杨红说起自己的事。 “哦，给你提正处了？”黄海川惊讶的看着杨红。 “怎么，你不知道这事？”杨红见黄海川的表情，便知道不是自己想的那么一回事。 “我确实不知道，要不是你现在说，我哪会知道。”黄海川笑着摇头，心里却是暗暗感慨，宋正明果然会做人，他只是让宋正明帮忙安置下杨红，但宋正明却是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不声不响的给杨红提了正处，也没跟他说，无疑，宋正明并没什么让他记恩的心思，但这人情，却是送得让人舒服。 “这么说明是宋总给我提的了。”杨红恍然，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海川，这说明你的面子大，我在教育局的时候，就听说那位宋总一旦发起飙起来，连市委书记都敢直接开骂，没想到他这么给你面子。” “我跟他谈得来吧，所以他也愿意帮忙。”黄海川点头说着，他和宋正明，也算是另类的交情，对方跟顺宝来能够成为好友，但跟他也能成为忘年交。 “有他跟你的交情，看来我以后在南钢的日子也会好过。”杨红笑靥如花，围着黄海川打转，不时的在黄海川肩膀上轻捏两下，“海川，这次因祸得福，人家都还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还有，以后还得靠你多跟宋总美言，好好提携我，你说人家要怎么报答你呢。” “那你说你要怎么报答我。”黄海川笑眯眯的盯着杨红，知道杨红这是在玩笑，嘴上也配合着。 “小女子无才无德，啥都没有，也真不知道怎么报答黄市长，就只有这么一副臭皮囊，也不知道黄市长看不看得上。”杨红在黄海川耳旁轻吹着热气。 第1020章 3月18号，黄海川来到星华县出席宁城市华生制药集团与星华县政府的投资签约仪式，市政府秘书长江秉宣，市长助理周知进等相关人员随行，签约仪式在星华县山都大酒店举行，星华县县委书记叶开运，县长徐庆年，县委副书记高云升等县党政领导悉数出席，体现了县委县政府对此次华生制药集团投资星华的重视，市长黄海川都过来了，县里的领导也没胆子不重视。 与华生制药集团总经理吴忠明在一起的还有宁城市首富沙元宝，沙元宝这些日子来一直在崇北，今日华生制药与星华县政府签约，沙元宝应老朋友吴忠明的邀请前来出席。 签约仪式由星华县政府副县长李安杰和华生制药集团常务副总经理曾万波分别代表县政府和华生制药签署合作备忘录，市长黄海川应邀讲话。 签约仪式后，星华县委县政府在酒店举办宴席招待来宾，黄海川和沙元宝、吴忠明等人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对于吴忠明的华生制药来星华投资，黄海川予以了高度肯定。 “沙总，吴总，我们这星华县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可是竭诚欢迎你们前来投资，你们可得多帮我们在商界朋友中宣传宣传才是。”黄海川笑着极力为星华县说好话，星华县是南州市经济落后的贫困县，外面来的投资不管是落到南州本地，还是在下面县市，对黄海川这个市长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全市的招商引资成绩，都能算上他这个市长一份，黄海川身为市长，不会只着眼于市区及几个直属区那么几个地方，对下面的县市，黄海川同样重视，有机会为星华县多拉拢一些投资，黄海川也不会错过。 “沙老兄，我都在这星华县投资了，你这个组织我们来南州考察的带头者怎么还没点表示。”吴忠明笑着打趣一旁的沙元宝，“当初我们会到南州来考察，可都是你极力邀请的。” “不错，沙总，吴总都这么说了，你可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这星华县地域辽阔，自然资源极为丰富，就没你看得上的项目？”黄海川笑着对沙元宝道。 “黄市长，我这么辛苦的组织宁城市的商业同仁来南州市考察，不都是冲着你的面子来嘛，这可就是最大的表示了，黄市长，您可不能当没看见。”沙元宝开起了玩笑，和黄海川几次接触，已经和黄海川建立起了不错的交情。 “那是两码事，沙老兄你自己也是做企业的，不能光忽悠我们来投资，你自个什么都没有表示，黄市长，您说是不是。”吴忠明笑道。 “不错，吴总的话，说到我心坎上去了。”黄海川笑了笑，他心里其实也清楚沙元宝想要在崇北市投资开发房地产，不过对沙元宝这种富甲一方的人来说，要是能让其多掏点钱出来投资别的，那也是好事一件，星华县在南州市是属于经济垫底的县域城市，就算是一个几千万项目的投资，对星华县来讲也是很不错了，没有谁会嫌投资的钱少。 “沙总要是也到我们县里投资，我们县里也是给予最优惠的政策和最好的服务。”县长徐庆年及时插话，脸上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灿烂，华生制药会来星华投资，徐庆年不知道这里头有多少是黄海川的面子，毕竟华生制药是来自宁城的公司，黄海川这个大市长又是土生土长的宁城人，当领导的，从自己的家乡拉投资过来是很正常的事，正如同刚才吴忠明自己所说，要不是沙元宝组织起一个投资考察团来南州，人家华生制药会来到星华县这个穷旮旯？ “好，我留意一下，看看星华县有没有好的项目，如果有的话，我也会考虑投资。”沙元宝笑着点头，并未把话说死。 “那成，等下我让工作人员给沙总送上一本我们县里的招商引资项目书，到时候沙总要是有看上什么项目，我们极力欢迎沙总来考察，希望沙总能给我们一个招待的机会。”徐庆年打蛇随棍上，立刻就又笑着说道，他刚才通过黄海川等人的一些对话中也了解了，这沙元宝竟是宁城首富，身家可是比华生制药集团几十亿的市值还多，要是能将这样一个大老板拉到星华来投资，手指头随便漏出个几亿来，那对星华县来讲都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大项目，徐庆年又哪里不知道该如何表现。 “徐县长，你这么一说，我要是不来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沙元宝半开玩笑的说着，他投资的行业不少，眼里也不是只盯着房地产这一块，星华县这穷地方的房产开发他虽然看不上，但也不代表不能投资点别的，就冲着黄海川的面子，随便投资个项目，只要不至于亏本，沙元宝也愿意出这个钱。 一旁的黄海川看着徐庆年，眼里也露出了些许满意之色，当领导就应该死皮赖脸的拉投资才是，没机会也就罢了，有机会就该尽力去争取，徐庆年的表现，倒是令他颇为满意。 中午的招待宴席就在酒店吃，县里显然是为此做了一番精心考虑，上的菜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只是一些富有星华县地方特色的家常小菜和一些野味，徐庆年在酒桌上也没忘了为星华宣传，笑道，“沙总，我们星华县地广人稀，各种自然资源都是很丰富，投资农产品加工业一定是极为有前途的，县里也正在结合自身实际，打造一个特色的绿色农产品加工业，欢迎沙总投资。” 徐庆年在酒桌上十分活跃，反观县委书记叶开运和县委副书记高云升等人，则是相对沉默了些，叶开运不时看向黄海川的眼神都会有些不自在，似乎在担心黄海川会想起什么旧账，未能放开，反倒是让徐庆年这个县长抢了风头，至于高云升，有叶开运和徐庆年这两个书记县长在前，他想表现都没太多机会，况且，高云升其实也没啥露脸的心思，他这个县委副书记年底就退休了，没必要争着去在领导面前表现，安安心心站好最后一班岗就是。 酒席过后，黄海川在酒店午休，县里的一干人等各自散去，下午的时候，黄海川要在县里检查指导工作，并不会立刻离去。 县里的人离开，沙元宝和吴忠明两人并没急着走，和黄海川在酒店房间里泡茶聊天，吴忠明和黄海川还不算太熟，眼下华生制药要在星华县投资一亿建设一个中草药生产基地，吴忠明无疑想和黄海川这个市长搞好关系，做生意的，和地方领导攀个交情，那肯定是百利无一害。 三人聊了不到十分钟，黄海川的秘书黄江华却是进来通报，已经离去的县长徐庆年要向黄海川汇报工作，黄海川微微一愣，有些诧异徐庆年怎么离开之后又折了回来，但还是让黄江华将人带进来。 第1021章 “黄市长，既然您有事，那我和吴总就先离开了。”沙元宝和吴忠明笑着起身。 “那有时间再聊，反正沙总和吴总你们两人这段时间都会常在南州，咱们有的是机会。”黄海川笑道。 沙元宝和吴忠明俱是笑着点头，两人往外走，碰到要走进来的徐庆年，又是一番颔首致意，进来的并不只是徐庆年一人，还有别人，只不过两人不认识，也就没多打招呼。 徐庆年是和县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陈国敏一块来的，黄海川看到陈国敏，怔了一下，随即朝两人轻点着头，“请坐。” “黄市长，我们来向您汇报董锐明的案子。”徐庆年脸上陪着笑脸，没有酒桌上那种笑容，而是小心翼翼的坐下，边上的陈国敏同样是大同小异，屁股只挨着半边沙发坐下，显得谦恭谨慎。 “那么一个小案子，到现在都还没办好，我没催你们，你们倒也好像是心安理得。”黄海川眼皮子抬了一下，瞥了两人一眼。 “黄市长，这个案子不大，主要是县里的某些领导干部暗中阻扰，所以才导致了案子迟迟没破。”陈国敏小声的答了一句。 “上次你们到市里去给我汇报，好像也是这个说辞？”黄海川抬头盯着徐庆年和陈国敏。 “黄市长，上次我们去给你汇报的情况，确实是实情，要不是县里有个别领导干部施加阻力，这案子早就破了。”徐庆年苦笑了一下，脑袋一根弦紧紧绷着，上次黄海川就对他们的说辞表现得极为不悦，这次，他们故意拖了段时间，也不知道黄海川的态度是否会发生点变化。 徐庆年说完，陈国敏也及时补上话，道，“黄市长，这案子要说破，其实也破了，派出所的那小民警把所有罪责都揽到其身上，说是下迷药是他自个一人决定做的，跟其他人没关系，按说他自己供了，这案子也能结，县里的一些领导也是一直在催促着就这样结案，但这个结果，我和徐县长都知道肯定不是黄市长您愿意见到的，黄市长您要的是揪出真凶，而不是一个顶包之人，所以我和徐县长也都是顶着压力，迟迟不结案。” “那你说说，你们一直在说的那个别领导到底是指谁。”黄海川看着陈国敏，他依稀记得上次陈国敏和徐庆年是把矛头指向县委书记叶开运，他当时听了之后还呵斥了两人几句，并没有表态什么。 “黄市长，主要是叶书记一直在干预这个案子。”陈国敏在黄海川的注视下，低声答道，他和徐庆年刚刚一直用县里某某领导来代替县委书记叶开运，就是不想直接说出来，上次已经提过一次，黄海川该是知道才是，此刻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让陈国敏对黄海川的心思更加难以揣测，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吊着，心里想着这次和徐庆年押宝，难道押错了？ “有人干预这个案子，你们就办不下去了是吗。”黄海川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 “不是，虽然叶书记一直在给案子的调查制造阻力，但我们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坚持调查下去，在这调查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了一些别的线索，并且搜集到了不少证据，兹事体大，我和徐县长也不敢做主，所以就想着向黄市长您汇报。”陈国敏咬牙道，都已经将叶开运点了出来了，他也就索性豁出去了，反正今天他和徐庆年再次主动找黄海川，也是打算赌一把的，现在他们两人是进退不得，只能发狠继续走下去。 “什么线索？”黄海川凝视着陈国敏。 “因为叶书记一直在为董锐明开脱，给案子的调查制造阻力，所以我就大着胆子的让办案人员私下查一查叶书记和董家之间有啥来往，没想到这一查，查出了大问题，我把事情和徐县长一说，徐县长也是深感事关重大，我们两人都不敢声张，也不敢继续查下去，只好让黄海川您定夺。”陈国敏郑重道。 “是吗。”黄海川目光在陈国敏脸上打量着，“查出了什么问题？” “董家和叶书记之间也重大的经济往来，我们的办案人员在调查过程中发现，董家早期在县里几个繁华地段低价拿了几块地用来开发楼盘，当时担任县长的叶书记在这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陈国敏说道。 “这个问题，是你们早就知道的，还是现在才调查出来的？”黄海川盯着陈国敏，对对方说的话，黄海川有所保留，并不会全信。 “是现在才调查出来的，也是无意中查到的，不然我们也不敢专门冲着叶书记去调查。”陈国敏苦笑道，说话间，和徐庆年两人又是交流了个眼神，两人都小心观察着黄海川的神色，不知道黄海川会作何决定。 “既然你们都查到了证据了，直接递给市纪委不就行了，还来跟我说什么，我又不是管组织纪律的。”黄海川淡然道。 “黄市长，这……”陈国敏一脸苦涩，黄海川这态度，着实是让他的心凉了半截，只好硬着头皮道，“市纪委，我们是不敢递的，我和徐县长都担心会出事，至于省纪委，我们也不敢递，生怕递过去会石沉大海，也会惹出麻烦。” 黄海川听着陈国敏的说辞，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看着陈国敏和没怎么吭声的徐庆年，两人心里是否有什么小心思，黄海川不敢断定，但对两人的话，黄海川不会真的完全去相信，官场倾轧，历来就是稀松平常之事，两人要是想通过这事来借他的手扳倒叶开运，也不是没有可能，黄海川不可能任由别人把他当成一把刀来使，但此时此刻，黄海川并不仅仅是考虑这个，之前他和葛建明的关系还没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现在葛建明已经表现出了一副对他打压的态势，黄海川不是软柿子，可以任别人揉捏，陈国敏此时说的这事，未尝也不能让他拿来做文章。 第1022章 黄海川正在沉思着，边上的徐庆年和陈国敏则是在忐忑的等待着，他们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就看黄海川是什么态度了，此时黄海川沉默，两人一颗心也是吊在半空中，其实两人并非是现在才掌握证据，否则也不会偏偏赶上黄海川今天来星华县参加华生制药集团的签约仪式才来和黄海川说，事情巧也不会巧到这个程度，两人早些天就有了叶开运和董家之间经济往来的证据，但这事确实够大，饶是两人联手都不敢下决心，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和黄海川说，今天黄海川来星华县，两人也是昨晚一起考虑了许久后才决定赌一把，干脆就选在今天把这事跟黄海川挑明，看看黄海川会是什么反应，黄海川的态度，对他们两人来说至关重要。 他们之所以不敢把证据递到市纪委去，原因无他，叶开运之前就是从市委办公厅调下来的，市纪委的事，其实还是葛建明说了算，纪委书记唐成杰肯定是听葛建明的招呼，没葛建明点头，市纪委敢查一个县委书记吗？答案显而易见。 两人要是把跟叶开运有关的证据递到市纪委去，那结果不用想也知道，葛建明作为市委书记，对于出自门下的人，肯定是会维护，两人哪里敢把证据地上去，而省纪委，他们就更没把握，不敢迈出那一步，说到底，他们还是因为背后没有一个强势人物支持，所以才犹犹豫豫，做事前瞻后顾，董锐明的案子只是他们想要借助的一个契机，黄海川是否会支持他们，两人心里没底。 “证据呢？带来了没有。”黄海川从陈国敏随身拿的公文包扫过。 “带来了，带来了，黄市长您稍等。”陈国敏听黄海川如此说，脸色一喜，立刻从公文包里早已准备好的证据。 黄海川不动声色的接过来，过目了一下，黄海川没吭声，只是拿着这份可以说是能决定一个县委书记命运的证据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陈国敏和徐庆年两人都是大气不敢出，紧张的盯着黄海川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沉吟片刻，黄海川把手头的证据又递还给了陈国敏，在等待着结果的陈国敏和徐庆年两人，见黄海川归还的动作，两人脸上瞬间都是一暗，无比失望的看着黄海川。 “这证据你先拿着。”黄海川将两人的脸色都收入眼底，心里略微有些得意，官大一级压死人，不管两人有什么小心思，但主动权始终在他手上。 “黄市长，您的意思是？”徐庆年敏锐的听出了黄海川话里似乎有另外一层意思，神色复又一振，赶紧问道。 黄海川没理会对方，只是朝门外喊了一声，“江华，让周助理来一下。” 门外的黄江华应了一声，很快便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一会，周知进推门而入，徐庆年和陈国敏两人都是好奇的看着周知进，不知道黄海川这时候叫周知进来干嘛，对周知进这个市长助理，两人目前都还是仅限于听说阶段，今天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此时周知进过来，两人俱是好奇的打量着周知进，心里暗暗琢磨着黄海川的意思。 “这案子，以后你们和周助理直接联系，他的意思就是代表我的意思。”黄海川转头对徐庆年和陈国敏道。 黄海川的话让徐庆年和陈国敏两人脸上一下就有了喜色，徐庆年这时候也都忘了自个还没跟周知进打招呼，登时就起身朝周知进问好，一旁的陈国敏也是很有眼色的跟着站了起来，要知道，周知进这个市长助理是明确为副厅级的，级别和地位都比他们高，况且此刻一看就知道是市长黄海川跟前的红人。 周知进有些疑惑的看了两人一眼，转头向黄海川投去探询的眼神，黄海川示意着周知进先坐下，对陈国敏道，“陈局，把情况和周助理说一说。” 陈国敏眉开眼笑的应了声好，便将案子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至于当初指使人意图对楚蓉和何丽下药的董锐明，这个案子比起后面连带着的叶开运和董家之间经济往来的案子，早已经不值一提，不过想想这毕竟是黄海川亲自点名要查办的，陈国敏也是提了一下。 “黄市长，您是想？”周知进看了看黄海川，一时还有点不明白黄海川的具体态度。 黄海川朝周知进使了个眼神，并没有回答对方的话，而是重新看向徐庆年和陈国敏，道，“这件事你们做得很好，没有贸然把证据送到市纪委去，这么重要的事，谨慎一点总没错。” “黄市长，我们也是这么考虑的。”徐庆年脸上的笑意更甚，黄海川的话，已然表示出了一定的态度，起码他们的希望并不是完全落空，有黄海川这个大市长的支持，他们的底气一下足了起来。 “嗯，你们先去忙吧，以后就和周助理联系。”黄海川挥了挥手，这是准备送客了。 徐庆年和陈国敏两人都是心满意足的离去，房间里剩下黄海川跟周知进时，黄海川说话这才没有了任何顾忌，道，“知进，这叶开运早前是从市委办公厅调下来的，我们可以视他为葛建明的人。” “哦，那我明白了，现在有了这叶开运的证据，你是想拿这事做文章？”周知进笑道。 “不错。”黄海川笑着点头，“不过对那徐庆年和陈国敏的小心思，我们也该防着一点，他们的本意应该是想把叶开运拉下马，这跟我们的目的倒是没什么冲突。” “防人之心不可无，黄海川，你不提醒，我也会小心的。”周知进笑了笑，“我看那徐庆年这么积极的掺和这事，怕是盯上了叶开运屁股下的位置了，他现在这么做，其实也是想投靠你的意思了，这官场，果然比国企里的人狠多了。” “这可未必，为了上进，很多人都是一样的。”黄海川笑道，“这人要是不狠点，又怎能在这个社会生存，不过嘛，敢于冒险的人总会比别人多出更多的机会，这徐庆年和陈国敏两人，倒是挺敢冒险。” “风险总是和机遇并存的，他们敢这么做，可能会迎来机遇，但要是阴沟里翻船，他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周知进笑道。 “我欣赏那些在游戏规则里敢于冒险的人。”黄海川淡然一笑，“知进，这件事，我就交给你负责了。” “放心吧，我正愁没挑战性的工作呢，这种事，我喜欢。”周知进咧嘴笑着，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神色。 两人在房间里谈了一会，县委那边，叶开运几乎在徐庆年和陈国敏两人去找黄海川后的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得知徐庆年离开后又折回酒店，身旁还多了一个陈国敏，叶开运眉头就拧在了一起，这两人现在抱团走到了一块，叶开运是对陈国敏恨得牙痒痒的，竟敢不听他的招呼，还跟他对着干，和徐庆年走到了一块，这已经超出了叶开运的底线，董锐明的案子，他让陈国敏办得‘漂亮’一点，可以把黄海川也糊弄过去，陈国敏却是阳奉阴违，叶开运早就把这笔账记在了心里，早晚要把陈国敏收拾掉，现在乍一听说陈国敏和徐庆年一起去了酒店见黄海川，叶开运登时就警觉了起来。 让秘书将高云升叫了过来，叶开运满脸笑容的请高云升坐下，“云升书记，刚才徐庆年和陈国敏一块去找黄市长了，不知道你是否知道？” “有这事？”高云升神色一怔，看了叶开运一眼，高云升神色有些警惕，不知道叶开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当然，我怎么会拿这种事跟云升书记开玩笑。”叶开运笑着点头，对眼前这个比他年长了近十岁的副职，叶开运也存了利用的心思，准备让对方冲到对付徐庆年和陈国敏的第一线去。 “去就去吧，可能他们有工作要向黄市长汇报吧，这跟我也没什么关系。”高云升笑了笑，不想被叶开运牵着鼻子走，他都快退休的人了，现在只求财，趁着退休前捞一笔，好颐养天年，也不想多掺和什么事，叶开运想和徐庆年斗个你死我活，那是叶开运的事，跟他没半毛钱关系，高云升一点都没兴趣，把徐庆年搞下了，县长也轮不到他，年龄到站了，这是无法逾越的事实，他又何必去犯险。 “黄市长上次和朋友们一起到咱们县里的温泉度假村去玩，他的朋友出了事，黄市长可还是一直盯着这个案子呢，就怕徐庆年和陈国敏想借这个案子搞风搞雨，云升书记，董家和你的交情可不浅，你就不为董家担心？”叶开运似笑非笑的看着高云升，眼里暗含着几分敲打的意思，他知道高云升现在要退休了，只想捞钱，什么事都不管，要是平常，他也就任由高云升去了，现在这时候，他却又怎肯让高云升躲在一旁闷声发大财。 “叶书记，黄市长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大动干戈吧。”高云升不以为然。 “这事情可不好说，就怕有人想要借机把事情闹大，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云升书记，你说呢。”叶开运盯着高云升，“董家的问题要是往下一查，倒霉的可就不是一两人了。” 高云升听着叶开运的话，沉默了起来，他可是拿了董家不少钱财的，没想到叶开运竟也是知道他和董家的关系，心里不由得暗暗骂娘，真要说从董家身上捞得最大好处的，除了叶开运还能有谁，他要不是暗中得知叶开运也收了董家好处，又怎会放心的收董家的钱，现在叶开运却是要拿这事来敲打他了。 第1023章 下午，黄海川按照既定行程视察了星华县农产品加工区和日用品生产基地，三点多，黄海川的车队才离开了星华，沙元宝已经在中午的时候就提前离开，和黄海川约好了找个时间再一起出来坐坐，沙元宝并没多逗留，他本想和黄海川提一提崇北市招待所那块地的事，却找不到合适的单独机会，也只能等下次。 “去安顺区看一下。”临到市里，黄海川突然说道。 “市长，您是想到癌症村的安置房项目那去看看？”被黄海川一起叫到后座坐着的肖远庆立刻就猜到了黄海川的心思，问道。 “不错，去看一下工程进展如何了。”黄海川点头道。 “安顺区城关街道办事处的那位常志坚主任倒是时常和我保持联系，工程的进展，他都会及时通报，我也会不时过去看一下，可以说比之前预计的速度还要大大加快。”肖远庆笑道。 “是嘛，比预计快就好，尽快让癌症村的村民迁出来，这是件大事。”黄海川满意道，这件事他交给肖远庆负责，想来肖远庆也不会让他失望，等下去实地看了就知道。 “那我现在就通知常主任。”肖远庆说道。 车队到了安顺区城关街道时，街道办事处主任常志坚已经带着几名工作人员赶到路口迎接，黄海川也没下车，示意常志坚等人直接上车，直接去安置房项目基地。 一行人到了项目工地后才下了车，黄海川走进工地里面实地考察，江秉宣和周知进等人也是跟着进去，对黄海川而言，看到几栋楼房建得比自己预料中还快，黄海川脸上的笑容也比平常多了几分，而江秉宣还是头一次来这给癌症村村民专门建的安置房项目工地，见到几栋大楼都已经拔地而起，江秉宣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癌症村的事，江秉宣是将之当成黄海川给自己树立形象而做的一个形象工程，至于这个形象工程最后会不会半途而废，还真没人知道，之前他也不会关心这件事，但眼下看到这个工程进展得如此之快，江秉宣心里的惊讶可想而知，对一个人的观感，在其身边亲眼所见所闻远比别人说一千道一万都来得深刻。 短短几个月的相处，江秉宣对黄海川的为人，慢慢有了一个系统的了解，此时此刻，看着这些专为癌症村村民无偿建的安置房项目，江秉宣心里亦有些感慨，他身为秘书长，自是知道黄海川是如何在市里的会议上如何为这个项目争取专项基金的过程，江秉宣不得不承认，黄海川有其赤子之心的一面，他是真心在为老百姓做事，但与此同时，正如一些人对黄海川的评价一般，黄海川发起狠来，同样是手狠心黑，这样两个矛盾的评价都出现在了黄海川身上，此时让江秉宣感触格外深刻。 “黄市长，这可是您为老百姓做的一件大好事。”周知进在向身旁的人了解了这个安置房项目的用途后，发自内心的称赞了一句，他没想到黄海川还有这一面。 “当官不为民做主，回家卖红薯，咱们当领导的，眼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不能无动于衷。”黄海川笑道。 周知进听着黄海川的话，深以为然，他也是出自大家族，虽比邱家逊色太多，但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想要升迁，并不需要向别人那样拼命钻营，而走从政这条路，周知进对钱财也没太大的贪欲，像黄海川这样，能力所能及的为老百姓做点事，周知进却是认同的。 在安置房项目工地走了一会，黄海川听着常志坚的介绍，不时的点着头，脸上也会露出几分满意神色，这对常志坚这种基层的领导来说，黄海川的肯定无疑就是最大的鼓励，看黄海川十分满意，常志坚脸上也是笑得比花还灿烂。 “这土地是你们城关街道提供的，常主任，这个项目，也该记你们街道一大功，你这个主任忙前忙后也付出了许多，癌症村的村民若是知道，也会感谢你们。”黄海川笑着拍了拍常志坚的肩膀。 “黄市长，能为癌症村的村民提供点帮助，我们也是十分高兴，况且我们也是响应黄市长您的号召。”常志坚笑道，顺势就拍着黄海川的马屁，心里腹诽了一句，他要癌症村村民的感谢有个屁用，他要的是黄海川的称赞，要的是能在黄海川这个大市长面前挂上号，为自己谋一份锦绣前程。 常志坚的话让一旁的肖远庆笑了笑，他早就知道常志坚这么积极有攀附黄海川的心思，此时也是半开玩笑的帮着说了一句话，“黄市长，常主任为这个安置房项目确实做了大量工作，我个人觉得也得给常主任个人记一功才是。” “认真工作的人，我这心里都记着。”黄海川笑着瞥了肖远庆和常志坚一眼，有肖远庆这话，他又多看了常志坚两眼，算是将常志坚记下。 离开安顺区时，已经是临近傍晚，黄海川让众人各自回去，江秉宣和黄海川打了个招呼，也就离开，黄海川和周知进两人一起去吃晚饭。 市里，这两天同样是暗流潮涌，平静的气氛下，涌动着无声的暗流，前任检察长成容江上调京城，但没过几日就又杀了个回马枪，而且是以另外一层身份，带着最高检的检察人员前来南州办案，这让市里涉及到邓锦春这件案子里的人都是悬着一颗心，一切看似与往日无异，但气氛实则紧张异常。 曾高强这几日上蹿下跳的在给办案人员设置阻力，但又不敢做得太明显，暗地里也不知道急成啥样，这几天都往姐夫陈同进家跑，寄希望于神通广大的姐夫还能再给他惊喜。 黄海川晚上和周知进吃饭，成容江和徐景森也在场，周知进和成容江在京城就通过黄海川介绍见了一面，两人也不算陌生，吃饭间隙，黄海川也是毫不避讳的问成容江案情，“容江，有没有想过现在要从哪里入手？” “对邓锦春的审讯肯定是不能停下的，不过也不能单单只盯着邓锦春，其他就什么都不做，我打算同时对曾高强展开调查，还有，上次检察院档案室发生的纵火事件，我也决定一并调查，多管齐下，彻底破灭邓锦春心里的那点侥幸之心，也要把幕后参与的人，都一一揪出来。”成容江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他可是把罗开元的账给记着，检查院纵火事件，成容江有预感跟罗开元这个内鬼脱不了干系，检察院这种办案重地，又岂是外人能随便进去的，而且纵火之人还对检察院内部的情况这么熟悉，说不是内部自己人干的，打死成容江都不信，现在他有最高检的招牌，如同手上握有尚方宝剑，曾高强一个副市长，他敢直接调查，罗开元一个市检察长，他同样没放在心上，这次回来，他就是找人秋后算账的。 “嗯，你现在可以调查曾高强了，总不会再像之前在市检察院那样束手束脚了吧。”黄海川笑道。 “不错，现在就是这点好。”成容江笑眯眯的点头，“不过我看那曾高强也不会坐以待毙，不知道还要搞出多少手段来。” “头儿，到时候咱们就见招拆招，查到他使不出手段为主。”徐景森笑着插了一句话，脸上又浮现出了几许阴森的笑容，“当时我那一组里的叛徒，头儿，咱们这次可也得好好把他揪出来。” “一个都跑不了。”成容江冷然一笑。 黄海川听着成容江的话，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就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该露出狼性的时候就该有狼性的一面，而不是一群绵羊，这同其自己的行事风格是一样的。 “对了，怎么没见路局过来，黄市长有喊他吗？”成容江问了一句。 “没有，路鸣最近借调到省厅去了。”黄海川说道。 “借调到省厅了？”成容江神色有些诧异，若有所思的望了黄海川一眼。 “市里的情况复杂，路鸣先到省厅去避避锋芒。”黄海川笑着道。 “原来如此。”成容江点了点头，神色更是一紧，黄海川目前在市里的局面并不是很顺利，如今黄海川已经尽可能的给他创造了条件，费大力气把他调到了京城，他现在带人回来，可更不能让黄海川失望了，黄海川这次虽然没给他什么压力，只是让他好好查，但越是如此，成容江心里就越是自责，当初早点把邓锦春的案子办了，现在可不就没这些事了。 “黄市长，看来我要加把劲了，不能再给你拖后腿。”成容江肃然道。 “没什么拖不拖后腿的说法，关键是咱们心里都憋了一口气。”黄海川笑了笑，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森冷，“也该反击了，免得让人咱们好欺负。” “不错，不能任人跑到头上拉屎拉尿来了。”周知进笑道。 “知进，你这话难听了点，不过倒是大实话。”黄海川笑着摇头。 第1024章 市里某高档小区，依然是曾高强那一套两百多平的的大豪宅，此刻曾高强正和方婉华在床上云雨，喝了不少酒的曾高强今晚显得格外的亢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折腾完躺在床上休息。 “高强哥，我老公的工作，你怎么还没帮他落实，他最近每天都快和我吵起来了，我都不知道拿什么借口去跟他说了。”方婉华知道曾高强有事后抽烟的习惯，殷勤的帮其点了根烟，递到了曾高强嘴里。 方婉华在曾高强面前，始终存着刻意讨好的心思，她无疑也希望这次就能把事情确定下来，之前也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曾高强嘴上都答应得满满的，但就没见她老公的工作有动静，今晚晚上，马江都跟过来了，就守在小区外面，方婉华都不敢和曾高强提这事，只希望今晚曾高强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最近不行了，别再拿这些狗屁倒灶的小事来烦我，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曾高强神色极为烦躁，酒精上脑的他大致还是清醒的，知晓自己在烦什么。 “高强哥，怎么就不行了，你之前不是说没问题的吗。”方婉华急了。 “之前是之前，这阵子我也烦着，没办法顾得上你丈夫的工作了。”曾高强不耐烦道。 “高强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嘛，你有啥好烦的，不是好端端的当着副市长嘛，你要权有权要钱有钱的，还有什么好烦的，就算是女人，也没你得不到的，你说你生活过得这么滋润，还有什么好烦的。”方婉华妩媚的对曾高强说着。 “你这种妇道人家当然不知道市里的情况，就算是天塌下来了，对你们也没啥影响，愁的是我们这些当官的。”曾高强低声哼着，方婉华问到了他的烦心事，曾高强也就如竹筒倒豆一般往外吐着苦水，“老子最近也是走了霉运了，被邓锦春那王八蛋害得不轻，他自个进去了，害得我也不能安生，忙前忙后的给他擦屁股，现在倒好，连我都要跟着进去了。” “邓……邓院长？他的案子还没结吗？”方婉华惊呼一声，邓锦春年前就被检察院的人抓走了，她都以为案子早进入司法程序了，就等最后审判了，此刻听曾高强这么说，她才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 “结个屁，那邓锦春手上有我的把柄，老子要是不帮他善后，那王八羔子要连我一块拖下水，你说老子现在烦不烦，自己的事都快顾不上了，哪里还顾得上你丈夫工作那种屁事。”曾高强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也没去注意这些话到底适不适合对方婉华说，嘴上继续道，“也怪老子倒霉，当初收了邓锦春那么多钱，这才留下了把柄，你说老子也不缺钱，当时还收他那些钱干嘛，现在黄海川那小王八蛋盯上我了，非得把我整下去才甘心，老子好不容易把成容江给弄下去了，他倒是好本事，竟然把成容江调到最高检去了，这下可好，成容江杀回来了，老子现在……现在是……” 方婉华仔细听着曾高强的话，这些秘闻，对她这种升斗小民来讲可以说是听都没机会听的事，没想到会从曾高强嘴里听到，曾高强平日里虽然喜欢找她，但嘴风也一向是很紧的，从来不多谈工作上的事，和她在一起就只专心玩，不多谈别的，今晚方婉华着实是开了眼界，在她看来，市里每天都是风平浪静的，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也看不出有发生什么事，但谁能想到在普通老百姓以为一片和谐的表象下，却不知道在发生着多少龌龊的事？ 方婉华听着听着，她并不全知道曾高强说的那些人名都代表了谁，市长黄海川，她大概是知道的，曾高强敢骂黄海川，方婉华听得又惊又怕，心想那些领导之间也不像是表面上那么一团和气，个个私下间也不知道是怎样一番你死我活的争斗，至于曾高强提到的什么成容江，方婉华是一点都不清楚，但她却是把名字牢牢记下了，正想听听曾高强接下去还会讲什么，却发觉曾高强没了声音，抬头一看时，却是发现曾高强竟是睡了过去，方婉华小心的抬起头，轻推了曾高强一下，“高强哥，睡着了？” 曾高强没动静，嘴上打着呼噜，方婉华又轻唤了几声，曾高强还是跟死猪一样，躺着一动不动，方婉华无奈的撇了撇嘴，曾高强这都睡死了过去了，那她还跟曾高强谈个屁，丈夫的工作什么时候才能有着落？ 撇了撇嘴，方婉华嘴里轻啐了一声。 起身下了床，方婉华往窗户走去，站在窗户旁往下看着，方婉华看到小区门外有一小红点一闪一闪的，便知道丈夫还没走，皱了皱眉头，方婉华起身去拿自己的衣服，穿上就离开了屋子。 小区门外，马江蹲在离小区大门旁五六十米的地方墙角吸着烟，一根一根的抽着，地上是一地的烟头，从妻子进去后，马江已经抽了整整一包烟了，就没停下来过，想着妻子在曾高强那混蛋身下躺着，马江浑身不得劲，知道妻子成了曾高强的情人是一回事，以前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欺欺人的当不知道，但和妻子摊牌后，并让妻子去找曾高强索要工作后，马江心里头也没法像之前一样泰然处之了，特别是今晚跟过来，明明就知道妻子在上面陪着男人，他这个当丈夫的却只能在外面吹着冷风等着，马江就感觉这心里有一根刺狠狠的扎着他的心脏。 但一想到自己的工作，所有的不甘和愤怒又化作了一声叹息，要是能进城管队当个队长，就算是没有编制的，憋屈一下又如何，反正只要进去了，可以再另外想办法弄到编制，有妻子跟曾高强那层关系，慢慢磨个编制也不是没有可能，以前他那个卫生局的执法中队长，不也是靠妻子得来的，只不过当时夫妻两方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也不想主动捅破这事罢了。 感觉到身旁站了个人，马江霍然抬头，见到是妻子方婉华，马江惊喜的站了起来，抓着妻子的手臂，“婉华，这次总该落实了吧？” “没有，曾高强那混蛋说最近顾不上。”方婉华无奈道。 “顾不上？他把老子的老婆都睡了多少次了，挥之即来召之即来，让他给老子安排个工作，他说顾不上？真当老子戴绿帽子戴得很爽是不是。”马江一听，立刻就跳了起来，怒道。 “嘘，你给我小声点，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你给人戴了绿帽子不成。”方婉华瞪了丈夫一眼，左右看了看，拉着丈夫就往远处走去。 “婉华，曾高强那混蛋真是那么说的？这点小事不过是他张张口的事，他就不帮忙？”马江脸上犹自带着怒气，俨然是处在爆发的边缘，老婆被白睡了那么多次了，今天晚上他还特地跟了过来，竟是听到这么个结果。 “曾高强说他最近在被人查，自顾不暇，没办法帮你安排工作，要也得等这阵子过去了，他没事了，自然会帮你安排，我看他是这个意思。”方婉华解释道。 “他也会被人查？这混蛋还真是活该，就他那德行，早就该被人查了。”马江冷笑着，一脸幸灾乐祸，旋即看到一旁的妻子一身黑色长裙，高挑而又漂亮的脸蛋和身材时，马江又是一阵不甘，“那混蛋倒是会敷衍，他要是被人查出问题了，给逮进去了，老子的工作就永远没着落是不，不行，你都跟他那么多次了，老子不甘心，他要是不先帮我把工作安排了，老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老公，你先冷静点，现在也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还等着他给你安排工作呢，现在除了等他度过这个困难时期还能有啥办法，再说了，咱们都是小老百姓一个，能对他们那种高高在上的市领导怎么样？人家张张口，我们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看那些领导之间，一个比一个狠，彼此就在斗得你死我活，咱们还是别惹上他们。”方婉华劝着丈夫，又把刚刚从曾高强那里听到的跟丈夫说了一遍。 “黄海川，成容江？”马江听着妻子的话，一下也寻思起来，“黄海川是市长，那成容江又是谁？听这话的意思，现在就是这帮人在查曾高强那混蛋？” “应该是吧，想必那成容江跟黄市长是一边的，哎，管他是哪边的，跟咱们没关系。”方婉华道。 “谁说跟咱们没关系，我得去打听打听，看看是怎么回事。”马江嘀咕了起来，“那姓曾的白玩了我老婆这么多次，连个工作都不给我安排，老子岂能甘心，他以为裤子提起来，拍拍屁股就啥事都没有是不，老子不敢对他怎么样，不代表就不能添乱，现在既然有人在查他，老子也不是没可趁之机。” “老公，你可别乱来，领导之间的事，咱们别乱掺和。”方婉华担心道。 “我不会乱来，但曾高强那混蛋必须先帮我工作安排了，婉华，你上去跟他说，这次必须答应把我工作落实了，我只等两天，后天没结果，我就发狠了。” “老公，你想干嘛？”方婉华看着丈夫，吓了一跳。 “没干嘛，你照我说的去做就是。”马江挑了挑眉，已然决定去打听成容江，再不济，直接找上市政府，市长办公室，再好找不过。 第1025章 谁也没有想到，最先让曾高强出事的竟会是一堆照片，成容江和徐景森两人都是笑得合不拢嘴，要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两人虽然相信从邓锦春身上入手肯定也能将曾高强拿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但邓锦春目前仍然紧咬着不松口，就连成容江和徐景森都不敢确定这个时间早晚的问题会是晚到什么时候。 这些天，成容江带领的最高检办案组在南州办案，遇到了重重阻力，就连在南州工作了一大半辈子，对南州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的成容江都深感棘手，曾高强及其背后的陈家终究是拦在办案组面前的一只拦路虎，暗地里设置了各种障碍来阻扰专案组办案，别的不说，邓锦春现在仍然什么都不招，拒不承认之前已经供出来的，无非就是和外面的曾高强串通一气，得到了曾高强及陈家的某种承诺，这才让邓锦春有底气顽抗到现在，这是专案组最头疼的问题，而陈家出面去请动了几个曾经在省里颇具分量的老领导站出来为邓锦春说了几句话，说是查案归查案，但要干干净净查，别又像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刑讯逼供一般，专门弄些下作的审讯手段出来，到时候丢的还是国家的脸。 成容江对那几个出面的老领导都是无奈不已，几人都是曾经在省里颇有分量的干部，有一位和陈同进一样，还是省委常委班子里的成员，最主要的这几人都是曾经让邓锦春看过病的老干部，对邓锦春印象十分不错，成容江不得不承认，陈同进请出来为邓锦春说话的人，确实也是破费了一番心思，也的确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扰，正因为有这么些老干部盯着，成容江和徐景森两人都深感头疼，不敢对邓锦春按老办法来审，但不上手段，每天给邓锦春和和气气的做做思想工作，就能让邓锦春主动良心发现，把问题都供出来吗？ 答案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说这司法审讯工作不好做也就是在这里，上头三令五申不能刑讯逼供，一有被曝光的事件，都会引起舆论的哗然，肯定是一面倒的批判，但设身处地为一线司法工作人员想想，他们的工作又何尝好做过？有些大案要案，上头的领导规定了破案时间，犯罪嫌疑人抓来了，不采取特殊手段，那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会乖乖招供？别说什么思想教育感化之类的笑话，真要那么容易感化，也不会有那么多犯罪分子。 所以成容江和徐景森两人是对一堆送上门的艳照高兴得不行，这是他们目前急需的一个突破口，平日里可能没大用的一些桃色照片，这时候却是能帮上他们的大忙。 当成容江亲自带着人上市政府直接将曾高强带走协助调查时，已经是收到照片后的当天下午，收到照片时，成容江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电话请示了他调到最高检后的直属上级，在得到回复后，成容江这才真正的开始行动。 曾高强在市政府的办公室被最高检的专案组带走，一下子就引起轩然大波，但凡是看到的工作人员，都议论纷纷，黄海川第一时间让肖远庆去下了禁口令，不允许私下议论，胡乱散播消息，一经发现，就从严处罚。 “海川，这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我看这消息怎么拦都拦不住。”周知进正在黄海川的办公室，听到黄海川对肖远庆的吩咐后，笑着摇头。 “这种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只不过是减少一些人恶意传播罢了。”黄海川笑了笑，市里肯定要对曾高强被专案组带走拿出一个统一口径的，到时候也好对外发布新闻通稿。 “葛建明此刻，不知道是在干什么。”黄海川遥望向市委的方向，成容江带人将曾高强带走，并不是没有知会南州市官方，现在已经代表最高检的成容江在过来带人前就通知了市委市政府，黄海川得到了通知，葛建明也不例外，黄海川此时却是在琢磨着葛建明的反应。 “曾高强被带走，我看那位葛书记应该是偷着乐才是，反正他是在一旁看戏。”周知进笑道。 “不错，这次他是稳坐钓鱼台，不管这个案子闹得多大，他总不会有坏处。”黄海川皱着眉头，不太愿意看到葛建明太过于风光得意。 “海川，等星华县那边掌握更多的证据，借着叶开运的事，怕是能让葛建明难堪一下。”周知进道。 “难堪吗？”黄海川喃喃自语，最后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要的可不只是这个结果。 “你跟徐庆年他们保持联系就是，这件事，咱们总是可以拿来做下文章的。”黄海川眯着眼睛，眼里闪着寒光。 陈家，曾高强被专案组带走后的消息传回来后，陈家的客厅就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正在泡下午茶的陈同进直接将手头珍爱的紫砂壶砸了个稀巴烂，开水茶叶撒了一地。 “爸，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疯，我刚进门你就摔茶杯欢迎我呀。”陈达飞刚从门外走进来就吓了一大跳，对自己的老父亲，也没半点尊重，大大咧咧的说着。 “高……高强被专案组的人带走了。”陈同进阴沉着脸，并没注意儿子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段回来。 “什么？舅舅被专案组的人带走了？”陈达飞眼珠子睁得滚圆，“爸，会不会是搞错了，舅舅现在好歹是个副市长，省管干部，专案组的人说抓就抓？” “人家代表的是最高检，就一个省管干部，你以为他们不敢抓？”陈同进脸色铁青，亏他在曾高强身上费了这么多心血，将曾高强视为他们陈家最后在官场上的代理人，到现在却是什么都白费了，曾高强出事，浪费的不仅仅是他大把的人脉资源和人情，还意味着他们陈家将会进一步没落下去，这种局面，又岂是他愿意看到的。 “妈的，在咱们南州的地盘上，这些京城里来的人就了不起是吗，说抓人就敢抓人，爸，要不要我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我就不信他们有多么厉害，老子不怕他们。”陈达飞一脸狰狞，跟邓文华混在一起，他现在愈发的无法无天。 “就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还自称老子，你想干嘛，你以为你就很了不起？你小子这些年给我惹了多少祸？要不是我这把老骨头还在，你早就蹲大狱去了，别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说句难听的，咱们就是在南州的井底之蛙，出了南州，咱们屁都不是，你有本事到外头去惹祸给我试试，看我能不能帮你擦屁股，这天底下，能收拾咱们的人多得是。”陈同进瞪着自己儿子，“这次给我老老实实的，没有我的话，你什么都别干，要不然出了事，看谁还能帮你善后。” “爸，我这不是为舅舅着急吗。”陈达飞撇了撇嘴，四下看了看，道，“我妈呢，又去打牌了？” 陈同进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儿子的话，妻子上哪去他懒得关心，眼下摆在他面前的无疑是曾高强的事要紧。 第1026章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陈同进缓了口气，这才想起儿子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回来了。 “爸，我回来跟你商量点事。”陈达飞神色有些悻悻然，听到舅舅曾高强被抓，他刚才回来的兴致也灭了一大半。 “什么事？”陈同进盯着儿子。 “爸，你不是有笔秘密存款嘛，好像是有五六千万？能不能拿出来借我用用，放心，我肯定还你。”陈达飞要求自己老子，脸上也是堆满笑容。 “………” 陈同进看着儿子一阵无语，本就因为曾高强的事也憋了一肚子火的他这会险些被儿子气得一口血吐了出来，盯着儿子，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爸，行不行你给个话就是了，干嘛这么盯着我。”陈达飞被父亲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干笑道。 “你想把老子给气死是不是，你舅舅刚被检察院的人给带走，你还来给我添堵。”陈同进怒道。 “爸，这和舅舅的事是两码事啊，怎么能说给你添堵呢。”陈达飞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我这又不是给你找什么麻烦，只是想借你钱用用而已。” “你还说，那是老子给你留的养老本，你想拿出去挥霍掉是不是，曾燕连这事都告诉你，我看她是把你宠得没边了，慈母多败儿，你现在这个德性，就是她给宠坏的。”陈同进一脸怒气，他有秘密存款的事，并没有告诉儿子，但儿子知道这事，陈同进一点也不惊讶，肯定是妻子把这事给说了，口中的曾燕，就是比他小十多岁的妻子。 眼下儿子不争气，陈同进却是习惯性的将责任都推到妻子身上，却没想过他自己快四十岁才有了陈达飞这个儿子，同样是将陈达飞宠得无法无天。 “哟，这是怎么回事，说什么呢，又怪到我头上了，在门外就听到你的吼声。”陈同进才对儿子吼完，妻子就进来了，神情也是老大的不高兴。 “还能有什么，你敢说儿子不是你宠坏的。”陈同进此时对妻子同样没好脸色。 “什么叫都是我宠坏的，小飞又怎么了，你别一有点事就拿这个说个不停，你自己也不是没责任，子不教父之过。”曾燕也来了脾气。 “妈，舅舅被检察院的人带走了，爸正在气头上呢。”陈达飞插嘴说了一句。 “什么，高强被检察院的人带走了？谁敢抓他？”曾燕一听就傻眼了，曾高强是她唯一的弟弟。 “谁敢抓他？敢抓他的人多了去，你们就是养成了这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性子，才一次次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现在出事了，知道急了？现在急有个屁用。”陈同进一肚子火。 “同进，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高强怎么会被检察院的人带走，市检察院还是省检察院的？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妈，不是市检察院也不是省检察院，是最高检的。”陈达飞在一旁提醒着，他看起来也并不是很着急的样子，以为一切有父亲在，事情总会有摆平的一天。 “最高检的？”曾燕神情发怔，在她印象里，这个部门太过遥远，远到不会有任何交集，曾燕都不知道弟弟为何会被最高检的人给带走。 陈同进没理会妻子，径直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着急得高血压都快升了起来，不管嘴上再怎么说，心里面又有多大的怒气，陈同进终归是不能不理会。 一旁的陈达飞看着父亲的样子，自顾自的走到沙发上坐下，同样是愁眉苦脸，一脸的纠结，有几分是为舅舅曾高强担心，但更多的是却是因为没法从父亲那里拿到钱而感到心烦，他正打算跟邓文华一起合资开个酒店来着，打算双方各出几千万，兴冲冲的回来找父亲拿钱，却是碰到舅舅被抓的事，陈达飞也知道这种时候想从父亲把那秘密存着的几千万养老本抠出来是没那么容易了。 “小飞，你和邓文华的关系好，这件事，你去跟邓文华私下说说，让邓文华先帮忙在他父亲面前做做工作，我也从别的渠道想办法。”陈达飞停了下来，突然对儿子道。 “爸，我找你拿钱就是跟邓文华一块去投资酒店的，你这一口回绝了，我都不好意思去跟邓文华说了。”陈达飞听得父亲如此说，眼珠子转了转，道。 “你……你这混小子，想气死我不是。”陈同进气得直哆嗦。 “爸，我是实话实说，确实是要跟邓文华一起投资酒店嘛，我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跟他保证我这边的资金没问题呢，他那边要筹到钱也容易，我俩都打算一起大干一场了，你不能让我言而无信啊，人家邓文华听了肯定也不高兴，哪里还肯帮忙。”陈达飞道。 陈同进沉默了起来，儿子做事，在他眼里就没靠谱过，但要跟邓文华一起投资做生意，并非是不能考虑，其实对他来说，除非移民到国外，否则那些钱也没太大的用处，他享受的是副部级的退休待遇，根本不用为生活发愁，至于儿子，现在儿子名下的房产和店面，也不用担心儿子后半辈子的生计，把钱给儿子不是不行，但陈同进却是担心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家的银行账户上有巨额的资金往来，更容易出事，不知道是人越来越胆小还是怎么回事，陈同进总有不好的预感。 “爸，你考虑好了没有，你把这事应了，我让邓文华帮忙，人家也帮得开心不是。”陈达飞见父亲态度有松懈的意思，催促着父亲。 “好，这事我答应你。”陈同进想了想，咬牙道。 “爸，真的？好，我马上出去，跟邓文华合计合计，放心，舅舅的事，我也着急呢，一定让邓文华下力气帮忙，不会让他忽悠的。”陈达飞笑得合不拢嘴。 陈同进面无表情的点着头，答应了儿子，陈同进心里并没松一口气，他寄希望于邓文华的父亲邓毅秘书长也会掺和进来，那样加上他的力量，省里市里都给专案组施加压力，让专案组面临巨大的压力，这是陈同进的初步算计，但是能成功吗？陈同进心里没底，反而因为许诺给儿子的几千万秘密存款突然让陈同进莫名的有些烦躁起来，那笔钱，是存在国外的账户里，陈同进都未曾想去动过，现在突然要用那笔钱，陈同进心里总不踏实。 第1027章 陈家在为曾高强的事着急，市里，有关曾高强被抓的事同样是在体制里面的圈子里到处流传着，哪怕是黄海川第一时间下了禁口令，也终究是抵不住悠悠众口，对这种重磅的新闻，没人不愿意八卦，特别是在机关大院这种地方，明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传得比什么都快。 黄海川这些天来，难得第一次有不错的好心情，曾高强被抓，案子总算是有一个大的突破。 晚上，因为约了四叶草集团总经理郑珏一起吃晚饭，傍晚的时候，黄海川就准时来到了兴州街的东方广场，这座由四叶草集团投资的集商住一体的城市综合体现在日益繁华，正日益成为南州市的一个新地标。 黄海川进了东方大酒店，郑珏早就在包厢门口等候，对郑珏，黄海川每次看到都会有一种惊艳的感觉，这个跟邱淑涵一样，如同一株高贵的雪莲花一样，长在高高的雪山上，出淤泥而不染，黄海川有时候真觉得郑珏似乎投身错了职业，像郑珏这样的人，将之跟满身铜臭的‘商人’两字扯在一起，总会让人有那么一种不和谐的感觉，但偏偏四叶草集团在南州又是发展得不错，可以说是南州市颇具实力的一家公司，当然，这跟四叶草集团背后的背景亦不无关系。 “每次看到郑总，我都觉得郑总不去从事艺术真实可惜了。”黄海川和郑珏轻握着手，笑道。 “黄市长这话不知道是在夸奖我呢还是在骂我是一个一身铜臭的商人呢。”郑珏轻笑着，聪明如她，又怎会听不出黄海川的意思。 “郑总，我可没那样说。”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和郑珏两人互相谦让着进了包厢。 彼此客气着坐下，黄海川笑道，“郑总，你们这东方广场是愈来愈热闹了。” “这是多亏了市里的支持，我们公司可不敢贪功，真要说起来，我们作为本地的公司，也是在享受市里发展带来的福利和好处。”郑珏笑道，兴州街虽然也是属于市区，但只能算是市里的次繁华地段，四叶草集团在这里投资建商业地产，要是市里没往这里规划或者健全配套完善社会公共基础服务设施的话，这个地段想热闹也热闹不起来。 “嗯，郑总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政府和企业的关系，本就应该是互惠发展才是。”黄海川笑着点头，一来就开了这样的话题，黄海川接下来便开门见山，“郑总，你们和源大集团最近有没有联系，他们意向如何？” “黄市长，您现在问我这问题，我怕是也给不了您答案。”郑珏微微笑着，“和源大集团那样的大公司比起来，我们也只能算是小公司，虽然我们极力想邀请他们合作，但他们能不能看得上眼还不好说。” “郑总，你这话就谦虚了，你们四叶草集团，也不是小公司了，我想那位李家源的眼光再怎么高，可也不敢轻视你。”黄海川瞥了郑珏一眼，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一个企业后面有副省级干部的影子，就算是李家源这种在全国亦排得上号的地方首富，也不能过分轻慢了。 “和源大集团比起来，终究是小了。”郑珏笑道。 “郑总，我看咱们说着说着就跑题了，我可不是来讨论你们谁的公司大小，我更关心你们能否将源大集团引进南州来。”黄海川笑着摇头。 “能和源大集团合作的话，我们也是十分希望的，自然是尽力而为。”郑珏点着头，“不过说不定源大集团进军南州会想另起炉灶也不一定，以他们的实力，根本不需要和我们合作，所以市里也未尝不能尽力去说服源大集团进来投资。” “那是当然，市里也会努力向源大集团发出邀请的，不过咱们这双管齐下，总比一方努力更好不是。”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和郑珏在吃饭时，门外传来了几声类似争吵的声音，就只见包厢门被推开，黄海川疑惑的往门口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二十多岁左右的年轻男子，黄海川对对方完全陌生。 男子在看到黄海川时，眉头微微一挑，并没有说什么，随后往郑珏身上扫了一眼，而后就又转身出了包厢。 “郑总，关先生他硬要进来，我们没办法拦住。”服务员无奈的朝郑珏解释着。 “知道了，你出去吧。”郑珏点了下头，朝服务员挥了挥手。 等服务员离开，黄海川转头看了看郑珏，好奇的问了一句，“郑总，刚刚那位是？” “一个亲戚。”郑珏朝黄海川挤出了一丝笑容，惜字如金，不想多说。 “哦。”黄海川若有所思，刚才的情况看似有些不同寻常，不过他也懒得多问，谁没个私事。 黄海川和郑珏的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郑珏很健谈，而且思维很敏锐，每每都能言简意赅的切到问题的关键处，这是黄海川对郑珏的印象，他对郑珏也不算太陌生，毕竟是打过好几次照面了，但今晚还是他第一次有机会同郑珏这样坐着聊天，以往都是在各种活动上碰到就点头打招呼，客套性的寒暄一两句就不会再有过多的交流。 今晚的一番长聊，却是让黄海川对郑珏有了更直观的认识和深刻的印象，即便没有背后那位关副省长，凭郑珏的商业天赋，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怕也不在话下，这是黄海川的看法，不过正是因为对郑珏的了解比之前深了点，以至于黄海川也比以往更八卦，聊到后来，脑海中一直在想着郑珏和那位关副省长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难不成真像外人传的那样，郑珏是那位关副省长养起来的金丝雀？ 晚上八点多从东方酒店离开，黄海川心里还在八卦这个问题，想想又觉得自个恁是无聊，他自个看郑珏不像是给人做情人的人，但就算是真的是，这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从酒店离开后，黄海川来到了和路鸣常去的一个喝茶地方，路鸣已经提前在等他，黄海川进门后，路鸣便起身，黄海川笑着摆手，示意路鸣随意，笑着问道，“什么事？” “黄市长，有个情况我得跟您汇报汇报。”路鸣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再次确认门是关紧的，路鸣也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可能查到一点有关葛建明儿子的事情。” “葛建明儿子？”黄海川眉头一皱，略为不悦的看了路鸣一眼，“你查他儿子干嘛，这不是乱来吗。” “没，不是特意让人查的，借我俩胆子也不敢特意去查葛建明的儿子。”路鸣赶忙解释着，“是在查段明上次在崇北市被人殴打的事时，无意间查到葛建明儿子身上去的。” “这跟葛建明儿子又有什么关系？”黄海川脸色舒缓了许多，路鸣的解释还算让他满意，要是路鸣敢让人去查葛建明的儿子，那这种举动已经越界了，可以说破坏了官场的游戏规则，任谁都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哪怕是黄海川现在跟葛建明对立，他也不会愿意看到路鸣这么做，破坏游戏规则的人，所面临的后果就是被所有人孤立。 “跟葛建明儿子是没什么关系，不过一家叫做宏毅建筑公司的，跟葛书记儿子的关系就有些不清不楚了，而殴打段明的人，是你家公司指使人做的。”路鸣解释着，又将自己了解到的所有情况跟黄海川仔细说了出来。 “崇北市政府招待所的地块近期就要挂牌拍卖了，你是认为这家宏毅建筑公司肯定能通过不正当手段拿到这块地，而葛建明的儿子在其中会其关键作用？”黄海川直视着路鸣，他听出了路鸣的言外之意。 “不错，根据现在所掌握的信息，其实我是觉得那家宏毅建筑公司，可能就是葛建明儿子的企业，明面上的老总估计只是个打工的。”路鸣点头道，他让下面人暗中去继续调查，这些天有针对性的又查到了不少信息，路鸣有理由做出这样的推断。 “崇北市政府招待所那块地终究是还没拍卖，等拍卖结果出来再说吧。”黄海川听着路鸣的话，眉头紧紧拧着。 包厢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对路鸣说的这件事，黄海川也陷入了沉思当中，他不得不慎重对待。 两人相继沉默了一会，路鸣迟疑片刻后，道，“黄市长，要不先拿宏毅公司探探路？” “嗯？”黄海川询问的看了路鸣一眼。 “黄市长， 我的意思是先查宏毅公司，看看葛建明的儿子会是什么反应，咱们也不闹出太大动静，就拿段明被打的事做文章，反正这事是人证物证俱在的，那些打人的小混混已经交代了事实，顺藤摸瓜去查就是，把这事当成个普通治安案件来查，案子小，但却能试探出一番虚实来。”路鸣说道。 “也未尝不可。”黄海川听着路鸣的话，微点下头，想知道葛建明的儿子跟这家企业是什么关系，这也不失为一个试探的办法。 “那行，回头我让下面人先这样办。”路鸣见黄海川许可，也是点头。 “你现在借调到省厅，工作进行得如何？”黄海川问起了路鸣在省厅的工作。 “还好吧，和常胜军一起配合查郑光福那件旧案，目前正在重新捋顺以前的一些线索，希望能早日查到一些眉目。”路鸣笑道。 “现在有碰到什么阻力没？”黄海川关心的问了一句，他对这问题无疑也很关注，郑光福、张青阳的案子还不知道牵涉到了多少人是没浮出水面的，黄海川深知吴汉生想翻出这案子来是想以此来作为他到南海上任后打响的第一炮，但这案子，黄海川对可能会面临到的阻力可是颇为悲观，关锦辉还在任上时，这案子能破也早就破了，但关锦辉摆明了也不想深查这个案子，只是草草结案。 而正如林虹所说，关锦辉要是和郑光福关系匪浅的话，那把问题往最坏的方向想，郑光福中毒身亡只会让一些跟其有牵扯的人获益，而获益最大的人会是谁？要是这样去联想，将矛头指向关锦辉，黄海川自个也着实是有些惊惧，不过黄海川终归是不愿意去猜想关锦辉跟郑光福之死有任何关系的，两人之间不管有什么往来，黄海川都觉得关锦辉没必要下这种手，而且郑光福是慢性中毒，这是摆在所有人面前的一大困惑，到底是谁早早就在郑光福出事前就给郑光福下毒了？ 第1028章 黄海川每每想起这事，脑袋里都免不了浮起这些猜想，面对面坐着的路鸣，并不知道黄海川此时心里所想，听到黄海川这么问，路鸣却是摇头，“我们负责具体查案的，倒是感受不到什么压力，也许有压力都被吴厅挡过去了。” “倒也是。”黄海川笑了笑，吴汉生准备翻旧案查，肯定是做好了面对压力的准备，只要压力在吴汉生可以承受的范围内，那路鸣和常胜军等人办案也都会较为顺畅，起码有吴汉生在上面撑腰，他们不用担心外界的压力，要是压力大到吴汉生也扛不住的地步，那这案子都不用继续查下去了。 路鸣和黄海川聊了一会后，也忍不住问了一个无数人关心和八卦的问题，“黄市长，听说邱老爷子快不行了？” 路鸣这一问，黄海川面色一怔，并没立刻回答路鸣的问题，脸上的神色多少变得有些黯然。 “黄市长，瞧我这破嘴，跟别人乱八卦啥，您就当我什么都没问。”路鸣见黄海川不说话，以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忙笑道。 “自己人也没什么不可说的。”黄海川摇了摇头，对路鸣并不隐瞒，神色一叹，“老爷子确实快不行了，还不知道能扛多久。” “看来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路鸣脸色也有些凝重，颇有些担心的看了黄海川一眼，暗想邱家一旦发生大的变故，也不知道对黄海川会不会有大的影响，就算是短时间内没有，但以后黄海川的日子恐怕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过。 “这天底下就是没有不漏风的墙，这种消息终归是封锁不住。”黄海川苦笑了一下，除了上面的高层，邱老爷子的身体状况现在是对外保密的，但连路鸣也都听到了这种消息，这件事传到什么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前些天邵华东也才问他老爷子的身体如何，黄海川就知道下面知道的人一点都不少。 “其实就算是瞒住了，怕也是没什么意义。”路鸣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但这种话他无疑不敢当着黄海川的面讲，嘴上道，“希望邱老爷子吉人天相，能够挺过这次难关。” “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黄海川笑道，自打邱老爷子住院，他也不知道听了多少类似的话，有些人可能是发自内心的祝福，但有些人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巴不得邱老爷子早点归西。 “邱老爷子德高望重，肯定是有很多人都这样祝福他，黄市长您听着耳熟就不奇怪了。”路鸣笑了一下，而后也是沉默了起来，邱老爷子那个层面离他太远，路鸣也只能是纯粹当成八卦问一下，要操心也轮不到他这种在高层眼里只能算是芝麻绿豆官的人操心，就拿眼前作为邱家一份子的黄海川来讲，面对这种事，除了叹气外，也不会有别的办法。 倒是目前市里的局面对黄海川并不是很有利，这才是摆在面前最现实的一个问题，路鸣颇为黄海川担心，因为邱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堪忧，大环境对邱家并不是很有利，而具体到黄海川的处境，黄海川目前也是不怎么好过。 两人坐了片刻，黄海川看了下时间，道，“今天就先这样吧，你说的那事，先照你说的那样去办，后面再看看情况，对了，切记要小心，不能直接查葛建明儿子。” “我明白。”路鸣郑重点了点头，他知道黄海川说的是葛建明儿子的事，等过几天崇北市政府招待所地块的拍卖结果出来，也许就能看出猫腻来了，至于黄海川的告诫，路鸣心里也清楚黄海川的顾虑，在官场这样一个充满条条框框束缚的圈子里，游戏规则是必须遵守的，谁先破坏游戏规则，都会被人群起而攻之，如果无缘无故就去查葛建明儿子，路鸣也知道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黄海川和路鸣分开，来到了蒋琬的住所，还是那间熟悉的单身公寓，黄海川进来总能找到放松的感觉，和在家里一样，从蒋琬上次回宁城后，黄海川就没再来过这里，说起来也已经隔了快一个月，给黄海川感觉倒是挺久没见到蒋琬了。 蒋琬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紧紧的靠在黄海川怀里，小别胜新婚，这似乎就是蒋琬此刻的感受，和黄海川快一个月没见面，蒋琬心里是浓浓的思念。 “你爸妈都安置好了吧。”黄海川拍了拍蒋琬的肩膀，问道。 “安置好了，离我这小区不远。”蒋琬低声应道。 “怎么不在这个小区里也给他们租一套房子，近一点不是更方便吗。” 黄海川笑道。 “现在这样也挺好，离得也不远呀。”蒋琬有些娇羞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似是在怪黄海川明知故问，小手还轻轻捶打了黄海川一下。 “你哥不是因为车祸落下残疾了吗，南州的医疗水平也不差，可以让他再到医院看看。” “有打算，听说现在有些中医针灸对这方面有特别的效果，我打算看看南州有没有特别出名的老中医，到时去看看。”蒋琬点了点头，以前是没经济条件，没钱治疗，现在经济条件好了，蒋琬也希望自己哥哥能够得到更好的治疗。 “这我倒是可以帮你问问看。”黄海川说道。 两人静静相拥着，黄海川难得的心无杂念。 夜色幽暗，只悄悄露出半个小头的月亮，转眼间又被乌云遮住。 马江又度过了无所事事的一天，不过比起往日来，马江今日的心情却是显得十分不错，回到家里的时候还哼着小曲儿，方婉华看了丈夫一眼，神色诧异，“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嘿，我就不能心情好？”马江看了看妻子，迈着八字步往沙发上走去，张嘴间往外喷着酒气，白天在市政府悄悄蹲了一天，看到想要见到的结果后，马江就悠哉悠哉的离开去喝酒了，“婉华，你猜那曾高强现在在哪。” “我哪知道在哪，你这话问得真是稀奇。”方婉华翻了翻白眼，曾高强除了有需求的时候才会给她打电话，其他时候又哪会告诉他的行踪。 “你不知道我知道，我告诉你，曾高强完蛋了，他被人带走了，是最高检的人。”马江得意的说道，“我今天亲眼看到的。” “你亲眼看到？”方婉华怀疑的看了丈夫一眼，“你在哪看到的？你又怎么知道会是最高检的人？” “哼哼，你以为我这几天是白忙活的吗，每天早出晚归的，就专门为了打探消息，我知道的内幕可是不少。”马江脸上闪过一丝狰狞，“我不仅知道查曾高强的是最高检的人，还知道是由之前的市检察院院长成容江带队，这些当官的，没一个是好东西，一个个互相斗来斗去的，像我这种没关系没背景的，直接被人一脚踩死，人家那成容江检察长，有门路，被人阴了，还能调到京城去，重新带个专案组杀回来，这曾高强这次要完蛋了，把老子的老婆睡了，老子不过让他安排个工作而已，他拖拖拉拉的不给办，老子就干脆给他火上浇油，让他直接进去。” “行了，没事提这些干嘛，不是说在家里不说这个的吗。”方婉华神色不悦，马江一口一个老婆被人睡了，听在她耳里，也刺耳得很。 不过下一刻，方婉华就惊疑起来，看着丈夫，“曾高强被最高检的人跟你有关？你做什么事了？” “也没做什么，就是把你俩在一起的一些照片寄给专案组的人罢了。”马江笑了起来。 “你说什么？”方婉华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丈夫说的话，“你哪来的照片？” “前两天我不是主动让你约曾高强去酒店嘛，房间还是我给你俩准备好的，忘了？”马江看着妻子笑道，他酒喝得不少，但脑子却清醒着。 “那天你说的是让我再去催曾高强给你落实工作，你个混蛋，原来当时你打的就是这主意？”方婉华气得满脸通红，“你要整曾高强，把我也扯进去，你这样让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不就是几张照片嘛，有什么不能做人的，再说了，照片在专案组手上，又不会流传出来，倒霉的是曾高强而已。”马江撇了撇嘴。 “你个混账，把你老婆跟男人做那事的照片给其他人看感觉很痛快是不是，你……你真是个混蛋。”方婉华来回走着，脸上是又气又急，前两天丈夫主动叫她去约曾高强出来开房，连酒店房间都给她订好了，她也没多想，以为丈夫着急进城管大队的事，没想到丈夫当时就存了拍照的心思，毫无疑问，房间里被丈夫提前安装了摄像头。 “老子绿帽子都被人带了不知道多少回了，给别人看下照片又有何妨。”马江一脸戾气，不得不说，他现在的思想俨然有些变态。 就在两人要争吵起来时，门外陡然传来的敲门声却是打断了两人，马江不耐烦的喊了声谁呀，走过去开门，门普一打开，马江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几个男子就已经冲了进来，马江被按倒在地，而房门也第一时间被反锁上，方婉华眼珠子睁得老大，刚要尖叫起来，一个男子已经冲过来捂住她的嘴，“老实点，敢叫就要了你的命。” 第1029章 3月23号，黄海川主持召开了市长办公会议，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邵华东，市委常委、副市长贾正德，副市长童正楷，副市长马林平，政府秘书长江秉宣，市长助理周知进等市领导出席会议，市直机关部门负责人参加会议。 因为曾高强被最高检的人带走，其原来的座位空着，而坐在曾高强位置上的则是变成了周知进，对于今天这样的座次安排，不少人都将目光悄然投向中间的黄海川，毫无疑问，这肯定是经过了黄海川的授意，周知进的座次安排比政府秘书长江秉宣还要靠前，直接顶替了曾高强，这让不少人心里也都暗自猜测起来，毕竟领导之间的座次安排是有讲究，并不是大家随意坐。 会议听取了市政府办公厅主任肖远庆就关于《建立市政府新闻发言人制度实施意见》(审稿)的汇报,原则通过该《意见》,并提出修改完善的建议，同时对即将结束的第一季度工作进行回顾和总结,对今年第二季度工作作了安排。 会上，市长黄海川做了重要讲话，就规范政府运转，提高效能工作，黄海川要求政府班子成员要团结一致、密切配合，各部门要执行有力、落实到位，确保政令畅通，对近些天个别领导出现的违法违纪问题，在场的干部要自查自纠，洁身自好。 黄海川在讲到政令通畅时，坐在黄海川右手边的常委副市长贾正德嘴角微微撇了一下，对黄海川这话，看似是有些嘲讽，只是贾正德很快就隐藏起了自己的情绪，这是在开市长办公会议，不是市委常委会议，也不是在市委，贾正德明面上对黄海川这个市长总要保持最起码的尊重。 “周助理目前对市里的工作也渐渐熟悉，对他的工作分工，我们也在今天的会上讨论一下。”黄海川环视了众人一眼，突然道。 原本还有些懒散的贾正德听到黄海川这话时，神色一怔，随即也认真了起来，有些惊异的往黄海川的方向瞥了一眼，而后又看向对面的邵华东，见邵华东神色平静的坐着，贾正德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黄海川事先和邵华东通气了？如果真是那样，那黄海川将他撇开，想想也知道对他不是什么好事了。 果不其然，贾正德心里刚有这种想法，就听见黄海川开口，“我打算让周助理先负责国土资源、城管、交通、人民武装、打私等方面的工作，大家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提出来。” 黄海川话音一落，其余人俱是古怪的往贾正德的方向看了过去，见贾正德脸色难看，其他人也不敢多看，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面前的桌面，不少人心里却是嘀咕开了，黄海川这是要给贾正德好看了？原因无他，黄海川要让周知进分管的几个方面的工作，几乎都是从目前贾正德分管的口子里划拉出来的，而且还都是比较重要的几个部门，黄海川这是明摆着要削权啊！ “黄市长，这样安排，是不是有些不合理了。”贾正德强忍着怒气，自个提出质疑，他知道除了他自己，也不会有人愿意站出来为他吭声，别看他有葛建明撑腰，但在政府内部事务上，终归是没人敢为他和黄海川对着干。 “嗯，贾副市长觉得有什么不合理？”黄海川盯着贾正德。 “这……”贾正德眼神躲闪了一下，下意识的没敢和黄海川对视，心里的怒气蹭蹭的往上冒着，黄海川不就是摆明了要将他给边缘化吗，但他又怎么会甘心任凭黄海川拿捏，别的不说，他也是常委班子成员之一，在市政府的领导排位里也就仅次于常务副市长邵华东，他没理由被黄海川踩到头上还不吭声。 “黄市长，周助理分管的工作，我看可以先接手曾副市长分管的口子，这样安排岂不是更合理。”贾正德眼珠子转了转，说道。 “曽副市长分管的口子，后面会再另外安排。”黄海川淡然的说着，意思已经非常明显，坚持他刚才提的安排，也不容贾正德反驳，黄海川干脆就拍板，“这事就这么定了，等曽副市长的事有了定论，我们后面再重新就分工做出适当的调整。” “黄市长，你……”贾正德面色涨得通红。 “嗯？”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没什么，黄市长既然坚持这么安排，那我尊重黄市长的意思。”贾正德深吸了口气，几乎是咬牙说出了这番话，他同时看向了邵华东，一直都没吭声的邵华东从始至终都很平静，贾正德知道两人之前肯定是沟通过了，连邵华东都不反对，贾正德深知自己根本没办法扛过黄海川，光一个黄海川就不是他能对抗的了，更别说邵华东还站在了黄海川一边。 “这就好。”黄海川点了点头，看向贾正德的目光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威势。 散会后，黄海川第一个离开了会议室，贾正德阴沉着脸离去后，会议室才一下子变得喧嚣起来，在场的除了离去的市领导，都是市直机关部门和工业区、开发区的领导，今天的市长办公会议上演了这么一出，暗地里幸灾乐祸的人却是不少。 当然，涉及到的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却是愁眉苦脸起来了，黄海川今天发话了，但贾正德明显是十分不服，一个是常委副市长，一个是刚刚到任的市长助理，今后他们该向谁汇报工作？若是只去给周知进汇报工作，那会将贾正德给得罪了，若是还给贾正德汇报工作，那就是得罪了周知进，严重点还会得罪黄海川，着实让几个部门的负责人苦笑不已，这才真的是叫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黄海川回到办公室，这才看到成容江在他办公室门外等着，神色略微诧异，“来了怎么没让秘书通知我。” “听江华说你在开市长办公会呢，我就让他别打扰你。”成容江笑道，笑容间隐有些阴霾，等进了黄海川的办公室，成容江脸上的笑容也消失，“黄市长，曾高强的事，出了点变故。” “什么变故？”黄海川霍然抬头，他可是最不想听到类似的话。 “给我们寄照片的那个匿名寄信人出现了，他跑到省检察院去了，还主动交代了一些问题，现在反倒是变成曾高强也是受害者了，而省检察院也横插了一手，这一下子就让我们难办起来。”成容江叹了口气。 “那寄照片的人是谁？”黄海川皱着眉头。 “是一个叫马江的，就是照片上跟曾高强发生关系的那女人的妻子，马江主动供认说是他和妻子设局陷害曾高强，把曾高强灌醉了然后拍下照片，目的是想要从曾高强身上捞取好处，并让曾高强给他安排工作，曾高强没答应，他又无意中听到我们在查曾高强，才恼羞成怒的把照片寄给我们。”成容江大概说了下事情原委。 “马江？这个名字听着怎么有点耳熟。”黄海川寻思道，好像对这名字有点印象，却又是想不起来了。 “这马江之前是区卫生局的一个执法中队长，后来被开除了，他的妻子不知道怎么和曾高强认识的。”成容江解释道，这也只是他大致了解到的，目前还没掌握更多的情况，眼前的局面让原本有利的形势一下子又变得糟糕起来，成容江的心情都跟着一团糟，这会也是过来先跟黄海川提前说下情况。 “卫生局执法中队的一个中队长？”黄海川渐渐有了印象，是之前跟蒋琬有交集的人，说起来马江被开除，还是他过问的。 不过马江是谁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马江跑到省检察院主动供认了那些艳照是他和妻子设局陷害的曾高强，这几乎是让曾高强的处境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成容江的专案组想将曾高强羁押调查怕是都没了理由，这无疑才是最致命的地方，也给了别人插手的理由。 “你说省检察院已经插手了？”黄海川看向成容江，对方刚才话里的信息不少。 “不错，省检察院插手了，连市检察院都跳出来了。”成容江扬了扬眉毛，“陈同进终归是当过几年市委书记，还进过省委常委班子的人，他在南州的根基太深厚了，他极力想阻止我们调查曾高强，会给我们造成巨大的阻力，现在看来，还超乎之前的想象。” 黄海川听着成容江的话，也沉默了起来，要拿下曾高强，等于是在和陈家对抗，这是很早就能料到的，但正如成容江所说，面临的阻力超出了之前的想象，这话的确没错，黄海川也没想到事情本已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却又会突然来个峰回路转，问题是马江这么一个本不该和这个案子有任何牵连的小人物怎么也会突然牵扯了进来，还成为了影响案子的一个关键人物，本来好好的案子愣是被弄出了波澜，黄海川此时也是头疼万分，马江无足轻重，但现在却像是一粒老鼠屎一样破坏了案子的进展。 第1030章 黄海川没说话，成容江也是眉头紧锁，马江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成了影响案情的一个重要因素，这让成容江觉得纳闷的同时，心里也满是疑惑，若马江主动跑到省检察院去供出来的都是事实，那马江这样做又有何意义？ 马江既是要和妻子设局给曾高强下套，以此达到威胁曾高强的目的，那么，他已经成功的拍下了照片，而曾高强拒不满足其要求，以至于马江恼羞成怒才将照片寄给他们专案组的话，马江这么做达到了泄恨和报复的目的，但是他又何必眼巴巴的跑到省检察院去认罪？这种行为跟傻子无异，也等于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马江怎么会这样做？ 成容江百思不得其解，这里头肯定有哪里不对劲，只是成容江一时捕捉不到那让他感觉不对劲的地方，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对了，马江寄给你们专案组的艳照，应该是只有你们专案组的人才知道的吧？”黄海川突然问了一句。 “是啊，只有我们内部人知道。”成容江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不明白黄海川这么问的意思。 黄海川若有所思，“容江，你说这马江会不会是被人威胁，这才主动跑去省检察院那样说的？” “被人威胁？”成容江皱了下眉头，“那照片就只有我们专案组内部的人才知道，而且连我们事先都不知道寄照片那匿名者竟会是马江之人，其他人更不可能知道，马江应该不大可能是被人威胁啊。” “如果有人把照片的信息透露出去，外面的人比你们更早一步知道是谁寄这匿名信，所以采取威胁的手段让马江这么做，你说这种可能性存在吗。”黄海川看着成容江。 “不可能的，我们的人全部都是从最高检下来的，不可能存在有人对外泄露信息。”成容江摇着头，否定了黄海川的猜想，这种情况，他想都没想过，专案组的人，除了他跟心腹爱将徐景森外，就没一个是南州本地的，都是其他省份的人，泄密的可能性，成容江就没考虑过，其他人不会跟本地的人有任何牵连，而他跟徐景森两人，更不可能会泄密。 “是嘛。”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成容江不认同他的假设，黄海川也没急着反驳什么，毕竟成容江是直接经手案子的人，对专案组内部的情况也比他熟悉，成容江既然这么肯定，黄海川也不可能仅靠自己假设就多说什么。 推断被成容江给否定掉，黄海川一时也是不知道该说啥，这个案子波澜横生，黄海川深感无力。 “黄市长，我先回去，案子有什么情况，我会再及时跟您汇报。”成容江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后，看了下时间，开口说道，他还要回去应付省检察院和市检察院的人，没他坐镇，其余人也略显底气不足，虽然有最高检的招牌，但这里是南州，强龙难压地头蛇，成容江都感到头痛，更别说手下的人，虽说他们以最高检的名义下来办案可以不鸟地方检察院的人，但是地方检察院的人要是有充足理由插手，他们同样会感到棘手。 “嗯，也好。”黄海川点了点头，眼下也只能先这样，曾高强是又被其躲过这一次了。 成容江离去后，周知进紧随其后进来，他刚刚开完会本是要到黄海川的办公室来，见到成容江在，这才回自己办公室等了一会，见成容江走了，这才过来，一进门就看到黄海川皱着眉，周知进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怎么，成检的案子办得不是很顺利？” “出了点新的状况。”黄海川无奈的点着头，“暂时又拿曾高强没办法了。” “怎么回事，那些艳照不是可以当做一个突破口吗？”周知进神色惊讶，凭他跟黄海川的关系，照片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寄照片的人出现了，反倒是说照片是他陷害曾高强的。”黄海川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苦笑道，“这么一个大案子，愣是被一个平常只会被人忽视的小人物给搅和了进来，还成为影响案情的一个关键因素之一。” “我还以为这案子取得突破就会顺顺利利的呢，没想到又生出了变故。”周知进听了黄海川的解释后，也是跟着摇头。 “算了，先不说这事，案子自有成容江他们去调查，我相信他能应付得过来，我都已经给他创造了最好的条件，他要是还破不了案，那我自个头疼也没用。”黄海川叹了口气，他费了不少力气将成容江调入最高检，成容江如今可以说是拿着尚方宝剑下来办案，若是还束手无策，黄海川同样也不会有什么办法，他是市长，要管全市的大小事，而不是办案人员，案子只能是交给专门的人去办。 “不错，这种事着急也没用。”周知进赞同的点头，随即笑道，“刚才我看贾正德气冲冲的离开，直接就坐车离开了市政府，我估计是去市委了。” “他的娘家在市委，在咱们这里受了欺负，当然要回娘家告状去。”黄海川笑道。 “这个说法好，很形象。”周知进笑了起来，“说不定贾正德的娘家人还真的帮他出头了。” “涉及到人事安排的，咱们跟葛建明掰腕子是掰不过他，但政府分工，是咱们这边的事，葛建明想插手，也由不得他。”黄海川脸色森然，葛建明牢牢控制着人事组织权，这一点他无能为力，毕竟人家是市委书记，组织人事权控制在手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要不然市委书记的权威何在，但黄海川无疑也不是软柿子，任凭葛建明拿捏，葛建明既是将贾正德这个大管家弄过来当副市长，那黄海川就能变着法儿打压贾正德。 黄海川说着，又对周知进道，“知进，国土资源局跟城管这几个口子你先抓起来，别看贾正德是什么反应，反正今天的会议也上过了，这几个口子现在先由你分管，你就给我大胆的去开展工作。” “海川，放心吧，我可不是畏首畏尾的人。”周知进笑道，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两人正谈着，给周知进担任通讯员的一个新进办公室不久科员过来汇报，说是星华县的政法委书记陈国敏过来了，要找周助理，黄海川一听，同周知进对视了一眼，朝门外说了一声，“让那陈国敏直接到我办公室来。” 陈国敏很快就被带了过来，见黄海川和周知进两人都在，陈国敏恭谨的喊了声黄市长和周助理，小心的瞥了两人一眼，陈国敏神色严肃，道，“黄市长，周助理，这些天来，我们将证据逐渐搜集完善，我和徐县长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到市里来让您俩过目，好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陈国敏说完将一份藏在公文包内层的资料拿了出来，递给黄海川，这是他自己手打的，都是县委书记叶开运和董家的往来记录，陈国敏都不敢交给别人打印，不太会打字的他愣是自己一字一字慢慢的从电脑敲打出来，整理成了资料，这才过来。 黄海川不动声色的接过了资料，大致看了几眼后，黄海川直接给了旁边的周知进，眼神在陈国敏身上打量着。 “黄……黄市长，您有什么指示？”陈国敏见黄海川盯着他，有些紧张的问道。 “没什么。”黄海川目光从陈国敏身上移开。 周知进还在看着陈国敏送过来的资料，他看得比黄海川更为仔细和认真，将资料都看完后，周知进这才和黄海川交流了个眼神，两人都明白陈国敏这次过来是什么意思，说是拿过来先让他们过目，其实是要他们表态，这案子现在调查到这个程度，如果他们还是不表态的话，陈国敏和徐庆年两人怕是不敢再查了。 黄海川和周知进两人在办公室见陈国敏时，崇北市，原市政府招待所的地块正在进行拍卖，作为参与投标竞拍中最有实力的宁城市宝元地产公司却是因故缺席了竞拍，竞拍都已经结束时，沙元宝才匆匆忙忙的赶到了会场，他的车子意外出了事故，人没什么事，但车子不小心撞到的一个女人却是拦着他，说是怕他肇事逃逸，要等警察过来，气得沙元宝暴跳如雷，并不是他自己开车，而是司机在开，他都已经说了让司机留下来处理，该赔偿多少就赔偿多少，结果人家愣是也不让他走，沙元宝想要强行离开，女的又大喊大叫，引来路人围住他不放，就这样被耽搁了一个多小时，等沙元宝赶到竞拍会场时，竞拍已结束，沙元宝险些气得吐血。 “哟，沙董事长，您怎么来得这么晚，竞拍都结束了呀，怎么回事？”沙元宝迎面碰上一中年男子，沙元宝认得对方，宏毅建筑公司的老总，付金程，在南州市颇具实力的一家建筑公司，此刻对方俨然一副关心的神色。 “路上耽搁了，多谢关心。”沙元宝脸上生硬的挤出一丝笑容。 “可惜了，沙董事长您来晚了，要不然今天肯定是您中标。”付金程笑道，说完朝沙元宝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沙元宝没理会付金程，看着进去会场又走出来的女助理，脸色难看的问了一句，“谁中标？” “就是宏毅建筑公司。”女助理朝前头的付金程看了一眼。 “宏毅建筑公司！” 沙元宝咬牙注视着付金程的背影，一脸铁青。 第1031章 “沙总，怎么办？”女助理望着沙元宝，她可是知道沙元宝对这块地势在必得的，要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来南州，并在南州逗留了这么长时间，无非就是为了这块地。 “地都被别人竞拍走了，你问我怎么办，我能知道怎么办吗。”沙元宝恼火的说了一句，冲着女助理发脾气。 “我这不是随口问一句嘛。”女助理委屈的说了一句，她和沙元宝的关系在公司里面并不算太大的秘密，男董事长和漂亮女助理，想想也知道会发生点啥，眼下被沙元宝当成发火的对象，女助理也是委屈得紧，又不是她的错。 沉默片刻，女助理这才又低声说道，“沙总，刚才那起事故是不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明摆着的事，还用说吗。”沙元宝冷着一张脸，心里头犹有怒气，到现在他要是还察觉不出刚才的事故不正常，那就是脑子不正常了。 女助理看沙元宝的样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紧嘴巴，识趣的不再多说话，免得等下又撞到枪口上。 好一会，沙元宝才迈开脚步往外走去，竞拍已经结束，他现在呆在这里发火也没用。 “你不用急着跟我走，留下来找人打听一下整个竞拍的过程。”沙元宝见女助理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让女助理留下来打听，沙元宝径直离开，直接打车前往南州市区，他的车子和司机还在事故现场，刚才一直到等交警过来后半个多小时，他和女助理才得以离开，原因无他，处理事故的交警也是慢吞吞的像个老太婆一样，好不容易确认清楚事故双方的责任后，又啰啰嗦嗦的问了一大堆话才让他离开，他这才和女助理匆忙的打车过来，此时在沙元宝看来，连那交警都不对劲，明显也是故意拖着时间不让他走。 沙元宝现在打车去南州市区，不为别的，就是打车去见黄海川，明知道这竞拍结束了，他找黄海川其实也没啥意义，但沙元宝潜意识里还是想和黄海川说一说这事。 在路上，沙元宝就给段明打了电话，说是要约黄海川一块出来坐坐，到了金都酒店，段明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候，见到沙元宝下车，段明迎了上去，刚才只是简短通话并不知道竞拍结果的段明一开口就笑道，“沙总，今天是不是旗开得胜了。” “别提了，小段，你这是给我添堵呢。”沙元宝苦笑了一下，“今天是阴沟里翻船了。” “怎么，难不成凭沙总的实力，还拿不下那块地？”段明奇道，他可是还惦记着等沙元宝开发后，投资入股的事呢。 “不是实力不够，是有人耍阴招了。”沙元宝摇了摇头，一脸愤怒，“我到会场的时候，竞拍都已经结束，你说我还参与什么。” “你到的时候就结束了？怎么回事？”段明脸色愈发奇怪。 沙元宝叹了口气，这会连说话的心思都没了，只是问道，“黄市长有说什么时候过来吗？” “现在也快吃午饭的时间了，他一会就过来。”段明笑道，“沙总，咱们先进去坐吧。” “嗯。”沙元宝点了点头，和段明一起往里面走。 段明还是忍不住问事情的原因，沙元宝也没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对于宏毅建筑公司的背景，沙元宝并不是十分了解，但他在崇北市公关了一阵，也认识那么一两个领导，提起宏毅建筑公司，都是讳莫如深，说是那家公司来头很大，沙元宝想细问，也没人敢跟他说，但就冲着这个情况，任谁都知道宏毅建筑公司有深厚的背景。 这次中标的是宏毅建筑公司，沙元宝一下就将他去的路上所碰到的那起事故也算到宏毅建筑公司头上了，认定是宏毅建筑公司安排人这么干的，这是沙元宝自己的猜测，他也觉得八九不离十就是宏毅建筑公司指使人干的，要不然事情不可能这么巧。 两人坐在包厢里等黄海川过来，黄海川却也是耽搁了一小会，让沙元宝和段明两人等了半个多小时，黄海川这才姗姗来迟。 黄海川迟到并非是没有原因，而是跟路鸣谈了不短时间，此刻，路鸣也和黄海川一块过来，在场的人都是宁城的，谁都不生分。 “沙总，竞拍那块地失利了吧。”黄海川一坐下后就说道。 “黄市长，您怎么知道？”沙元宝惊讶的看着黄海川，他只是约黄海川出来，可是还没说这事来着，黄海川就提前知道了？转头望了旁边的段明一眼，刚才段明也一直在陪在他身边坐着，也没见段明给黄海川打电话。 黄海川笑了笑，和路鸣交换了个眼神，示意路鸣开口，路鸣这才道，“沙总，我刚找黄市长汇报，谈的事情跟你这事也算是有直接关系。” “路局，你这都快把我说糊涂了，你找黄市长汇报工作，怎么会跟我的事情有关？”沙元宝疑惑道，一时都忘了为自己的事生闷气。 “最近我也在查宏毅建筑公司，今天这个拍卖会，我的人也一直在关注着，这个结果，可以说是意料之中。”路鸣说道。 “意料之中？路局，你不会说是这个竞拍结果早就定了的吧。”沙元宝一怔，脸上隐隐就有怒色，他对这块地上心了这么久，难不成都是自己一个人在瞎乐呵，其实结果早就定了，真要是那样，沙元宝真是要郁闷得吐血了。 “沙总，我可没说那样的话，我只是说宏毅建筑公司最终中标是很正常的事。”路鸣摇了摇头，神色凝重，“他们也看中了招待所那块地，要是能让别人得到才怪。” “路局，听你这口气，似乎知道宏毅建筑公司的背景？”沙元宝看着路鸣，“能不能透漏下口风，我可是一直对这家公司是什么来头好奇得紧。” 路鸣闻言，往黄海川的方向看了看，见黄海川点头，路鸣道，“目前我也只能跟你说这家公司跟市里葛书记的公子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至于更多的，我也没办法跟你多说，我的人还在调查中，有些情况也不是百分百的肯定。” “跟葛书记的公子有关系？哪个葛书记？”沙元宝一时没反应过来。 “沙总，你在南州也逗留了些时日了，难道还不知道市委书记葛建明吗。”段明笑道。 “哦，原来是他。”葛建明一听，恍然大悟，随即愈发苦笑，“这来头确实够大的，省委常委呢，看来我这次输得不冤。” “如果是正常输的，当然是输得不冤，但要是像沙总您这样输的，我觉得还是冤的很，用这种龌龊的手段，任谁都不会心服，有本事就跟沙总您较量下财力嘛。”段明为沙元宝叫屈。 “怎么，沙总你今天还发生了别的事？”黄海川疑惑的看向沙元宝，他只知道宏毅建筑公司中标，并不知道其他，而路鸣的人也只是关注结果，并没去注意别的。 “哎，我今天是连竞拍会场都没来得及进去。”沙元宝无奈的笑笑，“路上碰到了情况，被拖住了。” 沙元宝将自己碰到的事又说了一遍，而后道，“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宏毅建筑公司的人指使人干的，毕竟他们是最大受益者，也只有他们才敢这么做，对了，刚才我那助理打电话给我，宏毅建筑公司的拿地价可是比正常价格低了不少，嘿，这里面猫腻不少，要是我赶到现场的话，他们起码要多付出几个亿的代价才能拿到地。” 沙元宝的话让黄海川和路鸣对视了一眼，路鸣找黄海川可就是专门汇报这结果不正常的，他的人也注意到了拿地价有点偏低，跟路鸣及时汇报了这个状况，路鸣再去找黄海川说这事时，黄海川也正好接到了段明的电话说沙元宝到他那里，约了中午一起出来吃午饭，黄海川就猜到可能是跟竞拍的事有关，但他却不知道沙元宝连会场都没到，他还以为是有其他状况，眼下沙元宝说的这事，却是可以当成新的线索去查。 第1032章 几人聊了一会，饭菜端上来时，心情沉闷的沙元宝直接倒了酒就和段明先喝了一杯，段明见状，笑道，“沙总，您要是想一醉方休，那我就舍命陪君子。” “好，小段，这可是你说的，中午我们就喝个痛快。”沙元宝说道，转头看向黄海川，“黄市长，您要不要也来几杯？” “我就不跟你们凑热闹了，下午还得工作。”黄海川摇了摇头，知道沙元宝心情不好，黄海川想了想还是劝了一句，“沙总，这次没能如愿拍下崇北市政府招待所那块地，你可以看看别的地方嘛，我们南州这么大，可不只是崇北市才适合你投资。” “崇北市的经济水平在你们南州的县（市）里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其他县区还真没崇北市这么好的条件。”沙元宝苦笑了一下，他在南州考察挺长时间了，最终看中了崇北这个地方，凑巧崇北市原市政府招待所的地块也要拍卖，地处崇北市中心的繁华地段，正合他的心意，沙元宝这次是下足了决心要把这块地拿下的，也为此花费了很多精力，甚至在请崇北市的领导吃饭时，还专门让黄海川出面为他撑场面，为的就是给崇北市的干部们造成一种印象，让人觉得他和黄海川这个大市长做关系匪浅，没想到最终还是功亏一篑了。 “崇北市区离南州市区也近，就二十多分钟的路程，我也觉得要崇北市的地域条件是其他县区比不上的。”段明点头附和着沙元宝的话，他也为此跑到崇北市去实地看了几趟，对沙元宝的眼光还是很信服的。 想起自己到崇北市去还挨了打，段明这才记起公安局调查到现在都没下文，不由得看向了旁边的路鸣，“对了，路局，上次我在崇北市被冤枉的打了一顿，这事还没眉目？” “有眉目，不过……”路鸣看了看黄海川，见黄海川没明显的暗示，路鸣迟疑了一下，道，“这事有点复杂，现在说结果也没用，打你的那些个小混混只不过是受人指使罢了，那几人倒是抓起来了，不过抓他们也没啥用，要的话就得把指使的人抓起来。” “既然知道他们是受人指使，那就让他们供出指使的人呀。”段明一听路鸣，登时就是咬牙切齿，“我到崇北市也没得罪人，平白无故被打了一顿，现在想想都还一肚子气。” “你到崇北市是没得罪人，不过你去了几次都是在了解招待所那块地，所以你就被人盯上了，有人想教训你并不奇怪。”路鸣说道。 “啧，我就是去了解那块地怎么样，沙总要投资，我也想跟着喝点汤，去实地了解下有啥奇怪的，这样也会得罪人？”段明听得差点想撞墙，他要跟着沙元宝入股投资，起码也得凑个上亿的资金，这对他而言是一笔大数目，还得东拼西凑，本着对自己的钱负责，他去崇北市多了解一下情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没想到这样也会招惹到别人。 “那块地早就被人视为囊中之物了，你一个生面孔冒冒失失的闯过去，你说会不会得罪人。”路鸣摇头笑道，“沙总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又是以投资商的身份到崇北，所以别人多少要顾忌一点社会影响，不敢使唤那些街头小混混找沙总的麻烦，你嘛，人家又不知道你是谁，直接找几个人教训你也很正常。” “这么说来，是我自己没了解清楚状况，活该被痛揍了。”段明自嘲的笑笑，说归说，段明的脑袋转得也不慢，从路鸣话里隐含的一些信息猜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看着路鸣，“路局，那背后指使的是宏毅建筑公司？” “嗯，是这家公司。”路鸣也不否认，点头道。 “妈的，这破公司还真嚣张。”段明气得牙痒痒的。 “沙总要不是因为颇有身份，恐怕也早就被用威胁的手段逼着离开崇北了。”路鸣看向沙元宝，说着自己的看法，“我们现在姑且就将沙总遇到的事故确定当成是宏毅建筑公司安排的，他们用这种方法拖住了时间，让沙总没法及时赶到竞拍会场，说明他们也不想对沙总用太过火的手段。” “路局，你这么说，我好像还得感到庆幸？”沙元宝苦笑。 就在沙元宝刚说完话的功夫，其手机就响了起来，沙元宝拿出来一看，是其女助理打来的，他让对方留下来打探情况，这会应该也是有了结果，当着黄海川几人的面就接起了电话，“打听到什么了？” “沙总，我都了解清楚了，今天只有一家公司和宏毅建筑公司竞价，那家跟宏毅建筑公司竞价的公司报价还很低，根本就不像是去竞拍的，反倒是去当托的，宏毅建筑公司非常轻松就以低价拿到了地。”女助理跟沙元宝汇报着。 “就一家公司在竞价？”沙元宝听得一脸怒气。 “嗯，其他公司没参与竞拍。”女助理肯定的说道。 沙元宝又询问了几句后就挂掉了电话，对黄海川说道，“黄市长，您都听到了吧，这简直就是事先预谋好的。” “就算是事先预谋好的，现在拍卖会已经结束，宏毅建筑公司也拿到了地块，这已经成了一个既定事实。”路鸣摇头道。 “就算是成了既定事实，但宏毅建筑公司这是通过不正当手段拿到了地，这可是变相的导致国有资产流失，这里面说不定还有崇北市官员的暗中配合，黄市长，这种事您就不管？”沙元宝多少有些不甘心，更是忘了他这样跟黄海川说话不太合适。 “在这块地的拍卖上，崇北市官方有没有问题还不好说，沙总，你也先别急，以后会有结果的。”黄海川正色道。 “哎，我也知道现在说这些没用，不过这心里就是堵得慌。”沙元宝无奈的叹了口气，冷静想一下，他也知道黄海川不表态的原因，宏毅建筑公司要是真的跟那位葛书记的儿子有密切关系的话，黄海川又怎会轻易就此事表态。 这一顿饭，吃得气氛有些沉闷，黄海川和路鸣吃了一些后便先行离开，段明和沙元宝则继续喝酒，在停车场，临离去前，路鸣在黄海川车上坐了一会。 “还是继续去调查吧，现在竞拍结果也出来了，这里面有没有猫腻，光嘴上说没用，得有实质性的证据，你还是让你的人秘密去调查。”车上，黄海川对路鸣叮嘱道，刚才在包厢里，黄海川并不想让段明和沙元宝知道这事，毕竟是事关重大，黄海川不得慎之又慎。 “嗯。”路鸣点着头，又道，“今天沙总碰到的事故也可以当成一个新的调查方向，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具体的事，你看着办吧。”黄海川眯着眼，他对葛建明作出适当的反击，现在已经可以着手考虑了，怎样打好手中的牌，以求达到目的最大化，是他目前必须思考的。 两人在车上又谈了一会便分开，路鸣回省厅去，黄海川则是回市政府。 下午，黄海川么没有外出活动安排，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还不到两点的时候，秘书黄江华就敲门进来，走到黄海川办公桌旁低声说了一句，“市长，曾副市长回来了。” “回来了？”黄海川拧着眉，心想这还真是够快的，马江那么一掺和，一下让曾高强成了受害者，成容江看来也是顶不住压力，不得已先把曾高强放了。 沉默着没有说话，黄海川心知现在拿曾高强是暂时没办法，还不知道专案组的人什么时候能再撬开邓锦春的嘴，除非邓锦春开口，否则这个案子又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境地，眉头不时轻皱着，黄海川寻思着要不要给成容江打个电话。 就在黄海川沉默时，门口出现的一个身影让黄海川瞳孔微缩，凝视着那门外的人，不是曾高强是谁，曾高强并没立刻进来，而是象征性的轻敲了下门，直至黄海川点头，曾高强这才走了进来。 黄江华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刚刚才在楼上看到曾高强进市府大院，立刻就过来跟黄海川汇报，没想到曾高强竟会第一时间来黄海川的办公室，脸上很快恢复平静，黄江华走去给曾高强倒了一杯水，便识趣的退出黄海川的办公室，将门也带上。 “曽副市长来找我有什么事？”黄海川瞥了曾高强一眼，直接而干脆，脸上更是隐隐有些厉色，曾高强一出来就到他这来，黄海川下意识的当成了曾高强是在挑衅。 “黄市长，我是想跟您谈谈，怎么样才能让您罢手？”曾高强神色略微有些苦涩，看着黄海川的目光也带着一些乞求，他过来，并不是来挑衅的，而是要求和妥协的。 黄海川一怔，有些匪夷所思的看着曾高强，曾高强完全没有往日的样子，这次反倒是轮到他惊讶了，曾高强这么容易就怕了？ 第1033章 “黄市长，之前我要是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我向您认错，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曾高强见黄海川盯着他的眼神有异，那神色更像是在嘲讽，饶是他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着服软的话，心里也是颇有些后悔，之前要是没跟黄海川暗中作对，现在就不至于这样，真的是何苦来哉。 “曽副市长，你这话我可听不懂了，好端端的，怎么这么说了？”黄海川上下打量着曾高强，上次陈同进还请了关锦辉出面说和，这次倒是只有曾高强自己过来了，但这是曾高强自己的意思，还是陈家的意思？ “黄市长，我知道您明白我是什么意思的。”曾高强叹了口气，他是想来跟黄海川妥协的，虽然这次又让他逃过了一劫，但曾高强实在是有些发怵了，刚从专案组的驻地出来，曾高强立刻就奔市政府过来，想着和黄海川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希望能私下里能跟黄海川握手言和，让成容江的专案组赶紧离开，否则曾高强现在真的是一刻都不能安心。 回市政府的路上，曾高强也打电话跟姐夫陈同进做了交流，陈同进对他要向黄海川妥协的意思显得极为不悦，但最终也没说什么，曾高强由此便猜到了姐夫的心思，面对年轻的市长，陈同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退休了好几年，不再是以前当市委书记的时候。 “曽副市长，我还真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黄海川笑了笑。 曾高强眉头轻皱了一下，心里头有些怒气，黄海川这明明就是故意装傻，他都已经低声下气了，黄海川还想怎么样？ 怒归怒，一想到自己的处境，曾高强瞬间又是没了半点脾气，他有陈家做后盾是没错，但黄海川要是不想放过他，曾高强知道自己的麻烦还不会结束，陈同进也仅仅只能护得了他一时，根本没办法让黄海川罢手。 咬了咬牙，曾高强心想自己过来前就已经打算把脸面都豁出去了，只要能让黄海川不再揪着他不放，就算是把脸都丢尽了又如何，心里如此想着，曾高强也是发了狠，道，“黄市长，如果您能高抬贵手，我愿意……” 曾高强话还没讲完，门外却是传来一阵‘咚咚’的敲门声，曾高强的话也也戛然而止，黄海川瞟了曾高强一眼，喊了声进来。 “黄市长，格雷集团的林晴小姐要见您。”黄江华走进来汇报道，他知道黄海川对这家跨国企业极为重视，所以林晴过来拜会黄海川，黄江华在知道曾高强还在的情况下还是敲门了。 “哦？”黄海川神色一怔，可是许久没见到林晴了，随即对黄江华吩咐道，“你先领她到招接待室去，让她稍等一会，记得好好招待，别怠慢了贵客。” 黄江华领了吩咐便离开，曾高强刚刚被打断，这会再次剩下他和黄海川时，曾高强张了张嘴，却是有点张不开口了，刚才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情绪被打断，现在有点拉不下脸来了。 沉默了一阵，黄海川见曾高强不说话，他可没多少耐心等着听曾高强说什么，直接下起了逐客令，“曽副市长，我还有客人，你看？” “我就呆一会，不耽误黄市长您的事情。”曾高强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被黄海川这么一催，曾高强的那点矜持又消失殆尽，立刻道，“黄市长，如果这次您能高抬贵手，我愿意唯您马首是瞻，您指东我绝不会往西，您指西我绝不会往东。” 曾高强这近乎于卑微的一番话让黄海川听得笑了起来，盯着曾高强，黄海川想起了一句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曾高强若是不暗中跟他较劲，他又何至于针对曾高强，贪污的问题，可大可小，被揪出来的，往往都是斗争的牺牲品，黄海川在体制里混了这么多年，也深深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对曾高强贪了多少钱，黄海川不想知道，也不感兴趣，其实真要较真的去查的话，但凡是有个一官半职，手上有点小权的，哪怕只是个副科长，都能查出问题，黄海川并非是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人，曾高强若是没背着他搞一些让他不喜的小动作，黄海川绝不会故意跟曾高强为难。 如今曾高强知道怕了，现在才知道向他服软，只可惜，他并不是很稀罕，见曾高强正眼巴巴的望着他，黄海川冷笑了一下，曾高强想妥协服软，光嘴上说说又有何用，起码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黄海川又哪会这么轻易就放过曾高强，淡然的说了一句，“曽副市长，你先去忙吧，我这边也还要见客。” “黄市长，如果您愿意高抬贵手，我可以去说服我姐夫，他的话对沈副书记和杨部长还是有一定影响的，我尽最大努力让他说动沈副书记和杨部长在常委会上支持您。”曾高强咬牙道，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让步了，黄海川要是还不满意，他也没办法了。 这一次，黄海川沉默了起来，曾高强这话，着实是让他动心了，如果能换来市委副书记沈凌越和宣传部长杨萍萍的支持，那么，他在常委会或许也能可以和葛建明掰掰腕子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 黄海川沉思着，一旁的曾高强却是紧张的看着黄海川的表情，对他来说，每一分钟都是煎熬，黄海川犹豫的每一分钟，曾高强的心跳都要加快一分，之前耍了那么多阴谋手段和黄海川作对，现在依然要在黄海川面前卑躬屈膝，曾高强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但他没有其他选择余地，继续选择和黄海川对抗下去，也许黄海川一时奈何不了他，但曾高强并没有信心认为自己就是那个能笑到最后的人，黄海川终究是有深厚的背景，邱家老爷子现在是快不行了没错，但却迟迟吊着最后一口气，曾高强不知道自己是否 能坚持到邱家老爷子闭眼的那一刻，也许他等不到邱家老爷子闭眼的时候，他就先被黄海川收拾了。 退一步讲，就算他能坚持到那时候，邱家从神坛上走下时，也依然还是一个令人不可小觑的庞然大物，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再浅显不过，何况对他这个层次的人来讲，邱家就算是因为邱老爷子去世而衰落，也仍然是需要仰视的，想想他和姐夫陈同进拉拢邵华东远离黄海川，邵华东一点都不为所动，人家可不也是把这些都看得十分透彻。 “黄市长，您……您考虑得怎么样了？”曾高强见黄海川久久不说话，忍不住问了一句，因为过度紧张，嘴巴都有些不利索。 黄海川深深的凝视了曾高强一眼，曾高强提出的交换条件让他心动，但就这样放过曾高强，黄海川有那么一丝无奈和不甘，但他更加明白，政治有时就是这么无情和现实，在正义和良心，有时候只能因现实而妥协。 第1034章 “你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邓锦春的案子，必须查，这案子立案这么久了，关注的人不少，必须得对外有个交代。”良久，黄海川艰涩的开口，他终于还是选择了与曾高强提出的条件做交换。 “好好，这没问题，邓锦春那边，我也会让他好好配合调查，不给专案组的人找麻烦。”曾高强脸色一喜，使劲的点着头，脸上乐开了花，看着黄海川的眼神也近乎谄媚。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如果你说的没有实现，那么交易就作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黄海川眯着眼，眼里闪着寒光。 “黄市长，您放心，我一定尽力，不不，我一定说到做到。”曾高强讨好的说着。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黄海川摆了摆手，看到曾高强这副嘴脸，黄海川端的是有些鄙夷。 目视着曾高强离去，黄海川嘴角微微撇了一下，在原地站了一会，黄海川最后叹了口气，政治，就是博弈和妥协，他身为市长，也有诸多无奈之处，不过一旦换来沈凌越和杨萍萍在常委会上的支持，那么，届时肯定能让葛建明措手不及。 思虑片刻后，黄海川随即也收起了思绪，有阵子没见到林晴了，对这个格雷集团大中华区的副总，黄海川一向都是重视得紧，不知道林晴来找他又有何事。 让黄江华将林晴请了进来，知道林晴的作风都很美式化，黄海川在林晴进门的时候便热情的做出了一个拥抱欢迎的姿势，“林小姐，有段时间没见了，林小姐是越来越光彩照人了。” “黄市长，大陆的官员如果都像您这么风趣幽默，那我想我在与你们打交道的时候将会是一件很让人愉悦的事。”林晴给了黄海川一个灿烂的笑容。 “林小姐，你这么说，好像我们内地的官员都是些刻板而又不苟言笑的人不成。”黄海川笑道。 “虽然不全是那样，但多数官员给我的印象可不怎么好。”林晴笑了一下，在黄海川的邀请下坐了下来，一双美眸同样在打量着黄海川，笑道，“黄市长，您也还是风采依旧。” “林小姐这么夸奖，我这邱老脸都要不好意思了。”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我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可当不起那样的形容。” 两人笑着寒暄，林晴郑重的拿出了一张烫金色的请帖，“黄市长，五天后是我们集团在南州市分行的开业仪式，届时还请黄市长能拨冗参加。” “哦？要开业了？”黄海川接过了请帖，作为南州市重点引进的外资银行，黄海川对于格雷银行的开业无疑也是分外重视，根本就无需考虑，当下就直接应了下来，“林小姐，到时候我一定过去。” “好，那我就恭候黄市长大驾了。”林晴笑着点头，同时告诉黄海川其他信息，“黄市长，到时省里的关副省长也会出席。” “是嘛。”黄海川一愣，随即释然，对格雷集团这样的跨国巨头，省里的领导再怎么重视也不奇怪，况且格雷银行在南州开设分行，对于南州市的意义还是十分重大的，上次的签约仪式，省长顺宝来就委托关镇鸣参加了，这次开业，关镇鸣再次过来出席也不奇怪，黄海川也是笑道，“那是好事，说明省里领导也对你们很重视。” “有你们省市领导的大力支持，相信以后我们集团和你们在金融领域还会有更多的合作。”林晴笑道。 “我也期待着将来我们之间会有更进一步的合作，我们南州市要积极推动金融服务业的发展，贵集团在这方面拥有丰富的经验，业务水平也处于国际领先水平，我想将来我们还会有更密切的合作。”黄海川亦是笑道。 两人在办公室里聊了起来，黄海川并未注意到林晴在讲到专业的金融知识时，并不是十分擅长，脸上的神色也不是十分自信，不过黄海川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也没过多的注意，双方的愉快而轻松，林晴是专程过来送请帖的，算不上正式的拜访，所以在和黄海川聊了一会后，林晴也就打算起身告辞。 “对了，年前我在纽约的唐人街还偶然碰到了李浩成。”临走前，林晴提起了一事。 “李浩成？”黄海川皱了下眉头，这个人已经快要淡出他的记忆。 “不错，他在国外似乎还过得挺不错。”林晴笑了笑，见到黄海川脸上的神色，林晴才有些幡然醒悟，抱歉的耸了耸肩，“黄市长，好像我提起这个人有些不合时宜？” “没什么，要不是林小姐提起，我都快忘了他了。”黄海川不在意的笑笑，李浩成终究只是一个过去式，其案子也早被定性，而李浩成作为潜逃国外的贪官，他这辈子可以说是只能呆在国外了，一旦回到国内，势必要面临牢狱之灾，不想坐牢，那他将来也只能老死异国他乡，这也算是一种悲哀了，现在南州市的人，又有谁还会记得李浩成？ “要不是在唐人街偶遇，我想我也记不得了。”林晴笑道，“黄市长，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开业那天，我期待您的到来。” 黄海川笑着亲自将林晴送到门外，这才走了回来，迟疑了片刻，黄海川给成容江打了电话，让成容江过来一趟。 接到黄海川的电话，成容江来得很快，黄海川跟成容江两人也不用过多的寒暄，在示意成容江坐下后，黄海川开口道，“容江，曾高强的案子，先放一放。” “放一放？”成容江豁然一惊，他能听得明白黄海川的意思，但却因此反而有点不敢相信，“黄市长，您是说不查了？” “算是吧。”黄海川点了点头，看着成容江的眼神也有些歉意，当初说要查的是他，现在说停的也是他，他知道成容江为这个案子也付出了许多，现在说停就停，对不起的是成容江付出的心血和精力，不过他选择了和曾高强做交易，也只能如此，说句难听的，他和曾高强本没有什么真正的仇恨，只不过是政治上的斗争罢了，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曾高强拿出了让他心动的条件，黄海川也愿意放曾高强一马。 成容江短暂的沉默了一会，显然，黄海川的决定太过于突然，曾高强一时都还有些接受不了，因为多了马江这个意外因素，他今天才不得不迫于压力将曾高强给放了，心里正憋着气，卯足了劲要继续查，黄海川突然这么决定，实在让成容江有点无法接受，但他也知道，他必须遵循黄海川的意思。 “黄市长，怎么突然有这种决定？”成容江疑惑的问了一句。 “这是我和曾高强之间的一笔交易。”黄海川笑了笑，大概说了下原因，而后又道，“曾高强要是做不到他说的，那么，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哦，原来黄市长是想换得沈凌越和杨萍萍的支持。”成容江恍然，听黄海川这么说，他也不是不能理解黄海川的决定，如果能得到沈凌越和杨萍萍的支持，那对黄海川而言，意义非同小可，只是曾高强有这个本事说动两人吗？也许陈同进愿意为曾高强出面吧，成容江心里如是想着，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黄海川想和曾高强交易妥协，那他也只能配合黄海川了，官场上的事，像现在这样身不由己的太多了，成容江似乎都有些麻木和习惯。 “曾高强不查了，那邓锦春呢？”成容江询问的看着黄海川。 “邓锦春要继续查，他的案子，总要给外人一个交代，不能无疾而终。”黄海川态度坚决。 “那还好。”成容江松了口气，总算是没让他彻底失望。 “曾高强说是会劝邓锦春老实配合，回头你看看邓锦春是不是还会死不松口。”黄海川道。 “是嘛。”成容江一听，嘲讽的笑了笑，“曾高强保住了自己，一下就将邓锦春当成牺牲品了，这人还真是无情无义。” “人之本性。”黄海川撇了撇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曾高强这么做，只能说是再正常不过。 黄海川和成容江在办公室里谈话时，从市政府离开的林晴，也回到了她下榻的南州大酒店，林晴走到自己住的房间门口时，旁边的房门打开了，是一个戴着眼镜，面色白净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很是儒雅，男子看到林晴回来，嘴上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从市政府回来的？” “不错，刚给黄海川送完请帖。”林晴点了下头，刷卡打开门，走了进去，后边的男子也跟在后头。 “其实你可以让我去送的，我也挺想和老朋友见一面。”中年男子眯着眼，脸上的神色看不出有任何表情。 “和老朋友见一面？”林晴戏谑的看着中年男子，“你确定你单独面对黄海川时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当然，你有些小瞧我了。”中年男子淡然的回应道，无视林晴的嘲讽。 “我刚才还装着在黄海川面前无意的提起你，人家已经没多少反应了，对于南州官场的人来讲，你已经是一个过去历史的人物，无足轻重，人家早就没把你放在心上，所以，你的心态该彻底放平了，如果你还会被你的情绪所左右，那么，你永远不能成为一个出色的特工，我想你接受培训的时候应该有被告知过，如果因为你个人的疏忽或者由你引起的其他原因而坏了组织的事，那你只有死路一条。”林晴深深的望了中年男子一眼。 “知道，这句话我已经听了很多次。”中年男子挑了挑眉，“林晴，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憋在心里，不知道你能否代我解惑？” “什么问题？”林晴盯着中年男子。 “你们到底有没有美国的官方背景？”中年男子紧紧的看着林晴，他无疑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不是你该问的，幸好今天你只是问我，要是问别人，我想你很有可能会变成一具死尸。”林晴冷冷的看着中年男子，“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问任何类似的问题，否则会给你带来麻烦，还有，我要纠正你一句，现在不是‘你们’，而是‘我们’，你已经成了这个组织的一员，我看你是不是还没真正适应你的新身份？记住，你如今是中文名叫刘卫宁的华裔男子。” “放心吧，我对我的新身份，记得一清二楚。”中年男子同林晴对视了一眼，漠然的移开目光。 两个人各自沉默着，中年男子眼神不时的从林晴身上扫过，眼里闪烁着光芒，气氛寂静而诡异。 第1035章 “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自己房间吧。”林晴对中年男子说道。 中年男子听着林晴的话，并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反而是走得离林晴越发的近了一些，伸出手就要揽住林晴，却是被林晴轻轻一闪身躲开，眼含警告的看了中年男子一眼，“刘卫宁，你现在是我的下级，请守好你的本分。” “嘿，你说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碰过，装什么呢。”中年男子冷笑了一下，许久没跟林晴温存过了，看着眼前这张艳丽的面孔，中年男子都有些蠢蠢欲动，不过自知不是林晴的对手，中年男子倒也没进一步的动作，他只是受过一些简单的特工培训，并不像林晴那样有着出色的身手，当然，他其实也不知道林晴进这个神秘的组织到底多久了，不过林晴功夫了得，他是亲身体会过，等闲的六七个男子，都不见得能近林晴的身，更别说他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刘卫宁，你也已经今非昔比，怎么，你还当你是昔日的那位常务副市长？”林晴嘲讽的看着中年男子，“你的价值，早在你出事的那一刻，就变得可有可无了，要不是你熟悉南州的情况，以前也建立了不少人脉关系，你以为你还能有多大价值？” “我是没多大价值了，但我要是把你们这伙人的存在给捅出去，你说你们会怎么样。”中年男子狞笑着。 “真不知道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智商本来就不正常。”林晴无奈的摇了摇头，神色怜悯的看着中年男子，“你大可以试试那样做的结果，难道当初给你培训的人没告诉过你后果？oh，my god，如果培训你的人没给你讲过那些，那一定是他失职，我得向组织好好反应一下，他一定会被严惩的。” 林晴说着，脸上亦是配合着做着吃惊的动作，但看着中年男子的目光却更像是嘲笑，毫无疑问，中年男子的威胁在她看来如此的幼稚可笑，一个庞大的，严密而又高效的组织，又怎么会坐视任何一种可能的意外出现，中年男子这次跟她回国，中年男子自以为做什么都自由了，却是不知道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有一个人在监视着他，只要他一有任何异心，立刻就会连命都没有。 “好吧，我也只是在说笑。”中年男子耸了耸肩，目光灼热的看着林晴，“我只是颇为怀念咱们在一起的美好的时光，林晴，难道你就一点没感觉？” “感觉？”林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你说我会有感觉吗？刘卫宁，你不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人最不能有的就是情感吗，哈，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我就不知道什么叫情感了，我们这一类人，只是一群永远见不得光的行尸走肉罢了，你知道我扮演过多少个人了？稍微给你透露一下也无妨，在扮演林晴这个人之前，我扮演的是一个风尘场所的女子，每天就是在男人之间游走，刘卫宁，你说我会对男人有兴趣吗？其实我现在对女人还更有感觉。” 中年男子有些呆滞的望着林晴，他还没完全适应现在这个新身份，也没有彻底融入林晴她所在的那个世界，对林晴的了解，他还停留在之前和林晴的交往上，但此时此刻，他看着林晴那张漂亮的脸，突然有些不寒而栗，他觉得十分漂亮的一张脸蛋，是否是林晴真正面容？也许在那层皮下面，又是另外一张丑陋之极的面孔呢？ 中年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他这张脸，又何尝不是已经改造过了，现在连他都一点看不出有他之前的一点痕迹，除了眼睛，对，除了眼神还能依稀看出那个熟悉的自己外，中年男子都找不出跟自己以前有任何相似的存在，他连声带都做了一个小小的手术，现在的声音，也跟以前不同，可以说，他加入的这个组织敢放心的让他回来，除了给他准备了没有任何破绽的新身份外，在外在容貌上乃至于声音上，都把他彻底改变了。 “怎么，傻了？”林晴似笑非笑的望着中年男子，眼神也突然有些空洞和悲凉，“我现在可能连自己到底是谁也都快记不住了。” 中年男子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那是否也是他以后的生活？他是否也会频繁的换着各种面孔，扮演着各色人物，到最后，他连自己是谁都会麻木，以至于慢慢遗忘。 “你别紧张，你只要干好你在南州的任务就行了，你熟悉这里，在这里你也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换成其他地方，你可能就没啥用处，所以你跟我是不一样的。”林晴似乎看出了中年男子心里所想，笑着说了一句，那空洞的眼神，在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正如同她自己所说，她早就不知道情感为何物，更不会被情绪所左右，那种悲伤的情绪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 中年男子默然，林晴的另一层意思无非是说他除了在南州还能有点价值外，到其他地方，他也没啥价值了，因为他不是像林晴一样受过长达几年的严厉训练，可以胜任各种任务，他，只是一个不太重要的人罢了。 “你们的下一个目标是黄海川？”中年男子突然问了一句。 “不该你问的就别问，你的词典里应该只有执行两个字，懂吗。”林晴冷然道。 “那就当我什么也没问。”中年男子摊了摊双手，面色有些僵硬。 也没跟林晴打招呼，中年男子径直转身离开了林晴的房间，刚刚林晴的一番话，还是让他的情绪受到极大影响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年男子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那张陌生的面孔，中年男子第一次有些后悔当初的选择，他以前是李浩成，现在又是谁？刘卫宁？中年男子自嘲的笑笑，这张该死的陌生的脸蛋让他有种想要砸自己脸的冲动，但他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如果他反悔，他知道自己一定没有好下场。 那是一个可怕的组织，他甚至猜到后面可能有美国政府的影子，这是一群在大陆从事间谍活动的特工，他以前一直觉得这样的人离自己太过遥远，没想到这些人如同鬼魅一般，随时都会在身边出现，他们，无疑最喜欢对一些身份职务都达到一定层次的官员下手，亦或是跟政府关系密切的商人，李浩成没想到自己也成为了这个组织的猎物。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着，4月初，格雷银行南州分行正式开业，格雷集团作为当今国际上资产规模最大的金融服务集团之一，其旗下拥有健全的商业银行、投资银行、保险业务、证券、基金等金融服务，其在南州开设其旗下最富盛名的格雷银行南州分行，对南州而言，具有非凡的意义，正如同黄海川在开业仪式代表南州市致辞说道，南州市致力于建设成一个新兴的金融中心，这里以后将会成为沿海举足轻重的金融重镇。 常务副省长关镇鸣代表省政府出席开业仪式，出席的省市领导还有省政府秘书长廖全进，市政府常务副市长邵华东，市政府秘书长江秉宣等人。 关镇鸣亦做了简短的讲话，代表省里表示对格雷集团在南州市开展业务表示欢迎，南海省拥有宽松的投资环境，欢迎各类外资金融企业进来投资，省里都会给予最大的支持。 “关省长，黄市长，我给您们介绍一下，这是保罗—麦其先生，他是我们南州分行的行长，这是刘卫宁先生，是我们南州分行副行长。”林晴笑着给关镇鸣和黄海川介绍分行的负责人。 在林晴的介绍下，黄海川等人都是笑着和对方握手。 “黄市长，久仰了。”在和刘卫宁握手致意时，只听对方说了这么一句。 黄海川微微一愣，打量着面前的刘卫宁，隐隐有一种熟悉感。 “怎么，刘先生认识黄市长？”林晴瞥了刘卫宁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凌厉。 “那倒不是，听说要来南州工作，我自是要先提前了解一下南州的情况，早就听闻南州市有一个十分年轻而又有能力的市长了，一直都期待着能跟黄市长见一面，今日也算是得偿所愿。”刘卫宁淡淡的笑着。 “原来如此，黄市长，刘先生是我们集团从外部引进的一名出色人才，没想到连他都对黄市长您如此推崇。”林晴笑道。 “刘行长这么讲，着实是让让我受宠若惊了。”黄海川笑了笑，多看了刘卫宁两眼，感觉刘卫宁有些熟悉，但也想不出是哪里熟悉，明明是一张完全不认识的面孔。 无暇多想，黄海川很快就被林晴引见其他人认识，今天到场的还有格雷集团大中华区的高层，黄海川和关镇鸣作为在场的主要领导，无疑也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黄海川和别人聊天时，站在不远处的刘卫宁不时的将目光扫向黄海川，林晴不动声色的走到刘卫宁身边，看似在和刘卫宁轻松的交流着今天开业仪式上的事，但那眼神，分明是在告诫着刘卫宁，其间的意味，也只有两人才知道。 第1036章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传统的清明节，如今已然成为一个全国性的假日。 前几天都还是天清气朗的天气，清明节这一天，南州市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上午十时许，市里的干部群众代表在烈士陵园隆重聚会，参加市委市政府组织的扫墓仪式，祭奠和缅怀革命先烈。 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协，市军分区等领导干部，以及社会各界群众代表参加了扫墓。 省委常委、市委书记葛建明，市长黄海川，以及特别挑选出来的群众代表向烈士陵墓敬献了鲜花。 现场，葛建明发表了重要讲话，只听他说道，“无论是在革命战争年代，还是在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建设时期，革命先烈挺身而出，舍身取义，勇抛头颅，敢洒热血，谱写了可歌可泣的壮丽诗篇，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和全体市民向革命先烈致以诚挚的怀念和崇高的敬意。今天，我们站在高耸的纪念碑面前，缅怀革命先烈，就是要学习他们热爱祖国、忠于人民的革命气节，无私奉献、勇于牺牲的高贵情操，顽强拼搏、百折不挠的坚定信念，艰苦奋斗、淡薄名利的优良作风，把他们开创的事业薪火相传，发扬广大。 目前南州正处于加快推进产业升级换代和城市转型，全面转入科技发展轨道的关键时期，正处于努力打造现代制造业名城，率先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冲刺阶段，面临的任务光荣而艰巨，我们务必要发扬革命先烈的光荣传统，能吃苦耐劳，敢于挑战困难，加快推进南州各项事业的全面进步。” 黄海川默默听着葛建明的讲话，按照站位排序，他旁边站着的是市委副书记沈凌越，中间空了一个人的位置，那是在前面讲话的葛建明的位置，不动声色的瞥了沈凌越一眼，沈凌越看似听得专注而入神，但谁知道沈凌越脑子里在想着什么。 在南州官场，沈凌越素有‘银狐’之称，黄海川不知道沈凌越这个外号是怎么来的，看着沈凌越那一头几乎可以当成标志的白发，黄海川心想也许外人给沈凌越取的这个外号跟沈凌越那特别扎眼的白发不无关系，但不管怎么说，在南州官场，沈凌越是一个让人不能忽视的存在，他已经当了将近十年的市委副书记，前后经历了两任市委书记，陈同进还没退休时，沈凌越就已经是市委副书记，等到葛建明接替陈同进，又干了一届多的市委书记，沈凌越依然还是市委副书记。 将近十年的市委副书记，任凭南州官场风云变幻，沈凌越坐稳市委副书记的位置，岿然不动，谁能轻视沈凌越的分量？ 但有一个不得不提的事实是，沈凌越十分低调，低调得甚至是让人有时候会将其忽略，和李浩成那种张扬跋扈的性子完全是两个极端，不过也正好印证了一句话，枪打出头鸟，李浩成太过于张扬和高调，他最终也把自己玩死了，若是李浩成能内敛一点，低调一点，也许李浩成现在还在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上。 沈凌越很低调，所以他在南州也仿若成了一棵政坛常青树，在南州市高层屹立十年不倒。当然，这话要是从另外一个方面讲，也可以说是沈凌越十年都在原地踏步，未能再往前进一步。 不能进步，那其实也间接说明了沈凌越在省里没有太强大的靠山，所以他也仅仅只能维持住现在的位置。 但甭管如何，沈凌越是市委副书记，他的选择和态度，能对市里的政治格局产生极大的影响。 黄海川不知道曾高强到底做通了陈同进的工作没有，也不知道沈凌越有没有收到陈同进的招呼，又是否会在关键时刻支持他，单是从沈凌越这里看不出任何端倪，这个官场老狐狸，总是让人猜不透其心思。 “看来还得找曾高强出来问一问。”黄海川眯着眼睛，曾高强要是没能兑现承诺，那他绝对会翻脸不认人，手段还会比之前更狠。 今天的扫墓仪式，曾高强并没有来，清明时节往往也是防火防灾工作的重要时节，曾高强，还有副市长马林平，政府秘书长江秉宣等人被分派去检查几个重点林区的防火工作了。 常委副市长贾正德倒是来了，凡是有葛建明出席的场合，贾正德总是十分积极，黄海川心里冷笑，贾正德自打上次市长办公会议后就老实了不少，他分管的国土资源、城管、打私等几个口子被周知进接手过去，贾正德过后肯定是到市委找葛建明诉苦和抗议去了，但黄海川并未接到葛建明的任何电话，而贾正德也本分了许多，黄海川就猜到贾正德肯定是没能从葛建明那里得到太多的安慰，所以眼下也只能先老实一点。 政府分工，这是政府内部的事，葛建明就算是市委书记也不能过分的插手，不过黄海川敢肯定葛建明绝不会这么容易就任由自己人被打压的，贾正德的事，葛建明是找不到太好的理由插手，但不见得葛建明不会从其他方面为贾正德找回场子，所以黄海川现在也是警惕得紧，他和葛建明的较量，看似波澜不惊，只是偶尔在一些人事安排上有不同意见，但私底下，两个人的矛盾其实已经酝酿积聚到了一定程度，这无关乎政见不合，而是双方对权力的诉求。 扫墓仪式完后，黄海川就回到了市政府，刚才在车上，他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家里的扫墓办得很隆重，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到齐了，这两三年的清明扫墓，每次人都来得齐齐的，特别是在祭奠祖墓时，同一村组的黄氏宗亲都一起祭奠，上百人的场面，让其他扫墓的乡亲看了都感慨他们这一脉的黄氏宗族开枝散叶，真是越来越繁荣了。 父亲笑着说是因为他的关系，这几年的清明扫墓才会这么热闹，因为有亲戚长辈说是他们这一脉的黄氏祖宗显灵了，会在这一代产生一个类似于古代那种状元似的人物，入仕为官，而黄海川成了受祖宗庇佑的人，是他们这一脉黄氏兴旺发达的希望所在，正是因为有长辈的这一种说法，再加上黄海川现在官居市长，已经是了不得的大官，很多亲戚还真相信祖宗在天有灵这一说，每次扫墓，不仅人来得齐，大家也拜得格外虔诚，今年还一起组织了年轻一辈的人一起在祖宗的墓前行跪拜大礼。 黄海川听到父亲说这些时，也端的是苦笑不已，还真的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说法都有，他作为一名党员，也是坚定的无神论者，黄海川是不相信这些荒唐的说法的，当然，这并不代表黄海川对祖宗不敬，但对祖宗的敬意和封建迷信是两码事。 想起也有些日子没见到宋致这个小丫头了，黄海川反而是有些想念了，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常来折腾他的时候，他是头疼不已，一段时间没来了，他倒觉得有点不习惯了，前几天宋致也才跟他说清明要回家扫墓去了，过些日子再来南州，黄海川当时还在电话里笑着说终于可以耳根清静了，现在想想，黄海川也是会心的笑笑。 在办公室刚坐了一小会，秘书黄江华进来汇报，格雷银行副行长刘卫宁先生来访，黄海川一听，忙让黄江华将人给请进来。 “刘先生，幸会。”黄海川笑着起身相迎。 “黄市长，幸会。”刘卫宁快步向前，笑着和黄海川握手。 “刘先生来访，令我这办公室蓬荜生辉了，来来，快请坐。”黄海川热情的邀请着对方坐下。 双方分宾主落座后，刘卫宁打量着黄海川的办公室，嘴上显得十分惊叹的说着，“黄市长，您真让人惊讶，我听说内地的官员考核和选拔不仅重视能力，也很讲究资历，能达到一定级别的官员，都是比较年长的，黄市长您颠覆了我的认知。” “是嘛，刘先生，看来你对我们大陆的了解还不够全面。”黄海川看了刘卫宁一眼，按林晴的介绍，刘卫宁也是从小在国外长大，接受西方教育长大的华裔，对大陆的情况并不见得有多么了解，此刻对方会这么说，黄海川一点也不奇怪，事实上，大陆在国外给人的印象可能也就是这样，官员的选拔，刻板而又僵化，而刘卫宁此时说的也不见得有错，像他这个级别的官员，又有几人会是三十岁出头的？ 能主政一方，担任一市之长的，基本上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五十多岁的也比比皆是，像他这种的，只能说是属于少数的存在，对刘卫宁的惊叹，黄海川也是格外耐心的解释道，“我们的领导层近些年一直在大力推行干部年轻化的政策，努力的在干部选拔机制和人事制度上探寻改革的路子，相信以后我们会有更加完善和科学的干部选拔制度，以后刘先生也会见到越来越多像我这样的年轻官员，到时候刘先生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惊讶了。” “哦。”刘卫宁看起来似懂非懂的点着头，而后笑着道，“中国是一个十分神奇的国家，这么多年来都保持着高速的发展速度，不得不说是世界经济的奇迹，虽然我现在不是中国人，但我的祖先就是从中国移民到美国的，我身上也还流淌着炎黄子孙的血液，对中国有这样的成就，我深感自豪，我对这个国家也还是有一定感情的，我很期待中国越来越强大。” “我很高兴听到刘先生这么讲。”黄海川笑道，暗地里观察着刘卫宁，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刘卫宁不可能没事到他办公室来串门。 第1037章 “黄市长，今天我过来，是想和您谈一下我们集团拓展业务的事。”刘卫宁笑道，“我们集团打算办一个小额贷款公司，服务于南州市和周边地区的中小企业。” “这是好事呀。”黄海川一听，脸上的笑容更甚，像格雷集团这样的国际金融巨头，拥有雄厚的资金实力，对方有意发展中小企业的贷款业务，这对南州市来讲是件好事，也有利于促进南州市的中小企业发展，黄海川已经迫不及待的表态，“我们市里一定予以支持。” “那我就先感谢黄市长了，我主要是听说内地的审批手续比较麻烦，时间也较长，所以前来拜会一下黄市长，看能否加快一下审批速度。”刘卫宁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黄市长，您也知道，我们这些集团讲究高效的办事效率。” “刘先生放心，我会跟相关部门打招呼，争取特事特办。”黄海川笑着点头，“我们的政府也一直在致力于简化审批手续，提高办事效率，正在努力向服务型政府转变，刘先生以后要是长时间在我们大陆工作，就会发现我们一直在往积极方向改进，一定会发现可喜的变化。” “听黄市长这么说，我都拭目以待了，”刘卫宁笑道，眼里却是闪过一丝嘲讽，他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了近二十年，对这个体制的了解一点也不比黄海川少，甚至还更多，一项制度的改变，从开始讨论到最后酝酿实施，少说都要经过几年的时间，臃肿的机构设置，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想要变革，谈何容易。 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不经意间看向刘卫宁时，黄海川微微一怔，他突然有点明白他对刘卫宁为何有点熟悉的感觉了，就是刘卫宁的眼睛，对，就是刘卫宁的眼睛，特别是此刻刘卫宁说话的那种眼神，黄海川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这让黄海川更为疑惑，难不成是他在熟悉的朋友身上看到过这种眼神不成。 “黄市长，怎么这么看着我，难不成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劲。”刘卫宁疑惑的看着黄海川。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刘先生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黄海川笑道。 “哦？”刘卫宁身体微微一震，旋即就恢复正常，笑道，“可能是黄市长有哪位朋友跟我长得像。” “也许吧。”黄海川笑了笑，也没再细想。 黄海川和刘卫宁在交谈时，南州港码头，周知进亲自带着从是军分区借来的二十几名士兵守在码头，等候着即将靠岸的一艘货轮，该货轮是属南州市鼎进船务公司所有的一艘货轮，吨位接近1500吨，货轮的报关手续齐全，周知进手上也有一份货轮的装载清单，都是正常货物，但周知进却是在昨晚接到了一个匿名打来的举报电话，举报了该货轮装载有大量走私物品，举报人似乎对货轮的情况了如指掌，说是周知进只要带人去查，绝对不会失望，并且连货轮明天几点靠岸都说得一清二楚，周知进出于将信将疑的态度，还是带着人赶来守候了。 而之所以不敢从有关执法部门里调人，是因为举报人的一番话让周知进颇为震惊，举报人明确无误的说了，如果周知进要带公安边防支队，或者海关缉私局，甚至是市工商局的人前去的话，那最好就不用去了，对方肯定会提前得到消息，货轮也绝不会继续选择在南州港靠岸，到时候只会功亏一篑，还会打草惊蛇，下次想在抓到现行就更难了。 出于对那举报人的信任，再者，周知进也深知他刚分管打私工作，对打私领导办公小组的成员都不熟悉，更别说下面的相关执法部门，他这个初来乍到的市长助理在南州根本没有自己的得力助手和信得过的人，举报人提供的一些信息都十分详细，看样子不像作假，再加上对方所说的动用相关执法部门的人只会泄露消息，这善意的提醒也纯粹是站在周知进的角度为其着想，周知进仔细分析后，确认对方提供的消息应该属实，这才有了今天的行动。 原本应该是带公安边防支队、海关缉私局，乃至工商局等相关执法部门人来，但有昨晚举报人那么一说，周知进还真不敢带这几个部门的人前来，但不带执法部门的人来，带谁来？总不能他一个市长助理成光杆司令自己跑来执法，到时候别说是能把货轮给查扣下，他是否还能好好的站着还是个问题，把犯罪分子惹急了，谁认他是市长助理？直接把他放倒都有可能。 想来想去，周知进也只能从军分区里借人，周家的根基就在部队，虽然不是特别显赫的那种，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小视的，通过自家的关系，周知进就能轻而易举的从部队里借人，完全不用黄海川出面，事实上，黄海川出面都不见得有他好使，黄海川还得通过邱家，人家部队的人才会买面子，而他却是不用，这就是他比黄海川有优势的地方。 周知进这次的行动没有惊动任何人，连港口管理局的人都没通知，就是怕走漏消息，哪怕是有一点点可能，都会导致行动失败，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他还让军区的士兵都换上便装，一切都安排得事无巨细，就只等待会人赃俱获。当然，前提是那名举报人举报的都是真的，即将到岸的这艘货轮，确实是装载有大量走私货物。 眯着眼注视着前方海面，周知进已经看到前方那一辆在船身大字写着的‘鼎进一号’的货轮缓缓靠岸，朝一旁的一名军官使了使眼色，周知进已经准备行动，只等船一靠岸，立刻就第一时间将船只扣下。 货轮毫无意外的在码头停靠了下来，周知进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如果举报人说的都属实，这将会是一起巨大的走私案件，他刚到南州，就亲手破获了这么一起走私大案，意义非同凡响。 “走，冲上去。”当看到货轮已经搭好梯子，船上也有人下来时，周知进大喊一声，第一个就跑到了前面，一点也没有当领导的觉悟，也没有一个当领导像他这样冲在第一线的。 “周助理，您慢点。”刚刚站在周知进旁边的那名上尉连长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暗道这年轻的市长助理可真是够生猛的，手脚比他们还利索，想归想，他可是半点都不敢耽搁，来之前，军分区司许峰还特地叮嘱了他一番，要保证周知进的安全，有军分区的一号首长吩咐 ，他可不敢有半分疏忽，万一周知进要是出点啥意外，他是担当不起。 上尉连长亲自跟在周知进身旁，保护着其安全，当他们这么一帮人冲上船时，船上的人一下傻眼了，第一反应就是要抄家伙，而后看到那几个黑幽幽的枪口时，个个都立刻老实了下来，抱着头蹲在地上。 “你们是干嘛的，不知道我们是鼎进公司的吗，敢查我们。”一个看起来像是负责人的中年男子并没有被这场面所吓倒，盯着周知进一帮人，眼里满是疑惑，这些人都是穿着便装，看不出是什么来历，但毫无疑问，在大陆这样一个枪支管制严厉的地方，这些人当中有人带着枪，那毫无疑问只能是国家机关的人，他可不信在南州这地面上，有人敢黑吃黑的截他们的货，中年男子此时满是不解，这到底是哪个部门的人，海关缉私局的？又或者是公安边防支队的？但这些部门不可能查他们的，就算是要查，他们也会提前得到风声才是，今天是怎么回事。 “鼎进船务公司？”周知进冷笑了一下，“查的就是你们。” 周知进说着话，吩咐着几人一一去打开集装箱检查。 “你们到底是哪个部门的？谁让你们来查的，你们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中年男子见有人要去开集装箱检查，神色慌乱，色厉内荏的盯着周知进，他也看出来了，年轻的周知进才是领头的人。 “这样做有什么后果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要是没运载什么走私违禁物品的话，那就不用紧张，好好配合检查就是了。”周知进笑了笑，威胁他？他从来就不怕威胁。 “你……”中年男子看着周知进，一脸阴沉，想不通这一趟为何会出事，他们鼎进公司运了这么多趟货物，就没出过意外，中年男子深知公司的老板在省里和市里都有关系，早就把关系都上下打点好了，只要是他们鼎进的货轮，从来不会被查，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这次还是他们公司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走私，连大老板都十分重视，关系早都疏通好了，按说不可能有任何意外的，但面前这些人，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阴沉着脸，中年男子没办法阻止对方检查，指望着船员抄家伙反抗也不现实，对面这些来历不明的人，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带有枪支，但只要有两三支枪，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了，中年男子怀里倒是也揣着一支枪来着，但他可不敢乱来，要是他有任何拔枪的动作，中年男子毫不怀疑自己会倒下。 第1038章 拿出手机，中年男子要打电话给顶头的大老板。 “把他的手机缴了。”周知进看到对方要打电话，神色一冷，命令人将中年男子的手机扣下。 “不敢让我打电话，怎么，怕了不成？”中年男子手机被抢，脸色愈发难看，怒视着周知进。 “死鸭子还嘴硬。”周知进冷哼了一声，也懒得理会中年男子，他的目光已经被正前方被打开的第一个集装箱所吸引，朝前走了过去。 看着集装箱里那辆看起来完全是崭新的车子，周知进对车头那标志一点都不陌生，好家伙，全新的宾利，周知进暗暗乍舌，这车子的市场行情怕是要上千万，单单只是看到这么一辆车子，周知进便知道这一次行动值了，那神秘的举报者没有骗他，果然是有大宗的贵重走私物品，光是这一辆宾利，这起走私案就案值不菲。 “你们的货物清单里，不都是电子产品吗，这车子是怎么回事？”周知进看了一眼那中年男子，脸上满是嘲讽，这次可是让他逮到大鱼了。 面对周知进的质问，中年男子直接将头转到一边，冷着脸没回答周知进的话，他知道自己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现在出事了，也只能寄希望于神通广大的老板能够解决，他如今最明智的选择是少说话，说得越多，反而可能把事情弄得越糟糕。 见中年男子沉默，周知进得意的笑了一下，这一趟没白来，此时他也暗暗庆幸没有调动相关执法部门的人，听中年男子刚才的口气，看似来头大得很，好像那些执法部门不敢查他们似的，周知进暗想要是真的带边防、海关的人来查，现在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早就提前泄露了消息。 很快，检查的结果再次让周知进兴奋，已打开的十五个集装箱，除了一辆宾利外，还有十辆加长悍马，四辆奥迪，全部都是豪车，周知进从那些已经打开的集装箱旁一一走了过去，脸上满是笑容，这些走私车价值不菲，还不知道剩下的集装箱里装的是什么，难不成也全都是车子？如果也俱是跟眼前这些已打开的集装箱一样，全是豪车的话，那这起走私案的案值就十分惊人了。 周知进很是耐心的等着，总共有一百来个集装箱，要打开也得费不少时间。 随着时间的流逝，港口管理局的人也被惊动，因为要将这些装有赃车的集装箱从船上卸下，需要港口管理机关配合，港口管理机关的人得到风声也就不奇怪，而此刻，周知进也没再想故意去隐瞒封锁消息，已经人赃俱获，他也不用再担心会走漏消息。 一百多个集装箱从船上卸下来，所有的集装箱全部打开时，涉案货物也才一一盘点清楚，总共有九十八辆车子，其中涉及到奔驰、宝马、大众途锐、保时捷卡宴、雷克萨斯、凯迪拉克、丰田陆地巡洋舰、路虎、奥迪等品牌汽车，其中还有切割汽车二十五辆，同时发现大量的国外高档香烟和奶粉等物品，现场查扣的走私货物案值高达六千万，饶是周知进听到这个评估汇报时，也吃了一惊。 现场聚集的人愈来越多，公安边防部门、海关缉私局、工商管理部门等执法部门的人都来了，周知进从军分区借来的人这时候也才得以功成身退，把现场移交给海关缉私局的人，这本来也就是该海关缉私局管的，其他部门的人过来只能算是从旁协助。 常委副市长贾正德也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来，周知进分明看到对方脸色不怎么好看，心情大好的周知进却是没忘了调侃贾正德一句，“贾副市长怎么过来了？” “周助理能过来，我就不能过来吗。”贾正德没好气的说着，他知道周知进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是什么，无非是在说他已经没分管 打私的工作，这时候还跑来干嘛。 “这是我分管的工作，查出了这么大的走私大案，我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吗。”周知进笑眯眯的说着，就是有意要恶心贾正德。 贾正德微微冷哼了一声，没理会周知进的冷嘲热讽，看着眼前正在清点货物的海关缉私局的人，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好一会，才只听贾正德转头问了周知进一句，“听说这艘走私船是周助理带人查获的？” “是的，怎么？”周知进看着贾正德。 “没怎么，我是觉得奇怪，周助理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不知道周助理能否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我分管打私工作也好几个月了，一直听说有人在沿海搞走私活动，却是迟迟抓不到走私分子的现行，没想到周助理才刚刚接管打私工作，这么快就破获了一起走私大案，真是让人佩服，我得跟周助理取取经。”贾正德皮笑肉不笑的说着，也听不出他是在称赞周知进，还是在嘲讽。 “怎么得来的消息，我可不能告诉贾市长，这可是关系到举报人的安全，贾副市长您说是不是。”周知进斜瞥了贾正德一眼，“况且贾副市长现在又不用操这份心。” “周助理，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贾正德脸色一怒，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知进这么说，却是让贾正德神色还隐隐有些不自然，但更多的是被脸上的怒气所掩盖，“难不成我还会泄露举报人的信息不成。” “贾副市长，我可没那个意思，是您多想了。”周知进笑着摇头，“我的意思是说贾副市长的工作也很忙，这打私工作由我分管，相信我自个我会尽职尽责的做好的，贾副市长就不用操心了。” 贾正德怒视着周知进，气得直哆嗦，他明知道周知进是故意这么说在刺激他，但偏偏无法说什么，总不能像个市井无赖一样和周知进当场骂起来。 没再和周知进说什么，贾正德心里骂了一声黄口小儿，暗道不与周知进这种张狂的人一般见识，复又看着前方，贾正德依然是阴沉着脸。 一会，贾正德的电话响了起来，只见贾正德走到一旁没人的地方去接电话，似乎有意避开别人。 周知进没去多理会贾正德，而是关注着眼前，走私的犯罪嫌疑人由海关缉私局扣押，这些走私的货物同样也是先由海关缉私局监管，这种走私大案本来就是由海关缉私局的人调查，周知进此时在心里想着要亲自盯紧这个案子，不能让人有在里面搞猫腻的机会，这鼎进船务公司的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走私大宗货物，要说他们在海关、边防等执法部门里没有关系，周知进自个都不信，眼下已经被他逮了个人赃俱获，接下来更为关键的是案子的调查。 周知进可容不得有人在这案子的调查中，暗地里动手脚，不过海关是垂直管理机关，并不受地方政府管辖，这一点倒是令周知进颇为头疼，也是让他必须警惕的地方，他可不想有任何意外发生，不过想想这起走私案子案值巨大，想来就算是南州海关内部有对方的人，应该也不敢太过乱来，只要他盯紧点，案子应该不会有问题。 贾正德接完电话后就走了回来，目光偶尔从周知进身上扫过，贾正德眉头皱得紧紧的，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是什么也没说，站在原地，皱眉看着办案人员在给查扣的走私货物贴上标签。 第1039章 一直呆到了中午，周知进走到在现场的海关缉私局局长赵元明跟前，两人交流了一番后，周知进这才离开了码头，坐车回市政府去，至于贾正德，早就已经先一步离开，周知进对贾正德离开也不在意，现在打私工作由他负责，周知进有的是光明正大的理由拒绝贾正德插手，而观看贾正德刚过来时被他冷嘲热讽时，对方并没什么反应，这让周知进心里暗暗得意，不过周知进心里也清楚，他的表现的确有点不明智，官场斗争，并不在口舌之利，只会嘴上逞强的人也只会沦为别人的笑柄，周知进嘴上的言辞犀利固然是有深厚的背景做后盾，但他也深知自己的性格还有待打磨。 周知进刚离开码头后，却是不知道贾正德并没真正的离去，他的车子就停在背道而驰的另一条公路边上，在得知周知进已经离开后，贾正德也没回去，只是下车走到海岸边，这条沿码头而建的公路，并不是通往市区，平常车流量不是非常密集，再加上这个时间点本就车子不多，路上只是偶尔看到有车子驶过。 不多时，一辆车子也停在了贾正德的车子后边，车上下来的正是赵元明，赵元明下车后直接往贾正德的方向走去。 “贾市长。”赵元明和贾正德打着招呼。 “赵局来了。”贾正德笑着点头，对赵元明的态度很是客气，因为南州是省会城市，所以南州海关是海关总署的直属海关之一，正厅级单位，南海省下辖的设有海关的区市，都是南州海关的隶属海关，行政级别是正处，赵元明这个海关缉私局局长同时还兼任着南州海关副关长，是副厅级干部，级别并不比贾正德低，只不过两人系统不一样，倒也没多大可比性，真要比较，贾正德作为地方政府副市长，市委常委班子的成员，其副厅级的分量无疑要比赵元明更重。 “嗯。”赵元明轻应了一声，他和贾正德一样，表面上的笑容下，神色都不是很轻松，两人都显得心事重重。 周知进回到市政府后，随便在市政府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而后就直奔黄海川的办公室，他回来的路上给黄海川打了电话，知道黄海川中午没回去，这才会直接过来。 “知进，听说你今天亲自带队破获了一起走私大案？”黄海川看着周知进笑道，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 “运气，今天我都抱着扑空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还真逮到一条大鱼。”周知进眉开眼笑，上午的事情，现在传到黄海川耳里也不奇怪，这么大的走私案，要是没人及时跟黄海川汇报才不正常。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贾正德分管打私工作这么久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大的作为，你刚接手过去，就有了大动静，这一眼就能看出高下了嘛。”黄海川笑了起来。 “海川，你这么说，我这厚脸皮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周知进笑道。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有能力的人，总是要获得更多的称赞的嘛。”黄海川笑着在周知进对面坐下，心情也很是愉悦，“说明我把几个口子的工作交给你负责没错，这下子那些有意见的人该闭嘴了。” “不错，这倒是可以堵一堵那些喜欢嚼舌根的人的嘴。”周知进点头，稍微沉默了一会，周知进道，“海川，我来找你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查获的这艘走私船，涉及到的走私物品案值巨大，这还只是这一次走私查获的，还不知道他们之前有没有走私行为，又走私了多少物品，我看是不是可以成立一个联合专案组来调查？” “成立联合专案组？”黄海川疑惑的看着周知进，“这案子按说该由海关调查才对，怎么，你是有所担心？” “不错。”周知进点了点头，惊讶于黄海川的敏锐嗅觉，一下子就能察觉到他的心思，而后也是点头道，“海川，能查获这艘走私船，我还是得益于一个神秘人的举报，要不然刚接手打私工作，我也不可能立刻就逮到这么一条大鱼，这次我带人到码头守株待兔，全部是从军分区里借人的，没有一个是海关、边防的人。” “都是从军分区里借人？”黄海川惊讶的看着周知进，他知道周知进查获了一艘走私船，案值巨大，但还真不知道周知进带过去的执法人员竟都是从部队里借的士兵，此刻乍一听周知进如此说，黄海川的惊讶可想而知，并没急着说什么，黄海川询问的看着周知进，等着周知进的下文。 周知进没有迟疑，将自己没有带相关执法部门的人的原因说了一下，黄海川听了之后，也是陷入了沉思，按周知进说的情况，那举报人提供的信息倒是确凿无疑，而对方既然说海关、公安边防等部门的人都有对方的关系，恐怕还真不能不信，面对这种大案，也该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不能有半分马虎大意。 “那举报人知道的倒是够多的，要是能知道那举报人是谁，得到更多的消息，这案子就好查了。”黄海川提起那神秘的举报人。 “我查了下对方的号码，是路边的公共电话，对方既然有意隐瞒身份，想要知道他是谁就很难了。”周知进摇头道。 黄海川微点着头，举报人不想让人知道其身份，把注意人放在举报人身上也没啥意义，现在已经查获了这么一艘走私船，顺藤摸瓜的调查下去才是重点，黄海川听周知进刚才话，对方只从军分区借人，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知进，你是担心由海关全权负责查这案，会有猫腻？”黄海川琢磨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周知进点着头，默认了黄海川的话，虽然没任何证据表明海关的人不会认真查案，但周知进经由那举报人提供的信息查获了这起走私大案，还真对对方的话十分信服。 “海关是垂管部门，我们要是想成立联合专案组，但他们如果拒绝的话，我们怕是没太好的办法。”黄海川皱了下眉头。 “我想以市政府的名义出面，和海关那边协调一下，他们应该会答应的，因为他们也没拒绝的理由，要是拒绝，才说明心里有鬼。”周知进说道。 “这倒也是。”黄海川点了点头，认同周知进的说法。 “海川，那你的意思？” “就依你的建议办，由市政府出面，统一协调成立一个专案组，届时你来负责。”黄海川说道。 “好。”周知进见黄海川答应，脸上也满是笑容，这个走私案，是他亲自带人查获的，那他也准备在这案子上大展一下拳脚，“对了，昨天徐庆年他们把证据交到省纪委了，省纪委是不是该有行动了？” “我跟省纪委的谭正书记交流了一下，呵呵，我还亲自给徐庆年他们做了担保，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黄海川笑道。 “这就好，嘿，这下有好戏看了。”周知进笑了起来。 第1040章 市委家属大院，葛建明同儿子葛文忠难得的在饭后一起坐下来说话，葛文忠平常也鲜少回家，要么就是他回来的时候，葛建明没回来，身为市委一把手，葛建明也远比一般人忙，中午回来的次数并不多，而且葛文忠成家之后，另外买了房子在外边住，除非是葛建明特意打电话叫儿子回来，否则父子俩像今天这样能坐下来说话的机会还真不多，各忙各的。 葛建明对儿子的事很少操心，儿子行事稳重，颇有他的风格，葛建明对儿子也一向放心的紧。 此刻，葛建明问起了儿子公司的事，“你把崇北市招待所那块地拿下了？” “嗯。”葛文忠点着头，神色很是放松，这事都过去好些天了，父亲这才问起，显然也是随口问的，葛文忠对父亲的性格十分了解，知道父亲没专门问的话，也就无需太过担心。 “文忠，你的公司，最好还是尽快把业务做到外省去，以后重点就在外边发展，南州这边，能放下就放下。”葛建明沉思片刻后，说道。 “爸，我现在刚拿下崇北市招待所那块地，还没开发呢，就算是想把业务转移到外边去，也得挺长一段时间。”葛文忠摇头道，他一向是将父亲当成学习的对象，凡事谋定而后动，但惟独对父亲这种太过于小心的性格有些不以为然，嘴上继续说着，“爸，你就放心吧，公司又不是用我的名字注册的，也不会有人知道宏毅建筑公司是我的。” “那是你自己认为的，你以为别人都是傻瓜？”葛建明看了儿子一眼，“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 “好吧， 就算是有人猜到，但公司法人又不是我，从法理上讲，宏毅建筑公司也跟我无关，我想也没啥好担心的吧。”葛文忠说道。 “这种话不是你自个说了算，凡事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考虑周全。”葛建明教育着儿子，“以后你尽量将宏毅建筑公司的业务转移到外省去就是了。” “知道了，除了开发崇北市政府招待所那块地，我就不再南州继续拿工程就是了，到外省去发展。”葛文忠点了点头，又有些不解，“爸，以前你不也没说啥嘛，怎么现在反而担心了？” “以前是以前，再者你以前也只是小打小闹，我也没啥好担心的，但现在，你的公司越做越大，多少要注意一点。”葛建明说道，以前他是没反对儿子在南州做生意，他一个市委书记的儿子，做点小业务赚点小钱，谁敢歪嘴？ 但现在不一样，儿子之前接的是几百万的小工程，而现在公司越做越大，不仅接的都是大工程了，也自己开发做房地产，资产已经好几亿，饶是葛建明也不得不在这时候多一份顾虑了，领导干部子女在其任职地方经商本就是违反规定的，虽然这规定看起来就像是一张废纸，真正遵守的人没几个，但有时候却也是不得不防，葛建明平常没空去多管儿子的事，也知道儿子不用让他操心，但偶尔想想儿子在他到南州担任市委书记期间，短短几年内，就从白手起家到拥有几亿的身家，葛建明有时候想想也会心惊肉跳。 他到南州来的时候，儿子也才刚从国外留学归来，儿子要自己选择创业，葛建明是支持的，不过儿子这几年的资产跟滚雪球一样成倍增长着，葛建明内心深处也有点隐忧。 “公司做大，是凭自己的本事，我又没去偷去抢，有啥好担心的。”葛文忠撇了撇嘴，不过葛文忠也不想拂逆父亲的意思，“爸，你放心吧，现在公司有实力到外省去发展，我也想扩大规模，南州这边，我会慢慢放下的。” “那就好。”葛建明点了点头，“新来的那个黄海川别看年纪轻轻的，但可个狠角色，凡事还是谨慎小心为妙。” “黄海川，不就是靠着个女人才爬起来嘛，有啥了不起的。”葛文忠不屑道，他没跟黄海川打过交道，但父亲是堂堂的副省级干部，葛文忠就算是平时对政局再不关心，他能接触到的信息也远比普通人多，黄海川是邱家的女婿，他也是早早就知道的，他给黄海川贴上的标签就是吃软饭，很是看不起。 无疑，葛文忠这种想法很自我，黄海川要是吃软饭的，那他就是啃老一族，只不过站在葛文忠的角度，他却是不会这样想罢了，一般人也都只会说别人怎么样，却很少会审视自己。 “话不能这样说，有关系也得有本事，你以为官是那么好当的吗。”葛建明笑着摇头，看了下时间，他也该午休一会了，摆了摆手，“好了，我眯一会，你该干嘛干嘛去。” 父子俩的一番简短交谈落幕，这一幕，也只是市委书记家里稀松平常的一幕。 葛建明的午休没能睡得踏实，他是被一阵电话惊醒的，电话是秘书打来的，葛建明一看号码，眼皮就跳了一下，徐卫给他当秘书已经好几个年头了，他中午要午睡半小时是铁打不动，只要不是大事，徐卫断然不会打电话过来，对方也深知他的脾性，中午是最不喜欢被打扰的，这时候打电话过来，葛建明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出了大事。 “书记，叶开运被省纪委的人带走了。”徐卫在电话里汇报道，他也是刚从星华县得到的消息，叶开运是在家里被省纪委的人带走的 ，幸好叶开运的妻子也有他的电话，及时打电话通知了他，徐卫不敢耽搁，立刻就打电话跟葛建明汇报，县委书记被省纪委带走，这无疑是件大事，其实南州市这段时间频繁有干部落马，别说是县委书记，就连副厅级干部都掉了两个，一个常务副市长，一个副市长，分量比起一个县委书记都只重不轻，现在只是一个县委书记出事，听起来似乎不应该那么令人惊讶，但关键是这个县委书记是出自市委的，之前是从市委调下去的，有这样一层原因，叶开运出事，也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什么时候的事？”葛建明本能的问了一句。 “就刚刚。”徐卫如实汇报着。 葛建明皱着眉头，脑袋里在消化着这个消息，好一会，葛建明才道，“我立刻回市委。” 挂了电话，葛建明一脸阴郁，这对他而言是个糟糕的消息，叶开运虽然还算不上他的铁杆嫡系，但却是他这一脉的人，对方被省纪委带走，葛建明的心情能好得了才怪。 “省纪委，省纪委。”葛建明嘴里念叨着，颇为恼怒，省纪委每次到南州办案都没知会他这个市委书记，调查的过程不通知他也就算了，但最后要带人的时候，特别还是达到一定级别的干部，起码要知会他这个市委书记，但就没一次那样做，之前张辛军是属于本地派阵营的干部，葛建明也不愿意去追究，不是他的人，葛建明犯不着去计较，但这次却是他这个阵营的干部，葛建明就有点恼火了，省纪委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根本就没将他这个市委书记放在眼里，他最少也还是省委常委班子的成员，是省领导之一，省纪委这么做是什么意思？觉得他这个市委书记的脸好打不是。 “爸，你怎么不睡了？”葛文忠还没走，见到父亲才刚进去卧室一会就出来，奇怪的问道。 “星华县的叶开运被省纪委带走了，你说我能睡得着吗。”葛建明回了儿子一句，气归气，也不至于冲着儿子发泄。 “叶开运？”葛文忠仔细想了一下，这才有了一点印象，知道是星华县的县委书记，逢年过节，叶开运有到他家里拜访过。 “好端端的，怎么会被省纪委带走了？”葛文忠无暇多想，关切的问道，他没进体制工作，对这种事却是关心得很。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葛建明无奈的说了一句，省纪委带人，亮出招牌直接就把人带走，又岂会先跟你解释一番再带人，要是那样，就不是省纪委的行事风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谭正的观感不好，葛建明觉得省纪委的人都操蛋的很。 “爸，那你现在是回市委？”葛文忠追问道。 葛建明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算是默认，复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司机还没过来，葛建明还得等几分钟。 “爸，你要是赶时间，要不我先送你过去吧，老张恐怕还得一会才过来。”葛文忠说道，他口中的老张就是葛建明的司机张军。 “不用，不差这几分钟。”葛建明摇了摇头，看了儿子一眼，“你那车子开到市委去，也有点扎眼了。” “爸，不就一辆宝马嘛，有什么扎眼的。”葛文忠苦笑，现在开辆宝马的，可不能说高调，大街上宝马车多得是，他现在的身家，如今只开宝马，应该算是低调了，那些有钱人家又或者领导家的公子哥，也没少见开跑车的，他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葛建明没多说什么，但态度也甚为坚决，儿子在经商，葛建明也不是很喜欢儿子到市委去抛头露面，况且他的确不差这几分钟的时间，此时此刻，葛建明无疑在考虑着要不要给省纪委书记谭正打个电话过去，但一想到谭正的性子，葛建明又是有些头疼，那也是一个典型的黑脸包公，油盐不进，很难讲话的一个人，葛建明并不喜欢跟对方打交道，但这个电话又不能不打，起码要知道叶开运是因为什么原因出事，终究是他的人，能捞就捞一把，这是葛建明的想法，但谭正的为人又让他没把握，葛建明此时也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第1041章 清明后的第二天，黄海川一大早便乘坐飞往京城的航班回京，这次回去，有公事也有私事，黄海川将会在京城呆三天，时间看似不多，不过行程却是很轻松，说是有公事，其实也没太重要的事，长时间的工作，黄海川也有给自己放松的意思，回京跟妻子团聚一下。 四月初的京城，依然有些冷意，黄海川下飞机后便披上了一件外套，来接机的是南州市驻京办主任邓明，这次回京，黄海川并没特地通知邱家的人，除了妻子外，邱家跟他混得最熟的邱义并不知道他要回来，也就不会来接机，至于妻子，今天是妻子的基金会举行一个大型公益活动，央视还要现场报道，妻子亲自参加，无法抽开身。 黄海川心里感慨，妻子虽然很少抛头露面，但一直在默默的为这个社会做着力所能及的贡献，尽可能的为那些最底层的贫困群体，虽然邱家拥有着太多的特权，但邱淑涵却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回馈着社会。 “黄市长。”邓明见黄海川从出口通道出来，也赶紧迎了上去。 “嗯，去301医院。”黄海川冲邓明点了点头，邓明担任驻京办主任多年了，从前任市长一直干到了他这一届，黄海川对市里不少部门的一把手都有调整的念头，唯独对驻京办主任这个位置的人选没考虑动过，驻京办主任一职，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来的，邓明在京城多年了，无疑还是由他来担任最合适。 邓明一听黄海川的话，立刻点了点头，他长期在京城，邱老爷子一开始住院的消息，他几乎也是第一批知道消息的人，黄海川一到京城就要去301，邓明自是知道黄海川要去干嘛，那位功勋卓著的老帅，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邓明心里如是想着，医院对外倒是封锁得很严密，连他这种跟各路牛鬼蛇神都能打上一点交道的人现在也都不好打听到邱老爷子的具体情况了，而在京城里，每天都有人在传着各种小道消息，一会有人说今天病危，一会有人说明天病危，邓明如今是听都懒得听，真要知道详细的，问眼前这位大市长肯定知道得别人清楚。 不过想归想，邓明可不敢在黄海川面前乱开口，吩咐着司机快开车，就算是那位邱老爷子闭眼了，跟他这种小人物也没半毛钱关系，况且从2月底住院到现在，每天都有人在瞎起哄说邱老爷子病危了，但过了一个多月了，也没见传出什么消息来，邓明如今对这种类似的消息都麻木了，他知道邱老爷子的情况可能不太妙，但只要一日还在，就是一种威慑，况且那么多的医学专家在围着邱老爷子转，说不定愣是能把邱老爷子的命给吊住个几年呢。 车子在公路上开着，进了市区后，速度便慢了下来，京城的交通是个什么情况，根本无需多说。 邓明也在车上利用时间跟黄海川汇报着驻京办这一段时间的工作，前两天也才刚配合市里跑下了国家林业局的一个退耕还林补助。 黄海川听着邓明的汇报，不时的点着头，驻京办的作用无可取代，其存在要是没有任何意义，也就不会催生驻京办这样的部门，正如同一句话所说，存在即有其道理，中央政府要撤销驻京办，又谈何容易，政策一刀切下去，不见得就是对的。 “邓主任，你这段时间就去打探一下地铁项目的事，多搜集点资料，关系也要多打点，有备无患。”黄海川聚精会神的听了邓明汇报一会后，开口说道。 “地铁项目？”邓明一惊，而后惊喜的望着黄海川，“市长，咱们市里要上地铁？” “这目前还只是我个人的一个想法。”黄海川摆了摆手，否认这是市里的意思，他跟葛建明也没做过这方面的沟通。 “咱们南州是省会城市，在沿宁城市中，经济也还算发达，我觉得完全有资格上地铁项目的。”邓明兴奋的说着，虽然还只是黄海川个人的想法，但黄海川是市长，要是有心推动这件事，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听黄海川现在的口气，都已经在叫他在京城先行探路了，那意思也就不言自明了。 “有没有资格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要发改委审批了才算。”黄海川笑了笑，现在还是他的一个初步想法，就算是最后市里正式立项报批，能不能通过发改委的审批还是一回事，这种项目，有时候拖个一两年才审批通过都正常得很。 “只要市里立项了，我们驻京办也会全力以赴，到时候大家肯定都很有干劲。”邓明笑道。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笑，这时候说立项还早，回头他还得跟葛建明就这事沟通一下，两人得先取得一致意见才上常委会讨论，不过想来葛建明也不会反对，要是南州能建地铁，对于南州城市的硬件实力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提升。 这个时候想到葛建明，黄海川嘴角微微往上翘了一下，葛建明现在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星华县县委书记叶开运被省纪委带走，葛建明就算是在无动于衷，心情应该也好不到哪去才怪。 邓明见黄海川不说话了，也识趣的闭上嘴，脑袋里还在想着黄海川说的地铁项目的事，不动声色的瞥了黄海川一眼，邓明心里想着黄海川这个市长在京城的关系可是比别人都来得深，地铁项目真要立项，黄海川到京里跑关系也远比别人有优势。 车子到了301医院后，黄海川在门口就让停车。 “邓主任，你们先走。”黄海川并没打算带邓明一块进去。 “哦。”邓明颇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他还想着今天不知道能不能沾黄海川的光，进去看一下，没想到还是没机会进去，看了下时间，都快12点了，邓明不禁问了一句，“黄市长，要不要给您准备午饭？” “不用，我随便在医院食堂吃一点。”黄海川摇了摇头。 将邓明打发走，黄海川自己一人进了医院，进后面那栋独立的两层别墅小楼仍然还是要经过武警的检查，黄海川在上个月参加两会时就经常来医院看望老爷子，守卫的武警其实都认得他了，还是一丝不苟的检查着黄海川的临时通行证件，这才放行。 这会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黄海川本以为病房外应该没什么人才对，没想到邱义今天也过来了，黄海川刚要进去就碰到邱义迎面走出来，两人大眼瞪小眼，几乎是同时开口。 “二哥，你今天也过来了？” “海川，你小子从哪过来的？” “我当然是从南州过来的，难不成会是从地底下冒出来吗。”黄海川笑道。 “要来怎么也不说一声。”邱义笑了笑，“你还会真会挑时间，赶在中午过来。” “没办法，我下飞机后就往医院赶了，来到这里都中午了。”黄海川无奈道，往里面扫了一眼，压低声音问了一句，“老爷子现在怎么样？” “哎，能怎么样，老样子，醒着的时间少。”邱义叹了口气。 黄海川微微沉默，意料之中的结果。 “二哥，你这是要吃饭去？”短暂沉默后，黄海川问邱义道。 “嗯，都中午了，不吃饭去能干啥。”邱义点头说着，“你也还没吃午饭吧，上次看一下老爷子吧，我等你。” “好。”黄海川点了点头，“对了，现在是谁在病房？” “除了肖哥还有两个工作人员外，就是大姑在了。”邱义说道，“平常时候也不需要太多人，人多了也反而吵闹。” “哦。”黄海川点了下头，随即道，“那我先上去看看了。” 黄海川快步上了楼，老爷子的病房是内外套间的那种，里外的空间都很大，外头的大厅，老爷子的生活秘书肖远正坐在沙发上看着资料，黄海川大概看了一眼，约莫看到是内参文献，肖远看到他进来，神色也颇为惊讶，站了起来。 “肖秘书。”黄海川主动同肖远打着招呼，声音不大，生怕会惊扰到里面的老爷子。 肖远也是朝黄海川微微点头致意，走近了，才低声问道，“海川，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刚到的。”黄海川笑道。 肖远轻点着头，知道黄海川是来看老爷子的，也没再多问什么，在这客厅里说话也不方便，里头就是老爷子休息的地方。 黄海川打量了肖远几眼后，心里微微一叹，肖远跟随老爷子好些年了，现在老爷子的身体已经到了这地步，肖远的去向安排却是不得不定了，老爷子在身体还健朗时就有曾提过要让肖远下放到其老家所在的地市去担任常务副市长，先过渡一下再扶正，也算是让肖远荣归故里了，但老爷子突然病倒，邱家的其余人也都急得快上火，怕是也一时将肖远的事给忘了，不过肖远终归是老爷子的亲近人物，就算是老爷子最后忘了嘱托，但其去处，邱家肯定是要给予安排好的。 第1042章 黄海川在病房里呆了一会，里头的房间只有大姑邱孝茹一人，从老爷子住院起，邱孝茹就天天守在医院里，她早已退休多年，在家也没什么事干，老爷子住院，她每天都来医院，黄海川是亲眼看着邱孝茹整个人在这一个来月里瘦了一圈的，上个月来京城参加两会，再对比今天看到的，邱孝茹瘦得十分明显。 老爷子眼睛紧闭着躺在病床上，看起来仍然处在昏睡状态，黄海川也只能跟大姑邱孝茹说话，看着略显憔悴的邱孝茹，黄海川关心的说了一句，“大姑，你自己也得多注意身体，别累坏了。” “每天就在这里坐着，有啥累的，再怎么累也没那些工地上的工人累。”邱孝茹摇头笑了笑。 “这不能比，关键你没怎么休息好，精神上的疲惫比身体上的累更伤身体。”黄海川说道。 “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邱孝茹轻声笑道，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是小得不能再小，不时的回头看着床上的老爷子。 黄海川沉默了一下，邱孝茹也是年纪上六十的人了，不过也许是保养的缘故，看起来倒不像是真的有六十岁的人，就是这一来月，精神差了好多，黄海川都有些替老人家担心，但也知道劝说没用，大家都是因为老爷子的身体而忧心，每个人心里都不好过。 “海川，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你也要好好努力，邱家日后还要靠你们这一辈的人顶起来。”邱孝茹看着黄海川，眼里满含着期许的目光。 “大姑，我们会的。”黄海川点头答着，对上邱孝茹那长辈般期望的目光，黄海川内心深处却是有些迷茫，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代表谁回答，日后邱家会是什么样境况，没有谁能说得清楚，他对邱家的未来，也不是太有信心，不管怎么样，邱家走下坡路是肯定的，邱老爷子代表了邱家最辉煌的时候，一个家族，不可能永远站在权势的最顶峰，盛极而衰，这是谁也无法避免的。 黄海川和邱孝茹低声说着话，不知道是否是两人的声音还是惊扰到老爷子休息，只见老爷子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神暗淡无光，看到一旁的黄海川时，头还微微动了一下，黄海川见状，赶忙坐近了一点，关切道，“爷爷，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邱老爷子张口说着，语速很慢，说话的声音也明显的中气不足。 黄海川看着老爷子的样子，有些心酸，他记得去年这时候，老爷子身体还健朗，虽然也是高龄之人，但说话声音依然是中气十足，精神矍铄，一年的时间，却是改变了这么多，老人家的身体，面对疾病的侵袭，显得如此的不堪一击。 “海川，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南州吗。”邱老爷子问了一句，他看起来精神萎靡，但脑子却是清醒的，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昏睡当中，但只要是醒来，却是没有别人想象当中的那种糊涂状况出现。 “爷爷，我正好今天到京城来，有点事要办。”黄海川答道。 “哦。”邱老爷子应了一声，眼睛又快要闭上。 “爸，你今天有没有觉得好点？”边上的邱孝茹看到父亲又要闭上眼睛，迫不及待的问道，从昨晚到现在，还是父亲第一次醒来，邱孝茹明知道结果肯定是老样子，但仍是忍不住要问，她多么希望能听到父亲说出好多了这几个字。 “好，很好。”邱老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笑容。 黄海川和邱孝茹两人看了，脸上却是没有任何高兴的神色，有的唯有苦涩，看老爷子的神情，任谁都知道老爷子说的是安慰的话。 许是邱孝茹问话的缘故，邱老爷子本来要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少许，“小肖呢，有在外边吗？” “有的，我就叫他进来。”黄海川一听，立刻站了起来，走到外面去叫肖远。 “肖秘书，老爷子叫你呢。”黄海川站在门口朝肖远道。 肖远神情一震，立刻往里面走进来，老爷子自从住院后，还是第一次叫他。 走进里间的病房，肖远看到老爷子的样子时，就算是天天陪在医院里，此时也是忍不住心酸，一代伟人，仍是敌不过时间，终将谢幕。 “首长。”肖远恭敬的站在病床前。 “小肖，坐吧。”邱老爷子朝肖远笑了笑，肖远给他当生活秘书多年，邱老爷子一直也都是将肖远当成晚辈看待，今天醒来，却是突然想起肖远的去向还没安排，邱老爷子想先将这事给落实下来，他怕自己下一次醒来会忘了，而他，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时间。 肖远拘谨的坐在病床前，不知道老爷子专门叫他进来是为了什么事。 “小肖，之前我跟你说过，让你回云边市担任常务副市长，你自己有什么想法，今天趁我醒来还记得这事，你就一并跟我说了，能安排的，老头子我都给你安排了。”邱老爷子看着肖远笑道。 “首长，我服从您的安排。”肖远眼睛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他没想到邱老爷子病了这么久，还会专门记得他的事，对他而言，邱老爷子给他的安排已经很好，肖远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就算是这个安排不是他中意的，肖远也不会说出来，他心里对邱老爷子已经足够感激。 “这里就咱们几个人，就当是家常聊天，你不要搞得这么严肃。”邱老爷子笑了起来，他不喜欢伤感的气氛，他活了这么大岁数，早就没有任何遗憾，小辈们如此伤心，却是他所不愿见到的。 黄海川和邱孝茹几人都是勉强一笑，老爷子早就看开，心态豁达，但他们没法做到像老爷子那样的心境。 “孝茹，肖远的事，你帮我记下，我怕我下次醒来会忘了，我要是忘了，你要记得帮我跟定平和国华他们提下，一定要给小肖安排好。”邱老爷子回头望着女儿，又是细心的叮嘱了一句，“小肖以后的前程，让他们也要多关心，当成咱们自家人来看待。” “爸，你放心吧，我会的。”邱孝茹用力的点着头，眼眶已经红了，父亲俨然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让她心情无比沉重，邱孝茹此时都忘了去注意父亲今天比前几次醒来多说了许多话。 一旁的肖远听到老爷子的话，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此时终于是忍不住掉下眼泪。 第1043章 “好了，我也累了，要休息了。”邱老爷子宽慰的笑笑，说了一小会话，看起来已经是疲惫之极。 “爸，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你都一两天没吃东西了。”邱孝茹看父亲又要睡去，赶紧道。 “吃东西？现在是吃饭的时间吗？”老爷子迷惘的问了一句，他整天昏昏沉沉的睡着，都已经没有时间概念。 “现在刚好12点多一点，是吃午饭的时间了，对了，保温瓶的参汤是我早上炖好提过来的，我去热一下，爸，你喝一点再睡。”邱孝茹站了起来，提过桌上的保温瓶，立刻就往厨房走去，父亲住的这是最高级的病房，就如同自己的家庭一样，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甚至比在家里的条件还好。 “那就喝一点吧。”邱老爷子下意识的应了一句，他没觉得饿，却也是感觉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多少力气。 事实上，邱老爷子现在进食很少，要不是每天都在滴着医院的专家医疗小组专门给他调配的营养液，恐怕他来连睁开眼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更别说有时候醒来还能说不少话。 邱孝茹到厨房里去热着参汤，出来后又小心翼翼的喂着老爷子喝，期间有医院的护士进来检查老爷子的情况，见到老爷子醒来，护士更是赶紧去通知医生，几个专家医生进来查看了一会，确定目前的状况还不至于到了最糟糕的地步，这才又离去。 黄海川和肖远呆到了老爷子喝完参汤又重新睡下后，这才离开病房，肖远继续在外边坐着，他是老爷子的生活秘书，除了在这里看着，也没其他事做，黄海川问着肖远吃过午饭没有，听到肖远已经简单吃过医院食堂送过来的饭，黄海川仍是邀请肖远要不要再一起出去吃个饭，就他还有邱义。 肖远迟疑了一下，看了里头的病房一眼，终究还是拒绝，歉意的笑笑，“海川，下次有机会再说吧，我也不放心离开。” “那就下次吧。”黄海川也点了点头，肖远对老爷子的感情，不比邱家任何人差，更确切的说，老爷子到了晚年，真正跟在老爷子身边最长时间的只有肖远一人，都快比老爷子的子女更亲了。 和肖远告别了一下，黄海川到楼下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邱义，给邱义打了个电话，才知道邱义在外面的车上等着，黄海川便往停车场走去，找到邱义的车子，坐了上去，邱义正靠着座椅在听着音乐。 “怎么上去了这么久？”邱义看了下时间，“你上去最少半个多小时了。” “老爷子醒来了，我就呆得久一点。”黄海川说道。 “哦？”邱义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有些埋怨的看着黄海川，“海川，你怎么没告诉我，我就立刻上去了，我以为你是在和大姑说话呢，见你那么久没下来，就干脆出来了。” “当时我哪里还能记得告诉你。”黄海川摇头苦笑，随即道，“你也别惋惜了，你每天都在京城，老爷子下次醒来，你总有机会见到。” “哎，吃饭去吧。”邱义神情索然。 一路上，两人都相对沉默，邱义开着车，也没多说话，黄海川更是没说话的兴致，心不在焉的坐着，听着车里放的轻音乐，黄海川感觉自己整个大脑都放空了，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两个人去吃午饭，意兴阑珊的聊着，邱义突然说了一句，“海川，你是不是该准备去读个研究生了。” “读研究生？”黄海川怔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望了邱义一眼，黄海川明白对方的意思，高学历将会是以后官员的一个趋势，现在高层任用官员，对学历的考量也是一个标准，其实黄海川自个也早就有这个打算，只不过被各种事情拖着，这事也就偶尔想想，一直没去办，选择哪个学校读研究生，黄海川自个也没考虑好。 “嗯，你也该去读个研究生了，哪怕只是给自个镀一层金，也比没有好。”邱义说道。 “看来我回去后得把这事提上日程了。”黄海川笑着点头。 “你是市长，读研究生也不用花费你太多的时间，学校肯定会考虑你的特殊情况予以照顾，所以你早该去读了，有个研究生的学历，日后要提拔也能起点作用不是。”邱义笑了笑。 黄海川摇头笑了一下，邱义所说的，象征意义多过实际意义，不过现在大多数领导干部到高校里读个研究生学历，也确实是鲜有读出真才实学的。 两人边吃边聊着，黄海川左右无事，便跟邱义聊起了地铁项目的事，“二哥，现在发改委那边，不知道地铁项目好不好批。” “地铁项目？怎么，你们南州想上地铁？”邱义抬头看着黄海川。 “有这个想法。”黄海川点头道。 “以你们南州的情况，建地铁不太合实际吧。”邱义一张口就给黄海川泼冷水。 “二哥，你好像还没到过南州吧？你这是没调查没有发言权，我对你的话表示强烈抗议。”黄海川笑道。 “虽然没到过南州，但南州给我的印象就是跟沿海的大城市没法比，人家大城市上地铁项目是出于实际需要，我看你们是跟着别人起哄吧。”邱义撇了撇嘴。 “二哥，你这话我可不赞同，南州这些年经济发展迅速，虽然那几个大城市比起来还有点差距，但相对于沿宁大多数城市来讲，南州也不能算太差吧，再者，南州市区这几年一直在向外拓展，城市规划区域日渐扩大，而且随着经济的迅速发展，市区人口与交通资源、汽车与交通设施之间都处于十分紧张的关系，发展地铁也是一种必然。”黄海川笑了笑，“而且我现在只是提出这样一个想法而已，等我们市里真正立项，再到发改委报批，最后等地铁项目真的建成，这起码都是几年后的事情，到时候南州可就是真的需要地铁了，所以我这提前未雨绸缪的想想也没错吧。” “那倒也是。”邱义点了下头，也没再说啥反驳的话，他不是发改委的官员，个人的想法也就是私下跟黄海川说说，发改委怎么审批也跟他没关系，不过黄海川既然问他了，邱义也是实话实说，“我平常也很少关注这方面的事，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产业规划司的王为林司长，你自己多跟他联系联系，问他比问我清楚。” “回头我也打算跟王司长联系一下，这次回京，原本也有打算跟他碰个面，先咨询下这个事。”黄海川点头道。 两人简单吃完一顿饭，邱义提议去会所坐坐，黄海川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他也没什么急事，妻子得忙到傍晚，黄海川晚上再回两人的小窝不迟。 邱义说的会所就是邱明搞的那间高档会所，出入的都是京城的达官贵人，外地一些进京办事的官员，有不少也都会慕名而来，对外地的官员来讲，能被带进来的，少说都是副厅级，副厅级以下的，不是说没资格进来，而是没有门路。 黄海川想到了省委秘书长邓毅儿子邓文华在南州搞的那间蓝河会所，跟邱明搞这会所的目的何尝不是相似，高级会所有其存在的市场，那是因为上流社会需要这样的一个平台来互相交流和换取手中的资源和筹码。 到了邱明的会所，门口没有那种车水马龙的热闹，真正的高级会所，也不可能喧嚣得跟菜市场一样，到了里间，也才会让人感受到一种不一样的低调奢华，也许身旁哪一个走过的陌生面孔便是一个厅级官员又或者是富商巨贾，不过今天，黄海川和邱义一块走到里面的时候，却是有些诧异，里面并没有人，偶尔也只看到穿着会所工作人员服饰的人在忙碌的穿梭，黄海川奇怪的问道，“二哥，怎么回事，这会所也太冷清了吧。” “这会所要盘出去了，这两天暂时不对外开放。”邱明嘴角抽动了一下，“咱们这次过来，还能当成是自家的地方，下次过来，可也跟其他客人没两样了。” “要盘出去了？好端端的怎么要盘出去了？”黄海川听得很是惊讶，脸上的神色也是跟着有些复杂，这个消息实在是让人听着就没法高兴起来。 “二少，瞧你这话说的，您不管什么时候过来，都还是把这会所当您自家的。”身后有一个声音响起，黄海川听到声音便回头望去，是一个中年男子，简单的穿着打扮，但一看就让人知道非富即贵。 “贾先生来了。”邱明转头看到中年男子，笑着颔首致意，神色又有些疑惑，“邱明呢，没跟你在一块？” “有的，他在里头的包厢，我刚出去拿点东西。”中年男子笑道，目光从黄海川身上扫过，“二少，这位是？” “这是我妹夫，黄海川。”邱义简单介绍着。 “是黄市长？”中年男子显然是对邱家的情况十分熟悉，邱义一介绍黄海川的名字，他就能说出黄海川的职务。 黄海川微微笑着点头，颇为好奇的打量着中年男子，眼神探询的朝邱义望了过去。 第1044章 “海川，这是贾平先生。”邱义介绍着中年男子，笑道，“贾平先生可是冀北省首屈一指的大富豪。” “二少，您说笑了不是，我这点家当可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贾平谦虚的笑着，朝两人做着一个请的姿势，“张大少在里头，二少，您请。” 邱明点了下头，和黄海川一块往里走去，邱义正和一个女子坐在包厢里，见到邱义和黄海川进来，邱明同样是惊讶的看了黄海川一眼，“海川，什么时候到京城来了。” “上午刚到。”黄海川道，这包厢以前他也进来过一次，依然是老样子，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邱明，黄海川的注意力只是在短暂的其身边的女人身上停留片刻，随即也没再去注意，也许是邱明的红颜知己，黄海川没那么强的八卦心，他心里更好奇的是这会所经营得好好的，为何邱明会选择出让。 贾平刚才是出去拿自己的私人印章的，邱明面前的桌上摆放着一份合同，那是会所的转让合同，只要两人都签字，再盖上私人印章，这合同也就生效了，会所将不再属于邱明。 “贾先生，这会所可是花了我不好心血，希望以后你也能好好经营它。”邱明在签字时，神色颇有些不舍，但也仅仅是迟疑片刻，很快就干脆利落的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大少，您就放心吧，您能把会所转让给我是看得起我，我会好好经营它的。”贾平正色道。 邱明点了点头，他对贾平还是十分信任的，把会所转让给贾平，也是他考虑许久后才做出的决定，可以说，谁能得到他这家会所，便能在京城迅速拥有一个整合人脉资源的平台，虽然这个平台更多的是靠着他作为邱家子弟的背景在支撑着，他一旦不是会所的所有者，这家平台的作用将会大打折扣，但会所多年的积累和名气还是能带来一定的存在效应的，而这也才是会所最核心的价值，反观会所那些奢华的装饰，其实那些才是最不值钱的。 贾平身为冀北省的大富豪，他也不缺钱，会所装修得再奢华对他来说也没啥用，他也不会在乎，他看重的是也是会所的底蕴，邱明选择将会所转让给他，贾平可以说是欣喜若狂，自打邱义抛出要转让会所的消息后，想要接手的人都能排起长队来，他并不是最有优势的，但邱明看得起他，贾平心里也是感激。 贾平也郑重的签上自己的名字并盖章后，这份合同两人各执一份，总算是正式有了法律效力。 “好了，签完也该走人了。”邱明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看起来很是洒脱，但谁都看出他的心情并没表面上那么好。 “大少，不再坐一坐？”贾平也跟着起身，他成了会所的主人，此刻也俨然以一副主人翁的姿态在说话。 “不了，下次再过来，到时候我可是客人了，贾先生可要好好招待。”邱明半开玩笑的说着。 “大少，不管您啥时候过来，您也都还是这会所的主人。”贾平认真道。 “贾先生，你这么说，我下次可都不敢过来了。”邱明笑着摇头，贾平很会讲话，也很会做人，说出来的话让人听着也舒服，邱明对贾平一直都有很好的印象，这跟贾平会做人不无关系。 两人说笑了两句，黄海川和邱义在一旁都没插话，邱义也没想到会所这么快转让出去，本来想着趁会所转让出去前多来坐坐，以后再来，心态可就不一样了，不曾想这么快就转让出去。 最终邱明几人一块走了出来，贾平客客气气的送到了门外，直到把邱明几人都送上车，这才转身走了回去，他刚接手会所，也有得他忙的。 几人另外找了个喝茶的地方，黄海川刚刚是坐邱义的车子，并不是和邱明一辆车，车上，他也有机会问邱义有关邱明身旁那女子的身份，女子叫彭瑜，果然不出他所料，跟邱明的关系确实是如同他想象的那般，说好听点是红颜知己，说难听点也就是小情人，黄海川对此一点也不惊讶，邱明虽然已经结婚，但婚姻归婚姻，像他们这样的人，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只有妻子一个女人，想到自身，黄海川也是暗自汗颜，在这方面，他是最没资格说别人的。 而通过邱义的口，黄海川也知道邱明身旁那女人别看只是个类似于情人的角色，但却也是挺有身份，其父亲也是部委某司的领导，当然，那女的本身也是属于那种比较喜欢玩的人，并没男朋友，所以对方愿意跟邱明勾搭在一块，倒也没好说的，这纯粹是你情我愿我愿的事。 不过问那女人只是随口一问，黄海川关心的还是会所缘何会转让，问邱义时，邱义也没隐瞒，只是笑着说邱家现在要低调，那会所太过张扬，虽然高层的那些领导不至于拿那会所说事，但邱家现在能收敛就收敛，少一些让人说三道四的借口总归是好的。 黄海川听到是这样的理由时，久久没有出声，邱家已经到了前怕狼后怕虎的地步了吗？ 几人坐下来喝茶时，邱明并不怎么活跃，跟其往日的性格大相径庭，黄海川猜到是因为会所的事，也识趣的不去提，带头说起了一些轻松的话题。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黄海川身上，邱明这才笑道，“海川，张正在南海怎么样了，没少跟你较劲吧？” “我在南州，他在兴安，他要跟我较劲也没多少机会，毕竟不在同一个市。”黄海川笑道，张正现在也转正了，把常务副市长前面的常务副三字给拿掉，两人现在地位相若，唯一的区别也就是南州是省会城市，虽然不是副省级城市的规格，但比起省内其他地市来，多少还是能高一等。 “也就之前省里要发展石化产业基地，原本都要落户我们南州了，他们兴安市横插一脚进来，好在这事已经尘埃落定，不然还真让张正给得瑟了。” “张正心里对你的成见不小，他都也已经成家了，都不知道他还在计较什么，这人太小家子气。”邱明撇了下嘴。 “我早就看他那人不怎么样了，当初也就你跟他能玩得那么好。”邱义看了哥哥一眼，说话一点也不留面子。 “当初是当初，自打淑涵嫁给海川后，我跟他的来往也慢慢少了，我看得出来，他心里有隔阂，咱也不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人，犯不着还去刻意跟他交好，再说他们张家也不过是一个后起之秀，在咱们面前摆谱，也不掂量下自己的分量，我都懒得说他。”邱明冷哼了一声，许是心情不好的缘故，说起张正来，原本有着不错的交情，此时却也是带着些怒气。 “他们张家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嘿，幸好当初淑涵也没看中张正那小子，不然现在还不知道成什么样了。”邱义挑了挑眉，他会这么说，是因为老爷子住院这一个月来，伴随着高层的暗流潮涌，张家的态度隐隐有走向邱家对立面的意思，要知道，当时张正父亲可是有亲自到邱家四合院拜访过老爷子，并且提及小辈婚事，虽然老爷子拒绝了，但两家的关系还算是比较和善的，张家这时候的态度，可就有点落井下石的意思了，邱义的怒气也是因此而来。 “观子知其父，张正这人如此的小家子气，那他父亲也好不到哪去。”邱明点头赞同着弟弟的话，他跟张正的关系愈来愈差，特别是因为张家最近的态度，邱明心里也早就抱着跟张正不相往来的想法了，而张正，其实也很久没主动跟他联系。 “他父亲还想争取下届入常呢，做他的春秋大梦吧。”邱义看起来怒气不小，说话已然有些失了分寸。 “小义，这话可不能乱说。”邱明警觉的看了房门一眼，虽然知道门外不可能有人偷听之类的，但这种话无疑是犯了大忌的，传到张正父亲张严耳里，那可真是要将对方给得罪死了，邱家纵然是不怕对方，但以邱家如今的情况，委实是没必要再跟张严这个级别的人物结上仇。 “也就咱们自个聊天时说说，你看我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吗。”邱义摇头说着，扫了邱明身旁的彭瑜一眼。 “二哥，你放心，我嘴巴紧得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心里拎得清。”彭瑜笑着伸起了手，像是在作保证的样子。 黄海川刚才在邱明和邱义两兄弟谈论张正时，因为涉及到邱淑涵，黄海川不好多评论什么，此刻提及张正父亲，黄海川也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张正父亲在下一届入常的希望大不大？” “我是觉得他没戏。”邱义冷然道，还是保持刚才的态度。 “这种事也不好说，现在最高层也没定，争得很激烈呢。”邱明冷笑了一下，“反正跟咱们没关系，老爷子现在情况不好，咱们邱家这次只要守住自己的利益就好了，并不想去跟别人争什么。” 黄海川点了点头，邱明说得没错，邱家现在的情况，确实没必要再去跟别人争什么，只要守住自己的既得利益就好，要是还想再贪心，难免让人觉得邱家不识抬举了，要是老爷子还健朗，别人自然不敢多歪嘴，但现在的情形，很多人肯定都会有意见，邱家要是这种时候还要去争抢更多的利益，那就是殊为不智的行为了，就算是抢到了，等老爷子闭眼了，以后能不能守得住也还是个问题，难免会被人秋后算账。 第1045章 几人闲聊，到了下午的时候才各自离去，黄海川来到了妻子的公司，这还是他头一次来妻子的公司，刚参加完活动的邱淑涵也才刚回到公司，黄海川是打了电话后才过来，公司在市区的繁华地段，租了半层写字楼，每年的租金不菲，而邱淑涵所创建的基金会，同样是同一栋写字楼里，和邱淑涵的公司其实是两块牌子，同一地点办公。 “今天的活动有中央电视台去采访，是不是要上央视？”黄海川在邱淑涵的助理带着上楼，进了邱淑涵办公室，黄海川一边打量着办公室，一边笑着问道。 “应该会在央视新闻里有个半分钟的报道。”邱淑涵点头，怀孕快六个月的她，现在肚子已经愈来愈大，孕味十足。 “小心点。”黄海川忙上前搀扶着妻子，脸上满是心疼，“邱淑涵，我说你现在是不是专心在家养胎了，这肚子都这么大了，还整天跑来跑去，也不怕动了胎气。” “哪里会，怀孕了，才更要多走动走动，整天坐着躺着才更不好。”邱淑涵笑了笑，有丈夫的关心总是格外的甜蜜。 “好吧，我也说服不了你，又没办法在你身边照顾你，你自己多注意才是。”黄海川苦笑了一下，也只能这般说着。 “放心吧，有我妈呢，她是过来人，有经验，你就不用多操心了，安心忙你的工作就是。”邱淑涵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上次去检查了，医生还说咱们的宝宝发育得很好呢。” “是嘛。”黄海川听得咧嘴笑了起来，“那是肯定的，遗传有咱俩的优秀基因，当然发育得很，以后肯定也会很聪明。” “你就臭美吧你。”邱淑涵笑着拍了黄海川一下。 两人说笑了几句，邱淑涵说起了今天活动的募捐，颇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没募捐到多少，咱们国内的人，慈善意识并不强。” “国外的那些大富豪们，早就在提倡裸捐了，到咱们国内，真正响应的也就寥寥一两个而已，有的还是为了作秀，提高知名度，有钱人都没多少慈善意识，更别说普通的老百姓了。”黄海川宽慰着妻子，“其实我们也不要求太多，普通老百姓也还在为柴米油盐酱醋茶打拼，很多人连自己的生活都顾不过来，哪里还会去操心别人，你的基金会应该说还算成功了，起码能运作起来，也帮助了很多人，我们也该知足了。” “我当然知道要知足了，不过终归还是希望帮助更多的人。”邱淑涵叹了口气，“记得那首歌吗，只要人人献出一点爱，这世界将会变得更美好，咱们人口这么多，要是有能力的人多捐出一点，其实真的可以让很多人得到帮助。” “那么多有钱的人都自私了，普通人就更不能去苛求了。”黄海川摇头道，他知道妻子做公益很低调，从来没借用过邱家的招牌，要是妻子肯借用邱家这块大招牌的话，恐怕很多有钱人都会愿意来捐钱，毕竟愿意花钱买个人情的人多着，只不过妻子从不做那样的事，这也才是妻子最让人敬佩的地方。 “我准备再去从大哥和二哥身上搜刮一点，他们留着钱也没用，让他们多掏出一点出来做慈善。”邱淑涵突然笑道。 黄海川看着妻子脸上那坏坏的笑容，禁不住为邱明和邱义两人捏了把冷汗，两人估计又要受妻子折腾了，笑着为两人说了句好话，“淑涵，大哥和二哥他们也有自己的事业，用钱的地方多着，你呀，就给他们留点老婆本吧。” “他们就算要用钱，也不用怕没钱。”邱淑涵得意的笑了笑，“反正我是要让他们两人再出点血，有钱了就得回馈社会，身为邱家子弟，这也是他们该做的。” 黄海川摇头笑了笑，已经为邱明邱义默哀起来，被妻子盯上，两人这次又要割肉了，不过妻子也没说错，两人积累了不菲的身家，跟邱家享有的特权亦有很大的关系，邱家的特权，来自于国家，来自于人民，钱多了，也就只是数字罢了，多拿出一些回馈社会并没错，其他人或许不会那样想，但身为邱家人，也确实该为这个社会多做些贡献，这也是邱老爷子常教诲的。 京城机场，一趟下午从南州飞往京城的航班，飞机在京城机场降落时，下飞机的乘客当中，赫然有一张黄海川熟悉的面孔，有一对年纪相差颇为悬殊的夫妻从机上缓缓下来，不是陈同进两口子是谁。 六十多岁的陈同进和小十来岁的妻子两人从机场出来后，便直接从机场打车离开，并没有任何来接机的人，以陈同进退休前曾经担任过省委常委、南州市委书记的身份，他要来京城，不管是知会南海省驻京办又或者是南州市驻京办，两个办事处无疑都会派人来接机，不管咋说，陈同进退休后也还是副部级的待遇，就算是陈同进来京城旅游，他们派人全程招待都正常，但陈同进这次来京城，却是不声不响的来了，也像是担心被驻京办的人知道一般，全程并没有通知别人，陈同进和妻子打车离开机场后，两人也是随便找了一处酒店办入住手续，没到驻京办去。 在邱淑涵的办公室里，黄海川还和邱淑涵两人坐着聊天，好一会，邱淑涵才一惊一乍的拍了下额头，“哎呀，我都差点忘了，下午四点约了协和医院妇科的张医生要去检查，这会几点了？” “快四点了。”黄海川抬手看了下时间。 “那得赶紧去了。”邱淑涵急急忙忙的站了起来。 “慢点，慢点，瞧你这毛毛躁躁的，小心点。”黄海川哭笑不得，赶紧上前拉着妻子的手。 两人一起离开公司，黄海川负责开车，邱淑涵坐在副驾驶座上，体贴的帮妻子寄好了安全带，黄海川这才慢慢启动车子。 “上一次去检查是两个多月前了，这次要不是我妈提醒我，我都忘了，昨天才跟张医生预约好，今天要是没去，那就放她鸽子了。”邱淑涵在车上笑道。 “上次你去检查我也没空陪你去，我这个当丈夫的，失职了。”黄海川黯然道。 “好啦，只是去常规检查而已，又不是要生了，我总不能让你从南州赶回来陪我去检查。”邱淑涵笑道，“要是我生的那天你没赶回来，那我就真要怨你了。” “那一天，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得赶回来守在你身边。”黄海川保证道，夫妻两人长期分隔两地，虽然感情一如既往的好，但黄海川心里多少有些愧疚，这次没什么事也特地回京，黄海川就是希望好好陪妻子几天。 “天要是塌下来，那估计真要世界末日了。”邱淑涵眼睛笑得弯成月牙状，有丈夫陪着去医院，这种感觉很温馨。 到了医院，因为早就预约好，并不需要再等待，邱淑涵到了之后就直接进去检查，黄海川只能在外边等着，只是普通的孕检，黄海川的心情愣是有些忐忑。 邱淑涵出来时，黄海川立刻就迫不及待的走了上去，“怎么样，宝宝发育健康吧？” “你不是说遗传有你的优秀基因，不仅会健健康康的，以后还会很聪明嘛，瞧你紧张什么。”邱淑涵促狭的看着黄海川。 “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嘛。”黄海川笑道，见妻子的神色，他也知道检查肯定是一切正常。 两人说说笑笑的离开医院，回去的路上，黄海川想起自打结婚以后，他还很少跟妻子去浪漫过，不由得笑着道，“淑涵，要不晚上去吃顿烛光晚餐？我们好像很久没单独出去吃饭了，我这丈夫当得太不浪漫了。” “哟，今天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也会想起要浪漫了。”邱淑涵掩嘴笑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却是分外灿烂，没有女人不喜欢丈夫温柔体贴而又懂得浪漫。 “淑涵，你这么说，我真是更加无地自容了。”黄海川摇头苦笑，“看来以后我得多抽点时间陪陪你才是。” “我随口说说而已，你呀，还是以工作为主，不要让人觉得你这个市长不务正业还能获得提拔。”邱淑涵笑道，“像现在这样，你偶尔有空回来陪我，我就十分满足了。” 黄海川听着妻子的话，也只能点头笑笑，他知道妻子不是那种喜欢家长里短的女人，也知道妻子性格好强，喜欢自强自立，平常流露出对他的依赖时，也都是特殊情况才会有。 两人来到一家西餐厅吃饭，邱淑涵许久没吃过西餐了，却是突然来了胃口，提出要来吃西餐，黄海川自是妇唱夫随，吃什么无所谓，只要妻子开心就行，两人难得能有这样的温馨时刻，黄海川很是珍惜，妻子开心，黄海川心里同样无比满足。 “吃完去医院看爷爷。”点了菜后，邱淑涵笑着对黄海川道。 “好。”黄海川想也不用想就点头，虽然中午已经去看过了，但妻子要去，他也不可能说不，“对了，爷爷中午的时候醒过来了，还说了不少话。” “是嘛，那精神有没有好点？”邱淑涵听得眼睛一亮，前几次醒来，她记得爷爷并没有说多少话，都是很快又睡过去。” “差不多吧，也说不上多好，不过医生进来看后，说是情况还算稳定。”黄海川说道。 “稳定就好。”邱淑涵无奈道，这也算是不是好消息的好消息了，起码情况没糟糕下去，不过听到黄海川说爷爷中午说了不少话，邱淑涵多少有些高兴，能说话，说明还是有点精神的，这可比前几次醒来时好多了。 小两口都没有想到，邱老爷子中午的这一次醒来，还能说不少话，已然类似于回光返照，当邱淑涵点的几样西式点心端上来时，黄海川和邱淑涵的手机几乎都是同一时刻响了起来，两人都有些诧异的看着对方，随即都笑了一下，各自拿起手机。 给黄海川打来的是邱义，黄海川以为邱义这是要打电话叫他吃晚餐，心里还嘀咕着对方这电话打得真不是时候，接起来时，黄海川却是愣住，邱义不是叫他吃晚餐，而是告诉他坏消息，老爷子再次被推进了抢救室，邱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黄海川也赶回医院，因为有上一次的经历，黄海川这次并没太过激烈的反应，但他能从邱义的语气里听出来，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抬头看了妻子一眼，妻子同样是脸色苍白，黄海川不知道是谁通知妻子，此刻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黄海川拿了几百块放在桌上，连钱都顾不得找，和妻子匆忙离开，两人心事重重，黄海川没有太过惊慌，但心里却是蒙上了一层阴影，这一次，老爷子真的逃不过这一劫了吗？ 第1046章 医院的小别墅里，早已聚满了人，都是闻讯赶来的邱家成员，而在小别墅内设的急救室门外，第一时间赶到的邱国中同样是一脸担忧的望着急救室，除了邱国中外，此刻在急救室外，邱家第二代的人物也只有邱孝茹一人，兄妹两人都是上六十的年纪，但此刻，同样没有昔日的稳重和大气，亦跟普通人一样，焦虑，惊慌，无助等情绪在脸上不一而足。 邱国华还在江海，接到消息后，也只能立刻动身，没办法在第一时间到医院。 “定平没办法赶回来吗？”邱国中神色凝重的望了旁边的邱孝茹一眼。 “他还在美国进行军事交流访问，怎么可能赶得回来。”邱孝茹双眼有些无神的盯着急救室，老爷子刚刚再次出状况的时候，她是唯一一个守在老爷子身边的，她比谁都更清楚情况，这一次，老爷子恐怕再也没法睁开眼了，刚刚那一刻，她看到了老爷子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一般，努力的睁开眼，朝她笑了一下，那眼神，像是在告诉她不用伤心，他会走得很安详，没有任何遗憾。 邱孝茹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如果这次父亲真的走了，也许父亲真的没有任何遗憾，但她有，她遗憾兄妹三人没能都守在父亲身旁，但这一次，情况太突然了，毫无征兆，三弟邱国华远在江海，甚至都没能来得及提前得到通知。 此时此刻，邱孝茹寄希望于奇迹还能再出现，希望能像上一次那般，父亲能再被抢救过来，哪怕依然后长时间的昏睡，但至少让他们知道，父亲还活着，还有呼吸，还在他们身边，他们精神上便有了寄托。 “大姐，你这是干什么，我们要对父亲有信心，要对医生有信心，相信父亲还能再迈过这个坎的。”邱国中看到一向坚强的大姐也掉了眼泪，他自个的眼眶也都红了起来，但他是男人，他不能流泪，这种时候，作为邱家的主心骨之一，他更要坚强。 从身上摸出了随身带的纸巾，邱国中给大姐递了过去，他的手分明也在微微的颤抖着，姐弟连心，邱孝茹心里的恐慌和悲痛同样影响着他，邱国中也隐有预感，这一次，也许是彻底的告别。 第三个赶到的长辈人物是老爷子的弟弟邱道顺，邱国中和邱孝茹两人看到邱道顺，都是微微点头，喊了一声叔，邱道顺同样是快八十岁了，但他仍然健朗，比起亲哥哥的显赫，邱道顺显得默默无闻，因为邱老爷子已经位极人臣，似乎为了避嫌，邱道顺从没在任何部门和机构担任过职务。 “放心吧，道一会没事吧，他一生就是从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什么样的困境没经历过？上一次他进急救室，他不也挺过来了嘛，这一次也会的。”邱道顺安慰着邱国中和邱孝茹，现在还会直呼邱老爷子名字，也有资格这么叫的，也只有他一人。 “叔，希望能借你吉言，我爸这次还能平平安安的。”邱孝茹悄然的抹掉眼泪。 就在邱孝茹话音刚落的刹那，急救室的门就打开，几人心里俱是一颤，邱国中和邱孝茹更像是心有灵犀的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闪过了一丝恐慌，上次还抢救了挺久，最终将老爷子给抢救了过来，这次怎么这么快就结束抢救了？ 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两人心间，两人快步迎上走出来的王石山，着急的问道，“王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王石山脱掉了口罩，脸上已然带着沉痛的神色，望着邱国中和邱孝茹还有后面那么多希翼的眼神，王石山无力的摇了摇头，他没能亲手将邱老爷子给抢救过来，眼睁睁的看着一代伟人的谢幕，王石山的心情同样悲痛，面对着邱国中和邱孝茹，王石山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邱老爷子不仅是邱家的，同样是这个国家的英雄人物，是人民敬仰的人. 而他，身为军医总院的医生，他同样也是一名军人，从进部队起，他就听到了太多有关邱老爷子的事迹，一度将邱老爷子视为偶像，这次亲眼看着伟人逝世而无能为力，尽管知道这已经不是人力可为，但王石山内心深处无比自责，他是在国际上同样享有盛誉的呼吸外科的专家，但他也束手无策，邱老爷子这次是心肺衰竭而死亡，是自然死亡，医学上的手段也已经无力回天。 “王医生，你就说吧，我爸是不是已经……”邱孝茹说到最后，紧紧的捂着嘴，生怕自己痛哭出来。 “是，邱老他已经安详的走了。”王石山强忍悲伤的点着头。 当他说出这一句话时，邱孝茹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坚强如邱国中，此刻更是摇摇欲坠，抓着谷 的手都在颤抖。 急救室外，还有两名身穿西装的男子，他们只是站在角落，显得很不起眼，因为他们也并不是邱家人，但是此刻从王石山嘴里确定邱老爷子已经去世后，两人眼里也是深深的震惊，他们是中办的工作人员，在医院里是负责及时了解邱老爷子的情况，每天都要定时将消息向上级报道，中办也会第一时间通知最上面那几个领导。 这会，两人都是神色匆匆的往外走，这无疑是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他们片刻也不敢耽搁，要及时将消息汇报上去。 无疑，之前邱老爷子昏迷归昏迷，虽然大家也都猜测邱老爷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但这‘多久’是一两个月还是几个月，又或者会是一两年，也没人说得清，但有一个不能否认的事实是，邱老爷子就算是昏迷，只要他还没真正去世，那他依然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和影响力，总之一句话，没去世跟去世是两码事，住院了一个多月，今天与世长辞，这个消息，依然能让整个高层震动。 黄海川和邱淑涵赶到医院的时候，也碰到母亲曾云刚刚赶到，三人都是在路上碰到了堵车，好在只是稍微堵了几分钟，并不算久，这才来吃了一点，邱淑涵只是喊了一声‘妈’，母女俩都顾不得说上第二句话，俱是匆匆的往医院里小别墅走去，曾云对今天刚回京城的女婿黄海川也只是略略点头，谁也没心思寒暄。 三人还没到别墅的时候，就已然听到别墅里传来一阵阵低沉的哭声，几人脸色俱是一变，仿佛是应了之前那不详的预感一般，走进小别墅里，看到那些提前赶到的邱家人都是一片愁云惨淡的神色，一个个失魂落魄，俨然天塌来一般，有些女的更是在哭泣着，这种场景，让三人脸色愈发苍白起来，无声的语言，似乎已经在宣告着结果。 三人走到邱国中和邱孝茹身边时，邱淑涵看着年过六旬的大姑邱孝茹失声痛哭，眼泪也刷刷的流了下来，眼前的情景，已经在告诉他们一个残酷的事实，邱淑涵都不敢开口去问，不敢去听那最残酷的消息。 “海川，老爷子这次真的走了。”邱明邱义两兄弟比黄海川几人先到，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了，他们同样是无法控制住眼泪，任凭泪水沾湿了脸庞。 “怎么会这样，今天中午，老爷子不是还能醒来说话吗，怎么说走就走了。”黄海川低声呢喃着，这个结果，来得太过于突然，如果说老爷子是连续昏迷几天后去世，黄海川或许还觉得可以接受，但中午他明明还看到老爷子醒来，更是说了不少话，甚至于老爷子都还记得安排肖远工作的事，种种迹象，都看不出老爷子有任何病危的迹象，但结果却这么突然，让谁都措手不及。 肖远也站在一旁，他是邱老爷子的生活秘书，是老爷子晚年身边最亲近的人，同样对这结果无法接受的也包括他这个邱家外人，老爷子中午跟他说的一番话，成了临终遗言，肖远同样不敢置信，他不是邱家人，但他比很多邱家人跟老爷子的关系更亲，这几年，是他寸步不离的跟在邱老爷子身边，此时此刻，肖远默默一人站着，他的悲痛，也只有他一人知道。 深蓝的天空，波澜壮阔，一望无际的蓝天，万里无云，天，格外的晴，已是傍晚，天上更是看到繁星点点。 邱国华坐在飞机上，面前的视线没有任何遮挡，今天天公作美，天清气爽，尽管天色暗了下来，但视线依然能延伸到天空那看不到的尽头，广阔的视野没有让邱国华的心情得到半分缓解，反而平添了几分烦躁，邱国华的心，布满阴霾，和这清朗的天格格不入。 飞机还在天上翱翔着，邱国华恨不得自己也能插上翅膀就直接飞到京城，邱国华的手机没有关，他一直在不时的留意着手机，当手机接收到短信时，邱国华更是迫不及待的打开，短信里只有短短的几个字，邱国华本就焦急的脸色却是突的没有了任何血色。 “父亲安详的走了。” 这是短信的内容，短短几个字如同刀割一样扎在邱国华的心脏上，他的目光凝聚在这几个字上，视线，慢慢的变得模糊。 京城的天，风云变色。 第1047章 春初的京城，依然寒气逼人，刺骨的冷风吹打着脸颊，让人感到了彻骨的寒冷，天空飘着细小的雨滴，一片雾蒙蒙的天气，仿佛也在为逝去的人鸣奏着哀乐，给人心底蒙上了一层层的阴霾，仿若这阴暗的天空。 今日18点35分，原领导人之一的邱老因病去世，享年92岁，消息传出，举国震动。 301医院，邱老爷子所住的小别墅病房及其周边范围，全部戒严。 在京的领导人乐强民委员长受一号委托，代表中央赶赴医院。 邱国华赶到医院的时候，老爷子的遗体已经盖上了白布，站立在老爷子的遗体前，邱国华眼泪无声的掉了下来，背对着众人，邱国华的身影显得那样的坚定，他没有哭出声，父亲走了，他是邱家的顶梁柱，所有人都能流露出软弱的一面，唯独他不能。 乐强民委员长让邱国华单独站了一会，而后才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邱国华的肩膀，逝者已矣，生者，依然还要走下去，邱老爷子的后事要办理，而邱家，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国华同志，中央决定成立治丧委员会。”乐强民轻声和邱国华说道，亦在仔细观察着邱国华。 当乐强民看到邱国华迅速的收敛情绪，一脸坚毅时，乐强民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之色，作为邱系的大佬，看到邱老爷子过世，乐强民心里同样悲伤，但邱系这时候能否承受住考验，不仅仅是邱家要思量的问题，乐强民同样要考虑，现在是考验邱家的时刻，同样是考验邱系的时刻，邱家走下坡路是必然，但以邱家为核心的邱系又该何去何从？这时候像乐强民这样在最高层担任重要职务，拥有举足轻重分量的人无疑成了关键人物，乐强民的态度将会至关重要，也是决定邱系这个大派系是否会分崩离析的决定性因素之一。 事实上，在邱老爷子住院前，乐强民就已经同邱老爷子就邱系今后的发展和走向交换过意见，两人也达成了共识，乐强民愿意尊重邱老爷子的意见，在今后以邱国华为核心的基础上，支持邱家的发展，并且扶持邱国华成为邱系的掌舵人，毫无疑问，乐强民和邱老爷子交流的是邱系是长远发展，是邱老爷子去世后的一系列安排，虽然那时候谈邱老爷子过世的问题还为时过早，但未雨绸缪却是必要的，而邱老爷子同样是早早的就在为邱国华这个邱家第三代铺路，乐强民早年深受邱老爷子提拔和赏识，对邱老爷子有报恩的心思，在邱老爷子过世后，他愿意倾力支持邱国华，这也是邱老爷子在还没过世前，就早早的和他谈论今后的长远事情的原因，因为乐强民让邱老爷子足够信任和放心。 没错，乐强民是愿意支持邱国华的，前提是邱国华必须是扶得起的阿斗，之前邱国华的路子也太过于顺风顺水，都是在邱老爷子安排下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虽然每一步都走得很踏实，但主要在于没有经历过太大的考验，这个时候，是真正看邱国华能否担当重任的时候了，乐强民见邱国华能够在这种状况下第一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对邱国华又多了几分信心，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邱国华又如何扛起邱家这面大旗？又凭什么成为邱系的核心？ 和乐强民一起过来的是中办排名第一的副主任，齐健生，中办主任王秉宣和一号外出进行访问，在得知邱老爷子逝世后，也已经及时致电齐健生到医院来帮忙处理邱老的后事，并且带来了一号的指示。 中央要成立治丧委员会，具体为中办负责，而一号，将亲自担任治丧委员会主任！ 当乐强民亲口说出一号的这个指示时，邱国华默默的点着头，一号的这个指示，已经是对自家老爷子党内地位的最大肯定。 黄海川等人此时都站在病房外，他们不知道里面的乐强民和邱国华交流什么，但知道肯定是跟老爷子的后事办理有关，邱老爷子过世，讣告无疑要以中央的名义统一发布，而讣告要如何写，对老爷子的历史地位要如何定位，这恐怕也将会成为博弈的焦点，每每有重要领导逝世时，普通老百姓在新闻上看到播音员念的讣告，看似几乎都是大同小异，一般人也不会去注意差别，却不知不同的用词却是彰显着逝者在党内的地位和分量，而那看似内容不长的讣告，却又往往都是高层领导经过慎之又慎的考虑后才拍板决定的。 乐强民没有呆太久，他安慰了邱家人一番，便先行离去，作为邱系的大佬，中央让他作为代表过来，除了因为是他目前在京职务最高的领导人之外，亦是因为他跟邱家的关系，一号这时候也在释放着某种信号，高层无小事，每一个看似正常的安排，背后往往蕴含着深意。 中办副主任齐健生留了下来，邱老爷子的后事办理，他会全程参与，具体的细节，在王秉宣主任没有赶回来前，也将由他跟邱家商量，到时候再由他向王秉宣汇报，而跟一号汇报，那是王秉宣的事了。 邱老爷子走了，走得如此的突然，让人没有半点准备，事先没有任何一点征兆，一个多月前，突然咳血入院，很多人还以为邱老爷子会在那时候走，没想到结果不是，这一个多月来，也没再传出任何病危的消息来，让很多暗中跟对邱家不满的人大失所望，也没再去盼着邱老爷子啥时候走，说不定越是盼着，邱老爷子还活得更久，但没想到邱老爷子离世，又是这么的突然。 和邱家亲近的人，自是心情沉重，也要应对以后复杂多变的局势。 对邱家不满，以前不敢明着表达出来的人，这时候也不知道暗中有多高兴，邱老爷子走了，如同一颗压在心头的巨石搬开了，让很多与邱家对立面的人欣喜万分，权力的牌局，将会重新洗牌！ 京城某部一位副部长的家里，陈同进正和昔日认识的老朋友谈笑风生，说是老朋友，其实是认识得早，十几年前就相识，但后面的联系并不多，特别是陈同进退休后，和京城的一些关系也慢慢的没啥来往了，这次，陈同进重新出山，也算是厚着脸皮来和京里这些昔日曾经认识的关系走动了，希望还能有点旧人情在。 聊天时，那位副部长也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过后，副部长脸上仍犹有震惊之色，良久，也才呢喃了一声，京城，要变天了！ “越全老弟，什么事？”陈同进望着对面的副部长，副部长名叫宋越全，监察部的一名副部长，两人能认识，说来也是缘分，陈同进还担任南州市市长时，进中央党校学习时和对方就是左右桌，也因此结下了交情，这次一来京城，陈同进也第一时间来拜访对方。 “邱家那位老爷子走了。”宋越全脸色凝重的说了一句，他也算是在部里担任要职，并且久居京城，邱老爷子逝世会对高层的局势产生什么影响，宋越全虽然不敢断言，但也知道夏秋之际召开的党代会将会充满更多的变数，离党代会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这几个月，京城的局势，恐怕会更加的暗流潮涌。 “邱家老爷子走了？”陈同进听着宋越全的话，脸色却是一喜，差点就从沙发上蹦起来，好事，这可是大好事啊。 “嗯？”宋越全有些古怪的盯着陈同进，作为一名曾经的副部级干部，陈同进的表现，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咳，没想到邱老爷子这样德高望重的老首长终究还是敌不过这无情的岁月，他这一走，咱们国家就损失了一个卓越的领导人，哎。”陈同进看到宋越全的神色，知道自己的表现太过于轻浮，脸上颇有些尴尬，很快就恢复正常，一脸唏嘘的说着。 “不错，邱老爷子逝世，是我们国家的重大损失。”宋越全点了点头，他其实也有点心不在焉，没心思去过分探究陈同进的表现，身处在京城这个大漩涡里，宋越全很是担忧今后局势的变化，他就处在这是非之地，想躲都躲不了。 陈同进点头附和着宋越全的话，眼珠子却是不停的转着，眼底深处也有莫名的光芒，此时他不好在宋越全面前过分表露自己的心情，但陈同进内心深处却是兴奋无比，这样的消息，对一些人来讲是晴天霹雳，对他而言，却是好消息，不管是从高层到地方，陈同进深知，伴随着邱老爷子的逝世，很多事情都会发生微妙的变化，而这些变化，很可能都是他乐于看到的结果。 第1048章 在外的高层领导纷纷回京，随着在国外进行外事访问的一号也在第一时间赶回京城后，由一号召集的高层会议也连夜召开。 按照惯例，重要领导人逝世，其讣告怎么写，要由高层开会研究，无疑，像邱老这种分量的开国元勋，其讣告的内容，也将由会议集体讨论后决定，不可能随随便便由谁说了算。 邱老的历史地位和对党对国家的贡献是不容置疑的，会议上，谁也不知道具体是如何讨论，而作为邱家第二代的核心，邱国华如今只是中央委员，没有资格参加那个会议，也就没办法直接参与到对自家老爷子历史定位的讨论中，但私下里，乐强民委员长就此事和邱国华交换过意见，乐强民是代表邱系的，这种时候，他自是也会代表邱家说话。 但其实也根本无需经过太多的讨论，不管是亲邱系的还是和邱系处在对立面的，对于已经逝去的邱老爷子，其实大多数人心里都存着敬意，就算是和邱系对立的，在这种时候也不会跳出来多说什么，而从一号亲自担任治丧委员会主任，其实也能看出一号的态度倾向，有这样一个前提，给邱老爷子什么样的历史地位和评价，众人心里都有底，也基本上是持赞成态度，这也是邱老爷子该得的荣誉。 邱老爷子逝世后的第二天晚上，终于才在新闻联播里正式播报了这个消息，其实新闻联播播报之前，这么大的一件事根本也瞒不住，举国上下早就沉浸在一片哀悼中。 与新闻正式报道出来的还有邱老爷子的讣告，是高层会议最终讨论后的决定，与此同时，治丧委员会的名单也正式公布出来，不关心政治的人，也许只是随便扫一眼后便不会觉得有啥，但熟悉政治的人，却是免不了惊呼一声，邱老爷子的丧事办理规格之高，是继那位开创改革开放事业的伟人之后规格最高的一个老一辈领导人，但只要想想邱老爷子的地位和分量，给予其这么高的待遇其实是理所当然。 讣告先在新闻联播播报出来后，第二天，也由新华社刊发，伟大的无产阶级政治家，革命家，军事家，久经考验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党和国家的卓越领导人等一系列评价充分展现和奠定了邱老爷子的历史地位。 邱家的人，对这样的结果是满意的，对于高层给老爷子的历史地位和评价也没有任何异议，有乐强民委员长代表邱家在说话，这事，也无需邱家的人过多操心。 邱孝茹、邱国中、邱国华等邱家二代成员这两天都在为老爷子守灵，邱明、邱义包括黄海川等年轻一辈的人亦不例外，邱淑涵怀有身孕，这两天更是因为过度伤心而几欲晕阙，最后还是曾云硬是将女儿从灵堂拉走，让邱淑涵回家休息，否则邱淑涵亦要跟着父亲等人一块通宵守灵。 邱老爷子的后事，除了一些细微的琐事是由邱家人自己办，大部分都是由中办的工作人员在忙碌，一号挂了个治丧委员会主任的头衔，而其他高层领导亦在治丧委员会成员的名单当中，但他们无疑不可能亲自为一些小事操心，具体的事情，都是下面的工作人员在办，治丧委员会的成员，只是说明了邱老爷子后事办理的规格。 这是无比煎熬的几天，对邱家人来说是如此的，一些人更是如同天塌下来一般，伤心的同时，神色充满惊恐，担心，他们都是依附在邱家这棵大树下的人，虽然不是邱家核心成员，但是靠着邱家的招牌，哪怕是不算太亲的亲戚，也能靠着跟邱家沾亲带故的关系而左右逢源，到哪里都能吃香，而现在，没人知道邱家这座高楼大厦是否会轰然倒塌。 邱国华成了邱家的顶梁柱，邱家今后将由他带领，无疑，邱国华也将成为别人聚焦的焦点，对邱国华能否带领邱家走过这段艰难的时期，所有人都会拭目以待，今年的党代会，也将会至关重要，邱老爷子没能坚持到党代会召开的时候，邱家的布局能否顺利，一下子变得不明朗起来，最为关键的将会是邱国华是否能够顺利进入领导人序列，这不仅关系到邱国华的前程，同样关系到邱家在邱老爷子离世后的地位，对邱家今后的发展十分重要。 邱老爷子去世的这两天里，乐强民委员长除了和一号等中央其他常委来邱家看望慰问过外，亦已私人身份来了一次，期间更是和邱国华有过半小时的谈话，两人在小房间里谈些什么，谁也无从知道，除了两人外，当时房间里只有邱国中一人，小辈们都知道这时候的谈话肯定是涉及到邱家今后的大事，但就是好奇心再大，这种时候也没人敢多问。 而代表邱系的另外两位高层领导，秦长治和林江平亦是也到访过一次，每个人都是错开时间来，和邱国华也有时间长短不一的谈话，黄海川偶尔看到老丈人邱国华脸上的神色严峻，心里也隐有猜测，秦长治和林江平这两位大佬，在邱老逝世后，他们的态度，恐怕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黄海川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如果真被他猜中的话，那真的是再糟糕不过的消息。 但不管高层的局势发生了什么变化，对邱家人来说，现在头等大事依然还是老爷子的后事办理，邱国华在这些天也表现出了其坚毅果敢的一面，已然有邱老爷子曾经的风采，他是邱家人现在的精神支柱。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日子还要照旧。 时间定格在4月8号这天，这注定是个必将载入历史的日子。 北风凛冽，八宝山革命公墓上人头攒动。已逝的前党和国家领导人邱道一今日在八宝山举行遗体告别仪式，这一届的领导班子集体出席仪式，为邱老进行最后的送别，自发前来瞻仰的各界群众络绎不绝，整个八宝山望去都是黑压压的人群，现场却井然有序。 布置灵堂的会场气氛沉重而肃穆，上午9时许，哀乐奏起，气氛凝重，一片静寂。这一代的党和国家领导人依次上前瞻仰邱老的遗容，对着灵棺肃穆三鞠躬。 会场里低泣的哭声隐约可闻，这是在一旁的邱老家人，这位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的陨落不仅是对国家的巨大损失，对邱家更是晴天霹雳。 瞻仰完邱老的遗容，在安慰邱家的人乃至话别时，一号握着邱国华的手，轻声低语着什么。 目睹这一幕的人，每个人都是神色各异，可惜谁也没办法听清一号和邱国华在讲什么。 中央领导，中央党政机关，军队代表和京城方面的有关负责人吊唁完，布置灵堂的会场才对各界前往吊唁的群众开放。 黄海川亦在邱家的亲属行列当中，只是今天这样的场合，黄海川无疑也显得微不足道。 在灵堂对普通群众开放时，黄海川注意到了林家的几个年轻一辈的人同样穿行在普通的群众当中，目光所及，看到的人不是上一次在酒吧遇到的林国兴、林江成几人是谁，这让黄海川微微皱起了眉头。 林国兴似乎也注意到了黄海川在他们，看向黄海川的眼神隐隐带着几分笑意，不过很快就一闪而逝，脸上表现得庄严肃穆，他们今天是来参加邱老爷子遗体告别仪式的，并不是来挑衅的，林国兴并不想找事，就算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种时候乱来。 邱明邱义两人也看到了林国兴几人，邱明脸色一变，怒气冲冲的就要上前，一旁的邱义赶紧拉住，黄海川也是朝邱明摇了摇头，不管林国兴几人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来的，但他们终究是来参加老爷子的遗体告别仪式，作为家属，他们必须保持克制。 “你想干嘛，给我老老实实呆着。”邱国中转过头来，瞪了儿子一眼，目光从林国兴几人身上扫过，眼神凌厉，随后也没再去多注意，只是几个林家的小辈，邱国中还不屑于去计较什么，能让他忌惮的也就只有林振兴这种人物。 “这几个林家的王八蛋，找个机会收拾他们。”邱明神色阴鸷，他知道这些人肯定是幸灾乐祸。 “现在别管他们。”邱义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黄海川更是保持沉默，邱老爷子走了，林家的人的确有理由高兴，他们就算是表面上不敢表现出来，但心里，恐怕早已乐开了花，刚才黄海川看到了林振兴，这个调任发改委主任的林家二代核心将来一定会是老丈人邱国华最大的竞争对手，黄海川心里有如此预感。 第1049章 隆重的葬礼落幕，相对于外界，一切又都回归了平静之中，而在邱家， 沉重的哀伤气氛依然存在，邱国华在丧礼后的第三天，便回到了江海，身为一省之一把手，邱国华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因为家事而放任工作于不顾，纵使是心里再悲伤，他也必须振作起来，重新投入工作，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这个邱家的继任者，邱国华连流露出一丝软弱的资格都没有，他必须始终表现出坚强的一面来，只有在家里，在自己人面前，邱国华才偶尔流露出那悲伤不能自抑的神情。 这次的丧事办理，已经耽误了邱国华好多天的时间，他不得不在处理完事情后，立刻就赶回江海。 邱国华回江海的前一晚，黄海川和邱国华也长谈了好久，翁婿俩人秉烛夜谈，黄海川在南州市目前的局面并不是很顺利，在老丈人面前，黄海川也不隐瞒，说了实话，老丈人的从政经验和手段都不是他可以比拟的，在老丈人邱国华身上，黄海川学到了许多，老丈人对他寄托了很大的希望，黄海川心里凛然，他不能让老丈人失望，特别是眼下这种情况，他也属于邱家的一份子，必须要争气，越是困境，越有人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黄海川并没有那么快回南州，他继续在京城逗留了几天，除了陪妻子，安抚妻子的情绪，黄海川亦拜访了发改委产业规划司的司长王为林，询问了目前城市地铁项目审批的相关事宜，只是简单的咨询，黄海川并没有问太多，毕竟他还没跟葛建明正式交换过意见，而南州市的地铁项目是否会立项也还为时尚早，黄海川没必要问得太多，只是稍微了解一下自己想要知道的便足够。 陪了妻子三四天后，黄海川也打算启程回南州，妻子的情绪还算稳定，再者，丈母娘曾云就在京城工作，有丈母娘帮忙照顾妻子，黄海川也放心得很，作为过来人，丈母娘无疑也更比他知道如何去照顾怀孕的人，黄海川其实也帮不上太多的忙，他留下来，更多的也是在精神上安慰妻子，老爷子九十多岁高龄，走的时候没有任何遗憾，晚辈们不应再沉浸在悲痛中，这肯定也是老爷子所不愿意看到的，黄海川经常都是这样安慰着妻子。 四月中旬，黄海川才回到南州，这一次，他离开了七八天的时间，本来只打算在京城逗留两三天，因为老爷子意外离世，多呆了好些天，回到南州时，黄海川都感觉离开了许久，也许是刚经历了一场丧事的缘故，黄海川甚至觉得重新踏在南州的土地上时，宛若一场新的征程刚刚开始。 “市长。”来接机的，依然是黄海川的心腹之人，除了秘书黄江华外，就是办公室主任肖远庆，两人看到黄海川下机，也都赶紧迎了上来。 朝两人微微点着头，黄海川示意先回车上再说，等坐到车上时，黄海川才听着黄江华汇报这几日来市里的工作，黄江华都是拣重要的汇报 ，黄海川听着，不时的点着头。 其实黄海川没在南州的时候，黄江华和肖远庆也都会时时打电话跟他及时通报市里的一些事情，黄海川虽是离开了不少时日，但对市里的情况还是了如指掌，这会听黄江华汇报，有些也是重复之前的事情。 “周助理呢，他办的案子有进展吗？”黄海川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这两天都很少看到周助理回市里，那件走私案办得如何，还真不清楚。”黄江华低下头，神色颇有些自责，黄海川向他了解情况，身为秘书，答不上来，这是他的失职，虽然他对自己的要求过分的苛刻，但要是没有他对自己的苛刻，他也不可能让黄海川满意，并且坐稳了秘书的位置，并得到黄海川的信任和看重。 “可能他刚回来就急着在外面跑吧。”黄海川给了黄江华一个宽慰的笑容，并没多说什么，他回京的第三天，周知进也赶回京城了，老爷子过世这种大事，周知进虽不是邱家人，但周家跟邱家有那么深的渊源，又受邱家照顾良多，周知进没理由不回去，周家的长辈也是带他一起出席老爷子的丧礼，送老爷子最后一程。 周知进在丧礼后的隔天就回南州，黄海川让其先回来，没有个自己信任又能镇住局面的人呆在市里，黄海川还真不放心，要不是周知进先回来，黄海川也不会继续放心的在京城多呆几天。 “市长，这是省委办公厅上午刚发下来的通知，您过目一下。”肖远庆将手头的一份文件递给了黄海川，又道，“要不是您说今天回来，我都要赶紧打电话跟您汇报了。 “哦？”黄海川接过来，扫了一眼后，脸色也郑重起来，省委一号福佑军和省纪委书记谭正将会在五天后下来视察。 一般来说，省里重量级的领导要下来，都会先提前好几天下文通知下一级党委政府，这是正常的官场流程，福佑军要下来，提前五天就让省委办公厅下文，这一点也不奇怪，不过这次陪同视察的还有谭正，那显然也是倾向于视察跟纪委这一块有关的工作了，黄海川对此颇为意外，想来葛建明对此事应该会更为重视吧？ 思考片刻，黄海川也没再多想这事，省委一把手下来，同时还有省纪委书记，这对市里来说，无疑是件大事，南州虽是省会城市，就在省里领导的眼皮底下，也经常会有省里的领导下来考察指导，这种事虽不算罕见，但不管是什么时候，省委一号下来视察，谁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待。 车子到市里，快到市政府的路上，经过一家酒店时，偶尔注视着窗外的黄海川意外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市政府秘书长江秉宣，一个不是格雷银行南州分行副行长刘卫宁是谁，只见两人有说有笑的刚要走进酒店，看样子已是十分熟络，黄海川忍不住好奇了一下，这刘卫宁跟江秉宣已经这么熟了？ 注意到黄海川的目光望着窗外，肖远庆也跟着看了过去，看到刘卫宁和江秉宣时，肖远庆一下就笑道，“市长，那位刘行长倒是挺奇怪，经常喜欢往我们市政府跑，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事。” “是嘛。”黄海川神色诧异，刘卫宁上次来找过他一次，是为了格雷银行办贷款公司的事，针对中小企业的业务，黄海川对此十分支持，指示相关部门在相关手续上尽快办理，这刘卫宁还那么勤快的跑市政府干嘛，企业固然是需要和政府打好交道，搞好关系，但像格雷集团这种全外资背景的金融公司，本身又是跨国企业巨头，应该是地方政府反过来要刻意交好才是，刘卫宁要是隔三差五就跑市政府，反倒是有些奇怪了。 “您没在这些天，我起码就看到刘行长又来市政府来了三趟了，他现在跟江秘书长的关系挺好的，我昨天还看到江秘书长亲自把他送到了楼下。”肖远庆笑道。 “他这种纯粹只接受过西方教育的华裔能跟咱们的官员打成一片，还真是难得。”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并没在这事上去细究，说起来他还乐意见到这事，双方相处融洽，以后要进一步合作也容易，对格雷集团这样的跨国巨鳄，黄海川是巴不得多从他们身上割点肉下来。 车子往前开着，江秉宣和刘卫宁的身影很快就消失，黄海川看了下时间，这会也快十二点了，想必两人是去酒店吃午饭了，他回市政府还有自己的事，黄海川此刻也没心思去多想别的。 成容江早早就预定了黄海川中午的时间，知道黄海川今天中午会到，成容江就说会第一时间过来，黄海川到了办公室后，成容江都已经提前过来等着，两人都还没吃午饭，黄海川索性让黄江华去食堂打两份快餐上来，两人就在办公室吃起来，边吃边谈公事。 “市长，邓锦春的案子可以结案了。”成容江在黄海川这里也不客气，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此时办公室门关着，两人也没去注意形象不雅观。 “拖了这么久，既然能结案了，那就结吧。”黄海川叹了口气，这个案子弄到现在，他都已经没什么热情，一开始是要冲着曾高强去的，现在他和曾高强私下达成了协议，这案子本身的意义也就失去了一半。 黄海川和成容江聊着的时候，南州机场，仅仅是比黄海川晚一个班次，陈同进乘坐的京城到南州的航班也在机场降落，从机场贵宾通道进去接机的曾高强一看到姐姐和姐夫下飞机，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看向陈同进，虽说是亲姐夫，但脸上的笑容也是分外谄媚，眼神更是往外放着光，希翼的看着陈同进，不知道陈同进这趟去京城有没有什么收获，曾高强可是眼巴巴的盼着自己能改变如今的处境，谁愿意一直被人拿捏着？ 第1050章 成容江呆在黄海川的办公室，两人谈了不短时间，对邓锦春的案子结案，黄海川并没异议，不过成容江来找他，并不仅仅只是来谈邓锦春的案子，邓锦春在最后招供时，兴许是抱着报复性的心态，再次供出了和曾高强之间的许多经济往来，这是专案组的意外收获，本来已经没打算再往曾高强的身上扯，没想到邓锦春自己反而配合了起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用来形容这次的事再恰当不过，成容江如今手上掌握了不少曾高强的证据，但他知道黄海川的决定，手上的这些证据估计只能束之高阁，思虑一番后，成容江还是过来和黄海川说一声。 “曾高强去做邓锦春的工作，让邓锦春好好配合我们的调查，那邓锦春估计也是急眼了，所有事情都往外吐。”成容江说道。 “拖了这么久，邓锦春还以为曾高强能把他捞出去呢，现在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他能对曾高强不怨恨才怪。”黄海川撇了撇嘴，邓锦春的做法并不奇怪，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很多人都会有这种心态。 “那有关曾高强的那些证据？”成容江心里虽是猜到黄海川会如何回答，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先冷处理吧，证据也没必要销掉，就放在你那里，以后派不上用场也就算了，万一要是用得上，随时都能收拾曾高强。”黄海川眯着眼，有备无患，和曾高强的交易归交易，黄海川总不至于傻呵呵的就完全信任曾高强，在官场这种地方，谁都不会太天真。 “也好。”成容江点了点头，对此事，成容江不会去质疑和反对黄海川的做法，但要说心里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作为一名检查人员，成容江终归是希望能将这起大案给查到底，但他同样清楚自己必须服从于黄海川的斗争需要，他现在是跟黄海川站在一条线上的人，以前纵使是有一些个人职业的坚持，但现在也必须放弃。 邓锦春的案子结案，成容江的调查组便没有继续呆在南州的必要，成容江看了看黄海川，又道，“黄市长，恐怕我们过几天就得离开了。” “嗯？”黄海川疑惑的抬头望着成容江。 “这案子查完，我们也没理由继续逗留在南州，而且上头已经来电催促我们回去。”成容江笑道，他不再是南州市检察院的检察长，现在说话都要适应新身份的改变。 ”催促你们回去？“黄海川神色诧异，但想到是最高检内部的事，他也不好一听到这事就打电话过去问怎么回事，而且成容江说得没错，邓锦春案子查完了，他们留在南州确实也没什么事了。 “对了，市检察院的纵火案，有结果了？”黄海川想起又道。 “没有。”成容江摇了摇头，“邓锦春的案子如果只限定在他身上，不再扩大范围，那检察院的纵火案查了也没意义，况且市检察院明里暗里的抵触，我们也不好调查，最主要是现在上头催我们回京，想再调查也没时间了。” “那就算了，这事其实也无关紧要了。”黄海川意兴阑珊的说了一句。 两个人前后聊了起码有一个小时，成容江这才离开黄海川的办公室，这趟过来，除了是跟黄海川说下邓锦春和曾高强的事，也有提前跟黄海川告别的意思，免得到时候再跟黄海川说显得太过突然。 成容江离去，黄海川一下午的时间都没离开办公室，一直快到傍晚，周知进过来，已经准备离开的黄海川才又坐了下来，笑道，“知进，你这一整天都上哪去了，怎么都没看到你的人影。” “别提了，我去跟进那起走私案，到现在愣是没给我调查出个子丑卯丁来，我都快气吐血了。”周知进一坐下来就发着牢骚。 “怎么，这案子以市政府的名义成立联合调查组，进展还很慢？”黄海川皱了皱眉头。 “不是很慢，是一直在原地踏步。”周知进苦笑了一下，“不知道是我这个市长助理好糊弄还是怎么回事，我发现下面的人敷衍起我来都是不带眨眼的，欺负我我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 “这倒是有可能，你刚到任不久，下面的人觉得你好糊弄也是正常。”黄海川笑了笑，走私案的事，他并不是太关心，有周知进去抓盯着案子就足够了，看了下时间，黄海川笑道，“走吧，一起去吃饭。” “行。”周知进干脆的点了点头，市里的人大都知道他和黄海川关系密切，两人也确实没必要刻意掩盖什么。 黄海川刚起身，电话就响了起来，一看来电号码，黄海川拍了拍额头，清明前还刚说可以消停几天，宋致这小姑娘的催命电话又打来了，八九不离十是又回南州来了。 “啥事？”黄海川接起电话就没好气的说道。 “黄大市长，晚上要不要给个面子，一起吃个晚饭？我今天刚回南州，你是不是给我接风洗尘。”电话那头，宋致贼兮兮的笑着。 “不给你面子，你是不是又要直接来堵我办公室门了。”黄海川翻了翻白眼，对这臭丫头就没办法说不。 “黄市长真聪明，难怪能当市长。” “……” 直接说了个金都酒店，黄海川便挂了电话，再和这丫头撤下去，又是没完没了，也不知道宋致的父母怎么就没趁宋致这次回去就把她给看住，又任由她到处乱跑了，到处跑没关系，又来南州祸害他了，黄海川现在是接到宋致的电话就头大。 “谁的电话让你这么头疼？”周知进在一旁好奇的问了一句。 “一个臭丫头的，等下你就知道。”黄海川摇头笑了笑，心里的想法是一回事，但黄海川又不得不承认，每次跟宋致这丫头一起，虽然经常被气得不行，但宋致这丫头却总是能让他的心情格外放松。 “是嘛。”周知进微微一笑，也没再多问什么，坐上黄海川的车子。 车上没外人，周知进和黄海川说话也显得很随意，对于他接手贾正德分管的几个比较有分量的部门，周知进笑着说他现在是和贾正德杠上了，贾正德不甘心就这么被‘削权’，这几天还经常看到他也在过问走私案的事情，看起来对这事十分上心。 “贾正德，不会是不甘心这么一个大功劳被你一人霸占吧。”黄海川笑着说了一句。 “说不定也有那样的心理。”周知进笑着点头，他这几天关注走私案的同时，也在查那个神秘的举报者，虽然没什么眉目，但周知进盼望着那个举报者还会出现，提供更多的信息，他有心借这个案子立威，有黄海川的支持是一回事，周知进自个也想弄出点大动静来。 “怎么，你有别的怀疑？”黄海川转头望了周知进一眼，他听出了周知进话里有未尽之意。 “也不能说是怀疑吧，只是想起之前那举报者所说的话，相关的执法部门藏着不少跟走私分子狼狈为奸的人，我是在想会不会牵涉到更高层次的领导。”周知进笑道。 黄海川听了一怔，周知进这话里的意思是指向贾正德了，就差明说而已，黄海川沉思了一下，周知进的这种怀疑太不靠谱，现在可没任何证据，不过想想，黄海川也不想打击周知进的信心和干劲，索性保持沉默。 “案子你盯紧点就是了，不过其他工作也不能落下。”黄海川最后笑着说道。 “放心吧，我有的是旺盛的精力。”周知进笑道。 黄海川听到周知进的话，亦是笑着点头，两人都年轻，有着充沛的精力和旺盛的斗志，他将周知进拉到南州来做搭档，不仅是给自个找了个帮手，两个年轻人在一起，说不定能爆发出更大的能量来，不过一想之前的打算，黄海川现在不由得眉头轻蹙，原本想着将曾高强拿下后，让周知进能够补上曾高强的位置，现在和曾高强达成交易，这个想法倒是不能实现了，看来周知进还得继续干着市长助理，而且还不知道要干到什么时候，黄海川自个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第1051章 金都酒店，黄海川和周知进刚坐下后不久，宋致也兴冲冲的过来，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赵楷和赵子青父女俩，宋致没想到包厢里还有别人，难得的比平时淑女了许多，不过晚上赵楷和赵子青父女俩也跟了过来，宋致也没法跟平常一样在黄海川面前没大没小的，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宋致总归是知道要维护黄海川的市长形象。 “黄市长。”赵楷点头哈腰的向黄海川问好，随即又转头看向周知进，“周助理，您也在。” 赵楷是厚着脸皮跟着过来的，脸面不能当饭吃，对他而言，能有任何一丝在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都不能错过，就算是死皮赖脸又如何，到他这个年龄混到这个位置，一张脸皮也早已经身经百战，在领导面前，面子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此刻，赵楷的态度是谄媚得紧，一旁的赵子青看着父亲的样子都有些无地自容，特别是面前的黄海川和周知进的年纪都是年轻得只能做她的哥哥，她的父亲却是前倨后恭的，说难听点，就是一副奴才相。 宋致同样是无奈的朝黄海川抛了个眼神，那意思是说她不是故意要带赵楷过来的，是她打电话的时候，赵子青也在她身旁，赵楷一下子也闻风而动，屁颠屁颠的赶过来，然后就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她了，宋致当然知道是赵子青悄悄通知其父亲，但她也没法去责怪赵子青什么。 几人一番言语后就坐了下来，赵楷俨然成了服务员的角色，给黄海川和周知进两人倒茶，一张脸始终堆满了笑容，黄海川看得微微摇头，这赵楷当上交通局长，也是他提起来的，对这样喜欢逢迎媚上的官员，黄海川还真不是很待见，不过也不可能摆什么脸色给赵楷看，只要赵楷能本本分分的把交通局的工作做好，黄海川也就认可。 周知进目光在赵子青和宋致两人身上扫了一眼后，就没再过多注意，他也是有家室的人，在外面虽然说也偶有风流，但还不至于看到漂亮女人就跟苍蝇见到肉一样，两眼放光。 因为多了几个在周知进眼里看来是‘外人’的人，周知进讲话也没再像之前那样随意，对于赵楷的逢迎，周知进也是一点都不感冒，只是点了下头，自顾自的把玩着桌前的杯子。 黄海川见宋致一屁股就坐在他身旁，脸皮抽动了一下，最后也只能摇摇头，他对这小丫头是没啥办法，现在要是开口，肯定是自找没趣。 饭菜端了上来，黄海川笑着问周知进要不要喝酒，周知进迟疑了片刻，而后说着要不就来点啤酒，边上坐着的赵楷闻言，立刻就站了起来，笑眯眯的给周知进倒酒，眼神同时朝黄海川的方向瞅着，不知道黄海川要不要也来一点，见黄海川似乎并没有反对的意思，赵楷立即也给黄海川倒了一点，就连黄海川的司机李勇，赵楷也是殷勤的倒了一杯，害得李勇跟着站了起来，连连说不敢当，他也不能喝，还得给领导开车来着。 “黄市长，我敬您一杯，您随意。”赵楷在坐下一会后，看着桌面上的气氛差不多了，就主动向黄海川敬酒。 黄海川端起杯子，稍稍示意一下，只是轻抿一口，至于赵楷，则是整杯都喝了下去，黄海川眼皮子抬了抬，连话都懒得说，这赵楷就是把心思用错了地方，要是工作上干出点成绩给他看，黄海川不介意再提拔他。 “周助理，我也敬您一杯，您随意。”赵楷脸上堆满笑容，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他在局里的架子不小，要是此刻他这副姿态给局里的热看到，恐怕也会觉得恶心，堂堂的局长也不过是这个模样。 周知进淡淡的点着头，目光落在赵楷身上，原本对赵楷不怎么感冒的他却是突然想到什么，问了一句，“赵局，你是土生土长的南州人吧。” “是啊，怎么了？”赵楷好奇的望着周知进，他都还不知道周知进想问什么，嘴上已经是迫不及待的笑道，“周助理，我在南州生活了几十年了，要说对市里的了解，我也不比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差，南州市的历史变迁，城市面貌变化……等等啥的，我都清楚得很，周助理对什么感兴趣，都可以问我。” “我对那些没兴趣。”周知进嘴角扯了扯，他才没闲工夫去了解那些，不过眼下赵楷的回答也符合他的要求，对方既然是土生土长的南州人，又是在体制里混了二十多年了，肯定也能了解比别人更多的情况，当下就问道，“赵局，鼎进船务公司，这家公司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鼎进船务公司？”赵楷听得一惊，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犹豫，他可没想到周知进会问这个，刚才嘴巴还把话说得满满的，现在周知进问他，他还真犯难了，脸上的犹豫只是出现片刻，赵楷很快就恢复正常，干笑道，“周助理，这家公司，我还真不太清楚。” “赵局，是真不清楚还是加不清楚？我看你的样子，好像是故意不想说吧。”周知进盯着赵楷，本来懒散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只是想着随口问问，但看赵楷的脸色，好像还真被他歪打正着了，难不成赵楷还真知道点啥？ “周助理，瞧您说的，要是我知道的话，肯定会告诉您的嘛。”赵楷不自然的笑道。 “赵局，我这人最不喜欢被人蒙骗，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我。”周知进似笑非笑的望着赵楷，“我听黄市长一直说对市里的交通规划状况不满意，你这个交通局长小心干不了多久哦。” 没有比关系到头上的官帽子更让赵楷着紧的事，周知进这么一说，赵楷着实吓得不轻，紧张的看向黄海川，他不知道黄海川有没有说那样的话，但周知进跟黄海川关系密切，此刻周知进这么说，他还真不敢当周知进的话是耳边风。 赵楷看向黄海川，而黄海川这会为了配合周知进的话，一张蓝也是绷得紧紧的，他不记得自己对周知进说过那样的话，不过周知进要是能从赵楷那里问出点什么来，也算是意外收获，黄海川自是要配合。 其实黄海川心里是不以为然的，他能猜到周知进刚刚只是即兴问了一句，赵楷虽是表现有异，但又能真正知道什么？要说土生土长的本地官员，办公室主任肖远庆不也是，肖远庆还是他的心腹，要是赵楷能知道点啥隐秘，肖远庆也不见得不会知道，都是在本地成长起来的官员，没道理赵楷知道，肖远庆不知道，而肖远庆如果知道的话，肯定早就告诉周知进了，何至于一点风声都没有。 不过黄海川这次无疑要看走眼了，有些事情，意外、巧合等各种各样的因素往往会导致每个人了解的信息都不一样，周知进是随口问一句，但这次还真的是歪打正着了，只见赵楷看着黄海川紧绷的一张脸后，脸上的表情立刻就有了松动，期期艾艾的道，“周助理，其实我也不算特别了解，那鼎进船务公司的老板，我也是仅限于认识罢了，并没有深交，以前有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他和葛书记的公子在一块，知道这家公司也是等闲人招惹不得的。” “你说什么？”周知进豁然站了起来，赵楷说的情况，着实让他意外。 “我……我是说那鼎进船务公司的老板好像是跟葛书记的公子认识。”赵楷被周知进的表情吓了一跳，听到最近有关鼎进船务公司出事的消息，而且还是周知进带人查的，赵楷小心脏就砰砰跳了起来，心说自个可千万不要卷进什么漩涡里面去，嘴上又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周助理，其实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清，说不定我当时看错了也有可能，那晚我喝了不少酒，眼神不是很好使。” 赵楷说着，朝周知进陪着笑脸，他知道自己最后这样说多半没什么用处，但总要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周知进盯着赵楷，直接将赵楷最后的话给过滤掉，他才不会相信赵楷说什么不一定看清楚的话，此刻他完全确定那鼎进船务公司就是跟葛建明的儿子有关系，这可是个意外收获。 转头看了看黄海川，周知进想知道黄海川现在是什么反应。 此时黄海川同样是眉头紧锁，见周知进看过来，黄海川跟周知进对视了一眼，神色颇为迟疑，这消息算得上是意外收获，对他们来讲，可能是一件好事，但也有可能是一件坏事，路鸣目前也在让人暗中调查崇北市政府招待所地块拍卖的事，他们的矛头就是暗中指向葛建明，要是鼎进船务公司走私的事也跟葛建明的儿子也能牵扯上关系，倒是给他们多提供了一些能利用的途径，当然，这也仅仅只是他们现在自己设想罢了，人家老板认识葛建明的儿子，不代表葛建明的儿子就会牵扯到里面来，这事可不会这么简单。 第1052章 赵楷见周知进不说话，黄海川更是一脸严肃，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瞧他这是多的什么嘴，刚刚就应该态度坚决的说自己不知道鼎进船务这家公司，现在可好，被周知进问了出来，日后要是真查出点啥来，而又被人知道他晚上说了这么一番话后，那葛建明不收拾他才怪，他是想抱黄海川的大腿没错，但要是会得罪葛建明的事，赵楷也是万万不敢去做的，葛建明想收拾他，黄海川不见得护得住。 一双眼珠子在包厢里转了一圈，赵楷抹了把额头的虚汗，在场除了黄海川的司机李勇，就是他的女儿和宋致，而黄海川跟周知进两人，肯定也不会在外面说什么，赵楷心里稍稍放心，心想他说的话应该不至于传出去。 赵楷自个一惊一乍自个瞎担心着，黄海川和周知进此时却是无心去看赵楷的神色，两人都因为从赵楷这里意外得知的信息而陷入沉思，周知进主要是想着走私案子，而黄海川则是想得更多，在同葛建明的较量中，他不想涉及到葛建明的家人，但要是葛建明的儿子手脚不干净，被查出了问题，那就不能怪他主动利用起来做文章了。 接下来的时间，这一顿饭也吃得有点索然无味，周知进匆匆要走，吃了几口后就和黄海川告别，临走前看了赵楷一眼，周知进随即快步离开，他还会找赵楷详细了解的，赵楷既然认识鼎进船务公司的老板，不管熟不熟，兴许还能知道点别的情况，他可不会就这么把赵楷给漏过去。 周知进离去，黄海川也没多少吃饭的心思，要不是一旁的宋致盯着他，看样子是他一走，宋致也会跟着，黄海川也恨不得这时候离开，他等下想到何丽跟楚蓉住的地方去坐坐，可不想带着宋致这个尾巴。 黄海川没走，段明和卢小菁就回来了，两人是刚回到酒店，听工作人员说晚上黄海川有过来吃饭，这会还在，段明和卢小菁就直奔黄海川的包厢了，起初还以为黄海川是在宴请客人，两人进来时还颇为小心翼翼，进门后看到除了黄海川的司机外，就只是赵楷这个交通局长一人，剩下的就是两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段明和卢小菁也就轻松了许多。 “两个大忙人来了。”黄海川目光从段明和卢小菁身上扫过，笑道。 “别提了，成天瞎忙。”段明摆了摆手，手上还拿着一个文件袋，直接就往桌上一扔，坐到了黄海川旁边，眼神偷偷瞧着黄海川另一边的宋致，黄海川身边有几个女人他是知道的，不过还从没见到过宋致来着，除了宋致，和宋致挨着坐的赵子青也是年轻貌美来着，段明眼睛在两女身上扫了一圈，看向黄海川的眼神就分外暧昧。 “你小子正经点。”黄海川瞪了段明一眼，知道段明肯定又是想歪了。 “海川，我又没说什么。”段明嘿嘿笑了一声，随即也没再多说什么，开玩笑适可而止，他可不敢跟黄海川开玩笑开得太过分，段明说着，看向另一边的赵楷，“赵局，好些天没见着您过来吃饭了。” “最近工作忙，大部分时间都在单位里，晚上也都经常加班呢，出来应酬少。”赵楷笑道，说话时，神色端的是一本正经，又不忘往黄海川的方向看一眼，他这是有意在黄海川面前塑造出一副勤于工作的形象来。 “我说怎么几天没见到赵局您呢，赵局，工作要做，身体也可得注意，别累坏了。”卢小菁在一旁颇为关心的说道，她无疑是属于比较会做人的人，如今金都酒店每年的营业额有不小一部分是公款消费，在他们酒店订餐的机关单位不少，这里面固然是有黄海川的面子，但卢小菁本身也是一个善于招待的人，但凡是在他们酒店消费的单位，卢小菁往往也都能跟那些单位的领导搞好关系。 “多谢卢总的关心。”赵楷笑哈哈的点着头，此时态度也是和气的很，没有半点架子，没有黄海川在的时候，他还能端端局长的架势，这会他可是老实得很。 卢小菁和赵楷寒暄了两句，段明也就没插嘴，金度酒店的事，都是卢小菁在操持，段明很少会直接介入，对赵楷，段明只能算是认识，碰到了会客气的叫一声赵局，但说不上熟。 “这文件袋装什么了，你是刚从外面回来？”黄海川看了看桌上的文件袋，随便问了一句。 “没装什么，就是酒店申请五星级酒店的资料，这不是在省旅游局那里卡了很久嘛，到省旅游局那里去跑过几次，每次都是随便敷衍我们几句，想见他们领导也见不着人，傍晚我们就直接上那局长家门口守着了。”段明无奈的说道。 “还玩上守株待兔这一招了，怎么，等到人没有。”黄海川笑道。 “人是等到了，但有见也跟没见一样，都是些官话套话，也不给个准信。”段明颇为懊恼的说着，瞥了一旁的赵楷一眼，段明又道，“你说那局长要是想要钱就直接暗示嘛，我们又不是不舍得拿出来，但他就是什么都不吱声，事情也给你卡着，这不是让人着急上火吗。” “在我面前说要贿赂官员，段明，你真是越来越长能耐了。”黄海川也扫了赵楷一眼，脸色略显严肃，要是只有自己人在，黄海川倒是不会介意段明随便说，但还有个赵楷在场，黄海川无疑要做做样子。 “我也就是随口发发牢骚。”段明干笑道，他刚才看赵楷一眼，就是想着既然能单独跟黄海川吃饭，应该也是懂得分寸的人，不会到处乱说。 “是不是你们的酒店还达不到申请条件还是怎么回事。”黄海川有些疑惑的问道。 “黄市长，我们酒店要是达不到条件，我可不敢往上递申请。”卢小菁这时候出声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金都酒店现在完全有资格申请五星级酒店，对这一点，卢小菁是自信满满的，“我们酒店早几年前就通过四星级酒店审核了，这几年，我们酒店一直在完善自身的软硬件条件，从条件上来讲，我们现在都不会输于市里那些五星级酒店，这一点，我想黄市长您经过对比，应该也能感受得出来吧。” “这倒也是。”黄海川微微点了点头，市里的那几家五星级酒店，黄海川因为各种各样的应酬，大都去过，要让他说金都酒店比那几家差的话，黄海川还真感觉不出来，“不过我记得你们好像去年底就在说申请这事了？到现在还没半点音信？” “别说音信，省旅游局那边都卡着呢，哪里来的音信。”段明撇了撇嘴，“得省旅游局先通过，然后再送到上边去审核，现在可以说是八字连一撇都没有，这都拖了快半年了。” “要是你们自身没问题，那省旅游局的办事效率还真是有待提高。”黄海川笑着摇头，对省直机关部门，黄海川也不好过多去评判。 两人随意说着，段明本想再问问崇北市政府招待所地块拍卖的事，不过这个话题比较敏感，段明顾及到有赵楷在场，终究是没问出来，他这些天也有跟沙元宝保持联系，沙元宝对于这事还一直耿耿于怀，特别是拍卖会那天碰到的事故，沙元宝如今也认为是事先预谋的，想要抓住这事去查，但沙元宝一个外来的投资商，又怎么能真正跟那在本地有着深厚背景的宏毅建筑公司较劲，就算真是事先预谋的，沙元宝想查也没人会响应他。 且不说黄海川和段明，周知进离开酒店后，就坐车直奔联合办案组的临时办公场所，因为是市政府出面协调成立的联合办案组，而具体牵头的是市打私办公室领导小组，所以临时办公场所就设在市打私办的楼下，这里正好有间空办公室，临时被拿来用。 周知进从赵楷嘴里得到了意想不到的信息，此刻周知进无疑想调集办案人员进行有针对性的调查，坐车的路上，周知进同样在思索着，现在联合办案组很多人都让他觉得不可靠，周知进现在想要调查，面临的不仅是外部复杂的情况，同样有来自内部的各种阻力，周知进必须要想办法解决好内部，周知进深知，这才是他到南州后面临的第一个真正的考验，相对于黄海川让他跟进的星华县的事，县委书记叶开运直接被省纪委带走，这其实根本不用他多操心什么，眼下这起他亲自查获的走私案才是他到地方后真正要面对的一个挑战。 第1053章 从酒店里出来，黄海川就来到了何丽的住所，这次也只有何丽一个人在，楚蓉清明节回宁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黄海川这些天没跟两人联系，倒是不知道楚蓉回去了，偌大的房子只有何丽一人在，好些日子没见到黄海川的何丽明显也是一脸惊喜，为了避嫌没到楼下去迎接，但黄海川一上来，何丽就喜滋滋的站在门口给黄海川拿换穿的拖鞋。 “好些日子没见，怪想念的。”将门关上，何丽抱着黄海川的手臂，眼神妩媚的望着黄海川，虽是撒娇，但也是何丽心里的大实话，从离婚后，她也就黄海川这么一个男人，像她这个年龄又正处在生理需求十分强烈的年纪，晚上都是一人独守空房，要说心里不空虚才怪，和黄海川的关系又属于见不得光的那种，并不是时常能见面，这次又是隔了二十多天没见面了，何丽乍一见到黄海川的惊喜也就可想而知了。 “我看你自己一个人的日子过得很潇洒吧。”黄海川开着玩笑。 “我宁愿两个人过，你要是不介意搬到我这来住，那我更巴不得呢。”何丽白了黄海川一眼，“我看你一忙起来的时候，十几二十天都不会来一个电话，你就不怕我跟其他男人乱来？” “你现在是单身，想跟谁乱来都是你的权利，我想约束你也没那个资格。”黄海川一怔，随即淡然道。 “哟，瞧不出你还挺大度的嘛，就是不知道是真话还是假话，这男人呀，很多时候就是喜欢口是心非。”何丽轻哼了一声，女人就是喜欢听些甜言蜜语，黄海川这回答明显是让她不满意，不过也仅仅是这么说一句，何丽也深知黄海川的性子，跟黄海川开这种玩笑是自讨没趣，等下黄海川再回答些她不爱听的话，那也是给自己找气受，笑着又道，“算了，不跟你这种不懂情趣的人说这个，一点都不懂得讨女人的欢心。” “没本事的男人才需要讨女人的欢心，有本事的男人当然不用。”黄海川撇了撇嘴。 “是是，拳头大的就是理，你是大市长，你说的都是对的。”何丽翻着白眼。 “蓉姐怎么还没回来？”黄海川从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着。 “她在宁城也有不少生意，这次清明回去就顺便照看一下生意，哪像我这种大闲人，可以整天到处晃荡。”何丽笑道，“现在把钱都拿出去跟段明投资，我可就真成穷光蛋一个了，也没钱折腾了。” “你就哭穷吧你。”黄海川摇了摇头，他可不信何丽是真穷。 “找你哭穷有什么用，你又不会拿点给我花花。”何丽紧贴着黄海川坐着，小手在黄海川身上轻轻划动着，看着黄海川的眼神已然是掩饰不住的火热，目光往浴室的方向飘着，“海川，要不要来个鸳鸯浴？” “鸳鸯浴？”黄海川看着何丽，每次来何丽这里，总会被挑动起内心深处的那股火来。 “怎么，难不成你来我这里是想跟我聊聊人生谈谈理想？”何丽掩嘴笑着。 黄海川听着何丽的话，也不禁哑然失笑，好像他跟何丽还真没聊过这些。 “对了，我这次清明回去还碰到张然了，她倒是又风光起来了，脸上端的是春风得意，也不知道她那老公现在是什么感觉。”何丽提起张然，脸色就好看不到哪去，她现在虽然大部分时间在南州，但对老家的事却是时刻关注着，跟张然有关的，更是特别感兴趣，前阵子聊起张然，她知道张然的公公正被纪委调查，家庭遭遇了变故，不再像以前那样风光，连带着张然的母亲隐隐也受到了影响。 那一阵子，在宁城官场可谓是流言四起，何丽也听段明讲了不少，她还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思来着，心想张然那种心高气傲的人这下总没资本得瑟了，没想到这结果的变化出乎意料，清明节她也回了一趟宁城，就听说张然的母亲张一萍已经担任宁城市委书记了，这一结果着实让何丽意外，张然母亲没受其亲家的影响，反倒是升官了，这结果让人大跌眼镜。 “你管人家干什么，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就行了。”黄海川没好气的说着，他印象当中就是在何丽这里最常听到张然。 “我才懒得管她呢，人家是官家大小姐，也轮不到我来管，这不是随口说一说嘛。”何丽娇哼了一声。 黄海川打量着何丽的神色，苦笑着摇摇头，心想何丽对张然似乎总有一股怨念，也不知道何丽是哪里来的怨气，按说她和张然也没什么过节，但每每提起张然，何丽的情绪就明显有波动，比他这个曾经受过情伤的人怨念还大，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女人心海底针？黄海川还真是猜不透何丽的心思。 想不通就想不通，也懒得去想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他跟张然注定也不会再有多少交集，更是早没什么感觉，有那琢磨心思的功夫，还不如想点别的。 黄海川在何丽的住所时，市委干部家属大院，在大院深处的一栋两层楼小别墅，这里与其他的干部家属楼泾渭分明，单独一栋立在干部家属大院毗邻的南塘湖边，是整个干部家属大院里地理位置最好的地方。 小别墅是市委书记葛建明的住所，作为省委常委，葛建明在南州无疑也有一种超然的地位。 此刻在小别墅里，葛建明和儿子葛文忠在客厅里相对而坐，葛文忠是刚刚吃完晚饭过来的，晚上过来，葛文忠也是有事才过来，和自己父亲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后，葛文忠就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爸，你能不能过问下鼎进船务公司走私案？那老板跟我算是不错的朋友。” “前些天查的那起走私案？”葛建明神色一凝，微微一怔后，不满的看了儿子一眼，“这种案子谁都巴不得撇清关系，你倒好，想一头撞进去，就不怕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爸，那老板找到我，让我帮帮忙，我也是碍于情面，推拒不过。”葛文忠无奈的笑笑，“要不然我也不想趟这种浑水。” “面子这东西就是最不值钱的玩意，这事你还是别掺和，黄海川以市政府的名义组成了一个联合办案小组，是周知进在负责，这两人都是那种赶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驴脾气，跟我又不对眼，你一头扎进这摊浑水里，岂不是正好让他们抓住把柄好做文章。”葛建明告诫的看了看儿子，不希望儿子跟这事有任何牵扯。 第1054章 “爸，真的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葛文忠不太死心。 “不是没商量的余地，而是这事没必要管。”葛建明摆了摆手，为了儿子一个不知所谓的朋友，让他出面过问这事，葛建明根本就无需考虑，直接就回绝，他和黄海川如今本就不对付，过问这事一点都不值得。 葛文忠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鼎进船务公司的老板是谢志庆，跟他也相识不短时间了，这次被查扣的那一艘走私船里，那辆价值近千万的宾利，就是谢志庆说要送给他的礼物，葛文忠虽然不怎么在意这么一辆车子，而且他也有说不要，但谢志庆非要送，而这也毕竟是谢志庆的一份心意，葛文忠多少还是得承这份情的，虽说最后他连车子都没看到就出事，但谢志庆求到他头上，葛文忠也是不好一口就拒绝。 “怎么，你是不是有什么瞒我的？”葛建明对儿子也是知之甚深，此刻见儿子神色有异，立刻就追问了一句。 “没。”葛文忠赶忙笑着摇头，“爸，我哪有什么好瞒你的。” “没有就好。”葛建明盯着儿子看了一会，而后移开目光，儿子做事让他放心，葛建明也没多想。 葛文忠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只能对谢志庆说爱莫能助了，不过想想谢志庆这公司也开了这么久了，要说谢志庆在南州没有别的关系，葛文忠是一点都不相信，当初谢志庆要送他公司的干股，葛文忠也不是不明白谢志庆的意思，无非是要替谢志庆的公司保驾护航，但葛文忠当时并没收，一来是谢志庆送的干股他还看不上眼，二者，知晓谢志庆干这种行当，葛文忠也不想沾染太多的因果，要是出事，葛文忠也深知会很麻烦，这不，当初所考虑的就应验了。 “对了，爸，那周知进是什么来头？”葛文忠问了一句，谢志庆的事让其本人自个头疼去，想必谢志庆也不是只找了他一人，他帮不上忙，谢志庆肯定也还有别的关系，葛文忠眼下也不想在父亲面前多说这事，转而问起了周知进这个人。 “周家的人，也算是有根底。”葛建明嘴角扯了一下，一想到黄海川把周知进弄到南州来，这两人年纪相若，都是敢闯敢冲的性子，葛建明就大觉头疼，他对市里局面的掌控虽然很强，但碰上这么两个人，葛建明心里也是不怎么踏实。 “周家，哪个周家？”葛文忠明显是没听过这么一个家族。 “跟在邱家后面的一个家族，你没听过也正常。”葛建明说道，周家在京城只能算是二线家族，名声不显，周家老太爷更是早早就过世，要不是有邱老爷子关照，周家也许早就湮没在了历史当中，现在周家的形势不错，周知进的大伯就官至正部，在部委里担任正职，而周知进的父亲，更是部队里肩扛一颗金星的实权人物，所以周家现今也不是一点分量都没有，但没有了邱老爷子的关照，周家以后会发展到什么程度可就不好说了，而邱家这个庞然大物，现在也是处在风雨飘摇之际，自身都快顾不上了，无疑也不会太多的能力再去顾及周家。 相对以前，葛建明现在对周家倒是没必要太过于忌惮，不过也没必要主动招惹就是了，周家把周知进也放到了南州，只要周知进别跳腾得厉害，葛建明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像是黄海川，只要黄海川是在他允许的底线范围内折腾，葛建明其实也不愿意压制黄海川，关键还是黄海川也是不甘于屈居人下的人，他要是不出手打压，黄海川都要危及他在南州的存在了，葛建明也容不得别人挑战他这个市委书记的权威。 葛文忠听着父亲的话，心想自己也不会跟周知进打交道，了解那么详细也没用，也没再问下去，今晚他是特地为了鼎进船务公司的事过来的，父亲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葛文忠也就不想再提，以免惹得父亲不快，看了下时间，葛文忠站起来道，“爸，那我就先走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嗯，去吧。”葛建明点了点头。 葛文忠离去，葛建明独自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看似轻松的神色下并没有表面上这般放松，叶开运被省纪委带走多天了，目前半点消息都没有，省纪委内部的保密制度又十分严格，饶是葛建明身为省委常委之一，想要打探消息都不容易，主要也是葛建明也不想拉下脸来直接去问谭正，谭正的性子他也十分了解，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况且在常委里的排名也比他高，葛建明如今抱着的心思是想先暂时观望，叶开运虽然出自他市委门下，但要是这次涉及的案子太大，又被省纪委掌握了大量铁证，葛建明也不想力保他。 区区一个县委书记，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但葛建明还不想为此伤筋动骨，官场的行事准则是利益至上，凡事都要先衡量个利益得失，亲情友情在这体制里早就被最大程度的淡化了，葛建明骨子里其实也是很冷漠的一个人。 葛建明现在考虑的是星华县县委书记一职的接替人选，叶开运被省纪委带走，不管是问题大不大，这县委书记的位置是当不得了，市里目前还没有就此表态，但免去叶开运星华县县委委员、常委、书记一职是肯定的，谁来接替叶开运，目前也是葛建明要斟酌的一个问题。 眼下葛建明犯难的也就在这事上，叶开运要不要保是一个问题，而谁来接替叶开运的位置也是一个问题，而葛建明预料黄海川恐怕也会在这事上横插一手，但凡是这种重要的职位空缺，谁不想争一争？一个萝卜一个坑，更别说还是县委书记的位置，谁都想提拔自己的人，而叶开运要是不出事，葛建明现在就没这些烦恼，想及此，葛建明也是颇为恼怒，自己门下的人不争气，屡屡给他找麻烦。 第1055章 日出日落，新的一天开始时，黄海川才带着些慵懒的倦意从床上爬了起来，又是荒唐的一个晚上，黄海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下时间，才早上六点多。 黄海川起床的动静也惊醒了何丽，伸出一只晶莹雪白的胳膊，何丽揽住了黄海川的腰，眼睛都还有些睁不开的她迷迷糊糊的问着，“海川，几点了。” “六点多，我要先走了，你继续睡。”黄海川在床头坐着，想先让自己回回神。 “才六点多，你这么早就要走了？”何丽总算是睁开了一丝缝隙，朝黄海川看了一眼，双手抱得紧紧的，“再睡一会再走嘛，我看那些普通的工作人员都是踩着点到，你这个大市长反而去那么早干嘛，多陪人家睡会嘛。” 何丽的声音很嗲，听得能让人骨头都软了几分，黄海川回头看看何丽，摇头笑笑，推开何丽的手，起身穿衣服，黄海川生怕自己再多坐一会就又被何丽拉上去，等下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海川，你跑什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何丽也慢慢精神了过来，趴在床上，单手撑着下巴，笑吟吟的望着黄海川。 “再不走就真被你吃了。”黄海川边穿着衣服边笑道。 “真要能把你吃了，我也不舍得一口就把你吃下，要慢慢享受。”何丽咯咯直笑，又道，“你要走就先走吧，我就不送你了，我还得睡个回笼觉。” “你睡你的吧。”黄海川点了点头。 在何丽的住所没怎么耽搁，黄海川也没打电话让司机过来，自己下楼后就打车离开，路边停下来吃了个早餐，黄海川来到市政府时也还不到八点，基本上都还没什么人过来，正如同何丽所说，他这个当领导的比下面的人来得还早。 在办公室里批阅着文件，一直到八点多，秘书黄江华进来帮黄海川打扫办公室，紧接着是办公室主任肖远庆也过来，对黄海川这么早到办公室，两人都有些见怪不怪了，这不是黄海川第一次提前到办公室。 “市长，等下星华县的县长徐庆年会过来，他昨天就提前预约了。”肖远庆对黄海川说道，昨天忘了跟黄海川，刚才徐庆年给他打电话，肖远庆才记了起来，对方已经在来的路上，肖远庆赶紧过来跟黄海川说一声。 “给他半小时的时间，让他快一点过来。”黄海川抬头扫了一眼挂钟，快九点了，九点半的时候他打算到市委一趟，就市里兴建地铁一事和葛建明好好商量一下，两人暗地里再怎么明争暗斗，但涉及到市里发展建设的大事，双方也都会保持默契，该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就坐下来谈，黄海川还不至于意气用事。 “徐县长在路上了，应该很快就到。”肖远庆说道。 黄海川微微点头，徐庆年这时候跑过来，黄海川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徐庆年是为了什么事。 手头的一份文件让黄海川眉头稍皱，是教育局送上来的，给全市教师申请涨工资的文件，黄海川不由得问了肖远庆一句，“远庆，现在咱们市里教师的人均工资是多少？” “太具体的数目不记得，不过我记得去年底的统计数据是人均4000左右吧，是算实发到手的。”肖远庆寻思了一下，说道。 “哦。”黄海川点了下头，这个数目倒不是太低，前几年的全市财政收支比例他也有让人调出资料来看过，教育这一块的支出占全市国民生产总值的比例不算太低，从前几年的百分之四左右到去年历史性的提高到了接近百分之五的水平，南州市的教育投入可是远高于全国平均水平的，要知道，去年年底，国家在教育上的投入也才堪堪达到国民生产总值的百分之四。 别看南州市只是多出了不到一个百分点，但那至少意味着市里对教育的投入最少增加了好几亿，全市的国民生产总值每年都保持着快速增长，而之前几年对教育投入的比例一直不低于百分之四的水平，这说明每年的教育投入也都是在增长的，南州市对教育的重视程度可以说走在大多数地方的前面。 “去年6月份也才给教师提了一次工资，这次市教育局又报批说要给教师提工资，还隔了不到一年呢，现在教师的待遇可是越来越好了，难怪每年考教师的人都是成倍的增长，以前教师都还是从师范学校里包分配的，那时候可还很多人不愿意干呢。”肖远庆笑道，他是亲眼目睹这一变化的人，因为他妹妹就是在学校当老师，当时他妹妹就不愿意去来着，想自个出来找工作，那时候就是被他劝住了，肖远庆当时是觉得一个女孩子家，有个稳定的工作比什么都好，到社会上去闯去拼不见得有啥好处，硬是让妹妹服从分配去学校教书，现在提起这事，他妹妹还笑着说是多亏了他，不然就后悔死了，不过话说回来，教师这个行业逐渐热起来也就是这几年的事。 “去年那次提了多少？”黄海川问着肖远庆，去年6月，他还没到南州来。 “去年是提了五百吧。”肖远庆大致有些印象。 “现在教师的平均工资有4000，也不低了。”黄海川摇头笑了笑，“这还是因为咱们南州市是省会城市，市里的对教育的投入比例一直都不低，要不然可不会有这待遇，咱们不说中西部那些内陆城市，就说省内的其他城市，有些地方的教师平均工资也才2000出头吧。” “是有，省里一些欠发达地区，教师实发到手的工资可能还不到2000。”肖远庆点头道，其他地方他不清楚，但长山市，南海省最穷的一个地级市，经济排名在省内地级市中垫底，那里的教师平均工资才一千多，远远低于南州市。 “市教育局这次还是申请要给每人增加500的工资，同时提高公积金的缴存比例。”黄海川扬了扬手中的文件，笑道，“我倒是希望教师的待遇高点，但这个文件我不能签。” “啊？”肖远庆被黄海川的话说得一愣，他记得黄海川在几个不同的场合里都表示过对教育工作的重视，今年全市的财政预算，黄海川也是着重指出市里对教育的投入相对于去年只能是只高不低，同时要力争达到教育支出占全市国民生产总值百分之五的水平，这已经足见黄海川对教育的重视了，但黄海川此刻说不会签这个文件，肖远庆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第1056章 “文件上的资料不够详细，也没有我想要了解的东西。”黄海川摇着头，“远庆，你让教育局的人再过来把文件拿回去，市区的教师和乡村教师在收入上有一定的差距，我希望教育局先做好这一块的平衡，再把资料送上来。” 肖远庆听着黄海川的话，随即也明白了过来，黄海川是不希望城乡之间的教师收入差距太大，所谓的平均工资4000多，说到底也只是平均，市区那几个重点中学的老师工资都不低，基本上都达到五六千，而乡村学校的老师，大都还是三千左右的水准，说到底，很多老师的工资也是被平均了。 明白黄海川的意思，肖远庆也没多说什么，把文件拿过来，等下让教育局的负责人过来就是，黄海川的意思他也就是照实传达，如何去做，是教育局的事，其实这文件光黄海川签了也不能立刻就生效，还得送到市委，由葛建明签字后再报批到省里，要不是葛建明不签字，那只有黄海川同意也没用，至于省里那关，只要市里这边通过，省里无非是走个形式。 肖远庆拿着文件先行离开，黄海川继续忙碌着手头的事，等徐庆年过来一会，他也差不多该到市委去。 黄海川在忙碌时，周知进也没闲着，昨晚从酒店离开后，周知进就在办案小组的驻地窝了一晚上，早上起来，周知进直接让人出去给他买了早餐带回来，而后召集海关缉私局、武警边防支队、市工商局、市公安局等相关部门的人开会，就案子的重要性，周知进不厌其烦的强调着，就各相关执法部门协调办案的问题，周知进打算重新安排，打乱原有的队伍，这是他此次开会的重点。 而在周知进刚开会没多久时，市委常委、副市长贾正德却是不请自到，已经不再负责打私工作的贾正德对这走私大案十分上心。 “贾副市长？”周知进看到贾正德走进会议室时，两眼一眯，神色隐隐有些不快，贾正德之前就已经在插手这起案子，周知进能有好脸色才怪。 “听说周助理大清早就在召集开会，我也过来旁听一下，周助理应该不会不欢迎吧。”贾正德神色自若的坐下来，他一进来，立刻就有人起身让出座位，贾正德根本就不等周知进开口，施施然的入座。 “我要是说不欢迎，贾副市长难不成还会走吗。”周知进低哼了一声，一张口就很冲，丝毫没有因为贾正德是市委常委而有所忌惮。 原本好好的会议室，此时的气氛也纵然变得诡异起来，其他人都是低头看着桌面，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往周知进和贾正德的方向看，生怕被当成出气筒。 贾正德似是早就料到周知进会有如此反应，愣是半点都没生气，脸上仍然带着笑意，道，“我知道周助理喜欢说反话，我就反着来听了。” 贾正德说着，抢着周知进的话头，“周助理开会开到哪里了，继续开吧，我只旁听，周助理尽管主持你的会议就是。” 周知进阴沉着脸，贾正德坐在那里，他就不信贾正德真会只是旁听来的，刚刚开了个头的会议，一下就被打断。 周知进脸色难看，贾正德心里却是暗暗得意，看着周知进的神色，暗道了一声愣头青，想跟他斗，周知进还嫩着。 目光从贾正德脸上移开，周知进干脆来个眼不净为净，不再看贾正德，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打算继续开会，就在这时，门外却是有办案人员跑了进来，说是鼎进船务公司的董事长谢志庆过来了，有重要信息要提供。 听到这个汇报，周知进愣住，谢志庆主动过来？ 周知进没有注意到的是贾正德脸上隐隐有一丝戏谑的神色，很快就一闪而逝。 …… 市区的一条小巷子里，曾高强的车子静静的围墙边，大早上的没有立刻去市政府上班，曾高强自个开车来到这里，约莫等了十分钟左右，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上了曾高强的车子，车窗紧闭。 “怎么这么慢。”曾高强看了旁边的男子一眼，不悦的说了一句。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也不知道你这么急着就要，睡晚了一点。”男子歉意的说着，而后拿出了一叠资料，递给了曾高强。 “只有这些吗？”曾高强接了过来，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嘴里同时还问了一句。 “嗯，只有这些，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能调查到这些也不错了。”男子无奈道。 “你确定你调查的这些都是没有差错的吗？”曾高强不太放心的问道。 “您就放心吧，这一个多星期，我可不是在宁城白呆的，要是不干正事，岂不是对不起您。”男子笑道。 “好，我相信你。”曾高强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男子，“这些你先拿着，是你这次的酬劳。” “曾市长，您这是干什么，之前您帮对我的大恩，我都没能报答您，这次能为您做点事，我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您要是这样，那我就不乐意了。”男子没有接过信封，摇头拒绝。 “拿着吧，我也没别的意思，咱们一码归一码，这次让你跑宁城去，又是辛苦的差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拿着就是。”曾高强将信封搁在了男子的腿上。 “曾市长，我真不能拿您这钱。”男子苦笑。 “叫你拿着就拿着，啰嗦什么，说不定我还要让你去宁城，到时候又要耽误你时间，没去赚钱，你喝西北风吗？你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别再跟我磨叽。”曾高强撇了撇嘴。 “曾市长，您要是那样说，那我只好收下了，曾市长您要是还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就是。”男子拍着胸脯道。 “嗯，你先回去吧，这事对谁也不能说起，连对你妻子也不能说你是去宁城干嘛，知道吗。”曾高强盯着男子，严厉的吩咐了一句。 “曾市长，您放心，我跟我家那婆娘也是说到宁城去跑跑生意的，她也不知道我是去干嘛。”男子正色道。 “那就好，回头联系，说不定我会再找你。”曾高强说道。 男子点了点头，随即就下了车，从过来到离开，他在车上呆了不到三四分钟的时间，曾高强的车子也慢慢的调头离开，男子目视着曾高强的车子离去，这才打开手里的信封，大概扫了一眼，男子不用数也大概能估摸是两万块，脸上笑容愉悦，将信封塞进内侧口袋，这才哼着小曲儿离开。 曾高强的车子在路上不紧不慢的开着，前往市政府的方向，手上从男子那拿的资料已经被他塞进了公文包，曾高强打算回去再细看，刚刚他只是粗略扫了一下，到底有没有他能用得上的，曾高强现在还不敢确定，但让男子到宁城查了一个多星期，曾高强也希望能有所收获，如果能查到点什么……曾高强自个想着，嘴角逐渐露出了一丝冷笑。 第1057章 办公室里，黄海川请徐庆年和陈国敏坐下，两人的来意，黄海川心里明了，此刻看着两人面色拘谨的坐着，黄海川心里一叹，都是为了头上的官帽子算计着，要说当官，固然有着普通人享受不到的权力和风光，但其实活着也累。 “黄市长，我们过来，是代表星华县的官员来问问，想知道一下叶书记的案子是什么情况。”徐庆年坐下后，见黄海川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便主动问道，他的心情也是有些急切的，叶开运被省纪委带走多天，现在还没有半点风声，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和县政法委书记陈国敏两人无时不刻不在关注着市里和省里的任何风吹草动，但就算是葛建明都不能从省纪委那里得到太多消息，更别说他们区区一个县长和县政法委书记，徐庆年和陈国敏两人等不到什么消息，自是坐不住，知晓黄海川从京城回来了，两人昨日又忍耐了一天后，这才过来。 “叶开运的案子是省纪委在负责，你们来问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黄海川一开口就是让徐庆年和陈国敏两人失望的答案。 彼此面面相觑，徐庆年和陈国敏都是相对沉默，对黄海川的回答，两人都不知道是实话还是黄海川敷衍他们的，不过想想黄海川在这事上敷衍他们也没什么意义，徐庆年和陈国敏也俱是脸色稍缓. 其实对于叶开运的案子是什么情况，徐庆年和陈国敏不见得真有表面上那么关心，真正让两人牵肠挂肚的不过是头上的官帽子，不管叶开运最后结局如何，两人都不相信叶开运进了省纪委还能继续担任县委书记一职，就算是有人能保住叶开运，但县委书记的宝座，叶开运显然是别想坐了，徐庆年是最有资格接任这一位置的，所以徐庆年心里的急切可想而知。 而陈国敏和徐庆年组成了攻守同盟，他自然也不是白白的充当徐庆年的打手，平白无故的为徐庆年冲锋陷阵，陈国敏也有自己的利益诉求。 徐庆年是看上了书记的位置，而陈国敏是看上了县长的位置，当然，由县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一职直接提拔县长的例子可以说是十分罕见，有的话也是非常规提拔，因为这本身也不符合干部升迁程序，陈国敏目标是县长一职，但他也深知现实不可能如同想象的这么美好，陈国敏倒也不是真想一步到位，他更关心的是县委副书记高云升的位置。 不过高云升现在还继续担任县委副书记，并没有受到叶开运案子的影响，陈国敏虽然清楚高云升也跟叶开运一样，跟董家都有数额巨大的经济往来，但刚把叶开运搞下来，他和徐庆年也不敢再有动作，还是消停一点好，况且两人按两人事先的预测，高云升根本无需他们出手，只要叶开运的案子顺利调查下去，董家是不能幸免了，而牵扯出高云升也是顺理成章之事，不需他们担心。 眼下高云升仍然跟往常一样上下班，也不知道省纪委的调查到底进展如何了，陈国敏的心情还是比较急切的，县长的位置他知道轮不到他，但先往上一步，担任县委副书记，日后就有资格竞争县长一职了，这是陈国敏心中的算盘，高云升要是在这次风波中侥幸逃过一劫，倒是跟陈国敏心中的盘算有出入了。 “案子由省纪委调查，你们还担心什么？放心吧，谭正书记的为人和品性在干部圈子里也是广为流传，相信你们也知道他是怎么一个人，案子的事，你们不用操心，安心做好你们的工作就是。” 黄海川看着两人说道，总归是不能太冷漠，这两人毕竟是要主动投靠到他的阵营下的，黄海川也不能让两人寒心，该给予安慰的，也要给予安慰，见两人还是相对沉默，清楚两人诉求的黄海川第一次开口有了表示，“市里对星华县的班子调整问题还没正式进入讨论阶段，不过县委书记一职也不能一直空缺，总要有人出来总揽全局，庆年同志，我是倾向于由你暂代县委书记一职的，到时候常委会讨论，我也会提出这个建议，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你的本职工作做好。” “黄市长，您放心，我一定不负您所望，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做好工作。”徐庆年一听黄海川的话，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红光满面，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沉闷，一下就精神抖擞。 “除了正常的工作汇报，少往市里跑，踏踏实实的多干点工作，这比什么都重要。”黄海川又是开口说了一句。 “是，黄市长，我一定谨记您的教诲。”徐庆年把腰挺得笔直，恨不得在黄海川面前多表现一番。 “嗯。”黄海川淡然的点着头，抬手做了一个看时间的工作。 “黄市长，那您先忙，我和国敏同志就不打扰您工作了。”徐庆年见黄海川的动作，知晓黄海川这是送客的意思，赶忙站了起来，一旁的陈国敏见状，也只好站了起来，徐庆年是得到了黄海川的承诺了，这会自是欢天喜地，而他却是半根毛都没捞到，黄海川不开口，此刻他也不敢多问，总不能明目张胆的为自己讨官，那样是在挖坑给自个跳。 从黄海川的办公室里出来，陈国敏看着徐庆年，就有些酸溜溜的说了一句，“庆年县长，恭喜了，有黄市长的提携，相信庆年县长很快就能暂代县委书记一职了。” “国敏老弟，现在说这个还太早啦，这种事还得葛书记点头，哪是那么容易的。”徐庆年嘴上如此说，但脸上的笑容却也是怎么都掩饰不住，有黄海川的表态，就足以让他心情大好。 “有黄市长为你争取，我想庆年县长很快就能如愿的。”陈国敏脸上难掩失落，这事他大部分是他在忙前忙后，最终徐庆年是先落得好处了，他愣是什么都没捞到。 “国敏老弟，我的事就先不说了，说不定往后是我先对你说恭喜呢。”徐庆年听出了陈国敏话里的那么一点不甘，笑着安慰道，两人是共同进退，徐庆年也不好意思顾着自己高兴，嘴上说着让陈国敏高兴的话，“国敏老弟，我看好你接手高云升的工作，这次就算是高云升没事，但他也快退休了不是，你根本不用太担心，不过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 “就怕煮熟的鸭子飞了。”陈国敏撇了撇嘴，他这会讲话酸里酸气的，主要是刚刚没听到黄海川的任何表示。 “国敏老弟，你就放心吧，我要是能如愿，也不会忘了你不是。”徐庆年给了陈国敏一个笑容，暗示自己如果能当上县委书记，肯定也会支持他担任县委副书记。 陈国敏听了徐庆年的话，也只能悻悻然的笑笑，他和徐庆年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徐庆年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再强求什么，其实只要徐庆年真能当上县委书记，就算黄海川刚才对他没有表示，那他也能得到好处，徐庆年总归不能亏待了他。 两人一路上小声嘀咕着的下了楼，约莫九点半的时候，黄海川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文件，也准备前往市委。 “市长，这是刚送过来的内参。”黄江华在黄海川准备出去的刹那走了进来。 “嗯，先搁桌上吧。”黄海川点了点头，要先到市委去，黄海川并没有立刻看的心思，内参，有南州市自己的内参，也有省里领导批阅的，下达省内各级领导干部阅读的内参，同样也有中央领导批阅下达的内参，都是要达到一定级别的干部才能看到，定期都会有。 车子已经准备好，黄海川下了楼后便准备坐车前往市委，这时候正好碰上曾高强的车子开进来，见是曾高强自己开车，黄海川颇为好奇的驻足了一下。 “黄市长。”曾高强一下车就看到黄海川，脸色一僵，下意识的就要将手里的公文包藏到后面，猛的意识到自个有点过度反应了，随即笑哈哈的跟黄海川打着招呼，态度也摆得十分端正。 黄海川点了下头，奇怪的看了曾高强一眼，他还没说什么，曾高强急急的就解释了一句，“司机这两天生病了，只好自己开车了。” “是嘛。”黄海川本来都打算上车离去了，听到曾高强这么一说，脚步顿了一下，多看了曾高强两眼，瞧出曾高强似乎有些紧张，黄海川哑然失笑，被收拾了一番，曾高强现在就对他这么发怵？ 没有多想，黄海川上了车子直奔市委，原本是想在电话里和葛建明沟通就好，但仔细一想，黄海川还是觉得该和葛建明当面谈一谈，要建地铁，对南州市来说也是一件大事，两人达成一致意见是很重要的。 对于星华县的班子问题，黄海川也想试探一下葛建明的意思，徐庆年既然主动投靠，那他为其费点力气也值得，他也需要培养自己的班子。 第1058章 市委，葛建明只是让秘书徐卫在门口等黄海川过来，对此，黄海川一点也不奇怪，要是葛建明亲自出来迎接他，那才是不正常的事，两人现在也就是表面上一团和气罢了，暗地里，或许葛建明对他的不满已经达到一定程度。 “海川同志，来了。”黄海川走进办公室时，葛建明也才站了起来，朝黄海川微微点着头。 没有过多的寒暄，双方分主次坐下，葛建明眼神探询的朝黄海川看了一眼，似是在猜测着黄海川主动登门的目的，黄海川现在可是难得到他办公室来。 葛建明还没开口，黄海川也不习惯被人掌握主动，率先说道，“建明书记，我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地铁项目的事，不知建明书记有什么看法？” “地铁项目？”葛建明没想到黄海川这么直接，开门见山的就直奔主题，而且突然抛出了这么一个之前从来没提过的话题，葛建明一下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错，我觉得咱们南州现在也合适上地铁项目，咱们是不是可以先当成一个课题来讨论，组织一批专家进行验证。”黄海川点头说道。 葛建明凝神蹙眉，他要消化黄海川突然抛出来的这个话题，要上地铁项目，对南州来讲无疑也是件大事，这还是头一次有人郑重的提出这事，而这人还是黄海川，葛建明更加要重视，他以前并不是没考虑过上地铁项目，但以前时机还不成熟，一个城市的发展跟其配套交通设施的建设是相对应，要说以前南州市也报批地铁项目还有点盲从跟风、不切实际、浪费资源的话，现在讨论上地铁项目的课题，倒也确实有条件和一定的必要性，从讨论到立项再到上报审批直至最后建成，这个过程最快都得几年时间，那时候的南州，就确实是十分需要几条地铁线来支撑城市扩张和发展带来的交通瓶颈问题了。 “海川同志说的倒是可行。”葛建明只是稍微沉思后，就认同了黄海川的提议，因为这无关乎什么派系利益斗争，葛建明根本就不需过多的考虑，但凡是关系到南州市发展大计的，葛建明也愿意抛弃成见，和黄海川就事论事，他一个堂堂的省委常委、市委书记要是连这种格局都没有，那他也不可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 “建明书记要是也赞同的话，回头我就让人聘请相关领域的专家组成一个课题小组了，先对项目进行论证研究。”黄海川见葛建明答应得干脆，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太意外，他相信葛建明不会有任何反对的想法，要是有的话，葛建明这个市委书记只能说是连个乡镇党委书记都不如，不过就算是对葛建明的反应有信心，他今天这一趟市委总要过来，毕竟这是件大事，先和葛建明知会一声总是必要的，日后沟通起来也会少很多麻烦。 双方其实有不少共同之处，黄海川深知，只要不涉及到双方的利益争斗，葛建明同他一样，都不会过分的把个人感情带入到工作中来，这也是一个合格从政者需要的素养。 “要上地铁项目的话，就怕发改委审批那关不好过。”葛建明沉吟片刻又道，不得不说，他对这个提议也很动心，愿意和黄海川共同出力，双方各自利用手中的人脉资源推动这个项目。 “嗯，关键还是上面的批文。”黄海川也是点了点头，前期的论证，只要市里真的有决心要上这个项目，那就不会耽搁太多的时间，但像地铁这种城市轨道交通项目的审批权终究是握在发改委手里，上面不批，就算是南州市自己有决心也有信心筹集资金也没用。 停顿了一下，黄海川也不隐瞒前些日子已经同发改委产业规划司的王为林司长碰过面，并且就地铁项目的事咨询过，说道，“前些天我才和委里产业规划司的王司长坐下来聊了聊，咱们南州市上地铁项目的可行性，王司长也提了一些他个人的看法，就硬性指标来说，咱们南州市是符合条件的，王司长倒是也觉得咱们可以先申请，至于最终能不能通过，那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申请是简单，但要是拖个两三年才批下来，那还真是等得黄花菜都凉了。”葛建明摇头笑笑，他知道黄海川说的硬性指标是指什么，目前中央批准地铁建设的主要衡量指标主要也就是三项，城市人口要达到300万以上，gdp收入要在1000亿以上，财政预算收入一百亿以上，这些条件，南州市都符合，这几年，南州市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每年保持百分之13的增速，高于大部分地区的发展水平，特别是这两年，南州市提出了‘东扩北进’的口号，城市规划不断的往外围建设，已经初步有了一个大都市的雏形，南州市只要再保持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过几年，南州也会成为东部沿海的经济大市。 “凡事都是赶早不赶晚，所以咱们更得抓紧时间了，早点立项。”黄海川说道。 葛建明对黄海川的话并不反对，道，“先由你们政府那边组织专家论证，尽快拿出一个可行性的专业意见，到时候咱们同省里的领导汇报一下，尽快报批，咱们现在可是得跟时间赛跑了。” 双方对于上地铁项目的问题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分歧，彼此交换了意见后，葛建明和黄海川也都是神色放松，自打双方的矛盾隐隐公开化之后，像这样有着愉快谈话气氛的情况，尚属罕见。 不过黄海川这一趟过来并不仅仅只是和葛建明沟通这事，在谈完正事后，葛建明那不错的心情还没保持住一会，黄海川就突然提了葛建明不愿意听的话，“建明书记，星华县的班子，是不是也该着手考虑了，县委书记一职，总不能一直空缺着。” 葛建明没有立刻回答黄海川的话，只是脸上的笑容不复存在，多了几分肃然，黄海川提的话他不爱听，但他无疑不能在黄海川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情绪，更不能表现出什么不满来，关系到人事利益斗争，葛建明的城府极深。 “建明书记，现在星华县人心惶惶，谣言四起，新书记的人选必须慎重没错，但也不能拖着，我是建议先让徐庆年同志暂代县委书记一职，起码把星华的局面先稳定下来，不要受到叶开运案子的影响。”黄海川见葛建明不说话，他也不管葛建明心里是什么想法，继续打出自己手中的牌，让徐庆年先暂代书记一职，是他的想法，有这么一个既定事实，接下来让徐庆年去掉‘暂代’两字也会容易点。 “县委书记一职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组织人事工作更是十分严肃的一件事，黄海川同志，现在只有我们两个讨论这个也没意义，还得征询其他常委的意思，我看等召集常委会再讨论不迟。”葛建明正色道，毫无疑问，他是不会让黄海川插手人事的，说是拿到常委会讨论，无非是因为葛建明有信心在常委会完全压制黄海川。 “也好，我尊重建明书记的意思。”黄海川点了点头，葛建明作为市委书记有权召集市委常委会，黄海川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不过看到葛建明嘴角间隐隐有一丝局面尽在掌控的自信，黄海川脸上也不着痕迹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从葛建明的办公室出来，黄海川的心情还算不错，试探星华县的班子问题只是顺带做的，今天主要目的还是跟葛建明交流一下地铁项目的想法，双方的意见没有分歧，黄海川的心情也愉快，他对地铁项目很重视，并且十分迫切的希望能尽快立项报批，否则也不会仅仅只是为了交流一下想法就亲自跑一趟市委，他大可以在电话里和葛建明沟通，不需要亲自过来。 最后涉及到人事方面，葛建明才又恢复老狐狸一般的深沉，黄海川半点都不意外，葛建明要是能顺他的意，黄海川反而要多疑了，指不定要怀疑徐庆年是不是脚踏两只船，主动靠向他的同时，也向葛建明示好。 “有沈凌越和杨萍萍的支持，这次也该给葛建明一个惊喜了。”黄海川上了自己的车后，脸上的笑意不可抑制的荡漾开来，曾高强已经向他表示过陈同进说服了沈凌越和杨萍萍，常委会之前，黄海川只需提前和沈凌越、杨萍萍打个招呼，两人都会配合他，届时，葛建明怕是眼珠子都会掉下来，黄海川心里如是想着，也许能第一次看到葛建明在局面失去他的掌控之后，暴怒的样子。 至于曾高强说的，黄海川倒是没去怀疑，曾高强要是敢拿这种事耍他，只会换来他更无情的打击，曾高强绝对不敢这样做，黄海川有这样的信心，所以常委会能得到沈凌越和杨萍萍的支持，黄海川都已经认为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第1059章 回到市政府，黄海川在自己办公室坐了片刻后，便让秘书叫曾高强过来一趟，葛建明既然要在常委会上讨论星华县的班子问题，黄海川少不得要先做好准备，之前曾高强已经跟他保证说陈同进说服了沈凌越和杨萍萍，黄海川依然要找曾高强来确定一下。 曾高强今天上午也没外出活动安排，在自个的办公室里看着早上刚刚从神秘男子手里拿过来的资料，看完之后，曾高强并没有意料中的惊喜，男子到宁城呆了一个多星期所调查到的情况并不是让他很满意，光是手上这些资料，根本就不能对黄海川造成多大的影响，顶多也就是给黄海川挠挠痒罢了。 将资料小心的藏在办公桌底层的抽屉，并且将抽屉锁了起来，曾高强这才轻吁了口气，还得继续让男子去调查，曾高强心里如是想着，现在这些，远远不够，曾高强可不想冒什么风险。 曾高强接到内线电话让他到黄海川办公室去一趟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没有多耽搁，曾高强接到电话后就立刻动身，到黄海川办公室也就是几步路的事，曾高强轻敲了门后走了进去，脸上带着几分特意讨好的笑容，态度很是端正的站着。 “曽副市长来了，请坐。”黄海川随意摆了摆手，示意曾高强坐下。 曾高强应了一声，点头朝黄海川笑着，兴许是早上过来的时候在停车场和黄海川撞到，曾高强没来由的有些心虚，明明知道黄海川不可能看出什么来，但心里就是不能完全装作若无其事。 “黄市长您找我过来是？”曾高强主动开口，静悄悄的气氛让他更不习惯。 “也没什么要紧事。”黄海川瞥了曾高强一眼，在曾高强对面坐下，道，“沈副书记和杨部长那边都没有问题？” “是这事啊。”曾高强一听这个，脸上堆满了笑容，“黄市长您尽管放心，他俩肯定会配合您的，我可不敢拿这种事跟您开玩笑不是。” “那就好，希望曽副市长不是诓我。”黄海川神色淡然，话里不无警告之意，那意思无疑是在告诉曾高强，要是骗他，后果自负。 “不会的，不会的。”曾高强干笑着。 黄海川目光在曾高强脸上凝聚片刻，心想曾高强现在老实多了，也不可能有那个胆子骗他，转而问起了几句曾高强分管工作的事，曾高强分管卫生、教育领域的工作，现在市里重点在抓卫生整顿工作，黄海川关心一下也正常。 两人在办公室只坐了一小会，聊几句公事后，黄海川和曾高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话可讲，而曾高强显然也不是很喜欢留在黄海川的办公室，黄海川何尝看不出曾高强在他这里坐得并不是很舒服，也没让曾高强久留，很快就送客。 上午的时间，匆匆而过，黄海川中午是和肖远庆一起在食堂吃的午饭，两人的身边空出了一大片位置，虽然黄海川对普通的工作人员很和气，在机关食堂吃饭时，也是跟众人一样随便在食堂大厅吃饭，但市长的光环笼罩着他，他再怎么和气，在下面人眼里依然是高高在上，一般的工作人员又哪敢凑近了吃。 “远庆，地铁项目评估和论证的课题，你要跟紧，及时跟我汇报。”吃饭时，黄海川同肖远庆说道，上午从市委回来，他就让肖远庆通知下去，由市规划局组织专家成立课题小组，黄海川虽然没要求说时间有多么紧迫，但他心里是早点希望拿到结果的。 “会的。”肖远庆郑重的点了点头，神色隐隐也有些激动，“市长，咱们市的地铁项目真有希望上吗？” “怎么会没希望，怎么，你觉得咱们南州没资格吗？”黄海川笑着反问了肖远庆一句。 “也不是。”肖远庆苦笑着摇了摇头，“建地铁这事，我记得七八年前就有人提过了，不过当时咱们的经济发展也有限，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这次还是黄市长您又重新提起了，说起来，咱们南州人的地铁梦很早就有了，但以前觉得遥不可及，现在要是能实现，相信广大市民知道了也会欢呼雀跃的。” “咱们现在发展很快，市区的交通瓶颈问题已经初现端倪了，虽然还不严重，但早做规划是很有必要的，这次咱们要上地铁项目，并不是跟风盲从，是出于实际需要。”黄海川笑了笑，“你说的地铁梦，我相信能实现的，不过这个过程不是一年两年。” “我知道。”肖远庆笑着点头，“罗马也不是一日建成的，这地铁也哪是说建就能建起来，能先获得审批就已经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大喜事了。” “先等咱们市里拿出个论证的结果再说吧，事情得一步步来。”黄海川说道。 两人说着话，周知进也端着饭盘走了过来，他是刚回市政府，知道黄海川在食堂吃饭，也过来吃了，要找黄海川和肖远庆并不难，随便一扫，就能看到这边空出一片位置的地方坐着两人。 “你一上午都上哪去了，没见你人影。”黄海川看到周知进就笑道。 “还能上哪去，昨晚跟你吃完饭就去办案小组的驻地了，在那窝了一晚上，一上午也都在那里。”周知进无奈的说着，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怎么，什么情况？”黄海川瞧出周知进心情并不是很好，关切的问了一句，昨晚吃饭，周知进是在听了赵楷说看到鼎进船务公司的老总跟葛建明的儿子有来往才匆忙的离开，黄海川心知周知进也是想在这上面看能不能调出点什么来，这会看周知进的神色，怕是案子又碰到难题了。 “上午那鼎进船务公司的老总倒是主动找到办案小组的驻地了，嘿，给我们出了一个大难题。”周知进习惯性的扫了一眼左右，其实周围并没什么人。 “不会是主动上门给你们提供破案的线索吧。”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你说的也八九不离十了，他就是来给我们提供线索的。”周知进撇了撇嘴，“当天被我们扣押的那一艘走私船上的人，除了一些普通的船员外，还有一个是鼎进船务公司的中层管理，谢志庆把罪责都推到对方身上了，还痛心疾首的表示他也是被蒙蔽了，竟然让公司的管理人员借着公司的名义搞走私，给国家社会造成了巨大的财产损失，说是愿意积极配合我们办案，简直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你们现在也没多余的证据指向他，他说自己被蒙蔽，这还真是给你们出难题了。”黄海川听完周知进所说，也是点头道。 “上午贾正德也在，那王八蛋现在还想伸手管打私的工作，这起走私案子，他就一直盯着不放。”周知进咬牙切齿的提起贾正德，肖远庆是黄海川的心腹，而此刻旁边也没什么人，他也不用担心说这样的话会被人听了去。 “贾副市长被削了权，哪里会这么容易就甘心，他真的啥都不管才不正常。”肖远庆插了一句话，他觉得贾正德还想伸手管这案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毕竟以前是他分管的口子，这次查出了走私大案，贾正德肯定也想分润点功劳。 “我看不是这样，贾正德是太上心了，上心得有点不正常了。”周知进不以为然的说着，除了黄海川这边的人外，他现在是看谁都觉得可疑，不知道市里有哪些官员给那些走私的人充当着保护伞，赵楷都说有看到葛建明的儿子也同那谢志庆有往来 ，其余还有哪些，就更不好说了，周知进不怀疑才怪，贾正德现在这么积极的要管这案子，周知进同样怀疑贾正德。 “知进，这案子越不好办，越是考验你的时候，你可得顶住了。”黄海川笑着道。 “海川，我要是这么容易就经受不住考验，那我就不来地方了。”周知进正色道，来地方工作，他也不是没做好心理准备，和以前在部委以及在国企工作相比，地方无疑更加复杂，周知进除了想在仕途上有更大的发展，也是抱着锤炼自己的心思下来的。 “有你这句话，我是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了。”黄海川笑了起来，他这个市长抓的是主要工作，具体一点的工作，他不可能事事操心得过来，要是他这个市长能同时管得来所有的工作，市里也不用设几个副市长，同时还进行分工，每个人分管一摊子，直接把所有工作都让他这个市长包办得了。 把周知进调到南州来，黄海川是要让周知进分担其工作和压力的，周知进能不能堪大用，对黄海川而言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要是周知进没啥能力，那黄海川将周知进弄到南州来就不见得是啥明智之举了，能不能给他分担工作和压力还不好说，到时候给他招来麻烦都有可能。 第1060章 三人边吃饭边聊，食堂里都没剩下多少人时，黄海川三人也才离去，黄海川中午如果没啥要紧事，一般都会在办公室内的套间内休息个半小时，肖远庆知道黄海川的习惯，也没再去打扰，周知进也是回自己办公室去。 午休时间短暂，黄海川下午照旧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清明节过后那些天都不在南州，积压下来的文件不少，黄海川这两天都在赶着批文件，有些文件其实不怎么重要，但没他这个市长签字还真不行，程序规定就是如此，黄海川也没办法。 下午三点左右，市委那边才通知过来，定于明日上午十点在市委一号会议室召开常委会，黄海川接到通知后，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上午他要是不试探葛建明一番，恐怕葛建明也不会这么快召集常委会，他的试探也不算是白费功夫。 一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黄海川都还没批阅多少文件，这一转眼就到傍晚了，看着桌上还厚厚一堆需要他批阅的文件，黄海川摇头苦笑，要是一整天都没啥事干扰，想解决这些倒是容易，关键是他不安排外出活动不代表就没事，坐在办公室里，期间也是陆陆续续的有人过来汇报工作，工作常常被打断，半天下来，其实批阅的文件不多。 看了下时间，快六点了，黄海川打算今晚也在机关食堂凑合着对付一下晚饭，今晚就加班加点了，早点把文件审阅完早点完事，要不然今天堆一些，明天又有新的文件，每天都干不完。 黄海川想加班，现实却是不能如他的意，郑珏突然打电话来邀请他，说是要请他吃晚饭，难得接到郑珏主动邀请的电话，黄海川也是十分意外，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这会已经是饭点，黄海川也没多耽搁，让司机准备车，直接前往东方广场，这个时候，东方广场还是很热闹的，临近夏天，天气也愈来愈炎热，晚上出来逛街散步的人很多，东方广场虽然不在市区的主繁华地带，但其紧挨着东江公园，再加上市区便利的交通，这里的人气一点也不差。 郑珏仍是在上次的包厢宴请黄海川，从包厢里的窗户往外看，一眼就能将东江公园以及紧邻的兴草湖的风光收进眼底，黄海川知道四叶草集团的发展模式，不由得笑道，“郑总，我看你们集团手里持有的物业是越来越值钱了。” “这还得多得益于市里的发展。”郑珏淡然的笑了笑，东方广场作为他们集团开发的最大规模的一个商住两用的城市综合体，如果不是得益于市里的‘东扩北进’规划，市区日益要往东和向北发展，位于市区北边，十年前还被人认为是荒凉地带的兴州街如今也不会日渐繁荣，五六年前的时候，四叶草集团能提前拿下兴州街这块位置最好的地块来开发城市综合体，还是因为早早的就从政府内部得到内幕消息，知道市里要重点发展的几个街区里已然包括兴州街，所以占了先机，用不太高的代价就拿下地皮，现在看来，四叶草集团是占尽了便宜。 “南州的目标是要建立成一个能同一线城市相媲美的大都市，以后真要能实现，这兴州街也能算是南州市的二环了，你们这里的物业不知道得多值钱。”黄海川笑道，四叶草开发的这个城市综合体，只是出售住宅，店面和写字楼以及酒店等物业全部是自己持有，可想而知，伴随着南州的发展，以后这些物业不知道能升值多少倍，别的不说，五六年前四叶草拿下地皮的成本到现在都已经翻了好几番了。 “就算再值钱，我们也不打算出售，黄市长可能不知道，我这人没啥志气，从小就想着以后要是能拥有很多房子，那我就要当一个包租婆，把房子出租，然后每天坐在家里收房租，数钱，那种生活不知道多美。”郑珏轻笑着，回忆起小时候，脸上那股偶然间流露出来的纯真，愈发让她美得动人心魄。 “那郑总现在已经实现了，我看郑总都不用再打拼了，每天呆在家里睡大觉不就行了，还这么辛苦的奋斗干嘛。”黄海川笑道。 “小时候是天真，没像太多，现在呀，是想停都停不下来，公司这么大，不知道有多少张口是靠我吃饭，我不能让他们失望。”郑珏笑道，脸上多了几分庄重和认真。 黄海川神色闪过一丝诧异，目光从郑珏脸上扫过，黄海川没敢盯着对方看，郑珏的美是不用多说的，黄海川可不想被人当成是一个轻浮的人，不过他对四叶草集团的发家一直有几分好奇，虽然知道背后有常务副省长关镇鸣的影子，但这家公司早期的财富积累还是颇为耐人寻味的，但这终究是跟黄海川没什么关系，黄海川也不想过分探究，以免触动到某些人的神经，反而不好。 一番寒暄，黄海川疑惑的看向郑珏，“不知道郑总今晚找我来是？” “黄市长不是一直在关心我们集团和源大集团的接触有没有结果嘛，你们市政府办公室的人可是每隔一两天就会来个电话关心的询问一下，害得我们行政办的秘书都说夜里做梦都会梦到接到你们市政府办打来的电话。”郑珏笑了起来，脸上两个深深的酒窝很是漂亮。 黄海川此时是一点都顾不得欣赏郑珏的美了，听到郑珏这么说，虽然知道对方有意说得夸张，但他重点还是听出了郑珏的意思，急忙问道，“郑总是说源大集团那边有回应了？” “不错，总算是不辜负我们的一番诚心，源大集团今天打来电话，已经口头表示愿意和我们公司一起合作，在南州投资了。”郑珏笑道。 黄海川脸上不可抑制的露出喜意，这是一个好消息，郑珏没直接通知市政府，而是以这种方式告诉他， 也算是给他一个惊喜了。 “黄市长，源大集团的李家源董事长过几天就会再到南州来考察，到时候会就具体的合作条件跟我们进行磋商，他应该也会跟市里的领导会面，多争取一些优惠条件。”郑珏说道。 “只要是能给的，我们也不会吝啬。”黄海川很是爽快的说着，说完就已经忍不住的看向郑珏，“郑珏能否先向我透露一下，你们这次合作，投资额会有多少？” “黄市长，你现在问我这个，我也给不了你答案。”郑珏摇头笑着，“我们集团现在连手里的物业也抵押出去贷款，顶多也就能拿出50亿的资金，不像源大集团那样家大业大，银行给他们的授信额度起码都是几百亿，他们想拿出个一百亿来都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最终的投资规模不是取决于我们，得看源大集团。” “这倒也是。”黄海川认可的点了点头，四叶草集团只是局限于南州本地的一家公司，无法跟源大集团相提并论，李家源这几年都在财富榜的前几位里占有一席之地并不是靠吹嘘出来的，而是人家确实有那个财力。 “黄市长，李家源董事长还要再带队过来考察，这事我是通知你了，你们市政府要是没提前做准备，到时可不能怪我没知会你们。”郑珏半开玩笑的说着。 “郑总说笑了，这种事，没人敢怪到你头上。”黄海川笑道。 两人饭前就聊完正事，接下来的吃饭时间则过于平淡，郑珏虽美，但黄海川对她并没有任何觊觎之心，不清楚郑珏同那关镇鸣是啥关系，黄海川不想给自己招麻烦，而除了谈正事外，郑珏对他的态度也不会说特意表现出过分的热情来，态度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但也不会让人觉得冷漠。 第1061章 李家源再次率领源大集团的考察团抵达南州，市里给予了极高的规格待遇，市长黄海川，市委副书记沈凌越代表市委市政府前往机场接机，给予一个民营企业家这样的待遇，无疑还是很少见的，也足见市里对源大集团投资的重视。 机场贵宾厅，黄海川和沈凌越并排站在最前面，两人中间拉开了一个身位，彼此间并没多少交流，两人后面是市委办公厅和市政府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以及相关招商引资部门的人，在后面的人看来，黄海川和沈凌越之间的反应只能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除了常务副市长邵华东之外，黄海川和其他本地派出身的领导干部并没多少来往，也谈不上有什么愉快的关系，所以两人彼此表现出的生疏和冷漠在外人看来没什么不对。 李家源的飞机还要过几分钟才到，这一次，李家源是乘坐其私人飞机过来的，对于有钱人的奢侈和豪富，普通人也只能叹为观止。 黄海川和沈凌越算是提前过来接机，两人并不是一起过来的，但到达机场的时间也差不了多少，除了两人外，郑珏也过来了，这次李家源再到南州，主要是为了和四叶草集团洽谈合作事宜，郑珏这个四叶草集团的总经理肯定要到场。 黄海川没和沈凌越交流，但偶尔也会瞥沈凌越一眼，他如今对沈凌越的态度跟之前相比多少发生了些变化，原定于昨天上午十点召开的市委常委会因为葛建明临时被通知到省委去开会而推迟到今天来，原本也是打算上午十点召开，因为市里也正式接到李家源会再次来南州考察的消息，所以常委会也稍稍延后，李家源大概上午十点会到，市委常委会则是定在了十一点召开，只是讨论星华县的班子问题，葛建明看样子也不想花费过多时间。 黄海川并没私下给沈凌越打电话，前天上午将曾高强叫到办公室来再次确定了一遍，黄海川也就放心了下来，他相信曾高强的话，今天的常委会，将会是他取得沈凌越和杨萍萍支持的第一次常委会，黄海川也十分期待葛建明的反应，届时葛建明的脸色少不得会发生一些精彩的变化。 此刻从沈凌越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黄海川心里暗叹沈凌越在南州官场沉浮三十余载，获得‘银狐’称号，着实不是凭空得来。 黄海川和郑珏时不时的会交流几句，询问源大集团和四叶草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展开合作，又打算投资什么项目，这些问题，郑珏现在也给不了黄海川答案。 而沈凌越虽是全程和黄海川没什么交流，除了礼节性的点头致意外没多余的话，但他和郑珏倒也是颇为聊得开，脸上不时的露出笑容，郑珏成了现场最受瞩目的人。 在场的人除去郑珏带来的公司的人，其余都是体制内的，就算不全清楚四叶草集团背后的关系到底有多么复杂，但也多多少少知道郑珏背后牵扯到省里的哪一尊大人物，对于郑珏在市里的两个大领导之间都表现得游刃有余，自信十足，也没人感到惊讶，黄海川和沈凌越对郑珏的态度都很是客气，搁给其余人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 李家源的私人飞机抵达的时间很准时，小型的商务飞机不难辨认，黄海川等人笑着迎了上去，李家源走下飞机后也快步上前的黄海川握着手，黄海川笑着给李家源介绍市委副书记沈凌越，双方免不了又是一顿寒暄，沈凌越代表市委过来，同时又受葛建明的委托，自然是要将葛建明的问候带到。 没在机场逗留多长时间，一行人上车回市区，招待工作是四叶草集团负责的，东方广场是四叶草集团打造的一个招牌，李家源这次再临南州，郑珏毫无疑问是要安排李家源入住东方大酒店，市里对此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反正招待费用又不是市里出，不过中午市里会在东方大酒店宴请李家源一行，市委书记葛建明也将出席，算是正式给李家源接风洗尘。 黄海川和沈凌越也就将李家源送到酒店门口而已，提及了中午的宴请，又象征性的寒暄几句后，黄海川和沈凌越就告辞离开，双方的车子一前一后走，似是有意避开，两人都要前往市委，但走的并不是同一条路。 今天的常委会是属于临时召集，只为了讨论星华县的班子问题，省纪委对叶开运的调查还没对外正式公布调查结果，但案子也不是三天两天就能调查完的，要是等到案子都调查完了再来讨论星华县的班子，那黄花菜都凉了，葛建明也知道他不可能一直拖着这事，黄海川既是试探他，他索性也就顺水推舟的拿到常委会上来讨论，由谁来接替星华县县委书记一职，葛建明觉得也不需要花太多的时间讨论，这两天的考虑，他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今天就干脆把这事定下来，至于黄海川提出要让徐庆年暂代县委书记一职，葛建明根本未曾考虑。 常委会的成员到得很齐，军分区司令许峰也到了，对许峰，以前大家都会习惯性的忽视，不是说许峰这个军分区司令不够分量，而是因为许峰这个市委常委只是挂个名，他并不会插手市里的事，在市里也没有任何的倾向，一般来说就是随大流的举手，所以许峰的这一票并不是让人太在意，但是上次许峰意外投了支持黄海川的一票，让人诧异了些，虽然也就仅有一次，但也足以让人产生一些猜测了，不过葛建明对此并没太放在心上，许峰的一票决定不了什么，葛建明相信自己对常委会的掌控能力。 葛建明依旧是最后一个进会议室，似乎是这样才能彰显他的特殊地位，目光扫视了在场的人一圈，葛建明今天并不想多耽搁时间，想要速战速决，要不然时间也不会安排得这么紧凑，他坐下来后就直奔主题，道，“今天的会议就是讨论星华县的班子问题，大家有什么意见，都可以畅所欲言，前天我和海川同志交流过，海川同志认为让徐庆年同志暂代县委书记一职较为合适，你们有别的意见吗？” “葛书记，我觉得新书记不应该在星华县现有的干部中提拔，叶开运被省纪委调查的结果还没公布，但谁也不清楚案子是否还会牵扯到其他人。”组织部长段昭华第一个出声，他管的是组织人事工作，他无疑也最有资格发言，一张口就是不认同葛建明所说的由徐庆年暂代县委书记一职，当然，确切的说他是反对黄海川，葛建明都已经点名指出这是黄海川的意思，段昭华会有这般表现一点也不奇怪。 “昭华部长这样讲是认为星华县整个班子都有问题吗？不知道昭华部长能否对自己所说的话负责？”黄海川看了段昭华一眼，淡然道。 “黄市长不要误会，我并没有那样的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我刚才所讲也不是说对星华县的其他干部不信任，只是星华县现在的领导班子都是跟叶开运共事已久的，再由现在的班子里挑选一个继任者，我觉得改变不了星华的现状，星华县经济落后，这次又是党委一把手出现重大违纪问题，市委应该从全局考虑，从市里选派一个有能力有魄力的干部下去，打破星华县现在的格局，努力把星华县的经济抓上来，这不仅是组织人事工作的负责，也是对星华县几十万老百姓负责。”段昭华一脸正色道。 “昭华部长说的这点倒是没错，我觉得从市里选派一个有能力的干部下去会好一点。”常委副市长贾正德点头赞同着段昭华的话。 “贾副市长也这么说，难道已经有了什么建议人选？”邵华东盯着贾正德，他对贾正德最看不顺眼，见贾正德讲话，心里就有几分火气。 “邵副市长说笑了，我只是说下自己的看法而已，哪里有什么人选。”贾正德撇了撇嘴，也不和邵华东正面冲撞。 “不知道大家觉得吕正严同志合不合适？”市委秘书长赵鑫突然出声道。 赵鑫一开口，其余人也就明了了，都是葛建明的人在自导自演，段昭华、贾正德还有赵鑫，他们无非都是在贯彻执行葛建明的意志，吕正严，就是葛建明定的人选了，黄海川提的让徐庆年暂代县委书记一职，显然是被葛建明驳回了。 “吕正严同志我接触不多，不好做评价，但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徐庆年同志更为合适接任县委书记一职，他在星华县工作时间长，对星华县的情况十分了解，我认为星华县现在的情形，更应该从星华县现有干部中提拔一个合适的人来领导星华县的发展，这对于稳定星华县的发展是有好处的。”黄海川沉声道。 说完，黄海川的眼神不着痕迹的从沈凌越和杨萍萍两人身上扫过，关键时刻， 可就看两人是否配合着表演了，可惜黄海川没有读心术，要不然他很想知道沈凌越和杨萍萍两人现在在想什么，看两人的样子，跟以往开常委会的时候一样，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黄海川要不是认定曾高强不敢耍他，这会免不得要心里打鼓了。 第1062章 小会议室里，气氛不算紧张，仅仅是为了一个县委书记的位置，还是星华县那种贫困县，还不足以让人产生硝烟弥漫的感觉，黄海川倾向于让徐庆年接任县委书记一职，葛建明则是仍想由市委这边的人接任，政研室主任吕正严是他甚为器重的人，如果不是一时挑不出合适的人选，葛建明其实还不想吕正严下去。 双方的意见不同，只不过葛建明到目前为止也不用自己亲自开口，相对于势单力孤的黄海川而言，葛建明并不用担心没人来执行他的意志，常委会，他信心十足，黄海川翻不了天。 “赵秘书长提的人选，我觉得挺合适，让吕正严同志去主持星华县的工作，我觉得他的能力是足以胜任了，相信在座的人也不会有人吕正严同志的能力吧。”段昭华笑着道，赵鑫抛出来的人选就是葛建明默认的人，段昭华自然是要贯彻葛建明的意志。 此刻段昭华这么一说，在场的众位常委也都沉默了片刻，吕正严担任政研室主任多年，是葛建明倚重的心腹智囊，在南州市官场的圈子里，还有人戏称吕正严就是葛系的智库，由此也足可见吕正严的能力，葛建明竟然舍得让吕正严下去，其实沈凌越等人还是颇为惊讶的。 在场唯一一个显得颇为不耐烦的也就只有军分区司令许峰一人了，许峰对地方上这些狗屁的斗争一点都不敢兴趣，说句难听点的，也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要不是挂着个市委常委的头衔，又正好没事，他都懒得来参加会议，这会许峰是巴不得会议赶紧结束。 现场的形势，许峰也不是半点都看不出来，无非就是党政一把手之争，葛建明这个市委书记要牢牢将组织人事权控制在手里，不允许任何人插手，而黄海川则是试图插一手，矛盾就在这里，要不然这常委会还用得着浪费时间？只要葛建明点名让谁去接任星华县县委书记一职，这常委会也不过是个走过形式而已。 “吕正严同志的能力当然是毋庸置疑的，不过市委政研室的工作也离不开吕正严同志，我个人认为，吕正严同志在市委发挥的作用要比到下面去好，咱们任用干部，应该考虑得更全面一点嘛，要让每一个人都发挥出他最大的价值，做出更大的贡献，这也是咱们干部任用制度的精神，吕正严同志在市委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我建议让他继续留在市委好，至于黄市长所建议的，我觉得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建议，直接让熟悉星华本地工作的徐庆年同志接任书记一职，一来可以尽快稳定星华的局面，二来，星华县今年第一季度的发展形势不错，县里也出台了几个颇有成效的政策，让徐庆年同志主持星华县的工作，也能保持政策的连贯性，对星华的发展是有利的。”沈凌越摩挲着手里的茶杯，一直都表现出一副看戏模样的他可谓是突然杀了出来。 沈凌越的话说出来，黄海川顿时就舒心了，段昭华、贾正德等人则是眼珠子瞪得老大，沈凌越今天吃错药了，竟然支持黄海川？ 不只是段昭华等人，刚刚还表现得稳如泰山的葛建明，眉头微不可觉的一皱，沈凌越毫无征兆的跳出来搅局，着实让他意外，沈凌越要是支持黄海川，那杨萍萍更不用说了，对方一向就是跟在沈凌越屁股后面摇旗呐喊，铁定也是会跟着沈凌越支持黄海川，还有在常委会上一向都是半天放不出一个屁来的统战部长周莫华，在葛建明眼里，周莫华也就是个摆设，常委会上从来不会发表什么意见，只是看沈凌越的脸色行事。 沈凌越现在带头表态，这下倒是让葛建明有点信心不足了，沈凌越如果支持黄海川，再加一个杨萍萍还有周莫华，他对常委会的掌控可就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有绝对的优势了。 不动声色的看了左手边的沈凌越一眼，葛建明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神色，黄海川和以沈凌越为代表的本地派走不到一块去，这是葛建明以前的看法，但眼下，葛建明不禁对自己之前的看法有些动摇。 目光从沈凌越脸上移开，当看到军分区司令许峰时，葛建明心里一突，这又是差点被他忽略掉的人，要是没有沈凌越突然来这么一句，葛建明还是要习惯性的将许峰给过滤掉，这会，葛建明却是不敢忽略许峰了，许峰在地方上的存在感不强，也不会多插手市里的事，但今天许峰那一票要是又支持黄海川，葛建明就要抓瞎了，他对常委会的掌控将会第一次出现被人颠覆的局面，这是葛建明绝对不想看到的。 就在众人开会时，葛建明的秘书徐卫推门进来，走到葛建明身旁耳语了几句，只见葛建明脸色变幻了一下，而后又恢复正常。 徐卫来得快去得也快，在葛建明身旁低语了几句就又离开，众人的目光却是随着徐卫的离去而变得有些疑惑，看葛建明的脸色，徐卫这是进来汇报什么事了？ 就在众人猜测时，葛建明说话了，只听其道，“凌越同志说的不无道理，我看正严还是继续留在市里发光发热较好，海川同志的提议，我没意见，让徐庆年主持星华的工作，我相信他能将星华带出一个更好的局面来。” 葛建明说完，似乎也不想留给众人时间多想，又道，“现在开始表决吧，赞成徐庆年担任星华县县委书记一职的，举手。” 说完，葛建明第一个举起了手，其他人面面相怔，这变化也太匪夷所思了，就连段昭华、贾正德等葛系干部都是一头雾水的跟着举起了手来，不知道葛建明的态度转变怎么这么快，就这样把这么一个实缺让给了黄海川提名的人了？ 这场临时召集的会议伴随着葛建明的态度变化而尘埃落定，徐庆年全票通过，毫无异议的出任星华县县委书记一职。 会议结束时，葛建明第一个面无表情的走出了会议室，黄海川和邵华东慢悠悠的等着，两人也不急着走，对葛建明的反应，黄海川也有点懵，这结果变化太过于戏剧化，黄海川之前是想都想不到，葛建明的秘书进来跟葛建明说什么了？ 黄海川等人猜测纷纭，走出会议室的葛建明却是憋了一股火，刚才徐卫是进来跟他汇报星华县县委副书记高云升也牵扯到叶开运的案子里，被省纪委带走了，这消息对葛建明来讲无关紧要，但也让他高兴不到哪去，他不知道叶开运的案子要查到什么程度，但省纪委三番五次的在南州办案，带走一些重量级的干部都没有事先知会他这个市委书记，这让葛建明很不高兴，这也是他真正恼火的地方，同是省委常委，哪怕是他的排名在谭正后面，但谭正也太目中无人了，一点没将他放在眼里，葛建明没理由不生气。 至于说葛建明最后反而支持黄海川的提议，看似是因为徐卫进来跟他汇报后才导致他态度转变，其实那并不是决定因素，真正让他转变的还是因为沈凌越的突然表态，这让葛建明意识到了自己对常委会的掌控很有可能会出现问题，要是今天常委会表决出来的结果是黄海川获胜，那么，他这个省委常委、市委书记对市里局面的掌控将会受到别人的质疑，葛建明不能允许那样的局面出现，再加上高云升也被省纪委带走，让葛建明对星华县的班子大为失望，还不如不要让吕正严去涉足星华县那潭浑水，他对吕正严可是较为看重的，而且星华县又是在南州排名倒数的贫困县，让出这个位置来给黄海川的人，葛建明其实不是很心疼。 与其去赌常委会的局面会不会失去他的掌控，倒不如暂且趁了黄海川的心，这些都是葛建明在沈凌越表态，后又听到徐卫汇报后，脑海里迅速权衡利弊后作出的决定，所以葛建明索性也就转而支持黄海川的提议，让人摸不清他的想法。 中午要在东方大酒店宴请李家源一行，葛建明回自己的办公室也不可能呆多久，等下立刻就要启程前往东方酒店，不过秘书长赵鑫仍是紧跟着葛建明后面进去了，段昭华和唐成杰等人倒是没跟着进去，他们一起进葛建明的办公室也不妥，有赵鑫做代表去了解葛建明的想法，他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 崇北市，市委书记廖建业的办公室里，市公安局局长陈为志正向廖建业汇报着隐秘的情况，他的人发现有人在查宏毅建筑公司以及上一次市政府招待所地块拍卖一事，得知暗地里查的人是来自南州市局后，陈为志也吓了一跳，立刻就来跟廖建业汇报，作为廖建业的心腹，陈为志知道上头那位葛书记的公子跟廖建业过从甚密，而宏毅建筑公司的真正情况，陈为志也远比别人清楚，知道南州市局有人在暗中查宏毅建筑公司，陈为志是一点都不敢马虎，匆忙就赶来跟廖建业当面汇报。 第1063章 东方酒店，南州市委市政府专门为李家源一行举行欢迎宴会，省委常委、市委书记葛建明，市长黄海川等主要领导出席，刚开完常委会，葛建明虽是在常委会上意外被黄海川将了一军，但此刻，从葛建明脸上也看不出有任何异常，觥筹交错之间，依然谈笑风生，和源大集团董事局主席李家源相谈甚欢，对于源大集团已经有意向在南州市投资，葛建明很是热情的表态，在不违反政策规定的情况下，市里愿意尽可能的提供优惠条件，满足源大集团的要求。 葛建明都已经发话了，黄海川自是没什么好说的，只要能促成源大集团最终在南州投资，黄海川也不会反感葛建明的表态，但凡是符合大局利益的，黄海川犯不着跟葛建明锱铢必较。 酒席上，黄海川反倒不怎么活跃，有葛建明在场，他这个市长毫无疑问也只能当配角，没必要去抢葛建明的风头，偶尔和李家源交谈几句，黄海川也没多说什么，不过他的心情并不会因为葛建明在场而受什么影响，相反，黄海川今天的心情格外好，刚刚的常委会，算是他对葛建明的一次逆袭，虽然葛建明最后出人意料的主动开口支持徐庆年担任溪门县县委书记一职，但黄海川相信葛建明心里肯定堵得慌，其最后的反常态度不过是葛建明欲盖弥彰罢了。 沈凌越也在场，同样是惜字如金，如同弥勒佛一样，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说他是老狐狸很是形象，说他是笑面虎，同样也没错，黄海川知道沈凌越不可能长期都支持他，曾高强的作用，想来也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以后还是得未雨绸缪才是，常委会终究还是在葛建明的掌控之下，今天的一次胜利并不能代表什么，黄海川还是得给自己敲响警钟。 郑珏在酒桌上也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就连葛建明都会主动朝郑珏举杯示意，态度颇为和善。 市里对于李家源这次来访无疑是很重视的，从郑珏提前透露出来的消息，市里也知道李家源这次再来南州，是要跟四叶草集团敲定合作项目了，市里也希望这次能落实源大集团在南州的投资事宜，这算得上是今年招商引资的一个大事件。 中午的酒席过后，黄海川就指定办公室主任肖远庆负责李家源一行在南州期间的接待工作，并且要全程陪同考察，及时了解源大集团的投资态度。 葛建明并没立刻离去，而是和李家源又到了小茶室举行了非正式的私人会谈，除了市委秘书长赵鑫陪同，黄海川等人并没有去凑热闹。 位于南州市沿海路的高档别墅小区，崇北市市委书记廖建业轻车简从的来到这里，除了给他开车多年的心腹司机，廖建业连秘书都没有带，吃了午饭后就匆忙就赶到市里，崇北市区到南州市里也就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路程并不远，廖建业路上并没耽搁多少时间。 别墅小区里那一栋挂着8号门牌，独门独院的小别墅就是葛文忠的住所，廖建业和葛文忠电话约好后就出发了，此刻，葛文忠也刚吃完午饭，廖建业过来，葛文忠甚为热情的出门迎接。 “有什么事非要廖书记跑一趟，电话里说不行？”葛文忠笑着对下车的廖建业道。 “事情非同小可，我想还是跟文忠你当面说一下较好。”廖建业脸色表现得颇为严肃，似是有意把气氛渲染得凝重些。 “哦？”葛文忠听着廖建业的话，神色诧异，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人已经先往屋里走去。 别墅的客厅很大，装饰同样奢华，廖建业并不是第一次到过葛文忠的家，对此并不陌生，这会他的心情也不在这房子装修得多么豪华上面，和葛文忠坐下后，见葛文忠让家里的保姆端水上来，廖建业并没急着说，等到那小保姆走开，廖建业这才将市公安局局长陈为志跟他反应的情况如实跟葛文忠说了一遍。 “南州市局的人在查宏毅建筑公司？”葛文忠一听廖建业的话，眉头就皱了起来，看向廖建业，“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在查吗？” “这个就不好说了，不过照为志所说，可能跟招待所那块地皮有关，因为他们也在查那次拍卖会的情况。”廖建业说道，他的脸色也不轻松，毕竟他和葛文忠的牵扯很深，南州市局有人在查宏毅建筑公司，包括招待所那块地皮拍卖的事，廖建业身为崇北市委书记，他有信心让人南州市局的人在崇北市查不到什么，但是廖建业担心的背后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例如是谁在推动南州市局查这事？又或者崇北市内部出了什么问题，内部有人举报才导致市里的人下来调查，这才是廖建业所担心的，所以他必须先和葛文忠打个招呼，也好应对这事。 “陈为志是怎么发现这事的？”葛文忠问道。 “这我倒是没问，不过我想他们都是公安系统的，南州市局的人在崇北市调查，就算行事再隐秘，应该也不可能半点风声都不漏，为志的人察觉到也是正常。”廖建业说道。 “说的也是。”葛文忠点了点头，不再纠结于这个，心里想着南州市局的人调查宏毅建筑公司到底是为哪般，难道是有人故意要找他的麻烦？ “廖书记，这事你怎么看？”沉默了一会，葛文忠转而问廖建业道。 “我听为志说，领头的是南州市局一个叫刘彦飞的人，是市局一个刑警中队的中队长，我觉得可以从这个人身上入手试试，看看背后有没有人在指使这事。”廖建业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道，来的路上，他就有想过此事，葛文忠问他，他根本也不用思考。 “也好，这事容易，区区一个小小的刑警中队长，好办。”葛文忠听到摆在明面上的只是一个刑警中队长，立刻认同廖建业的提议，点头道，想了想，葛文忠又道，“你让陈为志也别放松，继续盯紧这事，说来说去还是挺蹊跷的，怎么会是刑警队的人在调查？哪怕是经侦支队的人调查，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这就说不清楚了。”廖建业苦笑道。 “算了，咱们在这里干想也没用，还是等结果再看看，对了，你对陈为志说，他要是能发现其他更有价值的线索，我不会亏待了他。”葛文忠摆手道。 “好，我会同他说的。”廖建业笑着点头，眼珠子转了转，说道，“统战部长周莫华就要退休了，不知道市里是什么打算，新任的统战部长会不会继续在常委会里占有一席之位？” “廖书记，你问我这个，我可给不了你答案。”葛文忠一怔，随即笑着摇头，目光从廖建业脸上扫过，葛文忠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并不是听不明白廖建业的意思，对方这么问，摆明了就是对常委席位动心。 “文忠，你是不想知道，你要是想知道的话，这能难得了你吗。”廖建业笑哈哈的说着，目光灼灼的盯着葛文忠。 “廖书记，你这是为难我了，我爸一向不喜欢我过问他工作上的事的。”葛文忠笑了笑，看着廖建业脸上难掩失望的神色，葛文忠又突的话锋一转，笑道，“廖书记，不过就冲着咱俩这交情，就算是破例，我也得帮你问问不是。” “文忠，有你这话，我看我今晚得再跑一趟市里，咱俩得喝一杯，不醉不归才是。”廖建业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那好说，廖书记盛情相邀，我是奉陪到底。”葛文忠同样爽快的说着。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彼此算是心照不宣，一切尽在不言中，葛文忠在崇北市的利益需要廖建业帮忙维护，廖建业谋求市委常委的位置是符合葛文忠的利益的，况且葛文忠就算是对市里的事情再不关心，也知道现在的统战部长周莫华是本地派一系的人，本地派是他父亲的死对头，周莫华要是退休了，市委常委席位空缺一个，他父亲肯定也是想尽力将这一席位控制在手上，到时候不管新任的统战部长是谁，又能否继续照惯例兼任市委常委可就不好说了，支持廖建业进入常委会，和他父亲的布局也不会冲突，葛文忠相信其父亲也不太会拒绝他的要求，这也是他颇有信心帮廖建业关说的原因。 而且崇北市作为南州市县域经济最为发达的县市，市委书记进常委会也是正常的，不论是省或者市，经济发达的辖区市（县）一把手进常委会都是正常现象，这也是上一级政府对所属辖区内发达市（县）表示重视的一个体现，像南州市这样，11个常委的格局，所有的常委当中，没有一个席位给辖区县市的党委一把手也算是很少见了，哪怕是保持现在的十一个常委，再增补两个辖区所属的发达县市的党委一把手进市常委会都不为过。 第1064章 黄海川中午从东方酒店应酬完，回到办公室时，星华县县长和县政法委书记陈国敏两人已经等在他办公室门外，两人看样子也是刚到，黄海川事先并没让徐庆年过来，但看到徐庆年在他办公室门外等着，黄海川是一点都不意外，常委会11点多结束，这会已经快一点了，徐庆年从得到消息再从星华赶到南州市区来，应该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刚到，作为南州市最偏远的山区县，星华县距离南州市区的路程，即便是全程上高速，也要一个多小时。 “黄市长。”徐庆年一看到黄海川，立刻就迎了上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对黄海川的态度也愈发的恭敬。 “我上次就说了，多干好你的本职工作，少往市里跑。”黄海川看了徐庆年一眼，微微点头后，张口就给徐庆年泼了一盆冷水。 “黄市长您批评得是，我中午赶过来，主要也是想看看黄市长您对我的新工作有什么指示。”徐庆年舔着一张笑脸，对黄海川的批评一点也不以为意，相反，心里还乐滋滋的，黄海川此刻的批评被他理解为黄海川是把他当成自己人的表现。 “进来吧。”黄海川无奈的笑了笑，徐庆年倒也是会说话，刚当上县委书记就往他这里跑，这态度也格外端正，黄海川要是硬板起脸来说啥也不合适，再者，徐庆年第一时间就到他这来，黄海川心里其实还是挺满意的。 徐庆年和陈国敏两人紧跟在黄海川进了办公室，除了徐庆年意气风发外，陈国敏并没徐庆年那样的好心情，毕竟现在是徐庆年如意，他的念想还半点都没着落，心情能好得起来才怪，当初暗中查董家和叶开运的经济往来，可是他最为卖力，冲在第一线的是他，第一个得好处的却是徐庆年，陈国敏心里有点失落是很正常的，不过他也清楚，眼下他和徐庆年两人紧紧的绑在一块，徐庆年当了县委书记，对他来讲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办公室里，黄海川挥了挥手，示意徐庆年和陈国敏两人随便坐，而后让秘书给两人倒了杯水，黄海川自个也坐了下来，看着徐庆年道，“要说对你的新工作有什么指示，我倒是想给你一个任务。” “黄市长，有什么任务您尽管交代，我一定竭尽全力的完成。”徐庆年一听黄海川的话，刚坐下的身子立马就挺得笔直，俨然是一副要立军令状的架势。 “星华县去年的国民生产总值在全市县区当中排名倒数第二，我也不给你太大的压力，今年你要是能让星华县的排名上升一名，就算你完成任务。”黄海川边说边看着徐庆年，看到徐庆年脸色一苦，黄海川并没有就此作罢，继续道，“我要看到的是实实在在的发展成绩，要是你们在数据上作假，那我就在全市给你们通报批评，看你们丢不丢人。” “黄市长，您这个任务还真不轻。”徐庆年苦笑，他也不敢直接推拒说完成不了，刚当上县委书记，要是连这点干劲和志气都没有，徐庆年自个都觉得没脸在黄海川这里呆下去，不过徐庆年也没被刚当上县委书记的那股兴奋劲给冲昏头，想了一下，道，“黄市长，我们和前一名北田县的差距不小，黄市长您既是给了我们县明确的任务，那我一定带领县里的领导班子全力以赴，今年务必要让全县的经济再上一个台阶。” “有干劲很好，我就拭目以待，看你们出成绩。”黄海川笑道，目光从进来后还没说话的陈国敏脸上扫过，道，“国敏同志，政法工作关系重大，关系到社会的长治久安，你这个政法委书记也不能松懈。” “黄市长您指示得非常及时，我们最近正在积极深入的调查董家的案子，等案子结案，我打算把这案子作为典型，在全县开展学习教育，扬正气，树新风，让老百姓能切身的感受到安全感。”陈国敏立刻道，恨不得能在黄海川面前多表现一番。 “嗯，不错，政法工作就该让老百姓就该给老百姓创造一个安居乐业的社会环境。”黄海川点头道。 “黄市长您说得极是，我们一定贯彻您的指示。”陈国敏说道，说完转头朝徐庆年瞥了一眼。 一旁的徐庆年看到陈国敏的眼神，立刻会意的给陈国敏回了一个眼神，等陈国敏说完后，徐庆年装着不经意间提起道，“黄市长，临近中午的时候，高云升也被省纪委带走了，现在县里可谓是谣言四起，人心动荡。” “市里这时候任命你为县委书记，就是要让你稳定大局，将星华县的工作带入正轨，尽快消除这些腐败案子的影响，重塑政府的公信力，让老百姓对党和政府的工作有信心，所以你肩上的担子不轻。”黄海川对徐庆年说道，高云升被省纪委的人带走，黄海川是常委会后才知道的，开会期间，葛建明的秘书徐卫中途进去了一趟，黄海川也是会后才隐约猜到应该是在汇报高云升的事，葛建明脸色不好看也就可以理解了，想必葛建明对省纪委也抱有很大的不满。 “黄市长放心，我不会辜负黄市长您的期望，也不会辜负市里的期望。”徐庆年郑重道，先提黄海川，再提市里，这前后顺序无疑也是有讲究的，他如今首先是黄海川麾下的干部，而后才能算是市里的干部，徐庆年言语之间也是时刻在表达着自己的忠心。 “黄市长，副书记一职总不能一直空着，不知道市里有什么打算没？”徐庆年紧接着又道，陈国敏一直等着他帮忙开口，徐庆年也不可能不帮这个忙，毕竟他已经先捞了大好处，而陈国敏在这事上却是出了大部分力气，徐庆年也得考虑陈国敏的感受，而且陈国敏要是真能补上县委副书记的空缺，那么，以他现在和陈国敏的同盟关系，星华县就真的在他的绝对掌控之下，到时候不管新任县长是哪一方的人，徐庆年都有信心压制。 “高云升才刚被省纪委带走，市里不会这么快就做出什么决定，还得看看再说。”黄海川淡然道，往陈国敏的方向看了一眼，黄海川哪里会不知道徐庆年这是在帮陈国敏试探口风，这几次，徐庆年每次都是和陈国敏一起过来，黄海川也大致也能知道两人现在是什么关系，徐庆年如今达到目的了，陈国敏不甘沉寂也正常。 黄海川的回答明显让陈国敏颇为失望，但他也没法说啥，明着张口要官，这种事也干不得。 倒是黄海川沉吟片刻后，又道，“庆年同志现在是党委一把手，副书记的人选，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你可以向市里推荐个人选嘛，市里也会纳入考虑的范围的。” 徐庆年听得一愣，和黄海川对视了一眼，稍微一寻思，猛然就明白了黄海川的意思，登时就笑着点头，“这倒是，多亏黄市长您提醒。” “国敏同志，你要是能担任庆年同志的副手，我也乐意看到这个结果。”黄海川看向陈国敏，第一次正式的表态道。 “我也很乐意能帮庆年同志分担工作，不过这还得靠黄市长您的提携。”陈国敏脸上露出了热切的笑容，难得的，没再摆着一张苦瓜脸。 黄海川微微一笑，权力能让人疯狂和着迷，其魅力就在于此。 突兀的电话声打断了几人的谈话，是黄海川的私人手机，会打他这个手机的人都是跟他较为亲近的人，黄海川疑惑的拿出手机，见是段明打过来的，黄海川奇怪段明这个时间点怎么打电话给他，好奇的接起电话，“段明，什么事？” “黄市长，段明刚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我心里不太踏实，打电话跟你说一声。”说话的人并不是段明，而是卢小菁，段明的手机在她手上，卢小菁想都没想，直接用段明的手机给黄海川打电话。 “他又惹什么事了？”黄海川听得眉头一皱，这老黄还真不是个消停的主，经常都有他的事。 “中午我们宴请省旅游局的局长，他把人家给打了。” “……”黄海川一阵无语，他大致能猜到段明和卢小菁夫妇宴请旅游局的局长肯定是为了酒店申请五星级的事，这段明不好好想着怎么去讨好对方，竟然还能把人家给打了？ “黄市长，您有事先忙，我和国敏就先走了。”徐庆年见黄海川说着电话就沉默起来，以为是他和陈国敏在场妨碍了黄海川的私事，立马就识趣的站起来告辞。 “你们回去吧，把跑市里的时间多花点在工作上，那比什么都好。”黄海川看着徐庆年，先压着手里的电话，提及刚才的事，道，“别忘了我给你的任务，我希望明年看到的统计数据，星华县不再是排倒数第二。” “黄市长，我一定尽力。”徐庆年郑重道。 第1065章 等徐庆年和陈国敏两人离开，黄海川这才重新接起电话，“卢小姐，段明应该没把人给打伤吧。” “打伤倒是没有，不过人家报警了。”卢小菁着急的说着，她也是关心则乱，其实这种事直接给路鸣打电话还来得更省事，但她也是第一时间就只想起给黄海川这个市长打电话，又道，“黄市长，段明现在在区分局做笔录，你要不要给打个招呼？” “这样吧，你给路鸣打电话，让他过问一下，对方也没受伤，我想段明应该不至于有什么事。”黄海川思虑了一下，说道。 “对对，我都差点忘了路局了。”卢小菁听黄海川所说，拍了下自己额头。 两人通完电话，黄海川拿着手机苦笑着摇摇头，他刚才也没问段明是为什么打人，不过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段明这脾气也够操蛋的，想请人家旅游局长吃饭，最后竟会把人给打了，他这还想申请五星级酒店呢，就这样能办得成事才怪。 下午的时间，黄海川没再接到卢小菁打来的电话，兴许是因为路鸣直接过问这事后得到了圆满解决，黄海川也没去多担心，毕竟不是多大的事，一直到了傍晚的时候，段明才打完电话，约了黄海川晚上一起吃晚饭，黄海川因为晚上已经有了应酬，没法答应，两人约了九点多碰面。 快到下班的时间点时，杨红来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好些天没看到杨红，黄海川还颇为奇怪的问了杨红一句，“怎么到我办公室来了？” “黄市长这话说的，我现在就不能到你这来了？”杨红笑着往门口的方向瞟了一眼，为了避嫌，她现在进黄海川的办公室也没关门，不过说到最后，声音也要刻意压低几分。 “倒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看你现在在南钢工作，应该不会有什么公事跑我这来才是。”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这次你还真就说错了，我这趟过来可不是没事过来瞎晃悠的，是有正经事来找你。”杨红掩嘴轻笑，眼神要时不时的要门外瞟着，生怕做出什么过于轻浮的表情动作会让路过的人看到。 “怎么，是你们宋总让你过来？”黄海川疑惑道。 “不错，宋总让我过来邀请您出席下周的我们集团新生产线的奠基仪式。”杨红点头道。 “宋正明要邀请我，直接给我打个电话不就行了，还非得让你跑一趟。”黄海川摇头笑了笑，眼里更多的是苦笑，他多少有些宋正明的意思，想来宋正明是以为杨红跟他有着‘亲密’的关系，这种事也就索性让杨红过来通知他，也不怪宋正明会这样想，他为了杨红的工作安置亲自出面找宋正明，宋正明会不想歪才怪，而事实也是如此，黄海川都没法辩驳什么。 “我们宋总说是先让我通知你，他到时还会正式的上门邀请您。”杨红笑道。 “这宋正明就是会做人。”黄海川摇摇头，暗道宋正明能担任南钢集团董事长多年而屹立不倒，除了其跟省长顺宝来的私交，这宋正明的为人处事也确实胜人一筹，没多想这事，黄海川转而看向杨红，打趣道，“我看你现在越来越适应新工作的角色了嘛，张口闭口就是你们宋总。” “哎，这有啥办法，谁让我是寄人篱下，当人要表现得好一点，你都不知道宋正明在南钢内部的威望有多高，我看说他是南钢的土皇帝一点也不为过，集团的常务副总，在他面前就是应声虫，只要宋正明点头的，谁都当圣旨一样去办，没人敢说个不字。”杨红听到黄海川的打趣，自个也笑了起来，说着自个在南钢工作几日来的切身感受，“说实话，没进南钢之前，我也只对南钢这家省属国企仅限于听说罢了，知道这家企业近几年的效益不算太好，其他的也了解不多，这次进南钢工作，我算是开眼界了，像南钢的大型国企，内部说是一个小王国也不夸张，这小王国里面，所有人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宋正明这个国王手里，难怪我一直听说宋正明不愿意到地方任职，我看呀，任谁坐到他的位置上，也不见得就会想再离开，哪怕是给个市委书记都不会舍得换。” “你这话说的不太对，换成任何一个人坐在宋正明的位置上，做不到他那个程度，南钢内部不反了天才怪。”黄海川笑了笑，“再者，宋正明不愿意到地方任职，我看他不见得就是恋栈屁股下的位置，他是真想把南钢再带出辉煌来。” “可能吧，反正我平常跟他接触并不是太多，我对他不怎么了解。”杨红笑道，“不过他对我态度倒还可以，估计是因为你的面子。” “如果是我的面子，那你更得在里面给我好好干了，别给我丢脸了。”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 “放心吧，我很珍惜这次工作的机会，无论如何，我都会干好的。”杨红难得的没有跟黄海川嘻嘻哈哈，而是一脸正色的说着，她将来还想重新回到地方，就算不能，只要是在国企，如果能混得好，杨红也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机会，就好比宋正明，像他这样的国企正厅，又岂会比地方上的一个实权正厅差？杨红是个有野心、有权力欲望的女人，她不会甘于平淡的，现在她在南钢是正处级干部，如果能借南钢这个平台晋升到副厅，那么，以后不管能不能回到地方，她的选择空间都会比现在更大。 “你自己能这么想就好。”黄海川微微点头，对杨红这么认真的表情反而有些惊讶，不过想想也就释然，杨红跟张一萍是一类人，有这样表现并不奇怪。 两人说着话，黄江华在门外轻敲了几下门，走进来道，“市长，路局长过来。” “让他进来。”黄海川听到是路鸣，立刻道。 杨红见这时候还有人过来，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她还想着快下班的时候过来会没人，晚上想同黄海川一块吃晚饭来着，没想到还会再有人过来，此刻也只能道，“黄市长有客人，那我就先走了。” “好。”黄海川点头，路鸣来找他肯定是有事，黄海川也不挽留杨红，又多说了一句，“有什么事再打我电话。” 路鸣匆匆进来，和杨红交错而过，此刻他的心情无暇注意别的， 杨红离开，路鸣见没什么人后就道，“市长，我让人在崇北市暗中针对宏毅建筑公司调查的事可能被察觉了，我的人下午刚被停职反省了。” “停职反省？理由是什么？”黄海川皱眉道。 “理由很操蛋，翻以前的老黄历来说事，说是曾经违纪过。”路鸣撇了撇嘴。 “曾经违纪？”黄海川一听是这种说法，也知道这纯粹就是随便找的借口。 “你在崇北市调查的事是让谁负责的？”黄海川追问了一句。 “叫刘彦飞，是我提拔起来的一个刑警中队长，因为我在市局受冷遇，他也跟着被排挤，最近正好也没案子可接，有大把空闲时间，我就让他私下带着队里几个靠得住的人到崇北市调查。”路鸣说道。 “一个刑警中队长……”黄海川喃喃自语，若有所思的道，“看来是对方也是忍不住出手试探了。” “应该是，不出意外是葛建明的儿子葛文忠在背后操纵。”路鸣说着自己的怀疑，也仅仅只有这种可能。 “真要是如此，那就越发说明对方是心里有鬼了。”黄海川笑道。 “要是没有任何阻力，能让我放开手脚查，我敢肯定不费多少工夫就能把葛文忠查个底朝天。”路鸣恼火道。 “关键是不可能。”黄海川给路鸣泼冷水。 “谁说不是呢。”路鸣很是无奈，查葛文忠都得偷偷摸摸的查，要是明着查，还不知道会捅出多大的麻烦，葛建明一个省委常委可不是吃素的。 “市长，现在您看？”路鸣为难的看着黄海川，要让人继续在崇北市查的话，路鸣一时也找不出信得过的人，他在南州的时间终归也不长，并没多少根基，培养的心腹也有限。 “暂且放放吧。”黄海川沉默了一会后说道，他不知道葛建明的儿子会不会把这事跟葛建明说，但黄海川这时候并不想太过于触怒葛建明，要是葛建明知道他让人暗中查其儿子，葛建明不急眼才怪，到时候就真的是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路鸣听着黄海川的话，知道这可能是目前最好的一个选择，现在先把这事搁下，葛文忠也没法确认是他和黄海川在主导这事。 良久，路鸣有些不甘心的道，“也只能如此了。” “别不甘心，来日方长。”黄海川笑着安慰了路鸣一句，“咱们两个都算是外来户，葛建明虽然也是，但他毕竟是来南州多年了，经营已久，而且他还挂着省委常委，咱们真要是撕破脸皮的跟他硬碰硬，那可不是个明智选择，到时候咱们损失更大。” “我明白。”路鸣点头。 两人说着，彼此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些苦涩的笑意，官场如战场，他们两人，一个贵为市长，一个是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但做起来事还是得束手束脚，小心谨慎，并不是想干嘛就能干嘛。 第1066章 黄海川晚上和原高教司的领导王荣岩约了一起吃饭，同路鸣在办公室坐了小半个钟头，两人就各自离去，临走前，黄海川想起段明的事，随口问了一句，“段明的事没什么麻烦吧。” “没啥，省旅游局那位黎姓局长也不想真把事情闹大，我出面帮段明调解一下也就完事了。”路鸣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段明是请对方吃饭来着，怎么最后变成打人了。”黄海川中午没问卢小菁，这会顺口就问路鸣。 “是那种说出来不光彩的破事。”路鸣闻言一笑，“好像是那黎局长吃饭的时候对卢小菁有些调戏的言辞吧，借喝酒的时候还有点不规矩的小动作，段明这小子为了老婆怒发冲冠，连局长都动手打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黄海川听得也是摇头笑笑，说段明冲动也是冲动了点，但作为一个男人来讲，段明这么做却也算得上一个真男人，求人办事是不假，但也容不得自己老婆被调戏。 “没啥事就好。”黄海川说了一句，转头问路鸣，“你现在是回去还是还要上省厅？” “我还得省厅去，最近不想出来应酬，把饭局都推了，没事就窝在省厅里，回宿舍去也没事，自己一人呆着无聊。”路鸣说道。 “老路，我看你该把老婆接过来了，好歹也有个人照顾你不是。”黄海川笑道。 “家里那臭小子再过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老婆这时候哪里放心走开，得留在家里照看着。” “你不说我倒忘了。”黄海川点了点头，路鸣刚到南州时，两人聊天就有提过这事，黄海川这会颇为感慨，“六月初高考，还真只剩一个多月了，时间过得倒是快，一晃来南州也半年多了。” “对了，你儿子要是愿意，就让他报考南州大学，只要成绩不要太说不过去，跟王荣岩打个招呼，应该还是没问题的。”黄海川笑着又道，晚上他就是约了王荣岩一起吃饭，和王荣岩这位高教司里的原领导，因为两人都在南州，所以黄海川仍然跟对方保持较为密切的联系，而且现在没有了任何竞争关系，反而比以前在部里时相处更为融洽。 “到时再看看，就怕那臭小子成绩不能见人，到时候求人都不好意思。”路鸣笑道。 “老路，你这话要是让你儿子听到了，就该怨你了，都还没考试呢，你就先说泄气话。”黄海川笑着指了指路鸣。 两人边说边下楼，路鸣要回省厅，黄海川则是坐车前往和王荣岩约好的地方，因为酒店是王荣岩定的，也就没去黄海川平常应酬的金都酒店。 黄海川到达酒店的时候，王荣岩已经在包厢，酒店离南州大学并不远，位于南州市的学府路，黄海川进包厢时，王荣岩笑着朝黄海川点头致意，“海川来了。” “王书记，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黄海川笑道。 “海川，跟我见外了不是。”王荣岩摆了摆手，邀请黄海川坐下，笑道，“我现在是闲人一个，没事就提前过来，一个人坐着喝茶倒也自得其乐。” “大学的工作，应该也不至于像王书记说的这么轻松。”黄海川笑道。 “都是务虚的工作，要是想偷懒，还怕没时间吗。”王荣岩笑了笑，他这个党委书记管宏观，并不直接抓教学工作，并不见得有多么忙，当然，真要做样子的话，每天都装得很忙碌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还能偷懒放松，过段时间，王书记说不定想偷懒也没机会了。”黄海川笑着瞥了王荣岩，他隐约听说王荣岩有可能出任省长助理，消息的可靠性还有待证实，但既然是传出了这样的风声，那肯定也是无风不起浪。 “下一段时间还会不会有别的工作不好说，不过嘛，我这个人不喜欢想以后的事，只看当下，现在每天也就是得过且过，对没发生的事，我是不喜欢去想，反正都是虚无缥缈的。”王荣岩淡然道，嘴上虽如此说，但王荣岩的精气神可是完全不一样，隐隐有点意气风发。 “说得也是，这人其实就该活在当下。”黄海川笑着附和王荣岩的话，见王荣岩也不是很愿意跟他吐露实话，黄海川也明智的不追问这事，王荣岩是否真会出任省长助理，还有待证实，不过仔细观察王荣岩的神色，黄海川心里对传言却是信了几分，心想王荣岩从高教司司长的位置上被踢到大学里当党委书记，仕途一度落入低谷，很多人都以为王荣岩这辈子想再翻身怕是不容易了，但这官场就是瞬息万变，谁也谈不上是永远的胜利者，也没人会永远失意。 黄海川不清楚王荣岩这次是重新搭上了哪条线，以至于能够再次崛起，如果其出任省长助理一职成真的话，那么，王荣岩的政治生命算是又重新焕发一春了，也不知道现在在部里接替王荣岩担任高教司司长的陈丹英是否知道王荣岩很有可能会再翻身，心里又会做如何感想。 两人随意聊着，黄海川今晚约王荣岩出来只是单纯的一起吃个饭，联络下感情，维持两人之间的关系，王荣岩一旦真的担任省长助理，那对他而言也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两人吃饭聊天，又喝了点酒，饭后又坐下来喝茶，一直到了八点多，两人才离开酒店，王荣岩回学校去，黄海川让司机开车前往金都酒店，路上给段明打了个电话。 到金都酒店，段明和卢小菁已经来到酒店门口，黄海川下车后就朝段明打量了一阵，见段明浑身上下都好好的，黄海川不由得开了句玩笑，“老段，我以为你也挂彩了呢。” “海川，小瞧我了不是，咱虽然不能双拳敌四手，但单对单也不会输给别人。”段明嘿嘿直笑。 “我看你小子是巴不得把天捅破。”黄海川给了段明一个白眼，“金都酒店还想申请五星级来着，你这一下子就把省旅游局的局长给打了，这事还怎么办成。” “是可忍不孰不可忍，海川，这你可不能怪我。”段明提起这事，脸上仍然留有余怒，“要是再来一次，我还揍他个王八羔子，要不然还是男人嘛。” “我看你是以为还有我可以指望，才敢这么大胆。”黄海川说话一点也不给段明留面子。 “海川，瞧你这话说的，大不了咱不申请了不是，金都酒店现在在南州的名气，也不会比那些五星级酒店差。”段明很是爷们的说了一句，不过下一刻，段明立刻就怂了下来，干笑道，“海川，这事现在闹僵了，靠我们自己是没办法把事情办成了，看来还得你帮忙出马了，不然想申请五星级酒店是没戏了。” “你就不能有点志气，前一刻还像个男人，一转眼就怂了，瞧你就这点出息。”黄海川笑骂道，“有本事你就该强硬到底。” “气该出，但金都酒店申请五星级的事也不能耽搁不是。”段明讪讪的笑了笑，“好不容易请动那姓黎的出来吃饭，谁知道会是个王八蛋，真是败坏了你们当官的脸面，我现在是把他得罪狠了，黄海川，现在只能指望你了。” “当官的就没几个是好货色。”卢小菁嘀咕了一句。 “卢小姐，你这话是把我也骂进去了。”黄海川笑着看向卢小菁。 “黄市长，我没骂你的意思，我说的是其他人。”卢小菁赶紧解释了一句。 “没事，你就算把我骂进去，我也没什么好反驳的。”黄海川笑道，“现在当官的可不就是给人没啥好印象嘛。” “那是别人，黄市长到南州来以后，在老百姓当中的口碑还是很好的。”卢小菁诚恳的说道。 “是嘛，就是不知道卢小姐这是实话还是特意恭维我的。”黄海川笑着说道。 三人边说边往里走，到了包厢里面，知道黄海川已经吃过饭，卢小菁直接让人端上茶具，亲自泡茶，段明则是和黄海川坐着说话。 “海川，本来这事真的不愿意麻烦你，要不然一开始我和小菁也不会两人自个在跑这事了，知道你平常也很忙，我就想着能不麻烦你的小事就尽量自己办，所以之前我也没开口，这次是真被我自己搞砸了，只能再劳动你大驾了。”段明也不和黄海川矫情，实话实说道。 “按说这种事该不难才对，只要达到申请的标准，公关也到位，应该不是很难，怎么省旅游局反倒像是有意为难你们金都酒店似的。”黄海川奇怪道。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要说公关，我和小菁没少往省旅游局跑，旅游协会也跑了很多趟，该送的礼物都送了，钱也没少孝敬，但偏偏就是卡在省旅游局这一关了，你说让人郁闷不郁闷，难得能请动那个姓黎的出来吃饭了，本来以为事情能解决了，谁知道那龟孙子他娘的不是个玩意，亏他还是个厅级干部呢，我都替他害臊。”段明郁闷道。 “这年头，可不就是要没脸没皮的才能混得开嘛。”黄海川笑道。 “像他那样不是没脸没皮，是贱得无敌了。”段明撇嘴道。 “不说笑了，我帮你看看吧，申请五星级酒店得过省旅游局这关，现在你把人给打了，我这张脸估计还不一定够面子。”黄海川笑道。 “你好歹也是市长，那姓黎的怎么着也得给你面子吧。”段明听到黄海川的话，一下就急了起来，他现在就指望黄海川来着，要是连黄海川的面子都不管用，那金都酒店就真的甭想申请五星级酒店了。 “要是没发生你打人这事，我的面子兴许能有用，现在你把人给打了，好歹对方也是省直机关部门的一个局长，你说他能轻易放下脸面嘛，再说我这个市长可管不到省里的部门，人家要是铁了心不给我面子，我也不能怎么样。”黄海川摇了摇头，省旅游局虽然算不得什么实权部门，但怎么说也是省政府直属机关部门，对方若不给面子，黄海川着实是没什么办法。 “哎，这么说来，我是太冲动了，把人给得罪死了。”段明脸色一下垮了下来。 “怎么，现在是不是后悔把人给打了？” “后悔倒不至于，我刚才就说了，要是再来一次，我还动手打人。”段明看了一旁的妻子一眼，拍了拍胸脯道。 “你这丈夫倒是当得真称职，我看卢小姐现在坐在旁边，肯定心里都甜滋滋的。”黄海川笑了笑，对段明的回答一点都不意外，这才是他熟悉的段明。 “当丈夫的关键时刻就得护得住老婆。”段明咧嘴笑了笑，想及酒店的事，心情立刻又受到影响，最后也只能道，“海川，这事既然都这样了，那你就帮忙问下，行就行，不行就算了，你也别为难。” “我先帮忙问问再说，咱俩之间就不用见外了。”黄海川说道，段明持有的金都酒店的股份里，暗中算了他一份干股，黄海川为金都酒店尽力，其实只能说是理所应当。 “那行，我等你的消息。”段明点了点头。 第1067章 省委一号福佑军和省纪委书记谭正按既定行程到南州市来考察调研南州市党风廉政建设的情况，市委书记葛建明，市长黄海川，市委副书记沈凌越等市领导参加了考察活动。 南州作为省会城市，常有省里的领导下来考察或者调研，又或者检查等，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福佑军虽是南海省的一把手，但其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在南州市，下来考察其实也不算罕见，但省委一号终归是省委一号，福佑军的一举一动，哪怕只是寻常的一次考察安排，在省里无疑都会引起相当程度的关注。 这一段时间，南州市并不平静，落马的领导几乎都是省管干部，从市一级到县一级层次都有，特别是省纪委近日还一前一后的双规了南州市星华县县委书记叶开运和县委副书记高云升两人，福佑军选择在这么一个时候率队考察调研南州市党风廉政建设情况，其背后的意味也就耐人寻味了，就算只是一个突然的巧合，也免不了有人会琢磨到别处去。 这一次考察，省委办早就按照相关流程规定通知了南州市委市政府，时间也差不多在黄海川刚从京城参加完老爷子的后事回到南州的那一天，市政府办主任肖远庆过来接机时，就及时向黄海川做了汇报，今天的考察活动，不管是市委还是市政府，还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省委一把手下来考察，搁给谁也得慎重以待。 今天的考察活动是党政廉政建设，省纪委书记谭正陪同下来似乎也成了顺理成章之事，不值得过度解读，黄海川之前也没特意跟谭正联系，他和谭正的关系，颇有点君子之交的问道，当然，谭正是否有看中其邱家的关系，而因此特意示好，这就让人无从得知，但谭正在省里素有谭黑脸的外号，其入主省纪委以来，作风就是雷厉风行，让不少官员都是闻风丧胆，从这一个层面上来说，谭正是一名合格而又出色的纪委干部。 黄海川站在人群里并不出众，陪同福佑军下来的，除了纪委书记谭正，还有省委秘书长邓毅，再加上一些相关随行人员，考察的人可以说一点不少，黄海川只是站在一侧，并没有刻意凑到福佑军身边的意思，在福佑军身边的邓毅，黄海川看着碍眼，他同样也深知邓毅看到他怕也是恨不得给他一大脚丫子。 考察的第一站是市公安局警务活动监督中心，这些天跑到省厅去明哲保身的路鸣也刻意回来，在福佑军到来的时候，路鸣陪同市政法委书记、市局局长廖东华在公安局大门口迎接福佑军一行，旁边市局的其他主要副职，而路鸣和廖东华之间站立的位置看起来是相处和睦，但又有谁知道两人如今已是刀光剑影？路鸣这些日子都往省厅跑，省厅那边曾发来公函说借调路鸣到省厅协助办理一个案子，这也就让很多人如同雾里看花一般，根本就不知道路鸣和廖东华之间的关系已然到了相当紧张的程度。 省委一号过来考察，市局的领导班子肯定要表现出该有的政治觉悟来，搁给领导看来，必须是一支团结而又富有战斗力的队伍，路鸣今天再怎么样也得配合着廖东华应付好今天的考察，相信廖东华同样有这种认识。 在市公安局的考察并没有耽搁太多的时间，照行程安排，之后是去市纪委，同时相关的汇报会也会在市纪委举行，中午，福佑军并没有留下来吃午饭的打算，早就让省委办通知南州方面不用准备午餐。 黄海川偶尔抬手看下时间，因为福佑军中午不打算留下来，市里无需再准备，他也就能够自由活动，而为了金都酒店的事，黄海川中午特意约了省旅游局局长黎华阳吃饭，上午的活动完，黄海川就打算直接去金都酒店，把地点定在金都酒店，黄海川是有让段明跟黎华阳一笑泯恩仇的意思，他亲自出面当这个和事老，而最主要的还是为了金都酒店申请五星级酒店的事，段明求到他头上，黄海川不能置之不理。 从市公安局离开后，一行人来到了市纪委，比起刚才在市公安局警务活动监督中心听取汇报后，只是不时点头，但并没有过多言语的福佑军，这次在市纪委，福佑军却是更多的予以出言肯定，并且对南州市在党风廉政建设方面的相关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 也就是到了这时，从今天开始就有些后知后觉的黄海川才察觉到了似乎有那么些许不同寻常，目光悄然望向省纪委书记谭正时，黄海川心下失望，谭正像是也跟福佑军一样，正专注于听取市纪委关于建设廉洁南州的专题汇报，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黄海川无法从谭正那里得到什么暗示。 目光不经意间从邓毅脸上扫过时，隐约间，似乎感受到邓毅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森然冷意，但在他看过去的一瞬间，邓毅已然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神色凛然，让人看不出端倪，黄海川心里下意识的微微一跳，秘书长这个位置，素有省委大管家的称呼，也是省委一号甚为倚重的人，邓毅是福佑军到南海后直接从通南市提上来的，在外人看来，邓毅也是极受福佑军的信任，黄海川知道邓毅对他肯定是心里憋了一股火，如果有机会在福佑军面前对他落井下石，邓毅想必是不会放过机会的。 黄海川调到南州也半年有余了，但同福佑军这个省委一号正面接触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不知道福佑军对他是什么样的印象，但眼下有邓毅这么一个时时可能抓住机会在福佑军面前黑他两句的人在，黄海川心想福佑军恐怕不会对他有太好的印象，这已足以让黄海川头疼了，就算是有邱家的背景，黄海川也不愿意让省委一号有不好的感观。 “新形势下，加强党风廉政建设，严明党的政治纪律，这是党内政治生活的基本要求，南州市的党风建设，在以南州市委为主的领导下，还是取得了值得肯定的成效的，但也不能因此松懈，要做到三个服从，坚持局部服从整体，坚持个人服从组织，坚持全党服从中央……”福佑军在市纪委书记唐成杰汇报后开口说道。 黄海川听着福佑军的话，耳边回荡着其声音，此时此刻，黄海川的心情也是悄然沉重起来，福佑军今天格外强调着党委的领导，看样子隐有对其不满的意思，他到南州来以后，就不曾消停过，福佑军今天借这样一次考察，难不成真有给葛建明造势，敲打他的意思？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黄海川最后自个摇了摇头，福佑军堂堂一个省委一把手，犯不着刻意这样做，而葛建明这个兼着省委常委的市委书记要是主动请福佑军来给他撑腰那就更不可能，那样只会让人怀疑葛建明对局面的掌控能力，但今天这个考察活动又到底是为哪般？ 黄海川苦思冥想着，他现在只能确定，福佑军对他有些许不满是肯定的。 再次看向谭正，黄海川看到谭正面无表情，一脸肃然的写着什么，黄海川知道等下谭正也会发言，但想来也是跟廉政建设有关的一些常规讲话，黄海川眼下是巴不得这个汇报会赶紧结束，他私下找谭正聊聊，说不定能听出点端倪来。 市纪委的汇报会还在进行时，黄海川的秘书黄江华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后，仍是从后门走进来，走到黄海川身旁时，在黄海川耳旁低声耳语了几句，就只见黄海川脸色凝重了起来，脚下一动，就想要站起来，瞥到墙上的挂钟，黄海川终究是又不动声色的坐着，这会议应该也快结束了，黄海川没必要急这么一会功夫离开，况且在场还是省委一把手福佑军在听汇报会，如果他这时候直接走，哪怕是跟福佑军告个假，福佑军恐怕也难免还是会对他产生一些不满来。 静静的坐着，黄海川等着会议结束，只是目光偶尔从省委秘书长邓毅脸上扫过时，黄海川才会露出一点异样来，周知进刚在蓝河会所起了冲突，还被打伤进了医院，这事情是无法善了了，邓毅现在肯定还不知道这回事，等会邓毅若是知道了，不知道脸上又该是什么表情。 第1068章 在市纪委听取完相关的汇报会，福佑军一行就离开，葛建明、黄海川等市里的领导将人送走后，众人也都各自散去，黄海川惦记着周知进的事，立刻动身前往医院，刚才送福佑军一行离开时，黄海川曾特意观察过邓毅的神色，并没见邓毅脸上有任何异常，黄海川琢磨着邓毅怕是还不知道蓝河会所的事，对事情还知道得不算特别详细的黄海川此刻也无法过多去推测什么，只能先见到周知进再说。 在前往医院的路上，黄海川就接到了周知进的电话，敢情是周知进已经从医院出来了，给黄海川打个电话，免得黄海川白跑一趟。 两人约了地方，黄海川见到周知进时，才知道周知进只是简单的皮外伤，没啥大碍，不过看周知进的表情，显然是憋了一肚子火，一见到黄海川就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海川，我打算调集警力，将那蓝河会所给封了。” “你刚刚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在里面动起手来了，好歹也是个市长助理，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街头混混出身呢。”黄海川并没有正面回答周知进的话，半开玩笑的说着。 “那蓝河会所的人太过于嚣张，我只是进去抓人，他们拦着不让，这三言两语的冲突，就打起来了。”周知进撇了下嘴，他放倒了好几个，毕竟是在部队呆过的人，单对单的，周知进还真不会怕谁，但一打起群架来，难免背后被人下阴手，周知进也是不小心被人从后背拿棍子砸了一下，险些就晕倒在地，在下面人坚持下，才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拍个片子倒是没啥大碍，就是后背淤青了一大片，擦了点药水就出来了，周知进这会摩拳擦掌的要带调人去就将蓝河会所给封起来。 “知进，我看你在部队呆了几年，这性子也确实是比一般人烈。”黄海川摇头笑道。 “骨子里的性格，也不好改，不过该注意分寸的时候，我还是会注意的。“周知进回答着黄海川的问题，“这蓝河会所，我现在也有心想碰一碰。” “蓝河会所的后台是邓毅，现在动它的话，不见得就是合适的时机。”黄海川说道。 “邓毅？”周知进眉头一皱，眼睛也眯了起来，此刻从黄海川嘴里，他才知道这个消息，但联合办案组的其他人，不可能没人知道这个事，竟是没人告诉他，看来也是有人故意想看着他踢到铁板上。 “不错。”黄海川点了点头，“要不是后台是邓毅，这蓝河会所，早就被人连根拔起了。” 黄海川说着，沉吟片刻，看着周知进道，“知进，其实我觉得你现在更应该呆在医院才是，怎么能这么快就从医院出来呢。” “海川，你的意思是？”周知进听着黄海川的话，神色一楞。 黄海川还没说什么，周知进也是聪明之人，已然明白过来，恍然道，“海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这就再回医院去，这次怎么着也得住几天。” “你人都出来了，再回医院去装伤，这装得也太明显了。”黄海川翻了翻白眼。 “嘿，谁说不行的，我刚出来就又觉得身体不适，再进医院检查不行？谁要是敢质疑，我就让他看看后背的伤。”周知进洒然一笑，要装无赖，他也不是干不来。 “这倒也是。”黄海川怔了一下后，也笑了起来，周知进受伤是确凿无疑的，再进医院去，别人就算明知道他们是故意拿这个来做文章，但又能说什么？想了想，黄海川又道，“知进，凡事都有利益诉求，如果要这么做，你得先想好自己想要得到什么，如何才能最大限度的满足自己的利益，要求过分了，别人也不可能满足。” “掌握好尺度很重要，这个我清楚。”周知进点头认同，蓝河会所的后台是邓毅，想从对方身上敲点东西下来，周知进当然也知道要把握好分寸。 两人聊到这，周知进也是说做就做，刚刚从医院出来的他立刻跟黄海川分开，再次回医院去，而黄海川，则是紧随随后，两人的时间岔开了一点点，黄海川这是要到医院做做样子，装着去看望周知进。 这些事情并不用花费太多的时间，黄海川中午为了金都酒店的事还约了省旅游局局长黎华阳吃饭，刚刚临开完会被告知周知进受伤进医院，急着过去医院，一下就把这事忘了，眼下配合着周知进演了一出戏后，黄海川复又想了起来，赶忙看了下时间，就怕错过了时间，没去赴约也没提前跟黎华阳打个招呼，到时候只会让对方心生不悦，届时想要办金都酒店的事又要多一些麻烦。 时间还没到12点，这会赴约还来得及，黄海川让司机开快点前往金都酒店，还未到，黄海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是段明打过来的，黄海川心知段明肯定是这会见他还没到，这才打了过来。 “海川，中午还要跟姓黎的吃饭呢，你不会是忘了吧，那姓黎的已经到了。”段明很是直接的问道，他正站在卢小菁的办公室，楼下就是停车场，段明已经看到黎华阳的车子过来，赶紧打个电话问下黄海川。” “在路上，一会就到。”黄海川笑道，“瞧把你急的。” “我不急不行，那姓黎的不是等着你招待嘛，我要是过去，估计会把人气走。”段明干笑道。 “现在知道这么说，打人的时候怎么就一点顾忌都没有？”黄海川笑道。 “冲动是魔鬼嘛，当时是啥都顾不上了。” 两人随意说了几句就挂掉电话，黄海川其实并没将中午的饭局太放在心上，只是金都酒店申请五星级酒店的事，真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要不是被卡在省旅游局那一关，这种事都无需他出面，今天他主要也是当个和事老，就前天段明打黎华阳的事做个和解，这事解决了，相信金都酒店申请五星级酒店的事，黎华阳也会卖他个面子，真要不行，黄海川也不是没别的办法。 黄海川前往金都酒店的路上，蓝河会所，邓文华刚跟陈达飞两人一起从外面回来，会所的工作人员和周知进等政府工作人员发生冲突时，邓文华并不在会所里，两人带了几个女伴在南州市远郊的一个垂钓中心钓鱼，日子过得舒爽惬意。 “邓少，带头的是一个市长助理，姓周来着。”包厢里，平日里负责管理会所的一个中年男子向邓文华汇报着，他是邓文华从通南市带过来的人，深受邓文华信任。 “你们把人打了？”邓文华瞟了男子一眼，男子叫张海，在通南市的时候就帮着他管理酒店会所，这次到省城开会所，邓文华也将对方带了过来。 “下面的人不长眼，哪知道会打到他身上去。”张海笑了笑，随即又有些嚣张的说道，“邓少，谁不知道这会所是您的地盘，他敢带人闯进来抓人，那是他先不识抬举，被打了也是活该，谁让他不给您邓少面子。” “这里是省城，可不比以前在通南的时候，你呀，一双招子也得给我放亮点。”邓文华哼了一声。 “邓少，我这不是怕让人落了您的面子嘛，要是刚才让他径直进来抓人，传出去的话，咱们会所的名声也会受影响不是。”张海谄媚的笑着，“再说这是省城又怎么样，对邓少您来说，还不是照样能罩得住，谁敢不给您面子？” “就是，邓哥，谁敢不给你面子？”陈达飞笑眯眯的附和了一句，目光落在张海身上，眼里若有若无的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我爸天天在我耳旁念叨，说啥省城不比在通南的时候，让我行事多谨慎，听得我都腻歪了，你们呀，却是一个劲的给我灌迷魂汤，我看我早晚被你们害死。”邓文华咧嘴笑着，浑然没将父亲的话放在心上，反倒是陈达飞等人的话让他听着心里舒畅，之前在通南的时候，他就作威作福，没人敢放半个屁，现在他父亲高升到省委，他跟着到南州来发点财，有啥好怕的？邓文华反而是觉得父亲是官当得越大，胆子越小。 “邓少，您这话说的，我这都是想着维护您的面子，容不得别人冒犯您。”张海讨好的笑道。 “算你会说话。”邓文华笑了笑。 “邓少，那刚才打了那姓周的，没啥关系吧。”张海看邓文华心情好，问了一句。 “打都已经打了，还有啥好说的，不就是一个市长助理嘛，大不了你带人去给他赔礼道歉，顺便提点礼物过去，这样够给他面子了。”邓文华不在意的说着。 “好咧，有邓少您这话，我就知道怎么办了。”张海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邓文华这么说，他也就不怕事情有麻烦。 一旁的陈达飞，也跟着乐呵呵的笑着，今天不枉他约邓文华去钓鱼，事情的发生，让他很是满意。 第1069章 金都酒店，黄海川到的时候，省旅游局局长黎华阳已经在包厢等候，偌大的包厢只有黎华阳一人，段明自知不招对方待见，在黄海川到来之前，也识趣的不到包厢去自找没趣，遭白眼没关系，要是在黄海川来之前就把人给气走，那今天就白忙活了。 酒店门口，段明和卢小菁一直在等着黄海川到来，两人都不时的看着时间，虽然给黄海川打电话知道黄海川已经在来的路上，但段明还是免不了着急，黎华阳已经到了一会了，万一等久了就心生不满而离去，那他和卢小菁两人也拦不了。 “来了。”卢小菁眼尖，提前看到黄海川的车子过来，高兴的说了一句。 “总算是来了，都快把咱俩等急了。”段明长出口气。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你要是当时忍忍，现在就不用在这里着急了。”卢小菁白了段明一眼。 “我是男人，岂能看着自己老婆被人调戏，他要是还敢，我还揍他。”段明哼哼了一声。 “你呀，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卢小菁无奈的看着丈夫，她是做酒店生意的，平常少不了跟各路神仙打交道，那些个大小衙门更是都得一一孝敬到，也早就习惯了那些当官的口花花的占点便宜，就算是手脚上不太规矩，只要不是太过分，卢小菁也都得忍着，对她来讲，黎华阳那天的举动也不算太出格，丈夫的反应过激了点，不过嘴上说归说，卢小菁心里还是甜滋滋的，有一个能护着自己的丈夫比什么都重要。 两人说着话，朝黄海川迎了过去，黄海川笑道，“碰到一点事，耽搁了点时间，中午都差点过不来了。” “什么事？没啥要紧吧？”段明一听黄海川如此说，赶忙问道。 “没事，没看我现在都过来了嘛。”黄海川笑道，想到周知进在医院里躺在病床上装病，黄海川忍不住要笑出来。 “那黎华阳来了十几分钟了，就在你那专用包厢等着，黄海川，咱们赶紧上楼吧，不然那姓黎的等下估计会是一张臭脸。”段明再次看了下时间，对黄海川说道。 “刚才接完你的电话，我就给他打过去解释了一下，放心吧。”黄海川拍了拍段明的肩膀，他对黎华阳还是给予足够的尊重，毕竟是要求人办事，能让对方把事办了就办了，黄海川也不至于要再另外找关系，虽然他找别人不见得会是多难的一件事，但只要是人，都不喜欢麻烦。 “那就好，海川，等下我和小菁就先不跟你进去了，免得坏事。”段明干笑一声道。 “也好，到时听我暗示。”黄海川点了点头，又同段明低语了几句，说好了等下的安排，这才先上楼。 上了楼，黄海川走进包厢时，黎华阳正独自一人坐着喝茶，见黄海川进来，黎华阳立刻起身相迎，笑道，“黄市长来了。” “不好意思，让黎局久等了，见谅见谅。”黄海川双手抱拳，歉意的朝黎华阳拱了拱手。 “黄市长客气了，谁都免不了会遇到个紧急情况，互相理解才是。”黎华阳笑道。 “黎局说得极是。”黄海川笑着点头，又道，“让黎局久等，我看黎局都快饿坏了，让酒店上菜，今天中午我要跟黎局好好喝一杯。” “是嘛，难得黄市长有这雅兴，能跟黄市长喝一杯，可是我的荣幸。”黎华阳笑容可掬的说着，一双眼睛不时的闪烁着，黄海川和金都酒店的关系，黎华阳这两天可没少打听，前天他就是在这酒店里被段明打了一拳，以黄海川和金都酒店的关系，肯定是知道了，今天约他吃饭还定在金都酒店，这目的也就不难猜了。 两人分主次坐下，黎华阳如同弥勒佛一般，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不说话，也让人看不出他心里面在想什么。 “黎局，你觉得这金都酒店怎么样？”黄海川坐下后，突然道。 “啊，还不错啊。”黎华阳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的道。 “是还不错，不知道黎局来这里吃饭的次数多不多，我倒是喜欢把应酬放在这里。”黄海川笑道。 “难怪黄市长今天也会约在这里，原来是这么回事。”黎华阳笑哈哈的回应着，眼珠子转了一下。 “金都酒店还是很不错的，不比市里的其他五星级酒店差，黎局，你觉得呢。”黄海川瞥了黎华阳一眼。 “这个嘛，我平常没怎么来过，倒还真不太了解。”黎华阳故作沉思的说着，心里却是微微一凛，他倒是没想到黄海川会这么直接的就要为金都酒店说情。 “黎局以后常来就了解了。”黄海川笑了笑，往门口看了一眼，这时候也已经有服务员端菜进来，黄海川轻咳了一声，就只见段明也紧跟着走了进来。 “听说黄市长今天宴请贵客，这桌酒菜就由我们酒店请了，黄市长和客人务必要吃得高兴。”段明脸上的表情装得惟妙惟肖，并没有看向黎华阳，转过头时，才装着一副惊讶的样子，脸色尴尬起来，“原来是黎局。” 黎华阳冷哼了一声，看了看黄海川，并没斥责什么，这明摆着就是黄海川故意安排的，黎华阳不可能当场跟段明翻脸，不过一想到前天的一拳，黎华阳左脸火辣辣的，仿佛刚被打似的，前天段明可是不由分说就挥拳朝他左脸打了过来，让他那天下午都没脸到单位去上班。 “黎局，前天你和段总闹了个不愉快，今天我当个和事老，让段总给你赔罪，黎局，你可别跟他计较，这老段呀，一直都是个臭脾气，有时候都敢跟我急眼，前天的事，你也别往心里去。”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说完，朝段明使了个眼色，段明也是心领神会，上前陪着笑脸，“黎局，我这人就是烂人一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那天是我的不对，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在这给您赔不是了。” 段明说着，眼巴巴的看着黎华阳，就等着对方表态，愿不愿意把这事放下，就看黎华阳的态度了，为了金都酒店申请五星级的事，段明愿意装孙子，反正前天黎华阳就是伸手搂了卢小菁一下，还没来得及做多余的动作就被他打了一拳，说到底，他也把气出了，多少还占了便宜，这会装孙子也无所谓，就看黎华阳能不能抛下面子。 黎华阳没说话，紧绷着一张脸，他好歹也是堂堂的局长，就算旅游局不是什么大行局，但也是省政府直属部门，他这个局长被人打了一拳，能轻易咽下这口气才怪，要不是公安局那边有黄海川的人插手，黎华阳不把段明整个半死才怪。 “黎局，不知道能否给我个面子？”黄海川适时出声。 黄海川一出声，黎华阳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下，黄海川刚才的话，一开始是喊段明段总，后面直接变成老段，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暗示他跟对方的关系不浅，希望他给个面子，黎华阳自是听得出来。 沉默了片刻，黎华阳仍是没直接回答黄海川的话，气氛略显沉寂，黄海川琢磨着黎华阳怕是一时撇不开面子，想着等下吃饭的时候再慢慢来，正待要说话时，黎华阳意外开口了。“既然黄市长说和，那我也不是小鸡肚肠的人，这事就算了。” “黎局，您宰相肚里能撑船，今天我一定要敬您几杯，弥补那天的过错。”段明脸色一喜，道。 “不错，等下你的确该敬黎局几杯，好好跟人家认个错，别以为黎局不跟你计较了，你就不反省自己的错误，以后得好好改改那臭脾气。”黄海川装模作样的说着。 黎华阳听着黄海川和段明的话，明知道两人是在他面前演戏，也只能坐着听着，不过黎华阳也委实是坐得腻歪，巴不得马上就走。 “黎局，我们酒店申请五星级的事，还望黎局能多多照顾。”段明打蛇随棍上，笑哈哈的说道。 黎华阳嘴角抽动了一下，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段明，在一旁黄海川的注视下，才挤出了几丝笑容，道，“段总放心，就像黄市长说的，你们酒店已经不比市里其他五星级酒店差，条件是达到了，我看申请五星级酒店也不会有问题。” “有黎局您这句话，我这心里就更有谱了。”段明眉开眼笑。 两人说着话，黎华阳的手机响了起来，只见黎华阳接起电话后，眉头皱了一下，嗯了几声后，转头朝黄海川道，“黄市长，怕是要对您说声抱歉了，家里有点急事，让我回去一下，今天这顿饭，只能改天有机会再和黄市长您一块吃了。” “黎局家里有事，那就赶紧回去，可别耽搁了。”黄海川理解的道。 黎华阳歉意的朝黄海川点了点头，而后就快步离开，也没多看段明一眼，快步离开包厢。 从酒店离开后，黎华阳就坐车离开，但车子拐过了一个路口，黎华阳并没如他所说一般，是回家去，而是让司机将车子停在路边，黎华阳下车后，径直上了前面另一辆车子。 “黎局，跟黄海川吃饭，感觉如何。”车上，一人笑着道。 仔细一看，不是曾高强是谁。 第1070章 黎华阳上了车，曾高强往边上让了让，给黎华阳腾出了一个位置，车子缓缓的在路上开着，黎华阳从上车前就没什么好脸色，特别是听到曾高强的话，黎华阳脸色更是一沉，没好气道，“幸好你及时打电话过来，要不然我这会还得坐在里面装一副笑脸。” “黎局，你这局长再不济也是省政府直属机关部门的一把手，还得在黄海川面前陪笑脸不成。”曾高强笑眯眯的说着，“你就算不给黄海川面子，他也不能把你怎么着吧。” “话是这么说，但我也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跟他闹得不愉快。”黎华阳撇了撇嘴，对上黄海川这么年轻的一位市长，黎华阳心里不忌惮是不可能的，虽然对方管不到他头上，但除非必要，否则黎华阳也不愿意跟黄海川结什么梁子。、 “说的也是。”曾高强点了点头，道，“今天你跟黄海川还有那段明吃饭，是否有什么发现？” “黄海川特地为段明还有那金都酒店出面，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这还用说嘛。”黎华阳不以为然的说着，“其实今天要不是你撺掇我赴约，我都想找个理由说没空，去了真是憋屈，惹不起黄海川，只能自个憋了一肚子火。” “黎局，你不是惹不起，你是不想惹罢了。”曾高强笑了一句。 “不是不想惹，是确实惹不起。”黎华阳摇了摇头，“人家靠着邱家这棵大树，哪是咱这种小干部惹得起的。” “黎局，你这都混到正厅了，要还是个小干部，那我岂不是得去撞墙了。”曾高强笑了笑，嘴角有些冷意，邱家是棵大树没错，但我看这棵大树如今也是风雨飘摇了，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倒下。” “甭管会不会倒下，起码我这种小人物是惹不起。”黎华阳摆了摆手，若有所思的看了曾高强一眼，“高强，我看你对那黄海川是不是有点别的想法？你今天撺掇我过去，就只是想知道黄海川跟金都酒店有没有其他关系？” “我倒是想知道呢，可问题是知道不了。”曾高强装着不在意的笑了笑，眼睛却是微微眯了起来，他让人到宁城去偷偷调查黄海川，现在能确切的知道黄海川跟段明之间的关系远比别人想象的亲密，段明原本只是做些小生意，这些年发家却是特别快，就算是段明有做生意的天赋，但段明这几年能够发家致富却是伴随着黄海川的官做得越来越大，要说是巧合吧，也有可能，但在曾高强看来，这里头是否有一点联系却是值得去怀疑，如果段明的生意里有黄海川干股之类的，那么，黄海川大力去照顾段明的生意也就再正常不过了，至于两人原本就是要好的同学，这在曾高强眼里基本上就被自动忽略掉，在官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曾高强只相信利益关系，再好的朋友关系也靠不住。 “是吗？”黎华阳怀疑的看了看曾高强，知道曾高强肯定没说实话，黎华阳也不想多问下去，他以前也是属于陈同进提拔起来的干部，所以跟曾高强来往不算少，曾高强今天撺掇他去赴黄海川的约，黎华阳顺水推舟的就答应下来，他也没打算真的为了一件不相干的小事跟黄海川闹出不愉快，倒是曾高强言行举止颇为奇怪，黎华阳心里有点别的怀疑，但他也不想深究，他虽是从南州升上去的干部，但他如今在省里的部门，跟南州市里的关系并不是特别密切，黎华阳也不想再卷入什么是非里，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好。 “高强，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中午就没吃几口饭，我还得找个地方去填下肚子。”黎华阳说道。 “黎局，那我陪你去呀，我该请你吃饭才是。”曾高强一听，立刻笑道。 “那行，咱俩也挺久没一起吃饭了。”黎华阳没有拒绝，点头道。 两人一起去吃饭，与此同时，黄海川在金都酒店同段明和卢小菁两人吃完饭后，黄海川也打算回去，起身道，“老段，我先回去了，黎华阳刚才既然已经表态了，想来他也不会再因为你而刻意去为难金都酒店申请五星级酒店，你们就放宽心吧。” “我现在倒是没啥好担心的。”段明咧嘴笑得嘴巴都快歪到耳根子上去，“还是黄海川你的面子大，你一出马，姓黎的就半点脾气都没有了，我当初自个和小菁两人都快跑断腿了，还比不上你几句话。” “行了，别给我戴高帽子了，黎华阳给我面子是一回事，但你们该做的还得照做，像去黎华阳家拜访之类的，你们还是得去。”黄海川说道。 “我知道，这些都是基本的嘛。”段明笑道。 “那就好，我先走了。” 出了酒店，黄海川就径直回市政府，刚才还和段明和卢小菁夫妇俩有说有笑，上车后，黄海川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心里还揣着心事，上午福佑军和纪委书记谭正两人下来调研一事仍在黄海川脑海里存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福佑军隐隐流露出来的态度让黄海川内心深处有一层隐忧，明面上是对南州市的反腐工作予以肯定，但似乎是有着另一层意思，对他有所不满？ 回到办公室后，黄海川只是坐了片刻，犹豫一会后，黄海川看了下时间，也不知道谭正有没有午休的习惯，这会打电话过去会不会太过唐突，但心里的疑虑和担忧终是战胜了理智，黄海川还是决定给谭正打个电话，福佑军的意思，也许谭正比他看得更透彻，从谭正嘴里兴许能试探出点什么来。 打谭正的号码，电话是其秘书接的，听到黄海川这会要找谭正，其秘书有所犹豫，告知黄海川谭正刚刚才说要眯一会，现在打扰怕是不合适。 其秘书刚说完，黄海川刚要开口说那就等下再打过去，却是在那头听到了谭正的声音，少顷，就是谭正接起了电话。 “谭书记，打扰您休息了吧。”黄海川颇为抱歉。 “没什么，想睡一会也睡不着。”谭正笑道。 “谭书记，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空，这会方便去您那一趟不。”黄海川开门见山。 “我要是说不方便，你还能忍着不来不成。”谭正玩笑道。 “谭书记要是不方便，那我就另外找个时间去，哪敢真的现在去打扰。”黄海川笑道。 “行了，要过来就过来吧，我要是说现在没空的话，估计你一下午都没心思工作了。” “好，那我现在就过去。” 黄海川挂掉电话，听谭正刚才的话，并没有半点疏远的意思，这让黄海川心里稍稍有一些喜意，但随之而来的还是担心，谭正的口气，似乎也在暗示着什么，福佑军今天的调研之行，难不成真的是如他猜想的那般？眉头不知不觉的拧了起来，黄海川边收起手机边往外走，面对一个省委一号的不满，任谁都没办法轻松，特别是邱老爷子刚走，邱家如今在高层的地位也处于一个十分微妙的情况，在这样的背景下，对上一个省委一号，就算是有邱家的背景，黄海川也要比平常多几分担忧。 “看来福佑军倾向于葛建明的态度还是十分明显了。”黄海川上车时，皱着眉头想道。 …… 市中心，蓝河会所外面，一辆辆警车鸣着警笛飞驰而至，将蓝河会所给包围了起来，车上，一个个民警下来，路鸣这个市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也从车上走了下来，眯着眼看着面前蓝河会所这四个字的大招牌，路鸣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上次他就差点栽在里面，这次，终于又有机会堂而皇之的过来。 会所里面，临近中午才回到会所的邓文华在好几个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看着围在会所大门的警车，邓文华一脸戾气，“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前头的民警，没人回应邓文华的话，知道蓝河会所的背景不简单，有些人就算不认识邓文华这个省委秘书长的公子，但看到邓文华是从会所里走出来的，一般的警察也不敢对邓文华不客气，只是沉默以对，路鸣这时候才推开两名民警走了出来，站到了前头。 “姓路的，是你？”邓文华眼睛一瞪，盯着路鸣。 “邓先生，我们怀疑你们会所里窝藏着伤害市领导的凶手，希望你能主动交出凶手来，或者配合我们进去调查。”路鸣同邓文华对视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凶手？我听不明白你在讲什么，我这会所里没什么凶手，也不欢迎你们进去。”邓文华冷哼一声。 “邓先生，你要是这样说，我只能带人强行进去办案了，希望你不要阻拦，否则你就是妨碍执行公务了。”路鸣正色道。 “妨碍执行公务？”邓文华冷笑，“少拿大帽子来吓唬我，我这里容不得你们撒野，姓路的，识相的就带你的人离开。” “邓先生，你真要让我带人闯进去吗。”路鸣眯着眼。 “你敢。”邓文华两眼一瞪，指着路鸣。 不远处，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廖东华坐在车里，静静的看着蓝河会所门口发生的一幕。 第1071章 “廖书记，要下去吗？”车上，同廖东华坐在后座上的是市公安局主管治安的副局长李万军，李万军自从廖东华入主公安局后，就迅速倒向了廖东华，现在在市局，俨然是廖东华的得力臂助，知道廖东华对路鸣不待见，李万军隐隐也是成为廖东华孤立路鸣的急先锋。 “不必。”廖东华摆了摆手，并没有下车的意思，路鸣带人到蓝河会所来，廖东华是知道的，他入主市局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市局之前发生了常务副局长张青阳的特大渎职事件，整个市局因此而经历了一次大洗牌，他这个新局长上任，轻而易举的就能掌控局面，路鸣虽然比他早一步到市局，而后又是被任命为常务副局长，但路鸣毕竟是在市局也没什么根底的人，他很容易就能压制住路鸣. 李万军听廖东华如此说，微点了下头，并没再说什么，廖东华是跟在路鸣后面出来的，路鸣并不知道，现在他们乘坐的也不是局里的警车，此时带人在蓝河会所执行公务的路鸣恐怕也不会想到廖东华就在不远处看着。 眯着眼看着前面的蓝河会所，李万军心思转动，普通人只知道这是一家高档会所，但他身为市局的副局长，又怎会不知道这家会所的背景是省委那位炙手可热的秘书长，有这样的背景，这家会所又岂是一般人能查的？ 李万军真有些佩服路鸣的胆子，就算是有市里那位黄市长撑腰，但得罪一位省委秘书长的后果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小干部能承担得起的，在老百姓眼里，他们头上的官帽子也不小了，但在一个省委常委眼里，他们又能算得了什么？省里领导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仕途命运。 路鸣有黄海川做后盾，和黄海川的关系也远比一般人想象的亲密，要是换在路鸣刚被任命为市局常务副局长那会，李万军也不敢对路鸣屁股下的位置有什么念想，但形势的变化往往出人意料，现在的局面可以说是十分微妙，市里那位黄市长虽然强势，但处境不见得就很好，而政法系统这一块，他身旁坐着的政法委书记廖东华可也是跟黄海川不怎么对路，路鸣和黄海川关系太近，这就注定了路鸣只会招致廖东华不满，而廖东华在省里可也是有根脚的人，从现在廖东华在局里暗中打压路鸣就能看出廖东华是不乐意见到路鸣在市局担任常务副一职，要不是因为黄海川的因素，恐怕路鸣早就被踢出去了，但即便是有黄海川护着，路鸣如今在市局还是很不利，现在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市局，说是到省厅去协助办案，但谁不知道是为了避开廖东华来着？ 路鸣目前的境遇都不怎么好了，今天他竟然又敢带人来闯蓝河会所，李万军心里端的是幸灾乐祸，眼巴巴的盼着路鸣这次会栽个大跟头，届时他顶替路鸣的位置也不是没有可能，凭他现在紧跟廖东华的脚步，廖东华没理由不支持他。 李万军有自己的小心思，廖东华同样不是吃饱了没事干跑来看热闹，路鸣带人闯蓝河会所是正儿八经的办案，因为市长助理周知进在执行公务时，在会所被人打伤，不管伤重不重，这俨然不是一件小事，但话说回来，这种事也可大可小，以蓝河会所的背景，很多人都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黄海川和周知进不会愿意，廖东华心知路鸣这会的行动肯定是出自黄海川或者是周知进的授意，不管是两人中的谁，反正最后肯定都能代表两人的意思，所以廖东华也并没阻止路鸣，他是希望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正如同市里错综复杂的斗争形势一样，省一级层面的斗争同样是惊心动魄，而他是出自省政府门下，该如何去做，廖东华自是有自己的算盘。 省纪委。 黄海川在事先通过电话得到谭正的同意后，立刻就从市政府离开，第一时间来到谭正的办公室，谭正的办公室黄海川不是第一次过来，但这次过来，黄海川却是显得心事重重。 “海川来了，坐。”谭正对黄海川的态度依然如故，正如电话里那样，看不出有半点疏远的意思。 “大中午过来，希望没打扰到谭书记休息。”黄海川笑道，谭正的态度算是让他稍稍放心的一颗定心丸。 “人都来了才说这话，海川，我看你这是马后炮。”谭正笑了笑，态度亲和。 “看来我确实是打扰谭书记午休了。”黄海川脸上有着几分歉意，所幸谭正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黄海川心下稍安。 “好了，不说废话，我看你是无事不登门，说吧，什么事。”谭正看了黄海川一眼说道。 “谭书记这话说的，没事我也能来谭书记办公室坐坐不是，就怕谭书记嫌我碍眼。”黄海川笑道。 “你要是中午过来真的没事，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你是年轻人，不用休息，我这老人家大中午的要是不小睡片刻，这一整个下午就无精打采了。”谭正笑眯眯的看着黄海川。 黄海川一愣，随即苦笑，心里终究是装着事，谭正虽是玩笑话，但都如此说了，黄海川也就不再掖着藏着，道，“谭书记，今天佑军书记的一番讲话，不知道是不是有别的深意？我脑子有些愚钝，颇有些不能领悟，还望谭书记能指点一二。” “是嘛。”谭正淡然一笑，似乎早就猜到黄海川的来意，谭正对黄海川此刻的话一点也不意外，目光在黄海川身上逗留片刻，谭正道，“海川，我看你不是愚钝，是不敢往不好的一面去想吧。” “这……”黄海川为之语塞，谭正一语切中要害。 谭正看到黄海川的表情，心里微微一叹，别看他表面上还能谈笑自如，但内心并没有真的这么轻松，福佑军今天到南州市考察调研党风党纪的一番讲话，看似是认可南州市的工作，但另一层面的意思未尝没有敲打他的用意，黄海川担心福佑军对他产生不满，他何尝没有那种担心，纪委是在党委领导之下，他这个省纪委书记虽然作风强硬，但贪腐案件从来不手软，但面对福佑军可能的不满，谭正同样感受到了深深的压力，他这个纪委书记是异地交流过来的，之前和福佑军的关系不算亲密，而福佑军也未曾干预过纪委办案，谭正坐在纪委书记的位置上，也自认自己无愧于这个职务。 这次，在党性原则和外在压力的抉择中，谭正同样面临着重大的考验，并不仅仅是黄海川有担心和顾虑，下面的干部畏惧他这个省纪委书记，却不知道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有时候也是如坐针毡，如履刨冰，官场的斗争太过于残酷，即便是他现在堂堂的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又如何，一不小心，同样也可能在这个大漩涡里被绞得粉身碎骨。 两人相对沉默的坐了一会，黄海川从谭正的脸色中捕捉到了那么一丝无奈，心里更是一惊，目光在谭正脸上凝视片刻，黄海川道，“谭书记，看来我给您找了不小的麻烦。” “麻烦谈不上，纪委的工作本就是检查和处理党员的违法违纪问题，只要有党员干部违法违纪的充足证据，我们纪委介入调查也是应该。”谭正摆了摆手，对黄海川的话不以为意。 黄海川听着谭正的话，略显沉默，谭正的话给了他些许安慰，但想想今天福佑军的一番谈话，纵使福佑军的针对性不强，但也足以让他顾虑重重。 “建明同志是佑军书记到南海主持工作后才从部委里调下来的，毕竟是曾经共事过的人呀。”谭正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言毕，轻叹了一口气。 黄海川微微有些愣神，谭正这有意无意的一句话已然说明了很多，别看福佑军和葛建明在到南海之前是属于不同的部位系统，但翻开两人的履历仔细看看，就能看出两人在十几年前是有过交集的，曾经在同一个部门工作过，那会福佑军是部门领导，葛建明只是一名科室干部，虽然看起来并无特别的关系，但谁知道私底下关系又是如何？从福佑军到南海主政后，葛建明也从部委调下来，其实两人的关系已经非同寻常了，与其说现在是葛建明掌控着南州，不如说是葛建明在替福佑军掌控这座省会城市，大家同是外来干部，但两人的关系，又岂是他们可比的？ 黄海川没再多问什么，就算福佑军今天下来跟葛建明无直接关系，但福佑军的倾向根本不用多猜，肯定是会站在葛建明那边，只是此前福佑军从来不曾表露过什么态度，所以黄海川也下意识的会将福佑军这么一个能在南海省一语定乾坤的省委一号给忽略，其实也不能怪黄海川疏忽，在下面干部眼里，哪怕是到了他这种分量极重的正厅级干部眼里，依然是高高在上，不可捉摸，在黄海川看来，福佑军不会也不可能直接对下层的斗争发出什么声音，但今天，黄海川无疑是受到了一些震动和警醒。 “谭书记，叶开运的案子，不知道进行到什么程度了？”黄海川冒昧问了一句。 “很快会进入司法程度。”谭正淡然道。 黄海川一听，暗暗点头，这速度是够快了，有谭正这个省纪委的一把手直接过问，办案的效率显然不一样。与此同时，黄海川心里暗暗琢磨着，难不成是因为叶开运的这个案子让葛建明一方恼羞成怒，最后又惊动了福佑军？ 第1072章 就在黄海川胡思乱想之时，谭正又是开口道，“海川，我看你也别想太多了，工作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佑军书记的讲话，我们要深刻领悟，但也要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中央目前正三令五申的强调反腐工作，我相信佑军书记今天的讲话应该也是为了契合中央的精神的。” “嗯？”黄海川疑惑的看了谭正一眼，有些不明白谭正的意思。 “海川，该干嘛干嘛去，老话说得好，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你呀，别操心太多。”谭正笑道。 黄海川心里苦笑，他又哪能真的什么都不去想，他在南海并没太多的助力，邱家把他放到这里来，有锻炼磨砺他的意思，黄海川心知自己就算不能交出一份满分的答卷，但也绝不能表现得太过不堪，否则邱家凭什么花费大量资源和关系来扶持他？就算他是邱家女婿又如何？邱家是一个庞大的派系，而这个大派系里又不仅仅有邱家，一个派系所拥有的关系和资源是固定的，但想往上爬的官员却是永远都不会少，每个人都希望得到派系的重点支持和照顾，资源的分配就显得极为重要和敏感，他有邱家的关系，能够重点得到照顾和扶持，但要是他自己不争气，就算是邱家想下大力气扶持他，派系里其他大佬就会没意见吗？ 毫无疑问，黄海川面临的问题是要让自己在南州任职的时间里，交出一份不错的答卷，而不仅仅只是来镀个金，混几年时间，到期了就拍怕屁股走人。 不过想归想，黄海川也能明白谭正的另一层意思，福佑军今天的一番讲话就算真的是有敲打的意思，也不该是他要过分去考虑的，不同层次有不同层次的游戏规则，福佑军不可能直接插手他这一层次的斗争，真要那样，自有别人会站出来牵制福佑军，正如同谭正所说，天塌下来有个高顶着，轮不到他操心，他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 在谭正办公室呆的时间不长，黄海川很快就提出告辞，谭正的话，对黄海川其实也颇有一番醍醐灌顶的效果，不管福佑军是什么态度，黄海川在猜测之余，做好自己就足够，他在南州如果能交出一份不错的答卷，邱家又如何会坐视他被人骑到头上？ “谭书记，留步。”黄海川见谭正做出一副起身相送的姿势，赶忙道。 “好，那我就不多送了，你慢走。”谭正笑着点头，只是笑着送了一两步就点到为止，他和黄海川几次交往所摆出来的姿态已经给足了黄海川面子，如今也不用再去刻意多示好什么，相信日后真有用到的地方，今时今日也足以结下了善缘。 目送着黄海川离开，谭正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稍微有些严肃，只是片刻后，谭正自嘲的笑了笑，他对福佑军的忌惮是不言而喻的，但想想他在南海也不一定会呆很长的时间，现在他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只要是按程序来，福佑军也找不到借口生事，他能当上一省的纪委书记，在中央纪委那里，又岂会没有一点半点的关系？ 他现在卖给黄海川面子，多多少少也有同黄海川背后的邱家示好的意思，不过现在邱老爷子逝世了，这让谭正多少觉得有些遗憾。 黄海川从省纪委离开之际，蓝河会所这边，气氛却是剑拔弩张，路鸣已经打算带着人硬闯，而邓文华，也摆明了不配合的态度，放路鸣进来抓人，这等于是扇他的耳光，邓文华一向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又哪里肯让人看笑话。 邓文华后边，陈达飞一脸悠闲的站着，他没有直接冒头，但也没躲到一边去，此刻站在邓文华后面，脸上大有一副看戏的神色，眼底深处，隐隐有几分戏谑，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闹吧，闹吧，越闹越大越好。 “市长，现在是回去还是？”出了省纪委的大门，司黄海川的司机李勇问道。 “去医院吧。”黄海川迟疑了一下，说道。 来到医院，黄海川径直来到周知进的病房，医院给周知进安排的是高级干部病房，个人单间，黄海川本以为这会没什么人，不成想还有别人来看周知进，走进去一看，是海关缉私局局长赵元明，黄海川朝对方点头示意。 “黄市长。”赵元明不敢托大，站起来向黄海川问好，就算海关不属地方政府管辖，赵元明无疑也不敢在黄海川面前张狂。 “没想到赵局长也在，坐，坐。”黄海川笑了笑，向下压了压手，示意赵元明坐下。 “还有案子要办，听说周助理受伤，特意过来看下，黄市长和周助理聊吧，我先走一步。”赵元明笑道。 “赵局，案子就劳你多费心了，我这一两天怕是都得躺在这里。”周知进道。 “周助理说的哪里话，案子是我们共同的责任，我是责无旁贷，哪有什么费心之说。”赵元明正色道。 周知进点了点头，没再多说，黄海川站在一旁也没出声挽留，赵元明识趣的不留下来碍眼，他也没啥好说的。 等到赵元明离开，黄海川才在病床旁坐下，周知进见没外人了，一个鲤鱼打挺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知进，我看你还是躺下吧，要装病人就要装像点，等下要是有人过来，看你这样子哪像病人。”黄海川笑道。 “啧，谁知道咱不是装的呢，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周知进摇头道。 “这可不好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才是我们要的效果嘛。”黄海川笑道。 “我都在这病床上躺不下去，也不知道路局那边怎么样了，我估计他肯定要吃个闭门羹。”周知进直接说正事。 “以我们对那邓文华性格的分析，他不让人进去调查是正常的，路鸣的行动不可能顺利。” “不顺利正好，正中咱们的下怀。” 两人这才刚说着话，黄海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起手机一看，黄海川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是司机李勇打过来的，李勇在楼下车里等他，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市长，我看见省委邓秘书长的车子过来，他人也过来了，进去你在的那一栋病房了。” “邓毅过来了？”黄海川霍的起身。 一旁的周知进，同样是眼睛瞪得滚圆。 第1073章 挂掉李勇的电话，黄海川同周知进对视了一眼，两人神色都有些惊疑不定，难不成邓毅到医院来是看望周知进？ “海川，这姓邓的不会这么好心来看我吧。”周知进直接说了出来。 “这还真不好说。”黄海川摇了摇头，心想邓毅总该不会是这么巧合的来医院探望什么朋友，冲着周知进来的可能性还真不小。 “我还是先躺下来，以防万一。”周知进皱了皱眉头，又躺了下去，起码要装得更像一个受伤的病人的样子，不然邓毅要是万一真来他这病房，看到他还生龙活虎的一点都不像个病人的样子，那脸面上可就不好看了,就算彼此都知道是装的，也得装装样子不是。 黄海川点了点头，不时的把目光投向门外，心里有预感，那邓毅八九不离十是冲周知进过来的。 两人的眼神都是时刻注意着门外，嘴上装着聊天一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心不在焉。 果不其然，邓毅真的是朝这病房来，先是门口渐渐清晰的脚步声，而后就看到了邓毅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黄海川‘惊讶’的站了起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表情，“邓秘书长。” 邓毅没想到黄海川也在，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释然，黄海川在这里一点也不奇怪，微微点了点头，道，“黄市长也在，真是巧。” “周助理受了伤，我过来看下。”黄海川神色淡然，他对上邓毅，保持该有的尊重也就够了，两人本就是面和心不合。 “我也是听闻周助理受伤，来医院探望一下。”邓毅开口就直接道明来意，转头看向病床上的周知进，邓毅朝病床走了过去。 “邓秘书长过来了，只是一点小伤，还劳邓秘书长您过来探望，实在是诚惶诚恐。”躺在病床上的周知进张嘴说道，还做出一副费力要坐起来的姿势。 “别动别动，周助理躺着就好，可别碰到伤口。”邓毅刚坐下，立刻又站了起来，安抚着周知进躺下，一脸关心的样子。 “没事，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伤，咱这五大三粗的男人也没那么娇贵。”周知进笑道。 “受伤了就别逞强，在医院就得好好养着，这病房里病人为大，可没什么领导不领导的，你好好躺着就是。”邓毅笑道。 黄海川听着邓毅的话，不动声色的扫了邓毅一眼，保持沉默的站在一旁，这会大家都是在演戏，邓毅也无非是故意做出这样一番亲善平和的姿态罢了，谁要是当真，那就真傻逼了。 收回目光，黄海川猛的一怔，刚才还看到邓毅的秘书在旁边来着，这会却是不见了踪影，眉头一皱，黄海川往门外看了看，心想可能是刚才不注意，对方走出去了。 并没过多去留意邓毅的秘书出去干嘛，黄海川的注意力回到邓毅身上，说实话，邓毅会过来看望周知进，这委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也让他和周知进措手不及，不过两人也没啥好心虚的，这会跟邓毅虚以委蛇就是。 “黄市长，打伤周助理的那些不法之徒，是否已经拘捕？”邓毅突然转头看向黄海川。 “这……倒是不太清楚。”黄海川被邓毅这话问得险些反应不过来，看了看邓毅，黄海川一时有些琢磨不透邓毅的意思，继续道，“已经交给公安局的人去办，想来应该是在办了。” “在办了就好，对于那些胆敢伤害国家干部的人，一定要依法严惩，绝不手软。”邓毅肃然道。 “邓秘书长说的极是，我们一定遵照邓秘书长您的指示办。”黄海川点头道，凝视了邓毅一眼，心想邓毅既然会出现在这医院里，那肯定是把事情都了解 清楚了，这会还能冠冕堂皇的说这番话，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也已然到了一定的境界。 “周助理，你这两天好好养伤，就算真的没有大碍，也得听从医生的吩咐，该住几天就住几天，把伤养好了再出院，可别仗着年轻，急着要出去，要是老了留下病根，那吃苦的可就是你自己了。”邓毅又是关切的对周知进说着，笑道，“我年轻时候也是觉得受点小伤，生点小病没啥要紧的，这不，害苦了自己，当时一个小感冒没去注意，拖了好久没去看，结果发展成了慢性气管炎，现在一到冬天就遭罪了，所以你们年轻人呀，也得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你们这些年轻干部可都是祖国的栋梁。” 邓毅一番关心的话是对周知进说，更是在对黄海川说，说完还回头看了黄海川一眼，几句殷殷关切的话能让人暖到心窝子里去，但听在黄海川和周知进耳里，对邓毅那虚伪的笑脸又多了一层认识。 邓毅的秘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病房，悄无声息的站在门口边，也不出声，要是没去留意，也没人会去注意到其刚才出去了一趟。 邓毅只是在小坐了片刻，佯似抬手看了下时间后，邓毅起身，道，“周助理，好好养伤，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谢谢邓秘书长关心，您慢走。”周知进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黄市长，一定要叮嘱公安局从严从重办理。”邓毅临走前，又是关心的对案子做了指示。 黄海川点了点头，往外送着邓毅，一直送到门外，邓毅才摆了摆手，“黄市长留步。” “那邓秘书长您慢走。”黄海川点头，目送着邓毅进了电梯，这才转身回返病房。 电梯里，邓毅刚才还有几分笑意的脸庞如同变天一般，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立刻阴沉了下来，此时电梯里也没别人，邓毅瞥了瞥一旁的秘书，“如何？” “周知进的伤没啥要紧，医生只说是皮外伤。”邓毅的秘书答道，他刚才悄然离开病房，却是去找医生了解周知进的情况。 从秘书嘴里得到的答案并没让邓毅意外，周知进真要是受严重的伤，这事早就闹大发了，哪里会到现在还风平浪静，眼下周知进还‘赖’在医院里不走，邓毅不用想也知道是周知进和黄海川想要拿这事做点文章。 “你等下打个电话给文华，看他有没有照我的话做。”邓毅又是朝秘书吩咐了一句，周知进和黄海川想借机做文章，他又怎会轻易的就让他们如意，他这个堂堂省委大管家的面子固然重要，但他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又怎会轻易的让人算计。 病房里，黄海川返回之后就反手将门关上，周知进此刻已经又坐了起来，虽然知道装伤肯定也是瞒不过邓毅，但大家都是在演戏，也没啥好心虚的，况且周知进后背确实是被会所的保安砸了一棍，就凭这个，周知进躺在医院里也是心安理得，倒是邓毅会过来，不在他们的算计当中，见黄海川走回来，周知进也是径直跟黄海川说着自己心里的疑惑，“黄海川，你说这姓邓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管他葫芦里卖的是啥药，对咱们都不会是啥好事。”黄海川说道。 “不错，他这么一来探望，又是一番义正言辞的表态，反倒让咱们的打算有些不好实现了。”周知进皱眉道。 “哎，这邓毅可没那么好对付。”黄海川同样是眉头紧拧，像邓毅这样的笑面虎委实是让人忌惮，再加上其在省委书记福佑军身旁，对福佑军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影响力，邓毅其实远比他们想象的可怕。 “也不知道路鸣那边怎么样了。”周知进看向黄海川。 “打个电话问下便知道。”黄海川笑了笑，他还没打，路鸣已经先过来了，黄海川拿起手机，旋即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黄市长，我这边已经收队了。”路鸣在电话里同黄海川说着，声音有些疑惑，“说来奇怪，那邓文华一开始还挺强硬的，后面接了个电话，态度就变了，虽然看起来很不情愿，但却是让我们抓人了。” “让你们抓人了？”黄海川语调有些高，显然很是意外。 “不错，本来我还想再虚张声势一下就走人，没想到他反而配合了，事情反倒是脱离事先的计划了。”路鸣郁闷道。 黄海川不由得沉默，邓毅出人意料的来医院，其儿子也突然服软了，这还真是……让他们措手不及。 官场的斗争，瞬息万变。 会所不远处，一直在观望没有离去的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廖东华此时也满是疑惑，事情跟他预计的走势完全不一样，廖东华本来不错的心情此时也变得有些糟糕。 “廖书记，咱们现在怎么办？”一旁的副局长李万军征询着廖东华的意思。 “回去。”廖东华没好气的说道，戏都完了，他们还能怎么办。 李万军悻悻然的点头，吩咐前头的司机开车，心情也是有些郁闷，心想那邓文华好歹是省委那位大秘书长的公子，怎么就这么好说话了，任凭路鸣带人来着，一开始不是还剑拔弩张的对峙着嘛，怎么突然就变了？李万军心里很不爽，他可是正等着事情闹大来着。 第1074章 黄海川回到办公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在办公室呆坐了一会，黄海川随即将各种杂念抛之脑后，有些事情想得太多也没用，福佑军就算是对他有所不满，也不可能直接冲着他来，他也没必要太过担心。 四月份，转眼即过，伴随着省纪委将原星华县县委书记叶开运的案子移送司法机关，星华县的领导班子调整也悄然落下帷幕。 兴许是因为考虑到叶开运的腐败案子给星华县带来的负面影响，星华县这次的人事调整进行得十分低调，除了内部文件通知外，并没在报纸上进行报道，而相关的人事调整对黄海川来说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由已经担任县委书记一职的原县长徐庆年向市里建议提名县政法委书记陈国敏担任县委副书记一职，接替牵涉叶开运案子已被省纪委双规的县委副书记高云升，市里并无异议，陈国敏也如愿以偿的升任县委副书记。 黄海川也没有料到葛建明这次在星华县的人事调整中会这么好说话，不过这对黄海川而言是好事。 至于徐庆年担任县委书记一职后而空出来的县长空缺，则是由团市委书记柳建成担任，现年三十三岁的柳建成成了南州市最年轻的县处级政府一把手。 黄海川颇有些诧异这仿若凭空冒出来的柳建成竟会半路杀出，不过对方担任星华县县长一职，却是完全够格。 其实柳建成也不能说是凭空冒出来，只能说是黄海川以前对团委那边并没啥关注，对柳建成并不熟悉，原本是以为葛建明会从市委挑出一个得力干将到星华去，倒没想会是从团市委那边调人。 不管怎么说，徐庆年和陈国敏两人的位置调整已经让黄海川达到目的，黄海川也不敢奢望葛建明会将县长的位置也让出来，总而言之，这次星华县的人事布局，黄海川是半点都没有吃亏了，当然，黄海川也不会过分自大的认为从此之后他就能在人事任命上和葛建明掰腕子，须知葛建明在人事权上终归是有着绝对掌控力的，这次的适当让步，反而是体现了葛建明的高明之处。 人事斗争并不是黄海川的工作焦点，他这个市长更该关心的仍是经济方面的工作，促成源大集团在南州投资是市政府这一短时间的重点，李家源亲自率领的庞大考察团在南州市的考察还没有结束，期间，黄海川也代表南州市方面和李家源进行了两次座谈，而市委书记葛建明也单独宴请过李家源一行，可以说，南州市上上下下都对李家源一行的考察给以了足够的重视，经济方面的建设，葛建明同样关心。 事实上，但凡是能够接近市委市政府高层的人，对葛建明和黄海川的关系都能瞧出一点端倪来，只要是涉及经济方面的，两人还很少发生过太大的分歧，而且也能表现出一副精诚合作的架势，就是在财权和组织人事权上，两人才产生了根本的利益冲突。 源大集团这次在南州的考察时间足够长，也充分释放了足够的信息，源大集团这次是确确实实的准备在南州进行大手笔投资，而从李家源在和黄海川以及葛建明的座谈中也十分积极的肯定了南州的投资前景，对在南州的投资事宜，表示出了乐观的前景。 目前还没确定的，恐怕也就是源大的投资模式问题，是和南州本土的四叶草集团携手合作，还是源大集团独资开发，现在也没人清楚，不过这对市里来讲并无区别，只要源大集团投资，对南州市而言，不管是跟别人合作也好，亦或是独立开发，结果都是一样的。 五月上旬，黄海川跑了一趟京城，再次就南州市建地铁一事到有关部门进行相关咨询，也算是提前做准备工作，否则南州市的地铁项目现在都还停留在理论论证上，黄海川根本没必要在这个时间点上又亲自跑京城一趟。 黄海川的工作忙碌有序，周知进身为市长助理，除了帮黄海川分担一些日常工作外，周知进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查获的那起走私案子上，在蓝河会所办案时所遇到的阻碍和冲突，因为邓毅的上门探望以及邓文华的态度也突然软了下来，配合调查，让周至今没法在这件上做文章，但案子的调查依然在继续，周知进也摆出了一副不查到底誓不罢休的姿态，大部分时间都盯着案子不放。 五月份的南州，天气已经日趋炎热，路边的杨柳，在烈日照射下，柳条无精打采的低垂着，不时的一阵微风吹过，才稍显活气。 在河堤路边，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静静的停着，车内，副市长曾高强不时的抬手看着时间，神色烦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曾高强发现‘耐心’这两个字已经离他愈来愈远。 过了好一会，边上才有人隔着车窗轻轻敲了几下玻璃，曾高强脸上烦躁的神色这才舒缓了几分，按下车窗，示意对方上车。 对方普一上车，曾高强随即迫不及待的问道，“有什么收获没？” “曾市长，我要是也能跟公安局的人一样有逮捕拘留人的权力就好了，想办事就简单多了。”来人并没立刻回答曾高强的话，而是抱怨道。 “你说可能吗。”曾高强瞥了对方一眼，耐着性子说道，要是能那样做，他何至于需要对方偷偷摸摸的去调查。 “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对方脸上陪着笑。 “不说废话，你这十多天有没有新的收获？”曾高强重复问了一遍。 “在溪门的时候，打听到不少消息说黄海川在溪门大酒店有干股，之前黄海川在溪门县任职时，溪门县的招待应酬都是放在溪门大酒店。” “消息可靠吗？”曾高强脸色一喜。 “曾市长，这可靠不可靠的，我可没办法证实，您都说了，只能是悄悄去调查，我总不能抓一两个酒店的高层来审问，再说在溪门那地方，咱也没那本事不是。”来人苦笑道。 曾高强一愣，对方说的是实情，反倒是他太过于心急，有点异想天开了。 短暂的沉默后，曾高强表示出了一些不满，“你这些日子在宁城就只获得了这么点不确定的消息？” “曾市长，我倒是想给您带点猛料呢，关键是我在宁城束手束脚的，实在是没办法放开手脚去给您办事，再说我也怕被人发现了，给您惹来麻烦不是。”来人听出了曾高强话中的不满，也只能哭诉自己的难处。 “啧……”曾高强听得咂了下嘴，眉头更是紧紧皱着，对方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曾高强费了这么大的耐心让他去办事，又怎会就这样甘心，脸色阴晴不定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曾高强一脸阴霾。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中年男子同样是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就算是曾高强不叫他回来，他这几天也打算回南州来，原因无他，曾高强给他的钱，早就让他在宁城挥霍光了，早晚得回来找曾高强继续要钱，不然他在宁城喝西北风去。 过了好一会儿，男子见曾高强一直没出声，才小心翼翼的叫唤了一声，“曾市长。” “嗯？”曾高强下意识的转头，盯着男子，阴沉的面孔看得中年男子心里发毛。 “没，没啥事，我是想问问您，还要不要继续调查下去。”中年男子干笑一声。 “要，继续给我查。”曾高强几乎是咬牙道，他不甘心这件事就这样无疾而终，况且他有把柄握在黄海川手上，难不成让他一直受制于黄海川，当着黄海川的傀儡？曾高强绝不甘心这样做。要知道，因为他的事，姐夫陈同进不仅是脸面丢尽的问题，甚至连手头的政治人脉资源都快耗光了，对此，陈同进也不是没痛心的对他表示不满过，曾高强心里清楚，自个在陈同进眼里，估计已经被打上烂泥扶不上墙的标签了，要不是因为陈同进是他姐夫，有这么一层特殊关系，陈同进根本不会如此的扶持他，还下大力气的保他不受邓锦春案子的牵连，他如今还能坐在副市长的位置上，牺牲的是陈同进的面子和那么一点仅剩的政治资源。 “好，我一定争取给曾市长您带来好消息。”中年男子陪着一张笑脸。 “以后你就重点查黄海川和那段明之间的关系，像你刚才说的，黄海川在段明的酒店里有干股，这个可以当成重中之重来查，要是能查到证据，你就不用再去查了。”曾高强说道。 “嗯嗯，曾市长，我会照您交代的去做。”中年男子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随后就是眼巴巴的望着曾高强。 曾高强却是没注意对方的表情，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可以下车了。 “还有什么事？”本已经准备启动车子的曾高强见对方坐着迟迟没下车的动静，不由得转头望去。 “曾市长，这个……这个……”中年男子两手搓着，尴尬的笑道，“曾市长，您也知道，为了给您办这事，我都没去工作了，我在宁城要开销，家里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要养，实在是……” 男子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就差没明说是要钱了。 曾高强有些疑惑的望着对方，“上次不是才给你两万块吗，这么快就花完了？” “上次的钱，主要是拿给我家的婆娘了，刚好她生病住了一次院，钱花了不少。”男子解释道。 曾高强盯着男子看了一阵，神色多少有些自嘲，男子的话，他显然不会百分百的去相信，想想上次他要给对方钱，对方还一直推脱的样子，曾高强心里冷笑，就知道没人会不喜欢钱，表现出来的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无非是装得像不像罢了，连他这种不缺钱的人都依然会对钱财动心，何况是属于中下阶层的对方，他就不信对方连老婆住个院都要用到他给的钱，夫妻两人都在赚钱，会没点积蓄？ 第1075章 无奈的摇了摇头，曾高强知道对方是摆明了继续要钱的意思，这点小钱他也没放在心上，但十几天前才给过两万块，曾高强委实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会主动伸手来要，今天他是一点都没准备，拿出随身带的钱包，里面也就放了两千块日常用的钱，曾高强将钱都拿了出来给对方，道，“身上没多带钱，这点你先拿着，回头你发个账号给我，我让人给你汇钱。” “好，那就麻烦曾市长了，说实在的，要不是没办法，我也不会找曾市长您要钱，曾市长您还能记得我，找我帮您办事，那是我的荣幸，若不是没法子了，我是开不了这个……” “不用说了，每个人难免都会碰到难处，正常。”曾高强摆了摆手，打断对方的话，懒得再听下去，只是继续叮嘱着自己的事，“只要你最后能把事情办成了，我还会给你一笔奖励。” “曾市长，瞧您这话说的，我哪里敢拿您的奖励。”中年男子讨好的笑道，眼睛已经开始放光，幻想着要是真能给曾高强办成事，不知道能得到多少钱。 曾高强终究是没兴趣听对方虚情假意的话，示意对方赶紧下车回宁城办事，曾高强开着车子扬长而去。这事，他是悄悄的在办，连最信任的秘书和司机都不敢让他们知道，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要自己开车出来，曾高强自个也清楚，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反正只要是让黄海川知道了，他是绝对会完蛋，因此容不得他不谨慎，之前已经干过不少蠢事了，曾高强不想再翻船了，要是再出事，曾高强知道陈同进可能再也保不住他了。 中年男子下了车，目视着曾高强的车子离去，手里轻掂着曾高强给两千块，嘴上开始哼起了小曲，心里美美的想着到宁城又能再去赌一把了，上次手气不好，把钱输光了，这次应该不会这么倒霉了。 曾高强的车子停在一家酒店门外，停好车后就径直进入酒店，酒店八楼的按摩房，陈达飞正裹着条浴巾舒服的享受着技师的按摩，直到曾高强进来，陈达飞才挥退了技师。 “舅舅，我发现你最近挺闲的呀。”陈达飞趴在床上，抬着头对曾高强笑道。 “你舅舅我现在被黄海川捏得死死的，在市政府里只能老老实实的该干啥干啥，还得在黄海川面前装孙子，当然是闲得很了，我要是继续像以前那样活跃，岂不是又遭黄海川恨，还不如安分一点，乐得享清福，还能让黄海川满意。”曾高强翻了翻白眼，打量着这房间里的环境，笑道，“我说你小子还真会享受，什么时候找到这么好的去处，也不跟舅舅分享分享。” “我哪知道舅舅你的口味是不是跟我一样。”陈达飞撇了撇嘴。 “你会来的地方，肯定会有漂亮的货色，达飞，有就给我推荐一个，别自个藏着。”曾高强半开玩笑的说着，话锋一转，就转向邓文华，道，“达飞，这几天和邓文华走动得勤不勤快。” “你说能不勤快嘛。”陈达飞贼笑着反问了一句，不过也是想到了不爽快的事，陈达飞颇为郁闷的道，“上次邓文华好像是被他父亲训斥了一顿，最近跟个老实孩子一样，跟他在一起，一时也没啥空子可以钻的。” “哎，每次算计都是白忙活了，我还以为周知进在蓝河会所被打会成为一个契机呢，没想到这事会不了了之，那邓秘书长可真不是一个省油灯，不像邓文华那么好糊弄。”曾高强叹气道。 “管他的，来日方长，只要保持和邓文华的关系，以后还能有不少选择的余地不是，再说舅舅您要是能靠向邓秘书长那座大山，那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嘛。”陈达飞说道。 “达飞，你想得太简单了，就算我想投靠邓毅，也得看人家看不看得上呢，何况咱们是被打上本地派标签的，邓毅虽然也是本土干部，但他是福佑军提上去的，现在他代表的是福佑军书记的利益，人家那是外来干部，一向对咱们本地派系不满，咱想投靠邓毅，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曾高强苦涩道。 “真搞不明白你们哪里划出来的那么多派系，这当官还真是够累的。”陈达飞拍了拍额头，没进过官场的他显然没办法完全理解这里面的复杂性，只是道，“你说你和我爸他们是属于本地派这个大阵营的，但也没见那顺宝来省长多加照顾，你说你们何苦再自己给自己加一层枷锁呢。” “本地派和外来派只是从大方面划分的一个笼统的说法，又因为福佑军书记是空降干部，而顺宝来省长是本地就地提拔上去，所以这本地派和外来派的说法才被人无限放大，其实真要较真，本地派里面，能划分的派系还多着呢，咱们根本不够格成为顺宝来省长那一系的亲信，要不然现在何至于这么落魄。”曾高强言语之间也有几分抱怨，不过跟陈达飞说这些也宛若对牛弹琴，曾高强也没兴趣多说，道，“能不能投靠邓毅，这不是现在考虑的问题，以后慢慢琢磨便是，关键还是看你爸的态度，这种事有利有弊，咱俩就别在这里瞎嘀咕了，于事无补。” “我是懒得想这些事，每天喝喝小酒，玩玩女人，这生活过得多惬意，哪像你们每天算计这算计那的，也不知道要死多少脑细胞，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图啥，弄点钱，享受生活不是很爽的事嘛，遭那份罪干嘛。”陈达飞摇头晃脑的坐了起来，从桌子上拿过来一罐啤酒喝了起来。 “要是没有你爸以前给你打下的家业，你说你现在能这么舒服的享受生活？这当官的好处，你现在不就在享受着，只不过你是在享受你爸的余荫而已，我也一样，同样是在靠你爸的余荫混日子。”曾高强瞟了一眼眼前这更加不成器的侄子一眼，心说要不是你爸护着你，你现在就算是没进监狱，指不定也早被人打死了，还能在这里大言不惭？ “算了，不说这个，真没意思。”陈达飞明显是不爱听曾高强说他的那话，但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不耐烦的摇了摇头。 “对了，那黄海川最近在忙活啥，听说他这两天不在市里？”陈达飞突然问道。 “他去京城来着，好像是去问地铁项目的事了。” “咱们南州要建地铁了？”陈达飞惊讶道。 “有可能吧，黄海川要推动这事，也许真会成。” “好，好事呀，咱们南州早该上地铁了，这才有一点大都市的样子嘛，这黄海川虽然不遭人待见，感觉他还真做了不少实事啊。”陈达飞随口说道，都没发觉自己竟是在夸黄海川。 曾高强则是听得直愣神，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要不是侄子突然这么一说，曾高强却是从来没去仔细想过黄海川在南州的作为，这会一想，可不是嘛，黄海川到南州的时间不长，但却已经实打实的做了几件事，花大价钱治理环境，为癌症村的老百姓成立专项的医疗救助资金，又无偿为他们规划土地建安置房……不想还好，这一想，曾高强却是不得不承认黄海川可恶归可恶，但他胜在肯做事，就凭这点，已经不知道比多少干部强了。 第1076章 南州市，东方酒店，今天，酒店内外布置得格外隆重，南州市政府与来自羊城的源大集团将正式在此签署合作备忘录，省委常委、市委书记葛建明，市委副书记、市长黄海川，市委副书记沈凌越等南州市主要党政领导都悉数出席会议。 为了出席今天的签约仪式，为了地铁项目还逗留在京城的黄海川特地在昨晚赶了回来，源大集团决定在南州市投资，市里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郑珏看到黄海川来到酒店时，也面带微笑的上前打招呼，“黄市长。” “我看郑总今天满面春风的，可喜可贺。”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说笑了，这话应该是我对黄市长说才是，市里今年的招商引资工作，可是又添上了厚厚的一笔哦。”郑珏淡淡一笑，嘴上虽如此说，但哪怕她刻意表现得再怎么平静，脸上终归还是有些掩饰不住的喜意，源大集团这次在南州的投资选择跟他们公司合作，对郑珏来说，这是一件对公司发展足以列入里程碑的历史性合作，四叶草集团只是在南州本地拥有重要影响力的公司，此次和源大集团的合作，对于四叶草集团走向外省，并且提高知名度，无疑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郑珏这个集团总经理没理由不高兴。 两人驻足而谈，黄海川在大厅没看到葛建明和李家源等人，心知他们应该是会客间里面，朝郑珏示意了一下，随即也往里面走去，郑珏只是笑着点头，并没跟着进去，她才刚刚从会客间出来，签约仪式马上就要开始，郑珏要确认一下有没有纰漏。 黄海川走进会客间，葛建明正和源大集团的李家源亲切交谈着，市委副书记沈凌越，常务副市长邵华东，市委秘书长赵鑫等人依次陪同在座，黄海川笑着走上前，嘴里也歉意的说着来晚了之类的话。 对黄海川到来，李家源也不敢托大，笑着起身相迎，财富到了他这个层次，对上层的事情也远比普通人知道的多，虽然邱家现在没以前那种声势，但也不是他一个商人能轻视的，对黄海川这个拥有邱家背景的市长，李家源显得很是尊敬。 葛建明亦是朝黄海川微点了下头，两人虽然有矛盾，但那也只是私下的事，该表现出大局观的时候，葛建明这个市委书记也不至于让人看了笑话。 签约仪式正式举行，由常务副市长邵华东代表南州市政府和源大集团签署合作备忘录，黄海川和葛建明作为市委市政府的一把手，也分别致辞，对于此次双方的合作，众人对未来的前景也都表示出了乐观的态度。 郑珏无论站在哪里，无疑都是属于会引人注目的那种，她的容貌气质总是会让人惊叹，今天的签约仪式，虽然郑珏不是主角，但其站在一边，却仍是引得不少人注目，哪怕是现场的媒体镜头，也都会忍不住将镜头往其身上移一移。 签约仪式完后，中午是庆祝酒会，由东方酒店举办，这是郑珏的意思，这次郑珏也获得了与源大集团合作的机会，郑珏代表四叶草集团组织这样一个庆祝酒会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葛建明象征性的出席了一下酒会就先行离开，市委副书记沈凌越同样没有多呆，市委那边的人离开，留下的领导也就剩下黄海川和邵华东，见到葛建明等人都走了，邵华东凑到黄海川身旁，笑着说了一句，“好像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了。” 黄海川闻言，摇头笑笑，他明白邵华东的意思，葛建明在的时候，他们会觉得不太自在，一言一行好像也都受到了束缚一般，会格外谨慎，葛建明一走，就好像是少了束缚，自然会觉得不一样。 郑珏正和李家源轻声低语着什么，黄海川见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便转头同邵华东低声说了一句，“华东，过几天你代表我到星华县出席一下星华一中建校六十周年的校庆仪式。” “哦？”邵华东微微愣神了一下，探询的望了黄海川一眼，不知道黄海川这举动是否有别的意思。 “星华县的新班子刚刚组建，咱们总要去给他们打打气。”黄海川笑着道。 邵华东恍然，黄海川这样讲，邵华东要是再不明白黄海川的意思，那他的政治觉悟就太低了，与其说是去给星华县的新班子打气，不如说是去给徐庆年打气，邵华东这会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徐庆年邀请黄海川出席星华一中的六十周年校庆了，否则黄海川也不可能会知道一个县一中的校庆仪式，徐庆年这样做，显然也是带有一定的政治目的，要借黄海川的势。 “黄市长，你去的话，岂不是更好？”猜出了原因，邵华东也就直白的问了出来，以他现在和黄海川的关系，问这样的话并不突兀。 “那天我刚好有点事，只能让你代劳了。”黄海川笑道，徐庆年现在靠向他，黄海川不介意给对方造势，所以他也才会在自己没空的情况下委托邵华东过去，对于刚投靠自己的人，安抚和收买人心无疑是很重要的。 邵华东听得黄海川如此说，也没再多问，黄海川让他过去，那他跑一趟就是，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对了，听说贾副市长最近对周助理查的那起走私案格外关注。”邵华东突然说了一句。 “不错，我听知进提起过。”黄海川点了点头，瞥了邵华东一眼，黄海川心里暗道邵华东对贾正德的忍耐怕是早就到极限了，有机会从背后给贾正德一脚，邵华东是绝不会放过那样的机会，眼下看似无意间的一句话，但却不无暗示贾正德有可能跟那起走私案有牵扯的意思，只不过没有证据，不敢明说罢了，但那话里的意思俨然是恨不得贾正德会跟那起走私案有关。 “周助理这段时间可真是忙坏了，不过我看他还游刃有余，年轻人就是年轻人，精力充沛，我看该给他加加担子了。”邵华东笑道。 邵华东说完，和黄海川相视一眼，两人都是心照不宣的笑笑，若是有机会将贾正德踢出去，黄海川是绝不会手软的，葛建明将贾正德安排到市政府这边来，着实是让黄海川恶心得不行，市政府的领导班子里面有这么一个时刻跟在市委那边摇旗呐喊的人，黄海川心里能痛快才怪。 “黄市长，您和邵副市长在聊什么呢，聊得这么高兴。”郑珏和李家源走了过来。 “没什么，我们都在为源大集团能在南州市投资感到高兴。”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以后我们在南州市的项目，可要靠您多多关照了。”李家源笑着对黄海川道。 “李总这样说可就见外了，你们这些投资商可是我们的上帝，我们可不敢不用心。” 黄海川的话也让李家源笑了起来，漂亮的场面话谁都爱听，李家源同样不例外，以源大集团这次的投资规模，李家源也相信南州市方面绝对会大开方便之门，况且他这次选择同在南州本土有深厚背景的四叶草集团合作，也是看中了四叶草集团背后有他们无法比拟的政府资源，他们源大集团在羊城也有充足的政府人脉，但到了外面，也需要和地方势力打好关系，目光从郑珏身上扫过去时，李家源眼里也不可避免的闪过一丝惊艳，这样的一个女人，要是能收入床中，也不知道是怎样一种享受，连他快上五十岁的人了，也有些动心，这次跟四叶草集团合作，李家源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异样心思。 几人正聊着，黄海川的电话响了起来，不得不朝几人抱歉的笑笑，走到一旁去接电话，拿出手机一看是路鸣打过来的，黄海川并没急着接起来，而是直接走到外面的走廊，见左右没人，黄海川这才将电话接了起来。 “路鸣，什么事？” “黄市长，重大收获。”电话那头的路鸣，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哦，说来听听。”黄海川精神一振，最近自己这边的人有些士气不振，许久没听到好消息了，也不知道路鸣那里取得了什么突破。 “前几天我们组织的一次的打击赌博的行动里，查获了一个地下赌场，没想到当场抓的几个人里竟然有一个跟文华控股有限公司有关系，黄市长，文华控股有限公司是葛建明儿子的企业，他通过文华控股，直接掌控了好几个公司，其中就包括那家宏毅建筑公司，我们抓获的那人以前曾在文华控股里面当过财务经理，只不过后来辞职了。”路鸣跟黄海川详细说了起来。 黄海川静静听着路鸣讲完，通过路鸣的讲述，黄海川已然明白这次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一次无意中的打击赌博的行动，竟是收获了意外惊喜，而路鸣也在第一时间里就赶紧将人从赌博案里移了出来，另外控制在手里，毫无疑问，这不经意的一个小人物，很有可能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往酒店里面看了一眼，黄海川这会已经没有呆下去的心思，打算先行离开。 第1077章 黄海川接完电话便返回会场，郑珏等人还在原地交谈，走上前去同郑珏和李家源告辞，黄海川就先行离开。 “黄市长，等一下我。”邵华东见黄海川离开，和郑珏、李家源等人打了声招呼，也紧跟黄海川后面离去。 黄海川只是略略放慢脚步，回头望了邵华东一眼，黄海川说道，“华东，我现在可不是回市政府去。” “我知道，黄市长接了个电话就要走，不用想也知道有事。”邵华东笑道，不过他也并非无缘无故追出来，“黄市长，晚上我媳妇备了几个酒菜，还请黄市长赏光来着。” “哟，是嫂子邀请啊，那我晚上是非去不可了。”黄海川闻言，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好咧，那晚上就等黄市长大驾光临了。”邵华东乐呵呵的点头。 两人在酒店门口分开，邵华东是回市政府去，黄海川则是驱车来到了金都酒店，现在这里都成了他平常和自己人碰面的地方了，酒店是卢小菁家的，黄海川也不用担心在这里会有什么不安全的因素。 黄海川过来，路鸣还没到，这个时间点，卢小菁显然也还没来到酒店来，招待黄海川的是卢小菁的助理谭芳，黄海川在包厢里随意坐下，笑着对站在一旁的谭芳摆了摆手，道，“谭助理，你去忙你的，就不用管我了。” “那怎么可以，要是被我们卢总知道了，回头该炒我鱿鱼了。”谭芳笑道，平常黄海川过来都是卢小菁亲自出面招待，黄海川不在的时候，她就得顶上，今天中午卢小菁回家去了，黄海川又在这时候过来，谭芳可不敢真让黄海川一人呆着。 谭芳已经让人去端茶具上来，服务员送进来时，谭芳亲自接了过来，点头示意服务员出去，谭芳自己一人忙着烧水泡茶。 黄海川没再多说什么，和谭芳接触过好多次了，知道卢小菁身边的这个得力助手也是个有眼力劲的人，等下路鸣过来，就算他不讲，谭芳也知道回避。 “这茶叶是昨天卢总刚刚拿过来的，说是江浙那边的朋友送的，上好的龙井，黄市长您等下尝一尝。”谭芳笑道。 “是嘛，那我可真要试一试。”黄海川随意的笑道。 “黄市长，您尝一尝，我的手艺不佳，不知道有没有泡出味道来。”谭芳双手将茶端到了黄海川身前。 “好的茶叶要泡出味道来，不光是要靠手艺，泡茶的水也是很重要的，一些有钱的富豪特地空运优质的山泉水来泡茶，可不就是为了这个。”黄海川笑了笑。 两人说着话，路鸣就推门进来，谭芳看到黄海川的客人来了，赶忙站起身，“黄市长，那您俩用茶，我先走了。” “嗯，你去忙吧。”黄海川点了点头。 路鸣走进来，和谭芳交错而过，两人还笑着点头打招呼，等到房门重新关上时，路鸣回头望了一眼已经离去的谭芳，脸色多了几分郑重，“黄市长，谭小姐恐怕跟郑光福的死有关。” 黄海川端茶杯的手明显一抖，对这个消息颇为震惊，看了路鸣一眼，“有证据吗？” “调查到现在，已经有不少证据是指向谭芳了，想要抓她都已经具备条件了，只不过是还没行动而已。”路鸣说道。 黄海川久久无语，他对路鸣的话并无怀疑，倒是这个结果太让他意外了，好一会，黄海川才苦笑着摇头，“没想到调查到最后，竟会是查到她身上。” “花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这个悬案也该破了，要不然我们警方就该被冠上饭桶两字了。”路鸣笑道。 黄海川听到路鸣的话，也只能笑着点头，没有警方破不了的案，只有警方不想破的案子，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真要是想下决心查一个案子，要是查不出来那才是离奇的事，这个案子被吴汉生这个新任省厅厅长重新翻起来，如今就有眉目，也算是高效率了，只不过最后最大的可疑人物竟会是谭芳，吴汉生怕也是失望不已，就连他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最后要是真确定是谭芳下毒，背后没其他人指使的话，这结果恐怕会让汉生老哥失望了。”黄海川唏嘘道。 “现在查到谭小姐身上，确实让人意外。”路鸣点头，吴汉生还没来南海前，这案子在调查的时候，谭芳也被排查过，因为当时调阅海天酒店的监控记录时，谭芳那段时间也进出过几次海天酒店，不过最后因为谭芳的可疑性最小，很快就将谭芳排除了，而郑光福中毒死亡一案迟迟查不到元凶，这案子一度成为悬案，要不是到前段时间吴汉生空降南海省掌管公安系统，重新将这案子翻出来重点督办，现在也没人会再去关心郑光福是谁下毒害死的，不过跟事前很多人怀疑郑光福之死是其背后的利益集团下黑手的看法相比，目前的调查结果真的是让人始料未及，竟会是一个跟郑光福所处利益集团毫无关系的女子。 “现在还没采取行动，不会是你们连人都懒得抓了吧。”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那倒不至于。”路鸣摇头笑笑，说是这样说，但路鸣其实也能猜到吴汉生对这个结果多少意兴阑珊。 “对了，如果真的是那谭芳下毒，她的动机是什么？”黄海川不解的问道。 “郑光福应该是通过不正当的方式强行和谭小姐发生关系，所以谭小姐是有下毒动机的。” “如果是那样，那谭芳的做法倒不是不能理解，只可惜那郑光福本就是该死之人，谭芳平白沾惹上这事，反倒把自己搭进去，真是不值得，她要是不下毒，郑光福也逍遥不了多久。” “谁说不是呢。”路鸣也是替那谭芳可惜。 “不说这事了，说正事。”黄海川摇摇头，转而问道，“那葛文忠是通过文华控股来掌控旗下的几家企业？” “嗯，他下面几家企业的股权结构都是十分复杂，要是没有现在这意外发现，任谁都想不到他最终是通过文华控股来控制旗下的企业。” “这事靠谱吗？你说的那个在文华控股当过财务经理的人说的话到底可不可信？”黄海川仍有些质疑。 “晾他没那个胆子说假话，是他自己招的，不然我们哪里会想到他一个不相关的人会跟葛建明的儿子扯上关系。”路鸣嘴角咧了一下，对这意外发现显然是有着说不出的惊喜，“那地下小赌场是他和别人一起合伙开的，他也知道自己被抓了没有好果子吃，这才自个说要将功赎罪，将他以前在文华控股发现的一些事说了出来。” “看来是可信了。”黄海川听到是这个因果，也没理由再怀疑。 “想不到无意间竟会有这种收获。”黄海川沉默片刻，又是轻叹了一声。 “是啊，惊喜总是在意外之中到来。”路鸣同样点着头，“现在我将那人控制在自己手里，安排了几个信得过的人负责看着他，黄市长，现在您看？” “继续在他身上花点力气，看能不能再多审出一点东西。”黄海川拧着眉头。 “好，按黄市长您说的办。”路鸣点头。 两人谈完正事，各自都沉默下来，路鸣在想着最近被廖东华压得不能喘气，日子过得憋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翻身，而黄海川此时则是在想着葛建明儿子的事，真要能抓到葛建明儿子葛文忠的把柄，黄海川并不想立刻就拿出来针对葛建明，作为自己手上的底牌来打是再好不过，若是派不上用场，放着到以后仍然是有价值，若是真派上用场，那两人等于是彻底成为死对头了，而说句心里话，黄海川目前还不想真的和葛建明撕破脸皮到那种程度，两人矛盾归矛盾，但在其他事情上的合作，黄海川扪心自问，他也不能说葛建明的不是。 这段时间，黄海川一门心思都在地铁项目上，市里相关部门已经组织专家拿出了通过论证的可行性方案，等他和葛建明碰头后，市里还会召开常委会讨论，不过市里的问题肯定不大，关键还是能否通过发改委的立项审批，黄海川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不可避免的是要在京城和南州之间来回跑了。 第1078章 傍晚时分，黄海川应邀到了邵华东家里吃晚饭，邵华东住在市委机关小区里，黄海川到邵华东家里做客，落在有心人眼里却是少不得一番联想，不过如今邵华东和黄海川本就是同一阵线，黄海川亲自到邵华东家里来，其实也算不得有多么稀奇。 邵华东妻子周楠自从在京城做完换肾手术后，就一直想要感谢黄海川，之前还一直在调养身体，邵华东连让妻子下厨房都不舍得，现在妻子身体恢复如常了，术后几次检查情况也都很好，身体并没产生任何排斥，邵华东这才敢让妻子做点家务活，他也知道妻子的性格闲不住，要是真让妻子什么都不做，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周楠最近几天都有下厨，这才向邵华东提起说请黄海川过来吃顿家常便饭，邵华东立刻就点头答应了下来，他明白妻子的意思，请黄海川去酒店吃饭还不如在家里自己做来得更有意义，夫妻俩对黄海川始终存了一份感激。 今晚的客人并不是只有黄海川一位，还有一个邵华东的老朋友，南州市安顺区区长洪立杰，邵华东之前并没刻意邀请洪立杰，倒是洪立杰今晚有事来找邵华东，正好赶上了这顿饭。 黄海川过来的时候，邵华东正和洪立杰在客厅里泡茶，听到门外的敲门声，邵华东抬头对洪立杰说了一句，“应该是黄市长到了。”说完就赶紧起身去开门。 洪立杰也是紧跟在后面，门一开，果不其然，站在门口的正是黄海川，邵华东苦笑道，“黄市长，您到之前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到楼下接您。” “我又不是不认得路，哪里还用得着那么麻烦。”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咱俩就不用见外了。” “黄市长。”洪立杰站在邵华东后面，恭敬的跟黄海川打着招呼。 “嗯。”黄海川扫了洪立杰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对方作为安顺区主要领导之一，黄海川自是认识，只是有些疑惑洪立杰也在这里，但并没直接问出来，笑着和邵华东往里走。 三人落座，邵华东看似无意的笑着说了一句，“立杰区长和我是老朋友了，晚上也是给我搞了个突然袭击，不声不响就跑过来蹭饭。” 黄海川闻言，再次笑笑，知道邵华东这是在对他解释来着，并不是他安排洪立杰过来，而是对方恰巧过来了，黄海川对此也不在意。 “黄市长，您先坐坐，我再弄个汤，马上可以吃了。”周楠从厨房里端菜出来，朝黄海川笑道。 “嫂子，怎么是你下厨了，你应该多休息，我听说华东做饭也是一把好手，在机关里都是有名的，应该让华东动手才是，我可是一直盼着尝尝华东的手艺。”黄海川笑道。 “我都休息得快生锈了，现在身体好好的，可就闲不住了。”周楠笑容满面，和黄海川一点也不见外，言语之间透着一股亲切，对她来说，黄海川等同于救命恩人。 “黄市长，您要是想尝我的手艺，那随时都可以过来，做顿饭还不简单。”邵华东笑道。 “那可说好了，下次有机会就过来吃你做的饭菜。”黄海川笑着点头。 和邵华东说着话，黄海川看向一旁的洪立杰，话锋一转，道，“为癌症村村民建造的安置房，你们区里也要引起重视加快工程的进度。” “黄市长您放心，我们区政府专门为安置房的建设开过几次会议，对黄市长您的指示精神，区里的同志都高度重视。”洪立杰挺直身板，正色道。 “嗯，你们区城关街道办事处主任常志坚在这件事上做得不错，值得表扬。”黄海川顺口提起了常志坚，当着洪立杰这个区长的褒奖常志坚，黄海川随口的一句话无疑已经是对常志坚的最大肯定。 “常主任确实是做得不错。”洪立杰有片刻的愣神，随即笑眯眯的附和着黄海川的话，心里暗自嘀咕，那常志坚倒是好本事，不声不响就抱上了黄海川的大腿，就冲着黄海川今天这句话，洪立杰就算是再傻也知道回头要在区里好好表扬一下常志坚，下一次提干，更是要重点推荐常志坚。 洪立杰根本不知道常志坚其实也未曾另外去巴结黄海川，只是在安置房的建设上，常志坚鞍前马后的做了大量工作，凭这个，常志坚让黄海川记住了他，黄海川对愿意听招呼，又肯做事的干部又怎会亏待。 趁着有机会和黄海川主动说话，洪立杰笑道，“黄市长，听说咱们市里的地铁项目已经要立项了？” “谁说的？”黄海川脸色一板，心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还不知道能不能从发改委跑下来，下面人就开始传了，这官场还真是有一丁点消息就传得满天飞。 “我也是听很多人都在议论。”洪立杰干笑道，他今天跑邵华东这里来就是为了打听地铁项目的事，安顺区离市中心商业区较远，地铁线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经过安顺区，洪立杰作为区长，自然是着紧这事，不管立没立项，他都要先打听，才能知道第一手消息，也好应对，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不是。 “黄市长，现在都是这样，咱们市里只要有一点动静，下面就跟苍蝇闻到肉一样，开始蜂拥而上。”邵华东笑道，“立杰，我看你今晚来我这，就是为了打听这事吧。” “是啊，没想到会碰到黄市长。”洪立杰老老实实的答道。 黄海川瞟了邵华东一眼，心知邵华东故意这么问洪立杰是想让他知道地铁项目的事不是他跟洪立杰说的，黄海川对邵华东并没多疑，就算是邵华东说的，黄海川也不会去计较。 ……… 宁城，市委书记张一萍结束了一天繁忙的工作才刚回到家里，如今的她，俨然是重新焕发了光彩，从前段时间因为儿女秦家孙志河被查而受到种种谣言影响到现在又高升市委书记一职，张一萍的仕途之路宛若是有如神助，每每都能逢凶化吉，步步高升，张一萍现在可谓又是春风得意。 有关张一萍进入省委常委会的事还没形成定论，以宁城目前在江海省的经济地位，张一萍进入省委常委会并不是没资格，之前已经有周明方以市委书记的身份兼任省委常委的先例，张一萍若也进入省委常委会，也只能说是正常，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省委高层也有人不愿意看到省长周志明坐大，谁都知道周志明积极推动张一萍进入常委会是为了增加其一方在省委常委会上的话语权，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乐意看到这个结果，张一萍的事现在还没结果，无非是因为省里的高层还在博弈。 张一萍回到家里，难得丈夫和女儿都在，张一萍进门后就往沙发上一坐，嘴里直喊累。 “妈，我来给您按按肩。”张然殷勤的走到沙发后面给母亲按摩。 “哎哟，女儿是越来越懂得讨好人了。”张一萍满脸笑容，这就这种时候，或许她内心深处的精明世故才会少一点。 “孙祥呢，你这几天都没跟他在一起？”张一萍问了一句。 “没，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懒得问。”张然撇了撇嘴，从公公被纪委带走了，孙家一落千丈，张然和丈夫孙祥的关系也愈发的变得敏感，孙祥以前高傲惯了，优越感十足，旁边也是围着一群巴结的人，现在人人躲他就像躲瘟神一样，而他们张家却是愈来愈风光，孙祥的心态也在发生着变化，以前是高傲，现在是自卑，更是时不时的暴怒，好像得了魔怔一样，张然都懒得理会他，直接回娘家住，也不想管孙祥如何。 “估计又是到处在花钱托人找关系想把他父亲捞出来吧。”张国力插嘴道。 “小然，你叫他别再去花那些冤枉钱了，有点能力的人没人敢沾上这事，那些满口答应他能帮上忙的无非都是想骗他手中的钱。”张一萍眉头一皱。 “关键是说他也得他肯听进去不是。”张然哼了一声，“反正我是啥也不想说了，说多了，又该被人家说咱们张家薄情寡义，见死不救，我是不想去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咯。” “怎么，孙祥那样说你了？”张一萍脸色有些难看。 “除了他还能有谁。”张然点头。 “以前看他还挺聪明的一个人，一表人才，怎么就这么不中用，碰到点挫折就这样了。”张一萍不悦的说了一句，以往在她眼中是乘龙快婿的孙祥如今也就落得这种评价，张一萍却是只字不提她对孙家不仅一点忙都没帮，还避得远远的，生怕被牵扯进去。 “算了，不用管他了，他爱咋咋的。”张然笑道，仿佛口中说的是一个陌生人。 张一萍也只是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在手里扬了扬。 “妈，这是什么。”张然好奇的接过来看，信封已经拆开，张然随手就从里面拿出信纸来看。 “这是举报信呀。”张然惊讶的说了一句，很快，张然嘴巴张得老大，“举报邹芳的？那不是黄海川的母亲吗？” 张然话一出口，一旁坐着的张国力也立刻动容，站了起来，“小然，拿给我看看。” 第1079章 张国力起身从女儿张然手中拿过信纸，直接站着看了起来，信是举报邹芳担任林业局办公室副主任期间，以权谋私，利用职务之便，给亲戚安排工作，非法占用事业编制，同时收受别人贿赂财物……举报信虽是匿名的，但写得十分详实，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林业局内部人员举报的，不然不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一萍，这举报信是直接送到你手上的？”张国力转头望向妻子。 “是通过市长信箱寄过来的，幸好小洪有眼力劲，不然差点就丢掉了。”张一萍笑了笑，她口中的小洪是她的秘书洪燕，宁城市在市区设了几个市长信箱投寄点，每隔几天都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去将信箱里的信件收上来，市政府办公室也有专人负责审阅这些信件，一般不重要的也都会被直接忽略，工作人员拿不定主意的，会让政府办主任过目，洪燕这个市长秘书也会把关，这里面自是有一套相关流程，并不是所有信件都能随随便便到市长手上，举报邹芳的这一封信件是洪燕无意中看到的，直接挑了出来，递到她手上。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的是，如今已经是宁城市委书记的张一萍依然兼任着市长职务，可谓是书记市长一肩挑，风光无限，在宁城，张一萍的权势俨然到达了顶峰，现在省里还没任命新的市长人选，张一萍还是市长，所以市长信箱的信件仍是会到她手上。 “这举报信也没写日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张国立说了一句，他知道市长信箱的信件就算最后能到张一萍手上，也得延误不少时间。 “顶多也就是前几天的。”张一萍挑了挑眉毛，“什么时候寄的不要紧，重点是信的内容。” “妈，这可是举报黄海川的母亲来着，你不会是有啥想法吧？”张然惊疑不定的望着自己母亲，黄家现在可不是轻易能动的，邱国华现在可是江海省省委一把手来着，黄海川有这么一个老丈人，放眼江海省，谁敢得罪黄家？别说是得罪，争抢着想去巴结黄家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邱国华一个堂堂省委一号的门路不是那么好搭上的，大多数人都是会退而求其次，转而去跟黄家套近乎，说不定以后还能有机会搭上邱国华这条线，所以黄家如今可以说是炙手可热。 “怎么，瞧你这着紧的样子，对黄海川还念念不忘？”张一萍看了女儿一眼。 “妈，你说的是哪里话，我跟黄海川那都是老黄历的事情了。”张然摇摇头，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也许是对过往那段感情的可惜，又也许是对黄海川如今有这样的成就感到不甘心，因为这证明了她有眼无珠，真正的心情如何，只有张然自己知道。 张一萍盯着女儿看了片刻，良久，却是说了一句，“其实当时要是真让你跟他在一起，说不定反而更好。” “这世界上可没后悔药吃。”张国力泼着冷水，“一萍，这封举报信，你打算怎么办，当做不知道还是？” “既然送到了我手上，要我当做不知道，你说可能吗。”张一萍冷笑。 “一萍，你可别乱来，这时候得罪黄家不是明智之举，特别是现在还处在你能否被提上省委常委的关键时刻，你做什么事可都得三思而后行，只要那邱国华最后站出来说一句否决的话，那可就什么都泡汤了。”张国力见妻子真有想法，赶忙说道，他目前最希望的就是希望妻子能提上省委常委，那无疑就会在省里具有相当的分量和地位，就算是普通的副省长都比不上一个省委常委的分量，妻子要是能如愿，对整个张家来说，同样是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位和高度，张家，将会是一个在省里都能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 “邱国华，过几个月可不一定就会在江海了。”张一萍笑容玩味，“今年党代会，邱国华可能会再进一步，到时说不定就会调离江海了。” “他要是再进一步调离江海，那咱们更不能得罪了呀，一个副国级的领导，傻子才去得罪呀。”张国力道。 “瞧你现在这点出息，前怕狼后怕虎。”张一萍见丈夫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不由得白了丈夫一眼。 “我这又不是为你着想嘛。”张国力无奈道，“邱家那种庞然大物，咱们得罪不起，也没必要去做那不明智之事。” “哼，邱家早就今不如昔了，再说你以为邱国华会为这种事出面？”张一萍冷笑，“到邱国华那个层次，他只会愈发谨慎，周围盯着他的人不是一两个，邱国华也不可能让自己有把柄随意落到别人手上。” “话是如此说，但咱们也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而冒什么风险。”张国力坚持道。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官场的游戏规则我比你熟悉，该怎么做还用不着你来教我。”张一萍摆了摆手，神色颇有些不耐烦。 张国力看妻子的样子，想多说两句也只能作罢，妻子一向强势惯了，他的话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在这个家里，他也得看妻子脸色，夫纲不振啊。 黄海川从邵华东家里吃完晚饭出来，看了下时间，并没直接回住所，而是来到了何丽这里，楚蓉已经回南州，黄海川也有阵子没见到对方，今晚过来见一见。 “哟，这才隔多久没见，楚姐，你是不是发福了。”黄海川看到楚蓉后，嘴里就冒出来这句话。 “啊？不会吧，我又胖了？”楚蓉吓得站了起来，打量着自己，她对自己的身材很是在意，现在是丰满，处在刚刚好的程度，要是像黄海川说的又发福了，那就是变胖了，楚蓉可不想自己的身材走样。 “楚姐，我也觉得你变胖了。”何丽在一旁点头附和。 “那怎么办，我都尽量控制饮食了，这要是还胖起来还得了。”楚蓉皱着眉头，转头看向黄海川和何丽时，看到两人都是使劲憋着笑，楚蓉瞬间就明白过来，朝何丽‘扑’了过去，笑骂道，“好你个小妮子，敢拿我开涮，我说我最近都没觉得以前的衣服不合身，怎么就会胖呢，敢情你们是骗我。” “喂喂，楚姐，可不是我先说的，最先开口的人在那呢，你不去找他，怎么来找我逞威风了，这也太不公平了。”何丽被楚蓉挠痒，笑得花枝乱颤。 “我就只找你算账了，谁让你也跟着骗我。”楚蓉瞥了黄海川一眼，因为和何丽玩闹的缘故，脸色红彤彤的，更主要也是她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从看到黄海川时起，早就情动，只不过是性格比何丽内敛的她没法像何丽那样无所顾忌的表达自己的情感，要是换成何丽近一个月没跟黄海川见面，现在恐怕已经整个人扑到黄海川身上了。 两女打闹了几下，这才停了下来，整理衣服坐好，楚蓉见黄海川盯着看，脸色愈发红润，心里头更有些喜滋滋的，他知道黄海川就喜欢她的丰满。 “海川，我发觉你们南州市的交通是越来越堵了，特别是上下班的高峰期，几百米的路程，开车要走好几分钟。”见黄海川没说话，楚蓉主动找着话题，她今天刚回南州，临近傍晚的时候和何丽一块开车出去，路上是堵得不行。 “谁让你赶上上下班的时候，你看看哪个城市上下班的时候不堵？唯一的区别也就是大堵跟小堵。”黄海川笑道。 “海川，你和蒋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的，晚上我和楚姐到她餐厅去吃饭，提起你的时候，蒋琬的样子可有点不太正常哦。”何丽横插了一句话，笑眯眯的望着黄海川，“凭我和楚姐作为女人的直觉和判断，蒋琬在说你时，那眼神可就像是在想情郎一样。” “咳，无凭无据的，你乱说什么。”黄海川略有些尴尬，暗道女人的直觉真是可怕。 “偷吃还怕被人知道，黄海川，你敢说没有吗。”何丽戏谑的望着黄海川，“上次我就和楚姐说了，蒋琬呀，早晚被你吃了，看来是应验了。” 何丽说着，脸上坏笑着,“海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蒋琬也叫过来大被同眠，我可是很期待。” “何丽，你看看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哪里还像一个正经女人。”黄海川有心板起面孔，一看到何丽的样子，就是板不起脸来，这女人就是一个勾人的妖精。 “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嘛。”何丽掩嘴轻笑，她对黄海川有几个女人不在乎，只要黄海川身边有她一个位置，她也就知足了，毕竟她也不是黄海川的妻子，无权要求黄海川干嘛。 几人说笑着，何丽的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一下打破几人之间那已经悄然弥漫的暧昧气氛，何丽眉头皱了一下，心里已经骂起了这时候打电话过来的人，竟会破坏气氛。 “何姐，有几人在咱们咖啡厅闹事，陈经理都被他们打了。”打电话是楼下咖啡厅的一个领班。 “什么人到老娘的咖啡厅闹事？”何丽一听电话，当场跳了起来，她的性格泼辣，除了在黄海川面前能老实，在外头一向是不吃亏的主，一听有人在自己咖啡厅闹事，何丽眉毛直竖。 “海川，楚姐，你们先呆着，我下楼去看看。”何丽朝黄海川和楚蓉招呼了一声，二话不说就下楼去。 第1080章 “小丽，怎么回事？”楚蓉叫住何丽，刚才何丽电话里讲的话她也有听见，知道是有人在楼下咖啡厅闹事，楚蓉也是一脸关切。 “还不太清楚，工作人员说是有人在楼下闹事，把经理都打了。”何丽说到最后，咬牙切齿，“要是有王八羔子故意来闹事，看老娘怎么收拾他们。” “真要是有人闹事，你就打电话报警，犯不着冲动。”楚蓉劝道，她了解何丽的性格，跟人打起来都有可能。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何丽点头笑了笑，“楚姐，你和海川先坐着聊会，我马上就上来。” “何丽，要是不行就给路鸣打个电话，让他派人过来处理。”黄海川也说了一句。 “我知道，你们坐会，我下去了。”何丽说完，还给黄海川抛了个媚眼。 何丽到楼下后，一眼就看见几个混混模样的小年轻大刺刺的坐在咖啡厅靠门口的位置，楼下已经没什么客人了，特别是几个小年轻坐的位置，周围的几张桌子更是连一个人都没有，仅有的几个客人也都是坐得远远的。 咖啡厅的服务员都不敢上前，至于刚才电话中所说的被打的陈经理则是站在前台边，脸上还有流血的小伤口，看起来应该不严重，模样却是挺惨。 何丽对服务员的胆怯并没多说什么，她这咖啡厅的服务员大多数是女的，二十岁上下的女孩居多，对那几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小年轻会害怕也正常，再加上可能是经理被打，仅有的那两三个男服务员也怕了，不敢上前。 “小陈，你没事吧。”何丽先是看了陈凯毅一眼，这是他请来管理咖啡厅的经理，三十多岁，已经有家室，人也挺靠谱，何丽对对方颇为满意，这会看到对方眼角边上有伤口，还有点血迹，不由得关心的问道。 “何姐，我没事，就是这几人明显来闹事的，影响了咱们的客人，好多客人刚才都走了。”陈凯毅一脸自责，觉得自己没有做好。 “不关你的事。”何丽摆了摆手，正要走上前去，目光却是微微一滞，她看到了一个令她讨厌的人，而且还偏偏坐在了离那几个小混混仅隔一个座位的位置上，只不过刚才被座位挡住，她一时没看到。 对方显然也是看到了何丽，风度十足的跟何丽打了个招呼，不过对方那帅气十足的笑容看在何丽眼里却是觉得万分恶心，这些天，何丽也不知道被对方纠缠了几次，对这种跟狗皮膏药一样的男子，何丽是半点兴趣都没有，也没给过对方好脸色，这会又看到对方，本就心情糟糕的何丽能高兴得起来才怪。 “何姐，刚才已经报警了，我看咱们还是等警察过来吧，您也别去跟那些小流氓较劲，不值得。”陈凯毅见何丽要上前，赶紧走到何丽身旁，低声说道。 何丽听到对方说报警，微微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可对方的处理方法，不过自己的人无缘无故被打，何丽终究还是憋了股怒火，面带怒色的走到几个小年轻所在的一桌，语气不善，“我们这里欢迎每一位真诚来消费的客人，但要是成心过来捣乱的，我们也不是被欺负了不敢吭声的人，你们打了我的工作人员，请你们道歉，其余的，我可以不追究。” “哟呵，兄弟们，我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有人叫咱们道歉？”何丽话音一落，坐得最近的一个年轻人便笑了起来，同几个同伴互相对视了一眼，几人脸上都满是戏谑的神色。 “请你们道歉。”何丽神色冷然，坚持着自己的话。 “我们要是不道歉呢，你能把我们怎么样，总不会想对我们用强吧，啧啧，虽然我们不是随便的人，但要是有个大美女想要主动，我们也不介意，大不了就女上男下，我们吃亏一点就是了。”另外一个小年轻一双眼珠子在何丽身上扫来扫去，色迷迷的笑着，嘴上的话，也是越说越离谱。 何丽听着几人放浪而又张狂的话，眼神愈发冷冽，要是换成另外一个女人，也许听到几人这种挑衅而又带着下流调戏的话会气得浑身发抖，对她这种一路靠自己摸爬滚打才有现在的生活的她，又怎会因为几句下流无耻的话而气着了自己，她在酒桌上碰到再无耻的人都能逢场作戏，内心远比一般女人强大，而在家里敢跟那混蛋丈夫大打出手的她又岂会是轻易吃亏的主，看着面前几个小混混，何丽目光带着一丝阴冷，本不想借用黄海川的关系去大动干戈，但这几人，真是逼得她非收拾他们不可了。 “何小姐，怎么了，有人在你店里闹事？要不要我帮你撵走这几个苍蝇？”何丽认识的那个男子这时候站了起来，风度翩翩的走到何丽面前。 “江先生，我很欢迎你来我店里喝咖啡，但请你别有事没事就在我面前晃悠，要不然你在我眼里就跟他们一样了。”何丽瞥了男子一眼，不冷不热的说着。 男子听着何丽的话，初始没反应过来，但很快，男子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何丽的话等于是间接在说他也是一只讨厌的苍蝇，成天在她面前飞来飞去。 “既然何小姐这么说，那就当我多此一举了。”男子盯着何丽看了一阵，最终还是强忍着怒气，冷笑道，“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看来我还是专心喝我的咖啡吧。” 男子说完，转身就走回座位，在何丽面前吃了个闭门羹的他，看样子也不打算走，只不过在转身的刹那，男子看向几个小混混时，却是有个只有几人才知道的眼神交流。 “刚才谁报的警？”就在这时，门外也有警察走进来。 “是我们报的警。”陈凯毅看到警察过来，长吁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喜色。 过来的有三个警察，为首一人看了看脸上带着伤的陈凯毅，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这几人在我们咖啡店里闹事，还打了人。”陈凯毅张口说道，还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口。 “喂，说话的那小子，别满嘴喷粪，你说我们闹事打人，谁看到了，有没有证据？没证据就别到处乱喷，小心我们告你污蔑。”几个小年轻看到警察过来，不仅没半点发怵，反而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 “这里面的客人都能作证，还有我们的工作人员，他们也都能作证。”陈凯毅明智的不去跟几个小混混斗嘴，警察既然已经过来了，他相信警方肯定会公平处理。 “谁，谁要站出来作证？”那几名小混混在陈凯毅说完之后，目露凶光的盯着在场的人，本就寥寥无几的咖啡厅，原本还有几个看热闹的客人在这时候立刻缩了回去，至于咖啡厅的服务员，也都是有些畏惧的看了那几名小混混一眼，明显是有些害怕。 “你们不用怕，看到的就站出来作证，警察在这里，你们怕什么。”何丽看了看自己店里的工作人员，眉头微皱了一下。 “你们自己的员工作证，谁知道会不会做假证呀，我这人虽然没读书，但好歹知道自己人要避嫌啊，警官，您说是不是，他们这自己人作证，做不得数吧。”一名小混混讨好的看着为首的警察。 那名警察没说话，但出乎何丽等人的意料，他竟是微点了下头，显然是认可了对方的话，这结果，让何丽等人始料未及，再仔细看看那几名小混混一脸得意的笑着，而过来的三个警察，神色漠然而又无动于衷的样子，何丽眼睛一眯，她就算是再傻，这时候也看出了有点不对劲。 “何姐，警察好像有点偏帮他们。”陈凯毅脸色有点苍白，小声的同何丽说着。 “何小姐，碰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了吧，真不用我帮忙？”那名令何丽讨厌的男子再次站了起来。 “江先生，多谢你的好意了，我想我自己解决得了麻烦，不劳你费心。”何丽面色难看，她对这江姓男子着实是讨厌不已，自从见了她一面后就一直追着她不放，更是经常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何丽鸟都懒得鸟对方。 “哟，这不是江少嘛。”为首那一直都紧绷着一张脸的警官，看到男子后，脸上立刻出现笑容，迎了上去。 “嗯，你们是哪个分局的。”男子鼻孔轻哼了一声，头抬得老高。 “江少，这里是属于南明区管辖，我们当然是南明区分局的。”警察陪着笑脸道。 “哦，原来是南明区分局的，我跟你们局长倒是熟得很。”江姓男子一脸得瑟的说着，说完看了看何丽，那眼神无疑是在向何丽炫耀来着。 咖啡厅一楼的楼梯处，黄海川和楚蓉正站在一楼和二楼中间的平台，两人是在何丽下来后，不放心的跟了下来，这会，楚蓉转头同黄海川说了一句，“海川，我怎么看着那警察还有混混以及那男子三方间像是在配合着演戏。” “是嘛，你也觉得是这样吗。”黄海川笑了笑，眼里闪着寒光。 第1081章 何丽并不知道黄海川和楚蓉也跟了下来，此时她看到那江姓男子装逼的样子，心情不爽的何丽恨不得脱下鞋来给对方一大脚丫子，跟一个分局的局长很熟？老娘还跟市长很熟呢，熟到亲密无间的地步了，你丫的在老娘面前得瑟个屁。 三名警察站在江姓男子跟前，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至于那几个年轻的小混混，这会并没再猖狂的说什么，不过他们看向江姓男子的目光并不像是害怕，仔细一看，反而更像是在看男子的眼神行事。 “何小姐，要不要我帮你跟警方打声招呼，我跟他们局长熟得很。”江姓男子又走到何丽跟前，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要不然光靠何小姐你自己，想让这些捣乱的人道歉，恐怕不容易哦。” “江先生，你要真想帮忙，早就不声不响帮了，何必到我面前来献殷勤，你这是想炫耀什么吗。”何丽冷笑，说话一点也不给对方留面子。 事实上，何丽对对方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么一张臭脸，她又不是更年期到了，无缘无故的就喜欢给人脸色看，故意说话恶心人，关键也是面前这江姓男子有一次到她店里喝咖啡看到她，就主动上来搭讪，何丽起初的态度还是不错的，有人来搭讪，这本身就是证明自身魅力不小不是，没有女人会不乐意看到自己对男人有吸引力，对一个长得还挺帅气的男子主动搭讪，并且还摆起了一副追求的架势，何丽就算是不可能答应对方的追求，也不至于给对方脸色。 但有一次，这江姓男子同时约了几个朋友来店里喝咖啡，当时是在小包厢里，对方可能也想不到她会路过包厢，好死不死的是包厢门也没关紧，只是虚掩着，何丽听到了里面的人提到了她的名字，就驻足听了一会，何丽分明是听到了对方在跟同伴说她已经是他内定的第几个猎物，想要抱上床的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还跟在场的朋友打赌说几日之内就要达到目的。 光听到这些，还不足以让何丽暴走，对何丽这种见惯了男人诸多丑恶嘴脸的女人来说，很多男人以玩弄女性为荣，将一个又一个的漂亮女人当成猎艳目标，并且以此当成在朋友圈子中的炫耀资本，何丽对这种人见多了，看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所以何丽听到那些话虽然不屑，但也犯不着去动怒，气着的是自己身体，不值得。 不过男子下面的话却是让何丽真正怒了，对方跟几个朋友保证说只要他得手了，他不介意将女人拿出来分享，到时候在场的兄弟都有份，一个一个上，保证每人都能爽，饶是何丽这种在社会上混惯了的人，听到这种话也是怒火中烧，差点就砸门而入，最终是忍了下来，这是在她店里，和客人们大闹对她没啥好处，况且她是听到了，但又没录音，这种事说起来，别人不一定信她，主要也是说了平添让人笑话，她一个女人说听到了几个男人打算上她，这种话她自个说出去丢不丢人？ 不过当时没进去骂人，但后面何丽对对方的态度也就可想而知了，始终是一张臭脸，说话也是时不时的恶心对方两句，因此现在何丽和对方讲话的口气并不奇怪，反倒是江姓男子很是郁闷，他没想到何丽这臭女人还这么难追求，讲话也难听，弄得他心里恼火不已，这才想着用别的法子接近何丽。 这会又是被何丽明着损了一句，江姓男子脸色无疑也好看不到哪去，盯着何丽看了一会，江姓男子悻悻然的撇了撇嘴，心里再不爽也得忍着，他是要把对方泡上床来着，总不能这会就翻脸。 “你个臭婊子，等老子把你弄上手，看你还能不能装高傲。”男子心里骂了起来，直接就往外走去，出门时，很隐晦的朝几个警察和小混混都使了眼色。 江姓男子一离开，几名警察扫视了现场一圈，不咸不淡的说道，“既然没发生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怎么会没事，警官，这几个人就是在这里捣乱的，你们怎么能不管。”陈凯毅见几个警察来了之后什么都不管又要离去，急道。 “你说他们是捣乱的，我怎么没看到，人家不是好端端的坐着喝咖啡吗。”为首那名警察冷哼了一声，“下次要是再报假警，就先把你拘留起来。” “你……”陈凯毅被那名警察的话气得不轻，但看到对方冷冽的目光后，后面的话也只能生生憋回去，他可不敢得罪警察，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是他自己。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为首的警察盯着陈凯毅。 “没。”陈凯毅不甘的应了一句。 “小陈，不用和他们浪费口舌，还人民警察为人民呢，我看他们根本就是披着警服的流氓。”何丽冲陈凯毅摇了摇头，语气满是嘲讽。 “啧，这位小姐，你是怎么说话的。”准备离去的警察听到了何丽的话不乐意了，停了下来，神色不善的看着何丽。 “就是这么说话的，怎么着，我有说错吗。”何丽同对方针锋相对，一点也不怯场。 “嘿，你这……” 说话的警察就要发飙，另外一人拉住了他，“小王，不用管她。”此人说完，跟对方努了努嘴，那方向，分明是边上站着的几个小混混。 要发飙的那名警察也冷静了下来，嘴角冷笑，他确实犯不着直接出头，等下他们一离开，几个小混混还会继续闹事，他倒要看看对方说话还会不会这么臭。 “你们穿着这身警服，有人报警，你们出来就是瞎晃悠一趟，什么都不管的吗，那纳税人养你们是干嘛的。”黄海川这时候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海川，你怎么下来了。”何丽看到黄海川，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刚才净顾着眼前了，她却是没注意到黄海川和楚蓉什么时候下来了。 “你谁啊你，我们怎么做还轮得到你来指手划脚吗。”叫小王的民警瞪了黄海川一眼。 “你们刚才不是说没证人吗，这几人在咖啡店闹事，我就是证人，就算店里的工作人员作证不算数，我这个客人作证，总算数吧。”黄海川没和对方斗嘴，他一个市长和一个小民警斗嘴，那只会是自掉身价。 “谁知道你是客人还是店里的工作人员。”民警冷哼了一声。 “我们店里的员工都在这面员工墙上挂着头像，这位警官看看不就知道他是不是我们店里的员工了。”何丽戏谑的望着对方，心想这几个警察连市长都不认得，也活该他们倒霉。 “你说有人闹事，我们过来并没看到什么情况。”没怎么说话的为首那民警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句，看向黄海川的目光惊疑不定，他感觉黄海川有些面熟，很像是市里那位市长，但却是不太敢肯定，心里也不大愿意相信自己会在一间咖啡厅里碰到市长，不过看到何丽脸上的笑容有些古怪时，他心里也是莫名的一颤，不想多呆，朝两名手下吩咐了一声，“咱们走。” “这里还有人受伤，这么大一个人就在你们面前，你们身为一名人民警察，什么都不管就离开，对得起你们这身警服，对得起你们的良心吗。”黄海川出声质问，他看到陈凯毅的脸上有点血迹。 “我说你也太多管闲事了，嘴上倒是会说大话，你以为你是领导呀。”叫小王的民警跟着领头的要离去，乍一听到黄海川的话，忍不住又转头回了黄海川一句，那对三角眼很是凶厉的盯着黄海川。 “他就是领导呀，还是大领导。”何丽幸灾乐祸的说了一句。 黄海川无奈的看了看何丽，没理会对方，只是看着几名警察，“你们南明区分局现在是谁负责，新来的局长叫什么？” 一个区分局的局长，黄海川还真是不太记得住，他依稀记得南明区分局的局长是新任命的。 “哟，口气装得挺像呀，真像个领……” “您，您是黄市长？”为首的警察打断属下的话，看向黄海川的目光带着一丝惊骇，他能看得出来，黄海川这气势根本就不是装的，他越看也愈发觉得就是市里那位黄市长。 “呀，倒是有人能认出来，我还以为南州市的警察都不认识市长呢。”何丽掩嘴轻笑，脸上的笑容分外痛快。 “真的是黄……黄市长。”为首的警察喃喃自语，神色有那么一刹那的呆滞。 …… 咖啡厅外面，江姓男子正坐在车里吞云吐雾，不时的望向咖啡厅里面，对几个民警还没出来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脸上更多的是冷笑，几个小混混就是他找来的，那几个民警，也事先收到他的招呼，他本来是想在何丽面前扮演一场英雄解围的戏码，这也是他追求何丽的手段，没想到何丽还是跟一块臭石头一样，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男子心里端的是憋了一肚子火，他刚才出来已经给那几名小混混使了眼色，等几个民警一离开，那几个小混混可就不会像一开始那样‘小打小闹’了，男子就不信何丽不求到他身上来。 第1082章 因为咖啡厅发生的这么一档子事，黄海川晚上想要留在咖啡厅过夜的想法也只能作罢，看了那名认出他的警察一眼，黄海川懒得多说什么，朝咖啡厅外面走去，这警察既然把他认出来了，黄海川相信眼下这事也能得到圆满解决。 “黄……黄市长。”为首的警察看到黄海川要离开，迈着小步子跟了上去，挤满笑容的一张脸与其说是在笑，实则是笑得比哭还难看，他这会真的是撞墙的心都有了，他只是想巴结那江姓男子而已，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你还有什么事？”黄海川停了下来，盯着对方。 “没……没事。”为首警察被黄海川看得心里一颤，本就心惊胆战的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他本是想问黄海川有什么指示，但终归是没敢问出来，眼前这一幕，还需要黄海川有什么指示？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像先前一样什么都不管就离开。 “记住你们身穿的这身衣服，人民警察为人民，这七个字，不是嘴上说说的。”黄海川最后说了这一句，说完转身离开了咖啡厅，何丽和楚蓉将黄海川送到了门外，知道黄海川这会离开是有心避嫌，两人也表现得中规中矩，只是表现得像朋友一般。 重新回到咖啡厅时，何丽看着几名警察，脸上的笑容满是讽刺，这些狗腿子也就知道欺软怕硬，在老百姓面前作威作福，真正碰见当官的，也就是一副奴才样，“几位警官，不知道刚才那位证人够不够分量？” 三个民警面面相觑，明知道何丽是拿话在损他们，但偏偏不敢吭声，特别是叫小王的民警，此时他的脸色比另外两人还难看，比死了亲爹娘还难看，刚刚就是他直接顶撞黄海川的，虽然黄海川从头到尾都没刻意针对他说什么，但知道黄海川的身份后，他又怎能真的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就算黄海川不屑于跟他一个小警察计较什么，但只要别人知道他冲撞过市长，不用想也知道，他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为首的警察才缓缓的回过神来，看向何丽也是陪着笑脸，讨好的道，“够，够分量了，我们这就把这几个闹事的带回局里，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慢着，我还有话没问，你急着走什么。”何丽冷笑。 “还有什么话，您问，您问。”为首的警察满脸堆笑。 “我就是想问问，今天这一出，是不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何丽似笑非笑的望着对方。 “何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听不太懂。”为首警察听得吓了一跳，险些就要咬着自己舌头，神色更是有一丝骇然，见何丽正看着他，赶紧掩饰自己的心情，装着听不懂的说道。 “没什么，既然听不懂就算了。”何丽笑了笑，对方刚才那片刻间的慌乱已足以让她猜到很多，何丽也没指望对方能老老实实的说真话，不过心里的猜测印证了一些，何丽接下来的话就语带威胁了，“黄市长是我咖啡店的常客，刚才那一幕他可是都看到了，你们要是不拿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结果，小心我到黄市长面前告状哦。” “不会不会，何小姐您放心，我们一定秉公处理，让您满意。”为首警察干笑道。 等到几个小混混被三名民警带走，何丽才撇了撇嘴，对楚蓉道，“这帮王八蛋就是犯贱。” “都知道他们犯贱了，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干嘛。”楚蓉笑道，因为黄海川离开，笑容多少有些失落，她这年纪，生理需求很强烈。 且不说楚蓉和何丽的心情，咖啡厅外面，江姓男子看到几名警察和小混混一块出来，登时怔住，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按照他的安排去做。 江姓男子正疑惑着，为首的警察左右看了一下，特别是往咖啡厅里面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注意后，这才往江姓男子的方向小跑了过来，上了对方的车子。 “江少，出事了，出事了。”为首的警察一上车后就哭丧着脸道。 “什么出事了，好端端的能出什么事，梁队，我说你是怎么回事，怎么把人都带出来了，我好像不是这么吩咐你的吧。”江姓男子不悦道。 “江少，刚才里面那位您看到了吗，市里的黄市长，都被他撞见了，那黄市长肯定会认为我们玩忽职守，这下可怎么办，怎么办好，我们几个肯定惨了，江少您可不能对我们不管不顾啊。”被江姓男子叫梁队的警察脸色惨白的望着江姓男子，这会再说什么后悔的话都晚了，帮面前这位大少泡妞没泡成，反而踢到了铁板，关键还是出面的都是他们这些小罗喽，这位大少躲在幕后，那黄市长也不会知道他，所以最后出事顶杠的只能是他们这些小兵，要让他们将江姓男子供出来，他们一时也没那胆子，现在只能是指望着对方能帮他们摆平。 “哪个黄市长？”江姓男子有些愣神。 “还能有哪个黄市长，咱们市里就一位黄市长。”梁队苦着一张脸。 “是那个黄海川？”江姓男子这下总算是反应了过来，他虽然回南州不久，但也还知道市政府那担任一把手的黄姓市长，他爸就是市政法委的副书记来着，要是他连市长都不知道，那才叫无知，但知道归知道，刚才黄海川从咖啡厅里走出来，他愣是就不认得，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他只是听过黄海川的名字，但毕竟没见过面，哪里能轻易认出来。 “他看到了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连点谎话都不会编？”江姓男子看着对方，他脸上表现得镇定，心里却是打鼓，那位黄市长，他可得罪不起。 “江少，他要是光看到还不打紧，关键是他跟那咖啡厅的老板认识，听那何小姐说，黄市长是她咖啡厅的常客。” 江姓男子听到是这个因果，也有些傻眼，他不过是想泡个女人而已，怎么就捅了这么大的麻烦出来，最坑爹的是他事先都已经问过了，这何丽只是外来做生意的普通女子而已，没啥背景，眼下的情况却是大相径庭，江姓男子眨着一双眼睛，目光也有些呆滞。 第1083章 五月初，由市规划局组织专家研究编写完成的《南州市地铁一号线工程可行性研究报告》正式摆到了市委常委会的桌面上，这是南州市就地铁项目首次召开的常委会。 桌面上，人手一份报告，除了市军分区司令许峰缺席外，其余常委均悉数出席。 会上，每个人都拿着报告在翻阅着，沙沙声不绝于耳，厚厚一摞报告，要看完估计得花不少时间，大多数人，也只是浏览一个大概罢了。 今天的会议，与其说是讨论地铁项目可行性，不如说是一个通气会议，论专业性，在场的常委没一个比编写这份可行性报告的专家们精通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专家的可行性报告都在这了，在场的人也没那个本事提什么专业意见，不过今天这次常委会议是第一次提出地铁项目议题的常委会，葛建明和黄海川两人的目的无非是和其他人通气。 之前虽然也有跟地铁项目有关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但市里面的高级别正式会议却是一次都没有，顶多也就是葛建明和黄海川两人作为市委市政府的一把手就此事交流过。 “咱们市里现在各方面的条件都比较成熟，交通也达到一定瓶颈，现在规划城市轻轨项目，不仅是对未来经济发展、市区交通、民众生活等各方面的综合考量，也是市里建设大都市圈的必要条件，我和黄市长在这一点上都看法一致，咱们南州要建成一个有影响力的大城市，交通要先行。”会上，主持会议的葛建明发言道。 葛建明的话说完，似乎在印证葛建明的话一般，黄海川也淡淡的点了点头，规划地铁项目，他和葛建明目前并没有分歧，至于以后在执行时会不会有利益矛盾……那是以后的事了。 在场的各个常委，一听葛建明的话，再看黄海川的架势，知道这书记市长两人早就已经达成一致了，哪里还会不知道如何表态，纷纷是点头附和葛建明的话。 党政一把手都私底下先沟通了，这时候谁要是敢冒出来提出质疑，那就是谁傻逼，别看他们位列常委席位，在南州市已经是属于权力核心层的那一小撮人，但对上葛建明和黄海川，还真是差了一点，而葛建明，其地位当然又是有些超然。 这次的常委会并没有开多长时间，毕竟只是类似通气会，而且要上一个地铁项目，并不是说上就上，几个领导点头，财政上大笔一挥，项目就能立刻破土动工，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还很繁琐，相关的会议，也不可能只有这一次，往后的时间，就这地铁项目的事，肯定还会召开好几次常委会。 黄海川在开完会后就匆匆离去，其实今天的会议他不来也行，但想想是第一次会议，又是他最先提出要上地铁项目，他这个市长还是过来出席一下，不然今天一大早，黄海川就打算外出考察市里几个水库的情况。 每年五月，都是南州市雨季开始的时节，南州市一年当中的降水量，很大一部分集中在这个雨季里了，降水量多，对全市水利安全的考验也就来了，南州市几个归属市里直管的大型水库在保障南州市全市用水以及防汛抗旱方面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雨季来临之际，考察水库安全，了解全市防汛准备工作也就排上了黄海川的日程安排之中。 “市长，刚刚政法委的江建飞打来电话，说是中午想请您吃个饭。”黄海川上车后，黄江华便同黄海川汇报道，黄海川的工作手机平常就是他这个秘书在掌管着，江建飞打来电话，自然也是他接。 “江建飞？”黄海川眉头一皱。 “他是政法委副书记。”黄江华见黄海川的脸色，补充了一句。 黄海川一听，更是疑惑，这又是哪跟哪的，政法委那边，他并不熟悉，也不曾去插手过市政法委的工作，就算是他想插手，廖东华也容不得他插手，在政法这一块，廖东华的确也有能力将其他人挡在门外，人家也是在省里背靠着大树来着，此刻黄海川听到江建飞这个政法委副书记要请他吃饭，黄海川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中午没空，跟他说换个时间。”黄海川摆了摆手，今天的行程都安排好了，黄海川并不想刻意为对方改变，关键也是江建飞没这个资格。 “好。”黄江华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一句。 黄江华这边打电话跟江建飞说明情况时，江建飞此刻正在自己的办公室着急的等着黄江华的消息，在他办公室，赫然还有另外一个人，正是前天晚上在何丽咖啡厅里的江姓男子，男子叫江成刚，这会他正一屁股坐在江建飞的办公桌上，神色也略显烦躁，江建飞是他老爸，也是他在外头能吹嘘炫耀的资本，一个政法委副书记在普通人眼里终归还是高高在上的，。 “爸，怎么还没回话，那黄市长架子也太大了。”江成刚转头对江建飞说道。 他话音刚落，江建飞桌上的座机也响了起来，朝儿子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江建飞赶紧接起电话，“黄秘书，黄市长怎么说？” 听着黄江华在电话里给他的答复，江建飞脸色难掩失望，嘴上却是只能道，“好好，麻烦黄秘书，改天请黄秘书吃饭，黄秘书一定要赏光。” 两人简短的通完电话，江成刚一见老爸挂电话，立刻问道，“爸，怎么样，黄市长答应了没？” “答应个屁，你少给我惹点祸，你老子至于低声下气的去求人吗。”江建飞突然间是气不打一处来，骂着儿子道。 “爸，谁知道一个开咖啡厅的会跟市长认识，这人要倒霉，喝口水也会塞牙缝不是。”江成刚撇嘴道。 江建飞瞪了儿子一眼，心情糟糕万分，他不知道黄海川到底会不会盯着这事，但他还不敢冒半分风险，与其被动的等结果，还不如主动去道歉，就算那姓何的女人跟黄海川真的关系很好，他一个政法委副书记主动抛下面子了，也很有诚意了不是，但眼下黄江华回电话说黄海川没空，江建飞这心里一时间也是七上八下，政治斗争凶险万分，一不留神，一件小事就可能成为别人攻击的引子，江建飞平常做事，可以说是再谨慎不过。 第1084章 “爸，你在想啥呢？”江成刚见父亲在发呆，问了一句。 “没什么。”江建飞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有点被害妄想症的他已然开始在想着各种可能性。 “爸，要不咱就干脆当做啥事没有，反正那姓何的女人也不知道是我指使的，咱现在自己火急火燎的想要找人道歉，这像啥呀。”江成刚很是不乐意的说着，“就让那几个警察和小混混顶杠，不就啥事都没了。” “你怎么断定人家不知道是你指使的？”江建飞盯着儿子。 “这事就那几个警察和小混混知道，我谅他们也没胆子说出来。”江成刚脸上闪过一丝凶光，“他们要是敢把我供出来，看我不收拾他们。” “收拾他们？都得罪市长了，你以为你老子的官比市长大？人家都是傻子，愿意替你顶杠？”江建飞冷笑，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没有任何背景的他能够混到如今这个位置，靠的是他自己一步一步小心谨慎的经营，否则他根本坐不到今天这个位置，尽管他只是一个正处级干部，而且政法委副书记这个位置，实权并不是很足，但能走到今天，江建飞其实很知足了，有背景的人，在他这个岁数，可能已经是厅级甚至副部，但他们江家，也不过他一个人比较有出息罢了。 “把我招出来，对他们也没啥好处不是。”江成刚小声嘀咕了一句，被父亲这么一说，他的信心也不是很足。 “你老子要是兜得住麻烦，他们当然愿意替你顶杠，问题是你觉得他们会认为我一个政法委副书记比市长的招牌好用吗。”江建飞冷哼了一声，“那些个三教九流的人最靠不住，与其等麻烦上门，还不如我们主动把麻烦扼杀在摇篮中。” “爸，关键是那黄市长要是没想多追究，咱们自己凑上去，岂不是给自己找事嘛。” “不管他有没有打算深究，咱们往坏处做打算总没错。”江建飞眯起了眼，“这次看似麻烦，也许说不定是个机遇呢。” “爸，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江成刚疑惑的望向父亲。 “没什么，你以后给我把招子放亮点，别总以为老子天下第一，没把人放在眼里，我告诉你，你得罪不起的人多着。”江建飞警告着儿子，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要是那何丽跟黄海川的关系真的特殊到一定程度，以至于黄海川要深究，那么，他主动道歉肯定是对的，如果黄海川本来就没在意这事，他通过此事，说不定反而能搭上黄海川的关系，周知进最近在调查那起走私案，他手里可是握有一些秘密的，以此作为投名状，江建飞相信也足以让他进入黄海川的视线了。 心里有了决断，江建飞也轻吁了一口气，心里多少有些淡淡的失落，若是那廖东成没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也许他不会动这种想法，但廖东成对他的态度明显是十分不屑，江建飞就算是脾气再好，心里难免积聚了一些怨气。 事实上，从廖东华到南州担任政法委书记后，江建飞是有投靠廖东华的意思的，像他这种无根无萍的干部，要是还没有眼力劲，被人换到清水衙门去坐冷板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廖东华在省里有不俗的背景，在对方调到南州后，江建飞就态度十分端正的向廖东华汇报工作了，平常的表现也是尽心尽力，不过廖东华自视甚高，再加上认为他可能是前任书记的人，对他的态度很是不屑，这一来二去，江建飞心里的怨气就越来越大了。 …… 南州市北山水库，这是属于市里直管的大型水库，承担着南州市区居民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生活用水，是南州市最大的一座水库。 北山水库位于崇北市的小云山，地处崇北市云霞镇，位于崇北市和南州市之间，黄海川在开完常委会议后，就驱车来到了云霞镇，主管农林水利的副市长马林平，市政府秘书长江秉宣，办公室主任肖远庆等人随行。 “这场雨怕是入月以来最大的一场雨了。”隔着车窗看着窗外如豆子般大小拍打着玻璃的雨滴，和黄海川坐在同一辆车上的肖远庆说道。 “也有二十多天没下雨了吧，这场雨多下一点也无妨。”黄海川笑道。 “市长，您是不知道，一进入五月，这雨就少不了，要是按足球比赛的说法，这场大雨就是赛前热身，正戏还没上呢。”肖远庆笑了笑，“市里每年都会提前一两个月下发通知，要求各个水库排查安全隐患，保证汛期安全。” “这几年，应该也没出过重大的事故吧。”黄海川问了一句。 “没有。”肖远庆想也不想就答道，对于他这种土生土长的本地干部来说，市里发生的一些大的安全事故，几乎都是印在脑海里。 “没有就好，说明咱们的水库还是经得起考验的。”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一行到达云霞镇时，崇北市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云霞镇的干部等都出来迎接，车子停了一下， 黄海川示意直接到山上去，一行车队也没有耽搁，径直往小云山上去。 ……… “少良，今天不是市里的领导要下来考察吗，你怎么没去。”北山水库的宿舍区，刚从镇上回来的苏洋看到丈夫还呆在家里，不禁奇怪的问道，丈夫张少良是水库管理局的副局长，今天市里领导下来，丈夫肯定要出席才对。 “孙文财那王八蛋去不就行了，咱去干嘛，估计那姓孙的也懒得看到我，我还不如呆在家里舒服点，免得去了让人碍眼，自讨没趣。”张少良撇了撇嘴。 “话不能那样说，孙文财看不惯你，那是他的事，你管他干嘛，正经是今天这种日子，你得去露下脸，说不定被市里领导看上，以后要是有机会调出去，也省得呆在这山上受罪。”苏洋劝道。 “孙文财那狗日的才是局长，你说他能让我露脸吗。”张少良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瞧这雨下的，我还是呆在家里舒服点。” 张少良嘴上说归说，可是从他望向窗外的目光中，却分明藏着几分隐忧，今年雨季刚来的第一场雨就是这么大一场瓢泼大雨，都从昨晚下到现在了，张少良很是担忧水库的情况，不知道今年能否扛过今年的雨季。 “看看你，嘴上说着什么都不想管，现在又怎样，又在瞎操心了吧。”苏洋一看到丈夫背对着里屋在望着窗外的雨，和张少良做了十几年夫妻的她，不知道猜也知道丈夫在想什么。 “不是我瞎操心，市里几次专项修缮水库的财政拨款都被孙文财那帮人给糟蹋了，每次修补都是偷工减料，早晚会出大事。”张少良担心道。 “就算会出事也轮不到你担心，人家当局长的都不怕，你这个排名最后的副局长担心什么。”苏洋摇了摇头，“再说这些年，也没见水库出过什么事，我看是你太紧张了。” “你不懂，前几年水库没出事，那是以前水库的加固工程做的到位，是在吃老本，但这几年的修缮，都是蒙上面的领导的，不过是孙文财那帮王八蛋骗财政拨款的手段罢了， 水库现在的情况，根本经不起大的汛情。”张少良反驳着妻子，“如果今年的雨季跟去年一眼，那还没啥，要是来一场持续几天的大雨，那水库就危险了，这北山水库要是决堤了，你知道有多少人会被淹没吗，这水能直接冲到南州市区去。” “少良，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吧。”苏洋吓了一跳，看着丈夫道，他知道丈夫是国家水利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但这么多年来，水库都没出过事，苏洋没办法想象丈夫说的那种情况出现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张少良看了妻子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就是有太多的人跟妻子一样，都觉得不会出啥大事，但却不知道，这水库一旦出事，那将会是捅破天的大事。 第1085章 天空阴沉沉的，风吹来带着点凉意，雨势依然很大，硕大的雨珠子滴落在雨伞上，敲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仿佛还带着节奏。 “这雨一时半会估计停不了。”肖远庆看着昏暗的天空，摇头说道。 黄海川走下车时，黄江华已经先行一步下车给其撑着雨伞，而观其余领导，亦是如此，撑伞这种事，有的是人做，何须领导自己动手。 “我自己来吧。”黄海川从黄江华手里接过雨伞。 黄江华微微一愣，赶紧道，“市长，还是我来吧。” “不用了。”黄海川摆了摆手。 黄江华见黄海川的态度，便没再说什么， 熟知黄海川性格的他知道这会没必要说啥，看似只是一件小事，但黄海川决定的事，又岂是别人能改变的。 这只是一件小得可以忽略的事，但旁边的人却是跟着忙乱了一下，其余领导都跟着从身边的工作人员手里接过雨伞，有模有样的学起来。 “这黄海川倒是挺会作秀。”站在一旁的崇北市市委书记廖建业手里自己撑着伞，心里却是暗自嘀咕了一句，在他看来，黄海川这么做无非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黄海川做事有自己的想法和看法，自然是不会去在意别人怎么想，在水库管理局局长孙文财的带领下，黄海川一行人沿着堤坝参观了解水库的情况。 作为水库的负责人，孙文财也理所当然的负责讲解，这种能在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他也不会错过，在一处观望台上，众人停了下来，孙文财给黄海川介绍道，“市长，我们北山水库目前的水位运行情况正常，每年的雨季期间，水库总体会处在高水位运行，但还在正常控制范围内。” “孙局长，这雨要是还下个不停，我看水位很快就上来了。”肖远庆笑道。 “恩，我们大概统计了一下，从昨晚到现在，这雨量已经接近150毫升左右了，现在还没停的迹象，估计还会增加，算是今年少见的一场大暴雨了。”孙文财点了点头，说起这个，他的目光也微微凝了一下。 “说明今年的雨季来势汹汹，北山水库是南州防洪的第一道屏障，你们肩上的任务很重，特别是雨季一到来，防汛工作是全市的重点工作，你们水库管理局应该时刻保持警惕，确保水库安全运行。”黄海川说着，下意识的往山下看了一眼，笑道，“北山水库是离市区最近，也是全市最大的一座水库，水库要是溃坝，大水能冲到市区去，你们管理局的人要时刻绷紧神经，真要是出现我说的情况，你们呀，都得掉脑袋。” 黄海川最后的话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的，也是随口的一句话，其余人听了并没觉得有啥，唯独孙文财等在场的水库管理局干部听得心头一颤，南州是省会重镇，全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更是全省最大的一座城市，城市人口达700万，而市区的常住人口也接近300万，北山水库真要是溃坝，水冲到市区去，孙文财都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那外表工程做的十分漂亮的水库，孙文财十分清楚在那厚厚一层水泥墙的漂亮外表下掩盖的是大面积的偷工减料，远的不说，就拿上一次水库管理局向市里递交水库修缮方案中，市里拨款了五千万，若是按照图纸施工的话，上一次的修缮，水库大坝要夯实15厘米厚的豆石和沙子，再加上15厘米厚的水泥板，而孙文财直接让施工方将豆子和沙石省略掉了，水泥墙更是只有10厘米，并没严格按照图纸来施工，毫无疑问，节省下来的成本，基本上都进了他们管理层的口袋里，当然，孙文财，也知道有钱大家赚的道理，水库管理局的员工福利从来就不差，孙文财对下面人还是很厚道的，至于那不合群的张少良，孙文财直接将其踢到一边去，大多数人都跟他穿同一条裤子，一个张少良也掀不起什么浪来。 心里头的担忧只是一闪即逝，孙文财并没再多想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事，有什么好怕的？他就不信今年会出事，这场雨大是大，它还能下个几天几夜不成？孙文财是典型的属于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只要没出事，他就心安理得。 雨下得很大，孙文财‘尽职尽责’的当着解说的角色，整个北山水库在他的渲染下，也赫然成了铜墙铁壁，就算是百年一遇的汛情，北山水库也能承担起南州市防洪的任务。 黄海川一行，直至傍晚才回到了市里，除了北山水库，一行人又去了另外一个水库，距离市区的距离远，水库的规模也比北山水库小。 回到市里，在办公室呆了一会，黄海川便前往酒店，江建飞中午约他，他没空，对方又锲而不舍的改在晚上，黄海川不知道从来没有过交集的江建飞缘何要跟他私下碰一面，心里也有些好奇，晚上的邀请便答应了下来。 到达酒店时，江建飞已经是早早站在酒店门口等候黄海川，当黄海川看到江建飞旁边站着的江成刚时，愣了一下，这两人一看就知道是父子，紧接着，黄海川也是恍然大悟，他就猜到江建飞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在私底下约他。 不过一想到只是这种小事，黄海川不禁摇头，江成刚要是专门为这种事找他，这也太小题大做了，他虽然是睚眦必报，但这种小事，还不至于让他大动干戈，江成刚找几个小混混到何丽咖啡厅闹事，然后想扮演一出英雄的戏码，这在他看来几乎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根本不值得他关注。 “黄市长，您请。”江建飞态度恭谨的把黄海川往里请，一旁的江成刚则是挤出了满脸的笑容，恨不得能笑得跟菊花一样灿烂，就怕黄海川不满意。 黄海川淡淡的点了点头，几人一块往里走，黄海川觉得江建飞小题大做的同时，江建飞心里却是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今天晚上，也许就是他的机会。 第1086章 江建飞恭谨的走在黄海川身侧，落后黄海川一个小身位，恰到好处的将黄海川凸显出来，这细微的小细节是他今晚态度的一个体现，江建飞相信黄海川肯定也能从他的一些不经意间的动作当中看出他的些许诚意，能在官场当中混起来的，察言观色的本事都少不了。 到了包厢里，黄海川也不见外，自行坐下，对于江建飞摆出来的低姿态，黄海川只是淡然一笑，对方若真的只是为了咖啡厅那事道歉，这态度倒是没话说。 江建飞隔着黄海川一个座位坐了下来，瞥了一旁的儿子一眼，江成刚在热情的招呼着黄海川的司机李勇坐下后，也才跟着坐了下来，看到父亲投过来的脸色，江成刚干笑一下，他明白父亲的意思，等下该低头就得低头，面子这东西，是最不值钱的。 “这场雨够大的，下得没完没了，都影响到老百姓出行了，个别路段都瘫痪了。”江建飞没话找话，笑着同黄海川道。 “这说明市区的排水系统还有待改善。”黄海川点了点头，刚才过来，他的确也有看到很多街道都被水淹没，快成了水路泽国，水要是再往上漫，说不定就该淹没到一些地段较低的沿街商铺了。 “像这样持续一天一夜的雨也不多见，估计也快停了。”江建飞笑了笑，并没有跟着评论市区的排水系统有没有问题，他在政法委任职，评论这个对他来讲没啥意义，况且他知道上一任市长在位时，曾经专门拨款扩建升级市区的排水系统，当时具体负责这事的现在已然是市政府秘书长，所以他的话要是传出去，就算没有特别的意思，但也难保别人不会乱想，以至于得罪人，因此江建飞并不想多生事，尽管这里除了他们父子俩就只有黄海川和其司机，双方聊天的话要传出去几乎是不可能，但江建飞本性就是如此谨慎的一个人。 “今天黄市长您冒雨过来，那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我这心里头也是格外感激。”江建飞话锋一转，又是笑道。 两人说话的功夫，酒店已经开始上菜，这是江建飞平常应酬的酒店，黄海川过来之前他已经让酒店提前准备好宴席，这会黄海川一到，上菜的速度很快。 南州市气象局，气象局主要领导今晚都在加班，持续一天一夜的大雨不仅在考验着市区的排水系统，同样在考验着全市防汛防灾的应急能力。 此时此刻，在市气象局的气象监控大厅里，气象局的主要领导同工作人员一起在观看着卫星云图，未来24小时内，南州市上空的卫星云图，仍然是厚厚的一片云层，从卫生云图来看，未来一天，南州市的这场大雨，恐怕还会持续，至于降雨量会达到多少，没人能够肯定的预测。 “这雨已经持续一天一夜了，按照我们的分析，雨还不会停，而在过去一天，降雨量多的县区，已达150多毫升，为了更好的应对暴雨天气，我看有必要启动应急响应机制了。”监控大厅，气象局局长、党组书记沈元召开了临时会议，在了解了未来一天的气象图和做出分析后，沈元如是说道。 “我同意沈局的提议，进入五月就是南州传统的雨季，这场大雨更是来势汹汹，我们有必要引起重视，要是因为我们的疏忽而出现重大灾害事故，我想谁也承担不起责任。”副局长黄培德点头赞同了沈元的话，面对这种特大暴雨，启动应急响应机制是十分必要的，这也是气象局的工作，关键是应急响应的级别。 “那就这样决定了，从现在开始进入4级应急响应工作状态，同时办公室拟好通知，要求各相关单位严格按照气象灾害应急响应工作流程做好应急响应工作。”沈元扫视了众人一眼，见其余人没有意见，便一语决定了下来，其实这会议更多的只是走个形式罢了，雨下了这么久，要是气象局还没半点作为，那他们这些人也都可以回家种田去了，启动应急响应只能说再正常不过，4级只是最低级别，气象局还可以根据最新的雨情调高级别。 沈元说着，顿了一下，转头看向黄培德，道，“培德同志跟我到市政府去，向值班的市领导汇报第一手情况。” “好。”黄培德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 酒店里，江建飞笑着起身朝黄海川敬酒，“黄市长，我敬您一杯。” 黄海川微微点头，举杯同江建飞碰了一下，轻抿了一口，对方还没资格让他多喝。 “黄市长，我不知道何小姐是您的朋友，是我有眼无珠，得罪的地方，还望黄市长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我一般见识。”江成刚在父亲的眼神示意下，随后也起身给黄海川赔罪，态度端得很低。 说着，江成刚将自己倒满的一杯酒一干到底，在黄海川的注视下，又倒了一杯，再次喝到底，如此并还没有完，江成刚继续倒，仍是满满一杯，还是一口干掉，一口气不停的接连喝了三杯。 黄海川看了江成刚一眼，哑然失笑，“你都说是得罪那位何小姐了，你来找我道歉干嘛，你应该去找她道歉才对，何小姐要是肯接受你的道歉，那我还有啥好说的。” “黄市长，我找何小姐认真道歉过了，何小姐也愿意原谅我，我是想着何小姐毕竟是您朋友，我总也该跟黄市长您道个歉。”江成刚讨好的说着，想着跟何丽道歉时，被对方冷嘲热讽的场面，江成刚脸色多少有些悻悻然，不过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让何丽出气出个够，被何丽骂爽了，加上他又赔了十万块医疗费，何丽才不予追究，想起这个，江成刚都有些肉痛，那咖啡厅的经理不过是个被打了个皮外伤罢了，他一掏就得掏十万块出来，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 “既然何小姐原谅你了，那你来找我是多此一举了，我不是当事人，你跟我道歉干嘛。”黄海川摇头笑笑，底层的几个小警察，黄海川甚至都无心去追究，他完全可以理解底层人物的心态，有机会巴结领导的公子，谁会错过？只要没犯下大错，黄海川还不至于去干砸人饭碗的事。 江成刚听得黄海川如此说，只能苦笑了一下，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半点飞扬跋扈的气息，也不敢有，虽然黄海川这会的话是如此说，但江成刚也就只能听听罢了，他敢真的不来给黄海川道歉？好吧，就算是他敢，他父亲也会拽着他来，黄海川这会是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态度来，但这不过是在他诚心诚意的道歉后才做出来的态度，谁知道他要是当做啥事都没有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江建飞在看到黄海川的笑脸后，心里也是长长的出了口气，黄海川这是真的不会再盯住这事了，这让江建飞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地，但今晚过来，显然并不只是这件事，江建飞在看到黄海川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后，知道黄海川这是不想多呆了，赶紧道，“黄市长，不知道周助理调查的那起走私案进展如何了？” “嗯？”黄海川疑惑的转头看了看江建飞，对方这话问得很是突然，没有任何征兆，关键是这不该是江建飞随便问的，作为政法委的副书记，江建飞和他这一系的人本没有任何交集，突然问这种问题，只会让人起疑。 “黄市长，是这样的，我也了解了一些情况，也许会对周助理破获这起走私案有帮助，所以我就随口问一问。”江建飞收敛神色，他可不想被黄海川误会。 “是嘛，你的了解情况是什么？不妨说……”黄海川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邵华东打来的，而且是邵华东办公室的座机，黄海川一看号码便接了起来，“华东，什么事？” “黄市长，气象局的沈元同志在我这里，是有关这两天的天气情况，气象局认为暴雨还会持续，我觉得该引起重视，您要不要过来一趟？” “好，我等下就过去。”黄海川没有多想就答应下来，一天的暴雨已经让市区的道路都成为一片汪洋了，要是暴雨还会持续，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特别是一些山区，更有潜在的地质灾害，这些都不得不重视，黄海川心知邵华东会打电话过来给他，肯定是认为情况可能会更糟，他对邵华东的做事态度还是很认可的。 挂掉电话，黄海川看向江建飞，目光灼灼的盯着对方。 “黄市长，我把我知道的情况跟您说一说。”江建飞一看黄海川的样子，也不敢拿捏什么，他就算是有用自己掌握的情况从黄海川那里获得好处的想法，也没那个资格，还是看看能不能利用这事为自个搭个仕途的青云梯，这比什么都实在。 第1087章 酒店门口，黄海川朝送出门来的江建飞挥了挥手，示意对方留步。 “黄市长，我帮您拿伞吧。”江建飞见竟是黄海川自己撑伞，疑惑的望了黄海川的司机李勇一眼，心想竟不是李勇给黄海川撑伞？那这个司机也当得太不称职了，顾不得多想，江建飞已然再次走了上来，抢着要帮黄海川撑伞。 “不用，我这有手有脚的。”黄海川笑了笑。 “那黄市长您慢点。”江建飞仔细看了一下黄海川的脸色，一眼便看出黄海川并不是推脱，再看看一旁的李勇，只见李勇神色如常，看向他的目光反倒是带着几分戏谑，江建飞心里一怔，随即恍然，他对黄海川再怎么了解也不过是今晚一晚上的接触罢了，比得过李勇这个给黄海川当司机的贴身人物？李勇不是敢不给黄海川撑伞，而是十分清楚黄海川习惯自己做这事，李勇那眼神，倒像是在说他白献殷勤来着。 朝李勇示好的点了下头，江建飞也不着恼，李勇虽然只是个司机，没啥文凭，只是部队出来的一个大兵，但在江建飞眼里，李勇无疑是值得大力结交的，他不介意主动向李勇示好。 李勇只是简单的回应了一下江建飞，就已经上了车。 黄海川临上车前，又停了一下，回头对江建飞道，“你了解的情况，由你自己去和周助理说。” 江建飞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深思，黄海川已然上车离去，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目视着黄海川的车子远去，江建飞若有所思，今晚同黄海川的接触算是对黄海川有了一个初步了解，对黄海川这个人如何，江建飞还不敢下定义，在官场里面混的，谁不是带着几个面具？黄海川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一面不一定就是最真实的黄海川，他想真正了解黄海川，也只有融入黄海川的圈子才有机会了解，不然就是妄想，但黄海川的圈子是那么容易进去的？ 江建飞仔细想着黄海川最后那一句话的意思，他已经将自己了解的情况跟黄海川说了，尽管他保留了一些，但他相信他讲的也足以让黄海川重视了，黄海川可以直接去跟周知进讲，让他自个去说，这明显是多此一举，但黄海川至于会做这种没意义的事吗？ “爸，我看你想主动搭上这位黄市长，怕是没那么容易。”江成刚凑了上来，在自己父亲耳旁低声说道。 “是啊，没那么容易。”江建飞应了一句，双眼猛的一凝，突然有些明白黄海川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了，他想进入黄海川的圈子，想直接跟黄海川搭上线，他还没那个资格！！ 黄海川让他去跟周知进接触，除了有进一步考验他的意思，另外一层含义，未尝不是告诉他，想一步就踏入黄海川所处圈子的核心，他还不够格，饭，还是要一口一口慢慢吃，他只有融入外围的圈子了，才有资格更进一步进入里面的圈子，有资格跟黄海川直接面对面，而他，现在只够格和周知进接触。 市政府，黄海川返回之后，就直奔邵华东的办公室，市气象局局长沈元和副局长黄培德都还在，黄海川一进门，邵华东等人就站了起来，黄海川笑着摆手，“华东，站起来干嘛。” “市长来了，我可不敢坐着不起。”邵华东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沈元和黄培德听着黄海川和邵华东随意的一句对话，两人都忍不住对视一眼，心里暗自凛然，虽然下面早就在传黄海川和邵华东这两位市政府的一二把手关系密切，但亲眼见到还是让他们多少有些惊讶。 “沈元，你们再给黄海川介绍一下情况。”邵华东点名指了指沈元。 黄海川很干脆的坐了下来，听沈元汇报未来的天气情况时，黄海川也皱起了眉头，“你们预计这场雨还会下多久？” “市长，这恐怕不好把握，明天还会下是肯定的，后天的话，如果按照今天的卫星图来分析的话，后天怕是还会持续下雨，但会不会像今天这么大就不好说了。”沈元寻思了一下，说道。 “华东，政府办有给各县区发通知下去吗？”黄海川抬头看向邵华东。 “有的，气象局下午就发布暴雨蓝色信号了，像这种情况，办公室都会例行给下面下发相关的预防气象灾害通知。”邵华东点了点头，又道，“刚才气象局已经启动4级应急响应机制了，我个人觉得还应该再提高级别，引起重视。” “嗯，你说的有道理，这雨如果明天还停不下来，有必要启动更高级别的应急响应机制，领导干部们应该带头重视起来。”黄海川认可邵华东的提议，他也是当断则断的人，直接朝沈元吩咐道，“沈元同志，我这里有两点要求，你们记下来，第一，刚才邵副市长的建议，你们都听到了，回去后立即启动3级应急响应机制，市政府办公室会配合你们下发相关通知，让各县区充分重视；第二，要扎实做好气象预报服务工作，从现在开始，要向市领导报送重要气象信息专报，并通过电台、电视、网站、短信等各种渠道发布暴雨预警，提醒公众注意防御强降水及其引发的城乡积涝、山体滑坡等地质灾害，同时防范强雷电和雷雨大风天气产生的灾害。” “黄市长放心，我们一定严格贯彻您的指示。”沈元声音响亮的应道。 “像今晚你们及时过来跟值班的市领导汇报情况就做得很好，这是你们工作做到位的体现。”黄海川开口称赞道。 “黄市长，这本就是我们分内的工作。”沈元被黄海川一夸，脸色也控制不住的有几分喜色。 …… 北山水库，张少良撑着一把雨伞站在水库大堤的瞭望台上，白天市长过来考察，张少良躲在屋里没出来，他不稀罕那种在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他是水利专业毕业的学生，他的梦想也是投身于水利事业，从初出大学的青涩男孩到现在步入中年的颓唐，张少良经历了很多，也懂得了很多，年轻时的水利梦想，现在似乎已经被扼杀在了现实中，一个人在体制里，若不想随波逐流，只能被边缘化。 看着天空中依然在倾泻着的大雨，张少良内心里仿若有一个魔鬼般的声音，嘴上喃喃自语，“下吧，使劲的下吧，把水库冲垮了，那帮王八蛋就玩完了。” 心里虽然有这么一个声音在回荡，但张少良脸上的表情却又跟他此时此刻说的话如此的矛盾，同白天相比，水库的水位正慢慢的，一点点的在涨高的，张少良看着眼前的情况时，他的脸上却是无比的担忧，水库真要是垮了，那后果会有多严重？张少良不敢想，他也不愿意看到老百姓为那帮蛀虫的错误买单。 其实根本不用水库垮，只要水位再涨上来，让市领导再过来一趟，也许就能发现问题，但张少良知道那不可能，孙文财那帮王八蛋有办法掩盖各种真相。 “这么晚了，张副局怎么有雅兴在外面吹风淋雨？”张少良后面传来了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 “孙局长也过来了，难道是孙局长也有这个雅兴？”张少良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谁的声音，冷冷的回了一句。 “我是远远的看到有人在上面，就过来看下。”孙文财笑了笑，一脸悠闲的同张少良站在了一起，似乎要刻意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态度，但他的眼神落在水库上时，孙文财眼神深处，总会闪过一丝担忧。 “我看孙局不像只是过来看下，而是特意过来吧。”张少良盯着孙文财，想从孙文财那张平静得不正常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嘴上咄咄逼人，“容我乌鸦嘴说个不吉利的话，这雨如果再下下去，水库的大堤不知道能不能防得住。” “你都说自己是乌鸦嘴了，还说出来，张副局，难怪你这人这么不讨喜，你这张嘴功不可没。”孙文财冷哼一声。 “我只是就事论事的说一下罢了，孙局要是不喜欢听，可以选择一耳进一耳出，但该说的我还是要说，水库如果真出事，孙局应该知道后果，谁也不想看到那种结果出现，我想孙局现在可以祈祷雨会停下，要么就尽快采取补救措施，别等到火烧眉毛了才行动，到时候说不定真会酿成大祸，如果孙局还是觉得我的话不中听的话，那就当我没说。” “你的嘴永远都是那么臭。”孙文财转头瞪了张少良一眼，转身离去，可以看出来，张少良的话让他很是着恼。 “孙局应该不会也是心虚害怕了吧。”张少良看着孙文财的背影，喊了一句。 回应张少良的，只是孙文财那愈来愈远，消失在大雨中的背影。 张少良脸色难看，盯着水库的湖面，一声长长的叹息在这大雨倾盆的夜色中轻轻回荡着。 第1088章 黄海川同邵华东还有气象局的沈元、黄培德等人在办公会谈了一会后，沈元和黄培德先行赶回局里，按照黄海川的指示，将应急响应机制提高到3级，以目前的情况，提高到3级也许有些夸张，但如同黄海川所说，让所有人都充分重视仍在持续的大雨可能带来的各种危害是十分必要的，从这个角度来讲，黄海川忧患意识强一点并没错。 沈元十分认同这个决定，他有预感，入月以来的这场大雨可能会成为近几年来少见的特大暴雨，届时怕是会给南州带来不小的经济损失，至于洪涝和地质灾害，提前做好防患总是没错的。 启动3级应急响应工作机制，那意味着气象局今晚必须要全员在岗了，所有人都在呆在工作岗位上，紧盯气象情况，一有什么变化，也要及时报送给市领导。 当气象局和市政府办联合将通知下发到各区县时，免不得又引起了阵阵惊疑，刚刚启动应急响应工作机制，一下就又由4级调高到3级，这种情况，近几年都还没有出现过，3级应急响应工作机制，这让下面的县区干部也必须在第一时间里在岗待命，一些正在外面逍遥的区县干部被紧急召回时，听到市里的通知后，骂娘的人并不少，有人觉得市里面小题大做了，不就是一场大雨嘛，才下了一天，至于就这么紧张兮兮的？就算是雨一时半会还停不下，也犯不着这样严阵以待吧，这不是浪费人休息的时间嘛。 心里骂娘的人有，理解并赞同的人同样有，特别是一些山区县，山区海拔本就比较高，云层也较厚，降雨量更是多一些，而山区地方更是地质灾害的多发地段，就算市里没有启动应急响应工作机制，个别山区县也临时要求干部们在今天晚上要坚持在岗位上，一些不那么重要的部门的领导干部，同样要保证通信畅通，随时候命。 市政府办也紧急通知了在家的领导到会议室集合，除了副市长童正楷外出交流考察外，其余在家的领导在接到电话后都第一时间过来，副市长曾高强，副市长马林平，秘书长江秉宣，市长助理周知进等都来得很及时。 “贾副市长没通知到吗？”黄海川看到唯独贾正德一人缺席时，转头看向了肖远庆。 “打他的电话了，打不通。”肖远庆如实说道。 “打他秘书的呢。”黄海川皱着眉头。 “也打了，他秘书的电话可以打通，不过他也打不通贾副市长的手机，刚才我问他贾副市长平常会去哪里，他说要去找找看。”肖远庆说道。 黄海川听到这么个解释，除了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满外，也没什么话好多说的，环视了在场一圈，黄海川道，“气象局那边送来最新的报告，这场大雨还会持续到明天，虽然目前还没接到任何事故报告，但我们也必须重视，不可预测的天灾才是最可怕的，我们没办法阻止这场雨停下，但我们有必要时刻保持警惕之心，通过各种防患准备工作，尽可能的将灾难的发生降至最低。” 黄海川的话引得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外，除了邵华东、周知进等人外，其余人多少觉得黄海川这是在瞎折腾，一场雨能引起什么灾难？曾高强是从女人堆里被叫过来的，刚才他在朋友提供的ktv里同一帮陪酒的小妹玩乐，正玩得兴起，一个电话就将他招了过来，尽管曾高强如今表面上对黄海川是毕恭毕敬，不敢有半分违逆，但内心里头，却是将黄海川骂了个半死，让人连晚上都不能玩乐，就为了这么点小事？ 在曾高强眼里，这就是小事，这场雨确实是是少见大雨，但也没啥好大惊小怪的不是，南州又不是没下过大雨，再说了，这雨总有停下的时候，至于这么紧张兮兮的嘛。 不过世上巧合之事，往往也就发生在意想不到之际，曾高强正这么想着，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就推门而入了，“市长，刚才星华县上报，星华县乌石山发生大面积山体坍塌，山下有几十户人家，目前伤亡情况还不知道，星华县的领导已经连夜进山了。” “什么？”黄海川霍然而起，他的话音才刚落，事故就出现了，黄海川都不知道是不是该怪自己乌鸦嘴了，无疑，黄海川这时候根本无心多想，连绵不停的大雨，最怕的就是这种次生灾害，眼下真的出现了，黄海川脸上的震惊并不是刻意做出来的。 短暂的失神后，黄海川已经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看着众人道，“最怕什么就来什么，大家也都听到了，星华县已经有地方出现山体坍塌事故，现在正是考验我们应急机制的时候，在场的干部，每个人都进行分工，各自负责一块。” 黄海川说着，一一看了所有的人，脑袋里已经有了安排，“华东同志，你负责坐镇市政府，居中调度，有什么突发情况可以立刻做出反应。高强同志负责市区的情况，傍晚我出去了一趟，市区几个主街道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积水，这场雨还在持续，街道积水会越来越深，要采取各种措施避免任何不必要的伤亡情况出现，市区广播电台、电视媒体等都要利用起来，特别是要一些有车或者正在开车的群众，碰到严重积水的时候，最好不要呆在车里，高强同志，这些事就交给你。林平同志，你负责联系和了解全市各大水库和中小水库的情况，这种时候，水库的安全是重中之重，绝对不能出现半点意外。秉宣同志，你负责……” 随着黄海川一条条指示安排下来，在场的领导干部也都分到了自己的任务，会议开得简短干练，黄海川吩咐完工作，每个人都匆匆起身离去，应付接下来的考验。 黄海川自己则是带着办公室肖远庆和秘书黄江华等少数几名工作人员第一时间赶赴星华县。 车子从市政府开出来，比起黄海川刚吃完晚饭回到市政府时，街道上的水又深了一分，水都快漫到了轮子的一半高度，车子仿佛是在水中游泳一般。 “水位的高度越来越高了，这雨再下去，街道的水位该漫过两旁的商铺了。”黄海川摇下车窗，从车内往外看着，傍晚他出来的时候，还能看到有些水位的高度不能漫过道路两旁的路牙，这会一眼望去，积水俨然已经将道路彻底淹没，连道路两旁的路牙都看不到了，再上去一点，沿街的商铺也该成泽国了。 “哎，这雨还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这样下下去，可不是个好兆头。”肖远庆跟着叹了一口气。 “人类的科技再发达，在大自然面前终究是显得十分渺小，我们能征服太空，但征服不了这天气，这雨，咱们就没办法叫它停下。”黄海川摇头道。 “是啊，其实大自然才是这地球的真正主宰。”肖远庆点头附和。 两人此时也只能如此感慨着，因为市区主要道路全都积水严重的关系，车子开得并不快，也没有办法开快，只能慢慢的往市区外面驶去，等会上高速，速度也才能慢慢快起来。 黄江华一直在和星华县方面保持联系，希望能及时了解伤亡信息，这是黄海川要第一时间了解的情况。 北山水库，同样是接到了市政府办和市气象局联合下发的通知，刚回到屋里的孙文财再次出来，脸上并没有多少好脸色的他，此刻的心情也不可能好起来，张少良的一番话戳中了孙文财的痛处，尽管他不想承认自己面对这场大雨有些心虚，但一直下个不停的大雨却是真的让他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这场雨只是今年雨季的开端，孙文财不知道今年会不会出现什么特殊情况，更不知道水库的大堤能否经受得住考验，这是他真正担心的。 “孙局，晚上是不是得通宵巡逻了。”杨全廷走上楼来，他的宿舍就在孙文财楼下，其实说是宿舍，里面都是三室两厅的大户型房子，当然，仅限于他们这些领导，通常领导的家眷也都住在这里，杨全廷也是局里的副局长，排名第一的副局长，平常紧跟孙文财的脚步，算是孙文财的死忠，走上楼的他正好碰到孙文财要下来。 “嗯，晚上领导班子的成员都得全员在岗，每人带一个队，负责巡逻一个区域。”孙文财点了点头。 “看来市里对这场雨也很重视，生怕会出事。”杨全廷说道。 “市气象局的最新天气预报都送过来了，这场雨下到明天也停不下来。”孙文财颇为无奈的说着，“晚上就都辛苦一点，要休息也得轮流休息，关键时刻，咱们也得拿出一点忧患意识来。” 杨全廷听得一愣，若有所思的看了孙文财一眼，发现孙文财也在盯着他看，杨全廷心里更是咯噔一下，两人似乎都能看到对方眼里那心照不宣的意思，杨全廷心里明白，孙文财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水库要是出事，大家都得完蛋啊。 第1089章 “孙局，我看是不是多从山下调集一些石子沙袋上来备用？”杨全廷突然说了一句。 “也好，有备无患。”孙文财沉思了一下，点头赞成，水库大堤的用料，他们都心知肚明，真要是有点意外，石子沙袋就该派上用场了，水库虽然也有大量储备，但多准备一些总没错。 两人边说话边下楼，远远就看到张少良走了回来，张少良的宿舍在隔壁楼栋，孙文财看到张少良，一下就止住脚步，专门等张少良走近了，孙文财才道，“张副局，你也不用回去了，市里的通知下来，启动3级应急响应工作机制，晚上咱们水库也都得全员加班，通宵巡逻，南门那个片区，就交给你。” 张少良听完孙文财的话，看也没看孙文财，转头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杨全廷看到张少良的样子，不禁笑道，“这姓张的还是这个德性，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管他的，别惹到咱们就行。”孙文财冷笑，张少良去的方向是南门，孙文财知道对方虽然看不惯他，但真正需要做事的时候，对方也不会阴奉阳违，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张少良也有让他欣赏的一面，只不过和他们走不到一块去，孙文财心里暗自庆幸，幸好他有把柄拿捏着张少良，不然还真怕张少良这种脑袋一根筋的人会去举报他们。 今晚的北山水库注定是忙碌的一个晚上，而这也只是全市的一个小缩影，面对这场持续不停的大暴雨，全市都在行动，市委书记葛建明对黄海川没有跟他商量就启动3级应急响应工作机制明显是有不满，但其不满在接到星华县发生大面积山体坍塌事故的消息后，也只能先将不满抛到一边去。 听到黄海川已经在去星华县的路上后，葛建明并没多说什么，原本打算动身前往的他立刻打消了心思，葛建明第一时间返回市委，同时也开会部署工作。 南州市市郊的一家农家乐里，此刻外面虽然下着瓢泼大雨，但里面却是热闹非凡，院门口停着几辆车子，仔细一看，不乏豪车，这家从外面看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农家乐，显然不一般。 里面确确实实也是暗藏玄机，在最里头的一个包厢里，其装修一点也不比五星级酒店的包厢差，此时此刻，包厢里男女间的笑声混成一片，从声音里可以听得听出来，里面的人并不少。 “贾市长，今晚可得玩尽兴了，难得来一次。”只听里头有一个声音说道。 往包厢里一看，市政府办一直联系不上的贾正德可不正坐在里面，占据着中间的主座，两旁赫然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女生，看过去都还像是在学校里读书的学生，贾正德此刻左拥右抱，暖香在怀，端的是好不快活，笑眯眯的应着对面说话的人，“好说好说。” “李区长，你怎么不再喝一点，来了就得尽兴，瞧你坐在那里无精打采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老谢怠慢了您呢。”说话的人再次看向另外一人，笑道。 “谢总，你这招待已经够意思了。”被叫李区长的人笑着摆了摆手，他是安顺区副区长，李亚军，这家农家乐就在安顺区的城乡结合部，名气不小，对面正跟他说话的人是鼎进船务公司的老总谢志庆，这家农家乐就是以前跟谢志庆混的一个小弟开的，现在也成了谢志庆招待一些达官贵人的秘密场所，相对市里面的酒店来说，这里无疑是十分隐秘的，当然，区里不少干部也都知道这里，平常来这吃饭的人也不少。 李亚军这会没心情吃饭是因为接到区里的通知，要他现在立刻回去，是市里统一部署的工作任务，李亚军一方面是因为贾正德还在这里，他不好这会离开，一方面又担心自个没赶回去会落人口实，此时自是兴致不高，但因为贾正德玩得很嗨，李亚军也不好扫兴的提出要走。 “亚军，怎么回事，有心事？”贾正德瞥了李亚军一眼，李亚军是他调到市政府担任副市长后，收到他阵营里的官员，算是他的人，贾正德少不得关心一下。 “贾市长，市里要求各区县的主要领导干部要全员在岗，随时应对这场大雨有可能带来的各种突发状况，我怕没回去会让那些敌对的人有借口攻击。”李亚军凑到贾正德身旁，低声说了一句。 “就这种小事，瞧你这点胆子，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现在是我这一脉的人，别人想攻击你，也得掂量掂量。”贾正德撇了撇嘴，说话的口气不小，如果说他是葛建明阵营里的成员，那么，李亚军则是他自个成立的小阵营的成员，往上说，他是依靠葛系这个大背景生存的，但往下说，如今是常委副市长的他已经有了发展自己阵营的资格，贾正德收几个自己的‘小弟’只能说是他再正常不过，他也有信心罩着。 “贾市长说的是。”李亚军点头陪笑。 “把手机关机了，好好玩一晚上，明天再去照常上班，啥事都没有，我看市里做出这个决定的人，脑袋也有病，不就一场雨嘛，弄得大家都紧张兮兮的，估计又是那黄海川搞出来的，你不用管它。”贾正德拍了拍李亚军的肩膀，说完这句话，已经顾不得再和李亚军多说，旁边的一个小女孩娇笑着拿着一颗葡萄要喂到贾正德嘴里，贾正德满脸坏笑的张开嘴，连带着对方的小手也‘咬’了下去，惹得女孩子撒娇不已。 李亚军听到贾正德如此说，也只能点头，拿出手机关机，心里暗道贾正德原来是早就关机了，难怪他都接到电话了，贾正德市委常委、副市长的电话却是连响都没响，既然有贾正德这个市领导的榜样在前，那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包厢里的众人玩得兴致昂扬，却是不知道门口正站着一个人，对方本想推门进去，却是在听到了里面的话后，生生止住了动作，站在门口迟疑着。 “哟，这不是常主任嘛，站在这里干吗？” “小江啊，没事没事，我就是听说李区长在里面，想进去敬他一杯，不过听声音，里面好像有来头更大的领导？”站在门口的，正是安顺区城关街道办事处主任常志坚，看到农家乐的老板江明走过来，常志坚脸上也跟着换上一副笑容。 “嘿，常主任好耳力，里头还有市里的大领导呢，晚上谢总在里面宴请贵客呢，常主任，想知道是市里的哪位大领导吗。”江明卖着关子，得意道。 “好你个小江，你要是再不说，以后我就不给你介绍客人来了。”常志坚笑道，眼里闪着光芒。 “行行，那我就不保密了，今晚市里的贾市长也来了，嘿嘿，常主任要不要进去露个脸？”江明看着常志坚。 “原来是贾市长。”常志坚脸上自然而然的表现出惊讶来，刚才他听里面的对话，听出了一点，这会算是确定了，扫了那江明一眼，常志坚装着有一丝惶恐，道，“要是只有李区长也就罢了，现在贾市长也在里面，那就算了，没经过他的同意，我要是贸然进去，指不定就该让贾市长不满了，到时候别马屁拍不到，反倒是惹了麻烦，那就糟糕了。” 常志坚说着，朝江明拱了拱手，匆匆离开。 江明看着常志坚的背影，不屑的笑笑，推门进去，他是亲自来送菜的，这包厢，一向是他这个老板自个服务，不让外人进去，此刻江明进去，刚才隐约听到外面有声音的谢志庆便转头看向江明，“刚才外面有人？” “是街道办的主任，听说李区长在里面，想进来敬一杯，后来一知道贾市长也在，就不敢进来了，生怕贸然进来会让贾市长不满。”江明笑道。 “是嘛，是哪个街道办的主任。”李亚军问道。 “是城关街道的常主任。” “哦，是他呀，挺有眼力劲的一个人，贾市长， 要不要让他进来？”李亚军看向贾正德。 “不用了，一个街道办的主任而已。”贾正德摆了摆手，话里看轻的意思分外明显，他没心情去搭理一个街道办主任，而且这会他正在玩乐，也不想无关紧要的人进来。 “那就不管他了。”李亚军闻言，笑道。 几人话里话外都没把一个街道办主任看在眼里。 常志坚，匆匆离开了农家乐，大雨在下，他这个街道办主任也要赶回去待命，而他手机里，存着市政府办主任肖远庆的私人号码。 前天区长在全区大会上点名表扬他，常志坚知道得一清二楚，那是出自于黄海川的口，官场混了二十来年，常志坚的心计绝对不差，他的嗅觉同样敏锐。 第1090章 黄海川一行到达星华县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因为下雨天的恶劣天气，高速路上的速度并不快，往常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走了两个小时不止，星华县的救援工作仍在继续，县委书记徐庆年和县长柳建成等星华县的党政领导都进山去了，县委副书记陈国敏负责呆在县里主持大局，应对其他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知道黄海川连夜从市里赶来，陈国敏早早的驱车来到高速路口等候，见到黄海川的车子从高速路口出来时，陈国敏的车子便赶紧跟上，黄海川让车子停下一会，示意陈国敏坐到他的车子来。 “现在伤亡情况如何？”黄海川没有半句废话，直奔主题。 “最靠近山体的八九户农人家被埋了，初步统计有近十多人被埋在下面。”陈国敏脸色沉重。 “初步统计？事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连一个确切的人数都不知道吗。”黄海川紧绷着脸，除了心急伤亡情况，黄海川对星华县方面的办事效率多少也有些不满。 “小山村里面比较偏，青壮劳动力大都是在外面打工，目前还无法确切的统计被掩埋的那几户人家有多少人是正好在家里，而且现在都在忙着救援的事，一时也顾不上去确认具体人数。”陈国敏如实说着，“山区里面的通讯情况有时也不太好，我刚刚才要和徐书记联系，就联系不上。” 黄海川听到这个解释，脸色舒缓了一点，更是有些庆幸，他庆幸山里面的青壮劳动力必须外出打工赚钱来养家，如果不是这样，被山体埋下的恐怕就不只是10多个人这个数，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就不去县里了，直接进山，你找个人给我们带路。”黄海川转头对陈国敏道。 “黄市长，我给您带路吧。”陈国敏听到黄海川要直接往山里去，立即开口道。 “不用，你还是呆在县里，书记县长都进山了，县里没个主持的人不行。”黄海川摆了摆手。 “那好吧。”陈国敏点了点头，他已经是成功进入黄海川圈子里的人，这时候急着在黄海川面前表现也没啥意义。 在进入县城岔道口的路段，陈国敏下车，安排县委办的一名工作人员上黄海川的车，负责带路，陈国敏目送黄海川的车子离去，这才返回县委。 从县城到乡镇的县道都修有水泥路，路况并不是很差，但拐进山区里的乡村小公路后，黄海川总算是知道溪门县的山区路段是有多么的难走，山路十八弯，大坡小坡，大弯小弯，成了山区道路的最真实写照，黄海川坐在车里面，都能感觉到车子一直在绕弯。 “乌石村位于乌石山脚下，是县里有数的几个比较偏远的山村了，这山里的路并不好走。”车上的县委办工作人员给黄海川介绍到，从声音可以听出来，他有些紧张，他只是县委办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员，直接面对市长，心里不紧张才怪。 黄海川点了点头，心里的担忧更甚，因为这种路况对救援设备进来也有很大的影响，对救援的及时进行是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的。 黄海川一直让黄江华不停的跟徐庆年联系，不过到了山里面后，手机的信号确实明显变差，再加上恶劣天气的影响，通信并不是很稳定。 “以后应该让移动公司在山里面多建立几个基站。”黄海川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下，信号少了几格，这让黄海川本就拧着的眉头皱得更深。 “回去后我找市移动公司建议建议，加强一下山区的通信信号。”肖远庆第一时间回应着黄海川的话，他们没权指挥移动公司，但建议一下总可以，市长的面子， 相信移动公司也会买账。 黄海川轻点了下头，没有多说，乌石山是乌石山脉的主峰，这是整个南州市唯一的一个山脉，这次山体崩塌事故，省里的领导也都万分重视，他刚才在高速的路上，就接到省里的电话，省政府秘书长廖全进转达了省长的指示，要求不惜一切代价实施救援，同时尽全力抢救伤者，严防次生事故的再次发生。 这场暴雨，省里如今也重视了起来，南州市这边启动3级应急响应工作机制后，省里对此予以高度肯定，连夜下发了紧急通知，要求正遭受暴雨侵袭的几个地级市要加强戒备，严防灾害发生，不过目前除了南州的降雨量最大外，几个同样有暴雨的地级市并没像南州的情况这么严重。 也不知道在山里绕了多久，达到目的地时，车子远远的就进不去了，前面已经堵塞了不少车辆，有民警在维持秩序，进山的车辆，这时候只能统一停在一个不影响救援车辆进出的斜坡路段。 “下车走路吧。”黄海川率先走了下来。 往前走仍有民警在守着，显然不想让无关人员进去，几个乡镇派出所的民警认不出黄海川这个大市长，加上大晚上的黑灯瞎火，直接将黄海川几人拦下，“干什么的，无关人员不能进去，想要采访，得有县委宣传部的批文。” 黄海川几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自己几人被当成记者了，不过对方的话也透露出了一些信息，那就是已经有媒体人员过来了，不然对方不会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 “市政府的。”县委办的那名工作人员准备上前呵斥时，肖远庆很干脆，已经将自己的工作证递了进去。 对方将信将疑的接过了肖远庆的工作证，看到职务一栏时，吓了一跳，神色立刻变得无比恭敬，“是肖主任，您……您请。” 肖远庆没有理会对方，侧身一步请黄海川先走，这才跟在后面，留下几名在原地面面相觑的民警，看着黄海川的背影，额头都忍不住冒出虚汗。 “那些媒体记者倒都长了一副狗鼻子，嗅觉比谁都灵敏。”肖远庆这时候说了一句。 “喂，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媒体记者怎么了，我们第一时间出现在事故地点，报道采访，这得罪你还是怎么着了，你凭什么骂人。”肖远庆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一个女的不满的叫嚷了起来了，直接在黄海川几人身边停下。 肖远庆面色一怔，对方几个是刚才迎面走来的人，只不过他们并没在意，以为只是县里或者乡里的工作人员，没想到他不经意的一句话就惹祸了，看对方的架势，不用猜也知道是他口中的记者。 “我也没骂人吧。”肖远庆因为有黄海川在一旁，并不想多生事，语气很平和。 “还说没骂人，你才长了一副狗鼻子呢。”说话的女子拧了拧秀气的小眉毛，言语间倒是显得颇为可爱。 肖远庆不禁哑然失笑，敢情是他这句话得罪人了，对方一个漂亮女子，估计听到这句话不乐意了，肖远庆也不着恼，很是大度的道歉着，“那我说得不对，我给你道歉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女子听得肖远庆如此说，脸上好看了许多，也没揪住不放的意思，多看了肖远庆和黄海川几人一眼，同另外几个同伴离去。 “当记者的还真得罪不得。”肖远庆苦笑。 “记者是无冕之王，得罪他们，下场可不好。”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两人说着话，脚下一点都不慢，快步往前走着，行色匆匆，越往前，黄海川脸色愈发凝重，不知道现在救援情况进行得如何，未知的伤亡情况，让黄海川心里压着一块大石。 黄海川几人前脚走，却不知道刚才的几人也在议论他们，只听一人说道，“梁姐，你刚才咄咄逼人的，就不怕得罪人呀，说不定那几人是上头的领导呢，没看他们气质跟那些普通乡镇干部不一样。” “管他们的，我说的是实话，是那人自个先说错话，虽然他不是诚心骂人的话，但咱也没理亏。”女子撇了撇嘴，说话的底气十足。 “梁姐，也就你才敢这么强势，我们这些虾兵蟹将，可就没你那种魄力咯。”说话的男子奉承了女子一句，一双眼睛不时的从女子胸前扫过，那胸前高高撑起的一道弧线让人浮想联翩，男子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女子听着对方的话，脸上多少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大晚上的，并没注意到对方的眼神，他们是京华通讯社驻南州分社的人，比起一般的报纸媒体，本就多了些特权，心里会有些优越感却是再正常不过，有些媒体被挡在外面，他们却能第一时间进来的缘故，而她是这两个月才从京城调到南州分社来的，是南州分社的副社长，在京城呆久了的她，一到下面来，多少有些看不起下面的人，看一些地方干部，更是觉得像土包子一样。 第1091章 “黄市长，您来了。”黄海川几人刚走进去一点时，里头的星华县县委书记徐庆年和县长柳建成等人已经先一步看到了黄海川，徐庆年赶紧迎了过来。 “救援情况进行得如何？”黄海川望向前头，星华县已经尽最大可能的将武警和民兵都调了过来，再加上县里和乡里的部分工作人员也参与到救援中，此时前面的人不少，围绕着被山体坍塌压住的民房，救援人员正拿着生命探测器在试探山石下面有没有埋着人。 “不怎么顺利，这雨还在下，恶劣的天气和环境都对救援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徐庆年摇了摇头，对黄海川并不敢有半点隐瞒。 “尽人事，听天命吧。”黄海川叹了口气，“事故后72小时是黄金救援时间，一定竭尽全力的救人，县里有什么要求需要市里提供的，可以提出来，我们会尽全力满足你们的要求，市里给你们提供不了的，我们还能向省里请求帮助，现在一切工作的核心就是围绕救人工作展开，只要还有一条生命在下面，我们就决不放弃。” “嗯，我们一定严格按照黄市长您的指示办。”徐庆年点了点头，转头望向那塌下来的山体时，徐庆年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点也不乐观，姑且不说下面的人被压得多深，山体坍塌的时候，人都在屋子里，崩塌下来的山体直接就将屋子压得粉碎，里面的人，活下来的可能性大吗？ 不管被压下的人是不是全死了，徐庆年都知道救援工作还得进行，哪怕是确切知道人全都死了，救援工作也不能停下，站在政府的角度，这是宣传工作的需要，而这村里人的想法则很朴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黄海川等人说话时，刚才斥责过肖远庆说话不对的女子几人却是再次出现，他们几个刚才是回车上去拿电池了，这会再次返回，当在县委宣传部工作人员的介绍下，知道黄海川和肖远庆是市里下来的，黄海川是市长时，为首的女子明显眼珠子瞪得老大，看着黄海川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 “那几人是哪家媒体的？”黄海川同样看到了对方，转头问了徐庆年一句。 “京华通讯社南州分社的，他们要采访，只好放他们进来了。”徐庆年往女子几人的方向感看了一眼，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明显是有些不喜看到对方几个，但他却是也没太好的理由拒绝对方进来采访，京华通讯社并不是官方性质的报纸，但谁要是敢小看了他们，那只会自找苦吃，他们明面上不是官方性质，背地里的背景却是一点都不差，虽然没新华通讯社那么大的影响力，但却也不能小看，关键是他们的口碑不怎么好，徐庆年并不是很喜欢，但他也不好开口说不让对方进来采访，要是得罪京华通讯社的人，就算是他是县委书记，也得焦头烂额，特别是这家单位的人一向是死皮赖脸，报复人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徐庆年本着惹不起躲得起的态度，也不想交恶。 “哦，他们的速度倒是快。”黄海川微微有些惊讶，对方应该也是从南州过来的，他在接到星华方面的消息后已经是尽最快速度的赶过来了，对方却是还能比他们早到一步，这得知消息的能力和行动速度委实不是一般的快。 黄海川刚在说着对方，就只见为首那女子走了过来，“黄市长， 我是京华通讯社的，自我介绍一下，京华通讯社驻南州分社副社长，梁雅，这是我的名片。” 女子说着，笑容可掬的将名片递给了黄海川。 “嗯，你好。”黄海川接过名片，脸上的表情并不热情，但也不至于让人觉得冷淡，对京华通讯社的臭名昭著，黄海川多少有些了解，这是一家几乎没有底线的报纸，只要给钱，他们什么都敢写，白的他们敢写成黑的，黑的敢粉饰成白的，但碍于他们背后那位的背景，这家报纸却始终能屹立不倒，也很少有人愿意去得罪，谁也不想跟一群自认为是无冕之王的疯子较劲不是，你咬他们一口，他们能蜂拥而上，像疯狗一样上来撕咬，一般的干部，对这家报纸同样是敬而远之，能不得罪就尽量不得罪。 黄海川以前没接触过这家通讯社的人，他也不想接触，这会对方主动上来，黄海川其实也不大想理会，只不过也不好开口撵人罢了。 “黄市长，不知道能否对您做个采访。”梁雅笑着对黄海川道。 黄海川怔了一下，眼里隐晦的闪过一丝不快，这女子还懂不懂规矩了，没经过相关的途径和程序，直接上来逮着他这个市长就说要采访，真觉得他们京华通讯社的面子很大？ “这位女士，你们要想采访，请先预约，我们会根据市长的工作时间做出安排，到时会通知你们。”肖远庆一眼就看出黄海川不高兴，这时候替领导分忧就是他的责任。 “黄市长现在很忙吗？我想黄市长现在应该能抽出点时间接受我们的采访的，再说我只是做个简短采访而已。”梁雅目光灼灼的盯着黄海川，觉得黄海川理所当然的应当接受她的采访。 “现在所有人都在关心救援的事，你们作为媒体，更应该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我想这应该也是你们来这里的目的，领导们正为埋在山底下的老百姓担忧，你们这会揪着领导要采访，这算什么。”肖远庆许是刚才被对方责难过的缘故，这会言辞也是相当犀利。 梁雅有些惊讶的多看了肖远庆一眼，她没想到黄海川身旁的这个人口舌竟如此厉害，转而看向肖远庆，微笑道，“不知道这位是？” “政府办主任。”肖远庆淡淡说了一句，也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对方，“这里有我的号码，你们要是想采访黄市长，可以先跟我联系，只要黄市长有时间，我会通知你们。” 梁雅接过肖远庆的名片，上面只是简单的写了姓名和电话，并没写什么职务还有别的信息，十分简洁，这倒是让梁雅对肖远庆也不得不高看几分，一般人都恨不得在名片上将自己所有头衔和职务写下去，越高越好，越多越好，肖远庆倒是简单，就弄了个名字和号码。 “好，我会跟肖主任联系的。”梁雅盯着肖远庆，心里已然有些不悦，她觉得自己的面子被扫了，特别是黄海川，对她似乎不屑一顾，虽然没直接表现在脸上，但梁雅却是觉得自己被无视了，这让自视甚高的她有点受不了，她走到哪里，都是习惯被人重视，也鲜少有人会不给他们京华通讯社面子。 而这会，黄海川更是早已经走开，和徐庆年等人到了更前头，关心着具体的救援工作，有人发现了一堆木石下有微弱的呼救声，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黄海川也上前了解情况。 “下面有人吗？”黄海川关切的询问着一旁的一位武警。 “有，有人，生命探测器有反应。”那名武警声音很是激动。 周围已经有人围了上去，拿手电筒往下照射着，同时对着石缝向下大喊着，知道下面还有活人是一回事，能否救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倒坍的山石并不是能随意乱动的，必须得确保搬开会不会造成二次坍塌才能动手搬开，否则只会害了下面的人。 黄海川这时候并没有凑上前去添乱，救援工作他不在行，若果是凑上去帮忙，别人看他是市长，还得小心翼翼伺候着，可以说他要是上去，只会添麻烦，对事情不会有半点帮助。 站在黄海川身旁肖远庆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肖远庆拿出手机一看，见是安顺区城关街道办事处主任常志坚打来的，疑惑的皱了下眉头，常志坚这时候打电话给他干嘛？ 第1092章 肖远庆走到一旁去接电话，常志坚打来电话是告知他在农家乐里碰到副市长贾正德的事，肖远庆一听是这事，人也来了几分精神，详细的问了几句，晚上正打不通贾正德电话，也找不着对方人，没想到常志坚倒是无意间提供了贾正德的消息。 听到贾正德在农家乐里跟人喝酒，还有女伴作陪，同行的还有安顺区的副区长李亚军，肖远庆闻言，并没多说什么，他只要弄清楚这是事实就行了，不过当常志坚提到还有一位叫谢总的人时，肖远庆立刻又留意了起来，暗暗记下，肖远庆没和常志坚多聊，很快就挂掉了电话。 走回黄海川身边，肖远庆悄声道，“市长，有贾副市长消息了，他在农家乐里跟人喝酒，同行的还有安顺区的副区长李亚军，听说还有一个姓谢的老总。” 黄海川闻言，微微一怔，随即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 救援工作彻夜进行，黄海川一晚上没有合眼，肖远庆和县里的领导都劝黄海川到车上去休息一会，但都遭到黄海川拒绝，他虽然帮不上什么具体的忙，但这种情况，他也没办法安心休息。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从那被掩埋的山体下挖出了第五个人，之前挖出来的几个，除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还算是年轻的男子剩下一口气，被现场待命的救护车送到县医院去抢救外，其余四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挖出来时已经没了气息，挖出五个，死了四个，这无疑让呆在现场的黄海川心情很是沉重，可以想象，被埋在下面的人，恐怕没一两人能够生还。 而这个时候，相关数据的统计情况也已经出来，由村支部做的统计，数据还是比较可靠的，被埋的总共有靠近山体的十一户人家，当时在屋里的人数确定是三十五人。 三十五人，目前只挖出了五人，四人死亡，余下三十人，还没有挖出来，这个事实让人很无奈，但山体崩塌的这一侧，实在是埋得太深，再加上大雨一直下，给救援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三十人，还有三十人被埋在下面。”黄海川喃喃自语，这一场山体崩塌，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黄海川都不太愿意去想结果，其实还没挖出来的这三十人，根本没啥生还希望，这次的死亡人数，至少是三十多个。 “市长，刚才医院方面传来消息，那个重伤的没有抢救过来，已经死了。”肖远庆这时候又给黄海川汇报了一个消息。 “唯一一个伤者也死了吗。”黄海川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这次被埋的三十五人，怕是无一能够生还。 肖远庆此时也是沉默以对，此情此景，让他的心情也轻松不起来。 “市长，您是不是到车上休息片刻，您都一晚上没合眼了。”肖远庆看到黄海川两眼充满血丝，再次关心的说了一句。 “不必了。”黄海川摇了摇头。 仰头望了望阴沉的天空，天上的雨依然在飘雨，没有昨晚那么大，但仍没有停下。 到了上午九点多，黄海川才离开山里，他这个市长不可能一直呆在救援地点不走，救援有专门的人负责，指挥工作也有内行的人，他这个市长第一时间过来，除了表示关心、鼓励外，象征性的指导意义多于实际意义，市里，还有更多的工作要做，整个南州市，都面临着大雨的侵袭，摆在他面前的工作，并不是只有乌石山这一处事故需要他关心。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尽全力抢救，就算是生还希望不大，我们也不能放弃。”黄海川脸色凝重的同徐庆年交代着，这是他临离开前的嘱托。 县委书记徐庆年和县长柳建成等人并没有异议，救援时间才过去一个晚上，他们纵使是觉得被埋的人都没生还希望，这会也不敢说放弃。 车子从山里出来，回到市里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从车上下来，黄海川准备上楼时，正好碰到贾正德悠哉悠哉的从楼上下来，两人就这样一个站在楼梯上，一个站在下面，彼此都是愣了一下，贾正德没想到会这么巧碰到黄海川，神色颇有些悻悻然，见黄海川盯着他的目光有些凌厉，贾正德装着若无其事的道，“黄市长，巧啊，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是很巧，贾副市长这是要上哪去？”黄海川目光森然。 “快12点了，出去吃个午饭。”贾正德说着，做了个看时间的手势。 “是啊，吃饭的时间到了，贾副市长的饭点倒是准时。”黄海川冷声道。 “民以食为天嘛。”贾正德干笑了一句，这会和黄海川这样面对面，贾正德是浑身不自在，笑道，“我先走一步了。” 贾正德说完，匆匆下了楼梯，从黄海川身旁快速离去。 “别人累死累活的，这贾副市长倒是会享受。”肖远庆嘀咕了一句。 “不用管他。”黄海川冷哼了一声。 回到办公室，黄海川连午饭都来不及吃，立刻就吩咐肖远庆，“通知下去，召开紧急会议，各主要领导干部和部门负责人都要参加。” 肖远庆闻言一怔，随即点头，有点憋不住的想笑，黄海川刚才故意不跟贾正德说要开会，这会明摆着是要让贾正德出去后再折回来了。 “还有，让安顺区的区长、副区长也都过来开会。”黄海川补充了一句。 肖远庆立刻去办，黄海川最后点名让安顺区的人也过来参会，肖远庆预感到跟贾正德昨晚在农家乐喝酒，安顺区的副区长李亚军也在有关系。 会议在市政府办的小会议室举行，延续昨晚的会议，邵华东，曾高强，马林平等人都来得很快，最后一个到场的依然是贾正德，贾正德不知道肖远庆有意把他放在最后一个通知，但他刚刚才离开，黄海川回来的时候跟他碰个正着，明知道他要离开，也没跟他说要开会，贾正德心里便清楚，黄海川对他的不满已经积蓄到了一定的程度。 第1093章 “贾副市长，作为领导干部，要以身作则，开个会都要别人等你，你这是要给其他人树立坏榜样吗。”黄海川冷冷的看了贾正德一眼。 “市区现在的交通不太理想，到处都是厚厚的积水，所以来慢了一点。”贾正德心里也憋着火，没说黄海川故意拿他开炮，但他心里也很不爽，黄海川这是故意在针对他。 “大家都因为这场大雨忧心匆匆，连饭都顾不上吃，贾副市长倒是悠闲。” 贾正德被黄海川的话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却无话可说，他早上来上班后，听说其余人都安排了事情，贾正德也没怎么在意，乐得一身轻松，不过是一场雨，贾正德觉得也出不了什么大事，黄海川着实是小题大做，至于星华县乌石山发生的山体坍塌事故，贾正德也懒得去关心，死的又不是他的亲人朋友，他有什么好着紧的？就算是去了现场，也不过是装两把悲伤，抹几滴眼泪，作秀一下，慰问几句，贾正德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此刻被黄海川点名，言语中更是有批评他的意思，贾正德心里不快，但也知道此时和黄海川对着干并不合适，况且市政府的内部会议，他一人也扛不过黄海川，毕竟没黄海川给他撑腰来着。 “华东，你先总体说下昨晚的情况。”黄海川见贾正德保持沉默，也没再针对他说什么，转头看向邵华东，临时再召开这个会议，黄海川是想了解昨晚到现在，有没有出现别的突发状况，目前的情形又是如何，邵华东昨晚是值班领导，负责坐镇市政府，黄海川自是第一个先问他。 “除了星华县的山体坍塌，其余地方并没传来什么坏消息，市里下发紧急通知后，目前各县区也已经组织有地质灾害风险的山区村民暂时转移，目前没有伤亡报告。”邵华东简单说了一下，“市区这边，主要还是大雨产生的城市内涝给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和出行带来较大的影响。” 邵华东说着，看了曾高强一眼，示意曾高强接这个话题，昨晚曾高强是负责市区这块的。 “积水最严重的是西街区，水已经漫过了街道两旁的商铺，大部分商铺都被水淹进去了，没法正常营业。”曾高强接着邵华东的话。 “这次大雨过后，市区的排水系统应该重新疏通清理一遍。”黄海川皱着眉头。 黄海川说完，接下来是负责联系水库的副市长马林平发言，马林平了解的情况是各个水库的水位运行都还正常，没什么危险，黄海川听了之后，脸色也舒缓许多。 会议进行快一半时，安顺区的人才匆忙赶到，他们距离市政府的路程较远，晚一点来并不奇怪，倒是除了肖远庆外，其余人并不知道黄海川也让安顺区的人过来开会，一看到等人，在场的人都还觉得很奇怪。 “黄市长。”安顺区区长洪立杰一进门就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洪立杰神经都忍不住绷紧了几分，看向黄海川，恭敬的叫了一声。 “嗯，你们都坐吧。”黄海川点了点头，朝洪立杰等人示意了一下。 洪立杰一坐下后就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会议室一圈，发现市直属各区只有他们安顺区的人来时，洪立杰不禁一怔，往邵华东的方向瞟了一眼，眼里略带探询，不知道市里单独叫他们过来是所为何事。 副区长李亚军和洪立杰的反应同样是差不了多少，他正好对着贾正德坐着，登时就看向了贾正德，两人昨晚才一起花天酒地，最后散场的时候一人搂着一个学生妹进了房间，早上起来，骨头都软了几分，和领导一起打过炮的他跟贾正德的关系自然也是更进一步，这会神色仍是有一些喜滋滋的。 “洪区长，昨晚政府办下达的通知，你都记得吗。”黄海川突然出声道。 “记得，记得。”正疑惑着今天这出戏是什么戏的洪立杰听到黄海川的话后使劲的点着头。 “那好，你跟我说说，昨晚市政府办的通知是什么。”黄海川淡然道。 “通知……通知是要求各区主要领导干部要全员上岗，对雨情充分做好预估和防护工作，确保无一人伤亡，无任何事故发生……”洪立杰大概说着通知的内容，他记得的就是一个主要意思，让他从头到尾全部背下来是不可能的，也没人会去吃饱撑着背那个，知道个意思就行了，此刻黄海川让他说，洪立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着说着，都有点心虚起来。 “那好，昨晚你们安顺区的主要干部都在岗位上吗？”黄海川紧紧盯着洪立杰。 “在啊，领导班子的成员都…在。”洪立杰下意识的道，猛的，洪立杰想起了什么，目光往旁边的李亚军身上瞟了过去，后面的声音也小了起来，昨晚李亚军一晚上没见人影，一开始打电话还有人接，最后直接关机，洪立杰也是气得七窍生烟，知道李亚军最近傍上了贾正德，隐隐靠到了市委书记葛建明那条线，洪立杰也不想过分让对方难看，上午对方过来上班，洪立杰仅仅是质问了几句，并没多说什么，这会黄海川追问这事，洪立杰并不是笨人，悄悄的看一眼黄海川时，洪立杰心里一个机灵，今天这会是要干什么？黄海川要拿李亚军开刀？ “洪区长，你确定都在？”黄海川语气提高了几分，声音更显严厉。 “我再仔细想想。”洪立杰尴尬的笑笑，自认为猜到黄海川几分心思的他，脑袋瓜子已经转了起来，让他为李亚军擦屁股，那是门都没有，但直接将对方丢出来，洪立杰无疑也不会干这种没水平的事，得想好要怎么回答啊。 洪立杰正琢磨着，李亚军额头冷汗已经冒了出来，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贾正德，眼睛不停的眨着，这是……这是怎么个情况？ 第1094章 洪立杰只是沉思了片刻，便把目光抛向了李亚军，“亚军同志，昨天晚上，你好像没来？” 李亚军心里骂娘，洪立杰这样问话分明是把他往火坑上推，此时此刻的李亚军，纵然是恨洪立杰没帮他掩饰，也根本没心思再多想什么，怎么应付过眼前这事才是他的当务之急，黄海川的架势他是看出来了，今天这会议，点名让他们安顺区的人来开会，是会无好会，鸿门宴在等着。 “黄市长，洪区长，昨天晚上，我家里出了点事，所以没法及时回到岗位上，对此，我万分抱歉，全市正遭受着暴雨侵袭，我却因为个人家事没能第一时间回到工作岗位，这是我的失职，我应该舍小家而顾大家，这才是我一个党员干部应该担负起的责任。” 不得不说，李亚军反应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短短的一瞬间，已经找了借口，言辞凿凿，恳切之情寓于言表，李亚军说完，还小心的观看着黄海川的反应，他都这样说了，一般情况下，也不应该再追问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这是个人私事不是，但今天的会议，味道已然不对，李亚军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担心黄海川会追问下去，他不是没有借口圆刚才的话，关键是黄海川要是一追问的话，那就是表明了一种态度，意味着他今天将会凶多吉少。 李亚军抱着的侥幸之心几乎是被刹那击破，只见黄海川目光直盯着他，“亚军同志昨晚家里有什么事？” “昨晚我老妈突发心脏病，我急着送她到医院，一整晚都守在医院，所以没能及时回到工作岗位上。”李亚军想也没想就将自己七十多的老娘搬出来当挡箭牌，他老娘有心脏病倒是真的，平常也没少上医院，但昨晚肯定是没去，李亚军这会着急编了这个借口，他也不怕露馅，负责给他老娘看病的医生，李亚军熟得不能再熟，他只要发个短信过去，对方都能知道怎么配合他圆谎，所以李亚军并不怕别人深究，但此刻李亚军内心深处却是真的害怕了，黄海川的态度让他没法不害怕。 黄海川听着李亚军的解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向了一旁的肖远庆， 肖远庆会意，适时出声，“亚军同志，昨晚你好像是到一处农家乐里喝酒喝到很晚才出来吧。” “肖……肖主任，是不是弄错了？我怎么会在农家乐里喝酒呢，没有的事。”李亚军眉头一跳，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肖远庆问出这话时，不仅是李亚军额头冒出了虚汗，对面坐着的贾正德同样是心里咯噔一下，眼神闪烁，本想开口声援李亚军的他，此时也硬是将准备的话给吞了回去，装着若无其事的盯着桌面，心里已然心虚。 一直在暗中观察贾正德的肖远庆心里冷笑，缩得倒是快，不过贾正德的反应不关他的事，他的身份级别没必要直接对上贾正德，盯着李亚军也就可以了。 肖远庆还待说什么，黄海川已然摆了摆手，“李亚军，昨晚你到底是在哪里，干什么，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全市上下，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你却跑去花天酒地，身为领导干部，你的所做所为，我不想多说，给你留一个脸面，不过我想你也不太适合呆在现在的岗位上，你不愿意担负起你所担任职务的责任，自然有人愿意，我想其他人来担任副区长，会比你做的更好。” “黄……黄市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李亚军脸色苍白。 “怎么，还要我说得再明白一点吗？”黄海川盯着李亚军。 李亚军顿时噤声，没敢看着黄海川的眼睛，转而向贾正德投去了求助的眼神，而贾正德，此刻根本就不敢多说话，也不好意思看李亚军，关键时刻没拉李亚军一般，贾正德脸皮再厚也有点不好意思，两人昨晚还一起饮酒作乐，‘并肩作战’来着。 除了对昨晚事情心知肚明的贾正德和李亚军两人，在场的邵华东等其他参加会议的人，脸上都难掩惊讶之色，黄海川用这种方式直接点名让一个副区长下来，手段可谓是凌厉之极，关键是这样做并不见得是明智之举，严格来说，市长并没权力直接撤掉一个副区长，相关的组织程序肯定要走一遍，也得有充分的理由，当然，官大一级压死人，所谓的组织程序和充分理由都比不过领导一句话，但问题是黄海川用这种方式表示了出来，如果李亚军没有被撤掉的话，那损失的是黄海川自己的威望。 组织人事权，终究是掌握在党委手里，看李亚军和贾正德两人的样子，恐怕早就沆瀣一气了，黄海川公然点名说要撤掉李亚军，如果贾正德从中作梗，到市委那边跟葛建明吹风，只要市委那边阻扰，黄海川想撤李亚军还真不能如愿。 不管怎么说，黄海川终究是这样做了，散会后，邵华东紧随黄海川走出门外，他有些话想说，而李亚军，脸上没有任何血色的坐在座位上，这时候，也没人愿意去管他，洪立杰更是对结果感到震惊，他巴不得李亚军倒霉，所以刚才也不愿意为李亚军掩饰，但他没想到结果如同暴风雨般来的这么猛烈。 “市长，你这样点名表态，万一市委那边？”邵华东跟上黄海川的脚步，低声说了一句。 “市委那边，我想建明书记会支持的，这场大雨，谁也不想出任何意外。”黄海川眯着眼。 “这……”邵华东愣了一下，看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如此自信，邵华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相对于市级层面的斗争来说，一个副区长无足轻重，但怕就怕被人无限放大，邵华东偏向于保守，他行事不会像黄海川这么雷厉风行，但不得不说，有时候黄海川这样做反而能取到最好的效果。 黄海川和邵华东两人边走边讲，后面，贾正德离开会议室后，匆匆下楼，目的直奔市委。 第1095章 黄海川站在楼上，正好可以看见贾正德的车子出了市政府大门，一旁的邵华东同样是盯着远去的贾正德座驾，微微摇了摇头，他看贾正德不顺眼，但这时候却也是不屑于背后说人风凉话。 “华东，这几天得辛苦点了。”黄海川转头对邵华东道。 “辛苦点没啥，只要这雨赶紧停就好，再下下去，真要出大事。”邵华东担忧道。 “是啊，大雨不停，带来的不仅是洪涝灾害，整个市区的商业、交通，老百姓的生活出行都会受到严重影响，市区的积水要是再严重点，交通都有可能瘫痪掉。”黄海川忧心忡忡，大雨对他个人或许没什么影响，但他并不仅仅是代表他个人，他还是南州市长，是南州市七百多万老百姓的父母官，他要担负起这座城市的责任。 “要是干旱的话，咱们还能利用天气发射催雨弹，但这大雨，咱们却是没办法让它停下。”邵华东苦笑，“人类的文明进程说是征服大自然的过程，但我看这大自然，人类永远都征服不了。” “我倒是不认同你的说法，我认为人类的文明进程应该是一个寻求与大自然和谐共处的过程，而不是征服。”黄海川摇了摇头，不赞同邵华东的看法。 邵华东没想到黄海川会反驳他，愣了片刻， 随即笑笑，黄海川的说法也有道理，从这多少也反应出黄海川的个人思想，折射到其工作中来，也就不难看出黄海川的施政理念了，不过两人这会也就是随便说一两句，没必要就此展开争辩，现在是在关心这场雨停不停的问题，没人有心情辩论。 肖远庆这时候走了过来，“市长，有不少记者过来要采访星华县山体崩塌事故的事。” “这些记者。”黄海川听得苦笑，政府官员，有时候最头疼的就是跟这些无冕之王打交道，但偏偏还避不开，新闻媒体本就有监督的权力。 迟疑了片刻，黄海川对肖远庆道，“政府办和宣传部那边联系一下，到时候统一开个记者会，你就代表政府这边出席，回答记者的相关提问。” “星华县的事故，伤亡人数怕是不少，估计要成为各大媒体报纸的头条了。”邵华东叹了口气，这种引起关注的方式，委实是不光彩，谁也不愿意看到死那么多人。 “最后的结果，有可能是无一人生还。”黄海川想起他离开前的情况，很是悲观。 “事故已然发生，谁也没有办法。”邵华东声音低沉。 两人相继沉默了一会，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更大的困难要去面对，已经发生的没办法再去改变，接下来的工作，那就要尽力防患其他事故的发生，不要让悲剧再次上演。 黄海川回到办公室后，在办公室随便吃了下工作人员送机关食堂送来的简便午餐，没有多休息，黄海川率人来到了市气象局。 ……… 市委，葛建明同样在为这场突入临来的大雨而焦虑，大雨不停，包括南州市市区和下面各区县，都面临着程度不一的灾害和事故，特别是市区，城市排水系统在这场大雨的考验下，显得如此的苍白和不堪。 贾正德过来的时候，葛建明也刚吃完午饭，昨晚没怎么休息的他，此刻也略显疲惫，他终究不是黄海川那样的年轻人，虽然他这个年纪就已经跻身副省级干部，也还算年纪，但终究是上五十岁的人了，不论是精力还是体力都跟黄海川没法比，贾正德到来时，葛建明正准备休息片刻。 贾正德是来告状的，市政府刚才的会议，被贾正德添油加醋说了一番，在贾正德口中，黄海川理所当然的成了蛮横和霸道的代名词。 “书记，黄海川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看他的样子，连组织人事权也要染指了，竟然公然说要撤掉了李亚军。”贾正德说个不停，一边说着，还满是期待的看着葛建明，希望葛建明能有个表态。 办公室很是安静，贾正德说完，葛建明出人意料的没有出声，他今天很是疲惫，贾正德的告状让他颇为不耐烦，将贾正德从市委调到市政府，葛建明原本是希望贾正德能有所作为，在政府那边能站稳脚跟，但贾正德的表现，让葛建明失望，况且，葛建明的眼睛也不是瞎的，贾正德在市政府那边，似乎也变了个人似的，和在市委这边时判若两人。 “你说的那个李亚军，我只问一句，昨晚他是去喝酒了还是真的在医院？”葛建明盯着贾正德，一个副区长，葛建明并没太多的印象，对贾正德说的，李亚军昨晚陪心脏病突发的老娘在医院，葛建明要是真的那么容易信了，那他也太好糊弄了。 “书记，李亚军说他是陪其母亲在医院，我想应该是在医院吧。”贾正德答道，底气一下虚了很多，昨晚李亚军在干嘛，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会葛建明直接抓住这个发问，贾正德明显的不敢说什么肯定的话，要是深究下去，贾正德生怕会牵连到自己身上，黄海川今天虽然只针对李亚军，但对方既然知道李亚军是在农家乐喝酒，那就有可能也知道他亦在其中，只不过黄海川没有向他直接发难，贾正德不知道黄海川有什么算计，但他还真怕自己也被暴露出来。 “你都不清楚他自个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就急着替他开脱？正德，你到了市政府之后，表现差强人意。”葛建明看着贾正德，声音平淡的说了一句。 对葛建明来说，这是他对如今的贾正德的一个评价，但听在贾正德耳里，犹如晴天霹雳，一直以来，他认为自己最大的依仗就是葛建明，正是靠葛建明的提携，他才能一路从一名副处级干部高升到今天的副厅级，成为南州市高层的一员，在市里拥有一定的分量，说句直白的话，葛建明就是他的主子，主子要是对他不满了，那也意味着他的仕途前景不再光明，贾正德一直都以为自己仍然像在市委担任秘书长那般，深受葛建明信任，但现在，葛建明的一句话，瞬间击穿了贾正德所有的虚妄。 “书记，没有了解清楚，这确实是我的不是。”贾正德低下头，像是在认错，但更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和震惊，这时候的他，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葛建明对他的信任已经打了折扣，也许跟他调任市政府以来的一系列表现有关，也许是有人在葛建明面前告过他的状，不管是何种结果，贾正德此时此刻不敢多说半句。 “这两天，全市上下都在围着这场大雨转，当前工作的重点是防止任何灾难事故的发生，你身为领导干部，这时候应该守在一线工作岗位上。”葛建明最后看了贾正德一眼，说完挥了挥手，那意思再明白不过，让贾正德离开。 “书记，您指示得非常及时，是我搞错了主次工作，我这就回去。”贾正德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脚下略微迟疑了一下，最后终究是离开了葛建明的办公室。 葛建明目视着贾正德离去，微摇了下头，揉了揉自己有点发涨的太阳穴，一双眼皮子都快打起架来，葛建明也是疲惫得不行了，如果不是贾正德前来，葛建明也许不会见，但贾正德在这种时候还跑来告状，葛建明是真的失望，现在不仅是市里在担心这场雨会给全市造成巨大的损失，省委省政府的领导同样是十分关心。 南州是省会城市，不是省里任何其他的地级市可比，眼下出现了严重的雨灾，所有人的工作焦点都在这上面，他又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副区长去和黄海川较真，黄海川敢在会上那样表态，肯定是调查清楚了，对一个在关键时刻还在外面喝酒玩乐的干部，葛建明也恨不得将之处理了，不可能伸手去保，倒是黄海川借势打力的手段让葛建明忌惮。 两人的暗战，始终是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第1096章 市气象局，黄海川率领市政府相关人员亲自前来了解天气的实时情况，同行的，还有常务副市长邵华东，市政府秘书长江秉宣等人，距离昨晚气象局局长沈元和副局长黄培德亲自前往市政府汇报天气情况已经过去了12个小时，事实证明，市气象局的分析和预报并没有错，这场特大暴雨，持续到现在，依然没有任何停下的迹象。 “市长，您看，这是咱们全省的卫星云图，上面这一块，是南州区域，目前全省范围内，就南州上空的云层最厚，从卫生云图和雷达图传回来的最新讯息判断，这场全市性的强降水过程仍然会持续，未来六小时内，市区的降水量仍然会超过五十毫米，最大降水量有可能会出现在崇北市这一带。”气象局内，气象局局长沈元亲自上阵，给黄海川和市里其他领导讲究天气情况。 “崇北市？”黄海川听了沈元的讲解后，回头和邵华东两人对视一眼，两人第一时间就想到北山水库，位于崇北市的北山水库是全市最大水库，又毗邻南州主城区，未来的最大降水量又往崇北市转移，是否会给北山水库带来严重影响？ “北山水库应该不会出问题，市里这几年对水库的安全隐患还是十分重视的，每年都有进行排查，需要拨款修缮的，市里也都会优先保证财政拨款。”邵华东开口道。 黄海川闻言，点了点头，不会出问题最好，北山水库的蓄水量以及其地理位置决定了其重要性，不仅是不能出问题，而且是半点都不能出。 “现在市区各主干道的积水已经很严重，这样下去，市区的交通离瘫痪不远了。”邵华东再次说道。 “由政府办和气象局再给各区县和各部门下发紧急通知，另外，就在气象局，联系全市各委办局和各区县召开视频会议。”黄海川眉头轻蹙，迅速做了决定。 一场由全市各区县政府主要领导和各委办负责人参加的视频会议直接在气象局召开，黄海川主持会议。 ……… 小云山上，乌云笼罩，天空一片阴沉，不时吹来的大风夹杂着豆大的雨珠，打得人脸生疼，这会不过是下午两点多，但山上乌云密布，整个小云山好像笼罩在了黑暗当中，才下午两点多的时光，但却仿若平日傍晚六点的样子。 水库大坝的高台上，水库管理局局长孙文财，副局长杨全廷等人神色凝重的站在上面，水库现在的运行水位很高，摆在孙文财等人面前的一个难题是水库要不要提前泄洪，以应对更大的汛情。 张少良昏昏沉沉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昨天晚上，他一直坚守在第一线，在自己负责的巡逻片区，张少良带人兢兢业业的值守着，到早上八点，张少良都没合眼过，虽说是局里的主要领导昨夜都要带头上岗，通宵值班，但真的一整晚都没偷空休息一下的领导干部，恐怕也就只有他一个人。 摸索着从床头边拿过手机，张少良眯着眼看了下时间，一看到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张少良那疲倦的睡意立刻散去，从床上跳了下来，冲进卫生间洗漱。 “少良，你不再睡会？”苏洋听到屋里的动静，知道是丈夫起来，走到卫生间门口问道。 “我不是让你中午叫我吗，你怎么没叫我。”张少良回头对妻子抱怨了一句。 “我看你睡得跟死猪似的，哪舍得叫你起来，你也真是的，好歹是个副局长，人家是通宵你就真的通宵啊？也就你一人傻傻的一夜没合眼，你看看其他那几位，个个白天都是精神抖擞，他们昨晚要是有真的通宵，我倒过来跟你姓。”苏洋撇了撇嘴。 “管人家干嘛， 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张少良不以为然，随便刷了下牙，捧着清水吸了几把脸，张少良已经往外走，早上回来喝了点粥直接躺下睡觉的他，这会也不用换衣服，抬脚就往外走。 “唉唉，你这么快走干嘛，饭还没吃呢，午饭我还给你保温着，吃一点再走。”苏洋后面叫唤着张少良。 “不吃了，现在没心思吃。”张少良摆了摆手，人已经走到外面，看到外面那哗啦直泄的大雨，张少良哪有心情吃饭，忧心忡忡的离开。 张少良也来到了主大坝上的高台，看到孙文财和杨全廷等人都在，张少良愣了一下，随后也是面无表情的走了上去。 杨全廷转头瞅了张少良一眼，很快就把脸撇到另一边，在场的其余中高层干部的表现也大致如此，张少良在局里特立独行，不合群，其他人都更愿意跟孙文财和杨全廷抱团，当然，这也跟孙文财是局长有关系，在官场，紧跟领导才是上策，没人愿意为了张少良而得罪孙文财和杨全廷等人。 张少良自知不受其他人欢迎，也懒得说话，只是盯着水库下面的大坝主体，这面主大坝，张少良并不担心会承受不住水压，孙文财等人的胆子再大，在这面主大坝的用料上，也不敢偷工减料，但北门和东门等几个区域，却是相对脆弱，主体工程根本没按施工图纸进行，全都是偷工减料，张少良担心的是那几个区域，其实只要有一个口子决堤了，大水都将会倾泻而下，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孙局，我建议应该提前泄洪。”站了良久，张少良突然说了一句。 “提前泄洪？”孙文财神色凛然，盯着张少良看了一阵，本来就紧绷着的脸更给人几分森寒的感觉，只听孙文财道，“你知道现在下面面临着多大的压力吗？一旦我们水库提前泄洪，将给下游地区的抗洪带来更大的压力。” “若不提前泄洪，另外一种可能发生的后果，将会更加严重，我想孙局应该清楚。”张少良直视着孙文财的眼睛，一点也不示弱，目光同样扫向了一旁的杨全廷等人，这帮子蛀虫，一个个拿了好处，他们比谁都清楚水库现在的危险，可他们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依然站在这里无动于衷，也许他们此刻内心同样焦虑，但他们却选择性的退避。 “张少良，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亏你也是局领导，在这种时刻，不知道安定人心，做好市里布置的工作，就知道在这里惑乱人心。”杨全廷站了出来，呵斥了张少良一句。 “我是不是危言耸听，你心里清楚。”张少良冷声道。 杨全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也心虚和焦虑，冷冷看了张少良一眼，杨全廷低哼了一声，“胡说八道。” 张少良没再说话，孙文财和杨全廷等人也没有说话，其实现在泄洪是最好的选择，但孙文财和杨全廷等人心虚，如果要提前泄洪，他们要先向市里汇报，拿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容易被人怀疑，这会全市上下都因为这场持续近两天的暴雨而面临着严重的压力，他们要是选择在这时候泄洪，拿不出一个经得起考验的理由，就算是能糊弄得了一时，事后也容易被人翻出来，孙文财担心这个，一直下不了决定。 “如果泄洪，只是让下游多一些压力，但还能扛过去，如果不泄洪，等着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情况发生，我想那灾难性的后果，足以让所有人掉脑袋。”张少良盯着所有人，一字一句的说道，声色俱厉。 “够了，张少良，你要是再危言耸听，我不介意向上级申报处分你。”孙文财怒视着张少良，对方说出了他心里最怕的事，愤怒，成了他用来掩盖自己心虚的手段。 “孙局想去申请，我也无话可说。”张少良回了一句，转身就走，他就要北门看看，昨晚他巡逻那个区域，发现几处水泥有细小的裂缝，张少良十分担心。 看着张少良远去的身影，孙文财脸色阴晴不定，最后朝杨全廷挥了挥手，示意杨全廷附耳过来，只听孙文财低声吩咐了一句，“派人盯着他。” 张少良去了北门，在昨晚发现有裂缝的区域，张少良再次驻足良久，那里已经看不到，因为水位再次涨高了，张少良是水利专业毕业，他知道情况很危险，但此时的他，却无能为力，他不是局长，他无法越过孙文财做决定。 在原地咬牙站了许久，张少良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咬牙离开，直接回宿舍。 “咦，怎么又回来了。”苏洋看到丈夫回来，大为惊讶。 “我要去市里，回来拿手机。”张少良回了一句，走回屋里拿起手机，迅速又往外走。 “你去市里干什么？”苏洋奇怪的问了一句。 “有事，你别管那么多。”张少良颇为不耐烦，行色匆匆的往外走。 当张少良开着自己那辆有年头的捷达离开时，孙文财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张少良要下山去？”孙文财愣住，而后，几乎是片刻的失神，孙文财歇斯底里，“拦住，快，给我拦住他。” 第1097章 车子在蜿蜒的山路行驶着，张少良不时的拿出手机看着，脑袋中一一想着自己认识的人当中是否有在市政府工作的，哪怕只是打过照面，有留过电话号码的也好。 张少良这是打算去市政府了，他准备直接找市领导说明情况。 北山水库虽是位于崇北市范围，但并不归崇北市管辖，而是由南州市水利局直管，北山水库管理局局长更是高配，是副处级，得市政府才能任命，此时此刻，张少良甚至连市水利局都不敢去，张少良心里清楚，他如果到市水利局去说明情况，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错过宝贵的时间，市水利局的领导根本就是和孙文财穿同一条裤子，他之前曾见过孙文财和市水利局局长勾肩搭背从酒店里出来，两人的关系可想而知。 山路不好走，张少良的车子却是开得很快，哪里有弯角，哪个弯是大弯，哪个弯是小弯，张少良闭上眼睛都知道，提前就知道打方向盘，换挡。 这条山路他走了太多遍，熟得不能再熟，说得夸张点，闭着眼睛也知道怎么开。 车子开到半山腰处时，张少良通过后视镜就看到了后面追上来的一辆车子，这时候下山来的，只会是水库的车子，张少良眼睛一眯，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也会这时候下山？ 雨很大，张少良一时看不清楚后面车子的车牌号，只能看到车子的速度很快，比他还快，似乎是不要命的开一样，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近。 张少良愣了片刻，车子近了，他很快就认出来那是水库管理局办公室的越野车，脑袋一寻思，张少良就反应了过来，这是局里的人要过来拦住他！ “一定是孙文财那王八蛋命令的。”张少良咬着牙，再次加快了油门。 张少良的车子加快速度，一下就拉开了和后面越野车的距离，也就在这时，张少良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号码，张少良冷笑一声，将电话按掉，直接把手机扔在一旁，理也没有理会。 电话是水库管理局办公室主任杨其兴打来的，孙文财的狗腿子，张少良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对方打电话过来，绝对是要他停下，他又怎么可能会接电话，相反，脚下的油门越轰越大，这样开车，特别还是在山路，已经十分危险，但张少良顾不得别的，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去市里。 车子很快到了山下，张少良越发的像是脱缰的野马，将后面的车子越甩越远。 “孙局，张少良的车子开得很快，追不上。”杨其兴给孙文财打电话汇报。 “他开得很快？你不会开得比他更快吗？你是干什么吃的，要是追不上他，你就别回来了。”电话那头的孙文财怒发冲冠，冲着电话吼道。 发泄了怒火，孙文财似乎冷静了几分，“张少良是往哪个方向去。” “孙局，他是往南州市区方向。”杨其兴苦着一张脸，张少良现在绝对是不要命的开车方式，他要追上对方，只能开得比对方更加疯狂，要是出个车祸，一不小心就搭上自己的小命了， 杨其兴不苦逼才怪。 “他往南州去，那你更得把他拦下来，拦不住人，你这个办公室主任就别当了。”孙文财怒道。 挂掉电话后，孙文财仍然怒气未消，想了片刻，孙文财给南州市水利局的人打了过去，要他们帮忙拦人。 ………… 黄海川在气象局召开的各区县政府和各委办局的视频会议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才结束，黄海川在会上放了狠话，谁在这场防汛防灾的艰苦战中疏忽懈怠，玩忽职守，市里将严厉问责，绝不手软，一旦被问责的官员，只要他还在南州一天，以后别想再复出。 黄海川的狠话加上其之前在会议上公然点名要撤了安顺区副区长李亚军，一时也没人敢将他的话当做耳边风。 “市长，西街区的南城路和柳北路交界处，有一名交警殉职了。”黄海川从气象局离开时，就接到了汇报。 此时黄海川的车子正返回市政府的路上。 “走，去南城路看下。”黄海川皱起了眉头，这会他们离南城路并不远，拐过去只是一会的事，黄海川一边说着一边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值勤时被路边倒下的灯柱砸到了，当时边上还有一个路人，那名交警在危急之下推开路人，自己被砸到了。”肖远庆仔细说了下，这是他了解的情况。 黄海川听得一言不发，路边的灯柱倒下？黄海川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是不是灯柱的质量不过关，但此刻无疑不是质疑这个的时候，黄海川虽然一脸阴沉，也没多说什么，这时候去事发地点也看不到什么，黄海川之所以要过去，是因为他记得中午开会时，曾高强有提过西街区的积水情况最为严重，黄海川本来就有打算过去看看。 西街区，这是南州市历史较为悠久的老城区，也是以前的商业中心，随着新城区的开发和建设，西街区的商业中心地位才被慢慢弱化，但这里依然是南州市十分热闹的一个街区。 因为黄海川要到西街区去，本就和黄海川同行到气象局的邵华东等人，也一起前往西街区，这里的内涝很严重，街道两旁的商铺都被淹了，积水至少淹到了商铺里面的一米多深，可见整个街区的情况有多严重，车子已然没法通行，必须绕道。 黄海川等人的车子远远的停在靠近西街区的路口，西街区聚集了大量的工作人员，都在紧急的清理街道积水，疏通下水道，整个市区，这里的情况尤为严重，街区领导和工作人员都是全员上岗，亲自到一线参与积水的清理工作。 这里，也是全市奋战这场大暴雨的一个缩影，自昨天傍晚开始，市里就已经要求全市一千多名交警全部上岗执勤，正在休假的，也停止休假，所有人都要紧急待命。 有交警殉职，正是发生在这样的大背景下。 这是一场人与自然的搏斗。 黄海川等人下车时，只能徒步前往西街区，但就在这时，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副奇怪的场面，毗邻西街区的街道，三辆车子在道路上你追我赶，车轮碾过，溅起了高高的水花，道路两旁的行人都尽力躲闪着。 边上，好几名值勤的交警正对着车子喊着，那意思，大概是要车子立刻停下。 三辆车子无动于衷，继续沿着街道狂奔着，本就处于半瘫痪状态的交通，更因为这几辆车子的肆无忌惮而变得混乱不堪，险些出现了几起追尾。 黄海川脸色铁青，这种时候，竟然还有人敢在街上飙车。 在边上的人看来，几辆车子确实跟飙车无异，像是在比速度一般。 再仔细看几辆车子的牌照，分明是挂着政府机关部门的牌照，没看还好，一看清楚，黄海川气得七窍生烟。 “市长，那几辆车子好像是水利系统的。”肖远庆低声在黄海川耳旁道。 “水利系统的吗？”黄海川两眼冒火。 黄海川等人在街道旁看着这奇葩的一幕，车上，几个当事人却是神色各异，杨其兴开着车子紧紧咬在张少良后面，他的额头满是虚汗，嘴里不停念叨着，“疯了，张少良那混蛋疯了。” 杨其兴说的没错，前头的张少良已经开红眼了，状若疯狂。 很快，张少良没法开了，几辆警车横在前面，他们的举动早就引起了交警支队的注意，终于在这里将他们堵住。 咬牙停了下车，张少良没等交警过来，已经又往另一个方向跑了起来，此时他的想法已经成了一种偏执的信念，无论如何，他要先到市政府 ，见到市长再说。 张少良在前头跑，后面的杨其兴包括市水利局的两个人又在后面追着，景象很是诡异。 张少良很快就不跑了，在原地站住，后面没命狂追的杨其兴和水利局的人一看张少良停下来，脸色一喜，终于能逮住张少良了。 “张少良，你这混蛋，孙局让你回去。”杨其兴大声呵斥道，一边还在不停的喘着气，他只是办公室主任，张少良是副局长，论级别，张少良是他上司，但他对张少良说话的口气半点都没有下属对领导的尊敬。 气喘吁吁的走到近前，杨其兴心里奇怪张少良这混蛋怎么不跑了，但能拦住张少良就是好事，杨其兴也没多想，等到他到了张少良身边，见到张少良正在发愣时，杨其兴疑惑的顺着对方的眼神往前一看，这一看，杨其兴几乎是魂飞魄散，几双眼睛正冷冷的看着他，副市长马林平，常务副市长邵华东，市长黄海川，杨其兴脑袋有种瞬间缺氧的感觉。 是幻觉吗？杨其兴呆呆的站着，下意识的揉了下眼睛，这不是真实的，杨其兴下意识的告诉自己，他没意识到，自己小腿肚子都已经有点发软。 第1098章 张少良看到了主管水利这一块的副市长马林平，至于一旁的市长黄海川，因为前天黄海川视察北山水库时，张少良呆在了家里，没有出席，所以看到黄海川时，张少良一时没认出来。 仅仅只是看到马林平，就足以让张少良停下脚步，他的脑袋也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他拼了命的要去市政府见领导，怎么领导就突然出现在眼前了？这一幕说不上神奇，却是让张少良自个都觉得匪夷所思。 官场讲究按照级别高低站位，对面的一干人等，明显是以黄海川为主，张少良脑袋再迟钝，片刻之后也反应了过来，盯着黄海川多打量了几眼，张少良心里一震，年轻的市长形象与脑袋中的些微记忆重合了起来。 张少良没再迟疑，迅速往前走，他注意到杨其兴已经跟上来，张少良此时根本没去理会对方，他就不信杨其兴这个时候有胆子再放半个屁。 “前面那个是北山水库管理局的，后面好像有水利局的人。”马林平走到黄海川身侧，说了一句，张少良这个管理局的副局长，他还是认得的，尽管印象不深的，至于后面的几人中，马林平认出了其中一个水利局的干部，他负责农林水利这一块，也没少到水利局去调研工作，除了水利局的主要领导干部，能认出一两张水利局中层干部的面孔也不奇怪。 黄海川神色冷峻，看着走过来的张少良，黄海川脸上终究是难掩怒色，“水利局，还有水库管理局，责任更大，这时候不守在一线岗位上，竟然开着车到街上你追我赶，这就是我们政府部门培养出来的人，尸位素餐，玩忽职守，没有任何责任心，简直是丢人，丢人丢到家了。” 黄海川怒气不小，所有人都听出了黄海川言语中的杀气，有个别部门的人要倒霉了！这时候，没人敢多说什么。 “黄市长，我有重要情况要向您汇报。”张少良径直走到了黄海川面前。 “你在水库管理局担任什么职务。”黄海川冷冷的盯着张少良，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对方有多么重要的事，他都要坚决处理，绝不手软，不狠狠处置一些人，终究是没人会害怕，黄海川此刻已经对市里干部阶层乃至整个公务员队伍长期以来形成的慵懒风气和消极不作为的作风无法容忍。 “我是水库管理局副局长张少良。”张少良没想到黄海川会先问他这个，面色平静的答道，他不是没看到黄海川脸上的怒意，但他今天来市里，就已经抱了豁出去的心思，面对黄海川的怒火，张少良显得很平静，北山水库的问题一旦揭开，覆巢之下无完卵，就算他没参与到孙文财等人的贪污中去，他也不会有好下场，因为他也有把柄握在孙文财手里，所以比起问题揭开的后果，此刻黄海川的怒火已经算不得什么，张少良敢来，内心就不会有惧意。 “还是局领导。”黄海川愈发愤怒。 张少良没有看黄海川的脸色，而是突然转头向后看了一眼，“杨主任，还有廖处长，市领导都在这里，你们不过来吗，跑什么。” 杨其兴脸色苍白，心里将张少良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个遍，他很后悔自个今天追得这么起劲干嘛，就算是真的没追到，回去顶多也就被孙文财痛骂一顿，孙文财不可能真的撤了他的职，但现在，正因为他一路上也跟着张少良一样，不要命的开车，紧紧追在后面，人倒是追上了，但事情大条了，杨其兴知道这下撞到枪口上了。 张少良回头招呼了杨其兴一句后，看到对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张少良有种前所未有的快意，再次转头面对黄海川，张少良脸上才有了一丝急切，“黄市长，关于北山水库，我有些情况想反应。” “你有什么话要说。”黄海川凝视着对方，心里的怒火暂且压下，面前这名北山水库管理局的副局长，言行举止有些怪异，黄海川决定听听对方要说什么，特别还是跟北山水库有关，黄海川也不敢有半分忽视。 “黄市长，北山水库的大坝工程存在着一些问题，这场特大暴雨，如果水库不提前泄洪，有可能会发生不可预料的严重后果，我建议孙局长提前泄洪，遭到了对方的反对，我只好到市里来找领导。”张少良一语道来，指了指畏畏缩缩上来的杨其兴等人，“这是我们局办公室主任杨其兴，另外一个是市水利局的，他们一个在车拦截，从水库一路追下来，一个在市里早早等候着要拦我的车，就是要阻止我到市里来向领导反应，所以刚刚开车在市里横冲直撞，我也不是迫不得已，他们要拦截我，但我只想第一时间赶到市政府，向领导反应问题，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黄市长您们。” 随着张少良慢慢诉说，黄海川和邵华东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神色都渐渐凝重起来，邵华东厉声道，“水库有什么问题？” “水库的问题，我想等应付过这场暴雨后，市里想要调查的，会调查清楚的，现在，我只想请求市里赶紧下命令，要求北山水库提前泄洪，否则，水库一旦决口，后果不堪想象。”张少良情绪激动。 “你口口声声说水库有问题，有什么根据，市里每年都排查水库的安全隐患，更有专项的财政拨款，北山水库作为市里重点管理的水库，更是被重视，仅靠你一面之词，让人如何信任你？而且到目前为止，市里也没接到北山水库的任何报告，该不会是你危言耸听，惑乱人心吧。张少良，这个时候，全市都在抵御这场大暴雨，你知道你所说的话若是不属实，会受到什么处分吗。”马林平看着张少良，脸色很难看，他是分管农林水利这一块，自己的眼皮底下要是真的出了大问题，他这个副市长脸面也挂不住，若是真的出现严重问题，他难免也要负一个领导责任，此刻马林平的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他令愿张少良说的都是假的，也不愿意去相信。 “马市长，如果我是危言耸听，孙文财为什么要派人拦我？市水利局为什么也跟着拦截？因为他们都怕我真的见到了领导，将问题都说出来，所以他们心虚了，派人围追堵截，就是不想让我到市里来，几位领导刚才都看到了，还用我再多解释吗？”张少良眼里闪过一丝悲哀，他说到了这份上，要是这些市里的领导还不相信，那他也无能为力了，他做了自己该做的，甚至不惜搭上自己，只求无愧于心，如果真的发生灾难，那也不关他的事了。 黄海川和邵华东等人都没有说话，马林平虽然质疑张少良，神色更是不好看，但这时候也噤声了，如果不是心里有鬼，水库管理局的人为何要派人拦截张少良这个局里的副局长？甚至是连市水利局的人也参与了，在市区上演了一幕你追我赶的大戏，而刚刚杨其兴直呼张少良的名字，一点也不客气，所有这些，都说明了事情的反常，张少良的话，也愈发的可信，这一点，在场的市领导都不是分辨不出来。 “组织市里的水利专家，去北山水库。”黄海川面无表情，转头朝肖远庆吩咐了一句。 “华东，你在市里主持大局，我到北山水库去一趟。”黄海川又对邵华东道。 “好。”邵华东点了点头，北山水库关系重大，平常出问题也就罢了，要是在这节骨眼上出问题，下游是南州市几百万人口，邵华东想想都头皮发麻。 黄海川脸色略有几分舒缓，返身朝车子走去的他，突然停了下来，看了张少良一眼，“张少良是吧，你上我的车子。” 此时此刻，张少良如释重负，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一直憋着一口气的他，到现在终于能放下来，有种虚脱的感觉，这时候的他，也才注意到自己全身都被雨淋透了。 杨其兴，没有人管他，但他此时，面如死灰。 北山水库，要变天了。 第1099章 当孙文财接到办公室主任杨其兴打来的电话时，久久的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唯独那苍白的脸色能看出他的心情有多么糟糕，不，不应该用早该来形容，是恐惧，孙文财内心深处充满恐惧。 “孙局，怎么了？”杨全廷察觉出了孙文财的异常，他和孙文财共事久了，利益更是和孙文财紧紧的捆绑在一起，对孙文财再了解不过。 “张少良那混蛋，真的见了市领导了。”孙文财低声呢喃着，他的声音没有让人想象中的愤怒。 不愤怒，只因恐慌，这是孙文财此刻的真实写照。 “见……见了市领导了？他应该不会说什么吧？”杨全廷打了下磕巴，心脏颤动了一下，孙文财害怕，他比孙文财更害怕，这不仅是丢帽子的事情，更是犯罪坐牢的事情，有可能十几年的刑期，甚至是无期徒刑，再严重点，杨全廷也不敢想了。 “他不是不会说什么，而是什么都说了，就差没直接点名说咱们贪污犯罪了。”孙文财回头望了杨全廷一眼，目光从其他人脸上扫过，在场的人都是局里的中高层干部，人人都有份，只不过贪多贪少的问题，孙文财不怕当众这么说。 “张少良这混蛋，他想害死所有人吗，他难道连他父亲都不顾吗。”杨全廷快疯了，他一直抱着侥幸的心思，张少良虽然跟他们不合群，也不参与到他们的贪污当中去，特立独行，但张少良的父亲是包工头，当时水库的修缮工程有一部分就是给张少良的父亲承包了，而他们，也成功算计了张少良一把，为了这事，张少良跟他父亲两人大吵过，本来他们以为这事得那么容易就让他们做成，倒没想到张少良的父亲是个钻进钱眼的人，跟张少良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杨全廷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培养出张少良的，父子俩还真是一对奇葩，但这跟他们没关系，他们没把张少良拉下水，将其父亲拉下水就成了，张少良就算跟他们不合群，难道还敢举报他们不成？ 正是因为手上握了这样一个把柄，他们也不怕拿捏不住张少良，就连刚刚听到张少良下山去时，杨全廷都不是很担心，他不认为张少良会将自己的父亲也亲手送进监狱，但事实证明，张少良就是个疯子！ “市领导已经来了，还组织了水利专家过来。”孙文财再次说了一句。 这一句，犹如一记重锤打到了杨全廷的胸口上，让杨全廷脸上毫无血色，其余人，反应不一，更多的只是将目光放在孙文财和杨全廷身上，这两人才是主要领导，现在事情被捅破了，其他人自是也只能指望他们两个能想办法应付，而这时候，所有人多少还有一个心思，法不责众，这么多人都参与了，市里就算是知道，也不可能将整个水库管理局的中高层干部都一锅端了吧？ “准备一下，去迎接市里的人吧。”孙文财强迫自己提起精神，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大不了一死，怕什么！ 心里如此安慰着自己，孙文财刚迈下脚步时，却是一个踉跄，险些就摔倒！他的身体比他的内心还老实，真实的反应出了他的害怕！ 市里的车队慢慢的驶出了市区，到处是积水和内涝的市区早就成了一片泽国，唯一的区别，只是有些街区积水得严重一点，交通瘫痪，商户关门，有些街区积水稍微没那么严重，勉强还能维持交通。 市政府和水利局已经再次发布紧急通知了，将3级应急响应提高到了2级，并且将问责制也明确的下了文件，谁懈怠，谁玩忽职守，市里坚决零容忍的态度，不会有半点手软。 除了市长黄海川的车子，还有副市长马林平的车子，秘书长江秉宣的车子，市水利局也接到了通知，水利局局长胡东宁坐着车子吊在最后面，同时还有市里从水利学院调集的几名专家，六七辆车子，组成了一个小型车队。 黄海川在车里问着张少良更相信的情况，张少良起初很沉默，他并不愿意多说，这个火药桶已经由他打开了，张少良不想再当第一个导火索，剩下的，他想让市里自己去调查，市里调查和他主动说出来终究是两回事，起码张少良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他不想亲手将父亲送进监狱，这是他的一种鸵鸟心态，事实上，他已经这么做了。 市长的座驾里面，很沉默，其他人见黄海川让张少良坐其车子，都知道黄海川肯定是想询问更加详细的情况，特别是水利局局长胡东宁，他认为黄海川的车子里，张少良这会怕是已经唾沫横飞，将所有事情都往外倒，以此来向黄海川邀功，但他不会想到张少良在黄海川面前并不怎么讲话。 “说说你的情况吧，你是水利专业毕业的？”黄海川看出了张少良的抵触心态，这让他很不解，张少良废了那么多的劲冲到市里来反应情况，达到目的后，却是有一种排斥心理，不想多讲，黄海川转而问起了其他。 “嗯，国家水利大学，××届毕业的，毕业十几年了。”张少良露出了对往西的回忆，随即神色有些自嘲，“还在学校的时候，就一直抱着将来能为国家的水利事业做贡献，没想到出来蹉跎了十几年，时间都只是浪费在了官场的打滚当中。” 黄海川轻抿着嘴，张少良这话对他触动颇深，进了这个体制，原先有多少想干一番事业的人埋没在了其中？陷入得越深，了解得越多，呆得越久，就会愈发的认识到这是一个消磨人意志，击碎人梦想，催生人堕落，会吃人的体制！有人能守住自己的底线，坚持本心，但更多的只是随波逐流罢了。 车子到了山上时，水库管理局的一干领导都站在入口等候，一个个撑着雨伞，在这大雨中驻足。 “黄市长。”孙文财迎上了黄海川的车子，在黄海川下车的刹那，立刻就把伞撑到了黄海川头上，希望能以此再博得黄海川的一丝丝好感，哪怕是微乎其微也好。 不过孙文财很快失望了，黄海川自己撑起了手里的伞，而当孙文财看到一同从车上下来的张少良时，孙文财身体隐隐的摇晃了一下，整个人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 “张少良，你带路。”黄海川直接点了张少良的名字。 张少良这时候没反对，这里的人，孙文财等内部人是不能指望了，而黄海川带来的水利专家并不清楚情况，也只有他能带路。 张少良朝前走去，孙文财撑着雨伞，利用雨伞的角度挡住了黄海川的视线，这个时候，孙文财快速贴近了张少良，“张少良，你父亲过来了，在你家里。” 张少良脚步一滞，瞥了孙文财一眼，张少良仿佛看到了一张狰狞的丑恶的无所不用其极的面孔，他清楚，这是孙文财威胁他的话。 没有丝毫迟疑，张少良毅然往前走。 北门区域，已经有坝体的水泥开裂，尽管现在被涨高的水位淹没了，但张少良依然清晰的知道是哪里。 这个时候，根本不用张少良多做什么，他只带到了地方，黄海川带来的水利学院的专家在准备了潜水衣后，开始潜入下去探究情况。 孙文财等人面色惨然。 片刻的功夫，下去的人就上来了，这次带队亲自过来的是水利学院的副院长姚国学，在国内水利领域都能有一席之地的专家。 “黄市长，坝体内部工程是否有问题，得等雨停之后，水位降下去了，才能调查清楚，现在没法查，不过确实有水泥面开裂了，这个情况很危险， 我建议提前泄洪，千万不能再抱有侥幸心理，这个险冒不得，不能拿几百万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冒险。”姚国学的建议和张少良说的一模一样。 “姚院长，您这说的有点夸张了。”孙文财插了一句话，他不甘心坐以待毙。 “太夸张了？那什么才叫做不夸张？拿南州市几百万人民的生命开玩笑才叫不夸张吗？一旦真的出事，孙文财，你一百个一千个脑袋也不够砍。”姚国学还没来得及回应孙文财的话，出人意料的，黄海川已经咆哮了起来，指着孙文财，黄海川前所未有的愤怒，“你这已经不是玩忽职守，你这是犯罪，狗胆包天的犯罪。” 发飙了的黄海川，犹如一头愤怒的狮子，当百兽之王怒吼时，丛林里的野兽，哪怕是凶狠的野兽，都只能颤抖。 从来没人见过黄海川发这么大的火，所有人都被吓到了，想跟出来说句话的胡东宁立刻缩了回去，噤若寒蝉，一旁的副市长马林平，面色严肃，终归是没敢说什么。 第1100章 北山水库提前泄洪了，下游的抗洪压力陡增，但没人敢说什么，黄海川在水库发飙的事更是传了出去。 短短一天，黄海川让市里的干部重新认识了一下！ 有时候，威望就是这样无形中树立了起来，尽管很多人不喜欢黄海川，也暗中排斥，但不能掩盖这么一个事实，他们在慢慢的畏惧黄海川。 如同暴风雨前的平静一般，北山水库没有任何动静，黄海川发飙了一番后，回到市里，就没有了下文，而市里也好像突然间失去了对北山水库的关注，没有任何通知下来，更没有看到任何纪委或者检察院的人出现在北山水库。 市公安局给殉职的交警熊向斌申请革命烈士，由南州市政府上报，经省政府批准后，授予熊向斌革命烈士的称号。 追悼会仪式定于五日后举行，市长黄海川已经提前确定出席。 全市的防汛工作依然形势严峻，随着两天的大暴雨后，雨势有所减小，没再像之前那么大，但防汛抗灾工作依然艰巨，这场特大暴雨，目前也被媒体界大肆报道为南州市百年一遇的大暴雨，历史上也是罕见。 摆在黄海川等领导阶层面前的不是媒体的渲染和关注，而是更为艰难的善后工作。 黄海川主持召开了市政府办公会议，已经着手安排后面的工作，水灾过后，城乡结合部的传染预防问题，成为了黄海川重点关注的事项，那里污水、粪便、垃圾遍地，环境污染比市区更为严重，最主要的是城乡结合部的流动人口多，灾民较为集中，卫生条件差，容易滋生细菌，造成一些常见的传染病流行，黄海川要求卫生部门重点做好消毒工作，各部门更要通力协作，携手应对难关，将灾难的损失降至最低。 连续两天没有合眼，黄海川的体能也达到了极限，开完会后，已经是傍晚时分，黄海川在办公室主任肖远庆等人的劝说下，这才准备回家好好休息一晚，雨势减弱，黄海川终于可以稍微松口气，回家好好睡一晚，黄海川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此刻连走路都能睡着。 房间空荡荡的没啥人，黄海川没选择回自己的市长住所，而是自己驾车来到了蒋琬的公寓，位于沿海路的高档小区，这里因为靠海，以及地势由高往低的关系，反而是全市受这次暴雨影响最小的地方，公路上，甚至连积水都很少。 路上，黄海川和妻子邱淑涵通了电话，要不是一边听着妻子的声音，黄海川说不定开车都已经睡着，怀孕七八个月的妻子现在仍然在忙公司和基金会的事情，黄海川都暗自心疼，嘴上一直叮嘱邱淑涵要多休息，公司和基金会的事交给那些职业经理人去做，不然花高薪雇佣他们干嘛，若不是有丈母娘在京城把妻子照顾得好好的，黄海川都不放心。 和妻子煲了近半小时的电话粥，黄海川才挂了电话，对于自己即将当一个父亲，黄海川有期待，更有一些无所适从，从一个丈夫到父亲，并不仅仅是单纯的角色转变，还意味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黄海川在官场愈来愈老练，但本质上，他其实还是一个大龄青年，还没当父亲的大龄青年。 车子慢慢的停在了蒋琬所在的公寓小区楼下，黄海川和蒋琬是有些日子没见了，这两天又忙于应对暴雨洪涝灾害，黄海川更是和蒋琬半点联系都没有，今天突然想起，黄海川就想过来看一看。 提前接到电话的蒋琬很是高兴，不仅早早从店里回来，呆在楼上的她更是一直站在阳台上翘首以盼，看黄海川来了没有。 依然是温馨的小公寓，黄海川每次进来都有一种家的感觉，蒋琬总是给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这是一个适合居家当老婆的女人，可惜其之前的男人没珍惜，黄海川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好笑，人家要是夫妻感情好，蒋琬哪里会在他的怀里。 “刚煲好的参汤，你先喝一碗。”黄海川刚坐下，蒋琬就已经从小厨房里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黄海川都能闻到那扑鼻的香味。 “蒋琬，每次我过来，你都煲这汤煲那汤的，我都快不好意思了。”黄海川摇头笑道。 “说的什么话，我不给你煲汤给谁煲啊。”蒋琬小嘴翘了起来，对黄海川这话不乐意，一脸疼惜的看着黄海川，“你这两天过度劳累，身体肯定比较虚，喝点参汤好。” “我怕我等会喝下参汤又精神抖擞了，要是晚上精力过剩，你说怎么办。”黄海川笑眯眯的看着蒋琬，脸上带有一丝坏笑。 “你要是精力过剩睡不着，那我就陪你。”蒋琬说着，脸色已经红了起来，她已经猜到黄海川那坏坏的眼神代表着什么意思。 黄海川凝视着蒋琬，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浓，他就喜欢看蒋琬这种娇羞的样子，和何丽、楚蓉完全是不同的性格。 “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花吗。”蒋琬轻推了黄海川一下，不堪对方的注视，娇羞道。 黄海川笑着没说话，蒋琬就像个害羞的小女人，温婉体贴又会照顾人，和何丽有着明显的区别，更像妻子邱淑涵，再加上蒋琬的第一次是给了他，这也让蒋琬在他心里和何丽、楚蓉等人不一样。 “赶紧喝汤吧，不然要凉了。”蒋琬将汤端了过来，催促黄海川喝下。 “好好，我这就喝。”黄海川笑道。 从蒋琬手中接过碗，黄海川吹了几口热气便喝起来，桌上放着报纸，黄海川随意拿起来浏览着，这两天有关南州水灾以及发生的各种事故的事，想必媒体也有大量的报道，黄海川都还没看到过媒体是如何报道，虽然宣传部门有通稿，但那也仅限于本地的媒体，外地的媒体会不会买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还对娱乐新闻感兴趣啊。”黄海川拿起来一看就失望了，报纸竟是娱乐周刊，黄海川有种翻白眼的感觉，转头看着蒋琬，怎么也看不出蒋琬一个30来岁的女人会看这种小女孩才感兴趣的娱乐新闻，什么追星啊，明星八卦啊，黄海川一看就翻白眼。 “没事就看看嘛，有什么奇怪的，好像人家不能看似的，这叫童心，说明我还年轻呢。”蒋琬不好意思道。 “是是，你当然还年轻，又没人说你老。”黄海川笑了笑，将报纸放下，不过已经展开的报纸正面，那大幅标题还是很显眼的，青春玉女or欲女？下面赫然贴上了张馨的大头像。 一看是张馨，黄海川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新闻写的是出演某知名大导演的新片，片中将会有那种大尺度的戏份，这是张馨出道以来最大尺度的一场戏，以往给人清新形象的张馨一下颠覆了许多人的观感，这报纸就开始大加渲染了。 “现在的媒体就喜欢胡说八道，人家那是在演戏，又不是真的，把人家说成这样。”蒋琬看到黄海川在看报纸，在一旁就插话道。 “怎么，瞧你这一边倒的态度，你不会是张馨的粉丝吧。”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 “粉丝算不上，不过我比较喜欢她吧，就见不得媒体乱写。”蒋琬撇了撇嘴，“听说张馨还在溪门拍过戏呢，好歹是跟咱们家乡结缘的大明星，我当然要力挺她了。” “这是哪跟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黄海川摇头笑道，将报纸推开，也懒得再看，在娱乐圈里面厮混的人，想要洁身自好很难，他跟张馨虽然有过关系，但也没权要求人家干吗，虽然这报纸只是写张馨在新片中挑战大尺度的镜头，但黄海川同样认为张馨在娱乐圈混久了，性子也不可能再单纯。 “张馨下个月在南州有演唱会呢，我到时候一定去捧场，看能不能要个她的亲笔签名。”蒋琬颇为兴奋的说道。 “是嘛，她不是演员吗，什么时候也成歌手了？”黄海川奇怪道。 “这有啥奇怪的，人家现在是一线大明星了，演而优则唱嘛，再说张馨唱歌也真的好听呢。”蒋琬兴奋道。 “好吧，我看你是真的成了张蜜了。”黄海川摇了摇头。 虽然心里觉得张馨跟他没关系，但不知道为什么，黄海川看了新闻后，心里还是莫名的有点烦躁，特别是张馨的照片旁边，还有一张她的床戏镜头。 搭在蒋琬腰部的手渐渐的动了起来，疲惫的黄海川仍是感觉有股旺盛的火气需要发泄。 “海川，你不是累了吗。”蒋琬低声呢喃。 “是很累了，不过秀色可餐。”黄海川嘿嘿笑了笑。 …… 小小的公寓里，满室皆春。 第1101章 这是黄海川睡得最沉的一觉，早上要不是被电话吵醒，黄海川甚至都不知道会不会一觉睡到傍晚去。 眯着眼睛摸摸索索的从床头拿过手机，黄海川接电话时，眼睛都还是闭上，电话里的内容，让黄海川稍微清醒了几分，是秘书黄江华打来的，跟北山水库的事有关，北山水库管理局局长孙文财凌晨的时候准备离开南州，被早就在盯梢的公安局的人拦下了。 黄海川慢慢睁开眼睛，虽然还是困得不行，但起码比昨天好多了。 “人现在在哪里？”黄海川开口问道，北山水库泄洪后，对于张少良反应的北山水库的问题，黄海川没表态什么，从水库下来，黄海川更是没下指示说要查北山水库的问题，好像除了最开始的发飙外，黄海川都忘了北山水库的问题。 但事实并非如此，黄海川没表态，并不代表就对北山水库不闻不问了，全市还在抗灾，雨势虽有所减弱，但终究还是没彻底停下，现在防汛抗洪压力仍在，黄海川不想选择在这时候处理北山水库的问题，但他并不是没有防一手，让公安局的人暗中盯着水库管理局的人，事实证明，黄海川这么做并不是多余的。 “人回北山水库去了。”黄江华答道。 “让公安局的人不要松懈，盯紧点。”黄海川吩咐了一句，现在还没对北山水库的问题展开调查，也就不能说孙文财是否有违纪违法，没抓人的理由，所以哪怕是知道孙文财是想潜逃的话，也暂时不能抓他，只能阻止他离开南州。 要说孙文财半夜离开，他心里没鬼才怪。 接完电话，黄海川看了下时间，竟是早上八点多了，本来还想再躺下的黄海川也没了睡意，看了一眼旁边的蒋琬，蒋琬这时候已经睁开眼睛，正看着他。 “你醒了。”黄海川笑道。 “要走了吗。”蒋琬移动了下身体，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 “嗯，八点多了。”黄海川点了点头，睡到这么晚，对他来说算是很少见了，平常大部分时间都是六七点就起来，这两天委实是太累。 “当官也不是像所有人想的那样好。”蒋琬轻声道，她觉得黄海川太累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碌，私人时间很少。 “有得必有失，比起得到的，失去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的想要挤进体制，而后一门心思的往上爬。”黄海川笑道，“权力就是毒药，一旦上瘾了，就没法戒掉了。” “那你上瘾了没有？”蒋琬饶有兴趣的看着黄海川。 “我嘛。”黄海川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他还真没想过自身，正如同很多大道理谁都明白，但却很少会去想自己是否都做到了道理上所讲的，此时蒋琬一问，黄海川还真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得出的答案，黄海川也是哑然失笑，对蒋琬很是实诚的答道，“我也上瘾了，而且还比较严重。” 两人在床上温存了一下，蒋琬起身说要给黄海川做早餐，从床上起来，黄海川也起床洗漱。 从蒋琬的公寓出来时，已经快九点，黄海川没吃早饭，被他又折腾了一次的蒋琬正软绵绵的躺在床上，昨晚黄海川太累了，都忘了最后是怎么结束的了，只记得自己睡着了，早上这次，两人才真的干柴烈火。 从沿海路出来，黄海川没急着回市政府，难得休息到这么晚，黄海川知道其余人也清楚他这两天很累，除了早上黄江华的那个电话，现在也没人打电话老打扰他。 比起昨晚，这会已经只剩下蒙蒙细雨，连续两天两夜的特大暴雨，到现在总算是缓解了许多，入月以来的这场大雨，真的是给了全市当头一棒，事实证明，市里的公共工程和基础安全设施建设在这大暴雨的侵袭下，根本经受不起太大的考验。 从沿海路绕到环城路，这里是南州市的城乡结合部地区，黄海川今天自己开车，正想到那里去看看，从环城路过去，是郊区，集中了大部分流动人口，一般打工者也都会选择住在郊区，而不是在市区租房，昂贵的房租对普通打工者来说都是一笔重大的负担。 车子过了环城路，这里到处都还是大水过后的痕迹，垃圾遍地，蚊虫滋生。 黄海川越走越往靠山区的农村地区，这里地处安顺区的范围，离市区不算非常远，但有一部分地方靠近山区。 说是山区，但其实跟星华县那些真正山区的地方概念不一样，这里的交通还是很发达的，老百姓也不至于真的像山区里的人那么穷，只不过相对于市区里面的人来讲，这里的确是算作山区了，城里人看乡下人总有一种优越感。 在一片巨大的空地，帐篷搭了不少，黄海川看到聚集了大量的人，有不少人穿梭忙碌着，中心处，好像是正有人在组织发放食品。 这里应该是受灾比较严重的地区之一，黄海川一看这情形，立刻就能猜到情况，两天两夜的大雨，不仅让很多山村地区的房子被冲垮，更是彻底破坏了老百姓的生产生活秩序，市区的情况还好，毕竟是全市的中心，市里安排的善后措施，往往也都是第一时间优先照顾中心区的范围，然后再层层往下，不过各区县的善后工作，市里也是有严格要求的，务必要让受灾群众能够得到妥善安置。 此刻在安顺区看到这里正有组织的发放食品，黄海川心里还算满意，这应该是区里或者街道办事处安排的工作。 围着场地转了一圈，黄海川发现本地和外地的群众都有，仔细想一下也不奇怪，虽然离市区较远，但不代表这里就没外地的打工者，作为一个省会城市，南州市的流动人口比例在全省是居第一的。 正当黄海川准备走上前去看看发放的都是什么东西时，从前面就传来了争吵声，黄海川微微一怔，加快脚步向前走了过去。 争吵声愈来愈剧烈，甚至险些演变成了拳脚大战，黄海川走到的时候，就发现边上要不是有人拉着，早就已经打了起来。 “这位大哥，发生啥事了，怎么吵起来了？”黄海川拉住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问道。 “还不是为了这分东西的事。”男子无奈道。 男子一张口，黄海川就知道对方是外地人了， 虽然黄海川也不是南州本地人，但本地口音他还是听得出来的，男子那一口浓浓的外地口音很容易就将他和本地的区分开来。 “怎么了，这不是分得好好的吗，怎么就吵起来了。”黄海川瞟了男子手中一眼，他看到男子手中也拿了两瓶矿泉水，还有几包方便面，甚至还有新鲜的面包。 “谁跟你说分得好好的了。”男子一听黄海川这样讲，两眼就瞪了起来，“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你说能分得好吗。” “分成三六九等，什么意思？”黄海川疑惑道。 “兄弟，我看你不像是这平乡村的吧，瞧你这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受了难的啊。”男子没立刻回答黄海川的话，而是打量起了黄海川来，黄海川身上那身干净的衣服和看起来颇为考究的皮鞋，让男子做出了判断。 “我确实不是这村里人，正好路过，就来看下。”黄海川点了点头。 “难怪你不清楚，啧，跟你说也没用。”男子明显是不想多说。 “这位大哥，你这样讲就错了，我虽然是过路的，但也是一腔赤诚之心，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能帮上的也会力所能及的帮忙不是。”黄海川笑道，听对方讲话就有很重的烟味，黄海川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是个老烟民，他不太抽烟，但口袋里却也是时常揣着一包，这会就拿了出来，给男子递上了一根，笑道，“来一根。” “小熊猫？”男子眼睛一亮，随即有些质疑的看着黄海川，“真的假的。” “你抽抽不就知道了。”黄海川淡然一笑。 男子闻言，也不废话，拿起打火机就点了起来，小熊猫啊，他这辈子还没抽过。 “味道就是不一样。”男子深吸了一口，似乎还在细细品味一样，好一会才吐了烟圈出来，赞道。 “这位大哥，你刚才说的三六九等是怎么回事？”黄海川再次笑着问道。 男子拿了黄海川的眼，这会也不好意思不说，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男子才道，“发东西是村委会组织的，本来大家都听说区里送下来的，免费发放给大家，但到了村委会手里，要求就不一样了，村里定了几个条件，只有真正的平乡村人才能免费领。” “真正的平乡村人？”黄海川听出了对方特地加重了‘真正’两字的口音。 “意思还不简单，就是只有土生土长的平乡人才能领，如果是外地嫁过来的媳妇，想领的话，得交一百元，要是入赘的男子呢，也得交一百元，两者都不是，想领的话就得交两百元，交钱才能领东西，而且是交一次性的，下次想领，就得再重新交。”男子说完，吐了口唾沫，“这帮子混蛋，分明是在敛财。” “这么说来，你手上这点东西，交了两百元才能领到？”黄海川重新审视着男子手上拿着的几样东西，两瓶矿泉水，四包方便面，还有两个那种大个头的长条面包，就这么点东西，就算是自己到外头买，兴许连二十块钱都不用。 “我这倒不用，我媳妇是平乡村的，所以我交一百块就行了。”男子苦笑，他是外地来打工的，正好认识了本地的姑娘，两人有感情，但女方父母反对，除非他入赘过来，男子最后无奈只能这样。 男的入赘，这种事说起来真的有点丢人，男子脸上的苦笑正是如此。 “既然你媳妇是平乡村的，那你岳父岳母也是本村的，他们来领不就可以免费领了，你怎么还来花这个钱？”黄海川看着对方，他心里其实已经充满怒火，这次所有的救灾食品，除了捐赠的，全部都是从市、区两级财政里面出的钱，免费发放，但他没想到到了下面，竟会变成这样。 第1102章 “我是不用自己花钱领没错，但我有老乡呢，我帮他们省点钱呗，这年头，赚钱不容易，一百块也是钱。”男子朝远处看了一眼，他几个外地的老乡就没他这种运气了。 黄海川点了点头，对打工者来说，一块钱都是钱，他们赚钱辛苦，每一分钱都来得不容易，一分一角都会珍惜，他并不认为这有好嘲笑的，相反，值得尊重。 “王新，你又在和谁嚼舌根，不想要东西了是吗。”这时，边上走来一人，一双三角眼警惕的盯着黄海川。 黄海川起初不知道对方在说谁，和自己说话的男子往边上看了一眼，说了一句，“那是村委会的人，我得闪了。” 黄海川这时候才明白对方是在呵斥和自己说话的男子。 “你是谁，我看你面生得很。”三角眼男子走到黄海川跟前，打量了黄海川一番后，眼神愈发警惕。 “怎么，这里还有规定不能让外人来吗？”黄海川看了看对方，没有多理会，看着食品发放点，排队领东西的人依然很多，不少人在领东西时都要交钱，有些直接登记就能领，看起来应该就是本村人。 “这里是没规定外人不能来，但你在这里走来走去，碍着我们工作了。”男子冷声道。 “碍着你们工作？”黄海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们在做什么工作？你又在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管不着，你一个外人就是不能在这里闲晃悠，请你离开。”三眼角男子紧紧盯着黄海川，村委会专门叮嘱着要谨防记者过来采访，还组织了一批人在巡逻，男子就是其中一个，他们的任务就是看有没有记者过来，如果有记者过来，要坚决阻止，他看黄海川眼生，也不像是本村的那些外地打工者，登时就起疑了，要不是黄海川没有拿什么照相机话筒之类的，他早就赶人了。 “我要是不走呢。”黄海川声音很是平静，若是熟知他的干部看到了，恐怕都得开始害怕了，谁都知道黄海川这是暴怒的前兆。 “你要是不走，那我只好请你离开了。”男子说完冷笑，“这位兄弟，配合一点，别等下吃了苦头。” 黄海川不为所动的站着，对方的话，威胁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 男子走了过来，就要请黄海川离开，后面传来的喝骂声让男子止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见到食品发放点又吵了起来，男子立刻就折返回去，没再理会黄海川。 黄海川也跟了上去，他的心里，已经有一股熊熊的怒火在燃烧着。 争吵的一幕，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妇女和发放食品的人在吵，妇女怀中还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黄海川很快就听明白怎么回事，妇女也是外地打工者，她想要多拿一份，认为小孩子不应该收钱，但发放食品的人不让，坚称只要不是本村的人，都得交钱，不分大人小孩，这样对其他外地的人才是公平的。 “好一个对其他人是公平的，想要敛财就直说，还冠冕堂皇的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黄海川怒极而笑，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村委会，要不是今天被他亲自看到，黄海川都不相信下面会发生这一幕，这简直是比犯罪还要可恶的行为，这是丧心病狂的在发灾难财，市里财政出资，为的就是好好的解决善后安置工作，下面人却是借此在敛财。 “啧，怎么又是你，你还不走，欠收拾是吗。”刚才威胁黄海川的三角眼男子看到是黄海川在说话，一脸凶相道。 “人家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你们就想打人是吗。”那名争吵的妇女见黄海川是站在她这一边说话，这会也立刻声援黄海川。 “没错，他说的是实话，你们这是在赚黑心钱，我们早就听说区里是要求免费发放的，你们凭什么要求收钱，我们要求个说法。”有人站了出来，听声音也是外地人。 “对，我们要说法，凭什么要让我们交钱。” 黄海川环视了在场一圈，他发现有人附和，有人冷漠的站在一旁看着，连吭都没吭一声，黄海川很容易就区分出这分化成两个阵营的人是怎么回事，义愤填膺的都是外地人，冷漠旁观的则是本村人。 “哼，上面要求免费发放没错，但只是针对我们本地人，可没说外地人也能免费领，你们有哪只耳朵听到了？现在全市都受灾严重，物资紧缺，送到我们这里的食品和水本就紧张，发给本地人都不够，凭什么给你们外地的？我们村委的干部同情你们这些外地打工的，这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你们有啥不知足的？连我们本村的妇女，只要是外面嫁进来的都要交钱，你们有啥好委屈的的。”这时候，又有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言行举止颇有几分官样的男子出声说道，说出来的一番话同样是冠冕堂皇。 男子这番话说出来，现场安静了一下，一些觉得不公平的外地人似乎也不知道该说啥，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排外，这是不可避免的，东西紧张，人家凭什么要给他们？上面的确也没说是要给外地人免费发放，在食品和水都十分稀缺的情况下，村委会愿意让他们花钱领，好像也确实是在照顾他们。 不得不说，男子的这番话不仅说得冠冕堂皇，还很有水平，现场的一些本地人马上就窃窃私语起来，明显是表示着对那些闹意见的外地人的不满。 其实发东西发到现在，一直没有引起大的冲突，关键还是村委会的做法十分狡猾，先是维护真正的本地人的利益，让这些人拧成一股绳支持他们，这样他们就能肆无忌惮，而后就开始在接下来的人中划分区别，这样又能分化一部分矛盾，有人如果不满闹事，本地人都会团结对外，外地来的终归是觉得没底气，想大闹也闹不起来，只能乖乖交钱领东西，刚才的冲突，是一个脾气火爆的小年轻，不过事情很快平息下去，这次要不是眼前的妇女想要为自己的孩子争取点权益，节省点钱，恐怕也不会争吵，毕竟孩子还小，坐车都还能免费呢，为什么发东西就没照顾孩子？这是妇女的想法，所以她才会不满，至于她本人领的那份，她倒是乖乖的交钱。 “想要东西的就交钱，不想领的就滚。”威胁黄海川的三角眼男子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你倒是会唬人，全市受灾严重是没错，但物资很充足，发放到下面来的更是只会多不会少，就算是临时不够，那也是暂时性的，根本就不缺物资，你们不过是想要趁此机会发灾难财，还真能给自己找借口。”黄海川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没人比他现在对市里的情况更了解，这只是短时性的水灾，虽然市里乃至各区县都受到了程度不一的影响，但并不是什么致命的灾难，生产生活都能够得到迅速恢复，受到影响的道路交通，经过工作人员加班加点的清理积涝，也能第一时间恢复交通，在物流畅通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出现物资紧缺的情况？市里更是要求各区县在发放救灾食品时，只能多不能少，对下面人来讲，绝对是够发的，市里就算是物资不足，也能紧急调运，根本不会出现紧缺的情况。 这些村干部利用灾民对情况的不了解，危言耸听，大发其财，黄海川很愤怒，他无意把事情闹大，但听着这些人颠倒黑白，黄海川积聚的怒火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你是哪里来的，在这里胡说八道。”讲话颇有几分官腔的男子看了黄海川一眼，呵斥了一声，说完朝一旁的三角眼男子看了看。 “你还不快滚是不是，信不信老子收拾你。”三角眼男子见黄海川还敢出来‘捣乱’，凶相毕露，摩拳擦掌的上来，大有黄海川一说个不字，就要狠揍黄海川一顿的架势。 “你动手试试。”黄海川目光冷厉，虽然当了市长，平常刻意表现出来的多是稳重的一面，但黄海川却也还是免不了有几分年轻人的血性。 “我不知道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全市众志成城的抗灾，你们竟敢在此时刻发灾难财，这里是安顺区是吧，我把你们区长叫来，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你们的胆子。”黄海川看向了那官腔十足的男子，他看出来了，前面的人应该是村里能做主的，黄海川此时也很愤怒，相对于全市的灾情，眼前的事看起来是一件小事，但事实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口气倒是不小，你以为你是谁啊，老子还能把市长叫来呢。”三角眼男子不屑的笑道。 黄海川冷笑，拿出手机，安顺区区长是洪立杰，黄海川还是有些印象的，找了一下号码，黄海川很快就有点尴尬，他的私人手机并没有存洪立杰的号码，工作手机在黄江华手里。 干咳了一声，黄海川给黄江华打了电话，“江华，你打电话给洪立杰，就说我在平乡村，让他过来一趟。” 三角眼看着黄海川打电话，一脸的戏谑，纯粹就是看好戏的样子，等黄海川打完，三角眼男子已经嘲笑了起来，“不是说要叫区长过来吗，不会叫了个阿猫阿狗过来吧？哎呀，还区长呢，我好怕啊。” 三角眼男子不知道区长的大名就叫洪立杰，此时还手舞足蹈的讽刺着黄海川，那官腔男子，这会却是微微愣神，他是平乡村的村长，区长洪立杰的大名他是知道的，看黄海川打电话时煞有介事的样子，他站在原地，一时有些惊疑不定。 第1103章 洪立杰接到黄江华的电话时，他也正在外面视察区里的灾后恢复情况，黄江华的来电，让洪立杰又是惊讶又是惶恐，别看他是个区长，面对黄江华这个市长秘书还真的半点摆谱的资格都没有，市长身边的贴身人物，其隐形地位不是他这个区长可以忽视的。 听到黄江华的电话是市长黄海川吩咐打来的，而黄海川此刻还在他们安顺区平乡村，洪立杰登时就打了个机灵，市长要下来，没有提前通知他们区里，悄无声息的就来了，然后这时候再打电话过来，洪立杰有种不好的预感。 挂掉黄江华的电话，洪立杰也没视察的心思了，他这会正和副区长石岩生等人在城关街道视察，城关街道办事处主任常志坚还有街道的一干人等正陪同着，常志坚如今在黄海川眼里是个红人，这是洪立杰的看法，所以洪立杰选择来视察，自然也就选择城关街道，这里面自然也暗含了某种信号，领导第一时间选择到哪里视察，也说明了对那个地方的重视嘛，洪立杰来城关街道，也是有这个意思的，副区长李亚军已经在前天的会上被黄海川公开点名要停职了，虽然只是黄海川口头上的话，目前还没有任何对李亚军的相关处罚，但谁都不认为李亚军还能继续担任副区长的职务。 洪立杰是属意把常志坚提上来的，不仅可以让常志坚心向他这边，使他在区党组班子里多个自己的人，增强对区政府的掌控力，而且能巴结黄海川，毕竟黄海川上次有当他的面表扬过常志坚的嘛，洪立杰认为自己要是提名常志坚担任副区长，那就是揣摩对了上意，自是能让领导高兴。 “走，去香林街道。”洪立杰吩咐道，平乡村是属于香林街道办事处，离他们这里有段距离。 洪立杰接了个电话后就突然要离开，其余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副区长石岩生疑惑的看了洪立杰一眼，他离洪立杰较近，刚才隐隐有听到‘黄市长’几个字，但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这会悄声问了一句，“立杰区长，什么事？” “黄市长在平乡村。”洪立杰简单回了一句话，已经迈开脚步往车子方向走去。 石岩生有片刻的愣神，随即也醒悟过来，二话不说就加快脚步，黄海川在平乡村，洪立杰这句简单的话已说明足够多，难怪洪立杰也不敢有半点的耽搁，黄海川现在就是个火山，一不小心就爆发了，现在谁都怵啊，前天还在北山水库发飙了，听说水库管理局局长孙文财已经要倒霉了。 因为要突然改变行程，城关街道这边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常志坚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往洪立杰的车子走去。 已经坐进车里的洪立杰目光落在常志坚身上时，心思一转，立刻又走了下来，“志坚，你也跟我们到平乡村去，黄市长在那边。” 洪立杰说完还拍了拍常志坚的肩膀，亲切之意再明显不过，常志坚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便是惊喜，不说洪立杰对他的亲切态度，这会黄海川在平乡村，洪立杰点名让他跟着过去，常志坚怎能不欣喜？ 一行人上了车，因为洪立杰催促着赶时间，路上没有半点耽搁，速度比往常快了许多。 洪立杰等人正赶来时，黄海川依然呆在原地，三角眼男子险些想对黄海川动手，准备粗暴的将黄海川赶走，在他看来，黄海川这个明显是‘捣乱’的人，就是故意要碍着他们发财，要不是官腔男子将他拦了下来，三角眼男子已经挥着拳头在威胁黄海川。 官腔男子正是平乡村村长周三德，外号周老三，周老三这两天心情很不错，虽然百年罕见的一场大暴雨让村里遭了灾，但是被破坏的民房和损失的农作物，上级已经答应要根据受灾情况拨款，减少村民的损失。 这对村里来说是大好事，一旦上面拨款下来，拨了多少钱，又怎么补偿给村民，那可就他们村委会说了算，这里面有很多猫腻可以玩，村干部无疑能发笔意外之财了，所以周三德对这两天的大暴雨不仅没有一点不反感，反而暗自窃喜，巴不得再下得大一点，久一点，他家盖的是楼房，反正这次没受到波及。 这不，就连赈灾食品，村委会都能从中赚一笔，反正那些傻不拉几的外地打工者好糊弄，不坑他们坑谁？ 钱到时候是在村干部里面分的，普通的干部拿小头，他和村支书两人拿大头，周三德不知道有多少人肯掏钱出来买食品，所以他刚刚是特地过来看下的，看到排队的人那么多，周三德本来眉开眼笑的，要不是被黄海川的一席话破坏了心情，周三德现在还在笑。 没让三角眼男子乱来，周三德在打量黄海川的时候，神色惊疑不定，看黄海川刚才打电话的样子，可不像是装腔作势，再加上黄海川此刻站在那里，气定很闲，周三德还真有点被吓住了，难道真的是某个大领导？ “我是这平乡村村长，你跟洪区长认识？”周三德决定试探下黄海川，换了一副态度。 黄海川瞥了对方一眼，没有回对方的话，只是走得更加靠近食品发放点，在围着的几张桌子后面，堆积着一箱一箱的方便面和矿泉水，面包另外放在白色的那种塑料箱里，同样是一箱又一箱。 就这些食品和水，暂时应付一天半天也够了，真要是不够，只要下面打报告上去，也能第一时间调配过来，所谓的物资紧张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黄海川试图绕过桌子后面，两名村里发放食品的人却是站着不动，挡在了黄海川身前。 “我说你在这里转来转去的，到底是想干嘛？没事就赶紧离开。”三角眼男子不知道村长周三德为何要阻止他对黄海川动粗，这里是平乡村的地盘，就算是打人了又怎么着，难道还怕一个外来人炸刺不成？三角眼男子有些弄不清周三德的想法，这会看黄海川还在转悠，一下又不爽起来，瞪着黄海川，要不是周三德没发话，他真要动手打人了。 “怎么，你们平乡村还有什么特殊规矩不成，不允许别人看？”黄海川神色冷峻，他在压抑着心里的怒火，眼前的平乡村也许只是全市的一个缩影，这里有问题，那其他地方呢？当监管缺失，权力出现真空的时候，往往就是出现问题的时候，黄海川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想不到的是自己这么快就亲自撞见了下面的猫腻。 “我们平乡村有没有规矩，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摘，你以为你谁啊。”三角眼男子斜着眼冲黄海川嚷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是××党治下的平乡村，而不是你们某些人可以为所欲来，想乱来就乱来的平乡村。”黄海川声色俱厉，特别是盯着周三德，目光更是森寒，对方是这平乡村村长，平乡村在发放上面免费提供的赈灾食品时玩这种猫腻，周三德作为村长，无疑有着不可推脱的主要责任。 “哟呵，说话的口气倒是真大，信不信老子一拳就送你进医院，看是你口气大，还是我的拳头大。”三角眼男子胸很嚣张，他本是这平乡村的地痞流氓，连村干部都不是，这次村里发放食品，要对外地人收钱，自然就要组织起一批人来维持秩序，防止外地人闹事，三角眼男子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招来的，他的任务就是防止闹事的，还有盯紧有没有记者过来暗访，作为报酬，他每天能从村里领两百块，还能多领一份食物，无所事事的他，自是很乐意接受这种差事。 “村长，让我教训这小子一顿，免得他在这里碍眼。”三角眼男子转头征询周三德的意思，没周三德发话，他不敢擅自动手。 周三德没吭声，盯着黄海川直皱眉，他不知道黄海川的来历，看黄海川的样子不像是唬人的，他还真怕得罪了狠人。 “你是村长是吧，我给你提个意见，你们要是能认真改正，向所有人道歉，把收来的钱退回去，我可以不追究你们的行为。”黄海川看着周三德，他想看看这帮村干部是不是为了钱什么真的已经丧心病狂了。 “退钱？”一直没说话的周三德终于变了变脸色，看着黄海川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阴狠，他周三德视财如命，让他把几乎要吃进嘴里的钱吐出来？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你以为你说个区长的名字，就真当自己也是领导了吗？我不计较你在这里多事，你倒还真敢……”周三德的话戛然而止，正说话的嘴巴就这样张着，犹如被人捏住了脖子一般，眼珠子瞪得滚圆，死死的盯着后面。 带着区里的干部赶到的洪立杰看到黄海川后，立刻大喜，赶紧迎了上来，“黄市长。” 这一声声音，犹如一记重锤，击在了周三德胸口，让他透不过气来。 第1104章 周三德其实也是没见过区长洪立杰的，但他认得街道办事处主任赵丽娟，赵丽娟跟在洪立杰后面，而洪立杰喊了黄海川一声黄市长，赵丽娟等人也都是一脸恭敬的样子，这情景还用再说什么吗？ 那一声黄市长，让周三德脸上毫无血色，眼前的这年轻人竟会是市长？ “哈哈，这人倒是有意思，自己装逼，还能请人来跟着一块演戏，还是一大伙人，这不是跟外面那些玩仙人跳的一样嘛。”三角眼突然笑了起来，“怎么，在平乡村的地盘，想跟我们比人多是吗，信不信老子吼一声，立马能叫个百十来号人过来。” 三角眼笑得很猖狂，他的声音此时此刻是那样的刺耳，就连不明情况的洪立杰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男子，一时有点弄不明白现场的情况，而此时的周三德，心脏都快被吓得跳出来的他又听到三角眼男子的话后，胸口急剧起伏了一下，周三德有种要吐血而亡的感觉。 三角眼男子浑然不觉现场情况的诡异，竟是走近了洪立杰，因为他刚才听到洪立杰喊黄海川市长来着，靠近洪立杰后，三角眼男子竟是回头望了周三德一眼，笑道，“村长，听到了没有，人家喊市长呢，演得真像，真以为咱们是吓大的。” “我说你怎么不喊市委书记呢，岂不是更能唬人？”三角眼男子转向了洪立杰，伸出手就要戳洪立杰，“老子还说自己是省长呢，你信不。” “哪里来的神经病。”洪立杰眼里都快喷火，有黄海川在，他只是低骂一声，同时伸手打掉了三角眼男子的手，从刚才不清楚情况的疑惑到现在的一腔怒火，洪立杰其实也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不妨碍他发怒，这狗日的平乡村的人是怎么回事？ “骂老子是神经病，你丫的找……” “张麻子，你给我滚回来。”周三德爆发了，脸色惨白惨白的。 “村长，咋回事，老子正想教训……” “你还不给我闭嘴。”周三德眼神都快吃人了，但那只是对着周三德，回头看向街道办事处主任赵丽娟还有洪立杰等人时，周三德快哭了，他知道这次真的是闯了天大的祸事了。 洪立杰没直接跟三角眼男子一般见识，只是看了一旁的赵丽娟一眼，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周村长，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平乡村到底在搞什么鬼。”赵丽娟朝周三德吼道，声音尖锐，她是安顺区下辖的九个街道办事处中唯一一个女主任，平素作风就有几分泼辣，要不然根本镇不住下面的人，女干部想更好的生存，通常也只能这样，赵丽娟这会就差没张牙舞爪的将周三德给撕了，当着区长和市长的面，周三德真的给她这个街道办事主任‘长脸’了，赵丽娟从来没有让区长和市长如此‘注视’和‘重视’过，没想到第一次竟会是以这种方式……赵丽娟此时恨不得一巴掌将周三德拍死。 “赵主任，这……这是一场误会。”周三德哭丧着一张脸，一张肥头大耳上，肥肉不时的抖动着，周三德恨自己平日还算机灵的脑袋瓜子有点不好用了，关键时刻，他想编个借口将责任尽量撇清，愣是发觉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心的瞥着黄海川，周三德背上的冷汗就没停下过，他知道现在不好找借口圆谎的关键还是在黄海川身上，黄海川在现场看了很久了，不该了解的东西都让其了解了，更何况还是当场被抓现行的，他还能找借口掩饰村里收钱的行为？ “立杰区长，这平乡村利用赈灾物资大发其财，还公然将本地人和外地人划分成三六九等，明目张胆的搞歧视，我不知道你们区里在布置灾后救援工作时是怎么安排的，平乡村的行为，我不希望再听到发生第二起。”黄海川回头看着洪立杰，“至于这次事件，我希望你们区里做个反面典型，起到警醒作用。” “黄市长放心，区里会严查此事，一定给那些受歧视的民众一个交代，对于违法违纪的干部，区里也会从严处罚。”洪立杰听着黄海川的话，想也不想便立刻表态。 黄海川点了点头，对洪立杰的态度还算满意，起码他相信对方不敢对他阳奉阴违，环视了一眼现场的灾民，里面有本地人有外地人，黄海川叹了口气，本地人总是会潜意识的瞧不起外地的，殊不知在这个城市的发展过程中，这些外地来的打工者同样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们也参与了这个城市的建设，他们理该得到这座城市乃至这里的人民的尊重。 “你们区里应该向那些受歧视的外地打工者道歉。”黄海川看了洪立杰一眼。 洪立杰这次有片刻的迟疑，要让他们区政府出面道歉？这是平乡村自个做的好事，让平乡村委会公开道歉就行了，大不了就由乡镇街道一级的基层政府出面道歉，至于让他们区里出面道歉嘛，洪立杰对黄海川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洪立杰表现得有所迟疑，但抬头对上黄海川的目光，见黄海川目光隐有厉色，洪立杰心里一颤，也不敢再犹豫，低头道，“我们区里一定给受歧视的打工者道歉，今天的事情也让我们吸取了教训，日后一定会尽力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出现。” 洪立杰说完，往赵丽娟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得赵丽娟脸色尴尬不已，更是有几分担忧，官场就是这样，一级压一级，赵丽娟知道黄海川对洪立杰施压，洪立杰只会把怒气发泄在他们街道办事处身上，谁让这次是他们捅的篓子？ 因为有黄海川的过问，平乡村所收的钱，原地退还给所有人，同时也当场宣布所有人都能免费领取食品和水，现场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黄海川的脸色，这时候也才露出了几分笑容。 很多民众欢呼着要挤到黄海川跟前，现在谁都听说市长来了，而且还帮他们做主了，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还像个大男孩一般的年轻人，老百姓们一点也没有像以前看到大领导的那种敬畏心态，反而觉得黄海川很亲切，有很多人争着要和黄海川握手。 黄海川没敢在现场多呆，生怕等下引起混乱啥的，老百姓的热情可着实是让他招架不住。 黄海川离去时，却是不知后头有个中年男子，此刻中年男子正低着头满地找着什么，好一会，中年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兴奋的形容，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已经熄灭的烟头，只听中年男子有点疯癫的自语着，“他娘的，这可是市长请的小熊猫啊，老子就这样一口给抽没掉了，太浪费了，这烟头老子得好好收藏起来，以后还能跟人说这是市长请的小熊猫呢。” 中年男子很高兴，三角眼男子这会却是三魂七魄都快没了，市长…区长…都被他得罪了，三角眼男子都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下场。 ……… “市长，听说你刚才到安顺区去了？”黄海川回到市政府时，邵华东都已经听说了安顺区平乡村的事。 “嗯，早上自己一人开车，就想着四处看下，没想到会看到这种事。”黄海川摇头道。 “也就只有私下走访才能看到，要是正儿八经的安排下去视察，那就啥都看不到了。”邵华东笑道。 “你说的有道理，当领导的，更多时候还是被蒙蔽，下面的人，别的本事也许不怎么样，弄虚作假却是一等一的。”黄海川说道。 两人说着话，黄江华走了进来，见到邵华东也在，黄江华点头向邵华东问好，他是来跟黄海川汇报有关星华县山体坍塌事故的，这事也没必要刻意避着邵华东，所以黄江华也是径直向黄海川汇报道，“市长，刚刚星华县那边送来了最新消息，目前救援工作趋近于结束，已经挖出了三十五具尸体，没有发现任何生还者。” “三十五人了，连一个活人都没有。”黄海川刚才还有几分笑容的脸上，已经变得无比凝重。 “事故来得太突然，哎，连给人一点准备时间都没有。”邵华东也是叹了一口气，这是近几年来南州最大的一起伤亡了。 办公室很安静，黄海川此时保持着沉默，死了三十五人了，这是惨痛的教训，想起还要和省里汇报这起事故，黄海川心里更是压着一块石头。 第1105章 除了开会布置善后处理工作，及时纠正发现的问题，要么就是去视察灾后情况，这是黄海川这两天内不断忙碌和重复的工作，持续三天的大暴雨，又陆陆续续的经过了两三天的中小雨，到了五月中旬，这场入月以来的大雨才彻底停下，不管是从降雨强度还是降雨量，这场大暴雨在南州市有记载的气象记录中都是罕见的。 而安顺区平乡村出现的问题，更是被黄海川立为反面典型，在全市进行公开。 临近傍晚，黄海川才从省政府出来，星华县的山体坍塌事故是这次大暴雨造成的最严重的一次自然灾害事故，所导致的后果是三十七条鲜活生命的丧生，一开始统计的三十五人并不是准确数字。 丧生的大都是乌石村里的留守老人，不管是市里或者县里，在为这一事故感到痛心时，也许更该感到庆幸，因为如果不是乌石村地处偏僻，交通不便，连绵的几座山几乎是隔断了村里同外部的交通，仅有的一条能进山的小水泥路还是政府出资兴建的，但其地理位置也决定了这里的村民除了外出打工赚钱，并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如果不是只剩下一部分老人留守，也许那山崩塌下来时，掩埋的将不仅仅是三十七条生命。 市里先后举行了两次新闻发布会对外说明这次事故的情况和救援行动中的细节，所有媒体记者在关注这起事故造成的伤亡时，对这些嗅觉敏锐的记者而言，都欣喜的发现了南州市政府在同媒体打交道时所表现出来的透明度和开放度让人眼前一亮，这一届政府无疑更愿意、也更懂得跟媒体打交道，这倒成了媒体在关注事故本身之余，对南州市政府在这次事故中所表现出来的公开、透明的做法予以了积极的认同，黄海川这个年轻的市长也被不少媒体重点关注，大多数媒体都称赞黄海川所带来的开放一面。 媒体的赞扬和认同是黄海川不曾料到的，无意间倒是为他在上级领导眼里加分不少，正应了老话所说，有心栽花花不花，无心栽柳柳成荫，黄海川也是苦笑不已。 下午，黄海川是到省政府就这次大暴雨过后所造成的灾难和损失，以及市里的处理措施还有善后安排向省里领导做汇报的，到了傍晚这会，黄海川才完成了汇报。 将近一个星期的阴雨天气，到今天终于云雾尽散，阳光普照。 五月份的南州，已经逐渐热了起来，除了前面几天的阴雨天让人感到了丝丝凉快，现在大雨一停，天气又炎热起来，黄海川上午到南明区视察灾后恢复工作，就出了一身的汗。 街头上，随处可见的已经是穿着背心热裤的青春少女和短裙薄衫的熟女少妇，风格各异，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几天的疲惫工作，黄海川现在也终于可以恢复平常的工作作息时间了，也不用再时刻为灾情而牵肠挂肚。 从省政府出来后，黄海川来到了沿海路的一家餐厅，小资格调而又布满温馨浪漫气氛的餐厅让黄海川微微失神，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那花前月下的时光，见到不远处已经在冲她招手的江枫，黄海川点头笑了笑，朝江枫走了过去。 “江小姐怎么会选择这么一个餐厅？”黄海川笑道。 “刚来南州的时候，一个本地同行的朋友带过来的，感觉还不错，今晚约黄市长吃饭，就想着在这里了，谁让我对南州人生地不熟呢，黄市长可不会觉得这里不够档次吧。”江枫轻笑了一声，左右无人，江枫说话显得比较随意。 “怎么会，能让江小姐请客，可是我的荣幸。”黄海川笑了笑，“以前还在江海的时候，我可是经常要看江小姐的专栏文章的，针砭时事，嬉笑怒骂，笔锋犀利，冷夫子的大名在江海省的媒体圈子可是如雷贯耳。” “这么说来，黄市长现在是连看都没看了？哎，也是，咱这小记者也就局限在江海省内，到了外面，这招牌就拿不出手了。”江枫笑了起来，冷夫子是她在江城日报‘聚焦江海’专栏的笔名，她用这笔名倒是在江海省内闯出了不小的名气，否则也没资格开专栏。 “不是不看，是没啥机会看，我现在在南州，江小姐的文章都在江城日报上，我想看也抽不出太多时间不是。”黄海川歉意的笑道，他在宁城的时候还会关注江城日报，毕竟是省会城市的党报，现在调出江海了，黄海川的目光自是都聚焦在自己任政的这一亩三分地上，哪里会再去过分关注江城的事。 “对了，江小姐来南州是？”黄海川抬头看了江枫一眼，今天突然接到江枫的电话，黄海川都听不出是谁的声音，要不是知道他的私人号码一般不会有人乱打，黄海川都险些以为对方是打错了，乍一听江枫自报家门时，黄海川都有点失神，没有立刻想起来，对方会来跟他联系，黄海川也是十分意外，两人可是许久没有交集了。 “来这里出差，我现在已经调入rm日报了。”江枫笑道，她知道黄海川不可能关心和知道她的近况，索性自己介绍起来。 ”调入rm日报了？哎呀，这是天大的好事呀，没想到江小姐越来越厉害了，佩服佩服，我就知道凭江小姐那厉害的笔杆子，江海的舞台，肯定不够江小姐施展的。”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凝视着对面的江枫，对方这两三年来似乎一点变化都没有，犹如他第一次见到对方时，依然是那淡淡的妆容，漂亮而不失大方，岁月仿若没在对方身上留下半点痕迹，想及对方都已经进入rm日报这中央喉舌了，黄海川也是真的佩服对方. 黄海川有听过曾静讲过不少江枫的往事，这女人也是靠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上来的，身后没有任何背景，要知道媒体圈子的阴暗面和复杂性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得到的，能在这样的圈子里生存下来，还能一步步往上走，可不是简单的能力能办到的，当然，女人的容貌同样是她们能够利用的一件锋利武器，想及此，黄海川不禁多看了江枫一眼，以他现在的挑剔眼光，黄海川也忍不住要给江枫打个85分以上。 “再怎么厉害，跟黄市长比起来也是小巫见大巫了。”江枫不以为然，现场的成就还远远不是她所满足的，也许，她也能走出一条异类从政路，党报系统里出来的官员经常会调任地方宣传口的主要领导，这是很常见的事情，江枫也是有那种往上爬的野心的。 “路不同，这样比较就没意义了。”黄海川摆了摆手，“江小姐应该是从曾静那里问到我的号码吧。” “当然，要不然我可没黄市长的私人手机号。”江枫点头。 黄海川笑了笑，一点也不奇怪，曾静前段时间才被江海省厅派到南州市来交流学习了几天，黄海川有给对方自己的号码，江枫能和自己有交集，中间人物也就是曾静了。 “江小姐来南州几天了？有没有四处逛逛，我们南州市的风光可也是不错的。” “黄市长，你问这话是故意拿我开涮不成，我来你们南州几天，就赶上了这场大暴雨，想出去逛也没得逛，一不小心就水淹走了。”江枫摇头轻笑，她这几天可都是呆在室内，连去的地方都没得去。 “这倒也是。”黄海川闻言，恍然的拍了拍额头，南州这场大暴雨，市区的交通都快瘫痪了，更别说出行游玩了，市里也是要求民众没事的话尽量呆在家里，不要出来。 两人随意聊着，江枫点了几个餐厅的特色菜，说是要介绍给黄海川吃一下，她觉得不错，黄海川通过聊天也才知道江枫是到南海省省委党报设出差交流的，具体什么事，黄海川也没多问。 两人都是思维敏捷，见多识广之人，又都对时政格外感兴趣，聊起来倒是十分愉快。 这时候，从身走过的几名客人引起了黄海川的注意，黄海川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那个京华通讯社驻南州分社的副社长，对方叫什么名字来着，黄海川已没有了印象，名片在肖远庆身上，黄海川对京华通讯社的人也不太感冒，肖远庆有提过对方这几天已经向政府办提过几次要对他进行专访，黄海川都以工作太忙为由给拒绝了。 目光只是在对方身上留意了一下，黄海川随即收回，并没太多在意。 梁雅没有想到她会在这家餐厅里碰到堂堂的南州市市长黄海川，这家餐厅并不属于什么高档酒店，倒是在记者圈里挺有名，不少人都会来这里吃饭，在这餐厅，也经常能偶遇同行，看到黄海川，梁雅着实是惊讶不已。 不过更让她惊讶的还是同时看到了江枫，而且江枫还是和黄海川在一起，要说江枫是约在这里对黄海川进行一个简单的轻松会客似的采访，梁雅是一点都不信，江枫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在采访，跟黄海川有说有笑的样子看起来好像颇为熟悉。 第1106章 梁雅并没有驻足，和几名同伴在黄海川和江枫斜对面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中间还隔了一排座位，梁雅此刻恨得牙痒痒的，她是认得江枫的，两人虽然属于不同的报社，但大家都是媒体同行，而且还都在京城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会认识并不奇怪. 梁雅调到南州分社之前，就是在京城总部工作，和江枫碰过几次面，都是在采访或者出席部委的新闻发布会时碰到的，听过江枫的一些来历，从下面上来的，也不知道是走的什么狗屎运，竟能够进入rm日报这象征着国家喉舌的中央党报，同是女人，在将自己同江枫对比一番后，梁雅愣是生出了几分嫉妒，女人对女人的妒意，无疑是最容易演变成敌意的，梁雅对江枫的观感现在正是如此。 “怎么，黄市长也认识她？”江枫注意到黄海川看了梁雅一眼，问道。 “不认识，但有见过，京华通讯社南州分社的副社长。”黄海川撇了撇嘴，这家在知情人和同行眼里名声很臭的报纸偏偏能骗得很多老百姓都信任，读者群体颇为广泛，这也是他们的厉害之处。 “那其实还是认识了。”江枫笑了一下，往梁雅的方向瞟了一眼，江枫脸上并没有多少笑容，京华通讯社也曾经向她伸出过橄榄枝，但她拒绝了，到京华通讯社去，也许钱途会更好，毕竟这是一家私底下敢向人收钱而后颠倒黑白的报纸，虽然暗地里这样做的并不仅仅只是京华通讯社，但毫无疑问，他们是做得最狠的一个。 江枫最看重的不是‘钱途’，而是‘前途’，她选择到rm日报去，将来也许还有机会走得更高更远，她的梦想和野心决定了她的选择，不过和京华通讯社没有过多交集，江风却是发现梁雅对她似乎有些敌意。 黄海川和江枫两人都只是提了一下京华通讯社，便没再深谈下去，对两人来讲，谈论这家报纸实在是没啥意思。 两人不想关注，斜对面的梁雅却是对两人十分感兴趣，除了对江枫有敌意，梁雅更是对黄海川屡次拒绝她提出的专访感到恼火，市长又怎么了？她们京华通讯社的面子就不值钱吗？ 要是没看到今天这一幕，梁雅或许也就是生生气，过后就不了了之，顶多就是写篇文章暗讽一下黄海川，但不会做得太过分，毕竟她也不是胸大无脑的人，犯不着主动去招惹一个市长不是，没有充足的理由，报社也不会在后面给她提供足够的支持的，但看到黄海川拒绝她的采访，在这里却是能和江枫有说有笑，梁雅内心深处那点嫉妒心又爆发了，她就这么不如江枫？ “吉平，对面那女人怎么样？”梁雅看向同行的一个青年男子，刻意压低了声音，笑眯眯的说道。 “哪个？”被梁雅叫吉平的男子循声望去，目光落在江枫身上时，他眼睛微微一亮，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他可是想把梁雅弄上手来着，当着梁雅的面怎能去夸别的女人呢，以为是梁雅在考验他，吉平摇了摇头，讨好的对梁雅笑道，“小雅，那女的和你比差远了，跟你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嘛。” “吉平，你这张嘴巴真会说话，也不知道虏获多少女人的芳心了。”梁雅掩嘴轻笑，眼波流转间像是在对对方抛媚眼，在没人注意到的眼底深处，梁雅却是闪过一丝鄙夷，心道你个王八羔子想泡老娘，真当老娘是那些花痴女吗，看是你玩我还是我玩你，要是没有个司长老爸，老娘连鸟你都没工夫。 “小雅，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可是一直都很专一的，一颗心都放在你身上，要不然你问问别人。”吉平笑着，一双眼睛几乎是跟钉子一样钉在了梁雅身上，移都移不开，梁雅的身材太丰满了，不是一般的丰满。 “说得我都快感动死了。”梁雅轻笑，却是恶心得想吐，她自己就是当记者的，三教九流都会打交道，消息比谁都灵通，吉平甩过几个女人，她一清二楚，对方这种口花花的手段用在她身上，那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小雅，你要真感动，那就当我们季哥的女朋友嘛，我们季哥对你可是一片痴心，看看，他都从京城追到南州来了，一颗心全挂在你身上。”边上有人附和着，吉平全名叫季吉平，是部委某司司长的公子，他们这一行四个人这次特地来南州玩，其实就是陪着季吉平来泡妞的，除了季吉平老子是厅级干部，他们另外三人的身世也不差，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否则也不可能走到一起去，小圈子的凝聚性都是跟各自家世相关的，谁有见过一个市长公子会跟一个农民儿子走到一块还能称兄道弟？ “我呀，可不想那么早就把自己卖了，挑男朋友是为未来老公做准备的，我得擦亮眼睛多看看，免得遇人不淑，你们说是不是。”梁雅敷衍着，目光却是不时的往江枫和黄海川的方向看去，心里一动，梁雅看似漫不经心的笑道，“吉平，刚才我跟你说的女人跟我有些竞争关系，她也是媒体圈子里的，我看她不顺眼，你要是能过去灌她几杯酒，帮我出出气，说不定我就考虑你的建议了。” “小雅，你这不是开玩笑的吧？”季吉平眼睛一亮。 “不管我是不是开玩笑的，吉平，你看看你连为我做点事都没魄力，还要这样问，看来你平常说的愿意为我上刀山下火海都是假的。”梁雅作似不高兴的翘起了嘴巴。 “真的，真得不能再真了，小雅，我怎么会骗你呢。”季吉平信誓旦旦的说着，“不就是去帮你出口气嘛，小雅，你等着，看我怎么给你出气。” 季吉平说完，还没等菜端上来，就特地先让身旁的狐朋狗友先开了瓶酒，倒了一杯就提着酒瓶朝黄海川和江枫走了过去。 第1107章 江枫没有想到自己和黄海川聊得好好的，和梁雅同行的人竟会过来说要跟她喝几杯，看着站在眼前的季吉平，人长得倒是挺帅气，就是脸看起来白了点，江枫一向最讨厌小白脸。 江枫在打量季吉平，季吉平同样在看江枫，心里暗道姿色不错，可惜他现在目标是梁雅，要不然眼前这女子也是个不错的猎物嘛，不过现在还是先把梁雅弄上手再说，他可是对梁雅垂涎好久了，任何男人都不会对一个身材丰满，脸蛋漂亮的女人不动心。 “对不起，我不喝酒。”江枫看了季吉平一眼，同样朝梁雅的方向看了过去，而后就是回过头来，冷冷的拒绝着季吉平。 “小姐，别这么扫兴嘛，相逢即是缘，咱们能在这餐厅碰到也是一种缘分是不。”季吉平笑道，他的脸皮也很厚，脸皮不厚的男人又怎能泡妞呢。 “不好意思，我还要和朋友吃饭，请你走开。”江枫一点也不客气，她心里已然猜到对方可能是梁雅叫过来的，故意要撩拨她。 “朋友？什么朋友？”季吉平转头看了看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不屑，随即冷哼了一声，“小子，我要和这位小姐喝几杯，你现在最好消失，不然的话，哼哼……” 江枫有点傻眼，眼前这季吉平是过分嚣张还是脑子有坑？在南州市的地盘上挑衅到南州市市长身上去了。 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斜对面的梁雅，江枫若有所思，梁雅显然是认识黄海川的，这种情况她还叫人过来挑衅，这就有意思了。 “江小姐，看来跟你吃顿饭也不能安生。”黄海川看了看江枫，摇头笑道。 “臭小子，让你离开没听到吗。”季吉平见黄海川竟然将他无视了，怒道。 “我要是不离开，你又怎样？”黄海川看着对方。 “不怎样，不过会让你后悔就是。”季吉平冷笑，“这位小姐，我不过是想过来跟你喝几杯而已，你要是不给面子，那可就没意思了。” “不给你面子又如何，你以为你是谁。”江枫语气冷漠，别说她在这里有黄海川可以依仗，就算没有，她也是人民日报的记者，不管在哪里，她也不会怵了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是不给我面子，我会生气的，我一生气，后果会很严重的。”季吉平神态张狂，在京城，他也许还会收敛一点，但到了地方，季吉平就犹如龙入大海，觉得可以为所欲为了，地方的土鳖，还有谁能奈何他？京里出来的干部子弟，到了下面，总是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的，季吉平更是瞧不起地方上的所谓高干子弟，家里没长辈在京城混到一定地位的，也敢称是高干子弟？季吉平很是不屑，他已经见过很多次地方的副省长进京求他父亲办事，级别比他父亲高又怎么样，还不是对他父亲客客气气。 “这人是你朋友不是，本来呢，我是好意敬你，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你要是不喝几杯酒，小心你这朋友进公安局去哦。”季吉平看着江枫，说出来的话已经是赤果果的威胁，“我给你个机会，这瓶酒呢，我已经倒了一杯，你把剩下的喝完，就啥事没有，你这朋友，我也不会为难他。” “你这是威胁吗？”江枫脸色难看，现在完全可以肯定对方绝对是梁雅叫过来为难她的，江枫没想到她跟梁雅根本没有任何私人过节，更是不存在任何竞争，一个在人民日报，一个在京华通讯社，梁雅竟会做出这种举动，叫人来挑衅他，难道对梁雅就有啥好处吗？ “是不是威胁，就看你怎么想了，你也可以想成是自己很有魅力，把我给吸引了，非得跟你喝一杯，这不也是合情合理的嘛。”季吉平戏谑的笑道。 “我要是不喝呢，你还能真把他送进公安局？”江枫笑容玩味，还冲黄海川眨着眼睛。 “怎么，你是认为我在吓你不是。”季吉平冷笑，二话不说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虽然才到南州几天，但已经结识了不少本地公子哥圈子的人物，知道他来历的，都争相向他示好，季吉平就存了几个号码，其中有一个颇有来历，父亲是省政府的实权人物，表叔也是南州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季吉平第一时间就想起给对方打电话，随便招几个警察过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黄市……黄海川，我想你总不会看着我把这么一瓶葡萄酒喝下去吧，看你只能让你委屈一下，进去公安局呆几天了。”江枫差点又喊黄市长，看到一旁的季吉平，立刻又改了称呼。 “我看你是成心给我惹点事。”黄海川摇头笑道，怎么看江枫的笑容都是恶作剧的笑容，不过目光往梁雅方向望去，黄海川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可理喻，梁雅故意叫一个人来这么闹，有意思吗。 季吉平打完电话，一点也不客气的就在江枫身旁坐了下来，江枫登时眉头紧皱，往里面挪了下位置，跟对方拉开距离，脸有怒色，“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坐这里犯法吗。”季吉平好整以暇的笑着，一双眼睛盯着江枫直瞅，江枫也许不是那种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漂亮的女子，但却胜在耐看，越看越有味道，此刻季吉平就有这种感觉，特别是近距离坐着，闻着江枫身上飘来的香味，季吉平心里痒痒的，他喜欢丰满的人，江枫虽然没梁雅那种味道，但却有自己的特色，季吉平越看越觉得吸引他，心里已经悄然改变了主意，梁雅要弄上手，眼下这女的也不能错过，被他季大少看上的女人，就像是碗里的肉，可从来没有溜走的。 “黄海川，我看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吃饭吧。”江枫有点坐不住了，刚才还有点恶作剧的想要看面前这自我感觉良好的恶心男子出丑，这会对方没脸没皮的坐下来，江枫真的是觉得恶心至极。 “也好。”黄海川淡然的点了点头，他不怕麻烦，也不喜欢麻烦，眼前这男虽然行事嚣张，但他一个市长也懒得过分计较，至于对方随手一个电话就能招来警察，黄海川知道对方若真能做到，那也只能说明对方有几分本事，但警队里面的问题，也不是他三两句话就能解决。 江枫要走，季吉平却是不让走了，坐着纹丝不动，就是不让江枫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江枫怒极。 “要走可以，把这瓶酒喝了。”季吉平眼睛不带眨的说道。 “别太过分，否则最后倒霉的是你。”江枫强忍着怒气，对方真要再这样狂妄下去，她还真不走了，看最后倒霉的是谁。 “哈哈，我可不怕倒霉，我看该不会是你们怕了，想赶紧开溜吧。”季吉平嘲讽的看着江枫和黄海川，自认为猜对两人心思的他，脸上不无得意之色，“害怕就说嘛，把酒喝了，我让你们走。” 梁雅一直在注意着黄海川和江枫那边的动静，看着季吉平提着酒瓶过去，还在那边坐了下来，讲出来的话更是嚣张无比，梁雅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她知道季吉平是故意让她能听得到的，这会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季吉平好了，她是想挑衅一下江枫没错，但那季吉平也真是个人才，竟会说要把黄海川送进公安局，梁雅有种掩面而走的冲动，让季吉平挑事竟会挑成这样，这家伙除了有个好的家世，真的是脑袋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 真以为有个当司长的父亲就能横着走了吗？ …… 季吉平叫来的警察很快就到，是在附近巡逻的警察，两个民警，正好接到上头的电话就赶了过来了，他们接到的指示是听从一个季少的话，对方让他们干嘛就干嘛，还给了他们电话，这会进餐厅来，其中一人就打起了季少的号码，听到手机响的声音，又看到季吉平接起电话，打电话的民警立刻就往季吉平的方向走了过去，“您是季少？” 季吉平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脸上的高傲之色尽显。 “你要是不喝呢，我可真要让这两个警察将你朋友带进公……” “黄……黄市长？”季吉平的话还没讲完，就听到耳旁又响起了那个民警的声音，声音一下子顿住，黄市长？ 黄海川看了看面前的民警，没想到对方一下就能认出自己，微微点了点头。 民警确定眼前的人真是市长黄海川，两人都顾不得季吉平了，恭敬的站在黄海川跟前。 “黄市长？你是市长？”季吉平瞪着黄海川，眼珠子睁得老大，脑袋一时有些短路。 “你们两个，这人叫你们过来，是让你们把你们黄市长抓进公安局，我替他说出来了，你们还不赶紧照办。”江枫这时候出声道，唯恐天下不乱，见季吉平错愕的回头看着他，江枫同样送给了对方一个笑容，这是她对对方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两个警察有点弄不清情况，愣愣的看着说话的江枫，不知道江枫是在说笑话还是真的，再看季吉平脸色尴尬，两人也隐隐看出了端倪，彼此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大呼庆幸，幸好他们机灵，认出了黄海川，不然这次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第1108章 “你们怎么还不动手，没看到他默认了吗，他要你们把他抓进公安局。”江枫再次说道，先是指着季吉平，后又指向黄海川。 两个民警苦笑，让他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动手，偷偷瞧了一眼季吉平，两人都不认得对方是什么来历，要不是上头的电话，他们也不会眼巴巴的赶过来，态度恭敬的看向黄海川，两人的意思都十分明显，只听黄海川的指示。 “误会，误会哈。”季吉平干笑了一声，看着黄海川有些尴尬，他没去质疑两个民警是否认错人，这时候要是还问那种话，那他真的脑袋有坑了，其实他只是张狂，特别是到了地方后就愈发的目中无人，这才造成了他肆无忌惮的性格，并非真的脑子不好使，眼下知道黄海川是市长，不管是正是副，他都不可能再胡来。 “怎么会是误会，你刚刚不就是说我要是不喝酒，你就把他送进公安局嘛，我没喝，难道你不是准备那样做？”江枫讥讽道。 “一个玩笑而已，没必要当真。”季吉平撇了下嘴，嘴巴长在他身上，话要怎么说都由他，季吉平这会哪里会承认刚才是真的要那样做。 “我看不是玩笑吧，警察都叫来了，你这是玩笑？”江枫步步紧逼，她是火大了去。 “黄市长，刚才开个小玩笑，我这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你们继续。”季吉平不自然的笑笑，打算闪人。 “道歉。”黄海川突然说了一句，神色平淡，他从刚刚到现在，自始至终都是这个脸色，面前发生的事，对他而言，的确也只能算是一出闹剧。 “道歉？”季吉平脚步一滞，就要当做没听见，继续走回梁雅那一桌。 黄海川这时候却是看了两个民警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两个民警却是苦笑一声，硬着头皮的走上前去拦着季吉平，不让季吉平离开。 “道歉，要么把你手上那瓶酒喝光。”黄海川重复着刚才的话，给对方两个选择。 季吉平眉头耸动，有点恼羞成怒，怒视着面前的两个民警，见两人不为所动，季吉平哼了一声，他也知道冲这两个警察耍威风没用，转过神来，望着黄海川，“我都说了，刚才只是一个玩笑。” “你觉得是玩笑，我不觉得。”黄海川盯着对方。 “不错。”江枫附和着黄海川的话，冷笑道，“我要是赏你一耳光，再跟你说是玩笑，不知道你会不会也觉得是玩笑呢。” 季吉平很是恼火，让他低头道歉，那真是跟割他的肉一样，他季大少到下面来竟会被人逼得道歉，这要是传回京城被朋友们知道，还不得被嘲笑得抬不起头来，何况眼前这人还不知道是正市长还是副市长，要是副市长……季吉平眼里闪过一丝怒火，他要让对方知道，自己是不能得罪的，就算是正的一把手，他也不会道歉。 “季哥，怎么回事。”季吉平的几个同伴走了上来，他们还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面色不善的看着黄海川，至于两个民警，直接被他们忽略了，都是有家世背景的人，岂会在乎两个民警。 梁雅此时也走了上来，不过她也没站在前头，只是呆在后边，看起来毫不起眼。 季吉平冲几个同伴摇了摇头，让他们安静，走向黄海川，傲然的抬头，“我爸是发改委××司司长，你确定要我道歉？” 黄海川面色微动，季吉平一直在看着黄海川的反应，见黄海川看着他，季吉平更为得意，头抬得更高，哪知道黄海川下面的话却是让他险些吐血，“就算你爸是司长，你今天也得道歉，你爸来了也一样。” “我不知道你是正市长还是副市长，得罪我，以后你们市里想要申报什么大项目……嘿，我不想说得太白，不过我想你明白的。”季吉平威胁道，比起刚才那种唬人的， 这个无疑真的具有很大的杀伤力，就算是一个副省长在这里，也不会想闹僵，能息事宁人就息事宁人，谁也不想得罪发改委的实权司长。 “道歉。”黄海川眉头一皱，冷喝了一声，对方是真的触怒到他了。 “我不道歉你又能咋的。”季吉平也火了，眼前这市长有病不成，他都自报家门了，还敢揪着他不放？这还是他到地方上第一次搬出家里的招牌后触了霉头。 黄海川盯着对方，季吉平若是不道歉，他的确不能咋的，因为对方并没有做出什么事，光凭对方硬要搭讪江枫喝酒，这个没法用来证明什么，至于威胁说要让警察抓他，警察来了就认出他来了，屁都不敢放一个，对方的威胁也只能说是未遂，若对方硬要说是开玩笑，别人还真没法说什么。 但黄海川也不是一个看到硬茬子就缩头的软蛋，怒气上来的他，两眼冒着寒光，“不道歉，你也可以试试我能不能让你进公安局。” “你……”季吉平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黄海川没说谎，强龙难压地头蛇，他有背景没错，但这不是他的地盘，按说一般的官员都会给他爸面子，但碰到黄海川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人，季吉平也傻眼了。 脸色阴晴不定，季吉平最后还是认栽了，“抱歉，我刚才的玩笑过分了。” 说完，季吉平放了句狠话，“你狠，给我记着。”随即匆匆的离开，他也没脸在原地呆下去。 梁雅慢悠悠的吊在最后边，经过黄海川和江枫身边，梁雅这次停了下来，“没想到江大记者跟黄市长也认识，真让人意外。” “梁小姐，刚才的事，跟你脱不开关系吧。”江枫瞟了梁雅一眼。 “江枫，你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那季吉平看你长得漂亮，主动过来搭讪，怎么会跟我有关系。”梁雅笑容可掬的说着，一点也没有做贼心虚的觉悟，反倒是看向黄海川时，梁雅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笑道，“黄市长，希望能对您做个专访，还望黄市长百忙之中抽空哦。” 黄海川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的意思，梁雅凝视了黄海川一眼，最后也是离开。 意外发生的事情也让黄海川和江枫没多少食欲，随便吃了点填肚子，江枫提出说到海边走走，黄海川点头应允，他沿海路的海边沙滩还是很有感情的，已经好几次踏足了。 市内天气炎热，海边却是十分凉快，特别是现在还是晚上，海风吹来，清凉舒爽。 “我来南州出差一个多星期了，就第一天到的时候来过这海边，这是南州市给我的唯一一个印象最深的地方了。”江枫笑道。 “你一来就赶上南州市罕见的大暴雨，都没机会去过其他地方，等你足迹踏遍南州，说不定你就会觉得整个南州都很美了。”黄海川笑了笑，其实沿海路这一带的风景确实很漂亮，海边沙滩的夜景改造曾被市里列入重点改造工程之一，现在这里的沙滩也成了南州市的一处旅游休闲的地方了。 两人走在海边的木栈道上，风吹来，江枫的那头长发飘了起来，发丝不时的拍打到黄海川的脸颊，让黄海川脸痒痒的，不时的侧头。 江枫也注意到自己的头发经常吹到黄海川的脸上，脸色微红，将头发甩到另一边，用手按着。 “按着头发干嘛，让它吹嘛，你长发飘飘的样子真美。”黄海川见江枫的举动，没多想便脱口而出。 “啊？”江枫愣了一下。 两人对视了一眼，黄海川知道自己的话有些孟浪，江枫同样没想到黄海川突然这么说。 海边，月色，吹拂的海风，此情此景让江枫生出了一些异样的感觉。 “走吧，咱们去踩沙子吧。”江枫很快就恢复正常，看着柔软的沙滩，欢快的叫了一声，俯下身去脱着鞋子，准备光着脚到沙滩上玩耍一番。 ………… 夜晚的北山水库，水波摇曳，景色宜人，水库山下的人，很多人都会在大晚上选择到水库上面来玩，更不乏有大晚上到水库上来钓鱼的人，因为水库并没有禁止对外开放。 晚上钓鱼，听着很怪异，但却一点也不奇怪，炎热的夜晚，对那些钓鱼爱好者而言，到水库钓鱼更有一种别样的乐趣，水库专门划出来一片安全的钓鱼区域，这里很少发生过溺亡事件，即便有，水库也备有救生船和救生圈，安全措施做的比较到位，就算是晚上，这片专门划出来的钓鱼区域，灯光也是十分明亮，到晚上十二点才会熄灯。 暴雨过后的北山水库，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有几处正在重新施工的地方才会让人意识到这次北山水库出了些问题，但对普通的老百姓来说，他们知道得并不多，也不是很关心那些事，因为水库没事，他们的生活也没受到什么影响，大雨带来的灾情，已经在过去几天慢慢的恢复平静。 一切从往常无异，但只有水库内部的人才知道，从大暴雨过后，水库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无声的暗流正在涌动着，管理层人心惶惶，每天，内部都传着各种各样的流言，今天有人说检察院的人要上山来了，明天又有人说纪委的人上山了，但却一直没见动静，除了前几天有审计局的人过来将水库的账簿都调走，到现在为止，都不见市里有任何动静。 水库管理局的宿舍区，门口左侧的那一栋主要是住着水库的中高层干部，这的户型，都是一百平米以上的三室两厅和四室两厅的大户型房子，水库管理局局长孙文财所住的那一套，更是200多平的大房子，也是只有他一人能享受的待遇。 深夜，山上像往日一样寂静，只有吹风来，才不时的有水波的声音。 ‘砰’的一声巨响，犹如平地之中的一颗炸弹，打破了北山水库深夜的寂静，已经进入梦乡的绝大多数人都被这一声巨响吵醒。 杨全廷没来由的心里一颤，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五晚失眠了，每天晚上都是一种煎熬，精神趋近于崩溃的他，没有半点睡意，只有靠吃着安眠药才能入睡，今天晚上，杨全廷还没入睡，现在是凌晨一点多，杨全廷自己一人坐在客厅里靠窗的位置喝酒，黑灯瞎火，没有开灯。 杨全廷隐约间，只看到一块黑影从楼上下来，而后就是一声巨响，杨全廷第一反应便是有人跳楼了，而后是无边无尽的恐惧，楼上那一套房子是局长孙文财的，杨全廷两腿发软，不敢走到低头往下看。 灯光陆续从每一个房子里亮了起来，杂乱的脚步声在从楼道传来，当杨全廷听到‘孙局长，孙局长’，‘孙局长跳楼了’的喊声，杨全廷同样两眼一黑，倒在了地板上。 第1109章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普照大地，新的一天已经悄然开始。 黄海川早上到办公室时，才知道孙文财在凌晨跳楼的事，虽然第一时间就被送到了医院抢救，但最终还是抢救无效，死在了医院的手术台上。 知道这个消息时，黄海川有些愣神，审计局还在对水库管理局的账务进行审计呢，孙文财这就跳楼了？ “市长，要不要到医院去看一下？”黄江华询问着黄海川的意思。 “不必了。”黄海川摆了摆手，对这样一个蛀虫，黄海川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更没有半点同情心。 黄江华对黄海川的回答一点也不意外，帮黄海川整理了一下当天的文件，黄江华就退出了办公室。 孙文财的死了，但事情并不是就这样结束，黄海川没到医院去，却是不知道有人另外到医院，还敢蛊惑孙文财的家人闹事， 黄海川一天忙碌的工作才刚刚开始，需要重点批阅的文件，黄海川都要抓紧时间批完，要不然最近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安排外出视察，在办公室内的时间很少。 地铁规划的初期讨论工作依然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黄海川每隔几天都会关注，这是列在他工作本上的第一件大事，过些时日，他还要抽出时间再到京城跑一趟。 想起昨晚在餐厅的事，黄海川眉头微皱，那个自称父亲是发改委××司司长的年轻人，黄海川的观感无疑很厌恶，不过对方的来历属实的话，倒还真是不知道会不会给他日后带来一些麻烦，不过现在多想没用，黄海川思虑一下，很快就放到一旁。 “市长，安顺区区长洪立杰说要见您。”黄江华进来汇报道。 “让他进来吧。”黄海川微微一顿，随即点头道，洪立杰在平乡村的处置事宜上表现还是很不错的，黄海川对此比较满意，他也知道对方和邵华东走得比较近，这也算是和他处在相同阵营的干部。 黄江华点了点头，他出去后，也就见洪立杰弓着身子进来，“黄市长。”洪立杰恭敬的喊了一声。 “坐。”黄海川指了指椅子，抬手示意。 洪立杰小心翼翼的坐下，瞥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还在批阅文件，洪立杰便等了起来。 “有什么事尽管说。”黄海川好一会没听到动静，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要是没开口，估计洪立杰能一直干坐着，下面的干部，要是能将这种畏上的心理用在对老百姓身上，那不知道能做出多少实事，老百姓也不会成天的骂官员不作为了。 “黄市长，李亚军辞职，现在区里还空着一个副区长的职位，我们区党组经过内部讨论，打算提名城关街道办事处主任常志坚担任副区长一职，特地过来向黄市长您请示。”洪立杰开口道。 “常志坚？”黄海川此刻终于放下手中的文件，盯着洪立杰看了一阵，黄海川哪里看不出对方的心思，说是来请示，更多的还是有讨好的心思，洪立杰知道他对常志坚印象不错，提名常志坚担任副区长，这意思再明白不过。 “嗯，常志坚这名同志确实不错。”黄海川淡然点头，洪立杰的小心思他看得出来，但不能否认，洪立杰的做法让他没法说啥，更有几分满意。 “我们区里的同志也是一致这么认为的，常志坚同志有能力，有担当，有责任心，更有上进心，思想态度端正，适合给他压压担子，让他发挥出更大的作用。”洪立杰一听黄海川肯定他的做法，脸上立刻就有了喜色，对常志坚的夸奖更是不吝言辞，反正黄海川认可对方，他多夸对方几句，对他也没啥损失，示好常志坚的同时，也能在黄海川这里加分，何乐而不为。 “给有能力、品行端正的的干部多加担子，这是我们党一贯的用人政策，常志坚同志只是干部提拔中的一个缩影，日后你们区里在组织考核干部时，更应该敢于提拔年轻干部，给年轻干部加担子。”黄海川瞥了洪立杰一眼。 “黄市长放心，区里对优秀的年轻干部一向都是重点培养的。”洪立杰抬头挺胸，就差没拍着胸脯保证了。 “嗯，去忙你的，你们区里的提名，只要没问题，市里会支持的。”黄海川说道，想到组织人事是市委那边掌控着，黄海川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不过常志坚提名副区长，由安顺区自己报上来，组织部那边也不可能横加阻拦，只是一个副区长的位置而已，黄海川相信葛建明的眼光还不至于低。 洪立杰见黄海川要送客了，连忙起身告辞，从黄海川的办公室出来，洪立杰的脸上就带着喜色，心说就知道提名常志坚准没错，果不其然，黄海川还是很满意的。 当干部的第一要务是什么？为人民服务吗？不是，为领导服务，讨得领导欢心，这才是当干部的第一要务。 为人民服务，只有蒙人的时候才会那么讲。 让洪立杰离去，黄海川继续忙于自己的工作，抽屉里的私人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黄海川拿起来一看，又是江枫打来的？ 黄海川接起电话，轻喊了一声‘喂’，出乎黄海川的意料，电话那头并没有任何回应，正当黄海川疑惑时，刺耳的尖叫声传来，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救命声让黄海川有片刻的失神，豁的一下站了起来，黄海川差点就要大声喊江枫的名字，也不知道是突然想到什么，黄海川生生将要喊出来的话给收了回去。 冷静的听着江枫电话传来的嘈杂声，女人的惊恐声只是持续了那么一两秒钟，而后重归于平静，接下来，黄海川仿若听到了手机掉落到地上那磕碰的声音，但出人意料的，手机还在接通状态，听到的是马路上的车流声和汽笛声，但也很快变得微弱，几个男人的声音慢慢的清晰起来。 “妈的，这小妞的力气还挺大。” “文哲，我看不是她力气大，是你力量太小了，胳膊跟个女人一样。” “滚你丫的，我看你也快被女人吸干了，还好意思说我。” ……… 电话传来的声音很清晰，黄海川几乎是摒着气息在听着，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刚才那第一声传来的救命声，黄海川确认自己没有听错，那绝对是江枫的声音，这会再次听到几个男人的声音，黄海川确认无疑，江枫出事了！ 黄海川不知道电话为什么还处在接通状态，几个男的也没发现，他这会有些庆幸，幸亏他刚才没有出声，如果他刚才大声问江枫发生什么事了，那么，也许这会电话已经被关掉。 此刻，还在通话状态的手机成了黄海川唯一能得到消息的线索。 不动声色的按了一下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一会，黄江华就走了进来，正要请示黄海川有什么指示的黄江华普一进来就看到了黄海川对他做着嘘声的手势。 黄江华一愣，看着黄海川的动作，脚步也轻了几分，慢慢走到黄海川跟前，正当黄江华奇怪黄海川这个市长在搞什么名堂时，只见黄海川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拿着笔快速在纸上写着什么，而后朝他招了招手，将纸张推到了黄江华跟前。 “马上报警，rm日报记者江枫小姐被绑架！确定劫匪当中有一个叫文哲的！立刻让路鸣来我办公室！千万别出声，到隔壁去打电话！”纸张上，分段写着这么几行字，黄江华一看，瞳孔一缩，很快便明白黄海川的反常举动，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开办公室，走路的声音，更是轻得不能再轻，几乎是踮着脚走出去。 黄江华很快就照黄海川的吩咐去做，随后又返回黄海川的办公室，他知道黄海川肯定还会有指示，静静的站在办公桌前等着黄海川的吩咐。 黄海川一动不动的拿着电话，比任何时候都紧张，但他同样冷静，电话还在通话状态，那边的声音同样陆续不断的传来。 “思进，你说咱们这么干不会出事吧，季哥可是查清楚了，昨晚跟这小妞在一起的那个姓黄的，可是南州市的市长，咱们这样搞，不知道会不会捅出大篓子。” “怕什么，天塌下来有个高盯着，反正是季哥带头的，再说了，真要出事，凭咱们这些人背后的关系还怕不能摆平吗。” “季哥有查查这个小妞的背景吗？人家能认识市长，说不定来头也不小。” “有来头个屁，梁雅那三八说了，这女的只是个普通的记者，江海省的，没啥了不起的，就算那姓黄的是市长，也不会为一个普通记者出头的。” “看他们昨晚的样子，关系好像不错啊。” “草，人都绑了，还磨叽这些干嘛。” 声音很清晰，原先一直屏神静听的黄海川在听到后面之后，一双眼睛几乎是要冒火，拳头紧紧捏着，若不是生怕惊动到那边的人，黄海川恐怕已经一拳砸到桌上， 拿着笔继续在纸上写着，黄海川刷刷写下了思进、梁雅这俩个名字，加上之前的，除了文哲和思进这两个名字陌生外，梁雅这个名字给出了最大的线索，黄海川此时完全能确定绑架的事是昨晚跟梁雅在一起的那几个男的干的，而梁雅，也许她也参与了。 给黄江华使了个眼神，黄海川示意黄江华继续照纸张上写的去做，他让公安局的人第一时间去京华通讯社将梁雅控制住。 第1110章 市内疾行着的小面包车，嘴上被塞了棉布的江枫在经过了最初的挣扎过后，终于没了力气，呆呆的坐着，江枫脸色难掩惊恐，愤怒、恐惧写在了那双乌黑的眼睛内，江枫没想到这些人敢干出这种事，难道梁雅没告诉他们，自己是记者，就算他们有点背景，这种事一旦被曝光，他们再有背景，同样会吃不了兜着走吗。 “小妞，怎么不挣扎了。”靠近江枫的一个男的伸手摸了摸江枫的脸蛋，“哟，手感不错，挺滑腻的。” 江枫没说话，如果嘴巴能动，她也不会破口大骂，只会一口唾沫直接吐到对方脸上去。 “嘿，这么漂亮的女人，可惜了，季哥看中的女人，轮不到咱们惦记。”一个男的咂了咂嘴。 “都别惦记了，想要女人还怕没有嘛，大把的钱出去，有的是倒贴的。” “倒贴的有啥个意思，要就要那种征服起来有成就感的。” “这就是咱们男人的贱德行了，我看呐，梁雅那三八也是深谙男人的心理，把咱们季哥吊得心痒难耐的，偏偏不让他得手，这样她才能抬高自己身价。” 几个男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说着，浑不在意江枫那几乎要吃人的眼光，此刻的江枫无能为力，被反绑的双手让她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更无法大声呼救，江枫还在江海当记者时，曾经采访过一个被人绑架后糟蹋了一番的女子，对方的精神几乎崩溃，江枫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这种事竟会发生在她身上，眼下虽然还没发生那最糟糕的事，但江枫不敢往下想，她不敢想象几个男人对她……是一件多么恶心的事情，她宁愿自杀。 “冷静，我要冷静。”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愤怒没让江枫失去理智，她强迫着自己要冷静，愤怒只会让人愚笨，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冷静的头脑，那样才能和歹徒斗智斗勇，最大可能的保全自己。 此刻江枫的确是愤怒，但她同样在不动声色的扫着一旁掉落到车子座椅下的手机，手机就掉在她脚下，背部朝上，这是她刚被绑架时，挣扎时掉下去的，江枫很庆幸，庆幸手机不是掉在车子外面，如果是那样，也许等待她的将会是最糟糕的局面。 她是准备打电话请黄海川吃午饭的，下午就要离开南州，江枫准备和黄海川告别，手机刚打通，就发生了被绑架的事。 现在，几个男的都没人注意她的手机，他们恐怕都以为她手被绑着，嘴巴被塞住，已经不能做任何反抗，以至于连她的手机都没去注意，但他们没人会想到，手机打通后，直到现在，还一直处在通话状态，江枫也是从手机侧面那隐约可见的屏幕亮光才知道手机没挂掉的。 而此时，江枫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要将手机挂掉，不让几个男的发现。 如果黄海川足够聪明，之前几个男的对话已经能让黄海川获得足够多的信息，江枫相信黄海川的智商，现在，是她关掉手机的时候了。 冷静，才是自救的第一手段。 几个男的依然肆无忌惮的在谈论，江枫不着痕迹的抬脚踩在自己的手机上，江枫很用力，她不确定这样能否将手机挂掉，但她必须这样做。 ……… 黄海川拿着手机，手机没有声音时，黄海川心里一紧，一看，果然是挂掉了，黄海川眉头紧皱，是对方发现了吗？ “市长，路局来了。”黄江华进来汇报得恰是时候。 “快点让他进来。”黄海川话音还没落，路鸣已经走进来了。 “路鸣，怎么样，安排下去了吗？”黄海川看到路鸣，迫不及待的问道。 “都安排了，不过同名的人很多，我们通过内部联网排查，全国取文哲和思进这两个名字的人多达几十个。”路鸣苦笑。 “那两人不用去管他了，季康为，发改委××司司长，你查查他的儿子叫什么，这几天住在哪个酒店，调查他的行踪。”黄海川挥了挥手，另外听到的两个名字，现在已经无关紧要，“对了，梁雅呢？控制住了没有？她也是一个突破口。” “我已经让人去京华通讯社在南州的办事处了，不过她不在单位里。”路鸣摇头，“不过已经打她电话了，能打通，我让人骗她说有个特大案子要给她第一手的新闻，她说她马上过来。” “好。”黄海川点了点头，认可路鸣的做法。 沉思了一下，黄海川抬头对一旁的黄江华道，“江华，你打电话通知省党报的人，将江枫小姐被绑架的事跟他们如实说明。” “市长，这事要是通知到省党报去，他们会第一时间报给rm日报社。”路鸣说道。 “就是要让他们这样做，江枫是rm日报的记者，她在我们南州地面上被绑架，不管最后的结果是好是坏，我们在出事的时候就知会他们，日后说起来，我们也不会理亏。”黄海川说道。 “也是。”路鸣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又针对黄海川刚才提供的信息打电话部署安排。 “现在也只能多管齐下，希望会没事。”黄海川见路鸣打完了电话，说了一句。 “真要是那季司长的儿子干的，我说他儿子是不是脑袋有病，干出这种事来，岂不是想把他老爹给祸害了。”路鸣不解道。 “也许他不知道江枫是rm日报的吧，不过那人倒是很狂妄，又是年纪轻轻的，脑袋一热，做出疯狂的事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黄海川蹙着眉，“我已经让人去查季康为的电话了，通过他，也许能最快的解决事情。” 黄海川说完话还没喘口气的功夫，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托人找季康为的电话有结果了，还是季康为的私人手机号码，黄海川没任何犹豫，立刻就打了出去。 “季司长吗？” “你是哪位。” “我是黄海川，南州市人民政府市长。”黄海川很公式化的自报家门。 “哦，黄市长？不知道你找我是？”季康为很是诧异。 “季司长，你儿子可能涉嫌指使一起绑架案，被绑的是rm日报的江枫记者，我希望你现在能联系你儿子，让他赶紧放人，不要继续犯下大错。”黄海川很直接，这时候多一句废话都是浪费时间。 “黄市长，你这是什么意思，请你自重，你说我儿子参与绑架，有证据吗？如果没有证据，请你不要信口胡言。”季康为一听黄海川的话就怒了。 “有没有这回事，季司长打个电话后应该会比我更清楚，我希望季司长现在不要再浪费时间，迟一秒钟，也许就是铸下大错的那一瞬间，季司长与其现在质疑我，还不如立刻打电话去问问，我现在就不浪费季司长的时间，希望季司长能重视我的话。”黄海川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立刻挂掉电话。 “荒谬，简直是荒谬。”电话这头的季康为愤怒的把手机拍在桌上，好端端的，突然一个人打电话过来跟他说他儿子指使绑架rm日报的记者，告诉他的人还是一市之长，作为一名父亲，季康为能不恼火才怪，他心里自是维护自己儿子。 “黄海川，哼，邱家的人就了不起吗。”季康为恼火的自言自语了一句，他没怀疑黄海川的身份，对黄海川，更是早就听过，尽管两人没打过交道。 第1111章 rm日报总编办，出差到南州的报社记者江枫被绑架的消息一层层被往上报时，立刻就惊动了报社的最高层，总编办主任蒋志明亲自来到了社长胡定一的办公室，汇报了这件事。 “竟会发生这种事？”胡定一听到汇报时，神色震惊，他们是代表国家喉舌的中央党报，还从来不曾发生过记者被绑架的事，现在竟然出现这种事，胡定义的震惊可想而知。 “要求地方政府全力救人了吗？”胡定一看向蒋志明，江枫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不过此时也一时想不起来，报社的记者很多，他这个报社一把手不可能知道每一个人的名字，除了中高层干部才能进入他的视线，底层的记者，他没有太多的印象。 “已经和南州市地方政府沟通过了。”蒋志明点头，乍一看只是一个底层记者被绑架，但这件事的恶劣影响却远不仅仅只是一个记者被绑架那么简单，而是关系到报社的尊严和地位。 作为中央党报，他们无疑要维护自己的权威，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记者被绑架，他们同样不能容忍。 “江枫，这名字好像挺耳熟的。”胡定一沉默一会后说道。 “她以前是在江海日报，也曾开过专栏，笔名叫冷夫子，我想胡社长应该想起来了吧。”蒋志明提醒着胡定一，事实上，只要知道江枫的笔名，再见到江枫本人后，任谁都会印象深刻，谁都想不到一个年纪轻轻的漂亮女士，能写得一手嬉笑怒骂，言辞犀利的文章，文笔还十分老辣，而笔名还叫冷夫子，光看笔名，谁都会以为是一个半老头子，一见到真人，先入为主的印象和真实印象一下就形成了剧烈的反差了，让人记不住都难。 “哦，是她啊。”胡定一恍然，他总算是想起来了，江枫属于报社作为特殊人才从地方党报引进上来的，蒋志明一说，他就有印象了。 “一定要让地方竭尽全力救人，等一下我再给佑军书记打个电话，让他们更重视一点。”胡定一再次同蒋志明强调了一遍，他重视这件事，不仅是关心报社记者的安全，更是要维护报社的权威和地位。 蒋志明听到胡定一所说，点了点头，无需胡定一强调，他也知道要给地方政府施压，让他们重视，不过作为报社一把手，胡定一给南海省省委一号福佑军打电话，无疑更具效果，胡定一也有这个资格同福佑军直接对话，他们报社是正部级单位，胡定一这个一把手是货真价实的正部级干部。 “社长，我从南州方面了解到的信息还有一些，不知道当说不当说。”蒋志明没急着离去，他过来的目的，更主要的还是后面的话。 “有什么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胡定一皱了下眉头。 “社长，南州方面目前已经掌握了一劫匪的情况，指使绑架的人，很可能是季康为的儿子所为。”蒋志明说了出来。 “季康为的儿子？”胡定一站了起来，这一次，他所表现出来的远比刚才震惊，眼底深处分明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盯着蒋志明，“你确定？” “这是南州方面传来的信息，据说还是比较可靠的。”蒋志明郑重的点了下头。 胡定一没有说话，拿着电话的手也顿了一下，他知道蒋志明向他汇报这个信息的另外一层意思，这涉及到了不同阵营之间的博弈，季康为所在的派系和所处的阵营在国家的改革路线发展之争中，一向都是针锋相对，季康为是对方阵营中较为重要的一个干部，被重点培养，今年的党代会后，不出意外会下放到东部发达省份的一个副省级城市担任一把手，若这次绑架案真的是季康为的儿子所为，那么，足够让季康为喝一壶了，而他们同样能拿这事做文章，出事的是报社的记者，他们直接插手是名正言顺，胡定一已经想到了他若是在这件事中处理得当，恐怕也会让他加分。 到了胡定一这个位置，如果想要更进一步已经很难了，特别是宣传口，胡定一最好的出路就是谋求下放，到地方担任一把手，日后才能寻求更高层次的升迁，否则他这个位置基本上是到头了。 “志明，和南州市政府时刻保持联系，了解事件的最新进展，一有什么消息，及时跟我汇报。”胡定一朝蒋志明挥了挥手。 蒋志明点了点头，转头离开了胡定一的办公室，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只要关注绑架事件本身就行了，事件之外的事情，不是他该操心的，倒是胡定一日后如果能再进一步，蒋志明知道自己的前程也差不了。 季康为很烦躁，不想理会黄海川的电话吧，心里又隐隐有不详的预感，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季康为虽然对黄海川的电话恼火，但终究是没敢耽搁太久，还是给儿子季吉平打了电话过去，季康为也担心会出大事。 “爸，有事吗？”季吉平没想到会接到父亲的电话，这会他色迷迷的欣赏着江枫愤怒时的另一番美态，一手拿着电话，一手还在江枫的胸前摸着，很是起劲。 “你在哪？”季康为质问道。 “在外面玩呗，爸，有没有事啊，没事我就先挂了哈。”季吉平有些不耐烦，正想跟江枫慢慢玩呢，父亲就打电话过来了，他急着要挂电话。 “你是在南州吗？” “对啊，我在南州呢，和几个朋友过来玩。” “和谁？刚才我接到南州市市长的电话，你让人绑架rm日报的记者，有这事吗？” “啥，rm日报的记者？”季吉平呆了一下，放在江枫身上的手一下子顿住，看着江枫有些发愣，也忘了回答父亲的话。 “我问你有没有这回事？”季康为见儿子不吭声，怒喝道，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甚。 “爸，我这信号有点不好，这样，我等下再给你回电话。”季吉平手忙脚乱的挂掉了电话，按在江枫身上的手早就缩了回来。 “你是rm日报的？”季吉平将江枫嘴巴的棉布拿了出来。 “呸。” 没等来江枫的回答，季吉平等来了一口唾沫。 “季哥，怎么了。”季吉平的几个同伴围了上来，他们看出了不对劲。 “梁雅那臭三八把我们骗了。”季吉平眼里闪过一丝怒火，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液，季吉平出奇的没骂人，看向江枫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顾忌，“今天这事是一起误会，江小姐，我给你赔罪，你要什么赔偿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满足你。” “赔偿，你以为我会稀罕你的赔偿吗。”江枫咬牙，燃烧的怒火能将人吞噬。 “我都说了这是误会，是梁雅那三八有意挑唆的，江小姐，我是诚心向你道歉的，真的是很对不起。”季吉平忍着气，他从没这么低声下气过，但他这会不得不装孙子，手中的电话还在响着，季吉平不用看也知道那是父亲打来的，他必须把江枫搞定，只要江枫这个当事人否认没绑架这回事，他大可以对外说这是一个朋友间的玩笑，这是他想到的自救方式。 “好，那你先把我放开了。”江枫深吸了口气，季吉平接了个电话，态度就发生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江枫有种想哭的冲动，她知道自己算是暂时安全了，刚才有点克制不住愤怒，但这会，江枫告诉自己要继续保持冷静，她仍然是案板上的肉，刺激对方不是个明智的选择，真要让对方受刺激了，说不定又做出疯狂的举动来，遭罪的是她自己。 季吉平没有迟疑，示意同伴将江枫的绳子解开，目光从江枫身上闪过，其身上的衬衫扣子被他解开了几个，但季吉平现在不敢再放肆，迅速移开目光。 江枫的双手趋近于麻木，手腕上布满被绳子勒过的痕迹，平静的把衬衫扣子扣上，江枫很是沉默。 “江小姐，怎样，咱们和解，我愿意给你补偿，钱，或者别的，只要你满意就行。”季吉平迫切的说着，“我觉得咱们没必要敌对，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这次我是被梁雅耍了，而那梁雅明显也是针对你，咱俩应该一起收拾她才是。” 江枫冷笑，她觉得对方很可悲，一个男人，被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犹豫着，江枫装着沉思的样子，她很愤怒，虽然没被施暴，但她的身体多少也受到了一定的侵犯，眼下的结果应该很庆幸了，但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眼下，江枫强迫自己忍着，只因她一人仍然在虎口中，对方几个男的，她要是过分刺激他们，导致几人破罐子破摔，最后吃亏的还是她。 “我可以答……”江枫想着先和对方虚以委蛇，离开了再算账，呼啸的警笛声却是由远而近。 江枫压抑的怒火如同火山一样，突然爆发了出来，抬脚就踢了过去，正中季吉平两腿间的命根子。 老娘踢爆你的卵蛋，江枫怒不可遏，这一脚，用足了力道，是江枫用怒火爆发出来的全身力量，季吉平，很有可能会成为太监。 江枫没去想后果，就算对方真的成了太监，江枫也能给自己找理由。 这是正当自卫。 江枫相信自己的借口可以说服人。 …………… 黄海川呆在办公室里，江枫被找到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他这里，听到江枫没啥大碍，黄海川松了口气，此刻，他对面正坐着梁雅，梁雅似乎也听到了黄海川电话的内容，朝黄海川摊了摊手，“黄市长，看看，真不关我的事，我也是女人，对绑架妇女的事最为厌恶，我怎么可能跟江小姐被绑架的事有关呢，对了，忘了告诉黄市长，我还是妇女权益组织的会员。” 黄海川嘴角微翘，可以视为对梁雅的话的嘲讽，眼前这个女人，黄海川真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虽然仅仅只是打过几次照面，但黄海川对梁雅的观感已经很差，对方说自个是妇女权益组织的会员，黄海川就当是听笑话了。 “梁小姐，你先离开吧。”黄海川不客气的送客。 梁雅瞥了黄海川一眼，她现在心情糟糕，也不想多留。 梁雅走到门口，她没想到等待她的是两名警察，梁雅想装作无视，径直离开，两个警察很不客气的拦住了她，“梁小姐，先跟我们回警局吧。” “我是京华通信社南州分社的副社长，你们敢抓我？”梁雅瞪起了眼睛。 “跟我们走一趟。”一个警察不动声色的重复着刚才的话。 梁雅脸色难看，胸口起伏着，胸前当真是波涛汹涌。 “黄市长，你的人什么意思。”梁雅转头看着黄海川，整张脸阴沉可怖。 “公安局在办案，我不会干涉。”黄海川摊了摊手。 “你们等着瞧，敢抓我，你们会后悔的。” 门外，传来了梁雅歇斯底里的声音。 第1112章 江枫虽然第一时间获救，rm日报总编办主任蒋志明依然在当天下午来到了南州，向南州市政府及时做出的高效、迅捷的救援行动表示感谢。 黄海川在市政府会客室里同蒋志明举行了简短的会谈，江枫并没有出席，她以身体不适为由，回酒店休息。 蒋志明此行是专程来感谢南州市政府的，当然，更主要也是关心自己报社的职工，毕竟报社记者被绑架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简直是恶劣之极，蒋志明在同黄海川的会谈当中更是着重指出，希望南州市方面能够严格执法，以法律为准绳，让绑架者受到应有的惩罚，给予受害者一个交代。 两人的交谈过程算是愉快，黄海川对中央党报的人还是持亲近示好的态度的，交好中央党报的人，也能算是一个不错的人脉投资。 江枫没事，及时得到解救，说解救也许并不准确，因为警方的人到了之后，季吉平等人已经将江枫放了，还主动声称是一个玩笑，但他们终究是构成了绑架的事实，尽管在事情发生后，季吉平等人背后的关系希望将事件压下，把影响降至最小，但是作为当事人的江枫却是当场报案，讲述了自己被绑架的过程 ，同时，江枫也坚称若不是警察及时赶到，她已经几乎要受到了几人的轮番施暴。 江枫的不妥协态度，让这起事件没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是报社给江枫施压，让江枫息事宁人，也许这件事会不了了之，但报社的态度也是出奇的强硬，不仅力挺江枫维护自己的权益，同时在和南州市党委政府沟通的过程中，也几次表明了希望地方政府严查的态度。 黄海川在同蒋志明的会谈当中，对蒋志明提出的严格执法之类的要求，黄海川个人积极肯定的回应，就算跟江枫不认识，碰到这种事，黄海川的性格也让他对这种事格外憎恨。 本以为这起绑架事件的查办会在双方的推动下往乐观的方向发展，但黄海川显然忽视了上层的因素，更没有想到这起绑架事件产生的影响已经远远超出了绑架事件本身，别人关注的不是谁受到了伤害，而是关注季康为的儿子参与了这件事，并且是主使者。 同蒋志明谈了约莫有半个多小时，因为蒋志明还安排跟市委宣传口的领导碰面，双方谈话的时间不算长，更多的还是例行公事。 回到办公室后，黄海川想着要给江枫打个电话慰问一下，晚上再到酒店去探望对方，因为这事，江枫原定的下午回京城的计划也取消了。 老丈人的意外来电让黄海川诧异，挥退了办公室其他人，黄海川关起门后才接了电话，“爸。” “海川，党报的人已经到了你那是吗。”邱国华开门见山的问道。 “嗯，我刚跟他们总编办主任蒋志明交谈过。”黄海川点头道，他没想到老丈人会打来电话关心这事，这起绑架事件不过是上午才发生，对外还是严格保密的，但内部传递的速度着实是让人咋舌，连远在江海的老丈人都知道了，事实证明，更高一层次的领导干部自有他们获得消息的渠道和方式，速度之快，不是他们可以想象的。 “想必他是要求你们要严办吧。”邱国华的声音像是带着几分嘲弄。 “嗯，出事的是他们报社的记者，他们倒是提了这个要求。”黄海川点头。 “事情我都听说了，海川，这件事，你不要掺和进去。”邱国华沉默片刻后，在电话里郑重的叮嘱着黄海川。 “爸，怎么？”黄海川眉头微皱。 “现在绑架的事已经变成一个由头，绑架事件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成为两个派系之间博弈的导火索，你不明内情，不要一头撞进去，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要知道，你的行为在外派系的人看来，同样可以代表我们邱系，明白吗。”邱国华加重了口气，他只有一个女儿，不能指望女儿来继承邱系的权势，所以他对黄海川这个女婿还是很上心的，希望能将黄海川培养成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黄海川心里很惊讶，但老丈人这么着重的交代了，黄海川自是不会违背对方的意思，点了点头，“爸，放心吧，我现在心里有数了。” “嗯，知道就好。”邱国华满意的点了点头，想到黄海川学历的事，邱国华没忘了再提醒道，“找个时间回京城一趟，到首都大学报个研究生。” “好，我自己安排一下。”黄海川点头，老丈人连这事都替他惦记着，黄海川心里立刻将这事提上了日程，他自己原本也有打算去报个研究生，不过事情拖着拖着，拖到了现在还没落实到行动上，现在党的用人政策是愈发重视高学历和专业领域的人才，黄海川心知读个研究生学历对他的仕途同样很重要。 “好，那就这样吧。”邱国华也是个大忙人，说完事情，并不打算和女婿聊聊家常，径直挂了电话，翁婿俩一个省委一把手，一个是市长，一个比一个忙。 结束通话，黄海川拿着手机沉思着，刚才同蒋志明的交谈，黄海川对蒋志明提的要求是有些许奇怪的，毕竟蒋志明肯定也是清楚事情涉及到了季康为司长，蒋志明即便气愤，应该也会慎言才是，不过黄海川也没往深处想去，现在看来，蒋志明明显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哎，倒是有些对不住江枫了。”黄海川自言自语，也只能轻叹一声，老丈人特意打电话过来交代，黄海川不得不认真对待，这件事，他只能置身事外了，不过他置身事外不代表事情就会不了了之，只不过是他没法帮着推动事件的调查罢了，但那正如同老丈人所说，这起事件已经成了更上层博弈的导火索，他不掺和，自然会有人继续推动这件事的调查，无需他去操心，只不过作为朋友，黄海川内心多少觉得对不住江枫。 “也许连福佑军和顺宝来都已经在暗中关注事件的发展了。”黄海川嘴角略微有些嘲讽，处在最底层的人，在领导眼里终归是什么也不是，上层的人，他们关注双方之间的博弈，恐怕会没人去在乎一个女人被绑架，险遭强暴的可悲遭遇。 相对普通人来讲，其实江枫已经不算最底层的人，起码她混得很成功，越走越高，靠着自己拼搏到了今天的成就，但她终究还是微不足道。 如果这次出事的是上面某个领导的女儿，事情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江华，备车，去一趟酒店。”黄海川吩咐了一句，打算现在就去酒店。 既然只能置身事外，黄海川如今能做的，也就是多给江枫一点精神上的关心了。 出了市政府，黄海川坐车往江枫住的酒店而去，路上，黄海川也提前打电话跟江枫说了一声，听声音，江枫的状态好像没他想的那么差。 想想也是，一个自己奋斗起来的女人，其所经历的肯定比一般人多，也会更为坚强，没有一颗强大的内心，又怎能成为女强人？ “市长，前面那好像是邓秘书长的车子。”黄江华盯着前面的车子，突然出声道。 “邓毅的车子吗。”黄海川眯了下眼睛，果不其然，他们正前方就是邓毅的座驾，而他们现在的方向，正是去往江枫酒店的路之一。 “我们的速度放慢一点。”黄海川开口道。 黄海川的车子慢了下来，想等邓毅的车子离开视线再加快速度，不过现实让他们失望了，邓毅的车子一直在他们前方，因为这条路比较堵的关系，双方的车子几乎就是一直紧挨着，一前一后的在行驶。 再过一个红绿灯往右转弯就是江枫所住的酒店了，正当黄海川猜测着邓毅的座驾会往哪边开时，在前头的邓毅座驾已经往右拐了过去，往酒店停车场而去。 “我们直行吧。” 撇了下嘴，毫无疑问，邓毅是直奔江枫所在的酒店去了。 是代表省委一号福佑军去的吗？黄海川凝神细思着，也许，福佑军也嗅到了什么味道，在间接表达着某种态度。 “市长，不去酒店了吗。” “现在附近转一转吧，等会再过去。”黄海川摆了摆手。 “咦，那又是廖全进的车子吧。”这次，黄海川自己看到了从另外一个方向过来的廖全进的座驾，同样是往酒店而去。 看着两人的车子都往酒店，黄海川若有所思，两个大管家同时去了，有意思。 第1113章 傍晚时分，黄海川才来到了江枫住的酒店，邓毅和廖全进都已经离开，一个省委秘书长，一个省政府秘书长，两人都同时来这酒店，除了看望江枫不可能有别的目的，黄海川可不会认为两人是碰巧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出现了。 不过背后代表着省委一号福佑军和省长顺宝来的两人都同时对江枫予以关注，黄海川此刻再傻也知道这事变得愈发的不简单，其影响已经超出了绑架事件本身，江枫本人虽是rm日报记者，但就她被绑架还不足以让福佑军和顺宝来如此关注并且派来了自己的大管家亲自登门，黄海川心里带着些许感慨，斗争无处不在。 走进酒店的时候，黄海川心里想着邓毅和廖全进两人不知道撞上了没有，若是碰到一块去了，那可也就真的有意思了。 江枫从上午获救后，一直呆在酒店的房间里，上面穿着一件纯白色t恤，下面搭配着牛仔裤，简单休闲，轻松写意，仿佛是要一扫那阴霾的心情，黄海川进门后更是仔细观察了下江枫的精神状态，感觉江枫似乎已经从上午的绑架事件中恢复了过来。 “还好吧。”黄海川关切的说了一句，有很多话似乎也无从说起，两人说认识也认识，但却没熟悉到之交好友的地步，见面次数寥寥可数，黄海川也不好说什么太过亲近的关心之类的话。 “还行，人总要向前看不是，活在过去阴影的人，注定会是一个失败者。”江枫耸了耸肩，做了个请黄海川坐下的手势。 “那就好，我还担心江小姐会受到影响。”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 在椅子上坐下，黄海川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房间是那种简单的酒店标间，空间挺大，布局陈设也颇有几分居家办公的味道，黄海川能看到打开的窗户外边，还挂着江枫的几件衣服，想来江枫已经在这里住了好些天了。 两张椅子隔着一个圆形的小桌子，两人是面对面而坐，除了最开始的关心，这会，两人都略显沉默。 “江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城？”黄海川问了一句，有点不习惯这种安静。 “看情况吧，现在没法决定，这件事，我不会轻易罢休的，我要起诉，所以还不知道要在南州耽搁多长时间。”江枫显得很平静，语气很坚决。 黄海川轻瞥了江枫一眼，也许江枫还不知道这起绑架事件本身在上层的领导眼里已经无足轻重，但她作为一个受害者，她要维护自己的权益，让犯罪分子受到应有的法律审判的心情可以理解，只是江枫能够如愿吗？黄海川对此不是很乐观，尽管不清楚上面的人到底在博弈着什么，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黄海川也对江枫的希翼持悲观态度。 报社的态度也许很重要，看起来也是支持江枫，但黄海川如今更愿意倾向于相信报社现在也不过是将江枫当成一枚有利用价值的棋子来使用。 “黄市长是不是觉得我的想法很可笑？”江枫凝视着黄海川，说出来的话更是让黄海川一怔，只听江枫继续道，“明知道那人是季康为司长的儿子，我还一根筋的想要报案，上诉，谋求一个公正的审判，在这样一个官权时代，我的想法在黄市长看来怕是很幼稚吧。” “不会，我觉得江小姐的想法也是正常的。”黄海川略微迟疑，不知道如何去评述这事的他，也只能这样对江枫讲了，他不想打击江枫，内心深处也希望江枫能够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就是不知道黄市长嘴上这么说，心里是否这么想。”江枫神色自嘲。 “我心里也希望江小姐能够得到一个公正的待遇，法律面前人人……”黄海川想说那句滥俗的老话，想想终归是停了下来，和江枫这样从事媒体工作，对这个国家的阴暗面远比普通人了解的资深记者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种话，也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他肯相信，江枫都未必会信，正应了那句话，谁信谁傻。 “我还以为黄市长会说完呢。”江枫嘲讽的笑笑，“看来黄市长还算实诚，不像那些虚伪的官员。” 黄海川无奈的笑笑，都不知道如何接江枫的话头，江枫的话还是跟其写出来的文章一样，言辞犀利。 江枫很快就换了个笑容，脸上的神色温和许多，并没有再说难听的话，她对黄海川的观感还好，心里纵使不平之气，针对黄海川也没啥意义，她更愿意将黄海川当成一个可以诉说的朋友。 “黄市长知道刚才在你来之前，都有谁来过我这里了吗？”江枫看着黄海川，不等黄海川回答，江枫的话又继续了下去，“从我回到酒店后，南海省委宣传部的官员，南州市委宣传部的官员都先后来过这里，他们倒是纯粹的来表示慰问，就在刚刚，你们省委的大管家，邓毅秘书长也来过，好笑的是他和省政府秘书长廖全进一前一后到，两人碰面的时候，脸上的精彩程度都可以去拍戏了。” 江枫略有讥讽，看起来，刚才发生了让她不太愉快的事。 “他们两人应该是代表省委省政府来看望你的，说明这件事也引起了省里领导的重视，或许在诸多因素的推动下，法院的判决会公正。”黄海川想了一下，回答了一句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虚伪的话，不过江枫的话他倒是信的，邓毅和廖全进在这种场合碰到，的确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公正的审判吗。”江枫笑容玩味，“刚才那位廖秘书长说是来关心慰问，言语之间却是隐有暗示，希望这事能平息下去，嘿，就差没直说让我不要闹事了。” “哦？”黄海川神色一惊，廖全进竟然直接掺和进来了，这是代表顺宝来的意思吗？ “怎么，黄市长不信。” “信，我没理由怀疑江小姐的话。” “谢谢。”江枫凝视着黄海川，轻声道出了这两个字。 “那你现在还是坚持原来的想法？”黄海川心里惊讶，不由得多看了江枫一眼。 “当然，我是那么容易就退缩的人吗。”江枫面色坚定。 黄海川点了点头，看来江枫自个也多少意识到了这件事会比她想象中的阻力还大，也许江枫现在唯一的精神支撑就是报社的态度是坚决站在她这边，黄海川不禁觉得有些悲哀，他不想跟江枫自己所了解到的另外一些信息，那样只会让江枫失望，再者，不管报社领导的想法是什么，他们在利用这件事达到目的的同时，也许也会间接的促进江枫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现在一切不明朗之前，他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打我电话吧，我个人如果是力所能及的，也能尽些绵薄之力。”黄海川沉默了一会，道。 “好，我不会跟黄市长客气的。”江枫点头，脸上有了一些笑容，她并没有仔细探究黄海川那‘个人’两字暗含的意思。 来看望的目的已经达到，黄海川也就起身，“江小姐，今天你也受到了惊吓，我就不打扰你多休息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休息谈不上，不过黄市长是个大忙人，我就不挽留了。”江枫笑笑，来她这里的人络绎不绝，她又怎能休息得好。 从酒店离开，黄海川坐车回市政府，脑袋里还在想着江枫刚才提及的廖全进的暗示，黄海川心里仍是有些震惊，省里这么快就有人介入此事了，态度还如此鲜明，黄海川这会已经能理解老丈人为何要让他置身事外，这件事，他的确是掺合不起，也不应该掺和，不管廖全进的暗示是其本人的意思，还是代表了顺宝来的意思，廖全进敢第一时间站出来偏帮季康为的儿子，这就说明不简单了，事情最后会怎么发展，黄海川都无法预料，他身为一个市长，此时同样感到力有不逮，对自己地盘上发生的刑事案件，他作为地方主要领导之一，却无半点干涉的能力。 第1114章 “市长，京华通讯社的人前来交涉，要求放了梁雅。”黄海川接到了路鸣的电话。 “现在是不是也没任何证据说明梁雅跟季吉平指使的绑架事件有关？”黄海川皱着眉头问道，京华通讯社的人来得可真快。 “是没有。”路鸣答得很简单，其实他现在不仅受到京华通讯社的压力，局里同样有人要求将梁雅放了，内部的压力同样不小，只不过路鸣好歹也是常务副局长，黄海川将他提到了这个位置，他也得有点但当不是，总不能事事都要向黄海川诉苦。 “既然没有，那就先放了吧。”黄海川摇了摇头，京华通讯社的人，他也不想过分去得罪，要不然被咬上了，日后还真头疼，反正现在也没证据说梁雅跟绑架的事有关，把人放了也就放了。 挂掉路鸣的电话，黄海川再次苦笑，这事他还是少掺和进去，不要到时候帮不上忙还惹了一身骚。 回到办公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黄海川处理了几份文件也就下班，晚上有一家本地房企的老板要请他吃饭，黄海川都懒得去应酬，直接推掉了。 自己开车到南钢公司附近，不一会，后座的车门打开，杨红坐了进来，给了黄海川一个媚笑，“可以走了，难得让大市长来接下班，真是荣幸。”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撇了撇嘴，笑道，“在南钢上班还习惯吧。” “当然习惯了，企业再怎么说也不会比官场斗争还复杂，虽然也有些勾心斗角，对我来说，应付起来是游刃有余了。”杨红神色有些傲然，她调入南钢，倒像是鱼儿入了水，虽然工作熟悉需要一个过程，但办公室人却都是被她拿捏得服服帖帖，能这么快就掌控局面，杨红显然对自己很是满意，她这个办公室主任可不是花瓶。 “办公室主任，大都是务虚的工作吧，也难怪你适应得这么快了。”黄海川笑道。 “海川，讨厌，你这么说分明是瞧不起我的个人能力了，企业的工作，就算是务虚，跟我原先在教育局也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人家可没你想象的那么轻松，你以为我每天来就是坐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呀，好歹你通过你的关系进去的，我要是不表现出色一点，就算是那宋正明董事长不会说啥，我也不能给你丢脸不是。”杨红不乐意道，一只手从座椅间伸了过去，轻捶了一下黄海川的大腿，声音娇媚得更像是跟黄海川撒娇，让人听了骨头都会软几分。 “这么说来，你还给我长脸了。”黄海川笑了笑。 “不跟你说了，讨厌鬼，就知道打击我。”杨红瘪起了小嘴。 黄海川有种鸡皮疙瘩要冒起来的感觉，杨红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像小女孩一样撒娇发嗲，黄海川怎么看都觉得别扭，虽然知道杨红也是有心跟他打情骂俏，但他还是喜欢杨红自然一点。 “对了，海川，我爸有件事托我求你。”杨红正了正神色，她今天找黄海川，除了有些日子没见，身体和心里的空虚都让她需要男人的慰藉外，父亲交代了她一件事也成为她找黄海川的一个借口。 “什么事？”黄海川微不可觉的皱了下眉头，杨建现在也知道走女儿路线了，他这个已经边缘化的市政协副主席终归是不甘寂寞啊。 “市水利局的副局长董明以前是我爸的秘书，这次北山水库不是出事了吗，听说市里也要查水利局，我爸的意思是希望保一下他。”杨红说道，边说着话边注意着黄海川的神色，见黄海川面露不快，杨红便知道事情悬了，忙道，“海川，我爸就是瞎操心，吃饱了撑着，你要是觉得难办，就不用理这事。” “北山水库管理局和水利局的班子都快烂到根子里了，这次市里要彻查，不管查到谁，都不会手软，坚决处理，这是我在会上说过的话，你爸让我保人，是想让我自己打自己脸吗。”黄海川一点也不客气的说道。 “没那个意思嘛，海川，瞧你这话说的，我心里都是向着你的，不好办咱们就不管他，那董明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就说我爸多管闲事了，我爸碍着以前的旧情，就是非要我跟你提一提。”杨红无奈的笑了笑，她可不愿意为了一个董明而影响她和黄海川的关系，她有自知之明，现在虽然成了黄海川的女人，但不见得就能随随便便的提要求，她有姿色又如何，以黄海川的身份地位，会愁没女人？她要是自己不懂得分寸，被踢到一边去只是早晚的事，杨红有野心，更懂进退，知分寸，和黄海川的关系，她希望用到关键时刻，不希望白白浪费人情。 “这事以后不用提了。” “知道啦，我的大市长，我可不敢惹你生气，要不然我可吃不了兜着走，怕你晚上狠狠的收拾我哟。”杨红一脸媚态，作为一个成熟女人，杨红知道如何去讨好满足男人。 “我现在开车，你想让我出车祸不成。”黄海川瞪了杨红一眼，对方那只小手正不老实的在他身上乱窜。 “好好，我老实一点，这样可以了吧。”杨红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她对自己魅力感到高兴，女人的青春没有几年，她能吸引黄海川的，也许就是短暂的几年，只要这几年她对黄海川一直还有吸引力，杨红也就知足了，她不奢望自己人老珠黄的时候，黄海川还会对她感兴趣。 “要上哪吃饭？”黄海川回头问了杨红一句，两人都还没吃晚饭。 “去我家吧，我给你做饭。”杨红眼睛一亮，期待的看着黄海川。 “你老公不在家？”黄海川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早就分居了，现在除了办离婚，我俩哪里还算什么夫妻，我跟他都摊牌了，除了不离婚外，各过各的的，我不想管他在外面有几个女人，他也没资格管我，以后大家就当是朋友。”杨红耸了耸肩，说起这些很平静，这段婚姻，来得突然，结束得同样突然，两个经过相亲后闪电结婚的人，终究还是以这种方式结束了婚姻，尽管还有一本结婚证，但这婚姻名存实亡，杨红所顾虑的无非是离婚会对自己今后的前途产生影响，她还想重回官场，所以她需要这段破裂的婚姻维持表面的关系，反正她和黄海川也只是地下情人关系，黄海川不可能娶她，她也不会去做那种黄粱美梦。 “我儿子也不在家，在我爸妈那里。”杨红打消了黄海川的最后一点担心。 “你这个当母亲的，现在孩子还小，你就老是不亲自带他，不怕你儿子以后不跟你亲近？”黄海川笑道。 “乱讲，我只要有时间就陪他，今晚不是跟你在一起嘛，要不然我早就去把他接回家了。”杨红笑着摇头，她跟丈夫没感情，对儿子却是宝贝得紧，儿子现在也是归她带，对于一个缺少男人的女人来讲，最大的慰藉就寄托在儿子身上了。 黄海川没有拒绝杨红的提议，跟着杨红来到了家里，这是南州市里的一个高档小区，杨红丈夫家境殷实，夫妻两人要不是没啥感情，一家三口本应是其乐融融的生活在一起，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连房子都住不起。 一百五十多平米的房子很宽敞，同样显得很空荡，黄海川进门后就发现这房子里面没有任何一丝男人的东西，小孩子的除外，转头对杨红笑道，“怎么，你俩一协议完，你就让他立刻收拾东西滚蛋了？” “不是，这是我自己另外一套房子，之前两人一块住的那套，我才不想住呢，不过不想住也不便宜他，房子的产权，我要了过来，谁也不会嫌房子多。”杨红关上门，从后面紧紧的抱住黄海川，她好久好久没有这样在自己的家里感受过男人的温暖了，之前和黄海川都是在酒店订房间，这一次，地点换成了自己家里，杨红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她甚至希望在屋里的这个男人会是自己真正的男人，她需要男人的怀抱，需要男人的温暖。 黄海川拍了拍杨红的手，正想拿开杨红的手，只听杨红道，“海川，别动，让我这样抱一下好吗。” 黄海川摇了摇头，和杨红，他其实不想掺杂太多的感情。 “不是说要给我做饭吗，我还没试过你的手艺，正好尝尝。”黄海川笑道，现在这种感觉让他不太习惯，与其说是在催杨红去做饭，还不如说是黄海川间接的想让杨红松开怀抱。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杨红一听这个，顿时来了精神，目光闪闪的看着黄海川，犹如在讨好心爱的男人一般。 “随便吧，你煮什么就吃什么。”黄海川无所谓的说着。 走到沙发上坐下，黄海川随手拿起报纸看着，杨红见状，也跟着坐了过去，在自己家里，杨红格外喜欢腻在黄海川身上的感觉，这家里有了男人，仿佛也多了些生气。 “你说随便，我可不知道煮啥，没有随便这道菜的。”杨红笑道，看到黄海川翻开的版面正好是跟南钢集团有关的报道，杨红立刻又说了一句，“海川，我听说宋正明要退休了，省里已经物色他的接班人选了，是不是真的？” “有这回事？”黄海川转头看了杨红一眼，南钢是省里直管的，他对南钢的事还真不那么清楚。 “我也只是听说而已，这不是在问你嘛，还以为你消息更灵通呢。” “我又没特意去关注南钢的事，怎么会清楚。” 两人聊着，黄海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见是段明打来电话，黄海川接了起来，“段黄，什么事？” “海川，小菁的助理谭芳，你知道吧？她怎么被公安局的人抓走了，还是省厅的，说她跟郑光福死亡的案子有关系，这不是瞎扯蛋嘛，谭芳怎么会跟郑光福的死有关呢。”电话一接通，段明连珠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公安局的人抓人肯定有他们的理由，没有证据的人，他们也不会随便抓人的。”黄海川解释道，他听到省厅这两个字，就知道郑光福中毒一案怕是要结案了，上次路鸣就跟他提过此事，最后查到谭芳头上，这是谁也没有料到的，看起来本应是应该有巨大黑幕的一起下毒案，结局还真是打了不少人的脸，吴汉生恐怕也是失望不已。 “海川，没搞错吧，我怀疑是不是公安局的人破不了案，上头又有领导逼着破案，所以他们随便找个人当替罪羊，你说是不是这样。”段明显然不满意黄海川的回答，他用的是免提，卢小菁正在旁边盯着，对谭芳被抓，真正急的是卢小菁，第一时间就让他打电话给黄海川。 “不会的，省厅的人不会乱来的，你们等结果就知道了，谭芳被抓的事，你们问我也没用，这是省厅在办案，他们如果认定谭芳有重大嫌疑，那肯定是掌握证据的，你们自个就别瞎想了。” “海川，你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要是知道，可得跟我说啊，小菁在旁边都快把我吃了。” “路鸣有跟我提过，谭芳确实是有嫌疑的，你们也别去找他了，等公安局那边公布结果就是。” 和段明又说了几句，黄海川最后只好挂了电话，这事他并不想过多干预，因为他也想知道郑光福中毒死亡一案的真相，是不是谭芳，最后交由事实和证据说话。 第1115章 早上醒来，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兴许是吹了一夜空调，黄海川口干舌燥，睁开眼，看着地上散落的衣服，黄海川无奈的摇头，又是一个疯狂的夜晚。 杨红的脚还压在的身上，头反而靠着他的腿，两人方向相反的躺着，也不知道杨红是怎么睡到床尾去的。 摇头笑笑，黄海川轻轻的把杨红的腿拿开，准备起床的黄海川不想吵醒对方，伸手拿了下床头边的手机，六点多，黄海川想早点离开。 “你起来了。”黄海川一动，杨红终究还是醒了。 “嗯。”黄海川笑了一下，干脆靠着床头坐一会。 杨红爬了起来，和黄海川一起靠着，头枕在黄海川的肩膀上，脸上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感和幸福感，或许她和黄海川还没有太多的感情，但她的心理和身体都得到了满足和慰藉，这让她觉得无比的充实，女人，有时候要求的并不高。 “晚一点走吧，我给你做早饭，我煎的荷包蛋很好吃呢。”杨红目光灼灼的望着黄海川，很希望黄海川能吃完早饭再走。 “不了，等会洗漱一下就走。”黄海川摇了摇头。 杨红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也没多说什么，她现在已经很知足，昨晚一个晚上，黄海川都在她家里，杨红甚至都快产生了幻觉，身旁的这个男人就是她的老公，她昨晚就做了这样一个美梦，此刻，梦里的记忆依然清晰。 “你是进这个屋里的第一个男人。”杨红盯着黄海川。 “是吗？”黄海川笑笑，女人好像都很在乎这个第一，第一次初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初夜，第一次……… “怎么，不信？”杨红很认真，“我爸和我哥也从来没来过这房子。” “看来我是很荣幸了。” “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应该会成为我生命中值得留恋的一个晚上，以后我会一直住在这套房子，这里有我们的痕迹。”杨红突然有些动情，女人总是如此感性，明知两人更多的只是身体上的关系，她不是刚见世面的小姑娘，也很理智，但此时此刻，她内心深处那根弦，仍是轻轻颤了一下。 “好了，不要乱想了，好好的话，说出来好像有点伤感似的，这应该是个值得开心的早晨，你说是吗？”黄海川笑着拍了拍杨红的手臂。 “不错，这是个值得开心的早晨，起码我醒来，身边有你。” 黄海川没敢再继续躺在床上，男人女人，应该懂得分清身体和感情的关系，到了他们这个年龄，更应该显得成熟。 简单洗漱了一下，黄海川从洗浴间走出来。 “我该走了，你在南钢好好工作，以后时机成熟，工作还是可以调动的。”黄海川对杨红道。 和杨红告别，黄海川直接开车前往市政府，只是在路边停下买了一份豆浆包子，这是他经常来买早餐的一个路边便民小摊，谈不上天天早上来，但也很频繁了，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妇女，满脸风霜，对他也没有过多的注意，也许她想不到经常来向她买早餐的客人竟会有这座城市的市长，黄海川有时候放下五块或者十块都让对方不用找，但每次，对方总是追着上前将钱找了给他，黄海川会这么常来，老妇女的给他的印象起了很大的作用，否则路边的便民小摊很多，每个街道都有，黄海川根本不用专门到她这一摊来。 还没回到市里，黄海川就接到肖远庆的电话，孙文财的家人还有一帮亲戚正举着横幅堵在市政府大门口，肖远庆的意思是让黄海川别急着到过去，因为他清楚黄海川每天也都很早会到市政府，政府办已经通知公安局的人过来将人驱散。 黄海川看了下时间，现在才七点多，孙文财的家人这么早就到市政府门口闹事？ “我在路上了，马上到。”黄海川回了肖远庆一句，他不会逃避这种麻烦，肖远庆虽然没直说，但他隐隐能猜到孙文财的家人聚集到市政府门口，恐怕是在针对他。 黄海川到市政府的时候，附近派出所已经先派出了警力过来维持秩序，并且在做劝导工作。 黄海川从车上下来，等在门口的肖远庆快步迎了上来，朝黄海川做了个苦笑的动作。 “这些人什么时候过来的？”黄海川神色阴沉。 白色的横幅上写着什么‘逼死人命’‘向市长讨公道’之类的标语，黄海川看着眼前这一幕，几乎都能吐血，市里要查北山水库的问题，孙文财要是问心无愧，他干嘛要跳楼？自身有问题，跳楼了一死了之，孙文财的家人反倒是倒打一耙了。 “市长，我让公安局的人把他们驱散，您先回办公室吧，知道真相的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您别被这些人气着了，不值得。”肖远庆对黄海川道。 黄海川的确是很生气，搁在谁身上，无缘无故被这样咬一口，心情都好不到哪去。 黄海川不知道孙文财的家人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刚把孙文财火化了，就开始到市政府闹事？ 市公安局的警力也很快赶到，现场的警察可以说孙文财的家人亲戚人数还多，出事是不可能出事，但这一幕着实是恶心人，黄海川经历了这么多，还真是头一次碰到这么操蛋的事，畏罪自杀的家属还有理了？ 市公安局过来的是分管治安的副局长李万军，局长廖东华并没有出现，按说市政府门口有人闹事，廖东华身为公安局局长，也应该过来一趟，但并没见到他的人影。 孙文财的家属喊着很难听的话，面对警察的劝导，不仅不离去，反而情绪激动，大有和警察冲突的趋势，黄海川脸色难看，他很少这样流露自己的情绪，但他对这事了解得十分清楚，孙文财的死跟市里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去，孙文财的家人到底是脑袋有病还是被门板夹了？ 很快，让黄海川更为恼火的场景出现了，京华通讯社的人竟然出现在了这里，而且还准备对孙文财的家人进行采访，还是梁雅这个南州分社的副社长亲自出马了，上身那道波澜壮阔的风景线随着她的快步走动能让任何男人流口水。 黄海川此刻却是气不打一处来，梁雅还跟他卯上了不成，成心来添乱。 “这女人……”黄海川暗自咬牙。 “市长，您先进去吧，这事交给我来处理。”肖远庆看出了黄海川的不满，这时候他无疑要站出来为领导分忧。 黄海川迟疑了一下，转身朝里面走去，如果是正常老百姓的合法诉求，黄海川绝对愿意放下姿态进行沟通和交流，但对象是孙文财的家人，黄海川不想助长他们的气焰，这事根本就不需要任何解释，有时候，该强硬就要强硬。 至于京华通讯社的人，黄海川更不愿意去直接打交道，这家报社都快没底线和下限了，他吃饱了撑着去自找气受？ 回到办公室，黄海川心情仍然很糟糕，这是一个让人烦躁的早晨。 黄海川还是走到窗前去看门口的情况，梁雅看似采访得很起劲，整个现场，也就出现他们一家报纸媒体，黄海川甚至都可以想象，也许明天京华通讯社的报纸就该出现‘某某市长疑似以权压人，干部跳楼轻生’的标题党新闻，对于善于打擦边球制造嘘头和无中生有误导舆论的京华通讯社的人来说，这正是他们擅长的。 “这女人，老子真想狠狠收拾她一顿。” 黄海川罕见的生出了几分怒意，此时办公室里没其他人，黄海川看着梁雅闹腾的很欢快，愣是气得产生了些许罪恶的想法。 第1116章 门口的围堵情况一直到了半个多小时后才恢复平静，市政府大门被人围堵，在当下地方政府对‘上访’‘群体事件’‘维稳’这几个敏感词绷紧神经，谈虎色变的情况下，早上发生的这种事情对市领导阶层来讲，已经算是十分恶劣的一起事件。 黄海川心情好不到哪去，京华通讯社的人出现更是让他犹如吃了一只死苍蝇般恶心，尽管最后随着孙文财家属亲戚的离开，京华通讯社的人也没有不识趣的说要采访一下市政府领导对此事的看法，但黄海川看到梁雅乐呵呵的跟在孙文财的家人后面，黄海川不用想也知道这女人肯定想利用这事制造点吸引眼球的新闻出来了。 “市长，都处理好了。”肖远庆轻敲了下门，走了进来，看到黄海川站在窗户旁，肖远庆猜到黄海川刚才估计是一直站在这里注视着楼下的情况，也难怪黄海川脸色难看，这事发生得有点匪夷所思。 “对了，我让公安局的人介入调查了。”肖远庆多说了一句。 黄海川点了点头，肖远庆的处理没啥可挑剔的，这种事发生在市政府大门口，不管背后有没有人指使，让公安局介入调查一番是很正常的事，至于京华通讯社，黄海川知道这家报纸不是他们能左右的，就算是他们市政府发函警告，这家报纸也不会怵，他们背景深厚，也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远庆，你去忙你的吧。”黄海川挥了挥手。 办公室里很快就只剩下黄海川一人，黄海川平复了一番心情，好一会才开始坐下批阅文件。 市长的位置很风光，但市长的工作同样也很繁重，别看底下有那么多可以差遣的，但有些是没办法交代他人做的。 九点多的时候，黄江华进来给黄海川的杯子添水，他这个秘书的工作事无巨细，做得格外称职，能获得黄海川的认可，黄江华自是也下了一番功夫。 “市长，听说下面最近有些言论，那辞职的安顺区副区长李亚军成天嚷嚷着说那天晚上到农家乐吃饭喝酒的还有贾副市长，还说什么两人一起喝酒一起玩乐，喝完酒各自搂着一个女人去开房，两人干了同样的事，凭什么市里只要他主动辞职……类似的话，听说那李亚军嚷得特别凶，好像是巴不得满城皆知。” “是嘛。”黄海川若有所思，旋即笑笑，“想闹就让他闹吧，也难怪他心里有怨气，照他的说法，的确是不公平，咱们是讲究言论自由的，不能让人家不说话，有怨气也得让人家出嘛。” “市长说的在理，我们应该鼓励言论自由。”黄江华附和着黄海川的话，险些就忍不住笑出来，他知道黄海川这么说是要放任这件事发展，着急的是贾正德。 要是贾正德此刻在这里听到黄海川的话，恐怕也会生生吐出一口鲜血来，什么狗屁的言论自由，都是黄海川打压他的借口。 “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小黄，我看这样，你派人去找李亚军了解一下情况，他说贾副市长也跟女人去开房，讲这种话要有证据，我们虽然鼓励言论自由，但也不能讲不负责任的话，凡事都要有证据。”黄海川沉思了一下，突然对黄江华道。 “好，我这就去办，我亲自去走一趟。”黄江华目光微亮，他知道黄海川对贾正德的容忍怕是已经到极限了，有机会出手就不会错过。 黄江华离去，黄海川又思虑了片刻，觉得这次未尝不能给贾正德狠狠来一下，也不奢望能把他拿下，只要把他挤出市政府核心层也就够了，黄海川将周知进弄到南州来，就一直希望周知进能进常委班子，让他这边的话语权能够大些，毕竟在常委会上，葛建明还是有优势的，若是能把贾正德排挤掉，相当于断了葛建明一个手指头了。 “这两天都没看到他的影子，估计又是一门心思的盯着那走私案了。”黄海川喃喃自语，周知进这几天似乎很忙，连市政府都很少过来，黄海川也不会去管周知进具体都在干啥，他给予周知进很大的自由。 给周知进打了个电话，黄海川让周知进过来一趟。 ………… 南州机场，机场出口通道，此时聚集了大量的少男少女，不少人手上举着画像和标语，眼神狂热的盯着机场出口通道里面，他们是张馨的粉丝，知道张馨今天到南州，早已自发的组织过来为心爱的偶像接机。 不得不说，现在的追星一族的确是本事很大，偶像什么时候来南州，几点几时的航班，都能被他们打听得一清二楚。 张馨从飞机上下来，踏足南州的土地时，张馨的心情总是会显得不一样，这个城市里，有着一个在她心里面时刻都保持着清晰记忆的男人，除了初恋男友，这是她的第二个男人，两人只发生了一次关系，为了利益也好，为了寻找一个精神上的寄托也好，张馨都不得不承认黄海川在她心目中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怎么，又在想他了？”张锋示意其他几个随行人员走远一点，走到妹妹身旁问了一句。 “不算想吧，只不过他在南州，一到这里，总觉得有些特别。”张馨淡然的笑了笑，她的情绪，多少还是有些起伏的。 “没啥好特别的，人家不鸟你，咱们也没必要去热脸贴冷屁股，你现在好歹也是一线的大牌明星了，得有自己的骄傲不是。”张锋撇了撇嘴，嘴上虽然如此说，不过黄海川若是真站在他面前，张锋绝对是屁不敢多放一个。 “在别人面前可以骄傲，在他面前就骄傲不起来了，混得再好，终究是不入他的眼，兴许他一直觉得我不过是个卖笑卖唱的罢了。”张馨自嘲道。 “啧，怎么能这么说，这年头，什么都是朝钱看，有钱就有地位有尊严，你看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土暴发户，他们还不是照样有人前倨后恭的伺候讨好着，你如今事业正火，片约不断，身价更是蹭蹭往上涨，也不见得就输给他，瞧瞧，以前你身边只有我一人累死累活的帮你打点，现在都有一个幕后团队在帮你打理了，出行更是有一大票工作人员随行，前呼后拥 的，这阵势，他还比不过呢。”张锋得意的笑了一下，他识字不多，脑袋思维偏向于简单，在他眼里，有钱就代表了一切。 张馨听着哥哥的话，也只能无奈的笑笑，又怎能这样比呢。 “小馨，你别对我的话不以为然，现在外头肯定有一大帮粉丝在等你，这就是你现在成就的体现，他还没这本事呢，不仅没这本事，现在当官的呀，基本上都是挨骂的份，老百姓各种骂，他哪有你风光……” “好啦，哥哥，我们走吧，我都没说啥，你自个啰啰嗦嗦一大堆废话。”张馨摇了摇头，赶紧制止哥哥说下去，越说越没谱，她这种在娱乐圈里混的，在那些当权者眼里又能算得了什么，张馨不谙官场事，但对这个却是清楚得很。 从机场出口通道出来，果不其然，外面早已聚集了一大票粉丝，一看到她，登时就狂热的喊了起来。 张馨微笑着跟粉丝们打招呼，耐心的满足粉丝的合影签字要求，直至耽搁了半个多小时候，才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匆忙离开。 张馨这次是来南州筹备演唱会的，演唱会快开始，张馨也得提前过来准备，舞台灯光音响都得调试。 到南州，或者每每听到南州这两字，张馨总会情不自禁的想起黄海川，只可惜，她每隔一星期固定给黄海川发一条短信，基本上就没见黄海川回过，张馨心里有点怅然，她能得到千万人的注视，却得不到黄海川的一个眼神，哪怕一条短信。 这次要在南州逗留很多天，或许，两人又没有任何缘分相见。 第1117章 黄海川所料不差，第二天，他就让人特地拿了一份京华通报过来，报纸第二版的右下版位，可不就报道了发生在他们南州市政府门口的事，下面写的编辑赫然就是梁雅。 黄海川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明知道报纸写的绝对不会是好话，黄海川仍是看了一下，不是他要自找罪受，而是黄海川确实想看下梁雅到底又是如何来颠倒黑白的。 只是大致浏览了一下，黄海川就将报纸往桌上一扔，不想多看半眼，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通篇竟是模棱两可的暗示，表面上看是没写南州市政府的黑话，暗地里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一看就是高级黑，这家报纸就是喜欢来这么一套。 邵华东今天也是特地看了一下京华通报，这不，看完之后就过来找黄海川，同样是市领导的主要领导，邵华东这次也是跟黄海川一样表现出了同仇敌忾的态度，“市长，这京华通报真的是该把他们封了，咋就没人治他们呢。” “我倒是想把它封了，可惜咱没那个能力。”黄海川哼了一声，犹在气头上。 “早就听说这家报纸的一些记者没啥底线了，给钱就敢乱写，这次还真见识到了。” “我看这次也不是有人给钱要他们来黑咱们，估计是那梁雅自个携私心报复。” “也有可能，看来这些无冕之王还真得罪不得。” “无冕之王的称号是给那些真正有良知的记者，就她，配得上这个称号吗。” 市政府的一二把手在讨论着今天的京华通报的报道，对梁雅更是给予了非常差的评价，而此刻，梁雅同样在单位里拿着今天的报纸欣赏着，第二版面有关南州市的新闻出自她的手，是她亲自炮制的，梁雅感到很满意，虽然报社顾忌到地方政府会有太大的反应，不肯给她太大的版面，也没把报道放在太显眼的位置，但梁雅清楚，新闻只要上了报纸，就会有人看到，他们京华通报的读者群体还是很大的，尽管很多人对他们报纸很不齿，但他们偏偏就在底层的老百姓群体中拥有一个不错的市场，这就是他们的本事。 “第二版面也算是不错了。”梁雅喃喃自语，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她知道这样的报道对一个地方政府来说产生不了实质性的伤害，但却足够恶心人，梁雅的目的就是这个，她不会天真的以为弄个报道就会让黄海川受到影响啥的，但起码能让黄海川受一肚子气，梁雅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告诉黄海川，她也不是好惹的。 梁雅正得意的想着，从京城来的一个电话打断了她的兴奋劲，不过接起电话，声音仍然难掩她那不错的心情，“李哥，找我啥事呢。” “小雅，季吉平的事，跟你有关系吗？”电话里的人质问道。 “怎么会跟我有关系，那家伙自己眼睛都长头上去了，狂妄得没边了，一到地方上来就以为可以无法无天了，他绑架人，怎么可能跟我有关。”梁雅叫着屈，“李哥，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谣言了，你宁愿相信别人乱说的也不相信吗。” “好了好了，我只是问一问，跟你没事就好，这件事现在闹得很大，你要是沾上一点半点的关系，我也保不了你。” “李哥，有那么严重吗？”梁雅听得心里咯噔一下，她是没参与，不过她可是故意给了季吉平那傻子误导，也没少在一旁煽风点火。 “好了，跟你没事就好，不要多问，过几天你也该回京来跟我汇报汇报工作了。”电话里的人说到最后，声音似乎也变得有些异样。 梁雅暗呸了一声，她没看对方的脸都知道这会肯定是一副色迷迷的猥琐的笑容，心里骂着老王八，梁雅嘴上仍是甜甜的应了一声好，所谓的汇报工作，无非是对方又要她飞过去进行特别的汇报了，嗯，汇报的地点还是在酒店房间。 挂掉电话，梁雅撇了撇嘴，看来这几天又该回京城一趟了，也好，正好打探下口风，看什么时候可以把她调回京城去，梁雅还是喜欢呆在京城那种中枢之地，要么也得去羊城或者沪市那种大城市，在南州这破旮旯地方，梁雅着实不想呆，在京城呆久了的她，觉得到了这里就跟到了乡下一样。 “季吉平那傻瓜这次闯下了大祸，可别真的影响到我。”梁雅想起季吉平的事，心里烦躁了一下，她对季吉平有误导，就怕这个被拿来说道，不过她可从来没暗示过季吉平去干那种绑架强奸的事，天地良心，她确实没那样干，只能说那季吉平真的是脑袋进水了。 ……… 办公室里，黄海川和邵华东两人由报纸聊到了北山水库和市水利局的问题，孙文财自杀，不代表这个这案子就不会查，市审计局的审查结束，公安机关和检察院都会介入，黄海川的态度很坚决，既然北山水库管理局的班子都烂掉了，那就一锅端了，不用重典，就始终会有人存有侥幸之心，水库的安全一向是大问题，关系到国计民生，北山水库要是决堤，想想会有多恐怖？ “水利局也该好好整顿，得和林平同志谈一谈了。”黄海川同样想到了水利局，不过做出什么决定前，总该先和马林平这个分管农林水利的副市长沟通一下，算是给对方一个基本的尊重。 “不管黄市长做出啥决定，我都是支持黄市长。”邵华东笑着表态，黄海川对他分管的很少直接插手，所以邵华东心里还是很满意的，对黄海川愈发的支持。 其实这也是黄海川的高明之处，这是他对全局的一种掌控，既然对邵华东信任，那他就最大程度的放手去信任，他一个市长管不了所有的事，否则也不用设这么多分管的副市长，总要有人来分担他的工作，他信任邵华东，就不过多插手邵华东分管的，这样不仅让他轻松不少，也获得了邵华东一如既往的支持。 “呀，差点忘了一件事，我得给我那小侄女弄几张演唱会的门票去，这几天都来催我，我工作一忙就忘了，今天要是再没帮她弄到票，回去后估计又要找我媳妇告状了。”邵华东看了下时间，突然拍了下额头，今天早上出来专门反复念叨了几遍说要记着这事，差点又忘了。 “什么演唱会的门票？小女孩就是喜欢追星。”黄海川笑道。 “那个大明星张馨嘛，我那小侄女这几天到我家来就是成天挂到口上，我看都快比他亲爹妈还亲了。”邵华东摇头笑道，他显然没法理解小女生追星的那种狂热。 “是她呀，名气挺大，好像喜欢的人也不少。”黄海川笑容微微顿了一下，不过很快也恢复正常，他想到连那蒋琬都三十来岁的人了，不也照样追星。 “对了，我这好像有几张贵宾票。”黄海川猛然想起之前收到的一个信封里装着的贵宾票，是直接寄到他这个市长办公室来的，黄海川当时一看，直接就扔进抽屉里，要不是邵华东现在说起这事，恐怕演唱会开完了，那十张贵宾票还烂在他抽屉里。 黄海川说着，拉出抽屉找了一下，已经被压在了几分文件下面，今天要是没找，估计以后一直放着他都不知道。 “华东，这些都给你吧，我也没用。” “哟，十张呢，我要不了那么多，我拿五张就好了。”邵华东没跟黄海川客气，拿了一半出来，嘴里还笑道，“市长，你这怎么会有贵宾票，不会你也追星吧。” “没有的事，是她……是别人送的，我都忘了谁了。”黄海川笑着摇头，他知道张馨的意思，张馨也许很希望他去看她的演唱会，手机里每一个星期，他都得删掉对方的一条短信，黄海川想起这个就苦笑，他经常都是懒得回短信，对方倒是锲而不舍。 邵华东没有多问，任凭他想象力再丰富，他也不会想到黄海川和张馨会有什么关系。 邵华东离去，黄海川拿着剩下的五张门票，想着要不要送给蒋琬，反正蒋琬也打算去看演唱会，搁在他这里，早晚被扔进垃圾堆里。 沉思间，电话响起，黄海川看了下号码，眉头一跳，这人还真是说不得，这不，刚说到张馨就打来了电话，除了一直不间断的给他发短信，张馨还没打过电话，黄海川自己都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了，眼下对方突然来一个电话，黄海川倒是愣住，接还是不接呢。 第1118章 犹豫了片刻，黄海川还是接起了电话，不过黄海川并没有先出声，只是静静听着。 “黄市长？”电话那头的张馨见电话接通却没有任何声音，不确定的出声问了一句，她不知道黄海川的手机是不是在自己手上。 “嗯，是我。”黄海川回答简单而干脆，他也不知道多说什么。 这次轮到张馨沉默了起来，黄海川的声音让她心里充满苦涩，简单的几个字让她感受到了那种陌生和距离，本来带着忐忑的心情在打这个电话的张馨，后面的话更不知道如何出口。 “怎么，没事吗？”黄海川皱了下眉头。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吗？”张馨声音低沉，察觉到黄海川那边再次没有了声息，张馨也意识到本就不太愿意跟她深聊的黄海川同样不会想听她讲这些废话，收拾心情，张馨情绪恢复平静，“晚上能请你吃个饭吗？” “晚上没有时间，我已经有应酬了。”黄海川想也没想便拒绝。 “你一个人大男人跟我那啥，吃亏的也不见得就是你，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啊，到现在还在记仇，我还没说自己也是失身了呢。”张馨真的是被黄海川给刺激得没法再保持理智了，将许久以来想说的一句话说了出来，这话也许她很早就想对黄海川说，可惜没那个胆量，此刻却是脱口而出，只不过当说出来之后，张馨同样有些手足无措，“海川，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咱俩现在难道连朋友都做不成吗？” “张馨，我想你误会了，我今晚确实是有应酬，昨天就安排好了的，比较重要的一个应酬。”黄海川苦笑，他拒绝得这么干脆，倒不是在找借口，而是今晚确实是有安排了，不过张馨此时此刻的这句话却是触动了他一下，否则他也不会多解释，将心比心，站在张馨的角度想一下，他一开始虽然是着了道，但张馨除了对他提出一个要求外，后来确实没再得寸进尺的多提什么条件，发生了一次关系，换来他一个帮忙，而他享受到了现在红得发紫，被人称为新女神的张馨的美妙滋味，这事要是说出去，恐怕很多人的唾沫都会把他淹死，觉得他占了天大的便宜，但话说回来，当时的张馨，也没这么出名。 这种事要较真的话，黄海川知道自己确实没吃啥亏，两人应该算是两清，谁也没欠谁，张馨的话也没错，他要是现在还记仇，那就是他小心眼了。 “真的没骗我？”张馨语气变了许多，隐隐能听到一丝喜悦，黄海川愿意对她解释，仿佛就能给她莫大的开心一般，若被人看到张馨此刻的神情，也不知道得有多少将张馨奉为女神的屌丝得蛋碎一地。 “你觉得我骗你这个有意义吗？”黄海川摇了摇头，晚上约了王荣岩吃饭，这个饭局对他来说确实挺重要，因为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有关王荣岩担任省长助理的消息已经有了着落，王荣岩确定会出任省长助理，暂时还会继续兼任南州大学党委书记一职，两人之前在部里就是上下级关系，如今王荣岩的仕途又时来运转，黄海川自是要多和王荣岩走动，在省政府有个肯为他说话的或者关键时刻能给他消息的人，这对黄海川无疑很有利，所以黄海川不可能推掉今晚的饭局。 “你是大市长，一言九鼎，当然不会骗我。”张馨明智的不再去质疑黄海川的话，声音欢快了许多，“我给你寄的演唱会的贵宾票收到了吧，你到时会来看我的演唱会吗。” “咳……这个，只要有时间，我一定会去的。”黄海川颇有些尴尬，刚才他还顺手就想把张馨送的门票都送给别人，要不是邵华东只要走了五张，这会他要是想说去看都没没票，当然，以他一个市长的能量就算是临时要也能从别的渠道要到门票，不过张馨送给他的总归是一番心意，黄海川也不好打击人家。 “嗯，那我期待你那天会来哦。” ……… 挂掉电话时，黄海川无奈的笑了一下，有大明星如此主动又低声下气，也许他应该为自己的艳福感到高兴吧，不过情债太多了也不是一回事，黄海川此时也是有点痛并快乐着的感觉，虽然很久没再见到对方 ，但黄海川不得不承认，名气越来越大的张馨，似乎也愈来的愈漂亮，或许跟对方现在越来越会打扮也会关系，但张馨本身就是一个难得的美女，娱乐圈本就是俊男美女特别多的地方，张馨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她的古典美无疑让其多了几分与众不同。 同张馨讲完电话，黄海川没再多想这事，桌子上等他批阅的文件还有一大堆。 临近傍晚，黄海川才从办公室出来，今天一天都没安排外出活动，倒是把自己几天积压的文件都审批完了，其实有些文件根本不需要他审批，但国情就是一样，相关的程序和流程一大堆，没有一把手的签字，很多事情办不了。 车子行驶在市区的街道上，黄海川默默的注视着车窗外面的场景，一周前的特大暴雨所带来的影响仿佛已经烟消云散，看不见半点痕迹，当政府真的集中力量在做一件事时，其所产生的高速度和高效率令人惊叹，干干净净的街道，和往常一样的喧嚣和繁华，让人们无法想象这里的街道，几天前都是垃圾遍地，蚊虫滋生，市区的街道全都被水淹过。 水岸天地酒店位于南州大学周边的商业城，这里因为高校的聚集效应，带动了周边的商业繁荣和发展，虽然不在市中心，但也是市里极为繁华的一片区域。 今天晚上和王荣岩的饭局定在水岸酒店，黄海川刚到酒店时，离两人约定的时间还有十来分钟，此刻，电话响了起来，黄海川拿出来一看是王荣岩打过来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心想王荣岩该不会已经先一步到了，打电话问他来了没有。 “王书记。”黄海川接起电话，笑着先主动问候。 “海川，你到了没有？哎呀，今天晚上实在是不好意思，本来都快到酒店了，突然接到电话，省里那边要我去一趟，海川，抱歉了，今天晚上没时间了。”电话里，传来王荣岩的声音。 黄海川有些微的愣神，他人到了，王荣岩突然来个电话说没空？ 刹那间回过神来时，黄海川笑着回应，“王书记有事就先去忙，省里临时打电话通知你过去，恐怕是有急事，王书记别耽搁了。” “嗯，我现在正赶往省里的路上，黄海川，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两人在电话里又客套了几句，黄海川挂掉电话时，看了下时间，快六点了，脸上的神色若有所思，这个时候，省里的领导会突然召王荣岩过去？ “嘿，这人要是一发达……”黄海川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黄海川不想再去推测什么，王荣岩的态度其实可以看出一些端倪，真要有事，王荣岩口口声声说抱歉之时，肯定主动提出另外定个时间再约，也没见王荣岩有任何表示。 黄海川犹记得王荣岩这个南州大学党委书记为了学校扩建的土地一事，被区里的干部为难，堂堂一个享受副部级待遇的重点大学党委书记却是得看一些处级干部的脸色，不得已还特地来找了他一趟，现在……呵呵，叵测是人心啊。 “小李，回去吧。”黄海川吩咐着司机李勇。 黄海川的车子调头离去，黄海川不知道的是，在酒店八楼的一间vip套房里，王荣岩正端着茶杯，悠闲的站在窗前喝着茶，注视着黄海川的车子慢慢远去。 “你这样随手就把人家一个市长打发了，也不怕他怀疑？”背后，一双雪白的手臂从王荣岩胳膊下伸出，抱住了他。 “他会怎么想就随他吧。”王荣岩淡然的笑了笑，将背后的女子拉到了身前，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脸蛋，笑道，“这不是跟你荒唐了一下，耽误了时间吗，只好把他打发了。” “讨厌，你现在赶紧洗个澡下去不也来得及，我看呀，你也不太想见他吧。”女子笑着白了王荣岩一眼。 “我任职省长助理是这两天才最终敲定的，我也打听到了一些情况，黄海川不太受省长顺宝来待见，我嘛，自然就没必要和黄海川走得太近了。”王荣岩撇了撇嘴。 黄海川若是在此，当会认得女子便是之前高教司的同事，高教司办公室副主任林玉裴。 今天，林玉裴特地从京城飞过来了，专程来找王荣岩。 “荣岩，我想调到南州来，你帮人家弄个实职的正处如何。”林玉裴突然说道，紧紧的盯着王荣岩，这是她这一趟过来的真正目的，她现在还是高教司办公室副主任，以前有王荣岩这个司长罩着，她在办公室里也能混得风生水起，也有盼头，现在副司长陈丹英上来了，作为高教司里经常被人拿来暗中比较的两朵鲜花，两人之间本来就有的那点隐晦敌意决定了陈丹英不可能待见她，林玉裴的日子也变得不好过了，没有靠山的她，在司里的处境可想而知。 要不是陈丹英不屑于对付她，恐怕她连一个办公室副主任都保不住，不过就算陈丹英没说什么，下面的人谁不是人精？个个都会察言观色，她这个办公室副主任早就被排挤成边缘人了，想踩她上位的人多着。 王荣岩沉思着，没有说话，要将林玉裴活动过来不算特别难，不过他现在刚担任省长助理，王荣岩无疑是想低调内敛一点。 “荣岩，你倒是给个话嘛，瞧人家只是随口说说，你就不吭声了，真让人家寒心，亏我还特地从京城飞过来看你呢。”林玉裴翘起了小嘴。 “啧，我这不是在想嘛。”王荣岩翻了翻白眼，明知道对方也是有利用他的心思，不过男女之间这点破事不就是这样嘛，你情我愿，各取所需，他从林玉裴身上获得满足，自然也明白要付出一点相应的代价，况且两人的地下情倒是时间不短了，王荣岩对眼前这个尤物也是不舍得割舍。 “人家在司里呆得不如意，就指望过来和你作伴了，再说也能就近照顾你嘛。”林玉裴继续发动着攻势，她知道王荣岩的妻子没跟过来，而她也不想在司里继续呆着受气，出来是最好的选择。 “我先帮你留意，只要有机会，就帮你活动，你想要实职正处，也不是说有就有，总得有好的空缺又有好的活动机会不是。”王荣岩安慰道，眼前的女人撒起娇来，王荣岩骨头都软了几分，立刻答应了下来，两人都在南州的话，想在一起的确也是比较方便。 听得王荣岩答应，林玉裴登时心花怒放，风情万种的给了王荣岩一个香吻。 第1119章 从酒店返回，黄海川今天晚上也没了什么事，晚饭还没吃，黄海川想到了张馨，犹豫了一下，黄海川也是想着要不要主动给张馨打电话，之前一直拒绝得很干脆，也觉得自己的拒绝是理所当然，现在要是主动打，黄海川感觉还真有点拉不下脸来。 “大男人主义的心态要不得呐。”黄海川思虑片刻后，随即轻笑了一声，男人的本事不应该体现在对女人的小鸡肚肠和大男人主义上，真正有本事的男人，更应该大气宽容。 抬手拨了号码，黄海川没想到张馨几乎是立刻就接起电话，仿佛就守在电话旁一样，声音里传来浓浓的惊喜，“黄海川？” “是我，我还没吃晚饭，你有空吗，要不一起吃顿饭？”黄海川听着张馨惊喜的声音，心里愈发有些过意不去。 “有，有空，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张馨答应得很快。 “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吧，我可不希望吃饭的时候，旁边有狗仔队在偷拍。”黄海川笑道，说要一起吃饭，他一下就想到张馨的身份，每次出现，估计都少不了狗仔队在跟踪。 “我……我对南州不熟悉啊。”张馨一听，苦笑道，她知道黄海川的顾虑，对方是政府干部，不想被人拍到跟她这个娱乐圈的女星吃饭也正常，“而且我要是一出门的话，守在酒店门外的记者肯定会闻风而动的。” “这样啊，那要不改天有机会再说吧。”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不希望有人偷拍，看来想约对方吃个饭也不容易，娱乐圈的明星表面上光鲜，其实也没好让人羡慕的，生活被放在聚光灯下，连一点隐私都没有，黄海川觉得要是自己的话，绝对不会去选择那种生活的，不过这年头，想要出名的人终归是海了去，就算收获了名利，失去的也许更多。 “海川，要不这样，你来我住的酒店房间吧，只要我不出去，那些记者就拍不到了，我让酒店的人把饭菜送进来就好了。”张馨听到黄海川说下次，一下急了起来，难得黄海川主动给她打电话说要吃饭，她可不想失去这样一个机会。 “去你房间，不好吧。”黄海川闻言，迟疑了一下。 “不会，我让我哥也一起过来吃，三个人在房间吃饭没啥，好了，就这样，海川，我等你过来哦。”张馨说完，迫不及待的挂掉电话，此刻，黄海川没有见到的是，张馨的脸竟有些发红，也许黄海川认为像张馨这种在电影镜头前都能进行大尺度表演的女人已经不懂得什么叫脸红，但张馨此刻的确是脸红了，不仅脸红，张馨还发现自己心跳得很快，她都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有心跳过了，哪怕是在拍摄电影，需要一些暧昧接吻镜头时，张馨也从没紧张心跳过，她是一名敬业的演员，将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楚，电影里的一些大尺度表演，尽管裸露，但那是她的工作，她收了人家的巨额片酬，就得兢兢业业的出演，这是一个演员的职业道德。 但对黄海川，张馨的情感很复杂，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不过，此刻她确实是脸红、心跳加快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张馨手抚着胸口，想要平息自己紧张的心跳，好一会，张馨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第一时间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的妆容，张馨松了口气，她能猜到黄海川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人，好在她皮肤本就很好，平常基本上都是淡妆，不过很快，张馨就皱起了秀气的小鼻子，她觉得自己的衣服穿得不够漂亮了，于是乎，翻箱倒柜的折腾和试穿衣服开始了，张馨还没忘了把自己哥哥叫进来，将行李箱的衣服都倒了出来，让他站在男人的角度帮忙参详参详。 黄海川不知道张馨那边正为了一套衣服折腾，张馨最后的话打消了他的顾虑，若是张馨的哥哥也在场，三人在房间里吃饭确实没啥，张馨这样说，无疑也是让他放宽心。 让司机驱车前往张馨下榻的酒店，到了酒店后，黄海川有意识的观察了一下，酒店周围还是有些记者在蹲守的，黄海川摇了摇头，这些记者令人讨厌的，但从另一方面来讲，敬业精神倒也没得说。 张馨住在十五楼的总统套房，黄海川径直上去，张馨已经将房间号发给她了。 此刻，张馨终于试好了最后一套衣服，在张锋翻着白眼说再试黄海川就来了之后，张馨终于放弃继续试穿。 “小妹，我说你穿啥衣服都好看，随便穿一套就行了，至于这样浪费时间嘛。”张锋看着妹妹最后穿着一套黑纱套裙，上半身从肩部到胸前这一片，是镂空的，连他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要不是眼前这人是自个的亲妹妹，相处了二十多年了，实在是兴不起任何邪念，张锋都忍不住要想此时要是另外一个女人站在眼前，他已经要直接扑过去了。 “难得他主动提出要一起吃饭，我当然得认真对待了。”张馨神情愉悦。 “我看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张锋撇了下嘴。 “喜欢他吗？”张馨愣了一下，她也弄不清自己的想法，好一会，张馨叹了口气，不再想这个问题。 “对了，那个叶少这次又跟到南州来了，他是下午到的，也跟着住到十五楼来了，离我们就隔着几个房间，他对你可真是上心，我看你还是别对那黄海川动啥想法了，也别浪费时间，不就是一个市长嘛，有啥了不起的，咱们还懒得鸟他呢，你应该好好考虑下那个叶程峰，人家现在单身，对你又是一片痴情，家里又有钱，你要是真跟他好上了，以后也能嫁入豪门当个少奶奶不是，你不可能一辈子打拼的，女明星混出位了不就是盼着能嫁入豪门嘛，你现在有这个机会，应该珍惜。”张锋劝着妹妹。 “好了，不说这个，我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张馨摆了摆手。 两人说着话时，门外敲门声响起，兄妹俩对视一眼，“可能是他来了。”张馨神色激动。 “我去开门。”张锋也一下子蹦了起来，赶紧走去开门。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黄海川，张锋刚才还在埋汰黄海川，这会却是笑得比谁都谄媚，“黄市长，您来了，请请。” 黄海川点了点头，看了张锋一眼，“张锋，我们也很久没见了。” “是很久没见了，没想到黄市长您还记得我，我真……真是荣幸。”张锋眉开眼笑，当真是心花怒放，他没想到黄海川还记得他的名字，顿时让他觉得倍儿有成就感，黄海川是谁？人家可是堂堂的大市长，竟会记得他的名字，张锋心里美滋滋的想着，都忘了刚才嘴里说出来的是啥话。 黄海川看到张馨时，同样是点了下头，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惊叹，这女人越来越漂亮了。 第1120章 “哥，你让酒店送饭菜进来吧，黄市长还饿着肚子呢。”张馨转头对哥哥道。 “好，我这就去。”张锋笑道，转身就要出去，想着给两人腾出空间，不成想，黄海川却是叫住了他。 “在屋里打电话吧，更方便，省得跑出去。”黄海川说道。 张锋微微一愣，很快就笑着说好，心里嘀咕着不用他回避更好。 打电话叫酒店服务员送菜上来，三人围着桌子而坐。 酒店的总统套房，空间很是宽敞。 三人刚坐下来，气氛略显沉默，还是张馨笑着先说话，“黄市长，晚上的应酬怎么没去了。” “对方突然有事，取消了。”黄海川淡然一笑。 “哦。”张馨轻点了下头。 没见面之前，张馨很是期待，此刻真坐在一起了，却是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张馨瞥了自己哥哥一眼，要是哥哥不在，只有她和黄海川两人，那该多好，有些话，也许更好开口，不过想到黄海川肯主动打电话给她，这已经是一件值得惊喜的事了，她也不要奢望太高，日后一步一步来便是。 “你的演唱会是五天后？”黄海川问了一句。 “嗯，正好是周日晚上。”张馨希翼的看着黄海川，“你有时间来吗。 “到时看下。” 饭菜送上来时，张锋亲自到门口去接，没让服务员进来。 黄海川没吃晚饭，肚子到时真饿，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吃。 “黄市长，要来点酒不，我敬您几杯。”张锋在一旁讨好的笑着。 “喝点饮料吧，酒就不要开了。”黄海川摆了摆手。 “那好。”张锋殷勤的给黄海川倒着饮料，俨然成了伺候人的角色，但伺候的对象是黄海川，张锋此刻也没半点不爽的想法。 “现在应该没再去赌博了吧。”黄海川看了张锋一眼。 “没，没有，不敢赌了。”张锋讪讪的笑了一下，他还清楚的记得被黄海川教训的事。 几人边吃边聊，气氛也慢慢自然起来，张馨突然觉得这样的气氛也挺好，起码她和黄海川都显得自然许多，而经过这次，张馨相信两人的关系会慢慢好起来，起码黄海川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冷漠。 “黄市长，够吃吗？要不再让服务员送几盘菜过来。”张馨看黄海川好像真的挺饿，吃了不少，不由得说道。 “不用了，你们俩都没怎么吃，就我一人吃，我又不是饭桶。”黄海川笑着摇头。 几人说着话，门外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张锋奇怪的往门口看了一眼，嘀咕了一声，“都让其他人没事不要来打扰了，谁这时候来了。” 张锋刚才是有吩咐妹妹身边那些随行人员不要过来的，眼下有人敲门，张锋坐着没动，希望门外的人自个识趣，别再敲了。 张锋不想去开门，门外偏偏还越敲越起劲，黄海川不由得疑惑的看了张馨兄妹俩一眼。 “哥，你还不赶紧去开下门。”张馨催促道。 “我去看下。”张锋点了点头，心里骂着哪个王八蛋这时候过来了。 门一开，张锋看到门外的人时，愣了一下，脸上挤出几丝笑容，“叶少，是你啊。” 来人正是张锋刚刚还和妹妹在念叨的叶程峰，见到是叶程峰，张锋一时间也站在原地，赶也不是，请进来吧，黄海川这会在呢，多个外人，想必黄海川会不高兴。 “张锋，怎么，打算让我站在门口？”叶程峰笑着看了看张锋，往里看了一眼，因为房间布局的关系，他看不到里面的黄海川。 “叶少，我妹妹正和朋友吃饭聊天呢，要不您等下过来？”张锋迟疑了一下道。 “哟，和啥朋友呢，小馨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嘛，我更要见一见了。”叶程峰说着，也不理张锋的反应，推开张峰直接往里走。 “叶少，你……你这是……”张锋跟在后面，眼里闪过一丝无奈，这姓叶的啥都好，就是太傲了点，也有点目中无人，不过想到对方出生豪门，张锋也没法说啥，更觉得理所当然，要知道叶家是平南省首富，在国内财富榜上，叶家也是跻身百强之内，出身这样一个豪门家族，叶程峰高傲一点也正常。 叶程峰走进来看到张馨正和一个男的坐在一起时，脸色登时难看了下来，眼里更是闪过一丝阴鸷，虽然很快就掩饰起来，露出了一张笑脸，一直在看着走进来的黄海川还是注意到了叶程峰的细微变化。 “小馨，跟谁吃饭呢，瞧你笑得这么开心。”叶程峰走到张馨身旁，也没人邀请，他已经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张锋的位置上，紧挨着张馨。 “和朋友吃饭呗。”张馨脸色不好看，朝黄海川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这位是？”叶程峰此刻似乎才看到黄海川，头微微一抬。 “我的一个朋友。” 走回来的张锋没位置坐，不得已再去搬了一张椅子过来，看着在场的黄海川和叶程峰，张锋眼底闪过一丝苦笑，这两人都得罪不起，偏偏还遇到了一块，不管黄海川对自己妹妹到底有没有点别的意思，但叶程峰这人表面上看起来落落大方，看到黄海川在这儿，显然会对黄海川产生敌意，张锋是犯不着为黄海川担心，但也担心叶程峰会惹到黄海川，不是他为叶程峰着想，而是不想给黄海川带去无谓的麻烦，以黄海川的地位，不会怵叶程峰，但想来也不喜欢乱七八糟的麻烦。 “叶少，我和我哥在招待朋友，你贸然加入是不是不大好？要不然等我们送走了朋友，你再过来？”张馨看着叶程峰，她也算是尽可能为黄海川着想了，不想让叶程峰有所误会，免得说啥话令黄海川不高兴。 “小馨，你这话说得不对，我刚才说了，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也应该陪着。”叶程峰看起来很温和的笑着，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黄海川，“叶程峰，平都集团总经理。” “幸会。”黄海川点了点头，接过名片，随意的放到桌上。 一旁的张馨看着叶程峰的样子，心里第一次觉得以前感觉除了高傲一点，人还算不错的叶程峰此刻真的像是一个跳梁小丑，在黄海川显摆？就算他再有钱如何，有钱的终归是不如有权的，也许叶家作为一省首富，在他们平南本地也有丰富的官场资源，甚至可以不用太在乎一个市长的面子，但这里是南州，叶家在平南可以牛气，出了平南又如何？ “这位朋友不介绍一下自己吗？”叶程峰脸上有些怒气，他都主动了给了对方名片，本想看到对方诚惶诚恐的样子，但黄海川不仅没有任何表示，还一点都不在意，他叶少的面子什么时候被这样扫过了？ “我没名片。”黄海川耸了耸肩，因为叶程峰的到来，黄海川已经准备离开。 “张馨，我饭也吃饱了，就先走一步了。”黄海川朝张馨打了声招呼，站起身。 “黄……你不再坐一会吗？”张馨分明是有些不舍。 “不了，先走了。” “好吧。” 张馨看到叶程峰时，终究没再挽留，将黄海川送到门口。 “小馨，你这朋友是谁啊，太没礼貌了，这么没素质的人，你……” “叶公子，我的朋友是什么样，我想你这样随便评价人家，你也不太礼貌吧。”张馨打断了对方的话，不客气的说了一句。 “小馨，你……”叶程峰呆了一下，他没想到张馨会为了一个外人如此说他，在他眼里，张馨是他内定的女人，黄海川就是外人。 张馨不想多理会对方，转身走回屋里，叶程峰站在原地，看着黄海川离去的方向，脸色阴晴不定，敢跟他叶程峰抢女人，不想混了。 ……… 第1121章 星华县荷叶镇是一个拥有45个行政村，接近十万人口，十二万亩耕地的农业大镇，这里地处南州腹地，地势平坦，适宜发展农业，素有南州小粮仓之称，市政府为了增加当地农民收入，和省农业厅，市农垦公司签署合作协议，大力推进荷叶镇粮食生产基地化，规模化和科技化，不断提升当地粮食生产能力，成为全国二十个产粮超亿斤的农业大镇。 黄海川今天在副市长马林平，政府秘书长江秉宣，办公室主任肖远庆，市农业局等相关部门的人员以及星华县县委县政府领导的陪同下，来到了荷叶镇的农业生产试验区实地考察。 这是全市最早成立的一个农业生产试验区，当时的大背景是星华县地处山区，经济发展落后，农民收入水平低，在这样一个情况下，结合荷叶镇的地理优势，成立了全市第一个市级农业试验区，旨在帮助当地农民提高收入，促进当地经济发展。 星华县大部分都是山区，荷叶镇是全县唯独仅有的一个地势平坦的农业大镇，其他地方并不具备建立农业试验区的条件，所以现在县里的农业试验区依然只有荷叶镇一个。 农业试验区成立好几年了，对当地居民的收入影响是显而易见的，在贫穷的星华县，荷叶镇可以算是相对富有的一个镇。 县委书记徐庆年和县长柳建成都随行考察，作为刚上任不到一个多月的新书记，徐庆年在星华县无疑有着绝对的掌控权，从团市委空降下来的县长柳建成目前还没有跟他掰腕子的能力。 徐庆年能够这么快站稳脚跟，除了他本来就是从县长一职提上来，在县里原先就有根基外，跟市长黄海川的大力支持亦有关系。 这不，这是他上任之后，黄海川第二次到星华县考察了，正如同新任国家领导人上任后第一站选择到哪个国家作为首访国家可以解读出一些政治信号一样，黄海川在他上任一个来月的时间就两次到星华县考察，在有心人眼里，这同样是在释放某种信号。 徐庆年认为这是黄海川对他表示的大力支持，事实上也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徐庆年识趣，黄海川也愿意表示支持，对投靠他的人，他也得表示出一种态度不是。 不过今天黄海川来荷叶镇考察，确实是本着关心农民生产的目的安排的这趟考察，荷叶镇的农业试验区不是出自黄海川的手，而是前任市长在位之时搞起来的，但黄海川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漠不关心。 国家拥有十几亿的人口，最大的一个群体就是农民，曾有人说只有农民富起来了，这个国家才能算真正的富强，黄海川对此深以为然，当占这个国家最大基数的一个阶层还处在贫困状态时，这个国家就不能说真正的富强，而应该说是贫穷。 不能否认一部分农民已经迈入小康阶段，有些更是先富了起来，但大多数的农民其实还未脱贫，其它地方的数据，黄海川不太清楚，但他任职过的溪门县，乃知道现在的南州市，权威部门统计出来的数据仍然是让人心忧。 “现在正是水稻成长的关键时期，前几天的特大暴雨对整片水稻田产生了一些影响，有些水稻因为大风的关系，被刮倒了，好在只是一小部分。”试验区的负责人给黄海川等领导介绍着情况，此刻，黄海川正蹲在一块展示田里查看着水稻的生产情况。 “沈局长，以后你们气象局应该加大对试验区的支持，和县里、镇里还有试验区建立一个联动的气象服务平台，为试验区服务，确保这里能应对任何突发的恶劣天气。”黄海川转头看向了随行的市气象局局长沈元。 “市长放心，我们局正与市农业大学联系，准备与市农大同时在试验区建立远程视频对接，对农作物和蔬菜苗情、病虫害防治进行实时监测，实现监测自动化的目标，日后也会有一个更加完善的气象服务平台。”沈元侃侃而谈，他这个气象局局长倒也是干得兢兢业业。 黄海川满意的点了点头，部门之间的联动很重要。 一行人沿着稻田走去，黄海川看到最前头好像是一片西瓜地，一下子来了兴趣，“前面是西瓜田吧，走，我们去看看。” “市长，这时候西瓜还没熟呢，还要过一两个月，这里产的西瓜都畅销到外省去，人家都称赞荷叶镇的西瓜个大汁甜，水分也足，咬下去，满口都是汁，这里的西瓜销到外面，比外面一般卖的西瓜红还要贵上一点点，但每年还是卖得一干二净。”荷叶镇的镇委书记贾灿阳终于抢得了一个在黄海川面前露脸的机会，笑容满面的给黄海川介绍着。 “既然这里产的西瓜有自己的名气，你们应该考虑规模化和品牌化，创造更大的价值，为农民增收。”黄海川笑道。 “镇里也考虑过，不过实行起来很难。”贾灿阳叹了口气。 “这样，远庆你把这事记一下，回头让市里的相关部门和县里、镇上合作，看能不能探讨出一条可行性的商业化路子来。”黄海川转头对肖远庆道。 肖远庆闻言，低头认真的拿出笔记了起来。 贾灿阳等镇上的干部都是脸色一喜，市长一句话，比他们去市里、县里跑断腿还管用。 徐庆年一直站在一旁，他倒是不用刻意去找机会露脸啥的，他是县委书记，大家更知道他是黄海川大力支持的，此刻徐庆年反而表现得很有气度。 县长柳建成是从团市委书记的位置上下来的，徐庆年不太清楚他的背景，只是隐隐知道有省里的关系，不过柳建成从来到星华之后就很老实，这会也是中规中矩，看起来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清楚，徐庆年很是得意。 “这西瓜果然个头很大。”走到西瓜田，黄海川停了下来，蹲下来拍了拍一个西瓜，脸上满是笑容。 “市长，到时候等这里的西瓜熟了，我让人给您送几个过去尝尝鲜。”徐庆年这时候出声说了一句，言语间不乏表示他同黄海川的亲近。 “送可以，但该给农户付钱还是得付，可别让人以为咱们领导干部是吃白食的。”黄海川笑了笑。 “那是，那是，钱一定要付的。”徐庆年忙不迭的点头附和着黄海川的话，在他看来，随便一声吩咐下来，镇里的人就得屁颠屁颠的送几个最好的上来，哪里会想到什么付钱，他甚至认为领导肯吃，下面的农民更应该觉得光荣才对，谁敢惦记那几个钱？没想到黄海川竟会特地这样吩咐一下。 “王副镇长，你老公又发疯了，你得赶紧回去拉住他。” “王副镇长，你老公的疯病又发作了哟……” 就在黄海川等人站在西瓜田说话时，另外一头，一个光着脚，身上还拿着锄头的男子跑了过来，男子四五十岁，人还没到，声音远远就传了过来，中气十足。 黄海川不知道对方喊谁，下意识的看了看身后的人。 徐庆年这时候这时候脸色黑了起来，这些农民真是……一点眼力劲也没有，也不看看市领导在这里呢，瞎喊什么呢。 看着过来的人还在一个劲喊，徐庆年最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能指望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有啥眼力劲，他也是昏了头了，此时他也是好奇的转过头去，不知道到底喊的是谁。 很快，人群当中一个女的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主要是镇上的人都有意识的主动挪开了一点，一个三十岁出头，看起来有几分乡土气息但又难掩那丽质容颜的女人出现在了大家面前，她就是别人喊的王副镇长，王艳春，也是镇上唯一个女副镇长，专门负责群众工作。 贾灿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瞥了黄海川一眼，没敢贸然开口。 “市长，我丈夫可能又犯病了，我……我得先回去。”王艳春脸红红的走到黄海川面前，眼底深处有些着急，同时有些着恼的望着那个大喊个没停的农户，是她邻居，肯定是刚才丈夫犯病被他看到了，要过来下田地的他顺便过来喊自己。 “恩，去吧。”黄海川点了点头。 王艳春闻言，如临大赦，沿着田边小路小跑了回去，身上宽松的衣服下隐约可见其姣好的身材。 黄海川倒是没想到镇上会有这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干部，微微有些诧异。 看向一旁的镇委书记贾灿阳，黄海川目光带着一些探询。 第1122章 “市长，王艳春同志的老公患有精神病，可能是刚才又发病了。”贾灿阳见黄海川看向他，忙不迭解释了一句，想了一下，又道，“王艳春同志是我们镇里负责群众工作的，她在乡里人缘也好，做群众思想工作是一把好手。” 黄海川略微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这时候徐庆年反倒是笑着插了一句，“女同志比较细心，做群众工作还真的会有一定的优势。” 因为出了这个小插曲，气氛倒是活络了许多，有人提到刚才那个农民张口就敢直接大喊王艳春，说明王艳春在基层农民中从来没端过架子，得有这种心态才能做好群众工作。 小插曲终归是小插曲，一行人也没过多谈论王艳春，倒是荷叶镇有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副镇长，让人有些意外，其实要不是刚才经那农民一喊，还真没人去注意一直夹杂在随行人群当中的王艳春。 副市长马林平盯着王艳春的背影多看了几眼，眼里有些不一样的光彩，他以前来荷叶镇视察农业试验区时，一直没注意到王艳春，没想到这穷乡僻壤里竟有这么一朵娇艳的鲜花，对于市领导当中唯一一个民主党派人士的马林平来讲，他的仕途上没多大进步空间，上进没希望了，自然是会把注意力放在其他方面，马林平有自己的兴趣爱好。 在农业试验区的考察到中午，一行人就在镇上解决午饭，都是些农家的土特色菜，对于应酬都是出入高档酒店的大多数人来讲，难得吃上正宗的农家菜，席间，赞不绝口的声音就没停过，黄海川也吃得津津有味，连连称赞。 下午，黄海川一行结束考察，返回市里。 在办公室还没把屁股坐热，黄海川就接到了段明的电话，邀他晚上一块吃饭，看了下时间，也已经五点多，黄海川索性就提前离开，来到金都酒店。 段明还是嘻嘻哈哈的一张脸，一旁的卢小菁脸上则是多了几分忧愁，夫妻俩看到黄海川过来，段明拉了拉还在出神的妻子，走上前去。 “你现在整天呆在南州，也不把你爸妈接过来？”黄海川看到段明，笑着问了一句，他跟段明的父母也很熟，以前还读高中的时候，没少到段明家里去玩。 “我倒是想把他们接到南州来享福呢，可是他们不来啊，说是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连个窜门的邻居都没有，还不得无聊死。”段明摇头笑笑。 夫妻两人把黄海川迎进专用的贵宾包厢，段明跟黄海川已经是熟得不能再熟，再加上今晚请黄海川过来也是有事，双方一坐下，段明就在妻子的眼神催促下开口道，“海川，今晚说是请你来吃饭，其实还是有事。” “我就知道宴无好宴，你的饭没那么容易吃。”黄海川笑了笑，“说吧，什么事。” “是谭芳的事，这些天我们一直都在关注案子的进展，也跟路鸣了解过几次，现在我们是相信公安局没乱抓人了，不过……”段明说着看了妻子一眼，神色也是略微无奈，“谭芳毕竟在金都酒店工作很长时间了，在小菁眼里，谭芳更是像姐姐一样，这次谭芳出了这样的事，最后如果真的要以故意杀人罪起诉谭芳的话，谭芳的后半辈子就毁了，小菁是希望能不能通过关系把这事给私下摆平了。” 黄海川听完段明的话，眉头微皱了一下。 “黄市长，那个郑光福本来就是死有余辜，就算谭姐没下毒害死他，法院肯定也会判他死刑的吧，不能把所有责任都算在谭姐身上，郑光福一死，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拍手称快，谭姐其实还是在为民除害呢。”卢小菁在丈夫说完之后，也跟着迫不及待的开口，站在她的立场，自是要极力的为谭芳说话。 “郑光福即使该死，那也是由法院审判，最后由国家执行死刑，要不然还要法院干嘛。”黄海川笑着摇头，“你没看我们的公安干警在抓捕那些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时，除非是遇到剧烈反抗，不然也都不会开枪的。” “说是这样说，但谭芳这件事，我们可以区分开来对待嘛。”卢小菁恳求的看着黄海川，“黄市长，如果您肯出面，相信能让谭芳免除牢狱之灾的。” 黄海川怔怔的看着卢小菁，这卢小菁说话还真够直白的，习惯了官场里面讲句话都要弯弯绕绕的黄海川，这会听了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他也没啥好去计较的，卢小菁是体制外的人，又心急谭芳的事，着急也是正常。 黄海川此刻也是颇有些苦笑，尽管知道所谓的公平法律下藏着很多黑暗的一面，但他仍一直在强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句话也许很可笑，但若是连他们这些当权者也失去了信心，那以后还谈何进步和改革的希望？一个公平的法律环境和完善的法律制度并非一朝一夕可以促成，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正需要他们这些真正希望能建立一个更加开放透明和更加法制的年轻官员去为这一目标努力。 但黄海川也不能否认，在当前国家的大环境和背景下，还有一句话同样是让人耳熟能详，那就是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 “海川，要是不好办的话，那你也不要为难自己。”段明瞅了瞅黄海川的脸色说道，话一出口，段明就险些痛呼出声，桌底下，卢小菁那两根拈花指已经跟他大腿来了个亲密接触，一百八十度的拧了过去。 “这事你们先找路鸣，让他去办，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黄海川看了段明夫妻俩一眼，最后说道。 “黄市长，那路局要是为难的话，我们可就说是您的意思了。”卢小菁眼里闪过一丝喜色。 黄海川无奈的点了点头，这卢小菁要是来混官场，估计混不下去…… 段明在人情世故上比卢小菁老道很多，看着妻子的表现，段明也是苦笑，对黄海川歉意的耸了耸肩，谁让他这个当老公的是妻管严，在妻子的‘严刑’招呼下，只能答应立刻就请黄海川过来关说这事，他对谭芳没那么深厚的情感，抱着能帮就帮的态度，不能帮也没办法，妻子则是铁了心要把谭芳捞出来。 谭芳的事，黄海川并没有过多放在心上，他既然已经开了口，那么，由路鸣出面的话，卢小菁同样能得到一个相对满意的结果，黄海川并不想直接插手这事。 第1123章 翌日上午，黄海川如同往常一样来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黄江华正在亲自打扫黄海川办公室的卫生，这些事情其实已经不用黄江华做，黄海川说了几次，黄江华仍是很勤快的在做这些，黄海川也就没再提过。 “市长，我昨天约那李亚军出来谈了一下。”黄江华见黄海川进来，手头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怎么说的？”黄海川对此事很关心，示意黄江华过来详细说。 “李亚军说大暴雨的那天晚上他确实和贾正德在农家乐喝酒，对了，还有个人，市长您听了一定感兴趣。”黄江华笑了一下，有意卖了下关子，不过见黄海川看过来，黄江华也知道卖关子要把握好分寸，不然只会适得其反，赶紧又道，“李亚军说那晚上的饭局是鼎进船务公司老总谢志庆请的，对方主要是宴请贾正德，他算是作陪。” “鼎进船务公司？”黄海川寻思了一下，黄江华这么一说，他就有印象了，和周知进正在查的走私案有关，涉事走私船只正是这家公司的，而以前打私这一块是由贾正德分管的，此刻黄江华有意强调了一下，黄海川当然明白黄江华话里的潜意思，只不过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黄江华也不敢乱说罢了。 黄海川没说话，让黄江华继续说下去。 “李亚军说当时酒桌上还有三个陪酒的女生，据说还都是谢志庆从南州大学找来的在校学生，当晚饭局散了的时候，他和贾正德一人带着一个女的到同一家酒店开房，谢志庆则是没跟他们一起。”黄江华又道。 “你有没有提出让李亚军站出来为他自己说过的话证明？”黄海川若有所思。 “我问了，他不肯。”黄江华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昨天和李亚军接触下来，黄江华也能理解李亚军的想法，他可以私底下嚷嚷，作为他心里不甘的一种发泄，毕竟上面让他主动辞去副区长一职，李亚军不甘是可以理解的，对于一个将来可能还有上升空间的干部来说，这种打击是可想而知的，所以李亚军这几天到处嚷嚷着那天晚上的事以此来表示事情不公平，这种做法，未尝不是李亚军试图向贾正德要些筹码和好处的一种倒逼行为，真要让他公开站出来证明，那等于是彻底将贾正德得罪死了，严重一点说，也会得罪葛建明，李亚军不肯也是正常。 “那天晚上跟他们去开房的两个女学生，能找得到吗？”黄海川再次问了一句。 “我正安排人去找，确认是南州大学学生的话，应该不是很难找。”黄江华说道。 “嗯，找到的话，做做她们的工作。”黄海川说着看了黄江华一眼，对方应该明白要怎么去做。 两人只是谈论了一下此事，黄江华继续忙碌，黄海川今天下午还要到省政府开会，早上有些资料要提前准备。 九点多的时候，市教育局局长马朝安就来到黄海川的办公室，马朝安此次前来还是为了上次提出的给教师涨工资的方案，黄海川给打了回去，马朝安回去后也着实是让人费了不少心思重新调研，拿出一个更为可行的方案。 “市长，这是您上次要求要重新编写的方案，得到您的亲口批示后，我回去也在局里开了会议，组织了大量工作人员到各个学校去实地调研，这次重新编写过的方案。”马朝安将文件递到了黄海川心上，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但心里却是早就在骂娘了，为了给教师涨工资，他这个当局长的却也是劳心劳力，他娘的，还有哪个局长当得他这么敬业？毕竟教师涨多少工资，也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不是。 教师的工资涨了，人家也只会夸国家的政策好，对教师越来越重视，没谁会对他这个教育局长感恩戴德，瞧他这是费的哪门子劲呢。 黄海川接过文件，并没有立刻看，给教师涨工资他是不反对的，也并不只是市教育局提交了文件上来，下面的县市，有些经济比发达的，同样也会在自己辖区内给教师涨工资，这部分钱是由县市财政自己承担的，不过最终还是要报上来市里审批就是了，一般只要县市的一二把手都签字同意了，到市里基本上也会通过，黄海川更不会反对经济条件好的县市给辖区教师涨工资。 不过教师收入差距却是一个现实的问题，当然，这也得考虑到不同地区经济消费水平不同的问题。 同样是在编教师，南州市区的比星华县这种贫困县的教师收入就要高出一大截，但市区消费水平高出星华县太多，这个指标同样也得衡量在内。 “上次有人反应一些贫困县的乡镇连教师的工资都拖欠，虽然这种现象不多，但我们也不能无视，市教育局应该多关心一些偏远山区的教师生活状况，不要让他们寒心。”黄海川看着马朝安说道。 “我们局里领导班子会带头多下去了解了解，针对偏远山区，还有一些因为家庭、疾病因素等各方面原因生活比较困难的教师，我们会拿出一个妥善的补助方案。”马朝安郑重道，市长关心的事，他这个局长没理由不郑重，即便心里觉得无关紧要。 黄海川点了点头，大致翻了一下马朝安递上来的文件，黄海川也懒得再去问马朝安有没有先跟分管的副市长曾高强汇报，看出来教育局在上次被他打回后，这次确实是认认真真下了功夫，黄海川大笔一挥，也给签了字。 马朝安屁颠屁颠的离开了。 临近中午，黄海川下楼准备在机关食堂吃午饭，还没走到一楼时，后边急促的高跟鞋声音就蹭蹭传来，黄海川还没回头去看是谁，对方就险些撞到他身上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一下。”女子声音颇为焦急，低着头就要匆匆赶路。 黄海川只是瞥了对方一眼，微微愣了一下，这不是那个……那个谁来着，黄海川一时叫不出名字，但他认出是星华县荷叶镇那个让人印象颇为深刻的女副镇长，一个小镇里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副镇长，让人印象不深刻都难。 第1124章 “你等一下。”黄海川出声叫住了对方。 王艳春没有想到会被人叫住，以为是刚才撞了对方，对方恼火了，转过身来，正想再好好道歉一下时，乍一看到是黄海川，王艳春一下子愣在当场，“黄……黄市长。” “小王镇长是吧，你这是急急吼吼的干嘛呢。”黄海川终于想起来对方姓王了。 “黄市长，我我……”王艳春‘我’ 了一会，就是说不出话来，脸色憋得通红，再加上刚才受的惊吓，急得都快哭出来。 “小王镇长，怎么回事，问你个话就把你急成这样了。”黄海川以为对方是被自己给吓的，笑道，“算啦，那我不问了，以后走路得小心点，特别是下楼梯的时候，别摔着了。” 王艳春使劲的点了点头，黄海川的态度让她放松了不少。 就在这时，楼上又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黄海川回头一看，是马林平的秘书万小明。 万小明没想到他追上了王艳春，但却会碰到黄海川，本来还欣喜的脸上一时僵住，见黄海川看着他，万小明这才强装自然，挤出了一丝笑容，“黄市长，您也在。” “嗯。”黄海川淡然点了点头，看了看万小明，又看看王艳春，黄海川察觉出了一点不对劲。 “王镇长，你的包忘在马副市长的办公室了，马副市长让我来叫你回去拿。”万小明扫了王艳春一眼，说道。 王艳春脸色一白，刚才跑得急，竟忘了拿包就跑出来了，这会听到万小明叫他回马林平的办公室拿，王艳春脸色隐隐变得有些苍白，那包里装着一些她的私人用品，还有家里的钥匙，对了，连手机和钱包都在里面，王艳春没法直接扔了不要，她今天出来，还想着难得来市里一趟，准备去市医院咨询一下丈夫的情况，然后顺便买点药回去呢，此刻着急的看着万小明，哀求道，“万秘书，能不能请你帮我拿下来一下。” 万小明听到王艳春的话，小心的看了看一旁的黄海川，装着没听到，道，“王镇长，马副市长还要问你一些关于试验区的问题呢，你有急事也不能说走就走呀，起码等领导打声招呼，我先上去了，马副市长在等你呢，你别让他久等了。” 万小明说着，转身就往楼上走去，他也是担心被黄海川逮住问什么。 “万秘书，万秘书。”王艳春叫着万小明，最后也只能干跺脚，急得耳根子通红，她想到刚才马林平在办公室里竟然伸手过来摸她的手，还说一些暧昧的话，浑身鸡皮疙瘩的就冒了起来，打死她也不敢再单独进马林平的办公室。 黄海川此刻隐隐看出了一些不对劲，笑着问道，“小王镇长，你今天到市政府来是？” “黄市长，今天是县里通知我说马副市长要我来详细汇报农业试验区的情况，让我带了资料就过来，所以我赶过来了。”王艳春实话实说，“刚才在马副市长的办公室，他……他……” 王艳春说到最后说不下去。 “马副市长怎么了？”黄海川眼睛微微一眯。 “没什么，马副市长很关心试验区的情况。”王艳春低下头，连声音都变小了许多，情绪看起来也很差，她今天本是高高兴兴来市里，没想到竟会碰到这种事，虽然丈夫患了精神病，镇上的人都在笑话她守活寡，但王艳春从来没有想过要将丈夫抛弃，也没跟人乱来过，马林平刚才的一些暗示和做法，王艳春完全是听得出来的，她毕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但那真的是触及到了她的底线，以至于她最后夺门而出，惊慌失措的跑了下来。 官场里面流行潜规则没错，很多漂亮的女干部也愿意利用自身的条件去往上爬，当成一种交易的筹码，但王艳春从没过那种想法，如果不是因为马林平是市领导，王艳春不敢怎么样，她刚才恐怕已经指着对方的鼻子骂了。 不过心里虽然有怨气，此刻黄海川问起，王艳春也不敢说出来，她知道说出来也没用，又没人看到，谁能证明她的话？要是别人反咬一口说她污蔑市领导，相信有的是人愿意站出来为马林平帮腔，甚至能将她抹黑成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都有可能，最后会变成是她主动勾引马林平，连工作也保不住，各种纷乱的谣言只会围着她不散，王艳春人很淳朴，但她脑袋不笨，在官场呆了几年，她同样清楚这个大染缸里的水有多深。 “马副市长对工作倒是认真负责。”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笑，嘴角略微有些嘲讽，他明明看出王艳春的话言不由衷，但黄海川并没有再多问，看向王艳春的目光隐隐多了几分欣赏，“小王镇长，你要有急事就先走，你的包没拿是吧，我让秘书帮你拿，让人送到星华县去给你。” “真的？”王艳春惊喜的看着黄海川，“黄市长，那我在楼下等着就好了，谢谢，谢谢黄市长您。”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小王镇长，等下你留下江华的号码，以后再到市里来，有事可以打江华的号码。” “好，好。”王艳春忙不迭的点着头，一时有些不明白黄海川还让他留秘书的电话干嘛。 黄海川当着王艳春的面给黄江华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到马林平办公室拿个包，挂了电话后，黄海川看了下时间，笑道，“小王镇长，好好干，基层就缺乏你这种年轻有活力，又能和群众打成一片的干部，我看好你。” 黄海川夸奖了王艳春一句，也没多呆，和王艳春打了个招呼，先行离开。 王艳春一直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直至黄海川离开，王艳春还没回过神来，仔细想了一下，黄海川除了最后夸她，之前的举动，并不是无的放矢，王艳春猛的反应过来，她嘴上不说刚才在马林平办公室碰到的事，但人家黄市长不见得就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特意让他秘书留电话，明显是为了保护她，想及此，王艳春有些感动，她不知道自己猜测的对不对，但黄海川明显是和马林平不一样的，他的做法同样是很睿智。 第1125章 马林平很烦躁，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摸了下王艳春的小手，那小妞竟然就跑出去了，好歹也是一个副镇长了，怎么说也不是一个刚混官场的雏，难道不知道让领导‘满意’是混官场的第一要诀吗，说跑就跑，把他这个副市长晾着，她那个副镇长还想不想当了？ 听秘书万小明刚才回来说，在楼梯还碰到了黄海川，王艳春那小妞也在，万小明刚才先一步回来了，也不知道王艳春有没有跟黄海川歪什么嘴，想到这，马林平就很是不舒服，要是那女人在黄海川面前多嘴几句，那还真是一件糟糕的事。 到时候黄海川又该怎样看他这个副市长？ 刚才马林平还骂了万小明几句，应该呆着等王艳春离开才是，现在可好，也不知道王艳春到底有没有讲什么不该讲的话。 “妈的，老子的仕途反正也到头了，升也升不上去，老子又是民主党派的，就算那小妞在黄海川面前把啥都说了，黄海川又能对他咋样，他摸女下属的小手，只是正常的一个关心举动嘛，又没多做什么，谁能说他如何？”马林平恨恨的想着，已经想好了应对之词，他本来就没啥过火的举动嘛，听说王艳春的老公是精神病患者，智力不正常，他可怜这样一个基层女干部还坚持奋斗在第一线工作，多关心一下，这是很正常的事嘛，马林平很快就心安理得起来，这么点小事，别人想拿来做文章也做不起来，黄海川更不可能说啥。 马林平正想着，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抬头一看，正是黄海川的秘书黄江华站在门口。 “是小江啊，有什么事吗？进来说进来说。”马林平笑道。 “马副市长，听说那王镇长有个包落在你办公室，我来帮她拿一下。”黄江华朝马林平颔首致意。 “哦哦，有的，在椅子上呢，那小王镇长也真是的，刚才我让秘书叫她回来拿，她怎么就劳动到小江你了。”马林平眯着眼笑着，一双眼睛观察着黄江华。 “王镇长有点急事，正好也碰到黄市长，黄市长知道我还在楼上，就让我过来帮她拿下，省得她再跑上来。”黄江华淡然的笑笑，作为市长的大秘，除了常务副市长邵华东外，他对其他副职领导多少也有点挺直身板的底气。 “是嘛，应该就是椅子上的那个包了，那小江你快点给她送下去吧，别耽搁时间了。”马林平笑了笑。 黄江华也不啰嗦，和马林平点了点头就离开马林平的办公室，他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外，马林平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他平常最讨厌别人叫他连这个‘副’字也带上，但黄江华偏偏有这个资格，马林平心里是暗恨，但也不可能给黄江华小鞋穿，要不然指不定还让黄海川误会是给他上眼药了，马林平对仕途没上进之心了，但也不敢得罪黄海川，打狗还得看主人，马林平总要顾忌黄江华是黄海川的秘书。 不过这会，马林平无疑更在意的是黄江华竟然亲自过来帮王艳春拿包，还是黄海川吩咐的，这是怎么个意思？马林平不得不认真寻思起来，他看上了王艳春，难道黄海川也有啥想法？ 王艳春的事对黄海川来说只是偶遇，中午在食堂吃完午饭，黄海川都忘了这事，在办公室午休了一会，下午2点，黄海川准时来到了省政府开会，全省各地级市政府一把手和省政府直属机关部门负责人等人员参加了会议。 好巧不巧的是，黄海川的位置和张正紧挨着，张正现在是兴安市市委副书记、市长，两个市在地理位置上紧挨着，省政府开大会，两个市长的位置被安排在相邻座，看起来也是很正常的事。 黄海川到的时候，张正还没到，不过看到隔壁桌上的牌子写着张正，黄海川就知道是他知道的那个张正无疑，这个座位安排让黄海川撇了撇嘴，还真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张正到来时，明显也没想到旁边会是黄海川，足足愣了一会，最后还是走过来坐下，两人谁也没要求换座位，谁先开口了，那说明谁气势弱了。 今天的会议还是跟全省的防汛工作有关，进入五月份后，不仅是南州的传统雨季到来，对全省来讲，五六七八九月份，南海省都有可能受到台风影响，这次南州的特大暴雨，给南州带来了一定的经济损失，特别是星华县发生的山体坍塌灾害事故，更是造成了三十多条鲜活人命的丧生，省政府要求南州市总结经验教训，其他地市充分吸取南州市的经验教训，避免类似的严重灾害事故再发生，争取今年全省受到台风暴雨的影响和灾害能降到最低，全省上下，群策群力，力争在对抗自然灾害中占据主动。 黄海川作为南州市市长，在省里相关领导发言后，亦上台发言，对于此次南州市遭受到的特大暴雨侵袭，从启动应急响应机制到全市动员，再到采取的一些紧急应对措施，乃至实行官员划片区责任制和问责制，黄海川都做了详细呈述。 省政府在举行大会时，省委，省委一号福佑军的办公室迎来了中央纪委和中组部的同志，福佑军这个省委一把手亲自作陪。 中央纪委和中组部的干部同志是来跟福佑军就干部调动事宜和福佑军进行沟通的，毫无疑问，能折腾到他们这一层次的，显然不是普通的干部调动，最起码都是副部级的干部。 福佑军事先得到了一点风声，要不是他在京里有自己的关系，这次中央纪委和中组部的人联袂到来，毫无准备的福佑军恐怕会震惊不已。 正是因为提前得到了风声，知道涉及到了哪一个干部，所以福佑军也提前有了准备，此刻，福佑军就对省纪委书记谭正这几年在南海的工作予以了充分肯定，“谭正同志大局观强，能力出众，廉洁奉公，思想和党中央高度统一，是一名难得的好同志。” “有佑军书记这个评价，这次我们回去就好交差咯。”中央纪委下来的一个部门负责人笑道。 “我只是实事求是的给谭正同志评价。”福佑军笑了笑，谭正要调走了，上调到中央纪委去，福佑军对此是隐有几分高兴的，谭正这个纪委书记虽然不至于和他唱反调，但有时候也不是很听他这个党委一把手的招呼，福佑军早就有些不满了，只不过涉及到副部级干部的调动，他这个省委一号也不是想调整就能随便调整，特别是纪委这一块，一向比较敏感，福佑军也不想轻易乱动，否则谭正早就被挤出南海省了，哪里还轮得到一个不听他招呼的人坐在纪委书记的位置上。 这一次，最让福佑军感到不满还是让他察觉到谭正和黄海川这个邱家的人走得比较近，几个副厅级干部的双规，谭正都是过后才和他这个一把手通气，有点先斩后奏的意思，这让福佑军的不满到了极致，特别是他发现这其中都有黄海川的身影时，福佑军更是在办公室里发了火，此次谭正要调走，福佑军乐得对方离开，他也不吝啬给予谭正一个高评价。 “佑军书记，谭正同志调走，不知道您对相关的接任人选有没有什么建议？”这次说话的是中组部的同志。 两个部门的人同时下来，除了是要先跟福佑军这个南海省党委一把手沟通谭正调离的事，同时也是要咨询一下福佑军的建议，中央对地方的人事调动，往往也都会征求地方一把手的意见，虽然最后不一定会采纳，但惯例总是要如此。 福佑军早等着这句话了，表面上不动声色，沉思了起来，心里实则早就有了人选。 “现任南州市委书记葛建明同志作风清廉，担任南州市委书记期间，也一向对纪律检查工作十分重视，我觉得他不失为一个好的接替人选。”沉思片刻，福佑军说道。 “哦，葛建明同志啊。”问话的那名中组部同志稍微一寻思，就有了印象，毕竟葛建明也是省委常委，对一名副部级干部，他们这些干组织工作的，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此刻听到福佑军的建议人选是葛建明，他也认真记录了起来，这些都是回去后需要向上级领导汇报的，同时也是以后考核的一个依据之一。 …… 省政府的大会依然在开着，从台上下来的黄海川，他的发言也获得了阵阵掌声，黄海川不知道南海省的纪委系统，将会迎来一个彻底的变化，若是知道，黄海川怕是再也无心开会。 第1126章 省纪委书记谭正要调走的消息是第二天才传了出来，黄海川听到这个消息时，人还在外面视察，回到办公室后的第一件事，黄海川就是打电话给谭正确认消息的真伪。 “谭书记，听说您要调走了？”黄海川的声音带着一些疑问，官场里的事情就是这样，传言，不可尽信，也不能完全不信，特别是跟人事调动有关的，更不能轻信，但也要记住一句话，无风不起浪，此刻，黄海川无疑是要亲自求证。 “现在还真是什么消息都瞒不住。”谭正笑了笑，没有否定黄海川的话。 “谭书记，这么说来，您是真的要调走了？”黄海川心里颇为震动，谭正调走，看起来是跟他毫无关系，更不会有啥影响，但实则不然，谭正对他的态度很和善，之前的一些事情，要是没有谭正的支持，更是办不起来，缺少这样一个态度有可能是比较倾向于他的省纪委书记的支持，对黄海川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新任的纪委书记还不知道会是谁，这让黄海川本来挺不错的心情一下子糟糕了许多。 “不错，我要调走了，就等正式公布了。”谭正笑着点头。 “谭书记，那我得请您出来坐坐，吃顿饭，给您送行。”黄海川收拾了下糟糕的心情，不管怎么样，谭正给予过他支持，他此时再没心情，一些起码该做的也得做，当然，最主要的是可以探听一下消息。 “黄海川，你这么客气干嘛。”谭正笑了起来，“不过你要请我吃饭，我是不会拒绝的，吃吃你这个大户，要不然以后就没啥机会咯。” “以后只要谭书记啥时候想起要我请吃饭，随时给我打电话，再远我也跑过去请。” 两人笑着说了几句，最后由黄海川定了地点，黄海川仍是习惯到金都酒店，谭正也没啥意见，约好了时间后，两人也就挂了电话。 黄海川拿着手机，仍是有些发愣，以前要是想请谭正吃饭，没这么容易的，现在对方答应得倒是很爽快，黄海川心知这跟谭正要离开南海了，比较不用在意一些影响也有关系，而听谭正刚才的语气，谭正对要调走一事，看起来是挺愉快的，也许这次的调动对谭正的仕途更为有利吧，黄海川心里如是想着，他刚刚没多问，电话里不便多说，况且谭正既然答应了出来一起吃饭，也有的是问话的机会。 接下来的时间，黄海川没再出去，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期间出去走廊外面走了一圈，倒是发现不少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在谈论什么演唱会的事情，女性男性都有，不过一看到他经过，个个都不敢再开小差了，立刻又是装成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看得黄海川摇头苦笑。 听到议论，黄海川倒是记起明天就是周日了，张馨的演唱会就在明晚，对方没打电话给他，但也许很期待能在演唱会上看到他的身影吧。 “市长，这是有关地铁项目的所有资料，整理好了。”黄江华拿了份文件进来，放到黄海川的桌上。 “嗯，先放着吧。”黄海川点了点头，这是他过两天要到京城需要带上的。 “对了，小黄，你也还没对象吧。”黄海川突然抬头问了一句。 “没……没有。”黄江华怔了一下，黄海川还没问过他个人的私事，突然来一句，还真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快三十岁了吧， 得抓紧了，你瞧瞧，你和小李两人现在都没对象，你们又都是我身边的工作人员，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当市长的对下属如何如何苛刻了，连让下属找对象都不让，小黄，你们可不能让我背黑锅。”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他发觉自己对身边亲近工作人员的关心不够，秘书还光棍着，司机也光棍，说出去，别人真以为他这个市长如何压迫下属了，连让人找对象的时间都没有了。 “市长，我还年轻，不急。”黄江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他还不到三十岁，如今又是市长秘书，年轻有为，像他这样的情况还没结婚，在城市里面算是很正常，三十多岁还单身的人多得是。 “你也不年轻了，该找对象了。”黄海川笑道，“组织上考察干部，一个稳定的家庭可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你呀，也该抓紧了。” “找对象这种事，有时候也得看缘分，拼命想找吧，找不到，不想找吧，突然就有看对眼的，一下就成了，这种事不好说。”黄江华笑笑，难得黄海川有心情和他谈点个人生活方面的轻松话题，黄江华也很高兴。 “说得也是，不过缘分也得努力去寻找才有。”黄海川笑道，“你和小李两个，都要尽快给我摆脱单身，不要让人以为市长身边的人，都是拿不出手的。” “市长您这样说了，那我一定赶紧。”黄江华笑着点头，他能听出来黄海川是在开玩笑，不过黄海川刚刚也有一句话触动到他，组织上考核干部的确会将家庭因素纳入考核，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两个干部竞争同一个位置，一个有稳定的家庭，一个离了婚，那么，有稳定家庭的干部无疑更占优势。 黄江华不知道黄海川是否要考虑调动他的位置，但黄海川这么一说，黄江华还真不敢当成随便听听的话，机会，有时候是要靠自己把握的，他如果下放锻炼，黄海川不可能给他安排一个差的位置。 傍晚时分，黄海川便从办公室离开。 金都酒店，黄海川在自己的专用包厢里等着谭正到来，两人定的时间是六点半，谭正很准时的过来，同样是孤身一人，连秘书都没带，司机应该也是打发去单独吃饭去了。 “谭书记，今晚给您践行，像您说的，以后想请您吃顿饭也不容易了。”黄海川笑着请谭正坐下。 包厢里只有两人，谭正显得很随意，他要调出南海省，就不再是南海省的干部了，和黄海川之间也就不用再像之前那样需要有一些避忌，可以轻松许多。 “只要你有到京城去，机会还是很多的。”谭正笑了一下，间接透露了自己下一步的履新之地。 “哦？谭书记这次是要上调京城？看来我应该先恭喜谭书记才是， 祝贺谭书记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黄海川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登时就向谭正贺喜道。 “算不得进步，平调而已。”谭正摆了摆手，脸上的笑意却是分外浓厚，看起来心情大好，这次的调动让他很满意。 “不管怎么说，京城的舞台更大，谭书记调到京城，也意味着将来的进步空间更大，可喜可贺的一件事。”黄海川笑道，他心里好奇着谭正调到哪个部门，依然是在纪委系统，又或者调到其他部委去了，只不过这种话终归是不好直白的问出来，也没必要好奇在一时，等谭正的调令出来，届时也就一清二楚了。 “京城的舞台更大没错，但水也更深，更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谭正淡然的笑着。 黄海川点了点头，心里暗自惊讶，谭正把话说到这个程度，倒是显得跟他愈发不见外了。 “谭书记，不知道您调走，谁有可能接替您的位置？”黄海川问了一个自己较为关心的问题。 “很有可能是建明同志吧，听说佑军书记重点推荐他，至于上面会不会采纳，那就两说了。”谭正笑道，昨天和福佑军谈话的中央纪委和中组部的同志，就有跟他认识的，也没隐瞒他谈话的一些过程，谭正对此也了解，黄海川既然问了，谭正觉得这个没啥好隐瞒的，也就如实相告了。 “葛建明吗？”黄海川喃喃自语，眉头微不可觉的皱了一下，这消息……还真不知道是好是坏，如果真是葛建明，那葛建明要调走了，这对他或许算得上是好消息，但真要是葛建明执掌纪委，对他而言怕也不见得就是件好事，起码，他别想得到像现在谭正在位时这样的支持了。 一时间，黄海川也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第1127章 黄海川和谭正的一顿饭吃得很轻松愉快，唯一让黄海川遗憾的恐怕也就是谭正要调走的事了，偏偏接替的人还有可能是葛建明，黄海川着实是不知道该喜该忧。 难得能和谭正如此轻松的吃饭，黄海川亦是很珍惜这样的机会，谭正调走了，不代表两人以后就不会有交集，相反，调到京城的谭正将来也许能走到更高的层次，对于黄海川而言，无疑是更加值得结交的，现在的交际，未尝不是一种人脉投资。 两人吃完饭，又移步茶楼，谭正在南海省工作也快五年了，此次要调走，谭正同样是感慨万千，虽然他不是南海人，但在一个地方工作五年，谁都不会一点感情都没有。 “这一走，以后就很少有机会来了。”谭正轻品香茗，笑道，“这里山清水秀，我最爱这里的山泉水，泡茶独有一番神韵。” “那以后我每次到京城的时候，就别的都不带了，只带一大桶山泉水，专程提到谭书记的家里给您。”黄海川笑着道。 “提一大桶水，那成什么样了。”谭正笑着连连摆手，不过很显然，黄海川的话却是让他听着舒心，笑声格外畅快。 “只要谭书记喜欢这里的山泉水，那我就真提过去。” “好了，不说这个了，让你这个市长提一桶水到京城，这种事，我也不敢干。”谭正笑意盈盈，瞥了黄海川一眼，谭正何尝看不出黄海川说着的这些话都是有意逢迎，不枉他对黄海川的一些支持。 其实人脉投资往往都是相互的，黄海川有意示好于他，他同样也有看中黄海川未来的潜力以及黄海川邱家的背景，所以他愿意适当的在黄海川身上投资，虽然这种投资目前还只是有限，但已经是他所表现出来的一种态度。 “海川，有件事怕是要麻烦一下你。”谭正突然道。 “哦？谭书记有什么事尽管说。”黄海川微微一怔，随即爽快的说道，谭正越是和他不见外，黄海川越是高兴。 “我有个朋友在南州做点小生意，我这一走，就麻烦海川你多加照顾了。”谭正笑道。 “原来是这事。”黄海川点了下头，笑道，“谭书记放心，您都吩咐了，那我可不敢不照顾。” “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谭正看了看黄海川，笑了笑。 黄海川并没有多说什么，别看他表面上答应得爽快，但心里其实犯起了嘀咕，在不清楚谭正让他照顾的那人是什么样的来历和背景，又是做的什么生意，要随便就答应谭正这种事，还真是跟他平日的作风不符，若是对方做的违法生意，又让他照顾，那他岂不是蛋疼了，不够黄海川终究是选择相信谭正的为人，刚才也没表现出迟疑的态度，黄海川多少是不愿意让两人刚表现出良好发展势头的关系受到影响。 “看来这人终究是逃脱不了人情世故这张大网，谭正是堂堂的省纪委书记，同样不能免俗。”黄海川心里暗暗说了一句，因为谭正一直给他的印象都是较为刚正不阿的一个形象，所以此刻谭正要托他照顾一个朋友，黄海川难免会诧异了，不过想想也是，他和谭正接触都是在工作上，私底下对谭正的了解也有限。 谭正打完电话，两人依旧随意的聊着，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胖子和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走了进来，女的看起来应该有三十上下了，皮肤粉嫩雪白得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谭书记。”中年胖子一见到谭正，脸上登时就笑得跟弥勒佛一样，脸颊两边的肥肉一抖一抖的，极具喜感。 “恩，来了，这是黄市长，我想你应该认得。”谭正只是冲对方淡淡的点了点头，而后指了指黄海川。 “认得，当然认得，久闻黄市长的大名了，就是没机会一见而已，今天托谭书记的福，终于有幸一见。”中年胖子迅速转向黄海川，一个劲的冲黄海川点头着。 黄海川亦是朝对方颔首致意，听着谭正介绍道，“他叫邓二明，黄市长可以叫他邓老二。” 黄海川回头看了谭正一眼，从谭正对对方的称呼，已然看出两人关系不浅了，不过想想能让谭正离开前专程还要托他照顾一下的，两人的关系不用想也知道非同一般了。 “邓老二，坐吧，还站着干嘛，怎么，你以为你还能长高不成。”谭正笑道。 “谭书记您说笑了，咱这一身肥肉不敢指望它竖着长，只要别再横着长就是了。”邓二明苦笑。 “邓哥，你这身肥肉要是再横着长，我看就没有衣服能穿得下了。”邓二明身旁的女子突然插话，人如其人，声音甜美。 “乱讲，我哪有胖到那个程度。”邓二明作似恼道。 “好好，我乱讲。”女子娇笑着，随着她一笑，整个房间仿佛都亮了一下。 谭正看起来也认识女子，笑道，“小情今晚正好跟邓老二一块了？” “这不是邓老二又手痒了，凑不够一桌麻将，就把我拉过去了，害我刚才输了好几万呢，幸好谭书记您及时打电话来了，要不然我今晚这烂手气，估计还得输下去。”女子笑道。 “几万块对你来说不就是一两件衣服嘛，小情，你要是说你心痛，打死我都不信。”邓二明笑眯眯的说着。 听着三人讲话，黄海川也大致明白了，谭正和眼前的两人都十分熟识，至于关系近到什么程度，出于对谭正的尊重，黄海川并不想乱猜。 “黄市长，这邓老二做的是建材生意，顺明建材城就是他投资的，还算是比较实诚的一个人。”谭正转头看向黄海川，说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顺明建材城他倒是没听过，不过邓二明能搭上谭正这根线，想必生意也做的不小，此刻谭正一说，黄海川心里算是将顺明建材城这个名字记下了。 “邓老二，黄市长在这，你自个说说，你的建材城有没有偷税漏税啥的，主动向黄市长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谭正开着玩笑。 “谭书记，别，您这话可真吓到我的小心脏了，您对我还不了解嘛，咱从来都是遵纪守法的做生意，不敢搞任何歪门邪道。”邓二明一副吓了一跳的样子。 黄海川听着两人的对话，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也许谭正只是随口一个玩笑，也许是故意在他面前这么说，不过对方对邓二明表现出来的一种维护之心已经十分明显了，或许这也是谭正对他的一种间接暗示，以后对邓二明的态度，黄海川心里也有谱了。 四个人坐下来聊天，黄海川随后也才知道女子叫朱子情，谭正和邓二明两人都没特意介绍对方，但三人显然是相当熟悉。 “黄市长，听说市里要在长石路和虹口路的交界处那里规划一个体育主题公园？”几人说着话，朱子情突然问黄海川道。 “是有这么个规划，但只是市规划局提交上来的一个城区改造方案之一，但会不会真的兴建还是另外一回事。”黄海川淡然道。 “哦，看来外面传得那么厉害，也不见得是真的。”朱子情笑了笑。 “怎么，朱小姐这么关心这事是？”黄海川疑惑的看着对方。 “没啥，那个地方有个石材厂是我家投资的，市里要是真要在那规划兴建公园，那我家的厂只能搬迁了。”朱子情笑道。 黄海川恍然，朱子情这么说，他隐约有点印象了，好像有不少附近的居民一直在反应那个石材厂成天石灰太多，造成了周边空气奇差，而且噪音也大，严重影响了周围居民的生活质量，不过长石路和虹口路那里正处在城乡结合部的地区，管理起来比较难，黄海川并没亲自过问这些事，也不知道石材厂的具体情况。 “市里真要是规划了，那你们该搬也得搬嘛。”黄海川笑道。 “那是当然，我们肯定会积极配合市里的工作的，钱是赚不完的，可不能给政府留下钉子户的印象。”朱子情掩嘴轻笑，“而且也不能不给黄市长您面子呢。” 黄海川嘴角微微一撇，这女人说话倒是挺会讨人喜欢，但人是怎样一个人，可就不好说了，不过有谭正的面子在，黄海川倒也只能摆出一副笑脸，话说回来，和一个漂亮女人打交道，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第1128章 礼拜天，南州市体育馆，今晚在这里即将举办的一场演唱会让市体育馆显得格外热闹，还没到傍晚的时候，体育馆外面的停车位就几乎停满，很多后面过来的人，都只能到别处去找停车位。 为了今晚的演唱会，市公交公司还临时加了几趟到体育馆的公交车，公交车运营到演唱会结束，以方便一些前来看演唱会的歌迷，最主要也是为了缓解体育馆周边道路的交通压力。 黄海川在临近傍晚的时候也接到了张馨的电话，张馨刚刚彩排完一会，本不想给黄海川打电话的她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期待。 “晚上来吗？”张馨声音里还能听出有一些喘气。 “看下，有时间就去。”黄海川笑了笑，他其实已经打算过去，不过把惊喜留到最后岂不是更好。 张馨略显失望，仍是勉强一笑，“那好，我很希望你过来哦。” 挂了电话，黄海川从抽屉里拿出余下的五张贵宾包厢票，之前有听蒋琬说过要去看演唱会，倒忘了问对方买票了没有。 看了下时间，要去看演唱会也该动身了，琢磨了一下，给蒋琬打了个电话，这才知道蒋琬这会正跟楚蓉和何丽在一起，三个女的正打算结伴去看演唱会，还一起订了前排的票。 听到三人都要去，黄海川摇了摇头，这女人还真是对这种事都格外感兴趣。 三女确定黄海川也要去看演唱会时，都是欢呼雀跃，何丽立刻说是要等黄海川，反正她们也才刚刚准备动身，黄海川一听，忙让三人先走，若他不是市长，那他一个大男人跟三个女的一起去看演唱会倒是没啥，关键他是市长，官场里本就盛行一些歪风邪气，他一个市长单独跟几女一起，被人看到，流言蜚语是绝对少不了了。 黄海川想想还是给段明和张若明两人打了电话，让他们也一块过来，愣是拉着正在陪老婆的段明和还没下班的张若明去看演唱会。 段明听说是看演唱会，把老婆也拉来了，张若明同样不例外，老婆儿子一块带来了，难得提前下班，又是黄海川这个大市长邀请去看演唱会，张若明就当成是陪老婆放松的机会了，将在家里做饭的老婆叫出来，连孩子也带出来。 “若明，我说你这是拖家带口的准备打酱油是不是。”比张若明早到一步的段明看到老同学带着老婆孩子，登时就打趣道。 “老段，你也别打趣我，我看你也准备当爹了吧，都跟卢小姐结婚了，还不赶紧造人。”张若明笑道。 “好了，人都来了，那就都上车，若明，我看你这辆小qq就不用开了，大家都坐段明的车。”黄海川笑道，他特地让段明开了辆七座的别克商务车过来，方便大家一块乘坐。 张若明说了声好，也不废话，直接在附近找了个停车位把车子停进去，就坐上段明的车，上车后还跟黄海川开玩笑道，“海川，今天要不是你给我打电话，估计晚上又要苦逼的加班了。” “你这个科长这么忙？”黄海川转头看着张若明。 “其实不用这么忙，不过你让我盯紧点财政局里的情况，有些可以放手的事，我也不敢马虎，所以我这个科长就成了全局最忙的一个了。”张若明苦笑。 “倒是辛苦你了。”黄海川一愣，随即苦笑，他把张若明从统计局调到财政局，看似给了张若明一个更好的前程，但其实也让张若明的工作压力更大了，想了想，又道，“若明，其实你也没必要太累，周方宇现在也不敢乱来了，你可以放松一些。” “我就怕辜负了你的一片期望。”张若明笑笑，“现在的工作虽然累了点，但比起在统计局工作时更有激情，说句现实的话，也更有前途，换成别人，还不知道要偷乐成啥样了，我是一点不觉得累。” “就怕你媳妇心里埋怨我了。”黄海川笑着往后瞥了张若明的妻子一眼，他和张若明的妻子没怎么接触，这会对方坐在车上拘谨得很，拉着孩子坐在最后面的一排座位上。 “怎么会呢，我媳妇感激你还来不及呢，老婆，你说是不是。”张若明回头看着妻子李晴。 “男人当然是以事业为重。”李晴脸色有些红，虽然知道面前的大市长是丈夫的大学同学，但终归是没打过交道，李晴仍然放不开，有一种面对领导时的本能敬畏心态。 “若明，你现在都是财政局的科长了，啥时候把你那辆破qq换了，好歹换辆好点的车啊。”负责开车的段明打趣道。 “我倒是想换辆奥迪开开呢，关键是没钱，老段，你这个大款爷啥时候赞助我一点。”张若明笑道。 “行啊，没问题，你真要换奥迪，需要借多少钱你尽管说，咱们亲兄弟明算账。” “借钱买车就算了，我可不想打脸充胖子。”张若明笑了笑。 “你小子，说是借你，你小子要是不还，我还能追着你要债不成。”段明笑骂道。 黄海川听着两个大学同学说笑，仿佛回到了大学时光，那时候可不就是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聊天打屁开玩笑，一转眼，张若明的孩子会打酱油了，他和段明也都步入婚姻的殿堂了，而他的孩子更是快出生了。 想到远在京城的妻子，黄海川有些思念起来，虽然不会像小年轻那样缠缠绵绵了，但夫妻俩聚少离多的日子还是让人想念。 “海川，路鸣说谭芳还是得先判刑，然后过段时间，再保外就医，这样才是最保险的方法。”段明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黄海川一愣，没想到段明突然提起这事，黄海川想了想，道，“路鸣既然这样说了，那就照他说的去操作了，你们也别想得太得寸进尺，郑光福再怎么该死，但谭芳毒死他就是故意杀人，想一点事都没有就捞出来，那样做就真的是明目张胆的践踏法律了。” “海川，你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段明笑哈哈的应着，说完还小心的看了老婆一眼，他知道黄海川这话与其是在说给他听，还不如说是在说给妻子卢小菁听，那晚和黄海川说起这事，他就看出这事让黄海川有些违心了，但黄海川看在他的面子上，还是让他们去找路鸣，算是间接的给了帮助，妻子愣是想让谭芳啥事都没有就把人捞出来，就如同黄海川说的，实在是有些得寸进尺了，刚才他之所以会问，其实还是妻子暗示的缘故。 …… 第1129章 车厢里的气氛沉寂了一下，段明意识到谭芳的事可能让黄海川有些不高兴后，也识趣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同时朝妻子卢小菁使了使眼色，示意对方也别再提。 卢小菁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神色虽有些不甘，但她自个也清楚，如果没有段明这层关系在，黄海川甚至都不用给她任何面子，现在能做到这份上，已经算是十分不错了，这还是段明面子的缘故，眼下黄海川这样说了，她要是还不识趣，那就是她的情商有问题了。 张若明不知道谭芳是何许人，不过看到气氛有点不对劲，张若明立刻站出来打哈哈，“黄海川，今晚怎么想起要去看演唱会了，看来那个张馨最近真的很火嘛，连你这个大市长都去给她捧场了。” “谈不上什么捧场不捧场的，咱们也别整天忙着工作不是，该放松的时候就得放松，公务员也有放松的权利嘛。”黄海川笑道，“瞧瞧，我要是不叫你，你还在加班，都把你老婆孩子冷落了。” “嘿嘿，看来我今晚是沾了张馨这个大明星的光了，要不然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让你这个大市长亲自请看演唱会呢。”张若明笑道。 “若明，你说这话就不对了，工作上，咱们是上下级关系，但私底下，我们还是同学关系。”黄海川笑了笑。 “是是，我说错话，该检讨。”张若明笑嘻嘻的说道，能这样和黄海川说话的机会可不多。 黄海川无奈的看了张若明一眼，昔日的同窗，如今也因为官场那森严的等级而变得有些距离，虽然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出现，但黄海川也深知这是无法避免的，没有一个行业比官场拥有更森严的等级制度，他是市长，张若明只是一个科级干部，要是能无所顾忌的跟他说话开玩笑，那才是怪事。 别说是张若明，就算是没在官场混的段明，现在跟他说话都会有所顾忌，足可见身份对一个人的人际关系影响之大了。 车子到达体育馆时，外面已经没有停车位，黄海川和张若明一家人先进去，可怜的段明只能开着车去四处寻找停车位。 “啧啧，这是最好的贵宾包厢了吧，黄海川，还是你这个市长有办法啊。”张若明一进包厢，嘴上就啧啧称叹。 黄海川笑了笑，他可不能解释这是张馨亲自送给他的。 就在黄海川刚进包厢时，一直在留意几个贵宾包厢的张锋立刻就看到了，本来还有些无精打采的他，一下子来了精神，二话不说就往体育馆后台去，他妹妹现在正在后台进行化妆来着，为演唱会准备，而他，则是被打发来看看黄海川是否有来看演唱会了，张馨将她送给黄海川的十张贵宾包厢票的房号都告诉了哥哥，黄海川要是有来，也只会在那十个包厢的范围内，所以张锋一直在走廊上等着，眼看着每个包厢都进了不同的人，张锋已经不抱希望了，心说黄海川肯定把包厢票都送给别人了，他一个大市长又怎会亲自来看演唱会呢。 不过张锋也庆幸自个没提前走，要不然黄海川来了他都不知道。 一见到黄海川过来，张锋并没有急着上来打招呼，而是立刻返回后台告诉妹妹。 “来了，来了。”张锋人还没到，声音先到。 “他来了吗？”张馨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来了，还带了朋友过来。”张锋笑道，他并没直说黄海川的名字，妹妹是大明星，指不定他这随口一说，明天黄海川这个名字就跟妹妹的名字扯在一块，然后上八卦新闻了，这后台化妆的房间，可是还有其他人来着。 “是男是女？”张馨明显更关心这个问题。 “有男有女吧，也有小孩。”张锋琢磨一下，说道。 “什么有男有女呀。”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先出现的是一束硕大的玫瑰花，而后才出现了后面的人影。 张馨看到是叶程峰时，脸色变了一下，不过随后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 “小馨，我先预祝你今晚的演唱会成功。”叶程峰很有绅士风度的笑着，将一束定制的玫瑰花捧到了张馨面前。 “叶少，谢谢，谢谢哈。”张锋笑着上前一步，帮妹妹接过花，他知道自己要是不上来，妹妹可能都不会接过鲜花，到时候就让叶程峰难堪了。 叶程峰看了张锋一眼，对张锋抢着接过花有些不满，但对方是张馨的哥哥，叶程峰也没法明着说什么，只是继续问着刚才的话，“张锋，你刚才说什么有男有女。” “没，没什么，随口说的废话。”张锋笑道，上次叶程峰还对黄海川表示出了敌意，张锋也不想多生是非，尽管他认为叶程峰要是知道黄海川的身份后，肯定也不敢乱来，但能避免的是非就尽量避免不是。 黄海川到了包厢后，就给何丽几女打电话了，三人只是订到了前排的贵宾票，原因无他，少数的贵宾包厢除了被张馨要走了几张外，其余的就是被主办方拿去送给一些达官贵人了，普通人也买不到。 何丽几女一听黄海川有包厢票，立刻就过来了，来的还不只是她们三人，还有两个女子，三十好几的少妇，看起来应该跟楚蓉的年纪差不多，一看便知是家境不俗的那种，两人都是保养得珠圆玉润，一点也不下于楚蓉，其中一个，比楚蓉还要漂亮。 “何丽妹子，这位先生看起来好眼熟呀，不会是在哪见过了吧。”被黄海川认为比楚蓉还要漂亮的那个女子，看了黄海川一眼后，眼里闪过一道光彩，很快就消失不见，笑着问一旁的何丽，目光却是一直悄然瞥着黄海川。 “你要是经常看些新闻报纸啥的，当然觉得眼熟了。”何丽掩嘴轻笑。 “什么意思？何丽妹子，你还跟我打哑谜啊。”女子眼神愈发亮了起来。 黄海川听着何丽和那陌生女子讲话，并没插话，他事先并没有想到何丽三人还有和别人在一起，早知道就不给他们打电话了，这会屋里莺莺燕燕的，还真是一大堆女人，黄海川心里都暗暗有些庆幸，幸好拉了张若明和段明来当打掩护，要不然跟何丽三女一起来，再加上她们这两个朋友，到时候五女一男，被人看到的话，那他纵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第1130章 段明和卢小菁夫妻俩进来时，一看到包厢里莺莺燕燕的都是女人，段明吓了一跳，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要不是正好瞅到张若明，段明都要掉头出去看看包厢号对不对了。 至于黄海川……此刻正被包围在女人堆当中，何丽几女俨然将黄海川围在一起了。 黄海川看到段明过来，赶紧找了个机会从女人堆里出来，抹了把额头的虚汗，黄海川发觉这比到省里开大会还让他觉得累，兴许这也是跟他心虚有关系，除了何丽带来的那另外两个朋友，跟他有关系的就有三个女人。 “何丽妹子，你还没说介绍这位先生的尊姓大名呢。”一直瞅着黄海川的那女子笑着对何丽道。 “李姐，你老公不是在市公路一公司担任副总嘛，你难不成真的认不出来呀。”何丽瞥了对方一眼，女子叫李婕，是她最近认识的一个朋友，平常有大把空余时间的她，时常去一些女性高端会所做保健保养之类的项目，也就认识了几个经常打照面的本地朋友，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起来，这次更是相约一起过来看演唱会，何丽看李婕的神色，她就不信李婕会猜不出黄海川的身份。 “哎呀，我这人眼神不好使，更是习惯性的健忘，你让我猜我哪猜得出来。”李婕娇笑了一声。 说归说，李婕却是没再问下去，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了然，她已然能确定黄海川的身份，而看向何丽的眼光也发生了一些变化，隐隐有几分惊异，李婕没有想到在会所认识的何丽，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能跟市长认识，看起来还颇为熟识，两人会是什么关系？李婕已经在心中好奇的猜测了起来，权力和美色，往往是最容易让人联想到一块的。 再看看楚蓉和蒋琬，李婕和今晚一块来的另一个女子梁玉宁是不认识楚蓉两人的，刚刚通过何丽的介绍，才互相认识了一下，此时，李婕也都忍不住要猜测楚蓉和蒋琬两人是否跟黄海川也有关系，都是漂亮的女人，难免会让她往歪处想。 包厢并不大，一下子挤了十个人，显得拥挤不堪，黄海川手上还有包厢票没用，但他总不好直接出声说腾出几个人到隔壁包厢去看，容易让人误会他是在赶人。 朝何丽看了一眼，黄海川笑道，“何丽，这包厢比较小，这么多人也不够座位，你们就留在这包厢看，我和段明他们到隔壁包厢去。” 何丽正想说大家挤挤没关系，看见黄海川给她使眼色，何丽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笑道，“那好吧，我们就不好意思，鸠占鹊巢了。” 黄海川和段明等人来到隔壁包厢，段明笑着打趣道，“好家伙，一屋子的美女，刚刚我都以为进错了地方呢。” “老段，你不会是动心了吧，卢小姐可就在旁边，你小心今晚回去得跪键盘。”张若明笑道。 黄海川听着两人讲话，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黄海川拿出来看了看，张馨发过来的短信，短信上没啥字，就是一个用符号打出来的微笑表情，黄海川笑了笑，张馨这是知道他过来了。 演唱会开始时，张馨穿着第一套服装登场了，登场方式很另类，从空中缓缓下降，配上张馨那一套全身天鹅绒布料的露肩裙装，以后后背特意制作的一对白色小翅膀道具，整个人宛若天使一样，从天上慢慢飘了下来。 黄海川人在包厢里，但外面露天看台上的座位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呼喊声仿佛要把这一片天空穿破，没有处在这样的环境里，是无法理解一些粉丝的狂热的。 “难怪现在的明星都这么光鲜，有这么一批狂热的粉丝在支持，明星们想不火都难。”段明感受着外面的歌迷那种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脸上亦有几许缅怀，“黄海川，还记得我们读初中那会吗，那时候刚听到beyond 的歌，那时那个兴奋呀，为了买他们的正版磁带，跑了一个又一个的音像店，买不到的时候，一脸失望，买到的时候，又是雀跃不已，现在想想，，一晃二十年也都过去了。” “你们也喜欢beyond的歌？靠，咱们一样啊，我家里还有几盘磁带呢，都快保存二十年了，现在拿出来都能堪称是老古董了。”张若明找到了共同话题，兴奋道。 “咱们现在可能没办法理解一些歌迷的追星行为，其实咱们以前何尝也不是那样走过来的，谁都有年少轻狂的岁月。”黄海川笑道，“不过一些年纪比较很大的，还在追星，就让人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了。” “这有啥奇怪的，我也喜欢张馨呢，只不过我不会说为了自己喜欢的明星做些啥不理智的行为罢了。”张若明的妻子李晴笑道，难得出声说了一句。 “这就对了，不停的年龄层都会有人追星，唯一的差别就是理智跟不理智，到了我们这个年龄，都已经步入成熟的年龄段，有家庭事业，很少有人会再有啥狂热的行为了，瞧瞧外面那些喊得歇斯底里的，大都还是二十上下的年纪。” 黄海川说着话，目光落在不远处舞台上的张馨身上，张馨此时唱着一首她的成名曲之一‘特别的你’，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她发觉张馨的目光似乎越过那重重人群，落在了他身上，此刻正深情演唱的张馨，有一种别样的美。 黄海川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这是以前他看张馨从来没有过的，以前虽然也觉得张馨漂亮，但他身旁并不缺少漂亮女人，此刻，一身洁白的张馨，在舞台灯光的配合效应下，整个人像是圣洁的天使一般。 “叶少，张小姐这么美，难怪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另一间贵宾包厢里，此次演唱会的承办商，环星演艺公司的老板王海胜笑眯眯的对一旁的叶程峰说道，叶家在南州也有分公司，这次演唱会，叶家的公司亦是赞助商之一，王海胜对叶程峰存了几分巴结的公司，他只是一名演出商，近几年靠着自己的眼光，承办一些演唱会赚了钱，在这个行业里倒也混得风生水起，但和叶家这样的一省首富是远远不能相比的。 “我看上的女人，自然是不会差。”叶程峰神色得意，看着张馨的目光带着赤裸裸的占有之意，这已经是被他内定的女人。 “叶少这次大老远的跑过来给张小姐捧场，张小姐肯定感动死了，说不定今晚就对叶少以身相许哦。”王海胜脸上是男人特有的坏笑，说着说着，话也变了味，房间里面顿时响起一片暧昧的笑声，叶家在南州分公司的负责人更是紧接着王海胜的话拍着马屁。 叶程峰听得很是满意，只是看着张馨的目光终究是有些遗憾，他知道张馨是不可能那样做的，追了张馨挺长时间了，到现在连小手都没牵上，每次想要借机亲近，张馨都会及时躲开，再加上张馨身旁一直有她那当经纪人的哥哥还有几名助理工作人员，叶程峰也没有单独的机会对张馨怎么着，眼看着这么一个大美人只能看却吃不到，叶程峰心里也是痒痒的。 第1131章 “叶少，要不今天晚上演唱会完开庆功会的时候，给您制造个一亲芳泽的机会。”叶程峰身旁的一名跟班眯着眼睛说道。 “什么机会？”叶程峰瞥了对方一眼。 “我们找借口把张小姐身旁的工作人员还有她那哥哥支走，然后用点药，叶少，你懂的。”旁边的人眼神闪烁着，笑道。 “要是事后闹大了怎么办？”叶程峰神色大动，明显是动心了，但又有些顾忌。 “叶少，您傻呀，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了，还担心她能闹上天不成，再说她是公众人物，她肯定也不想把事情公开，影响自己的声誉，叶少您到时候多安慰安慰她，许些承诺，就凭叶少您泡妞的高超手段，还怕不能把一个上过的女人收拾服帖嘛。”旁边的人谄媚的笑道，“再说了，到时候可以准备点后手嘛，要是叶少您不介意，嘿嘿，可以在房间放台相机，该拍的都拍了，还怕一个女人不听话不成。” “小蔡，以前倒是没发现你脑子挺灵呀，不错，不错，这次的事情要是成了，我让你到集团的任何一个分公司去当个部门经理，到哪个分公司，由你自己挑。”叶程峰满意的说道，毫无疑问，对方的提议让他心动了。 叶程峰和身旁的跟班蔡建小声嘀咕着，边上坐着的王海胜并没能听清楚，隐隐听到‘下药’两字，王海胜扫了两人一眼，正襟危坐，装着啥也没听到。 演唱会进行得很火爆，张馨已然换了第三套服装，这一套是一套古典服装，张馨出道后本来就被誉为最具古典美的女星，张馨也很会利用自身的一些优势，不得不说，张馨古装装扮时，真的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让人想入非非。 “美，太美了，古代皇帝的贵妃怕也不过如此吧。”叶程峰看着舞台上的张馨，喃喃自语，一脸痴迷。 每个包厢，景象不同，有的人在专心看演唱会，有的人纯粹是来凑个热闹，心思根本不在上面。 李婕自打刚才见了黄海川后，从演唱会一开始就心不在焉了，特别是黄海川等人到隔壁包厢去后，李婕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也装着若无其事的和何丽几人一起看着演唱会，只是她的话题，总是有意无意的往黄海川身上引，旁敲侧击的打探着。 后知后觉的梁玉宁这会也总算是知道刚才那被李婕说眼熟的男人是市长了，嘴里发出一声惊呼，一下变得比李婕还要八卦，追着何丽就问起了她怎么会认识黄海川，还一个劲的叹着气，说是刚才竟然认不出大市长，没有抓住机会好好认识一下，可惜了。 “何丽妹子，等下你可得给我和李婕好好引见一下，我俩可都想和市长认识呢。”梁玉宁一脸期盼的说着。 “这种事可不是我能随便决定的，得看人家领导愿不愿意，我可不敢乱引见。”何丽淡淡的笑着，看着两个在会所认识平日里颇为傲气的朋友，此刻有意无意的讨好着她，何丽心里也有几分虚荣心。 “何丽妹子，只要你去帮忙说说，肯定是能行的嘛，我们知道你最有本事了。”李婕笑道，摇着何丽的手臂，亲近讨好的心思，一览无遗。 “李婕，你老公最近不是想要活动公路一公司总经理的位置嘛，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公路一公司是归市里管的吧。”梁玉宁笑道。 “玉宁，乱讲什么，没有的事。”李婕眉头微皱，隐有些不悦，这梁玉宁就是个大嘴巴，多嘴什么呢。 何丽看着面前的两人，嘴角微微上翘，平日里姐妹相称，嘿嘿，但这人心呀，可就是让人琢磨不透。 楚蓉和蒋琬两人很少说话，她俩和李婕、梁玉宁不熟，乐得专心看演唱会。 黄海川静静的看着演唱会，一开始还和段明和张若明两人聊得挺嗨，到后面，反倒是专心听起张馨唱歌了，黄海川发现平常很少听过张馨的歌，但对方有几首歌却是真的蛮好听的。 “接下来的一首歌，我想献给我的一位朋友，他在我心中有着极为特殊的地位，不管将来我们会是什么关系，我想对他说，在我心里，永远有个他。”一首歌完毕，张馨在唱下一首时，突然朝黄海川的包厢的方向看了过来，款款深情，“‘我的心里永远有你’，献给你。” 全场沸腾了，尖叫声，呐喊声，演唱会的气氛随着张馨的这一句话，彻底被点爆了，所有人都往张馨看的方向看过去，但没人知道张馨具体看的是哪个位置，一排好几个包厢，没人知道是哪一个，而更让人激动的是，没人知道张馨说的那个人，是‘他’还是‘她’，闪光灯不停的闪着，现场聚集的一些媒体记者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个个满脸通红，每个人都满脸放光，明天，最大的八卦新闻有了。 “这张大明星在说谁呀，竟然是朝我们这边看过来，哎呀，不会是咱们包厢吧，虽然我长得挺帅的，但我跟她不认识啊。”段明一脸贱笑，话跟说完，就笑不出来了，随着卢小菁往他大腿上一拧，段明疼得直咧嘴。 “老段，犯错误了吧，卢小姐在旁边，你也敢臭美。”张若明哈哈大笑，“还是像我一样老实点好，瞧见了没有，媳妇在的时候，咱一向是个三好男人。” “嗯哼？这么说，我要是不在的时候，你就随便乱来了？”李晴杀气腾腾的盯着丈夫。 “没有，没有的事，老婆，你这想象力太丰富了，你看我是那种人嘛。”张若明干笑道，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瞧他这是什么臭嘴。 “你们这些男人呀，就知道想入非非，人家说不定只是无意识的往这边看呢，瞧你们就一副猪哥样。”卢小菁撇了撇嘴。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唯独黄海川保持着沉默，这会并没人注意到黄海川的神色。 叶程峰所在的包厢，只见其整张脸都黑了下来，刚才还有人大吹特吹张馨对他以身相许啥的，这会就被打脸了，张馨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的方向，跟他所在包厢位置截然相反，这让叶程峰脸面都快挂不住。 黄海川的电话响了，路鸣打来的电话，本想看到演唱会结束前再走的黄海川，听了路鸣的电话后，脸色微微一变，挂了电话后，朝段明和张若明两人道，“你们留下来看，我有点事先走了。” “海川，我开车送你吧。”段明一听，站起来道。 “要不就一块走吧，反正也看了一大半了，其实也没啥意思。”张若明也说道。 “不必了，我自个走。”黄海川摆了摆手，笑着对张若明道，“若明，难得出来放松，你就陪你老婆儿子一块看完，老段，你也别走，免得若明他们觉得自个看没意思。” 黄海川说完，先行离去了，路鸣打来的电话，跟南州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而是来自溪门县，能让他听了就坐不住，毫无疑问，是跟他切身相关的事。 第1132章 黄海川匆匆从体育馆出来，晚上没让司机开车过来的他只能自个打车，来到和路鸣约好的酒店，黄海川进去时，路鸣已经在包厢等候。 包厢里，还有另外一人，看到黄海川进来，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身形微躬，朝黄海川点头问好，神色极为恭敬。 “黄市长，这是现在溪门县局的侯力局长。”路鸣笑着给黄海川介绍。 黄海川瞥了那侯力一眼，淡然的点了点头，他依稀记得过年时回溪门县一趟，县局局长并不是眼前这人，可能又有了新的人事变动，黄海川并没有太在意，他离开溪门县多年，那里有什么人事上的变化，人家县里的领导也不会还特意来跟他汇报。 “具体是怎么回事？”黄海川坐下后，立刻出声问道，他不在意是谁当局长，但路鸣刚才在电话里说的事情却是让他在意的。 “侯局，你来说吧，跟黄市长详细说说情况。”路鸣看了看一旁的侯力，笑着道。 侯力一听，脸上出现了些许振奋之色，终于有机会在黄海川面前表现了，侯力没理由不高兴，要知道他千里迢迢赶来南州，可不是为了汇报事情的，而是希望能搭上黄海川这条线，瞧瞧人家路鸣，昔日紧紧的抱住黄海川这条大腿，现在都成了正处级干部了，省会城市市局的常务副局长，前途一片光明，虽然远离家乡，但这年头，只要能升官，就算是四海为家又何妨。 “黄市长，是这样的，我们局里最近配合县里的指示，展开一场严打黄赌毒的专项整治行动，无意间抓到了一个叫刘青华的男子，南州人，因为在地下赌场跟人赌博而故意伤人，正好被我们的干警逮个正着，抓回来后，本以为是一起普通的伤人案件……” “说重点。”黄海川摆了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话，他没心思听对方从头说到尾。 “好好。”侯力干笑了一声，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组织了一下措辞，侯力也不敢再啰嗦了，语言简练了许多，“黄市长，那刘青华是南州人，最近这段时间几次往返于南州、宁城、溪门，大部分时间在溪门，经过我们的干警审讯，他招出了另外一件事，，他说他来到溪门，是因为这南州市副市长曾高强的指使，到溪门去调查您在溪门县的一些过往。” “什么。”黄海川霍然而起，一脸怒色。 “黄市长，您息怒，现在人被溪门县局无意间抓到，他们想蹦跶也蹦跶不起来了。”路鸣安慰黄海川道。 “对对，黄市长，我已经让手下的人把那刘青华单独关押起来，禁止别人接触。”侯力也赶忙说道。 黄海川脸色阴晴不定，眼底深处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好一会，黄海川才重新坐了下来，脸上依然难掩怒色。 曾高强，简直是太大胆了！ “打蛇不死，后患无穷，这话真是一点没错。”黄海川神色阴沉的说了一句，当时看在曾高强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没把曾高强给办了，没想到曾高强表面上恭恭敬敬，又是表现出了一副十分听话的样子，暗地里，竟敢派人远到宁城和溪门去调查他的老底，这混蛋，还以为他能翻天不成。 “市长，我是粗人一个，不过我就记住以前当兵时，我们首长说过的一句话，对敌人，就决不能手软，赶尽杀绝才能一绝后患。”路鸣眼里闪过一丝寒光，黄海川到来之前，侯力先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所以他也了解得十分清楚，而对于南州市的政治格局，路鸣同样一清二楚，对于曾高强这种两面三刀的人，路鸣无疑是建议黄海川下狠手的。 侯力此时明智的保持沉默，他是刚提上县局局长位置的，没兼任政法委书记，也没能挂一个副县长，现在还只是正科，在黄海川和路鸣两人面前，他没啥说话的资格，南州又是南海省的省会城市，政治斗争猛如虎，他一个外人不清楚南州市的局面，两眼一抹黑，可不敢胡乱开口，他把事情跟黄海川说了，也就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了。 “你叫侯力是吧，你这次做得不错。”黄海川沉默了一会后，终于又看向侯力，在说接下来的话之前，黄海川先肯定了一下侯力的做法。 “应该的，应该的，能为黄市长您做点事，是我的荣幸。”侯力使劲的点着头，脸上笑得比菊花还要灿烂，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这一趟没白跑，能得黄海川这一句夸，值了，以后逢年过节的，要主动来拜访黄海川，也不会太过突兀。 路鸣不动声色的扫了扫侯力，嘴角微微上翘，这侯力倒也是个会来事的人，不过对方一来，先是主动找的他，对他也十分恭敬，表现得知情识趣，路鸣这会对对方也没啥不满，人家不远万里的专程跑来说这事，不就是为了能在黄海川面前有个表现的机会嘛。 “你这趟来也辛苦了，要是没啥急事，可以在南州玩两天，让路鸣派个人给你当导游。”黄海川笑了笑，接下来，却是话锋一转，道，“不过刘青华这事，你要给我办好了，不准有半点疏忽。” “黄市长，您放心，您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我一定照办。”侯力拍着胸脯，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这一趟来收获太大了。 眼珠子转了转，侯力小心翼翼的道，“黄市长，这事要不要向方县长汇报？” “暂时不用了，对外谁也不准说，知道这事的警员，你也得下封口令，我不希望有一点半点的风声传出来。”黄海川冷声道。 “好，黄市长，我会吩咐下去的。”侯力郑重道。 黄海川微微点头，打量了下侯力，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懂得抓住机会表现和钻营的人，这样的人，在官场里无疑是最适合生存的一类人，这一次，对方表现不错，黄海川自然也知道要想让马儿跑也得给马儿草的道理，又道，“过一阵子，我可能也会回宁城探亲，若有回去，跟宁城的一些老朋友出来坐坐也在所难免，到时候要是有跟你们市局的杨振局长喝茶，你也可以来凑凑热闹。” “全靠黄市长您栽培了。”侯力脸色一喜，嘴上不加掩饰的说着谄媚的话，心里的喜悦早已无以复加，他就知道这一趟来纵使是辛苦点，也不会白跑的，果不其然，黄海川现在已经给了他一个简单的许诺，有黄海川亲自帮他介绍给杨振局长认识，那他还用愁杨振会不重视他吗？答案是否定的。 “路鸣，有帮侯局订个房间吗，侯局风尘仆仆的赶到南州，想必旅途也比较劳累，早点让他休息。”黄海川说道。 “一过来就顾着说事了，也忘了帮侯局订个房间，这是我的失误，我马上去订一个。”路鸣笑道。 “路局，别别，我可不敢劳您大驾，我自个去就行了。”侯力抢着在路鸣站起来之前站了起来，路鸣嘴上说说，他又哪敢让路鸣真的去帮他订房间，按说他好歹也是个县局局长，身旁少不了伺候的人，不过这次过来，侯力不想泄露任何风声，身边一个亲近人都没带，只是自己一人单枪匹马的过来了。 侯力朝黄海川和路鸣点着头，最后离开了包厢，黄海川让他早点休息的意思就是下逐客令的意思，侯力可不会连这点都领悟不出来。 黄海川对侯力的识趣也颇为满意，侯力一离开，黄海川就点头道，“这姓侯的倒是个不错的人才。” “我离开溪门前都还不知道他这号人，他能这么快窜上局长的位置，看来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路鸣笑道。 两人随意说了侯力一句，路鸣看了黄海川一眼，声音下意识的压低了几分，“市长，对那曾高强，您打算？” “上次放他一马，他还不老实，这次饶不得他了。”黄海川寒声道。 “那沈副书记那边？”路鸣眉头微皱。 “不管是什么后果，这次务必要将曾高强拿下。”黄海川冷着脸，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知道一旦他决定动曾高强，那么，他和市委副书记沈凌越和宣传部长杨萍萍暂时保持的默契也会被打破，但黄海川此时已经顾不了这个。 曾高强，黄海川这次是一定要将对方拿下。 第1133章 黄海川和路鸣两人坐着商议着，黄海川这次既然决定要将曾高强拿下，那么，采用什么样的方法，又或者说是把事情控制在什么程度，这就需要好好商榷了，黄海川虽然有自己的决断，但多听听别人的意见也没错。 如果是通过硬碰硬的手段，那么，黄海川和曾高强背后所站的陈家彻底撕破脸那就在所难免了，陈同进虽然退休多年，但从他还能对市委副书记沈凌越和宣传部长杨萍萍施加一定的影响，就可见其现在仍然发挥出一些影响力。 和陈家彻底撕破脸，沈凌越和杨萍萍的反应无疑也是要好好斟酌的一件事。 “市长，要想拿下曾高强，在市里恐怕是没啥助力了，省里那边……”路鸣看了黄海川一眼，他多少有些替黄海川担忧，纪委那边，黄海川是别想指挥得动了，而且曾高强是副厅级干部，同级的纪委没办法查，只能从省一级层面想办法，但省纪委书记谭正要调走的消息已经确定了，虽然新的接任人选还没出来，但谭正确定要调离，那就没办法指望谭正了。 “谭正就算没调走，曾高强这事他也不见得会掺和。”黄海川笑了笑，“要想动曾高强，兴许还是要成容江跑一趟了。” “但容江检察长现在调到最高检，去的时间还没多长就频繁参与地方的事，会不会授人把柄，对他产生不好的影响？”路鸣有所顾忌。 “你说的或许也有可能，但我觉得这倒是没太必要去担心，关键是看如何去操作。”黄海川眯着眼睛，官场斗争一旦刺刀见红，那就是你死我活的事，路鸣所顾虑的，在黄海川看来，无疑已经是小事，他如今手中最好打的一张牌就是调到最高检任职的成容江，成容江的调动本就是他帮忙活动的，黄海川也认为关键时刻用上成容江是理所当然的事。 “黄市长，我有个想法，要不让侯力回去将那刘青华的供词整理出来，然后主动送到曾高强和陈家手上去，咱们倒逼他们做出选择，而主动权还在我们手上，他们想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到时可就是黄市长您说了算，看他们肯不肯接受，若肯接受，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要是不肯，再考虑下一步更激烈的行动。”路鸣神色一动，说道。 黄海川沉思片刻，路鸣的提议也未尝不可，最主要的是，除了这次刘青华的事，之前成容江带领最高检的办案人员下来，曾经也调查了一些曾高强的犯罪证据，这些，可都没让曾高强知道，都被黄海川留在手上作为把柄，本以为曾高强要是一直听话配合下去，那些证据都派不上用场了，现在曾高强咎由自取，非得逼他下狠手，那也就怪不得他了，先把刘青华的供词交到曾高强和陈家去，看他们想给他一个怎样的交代，要是曾高强和其背后的陈家还抱有侥幸和对抗的心思，那他还有昔日成容江调查的证据作为后手，也不怕他们能翻了天，所以路鸣的建议也颇为可行。 “你的想法也不错。”黄海川点了点头，神色又是一动，前天和谭正出来吃饭，谭正跟他透露福佑军向上面的人提议由葛建明接任纪委书记的人选，若是最后真由葛建明接任，那未尝也不能再做做文章。 “让侯力早点回去把事情办好，我们先静观其变，嘿，省纪委书记的人选可能也快出来了，或许我们能导演一出好戏呢。”黄海川戏谑的笑了起来。 路鸣微微一愣，看到刚才还在发怒的黄海川这会能笑得出来，路鸣也跟着笑了起来，尽管他不知道黄海川发笑的原因，这并不妨碍他跟着笑，领导高兴，他这当下属的，自然得跟着笑不是。 手机铃声打破了包厢内的平静，黄海川刚拿出来一看，铃声却是已经没了，手机上显示的未接来电是张馨打来的，黄海川疑惑对方怎么刚打就挂，短信声却是马上响了起来，短信内容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你走了吗？’ 黄海川摇了摇头，合着对方打电话给他只是为了让他及时看到短信而已。 想了一下，黄海川还是给对方回了短信过去，‘已经离开’。 “黄市长，您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我再去跟那侯力坐坐。”路鸣出声道。 “也好，以后就由你跟他联系，这件事情，就由你你负责联系他。”黄海川点了点头，他明白侯力想要巴结他的心思，但说句难听的话，一个科级干部就想直接搭上他，对方还差了点资格，但不得不承认，这次对方的确是做得不错，也算是挺机灵和有眼力劲的一个人，黄海川也不能对对方的功劳视而不见，不过让路鸣一个市局的常务副局长跟他一个县局局长直接联系，也算是极为照顾对方的面子了。 从酒店里出来，黄海川手上就没闲下来，一直在和张馨互发着短信，张馨最后终于道出了她的意思，晚上她会在入住酒店举行一个庆功宴，知道黄海川不喜欢出席那种人多嘴杂的庆功宴，张馨说是她在庆功宴上露下面后就会找借口离开，届时会直接回房间，黄海川可以去她房间找她，她希望能和黄海川共享演唱会圆满完成的喜悦。 张馨的短信字字都流露着真情，看得黄海川苦笑，有些不好拒绝。 这边厢刚跟张馨发完短信，那边何丽的电话就来了，看完演唱会，到隔壁包厢才知道黄海川已经提前走了，何丽立刻就给黄海川打电话，嘴里免不得抱怨一两句，怪黄海川走了也不打个招呼。 而在何丽旁边，李婕和梁玉宁两人正眼巴巴的看着何丽，她们正盼着何丽把黄海川邀请出来，所以极力怂恿何丽给黄海川打电话，大家一起去k歌玩或者啥的，哪怕是到何丽的咖啡厅坐着喝咖啡也成。 李婕的脸上带着几分媚意，她自认为姿色胜出何丽一筹，身材也很有料，何丽要是能把黄海川迷住，那她也不会输给对方吧？李婕心里早就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黄海川随便和何丽聊了几句，想到张馨那边盛情难却，黄海川寻思了一下，干脆还是决定去张馨所在的酒店。 “何丽妹子，怎么样，那黄市长有空吗？”李婕一见何丽挂掉电话，立刻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没空。”何丽笑了笑，瞥了对方一眼，道，“可能是我面子太小，请不动对方，李姐，让你失望了。” “没啥，何丽妹子说的哪里话呢。”李婕笑道，那眼底深处却是分外失落。 黄海川往张馨所住的酒店而去，前几天去过一次，黄海川对张馨住在哪个房间也是十分清楚。 快到酒店时，黄海川给张馨发了条短信，告知对方快到了。 张馨此刻正在酒店三楼的大厅参加这次演唱会的主办方和赞助商为她举行的庆祝酒会，手上一直拿着手机的她在接到黄海川快到的短信后，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转头对张锋道，“哥，你帮我招待下各位，我今晚太累了，先回房间休息一下，顺便换下衣服。” “各位，大家都喝好玩好，一定要尽兴，今晚所有的消费由我来买单。”张馨看向众人，大方笑道。 “小馨，你这话就见外了，我之前早就说了，演唱会完要为你办庆功酒会，所有的开销由我个人承担，你这是跟我见外了不是。”叶程峰笑了笑，“不过今晚你确实累了，唱了两个小时，嗓子也快哑了吧，赶紧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张馨点了点头，第一次看向叶程峰的目光没有厌恶，她这会急着想脱身，叶程峰的话倒是帮了她，难得的，看着叶程峰第一次觉得顺眼许多。 张馨依旧穿着在演唱会后台换下的长裙匆匆离去，就在张馨离开时，叶程峰也不动声色的走到一旁，只见他身旁的那个跟班凑到了叶程峰身边，脸上带着喜色，“叶少，好机会啊，本来还想着要支开其他人才能下手呢，没想到那张小姐自个回屋里去了，叶少您行动的大好机会来了，我在下面帮您拖着，一定让所有人都在下面玩，不会让人上去打扰您的，祝叶少您玩得尽兴，对了，那瓶兑了药的酒，我放在您的房间里。” “好，很好，小蔡，这次我要是得手了，一定实现我的诺言，你想到哪个分公司当经理，到时候由你自个挑。”叶程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也出现了几许得意的笑容，张馨还以为他是她呢，殊不知他早就盼着张馨独自一人回房间了。 “对了，重点盯着张锋那小子就行了，千万别让他上去。”叶程峰往张锋的方向看了一眼，也就张馨的这个亲哥哥让他觉得棘手了点。 “叶少，您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等下我就先把张锋灌醉。” “好，那我上去了。” 叶程峰最后走了回来，和众人笑哈哈的又喝了几杯酒，最后在众人没注意的情况下，叶程峰悄然的离开大厅，乘着电梯折返楼上，嘴上已经在哼着小曲儿。 第1134章 没有急着进张馨的房间，叶程峰先是回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在更前面一点，进了屋里，叶程峰拿起桌上那瓶早就兑好药的红酒，又准备了两个杯子，而后又重开了一瓶新的，给自己倒了半杯，这才拿着放了迷药的红酒和另外一个空杯子走出了房间。 走到张馨的房门外，叶程峰象征性的轻敲了敲门，听到屋里传来张馨说着‘请进’的声音，叶程峰正了正神色，让自己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正常些，这才走了进去，刚进屋里，叶程峰没忘了反手轻轻一推，‘啪’的一声，房门从里面关上。 张馨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特地换了一身衣服的她，只是穿着平常在家里才穿的那种大号的宽松白色衬衫，衬衫很长，几乎可以当成裙子来穿，可以盖到大腿的三分之二，但就是这样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衫，被张馨穿出了极致的女人魅力。 张馨脸上原本是挂着美丽的笑容，嘴上更要惊喜的喊着‘黄市长’，只是当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人是叶程峰而不是黄海川时，张馨的声音戛然而止，嘴巴保持着半张的状态，想喊而没有喊出来，脸上的笑容更是瞬间消失，“叶程峰，你怎么来了。” “小馨，你这话我不爱听哦，我怎么就不能来了，知道你今晚太累，不喜欢下面闹哄哄的庆祝环境，所以我特地上来单独给你庆祝，你这话说得可真是太打击我了。”叶程峰笑道，说着话，端起酒杯向张馨示意了一下，“小馨，这里就咱两人，你不觉得这种气氛很好吗。” 张馨眼皮微微往上翻了一下，就差没翻白眼了，她没觉得这种气氛很好，相反，看到叶程峰那自以为很迷人的绅士微笑，张馨觉得很想吐，她承认，叶程峰长得很帅，家世又好，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一举一动都彰显世家子弟的风范，但在张馨看来就是很反感，不仅没觉得动心，反而感觉叶程峰很做作，也许大多数女人会喜欢叶程峰这一款的男人吧，但张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半点心动的感觉，而叶程峰一直不停的缠着她，也让她十分反感。 “你这会不是应该在下面跟其他人喝酒吗？叶少，你刚才还说今晚要帮我办这个庆功宴，怎么一转眼，你这个主人就跑了，这可不好。”张馨看了叶程峰一眼，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她这会就希望赶紧把叶程峰支走，黄海川可是快要到了，她好不容易让黄海川答应过来，要是一来看到她跟别的男子单独在一起，还穿着这样一件衣服，那黄海川不误会才怪，尽管黄海川从来没说过和她有任何关系，但张馨潜意识里就是不希望让黄海川有任何误会，要知道，她故意这样穿，可是专门给黄海川看的，不是用来接待别人的，这会叶程峰突然进来，这算啥事啊。 “小馨，你又说错话了，庆功宴是我为你办的没错，但你才是主角哦，你这个主角走了，我当然要上来陪你了，再说了，我不在，其他人照样玩得很嗨嘛，我不一定非要在下面，事后我买单就行了。”叶程峰冲张馨眨了眨眼，“小馨，咱俩单独来喝一杯吧，我要是没记错，我们俩好像还没单独喝过吧？” “咱们要喝要的是机会，叶少放着家族的事业不管，成天就跟我到处跑，还怕没跟我喝酒的就会吗。”张馨不动声色的看了下时间，语气略显不耐烦，“叶少，我今晚真的有些累了，希望能单独休息片刻，不知道叶少能否体谅一下？” 张馨说着，往房门走去，刚才有听到关门的声音，张馨可不想让人以为她和叶程峰在屋内做点什么，特别是黄海川快到了，张馨想着先把门打开再说。 张馨一走一动间，衬衫的下摆微微摇动着，叶程峰眼睛都快看直了，他还从来没有看过张馨这样的着装打扮，酒精刺激的大脑，荷尔蒙迅速分泌着，身体竟是有了些许反应，叶程峰赶紧甩了甩头，暗道可不能在这时候出丑，等下有的是机会一亲芳泽。 “小馨，我知道你累了，不过我真的很希望和你单独喝一杯，我希望能独自为你庆祝，今晚的演唱会很成功，我很为你高兴，真的，我都不知道怎么用语言来表达我的心情，你的喜悦就是我的喜悦，你的成功就是我的成功，小馨，咱们能共饮一杯吗？”叶程峰看着张馨，一脸深情，除了那眼底深处隐藏的熊熊欲火外，叶程峰此时此刻的一番深情话语，配合着他的家世外貌，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动心。 叶程峰的想法很简单，他就是要先骗张馨喝下酒再说，至于房门被张馨打开了，更做出了一副请他出去的姿势，叶程峰不在乎，房门开了可以再关，只要张馨把酒喝了，那接下来的一切还不是任他摆布。 黄海川到达张馨所住的酒店时，在楼下还能看到约莫有二三十个张馨的粉丝正散步在酒店大厅，或坐或站，不少人手中还拿着张馨的画像，看到这种场面，黄海川微微摇头，这年头，总有一些追星比较狂热的人。 快步走向电梯，黄海川无疑不想在大厅多逗留。 张馨看着已经把酒杯递到眼前的叶程峰，眉头微皱，看样子她要是不喝，叶程峰是不会走了，再次看了下时间，张馨神色终于有些不奈，道，“叶少，我可以跟你喝一杯，不过我希望喝完你能离开，我需要单独休息一会，不想被打扰。” “那当然，小馨，我会让你好好休息的，你要是累坏了，我还心疼呢。”叶程峰关心的说着，眼里却是闪过一丝迫切，“小馨，喝吧，咱俩干一杯，祝你以后的演艺事业蒸蒸日上。” “叶少，多谢了。”张馨接过叶程峰递过来的酒杯，和叶程峰举杯碰了一下，轻抿了一小口。 “小馨，你这样可不行，根本就没喝嘛，瞧瞧，我都喝了小半杯了。”叶程峰见张馨只是轻沾了一小口，心里暗暗着急，嘴上装着不满的笑道，“小馨，这样，我喝完，你喝一半，这样行吧。” 张馨有些无语的看了叶程峰一眼，她觉得叶程峰怎么就这么磨叽，急着把人打发走的她也不想多啰嗦，这次喝了一大口，将叶程峰倒给她的酒喝了一半，道，“叶少，这次够意思了不。” “够意思，我就知道小馨你的酒量也是属于女中豪杰。”叶程峰笑眯眯的说着。 “好了，叶少，我要休息了，酒也喝了，你是不是该走了？”张馨催促着叶程峰。 “小馨，急什么，喝完酒，然道咱们就没啥好聊的吗？聊聊人生，聊聊理想，这也是很有意思的事嘛。”叶程峰笑道，一双目光紧紧的盯着张馨，一直幻想着能得到面前这个天生尤物，今天晚上终于有机会一亲芳泽了，叶程峰有些激动，以前碰到喜欢的女星，拿钱砸都能砸到手，唯独张馨是个例外，所以叶程峰对张馨的感觉也格外不同。 “叶少，我真的累了，我现在想休息，希望你赶紧离开，我想叶少应该不想做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张馨见叶程峰还不走，有些不悦道。 “小馨，累了就睡吧，你有没有感觉身体有点热热的？”叶程峰伸出手，撑着门，靠近了张馨，笑意盈盈的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终于变了味。 “叶少，你这是什么意思？”张馨后退一步，避开叶程峰呼出来的热气。 “没啥，这酒里面加了点催情的东西，不知道小馨你感觉到了没有？”叶程峰得意洋洋的笑着，“小馨，累了想休息就休息吧，我陪你一块休息。” “叶程峰，你这个混蛋，亏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你是个下三滥的人。”张馨勃然大怒，推着叶程峰往外走。 “小馨，你这样骂我可太让我伤心了，不过没关系，等下咱们发生了关系，我会让你得到满足的，过了今晚，你会愿意当我的女人的。”叶程峰狰狞的笑着，使劲的捏着张馨推他的手臂，他一个大男人的力量自然不会比张馨一个女人差。 狠狠的将张馨往里一推，只见张馨一个不稳，跌倒在了地上，叶程峰得意的笑着，反手就要把门拉上，往门外一看，却是愣了一下，本以为现在不可能会有人过来，可门外却是站着一人。 黄海川同样有些发怔的看了一眼叶程峰，他刚到，没听到张馨和叶程峰之前的对话，就听到叶程峰最后那一句，这会看到张馨跌坐在地上，叶程峰要关门，黄海川一时有些搞不清眼前的情况。 第1135章 “你怎么会在这？”叶程峰认得黄海川，正想办‘好事’的他，这会一看到黄海川站在门前，眼珠子睁得滚圆。 黄海川没有回应对方的话，而是看向从地上爬起来的张馨，疑惑的看着对方。 “黄市长，您来了。”张馨神色激动，现在的她还只是微微有点头晕，但她知道，黄海川要是没及时出现，恐怕她就真的危险了，曾经也给黄海川下过药的她，知道一旦迷药的药力一旦慢慢发散出来，她就真的只能任凭叶程峰摆布了。 叶程峰没注意听张馨对黄海川的称呼，看到张馨一下子跑到黄海川身边，叶程峰一脸阴沉，再加上几乎就要办成的好事被黄海川突然出现给破坏，叶程峰端的是气得想要吐血，哪里还顾得听张馨叫黄海川什么，指着张馨和黄海川，怒道，“敢情是一对狗男女，臭婊子，我还以为你真的是累了想要上来休息呢，敢情是上来偷偷约会情人，亏我对你一片深情，一直以来也对你很尊重，希望能名正言顺的追求你，没想到你早就是烂货一个。” “姓叶的，请你嘴巴放干净点。”张馨没想到叶程峰对她下药，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竟然还能反过来咬人，同样是气得直哆嗦，“我从来就没对你表示过好感，是一直纠缠着不放，要不是出于礼貌，我早就翻脸赶人了，你还好意思说，还有，你用这种下迷药的手段，也配说你尊重我？你自己无耻也敢说别人无耻，我怎么就没早看出你其实也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张馨说着，头一阵阵眩晕，她知道刚才喝下去的那药酒，效果开始出来了，下意识的抓着黄海川的手臂，张馨咬了咬牙，希望自己能保持清醒。 黄海川眉头微皱，这会算是明白什么事了，好端端的赴张馨的约，没想到还会碰到这事，黄海川都有些苦笑，他这个市长跟张馨这个大明星扯在一块，又发生这事，要是被楼下守候的那些狗仔队知道，明天一上娱乐新闻，那就够他头疼的了。 “张小姐，我看你还是赶紧报警吧，然后让人送你到医院去。”黄海川对张馨说道。 “报警？嘿，以为老子是吓大的，警察来了又能怎样。”叶程峰阴森森的笑着，盯着黄海川，“我认得你，前几天就是你在张馨的房间里跟她吃饭，早就该猜到你俩有奸情了，没想到老子还没上手呢，就被你捷足先登了，你狠，老子看中的女人还是头一次被人先上了。” “胡说八道什么。”黄海川看着叶程峰，眼里闪过一丝寒光，要是什么关系也没有，他也不怕别人乱说，但偏偏他和张馨还真有过一次关系，做贼心虚的心态，无疑让他格外忌讳这个。 “黄市长，不能报警，警察要是来了，下面那些狗仔队就会跟闻到肉的苍蝇一样，很容易就被曝光。”张馨摇了摇头，她的脸色有点发红，那是她使劲咬牙的缘故，好保持头脑清醒，习惯与狗仔队做‘斗争’的她，这时候想的不是报警抓人，而是怎样让这事不被那些嗅觉比狗还灵敏的狗仔队察觉。 张馨说着，拿出手机给楼下的哥哥的打了过去，让张锋上来。 “啥，黄市长？”叶程峰这会听清了张馨的话了，没去管张馨打电话，甭管张馨打没打，因为黄海川的突然出现，他今晚都不能再得手了，只是张馨叫黄海川‘黄市长’，叶程峰听得有些发愣。 打量着面前跟他一样的黄海川，好一会，叶程峰笑了起来，“他要是市长，那我还是市委书记呢，臭婊子，你唬谁呢。” “姓叶的，请你放尊重点。”张馨怒道，她还从来没被人一口一个臭婊子骂着。 “对你这种臭婊子还用尊重吗。”叶程峰冷笑。 黄海川看着眼前这几乎跟骂街一样的场面，眉头拧得更紧，都不想再多呆下去，要不是不能放任张馨不管，黄海川还真的直接离开。 这时，电梯门打开，张锋急匆匆的从电梯走了出来，边上还有这次演唱会的演出商，南州环星公司的总经理王海胜，以及叶程峰身旁的跟班蔡建。 蔡建是看到张锋上来，拉不住对方后，生怕张锋上来坏事的他，只好赶紧跟了上来，而王海胜早就在看演唱会的时候就听到叶程峰和蔡建两人悄声嘀咕着什么下药之类的话，刚才见叶程峰尾随张馨后面上楼，王海胜就知道今晚要发生点啥了，他也不想多管闲事，不过也才没多长时间，张锋就着急的要上楼，蔡建更是火急火燎的跟着，意识到可能出事的王海胜也忙不迭的跟了上来。 “小馨，怎么回事。”张锋上来，看到黄海川和叶程峰都在，愣了一下。 “等下说。”张馨瞥了一眼王海胜和蔡建，这时候的她已经没有再抓着黄海川的手臂，而是靠向了张锋，直接在张锋耳旁低声道，“哥，姓叶的给我下迷药了，待会我要是睡着了，你要一直守在我身旁。” 王海胜没有去注意现场的异样，他的目光都集中到黄海川身上，神色震惊，“陈……黄市长？” “嗯？”黄海川抬头看了看王海胜。 “黄市长，我是环星演艺公司的老板，王海胜，张小姐的演唱会就是我办的。”王海胜一见黄海川看过来，就知道自个没认错，这时候都忘了现场的情况，一脸谦恭的上前主动介绍自己，难得能近距离接触市长，王海胜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抓住机会跟市长认识。 “是嘛。”黄海川盯着王海胜看着，突然一笑，“你叫王海胜是吧，你认得他吗？” 黄海川指了指叶程峰。 “认得啊。”王海胜点着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黄海川要干嘛。 “很好，这人涉嫌下药意图对女性不轨，这事我交给你去办，我不希望闹出什么影响，不过明天我会向公安局过问这事，要是让我知道你没把人送到公安局自首，我会找你算账的。”黄海川最后看了王海胜一眼，转身离开。 王海胜一脸呆滞的站在原地，看着黄海川离去的方向，犹没有回过神来。 第1136章 “王总，那人真的是市长？”叶程峰见到黄海川走后，好一会才问道。 “叶少，你这次真的是踢到铁板了。”王海胜转头看着叶程峰，脸上的神情要多蛋疼有多蛋疼，早知道他就不上来凑热闹了，这下可好，黄海川让他将叶程峰送到公安局去？这不是让他难办嘛。 盯着叶程峰看了一阵，王海胜脸上的神色很是精彩，把叶程峰送到公安局去吧，叶程峰还不得跟他急，再说叶家也是堂堂的一省首富，家大业大，他也还真得罪不起，但要是把黄海川刚才的话当耳边风，王海胜也真怕黄海川会找他秋后算账，他的公司在南州，得罪黄海川这个市长，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得了才怪，说不定连饭碗都被砸了。 “王总，我说你该不会是真想把我扭送公安局吧。”叶程峰看了王海胜一眼，见王海胜看着他的目光有异，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以为他是外来的，就觉得他好欺负吗。 “叶少，没，我怎么会有那个意思，但刚才那黄市长发话了，哎，你说我这不是左右为难，两边不是人嘛。”王海胜苦笑。 “你要真为难，就把我送公安局呗。”叶程峰冷哼了一声。 王海胜干笑了一声，心说要不是看你叶家有钱有势，真当我不敢那么干？得罪你起码比得罪一个市长明智，老子的公司在南州，看市长的脸色比看你的脸色重要。 ……… 次日，黄海川仍同往常一样来上班，刚升任安顺区副区长的常志坚，早早的就来到黄海川的办公室门外守候着，一见到黄海川，常志坚立刻就迎了上来，态度不可谓不恭敬，“黄市长。” “嗯。”黄海川看了对方一眼，点了点头。 “黄市长，我来跟您汇报一下安置房的工作。”常志坚亦步亦趋的跟在黄海川后面进了办公室，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副区长是怎么来的，没有黄海川的赏识，他根本坐不上这个副区长的位置，而他之所以能和黄海川搭上一点关系就是因为给癌症村建安置房的事，知道黄海川重视这事，常志坚无疑懂得怎么在黄海川面前表现。 “现在工程进度如何了。”黄海川随口问了一句。 “很顺利，争取在10月底全部完工。”常志坚答道，仔细的观察着黄海川的脸色，常志坚继续说道，“我现在虽然调到区里，不过对这安置房的建设，我会一直盯着，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 黄海川点了点头，对常志坚的话还算满意，懂得摆正位置，知道该做什么，这样的下属用起来最舒心。 离上班时间还要一小会，黄江华今天来得晚了一点，这时候才匆匆的进来给黄海川打扫办公室，这种本不需要他做的事，他偏偏每天都要亲自做。 “常副区长也在啊。”黄江华看到常志坚，笑着朝对方点头致意。 “今天早点过来跟黄市长汇报工作。”常志坚笑道。 黄江华点了点头，想及什么，问道，“常副区长，那天晚上贾副市长和李亚军在农家乐喝酒，是被你撞到的吧？” “嗯，是被我碰到的，后来我还及时跟肖主任汇报了这事。”常志坚点了点头，疑惑的看了黄江华，不明白黄江华突然这么问的意思。 黄江华笑着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朝黄海川的方向瞥了一眼，他知道黄海川肯定会明白他的意思，李亚军纵使是辞职了，也只敢私下抱怨，不敢站出来证明，但只要当晚看到这事的常志坚站出来证明，就足够让贾正德喝一壶了，不过这样做怕是得牺牲常志坚，就看黄海川愿不愿意了。 “常副区长，你先回去忙吧，现在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可不能有片刻的松懈。”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望。”常志坚站得笔直。 “不是辜负我对你的期望，是别辜负老百姓对你的期望。”黄海川笑了笑。 “是，我不会辜负老百姓的期望，更不会辜负黄市长您对我的期望。”常志坚声音响亮，心里嘀咕着谁都能把为人民服务说得贼顺溜，但有几个会真正放在心上，这年头，不懂得为领导服务才是真的跟自己的官帽子过不去。 常志坚离开了，黄江华偷偷瞄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没有说啥，黄江华心里便有谱了，知道黄海川并不想牺牲常志坚。 给黄海川打扫整理了一下办公室，黄江华便默默的退了出去，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临近中午时，黄海川接到了张馨的电话，所说的事，无疑是跟昨晚有关。 “黄市长，叶程峰的事，要不就不追究了。”张馨在电话里说道。 “怎么，张小姐自己觉得这事无所谓？”黄海川眉头微皱，人家要是自个觉得无关紧要，那他还强出头，不是傻逼也是傻逼了。 “不是，我是不想这事影响到黄市长您。”张馨声音略显低沉，这会，她房间的门外正站着王海胜，一上午，王海胜可是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大堆话，就是让张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至于将叶程峰送到公安局的事，王海胜并没真的那样去做，解铃还须系铃人，王海胜觉得还是在张馨身上下功夫比较合适，而那叶程峰，就算是他现在想看也看不到，昨晚从酒店离开，叶程峰就连夜离开南州了，王海胜心里多少有些不屑，表面上牛逼哄哄的，这还不得屁滚尿流的赶紧跑回去，生怕在南州吃了亏。 张馨要打电话给黄海川，无疑不想王海胜站在身旁，不过王海胜的关说确实也对她起到了一定影响，所以张馨才会打这个电话。 “区区一个有钱人家的子弟就能影响到我？张小姐，你太看得起他了。”黄海川冷笑。 “黄市长，那叶程峰家里是平南省首富，我知道黄市长您对他看不起眼，但其实没必要去跟那种人渣较真，真要对黄海川产生啥不好的影响，那是我所不愿意看到的。”张馨说道，上午王海胜同她说要是把叶家逼急了，难免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来，黄海川是市长，就算跟她真的没关系，但要是叶家花钱买通媒体大做文章，对黄海川的影响也极差不是，正是因为王海胜的说辞，张馨才决定把这事不了了之，她也不希望对黄海川有啥影响，但张馨跟王海胜比起来其实还是嫩了点，她不知道在国内，有钱永远斗不过有权的。 “张小姐既然如此说，对昨晚的事，我也没啥好说的了。”黄海川摇了摇头，张馨为他着想，黄海川也不知道该说啥，在他眼里，还真不觉得一个有钱的就敢乱来。 两人结束了电话，黄海川也没再把这事放在心上，他每天该操心的事多了去。 和黄海川相隔不远，在另外一个转角过道处的副市长曾高强的办公室，此刻曾高强正略显烦躁的拨打着电话，习惯几天就跟在宁城在刘青华通个电话的他，今天又给刘青华打电话了，接连打了四五次，电话依然还是无人接听。 “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曾高强再次打了一遍后，气得把手机往桌上一拍，从他让刘青华到宁城去偷偷调查黄海川后，到现在，也给了刘青华好些钱了，刘青华屁都没调查出一点出来，曾高强心里能痛快得了才怪，要不是想着找一个能信任的人不容易，曾高强现在真想换一个人。 “应该不会出事了吧。”曾高强心里嘀咕了起来。 在办公室里发呆了好一会，曾高强终于排除了这个想法，要是出事了，那手机就不是打不通的问题了，可能都已经直接关机了，也许是他想得太多了。 看了下时间，曾高强打算出去吃午饭了，最近又新上手了一个女人，是卫生局新招的一个大学生，曾高强这些天都快被迷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第1137章 黄海川在下午三点左右突然接到到市委开会的电话通知，省委副书记赵连升和省委组织部长陈近东两人即将到市委，有重要事情宣布，所以不只是黄海川，全市处级及处级以上干部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接到了通知。 从办公室出来准备下楼时，黄海川碰到了邵华东，两人边说边下楼，猜测着省委来了这么两位超重量级的人物，而且一看就知道跟组织人事有关，会是谁又要调动了？早前从省纪委书记谭正那里提前得到一些信息的黄海川，更是暗暗想着谭正的话可能真要应验了，葛建明怕是要接谭正的棒，担任省纪委书记了，否则省里也不会一下子来了副书记和组织部长。 邵华东跟谭正没啥接触，所以不清楚谭正说过啥，但谭正调走的事早就公布了，省纪委书记一职还空缺着，邵华东心里同样跟黄海川有着类似猜测，只是没黄海川那么笃定，除非是葛建明这个一把手的调动，否则省里不会出动这分量的组合。 “黄市长，建明书记要是真调走了，这局面可就有意思了。”下楼后，邵华东临上车前同黄海川悄声嘀咕了一句。 “还不知道是不是这事，等会就知道了，这次省里连半点风声都没提前泄露，着实是把消息封锁得够严的。”黄海川微微皱了下眉头，如果真是涉及到葛建明的调动，那他们这些市里的主要领导干部竟都没有提前得到半点风声，那也算是少见了。 “不错，等下就知道。”邵华东点了点头，同黄海川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葛建明要是调走了，对他们而言，总体还是利大于弊的。 没再多耽搁时间，两人各自上车，一前一后的出了市政府，往市委而去，市里的其他领导干部，哪怕是外出的，接到通知后，也都紧急赶往市委。 黄海川和邵华东算是来得较早的，市委办公厅主任王建顺正在安排工作人员布置会场，看到黄海川和邵华东，王建顺脸上挂着笑容，上来说了一句，“黄市长，邵副市长，赵书记和陈部长在葛书记的办公室呢，您们看要不要先过去坐一坐，会议还要等下才开始。” 黄海川闻言，淡然的点了点头，转身朝葛建明的办公室走去，邵华东见状，也跟在后面。 葛建明的办公室里，黄海川还没到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笑声，走进去时，赵连升和陈近东、葛建明三人分别而坐，听他们的讲话，好像是没谈正事，正在聊跟茶有关的话题。 “海川同志来了。”葛建明看到黄海川，笑着道。 赵连升和陈近东两人亦是跟黄海川点头致意，不过并没有站起来，他们作为上级领导，有这个资格，即便是黄海川是邱家女婿，两人也不会刻意表现出啥，他们各自所在的派系，跟邱家没多大关系。 “赵书记和陈部长联袂而来，看来是有大事要宣布了。”黄海川在葛建明的示意下，笑着坐了下来，至于后来的邵华东，只能紧挨着角落的沙发坐着，这里的级别也就邵华东最低。 “经过中央的研究决定，建明同志调任省纪委，我们受佑军书记委托，来传达这件事。”赵连升笑了笑，目光从黄海川脸上扫过，对黄海川的提问也没隐瞒，反正就是等下要宣布的消息，这会先告诉黄海川也没啥。 “哦，建明书记要调任省纪委了？”黄海川神色动容，提前有心理准备的他，此时的表现多少有些刻意。 “不错，这是上面的决定。”陈近东笑着说了一句。 “上面的决定？你就使劲蒙吧。”黄海川心里对陈近东的话嗤之以鼻，谭正可是亲口告诉他福佑军向上面重点推荐了葛建明，这里头要是没有福佑军的大力支持，他就不信葛建明能上，当然，黄海川也不否认副部级干部的任命需要经过中央，由中央讨论决定，但地方一把手的意见建议是会被重点考虑的，所以黄海川敢肯定福佑军的推荐也起了很重要的作用，而陈近东这个组织部长一向跟福佑军走得近，自然是屁股歪向福佑军那边。 “建明书记，您要到省纪委工作了，可喜可贺。”黄海川向葛建明恭喜道。 “也没啥好贺喜的，还不都是在南州工作。”葛建明眯着眼笑道，大有深意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黄海川同样是微微一怔，像是有感应一般，也看向了葛建明，两人的目光迅速碰撞而后又各自离开，仿若什么也没有发生。 黄海川心神一紧，他有些明白葛建明的意思了，葛建明这话是在告诉他，他虽然不担任南州市委书记了，但还是在南州，他的影响力始终在，要是黄海川有什么想法，还是尽早收起来，别以为他走了就能如何。 “也是，确实都是在南州工作，建明书记以后还得多回来知道市里的工作才是。”黄海川笑道。 “海川同志，你这话就说岔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不再担任南州市委书记，南州市的事情，我可不能多说话了，要不然就该被人戳脊梁骨了，骂我乱伸手了。”葛建明笑哈哈的应着，他的话说得很坦诚，也像是玩笑话，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可就让人不好辨析了。 赵连升此时没说话，看着这市里的一二把手谈笑间暗藏机锋，赵连升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他这个省委副书记一向低调，跟同是省委常委的葛建明接触不多，只限于正常的工作接触，跟黄海川就更没啥接触了，而他跟福佑军的关系，真假虚实也不像是外人所认为的那样，此刻看着受福佑军器重赏识的葛建明和黄海川这个邱家女婿暗暗交锋，赵连升倒是看得挺有意思，只是他脸上并没表现出分毫。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建明书记，让工作人员去看下人都到了没有，把会早点开了，我和赵副书记还得回去跟佑军书记复命呢。”陈近东笑道，他更像是出来打圆场的。 “好，我让秘书过去看看。”葛建明点了点头。 葛建明说着，向门外喊着秘书，此刻办公室内也陷入了短暂的安静，邵华东趁没人注意，给黄海川使了个眼色，邵华东更在意的是葛建明走后，谁来接替市委书记一职，会不会是黄海川直接上？ 第1138章 葛建明的秘书徐卫走进来汇报说与会的干部都来了，省委副书记赵连升，组织部长陈近东便都站了起来，准备前往会议室，他们这一趟过来的目的就是代表中央、省委宣布葛建明的人事调动，宣布完了也就走了，并不想多耽搁。 常委副市长贾正德恰逢这时候要进葛建明的办公室，看到领导们都要往外走，贾正德忙站到门边，他是刚刚到会议室看到葛建明等领导还没过去，这才想着到葛建明办公室来，作为昔日的市委秘书长，贾正德对市委再熟悉不过，葛建明的办公室，更是成为他最常进来的地方，即便是调到市政府了，他来葛建明这里也一点不奇怪。 赵连升和陈近东两人对贾正德并不熟悉，径直往外面走，只有葛建明稍微停了一下，向贾正德微点了下头，最后也迈步跟上赵连升和陈近东两人。 贾正德撇了下嘴，无奈的跟在黄海川和邵华东后面，心里隐隐有些落寞，从市委秘书长的职务到常委副市长，虽然往前进了一小步，但贾正德如今却是觉得没有像昔日那样受葛建明信任了，终归是没在葛建明身边工作，没法再像以前一样为领导贴身服务，距离感一下就出来了，贾正德心里有些无奈，市委秘书长也是市委常委，但常委会里的排名通常是最后一位，他如今在常委会里的排名是往前进了，但得到葛建明的信任却少了，贾正德早已没了当初的喜悦，他自己能感觉得出来，葛建明对他没像以前那样了，而今葛建明又要调到省纪委去，虽然还是在南州，但意义完全不一样了，新来的市委书记还不知道是谁，贾正德觉得自己的前途也颇为渺茫。 贾正德并没有意识到葛建明对他的信任下降，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在市政府那边的表现实在是糟糕之极，特别是前些日子的特大雨灾，贾正德竟然和下面区里的官员在农家乐里喝酒玩乐，事后还去玩女人，因为这事，葛建明着实被贾正德气得不轻。 其实要不是有葛建明在背后力撑贾正德，内部受处分的就不仅仅是安顺区副区长李亚军一人了。 市委的大会议室，全市正处及正处以上干部，除了一些在外地赶不过来的，这会都已经悉数到场，随着赵连升和陈近东等人入场，会议室也安静了下来。 会议由葛建明主持，这恐怕也是葛建明以南州市委书记的身份最后一次主持全市的干部会议了。 省委副书记赵连升代表省委发表讲话，省委组织部长陈近东则宣读中央、省委决定，葛建明同志不再担任南州市委委员、常委、书记，调任省纪委书记。 随着陈近东宣布中央、省委的决定，整个会场也响起了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对于大多数干部来讲，事前没听到多少风声，这会突然听到任命通知，多少有些惊讶，但仔细想想，这样的调动也不奇怪，葛建明在南州也主政了五六个年头了，他的位置动一动，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会上并没有宣布市委书记的新人选，葛建明的去向已经宣布，对于南州市的广大中高级干部来说，更加关注的无疑还是新市委书记的人选，这才是跟他们切身相关的事，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黄海川身上。 “黄市长，这次，您怕是也有机会争一争。”邵华东坐在黄海川身边，悄声说了一句，他认为现在省委没有公布人选，也没传出任何风声出来，估计是还没决定，那黄海川也未尝没有机会争一争，要是黄海川上，对他这种亲近黄海川的干部来讲，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这事不靠谱，我还是安心做好自己的工作。”黄海川笑着微微摇头，他才调到南州市不到一年，市委书记的位置怎么轮不到他头上，南州是省会城市，市委书记兼任省委常委是惯例，要是由他直接顶上，那他说不定就成为众矢之的了，30岁出头的副部级干部，黄海川不出名才怪，尽管他现在作为年轻的厅级干部也备受关注，但起码没那么瞩目，要是这次真上了，到时候肯定得处在风口浪尖，就算是邱家，也不会支持他这时候上的。 “可惜了。”邵华东听到黄海川如此一说，皱了下眉头，最后也只能摇头，他知道黄海川的顾忌，不过想想也正常，黄海川现在确实不适合去争，资格和底蕴都差了些。 南州在召开全市干部大会时，省委，省委秘书长邓毅刚刚从福佑军的办公室出来，在办公室里还是一脸老成持重的邓毅，出了福佑军的办公室，脸上却是少有的出现了欣喜之色，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在平日里在省委表现得十分谨慎的邓毅身上是很少见的。 步履轻快的走回自己的办公室，邓毅关上门后，直接哼起了小曲，手上还拈着兰花指，比划着自己哼着的戏曲腔调，端的是声色并茂。 邓毅很久没这么高兴了，上一次如此兴奋，还是从通南市委书记一职调到省委来的时候了吧？是的，邓毅没有记错，那时他从正厅级迈向副部级，饶是宦海沉浮多年的他，也兴奋得几个晚上没睡着觉。 这次，邓毅的工作又要发生调动了，刚才就是福佑军亲自找他谈话，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福佑军表示支持他到南州市去主持工作，南州是全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福佑军言语之间对他寄予了极大的厚望。 邓毅知道，这是福佑军表态让他到南州市去了，有福佑军这个一把手的支持，邓毅知道这事基本上也就板上钉钉了，中央那边，福佑军肯定也是会沟通好，根本不需要他去担心。 “嘿，南州市。”哼了好一会小曲，邓毅停了下来，眼睛微微一眯，从通南到省委再到南州，他这些年的仕途可谓是顺风顺水，想到要调任南州市委书记，邓毅这会突然就想起了黄海川，为数不多的两三次接触，黄海川留给他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这次，可算是有机会正面掰掰手腕了，邓毅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第1139章 市委的干部大会开完，对于南州市的整个中层以上干部来说，最关心的莫过于新任市委书记会是谁，至于葛建明，调任省纪委书记的他，仕途是往上走了一小步了，但日后对于南州是否还能保持现在的影响力，这可就让人怀疑了，调走了毕竟就是调走了，就算是在省委常委会的排序更高了又如何，新任的市委书记如果不买账，那葛建明对南州市所能施加的影响无疑也要打些折扣。 黄海川从市委回来后，便赶赴机场，原定的京城之行并没有改变，葛建明虽然调走了，但地铁项目还是得按原计划进行下去，不管新来的市委书记是谁，黄海川对这个项目都是十分热衷的。 前往机场的路上，黄海川拿起手机看了几条短信，都是张馨发过来的，开完演唱会的张馨，明天就要离开南州，对于昨晚因为叶程峰的事而没能和黄海川一起喝酒庆祝的张馨表示十分遗憾，希望今晚能再单独请黄海川过去。 黄海川看了下短信，随后就将手机放回口袋，但想了一下，还是拿出来给张馨回了一条，而后又将短信都删完。 傍晚有最后一趟从南州飞往京城的航班，黄海川是过来赶这趟航班的。 约莫两个小时的行程，黄海川一行便到了京城，随行的有黄海川的秘书黄江华，和政府办主任肖远庆。 公文包里，装着的是一大叠厚厚的资料，都是跟地铁项目有关的资料，由黄江华拿着。 前来接机的是南州市驻京办主任邓明，驻京办开来了两辆车子，肖远庆和黄江华坐一辆，黄海川单独坐一辆，邓明这个驻京办主任被黄海川一块叫上车子，市里一些需要跑部委的项目，黄海川要向邓明了解。 妻子邱淑涵已经怀孕七八个月了，黄海川不忍心让妻子来接机，所以才会只有驻京办一行人过来。 车上简单听了邓明汇报了一些重点项目的情况，黄海川并没有时间多了解，到了驻京办后，黄海川让肖远庆和黄江华两人就住在驻京办，有事就和他电话联系，黄海川开走了驻京办的一辆车子，径直回到自己家里。 怀孕了快八个月，邱淑涵的肚子已经很大，这时候肚子里的胎儿也早已经成形，邱淑涵时常和黄海川打电话，每次都会聊起肚子里孩子的情况，一脸幸福。 家里，丈母娘曾云已经搬过来同妻子住在一起，方便照顾妻子，黄海川到家的时候，母女两人正坐着看电视，好像是在看某著名笑星演的小品，两人的笑声，黄海川还没进门都能听得到。 钥匙开门的声音引起了两人的注意，曾云走过来准备开门，黄海川已经先自己开门进来了，看到曾云，嘴上甜甜的喊了一声，“妈。” “刚下飞机就赶回来吧。”曾云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特地给你留着晚饭呢，还热着。” “好咧，我肚子正好饿得咕咕叫了。”黄海川笑道。 还冒着热气的饭菜端上来，黄海川在自个家里也没啥好注意形象的，端着碗就狼吞虎咽，走到一旁坐着的邱淑涵看得直笑，“海川，你吃慢点，瞧你这样，好像饿得几天没吃饭似的。” “不是饿得几天没吃饭，是妈做的饭菜好吃，我当然得赶紧吃。”黄海川咧嘴笑道，没忘了顺口拍下丈母娘的马屁。 “海川，我看你当市长一段时间了，嘴巴也越来越能讲了，看来这当官还能锻炼口才哟。”曾云摇头笑道。 “妈，我说的是大实话。”黄海川笑道。 “好了，赶紧吃吧，趁热吃。”曾云笑了笑，都说女婿半个儿，她就邱淑涵一个宝贝女儿，嫁给了黄海川，曾云也是将黄海川当成真正的家人一样。 “嗯，我趁热吃。”黄海川点了点头，好听话说多了，就变得虚伪了，他也没必要一直反反复复的强调。 邱淑涵在一旁坐着，一只手搁在桌上，撑着下巴，看着黄海川吃饭的样子，脸上始终挂着笑意，有时候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爱人，也是一种享受。 隔了一会，邱淑涵看黄海川吃得差不多了，这才笑眯眯的道，“黄海川，你这次回来京城，应该不是特地回来看我的吧。” “谁说的，我当然是特意回来看你了。”黄海川信誓旦旦道。 “是吗？”邱淑涵把最后一个字拖得老长，似笑非笑的看着黄海川，“你这个工作狂，要说回京城是单纯来看我，我才不信呢。” “淑涵，你这话也太打击我了。”黄海川笑道，不过一碰上邱淑涵那亮晶晶的眼神，黄海川想编啥话也都说不出来了，老老实实道，“这次是为了地铁项目的事来京城先摸摸底，当然，回来看你也是一样重要的。” “我就说嘛。”邱淑涵白了黄海川一眼，看起来状似生气的她，反而多了几分妩媚。 “地铁项目？海川，你们南州想要申报地铁项目？”曾云疑惑的望着黄海川，突然插话道。 “离申报还早，只是市里有这个规划，但都还停留在纸面上，我这次回京城来，就是想先摸摸底，看现在地铁项目还好不好批。”黄海川说道。 “怕是难，这两年对这个审批比较严，去年有十多个城市扎堆申报，真正审批通过的也就两个，有些城市虽然是省会城市，但地处中西部，其实条件根本不够，现在中央政府对地方在规划建设一些大项目时，盲目跟风的现象还是很重视的，这审批这一关上，比以往严格多了，财政部这边，资金也卡得很紧。”曾云说道，她在财政部工作，对这个无疑很有发言权。 “妈，有些城市是没条件也想跟风上，但我们南州是实打实的具备建设地铁的条件了。”黄海川认真道。 “南州虽然也是沿宁城市，但在沿海所有省份的省会城市中，南州算是偏落后地区了吧。”曾云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 “妈，这可不可能这样比较，南州和其他沿海发达城市比起来自然是存在着一点差距，但我们也得考虑南州的经济发展速度，人口总量不是，这两年，南州发展还是很快的，你都没到过南州吧，要是去了，你就会大吃一惊了。”黄海川笑道，“我看有个别中部省份的省城在早几年都已经建地铁了，南州作为沿海省会城市，可不能让人比下去了。” “这个咱俩在这里说再多也没用，现在的政策确实不容易批，不过没去试试也不好说，你先去摸摸情况也好。”曾云笑道。 “妈，我这都还没开始呢，就被你打击到信心了。”黄海川苦笑。 “你呀，我怎么没看你有半点被打击到的样子。”曾云笑着指了指黄海川，看了女儿女婿一样，“好了，难得你们小两口团聚，我也不打扰你们了，先进屋了。” 曾云说着，转身走回了卧室，留下黄海川和邱淑涵两人。 “淑涵，咱们俩可都一个来月没见面了，是不是该亲热亲热了。”黄海川一见丈母娘走了，一脸坏笑的看向妻子。 “讨厌，不准乱来，要是动了胎气，看你怎么办。”邱淑涵往母亲卧室看了一眼，见卧室门已经关上，这才悄悄松了口气，生怕丈夫的话被母亲给听到，脸皮子薄的她，可不习惯和丈夫在母亲面前打情骂俏。 “我只是随口说说，瞧把你急的。”黄海川笑道，绕着桌子走过来，怀孕八个月了，最好不要同房，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不过一想到自己的孩子过两个月就要降生，黄海川平静的心情也有几分激动。 “我听听孩子的动静。”附身贴到邱淑涵的肚皮上，黄海川十分专注的倾听着，不管他在外面是什么职位，什么身份，但在家里，他终归是一个还没当父亲的老小孩，黄海川偶尔也会有童真的一面。 “哟哟，孩子好像在踢我的脸颊。”黄海川眼睛睁得老大，兴奋道。 邱淑涵微微笑着，她也感觉到肚里的孩子在动了，双手轻轻的放在肚皮两侧，看着丈夫高兴得如同小孩一样，邱淑涵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久违的温馨感觉在屋子里弥漫着，黄海川那高兴得像小孩一样的神情亦让人没法将之跟他的市长形象重合起来。 “海川，这次回来多呆几天吧。”邱淑涵轻声问道，语气里流露出了浓浓的眷恋。 “恩？”黄海川惊讶的抬头望了妻子一眼，这种情绪在妻子身上并不多见，也许是此时此刻这种气氛的缘故吧，黄海川心里如是想着。 “可以啊，那我就多陪你两天再回去。”黄海川点头笑道，妻子从怀孕以来，他陪在身边的时间确实也很少。 “好，那可是你说的，到时别突然接到电话，又火急火燎的赶回南州了。”邱淑涵笑道。 “不会。”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坐着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邱淑涵都已经靠在黄海川身上睡着了，看到睡得一脸香甜的妻子，黄海川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轻轻的把妻子抱了起来，小心的往卧室走去。 第1140章 第二日一早，黄海川吃完早饭后，便早早的出门，在同驻京办主任邓明和肖远庆、黄江华汇合后，黄海川便来到了发改委，不过车子只是停在了发改委大门口外面，黄海川并没有立刻下车进去，而是先给产业规划司司长王为林打了电话。 同王为林简短的交谈了几句，黄海川便挂了电话，转而对客串当司机的邓明道，“邓主任，到蓝晶会所去，知道在哪吗？” “当然知道，黄市长，我这驻京办主任都当了好些个年头了，要是连一个会所在哪都不知道，那我几年算是白混了。”邓明笑道，“说句不谦虚的话，咱现在对京城的熟悉可一点都不比那些所谓的老北京差。” “可不是嘛，仔细算算，邓主任当驻京办主任好像有八年了吧？”肖远庆笑道。 “肖主任，你记得倒是清楚。”邓明瞥了肖远庆一眼，笑着点了点头，他依稀记得自己担任驻京办主任时，肖远庆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混着，估计那时候还是个统计局股级小干部吧？这一抱上领导的大腿，这一年来蹿升比火箭还快，一下就跟他一样，都是正处级干部了，邓明心里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跟在领导身边就是好啊。 蓝晶会所，位于京城二环内，就在一条深幽僻静的老巷子内，看起来并不起眼，门外也没有半点热闹的景象，不过黄海川也知道京城一些稍微上点档次的干部大都有自己习惯会客的场所，只是以前几次和王为林碰面，倒是没听他提过这个地方。 门外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会所，一进入里面，才知道另有一番天地，黄海川打量了一下，一点也不惊讶，京城类似于这种地方多得很。 约莫等了半小时，王为林才姗姗来迟，看到黄海川，王为林笑着道，“黄市长，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抱歉抱歉。” “王司长客气了，你能抽空过来，我这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黄海川笑了笑。 站在一旁的驻京办主任邓明这时候已经眼疾手快的帮王为林适时的把椅子往外挪了挪，方便王为林坐下，他这个驻京办主任最不缺的就是和京官打交道的经验，类似于像王为林这样的司局级一把手，邓明也有接触过，不过机会并不多，像王为林对黄海川的态度这么客气，王为林心知王为林并不仅仅是因为黄海川是市长，最主要的还是黄海川背后那邱家的身份，若是没多那一层身份，王为林现在的态度怕是差之千里，邓明长期在京城和部委打交道，可是知道像发改委这种大部委的司局一把手，给下面上来跑关系的地市级市长吃闭门羹是常有的事，黄海川每次来见王为林，对方都很给面子，也极力帮忙，起作用的可就是黄海川身为邱家女婿的那一层身份了。 “黄市长今天约我出来，可不仅仅是请我喝茶吧。”王为林坐下后，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 “我要说是，那就太虚伪了，要说不是，那就太直接了。”黄海川笑着摇头，说着话，朝身后的黄江华扫了一眼，黄江华立刻会意，将文件递到了黄海川面前的桌面上。 “我就知道黄市长有事情才会想起我。”王为林笑了笑，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好听，不过王为林此刻纯粹是开玩笑说出来，倒也没让人觉得什么，但下一句，却是让黄海川愣了一下，只听王为林道，“黄市长，趁现在还能帮你一点忙，我也是能帮就尽量帮，以后想帮也帮不了多少咯。” “哦，王司长这话是？”黄海川心里咯噔一下，疑惑的看了看王为林。 “黄市长，我就要到下面去挂职了，以后不在发改委了，能帮上黄市长可也就有限了。”王为林笑着说出缘由。 “原来是这样，看王司长的样子，应该是好事了。”黄海川若有所思，王为林是实权正厅，到下面挂职，如果去的地方或者挂职职务不好，等于是变相的‘降职’了，但看王为林心情好像不错，想来这次下调地方，应该是个不错的调动了。 “还好，调到东宁市担任市委书记。”王为林微微点了点头，他的调动已经确定，黄海川早晚也会知道，王为林也没多加隐瞒什么，对黄海川来说，这种事也很容易打听得到。 “那真是可喜可贺了，王司长，恭喜恭喜。”黄海川一听，连忙向王为林贺喜，难怪王为林心情很不错，这个调动，对王为林而言，无疑是很好的一次机会了，东宁市是也是沿海较为发达的城市，像王为林这种级别的干部下调，无疑都是属于中组部重点考察的干部，若是在地方表现好，显然是会加分的，届时王为林顺理成章的迈上副省级的那个阶梯，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黄市长，等我到东宁工作了，欢迎黄市长率经济考察团过来考察，两个城市之间，总有互助互补的地方，我欢迎你们南州市的企业家来投资。”王为林笑道。 “王司长，这话我可还想对你说呢，等王司长到东宁了，我就多带队去你们东宁招商引资了，王司长到时可得多给我们捧捧场。”黄海川笑着回应。 “好你个黄市长，这么快就打上主意了。”王为林笑着指了指黄海川，因为这次的调动，王为林这些天心情都好得很，这会无疑也是跟黄海川随意说笑，但等他到了东宁，真实情况会怎么样，那可就不好说了。 黄海川陪着王为林笑着，脸上满是笑容的他，心里却是郁闷得很，王为林还是当初通过大舅子邱义帮忙引见的，难得能通过走后门的关系，在发改委认识一个实权人物，这下倒好，王为林要下调到地方了，这意味着以后想要到发改委跑项目不会像现在这么容易了，黄海川能高兴得起来才怪，不过王为林心情大好，黄海川也知道此时不是说什么扫兴话的时候，不管怎么说，认识王为林的时间不算长，对方帮他们南州争取了不少好处了，特别是南钢集团的审批，这件事，王为林是出了大力的。 王为林和黄海川聊了几句后，见黄海川没有主动说这次找他是什么事，王为林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夹，王为林也没主动开口，反而笑道，“黄市长，这次约你到这里来，可不是我的主意，是另有人想和你见一见。” “是吗？”黄海川疑惑的看了王为林一眼，难怪他都没听王为林说过这个地方，不过谁会通过王为林来找他？黄海川印象中并不认识其他发改委的司局级官员了。 “黄市长，季康为司长，你应该有印象吧。”王为林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也不隐瞒，道，“康为司长早就想和黄市长见一见了，这次也正好是赶上黄市长过来找我，让我当个中间人，我也不好推辞，还望黄市长不要见怪。” “不会，王司长说的哪里话。”黄海川连忙说道，脸上不动声色的他，心里却是有些不爽，他显然是不想和那个季康为见面，但王为林帮了他不少忙，黄海川明面上没法说啥。 季康为要见他，黄海川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跟其儿子绑架并意图强奸江枫的事有关，江枫不知道这两天江枫还在南州没有，这事所涉及到的江枫看起来只是人民日报一个微不足道的记者，但上面有人想拿这事做文章，已经牵涉到两个派系之间的争斗，黄海川根本不想插足这事，老丈人都还特地打电话过来告诫过他呢，黄海川又怎敢当耳边风。 “等下那个季康为过来，任凭对方说啥，又许诺什么条件，我可什么都不能答应。”黄海川暗道，心里也提高了几分警惕，王为林也许纯粹是不好驳了季康为的面子，并没明确的立场，但他却是坚决不能答应季康为任何事，姑且不说江枫还是他的朋友，就这事牵扯到两个派系，黄海川也不敢轻易涉足。 第1141章 小茶室的气氛安静而祥和，王为林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等下季康为和黄海川谈什么跟他没关系，反正他只是当个中间人，帮季康为引见一下黄海川，而即将调到东宁市主政一方的他，这些天的心情始终都是愉悦得很。 这会唯一心情郁闷的恐怕也就是黄海川了，他没想到来找王为林事先了解一下地铁项目的批文会遇到这事。 几乎是在王为林说完之后的两三分钟内，季康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黄海川眼睛微微一眯，季康为来得倒是够快的，估计早就在这会所里的其他房间等着了。 季康为一进来，先是朝王为林微微颔首，紧接着快步走向黄海川，笑容热切，“黄市长，闻名不如一见，久仰了。” “季司长，久仰了。”黄海川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起身和季康为轻握了下手，大家级别一样，季康为又是发改委的实权司长，在没有冲突的情况下，黄海川无疑也不愿意表现出什么不愉快来。 “老王，你过两天就要走了，今天又碰上黄市长在，要不中午我做东，请你和黄市长吃饭，不知道两位是否肯赏光。”季康为坐下后，转头看了王为林一眼，笑道。 “我是没问题，就看黄市长有没有时间了。”王为林笑着点头，他知道季康为请他是假，真正的目的无非是请黄海川，不过肯定要拉着他一起，否则黄海川不一定会答应，王为林在委里和季康为关系不算好，但也没矛盾，自然不愿意驳了对方面子。 “季司长请客，那是荣幸之至，就算是没时间也得挤出时间不是。”黄海川笑了笑，并没有拒绝，面子是互相给的，这会还没有必要表现出什么。 “好，好呀，难得黄市长肯给面子。”季康为笑容满脸，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顿了一下，季康为不动声色的侧头看了看王为林，眼神里包含了另外一层意思。 “哎呀，这会所我还是头一次来，都不知道这小巷里啥时候也有这么清幽的地方了，我出去走走。”王为林起身笑道，“黄市长，你和老季先聊会，我溜一圈就回来。” 王为林说着往外走，眼神扫了一眼站在边上的邓明、肖远庆等人，这几人是跟着黄海川过来的，季康为要跟黄海川谈事，无疑不想其他人呆在房间里，不过这几人看懂他的暗示，会不会离开，可就不是他能决定了，几人无疑只会看黄海川的眼色。 黄海川在王为林站起来后，就暗道了一声来了，季康为终于要抛出今天来的真正目的了，朝邓明几人看了一眼，黄海川微点了下头，示意几人也出去一下。 看到邓明几人也跟着出去后，季康为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走过去将门关上，季康为重新入座后，神色也变得肃然，“黄市长，实不相瞒，今天让为林司长通过这种方式安排你我见面，也是迫不得已，望黄市长见谅。” “季司长说的哪里话，有什么事，季司长找我不就行了。”黄海川笑道。 “我倒是想直接找黄市长，就怕黄市长太忙。”季康为瞥了黄海川一眼，心里暗骂一声无耻，他给黄海川打电话，黄海川每次都将电话拿给秘书，然后推说没空，他就不信他找黄海川，黄海川会出来，连电话都不接，更不用说其他的。 黄海川笑了一下，没有直接回应季康为的话，在官场混久了的，谁没有一张厚脸皮？习惯了睁眼说瞎话，也就脸红心不跳了，这会季康为这暗含讽刺的话，黄海川一耳进一耳出就是了，刚才大家表面上都是一片和谐，笑意融融，不过都是假象罢了，现在才是真正敞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 “黄市长，我那混账儿子在南州市干的事，我都知道了，是我教子无方，对那江枫小姐，我也深表歉意，不过这事，不知道你们南州警方能否适可而止。”季康为看到黄海川装傻充愣的笑容，也只能当没看见，径直提出了自己的目的，他这些天为了儿子的事，着实是弄得焦头烂额，儿子的混账让他怒不可遏，但除了帮儿子擦屁股，他这个当父亲的又能如何？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事竟会如同一根小火柴引爆炸药桶一样，产生了巨大的爆炸力，让他始料未及，现在已然牵涉到了他头上的官帽和两个派系之间的暗战，而他当务之急是先灭火。 “季司长，你这话我好像有点听不太明白，能否请季司长明示？”黄海川眨了眨眼睛，疑惑的看着季康为，那表情，可以说黄海川不去当演员真的可惜了。 “黄市长。”季康为胸口起伏了一下，黄海川这话几乎要将他气得吐血出来，大家伙都心知肚明，黄海川竟给他来了这么一句，不过黄海川这话分明也是表明了态度，季康为眼里闪过一丝怒色，他知道黄海川这是不打算给他面子了。 “黄市长，我希望南州市局停止调查这事。”季康为沉着脸道。 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这种话不说得隐晦一点，竟然还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黄海川一听季康为的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是立刻骂娘了，他不知道季康为刚才也在心里骂他无耻来着，要是知道，黄海川肯定得认为自己甘拜下风，亏得大家都是厅级干部，他都替对方不耻了，能有点厅级干部的风范不？你儿子绑架强 奸女人，你竟能不要脸的直接说出这话。 “季司长，这事我还真不大清楚，不过公安局办案，我这个市长也不太插得上手，季司长，你找我，我也实在是无能为力。”黄海川一脸无奈的说着，季康为都能不要脸了，他也没啥不好意思的了，反正这事他是死活不会掺和进去，要是今天答应了季康为，对不住江枫就不说了，被另外那一系知道，还以为他是跟季康为有啥龌龊，也代表邱家的态度呢。 “这么说来，黄市长是真的不帮这个忙了？”季康为紧紧的盯着黄海川。 “季司长，不是我不帮忙，是实在是帮不了，我想季司长应该明白我的苦衷的。”黄海川淡然道。 季康为不再说话，阴沉的脸色正是他此时心情的最好写照，深深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季康为知道自己拿眼前这个年轻市长没办法，他也没什么好制肘黄海川的，所以黄海川摆出了这么一副态度，季康为除了心里憋一口怒气，也不能对黄海川说啥狠话。 “好，今天打扰黄市长了。”季康为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平静的对黄海川说了一句，起身就掉头离开。 黄海川看着季康为的背影，无奈的摇头笑笑，他就知道自己想要置身事外没那么简单，事情发生在南州，他这个市长不是那么好避开的，今天这样也算是将季康为个人给得罪了，不过这个结果也总比掺和进这事好。 一会的功夫，王为林就走了进来，黄海川看到对方，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王司长，你这一出去溜达，就让我得罪人了。” “呵呵，黄市长和康为司长谈得不太愉快？”王为林刚才就看到季康为脸色难看的出去，不用想也知道两人谈话的结果，至于刚才说的中午那顿饭，王为林想都没去想。 “王司长，你刚才那是帮我架在火上烤哟，我接下来找你的这事，你可得尽量帮我，不然我就要记仇了。”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的事，只要能帮，我自是尽力。”王为林笑着点头，也不再多提季康为。 “有王司长这句话，我这心里头就舒畅多了，王司长，我们南州打算申请地铁项目，不知道现在委里审批力度如何？”黄海川总算是有机会说出自己的来意。 “黄市长，你找我是为了这事？”王为林苦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那当然，我就认识王司长这个老朋友，当然只能找你了。”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我要到下面去任职了，这事我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算是我还在委里，能帮上的忙也有限，还有你刚才跟季司长……哎，季司长分管的部门，对这些大项目的立项、审核上，权限更大些。”王为林看了看黄海川，话里的意思已经不言自明。 “这么说来，我是给自个弄了个大麻烦了？”黄海川闻言，有点傻眼。 “也许是吧，不过这种事也不是季司长一句话说了算，但你和他闹不愉快，有句话怎么说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这事不好整，而且就算不考虑这个因素，其实现在委里对城市轻轨项目的审批很严的，也不好批下来。”王为林实话实说道。 黄海川听了，不由得沉默了下来，他就知道要报批没那么容易，昨晚丈母娘就说过了，今天王为林的口风也证实了，再加上刚才还跟季康为这种发改委的实权司长闹了个大黑脸，黄海川这会真的是哭笑不得，季康为那混蛋儿子干的事，他是纯粹不想掺合，没想到这也会得罪人，还真是人一倒霉连喝口水也塞牙缝了。 第1142章 和王为林从会所里出来，两人寒暄了几句后便各自离开，王为林直接返回委里，他这些天更多的是在做工作上的交接，在发改委工作多年，手头要移交的工作着实不少。 黄海川上车后，稍显沉默，王为林的话，让黄海川多少有些头疼，看那季康为的样子，估计也不是个不记仇的人，今天没答应他的要求，日后申报地铁项目，对方暗地里下绊子的可能性还真是很大，黄海川这会也只能无奈的摇头了，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你不找麻烦，麻烦却是会主动找上你。 不过地铁项目的申报也不会这么快，黄海川暂时也懒得想那么多了，这次季康为因为其儿子的事，麻烦也不小，将来会怎么样，谁又能知道。 “市长，您现在要上哪去？”车子从巷子里开出来后，在马路上走了一段，负责开车的邓明见黄海川还没说话，只好开口请示道。 “到你们驻京办走走。”黄海川看了下时间，随口道。 “好咧，市长要去视察，是对我们所有驻京办人员的最大鼓舞。”邓明一听，立刻笑道。 黄海川微微一笑，“你们驻京办的工作人员都不容易，在外工作，为市里做出了贡献，我看今年市里应该颁发一个先进单位给你们。” “有市长您这句肯定的话，就是对我们工作的最大肯定，比任何奖励都好。”邓明笑道。 两人说着话，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见是邵华东打过来的电话，黄海川立刻接了起来，“华东，什么事？” “市长，你听说了没有，邓秘书长要调下来接替葛书记的位置。”电话那头，邵华东连半句废话都没有，直接说道。 “什么？邓毅？”黄海川着实吓了一跳，接替葛建明位置的人竟会是邓毅？ “嗯，刚传下来的消息。”邵华东点头道，他就琢磨着黄海川昨晚就离开到京城了，应该还不知道这个事，看来他的预料并没错。 “没想到会是他。”黄海川皱起了眉头，谁来接替葛建明的位置都比邓毅好，但偏偏就是邓毅，这个结果无疑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这邓毅要是调下来担任一把手，黄海川想都不用想以后两人的相处肯定是矛盾不断，比起葛建明在的时候还麻烦，起码他和葛建明在大方向上还会保持一致，双方多少有些共同之处，矛盾归矛盾，但原则性的工作，双方会尽量摒弃成见，这邓毅到了南州，黄海川还真不知道今后的形势会如何了。 邵华东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通知黄海川一声，眼下说完，见黄海川心不在焉，邵华东也没再多说，和黄海川打了声招呼，随即挂了电话。 “市长，什么事？”肖远庆见黄海川收了电话后脸色不是很好看，悄声问了一句，肖远庆一问，车内的黄江华和邓明也早已竖起耳朵听着。 “邓毅要调下来接替葛建明的位置。”黄海川沉着脸说道。 “是他？”肖远庆神色一惊，瞥了自家领导一眼，肖远庆多少知道黄海川和邓毅的矛盾，心里也暗自捏了把汗，这以后书记市长怎么相处？ “让人意外，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在情理之中的事。”黄海川摇了摇头，对他而言是一个糟糕的消息，但若是站在福佑军的角度去看，这样的调动才算是正常，身为南海省一把手，福佑军无疑要确保组织人事大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上，再者，南州市作为省会城市，省里的重视自是不用多说，之前的葛建明就已经是福佑军那一系的人，现在葛建明调任省纪委，福佑军也不可能让这重要位置落在外人手上，邓毅作为他的大管家，论资历和级别都足够，将其调到南州市来主持工作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车厢里一下子寂静了起来，黄江华和肖远庆都是和黄海川紧紧绑在一起的人，他们当然是以黄海川的利益为主，这会见领导神色凝重，两人也都是沉思了起来，至于开车的邓明，作为驻京办主任，邓明倒不需要有太明显的倾向性，前任市长在的时候，他就是驻京办主任，黄海川担任市长了，也没调整他，驻京办主任这个位置多少有其特殊性，邓明心知自己只要干好市里交代的工作比啥都好。 黄海川只是沉默了片刻，手机就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是大舅子邱义打来的电话，黄海川随手接了起来。 “海川，回京了是吧，出来放松一下，别老是忙着工作。”邱义在电话那头笑道，也不等黄海川说啥，又道，“我在君悦酒店这里等你，你快点过来哈。” 黄海川看着已经挂掉的电话，苦笑了一下，这邱义也真是……就不怕他没空嘛。 “邓明，去君悦酒店吧。”黄海川抬头吩咐着前头的邓明。 “好。”邓明很干脆的点了点头，看黄海川这意思应该是不再到驻京办去了，邓明也识趣的不再多问。 车子到了君悦酒店，黄海川下了车，朝跟着下来的黄江华和肖远庆挥了挥手，“你们两个自由活动，今天暂时没什么事了，有事我会打你们电话。” 两人一听，知晓领导这是有私事了，二话不说又上了车，和邓明一块坐车离开。 黄海川四下张望了一下，没看到邱义的身影，正要打个电话问一下，邱义那辆改装得格外拉风的悍马已经停在了跟前，坐在驾驶座上的邱义正笑着朝他招手。 “这是要上哪去？”上了车，黄海川疑惑的问了一句。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带你去玩个刺激的，估计你还没玩过。”邱义咧嘴笑道。 “哦。”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他对玩的其实没多大兴趣，想起王为林的事，正好邱义就在旁边，赶紧问道，“二哥，那王为林司长要调到东宁市去了，你知道吗？” “是吗？不清楚，我又不是中组部的，哪里会去时刻关注这些事。”邱义笑着摇头。 “他这一走，以后要到发改委办事，就少了个熟人了。”黄海川皱眉道。 “关系是人找的，走了个王为林，还能有张为林、李为林不是。”邱义笑道，“不过现在发改委是林家那位担任一把手，对咱们来讲，算是个坏消息吧，以后他会是三叔最大的竞争对手了。” 黄海川点了下头，对方口中的三叔就是他的老丈人邱国华，现在林振兴执掌发改委，而对方又是林家的第二代核心，肯定会得到林系的全力支持，现在升任江海省一把手的老丈人，日后和林振兴两人谁会表现更出色，恐怕是很多人都会拿来一起比较的事，今年的党代会，对老丈人来讲至为关键，黄海川心里也是暗自为老丈人捏了把汗。 邱义将车子开到公园旁边的一栋独栋的五层楼停下，在处处是高楼大厦的京城，这里倒是显得有些另类，整栋楼的外墙，像是全部由钢化玻璃组成，黄海川抬头一看，见门口挂着大大的一块射击俱乐部的牌子。 “二哥，你这是带我来玩射击？”黄海川翻了翻白眼。 “废话，要不然带你去嫖呀，被邱淑涵知道了，还不得拿着菜刀追杀我。”邱义笑道。 黄海川摇头笑笑，这邱义讲话也是没个正形，和邱义一块往里走，看到门口几个正要往外走的人，黄海川脚步一滞，杨振？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巧了，京城这么大，还能遇见宁城的老朋友。 “黄市长？”杨振也看到了黄海川，同样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上黄海川的他，脸上也是浓浓的惊讶，随即是惊喜，快步朝黄海川走来。 “怎么，认识的？”邱义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 “嗯，宁城的一个老朋友，宁城市公安局局长。”黄海川点了点头。 邱义闻言，也不再多说啥。 第1143章 杨振和几个同伴打了声招呼后，自个一人留了下来，走到黄海川身边，“黄市长，您怎么也会来这？” “被人拉过来玩。”黄海川笑了笑，“你呢，怎么也在京城？” “来京城开会，认识了几个其他地市的同行朋友，听说有这么一个地方，就跟着过来玩一下。”杨振笑道，眼神从黄海川旁边的邱义身上扫过，对邱义的身份颇为好奇。 “等下没什么事吧？”黄海川笑了笑，“没事就再进来玩玩。” “没事了，昨天开完会，本来是今天要回宁城的，被他们拉过来玩，就改签了明天的飞机了，就当是给自己放一天假。”杨振笑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既然巧合碰上了，他也想和杨振聊聊，这时候邱义已经先往里走去，黄海川抬脚跟了上去，示意杨振也一块跟上。 三人一块上了楼，到了二楼之后，杨振见那前头的人还在往上走，心里微微一惊，他们刚才几人过来，可是只能在二楼里玩，三楼说是不能上去，因为不对普通客人开放，即便是他们过来的几人都是地市一级的公安局长，依然没资格上去，杨振和其他人起初还有点不服，后来那带他们过来玩的人跟他们悄声说了一句，几人便彻底噤声。 敢情这家射击俱乐部的来头大着，幕后老板是京城某位高干子弟圈子里的人物，还有红色背景，人家开这家俱乐部纯粹就是用来供圈子里的朋友来玩的，根本就不图赚钱，虽然也有对外开放，但进来玩的也都是非富即贵，他们这地市公安局长的身份在自家一亩三分地上或许挺牛逼，但来到这里，还真是啥也不是。 “黄市长，您那朋友是？”杨振终于忍不住好奇，低声问了一句。 “呵呵，是我大舅子。”黄海川微微一笑，杨振算是自己人，黄海川也没啥好隐瞒的。 “哦。”杨振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一颤，邱家的人？难怪了，杨振心里释然，原来也有这么大来头，怪不得这么随意的就往三楼去了，邱老爷子走了，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这家射击俱乐部有啥不同寻常的吗？像你这种平常随时能碰枪的，也会对这种感兴趣？”黄海川笑着问道。 “嘿，这里头的枪支，很多都是连我都没接触过的，我们干公安这一行的，感兴趣也不奇怪。”杨振笑道。 黄海川恍然，听杨振这简单一句话，已经足以听出别的信息了，看来这背后的老板也不简单着呢，不过想想邱义会来这里，也许这俱乐部主人也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物也不一定。 邱义到了三楼后才停了下来，已经有俱乐部的工作人员看到邱义上来就迅速迎了上来，恭敬的喊了一声张少。 邱义微微点头，转头朝黄海川笑道，“海川，玩过枪没有？要不要试下最新式的自动步枪，国外黑市上流传过来的，除了这里，其他射击俱乐部，你想见都见不到。” “是嘛？”黄海川也微微来了点兴趣，他还真的从来没碰过枪，别说是自动步枪，普通的手枪都没碰到过，以他的身份职务，要合法的弄只枪也不是啥难事，不过黄海川心思没在这上面过。 “要试试不。”邱义笑道。 “你先玩吧，我先和朋友聊聊天，等下我也去试两下。”黄海川笑着点头，看向一旁的杨振，发现杨振早已经两眼放光，跃跃欲试，比他还感兴趣。 杨振发现黄海川的目光看过来，笑道，“刚才我们在二楼玩，下面的枪支就比较普通了。” 杨振说着，在黄海川身旁坐了下来，头也凑近了一点，“市长，那张一萍现在书记市长一肩挑，市里可是怨声载道，前天我到明德部长家里拜访，他也是一肚子的苦水，以前张一萍担任市长时还不敢把手伸到他那里去，现在可不一样了，几乎是要将所有权力都抓在手上，明德部长也是无奈得很。” “新市长的人选，省里还没传出风声吗？”黄海川皱了皱眉头，张一萍是个权力欲极强的女人，调到市委担任书记的她因为省里还让其暂时兼任市长的职务，可想而知，张一萍现在是多么的风光，以她的性格，收拢权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市委组织部长明德和她不是一路人，她要打压明德也没啥奇怪。 “不清楚，一直都在传省里很快会任命新市长的人选，但到现在也没见个影子。”杨振摇头道，看了黄海川一眼，半开玩笑道，“黄市长，要是您能调回来就好了，我们这些人可就找到组织了。” “呵呵，这是不可能的。”知道杨振是在开玩笑，黄海川仍是笑着摇头，他调任南州也还不到一年，调回宁城是不可能的，再者，他的老丈人现在是江海省的一号，他要是调回宁城，这岳父和女婿同在一个地方的省市担任领导职务，这就有点太招人耳目了。 “我知道，不过我和明德部长还有其他人可都是盼着你能回来，现在张一萍咄咄逼人，我们也只能互相抱团支持了，就怕张一萍更加过分。” “应该不会的，张一萍虽然狂妄，但她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除了运气，她也不是完全的狂妄无知，我想她不会太过分。”黄海川眯着眼，仔细的回想起张一萍这个人，黄海川脑袋里依然有清晰的记忆。 “对了，黄市长，有件事不知道当不当说？”杨振突然想起一事，说道。 “杨局，咱俩都老熟人了，你有事就说，还用得着掖着藏着嘛。”黄海川笑道。 “是这样的，我和市信访局的蔡志民副局长也是老朋友，前阵子听他说好像有看到举报您母亲的信件，当时他还让人特地挑出来，不要理会，不过他隔天就看到信件消失了，也不知道到哪去了，后来一问，才知道被张一萍的秘书来拿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了？”黄海川神色一惊。 “应该有些时日了吧，不过后面也没啥消息了，蔡志民也没啥在意，前些天跟我喝酒的时候，才无意间听他说起，他还说张一萍应该是怕对您有啥影响，让秘书取走信件，是要间接保护您的声誉来着。”杨振摇头说道，蔡志民是不知道黄海川和张一萍私下不和，否则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只不过他当时听了之后，只是在心里记了一下，也没和蔡志民说啥，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晚喝太多酒的缘故，隔天就忘了，这会和黄海川坐在一起，才猛然想起来。 “张一萍要是还能想着保护我的声誉，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了。”黄海川不屑的撇了撇嘴，杨振说的这事给他敲了个警钟，看来得专门找个时间和父母说说了，平常一定要更加注意，免得被有心人盯着。 “黄市长，张一萍应该不会出啥幺蛾子吧。”杨振看了黄海川一眼。 “应该不会，我妈只是在林业局办公室工作，以前我也有让她多注意，她也知道分寸，再说那张一萍应该还不至于主动惹我。”黄海川沉思了一下说道，再怎么说老丈人还是江海省书记，就算张一萍有省长撑腰，胆子也不可能那么大。 “那就好，最近也没听到啥风声，估计是没啥事。”杨振点了点头。 两人聊着，那边邱义已经带着隔音耳罩，端着一把步枪在射击室对着移动的靶子射击起来，里面是玻璃墙，外边的人能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黄海川还远在京城时，南州市，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邓毅的办公室里，南州市副市长曾高强正一脸谦恭的说着奉承讨好的话，曾高强此时心情格外舒畅，他能过来见邓毅，得益于外甥陈达飞和邓毅儿子邓文华走得很近，在邓文华私下帮忙做了下工作后，曾高强终于能够如愿以偿，特别是如今知道邓毅要调下来接替葛建明的位置，曾高强的心情就更是迫切，他希望能抱上邓毅这棵大腿。 曾高强心里有自己的算盘，邓毅看着眼前马屁话一堆的曾高强，听得舒服的他，心里却是颇为不屑，不过脸上并没表现出来，他在南州并没啥根基，虽然在省委工作了两三年了，但之前是从通南市调上来的，现在调到南州担任书记，相对来说也是个外来户，曾高强是本地干部，在邓毅眼里，无疑就有了利用的价值，这会，邓毅面对曾高强，也是笑容亲切。 说句直接点的话，双方心里各怀鬼胎。 第1144章 初夏的京城，天气已经逐渐炎热起来，没有急着回南州的黄海川，这几天都留在京城专心陪妻子，夫妻两人，好像还没有一起在这偌大的京城里好好逛过，至于肖远庆和黄江华两人，黄海川让两人先回南州，有些事还要交代两人去做。 坐车来到八达岭长城脚下，黄海川和邱淑涵两人都选择徒步慢慢的攀登上去，往返京城多次，并且还在京城工作过一段时间，黄海川愣是发现自己连长城都没来过，在家陪了妻子一天，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想着出来走走，黄海川就建议到长城来走走看看，下午还准备去故宫参观一下。 和妻子一边以蜗牛的速度慢慢的攀爬着，黄海川一边笑着道，“不到长城非好汉，我今天这一趟过来，才算是当了好汉了，以前都白活了。” “你不只在京城工作过，来来回回也不知道往返多少次了，这才第一次过来，这说明什么呢？说明你这个大市长满脑子装着工作，以后呀，要多给自己放松一下，劳逸结合，张弛有道才是正确的工作态度。”邱淑涵笑道。 “那倒也没有，淑涵，你别把我说的那么敬业，你看看咱爸，他是不是比我更忙。”黄海川笑着摇头。 “你们都一样，其实我就不大愿意你从政，人前风光，人后辛酸，过分的追求权力有啥用呢。”邱淑涵摇了摇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我看来，修身齐家比啥都重要。” 黄海川听着邱淑涵的一番言语，也只能无奈的笑笑，邱淑涵平常对他虽然很是理解和支持，但身为女人，邱淑涵总也有免不了一些小女人的心态和想法，这会的话多少也是对他的一点小小抱怨，这是人的两面性，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不过邱淑涵从来不会像普通女人那样去吵闹，她的讲话方式和技巧，总是让黄海川无言以对。 看到黄海川不说话，邱淑涵莞尔一笑，也没再说什么，挺着大肚子的她，要爬这长城着实不容易，不过好在这八达岭段长城相对其他段的长城，算是地势起伏比较小，较为平缓的一段，邱淑涵出生尊贵，但人并不娇贵，比起坐缆车上来，邱淑涵更享受这种徒步往上走的乐趣。 黄海川扶着妻子，身旁没有工作人员，脑子里也没有工作，就这样彻底放松的陪着妻子，此时此刻，心里面也没有其他女人，这种状态，黄海川也十分享受。 “难得今天天气好，听说过两天又要下大雨了。”两人爬了十来分钟后，邱淑涵倚着墙头，微微喘着气，黄海川也跟着停了下来，抬头往上望，万里晴空，几朵飘着的云彩映衬着这雄伟险峻的长城，黄海川此时也不由得有些出神。 “海川，你在想什么。”邱淑涵轻声问了黄海川一句。 “我在想老祖宗打下这万里江山可真不容易。”黄海川笑道。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更难。” “你说的没错，科技的发展更是颠覆着人类以往的一切，土石城墙阻挡不了飞机大炮，现在这万里长城更多的也只能成为一种精神上的象征意义了，今后的时代，是文明与科技的较量，日后也不知道谁能独领风骚。” “你呀，这些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以为你现在一个小市长能操心得了这种事呀。”邱淑涵微微一笑。 “对，现在这些事不是我该操心的，我还是多操心我还未出生的孩子是男是女。”黄海川笑哈哈的说道。 “贫嘴。”邱淑涵嘴角一翘，风情万种。 …… 南州市蓝河会所，这两日来，会所又比往常热闹了不少，能进来的客人，无疑都是非富即贵的人，而这两日来，新增加的那些来捧场的人，又以南州市本地的居多，多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这让会所主人邓文华笑得合不拢嘴。 蓝河会所是实行会员制的，什么普通会员，银卡会员，金卡会员，白金会员，钻石会员等等，一级一级往上，而要成为会员，则要交为数不少的入会费，级别越高的会员，入会费越多，邓文华听着财务人员汇报这两天的收入，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没有比这更容易的赚钱方法了。 “邓哥，生意越来越好了，恭喜了。”陈达飞半躺着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抽着烟，好似这会所的半个主人一般。 “生意好还是其次，关键还是能将这么多在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聚在一起，组成一个关系网，这才是一笔最大的财富，也是我开这会所最大的目的，你想想，一张巨大的人脉关系网，只要是在这张网里面的人，大家都共同进退，这能产生多么大的能量。”邓文华笑眯眯的说着，脸上不乏得意之色，财务人员已经出去，这里就他和陈达飞两人，邓文华说话一点也不忌讳，两人天天混在一起，都快亲得能穿同一条内裤了。 “不错，邓哥，还是你有眼光。”陈达飞笑着奉承了一句。 “这年头，光有眼光是不行的，还得有实力，嘿嘿，不过也印证了一句话，这县官就是不如现管呀，我爸担任省委秘书长的时候，咱这会所虽然也有人气，但没现在这么热闹，好像过来的客人，不少还是通南特地过来的，啧啧，现在我爸要调下来南州担任一把手，你看看，来捧场的一些本地人就比之前多了起来了。” “那是他们识相，看日后这南州的地面上，谁还敢不买你邓少的面子。”陈达飞笑道，“邓少，你爸都要调下来了，你啥时候去把那张海弄出来，他是给你卖命的，你要是没把他捞出来，这下面人一传，说不得还让人以为邓少你薄情寡义。” “提这事我就心烦。”邓文华撇了撇嘴，“妈的，你以为我不想把张海捞出来啊，他都是跟着我从通南过来的老人了，之前在通南帮我打理生意也是打理得井井有条，我身边还缺不得他呢，关键是那周知进也不是个善茬，哎，我爸说周家也不是好惹的，让我别为了一个下人较真，不划算，你说我能不蛋疼嘛。” “这黄海川跟咱们不对付，连他身边的人也这么难惹，啧，看来还真是我们的克星。”陈达飞瞥了邓文华一眼，状似不甘的说着。 “算了，咱们尽量跟他井水不犯河水，反正张海也只是关一些时日，很快就出来，只能委屈他了。”邓文华无奈道。 “邓少，关键是你不想去惹他，他要是想收拾你呢，你总不能眼巴巴的等人上来打脸吧，我听说市公安局那边，可是时时都盯着会所呢，就等着机会要进来查一查呢，准备来个人赃俱获。”陈达飞说道，因为邓文华这会所的客人，个别有吸毒的，会带一些毒品进来玩，邓文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陈达飞才有此一说。 “他们敢。”邓文华瞪起了眼睛，“老子不想主动招惹别人，要是他们以为老子好欺负，那就看谁的拳头大。” 邓文华说着，眉头一皱，“市公安局不是廖东华当局长吗，他跟黄海川又不是一路的，我相信他没那个胆子。” “廖东华是不会那么做，但路鸣会啊，他不是当着常务副局长嘛，那人可是黄海川的狗腿子，专门为黄海川冲锋陷阵的。”陈达飞道。 “就凭他一个副局长，要是再敢伸爪子过来，老子就真跟他急。”邓文华冷哼了一声，父亲要调任南州担任一把手，在省委常委里的排名也还会更进一步，他的底气无疑更足了起来。 两人说着话，包厢门推了进来，曾高强出现在了门口，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邓少，生意越来越好了哟。” …… 省纪委，刚履新省纪委书记没几日的葛建明，已经过了前天的风光，现在已经在开始接手和熟悉纪委的工作，而此刻，摆在葛建明面前却是一件令他颇为头疼的事。 办公桌上，堆着几份有关南州市副市长曾高强违法的资料，是通过匿名信件送过来的，葛建明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有人故意给他上眼药了，他刚履新，就送这么一份资料过来，这着实让葛建明头疼，他不想去过分触动那些本地派的人，但转念一想，刚担任省纪委书记，如果能立刻办一个有一定影响的贪腐案件来，这无疑也能作为他树立威望的第一把火，但凡事都有利弊，葛建明权衡着这事，眉头都快拧成一个川字型。 第1145章 黄海川回到南州时，省委有关邓毅正式任命也已经下来，邓毅担任南州市委委员、常委、书记，省委组织部长陈近东代表中央、省委在南州市的全市干部大会上宣布了这一项人事任命，这也宣告了南州市正式告别葛建明时代，进入了邓毅时代。 葛建明也好，邓毅也好，都是跟福佑军关系密切的人，对黄海川而言，邓毅担任书记的最大区别是两人私底下的矛盾更大，这是一个糟糕的消息，但工作该怎么做还得怎么做，两人保持着明面上的和睦关系，起码在开完大会后，彼此互相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市长，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大好过。”从市委开完大会出来，邵华东和黄海川并肩走下楼，边上没人，邵华东说了一句。 “工作还是照常，不用去管那么多。”黄海川笑道，“对了，北山水库的问题处理得怎么样了？” “该抓的抓，该处罚的处罚，基本上是将整个北山水库管理局的高层领导都给端了。”邵华东摇头道，北山水库的事让人惊出了一身冷汗，邵华东对水库管理局的那些蛀虫，是半点同情心都没有。 “我记得那个前来报信的副局长，叫什么来着，张少良？” “嗯，是叫张少良。”邵华东点了点头，似乎知道黄海川要问什么，接着道，“张少良本人没啥大问题，但他父亲有问题，北山水库的那些问题工程，有一小段是他父亲承包的，听说张少良为此跟他父亲关系闹得很僵，纪检部门在办案，是否会考虑这个因素，我们就不好直接过问了。” “没有同流合污，也还算是有良知了，虽然报信得晚，但也在关键时刻起了作用，这样的干部，如果确实查明没问题，还是可以重用的，他父亲是他父亲，跟他没关系，现在都啥年代了，不搞连坐那一套了，我们也不该错过一些有能力的干部。”黄海川笑道。 “听市长的意思，是起了爱才的心思，想要为张少良说话了？”邵华东笑道。 “他只要有才干，我为他出面说话又如何，前提是他自身查明没问题。”黄海川笑了笑，“这件事可以跟马副市长打个招呼，我看可以将张少良提到更重要的位置上，反正他只是一个科级干部，咱们内部就能走完这干部任免程序。” “行，回头我跟马副市长提下。”邵华东点了点头，左右只是个科级干部，邵华东并不觉得是啥大事。 两人走到楼下，准备上各自的车时，楼上已经有人喊着黄海川，只见邓毅的秘书金锐气喘吁吁的跑了下来，“黄市长，邓书记请您上去一趟。” “嗯？”黄海川眉毛一挑，瞥了金锐一眼。 “邓书记请您上去一趟。”金锐笑眯眯的重复了一句。 “黄市长，那我就先行回去了。”邵华东这时候出声道，同黄海川使了个眼神，便转身上车。 再次返回市委大楼，黄海川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已经在悄然琢磨着刚刚上任的邓毅立刻找他是所为何事，要一来就给他下马威吗？还是别的事？ “黄市长，您请，邓书记在里面等您。”到了邓毅办公室门外，金锐看起来颇为恭敬的请黄海川进去，随即在外面帮着把办公室门关上。 走进邓毅的办公室，黄海川发现邓毅正自个泡着茶喝，看到这一幕的黄海川，嘴角也不禁微微上翘，这邓毅倒是一副好心情！ “哟，海川市长来了，请坐，请坐。”邓毅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笑着挥手示意黄海川坐下，并没有起身，以他的级别，也的确有资格大刺刺的坐着，但两人私下矛盾突出，就难免让人多想了。 “不知道邓书记请我来是？”黄海川站在原地。 “听说海川市长才刚为了地铁项目跑了一趟京城，不知道有没有眉目？”邓毅目光从黄海川身上扫过，脸上依然是保持着一副笑容，但心里的不悦已然产生，他让黄海川坐下，黄海川还站着，这意思不言自明了。 “暂时还没有，咱们市里要上报项目还得准备一段时间，而中央目前对城市轻轨项目的审批，口子卡得很严，并不好批。”黄海川淡然道，私底下的矛盾，尽量不要牵涉到工作中，这是黄海川的原则，特别是地铁项目这么一个大项目，离开邓毅这个新任市委一把手的支持，也不容易推动，所以黄海川此刻对邓毅的询问，也如实相告。 “看来咱们南州市想要拥有自己的地铁，还要付出不少努力。”邓毅眉头一皱，随即笑了笑，“不过这种事也急不来，只要咱们具备这个条件，相信上面也不能故意卡着不批是不是，要是不批，咱们这些干部，就天天到发改委坐着，让他们看着心烦，不批都不行。” “邓书记说的方法，或许可以试试。”黄海川不苟言笑的应了一句。 “海川市长，看不出来你也很幽默嘛。”邓毅哈哈一笑，他只是随口一说，这种事自然当真不得。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撇了下嘴，暗道这邓毅新官上任第一天，进入角色倒是比谁都快，至于他的行踪，恐怕邓毅还没上任前，市政府这边就有人给他汇报来着。 “邓书记，还有什么事吗？”黄海川显然不想多呆，直接问了一句。 “没啥事了，就是请你过来问下地铁项目，这事连省委的领导也十分重视，希望咱们南州市抓紧，所以咱们更不能懈怠了。”邓毅看了看黄海川，有意将省委领导几个字咬得很重。 “省委领导重视是对咱们的鞭策，不过市里的筹备工作也一直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尽量不会让省委领导失望。”黄海川开口说着，“邓书记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好，海川市长去忙吧。”邓毅点了点头，目视着黄海川离开的背影，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新任的市委一把手，同上任不到一年的市政府一把手，两人的第一次会面以这样的结果结束了，之前的碰面不算，这是邓毅担任南州市委一把手后，两人的第一次面对面交锋，有声的言语中碰撞着无声的火花，今后的结果，谁也不能预见，但是，毋庸置疑的是，南州市的局面将比之前更加不平静。 黄海川回到市政府时已经临近中午，黄江华将两天需要先行批阅的重要文件整理了出来，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快十二点了，朝黄江华摆了摆手，这会的他，哪里还有啥心情批阅文件。 “小黄，去吃饭吧，不用忙了。”在椅子上坐了一下，黄海川开口对黄江华道。 “好，我等下就去，市长，您是要在食堂吃，还是我帮您打上来？”黄江华看了黄海川一眼，询问道。 “不了，我出去。”黄海川摇了摇头。 说着话，黄海川也起身往外走，手机里是几条还没翻阅的短信，黄海川随意看了一下，便将手机放回兜里。 昔日高教司的老领导王荣岩已经调任省政府担任省长助理，协助省长顺宝来新城镇建设、扶贫开发、灾后重建工作，不再担任南州大学党委书记，黄海川给对方打了一个祝贺电话，不过王荣岩也许是刚刚接手新工作后颇为忙碌，只是匆忙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黄海川也不以为意，想着有机会约王荣岩再出来坐坐，对方若是推脱，那也没啥好说的了。 “共患难容易，同富贵难，这古人的话能流传下来的，还真都是句句真理。”黄海川微微摇了摇头，王荣岩从高教司司长的位置上调到南州大学担任党委书记，明面上是升了一级，实则是明升暗降，而他也调任南州担任市长后，两人原本在司里较为一般的关系反倒是变得不错，眼下王荣岩又重新爬了起来，这态度又变得玩味起来了，黄海川对此也是有些无奈，不过这官场凉薄，人心叵测，也实则没啥好奇怪的。 从市政府出来，黄海川坐车来到了新民酒店，酒店门口，邓二明早就翘首以盼，见黄海川到了，笑眯眯的迎了上来，“黄市长，可把您盼来了。” “邓总客气了，不知道今天是啥好日子，邓总怎么想起请我吃饭来了。”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您说的哪里话，要是黄市长您肯给面子，咱巴不得天天请您吃饭呢。”邓二明笑了笑，要不是谭正的面子，他知道自个想请黄海川出来比登天还难。 黄海川瞥了邓二明一眼，不可置否的笑笑，谭正临走前特意将邓二明叫过来让他代为照顾一二，黄海川摸不准两人的关系，但谭正的面子肯定是要给的，不过要是因此和邓二明走得很近，黄海川显然是不会那么干，若没谭正那层面子，他今天中午都不会来。 “黄市长，您请。”邓二明见黄海川没说话，知道有些话说一下就好，再多说就煞风景了，笑着将黄海川往里请，识趣的不再多说。 两人在包厢里入座，见只有邓二明一人，黄海川对上次那个跟邓二明一起出现，让人一见十分惊艳的女人没在，多少有些小小的失望，美女总是让人赏心悦目的。 “黄市长，来点酒不？”邓二明坐下，问了黄海川一句。 “不了，下午还得工作，领导干部可不能带头违反纪律。”黄海川微微一笑。 “对对，黄市长说的是。”邓二明点头附和着黄海川的话，眼底深处的那一抹不以为然被其很好的掩饰了起来，当官的都喜欢假正经，这是邓二明心里的印象。 黄海川看了邓二明一眼后没再说话，他就不信邓二明中午只是单纯的请他吃饭，不过对方要是没说，他也就权当不知道，吃完饭走人就是，谭正的面子要给，但他还犯不着主动去问对方有啥事，两人的关系没到那个地步。 第1146章 湖景酒店，邓毅新官上任的第一天，今天中午，邓毅选择在酒店宴请前老书记陈同进，没有选择在市委招待所，也没有到平日去的定点酒店，邓毅宴请陈同进可以说是让人颇为玩味，既不想搞得众人皆知，但也不乏有向陈同进示好的意思，邓毅此举的目的，无非是在向本地派一系传递着和善的信号，不过尺度的把握，对邓毅而言无疑很重要，毕竟他是福佑军一系的人。 中午的酒席，带着几分私人色彩，邓毅的儿子邓文华，陈同进的儿子陈达飞同样也都在座，包括邓毅的秘书和司机，酒桌上六个人。 邓毅心情很不错，陈同进担任省委常委、南州市委书记时，他还只是通南市市长，通南市那种经济落后的城市在省里的地位比不上那些经济发达市就不说了，他这个市长跟一些经济发达市的市长坐在一起也得矮人一等，对陈同进这个已经跻身省委核心权力层的省委常委更是只能仰视，而现在，他走到了陈同进曾经的位置上，陈同进却是已经老去，这正应了一句，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现在的他，不需要仰视陈同进，两人已经没有可比性。 “今后有邓书记主政南州，相信一定能将南州市带上一个新的高度，邓书记，我这把老骨头和你喝一杯。”陈同进笑着端起酒杯朝邓毅道。 “南州市有现在的局面是陈老书记还有建明书记以及之前一些干部的努力，没有你们就没有现在的南州，我作为后来人，得敬陈老书记才是。”邓毅笑道。 “呵呵，邓书记有心了，现在像邓书记这样尊重老干部的人少了，我们有的年轻同志，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对老同志还不屑一顾，一点都不尊重，这样的年轻干部，也不知道组织部门是怎么考察的，怎么就让他们担任重要领导岗位呢。”陈同进同邓毅碰了碰杯子，神情不忿的说了一句。 邓毅也不接话，只是笑着点头，他知道陈同进指桑骂槐的在说谁，这是他和对方能坐在一起的基础，不过最主要的是陈同进对南州市本地派一系的干部还有一定的影响力，这是邓毅最为看重的，否则他也不会吃饱了撑着宴请陈同进，陈同进真当自个还像以前在位时那般？邓毅心里颇为不屑，退了就是退了，而且已经退了好几年了，人贵在自知之明，别当自己还是个人物。 …… 几人在包厢里吃饭时，早就提前接到电话的曾高强火急火燎的进了酒店，从电梯出来又小跑了几步，到了包厢外，轻敲了下门才推门而入，嘴上还轻喘着气，看到邓毅时，脸上已经堆满笑容，态度谦恭，“邓书记。” 恭敬的朝邓毅打完招呼，曾高强这才回头同姐夫陈同进点了点头。 “怎么这么晚？”陈同进不满的看了曾高强一眼。 “这不是上午下乡了嘛，急急忙忙赶回来的。”曾高强笑着应了一句，在一空位上坐下来，手上毫不耽搁的给自己倒了酒，又起身站了起来，“邓书记，来晚了，向您赔罪。” 曾高强说完，将整杯酒一饮而尽。 “高强同志客气了，今天中午就是一顿私宴，别搞得太严肃，大家随意就好。”邓毅淡然的笑了笑。 曾高强满脸笑容的附和着点头，心里却是嘀咕了起来，等他一杯酒都下肚了，才这么说。 心里牢骚归牢骚，曾高强脸上的恭敬一点也没少，葛建明走了，邓毅来了，他们又和邓毅攀上了关系，这是喜事一件，只要能把握好度，他们未尝不能从中牟利，邓毅固然也有利用他们的心思，但他们也有从邓毅身上捞取好处的想法，大家各怀心思，就看谁技高一筹了。 “高强，你虽然在市政府，但以后也应该多向邓毅书记汇报工作。”陈同进转头对曾高强道。 “那是当然，以后我一定积极向邓书记汇报工作。”曾高强笑着点头。 “政府工作是黄海川市长负责，高强同志应该向黄海川市长汇报才对。”邓毅目光从陈同进和曾高强两人脸上扫过，笑道。 “党委领导政府，向邓书记您汇报工作也是正确的，我们要跟着党走。”曾高强舔着笑脸。 包厢里，传来邓毅畅快的笑声，曾高强的话，让邓毅心情愉悦。 …… 黄海川吃完饭从酒店出来，邓二明毕恭毕敬的送到了酒店门口，“黄市长，您慢走。” “嗯。”黄海川微微点头，看着邓二明的神色仍带着些许疑惑，他还以为邓二明中午邀请他吃饭肯定是有事相求，看在谭正的面子上，他不得不来，毕竟谭正离去前让他对邓二明适当的照顾一下，倒没想中午一顿饭吃下来，邓二明除了聊些趣事，并没开口求什么事。 朝邓二明摆了摆手，示意不用送了，黄海川上车离去。 “小李，直接回市政府。”车上，黄海川开口吩咐着司机李勇。 市政府，黄海川批阅着文件，黄江华中途进来一趟，帮黄海川倒了杯水，而后又默默退了出去。 两点多时，肖远庆汇报了一声，带着升任安顺区副区长的常志坚走了进来。 “什么事？”黄海川抬头看了常志坚一眼，这是他提起来的人，黄海川说话也很直接。 “市长，给癌症村建的安置房已经快进入尾声了。”常志坚说道。 “嗯。”黄海川点了点头，看着常志坚，等着对方的下文。 好一会，却没见常志坚说话。 “志坚，你不是说有事向黄市长汇报吗？”肖远庆皱了下眉头，刚才就感觉到常志坚有点不对劲了，但对方说有要事要跟黄海川汇报，肖远庆还是带其过来，这会看常志坚不说话，肖远庆眼里也闪过一丝疑惑。 “市长，区里有人看我一心只盯着安置房的工作，对我十分不满，有人暗地里骂我是您的狗腿子，现在，甚至要对建设安置房的资金和土地问题进行审计，这不是……这不是明摆跟您过不去吗。”常志坚咬了咬牙，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黄海川脸色一沉。 “就这两天，区委组成了审计小组，张源书记亲自做的指示。”常志坚低着头，“本来不想来惊动黄市长您，但我左思右想，觉得还是该跟黄市长您汇报，他们说是要查我的问题，但这明摆着就是要给黄市长您难看。” “安置房建设的资金主要是由市财政拨付，当时你们城关街道只是提供了一部分资金以及建设安置房的用地，这里头难道会有什么问题吗？他张源想要查，让他来查市里查，看他有没有胆子。”黄海川拍案而起，一脸怒色。 肖远庆和常志坚两人都没想到黄海川会发这么大的火，两人俱是吓了一跳，特别是常志坚，黄海川愤怒拍桌的声响让其心里跟着一颤，头低得更低了。 “志坚，张源他弄个审计组要查什么？到你们原先任职的城关街道去查？”肖远庆疑惑的看着常志坚。 “嗯，他是要上城关街道查，上市里来查，他还没那个胆子吃，所以他也就只能捡我这种软柿子捏。”常志坚点了点头，言语甚是委屈，他口中的张源是安顺区区委书记。 肖远庆问了一句后，便没有再说话，不动声色的瞟了黄海川一眼，肖远庆叹了一口气，黄海川一时盛怒，但并不是好糊弄的人，常志坚在这里面要是没问题还好，要是自己屁股也不干净还跑到黄海川这里搬弄是非，那肖远庆已经不敢替常志坚想后果了。 事实证明肖远庆想的没有错，黄海川盛怒过后，此刻眉头紧拧，盯着常志坚，“常副区长，你担任城关街道办事处主任时，城关街道为安置房建设提供的部分资金和土地征用，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吗？” “没…没有问题。”常志坚摇头道，态度甚为坚决。 “好，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安心工作。”黄海川挥了挥手。 常志坚一愣，张了张口，想再说什么，看到黄海川的脸色，终是又把嘴巴闭上。 等到常志坚出去，黄海川这才转头看着肖远庆，“远庆，你怎么看？” “张源知道那给癌症村建设的安置房是你重点关注的工程，按说他应该不会这么不明智的跳出来捣乱才对，况且他也应该不敢那样做呀。”肖远庆沉思着，他其实还有自己的看法，常志坚的样子有些古怪，肖远庆要是没其他想法是不可能的，但因为和常志坚私底下关系还可以，肖远庆终究是不想在这会去质疑他。 “张源或许不敢那样做，但要是背后给他撑腰，但不见得就不敢了。”黄海川冷哼了一声。 “张源这人，以前给人的印象中规中矩的，老实低调的那种，呆在区委书记的位置上，很多人对他的评价是老好人一个，倒没想这次他会跳出来突然来这么一下。”肖远庆道。 “越是老实低调的人就越是深藏不露。”黄海川撇了撇嘴，“对了，常志坚这人，你有什么看法吗？” 沉默了一下，肖远庆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因为安置房的建设，我之前对他印象还不错，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黄海川眯着眼睛，将常志坚提到副区长的位置上，一个副处级的职位算不得什么，但黄海川却是不希望自己看走眼。 “好了，你也去忙吧。”黄海川对肖远庆道。 办公室里，很快只剩下黄海川一人，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黄海川沉思片刻后，很快将这事放到一旁，张源想折腾就让他折腾去，其背后有谁在支持可以借此观察，常志坚是否真的干净，亦能看得一清二楚，他没必要急着发声。 第1147章 临近傍晚，黄海川从市政府出来，驱车前往蒋琬的餐厅，蒋琬的餐厅生意越来越红火，黄海川倒也为其高兴，晚上没啥应酬的他，也习惯了到蒋琬那里去，虽然没有喜新厌旧的心理，但黄海川不能否认自己这段时间到何丽、楚蓉那里去的次数的确少了些，总会习惯性的到蒋琬那里。 “女人多了也不是件好事。”坐在车上，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是男人都喜欢征服美女，不同的女人会引起男人不同的兴趣，但现在是还年轻，能应付得过来，等将来老了，哪怕是上了四十岁了，想要再像现在这样都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但是身旁的女人俱是千娇百媚，何丽的激情，楚蓉的温柔，蒋琬的娇羞，都让黄海川无法自拔。 …… 听着海浪拍案的声音，听着美妙的轻音乐，黄海川坐在平常只供自己专用的包厢，面朝大海，看着那波澜壮阔的海面，心情格外的平静，人就如同这海一般，心可以无限宽广，只要有梦想，天空也不是极限。 “海川，晚上没宴请啥客人吗？”蒋琬推开门走了进来。 “我应酬都到金都酒店，到你这里来都是独自一人来放松的，我可不想破坏你这里的宁静。”黄海川笑道。 “那可不会，楼下不也都是客人嘛，其实也吵得很。”蒋琬笑道。 “楼下再怎么吵，起码我这里面还是一方净土不是。”黄海川笑笑，“晚上就给我来两个家常小菜，口味清淡一点的。” “怎么，平常应酬那么多，山珍海味吃惯了，现在喜欢吃素的了？”蒋琬笑了起来，“当市长就是命好。” “要不咱俩换换？”黄海川笑道。 “别，我可当不起，这造福一方百姓的事，还是你来比较合适。”蒋琬摇头笑道，“我先去厨房吩咐厨师弄两个合你口味的小菜，等下再上来。” “这点小事打个电话下去不就行了，还用得着你亲自下去？”黄海川看了蒋琬一眼。 “我怕厨师弄不好，还是自己下去吩咐一下比较好。”蒋琬温柔的笑道。 黄海川闻言，也只能无奈的笑笑，美女情深，他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蒋琬说完便出去，走廊上，蒋琬迎面碰到的一个女人让蒋琬不得不停下，李婕，上次跟何丽、楚蓉一起去看张馨的演唱会时认识的，从那以后，对方除了经常到何丽的咖啡厅去，还很频繁的带朋友到她这餐厅来吃饭，蒋琬对对方的印象谈不上好坏，因为对方有意无意间似乎总喜欢试探她们之间跟黄海川的关系，要不是因为这个，对方经常带朋友来捧场，或许会让她很是感动。 “婉妹，我刚才好像看到黄市长上来了？”李婕拉住蒋琬轻声问了一句，脸上带着喜意。 “有吗？”蒋琬不动声色的反问了一句。 “难道没有？婉妹，我在包厢里可是亲眼看到黄市长从车上下来的，我想我这年纪，眼睛还没老花呢。”李婕得意的笑笑，“婉妹，我想进去向黄市长敬杯酒，你总不会反对吧。” “当…当然不会。”蒋琬眉头一皱，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黄市长在最左侧的包厢，我带你进去吧。” “好。”李婕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浓，“婉妹，你要是要忙餐厅的事，那就去忙，我自个进去也行。” “没关系，餐厅的事，下面人就能忙得过来。”蒋琬摇了摇头。 带着李婕走进黄海川的包厢，蒋琬心里其实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不管是因为觉得李婕心思太重还是出于女人的独占心理，蒋琬都是不大愿意太多的女人接近黄海川的，但她也知道不好拒绝对方。 “黄市长，有个朋友要见您。”蒋琬敲了敲门走了进去，嘴上已经换成对黄海川的正式称呼。 黄海川见到去而复返的蒋琬，又瞅了瞅一旁的李婕，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还是能认出对方的，那晚在演唱会的包厢。 “黄市长还认得我吗？”李婕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记得，你不就是那晚和何丽她们一起去看演唱会的嘛。”黄海川点头笑道。 “没想到黄市长您还真记得，我真荣幸。”李婕脸上喜滋滋的，“黄市长，还没向您正式介绍下自己呢，我叫李婕，我老公是市公路一公司的副总，我经常在家听到他说起您呢。” “是嘛。”黄海川一愣，随即轻笑着点头。 “我在家没少听我丈夫讲说黄市长您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从您去年来到南州后，市里就发生了不少变化，他说您是实实在在为老百姓做事的好市长呢。”李婕叽里呱啦的说着。 黄海川面色淡然的笑着，不时的点了点头，没人不愿意听好话，不过李婕一来就将其丈夫搬了出来，又是通过她的口将她丈夫描述成了对他十分推崇的一个人，黄海川不知道真假，随便听对方讲讲到也没什么。 “黄市长还没吃饭吧，等下不知道能否向黄市长您敬杯酒？”李婕说完，见黄海川并没有说什么，眼睛一转，笑道。 说着话，李婕有意往黄海川前面站了站，身体算是无意识的前倾，穿着白色低领装的她，这会是春光外露。 “李姐，你包厢里不是还请了朋友吃饭吗，你在这里，不怕把你朋友怠慢了？”蒋琬出声道，她不知道李婕的小动作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她却是有些不喜了。 “没关系，那些人都是老朋友了，熟得很，我就算不在，他们也不会说什么。”李婕笑道，“对了，我先去下洗手间。” 李婕说完，转身就离开，其实包厢里就有洗手间，李婕好像是没注意，一旁的蒋琬也不想提醒，巴不得李婕出去。 过道尽头，是公用洗手间，李婕走进去后，左右看了看，进了小隔间后便拿起手机拨了丈夫的电话。 “奇俊，我在红湾餐厅，黄市长在这里，你快点过来。” “黄市长？哪个黄市长？”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是喝得有些高，身边满是呼呼喝喝划拳的声音。 “你个混球，这南州市还能有几个黄市长？” “真的假的，你能接触到他？” “当然是真的，快点过来，机会就在眼前呢，过了这村儿没这店了。”李婕催促道。 和丈夫通完电话，李婕这才轻吁了口气，从卫生间里出来，象征性的洗了把手，李婕对着镜子照了下自己，镜子中的女人，何其千娇百媚？李婕痴痴的看着自己，自己一点也不输何丽楚蓉甚至这蒋琬呐。 “这辈子没大富大贵，但也没吃过苦，现在过得也算得上是贵妇生活。”李婕呢喃着，“但女人最不甘寂寞的可不就是这颗心嘛。” 站了片刻，李婕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这才重新往黄海川所在的包厢里走去。 第1148章 李婕在洗手间里给丈夫打完电话，这才重新走回包厢，蒋琬此刻仍然在包厢里陪同着黄海川，看到李婕进来，特别是那件白色低领装的领口看起来愈发低的时候，蒋琬嘴角微微一撇，心里显然有些不悦。 黄海川注意到了蒋琬的神色，感觉颇为有趣，蒋琬一直以来给他的感觉都是温柔体贴，与世无争，很恬静的性子，也不会过分的争什么，此刻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倒是令他有些意外。 “婉妹，你餐厅里要是忙的话，尽管先去忙，这里呀，有我帮你招待黄市长呢。”李婕走进来的时候，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俨然以半个主人自居。 “李姐，不用了，黄市长这样的贵客来临，我这个做主人的，要是不亲自招待，岂不是怠慢了。”蒋琬不动声色的给了对方一个软钉子，心里对李婕突然有些厌恶，她跟对方都还没熟到那份上，之前虽然经过何丽介绍认识，李婕也带了两次朋友来她餐厅吃饭，给她捧场，但两人其实只能说是交情泛泛。 李婕笑着看了蒋琬一眼，脸上依然是笑靥如花，走到座位上坐下，有意的挨着黄海川，笑容谦恭，“黄市长，没想到今晚能在这再次遇见您，实在是我三生有幸，晚上我一定要好好敬黄市长一杯，弥补上次的遗憾。” “李小姐客气了。”黄海川微微一笑。 蒋琬此时也走到黄海川身边坐下，李婕旁若无人的样子让她心里不爽，但也只能是不爽，蒋琬知道自己没法过分的表现出什么，见李婕一直粘着黄海川讲话，蒋琬也只好不时的插话，好在她看出来黄海川对李婕的态度不是很热情。 三人随意的聊着，李婕讨好黄海川的心思再明显不过，位置紧挨着，李婕趁着给黄海川倒水的功夫，身体也状似无意的蹭着黄海川。 “蒋小姐，你得赶紧催下厨房，上菜速度快一点，我等下还有事，随便吃一点就要走了。”黄海川转头看了蒋琬一眼，李婕的热情让他都有些招架不住，已经打算提前离开。 “好，我再催一催，应该很快了。”蒋琬笑着点头，第一次巴不得黄海川赶紧离开。 都不用蒋琬再催，电话还没打到楼下，服务员已经推门进来，黄海川点的两菜一汤送了进来。 “黄市长，您就只点这两个？”李婕诧异的问了一句。 “就我一人吃饭，要不然还要点几个？”黄海川笑着反问了一句，“现在中央在厉行勤俭节约，党员干部可不能带头铺张浪费。” “那…那倒是。”李婕尴尬的笑笑，她跟丈夫出去应酬的时候，就没见过桌上少过什么龙虾鲍鱼，应该说那还只是寻常的菜罢了，一些真正的珍稀野味才是主菜，有时候只有一个客人，桌上照样是点了一桌的菜，往往一个饭局下来，没吃几个菜，大都是剩着的，在李婕看来，那都是司空见惯的事，黄海川一个堂堂的市长，来餐厅吃饭就点了两个家常小炒，再加一个汤，李婕这会有些大跌眼镜。 不时的看着时间，李婕暗暗着急，她听到黄海川刚才说待会还有事，眼看丈夫还没到，李婕都担心黄海川准备离开的时候，丈夫才姗姗来迟。 “二位要是还没吃晚饭，也一起坐下来吃。”黄海川拿起碗筷，看了蒋琬和李婕一眼。 “不了，我刚才和朋友们都吃饱了。”李婕笑着摇头。 蒋琬看了李婕一眼，同样是微微摇头，她和黄海川都有意在李婕面前保持距离，此刻自然也不会坐下来吃饭，倒是蒋琬这会巴不得黄海川吃完赶紧离开，免得李婕看着令人生厌。 黄海川吃得很快，他也没心思多呆，就在他吃完准备离开的时候，包厢外再次有人敲门，蒋琬疑惑的往外看了看，她知道服务员没她的吩咐是不会来打扰的，心里奇怪着这会是谁在敲门，嘴上喊了一声进来。 进来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看着白净斯文，蒋琬正要问对方是谁时，李婕已经站了起来，“奇俊，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找你，打你电话打不通，问你朋友，才知道你在这家餐厅吃饭，刚才去了你吃饭的包厢了，他们说你在这，我才找过来。”男子笑道。 “我说你怎么知道找这来呢。”李婕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瞅了瞅黄海川和蒋琬，笑道，“黄市长，琬妹，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丈夫，张奇俊。” 李婕说着，又道，“黄市长，我丈夫在市公路一公司工作，刚才我还和您说过呢，平常我在家就经常听丈夫说起您是很了不起的领导，是个实实在在为老百姓做事的好市长，他很崇拜您，没想到今晚能见到您，奇俊，黄市长就不用我给你介绍了吧。” “不用不用，我要是认不出是黄市长，那我都可以回家种田了。”张奇俊忙不迭的摇头，一脸激动和惊喜的看着黄海川，有伪装的成分，但也确实是激动，市公路一公司虽是市属国企，但他这个副总却没什么机会能这样近距离和黄海川私下接触。 “黄市长，我在市公路一公司，主要负责基建工程。”张奇俊态度恭敬的走到黄海川面前，重新向黄海川介绍了下自己。 “坐吧，都不用客气。”黄海川笑着摆手，目光从李婕脸上扫过，黄海川倒是佩服这个女人挺有心计，抓着机会就能给自个丈夫引荐，这见缝插针的本事着实不差，他可不信张奇俊是真的打不通李婕的电话才找到这里来的，刚才张奇俊的解释明显是有些漏洞，只不过这种场合去较真一点意思也没有。 张奇俊很是拘谨的坐了下来，琢磨着怎么在黄海川面前先适当的表现一下自己，妻子已经先笑道，“琬妹，刚刚我还说要敬黄市长一杯呢，这差点就忘了，瞧我这记性可真是够差的，你让服务员送瓶红酒过来，我得敬黄市长一杯。” 张奇俊欣喜的看了妻子一眼，他知道妻子这又是在给他制造机会，张奇俊还没来得及高兴完，就只听黄海川说道，“不了，待会还有事，就不喝酒了。” 李婕和张奇俊俱是愣了一下，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李婕笑道，“黄市长，这都晚上了，您还有工作要忙呀。” “工作多得忙不完是经常的事。”黄海川淡然笑了笑。 李婕轻哦了一声，脸色难掩失望，不管黄海川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李婕心知自个都没资格追问，不过好在丈夫已经坐在这了，有了这一次，下次就还能找着机会在黄海川面前露脸，一回生二回熟，循序渐进的效果也许更好，要是操之过急说不定反而适得其反。 黄海川和李婕夫妇两人随意聊了几句，也不谈涉及市公路一公司的事，约莫过了两三分钟，黄海川站起来笑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几个可以再坐下来好好聊聊。” “黄市长，我送您。”蒋琬忙道。 李婕和张奇俊两人也都纷纷站了起来，争着要送黄海川。 三人将黄海川送到了楼下，目送着黄海川离去，这才返回餐厅，蒋琬说是要去忙一会，和李婕夫妇俩打了个招呼就离开。 李婕见蒋琬走了，这才埋怨丈夫道，“你才来得这么慢。” “我已经尽量赶了，路上都超速行驶了。”张奇俊翻了翻白眼，脸色却是分外愉悦，“老婆，没想到你倒是真能搭上黄市长这根线。” “主要是靠何丽和蒋琬，我觉得她们这几个女人和那黄市长的关系非同寻常，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男女间的那种关系。”李婕笑容玩味，“虽然她们都是宁城的老乡，但有没有别的关系，那可就不好说了，从女人的直觉来看，我感觉是有。” “不会吧，我看黄市长刚刚跟那蒋小姐没表现出别的来呀，看起来正常得很。”张奇俊一脸狐疑，“老婆，这种话要是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讲，那黄市长咱们巴结他都来不及，可别胡乱去猜疑，被别人听了去就不好了。” “我只是私下才和你说，能被谁听去。”李婕白了丈夫一眼，又道，“有个词就叫欲盖弥彰，他们看起来越是正常，我觉得呀，越是像在掩饰什么。” “算了，别管他们是不是掩饰什么，咱们只是想搭上黄市长，管那么多干嘛。”张奇俊不以为然道。 “你傻呀，只要确定了黄市长跟她们有特殊关系，咱们就能改走‘夫人路线’呀，多和她们来往，还愁没机会和黄市长多接触嘛。”李婕低声道。 “说的倒是，这夫人路线的确是好用，瞧我的好老婆不仅下得厨房还上得厅堂，在外是我的好帮手，在家还是我的贤内助呢。”张奇俊笑眯眯的盯着妻子，他三十多岁就能当上公司的副总，除了家里原先有点关系，妻子亦是起了不少作用。 “死相。”李婕给了丈夫一个媚眼。 李婕夫妇俩嘀咕着一阵后才进了原先朋友的包厢，两人都不知道黄海川的车子在驶离餐厅一小段路后就停了下来，过了片刻后，车子又往后倒了一段距离，离餐厅很近，不一会的功夫，就见蒋琬出现在车子的后视镜里。 走近车子，拉开门上车，蒋琬立刻就道，“海川，刚才那李婕真是好虚伪。” “女人嘛，为了自己的丈夫耍点心计也能理解。”黄海川笑了笑，李婕虽然是虚伪了一点，但站在男人的角度，黄海川却是能理解对方的行为，为自个丈夫创造一些机会，应该说李婕算是个不错的妻子。 “要不是何丽介绍，我都不太想搭理她，感觉和她那种人聊不到一块去。”蒋琬皱了皱眉。 “你是吃苦过来的，她是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没共同语言也正常。”黄海川笑道。 “不说她了，免得扫兴。”蒋琬笑了一下，侧头看着黄海川，脸色微红，“海川，晚上要……要到我那过夜吗。” “那你是很希望我过去呢，还是无所谓。”黄海川好整以暇的看着蒋琬，逗弄这个娇羞可人的小少妇，不失为一种乐趣。 “海川，你讨厌，明知故问。”蒋琬红着脸。 “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黄海川哈哈大笑，伸手抚摸着蒋琬光滑的脸蛋，黄海川正要答应下来，手机却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电话是办公室主任肖远庆打来的，黄海川接了起来，没事的话，肖远庆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 “远庆，什么事？”黄海川问了一句。 “市长，常志坚被市纪委的人带走了。”肖远庆声音低沉。 “你说什么？”黄海川隐有怒色，他其实已经听得再清楚不过。 “常志坚被市纪委的人带走了。”肖远庆重复了一遍。 黄海川沉默了下来，这个刚被他提拔为安顺区副区长的人，上任还没多久就被市纪委带走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黄海川都知道，这几乎是在他脸上打了响亮的一耳光。 第1149章 “海川，你怎么了？”蒋琬见黄海川听着手机发愣，电话没挂，也没说话，关切的问了一句。 “没事。”黄海川摆了摆手，知道电话那头的肖远庆肯定还在等着他的回话，黄海川重新拿着手机贴近耳旁，道，“远庆，这事我知道了。” “市长，那您看？”肖远庆听着黄海川的声音，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暗自为常志坚捏了把汗。 “纪委既然带人，那肯定是掌握了证据，现在多说无益，白天常志坚在跟我汇报工作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说他担任城关街道办事处主任期间，街道为安置房建设提供的部分资金和土地征用没有问题，晚上他就被纪委带走了，这说明了什么？”黄海川语气不善。 “市长，会不会跟安置房的建设没关系？”肖远庆小心的说了一句。 “如果没关系，那说明他有别的问题。”黄海川没好气道，一想到常志坚这个副区长是他提起来的，上任没几天就被纪委带走，黄海川心里就一肚子火，甭管这事背后有没有其他人在动手脚，常志坚自身有问题才是关键，如果常志坚自身清清白白的，那么，别人就算是想对他动手，知道常志坚是他的人，也不敢乱来。 肖远庆略微沉默着，黄海川看样子在气头上，他想为常志坚说点什么，这会也不敢开口，很显然，常志坚可能确实是有其他问题，但他和常志坚建立了不小的交情，这会要是不管不顾，肖远庆心理上这关也有点过不去。 “远庆，先这样。”黄海川此时心情不佳，也不想多说这事，挂了电话。 将手机放回兜里，黄海川脸色兀自难看，一个副区长被纪委带走，这种事平常本不值得他太关注，但发生的对象和时间，无疑让他没法淡然处之。 “海川，发生什么事了？”蒋琬再次关切的问道。 “没事。”黄海川给了蒋琬一个安慰的笑容，“对了，蒋姐，你还要回餐厅还是？” “不回去也可以，打个电话和员工说下就行了。”蒋琬娇羞的看着黄海川，“你都没说晚上要不要去我那呢，你要是不去，我现在这么早回去干嘛，还不如回餐厅再忙一会。” “去去，怎么会不去呢。”黄海川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蒋琬的手臂，蒋琬手掌上的皮肤并不是太好，跟其身上那肤如凝脂的美妙肌肤完全是判若两样，黄海川并不奇怪，蒋琬过过一段苦日子，长期干活的缘故，手上也经常要泡水，手掌上的皮肤差一些是很正常的事，倒是和蒋琬这一段时间接触下来，黄海川明显感觉到蒋琬手掌上的皮肤比以前好了许多，兴许是现在开始注重保养的缘故。 “那太好了，我打个电话回餐厅。”蒋琬一听黄海川的话，脸上难掩兴奋。 看着蒋琬高兴打电话的样子，黄海川脸上也挂着笑容，目光落在了蒋琬那白衬衫上，黄海川发现自己是实实在在的制服控，特别是对白衬衫情有独钟，每每都有异样的感觉。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蒋琬打电话的功夫，黄海川的手已经落在了那白衬衫上面。 “海川，这在马路边呢。”蒋琬挂掉电话，那双如水般的眸子白了黄海川一眼，欲拒还迎，媚态横生。 …… 夜色撩人，皎洁的月亮高高悬在夜空中，海风吹打着路边的柳枝条，荡起了一阵阵风浪。 宁静的夜里，风光旖旎。 时间总是在人不知不觉间悄然流逝，黄海川一觉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匆匆忙忙的洗漱，也没时间吃蒋琬的早餐，便赶往了市政府。 常志坚的事，在安顺区或许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但在市里，似乎并没有荡起多少涟漪，嗅觉敏锐的人也好，还是消息迟钝的也罢，市政府，一切如常，过往的人，依然是穿梭在忙碌之中，没人刻意表现出什么，有的只是偶尔可见的一些小声议论。 黄海川让秘书黄江华带了早餐过来，在办公室吃了早餐后，没过多久，肖远庆也敲门进来，站在黄海川的办公桌前，肖远庆的面色有所犹豫。 “是不是要提常志坚的事？”黄海川看了肖远庆一眼。 “没有。”肖远庆尴尬的笑笑。 “远庆，你我虽然相处的时间还不算太长，但我到南州工作后没几天就把你调到办公室来了，你这有心事，可也瞒不了我。”黄海川笑道。 “市长您火眼真睛，我这有事哪瞒得了您。”肖远庆顺势拍着黄海川的马屁。 “好了，就别捡好听的话讲了，常志坚的事，我想纪委那边很快会通报过来，姑且看看纪委是什么说辞再说。”黄海川淡然道，他不清楚这次的事是邓毅在背后指使还是葛建明，市纪委书记唐成杰，黄海川要是没弄错，那应该是葛建明派系的人，按说葛建明都已经调任省纪委了，常志坚这事，似乎没有值得葛建明动手脚的理由，葛建明真要动手，也犯不着等调到省里后，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邓毅干的，但邓毅初来乍到，唐成杰会这么老实的听对方招呼？ “也只能如此。”肖远庆点了点头，他现在在黄海川面前不敢为常志坚说太多好话，帮常志坚是应该的，但肖远庆明白自己必须掌握好一个度。 “你去安排一下吧，等下就要出去了。”黄海川见肖远庆有些发愣，出声道，今天要在市区考察，看下时间，过一会也该出发了。 没有在办公室里耽搁多久，黄海川率领常务副市长邵华东，常委副市长贾正德，政府秘书长江秉宣，人大、政协的部分领导，以及相关工作人员，前往市区几处重点工程视察。 贾正德自从葛建明调到省纪委后，如今已经低调了许多，没再像之前那样活跃，跟在黄海川等人身旁，贾正德略显沉默。 长兴路是市新建展览城的地址，黄海川带着一行人先来到了这里，已经快封顶的展览城早已能从外表看出其壮观，主建筑是由南州大学建筑学院设计，成展翅高飞的海鸟状，象征着南州市这座海边城市的经济腾飞。 整体预算投资高达十亿，是南州市今年的重点工程之一。 “也不知道咱们的地铁项目什么时候能批下来，长兴路是规划线路之一，将来地铁从这里经过，展览城一定会成为城市的新中心之一。”常务副市长邵华东站在黄海川身边，抬头望着顶层在施工的建筑工人，笑道。 “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我们该做的工作照做，一样都不能落下，尽快将前期工作都准备好，到时候立项也不慌，至于送到中央审批，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能不能批下来，我们现在说了不算，况且还有一句话叫事在人为，华东同志，你说是不是。”黄海川笑道。 “不错，事在人为。”邵华东赞同的点了点头，他相信黄海川的公关能力，也相信省里不会坐视南州自己去公关，同样会帮忙出力，作为省会城市，南州市同样代表着省里的面子，是整个南海省的一面镜子。 黄海川和邵华东说着话，一旁的贾正德微微撇了撇嘴，道，“现在中央对轻轨项目卡得很严，我看难。” “贾副市长，你这给大家泼冷水的态度可不对，要不咱们打个赌，就赌项目最终能不能批下来，你敢赌不？”黄海川笑着看着贾正德。 贾正德愣了一下，他只是随口说句打击的话，没想到黄海川如此较真，此刻被黄海川直视着，贾正德身体缩了缩，竟是不敢直视黄海川的眼神。 邵华东有些诧异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他没想到一向稳重的黄海川会在这样一个公众场合同贾正德打赌，邵华东心里清楚，黄海川此举几乎是会让贾正德下不来台，一向看贾正德不顺眼的他，倒是乐意看到贾正德此时的样子。 “贾副市长，不敢赌了？”黄海川凝视着贾正德，他的口气并没有咄咄逼人。 贾正德没有接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心里骂着黄海川混蛋，嘴上却是不敢真的接下黄海川的这个打赌，贾正德知道，自己不能为了逞一时之快就应下，要不然不管结果如何，他的日子都会更不好过。 现场的气氛有些紧张，在场的其他人有心站出来说话打圆场，但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立刻又缩到一边去，除了邵华东，其余人根本没资格插话，但邵华东一副抬头看天的架势，已经再清楚不过的表明了态度，明显是想看着贾正德出丑。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时，就只听黄海川面色一松，笑道，“其实我就是跟贾副市长开个玩笑，看来贾副市长还当真了。” 黄海川说完，没再理会贾正德，而是往前走，其余人见状，也只能跟了上去，贾正德在原地楞了一会，此时此刻，他已经彻底明白了过来，自己是被黄海川彻底戏耍了一下，但他没法发作，他刚才甚至直接在气势上就完全被黄海川压住了，连跟黄海川对视的胆量都没有，不管此刻他心里再怎么愤怒，贾正德都知道自己刚才是颜面扫地了。 第1150章 “明年市里第一次承办国际经济论坛年会，这事省里也很重视，到时主会场就放在这个展览中心，我希望展览城项目能提前完工，早作准备。”黄海川在展览城工地上参观着，不时的转头同展览城项目的负责人说着。 “黄市长您放心，我们已经在加快进度，保证整个项目年底就会全部完工，一定不负市里所托。” 黄海川满意的点着头，这个展览城项目是他的上一任立项的，已经建了快两年，他今年到任南州，展览城项目也快完工，而早就定下来的国际经济论坛年会明年放在南州举办，这一件盛事也令黄海川尤为重视。 从长兴路一直往下，就是长石路，长石路和虹口路交界处，是市里正在规划当中的一个主题体育公园，也将会是南州市日后最大的一个主题公园，虽然还只是在规划当中，但黄海川今天带着一帮干部出来视察，行程当中却是也安排了这里。 路口交接处有一个石材厂，看起来规模不小，黄海川看到后，却是猛然想到了谭正介绍给他认识的邓二明和朱子情，朱子情当时还在问他这里规划的主题体育公园到底会不会真正立项，当时黄海川打了个马虎眼，眼下走到这里，黄海川也是突然间想起了那个美到有点妖艳的女人，黄海川不知道谭正怎么会跟邓二明和朱子情认识，但谭正临去京城任职前，既然特意将这两人引见给他，黄海川知道自己也必须适当予以照顾，调到中纪委任职的谭正，对黄海川而言，是一个必须维系好的人脉投资。 “这里的公园一旦立项，这个石材厂就得搬迁了吧。”黄海川转头询问着规划局的人。 “肯定得搬，公园的规划地址就在这里，而且附近都是居民区，一直有人在投诉这石材厂的石灰污染很严重，两边的居民楼，白天都没人敢开窗，市长您瞅瞅，这边上楼房的玻璃，都是一层厚厚的石灰。”工作人员回答着黄海川。 黄海川向着两旁的居民楼看去，确实如同对方所说，两边的房子，靠近石材厂这一面的，都蒙上了一层白白的石灰。 “这一片的民房，也在未来的拆迁计划之内，按照市里的五年规划，这里是要建成南州市的副城市中心，未来这里大举开发是不可避免的。”邵华东走到黄海川身旁，说道。 “一个城市的发展，无非是在拆拆建建中进行。”黄海川开着玩笑。 两人说着话，却是只见石材厂内，几名保安追打着一名中年男子，旁边一个妇女和小孩被往外赶着，女子试图上前阻止打人的保安，却无济于事，只听见哭声一片。 黄海川眉头微皱，往前面看了过去，他们站的地方就在石材厂外的马路对面，能清楚的看到里面正在发生的一切。 “怎么回事？”黄海川沉声问道。 “不清楚，可能是工厂有什么纠纷吧。”邵华东摇了摇头。 黄海川没说话，往前走了上去，穿过马路，径直走向石材厂的大门，其余人见了，也只能跟了过去，他们这些当领导的，今天是下来视察，碰到这种事，有些人可能觉得没必要多管闲事，但黄海川要管，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都住手，你们凭什么打人。”黄海川上前呵斥道。 “哟，敢情是带来了这么多帮手，我说吃了雄心豹子胆呢，拖着老婆孩子就敢上门讨债了。”一个保安看到黄海川一大帮人涌了进来，立刻瞪起眼来，一点也不示弱，朝身边一个同伴叫嚷着，“小武，赶紧跟头儿汇报，这姓李的原来不是自己来的，还带了一大帮人来闹事，对了，把兄弟们也都叫过来，比人多不是，咱们还能怕了不成。” 黄海川听着对方的话，微微有些错愕，合着自己这些人被当成闹事的帮手了，转头盯着对方看了一眼，黄海川上前看着那被妇女扶起来的中年男子，边上的孩子也还在哭来着，黄海川疑惑的问了一句，“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这帮混蛋太欺负人了。”中年男子站了起来，一脸怒色，脸上有几处伤痕。 “这些保安怎么会无缘无故追打你？”黄海川看着对方，话刚说完，黄海川就愣了一下，他注意到了男子一只手的手掌没了，从手腕处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切掉，还裹着纱布。 “哪里是无缘无故的打我们，他们根本就是不讲理，我老公在这石材厂工作，上个月晚上加班的时候，因为意外被机器切掉了一个手掌，住院花了一大笔钱，医院说这是工伤，可以找工厂报销和要补偿，眼看着还欠了医院不少钱，我们这才找厂里商量要一些经济赔偿和报销医疗费，他们却是让保安把我们赶出来了，我丈夫骂了几句，他们就动手打人了。”中年男子旁边的妇女哭诉道。 黄海川眉头紧锁着，他没多说什么，而是转头往后看着，这里是属于新元区，今天的视察，区里的主要领导同样也在。 似乎是感受到黄海川的目光，新元区区委书记耿怀平和区长向小山两人都走了上来，刚才妇女哭诉的话，两人也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会黄海川的目光看过来，耿怀平没吭声，只是瞥了一旁的向小山一眼，向小山心里暗骂一声耿怀平操蛋，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市长，我们回头一定让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介入调查，如果调查属实，一定帮工人争取合法的权益和补偿。” 向小山回答着黄海川的话时，厂子里面，已经又有好几个保安走了出来，还有好些工人也跟着出来，同原先的几个保安汇合，虎视眈眈的盯着黄海川一行人。 “比人多是不是，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刚才叫嚣的保安看到帮手都来了，瞪着黄海川一行人。 向小山转头看了那说话的保安一眼，如果眼神能杀人，向小山这会把对方杀了的心思都没有，对方刚才站远了点，没听到他同黄海川的对话可以理解，但就这眼力劲，当什么屁保安，也不看看他们这一行人的穿着打扮，看着像是被人拉过来闹事的吗？ “让你们的领导出来。”向小山厉声道。 黄海川随行的人当中，已经有人拿起手机在悄悄发着短信，发短信的人，是新元区的一名副区长。 “你谁呀你，过来闹事还摆上了谱了是吗，再不滚出去，就别怪我们动手了。”说话的保安挥舞着手中的电棍道。 向小山胸口起伏着，气得眼皮直跳，他拉不下脸来跟一个保安一般见识，特别是旁边黄海川等一干市里的领导也都还看着，黄海川那冷厉的眼神，向小山没回头看都感觉到背脊有点发凉，千不该万不该，这种事竟然也在黄海川下来时候被其给碰上。 石材厂内的一栋办公楼里，宽敞的厂长办公室里，厂长朱运来拿着手机快步走到窗前，手机里刚收到一条短信，朱运财看了之后眉头就是一跳。 办公室视野良好，可以直接看到大门口处，朱运来看到大门口内聚集的人后，脸色变幻着，他看不太清下面的人，但手机收到的短信大概告诉了他什么，嘴上大骂着下面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朱运财不敢再多耽搁，匆匆往楼下而去，他自恃有点背景，但这种事被这么多领导给撞上，朱运财头皮也有点发麻。 第1151章 朱运来火急火燎的跑下楼，远远的就看到了区委书记耿怀平和区长向小山，这两人他都认识，也熟得很，一眼就认了出来，还有几张面孔，隐隐有些熟悉，因为还没走近，朱运财一时没看清楚。 想着刚刚收到的短信里说市领导都来了，朱运来寻思着可能是市长黄海川和常务副市长邵华东，脚下步伐更是飞快。 走近了，朱运来也彻底看清楚黄海川等人，看到厂里的保安还聚集着一大帮人对黄海川一行对峙着，朱运来气得脸色铁青，下面这些人，除了给他惹麻烦，他不知道还有啥用。 快步上前，朱运来冲着领头的那个保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没看到这些是市里和区里的领导吗，你们狗眼长哪去了，赶紧给我滚。” 朱运来骂完下人，转过头来立马又是另外一番神色，满脸笑容，“黄市长，邵副市长，您们怎么过来了。” 朱运来说着话，不动声色道瞥了一眼向小山，心里暗道奇怪，市里的领导要是过来视察，这么大的事，区里该会通知他才是，起码得让他提前做准备，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朱运来并不知道黄海川等人进来只是意外，原先只是在这公园的规划地址停留之下，根本没有参观其他地方的安排，所以区里并没有通知他，却没想到石材厂内会发生刚刚那么一幕，让黄海川走了进来。 眼珠子转着，当朱运来瞅到那断了手掌的中年男子时，心头一颤，光看短信还不太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的他，此时已经完全反应了过来，心里暗呼糟糕。 黄海川看着眼前这个脑肥圆脸的男子，没想到对方倒是好眼力劲，一来就认出了他和邵华东，看对方往耿怀平和向小山两人的方向看着，很显然，区里的领导，男子应该也认识，对方刚才训斥保安的那一幕，黄海川都看在眼里，对此人并没太好的观感。 见黄海川等人盯着他看，朱运来这才想起黄海川包括邵华东等市里的领导都不知道他，赶紧介绍自己道，“黄市长，我是这石材厂的厂长朱运来。” “你就是这石材厂的厂长？”黄海川盯着对方，朱子情说这石材厂是她家的企业，这朱运来要是厂长，看这年纪，难道是朱子情的父亲？只是看朱运来这模样，黄海川怎么也想象不出如何能生出那么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儿来。 黄海川此时没心思去多想别的，向刚刚被打的中年男子及其妻儿招了招手，示意三人过来，转头看着朱运来，道，“朱厂长，这人是你们厂原来的员工吗。” “是，是我们厂的工人。”朱运来硬着头皮答道，他知道否认没用，黄海川要查，很容易就查出来，他要是现在否认，只会惹来更多麻烦。 “既然是你们厂工人，他这手是在工作时被切断，属于工伤，对待因公受伤的工人，你们又是追打又是谩骂，你们厂就这么对待受伤的工人吗？”黄海川冷冷的看着对方。 “黄市长，您说的情况，我实在是不清楚，这名工人叫李军明，他受伤的事，我们厂里是很重视的，我还去医院看望过他，也特地指示财务部门的人，要特事特办，医疗报销不用再走那些繁琐的程序，要特事特办，眼下是怎么回事，我真不知道。”朱运来一脸冤枉的说着，说完还看向中年男子，“李军明，你摸着良心说说，我有没有到医院看过你。” “有是有，但你后面说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财务部只是给了我几千块把我打发了，我问具体的报销额度和经济补偿，就找各种理由推脱，今天还让保安把我撵出来了，还动手打了人。”李军明气道。 “有这回事？”朱运来瞪起了眼睛，怒道，“财务部的人简直是太放肆了，回头看我不收拾他们，哪个保安动手打你了，我把他辞退。” 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这朱运来，朱运来此时的表现让人没法说什么，去医院看望过对方，中年男子也亲口证实了，倒是后面说的话，是真是假无从分辨，不过黄海川却是不信没有朱运来这个厂长的吩咐，财务部门的人敢私自那样做。 心里想归想，黄海川知道个人猜测不能作为什么，这件事他过问到这个程度，后面也只能由新元区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介入调查，黄海川相信他过问了这事，区里的人也不敢打马虎眼，随便搪塞过去。 “向区长，区里的劳动部门介入，我希望受伤的工人能得到合法的权益保障。”黄海川转头看了向小山。 “黄市长您放心，这件事，我会亲自督办。”向小山保证道，听黄海川这话，接下来是交给区里处置了，向小山总算松了口气。 “黄市长，我身为厂长，厂里面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深感痛心，这事我也一定会好好调查，厂里的一些工作人员思想觉悟不高，也没有同情心，我一定严厉批评和好好教育。”朱运来这时候也瞅准时机表态道。 黄海川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朱运来，这厂长的一张嘴倒是很能说，大话套话信口拈来，黄海川都有些忍不住要相信对方，只不过一开始那不算好的观感让他对朱运来始终没什么好印象，况且中年男子这事，黄海川更愿意相信朱运来是完全知情，这会无非是在演戏。 走向那中年男子，黄海川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道，“我的电话号码给你，这件事要是没处理好，你可以打我电话。” 中年男子感激的望着黄海川，刚才那么多话他都听在耳里，知道眼前这人是什么市长，尽管他对正市长还是副市长没有太明确的概念，但黄海川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是在帮他，此时此刻，他想说些什么，但嘴巴张开，喉咙犹被堵住，中年男子哽咽着说不出话。 朱运来在旁边陪着笑脸，黄海川侧身就看到对方，看了朱运来一眼，黄海川懒得理会，准备离开时，一辆车子从大门口开了进来，在黄海川身旁停下，一双踩着黑色高跟鞋的修长美腿从后车厢里伸了出来，让人看得眼神发直。 黄海川疑惑的看着车子里的人，当车上人下来时，黄海川才恍然，眼睛微微一眯，黄海川目视着对方。 “黄市长，这么巧，您今天怎么到我们厂里来视察了。”朱子情看着黄海川，笑意盈盈。 “正好路过，你们这石材厂发生了一件令人不那么愉快的事，所以进来看看。”黄海川淡然道。 “哦？”朱子情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她今天是心血来潮来自家厂里转转，没想到会偶然碰上黄海川，此刻黄海川一说，她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朱运来没想到女儿竟然跟黄海川认识，脸上登时浮现出一片喜意来。 黄海川朝朱子情点了点后，仍是转身离开，朱子情见状，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黄海川这会公务在身，她也不好硬留黄海川说话，况且两人之前也只是在谭正引见下见过一面，她就算是有心邀请黄海川，也得另外找个时间。 黄海川一行人离去，不时还有人回头望着，毫无疑问，朱子情的美貌让人侧目。 下一站，黄海川等人要前往视察南州市新规划的动车站建设，往车子停靠的地方走去，邵华东走到黄海川的身边，笑道，“市长，你总是有一颗慈悲之心，估计老百姓都念着你的好呢。” “不是什么慈悲之心，咱们这些当领导的，至少要有最起码的良知，谈不上爱民如子，但总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黄海川微微摇头，“再说今天这种事，也就是凑巧遇上了才能帮到，这天底下，还不知道有多少像今天这样的悲剧在上演着，我们想管也管不来，能帮的只是少数人罢了，遇到了就去帮，尽自己一份力，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说得没错，官员要有最起码的良知，更要用好手中的权力。”邵华东郑重点头。 “这话说对了，权力是一把双刃剑了，用好了可以造福更多的老百姓，用岔了，那就不仅是贪官昏官了，还苦了老百姓。”黄海川神色肃然。 当官，固然是为了获取更大的权力，但心里的良知，不应泯灭。 第1152章 黄海川一行人离去，朱运来才抹了一把虚汗，笑容满面的看向女儿，“小情，你竟然跟黄市长认识，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认识是认识，但不熟，也就见过一次面而已，谭书记离开的时候，引见过一次。”朱子情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父亲，“爸，你能告诉我，厂里又出什么事了吗？” “哪有什么事，这不就一点点小事嘛。”朱运来干笑着，对自己这宝贝女儿，朱运来感到骄傲的同时，也有点怵。 朱子情的目光很快落到了中年男子李军明身上，李军明因为还要留下来看看厂里现在是什么意思，所以还没离开，手上那断掉的手掌即便是包裹起来了，仍是显得触目惊心，朱子情眉头微皱，“爸，这是怎么回事？” “小情，这些事情你就别管了，对了，你今天怎么到厂里来了，瞧瞧，厂里这么脏，到处都是灰尘，你来这里不合适。”朱运来笑道，“先到我办公室去吧，别站在这里。” “爸，你就别瞒着我了，黄市长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不管大事小事，让黄市长关注了，再小的事也得重视。”朱子情说道。 “其实根本就没什么事，这人是原来是咱们厂里的工人，这不是手掌被机器切下了嘛，也不能再正常工作，厂里给了他一点钱，把他辞退了，他今天来闹，被黄市长看到了而已。”朱运来撇了撇嘴，嘴上还嘀咕着，“本来就是小事情一件，那黄市长非得搞得大惊小怪的。” “你给了他多少补偿？”朱子情盯着自己父亲。 “刚才他说财务部的人只给了他几千块钱，这事我还真不清楚，财务部的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回头我非得狠狠的整顿一下不可。”朱运来眼神闪烁着。 “爸，这人不管怎么样都是厂里面原来的员工，人家既然还是因为工作而受伤，你怎么能让人寒心了，我以前就跟你说过，赚那么多钱根本没用，而且有钱更应该大方一点，太小家子气的人根本做不成什么大事，你真是……哎，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朱子情脸有愠色，她对自个父亲再了解不过，说是不知情，朱子情却是一点不信，没有父亲的授意，财务那些人纯粹就是给厂里打工的，敢擅自乱来？ “爸，那黄市长并不是好糊弄的人，这事既然被他撞上了，你更该处理好了，一点小钱算不了什么，能用钱解决的事，比啥都好，别到了后面，用钱都解决不了，才来头疼。” “小情，你就放宽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朱运来无精打采，当父亲的被女儿说教着实很不是滋味，偏偏他对这个女儿是又疼又怵，想到什么，朱运来着紧道，“小情，现在那谭正调离南海了，他既然给你引见了黄海川，那你可得多跟他走动走动，这交情嘛，就是一回生二回熟不是。” “爸，这些事我心里有谱，你就不用管了。”朱子情摇了摇头。 转头望着外面，黄海川一行的车队已经远去，朱子情微微蹙眉，虽然只和黄海川接触过一次，但朱子情直觉黄海川并不是那么好结交的人。 …… 日子一天天过着，围绕着黄海川的，依然是忙碌的工作和各种各样的应酬，而看似平静的时光下，是悄然涌动着的暗流。 安顺区副区长常志坚在担任城关街道办事处主任期间，收受贿赂，利用职务之便给亲属安排工作……案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完成了调查取证，并且移交司法机关，进入司法程序，这一个看似不大的案子，在有些人看来，却是来势汹汹。 黄海川没有对常志坚的案子过多置评，也没插手，肖远庆虽是有心拉常志坚一把，但他一个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在没有黄海川的支持下，根本发挥不出多少影响力，更别说这事后面隐隐有市委那边的影子，黄海川的态度，也让他不敢多管闲事，在肖远庆看来，常志坚的案子更像是有人针对黄海川的打脸和一种试探，但黄海川没有表现出什么，肖远庆更只能保持缄默，领导之间的暗战，他没资格插手。 时间进入七月份时，由黄海川主持的南州市上半年经济形势会议如期召开，上半年，全市完成工业投资750多亿，在省会城市当中排名前列，成为拉动南州市经济发展的最主要动力，装备制造业、日用轻功业等产业的增幅也连续攀升，轻工业增长快于重工业，正如同黄海川在会上所说，全市经济形势一片向好，产业结构调整的步伐正在加快。 与此同时，南州市朝建立区域金融中心城市的目标正进一步迈进，以引进国际知名的跨国银行集团格雷银行为契机，南州市正稳步的深化金融领域的改革和推进金融行业的繁荣和发展。 “这不知不觉，我来这南州都快一年了。”办公室里，黄海川感慨道。 “市长，您是去年十月份到南州来的，还有三个月不到就满一年。”肖远庆笑着回应着，刚开完会，黄海川让他准备了一份资料送过来。 “你倒是记得比我清楚。”黄海川微微一笑，目光从桌上的日历扫过，黄海川叹了一口气，“常志坚的案子，是不是明天就开庭了？” “恩，明天开庭。”肖远庆脸色一黯，有些迟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道，“市长，明天我打算去法院旁听，不知道合不合适。” “要去就去，抛开公职不说，你和常志坚也算是认识的朋友，你去旁听也无可厚非。”黄海川淡然道，并没有否定肖远庆的想法。 肖远庆闻言，点了点头，黄海川这么说，他知道是真的不反对了。 “也不知道法院会怎么量刑。”肖远庆看似无心的说了一句。 “法院如何量刑是法官的事，你就不用操这个心了。”黄海川神色平静的说着，他知道肖远庆说这话带着些许暗示，但他并不想插手常志坚的案子。 “市长，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肖远庆眼里闪过一丝失望，黄海川并不反对他去关心这个案子，但也不想插手，肖远庆不知道是不是常志坚一开始也对黄海川有所欺瞒才触怒了黄海川，让黄海川彻底不想管，但他深知常志坚的事是让黄海川大失脸面的，毕竟常志坚担任副区长是黄海川提拔，没过多久就被查出问题了，黄海川焉能不怒。 但有一点让肖远庆无法理解的是，黄海川明知道这事八九不离十是变相针对他的，以黄海川的性格，应该无法容忍才是，但黄海川的奇怪态度让肖远庆百思不得其解。 从黄海川办公室离开，走到外面的肖远庆正好碰到迎面过来的市长助理周知进，微笑着向周知进致意着，肖远庆心里有些纳闷，周知进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在忙啥，整天神出鬼没的，都很少在市政府看到，有些会议也没来出席，黄海川似乎也都默许了，他只知道周知进上次在负责那个走私案子，但都过去了两个多月了，案子也没听到有什么进展，似乎都快没影了。 “肖主任，黄市长在里面吧。”周知进看到是肖远庆，笑着问了一句。 “在，我刚出来。”肖远庆笑着点头。 周知进闻言，点了下头，快步朝黄海川办公室走去。 “知进，来了。”黄海川见到周知进，笑着起身，示意对方坐下，打量着周知进，笑道“看你行色匆匆的，刚才外面回来？” “刚从港口那边回来。”周知进点了点头，转头朝门外看了一眼，复又起身去将门关上，走回来才神采奕奕的道，“海川，我这憋屈了两个月了，这次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就看你动不动手了，只要你点头，将那贾正德拿下是轻轻松松的事。” “怎么，有他跟鼎进船务公司非法往来的证据了？”黄海川笑道。 “有，而且证据充足，亏那贾正德隔三差五的就到专案组驻地去转悠，没事还给我制造麻烦，这次总算让我抓住他的狐狸尾巴了。”周知进咬牙切齿。 “贾正德毕竟是市委常委，你手头有证据的话，想办这个事也得考虑充分了，省纪委现在是葛建明负责，贾正德以前可是他在市委时的大管家。”黄海川笑了笑。 “省纪委书记是葛建明正好，我还真想把证据直接送到他面前，看他敢不敢把这事公然压下，哼，我还查到他儿子跟鼎进船务公司也有来往呢，只不过是不想深查下去罢了，我顾及着分寸，他可别让我急眼了。”周知进锋芒毕露，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狠劲。 “这事咱们再好好商议，知进，你也别乱来。”黄海川笑道，“对了，之前我让人暗中将曾高强违法违纪的证据送到省纪委，葛建明竟然压下了，这还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不是听说那曾高强和邓毅走得很近吗，我看葛建明是顾及到邓毅的面子吧，毕竟他和邓毅都是福佑军一系的。”周知进说道，他虽然没常在市政府办公，但这些事也都清楚得很。 “你说的不错，不过邓毅这人，行事跟葛建明倒是完全两个风格，别看他跟葛建明都是同属福佑军一系，内心里指不定还不知道怎么提防着葛建明呢，起码葛建明原来在南州提起来的人，他就一个都不用。”黄海川微微一笑。 “海川，咱们现在是说那起走私案子，怎么就扯到邓毅身上去了。”周知进摇头笑道。 “你让我想想。”黄海川笑了笑，“知进，其实打之前你跟我说贾正德肯定跟案子有牵涉，我就有一直在等你的结果了，现在你既然调查到了充足的证据，我想可以试试了。” “哦，你有什么想法？”周知进神色振奋。 黄海川笑着让周知进凑了过来，两人开始嘀咕了起来，很快，周知进眼睛一亮，“黄海川，你这是想借刀杀人呀。” “什么叫借刀杀人，知进，你可别把我说得那么坏。”黄海川笑道。 “行行，算我说错了。”周知进满面笑容，“这样一来，相信葛建明和邓毅之间一定会产生矛盾。” “两人本来就不见得是真的一条心，要产生矛盾也容易得很。”黄海川淡然一笑。 “对了，我听说福佑军在今年的党代会后可能会调走呢，不知道是真是假。”周知进突然说了一句。 “谁知道呢。”黄海川眉头一皱，愈来愈近的党代会，让他也有一种紧张感，老爷子离世了，没能坚持到党代会召开，现在张系那几个代表性人物据说还有一定的分歧，黄海川也为老丈人着急，不知道原来老丈人是否能顺顺利利的照原来的计划步入中枢。 “知进，你爸好像要再进一步了吧。”黄海川转头看着周知进。 “说是可能要调到大军区担任副职，还没最终确定。”周知进笑了笑，并没隐瞒黄海川，他们的家族利益是捆绑在一起的。 “好，好事啊。”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说完，两人都有些沉默，各有心事，未知的事情，没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总是充满不确定性，周知进牵挂父亲的调动，黄海川同样是担心老丈人的仕途，这关系着邱家的前程，跟他个人的未来同样是紧密相连。 第1153章 夜晚的金都酒店，愈来愈热闹，黄海川习惯到金都酒店吃饭，个人应酬和宴请也都固定在金都酒店，这在南州市官场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无疑，市长的经常到来，不仅是为金都酒店增加了不少名气，同时带来的，还有可观的营业收入，因为冲着市长的名头来酒店吃饭的工商界人士不在少数，这为酒店带来了大量高端客源。 金都酒店早已完成了五星级酒店的申报工作，也通过了评定，这些日子，卢小菁和段明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夜幕降临时，黄海川也来到了金都酒店，今晚是朱子情宴请他，还特地放在了金都酒店，黄海川并没有拂对方的面子，不看僧面看佛面，黄海川就当是给已经离开的谭正的面子，当然，不能否认的是，和美女吃饭也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 黄海川来得比较早，在酒店高层的一间私密会客室里坐着，这是平常卢小菁和段明为招待他专门腾出来的地方，隐秘性很高，也不会有人来打扰，黄海川有时候吃完饭谈事情也都放在这里。 “海川，我和小菁前几天回宁城考察了一趟，我们打算在宁城投资一家四星级酒店。”段明翘着二郎腿，神采飞扬。 “行呀，回老家投资，看来你是打算回家去光宗耀祖了。”黄海川说笑着。 “不是，主要是我对宁城的市场比较熟悉不是，再说宁城也有你留下的一些官面上的资源，我们也可以用到不是。”段明笑眯眯的说着，“我们这酒店集团，可算是踏出了结结实实的一步了。” “是你们的，和我没关系，段明，以后说辞要注意了。”黄海川笑了笑，虽然酒店的隐秘投资里有他一份，但黄海川已经将自己跟段明所存在的一切可能的哪怕是间接的投资关系都处理得一干二净，即便是他父亲手上也没有再持有任何股份，黄海川现在并不想任何有可能影响他仕途的因素存在。 “好好，反正你那份股权，我就当成是帮你管理。”段明笑道。 卢小菁坐在一旁笑着没说话，不时的帮丈夫和黄海川倒茶，卢家的事业稳步上升，并且进入了快速扩张期，这看似跟黄海川没有关系，但卢小菁心里清楚，这跟黄海川所带来的那种看不见的无形支持是分不开的，尽管现在卢家的股份已经分了一部分出去，但持有在外人手中的，段明是占大头，眼下她和段明又是夫妻，可以说卢家的利益不仅没有半分受损，反而攀上了黄海川这条关系，卢小菁现在很是佩服父亲当初的决定，当时让段明入股，卢家看似是吃了亏，但实际上，真正的获益在长远。 “海川，那张一萍听说要成为省委常委了呀。”段明突然道。 “听说了，不过这事都传两三个月了，你这消息有点落伍了。”黄海川笑道。 “最近忙酒店评五星级的事，整天都是迎来送往，我都有一段时间没回宁城了，哪里会知道家乡的事。”段明摇了摇头，心里想这事，段明脸上有些不可思议道，“海川，你说张一萍这人这么刻薄，又是一个势利小人，怎么她的官运就那么好，瞧她那个什么组织部副部长的亲家因为违纪不仅丢了官帽还进了看守所，听说还会判刑呢，她咋就还过得顺风顺水呢，我还真一直纳闷了，这张一萍感觉像是有如神助啊。” “她的确是一个运气很好的人，不过话说回来，当官当到她这个程度，也不可能全是运气，这人终归还是很有自己的一套的。”黄海川笑道。 “海川，你现在说起她平静得很呐。”段明贼笑道。 “滚，不然你觉得我该是什么反应。”黄海川笑骂了一句，抬手看了下时间，他和朱子情约的时间也快到了，也许朱子情已经在定的包厢里等他。 黄海川看时间的片刻，门从外边打开，谭芳端了一盘甜点送了进来，黄海川看到对方时，神色一怔，他并不知道谭芳已经从监狱出来了。 “路局帮的忙，办了保外就医，昨天才刚出来，谭姐闲不住，要来酒店帮帮忙，我也就让她来了。”卢小菁见到黄海川的神色，解释了一句，又道，“谭姐在酒店也就只在办公室里，并没有到处抛头露面。” “哦。”黄海川微微点了点头，看了谭芳一眼，也没再说什么，这里头有猫腻是肯定的，但路鸣既然帮忙办了也就办了，卢小菁和段明为这事找过他几次，如今这个结果，或许算是皆大欢喜吧。 “黄市长，您好，谢谢您和路局对我的帮助。”谭芳恭敬道，神色感激。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他并没有注意到谭芳说起路鸣时，眼神有些不太一样，他根本不会费心去注意这些。 “我该下去了，估计对方已经在等我了。”黄海川站起来道。 “海川，晚上是哪位贵客。”段明笑道。 “算是一个朋友吧，别人介绍的。”黄海川随口说着。 “那你去赴约吧，我们就不去打扰你了，要是个女的，说不定我们还坏你好事呢。”段明一脸坏笑。 “段明，我看你这嘴还真是越来越贫了。”黄海川摇头笑道。 从楼下下来，朱子情已经在定好的包厢等着，黄海川进门时，朱子情立刻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让朱小姐久等了。”黄海川普一进门便笑道，朱子情显然是经过了精心打扮，一身黑色的深v装让人十分惊艳。 “我也是刚来。”朱子情微微一笑，“黄市长，其实我不大喜欢听人叫我朱小姐，听着有点那个……黄市长你懂的。” 黄海川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朱跟猪谐音，这朱子情大概是这个意思了。 “那不知道要怎么称呼？”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可以叫我子情。”朱子情一双漂亮的眸子直直的看着黄海川。 “行，那我就叫子情小姐了。”黄海川笑着点头。 朱子情笑意盈盈的看着黄海川，黄海川有意无意的保持着一定距离，朱子情并非看不出来，也不以为意，笑着邀请黄海川坐下，她是个喜欢挑战的人，越是有个性的人，她越喜欢征服，毫无疑问，黄海川是属于她喜欢征服的那种人。 黄海川和朱子情分别入座，身旁飘来的淡淡清香让人心旷神怡，黄海川很是惊讶，他发现朱子情跟何丽用的是同一款香水，起码他闻到那味道时，感觉几乎是一模一样，因为何丽的关系，这款香水他再熟悉不过，他依稀记得何丽曾对他说过，香水如女人，一个女人选用什么样的香水，也能从一定程度看出这个女人是什么样的女人。 难道朱子情跟何丽是属于同一类型的女人？黄海川脑海中突然兴起了这种想法，何丽表面上高贵美艳，骨子里却是个有着疯狂基因的女人。 黄海川分神时，只听一旁的朱子情笑道，“黄市长，喝什么酒？洋酒还是葡萄酒？” “葡萄酒吧。”黄海川随口说道，他并不喜欢洋酒的烈性，不动声色的看了朱子情一眼，黄海川笑道，“子情小姐今晚特意邀请，不知道有什么事？” “瞧黄市长这话说的，难道我没事就不能请黄市长吃饭吗？黄市长这话可真是让我有点伤心了。”朱子情微微一笑，其笑容有着自己的独特魅力，眉眼处的那颗美人痣，不仅没破坏她脸上的美感，反而有着别样的魅力。 “子情小姐真会说笑。”黄海川神色淡然，上一次和朱子情的接触，朱子情看起来很是端庄，讲话中规中矩，今晚朱子情一开场就有点亲近的态度，让黄海川着实有些惊讶，不过仔细一想，上次也许是有邓毅在场的缘故吧。 酒店的饭菜上得很快，让服务员开了一瓶葡萄酒，朱子情起身给黄海川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点，这才又坐下，美眸打量着黄海川，朱子情笑意盈盈，“黄市长，这你我两人独处，桌上美酒佳肴，此情此景，你想到了什么？” 黄海川有些疑惑的看了朱子情一眼，微微摇头，“没想到什么。” “黄市长，知道我想到什么吗？我想到了烛光晚餐，可惜了，这灯光太亮了，我看可以让服务员点两根蜡烛上来，咱们把灯光关了。”朱子情脸上有着诡魅的笑容。 “咳，子情小姐，我看蜡烛就不必了。”黄海川摇头笑笑，眼神从朱子情脸上扫过，黄海川心里疑惑，这朱子情一来就说非常话，行非常事，对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咯咯，黄市长说不用，那就不用了，其实我是十分期待和黄市长来一顿烛光晚餐呢。”朱子情眼珠子转着，“黄市长，听说那主题体育公园正式立项了，很快就要动工建设了吧。” “那是肯定的，项目已经启动，肯定是要开始建设了，你们那石材厂应该也接到搬迁通知了。”黄海川淡然道。 “接到了，为了配合市里的工作，我爸现在还在厂子里加班加点的忙着搬迁呢。” “是嘛，那真要好好感谢你父亲，多些像你父亲那样支持政府工作的人，那我们的工作就会轻松许多。”黄海川笑了笑，朱运来前段时间在后续处理那名员工断掌员工的补救工作中，表现还算可以，黄海川对其的印象也才稍稍改观。 “其实配合政府工作都是应该的。”朱子情也笑了起来，感觉到黄海川从一开始进来后就是一本正经的样子，除了刚进来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会，如今都是目不转睛的直视着，没多看她一眼，朱子情眼里闪过一丝饶有趣味的神色，在她看来，黄海川这无疑是欲盖弥彰。 朱子情对自己的魅力十分有信心，黄海川的举动让她那颗争强好胜的心愈来愈有兴趣，征服一个没本事的男人不算本事，征服一个成功的男人，那才叫本事。 很多男人在看到她后都喜欢表现得一本正经，一副正人君子的形象，私下里却是没少用那夹杂着欲望的眼神在看着她，朱子情早已见怪不怪，黄海川越是表现得正经，朱子情就越是认为要掩盖什么。 “黄市长，我和邓二明一起成立了一家工程公司，过些日子要举行揭牌仪式，黄市长不知道到时有没有空去赏脸出席一下开业庆典？”朱子情笑道。 “过些日子怕是没空，我很快要去京城，可能要呆不少天，怕是没时间。”黄海川转头看着朱子情，朱子情和邓二明合伙做生意？这两个跟谭正都有密切关系的人倒是有意思，他上次的直觉，朱子情和邓二明关系紧密是显而易见的，但两人似乎又好像各怀戒心。 “黄市长要去京城？那还真是不巧了。”朱子情眉头微不可觉的一皱。 朱子情还在寻思时，只听黄海川又道，“子情小姐可能不知道，我老婆快生了，我这当丈夫的常年在外工作，他分娩的时候，我是无论如何都得赶回去的，要不然我这当丈夫的就太不称职了。” “啊？”朱子情张着小嘴，愣愣的看着黄海川。 “子情小姐，怎么了？”黄海川笑着看了朱子情一眼。 “没，没有，我有点意外，没想到黄市长您媳妇要生了，看来我该恭喜黄市长，祝贺黄市长家要添丁了。”朱子情回过神来，笑道，“不过还真没看出黄市长您是一个这么称职的丈夫呢，我想您妻子一定很幸福，有个事业成功又体贴的丈夫。” 此时此刻，朱子情尽管还是面带笑容，但她脸上的笑容已经和之前大为迥异，不动声色的看着黄海川，朱子情心里疑惑，黄海川这么说是要暗示着什么？难道是让她知难而退，不要对他有什么心思？ 端起酒杯，朱子情出声邀请着黄海川干杯，看着黄海川那在红酒映衬下也隐隐约约有着朦胧神色的脸庞，朱子情第一次对自己的信心有些动摇，这是一个让她琢磨不透的男人，起码现在是这样的，朱子情暗自寻思着。 第1154章 白皙的皮肤在灯光的映衬下愈发显得美丽，黄海川举杯同朱子情注视着，鲜红的酒液就像是一个美艳的女人，黄海川品着酒，更像是在品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不清楚对方和谭正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关系，黄海川其实不介意和对方更进一步。 “黄市长看起来酒量不错。”朱子情轻抿了一口，微笑道。 “只是一杯葡萄酒，要是这样也能醉，那都不用在官场混了。”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 “难怪都说当官的人就没几个酒量不行的，看来都是锻炼出来的。”朱子情回应着黄海川的话，想着心事的她，很快压下那些小心思。 两人重新入座，黄海川抬手看了看时间，笑道，“子情小姐，这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今晚这顿饭是不是也该结束了。” “怎么，黄市长还有事？”朱子情看了黄海川一眼。 “事情倒是没有，不过和子情小姐这样的大美女坐在一块，我感到压力很大。”黄海川微微一笑，“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黄市长，和我一起吃饭，就这么让您讨厌嘛，瞧您这没坐多久就急着要走。”朱子情很是幽怨的看着黄海川，“黄市长，您要是没别的事，要不跟我去个地方？” 黄海川一愣，看到朱子情那凹凸有致的美妙身材，黄海川心脏很不争气的一跳，脑袋里竟是想到了男女之间的龌龊事，心里暗暗嘀咕了起来，朱子情该不会来个出格之举，去酒店开房吧？ 出神了一下，黄海川暗骂自己就是个色狼，脸上不动声色，道，“子情小姐，去哪？” “黄市长，容我先保密一下，估计那种地方黄市长还没去过呢，等下去了就知道，黄市长不知道肯不肯赏脸？”朱子情美眸望着黄海川。 “没去过的地方？”黄海川微怔，随即摇头笑笑，他的脑袋确实是越来越不正经了，刚才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这会听朱子情的话，显然不会是要去酒店开房什么的，既然是他没去过的地方，黄海川迟疑片刻后，也点头应允了下来，笑道，“子情小姐说的这么神秘，我倒是有几分好奇了，跟子情小姐去一下又何妨。” “好，那我们这就动身。”朱子情见黄海川答应，脸上笑容也绽放了开来。 两人说走就走，动身离开酒店，朱子情开着一辆红色的宝马，让黄海川坐她的车，朱子情没急着上车，而是先绕到后车厢拿了一个袋子，这才走向驾驶座。 黄海川和朱子情坐在车上时，省委常委别墅小区，葛建明的秘书徐卫匆匆的拿着一个文件袋来到了葛建明的住所，行色匆匆的下车后，直奔葛建明所住的七号小楼。 “小徐，有什么要紧事？”葛建明坐在客厅看着新闻，徐卫进来后，葛建明微微点了点头，随手示意着对方坐下，徐卫已经跟了他有些年头，这次他到省纪委任职，同样也把徐卫带了过去，在葛建明心里，徐卫更像是个晚辈一样。 “书记，这是刚收到资料，您看看。”徐卫将手头的文件袋送到了葛建明跟前。 葛建明疑惑的接过文件袋，徐卫在电话里没细说，他倒是挺奇怪会发生什么要紧事。 打开文件看着资料，葛建明的神色很快就变化了起来，从一开始的平静到脸色难看，葛建明沉着脸，“这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晚上才收到的，是南州市调查那起走私案的专案组送过来的。”徐卫回答道。 “调查走私案的专案组？”葛建明皱着眉头，又问了一句，“亲自送到省纪委的是谁？” “是周知进。”徐卫轻声回答着，他知道葛建明也许会更加不愿意听到这个消息。 徐卫猜得没错，葛建明的确是很不想听到这个消息，念叨着周知进的名字，葛建明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黄海川，周知进作为市长助理，完全就是跟黄海川穿的同一条裤子，是黄海川弄过来的帮手，周知进亲自将这个文件袋送到了省纪委，葛建明都没法不将这事跟黄海川联系在一起？想着这事如果真是黄海川在指使，葛建明脸色就变得愈发难看。 客厅里的气氛很是肃静，沉默着的葛建明脸色阴森，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葛建明才脸色铁青的说了一句，“贾正德还真是让我失望，瞧他都干了些什么事。” “书记，他也许是一念之差。”徐卫看着葛建明的脸色，小声为贾正德辩护了一句，贾正德作为前市委秘书长，还曾经是他的上司，徐卫于情于理都该为对方说句话，况且他也认为葛建明未必就不会不管贾正德。 “我提拔他，把他调任副市长的位置，就是希望他能给我办点事出来，结果他没作为，还给我惹了不少是非，要只是那样也就罢了，现在又搅进了这种烂事里，他这叫一念之差吗？”葛建明怒道。 兴许是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大了点，葛建明深吸了一口气，强迫着自己要冷静，这里是省委别墅小区，葛建明知道自己是注意，尽管说的话外人听不到，但动静太大，别人也会产生疑虑。 “书记，周知进把这个文件袋送过来，您说他是什么意思呢？”徐卫有些不解的道，贾正德是出自葛建明门下的人，徐卫深知就算是周知进来市里的时间有限，但也肯定知道这一点，因为黄海川很清楚，周知进不可能没将这事跟黄海川商量，那么，黄海川和周知进明知道贾正德是葛建明的人，他们这样目的何在？ “什么意思？哼，他们这要么是想看着我亲自指示查办贾正德，挥泪斩马谡，要么就是想讨价还价。”葛建明冷着脸，以他对黄海川的了解，做事狠辣果决，跟其年龄一点不相称，葛建明从来就不敢过分轻视黄海川。 “书记，您都调到纪委了，黄海川就算是要斗法，也得找邓毅去呀，他有什么好跟您讨价还价的？”徐卫皱眉道。 “那就要看他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了。”葛建明此时也沉思了起来，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前段时间南州市纪委办的常志坚的案子，虽然只是一个副处级干部的违纪案件，但因为涉及到邓毅和黄海川之间的暗斗，葛建明也关注了一下，他要是没记错，常志坚的案子，好像这两天法庭也要宣判了。 值此时刻，眼前这么一份文件袋，两者会有某种联系吗？葛建明眉头紧拧着，黄海川的心思，并不是那么好猜的。 酷跑溜冰城，这是南州市区颇有名气的一家溜冰城，朱子情的车子停在溜冰城门口时，黄海川转头看了看外面，神色微怔，随即笑着对朱子情道，“子情小姐，你不会是要带我来这溜冰城玩吧？” “不错，怎么样，黄市长以前没来过吧？”朱子情笑着眨了眨眼睛。 “的确是没有，说实话，我不会溜冰。”黄海川很是实诚的说着，看着朱子情的目光有些古怪，特别是此时朱子情一身深v长裙，黄海川无法将朱子情跟溜冰联系起来，笑道，“子情小姐，你这是准备过来溜冰？” “那当然，要不然我带你过来干嘛，黄市长，是不是觉得我看着不像是个会溜冰的？我告诉你，我可是高手哦。”朱子情调皮的笑着，此时的她没有那种女人妩媚的样子，反倒是多了几分小女人可爱的神态，脸上的神色也显得干净纯澈许多。 “真看不出你还是个溜冰的高手，不过你今晚准备穿这样去溜冰？”黄海川看着朱子情，想象着朱子情要是穿现在这身长裙去溜冰，黄海川想象不出那种风情，但他在想，朱子情到时一定是春光大泄。 “当然不行了，所以我要换身衣服。”朱子情莞尔一笑，跨过驾驶座，伸手拿着刚刚仍在后座的袋子，那是她的一套便装。 朱子情没注意到自己胸前一部分压着驾驶座的头枕，另一部分则是几乎靠到黄海川身上，淡淡的香味让黄海川怦然心动，想着朱子情说要换衣服，黄海川更是眉头一跳，朱子情要直接在车上换衣服？ 第1155章 “黄市长怎么这么看着我？”朱子情转头看着黄海川，在这并不明亮的车子里，朱子情一双如珍珠般的大眼睛显得炯炯有神，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妩媚起来。 “没什么，子情小姐是要在这车上换衣服？”黄海川问了一句。 “当然，要不然黄市长以为这溜冰场里有换衣服的地方？”朱子情笑道。 “那我先下车了。”黄海川点了点头，心里暗暗感叹这女人的胆大，这溜冰场外不时有人经过，朱子情也不怕被人看到，不过好在这里灯光有些昏暗，车里的灯再一关，别人也不容易看到。 黄海川下车，朱子情却是跟着摇下了车窗，正当黄海川疑惑时，却只听朱子情道，“黄市长，还劳烦帮我看着点哦，别让我走光了。”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别人真要是看到，他也挡不住，心里想着，朱子情后面却是又蹦出一句来，“黄市长，您可别自个偷看哦，虽然我不介意，但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呢。” 朱子情说着，咯咯直笑，重新摇上了车窗，黄海川神情却是有些尴尬。 在车下等了一会，黄海川暗道自己这个市长都成了帮人盯梢的了，心里正想着，却只见身后的车门一开，朱子情已经穿好了衣服下了车，依然是一身黑色，黑色的紧身裤，黑色的雪纺衫，身体线条就仿佛一条完美的曲线，让人惊叹。 “子情小姐这换衣服的速度可够快的。”黄海川有些诧异，他都感觉自己像是睁眼闭眼的功夫，这朱子情就把衣服换好了。 “当然得快一点了，要不然这人来人往的，我可真怕被人看到了，被黄市长看到不要紧，要是别人，我可会介意。”朱子情看着黄海川，笑容暧昧。 “我看子情小姐好像很偏爱黑色。”黄海川神色淡然，朱子情言语间的挑逗，黄海川权当是没听见。 “不错，我很喜欢黑色，黑色彰显着高贵大气，我十分钟情。”朱子情笑了笑，说着话，朱子情甩了甩头发，指了指溜冰场入口，笑道，“黄市长，走吧，进去玩玩。” 黄海川往里面看了一眼，点着头，没来过这种地方的他，也谈不上什么兴趣不兴趣，反正今晚没事，进去凑凑热闹就当是放松。 进了溜冰场，在入口处买了票，拿了换穿的溜冰鞋，朱子情动作麻利的换下脚下的高跟鞋，见黄海川还愣着，朱子情不由得凑近了身子，贴着黄海川的耳朵轻吐着气，“黄市长，还发啥呆呢，赶紧换上呀。” 黄海川轻咳了一声，微微扭过头，耳垂上隐隐还有几分湿润的感觉，那是朱子情嘴唇上带来的。 朱子情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见黄海川看着她，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生怕朱子情再来个亲密接触，黄海川赶紧换上溜冰鞋，其实他刚刚是有些发愣，因为他根本不会溜冰，看着这一排滑轮的溜冰鞋，黄海川琢磨着自己等下站起来能不能站稳还是个问题。 朱子情已经站了起来，见黄海川换好了鞋子，朱子情示意黄海川跟上她，单脚一使劲，姿势优雅的滑了出去，准备进入场内。 黄海川撑着椅子站了起来，感觉到脚下有些不稳，黄海川赶紧平衡着自己的重心，脸上颇有些苦笑，瞧他这是逞的什么能，直接说不会，在一旁看着别人滑不就行了。 黄海川喜欢掌控一切，像这样连自个身体重心都有点平衡不了，感觉像是随时会摔倒一样，黄海川下意识的有些排斥，他不喜欢这种控制不住的感觉。 黄海川正慢慢的往前踩着溜冰鞋走着，冷不丁的就从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哎呀，我忘了黄……你不会溜冰了。” 说话的人正是朱子情，习惯性的要喊黄市长，话一出口，才意识到旁边都是人，朱子情赶紧改口，不过她一说话也让黄海川一下子分神，本来注意力都在用在脚下平衡着身体，朱子情一嚷，黄海川脚下一打滑，身体就往前倒。 没有摔个狗吃屎，黄海川感觉到眼前一团黑影，两手就抱住了一具柔嫩性十足的身体，借着支撑，黄海川才堪堪稳住重心。 “黄市长，还站得稳吧。”朱子情低下头，挨着黄海川轻声说着，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娇艳，“黄市长，这溜冰场的人多，三教九流都有，我等下就不喊您黄市长了，叫你海川了哦。” 朱子情说着，这才抬起了身子，见黄海川也站好了，朱子情笑意盈盈，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笑道，“海川，你不会，那我来带你滑，你握紧我的手，其实这个很简单的，只要懂得控制身体的平衡，你就觉得驾轻就熟了。” “子情小姐，我看我还是在旁边看你滑就行了，这玩意，我还真是驾驭不来。”黄海川笑着摇头。 “海川，你这能指挥能千军万马，一句话也不知道能决定多少大事的人，不会连一双溜冰鞋也怕了吧。”朱子情似笑非笑的看着黄海川。 “啧，滑就滑，我还能怕了不成。”黄海川哭笑不得，他知道朱子情是在激他，不过他一个大男人要真是让人觉的他连一个溜冰场地都不敢下去，还真是丢人。 朝朱子情摆了摆手，黄海川示意不用对方拉着，他要自个尝试着去找那种平衡，朱子情见状，倒也不勉强，笑眯眯的跟在黄海川身旁，看黄海川倚着侧边的栏杆小心的迈着脚丫子。 黄海川没想到朱子情在这场子里的人气会那么高，身边一直传来的欢呼声和口哨声，黄海川起先还没注意，听了一下才知道是冲着朱子情来的，抬头一看，才发觉四周满是‘虎视眈眈’的眼神，一双双放着幽光的眼神盯着朱子情。 黄海川发愣着，一个满头红色的男子已经迎了上来，冲着朱子情吹着口哨，“美女，好久没看到你来了嘛。” “一边去，晚上没空理你。”朱子情转头一看，见到红发男子时，朱子情一下就有了印象，是常在这场子里玩的一个高手，朱子情来过几次都有见过对方，还和对方在场上斗过牛，这会见对方凑了上来，朱子情撇了撇嘴道。 红发男子见朱子情不鸟他，也不气馁，转头看了一眼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美女，晚上怎么带一个菜鸟过来了，嘿嘿，要不我找个人帮你调教调教，咱俩再来玩玩？你教这么一个菜鸟有啥意思。” “滚。”朱子情眼色一冷。 红发男子一愣，没想到朱子情这么不给面子，说话还很不客气，有些阴冷的看了朱子情一眼，红发男子神色难看的转身离开，边上登时就传来一阵戏谑的笑声，不乏有人在起哄和嘲笑，红发男子脸面愈发挂不住，这种溜冰场就是这样，来玩的人大都是底层打工的人，在社会上瞎混的人更是很多，人员混杂，好勇斗狠的气氛在这里尤为浓厚。 “子情小姐，你说话这么冲，小心得罪了人，这种地方，可是乱着呢。”黄海川微微摇头。 “乱是乱，海川你总不至于怕了。”朱子情开着玩笑，最后才稍稍正经道，“其实我不是个喜欢说话刻薄的人，不过别人说您，我可不答应。” 黄海川看了朱子情一眼，见朱子情同样是注视着他，眼里带着莫名的光彩，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这女人，不简单着呢。 第1156章 朱子情不知道黄海川心中所想，她饶有趣味的看着黄海川颇为小心的注意着脚下，在南州官场上能呼风唤雨，说一不二的堂堂大市长，却被这小小的溜冰鞋绊住了，朱子情感觉很有趣，这时候的黄海川，在她眼里看起来更像是个血肉丰富的人。 “子情小姐看来在这场里很受欢迎，怎么不让我开开眼界？”黄海川扶着栏杆停住，对这两排轮子的东西，委实是再提不起太多的兴趣。 “海川你要看，我当然不能拒绝。”朱子情美眸含笑，给了黄海川一个妩媚的眼神。 黄海川很快就感受到了朱子情在溜冰场上的魅力，犹如一只精灵一般在场上飞舞着，或飞驰电掣，或闪转腾挪，黄海川也第一次见识到这脚下的两排轮滑竟能让人做出这么多优美的动作来，看朱子情的样子，翩若惊鸿，那双溜冰鞋跟她仿若合为一体。 场上的到处都是嘈杂的叫声和口哨声，朱子情很漂亮，那是毋庸置疑的，漂亮到这种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甚至都还没来过像她这种身材如此高挑而又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 一米七的身高再加上那令人惊艳的脸蛋，还有那堪称骨灰级高手的轮滑技巧，朱子情其实从第一次来这场子里玩的时候，就有人给她取了女王的外号，很多来这场子里玩的人都知道她，垂涎三尺的人更多，只不过朱子情并不是常来。 “华哥，这女人又来了，要想一亲芳泽，这次可得抓住机会了，要不然这女人来一趟就消失很久，错过这次，可没人知道她下一次什么时候过来。”角落边，一个红发男子讨好的对一个短寸头的，年纪同样在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笑道。 红发男子赫然就是刚才在朱子情面前吃了瘪的人，此时站在短寸头男子身旁，红发男子却是显得规规矩矩，混这一带的人都知道这短寸头男子是这一片的大哥，就连这溜冰场都是他罩着的地方。 不消红发男子多说，短寸头男子早就盯着朱子情直看，这是他看过的最棒的一个女人。 “华哥，这女人估计是个带刺的玫瑰呢，红头刚才可是狠狠的被人家打脸了。”旁边有人指着红发男子笑道。 “去去，老子是不想跟那女人一般见识，再说那不是华哥看中的女人嘛，老子能对她动手吗。”红发男子翻了翻白眼。 “对了，华哥，那女人今晚带了个菜鸟过来，诺，在那站着呢，看那女的样子，对他可是着紧的很，嘿嘿，要不咱带人去教训他一下。”红发男子阴笑着，在这种地方，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事只能算是稀松平常，有些人因为女伴漂亮而招来麻烦也是常见的事，黄海川显然要倒霉的成为后者了。 “等下再说。”短寸头男子摆了摆手，盯着朱子情的眼睛就没眨过，脑袋里想的竟是这么一个身材火辣的尤物也不知道多带劲。 朱子情停下来了，刚才她滑的时候，整个溜冰场的其他人都停了下来，看着她的表演，朱子情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对满场的欢呼声和叫嚣声乃至于各色各样的口哨都无动于衷，滑了两圈的她，脸上红扑扑的，额头渗出了汗珠子，走到黄海川身旁，眼神说不出的可人，“海川，我滑得怎么样？” “还用我说吗，这欢呼声足以说明一切。”黄海川微笑道，这时候的朱子情别有魅力。 “纵使千万人欢呼也不足你一句话。”朱子情轻笑着，看着黄海川。 黄海川无奈的笑笑，他不知道朱子情是不是有意用语言渲染这样一种情绪，但的确是让他心里起了些许波澜，不过黄海川表现出来的无疑是更为谨慎的一面，笑容依旧，只是没有回应朱子情。 “美女，一起玩玩如何。”这时候，又有人迎了上来。 凑过来的是短寸头男子，朱子情眼里闪过一丝厌烦，她不知道对方是这一片的老大，也不知道是罩着这场子的大哥级人物，但凡是在这时候来破坏她和黄海川相处的，朱子情满腔的厌恶。 “我不想骂人，请你别在旁边碍眼，ok？”朱子情寒着脸。 “哟，看不出还是一朵小辣椒呢，不过我喜欢。”短寸头男子笑了起来，不仅没离去，反而凑得更近了一些。 “海川，咱们走吧。”朱子情皱了皱眉头，有些歉意的看着黄海川，苦笑道，“本来想带你来这里好好放松下，谁知道竟是些烦人的苍蝇。” “那只能说你太有魅力了。”黄海川笑了笑，他正好也对这溜冰没太大的兴趣，巴不得早点离开。 两人从走下场子，后边的短寸头男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这场子里的大哥，被人这样无视，脸面也挂不住。 “华哥，看到了没有，这朵玫瑰花可是刺人得很哦。”身后有人起哄着，“华哥，走，跟上去吧。” 黄海川和朱子情换了鞋便从溜冰场离开，走到外面，黄海川深呼吸了一下，场子里面乌烟瘴气，可没外面这种新鲜空气，朱子情这样一个看起来应该很讲究情调的女人会喜欢来这种场所，黄海川也颇为惊讶，笑道，“子情小姐，还真想不到你会来这种地方玩。” “很正常，从一个人的外表可看不出他都爱好些什么，就好比一个亿万富翁，穿着光鲜，但人家说不定就偏偏钟爱路边吃呢。”朱子情笑道。 “你这话说得没错。”黄海川深深的瞥了朱子情一眼，“就跟从一个人的表面看不出她心里都想着什么一样。” “黄市长好像话里有话？”朱子情看着黄海川。 “随口说说。”黄海川神色淡然，不过转头一看时，黄海川愣住，随即摇头笑道，“看来我们有点小麻烦了。” 朱子情一愣，很快，她就明白黄海川指的是什么，刚才在溜冰场内那个寸头男子还有几个男的已经跟着他们出来，这会，几个人隐隐将他们围了起来。 第1157章 “你们要干什么？”朱子情横眉冷竖，盯着周围的人。 “小妞，今晚陪哥们喝一杯，我们就当啥事没有，要不然呢，你和你相好的怕是离不开了。”短寸头男子走上前，目光淫邪的看着朱子情。 “是嘛。”朱子情冷笑着，侧头看了看黄海川，脸上是十足的恶作剧般的笑容，“海川，听见了没有，咱俩成了相好的了，这里有人要绑你相好的去三陪了。” “估计你要是不去，可能我就交代在这里了。”黄海川笑着摇头，这女人这会还能旁若无人的开玩笑，黄海川都有些佩服对方不只有一张漂亮的脸蛋，还有一颗大心脏了。 “看来为了你能安全离去，我今晚得牺牲点色相了？”朱子情看着黄海川，娇嗔道，“海川，你会舍得吗？” “美女，只要你晚上好好陪哥们几个，我保证不会动你这个相好的。”短寸头男子听到朱子情和黄海川的对话，脸色大喜。 “你要有本事，倒是动他试试看。”朱子情笑着。 “啧，你当老子不敢是吗，臭娘们，别给脸不要脸。”短寸头男子怒道。 黄海川摇了摇头，古人说的没错，红颜祸水，美女往往就是麻烦的代名词，特别是在这种容易招惹是非的地方，扫了一眼周边围着的人，黄海川大概数了一下，对方六个人，想着自己也不知多久没动过的三脚猫功夫，心里苦笑，今晚他这个市长难不成真要跟人在街头斗殴不成，这要是脸上挂点彩，明天到了市政府都能成为天字第一号新闻了。 拿出手机，黄海川试着要打110，虽然知道对方不可能让他打电话报警，但总要试一试，让他一对六动手，他还真没那个能耐，两三个或许还能勉强应付一下，六个人纯粹就是挨揍的份。 “想打电话？没门。”短寸头男子眼睛一瞪，上前就要打掉黄海川的手机，突然就哎呀一声，捂着小肚子疼得直咧嘴，被高跟鞋用力踹一脚，那种滋味没人会觉得好受。 “你个三八，老子……”短寸头男子怒极，他没想到朱子情会突然踹他，话还没骂完，短寸头男子已经骂不出来，取而代之的是杀猪般的嚎叫，朱子情一个闪身上前，狠狠的用高跟鞋朝他脚背踩了下去，短寸头几乎是瞬间就蹲了下去，他甚至听到了自己脚骨头碎裂的声音，疼得脸色都苍白了起来。 “华哥，你没事吧。”后面有人赶紧上来。 朱子情冷笑着，迅速上前，那跟她一个女人极不相称的闪电般的动作却是实实在在的由她做出来，转眼间，又是一声痛叫，又有一人倒了下去，那平常本应是累赘的高跟鞋，此时反而成了朱子情的利器，用高跟鞋毫不犹豫的狠踹加狠踩，一点都不脚软。 “海川，我可解决了两个哟，剩下四个，你拖住一个，三个包我，等我解决完他们，再来帮你。”朱子情笑眯眯的朝黄海川眨了眨眼睛，身旁两个被她高跟鞋撂倒的男子还在鬼哭狼嚎，朱子情脸上的笑容却是如太阳一般灿烂。 黄海川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朱子情再次让他大开了一次眼界，要是认为对方只是借着高跟鞋偷袭别人那就大错特错了，黄海川分明看到朱子情那收拳摆腿的架势绝不是普通的女子能做得出来，除了那惊人的韧性，动作更是果断狠决。 收起手机，黄海川也没再急着打电话，他的三脚猫功夫，对付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不过让他目瞪口呆的是，朱子情撂倒三个人的速度远远超乎他想象，余下的四人，最后几乎都是由朱子情解决，他反倒成了一个看客。 “出来混就这点本事，也好意思装逼。”朱子情最后一个双手过肩摔放倒一人后，拍了拍手，看着地上的六人，神情不屑。 黄海川微微有些出神，直直的看着朱子情。 “海川你这是什么眼神嘛，不认得我了不成。”朱子情走到黄海川身边，声音甜腻。 黄海川忍不住多看了朱子情一眼，对方那甜腻的笑容，这会在黄海川看来还真有些让人发毛，好一会，黄海川才道，“子情小姐，你……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能让海川你这么说，我感到很荣幸。”朱子情脸上有几分小得意。 “看你的身手，练过武吧？”黄海川问了一句。 “还好，跆拳道黑带五段。”朱子情颇为自豪的说道。 黄海川一愣，他并不明白朱子情这个年纪，最高也只能考取五段，往上再考就有年龄限制，所以朱子情等于是考取了她这个年纪能考的最高段数，黄海川不清楚这些，听到黑带五段，黄海川下意识的点着头，他大概知道这什么黑带几段的人都是挺厉害的，刚刚看朱子情的身手，这黑带五段也的确是厉害。 “海川，咱们走吧。”朱子情笑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凝视了朱子情一眼，黄海川心里还有种莫名的惊诧，这女人玩溜冰的技巧出神入化，动起手来又是够狠，一点都不像是对方所能做出来的，要不是今晚亲眼所见，别人跟他说，黄海川无疑不信。 上了车，黄海川有些心不在焉，直至朱子情叫他的名字，黄海川才回过神来，见朱子情正盯着他看，身子也离得很近，黄海川这才不动声色的拉开两人的距离，“子情小姐，其实我愿意听到你喊我黄市长，那样听着习惯一些。” “黄市长，你真是不解风情。”朱子情白了黄海川一眼。 启动着车子，朱子情也没问黄海川要去哪，直直的沿着公路开下去，约莫过了五六分钟，黄海川才疑惑道，“这是要去哪？” “去海边兜兜风。”朱子情笑了笑。 黄海川闻言，没有说话，看了看时间，九点左右，算不上太晚，兴许是晚上朱子情给他的惊讶太多，黄海川这会对朱子情这人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兴趣。 海边很是凉爽，时值七月，盛夏时节，海风吹来，让人心旷神怡，朱子情直接开进了马路边的草坪，紧紧靠着海岸，将车子停下，朱子情也没有开车灯的意思，熄了火。 黑漆漆的车厢，黄海川转头看了朱子情一眼，见朱子情同样在看着她，黄海川心里一动，移开目光，看向窗外。 第1158章 月朗星稀，天上星光点点，这种寂静的气氛让黄海川有些不习惯，笑着开腔，“子情小姐不会让我和你坐在这里数星星吧。” “有这个想法，今晚天清气爽，可是个看星星的好天气哦，瞧那月亮，还挺圆呢。”朱子情笑道。 “是挺圆。”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点头。 “黄市长知道我看到月亮想到什么吗。” “想到什么？” “想到嫦娥的玉兔。”朱子情脸上笑容异样，“上次我听一朋友开玩笑说嫦娥的玉兔又大又白又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兔子又大又白倒是有可能，怎么会圆…”黄海川摇头笑着，话到最后却是僵住，已然反应了过来，转头看着朱子情，黄海川神色错愕，这朱子情倒是真敢开玩笑。 朱子情的笑容很迷人，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魅惑，黄海川这会再傻也知道朱子情刚才无疑是故意那样说的，看着那刚刚就在自己耳朵上蜻蜓点水般掠过的美妙红唇就在眼前，黄海川有种无法控制的躁动在心里澎湃着。 “这天上的嫦娥只是传说，传说就不是真的，说起来无趣得很，不过我看子情小姐虽不是嫦娥，却胜似嫦娥，也不知道子情小姐的玉兔是不是又大又白又圆呢。”黄海川挑着眉，笑容玩味的盯着朱子情，他不喜欢被动，也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朱子情既然要跟他玩火，那黄海川不介意在火上起舞。 “黄市长要是想知道，可以一看哦，这嫦娥是传说，她的玉兔不能证实，我的倒是可以让黄市长看看，满足一下黄市长的好奇心。”朱子情笑意盈盈，一点也不怯场的同黄海川对视着。 “这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况且还有如云山雾里，轻纱笼罩的，我焉能看得清楚。”黄海川嘴角微微一翘。 “看不清楚，黄市长可以推开云山，解开轻纱嘛。”朱子情脸颊隐隐起了几片红霞，脸色有些变化，只是她的表情看起来依然镇定，这黑夜，就是人心的最好掩饰，朱子情甚至不用再像平常一样戴着面具。 黄海川看着朱子情，眼里有着千万般变化，正如同他的心情一样，面前这玩火的女人似乎一点一点的在将火点燃得更旺，黄海川有些把持不住，微微伸出手，黄海川的心情再好不过的反应在手上，有所迟疑，却又禁不住前方的诱惑。 朱子情闭上了眼睛，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内心深处的紧张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是个能在社交场上左右逢源的女人，在男人间如鱼得水，在别人眼里，她是个豪放的女人，朱子情也从来不去否认，而且乐意去表现出自己豪放的一面。 黄海川的手终于还是伸了出去，男人是下半身动物，这句话一点也没错，否则古人也不会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样一句名言，眼前这样一个人比花娇的美人摆在面前，一副任君采摘的样子，黄海川内心那道不算多么坚固的防线终于还是失守。 黑色的雪纺衬衣质地很好，光滑柔软，只不过当黄海川感觉到朱子情的身体轻颤着时，黄海川手上的动作一停，朱子情有这种反应让他觉得很奇怪。 “你很紧张？”黄海川注视着对方。 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黄海川，朱子情那布满红霞的脸庞愈发娇艳动人，只是在这美丽的夜色中，朱子情内心的真实表现很好的掩盖着，眼里闪过一丝与脸上截然不同的羞涩，朱子情嘴上却依然是很平静，轻笑着，“黄市长觉得我会紧张吗？我又不是小女孩。” “当一个人紧张时，他往往不会说真话，更会借以肢体语言掩饰，你刚刚说这话时，眼睛眨了两下，看起来是故作轻松的样子，实则是紧张。”黄海川盯着朱子情，两人近在咫尺，脸庞几乎贴在了一起。 “咯咯，黄市长看来不只是个优秀的领导，还是个出色的心理学家，说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呢。”朱子情笑了起来。 没有说话，黄海川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你的表现已经出卖了你，看似豪放，实则……嘿。” “好吧，那就当我是紧张吧。”朱子情娇媚一笑，目光灼灼的看着黄海川，眼底深处也燃烧着一股火焰。 黄海川没再说话，眼前的女人并不是如同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虽然不知道这女人缘何喜欢伪装自己，但黄海川被挑动起来的冲动已经不可能停下，这是朱子情先玩火的结果，伸手一拉，黄海川将朱子情揽到怀里，而朱子情此刻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推拒的样子。 黑夜里，朱子情的身体显得有些朦胧，黄海川凝视着眼前的女人，目光定格在朱子情的脸上，他更乐意看朱子情此时娇羞的样子。 朱子情眨着眼睛，被黄海川这样看着，让她很不适应，许是黄海川看久了，朱子情娇嗔了一声，第一次变得主动了起来。 …… 车子轻轻摇晃着，在这海岸边的树林里，粉红色的宝马仿佛和这夜色融为了一体，星空下，银白色的月光洒满大地，夜与月，车与人，那呢喃的声音，好像点缀在一幅美丽油画上的音符。 云消雨散，当躁动退却，只剩下了男女间疲惫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着窗外的虫鸣，黄海川拍了拍朱子情的背，“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急什么，完事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不是，你们男人都是一个德性。”朱子情抬起头，风情万种的白了黄海川一眼，此时的她，犹如多了一丝动人的女人味，和以往有些不同。 “不是那个意思，时间确实不早了。”黄海川拿起手机给朱子情看着，已经快十一点。 和朱子情说着话，黄海川同样饶有兴趣的看着朱子情，从一开始大胆的主动挑拨到后面真正动真格时的紧张生涩，再到这会又是一副豪放的形象，朱子情现在在黄海川的认知里，更像个双面娇娃，黄海川都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两人穿好了衣服，彼此又沉默的坐了一会，朱子情才笑道，“黄市长要回哪去，我送你。” “送我到东大路路口就行。”黄海川道。 “怎么，黄市长还怕我把你送到家门口被人看到呀。”朱子情转头看着黄海川，笑道，她知道东大路是市委家属大院所在。 “你想多了。”黄海川轻咳了一声，他确实有这种想法。 “看不出黄市长还挺爱惜自己名声的，不过也正常的，这当官的哪个不爱惜自己的羽毛。”朱子情笑着启动了车子。 一路无话，激情过后，黄海川显得有些沉默，真去计较的话，他和朱子情一点都不熟，也就是仅有的几次碰面，两个本不熟悉的人发生了关系，或许这种能掩饰尴尬的沉默才是最好的状态，不过黄海川此时并非尴尬，而是一时之间和朱子情并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两人的交往有些另类。 朱子情专心的开着车，除了不时的说几句带着调戏的轻佻语言，朱子情同样话不多，黄海川很是奇怪朱子情为何喜欢用言语表现出自己开放的一面，但他并没有探知别人秘密的兴趣。 车子还没到东大路路口，离了一小段路时，朱子情便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看黄海川，笑道，“为了不给黄市长带来花边新闻，我就送到这里了，免得不小心被人看到了，隔天就传出黄市长的绯闻了。” “好，谢谢你了。”黄海川看着朱子情，点了点头。 “黄市长，我现在讨厌你说谢谢这两字。”朱子情看着黄海川，神情有些认真。 “那就不谢了。”黄海川笑道，同朱子情挥了挥手，黄海川下了车，朝东大路走去，走了一段，黄海川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朱子情的车子仍然停在原地。 这是一个奇怪的女人，黄海川心里对朱子情如是评价着，摇了摇头，黄海川转身离去。 第1159章 旭日东升，夏日的清晨，天亮得比往常早，六点多，黄海川如同往常一样起来，拿起手机看下时间，黄海川摇头笑了笑，脑袋里的生物钟都快赶得上闹钟了，每天差不多就是这个点醒来，手机里设的闹钟倒是很少派上用场。 起床洗漱，昨夜的春宵并没有耗费黄海川多少精力，此时显得尤为精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已经有了皱纹，尽管要仔细看才能看到，但黄海川亦不得不感慨，从刚踏入社会的青涩小伙子，到现在已经步入而立之年，习惯了体制内的尔虞我诈，阴险残酷，黄海川知道自己一天天在老去。 是的，不是成长，而是老去，起码黄海川自己是这样认为的，与年龄不符的苍老心态让黄海川过得并不轻松，在权力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时，黄海川暮然回首，那灯火阑珊处，埋葬的是他快乐的童年，无知的少年，青春的梦想，年轻时，他还想着将来能环游世界呢。 孩子快出生了，这是令黄海川如今这略显苍老的心态能从骨子里感到雀跃兴奋的一件事情，忍不住掐指数着时间，过几天就要到京城的黄海川，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妻子的预产期近了。 刷完牙，洗完脸，出门，司机李勇已经准时的开着车在楼下等着。 在路边买了份简单的早餐后，黄海川来到了办公室，每天的工作都是在这样重复之中开始着，桌上依然是一堆文件，昨天没有处理完的，而今天，又会有一堆。 秘书黄江华走进来帮黄海川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桌上，黄海川正坐在椅子上出神着，看到黄江华，黄海川吩咐了一句，“江华，肖主任来了没有，你让他过来一趟。” “肖主任今天还没到。”黄江华摇了摇头。 “哦？”黄海川奇怪的看了下时间，肖远庆往常绝不会比他晚到，除非是有事，今天倒是奇怪了，这会还没过来。 挥手示意着黄江华离开，黄海川下一刻才想了起来，轻拍着额头，险些就忘了，今天是常志坚案开庭审判的日子，肖远庆要去旁听来着，昨天就跟他打过招呼，今天上午，肖远庆显然是不会来了。 肖远庆没在，有事要交代肖远庆去做的黄海川也就作罢。 临近九时许，黄海川意外接到了葛建明的电话，电话里，葛建明约黄海川出来一叙。 “嘿，这是坐不住了。”挂掉电话后，黄海川脸上浮现出些许笑容，昨晚周知进将那个文件袋亲自送到省纪委，看葛建明这架势，八九成是有要保贾正德的意思了。 从办公室出来，黄海川径直来到和葛建明约的地点，酒店包房里，葛建明正独自一人饮茶，身旁是其秘书徐卫，黄海川进来后，徐卫站了起来，朝黄海川微点着头。 “建明书记怎么这么有闲心喝茶。”黄海川笑着走近。 “黄市长来了。”葛建明看着黄海川，并没有起身，黄海川一来所说的话，在葛建明听来是话中有话，说他有闲心喝茶？这话听在葛建明耳里，是意有所指，葛建明此时愈发断定黄海川是有所图谋，事关贾正德的那份文件袋，黄海川是故意的。 客气的请黄海川坐下，两个不算熟却又算得上是老朋友的人，目光都从对方脸上掠过，眼神交错着，黄海川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葛建明同样是神色淡然。 “那起走私案，听说已经快调查结束了？”葛建明不动声色的开口。 “应该是快结束了，昨天周助理才给我汇报过这个案子，听说还涉及了市里的个别领导，周助理也不敢擅自处理，将相关部分移交到省纪委了，我想葛书记应该知道了才是。”黄海川笑了笑。 “资料我看过了，不知道黄市长是什么想法？”葛建明说完，紧紧的盯着黄海川，今天约黄海川出来，葛建明无非是想试探黄海川的目的，贾正德是他一手提起来的，现在又是市委常委、副市长，葛建明不想手底下的这员大将就这样毁了，尽管贾正德的表现让他不甚满意，但现在的当务之急，葛建明是要为贾正德擦屁股。 黄海川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葛建明的反应让他很是欣喜，葛建明对贾正德愈发重视，他的目的也更加容易达到。 “建明书记，不知道您对曾副市长这人有什么看法？”黄海川笑道，看似说着丝毫不着边际的话题。 “曾高强？”葛建明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黄海川会突然提曾高强，他是要试探黄海川在贾正德的问题上到底是什么意思，黄海川跟他提曾高强干什么？ “不错，建明书记在南州的时间比我还长，想必对曾副市长的了解是比我还多的。”黄海川淡然道。 “我在南州任职期间，曾高强只是市卫生局局长，提为副市长也才今年的事，黄市长认为我会对他了解很多吗。”葛建明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他担任南州市一把手时，是堂堂的省委常委，副部级干部，曾高强区区一个处级干部，又如何有资格让他去深入了解，他这个一把手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 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悠哉悠哉的自个端起茶杯喝着茶，葛建明微微拧着眉，黄海川并不像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这会提曾高强然道是有何深意？ 突的，葛建明想了起来，前两个月，似乎有人将一份曾高强违法违纪的资料送到省纪委，那会正值他刚调任省纪委的时候，当时他也曾考虑过要不要查，最后还是将那件事暂时压下。 心里头一动，葛建明看着黄海川，难道黄海川暗示的意思是这个？ “建明书记，怎么了？”黄海川见葛建明神色有了变化，嘴角微微上翘，心想葛建明想必是猜到了他的目的了。 “没什么。”葛建明摆了摆手，瞥了黄海川一眼，暗道这个年轻人真是越来越狠了，邓毅一调到南州，就表现出了打压黄海川的姿态，恐怕会落不得好，此刻黄海川借贾正德将他的军，无疑是借他的手去回击邓毅，曾高强这墙头草现在又和邓毅走得近，黄海川这是要下狠手了呀，最主要的是，黄海川这么做，难免会引起他和邓毅之间的嫌隙，如果黄海川真的是这么算计，那就是一箭双雕。 葛建明眉头不知不觉的皱着。 第1160章 车水马龙的街道，黄海川神态悠闲的从酒店包房里出来。 就在黄海川出来，门刚关上时，包房里，里间另有天地的一个小隔间，贾正德走了出来，看到葛建明的脸色，贾正德神色尴尬，走到葛建明跟前，心虚的贾正德站着，也没敢坐下，此时的他，同样是无话可说。 黄海川心情很不错，和葛建明的一番暗藏机锋的对话，黄海川相信葛建明会做出选择，葛建明最后的态度，也让他心情愉悦。 已经快中午了，黄海川也不急着回去，在外面吃完午饭再回去，正琢磨着上哪吃，就接到了何丽的电话，何丽的声音有些抓狂，黄海川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听了之后才知道，合着何丽是被人骗了，上星期有人蛊惑她投资炒黄金，闲得发慌的何丽投了上百万进去玩，前几天还好好的，今天准备登陆账户时，才发现账户登陆不进去了，打电话给那个向她介绍的人，电话也打不通了。 “海川，你说这事你们政府管不管，我这个老百姓的财产遭受到损失了，你这当市长的可不能不闻不问。”何丽在电话里诉苦道。 “这事你该找公安局报案，找我干什么。”黄海川哭笑不得。 “我不管，这事就找你，你这个大市长吩咐下去，公安局的人才会认真办案不是。”何丽开始不讲理了。 “你去找路鸣，他一个公安局副局长，你还怕他说话不好使不成。”黄海川摇头苦笑，这女人就是太清闲了，仔细听着何丽那边的动静，黄海川纳闷道，“何丽，我说你这是在哪？怎么听着很吵。” “在街上，这不是被骗了嘛，一肚子火，找楚姐出来逛街，我要狠狠的买东西出气。”何丽娇笑着，随即又道，“你还在市政府吗？给你打电话是楚姐的提议哦，我们两个大美人强烈要求你中午一起出来吃饭。” “啧…”黄海川砸了下嘴，合着对方自个被骗了都不急，刚才是逗弄自己来着，黄海川翻了翻白眼，这女人脑子里想的，黄海川还真琢磨不透，不过想想也正常，何丽怎么可能真的为了百来万抓狂。 “你们俩在哪？”黄海川想着自个正想在外面吃午饭，干脆叫两人过来，回头看了看酒店，这才想起葛建明还没出来，黄海川撇了下嘴，还是别在这一带吃饭为妙。 “我们在中山北路。” “行，那我过去。” 约了地方，黄海川吩咐李勇开车过去，楚蓉和何丽先订了包厢，黄海川到的时候，直接进酒店，脚步匆匆，黄海川却是没注意到他刚进酒店大门的时候，从另一边走来的一男一女看到他时，都是一愣。 邓二明和朱子情两人相视了一眼，两人都认得黄海川，显然没有想到会偶遇黄海川，邓二明神色惊讶，而朱子情，微微出神着。 “子情小姐，这还真是巧了，在这能遇上黄市长。”邓二明看到黄海川走进酒店后，笑着对一旁的朱子情道。 朱子情没说话，还有点发愣来着，直到一旁的邓二明喊了她两声，朱子情才回过神来，“老邓，你说什么？” “我说在这里碰上黄市长。”邓二明奇怪的看着朱子情，“子情小姐，你怎么了，看你心不在焉的， 昨晚没休息好？” “可能是吧，有点累。”朱子情笑着点了点头，又道，“咱们进去吧。” 邓二明点了点头，并没有注意到朱子情的异样，两人今天到酒店来时为了宴请一位商场上的朋友，由二人合资成立的建筑工程公司过几天就要揭牌成立，邓二明和朱子情今天所宴请的，是在南州商界比较有影响力的一位房地产老总。 两人走到电梯的时候，黄海川已经上了楼，正好在两人前面，邓二明和朱子情两人都有意留意了一下黄海川刚刚是坐到几楼。 五楼，黄海川到了包厢，何丽和楚蓉两人正坐着聊天，身旁大包小包的袋子放满了两张椅子，黄海川进来后，何丽登时就笑道，“哎哟，领导总算来了，可以让上菜，逛了一上午的街，可把我饿死了。” “小丽，你要是再吃，就朝我这个方向发展了。”楚蓉笑道。 “往你这个方向发展不是正好吗，某人可不就喜欢丰满有肉的，还嫌咱瘦嘎嘎的，没肉感呢，我可得多吃点，长点肉，免得被人嫌弃了。”何丽笑着瞥了黄海川一眼。 黄海川笑着摇头，何丽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口无遮拦，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过多看何丽几眼，何丽还是那么苗条，黄海川印象中，何丽一直很能吃来着。 “何丽，我看你好像是怎么吃都吃不胖。”黄海川笑道。 “我这刚被骗了一百多万，正伤心着呢，能胖嘛。”何丽做出一副伤心状。 黄海川闻言，撇了撇嘴，知道何丽又是在胡诌，也没怎么理会，看了下时间，吃完午饭，还得回办公室。 南州市卫生局家属小区，早前被提为副市长的前卫生局局长曾高强依然住在这里，小区是八九年前兴建的，看起来依然挺新，曾高强并不缺房子，除了这里的，他在市里的其它高档小区还有房子，只不过他一直住在这里，除了是因为住习惯了，还因为这里住着也舒服，之前作为局长，曾高强独自一人占有了两套房子，而且是紧挨着，被他将房子打通了，重新装修布局，两三百平的大房子，一点也不比那些别墅差。 中午像往常一样回家，曾高强这个月表现都挺老实，起码在男女问题上是如此，之前被黄海川抓住把柄，曾高强现在在外头的几个女人都很少接触了，只不过偶尔联系。 家里的老婆虽然不敢管他，但曾高强却是着紧自己头上的官帽子，也怕自己那个已经退休的姐夫，之前被陈同进骂得狗血淋头，曾高强现在也算是有所收敛。 哼着小曲儿，曾高强最近心情不错，邓毅调任南州后，借着陈达飞和邓毅儿子的来往，他也逐渐靠上了邓毅这棵大树，虽然手头还有把柄被黄海川掌握，但曾高强暗地里琢磨黄海川应该也不会动他，至少他现在在黄海川面前也表现得规规矩矩，并没有半分逾越。 “回来了，还真是难得。”曾高强媳妇杨芳听到开门声，刚炒完菜端到桌上的她，抬头看了一眼，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声。 “还是老婆煮的饭菜香呀。”曾高强笑哈哈的走了过来，“以后我还是少出去应酬，多回来家里吃饭。” “有人说话就像放屁，也不知道能不能信。”杨芳没好脸色的看了丈夫一眼。 “素质，老婆，你说你好歹也是个医学硕士，动不动就讲啥放屁的，听着多不雅呀不是。”曾高强一点也不着恼的坐了下来，妻子杨芳是妇幼儿童医院的医生，其实杨芳长得一点儿也不难看，以前年轻时候刚分配到市儿童医院时，就和另外一名也很是漂亮的女医生被称为医院的两朵金花之一，现在虽然四十多岁了，但也还是风韵犹存。 曾高强那会在卫生局当一名副科长，只是杨芳的众多追求者之一，后来才脱颖而出，捧得美人归，不过老夫老妻了，再漂亮的妻子，也腻了，再加上曾高强官运亨通，步步高升，官越当越大，人的欲望越来越强，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杨芳并不是不知道他在外面乱来的事，最严重的时候闹过离婚，不过没离成，曾高强身在官场，离婚对其前途有一定影响，曾高强不可能答应离婚，再加上夫妻两人当时也十几年的感情了，最后不了了之，如今杨芳对曾高强是淡然漠视的态度，两人还在一起生活，但其实彼此都不管对方。 “对了，这周六医院有个活动，周院长问我能不能请你去参加。”杨芳自个盛了一碗饭坐下来，也没给丈夫盛饭的意思，随口问道。 “瞧你这是受人之托来求我呢，也不知道帮我盛碗饭，讨好我一下。”曾高强翻了翻白眼。 “你爱去不去，我只是把话带到，又不是我请你去参加活动。”杨芳一脸无所谓。 “这话说的，我要是去了，也给你长面子不是，你老公是副市长，你在医院不是很有面子吗。”曾高强哼哼了一声。 “我倒是宁愿他是个普通人，这平平淡淡的日子过着还更好。”杨芳面无表情。 “行行，不说这个了。”曾高强及时止住了话头，知道妻子满腹怨言，曾高强也不想自讨没趣，许是很久没坐下来这样同妻子说话的缘故，曾高强多看了妻子两眼，这才发现妻子依然漂亮，虽然也上了年纪，但因为自个是医生的缘故，很会保养，并没有寻常四十多岁女人的那种老气，眼角的鱼尾纹并不多。 “没看过黄脸婆吗，还不去吃饭。”杨芳轻斥了一句。 “老婆，你说咱俩这有多久没过夫妻生活了？”曾高强嘻嘻哈哈，浑然没有一个副市长的样子，拉着椅子凑到妻子身旁坐着，曾高强贼笑着伸出手搭在了妻子的腰上，“看来女人爱美的天性都一样，老婆你这四五十岁的人，也喜欢成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说什么呢，你这是说我老太婆一个吗。”杨芳瞪着眼，将丈夫的手拍打掉。 “我这不是说自己的老婆漂亮嘛，这么不解风情。”曾高强咧嘴一笑，手上再次不规矩的搭了上去，在杨芳的腰部轻轻活动了起来，“老婆，晚上我早点回来，要不咱们弄个烛光晚餐？把我珍藏的红酒拿一瓶出来，晚上咱们两个老夫老妻也来浪漫一下？” “去去，谁跟你浪漫了。”杨芳脸色微红，正如丈夫所说，夫妻两人也不知道多久没有过夫妻生活了，连最起码的亲热都没有，杨芳都忘了上一次两人亲热是何年何月的事了，此时此刻，丈夫陡然亲密的动作，让杨芳很是不适应，身体甚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呀，脸红了，还跟个小姑娘一样呢。”曾高强看妻子脸红的模样，心里头一下就活泛起来，家花不如野花香，但许久没碰过的家花突然有了些许趣味，曾高强也来了兴致。 “吃你的饭去。”杨芳绷起了脸，把碗筷放下，索性就要不吃。 哎呀！杨芳还没能站起来，身体就往侧边一倾，被曾高强拉到了怀里。 “我说你干什么。”杨芳恼道。 “啧，和自己老婆亲热亲热不行呀。”曾高强撇着嘴。 “亏你还是个干部呢，跟个流氓差不多，这还大白天呢，你像话吗。”杨芳轻啐了一声，满脸红晕，曾高强也不知道多久没碰过她了，不管杨芳心里再怎么厌恨，此时她都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具身体的反应并不受她的控制，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杨芳并不是石女。 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曾高强此时高涨的兴致，眉头一皱，嘴上骂着哪个王八蛋这时候过来串门，曾高强不甘愿的放开杨芳，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三张完全陌生的面孔，曾高强开了门，被打断了好事，这会一脸怒色，“你们谁呀，没事来敲什么门，吃饱了撑着吗。” “省纪委的，曾副市长，请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人出示了证件。 ‘啪嗒’一声，曾高强手从门把上垂了下来，愣愣的看着眼前三人，脸上的笑容僵硬住。 第1161章 “你……你们没找错人吧。”曾高强脸色苍白，刚才兴起的欲望在一瞬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看着面前几人，曾高强甚至问出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幼稚的话。 “你要是曽副市长，我们就没找错人。”为首的人看着曾高强，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他是认得曾高强的，这会见曾高强一副快吓尿的样子，心里也有几分鄙夷，这些领导没出事的时候一个个人五人六，威风八面，派头十足，在这种时刻却是原形毕露。 “我是没错，但你们是不是…”曾高强都快哭了，省纪委的人怎么就找上他了！他最近可是比抱上了邓毅的大腿，而且比以前任何一段时间都老实啊。 “曽副市长，走吧。”为首的人催了一句。 门口的动静让杨芳有些疑惑，刚刚没听清楚声音的她，这会见丈夫也没有把人请进来，就堵在门口，而丈夫又是一动不动，心里奇怪，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想着自己这久旷之躯刚才不受控制的有反应，杨芳也有些羞恼，她是厌恶曾高强的，没心思多想，杨芳这时也走了出来。 “怎么了？”杨芳走到门口，见到门口站着几个男子，脸色也是一愣。 几个省纪委的人看到杨芳时，彼此对视了一眼，对曾高强更为鄙夷，他们来之前看过曾高强的案卷，知道曾高强在外面的私生活乱得很，这会看到曾高强老婆，连他们都忍不住心里骂娘了，家里媳妇一点也不差，在外头还找了好几个情人。 曾高强面无血色，脚底下迟疑着，内心潜意识的抗拒着，但理智又告诉他，抗拒的后果可能更为严重。 “杨芳，这几个是省纪委的人。”曾高强眼神闪烁着，回头看了妻子一眼，眼里向妻子暗示着什么。 为首的人看到曾高强的动作，眉头一皱，再次催促了一句，“曽副市长。” “这就走，这就走。”曾高强脸上陪着笑脸，脚下往外走着，曾高强不忘回头看着妻子，这时候的他，或许也才能深刻的体会到一句话，关键时刻也只有妻子才是真正靠得住的人。 杨芳傻站着，好半响没回过神来，省纪委？看着曾高强略显颓废的背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曾高强早已跟着那几人下楼去，杨芳才猛然醒悟过来，焦急的转身走回屋里，杨芳寻找着手机，找到陈同进的号码，杨芳急急忙忙的拨了出去。 中午的时间和往常没有两样，只不过对某些人来说，这是一个糟糕而又让人烦躁的中午。 黄海川坐在酒店包厢里吃着午饭，和何丽、楚蓉二人的话题都是围绕着以往在宁城的一些事，要么就是闲聊，政治上的事，二人鲜少会去关注，也很少会主动跟黄海川聊这个，除非是涉及到以前张然母亲的事，何丽才会偶尔提及，不过更多的也只是拿此来打趣黄海川。 三人在一起时，倒真的是只谈风花雪月，不谈家事国事，这种时候也令黄海川颇为享受。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以为是服务员，何丽喊了一声进来，看到进来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好几，女的看起来像是上了三十岁的，但又像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何丽和楚蓉微微一愣，以为对方进错了包厢。 “黄市长。”邓二明满脸笑容的端着酒杯走了上来，朱子情慢慢跟在一旁。 “我和子情小姐刚才在楼下碰到了黄市长，凑巧我们中午也在这酒店吃饭，想着不过来敬黄市长您一杯是大不敬，所以我和子情小姐特地打听了一下黄市长您在的包厢，和子情小姐过来向您敬杯酒。”邓二明见黄海川目光疑惑，赶忙笑着解释了一句。 黄海川微微点着头，看了邓二明一眼，目光在朱子情脸上停留了一下，看到朱子情同样是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笑道，“两位客气了，你们特地过来，中午我就破例和你们喝一杯。” “黄市长您用饮料代替就行，免得耽误了黄市长您下午的工作，我们可不敢让黄市长您违规。”邓二明笑道，虽然只是小商人一个，但邓二明对南州官场的关注却是超乎寻常，知道省里最近在重申严禁公务人员工作日中午饮酒的规定，并且日趋严格，邓二明也表现得很是知情识趣。 “也好，我就要饮料代替了。”黄海川点了点头，瞥了朱子情一眼，黄海川刚才愿意破例，和朱子情不无关系，昨晚才有发生了关系，黄海川这会的心绪多少受到一些影响。 邓二明和朱子情两人举杯向黄海川敬着，两人喝完之后，邓二明很是识趣的道，“黄市长，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有机会再请黄市长您出来叙叙，黄市长可得给面子。” “好说。”黄海川淡然笑着，冲着谭正的面子，他又怎会不给对方一些面子。 不动声色的留意着朱子情，对方进来后就没有什么异常表现，脸上依然是一副矜持的笑容，只不过刚刚注意力隐隐有在楚蓉和何丽身上，但很快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黄海川心里对朱子情这女人倒是愈来愈有些看不透，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她，此时对方看上去端庄大气。 “嘿，子情小姐，你怎么看？”从黄海川所在的包厢出来，邓二明笑容玩味，别看他刚才就只是点头哈腰的忙着向黄海川敬酒，心无旁骛，其实没少观察楚蓉和何丽，更是留意着两个女人看黄海川的细节表情。 “什么怎么看？”朱子情反问了一句。 “你是女人，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刚才黄市长在包厢里和两个女的吃饭，你就不能从中看出点啥？”邓二明回头往黄海川的包厢看着，小声嘀咕道。 “就那一时半会，能看出啥，指不定人家只是朋友吃饭，老邓，你想太多了，我说你们男人呀，满脑子就是男盗女娼的想法，看见个男的跟女的在一起就觉得两人非要有点啥，你说累不累呀，咱俩现在不也在一起，总不至于咱俩也有特殊关系吧。”朱子情笑道。 “咱俩那是都知根知底，能有啥关系。”邓二明摇了摇头，看着今天仿佛多了些跟往日不同味道的朱子情，邓二明嘿嘿一笑，“子情小姐，我倒是不介意跟你有点啥特殊关系。” “去去，老邓，你也老不正经了。”朱子情风情万种的一笑，和邓二明几年的交情了，两人算是彼此熟悉，偶尔也会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 邓二明和朱子情离开时，楚蓉和何丽两人同样在包厢里聊着对方，何丽对朱子情印象深刻，人一走，何丽就笑道，“黄川，刚才那个没说话的女人很漂亮呀，看你这当领导的，成天都有美女环绕，是不是都快活似神仙了。” “何丽，你这都扯哪跟哪了。”黄海川哭笑不得，不过这次跟朱子情确实是有关系，黄海川此刻着实有些心虚。 “好了，这饭吃得差不多了，我得回市政府了。”黄海川站起身，何丽口无遮拦起来，黄海川自认为招架不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咦，不会是真的有啥吧。”何丽大为怀疑的看着黄海川。 “好了，何丽，你就别拿海川开涮了，他说不定真有工作，你以为当市长那么轻松啊。”楚蓉笑着道，“吃完了，咱们也回去吧，上午被你拉出来逛了一上午，你不累，我都累了。” 黄海川有些感激的看了楚蓉一眼，这女人真的是贤妻良母型的，这么一个精明能干的女人，又温柔贤惠，也不知道其前夫怎么就瞎了眼了，这样一个女人跟了她，又不会主动给他找麻烦，黄海川有时也不得不暗自感慨。 从酒店里离开，黄海川没再去别的地方，径直返回市政府，曾高强的事，黄海川还不知道，如果知道，黄海川恐怕会惊讶于葛建明的果决和干脆，不过这样一来，也证明葛建明想力保贾正德，黄海川乐得看到这个结果。 曾高强被省纪委带走了，尽管这会正值中午，消息还没传出来，但陈同进等人早已得到了消息，杨芳的电话，让陈同进大吃一惊，也一时有些茫然无措，冷静下来后，陈同进才知道发动自己的关系去弄清根由，邓毅那边，陈同进也不忘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第1162章 盛夏的京城，天气也显得尤为炎热，黄海川和周知进两人一起返回京城，周知进是从到南州工作后，就没再回过家，而黄海川，妻子的预产期临近，即将为人父的心情，激动而又雀跃着，安排了今后几天的工作后，黄海川已经迫不及待的返回京城。 “海川，我就先预祝你即将当爹了。”从南州飞抵京城，下了飞机后，周知进要返回家里，笑着先行向黄海川道贺。 “哈哈，这话我爱听。”黄海川笑容满面。 “瞧你笑得这个灿烂，这要是在南州给人看到，恐怕都觉得你没往日的威严了。”周知进摇头笑笑，看下时间，道，“海川，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你去吧。”黄海川点了点头，他也急着到医院，末了又叫住周知进，“对了，你这次呆几天？” “我可能两天后就回南州。”周知进闻言答道。 “也好，你早些回去我也放心，现在曾高强被省纪委带走，市里也是谣言满天飞，有个人先回去也好些。”黄海川说道。 “海川，你就放心吧，知道你要当爹了，想在京城多呆几天，我只好帮你分忧了。”周知进开着玩笑。 “曾高强被省纪委带走，市政府的领导班子过后肯定也会有一些调整，知进，这次我可不能再食言了，要不然都对不住你了。”黄海川郑重道。 “海川，你这样说就见外了。”周知进摇了摇头，他知道黄海川说的是将他提为副市长的事，市长助理和副市长虽然是同为副厅级，但终归是有所差别，周知进当时到南州，黄海川给他承诺的就是一个副市长的位置，后来因为暂时没法安排，所以先弄了个市长助理的职务，暂时将他安置下来，这过去几个月了，他也没想到黄海川时刻记着。 拍了拍周知进的肩膀，黄海川没有多说什么，两个人在南州是同进退，说太多矫情的话也没意思。 在机场分开，黄海川径直坐驻京办的车子回市区，周知进则有家里安排的车子过来接。 车上，黄海川不时的看着时间，巴不得插上一对翅膀就飞到医院去，妻子现在在医院待产，黄海川上飞机前才通过电话，要不是飞机要起飞了，两人都还舍不得结束通话。 “黄市长，听说您要当父亲了，恭喜。”车上，驻京办主任邓明也笑着向黄海川祝贺道。 “邓主任，你这消息倒是够灵通的。”黄海川笑道，市里很少有人知道他这次回京城是干什么，邓明的消息却是足够灵通的。 “我这常年呆在京城的，因为工作的关系，不得不多交些朋友，知道的事情也就多了些。”邓明笑道。 “你这个驻京办主任确实是够辛苦的。”黄海川神色一肃，他知道邓明的工作的确不容易，与其说是交的朋友多了些，倒不如是说需要常年累月的去巴结讨好人，跑部钱进，驻京办的工作，并不是那么好做的。 “只要能为市里多争取一些好处，再辛苦也是值得的，再说在京城呆了这么多年，其实反倒有些习惯了。”邓明笑道。 黄海川闻言，转头看了邓明一眼，点了点头，想着邓明的名字，黄海川没来由的想到邓二明，不由得笑道，“我在市里认识了一人，他的名字叫邓二明，邓明，和你的名字只差一个字，你叫邓明，他叫邓二明，你俩光听名字倒像两兄弟。” “市长，你说的这人我还真不认识。”邓明摇头笑道。 “我就是随口说说，你俩要真的认识，那也是巧了。”黄海川笑道。 两人一路说着话到了医院，邓明送黄海川下了车，道，“黄市长，我就不跟您上去叨扰了，您要是有什么事，就打个电话吩咐我。” “好，你去忙你的吧。”黄海川微微点头。 迫不及待的转身往产科大楼走去，黄海川完全没往日的平静。 南州市，朱子情坐在自家别墅前一个养着金鱼的小池子旁发呆着，两手拖着腮帮，朱子情看着目不转睛的看着池子里的小金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她的目光定在上面，但魂魄却已经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子情，你干嘛呢，这两天看你好像精神不大好，怎么了，有心事？”朱子情的母亲欧阳雪蓉走了出来，如果黄海川此刻看到欧阳雪蓉，就会明白为何朱运来那个看着满脑肥肠的人怎么会有朱子情这么一个漂亮女儿，朱子情完全是遗传自其母亲的基因，这会母女俩坐在一起，更像是一对姐妹花，只不过朱子情看起来更加年轻漂亮罢了。 “没啥心事，妈，你说我能有心事吗。”朱子情冲着母亲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你呀，瞒得了妈吗，没心事才怪。”欧阳雪蓉摇头道，女儿就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心头肉，她对自己这女儿再了解不过。 看着女儿的样子，欧阳雪蓉也有些心疼，想着女儿的事，皱着眉道，“子情，那个谭正，还经常跟你联系？” “是啊，怎么了？”朱子情无精打采的说着。 “还能怎么，那人是老男人一个，明摆着是心思不正，哼，还想着老牛吃嫩草呢，官当得大有什么用，你爸也真是的，好像还巴不得把你往外送似的，也不想想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欧阳雪蓉恼道。 “爸还不是希望我能结交上那样一个贵人，他的生意也好做不是。”朱子情淡然的笑了笑，商场上的事，她早看透了。 “赚再多的钱有什么用，比得上女儿重要吗。”欧阳雪蓉脸色难看。 “妈，爸也没有把我往虎口里送的意思，他让我把握好度，再说那谭正的妻子早就过世了，他就算追求我也正常啦。”朱子情笑了笑，看到老妈的脸色，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妈，瞧你，绷着一张脸干嘛，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我知道该怎么做的，那谭正呀，我现在认他当干爹呢。” “还干爹的，这年头，什么干爹干女儿的，听着就让人觉得不正经。”欧阳雪蓉没好气的瞪了女儿一眼，但一想到女儿的性取向，欧阳雪蓉又是一脸忧色，她这些年就看着女儿一直好像只喜欢跟女人亲近，却从没交过一个男朋友，这让她这当母亲的很是发愁，也有正儿八经的和女儿坐下来好好谈过，问女儿是不是同性恋，女儿却只是哈哈直笑，从不正经回答，欧阳雪蓉都拿这个宝贝女儿没办法。 “子情，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只喜欢跟女的那个？”欧阳雪蓉小声问着，神情也有些不好意思，对她这种正经的良家妇女来说，那种话有些难以启齿。 “妈，你说哪个？”朱子情娇笑着。 “还跟你妈装傻，你知道我说什么。”欧阳雪蓉白了女儿一眼。 “哎呀，我的亲妈哟，那你有亲眼看到我跟女的那啥没有，没有你就老怀疑你女儿是个同性恋，哪有你这样当妈的。”朱子情没心没肺的笑着。 “从你上大学到现在，就没见你领过一个男同学回家，每次领回来的都是一大帮女同学，毕业了，身边交往的也全是女性朋友，妈有好几次看到你在街上逛街，跟女的搂搂抱抱，还亲嘴呢，你说你能不让妈怀疑嘛，而且你都从没交过一个男朋友。”欧阳雪蓉有些着急道。 “妈，人家搂搂抱抱那是和闺蜜在玩笑呢，你不知道现在要好的女性朋友之间也都喜欢亲密的交流情感嘛，那很正常啦。”朱子情笑道。 “反正你妈这四五十岁的人看了就觉得不太正常。”欧阳雪蓉不以为然。 “妈，你想多了，再说你说的话也不对，我交的朋友当中也有男的呀，你看像老邓，我和他来往不是很多嘛，他不就是个男的，还有其他人，多着呢。” “那些都是商场上的一些朋友，怎么能算，我说的指的是你没交往过男对象。” “哎呀，妈，跟你说这个我也头疼了，我还是回屋里睡大觉，这两天老犯困。”朱子情嬉笑着，转身就走回屋里。 欧阳雪蓉并没有注意到往日里喜欢穿高跟鞋的女儿，这两天都是穿着平底鞋进进出出。 屋里，朱子情将自己的房门反锁上，坐在床头发呆，打开抽屉，里面赫然是市妇幼医院的一张检查报告，上面的诊断结果是怀孕了。 朱子情拿着报告单，再次出神了起来。 第1163章 医院妇产科的病房，邱淑涵住的是单间套房，这是京城口碑极佳的一间私立医院，没有公立医院的嘈杂和喧嚣，这里显得很是幽静。 黄海川进病房时，丈母娘曾云正坐在一旁同妻子聊天着，脸上带着喜气，看到黄海川，曾云站了起来，“海川，来了啊。” “妈，辛苦您了。”黄海川感激的说着，父母都要在宁城工作，妻子的事业又在京城，长期以来也多亏了丈母娘在照顾。 “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淑涵是你的妻子，还是我的宝贝女儿呢，你说这见外的话，该打。”曾云轻笑着，“海川，你来了就陪淑涵坐会，我回去炖个鸡汤。” “好好，妈，你去忙。”黄海川连忙点头笑着，正巴不得和妻子单独相处一会。 曾云离开，黄海川迫不及待的坐到了床头，小别胜新婚，和妻子一两个月没见，黄海川就感觉像是隔了许久，这会小两口独处，也不知道有多少的甜言蜜语要说，特别是看着妻子躺在床上，那挺得圆圆的肚子很是惹眼，黄海川就喜不自禁的把头贴了上去，“现在我说话，宝宝肯定是能听得见了。” “岂止是听得见，还能踢你呢。”邱淑涵娇笑着，邱淑涵刚说着话，嘴上就哎呦一声。 “怎么了？”黄海川着紧道。 “小宝宝正淘气着呢，我刚说话就在肚子里闹腾。”邱淑涵脸上洋溢着即将身为人母的幸福。 “看来他肯定是听到我们讲话了，急着想出来看看爸爸妈妈长啥样呢。”黄海川哈哈笑着，“我想呀，肯定是个带把的，这才这么顽皮。” “还带把的，我就喜欢闺女。”邱淑涵微微翘着嘴。 “好好，是男是女都行，现在这年代，也不能再重男轻女，我也不是老封建，女儿我也喜欢。”黄海川咧嘴一笑，“不过我估计你爸你妈肯定是更喜欢男孩一点。” “乱讲，他们又没说过，你怎么知道。” “个人直觉。”黄海川微微一笑，他琢磨着老丈人邱国华应该会希望邱淑涵生个男的，要不然这一代一代传下去，将来的邱家，谁来继承？ 和邱淑涵聊着，黄海川仍是惦记着听听肚里孩子的动静，笑道，“我还是先看看宝宝有没有动静。” 把脸贴上去，黄海川隐隐听到了肚里孩子的心跳声，仿若是心有灵犀，黄海川甚至感觉到了耳朵紧贴着的那一块肚皮，肚子里的宝宝正在踢着他，黄海川能清晰的感觉到紧贴着的肚皮一动一动，笑得合不拢嘴。 “看来宝宝在跟你亲近呢。”邱淑涵轻抚着肚子，笑道。 “那肯定是，瞧他老爸千里迢迢的赶回来就为了等待他出生，他能不跟我亲近嘛。” “臭美，我看宝宝肯定是在揍你，说你难得回来一次。” “是是，揍得对。”黄海川乐呵呵的傻笑着，夫妻俩两地分居，妻子怀孕期间，他身为市长不可能一直往京城跑，对妻子多少有些内疚。 “还傻笑，都快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个市长呢，你看你这样子，说你是市长都没人信。”邱淑涵没好气道。 “谁谁，这屋里谁是市长？我怎么没有看到，这里只有丈夫和妻子，哪来的市长。”黄海川转头左右看着，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邱淑涵看着丈夫，脸上始终挂着甜蜜的笑容，夫妻俩相处，气氛总是十分轻松，邱淑涵喜欢和享受着这样的气氛。 两人说着话，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邱淑涵又稍微整理了衣服，黄海川这才喊了声进来。 以为是医院的护士，一看才知道是邱明，黄海川不由得站了起来，笑着喊了声大哥。 “海川也来啦，今天刚到的吧。”邱明满脸笑容，将手上提的水果放下，笑道，“淑涵，医生有说明天还是后天生吗？” “明天吧，这也只是一个大概的时间，说不准。”邱淑涵道。 “好，好呀，我早盼着抱外甥了。”邱明笑得眼睛都快眯上。 “你怎么就知道是外甥，说不定是外甥女呢。”邱淑涵白了邱明一眼。 “都一样，都一样。”邱明哈哈笑道。 坐了一会，邱明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笑道，“海川，咱俩到外面小客厅叙叙旧，大哥有件事和你说。” “行。”黄海川点了点头。 和邱明走到外面，黄海川心里疑惑，邱明和邱义这两个大舅子，他和邱义的关系好点，也走得比较近，联系较多，和邱明的关系相对来说差些，不过邱明的性格虽然傲了点，但现在把他当成自己人，对他倒也没得说，不过两人终究是没啥联系，黄海川这会也疑惑邱明单独找他会有什么事。 搭着黄海川的肩膀在小客厅沙发上坐下，邱明还回头往里面的病房看了一眼，见邱淑涵注意力不在外面，邱明这才小声同黄海川嘀咕道，“海川，我有件事得麻烦你。” “大哥跟我见外了不是，有什么事尽管说。”黄海川笑道，心里疑惑，邱明的能量比起他来，只大不小，还反而有事求到他头上？ 看到黄海川的目光有些古怪，邱明也是讪笑了一声，道，“海川，我呢，最近有个认识了个小年轻，京大的硕士生，她是南州人，这不，今夏毕业了，她打算回南州去工作，你给她在市政府安排一个工作，你看有问题不？” 黄海川听了邱明的话，脸色古怪，心里暗道一声果然，邱明找他还真不是什么好事，至于对方口中的小年轻，大家都是男人，彼此心知肚明，黄海川不用多想也知道那是邱明新认识的小情人了，想着这是邱明第一次向他张口，黄海川也不好拒绝，他知道就算自个拒绝，邱明也有办法自个去安排，只不过是看他正好在南州任职，这才直接找上他了。 有些头疼的拍了下额头，黄海川道，“大哥，你这是想直接就给她安排一个有编制的岗位？你应该明白的，现在有编制的都得需要公务员考试。” “我明白，所以我也没有要你直接就给她弄个编制，你就先看看哪些岗位有对外招聘劳务派遣工，先给她安排一个，以后有机会再安排考试。”邱明笑道。 “那行。”黄海川点了点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好在邱明没太为难他，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并不是什么难事，想着邱明既然说对方是京大的硕士生，黄海川琢磨着综合素质肯定不会低，能考上京城大学的硕士生，本身就证明其能力，这样一个人，想来也差不到哪去。 第1164章 “海川，那这事我就交代给你了哈，以后就托你多照顾照顾他了。”邱明见事情搞定，心情也是大好，拍着黄海川的肩膀笑道。 “大哥，你常年在京城，在京城的人脉关系也广，看你对她颇为上心的样子，把她安置在京城岂不是更好。”黄海川笑着道。 “嘿，你嫂子可是个狠角色，海川，明白了吧。”邱明摇了摇头，给了黄海川一个男人就该懂的眼神，家有悍妻呢，随即又笑道，“再说那小姑娘自己也挺喜欢回南州，我干脆成全她，你说是不是。” “大哥你说是就是了。”黄海川摇头笑笑，心说邱明这金屋藏娇都藏到南州来了，兴许这一个还只是邱明金屋藏娇中其中一个罢了，不过想及自个也好不到哪去，黄海川着实是没资格去对邱明的事多说什么。 “其实吧，主要是她想进政府机关，对从政比较感兴趣，不然凭她的学历，找个好工作还不简单，她之前投了几份简历，已经应聘上了一家跨国集团，只不过她并没多少兴趣，前两天跟我说要考公务员，我想着她是南州人，这不就想到你了嘛。”邱明笑道。 “先让她过来吧，今年的国考或者明年春季南州的地方公务员考试，让她报名都可以。”黄海川说道。 邱明点了点头，随即又道，“考试对她应该不难，我的意思主要是让你日后多多照顾和提携，那啥，顺便帮我多看着点，嘿嘿，那可是个才貌双全的女人，学习好就不消多说了，小模样长得也不知道能迷倒多少人。” “咳，大哥，我看你说了这么多，其实重点就在最后这一两句吧，是怕她在南州红杏出墙，让我帮你盯着吧。”黄海川哭笑不得，他这个市长都成了帮人看小情人的了。 “哈哈，对头，海川，还是你了解我。”邱明很是猥琐的笑着。 两人说着话，门突的就从外面推开，邱明眼睛一瞪，刚想骂谁没敲门就进来，冷不丁的看到进来的是三叔邱国华，邱明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三叔，你来了。” “爸。”黄海川也站了起来，心里有些诧异，老丈人什么时候也到京城了。 “你们俩在嘀咕什么呢。”邱国华看了看邱明和黄海川。 “没，我和海川在聊着什么时候去他们南州好好玩一玩，让他招待一番。”邱明笑道，脸色有些不大自然，老爷子走了，如今邱家的掌舵人是邱国华，已经官至省委一把手的邱国华看着也愈来愈威严，他们这些邱家的小辈现在看到邱国华，反倒是有些发怵了。 邱国华看了邱明一眼，邱明有没有说实话，他一眼就看出来，不过也懒得去管小孩子事的他，并没有多问，朝黄海川点了点头，走向里间的病房，看到女儿，邱国华脸上的神色才有所舒缓，也就见着这宝贝女儿，邱国华才会表现出慈祥的一面。 “海川，我跟你说的事你记着哈，等下我就先闪人了。”邱明笑着朝黄海川眨了眨眼睛，小声说了一句。 两人也跟着走进去，邱明说笑两句后，就道，“淑涵，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说着，转头看向邱国华，脸上堆着笑，“三叔，有空去我家坐坐。” “邱明，我一来你就走，是不是要去干什么坏事了。”邱国华微微笑道。 “三叔，你看我像那种人吗。”邱明叫屈着，“我已经来了一会，等下还有点事，得先走。” “去吧，多干点正事。”邱国华叮嘱了一句。 “三叔放心，我牢记您的教诲。”邱明嘻嘻哈哈的应了一句，和黄海川点头示意后，立刻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黄海川搬了一张椅子坐到一旁，不知道邱国华是刚到还是早就过来的他，嘴上也问道，“爸，你是刚到京城？” “我来好几天了。”邱国华揉着太阳穴，看样子颇为疲惫。 “爸，开会很累吧。”邱淑涵看父亲疲劳的样子，关切的问了一句。 “开会倒不至于累。”邱国华摇头笑笑，只是开会又何至于累，让他感到累的是会上的矛盾和分歧，改革的线路，一项政策的最终制定，往往是多方妥协和博弈的结果，而这一次的省部级干部会议，也有一定程度上是为了即将召开的党代会预热，涉及到敏感更为敏感的人事问题，事关利益得失，也关系着邱家乃至于邱系今后的走向，邱国华如何能不累，现在，说邱家已经是一艘风雨飘摇的大船有些严重，但他这个船长如果不能将这艘大船驶向正确的方向，那么，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黄海川听了邱国华的话，此时才恍然大悟，他都忘了这几天召开的省部级会议。 “对了，海川，有去报名研究生学习吗。”邱国华突然问道。 “这事忘了，这一忙起来，就把这事忘到脑后了。”黄海川摇头笑道。 “现在是七月底，正好新学年又要开始了，不管是在南州大学还是到京城大学，你都该把这事提上日程了。”邱国华郑重道，“日后我们党的方向是肯定是实行精英政治，高学历，高素质，专业化会是以后用人的主要特点，特别是年轻干部，更会着重衡量这些，你们这些纳入后备领导干部培养名单的人，每一个人，未来都大有机会。” “爸，你放心，这次我可不能再忘了，回头我就先记在工作本上。”黄海川笑道，心里却是一动，后备领导干部培养名单？他还是第一次听到邱国华说这事，听老丈人这字面上的意思，难道是上面已经在着重考察和培养一批年轻干部，为更远将来的接班做准备吗？ 见老丈人没有多说的意思，黄海川心里凛然，没有多问，但却隐隐有些激动，老丈人的话已经表明他肯定也在这一份名单当中。 “你妈呢？”邱国华看向女儿。 “她刚刚回去了。”邱淑涵嬉笑道，“说是回去炖鸡汤，爸，等下你也喝一点，补补身子。” “那鸡汤是给你补的，我一个大老爷们补什么鸡汤。”邱国华摇头笑着，疼爱的看着女儿，眼神也变得也格外柔和起来，这年复一年，光阴似水，女儿呱呱坠地那清脆的啼哭声还犹在耳旁，看着女儿快快乐乐的成长，这一晃，女儿也都成了要当母亲的人，而他，也快当外公了，两鬓，日渐白发。 “老了，老了啊。”邱国华喃喃自语，感慨万分。 “爸，您还年轻着呢。”黄海川笑道。 “年轻这两个字应该用来形容你才对，未来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邱国华微微叹了一口气，“海川，要争气。” “爸，您放心。”黄海川神色肃然。 看着眼前这双鬓已经生出了白发的老丈人，黄海川心里头沉甸甸的，他能感受到老丈人刚才那句话所蕴含的殷殷期盼，他肩上的担子，也感觉沉重了许多，老丈人或许还有十多年的辉煌，但终究是会老去，而邱家，是不可能再回到老爷子还在时那鼎盛的时期。 第1165章 幽静的产房外，黄海川一家人焦急的在外面等待着，早上六七点就开始肚子疼的邱淑涵，很快羊水就破了，医生一过来说是要生了，旋即就推进了产房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让人觉得格外漫长，黄海川想着即将来到这世上的孩子，心里更是激动和带着些许不安的烦躁，除了对即将降生的宝宝的期盼，更担心是否会母子平安，尽管这家私立高级医院在这方面的口碑极佳，但身为丈夫和一名准爸爸，黄海川此时带着兴奋和忐忑的心情再正常不过。 黄海川的父母昨天下午也坐飞机过来了，儿媳妇要生了，黄源和邹芳两夫妻也不可能不过来，两人同样也着紧即将出生的孙子亦或者是孙女，此刻在病房外，连带着黄海川的丈母娘曾云，四个人一起焦急的等待着。 老丈人邱国华并没过来，黄海川知道邱国华上午照例在开会，那么重要的会议，邱国华也不可能中途离开的，这里有他们几人，邱国华也不需过来，刚才，只是曾云给邱国华的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黄海川只觉得时间很是漫长，直至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划破了寂静，黄海川才陡然清醒过来了，呆呆的看着产房，黄海川呢喃着，“生了，生了。” 产房的门推开了，护士抱着小孩子出来，曾云和黄源夫妻俩已经迫不及待的拥上前，看到是个男的时，邹芳高兴得合不拢嘴，“男的，是个男孩子。” 曾云眼里也闪过一丝喜意，虽然不管生男生女她都会当成宝贝，但从家族来考虑，不论是她还是丈夫，两人心里多少有些倾向于男孩子，此时见女儿生下来的真的是一个男孩子，曾云本就喜悦的心情又凭添了几分喜意。 黄海川只是匆匆的瞥了孩子一眼，听到母亲说到男孩子几个字，黄海川脸上也是惊喜万分，但这时候他更关心妻子的情况，冲向了病床，“医生，我老婆怎么样？” “很好，没什么问题。”那名医生点头向黄海川笑着。 邱淑涵睁着眼睛，尽管有些虚弱，但她的精神却是还好，脸上也有着说不出的期盼和关切，“海川，宝宝呢。” “宝宝等下护士要抱去洗澡，你放心吧，爸妈他们都会照看好的。”黄海川握着妻子的手。 “你怎么不去看孩子，长得像你还是像我？”邱淑涵轻笑道。 “孩子随时都能看，我更关心你，看你没事我才放心。”黄海川温柔道，看着妻子苍白的脸色，哪怕知道妻子很快就恢复过来，黄海川依然很是心疼。 邱淑涵没说话，她没多少力气，只是轻轻回握着黄海川的手，静静的看着丈夫，夫妻俩四目相顾，彼此注视着，这时候，两人的心仿佛是连在一起的，仿佛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一旁的医生和护士并没有出声打扰，这次来生产的这个女子，他们大都被告知来历非凡，身份尊贵，医院也要求给予最好的服务和最虔诚的态度，他们这会也不敢随随便便出声打扰。 曾云也走了进来，看到女儿还好，曾云长舒了一口气，喜不自禁的道，“淑涵，孩子的眉眼像你，鼻子像黄海川。” “那更像谁一点？”邱淑涵眨着眼，有些调皮。 “这一时还真不好说。”曾云摇头笑着，“反正不管像谁，都是你俩的孩子。” 医院里，邱淑涵所在的病房很快就热闹了起来，得到消息的邱家人都相继赶来道喜，邱明和邱义两兄弟前后脚到，邱明一看到黄海川就笑道，“昨天我问淑涵是今天还是明天生，她说医生说是今天，我就想那肯定是今天生了，哈哈，这还真中了。” “对就对，瞧你这笑得跟啥似的。”邱明的老婆笑着白了丈夫一眼，随即看向黄海川，“海川，恭喜啊。” “谢谢嫂子。”黄海川笑着道。 “你们几个聊，我进去看看宝宝，也不知道淑涵那么漂亮的一个人儿，生出来的宝宝会多俊俏呢，以后肯定迷倒一大片女人。”邱明的妻子笑着，兴冲冲的往里走。 “女人就是好事。”邱明摇了摇头，不过刚说完，自个也道，“我也进去看看我外甥长啥样，估计我三叔和三婶都高兴坏了。” 邱明一转眼也进了房间，整个病房里，已经闹腾腾一片，邱义没急着进去，笑着拍了拍黄海川的肩膀，“海川，怎么样，高兴吧。” “能不高兴吗。”黄海川笑得眼睛都快眯上，“二哥，你这阵子不是出国去了吗？” “是出国了，不过淑涵要生了，我这个当哥的，能不回来看看嘛。”邱义笑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邱明和邱义这两个做堂哥的，对邱淑涵的照顾和爱护他都看在眼里，不是亲兄妹，却是比亲兄妹还亲。 “海川，知道我这次在国外鼓捣了什么事出来吗？”邱义神秘兮兮的道。 “什么事？”黄海川一愣。 “嘿嘿，我把拉斯维加斯赌王的女儿给泡上了。”邱义得意道，“对了，她那老头子对到内地投资很感兴趣，有机会我介绍给你，看你能不能让他在南州投资，那可是身价上百亿美金的主，海川，可得抓住了。” “啥？”黄海川直直的看着邱义，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 “哈哈，够惊讶吧，你二哥的本事可不是盖的。”邱义看到黄海川的神情，笑得愈发灿烂。 “你什么本事？”后面陡然响起一个声音。 邱义回头一看，见是自己父亲和大姑，说话的正是父亲，赶忙收敛神色，“爸，没啥，我和海川吹牛呢。” 邱国中没好气的瞪了自己这二儿子一眼，道，“我看你是在外面快玩疯了，越来越不像话了。” “爸，没有的事。”邱义正色道。 “好啦，国中，这会可不是训儿子的时候，黄海川今天才是正主，你可别喧宾夺主。”邱孝茹笑道，“海川，你爸还没来吗。” “国华估计还在开会，不可能这么快过来。”邱国中说了一句。 “我爸应该中午才会回来。”黄海川笑道，“大姑，二伯，你们进去吧。” 邱孝茹和邱国中两人笑着点头，今天算得上是一件大喜事，邱家的人也难得都聚在一起，两个老人心情很不错。 “二哥，看不出你也对女人感兴趣了。”黄海川等两人进去了，这才低声笑道。 “啧，海川，你这话听得真瘆人，听着我像是男同志一样，你这是拐着弯骂我啊。”邱义笑骂。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以前兴趣不在这上面。”黄海川解释道，邱义给他感觉一直比较正派，黄海川印象中，对方更不是喜欢乱搞男女关系的人。 “呵呵，是男人对女人就都会感兴趣，不过我一般不会乱来就是，这次也说来话长，那赌王的女儿可是朵带刺的玫瑰，格斗射击样样精通，很少碰到这样有意思的女人了。”邱义笑了笑，“今天不多说这个，改天有空再和你唠，这次去国外有不少趣事。” 黄海川摇头笑笑，或许对方真的有什么吸引邱义了，不过邱义的事也轮不到他操心，转头一看，黄海川看到老丈人出现时，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抬手看了看时间，随即迎了上去。 “爸，这么快回来了。”黄海川看到邱国华脸上笑容满面，知道邱国华心里高兴，刚刚升为父亲的他，同样是乐不可支。 “上午的会比较短。”邱国华说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这是紧赶慢赶的跑回来抱外孙。” 黄海川也跟着笑着，他自个很高兴，也更能体会邱国华的心情，正如他自己的直觉，邱国华是更希望是个男孩子的，不过看着邱国华笑起来尤为明显的皱纹，黄海川心里叹了口气。 第1166章 九月份，万众瞩目的党的第××大召开，这五年一届的大会显得尤为瞩目，不仅全球的媒体聚焦，同样牵动着全国上下，因为关系着新一届领导人的换届。 九月的南州，依然残留着盛夏的酷热，黄海川并没有去参加大会，南州市之前按照中央规定的代表选举单位的划分，代表成员的构成以及产生程序、名额分配等相关通知，总共选举出了五名代表，因为早前葛建明在调任省里前，已经作为南州市党政机关的代表当选，黄海川并没有再去占用一个名额，按照惯例，也是书记当选的多，而现在的市委书记邓毅，之前其担任省委秘书长时，也当选了代表。 以黄海川现在所处的层次，参不参加这样一个大会不重要，即便是参加，更多的也只是作为一名看客，所以黄海川也并没太放在心上，但没去参加，不代表黄海川就没去关注，不论是作为一名厅级干部还是从邱家人的角度出发，黄海川比谁都关注会议的进行和结果。 尽管新任领导的变动在大会召开之前已经经过各方博弈和妥协而产生了结果，但会议的进行，就算是黄海川这种已经知道些许内情的人，也依然感到激动。 而会议召开的这几天，各地的维稳工作同样上升到了空前的高度，确保大会召开期间，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发生影响安定团结的事件，黄海川没去参加大会，也算是坐镇市里指挥，前几天，黄海川协调市公安局和相关部门召开了一次会议，确保这段时间的社会秩序。 坐在办公室里，黄海川手上拿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婴儿，清秀的眉眼和邱淑涵宛若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鼻子则是像极了黄海川，穿着一件大红的小褂子，模样很是可爱，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仿若在好奇的看着这个世界。 嘴上不自觉的露出微笑，这是儿子过满月的时候照的，给儿子过完满月就立刻回到南州的黄海川，这张照片也成了他随身必带之物，每每空闲的时候，总要拿出来看一看。 孩子过满月的时候，老丈人邱国华很高兴，黄海川知道，邱国华对这个外孙很是看重和喜爱，也只有在抱着孩子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才更加的灿烂。 不过老丈人这些天的心情总该是不错 ，黄海川心里如是想着，在大会召开前几天，高层的博弈依然还在继续，直至最后一刻才最终确定了新的领导班子，其紧张和激烈程度可见一斑，虽然结果在大会过程中要走个过场，走个流程选出来之后才会正式对外公布，但对黄海川等人而言，提前知道内幕消息，并不奇怪。 老丈人邱国华如愿以偿的走出江海省，步入中枢，成功跻身领导人序列，而且将会在新一届政府领导班子中出任副职，这个结果可以说是并不是太出人意料，符合邱家的预期，不过在结果出来的前一刻，所有人终究都是紧绷着神经，毕竟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办公室主任肖远庆走了进来，黄海川将照片收了起来，抬头看了肖远庆一眼，“远庆，什么事？” “市长，门外有个女的要见您。”肖远庆迟疑着说道。 “有个女的要见我？”黄海川神色疑惑，“是谁？” “曽高强的妻子杨芳。”肖远庆如实道。 “曾高强的妻子？你就跟她说我在见客，没有时间。”黄海川摆了摆手，一听是曾高强的妻子，黄海川就没有了见的心情，不用想也知道对方肯定是为了曾高强的事来的。 肖远庆闻言，点了点头，不过还没等他出去，杨芳已经自个闯了进来，“黄市长，很抱歉，我知道您不想见我，但我必须和您谈一谈，希望您能给我一点时间，我不会耽误您多久。” “杨芳，黄市长在忙，你真有什么话要说，改天再过来。”肖远庆不悦的看着对方，他跟杨芳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看在相识的份上才勉为其难的帮忙通报，否则他又如何不知道黄海川现在并不想多提曾高强的事，但杨芳自个闯进来，就让他有些不高兴了。 “远庆，算了，你先去忙。”黄海川皱了皱眉头，人都进来了，再把人往外赶就没啥意思了，黄海川也不至于连听一个女人讲几句话的肚量都没有。 肖远庆一愣，没再说什么，临出去前看了杨芳一眼，那意思大概是示意杨芳讲话要有分寸，但杨芳是否记在心上，肖远庆就无从得知了。 黄海川起身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他厌恶曾高强，但也只是厌恶其本人，跟其家人没什么关系，这会也没故意给杨芳摆什么脸色，走到沙发上坐下，黄海川也出声请着对方入座。 “黄市长，您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事过来，我们家高强的事，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他这一回？”杨芳并没有坐下，站在一旁，神色哀求的看着黄海川。 “曾高强的案子是省纪委办的，你来找我是不是找错人了？”黄海川摇了摇头，依稀记得肖远庆说对方的名字，黄海川又道，“杨芳，曾高强不仅违纪，还涉嫌违法，他的问题必然有党纪国法来处置，不是个人能决定的，我想你应该弄清楚这一点。” “黄市长，我虽然只是一名医生，不懂得你们官场上的事情，但也知道所谓的法律公平只是个笑话，但您觉得您跟我说什么党纪国法，我会信吗？”杨芳神色嘲讽。 “杨芳，你的话我不敢苟同，我们国家在法治上或许还需完善，但你说的法律公平是个笑话，你不觉得有点偏激了吗。”黄海川正色道，站在他的立场，必然要反驳这样的观点。 “好吧，那我们就不说这个了，我今天来也不是来和黄市长您争吵的，我只是想让您放我丈夫一马，黄市长，不管高强哪里得罪了您，他一定知错了，您放他一马，他会向您认错的。”杨芳看着黄海川，恳求道。 “杨芳，我刚才说得很明白了，案子是省纪委办的，而且这也不是我放不放的问题，个人不可能凌驾于党纪国法之上，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黄海川摇头道，打量着眼前的杨芳，黄海川暗道曾高强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个这么漂亮的妻子，在外面却是养了几个小老婆，这关键时刻，只有这妻子才能真正患难。 “黄市长，我知道您是敷衍我的，您真要高抬贵手的话，我们家高强肯定会没事。”杨芳一脸固执，对黄海川的话并不相信。 “啧，要我跟你说什么好呢。”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看了杨芳一眼，黄海川猛的一怔，“你说你是医生？” “是的，怎么？”杨芳疑惑的看着黄海川。 “杨芳，今天你来找我，是有人告诉你要这么做的吧。”黄海川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没，没有，是我自己过来的。”杨芳眼神闪烁了一下，黄海川说的没错，她过来，是陈同进要她这样做，让她来找黄海川，打打悲情牌，或许会有点用，尽管杨芳不知道黄海川到底能起多少作用，但陈同进说了，杨芳还是这么做了。 “要是没人让你这么做，你怎么会找到我这来？曾高强的案子是省纪委办的，你来找我明显是不合逻辑，你刚说你是个医生，不懂官场的事情，没人跟你说什么的话，你怎么会来找我？”黄海川摇头笑了笑，杨芳终究只是个妇道人家，黄海川无心去跟对方计较什么，道，“杨芳，你回去吧，曾高强的事，你来找我真的没用，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明确的答复。” “黄市长，您真的这么铁石心肠，难道要我给您跪下吗。”杨芳眼泛泪光。 “杨芳，你要真这么做，就很没意思了。”黄海川瞥了对方一眼，拿起内线电话，“远庆，过来帮我送一送杨芳女士。” 杨芳愣愣的站在原地，她并不是喜欢撒泼耍无赖的女人，她知道如果自己跪下，也许会适得其反，和曾高强的感情本就有些冷淡，但这么多年的夫妻情谊，又让她不可能真的置曾高强于不顾，陈同进让她来找黄海川，她也来了，但结果令她失望，杨芳此刻也不知道陈同进说会从别的渠道帮忙找关系，到底又能起多少作用。 眼神茫然，杨芳一时沉默着。 肖远庆很快进来了，看到杨芳的样子，撇了下嘴，明知道没用还来干嘛呢。 “杨芳，请走吧。”肖远庆催促了一句。 杨芳失魂落魄的转身，从黄海川的办公室离开，走廊上，迎面走来一女的，对方看到杨芳时，脸色呆了一下，再看看前面那标牌醒目的市长办公室，女子一时也停住。 杨芳此时全然没有注意力，不经意间看到女子时，只是隐隐觉得有些脸熟，但根本无心去想什么。 朱子情脸色有些不自在，她认出杨芳就是之前给她检查她怀孕的市妇幼儿童医院的医生，她今天是来找黄海川，这会看到杨芳，脑袋愣是有些转不过弯来，难道对方是来告诉黄海川她怀孕的事？朱子情傻傻的想着。 第1167章 肖远庆将杨芳送到电梯口就折返回来，看到朱子情靠近黄海川办公室，不由得问了一句，“你找谁？” “我找黄市长。”朱子情淡然道。 “有预约吗？”肖远庆瞥了朱子情一眼，每天预约见黄海川的人，他都清楚，这会也就是随口问一句，心里已经暗道这女的懂不懂规矩，没预约就要直闯市长办公室，下面的人也不知道干啥吃的，随随便便就让人上来。 “没预约，你告诉黄市长，说朱子情找他，我想他会见我的。”朱子情笑了笑。 肖远庆略微怀疑的看着朱子情，仔细看了两眼后，肖远庆微微一怔，似乎有了些印象，他想起了黄海川几个月前视察展览城项目时，路过新元区的体育公园规划地址逗留了片刻，当时在一旁的石材厂发生了个小插曲，这会仔细看朱子情，肖远庆隐隐记了起来。 “你稍等一下，我进去通报。”肖远庆微点着头。 黄海川在办公室里其实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那还算熟悉的声音让他有些发怔，朱子情怎么到办公室来找他了。 “市长，外……” “让她进来吧。” 肖远庆还没说完，黄海川摆了摆手，说道。 朱子情走了进来，黄海川看着对方，这还是两人发生关系后，朱子情第一次主动来找她，寻思着朱子情过来的目的，黄海川不动声色的道，“今天是什么风把子情小姐吹来了。” “昨晚看天气预报，南州今天刮的是东北风。”朱子情微微一笑。 黄海川有些错愕，伸手请着朱子情坐下。 两个人相对沉默，黄海川在看着朱子情，朱子情同样在看着黄海川，眼神里有些特别的味道。 “咳，子情小姐找我来是有事？”黄海川移开目光。 “没有事就不能来找黄市长？”朱子情笑容灿烂。 “那倒不是，不过我想你要是没事，应该不至于来我这办公室找我。”黄海川说道。 “这可不好说呢，某个没良心的提起裤子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这一两个月，也不知道赖你看一看，也实在是让人太伤心了。”朱子情妩媚的给了黄海川一个白眼。 “子情小姐，这里是办公室。”黄海川往门外看了看，办公室门并没有关。 “好好，在你办公室，我说话注意些，可不能破坏你这个市长的形象。”朱子情掩嘴轻笑，声音低了许多。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撇了撇嘴，朱子情突然过来，黄海川着实不知道这女人来干啥，想着自己和对方春宵一刻，黄海川甚至琢磨着对方是不是要以此来提什么条件，或者要挟什么，这才到他办公室来，想及此，黄海川的目光也是凌厉了许多，“子情小姐过来到底是何事？” “都跟你说没啥特别的事了，看把你紧张的。”朱子情颇有些幽怨的看着黄海川，她是个聪明的女人，黄海川的眼神突然多了些许戒备，朱子情又何尝看不出来，或许黄海川从来就没将她放在心上，朱子情神色也淡漠了许多，“闲着没事，所以来和黄市长叙叙。” “你看我像是有时间聊天的人吗。”黄海川哭笑不得，看朱子情的样子，他刚才所想，似乎真的有些偏差。 “黄市长，上一次我和邓二明在酒店碰到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两个女的，你们关系也非同一般吧。”朱子情突然压低了声音，笑容暧昧，但那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黄海川。 “朋友一起吃饭而已。”黄海川看了朱子情一眼，“子情小姐的好奇心是不是太强了。” “我这人就是对男女之间的八卦很感兴趣，而且直觉一向很准哦。”朱子情轻笑着，“以我的直觉，黄海川和她们的关系，和咱们那晚发生过的关系是一样的。” “子情小姐，你要是没事，那我还得工作。”黄海川微皱着眉头，心里却是一凛，女人和女人之间的那种直觉的确很可怕。 “看来我的直觉没错，心理上学讲人的心理对排斥的事情会条件反射予以拒绝并且做出保护性的反应。”朱子情笑着，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不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沉默了一下，看似漫不经心，道，“黄市长，我想出国游学一段时间，不知道黄市长会不会怀念我呢。” “出国游学？”黄海川有些古怪的看着朱子情。 “是的。”朱子情点了点头，看着黄海川，笑道，“黄市长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作为朋友，我想我会怀念的。”黄海川脸色有些不自在，总不至于说太没人情味的话。 “还好黄市长有点良心。”朱子情轻叹着气，想再说些什么，话到嘴里，似乎又觉得没什么意义，朱子情摇了摇头，起身道，“黄市长， 不打扰你工作了。” “嗯？”黄海川看着朱子情，眼里有些惊讶和疑惑，朱子情还真就来他办公室坐这么一时半刻，然后说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 这会在办公室，黄海川出于避嫌或者有意掩饰的心里，巴不得早点把朱子情送走，此时并没有多说什么挽留的话，只是点了点头，临站起来，黄海川才忍不住问了一句，“子情小姐过来就是为了给我说要出国的事？” “是也不是。”朱子情眨了眨眼睛。 “你不是刚和那个邓二明合伙成立了个公司吗？怎么会想在这时候出国？”黄海川奇怪的问道。 “突然想出去了，所以就出去了。”朱子情微笑道。 “子情小姐倒是潇洒。”黄海川点着头。 “黄市长觉得我是一个潇洒的女人吗？” “还好。” 两人一问一答，黄海川将朱子情送走，隐隐感觉这女人有些奇怪，但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重新走回椅子上坐下，黄海川摇了摇头，心说女人心海底针，要琢磨透一个女人可不容易，还是别去浪费时间了。 朱子情从楼上市政府出来，外面的马路边，其母亲欧阳雪蓉坐在副驾驶座上等着，看到女儿出来，欧阳雪蓉这才奇怪道，“子情，你找那黄市长到底什么事？” “没啥事，这不是让他帮忙照顾照顾爸的公司嘛。”朱子情随口道。 “哦。”欧阳雪蓉不疑有他，丈夫有时还需要女儿帮忙，这些她是知道的，并没有多想。 “妈，你说我领养一个孩子怎么样？”朱子情突然没来由的笑道。 “领养一个孩子？你这丫头，是不是头脑发烧了，喜欢孩子就自己生，你也该找对象结婚了，前几天有人跟你妈说那金润公司董事长的儿子一表人才，还是牛津大学毕业的……” 欧阳雪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子情打断，“妈，我在跟你说领养孩子，你又跟我扯些乱七八糟的了。” “那是给你物色对象呢，怎么能叫乱七八糟的事，你这傻丫头，再不结婚，你以后就成剩女了，再说结婚了不就可以自己要小孩了，你去领养干什么？”欧阳雪蓉没好气的看着女儿。 “领养孩子在国外是很普遍的事，这也是做善事。”朱子情笑了笑。 “你要领养孩子我也不反对，先自己结婚生一个再说。”欧阳雪蓉道。 朱子情笑着不再言语，她心中的决定自然只有她自己清楚，也不会再做改变，出国游学，这是她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她也必须消失一段时间，轻抚着肚子，从一两个月前确定怀孕，现在已然快三个月的时间了，朱子情知道，再过一段时间，肚子就瞒不住，她也很快就会离开。 “子情，你就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女人？”欧阳雪蓉无奈的看着这个让她头疼的宝贝女儿。 “妈，你自己觉得我像同性恋吗？”朱子情眨眼笑道。 “你真是要急死我了，妈就是看着你从没交过男性朋友，这才怀疑，你这丫头，老是不跟你妈说实话。”欧阳雪蓉气道。 “妈，甭管是不是同性恋，反正我以前就想着这辈子不结婚了，这男人呀，就没几个好的，还不如自己一人过，自己领养一个孩子，这样的生活不是也很好吗。”朱子情笑着，脸上有着某种憧憬，这的确是她很早以前的念想，现在依然坚定，只不过现实有了些偏差，但是却是自己的亲生孩子，朱子情觉得这或许就是上天的安排，有自己的孩子，她也不需要结婚，也没人知道真相。 “你这丫头，真是想气死我不是。” “好啦，妈，开车吧，过几天我就要出国了，等我回国来看你们哦。”朱子情娇笑道。 欧阳雪蓉无奈的摇着头，这女儿的性子像她，固执，但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女儿从小接受的教育和周围的生活环境都很正常，怎么就思想跟别人不一样呢，转头看了女儿一眼，瞥见女儿脚上那双白色的平底鞋，欧阳雪蓉觉得女儿最近很奇怪，但根本没往别处想，女儿从来就没交过比较亲密的男性朋友，她又怎么会往别处想？ 第1168章 夜晚，黄海川来到了金都酒店，晚上段明提议小聚一下，黄海川并没有反对，楚蓉和何丽还有蒋琬，包括路鸣，算是他们几个从宁城过来的人的一次小聚。 其他人早都已经到，黄海川最后一个才姗姗来迟，到了包厢，里头的气氛已经很是热闹，都是宁城的老乡，又都熟识，除了蒋琬相对来说还没融入这个小圈子外，其余人都已经熟得不能再熟。 黄海川一来，路鸣就站了起来，“市长，来啦。” “路鸣，坐吧，今晚都是自己人，就不用见外了。”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很快又问了一句，“工作都安排好了没有？这几天可容不得出一点差错。” “市长，您就放心吧，今晚不是轮到我值班，所以我能放心过来，再说廖东华对这事也重视得很，他也怕出点差错影响到他头上的乌纱帽不是。”路鸣笑道，“这节骨眼上，没人敢马虎。” “这上头在开会，你们这些下面的，也搞得紧张兮兮的。”卢小菁笑着说道。 “这几天大会期间，要是哪个地方出现个重大社会事故，那可就是跟头上的乌纱帽过不去了。”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说着话，在唯一的一个空位上坐下，身旁正好是楚蓉、何丽和蒋琬三女，也不知道座位是谁安排的，黄海川翻了翻白眼，这会坐下都觉得不自在。 “海川，晚上要不要多喝几杯？”段明坐在黄海川斜对面，这会暧昧的朝黄海川眨了眨眼睛。 “喝酒适可而止，这要是喝醉了，出现点什么突发事故，那就误事了。”黄海川笑着摇头，坐下后，黄海川很快就发现路鸣旁边坐着谭芳，刚才路鸣站起来说话，他还没看到对方，这会一坐下才发现。 神色有些诧异，黄海川奇怪着段明怎么也把谭芳叫过来坐了，就听路鸣道，“市长，我看谭芳也没事，就让她一起坐下吃饭，这人多也热闹一点不是。” “嗯？！”黄海川一愣，若有所思的看了紧挨着路鸣坐着的谭芳一眼，又看了看路鸣。 没多说什么，黄海川笑着看向其他人，道，“人都到齐了，是不是该上菜了。” “要不是为了等你，说不定我们都快吃饱了。”段明笑道。 卢小菁早就让酒店的大厨一直在准备着，这会一吩咐下去，一个个酒店的特色招牌菜很快就端了上来，蒋琬很是认真的一一尝着，那模样看得黄海川忍不住笑道，“蒋琬，你这是准备从这里偷师，回头好让你的餐厅也学着做是不是。” “我又不是厨师，哪里能偷学得到。”蒋琬不好意思道，“黄市长，你这么说，可别让卢总误会我了。” “蒋小姐，你要是想学，那我直接让厨师教你就是，我可不怕被你学走了。”卢小菁笑道。 “卢总，你别让黄市长瞎讲，我只是在尝尝你们酒店的菜跟我们餐厅比起来怎么样。”蒋琬笑着解释。 “那你觉得如何？”卢小菁也一下来了兴趣，蒋琬的餐厅虽然和她这酒店比起来不值一提，但毕竟都是餐饮行业，卢小菁也想听听同行的人的评价。 “其实我也只是随便试啦，我不是专业的厨师，你让我比较，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蒋琬和卢小菁两人说着话，何丽微笑着看着，不动声色的凑到叶天耳旁，轻笑道，“黄海川，那蒋琬早就被你吃了吧，瞧她还喊你黄市长呢，你俩是有意在我们面前演戏吧。” “咳，何丽，注意点形象，这会还有别人呢。”黄海川没好气的看了何丽一眼。 “还注意形象呢，在座的人，谁不知道你呀，还装正经。”何丽咬着红唇，冲着黄海川的耳朵吹气着，说话的声音只有她和黄海川能听到，但她并不掩饰和黄海川的亲密举动，正如同她所说，在座的人都对黄海川知根知底。 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何丽总喜欢有出格的举动，他还真拿这个小妖精没办法。 “海川，你这升级当爹了，好像我们还没正式的给你庆祝了，今晚是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就一起敬你一杯，向你道喜。”段明笑着站起来。 “对对，市长，还没恭喜您呢。”路鸣也笑着起身。 提起这事，黄海川显然是凭添了几分愉悦，兴致高涨，难得给自己添满了酒，满脸笑容的同众人干杯。 一坐下来时，黄海川就感觉到腰上传来一股疼痛，何丽正伸着小手在后面拧着他，侧头看了一眼何丽，何丽就凑过来，娇媚道，“海川，什么时候让我也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黄海川头皮发麻，下意识的转头看了另外一旁，见楚蓉和蒋琬也都眼睛发亮的看着他，两女未必就知道何丽现在在说什么，但无疑刚刚段明说到祝贺他当爹的事，让三个女人都有所感触。 黄海川此时端的是哭笑不得，但他深知这种事绝对不能胡来。 “何丽，再乱来小心我回头收拾你。”和何丽低声说了一句，黄海川略带警告，这小妖精真的是无所顾忌。 “好呀，我等着你来收拾我呢，你好像有阵子没收拾我了吧，我都皮痒了，嘻嘻。”何丽给了黄海川一个挑衅的眼神。 黄海川苦笑，还真治不了这个女的了，要是没有别人，黄海川还真恨不得把这小妖精狠狠的按在身下好好‘教训’一番。 黄海川正头疼何丽时不时的挑逗一下时，路鸣的电话响了起来，打破了包厢里的气氛，路鸣歉意的笑笑，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很快，路鸣就神色凝重的走了回来，“市长，南州大学那边发生学生骚动事件。” “什么？”黄海川一愣。 路鸣话音刚落，黄海川的手机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响了起来，拿起手机，看了下号码，黄海川眉头紧皱，廖东华的电话，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在跟他通报这件事了，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种事，廖东华就算跟他面和心不合，也不敢在这时候瞒报。 果不其然，黄海川猜的没错。 “走，马上去南大。”黄海川脸色变得难看。 路鸣点了点头，也没说话，知道事关重大，这时候两人谁都没吃饭的心情。 从酒店出来，黄海川让路鸣坐他的车子，两人一块前往南州大学，车上，黄海川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都是有关南州大学学生骚乱的事件，市里的其他在家领导也已经有人赶了过去，这会，市委副书记沈凌越也打了电话过来，知道黄海川也在赶往南州大学的路上，沈凌越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到了现场之后再交流。 挂掉电话，黄海川依然是紧绷着一张脸，南州大学是部属大学，虽然不归地方管辖，但在这个节骨上出了事，作为地方领导，黄海川不可能无动于衷，也知道事情若真的闹得很大的话，他们这些地方干部同样免不了责任。 “都是些做学问的人，平日里做的就是教书育人的工作，还能搞出学生骚乱的事件来，都不知道这学校的老师和校领导到底是干什么吃的。”黄海川脸色难看，说话的口气也好不到哪去。 “做学问的人有时候都是一根筋，碰到问题不懂得拐弯，可能就把小事弄大了。”路鸣说了一句，“不过现在也还没具体的准信，倒不知道学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闹事。” 黄海川摇了摇头，他一直认为校园里再怎么样都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偏偏在这最不该出事的时候，南州大学就给他捅出件大事出来。 吩咐着李勇开快一点，黄海川不时的抬手看着时间，南州大学在南明区，也算是南州市的中心城区，和金都酒店虽然不在一个区，但他们过去并不是太远。 “对了，你和那个谭芳？”黄海川想及刚才路鸣和谭芳之间一些不寻常的地方，问道。 “市长，那谭芳现在离婚了，我比较同情她的遭遇，跟她的关系也比较好。”路鸣干笑了一声，后面的比较好几个字也有意加重了语气，路鸣知道黄海川该会明白他的意思。 “谭芳是保外就医的犯人，你是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你们俩现在走得近，你自己应该多注意影响。”黄海川淡然道，路鸣毕竟是个大老爷们，有自己的想法和主张，黄海川知道这种私事他没法直接让路鸣怎么怎么做，也只能提醒着路鸣。 “市长，您放心吧，我会注意。”路鸣点了点头，心里也稍微松了口气，黄海川毕竟没直接说什么，作为一个男人，路鸣也有自己的生理需求，才四十多岁的他，依然是精力充沛，老婆又在宁城，他一人在外头，总有欲望需要释放，看起来柔弱可怜的谭芳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和占有欲，路鸣在帮谭芳的过程中，就和谭芳好上了，况且因为谭芳被判刑的事，其老公跟她离婚，两人私下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阻碍。 适当提醒了路鸣，黄海川也没再多说这事，想着南州大学那边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黄海川也无心再去想别的。 第1169章 黄海川和路鸣两人赶到南州大学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即便是有心理准备，黄海川也被现场的情况吓了一跳，在学校宿舍区的一条主干道上，聚集着大量学生，黄海川不知道有多少人，大致看了一眼，隐隐感觉至少聚集了几千学生。 学生的情绪很激动，不停的在喊着什么，黄海川仔细听了之后才知道学生们在喊着什么严惩凶手之类的话。 “怎么聚起了这么多学生。”路鸣此时也是紧紧的皱着眉头，他知道这种情况很危险，学生们往往是带着一些盲目的冲动，这时候要是有人挑动一下，事态随时会失控。 黄海川没说话，他已经看到了市委副书记沈凌越，边上满是警察，但很显然，临时调集的几百警力应付现在的情况简直是捉襟见肘。 “沈副书记，到底是怎么回事。”黄海川朝沈凌越走了过去，沈凌越身旁，黄海川看到政法委书记、市局局长廖东华也已经过来，还有南明区的党政领导陪同着，包括认识南州大学校长蒋学人和副校长唐远青等人。 “这事恐怕得问建生同志或许会更清楚一些。”沈凌越面无表情，转头看了南明区区委书记耿建生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建生同志，怎么回事？”黄海川看向了耿建生。 “黄市长，这个事情我也不好回答，严局，还是你来讲。”耿建生眼神躲闪着，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将问题甩给了区公安分局局长严绍和。 黄海川有些恼火，都什么时候了，这些人还在踢皮球，将目光看向了严绍和，黄海川对这个新上任不久的南明区公安分局局长严绍和有些印象。 “市长，这个…好像是有人开车在学校里撞到了学生，然后不知道怎么就引起了学生们这么大的骚动了，具体情况，还有待调查。”严绍和瞥了耿建生一眼，言辞有些谨慎，终究是顾忌到耿建生这个区委书记的脸面。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这个公安局长给我来个好像两字？严绍和，今晚要是出什么大事，我先撤你这个局长。”黄海川怒发冲冠，耿建生和严绍和两人那有些异常的神态他都看在眼里，本就一肚子火的黄海川，当场发飙。 严绍和涨红了脸，一张脸跟猪肝色一样，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又咽了回去，严绍和心里已经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捅出篓子的是耿建生的儿子，他帮对方掩饰个屁，就算是现在可以瞒黄海川一时，但黄海川随后也会知道，他现在是给了耿建生面子，但却是很有可能会将自己搭进去。 “黄市长，现在当务之急是让学生解散。”沈凌越郑重道。 “我已经让武警支队调人过来支援，市局也在尽量的抽调警力过来。”廖东华插了一句。 “都是些学生，东华同志还调武警过来，我觉得没太大必要，有警察维持秩序就行了，当务之急是了解学生的诉求，我相信我们的学生都是懂得讲道理的人。”黄海川微皱了下眉头，对廖东华的做法显然不赞成。 “黄市长，这也是不得已的事，不管学生的诉求是什么，先保证不出乱子是首要大事，调武警过来并不是为了搞什么镇压，只是起个威慑作用罢了。”廖东华神色淡然。 黄海川眉头皱了皱，现在首要之事是平息事态，和廖东华争论这个没啥意义，从最终目的来说，廖东华的出发点也是好的。 “蒋校长，对学生最熟悉的就是老师，你们学校应该发动老师过来，做学生的思想工作，让学生尽快散去。”黄海川看向了南州大学校长蒋学人。 “现在老师们就都在学生中间，要不是老师们在缓解学生们的情绪，恐怕局面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黄市长，我们的老师已经尽力了。”蒋学人说话很直接，言语中也带着几分冷意，南州大学是部署高校，归教育部直管，他这个校长的行政级别也是副部，比黄海川还高，并不需要太忌惮市里的这些领导，今晚的事，到底是什么原因，蒋学人再清楚不过，心里也有一些火气，特别是耿建生现在还在场，蒋学人的脸一直紧绷着，要不是他这个副部级光有级别，没啥实权，除了能管得了学校的事，地方上的事根本没他说话的余地，蒋学人此时恨不得让公安局的人直接抓人，只可惜他没那个权力。 黄海川若有所思的看了蒋学人一眼，并没有计较蒋学人的语气，做学问的人总有点傲骨，倒是其他先到的人言语间似乎都在回避着什么，愈发让他觉得奇怪了。 路鸣跟在黄海川身旁，见到这种情况，不动声色的走开，他这个常务副局长现在固然被廖东华压制得厉害，但几个心腹总是有的，要找人了解事情并不难。 “走吧，我们到学生中间去看看。”黄海川说了一句。 “黄市长，我看这有点不太妥，学生们现在正在闹情绪，难保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我们现在在现场的警力不够，我不建议你现在到学生当中去。”廖东华出声道。 “东华同志，这些大学生都是我们国家培育的栋梁之才，是天子骄子，我相信他们即便是有些冲动，但也是理智的，作为一名干部，要是连走到学生中间的勇气也没有，那我觉得会是一种悲哀。”黄海川看了廖东华一眼，神色郑重。 廖东华抿着嘴，眼里闪过一丝恼怒，要不是不想看到黄海川这个市长也出点意外，他这个政法部门一把手也得挨批，他才懒得去管黄海川的死活，这会好心劝黄海川一句，被黄海川给堵回来，廖东华脸面有些挂不住。 “黄市长要是愿意到学生中间去，我这个当校长的也愿意一起，我看学生总不至于连我这个校长一块打了。”蒋学人这时候脸上微微有了笑容。 黄海川转头看了看蒋学人，点了点头，这个老校长或许脾气耿直了点，但还是值得敬重的。 第1170章 豪华的酒店套房，王荣岩穿着宽大的浴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年逾五十的王荣岩，比起去年，反倒是有越来越年轻的趋势，脸上红光满面。 拿起酒杯倒了一杯红酒，站在房间里巨大的玻璃落地窗前，这里能俯瞰到大半个南州的夜景，这是一座美丽的城市，这是王荣岩对南州的评价，少了几分大都市的喧嚣浮躁，多了几分宜人的舒适，适合养老，姹紫嫣红，这里风景独美。 轻抿了一口红酒，王荣岩不得不否认自己愈发会享受生活并且开始讲究起品味来了，这就如同鸦片一样，一旦吸上了，再也戒不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王荣岩深有体会。 这间位于南州市最高层建筑世纪大酒店的豪华套房，是一个企业老总常年包下来的，说是用来平日里休息之用，房间刚包下来的时候，那老板就将房门卡塞到了他口袋里，王荣岩自是不动声色的笑纳，有时候他也确实需要这样一个私密的地方，不论是会客还是行私人之便。 虽然远离京城权力中心，但如今他仕途再度焕发第二春，王荣岩相信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再杀回到京城，以新的身份，新的姿态，不过在南州生活了一年有余了，王荣岩倒是真的有点喜欢上这个南方宁城了。 身后飘来一阵阵幽香，林玉裴一向是喜欢味道较为厚重的香水，王荣岩对香水没有研究，但女人嘛，总喜欢这种装饰气味的东西，王荣岩不懂香水，但他懂女人，权力，就像是香水一样，也可以让女人着迷。 “帮我把桌上的公文包拿过来。”王荣岩笑道。 身后的女人应声而去，很快就将公文包递到王荣岩面前，娇声笑着，“我这么一个大美人在这里，你还有心处理公事？” 王荣岩笑了笑，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瓶香水，“玉裴，送给你的。” “什么呀。”林玉裴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时，眼睛登时亮了起来，“这是香奈儿最新主打的n·5号香水系列？” 女人对香水始终是敏感的，生活优越的林玉裴对香水有不少的研究，虽然这个系列的香水不是她喜欢的，这么一小瓶香水，差不多也就是一两千块左右，算不得非常名贵，但王荣岩难得会送她香水，林玉裴仍是表现出了十足的惊喜。 “什么香水我是不懂，反正是别人送的，我估摸着你应该喜欢，就收下了。”王荣岩淡然笑道，手里头还拿着一个长形小盒子，只不过目光正集中在香水上的林玉裴并没有注意。 “你个大大老爷们，谁送你香水了？对方是不是脑袋缺根筋了。”林玉裴掩嘴轻笑，不过很快，笑容定住，盯着王荣岩手上又拿着的一个长方形小盒子，依然是香奈儿的包装，林玉裴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这又是什么？” “自己打开不就知道了。”王荣岩笑了笑。 “讨厌，还跟人家打哑谜。”林玉裴轻拍了王荣岩一下，那娇媚的姿态能让男人骨头都酥软几分，林玉裴已经迫不及待的拿过盒子，打了开来，一瞬间，两眼就如同盒子里的珍珠项链一般，放着光，林玉裴小嘴微张着，满是惊喜，急切的将项链拿了起来，林玉裴走到镜子前比划着，穿着乳白色真丝睡裙的她，这条项链就仿佛是为此刻的她专门定制的一般，和她整个人的气质融为了一体，显得高贵，大气。 王荣岩走了过来，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倒没想到这条项链这么适合林玉裴，林玉裴的气质和高贵大气还差了一截，将这条项链却是无形中提升了她的气质。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玉裴，这条项链可是很适合你。”王荣岩笑道。 林玉裴喜滋滋的，对这条项链明显是真的喜爱，爱不释手的观赏着，当看到项链的标价后，林玉裴眼里再次充满惊喜，心花怒放，项链明显是从国外直接买进来的，牌子上标的是美金，这条项链价值八千多美金，无疑，颇为珍贵。 “荣岩，谢谢你。”林玉裴双手环抱着王荣岩，给了王荣岩一个甜甜的吻。 “这玩意我也没用处，你喜欢是最好不过。”王荣岩微微一笑。 “这是谁给你的呀，又是香水又是项链的，给你送礼的那人还真是有意思了。”林玉裴笑道。 “的确是个有心人，很会别出心裁。”王荣岩笑着点头。 “荣岩，你之前在南大当党委书记也没人这么送礼给你吧，这刚调到新职位，这么快就有人巴结上来了。”林玉裴轻笑着，笑容很是甜腻，“荣岩，有权真好吧。” “是啊，权力可是好东西。”王荣岩眯起了眼睛，他如今比在部里当司长时还要风光，王荣岩深深的迷恋着权力带来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以后如果再跌入谷底，会是什么感受。 “荣岩。”林玉裴叫唤着王荣岩的名字，一脸深情和眷恋，俨然在叫着自己的丈夫一样，甚至于她对自己的丈夫都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深情的叫过对方名字了，除了新婚燕尔之时，林玉裴此时已经没了记忆，眼神迷离的看着王荣岩，林玉裴一双眸子仿佛都能滴出水来，“荣岩，我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安排嘛，人家在办公室里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处处受人排挤，陈丹英那臭女人真不是个东西，不就是看我比她漂亮嘛，看我不顺眼，害得其他人都排挤我。” 王荣岩呵呵一笑，陈丹英除了比林玉裴年长，可一点不比林玉裴长得差，昔日高教司的两朵花可是一个比一个长得娇艳，陈丹英就差在年纪大了点，否则绝对是个尤物。 “陈丹英，那女人不简单呐。”王荣岩很是感慨，被对方从司长的位置上挤了下来，并且险些就再也爬不起来，王荣岩对陈丹英这个女人印象不可谓不深刻，他知道，陈丹英看林玉裴不顺眼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容貌的缘故，估计是因为陈丹英知道林玉裴跟他的关系罢了，因此对林玉裴很是不屑。 “反正她现在是领导，我是没法再在司里混不下去了，再说我也想换个环境，这南州风景秀丽的，我也想来呢，而且能陪着你不是，也能照顾你嘛。”林玉裴娇声说着，“荣岩，你之前可是答应我了，要帮我调过来。” “是是，我是答应你了。”王荣岩摇头笑道，他知道林玉裴刚才表现出的那一番深情姿态未必是真，但他确实是挺迷恋这个女人，两人各取所需，王荣岩其实心里看得格外明白。 “那你答应我了，到底是有没有在帮人家办嘛。”林玉裴拉着王荣岩的手轻咬着，宛若小女人一样撒娇着。 “我不是一直在帮你想着呢吗，我打算先帮你安置在南州市，黄海川是市长，也比较容易安排，想必他会给这个面子。”王荣岩说道。 “哦，黄海川呀。”林玉裴听到黄海川的名字，眼里闪着一丝亮光，但很快又恰到好处的掩饰了起来，“荣岩，那你打算给我安排什么职位？” “我又不是组织部长，哪里是能随便说就算数。”王荣岩哭笑不得，不过还是道，“你在司里都已经是副处了，调下来的话，肯定要提个正处，这事先找黄海川谈一谈吧，看有没有适合你的职位。” “荣岩，那你可得帮人家物色个好职位，我可不想要那种闲职，闲着没事干太无聊了，人家也还年富力强呢，可以发光发热。”林玉裴轻笑着。 “我看你不只可以发光发热，还会发嗲发春呢。”王荣岩没好气的道，“正处级的实职，在市里基本上就是部门一把手，哪有那么巧就有空缺给你补上，能先把你安置了就先安置了，你的要求也不要一下提得太高。” “人家这不是对你有信心嘛，你好歹是堂堂的省长助理。”林玉裴娇嗔道。 “好啦，你的事我会尽力去办，你的事我还会不尽心不成。”王荣岩笑眯眯的将林玉裴拉到身前。 正当王荣岩要有所动作时，电话却是在这时候突然响了起来。 “妈的，谁这时候打电话过来。”王荣岩骂了一句，知道电话不能不接，王荣岩很是晦气的往桌子走去拿手机。 电话是省政府办打过来的，南州毕竟是省会城市，在省委省政府的眼皮底下，这里不管发生点什么事，都很容易直达‘天听’，更别说是在这几天中央大会召开期间的重要时刻发生的突发事件了，王荣岩作为之前的南州大学党委书记，晚上南大的学生聚众事件，省里也得知，要求王荣岩代表省里前去了解事件原委，并且尽快平息事态。 “我得走了。”接完电话后，王荣岩一脸无奈的看了看林玉裴，还没来得及春宵一刻，这会就得先离开。 “你走了我咋办，人家一人呆着岂不是无聊死了。”林玉裴不依道。 “有急事，南州大学发生了学生聚众事件，省里让我过去了解一下。”王荣岩摇头道，说着话，他也在翻着手机的号码，找着以前学校领导的电话。 “哦？”林玉裴眼珠子转了转，“荣岩，要不我跟你去看看吧。” “你去凑什么热闹。”王荣岩摆了摆手，他和林玉裴的关系见不得光，王荣岩也不想公然带林玉裴出现。 “算了，那我躺着睡大觉就行了。”林玉裴撇了撇嘴。 “放心，晚点我会回来。”王荣岩笑了笑，轻拍了下林玉裴的手，他可舍不得这个小妖精。 第1171章 从世纪大酒店离开，王荣岩迅速前往南州大学，而此时此刻，黄海川同样在学生中间，和学生交流沟通着。 路鸣找来了一个扩音器，黄海川拿着讲话后，总算是不用再声嘶力竭，刚才都快喉咙都快哑了。 拿着扩音器，黄海川看着情绪已经舒缓的学生，再次喊道，“同学们，我知道你们的要求，我向你们保证，交警部门将会会严惩这起交通肇事事故，你们要是相信我说的话，就都各自离开，回自己的宿舍去，我以市长的人格向你们保证，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黄海川所站立的地方，正是一辆保时捷911上面，此刻车子已经被砸得不像样子，黄海川刚才从路鸣弄清的情况中已经得知这车子的主人真是区委书记耿建生的儿子耿明，本来一起交通事故也不至于引起这么大的影响，但问题就出在开车撞了人的正是耿明。 这已经不是耿明第一次在南州大学开车撞了人，上一次，耿明就撞残了一名女学生，当时耿明开车逃逸，但现场有人恰好记下了耿明的车牌，后来耿明没有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这件事一度在南州大学的校内bbs论坛上引起公愤，也有人将耿明的车牌号发布到了论坛上，后来耿明还是没少开车到南州大学，每次依然是在校内道路上开快车，有人为此站出来指责过，结果被痛揍一顿，可以说，耿明在南州大学内早已是引起公愤，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位区里的干部子弟无法无天。 这次，开学伊始，耿明再次开车到了学校内泡妞，喜欢飙车的耿明大晚上在校内道路仍是开着车横冲直撞，结果，意外再次发生了，在一个拐弯处，耿明撞死了一位刚报到的大一新生。 耿明那一辆在南州大学人见人恨的车子对南大的学生来说并不陌生，现场的人第一时间就将耿明拦了下来，而后，事件在学校内的bbs论坛上迅速传播和发酵着，成百上千的学生自发的来到了事故地点，群情激愤。 耿明最后是区分局的警察保护着从车里出来后离开现场的，否则，愤怒的学生们是否会将耿明打死还是个未知数。 黄海川听了路鸣所汇报的，也才知道刚刚耿建生为何态度有些回避，而区分局局长严绍和同样也是言辞闪烁，至于先到一步的沈凌越和廖东华等人，包括南州大学的校领导，他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因为并不想直接点耿建生的名，所以也没明说。 黄海川虽然憋了一肚子火，但这会也没时间发怒。 “黄市长，要不让我来说几句？”蒋学人看了黄海川一眼，说道。 “好，你这个校长的威望大，说话也管用，你来跟学生们说说。”黄海川点头道。 蒋学人接过扩音器，看着黑压压一片的学生，蒋学人心里感慨，他知道自己的这些学生，只是在用最无奈的方式来为死去的那名大一新生追讨一个最起码的公道，那是一名刚刚踏入大学这座象牙塔，还没有真正享受到大学生活快乐的孩子啊，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样走了。 蒋学人心里也愤怒，但他无法干预地方，刚才黄海川当着所有学生的表态，让蒋学人心里稍稍得到一点安慰，他也不希望学生聚众事件最后会引起其他意外，毕竟几千人聚集，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生出别的事，蒋学人也希望学生散去，此刻在黄海川表态后，蒋学人面对着学生喊道，“同学们，刚才黄市长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你们要为死去的同学讨公道，这没有错，但市里已经答应了我们，会严查事故，严惩凶手，大家应该相信黄市长，相信黄市长说话一向算数，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到自己的宿舍，该干嘛干嘛。 蒋学人说着，顿了顿，又道，“我们南大是重点大学，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文化底蕴，我们南大的学生，不要被人说是野蛮和毫不讲理，大家要维护公平和正义，你们已经做到了，黄市长一定会言而有信，他已经用人格向你们做出保证了，你们也该表现出一名南大人该有的理性和文明。” 黄海川听着蒋学人的讲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谁说知识分子都是一根筋的，这蒋学人一番话可是把他给绑上了，这件事要是没有一个圆满的交代，他黄海川对成了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了，会被学生的唾沫淹死，这批学生可能来自全国各地，日后踏入社会也有可能就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他黄海川只要食言这一次，今后名声可真就有可能臭遍全国了。 蒋学人讲完话，底下的学校老师似乎是瞬间就发挥出了作用，已经有学生在离场。 蒋学人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道，“黄市长，我讲的没有不妥吧。” “蒋校长，我看你们这些知识分子的嘴皮子还真是能杀人于无形了，你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了。”黄海川摇头笑道。 “黄市长，你可别这么说，我刚才只是顺着你的话，谆谆善诱的劝导学生而已，何来把你架在火上烤之说。”蒋学人一本正经道。 黄海川摇了摇头，对这蒋学人，他可发不出脾气来，不过他也知道蒋学人并无恶意，只是和学生们的诉求一般，希望能讨个公道。 “蒋校长，我看你们刚刚这些老师不会是故意不作为，这会才开始发挥作用吧。”黄海川见学生们散得很快，不由得转头看了看蒋学人。 “怎么会呢，黄市长想多了，不过老师们也是人，也会有愤怒的情绪不是。”蒋学人很是平静的回应着黄海川。 黄海川一听，无奈的笑笑，蒋学人说得很明白了，他要是不作出保证，老师们也不愿意劝学生离开，只是尽力保证学生不闹出别的意外罢了。 “黄市长，那名被撞的学生，在送到医院的路上就已经身亡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作为学校的领导，我得去看那学生最后一眼，就先失陪了。”蒋学人神色凝重。 蒋学人还没走，王荣岩就先到了，沈凌越等市里和区里的干部都赶紧迎了上去，已经升任省长助理的王荣岩现在今非昔比，谁都不敢不放在心上。 “王助理来了。”黄海川也没有想到王荣岩会来，很是意外。 “王书记。”蒋学人看到王荣岩，依然叫着其在学校里时的称呼。 “事情的始末，我在来的路上已经了解了，省里让我来是了解事件动态，黄市长，沈副书记，不知道你们市里打算怎么处理。”王荣岩一来就绷着一张脸，瞥向耿建生的目光更是隐隐带着几分厉色，过来时，他已经打电话向学校的一名副校长了解了事情原委，知道又是耿建生的儿子闯的祸，王荣岩可着实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上一次的事故，他还在南州大学担任党委书记，当时就因为要求严惩凶手而得罪了耿建生这个区委书记，而因为南州大学是在南明区，因为此事，学校在征地扩建的过程中，没少受区里刁难和阻碍，这些事背后是耿建生在搞鬼，弄得他当时一个堂堂的副部级还得请黄海川出面协调，最后还只能吞下怨气，这次，耿建生的儿子又闯了祸，王荣岩心里冷笑，可算是落到他手上了，这一次，他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王荣岩，能让耿明不死也脱层皮，至于耿建生，王荣岩也能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王助理，事故会先由交警部门出具事故鉴定报告，肇事者最后一定会受到应有的制裁，这也是我们给予学生的承诺。”黄海川正色道。 “那就好，黄市长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王荣岩不动声色，又道，“不过呢，在此特殊时期发生这种事，听说又是涉及某些干部的子女，就更应该给予严厉处理，这不只是给学生交代的问题，也是给干部自身敲响警钟，警醒我们的干部要教育好下一代。” 王荣岩的话，就差没直接点名冲着耿建生去，在场的人都有些沉默着，王荣岩现在是省长助理，这番表态不知道是不是也能代表省长顺宝来的意思，但政法委书记廖东华这会很是积极的站出来响应，“王助理指示的是，这种恶劣事故，是该严厉处理。” 廖东华是出自省政府门下，他的表态一点也不奇怪，至于沈凌越，则保持缄默，只有耿建生此时脸色阴晴不定，要不是一张厚脸皮撑着，耿建生此刻也呆不下去了，他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在场的领导当中，就没有一个是会护着他的，他是葛建明提起来的，市委副书记沈凌越看他不顺眼，廖东华在关键时刻绝对也不会介意再往他踹上一脚，而黄海川，一看就知道打算就事论事的严办此事，耿建生知道自己这次悬了。 黄海川此时并没有多说什么，看着王荣岩那张在夜色下显得峥嵘的脸，黄海川微微撇了撇嘴，蒋学人这个校长是一个知识分子，值得让人敬重，而王荣岩这个也在南大当过党委书记的人，则只是一个政客，政客的嘴脸都是善变的。 第1172章 其余人都散去时，王荣岩突然叫住了黄海川，也没再称呼黄市长，而且亲切的叫道，“海川，有没有时间一起坐一坐。” “老领导相邀，我这没时间也得有时间不是。”黄海川笑着应道。 “那好，我们找个地方聊聊。”王荣岩笑容可掬，见一旁的校长蒋学人有话要说，王荣岩正色道，“老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这起交通肇事案，我会亲自督促，况且黄市长也已经做了保证，你应该对黄市长有信心。” “我不是对黄市长没信心，不过有王书记您督促，那我就更放心了，对学生也有个交代。”蒋学人点头道。 没有心思和蒋学人这个昔日学校的搭档多寒暄，王荣岩离开学校后，和黄海川找了个喝茶的幽静地方。 黄海川不动声色的坐着，王荣岩主动找他，黄海川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有事，否则王荣岩自打又重新抱上粗大腿，当上了省长助理后，就有意识的和他保持着距离，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和以往一样热情，但实则是冷淡了许多，这会王荣岩笑容满面，又是亲切的叫着，黄海川心里有些不耻，这日久见人心，不过如此。 “海川，是这样的，有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王荣岩惦记着给林玉裴安排调动的事，客套了一两句后，开口道。 “老领导有话尽管说，客气什么。”黄海川笑道，心里则是警惕了起来，和王荣岩这种人打交道可得多留几个心眼。 “海川，有个人你也认识，应该也算是老朋友了。”王荣岩说着，瞥了黄海川一眼，“林玉裴，海川你还有印象吗？” “林玉裴呀，怎么会没印象，以前高教司办公室副主任，我记得很清楚呢，老领导可别把我想得那么健忘。”黄海川哈哈一笑，心里却是一怔，在高教司呆的那段时间，据他私下所听到的，那不是王荣岩的老相好吗，王荣岩跟他提起这人干嘛。 “海川，是这样的，林副主任有意调到南州来工作，以前海川你也是司里的副司长之一，是林副主任的上级，林副主任说是很希望再在你的领导下工作，多跟在你身边学习和工作，你看市里是不是有什么合适的职位给她安排？”王荣岩笑道。 黄海川听完王荣岩所说，此时他就算是再傻也知道王荣岩打的是什么算盘，看着王荣岩那张表情很是平静的脸，心里不由得暗骂了一声，还能再无耻一点不？明明是想将老情人弄过来就近约会，还美其名曰是要跟在他身边学习和工作。 装着寻思了一会，黄海川知道他这要是直接开口拒绝王荣岩，等于是将王荣岩给得罪了，况且他要是不答应，王荣岩却是还能找别人，以王荣岩现在的能力，另找途径帮林玉裴安排调动也不是太难的事，想着王荣岩这人虽然虚伪，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利用价值，黄海川也没开口就把话说死，而是道，“老领导，这职位肯定是有的，但就怕林副主任看不上，她在司里的行政级别是副处，要调下来的话，还给她个副处的职位，估计林副主任也不满意，要不这样，给她安排一个调研员的职务，老领导觉得如何？” 王荣岩脸皮抽了一下，调研员？黄海川说的好听，给了个正处，但这么一个职务无疑是个鸡肘，非领导职务，手上一点实权都没有，王荣岩不用想也知道林玉裴绝对不会答应，想着要是应下来，回去少不了又被林玉裴一阵软磨硬泡，王荣岩对林玉裴又是头疼又是舍不得，这是他贪恋对方姿色的结果。 “海川，调研员的话，我看不大合适，林副主任还年富力强，能力也不错，应该多给她加担子，让她多做贡献嘛。”王荣岩淡然道。 黄海川微微沉默，王荣岩这是不满意这样一个职务了，但此刻要让他应承下别的显然不可能，扫了王荣岩一眼，黄海川着实是对老家伙有些不耻。 “海川，这事要是让你为难了，那就算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王荣岩见黄海川没吭声，神色已然多了几分冷淡。 “老领导，我倒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你突然让我说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职务，我也不知道市里都有哪些空缺可以安排不是。”黄海川平静的笑了笑。 “也是，倒是我想得容易了。”王荣岩眼皮动了一下，凝视了黄海川一眼，王荣岩道，“海川，你看时间也不早了，下次有机会再出来一起喝茶，到时候我带点我珍藏的茶叶让你尝尝，晚上省里还有点事情，我也得回去向顺省长汇报南州大学的事，这就先告辞了。” 黄海川一愣，暗道这姓王的得不到满意的答复，连多坐一会的心思都没有，黄海川笑了笑，对方要走，他挽留也没意思，道，“那老领导慢走，我还等着下次尝你珍藏的茶叶呢。” “好说好说，下次我一定带出来。”王荣岩笑容满面。 黄海川也是笑笑，送王荣岩离开，目视着对方的车子离去，黄海川脸上的笑容才消失不见，摸着笑得有些僵硬的脸皮，黄海川撇了撇嘴，经常带着这么一副虚伪的面具，也不是一般的累，但官场就是如此，和多数人打交道，除了虚情假意，又能有几分诚挚？ 看了下时间，其实才九点多，黄海川想着晚上的去处，上车后，就前往蒋琬的住所。 世纪大酒店，王荣岩同黄海川告辞后，没过多久，再次回到了这里，所谓的向领导汇报，无非是个借口，王荣岩见黄海川刚才言语间带着些委婉推辞的意思，根本就懒得多坐。 “回来了，挺快的嘛。”林玉裴听见房门动静，正慵懒的躺在沙发上无聊看电视的她，起身看了一下，见是王荣岩，又躺了下来。 “你个小妖精，不是嫌一个人无聊，盼着我早点回来吗。”王荣岩把手上的公文包往桌上一扔，人已经朝沙发上走去，看着那如同一条美人鱼侧躺在沙发上的林玉裴，王荣岩的血液流动瞬间就加速流动起来。 “死相，我看是你自个忍不住，这才早早的赶回来了。”林玉裴娇媚道。 “刚才回来前找黄海川坐了一下，这姓黄的还真有些不给面子。”王荣岩走到林玉裴身旁，低哼了一句。 “你找黄海川是谈我调动的事吗？”林玉裴眼睛一亮。 “除了你的事还能有别的吗，要不是为了你，我现在还不想见那黄海川呢，顺宝来省长并不是很待见他，我也必须和他保持适当的距离。”王荣岩撇了撇嘴。 “那黄海川到底是怎么说的，他不答应帮忙？”林玉裴有些着急。 “他倒是愿意帮忙，嘿，但说是给你安排一个调研员，你会满意吗？”王荣岩冷笑。 “给我一个调研员，我还不如不下来呢。”林玉裴很是不满，“荣岩，你可得帮我安排个好点的职务，调研员我才不干呢。” “知道你肯定不干，我也没答应下来，不过这事也只能回头再说了。”王荣岩摆了摆手，“现在但凡有点实权的位置，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那么容易安排，这事不是一时半会能急得来的，你先等等。” 林玉裴眼里闪着光芒，“荣岩，我倒是想到一个职位，也不难安排，就看你愿不愿意帮人家了。” “什么职位？”王荣岩一愣。 “市长助理。”林玉裴轻笑道，“这个职位只要需要不就可以安排了嘛。” “你倒是真敢张口。”王荣岩瞥了林玉裴一眼，“你现在才副处，一下就想提到副厅？” “也没规定说这市长助理就必须是副厅不是，正处也可以嘛，这个又没明文规定。”林玉裴美眸流转，娇媚的笑着，“荣岩，你到底是答不答应嘛，人家知道你最好了。” 王荣岩微皱着眉头。 见王荣岩皱眉，林玉裴如同水蛇一般的身体扭动着，双手抱住了王荣岩，这事能不能成，就看眼前这个老男人肯不肯为她出大力气了，林玉裴知道，今晚得好好表现了。 第1173章 市委会议室，受市委书记邓毅委托，由市委副书记、市长黄海川召集的市委常委会议在市委小会议室召开，除了在京城参加党代会的市委书记邓毅外，其余在家常委悉数出席，南州市委常委班子成员共有十一人，邓毅缺席，此时在小会议室里也就坐着十人。 会议由黄海川主持，讨论昨晚南州大学发生的学生聚众事件，此时，众人桌前，已经摆上了由交警部门出具的事故鉴定报告，一晚上的时间，交警部门的事故报告已经出来，这或许可以算得上是南州市交警部门有史以来效率最快的一次。 根据对肇事车主耿明的酒精检测和现场勘查，肇事车主耿明酒后驾车，兼且违规超速，违反了校内最高不超过20公里每小时时速的规定，在事故发生的拐弯处，肇事车辆依然以时速六十公里的驾驶速度在行进，以至于遇难学生来不及躲闪，交警部门最后的事故鉴定结论由肇事车主负全责。 事故鉴定报告并不长，眨眼间就看完，但这只是作为今天这个临时召集的常委会议的辅助材料罢了，一起交通肇事事故却是惊动市委召开常委会，除了因为学生在此特殊时期发生的大规模聚集事件让市里高度重视外，更因为肇事车主耿明的另一层身份，其是南明区区委书记耿建生的儿子。 今天这个常委会，却是主要讨论有关对耿建生的相关处理决定。 黄海川坐在主位，目光落在面前的事故鉴定报告上，紧绷的一张脸，并没有太多表情，黄海川是昨晚十点多接到邓毅电话的，邓毅让他召集常委会，言语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就是要对耿建生进行处分。 黄海川并不惊讶于邓毅有得到消息的各种渠道，不过邓毅要求按照相关规定对耿建生进行处分，却是让黄海川暗自窃喜，耿建生这个区委书记是以前葛建明提起来的，邓毅如此明白的表态，显然是未曾顾及葛建明的态度了。 黄海川不知道邓毅是如何考虑的，是否是因为葛建明查处曾高强的事让邓毅暗中恼怒还是有别的原因，但邓毅的意思却是让他乐见其成，邓毅和葛建明产生矛盾和裂缝是他希望看到的，否则他在南州生存空间可就太小了，他有邱家的背景没错，但在南州，他同样要靠自己的本事为自己打开一片天地，否则也只会冠上一个无能的评价。 黄海川不知道的是，作为南海省的一把手，福佑军可能要调走了，在京城开党代会的邓毅已经嗅到了风声，邓毅如今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 “耿明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南州大学的校园内违规驾驶了，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撞到人，不到一年的之间，两次在学校内开车撞人，上一次是导致了一名女学生残废，这一次，是一条年轻的生命，一个十九岁的男孩，还没来得及享受大学校园的快乐就这样被血淋淋的夺走了生命，我不知道交警部门对耿明的上一起事故是如何处理的，是否有受到其他外力因素的干扰，这一次，不仅仅是学生们的诉求，同样是对我们司法公正的一次考验。”黄海川率先开口，掷地有声。 沈凌越坐在一旁，神色淡然，目光扫了在场的人一圈，见没人说话，沈凌越出声道，“黄市长说的没错，这是对我们司法公正的一次考验，听黄市长所说，我才知道之前还有一次事故，别的不说，前后两次交通肇事事故的肇事者都是同一人，又都是发生在南州大学。” 沈凌越说着顿了一下，“大家看看这份事故报告，喝完酒在校内高速开车，这根本就是肆无忌惮，已经撞过一次人了，还这么无法无天，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 黄海川不动声色的转头看了沈凌越一眼，暗道这沈凌越估计是急不可耐的想开炮了，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沈凌越道，“今天既然开这个会，那也没什么好遮着掩着的了，大家不愿意揭开这张遮羞布，那就由我沈凌越来当这个坏人，大家都知道耿明是建生同志的儿子，我不知道耿建生同志是如何教育儿子，也不知道是否如同黄市长所说，在之前那一次的事故中，交警部门是否有受到其他外力因素的干扰，但这一次，这起事故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学生们群情激愤，险些就酿出了重大事故，省里的领导对此也高度重视，为了保证此次事故能够得到公平公正的处理，我建议让耿建生同志先暂停职务。” “沈副书记，事故的处理部门是交警部门，建生同志是区委书记，我想这跟停止建生同志的职务似乎没什么关系，他又不是交警部门一把手不是。”市委秘书长赵鑫说道。 “我赞同赵秘书长的话，事故是由交警部门处理，肇事者如果触犯了相关法律，那也自有交警部门移交给公安机关，这跟建生同志没什么关系。”常委副市长贾正德出声支持着赵鑫，耿建生和他们关系密切，都是葛建明提起来的，在这种时刻，他们自是互相抱团。 “赵秘书长和贾副市长二位就敢保证耿建生同志不会对事故的处理施加一些主观影响？毕竟肇事者是他儿子。”沈凌越冷笑着。 “事故要是由区分局交警大队处理，那建生同志还有可能施加影响，但现在事故是由市交警支队直接经手的，我想沈副书记多虑了。”贾正德不冷不热的道。 黄海川不动声色的坐着，沈凌越今天的炮火很猛，这让他很是惊讶，一向低调和稳重的沈凌越今天是怎么了，如此图穷匕见？这可不像沈凌越的做事风格呀。 “我相信建生同志的党性和人格，作为一名党员干部，他会坚持原则和操守，即便肇事者是他儿子，他也不会姑息，倒是今天在常委会上这样的庄重场合，沈副书记别把自己的主观臆断强加到其他人身上。”贾正德再次回击着沈凌越，对黄海川，他还有所顾忌，对沈凌越他可就不怵了，以前担任市委秘书长的时候，他就对沈凌越这个老家伙颇为不爽。 “贾副市长说的是有道理的，我们不能主观去认为一个人就会怎么样怎么样，但我认为沈副书记建议停止建生同志的职务也是对的，昨晚的事故发生后，我也特地了解了一下耿明在这之前在南州大学的另一起撞人事故，事故的鉴定报告我看了，也找人了解了此事，说实话，作为政法部门的一把手，我很愧疚，在上一起事故中，我们个别交警部门的工作人员在受到一些外力因素干扰后，并没有坚持原则，做出了有悖于事实的事故报告，这个事，我们内部会再追查，当然，我说这事并不是想说建生同志就怎么样，但我认为沈副书记考虑的是有道理的。”廖东华也出声了，乍一听还以为是支持贾正德等人，但听到后面，其他人才恍然大悟，廖东华这也是落井下石。 黄海川平静的坐着，今天他乐得看热闹，而且这出大戏似乎远比想象的精彩。 南明区，区委书记耿建生的办公室里，其秘书张小辉走了进去，看了焦头烂额的领导一眼，张小辉看了看今天的行程，领导也没说取消今天的行程，张小辉还是说了一句，“书记，等下要到建材城视察，您是不是该动身了？” “还去个屁。”正两手抱头撑在桌上的耿建生，突然抬头吼了一句。 兴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耿建生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建材城就不去了，今天的行程取消。” 耿建生心情很糟糕，市里召开常委会在讨论停止他的职务，他这个区委书记到了下午都还不知道还能不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又哪有心情去外出视察，儿子现在也暂时被拘留，耿建生更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打什么招呼。 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耿建生也发了狠了，邓毅的儿子邓文华开的会所就在南明区，他手里有一些资料，真把他逼急了，就别怪他狗急跳墙了。 耿建生在等着，等着今天的常委会的结果。 第1174章 常委会的表决结果最终还是支持暂停耿建生职务的人占了上风，表决之前，黄海川先行传达了邓毅的意思，邓毅是持赞成态度的，在一把手已经表态的情况下，个别中立的人无疑已经知道该如何做选择。 贾正德和赵鑫两人最后都是面无表情的离开会议室，两人始终都想不明白为何葛建明才刚调走几个月，市里的政治格局就会变化到这个程度，要知道葛建明并不是调离南海，他只是调到省里，南州是省会城市，省委省政府的所有机关部门全在这里，葛建明其实除了换个部门外，依然还是在南州，其现在的职位，也依然能对南州的局面产生足够的影响，但这才过了多久，形势就变成这样了？ 再者，邓毅不是和葛建明都是出自福佑军一脉吗？为什么邓毅会对葛建明的人下手？贾正德和赵鑫都百思不得其解，在他们看来，邓毅应该是和黄海川斗得不亦乐乎才是，怎么转眼间就调转了枪口了？ 贾正德和赵鑫想不明白，但他们却是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散会后的第一时间，赵鑫就打电话给葛建明了，汇报常委会上的情况。 不过得到的葛建明的答复却同样让两人疑惑，葛建明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声知道了，并没有说什么，问了有没有别的事后，葛建明很快就挂了电话。 福佑军要调走了，这是葛建明和邓毅两人在京城得到的信息，无疑，不管将来谁来主政南海，南海的政治格局都会发生变化，葛建明心知邓毅表面上看起来和他关系和睦，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在南州主政多年，在重要岗位上提拔了不少官员，邓毅现在是南州一把手，他不可能坐视他这个前任还能对南州保持足够的影响力，邓毅这是要‘去葛’，葛建明深知邓毅的一些心思，但眼下他已经调任省纪委，而邓毅又才是一把手，葛建明不可能说什么，而如今知道福佑军要调走的这个节骨眼上，葛建明也根本无暇去顾及昔日提拔的一个处级干部，哪怕这个处级干部随时都能提拔成副厅。 “葛书记怎么说？”贾正德见赵鑫打完电话后，急切的问道。 “没说什么，应该是默认对耿建生的处理了。”赵鑫皱了皱眉头。 “是吗。”贾正德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不是他对耿建生有多么同情，而是贾正德想到了自己以后是不是也会有这么一个下场，葛建明已经保了他一次了，贾正德不知道下一次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贾正德甚至都不敢往下想。 “跟建生同志说一声吧，咱们也尽力了。”赵鑫摇了摇头，这次有邓毅的意思，再加上沈凌越等本地派的干部作梗，又有黄海川推波助澜，赵鑫深知他们这次同时面对三方，俨然成了势单力薄的一方。 耿建生知道自己被停止区委书记职务的消息是在常委会开完之后，在办公室里呆了许久，耿建生神色阴沉的整理着自己收集的一些资料。 黄海川会后回到了办公室，今天本来要到南州最偏远山区视察的他，因为上午的临时召集的常委会而推迟了行程，在办公室坐了还不到一分钟，黄海川已经吩咐着肖远庆安排动身，并不想取消今天的视察。 “市长，现在去的话会不会太晚？”肖远庆看了看时间，他们此行要到星华县远山镇，从市里到星华县就有一个半小时的高速路程，再从星华县到远山镇镇上，又要一两个小时，而黄海川此行是要深入到山村里去，肖远庆没法大致估量时间，但知道一趟下来至少要近四个小时的路程，往返要八个小时，而这会已经是十一点。 “不会晚，咱们答应了山里的孩子要去探望他们，可不能失言了，晚上赶不出来就在山里面过夜，让干部也体验一下山村生活，这也是深入基层联系群众嘛。”黄海川微微一笑，兴许是妻子一直在做公益的缘故，黄海川对山区里的困难群众也总多了一些牵挂。 肖远庆闻言，知道黄海川还是要照常去视察，也没再多说，而且这事的确是提前一星期就通知到星华县方面了，兴许山区里面的老百姓也都做好了热情接待的准备，要是突然不去，肖远庆心想或许对他来说只是取消了一次微不足道的视察和慰问，但山里那些质朴的老百姓和孩子却不知道会有多么失望。 准备了一番后，没有多耽搁，黄海川一行便从市里出发，陪同的人除了副市长马林平和市政府秘书长江秉宣以及相关部门的人外，亦包括市里一些社会公益组织的人员。 抵达星华县时，已经是临近中午一点，县委书记徐庆年早已带着人在高速路口迎接，这已经不知道是黄海川第几次来星华县，但无疑，黄海川是来星华县次数最多的市领导，而且是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内，已经来了几次。 不管黄海川是因为什么原因过来，但在徐庆年看来，黄海川的过来，除了是对星华县发展的关心和重视，更是给予他们这些亲近黄海川的干部予以支持，也让他们这些人觉得大受重视和很有面子。 中午，黄海川一行人在县委招待所吃了午饭，县委书记徐庆年和县长柳建成等县里的干部都作陪，黄海川对柳建成这名从团市委调下去的县长印象不深，两次碰面，对方给他的感觉也是话不多的一个人，并没有特别的印象。 “咦，小王同志你不是在荷叶镇吗，怎么也在这里。”黄海川吃饭时才看到了年轻的女副镇长王艳春，不由得笑着问了一句。 “艳春同志现在调到县委办了，对这样一名年轻有能力的女同志，县里打算重点培养。”徐庆年笑着说了一句，目光不动声色的往副市长马林平的方向瞟了一眼。 “是嘛。”黄海川看了看徐庆年，淡然笑道，“其实基层才是最锻炼人的地方。” “是是，黄市长您说的是。”徐庆年笑着点头赞成着，却是没敢多说什么。 中午简单吃完了午饭，黄海川一行直奔乡镇，星华县是南州市最远的山区县，而远山镇又是星华县最远的乡镇，可想而知路程有多远，比起黄海川上次到过的荷叶镇，远山镇的距离足足多了一两倍。 县委书记徐庆年，副书记陈国敏等县里的领导陪同下乡，县长柳建成则是呆在县里主持工作，徐庆年点名让王艳春也一块跟上。 远山镇赤山村，这是位于镇里海拔最高的赤山脚下，直接取名叫赤山村。 村里人口实则已经不多，在几座大山里，交通不便，除了通电外，这里甚至都还没有自来水，村里人的饮水都是直接取自山泉。 “市长，瞧这山路陡的，我这技术娴熟的老司机都有点脚发软。”进山里的时候，司机李勇看着刚刚够一辆车子通过的紧窄山路，路边连护栏都没有，而下面，则是悬崖，即便是平日里自认为胆大的李勇都有点发怵。 “李勇，你这开车的人可不能脚发软，我们这一车人的安全都在你脚下和手上的方向盘呢。”黄江华坐在副驾驶座上，往窗外看一眼时，黄江华立刻识趣的直视前方，生怕自个心脏跳出来，上次全市普降大暴雨引起的星华县山体坍塌事故，黄江华也陪同黄海川进了一次山村，那时还是晚上，黄江华第一次经历山路，当时就觉得头皮发麻，这一次，却是不只头皮发麻了，黄江华不知道要是换成他开车，会不会把车子开到悬崖下去。 “不习惯开山路的人第一次进来都会觉得怕，换成我们县里的司机，很多山路都走习惯了，这种路就觉得没什么了，不过进这赤山村的路确实比别的山村路陡。”徐庆年和黄海川坐一辆车上，适时的插话笑道。 “庆年，你们县里就没拿出具体的规划来修缮这些山路吗？”黄海川微皱着眉头，转头看了徐庆年一眼。 “市长，不是我们县里不修善，主要是这些山村都很偏远，而且里面没有任何开发价值，修路的话产生不了经济效益，所以县里有限的财政资金也就没考虑过这些，再者，山村里的多数人，其实都往外搬迁了，留守的人终归还是少数。”徐庆年无奈道。 “留守的人恐怕也才是最困难的人吧。”黄海川叹了一口气，活在城里的人，每天看着高楼大厦，四通八达的柏油马路，只觉得这个社会日益繁华，却是不知道始终还有一群穷人，活在社会的最底层。 “市长，我们县里的计划打算将几个最偏远山村的老百姓都迁出来，县里会给予适当的补助，也会帮他们安家和找工作，我想这会是较为科学合理的方案。”徐庆年说道。 “这倒是一个办法。”黄海川闻言，点了点头。 黄海川的车子走在前面，后面，马林平等人的车子紧跟着，还是头一次坐这么颠簸的山路的马林平，这会已经是忍不住暗暗骂娘，暗道这星华县什么时候还有这么一个破山村，都不知道黄海川怎么就有闲心跑这穷乡僻壤来视察了。 回头望了一眼后面，知道王艳春就坐在后面的一辆车上，马林平心里有些火热，来这荒山野岭的没什么乐趣，看这漂亮丰满的小少妇却是不失为一个乐趣，徐庆年倒是挺会做人。 第1175章 蜿蜒起伏的山路，如果不是因为最近一直晴天的关系，恐怕这些泥土路连车子都没法上来，黄海川一行将车子停在了小山顶上的一片平地，再往上，有一百来米的小路需要步行。 镇上的干部当着向导，在前面带路，没走几步，村支书和村长已经带着人下来迎接，赤山村尽管大多数人都已经外迁，但这不大的小村子里，却还是有两百多口人，其中又以老人和小孩为主，因为就算是没举家外迁的人，年轻人也都外出打工了。 村子小，但依然有村委会，所谓的村委会，其实就只有两人，一个村支书，一个村长，平常镇里有什么人口普查和计划生育的工作要做，镇里的工作人员都没人愿意进来，往往是一个电话打进来，让村支书和村长去做，再汇报上去。 “黄市长，这是赤山村的村支书刘老实和村长刘宝根。”远山镇镇委书记张明方给黄海川介道，他这个镇委书记其实之前对这镇里最旮旯的小山村的两个村支书和村长都不认得，这还是因为上头通知下来说市长要来视察，张明方才让人把两人叫到镇里来，吩咐了一番，这才有算是认识。 “刘老实，刘宝根，这两个名字好，很质朴。”黄海川笑道，伸出手和两人握着，两人都有些紧张和拘谨，黄海川不由得温和的笑道，“市长也是人，按年纪，你们还是我的长辈，刘支书和刘村长把我当成晚辈就行。” 刘老实和刘宝根两人都是憨笑着，两人的手上都充满着老茧，黄海川微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些留守的山里人都是靠种田出生，那厚厚的老茧让黄海川这个在城里出生，也从来没真正干过农活的人，心里莫名的有些触动。 黄海川今天之所以回到赤山村来视察，是因为前一段时间看到的报纸有关南州市这个最偏远山村的报道，这才定下了到这山村来视察的行程，同时让市里安排一些社会公益组织机构的人参加，除了带一些山里较为需要慰问物品，同时也尽可能的提供一些帮助。 “村里人知道市里的大领导要来，都很高兴。”刘老实被黄海川紧握着手，又不知道说什么，在旁边的镇党委书记张明方的示意下，这才憋出了一句话来。 刘老实和刘宝根两人无疑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官，之前别说是县长，就是副县长都没见到，镇委书记也是前些天才头一次见到，本来就不善交流，这会见到以前只仅限于听说的市领导，两人心里的紧张可想而知。 带着一行人往村里去，人口不多的小村子里显得很热闹，刘老实这时候也才稍微多话起来，道，“村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很多人听说有大领导要来，争相要把自家的鸡鸭抓出来杀了。” 刘老实说着，看了黄海川和其他人一眼，生怕这些城里来的人看不上，赶紧道，“市长，我们这里的鸡鸭跟外面的不一样，都是土生土长在山上放养的，也都是喂自家粮食长大的，那蒸出来的香味，外边的可远远比不上，我之前去过一次县城，在餐馆里吃过一次鸭肉，感觉那真的是跟我们自家的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们这里的村民把自家鸡鸭拿到镇上去卖，可好卖了，大家一听是赤山村的土鸡鸭，都争着要，我们就算卖得贵一点，也很快卖光。”村长刘宝根插了一句话，言语间有些自豪。 “是嘛，那今天我们可要好好尝尝这山里的土鸡鸭。”黄海川笑了起来，“不过我们不白吃，你们杀了多少只鸡鸭，看你们拿到外面是怎么卖的，我们按市价结算给你们。” “黄市长，这怎么能收您们的钱呢，您来看望村民，村民们招待是应该的。”镇委书记张明方赶紧说道，脸上堆满笑容。 “怎么，你们平常下乡吃老百姓，都是白吃白喝？”黄海川看了张明方一眼。 张明方笑容有些僵住，他没想到黄海川突然来这么一句，在他看来，领导下来，这村里人拿出好的招待是理所应当的，更应该感到荣幸，从来没想过付钱一说。 目光在张明方脸上停留了一下，黄海川转头对肖远庆道，“远庆，等下你要记住，村民们杀了多少鸡鸭，需要多少钱，要一分不少的给。” “市长放心，我会安排好。”肖远庆笑着点头。 徐庆年站在黄海川身旁，暗瞪了张明方一眼，心道不会讲话就不要站出来乱拍马屁。 “市长，村民们拿出来招待都是心甘情愿的，我们可不能收钱，我们虽然穷，但还没钻到钱眼里去。”刘老实憋红着脸道。 “刘支书，我们付钱，可不是瞧不起你们的意思，这是我们的规定，到老百姓家里吃饭，不能白吃白喝，不然要处罚的，你不会故意想让我们被处罚吧。”黄海川笑着拍了拍刘老实的手，对这些质朴的山里人，黄海川没有任何的架子，更是有着天然的好感。 刘老实和刘宝根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大领导说的是真是假，心里嘀咕着难道官当得越大才有这规定？以前也没见镇里偶尔下来的人有这么客气过啊，态度还蛮横得很。 黄海川笑了笑，让肖远庆去安排人将市里带来的慰问物品都搬过来，村长刘宝根留下来帮忙安排分配慰问物品，黄海川等人则是由刘老实带着大致参观了下村里的情况。 赤山村的房子，还全都是土墙木瓦房，如果不是因为家家户户都通了电，这里甚至都还会让人以为是古代的山村。 即便是通了电，家家户户的电灯还都是那种几乎已经淘汰的白炽灯，在山村周围，则是环绕的梯田，有些已经荒废，有些还有人在种，黄海川叹了口气，正如同徐庆年所说，这里如果真的大规模修路，但没有任何的经济开发价值，所以终归是不现实的，徐庆年所说的方案，或许才是最合适的办法。 在村里绕了一圈，都已经五六点，刚才进山的山路，足足走了一个来小时，到了村里都已经是临近四点。 村里人吃饭早，五六点就开始吃晚饭，村支书刘老实和村长刘宝根已经在招呼着吃饭，黄海川让其余人先去，自个和徐庆年两人站在村里的一个山坳处向下眺望着。 “这里的空气真的是跟加了糖一样，吸一口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黄海川感慨道。 “这村子是在大山的最深处了，四周都是大山，又全是树林，再加上没有任何工厂，这里的空气真正算得上没有任何污染了。”徐庆年笑道。 “是啊，没有任何污染，这里要是交通方便，住在这里不知道比城里舒服了多少倍。”黄海川摇头笑笑，“现在我们的发展大都是以牺牲环境为代价来换发展，如今来看似乎是不得不走的一条路，但今后或许我们的子孙后代会戳我们的脊梁骨。” “市长，这发展总归是需要的，不然社会没法进步，工业化的进程取代手工劳动，这是历史的必然，环境污染也是不可避免的，不论获得什么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想这也是有所得必有所失的道理。”徐庆年谨慎的组织着措辞回答着黄海川的话，黄海川来到南州后，屡次在不同场合强调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发展和环境不是互相取舍的问题，而是必然有一个平衡点，徐庆年深知这位年轻的市长对环境的重视并不仅仅只是做表面功夫。 “有所得必有所失，你说得没错，但就要看是不是以盲目破坏环境为代价的发展了。”黄海川微微笑道，“庆年，你们星华县是南州经济最落后的一个县，但也是环境最好的一个县，我希望你们能走出一条生态发展的路子。” “市长，我们会努力。”徐庆年脸色一肃，知道这寄托着黄海川的期望。 不远处，已经在开始吃饭的副市长马林平等人，围着大锅坐着，马林平刚才坐车的时候吐了一些，这会早饿得不行了，黄海川刚刚说不需要等他，马林平自是不会傻等，端着碗吃着饭，马林平眼睛不时的落在王艳春身上，看着对方上衣那高高隆起的风景线，马林平看得有些移不开目光，晚上听黄海川的意思是要在山里过夜了，大家就分头住在村民家里，随便分配，明天再下山，黄海川说是让大家体验一下山村生活，马林平对此嗤之以鼻，虽然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但马林平也知道黄海川没走，他也走不了。 瞥了王艳春一眼，马林平琢磨着晚上住宿的事，挥手将秘书叫了过来，嘴上悄声吩咐着，说完之后，马林平再次盯着王艳春，心痒难耐，他让秘书万小明晚上就想办法安排两人住隔壁，万小明能否做到是万小明的事，他只要看到结果。 第1176章 黄海川和徐庆年走回去吃晚饭时，其他人已经差不多吃完，不过肖远庆让人专门准备了小灶，黄海川倒不至于吃剩饭剩菜。 黄海川虽然不喜欢搞特殊，但也知道肖远庆这么做也不能去过分苛责什么。 “马副市长和江秘书长人呢？”黄海川坐下吃饭，转头看了肖远庆一眼，他过来时并没有看到马林平等人。 “那刘村长说村头有个小溪，是从山上流下来的，里面有不少鱼，肉很鲜美，马副市长和江秘书长两人一听，都饶有兴趣的去钓鱼了。”肖远庆笑道。 “哦，他们还专门带钓鱼竿进来不成？”黄海川笑道。 “那倒没有，是村民家里那种自制的钓鱼竿，一根木棍，一条绳子，一个金属钩，弄点饵，就能钓了。”肖远庆笑了笑，想起小时候的事，又是笑道，“小时买不起鱼竿，我们也是用那种土钓鱼竿钓鱼，别有一种乐趣。” “钓鱼不错，修身养性。”黄海川笑道，“看来今天这趟进山慰问没来错，瞧其他人这兴致高昂的。” “长时间住这山里，对习惯了城里生活的人来说可能受不了，但偶尔来个一两次，当是休闲也不错。”肖远庆笑着点头。 黄海川不知道马林平早就在心里将他骂了一遍，要不是这山野深处实在是没什么娱乐，马林平也不会有这闲心跑去钓鱼，要不然晚上没什么事干，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 黄海川吃着饭，对这山村里的土鸡鸭蒸出来的汤赞不绝口，没加任何东西，汤里却是自然有一股甜味，很是清甜，“这种山里的土鸡鸭拿到外面市场卖确实是紧俏货，只可惜外出交通不便，村民也不可能大规模养殖，要不然这倒是一条村民致富的路子。” “要是大规模养殖，就养不出这味道了。”肖远庆摇头笑道。 “那倒也是。”黄海川闻言，也是无奈笑笑，现在市面上卖的鸡鸭大都喂激素，这也是大规模商业化养殖的必然结果，想到在这村里并没有看到学校，但傍晚在村里参观的时候，黄海川却是留意到村里起码有几十个小孩子，不由得问道，“村里孩子的学习怎么解决？” “这个……”徐庆年有些苦笑，具体的情况，他还真回答不上来，他一个县委书记无疑不可能操心到这个小山村里来，有些不自然的笑笑，转头看向坐在一旁话不多的村支书刘老实，道，“市长，这个还是问刘支书清楚一点。” 刘老实听到徐庆年的话，拧着那本来就很深的皱纹，“孩子要读书只能走四五公里山路到前面葛子村的小学上学，那是周边几个村唯一的一个小学，那里也不像我们这里偏，他们比较靠近外面。” “每天都要走山路上下学？”黄海川眉头一皱，刚才坐车进来，黄海川是清楚这上山下山的泥土路有多少难走的。 “嗯，不过不是走你们坐车进来的那条路，那条路好走是好走，但要更远，最少要走十来公里，孩子们都是走一条盘山小路操近道，路陡，但却是近了很多，起节省了近一半路程。”刘老实说着话，眉头拧得紧紧的，“说实话，那种山路，连我们这种大人有时候走着都心里发怵，特别是下雨天的时候，一不小心踩滑了，滚下去就是深渊，但孩子要赶上上课，只能走小路。” “走四五公里山路，孩子们就能赶得上上课？”黄海川放下正吃饭的筷子，神色沉重。 “可以的，家家户户的孩子，早上四五点都得起床。”刘老实无奈道，“要不然肯定赶不上，夏天的话还好，冬天的话，这山里本来就比外面冷，孩子们都被冻得让人心疼。” “以前村里就没小学吗？”黄海川皱眉道。 “几年前有的，那时候村里人还比较多，后来搬出去的搬出去，有些没搬出去，但举家在外打工，孩子也带走了，人就少了，镇里又说上面要求撤并一些小学，村里的学校也就关闭了，附近几所村子的学生都到外面葛子村的小学读书，现在几个村子里的孩子凑起来还有三四百人，所以葛子村的小学一直没关。”刘老实道。 “孩子们每天都要走这么久的山路，为何不让他们寄宿？每周回来一次，这样不仅有利于孩子学习，也减少孩子每天走山路的危险。”黄海川疑惑道。 “我们也想啊，但小学没宿舍啊，那葛校长一直说要争取向镇里要钱建几间给孩子住的宿舍，但他说镇里每次都答复没钱，学校也没有办法，想给孩子盖宿舍却是没那个条件。”刘老实叹气道，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大领导，刘老实现在也还不太记得住要怎么称呼，他不懂得这些大领导都是什么级别，甚至不知道是黄海川官大还是徐庆年官大，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代表村里的人提个要求，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刘支书，有什么话你尽管说，这里你才是主人。”黄海川笑道。 “那我就说了。”刘老实神情紧张而又带着几分期盼，“村里人都希望学校能给孩子们盖个宿舍，我想这不只是我们这赤山村的想法，这附近几个村子，还有一两个村子也是距离学校很远的，我想这也是他们的想法。” 黄海川沉默着，他不知道几年前那场大规模撤并小学的做法是不是完全正确，总体来说应该是符合国情，但当时所采取的的一刀切的做法而疏忽了个别地区特殊情况终归是伤害到了一些山区孩子正常上学的求学梦，此时，作为一方父母官，黄海川的心情尤显沉重。 “我刚才的要求要是不合适，您们别往心里去。”刘老实看到黄海川和其他人都沉默，神色不安的赶紧说道。 “不，您提的要求很好。”黄海川摇了摇头，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心里有些悲哀，村民们的要求质朴而无私，但面对他们这些当官的，村民们提这么一个最简单的要求都要战战兢兢，焦虑不安，黄海川心知这就是现行制度下的最大不幸，当官不是真正为老百姓服务，而是高高在上，起码在老百姓心里就是这样的想法，眼前就是一个再残酷不过的事实。 第1177章 “庆年，看到了没有，咱们这些当干部的，不接地气呐。”黄海川叹了一口气。 “是，干部和基层群众的联系确实少了。”徐庆年凝重的点着头，不管他的真正想法是什么，此情此景，徐庆年不可能没有丝毫触动。 “刘支书代表村民们提的要求，庆年，我想你也都听到了。”黄海川看了徐庆年一眼。 “市长，您放心，村民们的要求，我们县里会落实，建校舍的经费，由县财政直接拨款，我会让人专门督促这件事。”徐庆年郑重道，他知道黄海川已经在关注这事。 “你这么说，很好，但做工作要举一反三，你们清北县是山区县，我想像今天看到的这种情况肯定不是赤山村存在，你们县里应该好好摸下底，看到底有多少山村存在这样的问题，都应该统筹解决，而不是看到了才解决，没看到的就忽视，这跟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一样，治标不治本。”黄海川严肃道。 “市长放心，这事我们会抓起来，明天回县里我就安排县教育局进行排查。”徐庆年点了点头，额外的财政支出是小事，徐庆年心知让黄海川满意才是大事。 不过回答着黄海川的话之余，徐庆年却也是暗自感到奇怪，他担任书记之前当了几年县长，对县财政的支出和相关拨款大都清楚，县里对于山区学校都有一笔特殊补助的，镇里不至于连出钱给学校给盖几间学生宿舍都没有，压着心里的疑问，徐庆年看向刘老实，道，“刘支书，你确定小学向镇里申请拨款一直申请不下来？” “是啊，这事还能有假，那葛校长我跟他熟得很呢，学生住宿的问题，他还跟我说过几次，说这几年年年都向镇里拨款，但年年都没钱。”刘老实肯定的道。 徐庆年没说话，眉头微皱着，向一旁的秘书招了招手，“小周，你去叫一下张明方过来。” 张明方此时在陪副市长马林平和政府秘书长江秉宣钓鱼，被徐庆年叫来时，他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小跑着过来，脸上堆满笑容，“黄市长，徐书记。” “明方同志，我记得县里之前不是有一笔针对山区学校的特别财政拨款吗，每个镇都有，刚刚刘支书说葛子村小学连续几年向镇里申请建校舍的钱都没批，怎么回事？”徐庆年看了张明方一眼，眼里带着几分严厉。 “徐书记，这……这个事情我还真不了解，财政上的事，都是李镇长负责的。”张明方不自然的笑着，眼神往刘老实的方向瞟了过去，暗骂这老实巴交的刘老实多什么嘴，县里给予山区学校的特殊财政拨款，发到镇里来的时候就被挪用光了，哪来的钱再给小学盖校舍，张明方还记得自己当时立马换了一辆二十多万的新座驾，这也是他现在还在用的专车，不过今天市里县里的领导都下来，张明方无疑不敢那么招摇，坐的是以前的老车子。 此刻，张明方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显然也不敢说实话，傻子才会说实话，这会直接往镇长李成身上一推，张明方想着眼前应付过去了，也就没啥事，日后徐庆年一个堂堂的县委书记也不会惦记着这么件小事。 “李镇长有来吗？”徐庆年皱了下眉头。 “有，有来，我去叫他。”张明方赶紧道。 “不用了，小张，你去叫。”徐庆年摆了摆手，盯着张明方看了片刻，让一旁的秘书去。 李成很快过来，见张明方也在，微微愣了一下，恭敬的向黄海川和徐庆年问着好，李成并没有注意到张明方正悄然向他使着眼色。 “李镇长，葛子村小学向镇里申请建校舍申请了几年都没批准，你们镇里每次回复都是没钱，我问你，县里之前给予山区学校的特殊财政拨款，镇上都用到哪去了。”徐庆年问道。 李成有些傻眼，转头看向张明方，见张明方目不转睛的直视着前方，李成脑袋瓜子转了一下，终归是和张明方共事了几年，两人保持着一定的默契，李成知道张明方一定不会说什么，一脸平静的说道，“徐书记，我们镇里大都是山区，县里的那点特殊拨款根本就不够使用，有些山区学校连教学楼都是危房，镇上是优先保证需要改建和修缮教学楼的学校，葛子村小学只是修建宿舍，镇里考虑到不是非必须的，所以就一直没批。” 徐庆年一愣，李成回答的倒是有理有据，凝视着李成，好一会，徐庆年才摆摆手，笑道，“就是叫你们过来了解一下情况，行了，你们走吧。” 李成和张明方两人相视一眼，转身离去后，两人都是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已经远离了黄海川和徐庆年所在的房子，张明方才道，“老李，你刚才回答妙啊。” “别提了，我这心脏差点没跳出来，对了，那徐书记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事了？”李成心有余悸的问道。 “啧，还不是那老支书讲起了那葛子村小学。”张明方没好气道。 “哦，看来回头回到镇上得再检查一下账务有没有做好，免得上面来个突然检查。”李成若有所思。 “那肯定的，小心无大错。”张明方点了点头。 两人在小声嘀咕时，屋里，黄海川和徐庆年同样在交谈着，刚才黄海川一直没说话，但张明方和李成的表现，黄海川都一一都看在眼里，此刻，黄海川道，“庆年，你什么看法？” “市长，这远山镇的确是山区较多，县里之前的拨款也不算特别多，可能镇上确实也是捉襟见肘。”徐庆年道。 “你说的没错，可能事实是这样，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县里好好查一下，不只是这远山镇，也包括其他乡镇，我们政府的每一分钱，都是来自老百姓的税收，更要保证一分钱都没浪费的真正用到老百姓身上，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黄海川正色道，刚才张明方的表现有些异常，一个不大的山区乡镇，黄海川就不信一个镇委书记会对此财政上的事情不知情。 “市长说的没错，这件事，我会重视起来。”徐庆年点了点头。 黄海川见徐庆年认真的样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支持徐庆年当这个县委书记，对方的表现让他还算满意，想起已经被判刑的常志坚，黄海川叹了一口气，常志坚被叛了十年，黄海川从始至终没有干预过司法，这个案子，盯着的人多，邓毅更是虎视眈眈，黄海川并不想插手，从心理上来讲，不管是不是自己提拔的干部，黄海川都希望能够通过这件事得到警醒。 第1178章 晚上吃完晚饭，山村里的夜晚很是幽静，晚上要不是因为黄海川一行市里的人进来，才让村里显得热闹了许多，或许村里的人八点多就已经入睡。 今天跟随黄海川一行进来的市里的几个社会公益组织的工作人员在村支书和村长的帮助下，对村里几户特别困难，失去了双亲，家里只剩下老人在艰难抚养着小孩的家庭做了登记，他们要帮忙联系有没有一对一对孤寡小孩进行帮扶领养的市民，保证这些没有双亲的孩子的学业能够完成。 黄海川从市财政里安排出来的每户两千元的困难补助资金也一一发到村民手里，钱不多，这只是黄海川给予村民们的一点心意，整个赤山村现在也只有七十多户人，一户两千元，这笔资金其实只要十几万，或许还不够一些典型公款浪费的干部一顿饭的钱，但两千元对于山里的一户人家来说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补助，有时候，干部一顿饭的钱可能就能帮助到许多需要帮助的人，黄海川深知现在各种挥霍公款和铺张浪费的现象依然存在，但他只能力所能及做到自己能做的，去帮助能够帮助的人。 他这个市长，看起来固然是能管着许多人，但其实也管不了太多的事，很多事，也不是他看到了就能去解决，只有从制度上的根本性改革才能彻底的改变一些现象。 黄海川一直努力的要往上爬，他渴望权力，黄海川心里比谁都清楚，在现行体制下，也只有获取更大的权力，才能为老百姓做更多的事。 难得在这样的山村田园里，远离城市的喧嚣和繁华，格外安静的气氛也让黄海川再一次深深的反思着自己，金无足赤人无完人，黄海川深知自己身上也有太多的毛病，生活作风的问题就是他最大的弊病。 山村里清澈的小溪流水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九点多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找了村里人的房子住下，并没有特别的安排和分配，村里人都很热情，拉着干部们住自家的房子，房间里很简陋，，也就是一张木板床，一张小桌子，这几乎是村民房间的统一样式。 有些人睡不习惯木板床，干脆睡车上，黄海川在村支书刘老实的邀请下，住进了其家里，硬硬的木板床让黄海川也有些不习惯，好在黄海川并不是一个特别在意生活上享受的人，躺一会后也就逐渐适应了。 看了下时间，还不到十点，这恐怕还是黄海川当市长以来头一回这么早睡，在床上辗转反侧愣是睡不着。 夜晚的赤山村，天清气朗，天上繁星点点。 十一点的时候，住在其中一户村民家里的马林平蹑手蹑脚的爬了起来，他住在村长刘宝根家里，这是一栋两层楼的土木房，木板都已经发黑老旧，再加上山里面那种咬起人特别狠的黑蚊子，马林平心里一直在骂娘，山里手机信号也不好，马林平连用手机上网都不行，躺了一两个小时，本想熬到一两点再摸到楼下房间去的马林平终于是忍不住，十一点多就爬了起来。 王艳春就住在一楼靠外的房里，马林平对于秘书万小明不着痕迹的安排很是满意，这刘宝根家里就只有两间空余的房间，王艳春随便挑了一间，楼上一间是另外一个女同志，万小明悄然的要求换房，楼上的女同志就换了一户人家睡了，马林平也就住了进来。 小心的下着楼，马林平这会突然有些喜欢上这些穷山村里的房子了，因为这里的房间，也是简单的木板门虚掩，不能反锁。 此时除了不时听见的狗叫声，所有人都仿佛已经入睡，安静异常。 马林平轻推着王艳春房间的木板门，门一推，里面就传来一声低喝声，“谁？” 马林平一愣，没想到王艳春也没睡，干脆大踏步的进屋，反手将房门掩上。 “艳春，是我。”马林平眯着眼睛，王艳春正拿着手机的小手电筒照着他。 “马副市长，你……你来干什么。”王艳春吓了一跳，早已从床上坐了起来，警惕的看着马林平。 “没干什么，过来和你交流下工作和感情。”马林平低笑着，迅速摸上了床头。 “马副市长，你干什么。”王艳春着急的站了起来，“夜深了，我要睡了，马副市长要是想指导我的工作，请白天再来。” “嘿嘿，白天就没意思了，晚上才有情调不是。”马林平瞅着眼前这个熟透了的女人，王艳春身上依然穿戴整齐，不过即便是裹得严严实实的，也难掩王艳春那丰满的身材。 “马副市长，请……请你自重，你再不出去，我真要喊…”王艳春声音有些发抖，她还没说完，马林平已经扑了上来。 嘴上被捂住，王艳春发出着呜呜的声音，用力的推着马林平的身体。 “艳春，你要是喊出来，所有人就都听到了，人家一看，难免会想是你勾搭我了，你不想让自己的名声臭了吧。”马林平附在王艳春耳旁低声说着，眼前这个女人挣扎得厉害，马林平可不希望自己今晚空手而回。 王艳春使劲的摇着头，嘴因为被紧紧捂住只能发出呜呜声。 “你这是要说什么？你要是不喊了，我就放手。”马林平看着王艳春。 王艳春依然还是摇着头，身体用力挣扎着。 “嘿，你说你守着那个残废丈夫有啥意思，他都脑子有病了，恐怕也不懂得跟你亲热吧，你这小身子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寂寞难耐呀。”马林平坏笑着，嘴上说着下流话，“马哥我今晚就来满足你。” 身体使劲将王艳春往后推去，马林平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将王艳春压倒。 村里的狗叫得愈发厉害了。 王艳春仿若是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突然将马林平给推了开来，脸色又羞又怒，“马副市长，你再乱来，我真的要喊了，到时候身败名裂的是你。” 第1179章 “我身败名裂？你说我一个堂堂的副市长还怕没女人吗？人家会认为我为了你一个村姑就不顾身份地位了？艳春，你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马林平冷笑着，见王艳春挣脱开来也没大喊，他这会也不急着上前去摁对方的嘴了。 “马副市长，我相信大家都懂得明辨是非的。”王艳春脸色变了一下。 “明辨是非？这年头的人，谁还跟你明辨是非，都是些懂得见风使舵，睁眼说瞎话的人。”马林平不屑的笑笑，“你说你大声喊，人家凭什么就认为是我非礼你呢，我就不会说是你陷害我？我说是你晚上邀请我过来的，公然向我要官，我坚持原则不答应，你就存心陷害我，你说别人是相信你呢还是相信我？” “你……你无耻。”王艳春气得直抖索。 “嘿，不无耻怎么能在官场上混下去。”马林平戏谑的笑着，一步步的往王艳春走去，“艳春，你说你就从了我又能怎么着，我能带给你想要的，别的女人可还没这个机会，你之前能调到县里，你应该知道是我帮你的缘故，只要你跟了我，将来我还能把你调到市里，给你安排一个不错的职位，比你在星华这穷旮旯不是好多了吗。” “如果可以拒绝，我宁愿不到县里面，是你自个让人调动我的工作，我根本就不愿意，我也不稀罕到市里。”王艳春不断的往后退着，“马副市长，你再过来，我就真的喊了。” 马林平进一步，王艳春退一步，屋里面，两个人僵持着，直至王艳春退到了墙壁，已经退无可退。 “马副市长，你再过来，我真的喊了，你别以为我真不敢喊。”王艳春死死的盯着马林平。 “你倒是喊给我看看。”马林平狞笑着扑了过去，抓着王艳春的手就往床上拽，终归是有些担心王艳春会大喊大叫，马林平仍是第一时间捂着王艳春的嘴，王艳春刚发出一声声音就立刻被马林平捂住。 “臭女人一个，还装什么纯呢。”马林平咒骂着。 马林平刚骂完，还没来得及做别的动作，随即痛呼一声，整个人跳了起来。 后面一个中年妇女拿着木棍狠狠的打着马林平，“打死你个禽兽，打死你个禽兽，让你欺负女人。” 马林平被女子拿着木棍追着跑。 王艳春傻傻的看着眼前的场景，黑暗中，她依稀认得中年妇女是谁，那是村长刘宝根的妻子。 女子的动静很大，声音在这本就宁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黄海川躺着硬邦邦的床板，还没睡着的他从床上下来，往旁边看着，和黄海川同住在村支书刘老实家里的徐庆年也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黄海川疑惑的问了一句。 “不知道。”徐庆年也满是疑惑的摇头。 “声音是从宝根家里传出来的，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村支书刘老实走了过来。 黄海川和徐庆年等人到刘宝根家里时，刘宝根家里已经聚了不少人，电灯亮得人晃眼。 看到黄海川过来，不少人赶紧让开。 “怎么回事？”黄海川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咳，市长，这个你得问刘村长比较清楚。”先到场的肖远庆轻咳了一声。 黄海川闻言，看向村长刘宝根。 刘宝根期期艾艾的看着黄海川，一旁，其妻子脸色有些不自在，却心直口快道，“几位领导，你们过来的人，晚上不是有位大姑娘住我们这嘛，刚刚我听到有动静起来，看到有个男的在她屋里乱来，我也不知道那是住在我们二楼那位领导，所以就拿着木棍进去打人了，也不知道把领导打伤了没有。” “住在二楼的是谁？”黄海川脸色难看。 “市长，是马副市长。”肖远庆面无表情的回应着，脸皮子却是忍不住抽动着，他都不知道马林平是不是脑袋进水了，就算是几年没沾过女人了也不至于这么急色呀。 “这里面呢？”黄海川转头看了一旁的房间一眼。 “这里面是县委办的那个王艳春。”肖远庆说着转头看了徐庆年一眼，中午吃饭的时候，黄海川和徐庆年说话提及了王艳春，所以肖远庆有印象。 “这……这会不会是有啥误会？”徐庆年脸色古怪，听到二楼是马林平时，徐庆年心里就隐隐猜到了什么，此刻一听肖远庆说一楼的就是王艳春，徐庆年暗道了一声果然，之前王艳春的工作调动就是马林平打的招呼，只是给一个办公室副主任的职务，所以徐庆年也就给了马林平这个面子，调动一个副科让马林平这个副市长欠个人情，徐庆年很乐于做这种生意。 他以为王艳春八九不离十是勾搭上马林平了，这会听到是这么个情况，徐庆年心里的古怪的可想而知。 “庆年，你觉得会是误会吗。”黄海川脸色铁青的说了一句。 黄海川往屋里走进去看了一下，房间的灯没量，依然是黑漆漆的，黄海川能看到王艳春缩在床角轻声的啜泣着。 “黄市长，你相信我吗？我真的是无辜的，是马副市长一进来就对我乱来，我真的没主动勾引他。”王艳春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楚楚可怜的道。 黄海川有些愣神，他显然是没想到王艳春会这么说，很明显，也许是有人议论了什么。 “你好好休息，睡一觉就都好了，明天起来你就坐我的车子回去。”黄海川说了一句，转身走出房间，末了，将房门也关上。 “远庆，让其他人都散去，还有，晚上的事，都别瞎议论。”黄海川转头看了肖远庆一眼。 “市长，也许是马副市长昏头了。”徐庆年苦笑了一声。 黄海川面无表情，朝二楼望了一眼，“丢人现眼。” 黄海川说着，大步离去，连上去看马林平一眼的心情都欠奉，简直是丢人丢到家了。 二楼，所有人都走了时，马林平的秘书万小明才悄悄的上来，看着自己领导龇牙咧嘴的抚着手背上的几处淤青，万小明嘴角抽了抽。 “刚才黄市长有说什么吗？”马林平阴沉着脸问道。 “倒没说啥，就是临走前说了一句。”万小明小声应着。 “说了什么？” “丢人现眼。” 马林平一愣，旋即脸色一阵青红皂白，马林平不用想也知道黄海川说的是他而不是那王艳春，想及自己副市长的身份，马林平冷哼了一声，他就不信就这么点小事黄海川能动得了他，说他猥亵妇女，谁有证据？再说这算多大个事呢。 第1180章 为期六天的党代会在万众瞩目下结束，五年一届的大会不只是换届大会，同样关系着党的改革方针和路线政策的制定，其影响力和所引起的关注无疑已经远超国家的范围。 在了解了多项重大政策的制定后，黄海川更为关注的是人事变动，老丈人邱国华进入权力中枢，除此之外，新进入领导人序列的还有多位在地方十分活跃的一把手，这些人进入中枢权力中心，毫无疑问，在多数人预料之中。 让黄海川有些意外的是省委一把手福佑军，已经有内部消息，福佑军将在明年年初的两会调任人大担任副委员长，这是之前没有听到风声的，也让黄海川颇为震动。 无疑，福佑军已经算是走向中央，副委员长的级别同样是副国级，同样是属于领导人序列，但不得不指出的是，人大相对务虚的工作无疑也决定了福佑军的这个调动，除了级别上的提拔外，对福佑军这样的封疆大吏来讲，并不算太理想，但不管怎么说，终归是步入领导人的序列，比起大多数地方一把手来说，福佑军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中央层面的事，还轮不到黄海川去操心，该知道的结果都知道了，黄海川眼下该操心的是自己地方上的事，福佑军在南海省的任职还会有四五个月的时间，其接任人选恐怕也还没有出来，黄海川不知道中央会让谁来南海主政，但不管是谁过来，南海省现在的格局都不可能一成不变，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句话不管是放在中央层面还是省一级层面又或是市级层面尽皆适用。 邓毅上任南州市委书记后都会想动葛建明昔日留下的班子，更别说其他。 此时黄海川更多的也是关注市里的事，邓毅从中央开完会回来后，召集常委会，不仅是学习这次大会一号领导人的讲话精神，同样还有涉及到市里的相关人事调动。 南明区区委书记耿建生被停止职务，但并没有后续的处理，黄海川猜测邓毅肯定会在常委会上提及，而黄海川，同样有自己的盘算。 副市长马林平的办公室，从星华县赤山村回来后，马林平这几天都有些无精打采，黄海川并没有提及那天晚上的事，当天去的众人，也都被下了封口令，不准私下议论和传播非议，马林平起先对黄海川的处理还暗自窃喜，以为黄海川这是要维护他的名声，同时也暗含着此事就此揭过，黄海川并不想多提。 但这两天听到的风声，却是让马林平如坐针毡，黄海川这是要对他下狠手呀。 马林平没资格去参加常委会，常委会上也不会讨论一个副市长的任命和罢免，按照相关法规，这是人大的权限范围。 但马林平深知这种事会在常委会先达成默契，人大那边只是走个法律流程，如果黄海川今天和其他人达成了一致，那么，他这个副市长就真的做不下去了。 “市长，您要的茶。”万小明将泡好的上好的雨前龙井端到了马林平面前，马林平好这一口，平日里比较注重生活上的格调和享受，万小明心知领导早就对前程没有了太大的念想，作为市领导当中唯一的一名民主党派人士，要不是因为政府领导班子中必须配备一名党外干部，恐怕这个副市长也落不到马林平头上。 所以没有多大背景的马林平想要再往上一步显然是难上加难，马林平自个也有自知之明，对头上的官帽子是没太大念想了，所以他也更专注于享受，市里的其他领导，因为马林平从不争权，只管好自己那一摊子，倒是都与马林平有着不错的关系，马林平算是市政府几个副职领导当中人缘最好的一个。 领导上进无望，万小明这个当秘书的自然也就跟着没多大奢望，只要马林平退居二线前能给他安排一个部门副职，万小明也就心满意足，当个副局长，日后要是自个还能再抓住别的机会，说不定还有机会提拔，这是万小明对自己未来的规划。 但眼下，这一切似乎都快成了镜花水月，马林平的副市长坐不稳，他这个秘书也就跟着成了无根之萍。 “黄海川开完会回来了吗？”马林平狼吞了一口茶，再也没有往日细细品味的闲心。 “还没有。”万小明摇了摇头，神色多少有些无奈，心想都到这节骨眼上，马林平再去找黄海川，就能让黄海川改变主意吗？ “都是那个臭女人，简直是把老子害惨了。”马林平恨恨的拿着茶杯拍着桌子，想起王艳春，马林平恨得牙痒痒的，那个可恨的小少妇，装什么纯啊。 万小明很是识趣的闭着嘴，领导除了比较贪图物质上的享受和对女人比较感兴趣外，其实别的都还好，对他这个秘书也没话说，万小明此时尽管也认为马林平在王艳春这件事上阴沟里翻船有些不值，但这事在那天晚上被那么多人知道了，名声简直是臭了大街，正如黄海川所说，丢人现眼，万小明这会想附和领导说几句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马林平看了下时间，眼里闪过一丝不甘，终究是站了起来，“我先过去黄海川的办公室等着。” 马林平显然是没有想到黄海川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人等着，而且还是一个漂亮至极的女人，让他看得眼睛都有些愣神。 朱子情来了好一会儿了，肖远庆知道他上次来找过黄海川，黄海川也单独见了她，所以没让她离开，反而是让她进办公室等着，不知道黄海川还多久会回来的朱子情，百无聊奈的拿着报纸翻阅着。 “马副市长，您看，这位也是来找黄市长的，您是不是等会再过来，再说黄市长现在也还没回来不是。”肖远庆拦不住马林平，跟了进来，笑道。 “不用，我就在这等着。”马林平冷哼了一声，他怕黄海川，还不至于怕了肖远庆，不就是黄海川的一条狗吗，他是副市长的时候，肖远庆还是个小小的县区统计局局长，要不是走了狗屎运被黄海川看上，肖远庆现在连让他正眼看一眼资格都没有。 在市委小会议室召开的常委会开得很顺利，撤销耿建生南州市市委委员，以及南明区区委委员、常委、区委书记的职务在会上予以通过，同时任命张京宁为南明区区委书记。 张京宁是省委办公厅二处处长，之前邓毅还在省委担任秘书长时，张京生就是直接对邓毅汇报工作的，很显然，这是邓毅的心腹之人，邓毅将之从省委弄了下来，开始安插自己的心腹在重要岗位上。 黄海川没去跟邓毅争这个职位的人选，从而换来的是邓毅对周知进担任副市长的支持，这一项任命会在随后召开的人大常委会上通过并宣布。 至于马林平，黄海川的提议是将之调到市政协担任副主席，毫无疑问，黄海川对马林平这样的人有些厌恶，尽管他自己生活作风上也不见得就多么检点，但黄海川从来都是提倡你情我愿的，马林平的做法，显然是破了底线，黄海川也不想斩尽杀绝，只是让马林平提前到政协养老去。 邓毅对马林平一事并没有多大异议，对他来讲，马林平这种人无关紧要，跟他也没有利害关系，黄海川想怎么处理，邓毅也乐得做顺水人情，倒是又空缺出了一个副市长的位置让邓毅比较在乎。 黄海川和邓毅有关人事方面的交流和沟通显然是在私下进行，不可能等常委会召开时再摆到台面上，别看两人彼此视对方为眼中钉，暗自警惕着对方，但这一次的交易和妥协，两人却算得上皆大欢喜。 常委会开完后，看着邓毅春风得意的笑容，以及同样来列席今天常委会，笑容满面的张京宁，黄海川心里暗自冷笑，葛建明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他不跟邓毅争这南明区区委书记一职的人选，可不是纯粹为了退让来换取周知进上位，让邓毅直接跟葛建明产生碰撞，黄海川乐得看到这个结果，日后福佑军调走了，不管是谁过来，今后这局面可就有意思了。 心情愉悦的从市委离开，黄海川拿出手机看了下，调成静音的手机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朱子情打来的，黄海川微微一愣，迟疑了一下，黄海川并没有回过去。 回到市政府时，还没到办公室，提前在外面等着的肖远庆及时的跟黄海川汇报着，“市长，马副市长在您办公室等着， 对了，还有上次来找您的那个女子，我见您上次单独见过他，所以就让她进办公室等了。” “上次的女的？”黄海川一愣，随即回过神来，肖远庆说的是朱子情。 摸着口袋里的手机，黄海川摇头苦笑，朱子情打他电话找不到人，就又找上办公室来了？对这个女人，黄海川有些头疼，心情也有点复杂，发生过一次关系，但黄海川却是没想好怎么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过想着朱子情不是说要出国了吗，又过来干吗？ 第1181章 走进办公室，朱子情和马林平两人各坐在一边沙发上，马林平刚才还有点闲心偷瞥着朱子情，这会黄海川一进来，马林平立刻站了起来，心里不甘愿，马林平此时也不得不表现出该有的谦恭态度，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黄海川目光从朱子情脸上扫过，很快就落在马林平脸上，“马副市长来找我有事吗？” “有点事。”马林平干笑了一声，转头看了朱子情一眼。 “黄市长，我先到外面等着。”朱子情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马林平回身将办公室关上，这才重新走了回来，面对黄海川，马林平心里有些不忿，也不知道将黄海川咒骂多少遍了，但这会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站着，“黄市长，王艳春的事，只是我一时糊涂。” “马副市长，你现在过来跟我说这个干嘛？”黄海川神色淡漠，“你与其站在这里跟我解释，还不如去跟人家女方道歉，据我所知，事发到现在过了五天了，你都没任何表示，哪怕托人捎去一句对不起都没有，马副市长，我还真不明白你过来跟我解释干吗。” 马林平神色一怔，他没想到只开口说了一句就会被黄海川堵得说不出来，马林平从来没想过道歉的问题，他一个副市长去给一个臭女人道歉？马林平拉不下那个脸，也断然不会那样做，没找王艳春算账就已经便宜她，竟然还要他去道歉，门都没有。 “马副市长，我还有事。”黄海川很不客气的下起了逐客令。 “黄市长，如果您觉得我去给那王艳春道歉能够让您高抬贵手的话，那我去道歉。”马林平同黄海川对视着，心里再不甘的他，无疑愿为了头上的乌纱帽去低头。 “你去给王艳春认错那代表的是你个人最起码的良知，你却用来当成交易的条件了？”黄海川盯着马林平，眼里多了几分冷意，此刻黄海川更加确定自个让马林平到政协提前去养老没错，类似这样的人还坐在领导岗位上，简直是个耻辱。 “那黄市长您是什么意思？”马林平努力的平抑着心里的怒火，办公室门关上，在这屋里就只有他和黄海川两人，马林平也不怕和黄海川更加直白的交流，只要能保住副市长的位置，马林平无疑愿意做出牺牲。 “我没什么意思，马副市长，我要忙了。”黄海川摆了摆手，加重了语气。 “黄市长，你…”马林平睁着眼睛，脸上是不甘和怒火。 “嗯？”黄海川抬头看着马林平，想在他办公室撒野？他倒要看看对方有没有这个胆子。 “没什么，黄市长，你忙。”马林平长喘了一口气，生生把一口怒气吞下去。 怒不可遏的转身，马林平快步走出了黄海川的办公室，眼里满是阴毒的神色。 朱子情慢慢的走了进来，见黄海川坐在办公桌后面，朱子情笑着走了上来，“黄市长，刚刚你们谈什么了，怎么刚刚那人怒气冲冲的走了，好像有点恨你哦。” “不管他。”黄海川微微一笑，女人的直觉确实是够敏锐的，目光在朱子情身上停留片刻，黄海川隐隐感觉朱子情似乎愈来愈丰腴，好像比之前丰满了不少，嘴上不由得开了句玩笑，“我怎么感觉子情小姐这两三个月好像胖了点？” “是嘛，我自己也察觉出来了，有些衣服都穿不了了。”朱子情说着话，目光紧紧的凝视着黄海川。 “子情小姐怎么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脸上有花不成。”黄海川笑道，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伸手请着朱子情入座。 “黄市长脸上没花，但心里有花。”朱子情嘴角微微一扬，“黄市长，我说得没错吧。” “咳，子情小姐说笑了。”黄海川不自然的笑笑，他不知道朱子情是不是在讽刺他花心风流，不过心虚的他，显然是下意识的要对号入座，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笑道，“子情小姐找我来是什么事？” “黄市长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嘛，我要出国游学，明天的机票。”朱子情说道。 “记得，不过没想到子情小姐真这么快走了。”黄海川笑着点头，心里却是想着对方明天要走了，还专程再来跟他说一次？ “黄市长可以送送我吗？”朱子情淡然笑着，注视着黄海川。 黄海川愣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明天的话，你家人朋友怕是都会去送你吧，你觉得我去送你合适吗。” “我说的不是明天，是晚上，晚上我在酒店订了一个包厢，已经布置好了，就我们两人，不知道黄市长愿不愿意来呢？” “你特地过来就为了这事？”黄海川看着朱子情。 “是的，就为了这事，可能黄市长觉得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对我来说却是件大事。” “子情小姐如此说，我要是不去，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那行，晚上我一定准时到。” 黄海川笑着应了下来，看了朱子情一眼，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着，黄海川很快就移开目光，心里有些奇怪，他能感觉到朱子情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那种神采，黄海川说不出来，但却隐隐感觉似乎有一种特别的情感，黄海川想不明白，特别是今天，尽管黄海川只是偶尔才看朱子情，但他却分明感受到了朱子情从进来后，就时时刻刻都在注视着他，以至于让他有些不习惯，甚至是有意回避着，眼神大部分落在了别处。 答应了朱子情晚上赴约的事，黄海川以为朱子情也该离开了，却是没见对方有动静，依然是静静的坐着，眼睛一直在看着他。 “子情小姐，还有事？”黄海川微皱了眉头，这朱子情今天的举止还真是怪异之极。 “没事，只是多看看黄市长几眼，我怕出国了，以后想看也看不到。”朱子情淡然笑着，“想必我要是不主动联系黄市长，黄市长估计都会把我忘了。” “那倒不会，子情小姐这么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我想任何人见过都不会忘记的。”黄海川笑道，他这话说的倒是大实话。 “黄市长说的是真话？”朱子情眼里有些雀跃。 “自然是真话。”黄海川笑着点头，“我想子情小姐应该也没少听到类似的赞誉才对。” “别人说的，我不稀罕听，黄市长说的，我可是很高兴听到呢。”朱子情眼里带着笑意，“说实话，我都有点舍不得出去了。” “不想出去那可以不用出去嘛，你这出国去，又没人逼你。”黄海川笑着摇头，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心思，男人永远琢磨不透，正如他想不明白朱子情怎么突然想着出国游学一般。 “不，一定要出去的。”朱子情轻摇着头，眼里有着异样的坚定和神采。 “那不就得了，你心里还是想出去的嘛。”黄海川笑了笑，站起身，觉得自己也是吃饱了撑着，这女人的心思本来就善变，他和对方说这个干嘛。 黄海川说着话，并没注意到朱子情的眼睛仍是一直在注视着他，此时此刻，朱子情心里的想法，或许只有其自己知道。 “子情小姐，你要是没事的话，咱们就晚上见。”黄海川看了下时间，笑道。 “也好，我就不打扰黄市长工作了。”朱子情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从黄海川办公室出去的时候，朱子情仍是回头望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已经埋首在办公桌上，朱子情轻叹了一口气。 门外，一个三十多岁的漂亮女子走到黄海川办公室门口停下，看到朱子情时，对方微微一愣，但很快就轻敲着门。 黄海川抬头看了看门外，看到站在门口的林玉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王荣岩的这个老相好到他这来干嘛，上次他没当面答应王荣岩给林玉裴安排调动的事，之后王荣岩虽然也再打电话过来提过一次，黄海川却是因为对方要求太高，仍然是委婉的说再看看，以王荣岩的智商也该明白他这是婉拒了，后来也没见王荣岩再提过这事，这会林玉裴怎么突然跑过来了，对方这时候应该是在京城上班才对。 第1182章 朱子情看了林玉裴一眼后就离开，她并不会把每个过来找黄海川的女人都幻想成跟黄海川有关系，即便是真的有，朱子情也不会觉得奇怪，一个优秀的男人，即便他不去主动拈花惹草，身旁同样会一大群女人主动粘上来。 黄海川年轻而又有权势，朱子情也不信对方从来没有过外遇，上次见到的两个女人，就很是暧昧，不过要是刚刚那个女人，朱子情浑然没有放在心上，她自信能甩过对方几条街。 “黄市长，怎么，不请我进去？”林玉裴站在门口笑着。 黄海川屁股都还没坐热，只能再次站了起来，笑道，“今天刮的是什么风，把林副主任给刮过来了。” “我是专程来拜会黄市长。”林玉裴笑着走了进来，穿着一身黑白搭配女士西装裙的她，尤显得苗条和多了几分职场女人的气质，一进门，林玉裴的目光就一直落在黄海川身上，“黄市长，咱们很久没见面了吧？” “是很久了，从我调到南州来，就没再见过。”黄海川笑道。 “那就是快一年了，不知不觉，黄市长从部里都调下来快一年了。”林玉裴颇为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想起黄市长的殷殷教诲，还恍若在昨日。” “时间过得快倒是真的，不过我对林副主任可不敢说什么殷殷教诲。”黄海川笑着瞥了对方一眼，这女人和王荣岩关系亲密，以前在高教司，黄海川和对方多少保持着距离。 “黄市长这么说可不对，以前黄市长是我的上司，跟在黄市长身边工作，黄市长的为人处世和言传身教可是让我学到了许多呢，可惜后来黄市长调走了，从那以后一直盼着还能有机会跟在黄市长您身边工作学习。”林玉裴笑道，“好在现在总算是有机会了。” “嗯？”黄海川一愣，现在有机会？林玉裴这话里是什么意思？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林玉裴，黄海川笑着问道，“林副主任不用上班？怎么有空从京城跑过来了。” “我当然是要上班，不过我马上要调到南州来工作了，自然是要提前过来熟悉一下工作环境，最主要也是要来拜会一下新领导。”林玉裴轻笑着，看着黄海川脸上惊讶和疑惑的神色，林玉裴心里颇有些得意，“黄市长，我就要调到你身边来工作了，今后工作中要是有什么不足和错误的地方，黄市长可得好好教导。” “你调到我身边来工作？”黄海川仿若听到笑话一般，“林副主任，我这个市长都不知道身边有增加什么人，你倒是先知道了？” “我也是刚知道的消息，我马上要调到南州担任市长助理，我想黄市长应该也很快会得到通知的。”林玉裴笑靥如花。 “你调过来担任市长助理？”黄海川眉头一皱，“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当市长的到现在还不知道，嘿，还真是有意思了。” “黄市长，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不是，这个任命是从省里下来的，其实正式通知还没出来，我也只是有朋友先提前告知一声，并不是接到官方的通知，不过我想也快了。”林玉裴笑了笑，自信心十足，王荣岩已经跟他打了包票，这事已经成了，林玉裴自是深信不疑，她调任南州市市长助理，级别只定为正处，并不是副厅，王荣岩现在要是连一个正处都给她跑不下来，那林玉裴还真瞧不起他了。 “是嘛。”黄海川瞟了林玉裴一眼，不用想知道林玉裴口中的朋友是王荣岩，他没想到自个婉拒了王荣岩的要求，王荣岩竟是想别的办法，现在将林玉裴弄过来当市长助理了，看不出王荣岩对这个林玉裴竟舍得如此下功夫。 “黄市长，我今天就是提前过来拜会您，很久没见到您，我还都有点想念老领导您呢。”林玉裴嘴角含笑，“今后继续跟在黄市长您身边工作和学习，黄市长可要悉心教诲。”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笑，还悉心教诲呢，黄海川一听就头大，早知道当初就随便答应王荣岩，给安排个还过得去的职位，他早就该知道就算他不答应，王荣岩也会想别的办法，眼下林玉裴过来当市长助理，黄海川还真是有些头疼，这个女人挺会卖弄风情，黄海川以前在司里的时候早就领教过，还真就不喜欢身边有这么一个人。 “黄市长，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等我正式接到调动通知后，再来向黄市长报道。”林玉裴美眸在黄海川脸上停留了片刻，这张年轻而又充满朝气的面孔可比王荣岩那张嘴一笑就满是皱纹的老脸好看了不知多少，林玉裴喜欢年轻而又有活力的男人，确切的说是喜欢充满力量的男人。 目送着林玉裴远去，黄海川撇了撇嘴，他并没有去怀疑林玉裴的话，如果消息是出自王荣岩，那很显然，林玉裴的确是要调过来了，心里暗道王荣岩还真舍得下功夫，之前还真看不出他会对林玉裴这么上心。 果不其然，林玉裴的话并不假，黄海川是在下午才接到省里的通知的，本该是由市里任命的市长助理，这次却是从省里直接走相关程序，到南州市层面，则只是象征性的完成最后的任命，按照法规走个过场罢了。 对于林玉裴担任市长助理，黄海川即便是心里有些不满，此时无疑也改变不了什么。 忙完白天的工作，黄海川晚上准时来到和朱子情约定的酒店，朱子情明天就要出国，黄海川说不上什么的感觉，除了觉得朱子情现在看起来有些怪怪的外，黄海川还真没啥想法，谈不上迷恋和不舍，两人只发生过一次关系，黄海川身边也从不缺女人。 来到朱子情所说的酒店，朱子情所说的吃饭，并不是在包厢，而是在酒店的客房，黄海川微微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两个人该做的都做了，他不至于连个客房都不敢进。 轻敲着房门，很快，门打开，黄海川眼睛微微一眯，房间中并没有应该出现的灯光，除了些许昏暗的亮光就是黑漆漆一片，朱子情的面孔陡然出现在眼前，那白皙的脸蛋在黑暗中看着倒像是苍白，着实让黄海川吓了一跳。 “黄市长，请进。”朱子情笑道，看起来很是开心。 “怎么不开灯？”黄海川疑惑的走进门。 朱子情笑着没说话，黄海川走进门后，拐过墙壁，才看到房间中间摆的一张桌子上点着蜡烛，刚才在门外看到的昏暗的亮光便是蜡烛发出。 “烛光晚餐？”黄海川转头看了朱子情一眼，眼里有些惊讶，这朱子情临走之前还特意约他出来单独搞了这么一出。 “黄市长，咱们还没吃过烛光晚餐，你不觉得是个遗憾吗？”朱子情看着黄海川。 黄海川愣了愣，他体会不到朱子情的情感，自然也没这种想法，只是朱子情这么说，黄海川显然不可能大煞风景的说不会，走到椅子上坐下，黄海川打量着朱子情，一袭宽松的黑裙看样子并没有经过特别打扮，脚上还穿着一双很不相称的白色平底鞋，看起来尤为扎眼，黄海川此时还真是一头误水，朱子情一方面精心的准备着烛光晚餐，一方面又没有精心的打扮自己，只是随意的一身居家装扮，倒把他搞糊涂了。 “点了几个酒店的特色菜，也才刚送过来，我琢磨着黄市长应该也是个守时的人，还好，黄市长并没有来迟，我想菜还不会凉了。”朱子情笑了笑，走到黄海川身旁，起开红酒瓶，给黄海川倒着酒。 轮到自己时，朱子情只是倒了杯饮料。 “子情小姐把气氛布置得这么浪漫，自己反倒不喝酒？”黄海川摇头笑道。 “黄市长不会是怕我用饮料跟你喝，会把你灌醉吧。”朱子情轻笑着。 “男人被女人灌醉，最后也不见得会吃亏，子情小姐认为呢？”黄海川同朱子情对视着。 “那倒是。”朱子情点了点头，举起杯子，“黄市长，咱们先干一杯。” 黄海川端起酒杯喝着，晚上没什么要紧事的他，也不怕喝醉，一口饮下。 目光落在朱子情脸上，黄海川笑着指了指桌面上的东西，“子情小姐晚上又是蜡烛又是红酒的，我都闹不明白子情小姐是要搞哪一出。” “刚才不是说过了嘛，就是和黄市长吃个烛光晚餐。”朱子情微微一笑。 “就这么简单？” “是的，就这么简单？难不成黄市长觉得我一个弱女子请你吃顿饭还能算计你不成。” “子情小姐说笑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简单的对白，安静的气氛，黄海川和朱子情两人都略显沉默，黄海川疑惑于朱子情有些怪异的表现，而朱子情则是享受着此刻的这种气氛。 “子情小姐这次要出国多久？”黄海川找着话题。 “我想至少会八个月吧。”朱子情眨了眨眼睛，“怎么，黄市长这不会是舍不得我吧？” “子情小姐，你的问题可是会让人尴尬的。”黄海川摇头笑道。 “咱俩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还有啥好尴尬的。”朱子情脸色微红，起身往黄海川走去，“黄市长您觉得呢？” “我只觉得子情小姐现在这又是在挑逗我？”黄海川眯着眼睛，看着朱子情手环绕着自己的脖子，坐到自己大腿上，依然是那熟悉的淡淡的清香，黄海川分不出那是香水味还是朱子情的体香。 “黄市长可以那样觉得，上次在车上，咱俩也算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当了一回露水夫妻，晚上我想在一个浪漫的环境里好好体验一下黄市长的温柔。”朱子情呢喃着，眼神迷离，拥抱着黄海川。 “还真是个迷人的小妖精。”黄海川嘴角撇了一下，很显然，朱子情给他留下了开放的印象，上一次，加上这一次，都是朱子情主动挑逗。 美人传情，黄海川也没心思吃饭，闻着眼前的清香，都快可以当饭吃。 “我看也别吃饭了，吃你得了。”黄海川将朱子情拦腰一抱，往床的方向走去。 “暧，轻点。”朱子情紧贴着黄海川。 “看不出你还喜欢温柔呢。”黄海川嘿然笑了一声，想及上次在车里，朱子情一开始看似处处主动，格外懂得挑逗男人，但真正到了真刀真枪的时候，又好似变得娇羞和生涩，黄海川还真看不明白这个女人了。 走到床边，轻轻将朱子情放下，黄海川踢掉鞋子也躺了上去，这是一个让他琢磨不透的女人，但黄海川觉得自己无需去琢磨，两人只关乎欲。 黄海川还没什么动作，就被朱子情往后一推，只见朱子情坐了上来，轻笑着，“晚上我要在上面。” 朱子情脸色娇艳红润，这是她咨询医生孕期同床的最适宜姿势，刚过前三个月的她，已经可以同房，临走之前，朱子情想要给自己留下美好的一夜。 第1183章 南州市人大常委会第×次会议召开，由省里提名的市长助理周知进担任副市长一职在会上予以高票通过，同时任命林玉裴担任市长助理，与此同时，会议免去了马林平副市长一职，任命南州市下辖石屏市市委书记孙元元担任副市长。 至此，南州市市政府领导班子完成了相关的变动，马林平到市政协担任副主席。 周知进已经顺顺利利的成为副市长，黄海川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开完会，回到办公室，黄海川抬手看了下时间，十点半刚过，站在窗前，黄海川往南州机场的方向眺望着，朱子情上午十一点的飞机，黄海川心知对方的父母家人和朋友肯定会到机场送她，他去并不合适，否则，黄海川不介意去送一下，一夜旖旎，身上仿佛还残留着对方的香味。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此时此刻，朱子情同样往市中心的方向望着，昨晚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着，朱子情眼里还有几分羞意，莫名的，还多了几分不舍，黄海川的温柔让她迷醉，朱子情不知道黄海川到底经历了多少个女人了，而她，又是黄海川的第几个女人，一看便知道在男女之事上已经身经百战的黄海川轻而易举的征服了她，但她不想去想那些。 朱子情只知道，黄海川温柔起来，让人着迷，没有上一次的粗野，昨晚那和风细雨的温柔更让她迷恋，这一去，即便是过年，朱子情也不会回来，她没有同父母讲，也没法讲，过年的时候，或许肚子里的小家伙已经会在里面顽皮的踢腿打拳了吧，朱子情心里如是想着，脸上多了些温柔。 想着明年自己带个小家伙回来，说是自己领养的孩子，疼爱自己的父母亲会是什么表情？朱子情脸上有着顽皮的笑容。 她是个恐婚族，见过了太多的分分合合和男人女人的红杏出墙，朱子情心思也就淡了，身旁的朋友，恋爱时是轰轰烈烈，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白头偕老，闹分手时，彼此大打出手，互相谩骂，有结婚的，还为了分家产上演全武行，多难听的话都骂出来，朱子情已经习以为常。 她不见得对黄海川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但意外的怀孕却是让她没想过要将这个孩子打掉，她不想结婚，甚至对交男朋友有恐惧，但这不代表着她不喜欢小孩，这个意外的结果让朱子情这个虔诚的佛教徒认为这是老天爷的安排，也好，她有个自己的孩子，也不需要背负婚姻，不需要走进围城，朱子情觉得这未尝不是一种惬意的生活。 “运来，你有没有觉得女儿最近怪怪的？”欧阳雪蓉同丈夫一起陪着女儿等飞机，见女儿正出神着，忍不住用手碰了碰丈夫，轻声道。 “有什么奇怪的？”朱运来愣愣的问了一句。 “你这个当父亲的是怎么当的，女儿有异常你都看不出来，整天就惦记着你的生意，女儿都不要了是不是。”欧阳雪蓉嗔怪的白了丈夫一眼。 “子情这不是好好的嘛，瞧你这说的什么话，她可能只是最近心情不好，想要出去散散心，你就别瞎操心了，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我这个当父亲的有时候都得听他的呢。”朱运来咧嘴笑着，他对这个宝贝女儿很是骄傲和自豪。 “子情以前很喜欢穿高跟鞋的，而且虽然没见她交往男性朋友，但也不至于喜欢闷着，时不时的和几个比较好的女性友人出去逛街或者做美容都是常有的事，最近都没见她出去过了，你瞧瞧，她现在每天就是穿着一双平底鞋，这次出国，我帮她整理行李，她说高跟鞋都不带了，只带了两双平底鞋。”欧阳雪蓉同丈夫嘀咕着，女人的心无疑比较细，对女儿的异常，欧阳雪蓉早早就发现。 “啧，女孩子家嫌重，能少带就少带，高跟鞋出去国外了随时能买不是，这有啥好奇怪的，要我说行李都可以不用带呢，出去都买现成的，你这瞎操的什么心，再说咱们又不缺那点钱。”朱运来撇了撇嘴。 “跟你说正经事，你就知道钱钱钱，赚那么多钱以后有什么用，你能带进棺材你吗？也不知道多关心一下女儿。”欧阳雪蓉恼怒道。 两人说着话，朱子情也回过神来，笑道，“爸妈，你们在嘀咕什么。” “没，没什么，子情，这到了国外，可要记得时不时给我们打电话，不然爸妈会惦记你的。”欧阳雪蓉笑道。 “对对，时不时打个电话回来。”朱运来笑得小眼睛都快眯上，“子情呀，你那张银行卡，爸又给你打了一千万进去，到了国外，可劲儿花，钱花完了爸立马再给你汇，不用怕没钱。” 朱子情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这个父亲，对别人吝啬得铁公鸡一样，哪怕是对下面的员工也抠门，上次厂里的那个员工被机器切断了手掌就没处理好，还让黄海川不满，幸亏是后面及时补救，对外人是生怕多浪费一分钱，对母亲和自己，却又怕自己和母亲不花钱似的。 “爸，我自己钱就用不完了，不需要你的钱。”朱子情摇头笑道。 “爸知道你本事大，但你自己赚的是你的不是，爸给你的不一样，再说爸就你一个女儿，钱不给你用给谁用。”朱运来笑得合不拢嘴。 “爸，你都知道钱多没用，那就对工人大方点，一个公司要发展壮大，就需要员工齐心协力，你一直想把事业做大，但一直局限在这个规模，你自己都不好好反思。”朱子情摇头道。 “瞧瞧，我的宝贝女儿又来教育我了。”朱运来笑着看了一旁的妻子一眼。 朱子情摇了摇头，知道父亲未必能听得进去，也就不再多说，想着父亲生意的事，不由得说了一句，“爸，我离开了，你生意上要是碰到什么麻烦，可以去找黄市长试试。” “找黄市长？人家愿意帮忙嘛？你不是和那谭正书记比较熟吗？”朱运来疑惑道。 “还是尽量不要找他了，他是一个原则性比较强的人，有时候找他帮忙只会为难他。”朱子情摇摇头。 “那好吧，不过不找他的话，有时候你爸碰到麻烦事，都没人可找啊。”朱运来嘀咕着。 “爸，你要是真碰到麻烦，就去找黄市长试试，兴许他会帮你呢。”朱子情笑着岔开话题。 “人家堂堂大市长，跟咱们非亲非故又没特殊关系的，能帮咱吗？”朱运来很是疑惑，“上次那工人的事，没看那黄市长差点都当场给我难堪了。” “上次的事，你处理得确实不好，工人的手都被切断了，你还吝啬那点钱。”朱子情没好气的看着父亲。 “好好，不说这事了。”朱运来识趣的不提旧事，免得又被女儿一顿说教，不过脸上仍然满是怀疑，“你确定那黄市长会帮咱们？” “我没说他一定会帮，只是说万一你真的遇到麻烦，就去找他，我想他要是有点良心，多少会帮的。”朱子情说道。 “好好，爸记在心上了就是。”朱运来笑道。 随着几人的说话，机场内的广播也已经响了起来，朱子情所乘坐的航班要开始登机了，看了看自己的父母，朱子情此时也有些依依不舍。 往市中心的方向看着，朱子情心里同样在说着‘再见’两字。 市长办公室，黄海川此时同样在忙碌着，周知进升任副市长，心情大好，自是要到黄海川办公室里坐一坐，黄海川这也才刚送走了对方。 周知进刚走，林玉裴又来了，成为市长助理的林玉裴，走路都带了几分领导模样，只不过进了黄海川办公室后，才收起了姿态，复又变得千娇百媚。 今天是林玉裴上任第一天，林玉裴显然是经过了精心打扮，很会化妆的林玉裴无疑懂得怎么样才能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表现出来，适合其风格的精致淡妆衬托着她的气质，能让人觉得漂亮一个档次，一声裁剪得体的天蓝色女士职业套装同样很是养眼，让人忍不住侧目。 黄海川看到林玉裴进来，挥手示意其坐下，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头，黄海川刚才还在想着林玉裴这个市长助理的分工，无疑，黄海川不敢将太重要的工作让林玉裴分管，但要让林玉裴协助他分管什么？黄海川也是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 第1184章 “黄市长，看您好像很头疼的样子？有什么我可以为您分忧的？”林玉裴并没有坐下，而是走向了黄海川的办公桌，“黄市长，现在我可就真调到你身边工作了，不仅是要虚心跟在您身边学习和工作，也得为您分忧呢，不然我这个市长助理就不称职了。” 耳旁的声音让黄海川摇了摇头，心里想说光听你这声音就让我头疼，不过这种话终归不能说出口，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黄海川得就林玉裴的分工和对方好好聊一聊。 “林助理，你来得正好，有关你的工作，我正要和你说一说。”黄海川走到沙发上坐下，朝秘书黄江华喊着，“小黄，帮林助理倒一杯水过来。” 林玉裴在黄海川右手边的沙发上款款坐下，向端水过来的黄江华说了声谢谢，领导身旁的秘书，林玉裴显然也知道不能摆谱。 “黄市长，工作上的事，您尽管安排，我坚决服从。”林玉裴神态郑重了几分，嘴上虽然如此说，林玉裴心里实则是颇为紧张，关系到手上的权力，林玉裴也希望所协助和分管的工作能够有些实权，而不是一些鸡肘。 黄海川转头看了林玉裴一眼，对方既然如此表态，黄海川也不想多浪费时间，道，“林助理，今后市、县医疗机构建设改造工作，包括负责联系工商联（商会）和市里非常设工作机构的工作，这几项事务就由你来负责。” 林玉裴听着黄海川的话，眨了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黄海川。 “怎么？”黄海川见林玉裴神色有异，问道。 “黄市长，我负责的就这几个工作吗？”林玉裴神色有些悻悻，除了医疗机构的建设改造工作可能会有点油水，其余的，在林玉裴看来就没啥好处。 “嗯，就这几个，你刚到市里来，现在主要也是以熟悉工作为主，说实话，我还怕一下子给你这么多工作，你一个女同志会嫌担子太重，你要是觉得工作量大的话，我再考虑给你减免一些。”黄海川笑道。 “不会，怎么会呢，黄市长您安排的工作，我是一定要做好的，怎么会嫌压力大，其实我倒是想更累一点呢，我调过来，除了希望多学习多锻炼提高自己，也还希望多帮黄市长您分忧呢，黄市长您可以尽管放心的给我安排工作，我是不会怕苦的。”林玉裴盯着黄海川，心里恨得牙痒痒的，黄海川明明没给她安排多少工作，偏偏要说得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那就好，以后林助理就先负责这几项事务，定期向我汇报工作。”黄海川点了点头，能先将这个林玉裴打发了就先打发了，黄海川显然不想在其身上浪费过多精力，王荣岩将这个小情人丢过来，黄海川也没义务就得给对方安排得满满意意的，要不是因为肖远庆已经另有任用，之前由肖远庆协助他负责的市、县医疗机构建设改造工作他也不会交到林玉裴手上，不过稍微给林玉裴一点甜头打发也未尝不是一个明智之举，省得这个女人日后上下折腾。 “黄市长，我会按时向你汇报工作的，要是黄市长时间允许，我还希望能日日向黄市长汇报呢。”林玉裴有意的将‘日日’两字说得极重。 “林助理，你先去熟悉一下工作，有不了解的地方，就找办公室的人熟悉。”黄海川说着，站了起来，变相的下起了逐客令。 “好吧，那我先去熟悉工作。”林玉裴跟着起身，点了点头，对于黄海川并没有过多的注意他本人，林玉裴有些气馁，然道她就已经人老珠黄，吸引不了黄海川的注意力了？看着自己这一身打扮，林玉裴撇了撇嘴。 看到林玉裴走了，黄海川才轻吁了口气，这女的多少代表着王荣岩的面子，头疼归头疼，现在也只能先这样安排了。 坐了半响，黄海川拿起内线电话让肖远庆过来，有关肖远庆的安排，黄海川还没同对方谈过，对这个自己提起来并且甚为倚重的人，黄海川无疑也希望再好好培养和重用。 “市长，您找我？”肖远庆来得很快。 “远庆，来了，坐。”黄海川笑了笑，“以后医疗机构改造那一块事务就由林助理负责，你跟他交接一下。” “好，回头我去找她。”肖远庆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什么，不过心里却是多少泛起了嘀咕，黄海川这是对他的工作有所不满还是？ “远庆，对你的工作，我有新的安排，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黄海川看了肖远庆一眼，见对方神色惊讶，黄海川颇为满意这种效果，笑道，“你在我身边也工作了一段时间了，对你的能力我很了解，所以这次给你加加担子，希望你能有所作为。” “市长。”肖远庆忍不住的站起身，眼里的激动再也掩饰不住，尽管黄海川还没说要对他如何安排，但肖远庆从黄海川的话里已然听出了一些端倪，既然是加担子，那么，新的工作岗位显然是比现在的还重要。 “坐坐，站起来干嘛。”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石屏市市委书记孙元元提为副市长，我和邓毅、沈凌越两人已经私下沟通过，由石屏市市长陈民发接任市委书记一职，而你调到石屏市担任市长。” “市长。”肖远庆再次张了张嘴，激动的不知道说些什么，饶是他平日里总是以稳重的一面示人，此时也禁不住突然而至的惊喜所带来的心情激荡。 好一会，肖远庆才深吸了一口气，道，“市长，我一定不负众望，不会给您丢脸的。” “远庆，你说错了，不是给我丢脸，是不要给你自己丢脸，今后你主政一方，你的一言一行就会有更多人关注，我希望你能时刻谨记一名干部的职责，咱们的是人民的干部，心里头要时刻装着人民，如果没有一颗敬畏的心，那你手头的权力随时会失控。”黄海川脸色变得严肃，“常志坚的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他被判了十年，他的事情，我没有插手，也许你会觉得我不近人情，不过我想你跟在我身边工作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应该已经了解了我的为人，有些碰不得的事情，一旦碰了，我是会翻脸不认人的。” “市长，我会谨记您的教诲。”肖远庆肃然道，他深知黄海川所强调的是贪污腐败的问题，这是黄海川不能容忍的事，至于生活作风，肖远庆没去想，他也没敢去胡乱猜测黄海川的事，他只知道黄海川确实也没为某个女人以权谋私过，黄海川将工作和私生活一向分的很开，这或许就是黄海川所谓的原则和底线问题。 “好了，咱们也别把气氛搞得这么严肃，我拿常志坚的例子提醒你，不是说你可能会跟他一样，只是要你时刻警醒自己，人民干部为人民，每天工作之前，你都郑重的将这句话牢记一遍，未尝不是对自己的提醒。”黄海川道。 “市长，要不您就将这句话给我题个字，我回去之后就装裱起来，到石屏去赴任的时候，我带过去，挂在办公室里，每天就能时时刻刻看到了，也能牢记市长您的教诲。”肖远庆神色一动，笑道。 “远庆，你这是为难我了，我的毛笔字就是中学生水平，登不了大雅之堂。”黄海川摇头笑笑，除了大学里的兴趣课里有接触过毛笔字，黄海川并没有专门练过，还真就不敢拿出来献丑了。 “市长，那是您自谦了。”肖远庆笑哈哈的说着，“您就给我题一个吧。” “不了，不了，坚决不题字。”黄海川笑着摆手，心里嘀咕着看来自己以后得好好练下毛笔字了，偶尔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而且这也不失为一个修行养性的法子。 黄海川正说着话，却是陡然听到从办公室的方向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肖远庆眉头一皱，嘀咕了起来，“我这才离开一会，谁就在办公室里闹腾起来了。” 肖远庆话音刚落，办公室副主任郑锋跑了过来，先是恭敬的喊了一声，“黄市长。” 随后，看向肖远庆，“肖主任，那林助理跟黎小莹吵起来了。” “怎么回事？”肖远庆神色一怔，下意识的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那黎小莹只是办公室的一个普通工作人员，连正式编制都没有，是合同工，办公室本来就一直缺人手，黄海川上次从京城回来后就让他安排这么一个人进来，肖远庆心知肚明，也没声张，悄然的给安排了，这件事，办公室的人只以为那黎小莹跟他有关系，并不知道别的，所以此刻郑锋跑过来才会只跟他说。 黄海川听着郑锋的话，立刻就翻起了白眼，刚还在想林玉裴调过来别折腾得太厉害，这一来却是就立刻闹出事了，黎小莹是大舅子邱明让他安排的那个京大的高材生，黄海川此时端的是头疼欲裂。 第1185章 “市长，我过去处理一下。”肖远庆看了黄海川一眼后，心知黄海川对那黎小莹平日里虽说没表现出特别的关照，但肯定是暗中有所关注，也不敢怠慢。 “我跟你过去看看。”黄海川出声道，大舅子托他安排和照顾的女人，黄海川也没法不管不顾，尽管让肖远庆安排之后，他并没有对黎小莹表现出特殊的关照，但眼下出了事，黄海川可就得将对方维护好了，要不然大舅子问起，他都不好交代。 和肖远庆一起往办公室走去，争吵声依然还在，不过更多的是听到林玉裴那略带尖锐的 声音，黄海川眉头微微皱起，这个女人就是个不安分的主。 肖远庆率先走进了办公室，看到的是林玉裴在指责和呵斥黎小莹的场景，而黎小莹，脸色同样有些倔强的对峙着，虽然嘴上没吭声，但那眼神，分明也是怒目而视。 “林助理，怎么回事？”肖远庆走向林玉裴，心里头虽然已经偏向黎小莹，但肖远庆依然对林玉裴这个新来的市长助理保持着最起码的尊敬。 “肖主任，你来得正好，你们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是怎么回事，都这么没素质吗，拿水倒到我身上来了，我批评她几句怎么了，你看看她，还顶嘴，瞧瞧，现在还对我怒目而视呢，这是一个下级对待领导该有的态度吗？你们平常是怎么教育下人的。”林玉裴正在气头上，同肖远庆说话的口气也带了几分怒气，直至看到后面跟着进来的黄海川时，神色才微微一怔，脸色略有缓和，“黄市长，你怎么来了。” “林助理，你这新官上任第一天还真是…”黄海川没把话说完，不动声色的扫了黎小莹一眼，目光最后落在了林玉裴身上，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感情色彩出来，没人知道黎小莹是黄海川特别安排进来的。 “黄市长，瞧你这话说的，你看我这衣服都被淋湿了，刚才差点没被烫伤，这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也太毛手毛脚了，连件小事都做不好，也不知道平时是怎么教导的。”林玉裴当着黄海川的面没敢撒泼，只是装着可怜，略略有些可怜的说着。 肖远庆脸色有些不悦，林玉裴口口声声说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怎么样怎么样，间接打的是他这个主任的脸，倒好像是他这个办公室主任不懂得教导下面人，竟教导出一些废物来似的。 心有不满，兼且知道黄海川八九不离十是会维护黎小莹，肖远庆的语气也好不到哪去，“林助理，我们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个个优秀，经得起考验，市里的领导对我们办公室工作人员的工作能力也都持赞不绝口，林助理如果认为您刚才的话是对的，那就是的看法有所偏颇，我对自己的工作人员，还是相信的，就拿小莹来说，人家是京大的高材生，还是硕士研究生呢，你觉得她的素质会低吗。” “肖主任，你…”林玉裴有些恼火，肖远庆竟会为了一个普通工作人员出头，这着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黄海川还在这里，林玉裴不敢太过分，但肖远庆的话无疑让她有些下不来台，这会办公室里有普通的科员，也有中层干部凑过来看热闹，她今天要是连一个小科员都教训不了，那她这个市长助理还真是上任第一天就成了笑柄了。 “小莹，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肖远庆不着痕迹的看了看一旁的黄海川，最后看向黎小莹，脸色好看了许多。 “主任，林助理进来要一些资料，然后让我给她倒一杯水，我给她倒了端过来，却没想到她突然转身，撞到我手上了，我一没拿稳，水就泼到她身上了。”黎小莹解释着，脸上满是委屈，她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邱明告诉她回南州会给她安排好，进办公室当个合同工也只是暂时的，黎小莹深信邱明的能力，但即便如此，黎小莹也打算下个月的国考报名，看看自己能考出多少分来，都说考公务员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黎小莹却是相信自己的能力，她能考上京大的研究生，那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凭自己实打实的能力，只不过进了官场后，她也深知需要背景人脉，否则注定难以上进。 肖远庆听完，眉头再次皱了皱，这一听就知道黎小莹没有半点过错，分明是林玉裴愣是要没事找事，刻薄待人。 “林助理，我觉得小莹没做错啥，你…” “好了，远庆，你也不必说了，林助理，这件事就点到为止了，下面的工作人员也不容易，身为领导，更应该有一颗宽容的心。”黄海川挥了挥手，打断了肖远庆的话，先是对林玉裴，而后又看向黎小莹，“小莹，你没做错什么，不过对待领导，态度总归是不对，你给林助理道歉一下。” 林玉裴起先一听到黄海川的话脸色还有些难看，以为黄海川也要让她下不来台来，到后面，脸色才好看了许多，让黎小莹给她道歉，总归是没让她脸面太难看。 一旁的肖远庆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黄海川，他知道黄海川这是两人各打一板，但本质上是维护黎小莹，只不过这样的处理方法却是让林玉裴生不出反感来，肖远庆此时都不得不佩服黄海川处事的老辣，并没有半分年轻人的生涩，不过也难怪，黄海川纵使年纪相对年轻，但在官场摸爬滚打到现在这个层次，也早该修炼成精了。 黎小莹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向林玉裴道歉着，她明明没有做错，却偏偏却低头，想着邱明还说黄海川会照顾她，黎小莹这会端的是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黄海川没有再说什么，朝肖远庆使了个眼色，他知道肖远庆会明白他的意思，随即道，“林助理，我正好找你有点事，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黄海川是不敢再让林玉裴再在办公室里呆下去，生怕再出点是非，至于他给肖远庆的暗示，无疑是要肖远庆安慰一下黎小莹。 走回自己的办公室，黄海川看着跟着进来的林玉裴，将门关上，这才无奈道，“林助理，你今天是刚上任第一天，怎么就不会想着给下面人留个好印象，你难道不知道这对于你以后的工作同样有好处吗。” “黄市长，我这是新定做的工作装，今天第一次穿，就被人泼了开水，我这心里能舒服得了嘛，说话难免就冲了点。”林玉裴这会在黄海川面前，愣是也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黄海川有些哭笑不得的望着林玉裴，女人的爱美之心很正常，但强到这个程度，黄海川真不知道该说些啥了，林玉裴现在好歹也算是个领导，这种时候还想着这个，黄海川暗自嘀咕着王荣岩将来怕是要栽在这个女人身上。 黄海川正琢磨着，林玉裴却是瞅着办公室门关上了，有意无意的往黄海川身边凑着，“黄市长，你瞅瞅，我这衬衫的前领都湿了，人家这衬衫是白色的，被水这么一泼，都快成透明的了，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林玉裴说着话，最后一下就凑到了黄海川跟前，拉着衬衫口子就给黄海川看着。 黄海川一愣，一片白嫩的肌肤陡然出现在自己眼皮底下，完全没有想到林玉裴会突然来这么一下的黄海川一时没回过神来。 “黄市长，你看到了没有，人家这衣服都湿了。”林玉裴娇嗔了一句，脸贴向黄海川。 “咳，林助理，我看你还是回办公室稍微整理一下，只是被水稍微泼到，你也没必要太在意了，再说也没人会去注意。”黄海川轻咳了一声，迅速走开，走到门边打开门。 林玉裴看到黄海川开了门，赶紧直起身，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生怕被外面经过的人看到，眼里却是闪过一丝郁闷，暗骂黄海川不解风情，不过愈是如此，愈发激起了林玉裴好胜的心思，她就不信拿不下这个男人。 黄海川还站在门边，转头看了看林玉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要送客了，黄海川是瞧出来了，这女人乱来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直至目视着林玉裴出去，黄海川才摇了摇头，兔子不吃窝边草，黄海川有自己的原则，这林玉裴在他身旁工作，黄海川不可能破了自己的底线。 走回办公桌，黄海川想了一下，还是给黎小莹发了条短信，他有对方的号码，光让肖远庆安慰肯定不够，黄海川不能就此不闻不问，想着自己这个市长都快成了保姆了，黄海川端的是苦笑不已，邱明把这女人放到他这来，也让他不省心。 第1186章 傍晚下班，黄海川没让司机开车，而是独自开车离开，在离市政府不远处的一条僻静小路里，黄海川将车子靠路边停下，不时的抬手看着时间。 不多时，车窗外，有人轻轻的敲着玻璃，黄海川回头一看，见是黎小莹，打开车门，示意对方上车。 “黎小姐晚上要吃些什么，我请客。”黄海川笑道。 “我随便都可以，能让黄市长请客已经是很荣幸了，我就不敢挑剔了。”黎小莹淡淡的笑着。 黄海川微微一笑，从后视镜里看了黎小莹一眼，不难看出，黎小莹对今天林玉裴那件事情的处理心里还有疙瘩。 启动了车子，黄海川往金都酒店而去，开了一会，才道，“怎么，心里还有些想不通，觉得我没有维护你？” “没有。”黎小莹摇了摇头。 “女人口是心非的样子是很容易看出来的。”黄海川笑了笑，“黎小姐，邱明说你是南州人，回南州来就是希望能在政府单位里工作，他说你对政治比较感兴趣？” “嗯，我是对政治感兴趣，不然也不会回来了。”黎小莹点了点头。 “既然你对政治比较感兴趣，也希望在官场发展，那要在官场生存下去，你就该明白，顶撞上级就是埋葬你自己的前程。”黄海川正色道。 “可是今天的事，我明明就没错，是她自己转身过来撞到的，而且我一发现水泼到她身上，我就道歉了，她还依依不饶，我才会那么生气。”黎小莹解释道，眼里满是委屈，“就算我只是一名普通工作人员，但我也是人，是人就有自尊。” “没错，但凡是人，就有自尊，但这要看你是什么圈子里的人了，你如果要在体制这个圈子里生存，那我告诉你，所谓的自尊就是最不值钱的，随时可以让人践踏的东西，当你没有资格也没有背景维护自己的自尊时，那就只能选择放弃你的自尊，自尊这玩意，说值钱也值钱，说不值钱，就是一文不值。” “难道黄市长认为做人就该没有自尊，没有骨气吗？”黎小莹轻摇着头，显然是不赞成黄海川的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人不能没有骨气，也不能没有自尊，但要懂得审时度势，忍辱负重，你既然对政治感兴趣，将来也想在官场有所发展，那像你今日这样顶撞上司，哪怕你再委屈，你选择对领导怒目相向，你觉得你还能呆得下去？肖主任他知道你是我让安排进来的，所以他心理上已经先入为主的偏向你，言语上也有所维护，如果没有这一层关系在，你自己静心下来想想，今天的事情，还会是这个结果吗？”黄海川淡然道。 顿了一下，黄海川又道，“就算你有正式编制也会被调走，更何况你现在只是个合同工，今天的结果，纵使你有天大的委屈，唯一的结果就是你被辞退，我想你既然是京大的高材生，那你的智商情商想必都差不了，你应该明白我的话。” 说完，黄海川转头看了黎小莹一眼，见黎小莹确沉默着，也在思考着自己的话，黄海川这才微微点了点头，有悟性的人往往不需要别人说教太多。 “黄市长，我明白了，谢谢你。”良久，黎小莹才缓缓开口，不管她愿不愿意接受，她知道黄海川说的没错，黄海川看似没有出声维护她，但其实已经是给予他最大的保护了，如果没有黄海川，黎小莹自己可能真的面临被辞退的下场。 “谢倒是不用，你能想通是最好，邱明让我关照你，我工作忙，平常也没给你特别的关照，不过你要是想在官场发展，我刚才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只有磨去你的个性，你才能更好的适应这个体制。”黄海川淡然道，“对上级，除了服从就是服从，哪怕你不愿意那么去干，你也不能当面表现出来，你私下里可以想出变通的方法。” “黄市长，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教诲。”黎小莹点了点头，从她到办公室工作后，这还是黄海川第一次私下同她接触，黎小莹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的事，黄海川可能也不会单独约她，此时黎小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因祸得福，但她清楚一点，黄海川不是给她面子，而是给邱明面子。 车子到了金都酒店，黄海川径直到了平常吃饭的包厢，让服务员上几个平常常吃的菜，黄海川笑着请黎小莹入座，“你到南州后，我好像都还没请过你吃饭，说起来倒是我招待不周了，今天就择日不如撞日，权当是给你接风洗尘了。” “黄市长，您别这么说，我是来工作的，黄市长您这么说，我就愧不敢当了。”黎小莹忙站了起来，态度谦恭。 黄海川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黎小莹，心里暗暗点头，大舅子找的这个小情人倒是知情识趣，没有仗势凌人的骄气，这也算是一个可取之处，关键是能听得进去话，否则黄海川只会更头疼了，如今这样也还算是好。 “黄市长，下个月的国考，我会报名。”黎小莹坐着，突然道。 “报名考考也不错，现在要取得编制，也唯有参加考试一途，不过我相信你的能力，我也帮你了解了一下，市政府办公室有几个岗位今年会招人，有两个岗位要求是硕士学位才能报名，竞争相对会小点，我想对你来说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黄海川点头道。 “我相信自己的能力，只是希望真正考上后，日后工作，黄市长能多多关照。”黎小莹郑重的说道。 黄海川微微点头，有邱明打的招呼，他也不可能不管对方。 正坐着，门外有人敲了敲门，进来的是段明，段明看到黄海川请的是一个年轻女子，神色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黄市长在宴请贵客，我这进来方便不？” “就算不方便，你不是已经进来了吗。”黄海川摇头笑道，段明在有外人在的场合里，也都是称呼他的职务。 “黄市长，这位贵客是？”段明颇有些好奇的看着黎小莹。 “我是黄市长手下的一个小小的办事员，可不是贵客。”黎小莹已经先笑着起身，礼貌的向段明点头致意着。 “是嘛，幸会幸会。”段明笑道，脸上一脸不信，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没说什么，段明也懒得多问，他听到黄海川过来，就赶紧从楼上下来，那是找黄海川有事来着。 “黄市长，我先上个洗手间。”黎小莹笑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段明见黎小莹离开，这才一屁股坐下，暧昧道，“海川，很漂亮的一女的呀，从哪找来的？” “瞧你这满脑子的龌龊思想。”黄海川翻了翻白眼，瞥了段明一眼，“找我有事？” “是有件事要跟你说说。”段明点了下头，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黎小莹出去有把门关上，这才道，“海川，长石路那边听说要规划一个市里最大的主题体育公园？” “不是听说，而是已经确定。”黄海川看了看段明，“怎么，你要干嘛？” “长兴路那一块，现在发展得很快，日后潜力肯定很大，而且那里距离市中心区域有点距离，我想在那里搞块地皮，开发房地产。”段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房地产？老段，以你的资金，房地产你玩不转，到时候肯定会出现问题，我不建议你掺和这一块。”黄海川看了段明一眼，神色凝重的摇头。 “我自己是玩不转，但别人有资金不是，不瞒你说，那沙元宝现在就在楼上，他也想下来见您，只不过我也不确定你是否要见他，所以就先下来看看。”段明笑道。 “沙元宝？嘿，他对南州这么感兴趣吗。”黄海川笑了笑，他可是有段时间没见到这个宁城首富了。 “做生意不就是这样，哪里有商机就往哪里跑不是，再说可能因为您是南州市长，所以他对在南州投资也比较感兴趣，再说你还没到南州，人家就一直在这里考察了。”段明笑道。 “段明，你现在做酒店的资金都不是很充足，还想涉足房地产，小心一口吃不下一个大胖子还被噎死，做人要知足。”黄海川摇头道。 “资金不足可以抵押酒店向银行贷款不是。”段明笑了起来，“沙元宝资金雄厚，跟他合作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抵押酒店？卢小菁会答应？”黄海川有些惊讶。 “事业是男人做主，她不答应也得答应不是。”段明笑道。 黄海川闻言，略微有些沉默着，听段明的话，不难看出段明一直想插足地产业，上次沙元宝意欲在南州市下辖县级市崇北市投资，段明就想参股了，要不是因为最后没竞拍到地块，恐怕楼盘都已经动工了，沙元宝对此还耿耿于怀，那块地涉及到葛建明的儿子，最后不了了之，黄海川尽管暗中让路鸣调查，手头也有些证据，但他可不想现在去摸葛建明那老虎屁股，证据留在手上，说不定将来有用。 第1187章 “海川，你觉得如何？”段明见黄海川不出声，不由得再次问道。 “老段，我还是劝你别去掺和，沙元宝想要搞，你让他自己去搞，你没必要掺一脚，你就算占股，也是少数，根本没必要再涉足地产，房地产业就算还是朝阳产业，也已经过了最黄金的时期了，你将来把你的酒店产业做大，不见得就会输给别人。”黄海川笑着摇头，“你在宁城筹备的四星级酒店不也刚刚动工吗，就你的资金量，想要学人家多处开花，那就不太明智了，人家沙元宝那是身家上百亿的主，你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有意思吗。” 黄海川此时无疑把话比较重，他心里终归还是为段明好。 “海川，我知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段明叹了口气，张着嘴，想说些什么，但黄海川摆明了不支持，段明也不知道再说啥，想了想，又道，“我这事就暂且不说了，那沙元宝应该也还是想见见你，他在南州投资，肯定是希望能得到你的支持的。” “那让他来找我嘛，又不是没见过面，他这是故意搞得生分不是，对于有意在南州投资的商人，我这个市长都是欢迎的，没有把投资拒之门外的道理。”黄海川笑道。 “那行，我这就上去告诉他了。”段明点头道。 “今晚就算了，其他时间，你让他随时可以过来，不管是到办公室来找我还是私下邀请，我又岂会不见。”黄海川摆了摆手笑道。 两人说着话，黎小莹也已经推开门进来，段明笑着起身，没再多说什么，朝黎小莹礼貌的点了点头后，便离开。 “黄市长，没打扰到你们交谈吧？”黎小莹坐下后，道。 “不会，我们只是闲聊而已。”黄海川摇了摇头，看了黎小莹一眼，两人也不能干坐，只能随便找着话题，笑道，“之前只听邱明说黎小姐是南州人，还不知道黎小姐是市区的还是下面哪个县市的。” “我是晋化市人。”黎小莹轻声道。 “晋化市？那可巧了，你们办公室肖主任之前就是晋化市统计局局长，这事你不知道吧。”黄海川笑了笑。 “那我还真不清楚呢。”黎小莹有些惊讶，“肖主任应该不是晋化市人吧？” “那倒不是，我要是没记错，他是市区本地的。”黄海川微微一笑。 服务员上菜的速度很快，黄海川招呼着黎小莹吃饭，因为段明的关系，黄海川也没有将黎小莹真的看待成一个下属。 “黄市长，我在办公室负责整理档案的时候，看了您的不少批示和写过的几篇文章，我发觉您好像对环境保护特别重视。”黎小莹很是文雅的小口吃着，只是一会就停了下来，看着黄海川，说道。 “是嘛，你还挺细心的，那你还看出什么了没有？”黄海川笑道。 “我找了黄市长您之前开会的讲话纪要，以及了解了市里这一年来的重点建设和政策调整，我觉得黄市长您的执政思路是以生态优先的理念来构建和推动相关产业的发展，这一年，市里大力引进和发展的都是绿色产业，而且加速了污染严重企业的淘汰进程。”黎小莹语速并不是很快，边说边观察着黄海川的神色，她喜欢观察和研究一个人，年纪轻轻而又和邱明有关系的黄海川，无疑成了她关注的对象。 黄海川此时显得有些诧异，黎小莹虽然没有将他的全部执政思路都说出来，但却是抓到了重点，才来办公室工作不久的黎小莹能做到这个程度，很显然，是下了一番功夫。 “邱明说你喜欢从政，我现在倒是觉得你的确有从政的潜质了。”黄海川深深的瞥了黎小莹一眼，这个女人敏锐的思维和细致入微的观察力让人惊讶，邱明也不知道怎么认识的对方，京大的硕士研究生，这样的天之骄子却是成了邱明的情人，黄海川都不得不佩服大舅子的泡妞本事了，不过想想现在再怎么傲娇的女人，在权钱的攻势下，也没几个能坚持住的，从这一点上来讲倒也不是太奇怪。 “黄市长这句话，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开心的话了。”黎小莹有些雀跃，能得到市长如此称赞，黎小莹显然是有着不小的满足感。 “我也是实话实说，我想办公室那些人，每天除了整理文件，处理上级交代下的任务，恐怕没人会特意去翻看我做的批示，以前的讲话纪要，反倒是不如你这个刚来的新人了，从某种程度来说，你这就叫做政治嗅觉。”黄海川笑道。 两人闲聊着，愈是深入聊下去，黄海川愈是惊讶于黎小莹的学识，邱明说对方是国际金融专业毕业，黄海川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对方专业领域上，绝对是得甘拜下风了，即便是其他方面，黎小莹也都颇有见识，涉猎之广，黄海川也不得不感叹眼前这个女人是个综合型人才，如果对方和邱明的关系是带着纯粹的目的，那这个女人就是个心机深沉和野心勃勃的女人了，聪明的女人本就可怕了，一个聪明而又有野心的女人无疑更加可怕。 “黄市长在想什么？”黎小莹见黄海川有些出神，不由得问了一句。 “没什么。”黄海川笑了笑，看了下时间，两人也吃得差不多了，黄海川今晚只是单纯的宴请黎小莹，算是弥补之前没有招待，眼下吃完了饭，黄海川显然是想将黎小莹送走了，笑道，“饭也吃得差不多了，黎小姐是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住在兰苑小区。”黎小莹道。 “那行，我先送你回去。”黄海川点了点头。 刚从酒店里出来的时候，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黄海川拿出来一看，见是楚蓉打来的电话，没多想便接了起来。 “海川，何丽的咖啡厅被人砸了。”电话里，楚蓉的声音很是焦急。 “怎么回事？人有受伤吗？”黄海川眉头一皱。 “人没受伤，不过咖啡厅都被砸得不成样子了，何丽先打电话报警，我就打给你了。” “好，我知道了。”黄海川不动声色的说着，先挂了电话，转头看向黎小莹，“黎小姐，怕是不能送你回去了。” “没事，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黎小莹微笑着摇头，旋即指了指黄海川的手机，略略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黄市长，没事吧？” “哦，没事。”黄海川笑了笑。 先送黎小莹上车，黄海川开车前往何丽的咖啡厅，到了地头，黄海川只是把车就近停着，并没有下车，他这个市长出现无疑太过惹眼，难保会有人认出来。 此时咖啡厅外也已经布满了警察，黄海川依稀可以看到楚蓉和何丽的身影，还看到了路鸣，从那玻璃里也可以看到店面里面被砸得不像样子了，已经没有客人，并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的黄海川也没去胡乱猜测，路鸣已经过来，这种事交给警察处理比叫他过来有用多了，不过女人在危险时候总是会本能的想找个有力的臂膀可以依靠，黄海川也能理解，他过来，更多的无疑是表示对何丽和楚蓉的关心，这两人毕竟是无怨无悔跟了他的女人。、 拿出手机给路鸣打了电话，黄海川让路鸣到车里来一趟。 路鸣找寻着黄海川的车子，很快就看到了停在离咖啡厅十来米远距离的挂着市政府牌照的车，小跑了上来，拉开车门坐了进来，“市长，您来了。” “嗯，弄清是怎么回事了吗？”黄海川问道。 “刚才我问何丽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她说没有，这还真是稀奇了，好好的做着生意，怎么就有人上门来打砸呢，我看了一下，她这咖啡店周边都没有第二家咖啡店，也不可能是同业竞争者的报复。”路鸣很是奇怪的说着。 “这就要靠你们警察去调查了。”黄海川摇头道。 感觉到手中的手机微微一震，有短信过来，黄海川随手拿起来看了一下，只见短信内容‘黄市长，晚上十点，望源茶楼一见。’ 这又是谁？黄海川眉头微拧着，来短信的号码是个陌生号码，他这手机里并没有显示名字。 第1188章 黄海川看着短信，又抬手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八点一刻左右，离十点还早，他倒是不用急着过去。 “市长，怎么了？”路鸣见黄海川神色有异，不由得问道。 黄海川将手机递给路鸣，对路鸣，黄海川无疑没什么好隐瞒的，这毕竟是从溪门县就一直跟着他的心腹之人。 路鸣看了一下，见到是没有标记名字的陌生号码后，不由得眉头一皱，“市长，您要赴约？” “这人能知道我的号码，我想应该是认识我或者我曾经见过的人，去见一见又何妨。”黄海川笑了笑，“难不成还有人敢绑架我这个市长不成，再说那望源茶楼在市区，又不是什么偏僻地方。” “市长，虽然那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凡事总有个万一，您身份尊贵，可出不得半分意外，要不这样，我带两个人，跟您一块过去。”路鸣郑重说道，出于对黄海川的安全考虑，他显然是得如此建议。 “没必要。”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 “市长，您要是不让我跟过去，那我可不放心您自个过去，只好劝阻你不要去了。”路鸣神色肃然，“这发短信的人不管是不是您认识的，但这般藏头露尾的，不见得就安了好心。” “那倒未必。”黄海川不以为然，不过想及自己就算不让路鸣过去，路鸣也会暗中跟着，索性道，“那这样，你带人坐另一辆车子，悄悄跟在我后面就行了，对了，别坐警车。” “市长，您放心，我怎么会坐警车呢，那目标太明显了。”路鸣笑道。 两人在车里说着话，外面，咖啡厅里围观的人逐渐被警方给驱散，在现场勘查的警员都是路鸣带过来的，其中负责带队的还是路鸣的心腹之人，路鸣也很放心对方办事，想及自己在局里的处境，路鸣不由得暗中看了黄海川一眼，道，“黄市长，那廖东华现在在局里愈来愈霸道，这个常务副局长都快成了摆设了。” “廖东华有来自省里的支持，自然是腰杆儿比较硬，不过就他那个人的为人处事，我不看好他，你且看吧，他未必就能一直张扬下去。”黄海川笑了笑，拍了拍路鸣的肩膀，“也只能是辛苦你了，相信廖东华做到目前这个程度，也不敢再过分了，他多少要顾及我的面子，所以你现在的处境也不可能再差了。” “我知道，就是觉得憋屈，要不是记着黄市长您早前说的一句话，我都忍不住撂挑子了。”路鸣笑道。 “什么话？”黄海川一愣。 “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路鸣哈哈一笑。 黄海川闻言，也是笑了起来，这是他开玩笑时说的话，金庸先生武侠小说里的一句口诀，黄海川年轻时也是个武侠迷，将这位武侠小说宗师的著作都一一看完，犹记得这样一句话，以前开玩笑时，常喜欢拿来说笑。 就在黄海川车子所停地方的街道对面楼房二楼，此时此刻，两名男子正挤在窗户前朝楼下看着，仔细一看，不是邓文华和陈达飞是谁？陈达飞手里拿着一个高倍单反相机，他们所在房子的正对着的地方，其实就是何丽的咖啡厅，陈达飞拿着相机，随时做着准备拍照的架势，只不过却一直没动作，他的目光，不时的落到离咖啡厅几米远的一辆车子上，那是黄海川的车子，路鸣跑上车后，陈达飞便注意到了那辆车子。 “黄海川肯定在那辆车子上，要不然路鸣不会过去。”陈达飞转头对邓文华说着。 “就算知道他在那辆车上有个屁用，人家不下来，咱们拍个屁，小飞，我说你这个方法好像不怎么行呀，就算那黄海川真下来了，你拍个几张他和那姓何跟姓楚的女人站在一起的照片，这能说明啥？没多大鸟用。”邓文华撇了撇嘴。 “邓哥，你急个啥，今晚这事，谁说没有收获的？黄海川过来了，那就证明了他跟那姓何的女人肯定有关系，要不然人家咖啡厅被砸，他堂堂一个市长跑过来干屁？”陈达飞咧嘴笑着，“就算没有其他收获，光证实了这个，已经是一个收获，凡事要一步一步来，循序渐进，急不得的，要扳倒黄海川，哪有那么容易的，现在证实了他跟这女人有关系，咱们日后就有调查的方向了。” “如果人家只是朋友呢？”邓文华翻了翻白眼，大晚上的被陈达飞拉过来干这种破事，影响了他玩乐，邓文华显然是有些无精打采。 “如果只是朋友，我是不信黄海川会这么快赶过来，咱们都是男人，设身处地想一想，要是换成你，你一个女性朋友的店被人砸了，你会这么急着赶过来？”陈达飞笑着看了邓文华一眼。 “要只是普通的女性朋友，我对她没啥兴趣，那我是懒得过来，如果是我感兴趣的，那自是另当别论，不过对方要是已经是我的女人，那肯定也是要过来的。”邓文华寻思着说道，说着，看了看陈达飞，“啧，照你这样说，也对啊。” “废话，我可是私下调查黄海川的行踪一段时间了，今晚这出戏，只不过是再次证实一下而已。”陈达飞得意的笑道。 “你既然都调查他一段时间了，那他跟这两个女人有没有关系，你还没弄清楚？”邓文华没好气道。 “不是我弄不清楚，是黄海川每次过来都是在这咖啡厅，而且到了之后都是直接上楼上私密的处所去了，我的人又没法跟进去，只不过上次有一次黄海川在咖啡厅里呆在天亮才出来，所以我才怀疑他跟这姓何的女人有特殊关系，我了解过了，那咖啡厅的三楼，就是那女人的住所，不让人上去，黄海川每次应该都是到三楼去了。”陈达飞笑道。 “哎，你说这么多，就是没拍到什么实质证据，都没啥用处。”邓文华打着哈欠，“小飞，我看你还是别整这事了，黄海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就算你搞到证据，想扳倒人家，指不定也把自个也给折腾进去了，人家的背影硬着呢。” “邓哥，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这也是有备无患不是，咱们搞到证据，也不见得就要扳倒他嘛，只不过日后真需要的时候，那就不用慌了，再说，我这不也是为你着想嘛，你想想，你爸现在是南州市的一把手，和黄海川少不得明争暗斗的，说不定你爸需要呢，咱们暗地里把这事办好，你爸称赞也不一定呢。”陈达飞瞥了邓文华一眼，笑道。 “你这说的倒也是。”邓文华若有所思。 陈达飞再次笑了，看着邓文华的眼神闪过一道精光，他这个纨绔子弟是被黄海川逼着不得不开始玩心计，耍阴招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陈家现在是越来越不行了。 楼下，警察还在咖啡厅里忙碌着，调取着监控路线并且询问咖啡厅的工作人员，何丽这个老板在短暂的做了笔录后，也没了啥事，在站了一会，何丽知道黄海川过来后，车子就停在不远处，终于气呼呼的来到了黄海川的车上，路鸣此时早已下了车，何丽和楚蓉先后上的车，何丽一上车就很是委屈的抱怨着，“海川，你这没良心的，来了也不下去关心一下，就光知道坐在车里。” “我下去不合适。”黄海川笑着摇头，道，“好了，何大小姐你也不用生气了，人没事就好，店被砸了，花点钱重新装修起来就行了。” 何丽无奈的白了黄海川一眼，知道黄海川确实不方便下去，她也没真的埋怨，只是女人嘴上终归是喜欢诉苦一下，不过看到黄海川这么快过来，她的气也消了许多，“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犯太岁了，怎么诸事不顺，上次还被人骗钱呢，这次无缘无故就被人砸店了，黄海川，还有蓉姐，你说我这是倒的哪门子霉，啥事都被我碰上了。” “何丽，你仔细想想，最近真的没得罪过什么人？”黄海川皱眉道。 “没有，刚才警察就问过我了，我都前前后后想了好几遍了，压根就没得罪过什么人，我这平常就是跟一些闲得发慌的贵妇一起做做保养，打打麻将，能得罪什么人呀。”何丽摇头道，很是肯定的说着。 “那还真是奇怪了。”黄海川也是苦笑一下，“这没头没脑的事，只能让警方去调查了。” 几人在车里面讲着，浑然没注意到楼上的陈达飞一脸兴奋的拿着相机不停的按着，特别是何丽和楚蓉打开车门要上车的那一刹那，镜头都被陈达飞抓拍了下来。 第1189章 “邓哥，瞧见了，那两个女人都上车了。”陈达飞高兴道。 “上就上了，这车门一关，你连个屁都拍不到，有啥好高兴的。”邓文华半点都没觉得兴奋。 “嘿，有总比没有好，不急，慢慢来，反正这拍照又不费啥功夫，多拍几张照片，还愁付不起胶卷的钱嘛。”陈达飞心情很是不错，开着玩笑。 邓文华听着陈达飞的话，再次打着哈欠，伸了下懒腰，道，“小飞，其实我觉得你真要给你舅舅出口气，那你该去找葛建明才对，曾高强是被省纪委带走的，没有葛建明点头，你说下面的人敢办案吗，我听说那葛建明的儿子在南州市暗地里有不少生意，他手脚肯定不干净，你倒不如去跟踪他呢。” “查葛建明的儿子可没那么好查，再说就算是我舅舅的事是葛建明点头要求办的，那也是黄海川搞的鬼，我偏就找黄海川报复了。”陈达飞神色森然，“打从他到南州，老子就被关进了两次公安局，虽然都只是治安拘留，但老子也咽不下这口气，我家老头子好歹是前任书记，他一点面子都不给，现在我舅舅也进去了，你说我不找他找谁。” “还真是，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也被请进公安局一次，咱俩还真都栽在这姓黄的手上过。”邓文华咬牙切齿，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共鸣的地方。 陈达飞见这么容易就挑起了邓文华的愤怒，嘴角微微一撇，只不过脸上不动声色。 时间过得很快，黄海川坐在车里同何丽两人聊了一会，再看看时间，都已经九点过了，想着等下还要赴约，黄海川道，“等下我有点事得先走了。” “海川，晚上你就不留下来了？好歹安慰一下我这受伤的心。”何丽一副可怜的样子。 “还受伤的心呢，我是一点都没瞧出来。”黄海川笑道，“等下确实是有正事，你和楚蓉两人就先回去了，好在这被砸的只是一二楼的店面，你在三楼的住所没遭殃，晚上不至于没地方睡觉。” “要找个地方睡觉还不容易，旁边酒店多的是，再说我和蓉姐都买了套房子呢，只不过平时懒得去住罢了。”何丽撇了撇嘴。 “你倒是走到就买到哪，那么多房子，你住得完嘛你。”黄海川摇头笑道。 “买房子投资嘛，钱放着也是放着。”何丽笑道。 “好了，我就不跟你们多说了，先办正事去。”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对于约他的人显然是有些好奇，也想提前去看看，他要是没料错，对方应该早早就到了。 “海川，要忙正事，你就先赶紧去吧，别耽搁时间了。”楚蓉体贴的说道。 “这么晚哪来的正事，指不定去约会年轻妹子呢，蓉姐，咱俩都老了。”何丽轻笑着。 “何丽，我看你是欠收拾了。”黄海川看了何丽一眼。 “欢迎来收拾。”何丽扬了扬眉毛，挑衅的看了黄海川一眼，神情分外娇媚。 黄海川无奈的笑笑，和何丽斗嘴皮子，那是自找没趣，这女人就喜欢嘴上挑衅。 让楚蓉和何丽两人先下车，黄海川径直开车前往望源茶楼，那个地方，他有印象，车子开了一段距离，黄海川从观后镜里看了一下，发现一辆车子徐徐的跟在后面，黄海川心里便有了谱，那是路鸣带人开的车子了。 望源茶楼位于南明区的苍源路，也是市区的繁华地段之一，黄海川开了十几分钟的车子，不多时，便来到了茶楼外。 此时还不到十点，黄海川却是看到茶楼外边一辆车子都没有，将车子停下，门边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但大门却开着，黄海川径直走了进去，正对门口收银台坐着的一中年美妇看到黄海川进来后，立刻站了起来，“黄市长。” “嗯？”黄海川疑惑的看着对方。 “黄市长请跟我来。”中年美妇笑道。 黄海川没动，只是看着对方，“是你找我？” “黄市长误会了，不是我找你，我只是负责望风而已。”中年美妇笑了笑，“黄市长您就放心吧，可没人敢害您。” 中年美妇说着，迈开步子往里面走去，黄海川眉头微微一皱，还是跟了进去，人都来了，他不至于在这时候怯了场。 从侧边的过道往里走，里头有一个小间，中年美妇轻轻的推开门，站在门边，向黄海川做着请进的手势。 黄海川抬脚走了进去，看到里面的人时，神色微怔，竟会是耿建生？ “黄市长，是不是觉得很意外？”耿建生已经站了起来，看到黄海川的神色，笑道。 “是有点意外，没想到约我的是你。”黄海川心里恍然，也难怪对方知道自己的号码。 “黄市长既然来了，那可请一坐？”耿建生相邀道。 “正如你说，来都来了，坐一坐又何妨。”黄海川神色淡然，走进去坐了下来，和耿建生两人面对面坐着，已经不再是区委书记的耿建生，现如今看起来仿若是少了几分精气神，多了几分老气。 黄海川心知耿建生找自己来茶楼不可能是请自己喝茶，这茶楼，一看便知跟耿建生有特殊的关系，黄海川无心去想那些，只是打量着耿建生，“我想你找我来应该不是有那份闲心请我喝茶。” “黄市长说的没错，我是没那份闲心请您喝茶。”耿建生很是实诚的点了点头，“黄市长您说的这么直接，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的说了，我请黄市长过来，是想跟您做一笔交易。” “交易？”黄海川一愣，凝视着耿建生，想到耿建生那因为交通肇事事故会被判刑的儿子，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难道是为了你儿子的事？” “不是，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让他判个几年，吃点苦也未尝不是坏事。”耿建生微摇着头，儿子的事，他并不是太担心，之前唯一的担心是自己会被牵连得丢了乌纱帽，现在乌纱帽都丢了，那还有啥可担心的？儿子就算是被判刑了，他日后也不是没那个能力让儿子提前出来，所以想着让儿子受点教训的他显然不会这点事神神秘秘的将黄海川约出来。 “那你是为了什么事？”黄海川也兴起了几分好奇心。 “黄市长对邓毅这人怎么看？”耿建生突然道，眼睛紧紧的盯着黄海川。 “没怎么看。”黄海川神色淡然。 “是嘛。”耿建生笑容玩味，他不信黄海川的话，最敷衍的回答就是最不诚实的回答，不过黄海川和邓毅的关系不可能好到哪去，甚至矛盾大着，这是耿建生所了解的，没事先摸清楚情况，耿建生不可能冒冒失失的找黄海川过来。 “以前邓毅还在省委担任秘书长时，黄市长您好像让公安局的人抓过邓毅的儿子邓文华？”耿建生笑道。 “你好像了解得很清楚。”黄海川目光一凝，盯着耿建生。 “不是我了解得很清楚，这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耿建生笑了笑，“我找黄市长过来，是希望和黄市长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也希望黄市长您能实话实说。” “如果你还是像现在这样说废话，我想我可以走了，也对你所谓的交易不感兴趣。”黄海川冷然一笑，他不喜欢主动权被人掌握在手上，耿建生试图一步步的主导着话语权，控制谈话的节奏，黄海川无疑很不喜欢，也不会任凭对方掌握主动。 “黄市长您别急。”耿建生见黄海川作势欲走，果然有些紧张，赶紧将准备好的一份资料拿到桌上，“黄市长您先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东西？”黄海川瞥了耿建生一眼。 “黄市长您看看就知道。”耿建生神秘的笑笑。 黄海川伸手将资料拿过来，打开袋子，拿出来仔细看着，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惊异，脸上不动声色，看了耿建生一眼，“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邓毅的儿子邓文华开的那个蓝河会所，我想黄市长您应该知道，邓文华开会所盘下的那几层楼面，可是他巧取豪夺通过非正常手段夺来的，人家那业主都暗地里想到处去告他了，当初这事正好被我知道了，所以我就暗中解决了。”耿建生笑道。 “你暗中解决了，顺便整了一份邓文华的黑材料，你倒是‘好心’，要是让邓毅知道了，小心他直接一脚把你踩得永远不能翻身。”黄海川冷笑。 “问题是他不可能知道，难道不是吗？黄市长您会告诉他吗？”耿建生自信的笑着。 “我不会闲得发慌的去告诉他，不过你给我看这个似乎也没有用处，我还真不明白你想干什么。”黄海川笑了笑，这个时候，该装傻充愣就得装傻充愣，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的想法，谈判的双方，一方的底牌先被对方知道了，无疑就处于下风。 “我觉得对黄市长您是有用处的，黄市长您和邓毅不和，早晚会有容不下对方的一天。”耿建生眯着眼，道。 “你就这么自信？亏你也是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的人了，难道你就不知道这官场里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你怎么就知道我和邓毅今后不可能化敌为友？”黄海川淡然道。 耿建生有些发怔，看着黄海川的眼神闪烁着，很显然，有求于黄海川的他，现在落入了下风，最主要的是，黄海川最后这一句话让他有些恐惧。 耿建生沉默着，黄海川同样淡然的笑着，他在等着耿建生拿出更多的东西来，但他不会主动开口，一开口，那就将他的真实意愿给暴露出来了。 第1190章 黄海川从茶楼里离开时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路鸣带着两个便衣警察，一直在茶楼门口徘徊着，见黄海川出来，才松了一口气，快步迎了上来，“市长，没事吧。” “你看我有什么事吗？”黄海川摇头笑道。 “没事就好。”路鸣笑道，挥手让手下两个警察先坐车离开，路鸣上了黄海川的车子。 “市长，这约您的是啥人啊。”车子启动后，路鸣很是好奇的问着。 “耿建生。”黄海川笑道。 “耿建生？”路鸣一愣，“不就是那个被免职的南明区区委书记吗？他找您干吗？不会是想官复原职吧。” “不是，他找我是要报复来着。”黄海川微微一笑，“他要报复邓毅。” “报复邓毅？”路鸣眼睛一瞪，着实吓了一跳，“那耿建生脑子没烧坏吧？邓毅是堂堂是省委常委、市委书记，就他现在一个被免职的人还想报复邓毅？” “没什么不可能的，他敢有这种想法，自然是掌握了一些东西，他手头有邓毅儿子邓文华的把柄。”黄海川笑了笑，“他找我就是要和我交易。” “哦，原来如此，我说他不想活了呢，就他现在这个情况还想报复邓毅简直是痴人说梦，合着是有把柄。”路鸣笑道，“那邓文华看着就是个草包，这下有把柄被人抓了，早晚把他老子害死。” “邓文华不见得就是草包，只不过是太黑心了一点，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也不像是缺钱的人，偏偏要占一些不该占的便宜。”黄海川想起耿建生给他看的资料，邓文华盘下来做会所的那三层楼面价值两三千万，邓文华是巧取豪夺拿下来的，有那胆子霸占人家的财产倒是没啥，关键是你吃干得抹净，这邓文华吃相难看，偏偏还给人留下了把柄。 “市长，那您答应了耿建生？”路鸣好奇的问了一句。 “还没有，我现在轻易就答应，那岂不是让他就认为我很想和他合作，到时候可就不好讨价还价了，他想跟我交易，想必提的条件也不简单，现在就看谁掌握主动了，而且我估计他手上还有些东西没拿出来，到时就看是谁先沉不住气。”黄海川微微一笑，他一点也不急，所以刚才耿建生没有再拿出别的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后，黄海川很是干脆的告辞。 茶楼里，耿建生依然坐在包厢里，中年美妇在送走了叶天后，将茶楼门关起来，这才急切的走进了包厢，“建生，怎么样，和那黄市长谈得如何？” “不怎么样，我看那黄海川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耿建生沉着脸，很是烦躁。 “人家这个年纪就能做到市长，想必也简单不到哪去，不过你跟他没谈拢，那怎么办？”中年美妇有些担心的看着耿建生，“那葛书记就不管你了吗？” “他也不是不管我，怎么说呢，他虽然没出面，也没说什么，但其实也算是保护我了，如果邓毅不是多少顾及到他，那我就不只是撤职那么简单了，而且市委的人已经私下来找我交谈过了，说是先过了这阵子，让我到市政协当个副主席。”耿建生冷笑着，“邓毅这是又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一方面把我踩到脚下，一方面又做出一副要施恩于我的样子，哼，政协副主席？谁他妈稀罕。” “市政协副主席好歹是个副厅吧，不管怎么说，总比什么都没捞着好，要不我看就算了，咱好好过接下来的日子就行了，别去惹他了。”中年美妇劝着耿建生。 “手上没权，副厅有个屁用，市政协光是副主席就七八个，都是挂名好听的，这年头，有点名望的企业家都能在政协挂个副主席，说难听点，那是有钱就能弄到的职位，你觉得有意义吗，我到政协去，等于是提前去养老了。”耿建生脸色难看，“反正我是咽不下这口气，老子从来没惹过他，他这么整老子，老子不甘心。”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葛书记，你是他提拔的，你找他不是比找黄海川更有用吗？”中年美妇不解道。 “葛书记和邓毅都是福佑军一系的人，他们就算有了矛盾，也不会公然闹翻，就算彼此斗争，最后也会是互相妥协，我找他没用。”耿建生摇了摇头，看了看一旁的中年美妇，叹了一口气，“你跟了我十来年了，也没让你有个风风光光的日子过。” “说啥呢，风风光光有啥用，我现在就希望平平淡淡过日子，而且你现在被解职了，咱们的婚事总不用再顾虑那么多了吧，说实话，我心里反而还有点高兴呢。”中年美妇看着耿建生道。 “不顾虑了，早该给你个名分了，回头咱俩把证领了，就请几个亲朋好友，办一两桌酒席，算是结婚了，你看这样成吗？”耿建生伸手将中年美妇揽了过来，他妻子去世了五六年了，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中年美妇以前是他的情人，耿建生对对方也有情意，妻子去世后，他也有想法跟对方过日子，但因为种种原因却一直拖着，耿建生心里也想给对方一个名分。 “酒席办不办倒是无所谓，有个名分，我心里就知足了。”中年美妇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熬了十来年，现在总算是熬出头，跟着耿建生，她该有的都有了，现在无非是希望能光明正大的跟对方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知道你这几年心里委屈，是我亏待了你。”耿建生轻拍着中年美妇的肩膀，叹了一口气。 两人静静的相依着，耿建生眼里却是不时的闪过一丝阴冷，他是不会轻易的就善罢甘休的。 …… 太阳东升西落，一天一天的时间悄然流逝着，随着肖远庆到石屏市上任，市政府办公室也更换了新的办公室主任，由市环保局局长曾平调任办公室主任，黄海川打造生态南州的执政思路已然日渐清晰，也让全市上下逐渐意识到了黄海川可能要开始动真格的了。 曾平已经年近五十，比肖远庆的年纪大了许多，担任市政府办主任，曾平却是显得意气风发。 “市长，今天还到小石坪去吗？”曾平在黄海川见完了一个客人后，走进来问道，小石坪是南州市城乡结合部的一个社区，那里历来是南州市污染企业最多的地方，黄海川昨天提及要到那里去走一走，但这并没有安排在正式的行程里，曾平明白黄海川的意思，黄海川这是要私下去走访。 “去，干嘛不去。”黄海川看了看时间，笑道，会客时间比预计多了一刻钟，曾平估计是以为他不去了。 “你去让李勇准备好车子，就咱们几人下去就行了。”黄海川又抬头对曾平吩咐道。 “好，我这就去。”曾平点了点头。 十点多左右，黄海川带着秘书黄江华和曾平两人，再加上一个司机李勇，一行四人来到了小石坪，此行算是黄海川微服私访，并没有通知区委区政府，也没有通知相关的街道干部。 小石坪位于南州市泉南区，与市中心区南明区、海明区紧挨着，黄海川在担任南州市长临近一年时，终于要对这一片污染企业最多，也是污染最严重的地区下手整治。 曾平对这里已经是再熟悉不过，他担任市环保局局长期间，没少接到来自小石坪的周边村民投诉电话，因为投诉到区环保局不管用，所以就有村民投诉到市环保局，但曾平这个市环保局局长同样没辙，这里的企业，基本上是市环保局来人时，他们就象征性的停产一下，人一走，他们又开始生产，而个别背景比较扎实的，甚至直接不鸟市环保局的人。 区里的不作为，和区环保局的执法不力，都让市环保局没法直接管到这里来。 “市长，泉南区经济本就相对差些，要直接整治小石坪的话，要关停不少企业，区里怕是会跳脚。”车上，曾平拿着一份小石坪企业名单的资料，对黄海川道。 “再跳脚也由不得他们，当然，咱们也不能一刀切，完全不顾及区里的感受，今天就是先去摸摸底。”黄海川说道。 曾平点了点头，他知道黄海川说的有道理。 “过了这响石村，前面就是小石坪了。”曾平来过几次，他负责给李勇指路，快到小石坪时，曾平笑道。 “这个响石村看起来倒是不错，村民好像挺富有？”转头望着外面，黄海川发现几乎家家户户都是三层的砖瓦楼，更不乏有民居建到五六层高。 “还好了，这响石村出花岗石，石材厂很多，很多村民都是靠此发家致富。”曾平笑道。 “哦。”黄海川恍然，随即笑道，“这就是山有一宝全村吃饱了。” “市长您这话算是说得贴切了。”曾平笑着附和。 车子沿着马路行驶着，路过村口时，一直在注视着车窗外的黄海川却是猛的一怔，“前面是怎么回事？” 曾平也转头望了出去，只见几名好像是穿着公安制服的民警拿着警棍在追打一名男子，男子一直狂奔着，嘴上喊着救命，曾平一时也看得愣愣的，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警察追打人，被追打的人喊救命？ 第1191章 “市长，要下车看看吗？”曾平转头看着黄海川。 “李勇，停车。”黄海川已经出声对李勇道。 车子靠路边停下，黄海川等人下车，往前走了几步，被追打的男子正朝他们的方向跑过来，旁边已经有不少路人驻足观看，黄海川等人走近一些也才看清楚，那些看起来像是穿着警服的人，其实并不是警察，穿的是协警制服，不过黄海川很快眉头一皱，因为他发现最后面一个追上来的分明是正儿八经的民警，那一身公安制服再明显不过。 男子显然是跑不动了，最主要的是他也没法跑了，从村口开出来的几辆摩托车已经追上来横在了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开摩托车的几人，年纪都不大，都是一身花哨的打扮，看着像是地痞流氓，戴着的耳钉，以及手臂上的刺青，都让人没法将他们跟正经社会青年联系在一起。 “跑啊，你想跑哪去？”其中一名年轻人走下车，狠狠的踹了男子一脚。 后面，那名民警也已经带了几个协警走了上来，只见其中那名民警也走上前，一大脚丫子就朝男子踢了过去，“老子让你跑，害得老子追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这警察怎么看着跟那几个地痞流氓是一伙？”曾平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被打的男子捂着头倒在地上，黄海川见那民警还要抬脚踢人，怒火就往上冒着，快步走了过去，“住手。” 黄海川这一声大喝，顿时将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那名民警包括后面的几名协警，乃至于那几个看似地痞流氓的青年，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黄海川身上。 为首那戴着耳钉的男子阴笑着走近黄海川，“你想多管闲事？” 李勇一脸冷峻，一个闪身已经挡在了黄海川身前，他这个武警部队出身的司机多少肩负着保镖的任务，也要保护领导的人身安全，这种时候就算是知道寡不敌众，他也得站出来。 “呀，还挺横。”为首的男子看到李勇冷着一张脸，不由得些谑笑了一声，看样子是要动手。 “鸡头，咱们是要把这小子抓回去，别多惹闲事。”民警突然出声道。 听到民警的话，那被喊鸡头的男子才神色悻悻的撇了撇嘴，手上做着一个扇李勇巴掌的动作，这才转身走开，很显然，他得听那民警的话，不敢乱来。 黄海川眉头紧紧的拧着，他是看出来了，那民警带着的人和这几个看似地痞流氓的青年是一路的，都是冲着地上被打的这个男子来的，黄海川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但光看眼前这情景，警察和流氓都走到一起去了，黄海川显然已经先有了坏印象。 几个协警要上来揪住地上的男子往上拖时，男子终于又大声喊着救命，那惊恐无助的眼神看着路边围观的人，嘴上大喊着，“你们谁帮我报报警，求你们了。” “老子就是警察，你想报哪门子警？”民警盯着男子，冷笑着，“再叫就把你嘴巴打烂。” 民警说完，见围观的人有人指指点点，议论了起来，知道这事一个处理不好会惹出麻烦，眼珠子一转，大声说道，“你们别听他瞎扯，这人是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刚被我们抓起来就跑了，我们这是重新抓他回去，大家都被围观了，小心被他伤到，都散了，都散了。” 民警说着话，示意几名协警去把围观的人驱散走，心里骂了声晦气，让这男子从厂区里溜了出来，害得他带人追得累死累活的，这还跑到了村外，幸好他穿着这身警服也好糊弄那些看热闹的民众，不至于有人会怀疑他的话，不过就算有人怀疑，真打电话报警的话，他也不至于太担心，打110报警，110指挥中心那是根据案发地将电话转入就近的警务机关，发生在这响石村口的事，有报警电话也是转入他们镇派出所，他根本就不用担心啥，不过说归说，总没有人愿意出意外。 眼看着围观的路人都走得差不多，民警心想赶紧把男子抓回去才是正事。 男子眼看着围观的人都快走完，脸色终于满是绝望。 “你不是很能跑吗？老子现在让你跑，你敢跑吗？”民警盯着地上的男子，阴测测的笑着，“敢偷跑，你小子是不要命了。” “他不要命，那你呢？你是警察还是流氓？”黄海川出声道。 民警愣了一下，转头看到是刚才出声制止的人时，民警脸上闪过一丝戾气，“又是你？你还不走，想找收拾是吗。” “我走不走是我的事，我只问你，你是一名人民警察吗？”黄海川盯着对方。 “嘿，老子不是警察？那身上穿的这身衣服是什么？这是老子的警察证，你睁大眼睛瞧瞧。”民警拿出证件在黄海川面前晃着，“别多管闲事，赶紧给我滚。” “就你这样比地痞流氓还不如的，没想到还真是一名警察。”黄海川语气森寒，看着地方的男子，“我问你，这男子犯了什么罪？” “妈的，你这是质问我还是怎么着？这男子犯了什么罪，老子用得着告诉你？你再不走，等下被人收拾了，别怪我们当警察的没看到。”民警冷笑着。 “赵哥，这几人欠揍，你点个头，看我们弟兄们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戴耳钉男子摩拳擦掌的走了上来，他刚刚就看黄海川不爽了，这会见黄海川及身边三人都没走，显然是想教训黄海川他们一顿。 耳钉男子说着话，旁边一辆警车突然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国字脸，同样是一身警服，看肩上的肩章，还是个一级警司。 国字脸男子一走下来，民警和耳钉男子再也顾不得黄海川，赶紧走上前，俱是谄媚的笑道，“刘所，您咋来了。” 国字脸男子是镇派出所副所长。 “不赶紧把人带回去，还在这里磨蹭什么，大马路边的，要是惹出别的是非，瞧我不收拾你们。”国字脸男子瞪着两人。 “是是。”民警和耳钉男忙不迭的点头应着。 国字脸男子说完就要折身上车，他正要前往响石村。 “慢着。”黄海川盯着准备上车的国字脸的男子，指了指地上的男子，“这人是罪犯吗？你们抓他的理由是什么？” 国字脸男子脚步微微一顿，转头看着黄海川，嘴角微微一撇，“你是谁？我们警察抓人，还得向你汇报为什么吗？” “怎么说话的，你是哪个派出所还是区分局的？”曾平上前两步。 “这你管不着，奉劝你们一句，别多管闲事。”国字脸男子冷哼一声，转头看了一眼那民警，示意对方赶紧把人抓走，这马路边，来来往往的人和车子都很多，难免引起人注意，国字脸男子并不想出点啥意外。 “这闲事我们偏就管定了，如果我们只是多管闲事，那我们得向你们道歉，影响你们办案，如果我们不是多管闲事，那我看你这身警察不用穿了。”黄海川神色凌厉的盯着对方。 “嗯？”国字脸男子一愣，随即冷笑起来，“好大的口气。” “口气大不大，你自会知道，我现在只问你，这名男子既然是罪犯，那他犯什么罪？”黄海川质问道。 “你没资格问我，我也没义务回答你，你们再胡搅蛮缠，哼，我让人以妨碍警务的名义把你们一块抓回去拘留几天。”国字脸男子恶狠狠的盯着黄海川。 “听你的话，你应该是一名公安干部了，你觉得你配得起你身上那身警服吗？”黄海川眼里闪过一道寒光，转头对曾平道，“曾平，看看这泉南区分局的局长是谁，打电话给他，我限他十分钟到这里。” 国字脸男子一惊，神色终于动容，一脸惊疑的看着黄海川，“你是谁？” “这是黄市长。”曾平瞥了那国字脸男子一眼，代替黄海川回答出来。 第1192章 国字脸警察目光呆滞了一下，这泉南区虽然和市中心区南明区和海明区交界，但这位于泉南区边缘地带的新临镇，离市中心的距离却是一点不短，国字脸警察这个小小的镇派出所副所长显然是不认得黄海川这个大市长，这会乍一听曾平的话，国字脸警察呆愣愣的没回过神来。 “哈，就你还市长？那老子还市长他爹呢，蒙谁呢。”尖锐的嘲笑声在这突然静寂的气氛中显得尤为刺耳，那耳钉男子指着黄海川不屑的笑着，区长都没见过的他，显然对市长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除了知道是个很大的官，大字不识一个的他，压根也没有多少敬畏之心，此刻听到黄海才话，耳钉男子笑得很是猖狂。 “鸡头，你给我闭嘴。”国字脸警察脸色难看，冲着那耳钉男子低吼了一句。 曾平此时正在打电话回市政府办公室，让查一下泉南区公安分局局长的电话，他刚接手政府办主任的工作，对下面各区的主要领导干部还没能完全记住，之前担任环保局局长，曾平主要接触的无疑是环保系统的干部，至于各区的区委书记区长等党政一把手，曾平倒也都有印象，但具体到公安分局局长，曾平还真只认识一两个。 曾平让人查到电话，再打到泉南区公安分局局长廖江军的手机上后，这才忍不住拍了下自己额头，瞧他这脑子怎么也一根筋了，他这手机里是存有各区区委书记、区长的电话的，直接打电话给泉南区区长林三明不就行了，还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市长，已经打给他了。”曾平打完电话，走到黄海川身边道。 黄海川神色漠然的点头，他的心情很愤怒，为什么他不只说自己是市长而非要绕口的说是南州市人民政府市长？不是他要显摆什么，而是他要强调的是人民政府，政府，是人民的政府，市长，是人民的市长。 “您真是市长？”国字脸警察脸色还是有些惊疑不定，但无疑已经多了几分惊惧，此时他已经很不多抽自己一嘴巴，平时顾着吃喝玩乐，怎么就不多点政治觉悟，他这个副所长本就是家里花了大钱买的，平常多数时间就是吃吃喝喝，还真就连市长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要不是刚才听到曾平最后打的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的人直呼廖江军，国字脸警察此时恐怕更多的还是不信。 国字脸警察不知道市长的大名，但他是知道分局局长廖江军的大名的，那是顶头上司的上司，平常也接触过几次，国字脸警察没理由不知道，曾平打的电话，让国字脸警察很是惊惧。 “那你以为市长是随便可以冒充的吗。”曾平冷冽出声，盯着眼前的国字脸警察，有些为对方的智商着急，也不想想，会有人当着警察的面冒充市长吗？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嘛。 “刘所，我看他们纯粹是瞎糊弄人的，还市长呢，谁信呀，老子带人揍他们一顿，看他们还敢不敢瞎吹。”耳钉男子气势汹汹道。 “鸡头，你再多说一句话，信不信我让你进去蹲几天。”国字脸警察满脸黑线，眼前这狗日的混蛋就知道给自己添乱。 国字脸警察说着，转头看向黄海川，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一时拉不下脸来，最主要的是他不敢百分百确定黄海川真的是市长，万一刚才曾平打的电话也是假的，纯粹唬人的，那他刘长旺可就闹了大笑话了，被假冒的市长给唬得屁滚尿流，日后还不得沦为别人的笑柄。 正如曾平所说，刘长旺的智商，委实得让人替他着急，不过也怪不得他，高中没毕业的他，成绩一向都是班上倒数的，现在的大专文凭，还是用钱买来的，当上副所长，也是用钱堆上的，关键时刻，脑子还真是不够用。 黄海川没有理会眼前这看似和地痞流氓沆瀣一气的警察，看向地上受伤的男子，俯身去拉对方起来，“你没事吧？” “没……没事。”男子畏畏缩缩的答了一句，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一旁的警察和那些地痞流氓时，立刻又害怕的低了下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僵持着，国字脸警察终于沉不住气，道，“那啥，这人是我们抓的一个犯罪嫌疑人，我们先带他回所里。” “犯罪嫌疑人？”黄海川冷笑，“你们警察什么时候抓犯罪嫌疑人要又追又打了？还有，抓犯罪嫌疑人，怎么几乎都是协警？而且你们警方抓人还需要跟地痞流氓混在一起，并且一块动手打人？” 黄海川身为市长，最起码的常识他是知道的，警察出警必须配备两名及以上的正式民警，警力不够可以带一些协警，眼前这些人，只有一名正式警察，再加上自己亲眼见到的情况，黄海川是不会相信他们是真的在抓犯人的。 “我们派出所警力比较紧张，所以只能灵活应变，至于这些人，他们正好对这一带情况熟悉，恰巧需要他们帮忙，这是很正常的事。”刘长旺眼珠子转着，不管眼前这人是真市长还是假市长，他已经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心里想着，刘长旺转头对其余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抓回所里。” “我看你们谁敢动手。”黄海川大怒，一个小小的乡镇派出所，已经无法无天到这地步。 黄海川长期身处高位，此时自有一番威严，一声怒斥，其他人一时都被震住。 国字脸警察脸色阴沉，他不敢对黄海川乱来，甭管现在黄海川身份是真是假，他都不敢赌，但潜意识告诉他，再不把人带走，可能要出大事。 “赶紧把人带走，别磨蹭。”国字脸警察最后呵斥道。 此时此刻，曾平的手机响了起来，接起电话，是泉南区公安分局局长廖江军打来的，廖江军已经到了响石村这一带，却不知道曾平等人的具体位置，曾平让对方沿着公路行驶，还待说什么，那头的廖江军却是说已经看到了，很快就挂了电话。 很快，一辆挂着政府牌照的黑色本田小车靠着路边停了下来，廖江军从车上跑了下来，到黄海川跟前时，已是满头大汗，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真跑出汗。 “黄市长。”廖江军恭敬的叫了一声，他这个分局局长要是不认识黄海川，那他也可以直接去买一块豆腐撞死了。 廖军一边谦恭的站着，一边偷偷的扫了一眼现场的情况，他不知道自己地面上出了什么事，被黄海川这个大市长给撞了个正着，还把他这个局长给拎过来了。 “廖……廖局长。”刘长旺看到廖军时，脸色已经变了一下，这会再听廖军叫黄市长，刘长旺眨眼间就面无血色，如遭雷击，那双眼珠子瞪得跟死鱼眼一般。 “市长，这就是泉南区分局局长廖江军。”曾平在一旁插了句话。 黄海川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盯着廖江军，“廖局长，知道为什么你们要叫做人民警察吗？” “啊？”廖江军愣了一下，黄海川没头没脑的一个问题着实让他有些傻眼，为什么叫人民警察？ 廖江军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好在他的反应也够快，很快就道，“因为人民才是国家的主人，警察是人民的公仆，所以叫人民警察。” “好，你回答得很好。”黄海川冷笑，“那你看看你治下的警察配得上人民警察四个字吗？” 廖江军面色微微僵硬着，目光落到刘长旺身上，在场的其他人，他也就认识刘长旺一个，新临镇派出所副所长，刘家在这新临镇也算是一大望族，同刘长旺，他也有同桌吃饭过，刘长旺当这个副所长，还是副局长赵同推荐的。 “刘长旺，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廖江军黑着脸，就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时他无疑也知道肯定是刘长旺等人捅出了篓子，被黄海川抓了个现行，否则黄海川不会如此质问。 “廖局，我……我们在抓犯人。”刘长旺嗫嚅着，略显苍白的脸色再也没有一丝镇静。 “抓犯人？什么犯人？”廖江军满脸寒霜，说着话，小心的瞥了黄海川一眼，与其说是他在质问刘长旺，不如说是在质问给黄海川听。 “廖局，这……这人可能牵涉到一起犯罪案件当中，我们在追捕他。”刘长旺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临近十月的南州，依然炎热，刘长旺却是感到背脊一阵发凉，连说话都不利索起来。 “什么案子？”廖江军追问着，黄海川在一旁虎视眈眈，廖江军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任何一丝懈怠，要是让黄海川认为他有包庇的意思，那他才就真的哭都没地方哭去，黄海川要撤他这个局长根本就是分分钟的事。 刘长旺此时是真的急得冒汗了，嘴上支吾着一直没回答出个所以然来。 黄海川冷笑，看向那名受伤的男子，脸上的神色缓和了许多，道，“你说说，他们为什么追打你？你放心的说，没人敢对你怎么样，也没人敢报复你。” 男子神色依然有些惊恐，特别是看向刘长旺时，隐隐感觉对方的目光中带着威胁，男子身体微颤了一下，低着头一直没敢说话，好一会，似乎是某种决心战胜了恐惧，男子才犹豫着看向黄海川，“您，您真的是市长？” “如假包换，你有看到过有人敢在警察面前冒充市长吗？”黄海川开着玩笑，男子的情绪还有些紧张，黄海川试图让对方平静下来，“你有什么话尽管放心大胆的说，我这个市长给你做主，没有人敢威胁报复你。” 黄海川说完，看向廖江军和刘长旺等人，厉声道，“谁让老百姓不好过，我就让他不好过。” 第1193章 男子看到廖江军和刘长旺等警察都害怕黄海川时，终于不再犹豫，两腿一屈，竟是跪了下来，一个大老爷子们，大哭了出来，“市长，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别这样，你先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可不能轻易跪别人。”黄海川一愣，赶紧上前一步将男子给扶了起来，脸色郑重，“再者，我们才是人民的公仆，你不应该给我们下跪。” 男子哭得稀里哗啦，在曾平的帮助下，黄海川总算是将对方给扶了起来，“有什么话你好好说，今天这事既然让我碰到了，就算天大的冤屈，我也给你做主。” “市长，他们没有一点人性，我爸和两个老乡被塌下来的石头砸死了，他们……他们不只不给赔偿，还威胁我们不准报警，没收我们的手机，把我们看管起来，不让我们出来，谁敢反抗，就打谁，为了逼我们屈服，每天还只给我们吃一顿饭，他们…他们还……”男子痛哭流涕，话讲着也开始语无伦次。 黄海川和曾平两人起先一听都是微微一愣，随即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听了好一会儿，黄海川总算是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位于响石村里面的一个花岗石矿里，二十几名工人在挖掘时，山体的石头突然塌了下来，掉落的石头一下子砸死了三名工人，事后工厂为了平息事态，迅速将现场封锁起来，不让工人出去，同时请了好多社会混混来压制工人，防止工人反抗，甚至于连派出所也派出了警察和不少协警帮忙维持秩序，对工人们又打又骂。 男子就是趁着刚刚工人又在抗议的时候，趁乱跑出来的，结果可想而知，被厂里请来的地痞流氓和警察一起追打，要不是已经跑到村口，也不会被黄海川等人看到。 大致弄清了怎么回事时，黄海川脸色阴沉可怖，看向一旁的廖江军，刚刚廖江军也在旁边，黄海川知道对方同时听得一清二楚。 “黄…黄市长，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廖江军心头一颤，嘴上恨不得长两张嘴巴立刻为自己辩解，事实上，他也真的一点不知情，不过此时廖江军看向刘长旺的目光已然冒着怒火，他不用想也知道这八九不离十是镇派出所搞出来的好事，他要是没弄错，刚才男子说的那个花岗石矿，就是刘长旺家的，王八羔子，这是想害死他，这事要是闹大了，他个分局局长跟着受连带处分都有可能，少不得也要负个领导责任，廖江军如何能不愤怒。 “去响石村。”黄海川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市长，我马上调分局的警力过来，涉及到这件事的，不管是厂矿老板，还是那些地痞流氓，包括我们警务机关的人，我绝不包庇。”廖江军肃然道，此时再不表态划清界限，他这个分局局长可就真的是觉悟有问题了。 黄海川没说话，让曾平扶着那受伤的男子上自己的车，带头前往对方所说的那个石矿。 廖江军忙着打电话让分局出警，看到一旁的刘长旺似乎急着上车要走，廖江军目光森然，“刘长旺，你急着要到哪去？” “廖局，我这不是跟着过去看一下吗。”刘长旺都快哭了。 “你不用急，坐我的车子。”廖江军冷哼了一声，又指了指那个民警和几个协警，气得连话都懒得说，下面这些王八蛋，就知道给他惹事。 廖江军打完电话立刻就上车跟上黄海川的车子，从村口进去，约莫行驶了四五分钟，很快就到了男子所说的花岗石矿，这是一个规模不算大的花岗石厂，不只是挖掘，还有加工业务，厂子就靠着山体。 黄海川等人下车的时候，就看到厂子门口依然还有警察和协警，包括那些社会混混，正凑在一起看守着大门，这会，警察和流氓倒是上演一家亲了。 看到有车子过来，门口的人还都愣了一下，不过一看到那逃跑的男子也下车时，弄不清楚情况的人显然是认为黄海川等人是把人抓回来的，可能也是老板请来的人，也没人在意，倒是有人已经急不可耐的冲上来，嘴上叫骂着，“妈的，让你跑，你以为你能跑出这响石村？看老子不把你狗腿打断。” “狗子，你给我滚远点。”廖江军的车子紧跟着黄海川的车子停下来，刘长旺从车上下来，看到那拿着铁棍冲向黄海川的人时，吓得心脏险些就跳出来，赶紧冲上来，本就已经捅了大篓子了，要是让黄海川受点伤，刘长旺再傻也知道事情就愈发大条了。 “呀，刘所，您回来了。”拿着铁棍的男子看到刘长旺，登时一脸谄媚，指着那手上的男子道，“这狗日的不是逃跑嘛，我教训他一下，厂里面其他工人才不敢再动逃跑的念头，这叫那啥来着，对对，叫杀鸡儆猴。” 刘长旺胸口急剧起伏着，一口气几乎是要喘不上来，还杀鸡儆猴？老子杀你全家的心都有了。 刘长旺此时真的欲哭无泪，他知道刘家这次真的是完蛋了。 “长旺，怎么回来了。”这时，一个年逾六十的男子从旁边一栋盖得很是气派的五层小楼里走了出来。 男子正是刘长旺的父亲，刘长元。 刘长元看到廖江军时，轻咦了一声，很快就认了出来，“呀，这不是廖局长嘛，今天是什么风把您这尊大神给吹过来了。” 刘长元说着，脸上还充满着喜色，看向儿子，道，“长旺，你把廖局请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跟家里打声招呼，好让家里提前准备一下，哎呀，这廖局长大驾光临，可是让咱家蓬荜生辉。” 刘长元显然已经是廖江军是儿子请回来的了，他没有理由不高兴，儿子能将分局局长请回来，那就是给他们家撑腰，也让那些想看他们家好事的村民们瞧瞧，他们刘家腰杆子硬着呢，砸死几个人算个屁，有钱什么不能摆平？ 刘长元兀自高兴着，廖江军却是跟躲瘟神一样躲开，“我认识你吗？” 刘长元笑得跟菊花一样的脸愣了一下，还没弄清楚情况的他，很快又笑道，“廖局，您不认识我，但我认识您，以前咱俩见过面，估计您没印象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你打过交道，也请你别乱攀交情。”廖江军冷冷说道，悄然看了黄海川一眼。 黄海川目光在廖江军脸上停留了一下，很快就往前那厂子的大门走去。 “市……市长，要不您先到我家坐坐。”刘长旺一个箭步上前，挡在黄海川跟前，谄笑道，此时他只想着能否再挽救，权当是死马当活马医。 “你家？意思是这厂子也是你家的？”黄海川盯着刘长旺。 刘长旺脸色一僵，恨不得再抽自己一嘴巴。 黄海川没再理会对方，绕过刘长旺，走向那花岗岩厂，厂子门口拦着的那些协警和地痞流氓看了看黄海川，又看向后面的刘长旺，见刘长旺都得对面前这个人陪着笑脸，也没人敢拦黄海川。 廖江军紧跟着黄海川的脚步，这时候他可不敢表现出跟刘家有任何牵连，那刘长元，廖江军这会是记起曾经跟对方有吃过一次饭，但他打死也不能承认。 厂子里，有一排八间的民房，都是工人们住的，此时差不多也正值午饭的时间，工人们刚刚才闹过，那刘长元一火大，直接连一天只在中午才提供的一顿饭也撤走了，他就要打压打压这帮工人们的野性，看谁敢反抗，就不信饿个他们一两天的，谁还能蹦跶起来。 刘长元一向不怕出事，响石村本就是民风彪悍的地方，从先辈们流传下来的口头禅就是：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个球？ 在这新临镇十里八乡，一向只有响石村人欺负外人的时候，就没有外人敢到响石村闹事的，长久以来形成的那种桀骜不驯的民风再加上村里因为盛产花岗石，村民大都富庶，这也让这里的村民愈发的胆大包天。 像石矿砸死人的意外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没几个人会放在心上，大都是赔点钱了事，刘长元这次之所以会闹得大了点，是因为砸死的三个人，其家属要求一户就得赔偿五十万元，刘长元哪里肯干，这不，和工人们闹起来，刘长元干脆就来硬的，他这请的工人都是外地打工仔，刘长元就不怕这帮人能闹翻天，在这响石村，这帮狗日的工人想联合起来跟他斗，那还不是孙猴子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也不看看他刘长元年轻时候是什么人，好歹也是刀口上滚过来的人。 此刻工人们都聚集在房间外面，或站或蹲，一个个愁眉苦脸，有的不停的叹着气，有的则不停抽着闷烟。 工人们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凝聚力，虽然都不是本地人，但他们并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也不是所有人都齐心，面对着眼前的情况，已经有人开始打退堂鼓，准备服软了。 黄海川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群茫然无助，或老或幼，一脸木然的工人们，其中还有不少人有伤。 长时间的苦力劳动，更是在这些人脸上刻下了太多的沧桑。 此情此景，让黄海川心头没来由一酸，这是一群活在最底层，最朴实的人们。 “曾平，你让人联系医院，麻烦他们派几个医生过来。”黄海川面无表情，说完，看向廖江军，那冷峻的目光当中更多的刺骨的森寒，“廖局长，今天外面那些人，我不管是参与的协警还是正式的民警，还有那些流氓混混，包括这厂子的老板乃至于参与的所有人，如果有一人跑掉，我谁也不找，就拿你这个局长是问。” “市长，您放心，但凡是参与到这件事的，我们分局一定全力缉拿，绝不让任何一个人逃脱。”廖江军肃然道，市长这次真的是雷霆一怒了。 刘长元刚才跟在廖江军后面走进来，此时一听黄海川和廖江军的话，刘长元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听到廖江军叫那年轻男子市长，刘长元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市长？ “长旺，怎么回事，爹怎么看着不对劲呀。”刘长元没注意到儿子那已经麻木的表情，拉着儿子到一旁问道。 “爸，完了，咱们刘家完了。”刘长旺喃喃道。 第1194章 不大的工厂，此时聚集了泉南区的主要党政领导，泉南区区委书记柳成贵，区长林三明，区委副书记黄自朋等区里的主要干部俱都在场，民风彪悍的响石村，头一次聚集了这么多区里的干部，伴随着的是大量的警车入村，以及大批的警力将花岗石厂围个水泄不通，区公安分局局长廖江军甚至调来了武警。 不是廖江军小题大做，而是廖江军怕黄海川出点啥意外，这响石村他是如雷贯耳，说他们民风彪悍，那绝对不是谣传，而是确确实实的事，因为廖江军虽不是临水镇人，但他同样是这泉南区本地人，所以他对此知之甚深，响石村的人，绝对是敢抄起家伙和警察对着干的，廖江军不得不调来了大批警力来以防万一。 此时此刻，黄海川仍是神色阴沉，身旁除了区委书记柳成贵和区长林三明等少数几个区里的主要领导敢凑上去，其余人也都不敢大气不敢出，区里的人没人见过黄海川发怒时是什么样子，但谁都知道黄海川如果要动真格，想要摘掉现场任何一人的官帽子，绝对不是太难的事，哪怕是区委书记、区长这样的官，如果黄海川也铁了心要办，同样能办到，所以此刻黄海川沉着脸不说话更让人感到气愤压抑，而区长林三明在看向这临水镇的干部时，脸色也显得尤为可怕。 “三具尸体都还在这里，你们区里自个说说吧，这件事要怎么处理。”黄海川盯着柳成贵和林三明等人，因为事情是前天才发生的，三个被砸死的工人还没拉去火化，刘长元倒是想把尸体赶紧拉去火化了事，但家属死死的护着，除非是刘长元答应赔偿，刘长元见状，也就干脆先不管，尸体放久了会发臭，他倒要看看是这帮紧挨着住着的工人及家属先受不了，还是他受不了，想让他掏一百五十万，没门。 因为尸体还没拉去火化，都还在厂里，这会也都被在场的干部们看个正着，让此事显得尤为恶劣。 “市长，我觉得人死为大，当务之急是先把死去的工人安葬好，至于后续的赔偿问题和对相关犯罪嫌疑人的抓捕，我们区里绝对不会敷衍了事，也一定会让死者家属有个满意的赔偿。”区委书记柳成贵郑重表态。 黄海川脸上看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的神色，此时在场有几个直接从市医院抽调过来的医生，在给有受伤的工人检查和包扎，好在没人有什么严重的伤，只是一些冲撞时摩擦的轻伤，倒是那个跑出去被黄海川一行遇上的男子，伤势可能会重一点，医生建议到医院拍片检查，有内伤可以及早治疗，免得留下病根，没伤的话更好。 “看到了吗，这些披着警服的人，他们让我们看到了什么叫败类和耻辱，给人民警察四个字蒙羞。”黄海川点了点几个直接在现场被控制起来正式民警，包括镇派出所副所长刘长旺。 至于所长姜小明，此时一脸麻木，两眼无神的呆望着前方，甭管他对此事是知情还是不知情，他这个派出所所长算是跟着刘家一块完了。 “市长，这是我工作的不到位。”区政法委书记曾智元主动检讨，说着话，瞥了一旁的廖江军一眼。 “市长，我这个区公安局长要负主要领导责任，对下辖个别害群之马没能及时发现和清理出警队，才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我请求上面处分我。”廖江军也及时站了出来。 “现在不是谈处分的时候。”黄海川摆了摆手，盯着廖江军，“你们警队内部的问题，我不想直接插手，但我希望看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市长，您放心，但凡是参与到此事又或者是提前知情却不上报的，我们内部一定严肃处理，该开除的开除，该处分的处分，绝不手软。”廖江军神色严肃的说着，心里悬着一颗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一点，只要不会殃及他这个局长，他当然不介意处理别人的时候狠一点。 不动声色的看向靠后站着的分局副局长赵同，廖江军眼里闪过一道寒芒，官场斗争无处不在，这个赵同仗着傍上市局一个副局长的大腿，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这个刘长旺当副所长还是赵同推荐的，廖江军心里已经在算计着，眼前有这么好的机会，他要是不知道利用，那他就白在官场里混了这么久了。 时间无声无息的流逝着，刘家的厂子外面，早已围观了大量村民，廖江军的谨慎小心并没有错，刘家的一些本村亲戚听到说警察把刘家围了，要抓人，一眨眼的功夫的就纠集了五六十人，要过来解围，一过来看到那些荷枪实弹的武警时，顿时都吓得缩了回去，不过由此也可见响石村的民风之悍，警察对他们并没太大的威慑力。 黄海川自是不知道刚才外面还险些再酝酿起冲突，在看望和慰问了受伤的工人后，黄海川又安慰了死者的家属几句，保证会妥善处理此事，给他们一个公道，黄海川这才从厂子里出来。 此时已经过了两点，黄海川在这厂里耽搁了两个多小时，到现在也还没吃午饭。 “市长，要不先在区里简单吃点午饭？”区委书记柳成贵紧随着黄海川的脚步出来，关切道。 “不必了。”黄海川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柳成贵和林三明等区里的干部身上，黄海川脸色少有的凝重，“我希望你们所有的人牢记，为什么我们的政府前面要冠上人民两字，那是因为我们代表着人民，是为人民做事，为人民服务，今天的事，是一个深刻的教训，也值得我们反思，我也不想批评你们区里的领导干部，你们也不知情，我批评你们没意义，但我希望你们能从这事当中吸取教训，今后的工作，我希望你们牢记‘人民政府’四个字。” 黄海川说完，脸上多了几分肃杀，我还是那句话，“谁让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我就让他的日子不好过。” 柳成贵和林三明等人面面相觑，点头应着，没人敢说什么。 黄海川面无表情的离开，重新坐在车上时，黄海川紧绷的一张脸才有所舒缓。 “市长，还去小石坪吗？”曾平问了一句。 “算了，还回市里吧。”黄海川看了下时间，摇了摇头，碰到这事，黄海川也没心情再到小石坪实地调查。 曾平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再到小石坪，确实也有些晚了，而且曾平隐隐也知道黄海川此行到小石坪只是想先私下了解情况，并不想现在就惊动区里的领导，现在发生这事，区里的干部都看着，也只能折返市里了。 黄海川离去后，区里的一众干部才长出了口气，区委书记柳成贵直接将廖江军拎到面前来，“江军，我问你，黄市长怎么到这里来了？” “柳书记，我也不知道啊，我自己都是被那曾主任给喊过来的，黄市长早就在了，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临水镇。”廖江军也是苦笑道，今天这事，要说最提心吊胆的就是他，就怕会这件事会牵连到他。 “奇了怪了，今天也没接到黄市长要到区里来调研考察的通知，黄市长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临水镇了。”柳成贵嘀咕道。 “成贵书记，会不会是黄市长是私下来走访？”林三明说道。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哎，瞧这都啥破事，黄市长难得下来一次，这种事偏被他碰到。”柳成贵摇了摇头，今天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小了说，就是个意外事故，砸死几个人的事，往大了说，那就是可能会引起民变，但甭管是大是小，被上头的领导碰个正着，那就再小的事都能变成大事了。 黄海川一行回到市里时，已经快三点，没急着回市政府，而是先随便找了个地方吃饭，中午饭都没吃的几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 吃完饭才回到市政府，黄海川屁股还没坐热，林玉裴敲了敲门就走了进来。 “林助理，有事？”黄海川抬头看了林玉裴一眼。 “黄市长，您这外出考察也没安排我跟着，人家想跟在您身边多学习和聆听教诲，您也不给机会吗。”林玉裴宛若撒娇的说着，她刚进来确定走廊外没人，所以此时说话也显得尤为娇媚。 “我今天的行程都没安排外出考察，谁跟你说我是出去考察了。”黄海川看着眼前这个风姿绰约的少妇，无奈不已，身旁放着这么一个市长助理，又不能随随便便打发，黄海川真的是头疼。 “你要不是出去考察，怎么会带曾主任。”林玉裴微微一笑，那看向黄海川的眼神宛若在说你就别撒谎了。 黄海川撇了撇嘴，却也是懒得多解释，道，“林助理过来不会只是为了这事吧？” “那当然不是，黄市长，晚上能邀请你共进晚餐吗？”林玉裴目光灼灼的看着黄海川。 “晚上？”黄海川疑惑的看着林玉裴。 “是的，我到南州市来工作，又是重归黄市长领导，不论是以前的老交情还是现在新的上下级关系，我觉得我都该请黄市长吃顿饭。”林玉裴认真道。 “林助理客气了，这吃饭我看就……” “黄市长，您不会连我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都不答应吧。”林玉裴听到黄海川要拒绝，赶紧打断其话。 黄海川看了看眼前的林玉裴，眉头微皱了一下，这要是不答应，估计眼前这女人还不知道要磨多久。 第1195章 “黄市长，您倒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林玉裴娇嗔着，说着话，从办公桌边上绕了过来。 “晚上我先看下有没有别的安排。”黄海川见林玉裴走过来，直接站了起来，让这女人粘上来，等下还不知道做出什么暧昧的动作来，黄海川一点也不怀疑林玉裴敢那么做，这个女人现在给他的感觉胆大得很，黄海川甚至寻思着当初林玉裴在高教司的时候，是不是这样勾上王荣岩，然后当上了办公室副主任。 “黄市长，晚上有没有别的安排你自己会不清楚？你就别敷衍…” 林玉裴话还没完，门口敲门声响起，黄海川转头一看是曾平，登时就笑道，“曾主任，进来。” 黄海川显然是巴不得这时候有人进来，曾平来得正是时候，林玉裴看到有人来了，脸上端的是瞬间又变得一本正经起来，朝曾平微微笑着点头，随即又对黄海川道，“黄市长，那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黄海川挥了挥手，暗道这女人演戏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 曾平没注意到林玉裴有啥异样，他这个新上任的办公室主任对林玉裴还一点不了解，自是不会过分去猜测什么，将手头两份资料先后放到黄海川办公桌上，说道，“市长，这是我在环保局工作期间，整理出来的小石坪所有的污染企业名单，其中又划分为了重度污染，中度污染，轻度污染几个级别，还有，这是泉南区去年的国民生产总值资料。” 黄海川闻言，点了点头，这些资料他并没交代曾平，但曾平都自己准备好，又将泉南区的资料整理出来，显然是要让他有个对比和参照，对于曾平工作的细心，黄海川无疑很是满意。 拿起资料大致看了下，黄海川只捡重点的浏览，看到小石坪竟占到了泉南区国民生产总值的百分之十时，黄海川神色终于有些动容，叹了一口气道，“小石坪那一片企业每年能为泉南区贡献六十亿的产值，也难怪区里不愿意动这么一块污染重灾区了，宁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不是嘛，就拿那九业造纸厂来说，他们主要生产包装箱用纸，年产量达四万多吨，年产值好几亿，每年能为泉南区贡献近两千万的利税收入，是区里的纳税大户，你说这种企业，区里舍得关停他们吗？当成宝贝疙瘩护着都还来不及呢。”曾平无奈的摇头说道，“那造纸厂我去过两次，都是以前周边村民们直接闹到市里来的时候，市里指示我们环保局进行挂牌督办时，我们局里都有去对厂子进行检查，让他们停产整顿，但不用过几天，他们就又恢复生产，因为有区里护着他们，我们拿他们根本也没办法。” “这么大一家造纸厂，他们的环保设施就一直不达标？”黄海川皱着眉头。 “从来就没达标过，国家环保总局十年前制定的硬性指标，他们就一直达不到，他们的环保设备都是老设备，根本达不到正常的排污标准，污水、废气、烟尘统统都没达标，这些在我们局里都有备案。”曾平颇为气愤，他还记得那家造纸厂老板指着自己鼻子叫嚣的场景，不过此时他无疑不可能在黄海川面前提这种旧事，难保不会让黄海川认为他专门提这家造纸厂是要公报私仇，言多必失，这是曾平在官场厮混了近三十年一直坚信的一句话，此时他也只说工作该说的话。 “你之前说市里督办过？为什么他们还能照常生产？”黄海川疑惑道，他知道曾平说的督办是自己到任之前的事。 “市里督办过，他们也确实停产了，但都只是十天半个月的事，后来他们又采用欺骗手段上报市里说已经整顿合格，所以这家厂也就一直在生产了。”曾平摇头道。 “你这个环保局局长既然知道，为什么没采取措施？”黄海川转头看着曾平。 “市长，您也知道，我只是个环保局长啊。”曾平苦笑，这句话道出了太多的无奈，他不是市长也不是市委书记，只是个小小的环保局长，人家区里的领导都可以不鸟他。 黄海川一愣，看了曾平一眼，微点着头，他能理解曾平的无奈，这样一家区里的利税大户，区里愿意帮其遮掩，不愿意真让其关停，市里的领导又不可能亲自去盯着这么一家企业，下面想瞒天过海，实在是再简单不过，而且就算是市里的人，也不见得就想真的动真格，毕竟是一家规模不小的企业，在这么一个经济挂帅的年代，一个企业贡献的经济产值和上缴的利税，无疑才是大多数领导首要考虑的。 黄海川拿着曾平列出的企业名单看了一下，小石坪像九业造纸厂这样的重度污染企业并不只一家，说那里是南州市的污染重灾区一点也不为过。 “今天咱们没去成，这两天还是得安排个时间去实地走访一下。”黄海川说道。 “今天也幸好是直接回来了，要不然让区里的人知道咱们是奔着小石坪区的，说不定又帮忙开始打掩护了。”曾平笑了笑，“小石坪周边的村民都编出了顺口溜了，‘政企配合好默契，视那环保如放屁，有人检查就停机，前脚一走就放毒气’。” “这顺口溜编得不怎么样，却是道出老百姓对咱们政府的怨气呐。”黄海川摇了摇头。 “周边村庄被污染严重，老百姓生活在那种环境，怨声载道也是正常的，我看长此以往下去，那里会有第二个癌症村出现。”曾平点头附和着黄海川的话。 说到癌症村，黄海川脸色显得尤为沉重，企业排污倒是爽了，省钱又省事，但给环境造成的污染却是无法挽回，而市里付出的代价同样不少，安排财政资金统一给癌症村的人治病，再加上搬迁村庄，建设安置房，这一笔笔资金投入下去，并不在少数。 市里本可以不用去管这些事，起码他的前一任就没去过问这些，也没有花那些在其他干部看来可能是没必要花的钱，但黄海川身为市长，却是做不到不管不顾，他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就始终牢记着自己是人民的市长，若说个人私生活，他或许有愧于当一个干部，但若说公事，黄海川无愧于心。 “这件事你来安排，看一下这两三天的日程安排，挤出一个时间去。”黄海川沉默了一下，说道。 “好。”曾平点了点头。 临近傍晚，黄海川处理完了手上的事情，看了下时间，生怕林玉裴再过来的黄海川，却是提前几分钟就离开了办公室。 何丽的咖啡店还在重新装修，楼上的住所也没再去住，两人干脆住在了之前买的一套房子，黄海川问清了小区地址后便来到了这里，晚上来何丽这里吃晚饭。 找到两人所说的住处，何丽过来给黄海川开的门，黄海川还是头一次来到这里，见房子也收拾得十分整齐干净，不由得笑道，“这女人就是都比较爱干净，你们都没来住这里，还一直收拾得这么干净。” “请人打扫的，我们俩可没那个命打扫这么大一套房子。”何丽翻了翻白眼。 “路鸣那边还没消息吗？”黄海川走到沙发上坐下，随口问道。 “还没呢，也不知道是哪些天杀的故意跟我过不去，我这都没得罪啥人。”何丽很是郁闷的说着。 “这事确实比较邪乎，无缘无故就祸从天降，不过你也别耿耿于怀了，人没受伤比啥都好。”黄海川笑着安慰，“路鸣那边，肯定会帮你们追查的，有结果会及时通知你们。” “也只能这样了，不能还能如何。”何丽摇头笑笑，“我就担心等我这一装修好再营业，这帮王八蛋又来砸店了。” “那应该不至于吧。”黄海川一愣，道，“如果真是那样，那就说明是你得罪人了，人家还跟你杠上了。” “我是想不出我得罪谁了，反正这事就是怪异得紧。”何丽一脸无奈，“算了，不说这事了，扫兴，难得你主动说要过来，还算有点良心。” “昨晚确实有事，临时接到一条短信，去见一个人。”黄海川笑道，“你不是说晚上要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厨艺吗，怎么在厨房忙活的只有楚姐，你反倒清闲得很了。” “楚姐那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何丽嘴角一扬，“我倒是想下厨呢，可是楚姐说怕我做出来的不能吃，瞧，就让我一边呆着了。” “哟，何丽，你自个要偷懒，还好意思说是我让你在一边呆着。”楚蓉笑着从厨房里探头出来。 黄海川在客厅里坐着的时候，浑然没有注意到刚刚在他坐电梯上来时，有个青年男子同他坐着同一部电梯上来，并且在同一楼层从电梯出来，男子佯装着走到楼层其他房门找人，在确定黄海川是进入何丽所在那一套时，男子这才又迅速下楼。 楼下，陈达飞静静的坐在一辆车子里，男子出来时，上了同一辆车，兴奋道，“陈哥，刚才你说的那人确实进入了那805室。” “好，好呀，不枉老子白守了一天。”陈达飞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张虎，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吗？“陈达飞转头看了张虎一眼。 “不知道呀。”叫张虎的男子傻愣愣的摇头，“他是谁？” “不知道就不用知道了，你还是专心喝你的酒，泡你的妞。”陈达飞笑得很是灿烂，“这两千块你拿去。” “陈哥，您这不是瞧不起我嘛，我今天只是干这么一点事，哪能拿您的钱。”张虎连忙摇头。 “让你拿着就拿着，行了，今天没事了，你去喝酒玩女人去吧。”陈达飞不耐烦道。 “得，那我就不跟你陈哥客气了。”张虎笑眯眯的说着，两眼早就盯着陈达飞手上的钱。 拿了钱下车，张虎点头哈腰的向陈达飞告辞，陈达飞看着对方远去，嘴角不屑的撇撇，这种废物也就知道喝酒玩女人，不过废物也有废物的好处，除了玩，也不会关心别的，陈达飞要找的就是这种认不认识黄海川这堂堂大市长的人，不过话说回来，就是普通市民，除非经常看市里的新闻，否则又有谁会认得一个市长？ 抬头往楼上望着，陈达飞眼睛眯了起来，现在是知道黄海川和那叫何丽的女人肯定有关系了，甚至同时跟那两女人都有关系，只是眼下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如何去拍到他想要的照片，房子里他可进不去，更不敢靠近，万一要是被黄海川看到，事情就糟糕了。 迟疑着，陈达飞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邓文华打过来的。 “小飞，在哪呢，赶紧过来会所，晚上从南州大学那边新来几个清纯学生妹，嘿嘿，瞧哥们有好处都叫上你。”邓文华猥琐的笑着。 “行，那我马上过去。”陈达飞笑道，注视着楼上的目光缓缓收回，陈达飞琢磨着反正今天的目的也已经达到，接下来的事情再慢慢想办法，也没办法急于一时，邓文华那边，还得照样陪着对方吃喝玩乐，邓家的大腿，显然要抱得紧紧的，而且邓文华也是他利用的重要对象。 危险，一点一点的向黄海川靠近着，黄海川浑然没有察觉。 第1196章 翌日，市长办公室。 泉南区区长林三明和区政法委书记曾智元，区公安分局局长廖江军三人一起来到黄海川的办公室，就昨天响石村刘家花岗石厂事件的后续处理来向黄海川汇报。 正如同区长林三明所说，特殊情况下，特事特办，从严从重从快处分，临水镇党委书记、镇长等相关领导都被给予党内记大过处分，临水镇派出所所长姜小明被停职调查，派出所副所长刘长旺被开除公职，并且移交司法机关，涉事几个正式民警被予以开除处分，并先处以治安拘留，涉事协警，一律清退，但凡是经过调查证实参与打骂工人的，将进一步拘留，至于工厂老板刘长元，已经被区公安分局刑事拘留，正在对其进行进一步调查。 林三明代表区里向黄海川做了相关处分的具体汇报。 将处分情况详细汇报完后，林三明看着黄海川，那意思再明白不过，等着黄海川作指示，黄海川要是不满意，那他们还得重新回去研究，无疑，林三明也并不希望再折腾，眼下的处分，已经方方面面都考虑了。 黄海川没有说话，具体的处分交给区里，黄海川并不想直接插手，眼下，林三明所汇报的，黄海川谈不上满意和不满意，泉南区对此事的后续处理，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也让他挑不出毛病，况且对工厂老板还在进一步调查之中，林三明代表泉南区在事后发第二天就来向他汇报，这个态度已经无可挑剔。 “响石村盛产花岗石，村里的花岗石厂还有不少，做工作要举一反三，现在只是刘家的厂子出事，不见得其他厂子就没问题，你们区里应该对其他厂子也展开一次安全调查，尽量避免类似事故的再次发生。”黄海川沉默了一下后，说道。 “市长，您放心，今天区里已经组织公安、工商、消防、卫生等几部门对响石村的花岗石厂进行一次安全生产大检查，不仅如此，未来几天，也将在全区范围内开展安全生产检查。”林三名郑重道。 “好，这倒是做得不错。”黄海川满意的点头。 林三明见黄海川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心里也稍稍放心了下来。 “后续的调查，但凡是有责任的干部，也应该一并从严处理。”黄海川再次说了一句。 “市长放心，我们区里一定会严查，绝不会姑息包庇。”林三明再次做着保证，脸上隐隐有了些喜色，黄海川这么说，那就是对区里现在的处理持默许态度了。 黄海川微微点头，随即又关切的问道，“死者家属的赔偿问题呢？” “我们按照死者家属的要求，勒令那刘家给予赔偿，同时对其他工人也有相应的安抚。”林三明正色道。 黄海川见死者家属也都得到了赔偿，也终于放心的点头。 黄海川继续埋头看着文件，林三明同曾智元和廖江军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黄海川这是要送客的意思了，已经圆满完成此行任务的他们，也站了起来，“黄市长，那我们就不打扰您工作了。” 黄海川点了点头，林三明等人见状，识趣的从黄海川办公室离开，今天过来的曾智元和廖江军都没派上用场，林三明本是担心黄海川会发问，所以将曾智元和廖江军都拉了过来，没想到黄海川倒是不多问，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啥事没有。 林三明等人刚离开，曾平就走了进来，笑道，“市长，泉南区对昨天工厂事件处理得如何？” “还算靠谱。”黄海川笑了笑。 “市长，后天没有外出行程，要不就后天再到小石坪走一趟？”曾平征询着黄海川的意思，他进来主要是为了这事。 “也可以。”黄海川点了点头，“对了，林助理这两天的工作如何？” 黄海川对林玉裴这个女人显然是有点不放心。 “今天她好像是会同市卫生局的人到市医院去调研了。”曾平说道。 “是嘛。”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点头，暗道这女人进入工作角色倒是快。 两人正说着话，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曾平见状，知趣的离开。 电话是邱明打来的，黄海川看到后一愣，心想难得邱明给他打电话，估摸着是为了黎小莹这个女人。 “大哥，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难得给我打电话。”黄海川接起电话，笑道。 “就是难得给你打电话，所以我特地来南州看你了。”邱明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 “你来南州了？”黄海川微怔，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我看不是来看我的，是来看你的小情人吧。” “去去，这不都顺便嘛，都一个意思。”邱明嘿嘿笑着。 “大哥，那你现在到南州了？” “到了，刚下飞机。” “那行，我去机场接你。” “不必了，你这个大市长，我就不劳烦你了，你忙你的，待会我到了市里，中午一起吃饭。” “那好，等你到了再联系。” 挂掉电话，黄海川摇头笑笑，他印象中从他到南州担任市长后，这大舅子还是头一次到南州，果真还是女人的魅力大。 临近中午，黄海川接到邱明的电话后才从办公室出来，路过黎小莹所在的办公室门口，黄海川往里张望了一眼，早已没看到黎小莹的身影，黄海川琢磨着对方指不定上午早就请假离开了。 来到邱明所在的南州大酒店，包厢里，邱明和黎小莹两人都在，看到黄海川进来，黎小莹立刻站了起来，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这里没外人，黎小姐你就不用多礼了。” “海川，小莹工作还行吧。”邱明笑着问道。 “还行，能力很不错。”黄海川瞥了黎小莹一眼，黎小莹的综合素质无疑让他刮目相看。 “那不是废话嘛，也不看看是什么学校出来的，京大的硕士研究生，你以为是街上的大白菜，随处可见呀。”邱明见自己的小情人获得肯定，脸上也满是笑容。 “邱哥，你就别说这种让人见笑的话了，现在这研究生还不到处都是，没什么特别的。”黎小莹摇着头。 “研究生是很多，但是京大的研究生还是比较值钱的。”邱明笑了笑，“你也别妄自菲薄，看你邱哥没个正经，就以为我肚子里没点真材实料是不是，我告诉你，想当初你邱哥也是在国外留过学的，你的能力如何，当邱哥就一点都看不出来？” “是是，我知道邱哥最厉害了。”黎小莹脸色微红，邱明那双不安分的手在她腰间摩挲着，这会有黄海川在，黎小莹也不好意思吭声，只是轻轻按住邱明那双作怪的手。 “大哥，你要在南州呆几天？过几天我也要回京城，要不要一起？”黄海川坐的角度没看到邱明和黎小莹的小动作，就算是看到了，他也会装作看不到，想着过几天就要回京城，黄海川随口问道。 “我不一定，看情况吧，没事就多呆两天，和你一起走，有事的话就得先走。”邱明笑道，“怎么，想回京去看你宝贝儿子了吧。” “看孩子是一方面，还有另一件事，得到京大去，我也准备在京大读个研究生，这次回京得把这事办了，我爸那边也催得紧。”黄海川笑了笑。 “哦，这事啊，你是该把学历弄一下了，现在高学历的官员也都比较吃香。”邱明笑着点头，他知道黄海川口中说的爸肯定是指其三叔邱国华。 “黄市长，您要是到我们京大读研究生，要不我介绍一个导师给你？”黎小莹忍不住插话道。 “多事，海川读研究生，还用得着你介绍导师吗。”邱明笑着看了黎小莹一眼，他不用想也能猜到三叔邱国华兴许会给黄海川联系京大那属于国宝级的刘国定教授，那可是国策顾问，经济学界泰斗。 黄海川笑着没说什么，正想问邱明中午是否还有别的朋友要过来时，门外响起了争吵声，只听有人叫骂着，“老子平常就是来这个包厢吃饭，你不把包厢给老子腾出来，看老子不抽你。” “这位先生，包厢里已经被其他客人先定了，我们没权利把人家请出来，这也不符合我们酒店的规定。”像是有酒店工作人员的声音在解释着。 “老子不管这些，你不把人请出来也得请，不请信不信我抽你？”转眼间，那叫骂声音已经到了门口。 “先生，这真的不符合我们酒店的规定。” “妈的，跟老子废啥话，老子抽你丫的。” 响亮的耳光声响起，黄海川和邱明两人面面相觑，听声音应该说的就是他们这个包厢，这会邱明冷笑了一声，“我这刚到南州来，随便定个豪华包厢吃饭都有麻烦上门，今天是不是可以去买彩票了。” “大哥，你是不是把人家最豪华的包厢定了。”黄海川打量着包厢。 话音刚落，门已经被人推了开来，一个一脸乖戾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后边还有几名同伴，年轻人还没说什么时，身后的一个中年男子看到黄海川时，却是面色一愣。 黄海川也有些意外，目光落在中年男子身上，黄海川没想到吃个饭也会碰到廖东华这个公安局长，盯着廖东华看了片刻，黄海川又看向为首那年轻男子，看廖东华的样子，是陪这年轻人吃饭？ 第1197章 廖东华显然是没有想到这包厢里竟然坐着黄海川，看着黄海川微微有些愣神。 “这包厢平常是我坐的，你们到别处去吃饭。”为首的年轻人扫了黄海川和邱明、黎小莹一眼，不客气的赶着人，看到黄海川时，隐隐感觉黄海川有点眼熟，但也没去细想，一下就跳了过去，目光最后落到邱明旁边的黎小莹身上时，眼睛还没有些发亮，没想到会意外碰到这么一个漂亮女人。 年轻人的话终于让廖东华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拉了拉身前的年轻人，“小福，我看咱们还是到大厅去吃饭吧，也不差这么一顿饭。” 年轻人叫廖小福，省政府秘书长廖全进的儿子，廖东华和廖全进算是同村的本家亲戚，虽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但毕竟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又都在体制这个大染缸里摸爬滚打，就凭这种裙带关系，也足以让廖全进对廖东华多加照顾，廖东华从省政府督查室副主任调任南州市政法委书记，要不是没有廖全进暗中出力，廖东华根本坐不到这个位置上。 因为是本家亲戚，所以论辈分，廖小福还得叫廖东华一声叔，今天是廖东华陪着廖小福跟其一个省外商场上的朋友一起来吃饭，所有的包厢都被订光了，廖小福不想坐大厅，所以就干脆让酒店服务员把他平常经常坐的那间豪华大包厢给腾出来，这才有了眼前这么一出，此时廖东华见撞上黄海川，虽然和黄海川不大对路，但他无疑也不想因这么一点芝麻蒜皮的小事闹出什么事来。 “廖叔，坐大厅那多掉价的事，咱来这南州大酒店吃饭，就没坐过大厅吃过饭，没包厢他们也得给我腾出来。”廖小福撇了撇嘴，看到一旁的酒店工作人员还愣着，不由得又吼道，“还不赶紧给我把人请出去，再傻站着信不信我再抽你。” “咳，小福，这是黄市长。”廖东华朝廖小福使着眼色。 “黄市长？”廖小福眨巴着眼睛，愣愣的看着黄海川，他这会总算是知道刚才怎么会觉得眼熟了，合着是南州市市长黄海川。 廖小福看着黄海川，黄海川同样在打量着廖小福，对方是叫廖东华廖叔？但看廖东华的样子，明显要让着对方，黄海川眉头微微一皱，他知道廖东华是通过什么关系调过来担任市政法委书记的，这会也多少有了猜测，难道这人就是省政府那位廖秘书长的儿子？看对方的长相，倒是有几分廖全进的影子。 “既然是黄市长和朋友在吃饭，那就算了。”廖小福神色悻悻，他还不至于这会还犯浑，将一个大市长给撵出去，就算老爸是省政府秘书长，他也没那个胆子，此时心里不情愿，他嘴上还得象征性的道歉一下，“黄市长，多有冒犯了。” 廖小福说着，掉头就要往外走，想在带来的朋友面前耍耍威风，这还真是耍到阴沟里去了，廖东华这会也歉意的向黄海川笑笑，跟着往外走。 “慢着，这踢着门闯进来了，就这样走了？黄市长是没意见让你们走，我有说让你们走吗。”邱明冷哼了一声。 廖小福等人一怔，转头看向出声的邱明时，廖小福瞪着眼，盯着邱明，“那你是怎么个意思？” “你去拿一瓶白酒过来，度数越高越好。”邱明突然指了指酒店的那名工作人员，道。 那名工作人员一愣，看了看现场的人，还是转身去拿了。 廖小福盯着邱明看着，更多的时候，目光移到黄海川身上，廖小福不知道邱明是什么人，和黄海川又是什么关系，这会见黄海川一直静静的坐着，似乎并不反对邱明的举动，廖小福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很快，酒店的工作人员已经拿了一瓶茅台过来，放在邱明跟前，小心的解释道，“五十二度的飞天茅台，我们酒店度数最高的白酒只有这个。” “茅台就茅台吧。”邱明抬了抬眼皮子，“把酒打开，倒满一杯。” 工作人员很快就启开了酒瓶，按照邱明的吩咐倒了一杯，这才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 “想走可以，把这杯酒喝了权当赔罪，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邱明神色淡然。 “你说什么？”廖小福怒发冲冠，险些就当场发飙，直至看到黄海川静坐在一旁，廖小福才深吸了口气，看向黄海川，“黄市长，这也是你的意思。” “这是他个人的意思，不代表我。”黄海川耸了耸肩，看了邱明一眼，黄海川并不打算劝说对方什么。 “黄市长，那意思是说这人有什么事，跟你也没关系了？”廖小福扫了邱明一眼，眼里冒着寒光，对黄海川他不敢乱来，对一个不认识的王八蛋，他还不敢教训对方不成，敢叫他喝一杯白酒赔罪？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你要是想这样认为，也可以。”黄海川微微点头。 “海川，我说你不带你这样落井下石的。”邱明一听黄海川的话，笑骂道。 廖小福听到黄海川的话后，已经想发作，黄海川都这样说了，那就别怪他等下教训邱明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的廖东华已经拉住了他，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黄市长，不知道这位是？”廖东华看着邱明，试探道。 “鄙人姓邱。”邱明冷笑着。 “姓邱？”廖东华心里咯噔一下，“邱先生是来自京城？” “你说对了，京城邱家。”邱明眉毛一扬，“有啥指教吗？” “不敢不敢。”廖东华连连摆手，脸皮子已经抽动了起来，暗道廖小福今天这是够倒霉的，嘴上已经道，“今天是我们多有冒犯，还望邱先生多多包涵。” “好说，包涵还不容易，我刚说了，把这杯白酒喝了权当赔罪，就当啥事都没发生过。”邱明斜瞥了廖小福一眼。 “邱先生，您看这么大一杯白酒，喝下去会出事的。”廖东华苦笑，他知道廖小福年轻人脾气冲，也拉不下脸面，他只能替廖小福站出来打圆场。 “就喝一杯白酒还会出事？”邱明嘲讽的看向廖小福，“我说你还有裤裆里那玩意吗，要是个软蛋不举，就别出来瞎得瑟，螃蟹有四条腿可以横着走，你有吗？你中间那第三条腿都还不知道能不能用，别他妈的装逼，在南州这小旮旯你当自己是个人物，真踢到铁板了，你玩不起。” “你他妈的说什么。”廖小福怒视着邱明，他显然还没彻底反应过来京城邱家对他这个父亲只是省政府秘书长的人来说是什么概念。 “小福，别冲动，快向邱先生道歉。”廖东华急道，赶紧又看向邱明，“抱歉抱歉，年轻人比较冲动，您别放在心上。” “要不这样，这酒喝半杯，您看成不？”廖东华看着邱明，眼里更多的是无奈，今天是廖小福得罪人了，但他毕竟在场，要是没站出来，廖东华不知道回头那廖全进会不会怪到他头上，但他是靠着廖全进这棵大树才走到今天的，廖东华无疑不能让廖全进有任何不满，今天就算是得帮廖小福把这杯酒喝了，他也得硬着头皮上。 廖东华说着话，其实在一直看着黄海川，他一点也不怀疑邱明的身份，黄海川是邱家女婿，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秘密，邱明和黄海川坐在一起，这身份根本无需质疑，廖东华此时无非是希望黄海川能出来说句话，大家同朝为官，他好歹是个政法委书记，黄海川总不能这样坐着旁观不是。 “怎么，你要替他喝？”邱明冷笑着，“你要自个酒瘾上来了想喝酒，那没关系，这半杯还是一杯的，你随便喝，不过嘛，他一杯还得照样喝。” 廖小福已经忍无可忍，冲动的要说什么，廖东华赶忙拉住，凑近了廖小福耳旁道，“小福，别乱来，他是京城邱家的人，连你爸都得罪不起，你别给你爸惹麻烦。” 廖小福一愣，连自己父亲都惹不起，这句话总算是犹如一盆冷水从头上泼下来。 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廖小福总算是咬了咬牙，“喝就喝。” 廖小福说着，走到桌前拿起酒杯，一狠心，闭着眼睛就一口灌了下去。 喝完，那火辣辣犹如火烧一般的感觉从喉咙直接烧到胃里，廖小福忍着没吭一声，二话不说就转头往外走，他认栽了。 廖东华最后朝邱明微点着头，勉强陪着笑，这才离开，目光隐隐瞥向了一旁的黄海川，廖东华面无表情的迅速离去。 黄海川看着廖东华离去的背影，同样是若有所思，看廖东华离去的眼神，指不定他这个旁观者无端被对方怨恨上了，两人原本就不对路，廖东华会有啥想法也很正常，此时此刻，黄海川也在琢磨着，他是一直希望将路鸣扶上市局局长的位置，甚至让路鸣接任政法委书记，进常委班子，这廖东华，如何想办法将他踢走还是件不容易的事。 第1198章 邱明看着廖东华几人离去，这才不屑的撇了撇嘴，井底的青蛙也敢在他面前蹦跶。 “海川，这人是什么来历？”邱明转头看向黄海川。 黄海川不知道邱明具体问的是廖东华还是廖小福，道，“那中年男子是市政法委书记廖东华，那年轻男子，我倒是不太清楚，不过我猜应该是省政府秘书长廖全进的儿子，不然那廖东华没必要那么护着他。” “合着是有一个政府秘书长的老爸，官倒是不小。”邱明冷笑了一声。 “我也只是猜测，并不是百分百肯定。”黄海川摇头笑笑，“大哥，你这脾气倒是不小。” “不是我脾气大，这都差不多被人踩到脸上来了，难不成还得好言好语的不成。”邱明淡然一笑，“咱不主动惹麻烦，但也不怕麻烦。” 黄海川闻言，也只是笑笑，邱明有邱明的做事方式，他自是不会多去非议，不过对方说的话也没错，不去主动惹麻烦，但也没必要怕麻烦。 黎小莹静静的没有出声，目光在黄海川和邱明脸上看了一下，最后落到了眼前的桌子上，眼观鼻鼻观心，黎小莹有种震撼，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邱明霸道的一面，和邱明在一起的时间不算长，黎小莹也没经历过这种事，今天算是头一遭，对邱明这种权贵子弟的强势做派，黎小莹心里震动莫名。 如果黄海川说的没错，刚才那年轻人是堂堂省政府秘书长廖全进的儿子，最后还是得喝下一杯白酒，灰溜溜的离去，就算对方不是廖全进的儿子，但刚才那廖东华陪着小心的样子都看在黎小莹眼里，很显然一个京城邱家的招牌足够让人害怕，即便廖东华这样一个人物，都得陪着笑脸道歉认错。 黎小莹不动声色的瞥了邱明一眼，她觉得更该好好把握住，既然选择投身到体制，这个靠山，她无论如何都要抓住。 廖小福从包厢里出来后，第一时间就跑到了卫生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吐得稀里哗啦，眼泪都流了出来。 “小福，没事吧。”廖东华走了过来，帮廖小福轻拍着背，关切道。 “没事。”廖小福漱了口水，神色阴狠，“老子今天算是栽了。” “小福，可别想着报复的事，那是邱家人，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就算是你爸，都唯恐避之不及。”廖东华慎重的道。 “廖叔，我知道。”廖东华满脸怨恨的点了点头。 廖东华无奈的叹口气，往外走了出来，廖小福今天宴请的是一个来自沪海市的朋友，有意到南州来投资做生意，廖小福想在朋友面前显摆一下，最后却是闹了个灰头土脸。 黄海川在酒店吃完午饭，和邱明又聊了一阵后，看邱明对黎小莹的那股热乎劲，黄海川可不想留下来当电灯泡。 回到办公室，午休了一会，下午上班，黄海川刚刚处理完手头一份文件，就听到政府办那边隐隐传来了几声尖锐的批评声，黄海川眉头一皱，仔细听那声音，不用想都知道是林玉裴，果不其然，不多时，曾平就走了进来。 “林助理又怎么了？”黄海川轻抚着额头，隐隐有些头疼。 “办公室那个合同工小黎下午没来上班，林助理不知道突然发的哪门子脾气，说是一个合同工隔三差五请假，直接辞退得了。”曾平无奈的说着，他当办公室主任，肖远庆跟他交接工作的时候，特地叮嘱过他要对那黎小莹多加照顾，并且隐隐有些暗示，曾平琢磨着可能是跟黄海川有关，自是没有多问，这种事，心照不宣就行。 此时同黄海川说着，曾平也暗暗打量着黄海川的神色。 “这林助理工作还真是……苛刻。”黄海川摇了摇头，当着曾平的话，他自是不可能过分的去点评林玉裴，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词来形容。 曾平微点着头，没有说话，林玉裴再怎么样也是市长助理，黄海川能说对方，他这个办公室主任还是识趣的闭嘴好，谨言慎行总没错。 “市长，这小黎上午就提前请假离开，下午也说不来，又没说什么事，那林助理闹起来，我还真不好解释，只能跟她说小黎家里有事。”曾平苦笑道。 “小黎请假确实有事，林助理那边，你就不用管她了，她的脾气也大点，之前对小黎可能也有点成见，女人嘛，就喜欢揪着一点芝麻绿豆小事不放。”黄海川摆了摆手，心里端的哭笑不得，瞧这大舅子过来和小情人约会，他还得帮忙打掩护。 曾平闻言，神色微微一动，暗道了一声果然，这黎小莹的确是在黄海川这里挂了号的人，肖远庆跟他交接工作时的暗示就明了了，那黎小莹就是黄海川要求关照的人，此刻在黄海川这里试探得到了证实，曾平心里也就有了谱。 曾平还待说啥，林玉裴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轻轻敲着门，曾平见状，赶紧朝黄海川欠了欠身，“市长，那我就先去忙了。” 曾平是见识到林玉裴这人的刻薄了，可不想被对方记恨上，他这上了五十岁的半老头子，得罪不起林玉裴这种女人，林玉裴也才不到四十岁，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成为市领导，曾平做事一向谨小慎微。 林玉裴走了进来，看着曾平出去，将房门轻掩上，走到黄海川办公桌前，神色有些可怜，“黄市长，不会是又有人到你这来告状了吧。” “还用得着别人到我这告状来吗，你那声音，我坐办公室里都能听到。”黄海川看着眼前这个摆出一副楚楚可怜样子的女人，摇了摇头，“林助理，你这上任不到几天，估计这市政府大楼里的人都知道你这个市长助理嗓门不小，又习惯鸡蛋里挑骨头了。” “黄市长，您这是在批评我吗。”林玉裴楚楚可怜的望着黄海川。 “我这是在说一个事实。”黄海川看了林玉裴一眼，见这女人说着话又从办公桌边上绕过来，黄海川赶紧道，“林助理，你有事？” “黄市长，瞧您这什么神情，还怕我把你吃了不成。”林玉裴妩媚一笑，人还是从办公桌边上绕到黄海川身旁了，俯身下来，有意无意的贴着黄海川，“黄市长，我不是负责那市、县医疗机构的建设改造工作嘛，这里有一笔建设经费需要批。” 林玉裴在体制里呆了十几年，无疑很懂得利用自己身为女人的优势，也很懂得抓住男人好色猎奇的心态，她知道就算自己做出一些过火的暧昧举动，黄海川就算有所不满，也不可能真正的跟她较真发火，林玉裴认为自己早就看透了男人。 黄海川接过文件，是市第二医院和市人民医院的新院区建设，大部分建设经费是医院自筹，但市财政也要下拨近五亿的财政拨款，大致浏览了一下，黄海川也很快的签下大字，两家医院的新院区规划，黄海川之前都了解过一些，这是市里升级医疗配套服务，扩容医疗资源，是市政府为民办实事的项目之一。 “字也签了，林助理应该没事了吧。”黄海川微微侧仰着头，瞥了林玉裴一眼。 “没事了。”林玉裴见到黄海川签字了，眼里也有些喜色，这算是她这个市长助理分管唯一有点油水的工作，要不然她这助理都快成摆设了。 “林助理没事了，我这还有一大堆工作。”黄海川指了指桌上的文件。 “黄市长每次好像都是巴不得赶紧把我撵走似的。”林玉裴微微瘪着嘴，“人家正事办完了，就不能留下来坐一会嘛，调到黄市长身边来工作，好像我们两个就没有好好叙过旧吧。” “要叙旧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时半会。”黄海川摆了摆手。 “黄市长，昨天你这一下班就没了踪影，晚上总得答应人家一起吃顿饭吧。”林玉裴直勾勾的盯着黄海川。 “好好，我晚上一定去。”黄海川无奈的摇头，这会不答应，林玉裴可能就不会走，况且今天不答应，明天林玉裴可能还会来磨，干脆就应下了事。 “那我晚上就等黄市长准时赴约了。”林玉裴闻言，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就不打扰黄市长工作了，晚上见。” 黄海川看着林玉裴离开，这才撇了撇嘴，这女人不是一般的奔放，而且正值虎狼之年，王荣岩年纪也不小了，能满足得了这个小妖精？不过想及两人只是搞地下情，林玉裴有正儿八经的丈夫，黄海川还真有点为对方老公悲哀，也不知道是只戴了一顶绿帽子，还是已经不只一顶了，有时候，男人娶一个漂亮的老婆还真不见得是好事。 第1199章 晚上，黄海川来到林玉裴所订的酒店，包厢里，林玉裴早就在等候，黄海川不知道林玉裴傍晚是什么时候离开办公室的，但看林玉裴的穿着打扮，显然是回家经过精心打扮的，穿着一条天蓝色的及膝短裙，胸口是那种u形开口的领子，脖子上挂的一条白色珍珠项链很是亮眼。 “我还真怕黄市长不来了。”林玉裴看到黄海川进来，脸上的笑容陡然变得妩媚起来。 “林助理难不成觉得我像一个失信于人的人吗。”黄海川微微一笑，坐了下来后，黄海川便道，“待会还有事，等下吃完饭就得走，还请林助理见谅。” “黄市长，您这大市长真有这么忙嘛，连晚上都不能好好有个空闲时间。”林玉裴笑容一滞，神情多少有些不乐意。 “等你来做了市长，你就知道忙不忙，你没看到我桌上那一叠的请柬吗，每天都是推不完的饭局。”黄海川笑了笑。 “我倒是想做市长呢，可是我没那个本事，这不，现在只想跟在黄市长身边多学习和接受黄市长的教诲，可惜黄市长都不愿意多指导人家。”林玉裴神情娇媚，“瞧瞧，就连晚上想跟黄市长好好叙叙旧，黄市长都巴不得早点走呢。” “林助理，你这可就误会了，我待会确实有事。”黄海川笑着打哈哈，知道自己的心思也瞒不过对方，林玉裴多少也看出自己是有意回避她，不想在这话题上继续说下去，黄海川很快笑着转移着话题，笑道，“林助理，你今晚很漂亮，特别是那条珍珠项链，和你这条天蓝色的裙子很搭配，你这么一穿，这气质一下就出来了。” “是嘛，黄市长也对衣着搭配有研究吗？”林玉裴掩嘴轻笑，笑容却是格外愉悦，女为悦己者容，也没有女人会不喜欢被人称赞自己的美丽和漂亮，特别是眼前这称赞的人是黄海川，林玉裴无疑更加高兴，这条珍珠项链就是王荣岩送给她的那条，林玉裴倒是爱不释手，要不是平时戴着显得有些招摇，不符合她现在的干部身份，林玉裴都巴不得天天戴上，今晚是特地打扮过后才戴上的。 “我是没什么研究，只不过是眼睛看了觉得好看，就实话实说罢了。”黄海川笑道。 “可我听黄海川点评起来一板一眼的呢。”林玉裴娇笑道。 点了几个酒店的特色菜，林玉裴等服务员将菜都上齐后，起身走去将门关上。 “黄市长，你说我是不是得先敬你一杯，咱们可是从你离开高教司就没喝过酒了吧。”林玉裴给两人倒着酒，看着黄海川笑道。 “那是该喝一杯，不过也别倒太多了。”黄海川见林玉裴要将酒倒满，赶紧制止，喝酒误事，特别是孤男寡女一起，黄海川可不想等下被灌醉。 “我才来市政府几天，可是听说黄市长酒量不错的，和那些投资商喝酒，从来都是海量。”林玉裴瞥了黄海川一眼。 “那些都是下面人瞎说，这机关里瞎传的话，你觉得能信吗。”黄海川淡然笑道，他的酒量是不错，但那也是用在该用的时候。 “好啦，黄市长不想多喝，那我也不勉强你了，我敬你一杯就好。”林玉裴微笑着端起酒杯，“黄市长，干杯。” 黄海川微微点头，举杯示意着，轻抿了一口酒。 “黄市长，我看您好像对那黎小莹颇为照顾？”林玉裴将酒杯放下， 突然笑道。 黄海川一愣，没想到林玉裴会突然来这么一句，有些意外。 “谈不上什么照顾，办公室的人成天进进出出的，我都有点印象，黎小莹这人是京大的硕士研究生，我印象就深刻点，很有能力的一个人。”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笑道，心里暗自为女人的直觉惊讶，办公室里的人可没人知道黎小莹是他让安排进来的，这林玉裴刚来就有所察觉，难道女人还真有第六感一说？ “没想到黄市长您对她还挺关注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合同工，黄市长都知道她的能力出不出众。”林玉裴撇了撇嘴，只是随口一提的她，显然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多提一个让她有些不爽的女人来扫兴，兴许是女人的嫉妒心，林玉裴内心里就是莫名的对比她年轻而又漂亮的黎小莹有些敌意。 嘴上说着话，林玉裴已经不着痕迹的坐到黄海川身边来，“黄市长，后天市第一医院的新住院大楼就要举行竣工典礼了，您要出席吗？” “你和童副市长出席就行了。”黄海川看着坐过来的林玉裴说道，他口中的童副市长正是分管工商、卫生等领域工作的副市长童正楷。 林玉裴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不过也没再说什么，笑道，“黄市长，真的不再多喝点酒？” “不了，待会还有事。”黄海川摇了摇头，眉头微蹙了一下，林玉裴身上那有些厚重的香水味飘了过来，对方的身子已经和他紧挨在一起，黄海川不着痕迹的抬起手臂，轻咳一声，“林助理，你和老领导王荣岩应该是经常联系吧，晚上怎么就叫老领导一起过来，大家都共事过，一起也热闹不是。” 林玉裴脸色微微一僵，目光在黄海川脸上定住，林玉裴不知道黄海川是不是故意提的王荣岩，但很显然，这会正是暧昧的时候，黄海川突然提王荣岩，着实让她神色有些不自在，要是让王荣岩知道她存了勾搭黄海川的心思来着，那对现在的她来说，可就是得不偿失，她还想靠着王荣岩将她这个市长助理的级别顺理成章的提到副厅。 “黄市长，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晚上就咱们两个好好叙叙旧，下次要请他的话，再另外约个时间，反正大家都在南州，机会很多不是。”林玉裴笑道。 “择日不如撞日，要不我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我想他应该会很乐意过来。”黄海川笑着作势拿出手机。 “别别，黄市长。”林玉裴脸色一急，见黄海川笑容有些不同寻常，林玉裴尴尬的笑笑，“黄市长，我是想咱们要请老领导，改天再专门请，大家一起出来叙叙旧，今晚就算了。” “哦，是这样啊，我看林助理的样子有点奇怪，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呢。”黄海川笑道。 “没啥事情，黄市长想多了。”林玉裴不自然的笑了笑，无奈的给了黄海川一个幽怨的眼神，“黄市长 ，你有没有觉得你好不解风情。” 黄海川嘴角撇了撇，他不是不解风情，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他压根就不想跟林玉裴有什么瓜葛，况且依林玉裴这女人的性子，两人真要发生点什么，黄海川也担心对方会给自己惹出点啥麻烦来。 沉默间，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下号码，黄海川微怔了一下？武刚？两人各自都挺忙，可是挺久没联系了。 “海川，你听说了吗，曾静的丈夫去世了。”武刚在电话里说道。 “她老公去世了？怎么回事？”黄海川愣住。 “听说是办案的时候因公殉职吧，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还了解不太清楚，我现在正赶往市里，不管怎么说，大家当时关系那么好，她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又是在江城，要是不去看看，那就太说不过去了。”武刚说道。 “因公殉职吗。”黄海川喃喃自语，他对曾静的老公还有印象，短寸头，肤色黝黑，形象硬朗，没想到英年早逝。 “我现在听说的是这么一个情况，我想着你和曾静关系不也很好嘛，就先打电话通知你一下。”武刚道。 “好，武刚，谢谢你了，回头我自己给她打个电话。”黄海川点头道。 “咱俩还客气什么，海川，那就先这样了，我现在在路上，先到市里去。”武刚笑道，他现在能当上江城下辖的开元县县长，还是托了黄海川的福，对黄海川，自是当成兄弟一样， 挂掉电话，黄海川心情也有些沉重，昔日还在给周明方当秘书时，去省委党校学习，他和曾静、武刚三人关系最好，这些年，大家也都还算顺顺利利，曾静一直当着公安分局局长，除了一直受那林刚的儿子林茂骚扰外，其他还好，而其丈夫也是个优秀的刑警，家庭幸福，没想到竟会出这种变故，想着曾静的丈夫去世，林茂那王八羔子仗着父亲是江海省厅的常务副厅长，知道曾静成了寡妇后，对曾静的骚扰恐怕会更加肆无忌惮，黄海川也暗自为曾静担心。 第1200章 车水马龙的公路，黄海川和曾平，包括秘书和司机一行四人，再次坐车往小石坪而去，后天就要回京城的黄海川，再次安排了时间到小石坪实地查访。 坐在车上，黄海川略显沉默，昨晚和林玉裴吃完饭后，黄海川回去就给曾静打了电话，毕竟是刑警出身，曾静无疑有着普通女子没有的坚强。在电话里，黄海川可以感觉到曾静那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悲痛，但曾静始终没有表现出哭哭啼啼的一面。 黄海川叹了口气，他其实很想安慰曾静大哭出来或许会好些，起码能发泄一些悲痛的情绪，但曾静那种性格，黄海川知道曾静不会当着外人的面大哭，最终除了说些安慰的话，黄海川也没多说什么，昨晚大概问了一下，知道其丈夫蒋毅的葬礼可能不会那么快举行，因为市局要给蒋毅办追悼会，可能会在五六天后，黄海川已经打算到时一定要抽时间过去，只不过电话里，并没有同曾静说。 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那随着车子快速前进而向后消逝在视线里的景观，黄海川有所感慨，人一生不长，时刻都在往前走着，过去的日子就如同那消逝的景观，终归是尘归尘，土归土，逝者已矣，生者，终归是要往前看。 “市长，看您好像心绪不宁的。”曾平和黄海川坐在后座，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没什么。”黄海川摇了摇头，抬手看了下时间，从市区到小石坪，约莫一个小时的路程，这会已经快到了。 今天从办公室出来，还碰到林玉裴，黄海川并没有打算带对方，这女人，黄海川只担心对方大嘴巴藏不住话，到小石坪去实地查访，黄海川是要重点整治这一片污染重灾区，要是带林玉裴过去，难保林玉裴回来就在私下里说开了，对这么一个很会卖弄风情的女人，黄海川无疑很是头疼。 车子抵达小石坪时，已经来过小石坪几次的曾平熟门熟路的给李勇指着路，车子在之前曾平说的那家九业造纸厂不远处的路口停车，曾平建议步行过去。 “市长，看到没有，这一整片，企业加起来不下三四十家，从规模大到规模小的都有，他们排放的废水废气，可以说是全部不达标的。”下车后，曾平带着路，边走边给黄海川介绍着，一眼望过去，都是工厂，而且因为这里聚集了不少企业，流动人口也很多，来来往往的人和车子都不少。 “几十家企业，基本都是违规排污，区里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知道脑袋里是怎么想的。”黄海川沉着脸，脸色并不好看，不过气话归气话，黄海川终究是知道区里看重这些企业带来的经济效益和每年给区里上缴的利税收入，身为市长，黄海川心里清楚，他其实也没办法去过分的苛责区里的干部，这种现象太过于普遍。 “这里之所以叫做小石坪，是因为这条河流的名字而来，这河叫小石河，小石坪的名字也就由此而来。”曾平给黄海川详细解释着，几人走着一段路，已经绕到了造纸厂的侧后边，工厂的排污口都在这里，宛若水桶粗的排污管道直接往河里排污水。 黄海川看着曾平所说的小石河，他不知道以前的小石河是什么样子，但他现在所看的，纯粹就是一条乌黑发臭的黑河，河水都快赶上墨汁一样黑。 “这里的村民说十几二十年前，他们都还吃这条河的水，夏天这周边村民没少到这里来游泳，这几年是没人敢来了，说是这水要是下去泡一下上来，皮肤不烂掉才怪。”曾平道。 “我看村民们说的不错，这水别说是人下去会烂皮肤，就算是动物下去都受不了，我看这河里的鱼虾早就死绝了。”黄海川摇了摇头，朝前望过去，黄海川可以清楚的看到沿着小石河旁，大大小小的企业林立。 “村民们现在都是吃井水还是？”黄海川转头问着曾平。 “没，村民们现在连井水都不敢吃，说是怕这污水把地下水质也给污染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吃自来水。”曾平对小石坪的情况很是了解，娓娓道来，“这里因为聚集了一片企业，经济发展还算不错，市自来水公司早就把管道铺到这一块来了，一吨水也不贵，村民们宁愿吃自来水。其实怎么说呢，这周边的村民，对这些企业算是又爱又恨，因为这些企业，周边的村民也有受益，村里卖集体土地的钱，村民都能惠及，再加上企业招工，不少村里的富余劳动力都在这些工厂里打工，工资收入还算可以，村民们的生活过得还不错，而且因为这些企业带来的流动人口和商机，不少村民开小卖铺或者摆摊做生意，都能赚点钱。” 曾平说着顿了一下，“所以这周边几个村的村民，一方面对这小石坪企业带来的污染深恶痛绝，但另一方面，他们又跟这些企业形成了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 “你说之前曾有村民们到市里闹过，是什么原因？”黄海川皱着眉头。 “总体原因还是污染，当时有几户老人因为得了癌症死亡，村民就认为是长期污染导致的，要向企业索赔，企业不答应，村民们就聚集起来到市里闹了，后来也就有报纸曝光了这里的污染，市里就要求督办。”曾平说道。 “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是吗。”黄海川看着旁边的九业造纸厂那些竖起的大烟囱已经排放着浓浓的废气，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来是不了了之了，报纸不可能一直追踪报道，而且村民们说是很反感企业的污染吧，但他们还真没那个决心和企业彻底闹翻脸。”曾平说道，他对村民的那种心态再了解不过。 “从你说的话里就能得出一个很重要的信息，我们要整治小石坪，也不能采取一刀切，要不然我们一厢情愿的以为我们是为了村民好，指不定村民们最后还不见得会领情。”黄海川笑道，随即又拧着眉头，“按说这些企业建成时都有建配套的环保设备，难道所有企业的环保设备都不达标吗？” “那倒也不是，这不是有的企业看到其他家企业的环保设备不达标照样生产也没人来管，有些明明是环保设备完全达标的企业也就跟着学，停用环保设备，因为这样可以节省成本嘛，能省钱又没人管，企业干嘛不干？”曾平苦笑道。 “你们环保部门就不管吗？”黄海川看着曾平。 “市长，我们倒是想管呢，但是我们一来检查，那些环保设备不达标的，要么就装模作样的停业整顿，要么就继续生产，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而环保设备达标的，人一来检查，他们就开启环保设备，人一走，他们立马又关掉，就跟我们玩猫抓老鼠的游戏，我们根本拿他们没办法，背景硬一点的，有的直接把我们的工作人员往外撵。”曾平无奈的笑笑。 黄海川和曾平包括秘书黄江华和司机李勇几人站在造纸厂侧后边的小石河边上指指点点时，却是没注意到工厂里有人在楼上注意到了他们，这时，从造纸厂里走出七八个保安，其中一人嘴上还骂骂咧咧的跟其余几人说道，“最近头儿交代下来说要防止一些记者过来偷拍厂里排污的情况，但凡是碰到了，尽管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不敢再来折腾。” “陈队，那几人看着像记者吗？没见到人家拿相机啊。”一个保安对着说话的男子道，男子是厂里的保安队长之一。 “哼哼，老子刚才从后边的小楼里盯了他们一会了，他们冲着咱们厂里指指点点的，瞧咱们后边那么大一个排污管，指不定人家早拿着什么秘密相机拍下下来了，现在连针孔摄像机都有，你懂什么。”为首男子抽着烟，哼哈着道，“再说这后边鸟不拉屎又发臭的地方，你平常有谁会吃饱了撑着绕到这后面来吗。” “陈队，人家说记者可不好惹，咱们真动手打？” “废话，你怕个球，咱们厂里的大老板背景硬着呢，咱们打几个记者算什么，指不定老板还高兴呢，他可是最烦记者了。” 黄海川几人显然没有想到他们只是站着说话，竟会祸从天降，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拎着警棍，远远走过来之后，突然就喝骂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拎着警棍冲了过来，见人就砸。 黄江华挨得最近，一下子就挨了一棍子，疼得直咧嘴，曾平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发生意外，吓得眼珠子一瞪，怒道，“你们干什么，我们是市里的干部。” “还市里的干部呢，打的就是你们。”那叫陈队的男子叫嚣着。 曾平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他还都没弄明白眼前这到底是突然怎么着了，这么嚣张的保安，他也还是头一次见到，顾不得别的，曾平喊着黄市长赶紧跑，生怕黄市长被打到，他们四个人两手空空的，可跟人家七八个拿着警棍的保安没法打，况且半老头子可是半点不懂得打架，除了李勇是武警出身，曾平琢磨着黄海川和黄江华跟他一样，都只有挨打的份。 第1201章 “市长，您没事吧？”曾平几人跑到了外面的大马路上，造纸厂的保安才没有再追上来，曾平这会已经上气不接下气，首先望向一旁的黄海川。 “没事。”黄海川摆了摆手，他比曾平好些，但这会也是喘着大气，看向造纸厂的方向，笑着对一旁的黄江华道，“黄秘书，咱们好像还没这么狼狈过吧。” “是没有，从黄市长您到南州来担任市长，好像还是头一次被人撵着打。”黄江华苦笑着摇头，说着话，摸着刚刚被打的肩膀，龇着牙，他今天算是最倒霉的一个，第一个就挨了一棍子，可怜他这个市长秘书也是头一次被人打得落荒而逃。 “没事吧。”黄海川知道刚才黄江华被打了一棍，这会也是关切的问道。 “没事，一点皮外伤，顶多就是淤青了。”黄江华摇了摇头。 黄海川闻言，微微点头。 曾平看着黄海川，黄海川看似在笑，但那笑容里，更多的是冷意。 “市长，要不我喊警察过来？”曾平征询着黄海川的意思。 “不用，喊警察过来，进去抓几个保安有意义吗？”黄海川神色淡然。 曾平一愣，想了想也是，和几个保安较真并没啥意义，重点是透过现象看本质，几个工厂的保安缘何就敢这么猖狂？ “市长，那咱们今天就这么走了？”曾平皱着眉头，遥望着造纸厂的方向，曾平毫不怀疑自己等人要是往前走去，工厂的保安八九不离十又会追打出来。 “市长，您说这些保安会不会是认错人或者有啥误会？要不然怎么无缘无故的就冲我们大打出手？”黄江华疑惑的道。 “应该不可能是误会，刚才我还喊了一声咱们是市里的干部，你没听他们怎么回答吗，说打的就是我们。”曾平摇头道。 “也是。”黄江华无奈的笑笑，曾平说的确实有道理。 几人说着话，边上有一个摆摊的摊贩凑了上来，刚才黄海川几人被造纸厂保安追打的一幕，这路边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会，那小贩凑上来，打量着黄海川几人，道，“你们几个是记者吧。” “这位大哥怎么这么问？”黄海川转头看向说话的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在旁边摆着一个水果摊。 “嘿，你们要不是记者，人家工厂的保安干嘛追着你们打。”男子笑道，“前几天有记者要来拍这里企业的污染情况，就被保安给撵走了，我看你们八成也是记者。” 黄海川几人听到男子的话后，彼此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好一会，曾平才苦笑道，“合着咱们是被当成记者了。” 那名摊贩看着黄海川几人，没注意听肖远庆的话，此时兀自说着，“你们是哪家报纸的？我看你们还是别白费功夫了，这几年，报道小石坪企业污染的还少吗？以前不是说还什么市委书记亲自督办整改呢，诺，整改出啥了？人家企业该开工开工，该赚钱赚钱，一点都没耽误，我们这里有句顺口溜，不知道你们听到没有，‘政企配合好默契，视那环保如放屁，有人检查就停机，前脚一走就放毒气’，这小石坪的企业呀，政府就拿没他们没办法，不对，也不能这样说，应该说政府也舍不得真的整治他们，人家每年不知道能给政府交多少税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黄海川听着摊贩的话，没有说话，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那名摊贩自顾自的说了一堆话后，又道，“你们还是别来了，这些企业，拿他们没办法的，你们记者小心挨了打都没处叫屈去，人家有钱，啥事摆不平呀？” 小摊贩说着话，最后摇头晃脑的走开。 曾平无奈的摇摇头，看了一眼黄海川的神色，迟疑了一下道，“市长，回去还是？” “刚来就回去，今天岂不是又白跑一趟。”黄海川摆摆手，沉默片刻，转头看着曾平，“曾主任，你给泉南区的干部打电话，就说我们在这等着他们，你也别说咱们今天是来干嘛的。” 曾平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有些喜色，立刻拿出手机给泉南区区长林三明打了过去。 “市长，打了，林区长说他马上过来。”曾平打完电话，瞅了黄海川一眼，他知道黄海川将泉南区的领导给叫过来，那就说明今天要直接把问题摆上台面解决，曾平无疑很乐意看到这个结果，特别是这九业造纸厂，狗娘养的，曾平还惦记着被那老板指着鼻子骂的场景，谁说老人家不会记仇的？这事他就一直在心里记着。 几人在原地等着，从区里到小石坪也有段距离，黄海川几人等了二十分钟左右后，泉南区区长林三明才和常务副区长方红萍以及办公室几个工作人员赶了过来，因为曾平电话里没说什么事，林三明在弄不清情况之下，也没带太多的人。 “黄市长。”到了小石坪，林三明问清黄海川等人具体在哪后，对这里不算陌生的林三明很快就找了过来，九业造纸厂就在附近，林三明来视察过两次，这里他还算熟悉，看到黄海川，林三明和方红萍等人立刻下车迎了上来。 “嗯。”黄海川点了点头，看了林三明和方红萍一眼，道，“今天没提前通知，突然让你们过来，是要到这小石坪里走走看看，你们区里的干部，对这里熟悉，今天就由你们来当向导。” 林三明和方红萍两人一听黄海川的话，心里登时就咯噔一下，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市长，您是要参观这里的企业还是？”林三明小心问了一句，脑袋里想着这小石坪里有哪家企业是环保合格的，想了一圈，林三明端的是苦笑不已，他还真不敢把黄海川随便往哪家企业带，即便有些企业环保设备是合格的，为了节省成本，这会恐怕正关了环保设备，随便的往边上的小石河拍着污水。 “难不成还有别的可以参观？”黄海川笑着看着林三明。 “我…我以为市长您是来视察这里的农村。”林三明干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我看前面那家造纸厂的规模就不小，刚才我和曾主任到边上转了转，咱们现在进厂区参观一下。”黄海川笑道。 “市长，那我先打让人电话通知厂里的领导，让他们出来迎接。”林三明一听，赶紧道。 “不用了，我们直接过去就是，咱们这些干部都该转变思想作风，不要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老喜欢摆架子，到哪都要人家出来列队迎接，这种观念要转变。”黄海川淡然道。 “是是，黄市长您说得极是。”林三明笑着点头附和，脸色却是有些尴尬，也没敢再让人打电话，他这让人打电话的另一层意思无非是想间接的提醒工厂，领导要来，赶紧把环保设备开起来。 林三明不知道黄海川是察觉出了什么，还是没有多想，听黄海川嘴上训勉的话，林三明也有些琢磨不透黄海川。 离前面的造纸厂还有一两百米距离，黄海川几人刚才可是着实被追出了不远，这会林三明以为要坐车过去，却没想黄海川提议直接走过去。 林三明脸皮抽了抽，还想着干脆等下在车上的时候再让人打个电话通知造纸厂，现在黄海川却是要求走路，这下是真的想通知都没机会了。 一行人往造纸厂走去，到了造纸厂门口，正要往里走时，厂里的保安走了出来，本是要问黄海川一行人是来干什么的，因为厂里禁止外人随便进出，乍一看到黄海川，那名走出来的保安两眼一瞪，骂了一声操，指着黄海川等人，“刚才没想真揍你们，只是给你们一点点教训，你们倒带了人找上门来了。” 那名保安说着话就撒腿往里跑，看黄海川一行现在八九个人，他一个人可不敢逞能，准备喊救兵过来。 门口保安室还有两个保安，这会一人跑进厂里喊其他人。 “市长，怎……怎么回事？”林三明眨着眼睛，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 “我也想看看是怎么回事。”黄海川神色漠然。 两人说着话，一辆奔驰车s600在门口停了下来，刚外出回来的造纸厂老板常万金眼尖看到了林三明，立刻就让司机停了车，满脸笑容的走下车，“林区长，今天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要到我们厂里来视察，怎么没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做迎接嘛。” 常万金刚说完，看到一旁的黄海川，眼睛眨了眨，他这大老板可不是一点眼力都没有，以前还获得过市里的优秀企业家称号，平常多少有些机会和市领导接触，这会几乎是认出了黄海川，只不过不太确定，“黄……黄市长？” 常万金话音刚落，就见厂里的保安冲了出来，还有几个工人，那跟他不知道隔了多少层，有点亲戚关系的保安队长陈武海，看到他就走上来道，“常总，您回来了，这几个狗日的记者刚才在后边偷拍，这会又带人找上门来了，我正要带兄弟们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第1202章 看到陈武海指着黄海川等人时，常万金脸都快绿了，恨不得一大脚丫子朝陈武海踹过去。 “你们几个还敢带帮手过来，想跟我们比人多不是，也不看看……”陈武海叫嚣着，想着好好在常万金这个老总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话说完，却是被常万金一眼瞪了过来。 “这是市里和区里的领导，你瞎嚷嚷什么。”常万金瞪着陈武海，这会将对方吃了的心都有了，要不是黄海川等领导在这里，他都忍不住要动手打人了。 林三明等区里的人站在一旁，此刻同样是脸色难看，林三明在短暂的发愣后，更是隐隐明白了过来，难怪黄海川要直接来这造纸厂，合着刚才已经发生了点事，看着眼前这些不知轻重的保安，林三明额头微微有些冷汗，小心的瞥了黄海川一眼，听这些保安的话，貌似刚才这些保安还冲撞了黄海川等人。 “常总，他……他们是记者啊，刚才在厂里后边鬼鬼祟祟的。”陈武海傻愣愣的道。 “你再说。”常万金指着陈武海，气得眉眼直跳，“赶紧给我滚。” 常万金教训完了厂里的保安，转头看着黄海川，脸上生硬的挤出的一丝笑容，“黄市长，这些保安他们不认识您，也不懂规矩，要是对您有所冒犯，我向您道歉。” “算了。”黄海川摆着手，他犯不着和一些小保安计较，嘴上说着话，黄海川已经抬脚往里走去，“今天我们就是来参观你们造纸厂的，你既然是厂里的老总，那就顺便给我们当向导。” 常万金脸色脸色一楞，偷偷看了一旁的区长林三明一眼，见对方眼观鼻鼻观心，没有看他，常万金心里咯噔一下，这会他就算是再傻也知道今天黄海川这个大市长突然大驾光临是来者不善。 “黄市长，林区长，您们大老远过来，要不您几位先到我办公室里坐坐，喝杯茶，休息一下。”常万金干笑道。 “喝茶就不必了，我们是下来调研考察，不是下来喝茶。”黄海川淡然道。 常万金神色悻悻，黄海川已经往里走，他只好赶紧跟上，不时的转头往林三明的方向看着。 常万金心里想着林三明作为区长，是不是会偏向厂里，毕竟他这个厂每年可是能给区里上缴近两千万的利税，再加上平时也没少孝敬区里的相关领导，区里对造纸厂也一向是睁只眼闭只眼。 常万金心里还惦记着林三明在关键时刻能不能说句话，却不知道林三明此刻在心里对他直骂娘，丫的，姓常的你这时候一直看我干嘛？ 黄海川直接走向生产车间，常万金想阻止也来不及，他也知道自己没法阻止，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进去。 一行人在车间参观，黄海川在直接排向外面小石河的排水管停下，指着那些未经处理的污水道，“这些生产之后的废水为什么没经过处理就直接排掉？还有，你们排放的废气，达到排污标准吗？” “黄市长，可能今天是工人疏忽了，没有把环保设备开起来，我这就把负责人叫过来训一顿。”常万金不自然的笑道，这时候有啥责任自然是往下面人头上推。 黄海川冷笑了一下，盯着常万金看了片刻，他没那个闲工夫看常万金演戏，没常万金这个老板点头，下面的管理人员敢乱来？ “你们的环保设备达标吗？”黄海川突然问了一句。 “这…这个……”常万金想说达标，可是看到黄海川身旁的曾平时，嘴上的话立即又吐了回去，吞吞吐吐的答不出来，他还不知道曾平已经从环保局局长调任市政府办公室主任，以为曾平还是市环保局局长，自个这厂里是什么情况，曾平可是都一清二楚的，常万金端的是不敢乱说，生怕被曾平当场戳穿下不来台。 黄海川看到常万金的表情，不用想也知道这家造纸厂的环保设备就从来没整改过，曾平之前说他带人来检查是一两年前的事，很显然，这一两年俩还是老样子。 “林区长，我们到其他工厂走走。”黄海川看向林三明道。 “好好。”林三明忙不迭的点头，他现在可是不敢随便出声，黄海川今天这来的目的太明显了，显然是冲着小石坪这些企业来的，联想到之前市政府发文要求各区各县（市）限期整改辖区内超标污染企业，林三明再傻也知道黄海川今天是有备而来，之前对市里下发的文件，区里就没怎么重视，真正有污染的企业多了，真要整改，哪能整改得过来？再者，动真格的话，损失的也是区里。 一行人从造纸厂出来，造纸厂老板常万金一直送到门口，直至黄海川一行离去，脸色才阴沉了下来，嘴上咒骂了一句，“妈的，不会是那姓曾的想要整我吧。” 常万金不可能不记得以前他指着曾平鼻子骂的情形，当时他还真没把一个区区的环保局局长放在眼里，那时候他和常务副市长李浩成都能说上话，一个环保局局长算个屁，但现在李浩成倒台了，他在市里还真没太硬的关系，不过区里面，他是方方面面都打点到位了，也不怕查，今天黄海川堂堂一个大市长突然来他这造纸厂，曾平又跟着，常万金可不认为是黄海川自个来的。 “常…常总，刚才那几人真是市领导？”陈武海这时候蹑手蹑脚的走了上来，他和常万金是七拐八拐的能摊上一点亲戚关系，但隔了好几层，所以也不算很亲近，但能当上保安队长，多少也靠了那样一层八竿子快打不着的关系。 “那是市里的黄市长，瞎了你的狗眼，刚才你嚷嚷什么。”常万金转头看到陈武海，本来就不爽的心情一下就爆发出来。 “常总，完了完了，我以为他们是记者，刚才我还带了几个兄弟追着他们打，他们其中一个还挨了一棍。”陈武海一听，也顾不得被骂，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那有点黝黑的面庞都快泛出青白色了。 “你说什么？”常万金心头一跳，差点也没被陈武海的话给吓出心脏病来了，“打到谁了？” “就打到那个年轻点的那个。”陈武海小声道。 “你妈的，叫你们平常把狗眼睁亮点，你还给我惹出事来。”常万金气得一巴掌扇了过去，“想把老子害死吗。” “常总，您不是说要是看到有记者过来，尽管撵走吗，我这不是看他们鬼鬼祟祟的，以为是记者嘛。”陈武海捂着被打的头，很是委屈的说着。 “再说看老子不踹死你。”常万金大怒，虽然刚才陈武海等人打到的不是黄海川，但一个大市长和身边的人被几个保安追着打，常万金也知道这次麻烦是不小了，黄海川不见得会跟几个小保安计较，但他这工厂，指不定要成为重点整治的对象了。 常万金指着几个保安破口大骂，而黄海川一行，也再次走访了其他工厂，接连去参观了几家工厂，无一例外跟造纸厂是一样的情况，就没一家的环保设备是正常运转的。 快到十二点，黄海川从一家塑料袋厂走了出来，连续参观了两个小时，而且都是走路，黄海川都走得有点脚发软，从当了官以后，也不知道有多久没这么走过了。 “市长，时间不早了，要不先回区里吃午饭？”林三明跟在黄海川身旁，刚才两个小时连续参观了几家工厂，林三明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除了黄海川问话，他才回答一句，否则都没吭声。 对于今天看到的情况，林三明并不意外，甚至是心知肚明，但黄海川看到了就是另外一回事，林三明没什么话好解释，也不知道要解释什么，明智的选择，就是缄默。 “林区长，方副区长，今天我们虽然只走了几家，但这小石坪前前后后的几十家企业，我想情况都差不多吧。”黄海川看向林三明和方红萍，方红萍已经四十多岁了，是全市几个区当中，唯一一个女性的常务副区长。 “可能吧。”林三明尴尬的回答道。 “我想这些情况你们区里不可能不清楚。”黄海川看着林三明和方红萍，“今天我下来，搞了个突然袭击，也不是要故意找你们区里的麻烦，你们区里可能有你们区里的苦衷，我能理解，之前市里下发的文件，我不知道你们认真执行了没有，小石坪的情况，我只能说很失望。” 林三明和方红萍沉默着，两人不知道说什么。 “我也不说什么批评的话了，我就提三点要求，第一，限期整改，我不逼你们一下子让所有企业都整改，我给你们一个时间期限，一个月，让你们有个缓冲期；第二，企业整改了，但是不是走过场？这个问题就落到你们区里头上，我希望你们拿出切实有效的措施，回头我还会再过来；第三，但凡是不整改不配合的企业，哪怕是这家企业规模再大，每年贡献的利税再多，都要坚决予以处罚，该关停就关停，绝不手软。” “午饭就不在区里吃了，我们直接回市里，下一次过来，我希望能在区里吃顿高兴饭。” 黄海川说着，最后看了林三明和方红萍一眼，带着曾平几人离去，留下林三明和方红萍等区里的人在原地发愣。 第1203章 飞往京城的航班，黄海川手头在翻阅着南州市申请地铁项目的资料，这是最新完善的资料，最近每一次回京城，黄海川也都要顺便办办这事，之前的申请资料已经交上去几个月，黄海川并不指望这个地铁项目能短时间内批下来，但时不时的去跑动一下无疑是需要的，要是申请资料交了就不闻不问，那恐怕就更没希望批下来了。 “那位王为林司长调走了，现在咱们要办事还真是多了许多不便。”黄海川转头同一旁的常务副市长邵华东说着，邵华东要到京城参加一个会议，两人正好结伴而行。 “这地铁项目我看没个一两年批不下来。”邵华东摇头笑道。 “要是能一两年批下来的话，咱们也该感到庆幸了。”黄海川笑了笑，抬手看着时间，再过半个多小时，也差不多该到京城了，想到那大舅子邱明还在南州，乐不思蜀，本来是要和他一起返回京城，最后又临时变卦，黄海川心里嘀咕着那黎小莹的魅力也不是一般的大，能让邱明着迷。 飞机上，同邵华东不时的聊着，时间也过得很快，到达京城的时候，还不到十二点，两人都上南州驻京办过来接机的车子，邵华东中午直接在驻京办吃饭顺便午休，黄海川则是径直回家。 妻子邱淑涵才刚坐完月子没多久，母亲邹芳从单位请了一两个月的事假，专门在京城照顾媳妇，因为黄海川的身份，宁城市林业局对母亲请假的事倒是批得很快，那林业局局长邓方还让邹芳一定要记得将他的问候带到，向黄海川问好。 黄海川想着过两天要去江都参加曾静丈夫蒋毅的葬礼，到时候也该再回宁城看一看，他这一年到头，基本上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机会回去一趟，机会并不多。 “海川，看到了没有，这小家伙可是越来越像你了。”黄海川一回来，邹芳抱着孙子正在换尿布，看到儿子回来，满脸笑容。 “那眉眼还是像淑涵的多，不过像他妈更好，将来不知道能迷倒多少女人，不怕娶不到媳妇。”黄海川哈哈一笑，放下手中的公文包，立刻就喜滋滋的上前要抱儿子。 “去去，毛手毛脚的，尿布还没换好呢。”邹芳笑骂。 这时候，邱淑涵也从卧室走了出来，看到丈夫，脸上自是掩饰不住的喜意，“海川，回来啦。” 黄海川转头看着妻子，见妻子一身正装，不由得摇头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工作？” “公司和基金会的事情都不少，可不能再休息了，再说这人一休息久了，都快变懒了。”邱淑涵笑了笑。 “海川，正好你俩都在，我就跟你俩商量一下，我打算提前办理退休，在京城帮你们带孩子，要不然现在淑涵上班了，这孩子请保姆来带我觉得不好，请的人再怎么细心也比不上自己照顾。”邹芳同邱淑涵和黄海川说道，她请的假期马上也就到期了，等她一回宁城，孩子谁来带无疑就成了问题，邱淑涵的想法是请个保姆来带，其母亲曾云也能时不时的过来帮忙带，邹芳却是不舍得这么一个宝贝孙儿交给保姆照顾。 “妈，不用这样，您都还要两三年才退休呢。”邱淑涵说道。 “人家那种当干部的人才会不舍得退休，我这种在单位闲坐的人是无所谓了，提前退休也没啥。”邹芳笑道，之前局里其实要提拔她担任副局长，邹芳却是没答应，她知道自个接受的话，多少会让人对儿子有些非议，反正也都五十来岁的人了，儿子又有出息，她一个女人也没啥好贪恋的，级别提拔什么的，邹芳根本就不在乎。 “我看也可以。”黄海川沉思了一下后，点头说道，母亲的想法他能理解。 “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和那邓局长打个电话，他肯定不敢有意见。”邹芳笑了起来，瞅着孙子越看越欢喜。 “妈，我来抱一下。”黄海川搓着双手，笑哈哈的上前。 “小心点，别摔着了，看你这笨手笨脚的，还不知道会不会抱孩子。”邹芳看了儿子一眼，满是小心的叮嘱着。 “淑涵，看到了没有，妈现在有了孙子都没我这个儿子了。”黄海川笑道。 邱淑涵闻言也是笑了起来，凑到丈夫身旁，看着宝贝儿子，邱淑涵眼里也尽是温柔。 “你俩先看着孩子，我去炒菜。”邹芳笑道。 …… 南州，泉南区区长林三明办公室，九业造纸厂老板常万金来到了林三明的办公室，区里限期整改的通知，造纸厂已经收到了，常万金还打听了一下，不只是他的厂子，其他工厂也都收到了，不知道区里这次是否动真格的他，来到了林三明办公室里试探口风。 “常总，这次黄市长是较真了，你们必须要整改。”林三明请着常万金坐下，对常万金，他没什么主观偏见，甚至于对这些能给区里带来大量财政收入的厂子，林三明也巴不得能帮忙掩护，但前提条件是不会影响到自己，现在黄海川盯上了小石坪，林三明是不敢胡来了，黄海川明显和之前的市领导不一样，不可能是只走过场，从黄海川到任后，市里在环境整治上投入的大量资金，以及隔三差五就有相关文件下发，林三明就琢磨着黄海川没那么容易糊弄，他可不想为了这事让黄海川产生什么看法。 “区长，这要是一整改，就要影响到生产，厂里现在积压了大量订单，要是不能按时完成，厂里得赔偿呢，本来厂里就有困难，要是这么一整，不是要让我们倒闭嘛，区长，您总不能看着厂里倒闭吧。”常万金诉苦道。 “常总，你就别来跟我说这些了，我在区里这么多年，你当我真不知道你们的情况？”林三明撇了撇嘴，“要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找你们的麻烦，你们对区里都是有贡献的，区里怎么可能做卸磨杀驴的事，但现在黄市长已经做出了指示，区里也只能执行，好在黄市长也不是没有体谅你们，他给了一个月的期限，我想一个月，也够你们整改了。” “区长，问题是厂里确实有困难，就我们厂的规模，更换环保设备，那得好几千万呢，厂里实在是没那个资金，区里应该理解我们的困难才是。”常万金一脸无奈。 “常总，是真没那个资金还是假的？”林三明似笑非笑的看着常总，“要不我让区地税局的人帮你们好好查查帐？” “区长，不用，不用了。”常万金干笑了一声，“区长，我看我还是不打扰您工作了，改天再来拜访您。” 常万金说着，朝林三明笑着示意，随即起身离开。 林三明目送着常万金离开，这才摇了摇头，这些工厂老板一个个就知道叫屈哭穷，让他们掏钱出来却是跟割他们肉一样，其他厂不说，九业造纸厂是区里的纳税大户，他还是了解不少的，一年能上交近两千万的利税，企业一年下来的纯利润至少上亿，他就不信常万金拿不出这个钱，舍不舍得的问题而已。 常万金离开，林三明正要重新走回办公桌，眼角余光却是扫到了茶几下似乎放着什么，林三明一愣，走过去一看，只见茶几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了一封信封，林三明拿起来一看，眉头微微一皱，从里面倒出了一张银行卡出来，卡后的白条上，还写上了一串数字，林三明不用想也知道那肯定是卡的密码。 没好气的将卡往信封里一塞，林三明微哼了一声，将秘书叫了进来，“小李，常总还没走远，把这个拿去还给他，另外告诉他，好自为之。” 常万金还没上车的时候，就被林三明的秘书追上，那封装着银行卡被他刚才不动声色放在茶几下的信封，被林三明的秘书递还了回来。 “常总，区长还有一句话带给你，好自为之。” 常万金拿着信封，看着林三明的秘书离去，发愣着，好一会，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常万金心里暗骂了一句，这些当官的果真没一个靠得住，关键时刻翻脸比翻书还快。 “常总，咱们回厂里吗？”上了车，司机问道。 “去市里。”常万金脸色难看，要更换环保设备，得投入好几千万，再加上环保设备正常运转的支出，成本不知道要增加多少，常万金可不舍得投入这些钱。 市里的蓝河会所，常万金去过几次，还是里面的黄金会员，之前打听到那是省委秘书长邓毅的儿子邓文华暗地里开的，常万金刚一开业就去捧场了，还成为了第一批会员，交了一笔数目不菲的会员费成了黄金会员，他相信总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即便是用不上，在会所里能结交一些人脉，这个收获也值了。 眼下区里的人指望不上，常万金打算去找邓文华，只要是黄金会员，就能直接有机会跟邓文华接触，常万金也见过对方两次了，他就不信邓文华摆平不了这事，特别是其父亲已经调任南州市一把手，黄海川算什么？掂量着手头的银行卡，常万金知道这里面的一百万给邓文华，对方怕是会嫌少，少不得要多出点血了。 第1204章 到达市区，常万金先去了银行一趟，这才直奔蓝河会所，好歹是交了上百万会费的黄金会员，常万金有邓文华的电话，到了会所后，邓文华没在，常万金直接打电话给对方，在会所等了起来。 约莫过了半小时，邓文华才晃悠悠的过来，走进包厢，看了常万金一眼，邓文华头微微扬着，那骨子里的傲气再明显不过。 “邓少，您还记得我吧。”常万金站起来，讨好的笑道。 “怎么会没印象，咱这会所可不都是靠你们捧场支持才能有今天嘛。”邓文华淡然笑笑，“怎么，你找我什么事？” “邓少，是这样的，我那个造纸厂，前天黄市长……”常万金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是嘛，你的厂子排污不达标，市里要你们整改，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邓文华翘着二郎腿，斜瞥着常万金。 “邓少，您知道的，这要是完全按照国家规定的标准，投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常万金陪着笑脸，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邓少，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常总，你这是干什么，你是我们会所的会员，真有什么事，我还能不帮你不成，当初你们入会的时候，我不是说了嘛，只要成了会所的会员，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就相互帮扶，瞧你这干嘛呢，搞得这么客气。”邓文华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那张银行卡，脸上的笑容登时灿烂了许多。 “邓少，这也算不上客气，只是我对您的一点心意，还请您笑纳。”常万金见邓文华的表情，心里一下有了谱，这钱，邓文华是八九不离十是要收下了，他不怕邓文华收钱，就怕邓文华不收。 邓文华咧嘴笑笑，嘴上再次说着客气的话，目光扫着那张银行卡，有钱不收是王八蛋。 …… 夜晚，入秋的京城，已经有了几分凉意，晚上都没出去的黄海川特地留下来陪老婆孩子，他在京城也就短暂的逗留两三天，随后就要回江海省参加蒋毅的葬礼，在京城，黄海川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出去，希望把更多的是时间留给老婆孩子。 给儿子取名叫成业，黄海川希望儿子将来成家立业当个普通人，一辈子平平凡凡就好。 不到九点，小孩子吃完奶就已经睡着了，粉嫩的小脸蛋儿很是讨人喜欢，静静的躺在摇篮里，也不会哭闹，安静的睡着。 “妈说小成业可比你以前小时候好照顾多了，她说你以前太皮了，整天哭闹，害得她和爸经常半夜三更陪着你折腾，白天经常都是无精打采。”邱淑涵看着儿子安静入睡的可爱模样，转头对黄海川轻声笑道。 “是嘛。”黄海川闻言一愣，他还真没听母亲讲过这些。 “骗你干嘛，妈说的，可不是我忽悠你，他说小成业比你好了不知多少。”邱淑涵掩嘴笑着，因为儿子睡觉，两人讲话也不敢太大声。 “没说你忽悠我，这说明我这宝贝儿子比他老爸好，将来也肯定比他老爸出色。”黄海川笑道。 “你不是说希望儿子将来平平凡凡的，当个普通人吗。”邱淑涵看着黄海川。 “也是，不过孩子将来的发展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也得看他自己，我们只不过是起个引导作用。”黄海川笑了笑，伸手揽着邱淑涵的腰，产后早已恢复身材的邱淑涵，腰部依然没有一丝丝赘肉，那完美的曲线跟其怀孕前没有两样，黄海川很纳闷妻子也不是一个很喜欢锻炼的人，身材怎么会恢复得这么好。 …… 南海省，望南高速，这是南海省望山市通往省城南州的高速公路，望山市是南海省最西边的地级市，也是南海省经济最落后的一个城市，历年在南海省中十二个地市中的gdp排名都是垫底。 此刻，从望山市纪委开出来的一辆黑色本田轿车在望南高速上疾驰着，车上，望山市纪委书记李严培神色凝重，手上拿着一份资料，李严培紧紧的拿在手里。 “小江，还有多久到南州？”李严培不时的抬手看着时间，现在已经晚上近十点，李严培急切的希望赶紧到达南州，他已经事先给省纪委书记葛建明打过打电话，但因为事关重大，李严培没在电话里多说，要当面跟葛建明汇报，这会，葛建明同样在家中等着其到来。 “书记，咱们都还没出望山高速段呢，到南州至少还要两个小时。”司机小江说道。 “怎么这么慢？我感觉走了挺久了。”李严培皱着眉头。 “书记，那可能是因为您心情急，希望早点到，所以才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小江笑道。 李严培无奈的点了点头，他的心情的确是有些急切。 “尽量开快点，葛书记还在等着，不要到了南州已经十二点了。”李严培叮嘱道。 “书记，我已经开到时速一百二十公里以上了。”小江苦笑了一下，不过李严培吩咐，他还是接着踩下油门。 两人说着话，小江猛然惊呼了一声，前头的高速休息站，一辆车子没开灯光提示，毫无征兆的突然蹿了出来，一下占用了两个车道，小江踩下油门时，因为车子的速度太快，已经撞了上去，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小江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车后座的李严培，随着车子的惯性，一下子往前摔了出去，瞬间就没了知觉。 临近十二点，葛建明在家中看着中央电视台的夜间新闻，偶尔抬头看看墙上的闹钟，葛建明神色略显烦躁，这都几点了？也不知道那李严培到底是在搞什么，电话里就不能把事情说清楚，非要这么晚过来？ 平时这个时候差不多也该入睡的葛建明，今晚却是不得不一直等着李严培过来。 “建明，你还不睡？”葛建明妻子从卧室里出来。 “等下还有人来，你先睡，我还得晚点。”葛建明摆了摆手。 “都这么晚了，下面人也真是的，汇报工作也不知道挑在白天。”葛建明妻子唠叨了一句，复又返回卧室。 看到电视上也已经显示零点时，葛建明眉头皱了皱，李严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说已经出发了，按说这时候也该到了，怎么到现在还连个人影都没有？ 刺耳的电话声响了起来，葛建明神色略有些舒缓，应该是李严培到了，要不是什么要紧事，待会非得训对方一顿，大半夜的让他这个省纪委书记一直等着，拿他开涮不成。 “书记，望山市传来消息，李严培在高速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中，生命垂危。”电话是葛建明的秘书徐卫打来的。 “你说什么？”葛建明豁的站了起来，“在哪出的车祸？人现在在哪抢救？” “车子在快要出望山市高速路段的时候出的车祸，现在人在望山市第一医院抢救。”徐卫汇报道。 “怎么会这样。”葛建明喃喃自语。 “小徐，你告诉望山市方面，务必要全力抢救，还有，马上备车，我要前往望山市。”葛建明很快吩咐了下去。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1205章 在京城短暂逗留了三天，黄海川第四天就坐飞机前往江海，邵华东在京城开完会后，在前天就已经返回南州。 黄海川不知道南海省内发生了一件说是大事也能算得上大事，但说不是大事也算不上大事的事情，望山市纪委书记李严培出车祸重伤，在医院经过抢救后成了植物人，这件事在望山市掀起了轩然大波，在全省纪委系统，同样颇为震动，但相对于整个南海省来说，只是一个市纪委书记出车祸，无疑不可能在全省范围内产生多么大的影响。 但事情并不仅仅止于此，望山市一百多个市民到省政府门口静坐抗议，这件事真正引起了不小的影响，尽管事后南海省相关部门对媒体下了封口令，但在网络发达的今天，消息还是通过各种渠道传了出去。 事发后，省厅和南州市局都出动了大批警力，再加上乘了十几辆警车赶过来的望山市局的干警，着实是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后来，静坐的市民都被遣散回家，但有消息传出来说，省长顺宝来发了大火，对望山市的干部严厉训斥了一番，而省委书记福佑军，同样是对此事诸多不满，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对政府的形象同样会产生负面影响。 黄海川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远在京城的他，只通过秘书黄江华汇报大致知道了一点，了解到只是跟望山市那边有关的事情，黄海川也没太大关注。 从京城到江海省省会江城，近两个小时的航班，飞机在江城机场降落后，黄海川走下飞机后，踏在这一片土地上，微微有些出神，他都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踩在江城这片土地上，之前过年回家，坐飞机都是直接到宁城机场，仔细算算，还真不知道多久没来过江城了。 武刚知道黄海川今天到，特地过来接机，许久没见过的两人，普一见面就彼此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武刚，现在当上了县长，看起来好像发福了不少呀。”黄海川打量着武刚，笑道。 “哎，别提了，应酬太多了，已经尽可能推了，但有些应酬是推不掉的。”武刚苦笑着摇头，打量着黄海川，笑道，“还说我呢，你不也发福了不少。” “人到中年就发福，我这不也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发福也正常。”黄海川微微一笑。 “你这才三十出头的人，可别自称三十多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都三十好几了。”武刚哈哈一笑，“瞧我，我这才真的是上四十的人了。” 两人说笑着，黄海川上了车，武刚自个充当司机，车上，武刚叹着气，道，“曾静也是不幸，本来幸福的家庭，突然就出了这么一件事，她丈夫还那么年轻，就这样走了。” “是在抓罪犯的时候牺牲的吗？”黄海川眉头微蹙，提起这事，黄海川的心情也显得极为沉重，毕竟是当初关系极好的人，作为好朋友，黄海川也不希望看到曾静家里出这样的事。 “嗯，是抓罪犯的时候牺牲的，听说还要给他追加烈士的称号，已经上报了省里。”武刚说道。 “既然是因公牺牲，一个烈士称号是应该的，但无论什么样的荣誉称号，都比不过一条鲜活的人命。”黄海川摇了摇头。 “说的是，人没了，一切荣誉都是虚的。”武刚点头认同。 “曾静现在如何？”黄海川关切的问了 一句，这次过来，无疑也是想看看曾静，当面安慰对方几句，希望对方早点挺过去。 “还行吧，感觉她挺坚强的，毕竟是干警察的。”武刚微微摇头，“没见她大哭过，不过她这样子，我反倒更为她担心，把情绪都憋着，更不好。” “是啊，如果发泄出来的话，反而会好些，我给她打电话，就感觉她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痛苦。”黄海川无奈的笑了一下，“不过咱们作为朋友，能做的也只有安慰她了，曾静本就是很有主见和极为坚强的一个人，她自己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多说什么也没用。” “也只能如此了。”武刚点了点头，“不过你这个大市长这么忙，又隔这么远，还特地赶过来参加她丈夫的葬礼，我想曾静会格外感激的，她还不知道你要过来吧。” “嗯，没跟她说过。”黄海川笑着点头，“我要是说了，她肯定会说谢谢，然后叫我不用过来，干脆也就不用说了。” “还别说，她还真就是那样一个人。她丈夫刚出事那两天，我每天都抽空到她家里呆一会，她一直叫我不用来，不要耽误了工作。”武刚笑道。 两人说着话，很快也快到了市殡仪馆，由江城市局给蒋毅举办的追悼会正在举行，江城一个副市长出席，省厅常务副厅长、江城市局局长林刚以及市局所有局领导悉数出席，毫无疑问，今天的追悼会，对于只担任着普通的刑警中队长的蒋毅来说，规格已经极高。 市里的副市长和市局领导在追悼仪式后就先行离开，但追悼会并没有就此结束，因为蒋毅是在抓犯人的时候为救一个市民而牺牲，有许多老百姓看到报道后，都自发前来送行。 黄海川和武刚抵达殡仪馆后，人已经少了许多，因为黄海川的飞机晚点，再加上过来市区的路上耽搁了点时间，黄海川现在到达，算是已经到了追悼会的尾声，不过不管怎么样，总算是赶上了追悼会，黄海川心里也松了口气。 在外面买了束白玫瑰，黄海川和武刚一起进去，此时灵堂里的人已经不多，曾静等家属一直在弯腰鞠躬答谢着前来的市民，武刚和黄海川进来时，曾静并没有看到。 上前对着蒋毅的遗像三鞠躬，黄海川还没走向曾静等人站立的地方时，就听到旁边传来怒斥声，只听曾静对一人斥道，“我们不欢迎你。” “哟，我今天来是一片心意，来送你老公最后一程，毕竟是英雄嘛，你这当家属的怎么这么没礼貌，不知道来者是客吗？更何况我今天还是一片好心呢。”林茂咧着嘴，盯着曾静那因为愤怒而急剧起伏着的胸口，眼睛都快舍不得离开半分，曾静这丰满的身材已经不知道让他惦记了多久，他也算是阅女无数了，就鲜少碰到过能和曾静比的，即便是有能比的，林茂也觉得没啥意思，因为没曾静这种味道。 “你就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曾静一脸怒色，这些天已经憔悴了许多的她，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坚毅，刚刚追悼仪式时，负责念悼词的正是林茂的父亲林刚，曾静心里就已经十分反感，要不是顾全大局，曾静都恨不得拒绝林刚来出席这个追悼仪式，但她知道她做不到，林刚是市局局长，不是她所能对抗的。 “曾静，你这女人太小家子气了，怎么说我都是来悼念你老公的，瞧你这啥态度。”林茂笑眯眯的说着，他很喜欢激怒眼前这个小少妇，那发怒的样子都别有一番风味。 “别人是来悼念，我看你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来的。”曾静咬着牙，满脸怒色的盯着林茂，这个平常一直骚扰她的王八蛋，曾静都恨不得一枪崩了他。 “小静，今天是蒋毅的追悼会，你不用跟别人一般见识，咱们安安静静送蒋毅走就好。”曾静旁边，一个老妇人出声说道。 曾静转头看着对方，嘴里喊了一声妈，险些就忍不住哭了出来，这是蒋毅的母亲，也是她婆婆，蒋毅去世了，最伤心的莫过于两个老人家，蒋毅是独生子，两个老人没了儿子，曾静心里清楚，他们的悲伤，比自己有过之有无不及。 回头看着林茂，曾静咬着牙强忍着怒气，“你来也来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我是来给蒋毅送行了呀，但你们家属不是还没答谢嘛，你不能对别人鞠躬答谢，对我就搞例外呀。”林茂龇牙笑着。 “你……”曾静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她就知道这王八蛋绝对不是真心实意的过来送别，说是来捣蛋的亦不为过，人死为大，曾静都不知道眼前这混蛋到底是多么的缺德和丧尽天良。 “我咋啦？”林茂嘿嘿直笑，盯着曾静胸前的眼珠子就没挪开过。 “你再不滚，信不信我揍你。”黄海川走了过去，盯着林茂。 “你他娘的谁…”林茂转头瞪着黄海川，看到黄海川人时，神色一楞，眨着眼睛，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好一会，林茂才确定眼前站着的人的确是黄海川无疑，脸皮子抽了抽，林茂不知道这个早就不在江海任职的黄海川怎么突然出现在这，但他还真不敢去触黄海川的霉头，回过神来，林茂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曾静眼睛睁得老大，看着眼前的黄海川和其身后的武刚时，曾静本就泛红的眼眶微微湿润了起来，捂住嘴巴，曾静生怕自己哭出来，她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 第1206章 将林茂赶走，黄海川转头看着曾静，这个坚强的女人的确是憔悴了不少，此时此刻，黄海川也不知道多说什么安慰的话。 “曾静，节哀顺变。”沉默了片刻，黄海川沉重道。 曾静点着头，她没有想到黄海川竟然会过来，此时此刻的她，早已平复了心情，看着黄海川，曾静感激道，“黄市长，谢谢您能过来。” “咱们是朋友，几年前还和蒋毅一起吃过饭，这些我可都记着，来送他最后一程，应该的。”黄海川点头说着。 曾静的家人在弄清黄海川的身份后，此时也都纷纷感激朝黄海川鞠躬谢礼着。 黄海川说了些安慰的话，没有多呆，很快就离开了殡仪馆，这种场合，不是叙旧的时候，黄海川也知道曾静现在更多的是沉浸在悲伤中，今天开完追悼会，曾静同样还得忙后面的事。 和武刚离开，黄海川看了看时间，道，“武刚，我吃完午饭去办点事就直接回宁城了。” “这么快？”武刚有些惊讶，随即道，“你不留下来住一晚吗，说不定曾静晚上会找你呢，你这么远特地过来，她怎么着也要专门来感谢你。” “不了，我下午回宁城，在宁城呆一晚，明天早上要回南州了。”黄海川笑了笑，“蒋毅的丧事还没办完，曾静这几天都得忙，我就不留下耽搁她的时间了。” “怎么能叫耽搁呢，她上门来感谢是应该的。”武刚摇头道。 “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黄海川摇头笑道，“走吧，咱们找个地方吃饭。” “以前咱们都在党校培训的时候去聚餐过的那家餐厅，还记得吗？”武刚笑道，“要不就去那里吃吧。” “行呀，那就去那里，那地方我还有点印象，不过让我自己开车找的话，就找不到地儿了。”黄海川笑道。 “我经常上市里来，对市里倒是比你熟悉多了。”武刚笑了笑，开车往餐厅而去。 两人坐在一起吃饭，难免聊起以前的旧事，武刚说起了当时同一个宿舍的陈斌，陈斌现在混得并不算好，一直江城市工商局，以前还有点实权，自从被调到闲职上，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再爬起来，当时在党校学习时，大家一块，关系本都不错，那会算得上是意气风发，几年过去，岁月这把杀猪刀除了让人容颜老去，同样让世事变迁，武刚说起这个，也是不胜唏嘘。 “陈斌现在还是在市工商局？”黄海川问了一句。 “嗯，一直在，我没怎么和他联系，不过大概还是知道他的近况的，前几天还偶然碰到他一次。”武刚笑了笑，“他现在算是少了以前年少得志那种轻狂，稳重多了，也很低调，话不多，和以前大不一样。” “也该稳重了，都三十好几的人了。”黄海川笑了笑，他和陈斌也不知道多久没见过面，也没太深刻的印象了。 两人边吃边聊着，吃完午饭，黄海川让武刚送他到明怀路，省委常委别墅小区就在那里，黄海川既然到了江城，无疑要去拜访一下黄昆明，从宁城市委书记调任省委组织部长，黄昆明的仕途升迁路线和周明方有些相似，只不过黄昆明如今走到这个位置，想要再往上，却是已经很难了。 黄海川事先打了电话，所以黄昆明对黄海川到来并不意外，只不过黄海川会来拜访他，黄昆明无疑还是很高兴的，很是热情的接待，黄海川的老丈人邱国华现在已经进入领导人序列，将来黄海川有邱家的支持，取得的成就必然不会小，黄昆明自是有意交好黄海川这个年轻新贵，就凭着以前黄海川还在溪门县工作时，他是黄海川的领导，有这一层关系，两人也不至于生分了。 黄海川在黄昆明家里坐了小半个钟头，因为黄昆明要去上班，黄海川这才告辞离开，没让人来接自己，也谢绝了黄昆明要派车给他的好意，黄海川自己打车到江城车站，坐上了前往宁城的长途客车。 客车上的座位无疑不可能有私人轿车那么舒服，黄海川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坐过这种客车了，从在宁城市溪门县担任县长后，出入都有专车， 好些年没再坐过客车了，他这个大市长今天算是当了一回普通乘客。 买了票上车，车子已经快要开了，黄海川是最后一个上车，拿着票正要对号入座，黄海川才发现他车票上标识的座位已经有人坐了，一个挺帅气的青年，染了一头红发，很是扎眼，旁边是一个漂亮的短发女孩，眉眼清秀，看起来很文气。 黄海川微微怔了一下，拿着票再次对了下位置，这才对那红发青年道，“这是我的座位，谢谢。” “谁规定要对号入座的？去去，你后边还有个空座位，你坐那去，大家都是随便坐的，你较真个啥。”红发青年瞪着黄海川道。 黄海川一愣，他还真不知道车上的其他人到底是不是对号入座，要真都随便坐的话，那他计较这个也没意义，看到过道旁边还有个空座位，黄海川干脆就坐下，懒得去较真，这会车上好像也就剩下这么一个空座位。 黄海川刚坐下，车子就已经启动，抬手看了下时间，黄海川琢磨着差不多三四点钟也该到宁城了，拿起电话给杨振打了过去，让对方派车到车站来接自己。 “黄市长，您怎么不先打个电话过来，要是知道您在江城，我再忙也得到江城接您呐。”杨振在电话里听到黄海川是坐江城到宁城的长途客车过来，很是惊讶，他不知道黄海川回来江海，更没想到黄海川会坐客车，在电话里苦笑道。 “你们都是大忙人，我回来一趟可不想搞得兴师动众，耽误你们工作。”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您跟我还见外什么，您难得回来，我再忙也得抽出时间不是。”杨振笑了起来，“那我等下就先到车站等您。” 同杨振打完电话，黄海川收起手机，转头看着窗外，江城到宁城的这条线路，他是既熟悉又陌生，几年前，也不知道往返了多少次，不管是给周明方当秘书，跟着周明方到省委组织部任职，还是更早之前和张然的恋情，那时候到张然家里见其父母，又为了争取其父母的同意，他当时也不知道跑了多少次江城，可以说，当时这条路上两边的建筑物，他闭着眼睛都能知道。 如今早已时过境迁，黄海川再次看向窗外道路两旁的景观，好几年的时间过去，不管是城市还是农村，都已经大变样，依稀能找出一些以前的影子，但更多的对黄海川来说已经有些陌生。 以前出了市区，在道路两旁还能见到一些民房，现在也都盖上了高楼。 看了窗外一会，黄海川也有些疲惫，正打算闭目休息一会，到宁城还要不短时间，足够睡上一觉，今天一直在奔波，也着实有些疲倦了。 刚闭目片刻，手机就响了起来，黄海川拿出来一看，见是邵华东打来的，黄海川接了起来。 “市长，明天省里要召集各地市党委政府一把手开会，刚通知下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电话里，邵华东说道，他以为黄海川还在京城，生怕黄海川赶不上明天的会议。 “会是上午还是下午开？”黄海川一愣。 “下午三点。”邵华东道。 黄海川一听，松了口气，好在他是明天早上就要返回南州，能赶得上，要是明早开会，他少不得要改变行程，晚上就得赶回南州了。 “我明天早上就回去，来得及。”黄海川笑道。 “那就好。”邵华东闻言，也没再多说什么，和黄海川聊了几句，说是可能跟前几天望山市大批民众在省政府大门前静坐的事件有关，省里召集下面地市一把手开会，可能是要强调社会稳定和重视民众工作的问题。 两人聊了几句后便挂掉电话，黄海川微微出神，若是跟前几天的静坐事件有关，那还真有可能，虽然问题是出在望山市那边，但那么多人来南州，跑到省政府大门前静坐，这个影响之坏可想而知，省里重视并且召集地市一把手开会，要求各地做好工作，坚决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也不是没有可能。 “也不知道望山市那边是出了什么岔子。”黄海川摇了摇头，跟南州没关系，黄海川懒得去过分关注，反正在南州，是不可能出现类似的事情，黄海川一向重视社会民生问题，对有可能发生的群体事件，更是要求早发现，早解决，重视老百姓诉求，南州基本不可能发生像望山市那样的事件，老百姓都跑到省里来抗议了，来的人还不在少数，也不知道是出了啥事情。 正沉思着，黄海川却是发现过道另一旁那位漂亮的短发女子突然站了起来，走到黄海川身旁，脸色又羞又怒，看向黄海川，哀求道，“这位大哥，我能跟您换下座位吗。” “嗯？”黄海川奇怪的看向对方，再回头看看她旁边座位的红发青年，只见对方目光有些猥琐，一只手更是放在女子的座位上。 再看看女子的神色，黄海川隐约明白了什么，笑着起身，“行，我跟你换座位。” 女子感激的看了黄海川一眼，眼里满是谢意。 第1207章 黄海川起身坐到了女子的座位上，转头看了一眼红发男子，只见红发青年朝他瞪了过来，看向坐到另一边去的漂亮女子后，红发青年悻悻然的撇了撇嘴，翘起二郎腿，拿起手机玩了起来，刚才他一只手一直在暗中碰着漂亮女子的臀部，见对方不敢喊，他本来胆子更大的要更进一步，哪知道女子突然就跑了，换了个男人坐过来，红发青年端的是郁闷不已，少不得瞪黄海川一眼。 黄海川坐了过来，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从宁城下了高速时，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已经三点多，果然差不多跟他预料的那般，差不多三四点钟到宁城车站。 没再给杨振打电话，黄海川知道杨振肯定会提前到车站来，说不定这会已经到了车站。 又走了约莫二十多分钟，车子终于进入宁城市区，很快到了车站，黄海川起身下车，刚下车就看到正对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杨振已经站在那里，黄海川摇头笑了笑，知道杨振肯定是动用特权直接进入车站里面来了，这车站内部，并不允许外来车辆入内。 黄海川正要走上去，就听到后面传来了一声尖叫声，刚才那个漂亮的短发女子跑着下了车，口里还喊着流氓，黄海川回头一看，可不正是那个红发青年紧跟在女子后面，脸上还一脸坏笑。 “大白天的就耍流氓，你倒是胆大。”黄海川看向那红发青年。 “关你屁事。”红发青年面带厉色的盯了黄海川一眼，刚才要是黄海川不跟那女子换座位，他这一路上就不至于这么无聊了，正对黄海川不爽呢，见黄海川这会还敢出声，红发青年已经忍不住要动手打人。 “这路遇不平事，人人都有责任管。”黄海川笑了笑，眼前这明显就是一个社会小青年，黄海川也不想跟对方计较，见到杨振已经走了过来，黄海川正想让对方喊两个警察过来，让这年轻人进去呆两天，权当给个教训，下次好长长记性，这猥亵妇女已经足够拘留的了。 黄海川看向杨振，还没说话，就听到旁边没走开的女子喊了一声小心，把他推了一下，黄海川一愣，回过神来才知道自个刚才险些就挨了一拳头。 “你干什么。”杨振厉喝道，已经跑了上来，别看他已经五十出头，但当了二十多年警察，就算是现在已经是领导，鲜少再到第一线去，但这底子却是还在，三步两步冲上来，一下子就制住了小青年。 杨振的司机也跑了上来，杨振将人交给对方，冷哼了一声，道，“打电话回局里，叫人过来。” 杨振说完，转头看向黄海川，关切道，“黄市长，您没事吧。” “没事。”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这小年轻刚才在车上猥亵妇女，拘留他几天，好好教育一下，不过也别太过分，适可而止。” “黄市长放心，这种流氓，有的是教训他的方法，现在社会上很多人在公共交通工具上猥亵妇女，势头猖獗，碰到这种人，但凡是被我们警方抓住的，少不得让他们长长记性，让他们不敢再乱来。”杨振笑道。 两人说着话，旁边的短发女子却是看着黄海川和杨振发愣，杨振喊黄海川市长？ 短发女子之所以没急着走，本来是要感谢黄海川刚才在车上跟她换座位，帮了她大忙，却没想到会见到眼前这一幕。 “对了，刚才谢谢你，要不然我怕是要挨拳头咯。”黄海川看向短发女子，笑道。 “是我该谢谢你才对，刚才那臭流氓一直骚扰我，要不是你跟我换座位，这一路上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短发女子感激的对黄海川道，说话间，短发女子神色有些迟疑，看了看杨振，又看向黄海川，“您……您是？” “你就当我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路人。”黄海川哈哈一笑，指着那红发青年，道，“这人等下会被抓到公安局，你不用担心。” 黄海川说完后，同女子点了点头，随后和杨振一起上了车。 短发女子还留在原地发愣着，从出口通道走进来一个二十七八的少妇，看到女子，少妇这才笑着叫道，“妹妹，你愣在这里干嘛，都下车了还不出去，害我在外面出站口干等，还奇怪你怎么还没到呢。” “姐，刚才我在车上碰到流氓了，一路上提心吊胆的。”女子看到来人，一脸委屈。 “哪个王八蛋敢欺负我妹妹。”少妇一听，大怒，“姐在公安局也认识一两人，马上给你报警。” “姐，不用了，那人已经被抓起来了，瞧，被那人揪着了，你看看，那边都有警察来了。”女子笑道，指了指远处。 女子不知道，这是杨振的司机给市局的人打了电话，从最近的地方调拨的警力过来，警察这才来得这么快。 “是嘛，今天倒是稀奇了，警察来得够快的。”少妇笑道。 “姐，不是啦，是有人帮的我，不过那人已经上车了，在那辆车上，还没走。”女子指了指不远处那辆黑色轿车，因为杨振的司机还没上车，所以车子还没开，黄海川此时和杨振在车里面聊着。 “那得去谢谢人家。”少妇笑了起来，拉着妹妹往前走。 此时杨振的司机将那红发青年交给两个警察后，已经小跑着上了车，他可不敢让领导久等。 少妇带着妹妹刚上前，车子就已经启动了起来，开了出去。 没赶上车子，少妇看到那车牌时，却是惊咦了一声，她在市委政研室好歹工作了五六年了，一些常识还是知道的，刚才那辆车子的牌照，分明是市领导专车才能挂的牌照。 “妹妹，你确定帮你的人上了那辆车子？”少妇有些惊讶。 “废话，我又不是瞎子，还能看错不成。”女子笑道。 “他是跟你一样从江城坐客车过来的？”少妇再次问了一句。 “肯定呀，要不然他刚才在车上怎么帮我。”女子翻了翻白眼。 少妇闻言，一脸惊讶，能让市领导的车子来接人，应该是个有来头的人物才对，怎么会是坐客车过来？ 少妇百思不得其解，若是黄海川此刻看到对方的话，恐怕也会惊讶，眼前这已经充满的女人味的少妇可不就是当时他在政研室工作时，那个刚大学毕业考入政研室，还带着几分青涩的学生气的李玲嘛，而现在，李玲已经充满成熟女人的味道，再也不是当时那个青涩的小姑娘了，当时也是黄海川在政研室工作的最后一个夏天，后来他就调入了市委办公厅，给周明方当秘书。 “姐，我听那车上下来的人还喊他什么市长来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女子说道。 “你说什么？”少妇眼睛睁得老大。 “刚才车上下来的人喊那人市长呀，不过那人可真年轻，看起来好像都才三十左右。”女子奇怪道。 “就知道瞎说，你肯定是弄错了，咱们这宁城新来的市长可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还三十左右呢，你估计是听错了。”李玲笑了笑，“好啦，咱们也回家去了，国考就快到了，你这次辞职回来，就好好看书备考，姐晚上约了组织部的一个领导，只要你自个考得争气点，到了面试，绝对不用担心，姐一定弄进来，考上公务员，这下半辈子也不用愁了。”李玲笑道。 “姐，其实我都不喜欢进体制，是你们非得让我考，不然我才不想辞职呢。”女子无奈道。 “你这傻丫头，别人还没这个机会呢，再说考公务员有啥不好的，你不知道你姐为了能帮你弄进来都费了多少力气了，这么早就在帮你打点关系，还不就是为了让你有个好前程。”李玲疼爱的看着这个妹妹，她父母也就她们两个女儿，没有儿子，姐妹俩的关系一直非常好，父母希望妹妹也端个铁饭碗，下半辈子不用愁，李玲自然也是极力的帮妹妹忙，即便是晚上约的那个组织部领导，之前也是通过朋友帮的忙才能搭上关系，想到对方看到自己那饱含暗示的眼神，李玲就忍不住轻啐了一口，前几天吃饭，对方的手就摸到了她大腿上来，好在没再进一步。 今晚其实是对方主动约的自己，李玲不用想也知道对方经过上一次的试探，今晚主动约她，肯定是动了别的心思，但她却是不能不赴约，为了帮妹妹跑关系，她这当姐姐的，也算是豁出去了，只要对方不到最后那一步，让对方占些手脚上的便宜，她也就忍了。 第1208章 黄海川和杨振坐车从车站离开，晚上杨振已经定了酒店，黄海川也没拒绝，不过这会时间还早，黄海川打算先回家里一趟。 “市长，晚上要不要请张部长也过来？”杨振问道。 “也行，回来了就一起坐坐。”黄海川笑着点头，杨振口中的张部长指的是市委组织部部长张明德。 到了家里，杨振先行离去，黄海川上楼后，一会，父亲黄源也才回来，一见到黄海川，黄源就笑骂道，“回来了也不让我去车站接你，跟你爸是越来越生分了。” “爸，瞧您说的，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嘛，不想让你来回折腾。”黄海川笑道。 “开个车去车站能折腾啥，又不是走路过去。”黄源笑着摇头，又道，“这次回来要呆几天吧。” “就呆一晚上，明早就要走。”黄海川笑着在沙发上坐下来。 “这么快？”黄源愣了一下，随即无奈的笑笑，“儿子当官也不见得是好事，瞧你这基本上都不着家，现在你妈在京城照顾孙子，这家里可就剩我一人咯，冷清得很呐。” “爸，你以前不是嫌老妈在的时候太啰嗦，没事就喜欢唠叨，现在老妈不在了，不是正和你意吗。”黄海川咧嘴笑道。 “找打，那是随口说的，能当真吗。”黄源笑骂，和儿子坐了下来，黄源其实也很少有机会和儿子面对面坐着交流，儿子回来的时间屈指可数，回来最长时间也就呆三天，而每次回来，应酬也多，两三天的时间，父子俩鲜少会正儿八经的坐下来一起聊一聊。 “对了，有件事正要和你说说，前天市里来找我谈话，说要把我调到教育局，让我担任局长，我给拒绝了。”黄源同儿子说着，颇有些疑惑，“海川，你说这张一萍当上了市委书记，市里还提拔我，是不是不安好心呐。” “爸，我看是你想多了，张一萍当了市委书记也犯不着来设局害你一个小教师。”黄海川笑道，市委组织部长还是张明德担任，张明德跟他关系又是不错，黄海川并不认同父亲的话。 “谁说我是小教师的，你爸现在好歹是市一中的校长。”黄源笑了笑，“再说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说的没错，事情也不至于像你想的那么复杂。”黄海川笑道。 “我这不也是随口说说嘛。”黄源笑着摇头。 父子两人坐着聊了许久，一直到了傍晚，黄海川接到杨振的电话后，才笑着问父亲，“爸，晚上我和杨振还有张明德他们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你们的饭局，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你妈不在，我自己很少做饭吃，你老爸在外面的应酬可也不少。”黄源笑道。 “爸，老妈没在，你没背着她跟哪个女老师玩暧昧吧。”黄海川嘿嘿一笑。 “去去，你好歹也是个市长，还这么不正经。”黄源瞪着眼睛，笑骂道。 父子俩一起出来，黄源有自己的应酬，黄海川则坐着杨振的车子一起前往酒店。 酒店包厢里，张明德已经过来，黄海川进来后，张明德笑着起身，“黄市长。” “明德来啦，许久没见了。”黄海川笑道。 “是好久没见了，听到黄市长回来，我这可不知道多高兴呢。”张明德满脸笑容。 杨振紧随着黄海川后面走进来，笑道，“张部长，咱们以后有机会可以到南州找黄市长喝酒嘛，听说南州景色不错，咱们正好过去旅游。” “这倒是好提议，还真得找时间到南州去跟黄市长喝喝酒。”张明德笑着附和。 “你们要是过来，那我再欢迎不过。”黄海川笑着坐下，“就怕你们没那个心情，现在张一萍当了市委书记，我看你们日子不好过吧。” “哎，张一萍可真不是一般的强势，以前她当上市长时，还有昆明书记可以压制一下她，现在她当了市委书记，真的是不得了了，我们这些常委，都得看她脸色。”张明德苦笑道。 “那女人权力欲很强，喜欢揽权，你们的苦日子还长着。”黄海川开着玩笑。 “黄市长，干脆你调回宁城当书记得了。”杨振也凑趣的笑道。 “明德将来要是调到了中组部，可以考虑把我调回来。” “黄市长，您就别打趣我了，咱这辈子估计都没机会调出宁城，还调到中组部呢，除非祖坟冒青烟了。”张明德笑着摇头。 几人笑着聊天时，同一楼层的另外一个包厢，李玲也刚刚来到，市委组织部干部一处处长张阳辉正坐在包厢里抽着烟，包厢里，乌烟瘴气，李玲一进来，就被呛得咳了一声。 “哟，李科长来了。”张阳辉看到李玲进来，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也没再抽烟，将烟头掐灭，盯着李玲，见李玲今晚穿着一身性感的裙子，张阳辉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格外灿烂。 “张处长说笑了，我哪里敢称什么科长。”李玲娇媚的白了对方一眼，她现在只是个副主任科员，离科长还十万八千里远，张阳辉这么叫她，无非是在调侃她。 “以后总有机会当上科长，时间问题而已。”张阳辉笑眯眯的说着，招手示意着李玲坐到身边来，嘴上已经笑道，“李科长，你说今晚咱俩喝点什么酒好呢。” “张处，我看我还是喝饮料好了，我可不敢喝酒，万一要是被你灌醉了，晚上可就回不去了。”李玲娇笑了一声。 “回不去没关系，在这酒店开间客房休息不就行了，方便得很。”张阳辉笑容暧昧，一只手已经不知不觉的放到了李玲腿上。 李玲心里骂了一声禽兽，脸上却是不得不和对方虚以委蛇，瞥着对方那搁在自己大腿上的脏手，李玲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身体鸡皮疙瘩都快冒出来。 “张处，我妹妹的事，可就拜托你了，你可不能不帮忙。”按住对方的手，李玲笑道。 “放心，只要你妹妹成功进入面试，我保证她没问题，嘿嘿，就算她分数差点，也不是不能操作，就看李科长你的表现哦。”张阳辉露骨的笑着，言语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自明。 “张处长，可不能说大话。”李玲神色一动，真要那样的话，自己妹妹的事可就又有了几分保证，不过李玲也知道这种事几乎不可能，特别是国考，想要作弊很难很难，即便是进入到面试环节，要暗箱操作都不容易，要不是因为张阳辉每年都是市里抽调的面试考官之一，李玲根本不想让这狗日的占便宜。 “不是我说大话，而是凡事都有可能，就看肯不肯去做而已。”张阳辉信誓旦旦的说着，空头支票谁都会开，反正李玲的妹妹能考几分还是个未知数，他不怕把话说得满一些，正经是先把眼前这个小娘们弄上手才是要紧事。 “是嘛。”李玲嘴角微微撇了撇。 “李科长，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那还来找我干嘛，是不是？”张阳辉笑了笑，那放在李玲腿上的手，已经硬是挣开了李玲按住她的手，他看得出来，李玲因为有求于他，也不可能真的态度坚决的阻止他，嘿然一笑，张阳辉突然将李玲给拉到怀里来，道，“李科长，凡事总要付出一点代价的，你在机关里混了这么久，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咳，张处长，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等我妹妹的事办成了，我还有重金酬谢。”李玲挣脱了张阳辉的怀抱，猛的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将准备好的信封，从包里拿了出来，放到桌上，那里面是一万块钱，是她打算先给张阳辉的酬劳。 “李科长，你这是干什么，你看我是爱钱的人吗？你要是拿钱就没意思了，你的钱，我怎么好意思拿呐，你这大美人在这里，我对钱可没兴趣。”张阳辉嘿嘿笑着，再次赤果果的暗示起来。 李玲面色通红，她有种逃离包厢的冲动，来赴约，她其实也不是没想过会可能有什么情形，但她还是幻想着张阳辉收了钱后顶多就是占点手上的便宜，不至于更进一步，但事实就是很残酷。 其实在机关里呆久，见过了太多的龌龊，李玲也不是以前那刚踏入社会的小姑娘，随着嫁做人妇，再加上在机关耳濡目染，要说自个是什么贞洁烈女，那不过是个笑话，来赴约，要说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心理准备，那是自欺欺人，但此刻真要到那一步，李玲显然还是一时没法适应。 “张处长，我先上个厕所，等下再过来。”深吸了口气，李玲打算先出去静静。 “好，那我等着，李科，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可别让我失望。”张阳辉笑了一声。 李玲耳根子发红，逃也似的离开了包厢。 卫生间，黄海川刚从厕所里出来，正在洗手，准备往外走时，看到迎面走来的女人，黄海川一愣，不太确定的叫了一声，“李玲？” 第1209章 李玲正低着头走路，冷不丁的听到有人叫自己，抬起头一看，看到是黄海川时，李玲好一会没回过神来，揉了揉自己眼睛，李玲确定自己没看错时，脸上的笑容如同鲜花一般绽放开来，眼睛睁得老大，“黄海川？” “还好没认错人，我就说瞅着给分明就是你。”黄海川笑了起来，“你还是一点没变，就是变得成熟了许多了，可不再是那个刚踏出校园的青涩姑娘了。” “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进政研室那会才刚大学毕业。”李玲脸上满是惊喜，看着黄海川，刚刚喊了一声黄海川的名字后，李玲这会也不敢再直呼黄海川的姓名，她在政研室工作，自是知道这个从政研室走出去，仅比她年长几岁的男子已经成了一市之长，是她需要高高仰望的存在，刚才下意识敢喊黄海川的名字，这会却是拘谨了许多，“黄…黄市长，您不是在南州吗？怎么会在这里？” “哦，我今天刚回宁城，和朋友出来吃饭，明早就要返回南州了。”黄海川笑道，“倒是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吃饭，还真是巧了。” “黄市长，这说明咱们有缘。”李玲轻声笑了起来。 “是啊，有缘，你考进政研室，咱俩能成为同事，这其实也是一种缘分。”黄海川笑了笑。 “只可惜我刚进去没几个月，您就调走了。”李玲看着黄海川。 两人站在洗手间门口说话，这会又有人往洗手间走来，两人便往边上走廊移了移，免得挡了别人，包厢里张明德和杨振都还等着，黄海川同李玲聊几句后，便要返回包厢，对于李玲向他要电话号码，黄海川也没拒绝，毕竟是曾经共事过的同事，虽然两人现在的身份天差地别，但黄海川也不是狗眼看人低的人。 “对了，黄市长，您在哪个包厢吃饭？”李玲最后问了一句。 “306包厢，怎么了？”黄海川疑惑道。 “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李玲笑着摇头。 黄海川闻言，也没再说什么，点头致意了一下，随即走回包厢。 李玲站在原地发愣了一会后，这会也没再去洗手间，她本来就是躲出来的，并非真要上厕所，站了片刻，李玲神色微动，拿出手机打开着录音机，不动声色的走回去。 “哟，回来了，我还怕你在洗手间里出不来，想要出去看看呢。”张阳辉看到李玲回来，笑道。 “张处难不成还敢进女洗手间不成。”李玲白了张阳辉一眼，很自然的将手机搁在桌上。 “要是李科真的在洗手间出不来，那我就算是背个坏名声也得冲进去看看是不是出了啥事不是，我对李科可是关心得很呢。”张阳辉嘿嘿直笑，眼睛一直盯在李玲身上，见李玲进来后没坐刚才的位置，反而是有意拉开了一个位置，张阳辉眉头微皱，不过很快就坐到了李玲身旁，手跟着揽上了李玲的腰，笑道，“李科上了个厕所，出来就生分了不成。” “张处说笑了，咱俩现在也不过第三次见面，就算是不生分，也还谈不上多么熟悉不是。”李玲微微一笑。 张阳辉微微一愣，感觉李玲明显是和刚才有些不一样，刚才这小少妇坐着，更多的可还是逆来顺受呢，这会说话的那种口气明显感觉不一样了。 “李科，瞧你这话说的，一回生二回熟嘛，咱这都第三回了，再说了，你妹妹的事难道你不办了？”张阳辉笑着，放在李玲腰间的手试探性的活动了起来，看李玲并没阻止他的动作，张阳辉心里琢磨着难道自己多想了？ 李玲此刻早就在忍着心里恶心，脸上还故意装出一副笑脸迎合张阳辉，娇媚的笑道，“张处，我明白你的意思，这钱你先收下，我妹妹的事办成了，你说我还能不满足你嘛。” “嗯？”张阳辉看了李玲一眼，听这小少妇的意思，钱要给他，还要满足他的要求？ 张阳辉此时已经酒精上脑，虽然他不见得在乎这点钱，但想着有钱收，还能得到这小少妇，何乐而不为，嘴上已经胡乱应着，“行，这钱我就收下了，你妹妹的事包在我身上，我尽量帮她弄个好单位。” “张处，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两万块钱，你看成不？”李玲瞥了张阳辉一眼。 “成成，钱的事好商量，你让我满足了，这钱只是小事。”张阳辉心痒难耐，嘴上说完，已经凑上李玲的脸蛋一顿乱亲。 李玲长呼了口气，暗道了一声成了，这禽兽终于顺着自己的话答出了她想要的结果，将张阳辉推开，李玲迅速的站了起来。 努力平复着那起伏的心情，李玲不着痕迹的将桌上的手机拿了起来，放进包里，李玲笑道，“张处，我一个朋友正好在这一楼的另外一个包厢吃饭，我想过去敬杯酒。” 张阳辉神色不耐，李玲老是在关键时刻躲开，他这心情能好才怪，看着李玲，张阳辉微哼了一声，“我说李科，你这不是要上洗手间就是要去找朋友敬酒的，你到底是给不给你妹妹办事了。” “办，当然办，不过我刚才确实要上洗手间，这会也确实要去敬酒嘛，张处要是不信，您跟我过去？”李玲眼珠子转动着。 “是吗。”张阳辉盯着李玲，每次兴起的时候都被李玲给中断，张阳辉这会着实是憋了一股邪火，道，“李科，这敬完酒可就没事了吧，你这又想办你妹妹的事，又老是这样扫兴，那可就太没意思了。” “我是真的有朋友在旁边包厢吃饭，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碰到，不过敬酒说不过去，张处，您就消消气，待会回来，我陪您喝个痛快，您让我喝多少，我就喝多少，成不？”李玲娇媚道。 “当真？”张阳辉眼睛一亮。 “那自然是真的，反正我又不怕喝醉，真喝醉了，我想张处也会把我照顾好的，不是吗？”李玲妩媚的笑着。 “当然，当然，你要喝醉了，我肯定会把你照顾得很周到的。”张阳辉笑了起来，李玲这么一说，让他心情好了许多，今天晚上约李玲出来，他就是打算把这女人弄上手的，在楼上连房间都订了，可不想最后失败而归，眼下李玲这么一说，他也就站了起来，笑道，“那我就跟你过去敬杯酒，帮你撑撑面子。” “那敢情好。”李玲听着一愣，神色古怪，忍着没笑出来，她虽然不知道黄海川是和什么人吃饭，但能和黄海川坐一起的，估摸着也是非富即贵，待会她就要看看这姓张的王八蛋会不会出丑。 两人端起酒杯，一起往外走着，李玲来到黄海川所说的306包厢门口，轻敲着门。 包厢内，黄海川和张明德、杨振两人正聊到宁城新来的市长郑白明，张明德私底下正说那郑白明已经五十好几，人看起来也软绵绵的，没有半点气势，将来肯定是张一萍的应声虫，指望着他能和张一萍抗衡一二，那估计是没戏。 正说着，听到门外有人，三人都是一怔，菜早就上齐了，按说服务员也不会再过来才是。 杨振喊了一声进来，门外的李玲和张阳辉才推门进来，张阳辉头抬得老高，还在想着这李玲的朋友最多也就是政研室那些人，李玲只是副主任科员，交往的群体差不多也就跟她一个层次，他这组织部干部一处处长无疑还是很有显摆的余地的，再者，组织部的官员那是见官大一级，张阳辉心里头傲气十足。 “黄市长，我来向您敬杯酒。”李玲一进来，就恭敬的向黄海川说道，眼角的余光往边上的两人扫着，李玲也很好奇黄海川跟谁在吃饭，乍一看到张明德和杨振时，李玲呆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那是市委组织部长和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啊，她在市委，对这些领导一点都不陌生。 “这么客气干什么。”黄海川笑着摇头，不过还是端起酒杯，很给面子的同李玲喝了一下。 张明德的目光落到张阳辉身上，微微有些奇怪，“阳辉，你也认识黄市长？” “不，不认识。”张阳辉眼珠子都快掉出来，那高扬的头这会如同哈巴狗一般耷拉了下来，想哭的心都有了，还过来显摆呢，连给人家提鞋子都不够格，他已经认出了黄海川，从宁城走出来的干部，他这组织部的干部没理由认不出来，这会再看到顶头上司和杨振这政法委书记都陪在一旁，张阳辉恨不得直接撞墙去。 “部…部长，我是跟着李科一起过来敬敬领导。”张阳辉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张明德闻言，看了李玲一眼，点了点头，也没再说啥。 李玲向黄海川敬了酒后，也向张明德和杨振两人敬了一下，张阳辉大汗淋漓的跟着敬了一圈后，这才灰溜溜的和李玲一块离开。 “张处，咋啦， 看你魂不守舍的。”回到包厢里，李玲斜瞥着眼看着张阳辉。 “李玲，你刚才故意算计我的是不是。”张阳辉已然醒悟过来，看着李玲恨得牙痒痒的。 “张处，您怎么能这样说，黄市长以前也在政研室工作过，我们那时确实是朋友，刚才出去碰到了，您说我能不去向他敬酒嘛，我可不知道你们那张部长还有那杨书记也在包厢里面。”李玲委屈道。 张阳辉冷哼了一声，他猜自己八九不离十是被这臭娘们摆了一道，想着刚才那丢人样，张阳辉端的是火大不已。 “张处，还喝酒不？”李玲娇笑道。 张阳辉盯着李玲看了一眼，要说刚才还有欲火，这会也被浇灭了，想起刚刚的场面，张阳辉心里还拔凉拔凉的，那可都是个顶个大的领导啊。 “张处，记得我妹妹的事哦。”李玲笑了笑，看张阳辉的样子是不敢乱来了，李玲心花怒放。 “你妹妹的事，我无能为力，李科，我看你自个本事就大得很，能和黄市长交朋友，刚刚还能和我们部长说上一两句话，你自己就牛气得很，我就不丢人现眼了。”张阳辉冷着脸，站起来就往外走。 李玲嘴角往上翘着，看着对方离开，也没阻止，眼睛往自己包里的手机看了一下，李玲嘴角的笑意荡漾开来，她相信张阳辉会帮她的忙的。 第1210章 窗外，蓝天白云，早上八点，黄海川坐上了宁城往南州最早的一趟航班，临近十月份，不管是宁城还是南州，依然有几分盛夏的炎热，不像京城，晚上已经有了入秋的凉意。 到南州时，已经是上午十点，曾平和黄江华两人和黄海川的司机李勇一起过来接机，车上，黄海川询问着过去几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市长，昨天晚上倒是刚发生了一件大事。”曾平朝黄海川汇报着。 “什么事？”黄海川疑惑的看着曾平，既然是大事，曾平怎么没及时打电话向他汇报？ 曾平看出了黄海川眼神的意思，赶紧道，“是望山市那边的事，因为黄市长您难得休息几天，我就想着不是咱们市里的事，就没急着向您汇报，怕打扰您休息。” “望山市又出什么岔子了？”黄海川一怔，这几天听得最多的可就是望山市这个地方了，这边区山城，这几天事儿还真多。 “望山市市委书记陈建飞突发脑溢血，送进医院抢救无效死亡。”曾平道。 “啥，死了？”黄海川一惊，这可是在职的地市级一把手呀，突发疾病死了，毫无疑问，这件事情的影响肯定不会小。 “望山市纪委书记前几天才在高速上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躺着，这没几天，市委书记就突发疾病，望山那地方中邪了不成，怎么接连发生这种不幸的事。”黄海川神色古怪。 “谁知道呢，现在倒是有不少人也在议论说望山那地方肯定是有啥不详的东西，才会接连出事。”曾平道。 “还不祥的东西呢，咱们都是党员，是无神论者，这种无稽之谈别乱传。”黄海川笑道。 “市长您说的是。”曾平笑着点头，“也就是随便听听，权当乐子，不过听说昨晚省委常委会召开了紧急会议，并且沈秘书长已经连夜赶往望山，好像上午省里的领导还在开会。” “哦。”黄海川微微点头，曾平口中的沈秘书长是新任省委秘书长沈必清，至于省里领导开会，黄海川琢磨着八九成也就是在讨论新书记的人选了，那陈建飞是突发脑溢血，这种事情太过突然，恐怕省里也是措手不及。 “对了，前些天望山市不是有市民到省政府门口静坐吗，这几天没有了吧。”黄海川问道。 “肯定没了，这种事出过一次，望山市哪敢再让它出现第二次，听说望山市那边现在都在市里外出的各个路口设了检查点，就是为了防止还有市民跑到南州来抗议。”曾平说道。 “这么做只是治标不治本，起码得弄清楚市民抗议的原因是什么。”黄海川摇了摇头，不过说归说，黄海川不知道望山市是什么情况，还真没太大的发言权。 一路说着回到了市里，因为下午省里本就要召集全省地市级主要领导开会，黄海川回了市政府后便呆在办公室，下午直接去省里开会。 中午，黄海川正要吃午饭时，却是接到了吴汉生打来的电话。 “海川，省里决定要调你到望山市担任市委书记了。”电话里，吴汉生说道。 “什么？”黄海川惊得站了起来。 “省委常委会刚做的决定，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听说邓毅和葛建明都支持你到望山市去，宝来省长也默认了，最后是佑军书记拍板决定的。”吴汉生和黄海川大致说道，他身为副省长，得到消息的速度无疑黄海川快了些，其实就算是他不和黄海川说，黄海川也很快会通过其他渠道知道这个消息，只不过他和黄海川两人毕竟是共同进退，知道消息，他肯定要第一时间通知黄海川。 黄海川听到吴汉生的话后，已经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邓毅和葛建明竟都支持他望山市去上任，这摆明了就是给他穿小鞋啊，两人都是省委常委，说话都有分量，两人都出声了，省里能不把他调往望山市才怪，黄海川不知道是谁先提议的，眼下这个结果，他还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市长升为市委书记，他这是被提拔了，但望山市那是全省最穷的地方，在省会城市当市长还是到一个穷乡僻壤当书记？孰好孰坏这会还真说不清。 邓毅在常委会上会出声支持，黄海川一点也不奇怪，对方现在是南州市委书记，跟他暗地里不和，肯定是巴不得把他调走，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邓毅能不抓住才怪，至于葛建明，黄海川苦笑了一下，或许葛建明心里头对他也有些不满吧。 不知道是谁先提议的，黄海川此刻端的是苦笑不已，还真不知该感谢对方还是该骂了。 吴汉生毕竟只是副省长兼省厅厅长，不是省委常委，没资格参加常委会，所以具体的细节，吴汉生并不是百分百的清楚，但对方能这么快就打电话告诉他，这知道消息的速度也算是够快了。 知道了这个消息，黄海川也没了心情去吃午饭，让黄江华打电话叫食堂送一份饭菜上来，黄海川在办公室里呆着，这消息来得太突然，黄海川一时都有点懵。 到这个月，我调到南州正好差不多满一年，他的工作可以说才刚刚展开，要推行的政策也才刚要落实下去，在这节骨眼调走，黄海川端的是无奈不已。 前些天还到小石坪实地查访，黄海川正要拿这个污染重灾区开刀，黄海川不用想也知道自己一旦调走，很多事情就会不了了之，即便是对那小石坪的整治，最后肯定也是无疾而终，还有他推行的环保产业发展，将南州打造成现代化生态城市的理念，黄海川可以想象，他一调走，市里支持环保产业发展的力度肯定会大大降低，而后来者甚至有可能会推翻他在任时的政策。 “曾平，你去帮我找一份望山市的详细资料，越快越好。”黄海川拿起内线电话，打给曾平。 挂掉电话，黄海川也才猛然想起在办公室工作的黎小莹，大舅子还让他照顾这个小情人来着，他这要调走了，可就没法照顾周到到了，黄海川摇了摇头，他现在可没那些心思管那么多，临走前将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好就行，黎小莹到时候让邵华东暗中照顾一二也无不可。 正沉思着，门外响起敲门声，黄海川抬头一看，站在门口的正是邵华东。 “华东来了，请进请进。”黄海川笑着起身。 “黄市长，你听说了没有？”邵华东走进来，看了黄海川一眼。 “听说了。”黄海川苦笑着摇头，“真没想到会这么快调走，太意外了。” “是啊，很让人意外。”邵华东叹了口气，他和黄海川工作上配合默契，无疑不希望黄海川调走，他比黄海川得到消息慢了一点，但一听说后，正要回家的他也没回去了，调头来到黄海川的办公室。 “我这很多工作刚展开，现在这时候调走，真的是无奈不已。”黄海川皱着眉头。 “省里都决定了，也没办法改变了，不过其实还是得恭喜黄市长，毕竟是高升了。”邵华东笑道。 “华东，我看你这是调侃我不成。”黄海川笑着摇头。 “没，我可没那个意思。”邵华东连连摆手，笑道，“望山市是穷了点，但从市长到市委书记，黄市长您这确实是提拔了嘛。” “是好事是坏事可不一定，望山那地方，我看不只是穷，这些天连续都有事发生，怕是个是非之地哟。”黄海川神色凝重，对望山，他没多少了解，但这是他个人的猜测，这几天接连发生的事情可都跟望山有关，黄海川还真不知道那个地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真是个是非之地，他过去怕不见得是好事。 第1211章 邵华东听着黄海川的话也是微微一怔，黄海川说得没错，望山这些天发生的事的确是多了点，就算是提拔，到那边去还真不见得是好事。 “现在省里已经做了决定，估计任命很快就下来，黄市长怕是很快就得到望山去赴任。”邵华东说道。 “你说得没错，可能很快就得过去吧。”黄海川皱了皱眉头，省委常委会已经做出了任命，再加上望山市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恐怕省里会让他尽快去赴任。 “对了，前些天望山市大批市民到省政府大门前静坐，你有听说是什么原因吗？”黄海川看向邵华东，他这些天毕竟都在外面，消息没那么及时，或许邵华东知道点什么。 “这还真不太清楚，望山市派了大量警力来把人带回去后，他们市里估计也一直在封锁消息，现在恐怕省里才会知道，不过我想下午的会议，或许会有所提及吧。”邵华东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市长，其实就算是省里知道的，也未必就是真实的，望山那么远，省里鞭长莫及，想了解情况也不是那么容易，望山那边怎么向省里汇报的，可没人清楚。” “这倒是。”黄海川笑着摇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望山的领导班子也许不敢隐瞒，会如实向省里汇报，但也许也不是那么一回事，欺上瞒下这种事谁都会做，除非省里派一个调查小组常驻望山才有可能弄清什么事，不然望山那边说什么还真就什么了，当然，此刻也就他和邵华东两人在这里猜测罢了。 “市长，您这一走，也不知道省里会让谁来接您的班。”邵华东神色认真了起来，这无疑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他和黄海川配合默契，黄海川调走，若是来的人跟其合作不来，那邵华东的日子显然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过。 “谁知道呢，若是能直接将你提上来了，这就再好不过了，皆大欢喜。”黄海川笑了笑，要是邵华东上来，那么，他现在在南州刚推行的政策可能就不会有太大变化，邵华东毕竟了解他并且跟他的想法有很多相似之处，邵华东来当市长，黄海川会很乐意见到这个结果，只可惜这并不是他可以决定的。 邵华东闻言一愣，他是常务副市长，要说接黄海川的位置，他也是最有资格的一个，心里面，未尝没有这种想法，在官场里混，谁没有升官的想法？有升官的机会，又有谁不会去争取？他问黄海川这个问题，其实未尝不是对市长的位置也有所觊觎，黄海川要调走了，那他争一争又有何妨？ 只是邵华东知道这不是黄海川能决定，也不是他自己能臆想的，但黄海川身为现任南州市市长，在调走前，是可以向省里适当的建议下人选的，省里会不会采纳是省里的事，但黄海川提建议，那是黄海川的权利。 就算黄海川没主动提，省里也未必不会向邓毅和黄海川这两个南州市的党政一把手征询一下意见，看两人有没有什么建议人选，作为省里选拨的参考意见，所以邵华东显然是希望黄海川能适当的向省里推荐他，而他自个也会从其他渠道去想办法，只不过这种话他不可能和黄海川明说。 不过此刻黄海川的话，无疑让邵华东心里有些喜意，不消他说什么，黄海川就已经表露了希望能让他接任市长的想法，那他也都不需要多加暗示什么了，邵华东多少也有些明白黄海川的想法，黄海川是希望他推行的政策能够延续下来，而不是等他一调走，就成了一纸空文。 “哎，我这很多工作刚刚开了个头，现在怕是只能虎头蛇尾了。”黄海川苦笑道，“上京城前，我去泉南区小石坪调研，要求泉南区先自行整治，估计等我要调走的消息公布，有些人不知道得该有多高兴。” “黄市长，您就算调走了，您留下来的工作，我会尽量帮你督促完成，小石坪的整治，我会关注的。”邵华东表态道。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许多了。”黄海川笑了笑，邵华东的这番表态等于也是在间接表示他会支持和延续黄海川留下来的工作和推行的政策，其余的话，两人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彼此心照不宣就行。 但一切的结果，都要建立在邵华东是否能接任市长的前提上，否则以邵华东常务副市长的身份，看似权力很大，其实也决定不了太多东西，新来的市长要是足够强势，那邵华东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这事无疑让黄海川有些头疼，他在省里并没有太强的助力，省里的决定，他没办法产生实质性的影响，只能说是尽量去建议吧，邵华东能接他的位置固然是好，不能的话，那他也无能为力，盯着南州市市长这个肥缺的人肯定很多，邵华东的竞争对手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会少。 两人聊着，曾平按照黄海川的吩咐将临时整理的一份望山市的资料送了过来。 “市长，您要的望山市的资料。”曾平将资料送到黄海川面前，心里有些疑惑，他还不知道黄海川要调到望山的消息，正纳闷黄海川没事了解望山干嘛。 “黄市长，那我就先走了，刚听到消息就赶到你这，我这午饭都还没吃。”邵华东笑着起身。 “我刚让食堂送一份饭菜上来，要不再让他们多送一份上来？”黄海川笑道。 “不用不用，我回家吃，没跟媳妇说在外头吃，她肯定做了我的饭，我还是回去。”邵华东笑着摆手。 “难怪市里的人都说华东你是好丈夫的典范，其他干部都得向你学习，我看是名副其实。”黄海川笑了起来。 目送着邵华东离开，黄海川也随手翻阅起手头的望山市资料，望山市是南海省和邻省交界的边区山城，人口400万左右，相比起省会南州的七百多万人口，望山市的人口无疑不多，但其地域面积却是很大，是南海省面积最大的一个城市，可以算得上是地广人稀。 食堂的工作人员将饭菜送了上来，黄海川也索性坐了下来，边吃边看，临时整理的这些资料，只能了解一个大概，让他对望山市有一个初步的了解。 一直到下午两点半，黄海川才动身前往省委，省里召集的全市党政一把手会议在三点钟举行，黄海川到了之后，大多数人已经到场，椭圆形的大会议桌，里外两层，邓毅作为省委常委，在中间就坐。 黄海川找了位置坐下来后，目光在会议室里游荡起来，他对望山市市长并没有太多的印象，之前几次省里开会，也没特意去留意过对方，现在得知自己就要到望山市担任市委书记，黄海川显然是有意识的留意起望山市市长李开山来。 李开山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两鬓白发不少，看起来倒是挺质朴的一个人。 随着省委一号福佑军和省长顺宝来等省里主要领导进入会议室，会议也宣布开始，会议由省委副书记赵连升主持，福佑军和顺宝来都做了讲话。 正如黄海川事先和邵华东谈论一般，会议的确是跟望山市市民到省政府大面前静坐的事件有关，要求各市重视民众工作，严禁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强化领导干部责任制，哪个地方出问题，将会追究责任到领导干部身上。 黄海川仔细的听着，望山市问题的具体原因，会上并没有多提，但在最后，却是提及了望山市市委书记陈建飞病逝的事情，同时直接宣布了他担任望山市市委书记的任命。 不大的会议室里，此刻多少有些议论声，调黄海川到望山市担任市委书记，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快知道，除了当事人黄海川，以及望山市方面的干部，其他地市的领导并没有得到第一手消息，不少人都是现在才知道。 落到黄海川身上的目光并不少，黄海川却是看向了李开山，今后他可就要和对方共同搭班子了，投向李开山的目光也先带着善意，望山市有啥问题他不清楚，但他无疑不会先入为主的对别人产生什么看法。 李开山也看向了黄海川，听到省里的任命，他并没有太过惊讶，毕竟是跟望山市有直接关系，临近中午，省委常委会开完后，他也跟黄海川差不多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李开山心里很是失望，他这个市长没能顺理成章的提为市委书记，这对于已经五十多岁的他，接下来的仕途，已经没有太多的机会了，仕途基本上也到点了。 李开山没把失望表现在脸上，刚知道消息的时候，该发泄的情绪都发泄了，这会见黄海川看着他，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李开山也微微笑着点头示意。 会议最后由福佑军总结讲话，兴许是因为陈建飞突发脑溢血病逝的事情，福佑军最后也特别强调领导干部个人的身体问题，要求领导干部每年都要定期参加体检，再忙也得抽出时间来，不能觉得身体好就觉得检不检查都无所谓。 会议开完后，黄海川从会议室出来，见李开山还在后面，黄海川有意放慢脚步，想跟李开山聊几句，算是先打个招呼。 “黄市长，葛书记请您过去一趟。”黄海川刚走两步，葛建明的秘书徐卫就走了过来。 “葛书记请我？”黄海川眉头一皱，刚开完会，葛建明找他干什么。 “是现在吗？”黄海川多问了一句。 “对的，就现在。”徐卫点了点头。 黄海川闻言，往后面看了一眼，还想着和李开山寒暄几句，看来只能作罢了，双方的第一次打交道，估计还得留在望山。 第1212章 和徐卫一起下楼，黄海川才知道葛建明其实也还没走，就坐在车上，黄海川上车后，葛建明才吩咐司机开车。 “海川同志，上午的常委会，我提议你到望山市担任书记，我想你这心里该不会把我骂上了吧。”车上，葛建明主动笑道。 黄海川呆愣了一下，转头看着葛建明，竟是葛建明提议他到望山市担任市委书记？ 黄海川没想到葛建明竟会主动说出来，不过这种事情他过后无疑也会知道，但葛建明自己说出来就完全不一样，黄海川心里疑惑，葛建明在开完会后就单独请他过来，又主动提这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葛书记说笑了，调到望山市担任市委书记，我该高兴才是，怎么敢骂葛书记呢。”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笑笑。 “是嘛。”葛建明微微摇头，他不清楚黄海川这话是真话是假话，但他此刻也没心思去探究，他请黄海川过来，是为了和黄海川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这也跟他为什么会提议黄海川到望山去担任市委书记的事情有关。 “海川同志，前些天，望山市纪委书记李严培在望南高速路上出车祸的事情，我想你应该知道。”葛建明神色严肃。 “嗯，知道，我听说了。”黄海川点了点头。 “李严培同志虽然是在医院抢救过来了，但医生已经说他成了植物人，这下半辈子，算是废了。”葛建明叹了一口气，“你可能不知道，那天晚上，李严培同志给我打电话，说有重大事情要当面向我汇报，当时已经是晚上八点，望山到南州，全程走高速都要四个小时，到我这里肯定要十二点，我还问他什么事在电话里不能说，还非得这么晚赶过来，哪怕是放到明天难道也不行，李严培同志说事关重大，一定要连夜赶来见我，我也就答应了下来。” 黄海川认真听着，眼里已经闪过一丝惊讶，这事如果没有葛建明自己说，其余人肯定不会知道这些细节，但葛建明找他来说什么干嘛？ 没有说话，黄海川继续听葛建明讲着，只听葛建明道，“那晚我一直等到了十二点，李严培同志还没过来，随后我就接到了汇报，说李严培同志出了车祸，已经在望山市第一医院抢救，当天晚上我就连夜赶往了望山，听到李严培同志抢救过来时，我还松了口气，谁知最后却是被告知会成植物人，当时真的是一喜一悲。” “李严培既然有那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连夜赶到南州向你汇报，车上没有带资料吗？”黄海川疑惑道。 “车子起了大火，能烧的都烧完了，而李严培到底找我什么事，事后我让人找其秘书过来询问，其秘书也一问三不知，根本不清楚什么事情。”葛建明微摇着头，“或许事情真的如他所说那般严重，所以他没告诉第二个人，连秘书都瞒着，但问题也就糟糕在这，他出了车祸，还成了植物人，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找我有什么重大事情。” 黄海川点着头，葛建明说的没错，李严培是抢救过来了，但成了植物人，这跟没抢救过来几乎没啥两样，等于还是没用，不过黄海川在这会还是纳闷，葛建明跟他说这些要干嘛，提议他到望山市担任市委书记又是什么意思？听葛建明讲了这么多，黄海川隐约感觉到事实可能不是他之前料想的那般，葛建明支持他到望山担任市委书记是要给他小鞋穿。 葛建明说着话，看了黄海川一眼，似乎能看出黄海川心里也诸多疑惑，葛建明也没问，只是继续道，“那晚的车祸过后，我起先还没觉得有什么，但后来我详细了解一下了情况，却是留意到了一个细节，也让我有些不解，李严培出事故的地点虽然还是在望山市范围内，但已经是临近望山市和北元市的交界处，往前几百米就是北元市高速路段范围，北元市跟望南高速的高速对接口也在那里，从那里直接往北元市区差不多就四十多分钟的路程，但返回望山市区却是要近两个小时的路程，但车祸发生后，李严培同志却不是被送往就近的北元市抢救，而是送回了望山市抢救。” “葛书记的意思是？”黄海川心里微惊，葛建明话中有话，黄海川并非听不出来，难道李严培的车祸还另有隐情不成？ “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葛建明神色郑重，“我们当干部的，特别是到了我们这一级别的干部，不论讲什么话，都要讲究证据，没有凭证的话，不能随便宣诸于口，有关李严培同志车祸的事，只是我了解了一下情况后，个人有些疑虑，再加上最近望山市出事，所以我向佑军书记提议由你到望山市担任市委书记。” 黄海川沉默着，仔细消化着葛建明话里的信息，黄海川知道葛建明肯定是有怀疑什么，但他作为一名高级干部，没证据的事情，他不愿意讲，也不愿意胡乱推测，但葛建明不讲，黄海川却是要问，道，“葛书记，你说那晚李严培同志是送回望山市抢救的，这里面有没有别的情况？是谁打的电话叫救护车，又是北元市的救护车先到还是？” “车祸地点旁边就是高速服务站，有人目击车祸后就第一时间打了120，但这不重要。”葛建明看了看黄海川，似乎知道黄海川想了解些什么，葛建明看似漫不经心的道，“事故发生后，望山市的党政领导也万分重视，陈建飞同志在得知消息后，立即打电话要求将人送回望山市第一医院抢救，送到医院后，陈建飞和李开山等干部也都第一时间到医院守着，关心李严培的抢救情况。” “陈建飞书记要求将人送回望山市抢救？”黄海川愣了一下，眉头拧紧着，片刻后，又舒缓了开来，黄海川知道仅凭这些真的不能去胡乱猜测什么，事故地点还在望山市范围，陈建飞作为市委一把手，在了解到李严培出了严重车祸，他第一反应是赶紧将人送回市第一医院抢救，这并没什么奇怪，那种情况下，或许他也没有想到送到北元市其实更近一些，再者，或许他可能也认为自个市里的医院更值得信任一些。 “陈建飞同志突发脑溢血逝世，让人始料未及，望山市现在又是问题不少，因此我提议你到望山市担任市委书记，我认为你才能胜任这个职位，现在望山市亟须稳定局面，而我，也希望能够有个人能够在稳定望山局面的同时，能够暗中弄清一些事情，李严培那晚到底有什么紧急事情要见我，我很疑惑，也希望黄海川同志到了望山后，能查探一下，至于李严培同志出车祸事故背后有没有别的隐情，目前来看是一起意外交通事故，和李严培车子相撞的那个开车的司机，交警从他身上检测出了酒精，是违规酒驾，那个肇事车主也经过抢救无效身亡了。”葛建明再次说道，他找黄海川过来是要开诚布公的交谈，所以他自己现在知道和了解的，也都告诉了黄海川。 黄海川有些无奈的轻抚着额头，经葛建明这么一说，黄海川倒是愿意相信葛建明提议他到望山去并没有存什么私心，葛建明显然是认为他的作风足够强硬，能稳住局面，也敢于去碰硬，所以才会提议让他去，但这官场里的人，要是都将之想象成表面上这么简单，那就是自个幼稚了，葛建明的真实想法未必像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但此刻葛建明还算是坦诚的态度，黄海川显然没法去多说什么，况且省委常委会都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到望山市去赴任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这事是好是坏，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但不管怎么说，他到望山去担任市委书记，终究还算是提拔了。 第1213章 “我调走之后，省里有考虑谁来接替我的位置吗？”黄海川沉默了片刻后，问道。 “省里现在还在考察人选吧，这是组织部的事情，我现在还真不太清楚。”葛建明摇头道。 “不知道葛书记对邵华东同志的看法如何？”黄海川转头看了葛建明一眼。 “邵华东？”葛建明皱了皱眉，他对邵华东不可能没有印象，毕竟是在南州当了多年的市委书记，邵华东早前就是副市长了，他对邵华东的了解不算少，此刻黄海川突然提及邵华东，葛建明若有所思，道，“怎么，你是想向省里建议邵华东同志接你的职？” “不错，我觉得邵华东同志完全能干好市长的工作，他在南州市工作了这么久，担任领导职务有些年头，对市里的工作再熟悉不过，在现在的市领导班子里挑一个对南州情况最了解的，恐怕非邵华东同志莫属，所以我觉得省里考虑他担任南州市长一职是合适的。”黄海川说道，他此时跟葛建明提这个，无疑是希望葛建明能支持邵华东担任市长一职，葛建明既然也有事情要他办，那他也有理由适当的向葛建明提要求。 “如果省里不考虑从南州市现有的领导班子里提拔，而是要从其他地市调过来，又或者要从省里调人下去呢？”葛建明笑了笑。 “现在人选不是还没定吗，我相信葛书记如果也向省里推荐邵华东同志的话，邵华东同志还是有很大的希望的。”黄海川看着葛建明道，他相信葛建明的话对福佑军还是有影响力的，只要福佑军这个省委书记拍板，邵华东担任南州市长一职也就没有任何阻力。 “海川同志，我这向省里建议提拔你，到头来怎么反而像是欠你人情了。”葛建明摇头笑道。 “葛书记，到望山去，是不是好事可还不好说呢，说不定您是要让我去趟雷呢。”黄海川微微一笑。 葛建明一愣，凝视着黄海川片刻，旋即有些苦笑。 “葛书记，您不说话，我就当您答应了。”黄海川笑道。 “我可没说答应你什么，只能说帮你去建议一下，能不能成，我不敢跟你保证什么。”葛建明摇了摇头。 “有葛书记这话就成。”黄海川笑道。 两人聊着，车子还没到省纪委，葛建明和黄海川说完正事，也就没必要非要请黄海川到办公室去，在车上询问着黄海川是要到省纪委坐坐，还是直接回市政府。 “我还是下车吧，你们纪委，我还是少去，纪委那地方，当干部的可没几个愿意去，免得哪天真的进去了。”黄海川笑着摇头。 “身正不怕影子斜。”葛建明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 车子在路边停下，黄海川的司机李勇一直开车在后面跟着，同葛建明挥手告别后，黄海川便上了自己车子。 “回市政府。”黄海川吩咐着李勇。 车上，黄海川神色并不轻松，别看他刚刚最后能和葛建明有说有笑，但心情并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轻松，葛建明提议他到望山去担任书记，或许真的是出于公心，但也可能夹杂着一些个人私心，这种事，只有葛建明本人自己知道，黄海川和葛建明的关系算不上有多么深的矛盾，但无疑也谈不上朋友，葛建明的真实想法，他还真不好琢磨，但光凭刚才的一番交谈，黄海川内心深处无疑还是更愿意倾向葛建明在这件事上没多少私心。 倒是那邓毅，在常委会上也出声支持他到望山市去赴任，黄海川不用想也知道邓毅肯定是想着赶紧把他踢出南州，绝对没什么好心。 市里，有关黄海川调到望山市担任市委书记的任命也已经通知下来，消息在政府办公大楼传得沸沸扬扬，黄海川刚回到办公室，曾平就走了进来，“黄市长，您要调走了？” “你们都知道了吧。”黄海川刚坐下，抬头看了看曾平， “省里的通知下来了。”曾平神色有些发苦，他这才刚被黄海川调到市政府担任办公室主任，这转眼间，黄海川就要调走了，他这办公室主任一下就要成了无根之萍了，新来的市长，能让他这个前任市长提起来的人继续坐在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才怪。 办公室主任相当于市长的大管家，领导基本上都会提拔自己信得过的人来坐这个位置，不出意外，黄海川一调走，他这办公室主任也坐不长了，曾平这心情能好得起来才怪。 “曾主任，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到望山去。”黄海川看了曾平一眼，对方的心情，他多少能看得出来。 “黄市长，我…”曾平神色有所迟疑，他是南州本地人，也上五十岁了，对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讲，无疑不想再到异地他乡去漂泊，尽管望山市也是属于南海省，但离南州终究是隔得太远了，高速来回都得八个小时，要回家一趟都不容易，曾平这把年纪的人，并不太想再到外面去折腾，他此刻反而有些羡慕起肖远庆来，肖远庆真是赶上了好时候，黄海川临调走前被任命为石屏市市长。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黄海川看曾平的神色，点了点头，知道对方并不想跟自己到望山去，想了一下，黄海川道，“你看你有没有想去的单位，我尽量帮你安排。” “黄市长，容我先考虑考虑吧。”曾平苦笑，他现在脑袋还一团糟来着，根本无心考虑。 “也行，尽快答复我，省里的任命已经下来了，我不可能耽搁太久。”黄海川说道，临走前，这些跟着他的人，黄海川能安排的都尽量帮他们安排了，让他们都有个不错的去处，也算是善始善终。 “会的，我明天就答复您。”曾平点了点头。 “那行。”黄海川笑着点头，转头又见黄江华走了进来。 黄海川还没开口说什么，就听黄江华道，“黄市长，您要调到望山去，我能跟您一起过去吗？” “哈，你不嫌那里穷乡僻壤？”黄海川笑了起来，“小黄，我要是没记错，你好像是南州市下辖的石屏人吧？” “嗯，我是石屏的。”黄江华点头，笑道，“市长，我还年轻，想跟您到外面去长长见识。” “那行，你要跟我过去，也省得我到望山再找一个秘书。”黄海川笑道。 曾平此时看着黄江华，端的是羡慕不已，黄江华这小年轻连婚都还没结呢，没家庭没牵挂，跟黄海川到望山去根本不用有太多顾虑，再者，曾平何尝看不出来，黄江华跟黄海川走，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这小年轻也精明着，知道跟紧领导才更有前途，要是不跟黄海川去，黄海川顶多帮他安排个不错的单位，将来的成就也就一般了。 曾平和黄江华在黄海川办公室站着，这时，林玉裴也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见林玉裴进来，曾平和黄江华都识趣的离开。 “对了，曾主任，帮我搜集望山的资料，我要更详细的，越详细越好。”黄海川叫住曾平。 曾平点了点头，旋即走了出去，林玉裴进来后，习惯性的将门虚掩上，走到黄海川身旁，一脸苦闷，“黄市长，我这才刚调来，您就要调走了，今后让我跟谁学习去吗。” “你这市长助理自然是协助新到任的市长工作，不论是跟在谁身边，照样都能学习不是。”黄海川笑了笑，可算是没有林玉裴在身旁‘骚扰’了，这估计也算是好事一件了。 “谁知道新来的市长会是啥样呢，人家还是觉得跟在黄市长您身边更能学到东西。”林玉裴娇嗔道。 黄海川摇头笑笑，林玉裴这女人总是喜欢在他面前卖弄风骚。 见黄海川没说话，林玉裴有些气恼，当这个市长助理，原本都是喜滋滋的心情，现在着实是被冲淡了不少，要是新来的市长是个半老头子，那可就真没啥意思了。 见黄海川往办公桌后面走去，林玉裴也跟了上去，还没走几步，林玉裴‘啊’的一声，捂着额头，痛呼着。 “我说你怎么跟在我后边了，走路也没个动静的。”黄海川哭笑不得，他不知道林玉裴走在后边，突然停下来拿东西，林玉裴直接撞他后脑勺去了。 “人家这不是跟你说话来着嘛。”林玉裴娇媚的白了黄海川一眼，“害人家撞到了，也不先安慰一声。” “那你没事吧？”黄海川无奈的笑笑。 “黄市长，您帮我看一下，额头是不是肿起来了？”林玉裴凑到黄海川跟前。 “帮你看看也不用凑这么近吧。”黄海川看了林玉裴一眼，对方都快贴到他身上来了。 “黄市长，这不是让你看下额头是不是肿了嘛。”林玉裴娇笑着，面孔几乎要跟黄海川贴着。 黄海川往后撤着身子，视线往下，是林玉裴那故意弄开了的领口，黄海川知道眼前这女人又开始玩暧昧了，三十多岁的女人，正是娇艳如花的年纪，林玉裴的性感正是其本钱。 第1214章 市委家属大院，黄海川的车子停在楼下，李勇正帮忙从黄海川屋里提着行李下楼，今天黄海川就要到望山市去，收拾几件平时穿的衣服，黄海川决定轻车简从，先行到望山去。 司机李勇和秘书黄江华两人都决定跟黄海川到望山去，他们两个没结婚，没有家庭的羁绊，继续跟随黄海川到望山是明智的选择额，别看李勇只是个司机，就凭他是给黄海川开车，哪怕是区长局长见了他，都会客客气气的。 黄海川去望山并没有通知别的人，市里的工作，其实也没啥好交接的，因为新市长还没任命，现在是由市委书记邓毅暂时也肩负起市政府这边的工作，黄海川昨天傍晚到邓毅办公室去了一趟，该说也差不多都说了。 黄海川能看得出来，他这一调走，邓毅是高兴得不行，从邓毅脸上那笑容就能看得出来，表面上看是热情的接待他，实际上是要高兴的送他滚蛋。 邓毅有心推荐省委办公厅主任陈文川担任南州市长，这是黄海川所听说的，黄海川不知道邓毅能不能如愿，如果真的是陈文川下来，那这南州市还真成了邓毅的一言堂了，黄海川昨晚特意到省长顺宝来家里坐了一下，好在对方也愿意见他，黄海川嘴上说是临到望山前，最后来向省长汇报一下南州的工作，但话到最后，却也是隐晦的提了提常务副市长邵华东，黄海川知道以顺宝来的政治智慧无需他多说什么，提了下邵华东，不用他多说，顺宝来也能知道他的真正来意。 能做的都做了，黄海川也希望是邵华东接他的位置，但这种事也只能尽人力听天命，决定权在省里，并不是他能决定的。 “市长，可以走了。”李勇把行李放在后车厢，再加上他和黄江华两人的行李，后车厢都塞满了。 曾平此时也在场，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邵华东都不知道黄海川上午就走，所以并没过来。 “曾主任，你回去吧。”黄海川笑着对曾平道。 “那好，黄市长，祝您一路顺风。”曾平点了点头，他最终并没有决定跟黄海川到望山去，他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是希望呆在南州，况且他这年纪，想再进步，其实也没多大空间了，所以他最后才会决心留下，黄海川也跟他说了，如果是邵华东担任市长，那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应该还能担任下去，如果新来的市长是别人，那他免不了调到别处去。 朝曾平挥了挥手，黄海川和黄江华上了车。 抬手看了下时间，现在还不到九点，到望山去，差不多四个小时的高速路程，估计得到中午一点了，这一趟的时间确实不短。 车子在南州市区行驶着，往外驶向望南高速的入口，黄海川转头看着窗外，这座城市的一草一木，他才刚刚熟悉，现在却是就要调走，黄海川也产生了一些不舍的情绪，刚有些感情就要离开，黄海川心里感慨不已。 如果可以，他希望在这座城市在多呆几年，他希望自己的施政理念能在这座城市推行下去，这是他第一次登上地级市的舞台，还是省会城市，和以前在宁城溪门县担任县长县委书记的意义完全不一样，主政一方，担任市长，这已经足够他施展自己的抱负，他在南州是准备大展拳脚的，打造一个现代化生态南州城市的口号才刚刚提出来，将南州建成一个有区域影响力的金融中心城市更是他对南州今后发展的一个规划，这是努力的一个方向，引进的跨国银行格雷银行才刚开业没几个月，一切才刚刚起步，现在却是只能交由后来者，还不知道后面的继任者，又会有怎样一套做法。 想到格雷银行，黄海川突然想起了挺久没见的林晴，这个格雷集团大中华区副总，似乎颇为神秘，不过这阵子好像没在南州。 车子进入了高速路口，通过了收费站，开上了望南高速，回头望着，黄海川叹了口气，以后要回一趟南州还真挺远，来回八个小时，而且想回京城或者回宁城也没那么方便了，望山市并没有机场，以后要回京城，都得到南州来坐飞机。 昨晚黄海川是在何丽和楚蓉那里过的夜，因为今天要走，昨晚也乱来了一次，分身乏术，最后胆大又喜欢出格的何丽愣是提议将蒋琬一起叫来。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黄海川这会都忍不住苦笑，早上起来腰酸背痛，第一次走路都感到脚有点发软。 想到还有一个南钢工作的杨红，黄海川无奈的笑笑，这次走得太急，都忘了和对方告别，只能过后再打电话，估计也免不了被对方一顿埋怨。 ”市长，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要不然咱们到望山恐怕要很晚。”黄江华事先准备了几个面包，拿出来询问着黄海川要不要吃。 “我就不吃了，你和小李两人要是饿了就吃，不用管我。”黄海川笑着摆手。 车子在高速上飞驰着，已经远离南州，而此刻，在南州市里，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在望源茶楼小包间的原南明区区委书记耿建生，一俩沉闷的坐着，旁边是一个中年美妇，茶楼的老板，罗采宁，他前几天才刚和对方领证，办了两桌酒席，只请了双方有走动的少数亲朋好友，算是结了婚，罗采宁已经跟了他十多年，又比他年轻十几岁，对方愿意和他过，耿建生也不后悔和对方领证，妻子早亡，他也早该再娶一个了。 知道耿建生为什么烦躁，黄海川突然调走，耿建生原本的算计都落空，想要借助黄海川扳倒邓毅已经不再现实，耿建生此时的心情也就可想而知。 “建生，你就别再想那些了，咱们不缺钱不缺啥的，好好过日子，不是比啥都好吗？而且现在市里不是让你到市政协担任副主席吗，不管怎么说，都给了你一个副厅的待遇，咱们就不要折腾了好吗，我很害怕现在这样平静的日子会没有。” 罗采宁从后面抱着耿建生的肩膀，嘴上呢喃道。 “采宁，我这心里不甘心啊，我有邓毅儿子邓文华那小王八蛋的黑材料，还有别的证据，我真的不甘心就这样算了，邓毅撤了我的区委书记，我就不让他好过。”耿建生神色阴沉。 “可是人家是市委书记，你能怎么样？对付他根本不现实，现在黄市长都调走了，你就别再乱想了，好好过日子吧。” 罗采宁恳求道，她从一开始就打心眼里不愿意耿建生和邓毅作对，在她看来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哎，我知道你希望平平淡淡的。”耿建生叹了口气，转头望着罗采宁，这个才三十多岁的女人，还像年轻时候那样漂亮，要不是对方年轻时第一次是给了他，之后就开始做他的情人，一做十几年，双方也有了感情，耿建生知道对方不见得就会真心愿意跟他一个上五十岁的半老头子过。 “平平淡淡的不是很好吗，等过个一年半载，把建明保出来，就这样平淡过日子，我觉得很知足了。”罗采宁看着耿建生，她这辈子算是把自己都交给对方了，最宝贵的十几年青春年华都做了对方的情人，现在能转正，成为对方的妻子，罗采宁其实很知足，如果可以，她更希望和耿建明生个孩子，她现在口中的小明无疑就是指耿建生和其前妻的儿子耿建明，南州大学的那起交通肇事事故，耿建明少不得要判好几年，但真正有关系的话，其实很容易就能办保外就医。 “是啊，让那臭小子在监狱里待一段时间，让他学乖点，长点教训再把他弄出来不迟。”耿建生点了点头。 “那你是不是也答应我不再和邓毅作对了？”罗采宁眼睛一亮。 “我现在就算是想和他作对也暂时没法子了，不答应你还能怎么样。”耿建生无奈的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寒光，这件事，只能先暂且放下，但今后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不会放弃在暗地里给邓毅致命一击的。 “太好了，建生，以后咱们就好好过日子，钱咱们有，要不去周游世界吧？”罗采宁一脸幸福的笑着，看着耿建生，脸上突然有些红霞，“建生，要不咱们要一个孩子吧。” “我这都五十岁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生呢。”耿建生笑道。 “有些男人七八十岁都还能让女人怀孕呢，谁说你不能了，再说没试过怎么知道。”罗采宁娇嗔道，“而且我看你身体又没病没灾的。” “看起来是没病没灾的，但年轻的时候酒色没少沾，身体可是亏空得厉害。”耿建生笑了笑，看着眼前的美妇，本来烦闷的情绪也正需要有个派遣的口子，笑着将罗采宁推到身前，“采宁，你说得对，得试试才能知道还能不能，咱们现在就造人。” “别，建生，还在店里呢，外面还有客人，店里的员工也会路过的呀。”罗采宁羞道，扭头看着耿建生。 “门关着，放心吧，别人看不到的。”耿建生嘿嘿笑着。 第1215章 蓝河会所，邓文华和陈达飞还有那造纸厂老板常万金三人正一起喝酒，相比起陈达飞的郁闷，邓文华笑容满面，春风得意，“常总，我答应人的事，就从没失言过，你那造纸厂，今后可就彻底不用担心了。” “是是，谁不知道邓少您的本事大着呢，这次多亏了邓少您，我今天来就是专程来感谢您的。”常万金讨好的笑道，神色谄媚，他只是希望造纸厂不用整改，没想到邓文华竟然有本事让黄海川直接走人，这可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也对邓文华的本事深感震惊。 陈达飞瞄了那常万金一眼，嘴角撇了撇嘴，邓文华也就骗骗这种不知道确切情况的人，就邓文华能让黄海川滚蛋？别说是邓文华，就算是其老子邓毅，都不见得有这本事。 “常总，为了你的事，我可是使了大力气，你别看我父亲是一把手，但我可也要上下打点呢。”邓文华斜瞥着常万金。 “我知道我知道，邓少您肯定是出力极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常万金笑眯眯的又将一张银行卡放到桌上，心里已经骂了一声吸血鬼，上次那张卡，里头就有两百万，这狗日的胃口是真大啊。 “常总，你这是干嘛呢，我可没那个意思。”邓文华笑了起来，嘴上如此说，手上却是一点没有推拒的动作。 陈达飞静静的看着，除了神色有些嘲讽外，陈达飞脸上也有些喜色，眼前这倒是一个意外收获，身上装的一个微型摄像机，已经将这一切拍了下来。 “小飞，我说你咋回事，黄海川都滚蛋了，你还哭丧着一张脸。”邓文华见常万金如此识趣，心情大好，转头见陈达飞跟个闷葫芦一样，不由得笑骂道。 “哎，我这不是刚刚调查黄海川有所起色嘛，这黄海川走了，我还查个屁。”陈达飞没好气道，他还寻思着找机会让人摸进何丽那房子装摄像头，哪知道还没干呢，黄海川就走了，等于他是白忙活了。 “你就是查个屁，我早就说你没必要整那些有的没的了，瞧瞧，黄海川不是滚蛋了嘛。”邓文华笑得合不拢嘴。 陈达飞无奈的点头，这会也只能附和邓文华的话，黄海川走了，他之前做的都变成无用功了，不动声色的将身上的摄像头掩饰好，陈达飞立刻又笑着和邓文华勾肩搭背，嘴上笑着说不想那事了，晚上好好去快活一下。 时间过得很快，四个小时的路程，黄海川在感觉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就已经到了，要不是副驾驶座上的黄江华叫他，黄海川甚至都还睡得很沉。 “市长，已经到望山市区了。”黄江华对黄海川道。 “这就到了？”黄海川微微揉着眼睛，暗道昨晚可真是累坏了，他这年纪可真的干不了一晚五六次的事了，瞧着大白天都睡得这么沉，身体是不服老不行了。 “现在都在望山市区内了。”黄江华笑道。 “既然到了，咱们就先去找个地方吃午饭。”黄海川笑着点头。 车子在市区内的道路上行驶着，看到街道旁有一家餐厅看起来感觉不错，生意好像也挺好，黄海川就直接提议去那里吃，初来乍到，也没那么多讲究。 下了车，黄海川环视着周边的环境，望山是南海省最穷的一个地级市，这乍一看，也是名副其实，光是眼前所看到的，比南州市那高楼林立的繁华景象，不知道差了多少倍。 “市长，这里怎么感觉更像是咱们南州下面的一个县城呢。”黄江华也是头一次到望山来，入目所望，黄江华觉得还不如南州市下辖那几个发达的县级市。 “好歹是你一个地级市，没你讲的那么差。”黄海川笑道，“走吧，进去吃饭，我看你们也都饿坏了。” 进了餐厅，黄江华要去订包厢，黄海川却是摆了摆手，直接在大厅里找一个位置坐下，这家餐厅的规模不算小，此刻虽然过了饭点，大厅里却是还有不少人在吃饭。 黄海川深知要了解最真实的消息只有深入到群众当中去才能知道，什么叫深入群众？像他们现在这样和普通老百姓一样，坐在大厅里吃饭，也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这样最容易倾听民生民情，这也是他为什么要阻止黄江华去订包厢的缘故，小小的一个包厢，就如同其围起来的隐私空间一样，也将其和外部切断开了。 “市长，等下咱们是直接到望山市委去还是？”黄江华低声询问着黄海川。 “等下先去望山市第一医院。”黄海川说道，他此行先到，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先去看望一下那李严培。 黄江华闻言，轻‘哦’了一声，也没再说啥。 李勇点完菜后，三人等着饭菜上来，黄海川看着餐厅外面的街道，望山市不发达，相对落后，这市区的道路看起来也就没南州市那么拥挤，私家车是有不少，但和南州比起来，可就小巫见大巫了。 做在餐厅里往外看，能看到不远处就是一栋很是显眼的高楼，几乎是黄海川到市区后看到的最高的一栋建筑了，黄海川不知道那栋建筑是什么，不过倒是建得很上档次。 “我先去上个洗手间。”感觉到尿意来袭，黄海川笑着起身，坐了四个小时的车子，可还没上过厕所。 找了一下卫生间，在餐厅内侧，黄海川走了过去。 餐厅的卫生间也弄得很干净，并且看起来颇上档次，黄海川不由有些惊讶，他不知道这家餐厅在望山市属于什么水准，如果只是中低档次的话，那望山市的消费看起来可就低不了，很多地方，经济不发达，但消费水平却是一点不低，这很常见。 上完厕所，黄海川出来洗了把手往外走，因为洗手间出来就是一个转角，黄海川顾着走路，却是冷不丁的撞到一个人，只听对方哎呀一声，随即怒斥了黄海川一声，“你怎么走路的。” 黄海川抬头一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倒没想是个美女，脾气还挺冲，想到是自己先撞到人，黄海川也歉意的朝对方笑笑，“很抱歉，没注意到。” “一句很抱歉就行了啊，你还踩到我的鞋子了。”女子火气挺大，脚上这双鞋子，可是托人刚从国外寄过来的，价值好几千块，这两天穿在脚下就跟踩着个金元宝似的，就怕有个被刮到啥的，刚刚偏偏被黄海川踩了一下。 “我又不是故意踩你的鞋子，你说是不是。”黄海川哭笑不得，看着对方脚上那一双雪白发亮的高跟鞋，现在多了一小个鞋印，黄海川摸着口袋，正好有一包面巾纸，拿出面巾纸，正想着确实是自己踩的，大不了给擦擦。 心里想着，却见女子已经自个蹲下身去擦拭了起来，站起来还瞪着黄海川。 “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黄海川说完，再次歉意的朝对方点了点头。 “苏岩，怎么了？”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金导，没事，刚才被人踩到了一下。”女子看到对方，有些郁闷的笑着，还在心疼自己的鞋来着，她叫对方金导，对方并不是什么电影导演，而是市电视台演播厅的一名导演。 “没事就好，要去洗手间赶紧去吧，咱们准备走了。”中年男子点了点头，他们刚在包厢吃完，女子叫苏岩，是市电视台的当红主播，中年男子对她的态度自是极为客气，电视里那些争着想上位的后备主持人他还能潜规则一下，对这电视台的当家花旦，他却是只能客客气气的对待了。 今天中午是电视台的一行人一起出来吃饭，这家餐厅在市里算是比较高档的一家餐厅，离市电视台也近，他们倒是常来这里吃饭。 第1216章 “市长，怎么了？”黄江华刚才隐约看到黄海川似乎在洗手间门口和那女子怎么了，见黄海川回来，关切的问道。 “没事，踩到人还撞了对方一下。”黄海川摇头笑笑。 “难怪我看那女子好像生气的在说什么。”黄江华恍然。 黄海川听了笑了笑，那女人的脾气显然确实不小。 餐厅的饭菜上来得很快，黄海川三人坐的座位旁边那一桌，又有新的客人进来坐着，黄海川转头看了一眼，却是看到刚才踩到的那女子正和几名同伴往外走，对方也看到了黄海川，见黄海川看过来，女子还有些恼火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黄海川见状，嘴皮子抽了一下，不就不小心踩了对方一下，况且错也不全在他，瞧对方还念念不忘。 女子等人走了出去，黄海川这才摇了摇头，女人有时候还真得罪不得。 “刚才那是市电视台的苏岩？”这会，只听旁边新进来的那桌客人，其中一个惊讶的问道。 “就是她，你要是想多看看她，可以多来这家餐厅吃饭，电视台的人，可没少来这里聚餐。”另外一人笑着回应道。 “我就瞅着像她，还真是，想不到真人比电视上还好看，难怪那么多人爱看她主持的新闻节目。” “我看不是爱看她主持的新闻节目，是爱看她这个人，也不知道多少人坐在电视机前对着她的画面幻想着做那事呢，要不然怎么会得个全市男人梦中情人的称号。” “那倒是，不过老范你这说话也太俗了点，咱们都是斯文人，你讲话能文雅点不，好歹大学是念中文系的。” “文雅个屁，大学毕业多年，跟着我爸做生意，啥的没学到，就学会满嘴脏话。” “对了，你听说了没有，市纪委书记成了植物人了。” “啥？”起先说话的人惊了一下，“老范，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被人听到，说你咒市领导呢，把你请进公安局喝茶都有可能。” “不是我乱说，只是市里封锁消息，不让外传，但市里的干部圈子早就传开了，我爸不是做生意嘛，我也常跟着他应酬，前两天和市城建局的人吃饭，听他们一个副局长无意间说的。” “你的意思是这是真的？” “废话，要是假的，人家一个副局长敢乱说嘛，他比咱们更知道轻重。”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呀？这么大的事，竟然都没见市里的新闻报道过。” “市里的新闻报道个屁，总不能报道说市纪委书记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吧，你以为他们敢报啊。”叫老范的人撇了撇嘴。 “哎，那李书记有一次还到我们企业视察呢，我还觉得那人看起来挺不错，没啥架子，比起市里其他干部可不知道好了多少。” “老王，我说你在那破国企呆着也没啥前途，还不如出来做生意呢。” “算了，你能拼爸，我可没爸可拼，没个人带着，要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 黄海川吃着饭，听到邻桌突然提到李严培时，黄海川神色微怔，不动声色的听了起来，可惜对方两人讲了几句就没再讲。 黄海川知道自己要了解这望山市官面上的人，从这些普通老百姓嘴里可能还能听到更真实的一面，尽管他们所说的也有可能只是道听途说的，但这种街头听来的消息，本就需要他自个去甄别，哪些能姑且听听，哪些纯粹不靠谱，都要靠他慢慢去辨别。 “两位朋友，我也听说了市纪委书记李严培出车祸的事呢，你们也知道？”黄海川笑着起身，主动坐了过去。 “你是？”那叫老范的人警惕的看着黄海川，“我听你的口音好像不是我们望山市人吧。” “哟，这位兄弟好耳力，一下就能听出来，我是南州的，来望山办事，我在南州都听说了你们这纪委书记出车祸的消息呢，难道你们本地人很少知道？”黄海川笑着道。 “在南州很多人知道？”那叫老范的男子很是惊讶。 “很多人知道也算不上吧，但也不算啥秘密，南州的报纸都有报道了一下，有看报纸的人自然就知道。”黄海川笑了笑，这会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反正他没说哪天的报纸，对方也不一定就会刻意去买南州的报纸来看。 “瞧瞧，老王，听到了没，南州的报纸都有报道，就咱们自个市里封锁了消息，你说市里那些干部，是不是亏心事干多了，啥事都遮遮掩掩的。” 黄海川神色一动，看着那明显就是属于大嘴巴类型的，叫老范的男子，笑道，“你们望山市前些日子好像还有不少市民到南州去闹，在南州都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议论不小呢。” “哎，还不是为了那旧城改造搬迁的事，开发商心黑啊，市里的干部肯定也没少拿。” “咳，老范，别瞎说，你也只是听说的，别乱讲。”那叫老王的人看了黄海川一眼，轻咳了一声，比起同伴，他就显得谨慎了许多，嘴巴也比较严。 “我哪有瞎说了，你敢说不是那搬迁补偿惹出的问题？”叫老范的男子睁圆了眼睛，显然是认为自己说的对，不认同朋友的话。 “好好，你说的对，不过咱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议论政事的，是吧。” “老王，你啥都好，就是胆小怕事，咱就在背后说，瞧你都怕生事，真不知道怎么说你。” 叫老王的男子听到同伴的话，苦笑了一下，他在国企上班，见多了祸从口出的事，可不敢跟人瞎议论，更别说这会还突然坐过来一个陌生男子，对方虽然是外地人，但他可也不敢乱说话。 “来，两位兄弟，相逢是缘，咱们一起喝一杯。”黄海川笑着端起酒杯。 “对对，干一杯。”叫老范的男子笑哈哈的点头。 黄海川同两人喝完酒，也索性干脆坐了下来，和两人随意的聊了起来，不过接下来，黄海川显然是没能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两个人，其中那王姓男子显得沉默寡言，至于那范姓男子，话倒是多，但对方所属的层次，却是决定了他不可能知道太多，黄海川并没打听到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除了一开始听到市民闹事跟那什么旧城改造搬迁有关，其余的，并没什么。 一顿饭吃了不少时间，还喝了两三瓶酒，两个男子吃完后就离开，黄海川也和黄江华、李勇起身去结账，从餐厅里出来。 “市长，刚才那两小子要是知道是跟您这个大市长称兄道弟，估计回去都要吓尿了。”黄江华站在黄海川身旁，笑道。 “等我这身份公布了，要打听到什么消息，也就难了许多了。”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 在门口停了一下，黄海川抬手看了下时间，快两点了，转头对两人说道，“走吧，去医院。” 三人都是初来望山，并不熟悉望山市的路况，这会李勇也只能边开车边用路人，询问望山市第一医院怎么走。 望山市政府，常务副市长张立行中午并没有回去，在办公室里批阅着几分文件。 办公室门推了进来，张立行眼皮抬了一下，进来的是市政府办公室主任梁婧，张立行不用想也知道只有对方进自己办公室才会没敲门。 “市长，你要的文件。”梁婧将一个文件夹放到了张立行办公桌上。 “有没有接到那位黄书记什么时候过来的消息？”张立行放下笔，靠着那宽大的老板椅坐着。 “还没，估计没这么快过来赴任吧。”梁婧摇了摇头。 “谁知道呢，你要多留意，把神经绷紧点也没啥坏处。”张立行神色有些烦躁，“李开山咋就不能争气一点呢，连个书记都争不到。” “李市长可能也是棋差一招，要不然你以为他不想当书记呀，当了七八年市长，他早就瞅着那书记的位置眼热了。”梁婧笑了起来，“能争的话他肯定是尽量去争，估计还是在省里差了些人脉。” 梁婧按着自己猜测说着，她并不知道省里的高层是什么情况，望山市远离省城南州，其实省里有啥风吹草动的，望山市都是后知后觉，而她这个政府办主任，更没啥渠道能打听到省里高层的消息。 “当了这么多年市长，在省里都不知道多找几个靠山，是我的话，至少比他强一百倍。”张立行冷哼了一声。 “市长，您就别生气了，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梁婧笑着摇头，她知道张立行是希望李开山能接任书记的位置，而他，则能有机会出任市长一职，这是张立行的如意算盘，现在李开山只能继续在市长的位置上坐着，张立行的郁闷也就可想而知。 “是没办法，害得老子这两天总是憋了一肚子邪火，没处发。”张立行嘴上骂着，浑然没有半点市领导的形象，朝梁婧看了一眼，张立行突然咧嘴一笑，朝对方招了招手。 梁婧一愣，似乎知道对方又要干什么，嘴上轻啐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门，确定关紧了，这才走了过去。 第1217章 李勇开车在望山市区内寻找着，一路上问了两个人，才弄清楚望山市第一医院在哪，别看望山市区不是很大，初来乍到，还真险些就迷路了。 望山市第一医院，黄海川等人下车后，看到医院的住院大楼有两栋，弄不清楚李严培是住哪一栋，黄江华拉住一个护士询问了一下，医院这么大，光说一个李严培的名字，小护士压根也不知道是谁，住在哪个病房。 “小姑娘，你们这的干部病房是在哪一栋？”黄海川笑着问道，看那小护士，应该是刚从卫校出来实习的小姑娘，一脸青涩。 “干部病房呀，在那栋新住院大楼，八楼和九楼都是。”小护士回应道。 “那行，小姑娘，谢谢你了。”黄海川笑着点头。 三人往那栋看起来应该是刚建成投入不久的住院大楼走去，黄江华边走边笑道，“市长，还是您厉害，一下就问到关键。” “你只说个名字，医院病人这么多，人家小护士当然不知道，问医院的干部病房，就很容易弄清楚了。”黄海川笑了笑，知道黄江华是刻意奉承，黄海川也不以为意。 三人坐电梯到了八楼，直接走到护士站，询问着李严培的名字，很快，护士就指了一间病房，负责这干部病房区的护士，无疑都知道出了车祸成为植物人的那位李书记。 808病房，李严培住在这里，这是一个小套间的病房，里头是病房，外面是一个小客厅。 黄海川等人敲门，坐在客厅的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站了起来，起身过来开门，“你们是？” “我们是过来看望李书记的。”黄海川笑道。 “你们是李书记的朋友？”男子打量着黄海川三人，并没有放人进来的意思。 “小江，是谁？”病房内，传出一个女声，听声音，年纪应该也不小了。 “阿姨，几个不认识的。”男子回答着，依然还是挡在门口。 黄海川疑惑的看了男子一眼，笑了笑，“不管我们是谁，我们是来看望李书记的，也没有把人堵在外面的做法吧。” “李书记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看望的，谁知道你们几个不明来历的是什么人。”男子目光警惕。 “这倒是怪了，难不成来医院看望病人，还能害人不成。”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惊疑，盯着眼前的男子。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们是好心好意来看望，哪有你这样不让人进去的。”黄江华显然是不满领导被拦着，也径直出声道，语气不善。 “我就是这么说话的，怎么着？随便来个人自称是李书记的朋友就想进病房，李书记是市领导，你当这是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的吗。”男子态度也蛮横了起来。 “小江，不要这么讲话。”屋里面，刚才说话的那个女人走了进来，年纪已经上了五十，看了看黄海川几人，态度和善了许多 ,“你们是严培的朋友？” “我们是从省城来的，来看望李书记。”黄海川微笑着看着年长女子，“您是？” “我是严培的妻子，你们既然是来看望严培的，那就进来吧。”年长女子道。 “那谢谢阿姨了。”黄海川笑道。 三人走了进去，黄江华脸色不善的盯了那男子一眼，对方刚才那句阿猫阿狗显然是触怒了他，要不是黄海川不想计较，他都忍不住想骂对方两句，黄海川来望山市是当书记的，刚来就被人骂阿猫阿狗，他这当秘书的都怨不下这口气，日后他好歹也是望山第一大秘，哪是能随便受气的。 男子听到黄海川几人是从省城过来的后，脸色也微微有了变化，看着黄海川几人进病房，男子并没有跟进去。 病房里，李严培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已经脱离了危险，李严培现在除了日常换药外，并不需要护士再特殊看护，平常，也就是靠输营养液来维持着生机，他自己没有任何知觉，更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 黄海川心情有些沉重，尽管之前和李严培素未相识，但看到原本一个好好的人突然成了植物人，任谁都会有所触动，说一句诛心的话，其实这样比死了还痛苦，等同于活死人，最后苦的，只是李严培的家人。 叹了口气，黄海川将带过来的水果篮子放在桌上，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之前和李严培不认识，而李严培的妻子也更不可能认识他们，他过来看望，除了表示一下心意，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情况，说再多安慰的话，也没有多大意义。 “你们是严培在省城的朋友吗？”李严培的妻子出声道，声音有些沙哑，这几天，流了太多的眼泪，哭了太多次，她现在想哭也已经哭不出来，最伤心的时候已经过去，现在每天看着丈夫静静的躺在病床上，虽然什么也不知道，但起码知道他还活着，这么一个人还能在眼前看到，哪怕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每天坐着，和他讲讲话，也是一种心灵上的安慰。 “李书记并不认识我们，我们是知道了他的事，来望山后，先来探望一下他。”黄海川说道。 “哦，那谢谢你们。”李严培的妻子微微一怔，随即感谢的说道。 望山市政府，张立行的办公室里，刚刚舒服完事的张立行正坐在沙发上休息，一旁的梁婧整理着身上的衣服，目光从张立行脸上扫过，心里却是暗暗骂着对方，这王八蛋自个是舒服了，却是苦了她，还没找到感觉就已经结束。 梁婧脸上没表现出什么不满，和张立行也不是一两次了，梁婧私底下早就给其取了一个外号，‘三分钟快枪手’。 张立行的电话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梁婧见张立行接听起来后，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不由得竖起耳朵听着。 “市长，谁打的电话？”梁婧等张立行挂掉电话，关切的问着。 “医院那边的，说是有几个省城来的人，去探望李严培。”张立行皱着眉头。 “省城来的？不会是那黄书记提前过来了吧？”梁婧随口道。 “啥？”张立行一愣，本来没想到黄海川身上的他，脸色陡然难看起来。 第1218章 “市长，你想想看，前几天，省里该来探望的领导都来过了，这时候还能有什么人会从省城过来？除了那位有可能新到任的黄书记，我觉得不太可能有别人啊。”梁婧说道。 张立行眉头拧了起来，看了梁婧一眼，这女人的脑子无疑还是很好用的，他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有道理。 “走，去医院看看。”张立行当机立断，站了起来。 “市长，要不要通知李市长？”梁婧问了一句。 “通知他干屁。”张立行冷哼了一声。 梁婧闻言，也没再说啥，她这个办公室主任称呼李开山这个大市长是叫李市长，称呼张立行这个常务副市长也叫张市长，并没有刻意区分个副字，从这不经意间的言语，已能看出市政府格局的一二来。 两人从市政府离开，直接坐车前往市第一医院。 病房里，黄海川临走前再次对李严培的妻子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目光往那在外面小客厅站着，不是在病房门口探头的男子望了一眼，黄海川笑着随口问了李严培妻子一句，“阿姨，门外那是您的？” “那是严培的秘书，小江。”李严培的妻子答道。 黄海川听了，微微点头，向李严培的妻子告辞，嘴上说着改日再来探望，黄海川也带着黄江华和李勇两人离开。 “那李书记的秘书还真是长了一对狗眼。”从住院楼下来，黄江华还有些火气。 “算了，和他较劲，那咱们自己也掉份了。”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李严培的秘书隐隐让他感觉有些奇怪。 黄海川等人刚从医院离开没多久，张立行和梁婧也到了医院，到了李严培的病房，张立行看到李严培的秘书江东明，立刻就问道，“刚从来严培书记的那几人呢？” “张市长，他们走了。”江东明一看到张立行，态度立马谦恭起来。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张立行脸色一黑，白跑了一趟。 “刚刚走的。”江东明小心翼翼的答着。 “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吗？”梁婧问了一句。 “不清楚，没说。”江东明摇了摇头。 张立行和梁婧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气馁，白来了，想及自个昨天知道是南州市市长黄海川调任望山市市委书记后，还特意在南州市政府网浏览有关黄海川的报道，昨晚回家睡觉前，用手机也翻阅了一下，这会梁婧也是眼睛一亮，拿起自个手机，浏览器的网页她都还没退出来呢，那里头就是黄海川上南州新闻的头像，直接递给江东明看，“江秘书，你看看，来看望严培书记的，有没有这个人？” 江东明疑惑的接过手机，看到黄海川的头像后，江东明登时点头，“有有，最前面的就是这个。” 江东明还待仔细看，梁婧已经将手机拿了回去，给张立行看了一下，道，“果然是那位新来的黄书记，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 张立行瞄了手机一眼，神色阴沉，尽管有所猜测，这会仍是难免惊讶。 “来得真够快的。”张立行喃喃自语。 “梁主任，那是什么人啊？”江东明不敢问张立行，悄声问了梁婧一句，他无疑也很好奇刚刚骂过的那几人是啥来历。 “新来的市委书记黄海川。”梁婧看了江东明一眼，也没隐瞒，对方肯定也会知道，时间早晚罢了。 “新来的市委书记？”江东明呆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泛白。 “张副市长，梁主任，你们怎么过来了。”李严培的妻子从里头走了出来。 “哦，我们过来看看，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下次找个时间再专程来看严培书记。”张立行脸色挤出一丝笑容，对李严培的妻子道。 说完，快步的往外走，梁婧见状，朝李严培的妻子笑笑，也跟了出去。 市区的马路，李勇开着车漫无目的的闲逛着，黄海川说要先看看望山市区的面貌，初来乍到，也算是先对望山有个初步的了解，让李勇不用特意开哪去，在市区内的几条主干道上随便转。 车子来到了黄海川中午吃饭时在餐厅看到的那栋最高最气派的建筑，黄海川让李勇稍微开慢了一点，往车窗外那栋建筑看着。 新城集团，黄海川在大厦正面看到了四个鎏金大字，气势非凡。 “市长，要不要停下来下车看看。”李勇回头问道。 “算了，不用。”黄海川摆了摆手。 车子在望山市区内转着，黄海川一路也仔细观察着，望山市的城市规划只能说很差，和省城南州比起来，不只是差几个档次的问题。不过黄海川也仔细留意了，看到的那栋新城集团的大厦，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望山市内的地标建筑，不只是望山市最高的一栋楼，同样是建得最漂亮的一栋。 车子一直开着，最后李勇也不知道开到了哪里，似乎开到了望山市汽车站，往外好像都已经是出市区的路。 “市长，还转吗？”李勇问道。 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想着要不要去望山市委。 正琢磨着，车子停了下来，车窗外，有人瞧着玻璃，黄海川转头一看，是两个身穿交协警制服的人。 李勇摇开车窗，正要询问是什么事，那敲车窗玻璃的协警已经伸进手来扯着李勇的衣领，嘴里吼着，“下车下车。” “有什么事就说，用得着这么拉拉扯扯的吗。”李勇脸上怒气涌现，给黄海川当司机以来，还没碰到过这种事，在南州，交警大队的大队长碰到他，都客客气气的给他递烟。 “让你下车就下车，你还敢瞪眼。”那位协警眼珠子瞪了起来，伸手就要拍李勇的头，被李勇给反扣住。 “反了你了，你这外地来的车主还敢反抗？”协警大怒，已经喊着旁边的同伴。 “小李，先把他放开，我们下车看看是怎么回事。”黄海川阴沉着脸。 李勇闻言，这才将对方的手放开，推开车门走下来，黄海川和黄江华也走下了车，三人都一头雾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交协警为何要拦他们的车子。 第1219章 “把你的驾照拿出来看看。”那名协警恶狠狠的盯着李勇，嘴上道。 李勇脸色难看的拿出了自己的驾照，虽然不想配合，但没弄明白什么事，李勇也不想先翻脸。 那名协警翻开李勇的驾照随意的看了一眼，就递给了旁边的同伴，“驾驶证先扣起来。” “凭啥扣我的驾驶证？”李勇急了，怒道。 “凭啥？就凭你开黑车，非法载客，还从南州拉客到望山来了，你能啊你，说说，你拉这么一趟跨市长途，多少钱？你要是实话实说，我们就如实罚你的钱，你要是不说实话，可别怪我们按照我们的规矩开罚单。”那名协警冷笑着，这时候，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已经围来了四个协警，六个人将黄海川三人围了起来，重点是围住李勇这个司机，显然是怕李勇跑了。 “啧，你哪知道眼睛看到我是拉客？我是…”李勇正想道出身份，瞅见黄海川对他微微摇头，李勇登时把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话锋一转，道，“我要真是开黑车拉客的，我吃饱了撑着拉这么远到望山来。” “哼，你们这些开黑车的，只要给你们钱，跨省你们都能拉过去，何况还只是拉到望山来。”协警冷笑着，“说吧，你拉一趟多少钱？按我们的规矩，非法营运所得，开五倍罚金，你要是不说实话，那我们只好自个给你估算收入开罚单了。” 李勇气得笑了出来，他不是开黑车拉客的，又岂能说出一个收入？况且眼前这帮披着人皮的狼，他是看出来了，压根就是明目张胆的抢劫，而且还合法化了。 “我们是他的朋友，一起坐车来的南州，你有什么证据说他是开黑车的？”黄海川淡然出声，他不让李勇说出身份，那是因为他知道在别人只当他们是普通老百姓的情况下，他才能看到最真实的一面，望山市的局面，他知道的不多，眼前的情况，就是他了解的一个切入口和契机。 “谁能证明你们是朋友？再说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帮他作伪证。”那名协警冲着黄海川和没说话的黄江华都瞪了一眼，眼里还带着威胁，“没你们两个人的事，你们都老老实实的别乱说话，别没事找事。” “我们三人就是朋友，怎么能说没有我们两个的事。”黄江华显然已经明白黄海川的意思，跟着出声道。 “你再说，信不信我抽你。”协警瞪着黄江华，边上有两名协警也走了过来，虎视眈眈的看着黄江华。 威胁完黄江华，那名协警才复又看向了李勇，脸上戏谑的笑着，“像你这种开黑车的，就知道你不会老实交代，你既然不说，那我就给你估算了，这拉客从南州到望山来，最少四个小时的高速路程，再加上高速过路费，而且回去你还有可能得空车回去，一趟没个一两千，估计你是不会拉的，我也不多算你，就按一趟一千五，我们这的规矩是五倍罚款，你交七千五百元罚款，我把驾照还给你，也不扣你的车子。” “七千五百元？你怎么不去抢。”李勇气极而笑。 “你这话就说错了，我们不是抢，是罚，你要是不开黑车拉客，我们能抓你？能罚你款？”协警笑道。 协警说着话，旁边另一个同伴走了上来，道，“丁头，这车子，我瞅着好像是南州市政府牌照呀。” “哟，还市政府牌照呢，开黑车拉客都敢套牌了，这又是罪加一等，七千五不够了，得罚款一万，不然连你车子都扣了。”协警一听同伴的话，立刻嚷嚷了起来。 李勇盯着眼前的协警，眼睛一愣一愣，这会反倒是没火气了，这长着一张大圆脸的协警，脑袋是进水了还是咋的？市政府的牌照，他没先查证一下就敢说套牌，直接加罚款，这胆子不是一般的肥呀。 “就算真是开黑车的，有哪条规定上写着可以五倍罚款了？”黄海川平静出声道。 “瞧瞧，说漏嘴了吧。”那名协警一听黄海川的话，笑得跟菊花一样灿烂，瞪着李勇，“还敢说不是开黑车的，瞧见了吗，你的乘客都说漏嘴了。” “我问你哪条规定写着可以五倍罚款了。”黄海川神色冷厉。 “没有哪条规定，我们这的规矩就是这样。”协警回答着黄海川的话，猛的，脸色又是一板，“老子干嘛回答你？这里没你的事，最好闭上你的嘴，别多事。” 协警说完，转头看着李勇，阴笑着，“你看着办，是要交一万罚款，还是让我们扣你的驾驶证，扣你的车子。” “我说我不是开黑车的就不是，凭什么交罚款？”李勇同协警对视着，他是不可能交罚款的，要不是黄海川不想声张，想看看这望山市的情况，他都恨不得亮出身份，让这帮狗日的吓尿。 “不想交是吧，我们是文明执法，也不为难你的人，扣你的车子就行。”协警冷笑着，转头对身旁的同伴道，“喊拖车过来。” “你们这也叫文明执法？”黄江华忍不住骂了出声，“说你们野蛮执法都还便宜了你们，我看你们是披着人皮的人渣。” “妈的，不找你们两个坐黑车的麻烦，你们倒蹭鼻子上脸了？”那名协警大怒，“小张，把他们三个都带回队里。” “丁头，咱们没权抓人啊。”有协警小声提醒了一句。 “咱们什么时候说抓人了？是请他们回队里喝茶，是喝茶，懂不？”协警睁圆着眼珠子。 在场的其余协警听了，也只能照做，叫丁头的协警是他们的队长，刚招进来没几天，一进来就成了队长了，按说这协警本来也没设什么队长，但偏偏区交警大队就有这种特色，丁头又是那副大队长的亲戚，一来就爬到众人头上，其余人也没敢歪嘴，倒是这丁头胆子大，开罚单也下得了手，除了上交大队的，大伙这些天倒是也比平时多分了不少，对方虽然霸道蛮横了一点，众人也乐意跟他干，没人跟钱过不去不是。 此刻，周围也早已聚集了不少人围观，望山市汽车站周边一直有市交警队和区交警队的人在抓非法营运的私家车，重点就是逮那些外地过来的，因为外地来的人不知道情况，有些确实是开黑车拉客过来的，被抓了只能挨宰认罚，但一般外地过来的，都是同望山市相邻的北元市的车子，像今天这样从南州拉客过来的倒是很少见了。 民众不了解真相，此时也有不少人都将李勇当成是开黑车的了，暗道对方倒霉，被抓了个正着，望山市有三害，普通老百姓都朗朗上口，这其中一害，就是各种名目，没完没了的罚款，谁撞到枪口上谁倒霉。 路过的人大多不了解真相，但也有住在这一带的民众，却是深知其中猫腻，很多根本不是拉黑车的，都被硬往头上扣屎盆子了，即便是望山本地的，被抓的也很多，大多数只能交钱认栽，本地的车子，那些协警开罚单也不会开得那么狠，他们认为在市里拉客，一趟的钱也多不到哪去，所以就算是真按五倍来，顶多也就是罚个几百块钱，而有私家车的人，为了不多找麻烦，再加上不是太在乎那几百块，一般就是自认倒霉，乖乖的交钱，所以这被称为望山市一大害的罚款，还真从来没出事过。 刚才那协警张口说罚款一万，不少人都听到了，也暗自感慨太狠了，纯粹是拿外地人当肥羊宰啊。 “市长，咱们不会真的跟他们去交警队吧。”黄江华凑到黄海川耳旁嘀咕了一句。 “去看看又何妨，就算是龙潭虎穴，咱们也去瞅瞅，看看他们是怎么办事的。”黄海川满面寒霜。 黄江华听着黄海川说话的语气，熟知黄海川的他，忍不住为这些小协警悲哀了，把他们三个请进去容易，想请出来，可就难了。 黄江华此时脸上也露出了一些幸灾乐祸的笑意，他知道黄海川真正目的不是要针对几个小协警，而是要抓更深层次的问题，就几个小协警敢乱抓人开罚款？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没有上头授意，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那么干。 望山市丰山区，这是望山市的中心市区之一，丰山区交警大队，叫丁头的协警，八个人呼呼喝喝的将黄海川三人带回了队里，脸上笑容满面，看向李勇的目光就跟红彤彤的钞票一样，丁头已经决定了，不让这个南州过来的车主吐个一万块出来，绝不放对方走，他已经让人安排拖车去将对方的车子给拖到交警大队，对方不交钱，驾驶证不还不说，车子也别想要回去。 交警大队，有正式的交警看到丁头，也热情的打招呼，那是副大队长的大舅子，虽然只是协警，他们也都得给几分薄面。 望山市政府，张立行已经回来一会了，从医院出来，张立行就刻意让司机开着车在医院就近两条街道转了一下，愣是没看到挂着南州牌照的车子，张立行也就作罢，谁知道黄海川会到哪去，这望山市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可能小到哪去，毕竟是一个地级市，不可能寒酸得跟个乡下小城一样。 第1220章 在办公室里，张立行直接通过南州市政府的朋友帮忙查找黄海川的手机号码，找不到黄海川人，那他就给黄海川打电话，反正知道黄海川肯定是在望山了，张立行并不想让黄海川在市里乱转悠，谁知道黄海川不声不响的就到望山来，是不是存着什么心思？上次那些刁民到省政府大门口静坐，张立行等市里的干部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回来后也是绷紧了神经，一手举着胡萝卜和一手举着大棒，软硬兼施，硬是强迫那些刁民不能再闹事。 省里任命黄海川来望山当书记，张立行不知道省里的领导是不是对望山有什么别的看法，没有看法自然是皆大欢喜，要真是有，那张立行更得打起十二万分小心，眼下黄海川不声不响来了，他可不能任凭黄海川在外面晃。 这会，已经打了黄海川两个电话，还没人接，张立行一脸不耐烦，“妈的，难道号码给错了不成？” “市长，应该不会吧，你那朋友既然是在南州市政府工作，那应该不会弄错，会不会是黄海川看到不认识的号码，所以不接？”梁婧站在张立行的办公桌前，说道。 “谁知道呢。”张立行没好气的摆了摆手，“这姓黄的不声不响的过来，是啥意思？难道还想先过来微服私访不成。” “说不定还真是。”梁婧掩嘴轻笑。 “你还笑。”张立行瞪了梁婧一眼。 “市长，要不再多打几个？我想那黄书记看到同一个号码连续打了几个，就算是不认识的，他也会接起来的。”梁婧建议道。 “也只能这样了。”张立行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有人敲门，张立行喊了一声进来，敲门的是一个办公室的科员，没敢走进来，只是站在门口，恭敬的喊了一声张市长，而后看向梁婧，“梁主任，李市长找您。” “好的，我知道了，马上过去。”梁婧点着头。 那名科员把消息送到，旋即离去，张立行哼了一声，“李开山那老乌龟找你有什么事。” “我又还没过去，哪能知道。”梁婧摇着头，“市长，那我就先过去了。” 看着梁婧屁股一扭一扭的走了出去，张立行撇了撇嘴，复又拿起手机拨着黄海川的电话，他就不信邪了，黄海川还能一直不接电话不成。 市长李开山的办公室，已经五十四岁的李开山，两鬓白发，他看起来其实并不算苍老，只是白发多了点，而李开山也不是一个喜欢刻意去修饰边幅的人，市里不少干部，一旦有点白头发，就去染得黑油油的，以彰显自己的年轻，李开山却是不屑于去干那种事。 不出意外，李开山可能就会在市长的任期上退居二线，厅级干部五十八岁就得从领导岗位退下来，转到人大政协等二线去任职，李开山知道自己基本上是没希望再进一步了，特别是新来的书记黄海川那么年轻，谁知道这一呆会在望山市呆几年？黄海川只要呆个三四年，这书记基本上就没他的份了，除非他调到其他地市去，但那种可能性更小。 看着梁婧走进来，李开山盯着对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这个美艳的办公室主任哟。 “听说你刚才和张副市长去医院了？”李开山淡然问道。 “嗯，去看望了一下李书记。”梁婧点了点头，神色端庄。 “哦？”李开山笑容玩味，张立行会去看望李严培？打死他都不信，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省里新任命的那位黄书记，我向人了解了一下他在南州的做事风格，他极有可能会先到望山来。”李开山脸色很开又恢复正常。 梁婧闻言，微微一愣，抬头看了李开山一眼，微点着头，迟疑了一下，道，“那位黄书记如果真的提前过来了，他没跟我们联系的话，咱们也不可能知道他在哪，总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在市里找他。” “没说大张旗鼓的去找他，你多加留意一下，有他的消息要立刻向我汇报。”李开山深深的瞥了梁婧一眼。 梁婧不动声色的点头，碰上李开山的眼神，梁婧不自觉的低了下头，李开山那眼神隐含着什么，梁婧只能装傻。 丰山区交警大队里，黄海川一行三人被带了进来后，立刻就被隔开，黄海川和黄江华两个被认为是乘客的带到一间，李勇这个开车的司机被带到另外一间。 李勇本来不同意，直至黄海川示意后，李勇才没闹，装着配合着。 小房间里，黄海川不知道这些人将他们分开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很快，黄海川就清楚了，那叫丁头的协警来的竟然是他们这么一间，只听对方道，“两位，我相信你们都是识趣的人，进了我们这交警大队，你们要是好好配合，我们马上就让你俩出去。” “交警都没权抓人，何况你们这些协警，谁给你们的权力？”黄海川看着对方。 “抓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是抓人了？我们是请你们回来喝茶，懂不？”丁头瞪着那对小眼珠子，转头看着一旁傻站着的一个同伴，“周海伟，我说你愣着干啥，给他们两人倒杯水呀。” 那叫周海伟的协警一愣，随即走了出去。 很快，对方真的倒了两杯水进来，放在黄海川两人面前。 丁头看着好整以暇的看着黄海川和黄江华，“我们这是请你们回来喝茶，协助调查，懂不？” 丁头说着话，一旁的周海伟都忍不住想笑出来，这矮胖子队长就是就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讲话还一套一套的。 “那你是要我们怎么协助调查？”黄海川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 “很简单，只要你们承认那人是开黑车拉客的就行了。”丁头贼笑了起来，见黄海川和黄江华两人似乎都不感兴趣，丁头一下又凑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道，“只要你们作证，那罚款可以分你们一点点，就当是你俩的好处费。” “那我们两人可以分多少？”黄海川瞥了丁头一眼。 “一人给你们五百，怎么样，够意思吧。”丁头笑道。 周海伟有点听不下去了，将丁头拉到一旁，道，“丁头，这么搞会不会出事？咱们就扣那人的驾驶证和车子，不信他不交罚款，没必要搞得这么复杂。” “去去，你懂什么，那人不承认他是开黑车的，咱们就要做到证据确凿，让他百口难辩。”丁头嘴上哼哼着，“咱们是穿制服的人，能随便乱来吗？我可是讲道理的人。” 周海伟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听着那丁头的话，周海伟除了翻白眼，真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丁头来的时间还不算长，周海伟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发现这人不是一般的奇葩了。 黄海川看着眼前这一幕，这会他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比强盗行径还无耻的行为了，诽谤，污蔑，让人作伪证，承诺一起分赃，这望山市的交协警今天给他上了一课，没亲眼见到，他还不信。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着，黄海川刚才在车站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只不过那会和丁头一伙人对峙，也没去接电话，也不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如果是同一个人，看样子应该是连续打了多个了。 “我说你俩考虑好了没有，只要你们答应，你们立刻就能走了，一人还有五百块，怎么样，我们算是够人性化吧。”丁头咬文嚼字的说着，堪堪初中毕业的他，嘴上不是喜欢挂着俺是讲道理的人，要不就是学人家文绉绉的。 “那我们要不是不答应呢？”黄江华怜悯的看着眼前这个协警，千不该万不该，今天撞到他们一行了，要是换成普通人，或许真会老老实实的交了罚款，自认倒霉吧。 “你们要是不答应，那我们只能让你们好好呆着了，对了，你们是南州过来的吧，出去的话晚上还得住酒店，今晚我就让你俩在这小房间住下了，瞧瞧，不仅帮你们省了住宿费，还让你们有个地头睡觉，俺们做事一向是讲道理，很人性化的。”丁头洋洋自得的说着。 看黄海川两人都没回应，丁头脸色一冷，背着双手就走了出去，让人将门关上，这小房间里只剩黄海川和黄江华。 “市长，这些人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这跟抢劫有什么区别。”黄江华一脸怒色，瞥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沉着脸没说话，黄江华打量着这间就一张小桌子，两张小凳子，一张上下两层铁床的小房间，黄江华脸皮抽了抽，“市长，咱们晚上总不至于真住这吧？” “怎么，你想住？”黄海川转头看了看黄江华。 “不是，我怎么会想住。”黄江华苦笑着摇头，想了一下，又道，“市长，那些人这会估计去找李勇了。” 黄海川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这些人连自己两人的手机都没缴，可见他们压根也不怕自己打电话报警干啥的，已经不知道猖獗到了什么地步，从另一层面来说，很有可能他们就算报警也没用。 黄海川翻看着手机，好家伙，一下七个未接电话，都是同一个号码打来的，而且是黄海川不认识的号码。 是谁一下子打了这么多个电话？黄海川心里疑惑，打这么多电话应该是有急事，可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号码。 按着号码回拨了过去，黄海川眉头微拧着，等着电话接通。 第1221章 张立行的办公室里，这位在望山市呼风唤雨，手握大权的常务副市长，正拔腿跨到了办公桌上，手机还拿在手上，神色烦躁，打了七个电话，黄海川一个都没接，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是任何人看到这么多个同一号码打过来的未接电话，按常理也该接起来，黄海川这是干什么？是没听到电话响还是怎么回事？ 张立行刚刚已经又打了个电话向南州的朋友确认，确定自己打的就是黄海川的私人手机号码，并没打错，黄海川不接，着实是让他纳闷之余也一肚子火气。 正想着，手机猛的响了起来，张立行一个激灵坐直了，看到刚刚那拨打过多次再熟悉不过的号码，张立行一愣，眨着眼睛再次看了一遍，确认没错，张立行立刻接了起来，原先就有准备说辞，这会语速很快，“黄书记，我是望山市常务副市长张立行，听说您已经到了望山了，晚上市里打算给您接风洗尘。” “张立行？”黄海川轻念着对方名字，听了对方的话，黄海川眉头微皱，自己今天到望山来，并没有通知谁，这望山市的人怎么就知道了？ “黄书记，不知道您现在在哪呢，我马上过去接您。”张立行言语中态度很是端正。 黄海川迟疑着，既然望山市的人都已经知道他到望山来了，那再掩饰也没什么意义，今天撞到的事，黄海川正打算作为自己初来望山的一个切入口，思虑了片刻，黄海川淡然道，“我现在在丰山区交警大队。” “啥？”张立行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从医院出来，在医院附近街道还转了两圈，没看到南州号牌的车子，这才回办公室，黄海川怎么跑丰山区交警大队去了？ “黄书记，您怎么到那去了？”张立行一肚子疑惑。 “我的司机开车经过你们望山市汽车站，却被区里的几个协警拦了下来，说他开黑车拉客，还套政府牌照，要罚款一万，现在把我们带进交警大队来了，张副市长，你说我不在这能在哪？”黄海川笑道。 “黄书记，我…我马上过去。”张立行眉眼直跳，顾不得说什么，张立行挂掉电话立刻就往外跑。 下面那帮狗日的王八蛋，就知道闯祸，现在讹人讹到新来的市委书记头上去了，此刻要是市交警支队支队长冯程峰在他面前，张立行非得指着对方鼻子破口大骂，下面罚款的乱象，张立行隐约听到一些，却是懒得去管，下面的事自有下面的人去管理，张立行觉得犯不着自己这个堂堂的常务副市长去管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今天出了事，张立行却是要跳脚了。 往外跑了几步，张立行琢磨着不对劲，不能自己一人去，想到市长李开山，张立行轻哼了一声，折身往李开山的办公室走去，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李开山盯着眼前的张立行，显然是不满对方这样大摇大摆走了出来，眼里闪过一丝怒气，很快就平息下来，冷声道，“张副市长来找我有事吗。” “李市长，那黄书记已经到了望山了，下面的人闯祸了，讹诈到他头上去了，黄书记现在在丰山区交警大队，咱们赶紧过去。”张立山懒得管李开山是啥想法，开口就道。 “什么？”李开山豁的一下站了起来，怒视着张立行，市交警支队那位冯支队长，是张立行提起来的，市里的交通乱象，老百姓早就有怨言了。 “李市长，又不是我让人闯的祸，你这样瞪着我也没用不是。”张立行撇了下嘴，这一正一副两个市长间的关系很微妙，张立行浑然没有副职的觉悟，对李开山这个正职不仅没有半分恭敬，更是敢和对方拍桌子瞪眼。 梁婧听到了风声，小跑了进来，看到两个正副市长打眼对小眼，梁婧轻咳了一声，低下头看着地面。 李开山脸上怒气隐现，他知道张立行过来告诉他，绝不是好心向他汇报，而是出了篓子，要拉着他这个大市长一起过去，有事情就要他顶在前面，他哪里会不明白对方的想法。 紧握着双拳，良久，李开山终于松开手，面色平静，“现在赶紧到交警大队去。” 李开山说着，率先走了出去。 张立行看着李开山的背影，嘴角往上翘着，暗道这老狐狸的忍耐功夫越来越强了，不过他也不怕，手握对方的把柄，张立行就不怵对方。 朝梁婧使了个眼神，张立行也赶紧跟上，生怕丰山区交警大队那边又捅出啥篓子，张立行边走边给冯程峰打着电话。 冯程峰这会正在局里，他这个市局副局长兼交警支队支队长是张立行提起来的，见是张立行的电话，冯程峰态度自是格外谦恭，“张市长，有啥吩咐？” “冯程峰，你这个混蛋是怎么管教下面人的，捅出篓子了，出事了看老子不先收拾你。”张立行电话一通就破口大骂，他没有领导的样子，更是不把冯程峰当一个干部看，好歹冯程峰也是一个正处级干部，张立行却是跟教训孩子一样骂娘。 “张市长，出了什么事了？”冯程峰被张立行骂得没头没脑，赶紧问了一句。 “什么事？丰山区交警大队得到人将新来的黄书记抓了，你说什么事？”张立行火气没处发，对着冯程峰正好骂一顿发泄。 “新来的黄书记？”冯程峰一脸疑惑，还没反应过来是哪个黄书记，等他弄明白时，张立行还在电话那头怒斥着，冯程峰眼里闪过一丝怒火，很快就道，“张市长，我马上赶过去。” 挂了电话，冯程峰端的是觉得憋屈不已，张立行是他的靠山没错，可经常被这样破口大骂，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了，冯程峰不敢表现出来，可不代表心里没怨气。 窝囊归窝囊，冯程峰这会也顾不得别的，拿着手机迅速往外走，打丰山区交警大队的电话，张立行骂他，他也可以骂下面的人泻火，官大一级压死人。 丰山区交警大队，丁头正试图劝着李勇乖乖交了罚款，立马就归还驾驶证和车子，要不然就别想要回去，偏偏李勇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还敢瞪着一双大眼睛，气得丁头差点动手打人，最后还是被同伴拉住。 “你等着，说我们没证据证明你开黑车是吧，等下我告诉你什么叫证据。”丁头拿手指了指李勇，一脸凶煞，从关李勇的小房间里出来，丁头要带人要去黄海川的那个房间。 “丁头，要我说咱们就少点罚款，一万块会不会太狠了？”周海伟拉了拉丁头，要知道，望山市的经济并不发达，一万块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钱，周海伟觉得有点过头了。 “狠个屁，咱们本地人穷，你当外地人也穷？那是南州的，妈的，谁知道他是不是富得流油呢，不多敲诈点，那岂不是亏了，再说我这脸红脖子赤的讨要罚款，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兄弟们多分点钱。”丁头冷哼了一声。 “问题是这么搞会不会出事？他开的那车子，好像是挂着政府牌照的呀。”周海伟小声道。 “妈的，你不提我还忘了，那肯定是套牌的，你找大队里面的人查一下，看是不是套牌的。”丁头咧着嘴，“我再去找那俩孙子，看他们给不给作证，不作证就别想出去。” 丁头说着，抬脚往黄海川和黄江华的小房间走去，推开门，见两人都坐着，丁头嘿然笑了一声，“你们两个考虑得如何了，只要你们作证那人是开黑车的，你们立刻可以走。” “怎么，只是可以走，没有那五百块了？”黄海川嘲讽的看着对方。 “呀？”丁头听到黄海川的话，脸色一喜，“听你这话，你是想作证了？你放心，我是讲信用的话，只要你作了证，那五百块少不了你的，不过要等罚款收上来。” “你没立刻给，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们的，万一我们一作证，回头拿不到钱了呢。”黄江华阴笑着，他知道黄海川明显是在逗弄对方，这会也是跟着附和，这些人脑袋进了水，也活该这些家伙倒霉。 “说什么呢，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丁头是言而无信的人吗？我这人就是个金字招牌，但凡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讲信用。”丁头信誓旦旦的说着，听黄海川和黄江华两人的话，他显然以为两人是要答应作伪证了，笑眯眯的道，“你们既然答应作证了，那就做个笔录，我让人去拿纸笔。” “我们有说要作证吗？”黄江华笑道。 “妈的，你们耍我？”丁头大怒，拍桌而起。 丁头正大骂着，周海伟赶紧推门进来，把丁头拉到一旁，“丁头，查了一下，确实有那个车牌号啊，真的是南州市政府的。” “靠，你脑子傻了呀，套牌车能用假车牌号吗。”丁头没好气的看了周海伟一眼。 两人说着话，门外，交警大队大队长杨德涣和副大队长李军匆匆忙忙的走来，杨德明对自个眼皮底下的事情一清二楚，知道下面那帮人要是带人回来，肯定是关在哪，这会直奔小房间来。 第1222章 “杨队，李副队长，您俩咋来了。”丁头看到大队长杨德涣和自己姐夫李军，立刻就迎了上去，笑容谄媚，李军让他在队里不能叫姐夫，只能叫职务，丁头这会也是叫得有模有样。 杨德涣狠狠的瞪了丁头一眼，不出意外，他知道肯定是这王八蛋闯的祸了。 推开丁头，杨德涣走进小房间，看到黄海川和黄江华两个，杨德涣眨了眨眼睛，接到冯程峰破口大骂的电话，杨德涣立刻就从办公室跑了下来，看着眼前两人，杨德涣一时傻愣着，他发现他也不知道那黄书记长啥样，万一这两人都不是，那岂不是闹笑话了？ “您哪位是黄书记？”杨德涣小心翼翼的凑上前，该有的谦恭态度都有，这会也不怕闹笑话了，万一其中真要有一个是那位新来的黄书记，那才真的是大条了。 黄海川坐着没说话，一旁的黄江华也一脸正色，眼里其实满是幸灾乐祸的笑意，就是没敢笑出来，见领导没说话，黄江华跟黄海川也不短时间了，无疑也挺懂得把握黄海川的心思，站了起来，面无表情，“黄书记今天刚来望山，就见识了你们交协警逮人罚款的本事，可真算是长见识了。” 杨德涣听着黄江华的话，神情微怔，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坐着的黄海川就是那位黄书记，这会端的是后背脊发凉，这次真的是闯了大祸了。 “黄书记，下面的人乱来，我们大队一定严查，严肃处分，绝不手软。”杨德涣眼珠子转着，恭敬的上前，头都快低到腰上。 门外再次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望山市区不大，丰山区作为市中心区之一，从市政府到这里来并不远，李开山和张立行、梁婧等人几乎是跟冯程峰一块到达，冯程峰早前就是从丰山区交警大队提拔上去的，对这里熟门熟路，带着李开山等人直接往这里来。 李开山和张立行都是认得黄海川的，这会进来一看到黄海川，李开山立即上前，“黄书记，很抱歉，您刚来望山，就让您见到了望山不好的一面，我这个当市长的实在是惭愧万分。” 李开山普一上来就表示了歉意，张立行听了，站在李开山后面直翻白眼，这老乌龟一张嘴倒是会说话。 “黄书记，望山市总体的情况还是好的，就是有个别老鼠屎坏了望山市的整体形象，市里一定严惩不贷。”张立行这会也站了出来，瞅着那躲在后边的冯程峰，张立行气不打一处来，道，“冯副局长，你作为交警支队的领导，今天发生这种事，你们一定要深刻自省，内部要严查，绝对不能个别人坏了我们望山市的形象。” “张市长，您放心，我们一定严查此事，相关责任人定将严惩。”冯程峰规规矩矩的站了上来，只是小心的瞥了黄海川一眼，随即低下头。 黄海川若有所思的看了那冯程峰一眼，又看了看李开山和张立行，李开山他认识，这个张立行，跟刚才电话里的声音一样，估计就是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的那个常务副市长了，别看这会正发生着事情，黄海川此刻却是敏锐的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冯程峰当着李开山这个大市长的面也是称呼张立行这个常务副市长叫张市长，在没有李开山在的场合，这么称呼张立行没关系，但这会李开山这个大市长也在，副的就是副的，下面的干部没有加以区分，这就值得玩味了。 黄海川面色平静的笑笑，他还没说什么，这些望山市的干部就已经急不可耐的说着严查严惩的，很显然，下面的这些问题，李开山和张立行等市领导可能都是清楚。 “小黄，叫李勇过来。”黄海川转头对黄江华道。 黄江华闻言，看了看丁头，笑意十足，“另外一个人呢，你把他带哪去了，你说他是开黑车的，现在可得再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了，不是我们不帮你作伪证，赚那五百块钱，是我们不能昧着良心赚那几百块。” 黄江华的话，让一旁的冯程峰和杨德涣等交警系统的人听了都忍不住心头打鼓，这小年轻看似在自说自话，可那些话说出来，对他们来说，着实是句句诛心，从黄江华这只言片语中，他们就已经能听出来，丁头是要他们作伪证指证别人开黑车，事后给五百块，尼玛，这种事你可以干，但你别讹到不该讹的人头上，这次算是完蛋了，踢到了一块大铁板。 丁头此时早已傻掉了，除了交警支队支队长冯程峰曾经看到过，那李开山和张立行都是他这种小人物想见都没资格见到的人，此刻听到李开山和张立行还有其他领导都一口一个的称呼黄海川黄书记，丁头那长得不大，却称得上滚圆的脑袋突然间有些不够用，大脑一片空白，冷汗淋淋的看向姐夫李军。 李勇很快就被带过来了，看到黄海川和黄江华，以及满屋子不认识的人，而那丁头这会乖得跟孙子一样龟缩在后边，李勇就猜测着眼前这些人可能就是望山市的领导了，嘴上故意道，“市长，这望山市的交协警也太黑了，无缘无故的抓人扣车，扣一顶开黑车的帽子，还要罚款一万，我给您开了这么久的车，还是到望山来才头一次碰到这种强盗事。” “走吧，都别挤在这小房间里了，我替大家觉得丢人。”黄海川淡然道，也没看那丁头，直接往外走。 李开山和张立行微微一怔，也跟着往外走，张立行瞅了李开山一眼，见李开山沉着脸没说话，张立行也当起了闷声葫芦，暗道李开山那老乌龟别看现在有把柄拿捏在他手上，但谁知道会不会肚子里冒坏水，张立行不得不提防着。 “黄书记，晚上市里在酒店给您准备了接风宴，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咱们直接过去酒店？一来是给黄书记您接风洗尘，二来，今天黄书记刚到望山就发生这种事，也该给您压压惊。”李开山快步跟上黄海川，说道。 黄海川看了李开山一眼，又看了看后头的人，不说交警队的那些人，现在来的人似乎都是市政府的人，并没看到市委的人过来，黄海川有些疑惑，在望山，难道市委的存在感这么差？按说李开山和张立行都过来了，也该通知市委那边的人才是。 压下心里的疑惑，黄海川并没有多说什么，听到李开山的话，黄海川看了下时间，笑着点头，“也好，五点多了，是该吃饭了，那就到酒店去。” 黄海川说着，看向李勇，“小李，看下咱们的车子被拖到哪去了，你去开过来。” “黄书记，要不您坐我的车子吧？”李开山立刻笑道。 “那行，我就先坐李市长的车了。”黄海川点了点头。 黄海川和李开山上了车，后头的张立行等人面面相觑，冯程峰看到李开山的车子开走了，这才凑到张立行跟前，“张市长，这有点诡异呀，那黄书记也没说今天这事怎么处理，他就这样走了，难道就这样算了？” “算个屁啊，他要说啥还好，现在他啥也没说，那才麻烦了。”张立行怒道，“动你的猪脑子想想。” 冯程峰脸色一阵青红皂白，这会还有不少下属在边上，张立行就这么骂他，他堂堂一个市局副局长兼交警支队队长脸面挂挂得住才怪，但却是只能低头受着。 “冯局长，那黄书记啥也没说，这事情反而更不好处理。”梁婧都有些替冯程峰不忍，出声道。 张立行的脾气在市里是出了名的火爆，谁要是出了纰漏，他逮着人就能毫不留情的大骂，就跟骂小孩一样，大多数人都清楚，但也没人敢说什么。 冯程峰微点着头没说话，他知道梁婧是在帮他解围，感激的看了对方一眼，回头瞅见杨德涣和李军时，冯程峰杀气腾腾，他在张立行这里受了气，回头自然少不得拿这些给他捅出篓子的人开刀，黄海川啥话也没说就离开，冯程峰现在也回过神来，沉默才是最可怕的，谁知道黄海川事后会怎么揪着这事做文章。 “张市长，李市长他们去酒店了，咱们也先过去吧。”梁婧看了张立行一眼，建议道，她这个办公室主任更像是为张立行这个常务副市长服务，而没有将李开山放在眼里。 “走，先去酒店。”张立行神色阴沉的点了点头，李开山和黄海川坐同一辆车子，张立行还真不知道李开山背后会整出啥幺蛾子，他也得赶紧到酒店去。 梁婧一起坐上了张立行的车子，前头副驾驶座是张立行的秘书王建齐，连带着开车的司机都是心腹之人，张立行也径直问梁婧道，“那李开山之前去省里开会，你跟他去的，有没有见到他跟黄海川私下有接触过？” “没有呀。”梁婧一愣，旋即摇了摇头，“我是没看到他有跟黄海川单独见过，但我也不可能时时跟在他身边，他要是真有跟黄海川单独先聊过了，那我还真不清楚。” 张立行怔了一下，随即也只能哼了一声，李开山这老乌龟现在看起来是老实得很，但藏得太深了，张立行都没法猜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要不是手头捏着对方的把柄，张立行对李开山还有点犯怵。 “张市长，今天的事，你看怎么办？”梁婧看了张立行一眼。 “还能怎么办，那姓黄的想怎么整就随他去呗，只要不动到我的利益，老子也犯不着去触他的霉头，交警队这些人，管他想撤谁，顶多也就追到大队一级的领导，他初来乍到，不见得敢折腾得太狠。”张立行撇了撇嘴。 梁婧闻言，也只能点了点头，张立行这人凉薄得很，就算是他提拔起来的干部，张立行随时也都能拿来做牺牲品，听张立行这口气，就算是要动到冯程峰这个支队长，张立行都不见得会下力气去保。 梁婧没说话，张立行同样保持着沉默，旧城改造项目才是他的命根子，这个项目也一直紧紧的拽在他手里，不允许任何人插手，李开山这个市长都只能在一旁看着，张立行最怕的是黄海川会盯上这个项目，上次到省政府去闹事的民众也是跟这个项目有关，张立行无疑最怕这个项目出事。 第1223章 望山市新城大酒店，黄海川到了酒店后才知道李立山等人设宴款待他的地方是他下午路过并且留意了一下的那栋堪称望山市地标建筑的新城大厦，大厦前面几层是酒店，同其外面那恢弘气派的风格一样，里头同样是装饰得金碧辉煌。 黄海川和李开山先到，随后，张立行的车子也到，几人入座后，黄海川不动声色的询问了一句，“晚上就咱们几人？” “黄书记，我已经通知了市委的孙副书记，他和其他人应该很快就到。”张立行出声道。 黄海川闻言，微微点头，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个人，站在一旁的中年美妇，黄海川刚才经过介绍也才知道那是市政府办公室主任梁婧。 几人坐了片刻，市委副书记孙英等其他市委常委班子的成员也都陆续到来，黄海川在市长李开山的介绍下，跟望山市的领导班子成员一一认识了一下，今天的见面，可以说是提前认识，省委组织部的人明天才会到望山来，按说黄海川应该是明天跟组织部的人一起过来才是，但黄海川今天就提前过来了，在场的其他常委，有的还不知道黄海川下午在望山市就已经领教到了望山市三大害之一的罚款，对黄海川提前到来，不少人感到惊讶。 市政法委书记陈政民面色如常的坐着，交警队那边发生的事情，陈政民已经知道了，知道黄海川离开丰山区交警大队时并没有说什么，陈政民这会也识趣的不提这事，过后怎么处理是过后的事，现在无疑不是提这个的时候，关键是得先弄清黄海川是什么样的人，况且最该着急的也不是他，另一旁坐着的副市长兼市局局长黄有粮，他才是该最着急的。 打量着这个新来的年轻书记，陈政民知道在场的人，想试探和了解黄海川的，绝不只是他一个。 黄海川来之前对望山市的领导班子提前做了下功课，这会众人见面后，黄海川同样也在暗中审视着这些今后将会一起共事的人。 市委副书记孙英是女的，在市级领导班子中，女性副书记无疑相对少见，黄海川对孙英也多加留意了几眼，毕竟这是望山市的第三号人物，日后两人打交道的次数也绝不会少。 市政府办主任梁婧颇为活跃，忙前忙后，倒像是酒店的服务员一般，伺候着在场的各个领导。 酒宴还没开始，李开山这个市长突然对另一桌的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黄有粮道，“黄副市长，今天黄书记刚来就碰上了交协警乱扣车子，乱罚款的事情，表面上看是部分交协警的行为，但更深层次的原因不乏有主管部门的纵容和个别交警的参与，市公安局内部应该针对此事严查，要从根子上入手，而不是随便处分几个人了事。” “请黄书记和李市长放心，我们一定认真调查。”黄有粮一脸严肃，站起来道。 一旁的其他人，很多不知情的，这会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黄有粮在站起来表态后就坐下，别看他脸色平静，刚才那一刹脸差点都绿了，李开山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黄有粮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是故意的，这会几乎市里的主要领导都在，李开山故意挑这时候说这事。 坐下后同常务副市长张立行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面色如常，心里都在对李开山骂娘，张立行更是骂着李开山这老王八果然是一直都在想着怎么使幺蛾子。 黄海川没说什么，听着李开山刚才的话，再看看其他人的众生相，这未尝不是他观察望山市领导班子成员的一个机会，李开山这人，他还算不得了解，也无从就李开山现在的话里去分析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看其他人的表情，以及看李开山那隐晦的眼神，黄海川心里疑惑不已。 酒宴开始，从李开山开始，随后是市委副书记孙英，市里的主要领导都纷纷向黄海川敬酒。 气氛不算热烈，黄海川发觉出来了，望山市领导班子的成员，彼此之间的交流并不多，好像都保持着一定距离，起码在他眼前是如此。 “黄书记，您刚来，市里在招待所给您准备了住所，您先住着，要是不满意，我们再另外安排。”酒席结束后，市委秘书长吴宁和办公厅主任卫思达在其余人跟黄海川寒暄话别后，留了下来，黄海川的住所安排，无疑落到他们头上。 “有个住的地方就行。”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带路。 不多时，一行人开着车子到了市委招待所，吴宁所说的住所是招待所后面的一栋小别墅，一排过去有好几栋小别墅，给黄海川安排的是中间一栋，也是位置最好的一栋，后面就紧邻着一个小湖泊。 黄海川问了之后才知道这些小别墅是用来招待上级领导视察用的。 “黄书记，里面生活用品都很齐全，您要是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直接打招待所的内线电话，让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去给您置办。”卫思达带着黄海川参观小别墅，说道。 “行，我知道了。”黄海川点了点头。 吴宁和卫思达两人在询问黄海川没别的事后，两人也告辞离开。 李勇将三人的简便行李从后车厢里提了出来，黄江华和他都是跟着黄海川过来，黄海川让他俩住小别墅一楼的两间客房，两人也没拒绝，他们初来乍到，也只能暂时跟黄海川住一起，再者，要服务黄海川也方便。 “市长，这里的景色倒是不错。”二楼的小阳台，黄江华看着那在夜色下水天一色的湖泊，笑道。 “黄秘，以后你该改口了才是，要叫书记了，黄市长现在可是黄书记了。”李勇收拾停当，走过来笑道。 “对对，该叫书记，瞧我这都叫顺口了，一时半会都忘了改过来。”黄江华笑着拍了拍额头。 黄海川看着这两个从南州跟他过来的心腹笑了笑，现在在望山，他最能信任的暂时也只有两人，要是两人没跟他过来，恐怕他一时半会都没一个可信之人。 第1224章 “我看你俩也不用再另外安排住所了，就一直住楼下行了。”黄海川笑道。 “书记，那怎么可以，这是您住的地方，我们长期跟您住一起不合适。”黄江华笑道，他们可以临时住几天，但长期跟黄海川住这里肯定不行，领导万一有啥隐私或者要在住所见什么私密朋友，他们住在这里就不合适了，黄海川如此说，他们却是不能真应下。 三人说着话，黄海川扶着阳台上的小栏杆，遥望着远方，望山，这是他将要履新的一个新的战场，担任市委书记，黄海川不知道自己会给这个城市未来带来多大的变化，但他知道自己会竭尽所能，做一些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当官，固然有私利，但也要有公心，老百姓的利益，你不能不屑一顾。 这个南海省最落后的山区城市，黄海川希望在这里起码能让这里的老百姓生活有所改善，他离任后，只要老百姓不戳着他的脊梁骨骂，还说一句这年轻书记干得还行，黄海川也就知足了。 这是一个美丽的山城，这是黄海川对望山的第一印象，眼前这湖光美景，并不会让人将这个城市跟落后贫穷的字眼联系在一起。 望山市新城花园，这是望山市内有名的高档别墅小区，远离市中心的嘈杂，建在望山市有名的齐盘山下，望山市很多有头有脸的人都住在这里，常务副市长张立行同样住在这里，此刻，张立行所住别墅外，停了好几辆车子。 副市长、公安局长黄有粮，市局副局长、交警支队队长冯程峰，以及捅出篓子的丰山区交警大队的大队长杨德涣等人都在这里，包括丰山区的一些干部。 这会宽敞的大厅里，三三两两坐了不少人，杨德涣级别最低，再加上今天是他所管大队出了篓子，连坐的资格都没有，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立行市长，那黄书记啥也没说，反倒是让咱们不好办了。”黄有粮抽着烟，那缭绕的烟雾中隐约可见的是一张烦躁的面孔，“李开山那老乌龟，晚上故意挑在那时候吱声，绝对是故意给我们找麻烦，他这是想借助那新来的黄书记的手来收拾我们。” “他不见得有那胆子。”张立行一听，冷哼了一声，“他要敢蹦跶得太厉害，老子就给他来下狠的。” “那老乌龟藏得太深了，现在看着老实，但还是得小心防着点。”黄有粮道。 张立行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似乎不喜欢听到黄有粮的话，转头看向冯程峰，“程峰，丰山区交警大队，该撤职撤职，该查办查办，你办得干脆利落一点，让那黄书记无话可说。” 张立行的话一出来，一直在一旁小心翼翼站着的丰山区交警大队大队长杨德涣脸都白了，赶紧站了出来，说话都不利索，“张…张市长，惹祸的那丁头是我们队里副大队长李军的大舅子，这几天才刚通过李军的关系招进来的，有李军关照他，这小子无法无天，没想到来没几天就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杨德涣此刻恨不得把所有脏水都往李军身上泼，只要能保住自己，再无耻一点又如何？人不无耻不能立足。 “老子没心思听你们那些狗屁理由，这次问题就出在你们丰山区交警大队，就得拿你们开刀。”张立行瞪了杨德涣一眼，这人是冯程峰带过来的，否则他还不至于跟一个交警大队的大队长有交情。 冯程峰没好气的给杨德涣使了个眼神，示意对方站后边去，明知道张立行的脾气出了名的暴躁，你丫的这时候跳出来干嘛？就算要撇清也不用急于一时，这事最后还是由支队来处理，他带杨德涣过来，那意思就是要保对方了，张立行脾气暴躁归暴躁，但不代表智商有问题，给张立行看到了杨德涣这人跟他过来，他相信张立行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立行市长，这事就怕那黄书记想整治的不只是他遇到的此次个例事件，而是要拿全市乱收费开刀，到时候就麻烦了。”黄有粮沉思了一下，说道，他显然想得更远。 黄有粮的话说出来，其他人都是一怔，不得不说，这种可能性很大。 要说黄有粮这名字也很有趣，以前家里穷，经常揭不开锅，一碗稀饭里敬是水，就没几粒米，其父母给他取名黄有粮，就是孩子长大后别像他们那一辈，连吃饭都成问题，起码能有粮食吃饭，两口子也没想到这孩子比他们想的还争气，不仅成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还成了村里第一个吃公家饭的，现在更是成了村里有史以来第一个当大官的，黄有粮老家山村的人都传得有鼻子有眼，黄有粮那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注定要是当状元的人。 小山村里偏僻，对他们来讲，当了官就相当于是古代中了状元这才当了大官。 当然，这些都是闲话，黄有粮的老父母现在是跟着住到城里来，享受着清福，老两口子年轻时候就想着能吃饱饭就行，哪里会曾想老了能享大福，山珍海味想吃就吃，龙虾鲍鱼啥的，对两个老人都是稀松平常了。 黄有粮此时的话让其余人都思考了起来，最后还是张立行开了口，“市里财政不宽裕，部分机关还是靠着每年上缴的罚款才保证得了最基本的工资福利，那位新来的黄书记要是想拿整个收费乱象开刀，他得罪的可不就是一两个人，而是一整个群体了，就怕他没那个魄力和本事，这也不是他一人能办得了。” 黄有粮闻言，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他不会去反驳张立行，但黄海川这人，年纪轻轻，现在也没人对他有足够了解，谁知道这人会不会不按常理出牌？这一点没人敢保证，年轻人往往能干出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不过张立行说的也没错。 一行人坐着聊着，张立行的这栋小别墅，就如同他们这个小圈子的核心聚集地，晚上来的人已经有好几个，但他们这个小圈子却是远不只这么点人。 第1225章 日出东方，太阳越过那地平线时，阳光已慢慢的铺洒大地，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省委组织部部长陈近东一行早上八点就从南州出发，十二点时才抵达望山，黄海川和市里的一众干部前往高速路口迎接，陈近东看到黄海川时，笑道，“海川同志，你这跑得可够快的。” “听说望山风景秀丽，我这不是想着赶紧先到望山来一睹风采嘛。”黄海川笑道。 陈近东淡然笑着，目光从望山市的干部脸上扫过，黄海川这提前到来，还不知道望山市的干部会怎么想，但这显然跟他没关系，他只要完成今天的任务，马上就会返回省里。 除了市长李开山和市委副书记孙英，陈近东对望山市的其他干部都脸生得很。 因为已经是中午，这会也不可能召开大会，黄海川等人将陈近东接往新城大酒店，先吃午饭。 新城大酒店是市里唯一一家五星级大酒店，黄海川其实对市里动不动就把宴席设在新城大酒店有些反对，他早上到了市委，询问中午的午餐安排时，市委秘书长吴宁告诉他已经安排好了，就在新城大酒店设宴接待陈近东等省里的干部，黄海川还多问了一下，知道望山市平常的干部聚餐，也都放在新城大酒店，因为这里有档次，让人觉得不掉价。 望山市是山区穷市，领导干部的消费却是讲档次，注重排场，黄海川没说什么，但初来乍到的他，无疑已经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 中午吃完午饭，安排陈近东在酒店午休，陈近东因为下午开完会就要马上走，省里领导有话要传达给黄海川，所以陈近东午休前将黄海川叫了过去。 “海川同志，我下来前，佑军书记找过我，有些话要带给你，前些日子望山市民到省政府大门前静坐的事件你也知道了，事后省里并没有专门派人下来了解事件的原委，省里有关事件的记录，都是望山市的干部汇报的，当时汇报的是望山市市委书记陈建飞，陈建飞同志所汇报的事件起因，咱们姑且不谈，陈建飞同志突发疾病时身亡，现在谈这个也没意义，佑军书记的意思，是希望你到望山市后，除了稳定望山市的局面，也希望你能深入了解一下事情原委，向省里重新做一次全面详实的汇报，佑军书记提了八个字的要求，‘实事求是，客观全面’。”陈近东请黄海川坐下后，神色郑重的说道。 “陈部长，佑军书记难道是？”黄海川心里一惊，别看陈近东话里传达的话并没流露出什么明显的意思，但他又岂会听不出福佑军对事件有疑虑，就差没明说调他过来的另一目的是要调查此事了，黄海川此时突然明白，省里没有考虑从望山市本地提拔对望山市情况更为了解的市长李开山担任书记，而是要舍近求远的将他从南州调过来，其实是省里有自己的考量和疑虑，这些话，无疑不能对望山市的干部说，更不能传出去只言片语，否则省里公然表示对望山市干部的不信任，也只会打击望山市干部的心，省里有省里的顾虑和想法，这些话，私下只能向他传达。 黄海川不知道福佑军最终挑中自己是否跟葛建明的推荐有关，但葛建明对望山市纪委书记李严培出车祸成植物人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心里萌生了一些不该有的猜测，葛建明此前也找他开诚布公的谈过，黄海川知道自己来望山，恐怕还真是趟浑水来的。 “海川同志，佑军书记没别的意思，就是要你了解清楚而已。”陈近东笑道，他可不说明说福佑军不信任望山市的汇报，即便福佑军本人，也不会公开承认。 “我明白了，我一定尽快了解清楚，争取早日向佑军书记汇报。”黄海川正色道，心里却嘀咕着福佑军明年年初就已经要调走了，那时候他能否弄清楚还是个未知数呢。 “行，叫你来也没别的事，就是先传达佑军书记的话，下午开完会我就赶回去，怕没时间来着，事情先办完也放心。”陈近东笑道。 黄海川在陈近东下榻的房间里谈话，市里的其他干部，同样是有所猜测，李开山在陈近东表示要午休片刻后，就知道陈近东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不需要他们这些市里的干部跟着，所以也很识趣的回了市政府，至于张立行等人，虽然想留下来多跟陈近东这个组织部的大部长亲近亲近，但看到陈近东的意思后，也只能灰溜溜的离开，对陈近东单独见黄海川，不乏有人琢磨着是不是省里对望山市有啥看法。 下午两点，在市委大会议室召开了全市处级及处级以上干部大会，陈近东代表省委，宣读了对黄海川的任命决定，同时肯定了望山市现有领导班子的成绩，表达了省里的殷切希望和鼓励。 黄海川不动声色的听着陈近东的讲话，听到那些对望山市现有领导班子做出的成绩的肯定和鼓励的话，黄海川不得不感慨这官场里，能听到真话的地方，其实真的不多。 陈近东只做了几分钟的简短讲话，接下来是黄海川这个新任书记讲话，知道陈近东今天就要赶回南州，黄海川也言简意赅的表达了来到望山市工作以及和众人一起搭班子，为望山市老百姓做贡献的荣幸，黄海川的话在别人听来也是些假大空的话，却没想黄海川所说为望山市老百姓做贡献的话那是真心实意的话。 开完会，陈近东就要离开，黄海川等市里的干部再次送行，李开山等人极力挽留陈近东在望山市住一晚，被陈近东给婉拒，黄海川知道陈近东来之前就安排好了行程，也没多说挽留的话。 将陈近东送走，黄海川旋即返回市委，他这新上任的书记，此刻开始，算是真正的走马上任了。 “黄书记，黄副市长和市局冯副局长一起过来要见您。”黄海川刚坐下，办公厅主任卫思达走进来汇报道。 “请他们进来。”黄海川神色一动，猜测估计是昨天下午的事，市局交警支队那边已经有了处理结果了。 卫思达走出去，随即，黄有粮和冯程峰两人走了进来，看向黄海川，都是恭敬的喊了一声，“黄书记。” “坐吧。”黄海川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坐下。 “黄书记，不用，我就站着向您汇报就行。”黄有粮一脸严肃的说着。 黄海川抬头打量了对方一眼，黄有粮这名字很好记，但这人如何，黄海川不甚了解，此刻听到对方的话，黄海川正想再说着请对方坐下的话，却听到黄有粮已经汇报了起来，“黄书记，经过市局的初步调查和研究，目前决定对丰山区公安分局副局长马俊给予记大过处分，对丰山区交警大队大队长杨德涣给予停职处分，对丰山区交警大队副大队长李军给予撤职处分，昨天下午涉事的丰山区交警大队的交协警全部清退，并且加强现有交协警队员的思想教育和法律法规教育。” 黄有粮说着，瞥了黄海川一眼，最后道，“待事情全部调查清楚后，市局将会视后续调查情况进一步追加处分。” 黄海川微不可觉的撇了下嘴，昨天下午刚出的事，现在处分就出来了，不得不说，市局的动作够快的，黄海川心里再清楚不过，如果是换成了普通人遇到这种事，不用想着说能讨回公道，最后除了交罚款认倒霉，恐怕别无他法，也就是恰好是被他撞上了，市公安局的处理速度才这么快。 黄海川没对黄有粮汇报的处理结果做出评价，该处理的都处理了，他挑不出什么毛病，最后那一句视后续调查情况进一步追加处分，更让他没法说啥。 第1226章 “汽车站那边，是不是经常有这种乱抓黑车罚款的现象发生？”黄海川突然问了一句。 黄有粮和冯程峰两人被黄海川问得一愣，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还是由冯程峰答道，“是经常有交警在那边抓非法营运的黑车，但都是证据确凿的才会抓，昨天下午，因为没有正式的交警带，那些交协警又缺乏法律法规常识，擅自乱来，所以才会…” 冯程峰没说完，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白，推到那些交协警身上，出事了，责任一级一级往下推，这就是当领导最擅长干的事，冯程峰此刻突然有些庆幸昨天下午在场没有一个正式的交警，这给他提供了一个再好不过的说辞。 黄海川看了冯程峰一眼，凝视了冯程峰片刻，最后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起来。 黄有粮和冯程峰两人见状，知道黄海川这是告诉两人可以走了，也不想在黄海川办公室多呆的两人，很快就道，“黄书记，那我们就不打扰您工作了，后续有什么情况，我们再向您汇报。” 黄有粮两人离开后，黄海川复又抬起头，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沉思着。 “黄局，刚才那黄书记一直看着我，我这心脏差点没跳出来。”从市委离开，冯程峰低着头同黄有粮小声说道。 “亏你以前还在刑警队呆过，也是经历过大阵仗的人，怎么还这么点胆子。”黄有粮笑道。 “黄局，那不一样，面对犯罪分子，咱知道不用怵，他们还能干过国家机器不成，面对领导可就不一样了。”冯程峰苦笑道，想了想，旋即又道，“黄局，您说这招拖字诀真的管用？” “管不管用先把它用上，黄书记日后一忙起来，也不见得会一直惦记着这事，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那杨德涣，先让他停职一段时间，过一段日子，风声过了，再给他调个岗位，我看市里就别呆了，到下面县里去，给他一个县局副局长，也不至于委屈了他。”黄有粮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冯程峰点了点头，这件事，他们决定拿出来开刀的就李军一个副大队长，李军是那丁头的大舅子，人是他招进来的，又有这层关系，是怎么都跑不了，将其严厉处分了，对黄海川也有个说法。 坐在车上，两人都沉默着，这事如果按照他们给黄海川汇报的了结，后面没啥事，那自是皆大欢喜了，两人都不希望折腾个不停。 黄有粮和冯程峰两人刚走没多久，黄海川也将办公厅主任卫思达叫了进来，初来乍到的他，很多事情都要通过卫思达这个办公厅主任来了解。 “卫主任，市里的旧城改造项目，你给我说说。”黄海川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请卫思达坐下，他这是打算跟对方详谈一番了，望山市市民到省里去闹，他来之前就听说是跟望山市的旧城改造项目，他到任之后，最想先了解的也是这个项目。 “这项目是之前黄书记亲自拍板立项的，具体负责执行是政府那边，李市长担任旧城改造项目小组的组长，张副市长和其他相关市领导担任副组长，市里很多部门的负责人都是项目小组成员。”卫思达眼里一惊，却是很快被其很好的掩饰了起来，如实的答着黄海川，他说的这些，黄海川就算这会没从他这里了解，也能从其他渠道了解到，卫思达并没有隐瞒的必要。 “哦。”黄海川轻应了一声，从卫思达这话里已然能听出这旧城改造项目是市里作为重大项目来抓的，陈建飞拍板，李开山等人抓具体的项目，这个旧城改造项目小组的规格已经高得不能再高了。 “这个项目现在进行到什么程度？”黄海川再次问道。 “刚要完成拆迁工作吧。”卫思达沉思了一下，说道。 黄海川闻言，若有所思，道，“之前市民到省里去闹的原因是什么？” “有市民对拆迁补偿不满意吧，不过现在市里已经督促开发商重新跟拆迁户谈了，这事已经解决。”卫思达悄然看了黄海川一眼，答道。 黄海川听了，没说什么，望山市里向省里汇报的，恐怕也差不多是这个说辞。 “卫主任，你去安排一下，咱们到那工地去走走。”黄海川突然道。 “好，我马上去安排。”卫思达一愣，随即站了起来。 从黄海川办公室离开，回到自己的主任办公室，卫思达迟疑着，很快就拿出手机，打了一个号码过去。 “卫主任，什么事？”电话那头，是张立行的声音。 “张市长，黄海川现在要到旧城改造项目的工地去走走。”卫思达同对方说道。 “什么？”张立行豁的一下站了起来。 “张市长，废话我就不多说了，黄书记马上要过去，我得跟他一块过去，先这样。”卫思达说完，挂掉电话。 张立行拿着手机，在自己办公室里沉着脸，几乎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张立行已经往外走，快步走向李开山的办公室，依然是没有事先敲门，径直推门进去，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李开山，张立行道，“李市长，黄书记现在要到旧城改造项目的工地去，我看咱们也该去看看。” “黄书记去，咱们去干嘛？”李开山眼皮子抬了一下，看了张立行一眼。 “黄书记刚来就关心旧城改造的项目，李市长不觉得咱们更得重视这个项目吧。”张立行盯着李开山，“李市长，走吧，咱们最好赶在黄书记的前头，让他以为咱们本来要去的。” “怎么，你这是在命令我？”李开山抬头看着张立行一眼。 “不是，我哪敢命令李市长您，我只是建议李市长您去一趟。”张立行阴笑着。 “张副市长自己去不也行吗。”李开山盯着张立行。 “我觉得李市长您作为项目小组的组长，您带头去视察更合适。”张立行轻哼了一声。 两人对视着，李开山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甩手往外走。 张立行看着李开山出去，嘴角冷笑了一下，他的动作也很快，很快又通知了副市长郑新，及几个相关部门的人，要去视察就得做得像一点。 望山市的旧城改造项目，位于望山市的江滨片区，这里有一条望江流过，将望山市区一分为二，市里要在这里建造新城，未来新的市委和市政府大楼都要搬迁到这里，站在办公楼上，就能俯瞰望江。 黄海川带着办公厅主任卫思达，还有秘书黄江华，再加一个司机李勇，几个人轻车简从，由卫思达带路，来到了江滨片区。 黄海川到的时候，看到市长李开山和常务副市长张立行也带着一行人站在江滨区岸边指指点点，黄海川微微一愣。 第1227章 “黄书记，李市长和张副市长他们，好像也在这里视察。”卫思达走到黄海川身旁说了一句。 黄海川点了点头，不用卫思达多说，他已经看到了，他不知道李开山等人就比他先到了那么一两分钟，这会看李开山一行，应该是带了相关部门的人过来，前呼后拥，人数并不少。 黄海川看到李开山和张立行一行人，李开山也看到了他们，其他人不知情，李开山和张立行早就知道黄海川要过来，说是在视察工地，眼睛却经常往其他方向看，黄海川一到，两人就注意到了。 脸上装着惊讶的样子，李开山迎向走过来的黄海川，“黄书记，您也来了？” “嗯，听说这旧城改造项目是市里现在最重要的项目，我过来看看。”黄海川点了点头。 “可不是嘛，现在市里集中主要财力，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做好这个旧城改造项目，把这江滨片区建设成咱们望山市的一颗明珠。”李开山笑道。 张立行站在李开山边上，看到李开山的神情以及听李开山说的话，张立行眉眼间都是笑意，暗道这老乌龟可能逮住什么机会就会使幺蛾子，但终归还是不敢公然的违背他们的意志。 “黄书记，日后市委和市政府也都会迁到这里，每天上班，近能俯瞰望江风光，远能眺望齐盘山风光，相信大家每天都会神清气爽，干劲十足。”张立行跟在李开山的话头后，凑趣的笑道。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他对这旧城改造项目一点都不了解，这会只听两人说，他也没听出多少直观的印象，倒是那条壮阔的望江，给黄海川的印象更为深刻。 沿着工地上走着，可以看到拆迁工作正进入尾声，而在工地已经建起的项目施工指挥中心，还能看到对整个旧城改造项目的介绍，以及未来全部建起来后的远期规划图，黄海川大致看了一下，留意到右下角的新城开发有限公司的字眼后，黄海川问了一句，“这项目施工方是本地公司还是外来公司？” “黄书记，这新城开发有限公司是本地的一家开发公司，实力雄厚，隶属新城集团名下，这次的旧城改造项目，也是咱们市里同新城集团的合作。”李开山笑着说道。 “哦，新城集团？”黄海川念着这个名字，刚来望山，他对这个名字可一点不陌生，看了李开山一眼，道，“这新城集团就是咱们中午在酒店设宴的那家公司？” “对对，那就是新城集团的总部，新城大酒店也是他们下辖的产业，是咱们望山唯一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了。”李开山笑着点头。 黄海川闻言，点了点头，昨天刚来，对新城集团那栋在望山市让任何人都会情不自禁去留意的气派大厦已经有了不小的印象，再加上昨晚市里设宴款待他和今天中午招待陈近东的酒宴都在那里的新城大酒店，黄海川即便只是刚来一天，对那家公司想不熟悉都难。 “这家企业倒是实力雄厚了。”黄海川笑道。 “那是肯定的，算是本地实力最雄厚的企业了，这么大的项目，市里也不敢随便挑一个合作方。”张立行笑着回答黄海川。 “嗯，市里有这种实力雄厚的企业是好事，要我说，咱们的任务就是多扶持和发展一批民营企业，只要民营经济活跃，才能发展起来。”黄海川笑着点头。 “那是那是，市里一直在跟几家国有银行联系，希望他们加大对市里民营企业的金融信贷支持力度，只可惜效果并不是很理想。”李开山接着黄海川的话头说着。 “银行的人，个个都是贼精的，咱们要他们支持，他们表面上一个劲给你说好，真正做起来，却是雷声大雨点小。”黄海川笑着摇头，“不过这可能跟咱们望山市民营企业发展不好也有关系，要是有利可图，不用咱们去说，他们就巴不得多放点贷款。” “黄书记说的有道理，但咱们望山市积贫久了，本地的民营经济并不活跃，想要发展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李开山摇头道。 一行人边走边聊，黄海川也不时留心着整个项目，这个所谓的旧城改造项目规模并不小，黄海川不知道具体施工面积多大，但一眼望去，尘土飞扬，俱是施工工地。 “整个旧城改造项目的投资多大？”黄海川问了一句。 “第一期规划就有一百五十亿。”李开山答道。 黄海川听了，微点着头，嘴上并没有说什么，但他心里清楚，一百五十亿的投资对南州那样的省会城市并不算什么，但对望山市这个全省倒数第一的经济穷市来说，刚刚李开山所说的集中市里主要财力，砸锅卖铁搞这个旧城改造项目并不夸张，黄海川不清楚在他来之前，望山市领导班子是出于什么目光来考量和决定花这么多的资金来搞这样一个项目，但这是前任书记陈建飞拍板的事，特别是陈建飞还已经逝世了，他这个继任者并不好过多去评论什么。 “对了，这一片拆迁的人应该不少，市里是怎么安置的？”黄海川转头看着李开山。 “按人头，每个人每月给七十块钱的住房补贴，拆迁到的房子，可以按面积置换将来这里新建成的小区。”李开山大致回答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一旁的张立行。 “一个人头七十块钱每个月的住房补贴，够吗？”黄海川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黄书记，这是够的，而且还不少，望山市的消费水平并不高，像市里一些城中村，普通的单间一个月也才一两百，要是夫妻两口子租一间，基本上只用市里的补贴就够付房租了，要是一家五六口人，一个月补贴四百来块，只要自己再多加一点，也够租住一些民房空出来楼层的那种三居室的房子了，条件不能说是特别好，但也不至于太差，当然，要是想租小区那种高档房子，肯定是不够的，但市里给的补贴，只是考虑最基本的需求，不可能说花财政的钱让拆迁户享福不是。”张立行站出来说道，有模有样的给黄海川算着帐，他给黄海川说的是属于望山市最低消费的城中村租房，而他也自认为没有说假话，望山市的消费水平确实不高。 黄海川听着张立行的话，再次点着头，没多加置评，黄海川再清楚不过，初来望山的他，现在更多的是带着耳朵听，少说多听，别人讲什么，他不一定要信，但必须听，从话里甄别出自己需要的信息，再从过后的查证和自己的了解，也能判断出说话的人可能是个什么样的人，一言一行皆有文章。 在工地参观了小半个小时，黄海川随即返回市委，因为后面市政府的车子，再加上陪同视察的一大行人，黄海川知道自个想要下车在市内走走，随性的走访一下也不现实，索性就返回市委。 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卫思达又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张请柬，放到了黄海川桌上，“黄书记，晚上新城集团的钱总要请您吃饭。” “说我没空。”黄海川摆了摆手，也没太注意听卫思达的话，初来乍到，就有本地的企业家想请他吃饭，黄海川一点也不意外，但他这市委书记也没那么掉份。 “黄书记，是新城集团的钱总。”卫思达一愣，复又重复了一句，声音也大上不少，有意强调着。 “嗯？”黄海川抬起头。 “黄书记，是新城集团的老总钱新来。”卫思达说道。 黄海川接过请柬，请柬里面是手写的字，落款正是钱新来三个大字，黄海川知道手写的请柬是邀请人表示对被邀请一方的重视和尊重，字倒是写得很漂亮，这是黄海川看了之后的第一印象，古人早有由字观人的说法，黄海川没那种本事，但不谈别的，一个人能写一手漂亮的好字，也总会让人印象好上几分。 “怎么，这饭局必须去？”黄海川笑着看了卫思达一眼，卫思达有意的强调，他并不是听不出来。 “新城集团是本地最大的民营企业，现在又是市里旧城改造项目的合作方，咱们市里对他们历来都很重视，能给面子也尽量的给面子，黄书记您刚来，这钱总这么快就主动邀请您，这其实也说明他会做人。”卫思达笑道。 黄海川似笑非笑的看了卫思达一眼，卫思达前后的话听起来，就差没明说钱新来这么主动的给面子，他也得给回面子，要不然不好做人，这新城集团在望山市本地的影响力，显然是黄海川再次重新审视起来，卫思达一个市委办公厅主任主动劝他要去赴约，对这钱新来，黄海川都不得不感慨其面子大得很。 “这请柬你先放着，晚上我要是去赴约，傍晚会给答复。”黄海川摆了摆手道。 卫思达一怔，忍不住的再看了黄海川一眼，他暗示得够明白的了，黄海川还这么说，卫思达想再说些什么，想及自己身份，卫思达终究是识趣的闭上嘴，躬身退了出去。 第1228章 “书记。”卫思达离开，黄江华几乎是前后脚的走了进来。 “怎么，工作手续都调动好了没有。”黄海川看到黄江华进来，笑着问道。 “没那么快，还得等从南州那边转过来呢。”黄江华笑道，他现在是黄海川的秘书，新职务是市委办公厅副主任，这就是跟黄海川到望山来的好处，要是选择留在南州，黄江华知道自己除了被安排一个不错的单位，今后的前程基本上没啥希望，紧跟着黄海川，才有可能步步高升。 黄江华将自个从办公厅那里先帮黄海川整理出来的一些资料放到了黄海川桌上，见黄海川桌上水杯空着，黄江华又走去帮黄海川倒水。 “小黄，你让李勇有事没事可以在市区里转转，反正我也不是时时需要用车。”黄海川突然说道。 “书记，您是想让李勇帮您了解望山市的民情？”黄江华并不笨，一下就听出了黄海川的用意。 “也算是吧，李勇能听到见到的肯定比我这个当书记的真实。”黄海川笑了笑。 “那倒是。”黄江华笑着点头，黄海川是市委书记，表面上看起来他是望山市最高的领导干部，也是信息渠道来源最广的一个人，但那只是对上，对下而言，下面人是否会蒙蔽，是否说了实话，黄海川这个市委书记并不见得就清楚，很多时候，其实当领导的反而是受蒙蔽最多的一个人。 黄江华转身走了出去，黄海川复又看着手上的资料，他刚来望山，需要了解的东西太多了，有些事情需要深入民间倾听民声，但需要从文件资料上了解的同样不少。 临近傍晚，黄海川还是决定赴约，见见新城集团的这个钱总是个什么样的人。 黄海川将办公厅主任卫思达也一起带上。 依然还是新城大酒店，黄海川今天紧紧是刚来的第二天，算上今晚，来望山不到两天，就已经在新城大酒店吃了三顿饭。 钱新来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但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目光炯炯有神，脸上的皱纹也不多，额头光亮，一头黑色让人更多的会认为其顶多也就四十岁出头。 “黄书记，昨天在外出差，不知道黄书记您昨天就已经大驾光临，没有及时拜访，黄书记您可别生我的气。”钱新来普一见黄海川，就立刻热情的上前紧握着黄海川的手，宛若老朋友一般。 “钱总客气了，要说拜访，应该是我拜访你们这些企业家才是，望山市，就应该多一些像钱总这样的企业家，这个城市才能越来越兴旺。”黄海川笑着同钱新来握着手，暗中打量着这个握手也能让人感觉到对方那充满力量的热情，钱新来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雷厉风行。 “黄书记这么说，那是折杀我们了。”钱新来眯着眼笑道，“黄书记，请坐请坐。” 偌大的一个宴客厅，此时只摆了一张桌子，旁边是站立伺候的服务员，站了一排，黄海川隐隐看得出来，钱新来应该也是一个很在乎排场的人。 “黄书记，你刚来望山，对我们这栋新城大厦有啥印象？”钱新来请着黄海川坐着，笑道。 “昨天刚到望山，进了市区，印象最深的可就是你们这栋新城大厦，堪称望山市的地标建筑。”黄海川笑了笑。 “黄书记您说对了，当初建这栋集团总部时，陈建飞书记找过我，说望山市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建筑，让我们建一栋望山市第一高楼，建得漂亮一点，看能否作为望山市的地标建筑，也能当成城市的一张名片。”钱新来笑容满面，“冲着陈建飞书记的话，也为了给咱们望山争争光，本来设计好的大厦图纸，我全部推翻了，重新请来了国际知名的建筑师设计，这才有了今天这栋新城大厦，我敢打包票说，我这栋新城大厦，就算是拿到那些发达城市，也不会差了。” 钱新来讲话，喜欢摆动着手臂，给人豪气干云的感觉。 黄海川笑着听着，对这钱新来有了初步的印象。 钱新来说着，起身走到那巨大的落地窗户前，指着不远处的江滨片区，道，“黄书记，你看到了吧，那江滨片区，日后将会是望山市的新城市中心，以后那里高楼林立，我想咱们望山市的经济发展也会上一个新的台阶，新城集团和市里的合作会越来越紧密，市里发展得越好，我们这些做企业的也越高兴，希望双方能共赢发展。” 黄海川微微笑着点头，没怎么说话的他，几乎只是在听着钱新来讲话，无疑，对方并不是一个话少的人。 卫思达也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听着，瞥了那钱新来一眼，卫思达对钱新来的表现一点也不奇怪，对方就是一个喜欢侃侃而谈的人，他跟着前任市委书记陈建飞也没少跟钱新来见过面，钱新来那招牌式的挥舞手臂和侃侃而谈的风格，卫思达早就见过。 一整晚的饭局，黄海川话不多，大都是听钱新来在讲，钱新来很能讲，讲企业的发展，讲企业的目标，讲新城集团对望山市的贡献，讲到了现在的旧城改造项目，新城集团同样是借助自己的融资平台，借了大量资金，就是为了和市里一起开发这个旧城改造项目，支持市里的发展。 晚上从新城大酒店里，坐上车后，黄江华还忍不住的抠了抠耳朵，“书记，那位钱总也太能讲了点。” “很多企业家，嘴上也都很能讲，要不然怎么懂得煽动员工的情绪？”黄海川半开着玩笑，说着话，朝外头的卫思达挥了挥手，卫思达坐着另一辆车子，吃完饭，卫思达打算直接回家去。 吩咐李勇开车在市区慢慢逛，黄海川也打算多看看望山市的面貌。 黄海川的车子刚离开酒店没多久时，卫思达已经又坐着车子返回新城大酒店，在位于酒店顶楼那一整层属于钱新来的奢华办公场所里，卫思达在钱新来的邀请下坐下。 “钱总，晚上您的话好像有点多了。”卫思达坐下后笑道。 “怎么，你觉得我说的话有啥不合适吗。”钱新来瞥了卫思达一眼，大马金刀的坐着，淡然道。 “那倒没有，只是那黄书记还不清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咱们讲什么做什么，多少要谨慎一点不是。”卫思达眉头一跳，钱新来这人霸道得很，除了少数几个市领导也没把别的人放在眼里，卫思达知道善意的提醒惹来钱新来不满都有可能，这会也是赶紧笑着打哈哈。 “我在这望山市打拼了三十多年，创下了今天的家业，也见证了望山市换了不知道几任市委书记和市长，市里的领导班子，一届又一届，每年都有新人来旧人去，面孔一张张的换着，但我这新城集团，却是始终屹立在这望山市的大地上。”钱新来盯着卫思达，“我当兵的时候就知道一句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卫主任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知道。”卫思达干笑着，暗道自个也是吃饱了撑着，早知道就不折回来了，钱新来压根就不用他提醒，因为他提醒也是多余的，即便是张立行的话，钱新来都不见得肯听进去，何况是他，钱新来这会话里表达出来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这新城集团就跟那铁打的营盘一样，望山市的领导班子再怎么换，这新城集团始终是望山市的老大，谁来了都得敬着他们，卫思达不知道自己这样理解是不是全部正确，但他知道钱新来的意思大致如此。 “我看这黄书记，年纪不大，却是挺喜欢装深沉，一整晚也没见他说几句话，当领导的不都很能讲吗，他倒是个例外了。”钱新来话题扯到黄海川身上。 “黄书记的话确实不多，不过可能还不熟悉吧，他这人是什么样的人，现在也还真不好说。”卫思达点头说道，心里却是嘀咕着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喜欢大谈特谈？ “卫主任，你在黄书记身边工作，对他也有机会深入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日后你记得多跟我讲讲了。”钱新来说道，说话的口气更像是命令一般。 “一定一定。”卫思达讨好的笑着。 钱新来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到办公桌旁，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笑道，“卫主任，听说你喜欢玩玉，这是我这次出差，正好被朋友拉过去参加一个拍卖会买回来的，几十万的东西，也不是很贵，想着卫主任喜欢，我就顺手拍下来了。” 钱新来说着，走过来将小盒子递给卫思达。 “钱总，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卫思达干笑着，手上接过钱新来递过来的盒子，打开一看，深懂玉器的卫思达那是极品的帝王绿翡翠，眼睛都快直了。 要是钱新来摆个几十万在他眼前，卫思达都还不会这会激动，但他是玉器发烧友，对玉痴迷，好的玉，在他眼里就是无价之宝，更别说有些还是可遇不可求，不是钱能买到的，这会钱新来随手丢给他这么一份礼物，卫思达讲话都有些不利索，“钱……钱总，这礼物是不是太贵重了点。” “不就是一块玉嘛，能有啥贵重的。”钱新来笑着摆了摆手，“玉求有缘人，卫主任喜欢，那这玉也才不会蒙尘不是。” “那…那我就收下了？”卫思达念念不舍的收回目光，将盒子盖上，尽管知道这玉马上就成了自己的，卫思达还是忍不住想多看几眼，眼睛一刻都不想移开，但他也知道在钱新来这里，也别表现得太丢人了，晚上回去，有的是时间观赏和把玩。 第1229章 李勇的车子开得慢，黄海川要看这望山市的夜景，李勇也就能开多慢就多慢，因为太慢，还导致经常被后面的车子按喇叭催促，李勇都忍不住笑着说他头一回开比蜗牛还慢的车子。 回到招待所时，时间也不早了，已经快十点，黄海川下车时，还没走到小别墅门口，就从窜了一条瘦小的人影出来，黄海川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做出防卫工作，一旁的黄江华更是赶紧跑了上来，呵斥了一声，“谁？” 话音一落，两人也都知道是虚惊一场了，窜出来的那瘦小人影是个女子，女子并不矮，只不过是苗条了点，看起来身材纤细了些，给人感觉瘦小。 “您是新来的黄书记吗？”女子看着黄海川。 “我是，你是？”黄海川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 “黄书记，我是李严培的女儿。”女子道。 “李严培的女儿？”黄海川一愣，看着对方，对方刚才应该是一直躲在一旁等自己回来，黄海川不知道对方来了多久，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住这儿，但就冲对方大晚上的来等自己，黄海川敏锐的感觉到什么，没多说什么，黄海川立刻拿起钥匙开门，朝女子点了点头，“进来。” 进了屋里，打开灯光后，黄海川也才更清晰的看清楚了眼前的女子，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头发盘着，有一股年轻女子没有的成熟妩媚，应该是已经嫁做人妇。 黄海川请着对方坐下，疑惑的打量着对方，“你来挺久了？” “从六点多就过来等了。”女子有些冷，嘴唇发白，别看现在才十月份，望山是山城，白天还好，晚上却是已经有些微凉了，她没想到要过来等这么久，只穿着短裙的她，在外面吹风，冷得都有点受不了，要不是不甘心没等到黄海川就走，她早就离开了。 黄海川神色大动，从六点多就过来，那就是等了三个多小时了，看对方那本是白皙的皮肤都有点发青，黄海川赶紧吩咐着黄江华，“小黄，去给她倒杯水来。” “黄书记，我叫李颖。”女子主动介绍着自己，又道，“我知道您昨天刚到，就去医院看望过我父亲了。” “哦？”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点头，并没有否认，昨天他去并没有表明身份，但对方事后知道，黄海川倒也不惊讶。 “你晚上来找我，又在外面等了这么久，应该不是只来跟我说这个吧。”黄海川看着对方，李严培的车祸是意外交通事故，这也是省厅交警总队派人过来查证后的鉴定结果，但这事，葛建明单独跟他提，又暗中表明了一些怀疑，李严培的女儿大晚上过来等了这么久要见他，黄海川意识到了什么。 黄江华倒了一杯热水过来，黄海川对李颖道，“先喝口热开水吧，暖暖身子。” “谢谢。” 李颖感激的点了点头，想说什么的她，看了看一旁的黄江华和随后进来的李勇后，嘴巴闭了起来，低头喝着水，看了黄海川一眼。 “这是我的秘书和司机，都是跟我从南州过来的。”黄海川说道，李颖的眼神让他明白对方有顾虑，说了一句让对方宽心的话。 果不其然，李颖闻言后，眼里的戒心少了不少，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杯子，李颖并没有喝，杯子的温度能让她感觉身子暖和不少。 “黄书记，我爸出车祸的事，您是怎么看的？”李颖看着黄海川。 “不是意外交通事故吗？省厅还派人下来查证了。”黄海川同样看着对方，这是他目前能说的说辞，葛建明个人的些许疑虑都只是在私下场合才能单独找他谈，黄海川知道不能明说什么。 “我知道，省厅调查结果最后也证明是意外交通事故。”李颖神色哀伤，“当时市里调查出来后，我还不信，最后还是央求葛书记，葛书记才协调省厅的人下来调查。” “是嘛。”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这里头竟然是这个原因。 “那你今晚来找我是？”黄海川神色疑惑。 “我来找您，是想跟您谈谈我爸的事，省厅的调查结果虽然最后也证实是一起意外交通事故，但我却不愿意相信。”李颖倔强的咬着嘴唇。 “可调查的事实摆在眼前。”黄海川凝视着对方，对方来找他，如果不能提供别的，只是想说这些，那黄海川还真有些失望了，嘴上光说怀疑的话那是一点用都没有，事实胜于雄辩，即便葛建明身为省纪委书记，他都不敢在公开场合表示什么，调查事实就是事实。 “我知道调查的事实也让人信服，毕竟那肇事者已经死了，比我爸还惨。”李颖沉声道，“但我不相信这个事实，也不愿意接受，这几天我自己私下去查，那肇事者是一个以前被判了无期徒刑的人，也就在前段时间，才刚被减为有期徒刑二十年，然后又因为身体出了问题，暂时办了保外就医出来。” “你说的是真的？”黄海川目光有了变化，很快又道，“这种事你怎么查得到？” “我知道黄书记您是认为我爸真要是有人害的，别人敢做这么胆大包天的事，一定会做得天衣无缝，不会让人轻易就查到什么，所以您不相信我说的话，是吗？”李颖看着黄海川，似乎看穿了黄海川的心思。 黄海川也不否认，淡然点了点头，这么容易就被查到什么，那做这件事的人智商就是有问题。 “我也是偶然才知道的，我一个朋友，他认识之前那肇事者服刑的监狱的一个狱警，之前那监狱，在那肇事者办理了保外就医后，有两个狱警被调到其他地方的拘留所了。”李颖道。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司法系统之间的内部调动，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没办法说明什么。”黄海川摇了摇头。 “黄书记，不是这样的，我那朋友说他和对方喝酒时，对方酒后还在感慨说这人活着就是不知道哪天会有个三长两短，飞来横祸谁也挡不住，要是倒霉，天上掉块石头都会被砸死，有时候还不如呆在监狱里好，虽然没自由，但起码不会出啥事。我那朋友听他这么一说，就随口追问他怎么突然这么感慨，他才说起了之前监狱里有名办保外就医的人，在监狱里呆了快十年了，啥事没有，出去后就出了车祸死了，还把堂堂的市领导拉成了垫背的，他还在开玩笑说那领导的命太不值钱了，我朋友听了之后问是不是我爸那起车祸，他说是。”李颖急切的同黄海川说着，她试图说服黄海川相信这件事里面有疑点。 “你那朋友在哪工作？”黄海川看着李颖。 “在司法局。”李颖道。 “那你呢？” “我在检察院上班。” 黄海川闻言，若有所思，李颖这么说，那对方得到消息的这个渠道就没啥问题了，只是仔细想了一下后，黄海川还是苦笑着摇头，单凭李颖此刻所说，根本也没法去怀疑什么，你要是人为的想去给车祸事件设置疑点，那自然是没话可说，但要是保持理性，从逻辑上去分析，李颖说的根本没多大说服力。 “黄书记，您是觉得我说的都没用吗？”李颖面色发白，比刚才冷的时候还要白上那么几分。 “不是我觉得你说的有没有用的问题，而是你所说的疑点成不成立的问题。”黄海川无奈的摇头。 “黄市长，一个刚办了保外就医的犯人，他要身体真有毛病，他还会去喝酒开车吗？而且为什么他出事的地点偏偏就在我爸要出望山高速望山段的时候，再者，事后市里的领导为何要把我爸送回市里抢救，而不是送到更近的北元市？黄书记，您不觉得这些都是疑点吗？”李静急道。 黄海川微微一愣，看着李颖，黄海川能体会到对方那种不甘和愤怒的心情，此刻，他也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去回应眼前这个神情倔强的女子。 沉默着，黄海川没说话，李颖那始终凝视着黄海川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失望起来。 “黄书记，很抱歉，晚上打扰您了。”李颖将杯子放桌上，站了起来，失望的她，临走前依然向黄海川躬了躬身。 “李小姐…”黄海川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黄书记还有事？”李颖站住，回头望着黄海川，眼里闪着希翼的光芒，毫无疑问，他希望从黄海川嘴里听到她想听的话。 “你怎么会想到来找我？我想你应该能直接联系上葛书记。”黄海川问道，葛建明在李严培出车祸的当晚就赶到了望山，黄海川相信以葛建明对李严培这事的关心，肯定也会留下号码给李严培的家人，方便他们联系，李颖既然能恳求葛建明从省厅里派人来核查这起交通事故的鉴定结果，那么，李颖要想再和葛建明直接联系并不难。 “我给葛书记打过电话说过这些了，他说让我来找您。”李颖喃喃道。 黄海川闻言，若有所思，葛建明也没给自己打过电话，很显然，对于李颖说的这些没有实质证据的话，葛建明的潜意思无疑是让自己姑且听听，酌情处理，葛建明也不会有特别要求。 黄海川的再次沉默，终于让李颖自嘲的笑了笑，“黄书记，打扰您了。” 李颖说完，转身离开。 第1230章 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朝黄江华使了个眼色，道，“小黄，送送李小姐。” 黄江华闻言，会意的点了点头，追了出去，给黄海川当了一年秘书了，黄江华对黄海川的言行举止大多能领会。 “李小姐，我送送您。”黄江华追上李颖。 “不用了，谢谢。”李颖摇了摇头，不知道如何称呼黄江华，李颖此刻也没有多问的心情，勉强的抬头对黄江华笑笑，低着头走路。 “李小姐，你刚才说的话，其实黄书记都有听进去的。”黄江华低声道。 “嗯？”李颖一下站住，看着黄江华。 “李小姐，你说的话，我想只要再有些实质证据，黄书记绝不会坐视不理。”黄江华道。 “黄书记如果真的听进去，那他为什么不表态，也不说要查一查？”李颖咬着嘴唇。 “没有证据，黄书记是不可能说什么的，真要是像你所说，你父亲是被人陷害的，你觉得陷害一个市纪委书记的案子大不大？别说是省里的领导，恐怕连中央的高层都会惊动。”黄江华摇头道，亏这女人也是在体制内工作，也不想这种事，黄海川怎么能乱表态。 “那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不管吗，我父亲现在躺在床上成了植物人，你觉得靠我一个弱女子，能查到什么吗？那害我父亲的人既然敢做那种事，他们除了丧心病狂，更绝不可能是普通人，没有黄书记的帮助，我能做什么？”李颖盯着黄江华。 “那为什么你会选择来找黄书记，你爸在望山市担任领导多年，你去找其他市里的领导，不也可以？”黄江华此刻也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因为我不相信其他人，黄书记是从外面调过来的，他跟本地的人没有任何联系，比起其他人，我更愿意相信他。”李颖摇着头，“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黄书记既然什么也不说，说这个又有何意义？” 李颖看了黄江华一眼，就要快步离开。 黄江华一愣，上前一步，道，“李小姐，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可以单独联系我，我力所能及的帮忙。” “这是黄书记的意思？”李颖眼睛一亮。 “我可没那样说，就看李小姐自个怎么理解了。”黄江华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承认。 送李颖离开，黄江华旋即返回小别墅，看到黄海川还坐在沙发上，黄江华走了过去，“书记，您真相信那李严培女儿的话？” “谈不上相信，但也没必要不相信，咱们就抱着客观的心态去听。”黄海川笑了笑。 “哦。”黄江华挠了挠头，说着自己的看法，“书记，我觉得太匪夷所思了，那李书记的女儿是不是疑神疑鬼过头了，怎么会有人敢害一个市纪委书记呢，这要是被查出来，那还还得了，都能算得上是惊天的大案了。” “这个世界上，就没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你平常听的匪夷所思的事还少吗？”黄海川笑了笑，“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的，。” “黄书记，那您是相信李书记的车祸真有可能是人为的？”黄江华听得一惊，他并不知道省里调黄海川到望山来的真正目的，更不知道葛建明还找黄海川谈过李严培的事，此刻乍一听黄海川的话，黄江华心里的惊讶可想而知，也难怪刚才黄海川会对他有那种暗示，此刻黄江华都忍不住黄海川是不是跟李严培的女儿一样魔怔了，怎么会有人敢设计要害死一个纪委书记？黄江华想来绝无可能。 “我没说是人为的，但既然有人提出了疑点，咱们也不能说人家的话就完全不能信，凡事都要客观去看待嘛。”黄海川笑着道。 黄江华闻言，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也只能点了点，也没再说什么，服从领导的意志才是他这个秘书该干的，没必要去反驳黄海川的话。 就在李颖刚离开市委招待所时，市委办公厅主任卫思达的家里，正在把玩着刚从钱新来那里拿回来的极品帝王绿翡翠，卫思达的神色可以说是痴迷，那几乎是能泛出绿光的帝王绿翡翠，让卫思达的两只眼珠子都恨不得直接盯在上面。 “好东西，好东西呀。”卫思达轻轻抚摸着，手上还拿着放大镜的他，一点一点的仔细看着。 “就知道玩你的玉，年轻时谈朋友，也没见你有这么仔细的看过我。”卫思达一旁，其妻子范玲玲刚洗完澡从洗浴间里出来，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四十多岁的她，身材丰满婀娜，脸上保养有方，并没太多的老态，看到丈夫看玉那痴迷的神情，都忍不住有了几分醋意。 “这怎么能并为一谈呢。”卫思达头也没抬，眼睛只顾着手上那块小心翼翼拿着的玉。 “我说这次又是谁送给你的？这块玉的颜色看起来挺漂亮呀，要不我去弄条链子，给我戴脖子得了。”范玲玲凑了过来，不懂行的她，却也是懂得看玉漂不漂亮的，丈夫手上拿着的那块玉，范玲一看也喜欢了起来，那光亮的色泽让她眼睛一亮。 “去去，这块玉好几十万，你戴在脖子上，还不得成天精神恍惚的，能安心上得了班？”卫思达眼皮子终于抬了一下。 “这块玉要好几十万？”范玲玲倒吸了口冷气，“这次是谁送你的？平常看你收藏的那些宝贝疙瘩，你不是说最值钱的也不过才几万块钱，都没超过十万的，这次谁这么多大手笔？” “嘿，整个望山市，除了那位钱总，你说谁有这么大手笔？”卫思达嘿嘿笑了起来，拿着放大镜已经观赏了好几遍的他，依依不舍的把放大镜放下，小心翼翼的收起手中的玉，嘴上哼起了小曲，“这玉以后就放在床头的柜子里，每天晚上睡觉就拿起来把玩一下，要不然都睡不着了，有这么一件宝贝，每天不瞅一眼，这心里就跟猫抓似的。” “你说得没错，这玉真让我戴脖子上，我估计连弯个腰都怕它磕着了，还真是啥事也不干了。”范玲玲笑着，从丈夫手里拿过玉，“我来瞅瞅，急着收起来干嘛。” 第1231章 “喂喂，你悠着点，这玩意掉地下上了，碎了咋办？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卫思达见妻子没轻没重的，急道，丢了几十万，他不见得会多么心疼，但要是丢了这块玉，那可是能把心疼死。 说着话，电话响了起来，卫思达一愣，赶紧走过去接电话，三步两步的回头叮嘱着妻子，“玲玲，你可得给我小心点，小心一点。” 拿起电话，卫思达眼睛还一直盯着妻子手上的玉，“喂，谁？” “卫主任，我老陈。”电话那头，挂着一个市委办公厅副主任头衔的市委招待所所长陈元宗说道。 “是老陈啊，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有事？”卫思达径直问道。 “卫主任，刚才我接到汇报 ，那李书记的女儿晚上去见黄书记了。”陈元宗道。 “哦？”卫思达神色一愣，“那李颖去找黄书记干嘛？” “那就不清楚了，不过好像也没呆多久，一会就出来了。”陈元宗道。 “好，我知道了。”卫思达点了点头。 两人的通话简单而又干脆，陈元宗在同卫思达汇报完之后，也没多说别的，简单的寒暄两句后，就挂了电话，这会也已经十点多，时间并不早了。 卫思达放下电话，站在原地沉思了起来。 “那陈元宗这么晚打给你什么事？”范玲玲见丈夫发愣着，不由得问了一句。 “没啥事。”卫思达笑了笑，走向妻子，“我说你看完了没有，小心点，别摔着了。” “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这么着紧干嘛，我看这块玉都快比我还重要了。”范玲玲哼了一声。 “又来了不是，这根本不能拿在一起比的嘛。”卫思达笑道。 走到妻子身旁，见妻子也不看了，卫思达这才着紧的收了起来。 一夜无话，日出东方，新的一天来临时，望山这座美丽的山城就如同笼罩在一片美丽的霞光之中。 黄海川那堪比闹钟的生物钟依然是习惯性的早上七点醒来，洗漱一番，黄江华和李勇两人也都早早起来。 招待所的服务员直接将早餐送到了小别墅，三人吃完饭，便坐车前往市委。 黄海川昨天听了卫思达有关这几天行程的安排和汇报，今天上午要去参加望山大桥的竣工仪式，这是望山市的重点工程之一，黄海川这个市委书记要亲自出席。 到了办公室，卫思达这个办公厅主任也已经到了，前后脚跟着黄海川进了办公室。 “黄书记，九点半出发吗？”卫思达问道。 “这个时间你来把握就行，毕竟你熟悉情况，市委到望山大桥要多长时间的路程，什么时候出发能赶上竣工典礼，可就只有你清楚，以后这种细节上的小事，你就不用专门来跟我汇报。”黄海川看了卫思达一眼，笑道。 卫思达闻言，微微点头，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已经埋头办公桌，卫思达没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昨晚李颖去见黄海川的事，卫思达也只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黄海川办公桌上堆了不少资料，这是他刚来望山，需要了解的本地的经济发展情况、重大项目建设、全市辖区和直属县市、包括民生民情等等所有情况的资料，这些只是其中一部分。 望山市作为南海省面积最大的地级市是名符其实，南海省十二个地级市，只望山市就占据了全省六分之一的面积，面积几乎比省城南州大出了近一倍，但常住人口却是比南州少了三四百万，人口只有四百来万的望山市，相对于南州来说，可以说是地广人稀。 望山市有两区两市六县，辖区并不多，县级市只有两个，从这多少就能看出望山的经济相对落后。 “小黄，这人家都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你说咱们来到这望山，要是最后啥事也没做，走的时候会不会被老百姓骂说这人就是来打酱油的。”黄海川此刻正接着昨天做了标记的地方往下看，有关望山市的产业结构，去年的国民生产总值以及老百姓收入水平，消费水平等各项经济指标，看到望山市城镇居民年平均可支配收入仅有10200多元时，黄海川不禁摇了摇头，同黄江华说道，这几乎仅相当于南州市城镇居民年平均可支配收入的四分之一多点呀，差距可想而知。 “书记，您来了，我相信肯定会给望山市带来变化的。”黄江华笑着说道。 “未来会怎么样，现在可不能随便乱说。”黄海川笑道。 看着手上的资料，黄海川不时的拿着手中的红笔圈圈画画，一些重点数据，被黄海川圈了起来，各项指标数据不能真实的反应一切，但却是用来作为重要参考。 九点半很快就到，卫思达走进来提醒黄海川时间，黄海川闻言，点头站了起来，“那就先去参加竣工典礼。” 从办公楼下来，上车前往望山大桥，黄海川让卫思达同自己坐一辆车子，有关望山大桥项目，黄海川还要找卫思达了解。 车子在市区里行驶着，往江滨区而去，望山大桥其实就建在江滨区，立于望江之上，横跨江滨两岸，市里投资近十三亿兴建，是市里去年规划的全市重大项目之一。 规划建设望山大桥的出发点就是立足于市里的旧城改造项目。 黄海川听着卫思达介绍，也不时的点着头。 车子正要过一个转弯路口时，猛的，前头开路的车子突的停了下来，李勇也赶紧踩了个急刹车。 “怎么回事？”黄海川用手撑着前面座椅，皱着眉头。 “书记，前面突然停下来了。”李勇转头同黄海川说着，脸上也有些悻悻然的神色，他开车一向平稳，给黄海川开车以来，像这样踩急刹车的情况好像今天还是头一遭。 卫思达也探头往前看着，看到拐弯处出现的一名蓬头垢面，疯疯癫癫的女人时，卫思达脸色一变，暗骂了一声晦气，怎么会是这个疯女人，这会黄海川还要去参加望山大桥竣工典礼，时间要是被耽搁了，那还得了。 第1232章 看着那疯女人正指着前面的市委办公厅的车子傻笑，市委办公厅的工作人员连拉都没将对方拉开，卫思达脸色难看，转头朝黄海川看了一眼，道，“黄书记，我下车去看一看。” 卫思达说着，下了车，走到前头，办公厅的工作人员回过头，看到卫思达也下车了，赶忙喊了一声主任。 “连个女人都推不开，你干什么吃的。”卫思达轻斥了对方一声，这会是背对着黄海川的车子，卫思达也不用担心黄海川听到或看到什么。 工作人员被骂，脸皮子抽动着，嗫嚅着不敢说话，小心看着卫思达，暗道这些当领导的嘴上倒是骂得轻巧，有本事自个去将对方拉开，那疯女人一身臭气的，靠近都让人觉得恶心，还跟对方推推拉拉呢，没被熏死都被恶心死。 “咦，你好眼熟，咱们是不是见过。”卫思达正呵斥着，冷不丁的那女人就凑了上来，指着卫思达，傻兮兮的笑着，哈喇子从嘴角直接流了下来，那黑乎乎的手指都快戳到卫思达脸上。 卫思达端的是险些干呕出来，那扑面而来的臭气熏得他早上吃下去的饭都差点吐出来，蹭蹭后退了两步，心里骂着这疯女人整天在街上流浪，都脏成这样了，怎么也没得个病病死的，除了精神不正常，看起来倒是比谁都活蹦乱跳的。 转头看着工作人员，卫思达怒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拉走，耽误了黄书记的行程，你担当得起码。” 工作人员脸色发绿的捂着鼻子上前拉那疯女人，对方那也不知道裹了多少层细菌，皮肤都发黑的手臂，让他手都不敢用力的去扯，想着卫思达在一旁瞪着，工作人员也是硬着头皮去拉。 “哈，嘿嘿，我认得你，你是那个…那啥，哈哈，你是那个城东头的绿王八。”疯女人笑得很瘆人，那表情显然是把刚‘认出来’的卫思达当成朋友了，上前要和卫思达亲近。 卫思达这连脸皮是真的比绿王八还绿了，他不知道城东头有没有什么狗屁绿王八，女子说他是绿王八，卫思达脑袋里闪过的就是戴着绿帽子的王八，要是换成另外任何一人这么说，卫思达得当场发飙，这会对象是眼前这疯女人，卫思达除了不断的往后退，防止被对方给碰着了，还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赶紧把人拉走，拉走。”卫思达扯着嗓门。 疯女人笑嘻嘻挣扎着往前走，口水不停的从嘴角往下流着，还在车上的另外一个开车的人也已经走下来帮忙，两个大男人拉着一个女的，愣是没拉住，只见疯女人突的从嘴里往外喷着唾液，两个拉她的市委办公厅的工作人员赶忙躲开。 疯女人见状，乐呵呵的在原地拍起了手掌，好像还玩起了兴致，嘴上不停的往外喷着口水，这次是冲着卫思达，吓得卫思达一个劲的往后退，他还得陪同黄海川参加活动，要是被这疯女人喷的一身口水，待会连见人都不用了。 很快，疯女人就来到了黄海川所坐的汽车旁，围着黄海川的车子打转，不时的敲打着车窗玻璃，一张脸还贴在车窗上朝里面看着。 黄海川往外看，看到的是一张已经看不清具体面容的面孔，贴着车窗正傻傻的笑着，口水流到了车窗玻璃上。 对方直勾勾的盯着车里的黄海川，黄海川同样在看着对方，他不知道这个女疯子在望山可以说是出了名的名人，是全市有名的女疯子，黄海川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一刹那间看到对方那看似呆傻的眼神似乎清明了起来。 卫思达头皮都快炸了，瞪着那两个连人都拉不开的办公厅工作人员。 很快，两个工作人员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喷一身口水了，上来将疯女人拉到一旁。 这场闹剧持续了好几分钟才解决，卫思达重新上车后，李勇开着车从前头的车子绕了过去，没人知道车里坐着的是市委书记黄海川，否则新来的市委书记被望山市有名的女疯子给逼停在路边，恐怕传出去也都能成一段笑话了。 “那女的是怎么回事？”黄海川转头看了卫思达一眼。 “一个疯子，精神有问题，黄书记，让您受惊了。”卫思达上了车后，苦笑着对黄海川说道。 “没送进精神病院治疗？”黄海川问道。 “咱市里没有免费给精神病患者治疗的政策，这女疯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家属，反正也没人管她，她在这望山街头也流浪两三年了。”卫思达回答着黄海川的话。 黄海川听了，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财政宽裕的地方，都是政府财政资金补贴支持街头流浪的精神病患者入院治疗，望山市财政并不宽裕，政府没把钱花在这个上面一点都不奇怪。 车子继续往前开着，这里离望山大桥已经不远，其实新建的望山大桥也就和那旧城改造片区紧挨着，只不过黄海川刚来，对望山还太不熟悉。 黄海川到的时候，市长李开山和常务副市长张立行已经抵达，他们从另一条路过来，比黄海川早到了一会。 竣工典礼由常务副市长张立行主持，市长李开山讲话，市委书记黄海川宣布竣工典礼开始，过来的市领导，俱参与了剪彩。 典礼后，所有领导的车子一一驶过了望山大桥，象征着望山大桥的正式通车。 大桥的另一边，是江滨片区的南片区，黄海川在车子驶过大桥后，让司机在桥下停了下来。 “书记，怎么了？”卫思达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下车走走看看。”黄海川笑了笑。 黄海川的车子一停下，其它市领导的车子也都跟着纷纷停下，李开山和张立行两人都不知道黄海川要干嘛，走上来时，眼神疑惑的望着黄海川。 黄海川看着斜对面隔江相望的旧城改造工地，在大桥的这头，是一片平房，黄海川笑着对一旁的李开山和张立行笑道，“李市长，张副市长，以后等那边开发起来了，隔江相望，这边是一片平房区，岂不是给人感觉两极分化。” “黄书记，这江滨南片区也在未来的新城规划范围之内，但因为市里的财政资金有限， 短期内暂时没办法规划到这里。”李开山笑着回应道，别看一行人现在所站的这江滨南片区也是属于市区，但确切的说应该是属于市区的农村，这里还是一片未开发的处女地。 “黄书记，您在省城工作过，跟省里那些机关部门打交道的次数也多，不知道跟省财政厅那边关系如何？要是能从财政厅那边多要点资金下来，那对咱们可就再好不过了。”张立行笑着说了一句。 “单独从财政厅那里也要不到多少拨款，关键还是省里，省里要是能多给我们一点支持，对望山而言就十分珍贵了。”黄海川摇了摇头，之前在南州当市长，南州从省里得到的支持力度最大，全省的大量财政资金几乎都投入到了南州，这就是省会城市得天独厚的优势，作为全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南州得到了省里的重点支持，黄海川这个当市长的，在南州一年，还从没为财政资金发愁过，这刚来望山，就面临着财政资金的问题了。 “黄书记说的极是，可惜咱们望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市里的领导，可没少到省里去要支持，不论是资金还是政策，省里就没对咱们望山重视过，哎，不是咱们不想摘掉那倒数第一的帽子，关键是要钱没钱，要政策没政策，让咱们望山怎么发展起来？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吗。”张立行叫苦道。 “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说得对啊。”黄海川深以为然，没钱就谈不上发展，省里要是能一口气给望山砸个几千亿下来，望山能不发展起来才怪。 “黄书记，您之前在南州干出了不小的成绩，听到省里要调您到望山后，我们望山市的干部都十分雀跃，我和李市长聊天时还在谈呢，这是不是说明省里对我们望山开始重视了，我和李市长还有望山市其他所有干部，都希望您过来之后，能带领我们还有望山四百万老百姓一起走出新局面呢。”张立行再次道，不动声色的给黄海川戴着高帽子，言语间，也没忘记把李开山这个大市长给拉上。 “张副市长，你这么说我就不敢当了，我在南州工作也才刚满一年，要说干出什么成绩，我是不敢当，至于到望山来，今后望山的发展，那是要靠我们所有人一起齐心协力，一起为望山做贡献，给望山的老百姓谋福利。”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他不是轻易听到别人奉承话就飘飘然的人，张立行对他的奉承，黄海川一笑置之。 一旁的李开山也瞥了张立行一眼，心里冷笑，对黄海川到来感到雀跃？这望山市可不知道多少干部听到省里是从外面调人来担任书记后哭丧着一张脸，这其中最失望的就包括张立行本人，他又何尝不知道张立行的如意算盘，要是他能晋升书记，张立行就有希望竞争市长的位置，张立行心里比谁都反感黄海川这个外来者的到来，这会倒是真会表现，至于他和张立行还一起聊天那纯粹是放屁，李开山也不多说什么，张立行想怎么扯是对方的事，李开山自个保持沉默。 第1233章 一行人站着谈论了一会，随即各自返回，黄海川也回到了市委办公室，下午没有外出安排，黄海川打算一下午坐办公室翻阅资料。 市检察院，李颖再次请了一天假，这些天，经常请假已经是李颖的常态，前几天父亲是照顾父亲，现在医院里只要有母亲一人就能应付得过来，李颖已经能正常上班，但不甘心父亲的事，在昨天听了司法局那位朋友的话后，李颖已经决定自个查，黄海川不表态，要她拿出更多的证据，那她也跟这事卯上了，只为了给自己父亲一个真相。 望山市城北监狱，这是那晚交通事故肇事者周凯所服刑的监狱，李颖开着车子来到了这里，车上，是她那位司法局的朋友赵正齐。 两人车子离监狱门口还有一小段距离就停了下来，李颖转头看着赵正齐，“赵哥，麻烦你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不过我也不敢跟你打包票能打探到什么，你可别抱太大的希望。”赵正齐笑着摇头，说着话，人已经下了车。 监狱隶属司法系统，赵正齐在司法局工作，对于市司法局直管的城北监狱，赵正齐无疑也认识那么几个人，此番他是来打听周凯之前在监狱里的一切情况，以及减刑和办理保外就医手续时，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情况。 李颖一直在车里静静的等着，她没注意到，后面有一辆车子一直在暗中跟着她的车子，这会她的车子停了下来，后面的车子同样也隔着好远停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赵正齐不到十多分钟就从监狱里出来，很快就回到车上，李颖神色诧异，“赵哥，怎么这么快？” “啧，我倒是想多呆一会，关键是我问了两个相熟的狱警，都对那周凯的事不清楚，一问三不知，实在打听不到什么，我随便寒暄几句就找个借口出来了。”赵正齐苦笑着摇头。 李颖闻言一愣，“一点都不清楚？” “可不是嘛，问啥都不知道。”赵正齐摇了摇头，看了李颖一眼，道，“李颖，你说会不会你真的有点疑神疑鬼了。” “就算是疑神疑鬼，我也非要弄个清楚。”李颖咬着牙，“赵哥，你要是怕卷入什么麻烦，那可以不用搀和进来，说实话，万一真有个什么的，我也不想连累你。” “说的什么话呢，你需要帮忙，我哪能坐视不理。”赵正齐笑了笑，“那接下来去哪里？” “我想去那周凯的家里看看，不是有他家的地址吗，我想去瞅瞅。”李颖道，之前她也一直忽视了这个肇事司机周凯所在家庭是个什么样的家庭，如今李颖显然是想去看看。 “那行，咱们就去瞅瞅，反正今天我也都请假了。”赵正齐笑道。 两人说做就做，前往所打探清楚的周凯的家，两人虽都是望山本地人，但那周凯是望山市下辖的丽山县人，两人对那并不是很了解，开车到丽山县倒是不用多久，但是一路打听地址，绕了不少弯路后，终于来到周凯家所在的丽山县水林村，下车走走问问，好不容易来到了村民们所说的那周凯家的门前。 周凯家是一栋老旧的砖瓦土房，房门紧闭着，李颖上前敲着门，却是始终没人来开门。 “会不会是又弄错了？”赵正齐上前，皱着眉头。 “应该不会吧，咱们问的就是周凯的名字，总不可能一个村里有两个同名的人吧。”李颖摇头道。 转头看到旁边的房子有人，李颖和赵正齐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几乎是立刻走了过去，“老哥，您稍等，我们向您打听个事。”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这会正扛着锄头往外走。 “啥事？”那老汉打量着李颖和赵正齐，一脸疑惑。 “这位老哥，请问你旁边那户人家是周凯家吗？”李颖指着周凯家的房子。 “周凯？你们是来找那瓜娃子的？”老汉看着两人，摇头道，“那瓜娃子还是小年轻时就因为杀了人被判无期了，你们是他朋友还是干嘛的，难道不知道这个？” 李颖和赵正齐两个人一听老汉的话，脸上都闪过一丝喜色，他们知道这次肯定是找对了，老汉随口一说的话跟周凯的情况一样，此刻李颖也是迫不及待的问道，“老哥，我们不是来找周凯的，我们找他家人，不知道他家人都哪去了，怎么都没人在呢。” “找他家人呀，那我就不清楚了，说来也怪，以前也没听他们说有什么做生意的远房亲戚，前一阵子突然说要举家搬走，去投奔那亲戚家，反正他们家现在是早都没人了，也没见他们有回来过。”老汉摇了摇头。 “都搬走了？”李颖和赵正齐对视了一眼，两人下意识的感觉到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老哥，他们家搬走前有什么特别的反常吗？”李颖追问着。 “不是，我说你们是干啥的呢，跟他们家是什么关系，问这么多干嘛？”老汉望着两人，突然住口不言，警觉的盯着两人。 “老哥，我们其实是周凯的朋友，周凯他不是被判了无期徒刑嘛，托我们来看看他的家人，这不，我们好不容易才找过来的，总不能白跑一趟吧，要是没弄清楚情况，下次我们去监狱里探望周凯，也不好跟他交代嘛。”赵正齐急智的笑道，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几张百元大钞就递给了对方，“老哥，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就把知道的都跟我们讲一下。” 那老汉几张红彤彤的老人头时，眼睛登时亮了起来，也顾不得去田里了，左右看了看，赶紧将两人请进屋。 “家里简单，你们随便坐，随便坐哈，我去给你们倒水。”那老汉收了前后，态度立刻变得热情起来。 “老哥，别，你就不用忙活了，我们就是受朋友之托过来，还有事呢，你把知道的都跟我们讲一讲，我们过会就离开了。”李颖笑道。 那老汉闻言，也就坐了下来，摸着口袋里的烟袋子，边卷着烟边回忆着，“要说特别嘛，还真有点呢，我跟他们家做了这么久的邻居了，大家都知根知底了，以往就没见过他们家有开小车的过来，前一个月，有一辆小车开到他家门口，来了两三次呢，以前是从没见过。” “老哥，会不会他们家的亲戚朋友啥的？”李颖问了一句。 “应该也不太可能啊，他们家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穷的，你没瞧见嘛，还是破土房呢，村里条件好点的，大都盖起了砖瓦房了，就他们家一直没翻新，以前周凯那瓜娃子小时候学习成绩不错，脑袋瓜子聪明，他爸妈还指望那瓜娃子将来长大能有出息呢，哪知道到了高中后，寄宿了，也不知道怎么就跟社会上的一帮人混一起了，天天逃课打架的，把他爸妈气得半死，高中没读完就让他辍学出来打工了，这不，没一两年也就闯祸了，听说跟人打架，捅死了人，小瓜娃子也狠，据说捅了人二十几刀，把人都快捅成窟窿了，他家本来就他一棵独苗，被判了无期，家里情况也就更糟糕了，他爸妈整天起早贪黑的干农活，说是要攒点钱，要去找找关系，以后能多减刑。”老汉说着话，早已卷好手中的烟卷，抽了起来，像是陷入了回忆中，这些可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往事了。 “老哥，听你的意思，周凯他爸妈一个月前突然搬走前，还有干农活是吗？”李颖皱着眉头。 “对呀，一直种着呢，他家十多亩地，不干农活做什么。”老汉理所当然的点头。 “老哥，他们家就这么搬走了，地里的庄稼都不管了？”李颖笑道。 “可不是嘛，前两月，水稻的秧苗才刚插上了，小十亩的水田，还有三四亩蔬菜，这些都是准备卖钱的呀，说不要就不要了，直接搬走了。”老汉笑了起来，“他们不要，倒是便宜我们这些邻居了，说是都分给我们了，你没瞧我大中午吃完饭都要下地忙活去了嘛。” 李颖和赵正齐两人听着老汉的话，眼里都是深深的疑惑，从老汉的话里，他们听出的不仅是反常，还有对周凯家人突然消失的怀疑，对于一户穷人来说，能够舍弃那么多以前赖以生存的田地和庄稼不要，这本身就不正常，再者，老汉的话里已经说了，和周凯一家做了那么久的邻居，都没听说过他们有什么有钱的远房亲戚。 对视了一眼，李颖眼神复杂，而赵正齐，更多的是震惊。 “老哥，你知道周凯他父母是搬到什么地方去吗？”李颖努力保持着平静的心情问道。 “这我哪清楚呀，我之前都没听说他们有啥做生意的远房亲戚啊，不过可能真有吧，咱毕竟是外人，哪知道得这么清楚。”老汉摇了摇头。 李颖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失望，这等于是找不到周凯的家人了。 第1234章 “那周凯有没有姐姐妹妹啥的？”李颖又问道。 “有啊，他爸妈生了四个，三个女的，唯独周凯一个男丁，还指望着传宗接代呢，现在进了监狱，被判了无期，算是完了。” 李颖没心思听老汉唠叨，听到周凯还有三个姐妹，李颖赶紧问道，“老哥，那你知不知道他三个姐妹具体都嫁哪去了？” “嫁哪去我是清楚，但具体嫁哪家我是不知道，一个早年到县城打工，也嫁到县城去了，但家在哪里，我就不清楚了，另一个……” 老者侃侃而谈，最后愣是都没说出一个实际地址来，李颖听了，满是失望。 从老者家里出来时，已经是小半个小时后的事情，李颖算是把周凯一家人的情况，能问的全都问了，到最后，除了知道周凯父母已经不知道搬哪去外，也不知道周凯的三个姐妹嫁哪去，不过好在老者都知道名字，李颖把周凯父母和姐妹的名字都记了下来，通过公安机关查，未必就不能查出来。 “赵哥，听了这么多，你有什么看法？”上了车，李颖静静的坐着，转头问着赵正齐。 “哎，是挺离奇的。”赵正齐叹了口气，他不敢往下想，如果说真的有疑点，那周凯意外撞死李严培岂不是有人精心设计和陷害？赵正齐真的不敢再想，幕后的人敢这么干，胆子之大，赵正齐想想都觉得胆寒，而且没有背景的人，绝对不可能弄出这么一件天衣无缝的事情来，赵正齐心里有些恐惧，真要是猜想成立，那他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卷入一桩大阴谋里，就他这样一个小人物，毫无疑问，会被碾得粉身碎骨。 赵正齐突然有些怪自己前天晚上怎么就多嘴了，怎么就把和朋友喝酒的话说给李颖说了，他原先只是抱着纯粹说给李颖听的想法，即便是那朋友和另外一个接触过周凯的狱警都调离了城北监狱，赵正齐也没有多想什么，觉得不过是同一个系统之间的正常调动而已，而李颖有了怀疑，赵正齐也想着帮李颖一起查证一下没啥要紧，他觉得不可能真有什么幕后黑手之类的，所以心里还不觉得害怕，而现在，打听到的事情真有了反常，赵正齐也开始生出了恐惧之心。 李颖没注意赵正齐的表情，此刻继续说着，“赵哥，我觉得咱们可以通过公安机关来查周凯家人的下落，你认为呢，毕竟咱们自己找人的话，无异于大海捞针，公安机关要查找一个人，还是相对容易些的。” “别，李颖。”赵正齐猛的摇头。 “赵哥，怎么了？”李颖看到赵正齐反应这么大，奇怪道。 “李颖，你不觉得这样不好吗？万一，我是说万一，假如真有什么阴谋的话，你这样大摇大摆的通过公安机关想要查周凯家人的下落，你说那幕后的黑手会不会察觉？就凭你一人，你觉得能对抗得了他们吗？那只会把你置于危险之地。”赵正齐看着李颖，言语间，只提到了李颖，而没有说到他自个，这多少也表露了自己的想法，赵正齐是不敢再瞎搀和了，他是有家有口的人，真有阴谋，他搀和不起。 李颖听着赵正齐的话，愣了好一会，盯着赵正齐看着，李颖恍然间也明白过来，她的确是有些一厢情愿了，赵正齐之前说的那些不用见外、客气之类的话，那是因为赵正齐觉得这件事没有什么可疑的，所以他愿意热情的帮忙，而眼下，真的有了一些反常，赵正齐已经开始退缩了，李颖没有怪赵正齐，赵正齐有家室，他犯不着为了一件不相关的事，冒什么风险。 “赵哥说得对，那咱们先回去。”李颖淡然笑笑，启动了车子。 车子回望山的路上，李颖和赵正齐相对沉默着，赵正齐没有主动开口，李颖也没有多说，一切更像是心照不宣，赵正齐有些愧疚，但他得为自己和家人着想，这种事情真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涉足的。 这会早已过了中午的饭点，两人也都忘了各自都还没吃午饭，肚子饿得咕咕叫。 回到市区时，已经下午两三点，快到临近司法局的路口时，赵正齐笑道，“李颖，我就在这下车吧。” “好。”李颖点了点头。 下了车，最后同李颖招了招手，赵正齐走回单位。 李颖坐在车上发愣着，目视着赵正齐离去，李颖心里要说没有失望是不可能的，但她没法怪赵正齐，人本来就是趋利避害的动物，赵正齐一个外人，凭什么为了她冒险？他得为他和他的家人着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颖迟疑着，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打黄江华的电话，昨晚，黄江华给她留了手机号码，李颖不知道黄江华的话有几分能信，但眼下，她似乎没谁可以求助，赵正齐对她的提醒，李颖都听了进去，她不能冒冒失失的去找公安局的人查周凯家人的下落。 思虑了有那么两三分钟，李颖还是打了过去。 “黄秘书，能约你出来吗？”电话一通，李颖说道。 “你是？”电话那头的黄江华，并没有存李颖的号码，一时也听不出对方的声音。 “我是李颖，昨晚找黄书记的那个。” “哦，是李书记的女儿呀。” “恩，黄秘书现在有空出来吗？” “现在怕是不行，我在黄书记身边走不开，得等晚上了才有空，怎么，有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 “电话里也不一定能说得清楚，还是当面聊比较好，黄秘书既然晚上有空，那我们就约晚上吧，晚上我给黄秘书打电话。”李颖抬手看了下时间，时间也不早了，快三点了。 黄海川的办公室，黄江华挂了李颖的电话就走了进来，李颖虽然只是私人约他，黄江华觉得还是有必要跟黄海川汇报一下。 “书记，那李严培的女儿，晚上约我出去来着，我在想不知道是不是又要说他父亲的事。”黄江华看着正在翻阅文件的黄海川道。 “她既然单独约你，那你就去嘛，听听她讲什么也好。”黄海川笑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黄江华笑着点头。 同黄海川说了一声，黄江华见黄海川也没别的吩咐，黄江华也转身走了出去。 黄海川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市长李开山从楼梯上走了上来，望山市委是由三栋办公楼组成，黄海川在一栋独立的两层办公楼里办公，黄海川在二楼，市委办公厅就在楼下。 卫思达的办公室在楼梯口边，李开山走上来时，刚走到办公室外伸懒腰的卫思达看了个正着，看到李开山，卫思达一愣，旋即笑容满面，“李市长，您来找黄书记？” “恩。”李开山瞥了对方一眼，淡然的点了点头。 “那我去给您通报。”卫思达笑眯眯的说着。 李开山轻应了一声，瞅着那热情跑腿的卫思达，李开山眼里闪过一丝锋芒。 听到李开山过来，黄海川也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笑着起身往外迎，“李市长来了，请进请进。” “黄书记客气了。”李开山笑着快步走了进来。 黄海川热情的请李开山坐了下来，看了一旁的卫思达一眼，卫思达似乎也会意，转身去给李开山倒水。 “李市长，您喝水。”卫思达端着水送到了李开山面前，而后站在一旁，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李开山不动声色的转头看了卫思达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 “卫主任，你去忙你的，这里也没别的事了。”黄海川抬头看了看卫思达。 “好，那黄书记您有什么吩咐就叫我。”卫思达点了点头，不乏从容的走了出去。 李开山有些诧异的看了看黄海川，他并没说什么和表现出什么来，没想到黄海川的观察这么敏锐。 卫思达出去，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并没有将办公室门顺手关上，李开山看了一眼，也没有走去关门的意思。 办公室里，就剩下两人，李开山站了起来，走到窗户前，往外看着，黄海川这间办公室的位置很好，虽然仅仅只是二楼，但视野却是十分开阔，前面没有任何阻挡物，目光所及之处，是高矮不一的建筑物。 手撑着窗户，李开山神色有些怅然，道，“黄书记来到望山，不知道对望山有什么看法？” “今天是我刚来的第三天，谈不上什么看法。”黄海川笑了笑，也站起来往窗户走去，看着望山市清朗的蓝天，黄海川不由得笑道，“要说刚来印象最深的话，倒是这望山市的空气可比南州好多了，让人感觉清爽。” “我听说黄书记在南州可是对污染产业的整治力度很大，在推进产业结构和升级方面也做了很多努力。”李开山依然望着远方，他这两天，对黄海川算是做足了功课，花了不少功夫了解黄海川在南州的所言所行。 “做很多努力谈不上，很多事情都只不过是刚开了个头，还没能真正推行下去，这不，就被调到了望山来了，之前所做的，很有可能就成了无用功了。”黄海川笑了笑，看了李开山一眼，暗道对方倒是对自己下了一番功夫了。 李开山听着黄海川的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一任市长就是一任政策，黄海川调走，新上来的市长可不见得就会认同黄海川之前的所作所为，叫停黄海川之前推行的政策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现在南州市的新市长人选还没出来，谁会接替黄海川的位置，还是个未知数。 第1235章 “黄书记觉得我们望山如何？”李开山突然笑着问了一句。 “好山好水。”黄海川微微一笑。 “好山好水，望山市倒也是当得起这个评价，望山市的经济排名是全省倒数第一，但空气和环境指标，那是当之无愧的全省第一了。”李开山笑着摇头，“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个讽刺，空气好和环境好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就意味着没发展，可以解读为落后。” “李市长，你这话，我就不敢苟同了。”黄海川笑道，反驳着李开山的话，“你看西方发达国家，他们的空气和环境能说差吗？他们的空气和环境比咱们大多数地方都好，经济同样比咱们发达，这就说明李市长的观点是不成立的。” “这倒也是，黄书记这么说，我就无从反驳了。”李开山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旋即又道，“黄书记，跟您掏心窝的说实话，我刚听到省里要调黄书记您过来时，心里有些失望，我在想省里为什么不让我这个更熟悉望山情况的市长继任书记，但后来仔细想想，省里的考虑未尝不是对的，我的能力有限，年纪也大了，省里让我担任书记，望山之前是什么样，那以后还会是什么样，我不可能给望山市带来多少新的变化。” 李开山停顿了一下，“反观黄书记您，您年富力强，有热血，也有冲劲，您来望山，给望山带来的不仅是一股新风气，更有可能将望山发展起来，给望山市老百姓带来更多的好处，这些都是我比不上的。” 李开山很是平静的说着，他现在说的话，尽管有所隐藏，但也都出自肺腑，黄海川来望山，可以凭借其手中掌握的丰富的高层人脉资源尽可能的帮望山争取更多的资金和政策，再者，黄海川在省会南州以及之前在也能算得上是沿海发达城市宁城的工作经历，都让黄海川可能会带动一批南州或者来自江海省的企业到望山来投资，这是他这个本地成长起来的干部都不能及的，他一步步的从机关单位里成长起来，走到今天的市长位置，工作范围就没出过望山，和黄海川相比，他一没高层的背景，二没企业资源，实在是差了太多太多。 况且，在短时间的失落后，李开山对自个没能当上书记，更隐隐约约有一些庆幸，想到张立行那些人，李开山叹了口气，如果他真的当上书记了，或许，对望山会更糟糕吧。 气氛略显沉默，黄海川显然没有想到李开山会突然有这么一番‘肺腑之言’，尽管不知道李开山有多少是真心话，但黄海川还真对李开山会说这些感到惊讶。 “被李市长这么一说，我都快有点不知东南西北了。”好一会，黄海川笑道。 “黄书记，我可都是实话实说。”李开山看着黄海川，笑了起来，他一直在暗中审视着黄海川。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笑，官字两个口，李开山的话，是真是假，也只有其自个清楚，同样看着李开山，黄海川还不知道对方来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黄书记，我来找您，是为了财政上的事。”李开山叹了口气，“这眼看着已经十月份了，过两月就年底了，市里的财政缺口却大得很，年底给事业单位的工资都快发不出去了，现在要是不开始想办法，到了过年可就真的抓瞎了。” “这么严重？”黄海川脸色也凝重了起来，连工资都快发不出去，即便是以前他在溪门县工作时，溪门县在宁城算是穷县，都没严重到这个程度。 “哎，市里不是优先保证几个大项目的建设嘛，财政资金都往项目上倾斜了。”李开山无奈的摇头，“所以市里本来就捉襟见肘的财政情况就更糟糕了。” “说来说去，还是经济发展太落后了，咱们自身经济发展不起来，一直靠向上级伸手也不是办法。”黄海川神色严肃。 “这点我倒是赞同，不过咱们今年招商引资的成绩也不是太好，说句难听的，大公司大都瞧不上咱们望山，小公司呢，你要人家过来建厂，他又给你提一大堆的要求，要这要那，巴不得咱们倒贴钱请他们过来，也不知道多难伺候。”李开山苦笑了一下，他这个市长对此是深有体会。 黄海川听着李开山的话，也是陷入了深深的深思中，现在望山市的当务之急就是求发展，招商引资更是摆在重中之重的任务。 “我看咱们可以在南州筹备一个招商推介会，多吸引一些南州的企业到望山来投资。”黄海川琢磨了一下道。 “这我倒是赞成，不过以前也不是没在南州开过招商推介会，效果并不是很好。”李开山摇头笑笑，看到黄海川时，猛的又拍了下额头，“瞧我这什么记性，眨眼间就忘了黄书记您是从南州过来的，这个招商推介会要是由黄书记您亲自挂帅，效果肯定不一样。” “李市长就不用说奉承话了，效果好不好可得看结果，现在不能说什么。”黄海川淡然笑着，事情没做之前，黄海川也不喜欢夸什么海口，少说多做，这也是他为官的四字真言。 市政府，黄海川和李开山还在聊着时，常务副市长张立行的办公室，办公室主任梁婧看着还有心情说笑的张立行，梁婧有些不解，“张市长，你就不怕那李市长到黄书记那去，说些不该说的话？” “他能说什么？”张立行看了梁婧一眼，笑意盎然，“难不成说你这个办公室主任跟我关系很乱？” “去。”梁婧轻啐了一口，面色微红，李开山又怎会无聊到去嚼这种舌根，就她对李开山的了解，李开山对这种狗屁倒灶的事一点都没兴趣。 “梁主任，说说看，我这字写得如何？”张立行笑眯眯的放下手中的毛笔，没事在办公室里拿着毛笔划拉两下，是他的乐趣之一。 “张市长，您呀，就别让我夸了，谁不知道您的毛笔字写得好看呀，不过你答应我的一幅书法作品，可还没写给我呢。”梁婧神情娇媚，张立行的毛笔字确实是写得很出彩的，还是市书法协会的会长，梁婧不懂得跟那些所谓的大师级人物拿来对比和鉴赏，但最起码的好不好看，她还是会观赏的，市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排队在求张立行的墨宝，这其中固然有很多人是拍马屁的成分，但张立行毛笔字好看确实是实情。 “眼前这不就现成的嘛，你拿回去，装裱起来就可以挂了。”张立行笑哈哈的道。 “我才不要呢，你这只是随手写的两句诗，我要你正儿八经的写一副给我。”梁婧撇了撇嘴，瞅着张立行写的那两句诗，‘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刚才张立行可就是用这两句诗来拿她说笑。 “这两句诗可不就是我正儿八经写的嘛，还是专为你写的。”张立行坏笑道。 “张市长，你就不能正经点。”梁婧小眼神儿瞟了瞟张立行，“你就真的不怕张市长在黄海川那里会说点啥？” “他要是真想说什么，你以为他会大摇大摆的去黄海川办公室让所有人都知道？所以他去找黄海川，顶多也就是谈些公事。”张立行笑了笑。 梁婧闻言，也是若有所思，张立行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不过张立行这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梁婧也不得不佩服张立行，就算手头有李开山的把柄，张立行就真的以为能死死的拿捏住李开山，稳如泰山？担任办公室主任一年多，越接近李开山，她就越觉得那人城府太深了。 …… 赵正齐回到司法局没多久，饿得肚子咕咕叫的他，才猛然想起中午还没吃午饭，在局里旁边的一个小吃店里吃了一大碗牛肉面，赵正齐这才摸着滚圆的肚子回到了单位，心里直呼着这人是铁饭是钢一点儿没错，刚才饿得两腿都发软了，也不知道中午咋就和李颖一起折腾得午饭没吃都忘了，兴许是被李颖父亲的事一吓，连饥饿都忘了。 想起李颖，赵正齐无奈的摇头，不是他不够仗义，关键时刻退缩了，而是他真的搀和不起那种事，他还有老婆孩子，对方真要是连一个纪委书记都敢下手，他一个司法局的小科员算个屁？人家随便都能捏死他，赵正齐不是不仗义，而是没法仗义。 回到局里，赵正齐正要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却是被办公室主任贾云武给喊住，“小赵，我正要找你。” “贾主任，您找我啥事。”赵正齐一见是贾云武，赶忙低头哈腰的凑了上去。 “有个事跟你说一下，局里要调你到沟山县分局去，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到沟山县去，这是调令。”贾云武说着，将一纸文件塞到了赵正齐手上。 “不……不是，贾主任，局里怎么会突然要调我到沟山县去？”赵正齐傻眼了，快步追上贾云武。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应该只有你本人清楚才是。”贾云武扫了赵正齐一眼，看着这可怜的小年轻，贾云武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赵正齐的肩膀，“年轻人，好自为之。” “贾主任，我没做错什么呀。”赵正齐急道。 “我也没说你做错什么呀，小赵，话可别乱说啊。”贾云武瞪着眼道。 “那局里为什么要调我到沟山县去。”赵正齐都快哭了，他家在市区，沟山县那离市区近三个小时的车程，是望山市最远的县区，那是他能去的地方嘛，去那上班了，回家一趟都不方便，况且那里穷得叮当响，待遇福利根本和市局没法比。 “局里调你到沟山县司法局，那是要锻炼你，这说明局里对你重视嘛，以后说不定要把你当成重点干部来培养，你好好努力，将来大有可为。”贾云武笑了笑，转身离开。 “贾主任，那我请求局里别锻炼我成不，我也不要求被当成啥重点干部来培养。”赵正齐哭丧着一张脸。 “小赵，怎么说话的，你说你这觉悟怎么这么低。”贾云武沉着一张脸，“明天你就得到沟山县分局去报道，这是局领导的指示，你要是没按时去报道的话……” 贾云武话没说完，低笑了一声，那笑容看在赵正齐眼里，却是令他毛骨悚然。 “小赵，可得记住了，明天准时到沟山县去报道。”贾云武最后看了赵正齐一眼，转身哼着小曲儿离去。 赵正齐在原地傻傻的站着，看着手头的调令，脸上满是苦涩，还锻炼他呢，他现在是副主任科员，调到沟山县分局，还是副主任科员，并没给他什么领导职务，这样也说是锻炼，蒙三岁小孩呢？ “这以后可得咋办啊。”拿着调令，赵正齐失魂落魄的走向科室，这一调走，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调回来，他老婆还在在市里，沟山县离市里这么远，他几乎是得每周才能回来一趟，和现在这种惬意的小日子比起来，突如其来的变化显然是让他措手不及，更有些无法适应。 “老子这是招谁惹谁了，无缘无故就摊上这种倒霉事了。”赵正齐在心里怒骂着，满是不甘，但他知道自己无力抗争，刚才贾云武那笑容，赵正齐想着都觉得害怕，明天要是没按时去报道，估计还得糟糕，这等于是告诉他，今天下午就得动身了，让他立刻滚蛋了。 “老子平常在单位里敬当好人，从没得罪过谁，人缘也最好，凭什么这种倒霉事会落到我头上，我到底是得罪谁了？”赵正齐愤怒的想着。 走到科室门口时，突然想到什么的赵正齐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愣的站住，他想到了今天和李颖出去的事，更想到了李严培那有可能是阴谋的惊天大案，赵正齐后背脊有些发凉，额头冷汗冒了出来。 第1236章 急匆匆的走进了科室办公室，赵正齐简单收拾了一下后，立刻又离开，他今天本就请了一天假，下午就算不再过来上班也可以，而眼下，局里将他调到最偏远的沟山县，听刚才办公室主任贾云武那话，就差没直接说让他立刻滚蛋了，反正明天早上要是不能准时到沟山县司法局报道，估计还有他受的。 赵正齐从单位里出来后，立刻打了李颖电话，“李颖，你在哪，现在方便出来谈谈吗。” “我在第一医院了，赵哥，怎么了？”李颖听出赵正齐口气有异，疑惑道。 “有点事，你要是方便，那咱们约个地方，我等……”赵正齐说着，嘴巴突的停住，呆愣了一下，赵正齐很快又道，“算了，还是不要约了。” 赵正齐说着，很快又挂掉电话，此刻还站在马路上的赵正齐，后背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喂，赵哥，赵哥……”电话那头，李颖冲着电话喊着，确定赵正齐已经挂掉电话后，李颖一脸疑惑。赵正齐的反常，李颖并非感觉不出来。 赵正齐几乎没有多耽搁，立刻就打了辆车返回家里，站在大街上，赵正齐就感觉浑身不自在，好像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双眼睛正盯着他一般。 不是赵正齐自个也变得疑神疑鬼起来，而是赵正齐百分百敢肯定绝对有人在跟踪他和李颖，确切的说应该是跟踪李颖，要不然不可能他今天陪李颖跑了半天去找打探那周凯及其家人的情况，下午回到单位，就接到被调动的通知，局里要将他调到最远的沟山县去。 赵正齐现在不相信巧合，天底下没这么多巧合的事，他知道自个八九不离十是被李颖给祸及了，李严培遭遇车祸，这事如果真的是一起惊天阴谋，那幕后之人背景和能量之大一定是非常恐怖的，起码对他这种小人物来说是如此，而另外一个已经死去的肇事车主周凯，就是这起惊天阴谋的关键人物。 他和李颖，今天神经大条，大喇喇的就去打听周凯及其家人的情况，赵正齐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引起对方警觉了，而他，第一个成了倒霉的对象。 李颖暂时来说应该不可能会有什么事，这是赵正齐的想法，毕竟她是李严培的女儿，如果李颖真的有事，那就证实了李严培的车祸真的是阴谋，这等于是幕后黑手在暴露自己，所以赵正齐相信李颖啥事都不会有，今天倒霉的只会是他。 回到家里，赵正齐蹭蹭就往家里跑，这会还没到下班时间，老婆还在上班，儿子也还在幼儿园，家里并没别人。 赵正齐住的是一栋早期居民楼的三室一厅的房子，是老婆父母留下来的家产，老丈人和丈母娘去世得早，这房子现在也就他们两口子住，至于他爸妈，一直在乡下，赵正齐想把两老人接过来住，两个老人却是嫌住城里不习惯。 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赵正齐大口大口的灌了好几口后，喘着气，四仰八叉的半躺在沙发上，慢慢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好一会，赵正齐才又拿起手机，迟疑了半响后，才又给李颖打了过去。 “赵哥，你怎么了？”电话那头，李颖普一接起便问道。 “李颖，局里调我到沟山县去了，明天上午就得准时去报道。”赵正齐此刻显得平静了许多。 “调你到沟山县？怎么会突然调你到那去了？难道是提拔你了，让你到那去当副局长？赵哥，那我该恭喜你了。”还完全弄不清什么事的李颖，笑着道。 “李颖，不是那么一回事，我要是没弄错，是跟我今天和你一起去打听周凯在监狱里的情况包括去找他家人的事有关。”赵正齐声音低沉，今天可以堪称是他人生最黑暗一天，说是飞来横祸亦不为过，但因为是帮朋友，事情也已经发生了，赵正齐此刻也没去多抱怨什么，既然不敢再跟李颖见面，怕有人跟踪，但出于仗义，打电话再向李颖提醒一下，赵正齐认为自个还是应该做的，有本事那跟踪的人就连电话都来监听。 随着赵正齐说完，李颖的呼吸似乎也重了几分，“赵哥，怎么回事？” “我下午刚回到局里没多久，就被告知要调我到沟山县去了，事先没有任何风声，非常的突兀，而且也不是你说的什么提拔，你也知道，我现在不知过是个副主任科员，到沟山县去，还是一样，我在想我可能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以至于惹祸了，局里的调令，应该是临时出来，并不是事先就决定的。”赵正齐说着来龙去脉。 “赵哥，你的意思是你今天跟我出去打探周凯的事，被人察觉了，然后就被整了？” “只有可能是这件事，不然我想不出为什么局里突然会调动我，你应该清楚我的为人，我在局里，人缘也是最好的一个，像这种调动，如果是之前早就决定的，那一定会有人先偷偷告诉我的，但这事，事先没有任何迹象，下午回来之后才突然发生。” 李颖短暂的沉默着，声音里有了更多的仇恨，“赵哥，我相信你的话，这也说明什么？说明我爸车祸的事，真的是有幕后黑手，否则这一切如何解释？” “也许吧，李颖，我跟你说这些，是希望多给你提供一些有助于你判断的东西，但其他的，我也帮不上你了，说实话，也没资格帮你。”赵正齐苦笑着，“你看看，我现在都还没真帮你做什么呢，就开始倒霉了。” “赵哥，你要是不想去沟山县，我可以帮你，应该可以让你不用调到沟山县去。”李颖说道，她想到晚上约了黄江华，再不行直接找黄海川，她就不信黄海川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不会给她这么一点薄面。 “真的？”赵正齐眼睛一亮，如果可以，没人愿意去沟山县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如果他家里在沟山县，那还无所谓，关键是他家人都在市区。 “恩，我可以试试，我晚上约了黄书记的秘书，我想你的事也不算什么大事，应该不难办的。”李颖说道。 “黄书记的秘书？你说的是市委新来的那位黄书记？”赵正齐也很快反应了过来。 “不错，就是他。”李颖点着头，她也希望能给赵正齐一点信心。 “李颖，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有办法跟那位黄书记联系上了。”赵正齐有些惊讶，想着如果真像李颖说的那样，也许自个真的不用去沟山县那破地方，但高兴劲还没上来，赵正齐很快就又如同被一盆凉水给泼了下来，他想到的是自个就算真不用去了，那等于也是在告诉那幕后黑手，他是有心跟他们作对了。 想到这种可能，赵正齐那刚有的窃喜消失殆尽，摇了摇头，道，“李颖，我看还是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沟山好。” “赵哥，沟山那么远，你老婆孩子都在市区，你真的甘心去？再说你有可能真的是被我连累的，你的事，我就更不能不管了，这事，我一定帮你。”李颖斩钉截铁的说道。 “别，李颖，你还是让我安生安生吧。”赵正齐苦笑。 “赵哥，我是想帮你，不是要……”李颖的声音戛然而止，赵正齐那苦涩的笑容仿若就在她眼前，李颖突然明白了那笑容背后的含义，她如果帮赵正齐，那不是帮忙，而是帮倒忙，是在折腾赵正齐，可能会让赵正齐更倒霉。 “好……好吧。”良久，李颖喃喃道，她感到悲伤和无助，她想帮朋友，但却只会害了朋友，这种困境让李颖彷徨。 挂掉电话后，李颖站着，有些失神。 她是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接赵正齐的电话，转身准备走回病房时，看到父亲的秘书江东明在后面，李颖一愣，旋即道，“小江，你在干嘛？” “没干嘛，这不是老呆在病房里也闷嘛，我出来透透气。”江东明笑道。 “哦，是辛苦你了。”李颖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折身走回病房。 临近傍晚，李颖看了下时间后，起身准备离开，约了黄江华，这会也差不多该走了。 “李姐，你要走了？”江东明站在门口，看了李颖一眼。 “恩，晚上有点事，我就先走了。”李颖点着头，看了父亲一眼，道，“小江，我妈过来前，就劳烦你照看下我爸了。” “什么劳烦不劳烦的，照看书记是我的工作嘛。”江东明笑道，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李姐，这都快晚上了，你还回去上班不成？” “没，我晚上约了个朋友，得过去了。”李颖说道。 “哦，这样呀，那李姐你赶紧过去吧。”江东明笑道。 李颖轻点着头，想了想又道，“小江，有事没事，你也陪我爸说说话，虽然他听不到，但说不定咱们经常在他身旁说说话，他有朝一日能醒过来呢，以前不也看到过类似的奇迹发生吗。” “会的，会的，李姐你就放心吧，我巴不得李书记早日醒来呢。”江东明笑道。 李颖听着，笑了笑，看了江东明一眼，这才放心的离去。 第1237章 望山市的夜色，谈不上灯火辉煌，却有南方山城的宁静。 限于财政条件，除了市中心区域外，望山市的城市灯光工程并没有大范围推广，所以晚上也就看不到美丽的望山灯光夜景。 黄江华晚上去赴李颖的约，黄海川和司机李勇两人开着车在市区内转着，两人都还没吃晚饭，黄海川开着玩笑，“小李，晚上小黄去赴美女的约了，咱们两个人就将就着找个人随便打发晚饭了。” “书记，请你吃饭的人应该是快可以排成一个长队了，你咋不去，你要是去了，我好歹也能蹭吃一顿。”李勇笑道，长期跟在黄海川身旁，李勇也知道也早已熟知什么时候能开玩笑，什么时候不能开玩笑。 “倒也是，把应酬都推掉了，瞧瞧，咱们现在不仅没山珍海味吃，吃饭还得自己掏钱。”黄海川也笑了起来。 “书记，瞧见了没有，那是咱们前天吃饭的那家饭店，我感觉味道还行呀，要不还去那里？”李勇笑着指了指车窗外，他们正路过前天吃饭的地方。 “行，那就去那里，吃完顺便在望山市区内走走，这来了望山，晚上还没出来逛过。”黄海川说道。 “书记，要逛街的话，得找个女伴陪你，我一个大老爷们不合适。”李勇笑了笑。 “小李，你这话说的，把我当成啥人了。”黄海川笑着摇头，“对了，我都差点忘了，你还没对象是吧，我看得抓紧了，要不要我安排人给你相亲，把这当成工作布置下去。” “书记，您就别打趣我了。”李勇笑着挠头。 两人说笑着，黄海川私下里没有领导的架子，李勇也爱和这个年轻领导说笑，停好了车子后，下车进饭店，两人来的时候又赶上了饭点，除了大厅后侧靠窗还有个位置外，又是坐满了人。 黄海川也不讲究，随便坐大厅也没觉得什么，和李勇两人将就着坐着。 坐下来，黄海川望着窗外，不远处那新城大厦显得格外的耀眼，这会天色已暗，大厦的灯光早已亮了起来，五颜六色的灯光将大厦映衬得辉煌闪亮。 黄海川这两天都有意让李勇闲着没事就到街上晃，了解望山市的情况，李勇所能看到的听到的，往往比他更真实，当领导当久了，黄海川有时候都不愿意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他不知道自个看到的，是真实的，又或者是下面人刻意营造出来粉饰太平的场面。 当官，其实很难不受蒙蔽。 “小李，这两天有什么见闻没？”黄海川笑着转头问了李勇一句。 “书记，我这两天在市区内不少地方转了一下，我发现这望山市抓车罚款的现象十分普遍，很多外地牌照的车，经常都会被当成黑车给抓了，然后罚款，我亲眼看到了好几起，对了，下午我路过一个红绿灯口时，看到一辆车子闯了红灯，正好被交警逮着了，交了一千罚款，然后就不用扣分了…”李勇翻了翻白眼。 “你怎么知道不用扣分了？”黄海川看了看李勇。 “这不是旁边还有路人嘛，我问的，还被人鄙视了一下，说我是不是刚来望山的，竟然不知道望山三大害之一的罚款，各种名目的罚款，出点啥事，也都能交罚款解决，反正就是只要交得起罚款，那就不用受别的处罚。”李勇笑着道。 “望山三大害，罚款？”黄海川笑容玩味，“有意思，你详细说给我听听。” “书记，那我可真说了？”李勇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 “让你说就说，还磨蹭什么。”黄海川笑骂道。 “书记，我找了家街边小卖部坐了两个多小时，前后花了几十块钱，才打听到一些消息，回头您可得给我报销。”李勇笑嘻嘻的说了一句，随即也正色了起来，道，“本地人嚷嚷上口的三大害，照他们的说法，望山第一大害，那就是贪官。” 李勇说着，小心的瞄了瞄黄海川。 “恩，接着说。”黄海川淡然道。 “第二大害，那就是各种各样的罚款，照老百姓的说法，不怕你犯事，就怕你没钱交罚款，只要有钱，听说连杀了人都能保出来。”李勇压低了声音，“第三大害，就是那里。” 李勇指着远处的新城大厦。 “什么意思？”李勇皱着眉头。 “第三大害就是新城集团。”李勇低声道。 “你听说的这些，靠谱吗。”黄海川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书记，您也知道，只是听说的，但本地人嘴上挂的望山三大害，确实就是这么说的。”李勇嘀咕着，“能不能信，这当然也是见仁见智的问题了。” “见仁见智，这话说得好，小李，你这水平有长进嘛。”黄海川笑道。 “书记，这不都是跟在您身边才能学习进步。”李勇憨笑道。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笑，脑袋里还在想着李勇刚才所说的望山三大害，黄海川还是那句话，道听途说的，抱着客观的态度去听，不能信，也没必要刻意去反对，但刻意用来作为一个参考。 “老百姓们都怎么说的，你详细说给我听听，例如这望山第一大害是贪官，老百姓咋说的。”黄海川笑道。 “书记，这个我还真没打听出详细的，那小卖部的老板也是个胆小怕事的，再说他还在街边做生意呢，怕祸从口出，根本就不敢开口多说什么，就说望山市里那些领导，都没一个好东西，我让他说一两个具体的，他就打死不敢说了。”李勇摇头笑道。 “看来明哲保身的道理谁都懂嘛。”黄海川笑了笑，眼睛微微眯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对了，这新城集团也是望山三大害之一，这个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就更不清楚了，看那老板的样子，可比让他说市里的那些贪官还要让他恐惧，根本不敢多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李勇道。 “是嘛，这新城集团这么厉害，让本地的老百姓都闻虎色变了？”黄海川眯着眼睛，寻思着，很快又道，“小李，以后你没事的时候就多上街走走，多看看，多听听。” “书记，那您出门怎么办？”李勇道。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市委办公厅还怕安排不出一个司机来吗。”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好了，吃饭吧，吃完上街逛逛。” “好咧，吃饭。”李勇搓着双手，他点了一道喜欢吃的香串羊肉。 黄海川和李勇吃饭时，不经意间抬头，却是望见门口走进来一个‘熟人’，正是前天第一次进来吃饭时，不小心在卫生间门口踩到的那个漂亮女人，对方也朝这边走来。 包厢在饭店内侧，经常来这里吃饭的苏岩等市电视台的人，在这里定有固定的包厢，苏岩昨天刚上南州去参加省卫视的一个主持人考核，今天傍晚才回来，她在望山市固然是家喻户晓，有很大的知名度，但苏岩却从来没想过要在望山市电视台呆一辈子，没有人不愿意到更大的平台去，省卫视无疑是像她这种市电视台主持人的梦想，至于央视，苏岩那是想都不敢想。 “苏姐，你都不知道，这两天你不在，那覃桦代你的班，不知道多得意呢，趾高气扬的，好像她就能替代你似的。”苏岩旁边，电视台内一个苏岩关系较好的女同事说道。 “管她的，她也就那点眼界了，哼，我要是没走，在这市电视台，永远都没她上位的份，只不过我懒得跟她一般见识罢了， 在这市电视台争，有意思吗？有本事还不如多在自身下点功夫，看能不能到省卫视去，将来有没有机会进央视。”苏岩嘴角微微一翘，她显然也是一个很高傲的人。 “我就说嘛，只要苏姐您一日在电视台内，这当家一姐永远是您，她得意个什么劲。”旁边那说话的人笑道，毫不掩饰的拍着马屁。 “小苏，你这是铁了心要离开望山了？”一边，另外一个男子说道。 “金导，我可没那么说，这不还得看省卫视那边的结果嘛，要是没应聘上，那我只能继续呆在望山了。”苏岩笑道。 “搞不懂你，省卫视那里竞争激烈，你在望山市电视台那是铁铁的一姐，何必到省卫视那里去跟人从头开始竞争呢，宁当鸡头不当凤尾，这话你又不是不明白。”男子说道。 “金导，我就是希望能到更大的平台发展，不过这次要是没应聘上，那我也索性死了这条心了，以后就干脆呆在望山了。”苏岩摇了摇头。 说着话，苏岩显然是也是看到了坐在窗户边吃饭的黄海川，想着前天黄海川还踩了她那双刚买的鞋子，苏岩还有点来气，微瞪了黄海川一眼，不过很快从黄海川身边走了过去。 “小苏，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了，后天台里有个任务，让你跟市里一个招商队伍到南州去，咱们市里要在南州办招商推介会，听说这次规格很高，是新来的那位黄书记亲自挂帅，宣传部那边，要求咱们派一个外形气质好、素质高的女主持人去当推介大使，也能从另一个层面展示咱们望山的形象，这种任务可就落到你头上了，台里非你这个当家花旦莫属。”男子想起一事，笑道。 “哦，市里来了新书记了？”苏岩很是惊讶。 “来了，昨天来的，你昨天正好去南州，当然不知道了。”男子笑道，“新来的那位黄书记可是年轻得很呢，好像才三十出头。” “金导，你这么快就见过了？”苏岩转头看着男子。 “没，我哪有资格见人家那大书记，这不是昨天省里领导来市里开大会，咱们市电视台也过去报道了嘛，我在剪辑的新闻画面上看到。”男子笑道，他刚才被苏岩挡住视线，没看到黄海川，否则男子恐怕会惊得眼睛掉下来。 “苏姐，你后天可就有机会接触那黄书记了，说不定就博得人家书记赏识了。”旁边的女同事暧昧的笑笑。 “去去，钟宁，瞧你就喜欢乱说。”苏岩笑骂了一句。 第1238章 黄海川和李勇吃完晚饭，车子索性停在饭店门口，两人就近逛了起来，这一块已经算是市中心的繁华区域。 望山市虽然人口不多，但这市区的人却是一点不少，大晚上的，逛街的人很多，黄海川看着街道上的人，笑道，“不说别的，光看这来来往往的人，可是比得上南州的热闹。” “山城也有山城的热闹嘛。”李勇笑着附和黄海川的话。 两人沿着黄街道行走，淹没在人流中，就如同普通的老百姓一般，也没人想到新来的市委书记此刻就如同一个普通人走在大街上逛街。 走了一小段路，黄海川走走看看，饶有兴致的在一个礼品店里买了几样小东西，准备后天带回南州送给何丽几女。 也不知道大概走了多久，前头一阵喊声吸引了黄海川和李勇的注意，往前看去时，前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黄海川和李勇一愣，两人都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 两伙人正在聚集斗殴，围观的人很多，却没人敢靠近一点去劝阻，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警察来了，才看到打架的两伙人有所收敛，黄海川分明看到其中有人拿着那种长长的西瓜刀，冲着对方就砍，听到警察过来后，拿刀的人才没那么嚣张。 两个警察跑了过来，还有几个手臂挂着联防队员臂章的人，很快就将打架的两伙人分开。 警察劝阻着打架的人，一会，两伙人就各自散去。 黄海川一愣，两边打架的人各有人带着管制刀具，这样在大街上公然打架，警察就只是劝阻开，没有进一步的处置措施？ “警察怎么没抓人？”李勇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还抓人呢，抓个屁呀，这前脚刚进去，后脚就得放出来，兄弟，你眼力太差了，看不出那两伙人的来历呀。”旁边有人听到李勇的话，笑着摇头。 李勇还待问什么，对方已经走开。 “书记，看来这望山市的治安估计好不到哪去。”李勇低声说了一句。 “真要像你打听的，只要有钱交罚款，啥事都能解决，你说治安能好吗？只要犯事被抓的，交够了钱就放出来，这满大街谁知道有多少是地痞流氓。”黄海川撇了撇嘴。 “书记，看来望山不仅需要发展，这治安也得抓呢。”李勇笑哈哈的道。 黄海川若有若无的点着头，没说什么。 两人一路上往下逛时，黄海川话显得少了许多，神色略显严肃。 回到招待所的别墅，时间不过九点多，黄江华已经先一步回来，看到黄海川回来，黄江华赶紧迎了出来，“书记，您回来了。” “恩。”黄海川微微笑着点头，“怎么样，晚上和美女约会如何，有没有什么浪漫。” “别，书记，您就别打趣我了，那李小姐都嫁人了，书记您这不是要让人背后骂我嘛。”黄江华苦笑，旋即又道，“书记，那李颖晚上约我出去，还是说他父亲车祸的事，李小姐说她现在是越来越相信她父亲车祸是有人陷害的，而且她有了更多的证据。” “什么证据？”黄海川神色一动。 “她说当晚那直接死亡的肇事司机叫周凯，今天她和朋友特地要去周凯的家里走访，但周凯的家里早已人去楼空，他那老父母都不见了，询问旁边的邻居，说是一个月前左右突然消失的，据说是去投奔一个做生意的远房亲戚，但他那邻居说平常也没听周凯的父母说有什么做生意的远房亲戚，还有，他们临走前，可是还种着十来亩的水稻和几亩蔬菜呢，走的时候，说是都不要了，全给乡邻了。”黄江华将自个从李颖那里听到的，如实的和黄海川汇报着。 “有这种事？”黄海川皱眉，想了一下，终归还是摇头，“可能人家真的是去投奔亲戚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这是不能直接说明什么，但照他那邻居的说法，周凯父母对那些庄稼和田地可都是宝贝得很，书记，您也该知道，生活在农村，又没去打工，就靠着那些田和庄稼过着生计，李小姐还说她打听到了周凯父母以前还说过，盼着多种点庄稼，卖点钱攒起来，将来能给周凯减刑的时候走关系用，他们没理由突然不要这么多已经种下去的庄稼不要，突然就走了，真要是投奔远房亲戚，可以等今年庄稼都收成完了再走，何必走得这么急，连庄稼都不要了？”黄江华笑道，“书记，说实话，晚上我都快被李小姐说得也生出了疑心了。” “那你现在呢，什么看法？觉得李严培车祸真的是人为设计？”黄海川看着黄江华。 “书记，我可没那么说，那太耸人听闻了，我还是不敢相信，也不觉得会有人真有这种胆子，但晚上听李小姐那么一说，我还着实是被堵得哑口无言。”黄江华笑道，“不过晚上回来，我坐着想了好久，想到了一个可能，这周凯不是出车祸死了嘛，李小姐说周凯父母就他一个独苗，这周凯死了，周凯父母守着那些庄稼卖钱也没啥意义了，撇下庄稼不要，去投奔亲戚也没啥奇怪嘛。” “照你这么说，撇下庄稼不要的确是没啥奇怪，但反过来一想，他们为什么要撇下庄稼不要去投奔啥远房亲戚呢？这不也挺奇怪的？”黄海川笑了笑。 “啧，好像也是……”黄江华拍了下额头。 “这事还真是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头疼，李小姐一口咬定她爸的车祸是人为陷害，言外之意无非是希望黄书记您能出面让人调查。”黄江华笑道，“晚上她还说了一事，今天跟她一起去查证的一个司法局朋友，刚回来就被调走了，调到沟山县去了，她说这更加证明了有幕后黑手。” “跟她一起的人，回来就被调走？”黄海川若有所思，“你这么说的话，那她今晚约你，岂不是也落入别人眼里了？” “啊？”黄江华一愣，“书记，您该不会说真有人跟踪吧？” “我随口说说。”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 走到沙发上坐下，黄海川沉思了起来，李颖那天来别墅找他，恐怕还真不该来了。 黄海川坐着没说话，黄江华此刻也走到一旁，看到黄海川沉默着，黄江华也寻思着，李颖的话，他并不是说不信，只是要跟李严培车祸是被害的扯成有关系，黄江华还是觉得太匪夷所思，不过看黄海川的神色，黄江华此时静静的没说什么。 第1239章 10月份的望山，渐渐有了些许凉意，清早和晚上，冷冽的山风吹来，那种透心凉跟地处沿海的南州完全是两个样，秋冬的海风，其实是带着暖意的。 由黄海川亲自挂帅的招商考察团成立，前往南州进行招商推介，常务副市长张立行，副市长许斌，市委秘书长吴宁等市领导陪同前往，此次招商推介会，按照黄海川的打算，力争将规模办得大一些，虽然是在南州举行，但并不限于南州本地的企业，准备工作做得充分一点，争取多邀请一些来自全国各地的企业参加。 清早起来，黄海川到小别墅后面，沿着湖边跑了几圈，许久没有运动的他，五六圈跑下来，愣是累得气喘吁吁的，脚都险些抽筋，不过冲个热水澡，却是又显得神采奕奕。 坐车到市委，今天准备出发到南州的人都已经差不多准备好，因为具体筹备和执行工作将由市招商局进行，所以招商局去的人多了一点，准备了一辆大客车，其余的也就是去的市领导的车子了。 市电视台也派了两名随行记者进行跟团拍摄和报道，苏岩是电视台落实市委宣传部所下达任务选定的招商推介大使，一大早，苏岩也和市电视台的两名同事坐了车过来市委等着，只有他们等领导的份，他们可不敢迟到哪怕一两分钟，让领导等着。 “书记，可以出发了。”卫思达走到黄海川车子旁边，抬手看了下时间，也差不多快八点了，望山距离南州太远了，他们去一趟南州，也只能尽量的早准备。 “都到了，那就走吧。”黄海川点了点头。 连着招商局的大客车，一行七辆车子，浩浩荡荡的驶出了市委大院，前往省城南州，黄海川刚到望山赴任几天，就又要折返南州，黄海川知道，日后他往返南州和望山两地的时间绝不会少，不论是想向省里要资金还是要政策，少不得都要经常跑南州来。 “苏姐，刚看到了那位新来的黄书记没，瞧你脚垫得老高的。”苏岩坐的市电视台的车子，车上，身旁的同事打趣道。 “没看到，身边都围着人呢，哪里看得道。”苏岩撇了撇嘴，她也就是纯粹好奇，听说新来的书记才三十来岁，连她这个平常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的人，都忍不住生出了探知一二的心思，市里那些个领导，哪一个不是上了四十岁的？好些个都上五十岁了，苏岩对那些半老头子是一点兴趣儿都没有。 想到刚才东张西望时，看到张立行那邱老脸瞅到了她身上，视线在她身上定了一下，苏岩浑身就有些不自在，刚刚也没敢再多看，立刻就缩回车里，苏岩不知道自个是什么时候被张立行注意上的，但从半年多前开始，张立行就托人给她传话，邀请她吃晚饭，那晚张立行看她的眼神，苏岩就知道对方对自个是有意思了，甚至还有暧昧的暗示，就差没直接明白的把话说出来，每每想到张立行，苏岩都头疼不已。 要不是市委副书记孙英的公子庞华喜欢她，一直在追求她，苏岩能将庞华当成挡箭牌拿来挡一下，这才让张立行那老王八不敢过分，苏岩都不知道自个能否逃离张立行的魔掌。 好在有个庞华，苏岩心中叹了口气，可惜她并不喜欢对方，庞华是那种斯斯文文，骨子里带着几分柔气的，说白了就是有点娘，苏岩不喜欢那种类型，她喜欢有点阳刚气，看起来能给人安全感的。 苏岩深知自己一个漂亮的主持人，又是外地人，在望山这地方，无依无靠，那些有权有势的干部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的话，她并没有太多的反抗余地，这也是她一直想离开望山市的原因，但她又舍不得已经在望山拼搏下的事业，她现在在望山市电视台是当家主播，在望山市更是家喻户晓，能做到这个程度，殊为不易。 主持人这行业，其实也是个青春饭，而且竞争激烈，再到一个新的平台，等于是又得重头开始，还不知道能不能拼出来，领导不给你上镜的机会，你自个再努力也没用，所以苏岩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明确拒绝了庞华后，她最后一根能当挡箭牌和靠山的稻草也会跟着没了，到时候谁谁对她表现出了觊觎之心，她又不识抬举，那是随时能被电视台雪藏起来的，所谓的名气，你一旦没上镜机会，在现在这快节奏的生活年代，在电视上消失个几个月，谁还认得你？那些个明星为什么要拼命搏出位，搏出境的机会，搏上头条，都是这个理。 “哎，这次能够能应聘上省卫视，就真的走了。”苏岩暗自叹了一口气，她一方面舍不得望山市已经拼下的事业，一方面，也渴望更大的平台，这是她矛盾的地方，但其中也有很重要的一个因素，苏岩也是想摆脱那些纠缠，所以只要能去省卫视，哪怕知道那里竞争更激烈，她很有可能泯然于众人间，她也要下定决心去。 如果应聘不上，苏岩眉宇间有些愁容，那也就干脆下决心留下来吧，女人这辈子，不也就一副臭皮囊吗，只要能让自己过得好点，又能对自个事业有帮助的，那就是牺牲这副臭皮囊又能如何。 苏岩昏昏沉沉的想着，她在人前都是一副光鲜的样子，身材高挑，长相漂亮，是别人羡慕的对象，又有权贵子弟追求，别人都艳羡得不行，但苏岩却是有苦自己知，光鲜的表面下，其实她何尝不是在夹缝里求生存，人都是在这社会里苦苦挣扎。 车子速度很快就起来了，苏岩转头往外看了看，知道这是进入高速了，四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就能到南州了。 去一趟省城，真远呐，苏岩心里如是想着，她还没来望山前，听说望山到南州的直达高速还没开通时，望山到省城一趟得八九个小时，而且不少山路，苏岩庆幸自个来的时候，望南高速已经开通了，否则想想坐八九个小时的车子，人都躁了。 车队在高速上疾驰着，最前头是市委办公厅的车子，黄海川的车子在车队中间，办公厅主任卫思达坐在最前面的车子，没跟黄海川坐一辆，连着开车的李勇，此刻车上也就黄海川和秘书黄江华三人，都是自己人，讲话也就很是随意。 车子行驶了近两个小时，快要出望山的时候，黄江华回头对黄海川说着，“书记，那李严培书记是不是就在前面一点的高速服务点出的车祸？” “现在是快到望山和北元的交界处了吧，是的话，那就是了。”黄海川看向窗外。 黄江华‘哦’了一声，这两天连着两晚上都被李颖约了出去，被李颖嘴上一番狂轰乱炸，每次回来，脑袋都跟浆糊似的，他不得不承认李颖一张嘴很能讲，而且讲出的疑点还都像那么一回事，他都快被‘洗脑’了，本来是绝不相信车祸是什么人为设计的他，思维都有点受李颖影响了。 黄江华到现在还是认为就是一起普通的意外交通肇事事故，只不过是因为其中一方是市纪委书记，这才让人格外注目，但李颖如今一口咬定有幕后黑手，黄江华接连两晚听她那些所谓的分析和推敲后，本来坚定的想法也有那么一点动摇了。 “书记，照那李小姐所说，肇事车主周凯是望山市下辖的丽山县人，而他刚满十八周岁的时候就因为故意杀人被判了无期徒刑，杀人前，他一直在丽山县城一家修车所打工，李小姐说他的交际圈子恐怕都还没出丽山县，在外地很有可能没什么朋友，再加上在监狱里关了十几年了，外面就算有朋友也早散了，他刚办了保外就医，开车离开望山能去哪里？”黄江华说道，言外之意，周凯要开车离开望山的举动很是反常。 “没有证据的事，一切都是停留在猜测上，那李颖先设定了阴谋论，然后不停的去找疑点，自然是越看越觉得很多地方都可疑，但没证据就是没证据。”黄海川笑了笑，“周凯是犯人，他的一切行为都反常，他大晚上开车离开望山，说不定他是想逃跑呢，你说能不能这么解释？” 黄江华闻言，也只能笑着点头，黄海川的解释有些牵强，但黄江华明白黄海川的意思，如果不先设定阴谋论，周凯的行为，也都能有其他解释。 “怎么，小黄你这吃了李颖几顿饭，口风就变了呀？你之前不是坚持认为不可能有人那么胆大包天干出那种事来吗，现在怎么变了。”黄海穿笑着打趣道。 “书记，我这不是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嘛。”黄江华哈哈一笑，“不过我现在还是坚持认为是意外事故，只不过李颖一直向我灌输阴谋啊，陷害啊，说得我都跟着有点疑神疑鬼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经常听一种言论，是很容易受影响的，你看那些传 销组织的洗脑那么厉害，有些没进过的人不屑一顾，认为老子理智得很，不可能被洗脑干嘛的，好多人还不是被洗脑得厉害，现在有些歪门邪道，也着实是厉害。”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说着，感觉到尿意来袭，想着前头就是服务站，不由得吩咐了一句，“小黄，你通知一下，在服务站休息几分钟，要不然到南州还早着呢，总不能一路上都不休息，开车的人也会疲劳。” 黄江华闻言，点了点头，立刻拿出手机先给前面车子的办公厅主任卫思达打了过去。 约莫又过了五六分钟，车子到了服务站时，卫思达坐的车子先拐了进去，一行车队进了服务站。 苏岩松了口气，暗道幸好要在服务站休息一下，她早上豆浆喝多了，尿都快憋不住了，想着到南州可还有两个小时，苏岩两腿都有些发颤，这要是憋到南州，还不得把人活活憋死，正想着让电视台里的司机把车驶离车队，等下先到服务站停一下，反正是要到南州，待会再追上车队，也不会丢了，要不然活人真能被尿憋死，听到有人通知要在服务站休息，苏岩比谁都长出了一口气。 下了车，苏岩就直奔洗手间去。 男厕所，黄海川小解完，浑身都好似轻松了几分，从厕所里出来，洗了把手往外走，只听‘啊’的一声，一个身影直直的撞到了怀里，声音是女子发出来的，黄海川翻了翻白眼，自个又踩到人了。 苏岩抬起头，看到是黄海川时，眼珠子瞪圆了，“又是你？” 第1240章 苏岩端的是气得弯弯的眉毛都竖了起来，脚下那双新鞋子买回来就被人踩到过一次，算上今天是第二次，两次都是被黄海川踩的，苏岩能有好脸色才怪。 “不好意思。”黄海川歉意的笑笑，心里却是嘀咕了起来，这女人走路怎么都急吼吼的跟啥似的，两次都是突然就蹦出来，两次撞到也不能都怪他。 “就会说不好意思。”苏岩气结，这会正急着上厕所，苏岩也顾不得跟黄海川计较，她也知道自己这次确实走的急了一点，不能全怪黄海川，没好气的白了黄海川一眼后，绕过黄海川，直接走进了厕所。 黄海川转头看了一眼对方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撞了人，除了说不好意思，还能说啥？这女人也刁蛮了点。 没多想，黄海川往外走，迎面走来的人，看到黄海川，恭敬的喊了一句，“黄书记。” “恩。”黄海川微微点头，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心想可能是在招商局的工作人员。 “黄书记，我是市电视台的。”男子道。 “哦。”黄海川恍然，没说什么，点了下头，走了出去。 “这黄书记还挺平易近人的。”跟黄海川打招呼的电视台工作人员看到黄海川和善的样子，心里暗道。 苏岩从厕所里出来时，如释重负，洗着手，看到从男厕所里出来的同事王锐明，苏岩还没说话，王锐明已经先笑道，“苏姐，你刚才走得那么急，把黄书记都给撞到了，黄书记没跟你计较吧，我看他那么大的领导，好像很随和。” 王锐明刚才在后边没看清楚具体的情况，这会一说，苏岩眼睛直愣愣的眨着眼睛，“啥？小王你说我撞到谁了？” “黄书记啊，你刚刚不是和新来的那黄书记撞到了吗？”王锐明看到苏岩的反应，同样愣了一下，自个看错了不成？旋即又摇起头来，“苏姐，我没看错呀，我刚还和那黄书记打招呼了， 瞧人家那么一个大领导，也没不理人的，还朝我点头的。” “小王，你说刚刚和我撞到的那人就是新来的那位黄书记？你没看错？”苏岩紧紧的盯着王锐明。 “我怎么会看错呢，肯定不会的。”王锐明使劲摇着头。 苏岩呆愣愣的连水龙头都忘了关起来，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只被黄海川踩到的脚，苏岩神情有些恍惚。 “苏姐，赶紧回去上车吧，免得赶不上，还不知道是休息几分呢。”王锐明洗完手后快步往外走着，招呼着苏岩。 苏岩愣愣的点了下头，她并没有怀疑王锐明的话，王锐明是电视里负责市委领导专题报道的记者，认错领导的可能性几乎不可能有。 苏岩慢慢的往外走，还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不时的瞥了脚下的鞋子，苏岩突然有个荒谬的想法，想把这双鞋子脱下来，回家后好好的收藏着。 ‘哎呀’一声，苏岩感觉自己再次撞到了人，抬起头来一看，见到是张立行，苏岩吓了一跳。 “哟，是小苏呀，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没事吧。”张立行细心的扶着苏岩，手上忍不住的捏了一把那软乎乎的手臂。 苏岩触电般的缩回手，后退了一步，神色惊慌，“张市长，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 “这有什么的，瞧你紧张的，我也没注意看路不是。”张立行笑了笑，表情并没有单独邀请苏岩吃饭时那种火热，这会旁边的人来来往往的，张立行也显得一本正经。 “张市长，我先上车了。”苏岩始终点着头，朝张立行欠了欠身子，逃也似的离开了。 张立行微微笑了笑，转头看着苏岩那婀娜有致的身段，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光芒，很快就朝卫生间走去，到南州要四个小时的车程，大多数人停下来休息都会选择上一下厕所。 在服务站休息了七八分钟，车队再次启程，在高速路上飞驰着，到南州的时间还长着，黄海川继续翻阅着随身携带的资料，有关望山的经济产业结构和布局的详细资料。 黄海川对这一方面格外关注，也了解得非常详细，他有个想法，希望在五年内完成望山市的产业升级和调整，望山市现在都没形成自身的支柱产业，黄海川打算结合望山实际，扶持一个支柱产业，同时在五年内让望山就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力争在明年年底，就先摆脱全省倒数第一的帽子，哪怕是倒数第二也是一个进步。 “小黄，你说这望山能摆脱这贫穷落后的帽子吗。”黄海川看着资料，随口笑道。 “书记，有您出马，还怕不行嘛。”黄江华拍着黄海川的马屁。 “你个小黄，现在也就知道说马屁话。”黄海川笑着摇头。 边看着资料边聊天，时间也过得很快，临近12点时，一行到了南州，找了个下榻的酒店，黄海川让工作人员不用订自己的房间，他在南州市委家属大院的住所还没移交出去，黄海川回南州，暂时还能住那里。 市委办公厅的工作人员只是选了一家普通的三星级酒店入住，这是卫思达请示过黄海川后做的决定，张立行虽有些不满，但黄海川发话，张立行也不敢在脸上表现出什么，他哪一次来南州，不是入住的五星级酒店？唯独这次来住三星级了。 苏岩远远的望着黄海川，很想上前和黄海川说两句致歉的话，脚下迟疑着，却是没敢上前，张立行也站在黄海川身边，苏岩本能的也想避开张立行。 “这两天先筹备，准备工作做充分一点。”黄海川转头同市招商局局长徐丽珠说道。 “黄书记放心，我们会努力完成任务。”徐丽珠讲话很洪亮，徐娘半老的她，犹有几分风韵，能当上行局一把手，显然也是有点手腕和本事。 黄海川也发现了一个现象，望山市的女性官员似乎不少。 “黄书记，您之前在南州工作，这次能有不少南州的企业前来捧场。”张立行笑着说道。 “我这几天会去拜访一些商会，本地一些有名望的大企业，我也会亲自登门拜访，希望能多邀请一些企业家们来参加咱们的招商推介会，不管能逮几条鱼，广撒网总没错。”黄海川开着玩笑。 “黄书记这话说得在理，咱们多多撒网，说不定就能多引进一些企业，我这几天也争取联系几家企业，希望这次的招商，能圆满成功。”张立行笑着附和着黄海川的话。 一旁的副市长许斌，话显得少了许多，站在一旁，更像个闷葫芦。 “这次黄书记亲自出马，一定能马到成功的。”徐丽珠笑眯眯的说着，眉眼间都已经有了些鱼尾纹，要不是靠化妆覆盖了一些，无疑更加明显。 “望山市一直给人都是贫穷落后的印象，我们作为父母官，肩负的责任就是要带领老百姓脱贫致富，发展经济，这是我们的头等任务，也是需要大家一起齐心协力的事，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能把望山市发展起来。”黄海川郑重道。 “会的，有黄书记您带领，我相信一定能的。”张立行正色道，“省里将黄书记您调到望山，给了我们极大的希望，现在听黄书记您一席话，我们更有信心了。” 许斌瞥了张立行一眼，嘴唇微动了一下，最终却是没说什么，看那张立行不动声色间就把黄海川的马屁拍得溜溜响，许斌只能自愧不如。 黄海川只是看了看张立行，笑着没说什么，拍马屁什么的姑且不说，张立行表现出来的是一副对他工作支持的态度，这点足以让黄海川满意。 寒暄了几句后，黄海川便和几人挥手告别，黄海川在南州有自己的圈子，到了南州，自是先去会会朋友。 给李勇和黄江华两人放假，让两人自由行动，黄海川独自开车来到金都酒店，给段明打着电话。 黄海川刚到，段明也早已在酒店门口等候着，看到黄海川下车，段明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海川，你这不是去望山赴任才没几天嘛，怎么就到南州来了。”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能回来了是吗。”黄海川笑骂。 “不是那个意思，你要是天天在南州，我还更高兴呢。”段明笑道。 两人边说边走进酒店，黄海川开口问着，“那沙元宝这几天还在南州吗？” “没在呀，前天回宁城去了，他也不可能长期呆在南州不是，他经常都是各地跑，再说他的企业总部在宁城，要不是他这一两年都重点要拓展南州的事业，可不会这么常呆在南州。”段明笑道，“怎么，海川你找他有事？” “是要找他，望山穷得叮当响，外来投资也少，我正想着拉一批企业到望山投资。”黄海川笑道，“沙元宝钱大气粗，又到处在找投资的机会，拉他到望山投资正好合适。” “海川，人家沙元宝是商人，商人追求的是利润，南州有商机，沙元宝觉得有前景，所以才进来，那望山我也了解了一二，一穷二白的，沙元宝能过去吗。”段明笑着质疑。 “商机是人创造的，就冲你这话，你就得向人家沙元宝再学习几年还不一定能追得上他的水平。”黄海川笑了笑。 “海川，你这么说我可要反驳了，沙元宝事业做得大没错，但你也不看看他几岁了，我到他那年纪，指不定事业比他还大，你说是不是。”段明笑哈哈的说着，对黄海川的话也没太在意，他跟沙元宝比，确实有点距离，套用那句老话，人家吃过的盐都比他走的路多，经验和眼光见识差距都明摆着。 两人走到黄海川平常吃饭的包厢，段明说道，“海川，你要真相见沙元宝，要不给他打个电话，到望山投资的事，可以电话里先跟他谈谈，他要是有兴趣，肯定会飞过来的。” “这事回头再说，不急，我要在南州呆几天，这些天要筹备一个招商推介会，够我忙的，很多企业都要亲自登门拜访，才能表现出诚意来。”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 “行，你自个有打算，我就不多嘴了。”段明笑着看了下时间，“你这是过来准备吃午饭的吧？还有没有别的客人，没有的话，我让厨房准备饭菜了。” “中午没别人了，你吃过没有，陪我一起吃。”黄海川笑道。 “陪你吃饭还不简单。”段明笑着坐下，“现在要叫你黄书记了，别人想陪你这个大书记吃饭都没这个机会呢。” 段明坐在黄海川一旁，看着黄海川脸上的笑容，段明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海川，路鸣的事，你知道吗？” “路鸣有什么事？”黄海川一愣，“路鸣好端端的当着常务副局长，有什么事？” 段明闻言，心里便清楚了，路鸣并没有将其自个的事情告诉黄海川。 南州市某花园小区里，谭芳和丈夫离婚后，她搬离了原来的房子，和丈夫分割夫妻两人的共同财产时，谭芳一分钱也没要，净身出户，孩子由丈夫抚养，谭芳权当本该是她的一半财产是留给孩子。 谭芳在金酒酒店担任总经理助理，收入本就不低，自己也有一些积蓄，离婚后就又按揭买了一套小两房的精装房，自个一人住着，单身的生活，谭芳现在过着，也觉得没什么，女人，或许本就该自强自立。 在大厅的沙发上，谭芳静静的靠着身旁的男人，这是她如今的依靠，也是她打心底里感激的人，和对方在一起，谭芳一点也不后悔，哪怕名声并不怎么好听。 看到身旁的男人还在流着汗，谭芳从茶几上的纸盒里抽出了几张纸，帮身旁的男人轻轻擦拭着。 “不用擦了，流点汗舒服。”路鸣摆了摆手，两人刚做完男女间的事，他整个人跟从水里捞起来一样，出了一身汗。 拿出一根烟点了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路鸣眉头紧拧着，人家说事后一根烟，胜过活神仙，路鸣没体会到那种感觉，不过心烦的时候抽烟倒是挺好的解闷方式。 “哎。”路鸣轻叹了口气，心里头躁得很，如果说男人有中年危机，那他现在，就遭遇到了危机。 “鸣哥，要不给黄市长打电话吧，他就算调走了，也不会不管你的。”白皙的手臂攀上了路鸣的脖颈，轻轻的在路鸣耳旁吹着热气。 路鸣沉默着没说话，这种丢人的事，又让他如何去跟黄海川启齿，这是他自个疏忽大意，被人抓住了把柄，他都没脸去跟黄海川说啊。 第1241章 “鸣哥，那天我要是不去公安局找你，就不会出这事了。”谭芳自责道。 “现在说这个干嘛。”路鸣摆了摆手，抽着闷烟，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今说这些都没意义，何况他也不是一个喜欢出了事后把问题怪到女人头上的人。 路鸣心里再明白不过，黄海川调走了，就算没有谭芳这档子事，廖东华也一定会寻找别的机会来找他麻烦，眼下只是女人的问题，或许也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要是被揪住别的把柄，也许会更加麻烦。 烟雾一圈一圈的在眼前缭绕着，慢慢的消散在空气中，路鸣眼睛微微眯着，他在想着怎么破解目前的困局，难道真的只能求助于黄海川？但这种事，路鸣真的有些没脸去见黄海川，不久前黄海川还曾提醒过他，多加注意，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他就给人抓住把柄了。 说来说去，苍蝇不叮没缝的蛋，路鸣知道还是自个有问题，特别是现在局里大都是廖东华的人，在对方有心找他麻烦的情况，路鸣知道被抓住把柄是早晚的事。 “盖件衣服吧，小心着凉了。”谭芳细心温柔的给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一件衣服，帮路鸣盖着，刚做完那事，出了一身汗，这样不着片缕的坐着，很容易着凉。 “别看我年纪大，我这身子骨还没老，没那么娇气。”路鸣撇了撇嘴，他这四十多岁的年龄，在官场里应当算是正值年富力强的时候，又岂会服老。 “好好，知道你还身强力壮呢。”谭芳轻笑着，靠在这个男人身上，格外的有安全感，那种粗犷的气息，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路鸣和她那个斯斯文文的前夫，无疑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人。 手指头搭在路鸣的肚皮上，指尖调皮的在那有点发福的小肚子上像弹钢琴那样轻轻点着，看到路鸣因为痒，小肚皮一抖一抖的，很是有趣，谭芳咯咯笑了起来，“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也会怕痒。” “怕痒的男人才会疼女人，懂不。”路鸣咧嘴一笑。 …… 酒店的包厢里，段明和黄海川两人吃着饭，知道路鸣肯定是没把遇到的困境和黄海川讲，段明在黄海川问的情况下，也没隐瞒，帮路鸣说了出来。 “路鸣告诉你的吗？”黄海川听完段明所说，微微沉着脸。 “没有，路鸣都没跟你说，能告诉我吗？他那人，一看就知道是很要强的一个人，碰到事情了，八九不离十是不会主动跟人开口。”段明笑道，“这不是谭姐在酒店工作，跟我和小菁说了嘛，我才知道的。” “上次我感觉他跟那谭芳有点不同寻常的关系，我就提醒他多加注意，没想到这么快就出问题。”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廖东华在市局一直对路鸣虎视眈眈，他在的时候，廖东华会适当收敛，现在他调走了，廖东华想出手收拾路鸣，那是很正常的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廖东华显然是一直认为路鸣会影响到他对市公安局的掌控。 “海川，这谭姐不是离婚了嘛，她和路鸣在一起，也不能说有什么错不是，再说路鸣的老婆远在宁城，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会有身体方面的需要嘛，我觉得这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又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就不说你们这些当官的，就说咱们男人吧，有几个敢说自个没背着老婆在外面偷吃过？这姓廖的抓路鸣的把柄，拿这个做文章，也真是操蛋得很。”段明很是帮路鸣抱不平。 黄海川听着段明的话，轻咳了一声，脸色都有些不自在，段明说的男人，他无疑就是其中那种能算是典型的代表，他这在外头的女人可是好几个。 “哈，海川，我这就是随口说说，可没指桑骂槐呀。”段明见黄海川的神色，忍不住笑道，他刚刚是说得痛快了，却忘了黄海川了。 黄海川笑着摇头，道，“你说的都没错，但这官场就是这样，有人想整你，任何把柄都能拿来当攻击的口实，这作风问题看似是小问题，但真被人拿来做文章了，麻烦也不小。” “海川，路鸣现在还没主动告诉你，应该是还没到了最糟糕的时候，他的事，你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吧。”段明瞥了黄海川一眼。 “管是要管的，但我现在调走了，廖东华少了很多顾忌，所以只要路鸣一日还在南州市局，就算这次的事情平息下去了，谁知道下次廖东华还会不会搞鬼？”黄海川拧着眉头，“回头我跟吴汉生提一提，要么就干脆把路鸣调回省厅。” “调省厅也不错嘛，我觉得比市局好。”段明笑道。 “这要看担任什么职位，我原先将路鸣调下来，是希望能将路鸣扶正，让他担任市公安局局长，哪知道廖东华会横插一杠，终究还是棋差一招。”黄海川惋惜道，“没能把路鸣扶正，现在反倒是多生出了很多麻烦。” “这种事谁也想不到，要我说那廖东华心胸也小了点，没有半点容人之量。”段明不耻道，“那种人，估计这辈子坐到现在的位置上也到顶了。” 黄海川笑着看了段明一眼，未予置评，脑袋里想着路鸣的事，黄海川觉得回头还是得给路鸣打个电话。 和段明吃完午饭，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后，来到何丽住的地方，黄海川不知道因为他调到了望山，算是间接的让他逃过了一劫，陈达飞没再惦记着让人潜入到何丽的屋里装摄像头，否则他和何丽、楚蓉等人的画面早晚被人拍下来。 屋里只有何丽一人在，楚蓉飞回宁城去了，黄海川一问才知道楚蓉和杨明合伙的建材城正在扩大规模，现在生意是越来越好，去年光分成，和杨明两人就一人拿了好几千万，楚蓉现在已经不是一般的小富婆了，而今年预计的利润，两人至少都有上亿。 “楚姐还为了事业到处在跑，你这整天闲着没事干，就不想找点事干干。”黄海川走到沙发上坐下，笑道。 “谁说我没事干的，这不是在等着咖啡厅装修好，重修开业嘛。”何丽翻了翻白眼。 “我看你开咖啡厅纯粹就是玩的，你看看楚姐，人家那才叫做事业。”黄海川笑道。 “海川，我说你今天来是故意气我的不是，专门说楚姐好，一个劲说我的不是了。”何丽两手叉腰，瞪眼道。 “我这闲得发慌，随便说的，行吧。”黄海川笑了起来，“中午不想回我那里，到你这里来午睡一会，下午还有事。” “是来午睡呢，还是来做坏事呢。”何丽娇笑了起来，坐到了黄海川身边。 “这次回南州来是办正经事的。”黄海川看着身旁这个妖娆的女人，摇头笑笑，“对了，你那咖啡厅，公安局还没查出眉目吗？” “还没呢，也不知道哪一伙王八蛋干的好事，老娘我在南州压根就没得罪过人，怎么就倒这种霉了。”提起这事，何丽依然气得不轻，想着快重新装修完的咖啡厅，再看看一旁已经不在南州的黄海川，何丽无精打采的道，“海川，你这人都不在南州了，你说我还呆南州干屁，一点意思都没。” “那你就学楚姐，也做点生意呗。”黄海川随口笑着。 “我这咖啡厅不也是生意。”何丽白了黄海川一眼，想着在南州认识的几个朋友，也有人要拉她一起合伙开公司，何丽以前兴趣寥寥，现在却是觉得也该认真做点事，楚蓉是个事业型女人，她也得给自己重新定位，以前她无非就是觉得人一辈子不长，有条件享受，那就一辈子吃吃喝喝，痛痛快快的玩乐，这几年倒是享受过来了，却也觉得分外空虚，男人固然能填补她身体上的空虚，但精神上的满足，却不是完全靠男人能给的。 黄海川这会坐着没干什么，想起路鸣的事，干脆就拿起手机给路鸣打了电话过去。 路鸣此时还在谭芳的家里，手机在那扔在地上的裤子里，乍一听到电话响，只听到手机声音，没看到手机在哪，路鸣左右摇头找着，愣是忘了自个手机放在哪。 “鸣哥，在地上呢。”谭芳指了指地上的裤子。 路鸣这才赶紧将裤子拿了起来，拿出手机，见是黄海川打的，路鸣一怔，脸色正经了起来，“黄市长。” “路鸣，你的事，我都听段明说了。”电话里，黄海川开门见山。 毫无心理准备的路鸣呆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转头看了谭芳一眼，路鸣并没有跟段明说这事，那只有可能是谭芳说出去了，谭芳在金都酒店工作，和段明跟卢小菁提起也不是不可能。 “黄市长，实在是让你看笑话了。”路鸣回过神来，悻悻然的说着。 “没什么笑话不笑话的，是男人都会犯这种错。”黄海川笑了笑，他自个私生活比路鸣还乱，黄海川也没资格去说别人什么，想了下，道，“晚上我约吴汉生出来坐坐，你也过来。” “好，我一定准时到。”路鸣激动道，黄海川这话，那就是要帮他摆平这事了。 挂掉电话，路鸣脸色也恢复了几分神采，转头看着谭芳，故意绷着脸，“小芳，我的事，是你跟段明说的？” “我就是看你这几天都这么烦躁，就跟段明和小菁提了下，他们不也是你的朋友嘛。”谭芳很是委屈的说着。 “让你别去跟人讲，你还声张。”路鸣哼了一声，嘴上如此说，脸上却是已经有了笑容。 第1242章 午后的阳光让人感到了温暖，比望山气温要高那么两三度的南州，十月份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黄海川在何丽住所小睡了片刻后，同郑珏约好的她，下午准时来到了兴州街的东方广场，四叶草集团开发的这个商业广场，现在已经运作得颇为成功。 酒店门口，郑珏已经站着相迎，看到黄海川下车，郑珏笑着走几步上前，“黄市长，哦，不，现在应该是喊黄书记才对，黄书记不是刚到望山上任吗，怎么这么快就有空回南州来了。” “特地回来拜访郑总。”黄海川微微一笑。 “黄书记您这么说，我可真受宠若惊了。”郑珏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笑着请黄海川进了酒店的贵宾室，郑珏让人给黄海川泡了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笑着看向黄海川，黄海川到她这来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郑总这么看着我，真不信我是特意来看郑总的？”黄海川开着玩笑。 “不是我不信，是我知道黄书记现在肯定是个大忙人，刚调到望山，肯定有很多工作要做，可不会没事来我这，我相信黄书记也没那份闲心。”郑珏笑道，她和黄海川虽然还算熟悉，但要说交情，还没到黄海川去了望山还特地回来找她那份上。 “郑总是个实在人，那我也就坦诚一点了，不知道郑总对望山有什么看法？”黄海川笑道。 “望山？一个小山城，全省经济最差的地方，这是望山在我脑海里的标签。”郑珏微微一笑，黄海川这么问，郑珏并不笨，隐约猜到了黄海川的用意，嘴上又是笑道，“黄书记现在是望山市委书记，我这么说，希望不会让黄书记不高兴。” “以前还真没发现郑总讲话这么实诚。”黄海川苦笑道，他现在是望山的书记，听别人讲望山是省内最落后的地方，这心里的滋味还真不怎么样。 “我也是实话实说，怎么，黄书记今天到访是？”郑珏看着黄海川。 “这次我带了一个招商团过来，过几天会召开一个招商推介会，还请郑总能参加，同时我也十分欢迎你们四叶草集团到望山来投资。”黄海川笑道。 “黄书记都亲自上门邀请了，到时候的招商推介会，我要是没去，就说不过去了，黄书记放心，我一定参加。”郑珏爽快的应了下来，堂堂一个市委书记的面子，她还是要给的。 “那就谢谢郑总赏光了，不过我可不只是希望郑总参加而已，还是刚才那话，十分欢迎你们四叶草集团到望山投资。”黄海川笑了笑，四叶草集团算是南州本土极具实力的大公司，更拥有深厚的背景，黄海川很乐意邀请这样有实力的公司到望山去。 “好，就冲黄书记这话，我会带个考察团到望山去考察一下，希望咱们能有合作。”郑珏笑着点了点头，一旁，其身边的助理姚敏有些惊讶的看了老总一眼，姚敏跟郑珏有段时间了，对集团内部的事情更是知之甚深，现在四叶草集团内部正争权争得厉害，郑珏虽然是总经理，但其那个从国外留学归来的弟弟一直在插手集团的事务，姚敏隐隐听说两人是同父异母，姚敏现在也弄不清两人谁持有的股份多些。 她原本以为郑珏长期担任四叶草集团的总经理，负责集团的日常运营和具体事务，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早就将四叶草集团牢牢控制在手里，但如今才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姐弟俩相争，郑珏那不学无术的弟弟反而占了上风，姚敏都有些看不明白其中的状况了，反正现在郑珏在公司内部的话语权已经大大削弱，眼下这么快就答应了黄海川的话，姚敏都不知道郑珏到时候能不能成行。 黄海川见郑珏答应得如此爽快，脸上满是笑容，“郑总，那我们就等到时候招商推介会的时候见了，相信我们一定会有合作。” “好。”郑珏笑着点头，见黄海川起身，郑珏也站了起来。 “郑总，我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过些天见。”黄海川临走前同郑珏握着手。 郑珏一直将黄海川送到了酒店门口，目送着黄海川离开，一旁的姚敏这时候才忍不住开口，“郑总，您答应了那位黄书记，到时候去不了怎么办？” “只是带个考察团去望山考察，难道我这个总经理现在连这个也做不了主吗？”郑珏冷着脸，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她那‘好’弟弟也在酒店办公，一来就让人在酒店顶层给他腾出了整整半层楼专门做他的办公室，花了好几千万请人来进行装修设计，郑珏都不知道他是来玩乐享受的，还是来真正做事的。 姚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集团原本是没有ceo这个职务的，所有的事情都是郑珏这个总经理负责，但因为郑珏的弟弟回来，公司愣是又设了一个ceo的职务，郑珏要向其弟弟汇报工作。 姚敏叹了口气，她跟在郑珏身边工作，自然是希望郑珏好，但郑珏现在在公司的处境可不怎么样，她跟了郑珏快两年了， 都从没听过郑珏的家事，更不知道郑珏的父母是谁，很奇怪的是，集团的人，似乎也没人清楚这位美女老总的家庭情况，姚敏想着也许只有公司那几位基本上也没怎么出现过的董事会股东才清楚吧，但几人，有时候一年到头都没见到在公司里出现过一次，最近的一次，也就是郑珏那弟弟回来时才召开了一个会议，几位股东联名提议由其掌管公司，大大削弱郑珏对集团的管理权。 姚敏弄不明白郑珏的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她是姓郑，而其弟弟却又是姓关，两人压根就不是同一个姓，这可着实是让她迷糊不已，同一个父亲也该是同姓才对呀，而其那个弟弟，更像是突然冒出来一样，事先压根就没人听说过。 黄海川从东方大酒店出来，看了下时间，黄海川准备再去拜访美园食品公司的老总，美园食品作为全省食品行业的龙头老大，和望山市应该能有合作的地方，望山市多山，经济落后，但却胜在环境好，没什么污染，类似美园食品这样的大公司，需要建立自己的绿色食品产业基地来供应自己，黄海川担任南州市长时，到美园食品公司也考察过一次，对这家公司也颇为了解，这次回南州，黄海川早早的就打了这家省内食品行业龙头老大企业的主意，希望能将这家年营业收入三四百亿的公司引入望山投资。 望山重点就应该发展绿色产业，而望山市优渥的自然环境更为其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黄海川到望山来，依然是要将自己的施政理念带到望山来，在南州，他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调走，眼下到了望山，黄海川也希望能有一个充分施展的平台以及宽裕的时间来实施自己的想法。 望山要走绿色兴市的路子，这是黄海川的想法，现在望山市是全省倒数第一的经济穷市，黄海川心里给自己定了个目标，他要摘掉望山那倒数第一的帽子，如果他能在望山呆五年甚至更长时间，他希望能让望山有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南海省十二个地级市，他希望自己能把望山带进前三，这是黄海川的目标和野心。 黄海川没有直接去美园公司，而是先回到了市里一行人下榻的酒店，黄江华和李勇在酒店里等他，黄海川到了之后，两人正在酒店门口站着。 “中午给你们放假，都干嘛去了。”黄海川下车后笑道。 “没地方去，直接回家睡了个大觉，我妈要拉我去相亲，吓得我差点就落荒而逃。”黄江华笑道。 “相亲有什么好怕的，小黄，你今年好像是二九？”黄海川笑着看了黄江华一眼，他应该没有记错，转头又看了看李勇，笑着指着两人，“你们两个现在都是光棍一条，我给你们一个任务，明年年底前，都得给我成家，要不然这别人都该说跟着我黄海川的人连老婆都讨不到了，我可背不起那种骂名哟。” “书记，怎么会呢，哪有人会吃饱了撑着说这种闲话。”黄江华笑道，黄海川关心他们这些下属的个人情况，让他们打心眼里感动。 三人正说着话，猛的从酒店大厅传来一阵吵闹声，黄海川转头看去，看到有常务副市长张立行的身影，微微一愣，旋即快步往里走去，只见大厅里乱作一团，张立行嘴角微微有些淤青，之前他曾经两次踩到的那漂亮女人站在一旁，神色有些惊慌，而中间，张立行的秘书和几名市里的工作人员正追着一名年轻人打。 瞅见张立行嘴角的淤青，黄海川有些愣神，张立行这是挨了一拳头？ “张副市长，怎么回事？”黄海川走上前，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一幕，瞥了一眼旁边那撞过两次的漂亮女子，黄海川不知道对方是市电视台的当家主播，这会看到对方，黄海川心里还暗道跟这个有些刁蛮的女人还真有缘，几天内就碰到三次了。 第1243章 张立行显然没有想到黄海川会突然出现，挨了一拳头的他，这会端的是羞于见人，不用想也知道嘴角那淤青分外明显。 “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地痞流氓，见人就打。”张立行脸色并不好看，说着话，往旁边的苏岩扫了一眼。 被追打的年轻人此刻正叫嚣着‘你们敢打老子，老子让你们走不出南州’之类的话，但这会却没人听，张立行的秘书眼看领导被打，这会正卯足了劲要在领导面前表现一下，帮领导找回点面子。 也不知道是谁看到了黄海川，这才停手了下来，而此时，那年轻男子也早已跑出酒店，嘴上还一直放着狠话。 几名市里的工作人员站在一旁，小心的瞅着黄海川的脸色，再瞄一眼张立行，没人说话。 “怎么回事。”黄海川看向了张立行的秘书王华成。 王华成嗫嚅着，瞅了一眼领导的脸色后，才道，“黄书记，刚才那人在纠缠苏小姐，我们刚从楼上坐电梯下来，就看到那人追着苏小姐不放，嘴上还说着下流的话，张市长就呵斥了一句，结果那人就大打出手。” 王华成只是大致说了一下，他也不敢直接说领导被打，但只是这么说，也足以让黄海川了解事情的情况。 黄海川神色疑惑，看向苏岩，王华成说的苏小姐，似乎就是指对方？ “黄书记，我是咱们望山市电视台的主持人，这次是市里宣传部让我跟着过来。”苏岩走了上来，没敢正视黄海川，小声的说着，张立行等人在一旁，苏岩并未提及两次和黄海川相撞的事。 “哦。”黄海川恍然，他让宣传部从市电视台里选一个能说会道的，外形气质好的，到时候推介会上可以向与会的人介绍和展示望山的城市形象，没想到选的人会是对方，难怪在高速服务站会遇到对方。 黄海川没有询问对方和那男子有什么瓜葛，一场闹剧，也没有深究的必要，旁边的张立行无缘无故的挨了一拳头，脸都快绿了，他要是详细问，张立行老脸能挂得住才怪。 没说什么，黄海川转头对张立行道，“张副市长，我下午还要去拜访几家企业，晚上也不过来吃饭了，你们就自行解决晚饭。” “好。”张立行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本来我也在南州也有一两个认识的商界的朋友，还想着去走动一下，看来下午是不行了。” “张副市长好好休息就是。”黄海川点了点头，看着张立行那挂彩的脸，心知张立行这是顾及个人形象，不想这样出去会客。 目光从苏岩和王华成等人脸上扫过，黄海川快步走出酒店，张立行在黄海川走后，脸上的神色终于阴沉了下来，看了看秘书王华成，王华成似乎立刻就会意，招呼着其他两名工作人员，嘴上说着出去走走的话。 其他人都走了，张立行这才看向苏岩，“小苏，你到我住的房间一下。” 张立行说着，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去。 苏岩脸色发苦，看着张立行的背影，苏岩不想跟上去，但又不敢违背张立行的话，特别是想到刚才张立行因为她的缘故还挨了一拳，苏岩脚步迟疑着，心里万般不愿，却只能跟着张立行进了电梯。 张立行住在酒店六楼，市里这次来的人大部分都是住在五楼，只有张立行和另外一个副市长许斌，包括市委秘书长吴宁等少数领导才住在六楼。 上了楼，张立行知道吴宁和许斌等人都出去了，径直走进自己房间，回头看了苏岩一眼，张立行嘴角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留着门，张立行先走了进去。 苏岩咬咬牙，跟了进去，将门大开着，苏岩心里这才踏实了一点，看见张立行已经坐在椅子上，视线落到她身上，苏岩就感觉皮肤上跟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浑身不自在，不敢靠张立行太近，小心的看了张立行一眼，苏岩嘴上问了一句，“张市长，您没事吧。” “小苏，你说我这不明不白的为你挨了一拳，你就站那么远，也不知道过来关心一下？”张立行盯着苏岩，往门外看了一眼，突的起身站了起来。 “张市长，你…”苏岩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张立行笑着，从苏岩身旁走了过去，将门关上，‘砰’的一声，犹如在苏岩心脏上砸了一下，苏岩身子一颤，回头看着那关上的门，神色有些不自在，看到张立行嘴角的淤青，苏岩灵机一动，道，“张市长，我房里有药膏，对这种淤青很管用的，我回去拿来给您用。” 苏岩转身要离开，还没来得及走，手就被张立行一拉，猝不及防之下就倒在了张立行怀里。 “张市长，您…您要干嘛。”苏岩吓得不轻，挣脱开，蹭蹭往后退着。 “没干嘛，你那什么药膏就不用了，你帮我揉揉，比那药膏管用。”张立行笑道。 “张市长，我，我不会。”苏岩小脸红彤彤的。 “小苏，我这一拳可是因为你才挨的，你就一点表示都没有？”张立行直接坐在床头，看着苏岩那精致的脸蛋和凹凸有致的身材，张立行心里有股火在慢慢燃烧着。 “张市长，我也不知道会发生那种情况，没想到那个男的突然之间就动手了。”苏岩此时想着刚才的事，也有些后怕。 “那男的是什么人？”张立行阴沉着脸，再提起这事，张立行心里还憋火着，他一个堂堂的常务副市长竟然挨了拳头，这要是在望山，他非得将对方整死不可。 “他说他父亲是省委宣传部的副部长。”苏岩低声说着。 “是真的？”张立行眉头一皱，神色多少有些变化，刚才那男的自个喊着父亲是某某领导，还放着狠话，他并没太放在心上，这会听苏岩嘴上也这么说，张立行就淡定不了了。 “我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是他联系的我。”苏岩瞥了张立行一眼。 “你跟他不认识？一个陌生的男人约你，你都会出去，怎么我约你吃饭，你都这么不给面子，小苏，是不是我面子太小了，请不动你。”张立行脸色难看。 “张市长，不是那么回事。”苏岩连连摆着手，她是真的有些怵张立行，要不然也不会一直避着对方，这会对方这么说，苏岩也顾不得别的，赶紧解释道，“我…我不是到省卫视应聘吗，那人不知道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还知道我到省卫视面试的事，主动打电话给我，说他父亲是宣传部的领导，我要想进省卫视，他能帮我，我就想着姑且跟他见见面，看看是真是假，但我也不敢去他说的地方见面，就让他到酒店来，在二楼的餐厅跟他见面，他后来说他父亲是省委宣传部的副部长，我要是跟他那啥，他就帮我弄进省卫视，我没答应，他就对我动手动脚了，所以我就赶紧跑下楼了，哪知道他会追下来。” 张立行闻言，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合着自个也是倒霉，他看到的一幕是那男的要纠缠苏岩，就呵斥了一句，哪知道对方一拳就打了过来。 想着苏岩的话，张立行微微一愣，“你要离开望山？” “望山终归是太小了，省卫视的平台比较大，我希望到更高的平台发展。”苏岩没敢和张立行对视，一直低着头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怵张立行，对方是个市领导，难不成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对方还敢对她用强不成？但张立行不时流露出来的那种阴鸷的眼神，却是让她打心眼里发毛。 “是嘛，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好事呀。”张立行笑容可掬的望着苏岩，心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回事，这女人真要是应聘上了省卫视，那他可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小苏，在望山不也挺好的嘛，你现在在望山是家喻户晓的名主播，到了省卫视，你就是新人一个，有没有出境的机会还不好说呢，再说了，你以为自个有能力，就真能混出来？你也不是刚踏入社会的人，应该知道哪里有竞争，哪里就有潜规则，你何必为了一个迷茫的前程到省卫视去？你现在在望山不也挺好的嘛。”张立行笑着，眼神在苏岩身上游离着，蛊惑道，“小苏，你要是一直呆在望山电视台，将来说不定能做到副台长，哪怕是台长也未尝没有可能，这可不见比你到省卫视差吧。” 苏岩神色微微一动，抬头看了张立行一眼，副台长、台长，真要能坐到那个位置上，没有人会不心动，问题是苏岩同样清楚，想得到什么，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张立行的想法她很清楚，对方就差没直接暗示了。 “小苏，你老站那么远干嘛呢，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张立行见苏岩沉默着，脸上也有了些喜色，站了起来，靠近苏岩，伸手就要揽住对方的腰，只可惜还没碰到，苏岩再次往后退着。 “张市长，我突然想起等下还有个朋友要到酒店来找我，我得先出去了。”苏岩说着，看也不敢看张立行，转身就要往外走。 “小苏，急着走干嘛。”张立行这次是眼疾手快，一下就将苏岩拉了过来，顺势一推，两人直接倒在了床上。 苏岩尖叫着，“张市长，你干嘛。” 张立行浑然没有顾忌，伸手强按住苏岩，看着这早就朝思暮想的可人儿，声音都急促了起来，“小苏，我想你好久了，你就跟了我又能怎样，我还会亏待你不成？只要你跟我，我向你保证，我让你三年内成为市电视台的副台长，将来更能让你当上台长，说到做到。” “张市长，你这是犯法，你放开我。”苏岩花容失色，用力的推拒着。 “犯法？在望山市，我就是法，我就是天，有本事你去告我试试。”张立行嘿嘿笑着，瞅着苏岩那吹弹可破的小脸蛋，今天终于找到机会和这女人单独在房间里，张立行又岂会轻易放弃机会。 “张市长，你再乱来，我真的要大声喊了。”苏岩又惊又怒，她没想到张立行真的敢用强，明知道是犯法，偏偏还敢这样。 ‘啪’的一声，张立行突然狠狠的甩了一巴掌过去，清脆的耳光声在这紧闭的房间里格外的响亮。 第1244章 苏岩呆住了，一个耳光将她打懵了。 “妈的，臭女人，老子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真当自己是什么人了？”张立行瞪着苏岩，恶狠狠的咒骂着，冷笑着，“你家里还有两个老父母，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妹妹，你说我说得对不对？你倒是喊一声给我听听。” 苏岩瞳孔缩收着，死死的盯着张立行。 “这么看着我干嘛？我也没说要怎么样嘛，你要是乖巧听话，你说我还能亏待了你和你的家人嘛，你的弟弟妹妹，让他们来望山，看他们是想要什么工作还是想要做生意赚钱，我都能满足他们，至于你，我更会好好待你。”张立行一字一句的说着，看到苏岩不在挣扎，一动不动，张立行眼里闪过一丝喜色。 “怎么？想通了？”张立行得意的笑笑，心想女人就是贱骨头，不打一巴掌都不知道自己姓啥。 俯下身子，张立行已经准备进一步的动作。 ‘砰砰’，剧烈的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如同惊雷一般炸响。 张立行眉头一阵黑线，他妈的，谁这个时候这么不识趣的过来？ 听着敲门声不断，外头还有人大声喊着开门，张立行低声骂了一句，从苏岩身上爬了起来。 苏岩坐了起来，快速的穿上衣服，伸手抹干了泪水，心里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张立行打开了门，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几个警察给摁住，双手反扣了起来，犹如抓犯人一样。 “你们干什么的，我是望山市常务副市长，你们要干什么。”张立行端的是惊怒不已。 “你还常务副市长呢，老子是市长你信不。”刚才被张立行秘书追打和几个望山市工作人员追打的年轻男子这会站了出来，看着眼前的的张立行，骂了一句。 不过骂归骂，年轻男子并没有真的如嘴上表现得那么鲁莽，朝几个警察使了个眼神。 很快，从张立行口袋里搜出了张立行的工作证，经过警察的仔细辨认，确认是真的后，年轻男子也有些发怔，抓着张立行的几个警察更是赶紧放手。 …… 黄海川从美园公司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美园公司老总刘永军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子，早年就是种田出身，后来凭着勤劳和智慧，创下了美园公司这么大一份基业，身家已经上百亿，但平常穿着打扮依然质朴得很，对于黄海川的登门拜访，刘永军也很是热情的欢迎，听到黄海川邀请他参加招商推介会，并且到望山去考察，刘永军很给面子的答应下来。 “书记，凭借您在南州担任市长时的一些人脉，我看能给望山带去不少投资呢。”回来的路上，黄江华同黄海川笑道。 “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要是能让美园公司到望山市投资，那是再好不过，他们现在重点是发展绿色食品，这符合我未来对望山的产业规划。”黄海川笑了笑，看着手上的资料，道，“我打算在望山市新建立一个高科技农业产业园，重点发展望山市的绿色农业，望山市的自然条件优越，我想这也是个得天独厚的条件。” “书记您现在才刚到望山，就一直想着为望山的建设着想，这望山市的老百姓早该盼着您到了。”黄江华开着玩笑。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笑，望山市现在不仅却外来投资，更缺资金，黄海川此行到南州，也在想着要不要和几家国有银行的省行负责人会面，多为望山争取一些信贷资金，银行资金的信贷支持，无疑是地方政府建设的一大资金来源。 “书记，您是要先回下酒店，还是？”前头开车的李勇问道。 “先回一下酒店。”黄海川想了一下，吩咐道，这次一块跟来南州的副市长许斌，在市里是分管科技农林等口子的，黄海川打算回去跟对方谈一下，让许斌尽快整合出一些优势农业项目，趁着这次在省里招商，多找一些实力雄厚的企业合作，美园公司的资料，黄海川无疑也要让许斌着重了解一下，争取将这家本省的龙头食品企业拉到望山投资。 黄海川没办法事事都亲力亲为，他在牵线搭桥后，有些只能分工交给下面的人。 回到酒店，黄海川再次打着徐丽珠的电话，还在路上的时候，他已经先分别给许斌和招商局局长徐丽珠打了个电话，许斌还在回来的路上，而徐丽珠跑了一下午后刚回来，这次招商推介会具体是由市招商局筹备，黄海川也打算先具体听下徐丽珠的汇报。 这会到了酒店，再打徐丽珠的电话，却是没人接，黄海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徐丽珠刚刚不是说已经回来了吗？ 问清徐丽珠住在508房，黄海川不由得直接坐电梯到五楼，来到房门外，敲了敲门。 “奇了怪了，这徐丽珠还放我鸽子不成。”黄海川敲了下门，见也没动静，端的是疑惑不已，徐丽珠刚刚就说回到酒店了，对方犯不着在这种事情上骗她，况且徐丽珠区区一个招商局局长，应该也没胆子跟他乱说才是。 转身正准备离开，冷不丁的就听到屋里传来‘来了来了’的声音，紧接着房门就打开，看着眼前的徐丽珠时，黄海川直接愣住。 徐丽珠只裹了一条浴巾，头发也还湿漉漉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往门后站了一下，徐丽珠这是在请黄海川进去。 黄海川轻咳了一声，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突然听到边上的房门有动静，好像是有人要出来，黄海川知道其他房间可能也住着市里的人，这会徐丽珠裹着浴巾，黄海川也生怕被人看到闹出什么误会，赶紧走了进去。 徐丽珠将门关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着，“黄书记，刚您打电话过来，说一会才到，我以为您没那么快，下午出去跑，出了一身汗，想着等下要给您汇报工作，一身臭味也不好，就打算先洗一下，哪知道您会这么快回来，刚才电话响我没听到，听到敲门声我才赶紧跑出来，看到还有未接电话，我才知道可能是您在敲门，所以就……” 徐丽珠说着，又进了洗浴间，道，“黄书记，您稍等一下，我换下衣服。” 徐丽珠其实还没洗完澡，要不是听到敲门声，也不会匆匆忙忙的裹了条浴巾出来看下，不敢让黄海川等，这才先开了门，这会这种场面，她其实也有些尴尬。 女人洗澡一向是很会磨时间，徐丽珠此刻也顾不得再慢慢洗，最后冲洗了一下，赶紧换上了衣服走出来。 “黄书记，很抱歉，让您等了。”走出来，徐丽珠看了黄海川一眼，眼神闪烁着，多少还有些不自在。 黄海川打量着徐丽珠，对方头发湿漉漉的没法绑起来，但就这样放下来，却是让黄海川眼前一亮，徐丽珠有四十多岁了，但头发放下来，却好像年轻了几岁一般，再加上刚洗完澡，脸上还红扑扑的，端的是让黄海川跟之前看到对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徐丽珠走过去给黄海川倒着水，端到了黄海川面前，短暂的尴尬后，脸色已经正常了许多。 “你也坐吧，不用站着。”黄海川接过水，淡然说了一句。 徐丽珠闻言，点了点头，在一旁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径直就向黄海川汇报道，“黄书记，下午我去联系了南州市体育馆，打算将招商推介会放在那里，您之前说尽量搞大一点，我就想在酒店有局限性，索性就放在体育馆，再者，之前我们也搞过几次招商了，虽然规模不大，但局里都有现成的招商项目，直接就可以拿出来展示，而且我让人给下面的区里和县市都打了电话，让他们也都准备一些招商项目，我想几天时间，应该是足够的，南州市这边，我带的人手也够，除了联系企业外，布置场馆啥的，都忙得过来。” 房间外，苏岩在自己房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着，不时的往徐丽珠的房门瞅着，她和电视台的两个同事也是和招商局的人一块住在五楼，她的房间就正对着徐丽珠的房间，刚才听到敲门声，她好奇的走出来拉开门要看着，正好看到徐丽珠裹着浴巾开门，而黄海川就站在房门外，苏岩登时就条件反射的赶紧关上门，生怕被徐丽珠注意到她看到了。 黄海川很快就走进了徐丽珠的房间，而徐丽珠和黄海川，却是都没注意到她拉开了一个门缝偷偷看着，苏岩不知道黄海川找徐丽珠干嘛，但徐丽珠穿着浴巾给黄海川开门却是让她看了个正着，苏岩不知道黄海川和徐丽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关系，但是亲眼看到的那一幕，却是让她不得不浮想联翩。 苏岩一直在等着黄海川出来，心里甚至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是她还没有最终下定决心，盯着徐丽珠的房门，眼里满是矛盾。 第1245章 房间里，黄海川听着徐丽珠的汇报，对于徐丽珠不把地址设在酒店，黄海川并没异议，招商推介会的规模办得大一点，这本就是他的意思，徐丽珠这也是照他的指示去执行。 “体育馆那边有问题吗？”黄海川问了一句。 “没问题，人家听说我们是望山市的，还很欢迎呢，他们一个负责人嘴上还说着‘咱市里的黄市长就调到望山去当书记了，这望山以后和南州就跟兄弟城市一样’。”徐丽珠有模有样的学着那说话人的口吻，说着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我们租场馆的费用，他们还给我们减半，黄书记，还是您的面子大。” 黄海川听着，不知不觉也笑了起来，暗道下面的人还真会给他长面子，也不枉他在南州当了一年市长，一个体育馆的租赁费用不会贵到哪去，但偏偏这一点小钱却是让人心里头舒服，还让黄海川觉得有面子。 “丽珠局长，这几天，你和你们招商局的人就多辛苦一点，这次的招商要是能圆满成功，到时候回到望山，咱们办个庆功会，给你们招商局记一功。”黄海川笑道。 “黄书记放心，我们会全力以赴，这也是我们的职责，我也希望能给市里多拉一些投资，望山市太落后了，像我们在省城，说我们是来自望山，人家看我们的眼神就像是看一群来自山沟沟的乡巴佬，我们心里可都不好受。”徐丽珠摇头笑着，定定的看着黄海川，眼里也有些期望，“黄书记您来到望山，我想包括我的很多人，都很期待，相信黄书记能给望山带来一些崭新的变化。” “丽珠局长，我可得先说好，这种高帽子不能随便戴，万一我要是没做到，不只是你们，连市里的老百姓可都得戳我的脊梁骨了。”黄海川开着玩笑，瞥了徐丽珠一眼，微微摇着头，这溜须拍马，也算得上是官场中人必备的本事了，差别无非就在于有些人的技巧高，不露声色，不着痕迹，让人听了舒服，有些则是让人听了恶心。 起身站了起来，黄海川打算离开，要是在外面听徐丽珠的汇报，黄海川还觉得没什么，单独在房里，还是酒店的房间，黄海川也觉得不自在，特别是徐丽珠刚洗完澡，脸上那略带潮红和慵懒的脸色，很容易就激起男人的非分之想。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这几天你们碰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也可以直接找我汇报。”黄海川边说边往外走。 “黄书记，您不再坐一会？”徐丽珠挽留着。 “不必了。”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心想要是再多坐一会，出去被人看到的话，指不定还以为在房间里干什么来着，这年头，要是说女下属在酒店房间给领导汇报工作，任谁都会想歪，谁知道是不是汇报到床上去了？黄海川刚到望山，可不想招惹什么谣言，而且闻着徐丽珠身上那不时飘过来的香味，黄海川也不自在。 示意徐丽珠不用送，黄海川打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徐丽珠对门的房间，苏岩一直通过门缝往外看着，看到黄海川这么快就出来时，苏岩疑惑的皱了下眉头，心里想着黄海川这出来得可够快的，不过有心事的她，也没心思多想，在看到徐丽珠只是送到门口，并没有出来后，苏岩在徐丽珠房门关上后，很快就走了出来，快步跟上黄海川的脚步。 黄海川刚进电梯，苏岩抢在电梯门关上前的最后一秒终于也跑了进去。 见到电梯里只有黄海川一人时，苏岩微微一愣，随即更多的是喜悦，转头看着黄海川，见黄海川的目光也落到她身上，苏岩不自然的笑笑，张口就是道歉的话，“黄书记，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黄海川笑着道，看着这个市电视台的美女主持，和对方也算是有缘，刚来望山，碰到的就是对方，还踩了对方来着。 “我不知道您是新来的书记，所以…所以……”苏岩支吾着没好意思说，她之前的态度，确实也有点骄横了一点。 “所以态度就冲了点是不？”黄海川笑道，“苏小姐，你这么说，我要不是书记，你蛮横就理所当然了，我是书记，你就觉得自个做的不对了？” “黄书记，我……”苏岩有些紧张的看着黄海川，黄海川的话，让她羞愧不已。 “呵呵，跟你开个玩笑，两次我都踩到你了，不管谁对谁错，我也有责任，不过本来就是一件小事，苏小姐也不用特地记在心上了。”黄海川微微一笑，他看出苏岩似乎就是专门来道歉的。 “黄书记您真大度。”苏岩嘴上说着好听的话，小心的瞥了黄海川一眼，“黄书记，您能把您的电话号码给我吗？” 黄海川一愣，看了苏岩一眼，很快就笑了笑，“可以。” 将自己号码报给苏岩，电梯到了楼下后，黄海川要在酒店大厅等许斌回来，苏岩见黄海川并没有立刻离开酒店的意思，不由得一直跟在黄海川身旁，同黄海川聊着。 酒店大堂里，进进出出的人不时有望山市的工作人员，这一幕，都被人看在了眼里，苏岩脸上逐渐有了笑容，她希望越多的人看到越好，有意无意的，苏岩想给人营造一种她和黄海川亲近的印象。 许斌回来时，苏岩见两人有工作要谈，这才识趣的离开，返回楼上，但和黄海川站了一会，尽管没谈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苏岩也已经心满意足，不少人都看到她和黄海川在一起，苏岩达到这个目的就满足了。 黄海川直接在酒店大堂和许斌谈了一会工作，一直到六点左右，因为晚上约了吴汉生，黄海川才结束两人的谈话，许斌给他的印象是话不多，人有些沉默，很容易就让人忽略的一个人，要是他不说话，你可能都不知道还有他这么一个人存在。 两人在谈话的时候，许斌更多的也只是沉默，都是黄海川在说，这无疑让黄海川对许斌这个人也有些好奇，不知道这样一个人如何坐到了副市长的位置上。 第1246章 从酒店里出来，黄海川上车后，黄江华跟在后面，等到了车上，才道，“书记，我刚才在楼上听到了一点八卦。” “什么八卦？”黄海川随口问道。 “我听两个工作人员在谈论，下午有一帮警察上门，直接找上了张副市长，听说张副市长还差点像犯人一样被抓了。”黄江华说着不经意间听到的小道消息。 “你从哪听到的？”黄海川一愣。 “有刚回来的工作人员在嚼舌根呢，一不小心被我听到了，看到我就赶紧闭嘴了，听说刚刚那苏小姐，当时是从张副市长房间里出来的，脸上还有个巴掌印。”陈讲话说道。 “然后呢？”黄海川不动声色的问着，刚才他并没看到苏岩脸上有巴掌印，不过也许早就消了，当然，也有可能黄江华听到的纯粹就是乱讲的。 “然后就没了……那俩议论的人看到我，立刻就噤声了。”黄江华摇头笑道。 黄海川闻言，有些奇怪，他下午并没接到什么电话，这说明应该是没发生什么事才对，不过想到黄江华所听的，也不一定就靠谱，黄海川本想拿出手机给张立行打个电话过去询问一下，想想终究还是作罢，他这贸然的打电话过去，更为唐突。 “书记，刚才在酒店，并没看到张副市长，应该没啥事吧。”黄江华问道。 “张立行是望山市的常务副市长，那些警察估计是没弄清楚身份，要是弄清楚了，断然不敢来抓人。”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可能是有别的误会吧，你听别人讲的也没头没尾，咱们也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 黄海川和黄江华不知道，此时他们所谈论的对象，张立行，正在另外一间酒店里和省委宣传部的副部长姜伟在吃饭，一旁，中午打了张立行的那年轻人赫然在座。 姜伟举杯同张立行喝着，嘴上说着抱歉的话，“张市长，犬子莽撞，我这当父亲的也教子无方，实在是对不住。” “年轻人，脾气躁了点，可以理解。”张立行笑着打哈哈，浑然没有中午被打时的半丝暴怒。 “这也就是张市长才这么大度。”姜伟满脸笑容，转头看了儿子一眼，眼睛一瞪，道，“臭小子，还不起来给张市长道歉，看你做的好事，幸亏张市长宰相肚里能撑船，不想跟你计较，要不然看你惹的祸。” 姜龙飞站了起来，父亲给他使的眼色他早已看到，姜龙飞也是个懂得见风使舵的主，这会端起酒杯，朝张立行道歉着，“张市长，中午我不知道您的身份，多有得罪，这杯酒我敬您，向张市长您赔罪。” 姜龙飞说着，一整杯酒，一口下肚。 “哎呀，不知者不怪，年轻人闯点祸也不算什么，不冲动的年轻人就不叫年轻人了。”张立行笑眯眯的说着，看着姜龙飞的眼神愣是显得格外亲切。 姜龙飞也笑着，说着奉承张立行的话，两人俱是笑容十足，中午那一幕不愉快，似乎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姜龙飞忘了张立行让身边工作人员打他的一幕，而张立行，似乎也忘了姜龙飞后来带警察找上门来险些将他抓起来的事。 两人都笑得很灿烂，张立行也主动和姜伟喝了一杯，这才坐了下来，道，“姜部长，我一直对陆部长仰慕得很，不知道姜部长能否引见一二。” 姜伟眯着眼，目光从张立行脸上扫过，脸上多了些玩味的笑容，他就知道张立行这么好说话，肯定是有所求，果不其然，合着是想搭上陆成林这条线，陆成林是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是他顶头上司，他无疑能帮张立行牵线搭桥，和陆成林认识，他在部里，本就是属于陆成林的亲信一脉。 “成林部长一直都很关心落后地区的文化活动的宣传和推广，张市长要是有心，可以邀请成林部长到望山市视察嘛。”姜伟淡然笑着。 “陆部长是省委领导，就怕我邀请不动哟，这还得多靠姜部长帮忙。”张立行笑道，不动声色的瞥了姜伟一眼，张立行利用过来赴约前的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大致约莫打听了一点姜伟的喜好，匆匆备了一份礼物，这会包厢里只有他和姜伟父子两人，张立行将礼物拿了出来，笑道，“姜部长，听说您喜欢玩佛珠，我这正好有一串，别人送的，我也不好这玩意，姜部长帮忙瞅瞅，不知道姜部长看不看得上眼。” 姜伟微微一愣，很快饶有兴致的接过佛珠，只是扫了一眼，又拿起来闻了一下后，姜伟就撇了撇嘴，放到一旁，“张市长应该是不玩佛珠的吧。” “我还真不懂这个，平常也没多大兴趣，这不，朋友送的，还跟我说是真正上等的沉香呢，我不懂这个，连打开都没打开过呢。”张立行笑道。 “呵呵，不知道张市长的朋友是被人蒙骗了，还是他也在蒙你，这条沉香手链严格上来说应该是假的，佛珠的材质算不得真正的沉香，按玩这一行的说法，叫‘药沉’，只是从沉香树上取材，然后用药材和香料浸泡出来的香木，你闻闻味道，就知道这香味并不自然，当然，硬要说它就是沉香手链，也没错。”姜伟笑道，说到他感兴趣的，姜伟话也多了起来，给张立行普及着，“现在真正上好的沉香，一克要几千块到几万块钱不等，主要看品相，这条佛珠要真是上等沉香做的，几万块都买不到。” “是嘛，敢情是条假的，我还一直藏着，早知道就扔了，回头非得把我朋友拎过来骂一顿，送一条假货给我，这不是欺我这种不懂行的人嘛。”张立行很是恼火的说着，脸都差点绿了，他这是让秘书临时去买的佛珠，这种东西，大商场偏偏还没卖，还是找了好一会才找到有卖这玩意的，花了一两万块买了一条那店里最贵的，据说是镇店之宝，没想到买回来一假货，张立行是想投姜伟所好，这下还真是投到阴沟里了，钱还是小事，这事整的，真丢人呐。 姜伟似笑非笑的看了张立行一眼，他不知道张立行这是掏钱买的还是真像他所说是朋友送的，就看他看这佛珠的色泽，更像是新品，不过张立行怎么说他就怎么听，没必要装得太明白，免得张立行脸面挂不住，毕竟张立行这也是一片心意。 一两万块买了一条假佛珠过来，张立行也不好意思再提佛珠的事，琢磨着回去得让人留意这玩意，怎么着也得弄出件好货色来，既然姜伟是真好这个，那要投其所好还不容易。 第1247章 金都酒店，黄海川吃饭应酬的老地方，黄海川到了之后，路鸣已经先过来，吴汉生还没到，路鸣在包厢里坐着，谭芳并没有在，知道路鸣是因为她碰到了麻烦，当着黄海川等人，谭芳也不好意思过来。 “黄市长。”路鸣看到黄海川进来，立刻站了起来。 “坐吧，自己人就不用见外了。”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路鸣坐下。 “因为我的事，还要麻烦黄市长您，我这实在是丢人得紧。”路鸣惭愧道。 “谈不上麻烦，没有这档子事，廖东华也会找别的机会找你麻烦。”黄海川笑了笑，“现在他有你的把柄却隐而不发，应该也是留了余地了。” “哎，这次真是够丢人的，谭芳只是去局里找了我一次，就被人盯上了。”路鸣苦笑着摇头，“说来说去，是我太大意了，不够小心。” “廖东华真要找你的麻烦，就算你再小心，难免也会被抓住把柄，除非你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黄海川微微一笑，“有心对无心，你防不胜防的。” “黄市长这么说，我这心里倒是好受点。”路鸣摇了摇头。 “怎么，没考虑把你老婆接到南州来？”黄海川笑着看了路鸣一眼。 “没有，她在溪门县有她的工作，办调动也麻烦。”路鸣干笑了一声，这话说出来他也有点心虚，主要还是不希望老婆过来，他自己一人在外，无疑自由许多，况且现在有谭芳这么一个小少妇，路鸣更不希望妻子过来了。 黄海川笑了一下，明智的不再提这事，包厢门被人推开，吴汉生过来了，黄海川也站了起来，笑道，“汉生老哥现在可是个大忙人哟，想约一次不容易。” “别人要约不容易，海川你一打电话给我，我这不就过来了。”吴汉生笑着看了看黄海川，两人说话显得随意得很，转头看了路鸣一眼，吴汉生微微点了点头。 路鸣很是知情识趣的帮吴汉生拉开椅子，等黄海川和吴汉生都坐下后，路鸣也才坐了下来。 “晚上要喝点酒吗？”黄海川看向吴汉生。 “都行，适当来一点也没关系。”吴汉生晚上并没别的事，也不介意喝点酒。 “那行，就来点红的。”黄海川笑着要喊服务员进来，路鸣已经又站了起来，“黄市长，我出去招呼，您和吴副省长坐着就行。” 路鸣走了出去，黄海川看着路鸣的背影，心知路鸣应该是要给他和吴汉生留一个讲话的空间，这会和吴汉生也没拐弯抹角，笑道，“汉生老哥，我看路鸣是得直接调回省厅了，留在南州市，那廖东华看来是容不得他。”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吴汉生眉头一皱，晚上黄海川邀请他，又有路鸣在场，吴汉生并不笨，黄海川这么一说，他就猜到可能发生了什么。 “路鸣被廖东华抓住了一个小把柄，廖东华现在并没有抖出来，估计也是不想做太绝，所以我想路鸣留在南州市局是不太合适了，还不如调回省厅去。”黄海川说道，并没直接说路鸣的事，和小情人的事被人抓住把柄，这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黄海川也是尽量帮路鸣留着脸面。 “廖东华的肚量这么小吗。”吴汉生蹙着眉。 “兴许是他对路鸣一直不放心吧。”黄海川淡然一笑，“换成我是廖东华，也许这会这么做，毕竟旁边有人虎视眈眈，有可能会威胁到自己，那种感觉可不好。” “黄海川，你倒是实诚。”吴汉生笑着摇头，“廖东华这个人，说实话，我跟他直接接触还真不多，他跟廖全进应该是一路的。” “恩，他跟聊全进关系颇为密切。”黄海川点了点头，“路鸣这事，现在也只能退让了，免得多生是非。” “将路鸣调回省厅，现在要给他安置一个好的职位，还真头疼呀。”吴汉生轻抚着额头，这话并不是他敷衍黄海川，和黄海川的交往，吴汉生现在也是直来直往，并没有来虚情假意的那一套。 “对了，你不是调到望山了，要不将路鸣也带过去算了。”吴汉生突然想到，抬头看着黄海川，笑道。 “我刚到望山，暂时还不好在人事上动刀子。”黄海川摇头笑笑，他也有他的顾忌，想起让李勇深入民间打听到的望山三大害，黄海川也寻思着要打破望山的既得利益集团，光靠他自个也不够，路鸣调过去，的确也能充当帮手，但他现在在望山是初来乍到，黄海川还得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找不到好的切入口，黄海川并不希望过早的在敏感的人事问题上动手。 “说的也是，那回头我看看吧，廖东华，我会找他过来谈话，想必他不敢太乱来。”吴汉生笑道，“给他面子了，他要是还要撕破脸皮，那就是他坏了规矩了。” 黄海川闻言，微点着头，这事吴汉生出面比他出面更合适。 暖和的包厢，对比起山风凛冽的望山市，黄海川等人穿着短袖坐在包厢还觉得有点热的时候，望山市的夜晚，晚上如果还在外面晃荡，却是已经得穿上长袖的衣服。 市长李开山，已经是夜晚，李开山依然呆在自己的办公室，时针已经指向八点，灯火通明的办公室，似乎也在彰显着这位望山市政府一把手的勤勉。 办公室门静静的从外边推开，高跟鞋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办公室尤为刺耳，梁婧走到李开山的办公桌旁，帮李开山收拾着刚刚打回来吃完的晚饭，抬头看了李开山一眼，“李市长还不回去？” “还不回去。”李开山摇了摇头，梁婧进来，打断了他的思路，李开山此刻站了起来，走到办公室的窗户旁，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背对着梁婧，道，“远处的江滨区，梁主任看到了吗。” “恩，看到了。”梁婧走了过来，遥望过去，正是机器还在轰鸣的江滨区，那里要打造一个新城，张立行更是雄心勃勃的说要搞出一个望山速度，两年时间建立起一个新城，这相应的代价就是工地上经常是二十四小时开工，两批工人换着倒班。 梁婧有些疑惑，转头看了李开山一眼，不知道李开山为何突然说这个。 梁婧正寻思着，却没想到李开山下一句话会来得如此石破天惊，只听李开山道，“那里是望山市未来的新中心，也是望山市腐败的集中地，我想将来很多人会因此上断头台，梁主任，你信不信。” “李…李市长，您说什么呢。”梁婧吓了一跳，看着李开山，说话都有些不自然。 “我的话，梁主任应该明白。”李开山回过头，直视着梁婧，“梁主任，我知道你和张立行他们一伙牵扯还不是很深，希望你能悬崖勒马。” “李市长，您的话，我有点听不明白。”梁婧脸色有点惊慌，“李市长，时间也不晚了，您也该早点回去休息了，我家里还有孩子，就先回去了。” 梁婧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后面却是传来李开山的声音，“梁主任，你的孩子不都是你丈夫在带吗。” 梁婧身体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定住，愣愣的站住，她和丈夫没离婚，但却是分居，公公婆婆和丈夫住一起，孩子平常就是公公婆婆在带，梁婧不时会过去看孩子，但和公公婆婆，基本也无话可说。 李开山的话，让梁婧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借口被李开山当面戳穿，梁婧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只是李开山今晚的表现无疑很不同寻常，让梁婧心里有些发毛，别看她平常跟张立行一样，内心里有点看不太起这个有点老气的市长，但正的终归是正的，梁婧也不知道李开山今晚是不是吃错药了，竟然会当她的面说这些。 李开山敢说，梁婧却是不敢多听。 办公室里的闹钟滴答滴答的响着，梁婧站在原地，脚下如同灌了铅一样，感觉到背后李开山的脚步在临近，在这寂静的办公室里，她甚至能听到李开山的呼吸声，如同李开山的人一样，深沉而又带着老迈，梁婧心里打鼓，李开山的反常，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李开山绕到梁婧跟前，盯着梁婧，看着那张带着些小妩媚的脸上有些许惊慌，李开山眼里闪过一丝嘲讽，“梁主任，秦鹏这个人，你认识吧？” 梁婧神情一窒，目光紧紧的盯着李开山。 “李市长，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谁。”梁婧深吸了口气，眼神转为平静。 “咦，这人不是跟你小学初中还有高中多是同班同学吗？”李开山一脸惊讶，看着梁婧，“你俩难道不是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吗？” 梁婧心头一跳，李开山本来老气沉沉但还算平和的脸，此时在他看来是如此的面目可憎，梁婧不用想知道，李开山暗地里调查自己了，她不知道自己如何会引起李开山的注意，和李开山有过节的是张立行等人，李开山为何偏就盯上了她一个女人？ 第1248章 “李市长，您到底想说些什么？”梁婧看着李开山。 “也没想说什么，我就是向你求证一下，看你跟秦鹏认不认识嘛，你刚才说不认识，我就觉得奇怪了，怎么你连那么多年的同学都记不得了，我要是没弄错，那秦鹏在丰山区地税局工作，你年初好像还用自己的关系，帮他提了正科吧？”李开山微微一笑，眼里是一切尽在掌握的神色，和他平常表现出来的软弱和妥协完全是判若两人。 李开山笑着，看着一直保持沉默的梁婧，李开山笑容玩味，背着双手在原地晃悠着，“梁主任呀，你和张立行的那些关系，我就不说了，也懒得多说，不过张立行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你应该也清楚，他把你提到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你一边在讨好他，一边又跟自己两小无猜的小情人打得火热，也不知道张立行知道了会如何。” “李市长，求您别再说了。”梁婧神态终于软弱了下来，李开山一下就击中了她的软肋，梁婧没法再保持平静，张立行的为人，不用李开山说，梁婧自个就十分清楚，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阴险小人，她能当上办公室主任是靠张立行的关系，李开山这个大市长受制于张立行，在这种重要位置上的人事任命，也只能任凭张立行安排，这是她能当办公室主任的缘故。 而她，付出的代价是跟张立行有了不正常的关系，在这件事上，梁婧一开始是被动的，直至张立行靠着权势逼迫她，梁婧才最终屈服，躲不开避不开，那就干脆顺从吧，一副臭皮囊，不也就那么回事，这是梁婧最后的想法，跟张立行有了第一次，后面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梁婧开始变得主动起来，也很快就步步高升，从办公室内一名副科，一路升迁，跟坐火箭似的被提拔到了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这是正处级职位，也是炙手可热的一个位置。 梁婧能坐到这个位置，跟她将张立行伺候高兴了也有关系，但她内心深处是厌恶张立行那个老混蛋的，一方面，她畏惧于张立行的权势，深深的厌恶对方，但另一方面，她也需要靠张立行的权势来坐稳自己的位置，并且期盼着将来能再更进一步，所以她现在在张立行面前多是曲意讨好，但两人终究只是一种交换，不可能有任何感情，梁婧也有自己的情感需要宣泄，和丈夫感情淡漠，昔日的初恋秦鹏重新走进她的视线时，两人很快就又好上了，秦鹏也有自己的家庭，两人更多的只是像偷情一样在一起，但两人都享受着那种状态，秦鹏的甜言蜜语和对她的百般温柔都让梁婧在工作上的压抑得以释放并得到慰藉。 梁婧一直以为自己和秦鹏之间已经够小心的，但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此刻，梁婧想到这句话时，也唯有深深的苦笑。 张立行是个阴险小人，占有欲更是强烈，尽管两人也是不正当关系，但梁婧深知，张立行要是知道她背地里和其他男人打得火热，张立行绝对会打击报复。 “李市长，跟您有过节的是张立行，您为何要为难我一个女人？”梁婧示弱道。 “梁主任误会了，我没说过要为难你呀，瞧你这话说的，我只是向你求证你和秦鹏的关系罢了，既然是真的，那就对了嘛，我也没说别的。”李开山笑道。 “是吗。”梁婧看着李开山，嘲讽一笑，她自认为自己也在官场里面混了十几年了，算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油条，但在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家伙面前，她真的是什么都不是，在官场上，她还是个小学生，还要继续交学费，在这些人面前，她还太嫩了。 “李市长，您想干什么就直说吧。”短暂的沉默后，梁婧再次说道，李开山私底下调查她，要说没有目的，梁婧打死也不信，李开山一个大市长不至于吃饱了撑着去干这种事。 “没想干什么，只是希望梁主任今后能够帮我一些忙。”李开山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帮忙？李市长，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您是个大市长，我只是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您都做不到的事，我能帮上您什么忙。”梁婧苦笑道，嘴上如此说的她，心里却是警觉了起来，李开山要她帮的忙，很有可能是跟张立行的事有关，否则李开山一个大市长还有什么需要求到她这个主任头上的？ 梁婧心里想着，李开山同样是盯着眼前这个称得上美丽动人的办公室主任，三十六七岁的年纪，有些女人在这个年纪已经开始变老，而有些女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却是愈来愈漂亮，梁婧无疑是属于后者，如果不是对美色没有多大的兴趣，李开山都忍不住会对梁婧动心，其实梁婧的长相不是属于那种一看就让人觉得漂亮的，但却胜在耐看，让人越看越觉得有味道。 “梁主任，我知道你很聪明，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的。”目光从梁婧脸上移开，李开山淡淡的说着，依旧是走到窗前，遥望着江滨工地，李开山喃喃自语，“你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眼下就是你的一个机会。” “连李市长您都拿张副市长他们没办法，还只能任他们胡来，李市长觉得我一个弱女子能帮得了您吗？”梁婧没正面回应李开山的话，和张立行除了男女之间的不正当关系，她对张立行他们一伙的事情，涉入并不深，平常更不会主动去过问和参与，所以她对李开山说的，其实反倒并不是很担心。 “只要你有心，那就帮得上忙，女人嘛，总有着男人没有的本事。”李开山笑了笑，盯着梁婧那一身短裙撑得曲线饱满的身材，心里暗道也难怪张立行会着迷。 梁婧脸色有些微红，她知道李开山话里的意思，被李开山这样肆无忌惮的盯着，更让她很不自在，不自然的动了动身子，梁婧顾左右而言顾左右而言他，“李市长，时间不早了，您真的该回去休息了。” “我什么时候回去就不需要梁主任操心了，梁主任记得我的话就是。”李开山笑道。 梁婧没有说话，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如果答应李开山的条件，梁婧深知自个将会走上和张立行的对立面，在如今张立行一伙把持着望山市局面的情况，连李开山都像一个木偶傀儡一样无能为力，她和张立行一伙作对，能有好下场吗？ “李市长，如果我帮不了你的忙呢？”梁婧咬牙道。 “如果你帮不了我的忙，梁主任，我可都替你担心哟，万一你和你两小无猜的初恋情人的事被张立行知道了，我想张立行兴许舍不得对你怎么样，你那初恋情人可就糟糕咯。”李开山嘿然冷笑。 “李市长，您不觉得您一个堂堂的大市长拿这种事来逼迫别人，有失身份吗。”梁婧哀求的看着李开山，“况且我只是一个在官场夹缝中求生存的弱女子，比起你们，我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李市长您既然私下里调查我，您也该知道我并没有深入的参与到张立行他们一伙去，您何必为难我呢？” 李开山听着梁婧的话，老脸也控制不住的抽动了一下，此时此刻，他都觉得自个有些卑鄙，但他又何尝不是被逼的，为难一个女人不算什么好汉，李开山也不想这样，但他同样也是深在局中而迫不得已。 “梁婧，说实话，我也不愿意，你说何必为难你，但你可想过，我又何尝想为难你？你刚说了，我是一个堂堂的大市长，望山市政府的一把手，可你看我像市长吗？”李开山须眉倒竖，已然愤怒到了一定程度，“张立行这伙人不除，望山市就得不到清净，梁婧，如果你还是个望山人，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你就该帮我。” 梁婧心头有些触动，这是李开山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对方突然之间的态度变化也让她有些惊讶，转头看着李开山，梁婧神色复杂。 “李市长，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我真的帮不了什么，你们的事，我搀和不起，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梁婧轻咬着嘴唇，低下了头，在所谓的良知和私心面前，她还是选择了私心。 “梁主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执意这么说，那我也只能告诉你，这事，由不得你，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李开山脸色再次冷了下来，既然好言相劝还是无法让梁婧改变主意，那他只能用自己最不想用的方法了。 “远处的江滨区，就是那些腐败分子给自己掘的坟墓，他们会埋葬掉自己的，梁主任，你帮我，将来说不定还会有立功的机会，能够全身而退，你好好想想吧。”李开山望着远方，目光凛冽。 “李市长您觉得会有那么一天吗？”梁婧喃喃自语。 “会的，陈建飞死了，黄海川来了，这望山，你不觉得已经迎来了变革的最好时候了吗。”李开山张开双臂，老迈的他，似乎以此在表达着迎接新的未来。 梁婧怔怔的望着李开山的背影，李开山这人，梁婧谈不上多么了解，昔日的李开山对她而言是高高在上的，她只是办公室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连让李开山注意她的资格都没有，即便是后来被张立行侵犯之后，迅速被提拔了起来，能够近距离接触李开山了，她对李开山的了解依然是少之又少，李开山除了给她软弱退让、沉默寡言的印象外，梁婧真的不知道这个市长除了当傀儡外，还能干吗。 但此刻，李开山让梁婧想到了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第1249章 在原地站了一会，梁婧咬了咬牙，走出了李开山的办公室。 李开山也没有再阻止梁婧，他相信梁婧是个聪明人，就算暂时没考虑好，也绝对不敢把今晚的事告诉张立行。 听着梁婧已经离开，李开山这才转过身，目视着梁婧离开的方向，李开山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自古红颜多祸水，管不住自己裤带的男人，多半都会因为女人出事，张立行嗜女人如命，这就是张立行最薄弱的地方。 市政府门口，秦鹏开着车静静的停在市政府大门外的马路边，秦鹏没敢开得太近，离了有三四十米远，这会时间不早了，夜色朦胧，再加上张立行这几天不会在望山，秦鹏也才敢将车开到市政府外等梁婧下班。 当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时，秦鹏脸上露出笑容，从车上下来，绕到车子另外一边，提前帮梁婧打开着车门。 “不是让你少到市政府来吗。”梁婧神色疲惫的说了一声。 “小婧，我这不是看你这么晚还没下班，所以过来接你嘛。”秦鹏关切的笑着，“今晚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晚还有工作要做，瞧瞧，这都八点多了，你还没吃饭吧，去你家里，我给你做饭吃。” “李市长晚上加班，我也不好意思走得太早。”梁婧靠着座椅，侧脸望着秦鹏那柔和的脸部线条，这个男人，年轻时候一看就知道是个帅哥，人到中年，越发的有魅力了，都说男人四十一朵花，梁婧深信不疑，秦鹏可不就是这样嘛。 这样一个温柔体贴而又充满魅力的男人，可惜她不是他的妻子，两人十几年的同学情，为什么高中毕业后就会断了联系呢，如果她和他成家，或许现在……梁婧没有再想下去，这个世界上没有或许，时光不会倒退，过去的不会再回来。 秦鹏启动着车子，并没有注意到梁婧的异常，听到梁婧的话，嘴上还笑道，“真看不出我们那位李市长还那么勤劳，这都几点了，他还在工作，人家说当领导好，我看他当这个市长也不容易嘛。” “他当这个市长，可不就是不容易吗。”梁婧低声自语着。 “再怎么不容易，好歹是大市长，换成我，再辛苦我也愿意。”秦鹏咧嘴笑着，“那位置，想坐的人可多了去，小婧，你说是不是。” “如果是像李开山那样，我就不愿意做。”梁婧撇了撇嘴。 “李市长怎么了？”秦鹏一愣，转头看了梁婧一眼。 “没什么，走吧，回家。”梁婧摇了摇头。 空荡荡的三室一厅，梁婧住在几年前买的一套房子里，这是前些年才新建的小区，外墙还崭新的很，梁婧住在五楼，坐了电梯上来，平时如果秦鹏没来，房子里只有她一人。 张立行从来没来过她这房子，尽管她嘴上虚情假意的邀请过，但张立行不是喜欢在办公室里乱来，就是到酒店，没来过这里，梁婧心里也庆幸张立行没来过，这房子，梁婧更愿意当成自己的一片净土，不希望张立行那老混蛋过来。 “你还没吃晚饭吧，冰箱里有没有什么菜，我给你做晚饭。”秦鹏笑道。 “不用了，我在政府食堂吃过了。”梁婧摇了摇头，进了屋，关上门，看着秦鹏第一时间就走去冰箱，梁婧有些感动，这是个懂得细心呵护女人的男人，走过去，从后面轻轻的抱住秦鹏，脸颊贴着那宽厚的背部，梁婧有些迷醉。 “鹏……”梁婧轻喊着秦鹏的名字，语气有些疲倦和依赖。 “怎么了，这不是才两天没见到我，就这么想我啦？”秦鹏笑着转过身，轻抚着梁婧的脸蛋，“我刚到市政府门口接你，瞧你还不太乐意，我这也不是听你说张立行这些天去南州出差了才敢过来嘛，要不然我会那么不知道分寸吗。” “哎，市政府门口，终究是人多眼杂，万一被人看到，有人乱嚼舌根，传到张立行耳里的话，终究是不太好。”梁婧摇了摇头，“还是小心得好。” “我也知道，不过晚上那会都八点多了，基本上都下班了，我停车的地方又离市政府门口好几十米，那里正好没路灯，没人会注意到的啦。”秦鹏笑了笑，温柔的挽着梁婧的肩膀，往沙发上走去，将梁婧按着坐到沙发上，笑道，“你忙了一天也累了吧，来，我来伺候你，帮你按按肩膀，让你放松放松。” 秦鹏笑着走到沙发后面，说做就做，帮梁婧按摩着肩膀，嘴上笑着，“怎么样，我的按摩手法如何？” “鹏，你在家也是对你老婆这样温柔体贴吗。”梁婧眼里莫名有些嫉妒。 “没有，我在家跟她能不吵起来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能温柔得起来，看着就心烦，眼不见为净。”秦鹏苦笑道，“也就是在你面前，我才觉得快乐。” 梁婧眉眼间都欢快了起来，男人的甜言蜜语就是世上最好听的情话，秦鹏的话，让她心情都好上了几分，只是一想到李开山晚上的一番话时，梁婧的神色终究还是黯淡下来，摆在她面前的是一条需要抉择路。 “鹏，我舍不得你，也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梁婧按住秦鹏的双手，突然道。 “小婧，你今晚这是怎么了？我这不好好的嘛，能受到啥伤害的。”秦鹏笑了起来，从后边走了过来，蹲下来看着梁婧，“小婧，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要是累了，现在就去洗澡，洗完澡就直接休息，把精神养好。” “没有。”梁婧摇了摇头，将秦鹏拉了起来，示意秦鹏坐下，梁婧平常鲜少和秦鹏提市里领导的事，此刻她同样也不想和秦鹏多说，她觉得让秦鹏知道得越少越好，内心深处，梁婧多少也不希望秦鹏将来会卷入什么是非。 “鹏，你会看不起我吗。”梁婧直直的看着秦鹏。 “不会，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也是迫不得已的，你在我眼里，还是小学时候那是流着鼻涕向我借橡皮筋的可爱女孩。”秦鹏笑道。 “都猴年马月的事了，你还提这个。”梁婧笑着摇头，她小时候有个小鼻涕虫的外号，那会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小年纪就有了鼻炎，成天都挂着鼻涕，就算是没感冒也会流鼻涕，说来也怪，长大了反而不会了。 “这说明你一直在我心里。”秦鹏笑道，情话动人。 梁婧甜蜜的笑着，靠着秦鹏的肩膀，“晚上还回去吗？” “得回去，不回去的话，那只母夜叉明天估计会跟我吵得没完没了。”秦鹏无奈的笑笑，知道梁婧的想法，秦鹏叹了口气，“我也很想留下来陪你。” “算了，我明白你的难处，再说我们俩现在能时不时的抽出时间在一起，我也知足了。”梁婧拍了拍秦鹏的手，在感情上，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也许正是因为经历了婚姻，梁婧更懂得来之不易的幸福要小心守护。 闻着身边这个男人身上传来的熟悉气息，梁婧脑袋里做着痛苦的选择，李开山的威胁，他不敢不放在心上，如果不顺着对方的意思，她不知道对方会是否会伤害秦鹏，不，压根就不用李开山动手，李开山只要让人把她和秦鹏的事透漏给张立行，秦鹏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梁婧不想让这个男人有什么意外。 两人沉默着，房间里静悄悄，针落可闻。 夜色深沉，山风吹得呼呼作响，望山市的夜，让人从骨子里头感到冷。 第1250章 矗立在大地上的新城大厦，在望山市这片土地上，是如此的耀眼和让人瞩目，那闪耀着的霓虹灯，更像是血与泪铸成。 灯火辉煌的南州，这座南海省的省会城市，犹如一座不夜城，处处彰显着省城的繁华，光线照射得到的地方，是一片歌舞升平的场面，那隐藏在黑暗里的角落，一幕幕龌龊上演着。 张立行晚上没有回酒店，同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姜伟应酬完之后，两人笑容满面的告别，正应了那句老话，不打不相识，姜伟的儿子打了他一拳，又险些让警察抓了他，而他也让人追打了姜龙飞，这事算扯平了，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最开始怒目相向的两人，如今俨然成了谈笑风生的朋友。 目送着姜伟父子上了车，张立行手上还拿着那个装着被姜伟评价为假货的沉香佛珠，转头看了秘书王华成一眼，张立行骂了一身没用的东西，将盒子扔到了王华成脸上。 王华成手忙脚乱的接住了盒子，神情发愣的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拿着小盒子，王华成暗暗嘀咕着这他妈的看起来不起眼的破佛珠可是一两万买来的，领导不要也不能这么扔吧。 “市长，这佛珠那姜部长不要吗？”王华成小心问了一句。 “要个屁，你给我买串假佛珠回来，是成心让我丢人是不。”张立行脸色难看。 “假的？”王华成吓了一跳，“不，不是吧，这怎么会是假的？市长，这谁说是假的？” “姜部长说的，人家那是玩佛珠的老手了，一眼就瞧了出来，瞧你那眼睛是怎么长的，花了一万多给我弄了条破东西回来。”张立行骂道。 “市长，我也不懂这玩意呀，那老板说得天花乱坠的，我以前也没了解过这东西，哪里知道那奸商竟然是在坑人，不行，我回去找他算账去。”王华成苦着一张脸，心里端的是憋屈不已，他这也是半点都不熟悉这东西不是，你这当领导的骂得倒是爽了，刚买回来也没见你看出个啥来。 “人家敢卖给你，你以为你回去就能退得了货？”张立行没好气的看了王华成一眼，转身就往车上走去，一两万块钱也没放在他眼里，张立行无疑也不在乎。 王华成快步跟着上了车，听领导的口气，他知道这破佛珠拿不拿回去退都无所谓了，王华成寻思着明天找时间去试试，领导不在乎，这要是退成功了，好歹一两万块钱，可就落入他口袋了。 “小王，回头花点时间去找找有没有正宗的上等沉香佛珠，钱无所谓，给我弄一条真的回来。”张立行坐上车子就吩咐道。 “好。”王华成闻言，立刻应了下来。 “市长，咱们现在回酒店还是？”王华成问了一句。 “不回去了。”张立行摆了摆手，回酒店也没啥乐子，那么多人一起住着，晚上大家都回酒店了，到处都是眼睛，想找乐子也难，张立行也知道没那么好的机会再将那苏岩单独叫到房间了，晚上也懒得回去，待会他还要去拜会省政府副秘书长陈海洋。 张立行一直对市长的位置眼热得很，李开山既然没能接任书记的位置，让黄海川空降了下来，张立行就琢磨着能否找找路子，让李开山提前滚到二线去，他固然有把柄可以拿捏李开山，让李开山这个市长只能配合他们，但李开山再怎么听话，终归还是没有自己当市长来得痛快。 而且张立行也不是对李开山没有戒心，李开山那只老乌龟现在看起来什么事都很配合，谁知道会不会暗地里一直在鼓捣着什么，能将李开山踢开是再好不过。 等拜会完李开山，张立行已经在琢磨着晚上到那平常来省城常去的会所玩玩了，直接在那找乐子过夜。 沿宁大道的公寓，黄海川站在小阳台上眺望着远处的大海，这里的房价是南州市房价最高的地段并不是没有道理，面朝大海，环境优越，再加上南州大学就位于不远处，优美的环境和优质的教育资源，都决定了这里的房价不可能便宜得了。 蒋琬还在弄着炖给他喝的参汤，黄海川觉得自己现在身强体壮的，压根不用喝那东西，偏偏蒋琬非得说他工作劳累，得补补身子，非要弄给他喝，黄海川也是苦笑不已，不过蒋琬终究是一片好意，黄海川也只能接受。 凝望着远方，黄海川并没有注意到蒋琬已经不声不响的走到了身边。 “海川，想什么呢，看你眉头都拧起来了，有那么多烦心事嘛，我瞧着都替你心疼。”蒋琬伸出手要帮黄海川抹平那蹙起来的眉头。 “也不是什么烦心事，这不是刚调到望山嘛，看到望山那么落后，我这当书记的，也深感责任重大，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望山市四百万老百姓，我这当书记的，也希望能给他们带来一些变化，让他们日子过得更好些。”黄海川摇头笑道。 “也就你当领导当得这么较真，现在当官的都像你这样就好了。”蒋琬笑道。 “蒋琬，你这话说错了，我们的干部，固然是有些已经腐化堕落，但想真正做点实事的，也还是许多的，社会在进步，你应该看到，在高层推动这种变革的力量，他们也希望能让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黄海川郑重道。 兴许是觉得跟蒋琬谈这种话题太沉重了，才高中毕业的蒋琬，也未必听得懂他这些，凝视着远方，黄海川摇头笑笑，初到望山的黄海川，有着自己的目标，带领望山走出贫穷和落后，将望山打造成南海省一个新的经济增长极，甩掉落后的帽子，这是黄海川给自己定的目标，这个目标，他还没有在望山市的公开场合说过，但黄海川却有这个雄心壮志，也许有人嘲笑他不自量力，但黄海川心里也有一句话，五年后，再回首，且看今朝笑话人。 第1251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房间的地板上，黄海川睁开惺忪的睡眼，伸手拿起床头边的手机看了下时间，依然还是六点半，黄海川的生物钟俨然跟闹铃一样。 转头看了身旁的蒋琬一眼，睡得很香的蒋琬，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意，那两片小红唇儿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黄海川定定的看着蒋琬，这个女人的温柔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去怜惜她。 兴许是昨晚太累了，蒋琬现在睡得香甜，黄海川凝视着蒋琬好一会，正想着轻轻的起来，免得吵到对方，却是看到那弯弯的睫毛动了几下。 黄海川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蒋琬估计刚才跟着他一块醒了，这会在装睡。 “都已经醒了，还装睡。”黄海川笑道。 “你怎么知道人家醒了。”蒋琬睁开眼，娇媚的白了黄海川一眼。 “谁让你偷偷眨眼睛。”黄海川笑了笑。 “乱讲，我可没眨眼睛，是被你吵醒的。”蒋琬轻捶了黄海川一下，人也坐起来靠着黄海川的肩膀躺着。 “好好，是我乱讲。”黄海川微微一笑，搂着蒋琬的肩膀，看着窗外已经渐渐天明的晨光，黄海川没来由的有些精神恍惚，昔日，他和张然似乎也有这么一副场景。 那是年少无知，无忧无虑的学生年代，火红的青春就如同那年轻而又迸发着激情两颗心，活力四射，每天快乐无忧，幻想着美好的未来。 两人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周末能悄悄的在校外宾馆偷偷摸摸的开一个房间，然后像做贼一样，看到没有熟悉的同学后，这才赶紧拿着钥匙窜进了房间，一整天的时间，都腻在了房里，连吃饭都是叫的外卖。 除了偷吃禁果，就是躺在床上依偎着看电视，宾馆房间那唯一一台电视成了两人消磨时间的乐子，但却让人一点都不觉得无聊，两人甚至每每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仿若眨眼间，一天就过去了。 清晨起来，两人眼里俱是不舍，在学校，其实还是天天腻在一起，但似乎没有在宾馆房间这种私密的空间里来得让人快乐。 也就是到了大三下学期，两人才在校外一起租了房子，过起了二人小世界，那时候，真的是快乐啊，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每天都快乐着，如同那向阳的鲜花一样怒放着。 黄海川如今想来，依然是唏嘘不已，尽管他的心里很平静，心里再次念起张然这个名字时，黄海川心情没有任何波动，过去的往事，或许让人怀念，但人已经不再是那个人，倒也没啥好怀念的，时间就是最好的忘情水，十年足以磨灭一段记忆。 摇了摇头，黄海川不再去想那些陈年旧事，专心享受着和身旁这可爱的女人温存的时光。 从蒋琬公寓里离开时，已经是早上八点多，看着蒋琬不舍的眼神，黄海川笑着摸了摸对方的脸蛋，“又不是见不到了，瞧你这眼神。” “那不一样，以前你在南州，觉得想见你随时都能见，现在你到望山了，见一次都不容易，谁知道你下一次到南州来是什么时候。”蒋琬不舍道。 “现在交通这么方便，望山到南州就算是远了点，四个小时不也就到了，你可以跟何丽他们一起去望山找我嘛，再说我来南州的次数也不会少，跑资金跑政策，可都得来南州。”黄海川笑道，“你呀，就赶紧当个大老板，到望山投资去，要见我就更容易了。” “我要是想当大老板呢，关键是生意又做不大，哪像楚姐那么有本事。”蒋琬笑了笑，很快又自我满足的笑着，“不过现在我也知足了，起码比以前的生活好上了千百倍了，而且我爸妈和我哥他们在南州的生活也能适应，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黄海川看着这个容易满足的小女人，笑着最后拍了拍对方的手，示意自己得离开了。 吃完早饭，黄海川已经开始了忙碌的一天，上午直接去了市总商会拜访，邀请南州市里的企业参加望山市的招商推介会，毕竟是在南州当了一年市长，这次又亲自登门，市总商会会长吕远志很给面子，爽快的答应着到时候一定要尽量组织商会的企业家们去给黄海川捧场。 黄海川并不满足于此，笑着邀请吕远志带头到望山考察，并且多拉动一些企业前往望山投资。 在市总商会，让黄海川比较意外的是碰到了林玉裴，林玉裴正在市总商会调研，她这个市长助理的分工，当初还是黄海川安排的，联系市总商会、市工商联都是在她的工作范围之内，今天到市总商会来调研，林玉裴显然没有想到黄海川回到了南州，并且会在市总商会和黄海川偶遇，黄海川和吕远志谈事情时，林玉裴索性也就坐在了一旁，一双美眸不时的落在黄海川身上，眼里闪着亮光。 从市总商会出来时，黄海川单独约了邵华东，南州市市长的人选，省里还没最终确定，空缺了好些天，现在也到处都传得沸沸扬扬，各种小道消息都有，黄海川心里再希望邵华东能够接他的位置，但这也不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省里到现在还没最终确定人选，想来也是有关这一职位的竞争格外激烈，各方势力都在暗中博弈，省里的领导也还在考虑之中。 邵华东在南州市下辖石屏市视察，接到黄海川的电话后，特地赶了回来，在酒店里见到黄河黄海川，邵华东也显得很高兴，“黄市长…哦，忘了，现在得叫黄书记才是。” “华东同志，见外了不是。”黄海川笑着邀请邵华东坐下。 “黄书记才到望山几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邵华东随口问道。 “这不是带了一个招商团过来嘛，准备在南州举办一个招商推介会。”黄海川笑道。 “那黄书记这是要回来撬墙角呀。”邵华东开着玩笑。 “唉，华东同志，话可不能这么说，企业是逐利的，哪里有好处，他们才会到哪里去。”黄海川笑着摆摆手。 两人说笑了一两句，脸色也逐渐正经了起来，邵华东看了黄海川一眼，道，“黄书记，这次回来，有去拜访省里的领导吗。” “没有，这次纯粹是为了望山市的招商过来的，昨天也才刚到，净忙着去拜访那些大企业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黄海川笑了笑，知道邵华东的意思，黄海川笑道，“华东同志，现在省里还没最后确定人选，你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这一天天过着，每天都悬着一颗心，这滋味可不好受。”邵华东摇头笑笑。 说着话，邵华东看了黄海川一眼，知道黄海川找自己来，应该也不是纯粹来叙旧的，不由得问了一句，“黄书记找我，应该还有什么事吧？” “不错，是有件事要跟华东同志商量一下。”黄海川点了点头，在南州担任市长一年，黄海川知道南州市现在正面临着产业结构调整和优化升级的命题，对于南州市来说，随着劳动力成本的提高，以及相对紧张的土地资源，和接近饱和的环境容量，已经制约了传统制造业和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发展，而南州市，现在重点扶持和发展的也是高新技术产业，环保产业，信息和金融产业，传统制造业在南州市已经没有太大的发展空间，所以向外进行产业转移已经是势在必行。 黄海川同邵华东说着自己的想法，望山市作为省内的兄弟城市，有着南州市没有的劳动力成本优势，土地资源优势，南州市在进行产业转移和结构调整升级时，望山市无疑能作为南州市产业转移的输出口。 “黄书记，这件事，我现在想要推动，怕是还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邵华东认真听着黄海川的话，摇头笑道。 “我知道，不过我先和华东同志打个招呼也错不了。”黄海川笑道，“不管日后华东同志你能不能成为南州市长，我想在推动这件事上，总能出力。” “这请黄书记放心，黄书记您这么郑重的找我谈了，我一定尽力。”邵华东肃然道。 两人聊着，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下号码，见是葛建明打来的，黄海川微微一愣，随即接了起来。 “葛书记怎么会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电话接通，黄海川笑道。 “海川同志，到南州来了？” “昨天刚到的，葛书记消息也太灵通了。” “不是我消息灵通，是你招商的动静不小。” 两人寒暄着，黄海川很快明白了过来，葛建明打电话给他，是要他过去一趟。 “怎么，葛书记找你有事？”黄海川挂掉电话后，邵华东疑惑的问道，他知道黄海川和葛建明的关系算不得多么和睦，确切的说，两人是面和心不合，黄海川回来南州，葛建明会主动打电话过来，邵华东也颇为好奇。 “可能是有事吧。”黄海川笑了笑，心里想着葛建明找他可能还是跟李严培的事有关，这事无疑也不方便对邵华东说。 起身同邵华东告辞，黄海川从酒店出来来，吩咐着李勇开车前往省纪委，拿出手机翻看着，刚才接电话时，黄海川看到有短信过来。 林玉裴发过来的短信，黄海川扫了一眼后，微微摇了摇头，将手机放回口袋，林玉裴约他晚上一起吃饭，黄海川可没那个闲心和对方一起吃饭，对林玉裴这个女人，黄海川还是有意回避的，对方跟王荣岩的关系，让黄海川也不想多碰。 第1252章 黄海川坐车前往省纪委的路上，张立行和秘书王华成两人坐在车上，刚从望山市驻南州办事处出来，车子是办事处的车子，一辆普通的本田雅阁，办事处主任韩东福陪着张立行坐在车子后座上，张立行每每来省城，基本上都是他自个全程陪同。 这次市里到南州来举办招商推介会，办事处的人也跟着忙碌了起来，协助招商局的人一起工作，除了他这个只要负责陪同张立行玩乐的主任，其他人这几天倒是忙得脚不着地。 其实说是办事处，但并没几个人，望山市本就落后，财政也紧巴巴的，要不是需要在省城设立一个办事处方便联系省里的部门和办事，市里都挤不出多余的经费来成立一个办事处，即便是成立了，每年市财政拨出来的钱也紧巴巴的，比起其它地市驻省城的办事处，望山市的办事处算是寒酸得很，连工作人员也就只有四五个。 韩东福不知道自己要不是把张立行每次都招待得满意之极，市里会不会连办事处的经费都发不出来，反正只要张立行来南州了，他就知道自个这个主任的任务就是陪同张立行吃好喝好玩好。 “市长，那蓝河会所您听过没有？”韩东福转头望着张立行，张立行喜欢别人喊他市长，厌恶别人在前头加个‘副’字，以前曾经有一个副局长不小心喊了一声张副市长，结果完蛋了，第二天回家吃自己了。 “蓝河会所？又是什么好玩的去处？”张立行笑眯眯的问着，韩东福毕竟长时间在南州，对南州的各种玩乐场所都熟门熟路，张立行来南州去玩的几处地方，一开始还真都是韩东福带路的，对这个办事处主任，张立行也是满意得很，不枉他每次都指示财政局优先保证驻省城办事处和驻京办的经费。 “那里嘛，要说玩的，也没什么特别出彩的，论玩乐只能说一般吧。”韩东福笑道。 “只是一般，那你说干嘛。”张立行一听，很快就兴趣寥寥，撇了撇嘴。 “市长，那里玩虽然没有太多特色的，但去那的人，重点不是玩，是去给那幕后老板捧场，听说那里面的会员，可都是非富即贵，自个组成了一个私密的小圈子，除了最早入会的一批会员，现在想挤进去那个圈子可不容易。”韩东福说道。 “哦，那老板是谁？”张立行微微有些好奇，问了一句。 “是邓毅的儿子。”韩东福答道。 “邓毅？省委那邓秘书长？”张立行坐直了身子。 “对的，就是邓秘书长，不过现在应该叫邓书记才对。”韩东福笑道。 “是该叫邓书记了。”张立行眼睛眯了起来，“东福，你确定那会所的幕后老板就是邓毅的儿子？” “肯定不会有错的，我也是刚打听到的消息，以前都不知道呢。”韩东福肯定的点头。 张立行眼神转动着，对韩东福的话，他还是相信的多，韩东福在省城呆了好几年了，对南州的熟悉，一点也不会比本地人差，算是个南州通了。 沉默了一会，张立行很快就咒骂了一句，在望山那山旮旯里确实真的会把人呆傻了，离南州这个全省的政治经济中心太远了，省里有什么动静，望山市得到消息时，往往都比别人慢一拍，望山市的干部，对省里的政治动向，敏锐性也差很多，地域上的距离真的是不可忽视，要不是有个办事处，再加上他又在南州有个把朋友，估计他的消息都快闭塞了。 不过平常就算是有个人的消息渠道，但类似于韩东福此刻说的这事，像他这种远在望山的干部却是压根一点不知情，这可是能够钻营的宝贵门路啊。 “要不咱们现在过去那会所瞅瞅？”张立行已然动起了心思。 “可以呀，那会所二十四小时营业呢。”韩东福笑道。 “东福，你说的那邓毅的儿子，他平常在会所吗？”张立行问道。 “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市长，我上次跟朋友进去过一次，但咱们只是小人物，接触不到会所那些核心人物玩的地方，也打听不到太多消息。”韩东福苦笑了一下，“听说会所最上面的两层，那是得金卡包括金卡以上的会员才能进去。” “金卡会员？什么条件才能成为金卡会员？”张立行饶有兴趣的问着。 “这个，好像是听说金卡会员的入会费是八百万吧，而且还不是有钱就行，还得审核个人的资产和社会地位，符合条件了才可以。”韩东福说道。 尼玛，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敛财，张立行一听韩东福的话，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还有能比这光明正大的敛财法子吗？不贪不抢不违法，任谁都不能说三道四，况且张立行隐约也看出点门道来了，这不只是聚财，而且是要通过会所这样一个平台拉拢起一批人，形成一张有共同利益的关系网，这才是更有价值的地方。 “走，现在就去你说的这家蓝河会所瞧瞧，东福，带路。”张立行已经兴趣盎然。 省纪委，葛建明的秘书徐卫走出来迎接黄海川，将黄海川领进了葛建明的办公室，又给黄海川倒了一杯水后，徐卫这才退了出去，将门给拉上。 “葛书记，叫我过来是不是有啥好事？”黄海川坐下后开着玩笑，两人之间原先的一些不愉快，随着这最近的两次接触，算是淡化了不少，还是那句老话，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彼此利益不再有冲突，敌意自然也就淡化。 “进了我这纪委的人，没坏事就该感到谢天谢地。”葛建明笑着瞥了黄海川一眼，很多被请进来的人，可是连站都站不利索。 “那是心中有鬼的人，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问心无愧，进了这纪委，自然就不怵。”黄海川哈哈一笑。 葛建明走到黄海川对面坐下，对黄海川的话，只是笑笑，没有任何一丁点儿问题的干部，葛建明不知道有没有，但这种话题，犯不着较真。 “那李严培的闺女，有去找过你吧？”葛建明坐下后说道。 “有的，来找过我，听她的话，还是葛书记让她来找我的？”黄海川同葛建明对视着。 “你刚到望山上任的第一天，她就给我打过电话了，跟我说了她的一些怀疑，我自然是只能叫她去找你。”葛建明笑了笑，轻抚着额头，“这两天，她又接连给我打了两个电话，每天一个，我也是颇为头疼。” “那葛书记对她说的那些，是怎么看？”黄海川看着葛建明。 “照她所说的那些，疑点还是有的。”葛建明低头喝着茶，“你这两天都在南州，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所说的最新了解到的一些情况。” “我来南州的前两天，那李颖可都约了我秘书出去，回来后我也听了一些，葛书记指的是她说的关于那肇事司机身上的疑点吗？”黄海川问道。 “不错，还有她说那跟她一起去查证的那什么司法局的朋友，当天就被调到了下面偏远县区的县局去了，这事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为之，听她讲了不少，我倒还真觉得这事看起来真的是疑点越来越多了。”葛建明神色凝重。 “但都只是片面之词，没有证据。”黄海川摇头道。 “不错，就是没有证据，要有证据，我就不需要单独找你谈话了。”葛建明挑了挑眉毛，要是有证据，他这个纪委书记早就直接派调查队伍下去。 黄海川点了点头，不管对葛建明的评价是好是坏，葛建明这人，做事还是有一定魄力的，这次有关李严培的意外车祸，要说是人为，毕竟太骇人听闻了一点，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只能私下里单独的谈，甚至连葛建明也不敢公开的表示什么疑虑，兹事体大，这种事没有证据，是不能宣诸于口的，这也是葛建明连派调查人员下去都不行，因为没有好的借口。 “对了，上次望山市市民到省政府门口静坐的事，你到望山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头绪？”葛建明看了黄海川一眼。 “葛书记，我到望山，那是两眼一抹黑，可没法这么快就开始摸底。”黄海川摇头苦笑。 “也是，饭得一口一口吃，操之过急了也不行。”葛建明理解的点了点头，对望山那地方，葛建明的印象其实也不多，要不是上次李严培车祸，他连夜赶往望山，之前，在南州担任书记的他，都没到过望山一次。 “葛书记，李严培的事，回去我会继续留意的，不过这种事，我也没法光明正大的查，只能慢慢来了。”黄海川说道。 “也只能这样。”葛建明点了下头，叹了口气，“那晚李严培说要连夜来南州找我汇报，到底是要汇报什么事呢，当时他要是在电话里提前说一下，事情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糟糕，弄得我也都像无头苍蝇一样。” “兴许李严培同志是认为事情重大，在电话里不方便说吧。”黄海川说了一句。 “哎，现在什么事情都不清楚，李严培成了植物人，指望他醒来，估计比登天还难，我向佑军书记提议调你到望山赴任，就是希望敢闯敢干的你能够查出点名堂来，海川，你可别让我失望。”葛建明说着看向黄海川，言语间显得颇为亲切。 “葛书记放心，我会竭尽全力。”黄海川正色道，不动声色的看了葛建明一眼，对葛建明表现出来的亲善一面，黄海川心里持谨慎态度。 第1253章 “你这次回南州来，就是为了招商引资吗？”葛建明突然问了一句。 “不错，专程为了招商回来，而且南州在产业转移和望山应该能有一些合作的地方，我想两个城市可以多些沟通和联系。”黄海川如实地点头，又道，“望山市太落后了，摆在眼前当务之急的工作就是经济发展，我想这是最迫切的任务，其它都可以先让路。” “你这个书记倒是比谁都高效，刚到望山就组织了这么一个招商团过来。”葛建明笑了笑，他现在不是南州的书记，也没必要去操心这些事，只是听着黄海川所说，葛建明对黄海川这人倒是又多了些欣赏，会做事的干部，总比那些尸位素餐的人强了千百倍。 葛建明心里想着，黄海川在短暂的迟疑后，主动问道，“葛书记，不知道省里对新任市长的人选是如何考虑的？现在还没有确定人选吗？” “南州市的市长，你该知道这个位置有多诱人，盯着的人太多了，宝来省长那边，有意让他的办公厅主任齐辉出任市长一职，要不是我上次向佑军书记推荐了邵华东，恐怕现在齐辉早就坐上市长宝座了。”葛建明淡然笑笑，“好像人大主任汪清海也是推荐邵华东，这邵华东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汪清海也会看重他。” “邵华东还是很有能力的一个干部的，而且他的风评很好，几乎没有任何负面评价，我想现在像他这样的干部很少了。”黄海川郑重道，听到葛建明有向福佑军推荐邵华东，黄海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葛建明总算没有食言，听葛建明的口气，现在的人选，恐怕也就是齐辉和邵华东之间考虑了，最终会确定谁，恐怕就得看福佑军和顺宝来两人是如何权衡的。 “现在有能力的干部其实很多。”葛建明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两人谈论着，黄海川一直在葛建明的办公室里坐了近一个小时才离开，晚上，同望山市里的一干人一起吃饭，顺便了解一下工作，市委秘书长吴宁，副市长许斌，办公厅主任卫思达，招商局局长徐丽珠等人都在，唯独常务副市长张立行没见人影，电话打了也没人接，好在只是普通的吃饭，没什么事，黄海川在卫思达给张立行打电话没人接后，就示意对方不用再打。 在南州市的几天时间过得很快，放在南州市体育馆举办的望山市招商推介会如期举行，凭借着黄海川在南州市担任市长时的一些人缘，以及市招商局和望山市驻南州办事处的努力，到场参加招商推介会的企业很多。 南州市总商会会长吕远志带着商会的多家企业一起过来参加招商推介会，给尽了黄海川面子，同时，也和黄海川敲定了到望山市考察的日子，吕远志本人经营着一家大型纺织公司，是南州市早期最早发家的一批人，因为为人和善，乐于助人，在南州市商界一直都有很高的名望，尽管他现在的企业在南州市甚至都排不上号，但因为他的名声和名望，连续几届都被推举为南州市总商会会长。 一星期的时间转瞬即逝，黄海川在南州逗留了一周后，看着招商推介会取得的还算圆满的成果，黄海川也笑容满面，当场就敲定了十几个重点招商项目的投资，而还有一批企业，也已经表示要到望山进行实地考察。 返回望山时，黄海川让市招商局局长徐丽珠坐自己的车子。 带着点薰衣草香味的香水味在车厢里飘着，黄海川有些诧异徐丽珠这个年纪的人还会喜欢这个味道的香水，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奇怪，女人对香水的喜爱和挑选，并不见得跟其年龄有太大的关系，徐丽珠刚刚四十出头，其实还算年轻，稍微化妆打扮一下，更是充满了味道。 黄海川听着徐丽珠汇报有关望山市去年的招商引资情况，望山市去年一年度完成的招商引资，实际利用外资7800多万美元，实际利用内资80多亿，招商引资总额在全省地级市排名中同样是垫底。 而今年，截至目前为止，全市完成招商引资70亿，比起去年同期，稳中有升，今年还剩下两个多月的时间，超越去年的招商成绩已经毫无悬念。 “你统计的数据，有包括这次招商推介会的吗？”黄海川转头问了徐丽珠一句。 “没有，这一次的，没有列入统计。”徐丽珠笑了笑，她脸上单侧有个酒窝，笑起来别有一种韵味，目光定定的望着黄海川，徐丽珠难掩喜意，“黄书记，这次借您在南州的人脉，我们的招商推介会可是取得了大大的成功了呢，我想要是连这次的数据也算下去的话，今年到目前的招商总额已经彻底超过去年了，这可都是您带来的功劳。”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扫了徐丽珠一眼，这个中年女局长也是个擅于抓住机会就逢迎领导的人，不过关键在于拍的马屁让人不反感，黄海川暗暗感慨这能在官场混出点名堂来的人，不管是正经本事，还是歪门邪道的本事，总归是有自己的一点能耐。 “望山市历年的招商一直都不算太好，所以你们也比较容易知足，这次我们在南州办的招商推介会，筹备的规模算是很大了，但实际的成绩，我觉得只能算是一般。”黄海川笑道。 “还只能算一般呢，黄书记，您突然把要求提这么高，我们都有些不太适应了，我这局长可是感觉压力突然大了许多。”徐丽珠苦笑道，在她看来，这次招商推介会，现场就已经敲定投资意向的重点项目就已经多达十几个，投资额近二十亿，而且还有许多企业做了登记，明确表示会到望山市进行实地考察，流露出了浓厚的投资兴趣，光是凭这点，就让徐丽珠觉得此次招商推介会已经是取得了极大的成功，不只是她，其他市领导，如张立行，吴宁，许斌等人，从他们脸上的笑容也都能看出对结果很是满意。 黄海川此刻的话，无疑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望山市日后要以超常规的速度发展，我们就该自己定的目标高一点。”黄海川笑道。 “黄书记，可是这中间也得有个过渡不是，您好歹让我们先高兴一下，再给我们泼冷水嘛。”徐丽珠口气宛若撒娇一样。 黄海川听徐丽珠说话的语气，心头都忍不住跳了跳，不动声色的转头看了徐丽珠一眼，暗道这中年美妇恐怕也不是省油的灯。 没有回应徐丽珠的话，黄海川只是笑笑，他给望山市定的目标有点高，但要是一开始就把目标定低了，无疑会让人懈怠，黄海川对望山有一个五年规划的远望，他希望能有所作为。 车子静静的在高速上行驶着，临近望山时，从高速公路上收费站下来后，在一个交叉路口时，路面陡然堵了起来，通往市区方向的那条公路，远远望去，车子已经排成了长龙。 “怎么回事？”黄海川问了一句。 “书记，不清楚呢，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路堵住了。”李勇往前张望着，答道。 约莫等了几分钟，排成长龙的车子没有任何一丁点动静，李勇忍不住推开车门，道，“书记，我下车去看看。” 黄江华在车上也坐不住，跟着下车去看怎么回事了，这么堵下去也不是一回事，看前头的样子，好像是有人闹事，聚集了许多人。 车上，只剩下黄海川和徐丽珠两人。 第1254章 徐丽珠单独同黄海川坐在车上，刚才车上还有黄海川的司机和秘书，这会就剩两人，孤男寡女，即便没有什么，也总会让人感觉有点暧昧的气息，瞥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徐丽珠也没再乱想，手上拿着这次招商引资的资料，徐丽珠整理了一下，想了想，道，“黄书记，我觉得以后我们还可以多举办一些定向的招商推介会。” “恩？”黄海川转头看了徐丽珠一眼。 “我是说比如说咱们针对食品行业，举行专门的招商推介会，又或者针对旅游业，举行专门的招商推介会，就是有专门的针对性。”徐丽珠道。 “这个可以。”黄海川点了点头，举办定向招商会，这种做法也已经很常见。 “不只是定向的招商推介会，类似像这次的招商会，以后市里也要多举办，不只是在南州，更要走出南海省，到省外去，甚至可以考虑走出国门，多引进外资。”黄海川说道。 “咱们望山市实际利用外资的水平一直很低，像我们望山这样的小山城，对跨国企业基本都没什么吸引力了。”徐丽珠摇头笑道。 “有没有吸引力不是我们自己怎么想，而是看我们怎么做，不走出试试，怎么会知道结果？”黄海川笑道，“现在望山在国内基本上没什么知名度，除了咱们省内的人，你到了省外，一说起望山，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是哪里，属于哪个省份，这就是咱们城市推广做得太差了，这方面，得多下点功夫。” “黄书记，咱们市里的财政一直都是紧巴巴的，哪里还有多余的闲钱去做推广，我看很多城市确实也都在央视做城市广告了，但那对咱们望山未必有用，再说这样一笔开销可不小，市里估计是拿不出这笔钱来的。”徐丽珠摇头道，她不是市长，但对市里的情况，徐丽珠也不是不清楚，财政上的窘迫，让望山市不可能做太多的事情，只能集中财力优先保证一些重点基础项目的投资建设。 “财政不好，那就更加得开源节流了，城市推广，我觉得很有必要，特别是对望山这种本身没有任何知名度的城市，我们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这里，再说望山山清水秀的，咱们也能打一张旅游名片嘛。”黄海川笑了笑。 “黄书记，市里现在有些地方连工资都发不出去了，还节流呢，想节估计都没地方节。”徐丽珠撇了撇嘴，刚说完，猛的意识到坐在身边的是市委书记，并不是分管招商工作的副市长许斌，徐丽珠小脸微微一白，她和许斌讲话比较随意，都有点习惯了，这会却是忘了旁边是黄海川而不是许斌。 见黄海川似乎没有在意，徐丽珠才悄悄松了口气，这位新来的黄书记看来一直都是表现出和善的一面，但实际是怎么回事，可就没人清楚了。 “哪些地方连工资都发不出去？”黄海川没在意徐丽珠说话的口气，却是在意徐丽珠说的话，他这个新任书记对望山市的了解还只是停留在表面上，很多事情都还不清楚。 “市里的单位，倒都还好，保证工资和福利肯定都没问题的，但快到年底了，个别单位估计还是发不出年终奖，不过比起下面的地方，市里还是很不错了，像沟山县和榆北县，这两个地方，很多连平常的工资都发不出去，就我所了解的，一些乡村学校的教师，工资被拖欠了大半年的都有，财政没资金，县里也没钱给他们发工资，指望着市里的拨款，也不现实。”徐丽珠说道。 黄海川听着徐丽珠的话，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他知道他如今所了解的望山，都还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望山市的情况，他需要了解的还有太多。 想起去南州前，李开山来找过他，说起财政上的事，黄海川如今听徐丽珠说，知道李开山当时也不是故意叫穷，而是望山市的真实情况就是如此，财政收入少，决定了市里做什么事情都捉襟见肘。 “发不出工资的，就得想办法，没有工资，让人家日子怎么过？”黄海皱着眉头，“市里要节约开支，想要想办法的话，总能有办法。” 黄海川说着，转头看了徐丽珠一眼，“听说市里的招待应酬都是放在新城酒店？那是五星级酒店，每次招待的花销都不小，这就是纯属浪费纳税人的钱。” “这……这我就不敢妄加置评了。”徐丽珠吓了一跳，涉及到新城酒店的事，她可不敢乱说什么，一不小心就会祸从口出，不知道黄海川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还是无意间说的一句话，徐丽珠转头看了看黄海川，见黄海川也在看着她，徐丽珠神色微怔，赶紧道，“黄书记，可能是新城集团为咱们市里做了很大的贡献，所以市里的领导为了他们捧场，所以才会把招待应酬都放在新城酒店。” “是吗。”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笑，他还记得李勇所打听到的望山三大害的事，一个乱收费罚款，一个贪官横行，一个新城集团，此刻徐丽珠说新城集团为市里做了很大的贡献，黄海川无疑要对对方所说的话有所保留，即便不去质疑，也不会轻易相信，也许徐丽珠说的没错，市里的干部都要去捧新城集团的场，但这其中的原因是否像徐丽珠说的那般，就值得商榷了，黄海川眼下了解不多，也就不多说。 两人在车里面谈着，没过多久，黄江华就走了回来，上了车，道，“书记，前面马路边是一个乡政府办公楼，叫什么富林乡来着，有很多老百姓堵在了那里，连外面的公路都给堵住了，车辆过不去。” “这里是属于富林乡的行政区域。”徐丽珠出声说了一句。 “老百姓没事堵在乡政府门口干嘛，把这公路都给堵住了，没警察吗？”黄海川眉头一皱，他发觉这望山市的老百姓是不是有点聚众的天性，上次直接去了一两百号人堵在省政府大门口静坐了，这才隔了多久，又让他碰到老百姓聚集的事件，尽管这次是乡政府，但频发的群众事件说明了什么？ 根源是老百姓身上吗？黄海川觉得未必。 “走，我们下车看看。”黄海川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徐丽珠见状，也赶紧跟了过去，后边，张立行等人都还坐在车里，见到黄海川从车上下来，张立行和吴宁等人才跟着从车上下来。 市委秘书长吴宁走到黄海川身边，道，“黄书记，我已经联系了市公安局，让他们尽快派人过来梳理交通。” “我看前面就已经有不少警察了，这路还是一直堵着。”黄江华说了一句。 吴宁转头看了黄江华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满，想到对方终究是黄海川的秘书，吴宁神色如常的看着前面，黄江华是黄海川从南州带过来的，和黄海川的关系可想而知，吴宁知道自己没办法对黄江华摆脸色。 “走吧，咱们去看看怎么回事。”黄海川看了看其他人，已经先往前走。 车子堵了约有两三百米长，排成一条长龙，黄海川等人走了好几分钟，这才走到了事发地点，建在马路边的乡政府是一栋三层小办公楼，有个大院子，这会，院里院外都挤满人，连着马路上也是黑压压的人头，把整条马路都给堵得水泄不通。 张立行往前张望了一眼，嘴里说了一句，“现在的老百姓越来越不像话了，给他们三分颜色就开染房，对老百姓的态度就该强硬一点。” 黄海川转头看了看张立行，没有发表意见，只是试着要挤进人群看看是怎么回事，现场的警察不少，不过黄海川是看出来了，警察的人数不多，除了维持秩序，以及防止村民在乡政府里闹事，也干不了别的。 黄海川大致看了一下，这里聚集的村民至少有一两千人。 “黄书记，我看您还是别进去，这些刁民都没轻没重的，也没什么法律意识，要是等下有点什么过激的举动，伤到您了，就不好了。”张立行见黄海川还要往前走，劝了一句。 “张副市长，这是我们望山的老百姓，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如何会是刁民？”黄海川神色淡然的看了看张立行，“咱们干部不是高高在上，而是人民公仆。” “黄书记，这些老百姓就……就…”张立行张了张嘴，看着黄海川的脸色，想说的话终究还是吞了回去，心里却是嘀咕了一句，装什么装呢，还人民公仆呢，有本事你真去给老百姓做牛做马来着，装什么高大伟岸呢。 黄海川还没走过去，就看见李勇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看到黄海川，李勇呀了一声，“书记，您怎么也过来了。” “小李，具体是怎么回事？”黄海川看着李勇。 “我打听了一下，好像是什么收费的事，这乡里要建公路，摊到村民头上，家家户户按人头交钱，一个人得交三百块，村民们不干了，上乡里来理论，这不，附近村庄的村民都来了许多。”李勇将自己听到的大致说了一下。 “建公路要村民交钱？”黄海川听得眉头拧得更紧了，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张立行和吴宁、许斌等人，见他们微微有些错愕后，脸上的神色也并没有太大的惊讶，黄海川心里微微一动，其他人似乎都觉得不奇怪，唯独他这个书记什么都不知情。 “书记，我刚才挤进去乡政府里面看了一下，这事还不知道得闹腾到什么时候呢，这路总不能一直堵着吧。”李勇说道，看了下时间，都十二点了，他们还是早上大清早从南州返回望山的，好不容易坐了四个小时的车子，这刚下高速就碰到这么蛋疼的事，李勇这会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本来就比较能吃，早上七点左右吃的早饭，现在十二点了，午饭还没着落，李勇就差没饿得手软脚软了。 李勇在说话，后面，跟着黄海川等人的苏岩等市电视台的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扛着摄像机拍摄着现场的画面，这是记者的职业本能，看到有新闻，就想拍下来。 心情正不爽着的张立行回头看到时，脸色就是一黑，朝秘书王华成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一句，张立行的眼睛盯着苏岩那高挑诱人的身材看了一眼，恨不得将那裹着那具诱人身材的短裙给剥下，为了怕引人注意，张立行很快就移开目光，这里还有其他人，张立行并不想表现出什么异样来。 “拍什么拍，还嫌不够乱吗，给我收起来。”王华成走到市电视台的几个人面前，狠狠的瞪了一眼，低声呵斥着。 苏岩朝同事使了使眼色，示意对方赶紧照办，得罪了这张立行的秘书，可没好果子吃。 现场也就是一片乱糟糟的，吴宁虽然联系了市公安局，但市公安局的警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此刻这里看上去警力虽然不少，但应该只有区分局和乡镇派出所的民警。 黄海川在李勇和黄江华帮着开路的情况下，终于也挤进了乡政府里面，道路拥堵了这么久，黄海川就不知道这些乡政府的干部在干什么，难道就不知道先安抚老百姓的情绪，把事情先平息下去吗？ 第1255章 乡政府里，一排警察组成了人墙，阻止村民们冲进乡政府办公楼，黄海川听着村民们嚷着凭什么收钱的话，就知道李勇刚才所打听的应该没错，村民们是为了修路收钱的事，望山市经济本就不发达，城里人或许还好些，但农村里面，老百姓的日子也算不得好过，一个人头收三百块钱，听着好像不多，但对于收入不高的村民来说，估计也不是一笔小钱。 此刻旁边有个老汉正抽着旱烟，和身旁一人讲着话，长叹着气，“我这家里，连儿媳妇和孙子孙女算下去十来口人，按人头收钱，一下子要我们交三千多块钱，真要交上去，我这一年种地的收入，都得给拿去大半，谁愿意干啊，凭什么修路得叫我们交钱，就没听过这种道理，今天乡里不取消这个钱，咱们就都赖上了，都别走。” “李老头，你就别哭穷了，你儿子儿媳都在外打工，听说一年能攒好几万块呢。”旁边那跟老头讲话的人一中年妇女笑道。 “那不一样，小两口在外赚点钱容易呀？那也是一年累死累活下来的辛苦钱，将来孩子不用上学读书了？这乡里收这个钱就没道理，就没听过修公路得我们自个交钱的，又不是咱们叫他们修路，我们干嘛要交钱。”老汉轻哼了一声。 “谁知道乡里这帮王八蛋是不是又想骗点钱去吃喝，反正这次大伙儿都不干了，看乡里给个什么说法。”中年妇女也是气愤不已。 外面的老百姓嚷嚷着吵，而此刻在乡政府办公楼里，乡长柳三安正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一旁的区分局副局长曾维山和派出所所长杨华却是没有柳三安这份闲心，杨华不时的走到外面走廊看看情况，又走回来。 “乡长，这要不取消那个公路钱，估计这些村民不会走。”杨华说道，这也是在变相的劝柳三安，看着外面聚集了那么多村民，路又堵住了，杨华也生怕会出点啥事。 “这帮刁民，越是让步，他们就越得寸进尺。”柳三安撇了撇嘴，想到乡党委书记刘云出去考察，就他一人应付这烂摊子，柳三安神色颇为不忿，姓刘的说是出去考察，还不是去旅游来着，麻痹，他倒是舒服了，突然出现的这破事却是让他摊上了。 “乡长，可这要是不取消，难不成你还让他们一直闹下去不成，这路要是不赶紧疏通，估计连市里的领导都会注意到。”杨华说道。 曾维山此时也赶紧附和着杨华的话，“柳乡长，我看先把这些老百姓给骗回去再说，要不然路这样一直堵着也不行，区里的领导要是等下再打电话过来问情况，咱们也不好回答。” 曾维山说着，看着柳三安，他做不了柳三安的主，带人过来也是支援乡派出所，生怕出点啥事，柳三安同区长关系不一般，曾维山也是尽量好话好说。 “这些狗日的刁民，这次要是让步了，下次万一要是再征收什么款，他们不愿意交，就又会来这一套，所以不能惯他们的毛病，咱们的态度得强硬。”柳三安冷哼了一声，“待会区里调的武警就过来了，老子就不信收拾不了这帮狗日的。” 柳三安说完，门外有人敲了敲门，乡政府办副主任齐振生拿着一本花名册过来了，柳三安接了过来，随意的扫了一眼，就把花名册搁在桌上，敲得咚咚响，道，“看到了没有，这是所有乡村登记的超生户，全都是罚款没交齐的，妈的，十户有七八户没把罚款交齐，敢闹，老子回头让人照着这本花名册一一收拾他们，不交罚款，老子就让计生办抓人。” “咳，乡长，这个计生罚款毕竟是名正言顺，但这次收的这个公路钱，事情闹大了怕是不好收拾。”杨华小声的说了一句。 “收的公路款还不是为了修路，这是给乡亲们造福，是好事，村民们现在出钱，将来享受到好处的是他们，我就说这帮刁民没文化脑子又进水了，成天就知道瞎闹，真几把操蛋，一点脑子都没有。”柳三安咒骂着，喝了一口茶，起身走到外面。 看到吵吵嚷嚷的一大帮村民，柳三安也是烦躁得很，拿起花名册，朝齐振生喊了一句，“老齐，给我拿个扩音器过来。” 柳三安将那本计生花名册搁在走廊的石台上，等齐振生将扩音器拿过来了，柳三安扯开嗓子就喊道，“底下的村民你们听着，你们有多少人超生罚款还没交齐你们自个清楚，要是再在这里胡闹，明天我就让计生办下去催收罚款，交不齐的，就别怪乡里抓人，有超生罚款没交的人，你们自个给我离开，要不然等下我照着花名册让人下去一一找人，要是对上号的，哼哼，你们知道是什么后果。” 柳三安在上面喊着，底下登时就一片躁动，不得不说，柳三安这招堪称杀手锏，这农村里的人，多数人穷，但偏偏又喜欢多生一两个娃，超生几乎是很普遍的事，这会柳三安这么一喊，原本大家都义愤填膺，很是团结，这会就开始松动了，不少人已经开始往外面走去。 黄海川抬头看着站在二楼的中年男子，他不知道那是乡长柳三安，看到聚集了上千人的村民突然走了一大半后，黄海川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 “书记，这人倒是好手段，一下就击中村民的软肋。”黄江华凑到黄海川身边说道。 黄海川面无表情，没有说话，不过看着村民越来越少，故意堵着路不让车子过的村民也没了，车子已经可以通过后，黄海川也不得不承认甭管对方的方法是不是正确，但村民们至少先散了。 但这些只是表象，黄海川看到的是更深层的东西，乡里要修公路，有什么理由向村民收费？还有，超生罚款，乡里有权抓人吗？黄海川看到的是基层乡政府乱搞摊派和粗暴的工作作风，这些都让黄海川的心情轻松不起来。 楼上，柳三安看到村民们一下子少了一大半，而还有在现场不想走的也被身边的婆娘硬拉着离开，人是越来越少，柳三安脸色颇为得意，早知道这招这么好使，就不用让区里调武警过来了，这帮刁民就是容易吓唬，想跟乡里斗？孙悟空能翻出如来佛的五指山吗？ 看到人少了，柳三安也敢放心大胆的下来，现场的警力不少，人不多的话，他也不怕剩下这些刁民能闹出什么事来。 走到一楼，柳三安背着双手，摇晃着身子，走着八字步，背后是曾维山和杨华等人，前呼后拥。 “小小一个乡长就这么大官架子，这要是当了区长或者市长还得了。”黄江华看到柳三安的样子时，撇了撇嘴。 “这才叫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李勇哈哈笑道。 “小李，你这比喻说得不错，哈哈，不过也好像有点不形象。”黄江华煞有介事的寻思了起来。 黄海川看着身旁这两个贴身的工作人员，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没说什么，就见柳三安走过来，呵斥着少数还没走的村民，“你们还不走，想惹事是吗？信不信今晚让你们在派出所过夜。” “我们又没犯法，你凭啥抓人。”一个年轻小伙子不甘示弱的同柳三安对峙着，终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边上比他年纪大的人都没吭声，他第一个跳出来了。 “没犯法？冲击政府机关，这就是犯法，把你抓去劳教都不为过。”柳三安瞪着那说话的人，又指了指周边没走的村民，“你们这帮刁民，好话跟你说你们不听，偏偏要让人用强的，你说你们是不是贱骨头？” “他们要是贱骨头，你是什么东西？”黄江华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许是离柳三安太近了，黄江华的话偏偏被柳三安听了个正着，柳三安脸色登时就黑了下来，朝黄江华走了过来，“你个小兔崽子说什么。” 柳三安骂着黄江华，黄江华脸一下子绿了，骂他小兔崽子？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黄江华脸色一阵青红皂白，想要发火，见黄海川绷着一张脸，黄江华胸口翻腾着，强压着怒火，最终啥也没说。 柳三安哼了一声，见黄江华不敢吭声了，这才趾高气扬的抬起头。 “是谁给你们的权力向村民收取修公路的钱？”黄海川看着柳三安，突然说了一句。 柳三安一愣，轻咦了一声，转头看了看黄海川，显然是认为黄海川说话的口气和内容不像是一个农村人能说出来的，再仔细看看黄海川和站在一块的黄江华、李勇两人，柳三安这时才皱起眉头，周边那些村里的刁民都穿着朴素，黄海川等人的穿着打扮无疑显得格格不入。 “有没有权力需要向你汇报吗？狗拿耗子瞎操心。”柳三安冷笑，看黄海川等人穿着体面，他也没出口就脏话。 说话间，柳三安转头看向乡政府门口，看到为首走进来那人时，柳三安眼珠子往外一瞪，险些就掉了出来，那不是常务副市长张立行是谁？ 第1256章 张立行当了四年的常务副市长，之前更是先后担任过丰山区副区长、区长、区委书记，下面的干部，特别是这丰山区的干部，对张立行再熟悉不过，他们这富林乡正是属于丰山区管辖，柳三安没理由不认识张立行。 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柳三安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了上去，对他这小小的乡长来说，这可是天大的领导。 张立行心情并不是很好，一张脸面无表情，刚才黄海川回应他的那句人民公仆还让他心里不畅快来着，现在这路都通了，黄海川不知道是不是还吃饱了撑着，呆在这狗屁这乡政府里面也不知道在干嘛，这时间都快往一点去了，这一大帮人都还没吃饭，急着回市里，黄海川偏偏还没出来。 黄海川是书记，他没走，其他人自然也没人敢先离开，张立行让司机们都去先把车子开过来，省得也把后面的车子堵住了，这会和吴宁、吴斌等人进来找黄海川。 “张市长。”柳三安满脸堆笑，笑容谄媚，点头哈腰的望着张立行。 张立行脚步微微一顿，只是瞥了柳三安一眼，连认识都不认识，估计也只是乡里的干部，张立行懒得理会，径直走向黄海川，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黄书记，这路通了，咱们是不是该走了？十二点多了，很多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哦，都这么晚了？”黄海川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都十二点多了，他们在这里耽搁了小半个小时。 目光落在屁颠屁颠的跟在张立行后面的柳三安身上，黄海川突的转头对黄江华道，“小黄，你和卫主任辛苦一下，留下来了解具体的情况，回头向我汇报。” 黄江华怔了怔，很快就笑着点头，“好。” 说着，笑容阴森的看向刚才骂他小兔崽子的柳三安。 黄海川转身朝外走去，张立行等人也跟着离去，对今天发生的事，张立行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乡镇的小事，无非就是一些村民闹事，张立行懒得操那份心。 柳三安愣愣的看着黄海川的背影，听到张立行喊黄海川‘黄书记’时，柳三安脑袋一时没转过弯来，等他回过神来时，那张红光满面的脸一下就惨绿惨绿起来。 黄海川走了，但被黄海川点名的黄江华和卫思达两人没走，柳三安看到黄江华正对着他笑时，没来由的，后背就一阵冷汗往外冒，背脊发凉。 市公安局的警力刚到，黄海川等人已经重新坐上车子上路了，这里虽然是属于市里两个直属区的丰山区，但到市中心的距离其实一点也不近，最快也要半个小时的路程，不过对望山市公安系统的效率，黄海川也没有太好的印象。 回到市区已经是一点多，一行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张立行本是提议到新城大酒店吃饭，黄海川却是摆手否决，直接让大家到市委食堂吃饭，要直接回家的也可以。 张立行当即就表示回家去了，坐着车就独自离开，多数人也都没有到市委食堂吃饭的意思，纷纷回家去，黄海川看到这个状况，也没说什么。 “妈的，刚来就处处装清高，想给自个立丰碑不成。”车上，张立行咒骂着。 “市长，我看那黄书记怕是不大好相处的一个人。”王华成转头对张立行说着。 “不好相处又如何，这里是望山。”张立行怒道。 王华成悻悻然的笑了笑，没敢再多说，张立行的言下之意是在这望山，甭管谁来了都一样，翻不起什么浪来，涉及到领导之间的事，王华成觉得还是少说话为妙。 徐丽珠还没走，黄海川转头看到徐丽珠时，不由得笑道，“徐局，给你们招商局摆庆功宴的事，我可记着，回头在市委招待所搞。” “其实都是黄书记您的功劳，我们只是执行黄海川您的指示。”徐丽珠笑道。 黄海川微微一笑，“功劳就功劳，不只是你，也包括这次前往南州的所有招商局的工作人员和其他人。” 徐丽珠听了，笑着点了点头，想到刚才张立行离去时的脸色，徐丽珠有心想提醒下黄海川，对这年轻的书记，只是刚来几天的黄海川已经让她有了不小的期待，作为本地的干部，徐丽珠也希望望山市能越来越好，希望黄海川的到来能给望山带来更多实质性的好处，所以她盼着黄海川能在望山立足，但仔细想想，有些话终归不是她该讲的。 同黄海川告别，徐丽珠也坐车离开，中午两点多，黄江华和卫思达才从回到市委，两人在乡里简单吃了午饭，回到市委后也没耽搁，第一时间就进了黄海川的办公室，黄江华和卫思达两人谁都先开口，卫思达看了看黄江华，想让黄江华先说话，黄江华同样看着卫思达，卫思达是主任，黄江华似乎是想让对方先说。 “怎么， 让你们留下来了解情况，都没话讲？”黄海川笑着看着两人。 “卫主任，还是你说吧。”黄江华笑了笑。 卫思达瞥了黄江华一眼，他不想说的，黄江华偏偏甩给他，见黄海川看着他，卫思达道，“黄书记，富林乡是要修筑乡村公路，因为乡里缺少经费，区里也没有拨款，所以就让沿路所经过的村子，家家户户按人头交三百块作为修路费，乡里会尽量将公路都修到每一个村子里。” “修路没经费就能随便向老百姓乱收费吗？简直是乱弹琴。”黄海川拍着桌子。 卫思达看到黄海川发怒，说了几句的他也闭口不言，类似富林乡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其它县乡有很多地方都这么干，并不只是富林乡，不过这些事情他却是绝对不会主动跟黄海川讲，有些事情，黄海川看不惯，他却觉得正常，没啥好大惊小怪的，当领导，这么较真干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岂不是更好，有本事你去给市里搞钱来。 第1257章 黄海川拍桌子归拍桌子，发怒了一下很快也就平静了下来，转头看向卫思达，“卫主任，类似像富林乡这种乱收费的现象，在望山市是不是很普遍？” 卫思达一怔，怕什么就来什么，黄海川这问题可让他不好回答，抬头观察了下黄海川的神情，卫思达轻咳了一声，“黄书记，这种事情应该也只是属于个例。” 黄海川闻言，沉默了片刻，道，“卫主任，让办公厅发文，叫停富林乡这种向老百姓搞摊派的行为，不只是富林乡，将文件发到所有县区政府和基层乡镇，若再发现或有人反应这种乱收费的行为，一定严惩相关领导干部。” 卫思达听到黄海川的话，眉头微皱，直接让市委办公厅发文，黄海川这是要动真格的吗？ 卫思达迟疑着，觉得自个该和黄海川说说现实的情况，思考了那么几秒钟，卫思达还是开口道，“黄书记，像富林乡这种做法，虽然不对，但我觉得也应该考虑下面乡镇的实际情况，客观理性的去看待，咱们望山市财政比较穷，市级财政对对下面区县的支持力度小，所以下面区县也得自己想办法谋求发展，小到乡一级基层政府，要进行一些最基本的基础设施建设，大多数只能靠他们自个去筹钱，所以基层政府向老百姓伸手要钱也是迫不得已。” 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黄海川的脸色，卫思达见黄海川似乎在认真倾听后，紧绷的神经不由得也放松了几分，继续道，“乡里修路到村里，这最终受益的都是老百姓，乡里可能基于这样一种考虑，才会向老百姓征收一部分修路款，这毕竟也是造福老百姓，虽然老百姓都有些情绪，但我觉得村民们的眼光终究是狭隘了点。” 黄海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卫思达，他不得不承认望山市有其特殊的情况和现实的困难，卫思达说的话，不能全部说他有错，但骨子里，是淡薄的制度观念和权力观念作祟。 卫思达的话，无疑也代表了跟其有同样观点的一部分的思想，黄海川不知道这样的观念在望山市多不多，但从身边一个办公厅主任表露出来的态度，黄海川已经预感到自己在望山市的工作恐怕会遇到远超其想象的阻力和压力。 “卫主任，你是不是也觉得咱们手上有权力，向老百姓收钱也是天经地义的事？”黄海川看了卫思达一眼。 “黄书记，我不是那个意思，要是毫无理由的乱收费，当然是错的，但要是为了修路或者地方发展的事，那就另当别论了，毕竟这些钱不是进了私人的腰包，而是作为地方发展之用，我觉得这应该区别看待。”卫思达解释道。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笑，卫思达的观念应该也代表了很多望山市本地干部的观念，从刚刚在现场看到张立行和吴宁等人在得知事情的缘由后，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之色就可以看出，他们应该早知道有这种情况存在。 望山市的干部有这种想法， 也许跟望山市落后的经济和窘迫的财政有关系，黄海川试图改变望山市的现状，但将来有可能面临的困难，让黄海川亦是面色凝重。 “黄书记，这文件还发吗？”卫思达看了黄海川一眼。 “发，就照我说的去做。”黄海川神色肃然，看了看卫思达，黄海川心知卫思达刚刚说的像富林乡这种情况只是个例的话，恐怕也只是在敷衍他罢了。 黄海川有自己的想法，卫思达同样有些惊讶，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卫思达心里想着合着他的话都白说了，黄海川一点都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卫思达还不了解黄海川的性格，一旁的黄江华，目光从卫思达脸上扫过，嘴角微微撇了一下，见怪不怪，要是熟知黄海川的做事风格，就没啥好惊讶的了。 卫思达见黄海川态度坚决后，也没再多说什么，出去执行黄海川的指示，他这个办公厅主任只是服务于黄海川，黄海川既然坚持要这样做，卫思达也无话可说。 从黄海川办公室出来，卫思达在办公厅里吩咐着工作人员照黄海川的意思草拟文件，刚站了一会，就被秘书长吴宁叫了过去。 “思达，来了，坐。”吴宁在办公室里泡功夫茶，看到卫思达进来了，很是亲切的笑道。 “哟，赶上秘书长泡茶，有口福了。”卫思达哈哈一笑，赶紧坐了下来，做出一副热切的样子，“秘书长，我可是最爱喝您泡的查了，那才叫有味道，同一泡茶，别人就泡不出你那个味道来，这是真本事呀。” 吴宁笑眯眯的看了卫思达一眼，对方这马屁拍得他够舒服，明知道别人是有意逢迎，但他就是吃这一套，当官的，多少都有个把爱好，吴宁就好研究这茶道，这在市委机关大院里并不是啥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思达，中午黄书记让你们留下来了解，怎么样，刚才向黄书记汇报了？”吴宁笑着问道，手上泡茶的动作，很有些章法和门道。 “恩，刚刚才从黄书记办公室出来，乡里的事情还不是那样，缺钱向老百姓摊派，见怪不怪，黄书记却是发了大火。”卫思达不以为然的说着，“这不，让我拟一份文件发下去，以后只要是再发现向老百姓乱收费的事情，就追究领导干部的责任。” “这文件要是发下去，估计下面的人都得叫苦连天了。”吴宁拧着眉头。 “叫苦连天有什么办法，领导说了算，黄书记是一把手，他怎么说，我们就只能怎么做了。”卫思达摇了摇头，和吴宁关系颇为不错，在吴宁面前，他讲话也就随意了点。 “望山市有望山市的特殊情况，你刚刚没顺便向黄书记说一说？”吴宁看了卫思达一眼。 “我说了呀，可黄书记压根就没听不进去，坚持要这么做，待会我把文件拟好了了，再送去给他过目一下，只能照他的意思传达下去了。”卫思达说道，想到什么，卫思达笑容有些玩味，道，“秘书长，其实吧，这文件发下去，有没有作用还不好说呢，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下面的人可没那么听话。” “而且就算有点效果的话，我估计也就仅限于离市中心辖区近一点的乡镇会乖乖照做，再远一点的话，要是像沟山县、榆北县那些地方，嘿，基层干部一向都是认为天高皇帝远，市里管不到那么远，也管不了那么多，这文件刚一发下去，指不定就被人当成破纸扔在一边了。”卫思达继续说道。 “思达，你这些话可得慎言，诛心之言哟。”吴宁笑着看了卫思达一眼。 “秘书长，我知道，我这不是在您这才说说嘛，在办公厅我可不敢乱说，万一要是传入黄书记带来的那个黄秘书耳里，我岂不是给自个找麻烦嘛。”卫思达笑道。 “那个黄秘书，年轻人可真有点傲气。”吴宁眉宇间有些不悦。 “人家那是黄书记从南州带过来的，相当于黄书记的家臣，深得黄书记的信任，咱们跟他哪能比，同黄书记之间，咱们可是还隔着一大层呢，黄书记也不见得会真正信任我们。”卫思达冷笑了一声，“在黄海川眼里，说不定咱们连他那叫李勇的司机还不如呢，你看那黄江华和李勇两人，可不都是傲得很。” 吴宁和卫思达两人说着，倒是愈发显得投机，对于黄海川带来的秘书黄江华，两人俱是不满，其实这并不是黄江华真有像他们说的那般傲气，而是两人觉得黄江华毕竟不是从办公厅秘书处里挑选出来的人，掌控不了黄江华，这才让两人带着有色眼光在看待黄江华。 说了一会儿话，卫思达看了看时间，道，“哎呀，这都过了快一刻钟了，秘书长，我得先去把文件拟出来，送去给黄书记过目。” “行，你去吧。”吴宁点了点头。 目送着卫思达离开，吴宁靠着沙发坐着，眼睛微微眯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会，吴宁也站了起来，起身往黄海川的办公室走去。 黄江华刚要离开，正好碰上吴宁要走进来，喊了一声吴秘书长后，黄江华就匆匆离开，也没注意到吴宁眼底深处对他的不满。 吴宁等黄江华走出去后，状似不经意的做了一个动作，将办公室门给关上。 “吴秘书长来了，请坐。”黄海川听到黄江华的声音便已经站了起来，笑着从办公桌后面绕了出来，对吴宁这个类似于市委大管家角色的秘书长，初来乍到的黄海川显然也是极其的给面子。 “黄书记，中午你让卫主任留下来了解富林乡的事，刚才我也找他问了一下，有关富林乡发生的情况，我对黄书记您的决定非常赞同。”吴宁一坐下来后，义正言辞的说着。 “哦？”黄海川惊讶的看了吴宁一眼。 第1258章 “黄书记，咱们望山市早就该整治基层政府乱收费乱摊派的行为了。”吴宁一脸严肃的说着，“财政固然有困难，可是也没有理由向老百姓伸手要钱的道理，政府没钱，老百姓难道就有钱了？以前我就向建飞书记提过这个问题，可惜建飞书记认为市里缺少对基层政府的财政支持，总不能不让人家自个想办法筹钱，对于下面的做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哎，对这些事，我是深感不满，但又感觉无能为力，我知道，建飞书记和其他干部的想法也没错，基层政府确实困难，但我总认为咱们再困难也不该向老百姓伸手要钱不是，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政府穷，老百姓更穷。” “吴秘书长这话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黄海川深以为然的点头，看着吴宁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起来，他没想到这个市委秘书长和自己的想法一致，这让黄海川感到殊为难得。 “刚刚卫主任说您要发文禁止这种行为，我是拍手称快，举双手赞成的。”吴宁再次说着，“砍掉权力乱伸手的爪子，禁止干部随便向老百姓摊派收费的行为，我觉得早该做了，我们不能惯这种毛病，长此以往，老百姓就该说咱们是土匪了。” “不用长此以往，哪怕有一两次，老百姓都会觉得咱们跟土匪无异。”黄海川摇头笑道。 “哎，说的也是，不过望山市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基层政府缺少办公经费，向老百姓要钱的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早该刹住这股歪风邪气了。”吴宁郑重道。 “不错，吴秘书长这话是说对了，这是歪风邪气，不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要坚决制止，不能纵容这种情况继续下去。”黄海川赞同的点了点头。 吴宁附和着黄海川的话，脸色突得变得有些迟疑起来。 “怎么，吴秘书长有什么话要讲？”黄海川注意到吴宁的神色变化。 “黄书记，我是在望山成长起来的干部，对望山的情况，也自认为有些了解，这次您要发文制止乱摊派和乱收费的行为，我很赞同，但我心里又在想了，如果咱们没能从根子上去解决问题，我觉得这种歪风邪气不是一纸文件能制止得了的，哪怕是咱们连发个十个八个文件，恐怕下面都还有可能不当一回事。”吴宁脸色凝重。 “恩，你说的有道理，望山市的情况，说起来我还得向吴秘书长多请教请教呢，吴秘书长，你可得不吝赐教。”黄海川笑道。 “黄书记说的哪里话，您要向我了解情况，那我作为下属，可不能欺瞒领导。”吴宁笑着摇头，很快又神色正经起来，“黄书记，就拿这次您要发文禁止下面再乱来，但是如果咱们不从财政上去解决根本问题，下面的基层政府没钱，他们还是会冒着风险去向老百姓伸手。” “你说的对，没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光凭一纸文件，解决不了问题。”黄海川点头道。 “是啊，所以这才是真正难办的问题，缺钱才是最要命的事。”吴宁苦笑道，“黄书记不知道看了去年的财政工作总结报告没有，去年，咱们望山市的全市财政总收入为89亿，归属地方财政预算收入是57亿，上划中央财政收入是32亿，偌大一个地级市，57亿财政收入，黄书记您说能干什么事？有些地方真的是把裤带勒紧了好几圈在过日子。” 黄海川听着吴宁的话，神色也不轻松，望山市作为全省地域面积最大的地级市，南海省十二个地市，望山一个市就占了全省六分之一的面积，地域辽阔，面积是南州市的一倍还多，财政收入还不及南州的零头，黄海川在南州担任市长一年，对南州市的情况知之甚深，去年，南州市是就实现公共财政收入620亿，今年他是十月份离任的，截至一月到十月份，南州市已经完成财政收入六百亿，离年底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可以说，南州市今年实现财政收入破七百亿基本上是没有任何问题，望山市真的是连南州的一个手指头都没有。 最主要的一点，南州市得到来自省里的财政投资占据全省第一，这几年，省里的政策就是重点扶持南州发展，省级财政对南州市的支持力度很大，南州可以说是占了省会城市的天时地利人和。 “吴秘书长，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市里的财政如此紧张，急着上那个旧城改造项目，是否明智？当初拍板对这个项目做出决策是基于什么样的考虑？”黄海川看着吴宁，问出了他来望山几天所见所闻后，心里的一个疑惑。 吴宁没有想到黄海川会突然提到旧城改造项目，眉头一跳，很快就掩饰住脸上的神情，笑道，“黄书记，当初建飞书记拍板这个项目，可能是出于要建设一个望山新城的想法。” “是嘛。”黄海川皱了皱眉头，陈建飞拍板这么大一个项目，是不是过于脱离现实了？ 眉头皱了一下， 黄海川没去多想陈建飞这个人，死者为大，黄海川可不想对死去的陈建飞有什么质疑，但以望山市的情况，规划投资几百亿建设一个望山新城，这真的是跟放卫星无异，最后可能没有实质的用处，反而让市里背负了巨额的债务。 吴宁和黄海川谈了几分钟，办公室外就有人敲门，黄海川喊了声进来，办公厅主任卫思达拿着拟好的文件走了进来，看到吴宁也在，卫思达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黄书记，您看一下，看行不行。”卫思达将文件递给黄海川。 黄海川接过来看了一眼，很快就递回卫思达手上，文件是按照他的意思拟的，黄海川并没异议。 卫思达往外走，吴宁也站了起来，“黄书记，那您先忙，我也回去工作了。” 黄海川点了点头，起身送着吴宁。 门外的走廊上，卫思达看到黄海川已经返回了办公室，这才同吴宁小声嘀咕了起来，“秘书长，刚才黄书记找您？” “没有，这不是听你说黄书记要下文禁止下面乱来，我进去和黄书记说了下望山市的实际情况，希望他改变主意。”吴宁摇头道。 “秘书长，怎么样，都白说了吧？咱们的话，黄书记可听不进去。”卫思达笑道。 吴宁点着头，瞥了卫思达一眼，微微笑着。 “秘书长，我先去忙了。”卫思达晃了晃手上的文件。 市委办公厅正式发文没多久，市政府，张立行的办公室里，王华成拿着市委办转发过来的文件，递到了张立行的办公桌上。 “这位黄书记还真是逮住一件小事就小题大做。”张立行眼睛扫了扫文件，轻哼了一声。 高跟鞋的声音响了起来，王华成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是办公室主任梁婧，梁婧一进来，王华成立刻识趣的离开，出去时，还没忘了帮忙把门关上，只不过眼角余光瞥到梁婧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时，王华成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张市长，去南州招商引资，成果丰硕嘛。”梁婧笑道。 “可惜你没过去，我在南州呆了几天，可是少了很多乐趣。”张立行瞅着梁婧，脸上笑得格外猥琐。 “张市长，骗谁呢，我看你是乐不思蜀才对。”梁婧娇声道。 调侃了一两句，梁婧扫了一眼桌上的文件，正色道，“张市长，市委办那边转过来的文件您看了吗？” “看了，小题大做。”张立行没好气的说着，“真要是全部禁止了，到时候下面乡镇的人全部上来伸手要钱，看那姓黄的头不头疼，到时他就知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不过下面的乡镇可没这么听话，这一纸文件，估计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张市长，这文件可能起不到多少作用，但您可以帮它起作用呀。”梁婧笑眯眯的说着。 “我帮它起作用？哼，没给他捣乱就好了，你以为我会帮那姓黄的？”张立行脸色难看。 “张市长，您该换个角度想想，那黄书记刚来，说实在的，在市里的威望比您差了一大截呢，下面的人也许对这文件都会阳奉阴违，但您要是暗中去推动这文件落实的话，就像张市长您说的，下面的人都跑到市里来要钱了，是谁头疼？”梁婧莞尔一笑。 张立行神色一怔，若有所思的看了梁婧一眼，梁婧的话提醒了他，他要真那样去做，说是在帮黄海川，其实在给黄海川找麻烦才对，盯着梁婧看着，张立行今天对梁婧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他一直都将这女人当成花瓶来着。 张立行不知道，他在盯着梁婧看时，梁婧心里一直在打鼓，李开山教她这样做，梁婧不知道张立行会不会看出什么，此刻看到张立行直直盯着他，梁婧心里都有些发毛，梁婧觉得自己在玩火，但她无能为力。 第1259章 从张立行办公室里出来时，走廊上的风吹来时，梁婧忍不住的打了个冷战，整个后背都凉飕飕的，刚才在张立行办公室里，看似平静的她，早就流了冷汗出来。 自嘲的笑笑，梁婧知道后面的路还会更难走，更危险，但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张立行不知道梁婧有别的心思，看着梁婧离开时，张立行脸上的笑容也才慢慢消失，坐着寻思了一会，张立行越想越觉得梁婧提的建议可行，黄海川既然要发文禁止基层政府乱摊派的行为，那他就帮黄海川出分力又如何。 想着到时候黄海川有可能面临着一堆麻烦，却还得感谢他，张立行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 “小王，进来一下。”张立行拿起内线电话，叫王华川过来。 王华成一进来，张立行立刻就将桌上那份从市委转发过来的文件递给了王华成，“小王，等下你也传达我的意思，就说坚决贯彻黄书记的指示，下面的人谁再敢乱来，一旦发现，严惩不贷。” “啊？”王华成愣愣的看着自家领导，张立行愣愣的看着自家领导，刚刚张立行都还对黄海川的这份批文不屑一顾，怎么这会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张立行没有理会王华成的反应，想了一下，再次道，“还有，明天把别的行程都推掉，给我安排下乡考察，让市电视台的记者随行，届时我会发表支持黄书记的言论，你让市电视台跟晚报在后天给我重点报道。” 王华成睁着一双眼睛，瞅着眼前的领导，他都有些怀疑自家领导是不是吃错药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去办呀。”张立行看了王华成一眼。 “好好，我这就去安排。”王华成忙不迭的点头，二话不说就转头往外走。 出了张立行的办公室，王华成脑袋还一头雾水，心想难道领导这是在做表面文章给市委那位黄书记看？ 安静的市长办公室，梁婧前脚出了张立行的办公室，后脚就进了市长李开山的办公室。 “李市长，我照您说的做了。”梁婧低下头，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嗯，很好，辛苦你了。”李开山微微点着头，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神色，紧接着又问道，“张立行有什么反应？采纳你的意见没哟？” “听他的意思，应该是采纳了，他说我给他提了一个好建议，我想他这么说，应该是会做吧。”梁婧如实说着，已经被李开山逼着上了船，梁婧也没有什么好隐瞒对方的，唯独心里有些不甘和对未来的担忧跟恐惧吧。 “是嘛。”李开山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自大而又自负的张立行，还是上钩了，他就知道张立行这人，绝对不是个安分的主，对张立行心理把握得很准确的他，这次无疑是走了一步精准的棋。 梁婧没有说话，只是偷看着李开山的神情，心头没来由的一颤，这个一直表现得软弱不堪的市长，或许是一只收起獠牙的毒蛇，如今正在慢慢的亮出他的毒齿，梁婧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但卷入这个漩涡当中的她，身不由己，现在的她，只能随波逐流，自己根本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 梁婧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在大海上漂泊的小舢板，随时都会被风浪给卷走。 梁婧微微有些出神，李开山这会却是没心思去注意梁婧的表情，已经成功迈出算计张立行第一步的他，心里有着久违的畅快感。 “张立行啊张立行，陈建飞短命死了，终于让我有了机会，来日方长，咱们就看鹿死谁手。”李开山心里喃喃自语着，双拳都紧握了起来，陈建飞的意外身亡，给了他机会，让他有了翻身的可能，没有了陈建飞这个铁搭档，他倒要看看张立行自个能有多大本事。 心思电转，李开山回过头来看到梁婧还站着时，道，“梁主任，你先去忙吧，我这边没事了。” “李市长，那我先走了。”梁婧点了点头。 从李开山办公室里出来时，梁婧长出了一口气，神色却是有些迷惘。 日出日落，时间一天天过得很快，市电视台和作为望山市委机关报的望山早报都先后重点报道了张立行在几次视察的公开场合里提及了要严肃对待基层政府机关向老百姓乱伸权力之手的爪子，坚决贯彻市委指示，杜绝再向老百姓乱摊派和乱收费的行为，一旦发现，市里一定严惩，追究相关领导干部的责任。 黄海川注意到了张立行的言行，不论是市电视台的报道还是望山早报的报道，这无疑都是市里干部传递政治信号的平台，张立行的一番表现，黄海川作为一把手没理由会看不到，几次接触下来已经对张立行有一番初步了解的黄海川，显然是颇为惊讶，不过张立行如此支持他的工作，黄海川倒是乐于见到，不管怎么说，市里几个核心干部如果都能支持他的工作，他在望山市的工作无疑会轻松许多。 “这张市长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么做不像他的风格。”吴宁的办公室里，办公厅主任拿着这两天的望山早报对比着，都有在重点版面报道张立行下乡视察时的公开发言，可以说措辞一天比一天严厉，这让他们这些熟知张立行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张市长那是非常人行非常事，咱们看不透也是正常。”吴宁自顾泡着自己的功夫茶，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 “可是这也太不正常了啊。”卫思达满是疑惑，“他没给那黄书记暗地里下绊子就很难得了，怎么反过来支持他的工作了？” “谁知道呢，想不明白的事就不用想了，浮生若梦，难得几回闲，趁现在能享受的时候多享受，少管点闲事，多活几年哟。”吴宁笑呵呵的说着。 “秘书长，还是您看得开，我得向您学习。”卫思达笑了笑，“不过我是个劳碌命，没办法像秘书长这么舒服，哎，又得去忙活了，再多喝秘书长您一杯茶，我得走了。” 卫思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很快就起身朝吴宁告辞。 从吴宁办公室里出来，卫思达微微撇了撇嘴，心说这吴秘书长功夫茶泡多了，连上进心都泡没了。 第1260章 办公室里没有了人，吴宁这才将报纸拿了过来，一份是今天刚送过来的，一份是昨天的，吴宁也仔细的看了起来，张立行一连两天的表态，着实有些奇怪，这不太像张立行的性格，吴宁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市委书记黄海川的办公室，黄江华同黄海川说着自个这今天刚知道的一件稀奇事，市委常委、市委统战部长徐元飞长期没在望山市里，只有在市里开重要会议时才会过来露一下脸，黄江华将自己所听到的跟黄海川讲了一下。 “小黄，你这是从哪听说的？”黄海川笑道。 “书记，您不是让我叫统战部那边送一份有关望山市出国侨胞的登记资料过来嘛，我打了统战部办公室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就干脆自个过去了一趟，您瞧我看到什么了，办公室里愣是一个人值班没有，在另一间办公室里，倒是有几人聚在一起打牌，一问才知道是部里的工作人员，他们也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就说是市委办公厅的工作人员，过来拿份资料，看他们在打牌，我还凑近看了一下，问他们上班打牌，就不怕被领导逮住挨处分，人家说领导一年到头都没见到几眼，领导都能常年在家里休息，他们还怕个球，我一听他们那样讲也就奇怪了，就装着不在意的打听了一下，这事看来也不是啥秘密，他们随口就说了不少。”黄江华说道。 “你都听到什么了，说来听听。”黄海川目光也有些惊异，他吩咐黄江华去要那么一份资料，是想了解望山市的侨胞多不多，准备办个侨胞大会，号召海外侨胞回来家乡投资。 “那徐元飞部长说是北元市人，反正他来望山上任一两年后，就称病在家了，平常也不来单位，就呆在他北元市的家里，一年到头也就来望山几回，还是市里通知要开重要会议的时候才来。”黄江华说道。 “哦？”黄海川听得眉头一皱，黄江华说的，可着实有些奇怪了，黄海川不知道他正式上任那天，市里召开干部大会，陈近东宣布省里的任命，那天常委班子的成员好像都到齐了，黄海川当时还真没去一一留意每一个人，对那徐元飞，一点印象都没有。 “书记，您到望山后，好像还没召开过常委会吧。”黄江华说了一句。 黄海川笑着看了黄江华一眼，他明白黄江华的意思，开个常委会，就能看出点端倪。 两人说着话，门口卫思达敲着门，黄海川点头示意对方进来，卫思达走进来，道，“黄书记，李市长要见您。” “快请他进来。”黄海川一愣，随即朝门口走了过去，笑道，“以后李市长过来就直接请进了，还通报什么。” 黄海川这话，无疑是在说给黄江华和卫思达听，更是在说给李开山听。 “李市长，你来了进来就是，还搞这些繁文缛节干嘛。”黄海川热情的请着李开山入座。 “我可不能随便打扰了黄书记工作。”李开山笑道。 “怎么会，李市长这么说就见外了。”黄海川笑了笑，他不仅嘴面上客气，也有意向李开山示好，李开山给他的印象不错，黄海川也希望得到这位政府一把手的支持，这样他在望山不论推行什么工作，都会少很多阻力。 黄海川此时俨然还不清楚李开山这两三年来在市里已经没有多少威望。 “书记，今天我这市政府大门可都快被基层乡镇干部们给踏破咯。”李开山一坐下来，便苦笑道，朝黄海川吐着苦水，“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来的，把我这当市长也是弄得头疼不已。” “怎么回事？”黄海川听得愣住。 “哎，还不是钱给闹的，黄书记您一纸文件下去，现在乡镇里面不敢再向老百姓乱搞摊派，之前有那种行为的，不管是以什么名义收的，也都把钱退还给了老百姓，这不，钱退了，这基层的干部就都喊穷了，直接来市里哭爹喊娘了，希望市里能保证他们最基本的经费，这不把我给难住了，市里哪来的钱给他们拨款。”李开山无奈的笑道。 “李市长，难道市里连给下面的财政拨款都没足额拨付？”黄海川皱着眉头。 李开山听到黄海川问这个，脸上就一个劲的苦笑，也表现得一脸无奈，“黄书记，我也不瞒您，咱们市里财政收入少，大多数钱都被拿来优先保证几个大项目的投资，给下面的拨款并不多，经常是让他们去自个想办法，所以就……” 李开山没往下说，他知道自个没必要说得太白，黄海川肯定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黄海川眉头紧蹙，他突然发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在对望山市的情况没有全面了解的情况下，他所做的任何决定，也许出发点全部是好的，但是最终可能会造成一些自个都无法预料的后果。 卫思达在前几天他做这个批示时，曾经跟他说了下乡镇的情况，但黄海川只知道乡镇在搞建设时是对村民们乱搞摊派收费，并不知道市里连下面最基本的办公经费都没有满足，这个情况，是他事先完全没有想到的，而卫思达，当时也没说到这些，或许卫思达看到他态度坚决，所以不敢再多言，但黄海川此刻却也是意识到自己做事有些求快了。 “李市长，你是不是认为下达那个文件的决定是错误的？”黄海川看了李开山一眼。 “没有，黄书记千万别误会，我李开山跟您掏心窝子说句话，我绝对不认为黄书记您做的决定是错的，我要有那种想法，当时文件刚刚转发到市政府办的时候，我看到就会立刻打电话跟黄书记您沟通了。”李开山郑重道，“基层的一些乱来的行为，其实我都清楚，但一直下不了决心整治，我想着黄书记您刚来，既然下决心刹住这股歪风邪气，那许是好事一件，有些事，也早该禁止了，所以我心底还是赞同黄书记您那么做的。” “只不过我没想到乡镇的困难也远超我的想象，哎，我这市长办公室坐久了，说实话，跟基层都脱节了，对问题了解不足和过度忽略，也让我始料未及，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这件事，我也得自我批评。”李开山继续说着，满脸无奈，“下面的人上来诉苦，我理解他们的难处，要不是真的出现了困难，他们也不敢跑到市政府来，所以我就想着过来和黄书记您商量一下，咱们能否想办法向省里要点拨款，又或者想想有没有其他来钱的办法，总不能坐视不管。” 向上面要拨款吗？黄海川低声自语着，文件是他指示的，现在出了问题，黄海川知道他不能撒手不管，这不仅是对他威望的考验，同样也决定了他这个初来乍到的书记在望山市干部的眼里靠不靠谱，解不解决得了问题。如果这小小的一关就把他给绊住了，事情看似不大，但其实对他的影响却是一点不小。 黄海川眉头皱得厉害，李开山一过来就提到钱的问题，以至于他现在满脑子也在想着如何去解决财政上的困难，隐约觉得这事哪里有点古怪的他，此时也没心思去想什么。 第1261章 李开山不动声色的看着黄海川，黄海川皱着眉头的样子，李开山都看在眼里，此刻李开山也不说话，目光微微闪动着，李开山保持着沉默。 “李市长，今年市里的财政缺口有多大？”黄海川沉思了片刻后，说道。 “如果只是市本级的财政缺口，至少是这个数。”李开山向黄海川比了比手掌。 “十亿？”黄海川眉头拧得更紧了。 “对，至少十亿。”李开山脸色凝重，“这还只是市本级的财政缺口，下面的区县，除了个别经济较好的县市，财政缺口更大。” 黄海川此时真的是只有苦笑了，李开山说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严重了，就算是去省里要拨款，也不可能要到这么多的，指不定连个零头都要不到，还得求爷爷告奶奶的到处装孙子。 “李市长，财政缺口这么大，市里为何要上旧城改造项目？我看这个项目是不是可以先暂停？”黄海川看了李开山一眼。 “黄书记，这个项目都已经动工了，要是暂停的话，是不是弊大于利？”李开山下意识的回答着，只是回答完之后，李开山就有片刻的发愣，等他回过神来时，心里是掩饰不住的狂喜，悄然的看了看黄海川，李开山告诉自己要冷静，千万不要表露出什么出来。 黄海川微点着头，李开山说得没错，这个项目已经动工了，甚至都已经完成了拆迁工作，市里现在每月都还得对拆迁的居民进行补贴，如果现在突然停工，那利弊得失的确是得认真考虑。 “黄书记，旧城改造项目是市里的核心工程，如果真要考虑停止这个项目，也得上常委会讨论。”李开山提醒着黄海川，眼睛紧紧的盯着黄海川，嘴上像是在劝黄海川的他，心脏却是都快提到嗓子眼上，李开山怕黄海川因为他的一句劝而放弃了刚才的想法，真要是那样的话，那李开山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上常委会讨论吗？”黄海川自言自语的说着，此时他突然想到刚才黄江华无意间跟他说的事，市委统战部长徐元飞长期不在单位，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北元市的家里，身为常委班子里的成员，是市里的主要领导干部，徐元飞一直缺岗，市里其他人就没什么说法？ 沉默了一会儿，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后，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下午就召开常委会，黄海川现在没跟李开山说自己的想法，他打算等到下午再临时通知。 “李市长，钱的事，咱们只能慢慢想办法，现在也只能让基层干部先度一下难关，这两天我就再上南州去，去找一下省里的领导，看能不能争取一点拨款下来。”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 “黄书记，您这才刚带队从南州招商引资回来没两三天的功夫，这又要去南州，会不会太劳累了？”李开山看着黄海川，脸色满是自责，“哎，也都怪我们，没什么本事，说真的，看黄书记您这样奔波，我这心里真的是很不是滋味，都是市里的领导，我们却没法给黄书记您太大的帮助。” “李市长，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们有没有给我帮助，可不是体现在这方面，偌大一个望山市，没有大家一起努力，如何能治理得好一个城市？我一个人还能独自为望山市四百万老百姓服务不成？其实不只是市里的干部，包括下面区县以及基层乡镇所有的干部，大家都在为这个城市做着贡献，每个人都是一样的。”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 “黄书记，也就您才有这么大的胸襟。”李开山诚挚道。 “李市长可别给我戴高帽子，我都得惭愧了。”黄海川摇了摇头，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后面那堵墙上挂的望山地图，那是在高悬的国旗和党旗之下，黄海川凝视着绘得十分详细的望山地图，市里直属的两个辖区，丰山区和望江区，两个市中心区更是在地图上标绘得格外详细，包括市里的工业区，开发区，在地图上都标注了出来。 黄海川指着地图，突然转头对李开山道，“李市长，我打算在市里新打造出两区一城来，一个农业高新区，一个制造业产业区，一个科技城，再加上市里现在的几个工业区和开发区，初步形成六区一城的产业格局。” “哦？”李开山听到黄海川的话，也跟着站了起来，刚才还在谈财政缺口的事，黄海川一下子就转到了产业园区的事，思路跳跃太快，李开山都有点跟不上黄海川的思维。 看着地图，李开山顺着黄海川的话问着，“黄书记是不是有了什么发展思路？” “有大概的一个思路，但也还没成形，到望山后，我也一直在考虑望山市的发展路子，望山市现在还处于初步发展的阶段，咱们不能走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而结合市里的条件和实际情况，我想咱们望山市未尝不能成为一座新兴的生态农业和制造业加工城市，这两者并不冲突，当然，现在说的也都只是纸上谈兵，发展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未来也只能边发展边摸索。”黄海川说道。 “黄书记说得没错，发展是摸着石头过河，这句话跟总设计师说的改革是摸着石头过河可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李开山笑道。 黄海川看了李开山一眼，摇头笑笑，这种奉承话，黄海川并不大爱听。 “算了，先不谈论这个了，饭要一口一口吃，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就是怎么解决钱的问题，这可是个大难题哟。”黄海川苦笑着。 “钱不是万能的，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可不就这个理嘛，一文钱都能难倒英雄汉，咱们现在缺的却不是一点半点。”李开山附和着黄海川的话，也跟着苦笑。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谈论着，李开山在确定黄海川明天就要再上南州后，也没再多呆，向黄海川告辞离开，从市委办公楼下来时，李开山回头朝黄海川的办公室望了一眼，沉思着走向自己的车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李开山没敢多试探黄海川对旧城改造项目的看法，也不敢让黄海川看出他真正的态度，明面上，他是要维护这个旧城改造项目的，他需要做足表面功夫给张立行一伙人看，因为他不想和张立行等人产生直接冲突，现在的他，只能隐忍，伺机而动，但他内心深处却是希望黄海川对这个项目有个明确的表态，这对他而言是一个机会，只可惜黄海川刚才也只是提了一句后就没再说，这让李开山有些惋惜和遗憾。 “回市政府。”李开山抬头对司机说着，车上，除了司机外，只有他一人。 李开山如今办什么事情都鲜少会带自己的秘书，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他身旁的秘书也已经信任不了，早就被张立行他们给收买了，用来监视他的一言一行。 瞥了一眼前头开车的司机，李开山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即便是这个司机，何尝不是已经信不过，但李开山却是仍装着将之当成心腹和唯一可信之人，李开山一方面表示出了对秘书的不信任，一方面又佯装着将司机当成心腹之人，以此来麻痹张立行一伙人，这也就是李开山的高明之处，秘书和司机都被人收买了，早就跟他同床异梦，但他一边装明白一边装糊涂，张立行等人到现在都蒙在鼓里，眼前这个司机，他表面上做什么事都没瞒着对方，这是他麻痹张立行一伙的手段之一。 宽敞的办公室，张立行舒服的坐在办公室那张真皮的老板椅上，嘴上叼着一根烟的他，正吞云吐雾着。 “那些区里和乡里的干部都走了吗？”张立行吐了个烟圈，看向站在一旁的梁婧。 “早走了，来哭完穷也该走了，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在市政府闹事。”梁婧点头道。 “嘿，这下李开山头疼，黄海川就更头疼了吧，对了，那李开山刚刚去找黄海川了？”张立行撇了下嘴。 “嗯，我来你这的时候，李市长就去市委了。”梁婧点着头。 “就知道这李开山也是个没用的东西，除了站着茅坑不拉屎，还不知道他当这个市长有啥用，要不是建飞书记突然出了意外，看他这市长还能当多久。”张立行冷哼了一声，眼里满是不甘，他和陈建飞都已经密谋着让李开山主动向省里申请病退，然后由他来担任市长一职的事了，要不是因为陈建飞没有把握在李开山退下去后，省里一定会任命他担任市长，这计划早就实施了，没想到就因为拖了一段时间，陈建飞就突然翘辫子了，张立行现在想想都觉得郁闷，平常好好的一个人，能吃能喝，看起来又壮实得很，怎么说脑溢血就脑溢血了，陈建飞将近一米八的个子，除了胖一点，身体比谁都棒，看着都不像是个五十多岁的人，谁能想到说走就走了？ “市长，现在市里缺钱，下面的人又直接跑来市里哭穷，李市长到市委应该是去跟黄书记说钱的事吧。”梁婧问道。 “除了这事还能有什么事，你以为李开山能生出钱来？他没那个本事。”张立行一脸不屑，“不过这样也好，符合我的猜测，看那黄书记现在头不头疼，年轻人呀，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年纪不大就当上了市委书记，难怪他意气风发，真以为这一把手这么好当，拍屁股就能决策？” 张立行的嘲讽的笑着，李开山没放在他眼里，手上拽着李开山的把柄，就算李开山可能不会像他想的那么老实，但只要适当提防一下，张立行也觉得李开山翻不起什么浪来，唯独新来的黄海川，成了一个最不稳定的因素，还不知道会给望山市带来什么，张立行生怕自己一伙人的既得利益会被破坏。 第1262章 “市长，还是您厉害，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之中。”梁婧适时的送上了一句马屁。 “那是当然，就连你也在我的掌握之中。”张立行盯着梁婧，伸手将对方揽了过来。 “市长，门没关呢。”梁婧吓了一跳，硬是挣扎着往旁边躲，要是外面有人路过，可就能看个一清二楚。 “谁看到了，我让谁从市政府滚蛋，让他到基层去。”张立行阴笑着。 梁婧满脸通红，张立行说得轻巧，她却是还没那么厚的脸皮。 “市长，我还是先离开了，我估计李市长可能也快回来了。”梁婧不想再多呆，道。 “行，那你先过去，等下李开山回来了，你探下口风，待会再过来跟我汇报。”张立行点了点头。 梁婧没想到自个刚过来，李开山这么巧也回来了，看到她进来，还微微点着头。 “坐。”李开山朝梁婧示意着，看起来心情不错。 “市长，我站着就行。”梁婧低声道。 “怎么，跟我越来越生分了不成。”李开山看了梁婧一眼，淡然笑道，心知梁婧说到底还是有些抵触情绪，不过也不奇怪，任谁被人胁迫着做事，都不会觉得畅快。 “没有，市长您是领导，我是下属，自然要有上下之分。”梁婧云淡风轻的说着。 “好一个上下之分，说得好。”李开山眼里闪过一道寒光，这句话没来由的击中他的心坎，他想到了这两年来他这个市长如同摆设一样，下面的人对他不敬也就算了，甚至敢顶撞他，特别是以张立行为首的那一帮人，眼里根本没有他这个市长的存在。 梁婧感觉到李开山的情绪起伏，疑惑的抬头看了看李开山，看到李开山阴沉的脸色，梁婧心里一颤，不知道李开山心里想法的她，以为自己说的话让李开山不满了。 “市长到市委是去找黄书记说财政缺口的事吗？”梁婧主动开口，她不喜欢安静的气氛。 “嗯，去找黄书记商量一下怎么办。”李开山目光落在梁婧脸上，不需要梁婧再多问，李开山已经主动说道，“黄书记明天就上省城去争取拨款，看能不能争取到一些钱下来。” “哦？”梁婧神色一动，“看来是有希望了，黄书记毕竟在南州担任过市长，也许在省里有着广泛的人脉关系，说不定真能帮我们争取到一些拨款下来。” “希望如此吧。”李开山笑了笑。 “市长，您要是没别的吩咐，那我就去忙了。”梁婧看了眼李开山的神色，道。 “去吧，忙该忙的事。”李开山话中有话。 梁婧脚步一滞，很快又往外面走去，她知道李开山是什么意思，心里叹了口气，她过来，这不就是完全在按照李开山的意思在做吗，现在的她又能怎么样。 前脚离开李开山的办公室，后脚又进了张立行的办公室，梁婧觉得自个如今就像一个傀儡一般，在两个男人之间玩着走钢丝的游戏，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粉身碎骨。 “李开山说那黄海川明天要上省城去要拨款？”张立行猛的抬头看着梁婧，才坐下来批阅文件的他，也没心思坐着，站了起来，背着双手，来回踱步着。 好一会，张立行才笑了起来，“那位黄书记，真要是能要到钱，也算是他有本事，对我们也不算是啥坏事，财政上有钱，谁都乐于见到，咱们还能花得阔绰点呢。” “市长，要是黄书记真的从省里要到钱了，那您这次给他找麻烦，岂不是无功而返？”梁婧说道。 “哼哼，你以为有那么容易？再说了，他能要到多少钱还是个未知数呢，市里的财政缺口大着，他纵使能要到钱，也不过是先解决燃眉之急罢了，只不过是先让他过了这个小坎，来日方长。”张立行冷笑着。 “哦，你们这些领导就是心眼多，幸好我只是个跑腿的小官，要不然还不知道会被人算计得多惨。”梁婧感慨的说着，神色黯然，她说这句话无疑是发自肺腑，她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办公室主任，都身不由己的卷入了这些阴谋诡计当中。 “哈哈，女人有女人的优势，你只要懂得怎么讨好领导，可不就能官运亨通了，可不用像我们费这么多心思哟。”张立行笑道，眯着眼看着梁婧诱人的小脸蛋儿，这女人真的是让人越看越有味道呀，没有一眼就让人觉得惊艳的感觉，乍一看也不会觉得很漂亮，但真的是看得越久就觉得越有滋味，眉宇间总有些东西能牵动人心，骨子里透着一股娇媚。 中午的望山，艳阳高照，比起晚上的那股秋天的寒意，白天的望山，依然还带着些夏日过去的余热，这是一个昼夜温差比较大的山城，白天短袖，晚上披外套，在这望山市里是极其正常的事。 离市电视台不远处的老川味餐厅里，这是黄海川刚来望山那天进来吃饭的餐厅，离市电视台就一小段距离，到市委的路程也很近，中午黄海川再次来到了这里，他的手机里收着一条短信，‘吃饭的老地方见，202包厢，苏岩’，临近中午时，苏岩发过来的短信，黄海川想了一下后便知道是这里，在这里两次吃饭都碰到苏岩，对方说的老地方，除了这里，不可能有别的地方了。 来到二楼，黄海川敲了敲门，开门的正是苏岩，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喜意，苏岩侧身请着黄海川进来，探头看了看门外后，迅速把包厢门关上。 “我以为黄书记不会过来。”苏岩走到黄海川身旁的座位坐下，目光灼灼的盯着黄海川。 “苏小姐神神秘秘的给我发了条短信，我以为是有什么事呢，自然要过来看一下。”黄海川眼睛从苏岩身上扫过，漂亮的女人，似乎总让人无法忽视，黄海川心知自个对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免疫力并不高。 “中午这顿饭，是我特意向黄书记您赔罪的，前两次的事，我也有错，一直没能好好向黄书记您道歉，今天中午找到机会，还以为黄书记您不会理会我这种小人物呢，没想到黄书记您会过来，我到现在都还觉得不敢相信。”苏岩看着黄海川，表现得有些激动。 “苏小姐，我看你可不是小人物，望山市家喻户晓的女主播，我这两天可才知道你名气大得很，咱俩要是走出去，这望山市的老百姓估计认得你这个市电视台的美女主播，却不知道我是谁。”黄海川笑道。 “在黄书记面前，我不是小人物还能是什么。”苏岩自嘲的笑笑，她想到了张立行那个混蛋，前些天在南州的酒店要不是被人意外破坏了，或许她真的被张立行得逞了，而且事后还无能为力，除了顺从，她能怎么样？ 兴许是感觉到自个的情绪有些不对，苏岩很快就收回思绪，中午这顿饭，她的名义是向黄海川道歉，苏岩并不想有别的情绪影响到自己。 “黄书记，听说您来望山前是在南州担任市长？”苏岩换着话题。 “嗯，怎么了？”黄海川问道。 “没什么，随口问下，只是觉得羡慕黄书记您而已，不过黄书记您从南州那么繁华的城市来到望山，会不会觉得就像是从大城市里来到小县城？”苏岩笑道。 “那倒不会，当干部，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黄海川笑笑。 “会吗？”苏岩摇头说着，“我也出差去过很多城市，但我还是觉得在望山呆着不习惯，如果可以，我想到南州去，不一定非要到省卫视，哪怕是到南州电视台都可以，可惜没那个本事，只能窝在望山这个小地方。” 苏岩说着，看了看黄海川，轻笑道，“要是黄书记您现在还在南州就好了，那我就去投奔您，看能不能托黄书记您的福，进南州市电视台。” 苏岩说完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这话有点冒昧了，交浅言深，她有点没拿捏好说话的尺度了，想刻意的和黄海川表示亲近，有些操之过急了。 黄海川只是看了苏岩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就响起了颇为剧烈的敲门声，苏岩眉头一皱，“这餐厅的服务员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没礼貌，以前都没碰到这样的。”说着起身去开门。 苏岩以为是服务员，开门时，见到门口的人时，苏岩一怔，那戴着眼镜，脸蛋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男子不是庞华是谁？市委副书记孙英的公子，也是她用来对付张立行的挡箭牌，苏岩不知道对方怎么会出现在这，想到包厢里的黄海川，苏岩脸色一白。 庞华没有怒气冲冲的往里走，看到黄海川时，庞华怒极，指着黄海川，“你就为了这么一个王八蛋骗我说你中午在单位加班？” 苏岩脸色尴尬的站着，看到庞华骂黄海川王八蛋，苏岩更是花容失色，庞华刚从外地回来，苏岩猜到对方可能真的不知道黄海川是谁了。 第1263章 “庞华，你别误会。”苏岩急忙向庞华说着，更是不断向庞华使着眼色。 “我误会？我今天刚从国外回来，本来还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打算给你一个惊喜，给你打电话，你说你中午没空，要加班，让我晚上再找你，我差点还傻傻的信你了，要不是心血来潮想先去你们台里看看你，我可就真成了傻瓜一个了。”庞华气得不轻，怒气上涌，白净的脸蛋，因为生气都蒙上了一层红色。 黄海川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冒起来，无他，就因为听到了男子说话的那种声音，不男不女，像是掐着嗓子的公鸡，看他状似歇斯底里的在说话，但偏偏手上又掐了个兰花指，黄海川没来由的有点恶寒，以至于被人无端端的骂了句王八蛋都忘了。 “苏小姐，这是你男朋友？看来你中午请我吃饭，没跟你男朋友解释清楚。”黄海川笑着起身，弄不清什么情况的他，也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眼前这出男女朋友之间的闹剧，黄海川还是不想多搀和，中午这顿饭显然也没法吃下去了，黄海川干脆起身准备告辞。 “黄书记，实在是抱歉，本来中午是要向您道歉的，没想到又会发生这种事。”苏岩无奈道，谁到最后，又有意无意的解释了一句，“他只是我的朋友，要是有什么得罪黄书记的地方，还望黄书记海涵。” “没事，年轻人嘛。”黄海川笑了笑，“这顿饭就不吃了，苏小姐你也不用说道歉的话，我走路没注意看，也有不对不是。” 黄海川说完，向苏岩摆了摆手，从包厢里离开。 黄海川离开了，这下轮到苏岩怒视着庞华了，“庞华，你高兴了是吗，我特意请黄书记吃饭道歉，你这样无理取闹，把人给气走了，这样你就舒服了是吗。” 庞华似乎也意识到了自个的莽撞，听苏岩和黄海川的对话，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一回事，两个人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异样，庞华这会才有些发愣，刚才的怒气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想及刚才苏岩对黄海川的称呼，庞华愣道，“你刚才称呼他黄书记？他是谁？” “他是新来的市委书记黄海川，人家刚刚上任第一天，对方不小心踩到我的鞋子，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又把他给骂了，现在终于有了个道歉的机会，好好的一顿饭，就这样被你破坏了，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 “新来的市委书记？”庞华眉毛一抖，这身份可着实有点吓到他了，他出国了十多天，市里的新书记都上任了，庞华还真一点不清楚，想到刚才出口就骂对方王八蛋，庞华也不知道对方是否记在心上了。 不过庞华有个好处，那就是神经比较大条，想了一下也就不再去想骂了黄海川的事，看到苏岩气得不轻，庞华赶紧解释道，“苏岩，我这不是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吗，你故意骗我说中午没空，又跟别的男人在这吃饭，你说我能不误会吗。” “你有什么好误会的？就算我是骗你，你有什么资格误会？咱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吗？我们只是朋友，我和别的男人吃饭，你有资格误会吗？”苏岩瞪着庞华，其实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只是她觉得此次或许也是跟庞华把关系摊明的一次机会。 “苏岩，我知道我做事有点冲动了，是我不对，你就别说这种气话了行不。”庞华扭着腰肢，作势要拉苏岩的手臂。 苏岩闪身躲了开来，脸上已经多了几分坚决，“庞华，不管有没有中午这件事，我觉得咱们的关系也该说个清楚了，这样一直拖下去，对你对我都是一种伤害，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一样看待，并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我也希望你不要再有什么想法，影响咱们之间的朋友关系。” “一直都是把我当成哥哥？”庞华喃喃自语着，神色有些自嘲。 “是的，在我心里，你更适合当一个哥哥，而不是一个恋人，庞华，如果可以，我愿意认你当干哥哥，咱们像兄妹一样相处，而不是别的关系。”苏岩看着庞华，看到对方那几乎是比她还白的脸蛋，身体扭起来又像个女人一样，苏岩无奈的摇了摇头，跟庞华相处久了，她倒是没有一开始那样觉得恶心了，只是终究还是不喜欢庞华这类型的男人，有点娘过头了，苏岩喜欢阳刚的男人。 庞华盯着苏岩，苏岩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他焉能不明白苏岩的意思，有种说不出的愤怒，但以他的性格，却又不会破口大骂。 从口袋里拿出在国外给苏岩挑选的一个钻戒，打了开来，悲哀的笑着，“我在你身上投入了这么多的精力和热情，以为你也跟我一样，没想到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了，这个戒指也没啥用处了，就权当送给你做个纪念。” 庞华说着，将戒指扔给了苏岩，往外走去，他有自己的高傲，苏岩说得这么清楚了，他也不会死缠烂打。 苏岩看着盒子里的钻戒，戒指上的价格标签还没撕掉，看到价格时，苏岩倒吸了口冷气，这么贵重的礼物，她可不敢收，更何况现在刚跟庞华把关系说清楚了，苏岩更不会收这样一个有寓意着特殊含义的戒指。 “庞华，这戒指你收回去，我不能收。”苏岩追上去，把戒指塞回庞华手中，“庞华，你也别这样，咱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是的，咱们还是朋友。”庞华看着眼前的苏岩。 “你既然还把我当成朋友，戒指就请你收回去，以后我更愿意叫你一声庞哥，咱们还是好朋友，好吗？”苏岩一脸真挚的看着庞华。 庞华没有多说话，只是拿回戒指，最后再看了苏岩一眼，就走下楼去。 苏岩神色有些不忍，之前和庞华保持着暧昧的关系，多少抱着利用庞华的心思，现在这样把人家踢开，苏岩心里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是如此现实和工于心计，但她也是迫于无奈，在这个残酷的社会，她一个漂亮女人，只能利用别人来保护自己。 屋外的太阳，依然是艳阳高照，阳光明媚，那高悬的烈日，就好像是睁着一双火红的大眼睛，在看着这芸芸众生的喜怒哀乐，超然物外。 望山市的空气很清新，午后的阳光更是让人带着几分慵懒，想在这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偷偷懒，上街溜达溜达，或者到公园散散步。 在这经济欠发达的山城，老百姓还从来没体会过什么叫雾霾天气。 市委机关食堂，黄海川单独坐在一个角落吃着午饭，从餐厅回来，已经过了饭点，黄海川径直回机关食堂里里吃饭，这会吃饭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七八个人散落在四周坐着。 黄海川过来吃饭，让人感到惊讶，原本还有点说话声，黄海川一来，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食堂里有给市委领导专门准备的小包厢，还有专门开的小灶，黄海川却是直接跟普通工作人员一样打饭，坐在大厅里吃，这会饭菜已经是微凉。 不远处，一名也正在吃饭的年轻女性好奇而敬畏的偷偷瞄着黄海川，她是市委办公厅秘书处的工作人员，刚进市委工作没多久，是市委副书记孙英的新秘书，孙英原先的秘书赵瑜萱已经调到下面区县担任副县长，幸运就落到了她这个新人身上。 黄海川吃完饭就从食堂离开，临走前往斜对面的一个座位瞟了一眼，斜对面那女人一直在偷偷观察他，黄海川可不是没注意到。 孙怡赶紧埋头吃饭，她发现黄海川看过来了。 黄海川笑了笑，没有多注意什么，从食堂里离开，回到办公室里，黄江华以为黄海川中午出去赴私人的应酬，没想到黄海川这么快就回来，听到办公室的开门声，就赶紧从自个的小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看到黄海川，黄江华诧异道，“书记，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饭没吃到，倒是差点惹了麻烦。”黄海川开着玩笑，看了下时间后，转头对黄江华道，“小黄，两点一刻钟时，你准时给我通知，在市委一号会议室召开常委会。” “书记，要等到两点多才通知？”黄江华疑惑道。 “对的，两点多才通知，别通知早了。”黄海川点了点头。 黄江华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想着上午还在跟黄海川说统战部长徐元飞的事，难道黄海川这是要验证下他所说的事？ 第1264章 下午两点四十，市委一号会议室，黄海川到任后的召集的第一次市委常委会召开，望山市十一个市委常委，但此刻，在座的人只有八个。 市纪委书记李严培出车祸成了植物人，再加上后来的市委书记陈建飞也突发脑溢血死亡，以至于市纪委书记一职目前还没有任命新的人选，黄海川不知道葛建明是否有意拖着此事，但因为李严培本就不能出席，所以按道理出席人数也该有十人。 但此刻，会议室里只有八人。 黄海川目光从在座的人脸上一一扫过，来望山市才十几天，刚来三四天后又立刻带队到南州招商引资，在南州逗留了七天，所以他实际在望山呆的日子才没几天，此刻看着在座的人，黄海川其实还有点对不上号。 市委办公厅主任卫思达走进来，在黄海川耳旁低声说了一句，黄海川听了，点了点头，是市军分区来的电话，市委常委、市军分区政委洪正杰因为下午军分区有军事训练任务，来不了，那么，又得扣掉一人。 “军分区洪政委来不了，还有谁没到场？”黄海川抬手看了看时间，出声道。 “黄书记，是统战部的徐元飞同志。”李开山回应着黄海川的问题，心里隐隐期待着什么，黄海川突然召集常委会，让李开山猜到可能是跟两人上午谈论的事情有关，不知道黄海川是否会提旧城改造项目的李开山，心里有些紧张和期待，在那张平静的面孔下，李开山热切的盼望着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 “哦，徐元飞同志？”黄海川心里一动，“徐元飞同志是出差了还是？” “黄书记，徐元飞同志可能在他北元市的家里，暂时赶不过来吧。”李开山轻咳了一声，道。 “在北元市的家里？他平常不在望山？”黄海川不动声色的问着。 “在的，不过可能他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时不时会回北元市的家里调养一下吧。”李开山看了一眼其他人，知道没人愿意回答，也只能他站出来帮徐元飞掩饰。 “原来是这样。”黄海川瞥了李开山一眼，并没有再问下去，他心里已经倾向于相信黄江华所听到的话，徐元飞估计长年累月都不在望山。 目光再次从在座的人脸上扫过，黄海川压下心里的疑惑，一个市委常委，长期不在岗位上，其余人，无动于衷？ “既然能到的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开会了。”黄海川收回目光，开口道。 会议室安静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黄海川身上，黄海川上任后的第一个常委会，又是突然召集的，显然大多数人都蒙在鼓里，不知道是什么事。 “快年底了，市里的财政缺口大，我想在座的各位也都清楚。”黄海川看了众人一眼，视线最后落后到了张立行身上，“前两天我们从南州回来，刚下高速后在富林乡碰到的事，让我深有感触，我们望山市财政穷，基层乡镇缺钱就向老百姓摊派，乱收费的现象严重，老百姓苦不堪言，这是谁之过？” “基层有基层的难处，但再怎么困难，也不该把手伸向老百姓，这是公然利用权力在干违法的勾当。”黄海川拍着桌子，掷地有声。 小会议室里，与会的八个人，除了此时正在讲话的黄海川，其他人，面面相觑，黄海川才刚发了一个禁止基层政府乱搞摊派和收费行为的文件，现在措辞又这么严厉，想干什么？ “黄书记，市里对基层的财政拨款一直都没有足额拨付，我想下面的一些违反规章制度的行为恐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孙英出声道。 黄海川转头看了这位副书记一眼，从到任之后，他似乎还没和孙英有过深入的沟通和交流，对此人，黄海川了解不多，此时对方帮基层的干部说话，黄海川倒也没觉得什么，凡事都有因果，根子出在市里，过分的去苛责下面的干部也没意义，这也是他只发文件说禁止以后再有类似的行为，而没有想过要去追究之前已经发生的行为，寻本朔源，问题出在市里，棒子若是全部打到下面人头上，这无疑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孙英说的话是实话，黄海川尽管对这位副书记连个初步的印象都还没有，但现在对方这么说，黄海川也不会因为听不进不同意见而心生怒意。 “孙副书记说的没错，下面的难处，我们得正视，更要考虑问题的真正根源是在哪里。”黄海川点了点头，“市里财政本就捉襟见肘，我想今后市里应该从多方面去开源节流，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都可以提出来。” “既然黄书记开了个头了，那我就提一个建议吧，市里每年都要有一部分经费用在购买公车上，虽然这部分经费占财政预算经费并不多，但考虑到市里的情况，能节省就节省，以后不管是市里还是区里，以及各县市，但凡是车子还没达到报废期限的，不准随便更换或者当成二手车廉价处理掉，购车预算，要从源头上管控好，禁止浪费。”李开山在黄海川说完之后，及时的响应着。 张立行微撇了下嘴，不动声色的看了李开山一眼，李开山这个提议不痛不痒的，对他的利益并没什么损害，张立行心里也暗道李开山还算识趣。 “张副市长，那天刚下高速，对富林乡的事，你也是亲眼目睹，群体事件哪怕初看只是小事，也万万不能轻视，大问题的源头往往都出在一些小事上，所以我们一定要引起重视，这两天你也都在不同场合强调了禁止乱摊派和乱收费的问题，这是好事。”黄海川笑着看向张立行，“我想市里要开源节流，你应该能有不错的建议。” 黄海川现在对张立行的印象不错，张立行这两天都是用言行在支持他这个新任书记的工作，黄海川自是对张立行有着不错的印象。 张立行没想到黄海川会点他的名，脑袋都还没开动的他，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他又哪里是真心在表态支持黄海川，这会看黄海川言语间带着善意，张立行忍着心里的讥笑，他给黄海川制造了麻烦，黄海川蒙在鼓里不说，还傻啦吧唧的感谢他，张立行心里的得意就别提了，事情果然如他想的那般，年轻人，还不是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怎么，张副市长没什么建议？”黄海川追问了一句。 “不是。”张立行听到黄海川的话，连忙摆了下手，急中生智道，“黄书记，市里要开源节流，这种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更不是提一两个建议就能解决，就比如如何开源？如何节流？以望山市的情况，做这些并不容易。” “张副市长说的有道理，不过咱们现在不是先在常委会上讨论嘛，大家有什么建议就都提出来，毕竟这是给市里制定一系列章程提供参考不是。”黄海川笑道，“我这几天也了解了一个情况，市里的公务应酬基本都在新城大酒店，那是五星级大酒店，消费昂贵，依我看，以后市里的接待活动和各种应酬，都不要再放在新城酒店了，能在市委招待所办的，就在市委招待所。” 黄海川一提到新城大酒店，气氛陡然就变得敏感了起来，一下子变得肃静。 黄海川体会不出其中的真正原因，以为只是提到公款吃喝这一块，让大家都变得敏感，毕竟在座的市领导，应酬也大都在新城大酒店，他提这个，其他人可能脸面都不是很好看。 李开山瞥了黄海川一眼，又看了看其他人，心里暗道了一声来了，快来了，黄海川已经快捅到窗户纸的外缘了，就看下面能不能够到窗户纸了。 李开山神色淡然的坐着，眼神实则紧紧的观察着黄海川。 “对了，有件事，拿出来大家一块讨论下，也是今天开这个会的主要议题。”黄海川环视着众人，“市里的旧城改造项目，所耗资金甚巨，咱们望山市一年归属市本级的财政收入还不到六十亿，单单一个旧城改造项目，一期工程就要投入一百多亿，我想这是不是有点不符合我们的实际情况？最主要的是我看不到这个旧城改造项目的实质意义何在。” 黄海川边说着话，边看着众人的反应，这件事，在望山市里应该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黄海川提出自己的想法，无疑也想看其他人是什么想法，继续道，“鉴于市里的实际情况，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先暂停这个项目。” “黄书记，万万不可。”黄海川话音刚落，张立行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差点就拍案而起。 “张副市长，怎么？”黄海川疑惑的看向张立行。 “黄书记，这个项目已经启动，前期的资金都投入进去了，要是现在暂停，前期投入岂不是都损失了？而且咱们也得考虑到那些已经拆迁的老百姓不是，这项目要是停工了，那些已经拆掉房子的老百姓，何时能够搬回来？”张立行急道。 黄海川皱着眉头，已经拆迁的老百姓，这的确是一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说到底，这个项目当初拍板的时候，到底是如何做的决策？黄海川现在依然不能理解。 “黄书记，这个项目，是咱们市里历年以来最大的一个项目，对望山的意义是十分重大的，旧城改造，不仅是市里规划建设望山新城的一个起步，同样是市里打造望山城市名片的一个重点工程，怎么能说停就停，而且市里是和新城集团联手开发这个旧城改造项目，咱们如果单方面宣布暂停这个项目，那就是咱们违约。”张立行见黄海川没说话，再次说道。 “黄书记，我也认为暂停这个旧城改造项目不太合适。”常委副市长博向涛说道。 李开山看了张立行一眼，又看向了博向涛，最后目光又从组织部长林思伟脸上扫过，他知道，反对黄海川的声音还没有全部跳出来，黄海川提的这个建议，绝对不会在常委会上通过，初来乍到的黄海川，也还没这个本事在常委会上一语定乾坤。 但此刻，李开山已经心满意足了，黄海川只要说了出来，他就达到了目的，他原先就不奢求这个项目真能停下来，让张立行等人感受到黄海川会对他们的利益造成危害，这就是李开山想要达到的第一个目的。 “黄书记，我想暂停这个项目也许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李开山此时也终于开口。 李开山一说话，张立行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李开山在他掌握之中，翻不起什么浪来，最终也只能为他们说话。 黄海川微不可觉的点了下头，刚提出来就都是反对声，其他人没说话，估计也是不赞成这样做，这显然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黄海川料想到会有人反对，但绝对没想到会连一个支持的声音都没有。 市委副书记孙英神色淡然的端着茶喝着，目光在黄海川、李开山、张立行等人脸上游离着，孙英并不是一个野心很大的人，她只要守住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利益就足够了，张立行不去触犯她的利益，她也不会去拆对方的台，两人无形中形成了一种默契，井水不犯河水，这会，孙英什么话也没说，她的态度是中立的。 会议室里的气氛静悄悄的，看似平静的氛围下，实则暗流潮涌，黄海川还没意识到什么，张立行却是绷紧了神经，盯着黄海川，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1265章 常委会开完，已经是临近下午四点，旧城改造项目所遭到的反对之强烈，出乎黄海川的意料，这个提议，最终也就不了了之。 一个多小时的常委会议，结果仅仅讨论出了限制公车消费，严格执行干部配车规定，取消一般性政务招待应酬……等等相关的一些框架内容，具体的细则，还有待交给市委办公厅进行调研后制定出来，而黄海川所提出的开源节流，无疑也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望山市财政收入低，结构单一，如何开源？这又是一个十足的难题，黄海川在会上也提出了，要开源，首先得投入，望山市景点不少，适合推广周边城市游，吸引周边城市短距离的自驾游，但望山市在旅游推广上一直都处于空白状态，市里并没有重视，旅游部门也没有太多的措施，今后有必要在这一块上多下功夫。 孙英对黄海川说的加大在旅游推广上的投入提出了质疑，黄海川自个在会上提出了要开源节流，专门开这个常委会，也是想着如何缩减一些不必要的开支，最后却又说要加大旅游推广上的投入，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市里哪来的钱加大旅游推广？ 对这一点，黄海川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旅游推广的投入，不动用市财政资金，而是成立一个望山市旅游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整合望山市的旅游资源，并且借助这样一个平台进行融资，获取望山市旅游发展所需要的资金。 黄海川提出了这样一个想法后，其他人没人反对，望山市的官方融资平台相对欠缺，但黄海川提出的设想，也并不新奇，只不过之前所有人对旅游推广这一块并没有太多的概念，大家都选择性的忽视了，所有人都认为望山市穷乡僻壤，又没说那种享誉全国的名胜古迹，推广旅游，谁会来望山这破城市旅游？看看市里那几个在本地有名的旅游景点，景区票价都才二十块钱，每年的门票收入根本没多少，压根就没人会去注意这一块。 常委会开完，李开山单独来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对于黄海川说的成立一个旅游投资控股公司，李开山猜测黄海川应该是打算下决心做了，不然不会在常委会上提出来，其余人也没人反对，那黄海川应该是着手这件事了。 “黄书记，成立一个旅游投资公司不难，问题是融资的问题，以咱们望山市的实际情况，估计要融资并不容易。”李开山说道。 “要融资自然只能去找银行，不找这些财神爷，咱们上哪融资去。”黄海川笑道。 “是得找银行，关键是市里的银行，估计不太愿意干这个，银行是条管单位，他们要是不愿意，咱们还真没辙。”李开山皱着眉头道。 “市里的银行不愿意，咱们就去找省行。”黄海川笑了笑，“这个事，我觉得操作难度应该不是太大，只不过之前市里的干部大都认为咱们搞旅游搞不起来，所以没人去在意这个。” “找省行吗？”李开山若有所思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心想黄海川看来是早就有了想法了。 没在黄海川的办公室多坐，李开山聊了几句后便离开，他知道，今天这个常委会看似没有产生一些实质的影响，但其实已经在望山这潭平静的死水中投入了一块小石头，荡起了一圈圈涟漪，日后，这潭死水可能不再会平静，今天的常委会，极有可能会成为以后暴风雨到来的一根导火线，也许这根导火线会被人熄灭，但李开山绝对不会容许那种情况出现，哪怕是熄灭了，他也会将之再点燃。 回到市政府，李开山料想张立行会来找他，果不其然，他刚进办公室后，张立行就走了进来，依然是没有任何上下级之分的觉悟，张立行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翘着二郎腿，宛若这间市长办公室的主人一般。 “张副市长刚开完会就有闲心到我这来坐，还真是难得。”李开山瞥了张立行一眼，面无表情。 “李市长是一把手，我也该时不时的向李市长汇报下工作嘛。”张立行嘲讽的看了看李开山，不过此行终归不是来讽刺李开山的，张立行也没心思多说废话，话锋一转，道，“你上午去找黄书记，你们之间都谈论些什么了？” “能谈论什么，下面的人伸手要钱，我自然是去向黄书记反应情况，年底财政缺口越来越大，现在再不想办法，还能怎么办？”李开山淡然道。 “真的就只谈论了这些？黄书记刚刚在会上提出了要暂停旧城改造项目，这主意可不会是你跟他提出来的吧？”张立行紧紧的李开山，生怕漏过李开山脸上任何一丝表情，他怕这件事是李开山是背后在使幺蛾子，平常他认为李开山这只老乌龟不敢乱来，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一直都是自信满满，但刚才在常委会上，张立行着实是惊出了一身冷汗，真怕黄海川真的跟旧城改造项目杠上了，黄海川初来乍到，张立行觉得黄海川不可能一下就盯上了旧城改造项目，不由得把注意力放到了李开山身上，说不定是李开山从中作梗，张立行不得不防这种可能，他也担心自个自信过头了，导致阴沟里翻船。 “张副市长觉得我要是给黄书记提出那种主意，刚才在会上，我会出声反对吗？那我在黄书记眼里岂不是也成了两面三刀的小人了，我想我的脑子还没出问题。”李开山冷哼了一声。 张立行愣了一下，紧盯着李开山的眼睛并没有看出任何异样，拧着眉头，张立行收回目光，看来真的是黄海川的想法了，李开山的确是不可能那么做，也没胆子那么做，估计还是他多疑了。 “黄书记有关旧城改造项目的提议，在常委会上不是遭到大家反对吗，也没有通过，张副市长你紧张什么。”李开山扫了张立行一眼，神色平静。 “嘿，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旧城改造项目已经动工，岂能是说停就停的，黄书记就算想停，他也没那个本事，这里是望山，谁来了这里都不能改变这里的现状。”张立行看着李开山，言语间暗含警告，“我过来，只是想告诉李市长，最好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可别出格了，出格的代价是很惨重的。” “张副市长这是在警告我吗？”李开山同张立行对视着，放在桌下的双手，青筋暴起。 “哟，我可没那个胆子，我只是在提醒李市长而已，李市长之前一直都做得很好，刚刚在常委会上表现也不错，说该说的话，这不就很好嘛，我希望李市长一直保持下去，你好我好大家好嘛。”张立行笑着起身，“李市长是大忙人，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张立行笑眯眯的从李开山办公室里离开，他都能想象到李开山那压抑着怒火却又不敢发作的样子，不屑的撇了撇嘴，要不是陈建飞死得意外，这市长的位置也容不得李开山坐多久了，但这天底下的事就是这样，让人无法预料。 第1266章 晚上的新城大酒店，宾客络绎不绝，车子进进出出，这家望山市仅有的五星级酒店，尽管消费昂贵，但并不妨碍这里生意兴隆，望山市下面县市的领导干部，每每进市里来，也都是来这里消费。 张立行站在酒店总统包厢的巨大落地窗前，这里位于酒店的十二层，在高楼并不算多的望山市，站在这个高度，已经能俯瞰望山市区，一到了夜晚，没有大都市的繁华和热闹，只有山城的宁静，这就是望山的真实写照，除了市区几处人流汇集的商业场所，晚上的望山街道，人并不多，特别是冬天，昼夜温差大的望山，一到了晚上，那种寒冷是浸入到骨子里头的。 梁婧晚上陪着张立行过来应酬，新城集团的老板钱新来还没过来，这会包厢里就她和张立行两人，至于张立行的秘书和司机，则在楼下餐厅吃饭，两人并没有跟上来。 梁婧不知道张立行在想着什么，但看张立行的脸色，想必不是什么开心事，今天常委会上听说那位黄书记提出要开源节流，禁止政府公务招待和应酬再到新城大酒店来，梁婧也不知道这么一件看似不大的事情，会在望山市掀起什么波澜，作为在望山市里属于能站在上层的人物，梁婧深知新城集团在望山市就是一个庞然大物，若将新城集团比做一棵参天大树，那么，这棵大树的根须已经深入到望山市的每一个角落里，这棵大树要是倒了，那么，望山市将会地动山摇。 市里不知道有多少干部跟新城集团有关系，梁婧清楚自个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这种事，她不敢探究，有些时候，装傻并不失为一个明智之举。 张立行抬手看了下时间，钱新来说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还有得等，看着不远处的市政府大楼，说是大楼，其实只是一栋略显老旧的六层办公楼，已经建了快二十来年了，市政府一直在这里办公，按张立行的看法，早该建一栋气派的政府大楼了，日后的望山市政府将会搬到江滨新区，在张立行的规划中，旧城改造项目的二期工程，就包含了新市政府大楼的建设。 “梁婧，你说那位新来的黄书记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张立行看着远方，突然说了一句。 “市长，这我怎么可能知道，那位黄书记刚来，了解他的人估计还不多吧，再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市政府办公室主任，也没啥机会接触他不是。”梁婧笑着摇头。 “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可不小了，再往上提拔，可就成了市领导了，小婧婧，你可不能太贪心了。”张立行笑了起来。 “在市长您面前，我永远只是个跑腿的小官嘛。”梁婧娇声说着。 “哟，这小嘴可真甜。”张立行笑容满面，对梁婧的回答，他同样很满意，他喜欢听话和顺从的下属。 “人家说的可是真心实意的话，市长，你可不别不信。”梁婧笑道。 “梁婧，你说这望山市，是谁当家做主？”张立行指着眼前这座山城，目露精光，突然道。 “当然是市长您当家做主了，要不然还有谁能做得了主。”梁婧一愣，随即奉承道。 “错了，我还做不了主，没当到市委书记的位置，谁敢说能做得了主？”张立行眯着眼睛。 “可就算是那新来的黄书记，也没你说话管用嘛，明面上他是一把手，可在我眼里，还不如市长您呢。”梁婧嘴巴很甜，她知道该怎么说对方喜欢听的话。 “就知道你这张嘴巴懂得讨人喜欢。”张立行摇头笑笑，难得的没有表现出一副狂妄自大的样子，叹了口气，“建飞书记死得太不值了，他要是还在，这望山一定会完全按照我们的意志发生改变，可惜现在那个黄海川来了，他是最大的变数了，不管怎么说，他才是名义上的一把手，谁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 梁婧诧异的看了张立行一眼，眼里有些震惊，在张立行身边两年了，何曾看过张立行表现出过如此不自信的一面？昔日陈建飞还在时，张立行和对方臭味相投，沆瀣一气，在这望山市里呼风唤雨，不可一世，张立行表现出来的从来都是志得意满，梁婧根本没看到过张立行有过这种神情的时候，此刻，内心的惊讶可想而知。 “市长您是担心旧城改造项目？”梁婧低声问了一句。 “算是，也不算是吧。”张立行摇了摇头，“这个项目，黄海川想停是停不下来的，但他提出那样的建议，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说明他有可能对我们的利益产生危害，不能忽视。” “哦。”梁婧若有若无的应了一声，没敢再问什么，她不想知道张立行一伙太多的事情，也不想过多的参与进去，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件好事，只是一想到李开山时，梁婧小脸就微微一白，她忘了，现在的她，身不由己。 “咦，怎么了，脸色突然不好看了。”张立行注意到梁婧的异样。 “没，没什么。”梁婧心里一紧，赶紧摇了摇头，那比川剧变脸速度还快的一张小脸蛋瞬间就变得妩媚起来。 包厢里，两人说着话，张立行还没感觉时间过了多久，门外就有人推门进来，见进来的是钱新来，张立行神色也正经了起来，笑着迎向钱新来，“钱总还真是个大忙人，现在一个月都没几天呆在望山了。” “公司规模大了，自然是要向外扩张，这两天到北元市去考察一个项目，那里离望山近，公司对外扩张，优先考虑周边的城市，看有没有合适的项目。”钱新来笑了笑，看了梁婧一眼就移开目光，张立行跟这个办公室主任有些暧昧，他早就清楚。 请着张立行坐下，钱新来也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下午常委会的事，钱新来都已经知道，他这个企业老板，在望山市也俨然太上皇一般，市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有人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知道张立行的来意，钱新来张口就道，“听说那位新来的黄书记险些就坏了咱们的好事？” “只能说他有这意思，但要坏事，他还做不到，他固然是一把手，但常委会里可不是他说了算。”张立行神色严肃，“不过现在的情况也该引起我们的警惕了。” “能不能想想办法，把他也拉下水？”钱新来看着张立行。 “这个倒不是不可以考虑，但也不知道那个姓黄的有什么弱点，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免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张立行郑重道。 “一个男人会喜欢什么？无非就是美色钱财，从这两样下手，我就不信会没效果。”钱新来说着话，瞥了张立行一眼，张立行就是个典型的又好色又爱财的人，而以他多年来跟官员打交道的经验，靠这两样，往往也能无往而不利。 “钱总，我不反对你的想法，不过还是先弄清楚黄海川这个人再说，这种事马虎不得。”张立行道。 “放心，我会先试探清楚的。”钱新来摆了摆手，道，“甭管是女人还是金钱，只要他喜欢，就不怕满足不了他。” “黄海川那样的人，就算真对女色有所兴趣，想必一般的女色可入不了他的眼，钱总，你要是想在这方面下功夫，可得找个极品的。”张立行笑道，他知道钱新来不缺钱，所以也只提女人的问题。 第1267章 灯光明亮的办公室，已经临近九点，黄海川还呆在办公室里没离开，晚上让黄江华从食堂里打了饭送上来，黄海川依然是在办公室里简单解决了晚饭，这会，翻阅着资料，黄海川想成立旅游投资控股公司，但由谁来掌舵这个公司，也成为了摆在黄海川面前的一个问题，届时市委和市政府那边，肯定都会推荐人选过来，但黄海川却是希望能有自己了解的人来掌管这个公司，但刚来望山的他，手上面临着无人可用的局面。 办公桌上厚厚一本有市里机关干部的花名册，黄海川大致浏览了一下，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了。 “书记，先让下面推荐几个人选出来，您再从中挑选不就行了。”黄江华走进来看到黄海川头疼的样子，笑道。 “你说的只是最基本的方法，算了，先不考虑这个，明天还得上南州，哎，瞧这奔波的，回来没呆两天又跑南州。”黄海川苦笑了一下，来回一趟八小时，黄海川可真觉得坐车都累。 “书记，明天还要上南州，今晚是不是早点回去休息？现在已经九点了，可就您一个领导留下来加班。”黄江华笑道。 “行，那就回去吧。”黄海川抬手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 黄海川从市委办公楼里出来，李勇正站在车子旁抽烟，看到黄海川过来，这才把烟扔掉，上车启动车子。 夜晚的望山街道，除了步行街等商业街外，街上行人并不多，秋天的晚上，天气已经变凉，大多数人更习惯早早的缩到被窝里。 “这望山市区常住人口只有五六十万，难怪这么冷清。”黄江华转头看着窗外，嘴上说道，“这一个地级市的市区人口都还赶不上沿海那些发达县级市的市区人口呢。” “望山市的人口基数本就不多，连带着下辖的两市六县，总人口也才400来万，你能指望着市区有多少人口？”黄海川笑了笑，“按比例算，市区的人口有五六十万已经不少了。” “书记，我记得南州市去年的统计数字，市区的常住人口就快超过300万了吧？”黄江华说道。 “南州那是省会城市，没有可比性。”黄海川笑着摇头，“不过人口都是往经济发达地区流动，日后望山要是发展起来，也能吸引外来人口过来嘛。” 黄海川和黄江华说着话，车子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坐在后座的黄海川直接一头撞在了前座的头枕上，黄江华坐副驾驶座，没系安全带，人也往前冲了出去，幸好用手撑住了，否则差点就撞到头了。 “书记，您没事吧。”李勇先是着急的回头看着黄海川，看到黄海川只是额头撞到头枕上，似乎没大碍，这才松了口气，看向了黄江华，“黄秘书，没事吧。” “没事，我说小李，你以前开车都是很稳的，今晚看我没系安全带，故意要谋杀我不成。”黄江华开着玩笑。 “不是，这不是突然窜了个人出来嘛。”李勇一脸郁闷，见两人都没事，李勇这才解开安全带下车，那个突然窜出来的人这会还站在车头，李勇也憋了一肚子气，准备骂对方一句来着，不要命了是不是？ 等下车看清车前的人时，李勇才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他一看到对方就有印象了，正是那天黄海川准备去参加江滨大桥竣工典礼时在路上碰到的那个女疯子，当时还导致他们的车子也都停了下来，卫思达好像还被对方喷到了口水，此刻一见是那个女疯子，李勇立刻就没了脾气，见对方直直的站在车前，也不走开，李勇也不知道这个看着浑身黑乎乎，衣衫破烂的女疯子到底听不听得懂正常人的话，挥着手，大声道，“走开，你不要命了是吗，挡在车前干嘛。” 李勇很快就发现自个纯粹是对牛弹琴，只见那女疯子转头看着他，那被风吹开的头发下，是一张满是污垢，看不清具体容貌的脸蛋，但是对方这会却是冲着他咧嘴直笑着，在李勇看来，那分明是傻笑。 黄海川也走下了车，刚才顾着和黄江华说话，李勇突然来了个急刹车，也不知道有没有撞到人，黄海川也关切的下车。 “书记，是上次遇到的那个女疯子。”李勇见黄海川走过来，不由得说道。 “没撞到人家吧。”黄海川问了一句，盯着那女疯子看着，蓬头垢面的，黄海川摇了摇头，碰到这种疯子还真的让人无奈。 “撞是是没撞到她，不过这疯子听不懂正常人讲话，跟她说话还真累。”李勇苦笑，“书记，您上车吧，我看咱们还是绕着走。” “也好。”黄海川点了点头。 两人还没上车，那女疯子就朝黄海川走了过去，嘴上不停的发出笑声，“嘿嘿， 嘿嘿。” 在这夜色里，笑声还端的是有些恐怖。 女疯子指着黄海川，一脸傻呵呵的笑容，“我认得你，你是睡了别人老婆还被人逮了个正着的赵区长，哈哈，嘿嘿。” 黄海川听得直苦笑，碰到这种疯子，那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也不能计较什么，只能赶紧上车。 李勇也二话不说就上了车，开着车就从对方身边绕开，依稀还能听到从后面传来的笑声。 车子开远了，那名女疯子还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黄海川车子远去，脸上还是那招牌似的傻笑，在这朦胧的夜色里，那单薄的身影显得孤寂苍凉，只有那双眼睛，偶尔有一丝光亮闪过。 “那疯子嘴上老是迸出些乱七八糟的话，上次卫主任好像还被她骂什么绿王八还是啥来着？那不就是说卫主任被人戴了绿帽子嘛，难怪卫主任气得脸都绿了。”李勇说得自个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都还被人家说什么睡了别人老婆呢，这种疯子的话要是也当真，那岂不是气着自个了。”黄海川笑道。 “书记，她刚才不是在说你吧，人家在说什么赵区长呢，肯定不是说你。”李勇说道。 “那疯子估计都不知道自个在说谁，嘴上说什么赵区长，手指却指着我，还真没人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黄海川笑着摇头，“不说这个，咱们也是吃饱了撑着，还讨论起一个疯子说的话了。” 安静的夜色，望山市区一家不起眼的酒店里，三楼的豪华客房，一男一女两人正靠在床头说笑着，从两人不均匀的呼吸完全能看出两人刚做完了什么。 “卫主任啥时候回家？”男子休息了一下，从床头的小桌子旁拿着手机看时间。 “放心吧，晚上他八点才出门，他有个老同学来望山出差了，喊他出去喝酒，不到十一点不会回来的。”女子看了眼男子，撇了下嘴，“做完了才来担心这个？” “还不是你约我出来的，害得我还得找借口把媳妇给骗了才能出来。”男子笑着看了女子一眼。 “燕雪，跟你说个事，市里要成立一个旅游投资控股集团，你看能不能想办法让卫主任尽量推荐我。”男子说道。 “旅游投资控股集团？那是什么玩意？”叫燕雪的女人一愣，她的全名是叫陈燕雪。 “市里准备新成立的一个投融资公司吧，跟你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反正油水肯定不少。”男子说道。 “哦。”陈燕雪一听，也没太多的兴趣，嘴上笑道，“让我帮你，你让我高兴了先，不然我可不帮。” “嘿，你说我哪次没让你高兴了，每次你让我出来，我不都想方设法的出来了。” “好好，知道你最好了。”陈燕雪笑容荡漾。 第1268章 望南高速中的望山段，说是穿越崇山峻岭亦不为过，在山川间绵延，行驶在高速上，两旁尽是山川风光，这是望山高速段的真实写照，过了北元，才能看到地势渐渐平坦起来，两旁又是不一样的风景，三个多小时的行程后，这时候已经进入了南州境内，地势开阔平坦，道路两旁，可以看到密集的民房，很多都盖上了三层的小洋楼。 农村，最反应城市经济发展水平的地方，对比望山和南州，两者差距之大，已经显而易见，望山市的农村，大都还是早年前建的那种土木结构的房子，砖瓦房只能是家庭条件好的才能盖得起来。 “最少是十年的差距。”黄海川一直在注视着窗外，突然迸出口说了一句。 “书记，啥？”黄江华听得一愣，黄海川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得他一头雾水。 “我说望山和南州的差距，至少十年以上。”黄海川脸上凝重，道，“这还是没有将今后两个地方发展差距的因素计算在内，如果望山一直以现在的速度发展，这个十年的差距还会被越拉越开。” “书记，我说句不该说的话，省里的发展思路是优先保证南州的发展，集中投入了大量财政资金到南州，而对于南州以外的其他地市，支持力度都很少，现在省内的不同地区发展之间尤为不平衡，我在想省里的这个发展思路是不是有些偏颇？”黄江华谨慎的说道，妄自非议省里的主要领导，这种话本不该出自他一个秘书之口，但现在和黄海川的关系远比以往亲近，黄江华说话也大胆了许多。 “省里的发展思路对不对，这个咱们不好说，不过省里的思路应该是跟总设计师那个先富带动后富的想法是一样，先集中优势把南州发展起来，然后发挥南州作为省会中心城市的辐射作用，带动周边地区的发展，我想省里可能是居于这样一个思路做的决策吧。”黄海川说道，他心里清楚，能够决定省里重大决策走向的也就只有福佑军和顺宝来等人，也许福佑军和顺宝来在这一点上的想法一致，这也才会有南海省现在的经济格局。 简单的讨论，两人都没再深入说下去，黄江华不敢妄自非议，黄海川之前作为南州市长，对南州自然也有一定的感情，省里的决策对不对，黄海川作为南州市曾经的领导，更不会去说什么。 车子进入南州市区，黄海川看着熟悉的马路街道，再看看时间，12点多了，上午他们还是八点就从望山出发了，高速上停下来休息了一会，一下就过了四个多小时，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望山来一趟南州，可真是够折腾的。 “先去吃午饭。”黄海川看了下时间，说道。 带着李勇和黄江华两人去金都酒店吃午饭，段明不在，黄海川简单吃了下午饭后，离下午上班时间还早，在酒店午休了一会，这才来到了省政府，因为已经提前预约，黄海川到了之后，省长顺宝来的秘书章路明在办公室外等着黄海川，看到黄海川，章路明笑着迎了上去，“黄书记来了。” “章秘书。”黄海川笑着朝对方点头致意，宰相门前七品官，这省长的秘书可也不能轻视了。 “省长在里头等您，您进去吧。”章路明笑道。 “好，麻烦章秘书了。”黄海川朝章路明点了点头。 轻敲了下门，黄海川走了进去，顺宝来在埋头办公，看到黄海川进来，也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起身从办公桌后面绕了出来，“海川同志来了，坐。” 黄海川微点着头，瞥了顺宝来一眼，这才谨慎的坐下，别看顺宝来态度看起来不错，但黄海川深知这位省政府一把手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友善。 “刚到望山，工作进展得如何。”顺宝来淡然问道。 “还好，就是望山市的经济比较落后，这不，我只能找省里来要支持了。”黄海川笑道，在顺宝来面前，黄海川觉得与其拐弯抹角的绕一圈再说出目的，还不如实话实说。 “嗯？”顺宝来抬头看了看黄海川。 “顺省长，望山有其具体问题和困难，我初到望山不到半个月，最深的一个感受就是缺钱，在禁止基层政府向老百姓乱收费的行为后，面对巨大的财政缺口，我一时也是回天乏力了，只能先来找省里要支持了。”黄海川摇头苦笑。 “向老百姓乱收费？说说具体的情况。”顺宝来神色严肃。 “基层政府缺资金，会以一些名目向老百姓收费，这在望山市是颇为普遍的一个问题，这种违规行为不能任由它存在下去……”黄海川说着大致的情况。 “这就是典型的基层政府滥用权力。”顺宝来轻斥了一句。 “顺省长，现在我们市里是发文严禁这种情况了，可问题也出来了，这不，下面的干部都跑来哭穷要钱了，而市里确实也存在下拨经费不足的情况，眼下我也只能跑来省里要钱解燃眉之急了。”黄海川无奈道，说着话，也在观察着顺宝来的神情，给不给拨款，就在顺宝来一句话之间，黄海川并没有什么信心，他和顺宝来接触不多，也算不得有太好的关系，对这位省府一把手，黄海川还真揣测不透对方的想法。 顺宝来没有说话，只是微拧着眉头，望山市穷，这无须黄海川多说，单凭望山市每年的经济排名都是全省倒数第一，人均年收入也是年年坐稳倒数第一的位置，望山市的经济状况，顺宝来并不是完全不清楚。 “要省里给你们拨款，也不是不行，但望山市的问题，不是一两次拨款就能解决，这次给你们钱了，下次你们缺钱又往省里跑，那岂不是跟个无底洞一样了。”顺宝来沉思了一会后缓缓开口，注视着黄海川，“望山市的问题，还得靠你们自个解决，海川同志，省里调你到望山，也是对你寄予厚望的，你刚到望山，就面临困难，这是望山长久积贫的问题，和你倒没什么关系，所以这次你来求助，省里可以给你拨款，算是对你到望山工作的一个支持，但有且仅此一次，下一次过来，如果还是要拨款，那你可以不用来了，日后的问题，就需要你这个新书记去想办法解决。” “顺省长，难不成这要拨款还只能是一锤子买卖吗。”黄海川眼巴巴的望着顺宝来，尽管顺宝来的话已经让他心里有些欣喜，但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要是能多从省里要几次拨款，何乐而不为？ “对，只能是一锤子买卖，没有下次了。”顺宝来被黄海川的话逗得笑了起来。 “那省里这次能给我们多少支持？”黄海川着紧的盯着顺宝来，只能要一次拨款，黄海川可就希望省里这次能大方一点了。 “给你们这个数。”顺宝来比了两根手指，道，“以贫困财政补贴的名义给你们，而且你们不许到处嚷嚷，要是让其他地市都知道了，也跑来向省里伸手要钱，那别怪我再把钱收回来。” “顺省长，不会不会，我们一定守口如瓶。”黄海川连连点头，谁都明白闷声发大财的道理，天南省十二个地市，贫困的地方不只是望山市，再说有钱的地方也能喊自己没钱不是，要是都跑来省里要钱，黄海川也能明白顺宝来头疼的地方，这会自是赶紧作保证，只是望着顺宝来手上比的两根手指，黄海川小心的问了一句，“顺省长，这是要给我们二十亿的拨款？” “二十亿？你倒是敢想，没说给你们二千万就不错了。”顺宝来气得一乐，瞪了黄海川一眼。 “顺省长，这只能是一锤子买卖，省里又只给二个亿，会不会太少了？”黄海川苦笑，其实刚才顺宝来比两根手指，黄海川就猜到是两个亿的意思，不用想都不知道不可能是二十亿，天上不会掉这种馅饼，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顺宝来既然说只给一次，黄海川也只好想方设法多要一点。 “怎么，嫌少？那就一分钱都没有了。”顺宝来站起身，也摆出了一副送客的姿态。 “别别，那就两亿。”黄海川陪着笑脸，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还大两级呢，给多少是顺宝来说了算，黄海川也知道不能演过头了，不然等下说不定真的连一毛钱都没有，顺宝来看起来本来就有一些刻意疏远他的意思，黄海川不会去自讨没趣。 “我会让财政厅这几天就把钱给你们拨下去，记住了，只有这一次。”顺宝来最后看了黄海川一眼，走向办公桌。 “知道了，下次再有困难，我们努力自个想办法解决。”黄海川无奈点头，看顺宝来的样子，黄海川道，“顺省长，那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 顺宝来挥了下手，黄海川也识趣的离开，从顺宝来的办公室离开，黄海川又禁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这位顺省长，说到底还是跟他有隔阂，不过对方终归是一省之长，做事有其大气的地方，不会因为个人主观想法就刻意为难他，起码前几次的接触，他并没感觉出来。 想着日后虽然不能再来要拨款，但这次总算是有所收获，过来前他并没把握能要到拨款，如今有两亿，也算不错了，起码能先解决燃眉之急，黄海川知道要解决望山市的问题，一直指望着靠省里拨款是不现实的。 第1269章 黄海川坐车离开省政府，楼上，顺宝来站在窗前望着黄海川离去，脸上并没有多少笑容，微微摇了摇头，他个人倒是挺欣赏黄海川，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在上面的那位支持者，跟邱家可不是一路的。 “书记，现在去哪里？”李勇询问着黄海川。 “去工行省行。”黄海川再次看了看时间，在顺宝来那里并没有耽搁多久，这会去省行，和他跟省分行行长沈青安约定的时间倒是早了些，不过提前去也总比迟到了好。 工行省行位于南州市的华兴街，这里也被本地人叫做金融街，原因无他，因为这里小半条街都是金融机构，大都数国有银行在南海的省行总部都在这里。 银行作为条管单位，更是手握银根的金融单位，无疑是地方政府的财神爷，地方政府进行公共基础建设的大量资金也很大一部分也是来自银行的信贷，黄海川这次到省里来最大的一个任务就是促成省行和望山市的合作。 沈青安作为省行行长，也是堂堂的正厅级干部，黄海川到了之后，亦是摆出了客客气气的态度，地方政府领导见到这些银行负责人可摆不起什么架子，基本上都是有求于人。 “黄书记今天大驾光临，可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沈青安笑着同黄海川握手，笑容灿烂之极。 一边寒暄问候，一边请着黄海川坐下，沈青安让人给黄海川倒茶，目光不时的从黄海川脸上扫过，无事不登三宝殿，调到望山市担任书记的黄海川还特地来拜访他，沈青安可不相信黄海川会有这么闲心，从望山到南州的路程一点都不近。 “沈行长，我们市里打算成立一个旅游投资控股公司，想和你们省行合作，我想沈行长应该会感兴趣。”黄海川笑道。 “哦？”沈青安听到黄海川的话，暗道了一声果然，就知道黄海川过来是有事。 “新成立的旅游投资控股公司将整合市里的优质旅游资源，进行大力推广，我想望山市地处南海省边界，周边和两个省交汇，旅游资源应该是有极大挖掘价值的。”黄海川笑了笑，“不过新成立的公司，需要银行的资金支持，所以我们希望和你们省行进行全方位的合作。” “黄书记，这个合作的问题并不是我们在办公室里三言两语就能决定，银行内部对任何一个项目都会进行先期调查和进行风险评估，要是合作的话，我想我们也需要一个深入了解的过程。”沈青安耸了耸肩，并没有摆出明确拒绝的态度，只不过这种事，他也不可能一句话就应下。 “那是当然，我代表望山，欢迎沈行长到望山考察。”黄海川笑道，“除了这事外，我还有一件事也要和沈行长谈谈，明年，不知道省行能否给予望山市一百亿的重点项目信贷支持。” 沈青安挑了挑眉头，看了黄海川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讶色，黄海川倒是真敢开口，一张口就是一百亿。 “黄书记，这事怕是需要详谈了，能否给你们那么多的信贷支持，也不全是我一个人能拍板决定的。”沈青安微微一笑。 “我知道，我现在就是先提出来，咱们双方日后还得详谈嘛。”黄海川点了点头，知道沈青安这话更像是公式化的应付，黄海川也没觉得什么，他这要是随便张口就能要到一百亿，那他这个书记直接去四大行一一都走一遍得了。 沈青安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对于地方的领导，沈青安的态度一向都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尽管地方管不到银行头上，但沈青安行事深谙中庸之道。 两人说着话，门外有人敲了敲门，沈青安的助理拿着几份文件走了进来，道，“行长，这里有几份文件比较急，需要您现在签字。” “没看到我在会客吗。”沈青安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沈行长，既然你还有事，那我就先告辞。”黄海川起身，笑道，“沈行长，晚上我在金都酒店设宴，您可得赏光。” 沈青安闻言一愣，看了看黄海川， 也不好拒绝的他，只好点头道，“晚上我一定准时到。” 送黄海川离开，一直将黄海川送到了电梯口，看着黄海川下去，沈青安这才走回办公室，其助理手上拿的文件依然还拿着，根本没有放到沈青安的办公桌上，所谓的紧急文件，无非是沈青安事先安排好的一场戏罢了。 “行长，那位黄书记，也是来要钱的吧。” “这些地方领导到咱们这里来，除了要钱还能有什么事。”沈青安摇了摇头，“这位黄书记也真会开口，明年要我们省行给他们一百亿的信贷支持，真当咱们银行是提款机了。” “在这些地方领导眼里，咱们银行可不就是他们的提款机嘛。”沈青安的助理笑道。 沈青安不可置否的笑笑，助理的话说得也没错，银行和地方政府的关系密不可分，两者有很多共同的利益。 “爸，我刚才好像看到黄市长呀。”门外响起了一个女声，人未到，声先到。 沈青安转头见是行长的女儿沈慧宁，拿着文件就先离开。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怎么溜到我这儿来了。”沈青安见是女儿过来，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下午没事，偷偷翘班出来了。”沈慧宁俏皮的笑着，“对了，我刚才进电梯，看到那走出来的人好像是黄市长呀，是不是？” “他是刚下去，你碰到的应该是他。”沈青安点了点头。 “那黄市长不是调到望山去了吗，他还来找你干嘛？”沈慧宁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翘着二郎腿享受着父亲办公室里这比她那单位里局长办公室还高档豪华的沙发。 “你说这地方的干部来找我能干嘛，除了要钱还是要钱。”沈青安笑着看了女儿一眼，“你下午翘班，怎么想着跑到我这来。” “爸，我今年的年假可还没休呢，这眼看着到年底了，我可得赶紧休掉，这不是准备打算出国旅游嘛，我也找你来要这个来了。”沈慧宁嘿嘿笑着，手上比着数钱的动作。 “你个丫头片子，就知道找我伸手要钱，你的工资都花哪去了。”沈青安笑骂。 “人家平常买买衣服吃吃饭，这工资不都花完了嘛，出国一趟得花大钱，自然只能找你要了。”沈慧宁理所当然的说着，“谁让你是我爸。” “要钱还能这么脸皮厚，你都快赶上刚刚那位黄市长了，一下就是狮子大张口。”沈青安笑道。 “爸，那位黄市长可是我的偶像，不准你乱说他。”沈慧宁翘起了嘴，“瞧人家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市长，不对，现在已经是市委书记了，你说那多了不起呀，你看我们局长那都五六十的老头了。” “哟，还偶像呢，晚上那黄书记要请我吃饭，那你要不要跟着过去找偶像签名？”沈青安调侃着自己女儿。 “真的？”沈慧宁眼睛一亮。 …… 望山市，江滨区的旧城改造项目工地上，张立行同常委副市长博向涛站在工地上，身旁是办公室主任梁婧等几个心腹之人，几人站在项目指挥部的二楼上，凝视着这片正在日夜赶工的工地，张立行不时皱着眉。 “立行，你好像有心事？”博向涛看了张立行一眼，从他对张立行的称呼，已能看出两人的亲密关系。 “有一些，建飞书记死得太突然了，那新到来的黄海川让人不安呐。”张立行神色有些阴霾。 “他又不可能改变得了什么，现在担心是不是庸人自扰了？”博向涛笑着摇头，“昨天的常委会，应该已经让那位黄书记知道这旧城改造项目是没法停的，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提，立行，我想你担心过头了。” “哎，你说这次要不是我暗中给他下绊子，让下面的人跑来市里哭穷，是不是就没这些事了？”张立行寻思着，“这事我怎么琢磨着有点不对劲来着。” 张立行并没注意到，他说这话时，后头的梁婧吓得两腿都有点打颤，只是强忍着神色如常的站着。 “能有什么不对劲，你想给他下绊子，应该说达到目的了，他估计也正在为钱头疼得不行呢，提出要停止这旧城改造项目，他的初衷应该是想节省一部分财政资金，不过咱们都反对，他不也就作罢了，听说他今天都跑去省里要钱了，也不知道他能否要下来，说不定他在南州当过市长，面子大，还真能要到拨款呢。”博向涛笑道。 “希望吧，他要是要到拨款，对咱们要不是坏事不是。”张立行笑了起来。 笑了一下，张立行脸色突然阴沉了一下，“那些拆迁的居民，善后工作可得做好了，别让那黄书记查到点什么。” “放心吧，晾他们也不敢乱开口了。”博向涛笑容阴森。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些笑意，这旧城改造项目关乎着他们所有人的利益，不容许别人破坏，由他们和新城集团共同组成的一张利益大网，覆盖着整个望山，张立行等人现在还是坚信这张网能让他们在望山呼风唤雨，牢不可破。 第1270章 夜晚的南州，充斥着城市的喧嚣和繁华，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省里的重点扶持和南州市的区位优势，让这个位于南方沿海的省会城市已经初步具备了大都市的雏形，这几年，南州市每年都以百分之十几的经济增长率在发展，速度令人咋舌，日益繁华的南州，对周边城市的经济辐射能力或许也能慢慢显现出一些效果来。 金都酒店的包厢里，黄海川不时的看着时间，和沈青安约定的时间是六点半，这会六点左右，不过他估计沈青安应该会提早过来才是。 “海川，那沙元宝这昨天来南州了，他有跟你联系吧。”段明陪黄海川坐着，说道。 “没接到他的电话，不过他既然来南州了，那我得主动跟他联系一下，看能不能把这尊财神爷拉到望山去投资。”黄海川笑道。 “海川，你现在张口闭口都是望山了，你这个书记刚上任可是够敬业的。”段明摇头笑了起来。 “在其位谋其政，我调到望山任职，自然是要为望山着想。”黄海川笑了笑，眼里露出一股雄心壮志，“五年打造出一个新望山，这是我的目标。” “万一你要是没在望山呆五年呢。”段明打趣道。 “这次应该会在望山呆比较长时间的。”黄海川摇了摇头，三十二岁，已经是市委书记，顶尖的正厅，黄海川知道在未来几年内再次获得升迁的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了，从自身发展考虑，他也需要在这个位置上多沉淀几年，为自己打好基础，如果能在望山干出出色的政绩，那也会让其今后的仕途升迁有更好的资本。 两人又坐着聊了一会，段明知道黄海川今晚要宴请工行省行的行长沈青安，看时间差不多了，段明就先行离开，不多时，黄江华也从外面走了进来，“书记，沈行长过来了。” 黄海川闻言，立刻起身，沈青安一进来时，黄海川就笑着上前相迎，“沈行长。” “黄书记，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沈青安笑道。 “谈不上久等，离咱们约的时间还没到呢，沈行长已经是提前过来了。”黄海川笑道，“再说沈行长能过来，我这心里头比什么都高兴。” 沈青安淡然笑笑，黄海川这态度热情得没话说，正所谓有求于人，说话也好听三分，沈青安并不认为是自个真有这么大的面子，说到底，还是钱的缘故。 “黄书记，这是小女，我这闺女，可是把你当偶像来着。”沈青安笑着给黄海川介绍自个女儿，今晚说让女儿过来，沈青安还真就把女儿带过来了，对女儿的宠爱是一回事，但心里头也未尝没有等下找借口提前离开的想法。 “哟，沈行长您闺女可是出落得亭亭玉立。”黄海川目光落到沈慧宁身上，对沈青安的话也有些惊讶，把自个当偶像，难不成自个在南州主政一年，还有了一批拥趸不成。 心里头的想法一闪而过，黄海川也是尽拣好听的话说，甭管漂不漂亮，好话人人爱听，他有求于沈青安，自然是什么话都往好了说。 “黄书记，我叫沈慧宁，在市地税局上班，我们单位不少人可都老崇拜你了，说你是我们年轻人的偶像呢，大家都要向你学习，到您这年纪，也当个大官。”沈慧宁眨着眼睛，俏皮的笑道。 “沈小姐，你这话是不是说我已经老啦。”黄海川开着玩笑，和沈慧宁也象征性的握了下手，对方不是特别漂亮，但五官也还算端正，长得倒是挺像沈青安。 几人寒暄入座，黄海川让秘书黄江华也跟着坐下来，吩咐服务员开始上菜，黄海川和沈青安随意聊着，此刻也不提贷款的事，望山市要从省行得到大量的信贷支持，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搞定，他晚上宴请沈青安，相信沈青安也明白他的意思， 没谈正事，黄海川也就天南海北的说着，见沈慧宁不时的看着他，黄海川不由得笑道，“沈行长，你这闺女还没结婚吧。” “还结婚呢，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沈青安笑着摇头，“这当父母的可是操碎了心哟，老大不小了，一直催着她尽快找个靠谱点的男朋友成家，就是听不进去。” “没男朋友？那敢情好呀，沈行长，你看我这秘书如何？”黄海川哈哈一笑，指了指黄江华，“这是小黄，从我到南州上任后就一直担任我的秘书，这次我调到望山，他也主动要求跟过去，年轻人不错，有上进心，做事也稳重。” 沈青安听到黄海川所说，看向了黄江华，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小伙子人怎么样他不好说，不过就冲着他主动要跟黄海川到望山去，沈青安倒是相信黄海川那句话，有上进心，深谙官场要跟紧领导的道理，看着黄江华应该也有快三十岁的样子了，沈青安问道，“黄书记，你这秘书也还没婚配？” “沈行长，跟你家闺女一样，没结婚，也还没女朋友，要不然我可不敢给你乱推荐，你瞧瞧，两个年轻人是不是可以凑成一对，在我看来可是郎才女貌。”黄海川笑得格外灿烂，他突然发现自个还没当过媒婆，这还真是大姑娘个上轿头一回，突然间也有了几分兴趣。 “现在年轻人的事，可由不得大人做主哟，这还得看他们两人的意愿。”沈青安笑着摇头，看向了宝贝闺女，他知道女儿的眼光也比较挑剔，前后交过三个男朋友了，都不满意，分了，最后一个还是他和媳妇帮着介绍的，在省政府上班，年纪不大，也已经是个副处级干部，家里有些背景，搁给两人看来，和自己家也算是门当户对，那年轻人也是一表人才，两人都很满意，结果女儿交往了一段时间，还是觉得合不来，分了，当时他们两口子可都跟对方父母准备帮两个年轻人谈亲事了，这事最后搞得双方都颇为尴尬。 沈慧宁只是一直对黄海川比较好奇，晚上才兴致勃勃的跟着父亲过来，哪想到聊着聊着，就变成了给她介绍对象了，黄海川还当起了媒婆，把沈慧宁一个姑娘家也羞得满脸通红，偷偷瞄了一直没怎么注意的黄江华一眼，见黄江华也在看着她，沈慧宁脸蛋更红。 “沈小姐，怎么样，觉得我这秘书还看得过眼吧？小黄以前在南州市政府时，可也是市政府办公室第一帅哥，现在跟着我到望山，担任市委办公厅副主任，才没到几天，我可就听到有女同志私底下议论说新来的陈主任是个大帅哥。”黄海川笑容十足，头一回给人拉郎配的他，显得很有干劲，卖力的帮黄江华吆喝起来。 “书记，您可别把我吹上天了。”黄江华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黄海川后面的话绝对是瞎掰的，在给他脸上贴金，才到望山不到半个月，黄江华都不知道下面人有什么议论，更甭说还会让黄海川听到了，不过对自家领导这么上心的帮他，黄江华心里也有些感动，先别管沈慧宁的长相如何，就冲着对方是省行行长的女儿，黄江华就愿意先跟着对方试交往一下。 黄江华今年也二十九了，再过两三个月就是新年，他也将迈入而立之年，婚姻大事还没解决，并非黄江华不想结婚，而是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他也是个很会挑的人，并不是全都挑长相，而是对女方的家庭背景也有考量，黄江华深知男人娶个好老婆能让少奋斗半辈子的道理，他自己已经有不错的前程，也希望找的老婆能给他的未来带来一些助力。 嘴上说着话，黄江华暗中看着沈慧宁，长相清秀，属于不是很漂亮但起码带出去不至于丢人的那种。 沈慧宁此时也再次偷看着黄江华，两个小年轻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着，仿若都碰触出了火花，彼此都有些不好意思，各自移开目光。 “小黄，顾着工作都不会追求女朋友了不成，男人得主动，你主动留联系方式给沈小姐，还要他主动向你要不成。”黄海川无奈的看了黄江华一眼，这小子看来追女人的功夫不行，经验不够丰富。 黄江华听到黄海川的话，这才赶忙站了起来，将联系方式给对方，并主动向沈慧宁要了电话。 一旁的黄海川乐呵呵的看着这一幕，头一遭当媒婆，黄海川倒是希望黄江华能和沈慧宁能好事成双，指不定冲着这层关系，望山市要找省行贷款，可都容易了许多。 沈青安这会也没出声说什么，面带笑容的看着黄江华，女儿的事，他让女儿自个做主，但要是真能和黄江华成了，沈青安也乐见其成，年纪轻轻有着大好前途，又跟在黄海川身旁，黄江华在沈青安眼里，就是一支绩优股。 因为多了黄江华和沈慧宁的这个小插曲，晚上的饭局，从头到尾的气氛都显得十分愉快，黄海川原本想在最后再提一提贷款的事，最终却是啥也没说，这种事，沈青安心里有谱，他张口向省行要一百亿的信贷支持，也不是和沈青安一两次谈话就能敲定的，晚上既然气氛这么好，那就索性不提公事。 第1271章 吃完饭，送沈青安父女俩离开，时间还不到八点，目送着沈青安的车子离开后，黄海川转头对黄江华笑道，“小黄，现在时间可还早着，你可得把握住机会了。” “书记，我知道。”黄江华笑着挠了挠头，已经想着等下给沈慧宁发短信，单独约对方出来了。 “好好努力，争取过年的时候把美人追到手，到时候直接办喜事，那就喜上加喜了。”黄海川笑着拍了拍黄江华的肩膀，又开着玩笑，“这个你可得当成政治任务来完成，咱们望山市的贷款，可就指望你了。” “书记，我可没那么大本事。”黄江华笑道。 “你把沈行长的千金娶到了，还怕他对咱们望山不多加照顾不成。”黄海川笑了笑，“好了，跟你说笑的，你也别有啥压力，自己要是喜欢，那就好好追求一下，不喜欢那自然就无从谈起了。” 和黄江华说笑了几句，黄海川让黄江华先离开，看了下时间后，黄海川让李勇送他到一个地方，随即让李勇先行回去，明早要用车再打对方电话。 黄海川到的地方是一个颇为崭新的小区，来到其中一栋的806室，黄海川轻敲了敲门，很快，门便打开，杨红穿着睡衣给黄海川开门，等黄海川进来后，还下意识的探头看了看门外，这才赶紧关上了门。 “这才几点，你就准备睡觉了不成。”黄海川瞅着杨红，问道。 “我还想说你怎么这么早过来呢，你不是今晚有应酬吗？我还以为你至少要十点以后才过来，我也才刚从公司回来，换了睡衣正准备洗澡呢。”杨红看着黄海川，说话都带了几丝娇媚，对黄海川，不只是利益上的需求，正值虎狼之年的她，也有生理上的需求，走去给黄海川倒了一杯水后，杨红这才跟着到沙发上坐下，没好气的白了黄海川一眼，“你个没良心的，要到望山去上任，临走前也没跟人家见一面，走了才发一条短信过来，到现在才想起来看我。” “这不是事发突然吗，省里的任命很急，我刚回南州后就接到了通知，再加上事情一大堆，想跟你见面也得看有没有时间不是。”黄海川笑着解释，心里却是有些心虚，走前那一晚，他去何丽那里了，除了楚蓉，还把蒋琬给叫过来了，第二天腰酸背痛差点都下不了地，也顾不上杨红了，杨红和何丽等人并不相识，所以黄海川那晚并没有叫杨红，再叫也真乱套了。 “海川，这望山到南州一趟好远，以后要见你一面岂不是很难。”杨红眼巴巴的看着黄海川，一脸的舍不得。 “我在南州的时候，咱们也不是经常见面不是，以后我也会经常跑南州办事，照样能经常见到的嘛。”黄海川笑道。 “那感觉不一样，你在南州的话，就算没时常见，但都在一个地方，想见随时都可以，你这走了，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杨红小嘴巴翘了起来。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看是你太感性了。”黄海川笑了笑。 “女人本来就是感性的嘛。”杨红轻捶着黄海川的胸膛，“你这坏蛋可都很久没来找我了吧。” “也没有很久吧。”黄海川摇头笑笑，明智的岔开话题，“你在南钢的工作如何？” “还能怎么样，也就是朝九晚五的生活，不过最近忙了点，经常要加班。”杨红看着黄海川，“黄海川，望山也有一个我们收购的分厂呢，前身是望山钢厂，后来不景气倒闭了，被我们公司收购了，成了南钢旗下的一个子公司，你说我调到望山去怎么样？” “调到望山？”黄海川诧异的看了杨红一眼，“你儿子在南州，你舍得到望山去？” “又不是生离死别的，有啥不舍得，再说我每周都能回来看儿子不是，何况我最近忙工作，有时候也都好几天没到我爸妈那里去看他，其实都有些习惯了。”杨红声音有些黯然，儿子或许算是她现在唯一的牵挂，不过儿子长期跟她爸妈生活，她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而她在事业上又有自己的想法，调到望山去，她并非就是想着到望山能跟黄海川随时约会，而是有着自己的私心。 南钢集团望山分公司的一把手是高配副厅，她如今在集团内部做行政工作，还不如看有没有机会到下面去历练，黄海川说会想办法将她重新调回机关，但杨红也不知道那会是多久以后的事，在类似南钢这种大国企里面，提级别会比在政府机关相对容易些，杨红想着抓住每一次机会，她现在是正处，调到望山分公司，要是能担任分公司一把手，那就是副厅，何乐而不为。 黄海川听着杨红的话，若有所思，他倒是不清楚南钢集团望山分厂的事，不过现在整个钢材市场都不景气，这些国有大钢企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一方面是亏损，一方面又在拼命的扩大规模。 “海川，要是调到望山去，这可得你跟宋总打招呼，宋总在南钢集团就跟太上皇一般，只要他点头，就没有任何问题。”杨红看着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热切，她也不敢提出说去望山分公司就得担任分公司一把手，欲速而不达，杨红也明白这个道理。 “那好吧，回头我跟宋正明提一提，看他答不答应了。”黄海川苦笑道。 “我在集团内部只是做行政工作，那种事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宋总没啥好不答应的，集团缺的是管理和技术人才，我要是这两方面的人才，他才有可能不舍得放人呢。”杨红笑了笑。 黄海川闻言，也只能摇头笑笑，杨红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不过想到自个又要去找宋正明关说，黄海川也是头疼得很，找一次就欠一次的人情。 一夜无话。 黄海川回到望山已经第二天傍晚的事，这一趟去省城出乎意料的顺利，黄海川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要到了拨款，所以回来得也快，虽然省里只给了两亿，对望山市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黄海川深知能让顺宝来答应拨款已经是殊为不易，要到两亿，也能暂时应付眼下的燃眉之急。 已经是下班时间，黄海川还是直接回市委的办公室，办公厅主任卫思达正要离开，看到黄海川回来了，准备下班回家的卫思达也不走了，回办公室将一份资料送到了黄海川那里。 “黄书记，这是市政府那边推荐过来的两名筹备旅游投资控股公司的人选。”卫思达指着资料说道。 “你们办公厅没有推荐什么人选吗？”黄海川随口问了一句。 “有的，也推荐了两个，放在下面，对推荐的人，也都有详细的介绍，黄书记您可以看一看。”卫思达说道。 黄海川听了，也没再说什么，他走之前也在为这个人选的事头疼，下面既然这么高效率的推荐了几个人选过来，黄海川也不妨看看，无人可用的他，也只能靠这种方法甄选。 卫思达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市委这边推荐的两个人，一个是秘书长吴宁打招呼的人，一个是他夹带私货推荐的，是媳妇给她吹枕边风的结果，媳妇以前的一个同事，见媳妇大力推荐，卫思达自然也没多想什么，因为老婆说已经收下了对方的好处，卫思达自然是当成对方是听到了风声后来走夫人路线，在递给黄海川的资料上，也极力帮对方美化，哪里会知道老婆说的收下好处，是在身体上被对方满足得心花怒放了。 第1272章 黄海川浏览着手上的资料，只有四个人，资料并不多，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就看完，最后一个名叫陈俊宁的人引起了黄海川的注意，抬头看了卫思达一眼，“这陈俊宁现在是市国资委副主任？” “嗯。”卫思达点了点头，心里一喜，陈俊宁就是他媳妇托他推荐的人，眼下黄海川第一个就提陈俊宁的名字，卫思达隐约猜到有戏了，没白费他帮陈俊宁弄了一份漂亮的资料。 黄海川若有所思的点头，陈俊宁的资料上写着对方担任过市国纺一厂生产部经理，管理能力突出，后来调任市国资委，又亲自操刀国纺一厂的企业改制工作，黄海川要挑一个人出任新成立的旅游投资控股公司的总经理，重点就是要选企业管理经验的人，而不是纯粹只在机关呆过的人，除了陈俊宁外，前面三人，都只有机关工作经验，黄海川看了之后，第一时间就排除掉了。 “明天你让这陈俊宁来找我。”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后，说道。 “好。”卫思达点头。 “黄书记，您吃过晚饭没，要不要我让食堂帮您准备晚饭。”卫思达嘴上又是关切道。 “不必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黄海川摆了摆手。 “那我就先走了，黄书记您刚从南州回来，一路上坐车也累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卫思达恭敬的说着，这才欠了欠身子离开。 从黄海川办公室里离开，卫思达哼起了小曲，拿起手机给老婆打了电话过去。 黄海川在办公室坐了一会，黄江华走了进来，“书记，晚上咱们晚饭上哪解决。” “待会咱们三人一起到外面下馆子，坐了一下午的车，我这当领导的请你们俩吃饭。”黄海川笑道，其实他桌上的角落就放着一叠请帖，都是邀请他的饭局，黄海川看都没看，他宁愿自个掏钱去吃饭。 约莫六点多的时候，黄海川三人才从市委离开，自己人吃饭，黄海川也没想去什么大饭店去，车子在市区的街道行驶着，黄海川看到前头路边有大排档时，不由得笑道，“小李，车子停这，咱们走过去吃饭。” “好咧。”李勇笑道。 三人走了二三十米，很快就到了地儿，说是大排档，其实用路边摊来形容更恰当，只是沿着马路边搭起了个大棚子，摆了七八张桌子，有烧烤也有炒菜。 “书记，好久都没在这种地方吃过饭了。”黄江华看着那烧烤，眼里也露出了对过往的回忆，“以前刚出来工作时，可是经常和朋友们出来吃烧烤喝啤酒，现在基本上都没到过这种地方了。” “你说得我也想起以前了，和你一样，毕业那阵子，经常到路边摊炒两个小菜，来一打啤酒，那叫一个痛快。”黄海川笑了笑，“可惜了，时过境迁，过往的朋友都变了，各自成家立业，也很少会再有那种机会聚在一起了。” 黄海川说着，叹了口气，“就算是能再聚在一起，那种感觉也不纯粹了。” “刚踏出校门的时候才是最单纯的时候，这工作久了，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总会被这现实的功利社会所影响，朋友之间的关系都变味了。”黄江华也附和着黄海川的话，因为他的感受也尤为深刻，从他当了黄海川的秘书后，以前的一些老同学，甭管是以往有联系还是没联系的，仿佛是一夜之间都跟他变得亲近了起来，联系也格外频繁，黄江华又哪里不知道变化的根源是什么，无非是看中他手头有权了，一个个变得亲切了起来。 “有些朋友会变得功利，但多少还是有个把人还是保持着以往那份最纯真的关系。”黄海川摇了摇头，“不过终归是比较少了。” 两人聊了几句，黄海川看着烧烤摊上飘过来的香味，许久没吃过的他不禁道，“晚上咱们来几盘烧烤，再炒两小菜，就着啤酒吃了。” “那敢情好，跟书记您在一起，难得有这种机会。”黄江华高兴的点头，他说的是大实话，跟黄海川在一块，鲜少会有机会到这种路边摊吃饭。 “书记，您和黄秘书两人能喝酒，那我呢。”李勇这会苦巴巴的说着。 “小李，你可不能喝，要不然酒驾被交警逮了，那可就糟糕了。”黄江华打趣道。 “算了，考虑您俩的安全，我还是不喝了。”李勇做出一副可怜样，他心知黄海川在原则上的事情一向严格，身为市委书记的司机，他要是带头酒驾，车上还坐着黄海川时，李勇也知道被人查到会有多么坏的影响，尽管他认为交警没胆子拦挂着市委牌照的车，但黄海川却多半也不会允许他酒后开车。 “小李要喝也没关系，等下咱们打车回去，明早小李你再过来取车。”黄海川笑道。 “书记，真的？”李勇眼睛一亮，他在部队也曾经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人，给黄海川当司机后，因为要开车的关系，酒已经很少喝了，眼下能喝酒，还可以同黄海川坐着好好喝一杯，李勇也是有些激动。 “当然是真的，总不能真让你看着我们俩喝。”黄海川笑眯眯的道，他晚上的兴致不错，主要是这趟去南州出乎意料的顺利，从省里要到了两亿的拨款，黄海川心里也很高兴。 李勇和黄江华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都是笑意，黄海川心情不错，他们也都看出来了，平常黄海川对他们不会摆领导架子，他们也都看在眼里，能跟着这样的好领导，李勇和黄江华两人心里都很庆幸。 李勇很快站起来去负责点菜，黄江华打量着左右，转头对黄海川道，“书记，这家好像生意不怎么样啊。” “可能是时间还早吧，现在才六点多，来这种吃烧烤的地方吃饭，估计八九点过后，生意才是真正好的时候。”黄海川笑道，他也注意到了，现在就他们一桌客人。 黄江华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黄海川说的确实也没错，不过黄海川话音刚落，很快就有客人走了进来，就坐在黄海川三人一旁的桌子，五个人挤在一张小桌子，普一进来就让本来还算安静的小摊子一下子变得喧闹起来，五个人嗓门都不小，刚进来就嚷嚷着说话，这会坐下来，嘴巴也没停下来。 “马勒戈壁的，今天倒霉，又被交警逮到了一次，只好交钱认栽。”其中一人骂骂咧咧的说着，说完还喊着店老板先上几瓶啤酒。 “这帮狗日的，整天就知道敛财，也不知道每年那么多罚款都到哪去了，苦了咱们这些踩三轮车的，肥了那些当官的。”一人也点头说道，“每天赚点钱不容易，还得提心吊胆的躲交警，你今天是没看到，在汽车北站那边，有一个开私家车的被逮住了，人家说是送朋友过来坐车，那个协警非要一口咬定他是开黑车的，罚了他一千才放人，咱们还算幸运了，每次被逮到也就罚个一两百，就当花钱消灾吧。” “人家开私家车有钱，让他罚个一千也不见得就会掉块皮的，咱们踩三轮车拉货，风里来雨里去的，赚的辛苦钱，每一分钱都是汗水换来的，被逮到一次就罚一两百，你说能不心疼吗。”起先说话的人反驳着，“咱们被罚一两百比那些私家车的被罚一千其实还惨。” “算了，不是说来喝酒嘛，还说那些烦心事干嘛，钱也罚了，就自认倒霉吧，咱们几个，谁没被罚过？”另外一人摆了摆手，用牙齿咬开啤酒盖，已经开始倒酒。 黄海川听着对方的讨论，原本不在意的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脸色同样好看不到哪去，他刚来望山也才碰到被逮住当成黑车罚款的事，这件事，市公安局在隔天就做出了反应，相关的责任人，被处分的处分，停职的停职，涉事协警全部清退，市公安局的处分已经算是严厉，难道这事就如同投入大海中的小石子一般，连浪花都打不起一个，没有半点影响？ 听这几人的议论，黄海川已然能想象交警系统的人依然是任意抓车，乱扣帽子，指鹿为马，就为了罚款，尽管对方口中说的都是协警，但黄海川不用想也知道那些协警只不过是跑腿干事的罢了。 “书记，上次我跟您说的望山三大害，这排第一的可就是这罚款，看来老百姓可没随便乱说。”李勇点了菜回来也听到了来自边上的说话，低声同黄海川说道。 黄海川轻点了下头，李勇跟他说的，他又岂会忘记，望山三大害，一罚款，二贪官，三新城集团，这些黄海川都紧紧记在脑里，尽管当时只是抱着姑且听听的想法，但黄海川并不是全然不信，无风不起浪，老百姓既然会有这种口头禅，那就说明不可能真的什么问题都没有，起码这罚款，黄海川是亲身体会了一次，而那次过后，市公安局也严厉处分了相关责任人，但现在看情况，一切表象似乎都只是在糊弄他这个新来的书记。 “书记，上次市公安局的处置，难道没有对下面人产生什么威慑吗？怎么还在发生这种事。”黄江华凑到黄海川身旁说着。 “也许是下面的人依然有人胆大包天，目无法纪，但也不排除是……”黄海川话没说完，后面的情况，是他不愿意说出来的，也希望不是那样，只是下面的人顶风作案胡来的话，那事情还好办，如果是整个系统默认并且在暗中鼓励这种行为，那黄海川心里清楚，这种情况将会很棘手，他要面对的，是一个既得利益群体。 望山三大害，一罚款，二贪官……黄海川默念着，罚款他是见识到了，正是因为老百姓怨声载道，才会有这种口头禅，难道望山市的贪官之多，也多到了让老百姓深恶痛绝的地步？ 来到望山还不到半个月，黄海川一直将发展经济当成自己重中之重的任务，一切工作也都是围绕着这个中心出发，不论是亲自带队到南州招商引资，还是准备成立旅游投资控股公司，又或者向省行要一百亿的信贷支持，这些都是他为了望山市的发展而进行的一系列工作，心思也都在上面，现在想来，他是不是太过忽略其他了？ 第1273章 “小黄，那李严培书记的女儿还有再跟你联系吗？”黄海川突然问了一句。 “啊？你说那李小姐？”黄江华一愣，旋即道，“最近咱们不是经常跑南州吗，都没怎么呆在市里，前天她给我发了条短信，那时正好也在去南州的路上，我跟她说没空，这两天倒是没收到她的信息了。” “哦。”黄海川点了点头。 “书记，您要找她？”黄江华问了一句。 “没有，随便问问。”黄海川摇了摇头。 几人说着话，店老板已经先端了一盘烧烤上来，都是李勇点的，不是烤蔬菜就是烤鸡腿，还有羊肉串，香肠什么的，都是许久没吃过的东西，这会饿了，又闻到香味，黄海川摆手道，“吃吧。” “书记，我还点了三个炒菜，应该够咱们吃了。”李勇说道。 “不够吃可以再点。”黄海川笑道。 “跟你们说件事，那江滨片区拆迁都知道吧？今天我去给一户人家搬家，他们正好是搬迁户，知道市里怎么跟他们签的拆迁协议不？娘的，就跟土匪一样，说是按产权置换来补偿，房子却是以比市场价还低的价格进行评估，难怪人家要跑省里去抗议呢，这事搁给谁也不愿意呀，一辈子住的房子被拆了，到头来连补偿都吃了大亏，谁愿意呀。”一人嚷着，“听说市里还下了禁口令，又抓了几个人，他们现在也不敢闹了，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妈的，这事要是搁我身上，老子非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得了吧，就你还鱼死网破呢，不怕你老婆孩子跟你遭了罪？”边上的人笑话道。 正拿着一串羊肉串吃着的黄海川，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跟那次望山市居民到省里去闹事的民间说辞，此时也显得尤为注意，仔细的听着。 …… 新城大酒店，陈俊宁定了个包厢宴请卫思达，卫思达旁边坐着其妻子陈燕雪，陈燕雪以前在国纺一厂上过班，担任过财务经理，后来才调到市财政局，他跟陈俊宁的渊源就是在国纺一厂时结下的，她当财务经理的时候，陈俊宁还只是生产部副经理，后来因为能力出众，又懂得巴结领导，跟坐火箭一样升上去了，当时直接从生产部经理调到市国资委，更让他给混到副主任的位置，这两年国纺一厂因为改制后的效益也不好，倒闭了，而当时从国纺一厂走出来的人，恐怕也就陈俊宁混的最好了，毫无疑问，这人钻营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 此刻见陈俊宁不断的敬着自己丈夫酒，陈燕雪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悄然的向陈俊宁投去了暗示。 “陈副主任，等下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你和燕雪本来就是老相识，你俩慢慢吃着，明天记得准时到市委就行。”卫思达喝了几杯酒后就不喝了，转头对陈俊宁说着，又对媳妇道，“燕雪，我还有个饭局，这就得赶过去，晚上估计还是得十一点多到家，你和陈副主任先吃着，反正你俩也不生分。” 卫思达说完就站了起来，脸上还无奈的笑着，“哎，混了个一官半职就是这样，应酬多，有些可以拒绝，有些不去还真不行。” “卫主任说得是，我也是深有体会。”陈俊宁笑着站起来送卫思达，心里头暗自嘀咕着，跟你媳妇岂只是不生分，这次能请得动你这个办公厅大主任帮忙，还不是让你媳妇高兴了，要不然夫人路线可没那么好走呢。 将卫思达给送走，陈俊宁这才又重新坐下，看着陈燕雪笑道，“燕雪，我得好好感谢你才是。” “那你要怎么感谢我？”陈燕雪看了陈俊宁一眼，扭着身子站了起来，直接就一屁股坐到了陈俊宁大腿上。 “别别，燕雪，这会在酒店呢，等下要是卫主任突然又回来，那就完蛋了。”陈俊宁吓了一跳，赶紧将对方推了起来，眼睛往包厢门瞅着，门是关着，陈俊宁却是心惊胆战，生怕门突然一下就推开了。 “瞧你这没出息样，那死鬼说是去应酬，哼哼，骗鬼呢，估计是有人请他去洗桑拿了，洗完要是不叫一两个小姐，我这陈字都能倒过来写了。”陈燕雪撇了撇嘴，“放心吧，他没落下什么东西，不会折回来的。” “就算他不会折回来，现在还在包厢呢，还是注意点。”陈俊宁苦笑道，心想这女人到这个年纪都这么肆无忌惮不成？ 陈俊宁嘴上说的半点用处都没有，陈燕雪愣是一屁股坐着就不起来，嘴上还戏谑的说着，“瞧瞧，就知道你们男人都是口是心非，嘴上说不要，心里却是想得紧。” 陈俊宁听到对方的话，哭的心都有了，还想得紧呢，那是男人的本能反应，再说这个比他媳妇还老的女人能让她想得紧才怪，也就是因为对方是卫思达的老婆，否则陈俊宁还真不想费那个心。 “燕雪，你先起来，门没关紧呢。”陈俊宁苦笑着硬是把陈燕雪推起来，自个也站了起来。 陈俊宁刚站起来的功夫，就只听门从外边传来动静，很快，门就从外面打开，卫思达走了进来，看到陈俊宁和自个媳妇都站着，卫思达愣了一下，“怎么，你们也不吃了？” “不……是，是是，我们也不吃了，准备走呢。”陈俊宁脸色差点都白了。 “手机没电了，刚刚忘了跟你说下，那黄书记可能会提问，你最好准备充分一点，我帮你这么多，陈副主任，可别让我失望。”卫思达笑道。 “不会不会，卫主任你就放心，我一定把握住机会，这次要是能够如愿，回头我还得再好好卫主任您呢。”陈俊宁忙不迭的笑道。 “行，我走了，燕雪，晚上要是见我很晚还没回去，也不用打电话，我手机没电了。”卫思达朝媳妇说道。 看着卫思达离开，陈俊宁长出了一口气，额头冷汗都冒出来了，刚才那一刻，心脏都差点停了，这真的是能吓死人，幸好他及时把陈燕雪推开了。 酒店最顶层里，钱新来的办公室占据了整层楼的半层，办公桌对面那一整面的墙壁上，都是一幕幕的监控画面，酒店所有豪华包厢以及专供市里官员使用的包厢，都被他让人暗中装上了摄像头，坐在那专门定制的老板椅上，钱新来抬头看到刚才卫思达吃饭包厢的画面时，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卫思达刚刚还在和人喝酒喝得兴起，被人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都不知道。 笑容玩味的将对监控画面调了出来，另外做了录像，钱新来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走到落地窗前，俯视着望山这片土地，钱新来雄心勃勃，这望山是他的，他就是这里的太上皇，现在市里有几个官员没有把柄暗中被他拿在手中？钱新来冷笑着，可笑那些官员都还兀不自知，如今他手头上，但凡是像卫思达这样处在重要位置上并且有些实权的，基本上全都有把柄在他手里，控制了这些人，他就相当于控制了望山，钱新来脸上满是春风得意的笑容。 第1274章 在大排档里吃完，黄海川三人就准备回市委招待所的小别墅，李勇晚上也喝了不少酒，三人没有打算开车回去，而是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市委招待所。”黄江华说了一句。 “市委招待所？几位，听你们口音不是望山本地的吧，到望山来出差还是干嘛，怎么住市委招待所去了，那里也不见得比酒店便宜。”出租车司机说道。 黄海川几人闻言，笑了笑没说话，看着窗外的车流，还有那不时能在路边能看到的交警，黄海川心里一动，笑着问了一句，“师傅，这些交警总不会抓你们出租车吧。” “抓私家车都快引起民愤了，要是连我们出租车也抓，还真想引起暴 动不成。”出租车司机笑道，“他们抓私家车是给人家扣非法营运的帽子，要抓我们出租车可没理由，除非我们闯红灯违规什么的。” 出租车说着，转头看了黄海川几人一眼，“你们来望山几天了，连这个也知道？看来我们这破地方可真的是臭名昭著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师傅，这交警抓私家车，就真的随便乱抓？”黄海川皱着眉头。 “可不是嘛，人家哪管你车上载的是亲人朋友还是什么，一口就咬定你用私家车非法营运，不交罚款就扣驾驶证。”出租车司机笑了笑，“不过话说回来，也不能全部说是乱抓，确实有些人开着私家车载客，但那些协警确实也都很操蛋，不管三七二十一，很多被抓的都是无辜的，只能交钱认栽。” “那些协警难道就满市区里乱抓车？那怎么还有人敢开车到街上？”黄海川疑惑的问了一句。 “他们当然不敢真的那样乱来，一般就是集中在市里的长途汽车站，短途汽车站，还有汽车北站这几个地方抓车，所以本地人很多都学乖了，知道了经过汽车站不能停的道理，要不然很有可能就被当成非法营运的黑车给抓了，不过也有一些真正倒霉的，就算没停车也被拦下来罚款了。”出租车司机笑道。 “师傅，听你这么说，这些协警的胆子可真够大的。”黄江华笑着插了一句。 “这些协警有个屁胆子，后面没人给他们撑腰，他们敢乱来才怪。”出租车撇了撇嘴，“兄弟，这年头，话都不用说太明白，公家的人是怎么回事，你们都懂的，说是吃人不吐骨头都不为过。”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和黄江华两人对视了一眼，黄海川略显沉默，他不赞成对方的话，但知道自个没法去反驳，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说这样的话，并没有错，而且这望山市的情况，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黄海川不知道上次来跟他汇报处置结果的副市长、市局局长黄有粮在跟他汇报时说加强对协警的法律法规教育，进行内部整顿，这所谓的加强法律法规教育是怎么个教育法，内部整顿又是如何整顿，眼下他亲耳所听，无疑就是对黄有粮汇报结果的一个讽刺，此刻黄海川甚至都想将黄有粮当面叫到眼前质问一番，但他同样也清楚那样做不算明智。 “师傅，你说每天在那几个车站都有人抓车是吗？”黄海川问道。 “对啊，虽然不敢保证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有，但这一个月是真的天天有，我们私底下都在开玩笑，这市局又没钱了，需要多抓点车罚款，不然年底估计发不出奖金了。”出租车司机笑道。 两人说着话，在市区并不大的望山市里，车子也很快开到了市委招待所，黄江华付了钱，三人下了车，黄海川看到李勇眼睛都快闭上了，不由得笑道，“小李晚上喝得够多，看来是快不行了。” “书……书记，谁说的，我还能喝呢。”李勇刚在车上就昏昏欲睡，这会下车，冷风吹了吹，精神了一下，听到黄海川的话，立刻就回应道。 “行，你还能喝呢。”黄海川笑了笑，知道和酒醉的人抬杠是自找没趣，示意黄江华扶着李勇，三人往住所走去。 回到小别墅里，黄江华直接扶着李勇回到其住的房间，李勇砰的一下就仰头倒了下去，打起了呼噜，黄江华摇头苦笑，帮李勇脱掉鞋子，盖好被子，这才离开。 “小李睡着了是吗。”黄海川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黄江华。 “睡着了，刚躺下就打起呼噜了，估计是好久没畅快的喝过酒了，晚上您特许他喝酒，瞧他这兴致可是比谁都高。”黄江华笑道，跟着走到沙发上坐下。 黄海川点了下头，没再说话，晚上只是喝了一两瓶啤酒，黄海川头脑还清醒得很，今晚所听到的，让黄海川心里憋了一股气。 “书记，你还在想晚上听到的事？”黄江华看了看黄海川的脸色，小心问了一句。 “我身为望山市的市委书记，今晚所闻，你说我能无动于衷吗。”黄海川看了黄江华一眼，和黄江华就只差了两三岁，两人说是上下级关系吧，但黄江华跟他的时间久了，黄海川有时候亦会将之当成能聊天的朋友，两人的关系，其实已经不完全是纯粹的上下级领导关系。 “书记，咱们刚来望山，现在就跟瞎子一样，两眼一抹黑，下面人说什么，咱们就只能听什么，很多真实的情况都不了解，也难怪会受蒙蔽。”黄江华无奈道。 “既然不能指望下面人的汇报，那就要靠我们自个去听，去看，我让李勇闲着没事到大街小巷随便走走，跟人聊天，就是为了让他代替我们去听去看，了解到我们坐在办公室里所不能了解到的。”黄海川沉声道。 “我明白书记您的意思。”黄江华点了点头，李勇现在就相当于黄海川的另一双眼睛和耳朵，帮黄海川去多听多看，平常时间比较充裕的李勇完全能胜任这个事，至于黄海川要用车，小车班里随时能安排出司机，倒不需要李勇一直呆着。 黄海川看了下墙上的时间，道，“小黄，明天上午我就先不去办公室，和李勇两人到几个车站走走，你先去办公室，有人问你，你就说我有点个人私事。” “好。”黄江华明白的点头，看了看黄海川，“书记，晚上您也喝了点酒，要不要早点休息？” “哎，还不到九点，这会哪里睡得着。”黄海川摇了摇头，“来望山之前，省里的领导还找过我谈话，希望我暗中留意一下上次望山市民到省里抗议的事，晚上你听见了吗，那个旧城改造项目，估计存在了一些问题，起码在拆迁补偿问题上，存在着问题。” “应该是有这种可能，要不然老百姓不会大老远的跑到省里去抗议。”黄江华附和着点头，随即又道，“书记，这些工作都是咱们来望山前的了，现在拆迁工作早就完了，那些搬迁的居民也都不知道搬哪去，就算咱们想私下去走访，也找不到人呀。” “这事没办法急于一时，得找个熟悉情况的本地人，或许才能对我们有所帮助。”黄海川眯着眼睛，“那个李严培书记的女儿，应该值得信任，最主要的是她是本地人，我想找她应该可以。” “难怪书记您晚上吃饭的时候突然李小姐有没有跟我联系，原来您当时是这个想法。”黄江华恍然。 黄海川闻言，笑了笑，他刚才问黄江华，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想法，李严培书记车祸的事，他也记挂在心上。 “书记，现在时间还不是很晚，要不我给李小姐打电话让他过来？”黄江华征询着黄海川的意思。 “现在就算了，再说在这里也不方便。”黄海川摆了摆手，“这里是市委招待所，小心隔墙有耳。” “书记，您不会是咱们这里有人监视吧。”黄江华吓了一跳。 “不是那个意思，但咱们住在市委招待所，有什么人从我们这里进进出出，你觉得会没人留意吗。”黄海川摇头道。 黄江华没有说话，黄海川的说法着实让他震惊了一下，黄海川到望山是担任市委书记的，跟着黄海川到望山，黄江华一直都认为是风风光光的过来，现在看来，他似乎想得过于简单了。 “书记，那李小姐上次直接来招待所找您，岂不是也落入别人眼里了？”黄江华想到什么，猛然抬头。 “不出意外，应该是的。”黄海川点头道。 “书记，您还记得呢，李小姐上一次找说了一件事，那天她有个司法局的朋友跟她一块去那肇事司机的家里走访，下午回来就被通知调到偏远山区县去了，这是不是也说明有人在跟踪她？”黄江华说道。 “不管有没有，以后你记住一点，咱们刚到望山，现在不论做什么说什么都要多留几个心眼。”黄海川郑重道。 “书记，您放心，我会的。”黄江华认真的点了点头，此时此刻，他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一直都是对他笑哈哈的办公厅主任卫思达，因为他现在同时兼着办公厅副主任的职务，同卫思达的接触很多，卫思达给他的感觉很不错，但此刻黄江华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第1275章 两人说着话，不打算这么早睡的黄海川打开电视，随手调到望山市电视台，晚上九点半有重播望山新闻，这会电视台正放着电视剧，黄海川放下遥控，随便看着。 九点半的时候，看着望山新闻，播音主持正是苏岩，穿着职业装的苏岩显得格外文雅清丽，很是知性漂亮，别有一种魅力，黄海川有些明白苏岩在望山市里为何名气会那么大，这个美丽的新闻播音主持，在这种枯燥的新闻节目中，却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让人眼前一亮。 新闻节目都是些粉饰太平的报道，这个领导上哪视察项目，那个领导上哪考察民生，大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事，黄海川身为市委书记，看本地的新闻报道其实没太大的意义，但从新闻报道里，对于他这个刚来望山的人来说，却是有可能观察出一些什么。 这不，黄海川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细节，他今天傍晚才回到望山，昨天去了南州，所以这两天的新闻里没有他这个市委书记的报道，排序第一的新闻也就是跟市长李开山有关的报道，但仔细看下来后，黄海川却是发下李开山之后跟常务副市长有关的新闻报道，比李开山的时间更长，而且画面和特写也更多。 黄海川静静的看完新闻，转头看了黄江华一眼，“小黄，看完有什么想法。” “书记，我怎么感觉那张副市长在市里的地位好像很高呀，似乎跟李市长一样了。”黄江华疑惑道，“光看新闻，好像他的报道比李市长还多呢。” “你能注意这些细节，说明这一年来没白跟在我身旁。”黄海川笑道。 “书记，您可别夸我，要不然我可是会自满的。”黄江华嘿嘿一笑。 “算了，不说了，看完新闻十点，休息吧，明天上午去几个汽车站走走。”黄海川说着起身。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李勇比谁起得都早，昨晚八点多就呼呼大睡的他，早上五点多就醒来了，沿着招待所内部的小公园跑了几圈，这才回来，等到黄海川和黄江华也都起来时，李勇这才不好意思的挠头道，“书记，黄秘书，我昨晚是不是睡得跟猪一样。” “岂止是跟猪一样，都快不省人事了，刚沾床就打起了呼噜，还是我帮你脱的鞋子，盖的被子。”黄江华笑道。 “黄秘书，辛苦你了，我昨晚喝多了。”李勇苦笑道。 “难得高兴，多喝点没什么。”黄海川笑了笑，“好了，去吃早饭，小李，等下跟我出去，小黄你去市委，知道怎么做吗。” “书记，我知道该怎么应付，您放心。”黄江华点了点头。 三人一起吃了早饭，黄江华先去市委，李勇要去取车，被黄海川给拦住，他知道自己的座驾现在在交通部门那边肯定早就备了号，要是坐车过去，八九成是什么看不到。 “小李，咱们今早打车。”黄海川笑道。 “打车？”李勇一愣，不明白黄海川好端端的专车不坐，偏要花冤枉钱。 拦了辆车子去长途汽车站，黄海川看着时间，快九点了，现在也正是上班高峰期，到了车站的时候，黄海川下车后就看到车站外的一个红绿灯口已经站了几名协警，其中还有一个正式交警，不过倒是没看到拦车罚款的情况出现，只是在维持交通秩序。 “小李，走吧，咱们在车站外随便走走。”黄海川说道。 李勇听了点了点头，隐约明白了黄海川的意思，合着黄海川今天是来私访来了，难怪不坐那辆书记专车过来。 两人沿着车站慢慢走着，在车站入口处，黄海川很快就发现这里也有几个协警，或坐或站，这会太阳刚刚升起，几人坐在树荫下，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到。 黄海川站了十几分钟，抬手看了看时间，没看到什么的他，正想到另外一个车站看看，却是突然就看到几个在树荫下休息的协警突然就窜了出来，拦住了一辆正要经过的私家车。 接下来的一幕，正如同黄海川料想中的那般，驾驶员被喊了下来，从手中递了几邱老人头出去后，这才得以走人。 “书记，这好像就是跟咱们上次一样。”李勇凑到黄海川耳旁，低声说着，“看来昨晚听到的，一点都不假，这种情况还一直存在着，根本就没有因为上次被您亲自碰上而被勒令停止。” “不是没有被勒令停止，而是根本连一点收敛都没有。”黄海川脸色难看。 两人说了一句后都没再说什么，依旧是站在原地，足足站了半小时，黄海川很快就看到了第二起拦车罚款，和刚才的一幕如出一辙，黄海川不知道这样一天下来能抓多少车子，罚多少款，这些钱又都流向了什么地方，他只知道，眼前看到的景象可以用猖獗来形容，身披着制服的执法人员，却在公然的行不法之事。 “走吧，回市委去。”黄海川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啊？”李勇傻傻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书记，这事您不管吗？” “怎么管，难道我现在冲上去说我是市委书记，然后抓他们个现行？”黄海川摇了摇头，“上次被抓的还是咱们的车子，但事情却是没有一点改变，这些人还是该干嘛干嘛，你说就算现在上去抓个现行，能治本吗？” 李勇听着黄海川的话，使劲的挠了挠头，显然是有点不明白黄海川的说法，黄海川是堂堂的市委书记，这望山市里最大的官，想做什么还不都是轻易都能办到，难道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不成。 李勇想不通黄海川的心思，想了一会也懒得再去想，暗道当领导的果真都是让人难以揣摩，难怪他也就只能是当司机的料。 两人往回走着，马路上陡然响起的发动机的轰鸣声也没注意，只是当李勇准备拦下一辆出租车时，‘砰’的一声巨响传来，李勇只感觉什么东西滴到了自己脸上，顺着声音抬头一看，那是一道人影往前飞着，正好落到了他们准备拦出租车的地方。 李勇抬手摸了一下脸上感觉被什么溅到的东西，赫然是红红的血迹。 隔了十来米处，停着一辆红色的跑车。 车上驾驶座的人已经下来，正倚着车门看着，车里面还坐了人，只见那司机双手跨在车门上，还不时的和车里的人说笑着。 李勇有种怒发冲冠的感觉，看了看黄海川，拳头捏得咯咯响，已经忍不住要上前打人。 几个协警已经赶紧跑了上去查看情况，拐弯处红绿灯的协警也跑了过来，包括那名正式交警。 被撞的人死了，不知道是哪个协警喊了一句‘死了’，又有人喊着先叫120，现场颇为混乱。 不远处的跑车，那些协警只是看了一眼，并没人上去，只有那正式交警走了上去，也不知道同对方说着什么，点头哈腰的很是恭敬，说完就见那下车的司机笑着招了招手，重新坐上了车，扬长而去。 “书记，您看，这…这些狗日的……”李勇气得说不出话来，甭管那被撞死的人是否有违规穿越马路，现在都没有放肇事司机走的道理。 黄海川脸色阴沉得可怕，跑车的车牌号，他记下了，这会，他往那名交警走了过去。 望山市委，卫思达不时的抬手看着时间，今天他还特意让陈俊宁早早就过来等，还没到上班时间就到了，这会已经十点了，黄海川却是还没见人影。 “黄秘书，今天上午黄书记都不来了是吗？”卫思达忍不住询问着黄江华。 “卫主任，这我就不清楚了，黄书记说是有个人私事要办，我还真不清楚黄书记今天上午来不来，不过下午肯定会来就是了。”黄江华笑道。 “是嘛。”卫思达瞥了眼黄江华，他会信对方的话才怪，黄江华是跟黄海川从南州过来的心腹，其他人不知道黄海川的行程，黄江华会不知道才怪。 “黄秘书，要不你给黄书记打个电话，上午他让陈俊宁过来，要见对方，难道忘了这事了？”卫思达提醒道。 “忘应该是不会忘，不过黄书记既然是有私事，应该是比较要紧的，所以耽搁了吧。”黄江华看了那陈俊宁一眼，“陈副主任，要不您下午过来。” “不用，黄秘书，我就在这等着，没事。”陈俊宁陪着笑脸。 卫思达转头看了看陈俊宁，最后又看了黄江华一眼，脸上还是笑呵呵的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满，他让黄江华给黄海川打电话，黄江华不打，这让卫思达觉得很没面子，丫的没将他这个办公厅主任放在眼里是不是？ …… 市汽车站。 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撞了人的跑车扬长而去，消失在视线当中，黄海川走向那名交警，神色阴沉，“为什么放走肇事车辆。” 那名交警和跑车上的年轻男子讲完话，这会正满脸讨好的笑容目送对方离开呢，冷不丁的身旁响起一个声音，吓了他一大跳，看到说话的黄海川，那名交警以为只是普通看热闹的市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这是我们交警部门的事，需要向你说明吗。” 第1276章 交警说着，就要走向那名被撞飞出去的伤者那里，刚才有人说已经死了，也不知道死了没有，他总要确定一下，也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处理。 “你个人的行为代表得了整个交警部门呢。”黄海川冷冷的看着对方。 “啧，我说你这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着，这些事轮得到你操心吗，去去，一边去，别妨碍我们执法，没看到撞死了人吗。”那名交警没好气的瞪了黄海川一眼。 “原来你也知道撞死了人。”黄海川冷笑。 “我说你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瘆人啊，你什么意思，信不信日后让我撞见你开车，罚得让你求饶。”那名交警盯着黄海川看着，隐隐觉得有些眼熟，但这会场面闹哄哄的，他也懒得多想，快步往前走着。 “是死了还是重伤了。”只见那名交警一走上去就问道。 “陈哥，早没气了。”一名协警撇了撇嘴，“叫救护车来了也白搭。” “找找死者身上有没有家属联系方式，赶紧联系家属过来。”那名交警说道。 李勇此时也走到黄海川身旁，刚刚那一刻，被撞的人就直直的落到了他眼皮底下，血迹都溅到了他脸上，现在又亲耳听到对方已经死了，李勇面色憋得通红，双拳紧紧握着，死死的控制着自己的怒火，出身贫困的他，对于那些仗着权势无法无天的人，有着无法言喻的愤怒。 “书记。”李勇看了黄海川一眼，此时此刻，他很希望黄海川能说些什么，在他心里，黄海川一直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这种时候，他也希望黄海川在他内心深处那光辉高达的形象依然能够完美。 “我明白你的心情，放心吧，好人会有好报，恶人会跑不了的。”黄海川拍了拍李勇的肩膀，神色凝重，一条鲜活的人命一瞬间就在眼前失去了生命的色彩，同样嫉恶如仇的黄海川，一样愤怒。 手上已经拿着手机给市局局长黄有粮打了过去，要不是让黄江华在他手机里将市里主要领导的号码都存进去，恐怕他现在要打对方电话都找不到号码。 “黄副市长吗，是我，黄海川。”电话一通，黄海川沉声道。 黄有粮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他这个副市长兼市局局长平常大都是在市局办公，听到黄海川的电话，黄有粮下意识的站了起来，“黄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我在长途汽车站，限你十分钟内过来。”黄海川说完，没有第二句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十分钟过去？”黄有粮拿着电话发愣，再仔细听一下，黄海川早就挂了电话，抬手看了下时间，还没全回过神来的黄有粮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走，脑袋里满是大大的问号，黄海川没头没脑的打电话让他立刻到长途汽车站，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想到市里几个汽车站的状况，黄有粮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作为局长，下面人在做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不是受蒙蔽，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是默许，下面的罚款，有一部分还得交到市局来，可以说市公安局在望山市所有机关部门里能够成为比较有钱的部门之一，很大一部分都归属于这些罚款。 黄有粮知道乱扣车罚款的现象在几个汽车站尤为严重，市区虽然也有，但没有像汽车站里那么过分，上次黄海川的车子也就是在长途汽车站被扣了，此刻黄海川让他到长途汽车站，黄有粮不知道是不是又出事了，但如果黄海川到长途汽车站去走访，很显然，对方有可能已经看到了那些协警随意扣车罚款的现象依然存在。 黄有粮上了车，吩咐着司机快点开到汽车站，脑袋里已经在想着怎么应付黄海川的说辞，手上也没闲着，打电话让下面的人赶紧查一下，看长途汽车站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作为市局局长，黄有粮要知道第一手消息比谁都快，车子还没开出去几分钟，黄有粮就已经得到了汇报，长途汽车站那边，刚刚发生了一起车祸，具体的情况却是暂时不清楚。 “车祸？”黄有粮接完电话就皱起了眉头，黄海川打电话叫他过去，总不至于跟车祸有关系吧，黄海川堂堂一个市委书记，就算是发生了一起车祸，也不至于让他这个市委一把手大惊小怪吧。 望山市区不大，从市公安局到长途汽车站慢慢开也就十几二十分钟的路程，黄有粮让司机尽量开快，到了汽车站之后，也才堪堪十分钟多点，除了见到路边还有些在围观的人，黄有粮很快就在车祸现场旁边看到了黄海川。 “黄书记。”黄有粮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恭敬的喊了一声，起码表面上是恭敬的。 “黄副市长，眼前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黄海川面无表情的看了黄有粮一眼。 “是发生了车祸吗？”黄有粮转头看了看，这才装作疑惑的问道。 “是车祸，看来黄副市长刚才过来也还没了解到情况，你可以先向在场的交警了解一下。”黄海川冷哼了一声。 黄有粮一怔，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听着黄海川的口气就不对，黄有粮嗅出了些不妙的味道出来。 黄有粮还没招手叫喊人过来，边上那名刚刚瞪过黄海川的交警已经吓得两腿打颤了，正往边上躲着，刚才只是觉得有点眼熟，现在却是认出来了，不是市委书记黄海川是谁？上次出了拦黄海川车子罚款那档子事，整个市公安系统可都让他们好好‘学习反省了’，不过并不是反省罚款的事，而是反省眼珠子不够亮，上头要求所有人都要仔细记住黄海川的样子，谁下次再出篓子就找谁的麻烦，当时很多人都没放在心上，谁会以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市委书记会没事跑到街道上来，再说了，领导出来，身旁都是前呼后拥的跟着一大帮人，要到哪视察，上面也总会提前通知下来，哪有那么容易再次撞见黄海川。 这之前不上心，现在却是想哭都没地方哭去了，那名交警悄然的要往边上躲去，生怕被黄海川看到，可怕什么就偏来什么，他还没躲到那些协警当中去，就见大局长黄有粮冲他招着手。 交警欲哭无泪的走上来，脸上还不敢哭丧着一张脸，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局长。”喊完黄有粮，也不敢看黄海川，就当做是没认出来。 “这车祸是怎么回事。”黄有粮拧着眉头，黄海川口气不善，不知道在黄海川要做什么文章，黄有粮心情也好不到哪去，这位新来的黄书记，让他和张立行这些本地的干部颇为警惕。 “局长，是…是……”说话的交警结巴着，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小心的看了一旁的黄海川，黄海川刚才就在旁边看着，他知道自个说谎的下场，很有可能连那钱进宝的车牌号，黄海川都记下来了。 “连话都不会说了是吗。”黄有粮轻斥了一句，看到自个手下的人这副熊样，他都觉得丢人。 “局长，死者违规横穿马路被车子给撞了。”交警被黄有粮斥责了一下，说话都利索了起来。 “那辆车子的车主是谁。”黄海川寒着脸，“别跟我说你不认识。” 黄有粮闻言一愣，没想到黄海川会突然插话，悄然看了下黄海川的脸色，黄有粮这才又看向那名交警，见对方吞吞吐吐的，黄有粮很快就知道问题可能就出在那肇事司机身上了。 “那跑车的车主是钱进宝。”交警被黄海川一看，心头就一颤，不敢隐瞒什么，答道。 “钱进宝？”黄海川神色疑惑的看向黄有粮，眼前这名交警既然连名带姓的说了出来，那很有可能黄有粮也是知道这人的。 “黄副市长，你认识这人吗。”黄海川见黄有粮沉默，神色凌厉的问道。 “黄书记，那钱进宝是新城集团董事长钱新来的儿子。”黄有粮面无表情的回答着，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感情倾向来，也不多说什么话，被黄海川给亲眼撞见了事故发生，黄有粮知道这会帮钱进宝说话不见得就明智。 “新城集团。”黄海川念叨着这四个字，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望山三大害，新城集团又一次以不光鲜的形象进入他的视野，尽管对方说的钱进宝只是钱新来的儿子，并不能因此就代表新城集团什么，但黄海川此时已经新城集团有了初步的坏印象。 “那名伤者呢，被送到医院抢救了吗。”黄有粮打破沉默的气氛，问道。 “局长，那名伤者当场死亡了，现在被送到医院太平间去，已经联系家属了。”交警老老实实的答道。 “死了？”黄有粮暗道不妙，事情比他想的还糟糕，如果只是重伤，或许用钱还能解决，反正钱新来也不缺钱，现在死了人了，黄海川又在现场，看来钱新来那宝贝儿子有麻烦了。 “黄副市长，今天的事故，我是旁观者之一，作为市委领导，又是旁观者，我提两点要求，第一，我要求看到一份客观公正，实事求是的事故鉴定报告；第二，依法严惩肇事者，绝不容许任何人凌驾于法律之上。”黄海川说到最后，语气森然。 末了，黄海川再次补充了一句，“这件事，我会关注到底。” 黄海川说完，目光从黄有粮脸上扫过，转身离开。 第1277章 马路上的车子依旧在行驶着，交通尽管受到了些影响，但车子依然能通过，黄有粮站在原地，耳旁充斥着刺耳的喇叭声，黄有粮恍然未闻，只是看着黄海川离去的背影，眉头愈拧愈紧，今天除了这起车祸，黄海川还都看到了些什么？黄有粮相信黄海川不会吃饱了没事跑车站来，很显然，黄海川是有目的而来，意外而发的车祸只不过是让黄海川碰巧撞见而已，所以黄海川今天过来应该是为了别的事。 不远处有很多协警，黄有粮深知是什么原因，几个汽车站里也都这样，扣车罚款的事，都是让协警去干，这是市局默许的并且暗中要求这样做的，因为这是为了事后有推脱的理由，正如同他上次向黄海川汇报那般，聘用的协警素质不高，法制观念淡薄，随便乱来，这种说辞固然不会让人相信第二次，但他们依然可以这样说。 刚才黄海川只提了车祸，没说别的事，黄有粮意识到了今天真正的事，被黄海川隐瞒了。 拿出电话，给钱新来打了过去，这起车祸，是对方那宝贝儿子惹的祸，先让对方自个头疼去。 上午快十一点的时候，黄海川才回到了市委办公室，陈俊宁依然等在外面，黄海川看到对方，也才想起今天上午让对方过来的事。 “书记，市国资委副主任陈俊宁一大早就过来等您了。”黄江华汇报道。 “让他进来吧，都忘了这事了。”黄海川摆了摆手。 陈俊宁走了进来，看到黄海川坐在椅子上，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心里登时就咯噔一下，暗道自己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坐。”黄海川指了指椅子，收拾了下心情，从桌上拿起陈俊宁的资料，同时打量着对方，陈俊宁资料上的照片和现实中的人看着倒是有点差异，真人看起来更显得文质彬彬。 “黄书记，不用，我站着就成。”陈俊宁陪着笑脸。 “你在国企工作过，有企业管理经验，现在又在机关担任主要领导工作，这些都是宝贵的经验，市里准备成立一个旅游投资控股集团，让你筹备，你有信心吗。”黄海川看了对方一眼，开门见山，这会心情不佳的他，心思更多的是在别的上面。 “黄书记，只要是您交代的任务，我一定全力以赴的办好。”陈俊宁正色道。 “奉承话就少说了，在我这里，只看成绩，不看谁的马屁拍得好。”黄海川眼神扫了扫陈俊宁，又道，“旅游投资控股集团的行政规格是正处级，市里会下发相关文件，你好好去筹备，尽快将大致的架构弄起来，需要什么人，你可以申请从市里相关部门调人，也可以自己招，我给你特权，但只有一个条件，把事情办好。” 黄海川说着，想及从省行合作的事，又道，“你的另外一个任务，就是负责同工行省行进行谈判，我已经和省行行长沈青安打过招呼，具体的细节，你和省行好好谈下，争取把这个合作协议早日签下，这个事，和你筹备旅游投资控股集团的事不冲突，我希望在旅游投资控股集团挂牌成立的那一天，能同时听到和省行签署合作协议的好消息。” “黄书记，您放心，我一定给您带来好消息。”陈俊宁几乎是要拍着胸脯立下军令状，听到旅游投资控股集团的规格是正处级时，陈俊宁眼里就有些喜意了，和他猜测的没错，陈俊宁知道自个这次是赌对了，他在国资委呆着，机会并不多，还不如跳出来，眼下看来，算是博对了，而且听黄海川的意思，省行那边，应该还会给予不少贷款，黄海川既然已经说打过了招呼，那想来事情已经不难，这让陈俊宁信心满满。 “嗯，你先去忙吧。”黄海川点了点头，想到自个放权给陈俊宁，黄海川突的又叫住对方，盯着陈俊宁，道，“陈副主任，市里放权给你，是特事特办，让你可以尽快把这个公司筹备起来，市里希望通过这个平台向省行融资，发展市里的旅游业，但给你放权，不代表你就可以乱来，我送给你八个字，‘心有敬畏，行有所止’，对权力要有敬畏之心。” “黄书记，我会谨记您的教诲。”陈俊宁心里一紧，恭声道。 黄海川点着头，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 陈俊宁一离开，在走廊上不时探头望着的卫思达很快就朝陈俊宁使了个眼色，旋即走进了自个的办公室。 “书记，您早上和小李去车站有什么收获没。”黄江华走进来帮黄海川把杯子拿去倒水，笑着问道。 “就跟咱们昨晚听到的一样，你说有收获吗。”黄海川沉着脸，走到窗户旁，不远处的新城大厦格外的显眼，毕竟是望山市的地标建筑，除了是望山市第一高楼外，设计时尚前卫的新城大厦在落后的望山里，同样很受瞩目。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昨晚只是听说，今天书记您亲眼见到了，那说明昨晚所听到的，都还是值得相信的。”黄江华笑着把水杯端到黄海川跟前，“书记，您刚回来，喝点水吧。” 黄海川接过水杯，指着那新城大厦，“小黄，看到它你想到什么。” “很高，也很气派。”黄江华如实说道，想了一下，又笑道，“站在上面最顶层，应该能够俯瞰整个望山市，一览众山小。” “俯瞰整个望山市吗。”黄海川低声自语，“咱们这市委办公楼包括市政府，可也都在它的俯视之下。” “书记，您这么一说还真是。”黄江华闻言笑了起来，“也不知道那新城集团的老板每天居高临下的看着市委和市政府，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呢。” 黄海川听着黄江华的话，没有说什么，捧着那冒着热气的水杯，黄海川轻抿了一口，眯着眼看着那新城大厦。 大厦的楼下，那刚才撞了人的红色跑车停在酒店的停车场，仿佛他的主人一般，张扬跋扈。 钱进宝搂着女朋友在自个的办公室里说笑着，父亲担任着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他这个当儿子的也挂了个副总的头衔，也有自己的办公室，女朋友是市人大主任曾高诚的女儿曾雪，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钱进宝尽管不是非常喜欢对方，但对他而言，和谁结婚都一样，反正也不可能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父亲既然拍板了这门婚事，钱进宝娶了就是，反正曾雪也不是长得歪瓜裂枣的人，这门婚事有其价值所在。 “我爸等下回来，叫我过去一趟，不然现在就把你办了。”钱进宝抱着曾雪坐在椅子上。 “有本事你就在你爸的办公室把我办了，在这算什么本事。”曾雪神态娇艳，两人并没有受到刚才车祸的半点影响。 “你当我不敢是不，等哪天我爸不在了，看我不在里面让你求饶。”钱进宝哼了一声。 “那我等着，就怕你那个胆子。”曾雪娇笑了一声，她也不是什么老实的女人，在国外留学时就经常上酒吧玩，和谁看对眼了，不是领回公寓，就是直接去酒店，四年的留学生活，说是一部荒唐史一点也不为过，不少跟她差不多身世背景的人又或者有钱人家的子弟，在国外留学，彼此的生活方式其实也都差不多，早就迷失在那灯红酒绿当中。 在国外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了男人了，回到国内依然在父母面前装乖乖女，在父母眼里，还是可爱听话，勤奋好学的乖女儿，这就是曾雪身上的标签。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钱进宝猜到可能是父亲回来了，打了电话过来，看了下号码，果然是父亲办公室的内线电话，撇了撇嘴，不情愿的接了电话。 第1278章 钱进宝来到顶层那属于他父亲的专属办公的楼层，偌大的一层楼，除了占据了大半层的父亲的办公室，边上则是一间会议室，在父亲办公室外边，是父亲的助理办公室，一个不到三十岁的漂亮女人，有事秘书干，没事……钱进宝知道父亲这个美丽的女助理是怎么回事。 “你是怎么回事，开个车子都能给我闯出祸来。”钱新来一看到儿子进来，登时就呵斥道。 “爸，不就是撞死了一个人吗，大不了赔钱呗，瞧你这一惊一乍的，搞得好像我真闯了什么祸似的。”钱进宝撇了撇嘴，又不是什么大事，父亲还为此专门将他叫过来。 “死了个人是没什么大不了，关键是你撞人的时候被市里新来的黄书记给看到了，本来是一件小事，却被不该看到的人看到了，你说还是不是小事。”钱新来扫了儿子一眼，“刚才黄有粮打电话过来了，黄书记要求严惩肇事者，那意思就是要抓你这个肇事司机了。” “他敢。”钱进宝瞪起了眼睛，“黄有粮平日里也不知道从我们这里拿走了多少好处，他敢过河拆桥不成。” “他是不会过河拆桥，不过这事是那黄书记亲口交代的，你觉得他能一个副市长能跟一个市委书记掰腕子吗。”钱新来冷冷的看了着儿子，“你现在马上给我到医院去，用钱给我把那死者家属的嘴给堵住，把他们搞定了，这事情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赶紧给我过去，要是连这个你也办不好，那你就等着蹲局子去吧。” “去就去。”钱进宝没好气的说了一声，看了眼父亲的脸色，也没在这种时候炸刺，识趣的离开，即便是知道父亲不可能真的不管他，钱进宝也深知父亲在气头上时，最好别顶嘴得太过。 钱新来看着离开的儿子，神色阴沉的坐了下来，黄海川刚来，他就宴请了黄海川，黄海川也很给面子的过来了，儿子这起交通事故，黄有粮在电话里已经告知他黄海川知道了跑车的主人和来历，也就是说黄海川在知道是他儿子情况下，依然要求黄有粮严办，钱新来不知道黄海川是怎么个想法，但很显然，黄海川并不是很给他面子。 “这个新来的市委书记，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好相处。”钱新来皱着眉头，暗道得加紧收买黄海川了，酒色钱财，男人无非好这么几样，钱新来就不信拿不下黄海川，只要将黄海川也给拉拢过来，他才真的能高枕无忧，否则黄海川有可能成为一个不安定的因素。 “罗玲，进来一下。”钱新来拿起电话喊了一下。 旋即，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走了进来，“钱总，什么事？” “你去给我物色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要漂亮，记住，要足够漂亮。”钱新来拧着眉，想了一下，又道，“最好是还要有点才艺的，谈吐气质都要上佳，别给我找那种没脑子的女人，也不要那种光有脸蛋的蠢货。” “钱总，您这是要故意为难我不成，又要漂亮又要有才气，谈吐气质还都得上佳，您让我上哪找去。”罗玲没好气的说道，从那宽大的办公桌绕到钱新来身旁，神色有些幽怨，“钱总，人家是不是哪点做得让你不满意了。” “你个小妮子，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我真要找女人来给自己用，至于让你去找吗。”钱新来笑了笑，摸了摸对方的脸蛋，“都快被你榨干了，你说我还能有精力折腾别人吗。” 罗玲一听钱新来的话，脸上立马露出笑容，旋即又问道，“钱总，那您找个条件这么高的女人干嘛，难道是又要给市里哪一位物色？”罗玲说着，手指头往上指了指，那意思不言自明。 “聪明，我就喜欢你这股伶俐劲。”钱新来笑着点头，“你说那位新来的黄书记，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钱总，这我可不知道，上次您请他吃饭，我又不在场，连看都没看过，哪里知道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罗玲心花怒放的笑着，钱新来的话让她彻底放下心来，说明钱新来真不是为自个找的，只要没人来威胁到她的地位，她才懒得管钱新来要找什么女人。 “也是，问你也是白问，算了，你按照我说的要求，专心去给我物色一个就行了。”钱新来摆了摆手，“对了，有一点要记住，一定要是能控制在我们手中的人，否则就算是条件再好，也宁可不要。” “钱总，照您的要求，真的是打着灯笼都没处找。”罗玲苦着一张脸，“长得漂亮又有才本来就不好找了，关键是你对谈吐气质也有要求，你不知道这年头很多漂亮女人都是花瓶吗。” “就是不好找交给你，你能当我的助理，可不就是因为能力出众嘛，简单的事，用得着你出马吗。”钱新来微微一笑。 “那好吧，钱总，要找这么一个人不好找，我只能说尽量按你说的要求去找，但要是没有，要求能不能适当降低一点？”罗玲眼巴巴的道。 “真要是没有，那就适当降低一点要求，但长相要漂亮，这点不能改变。”钱新来摇了摇头，他也知道要找个条件那么好，并不是那么容易。 “那好，我去办了。”罗玲点头道。 市委，黄海川在办公室里批阅了一个多小时的文件，时间已经是临近中午，市财政局那边已经打电话汇报过来，省里的两亿拨款已经到位，黄海川听了之后，不得不感叹省长的金口玉言就是不一样，省财政厅难得拨款效率这么高。 “小黄，打个电话到市局，询问一下上午那起交通事故的办得怎么样了。”中午吃完午饭后，黄海川吩咐着黄江华。 黄江华闻言，点了点头，看了下时间，这会才一点左右，是中午休息时间，黄海川选择在这么一个时间点打电话到市局去问询，很显然是有着另一层意思，告诉市局的领导，他对此事的关注程度，暗中不乏有敲打之意。 很快，黄江华打完电话，向黄海川汇报着，“书记，市局那边说事故的鉴定报告还没出来。” “还没出来？”黄海川挑了挑眉头，“那名肇事司机呢。” “也还没抓，说是那司机主动到医院去看望死者的家属了，提出跟死者的家属私下调解，死者的家属也同意了，所以在事故鉴定报告出来之前，市局也没抓人。”黄江华将大致意思说着，知道黄海川想了解什么，所以他刚才也是挑重点问。 “理由还都冠冕堂皇。”黄海川冷笑着。 黄江华看了看黄海川的脸色，明智的保持沉默，上午的车祸，他还是听李勇说的，李勇义愤填膺，回来后还气得一肚子火都没地方发泄，黄江华在听了事情经过后，安慰了李勇几句，普通人都是事不关己高挂起，李勇一个旁观者显得这么愤怒，黄江华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李勇了，不过这也说明李勇到现在还是一颗嫉恶如仇的心，这也算是难得了。 黄海川现在明显也颇为恼火，黄江华知道市局那边的做法，明显是阳奉阴违，对黄海川这个书记的指示并没有认真的去执行，这种时候，黄江华也不知道搭什么话，总不能附和着说市局的人连黄海川的话都敢不听，这等于是火上浇油，增加黄海川的怒火。 办公室里的气氛沉默着，黄海川在短暂的沉寂过后，心情不佳的他，连午休的心情都没了，走到沙发上坐下，黄海川眉头不时的皱着，下面的人不听话，对于他这个外来书记而言，最好的办法是什么？那就是杀鸡儆猴，或许他刚到，因为手头没掌握什么，所以没办法那样做，但他却是能将不听话的人直接调走，别人没有这个本事，他却是有，特别是在公安系统，省城有吴汉生这个副省长兼省厅厅长给他提供助力，他在公安系统要办什么事却是容易许多。 上午他亲自打电话将黄有粮叫到了现场，亲眼看那血粼粼的车祸现场，临走前又对黄有粮提了两点要求，神情也不乏有警示的意味，但黄有粮最终还是没将他的话真正放在眼里，黄江华打电话过去质询的结果，就充分说明了他这个新来的市委书记也许并没有真正被人放在眼里。 拿起手机，黄海川给吴汉生打了电话过去。 “汉生老哥，这时候打给你，没打扰你休息吧。”电话接通，黄海川笑道。 “还真别说，被你打扰了，刚睡着你就打电话过来了。”电话那头的吴汉生笑了笑，和黄海川的关系让他讲话很是随意，“没什么要紧事，想必你也不会这个时候打来电话，说吧，啥事。” “望山市副市长兼公安局长黄有粮，你对他有多少认识？”黄海川问道。 “印象不深，也就是召开几次地市公安局一把手会议室见过，私下里没接触过，谈不上什么印象。”吴汉生摇了摇头，问道，“黄海川，怎么了？” “这人，我想将之调离望山。”黄海川语气森然。 “看来这个黄有粮碍着你了。”吴汉生很快就品出了黄海川的意思，笑道，“海川，是不是刚到望山，工作进行得不是很顺利。” “倒也不全是这个原因，只不过初来乍到，有些人欺咱是新人，不老实，只好敲打敲打了。”黄海川笑道。 “好吧，这个事我来安排，只是公安系统内部调动，并不会很难。”吴汉生答应了下来，他自个头上的帽子都是靠着黄海川帮忙跑关系戴上去的，对于黄海川的事，吴汉生也是有求必应，两人由敌到友，现在更是结成了牢不可破的利益关系。 第1279章 两人说完正事，黄海川知道吴汉生要午休，也没有和吴汉生多寒暄，很快就挂了电话，拿着手机，黄海川的脸色舒缓许多，黄有粮既然背地里不买他的账，黄海川也不会再给对方第三次糊弄他的机会，第一次拦车罚款事件后所谓的严厉处置，现在已经证明是在把他当傻子一样敷衍，车站那边，随便乱扣车乱罚款的现象并没有一点点收敛，而今天刚刚发生的车祸，在一条鲜活的人命面前，对方竟还如此的不作为，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如此，那就先拿黄有粮开刀。 “望山三大害，我就先拿这第一害动刀子。”黄海川眯着眼睛，老百姓嚷嚷上口的三大害，第一害就是罚款，黄海川深知如果他还只是责令黄有粮整改，这件事不会有根本性的改变，估计也就是做表面功夫来敷衍他。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响着，黄江华一脸肃然，他感受到了权力的可畏之处，更感受到了黄海川杀伐果断的决心，一个副厅级干部，黄海川一个电话，就已经决定其命运，不，或者说决定其命运不太准确，如果黄有粮底子干净的话，就算是调走也没事，但若是底子不干净，黄江华可以想象，黄海川调人来顶替黄有粮的位置，很有可能就会揭开市局的盖子，不停的乱罚款，一年到头罚了那么多钱，都到哪去了？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黄江华一愣，不动声色的拿起来看了一下，他平常基本上都是将手机调成震动，生怕正好在黄海川办公室的时候，突然来个电话，有声音会影响到黄海川，这些细节，无疑都是当秘书的需要注意的。 见到是沈慧宁的电话，黄江华脸上忍不住的露出了一些喜意，这会是中午休息时间，黄江华就道，“书记，我出去接个电话。” 沈慧宁来望山了，正要休年假的她，本来是打算出国旅游，黄海川亲自做起了媒婆说要给她介绍黄江华，对黄江华第一印象还不错 她，这次年假也干脆不出国了，直接来望山玩一趟。 “书记，沈小姐来望山了。”黄江华接完电话，走了进来。 “哪个沈小姐？”黄海川一时没回过神来，说完就醒悟了过来，“是沈行长的女儿？小黄，不错吗，看不出你本事也挺高。” “书记，您就别笑话我了，沈小姐只是听说望山的山水风景还不错，所以要过来玩玩。”黄江华笑着挠头，脸上难得的多出了几分傻气，“那……那啥，书记，沈小姐说下午……” “说下午让你去陪她是吗。”黄海川笑了起来，“我批准了，让李勇把车子给你，你赶紧去接她吧，咱们望山市的贷款，可就指望你了。” “书记，这种事还得您这个一把手出马。”黄江华笑着奉承道，他知道黄海川只是玩笑话，黄海川要是真的将贷款寄希望于他成功泡上沈青安的女儿，那黄海川就不是黄海川了。 “行了，赶紧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要追女人可得殷勤点。”黄海川笑道。 “书记，那我走了，您的车子我就不敢开走了，我从小车班借辆车就是。”黄江华笑着，很快就消失得没影。 黄海川看着对方离开，笑着摇了摇头，这男人有了追求的对象就是不一样，黄江华看着明显也是动了心思。 一下午的时间，黄海川都没外出，留在办公室里办公，对望山市的发展，黄海川正勾绘着自己的蓝图，并且不断的完善，新成立旅游投资控股集团，并且借用这个平台向省行融资，发展望山市的旅游，这只是黄海川要做的第一步，接下来，就是发展高新区和制造业加工区，再加上一个科技城，这是黄海川所要打造的两区一城的设想，正如同那天他在办公室里同李开山所讲那样，要打造望山新的产业格局。 临近傍晚的时候，黄海川接到了李颖的短信，约他晚上出去坐一坐，黄海川琢磨着李颖估计是给黄江华打了电话，黄江华正忙着陪沈慧宁，让李颖直接跟自己联系，黄海川原本也想再见见对方，很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夜晚的新城大酒店，张立行、黄有粮和钱新来三人坐在包厢里吃饭，张立行身旁坐着梁婧，钱新来身旁坐着罗玲，就只有黄有粮是孤家寡人一个，黄有粮对女色并不是十分着迷，他更感兴趣的是钱。 桌底下，张立行的大手正搁在梁婧那不算修长却格外丰腴的腿上，梁婧最近并不排斥和他一起私下去应酬，这让张立行有些奇怪，要知道梁婧之前并不大愿意介入他的圈子，但现在却是有所改变，张立行虽然有点疑惑，但并没有往深处想去，在他看来，梁婧跟他的关系也不短了，人总会转变，本来就是他的人，现在愿意融入他的圈子，这也不算什么太稀奇的事，张立行也就没去多想。 “那个黄海川昨天去了省城一趟，就要了两个亿回来，不得不说，人家在省城当过市长，在省里的人脉关系就是不一样，换成咱去，估计一个铜板都要不回来，而且省财政厅今天就把钱拨下来了，瞧这效率，财政厅那帮大老爷们，以往咱们去求爷爷告奶奶的，他们都拖拖拉拉的，妈的，黄海川倒是好本事。”张立行轻呸了一声。 “要是没点硬关系，他也不会这么年轻就是市委书记。”黄有粮笑着附和了张立行一句，转头看向钱新来，“钱总，你儿子的事，我是先帮你拖着了，中午那黄书记的秘书还打电话过来询问进展了，我先让人应付过去了，不过黄书记要是再亲自过问，我可就再帮不了什么了，先跟你说一声，免得你到时候说我不够仗义。” “黄老弟，你这话说的见外了不是，咱们的关系，我还会去质疑你不成。”钱新来笑眯眯的道。 “就一起车祸而已，黄海川还能拿来做什么大文章不成。”张立行撇了撇嘴，“把死者家属搞定，这事也就解决了七八分，有粮，你也别太紧张过头了。” “我倒是想不在意呢，关键是黄书记今天上午可是直接一个电话将我拎到现场，市长，你是没看到黄书记那个脸色，都快能吃人了。”黄有粮摇头笑道。 “这年轻人就是这样，喜欢小题大做。”张立行轻哼了一声。 黄有粮闻言，跟着点头笑笑，他也觉得黄海川有点小题大做，这全市每天不知道多少交通事故，又有多少人因为交通事故而死去，黄海川至于那么大惊小怪呢，不过他是帮钱新来挡了一次了，也算是尽了人情，接下来黄海川要是再过问，黄有粮现在先打了招呼，日后也免得钱新来误会。 黄有粮不知道，黄海川不会再找他质问，而他，连回答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1280章 望山市的一家普通咖啡店，黄海川提前来了这里，并且订了个小包厢，约莫等了十几分钟，李颖过来，看到黄海川已经在时，李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下意识的抬手看了看时间，她明明比黄海川约定的时间提前来了啊。 “不用看了，我故意早点过来的。”黄海川笑着请李颖坐下。 “黄书记，为什么？我的工作又不忙，还反而要您这个大领导等我。”李颖疑惑道。 “你后面可能跟着尾巴，我先过来等你，等下你再先走，这样多少会保险一点。”黄海川微微一笑。 李颖闻言一愣，很快就明白黄海川的意思，黄海川这是不想让跟踪的人知道她过来是见他，当然，前提是确实有人跟踪。 李颖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的喜色，她一直认为有人在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别人为什么要跟踪她？只能说明是跟她父亲车祸的事情有关，这也恰恰说明了看似只是意外的一起车祸并没有那么简单，她现在坚信这背后有阴谋，只是黄海川一直都不太相信，如今黄海川言语间流露出来的意思，怎能不让她欣喜。 “黄书记，您也相信有人跟踪我了是吗？”李颖神色兴奋。 “是不是真的有人跟踪不好说，但凡事多留个心眼总不会错。”黄海川淡然道。 李颖笑着没再多问什么，黄海川言语上依然谨慎，但态度已然是有所变化，这对李颖而言，是一个可喜的转变。 “李小姐这两天都在干什么。”黄海川问道。 “没干什么，除了上班，就是去医院照顾我爸。”李颖脸色一下暗了下来，“我想都已经有人跟踪我了，我如果再光明正大的去查车祸的事，肯定什么都查不到，还只会让那幕后黑手愈发警觉。” “看来李小姐还是坚信你父亲的车祸是人为的。”黄海川瞥了李颖一眼。 “对，我相信一定是人为的，刚开始不敢想，但我现在认为一定有只幕后黑手在暗中操纵，我朋友不过是跟我去走访了一趟那肇事司机的家，就被调到了沟山县去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李颖声音高亢了几分，似乎想用更大的声音来证明自己是对的。 “李小姐，注意隔墙有耳。”黄海川往外面看了一眼，小包厢的隔音效果不知道怎么样，但李颖这么大声说话显然是不合适。 “是我失态了。”李颖歉然道，看着黄海川，“黄书记，我傍晚本来是给黄秘书打电话的，黄秘书没空，我只好跟您联系，我想跟您说的就是这事。” “我知道，你除了为你父亲的事找我，也不会有别的事。”黄海川点了点头。 “我想私下调查我父亲的事，但现在我怀疑我一直都被人跟踪了，这样让我没办法去做别的事，所以我只能向黄书记您求助，否则我根本没法查。”李颖希翼的看着黄海川。 “你要我怎么帮你，难道帮你查？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从官方渠道去查，只会更加打草惊蛇，反而不如你私底下去查。”黄海川摇头道。 李颖皱着眉头，黄海川说的话不无道理，她一个弱女子私下在调查都让对方如此警觉，更何况黄海川堂堂一个市委书记，如果黄海川真的调查，也许到时候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困难。 “你知道你父亲那天晚上要去省里向葛建明书记汇报什么吗？”黄海川问了一句。 “这我不知道，我要是清楚，也许事情就不会现在这样复杂了。”李颖一脸苦涩的笑容，“我爸那晚在单位加班，八点左右才打了个电话回家说他要连夜赶往南州，有紧急的事情，我妈当时也没多问，哪里会知道相隔两个多小时后，等来的是我爸的噩耗。” 李颖眼眶里有着泪光，强忍着告诉自己要坚强，“黄书记，难道这事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真的让那些幕后黑手逍遥法外？他们连一个纪委书记都敢害，如此丧心病狂，这些人如果不绳之以法，只会让他们更加的无法无天，肆意的践踏法律。” “如果真的要查，也不是没有办法。”黄海川看了李颖一眼，李颖那倔强而不屈的眼神让他不忍心说什么打击对方的话，想到已经和吴汉生商量好了要将黄有粮调走的事，届时调来接替黄有粮的人只要能够信任，李严培这事，也能暗中调查。 黄海川并没打算将路鸣给调过来，路鸣身上贴着他的标签太过明显，任谁都知道路鸣是从宁城到南州来跟着他的心腹，调路鸣到望山来，一下子就会让人有所警惕。 “黄书记，您有什么办法？”李颖神色一振。 “这事回头你会知道，但你父亲的事，急不得，只能慢慢来。”黄海川摇着头，“我晚上找你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李颖微怔。 “有关江滨区旧城改造项目的拆迁事宜，你知道多少？” “旧城改造拆迁？”李颖闻言苦笑，“黄书记，我在检察院工作，对那些事还真不太清楚。” “那你有办法找到那些搬迁的居民吗。”黄海川看着李颖。 “找那些搬迁的老百姓？”李颖不解的看着黄海川，“黄书记，这种事，您一个大书记想要查清楚不是很容易吗。” “我要是能直接找人去查就不会找你了。”黄海川摇头道。 李颖若有所思的看着黄海川，思考了一会，李颖也隐约明白了黄海川的意思，“黄书记，您是要查那个旧城改造项目有没有猫腻？” “李小姐，我可没那么说。”黄海川笑了笑。 “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做事就老是喜欢藏头露尾，说话故意不说清楚，做什么事也怕人知道，我爸担任纪委书记时也是那样，老是顾忌这顾忌那。”李颖看了看黄海川，“黄书记，要是我当领导，我一定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光明正大的干。” “李小姐这话是不是想骂我做事跟缩头乌龟一样。”黄海川笑道。 “没，我不是那个意思。”李颖吓了一跳，她并没骂黄海川的意思，看黄海川只是开玩笑的样子，李颖这才松了口气，道，“黄书记，我只是认为您是市里的一把手，论官大小，全市就属您最大，您要做什么事，难道还要有这么多顾忌吗？” “李小姐，要不换成你来当这个市委书记试试？”黄海川开着玩笑，“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做什么事都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是吗。”李颖眼里闪过一丝不以为然，以前她父亲做什么事有顾忌她还能理解，毕竟她父亲只是纪委书记罢了，可黄海川是市委书记，望山市第一把手，李颖显然是无法理解黄海川的想法。 黄海川笑着没说话，李颖在市检察院工作，按理说不该想法这么简单才对，不过也许是有个当纪委书记的父亲，在单位里别人都会尽量让着她，有些事可能也会瞒着她，生怕她回去告诉其父亲，所以李颖有些想法太过理想化了点。 如果官大就能解决问题，那么中央那些领导在推动改革的道路上就不会显得困难重重了。 “好了，不说这事了，李小姐，我刚才跟你说的事，你有没有办法。”黄海川问道，李颖毕竟是望山本地人，黄海川还是寄予一定的希望的。 “要找那些搬迁的居民，应该也不难，我可以帮黄书记您打听。”李颖说道。 “那好，不过你最好不要直接出面。”黄海川脸上有了笑意。 “我明白的，我现在可能被人监视了，黄书记您要暗中查这个，我当然不会傻得自个出面，那岂不是给黄书记您帮倒忙了。”李颖笑了笑，“放心吧，我托朋友去了解一下，这事应该不难。” 黄海川笑着点头，初到望山没什么可信之人的他，也只能通过这种办法去打听了。 两人聊了小半个小时，黄海川让李颖先行离去，等李颖离开了十多分钟后，黄海川才离去。 次日一早，黄海川早早来到办公室，沈慧宁来望山，黄海川给黄江华特批了两天假，上班有事习惯喊黄江华的他，倒一时有些不习惯。 “卫主任，你进来一下。”黄海川拿起内线电话。 卫思达来得很快，黄海川抬头吩咐道，“卫主任，南州四叶草集团明天要来我们望山考察，你去安排好接待工作。” “好的。”卫思达一愣，旋即点头，这种投资考察的接待工作应该是市政府那边去做才是，不过想想可能是黄海川凭借私人关系邀请过来的公司，所以黄海川让市委这边接待，卫思达也没多问。 “书记，您还有什么事没。”卫思达又问了一句。 “没事，你先去忙。”黄海川摆了摆手。 卫思达见状，点头离开，黄海川看着手上的望山市海外侨胞资料，这是黄江华上次从统战部拿来的，黄海川一直搁着，今天才拿出来看了一下，鼓励海外侨胞积极回乡创业投资，这是黄海川准备做的一件事，南海省是沿海省份，早期出国的华侨并不少，有些在国外取得了一定的成就，这些无疑都是亟需发展的望山市需要的宝贵资源。 “统战部。”黄海川嘴里念叨着，想到那个长期在北元家里休养的统战部长徐元飞，黄海川至今还没见到过对方，黄海川心里满是疑惑，堂堂一个市委常委长期不在岗位，市里的其他人也都态度漠然，这让黄海川很是不解，也不知道徐元飞本人是如何想的，就算他身体真的不好，在望山市就不能休养了？何况只要不是真的大病到一定程度，黄海川就不信连平常的上班都上不了。 第1281章 想了一会徐元飞的事，黄海川也没再想，刚才是郑珏给他打的电话，确定明天带人来望山进行考察，黄海川自是欢迎，四叶草集团也算是一家实力雄厚的公司，对于缺少外来企业投资的望山市来说，多引进一些外来资本是极为重要的。 上午呆在办公室里办公，下午，黄海川来到了丰山区视察，市委秘书长吴宁陪同。 作为望山市的两大中心城区之一，市委、市政府所在地，丰山区的市政建设和城区规划都还过得去，正在建设的体育馆和会展中心是望山市今年的重点项目，从去年开始立项，如今工程已经快进入尾声，黄海川视察了体育馆和会展中心后，突然要求改变行程到富林乡去看看，一旁的区委区政府的领导面面相觑。 “黄书记，这个时候去富林乡是不是晚了点。”吴宁在一旁出声道。 “不会晚，这不是才三点多吗。”黄海川看了看时间。 “也是。”吴宁笑着点头，扫了一旁的区委书记赵华鹏和区长邓达一眼。 富林乡，从望南高速出口出来就是富林乡，是下了高速之后进入望山市区的必经之地，先经过富林乡后才到市区，上一次在这里发生的村民堵路事件，黄海川还记忆犹新。 而此刻，黄海川突然改变原先安排的行程说要到富林乡走一走，也让区委书记赵华鹏和区长邓达两人难免不乱想，要知道黄海川在隔天就让市委下发了禁止基层政府向老百姓乱摊派收费的行为，由此可看出黄海川对这种情况十分反感，现在黄海川突然要到富林乡去，难道是要看富林乡是否执行了市委的文件？ 从城区中心出来，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就到了富林乡，黄海川没到乡上，而是要求直接到村里去，到村民家去走走看看。 小林村紧挨着乡政府，是靠马路的村庄，通往市区公路旁的农田，基本是小林村的村集体土地，田里的稻子，已经长出了稻穗，望山市是属于亚热带气候，一年有两季水稻，时值金秋十月，今年的第二季稻子已经快到了收成的季节。 村民家里大都是一两层的土木房，偶尔能见到崭新砖瓦房，黄海川一行的车子在村口停了下来，便步行往里走。 富林乡乡政府的车子跟在后边，乡长柳三安和几个乡里的干部见黄海川等市里的领导下车了，也赶忙跟着下车，只是一直跟在后面，没敢凑得太近，柳三安上次还对黄海川不敬过，幸好黄海川事后并没有单独针对他小乡长，但这会看到黄海川，柳三安还是忍不住两腿打颤，他不想来，但又没胆子不过来，黄海川再次到富林乡来，柳三安不知道黄海川要干什么，心里暗地里着急，他就怕村民们万一要是乱说点啥，他们这些乡里的干部可就倒霉了，眼下黄海川来的太突然，乡里甚至都没时间提前通知到各村落，警告村民不准乱说话。 市里上次下了禁止乱收费的文件后，乡里倒是没再收那个修路费了，但以往以各种名义收的钱，早就花完了，断然不可能退给村民，柳三安这会是一颗心七上八下。 “村里的人好像不是很多。”黄海川走进村里后，说道。 “黄书记，咱们望山市农村里的青壮年劳动力有不少都选择到外面去打工了，村里大都是一些留守老人和妇女儿童。”市委秘书长吴宁在一旁笑道，“这小林村我看其实是还算好了，靠近公路，离市中心也不是很远，在市里打工的人应该也不少，所以人算是比较多的了，有些偏一点的农村，整村的年轻人外出打工的都有，村里面那才叫一个空荡荡，也就剩些老人。” “所以咱们望山更需要自己发展起来，吸引本地的青壮年劳动力回流。”黄海川应了一句，看到前面一栋崭新的砖瓦房，应该是刚盖好不久，黄海川笑道，“走，咱们进去看看。” 黄海川一行人不少，刚进村里早就引起了村民的注意了，柳三安跟在黄海川等人后头，不时的往前张望着，他刚才来的路上也急急忙忙的给村支书柳明打了电话，让对方赶紧出来，柳三安的目的是要柳明在一旁盯着，生怕村民乱讲话，看到柳明的身影时，柳三安才稍微松了口气，见柳明只顾着朝自己跑来，柳三安赶紧瞥了前头的黄海川一眼，也顾不得别的，看黄海川等人都没注意后面，赶忙将柳明扯到身旁低声说了几句。 村民家里，黄海川几人突然走进来，让村民吓了一跳，乍一看这么多人过来，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市里的领导，过来看望大家。”旁边，柳明已经冒了出来，见黄海川疑惑的看向他，柳明笑容谄媚，“黄书记，我是这小林村村支书。” 柳明陪着笑，刚才柳三安跟他说这些领导都是谁谁谁，柳明一下子记不住这么多，但记住了最重要的一个，前面最年轻那人是市委书记黄海川。 黄海川听到是村里的村支书，也没再多说什么，看到这户人家的主人拘谨的站在一旁，黄海川摇头笑道，“我们就是过来村里看看，你们可才是这屋子的主人，可不要颠倒了主次。” “这是黄书记，跟你们讲话呢，老杨，你们两口子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领导拿凳子。”柳明在一旁笑着催促，看那杨金生的眼神却是好不到哪去，心里暗骂了一声蠢货。 柳明的话一说出来，那杨金生的媳妇才醒悟了过来，赶紧给黄海川等人拿凳子，黄海川一行人不少，凳子只有几张，杨金生看不够坐，神色呐呐的道，“我们再到隔壁去借几张过来。” “老哥，你就不用忙活了，我们站着就行。”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打量着这屋里，外面是铺起了墙砖，但屋里并没有装修，不过这新盖的砖瓦房显然比村里那些土墩木头房子好上了不知道多少，让人一看就觉得这家的家境会比较殷实，黄海川笑着问道，“老哥，日子过得还行吧，平常有没有什么困难。” 杨金生一听黄海川的话，再看看黄海川身旁的其他人，不知道黄海川是什么官的他，这会也不敢随便乱说话，心里只是疑惑怎么边上那些看着年纪大点的人都没说话，就眼前这小年轻在说话，那些个大领导不都是上了年纪的吗？ 杨金生胡乱想着，猛的瞥到在后头探头探脑的柳三安时，不由得缩了下头，更不敢乱说话了，别的领导他不认识，柳三安这个大乡长他还是认得的，本来就是小林村出去的官，柳姓在这小林村是大姓，柳家更是小林村的一霸，上次到乡政府去抗议那修路费的事，其他村里都去了不少人，就小林村没啥动静，摄于柳家的淫 威，没啥人敢去。 “这位大领导，乡里啥时候能不再乱收钱啊，我们这小老百姓一年到头赚没几个钱，乡里隔三差五的就收这个钱收那个钱，我们赚的那点钱，每年也不知道给乡里交去了多少，就这房子，要不是孩子在外头工作寄钱回来，连房子都……” 杨金生的媳妇不知轻重的说着，却是把杨金生吓了一跳，呵斥道，“你乱讲什么，这么多领导在，还不快去倒水。” 柳明嘴角抽了抽，看了黄海川一眼，又往后偷偷瞥了一下，见柳三安眼神都快能吃人了，柳明头皮发麻，看那杨金生的媳妇也是恼怒不已，暗骂这臭婆娘就知道乱说话。 “老哥，乡里还在向你们收费吗？”黄海川目光从其他人脸上扫过，最后看向杨金生时才有了笑容。 “现在倒是没有，前两天还把刚收的修路费退回来了。”杨金生小心的回答着。 “这修路费是退回来了，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收呢，一年到头收钱都收好几回，收得都让人怕了。”杨金生的媳妇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你少说一句会死是不。”杨金生急道。 “老哥，这是你媳妇吧，她也没说什么错话，你可不能不让人说话。”黄海川笑了笑，看向杨金生的老婆，“这位大姐，你放心，以后乡里不会再向你们收钱了，如果要是再收，不管是以什么名义收的，你们都可以不交，还可以到市里反应。” “真的？”杨金生的媳妇脸色一喜。 “是真的，要是骗你，回头你就指着我骂。”黄海川笑道。 柳三安站在后头，听着黄海川的话，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以后要是乡里再收钱，黄海川岂不是得被这老百姓指着脊梁骨骂？ 撇了撇嘴，柳三安对黄海川的话很不以为然，只要市里解决不了基层的财政经费问题，以后继续收钱只是早晚的事。 柳三安正想着，冷不丁的就传来骂声，“柳三安，你个王八蛋在哪，你个狗日的把我老婆睡了，我跟你没完。” 只见前面跑来了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手里还拿着菜刀，神态癫狂，柳三安看清对方时，吓了一跳，那不是王静的老公杨海吗，丫的，这混蛋什么时候回来了，怎么还知道媳妇跟他的事？ 杨海气得都快吐血了，回来了半天，就在家里的垃圾桶发现了安全套，杨海一看就知道不对劲，他这出去了半年，今天才刚回来，垃圾桶里哪来的安全套？把老婆打了一顿，问出了结果时，正要去拎着菜刀去乡里找柳三安拼命，走到路上就听到有人嚷嚷说市里的领导来视察了，区里和乡里也都来人了，来了好一大帮人。 走到杨金生的家，柳三安看到前头聚了不少人，就知道市里来的人是在这里了，登时就大骂道，他也不确定柳三安是不是也有过来，这会满脑子就是找柳三安拼命的想法。 很快，杨海就看到柳三安缩着脑子站在后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举起菜刀就冲了过去，“你个狗日的，老子今天跟你拼了，让你睡我老婆，别以为你是当官的我就怕你。” 这小子疯了！柳三安看到杨海冲过来时，吓得哇哇叫，往人群里躲着，完全没有了形象，也忘了现在市里和区里的领导都在，小命都快没了，柳三安哪里还管得了这些。 “快，快，把他拦住。”柳三安惊恐的大叫。 门外，一片鸡飞狗跳。 黄海川从屋里走了出来，神色阴沉，柳三安这个乡长，他却是认得。 第1282章 现场一阵鸡飞狗跳，杨海追着柳三安砍，把柳三安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官帽子再重要也比不上身家性命重要，哪里还记得旁边有市里领导在，哪里有躲的地方就往哪里钻，柳三安这会连后悔都来不及，昨晚还抱着杨海的老婆睡呢，哪里会想到今天会有这下场，问题是杨海这兔崽子咋就回来了呢。 眼看着拎着菜刀的杨海两眼都赤红了，那是真的不要命的架势，柳三安魂都差点没了，失声大叫，“快点摁住他，快点。” 柳三安的话并没有多少作用，谁都是手无寸铁的，上前去拦那拎着把菜刀状若疯狂的杨海，那不是嫌自己命太长吗，刀剑不长眼，万一要是被杨海给砍一下，真的是无端倒了大霉。 杨海经过的地方，其他人也都是纷纷躲开，生怕被殃及池鱼，这让柳三安愈发吓得三魂都快丢了两魂，好在这时候柳明看到杨金生家门口的锄头，拿起锄头上前就冲着杨海的脚扫了过去，把杨海绊得一个踉跄，边上的人看到杨海站不稳了，这才有人顺势上来将杨海摁住，帮柳三安解了围。 “乡长，您没事吧。”柳明殷勤的上前关心着柳三安，都是柳姓本家的人，柳明对这个当着乡长的本家亲戚格外巴结，眼下立了一功，立马就凑上前了 ，心里还在美美的想着回头柳三安肯定得好好感谢他才是，却浑然不知今天经历了这惊魂一幕的柳三安，乡长也已经当到头了。 “老柳，还好你机警。”柳三安看到杨海被制住，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好不容易被人摁住的杨海还在挣扎着，嘴上还在叫骂着，想着刚才狼狈的样子，柳三安这会端的是怒发冲冠，想上前就去给杨海两大脚丫子，猛的看到一旁神色难看的黄海川等市里和区里的领导时，柳三安脸色一白，后背的冷汗比刚才更快速度的冒了出来，站在原地，干笑着，要上去解释一两句，脚下却跟灌了铅一样迈不开步子。 “黄书记。”吴宁转头看了看黄书记，一脸苦笑，在视察的时候出现这么一档子事，吴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丢人现眼，败坏了国家干部的形象。”黄海川冷哼了一声，大踏步的离开，连在村里视察的心情都没有了，柳三安不觉得丢人，他这个市委书记脸上都火辣辣的，看村民们看过来的眼光，黄海川都觉得丢人。 吴宁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看了眼丰山区的区委书记赵华鹏和区长邓达，眼里有些厉色。 见黄海川一行人上车离开，柳三安也顾不得留下来收拾杨海了，区委书记赵华鹏和区长邓达刚刚开始看他的眼神，让柳三安感觉到不妙，他清楚的知道这跟向村民乱收费的事情不一样，那是大家都在做的事，市里和区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眼下是他个人出了篓子。 黄海川一行回到区里，没有多做停留，黄海川要求径直返回市委，回来的车上，是吴宁跟他坐同一辆车子的，黄海川只是在车上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那样的人要是继续呆在我们的干部队伍里，就是我们的最大耻辱。” 吴宁神色肃然的点头，黄海川这话，他已经明白这事的后续处理要怎么做了，这种事，不值得黄海川亲自盯着，他这个当秘书长的总也有为黄海川分忧的时候。 车里很安静，黄海川不怎么说话，吴宁也很少主动开口，两人都在沉思着什么，吴宁不时的通过玻璃偶尔反光的照射观察着黄海川的神情，眼睛微微眯着。 车子回到市委的时候，吴宁跟着黄海川进了办公室，这时候才道，“黄书记，没必要为那种事生气，咱们的干部群体本来就是一支庞大的队伍，总有个别老鼠屎混进来。” “就怕不是个别。”黄海川语气森然，他想到了望山市复杂的情况，不过话刚说出来，黄海川也就察觉到了这样的话出自他这个市委一把手之口并不合适，很快就收住话，没再往下说下去。 其实像今天柳三安那种只是生活作风问题的，黄海川还没觉得是什么大问题，那些真正利用手中权力祸害老百姓，给老百姓带来实质性危害的，才更应该警惕和制止。 沉默着没说话，黄海川看了下时间，才五点多一点，晚上只有他和李勇两人，黄海川打算吃完晚饭后再和李勇出去私下走走，等下先给李颖打个电话，若是对方已经打听到了那些拆迁户的住址，哪怕只是一户人家，他也可以先去走访。 “吴秘书长，我这没什么事，你先去忙你的。”黄海川抬头对吴宁道。 “那好，我先离开了。”吴宁微微点头，想了下，又道，“下午那事，我会督促丰山区处理好。” 黄海川闻言，点了点头。 吴宁见状，也识趣的离开，走到走廊上，卫思达往黄海川的办公室张望着，走到吴宁身旁低语着，“秘书长，黄书记是不是又要求严惩啥的。” “你说呢。”吴宁笑着看了卫思达一眼。 “我说肯定是，就黄书记来这半个月所表现出来的做事风格，肯定会。”卫思达撇了撇嘴。 “思达，你倒是对黄书记够了解嘛。”吴宁笑了笑。 卫思达一听吴宁的话，就知道自个说对了，脸上不禁也有几分得色，道，“要当这个办公厅主任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没有几分揣摩领导心思的本事，可坐不稳这位置。” “是嘛。”吴宁笑眯眯的看着卫思达，他很乐意看到卫思达继续这么自信下去，或许卫思达也早认为将他揣摩了个透，吴宁嘴角微微翘起，拍了拍卫思达的肩膀，亲切道，“思达，我还有事，先回办公室了。” “秘书长您慢走。”卫思达笑道。 黄海川办公室，黄海川拿出自己另外一个手机号给李颖打着电话，怕有人也会暗中查李颖的通话记录，黄海川连自己常用的手机号都没用。 电话打通，李颖显然是不知道打来的是谁，疑惑的问着，“喂，你哪位？” “李小姐，我黄海川，昨晚跟你说的事，有眉目吗。”黄海川问道。 “黄书记，是你？”李颖愣了一下，将手机拿到跟前重新看了下，确定不是她原先存的那个黄海川的号码后，李颖有些惊讶，“黄书记，您换号码了？” “没有，以后我跟你联系就用这号码。”黄海川笑道。 “哦。”李颖轻应了一声，隐约明白了过来，也没再多说什么，道，“黄书记，您说的那事，都不用费啥功夫，我单位一同事她家里就租了一户以前住在江滨片区的拆迁户呢。” “那敢情好，你让她告诉我地址。”黄海川脸上有些喜色，托李颖这个本地人办这事果然是事半功倍。 “黄书记，您对望山市区有多熟悉？要是没人带路，估计你找不着地儿吧。”李颖笑了起来，“要不我让我那同事晚上领你过去。” “不用了，我自个去找找就行。”黄海川摆手道。 “黄书记，她家租出去的是以前的老房子，在城中村里，没人给你带路，你找不到地儿的。”李颖笑道，“我知道你顾忌什么的，放心吧，我跟她认识七八年了，一起进的检察院工作，她绝对可以信任啦，不然我也不会找她打听。” 黄海川听着李颖的话，也有些迟疑，李颖说的不无道理，要是在城中村那种地方，恐怕还真不好找，主要还是他和李勇对市区都还不熟。 “也好，你让她晚上在市电视台边上那家老川味餐厅等我。”黄海川想及两三次吃饭的那家餐厅，直接将地址定了那里。 “好的，我回头就跟她说，黄书记，那我晚上就不去了，我知道我去只会给你帮倒忙。”李颖说道。 “你就去医院照顾你父亲吧，有你同事给我们带路就行了。”黄海川笑着点头，李颖要是跟过来，反而是不合适，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真的在盯她的梢，但现在做什么事多留个心眼总没错。 两人打完电话，六点下班的时候，黄海川准时离开办公室，让李勇开车前往那家餐厅，车子停在餐厅外面，黄海川走进餐厅时，左右张望着，黄海川也不知道李颖说的同事是男是女，不过李颖给了他号码，这会拿出手机打了一下，就只见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女的站了起来，手上的手机也在响。 黄海川确定是对方，走了过去，女子拘谨的看着黄海川，“黄书记，您好。” “不用紧张，现在我不是黄书记，工作时候才是。”黄海川笑道，示意对方坐下，“晚上要劳烦你帮忙，这顿晚饭我得先请你吃了。” “黄书记，不用不用。”女子一听黄海川的话，急忙又站了起来。 “啧，别站着，坐下。”黄海川笑着摇头，“都跟你说了，不用紧张，你就把我也当成一个普通人。” 顾盼男悄然瞥了黄海川一眼，心里嘀咕了起来，暗道市委书记就是市委书记，再怎么说也还是书记，她又怎么敢真把黄海川当成一个普通人，这会双手放在膝盖上，从坐姿上已然可以看出她的心情依旧紧张。 想着还没主动介绍自己，顾盼男赶紧道，“黄书记，我叫顾盼男，您叫我小顾就行。” “顾盼男？怎么，你爸妈盼着生个男娃不成，给你取这个名字。”黄海川念叨着对方的名字，觉得挺有意思，开着玩笑。 “黄书记您真厉害，一下就说对了，我一生出来，我爸妈可失望了，他们一直都希望是个男孩子，后来也就干脆给我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希望下一胎能生个男的。”顾盼男笑道。 “那有如愿吗？”黄海川笑着问了一句。 “有呢，我还有个弟弟，比我小三岁。”顾盼男笑道。 黄海川听了，笑着点头，打量着顾盼男，看着应该也就跟他差不多年纪，三十出头，一头利索的短发，身上没有任何装饰，没带耳钉，没带项链，手上也没有戴任何戒指手链的，黄海川看了都有些惊讶。 两人随意的聊几句，黄海川感觉到顾盼男放松下来后，这才问道，“小顾，你家里出租给拆迁户，平常你有没有听他们说过什么？” “黄书记，我平常不在那里。”顾盼男摇了摇头，“出租的是我们位于城中村的老宅子，我们现在住在商品房里，平常也就是收房租，我爸妈才有过去，我自个就去过两三次，都是我爸妈没空才帮忙去收房租的。” “这样啊。”黄海川微微点头，看来顾盼男是不可能了解什么了，只能待会过去之后在了解了。 李勇点了菜，黄海川让李勇一块坐下来吃饭，三个人随便吃了点，黄海川急着去走访，也没心思慢慢和顾盼男吃这顿晚饭，见顾盼男吃得差不多，黄海川就道，“小顾，你要是吃好了，咱们就走吧。” “好了。”顾盼男站了起来，她也瞧出了黄海川似乎颇为急切。 结了帐，李勇要去取车，黄海川摆了摆手，车子挂着市委的牌照，开车过去，怕是会有些招摇，黄海川现在无比谨慎，吩咐李勇先将车放在这里，三人打车过去。 第1283章 拦了辆出租车，顾盼男跟司机说着地址，距离并不是很远，约莫十多分钟的车程后，就到了目的地。 下了车，顾盼男在前头领路，自个先捂着鼻子，回头同黄海川说道，“黄书记，这里面有一小段路乱了点，卫生也不是很干净，您怕是得忍一下。” “放心吧，大活人还能被臭味熏死不成。”黄海川笑了笑。 顾盼男一听黄海川的话，险些忍不住笑了出来，悄悄的看着黄海川，顾盼男发觉这位黄书记并没有想象中的大领导那种严肃的样子，反而是让人有一种亲切感。 “这里的垃圾都没人打扫吗。”黄海川经过垃圾堆旁时，也忍不住捂起了口鼻。 “这里的人为了省点钱基本都不愿意交卫生费，市环保局的清洁人员也就不负责这里的卫生了。”顾盼男无奈道。 黄海川听了，也没再说什么，跟在顾盼男后边走着，黄海川现在总算是相信李颖说的要是没人带路，真会找不着北，别说是他这种外地来的，就算是本地人，只要不是住在这里，恐怕进来后想找个人都没地儿找，房子很稠密，小巷也很窄，再加上垃圾乱扔，或许这就是城中村的乱象吧。经过一条灯光有些暧昧的巷子时，黄海川还看到了巷子两旁对着路面的房间站着不少年轻女人，黄海川只是看了一眼，就有女人朝他招了招手，嘴上喊着，“帅哥，进来玩吗。” 黄海川一看便知道是干啥的，摇了下头，加快了脚步，他这个望山市委一把手亲历这种现象，心里也是百般滋味，如果能有个不错的工作，或许这些失足女也没有人愿意真的堕落吧。 顾盼男走在前头，头也不回的快步走着，脸色微红，等走过了那段小巷，顾盼男看了黄海川一眼，脸色不自然的解释着，“黄书记，只有那条路可以进来，所以没法绕路。” “呵呵，没事，都走过了。”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在微弱的路灯下，隐约能看到顾盼男那红润的脸蛋，顾盼男不是属于那种皮肤特别白的，但脸却是有点婴儿肥，这会红嫩红嫩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黄海川没有多看，迅速移开目光，可别初次打交道就让人觉得他这个书记是个大色狼，尽管黄海川内心深处也认为自个挺色，但那只是对他的女人，在外人面前，黄海川无疑要保持一个领导的形象。 又走了五六十米，很快就到了，顾盼男家的老宅子，一栋三层的老楼房，听顾盼男所说，三层都租出去了，大都是在市区的打工的人，其中也就一户以前住在江滨区的拆迁户，租在三楼，因为三楼正好是半层，就全部都租了，一家人住在一起。 由顾盼男去敲门，屋内的人显然是认得顾盼男这个房东的女儿，打开门见是顾盼男，便侧身请顾盼男进来，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年男子，嘴上还一边念叨着，“这个月房租不是交了吗。” “阿伯，我不是来收房租的，我是有点事过来。”顾盼男笑道。 “不是来收房租的？”那老年男子奇怪的看了看顾盼男，显然是不知道顾盼男过来除了收房租，不知道还能干嘛。 “阿伯，这位是市里的……”顾盼男正要介绍黄海川，黄海川已经打断对方的话，笑道，“阿伯，我是顾小姐的朋友，有事跟她一起过来。” 顾盼男疑惑的看了看黄海川，这时候黄海川趁那老人转身过去的功夫，走到顾盼男身旁，附到其耳旁，低声道，“小顾，等下你就看我眼色行事，配合着我问，也别说我是干嘛的。” 顾盼男轻嗯了一声，脸色红得比刚才还厉害，黄海川只顾着低声和顾盼男说话，生怕被老人家听到，却是没注意他离顾盼男太近了，嘴唇都快碰到了对方的耳朵，只是黄海川现在一脑子都是旧城改造项目的拆迁有没有猫腻，并没有注意别的，顾盼男却是因为耳旁传来黄海川说话时呼出来的热气，那湿湿痒痒的感觉让她身体都有了微妙反应。 黄海川看到顾盼男脸红时还有些奇怪，暗道对方又怎么了，没多想，坐了下来，示意顾盼男坐到自个身边来。 “阿伯，我们是来向你了解拆迁补偿事宜的。”黄海川笑道。 原本已经坐下的老人家咋一听到的黄海川的话，浑浊的眼神仿佛也都立刻清醒了几分，看着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警惕，“那事有什么好了解的，协议都签了，该怎么补偿也就怎么补偿了。” 老人家说完话，看向顾盼男，“房东家的闺女，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顾盼男听到对方发问，想到黄海川要让她配合，顾盼男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瞥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微微点头，顾盼男笑道，“阿伯，我在市检察院工作。” “哦，检察院啊，房东倒是生了个好女儿，真有出息。”老人听了顾盼男的工作，神色有些羡慕，想到了两个不成器的儿子。 这时候，从厨房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女人，看了看黄海川几人，疑惑道，“爸，这几个是？” “哦，这是房东的闺女，这两位是她朋友吧。”老人说了一句，道，“这是我儿媳妇。” 中年妇女朝黄海川几人礼貌的点头笑笑，从那客厅里的冰箱里拿了几个水果出来，走到厨房削了一下很快就端出来放到桌上。 黄海川看向那老人，笑道，“阿伯，我们是市检察院的，听说有人反应拆迁补偿有问题，所以来了解一下，如果真有问题，你们可以向我们反应，我们会尽量帮你们解决。” “又有人去反应了？”老人脸色惊讶了一下，旋即自言自语的嘀咕着，“还真有人胆子大哟，也不怕被找上门来。” “阿伯，您说什么呢。”黄海川听不清楚对方的话，隐约感觉应该是有价值的一句话，赶紧问道。 “没，没什么。”老人摆了摆手，“吃，你们吃水果，别客气。” 中年妇女听到是跟拆迁补偿有关的事，原本要回屋看儿子作业做得如何，此时却是停下了脚步，静静的坐到一旁。 “阿伯，您是不是有什么话不敢说？”黄海川笑着看向老人，“我们是真的来了解问题和帮你们解决问题，要不然也不会登门来拜访，这可是我们领导交给我们的任务。” “你们领导？是市里的领导关注这事吗？”老人眼睛亮了一下，对于黄海川口中的领导是不是检察院的领导或者什么，他并不是很清楚，事实上，对于他这种普通的老百姓来说，市里那些领导，除了市委书记和市长外，他们连其他人的职务大小都分不清，至于书记和市长，两人谁的权力大，对他们来说，也未必弄得清楚。 “对的，是市里的领导在关注这事。”黄海川笑着点头，顺着对方的话说着，老人脸上的表情让他心里颇为振奋，也许能问出点什么来了。 “这拆迁补偿的问题，不就是市里领导决定的吗，你们现在过来，又是哪个领导要你们问的？”老人的儿媳妇终于出声问道。 “我们领导是新来的黄书记，他对这事很关心，又听说你们这些拆迁户曾经去过省里反应问题，所以他让我们下来走访一下，看看问题解决了没有，如果没有解决，你们可以跟我们说，我们回去会跟黄书记反应的。”黄海川说道。 一旁的顾盼男听到黄海川的话，再看黄海川正儿八经说谎话的样子，强忍着笑意，她现在觉得这个年轻的书记真的越来越可爱了，不像个大领导，更像个有趣的大男人。 “新来的黄书记？”那中年妇女皱着眉头，不关心时事的她对这个并没什么了解，再看看年迈的公公，对方脸上同样迷茫的神情，显然也是不知道那什么黄书记是何许人也，在他们这些拆迁户眼里，什么书记、市长都没有那张副市长的名头响亮，也没有像他那般遭人恨，只不过他们敢怒不敢言。 “阿伯，还有这位大姐，你们要是有什么要说的，可以尽管说，不用有什么顾虑，不管你们说了什么，我们都会帮你们保密，除了向领导汇报外，不会泄露半句出去的。”黄海川看向老人和中年妇女，说道。 黄海川正说着话，门外有人直接拿钥匙开门进来，是一中年男子，四十上下，走进屋里看到有个陌生人坐着，中年男子脸色一楞。 “伟平，你回来了。”中年妇女见到男子，就站了起来，“这几位是市检察院的，他们说是来了解拆迁补偿问题，问咱们有没有什么要反应的。” “我们有什么可反应的？协议早都签了，还反应什么，出去出去，我们没啥问题，对补偿也很满意，你们赶紧给我出去，别来害我们，还嫌我们不够惨吗。”中年男子突然间反应很大，朝黄海川几人走过来，就开始撵人。 “喂，你这人……”顾盼男正要说对方这么没礼貌，已经被对方拉着往外赶，包括黄海川和李勇两人，也被对方毫不客气的撵了出去。 ‘砰’的一声，房门紧闭了起来，黄海川三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有想到突然之间就风云变幻，刚才还坐在里面，看那老人和中年妇女好像有话要说，但一瞬间就被赶到了门外。 黄海川若有所思，看着那紧紧关着的门一眼，黄海川并没有怪对方如此不礼貌的行为，而是对对方剧烈的反应深思了起来，特别是刚才中年男子说的话，黄海川听得很清楚，毫无疑问，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容易。 第1284章 顾盼男看着那关上的大门，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黄书记，怎么办？” “再敲下门试试。”黄海川说道。 顾盼男闻言，又走上前去开门，道，“阿伯，开开门，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来了解问题，帮你们的。” “你们赶紧滚，我们家不欢迎你们，别来害我们。”里头，传来中年男子的骂声，隐约还能听到那老人家和中年妇女在劝说着中年男子说话别这么冲之类的话。 顾盼男见状，看了看黄海川，无奈的笑笑。 “算了，走吧。”黄海川见到这个情况，知道今晚肯定是白来了，对方的态度很明显，连门都不开，刚才更是直接把他们都轰出来了，显然是不会说跟那拆迁补偿有关的事。 三人从楼上下来，顾盼男不时的看着黄海川，黄海川关注这旧城改造项目拆迁的事，顾盼男知道肯定黄海川肯定不会只是要来这么走访这么简单，连自个的专车都不坐，而是打车过来，刚刚在问话时，不让她说出身份，这一系列的小细节已经能够看出一些什么。 走在昏暗的小巷里，顾盼男心里瞎琢磨了起来，不时的悄然瞥着黄海川，直至路过刚才那一小段两旁都是站街女的小巷，顾盼男才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那些穿着暴露的站街女，要是顾盼男平时自个经过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关键是跟黄海川走在一块，让顾盼男脸色很不自在，好在只是一小段，走过了之后，顾盼男才悄然松了口气。 “书记，现在回去还是？”李勇看着黄海川。 “嗯，回去吧。”黄海川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顾盼男，笑着伸出手，“小顾，晚上谢谢你了。” “黄书记，您客气了，这都是我该做的。”顾盼男忙伸手同黄海川握着手，黄海川那宽厚的手掌很暖和，这是顾盼男触手之后的第一感觉，两人只是轻握了下手便分开，顾盼男竟隐隐有些不舍，她为自己生出这样的想法而吓了一跳。 “顾小姐，你住在哪里，要不先打车跟我们回餐厅，我让小李开车送你回去。”黄海川笑道。 “不用了，黄书记，我住的地方离这也不是很远，我自个走回去就行了。”顾盼男摇头道。 “也好，那你慢点。”黄海川看了下时间，才八点多，这会街上人不少，让顾盼男一个女人家自个回去倒也没啥不安全的。 目送着顾盼男离开，黄海川这才和李勇打车回餐厅，走在路上的顾盼男，不时回头看着，见黄海川上了车离开，这才没再往后看，想着刚才还在屋里时，黄海川凑近耳旁跟她说话那几乎是碰触到她耳朵的嘴唇，顾盼男心头一颤，暗道自个怎么老是胡思乱想。 黄海川回到餐厅，取了车子之后，因为时间还早，李勇不由得问黄海川是要回招待所的住处还是去市委，因为黄海川也有曾加班到很晚的时候。 黄海川坐在车上发愣，这时候他没心思去办公室，也不想这么早回去，按说明天郑珏会率队来望山考察，他这个市委书记打算亲自接待，晚上应该早点回去休息才是，此时黄海川却是觉得心里闷得慌，回去只会更压抑。 “小李，找下有没有什么酒吧，咱们去酒吧喝两杯。”黄海川说道，心情不佳的他，这会也只想喝点酒。 从来到望山后，黄海川隐隐觉得有一张大网一样将他罩在了里面，当他没去注意的时候，也就感觉不到，若是接近了，甚至快要碰触到这张网时，这张无形的大网便会扑面而来，紧紧的束缚着他的一举一动，让他动弹不得。 车子在街道上行驶着，转头看着窗外的建筑，望山市没有太多的高楼大厦，市区的这些房子，大都也是七八层，十来层的样子，像新城大厦那栋三十几层的大厦，在望山市算是凤毛麟角了，这也让新城大厦在这市区里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也难怪会成为望山市的地标建筑，黄海川不得不承认那是望山市最漂亮的建筑。 这会坐在车里，往前边看，依然能清楚的看到新城大厦矗立在大地上，高高在上，漂亮的灯光将其显衬得愈发的壮观。 新城集团是市里旧城改造项目的唯一合作方，黄海川此时想到了这个。 望山三大害，一罚款，二贪官，三新城，黄海川心里默念着，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书记，前面好像有个酒吧，您真要进去啊？”李勇一边开车一边观察着道路两旁，很快就看到前边的街道边好像有家酒吧。 “当然去了，要不然你当我是拿你开涮不成。”黄海川笑道。 李勇闻言，笑了笑，加快了油门，很快就到了前方，找了个地方停车，李勇跟黄海川下车，也不知道黄海川晚上会不会再特许他喝酒，李勇笑道，“书记，晚上我能不能喝？” “可以，要不然让你来酒吧干坐着是吗。”黄海川笑了笑，“等下打车回去就是。” 李勇听了，咧嘴笑笑，跟在黄海川身边就是舒服，平日里没架子不说，对他们这些下人也好。 两人往酒吧里走去，那重金属风格的装饰似乎也表明了酒吧的风格，推开大门进来，里面和外头仿佛就是两个世界，疯狂的摇滚音乐和正在舞池里狂野的扭动着身体的人，再加上酒吧绚丽的灯光，让黄海川普一进来都有点不适应，仔细想想，他也都不知道多久没来过酒吧这种地方了。 找了个空位置坐下，黄海川让李勇去点两杯酒，看着舞池里那些配合着音乐的节奏，随意的摆动着身体，用最简单最纯粹的方式宣泄着那份隐藏在身体深处里的狂野，黄海川突然有些羡慕起这些人，能够自由的发泄。 酒吧这种地方给人感觉就是乱，进来的人也都让人很容易就跟混混或者不学无术的人联系在一起，但事实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很多上班的白领一族也喜欢来这种地方来释放工作的压力，一眼看过去，别看那些打扮得或是妖艳，或是妩媚的女人，很多怕都是学历不低，而那些男的，也一样。 李勇去了一会后便拿了两杯酒过来，因为里头太吵，李勇得凑近了黄海川说话才能让黄海川听清楚，把头凑了过去，笑道，“书记，我也不懂这酒有什么名堂，刚才那酒吧调酒的小弟推荐的，还说了个啥名字，反正我是记不住了，说是这里头加了啥啥下去，调出来的味道很好喝，您试试。” 黄海川笑着点头，端过来尝了一口，感觉并不是很烈，倒是有种甜甜的味道。 “书记，听人家说酒吧是最容易发生邂逅的地方呢。”李勇嘿嘿笑着，眼睛四处看着。 “小李，你是第一次进酒吧来？”黄海川笑着看向李勇。 “嗯，第一次来。”李勇不好意思的笑笑，似乎觉得挺丢人，解释了一下，“当兵的时候可没机会来这种地方，也不敢来，当兵以前，那会还是小瓜娃子，哪里会想来这种地方，后来给领导开车了，更不会来这种地方了，连喝酒的机会都很少。” “既然是第一次来，那你就下去玩玩，体会一下他们那样是啥感觉。”黄海川笑道。 “不不，我就不下去了，看他们不是甩头就是扭屁股的，没啥意思。”李勇连连摇着头，显然是对这种一点兴趣都没有。 “小李，这你就不懂了，人家那样是乐趣十足呢，你没下去体会过怎么知道没意思。”黄海川笑了起来。 “书记，难道你试过？”李勇看向黄海川笑道。 “玩过，不过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那会才踏出校园，想想也是好多年前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快。”黄海川唏嘘道。 “要不怎么说光阴似箭呢，不知不觉，我也给黄书记您开车开了一年了，现在想想，都感觉黄书记您好像刚来南州似的，哪里会想到您现在都到望山来了。”李勇笑道。 两人聊着，很快，一曲歌曲完，灯光亮了起来，舞池里那些跳舞的人也都走了回来，说说笑笑，有些脸上还出了一层汗珠子，一看就知道扭得够带劲的。 有些女的穿着打扮很性感，有些则是正儿八经的，其中不乏有女性睁着那溜圆的眼睛扫视着酒吧内的男子，那是放荡不羁的眼神，肆无忌惮的迎向了那些同样在酒吧里物色着猎物的男性目光。 黄海川知道，正如李勇所说，这种地方是找一夜情对象的好场所，更是艳遇的绝佳之地，物欲横流的社会，当人们不再为吃饱穿暖而发愁时，那滋生的欲望便让人躁动难耐，这黑夜里的场所，成了都市寂寞的男男女女的流连之地。 品着酒中带了不少味道的酒，黄海川不知道里头都加了些什么，让他说的话，他显然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以往到过酒吧玩，不代表他就是酒吧的常客。 沉思间，一阵香风扑鼻，黄海川刚一转头，身旁就已经坐下了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一身黑色的女性套裙，曲线玲珑。 黄海川转头望着对方，对方同样迎向了黄海川的目光，眼神里是不羁的光芒。 第1285章 “一起喝一杯？”女子笑着举起酒杯向黄海川示意着。 “可以。”黄海川微笑着点头，举杯和对方碰着。 李勇显然是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不认识的两个人坐一块就干杯了，而黄海川那看着似乎和往常不一样的笑容更是让李勇下意识的挠头，想着自个坐在这里是不是不合适，李勇很快就端起自个的酒杯走开，头一次来这种地方的他，脸色带着兴奋和几分跃跃欲试。 “你不常来这种地方吧。”女子小口小口的抿着酒，目光毫不掩饰的在注视着黄海川。 “是嘛，连这你也能看出来？”黄海川微微一笑，同对方对视着。 “看不出来，只是一种直觉。”女子莞尔一笑，眉宇间像是有一股抹不开的春愁，让人怜惜。 “怎么，你是看我坐着不动，不懂得玩是吗。”黄海川笑着嘴角一翘，“你不知道有些男人来了就是专门坐着慢慢物色猎物，等看到了满意的猎物，才出手的吗。” “哦？那你是这种男人吗？”女子不甘示弱的迎着黄海川的目光，“你是初来的菜鸟呢，还是像你说的后一种花丛老手？” “你说呢？”黄海川淡然笑着，“听你的话，我就知道你肯定也不是常来这酒吧的人。” “说来听听。”女子来了兴趣。 “你要是经常来，我是不是这里的常客，你不就一眼认出来了。”黄海川笑了笑。 女子笑容玩味的看着黄海川，不承认也不否认黄海川的话，只是看着黄海川的眼神愈发的有兴趣，端起酒杯，挑衅的看着黄海川，“一口喝干，敢吗？” “我要说不敢，岂不是被一个女人给看不起了。”黄海川端起酒杯，用实际行动回应着。 “被女人看不起又如何，这年头，很多男人本来就不如女人，所以你真要被女人看不起，也不用自卑。”女子娇笑着，说喝就喝，一口见底。 黄海川也没多说什么，这酒不烈，调的味道更像是饮料一样，见对方都已经喝了，他也端起来喝光，盯着对方，笑道，“看你样子，应该是一个习惯比男人强势的女人了。” “这要怎么看了，比我强的男人，我再怎么强势也强不过对方不是，这要是能力不如我的，我强势一点不是理所当然吗。”女子挑着眉，笑容十足，“你有本事征服一个强势的女人吗。” 黄海川眉头一跳，女子说话间，一只手竟是搭在了他腿上，不动声色的看了对方一眼，黄海川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胆子够大的，不过看对方的年纪，应该也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显然是早为人妻，黄海川一点也不奇怪这个年纪的女人，又是喜欢来酒吧这种地方寻求释放的女人会有这种大胆的举动。 “怎么样征服才算是征服？”黄海川戏谑的笑着，进到这里来，他也就褪下自己的那一层身份，就当是一名普通的男人一样进来消遣发泄，这种时候，可不能怂了，对方举动大胆，黄海川言语同样轻佻的回应着，“是在身体上征服你呢还是在精神上征服你。” “那要看你有多大本事了，你要能在身体上征服我，那说明你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要是能在精神上征服我，那说明你是一个了不起的男人。”女子妩媚的笑着。 黄海川看着对方，嘿然一笑，“这么说，我要是没点表示，岂不是连一个正常男人都不是了。”黄海川笑道。 “是不是正常男人，我现在可看不出来。”女子笑着，突然就收回手，起身站了起来，朝黄海川抛了一个眼神，往酒吧里头走去。 黄海川微微一愣，他明白对方的眼神，但不知道对方这是要走哪去，迟疑了一下，也起身跟了过去。 走到里头，黄海川就知道对方这是要走哪了，里头是酒吧的洗手间，只见对方一下就走进了女厕所，黄海川撇了撇嘴，心说这女的在耍他不是，把他引过来却是进厕所去了，让他站门口把门不成。 正想着，就见那女子突然走了出来，黄海川还在发愣间，女子迅速往外看了一眼，拉着黄海川就进了女厕所，进了一个厕间，把门反锁上，女子这才喘了口大气，那红润的脸色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因为做这种疯狂的事而脸红心跳。 黄海川吓得不轻，要不是这会进了厕间，门也关上了，外头看不到，黄海川都差点跳起来了，尼玛，这女人胆子太大了，扯着他就进女厕所来，黄海川这会头皮发麻，要是被人看到，黄海川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大喊色狼，然后自个成了过街老鼠…… …… 灯光摇曳，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看着那静静在杯子里流淌着的液体，这是能让人醉生梦死的东西，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酒能消愁，能让人忘却不愉快的事情。 这是黄海川今晚喝的第三杯酒，从厕所里出来，黄海川一口气喝了两大杯酒下肚，身旁，那迷人的女子正儿八经的坐着，同刚才判若两人，只有从那脸上微微发红的脸色才能知道两人刚刚发生了什么。 李勇一直在不远处坐着，边上也有一个女子搭讪，李勇从一开始的局促到现在的应付自如，不时的往黄海川的方向看着，李勇刚刚纳闷不已，只是一不留神，就看到领导不见了，害得他吓了一跳，里里外外找了一阵，愣是没找到黄海川，打电话也没人接，急得他都想开车去找了，想着领导如果要先走，至少会先跟他打个招呼，这才在酒吧里不安的坐了下来，身旁有女子过来搭讪，他都心不在焉。 也就是眨下眼睛的时候，又看到黄海川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旁边还是那刚刚主动坐过去的女子，李勇很是疑惑，刚才难道是他看花了眼不成，不过领导既然还在，李勇也就没啥好担心的了，身旁那妖媚女子言语间的逗弄和暗示，让李勇觉得很刺激，但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的他，也不敢真的答应女子说一起出去玩玩之类的话，待会还得和领导一块回去，李勇知道自个也不方便，况且他也没那胆子。 “帅哥，我要走了。”黄海川还在喝着酒时，身旁女子将酒杯放桌上，笑着朝黄海川抛了一个媚眼，“这是一个美妙的夜晚，我想我会记住的。” “是嘛。”黄海川看着对方，不可置否的笑笑，这是一个胆大又疯狂的女子。 “当然，难道你认为不是？”女子嘴角微微往上翘着，反问着黄海川。 “我很好奇，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黄海川终是忍不住好奇心，问道。 “出来玩，大家都别问对方出处，这是游戏规则。”女子笑着朝黄海川眨了眨眼睛。 黄海川没想到女子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旋即也识趣的不再多问，对方说的没错，有些话问了就没意思了。 女子说完，抬手看了看时间，朝黄海川挥了挥手，起身站了起来，“我走了。” 黄海川点着头，算是跟对方告别。 女子说走就走，转身就离开，带起那一片香气，轻飘飘的走了，消失在黄海川的视野。 从酒吧里出来，女子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酒吧内外是两片天地，在里头这样穿着还有点热，出来外面，街上的冷风吹来，女子都觉得有点发冷。 快步上了车，女子有着自己的私家车，在这贫穷落后的望山市，像她这样的工作女性，能开得起私家车的并不多，除非是本来就富庶的家庭。 开着车，慢慢的往家里的方向开着，打开车里的音乐，心里仿佛也都宁静了下来，确切的说，进入酒吧之前，那种骚动不安的烦躁，在经过那一场酣畅淋漓而又出格的发泄后，那颗焦躁的心仿佛也都安分了下来，没有了那坐立不安的焦虑，没有了那没有任何理由的烦躁。 女子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这样的生活方式的，她有老公，夫妻俩很恩爱，所以她再怎么玩，都不会在外过夜。 也许，此刻那在家里等待着她回家的丈夫，还认为她依然在公司里忙碌的加班，或者在进行迫不得已的应酬吧。 车子缓慢的在街道上行驶着，看着两旁渐渐冷清的街道，女子轻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要追求什么，日子过着有什么意义，平静而又残缺的生活，让她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进行自我放逐，她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平抑自己那颗不安的心。 在丈夫眼里，除了不能生育，她依然是一个完美贤惠而又保守的妻子，女子有种对不住丈夫的愧疚感，这种愧疚感，每一次在跟陌生的男人发生关系后，总会来得格外的强烈。 其实，若是认真数数，包括今晚那个还挺有趣的男人，应该才是第三个吧？她并不是酒吧的常客，去的次数屈指可数，本质上，她并不是一个放荡的女人，如果可以生育，也许她现在是个合格而又贤惠的母亲吧。 女子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难道是因为和丈夫在一起生活久了，那看似恩爱实则枯燥的日子让她私下里向往那丰富多彩、迷乱纷纭的生活吗？又或者不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这种残缺的家庭让她变得麻木而堕落？ 长长的叹息着，女子内心迷茫而又逐渐迷失着…… 第1286章 冷风呼啸着，黄海川从酒吧里走出来，女子的身影早就已经消失，和李勇并排走着，李勇要去取车，黄海川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喝酒了就不要开车了。”黄海川道。 “书记，我就只喝了一点，连半点醉意都没有。”李勇笑道。 “甭管醉没醉，喝了就不要开车了，要带头遵纪守法不是。”黄海川笑了起来，“咱们走走吧，走累了再打车回去。” 李勇闻言，看了下时间，也才不到十点，并不算晚，只不过这相对落后的望山并没有南州市的那种繁华和喧闹，再加上十月份，望山的夜晚已经有几分寒意，街道上的人并不多。 两人沿着街道走着，李勇兴奋的同黄海川聊着刚才酒吧的事，头一次进酒吧的李勇，一打开了话匣子也就止不住，说得很是欢快，黄海川中途消失了一下，李勇这会都忘了问，他甚至都不敢相信在自个眼里一直都是正派而又有着高大形象的领导，刚才在酒吧里早就已经跟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女子在女厕里直接就做了那事。 “小李，我看刚才有就女的向你搭讪，人家没向你暗示什么呢。”黄海川见李勇说得兴奋，打趣道。 “我哪懂得她们是暗示什么。”李勇挠头笑着，这会是绝对要装傻的。 “看来也得尽快给你找个女朋友才是，不然你成天跟着我一个大老爷们跑，都快不懂得如何跟女的交往了。”黄海川哈哈一笑，“你瞧小黄都已经在展开攻势了，指不定到年底，咱们就能喝上他的喜酒了。” “黄秘书人长得俊，又是个高材生，女孩子肯定都喜欢，哪是我这种粗人可以比的。”李勇摇头笑笑，他连高中学历都是混出来的。 “小李，可不能妄自菲薄，这人的本事跟学历不一定就成正比，再说了，也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会在意那个不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肯定也有女的喜欢你这一款的。”黄海川笑了笑。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往回走着，黄海川跟黄江华和李勇这两个亲近的下属在私底下相处时，一向就没有领导架子，这也让李勇和黄江华喜欢私底下同黄海川聊天的感觉。 看着不远处的新城大厦，夜渐深了，新城大厦的灯光依然绚丽，如同一颗耀眼的明珠点缀着望山这座美丽的山城，这是一个让黄海川很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样一个公司的企业，到底得多么遭人恨才能成为老百姓口中望山三大害之一的口头禅。 灯光绚丽，看久了，人的视线便模糊了起来，整座新城大厦仿佛被一片缭绕的云雾挡住，当黄海川也试图想去看清它时，那耀眼夺目的灯光像是一层保护罩，遮挡着黄海川的目光。 不知不觉，黄海川和李勇边走边聊，都已经走了大半个小时，两人愣是直接走回到了招待所，看着前头不远处已经在望的市委招待所，黄海川笑道，“这下好了，咱们连打车费都省下来了。” “书记，咱们都走了四十多分钟了。”李勇抬手看了下时间，笑道。 “好久没走过这么长的路了，当做锻炼也不错，这望山的空气清新得很，不会有雾霭，可以放心的走。”黄海川微微一笑。 李勇听到黄海川的话，点头附和着，自家领导偶尔喜欢说一两句笑话，李勇都习以为常了，只是李勇那粗枝大叶的脑子又何尝能听出黄海川那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却是暗含着他坚定的执政思路和对时下环境的担忧。 黄海川一直是重视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齐头并进的坚定派，认为不应该以先牺牲环境为代价来换取经济的暂时发展，但时下的现状，并不是他能左右，而已经发生的破坏和过度开发，早已对环境产生了永久性的伤害。 “书记，又是这个女疯子，怎么感觉到哪都能看到她。”快走到招待所门口，李勇看到坐在门口正对面那棵树下的女疯子时，不由得撇了撇嘴，前些天差点开车，对方突然窜出来，害得他险些撞上去，最后急刹车还让黄海川额头撞到驾驶座头枕上，幸好没啥事，要不然他真是万死难辞其究，所以一向同情弱者的他，因为这样也对这女疯子没生出啥几分同情。 “可能她就是市区里到处乱晃吧，走到哪，天黑了，她就在哪睡觉。”黄海川摇头道，他一个市委书记，看到这样的精神不正者在街上流浪，心里头并不轻松。 “哈哈，你是那个强占别人家产的钱王八。”女疯子看到黄海川，突然站了起来，傻笑着看着黄海川，嘴角流着口水。 “书记，咱们快点走，碰到这种疯子，真是惹不起只能躲了。”李勇挡在女疯子面前，不让对方靠近黄海川。 黄海川看了，无奈的笑笑，上次碰到对方，对方是说什么睡别人的老婆的啥来着，反正他是记不住了，不过卫思达还被对方说是绿王八来着，黄海川对这女疯子嘴上老是蹦出些稀奇古怪的话还真是奇怪不已，只不过对方的精神本来就不正常，黄海川也无法去当真，把一个精神不正常人的话当真，估计他也就成了不正常的了。 回到招待所后面的小别墅，黄江华已经回来，看到黄海川和李勇两人是走路回来的，走出来的黄江华一愣，“书记，您和小李这是从哪来？” “晚上你去泡妞了，我和小李两个孤家寡人，只好去酒吧消遣一下了。”黄海川笑着拍了拍黄江华的肩膀，“小黄，怎么样，是不是快要抱得美人归了。” “书记，您就别打趣我了，哪有那么快，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也得处处看能不能合得来不是。”黄江华不好意思的笑笑，随即又道，“您和小李去酒吧喝酒，这种好事怎么也不叫上我，我肯定也去。” “黄秘书，你就别马后炮了，你都顾着陪美女，乐不思蜀，哪里会记得我和书记。”李勇嘿嘿一笑。 “小李，瞧你这话说的，我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嘛。”黄江华咧嘴笑道。 几人走回屋，黄海川随口又问了一句，“那沈小姐不是要来玩几天吗，晚上你安排人家住哪了？” “市里真正有档次的也就新城大酒店一个，我跟沈小姐提了一下，她问我住哪，听到我住招待所后面，她就说住招待所了。”黄江华笑道，“看她也不是一个很讲究生活档次的人。” “小黄，我看不见得是她不讲究，指不定人家这是想离情郎近点呢，哈哈，我看你这有戏，赶紧多加把劲，咱们望山的贷款就指望你了。”黄海川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开了句玩笑，黄海川打开电视，一看又是重播晚间的望山新闻，黄海川也随便看了起来，电视镜头里那苏岩端庄甜美的形象真的是让人一看就不舍得移开眼睛，也难怪是望山市家喻户晓的名主持，黄海川是发现了，这望山市晚间新闻，除了九点要重播一次外，像这会十点半了，又要重播，好像是没啥节目可播似的，不过想想望山市一个落后的山城，电视台还真没啥像样的娱乐节目，估计除了放放电视剧，播放下新闻，还真没啥了。 “这主持人很漂亮，在望山市好像很出名呢，我在街上都有看到她的巨幅广告，好像有本地的商家请她做广告。”李勇看到电视里的苏岩，笑道。 “能上镜头当主持人的，你见过有几个长得对不起观众的？”黄江华微微一笑，“长得歪瓜裂枣的，电视台可也不敢让上去，那还不得把观众都吓跑了，这年头，眼球效应可不就是电视台的活广告嘛。” “小黄这话说得对极了，眼球效应就是活广告，咱们望山要发展旅游业，也应该搞搞眼球效应，请当下正火的大明星来代言，明星效应多少是有一些作用的。”黄海川笑道。 “书记，那个央视的欢乐什么行的大型音乐节目，不是经常到一些城市去举办嘛，咱们不是也可以请他们来咱们望山做一期节目，让咱们望山上上央视，这也是宣传城市的好广告。”黄江华说道。 “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不过央视也不是活雷锋，请那种节目进来，需要的钱不少，这事等旅游投资投资弄起来了，再慢慢操作。”黄海川笑道。 几人聊着，一直到十一点多，黄海川看时间不早了，这才让李勇和黄江华两人也各自去休息，不用专门陪着他。 黄海川独自又坐了一会，夜深人静，思绪平静下来，黄海川想着今晚去城中村走访那拆迁户的事，眉头拧着，很多细节，都值得深思，对方看似不经意的话，黄海川深知可能都暗含着极为重要的一些信息，是什么原因让这些拆迁户不敢再闹，更是谈虎色变，一提起拆迁补偿的事，就讳莫如深？ 一张无形的大网，黄海川知道，自己可能面临着将之捅破或者听之任之，不去多管闲事的两种结果，前者，他要考虑清楚后果，而后者，他要自问是否对得起良心，对得起头上的官帽子，做官，但求无心无愧。 思绪漂移着，晚上在酒吧那荒唐的一幕让黄海川也忍不住的摇头，现在想想，黄海川也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那样的事，在那种场所里跟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子如此疯狂。 一个有意思的女人，黄海川心里对对方的评价。 第1287章 望南高速路口，黄海川带着市委和市政府相关领导在此迎接着四叶草集团的郑珏一行，黄海川亲自出面过来迎接，市委秘书长吴宁，主管招商工作的副市长许斌，招商局局长徐丽珠等相关领导和部门负责人陪同。 黄海川不时的看着时间，他们是差不多掐着时间过来的，郑珏一行也应该差不多快到望山了。 徐丽珠站在许斌身旁，不时的望着黄海川，新来的这位黄书记，从上任伊始就用实际行动表现出了其对招商引资工作的重视，并且凭借着其在南州担任市长时的人脉关系邀请了不少南州的大企业过来考察投资，她手上的本子，记下了不少即将来望山考察的企业名单，包括美园公司这种由黄海川亲自邀请过来的省食品行业的龙头企业，也排在了来望山考察的日程表上，还有徐丽珠也曾有所耳闻的南州市总商会会长吕远志，也已经明确了过来考察的日期，吕远志自个经营的纺织公司虽然在南州那么多大企业中排不上号，但其交游广阔，在商界有着广泛的人脉关系，徐丽珠早就听过其大名。 接下来的时间，对徐丽珠这个招商局长而言，会是非常忙碌的一段时间，接连过来考察的大企业会让招商局忙得不可开交，但徐丽珠喜欢这种感觉忙碌而又充满激情的岁月，这种工作上的成就感让人愉悦。 瞥了黄海川一眼，徐丽珠深知像这种迎接的事，黄海川这个大书记根本不用亲自过来，委托许前程这个主管招商工作的副市长过来，就已经足以表示对企业的重视和尊重，但黄海川却是亲自来了，徐丽珠暗地里想着或者这跟黄海川对招商的重视有关，又或者，四叶草集团这家企业是黄海川亲自邀请过来的吧。 “快十二点了，应该快到了。”吴宁站在黄海川身旁，见黄海川又看了下时间，不由得说了一句。 “应该是要到了。”黄海川笑着点头，又道，“这省城到望山一趟可真够远的。” “书记，听说省里要以南州为中心，在现有高速公路基础上，完善布局全省的交通，这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始落实，如果新规划的几条跨区域高速都开建了，日后应该能缩短望山到南州的距离。”吴宁说道。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规划已经出来，离动工也就快了。”黄海川笑道。 两人说着话，一旁的徐丽珠远远看过有车队过来，眼睛一亮，道，“是不是到了？” 黄海川闻言望过去，很快也看到了有车队过来，眨眼间的功夫，车队近了，看到是南州的牌照，黄海川笑着道，“可能就是了。” 说话的功夫，由远而近的三辆车子在黄海川等人面前停下，车上率先下来的正是郑珏，看到黄海川，郑珏笑着上前，“还劳烦黄书记亲自过来迎接，可着实让我们受宠若惊。” “郑总，客气了不是，你们远道而来，我这主人翁岂敢不尽地主之谊。”黄海川笑着同郑珏握着手，“郑总，到了我们望山的地面上，有没有感觉一下车就神清气爽。” “望山的空气确实比南州还要好许多。”郑珏笑着点头。 黄海川和郑珏说话，望山市这边的人对郑珏却是纷纷侧目，听黄海川对对方的称呼，这位就是四叶草集团的老总？ 徐丽珠暗暗打量着郑珏，心道这个女人端的是漂亮得紧，同为女人，就连她看到对方都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难道这才是黄海川真正过来迎接的原因？徐丽珠心里胡乱想着。 黄海川和郑珏寒暄片刻，时间已经不早，黄海川提议上车先回市里吃午饭，一行人也没多耽搁，上了车后就返回市里。 中午，在市委招待所设宴款待郑珏一行，酒宴是由办公厅操办的，最近市里才刚刚出台了节俭三令，禁止任何铺张浪费，卫思达也不敢再将按照以往的惯例，将招待宴席设在新城大酒店，而是直接放在了市委招待所，卫思达看到黄海川满意的神色，也知道这样做符合黄海川的心意。 看到那不远处的新城大酒店，卫思达撇了撇嘴，这平常不知不觉的也收了钱新来不少好处，他倒是想把酒宴放在那里，可惜他这个主任也不过是个跑腿办事的罢了，黄海川放个屁，他也得照办。 中午的宴席，市长李开山也赶过来出席，望山市委、市政府一把手都过来，郑珏脸上的笑容十足，黄海川接待她的规格不可谓不高。 新城大酒店，市里的节俭令刚出来，但同往常相比，这里的生意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酒店大门口依然是门庭若市，进进出出的车辆，仍是以挂着政府机关牌照的公车为多，若是没有市里的公款消费支持，这家在望山市最高档的五星级酒店，生意起码要减少一半以上。 张立行没有去市委招待所凑热闹，黄海川和李开山都在，他这个常务副市长去不去都无所谓，况且那是黄海川邀请过来的公司，张立行觉得自个去不去都一样。 没去招待所，张立行反而是应钱新来的邀请，到新城大酒店来了，包厢里除了他还有副市、市公安局局长黄有粮。 这会已经是十二点多了，三人早就吃得酒足饭饱，黄有粮掏出烟递了一根给张立行，自个也点了起来，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靠着椅子坐着，吞云吐雾，黄有粮微眯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张立行站在窗前，往远处眺望着，市委招待所就在目光所及之处，钱新来也同张立行并排站着，他知道不远处的市委招待所这会正热闹着。 两人刚才都喝了点酒，钱新来微微一笑，“张市长，市里刚出来的那几项什么破规定，不是要求工作日时间中午也不能喝酒吗，你这个当领导的倒是带头喝了。” “规矩是人定的，自然也是人破坏的，有资格参与制定这规矩的人，你觉得有必要守这规矩吗？”张立行嘿然一笑，对于钱新来的调侃，也不以为意，这望山市里，估计钱新来敢调侃他，两人谈不上谁强势，只是说是利益合作关系，是绑在同一条线上的蚂蚱。 第1288章 “钱总，你看来你这酒店吃喝的人有少吗，要是没少，说明了什么？”黄有粮笑眯眯的插了一句话。 “这姓黄的初来乍到就搞这一纸规定出来，嘿，我看到头来他会发现是打他自个的脸。”钱新来不屑的撇了撇嘴，除了市里明面上的一些接待宴席没再放在新城酒店，就好比像今天招待来投资考察的四叶草集团，这样的宴席，已经放在了市委招待所，要知道，以往都是放在新城大酒店的，钱新来不得不承认多少是有一些影响，但也只是小影响，对酒店还达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 “指望着从这公款消费里挤出点钱来，他倒是异想天开。”张立行挑了挑眉毛，“差点就把脑筋动到旧城改造项目上了，幸好他初来乍到，没那个本事，要不然真他娘操蛋了。” “他要是敢动这旧城改造项目，我保管他灰溜溜的离开望山。”钱新来哼了一声，和市政府合作的这个旧城改造项目，和市政府合作这个项目，他通过抵押借贷向银行贷款了七八十亿，这项目要是被腰斩了，对他的打击也是致命的。” “钱总，你上次不是说想把这个黄海川给拿下嘛，怎么，没动静？”张立行笑着说了一句。 “正在物色人选，这小年轻年纪轻轻就是市委书记了，想必眼界也极高，要对他使用美人计，可不能随便找个人，得好好挑一下。”钱新来笑道。 两人说着话，张立行转头看到黄有粮正在发呆，不由得道，“有粮，黄海川从省里要来了两个亿的财政补助，这个钱，可是好多部门都等着能分上一点，你们市公安局是大行局，缺经费缺得厉害，可得尽快向市里打报告。” 黄有粮闻言一愣，很快就明白张立行的意思，嘿嘿一笑，“这个倒是，我得赶紧让下面人打报告上来，经费缺口可不是一般大。” “黄海川要到的这两个亿，还不知道能顶几天。”张立行阴笑着。 “反正现在没有一个部门不缺钱的，下面的区县可也都嗷嗷叫着呢，我这要是不赶紧的，估计连口汤都喝不上。”黄有粮咧嘴笑道。 “这就对了，两个亿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嘛，市公安局肩负着社会治安的责任，这经费可缺不得。”张立行笑容满面，“回头黄海川就知道钱这事多让人头疼了。” 钱新来听着张立行和黄有粮的话，暗骂这些当官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个个背后阴起人都是高手，和张立行这帮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也幸好他一直都暗中拽着把柄，要是傻呵呵的觉得张立行这些人能够交朋友，早晚被对方卖了还帮着数钱。 “黄局，你儿子差不多要出来实习了吧，是要回来望山还是？”钱新来突然笑道。 “那小兔崽子成天不知道瞎琢磨什么，现在又说要出国留学，我正为这事头疼呢。”黄有粮笑眯眯的道，刚才就在想着儿子的事，他要送儿子出国留学不是难事，不过黄有粮也正想着看儿子上哪留学，准备在国外置办下房产，然后退休了也能出国养老，但这些可都需要不少钱，黄有粮笑着瞥了钱新来一眼，眼前是一个大金主。 “年轻人要出国留学是好事呀，有上进心嘛，黄局，你该高兴才是，头疼什么呢，比我那兔崽子可出息多了，连大学都没读完。”钱新来笑道。 “这不能比，钱总你是大老板，事业做得这么大，你儿子是提前出来帮你，日后总要继承你的事业嘛。”黄有粮微微一笑，“我就不一样了，这出国留学可是一大笔费用，我这种人民公仆要负担这个开销，压力可是大得很呐。” 钱新来笑了起来，看黄有粮的笑脸，钱新来觉得把无耻两字贴到对方脸上怕是都玷污了这两字，钱新来没表现出什么，脸上是愈发灿烂的笑容，“黄局，这种小事，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儿子出国留学的事，我让人帮你办。” “哎呀，这可怎么好意思。”黄有粮不好意思道。 “黄局，见外了不是。”钱新来笑道。 张立行看着眼前这一幕，并没有说什么，不时的吐着烟圈，从那烟雾里看着钱新来那张笑脸，再看黄有粮和对方热络的样子，张立行知道这只是他们和钱新来交往当中的普通一幕，但没来由的，心里也有些担心，这样和钱新来有着如此深的牵连，是不是有些不明智？ 张立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如今这些已经不是他能左右，当整个团体的利益都跟钱新来绑在一起时，张立行发现自个也已经深陷其中，甚至要摆脱钱新来已经是不可能，他们现在是处在蜜月期，也一直没有发生过矛盾，但万一要是……张立行没敢往下想，他一直都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是有意的回避着。 窗外，阳光明媚，十月份的望山，真的是一个美丽的季节，这个时候，正是可以游玩望山这漂亮的山山水水的好时节。 中午在市委招待所宴请完郑珏一行，安排他们在招待所入住，午休后，郑珏一行的考察将会由招商局负责， 黄海川这个大书记不可能事无巨细的操心，亲自出面迎接，黄海川已然表示了自己的重视和态度，具体的考察，黄海川也没那么多的时间去陪同。 富林乡乡长柳三安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被免职，这事由丰山区区委书记赵华鹏和区纪委书记宁正德来来市委向黄海川汇报。 “这种人在乡政府担任主要领导岗位，除了生活作风问题，是不是该好好查一查有没有别的腐败问题。”黄海川听完汇报，盯着赵华鹏和宁正德两人。 赵华鹏和宁正德两人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个眼神，赵华鹏没表态，宁正德这个纪委书记也就不敢乱开口，沉默着。 “黄书记，我们一定遵照您的指示，回去好好查一查。”赵华鹏很快就做出了反应，一个小乡长，在他看来也压根不值得保。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这事的后续结果，你们向吴秘书长汇报，不用再来找我。”黄海川摆了摆手，吴宁这个秘书长经过短短这些时日的相处，黄海川觉得还是一个颇为可以信任的人。 赵华鹏和宁正德闻言，点了点头，站了起来，黄海川都下逐客令了，他们也不敢再呆着。 看着赵华鹏和宁正德两人离开，黄海川撇了撇嘴。 坐了一会，黄海川下意识的又要喊黄江华进来，刚张口才猛然想起他这两天给黄江华放假来着，苦笑着拍了下额头，黄海川这才喊卫思达进来。 “卫主任，你打个电话到公安局那边了解汽车站那起车祸的进展。”黄海川吩咐道。 卫思达一愣，看了黄海川一眼，点了点头。 少顷，卫思达富又走了进来，“黄书记，公安局那边回应说肇事司机正和死者家属进行私下和解。” “然后呢？”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寒意。 “这个，也没有再说别的了。”卫思达摇头道。 “我知道了。”黄海川淡然点头，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卫思达见状，张口想为那钱新来儿子说几句，但一想及自个瞎搀和怕是适得其反，这种事也轮不到他操心，钱新来有的是法子，他何必去趟这个浑水。 “黄书记，那我先去忙了。”卫思达道。 “去吧。”黄海川点了点头。 卫思达离开了，黄海川沉默着坐着，这黄有粮的确是不能对他抱任何指望了，也不知道吴汉生那边到底安排得如何了，黄海川迟疑了一下，又拿起电话给吴汉生打了过去。 第1289章 “汉生老哥，是我。”电话接通，黄海川笑道。 “海川，是为了黄有粮调动的事吧。”电话那头的吴汉生笑了笑，不用想也知道黄海川打电话过来的目的。 “汉生老哥真是料事如神。”黄海川笑着奉承了一句。 “放心吧，你的事，我都装在心上呢，这次调动，我打算在省厅和地市公安局之间，以交流任职的名义，调整各地市公安局长，这个事，我跟林泉书记已经沟通过，马上就有动静了，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吴汉生笑了起来，“第一个就先从你们望山市开始。” “那敢情好，公安局肩负社会治安重任，其一把手本来就该经常调动交流任职，这对于地方治安和遏制腐败滋生都有好处嘛。”黄海川笑道，对方口中的林泉书记，是省政法委书记彭林泉，吴汉生既然这么说，想必已经和彭林泉达成了一致，这事倒无需他去操心。 两人又聊了几句，知道了黄有粮的事很快就会有下文，黄海川心情也不错，挂了电话。 下午，黄海川在办公室批了一个下午的文件，建设农业高新区和制造业加工区的事，黄海川已经准备提上日程，只是让谁负责筹备这个事，又成了黄海川头疼的一件事。 在全市主要领导和县区领导花名册上看了一圈，黄海川目光最后落在了许斌这个名字上，沉默寡言的许斌给了他挺深的印象。 看了好一会，黄海川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筹备农业高新区和制造业加工区，这事还得开会，届时一并连人选问题也解决了。 新城大厦，大厦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钱新来的助理罗玲带着一名年轻女子走进了钱新来的办公室，女子年纪也就二十来岁，一身穿着，一看就知道是廉价的地摊货，只不过因为其气质出色，穿在其身上，衣服反倒是让人忽略了，有些女人，需要衣服来彰显气质，但有些受上天眷顾的女人，即使其穿得再普通，再寒酸，也难掩其天地灵秀。 “钱总，看看，这人怎么样。”罗玲笑眯眯的走到钱新来身旁，指了指带进来的女子。 “恩，这是？”钱新来一愣，看着眼前的女子，眼里有一丝惊艳的感觉，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罗玲带着个年轻女人到他办公室来干嘛。 “钱总，看花眼了不是，您忘了交代我的事啦。”罗玲娇嗔了一声，看向站在办公桌前面的女子，神色也有些嫉妒，要不是知道钱新来是要送给别人的，这种女人，她是万万不会带到钱新来跟前来，和对方站在一起，自诩为漂亮的她，瞬间就没信心了，女人的嫉妒心是可怕的，罗玲同样如此。 “哦，这么快就找到了？”钱新来惊讶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惊艳，站了起来，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两手放在身前，无所适从而又神色紧张的女子，不，确切的说是女孩，身上还洋溢着青春活力。 钱新来如同看着一件商品一般盯着女孩看着，没错，就是商品，这是他准备送人的商品，在他这种生意人眼里，任何东西都能当成是商品，哪怕是人。 “钱总，怎么样？”罗玲跟在钱新来身边，看到钱新来惊艳的眼神，罗玲心里固然有些嫉妒，但更多的还是邀功的心思，她知道这个女人不会是她的竞争对手，哪怕再漂亮，钱新来也不会染指，所以她并不担心。 “好，很好，看得我都有些动心了。”钱新来眯着眼睛，看女孩那有些紧张而又带着柔媚娇弱的姿态，钱新来甚至都已经生出了一些冲动。 “钱总，要不您就留着自己用嘛。”罗玲咯咯直笑，心里再嫉妒的她，也不会在嘴上表现得太明显，那是蠢女人才会干的事，她能在钱新来面前如此得宠，并不是只靠美貌，钱新来这样的男人，要什么女人得不到？用姿色不如更用点心。 钱新来没说话，围着女孩转了一圈，前后左右看了个遍，脸上尽是满意的神色，唏嘘道，“罗玲，你说得我都有点舍不得了，好一个可人的小尤物。” “那要不钱总您留着，我再去另外物色一个？”罗玲笑道。 钱新来瞥了对方一眼，微微一笑，看向女孩，“你先出去一下。” 女孩闻言，如受惊的小鹿一般逃了出去，面前那老男人的眼神让她害怕，她很想转身而逃，但一想到母亲那巨额的医药费，悲凉的无助感涌上心头，她就像那落水的稻草一般，悲哀的随波逐流着。 “罗玲，这女孩你从哪找来的？”钱新来看向自己的漂亮助理。 “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罗玲得意的一笑，“照你的要求，我上哪都不好给你找那种条件的女的，前天在家跟我老公念叨了一下，我老公突然说起老家邻居的事，刚才那女孩就是我们老家邻居的女儿，她老妈得了肿瘤，正为医药费发愁呢，我一听这事，就觉得有戏，那女孩以前过年回去我也见过几回，小小年纪就出落得能迷死人了，所以我就把主意动到她脑子上了，特意找她过来谈了谈，她说愿意，就是要给一百万让她母亲治病，以后钱要是不够，还得继续出。” “钱能解决的事就不算是，关键是这个人得能够牢牢控制在手里。”钱新来撇了撇嘴，一百万对他而言不过是就九牛一毛，这年头，钱是王八蛋，没有钱不行，多了也就是一堆废纸。 “钱总，她老妈需要巨额的医药费，我觉得就凭这个，还是很好控制她的，而且我带她来之前，已经先试探过她了，她说了，只要能解决她母亲的医药费，让她做什么都行。”罗玲笑道。 “是嘛，看不出还是个孝女。”钱新来脸上的神色愈发满意，“很好，这就是她的弱点，知道一个人的弱点，要控制一个人也就不难了。” “对了，这女孩是干嘛的？”钱新来想到这个问题，问道。 “还在读书，这学期大四了。”罗玲道。 “难怪，我说看着还那么稚嫩。”钱新来笑了起来，“好，好呀，罗玲，你这次办得不成，这个女的很不错，我想是个男人的看了都会喜欢。” 罗玲笑容满面的靠在钱新来身上，她是听出来了，钱新来这次是真的很满意了，她跟在钱新来身边，难得能听到钱新来一连说了这么多个好字。 “钱总，这女的是在南州大学读书的，我问过了，她的学习成绩很优异，谈吐不凡哦，是个很有想法和见识的女孩子，要不是因为她老妈突然得这么个病，她家里又穷，拿不出医药费来，想要找这么一个女孩听话可不容易。”罗玲笑道，“你说的条件，这女孩可差不多都达到了。” 钱新来闻言，不可置否的笑笑，道，“让她进来吧。” 罗玲听了，走出去喊女孩进来。 钱新来再次细细的打量着这个二十出头，足以当他女儿的女孩，一直盯着对方，直至看得女孩把头都低到地上去。 “钱总，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你可别吓到人家。”罗玲在一旁笑道。 “黄花大闺女？”钱新来撇了撇嘴，突然伸手就朝女孩脸蛋摸了过去。 女孩吓了一跳，往后躲闪了一下，看着钱新来，小脸蛋有点苍白。 “为了钱，你什么都愿意做？”钱新来冷笑着，“既然什么都愿意做，那就撕掉你的天真和高傲。” “可你们……可你们也没…”女孩涨红了脸，想说对方并没有说要她做什么事，但话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她之前是有说过，为了母亲的医药费，她什么都愿意做，在这个残酷的事实面前，她并没有任何资格反抗。 “没跟你说要做什么是吗？”钱新来微微一笑，“那我现在要求你，把衣服脱掉。” “你……”女孩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恐。 “思语，你先出去。”罗玲朝女孩使了个眼色，等女孩走了，罗玲这才看向钱新来，“钱总，您这么做，可别把她一个黄花大闺女给吓跑了，回头要再找一个符合您条件的，可没那么容易。” “既然她选择了这么做，那就该想到任何有可能发生的结果，以为一百万能从天上掉下来吗。”钱新来撇了撇嘴，不过想了想，觉得罗玲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他一来就这么做，还真有可能把对方给吓跑了。 “钱总，您要是放心的话，就交给我调教吧，我保证能最快时间派上用场。”罗玲娇媚的看了钱新来一眼。 “好，这小姑娘就交给你。”钱新来微哼了一声。 “钱总，你放心，这事我会办好的。”罗玲笑着点头。 “行了，你先去吧。”钱新来摆了摆手。 看着罗玲离开，钱新来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罗玲找的这个女孩，可以说让他十分满意，不仅符合他的条件，最主要的是能够控制，这点对他而言无疑很重要。 寻思了一会，钱新来也不再想这事，只要借对方母亲的事拿捏住对方，就不怕那小女娃不听话，就算日后其母亲肿瘤无法控制而死了，凭借那小女娃重亲情的这个弱点，只要对方有兄弟姐妹，都可以由此来控制对方。 第1290章 临近傍晚时，黄海川还在办公室里办公，卫思达走进来汇报，统战部长徐元飞过来了。 “他来了？”黄海川一听到卫思达的汇报，神色一愣，他并没有找对方，这个长期在北元休养的统战部长竟然主动回来了？ “恩，徐部长在外头，说是要见您。”卫思达如实汇报着。 “请他进来。”黄海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统战部长，黄海川也生出了几分好奇，更多的是困惑和不解。 卫思达出去，很快，就领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走了进来，黄海川看过徐元飞的个人履历表，虽然真人和照片上有些差别，但也一眼能认出来，黄海川甚至觉得徐元飞比照片上还要年轻，看着并不像是一个五十岁出头的人，浓眉大眼，初略看过去，也没见对方头上有丁点白发，最主要的是，徐元飞的脸色分明好得很，光泽红润，这样一个人，说是长期身体不好，需要在家休养？ “元飞同志来了，请坐。”黄海川打量着徐元飞，伸手请着对方坐下。 “黄书记。”徐元飞瞥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在打量他，他同样在暗中观察着这个年轻的书记，对方已经到望山上任半个多月了，前些天还召开了常委会，他这个统战部长都没有出席，今天回单位里看看，想着也该来拜访下这个新书记。 “元飞同志，要见你一面可不容易哟。”黄海川微微一笑。 “身体一直不好，只能在家休养，所以工作上有所欠缺，还望黄书记见谅。”徐元飞神色淡然，黄海川话里有话，他并非听不出来，不管是不是讽刺他长期旷工，徐元飞早就练就了一双厚脸皮，他敢长期呆在家里，自然也不怕被人说。 “元飞同志身体有什么问题吗？我在京城也认识些朋友，要不帮你联系几个京城的名医？”黄海川望着徐元飞，笑道。 “咳，多谢黄书记的好意了，我这个就是主要靠休养，药已经吃了很多了，现在多休养就行了。”徐元飞不动声色的笑笑，目光从站在一旁的卫思达脸上扫过。 “卫主任，你去忙你的。”黄海川注意到了徐元飞的这个小细节，不由得对卫思达道。 徐元飞有些惊讶，对黄海川的敏锐感到诧异。 “元飞同志怎么不把家人接到望山来，一来可以就近照顾你，二来也方便你工作不是，你毕竟是市里的领导，大部分时间呆在北元市的家里休养，对工作多少有些影响。”黄海川不动声色的说着。 “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个，主要是家里人不习惯在这里生活，而且说实话，我对望山也不是很适应。”徐元飞迎上了黄海川的目光，很快又移开，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着，“再者，现在统战部其实也没啥要紧的工作，大都是务虚，我这个领导在不在，也不影响部里的工作。” “元飞同志真是这么想的？”黄海川笑了笑，“我倒是和元飞同志想法不一样，不管部门工作重不重要，作为部门一把手，长期不在，总是不妥的，而且统战部的工作不见得都不重要，市里打算举办一次侨胞大会，邀请海外华侨回乡考察参观，这些工作可都离不开你们统战部。” “哦，黄书记说的这个侨胞大会，不知道什么时候举行？”徐元飞一怔，黄海川说的这事，他显然还不知道。 “这要看你们统战部了，联系那些侨胞，由你们统战部负责，只要你们工作效率高，咱们就能越快将这事搞起来。”黄海川笑道，说着话，他一直在打量着徐元飞，试图通过一些言行举止的细微之处去观察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徐元飞没有说话，他长期缺岗，但该他负责的工作，他也不会推脱，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徐元飞突然话锋一转，“黄书记来望山也有些日子了，不知道有到医院看望过李严培同志吗？” “刚来第一天就去探望过了，怎么？”黄海川疑惑的看着徐元飞。 “没，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李严培同志太不幸了，哎，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遭遇了车祸，也不知道是出门忘记了拜哪路神仙，竟然会遭这种劫难，哎。”徐元飞接连叹气道，神色怅然。 “元飞同志也信鬼神吗？”黄海川看着对方。 “呵呵，我倒是不信，但我信命。”徐元飞神色凛然。 “信命？”黄海川皱着眉头，总感觉徐元飞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又藏着什么，仔细看着对方，黄海川笑道，“元飞同志给我解惑一下，不知道这信命一说，是怎么个解释。” “这个看个人领悟，也没啥好解释的，黄书记要我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也是说不出来的。”徐元飞摇头笑笑，“我也就是在家太闲，没事看看佛经，乱琢磨，说的一些话可能也是胡说八道，黄书记不要当真。” “我看元飞同志可不像是胡说八道。”黄海川盯着对方。 “黄书记，我还真是随口乱说。”徐元飞笑着耸了耸肩，看了下时间，道，“我就先不打扰黄书记工作了，打算到医院去看看李严培同志。” 徐元飞说着，站起了来。 “元飞同志等下去完医院，是不是又要回北元去了？”黄海川也起身，出声道。 “是有那个打算。”徐元飞点了点头。 “元飞同志，我这人说话比较直，但都是对事不对人，我说下自己的看法，你身为市委常委，市委统战部长，是市里的主要领导之一，我想长期呆在北元的话，并不合适，就算是别人没有说什么，元飞同志身为一名党员干部，就不会觉得内心有愧？”黄海川神色凛然，他这话，已经算是比较严厉。 准备要走的徐元飞听到黄海川的话，脚步同样是微微一顿，脸上浮现出些许复杂的神色，沉默了一会，徐元飞道，“黄书记，我先到医院去看望李严培同志了。”说完，徐元飞快步离开。 黄海川凝望着对方的背影，眉头微蹙，这个徐元飞，还真让他有点看不透了，要说对方身体有问题，黄海川心里八九成是不信的，一个长期身体不好的人，是不可能有那么好的脸色的，再看徐元飞那厚厚的身板，说身体不好，黄海川真觉得可笑。 徐元飞从黄海川办公室出来，在走廊上碰到卫思达，徐元飞微微点头致意着，也不停留，匆匆而去，卫思达这个办公厅主任绝对是故意在走廊上溜达的，但这都跟他没啥关系，徐元飞也不想管。 “部长，见到那黄书记了？”楼下，徐元飞的秘书见领导这么快下来，快步迎了上来。 “见到了。”徐元飞摇了摇头，往楼上看了一眼，神色复杂，叹了口气，“走吧，咱们去医院，看看老朋友去。” 第1291章 徐元飞的秘书王建齐帮着领导打开车门，伺候着领导上车，关上车门后，自个也才绕到副驾驶座上去坐，上了车，王建齐观察着领导的神色，好奇的问了一句，“部长，那黄书记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不好说。”徐元飞摇了摇头，只见了一面，他又如何能准确的判断出这黄海川是个什么样的人？单从黄海川刚才的一番言语，会让人觉得黄海川是一个责任心强的领导，但官字两个口，从一个人说了些什么话根本不好判断那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些领导在台上大讲廉洁，痛斥腐败，背地里，却是比谁都腐败，即便是黄海川如今搞了个什么节俭三令，限制公款消费，限制公车消费，限制公款考察旅游，乍一看是很好的，但谁知道是不是搞表面文章？所以徐元飞在听了这事之后，依然不敢对黄海川这个人抱有太大的信心。 “部长，听说这黄书记过来后，就给市里带来了不少投资。”王建齐说道。 “新官上任，自然是要先弄点成绩出来。”徐元飞神色淡然的说着，车子在市区马路上行驶着，看着窗外两旁的街道，徐元飞叹了口气，这个城市，对他而言真的是陌生又熟悉着，虽然不是望山市人，但他毕竟在望山市工作了几个年头了，要不是最后太过失望，也不会躲到北元老家去了，眼不见为净，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如今那陈建飞死了，望山迎来了黄海川，一把手是变了，但望山的天会变吗？ 想到那突发心肌梗塞而死的陈建飞，徐元飞撇了撇嘴，这人死得倒是够痛快，人活到最后，要是能那样死去，没有病痛的折磨，或许也算是好事吧。 对陈建飞的死，徐元飞纵使是有些唏嘘，但并没有半分同情。 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人不太适应，徐元飞讨厌这个味道，他这人别的没什么好炫耀的，唯独这身体值得自豪，活到现在也五十多个年头了，这辈子还没因为自个生病进过医院，有到医院也都是来看望别人。 这会已经是傍晚时分，李严培的病房里，其妻子和女儿女婿都在，李严培的女婿庞中明在市质监局工作，是一名技术员，为人有些木讷，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典型的顾家好丈夫，在外头从来不会有什么应酬，但也是一个怕事的人，李颖跟丈夫庞中明说了怀疑父亲车祸是阴谋的事，吓得庞中明一个劲的让李颖别乱说，更别乱来，这也是为什么李颖只有一个人在忙活的原因，她如今在做的事，索性也就不跟丈夫说。 徐元飞过来，李严培妻子蔡雅兰和女儿李颖都很是高兴，李严培出事的时候，徐元飞也第一时间从北元市过来了，他们都知道徐元飞如今在北元市基本不过来，若不是跟父亲的友情，徐元飞压根不会特意过来。 “老徐来了，小颖，快给你徐叔叔拿张凳子。”蔡雅兰脸上难得有笑容。 “知道啦，妈。”李颖笑了起来，给徐元飞搬凳子，“徐叔叔，坐。” “又不是外人，客气什么。”徐元飞笑着摇头，看着病床上的李严培，关切道，“现在还是老样子吗？” “要不然能怎么样？植物人能否被唤醒，在医学上也都是属于奇迹，奇迹哪里是那么容易发生的。”蔡雅兰苦涩的笑笑，“现在知道这么一个人还活着，每天能看看他，跟他讲讲话，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什么事都不好说的，既然有类似的奇迹发生，谁说咱们就不行？坚持跟他讲话，聊些他以往记忆深刻的事，或者放些他喜欢听的歌，说不定真的能唤醒严培。”徐元飞神色认真，他并非是说出来安慰蔡雅兰的话，而是确实希望李严培身上能够发生奇迹。 病房里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奇迹要是容易发生，那就不叫奇迹了，虽然有植物人被唤醒的先例，但那可能是几万例甚至几十万例病人当中才有一例，谈何容易。 “徐叔叔，你今天是回来看下部里的情况吗。”李颖打破了沉默。 “恩，回来看看，前些天的常委会没回来，新书记上任，我也该回来一下了。”徐元飞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外面，他刚才并没有看见李严培的秘书江东明。 “徐叔叔，那你去见过那位黄书记了？”李颖眼睛一亮。 “恩，去见过了。”徐元飞点着头，抢在李颖说话前问了一句，“江秘书呢，怎么没看到。” “江秘书这两天休息，他天天跟在医院，比我们还累。”蔡雅兰笑道。 “哦。”徐元飞闻言，没再说什么。 “徐叔叔，怎么了？”李颖看徐元飞的脸色，奇怪的问道。 “没事，小颖，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来着。”徐元飞笑道。 “我想问问你对那位黄书记的看法，你见过他了，觉得他如何？”李颖问道。 “暂时不好说吧，看一个人哪里是一两面就能弄清楚的。”徐元飞笑着摇头。 “徐叔叔，我觉得那新来的黄书记应该是个好官，他来了会有所作为。”李颖说道，“我爸的事，之前我也跟省里的葛书记说过了，他让我以后直接找黄书记，这说明黄书记还是值得信任的。” “你说的葛书记是省纪委的葛建明书记？”徐元飞神色一震。 “是的。”李颖点了点头。 “哦。”徐元飞闻言，微微拧着眉头，“小颖，以后你爸的事，在市里千万不要随便说。” “徐叔叔，我知道轻重的 ，我也就是私下查，不敢声张，也不敢跟别人说。”李颖郑重的点着头，她也知道事情的轻重，因为她面对的，很有可能是一伙丧心病狂，什么事都敢干恶势力，这伙人，在望山市甚至能只手遮天，尽管她不想胡乱怀疑市里的任何一位领导，但她心里猜测，市里一定有领导跟父亲车祸的这起阴谋有关。 “以后你在病房里，特别是有那江秘书在的时候，最好也不要说这些。”徐元飞说了一句。 “江秘书？”李颖一惊，就连一旁的蔡雅兰也被吸引了注意力过来。 “老徐，你是说小江他？”蔡雅兰眼里有些不信。 “没什么，我这人比较谨慎，也比较多疑，所以对任何一个人都不太相信，也不是说江秘书怎么了，就是让你们说什么，做什么，都多留个心眼。”徐元飞说道，他进病房来，同样是让自己的司机和秘书留在外面，两人也都是跟了他几年的人了，但有些事，徐元飞同样不想让两人知道。 蔡雅兰和李颖母女听着徐元飞的话，若有所思的点头，徐元飞说的没错，现在任何一个人怕是都不能绝对相信，李颖此刻同样想到自己被跟踪的事，尽管没有百分百的证据，但她坚信肯定是有人跟踪她，再加上此刻徐元飞的提醒，更让李颖后背险些冒出了冷汗，对江东明是不是也太过信任了？ “小颖，你是不是已经找过那位黄书记了。”徐元飞问道。 “恩，找过了，就连他的秘书，我也找过了，说的都是我爸的事，不过现在不敢去了。”李颖摇头道。 “为什么？”徐元飞疑惑道。 “我怀疑有人跟踪我，黄书记也让我不要轻易去找他，有事就打他另外一个私人电话。”李颖说道。 “那你跟他说了你父亲的事，他是什么态度？”徐元飞迫不及待的问着。 “他没表态，只是说更相信证据，言下之意就是觉得我空口无凭了。”李颖苦笑。 “他说也没错，你父亲的事，如果真的是有人阴谋陷害，那是一件惊天大案，黄海川他身为一个领导干部，讲什么话都是要负责的，他要是随便表态，那就是不负责任了。”徐元飞说道，“听你这么说，这黄海川看起来还是颇为沉稳的一个人。” “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他能帮我爸报仇，我感激他一辈子。”李颖咬着嘴唇。 “小颖，放心吧，你爸如果真的是有人陷害，那不只是你们个人仇怨，这已经上升到了无视党纪国法，肆意践踏法律的地步，我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些人一定会得到应得的下场的。”徐元飞眼里冒着怒火，李严培是他在市里唯一能谈得来的朋友，若真是阴谋，他也为那幕后黑手的猖狂而震怒。 “对了，徐叔叔，跟你说件事，昨天黄书记主动找了我，他要了解那旧城改造项目拆迁的事，让我帮他找拆迁户。”李颖说道。 “真的？”徐元飞神色振奋，啪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好，好啊，这帮人无法无天，那黄海川要是敢碰这事，说不定真能揭开望山市的诸多黑幕。 “徐叔叔，您也是市委领导，您既然知道一些事，为什么不去向省里反应问题。”李颖不解道，她始终无法理解徐元飞为什么要长期呆在北元，在她看来，这更像是缩头乌龟一样的做法，只不过是因为对方和父亲的良好关系，是自己的长辈，李颖才不敢说什么不敬的话。 徐元飞无奈的笑笑，李颖的话让他有些无地自容，他知道自己这种逃避的做法并不是一个党员干部该有的做法，本着惹不起躲得起的想法，他才会长期呆在北元老家，除了平常定期回来部里了解下工作情况，他也就只有有事的时候，才会再过来，徐元飞心知，正是他逃避的做法，才让那帮人没有把主意动到他头上，如果他不这样做，呆在望山市，除了同流合污，他能有什么选择？如果他要选择对抗，也许现在病床上躺的李严培的下场会是他的一个很好参照。 “我手中也没什么证据，到省里去反应，你觉得省里领导除了觉得我胡乱猜疑同僚，影响班子团结，能得到什么下场？”徐元飞无奈道。 “那现在新来的黄书记可能会有所作为，徐叔叔你有什么想法吗？”李颖看着这个她亲切称之为叔叔的人。 “看吧，我会关注黄书记的所作所为的。”徐元飞皱着眉头。 李颖听着对方的话，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徐元飞有徐元飞的想法，也许她没达到那个层次，也无法理解对方所思所想。 第1292章 病房里，短暂的沉寂着，徐元飞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李严培，神色复杂，他反思着自己，质问着自己，选择明哲保身是否对得起自己的党性和良心？ 往窗外看着，深秋时节，天黑得越来越早，此时早已日落西山，窗外，夜色渐浓。 看着那慢慢笼罩大地的黑暗，徐元飞没来由的有些心悸，当太阳西下，这弥漫的夜色就如同望山这座被大山围绕的山城，黑暗，早已成为这里的主题，光明，能照进来吗？ 日出东方，日落西山，时间就像沙漏，总是在人不经意间就悄然流逝，黄海川的生活始终就跟忙碌两字挂钩，需要熟悉和开展的工作，需要了解的望山的实际情况，这些每天都排满了黄海川的日程，农业高新区和制造业加工区的筹备，也让黄海川提上了日程，在上会讨论之后，其余人没有反对意见，黄海川也就正式拍板决定成立农业高新区和制造业加工区，两个园区的规格都是正处级，由市政府办副主任魏智平负责农业高新区的筹备工作，制造业加工区，经过市委副书记孙英推荐，由靖望县副县长赵瑜萱负责筹备。 原本黄海川是属意许斌负责农业高新区的筹备工作，但高新区的管理班子如果不高配，由许斌负责筹备农业高新区的话，这日后难免会生出一些问题来，黄海川索性也就让许斌推荐了一人，对许斌的眼光，黄海川选择相信，让他自个挑，他也无人可挑，初到望山的他，手中根本无人可用。 “黄书记，旅游投资集团的架构已经初步弄了起来，我打算明天去南州，和工行省行谈谈贷款合作协议。”黄海川的办公室里，原国资委副主任陈俊宁向黄海川汇报着，他已经被任命为旅游投资集团的第一任党委书记兼总经理，正处级，陈俊宁暗自为自己的选择庆幸，幸好他见机得快，第一时间就找了卫思达的老婆‘做’夫人工作，把卫思达的老婆做通了，做满意了，也才能请得动卫思达下力气帮忙，否则现在这位置恐怕还落不到他头上来。 “省行的沈青安行长，我已经和他沟通过了，你过去，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把具体的细节谈好了就行。”黄海川点头道。 “有黄书记您已经铺好的路，我要是再做不好，那我这个总经理也不用干了，黄书记您直接把我开除了得了。”陈俊宁笑道。 “好了，闲话少说，把事情做好，比说什么都管用。”黄海川笑了笑，“你尽快启程去南州吧，这事赶紧敲定下来，望山市的发展，需要多管齐下。” “黄书记您放心，我下午就去南州，一定不会辜负黄书记您的期望。”陈俊宁挺直了胸膛。 黄海川听了，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又道，“旅游投资集团是归市政府直管，以后你应该向分管领导多汇报工作。” 陈俊宁闻言一愣，随即点头笑道，“好的。”嘴上如此回答，陈俊宁心里却是不以为然，暗道自个要是不向黄海川汇报，指不定黄海川还不满意来着，不过想到旅游投资集团以后是归分管国资委的常务副市长张立行领导，陈俊宁心里又是一凛，张立行那人可是个狠角色，以后还真得多往张立行那跑跑才是，就算抱上了黄海川的大腿，张立行可也不能不当回事。 “黄书记，那我先去忙了。”见黄海川埋头看文件，陈俊宁知道自个该离开了。 “恩，去吧。”黄海川点头。 从黄海川办公室里出来，陈俊宁碰到在走廊上的卫思达，立马就笑着迎上去，“卫主任。” 卫思达点头笑笑，示意陈俊宁到他办公室。 “哎呀，现在应该叫陈副主任陈总了，这陈总以后要是发达了，可别忘了我这老朋友。”两人进了办公室，卫思达转头看着陈俊宁，笑着眯起了眼睛。 “瞧卫主任您说笑的，卫主任的情，我这心里都记着呢，以后卫主任有什么事需要我办的，打个电话过来，咱立刻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陈俊宁笑容满面的迎合着卫思达，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丫的，老子给了戴了顶大帽子，你还屁颠屁颠的乐着。 “好，有陈总这句话，不枉我那么费心的帮陈总的忙。”卫思达满意的笑笑。 “卫主任，我可是时刻都惦记着您的提携呢。”陈俊宁笑哈哈的奉承着。 “陈总这样说就见外了，大家都是朋友不是，来，快请坐，站着干嘛。”卫思达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眼前这个陈俊宁还算是个识趣的人。 “那啥，卫主任，我下午还要赶去南州，您知道的，新公司刚筹备，忙得脚不着地，我就不在你这多坐了。”陈俊宁无奈的笑道。 “那行，陈总现在是大忙人，我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卫思达理解的笑道，他也知道陈俊宁现在忙得团团转，对方表现得知情识趣，卫思达已然很满意。 陈俊宁匆匆的从卫思达办公室离开，这会时间还不到上午十点，从市委出来，陈俊宁并没有去新公司的办公地址，而是来到了市里一家不起眼的酒店，下了车，左右张望着了一下，这才跟做贼似的赶紧进了酒店。 酒店三楼，陈俊宁轻敲着其中一间的客房，房门打开，闪身走了进去，看着一身短裙黑丝的陈燕雪，陈俊宁苦笑道，“这大白天，你也敢约，就不怕被人看到？” “怕什么，这个时间会有谁看到？也就你每次都提心吊胆的，是男人嘛你。”陈燕雪撇了下嘴。 “我刚刚才在市委跟你老公见过面，出来就跟你抱到一起了，你说我能不紧张吗。”陈俊宁翻了翻白眼。 …… 南海省公安厅，吴汉生的办公室，吴汉生将一纸调令交给了工作人员，“把这通知发到望山市去，让黄有粮同志尽快到省厅上任。” 吴汉生把调令递给工作人员，这才靠在宽大的办公椅上揉了揉太阳穴，黄有粮的调动，刚从省委组织部那边走完手续，一切都是在悄然进行，先把黄海川这事给办了，心里一块石头也才是落地，接下来，全省所有地市公安局一把手的调整大幕将会拉开，吴汉生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这何尝不是他加强对全省公安系统掌控的一个动作。 第1293章 望山市公安局，临近中午，一份来自省里的任命通知打破了局长办公室的平静，黄有粮虽然还兼着副市长，但他主要分管的就是公安工作，平日里，基本上在市局的办公室，至于市政府的那间办公室，他反倒很少去。 接到省里调他到省厅担任副厅长的通知后，黄有粮几乎是呆愣着站在原地，正准备离开出去吃午饭的他，瞬间就呆住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调他到省厅，而且之前没有半点风声传出来？ 市局办公室主任袁志才站在一旁，接到省厅的通知，他就立刻送到黄有粮办公室来，此刻站在黄有粮身旁，袁志才大脑也有些懵，这份调令来得太突然，以至于连他这当下属的都觉得很意外，看着黄有粮的脸色，袁志才也是大气不敢出。 黄有粮从市局副局长，常务副局长，再到市局局长、副市长，在市公安系统已经二十多个年头了，在主要领导岗位上呆的时间更是超过十年了，在市公安系统，可以说是说一不二，权威极高，最直接的一个例子，之前市政法委书记陈政民想要插手市公安局的工作，直接被黄有粮当面驳了回去。 而像他们这些当下属的，也早就习惯了黄有粮领导的日子，此刻知道黄有粮要被调走，袁志才也是有些无所适从，他也算是黄有粮的心腹，黄有粮走了，他们这些跟着黄有粮的心腹，日后何去何从？ 黄有粮呆站了一会，返身走回办公桌，拿起电话就要打，手停顿在半空中，最终又重重的落了回去。 快步走出了办公室，在这个过程，黄有粮一句话也没说，后头的袁志才见状，摇头跟了出去，看到黄有粮转眼间就消失在楼梯口，袁志才苦笑了一下，心想这大局长估计是找其他人商量去了，他知道黄有粮跟张立行他们走得极近，只是这已经下来的调令，有可能再撤回去吗？ 袁志才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也不希望黄有粮调走，但省里的任命，岂是下面能拒绝的？起码之前也还没见过任命已经下来还能改变的。要说对黄有粮的评价，作为黄有粮的心腹，袁志才知道黄有粮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但有一个不能否认的事实是，黄有粮担任市局局长，全市公安系统的干警，福利待遇可以算得上是全市所有行局中最好的。 望山市穷，除了像财政局和税务局等少数几个部门还能保证工资福利外，很多部门年底连个一毛钱的年终奖都没有，而市公安局，人多家业也大，按说照市里的那些拨款，基层警员怕是得苦巴巴的勒着裤带过日子，但黄有粮当上局长后，所有警员的日子都好过了，每年的那么多罚款，大部分都拿出来给大伙儿发福利了，这就是黄有粮给大伙儿带来的好处。 所以尽管市公安局在望山市名声不好，骂声一片，很多老百姓都在骂市局的领导，黄有粮这个当局长的，更是首当其冲，但老百姓再怎么骂，黄有粮在市公安系统内部的名望却是高得很。袁志才深知那是以牺牲老百姓的利益换来的，有一个不能否认的事实是，黄有粮当局长，市里那些乱罚款的现象愈来愈严重了，每年收上来的罚款更是成倍增加，这也是警员福利待遇得以持续改善的原因，所以内部人就算知道黄有粮自个也没少贪，但也没啥人骂他，因为黄有粮确实是给大家带来好处了。 黄有粮给张立行打了电话，又给了局里两个左右副手打了电话，就匆匆来到了新城大酒店，除了张立行那位于齐盘山下的别墅，新城大酒店同样是他们聚会的地方。 酒店的包厢，黄有粮独自一人坐着，这个包厢是他们平常来固定吃饭的包厢，这会只有他一人先到，拿出烟来点着，此刻也只有这烟能让他觉得烦躁的情绪得到稍稍的缓解。 常务副局长杨宏超，副局长、交警支队队长冯程峰两人先后来到了酒店，一走进包厢就被满屋的烟雾呛了一下，看到只有黄有粮独自一人坐着抽烟，杨宏超走了过去，已经知道什么事的他，这会也是奇怪的问道，“黄局，省里怎么会把您调到上面去。” “谁他娘的知道是怎么回事。”黄有粮气得拍了拍桌子，他这副市长兼市局局长在望山市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正舒服呢，突然就要把他调到省里去，在省城人生地不熟，又没几个朋友，最主要的是就凭他这点背景，在省城能混得开吗？ “局长，难道是省里想要重用您？”冯程峰皱着眉头说了一句，黄有粮调到省里毕竟是担任省厅的副厅长，职位同样重要，而且平台更高了，也难怪冯程峰会这样想。 “还重用呢，我在省里连认识个屁领导都没有，新来的吴汉生厅长，我都没见过几面，还是开会才打照面，私底下就没接触过，要说重用？你说有可能吗。”黄有粮恼火道，他能当上市局局长并且被提拔为副市长，是因为跟张立行走得近，并通过张立行和陈建飞搭上了关系，成为了他们圈子里的人，正是因为有陈建飞的支持，才能被提上来，否则他在省里还真没什么靠山，可以说，他的大本营就在望山，此刻要被调离望山，黄有粮心里自是不愿意。 冯程峰被黄有粮一呵斥，也不敢说话了，在一旁坐着不吭声，杨宏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也沉默的坐着，瞥了黄有粮一眼，杨宏超此刻突然想着，黄有粮被调走了，那局长的位置不就空了，他这个常务副局长指不定成了受益者呀。 三人心里各异，张立行这时候推门走了进来，杨宏超和冯程峰看到张立行，赶紧站了起来。 “这么大的烟雾，要熏死人啊。”张立行挥手驱散着烟雾，指了指冯程峰，“程峰，怎么不去把窗户开开。” 黄有粮把烟头掐灭，看向张立行，“立行市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省里怎么就突然调动我的位置了，之前也没听到半点风声。” “我给老林打电话了，他马上也就过来，待会问问他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情况。”张立行在黄有粮身旁坐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有粮，你也先别急。” 黄有粮一听张立行的话，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下，但神色依然烦躁，张立行这么说，也只能等组织部长林思伟过来再说了。 “都还没吃午饭吧。”张立行看了几人一眼，他自个也还没吃午饭，不由得让秘书去让服务员照以往老样子上一桌菜。 “有粮，等下喝两杯，解解闷，也别敬往坏处想，调你到省厅，说不定是好事不是。”张立行安慰着黄有粮，嘴上如此说，脸上并没多少笑意，黄有粮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重要一员，掌握着公安局这个重要部门，黄有粮调走，谁也不知道省里是会让谁接替黄有粮的位置，如果还是由市里推荐，那倒还好说，如果省里直接调人下来，那对他们来说未必是好事。 公安局这个部门太重要了，张立行也不想由外人来接管这个部门，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最主要一点，张立行不敢想也不敢深入想下去，如果黄有粮调走是有人蓄意为之，那意味着什么？张立行想到了黄海川，只有这个新来的市委书记才可能有这个本事，如果是黄海川暗中操纵的，那黄海川这是要对他们动手吗？ 这种可能，让张立行有些心悸，也不是他最不愿意想的一个结果。 张立行沉思着，这些想法，他没跟正暴躁着的黄有粮说，这个节骨眼上，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而此时的黄有粮却是撇了下嘴，张立行说要喝酒，他现在又怎么会有心情喝酒。 时间静默着，林思伟比张立行预期的还来得快，走进门来，扫了包厢里的人一眼，走向张立行和黄有粮。 “老林，有没有从省委组织部打听到什么消息？”张立行关切的问道。 “打听了，这次是全省地市公安系统一把手大调整，有粮的调整只是打响了第一枪而已，调整的序幕才刚刚拉开呢。”林思伟笑道，“咱们自个都别太紧张了。” “全省范围内的调整？”黄有粮一愣，旋即道，“如果是这个原因，这么大的动静，之前应该有风声传出来才是，怎么一点都没听说。” “谁说没风声传出来的，这不，从咱们望山市开始调整，风声不就传出来了，其他还没调整的地市，这会估计也都听说了。“林思伟笑道。 “我说的是这之前，林部长，你又跟我玩文字游戏。”黄有粮苦笑道。 “呵呵，这不是看你心情烦躁，让你舒缓下情绪嘛。”林思伟笑着坐下，“咱们也别管之前有没有风声传出来，反正只要不是专门针对咱们望山的，就没必要太过担心。” 第1294章 “我刚刚也还有点担心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要将有粮调走，不过听老林你这么一说，我这悬着的心也算是稍稍放下了。”张立行轻吁了口气，暗道幸好不是他最不想去猜测的那种结果，转头看到黄有粮脸色依然不好看，张立行道，“有粮，现在别想太多了，你去省厅也未必是坏事不是，说不定日后能走上更高的位置，比我们这些人都有出息。” “立行市长，你就别安慰我了，咱在省里连个靠山都没有，去了省厅，还不知道能不能立足呢，以后的事情，想都不敢想。”黄有粮无奈道。 “先别这么灰心丧气，关系是走出来的，靠山也是找出来的。”张立行笑眯眯的说着，“有粮，我给你介绍一关系，你到了南州上任，没事就到蓝河会所去，混个脸熟。” “蓝河会所？”黄有粮微微一怔，探询的看向张立行，他知道张立行肯定不会无的放矢，就连一旁的林思伟等人也都竖起耳朵听着，颇为好奇。 “多去那会所几趟，找个机会跟会所背后的主人认识，知道那会所是谁开的不？邓毅的儿子邓文华搞的。”张立行笑道，见其他人都侧耳听着，他这心里也有几分卖弄的心思。 “邓毅？”黄有粮眼睛一亮，省里那位邓秘书长？ “对的，不过现在应该叫邓书记才是。”张立行笑道。 “对对，现在的确该叫邓书记。”黄有粮点着头，邓毅是省委常委，对方的职务调动，他们这些地市的干部自然都清楚得很，已经调到南州担任书记的邓毅，现在的确是要改口叫邓书记了。 “有粮，我上次到南州，时间太短，没机会跟那邓书记的儿子认识，你调到了省里，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一定争取搭上这条线。”张立行认真道。 黄有粮闻言，点了点头，他明白张立行的意思，这是为他们这个小圈子在省里寻找靠山。 几人都一时沉默着，酒店的饭菜还没端上来，钱新来这个大老板却是先来了，他从顶楼办公室里的监控就能看到包厢里的情况，这会一走进来就是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你们同时过来了。” 钱新来说着，看向了林思伟，林思伟并没有张立行和黄有粮过来得那么频繁。 “有粮要调到省里去了。”张立行道。 “调省里？”钱新来神色一震，这可不是个好消息，看了看张立行和林思伟，还有边上的杨宏超和冯程峰，钱新来此刻也明白几人聚在一起的原因。 “黄局要是调省里了，谁来接替他的位置？咱们很多事，可是离不开公安局。”钱新来拧着眉头。 “谁接替他的位置还不清楚，现在咱们是操心不上这个了。”张立行摇了摇头，陈建飞死了，别看他们一伙在望山市依然是势大滔天，但涉及到跟省级层面的交流沟通，也就黄海川才够格，就算是由市里向省里推荐人选，话语权也是掌握在黄海川手上，根本轮不到他们插手。 “张市长，林部长，我要说黄局干脆别到省里去赴任，咱们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省里改变意思。”钱新来提着自己的看法。 “钱总，你这是故意说笑不是，我们能有那么大本事吗？咱们也就是在望山市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才能得瑟起来，离开望山，咱们什么都不是，放个屁都不响，你以为省里的任命，是说不去就不去的？”张立行摇头笑道。 “不错，离开望山，咱们还真什么都不是。”林思伟附和着张立行的话。 “可是这黄局调走，你们不觉得日后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吗，而且万一新上任的局长要是给我们捣乱的话，咱们怕是很被动。”钱新来担忧道，他比张立行等人想得更多，新城集团做的很多见不得光的事，都是黄有粮他们帮忙遮掩，黄有粮被调走，钱新来隐约感觉到日后会多出很多麻烦。 “有粮被带走虽然会对我们有些不利，但也没必要想得那么悲观，有粮是调到省厅担任副厅长，对望山市公安局也还能施加影响力不是，再者，市局的班子都还在，新来的局长就算想做点什么，没其他人的支持，他能掀起什么浪？”张立行说道，这是他宽慰钱新来的话，也是自我安慰的话。 “不错，钱总，看到了没有，宏超，还有程峰，包括其他人，可不都还在市局嘛，咱们确实没必要太过紧张。”黄有粮也笑道，张立行给他指了一条关系，他这心情也好了不少，去了南州，要是能和邓毅的儿子认识，借对方搭上邓毅那条线，那南州就不会白去了。 “好了，大家还是该干嘛干嘛，也别搞得紧张兮兮的，宏超和程峰等人，都还在市局，再加上其他人，咱们没必要太担心。”张立行笑了笑，“下面各分局一把手，也基本上都是我们的人，就算新来的局长是个刺头，我就不信一个人能翻起多大浪来。” 几人在包厢里议论着，市委，黄海川同样也第一时间接到了省里的通知，知道黄有粮已经要调到省厅，黄海川脸上也有了笑容，总算是等到了吴汉生的动静。 没有吃午饭，黄海川坐车来到了望山市长途汽车站，看了下时间，约莫等了几分钟，就看到杨红从提着小行李箱从汽车站里走出来。 摇下车窗，朝杨红招了招手，黄海川并没有下车，只是看着车子前后，他知道自个这座驾在交警系统里怕是早就成了被头号关注的对象，一次抓黑车抓到他头上，一次车祸被他亲自撞上，现在他的车只要一出来行驶在街道上，黄海川都怀疑是不是就被交警队的人暗中追踪去向了。 李勇下车开着后车厢，帮杨红把行李放进去，这才上了车。 杨红跟着黄海川坐在后座上，一上车就给黄海川抛了个眼神，眼里荡漾着浓浓的情意，只不过顾忌着前头的李勇，杨红很快就收敛着自己的表情。 “你这次是调到望山分公司担任副总？”黄海川转头看了杨红一眼，笑道。 “难不成你以为会是一把手？”杨红微微一笑，“宋总就算是有再大的魄力，也不敢让我一下就担任分公司的一把手，我之前都是搞行政工作，没有半点企业管理经验，宋总也得先看看我是不是可造之材不是。”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那你可得干好了。”黄海川微微一笑，“可别让我白欠了一个人情。” “知道了。”杨红娇媚一笑，想撒娇一下，看到前头的李勇，只好又老实的坐着，只是跟着黄海川眉目传情。 “你们公司有住址吗？还是你要租房住？”黄海川问了一句。 “公司有宿舍的，不过还没去看过，也不知道宿舍是什么样，住不惯的话，就只能自个在外面租房住了。”杨红说到租房时，瞥了黄海川一眼，眼里带着笑意。 黄海川笑了笑，前头是司机，他不想跟杨红表现得太过亲密，其实李勇跟了他许久，黄海川也知道李勇知道他跟一些女人关系暧昧。 “先去吃饭吧。”黄海川说道，吩咐着李勇，“小李，去那个老川味餐厅。” “怎么，我刚到望山，你都不到酒店去给我接风洗尘？”杨红开着玩笑。 “望山除了新城大酒店，也没什么像样的酒店，咱们就没必要到那去破费了，那家老川味餐厅，我去过三次了，味道还可以。”黄海川笑道。 李勇照着黄海川的吩咐往老川味餐厅开着，却是没注意他们的车子一直有人注意，正如同黄海川所料想一般，路面上的交警，就是一双双直接盯着他去向的眼睛，黄海川在长途汽车站接了人，还是一个女人，这本是普通的一件事，也一级一级的往上报着，最后汇报到了冯程峰那里。 “黄局，刚才下面人汇报说黄书记刚到长途汽车站接了一个女人。”冯程峰接了电话就立刻跟黄有粮说道，此刻他们还在包厢里吃着饭。 “一个大男人接个女人有什么好奇怪的，连这也报。”黄有粮没好气的说着，“你要跟我说他跟个男人搂搂抱抱的，我还感兴趣。” “黄局，这不是怕那黄书记再私下去走访，又被他撞到什么事嘛，所以现在都让下面人时刻盯着黄海川的座驾。”冯程峰苦笑。 “就该这么做，盯紧了黄海川，免得隔三差五就弄个事出来，像那起车祸，要是早知道黄海川去了汽车站，就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张立行说道。 “黄海川那天去汽车站，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事后都没见他有半点动静。”黄有粮纳闷道。 “咱们当时还有人在汽车站照常抓车罚款，估计都被黄书记给看到了，不过他这几天没说什么，也是怪事。”冯程峰跟着说道。 “哎，反正现在我都要调走了，也操心不了这些事了。”黄有粮光棍的说道。 “黄局，别，以后我们可还靠您领导呢。”杨宏超笑着拍上马屁。 黄有粮看了对方一眼，撇嘴笑笑，杨宏超这话，让他听得很满意，其实就算黄有粮调走了，黄有粮也深知自己和望山市公安系统的关系是没法割裂掉的，如果有人要查市公安系统的问题，就算他调走了，还是跑不掉，他又怎么会真的不关心。 第1295章 包厢里，烟雾缭绕，刚才只有黄有粮在抽烟，这会是黄有粮，张立行，林思伟等人都在抽烟，桌上，是几瓶喝光的红酒，每个人都是喝得红光满面，这会又是叼着烟吞云吐雾。 村干部是打出来的，乡镇干部是喝出来的，可这些市县干部呢？ “过些天我那不成器的臭小子要和曾主任的女儿订婚了，大家有空一起来凑凑热闹。”钱新来笑着邀请众人。 “哟，要订婚了？钱总，恭喜呀。”张立行闻言笑了起来，“可惜我没闺女，不然就和你结个儿女亲家。” “张市长，要不以后等有孙子孙女了，结个娃娃亲得了。”钱新来也满脸笑容的应和着。 “钱总，我先跟你说一声，订婚宴我就不来了，省厅让我去报道呢，我那时早在南州了，就不再折腾回来了，结婚那天，我肯定回来喝这顿喜酒。”黄有粮笑道。 众人在包厢里说说笑笑，黄有粮要被调到省厅给他们带来的焦虑和隐忧，此刻也仿佛消失无踪，就连黄有粮，中午喝得最多的他，这会也红光满面，朗声大笑，初始的不安和烦躁此刻也仿若被那发酵的酒精给挥发了。 深秋时节，接连几日的阴雨天气，让望山市的天，始终灰蒙蒙的。 黄有粮在次日到南州市去赴任了，来自省厅的催促，让黄有粮不得不尽快到南州去，尽管有些不舍望山这座让他逍遥自在的城市，但组织上的任命，黄有粮深知他一个小小的副厅没有任何资格不服从，身在体制，黄有粮比谁都清楚个人和组织对抗的结果。 就如同张立行所说，他们这帮人，在望山市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能够作威作福，俨然土皇帝一般，但到了省里，他们算个屁？别说是到省里，只要离开望山，哪怕就是在别的地市，他们也都得老实规矩一些，也就是在望山这座他们经营了许久，势力盘根错节并且遍布了整个望山市，在这里，他们才能张狂起来。 接替黄有粮局长一职的人选还空着，不知道是从省里调下来还是市里就地提拔，这在张立行一帮人眼里也都是大大的问号，他们也俨然在为这事忙活着，希望能够由他们这个小圈子的人提拔一个接任黄有粮的位置，这对他们而言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窗外，阴雨连绵，远距离的视线并不是太好，能见度不高于一千米，穿过了崇山峻岭的望南高速，更像是一条被雨雾笼罩的长龙，若隐若现，高速上的车流，比往日少了许多，不时奔驰而过的车子，速度也比平常慢了许多。 “常队，这望山市的海拔比较高，咱们从南州过来，你看，明显的感觉到望山的云层比南州厚了许多，难怪南州那边都停雨了，这望山还在下着。”高速上的一辆挂着挂着省厅牌照的车子，前头开车的司机一边注视着前方，一边说着。 “这场雨来得刚好，现在省里不少地方都出现了秋旱，这场及时雨可算是缓解了不少地区的旱情，望山市是农业大市，估计他们还巴不得这雨多下两天呢。”后座上的中年男子笑道，若是黄海川看到，一眼就会认出来，这是老熟人常胜军。 “多下两天没关系，可别下个不停，那就糟糕了，像南州上半年的特大暴雨，可是让人吓出了一身冷汗，多下点就真要将南州给淹没了。”开车的小年轻笑了起来。 两人一路上说着话，已经进入望山段的他们，没过多久，车子就来到了高速出口的收费站，下了高速，顺便沿路路标开着，一直望着窗外的常胜军微微眯起了眼睛，三四个小时的行程，终于快到望山市区了。 “常队，咱们……嗨，瞧我这嘴巴，怎么老是改不了口，应该叫您常局才是。”年轻小警员刚张嘴就做着扇自己嘴巴的动作，笑道，“常局，咱们去市区是直接望山去市局还是？” “先去市委，还没正式任命，咱们去望山市局，人家说不定以为咱们是骗子。”常胜军开着玩笑。 车子进了望山市区，开车的小警员问了两次路，总算是弄清了市委的地址，开车直奔市委，常胜军从车上下来，转头对开车的司机说着，“小周，你在下面等我，我上去一趟。” 常胜军进了市委大楼，没有提前通知黄海川，常胜军打算给黄海川一个意外。 “黄书记，有个省厅过来的要见您，说是您的老朋友。”黄江华走进来同黄海川汇报着。 “省厅的？”黄海川一愣，随即站了起来，“快请他进来。” 黄江华走出去将人给带了进来，黄海川看到对方时，指着常胜军，一脸惊喜，“常队，原来是你。” “黄书记，很意外吧。”常胜军满脸笑容。 “来来，快请坐。”黄海川此刻一看到常胜军，已经全然明白过来，他让吴汉生挑一个靠得住的人到望山来，吴汉生说给他挑好了，这人他也认识，他问是谁，吴汉生却是故意跟他卖了关子，说到时候他就知道，这会看到常胜军，黄海川哪里还会不明白。 热情的请着常胜军坐下，黄海川脸上同样是笑容满面，只是这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凝固住，示意黄江华出去把门关上后，黄海川这才看向常胜军，“你来的时候，怎么不先给我打个电话。” “这不是想着给黄书记您一个意外嘛，我想黄书记您一定想不到来的是我吧。”常胜军笑了起来，“我让厅长先别告诉你，我就想黄书记您估计也想不到是我调过来。” “一时是没想到你。”黄海川点了点头，想了一下，摇头笑道，“不过你来的时候真该先给我打个电话，我就会告诉你别来市委找我了。” “怎么，我来市委，难不成还是见不得人的事不成。”常胜军微微有些错愕。 “说对了，的确是见不得人。”黄海川点头道，指了指外面，“这望山市，可是魑魅魍魉横行，我将黄有粮弄走，让你们领导挑一个可靠的人过来，就是想当做奇兵来用，你看看，你还没正式上任，刚到望山就第一时间来我这里，这落在别人眼里，就有得猜想了。” “黄书记，这望山市的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常胜军神色一凛，从黄海川的话里，常胜军也听出了味道，脸色也严肃起来。 “或许比我想象的还严重吧。”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迷雾揭开前，谁也不清楚，不过如今表现在明面上的问题，就已经很严重了。” “黄书记，这么说来，我是还没上任就犯错误了。”常胜军苦笑。 “来了也就来了，也不用再去想了，没意义。”黄海川笑着摆手，“也怪我之前给汉生老哥打电话忘了说清楚，顾着其他事，就给忘了。” 黄海川说着话，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挂钟，“你是吃完午饭就过来的吧。” “可不是嘛，不到十二点就启程了，到了你们望山，整整四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常胜军笑道。 “那可能是你们下雨天开得也比较慢，一般四个小时就能到。”黄海川笑了笑，“晚上你就先住在市委招待所，明天在市公安局召开党委扩大会议，宣布你的任命。” 两人说着话，黄海川寻思了一下，说道，“常队，你既然来了，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怎么开展工作？” “还没，对望山的情况还不了解，想太多也没用，这不，我刚过来就来您这，也是想听听黄书记您有什么指示，领导可是交代我了，过来望山，得听黄书记的指挥。”常胜军笑道。 黄海川听着对方的话，脸上也有着淡淡的笑容，好听的话谁都爱听，常胜军这么说，是在先表示态度，黄海川听了很满意，能干事不如能听话的，两者兼而有之，那无疑就是领导最喜欢的下属了。 沉思片刻，黄海川道，“屈指算算，我来望山也不过二十天左右的时间，要说对望山的了解，不见得就比你多多少，但来的这些日子，就我的所见所闻，让我深感痛心和不安。” 黄海川脸色凝重，“望山市老百姓有个口头禅，叫望山三大害，一罚款，二贪官，三新城，这话，以后或许你也会听到，他们口中说的罚款，你知道指的是哪些吗？” “哪些？”常胜军顺着黄海川的话问道。 “主要就是指来自公安交警部门的罚款，当然，也并不全是这些，也有其他的，但大多数还是集中在公安交警部门，我刚来望山第一天，可就遭遇了下马威，我的车被几个协警扣住了，也不查证，直接就扣个黑车的帽子，要求交个上万块的罚款。”黄海川摇头一笑，“这也算是让我初次见识了这乱罚款的威力。” “连你的车都敢扣？”常胜军吓了一跳，黄海川就算是刚到望山，坐的应该也是挂着南州市政府牌照的车，这望山市的协警也敢扣车，常胜军不得不说这些人的确胆大包天。 “何止是敢扣，直接就多加个罪名，说我那南州市政府牌照是套牌车，还得多交罚款。”黄海川无奈的笑笑，“我跟你说这个，只是想跟你说这些，这只是望山市罚款乱象的冰山一角，这种情况长期存在，肯定不是下面人欺上瞒下，擅自胡作非为，而是有其本质的原因，你新官上任，未尝不可以拿这个作为开展工作的突破口。” 常胜军认真听着，见黄海川还没说完，也没插话，依然是静静聆听。 “还有一事，之前我在汽车站亲眼目睹的一起交通肇事事故，肇事司机是新城集团董事长钱新来的儿子，这位钱总的公子，撞死了人，现在仍是逍遥法外，黄有粮在时，我让人打电话质询进展，市公安局给的答复是死者家属已经和肇事司机达成了私下调解的协议。”黄海川说着，神色嘲讽，“知道我亲眼目睹了这起交通肇事事故，还一直在关注，市局竟会给我这样的答复，常队，你该知道这望山市的情况不简单了吧。” 常胜军一脸肃然，黄海川化繁为简，只是拿亲身经历的两件事作为例子，但常胜军却是能明白黄海川希望他由点及面，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用意，两件事，乍一听，也许都不是什么大事，但常胜军却是由此勾勒出了一个混乱无序的望山市公安系统的形象。 第1296章 看到常胜军脸色严肃，黄海川笑道，“常队，不会是被困难吓到了吧。” “既来之则安之，是孬种就不会选择穿这身警服了。”常胜军笑道。 “好，有这个信心就成，困难是有，但要坚信光明始终能战胜黑暗。”黄海川笑了笑，“你刚来，晚上我就在市委招待备桌酒席给你接风洗尘了。” “黄书记，不用这么麻烦了，咱们路边随便吃点不也成。”常胜军笑道，看了看时间，“黄书记，这会还早，我想先到市区走走看看。” “也好，那你先去吧，晚上我再给你打电话。”黄海川点头道。 送常胜军到办公室门口，黄海川没再出去，常胜军从楼梯下去，办公厅主任宁卫思达的办公室门大开着，看着一身警服的常胜军从外面经过，卫思达慢慢的走了出去，看似漫不经心的站在走廊上，眼睛盯着楼下看着。 一直看到常胜军上了车，卫思达眉头微微拧着，很快又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常胜军的到来，意味着黄海川在望山市不再是孤军奋战，黄海川希望借黄有粮调走以及常胜军调来的机会，将望山市那隐藏于无形的那张大网撕开一个口子，只是黄海川能成功吗？他的如意算盘能够打成吗？常胜军又能否在市公安局站稳脚跟并且顺利的打开局面？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初升的朝阳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雨天气，清晨的阳光刺破了厚厚的云层，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在望山大地，看起来今天会是一个晴朗而又清爽的天气，只是慢慢的，当那厚厚的云层将已经露出圆圆的身子的一轮红日又给遮挡住时，天复又变得有些阴沉，偶尔才又能见到几缕阳光，阴晴交替着。 翌日下午，市委在望山市公安局召开了党委扩大会议，市委书记黄海川，市委常委、市委组织部部长林思伟，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陈政民等有关领导出席会议，市局在家党委委员，各分县市公安局、局属单位各主要领导等出席会议。 会上，由市委组织部长林思伟宣布市委决定，任命常胜军同志为市公安局党委书记，至于常胜军担任局长的行政职务，则还需履行有关法律法规程序，在程序履行之前，常胜军以党委书记的身份，全面主持市公安局的工作。 安静的会议室，气氛就如同杨宏超、冯程峰等市公安局几位副职领导那严肃的脸，新来的局长是从省厅直接空降下来的，这个结果或许不算太出人意料，但市局最有希望直接提拔上来的常务副局长杨宏超没能如愿，不仅是杨宏超本人心里失落，对于张立行他们这个圈子来说，同样不是什么好事。 只不过常胜军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还有待观望，市局这些年在黄有粮的领导下，可以说大大小小领导岗位上都安插了他们的人，杨宏超等人甚至已经在想着如何架空这个新来的局长，让其灰溜溜的离开望山。 黄海川等市委的领导在开完会后就离开市公安局，市委办公厅主任卫思达目光不时的落到常胜军身上，眼神闪烁着，陪同黄海川过来市局的他，看到常胜军的刹那，眼里就闪过一丝惊讶，赫然就认出那是昨天下午到市委拜访黄海川的人。 车子返回市委，卫思达坐在自己的车上，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神色也才安定下来。 张立行一直到傍晚下班要离开办公室时，拿起手机才看到有短信，打开一看时，张立行脸色陡然难看了起来。 “怕什么就来什么。”张立行呢喃着。 “市长，怎么了。”梁婧看到张立行的脸色，好奇的问道，晚上张立行让她跟着陪同出席钱新来儿子的订婚宴，梁婧临近下班时，便过来等着。 “市局那位新来的常局长，昨天下午到了望山，就先去市委见了黄海川。”张立行沉声说着，“一个糟糕的消息。” “市长，也许他们在南州打过交道，所以那位常局长刚来就先去拜访黄海川吧。”梁婧寻思着，笑道，“市长，我看呀，您就别想太多了，他刚来，又只是先被任命为公安局的党委书记，所以他先去拜访黄海川这个市委书记也正常嘛。” “你倒是会安慰人。”张立行闻言笑了起来，梁婧的话不无道理，常胜军初来乍到，先拜访一把手，这应该说是很正常的事，不一定非要往别处想，只是张立行这心里终归是觉得有点不踏实。 “市长，我这是实话实说嘛。”梁婧笑道。 “走吧，去酒店。”张立行笑了笑，暂时将常胜军的事放下，嘴上念叨着，“这钱家和曾家结了亲，以后曾高诚那老狐狸可就跟咱们绑在一块了。” “听说钱总那儿子可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名声在外呢。”梁婧掩嘴轻笑。 “钱新来那小崽子不是什么好货色，曾高诚的闺女也不见得是什么大家闺秀。”张立行嗤笑了一声，他儿子之前在国外留学，比曾高诚的闺女晚好几届，是同一个城市，回来还和她絮叨曾高诚的女儿曾雪在当地华人留学圈子可是艳名远播，张立行听了就想笑，只不过他不会嚼这种舌根罢了。 “市长，那曾主任的闺女我见过，看着很文静秀气的一个人呀。”梁婧听出张立行话里的讥笑，奇怪道。 “文静秀气？”张立行嘲讽的笑笑，“女人呀，知人知面不知心。” “瞧市长您这话说的。”梁婧看了张立行一眼，心脏不争气的跳了一下，尽管他知道张立行这可能只是随口的一句话，但做贼心虚的她，却是没来由的紧张。 …… 市公安局，新官上任的常胜军坐在办公室里翻阅着市局的人员情况，警力配备，以及中高层领导的履历，足足坐了近两个小时，看到外面天色黑了，常胜军才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看了下时间，也才不到六点，但天气阴天，再加上随着冬季的来临，日头渐短，这会早已是天色昏暗。 走到外面走廊，常胜军感觉有些安静，其它几个副职的办公室虽然和他不是紧挨着，但像常务副局长杨宏超，是跟他在同一楼层的。 看着空旷的走廊，常胜军微微皱着眉头，按说今天他刚上任，晚上该和局里的中高层干部一起吃个饭，也算是正经的认识一下，但他有意什么也不交代，就是想看看其它那个副职会不会主动，但从下午散会到现在，几个副局长，没一个到他到这来，就连那办公室主任，也没走到，常胜军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这帮人，难道准备在他新官上任第一天也给他来个下马威吗？ 常胜军不知道的是，今天在他上任的第一天，市局几个副局长都去参加钱新来儿子的订婚宴了，这会早就走得光溜溜。 “小周，去把办公室主任给我叫来。”常胜军站了一会，很快就吩咐着跟他一块到望山来的小警员周淮，对方也负责给他开车。 周淮闻言，往办公室走去，片刻，就又走了回来。 “常局，走了，早就不见踪影了。”周淮同常胜军汇报着。 “走了？”常胜军眼睛眯了起来，笑容玩味，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第1297章 周淮静静的站在一旁，在机关单位里混，他自是能品出其中的门道，很显然，下面的人，似乎没太将常胜军这个新上任的局长太当回事。 看着那昏沉的天，常胜军站了片刻，看着随意的在走廊上溜达了一下，看到杨宏超的办公室也紧闭着后，常胜军嘴角微微一翘，这会也不用再多看了，常胜军大致明白了什么。 “常局，这望山市局的人，真操蛋。”周淮替领导骂道。 “不能这么说，咱们现在也是这望山市局的人，别把我们自个也骂进去了。”常胜军笑了笑，“算了，这中高层领导都走了，底下办事的人总还有人在，你去办公室让人将今年的案卷给我整理出来，特别是重点督办的特重大案件，都送我送到办公室来。” “常局，您还要看案卷呀，这都晚上了，您晚上不会是不下班了吧。”周淮看着时间。 “咱们刚来，总要多花点时间了解情况。”常胜军微微一笑，“等下你去打两份饭过来，我们就在办公室里随便对付了。” “行，那我等下就去。”周淮一听常胜军的吩咐，点头道，他跟着常胜军到望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什么好去处，领导加班，他自然是跟着留下来。 新官上任的第一个晚上，常胜军没有跟局里的中高层骨干聚餐，而是在办公室里度过。 今晚是钱新来儿子和市人大主任曾高诚小女儿曾雪的订婚仪式，在新城酒店举办着盛大的订婚宴，市局的主要领导都应邀去了，确切的说是除了常胜军这个新任局长外，其余人都去了，市局办公室主任袁志才以前跟着黄有粮时常到新城大酒店去，和钱新来也算是混了个脸熟，今晚，钱新来也邀请了袁志才，这让袁志才也觉得大有面子，尽管像他这种中层干部去了也没资格坐主桌，但钱新来会做人，他也觉得脸上有光。 至于新来的局长常胜军，袁志才和杨宏超等人保持着默契，有意打算着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就算他们没有钱新来儿子的订婚宴，他们也都会玩消失，袁志才知道这么做其实不太明智，毕竟杨宏超等人是局里的副职，而他只是一个办公室主任，常胜军或许没法对杨宏超等人怎么样，但可是能够直接收拾他这个办公室主任，但他也是没得选择，必须和杨宏超等人穿同一条裤子，况且袁志才心里也有一些侥幸的想法，常胜军未必就能在望山市公安局干得下去，这里可是黄有粮经营了多年的地盘，就算黄有粮调走了，市里还有张立行等市领导照应，岂是一个调过来的外人能够随意折腾的。 冷风吹拂着树叶，街道两旁的树木，吱吱作响，望山市的夜，已经日渐寒冷，有些冬天来了的冷意。 今晚的新城大酒店，格外热闹，停车场的车子停得满满的，没有半个空位，更有不少车子违规直接停在了外面的马路上，占道停车，但谁都知道，在望山市抓车罚款十分厉害的交警，从来不会在新城大酒店外边抓车。 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偌大的停车场停满的车子，一般以上是政府牌照。 钱新来儿子的订婚宴，来的干部快赶得上了全市召开干部扩大会议的规模了。 酒店今晚不对外营业，巍峨壮观的新城大厦，今晚所有楼层的灯光全部亮了起来，再加上酒店的用来营造视觉效果的景观灯，此刻的新城大厦，端的是美轮美奂，绚丽至极，甚至将周边的区域都照耀得灯火通明。 酒店外边，甚至有不少路过的市民停了下来，拿出手机在拍照，新城大厦难得将所有灯光都开起来，这种漂亮的效果还是很少见的。 与酒店外边的热闹相比，酒店里头更是人声鼎沸，气氛热烈，酒店二楼的餐厅都已经坐满了人，在这里都是今晚订婚主角钱进宝和曾雪一对两人的普通同事和朋友，包括两人的一些同学，还有就是钱家老家里的一些乡亲，钱新来已经发话了，这个订婚宴，要将老家所有的父老乡亲都请过来，为此，还特地雇佣了十几辆大巴去老家乡村里载人过来，晚上吃完，还负责送回去。 钱新来好排场，只是一个订婚宴，他就要搞得声势浩大，单单二楼就坐满了几十桌，至于三楼，坐的则都是有点身份的人，不是望山市商界的头面人物，就是官场中人，市里各部门，各区县的领导，都来捧场了。 而在酒店五楼，另外单独摆了两桌，是望山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能在五楼就坐的，都是市里的主要人物，市委副书记孙英，常务副市长张立行，可以说常委班子的成员，除了市委书记黄海川，市长李开山，还有那位军分区政委洪正杰，再加上躺在病床上成植物人的李严培，还有那长期称病呆在北元老家的徐元飞，其余人都到了。 若是再加上那些县市领导，以及机关部门的头头脑脑，可以说今晚钱家跟曾家的一个订婚宴，比全市干部扩大会议来的干部还多。 曾高诚笑容满面的坐着，今天来的人很齐，他自然是觉得倍儿有面子，尽管这里头也有钱新来的面子，但在曾高诚眼里，此时也没什么区别，女儿跟钱新来的儿子订婚，在曾高诚看来，这是门当户对的一门亲事，也是强强联合，钱家是望山市地面上的首富人家，而他们曾家，纵然不敢说是望山市政界的头号家族，但也是名门望族不是，他这个望山市人大主任之前是担任市委副书记，在这望山市的门生故旧不少，钱家固然是有钱有势，他们曾家也差不到哪去，这次结为儿女亲家，很显然，对双方都有利。 目光一一从在场常委的脸上扫了过去，曾高诚这个市人大主任并不是常委，现如今，除了党委书记所兼的人大主任，人大主任早已退出了地方党委常委班子，但要是认为人大主任只是摆设，那就大错特错了，起码在这望山市，曾高诚是谁也不能忽视的人物。 “这李严培也都车祸快二十天了，省里还没任命新的纪委书记，这纪委书记一职老是空着也不是一回事吧。”曾高诚突然说了一句。 “谁知道呢，也不知道那位黄书记有没有向省里提什么建议呢，咱们又没资格向省里提建议不是。”张立行撇了撇嘴，转头看了曾高诚和孙英一眼，道，“曾主任，孙副书记，你们也应该跟黄书记提一提这事不是，不管省里最后是任命谁，我们市里总不能任凭这么重要的一个领导岗位空着。” 孙英一听张立行的话，眉头微微挑了一下，她才不想多管闲事，只要守住自个这一亩三分地的利益，她也不想去多管别人的事，张立行等人干的事，甭管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她都当啥都不清楚，至于李严培车祸，孙英也不是没有想过其中的蹊跷之处，但终究是不敢往深处想去，毕竟太骇人听闻了。 “我觉得纪委副书记廖忠源很不错，论资历论能力，他接任纪委书记一职，完全是有资格的嘛。”张立行笑道。 “立行市长，咱们觉得他能行没用，得省里的领导或者黄书记觉得他能行才管用不是。”组织部长林思伟笑了笑，黄海川这个党委书记可以向省里建议人选，他们却是没那个本事。 气氛有些异样，提到李严培的事，以及空出来的纪委书记一职，众人都是心思各异，今晚钱家曾家这盛大的订婚宴，并没有邀请黄海川，不知道是有意落下还是出于什么考虑，不过若是黄海川过来，看到市里这大小干部几乎都来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也许钱、曾两家是出于这种考虑，才不想邀请黄海川这个初到望山的外人吧。 车水马龙的街道，靠近酒店外面的那条马路因为来酒店的不少车子没地方停车，都在路边违规占道停车，以至于外面的马路上偶尔出现了拥堵的现象，这在望山也算是罕见了。 黄海川的车子经过新城大酒店时，看着被灯光照耀得如同白昼，门口又是张灯结彩的酒店，黄海川惊讶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这新城大酒店这么热闹。” “黄书记，难道您没接到邀请？”黄海川坐的后座上，边上还坐了一个女子，正是李颖那在检察院的同事顾盼男，黄海川特意让李勇开车绕道检察院，接对方上车，准备一起去吃晚饭，晚上，几人还要一块去拆迁户家里走访，这是李颖帮忙打听到的另一户人家，上次被赶了出来，黄海川显然会不会直接作罢，他打算多走访几户人家，验证心里的想法。 “什么邀请？”听到顾盼男的话，黄海川疑惑道。 “今晚是钱家和曾家订婚呀，这么大的事，您没收到邀请？”顾盼男奇怪的看着黄海川，他傍晚接到黄海川的电话时，还在纳闷黄海川怎么会选择今晚再去拆迁户家里走访，难道不去参加了钱、曾两家的订婚宴了？这会看到黄海川的反应，顾盼男愈发奇怪了。 “哦。”黄海川下意识的点着头，猛的又问道，“你说钱家跟谁订婚来着。” “曾家啊，市人大曾主任的千金和那钱总的公子订婚，晚上办订婚宴呢，咱们这望山市大大小小的领导，估计都去参加了吧，我傍晚还听到我们领导离开的时候说是去新城大酒店呢，肯定也是来参加这订婚宴了。”顾盼男肯定道。 “是嘛，这么说来，还真是一件大事了。”黄海川笑容有些嘲讽。 “肯定是一件大事了，这钱家可是望山市的地头蛇，再加上是跟曾家订婚，这事你说能不是大事嘛，估计市里的干部，连贺喜都怕去晚了。”顾盼男调侃道，她话是说得痛快了，却是忘了身旁是黄海川，说完才意识到自个说话有些随意，紧张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没事，在我这里，想说什么尽管说。”黄海川笑道。 顾盼男脸上复又有了笑容，悄悄看着黄海川，这是她和黄海川的第二次接触，黄海川的随和让她刚刚都忘了身旁坐着的是一位市委书记，口无遮拦，这会黄海川虽然如此说，顾盼男却也是不敢乱说了，只是看着黄海川的眼神满是好奇，对这位年纪也没比她大的市委书记，顾盼男有种研究一下的心思。 “小李，开慢点。”黄海川吩咐着李勇，转头望着窗外，仔细的看了几辆停在路边的车子，黄海川发现挂的都是政府牌照，很显然，顾盼男说的话半点都没有夸大，那停车场里的车子，也许一大半以上也都是政府的车子。 顾盼男见黄海川一直望着窗外，这会总算是大着胆子再问了一句，“黄书记，您真没收到邀请呀？” “没有。”黄海川淡然笑道，“我跟他们又不熟，人家邀请我干嘛。” “但……但你是市委书记啊。”顾盼男结巴了一下，在她想来，钱家和曾家理所当然要邀请黄海川才是。 黄海川笑着没有回答，他是市委书记没错，但或许正因为他是市委书记，这钱家和曾家才没邀请他吧，也许他们也只有他不会知道。 车子很快从酒店外面行驶而过，黄海川没有再回头看，窥一斑而知全貌，钱家的一个订婚宴，市里的大小干部都赶着去捧场，黄海川突然有些胆寒，如果这新城集团和市里的多数干部都有牵扯，那会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 或许那么多干部来捧场，冲的是曾高诚的面子吧，黄海川皱着眉头，心里这般对自己说着，前一种可能，他并不想看到。 第1298章 依然还是在那家老川味餐厅，黄海川请顾盼男吃晚饭，看到顾盼男还是有些拘谨，黄海川笑道，“怎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我又不是有三头六臂，还不是跟你一样，普通人一个。” “您没有三头六臂，但您是领导。”顾盼男忍着笑，低声说道，黄海川的确是和其他领导不一样，顾盼男心里想着。 “领导也是人，私底下没啥不一样的。”黄海川笑了笑，“吃吧，吃完咱们干正事去。” 顾盼男点头嗯了一声，脑中始终想着上次黄海川嘴唇快凑到她耳朵的那一幕，心里头有种莫名的躁动。 几人吃着饭，黄海川吃得很快，他急着去走访，也没心情细嚼慢咽的吃。 “黄书记。”一声惊喜的声音响起，黄海川抬头望去，不是苏岩是谁。 苏岩快步走了过来，高跟鞋将地板踩得咯吱响，看到和黄海川面对面而坐的顾盼男时，苏岩美眸凝视了一下，很快就放松了下来，将自个和顾盼男对比了一下，苏岩觉得顾盼男完全比不上她。 “黄书记，您又来这里吃饭了，看来这里的饭菜还让您挺满意哦。”苏岩笑道。 “还不错，苏小姐是刚下班？”黄海川看了苏岩一眼，苏岩这会还穿着播音时那种职业套装，端庄大气，短裙下裹着的那双丝袜美腿，让人有种冲动。 “没呢，我这是先出来吃饭，待会七点档的晚间新闻，还得回去播报呢。”苏岩笑道，她只有自己一人，这会看到黄海川几人坐的圆桌还有座位，苏岩美眸一转，笑道，“黄书记，我自己一人也不知道吃什么，不介意我跟你们凑一桌吧。” “有什么好介意的，人多热闹，苏小姐请坐。”黄海川笑道，看了下时间，眉头微微一拧，道，“不过我们等下吃完还有点事，怕是没时间陪苏小姐多坐了。” “黄书记您要留我下来坐，我还没时间呢，我也就是随便吃一点，一会也得赶回台里。”苏岩娇笑道。 “也是，我倒忘了。”黄海川摇头一笑。 几人吃着饭，苏岩知道另外两个男子是黄海川的司机和秘书，一双眼睛不时的从顾盼男脸上扫过，好一会，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黄书记，这位美女是？” “哦，这是检察院的顾检察官，跟你一样，可都是女中豪杰。”黄海川笑道。 “黄书记，别，您这一声女中豪杰可都吓得我小心脏都快停了。”苏岩掩嘴轻笑，一旁的顾盼男同样是神色惶惶，她可不敢当黄海川一句女中豪杰的评价，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倒是真的。 “一个女检察官，一个女主持人，都了不起。”黄海川笑了笑。 几人说说笑笑，顾盼男在苏岩面前显得失色不少，她的嘴皮子也比不上苏岩这种当主持人的利索，没苏岩那么会讲话，也没苏岩放得开，沉默了许多。 约莫吃了二十分钟，苏岩要回台里去，黄海川也要去走访，结了账便离开，市电视台就在附近，苏岩同黄海川挥手告别，往电视台走去。 顾盼男看黄海川的眼神，突然就冒出一句，“黄书记，这苏小姐很漂亮吧。” “是很漂亮，难怪能成为望山市家喻户晓的主持人。”黄海川笑道。 顾盼男轻‘哦’一声，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喜欢有人在自个面前夸别的女人，顾盼男也不能免俗，收敛了下自己的情绪，顾盼男问道，“黄书记，咱们是打车过去还是？” “打车过去吧。”黄海川说道。 四人再次打车前往顾盼男家老宅子所在的城中村，顾盼男打听过后知道那城中村还住了好几户拆迁户，所以这次的目的地依然是那里。 从那条两旁站满站街女的小巷子经过时，顾盼男脸色仍是不可避免的红了起来，那些露衣服撩大腿的风尘女子让身旁跟着黄海川的她，很是不自在。 “帅哥，玩不，一晚两百，包你爽哦。”一个女子上前一步，几乎是要拉着黄海川。 “去去。”李勇上前一步，挡住对方呵斥着。 很快了经过了那一小段巷子，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不会瞧不起做那一行的女人，但每每看到，终归还是有些唏嘘吧。 顾盼男带着黄海川几人左拐右拐着，这次并不是来她自个家的老宅子，顾盼男走得也并不是很快，要不是以前小时候住在这里，这会光靠着晚上昏暗的灯光，顾盼男都会找不着地方，走到一处四层楼房时，顾盼男停了下来，转头对黄海川道，“黄书记，这里也住了一户拆迁户。” “知道是住哪一间不？”黄海川看了看楼房，这四层的民房，还不知道租了多少人呢，要是不知道住哪间，找也都不好找。 “当然是弄清楚了才会带您过来，黄书记觉得我是那种做事没头没脑的人吗。”顾盼男笑着眨了眨眼睛，手里已经拿起了一支钥匙。 打开一楼的大铁门，顾盼男边侧身边让黄海川进来，一边道，“这户房东跟我妈是老朋友了，买的新房子也和我们在同一小区，没事就喜欢上我家找我妈唠嗑去，我也是无意间问了之后才知道他们也有拆迁户租房的。” “我看这城中村怕是还有不少，小顾，你要是能都找出来，那可就了不起了。”黄海川笑道，他琢磨着那些拆迁户每月按人头得到的租房补贴并不多，再加上所签的拆迁补偿协议不尽如人意，黄海川猜测他们应该是不舍得租那种小区里去，除非是本来家境就好的，否则怕是都会在这种城中村里找便宜的地方租。 “黄书记，我要是多帮您找到几户，您是不是得给我立一功呀。”顾盼男大着胆子开玩笑。 “要的，这晚上本来是休息时间，还要让你跟着出来跑，已经是让你多辛苦了，不给你立一功哪里说得过去。”黄海川笑着点头。 几人走到二楼，顾盼男这时候才朝黄海川等人做着噤声的手势，朝正对着楼梯的那间房指了指，低声道，“这里住着一对老夫妻，他们孩子都在外地打工。” 黄海川闻言点了点头，顾盼男在上前敲门时，黄海川看到这边四个人，有三个大男人，突然先制止了顾盼男敲门，示意黄江华和李勇两人先到楼下等着，黄海川生怕自己这边这么多人会让两个老人吓到，更加疑神疑鬼。 “敲门吧。”黄海川见黄江华两人已经下楼了，这才悄声同顾盼男说着。 顾盼男点着头，轻敲着门，很快，一个老阿婆开门，只是打开了一个小缝，看到是一对年轻男女站在门外，老阿婆眼里少了些警惕，“你们找谁？” 第1299章 “阿婆，我们来找你们的，阿伯没在家吗？”顾盼男甜甜的笑道。 “老伴，谁啊。”屋里传来另一个老人的声音。 “说是来找我们的。”老阿婆显然没太多的警觉心，顾盼男长相乖巧，又笑得甜，她也不会多想，一下就打开了门。 屋里的另一个老人走了过来，看到是两个不认识的人，一下就挡住门，“你们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们。” “阿伯，我们是市检察院的，您能不能让我们先进去。”顾盼男笑道。 “市检察院？”老阿伯眉头一皱，嘴上嘀咕着，“检查院的来找我们干嘛。” 说着话，还是将黄海川两人让了进来，“屋里很小，也没啥坐的地方，不好意思，你们两个只好将就坐了。”老阿伯拿来了两个小凳子。 “阿伯，没事，我们随便坐就行。”顾盼男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瞥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都没吭声，只是拿眼神示意着她，顾盼男便知道黄海川这是让她问的意思，她一个女人家比较容易引起老人的好感，也会减少一些排斥。 “老伴，去他们倒杯水。”那老阿伯同自个老婆说着，打量着黄海川和顾盼男，要不是看顾盼男温婉可人，只是黄海川在外头的话，他绝不会让陌生人随便进来，他年纪不小，脑子却不迷糊，这会请黄海川和顾盼男坐下，老阿伯也是径直问道，“你们过来有事吗？” “阿伯，我们是来向你了解拆迁补偿的事的。”顾盼男轻声说着，仅仅的观察着老人的神色，生怕像上次她老宅子的那租户一样，把他们赶了出去。 “拆迁补偿？那事都过去了，有什么好了解的。”老阿伯听到顾盼男的话，脸色变得有些不自在，瓮声瓮气的说着，“要只是这事的话，没什么好了解的，你们可以走了。” “阿伯，是这样的，市里来了新领导，是从省里下来的，之前你们到省里上访，引起了省里的重视，省里这次派了新领导下来，新领导很重视这事，要我们了解情况，你们有什么情况都可以像我们反应，我们向上面汇报后，会帮你们主持公道。”顾盼男温和的说道，她尽可能的用对方听得懂又让对方不至于有过激反应的话说着。 “还主持公道呢，没害我们就不错了。”倒水的老阿婆不满的念叨了一句。 “你乱说什么话，倒个水也这么慢。”老阿伯瞪了妻子一眼，这才看向黄海川和顾盼男，“这事我们也没什么好反应的，拆迁补偿协议也签了，我们还能有什么问题？” “阿伯，拆迁补偿协议是签了，但对方有没有强迫你们或者干嘛？如果存在问题，就算是签了协议也能作废不是。”顾盼男笑了笑，鼓励的看着对方，“阿伯，真要有什么问题，你们一定要站出来反应，这样才能维护你们的利益。” “没什么问题，我们没什么问题。”老阿伯使劲的摇着头，“这事你就不要来问我们了，问其他人去吧，反正我们没问题。” 说着站了起来，不好意思的看着黄海川和顾盼男，“那什么，我们两个老人家休息得比较早，您二位看是不是？” 顾盼男苦笑了一下，转头看着黄海川，人家这又是要撵人的意思了。 “阿伯……” 黄海川正要开口，老阿伯已经又道，“我们真的要休息了，您二位就行行好，不要折腾我们两个老骨头了。” 黄海川看着老人家那无奈而又哀求的眼神，心头悸动，想再劝说什么的他，硬生生的把话吞了回去，转身往外走。 “阿伯，那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您和阿婆早点休息。”顾盼男见黄海川已经走了出去，朝两个老人笑笑，也赶紧走了出去。 房门瞬间就关上，两人在外头都能听到里面着急反锁的声音，仿若防贼一般。 “黄书记。”顾盼男苦笑着耸了耸肩，也不知道说什么，她知道黄海川此刻的心情肯定很糟糕。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黄海川双拳紧握着，一脸愤怒。 “黄书记，也许他们有什么难言之隐吧。”顾盼男看到黄海川的样子，心头一颤，“黄书记您别为了这种事生气，咱们只走访了两户，说不定后面会有敢说话的是不。” “你觉得可能吗。”黄海川看着顾盼男。 气氛沉寂着，顾盼男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她是做检查工作，对这种事情自是更为敏感，连续两户拆迁户都是这种情况，一说到拆迁补偿的事就慌乱惊恐，什么话也不敢多说，还将他们往外撵，顾盼男猜测着一定是有人在威胁他们。 下了楼，黄江华和李勇见领导这么快就下来，再看看黄海川的脸色，两人对视了一眼，暗道今晚这一趟白跑了。 “黄书记，现在怎么办？”顾盼男问着黄海川，看了下时间，这会连八点都还不到，顾盼男心知黄海川或许不甘心就这么走，但不走又能怎么样？两个老人不可能这么早就睡觉，人家那么说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你还知道其它拆迁户住哪吗。”黄海川看了顾盼男一眼。 “暂时没有了。”顾盼男有些不好意思，她其实并没真正下力气的去打听，两户拆迁户，一户是他们家的租客，一户是无意中知道，这会看着黄海川的神情，顾盼男暗暗下着决心，“黄书记，您给我几天时间，我保证能帮您再打听几户。” 黄海川听着，自嘲的笑笑，刚才问是问了，但黄海川隐约能预见到就算是再去走访其他拆迁户，估计也是相同的结果。 “算了，回去吧。”黄海川有些意兴阑珊，也没有说让顾盼男打听的事。 往回走的路上，黄海川眉头一直拧着，之前的猜测是一回事，但亲眼证实了又是另外一回事，此时此刻的黄海川，心情格外沉重，旧城改造项目是市里主导，和新城集团合作的项目，政府在其中起了更大的主导作用，是谁敢如此胆大妄为做这些事？ 市长李开山是旧城改造项目组长，常务副市长张立行是副组长，这个项目可以说是市里目前最重大的一个项目，从这项目小组的规格就已经知道。 黄海川脑海中一一闪过李开山、张立行这些面孔，李开山、张立行这两人现在都给他不错的印象，张立行在他刚刚让办公厅下文禁止基层政府乱搞摊派收费的行为后，张立行第一时间就在公开场合表态支持，不管是不是有别的心思，张立行的姿态至少让他满意。 而李开山，这个两鬓斑白的市长，言谈之中的正气，让黄海川不想去多质疑什么，但如今在望山市的所见所闻，亲眼目睹，黄海川知道，自个见到的也许只是他们每个人表现出来的虚伪一面。 “黄哥，我老妈病重，这个月的收入刚寄回家去治病了，您再宽限几天成不。” “老子管你妈还是你爸病重，你家都死光了又跟我有个屁关系，想在这儿卖，每个月不按时交月供，你就趁早滚蛋，哼哼，你要是有胆子不交也行，哪天被人轮了，可别怪我们没保护你。” 一个哀求的声音，一个跋扈叫嚣的声音，尖锐的嗓音打断了黄海川的思绪，抬头一看时，黄海川才募然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又走到这段有站街女的小巷子了，只见前头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人围着一个女的。 黄海川看到那女的，一眼就认出了正是刚才经过时，那个几乎要上来拉住他，嘴上还说着‘一晚两百，包你爽’的女子。 眼前的一幕，让黄海川微微发怔，脚步也慢了下来。 第1300章 几个年轻男子往小巷子里一站，基本上也把本就狭窄的巷子给堵住，看到走过来的黄海川几人时，其中有人看到顾盼男，登时吹起了口哨。 顾盼男想快点走过这段小巷，见黄海川故意放慢了步伐，也只好跟着慢慢走，没理会那口哨声，顾盼男知道碰到这种地痞流氓，你越是理会他，他越是来劲。 “嗨，美女，一起玩玩。”有一名年轻男子朝顾盼男咧嘴笑着。 年轻男子刚说完，边上有人直接冲着他后脑勺拍了过去，笑骂道，“张三，你个龟儿子还有心情调戏女人，赶紧把事情办完了，老大还等着钱呢。” “黄哥，你没见那妞很正点嘛，看着还是个良家小少妇呢，这种女人有味道。”叫张三的男子直勾勾的盯着顾盼男，眼里冒光。 “把嘴巴放干净点。”顾盼男神色愠怒，她不是那种见了地痞流氓就害怕的女子，在检察院工作，顾盼男见过的穷凶极恶的罪犯也不知道有多少，每年由公安局提交检察院提起公诉的犯人就不少，顾盼男见得多了，这种小流氓在她眼里幼稚可笑得很。 “哟，还是个带刺的小少妇呢，那玩起来肯定更带劲了。”张三嘿嘿直笑。 张三一边在调戏着顾盼男，边上的同伴也没闲着，嚷着道，“你们都赶紧把钱准备好，哥们也不影响你们揽客赚钱，拿了钱就走。” 男子这会是冲着这条巷子里所有其他还没交钱的站街女喊话，他们都是每个月固定今天来收钱。 “黄哥，我这个月真的没钱了，求您通融通融，真的求您了，我下个月一定补上，您就看在以前我从没拖欠过的份上，可怜我一次行吗。”那没钱交的女子苦苦哀求着。 “跟老子说没钱有个屁用，你跟我哭诉，我回去找谁哭去，没完成任务，老子回去也会被骂，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说话的男子骂道，他是几个人里面领头的，这一片的站街女都归他们罩着，每个月固定向他们交五百块的保护费，下面这些站街女通常说成月供，他们收了钱，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干，比如要是有谁找麻烦或者闹事，又或者遇到那种操蛋的嫖客，玩了不给钱，他们都能帮忙出面解决，在他们自个看来，收这五百块也是天经地义，毕竟不白拿不是，何况也只是跑腿的马仔，钱都被上面的老大拿去了，分到他们手上没几毛钱。 边上其他女子听着男子的吆喝，没交钱的也赶紧拿了钱过来交，五百块钱，对她们这种女人来说，其实并不多，有客人的话，一天接个两三个客人也就赚到了，长得年轻漂亮，活儿又好的，一个月赚个两三万块都不难，但要是年老色衰的，一个月赚几千都困难，说穿了，哪一行都有贫富差距，此刻正在哀求的女子就是个快四十岁的中年女子，若不是被逼得没办法，谁会愿意来干这一行？家里老妈病重，丈夫种田，一年到头种不出几个钱来，孩子上学要花钱，突然一场重病，俨然灾祸一般，瞬间就摧垮了他们这个小家庭，除了出来干这种来钱快的活，她一个没有一技之长的女人能干什么？ 不说那些真正好吃懒做，又贪图这个来钱快的，像她这种，哪一个不是真正的被逼到了绝境才走上这条路？ “没钱你先找其他人借，反正你今晚不交钱，下个月要是出点啥事，可别怪我们不管。”男子冷笑了一声。 女子神色悲哀，她又何尝听不出对方话里的威胁，她刚做这一行不到半年，一开始不懂规矩问了句凭什么要交钱，就被扇了耳光，后来才规规矩矩的交了钱，她也庆幸自己交了钱，如果不交钱，现在还不知道会怎样，尽管她心里不平衡，凭什么她们辛辛苦苦靠卖 身赚的钱要给人白了去？但她知道这种不甘也不过是心里无力的抗争。 看着周围看热闹的女子，她来这里快半年了，没一个真正的朋友，大家都在这条小巷子里揽客，其实一个男的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人家都会先看清楚了再挑哪个，有时候也不是争就能争过来的，但偏偏每个女人之间都彼此充满敌意，女子知道，旁边那些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姐妹’，这会一个个正幸灾乐祸的看着她，五百块钱，她又能找谁借？ “黄书记。”顾盼男见黄海川站着不动，转头看了一眼黄海川。 黄海川没回应顾盼男的话，往前走了一步，盯着那正在收钱的男子，“你收的是什么钱。” “啧，老子们收钱关你屁事，找打是不是。”男子瞪了黄海川一眼。 “喂，你怎么说话的，狗嘴干净点。”黄江华呵斥着男子。 “哟呵，怎么着，老子不找你们麻烦，你们还真想多管闲事了。”男子将钱收了起来，身旁那个叫张三的小年轻此时一脸兴奋，唯恐天下不乱，看向顾盼男，“美女，过来我这，哥哥保护你，要不然等下打起来伤着你了。” “黄哥，咱们还好几处没收钱呢，老大叫我们十点前把钱送去，可别耽误了。”另一男子提醒着刚才收钱的那领头男子。 男子一愣，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可不是嘛，还有几处地方没收钱，时间紧得很，可没时间在这里生事，再看看黄海川几人，三男一女，他们这边也就四个人，真干起架来，他们还真不见得能占多大便宜。 想了想，这才拿手指着黄海川几人，“今晚放你们一马，不过老子告诉你们，多管闲事没好果子吃，下回可别再让我碰到，不然让你好看。” 男子说完，转身要走，看到那中年女子时，撇了撇嘴，“老子宽限你一晚上，最迟明天，你就得把钱交过来。” “好好，谢谢黄哥，谢谢黄哥。”中年女子听到对方的话，激动的点着头，嘴里叫着对方黄哥，其实对方的年纪比她小一大截。 男子领着其余三个小弟走了，走之前没忘了再回头威胁着看了黄海川几人一眼，那叫张三的男子还恋恋不舍的盯着顾盼男，有姐弟恋情结的他，看到顾盼男，可真的是一眼就被迷住了，架没打起来，他也是神色悻悻。 几个男子走了，边上看热闹的那些站街女也都有些意兴阑珊，看到黄海川等人，靠得最近的一个女人就立马吆喝起来，“大哥，玩吗。”说着话，将那本就很低的领口又往下拉了拉，挑逗的看着黄海川三人，直接将顾盼男给无视了。 顾盼男轻啐了一口，暗骂这些女人真不要脸。 “黄书记，咱们赶紧过去吧。”顾盼男低头对黄海川说了一句。 黄海川沉默着点头，看着这些站街女，特别是刚刚那个苦苦哀求的中年女子，黄海川想说什么，又觉得被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这些女人很悲哀，但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她们能怎么样？看她们刚才围观时那冷漠而又幸灾乐祸的神情，或许，她们也早就麻木了。 走过这段小巷，从城中村里出来时，黄海川紧紧的皱着眉，想了一下，拿出手机给常胜军打了过去，“胜军，在干嘛？”电话一通，黄海川径直问道。 “还在办公室看资料，新官上任，不敢懈怠哟。”常民发说笑道。 黄海川闻言，没说什么，压着电话，转头看向顾盼男，询问着这里属于什么路段。 待向顾盼男问清楚之后，黄海川这才向常民发吩咐着，让对方安排警力过来，黄海川显然是要查那些收钱的小混混，最后说完，黄海川沉默着，无奈的道，“胜军，那些站街女，就不要为难她们了。” “好，黄书记，我明白您的意思。”常胜军点头回答着。 挂掉电话，黄海川这才轻吁了口气，或许这是他想到的最直接的解决办法吧。 “黄书记，您觉得这样能解决问题吗。”顾盼男将黄海川刚才跟常胜军的电话听了个清楚了，心里想着黄海川口中的胜军估计也就是新来的那位市局局长常胜军了，听着黄海川吩咐对方的话，顾盼男对黄海川的决定并不敢苟同。 “那你觉得要怎么做？”黄海川看着顾盼男。 “这……我也想不出来。”顾盼男苦笑着，“我只是觉得这样做没用，就算是警察问那些站街的小姐，向他们收费的小混混是什么来历，在哪里，她们也不敢吐露半个字的，除非她们不想继续干下去了，否则黄书记您觉得她们敢说吗？” “你说得没错，但……”黄海川蹙着眉，最后也不知道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顾盼男说得是对的，警察来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小顾，你知不知道别的情况？”黄海川叹了口气。 “黄书记，我平常其实也很少过来，像今天碰到那些混混收钱，我也是头一次碰见，不过这种事，以前也早就听说过了，那些站街女做这种生意，要是没有地面上的地头蛇罩着，她们也不好做，这种事，只能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顾盼男说道。 “算了，晚上等警察行动后，再看看有什么结果。”黄海川摆了摆手道，看了下时间，“小顾，你现在要回去还是。” “回去吗？”顾盼男眼里有些莫名的不舍，似乎想多呆一会，但看到黄海川身旁的黄江华和李勇时，顾盼男神色失落的应了一句，“不回去也没什么事，黄书记，那我就先回去了。” “恩，那你先回去，晚上辛苦你了。”黄海川微笑着点头。 第1301章 目送着顾盼男上车，在这黑夜里，黄海川也看不清顾盼男的神色，也没心情细看，和黄江华、李勇两人往老川味餐厅的方向走着，黄海川眉头紧紧的皱着，他觉得自己在望山市的工作应该寻找一个突破口，不能再这样下去，来到望山市近二十天，除了经济工作有条不紊的开展，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有关当时旧城改造项目拆迁补偿的事，他一直在原地打转，这事关系着当时望山市民到省政府大门前抗议的原因，尽管在他调来之前，望山市方面已经向省里做了解释，但黄海川知道省里的个别领导，并不相信，葛建明在他上任之前和他的一番谈话，仍言犹在耳，黄海川一点也没忘。 经济工作要抓，但其他工作也不能落下，特别是关系到老百姓切身利益的事。 新城集团，黄海川念叨着这家公司的名字，新城集团是旧城改造项目的合作方，如果从政府内部下手可能会太敏感，但如果先碰新城集团呢？怎么样才能找到一个试探的办法？ 走在空旷的马路上，抬头又见那栋灯火辉煌的新城大厦，黄海川挑了挑眉头，吹过来的冷风让黄海川感觉有些许凉意，紧了紧衣服，看着街上不时飞驰而过的车子，黄海川原本涣散的目光突的一亮，他怎么就把钱新来儿子开车撞死人的事给忘了，昨天他还在跟常胜军谈这事，指点常胜军可以把这事当做开展工作的一块探路石，这会就自己给忘了。 看着远处亮如白昼的新城大厦，今晚又恰巧是钱家和曾家的订婚宴，黄海川嘴角慢慢的浮现出一丝笑意，也许今晚就能试探出一二来。 拿出电话，黄海川毫不犹豫的再次给常胜军打了电话过去。 “黄书记，是不是又有什么指示了。”常胜军接起电话笑道。 “胜军，晚上是新城集团董事长钱新来儿子跟市人大主任曾高诚闺女的订婚仪式，他们在新城大酒店举办订婚宴，市里大大小小的干部都去了，让你去抓人，你敢吗。”黄海川淡然一笑。 “只要是黄书记您指示的，刀山火海我都敢冲下去，何况只是抓一个人。”常胜军笑了起来，说归说，常胜军却是微微皱眉，昨天黄海川说的那肇事车祸，他可紧紧记着，此时黄海川这么说，常胜军很快就猜出了黄海川是要让他抓谁，心头也是忍不住一跳。 “好，那钱新来的儿子撞死了人，甭管他和死者家属私底下怎么协商赔偿，但他已经构成交通肇事罪这个是跑不了的，公安局作为执法机关，不能任由一个犯罪分子逍遥法外不是。”黄海川笑道。 “黄书记，晚上既然是那钱新来儿子的订婚宴，咱们要特意挑在这个时候抓人吗？”常胜军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错，就是特意挑在这时候。”黄海川肯定的点着头，“这望山市既然已经这么乱了，那咱们也只能非常时候行非常之事了，你晚上过去抓人，一来可以看看到底有多少市里的主要干部去参加了钱家和曾家的订婚宴，二来，或许借这件事，咱们也能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会跳出来。” 常胜军迟疑着，很快就明白了黄海川的意思，他能感觉到黄海川言语中的躁怒，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让昨天这位言谈中还很平静的黄书记渐渐失去了耐心，但他过来是配合黄海川工作的，黄海川既然如此吩咐，那他自然是要照做。 挂下电话，常胜军静坐了一会，很快就站了起来，“小周，你进来一下。” 周淮进来，常胜军果断的吩咐道，“小周，让晚上夜班的警员集合起来，先到会议室去，每人把手机上交。” “常局，现在有行动？”周淮吓了一跳，常胜军下午刚上任，晚上就要整出动静来不成，刚才可是菜吩咐派人到市区的一处城中村去呀，这会看这阵势，难道是有什么大行动不成？ “你先别问那么多，照我的吩咐去做，把手机收缴起来后，你和其他人一起下来，我在楼下等你们。”常胜军摆了摆手，一边吩咐一边往外走着。 走廊上，常胜军站着就能新城大厦，新城大厦离市公安局可不远，想到黄海川刚才说市里的大小干部都去捧场钱家和曾家的订婚宴了，钱新来不由得也想到局里的几个副职，难道也都去了吗？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常胜军可以想象，他这个新来的局长在下面人眼里，还不如钱家的一个订婚宴重要，当然，同时还有一个可能是，下面人也有意给他难堪。 嘴角微微往上翘着，结果是什么样的，等下就见分晓，常胜军深知，他要去捅的是一个马蜂窝，尽管初来乍到的他还不知道新城集团在这望山市地面上有多大的影响力，但人家是和市人大主任家的闺女订婚，常胜军想想也知道这时候去抓人，捅的马蜂窝可不是一般的小，但有黄海川支持，他却是敢豁出去，况且省里还有老领导吴汉生的支持不是，他就不信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五辆警车在楼公安局大院集结着，常胜军坐在了第一辆上面，看到周淮已经照他的吩咐，临时召集了夜班的警员，手机也都上缴了，常胜军点了点头，对周淮道，“让他们都上车，等下跟着咱们的车子走。” “好。”周淮闻言一愣，赶忙点了点头，神色却是有些古怪的看了领导一眼，搞得这么神秘，这到底是要出什么大任务呀。 常胜军等周淮上了车，这辆车里只有他跟周淮两人，常胜军这才道，“小周，不远处那栋大厦看到了吧。” “常局，您说的是那新城大厦吧，昨晚就留意到了，来这望山市，不注意到那栋大厦都难。”周淮笑道。 “很好，往那开。”常胜军笑着点头。 “常局，咱们要去新城大厦？”周淮疑惑道。 “不错，就是去那里，去抓个人，嘿，等下说不定有大戏。”常胜军咧嘴笑了起来。 “常局，去新城集团抓个人，还得您亲自出马呀，而且还搞出这阵势，我还以为是什么特重大案子呢。”周淮笑了笑，“常局您直接交给我去办不就行了，还劳烦您亲自出来。” “我怕只让你去抓人的话，你会吓得腿都软掉，站都站不稳就跑回来。”常胜军笑道。 “常局，您这可就瞧不起我了，咱抓杀人犯的时候，单枪匹马扑上去也没腿软过。”周淮不服道。 “晚上这阵仗可不一样，等下去了就知道。”常胜军笑道，说着话，常胜军却也是暗暗嘀咕了起来，下午才正式上任的他，此刻其实也连市里的主要领导都认不全，除了下午市局党委扩大会议的相关领导，像组织部长林思伟，政法委书记陈政民，市委秘书长吴宁，其他市领导，他现在还真不认得。 “抓个人难道还能有啥不同的阵仗？”周淮挠了挠头，一脸奇怪。 …… 安静的马路，不时传来刺耳的喇叭声，黄海川三人走了一段路，不想再走，正准备打车时，黄海川这才发现不知不觉走到了市第一医院来了。 “小黄，先不用拦车了，咱们进医院看一下。”黄海川说道。 黄江华闻言，已经拦下一辆行驶过来的出租车的他，赶紧又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不用。 走进医院，来过一次的黄海川熟门熟路的到了李严培所在的病房，这会才八点多，医院里已经很是安静，只有走廊上的灯亮着，有些病房里的灯都已经熄灭了，医院里的病人显然都比常人休息得早。 黄海川站在李严培的病房门外，轻敲了着门，过来开门的是李严培的秘书江东明，看到黄海川时，江东明脸上堆满笑容，神色有些不自然，知道了这位是新来的市委书记，想起上次他骂对方，江东明后背都还会冒冷汗。 “蔡姨，黄书记来了。”江东明请着黄海川进里头的小病房，同病房里李严培的妻子蔡雅兰说道。 李颖这会和其丈夫也在，看到黄海川，李颖脸色一喜，“黄书记。” “李书记怎么样了。”黄海川笑着同蔡雅兰和李颖点了点头。 “还能怎么样，老样子，谢谢黄书记您这么晚还来看望。”蔡雅兰感激的对黄海川说着。 李颖这时候已经搬了椅子过来给黄海川，黄海川坐下后，往病床上的李严培看了过去，神色猛的怔住，使劲眨了下眼睛，刚才李严培的手指头好像动了一下？ 第1302章 黄海川愣愣的盯着床上的李严培，刚才那一瞬间，自己有没有看错？可是此刻眨下眼睛，想要再看清楚时，黄海川看到的依然还是李严培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刚才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黄书记，怎么了？”李颖察觉到黄海川的异样。 “你们刚才有看到李书记动了一下吗？”黄海川皱了下眉头，他的眼睛一直都好使得很，晚上又没喝酒干嘛的，按说不可能出现错觉才是，刚刚明明是看到李严培的手指头动了一下。 “我爸动了？”李颖眼睛睁得老大，直直的看着病床上的父亲，就连一旁的蔡雅兰也神色激动的紧盯着自己丈夫看着，生怕错过什么，黄海川的一句询问，让她们的心情跟着激荡起来，一个植物人，身体要是真的有动静了，这意味着什么？两人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他们一直期盼的奇迹。 江东明也紧紧的跟着凑到病床前，看着领导的动静，一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黄书记，你真的看到我爸动了？”李颖看了好一会，从激动到失落，转头看着黄海川，苦笑道。 “我这刚坐下的时候，分明是看到你爸手指头动了一下。”黄海川无奈的笑道，“不过我也不敢百分百的肯定，要不然也会问你们了。” “可能是黄书记您看错了。”李颖摇了摇头，她们这看了好一会，就没看到有什么动静。 “嗯，也许是我眼花了。”黄海川点着头，也不争辩这个，一个植物人，要说看到他动了，也没人相信，奇迹虽然会发生，但要是这么容易就会发生的事情也不叫奇迹了，刚才可能也是他目光出现幻觉了。 江东明静静的退到一旁去，原来是虚惊……喜一场。 “小颖，给黄书记倒杯水去。”蔡雅兰叹息了一声，就知道不可能出现这种奇迹的，从丈夫昏迷后，她每天都坚持和丈夫讲话，放丈夫以前喜欢听的一些老歌，也会讲讲从前两人还没结婚之前处朋友时那些开心而又甜蜜的回忆，都是两人记忆深刻的事，就希望能对唤醒丈夫有所帮助，但半个多月过去了，还不是老样子，有时候独自一人呆在病房里，若不是自己的说话声，她都觉得静得可怕。 蔡雅兰知道，如果真会有奇迹发生，她们现在做的，也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日后还得持之以恒的做下去。 “颖姐，你坐，我去给黄书记倒水。”江东明殷勤的道。 黄海川坐着，一旁的李颖对黄海川这会还会到医院来看望其父亲有些惊讶，顾盼男是她在单位里最好的朋友，基本上无话不说，下午顾盼男就悄悄跟她提过，晚上又要陪黄海川去走访拆迁户，这会也才八点多，难道黄海川没去了？ “黄书记，晚上您不是……”李颖正要说什么，看到端着水过来，满脸堆笑的江东明，李颖下意识的又闭上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江东明的这副笑脸，李颖突然有些厌恶，父亲身旁的这个秘书，李颖以前就不是很喜欢。 “黄书记，严培现在这样子，省里是不是要任命新的纪委书记过来了。”蔡雅兰看了黄海川一眼，突然问道。 “这个还不清楚，没听说。”黄海川摇头道，市纪委书记的任命，一般是由省纪委决定，地方党委也能推荐，但最终决定权还是在省里，黄海川并没同葛建明谈过这个问题，而葛建明也没主动提起过，双方似乎都有意遗忘了，但其实不管是葛建明还是他，都抱着那么点不切实际的希望，盼着李严培能醒来，只不过这终归是不现实罢了。 市纪委书记一职不能长期空缺下去，黄海川叹了口气，也该和葛建明谈谈这事了。 病房里，气氛静寂了一会，黄海川看着李严培，又看看蔡雅兰母女，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安慰的话，转头望向窗外，那高悬的明月格外的清澈明亮，几天的阴雨天气过去，仿若是把这个城市洗涤了一遍，整个望山都显得干净清澈了许多。 窗外的烟花声引起了黄海川的注意，仔细一看时，正是来自新城大厦的方向，起身走到窗前，那漫天的烟花点亮了夜空，绚丽至极。 “钱家大少今天订婚，黄书记您怎么没去呀。”李颖走到黄海川身边，看到来自新城大厦的烟花，李颖这才想起晚上还有这么重要的一件事，疑惑的看着黄海川。 “人家没邀请我，我去凑什么热闹。”黄海川笑了笑，眼睛往外看着，烟花一片一片的放着，天空中都被点亮出了彩色的光芒。 “一个订婚宴，办得可是够隆重的。”黄海川微微笑着，看着那灿烂的烟花，黄海川眼睛都眯了起来，那常胜军也差不多也带队到新城大酒店了吧。 几辆警车停在了离酒店一小段距离的路边，因为前面的车子已经挡在了去路，不少人聚集在新城大酒店外面拍照，观赏烟花，窃窃私语，笑声一片，钱家的一个订婚宴，宛若全市一个喜庆的日子。 常胜军从车上下来，看到正放得热闹的烟花，撇了撇嘴。 “走，进酒店去。”常胜军吩咐着过来的警员。 当有警员看到是要进新城大厦时，吓得脸都快白了，一名警员大着胆子凑了上来，“钱……钱局，那是新城大酒店。” “我知道是新城大酒店，那么大的字，你当我眼睛瞎了吗。”常胜军看了那名说话的警察一眼，“怎么，新城大酒店就不能进去？” “不……不是。”那名说话的警员陪着笑脸，往酒店大门口看着，又看看常胜军，结结巴巴的说着，“常局，可……可咱们进酒店干嘛，晚上听说是新城集团那位老板的公子订婚呢，咱们这样进酒店，怕是……” 小警员没敢把话说完，但话里的意思已经是很明显，新城大酒店不能随便进去，何况他们看着还是执行任务。 常胜军盯着那名警察，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只因为到新城大酒店里面去执行任务，下面一个小警员就敢跟他这个局长顶两句嘴，这在常胜军看来几乎是不敢想象的事，体制里本就是等级森严的地方，否则也不会有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说法，一个小警员甭站出来这样说话，这意味着什么？看着那栋格外刺眼的新城大厦，常胜军神色凝重了起来。 “进去，看到钱进宝，就将他拘留。”常胜军看了那名说话的警察一眼，冷声道。 率先往前走着，常胜军走了几步时，看到后面的警员畏畏缩缩的还站在原地，脸色都有些不自然，常胜军眼睛一瞪，“都傻了是吗，站着干嘛。” 被常胜军这么一呵斥，其余人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了上去，周淮观察着其他人的样子，紧跟着常胜军的他，低声道，“常局，好像有点不对劲呀。” “不是不对劲。”常胜军皱着眉头，“看来这新城集团在望山市是一只大老虎，没人敢摸这老虎屁股。” 周淮听着常胜军的话，回头又看了看其他人，费劲的挠了挠头，常胜军这个市局新任一把手亲自带队来执行任务，这些警员竟敢表现出这般态度来，这不过是一家私企，再怎么牛逼，能敌得过国家机器吗？ 一行人进到了酒店，酒店大门口的保安看到一对警察进来，显然也是没回过神来，想要拦人时，常胜军等人已经走了进去，一名保安要上前去将常胜军一行拦下，却是被另一人拉住，“你多管啥闲事，人家应该是来吃宴席的。” “这宴席都快结束了，怎么会这时候过来呀。”那名保安奇怪道。 “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家是忙到这时候才赶过来捧场呢，难不成你还以为警察是来办案吗。”说话的保安谑笑了一下，“借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吧。” 那名保安闻言，琢磨了一下，想想不也是这么回事嘛，还从来没有警察敢进来新城酒店抓人的，更别提今晚这种时候，也不想想里头有多少市里的领导，就连市局的，区分局的，甚至连下面县市公安局的，那些头头脑脑也不知道坐了多少在里面，真要有警察敢在这时候来抓人，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嘛。 想到这种可能，愣是没人拦住常胜军一行，任凭他们进去。 电梯门口也有六名迎宾小姐站着，一边各三人，身材高挑，容貌艳丽，穿着大红旗袍更是婀娜多姿，两部电梯站了十二名迎宾小姐，常胜军看到这排场，挑了挑眉头，初进这新城酒店，他就已经再次见识到了这新城集团一个订婚宴的排场，对那还未曾谋面的新城集团老板，常胜军突然有一种另类的期待，他很想看看，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先生，酒席在二楼和三楼，您们怎么现在才来。”一名做向导的迎宾小姐做着请的手势，同样是将常胜军等人当成是客人了。 “全都在二楼和三楼吗？”常胜军临进电梯前，突然问了一句。 “五楼也有，不过那是男方和女方的家属还有市里的领导。”礼仪小姐脸上露出标志的笑容。 常胜军闻言，立刻进了电梯，直接按下了五楼。 电梯眨眼即到，到了五楼，从电梯里出来，常胜军就听到了阵阵笑声。 带着人往声音来源走去，进入到餐厅里面，常胜军目光扫了在场的人一眼，心头也忍不住一跳，黄海川电话给他提前打的预防针一点都不夸张，甚至还有可能超乎想象，因为他现在认不全市里的领导，但此刻他已经看到组织部长林思伟，政法委书记陈政民，还有那市委秘书长吴宁，这些人都赫然在座，再看其他人的座位，说明了什么？其余人的身份也差不到哪去。 常胜军的突然到来让热闹的餐厅一下子寂静了下来，有人看到常胜军时，笑容更是僵在了脸上，一脸错愕。 第1303章 杨宏超和冯程峰等公安系统的人恰逢在这时从楼下上来向钱新来和曾高诚等今晚的主人翁敬酒，乍一看到常胜军带着人进来，两人差点都咬到舌头。 钱新来不认识下午刚刚上任的常胜军，有人在其耳旁低语了一句时，钱新来才恍然大悟，笑着站了起来，一脸惊讶的样子，“哟，这不是市局新上任的党委书记嘛，哎呀，忘了常局了，实在是罪过罪过。”常胜军虽然还没被正式任命为局长，但已经是内定，这会钱新来直接称呼常胜军为常局。 笑眯眯的走了过来，钱新来同常胜军对视着，瞟了一眼常胜军带来的警察，钱新来此时也没弄明白常胜军这是要搞什么名堂，眼里满是疑惑。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着，常胜军看着这个刚刚从主位上站起来的男子，隐隐有了些猜测。 “谁是钱进宝。”常胜军说着话，已经盯着其中一名年轻男子，西装革履，在座的人，也唯有他年纪最轻，最主要的是常胜军看到对方和眼前的中年男子眉目间有几分相像。 钱进宝愣了一下，无意识的站了起来，看向常胜军，打死他也想不到常胜军今晚十来抓他的，这望山市里，还没人有这胆子，而且是挑在这时候，见到常胜军喊他的名字，已经听到别人议论常胜军身份的他，站起来还笑道，“常局找我难道有事？” “抓起来。”常胜军大喝一声。 ‘嘶’的一声，不知道是谁发出了声响，有人倒吸着冷气。 常胜军这一喊，犹如平地惊雷，将整个餐厅里都炸了起来。 “常局，你这是什么意思。”钱新来脸色冷了一下，目光阴鸷，“没请你这个新来的大局长，是我钱某人失礼，但常局长要是因此带来人捣乱，我钱某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捣乱？”常胜军淡然一笑，打量着钱新来，尽管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依然是问了一句，“这位是？” “鄙人钱新来，小人物一个，想必也入不了常局的耳。”钱新来冷哼道，神色难看。 “哦，那你是钱进宝的父亲是吧，既然是肇事者家属，那我就给你解释一下，钱进宝前些天在长途汽车站超速飙车撞死了人，已经违反了交通肇事法，不管你们和死者是如何协商赔偿的，犯法了，就依然要受到法律的制裁，你儿子已经逍遥法外好几天了，难道你以为你们钱家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吗。”常胜军直视着对方，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有钱，不代表能解决一切问题。” 钱新来听到常胜军的话，气得须眉倒竖，眼里闪过一丝怒火，“常局，你这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想到我们钱家来，怎么，觉得我们钱家好欺负，想拿我们立威是吗。” “钱总，你如果真这样认为的话，那我也没办法，我只是依法办案。”常胜军没有理会钱新来的眼神，转头看着其他人，“你们还站着干什么，把人带走，回局里。” 常胜军轻斥着带来的警员，只是当他看到所有人都缩头缩脑的站在后边，没人跟着进来，听到他的话后，更是都往后躲着时，常胜军心里一股火蹭蹭的往上串着。 “我倒要看看谁敢抓人。”钱新来沉着脸，目光从那些警察脸上扫过，看到所有人都躲着他的目光，没人敢上来时，钱新来哼了一声，目光最后落在常胜军身上，神色嘲讽，“常局，你这个公安局长，好像说话不怎么管用呀。” 常胜军脸色难看，看着钱新来，又看向了还端着酒杯的杨宏超、冯程峰等人，这些这会还穿着警服，却喝得红光满面的市局领导，此刻是让人觉得如此的讽刺。 “如果你们还觉得自己是一个人民警察，就执行命令。”常胜军面无表情，看着那些跟他来的警察，常胜军没有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他原本认为在行动之前先让他们将手机交上来，会阻止他们通风报信，但事实远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够了。”曾高诚站了起来，看着常胜军，眼里几乎要冒火，“胜军同志，今晚是我女儿和钱家订婚宴，你这样带着人过来抓人，是故意给我难堪吗。” 常胜军看着曾高诚，他不认得曾高诚，但对方的话，已然让他确定了身份。 “常局，您刚刚来望山，怕是还不认识吧，这是市人大曾主任。”张立行眯着眼站了起来，“常局今晚搞出这副阵仗来，是要吓唬谁呢。” “不错，胜军同志，你这带着人来抓人，是不是欠妥。”林思伟笑容玩味的看着常胜军，他不知道这是黄海川的吩咐，但今天下午才刚上任并且还没被正式任命为局长的常胜军，此刻在林思伟看来，是一来就捅了马蜂窝。 “常局长，这位是市里的常务副市长，张立行，常局长怕是也不认得吧。”钱新来突然出声道，看着常胜军的目光满是戏谑，张立行和林思伟这些人都站出来了，这让钱新来很满意，平时没有白给这帮王八蛋好处。 看着张立行，又看看林思伟，常胜军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常务副市长，一个组织部长，再加上那正站着冲他发脾气的人大主任曾高诚，常胜军再清楚不过，这些人已经用实际行动在向他表示态度，常胜军知道，他这一遭，可能把这些人都得罪了。 此时此刻，常胜军清楚，他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上，但这个局面，或许早该想到，黄海川电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了，他现在是望山市公安局一把手，这官，说小也不小了，但黄海川问了他‘敢不敢’，一个‘敢’字，已经道出了今晚这个行动会得罪多少人。 “林部长，张副市长，还有在场的其他领导，我是秉公执行公务，不带任何私人感情色彩，也没有针对任何人，钱进宝超速开车撞死了人，难道在大家眼里，一条人命如此轻贱？撞死人的肇事者，还可以坐在这里笑容满面的喝着酒，大家也都觉得心安理得吗。”常胜军怒声道，他的急脾气也上来了，说话已经有些不顾后果。 周淮紧紧的站在自家领导身边，此时的他，体会到了领导来之前那句让他自个带人过来执行任务他会腿软是什么意思，现在，就算是自家领导站在身旁，周淮同样觉得头脑有些发晕，听到领导的话，周淮紧张的悄悄拉了下领导，再这么说下去，可就真的把人都得罪光了。 “常局长，你这话怎么讲的。”张立行瞪起了眼睛。 “张副市长，我没什么意思，实话实说而已。”常胜军不甘示弱的同张立行对视着，在省厅，他的急脾气上来，也敢和吴汉生吹鼻子瞪眼的，何况是眼前一个区区的常务副市长，常胜军承认自己官比人家小，但眼前这种情况，就是他官再小，今天他绝不会怂了。 常胜军说完话，再次转头看着那些警员，厉声道，“你们穿着身上的警服，不觉得愧对这身衣服吗。” “常局，您这不是为难下面的人嘛。”杨宏超大着舌头说着，晚上喝了不少酒的他，这会脸上竟然还有笑容。 常胜军猛的回头，盯着杨宏超，面带厉色。 “常…常局，我看咱们先回去，抓人可以改天来抓。”周淮悄声说着，他怕自个领导这么一干就把人都得罪死了，日后在望山市无法立足。 常胜军没有说话，双拳紧握着，看着杨宏超、冯程峰这些市局的领导一脸麻木的站着，看着后面那些警员畏缩害怕的样子，常胜军胸口一阵阵起伏，一口鲜血几乎要喷出来。 “常局长，你要是留下来喝喜酒，我很欢迎，要是还想捣乱，我只能对你说两个字了。”钱新来目光一凝，“送客。” 常胜军冷笑着，看着钱新来，目光从曾高诚、张立行、林思伟……还有那些他还认不全的面孔，有些依稀也对他表现出了并不友善的眼神，常胜军除了那强忍着的怒火，目光没有半点退却，但他也深知，想抓人是不现实的了，今晚带来的这些警察，没有一个敢站出来，这让他觉得很悲哀，望山市公安系统，然道已经连根子都烂了吗？ 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常胜军知道让这些警员抓人，已经不用抱任何失望，今晚这个行动，算是彻底失败，他离开，不是落荒而逃，对今晚的形势，常胜军心里已经有了评估，更是暗暗跟此事杠上了，宁愿这局长不当了，也要将钱进宝抓拿归案。 周淮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跟着领导赶紧离开了，从酒店里出来，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周淮甚至感到一阵阵凉飕飕的。 “常局，这……这新城集团在望山市的影响力，真的是令人咋舌。”周淮犹自在震惊当中。 “走，上车。”常胜军拧着眉。 “常…常局，我们收队吗。”跟过来的警员，小心的看了常胜军一眼。 常胜军冷冷的看着对方，一句话也没说，坐上了车子。 酒店里，经过常胜军这么一折腾，原本喜气洋洋的气氛也多了几分尴尬，钱新来重新坐回位置上，笑容满面的招呼着大家喝酒，一旁的曾高诚，脸色还难看着，女儿的订婚宴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曾高诚觉得很没面子，对方是冲着钱进宝来，但在曾高诚眼里，更像是在打他的脸一般。 两桌的客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跟钱家和曾家穿着同一条裤子，这会，众人神色各异，市委副书记孙英静静的坐着，不时的端起果汁喝一口，刚才她一句话也没吭声，这会更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冷风呼啸着，空气中还弥漫着烟花的味道，灯火辉煌的新城大厦就像巨人一般矗立着。 黄海川回到招待所时也才九点左右，在医院并没有呆太久，回老川味餐厅取了车之后，便回到了招待所，坐在车里，看着那新城大厦时，黄海川心里还在想着常胜军的行动不知道如何了。 回到了招待所，黄江华先从车上下来，拿着钥匙准备开门，‘砰’的一声， 脚下不知道踢到什么东西，和门撞击着，在这黑夜里，尤为刺耳。 “怎么了？”黄海川从后头走了上来。 “书记，门口好像是一口箱子。”黄江华奇怪的说着，弯腰去捡着，“呀，还挺重。” “先开门，进屋看看。”黄海川也已经看到，一口箱子，像手提箱一样，看着并不是很小。 黄江华点着头，快速开着门，拎着箱子的他，同样好奇这拎着挺重的箱子里到底放了什么，门口怎么会无缘无故放了这箱子。 第1304章 黄江华开了门，走进屋里开了灯，迫不及待的就将箱子拿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李勇这时候也走了进来，围着箱子转着，“这里头什么东西呀，看这箱子，好像挺贵重的。” “不知道什么东西，箱子贵不贵重我不知道，我就知道箱子挺重。”黄江华笑道，刚才是他拎进来，别看箱子看着不大，分量却是一点不轻。 盯着箱子研究着，这是一个密码箱，黄江华正琢磨着会是啥密码时，试着按箱子本来就默认的密码开了一下，结果一下就打开了，有些惊讶，但随之而来的是震惊，黄江华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这……这是天上掉钱了不成。”李勇也看到了，结巴着，还没一次见过这么多钱的他，眼睛都快转不动了。 “书记，您…您看。”黄江华倒吸了口冷气，转头看着黄海川，一箱子的百元大钞啊，一沓一沓的整齐叠放着，那一片红彤彤的老人头几乎要亮瞎黄江华的眼睛，黄江华不是没见过钱的人，但他真没一次性见到过这么现金摆在眼前。 李勇默默数着，一排有六沓，一层有五排，忍不住翻了一下的他，很快就有了底，对黄海川道，“书记，一沓估计是一万块，这一层应该是三十万，总共叠放了四层，不出意外，这应该是一百二十万现金。” 李勇说着话，眼珠子都有些移不开，整整一百二十万的现金啊，谁他娘的这么大手笔？毫无疑问，这应该是有人拿来贿赂黄海川的，拿了这么多现金来贿赂，李勇给黄海川当司机以来，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震撼。 要是有人拿张银行卡过来，说里面有一两百万，李勇或许还不会有这种感觉，但当数字变成现金，而且就摆在眼前时，这种视觉上的冲击跟只是在耳朵里听听完全不一样。 “小李，马上出去看看，看外头有没有什么人。”黄海川神色一凝，突的对李勇道。 李勇闻言，愣了一下，不明白黄海川用意的他，仍是照黄海川的吩咐跑了出去，在小别墅四周查看了一番，这才摇头晃脑的走了进来，“书记，没看到什么人呀，您是觉得？” “书记的意思，那贿赂的人，很有可能本人或者派人在外头盯着，确定这钱已经到了我们手上，才会安心离开，要不然这一箱子的现金就直接放在门口，对方又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回来，他把钱放着，万一被人提走怎么办？”黄江华脑袋瓜子好使，瞬间就想明白了黄海川的用意。 黄海川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黄江华的说法。 “原来是这样啊，啧，瞧我这脑子，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还是黄秘书你厉害。”李勇拍了下自己脑袋。 “书记，要是刚才真有人在暗中看着，那他看到我们的车子回来之后，应该会立刻就走了。”黄江华看向黄海川，再次说道。 “不错，真要有人，也早走了，等我们反映过来，都已经慢了半拍了。”黄海川摇头道，李勇出去后没发现人，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客厅里，气氛沉默着，黄江华和李勇的目光都再次落在那满满一箱百元大钞上，两人无法猜出这是谁送的，但心里只有震撼，这么个送钱法，真的是够大手笔的。 就连黄海川，此刻也都盯着那一箱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好一会儿，黄海川才道，“把箱子盖上，收起来。” “啊？”黄江华一愣，有些不明白的黄海川，看黄海川的神色，以为黄海川是要收下这些钱，黄江华眼珠子比刚才睁得更大，“书记，您……您要？” “想什么呢，把箱子先收起来，明天带到办公室。”黄海川笑道，寻思了一下，又吩咐着黄江华，“明天让纪委书记过来……让纪委的人过来，把这个事做记录，钱直接没收，收归国库。”黄海川说着才想到纪委书记李严培这会成了植物人躺在病床上。 “没收充公？”黄江华拧着眉头，旋即也笑了起来，黄海川这样处理，也算是最好的方法了，最主要的当是那试图贿赂的人知道这钱直接被收归国库后，估计会气得吐血吧，跳不敢跳出来，想贿赂又没贿赂成，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市里算是白捡了这一百二十万。 “娘希皮的，不知道谁这么有钱呢，送钱都是送一整箱的，刚来望山，我还以为这小山城穷得跟啥似的，现在看来，是我井底之蛙了呀，瞧人家这穷地方的人送钱都不含糊。”李勇笑道，看着那箱钱，两眼还放着光，恨不得那箱钱是自己的，不过虽然羡慕，李勇也没半点觊觎之心，他一向深信一句话，不是自己的就不要多拿。 “小黄，说说看，你觉得会是谁送的？”黄海川看着黄江华，道，“小李的话也能给我们一点提醒，这望山市，能有这手笔的，不多呀。” “嗯，能够一下就送这么多钱，怕是没几个。”黄江华深以为然的点头，只不过想了一会，黄江华最终苦笑道，“书记，没半点蛛丝马迹可以追寻，根本无从猜测。” “是啊，无从猜测。”黄海川皱着眉头。 “书记，我倒是觉得呀，咱们想想望山市哪些人最有钱，往这上面猜，晚上从新城大酒店路过，瞧人家办个订婚宴就那么大排场，而且来了这望山市有二十来天了，我也早听说那新城集团的老板是望山首富，要我说呀，他也有可能嘛。”李勇笑道，说完又挠了挠头，“不过我这纯属猜测，没根据。” 黄海川微微一笑，没说什么，有时候乱枪打鸟，反而能打中呢。 三人正琢磨着谁会送这么一箱子钱过来，门外又有汽车的声音停下，李勇走到门口去看了一下，立刻道，“书记，常局长来了。” “哦？”黄海川惊讶了一下，往门口走着，他让常胜军去新城大酒店抓人，看来是完成行动了，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黄海川站在门口，看着常胜军走过来，观察到常胜军脸上的神色并不是很好看，黄海川轻蹙着眉头，隐隐猜到什么。 “怎么，不顺利？”黄海川一边请着常胜军往里坐，一边问着。 “岂止是不顺利，遇到的情况远超乎我的想象了，我从警二十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我一个公安局党委书记竟然命令不动手下的人了。”常胜军脸上犹有怒色，想到刚才的事，他这心里头的火气还蹭蹭的往上冒着，想发泄又没地方发泄，这会纯粹是憋着，都快被憋出内伤来了。 常胜军拿出烟就要点着，一肚子火，也只能借烟解解气了，来的路上，一小段路，他就已经一根接一根的抽了，这会刚要点烟，猛的想到黄海川似乎不抽烟，刚忙收住手，苦笑道，“忘记黄书记您好像没抽烟了。” “你抽吧，没事，我也不是没抽烟，心烦的时候也会抽。”黄海川笑了笑，思量着常胜军刚才的话，黄海川脸上的神色格外凝重，常胜军带人过去，竟然连下面的警员都敢不听他的话吗？这个情况，真的是连他都始料未及。 “在新城酒店都看到什么了。”黄海川沉声道。 “黄书记，您一开始跟我在电话里说市里的大小领导都过去参加他们的订婚宴了，我还觉得有点夸张呢，现在看来，是一点不夸张，我看市里的领导几乎全到了，最可气的是，我们市局的几个副职也在，我去的时候，还碰到他们在敬酒呢，丫的还都胳膊肘往外拐，眼里都没我这个新上任的一把手。”常胜军狠狠的吸了口烟，吐着烟圈，似乎也想将胸口的闷气也都吐出来。 “这么说来，人没抓，你还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黄海川眯着眼睛，喃喃道，“看来这新城集团比我想的还要难碰。” “也只能说是灰溜溜的离开吧。”常胜军无奈的笑笑，又道，“书记，市里的这些干部，也不知道是冲着那曾主任的面子，还是冲着新城集团的面子，现在可不好说。” “我认为应该是都有，晚上这事，再次说明不能小瞧了新城集团，不只是因为那钱新来的儿子要和曾高诚的闺女订婚了，新城集团本身就不可小觑。”黄海川神色严肃，“晚上你虽然空手而归，但也不是没收获，敲山震虎，或许接下来我们能看到他们跳出来。” “黄书记，晚上我看到组织部林部长，还有市委的吴秘书长，包括那张立行副市长也都在，还有其他一些面孔，我现在就不认识了，不过估计也都是市里的主要领导吧。”常胜军同黄海川说道。 “吴宁也去了？”黄海川微怔，旋即释然，吴宁担任秘书长的时间不短了，新城集团邀请他，也没啥奇怪，至于那张立行，吴宁会去，他去了也就更没啥好说的了。 “可能真的像你说的，市里的领导班子，几乎都去了。”黄海川摇头笑道，他没去，不过照常胜军的说法，市里的领导都去了也不夸张。 “黄书记，我看我林部长和张副市长跟钱家的关系可不一般，晚上他们都开腔了，态度鲜明的偏向钱家。”常胜军道。 “是嘛。”黄海川若有所思，常胜军说的这个，倒是值得注意。 常胜军抽着烟，看到桌上的箱子时，留意了一下，不过并没注意，黄海川见状，却是笑道，“胜军，你猜猜这箱子里是什么？” “箱子里是什么？”常胜军愣了一下，摇头道，“黄书记，这我哪能猜出来。” 黄海川笑了笑，朝黄江华使了个眼色，黄江华忙将箱子再次打开，常胜军看到满满一箱子的百元大钞时，目光也凝滞了一下，“黄书记，这钱？” 第1305章 “我也刚回来，箱子是放在门口的，提进来才知道是一整箱的钱，我也好奇是谁送的。”黄海川笑容玩味，“送的人，可真够大方的。” “是够大方的。”常胜军盯着一箱子的钱，目光转动着，又看了看黄海川，“黄书记，那你打算？” “充公。”黄海川咧嘴笑着，“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市里的财政正穷着，有一笔天降横财，不能往外推不是，当然，那送钱的人要是敢站出来要回去，那我就敢给。” 常胜军听了，琢磨着黄海川的话，脸上也有了笑容，黄海川这是一举两得，要是能刺激送钱的人站出来，那是最好的结果，要是对方不敢冒头，这钱也理所当然的收归国库了。 “黄书记，晚上去抓那钱进宝没抓成，我这心里头不甘心呐。”常胜军再次将话题拉回到钱进宝身上，“事情已经做出去了，要是不将那钱进宝捉拿归案，那我这新上任的一把手，以后就更加难以将威信竖起来了，而且今晚这么一闹腾，说不定他们也会有所动作。” “他们有所动作更好。”黄海川脸上闪过一丝厉色，“我来这望山二十来天了，现在还像是无头苍蝇一样，这望山市就像是有一张大网一样将我死死的禁锢住，我一直试图寻找一个突破口，但却屡屡无从下手，就我自己感觉，那新城集团，应该是那一张大网的一部分，如果能将新城作为突破口，那再好不过，不怕他有所动作，就怕他没动作，只要他动，就有被我们抓住把柄的机会，要是他们一直像缩头乌龟一样，任凭我们干嘛，那我们才真的是难办，乌龟一把头缩进去，那坚硬的外壳，想敲都敲不碎。” “黄书记，难怪你要我选在今晚这么个时候去抓人，晚上是钱家和曾家的订婚宴，钱家也好，曾家也罢，在这望山都是名门望族，我选在这个时候去抓人家的准新郎，这一巴掌可是扇得够响的，估计他们两家可都恨得牙痒痒的。”常胜军听着黄海川的话，心里的气才顺了一些，笑道，“看来今晚这趟虽然憋屈了点，但还是值得的。” “胜军，苦了你了。”黄海川笑道。 “黄书记说的哪里话，我来望山，就是听你指挥的，吴厅长说了，你让我打哪我就打哪，可不能跑偏了。”常胜军笑了起来。 两人说笑着，气氛也活跃了起来，没再像刚才那般严肃，远远而来的烟花声让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向外看着。 黄海川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看着远处的烟花，笑道，“还是来自新城大酒店方向的，应该是他们放的。” “看来是宴席结束了。”常胜军站在黄海川身旁，看了下时间。 “嗯，应该是宴席结束了。”黄海川点头。 两人都凝聚着目光，望着那绚烂的烟花，烟花灿烂，绚丽多彩，却如流星一般短暂，消散在空中。 夜空中的新城大厦，正如那绚丽的烟花，只不过这新城大厦却是始终屹立着，它会和流星一般陨落吗？ 客人散尽，酒店多了些冷清，唯有那灯火通明的灯光依然亮着。 钱新来作为主人翁，领着儿子和准儿媳曾雪，同亲家曾高诚夫妻俩，笑容满面的送着客人离开。 该走的人都走了，留下来的人，在酒店的豪华会客室休息着，张立行，林思伟，吴宁，卫思达，杨宏超，冯程峰……会客室里，坐了不少人。 曾高诚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脸上没有刚才的笑容，还对刚刚常胜军来捣乱的事余怒未消，“这姓常的还没正式走完法律程序，就真当他已经是市局的局长了吗，人大会议不通过，我看他这个局长怎么当。” “对对，曾主任您说的极是，那姓常的刚来就太嚣张了，今天才刚上任呢，就没把曾主任和钱总两人放在眼里，这要是让他呆一段时间了，岂不是能把望山的天都捅破了。”杨宏超第一时间附和着曾高诚的话，他这个市局的常务副局长，最乐意看到常胜军滚蛋，那他就有可能成为最大的受益者了，甭管有没有戏，他都乐见其成不是，反正多拍曾高诚几句马屁又不会死。 “挑在这个时候来抓人，这姓常的确实是狂妄了点。”张立行笑着撇了撇嘴，“他刚来望山，估计还不知道这望山的天是什么天呢。” “哦，对了，有个事要告诉大家，这常胜军是昨天下午就到望山市的，他到的时候第一时间去了市委见黄海川。”常胜军又说道，看向卫思达，“卫主任，你提供的这个消息，没错吧。” “错不了，一个大活人我还能认错吗。”卫思达笑道。 市委秘书长吴宁静静的坐着，瞥了卫思达一眼，见卫思达不经意间把头转到他这边，吴宁笑着点头。 “这姓常的昨天就去见了黄海川了？”曾高诚听得一惊，脸上少了些怒色，多了些凝重。 “不错，我昨天下午就在市委看到他了，不过那会可不知道他是省厅任命下来的市局一把手。”卫思达点头道。 曾高诚和钱新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眼里都有些诧异，如今两家是正式订婚了，利益彻底的绑在一起，曾高诚知道，以后钱家的事，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你说有粮调到省厅，省厅调下来这个姓常的，会不会真的是黄海川在幕后操作？”林思伟看着众人，“黄海川可是真有可能有这本事的。” “这次地市公安系统一把手的调整，是全省范围内的调整，要说是黄海川搞的，应该是不可能，不过很有可能是黄海川提前知道了此事，借这股东风，将亲近他的人给调了下来。”张立行说道，张立行不知道的是，他已经快要说中，就差那么一点点。 “哎，不管是哪种可能，都要引起警觉了，公安局这么一个要害部门现在掌控在黄海川的人手里，这可不是好事。”吴宁出声道。 “就算是他的人来当这个局长，那也得看能不能指挥得动下面的人，如果只是一个光杆司令，他能翻起什么浪来。”张立行不屑道，“晚上的事，大家不都看到了，这姓常的，连几个警员都没听他的话，我看他今晚想要来立威，是丢人丢大咯，看他日后还怎么树立威望。” 众人说着话，梁婧坐在角落边上的沙发，低着头，没说什么，同样也有意让人忽略着她的存在，只是对众人的每一句话，梁婧都格外认真的听着。 “曾主任，常胜军担任局长还得在人大会议上通过，要是人大给他否决了，那他就白瞎了，晚上他也是落了您面子，要不您也给他来个下马威？”张立行笑哈哈的看向曾高诚。 曾高诚斜瞥了张立行一眼，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张立行这是给他出的馊主意，他刚才气话归气话，真要在人大会议上动手脚，让常胜军的任命通不过，他这个人大主任确实有这个本事，但常胜军是上面派下来内定的人，你地方人大敢使坏，公然推翻上头的意思，曾高诚也不用想也知道后果会是什么，除非他这个人大主任真不想当了，否则他才不会被张立行唆使这么干，也就是嘴上说两句痛快话罢了。 “时间不早了，我看大家该回家回家，明天还得上班。”吴宁笑着站了起来，“晚上常胜军来这么一闹腾，他自个的脸面也丢光了，我看他回头应该是暂时不敢乱来了，钱总您儿子的事，时间长了，自然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啥好担心的。” “我也该回去了。”梁婧这时候也站了起来。 “也好，大伙都先回去，有什么事再一起商量。”张立行见到梁婧要走，笑眯眯的说了一句，跟着站了起来，喝了不少酒的他，看到梁婧就心里头痒痒的。 钱新来本来还想和张立行商量点事，见张立行目光在梁婧身上游荡着，钱新来暗骂了一声老王八，也没再出声挽留，他知道张立行这会急着想干嘛，强叫对方留下来也没意思。 送着张立行等人离开，会客室里很快变得空落落起来，钱新来的妻子和曾高诚的媳妇包括一些熟识的女性朋友在另一间聊珠宝首饰啥的，正聊得火热，女人也都好这玩意，特别是到了一定年纪，钱多得没地方花时，更热衷于这些。 屋里只剩下钱新来和曾高诚，两人都默默的抽着烟，出奇的保持着沉默。 第1306章 “高诚，我看晚上那孙英可是一声不吭，吃完了宴席也匆忙离开了，看来这婆娘还是摆明了不想跟我们有多瓜葛的意思呀。”钱新来突然道。 “她只要守住自个的利益，你以为她会瞎掺和别的事吗，这女人不仅狠，而且精明着。”曾高诚皱着眉头，“新来，进宝的事，还是得把善后的事情处理好，超速飙车撞死了人，这把柄被人捏在手里，看似是小事，但也像个定时炸弹一样。” “放心吧，这姓常的既然一来就敢给撒野到我头上来，那我也别怪我让他好看，他这新来的市局一把手想立威我不反对，但要是立到我们钱家头上，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老虎屁股摸不得。”钱新来阴着脸，想了想，道，“刚刚张立行说的，有没有可行性？常胜军的局长任命还得经过人大会议，能不能让他通不过？” “让他通不过是没问题，我好歹当了几年的人大主任，要是这事都办不到，我这个主任都白当了，但这样做的代价太大了，不值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真要那样搞，我自个都得栽进去，你以为上面的意思，是能随便推翻的吗，咱们在望山市是个人物，但有时候还真不能太把自己当一回事，说穿了，出了望山，我们只是小人物一个。”曾高诚嘿然一笑。 “高诚，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不能这么自贬不是，你这市人大主任好歹是正厅级，走到哪都不能算是小人物。”钱新来笑着奉承了这位亲家公一句。 “市委书记还差不多，人大主任又算什么。”曾高诚自嘲的笑笑，当时跟李开山争市长的时候没争过，否则他就有可能在退二线前干一届市长，最后说不定有机会争市委书记的位置也不一定，就好比这次，陈建飞突然死了，如果他是市长，他就有机会上位，总比李开山那只缩头乌龟强多了，曾高诚一想起这事，心里还着实有些不甘，李开山生了个笨蛋儿子，被人唆使杀了人，把柄捏在张立行和黄有粮手里，现在就是傀儡市长，当初别跟他争这市长，现在不就皆大欢喜？ “高诚，也不能这样说不是，你这人大主任还是很有分量的。”钱新来笑道，说着话，门外有人走了进来，走到钱新来耳旁低声耳语了一句，见钱新来点头，来人便转身离开，而钱新来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怎么，有什么好事？”增高层看了钱新来一眼。 “算不上什么好事吧，我让人准备了一百二十万给黄海川送过去，箱子被他提进屋里了。”钱新来笑道。 “什么？”曾高诚豁的一下站了起来，“新来，你怎么干这事，太莽撞了，你这不是自个送把柄去给黄海川吗。” “高诚，你放心，黄海川不知道是谁送的。”钱新来笑道。 “不知道是谁送的？”曾高诚看了钱新来一眼，“那你这是？” “我只是先去试探一下黄海川，钱，他如果收了，那是再好不过不是，如果没收，那说明他可能对钱不是很感兴趣，当然，也不排斥他假清高，又或者在不知道钱的来历下不敢收，但看他怎么处理莫名其妙送上来的钱，咱们多少能做出一些判断，看他是什么样的人。”钱新来笑道，“明天，我会再让人留意他住的地方，看有没有动静。” 曾高诚皱着眉头，一会才微微点着头，“你这么做，倒也有些道理，但也有可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反正黄海川不知道钱是谁送的，不碍事。”钱新来笑道，“一百多万而已，如果黄海川收了，那就值了，如果没收，也能借此来观察黄海川这个人，总是有价值的。” “这黄海川年纪轻轻就官至市委书记，我看他未必对钱感兴趣。”曾高诚摇头道。 “这男人的喜好，无非就是钱色这两样，钱，他不感兴趣，色，我可是也给他准备好了。”钱新来笑了起来，“看他有几分定力。” “看不出你倒是准备得够充分的，你要是真能将黄海川拉拢过来，那就真是大好事了。“曾高诚点头道。 “放心吧，是人就会有弱点，我就不信黄海川会是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的铁人。”钱新来哼了一声，“我还真就跟他卯上了。” 梁婧从新城大酒店走了出来，比张立行快了几步的她，沿着酒店外的马路走着，走了好一段路，手里才拿着手机在按着什么，步履匆匆，也没去注意周围的环境，直至背后被人袭击了一下，梁婧才吓了一跳，险些就尖叫出来。 “梁主任拿着手机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我车子跟你后面一会了，就没见你发觉。”后面，传来张立行那熟悉的声音。 “没，没什么。”梁婧急忙的收起手机，顾着走路，她都没发现自己走到的这段路，路灯坏了，路上没啥行人，难怪张立行这老王八在后面跟了过来，往后方看了一眼，梁婧能看到张立行的司机远远的开车跟着。 “市长，你怎么在我后面了。”梁婧不太自然的笑道，她走得很快，就是怕被张立行叫住，这会都离开酒店有一段距离了，根本没想到张立行竟然还跟上来了。 “这不是给你个惊喜嘛。”张立行坏笑着，“你说你老公跟你分居了是吧？怎么，要请我到你家坐坐吗。” “当然请了，我可是早就邀请过张市长你了，以前可是你自个说不去的。”梁婧白了张立行一眼，把手机放进包里，脸色正常了许多。 “择日不如撞日，晚上就去，可不然辜负了你的一片盛情不是，走吧，上车，走路过去还不知道多久。”张立行眼里放着光。 梁婧笑着点头，看着张立行招手让司机开车上来，轻吁了口气，短信还没发完，不过好在没被张立行看到，心脏这会还砰砰直跳，梁婧愣愣的站着，看着张立行那冒着酒气的脸，眼里那毫不掩饰的光芒，梁婧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行尸走肉，她努力的想抓住一根绳子的往上爬，但当她脚已经离了地面时，梁婧才知道自己已经被吊到了半空中，如同那风中的浮萍，随风飘着，她不知道会被吹到哪，也许是天堂，也许是地狱。 第1307章 “走吧，上车。”张立行转头看了梁婧一眼，心里火热火热的。 默默的上了车，梁婧还没同刚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但她似乎并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当别人一直在羡慕她一个女流之辈在这个年纪就已经爬上了市政府办公室主任的位置，手头颇有些实权，又深得领导信任时，却不知道她那掩饰在光芒下的悲哀，梁婧都不知道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怎么，有心事？”张立行把手轻轻放在梁婧腿上。 “没，我能有啥心事。”梁婧脸上挤出笑容。 “市长，晚上那新来的常局长带人过来抓人，那钱总不会善罢甘休吧。”梁婧看似不经意间的问着。 “就钱新来那性格，你觉得他被人打了脸，会什么反应都没有吗。”张立行眯着眼睛笑道。 两人说着话，梁婧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梁婧一跳，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梁婧脸色一变，将手机按掉，迅速又放回包里，脸色隐隐还有些不自然。 “谁的电话？要接就接嘛，又没什么不方便的。”张立行抬头看了梁婧一眼，刚才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感觉梁婧突然紧绷了一下，虽然很快又放松，但这细微的变化还是让张立行察觉到。 “我老公的电话，不知道有什么事，反正他打给我一般没好事，除了吵架还能有啥事，都分居这么久了，还时不时的打个电话过来，有毛病。”梁婧嘴上骂了一句。 “哦，原来是你老公呀，嘿，你那老公可真不知道珍惜呀，你这么端庄贤惠，他有什么好嫌弃的，又温柔又会伺候人的。”张立行瞅着梁婧笑道。 梁婧笑着没说话，只是给了张立行一个白眼，心里却是骂了一声王八蛋，当时要不是张立行将她那啥了……有了第一次后，后面的事情也就可想而知，两人一直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到现在，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些风言风语传到其丈夫耳里，让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丈夫经常跟她大吵大闹……说穿了，要不是因为张立行这王八蛋，她至于走到现在这地步？梁婧不否认当初张立行跟她发生关系的时候，她是半推半就，没有真正强烈的反抗，但她能反抗吗？只是一个办公室小小的主任科员的她，如何能反抗一个高高在上的副市长？ 如果没有当初，或许她现在依然还是一个主任科员，她的家庭依然幸福美满，也或许……她和她丈夫终究还是会合不来，她受不了丈夫的脾气，起码现在是如此。 无声的叹息着，梁婧觉得迷惘，空虚而又麻木甚至充满恐惧的日子，这是她现在真实的精神状态，真正能让她在乎的，除了孩子，也许只剩下了和昔日那从小青梅竹马的同学秦鹏了，对方现在是她的情感支柱，为了对方，她甘心被李开山威胁，为李开山做事。 梁婧麻木的想着，她只想着自己是为了秦鹏，却逃避去面对真实的自己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不想让秦鹏有事，但内心深处，更怕的何尝不是自己也会失去现在的一切，又或者张立行会连她一块收拾。 人的本性是如此的矛盾，梁婧觉得现在的一切没有任何意义，但她又不舍得舍弃，手里紧抓着不放，甚至有机会，她依然想着要往上爬，这是人性，是真实的她，她自己从未认真面对过自己。 市政府干部家属楼的一套普通房子里，李开山拿着手机皱着眉头，梁婧挂了他的电话？李开山可以确定，这会宴席早就结束了，所以他才会打电话过去，因为他已经知道常胜军带人去喜宴上要抓人的事，但他不知道更详细的情况，想向梁婧了解。 沉思了一下，李开山没再打过去，梁婧挂她的电话，那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梁婧不方便接，一个是梁婧又变了心，想想后一种可能性应该不大，他认为自己算是拿捏住了梁婧的死穴，想到张立行那性子，李开山琢磨着也许对方现在正被张立行缠着吧，没敢再打过去，梁婧是他辛苦埋下的一颗棋子，李开山不想让这颗棋子轻易就废了。 车子在空旷的马路上行驶着，到了小区外面，张立行便和梁婧下车，示意司机先开车离开，张立行兴致勃勃的跟在梁婧后面，梁婧住的地方，他还是头一次来，刚刚在车上要不是不方便，又有司机碍事，张立行都有点忍不住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张立行虽然急色，但也生怕小区里有人认得他这个常务副市长，反正也都到了，不差这么一会功夫。 梁婧行色匆匆，低着头快速走着，快要进入楼栋时，眼角不经意间瞥到旁边车位停的那辆熟悉的雪佛兰，梁婧脸色一下就变得苍白，登时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张立行差点撞上梁婧。 “市……市长，要不咱们去酒店吧，我……我觉得还是酒店好些，比较自在，也能放得开。”梁婧声音结巴着，如果不是夜色的掩护，梁婧此刻脸色的异常无法瞒得过张立行。 “都到你家楼下了，还去酒店干嘛，我还没来过你家，正想来一次呢。”张立行不以为然，笑道，“刚才还热情邀请我回家，不会是到了家门口了，就不想让我进去了吧。” “市长，怎么会呢，你来我家，我求之不得呢。” 梁婧脸色变着，想要说什么，却是被张立行打断，“那不就得了，快点上楼吧，别站着浪费时间了。” “市长，咱们去酒店吧，去酒店……我比较不会有愧疚感，在家里，总感觉有我那丈夫的影子，浑身不得劲。”梁婧干笑着，她没发觉自己的话已经前后矛盾，此刻她唯一的想法的就是赶紧把秦鹏支开，那雪佛兰是秦鹏的车子啊。 “瞧你这话说的，一会欢迎我来，一会又放不开的，小婧婧，你今晚是怎么了，看你魂不守舍的。”张立行左右看了一下，见没人，凑过去冲着梁婧脸蛋就吧唧一口，闻着那香味，心里头更是痒痒的，催促道，“走吧，快上楼。” 梁婧不自然的笑着，见到张立行先走进了楼，梁婧追了进去，张口想说什么，看张立行的脸色，又没敢说出口，梁婧知道，自己再反对的话，张立行肯定会怀疑的，就算是这会，张立行不见得就没看出她的异常，只不过是没去怀疑罢了。 按下了电梯，走进去，按下十楼，安静的电梯里，只有她跟张立行两人，梁婧似乎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的跳，此时此刻，她有些怪秦鹏，为什么到她家来等她不先给她打个电话，哪怕是发条短信也行，梁婧清楚，秦鹏是要给她一个惊喜，他很喜欢经常弄些这样的小惊喜，然后再制造一些小浪漫等着她，如果是平常，也许她现在回来看到秦鹏的车子，会欢呼雀跃吧？ 但此时，那巨大的恐惧让梁婧怨怪起了秦鹏，等一下，该怎么办？如何向张立行解释，如何应付张立行这只老狐狸？张立行并不傻，梁婧知道，这个老王八精明起来比谁都精明。 秦鹏在梁婧房里的客厅来回走动着，他有梁婧家里的钥匙，所以能进出自如，偶尔坐着，又不时的走到窗前往下看，看梁婧是否回来了没有，他没开灯，梁婧回来不一定会看到他的车子，那就能给梁婧更大的惊喜了。 从十楼往下看，根本不能将下面的情况看得太清楚，特别是这会还是晚上，只是看看时间，也挺晚了，梁婧也该回来了吧，他这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秦鹏心里一喜，正要躲到门后去，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市长，您这么晚没回去，就不怕您老婆怀疑啥啊。” 低沉的说话声让紧贴着房门后的秦鹏听得一清二楚，秦鹏几乎是要吓得瘫坐下去。 “我爱回不回，我那婆娘才懒得管我。”张立行撇了撇嘴。 梁婧站在门前磨蹭着，手里在包里摸来摸去，俨然没找到钥匙的模样。 “呀，我钥匙明明放包里，难道丢了不成。”梁婧故意说着，这次有意将声音放了点。 秦鹏脸色苍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知道梁婧现在肯定是在提醒他，可他一个大活人在屋里能躲哪去？特别是看到桌上他已经摆好的红酒蜡烛时，秦鹏双目欲裂，顾不得什么，急匆匆的走到桌上，将蜡烛收起来，不知道放哪的他，看到垃圾桶，急得随便扔了进去，抄起红酒，急急忙忙的又放回酒柜，桌上煮好的菜，火急火燎的端进冰箱，再看看整间房子，秦鹏更着急的是自己一个大活人要躲哪去。 第1308章 “我帮你找找，拿个钥匙这么久。”门外，传来张立行略显不耐烦的声音。 “不用，这种小事哪敢劳烦您呀，我拿到灯下仔细看看。”梁婧冲着张立行笑了笑，心里实则紧张得快窒息。 装模作样的拿着包里凑近走廊的灯光下，摸索了一会儿，梁婧才笑道，“原来在这儿，吓我一跳，我以为丢了呢。” 拿着钥匙开门，故意拿错，弄了一会没打开，看着张立行不耐烦的脸色，梁婧最后才拿了真正的钥匙开了门，她不知道秦鹏到底听到了她的说话声没有，也不知道秦鹏是会藏起来还是如何，当门打开的那一刻，梁婧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上。 屋里黑灯瞎火的，梁婧打开灯，见空无一人的屋子，悄无声息的抹了把额头那细密的汗珠子。 “开个门都把你急出一身汗的。”张立行见门关上了，立刻就搂着梁婧的腰肢，猴急的亲了几口，笑道。 “这不是怕你等久了不耐烦嘛，害得我拿钥匙都拿错了。”梁婧咯咯一笑，“还不是你害的。” 张立行撇了撇嘴，准备换鞋子，看到鞋柜旁的皮鞋，呀了一声，“怎么会有男人的鞋子？” “这话说的，我又不是没老公的人，以前我老公也住这屋里，他不穿皮鞋穿啥呀，人是走了，东西却是没搬利索，他不想再过来拿，我还会给他送过去不成，哼，他就等着下半辈子吧。”梁婧哼了一声，一脸生气的样子。 “你们小两口这架势是要老死不相往来了不成。”张立行咧嘴笑道。 没有多想什么，张立行换下了鞋子，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就四仰八叉的坐着，他喝了酒，说清醒吧，人还清醒着，但却又少了些往日的敏锐观察力，梁婧说什么，他也就信了，并没有多想。 秦鹏躲在卧室的床底下，听到张立行的声音时，差点吓得直立而起，百密一疏，怎么就忘了门口换下的皮鞋啊！好在听了梁婧的解释，见梁婧把张立行给糊弄过去了，秦鹏才大喘着气，身体跟从水里捞起来一般，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秦鹏发现自己已经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梁婧不动声色的扫视了屋里一眼，看到客厅里摆放的小桌子，梁婧下意识的就往她放红酒的玻璃柜上看了过去，见到最外面那瓶摆放歪了的红酒时，梁婧猜到了什么。 走到沙发上，垃圾桶的红蜡烛让梁婧瞳孔微缩，见张立行没去注意这些，梁婧知道张立行未必会看到，但还是装着漫不经心的将垃圾桶轻轻踢到一旁。 “小婧婧，过来坐。”张立行叫着梁婧，目光所及之处那丰腴而又不失苗条的身材，有些迫不及待的向梁婧招着手。 “市长，有何指教。”梁婧掩嘴一笑，扫视了客厅一圈，又往三间卧室看了一眼，梁婧不清楚秦鹏躲哪间了，不过总算是躲起来了，这让梁婧紧绷的心神放松了不少。 “指教嘛，你过来就知道了。”张立行嘿嘿笑着，还没等梁婧走近，就将对方拉了过来。 “市长，您干嘛呢，我都差点摔倒了。”梁婧翻了翻白眼。 “你说干嘛呢。”张立行坏笑道。 …… 房间里的秦鹏，躲在床下，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气血冲脑，面红耳赤，两手青筋暴起，双拳紧握着，死死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生怕自己会失控，知道梁婧和张立行有关系是一回事，但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尽管他这个科长还是因为梁婧的关系才能提拔的，追根朔源，说到底还是托张立行的福，梁婧若是没搭上张立行，能当上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吗？如果梁婧不是市政府办公室主任，能帮他提为科长吗？ 秦鹏知道利害关系，也知道自个还得靠着梁婧和张立行的关系才有希望往上爬，但此刻听着外面的动静，秦鹏内心深处依然是气血翻腾。 淅淅沥沥的流水声传来时，秦鹏才猛然醒过来，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了，只知道这样趴在床底下，他已经快麻木了，或许现在时间不早了吧，他不知道今晚还能不能找机会离开，也许他要趴在床底一晚上。 精神恍惚着，直至床上突然下沉的响声惊醒了他，感受到床下沉着，隐隐都有力量传递了下来，秦鹏眼睛瞪得滚圆，张立行已经和梁婧躺上来了。 上面传来梁婧的声音，“市长，晚上真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然道你以为我骗你不成，放心，晚上说要陪你，说话算话。”张立行摸了下梁婧的脸蛋，笑了起来。 梁婧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靠在张立行怀里没吭声，心里想着如果秦鹏是藏在其他房间，那到了半夜，秦鹏还是有机会悄悄离开的，怕就怕秦鹏习惯性的跑到这主卧室来，或许此刻还就在床底下。 梁婧如此想着，浑身有些不自在，喜欢的人在床底下躲着，她却躺在了别人怀里。 张立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着，看着眼前这张愈看愈耐看的脸蛋靠在自己怀里，张立行脸上是满足的神色，自言自语的说着，“有权就是好呀，金钱，美女，享之不尽，男人要是没权，狗屁都不是，难怪有人说权力就跟毒品一样，沾上了就戒不掉了。” “市长，你当官难道只是为了享受不成，就没想做出一番大成绩出来。”梁婧抬起头看了张立行一眼。 “当官不享受那要干嘛？你总不能让我为了新中华之崛起而做官吧，还成绩呢。”张立行戏谑的笑了一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古人这些话可都是至理名言呀，读书才有出头之日，这要不读书，还真没法在官场上混，现在对官员的学历要求越来越高，年轻时我爸妈差点让我辍学出来打工了，幸好我当时坚持要读书，我那时候可是刚恢复高考的第一批学生，那会谁知道读书有没有用？好在是读了，毕业出来分配到机关工作，一路混到了现在，当时没去读书，现在都不知道在哪苦逼着。” 梁婧脸色微微一怔，张立行一句为新中华之崛起而做官的调侃，让梁婧觉得有些悲哀，像张立行这样的官员，都已经沦落到了这地步吗？ 摇了摇头，梁婧没心思去想什么大道理，也没资格去想，当官，谁不想为自己的家人朋友谋点好处，不然当这个官干嘛？她又何尝不是，只不过张立行的话太过讽刺了。 “小婧，你先安心干好你的办公室主任，日后有好的下放机会，我争取帮你谋个县长或者县委书记的位置。”张立行笑道。 “市长，这组织人事大权可是掌握在市委书记手上，谁知道黄书记那关能不能过呢。”梁婧心头一动，娇笑道，张立行这话，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也挠到了她的痒处，如果说现在孩子是她精神上的支柱，秦鹏是她感情上的支柱，那头上的官帽子，算是唯一还能让她保持上进心的动力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真正高兴，想到李开山时，梁婧叹息了一声，默默的低下头去。 “黄海川又能怎么样，在这望山，不是他能搞一言堂的地方，就算他是一把手，有些事也轮不到他说了算。”张立行冷哼了一声，提到黄海川的话题，让他不爽。 秦鹏静静的趴在床底下，听着张立行的话，秦鹏起先还呆愣愣的想着若是换成他这辈子能当官当到张立行那个层次，那他死了也值了，一到后来听到张立行议论黄海川话时，秦鹏也忍不住吓了一跳，这张立行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呀，难怪现在下面人都知道常务副市长的风头比市长还盛，张立行在望山市真的算是可以只手遮天了。 “市长，黄书记毕竟是省里调下来的，在省里肯定也有背景，跟他斗不见得会有好果子吃。”梁婧提醒了一句。 “只要他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傻子才会跟他较劲，我又不是属牛的，但要是侵犯到我们的利益了，就算我不想跟他较劲也不行了。”张立行挑了下眉头，“有些时候是身不由己的。” 张立行说着，很快就笑道，“不说这些扫兴的话，我这辈子呀，该享受的也享受到了，女人，咱不缺，钱，咱更不少，日后真干不下去了，大不了咱拍拍屁股走人，跑国外去呗。” 张立行说得痛快，床下的秦鹏眼珠子睁得滚圆，很快就意识到什么，拿出手机，调到了录音模式。 “小婧婧，日后情况不妙了，你跟我出国得了，也不会让你受苦了，别墅洋房肯定有的，生活也足够富足，你愿意不。”张立行看着一旁的梁婧，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市长，看不出您钱倒是不少呢。”梁婧微微一笑。 “呵呵，我有多少钱，连我老婆都不清楚。”张立行咧嘴笑道。 “市长，那您到底是有多少钱呢。”梁婧凑趣的问着。 “你猜。”张立行笑道。 “一千万？”梁婧随便猜着。 “一千万？一千万能在国外买别墅又享受后半辈子吗？”张立行不屑道，“小婧，你是小瞧我了哟。” “总不会是一亿吧。”梁婧有些惊讶。 张立行不说话了，笑声响亮。 床底下，秦鹏激动的拿着手机，尽量的将手机往外拿着，这样能更清晰的录到声音，秦鹏此刻，手都有点抖着，心里头那莫名的兴奋让他已经无心去管上面是自己喜欢的女人躺在别人怀里，此刻，他只想到了锦绣的前程，想到了光明的未来，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狂喊着，你个老王八，赶紧接着说呀，使劲说。 第1309章 张立行得意的笑着，那畅快的笑声分明能听出他的志得意满，梁婧微微抬头看着张立行，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她知道张立行肯定不是清正廉洁，两袖清风，但亲耳听到张立行的话，大致猜到什么意思时，梁婧心里依旧震撼，张立行的家底若是不下于一亿，那他当了这几年的常务副市长，到底捞了多少钱？梁婧想都不敢想。 “市长，之前那旧城改造项目有不少拆迁户到省里上访，没什么问题吧。”梁婧轻声问了一句，心里有些紧张，她以前涉入张立行的事情不深，一些事情了解不多，现在有个李开山在后面逼着她，她不得不瞅准一些机会尽可能的打听一些事情，她希望能了解到有足够价值的信息，交给李开山后，两人能一了百了，李开山不会再胁迫她，那样她就用不着整日提心吊胆了。 梁婧看似漫不经心的在打听着什么，床底下，秦鹏激动的拿着手机。 “你关心这个干吗，不该问的不要多问。”张立行撇了撇嘴，想了想，又道，“旧城改造项目现在就跟我的命根子一般，那帮刁民想要闹事，由不得他们，去省城闹了又如何？现在还不是乖得跟啥似的，谁敢再闹腾？谁让我睡得不踏实，老子就让他日子过得不踏实，一帮贱民还以为人多就能闹出事来了，都是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也不想民与官斗，能落得着好吗，收拾了一个典型，终于让他们老实了。” 梁婧没应话，张立行的话让她不知道该说啥。 “钱新来那混蛋也把身家都投入了一大半到这旧城改造项目里，这项目要是出事，他也比谁都急，现在甭管是我还是他，都容不得这项目有啥闪失，现在钱家跟曾家结为亲家了，曾高诚也被拉进来了，嘿，我们这阵营是越来越稳固了，谁也别想破坏这项目。”张立行自顾自的说着，“不过你也别看我跟钱新来的关系好得跟啥似的，无非是利益绑在一起，这要是出点啥事，老子也得提防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他估计留着给自己保命的后手，老子可也不能傻得被他当枪使，还帮他数钱。” 突然，房间里陡然响起了手机铃声，在这安静的屋里，显得如此的刺耳，以至于将张立行都吓了一大跳。 声音几乎在一瞬间就消失，吓了一跳的张立行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哪里来的声音？好像是床底下来着？” “市长，你耳朵听错了吧，可能是我抽屉里的另一只手机，我有两只手机来着，平常一只没用，就放家里，不过也没让它停机来着，里头还是存了些以前老同学的联系方式的，没敢让它停机，生怕偶尔会有老同学联系，不过现在的什么骚扰短信或者骚扰电话啥的，让人讨厌得很，我每天回来，都会拿那手机看看，往往都能看到一些压根就不认识的陌生号码来电。” 梁婧笑眯眯的说着，心脏却是几乎是要停止跳动，此时此刻，梁婧已经知道秦鹏绝对就躲在床底下，刚才那一定是他的手机突然响了，因为她正低着头，所以更加格外清晰的听到那声音是来自床底。 秦鹏快吓死了，紧张得冒出了一声冷汗，刚才是媳妇打来的电话，一直拿着手机的他，可以说是以最快反应的速度将电话给挂掉，但还是让电话响了那么一声。 将电话按成静音模式，秦鹏的手都在哆嗦着，只要张立行走下床来，稍微往床底下一看，秦鹏就知道自己会完蛋，后果是什么他不知道，但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听着梁婧那故意有些放大的嗓门，急出了一身汗的秦鹏眼睛一亮，梁婧另外一个手机号码她是有的，这会赶紧调出另外一个号码，拨了出去，电话打通，在打通的那一刻，秦鹏毫不犹豫的立刻又挂掉，手上的动作不敢慢半拍。 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依然只是响了一下又立刻没掉，张立行咂了下嘴，又躺了下去，他也分不清刚才的铃声和现在的是不是一样，只是响了下就没了，但听声音的来源，和刚才似乎又一样。 梁婧笑着看了张立行一眼，趴到床头去，打开床头柜旁边那底层的抽屉，将手机拿了出来，笑着朝张立行晃了晃，“手机放在抽屉下层，难怪你听着像是从床下传来的，市长，你这耳朵快不好使咯。” 梁婧说着，又笑了起来，“瞧瞧，又是什么骚扰电话，这年头的电话诈骗那么多，也不知道移动公司是干嘛吃的。” 梁婧将手机又放回抽屉，趴着的她，顺势往床下看了一眼，四目相对，望着那秦鹏那犹带着惊恐的眼神，梁婧眼底深处同样有着深深的恐惧，犹如风中的一对纸鹤，两人无力的在空中挣扎着，随风吹拂，他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彼此间似乎都读懂了对方那恐惧下的悲哀，梁婧心头没来由一悲。 一场荒唐，此刻空落落的心是悲哀还是麻木？ 夜色荒凉，正如同她那惶惶的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黑暗的夜，静悄悄的。 当张立行如同死猪一样睡着了时，梁婧睁着眼睛看着那天花板，一夜无眠，她也不敢动，也不敢轻易下床同秦鹏讲话，怕惊扰了张立行。 当东方露出一片鱼肚白，漫天的朝霞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时，张立行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起来，他早上有早起的习惯，过了固定的那个时间点，想睡也睡不着了，再者，呆在梁婧这里，张立行也想尽早离开，怕落入别人眼里。 匆匆洗漱便离开，梁婧送走了张立行后，走回卧室，几步路，在梁婧看来是如此的遥远，突然之间，她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秦鹏，秦鹏虽是听说她和张立行的一些暧昧关系，但两人在一起时都保持默契的避开这个话题，秦鹏能理解她，梁婧心里感激，对秦鹏的爱意更是愈发深切，但当着秦鹏的面和张立行荒唐，让梁婧心里那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无情的掀开。 看着床底下没有任何动静，一夜没睡的梁婧自嘲的笑笑，张立行走了，动静不小，秦鹏肯定是知道的，但这会还在床底下没出来，这说明了什么？或许秦鹏也不知道如何在这会跟她面对面，又或许，秦鹏现在都不想看到她了吧？ 静静的站着，梁婧在等着秦鹏出来，更在想着如何面对等会那尴尬的一幕。只是当她站了好一会，还没听到床底下有任何动静时，梁婧这才轻皱了眉头，疑惑的俯下身往床下看去。 梁婧看到秦鹏直挺挺的躺在床下，一动不动，叫唤了两声，秦鹏还没动静，靠近看了一下，看到秦鹏睡着了时，梁婧没来由的一阵心疼，“秦鹏，醒醒，到床上来睡。” 秦鹏醒了过来，看到梁婧正蹲下身看着他，吓了一跳，第一句话就是，“那老王八蛋走了？” “走了。”梁婧点头。 秦鹏闻言，这才从床下爬了出来，拍着身上的灰尘，秦鹏咒骂了一句，“这老混蛋害我在床底下躺了一晚上。” “我都吓死了，一晚上没敢睡，你倒能睡得着。”梁婧温柔的帮秦鹏拍着后背上的灰尘。 “我睁着眼到了四点多，不敢睡也睡着了。”秦鹏苦笑。 拉住梁婧的手，将梁婧拉到身前，定定的看着对方，秦鹏很快将梁婧用力的抱在怀里。 似乎感受到了秦鹏的心意，梁婧心头一热，紧紧的抱住了秦鹏，两人什么话也没说，之前设想的一切尴尬场面，好像就这么顺其自然的消失了。 这是值得她深爱的男人，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梁婧此刻想着。她看不到秦鹏的眼神，看不到秦鹏那搂着她的温柔背后，那阴沉的目光，斜瞥着这个靠在自己怀里的女人，秦鹏嘴角微微翘着，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小婧，你来听听。”秦鹏将梁婧轻轻推开，拿出紧紧攥在手上的手机，现在这手机就跟他身家性命一样重要。 “小婧婧，以后情况不妙了，你跟我出国得了……市长，看不出年您钱倒是不少呢……市长，您到底有多少钱呢……一千万……一亿……” 熟悉的对话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梁婧从错愕到惊讶，呆愣愣的看着秦鹏，“鹏，你这是？” “嘿嘿，昨晚躲在床底下，听到那老王八说话，突然想起要录音，就赶紧拿出手机录了下来。”秦鹏阴笑着，“小婧，这段录音值钱呐，有了它，以后咱们还愁不能发达吗，也不用再顾忌那老王八蛋。” “鹏，你想干什么？”梁婧眼里有些恐惧，“你在下面可能不清楚，张立行在市里的势力很大的，远超你的想象。” “势力大有什么用，有把柄握在我们手里，他能怎么样？”秦鹏冷笑着，“就冲他自个说的家产，就足够纪委来好好查他了。” “你觉得就凭这段录音就能够让他害怕吗？”梁婧摇了摇头，“张立行那人，你别看他平常笑眯眯的，他非常狠的，什么事都敢做出来，鹏，你就这干这种事。” “小婧，你这是官越大胆子越小了么，咱们都有他的把柄了，还怕他怎么着？再说了，你在他身边，他对你信任得很，以后咱们还有机会继续收集他的把柄不是。”秦鹏笑了起来。 梁婧怔怔的看着秦鹏，秦鹏的一番话突然让她有些身体发冷，这一番话听在耳里，看着秦鹏那俊朗的面孔，本来让她痴迷的脸庞仿佛变得狰狞起来，慢慢的，和那李开山好似重合了起来。 “小婧，怎么了？”秦鹏看到梁婧脸色复杂，关心的问了一句，很快又笑道，“好了，小婧，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也不会随便玩火不是，以后只要不是迫不得已，我绝不会用上这段录音的，这样你放心了吧。” “真的？”梁婧看着秦鹏。 “当然是真的。”秦鹏笑着点头，“不过你还得帮我，咱们要多搜集点张立行的把柄，这是为了咱们以后着想，你想想，万一咱们的事被张立行知道了，咱们能有好下场吗？我们得有自保手段啊，越多越好，所以这事你一定要去做。” “凭你手上这个不就能自保了吗。”梁婧喃喃的说着。 “你傻呀，钱多不烫手，这把柄越多也越好不是。”秦鹏微微笑着，轻抚着梁婧的脸庞，看着梁婧犹豫的神色，温柔的凑近了梁婧，轻吻着对方的额头，他知道，梁婧喜欢他这样的温存方式。 “小婧，听话，照我的话去做，为了咱们的未来，知道吗。”秦鹏轻声细语，观察着梁婧的神色。 梁婧沉默着，闭上了眼睛，内心深处挣扎着。 良久，梁婧睁开眼，看到秦鹏那正深情看着她的眼神时，梁婧刚刚所想的准备劝秦鹏的话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心头一软，已是不由自主的点着头。 “小婧，你答应了？太好了，这是为了我们的未来。”秦鹏高兴的笑了起来，眼底深处，同样是兴奋的光芒，带着畅快的得意。 第1310章 清早的望山市公安局，和往日一般，步履匆匆的工作人员穿梭于办公楼里，只是和往常相比，气氛多了几分肃杀和诡异。 常胜军一大早就来到了办公室，常务副局长杨宏超快九点才慢悠悠的晃到了局里，看到办公室主任袁志才从常胜军办公室里出来，杨宏超给对方使了个眼色，进了自个办公室。 “那姓常的早上过来有什么反应吗？”杨宏超示意着袁志才坐下，问道。 “没啥特别的反应，脸色也很正常，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不过等下要召开局党委扩大会议，我正要去通知呢。”袁志才笑道。 “昨晚的事竟然没把他惹急了？”杨宏超愣了一下，奇怪道。 “就算惹急了，他想什么，咱们也猜不出来不是，不过下午的行程，他安排到街上一线岗位去视察。” 袁志才说道。 “到街上去视察？”杨宏超若有所思，“难道那黄书记对咱们公安系统罚款的现象不满，跟那姓常的说了什么，姓常的一来就要拿这个开刀不成。” “黄书记？” 袁志才吓了一跳，他昨晚吃完就走，也没资格到凑到张立行他们的小圈子离去，所以并不知道昨晚杨宏超他们在宴席后的谈话，这会一脸疑惑。 “老袁，你还不知道吧，这姓常的可能跟市委那黄书记有密切的关系，他刚来望山就第一时间去拜会那位黄书记了。”杨宏超冷笑道。 “杨局，真要那样，那岂不是麻烦了？有那黄书记支持，这常局长还不知道要把市局折腾成什么样” 袁志才担忧道。 “我倒怕他不折腾呢，他越折腾得厉害越好，就拿这罚款的事来说，那是关系到全系统的利益，他要拿这个开刀，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嘿，肯定会激起所有人的反弹，这要是没一个人拥护他，他一个光杆司令有个屁用。”杨宏超戏谑的笑着，“尽管让他折腾去吧，还有那钱总，昨晚的事，你以为钱总会随便算了吗，看吧，咱们就等着看好戏。” 袁志才闻言，眉头紧紧的拧着，他没杨宏超想得那么乐观，但杨宏超这么说，他也不会去反驳什么，看了下时间，道，“杨局，我先去通知开会，免得耽误了时间。” “去吧。”杨宏超摆了摆手。 望山市委，黄海川上午来的时候，不少人都注意到了黄江华手上提的箱子，不少人还好奇的多打量了两眼，黄江华一个电话将市纪委副书记董斌叫到市委，目睹董斌进了黄海川的办公室，有人更是好奇。 “黄书记，您找我？”董斌毕恭毕敬的站在黄海川办公桌前，目光也留意到了桌上的箱子，只不过没多想，很快又集中精神，李严培成了植物人，省里还没有任命新的纪委书记，现在市纪委是由他这个排序第一的副书记主持工作，不知道黄海川直接点名找他会有什么事，董斌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黄海川打开了箱子，给董斌看着，道，“把这箱子带回你们纪委，作好记录，按程序处理。” 董斌看到一箱子的钱，吓了一跳，听到黄海川的话之后，董斌小心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黄书记，这钱的来历是？” “来历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昨晚我回到住的地方，箱子放在门口，我让秘书提了进去，打开看之后才知道是一箱子的钱，里头有一百二十万人民币，回去之后你让人点一下，看少了没有，至于如何记录，就照我刚才描述的情况，当事人有黄秘书，还有我那司机李勇，你可以找他们询问。”黄海川笑了笑，“程序上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做完记录，需要我签字的，你就拿过来。” “黄书记，那这是属于赃款了。”董斌压着心里的震惊，平静的说道，“按程序处理的话，我还得叫人过来，当面把钱点清，然后当场做记录，请黄书记您签字。” 董斌说着，看了黄海川一眼，肃然道，“要不然这钱由我一个人提回去，出点啥事，我也说不清，也不符合程序。” “那行，就按你说的来。”黄海川点了点头。 “好，我马上叫人过来，只能耽搁黄书记您的宝贵时间了。”董斌说道。 “为公事耽搁时间，那是值得的。”黄海川微微一笑。 董斌点了下头，拿起手机走到外面去打电话，让纪检一室来过来两个人，这么一笔来历不明的赃款由黄海川这个市委书记交到纪委手上，董斌还是头一遭遇到这种事，没有前事可鉴，只能按照往日的赃款充公程序进行办理。 下面人过来还要一小会，董斌没急着进黄海川的办公室，在走廊上溜达着的卫思达有意无意的凑了上来，“老董，黄书记找你干嘛了。” “一百二十万的赃款，要充公。”董斌见是卫思达，也没隐瞒，轻声说道。 “一百二十万的赃款？”卫思达一怔，往黄海川的办公室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黄海川这是搞的哪出戏。 两人在外头轻声说着话，路过的黄江华看了一下，脚步微顿，见卫思达也转头看向他，黄江华微笑着点头致意，快步走进黄海川的办公室。 黄海川今天要去丽山县视察，黄江华送一些资料过来给黄海川。 市纪委的人很快就过来，董斌带着人进来，按照程序，拍照，存档，做记录，黄海川作为当事人，亲笔签字，黄江华和李勇也是见证者，董斌同时让人请黄江华签字，待会回头还得去找李勇，一系列事情做完，董斌才恭敬的看向黄海川，“黄书记，您还有什么指示没。” “没事了，你们先回去。”黄海川摆了摆手，又道，“这钱留一段时间，如果没有人来站出来要认领，就充公。” 董斌闻言，点了点头。 董斌带着人离开，吴宁从办公室里出来，若有所思的注视了一会，站了片刻，吴宁来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 第1311章 “吴秘书长来了。”黄海川看到吴宁，笑着起身，挥手示意着对方坐下。 “黄书记，昨天晚上，市局新来的常胜军同志到新城大酒店抓人，好像并不顺利。”吴宁坐下后，看似无心的说了一句。 “嗯？”黄海川坐下，不动声色的看了吴宁一眼，“听说昨晚是曾主任家的闺女和那钱总的儿子订婚？订婚宴可是办得够隆重的，我从酒店外经过，都看到车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停满了酒店四周，好多直接停马路上了，占道停车，很大一部分还都是公车。” “人确实很多，不过一些干部确实不像话，停车也乱停。”吴宁摇头笑道，“昨晚我也去了，去晚了，没地方停车，我让司机直接停别处去，自个走路过去。” 吴宁说着，一脸苦笑，“曾主任以前担任过市委副书记，曾经是我的老领导，他那小闺女订婚，我这不去还真说不过去。” “那确实是该去。”黄海川笑眯眯的点头，目光从吴宁脸上扫过，他这是听出来了，吴宁是来跟他解释的，这事，他当做不知道，也没说什么，吴宁倒是主动过来说了，这让黄海川有些惊讶。 “昨晚是不是市里的领导班子成员都去了？”黄海川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除了您和李市长，还有其他不能去的，基本上都去了。”吴宁心里一紧，他知道黄海川这话看似随便问的，实则是在了解市里一干人同曾家或者说新城集团的亲疏关系。 “李市长也没去？”黄海川有些惊讶。 “嗯，李市长是没去。”吴宁点头道，“还有像一直在北元老家休养的徐元飞部长，像李严培同志，他们就都没法去了，对了，军分区政委洪正杰也没去，洪政委也就市里开重要的常委会时才会过来，不然大部分时间都在部队驻地，和市里的人倒是很少交集。” 黄海川静静的听着吴宁的话，一边在打量着吴宁的神色，吴宁这是要暗中跟他说什么吗？ “常胜军到新城大酒店去执法，市里不少干部跳出来阻拦吧。”黄海川笑了笑。 “有些人毕竟是曾主任的老部下，又或者跟钱新来的关系不错，所以在那种喜庆时刻，常胜军同志去抓人，也就引起一些人的不满了。”吴宁说道，他知道黄海川未必就不是不清楚，这会问他，很有可能是试探他的态度，吴宁同样是说得很实诚。 黄海川轻点着头，吴宁主动过来，两人的一番交流下来，黄海川对吴宁又多了些了解，这人，看起来值得信任，起码目前为止，他和吴宁的接触，似乎都印证了他的想法。 “黄书记，不知道可否冒昧的问一句。”吴宁突然道。 “你问。”黄海川看了看吴宁。 “常胜军同志去抓人，是您指示的吗？”吴宁同黄海川对视着。 “你认为呢？”黄海川笑着反问。 两人目光交汇着，吴宁目光清澈，黄海川藉此审视着吴宁。 吴宁笑了起来，起身道，“黄书记，我先回去工作，有什么指示，您尽管吩咐。” 黄海川微微点头，目送着吴宁离开，看着对方的背影，黄海川轻皱起了眉头，吴宁这最后一句话，是在向他表态吗？ 坐着沉思了一会，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望山比他想象的复杂，他都不敢随便相信人了。 卫思达在办公室里打了个电话，出来看到吴宁从黄海川办公室出来，不由得跟着吴宁进了其办公室，笑道，“秘书长，您也是好奇那一百二十万的赃款吧。” “一百二十万的赃款？”吴宁愣了一下，想到董斌刚刚带人离开手上还提着箱子，吴宁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笑着点头，看了卫思达一眼，“可不是嘛，这事谁都好奇，怎么，思达你是知道些什么？” “我哪能知道什么呀，我还在好奇这望山市谁会有这这么大的手笔呢，仔细想想，好像真没几个人会这么慷慨呀。”卫思达笑道，同吴宁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两人俱是笑了起来，都同时想到了一人。 “不管是不是，这种事咱们没必要多问。”吴宁笑道。 “是没必要多管闲事，我给钱总打了个电话，就当玩笑说了这事，至于是不是，咱没那个本事去操心。”卫思达笑道，“秘书长，您说这黄书记是真清高还是假清高呢，那可是一百二十万，一般人能像他这么做嘛，市委书记主动向纪委交赃款，我这还是头一遭看到这种事。” “开眼界了是不是？”吴宁似笑非笑的看了卫思达一眼，“思达，这黄书记到了望山，说不定还会有很多让人开眼的事情出来呢，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望山市以后估计不会平静咯。”卫思达也笑了起来，没注意看吴宁的笑容。 新城集团，董事长助理罗玲的办公室里，罗玲打量着眼前打扮一番的林思语，愈看愈是满意，年方二十，真是花儿一样的女孩呀，同是女人，她这个和林思语比起来只能算是老女人的中年妇女看到林思语都有些动心了，这个女孩太让人着迷了，天生丽质，甚至都不用多打扮，那些化妆的东西用在林思语脸上，只能说是多余。 这会，说是打扮一番吧，其实只是她让人为林思语搭配了几套像样的衣服，精心搭配的衣服穿在身上，愈发让罗玲感叹不得了，幸好这不是钱新来自己要的女人，否则日后钱新来身边哪里还会有她的地位？ “该跟你说的都跟你说的，你妈也已经接到南州的大医院去治病了，要是南州不行，钱总也都发话了，就送京城去，送国外去都行，只要花钱能治好，钱总说了，几百万都给你出了。”罗玲淡然笑着，“所以你也该知道怎么做了吧，只要能取悦那个男人，成功将他勾上手，你就大功告成了。” 林思语低着头，那没有焦距的眼神可以看出她此刻的茫然，就如同一个货物般将自己交易了出去，她该高兴还是失落？她一个啥也不是的女孩子，卖了几百万，是天价了吧？林思语自嘲笑着。 第1312章 罗玲看着林思语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小女孩经过她几日的调教，现在看上去也没有一开始那种彷徨和紧张了，这个效果才是她想要的，去勾引一个男人，总不能还畏畏缩缩，打碎这个女孩心中的梦想和骄傲，教她如何去主动勾引一个男人，这就是她这几天做的事，好在没白费功夫。 “走吧，跟我去见一下钱总。”罗玲站了起来，招呼着林思语。 轻敲着钱新来办公室的门，没等里头的声音回应，罗玲就径直推了进去，她这个助理还是有这个特权的，整个集团里，就她一人和钱新来是在顶楼办公，又是钱新来的贴身助理，两人的亲近关系也可想也知了。 钱新来正一脸阴沉坐在的椅子上，那虎狼一般的眼神盯着走进来的罗玲和林思语，刚接到电话的他，正憋了一肚子火，这会看到罗玲带着林思语进来，两眼更是眯了起来，看着这个花儿一样美丽的女孩，钱新来心里头也有冲动。 林思语低头站着，尽管这几日经过罗玲的调教，让她变得麻木和漠然，但一看到这个有些阴森的男子，她仍不由自主的会恐惧，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本能的害怕。 “钱总，怎么了，心情不好？”罗玲一看钱新来的脸色便知道对方肯定是又碰上什么不爽的事了，走到钱新来身后，笑着帮其揉起了肩膀。 林思语悄然抬头看了一眼，看着罗玲那妩媚的样子，心头一颤，不敢再多看，突然有些为对方的丈夫悲哀，对罗玲的丈夫，林思语印象颇深，在她们那小乡村里，罗玲的丈夫在早年算是少数几个大学生之一了，在小山村里那是属于轰动的事情，所以大家都熟知，更别提两家还是邻居，林思语以前对罗玲丈夫的印象还是很深的，也就是其读了大学之后，才很少再见到，直至后来结婚，也就是逢年过节才有跟罗玲一起回老家看望父母。 林思语以前也见过罗玲好几次，一直羡慕这个来自城里，穿着打扮高贵优雅的女人，少女的幼稚情怀还曾经梦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那个大姐姐一样穿得那么漂亮，要知道，她们逢年过节也才有一件新衣服啊。 当时觉得罗玲端庄优雅，现在看着罗玲的样子，林思语想着罗玲的丈夫每每带着罗玲回到村里，别人一个劲夸他老婆多么多漂亮，其脸上那种骄傲得意的神情，林思语突然觉得很滑稽。 低着头，目光所及之处就是自己身上穿的崭新衣服，照罗玲所说，都是找人给她精心搭配的，漂亮确实是漂亮，也曾是她以前的梦想，只是现在看着，心里并没有半点兴奋。 “你都教导好了？”钱新来盯着林思语，目光闪动着。 “都教导好了，你随时可以派上用场。”罗玲笑眯眯的点头。 “可惜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了，我都不舍呀。”钱新来嘿然笑了一声，嘴上这么说，钱新来内心深处其实并没有多少惋惜，或许林思语的确长得让人动心，但对他来说，有钱什么女人都能搞到，何愁这一个。只要对方能将黄海川给勾搭上，对他而言才是最大的价值。 “钱总，要不我再给您物色一个，您就留着自己用嘛。”罗玲笑靥如花。 “算了，我没那个时间耽搁，再找一个还不知道要等多久。”钱新来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刚刚知道他那一百二十万竟被黄海川交到了纪委手上，钱新来差点没气出心脏病来，丫的，这狗日的黄海川，够狠的，钱不收也就罢了，竟然来这么一手，他也只能当那一百二十万扔出去喂狗了，根本不敢站出来说钱是他的，为那一点钱也不值当。 甭管黄海川是真正经还是假正经，反正现在看来是使钱是不管用了，钱新来也只能在色上面下功夫了，钱色钱色，男人不就是好这两样嘛，他就不信黄海川真的没有半点缺点。 “那就只能让她上了。”罗玲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她就爱听这个答案，“对了，钱总，你打算怎么安排她到那黄书记身边？” 钱新来没说话，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打量着林思语，眼里闪过一丝厉色，“你母亲，我是帮你接到南州去治病了，只要你做的让我满意，给你妈花多少钱都无所谓，但你要是没给我用心办事，可别怪我翻脸了。” “我……我会的。”林思语低声应着，声音有些恐惧。 “会就好，事情办好了，我也不是吝啬的人，除了帮你妈治病，给你的好处同样少不了，要是没办好，嘿嘿。”钱新来阴笑了两声，那声音对林思语来说就如同来自十八层地狱的恶魔。 烈日炎炎，火红的太阳高悬于空中，在望山这座山城，金秋的阳光总是带着几分令人陶醉的暖意，昼夜的温差让人忍不住喜欢在白天出来晒太阳。 车子疾驰在省道公路上，黄海川坐在车上，正在前往丽山县的路上，望山市下辖两区两市六县，黄海川打算利用半个月的时间全部走遍，对望山市的整体情况进行一个摸底了解，对于未来统筹全市发展，结合地域优势和实际情况发展县域经济，这些都是黄海川必须做的功课，刚来望山，黄海川就打算做这件事了，只不过一来就亲自带队赴南州招商引资，又是上省里要钱，这些事耽搁下来，到现在也才把这事提上日程。 转头看着车外，望山市的乡村没有南州那种密集的小楼房，村民自建的宅基地基本都是一层平房，而更多的还是那种木屋顶的土瓦房，从农村看地方经济发展，这是一面最真实的镜子，半分都做不得假，不是那些可以美化和人为加工的经济增长数据能造假出来的。 黄海川思绪还停留在那一百二十万的钱上面，送钱的人也许不会真正跳出来，对方能一下子就拿这么多钱出来试图贿赂他，那就说明这些钱没放在他眼里，这落后的山城，有几人有那样的手笔？黄海川沉思着，可惜他对望山市的情况还只停留在表面的了解上，无从猜测，若是往新城集团那位跟他已经打过一次交道的钱新来头上猜测，似乎望山市也并不是只有钱新来才有这个财力，全市的民营企业还是不少的，其中有几家民企，规模也不小，是市里重点支持的企业，要说人家没那个财力也不可能，不能非把莫须有的罪名往新城集团上扣，所以在没有实质证据下，黄海川并没有过多的去质疑新城集团。 一码事归一码事，黄海川不会让自个对新城集团的印象和观感影响自己的判断力。 这些日子，接连有南州市的企业来望山市考察，黄海川对此也颇为满意，南州市一行总算没有白费，最主要的是在南州担任了一年市长，黄海川也认为自己起码没落得太差的人缘，这让黄海川欣慰。 郑珏来望山市实地考察了两天，至于是否有投资的意向，目前还没有给答复，黄海川让招商局同郑珏保持联系，他自个偶尔也给郑珏打个电话，力争让四叶草集团在望山市投资，一个城市的发展，需要更多的外来投资，闭门造车发展不出一个经济强市，招商引资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书记，这丽山县还盛产铝土矿呢，有矿产资源怎么没发展起来呢。”黄江华看着丽山县的资料，作为秘书，了解领导所视察地区的情况也是必备功课，有时候领导发问的时候，能答上来，这时候更能显示自己的价值。 “有矿产资源不一定就能发展起来，你看川北省，那是矿产资源大省，还不是属于经济欠发达地区。”黄海川笑道，“再说这丽山县的铝土矿资源，分布较散，再加上地形限制，并不太适合大规模开采，价值相对来说也就打了个折扣了。” 黄海川笑笑，说完还是补充了一句，“不过有资源总比没资源好，这也是优势。” 黄江华听着黄海川的话，微微点头，附和领导也是一种技巧。 “小黄，你和那沈小姐联系得怎么样了？年底有没有机会喝到你们的喜酒？”黄海川突然打趣道。 “书记，这事还八字没一撇呢。”黄江华没想到突然提这事，不好意思的挠头，他和 私下里一直保持联系，毕竟是省分行行长的女儿，长相也过得去，黄江华心里并不排斥和对方发展下去，有句话说女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这男人何尝不是如此，娶个好老婆，少奋斗十年，黄江华跟在黄海川身旁，对此也愈发在意，面前的领导可不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吗，若不是成了邱家女婿，黄海川就算自己再有能力，能在这个年纪就成为市委书记？这就是娶个有家世背景的媳妇的好处，能够成为自己事业上最大的助力。 黄江华自认为自个能力也不差，现在给黄海川当秘书已经为他日后的前程先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若是和沈慧宁真走到了一块，那日后沈家就是他的一大助力，能帮助他在官场上走得更远，当然，黄海川这个领导的大腿也得紧紧抱住，黄江华知道，只要他紧跟黄海川的脚步，黄海川始终会是他的贵人。 “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尽快找个好姑娘成家了。”黄海川微微一笑，“我问你同那沈小姐发展得如何，也不是说要逼迫你一定要追求她，你俩不合适就散了，我这个当领导的还不至于那么迂腐，市里要从省分行贷款，那是公事，和你的个人私事是两码事，你俩能走在一起，那是更好不过，不合适在一起，那就没啥好说的了，年轻人，恋爱自由嘛。” 黄海川说笑着，想到旅游集团的事，陈俊宁一直在筹备这事，他放手让对方去做，还不知道陈俊宁进展如何了，至于市里要从省分行争取一百亿的信贷，黄海川知道沈青安纵使是答应，这钱也不是说给就给，总归有个流程。 第1313章 车子在公路上行驶着，丽山县算是离市区较近的一个县，不到一小时的路程，紧邻市里的望江区，位于望山市的西北方，不时的同黄江华聊一句，不时的注视着窗外，车窗被黄海川打开了一半，道路两旁整齐排列着的各种树木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在风中摇来摇去，发出沙沙声响，一切都在飞扬，路边田野传来的飞鸟啄食的声音清晰可闻，仿佛这叫声也长了翅膀似的，田里，依稀可见零零散散的农民拿着犁，悠闲的耕种着地，一副优美的田园风光，看得黄海川目不转睛，这里虽穷，但老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未必不是一种最纯粹的快乐。 风吹来，那令人心旷神怡的空气让黄海川忍不住深吸了一口，人也仿佛精神了几分，望山市的自然环境很好，这是不可否认的，虽然多山，但绿绿葱葱的树林就是望山市最宝贵的资源之一，木材出口是望山市的一大重点产业，而依托于丰富的森林资源，望山市的木材加工厂同样不少。 黄海川此刻突然想及老同学薛进宝，那小子家里开的是就是大型连锁家具广场，有自己的品牌和工厂，星龙家具集团在家居行业里还是很有名气的，望山市可就很适合薛家的企业来投资了，这里丰富的木材资源正是他们所需要的，之前薛进宝在南州投资开设了分厂，是冲着他的面子，这次可真得将薛进宝拉到望山来看一看了，这里的条件很适合薛家，黄海川心里如是想着。 薛进宝，钱进宝，黄海川想到这两个名字时，忍不住摇头笑笑，这辛苦创业起来的富一代是不是都喜欢给儿子取个有财气的名字呢，两人的名字倒都一样。 旁边一辆飞驰而过的跑车带起了一阵阵灰尘和尾气，黄海川等人的车子眨眼就被超越，开窗看着外面的黄海川更是被呛了一鼻子，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这开车的太没道德了。”黄江华也注意到了那辆跑车，因为车子的速度太快，除了注意到是红色的，甚至连什么牌子都看不清楚，一下就消失了视线当中，只知道车子也是往丽山县而去。 “开跑车的人都是个性比较张扬的，人家买跑车就是为了享受速度的快感。”开车的李勇笑了起来，“而且在这种省道上，车比较少，开跑车还慢悠悠的晃那才叫奇怪了。” “我对这些喜欢开着跑车飙车的就没好感。”黄江华撇了撇嘴，看那早就没了踪影的跑车，又摇头道，“不过以后还真不能觉得地方穷就没有钱人，瞧瞧，昨晚刚被一箱子的现金震撼了一般，今天咱们是去丽山县，那更是比市区还差远了的小县城，路上随便一看都能看到跑车。” 市公安局会议室，由新任市局党委书记常胜军主持的第一次党委扩大会议准时召开，市局党委成员，下辖分局主要领导出席了会议。 会议室里的气氛凝重肃穆，常胜军没有提昨晚的事，但在座的人，却是从常胜军的讲话当中听出了常胜军那夹枪带棍的火气，可以说，此刻在这个会议室里的人，昨晚十个有九个去了新城大酒店吃宴席，前任局长黄有粮和新城集团的关系密切，他们这些下面人同样也没少收新城集团的好处，昨晚的事，谁不清楚？ 听着常胜军厉声强调警风警纪，没有人搭腔，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面前的桌面，说是在认真听着常胜军的讲话吧，心里更多的是嗤之以鼻，就好比打仗，胜仗不是用嘴能打出来的，你这新来的一把手光在会上靠着一张嘴逞威风有个屁用。 因为会议室的办公桌是椭圆形的，常务副局长杨宏超坐在常胜军的下首，看似正襟危坐，实则没少在看手上的手机，只不过是没敢明目张胆的拿到桌面上来罢了。 下午常胜军要到一线岗位视察，杨宏超此刻在看完了手机刚发来的一条短信后，嘴角若隐若无的露出了一丝笑意，很快就将手机收了起来，‘专心’的听着常胜军的讲话。 时间悄然流逝着，寂静的会议室，一张张严肃的面孔下，或为前程，或为钱财，每个人都在敲着自己的小算盘，只有常胜军那掷地有声而又带着几分肃杀的声音在这挂着党旗国徽的会议室里回荡着，一身身蹭亮的警服，警帽上那庄严的国徽，同那一张张面孔交汇成了一副奇异的画面。 黄海川的车队到了丽山县地面，丽山县党政班子的领导在县区交界处迎接着黄海川一行的到来，车队汇合后，浩浩荡荡的往县城而去，前头还有两辆警车开路，黄海川眉头微皱着，没有说什么。 黄江华看了一眼黄海川的脸色，便知道丽山县弄这种排场来迎接黄海川，是拍错了马屁了。 一行人到达丽山县县城时，才上午十点半，黄海川上午是在处理完了那一百二十万的赃款后便出发的，并没有耽搁多少时间，一个小时的路程，到这丽山县还不到中午。 按照原先的安排，先到丽山县第一中学视察，下午考察丽山县开发区和走访几个乡镇，黄海川晚上要在丽山过夜。 第一中学位于县城中心，今天是周五，学生还没放周末，黄海川到了学校后，还没到校门口，就看到了从校门口开始站着的两排学生一直到了校门口外至少一百米，车队一到，学生们就举着手上的鲜花挥舞着，口中喊着话，黄海川不用听也知道是‘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之类的话。 “停车。”黄海川沉声道。 李勇闻言，赶紧停了下来。 随着黄海川下车，丽山县县委书记姚明海，县长朱光正等人也赶紧下了车。 “黄书记。”姚明海走了上来，脸上带着热切的笑容，学校的行政领导和一些老师也赶紧迎了上来。 黄海川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那一轮火红的太阳就悬在头上，虽说这会已经临近十一月，对望山市这样的山城来说，天气并不算热，但若是在太阳底下站久了，同样会满头大汗，看那些脸上有着汗珠子的学生就知道。 “学生不用上课吗。”黄海川突然指着两旁的学生。 姚明海愣了一下，目光投向一中校长许志中，很快就移到别处，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黄书记，这……这些学生大部分都是体育课，知道黄书记您要来视察，老师们都自发组织学生前来欢迎您，他们都是发自心底的高兴。”许志中干笑了一声，情急之中憋出了这样的话，小心的瞥了一眼姚明海和朱光正，许志中不知道自个这样回答怎么样，但这样安排可都是教育局的意思呀，见姚明海和朱光正两人都没看他，县教育局局长张坤更是躲到后边去了，许志中心里不由得骂娘。 “让学生们都回去上课。”黄海川看了许志中一眼，猜测着对方应该是学校的领导，黄海川并没有发什么脾气，这么做不见得就是对方的意思，黄海川知道苛责学校的人没啥意义。 看着学生们散去，姚明海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黄海川，这会并没冒出头来说什么，让学生出来列队迎接，这并不是他吩咐的，不过这种事稀松平常，姚明海并没有觉得什么，以往有上级领导来视察学校，不也都是这样，也没见之前有人说过什么，倒是黄海川的做派，让姚明海有些诧异，不过观其行察其言，由此可以揣测一下黄海川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行人在学校里参观，许志中这个校长给黄海川介绍着一中过往的历史和现在取得的办学成绩，因为刚才学生迎接的事，许志中以为黄海川已经对他有了不好的印象，一直都是战战兢兢，好几次说话都因为紧张而结巴。 “黄书记，这是一中规划建设的图书馆的效果图，学校以前没有专门的图书馆。”走到学校平面图参观时，许志中给黄海川介绍着。 “不错，图书馆是该建。”黄海川微微点头，脸上有了些赞许的笑容。 “一中的教师办公楼和宿舍楼都还是老旧的楼房，县里考虑到一中作为本县最好的中学，不能连一个像样的图书馆都没有，所以宁可从其他地方节省经费，也要优先支持一中建图书馆。”姚明海这时候站出来笑道，跟在黄海川身旁一会，姚明海已经隐约把握到黄海川的喜好，这会也不甘寂寞，他相信自个这话总该能迎合黄海川了。 果不其然，姚明海看到黄海川点头认同时，脸上也有了笑意，暗道总算是号到了一点黄海川的脉，知道该如何投其所好。 “钱学森教授说过，‘人才可以引进，但大师更多地还要靠自己培养出来’。”黄海川神色肃然，“很多学校把办公楼建得比酒店还漂亮，教学楼却是简陋得很，办公室铺着大理石地板，实验室却是连器材都不足，这些都是该杜绝的现象，孩子的教育得从小就开始抓起，培养出一个大师不容易，但只要我们重视教育的每一环节，相信日后咱们国家肯定能出越来越多的大师级人才。” 第1314章 “黄书记您说得极是，再穷也不能穷教育。”姚明海深以为然的点头。 一旁的县长朱光正听到姚明海的话，神色悻悻，想张口，最后还是又闭上了嘴巴，尼玛，姓姚的你还能再无耻一点不？这一中图书馆的经费还是他拍板的，为了这两三百万的建设经费，还跟姚明海沟通了两次，你姓姚的觉得没必要建这图书馆，说是什么小娃娃看书，将就着点不就行了，以前他们当学生时，能有个好的教室上课就欢天喜地了，哪里有什么专门的图书馆，现在一中学生上课的条件已经够好了，没必要再专门建这图书馆。 之前的话还言犹在耳，这会倒是说得光明正大了，真他娘是做表子还把贞节牌坊立得比谁都高大。 “市里的条件也比较艰苦，但我在这里声明了，日后全市对教育的投入绝对不会少，优先保证教育口上的财政拨款，财政再紧张，也绝对不会少了教育上的投入，宁愿我们官员的待遇寒酸点，也绝不能让孩子受教育的条件寒酸了。”黄海川正色道。 朱光正听得黄海川如此说，呐呐道，“黄书记，您之前从省里要的两亿拨款下来，下面各县市只要有困难的都能向省里申请这个钱，我们向市里打了报告了，可是到现在也没得到回复，县里有好些农村教师的工资还拖欠着，县里是承诺年底前一定将所有工资都发下去，现在我们是为这钱的事头疼着，即便是市一中这图书馆的建设经费，也只是先拨付了一部分，剩下的只能等后面再给，财政上确实是没法挤出更多的钱了。” 黄海川闻言一愣，光听朱光正前半句，他还想说一听到有拨款，有钱的地方都会故意哭穷，可是朱光正后面的的话一出来，黄海川就没说话了，熟知他的人都知道，环境与教育，一向是他重视的两大块。 “缺口有多大？”黄海川皱了下眉头。 “总共有两千多万。”朱光正如实说道，没多报也没少报。 “好，这钱就先从市财政上划，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明年我可不希望看到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将有限的资金用来发展没错，但教育上该保证的钱也不能少了。”黄海川看了朱光正一眼，“光正同志，我就问你一句，教师的工资拖欠了，公务员的工资拖欠了没有。” “这……”朱光正没想到黄海川会问这么尖锐的问题，神色有些羞愧，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 “公务员的工资待遇优先保证，教师的工资却是可以拖欠，这说明了什么？”黄海川目光从姚明海和朱光正等人脸上扫过。 现场的人神色俱是有些尴尬，姚明海抬手看了下时间，笑道，“黄书记，时间不早了，要不先去吃午饭？” 黄海川也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刚才都有听到下课铃声，点头道，“也好，那就先吃午饭，也不用到别的地方，咱们就在学校食堂，跟学生一起吃饭。” “黄书记，这不太好吧，学生食堂比较简陋，您在这吃，那不是…”姚明海劝说着，话没说完，但言外之意无非是不合黄海川的身份。 “学生能吃的，咱们也能吃，我们又没比学生娇贵，要说娇贵，那也是这些祖国未来的花朵更加娇贵才是。”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就这样决定了，在食堂吃，你们县里也不用再破费办宴席，这也符合时下中央提倡的节约精神嘛。” 姚明海见黄海川并不是在说笑，也只能作罢，心里却是嘀咕着这黄海川看着年纪不大，倒是知道该作秀了，可你对着下面人作秀有啥意义？ 因为黄海川的提议，一行人中午在学生食堂吃饭，和学生们一块排队打饭菜，有黄海川事先发话，学校领导倒也不敢再搞特权，让学生先等着。 众人自个坐了一块区域，黄海川吃着学生食堂饭菜，倒是称赞了两句，饭菜做得还行，他这是搞突然袭击，临时决定在学校食堂吃饭，所以学校不可能事先准备，说明这食堂的饭菜平时也是这样，这点倒是令黄海川满意。 姚明海陪同坐在黄海川身旁，他打了一个包菜，几乎是没放啥油，难以下咽，另外两个菜倒是还不错，不过平常习惯了上酒店吃，在这食堂吃，他是怎么吃怎么腻味，偏偏还得表现出吃得颇为可口的样子。 黄海川坐着吃饭，和一旁县里、学校的人说着话，不时询问几个问题，了解实际困难，让一旁的黄江华用心记着，苦了黄江华边吃饭还得边做记录。 不远处，一双美眸时不时的往黄海川这边瞧着，目光就落在黄海川身上，从一开始的疑惑到惊讶，而后是震惊，但更多的还是带着探询的眼神。 柳小雯是县一中的高中英语老师，她一向对官场没啥兴趣，也从来不会去关注，市里的新闻，更是基本没看过，市长，市委书记叫什么名字，对她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小女人来说，都是一个问号，甚至连县里的领导，她也叫不出一个名字来。 但此刻，她突然对那个被人众星拱月般围着的男人十分感兴趣，原因无他，她是宁城大学外语系毕业的，毕业了，回家乡工作，本来想在市里找份工作，因为父母身体不好，需要就近照顾，只好回县里来，她这读外语的，在丽山县这种小县城却是找不到什么满意的工作，无用武之地，后来碰上学校招老师，那时候当教师还不用统考之类的，也还没教师资格证那些门槛，凭着她重点大学外语系毕业的光环，轻而易举的应聘上了县中的老师，成了一名在编的教师。 尽管落后地方的教师待遇也好不到哪去，但在这小地方，也没啥太多花钱的地方，柳小雯的日子倒也过得安逸，再加上时间自由，一星期几节课上完，也就没别的事，照顾父母方便，自己也有大量的时间，又有寒暑假，柳小雯也慢慢喜欢上了这份教师工作，慢慢的也就淡了挪窝的心思，就这样窝在了家乡小县城。 在学校的时候，她曾参加过几个社团，一个校武术协会，一个英语角……诸如其他的，不经意间看到黄海川，柳小雯险些以为眼花了，这人怎么跟她以前参加校武术协会时有过几面之缘的黄海川如此相像？ 问着周围一个同事，柳小雯才知道那边是市里和县里的大领导在吃饭，能坐那的，都是大人物，瞧瞧，连县教育局的领导都只能坐一边去。 柳小雯好奇的询问着边上的同事，那坐中间说话的男子叫什么，只可惜，同事也不清楚。 “小雯，你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嘛，中午吃错药了不成。”边上的女同事笑道。 “这不是难得有市领导来视察，好奇问问嘛。”柳小雯笑道。 “我也不知道那人叫什么，我又不是领导，你去问许校长，许校长肯定知道。”女同事轻笑了起来，“我听说今天来的市领导好像对学校让学生出去站在外面欢迎很不满，一来就让学生回课堂上课了。” “哦，是嘛，那说明市领导比县里还有学校的领导还开明呢。”柳小雯笑道。 “嘘，小声点，小心被人听到，你这是作死啊，不敢想干了呀。”女同事笑着拍打了柳小雯一下，两人关系好，平常也经常没心没肺的开玩笑。 “要是连说句实话都被开除，那我找那市领导告状去。”柳小雯掩嘴轻笑，眼睛盯着黄海川就很少挪开。 “走吧，吃完了回去吧。”女同事拉了下柳小雯，两人的丈夫都是数学老师，代表县一中到市里参加数学教学研讨会议去了，中午也就都没做饭，在食堂里凑合着吃。 “好，回去吧。”柳小雯点着头，站起身，有意想往黄海川那边走。 “喂，你往哪边走去，领导们坐那呢，咱们走边上。”同事拉住柳小雯，嘀咕道。 “领导们坐他们的，咱们走我们的，又没碍着什么，再说也没规定领导门坐的地方，咱不能走过去不是。”柳小雯笑道。 同事奇怪的看了柳小雯一眼，觉得中午这人怎么了，怪怪的，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不过被柳小雯拉着，也跟着往那边走过去，心里却是一百八十个不自在，生怕被领导给注意到，教育局那叫张坤的局长可是个货真价实的人渣，县一中好多老师都知道其丑事，跟一中一个俏寡妇在屋里偷吃时被其老婆抓住了，在学校里一顿大闹，当时那叫一个热闹啊，教职工宿舍都传遍了。 柳小雯从黄海川正对着的过道经过，她想放慢脚步，却被同事急匆匆的拉着走，‘哎’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跟同事说慢点，就走了过去。 黄海川抬头看了一眼，隐隐感觉到那张一走而过的脸有些眼熟，也没多想，旁边的县长朱光正和他说着丽山县经济发展有哪些实际困难，又有哪些优势，这种吃饭间的闲聊，气氛轻松，又能让下面的干部放松，不至于拘谨，黄海川的注意力也很快被朱光正的话给转移了过去。 第1315章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刺着大地，黄海川中午在丽山县一中吃饭时，远在望山市的常胜军，同样在公安局食堂吃着简易午饭，边上除了和他一起到望山来的周淮，并没其他人，其他有在食堂吃饭的普通警员，看到常胜军时，也远远的坐着，至于局里的中高层干部，常胜军没有在食堂看到任何一个。 上午的会议，常胜军没有大发雷霆，没有怒声大斥，尽管他憋着火气，但更多的还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谈论着警风警纪，谈论着公安局的责任，谈论穿上一声警服，被人称为‘人民警察’的使命感，或许在别人听来，他那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的声音是暴怒的前奏，但常胜军始终很好掌控着自己的情绪，昨晚去和黄海川聊了一下，常胜军也知道现在不能自乱阵脚。 局里的氛围，常胜军并非不能感觉出来，只是昨晚那一档子事，常胜军就感觉到了局里的一些异样气氛，这新城集团在这望山市就真这么大能量？老虎屁股摸不得？常胜军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在部里的时候，他就不知道办了多少大案要案，跨过追凶也不是没有，狠人他见识多了去，最后还不是一个个伏法，他就不信一个望山市里的土豪真能只手遮天。 在常胜军眼里，那些有钱又爱显摆的，就是没档次的土豪，不知道这天有多大。 望山市第一医院，张飞从医院里走了出来，面色苍白的他，走个路都要闯上几口大气，他出院了，得了癌症，没希望治愈的他，最终还是选择出院，用这生命的最后时光帮家里人争取点钱财，为了给他治病，家里到处举债，如今已经是家徒四壁，张飞不希望自己再拖累这个已经因为他的病变得贫困的家庭，尽管他的医药费最后能报销一部分，但那又如何呢，终归是不够还那些借的钱。 “小张，你如果要改变主意，现在还有机会。”一名男子走在张飞身旁，快上车的时候，对张飞道。 “有什么好改变主意的，决定了就决定了，反正也没几天时光好活，还不如走得痛快点。”张飞微微一笑。 “这事没跟你家人说吧。”男子看了张飞一眼。 “放心，没说，我只是说我要最后圆一次梦，再穿着警服上街最后执勤一次，没见我中午我把他们都支走了。”张飞笑道。 “好，没说就好，最好的演员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才能够本色演出，你也放心，承诺你的那笔钱，会以捐助款或者抚恤款的名义交到你家人手上，不会让人起疑的。”男子郑重道。 “李队，我相信你。”张飞咧嘴一笑。 男子看着张飞的样子，点了点头，神色也有些沉重，手下的这位警员，今天是他最后一天能看到太阳的日子了，男子没来由有些惊惧，这么做，将来会下地狱吗？但他也只是一颗棋子，一颗可怜的棋子罢了。 男子扶着张飞上车，看着张飞毫无血色的脸，眉头微皱，问了一句，“小张，能行吗？” “李队，我行的，就坚持一下午而已，没问题的。”张飞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又不是真到了要死的时候，医生说我至少还能坚持两月呢，没那么容易死。” 叫李队的男子闻言，没再多说什么，凝视着张飞，好一会，点了点头，让张飞坐好，自个也从车头绕上了驾驶座。 “等下先找个地方，把警服换上，完了咱们直接去望中路。”男子启动着车子，同张飞说道。 “行，就听李队您的安排。”张飞点了点头，拎着手上袋子里装的警服，眼神里多了些光彩，“好久没穿过这身警服了，都有些不舍了。” 男子沉默的点着头，他明白张飞是什么意思，从得病住院之后，张飞就没再穿过警服，今天下午，是张飞几个月来再一次重新穿上这身神圣的衣服，但却也是最后一次穿上它。 警服是神圣的，男子脸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自嘲，想着昔日读警校时，对着国旗国徽宣誓，一日为警，终身是警，不做危害社会的事，誓死保卫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可真正踏上工作岗位之后呢？梦想是梦想，现实是现实，昔日觉得神圣的东西，现在也不过是凭添几分嘲讽罢了。 “李队，看来那新来的局长犯了众怒了。”张飞转头看着男子。 “算是吧，或许他是想做点事情，但谈何容易呢，有些事情，不管合法不合法的，当大家都将之当成理所当然时，不合法的也变成合法的了，他一个新来的局长，如果试图想要打破过往的规矩，只会遭致所有人的反对。”男子撇了撇嘴，对他而言，谈不上对那新来的常胜军有什么好的或差的观感，他只是分局一个小中队长，常胜军堂堂一个市局一把手离他太遥远了，平常想接触也不够格，他只知道，常胜军刚来似乎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而且下面人都在传黄有粮调走了，新来的局长怕是会对罚款乱象开刀了，大家不可能再享受到以前的福利，这犹如砍了所有人一刀，切中了每个人的切身利益。 甭管这些传言是从哪先传出来的，反正他只知道他按照上面的指示照做就是了，张飞是一个牺牲品，他也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两人半斤八两，只不过张飞确实时日无多了，即便是他，虽然也有些不忍，但也认为张飞选择一个痛快的死法也总比受到病痛折磨来得强，而且还能为家人谋得最后一点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开着车，男子找着换衣服的地方，一旁的张飞见状，笑道，“李队，也别麻烦了，都是大老爷们，我在车上换得了。” “也好，那你先换上衣服。”男子闻言，点了点头。 看着张飞换上衣服，男子打量着对方，原本沉重的一张脸，微微露出了些笑容，“不错，穿上警服可就精神多了，比刚刚病怏怏的样子强了不知道多少。” “呵呵，穿这身衣服能提神。”张飞笑了起来，摸着身上这洗得干干净净，许久没穿过的衣服，脸上似乎也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车子静静的在路上行驶着，男子将车子开到了一处饭店门口停下，两人要先吃午饭。 点了几个菜，男子想叫两瓶酒 ，犹豫了一下，看向张飞，“小张，能喝酒吗？” “能，怎么不能呢，是个带把的就能。”张飞笑道。 “好，今天李哥跟你喝两杯，这是最后一次跟你喝酒了，算是李哥为你送行。”男子说着，眼眶却是忍不住要湿润起来，这个从踏出警校后就在他队里的年轻警察才干了不到六年啊，如今还不到三十岁，如果不是因为得了这病，现在还是生龙活虎的，这次的事，也就不会……男子思绪杂乱的想着，很快撇过头去，使劲眨了下眼睛，让自个恢复如常，真让眼泪冒出来了，那是丢人。 “谢谢李队，希望下辈子当警察，还能跟在您手下干，痛快。”张飞笑着点头，此时的他，反而显得平静了许多。 “好，哥等着你。”男子用力的点着头，嘴里喊着快点上酒。 酒拿上来了，菜端上来了，两人饮酒如水，屡屡干杯，张飞那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酒精的刺激，也多了几分红润，几杯酒下肚，更是不断咳嗽起来，男子见状，再也不敢跟对方多喝，怕误事。 “小张，就这样了，不能再喝了，我怕你不能熬不住。”男子看着剧烈咳嗽的张飞，紧张的说道，张飞得的是肺癌，这跟他们的工作有一定关系，长期在街上执勤，每天不是吸入大量汽车尾气就是灰尘，他们这个职业，同样是肺癌的高发人群。 “没事，喝酒下去刺激了一下。”张飞勉强笑了一下，硬是将要咳出来的东西给吞下去，他知道，咳出来的，不出意外都是血。 “多吃点菜，吃饱一点，酒就不喝了。”男子说着，给对方夹着菜。 两人在饭店里吃着，张飞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几口，便道，“李队，咱们走吧，免得耽误了时间。” “没事，电话还没过来，就说明不急。”男子摇了摇头，不过看着张飞的样子，心知对方想吃也吃不下去，叹息一声，“那咱们走吧。” 再次上了车，这次是直奔目的地了，望中路，中午常胜军视察的地方会经过那里，这是他们精心安排好的。 到了望中路，男子看了下时间，转头看着张飞。 “李队，你走吧，我能行的。”张飞笑道。 “好，看你的了。”男子点着头。 “对了，那新来的局长，确定会经过这里？”张飞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会的，一定会的，要不然岂不是白费功夫了，下午你就按计划行事。”男子肯定道。 张飞轻‘哦’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男子看着张飞下车后，立刻就开车离开，转眼就消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男子没再出现，这出戏，他只演到这里，接下来就靠张飞自己了，将车子开到不远处的巷子里停下，男子往回走着，找了个能看到张飞所在的地方呆着，并没让张飞看到，今天穿着便装的他，也不起眼。 第1316章 下午两点左右，常胜军便从局里出来，陪同视察的局领导有常务副局长杨宏超，副局长、交警支队队长冯程峰等人，还有区分局的领导，一行人不少，先到了汽车站，常胜军看着汽车站两个交叉路口除了正常值勤的交警和几个协警外，并没有其他情况，下车走了一段路，类似像黄海川跟他说的乱扣车罚款的事，常胜军并没有看到。 目光不时的从杨宏超和冯程峰等人脸上扫过，常胜军知道他提前通知要下来视察，就算是真有像黄海川说的那种事，下面人也早就提前掩饰得干干净净了。 嘴角有一丝冷笑，常胜军依然神色如常，下面人自以为有应付他的办法，却不知他今天这样大张旗鼓的事先通知要下来视察，也只不过是迷惑人的一种手段罢了，他比谁都清楚，如果自个不作出一些样子来，反而会让下面人更加疑神疑鬼的戒备着，索性就先做出一番姿态。 目光一一望过去，杨宏超，冯程峰……一张张似忠似奸的脸，如同云山雾里，即便是常胜军，也辨别不出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那一张张脸皮下是一颗什么样的心，他初来乍到，他还需要时间了解，经历了昨晚的阵仗，他也做好了打一场艰苦战役的准备，是道高一尺还是魔高一丈？那就看谁笑到最后吧。 在车站视察了一会，常胜军又上了车，前往了下一个目的地，下午的视察，就当是走个过场，常胜军不奢望能看到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车子下一站前往北南路，常胜军对望山市区的道路还不熟悉，不过前头有开路的车子，他的司机也不至于迷了路。 “常局，这样视察，估计下面都提前准备好了应付的场面了。”周淮一边开着车，一边转头同常胜军说着，车上就他们两人，周淮也没什么顾忌。 “走个形式吧。”常胜军微微一笑，“难不成你还奢望能看到什么吗。” “常局，您是故意这么做的？”周淮一愣。 两人正说着话，车子就突然停了下来，前头开路的车子停了，周淮回头一看，便道，“路堵住了。” 常胜军也已经看到了情况，好像起了争吵，隐约还能看到有民警，皱了下眉头，常胜军说道，“走，下车看看。” 常胜军一下车，其他人也都跟着下车。 张飞同眼前的男子争吵着，他强行扣住了对方的车，而且一张口就要罚五千，男子不干了，同他吵了起来，质问他哪里违章了，就算是乱罚钱，以前也没有一次罚五千的，顶多就是几百块，公安局的人真的要跟土匪强盗了一样是不是。 两人争吵的声音，常胜军走过来时，赫然就听到了‘你们警察到底是人民警察还是土匪强盗’这句话，眉头紧拧了起来，走到近前。 张飞一直在留意着口袋里的手机，感受到手机震动了一下，张飞涨红了脸，不是因为激动，而是这样一个举动，已经需要他使尽力气，抬脚就朝跟他争执的男子踹了过去，脸色涨得通红，骂咧着，“你个狗日的，信不信老子把你车扣了，罚五千你不干是吧，老子罚你一万，不乖乖交钱，老子把你驾照和车子一块扣了。” 张飞说完，呼呼喘着大气，那憋足了劲的一番话说完，整个人像是解脱了一般，腰都弯了下来，看着被自个踹倒在地的人，张飞眼里只闪过一丝疑惑，他的力道有那么大吗？ 还没来得及多想，边上的声音犹如惊雷般炸响，“你是市局还是分局的，谁给你的权力罚款扣车还打人。” 声如洪钟的声音不怒自威，更是带着不可抑制的怒火，死死的盯着张飞，张飞回头一看时，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他不知道那是新来的市局一把手常胜军，不过看到旁边跟着的杨宏超和冯程峰等人，张飞猜到了什么。 “我……”张飞张了张嘴。 “你不配穿这身警服，你是人民警察还是土匪？你还有一点执法观念吗？你是知法犯法。”常胜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没让自己在大街上当街发飙，转头看着杨宏超和冯程峰，常胜军杀气腾腾，“像这样的民警，不只是开除的问题，谁给他的权力罚款打人？罚五千？罚一万？多少钱随便定的是吗？我看这已经不是执法不公的问题，还要严查，有没有腐败，有没有触犯到法律，该扭送司法机关就得扭送，对这种害群之马，绝不姑息。” 杨宏超和冯程峰等人沉默着，这是他们应对常胜军的最好方法，不动声色的瞟了那名民警一眼，他们的眼里闪动着光芒。 常胜军吸了吸鼻子，又闻到那名民警身上的酒味，气得双眼一瞪，“上班还喝酒，你穿这身警服简直是脏了人民警察这四个字。” 张飞面色通红，苍白的脸色看上去多了几分血色，气息翻涌着，张飞一口鲜血几乎要喷出来。 金灿灿的阳光照耀着，衬托得常胜军那怒火冲天的脸色愈发带着几分狂躁，杨宏超和冯程峰等陪同的市局和分局的领导都是神色漠然。 站在一旁的围观的一名中年男子，看着现场的情况，满意的离开。 丽山县经济开发区，这是丽山县早几年就已经建设的开发区，开发区规划的面积不小，但人流和车流并不多，黄海川在考察开发区时也注意到了，入驻的企业相对较少。 “我们县里一直都把招商引资工作作为重中之重，也制定了大量的招商优惠政策，但招商效果并不理想。”县长朱光正在同黄海川介绍情况时，一脸苦笑的说着。 “整个望山市的招商引资情况都不是很好，并不只是你们丽山县。”黄海川说道，“你刚才提及丽山县的优势是水果产品，看能否针对性的引进一批水果加工企业。” “这个我们也有联系过，倒是引进了两家，不过两家企业可都不够消化县里每年的水果产量，碰到市场不好的时候，很多果农手里就积压了大量库存卖不出去了，最后贱卖的，卖不完坏掉的，还都得扔掉，这对于果农来说是一笔巨大的损失，对县里也不是好事。”朱光正说着。 黄海川一边听着朱光正的话，一边在开发区参观着，开发区有些冷清，这是黄海川的第一印象，对于朱光正说的丽山产水果，黄海川也是有所了解，丽山县算是望山市里的水果之乡了，朱光正说的情况，黄海川同样也皱起了眉头。 “光正同志，你们县里应该多花点精力在帮果农联系商家，了解市场行情上面，帮果农增收创收，这对于你们这样一个水果之乡来说，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果农的收入提高了，同样能带动社会经济发展不是。”黄海川说道。 “黄书记您说得有道理，我们县里也一直在积极做这件事，不过对外信息渠道的欠缺一直在困扰我们，今后也只能继续往这一方面努力了。”朱光正说道。 两人说着话，一旁的县委书记姚明海却是没怎么搭腔，经济工作是朱光正在负责，他不熟悉也不太了解，也不擅长这方面的工作，所以很少过问，干脆都交给朱光正去做，而他只抓两件事，那就是钱袋子和官帽子，管好这两个，这丽山县就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任凭朱光正再能折腾，也还是在他的五指山之中，而朱光正若是在经济上做出成绩，军功章上能少得了他这个一把手吗？ 朱光正不经意间转头看到姚明海竟好似在笑时，心里头没来由一怒，尼玛，什么事都不干，这县委书记倒是当得够舒服，昨晚他们火急火燎的去小田镇处理火灾事件，你丫的倒好，拍拍屁股去市里吃宴席，也不想想火灾烧死了七八个人，你吃个订婚宴就吃得那么心安理得？ “那个是什么厂？”站在开发区的一处高地上，黄海川指着不远处山下的一处工厂，正冒着浓浓的黑烟，对着一旁的朱光正问道。 “那是铝厂。”朱光正回答道，眯着眼看向黄海川所指的方向，那里已经靠近小田镇，而那铝厂，是丽山县最大的铝厂了，只不过并不是属于县里，当时探明那里有铝矿后，整座山被县国土资源局卖给了孙家，朱光正那会只是副县长，尽管知道其中的猫腻，但他一个小人物决定不了什么，也轮不到他管这事，即便是现在当上县长，那个铝厂对他而言也是禁忌，无疑，能让他一个县长都讳莫如深的孙家，在望山市有也仅有一个，那就是市委副书记孙英。 “你们丽山有二宝，一是盛产水果，第二就是这铝土矿，应该要充分利用起来，发挥资源优势。”黄海川笑了笑，想了一下，又问了一句，“这铝土矿真的没有大规模开采的条件吗？” “我们县里受限于技术水平，勘探能力有限，目前所勘探和发现的，确实没有大规模开采的条件，很多铝土矿，都是储量很小的，然后又分布于各处，不集中。”珠光摇头说着，“之前也请过省地质勘探局的人来勘探过，好多处地方都能勘探到铝土矿，也有一两处储量较大的，但地质局的人也说了，开采条件不好，真要大规模开采的话，投入的成本会比将来预期的收入还高。” “哦。”黄海川若有所思，看了那冒着浓烟的铝厂，疑惑道，“那为什么这小型铝厂就能开采？如果收入抵不上成本，这赔本买卖没人会做吧。” “他们只是小规模开采，不需要太大的成本的，一年到头也许能挣个百八十万，类似于手工作坊吧。”朱光正瞥了一旁的姚明海一眼，眼神又从市委秘书长吴宁脸上扫过，神色呐呐的回答着，这个问题，让他回答得很不自然，那铝厂是孙家的，他又怎敢跟黄海川说那是开采条件最好的一处铝矿，早年就被贱卖给孙家了，他说的情况，只是拿县里一些小铝矿厂在说，孙家的这个铝厂，在丽山县算是规模最大的了，一年有个几千万净利润绝对不成问题，而丽山县一年的财政收入才多少？也不过才堪堪两亿啊，一个私人铝厂，一年的利润可能就快比得上县财政收入的二分之一强，说出去都让人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如此，而这些，他又怎么敢跟黄海川说，日后要是传到孙英耳里，能有好果子吃才怪。 “原来如此。”黄海川若有所思，他对这一块不了解，朱光正如此说，他倒也信了，只是看朱光正说话还看向姚明海，又隐约看向了吴宁，神色跟刚才有些不一样，黄海川虽是觉得有点奇怪，也没多想。 在开发区参观完，黄海川又在姚明海、朱光正等县里的领导陪同下，去了几处果园考察，对于丽山县的情况，黄海川有了初步的了解，明天还要继续到乡镇去考察，黄海川知道要彻底了解一个地方，并不是随便走走看看就能清楚的。 第1317章 丽山县委招待所，黄海川晚上入住在这里，和县一中仅一墙之隔，晚上是县里在招待所举办宴席，简单的几菜一汤，黄海川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悦之色，一直在观察着黄海川表情的姚明海见状，也才笑了起来，暗道今天接触下来，对黄海川算是有了一些了解，这位年轻书记看着不就是喜欢作秀嘛，那就配合着，把这年轻的市委书记哄高兴了。 “秀青，这市里的领导是不是还没走啊。”柳小雯和白天那叫杨秀青的同事吃完晚饭从学校里出来散步，特意在招待所门前停下，朝里张望着，柳小雯看到招待所外面比往常都停了许多车子。 “谁知道呢，我说小雯你今天有点反应呀，平常散步都是在学校操场里走，怎么今天非要走到外面来了，以前也没见你关心过什么领导不领导的，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杨秀青笑道。 “没事瞎问问。”柳小雯笑道，眼睛总是往招待所里面瞟着。 “小雯，走到这来了就不走了？”杨秀青笑道。 “走呀，就附近随便转转吧。”柳小雯眼睛瞅在别处。 “我看你今天是老大不正常了。”杨秀青笑着白了柳小雯一眼，“我不陪你瞎转了，晚上我还要去盯着学生晚自习，这都六点半了，我得回学校了。” “哎哎，你走了，我岂不是就自己一人了。”柳小雯急道。 “那就一起回去，我是没时间和你散步了。”杨秀青摇头笑道。 “算了，那我还是再走会吧，回去也不知道干啥。”柳小雯想了下，还是摇头道。 “行，那我先回去了，我看你今天的真的是哪里不对劲了。”杨秀青无奈的摇了摇头。 柳小雯看着杨秀青离去，转头看着那招待所，想进去吧，脚又跨不出去，不进去吧，又觉得有些不甘心，中午吃完回宿舍，她还特地在网上查了下市里的领导，市委书记竟然叫黄海川，看到这个名字，再想想在食堂里看到那熟悉的面孔，柳小雯下巴都险些掉地上了，以前那在校武术协会很是活跃，有事没事就去参加活动的那黄海川竟成了市委书记？ 柳小雯无法将记忆中那不算深刻，却是有点滴印象的黄海川跟中午那个被众星捧月般围着，看起来谈笑风生又成熟稳重的黄海川联系起来，她那不多的印象里，黄海川嘻嘻哈哈跟人练拳的场面好像还在眼前。 只是想着转眼已经过十来年，柳小雯就轻叹了一口气，十年，足够让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她跟黄海川不是同系同班，并不熟，以前在学校里就没对方的联系方式，更别说毕业后还会联系了。 不过知道彼黄海川就是此黄海川后，柳小雯内心深处那一探究竟进行证实的想法就格外的强烈。 柳小雯站在招待所门口，看到县教育局局长张坤从里面出来时，心头莫名一慌，赶紧要走开，这张坤是个人渣，虽然没怎么接触，但柳小雯潜意识里极其排斥，也怕跟对方接触。 “呀，这不是柳老师嘛。”张坤看到柳小雯，尽管只是一个侧脸，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主动叫道。 “张…张局长。”柳小雯见对方叫自己，知道没法不理会了，不情愿的停住，挤出一丝笑容，同对方打着招呼。 “柳老师怎么在这？是要找谁吗？”张坤一双眼珠子笑眯眯的在柳小雯身上乱瞅着，这个年方三十的少妇可是正值娇艳的年纪，粉面桃腮，水嫩一样的身段看得他心头痒痒的。 “没，没有。”柳小雯不自然的笑笑，“张局长，我是正好散步路过这里，我得回学校了。” 柳小雯碰到张坤，什么求证的心思都忘了，只想着赶紧走人。 “柳老师，等等。”张坤叫住对方，看着对方的样子，心头的小火苗烧得格外厉害，笑道，“柳老师，我要是没记错，你是宁城大学外语系毕业的吧？哎呀，重点大学的高材生，窝在咱们这小县城里的中学当老师真是可惜了。” 张坤说着，看着对方，道，“最近有个外国的交流考察团要过来，咱们县里难得能有国外的公司来考察，县里缺个会讲英语的人来负责翻译，你既然是读英语的，还是重点大学毕业的，这翻译工作总能胜任吧？” “应…应该还行吧。”柳小雯应付着。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柳老师，县里是让教育局从学校里挑个会讲一口流利英文的老师，你要是说你能行，我立马就推荐你，你还不知道吧，只要这次表现好了，很有可能会借调到县政府办工作，这可比你呆在学校里更有前途吧。”张坤微微笑着，“盯着这个机会的人可是不少呢，有好些会讲英语的老师都通过关系自告奋勇的推荐呢，你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吧？” “张局长，这种机会我还是让给别人吧。”柳小雯笑笑，突然有些明白对方的意思了，她要是说感兴趣，这老家伙估计会借机提什么条件才会答应推荐她了，她本就是较为恬静的性子，压根就不想去跟人争什么，更何况借调到县政府办工作就有在学校当老师舒服吗？她还是更喜欢现在这种相对自由的日子。 张坤翻了翻白眼，看着眼前这温婉动人的女人，觉得自个好像是成了杂耍的一般，合着是白费功夫了。 “张局长，里头是市里的领导在吃饭？”柳小雯跟张坤说了两句话，反倒是镇定了不少，问道。 “嗯，是市里的领导，怎么？”张坤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 “没事，我问问。”柳小雯干笑一声，碰上张坤那眼神，不想再多呆，道，“张局，我还有晚自习，先回学校了。” 柳小雯逃也似的离开，张坤站在后头看着，撇了撇嘴，他一个县教育主管部门的领导，就不信搞不定一个老师。 望山市公安局，常胜军下午视察回来后，就呆在办公室，晚饭也是在办公室里吃，已经是下班时间，局里再次安静了起来，杨宏超等局里的领导班子成员在下班时间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常胜军驻足在窗户前，望着这夜幕下的望山市。 “常局，晚上要出去走走是吗。”周淮轻声走到常胜军后面。 “嗯，一会咱们回宿舍，换身便装，到街上走走。”常胜军点头道。 周淮闻言，点了点头。 北山路的民宅，张飞住在这里，他家就位于城郊，家庭不算是很富裕的那种，但也不至于寒酸了，在区分局当警察，福利待遇都不错，年底更是一大笔奖金，这在望山市这财政困难的山区市里几乎是不可想象，也就是公安局才能有这油水，就算是财政局和税务局，虽然平时的工资福利不会比他们差，但年底这奖金可是比不上他们的，当了几年警察，娶妻生子，小日子也算是过得滋润，谁知道会突然得这种病？ 原本算是不错的家庭，因为他这个病，家徒四壁，外面还欠了一屁股债，进了医院，钱真的跟不是钱似的，几万块钱都用不了几天，每天的医药费哗哗跟流水似的。 如果这肺癌是早期，他或许还会坚持治疗，但已经是晚期了，在知道已经没希望后，张飞还是选择放弃。 穿着警服，自家三楼上的阳台，张飞是瞒着家人上来的，吃完饭说是要上来透透气，临上来前，看着那两三岁的儿子，张飞心头一阵阵揪心的疼痛，但最后还是狠心的上来了，反正也时日无多，用这半条命帮家里把因为他得病而借的外债给还了，最后还能有一笔钱留给父母还有老婆孩子，让他们将来能多个保障，这算是张飞能为家人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张飞拿开手一看，看到那满手的鲜血，自嘲的笑笑。 爬到栏杆上去，站着往下看，三楼不算高，但人这样跳下去，就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活不了。 闭上了眼睛，张飞临跳下去之前突然想到了白天那常局长，哦，不，或许应该叫常书记，还没通过人大的任命程序，现在还称不得局长……张飞有些愧疚，他觉得白天那常书记骂得很有道理，把他那颗麻木的心骂得都有些醒悟了，他这样为了一己私利陷害人家，能对得起良心吗？ 张飞苦笑着，当了这么多年警察，昧良心的事，他不敢说自己没做过，在望山市这样一个大环境里，除了同流合污，自命清高是没有好下场的，当身边的人都变成了黑的，他也只能跟着黑了。 想着有些对不住那位常书记，张飞无奈的笑笑，人总是自私的。 睁开眼，看着那天上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好像很圆，张飞如是想着，视线有些模糊，此时的他，思绪飘飞着，过往的一件件事在脑海中回荡着。 “张飞，你干什么，快下来。”后面，突然传来媳妇的声音。 张飞笑着，张开双臂，像是要迎风而上一样，无声的对命运做着抗争，但随之而来的，是砸在地上的一声巨响。 第1318章 七点左右，常胜军准备从办公室离开，回宿舍换一身衣服，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了下号码，见是杨宏超的电话，常胜军皱了下眉头，杨宏超会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给他，倒是奇事了。 “常书记，白天被你训斥的那个警员，跳楼了。”电话里，杨宏超急切的说道。 ‘啪’的一声，手臂撞落了桌上的杯子，常胜军霍然而起，眼珠子瞪得滚圆。 周淮惊讶的看了常胜军一眼，他很少看到领导如此失态的样子。 “是什么时候的事？”常胜军沉着脸。 “刚刚发生。”电话这头的杨宏超，声音显得很沉重，“分局的人打电话过来说的，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常胜军眉头紧拧着，这突如其来的事，让他惊讶，更有些措手不及，一个普通的警员跳楼，看似只是一件小事，但常胜军此刻心里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警员的家在哪里，我马上过去。”常胜军沉默了一会，道。 “常书记，我来局里跟你汇合吧，跟您一块过去。”杨宏超说道。 “好，我在局里等你。”常胜军点着头。 挂掉了电话，常胜军那几乎拧成一个川字型的眉头没有松开一点半点，下午刚被他训斥的警员跳楼了，常胜军谈不上什么悲伤或怜悯，下午所见，让他对那个警员没有半分好印象，否则也不会当场发怒，只是在听闻对方跳楼后，常胜军也无法无动于衷。 这头杨宏超挂了电话，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刚才常胜军那边传来的动静，他在电话里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不知道常胜军是打落了茶杯还是什么，但可想而知，听到这个消息的常胜军，估计这会心情好不到哪去吧？ “杨局，咱们现在过去？”丰山区分局局长贾新远看着杨宏超。 “嗯，过去吧。”杨宏超点了点头，嘿然笑了一声，“那位常书记，估计这会正烦着呢。” “烦还只是小事，我想他很快会发现真正焦头烂额的事还在后面呢。”贾新远同杨宏超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心照不宣的笑意。 “走吧，别让那位常书记久等了。”杨宏超点头笑着。 两人坐车前往市局，市局的办公室里，常胜军背负着双手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一旁的周淮刚刚在问清了什么事后，也知道今晚常胜军打算换便装出去走走的计划是泡汤了，下午被训斥的那警员竟然跳楼了？周淮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这反应是不是也太大了？ 常胜军不时的抬手看着时间，等着杨宏超过来，神色略有些烦躁。 “常局，您先别急，现在都还不知道是啥情况呢，也许是别的原因。”周淮安慰道。 常胜军闻言，撇了撇嘴，甭管是啥原因，今天下午这警员才被他当面训斥，指不定就有人就要借此编排出点什么出来。 约莫等了十分钟左右，杨宏超和贾新远一块过来，一进常胜军的办公室，杨宏超立刻道，“常书记，老贾在得知情况后，向我汇报，我也不敢耽搁，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常胜军看了贾新远一眼，点了点头，也没心思说什么，道，“走，先去看看。” 杨宏超和贾新远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跟着常胜军往外走，周淮跟在两人后面，看着两人那看起来一脸凝重的眼神，疑惑的皱了下眉头，总感觉有些奇怪。 几人上了车，分坐两辆车前往城郊张飞的家里，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常胜军几次抬手看着时间，而坐在后面一辆车里的杨宏超和贾新远两人，却是悠闲的聊着天。 车子到了张飞位于城郊的家里，常胜军到了之后，就看到事发地已经围了不少人，看起来应该是周边的居民，现场被警方拉起了警戒线。 “局长，您来了。”有民警看到贾新远过来，迎了上来，这会在现场的都是分局的人。 贾新远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瞥了常胜军一眼，询问着手下民警，“有什么别的发现没？” “没什么发现，我们询问了张飞的家人，晚上张飞吃完饭说是要上楼吹吹风，然后就自己一人上了三楼阳台了，张飞妻子说她隔了十多分钟跟上去之后，就看到张飞爬到了栏杆上，她紧张的一喊，就看到张飞跳了下来。”那名民警详细汇报着。 “哦。”贾新远应了一声，很快就疑惑道，“小李，这张飞是你手下的队员，平常是个什么样的人，最近有什么异常吗，怎么会跳楼呢。” “局长，我也奇怪着，最近没发现张飞有什么异常啊，而且张飞这人是个活泼开朗的人，平时在队里大大咧咧的，爱说话，很乐观的一个人，按说跳楼这种事怎么也不该发生在他身上，我也奇怪着呢。”叫小李的男子同样是一脸不解，此刻若是张飞还能还魂，赫然就能看到说话的这人正是他敬重的李队长，中午从医院里接他出来的人，是丰山区分局交警二中队的中队长李贺良，中午还为他喝酒壮行。 李贺良此刻挠着头，脸上满是不解，琢磨了一下，又道，“要说张飞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的话，也就今天下午被……” 李贺良说到这里，仿佛是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如同被捏住脖子的公鸡，梗着脖子，喉咙耸动着，偷偷瞧了常胜军一眼，后面的话不敢再说出来。 贾新远瞪了李贺良一眼，朝对方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走开，做完这些，才看向常胜军，道，“常书记，要不您先回去？” 常胜军没说话，扫视着现场的人，看到还有人在对着现场拍照，常胜军目光微凝，“这些是什么人？” “我让人去问下。”贾新远看了，忙道。 叫人去了解情况，很快，上去询问的人回来，汇报着，“局长，是晚报社的人，还有电视台的记者。” “这些记者就是鼻子比狗还灵，他们来瞎捣什么乱。”常胜军闻言，脸色难看的说了一句。 “可能是他们打新闻热线爆料了。”贾新远干笑了一声，“我让人把他们撵走。” 贾新远说完，让人将那些拍照的人赶走，隐约间还有几声争吵。 第1319章 常胜军走上前去，这时候医院的救护车已经要离开，张飞已经确定死了，拉到医院也没意义，尸体火化是家属的事。 常胜军站在一旁，看到张飞的尸体还有一地的鲜血时，眉头再次皱了皱，长期从事刑侦工作，常胜军没少接触尸体，一个死人不至于让他觉得有什么恐怖，只是看着张飞的尸体时，常胜军内心深处始终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抬头往三楼看了看，常胜军提出要到三楼看下，杨宏超和贾新远闻言，也没阻拦，跟着常胜军一起上了三楼。 三楼阳台，常胜军仔细的看着边沿的栏杆，询问着张飞跳下楼之前站立的位置，以及张飞的妻子上楼后，人是站在哪里，又是从哪开始出声喊的，问得非常详细，以至于现场的民警都回答不出来，将张飞的老婆叫了过来。 杨宏超和贾新远跟在一旁，看到常胜军细心观察的动作和询问的话，两人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了，差点忘了这个新来的局长是搞刑侦工作出身的，是个老刑侦了，两人眼底深处都有些惊惧，幸好这不是什么谋杀案，否则就算是做得再天衣无缝的谋杀案，难保也会有蛛丝马迹留下啊。 常胜军仔细查看着，并且询问着情况，张飞的妻子蒋华死死的咬着咬唇，好一会，突然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常书记，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是我丈夫是被人谋杀的吗，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在三楼，你这样又问又看的是想说我是重大怀疑对象是吗，想说我是杀人凶手就直说，在这里装模作样，你这样算什么。” 常胜军微微有些错愕，转头看了蒋华一眼，如果是按照刑事案件的一般推理，死者在临死前最后一个接触的人或者现场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往往会被列入重点侦查范围，张飞的妻子可都符合这两个条件，不过他此刻还真没有怀疑张飞妻子的意思，观看现场，并且询问得这么仔细，常胜军只是出于一个刑侦人员的本能罢了，毕竟他是干了近二十年刑侦工作的人。 “蒋女士，我们局长没有这个意思。”周淮出生替领导解释着。 “没有这个意思？他现在在做的事不就是想表示这意思吗。”蒋华双眼血红，如同泼妇一样尖叫着，丈夫突然跳楼，事先毫无征兆，这么大的变故已经极大的刺激着她的神经，此刻常胜军的行为让她彻底失去冷静，若是平常，她一个小女子也许不敢对常胜军这样的大领导这般大喊大叫，但此时的她，根本不能再用寻常目光来看待。 周淮苦笑了一下，觉得和这样一个快要失去理智的女人争论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对方的丈夫跳楼了，周淮能理解对方的心情，换成是谁，老公死了，自个成了被怀疑对象，任谁都会受不了，但局长也根本没有别的意思，周淮跟了常胜军一段时间了，了解常胜军的性格，一个办案狂人，处理事情的方法有时候也有所欠缺，毕竟常胜军不是坐办公室上来的，而是实打实从一线打拼上来的，没有常年坐机关上来的领导那种圆滑。 周淮没再说什么，蒋华却是愈发激动，“你就是市局的常局长是吧？我们家张飞下午被你训斥，你又是说要开除他，又是要查他，要把他送交司法机关，指不定他就是受了这样的刺激，才会一时想不开跳楼，你倒好意思怀疑别人。” 蒋华的话一出来，现场顿时鸦雀无声，除了蒋华带着几分愤然和情绪激动的喘息声，其他人都面面相觑，这女人可真都敢说啊！ 杨宏超和贾新远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那严肃的表情下，俱是古怪的神色，轻咳了一声，贾新远道，“蒋华，你怎么说话的，小张死了，我们这些当领导的也很难过，他是一名优秀的干警，失去了他，是我们公安战线的损失，所有人都为他可惜，常局也是一样的，他没别的意思，问你的话只是一些常规询问罢了，你不要自己多想。” “我怎么会不多想，他那么问的意思分明就是把嫌疑人在问，我有病嘛我，害自己丈夫干嘛？”蒋华激动的大喊大叫，即便是对着贾新远，她依然是歇斯底里。 常胜军眉头微皱着，看了眼蒋华，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闭上了嘴，此刻和对方多说什么，估计对方也听不进去。 “走吧，先回去。”常胜军沉声说了一句。 常胜军等人离开，现场除了一些警员，再次恢复了平静，回到市局，常胜军闷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杨宏超和贾新远再次跟了过去，见常胜军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杨宏超上前说道，“常书记，妇道人家比较不理智，她说的话，您也别往心里去。” 常胜军撇了撇嘴，他跟一个女人有什么好计较的，真正让他郁闷的是张飞跳楼自杀的事，难道真是被他下午怒斥了一番，才导致了对方跳楼？如果真是那样，那小年轻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 “算了，没什么事，你们先离开吧。”常胜军对着杨宏超和贾新远说道。 “那我们就先走了，常书记您也早点回去休息。”杨宏超点着头，扫了常胜军一眼，和贾新远一起从常胜军办公室离开。 “常局，那张飞是自杀的吧。”周淮等两人走了，说道。 “哎，看情况是这样的。”常胜军叹了口气，“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小年轻就算是真被我的话给吓到了，总不至于跳楼吧。” “也许他是真的手脚不干净，您说要严查，他自个吓到了，所以就采用了这种极端方法。”周淮说着自己的看法。 常胜军沉默着点头，周淮说的，可能也是唯一的解释了，尽管他觉得这种解释似乎也牵强，但除了这种解释，好像也没别的解释了，刚才的一番仔细询问和现场查看，都证实了张飞是自杀，他干了快二十年的刑侦了，现场有任何蛛丝马迹逃不过他的眼睛。 拿出一根烟，这会烦躁着的常胜军打算抽烟解解闷，周淮见状，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帮领导点着烟。 第1320章 黑夜里的望山市，犹如一条卧伏着的骏马，静静的趴在这大地上，从天空俯瞰，望山市的地形就是像一匹马的形状，望山市有名的齐盘山，曾经被戏称是这条骏马的马头。 齐盘山下的别墅小区，是望山市名流富豪的聚集区，这个高档别墅小区同样是新城集团开发的，钱新来在这里同样有住址，占据着整个小区里位置最好的一栋别墅。 今天晚上，钱新来也难得主动到这里张立行这里来，畅快的笑声从别墅里往外传着，似乎要划破这寂静的夜空。 “哎哟，大老远就听到钱总的笑声，钱总这是有什么好事不成。”杨宏超和贾新远下车往别墅里走着，刚到门口，就听到了钱新来的笑声，杨宏超进门后也是立刻打趣道。 “宏超，那姓常的晚上是不是脸都快绿了。”钱新来一看到杨宏超进来，登时问道。 “哪有这么快就脸绿，这得等后面的事情出来，才有可能嘛。”杨宏超笑眯眯的说着，“钱总，有句话是怎么说的，高朝得慢慢享受才有意思，一下就过了就没意思了嘛。” “哈哈，好你个宏超，看不出你倒还有点幽默细胞。”钱新来心情不错，这会跟谁说话都是笑容满面，看向张立行道，“立行市长，你这说次能不能将这姓常的搞出望山市？” “不好说，谁知道人家在省里的背景有多扎实呢，他可是省厅那位吴厅长的心腹爱将哟，吴汉生要是极力给他撑腰，那就不好说了。”张立行摇头道。 “哼，甭管那吴汉生怎么力撑他，这次都足够让他喝一壶，咱省里也不是没人，那就互相斗斗法呗。”钱新来冷笑着，“还有，有粮现在不也在省厅当 副厅长，好歹能说上点话吧，让他在一旁帮忙煽风点火，我就不信那常胜军就真能坐稳这局长的位置。” “钱总，你挑在这时候给他来这么一手，其实这个时间点真的选得妙得不能再妙了。”张立行突然笑了起来。 “哦，有什么说道？”钱新来被张立行的话勾起了兴趣，他只是被常胜军憋了一肚子怒火，不先把这口气出了，心里头就憋屈得厉害，这才急着给常胜军找麻烦，还真不知道时间上有什么妙的。 “你想想，现在常胜军只是市局党委书记，还没正式通过人大的任命，所以他这个局长就算是上头内定的，但只要一日没走完法律程序，那就做不得数不是，你在这当口给他来这么一下，事情真要是闹出影响了，你说常胜军担任局长的任命还真能像原来那么顺利吗？这官场有盖棺论定一说，他这局长没最终任命前，什么变数都有可能发生的，现在弄出这么一档子事，也许上头的领导也考虑到影响，局长改为任命其他人，也是有可能的嘛。”张立行笑道。 “张市长，你这话我爱听，只要那姓常的没当上局长，我这心里头就舒畅。”钱新来咧嘴笑了起来，“看来接下来两天，我得多砸点钱，让那姓常的体会一下什么叫焦头烂额，就像宏超说的，循序渐进的让他知道什么叫高 潮。” “钱总打算怎么做？”杨宏超兴趣十足的问道，常胜军只要没被任命为局长，那他就还有希望，他比谁都关心这事。 “这年头不是有什么网络推手，网络水军嘛，今天这事，我砸点钱，让人在网上推波助澜，就说那姓常的不顾身份，威胁一个小警员，又要开除人家又要扒了对方身上的警服的，就照这去整，反正那些专门在网络上弄这个的比咱们有才，知道该怎么去把事情炒作起来，把屎盆子往姓常的头上扣。”钱新来列祖笑着，“咱只管砸钱就行，有钱还愁什么事办不成吗。” “不错，现在媒体和网络的力量让人敬畏呐。”张立行深以为然的点头，很快又笑了起来，“钱总这么搞，姓常的真不一定能招架住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双管齐下，一方面给他扣屎盆子，一方面各自发动关系，争取将那姓常调走，就算调不走，也不能让他如愿担任局长的位置。”钱新来冷笑着，“只要他没担任局长，就他一个局党委书记，看他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钱总说的极是。”杨宏超适时出声，一边看着钱新来，一边看着张立行，杨宏超此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宏超不错，当副局长也好几年了，立行市长，我看没比他再合适不过的人选。”钱新来看着杨宏超，笑了起来。 “真要是咱们能决定的，那自然是推杨宏超上去，不过这事不是咱们说了算不是，到时候看情况吧，尽量找关系让杨宏超上位。”张立行点头道。 杨宏超此刻满脸喜色，他可是早就等着这话了，没人愿意当千年老二不是。 偌大的客厅里，笑声一片，钱新来为自己的算计得意，杨宏超为自己的前程高兴，张立行为大家一块绑着的利益而面带笑容……每一张笑脸下，是一颗颗鸡鸣狗盗的心。 深夜里的望山市，冷风吹来，那是刺入骨子的冷。 常胜军半夜做了个噩梦，惊出了一身冷汗，点了根烟，站在窗台，望着这望山的夜色，怔怔出神，黑夜，真的像一只择人而噬的魔鬼。 第二天，天蒙蒙亮，常胜军早早的醒来，想着今天到市委去一趟，出门时才猛然想起黄海川下县里去了，明天才会回来，摇了摇头，还是明天再到市委走一遭，昨晚半夜没睡着，常胜军想了一两小时才重新入睡，市公安局的工作，常胜军打算先从人事调整开始，吴汉生这次对全省地市公安局长进行交流任职突然给了他提示，将区分局和县市各局一把手进行互调，这样也许能在望山市公安系统这张看起来已经结成铁桶一般的大网上打开一个缺口，但这事显然需要黄海川的支持。 和周淮一起吃了个早饭便到局里，常胜军不知道已经在网上发酵和酝酿着的舆论正向他汹涌扑来，上午九点多，常胜军还在正常处理文件，直至周淮从外头急匆匆走进来，跟他说了网上的事，常胜军才知道出事了。 常年在一线做刑侦工作，常胜军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电脑盲，只懂得最基本的操作，平常也不喜欢用电脑，即便是后来在刑侦部门已经算是领导，他依然经常带人在第一线，接触电脑还真不多，若要认真说起来，常胜军算是属于那种不善于在互联网上进行沟通的老派官员。 周淮跟他说了情况，常胜军还有些不以为然，就网上一些成天乱叫瞎起哄的人能整出什么来？ 很显然，常胜军嘀咕了网络舆情的影响力，也低估了互联网病毒似扩散的威力，周淮打开电脑给他看了网上的一些言论之后，常胜军还嗤之以鼻，“就一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愤青在跟着瞎起哄，你要理会它，那才真的是落入下乘了。” “常局，网上的言论自然不能较真，但可不能放任不管，互联网的影响力是不能小觑的。”周淮苦笑道，“我已经让网监部门联系各大门户网站删帖，希望能尽快把这事平息下去。” “悠悠众口，哪里是堵能堵得住的。”常胜军撇了撇嘴，他很少去碰电脑，却是知道这个最起码的道理。 “不堵也得堵，总不能任凭那些言论肆意传播下去，到时候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越抹越黑都有可能。”周淮摇头道，“虽然删帖也不肯能真的删得干干净净，但总归能降低一些影响力，而且现在的新闻就是三分钟热度，一件事，只要过个两三天，又或者有新的热点事件发生，一下也就没人关注了，反正现在先把这些言论删了，免得影响越来越大。” “行了，这事你去做吧。”常胜军摆了摆手，心里并没真正把这事放在心上。 临近中午的时候，老领导吴汉生从省厅打了电话过来，常胜军也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常胜军，你是怎么搞的，网上说的是怎么回事？”吴汉生质问着常胜军，他是快中午才从外面回到厅里，听到下面的汇报，并且上网看了下后，才知道情况，别看他年纪比常胜军还大，但对互联网这一块，却是比常胜军了解深，地厅级干部，曾经都被要求针对互联网舆情进行培训，吴汉生深知网络的巨大压力。 “厅长，网上一些不明真相就知道瞎起哄的人在嗷嗷乱叫，又没什么事。”常胜军笑道。 “我就问你，你是不是真有训斥过那跳楼的民警？”吴汉生问了一句。 “是，我就是训斥过他，还说要开除他，严查他，但我亲眼看到他乱执法还公然打人才说的嘛，网上就知道谣传。”常胜军不以为然道。 “这么说来，网上说的并非都不靠谱了。”吴汉生无奈的摇头，“胜军，你刚到望山就弄出这事，你这局长还没任命，不想当了是不是。” “吴厅，至于这么严重嘛。”常胜军吓了一跳。 吴汉生没说话，事情还没那么严重，他这会也只是想吓常胜军一吓，让常胜军以后也收敛些性子，但此时此刻的他，却是不知道事情不是没那么严重，而是比他想的还严重，一场通过网上、纸质媒体，以及人为施压的汹涌大潮只不过是刚刚开了个头罢了。 第1321章 吴汉生询问了常胜军几句，在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后，吴汉生对这位心腹爱将的话自是相信，对于网上那些取章断义的帖子，吴汉生最后也没忘了叮嘱，“胜军，这事要好好处理善后，千万不能疏忽大意，该出来辟谣也要出来辟谣，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倔，也不爱接受新鲜事物，互联网的影响力，你千万不能小觑，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网上的舆论远比你想的要可怕。” “吴厅，您都这样吩咐了，我哪敢再不当回事。”常胜军苦笑。 挂了电话，常胜军坐着寻思着，老实说，他还真不把这种网上的言论当一回事，但领导却是特地嘱咐，常胜军此刻也不敢再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想着这事昨晚才发生，今天早上就已经在网上形成了一定的舆论，常胜军不禁深思了起来，是不是有些蹊跷？ “常局，十二点了。”周淮轻敲了办公室门走进来，提醒着常胜军该吃午饭了，见常胜军还是坐着没动，周淮不禁道，“常局，要不我帮您到食堂打饭上来？” “小周，不急，你先坐下。”常胜军突然向周淮招了招手，示意其坐下。 周淮疑惑的看了常胜军一眼，依言坐了下来，只听常胜军发问，“小周，你们小年轻平常应该经常玩电脑吧。” “还好吧，工作时间忙，也没多少时间玩。”周淮乍一听常胜军的话，以为是要说他平常上网玩游戏来着，吓了一跳，赶忙说道。 “别紧张，你又不是上班时间玩电脑，我还能批评你不成。”常胜军笑了笑，“小周，我问你下，你说这网上舆论的形成时间，总不能突然间就形成的，得有个发酵的时间吧？” “啊，这个？”周淮闻言，见领导不是说他玩游戏的事，也放松了下来，仔细一想，周淮很快就明白领导的意思，问的是张飞跳楼的事。 皱了下眉头，周淮思考了片刻，常胜军的话不仔细想还好，一仔细想，周淮也察觉到了异常，“常局，是有点不对呀，那张飞跳楼不过是昨晚的事，姑且不说是说在一旁拍下传到网上的，这么快就在网上引起大量的关注和转发，明显是有些不正常了。” “嗯，你继续说。”常胜军认真听着周淮的话。 “常局，一般来说，事情昨晚才发生的，就算是真有人随意拍下照片发到网上，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形成这么大的舆论，除非是有幕后推手，而且看那些帖子，明显都有煽风点火的意思，这事有些不同寻常呀。”周淮说道，上午顾着组织人灭火，要求各大门户网站删帖，周淮都没细思过这事，此刻常胜军突然问及，周淮细想之下，同样是有所疑虑。 “有幕后推手是吧。”常胜军眯起了眼睛，“小周，我这老人家对网络这块不熟悉，你这么说，也给了我提醒。” “常局，您还年轻着呢，哪能叫老，再说也不是我提醒您，是您先提醒的我才是。”周淮赶紧奉承了一句。 “马屁少拍。”常胜军摆了摆手，蹙眉道，“小周，如果是有幕后推手，那就值得好好查一查了，你给我组织网监部门的人，好好查一查帖子最先是从哪传上去的。” “好，我马上去做。”周淮点着头，午饭也顾不得了，匆匆往外走。 常胜军看着周淮出去，再次独自一人坐着，拿出一根烟点着，此时的他也没任何饿意，想着昨晚那些围观的人当中有人拍照，分局的人跟他说是晚报的人，常胜军当时也没在意，此刻一想，常胜军虽然还不至于有啥怀疑，但整件事愈来愈让他觉得有些怀疑。 在办公室里接连抽了好几根烟，常胜军并没有想着将这事跟黄海川汇报，这事只是涉及到他个人，再者，此时的他，虽然对这事也重视了起来了，但也终究是还没意识到这事最终会产生多大的影响，不至于要跟黄海川汇报。 丽山县小田镇，黄海川今天到乡镇企业调研，丽山县盛产水果和铝土矿，尽管铝土矿未来未能形成规模开采，但县里却是有一些水果加工厂，规模不大，只是一些小厂，黄海川在县委书记姚明海和县长朱光正的陪同下，走访了几家水果加工厂，对于工厂普遍反映的缺乏资金是制约企业发展的最大问题时，黄海川也是眉头紧皱。 “你们县里应该为企业牵线搭桥，从银行里为企业争取更多的发展资金，让银行加大对小微企业的信贷支持。”黄海川在参观规模一家工厂时，同县长朱光正说着。 “黄书记，我们也希望银行能扶持本地企业的发展，但银行那边，也不是我们说了算不是。”朱光正苦笑道，县里大部分基础投资的资金都是从银行贷款，银行给他们的支持力度已经不小了，但也不是对他们的要求都百依百顺。 “这个尽量跟银行谈谈吧。”黄海川摇了摇头，“昨天参观了你们县开发区招商进来的两家水果企业，人家的规模就比本地的厂子大多了，你们县里要争取培养出自己有实力的本土企业，地方要发展，还是得靠民营经济。” “黄书记您说得是，民营经济活跃了，才能真正发展起来。”朱广正深以为然的点头，说着话，朱光正瞥了一眼姚明海，这个狗日的就没吭声过，在县里除了将那点财政资金还有组织人事权紧紧拽在手里，还会干点什么？别的不说，今年上半年，他签发的给县里乡镇教师提工资的一个文件，到了姚明海那，就被压了下来，迟迟不批复，例如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很多事都能让朱光正气得吐血，但姚明海才是一把手，又和孙家走得近，市里有孙英当靠山，朱光正对此也无能为力，在丽山县，他这个县长被姚明海压得死死的。 此刻众人参观的水果厂对面就是一个小铝土矿厂，前晚才发生火灾，死了好几个人，这会看过去就是一片废墟，整个厂都被烧没了，朱光正都不忍心看，前晚他过来的时候，是亲眼看到一个大活人跟火人一样从里面出来，消防员将其身上的火灭掉时，那人也已经奄奄一息，最后直接死在现场，而还有好几个是连跑都没跑出来，是被烧死在里面的。 当时下面汇报的时候，姚明海正要去市里，朱光正也急忙跟姚明海说了下，姚明海直接来了句钱家和曾家的订婚宴，那是大事，耽搁不得，坐着车走了，朱光正自个同县里其他领导赶来现场，到的时候，整个厂已经是火光冲天，从此刻那被烧焦了的一片废墟就能看出火势是多么惨烈。 看姚明海悠闲的站在一旁，朱光正不信对方没看到那烧成废墟的工厂，死了八个人，按照市里的规定，这已经是属于重大生产事故，必须上报，姚明海愣是也拍着脑子将这事给压下了，朱光正此时很想趁机提提这事，让这姓姚的喝一壶，但最终还是作罢，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官场，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那里是怎么回事？”黄海川看向那一片被烧焦的废墟，突然问道。 朱光正一愣，没想到他没说，黄海川竟会主动问，隐晦的瞄了瞄姚明海，朱光正还没说什么，姚明海已经是先道，“黄书记，那工厂前天着火了，烧没了。” “着火？有人员伤亡吗？”黄海川皱眉问了一句。 “还好，只有几个工人受伤，没有人员死亡。”姚明海答道。 “安全生产责任一定要抓好，幸好是没有人员死亡，这是不幸中的万幸，政府抓好这方面的工作，也要督促企业要加强安全生产意识。”黄海川点了点头，听到只有人员死亡，黄海川颇为满意。 几人边说边准备上车，朱光正听到姚明海回答黄海川的话时，脸色涨得通红，那是给憋的，八人死亡的重大事故，在姚明海口中轻描淡写的变成了无人死亡，只有几人受伤的小事故，朱光正看着那姚明海那神色如常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还能再无耻点吗？ 紧紧闭着嘴巴跟在后面，朱光正有意落后了脚步，他生怕自己走得太前面，被黄海川看出异常，黄海川要是问他，朱光正不知道自己是否憋得住能不说实话，此刻，他唯有不停的告诉自己，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够改变，只能去接受。 第1322章 从小田镇里离开，已经临近中午，黄海川在县委会议室听取了县委书记姚明海和县长朱光正的工作汇报，并对丽山县的经济发展提出自己的意见。 开完会，在县委招待所吃午饭，黄海川下午要继续前往丽山县的农业大镇枫山镇，参观考察完后则直接返回市里。 小田镇是丽山县工业相对来说较发达的乡镇，枫山镇则是农业大镇，黄海川选择这两个最能反应丽山县经济现状的乡镇进行考察，无疑也是具有很强的针对意义，了解这两个乡镇，基本上也能了解丽山县的经济情况。 招待所外面，柳小雯在门口晃荡着，看到招待所门口依然停了不少车子时，很多车牌号跟昨天还是一样的，柳小雯便知道市里的领导还没走，平常天天经过的县委招待所，从来都没想进去过，此刻柳小雯看着那大门，突然很想走进去。 在外面晃悠了两圈，看看时间，都一点了，柳小雯看着刚刚县里的领导坐车走了，但有几辆车子还在，而并没有看到黄海川出来，柳小雯迟疑着，想要进去看看。 招待所三楼，黄海川站在窗户前，中午午休片刻，一点四十前往枫山镇，午间习惯眯个二十分钟的他，这会却是有点睡不着。 丽山县县城基本都是五六层的楼房，唯一一个最高的建筑是丽山县大酒店，十八层高的建筑，在这丽山县里算是鹤立鸡群，格外显眼，黄海川不知道这丽山县大酒店是孙家的产业，孙英早年从丽山县委书记的任上调任市里，她虽不是丽山人，但孙家的势力在丽山县却是最为根深蒂固，孙家的利益，同样也都集中在丽山，像张立行等人，虽然同孙英不是一路人，但彼此间早就形成了默契，他们不来染指孙家这一亩三分地的利益，而孙英，对于他们做的事，同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啥也不知道。 默默的站了一会，从这丽山县想到了整个望山市，黄海川有些头疼，望山市的工作，还不知道啥时候才有突破性的进展，摆在他眼前的，不只是经济上的，同样还有一些迷雾重重的事，黄海川深知，他这个市委书记其实只要抓好大方向的工作就行了，没必要操心这么多，但他这人，盯上了一件事，不解决了却也是不甘心。 楼下的一声女人的惊叫声引起了黄海川的注意，确切的说也不是惊叫声，是一个女人接电话时那带着几分惊讶的尖嗓子声。 柳小雯站在招待所楼下接着电话，电话是和丈夫一起去市里参加数学研讨会的老师打来的，会议说是要开两天，从南州请来了省里的专家，市教育局对此次研讨会都很重视，让全市重点中学都组织骨干青年教师到市里参加会议，昨晚丈夫打电话回来，说是就在市里住宿了，柳小雯也没放在心上，这两天，她正在为那叫黄海川的市委书记到底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以前在校武术协会十分活跃的黄海川而纠结着，此刻和丈夫一起去的老师却是打电话过来说丈夫住院了，中午吃饭时跟人打架，被打残了，现在在市第一医院急诊科检查，估计要住院。 柳小雯一听到这个电话，声音都陡然尖锐了几分，询问了大致的情况后，柳小雯挂了电话，抬头往招待所宁看了一眼，这会的她也没心思去证实此黄海川是否是彼黄海川了，想着错过这次机会，或许以后更没机会离黄海川这么近，柳小雯叹了口气，算了，就算真是那个黄海川，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黄海川轻‘咦’了一声，柳小雯转头正脸朝向招待所这面时，黄海川看到了柳小雯，心里咯噔一下，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盯着柳小雯看着，黄海川猛的想了起来，这不就是还读大学时，武术协会那个最吃香的，被人戏称是外语系系花之一的柳小雯吗？ 黄海川可是清楚记得柳小雯的名字，因为武术协会的女孩子不多，像柳小雯这种长得漂亮的，在社团里基本上是男生围着的对象，处处都有人献殷勤，黄海川也留意过柳小雯，当时要不是没跟张然在一起，指不定也追求柳小雯了。 想起大学时的那些幼稚想法，黄海川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笑意，那无忧无虑的岁月才真的是一生最快乐的时候，回头想想，现在看来很多觉得很幼稚的事，那时候却是干得起劲。 柳小雯急匆匆的离开了，她急着要赶往市里，丈夫挺实诚的一个人，怎么就跟人起冲突了，电话里说得不是很清楚，丈夫都要住院了，柳小雯也只能先急着去市里。 黄海川想着往事露出了笑容，再往楼下一看，只剩下柳小雯的背影，光看背影，黄海川可就没有半分的熟悉感了，十年足以让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苗条的青春少女可能已经变成了身材发福的少妇，看背影看不出什么，也唯有面孔能看出往昔的面目。 “到底是不是柳小雯？”黄海川盯着柳小雯的背影，怔怔的想着，等柳小雯已经消失在视野时，黄海川微微笑着摇头，这天底下长得相像的人多了去，要是真能在这么一个小县城碰到一个相熟的校友，那也算是跟中奖一样的事件了，仔细想想，大学虽然对柳小雯有印象，但毕竟没深入接触过，几次说话也都是礼貌的寒暄致意，他还真不知道柳小雯是哪的。 站了一会，黄海川回床上躺了片刻，没什么睡意的他，竟又是睡着，还是黄江华过来叫他，黄海川才醒了过来。 “刚刚觉得没睡意，没想到躺下还睡着了。”黄海川坐起来，看了下时间，见到快一点四十了，不由得摇头笑道。 “书记，早知道我就不叫醒您了，让您多睡一会。”黄江华笑道。 “那可不行，定了一点四十就得准时出发。”黄海川笑了笑，“县里的干部都在楼下等着了吧。” “恩，都在楼下了。”黄江华点头。 “行，那就走吧，晚上返回市里了，怎么感觉才出来住了一晚上，就像是离开市里好些天了。”黄海川笑着随口说道。 从楼上下来，县里的干部已经在等候，黄海川点了点头，一行人前往枫山镇，考察丽山县的农业，参观了几个农业示范区，傍晚，黄海川的车队返回市里。 还没回到市里，黄海川就已经接到了李颖给他另一个手机打的电话，看到是李颖打来的，黄海川疑惑的接了起来，“李小姐，什么事？” “黄书记，我爸刚才真的动了一下，动了一下。”电话里，李颖声音有些激动，她是躲在卫生间里给黄海川打的电话，死死的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和兴奋，生怕自己会哭出来。 “真的？”靠在后座上坐着的黄海川也猛然挺直了腰杆，这个消息可真够让人意外的，同样让人惊喜。 “是真的，我妈看见了，我也看见了，我妈在同她讲结婚那天发生的一件趣事时，我爸手指头动了一下，当时我就在旁边，我们两个都看到了。”李颖隐隐带着些哭腔，因为激动而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就是李颖此时的真实写照，一点点的希望，给了她和她母亲巨大的信心，两人都因此喜极而泣，尽管她们急匆匆的叫了医生过来，医生检查了一番，说还是没什么发现，但她分明是看到父亲动了，母亲也看到了，如果只是一人看到，那或许也可能是眼花，但两人都同时看到，再想到黄海川之前来还说看到其父亲动了一下，李颖突然相信了黄海川那晚并非是错觉，可能真的是父亲动了。 隔这么短时间，父亲就两次动了？这说明了什么？李颖不知道是不是奇迹会发生，但这已经给了她极大的信心和希望，也许奇迹真的会发生在父亲身上。 医生的诊断说明不了什么，李颖现在坚信这个，若是医生每次说的都是正确的，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医生无法用病理学原理来解释的的医学奇迹发生了，刚刚医生说还是老样子，并没打击她和母亲的喜悦，李颖甚至想到第一时间给黄海川打电话。 黄海川此刻拿着手机，脸上也有些喜色，李严培要是能醒过来，一些谜题估计就解开了，这是再好不过的事。 “我现在丽山县回市里的路上，等下我到市里，就去医院。”黄海川很快说道。 “黄书记，您去了丽山县？”李颖听到黄海川在丽山县，瞬间想到的就是那个撞了他父亲的周凯，这个老家在丽山县的肇事者，让李颖恨不得将他的尸骨再从坟墓里扒起来。 “这两天在丽山县考察。”黄海川笑道。 “黄书记，我上次跟您说过的那肇事者的事，不知道您……” “这事回头我们再说。”黄海川打算了李颖的话。 “好吧。”李颖略微失望的点头，不过很快被喜悦的情绪所淹没，道，“黄书记，那就先这样了，我在医院等您过来。” 李颖在卫生间里打着电话，病房外，江东明在门口的走廊上抽着烟，一口一口的吸着，频繁的动作显示了此刻江东明内心的不平静，李严培刚才竟然动了？还是蔡雅兰和李颖母女俩一起看到的，江东明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此刻，他的心头一跳一跳的，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不时的往病房里看几眼，江东明眼神有些阴鸷。 第1323章 近一小时的车程，黄海川到达市区后，就直奔市第一医院，医院的高干病房，李严培的家人及其秘书都在，李颖的丈夫庞中明看到黄海川，呐呐的笑了下，就站到一旁去，一向老实巴交的他，显然不擅于跟领导打交道，否则也不会有个纪委书记的老丈人，他却还一直只是个技术员。 黄海川走到李严培病床前，看了一眼，转头看向蔡雅兰和李颖母女，“医生怎么说？” “医生来检查了下，说没什么发现。”李颖摇了摇头，说归说，李颖脸上还是有些喜色，医生的话还不至于打击到她们，她和母亲两人都亲眼看到父亲动了一下，或许用医疗仪器没法查出父亲有什么变化，但她们更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黄书记，您喝水。”江东明倒了一杯水过来，恭敬的端到黄海川面前，目光往床上的李严培扫去，眼底深处敛起一道精光，默默的退到一旁。 “黄书记，前两天晚上，您过来的时候，说有看到我爸的手指头动了一下，可能不是错觉。”李颖突然说道。 “嗯，应该不是。”黄海川微点着头，他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年纪，当时是有看到李严培动了一下，现在李颖她们的话也愈发证实了当时没看错。 病房里沉默了一下，黄海川很快笑道，“这是好事，或许奇迹真会发生。” “借黄书记您吉言。”李颖使劲的点头，如今的事实给了她们极大的鼓舞，以前说是医学上有植物人苏醒的奇迹发生，但毕竟是自我安慰的话，她和母亲也只是抱着这样的信念才坚持着，但心里根本没敢去奢望过奇迹会发生，有时候，人只是活在自欺欺人的状态中。 现在，看到父亲会动，给两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黄书记，您坐吧。”李颖给黄海川端着椅子。 “不用。”黄海川摆了摆手，目光再次落在病床上的李严培身上，眉头微皱着，黄海川很希望李严培能尽快醒来，那样省里也不用再任命新的纪委书记下来了，他对望山市的干部都还不熟，也未曾向省里建议过人选。 在病房里站了一会，同蔡雅兰和李颖母女俩聊了两句，黄海川临走前看了李颖一眼，他不知道李颖现在是否还在暗中调查车祸的事，被人盯梢的她，这些日子应该是三点一线，除了家里，就是单位和医院。 李颖送着黄海川离开，两人边走边聊到电梯口，左右看了看，李颖低声道，“黄书记，徐叔叔以前跟我爸关系很好，他是个挺正直的干部，或许您可以多找找他。” “徐叔叔？”黄海川一怔。 “就是统战部的徐元飞部长，以前他偶尔会来我家里跟我爸喝两杯呢，跟我关系不错，我爸还说他是一身正气，铁骨铮铮呢。”李颖说道。 “哦，是他啊。”黄海川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不过对李颖后面的话，黄海川并不太认同，淡然笑道，“这个徐元飞一直呆在北元老家，作为一个领导干部，连最基本的责任心都没有，你爸对他的评价，我不是很赞同。” “这……可能徐叔叔他也是心灰意冷了吧。”李颖苦笑道，徐元飞的想法，她也没法全部了解，但此刻，她无疑还是站在徐元飞的角度为其说话。 “好了，你的话我记住了，你们赶紧去吃饭吧，不然等下饭菜凉了。”黄海川笑着点头，刚才坐的功夫，李颖让江东明到医院食堂去打饭菜，这会已经提了上来，看到江东明在病房门口站着，往他们这边张望着，黄海川不由得对李颖笑道。 “那好，黄书记您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做，随时打我电话。”李颖点了点头，又道，“盼男这两天都在外面偷偷私下忙活呢，说是在帮您找那些拆迁户的住址。” “是嘛。”黄海川闻言笑了起来，想到顾盼男，摇头笑道，“倒是辛苦她了。” 两人在电梯口说了几句，电梯上来，李颖目送着黄海川离开，也折身走回病房，江东明在门口站着，看着李颖走过来就笑道，“李姐，黄书记可真是关心领导的情况。” “恩？”李颖抬头看了江东明一眼，江东明近一米八的个子，她这穿了高跟鞋都得抬头，眼睛盯着江东明看着。 “李姐，咋这样看着我了，我脸上有花不成。”江东明摸了下脸，干笑一声。 “没，看你长得帅呗。”李颖笑了出来，“小江，是不是该找对象了，纪委要是没姑娘，我们检察院今年夏天才刚招了几个新人，有两个女的，可都是人比花娇，好看着呢，要不要我给你牵线搭桥？” “别别，李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还不想那么早考虑终生大事呢，再说李书记现在这样，我也得照顾不是，哪有那个心思。”江东明苦笑道。 “小江，我爸有我们照顾就行了，你呀，时不时来看一下，或者我们要是应付不过来的时候，你再过来看着就行，不用天天过来，那样你太累了，不能因为这事耽搁了你找女朋友谈恋爱不是，你都快三十岁了，不小啦。”李颖笑道。 “李姐，三十岁其实还真不大呢，现在很多男的都三十开外才结婚，我其实还早呢。”江东明笑了起来，“等领导以后醒来了，我再考虑终生大事，李书记以前可是说等我要结婚的时候，要给我当证婚人呢，这话我一直记着，也一直盼着李书记能醒来。” “我爸要是没醒来，你就不结婚了不成，你这傻瓜。”李颖眼眶突然有些湿润，看着江东明的眼神也柔和了起来，江东明的话，让她想起了以前父亲说笑的样子，内心深处那根弦仿佛被触动了一般，以往或许看江东明也偶有不舒服的时候，但此刻却是多了几分感伤。 “我相信李书记一定能醒来的，前两天黄书记过来才看到李书记动了，今天你和阿姨也都又看到了，这已经是奇迹了，我相信更大的奇迹还会发生的，李书记绝对能够醒来。”江东明神色激动的说着。 “我爸要是真能醒来，听到你这话也会开心的。”李颖点头笑着。 “李姐，你赶紧去吃饭吧，趁饭菜刚打上来，还热乎呢。”江东明笑道。 “你也一起来吃吧。”李颖点了点头。 “我没事，你和阿姨先吃，我先在外面抽根烟。”江东明笑道。 “年纪轻轻，烟瘾就比小了，你呀，小心日后你老婆对你有意见。”李颖笑着走进了病房，跟江东明说了两句，李颖觉得以往对江东明一些主观看法多少有失偏颇了，父亲住院后，江东明天天来医院守着，这些她和母亲都看在眼里，江东明能做到这样，已经难能可贵，她对江东明的一些看法也该改改了。 李颖走进病房里，江东明往病房里看了一眼，朝走廊尽头走过去，手里已经拿出一根烟点着，深吸了口烟，让烟味久久的停留在肺腑里，才缓缓的吐了出来，看着那缭绕的烟雾，江东明的面目同样变得狰狞。 一口一口不停的吸着，江东明频繁的动作依然像是在掩饰着其内心的焦虑，拿出手机按着，江东明往病房门口看了看，走进了男厕所里面。 “书记，晚上要上哪吃去？”从电梯里出来，黄江华笑着问黄海川。 “老地方吃饭吧。”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原本还想着回办公室一下，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那家老川味餐厅要是知道黄书记您来上任不到一个月，就去他们餐厅吃了那么多次饭，应该给您广告费才是，您这可是给他们打活广告呢，要是让市里的报纸报道出去，估计他们餐厅得推出个书记套餐了。”黄江华笑道。 黄海川摇头笑着没说话，他在市委会议上要求禁公款吃喝，官员少进酒店，多进食堂，他这个当一把手的自然是要以身作则。 拿出手机看了下，黄海川准备给常胜军打电话，让常胜军一起过来吃饭。 从电梯里出来，黄海川正要打电话，迎面走来的人让黄海川一怔，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中午才在丽山县招待所那看到一个跟以前大学校友很像的人，这会又能看到一个？ 柳小雯刚从医院食堂打饭回来，准备给丈夫吃，她没有想到会在电梯口遇到黄海川，呆愣了一下，柳小雯直勾勾的看着黄海川，睁圆了眼睛。 “柳小雯？”黄海川打量着柳小雯，迟疑了片刻后，终于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 “你真的是以前那个在武术协会里喜欢舞刀弄枪的黄海川？”柳小雯看着黄海川，眼里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这两天虽然已经在想此黄海川可能就是她认识的彼黄海川，但真正确认时，却又是另外一回事，黄海川叫出她的名字，柳小雯心里依然震惊了。 黄海川笑了，对方说起读书时参加武术协会的事，黄海川就知道没认错人，心里头有些唏嘘，他乡遇校友，这是不是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 第1324章 “我中午在丽山县招待所楼下看到一个跟你很像的人，那个不会就是你吧？”黄海川突然笑道。 “恩，是我，我就在丽山一中教书，昨天你到我们学校视察，我在食堂吃饭看到你时，都吓了一跳，当时就觉得太像你了，虽然成熟了点，但一眼就认出来了，不过一听说那里坐的都是县里和市里的大领导，我就不敢过去了，要不然昨天真想过去问问你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黄海川呢。”柳小雯笑了起来。 “你在丽山一中教书？”黄海川有些惊讶的看着柳小雯，“你是丽山人？” “恩，不错，我是丽山县人。”柳小雯点了点头。 “难怪了，我说像你这样的天之骄女怎么会舍得窝在丽山这么一个小地方。”黄海川恍然，笑道，“真没想到来望山会遇到昔日的校友，这也算是缘分了。” “是缘分没错，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天之骄女，不过是小老百姓一个罢了。”柳小雯瞥了黄海川一眼，如今在黄海川面前，说什么天之骄女，不过是徒增可笑罢了。 “我记得以前在学校的时候，瞧咱们协会里的那些男生，可都是没少围着你转悠哟，武术协会是男多女少，你都快成稀有动物了。”黄海川笑道。 “都是年少青春的事了。”柳小雯抿嘴笑着，她想说一句‘那些男生里又不包括你’，话到嘴边，看到黄海川身旁跟着人时，柳小雯也不敢开这样的玩笑了。 “对了，中午还看你在丽山县，怎么这会就到市医院了，你这是？”黄海川看着柳小雯手上提的快餐盒子，疑惑的问道。 “我丈夫被人打了，在住院，我来照顾他。”柳小雯苦笑道。 “哦，这样啊。”黄海川点着头，旋即关心的问了一句，“没什么事吧？” “还好，没什么大事，就是小手臂骨折了，估计要住一段时间。”柳小雯无奈的笑笑，看了黄海川一眼，“那你来医院是？” “看望个病人，刚要走，没想到会碰到你，我这要是早走一分钟或者晚走一分钟，可都碰不上了，有时候缘分这事可真是稀奇。”黄海川摇头笑笑。 “是啊，缘分这种事说不清。”柳小雯点头赞同着，她想到昨晚和中午她都在招待所门口晃悠，想着要证实黄海川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黄海川，最后还不是没见到人，这会却是反而见到了，正应了那句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两人站了一会，黄海川看着柳小雯手上提的盒饭，道，“你这是要送去给你丈夫吃吧，快去吧，别耽搁了。” “恩，那好，我先上楼去了。”柳小雯点了点头，看着黄海川，想张口向黄海川要个联系方式，却又不好意思主动张口。 柳小雯不好意思，黄海川却是主动笑道，“难得能在他乡遇到校友，我在望山工作，给你留个联系方式，日后你可以来找我喝茶聊天。” 黄海川说着，将自己的私人号码给了柳小雯。 柳小雯一边拿出手机记着，一边道，“您是大领导了，就怕要找你没那么容易。” “老校友过来，我就是再忙，还能不抽空接待吗。”黄海川笑道。 柳小雯微微一笑，记下了黄海川的号码后，道，“那我就先上楼了，希望有机会能和你出来坐一坐。” “都在望山，还能没机会不成，我随时欢迎。”黄海川笑着点头。 柳小雯进了电梯，黄海川回头看了对方一眼，见柳小雯也在看他，招手一笑，心里却是有些感慨，昔日的系花，可也都成了人妻了。 从医院里离开，黄海川给常胜军打了电话，让对方一起出来吃晚饭，在老川味餐厅等着对方，十多分钟后，常胜军也坐车过来。 常胜军进了餐厅，看到黄海川坐在角落的位置，走了过去，笑道，“书记，您是刚从丽山回来的吧。” “回来了一会了，刚才先去了一趟医院。”黄海川说道。 “去医院？”常胜军一怔，“怎么了？” “李严培的妻子和女儿都说看到他动了，我过去看下。”黄海川笑笑，“李严培要是能醒来，那就是大好事一件了。” “哦。”常胜军闻言，轻点着头，李严培的事，他有所耳闻，不过他毕竟是刚来望山，又只是负责公安局这摊子，跟李严培的家人倒不至于会有什么接触。 “李严培不是被撞成植物人了吗？还能有机会醒来？”常胜军奇怪道。 “一般来说是没机会，但说不定也会有奇迹发生不是。”黄海川笑着摇头，“李严培车祸是不是意外事件，还不好说呢。” 常胜军听到黄海川的话，吓了一跳，看着黄海川，“黄书记，您这意思不会是要说李严培的车祸可能是人为的吧？” “任何事都有可能，真相揭开之前，什么事都不好说，当然，没有证据的话，也不要去乱说。”黄海川道。 常胜军若有所思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这么说，常胜军隐隐也品出点其它味道来，李严培车祸的事，难道是另有隐情？ 点了几个菜，常胜军让周淮也一块坐下来吃，周淮是跟他从省厅过来的人，在常胜军心里，并没有真的当成下人一样看待。 和黄海川喝了一杯酒，常胜军想及自己的打算，对黄海川道，“黄书记，我有个想法。” “恩，你说。”黄海川点头。 “我想把市里分局和各县局一把手进行调整对换。”常胜军说道。 “你这想法是受省厅这次在全省各地市的人事调整启发？”黄海川看了常胜军一眼。 “不错，还是黄书记您厉害，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火眼金睛。”常胜军笑道。 “你呀，就不用拍马屁了。”黄海川笑着摆手，说完却是沉默了下来，思考着常胜军的想法，将各区（县）局一把手调整，这个想法并非不可行。 “胜军，这事你就放手做，你们厅长把你放下来，我也得尽量支持你的工作不是。”黄海川琢磨了一下后，很快就笑道。 “好，有黄书记您这话，我这心里就踏实了。”常胜军笑道。 “晚上我得都敬黄书记您几杯。”常胜军很快就又倒着酒，一旁的周淮要帮忙倒，被他给挡一边去，亲自给黄海川添满，又给自己添满，笑道，“黄书记，跟您喝酒的机会可真的不多，晚上得多喝几杯。” “以后大家都在望山工作，要喝酒还怕没机会吗，晚上只要有时间，随时都可以出来小喝两杯。”黄海川笑着和常胜军干杯。 “工作一忙起来，就算是晚上想喝酒也没那么容易哟，黄书记您是大忙人，晚上的应酬可不见得会少。”常胜军笑道。 “能推的应酬基本上都推了，不然你以为我会这么清闲？”黄海川微微摇头。 两人喝着酒，市晚报社，明天的报纸如今正在印刷当中，报社总编李跃文拿着一份已经印刷好的报纸看着，纸上散发的油墨味道依然刺鼻，报纸的第二版头条，赫然就是报道警员跳楼事件，并且就今天网上的帖子做了评论，字里行间看似在维护常胜军这个公安局长，但这些也就是糊弄下一般人罢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在影射常胜军，这篇报道，是李跃文亲自操刀，言辞犀利，报社里，能写出这文章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 按说这种报道是发不出去的，报纸真正印刷前，每一版面都要经过审核，敏感的报道，更是慎之又慎，更别说这种影射一个领导的报道，发都别想发出去，发出去，少不得要被扣上政治觉悟低和无组织纪律的帽子，但这篇由他亲自操刀的报道，明天却是就要见报了。 将报纸放下，李跃文似乎能想到自己的下场，基本上就是卷铺盖滚蛋了，尽管是宣传部的领导暗示的，但他显然会被当成替罪羊给推出来。 摇了摇头，李跃文慢悠悠的晃出了印刷室，付出就得有回报，他这么做虽然有些无奈，但得到的回报足够，李跃文也没啥好不甘心的，嘴里念叨着常胜军这个名字，李跃文摇头晃脑，暗道常胜军啊常胜军，咱俩素未平生，不是我要跟你过不去，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咱也是没办法。 黄海川和常胜军喝完酒从餐厅里离开时，已经是快九点，两人喝了不少，却都没醉，周淮开着车子和常胜军一块回宿舍。 黄海川准备上车时，路边的一辆车子却是突然停了下来，口哨声响起，一声略带挑逗的声音响起，“嗨，帅哥，真巧。” 黄海川愣了一下，转头一看，见到竟是那天晚上在酒吧卫生间荒唐的那个女人时，黄海川的表情很是精彩，轻咳了一声，黄海川转头看向李勇和黄江华，“你俩先回去，等下我自己回去。” 黄江华往车上的女人瞟了一眼，一个三十出头的少妇，夜色中不能完全将容貌看得清清楚楚，不过还是能看到五官端正，长相标致。 第1325章 黄江华看到李勇脸上古怪的脸色，不清楚情况的他，也赶紧上了车，生怕搅了领导的好事，等启动车子离开，黄江华才好奇的问道，“小李，那女的谁啊？” “我也不认识，是你那相好来望山那两天，有一晚我和书记去酒吧，那女的主动上来搭讪的。”李勇笑道。 “什么叫我那相好，小李，瞧你这嘴巴也跟着学坏了不是，不老实，改天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去。”黄江华笑骂，李勇这么一说，黄江华也想了起来，沈慧宁来望山玩那两天，有一晚黄海川和李勇比他还晚回来，一问才知道是去酒吧了，此刻黄江华也有了印象。 黄海川走向那车子，车上的女子正两手搭在车窗上，顶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脸上那种淡淡的慵懒的春情让人忍不住心头荡漾。 “帅哥，巧啊，我以为咱们没机会再见了。”女子打量着黄海川，眨着一双如水般的眸子，那里燃烧着女人夜里一颗躁动的心。 “是很巧。”黄海川盯着眼前的女子。 “说明咱们有缘。”女人轻笑着，眉眼一挑，给了黄海川一个媚人的眼神。 “怎么样，再去喝一杯？”李艳丽笑眯眯的看着黄海川。 黄海川抬手看着时间，“这都九点了，你这么晚还不用回家？” “九点算晚吗？你这人是没出来玩过还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精彩的夜生活这时候才刚刚开始吗。”李艳丽眉眼间满是笑意，“你倒是上来不，不上来，我走了。” 黄海川笑了笑，瞥了对方一眼，还是上了车，一坐上车子，车上那女人特有的香味就从鼻孔里钻了进来，黄海川是发现了，女人的车子内不仅拾掇干净，车上的香味往往也让人心旷神怡，撩人心扉。 “闻什么，很香是吧。”李艳丽目光往黄海川眼睛上一扫，笑道。 “是很香，和你身上一个味道。”黄海川笑了笑。 “看不出你说话其实也挺坏儿的，最主要的是你总是表现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女子笑了起来，她显然是认为黄海川说她身上味道的潜意思是两人发生过关系。 “我说话怎么就坏了？”黄海川哭笑不得。 “我说的坏，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坏，不是你想的那个坏。”女子笑着给了黄海川一个媚眼。 车子启动着，女子开往另一条街道，黄海川如今对市区内几条主要街道还是能辨明最起码的方向感的，见女子开的方向好像不是上次去的那家酒吧，不禁奇怪道，“怎么，不是去上次那地方？” “不是。”女子摇了摇头，笑道，“经常去同一个地方没意思，这次咱们换家酒吧。” “是嘛，看来你是酒吧的常客了。”黄海川看了女子一眼。 “或许算是吧。”女子莞尔一笑，笑容里有些黄海川品不出的味道，“像我这种女人，你觉得夜晚这么精彩的时间，我是个会甘于呆在家里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女人吗。” “这我倒看不出。”黄海川笑了笑，“看一个人的外表看不出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不是。” “呀，看不出你讲话挺有水平的嘛，你是干什么的？”女子好奇的看着黄海川，想到刚才她叫住黄海川的时候，黄海川正要上车，女子也没注意看那车牌号，不过看样子，黄海川应该也不像是普通的打工仔，看黄海川的穿着打扮和谈吐气质依稀能看出来。 “出来玩，不问对方的出处，这不是你说的出来玩的规矩吗。”黄海川笑道。 女子目光在黄海川脸上停留了一下，嘴角微微往上翘着，那是对一个男人愈发感兴趣的眼神，见黄海川不说，她也没再去问。 “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李艳丽。”女子突然道。 黄海川有些惊讶的看了女子一眼，他没想到女子会主动说自个的姓名，这倒是和女子之前给她的印象不一样。 车厢里沉寂着，黄海川并没有礼尚往来的也介绍自己，不是不想，而是不方便。 车子在空旷的街道上行驶着，望山市的私家车保有量相对于其它地级市来说，总量并不大，再加上望山市地广人稀，城市建设时，街道一开始都设计得很宽，这就有一个好处，车子行驶在路上，鲜少会有拥挤的感觉，就算是在白天上下班高峰期的时候，也基本上不会发生堵车，除非是有什么事故。 黄海川不知道李艳丽行驶的方向是哪边，依稀感觉不是像上次那家酒吧一样，在市中心的核心区域，不过他一个大活人总不至于被一个女人拐卖了，黄海川也没问对方是要开哪去。 “望山市的酒吧也就那么三两家，能去的地方也不多。”李艳丽似乎感觉到黄海川的眼神，笑着解释了一句。 “看来就那么三两家酒吧，都被你玩遍了。”黄海川笑道。 “你说的没错，我最喜欢到酒吧寻找猎物了，特别是像你这种有味道的帅哥。”李艳丽笑着。 “是嘛，那不知道我是你的第几个猎物？”黄海川笑了起来。 “你猜呢？”李艳丽笑着同黄海川对视着，说着话，她同样在质问着自己，黄海川是第几个？空虚的生活，麻木的神经。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着，李艳丽因为要开车，很快就收回目光，黄海川脸上始终是淡淡的笑意，出来玩的，猎人与猎物，谁又能说得清呢，如同男女间的情感战争，永远也分不出胜负一般，你玩了别人，还是别人玩了你？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的时间，李艳丽的车子一家酒吧门前停了下来，黄海川下车后便打量着四周，应该已经不算是市中心的范围了。 “这里还是在市区，只不过不是在核心区域罢了。”李艳丽见黄海川在张望，解释了一句，不过话一说完，李艳丽很快就想到什么，多看了黄海川一眼，“你好像对望山市不是很熟？不是本地的？” “你认为呢？”黄海川笑了笑。 “得，我还是不问了，估计你也不会说。”李艳丽撇了撇嘴，刚才她说自个名字时，黄海川并没有接话，她就猜黄海川也是不喜别人多问的人，这正好也合她的胃口，像她出来玩的女人，本就不喜欢那种磨叽和纠缠不断的男人。 酒吧里的风格和上次那家一样，刺眼的灯光，震人心肺的重金属音乐，普一进门，就是一帮穿着开房的少男少女在舞池中疯狂摇摆着，黄海川看了一下，便发觉出来了，这酒吧的顾客，年龄层似乎都偏低一点。 找了个位置坐下，黄海川看了李艳丽一眼，“你还喜欢老牛吃嫩草不成。” “难道不行吗？就许老男人找年轻漂亮的妹子，女人就不能找小帅哥了？”李艳丽白了黄海川一眼，“你不觉得和这么一帮少男少女们一起，自个的心态也能变年轻吗？瞧瞧，多好啊，年轻的身体，年轻的面孔，一个个都充满了活力，身上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不知疲倦，让人羡慕。” “这里可真够乱的。”黄海川目光在整个酒吧里扫了一眼，很快就收回来，眉头微微一跳，上次那家酒吧，坐着的人都还只是在玩暧昧，而这里，黄海川已经发现有好几对小情侣在座位上就玩了起来，以及周围人的起哄声，一幕幕活生生的画面都在挑战着人的视觉神经。 “小年轻嘛，玩得比较开。”李艳丽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再说了，这个年代，在这种地方，你觉得这些早早就出来社会混的少男少女们还会跟你西装革履的坐在酒吧里装格调，谈小资吗，那都太无聊了，人家这叫天性解放，要玩就要放开玩。” “这是教育上的悲哀。”黄海川皱了下眉头。 “没什么悲哀不悲哀的，有些人觉得读书才是通往成功的道路，有些人不那么认为，觉得读书无用，还不如多把那几年读书时间提前出来社会混点经验，赚点钱，说不定就挖到人生第一桶金了。”李艳丽撇嘴一笑，“就拿我们新城集团老总来说，钱总可是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打拼了，人家现在还不是堂堂的望山首富，手下给他打工的，很多还都是名校的高材生呢。” “看来你也是读书无用论这种观点的支持者了。”黄海川随口应了李艳丽一句，话一说完，黄海川就怔住，“你是新城集团的？” “在新城集团工作，怎么？”李艳丽看着黄海川，说漏嘴的她也爽快的承认，反正她也觉得黄海川不是个喜欢纠缠的男人。 “没怎么。”黄海川摇了摇头，看着李艳丽的眼神却是颇有些惊异。 李艳丽没去注意黄海川的眼神，继续笑道，“我并非是支持读书无用论，我自己也是大学毕业才出来工作，没读大学，我想我不会有现在的生活，也许在哪个角落为一日三餐发愁，当然，也有可能我自己也已经成了老板娘，不过人生不能像音乐，还能倒带，也能知道下一首是什么，未知的事情，谁能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没想到你还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黄海川看了看李艳丽，笑道。 “难道你认为我就是一个知道勾搭男人的女人是吗。”李艳丽没好气的白了黄海川一眼，脸上是另类的风情。 黄海川笑着没说话，想着对方刚才提及钱新来，黄海川心头一动，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们钱总是个什么样的人？” “强势，霸道。”李艳丽简洁的形容着钱新来，神色多了几分肃然。 “就这么两个词？”黄海川蹙了蹙眉，“我想知道更详细一点的。” “你这是命令我吗？”李艳丽笑容玩味，看着黄海川，“你好像对我们老板很感兴趣？” “不是命令，是询问，你们新城集团是望山市最大的民营企业，钱总又是望山市首富，刚听你说他还只是个高中没毕业的人，对于这样一个白手起家的传奇人物，我当然很感兴趣了。”黄海川笑道，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急躁了。 “你这么感兴趣，可惜我却不能满足你的好奇，我在集团不过是一个小员工，没啥机会直接接触钱总，除了知道这人霸道强势外，私底下可不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李艳丽掩嘴轻笑，“得让帅哥失望了。” 黄海川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失望，难得碰到一个新城集团内部的人，却是没能了解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1326章 “你在公司什么部门工作？”黄海川随口又问了一句。 “财务部。”李艳丽莞尔一笑，“你这是开始准备查户口不是。” “就算我想查，你要不说，那也没用不是。”黄海川淡然笑道。 “好了，咱们不说这些跟工作有关的事了，一天到晚工作，本来就令人烦躁了，晚上还谈，那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这么美好的时光，咱们应该来点小布尔乔亚的小资产阶级情调，谈谈情，说说爱，你说呢。” “这里是个谈情说爱的地方吗。”黄海川看着这重金属轰鸣，年轻的少男少女尖叫嘶吼，歇斯底里的玩乐的样子，看着李艳丽笑道。 “这里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但却是寻找刺激的地方。”李艳丽笑了笑。 李艳丽刚说完，边上一阵酒气袭来，“美女，玩一个。” 转头一看，一个染着头发，戴着耳钉，典型的小混混形象的小年轻已经端着酒杯靠了上来，手撑在桌子上，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李艳丽，脸已经贴了上来，至于一旁的黄海川，直接被无视。 “小伙子，你这身子骨能玩得起来吗，可别玩着玩着就散架了。”李艳丽斜瞥了对方一眼，一看就知道是已经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年纪轻轻就是一副病痨样。 “嘿，美女，你没试过怎么就知道我这身子骨玩不起来呢，咱们得试了你才知道我这身子骨会不会散架了，别的不敢说，起码能先把你折腾散架了。”小年轻见李艳丽说话这么豪放，脸上已经多了几分喜色，刚才还见李艳丽一身职业装，穿得端庄秀丽的，不敢太放肆，这会李艳丽这么说话，小年轻胆子也大了起来，手已经朝李艳丽伸了过去，还没碰到人，冷不丁的却是被李艳丽拍手打掉。 “滚。”李艳丽杏目圆睁，瞪着眼前的小家伙，别看她嘴上口花花，却不是喜欢随便被人占便宜的人，面前这身子骨瘦弱，看着这还不知道有没有二十岁的小年轻根本不是她的菜。 “哟，还是个辣娘们，老子就喜欢你这种带劲的少妇。”小年轻显然没想到李艳丽刚才还一副骚样，这会却是说翻脸就翻脸，被李艳丽骂滚，他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那你倒试试。”李艳丽冷笑，丝毫没有惧色，她一个女流之辈来酒吧这种杂乱的地方，本来就该格外注意，李艳丽似乎没有这种觉悟。 “美女，不知道这酒吧是谁罩着的是吧，信不信老子把你直接在这办了，你喊破喉咙也没人管。”小年轻盯着李艳丽，阴笑着。 “是嘛，那我倒拭目以待。”李艳丽撇嘴笑着，转头看向黄海川，“帅哥，给你表现的时候到了，你这护花使者，这时候还不站出来吗。” “你惹的麻烦，还要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吗，就不怕我拍拍屁股跑了。”黄海川耸了耸肩，摇头笑道，李艳丽刚刚要不是没主动回应对方，说不定这会啥事没有，偏偏李艳丽是个嘴上不安分的人，不过看对方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黄海川猜测着眼前这女人应该也是有所倚仗，而这倚仗的对象也绝不是他。 “帅哥，你这也太让人失望了，这种表现你英雄的时刻，你竟然要当缩头乌龟。”李艳丽哀怨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小子，你最好识相点，护花使者不是那么好当的。”小年轻转头盯着黄海川，眼神带着威胁之意。 “小六，碰上带刺的玫瑰了不是，我就跟你说这小少妇可不是那么好勾搭的，没小姑娘那么容易上手。”几个比小年轻年纪大点的男子走了过来，朝黄海川看了一眼，很快就忽略过去，目光落到李艳丽身上，同样是色迷迷的模样。 “这种女人才好玩呢，我现在就好这口，小姑娘对我来讲已经没什么意思了。”小年轻咧嘴笑着，“这可是我先相中的目标，你们可别跟我抢。” “我们倒不想跟你抢，问题是你能搞定吗。”一人起哄着。 “李哥，那你就拭目以待。”小年轻哼哼笑了两声，“就算她不愿意，老子也让她愿意。” 几人旁若无人的在一起说笑，李艳丽好整以暇的坐着，也不惊慌，一双眸子不时的看着黄海川，见黄海川同样是云淡风轻，也不着急，李艳丽对这男人是真的又好气又好笑，好奇也愈发多了起来，他就不怕她真在这酒吧被人给怎么着了？虽说只是第二面，两人谈不上啥交情，不过是萍水相逢互寻刺激罢了，但男人该站出来的时候也不能缩了不是。 不过李艳丽此刻倒也是看出黄海川并不是当缩头乌龟的样子，而是一点不急的坐着，倒像是成了看热闹的了。 嘴角微微撇了一下，李艳丽很快也坐不住，将那小年轻又伸过来的爪子给打掉，一杯酒直接倒对方脸上，“给我滚蛋。” “你麻痹，臭娘们，给脸不要脸，非要老子用强的不是。”小年轻被泼了一脸酒，边上又都是同伙起哄，脸面也挂不住了，这个酒吧本就乱得很，开在市区的边缘，靠近城郊了，这一带流动人口多，本来就是治安混乱的地方，再加上这家酒吧经营对象都是面向社会混混，在这里头，没有你想不到，只有你不敢想的事，当众媾和算什么？再乱的事情都有。 拿手擦着脸上的酒水，小年轻张开手就要朝李艳丽扑去，打算来强的，猛的就被李艳丽喝住，“我是新城集团的人，有胆子你就上来。” 新城集团四个字，一下把小年轻给镇住，人也停了下来，瞪着眼珠子看着李艳丽，似乎在琢磨着李艳丽这话的真假。 “你是你说新城集团的，老子就信你是不。”小年轻很快就又叫嚣了起来，但已多了几分色厉内荏。 “小六，算了，女人多得很，你丫的脑袋别脑袋一根筋。”边上一同伴拉了拉小年轻，很快就对方给扯走。 第1327章 酒吧里，刺耳的重金属音乐依旧，年轻的少男少女仍是疯狂，角落里，几幕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还在继续，不绝于耳的下流话冲击着人的听觉。 黄海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着李艳丽，目光多了几分凝重，一个新城集团的名头，在望山这地面上已经达到了这种程度？ “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我有什么不对劲吗。”李艳丽笑着又给了黄海川一个白眼，“你一个大男人，关键时刻也不站出来当护花使者，就不怕我觉得你是孬种？一个男人被女人当孬种可是丢人丢到家的事哦。” “起码我没跑不是，一直在默默的给你支持着。”黄海川微微一笑。 “你还真会狡辩。”李艳丽笑着看着黄海川，“我看这张嘴很能说，人长得也不赖，估计平常没少骗得女人围得你团团转吧。” “你认为呢？”黄海川笑着反问，“我有骗得你围着我团团转吗。” “跟你说话可真累，你就不能正经回答一句。”李艳丽翻了翻白眼，桌上的酒刚才泼出去了，她又喊了服务生送了一杯过来。 “咱俩干一杯。”李艳丽眼神瞟着黄海川，“一口喝光？” 黄海川看着桌上这大杯子装的啤酒，头疼的抚了抚额头，“一口喝光？” “要不然呢？”李艳丽魅惑的眼神带着几分挑衅，“我一个女人都能一口光，别跟我说你一个大男人不行。” “好吧，看来我要是不想被女人鄙视，只能逞一回英雄了。”黄海川苦笑，他晚饭时就和常胜军喝了不少，今晚再喝，黄海川怀疑自己会不会喝醉，这会身边可是没秘书司机了，喝醉了能不能回去还是一回事。 端起酒杯和李艳丽碰了一下，黄海川看到李艳丽眼睛不带眨的就跟灌白开水一样喝下去，黄海川眉头一跳，也只好硬着头皮喝了。 李艳丽喝完，砸吧了下嘴唇，似乎还意犹未尽，“再来一杯？” “不了，喝酒嘛，图个乐子就行，喝多了就伤身了。”黄海川笑着摆手。 “看来你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李艳丽饶有兴趣的看着黄海川，“帅哥，能说说你到底是做啥工作的吗，我看你不是本地人，难道外地在望山市分公司的管理人员？” “出来玩莫问对方出处。”黄海川笑着看了李艳丽一眼，他发觉用这句对方说过的话来回应对方，还真是百应不爽。 李艳丽无奈的抬着眼皮子，这话是她自个说的没错，今晚黄海川都用这话来敷衍她，李艳丽还真没啥脾气，要不是对黄海川多了好奇心，李艳丽其实对这些跟她只是萍水相逢的男子，其实都没那么大的兴趣，就算是第一次动心了，那又如何？两人有可能会见到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第四次吗？李艳丽深知出来玩决不能真的沾染上情感，否则只会是玩火。 自个又叫了一杯啤酒，李艳丽独自小酌着，目光在这阴暗的酒吧里游离着，犹如在寻找猎物的猎人，又仿若是清高自傲的看客，看着角落里那肮脏的一幕幕，毫无遮掩、丑陋的上演着，她也是那种寻求刺激的人，但她不会如此肆无忌惮。 “现在的年轻人呀，真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李艳丽突然笑了一句。 “不要把一些玩得过火的事情都非要跟年轻人扯上关系，那些表面上看着成熟稳重，斯斯文文的人，背地里一肚子男盗女娼，阴谋诡计，其实比这些人还要恶心一百倍。”黄海川目光也往角落扫去，很快就收回眼神。 “这话说得苦大仇深的，帅哥，被谁阴了不成？”李艳丽惊讶的看了黄海川一眼，职场中人，同事之间同样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李艳丽对此也深有体会，直到此刻，李艳丽仍丝毫没把黄海川跟官员的身份联系在一起。 “没有，随便发个牢骚。”黄海川笑道。 李艳丽没好气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说话，经常都是一说到关键处就开始敷衍人，李艳丽算是瞧出来了，不过两人毕竟没那份交情，李艳丽知道自个也没资格要求人家说啥。 细饮慢喝，一杯酒很快又喝完，酒吧里的气氛很能带动人，起码能让人很想跟着音乐一块疯狂的摇摆，李艳丽眼底深处已经燃起了几分火焰，看着黄海川。 黄海川看着舞池里几个明显磕了药，头摇摆得自个都不知道自个在干嘛的人，眉头微皱，“这里就从没警察来巡查？” “能开酒吧的人，你觉得会搞不定公安局的关系？”李艳丽抿嘴一笑，“再说这一带本来就乱，开在这里的酒吧能好到哪去。” “既然知道乱，你一个女人还敢随便过来，看来你胆子也不小。”黄海川看着对方，“新城集团这招牌，在这望山市好像很管用？” “你觉得呢？”李艳丽笑了起来，“我要说在这种地方比公安局的招牌还好用，你信不？” 黄海川笑着没应话，刚才的亲眼所见，他对李艳丽这话，基本上是信了一大半，抬头看了李艳丽一眼，“你平常喝酒开车，也没半点顾忌？我要是没弄错，这望山市的交警，抓车可是够狠的，别说是有违规，没违规的都抓，你这酒后驾车，不是直接给人家送上门吗。” “要是碰到交警，那我还说我是新城集团的。”李艳丽笑了起来，“那交警通常就会说下次注意，然后挥挥手放我走人。” “是吗。”黄海川眼神里多了几道光芒，“这么说来，你们公司，倒是黑白通吃了。” “你也能那样认为。”李艳丽笑着起身，“帅哥，走吧。” “上哪？”黄海川看着对方。 “随便上哪都可以，难不成你想进卫生间去？”李艳丽眨了下眼睛，眼里多了几分暧昧的笑意。 黄海川站了起来，想着李艳丽提及上次在另一个酒吧的事，黄海川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看着这风情女人的款款身姿，黄海川心头也是忍不住一跳。 第1328章 从酒吧里出来，黄海川见李艳丽还要开车，不由得说了一句，“你确定你没喝醉？” “就两杯啤酒下去，你觉得会醉？”李艳丽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放心，我不仅会对你的身家性命负责，更对我的小命着紧得很。” 黄海川笑了笑，目光从李艳丽脸上扫过，“看来新城集团这四个字就跟金字招牌一样，违法在你们眼里就跟稀松平常的事一样。” 李艳丽微微一愣，很快就明白了黄海川的意思，没好气道，“帅哥，不就是个酒后开车吗，瞧你都快上纲上线了。” 两人上了车，李艳丽启动了车子，黄海川发现李艳丽还要往市区外开着，看了下时间，已经奔十点去了，转头看着李艳丽，“你这又是要往哪开。” “带你去兜兜风。”李艳丽轻笑着，“怎么样，帅哥，怕我把你拐卖了吗。” “我一个大男人要是被你一个女的拐卖了，那我也只好捏鼻子认了。”黄海川淡然笑道。 “是嘛。”李艳丽笑意盎然，眼睛在黄海川脸上打着转，见黄海川总是一副古井不波的表情，好奇道，“我发现好像没什么事可以令你着急的，你到底是做啥的？” “出来玩莫问对方出处。”黄海川再次应了一句。 “……”李颖很无奈的翻着白眼，黄海川总拿她说过的这话来敷衍她，愣是让她没半点脾气。 车子往郊区外开着，黄海川不时的看着时间，李颖这往市区外开去，还不知道要去哪，等下回去都不知道得几点了，正要开口，就发现李颖把车子从主路开到一条岔路上，直接停在了一处半山坡上。 黄海川前后左右看了看，发现是四处无人的场所，目光落到李艳丽脸上，“开到这么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你就不怕出点啥事。” “还能出啥事，除了被你这个男人吃了，还能出啥事。”李艳丽拉起车子的手刹，目光灼灼的望着黄海川，眼里已经多了几分异样的神色。 黄海川看着眼前这个一身职业正装打扮的女人，要不是已经接触过一次，或许谁也看不出这个外表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女人是个极为大胆豪放的女人。 “我很好奇，你这么晚还不回去，就不怕你丈夫突然来个电话？”黄海川笑道。 “你可真会说扫兴的话，跟别的女人出来约会，正火热的时候突然提对方老公，就没见过你这种男人。”李艳丽给了黄海川一个白眼，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一只手撑在座位中间的中央扶手上，一只手轻拍着黄海川。 黄海川按住伸到眼前的小手，同对方对视着，这女人已经开始在撩拨他。 …… 夜，静悄悄的，风，轻轻的吹着，车子静静的停在小山坡上，仿若融入了整个夜色当中。 当一切云消雨散时，黄海川静静的坐在车上，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黄海川莫名有种感伤，曾几何时，他也越来越堕落了。 ‘扑哧’一声，旁边传来李艳丽的笑声，“怎么，你在思考人生吗？” “那倒没有。”黄海川微微一笑，回头看着李艳丽，想着李艳丽刚才细心的整理车上的痕迹，黄海川不由得笑道，“我想你应该是属于贤妻良母类型的。” “贤妻良母吗？”李艳丽自嘲的笑笑，她想当母亲，可惜当不上，要是能够生育，或许她现在真会是个贤妻良母吧？更不会因为无法生育而苦闷，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来麻木自己吧？也不会有眼前这一幕。 没回答黄海川的话，李艳丽不愿意跟外人谈论私生活，抬手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半个多小时过去，转头看着黄海川，“回去？” “不回去还能干吗，你不担心你丈夫盘问你这么晚没回去是干嘛去了？”黄海川淡然笑道。 “我丈夫出差去了，所以晚上我就算不回去也无所谓。”李艳丽笑着摇头，旋即朝黄海川抛了个轻佻的眼神，“晚上我再晚回去也没关系，就怕你回去后会露馅，待会回家别被老婆盘问后跪搓衣板。” “不劳你担心，搓衣板还轮不到我跪，你别哪天出来被你老公给抓了个现行就行。”黄海川笑着回应着，同样是不甘示弱。 “你还是个男人嘛，关键时刻不会英雄救美，嘴上也不懂得让着女人，我说你这种男人真要跟女的谈恋爱，对方能受得了你吗。”李艳丽没好气的白了黄海川一眼。 “咱俩不是恋人，不然我就让着你不是。”黄海川笑道，这女人有时候倒也有趣。 李艳丽无奈的摇着头，她是看出来了，和黄海川斗嘴是自讨没趣，启动车子，驶上公路，回市里去，这会已经快11点，李艳丽想着晚上是独自一人，心里竟然没有半分空落落的感觉，难道夫妻之间平淡的生活，已经连感情都变淡了？ 摇了摇头，李艳丽明智的不去想这个问题，感情永远是一道难解的计算题，即便是不用为柴米油盐酱醋茶烦恼，夫妻间的感情永远不可能相好如初，情感变淡的时候，或许，维系彼此之间的关系，更多的已经变成了亲情。 车子静静的行驶在公路上，激情过后，两人那亲热的关系仿佛也一下子拉远，靠着车窗，黄海川没说话，李艳丽同样专注的开着车。 进了市区，李艳丽才突然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笑道，“怎样，接着去酒店，敢不？” “不了，得回去了。”黄海川摇了摇头。 “哎哟，看来是个妻管严，连在外头过夜都不敢。”李艳丽笑了起来。 “不用拿话激我，激将法对我没用。”黄海川淡然一笑。 “你这人还真没半点情趣，就不会配合一下。”李艳丽无奈的笑道。 两人说着话，到了市内，李艳丽询问着黄海川到哪下车，你等下随便找个能停车的地方，我直接下车就行了。 “你住哪里，我送你到你家楼下不就行了。”李艳丽笑道。 “不用，多谢你的好意了。”黄海川笑了笑。 “合着还真是妻管严，连送到你家楼下也怕被你妻子发现？”李艳丽目光从黄海川脸上扫过。 黄海川笑着没说话，知道李艳丽是故意拿话儿刺他，要当真那就是自己傻了。 “对了，你在新城集团财务部工作，这财务部算是一个公司的核心部门了吧，你岂不是能接触到很多公司的秘密？看你还能开得起私家车，想必在公司也不是像你说的，只是普通的员工吧。”黄海川想起李艳丽晚上的话，转头打量着对方。 “你好像对我在新城集团工作很感兴趣？”李艳丽目光一闪，盯着黄海川。 “好奇问下。”黄海川微微一笑，眉头却是一跳，这女人的直觉可是够敏感的。 “我们公司的规定，内部的事对外乱说，要是被查出来，可是会倒霉的。”李艳丽抿嘴一笑，“帅哥，所以我可不能满足你的好奇心。” “是嘛。”黄海川听了，装着不在意的笑笑，眉头却是皱了一下。 车厢里再次陷入寂静，又开了一段，黄海川让李艳丽将车子停在一个马路口，下了车，朝李艳丽招了招手，同对方微笑着告别。 “帅哥，走了哟，有缘再见。”李艳丽也挥手示意着，最后看了黄海川一眼，启动着车子扬长而去。 黄海川站在原地，看着李艳丽车子开走了，微微摇头，又是荒唐的一个晚上，转身等着车子，等了一会儿，打到了车，径直返回市委招待所。 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出头，李勇和黄江华正在客厅里看电视，黄海川没回来，两人也没好意思这么早休息，等着黄海川回来。 黄海川见两人都在，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下裤子，幸好早看不出什么了，转头看了李勇和黄江华一眼，笑道，“你们俩还不休息。” “书记，您还没回来，我们可不敢休息。”黄江华笑道，没注意到黄海川的异常，黄江华又道，“书记，我觉得我和小李应该另外找个地方搬出去，老和您住一起也不方便。” 黄海川闻言一愣，随即笑道，“没啥不方便的，就咱们三个大男人，又没老婆孩子在这的，能有什么不方便。” 黄江华听黄海川如此说，微点着头，心里却是想着回头得叫办公厅另外安排两处宿舍，他和李勇作为下人，刚来的时候没安排好住所，暂时和领导住一块还没什么，但总不能一直住下去，影响黄海川的私人空间不说，对他们来说其实也不是那么自由，黄江华心里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想着有时候沈慧宁来望山，他住这里也不是很方便。 黄海川不知道黄江华所想，身上还有点淡淡的香水味，准备先回房里洗澡换衣服，吩咐着两人早点休息，黄海川也上楼去了，楼上卧室有他自个的单独卫生间。 第1329章 新城小区，新城集团在望山市中心开发的一个住宅小区，李艳丽家住这里，作为集团的中层人员，买自家公司的房子有一定的内部优惠，李艳丽的丈夫是另一个公司的中高层管理，夫妻两人的收入在这望山市里可以说足够过上富庶的收入，也不用柴米油盐酱醋茶发愁，如果不是因为她不能生育，也许现在会是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这套偌大的一百五十平的大套房里，会充满孩子的欢声笑语。 进了屋，习惯性的打开电视，将电视的声音调大，李艳丽一个人呆的时候，不喜欢这种安静的感觉，特别是在家里，哪怕是在晚上，独自一人的时候，她都需要听着歌入睡。 疲惫的坐在沙发上，李艳丽感觉很累，不是身体的累，是精神上的疲惫。 手上拿着遥控器乱按着，李艳丽靠着躺在沙发上，双眼盯着天花板，没有焦距的瞳孔泛散着，李艳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自甘堕落，但平静如一潭死水的生活已经让她感到厌倦，不能生育的苦恼更如同噩梦一般折磨着她，尽管丈夫从没说过什么，但李艳丽心里的苦闷只有自己知道，她自甘堕落，寻找刺激，麻痹自己的神经。 头微微抬着，视线从天花板移到电视屏幕上，李艳丽并没有真正在看，那快速跳跃的画面从她目光中闪过。 猛的，李艳丽神色一怔，眨了下眼睛，感觉像是眼中出现了幻觉，呆愣愣的看着电视屏幕，意识到不对，李艳丽赶紧又倒退了一个频道，是望山市电视台，李艳丽不知道这会是重播的晚间新闻，从来不看市里新闻的她，基本不会关注这个，此刻，电视画面上已经是那被称为望山市老百姓梦中情人的苏岩，只见苏岩正仪态端庄，播报的时候更有一种优雅大气，李艳丽不得不承认自己身为女人看了都有点动心。 画面很快切到了市长李开山视察的画面，李艳丽皱了下眉头，难道刚才看错了不成？刚刚明明是看到黄海川的身影在电视屏幕上一闪而过。 眼花了吧？李艳丽摇了摇头，也懒得再看了，换到别的频道了，刚才就是切频道切得太快了，隐隐看见黄海川的影像一闪而过，只是重新调回看并没有，李艳丽也没再放在心上。 一夜无话，天边出现鱼肚白时，初升的太阳已经从那崇山之中露出了一个小头，阳光开始普照着大地。 早上不到七点，黄海川的生物钟依然准时的醒来，楼下已经听到了黄江华和李勇的动静，洗漱一番，便从小别墅离开。 路边，黄江华下车买了三人份的豆浆馒头，早上三人经常都是随便在路边买点解决肚子。 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桌上已经堆了这两天挤压的文件，黄海川这办公室的钥匙，除了黄江华有外，办公厅主任卫思达也有，到丽山县考察两天，桌上已经堆了不少文件，黄海川知道这是办公厅送来的。 先看了下今后几天的行程，黄海川拿起几份文件看着，到九点钟时，前来汇报的人已经在办公室外排起了队。 市公安局，常胜军今天一大早就到了办公室，获得了黄海川的支持，常胜军已经打算开始实行他的想法，调整各分局和县局一把手交流任职，这对于打破铁桶一块的望山市公安系统能起到多大的效果，常胜军无法去预测，但这是他值得一试的方法。 让办公室的人将各分局、县市局的正副职的详细资料送过来，常胜军详细的看着，先对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全面的了解，这是常胜军必须先做的功课。 九点多的时候，周淮匆匆的走了进来，将今天的天南日报，望山晚报，以及几份在南海省有一定影响力的省外报纸送到了常胜军办公室。 “常局，出事了。”周淮将报纸放到了常胜军办公桌上，神色急切的说着，“常局，您看看这些报纸。” “报纸怎么了？”常胜军奇怪的看了周淮一眼，就几份报纸有啥大惊小怪的。 拿起来看了一下，最上面一份是天南日报，周淮已经将报纸跟张飞跳楼事件的版面都翻到最上面，常胜军一拿起来便看到。 神色微微一怔，将天南日报看完，常胜军神色阴沉了下来，将报纸放下，又拿起另外一份报纸，名为‘热点视窗’，是一份省外的报纸，但在南海省影响力不小，发行量挺大，常胜军看了之后，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如果说天南日报的报道还很含蓄，犹抱琵琶半遮面，没有点名说什么的话，那么，这份热点视窗就已经是十分露骨的在含沙射影的影射他了，言论跟网上那些断章取义的帖子几乎是一致，看得常胜军眉眼直跳，一口气憋在胸口。 将周淮送进来的几份报纸一一看着，最后看到望山晚报时，常胜军几乎是一口鲜血要吐出来，‘啪’的一声，常胜军将报纸往桌上一拍，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气得脸色铁青，“胡闹，简直是胡闹，这望山晚报还是市委党报，竟然跟着断章取义，跟着瞎起哄，言论还比其它报纸还过分，这还是市里的报纸吗，这种时候不知道站出来明辨是非，反而是胳膊肘往外拐。” “常局，您先别动怒，这事好像有些蹊跷。”周淮安慰着领导，看到了这些报纸后，周淮同样震惊，特别是望山晚报，这是市委机关党报啊，是望山市的官方喉舌，应该是要为站在常胜军这边说话才是，却反而是将矛头也指向了常胜军，周淮看得都惊呆了，即便是天南日报，虽然也略有批评的言语，但起码还很含蓄，市晚报反倒是言论最过火的一个。 “你说的对，这事没那么简单。”常胜军气得胸口起伏着，生生憋着一口气，如果说那几份在南海省颇有影响力的省外报纸是瞎捣乱，那市晚报的做法实在是无法解释，别的报纸，常胜军此刻能忽略过去，那不是他能管得到的，人家虽然也批评，但起码还没市晚报这么过分。 “常局，晚报是归宣传部那边管的，会不会宣传部那？”周淮看了常胜军一眼，没把话说完，他知道常胜军会明白他的意思。 常胜军沉默着没说话，脸色难看的他，此时并未被怒火燃烧得失去理智，这透着蹊跷的事里，常胜军也并非看不出其中的反常之处。 “走，去市委一趟。” 常胜军沉着脸说了一句，转头招呼着周淮，人已经匆匆往外走去。 第1330章 常胜军前脚刚从办公室离开，下了楼梯，一会，走廊上，常务副局长杨宏超和主管刑侦的副局长李保廷站在走廊上，往楼下看着，他们能匆匆看到常胜军上车离去的背影。 杨宏超手上还拿着几分报纸，都是跟刚刚周淮送进常胜军办公室的报纸一样，那几份都是市局常年订的报纸，扬起手，晃了晃手上的报纸，杨宏超笑道，“看来那位常书记是真急了，我估计他这会肯定是去市委。” “即便他这个局长现在是内定的，但法定的任命程序还没走完，也还做不得数，不急才怪。”李保廷附和着杨宏超的话，脸上同样满是笑意。 “对了，最近咱们那位李大市长的儿子在干什么呢。”杨宏超突然问道。 “那个花花公子，除了吃喝玩乐还能干吗，李市长出了个这么儿子，算是老子英雄儿子狗熊了。”李保廷笑了起来，“李市长现在管也管不住他，怕是万分无奈。” “李市长要是能管得住他，咱们还能有好日子过吗。”杨宏超笑着看了李保廷一眼，两人俱是会心一笑，彼此心照不宣，要不是捏着李开山的把柄，现在也许是另外一副景象，这也算是他们作为张立行这个圈子里的人，手上的一个大筹码。 办公室主任袁志才此时也走了过来，他出来时就瞄到常胜军的车子从大门口离开，见杨宏超和李保廷都站在走廊上，常胜军上前笑道，“杨局，李局。” “老袁，等下咱们这位常书记从市委回来，你去试试他的口风。”杨宏超说道。 “好的。”袁志才点了点头，知道杨宏超说的是什么事，昨天网络那些迅速扩散的帖子，再加上今天的报纸，袁志才心里也只能感慨那位钱总钱多得烫手，要弄出这声势，估计也得砸不少钱下去，不过对他们来说也许是一笔巨款，对钱新来来讲，恐怕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三人默默的站着，朝远处看着，脸上的神色都颇为轻松，但彼此眉宇间偶尔闪过的一丝凝重，依然能隐约看出他们并不是真的完全如表面上这般轻松，黄有粮毕竟调走了，新来的一把手是外人，看起来又和黄海川是一路的，这对他们而言都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今天还能笑得出来，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市委，周淮一路上车速不慢，很快就到了仅有两街之隔的市委大院，常胜军下车后就步履匆匆的进办公楼，来到三楼黄海川的办公室，常胜军见外头还有等着给黄海川汇报工作的人，不由得找上了黄江华，“黄秘书，上午找黄书记汇报工作的人，有什么要紧事吗？” “常局，你这问题不是故意要把我难倒嘛，别人汇报什么，装在他们肚子里，我哪能知道。”黄江华摇头笑道，“不过我看也没谁脸上有着急的样子，估计都是常规的工作汇报。” “哦。”常胜军微点着头，看了下时间，心情烦躁的他，并没有多少耐心在外面等下去，这会见黄海川办公室外等着的可是还有好几个，常胜军不知道要等到何时，转头看了下黄江华，“黄秘书，要不你去先帮我通报一声？” “这没问题，我还想说你要有急事，我去帮你通报一下呢。”黄江华笑道，他大概知道常胜军调到望山是黄海川背后运作的，常胜军过来，黄海川八九成也是会先见常胜军，这事也没什么好推辞，当秘书的，别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和领悟领导意思的本事却是少不得。 走进黄海川办公室通报，很快，黄江华出来，朝常胜军点了点头，道，“等下人出来，常局就先进去。” 常胜军闻言，稍稍松了口气，没等几分钟，里头汇报的人出来，黄江华笑着请常胜军进去，其他排队等的人见常胜军插队进去，也只能私下撇撇嘴，黄江华这个大秘书在门口站着，他们不用想也知道是黄海川的意思，谁又敢有意见。 常胜军走进黄海川的办公室，见黄海川埋头在批阅着文件，常胜军琢磨着黄海川可能还不知道今天报纸的事，否则他走进来，黄海川应该会有所反应才是。 在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常胜军迟疑着要如何开口，还没等他开口，黄海川抬起头看见常胜军的脸色，微微一愣，笑着调侃道，“胜军，怎么回事，看你脸色不对，谁把我们的常大局长给惹毛了不成。” “黄书记，您就别那我拿我开涮了，我这局长可还不作数呢。”常胜军苦笑着摇头。 “后天就召开人大会议了，你这个局长届时也会通过大会任命，现在不是，后天就是了，我这先提前叫一下，给你道喜不是。”黄海川说着笑。 常胜军听着黄海川的话，无奈的笑笑，领导跟他开玩笑，那是跟他亲近，但此刻常胜军却是高兴不起来，把话题扯回正事，“黄书记，今天的报纸您看了没有？” “什么报纸？”黄海川一怔。 常胜军暗道了一声果然，黄海川今天估计还没来得及看今天的报纸，转头看了一下，很快就看到办公桌旁边的报纸架，常胜军起身走了过去，看了一下，也没找别的报纸，直接将今天的望山晚报拿了过来，翻到报道张飞跳楼事件的版面。 “黄书记，您看看。”常胜军将报纸放到黄海川办公桌上。 疑惑的看了常胜军一眼，黄海川将报纸拿起来看着，慢慢的，黄海川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随着目光而紧拧着，看完整天报道时，黄海川下意识的再翻了下报纸，有点不敢相信这会是望山晚报报道的内容。 “黄书记，您看完后有什么想法？”常胜军看着黄海川，脸上满是无奈的笑容。 “这是前天的事？”黄海川又扫了眼报道，看向常胜军。 “恩，前天的事，昨天上午，网上就有一些不正常的帖子出现了，而且迅速扩散，我这人是老古董了，对互联网这块认识不够，只是让网监部门去处理，自个也没放在心上，吴厅长还打电话过来质问我怎么回事，我才知道不能小瞧了网上的舆论影响力，让网监部门加大查处力度，看是谁先扩散出来的帖子，本来还以为这事会平息下去呢，没想到今天连纸质媒体的报道也出来了。”常胜军脸上是意想不到的神色。 顿了一下，又道，“好几份报纸都报道了，其中有几份外省在省内发行量较大，比较有影响力的报纸，最让我没想到的是连咱们望山晚报也会把屁股坐歪，作为市委机关党报，我觉得晚报负责人实在是太没政治觉悟了。” 常胜军说着，脸上有几分愤怒之色，这是故意给他难堪吗？ “把你说的有报道的报纸，都拿来给我看一看。”黄海川手轻扣着桌子，神色严肃。 常胜军闻言站了起来，走到报纸架去寻找刚刚周淮拿给他看的几份报纸，南海日报在最上面，常胜军拿了起来，一会的功夫，也在报纸架上找到了其他几份，都是今天的最新报纸，这书记办公室的报纸，是每天有工作人员送过来，并且装进报纸夹里，方便黄海川翻阅。 几份报纸一起放到黄海川办公桌上，常胜军坐了下来，静静的等着黄海川看完。 第1331章 三四分钟的功夫，黄海川迅速将几份报纸的报道都浏览完，目光最后落在望山晚报上，黄海川此时也察觉出了其中的异常之处。 办公桌一旁的电脑，是黄海川的工作电脑，工作时间，黄海川偶尔也会安排出一些时间浏览网上的新闻，关注一些帖子和言论，这同样也是了解民情民意的一个途径，作为新时代下成长起来的官员，黄海川也很乐意通过这种方式去和网民沟通，他深知未来会是互联网的世界，互联网的影响力只会愈来愈大，官员也得与时俱进。 打开电脑，黄海川照着常胜军所说，用搜索引擎查找了一下，很快就能找到针对报纸里说的那民警张飞跳楼事件的帖子。 常胜军此刻也站了起来，手撑在桌子上，侧着身子看着，看到黄海川随便一搜，就能看到这些帖子，本就烦躁的常胜军这会脸上又多了几分恼火，“网监部门那些人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到现在还让这些乱七八糟的帖子在网上乱传。” “胜军，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网上言论的监管也不可能真的做到完全禁绝，这怪不到网监部门的人头上。”黄海川摆了摆手，只是浏览了几个帖子，又看了些评论，再结合今天报纸的事，黄海川心里大致有了谱。 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黄海川走到沙发上坐下，指了指边上的沙发，示意常胜军坐，黄海川问道，“你说说那警员的事。” 常胜军坐了下来，知道黄海川要了解情况，常胜军也没隐瞒，将那天视察时的事情说了一下，道，“我那会要不是看那警员又是张口乱罚款，又是踹人，也不至于训斥得那么凶不是，简直是污了身上那一身警服，给人民警察四个字丢脸。” “这么说来，你确实是训斥过他了。”黄海川听玩常胜军所说，微点着头，脸上的神色并不轻松，常胜军的训斥，在黄海川看来并没多大问题，那个警员要是真因为这事跳楼，那反应才有问题，好死不如赖活着，一般人谁会愿意死？就算是常胜军说要开除他，严查他，即便是会吓到，但也不至于跳楼，正常的人都不会那样做，除非是不正常的人。 “训斥是训斥了，但总不至于跳楼吧。”常胜军无奈笑道，这事现在着实把他整得焦头烂额，常胜军也有些始料未及。 “是不至于跳楼，正常人都不会那样做，但谁知道那个警员是怎么想的，或许他本身就不正常吧。”黄海川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自个几乎是要一语中的，并没有往深处想的黄海川很快就将目光转移到报纸上，道，“这事情现在出了，有人借这事趁机给你泼脏水，不管是网上的舆论，还是这些媒体的报道，动机都不纯，这件事背后肯定有人搞鬼。” “昨天我就纳闷了，我虽然不怎么接触网络，但接了吴厅长电话后，我仔细一琢磨，就算是网上的言论扩散很快，但也总不至于突然间就都蹦出来吧，一件事要形成影响力，总得有个发酵时间，这事一下子就蹦出来，太蹊跷了，而且还都是断章取义，有意误导人的帖子。” “你说得没错，这事其实不只是蹊跷，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是有人在幕后操纵。”黄海川眯起了眼睛，眼里闪过一道寒光，“这就有意思了，你才刚来望山，连局长的任命都还没走完流程，就有人将矛头指向了你，这望山市的水，可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得多。” 沉默了一下，黄海川将黄江华喊了进来，“小黄，你打电话让宣传部罗部长过来一趟，还有，今天上午剩下的那些预约过来汇报工作的人，让他们下午再来。” 黄江华听到黄海川的吩咐，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了常胜军，出什么事了不成？ 没有多问什么，黄江华很快就离开，先将门外还在等候的人请回去，黄江华随刻去打电话给宣传部，通知宣传部部长罗中平过来。 “书记，通知了，罗部长一会就到。”黄江华走回黄海川办公室回复着。 黄海川轻点着头，转头看着常胜军，道，“等下罗中平到了，胜军你就先回避一下。” “好。”常胜军毫不犹豫的点着头。 两人又坐了五六分钟，都是在谈论报纸的事，常胜军估摸着从宣传部到市委的路程一会就到，也不敢多坐，暂时去一旁黄江华的小办公室呆着。 常胜军刚离开不到两分钟的功夫，罗中平就已经上了楼，轻敲着门进入黄海川的办公室，罗中平看了一眼黄海川，“黄书记，听说您有事找我？” “中平同志来了，请坐。”黄海川笑着对罗中平点头，请着对方坐下。 罗中平侧边的沙发坐下，目光从桌上扫过，看到桌上放的报纸时，罗中平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一脸平静的坐着。 “中平同志，今天的晚报看了吗。”黄海川将桌上最上面的望山晚报推到了罗中平面前。 “早上忙着事，还没来得及看报纸，怎么？”罗中平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从桌上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眉头微微皱着，罗中平先是惊讶，而后是愤怒，道，“这晚报的负责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罗中平说着，很快就抬头对黄海川道，“黄书记，晚报是我们部里的副部长赵克昌负责，我打电话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海川目光微凝，看着罗中平的表现，在罗中平打电话前叫住对方，笑道，“中平同志，你让赵克昌直接过来一趟。” “也好，我叫他过来，简直是乱弹琴，这晚报作为机关党报，发文一点也不慎重，不知道他这个负责人在干什么。”罗中平听到黄海川的话，立刻点头附和着，脸上犹有几分怒色。 罗中平说着话，打电话让赵克昌过来，赵克昌是宣传部排名第二的副部长，同时兼任着晚报社党组书记、社长的职务。 罗中平打完电话，就坐了下来，目光盯着桌上的报纸，神色严肃。 “黄书记，这个叫张飞的小警员跳楼的事，昨天我就注意到了网上的舆论，我还想公安局那边网监部门应该能够处理好，没想到今天还会出这么一档子事，这晚报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简直是乱来。”罗中平敲着桌上的报纸，恼道。 “我还以为中平同志你会了解情况呢，看来只能等赵克昌同志过来才清楚了。”黄海川看了罗中平一眼，说道。 罗中平无奈的苦笑着，“我上午忙到现在还没顾得上看报纸，要不是黄书记您叫我过来，我都还不知道这事。” 黄海川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罗中平说不知道，黄海川此刻倒不至于多想什么。 第1332章 两人等了一会，兼任晚报社社长的赵克昌过来后，罗中平就指着桌上的报纸，“克昌，今天的报纸是怎么回事，平常晚报社是你负责的，报社内部的思想工作，你是怎么抓的，这种不顾大局，没有政治觉悟的报道也能发出来。” 赵克昌瞄了眼桌上的报纸，听着罗中平责问的话，又朝黄海川的方向偷偷看了一眼，眼皮子跳了跳，苦笑道，“黄书记，中平部长，这事我也是上午看了报纸后才知道，刚把李跃文叫过来了解情况，就被中平部长你一个电话叫过来了。” “李跃文？”罗中平疑惑的看了赵克昌一眼。 “中平部长，难道你没注意那文章是李跃文发的吗。”赵克昌看了罗中平一眼，心里咒骂了一声，要是不知情的话，他还真当罗中平是什么也不知道，但这事明明就是罗中平暗示的，这会看罗中平的表现，赵克昌真想骂一句，尼玛，就这演技，罗中平你能去拿影帝了。 “李跃文发表的？”罗中平一怔，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怒火，“李跃文在干什么，他一个报社总编，还有没有政治觉悟了，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赵克昌抬了下眼皮，知道罗中平比影帝还能演，赵克昌这会也没啥奇怪的了，将事先准备好的台词搬出来，道，“中平部长，李跃文说他家离那张飞家不远，和那张飞曾有几面之缘，好几次也都看到对方辛苦的在街上执勤，有时候连饭都顾不得吃，这次知道他跳楼的事，又看了网上的言论，很是愤怒，就冲动写了这篇文章，他知道自个犯了错误，主动请求处分。” “犯了错误，请求处分？他这话说得倒是轻巧，知道这篇文章发出来会造成多坏的影响吗？会让人家胜军同志怎么想？”罗中平恼火的说着。 黄海川静静的坐着，听着罗中平这一问一答的话，眉头微拧着，他对赵克昌不熟，对那李跃文更是不了解，刚到望山不到一个月的他，也就对罗中平这个宣传部长有些印象，甚至连那李跃文是谁，黄海川都还不知道。 此刻听着双方的话，黄海川随口问了一句，“李跃文是谁？” “黄书记，是晚报社总编，晚报社的日常工作，由他主持。”赵克昌回答道。 黄海川听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沉吟片刻，黄海川抬头对赵克昌道，“晚报作为市委机关党报，代表的是官方喉舌，这种不负责任的报道随随便便就发出来，我看也该整顿整顿了。” “黄书记您指示得是，回去我一定好好整顿，加强报社内部的思想教育，报社的主题，一定紧紧围绕着市委的指示精神。”赵克昌郑重道。 黄海川盯着赵克昌看了一会，似乎想从对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那李跃文作为报社总编，发这么一篇报道，按照赵克昌刚刚说的解释，黄海川听在耳里，隐隐觉得不靠谱，但此刻也没心思去细想。 “李跃文作为总编，本该更有全局观念和更强的政治觉悟，却擅自发表这种不负责任的报道，我看也该严惩。”罗中平说着话，看向黄海川，对李跃文的处罚，其实他们宣传部内部就能讨论决定，但这事既然是当黄海川的面说的，罗中平显然要先征求黄海川的意思，黄海川提不提建议是黄海川的事，但他却是得做出这种态度。 “这事是你们宣传部的事，我就不干预了，我就一个建议，对于渎职的人，严惩不贷。”黄海川神色肃然。 “黄书记放心，我们部里一定会在严肃处理此事。”罗中平郑重道。 黄海川淡然的点着头，目光再次落到桌上的报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黄书记，您还有什么指示？”罗中平扫了桌上的报纸一眼，问着黄海川。 “暂时没什么事了，你们先回去忙吧。”黄海川摆了摆手。 “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罗中平点头道。 两人转身离开，黄海川的头陡然抬了起来，盯着罗中平和赵克昌的背影，眉头微蹙着，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罗中平和赵克昌两人离开，一直在黄江华办公室里从窗户缝里往外观察着的常胜军见状，立刻就出来，走进黄海川的办公室。 新城集团，顶楼的董事长助理办公室，罗玲同林思语面对面坐着，林思语此刻身上穿着裁剪得体的职业西装套裙，将她那高挑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 “明天你就要到市委去了，之前教你的，都记住了吗。”罗玲看着林思语，此刻的她，脸色也多了几分认真，没再一副荡漾的笑容，钱新来交给她的这事，罗玲知道其重要性，要是办砸了，最后被钱新来迁怒都有可能。 “记住了，可是我还没真正毕业，这样去能行吗。”林思语低声问了一句。 “这些你都不需要操心，既然能让你去，自然会有给你安排好，还有你学校那边，钱总给让人给你打好招呼，明年夏天，你直接去参加个毕业答辩就行了，学位证绝对不会有问题。”罗玲瞥了林思语一眼，目光从林思语身上扫过时，眼里也有一丝嫉妒，这小姑娘，真的是造物主的宠儿。 见林思语坐着没说话，罗玲再次开口道，“思语，该交代的我都跟你交代了，明天你就要真正接受考验了，钱总对你的要求可都满足了，就连你的学业都帮你考虑周全了，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你要是办不好他交给你的这个事，我想你该知道钱总会有多么失望。” 林思语沉默着，点头表示知道。 “知道就好，我再跟你说一声，钱总这人，心情好的时候那是很好说话，心情不好的话，那可是六亲不认，你若把事情办砸了，惹得钱总不高兴，后果，我不知道会是啥，但我那不是你能承受的。”罗玲略带警告的看着林思语，“所以我希望你用心去做。” “我会的。”林思语抬头看了罗玲一眼。 罗玲满意的点着头，转头看到钱新来从门口走了进来，罗玲赶紧起身，迎了上去，“哟，钱总您怎么过来我这边了。” “怎么，你这办公室我就不能来不是。”钱新来笑着捏了捏罗玲的脸蛋，从他脸上的笑容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很不错。 “瞧钱总说的，这整栋楼的东西不都是你的，就连人，不也是嘛。”罗玲妩媚笑着，当着林思语的面，也一点不顾忌，这话听在林思语耳里，只觉得这个以前让她觉得高雅端庄的女人真的是恶心不已，但一想到自个，林思语很快就漠然，她日后也好不到哪去了。 “明天就要派上用场了，最后该交代的都说了没。”钱新来往沙发上的林思语看了一眼。 “说了，又跟她强调了一遍，这前后可都教导好几遍了，就算是木头脑袋也该记住了。”罗玲笑道，目光在钱新来脸上瞟着，“钱总，有什么好事不成，看您心情好像不错呀。” “没好事我就不能笑吗。”钱新来微微一笑，看了罗玲一眼，今天心情不错的他，这会看什么都觉得养眼，从他在市委那里的人得到的消息，常胜军火急火燎的去找黄海川，钱新来就知道那姓常的急了，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刚来这望山就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先打听打听这望山市谁是土皇帝。 “你过来。”钱新来突然指着林思语，道。 林思语闻言，身体微微一僵，对这个男人，本能的恐惧让她没法保持平静，站了起来，走到钱新来跟前。 “现在懂得怎么勾引男人吗？”钱新来盯着林思语。 “我…我……”林思语瞄了钱新来一眼，畏惧钱新来的她连话都说不利索。 “啧，就你这样子能勾引男人吗。”钱新来没好气道。 “钱总，别急，说不定人家那黄书记就喜欢这种清纯的妹子呢。”罗玲掩嘴笑道。 “小姑娘，我跟你说一声，我没那么多时间让你慢慢去磨，过来就是要告诉你，我最多给你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你要是没进展，那就别怪我停了你妈的医药费。”钱新来冷冷的看着林思语，“女人家的矜持和娇羞一文不值，不懂得勾引男人也得给我豁出脸去，该放荡的时候也别给我装纯，你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长相谈吐样样不缺，要是连一个男人都拿不下，那你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记住，一个月的时间。” 林思语眼里闪着泪光，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拿捏着她母亲这个最大的软肋在威胁她，肆意的踩踏这她的尊严，林思语知道，自己没资格说什么，更没资格反抗，这是她自己选择的。 偌大的办公室里，静悄悄的，罗玲看着林思语的样子，不屑的撇了下嘴，小姑娘这会还会哭，日后指不定变得比谁都浪，罗玲以自己过来人的眼光在审视着林思语，而林思语，想着那素未谋面的男人，明天就得开始去面对，眼前同样是一片迷茫。 第1333章 常胜军静静的坐着，罗中平和赵克昌两人刚离开，听完黄海川所说两人刚才的解释后，常胜军皱着眉头，看了黄海川一眼，“黄书记，您的看法是？” 黄海川手头拿着望山晚报，上面那篇针对张飞跳楼事件的报道竟会是出自晚报社总编李跃文之手，若不是赵克昌说出来，黄海川也都不会去注意这个，他之前也还不知道李跃文这人，来望山虽然有二十来天了，但除了全市的主要党政干部，黄海川对多数人和事其实还都不太清楚。 此刻再次拿着报纸重新审视起这篇出自李跃文之手的文章，黄海川在仔细又看了一遍后，拿给常胜军，“你再认真看看，看有什么感觉。” 常胜军听到黄海川的话，纳闷的接过报纸，这都看过一遍了，再看一遍，还不是那样？难不成纸上的字还能自个发生变化不成。 黄海川既然吩咐了，常胜军也不敢不当一回事，拿着报纸又看了一遍，只不过是一目三行，快速浏览完，抬头看向黄海川，“黄书记，还是一样啊？” “多读几遍，你就没读出点别的东西来？”黄海川摇头笑道。 “没啊，不还都是这些字嘛。”常胜军摇着头，随即苦笑，“黄书记，我是警校毕业，以前文科就不好，让我研究这种文字，那真是难倒我了，比让我去开飞机还难呢。” “赵克昌说那李跃文家里跟这叫张飞的民警家里离得近，照他的说法，也算是相识吧，听到对方跳楼，又受了网上的言论影响，这才愤慨的发了这么一篇文章，虽然事后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过错，但这种解释，你觉得靠谱吗？”黄海川微微一笑，“而且这篇文章，字里行间是为那张飞鸣不平，但骨子深处，我看到的，更多的是一种冷漠和麻木，这是我反复看几遍的想法，当然，也仅仅只是推测。” “黄书记，我绝对相信您的推测。”常胜军第一时间回答着，“一个晚报社总编，好歹是个副处级干部，又是掌管着晚报这种官方喉舌，他比谁都该清楚擅自发这种文章的负面影响，我就不信他会因为一点私人的感情色彩就无视组织纪律，擅自发表这种文章。” 黄海川看着常胜军几乎要跳脚的样子，摇了摇头，他理解常胜军的心情，本是一件意外的事件，却是被泼了一身脏水，现在更是弄得焦头烂额，这事搁给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你刚来望山，又没跟谁结仇，到底会有谁想针对你？”黄海川皱起了眉头，这无疑是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常胜军来的时间，掐指一算也不过是几天罢了。 “谁知道呢，我这都还一头雾水，工作还没熟悉多少，就先被这当头一棒打懵了。”常胜军无奈的笑道，说着话，常胜军猛的拍了下大腿，“呀，怎么就忘了这么一档子事了，黄书记，要说有得罪人，也就是得罪那新城集团的钱总跟曾主任，他们那订婚宴，我可是带人去抓人来着，能不被记恨才怪。” 黄海川听到常胜军的话，也是微微一愣，是啊，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事！ 眉头紧拧着，这会是那钱新来背后搞的鬼？网络上的推手，媒体的推波助澜，这些，只要有钱都能做到，如果按照这么去猜测的话，似乎钱新来的疑点也是最大，至于人大主任曾高诚，对方跟这事会否有关系？ 黄海川正沉思着，黄江华在这时候走了进来，“书记，曾主任有事找您。” 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想着曾高诚，对方就来了。 常胜军此刻也转头看着黄海川，黄江华说的曾主任，自是指曾高诚，常胜军站了起来，曾高诚过来，他显然是需要回避一下。 “黄书记，我暂时到黄秘书那呆会？”常胜军征询着黄海川的意思。 “恩，你先回避一下也好。”黄海川点了点头。 随着黄江华走出去，常胜军在门口看到了曾高诚，朝曾高诚点头致意，常胜军还不至于失了礼数，一码事归一码事，那晚虽然去曾高诚闺女和钱新来儿子的订婚宴上搅了一下，但常胜军一向是对事不对人，钱新来儿子超速撞死了人，确实违反了交通肇事法，他抓人也是理直气壮，这会见了曾高诚，常胜军也不觉得理亏，尽管他知道曾高诚肯定看他不爽。 曾高诚目光从常胜军脸上扫过，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惊讶，他显然是没有想到常胜军这会也在黄海川的办公室。 两人交错而过，常胜军留意着曾高诚脸上的神色，脸皮微微抽动着，看来这个曾大主任是在心里给他记上一账了。 “曾主任来了，请坐。”黄海川笑着起身相迎。 曾高诚点着头坐下，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来黄海川办公室，目光微敛，审视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市委书记，除了在黄海川上任时打过交道，两人私底下还没再接触过，黄海川是个什么样的人，曾高诚也只是从黄海川到望山后的所言所行去了解，再加上找南州的朋友了解黄海川在南州担任市长时，风评如何，这些都是他了解黄海川的途径。 “黄书记，刚才常胜军同志既然也在你这，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曾高诚看着黄海川，扫了桌上的报纸一眼，道，“今天的报纸，黄书记您应该也都留意了，还有这两天网上的言论，舆论汹涌，而后天就是人大会议召开的时间，常胜军同志的任命在这节骨眼上通过，是不是不太合适？如果再被有心人传播出去，恐怕会引来更多的非议。” 黄海川听到曾高诚的话，眉头一跳，凝视着曾高诚，“那依曾主任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常胜军同志的任命，要不暂缓缓？等这次的风波平息下去再考虑。”曾高诚迎上黄海川的目光，神色平静的说着。 “我找胜军同志了解过情况，网上的言论都不属实，有人故意误导群众，公安局那边，可以在网上通过官方渠道澄清事实，又或者开个新闻发布会，把事情解释清楚，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没必要受那些被误导的舆论影响。”黄海川淡然道，间接否定了曾高诚的意见，这件事本就反常，常胜军的任命要是暂缓，黄海川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数，几乎是第一反应就反对曾高诚的意思。 “黄书记，流言猛于虎，不管这事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我还是坚持认为常胜军同志的任命在这个节骨眼上并不合适，我想也这是对常胜军同志负责。”曾高诚同黄海川对视着，“我作为人大主任，这同样是对我身上的职务负责，对广大的人民群众负责。” 黄海川轻抬了下眼皮，看着曾高诚，这个人大主任此刻给他的感觉是一副老而弥坚的姿态，看过曾高诚的履历，知道对方是从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上退下，当选为市人大主任的，在市里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此刻，黄海川心里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常胜军的事，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曾主任既然都说是流言了，咱们又何必去在意？”黄海川笑了笑，“我们的工作，要倾听民意，了解民意，这些都是对的，但错误的舆论导向，可就不该成为我们决策的参考了。” “黄书记，有关那民警跳楼的事，若那天胜军同志真有训斥过他的话，我们不能说胜军同志身为领导训斥一个下属就有什么错，但训人总得讲究一些方法和技巧，下属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尊严不是，所以这事不管网上的舆论是不是有什么误导，我还是坚持在这时候，讨论常胜军同志的任命并不合适。”曾高诚平静道。 黄海川皱着眉头，曾高诚的话有意无意的也在扭曲这件事，黄海川并非听不出来，而这也才是他更为担心的，看了曾高诚一眼，黄海川还待说什么，曾高诚已经站了起来，“黄书记，胜军同志这事，我是坚持自己看法，这是对我本职工作负责，当然，黄书记你是一把手，我也会尊重你的意见。” 曾高诚说完，再次道，“黄书记，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目视着曾高诚离开，黄海川的神色有些阴沉，黄海川深知曾高诚这人大主任，他还拿捏不住对方，对方若是不支持，所带来的阻力可想而知，最主要的是，曾高诚看似口口声声说尊重他的意见，但黄海川没看出骨子里有尊重。 神色沉吟着，黄海川想着常胜军这事，越想越是有些心惊，刚刚和常胜军谈论时，他还能笑出来，此刻，黄海川感受到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平静。 “黄书记，那曾主任来，不会是跟我有关吧。”常胜军走进来就道。 “你说对了，就是跟你有关。”黄海川神色肃然，“胜军，网上的言论，删是删不完的，现在的所谓网络水军就跟打不死的苍蝇一样，只要有人给钱，那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件事如果是有幕后推手，除了追查之外，你们公安局同样要懂得擅于利用网络媒体渠道，澄清事实，制止谣言，而不是一味的删。” “黄书记，您放心，回去我安排做这事。”常胜军点了点头。 “刚才曾高诚过来，说的是过两天的人大会议上暂不讨论你的任命问题，被我给否决了，但曾高诚最后直接离开了，我估计这事还是会有变数。”黄海川蹙着眉，道，“曾高诚要真是铁了心使绊子，这事就真有几分麻烦了，最主要的是，曾高诚可以将张飞这事当成很好的借口。” “妈……”常胜军须眉倒竖，几乎是想骂娘，要不是一抬眼看到眼前坐着的是黄海川，常胜军已经要骂了出来，强忍着怒气，常胜军道，“如果曾高诚真这么做，那也只能说这人是个十足的小人，使这种绊子算什么本事，亏他还是个人大主任呢。” 黄海川没说话，他在考虑着常胜军之前的一句话，如果说才来望山几天的常胜军有得罪人，那也就是得罪了钱新来，至于曾高诚，或者也该算上，毕竟是钱家和曾家两家订婚，此事若是钱新来干的，曾高诚这个当亲家帮忙推波助澜，似乎很好解释。 两人沉默着，常胜军此时内心憋了一肚子火，但又发作不得，也没办法发泄，那种憋屈的感觉让他这种一向直来直往的血性汉子快要抓狂。 第1334章 “胜军，你先回去处理事情，该辟谣辟谣，该工作工作，没必要受这件事情影响，你越是自乱阵脚，那可正中对方下怀了。”黄海川沉思了一会，对常胜军道。 “好，那我先回去。”常胜军有些不甘，但仔细想想，他现在坐在黄海川办公室里也没用，回去处理事情才是正事。 常胜军本不是一个遇到点事情就没惊慌失措的人，长期干刑侦工作，可以说是大风大浪都经过了，什么样的穷凶极恶的罪犯没经历过？但眼下这种事让他觉得憋屈，利用新时期的网络媒介特点给他使的阴招，让他有种无处着力的感觉。 从黄海川办公室里离开，常胜军咬了咬牙，让他找到证据证明这事是谁干的，这事没完！ 不大的办公室，布置颇为考究，书架上那尊小小的弥勒佛的翡翠玉石，看着不起眼，却是价值万把块，这是办公厅主任卫思达的办公室，没事喜欢把玩一下玉石的他，在办公室里同样放了一两块心爱的玉石，闷得慌的时候可以拿出来把玩一下。 林思语坐在卫思达对面，结在一起的小手可以看出她此刻的紧张和拘束，钱新来派车送她到市委大门口，她按着事先给的号码打了个电话，就被人领到了这间办公室。 卫思达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姑娘，照钱新来跟她说的，小姑娘今年才大四，端的是一个花季少女，卫思达虽然对女人不是很着迷，但真要是有漂亮女人在面前，卫思达同样会动心，看着林思语，卫思达心里感叹这年头有钱就是好办事，钱新来竟然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一个这么极品的小姑娘，也不知道黄海川能否经受得住，不过经受不住才是好事哟。 “待会我让人跟你说下在市委工作的注意事项，你得好好记着，下午先熟悉一下如何做事，明天早上，你就开始负责黄书记那间办公室，他那办公室的日常清扫和整理就由你来做了。”卫思达同对方说着，又道，“在机关单位工作，有一点要记住，那就是得勤快，甭管领导有没有是叫你，你多往领导跟前跑跑，露露脸，看看有什么需要为领导做的都不会错，也要懂得察言观色，这些都是考验眼力劲的事，你是女的，更要充分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懂么。” 林思语微点着头，卫思达说的，她未必都明白，但来之前，罗玲早就教了她很多，那就是如何勾引男人，林思语知道自己的任务其实就是将黄海川勾搭上，然后发生那种关系。 临近中午，黄海川从市委出来，杨红约他吃午饭，黄海川没拒绝，双方约了饭店，黄海川到饭店时已经是十二点多，杨红早就在包厢里等候。 南钢集团望山分公司位于市郊，杨红现在是分公司副总，在公司内部已经有资格配专车，司机是本地人，杨红要了解这市里的情况却是容易得很，特地找了家很有特色的中西风格结合的餐厅，要了一个雅致的小包厢，提前过来等着黄海川。 “请你这个大领导吃顿饭可真不容易。”杨红看到黄海川过来，登时调侃道。 “这不是过来了嘛，别人请吃饭可以拒绝，你请吃饭，我可不敢推拒哟。”黄海川坐下，开着玩笑。 “是嘛，那看来我的面子挺大，能让你这个大书记特意给面子。”杨红笑了起来，黄海川这话就算是玩笑话，身为女人，她听了也高兴。 让服务员上菜，杨红一双眼睛乐滋滋的看着黄海川，“我正在重新找住的地方，等安顿好了，你就可以来串门了。” “怎么，宿舍住着不方便？”黄海川笑着看了杨红一眼。 “宿舍倒是还行，好歹是个副总，怎不至于给我配个太寒暄的宿舍不是，两室一厅，装修得也挺考究，其实是还不错了。”杨红笑了笑，给了黄海川一个媚眼，“这不是怕住宿舍，有些人不太方便嘛。” “我有啥不方便的。”黄海川笑道。 “哟，我也没说你不方便呀，你怎么就对号入座了。”杨红掩嘴笑道。 黄海川笑着摇头，不再说这事，和女人斗嘴，那是自讨没趣。 “现在钢铁市场不景气，你们集团今年是不是又亏损了。”黄海川随口问了一句。 “亏损能有什么办法，而且怎么亏损，也没哪一家钢企敢停下来，还不是照样开足了马力生产。”杨红笑了笑，“现在钢铁行业就陷入这个怪圈里了，越亏损越生产。” “大环境如此，有什么办法。”黄海川淡然笑笑。 两人说着话，杨红眼珠子一转，笑道，“海川，有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什么事？”黄海川看了杨红一眼，杨红这么说，黄海川已经意识到估计没啥好事了。 “我爸不是担任市政协副主席嘛，这不，那市政协主席刘青蓝要调走了，我爸也有想法争一争政协主席的位置。”杨红笑道，说到这里，也没再说下去，她知道黄海川会明白她的意思。 “你爸不都快六十了吗？这个年纪还去跟人争那一把手的位置干嘛，再说他的年纪也不合适。”黄海川摇头道。 “就算只能干一两年，也没人会放弃不是，谁不眼红一把手的位置呀？”杨红撇了撇嘴，“这人在官场，不就稀罕头上那个官帽子嘛。” “这是政协的事，我还能插手不成，再说我都已经调出南州了，你以为我能帮上什么忙吗。”黄海川无奈的笑着。 “能不能帮上忙，可就看你愿不愿意了，谁都知道南州市里的干部，有些还是愿意卖你面子的。”杨红目光灼灼的看着黄海川，父亲私底下跟她提这事，杨红也是迫不得已才来求黄海川，否则平常她也根本不愿意多求黄海川办事，杨红深知求的次数越多，只会让黄海川对她产生厌恶，每一次机会都该珍惜，用在关键上。 “人走茶凉的道理你不懂吗，有些人说是给你面子，但会不会真正去给你下力气帮忙，那就不好说了。”黄海川笑了笑，杨红父亲这事，在黄海川看来根本就是没必要，也就差那么一两年就完全退休了，再去争这政协主席的位置又有什么意思呢。 “好吧，你都这样说了，那我还能说什么。”杨红苦笑一下，识趣的不再提这事。 “过两天我要去趟南州，有机会的话，就帮你父亲的事，提一下吧。”黄海川看杨红的神色，自个反倒是不好意思了，哎，这就是情债惹的祸啊。 黄海川和杨红吃着饭，新城大酒店，钱新来同样宴请着准亲家曾高诚，孩子已经订婚，结婚日期也定了下来，就打算放在过年的时候办，更加喜庆一点。 给曾高诚斟着酒，钱新来笑道，“我已经给黄有粮打了电话，他在省厅那边也会使劲，再加上在省里发动的各种关系，这次要是不把常胜军这局长的任命给搅黄了，我这钱字就倒着姓。” “黄海川的态度很关键，毕竟他才是一把手，最大的变数，其实在他身上，这小年轻，背景深厚呐。”曾高诚眯起了眼睛，“新来，你那些小动作，用来对付常胜军这种人可以，可千万不要用在黄海川身上。” “放心吧，对黄海川，咱不用那些小招数对付他，免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钱新来笑着点头，“对他那样一个人，还是以拉拢腐蚀为主，将他拉到咱们的阵营，才是明智之举。” “想要拉拢他，怕是没那么容易，那黄海川年纪轻轻就已经官至正厅，年少得志，对钱估计不感兴趣，你这么多钱，人家也未必看在眼里。”曾高诚摇了摇头。 “钱是不行，但可以用别的办法不是，这男人就是下半身动物，这话总有一定的道理不是。”钱新来乐呵呵的笑着，林思语那小姑娘，他这半老头子看着都动心不已，更何况黄海川那种小年轻，他对林思语还是颇有信心的。 “怎么，你用了其他法子？”曾高诚疑惑的看了钱新来一眼。 “这事容我先卖个关子，等成功了，到时候一定告诉你。”钱新来笑眯眯的说着，“来来，喝酒喝酒，今天心情大好，得多喝几杯。” 曾高诚闻言，也没再多问，端起酒杯和钱新来碰了一下，眉头不时拧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诚，瞧你这一直紧着眉头，有啥烦心事不成。”钱新来看了曾高诚一眼，笑道，“这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待会喝完酒，到楼下的桑拿部，我安排一个新来的给你按两下，保管你心情再糟糕也顺畅了。” 曾高诚听了，眉头果然舒展了几分，这当官当到他这份上，又已经是一把年纪了，头上的官帽子已经没念想，也就剩下享受了，现在不享受，老了就更没机会了。 两人喝着酒，门外陡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高跟鞋将地板踩得咯咯响，进来的是曾高诚的女儿曾雪，曾雪一见父亲也在，急道，“爸，钱叔，进宝被公安局的人给抓走了。” “什么？”钱新来瞪着眼，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椅子推倒在地。 “刚才我们的车子刚在楼下停好，进宝一下车，就被几个事先埋伏好的便衣民警给抓住带上车了，他们说是公安局，将进宝带上车子走了。” “这狗日的姓常的，真跟老子杠上了，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钱新来气得拍着桌子，刚还在为今天的事高兴，常胜军一转眼就也给他来了这么一下。 曾高诚此刻站在一旁，眉头微蹙着，常胜军这会应该是焦头烂额的时候，竟然还敢做出这事？真要是他做的，这人可也真是虎将一个啊。 第1335章 钱新来气得暴跳如雷，曾高诚在沉默了一会后看向女儿问道，“你确定是公安局的人？” “高诚，这还要问吗，现在除了那姓常的还敢干出这事，你觉得在这望山市有谁敢冒充警察抓我钱某人的儿子吗。”钱新来一脸怒色，“杨宏超那帮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警方的人到我这家门口抓人，他们竟然一点不知情。” “常胜军毕竟是一把手，他真要做什么事不让杨宏超他们知道，总归是会有办法的。”曾高诚看了钱新来一眼，“现在也不是生气的时候，让常胜军去把人放了才是正事。” “他有胆子抓，我倒是想看看他有没有本事关。”钱新来阴沉着脸。 一顿午饭不欢而散，钱新来去给市局的杨宏超等人打电话，而在公安局，常胜军呆在自己办公室里，中午没出去的他，在办公室吃的午饭，让办公室的人从食堂里给他打包了一份饭菜上来，至于他的贴身心腹周淮，这会并不在局里。 常胜军正想着周淮不知道将事情办得如何了，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转头一看，周淮已经走了进来，常胜军的情绪明显有了一丝波动，声音里有着些许急切，“小周，怎么样？” “行动进行得很顺利，将那钱进宝给抓着了。”周淮笑道。 “好，好，好啊。”常胜军搓着双手，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眉眼间更是有一股杀气，他常胜军是跟无数穷凶极恶的罪犯中打交道磨练出来的，这次网络上还有报纸这事不管是谁干的，如果对方以为这样就会吓住他，那是大错特错，他或许不善于跟媒体打打交道，但绝对是一个遇事不手软的人。 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常胜军在高兴之余，很快也冷静下来，虽然嘴上不说是钱新来干的，但常胜军心里八九成已经认定是钱新来搞的鬼，他来到望山，迄今为止也就得罪过钱新来一人，对方既然玩阴的，那也别以为他是软柿子，你玩阴的是吧，那老子就用堂堂正正的手段和你掰掰手腕，看是你的阴谋更狠，还是老子的阳谋厉害。 抓钱进宝，常胜军有着光明正大的理由，不怕任何人挑刺，若说之前唯一担心的，恐怕也就是事先走漏消息再次导致行动失败，但他这个公安局党委书记虽然还没正式通过党委的任命，但按惯例，地方公安局一把手会兼任当地武警部队第一政委，他要从武警部队借调几个人，却是再容易不过，这次行动的人手，就是常胜军从武警部队里抽调的人，然后由周淮指挥，否则常胜军还真不知道要是动用市局的人，会不会像那晚一样，到了关键时刻又掉链子。 “人现在关在哪？”常胜军转头问了一句。 “暂时在审讯室，我让武警的人先帮忙守着。”周淮道。 “好，从现在开始，这事就由你亲自盯着，谁若是要擅自放走钱进宝，都不允许。”常胜军沉着一张脸，“至于钱进宝的事，就按正常的办案流程去办，这起交通肇事案件，没人敢办，老子还真就杠上了，非得将他办成典型不可。” 周淮听着钱进宝的话，默默点着头，能让领导都爆粗口了，显然也是真的怒到了一定程度。 周淮转身去办事，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常胜军拿出一根烟点着，以前办案压力大，导致他烟瘾特别大，一天至少都是一两包烟，有时候正烦躁的时候抽起来特别狠，几乎是一根接一根，停都停不下来。 抓了钱进宝，事情只是一个开端，常胜军深知，这件事一定会像风暴一样酝酿着，他对此并不在意，常胜军坚信一句话，邪不压正，钱新来在望山市就算是能量不大，他也不信钱新来能够对抗得了国家机器。 时间流淌着，市局看似平静的氛围里，流淌着汹涌的暗流。 杨宏超接到钱新来的电话后，几乎就被钱新来那震怒的嗓门给刺得耳朵生疼，钱新来以前也就对黄有粮还有保持几分客气，对他们这些副职一向都是鼻孔朝天，黄有粮调走了，钱新来表面上也跟他们亲近了几分，但事实上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心态，没事的时候自然是说说笑笑，但真出事了，钱新来对他们却是敢破口大骂。 听着钱新来质问的怒声，杨宏超没有想到常胜军竟然会在这节骨眼又安排人去抓钱进宝，他怎么会没得到半点消息？还有，若是动用局里的警员，下面那些警员，又怎么敢动手？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杨宏超陪着笑脸应付完钱新来，挂掉电话后脸色难看，他好歹也是个常务副局长，被人骂能高兴得起来才怪，不过知道钱新来的脾气和能量，杨宏超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转身走出办公室，杨宏超这会真有些佩服常胜军了，都到这份上了，竟然还惦记着抓人？果真不愧是省厅下来的哟，不仅敢摸老虎屁股，还敢骑到老虎头上。 心里想着事，杨宏超嘴角不知不觉露出了些许笑意，这常胜军和钱新来的矛盾越大，他在一旁越是看得高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杨宏超盯着那局长的宝座已经很久了。 下午两点多，市委，黄海川在办公室里听着赵瑜萱汇报制造业加工区的筹备工作，这个由孙英推荐的女干部，黄海川不知道其真实能力如何，但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即便他是市委一把手，也得考虑并且权衡方方面面的利益，市里要新成立农业高兴区和制造业加工区，两个园区都是正处级的规格，多出来的那么多空缺，不可能全部由他这个一把手指定，一来他没那么多人可用，二来，只会将好处都搂到怀里的人，官是当不久的。 事实上，两个园区的一把手，农业高新区是副市长许斌推荐的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魏智平，制造业加工区则是孙英推荐的赵瑜萱，都不是黄海川自己的人，黄海川初来乍到，手里根本还没有可用的干部。 第1336章 制造业加工区的架构已经设立起来，目前正在联系一批企业入驻，也在和招商局商量举办专场招商推介会的事，已经提上日程，赵瑜萱此刻坐在黄海川办公桌对面，正襟危坐的向黄海川汇报着工作。 三十多岁的年纪，姣好的面容和略显丰腴的身材，也难怪赵瑜萱以前会成为市委大院的一朵花，黄海川没去注意对比赵瑜萱和市政府办主任梁婧两人谁更年轻，看赵瑜萱的履历，年纪一栏是注明三十四岁，之前是望山市最年轻的女副县长，此刻听对方汇报，言谈颇为干炼，倒是给黄海川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瑜萱同志，我来望山的时日虽然不多，但可是已经听说了一件事了，你和政府办主任梁婧被人称为望山市官场的两朵金花，都是年轻的女性领导干部，能代表望山市广大女性中的佼佼者，盯在你们身上的目光可不少，所以更得加把劲，制造业加工区从无到有，筹备工作冗杂，日后加工区能否发展起来，更要靠你们园区领导班子的努力，你这个一把手肩上的担子不轻，作为女同志，有没有信心？”黄海川笑道。 “妇女能顶半边天呢，黄书记，我有信心，一定不会辜负黄书记您和市委的期望。”赵瑜萱先是微微一笑，而后正色道，嘴上如此说着，心里却是对黄海川拿她和梁婧相比嗤之以鼻，那就是一个靠宽衣解带爬起来的女人，赵瑜萱觉得自己不屑与对方相提并论。 黄海川不知道赵瑜萱心里的小心思，看着眼前这女人，目光从对方脸上扫过，暗道这女人倒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不过话说回来，能从机关单位里混出来的女人，本身就不简单，赵瑜萱有给孙英当秘书的经历，这或许是其际遇，但能领导满意，也不失为一个本事。 心思电转之间，手机就响了起来，黄海川拿起电话看了一下，是个陌生号码，眉头微皱，这是他的私人手机，能打过来的陌生号码都不是寻常人，黄海川也没犹豫，接了起来。 “黄书记是吧，是我，林保明。”电话那头，浑厚的男性嗓音响起。 黄海川微微一愣，片刻的迟疑过后，黄海川很快就反应过来，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林保明，尽管没接触过，但黄海川却是知道对方的名字，组织部的官员是见官大一级，黄海川除了对部长陈近东外，对那几名副职也都有所印象。 “原来是林副部长，我说今天早上起来怎么听到树上的喜鹊儿叫呢，原来是林副部长会打电话过来。”黄海川笑了起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黄海川也都已经习以为常，跟林保明素未谋面，但好听的话已经先张了口，组织部这些官员，除非必要，没人愿意去得罪，平常更是得巴结着。 “黄书记说话就是让人听了心里舒畅。”林保明也笑着应和着黄海川的话，“等哪天黄书记到了省里，可得记得打个电话过来，咱们喝一杯。” 林保明语气里透着亲热劲儿，话刚说完，就是话锋一转，“黄书记，这两天的舆论，不知道黄书记关注了没有？” “嗯，什么舆论？”黄海川下意识问着，心头却是一跳，不好的预感再次出来。 “就是有关你们望山市局常胜军同志的，这两天网上和报纸不是都闹翻了天了嘛，省里的领导也很关注，我们党选拔干部的标准是任人唯才，德才兼备，有才能的干部，我们要提拔，但有才无德的干部，我们是坚决不用，才德兼备的干部，才是我们重点提拔的对象，我想这些黄书记您作为党委一把手，应该都是比我更清楚的。”林保明满脸笑容的说着，后面的话，他也不点出是针对谁，但他相信黄海川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林副部长说得没错，有才无德的干部，是坚决不能提拔的。”黄海川点着头，挑了挑眉，瞥了对面的赵瑜萱一眼，起身走到窗户旁去听电话，林保明这话的潜意思，他是听出来了，心里头更蒙上了一层阴影。 “黄书记，那警员跳楼的事虽然看似只是一件小事，但毕竟省里的领导都很关注，舆论的影响我们不能小觑，希望你们望山市能够妥善处理好，对一些干部，更不能带‘病’提拔，品德不行的干部，哪怕其能力再强，也是坚决不用的。”林保明笑道。 “林副部长放心，我们会处理好此事，至于市里的干部任用，我们会把好关，不需林副部长多虑了。”黄海川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应付着这个不知道是顶着谁的名义来打这个电话的林保明，此刻黄海川也已经瞧出来了，这人跟那在背后算计常胜军的幕后推手要是没有点关系，黄海川就把头拧下来。 似乎感觉到黄海川语气变了味道，林保明又笑道，“望山市的事情，我相信黄书记一定会处理得漂漂亮亮的，不过我打这电话主要也是向黄书记提个醒，没别的意思，黄书记也不用放在心上。” “林副部长想多了，我得多谢林副部长百忙之中还关心望山的工作才是。”黄海川眯着眼睛，嘴上说着应付对方的话，黄海川的心情一点都不轻松。 赵瑜萱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原位，没有乱动，也没有转头朝向黄海川的方向，但耳朵却是竖了起来，听着黄海川讲电话，赵瑜萱不知道黄海川口中那位林副部长是谁，但从黄海川的话里，赵瑜萱却是隐约感觉自个像是要捕捉到什么，上午她也在外面等着向黄海川排队汇报工作，却是因为常胜军到来，黄海川直接把他们门口几个还在排队等着汇报工作的人给先撵回去，让下午再过来，这两天，赵瑜萱关注舆论也知道常胜军这个新来的公安局一把手遇到了麻烦，望山市敢那么干的人不多，赵瑜萱虽然不搀和任何事，但也大致能猜到是谁，从常胜军上午过来就能直接进黄海川办公室，赵瑜萱也琢磨着对方同黄海川的亲密关系。 黄海川接着电话，同林保明随意说了几句后挂掉电话，站在原地沉思着，脸上凝重的表情昭示着黄海川此刻的心情，针对常胜军的阴谋，黄海川此刻感觉到那些舆论或许只是个开端罢了。 转身看到赵瑜萱，黄海川才意识到对方还留在自己办公室里，挥了下手，道，“瑜萱同志，你先回去，加工区的工作，要抓紧了，我也不多提要求给你压力，只给你一句寄语，那就是祝你们早日做出成绩，到时候我亲自给你们办庆功宴。” “好，那我就记着黄书记您这句话了，我代表园区党工委和管委会，向黄书记您保证，一定不会有半分懈怠，绝不辜负黄书记您的厚望。”赵瑜萱挺直了身板，上身那高高鼓起的衬衫撑出了一条漂亮的曲线。 赵瑜萱从黄海川办公室里出来，从走廊上拐过去，孙英的办公室在另一边，赵瑜萱轻敲着办公室门，来到了老领导的办公室。 下午的时间转瞬即过，黄海川在接了几个电话之后，心情愈发沉重，都是跟常胜军的事情有关，电话打过来都是有意无意的在施加压力，这事已经有风雨欲来的前奏。 第1337章 夜幕降临，当一盏盏灯亮起时，整个望山，就犹如一座镶嵌在群山之中的美丽山城，万家灯火，是山城里点亮着的一颗颗明珠。 黄海川犹在办公室，站在窗前，凝望着这座夜色下的城市，没有大都市的繁华和喧嚣，但整座城市从骨子里透出的那种安逸和小富而安的气息，却是让人会不知不觉喜欢上这座城市，这其实是一座适合养老的城市，没有太多的污染，舒适的环境，慢节奏的生活和工作状态，让人不知不觉多了几分慵懒。 “书记，您还不吃饭，待会饭菜都凉了。”黄江华走进办公室，看到他给黄海川打回来的盒饭还放着没动时，不由得说了一句。 “不差这一时半会，肠胃还没那么娇贵，吃几顿冷饭就得病不是。”黄海川微微一笑，他快傍晚的时候才知道常胜军中午派人将钱进宝给抓了，从武警调的人，这次就将钱进宝逮了个正着。 对于常胜军的做法，黄海川是支持的，事先黄海川也没有想到常胜军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做，知道之后，黄海川对常胜军这种果敢的性格倒是多了几分欣赏，要知道，在官场里呆久了的老油条，做事讲究的是面面俱到和八面玲珑，一个比一个圆滑，像常胜军这种刚硬的性格，倒是极为少见了。 转身走回沙发坐下，黄海川翻阅着手上的文件，批给丽山县的两千万教育补助已经由他签字，指示财政局拨了下去，而此刻他手上的文件是市教育局送过来的全市教育资金的缺口，黄海川颇为头疼，教育局那边估计也是听到他给丽山县特批了两千万的教育款项用于补发教师的拖欠工资，闻到肉味立刻就来哭穷了。 将文件放桌上，黄海川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些事应该是李开山这个市长去操心才对。 想着明年的财政预算编制工作也该差不多进行了，黄海川寻思着要亲自把好关，旧城改造项目的投入太大，最终是否能收到相应的效果不得而知，那么多的资金投进去，如果最后只是一个面子工程，那得不偿失。 拿起电话，黄海川给郑珏打了过去，离郑珏带人来望山考察也过去有些时日了，四叶草集团是否会在望山投资，黄海川也一直关心着此事，不时的给郑珏打个电话，也算是将彼此之间那一点点交情也派上用场了。 “郑总，来望山投资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电话一通，黄海川笑道。 “黄书记，很抱歉，最近在忙个人私事，都忘了这事了。”电话里，郑珏歉意的笑笑，声音更隐隐能听出一些疲惫。 黄海川闻言，微微怔了一下，很快就笑道，“郑总，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总归不会拒绝不是。” “谢谢黄书记的好意，一点私事，处理完也就好了，等手头的事情处理，我会考虑到望山投资的事。”郑珏答道。 黄海川闻言，听不出郑珏这是推托之词还是确实是被私事缠身，黄海川也没再多说什么，聊了几句后挂断电话，黄海川琢磨着郑珏这人的为人，最后也只能摇头笑，认识的时间是不短，但接触的次数还真屈指可数，算不得对郑珏有多么了解。 坐了一会，黄海川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见是顾盼男打的电话，黄海川接起来，笑道，“小顾，找我有事吗？” “黄……黄书记，您现在有时间吗？”顾盼男主动给黄海川打电话明显是有些紧张，前两次，都是黄海川跟她联系的。 “有时间，怎么？”黄海川笑着道。 “那黄书记您还去不去拆迁户的家里？我又找到了几户人家的住址。”顾盼男在电话里轻声细语的说着，黄海川隐隐都能想象到对方那小脸微红的样子，都上三十岁的人了，两次接触下来，顾盼男倒更像是少女一般。 黄海川迟疑着，走访那些拆迁户，黄海川基本已经不抱希望，很显然，有人在警告威胁着他们，从那次到省政府大门口静坐的事件发生后，这些拆迁户回来后好像也都销声匿迹了一般，没人再闹腾，一夜之间都消停了，连续两次都碰壁，并且从走访的那两户拆迁户当时惊慌害怕的反应来看，黄海川基本上已经能做出判断，背后有人在搞鬼，这会顾盼男再打电话过来，黄海川本不想去再做无用功，但一想到李颖曾提及顾盼男费了不少功夫在帮他做这事，黄海川也不想说什么打击对方积极性的话，想了想，点头道，“那行，咱们晚上再去走走看。” “好，那我在哪等黄书记您？”顾盼男的声音明显有些高兴。 “你在哪？我过去接你。”黄海川问道。 “我还在单位呢。”顾盼男低声说了一句，她这会其实还没吃晚饭，这两天，她一直在主动等着黄海川给她打电话，私底下用了不少时间去了解其余拆迁户住哪里的她，不仅这两天利用上班时间请假出去跑了不少地方，也发动父母的朋友去帮忙了解，终于又弄清了一些拆迁户的住址，一直盼着黄海川再主动给她打电话，却是迟迟等不到黄海川的电话，今天又是傻傻等到现在，见黄海川没来电话，才鼓起勇气给黄海川打了个电话。 挂了电话，顾盼男走到单位门口，又沿着马路走了一段，离单位有段距离，这才停了下来，黄海川的车子过来，顾盼男心里也有避嫌的想法，不想在单位门口被其他人看到。 仔细的看着马路过来的车子，顾盼男认得黄海川的车牌号，车子一近，顾盼男就赶忙招手。 黄海川转头看着上车的顾盼男，笑道，“你这个时间还在单位，吃晚饭没有？” “黄书记您吃了没有？”顾盼男瞥了黄海川一眼。 “我在办公室随便凑合着吃了。”黄海川笑了笑，“怎么，你还没吃？” “我也吃了。”顾盼男轻点着头，没好意思说自个没吃，生怕耽搁了黄海川的时间。 “行，那咱们就直接出发吧。”黄海川点了点头，也没多想，让顾盼男指路，一行人直接往顾盼男说的地方去。 此次去的地方并不是上次那个城中村，而是位于城郊的一个自然村，属于城乡结合部的地方，流动人口颇多，不少在市里工作的人租房在这里，因为房租便宜。 “黄书记，这次去应该能有所收获。”顾盼男一边指引着李勇怎么走，一边同黄海川说着。 “哦，会有啥收获？”黄海川笑道，随口应着对方的话，并没抱什么希望。 “我中午先过去了一趟，有一户人家我已经先去走访过了，那男主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应该是挺有血性的一个人，我骗他说是市里派来了解拆迁补偿协议的，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申诉，市里会帮他们解决，他一听先是沉默，而后有些激动，嘴上说着什么豁出去了，然后就讲了当初拆补偿协议的实情。”顾盼男同黄海川说道。 “真的？”黄海川眼睛一亮，身子都坐直了起来，看着顾盼男，“刚才怎么没听你在电话里讲？” 第1338章 “我忘了。”顾盼男不好意思的笑笑，刚刚主动给黄海川打电话，顾盼男紧张得手心都要冒汗，哪里还会记得说这个。 “这么说来，这次去是真可能有收获了。”黄海川眼里也有些喜色，想着自己刚刚还以为出来也是做无用功，要不是想到顾盼男辛苦在忙碌，差点就没出来，此刻不由得道，“小顾，你刚刚在电话里没说这个，我都险些没出来了。” “啊？”顾盼男小嘴微张着，惊讶的看着黄海川。 愣了一下， 顾盼男才挠了下头，苦笑道，“我刚刚确实是忘了。” “没事，这不是出来了吗。”黄海川笑了起来，“希望晚上这一趟，咱们不会再白跑。” “应该不会的，我想他中午都那样说了，应该不会再改口，中午我走前是跟他说晚上要带我们领导过来，他也一个劲的点头说好。”顾盼男说道。 “希望不会有意外，为这件事，咱们这算是第三晚出来了，白跑不说，小顾，这事可是占用了你不少私人时间，让你也跟着辛苦，我都还没好好对你说声谢谢呢。”黄海川笑道，“你这晚上没及时回去，你老公可不会怪你吧？不过也没事，他要是怪你，你让他来找我，我这个当书记的，亲自为你解释。” 顾盼男张着小嘴，想说什么又没什么，她想跟黄海川说自己没老公，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只是呐呐的道，“黄书记，这些都是我该做的，能为领导分忧，也是我的荣幸。” “咦？小顾，这可不像你说话的样子呀。”黄海川微微惊讶的看了对方一眼，笑道，“我跟你虽然接触还不多，但印象中，你可不像会说这种官话套话的人。” “黄书记，那您觉得我是什么样子的人？”顾盼男转头看着黄海川，第一次正视着黄海川的眼神，昏暗的车厢里，看不太清她的脸色，但此刻顾盼男却是知道自己脸热得发烫，这要是白天，准能让人看到自个的脸色都红到耳根子上了。 黄海川怔了一下，顾盼男是什么样的人，他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两人算上今晚，也不过才第三次接触而已，现有的印象也都是这几次接触建立起来的，要说对顾盼男的了解，他其实算不得了解。 “小顾，这个问题可就难倒我了。”黄海川摇头一笑。 顾盼男听到黄海川的回答，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往前看了一眼，也顾不得多想什么，忙道，“到了到了，前面的路口左拐，就到地方了。” 李勇照着顾盼男所指引，往左拐，只听顾盼男道，“黄书记，这一片房子很密集，车子不好进去，都是小巷子，走路进去会方便一点。” “行，那咱们就走路进去。”黄海川点了点头。 几人下车走着，顾盼男虽然对这一带也不熟，但中午先来找过一次，倒也不至于认不清路，顺着路边那昏暗的灯光，顾盼男很快就找到了白天来的地方。 对方是住在二楼靠路边的房间，顾盼男中午上去过，所以有印象，隔着铁门的院子里往上张望着，顾盼男疑惑的嘀咕了一句，中午她说晚上会带领导过来，对方还一个劲说好，说晚上一定在家等着，怎么这会却是没看到灯亮。 好在中午记了下号码，顾盼男拿出手机给对方打着，电话接通了，但是响了好久却是没人接，直至系统自动提示的暂时没人接听出现，顾盼男才皱着眉头挂掉电话。 “怎么，没人？”黄海川看向顾盼男，心里已然猜到什么。 “奇怪了，中午明明还跟我说晚上一定会在家等着，这么这会打电话没人接，楼上也没看到亮灯。”顾盼男纳闷的说着，看到黄海川正盯着她，顾盼男以为黄海川是认为她刚刚在车上是说谎，赶忙道，“黄书记，中午我过来的时候，对方真的跟我说了拆迁的事，而且我说晚上带领导过来，他也说好，没有骗您。” “没说你骗我。”黄海川笑着摇头，“可能他们有啥急事吧，所以没在家也顾不上接电话。” 黄海川嘴上安慰着顾盼男，心里却是已经不抱希望了，就看这情况，今晚看来是又白跑一趟了，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早就猜到这些拆迁户应该是受人威胁，都不敢再站出来说什么，又哪里能这么容易碰到一个敢说话的。 两人说着话时，就在他们站的房子面前的对面，一对三十多岁的中年夫妻正躲在一个角落处往外张望着，男子手上拿着手机，刚才顾盼男打电话时，他的手机亮了起来，只不过因为调了静音，并没有声音。 “那女的就是中午来找你那女的吧，看到了没有，带了三个男的过来，还市领导呢，你信吗？就你傻里傻气的，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早晚把自个害死，没看到那帮人天天都有人在盯着吗，这几人，说不定跟他们就是一伙的，来试探的。”旁边的女子看了看一旁的男子，埋怨着对方，“以后别再当出头鸟了，别人都不闹，你瞎闹个什么？想把咱这个家毁了呀你，幸好孩子读初一寄宿去了，不然我真怕你早晚招惹点祸事出来。” “我看那女人说话轻声细语的，人也很客气，不像是跟那帮王八蛋一伙的呀。”男子不甘心的说着，“咱们躲在这里也不是一回事，要不出去吧，问问咋回事。” “你还出去什么，不怕死是不是，万一人家是找麻烦的呢？我告诉你，租的那房子，咱们也都不能住了，明天就搬家了。”女子瞪着丈夫，恼道，“都是你这大嘴巴惹的祸。” “不是我要大嘴巴，是那帮狗日的太过分了，老子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再说活得这么憋屈又有什么意思。”男子压着嗓门，恼火的说着。 两人一边观察着黄海川几人的动静，一边嘀咕着，而站在院子门口外的黄海川和顾盼男几人，左右张望着，顾盼男已经又打了两个电话，结果还是没人接，眼里满是失望，是对方真有事，还是她被忽悠了？ “黄书记，要…要不……”顾盼男不好意思的看着黄海川，吞吞吐吐了一下，才道，“要不咱们等一会儿吧，说不定他们待会回来了呢。” “也好，那就等一会吧。”黄海川笑着点头，不想打击顾盼男，笑道，“反正来都来了，也不差多等一会。” 几人在原地等了起来，顾盼男却是知道她中午过来时，找人问拆迁户的事，却是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晚上顾盼男又带了人过来，已经有人去报信，几人还没站几分钟时，五六个小混混拿着棍棒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有人朝黄海川几人指了指，为首的一名小混混登时骂了声，“狗日的，活得不耐烦了，给我打，只要别打死了，打残废了也不打紧。” 第1339章 黄海川几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见那帮小混混拎着家伙冲了过来，挥起铁棍见人就打，顾盼男就站在最外边，首当其冲，手臂被砸了一下，失声尖叫，黄海川眼疾手快，赶紧将顾盼男给拉了过来。 黄江华在一旁吓了一跳，怒喝了一声，“你们干什么。” 黄江华话喊一出来就已经被淹没在喝骂声中，根本没人理会，看到有人冲着黄海川去时，黄江华也顾不得喊了，飞身挡到黄海川跟前，关键时刻，当下属的，也只能替领导挨铁棍了。 李勇撂倒一个人，夺下对方手中的铁棍，手中有家伙的他，显然是勇猛了许多，挥着铁棍挡在黄海川身前，其他人受点伤没关系，这种时候，李勇脑袋里也就只剩下一个想法了，谁受伤也不能让黄海川受伤，领导的身体金贵着。 总共六个小混混，这要是在平时，已经被李勇放倒了一个，剩下五个，在手中也拿着铁棍的情况下，李勇还真半点不怵，虽然自个免不了受伤，但这种混战，其实对人多的一方是最不利的。 此刻要顾及着黄海川，李勇也是丝毫放不开手脚，不敢真正冲出去。 “小李，不用管我。”黄海川沉着脸，说了一声。 “书记，可是……”李勇犹豫着，不过现实并没有给他太多的考虑时间，这些个小混混的想法就是打人，李勇一人疲于应付，而边上的黄江华，基本上是躲闪的份，反而比黄海川还不如，黄海川大学四年毕竟还参加过武术协会，虽然学的是三脚猫的花把式，但应付一两个小混混却是没问题。 对面的小巷子里，躲着的中年男子和妻子看着眼前这一幕，也都有些目瞪口呆，男子转头看着妻子，“你刚才还说他们是一伙的，这明显不是嘛。” 女子这会也不说话了，那些个小混混都是在这一带经常出没的，之前警告他们的人，就有包括这些，女子一眼就能认出来，此刻见到这种情形，她也知道自个刚才说的并不对。 “这几人不会真的是市里的领导吧。”男子神色惊疑不定，他也是属于胆子大又有点神经大条的那种，要不然也不会其他人都怕得要死的时候，他中午听到顾盼男是市里来了解拆迁补偿情况的时候，就哗啦啦的跟顾盼男讲了，也没有真正去仔细想顾盼男是否真的是市里派来的，而且就算是的话，他们这些拆迁户，其实都知道那新城集团跟市里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一起在盘剥他们，怎么又会找人来了解情况？ 男子没想那么多，此刻看到眼前的情况，男子几乎是在迟疑片刻后，看到地上的砖头，直接捡了起来，转头冲着妻子喊了一声在原地呆着，然后就冲了出去。 “喂……”女子看着丈夫冲了出去，气得跺了跺脚，暗骂了一声浑球，别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就你一个傻子冲出去。 男子持着砖头从后面偷袭了一个，‘啪’的一声，冲着对方后背就拍了下去，一点也不留手，后脑勺他不敢拍，砸后背那是一点都不顾忌。 原本就只有六个小混混，被李勇放倒了一个，这会又被男子偷袭了一个，此刻就剩下四个，黄海川这边加上突然冒出来的男子也有四人，形势仿若是突然间逆转了过来。 几个小混混有点懵，李勇趁机又放倒了一个，其他人见状才收敛了一点，往后退了几步，没敢再上来。 “鲁伟，是你这个王八蛋，你丫的想死是不是。”为首一个小混混看到男子时，怒骂道。 “有本事你来咬我啊。”叫鲁伟的男子扬着头，嘴上一点示弱，“老子早就看你们这帮狗日的不爽了。” “好，好，你等着，有本事你就别跑。”为首的小混混瞪着鲁伟，而后看向黄海川几人，冷笑着，“听说你们是来打听拆迁户的是吗，你们的胆子倒是大得很。” “还有鲁伟，你个王八蛋，这几人是来找你的吧，这次你死定了。”为首的小混混又转头看向鲁伟。 “小黄，打电话给常胜军，让他带人过来。”黄海川阴沉着脸。 “我马上打。”黄江华回过神来，赶紧拿出手机。 “哟，还敢叫人是吗。”为首的小混混厉声笑着，“也不打听这一带谁是老大，跟老子比人多，活腻了你们。” “妹子，你说晚上带市里的领导过来，这几人到底是不是？”鲁伟看着顾盼男。 “是。”顾盼男点着头，柳眉轻蹙着，刚才她被打到，这会愣是强忍着没叫出声，看向鲁伟，“你刚才上哪去了，怎么打你电话没人接。” “这…这个……”鲁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说自己躲到对面去了，一回头看到站在最前面那叫李威的混混头子，登时叫嚷道，“姓李的，你闯了大祸了，这几个是市里的领导，你竟敢带人打市里的领导。” “就这几个小龟孙子还市领导呢，他们要是市领导，老子还中央领导呢，唬谁呢。”李威不屑的笑笑，他在等着人手过来，这一带是他们常活动的地盘，随便几个电话都能喊一帮人过来。 鲁伟神色微怔，眼巴巴的看着顾盼男，他中午就一厢情愿的相信顾盼男的话了，眼下仔细看看黄海川几人，一个比一个年轻，看起来还没一个比他年纪大的，鲁伟印象当中领导应该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这会认真看黄海川几人，鲁伟也有点发傻了，就这几人会是市领导？ “妹子，你不会是骗我的吧。”鲁伟苦笑着看着顾盼男。 “鲁哥，我真没骗你，你想想，我骗你又没啥好处，骗你干嘛。”顾盼男无奈的解释着。 “也是啊。”鲁伟寻思了一下，对方说的也有道理呀，人家没骗他的理由来着，想了想，鲁伟觉得自己那不大的脑袋实在是不够用了，本就是神经大条的他，这会也分不清真假来了，看到对面的李威一脸阴狠的盯着他时，鲁伟眉头一跳，心想着这里不能再住了，指不定晚上就得连夜搬走了。 黄海川不知道常胜军什么时候会带人过来，这会几人站着，黄海川知道顾盼男刚才被打到，这会看对方不是皱起的眉头就知道应该是强忍着，朝对面的几个小混混看了一眼，黄海川生怕对方等下先叫人过来，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黄海川知道他一个堂堂的市委书记，人家这些小混混要是不认得你是谁，也不信你的身份，打起来照样不手软，朝黄江华招了招手，黄海川轻声道，“你护着小顾，咱们先走。” “黄书记，常局长说他马上带人过来。”黄江华疑惑的看着黄海川，常胜军都要来了，这会还走什么。 “常胜军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这些小混混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等下他们的人手先到了，咱们要留在这里挨打不成。”黄海川摇了摇头，道，“趁现在能走先走。” 黄海川没说出自己的另一个顾虑，就常胜军目前在市局的情况，黄海川还真不敢确定对方短时间内能否调集人手过来，初来乍到的常胜军，如今完全可以用光杆司令来形容，下面的人对其阳奉阴违，就连普通的警员，都敢不听其命令，从那晚去酒店要抓钱进宝，愣是没一个人敢动手，足见这望山市公安系统已经烂到根子里，常胜军什么时候才能掌控局面还是个未知数。 黄江华一听黄海川的话后，微愣了一下，黄海川说的还真是，这帮地痞流氓不认得你是领导啥的，也不见得就会相信，那铁棍砸下来是一点不手软啊。 李勇也听到了黄海川的话，忙道，“书记，你们几个先走，我冲出去吓唬他们一下，后面跟上。” “那行，你自个小心。”黄海川轻点着头，他对李勇还是比较放心的，毕竟是从武警部队出来的，远比他们靠谱得多。 黄海川刚说完，李勇已经冲了出去，虚张声势的他拎着铁棍一顿乱舞，黄江华见装，忙扶着顾盼男往来的路上走，鲁伟还没反应过来时，黄海川一眼也扫到了他，将对方给一块拉上，听顾盼男刚才的话，知道对方就是那拆迁户，难得碰到一个敢说还敢站出来的，黄海川自是要将对方一块拉上，等下还想向对方了解情况。 “喂喂，我们这是跑哪去。”鲁伟被黄海川拉着，急道，他媳妇还躲在对面巷子呢。 “先离开这儿再说。”黄海川转头同对方说了一句。 “你们不是市里的领导吗，还怕几个小混混？”鲁伟发愣着，“难道是假的？” “不是假的，不过这些小混混可不见得会认市里的领导，呆在这里不安全。”黄海川边跑边笑着，心里觉得有些滑稽，他一个望山市第一把手，市委书记，竟然还顾忌几个小混混，落荒而逃，这就是讽刺，如此治安，让老百姓如何安居？ 鲁伟大脑有点转不过弯来，真要是市领导，还跑什么呀？心里想归想，鲁伟还是下意识的跟着黄海川，他媳妇躲在巷子里，也不会有啥事，等下再给媳妇打个电话就是。 黄海川往后回头看着，看到李勇还没跟上来，眉头微皱一下，不过也顾不得多想，几人很快跑到刚才停车的地方，让顾盼男先上了车，黄海川转头对黄江华道，“小黄，你去开车，先把车子启动起来。” 黄江华得了吩咐，点了点头，立刻转身上车，车子的钥匙，他也有一支。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黄海川看着鲁伟，鲁伟看样子没比他大多少。 “我姓鲁，叫我老鲁就行。”鲁伟说道，看着黄海川的车子，再次怀疑的问着，“你们到底是不是市里的领导？” “是，你放心，没骗你。”黄海川笑了笑，“晚上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我保你没事。” 鲁伟将信将疑的看着对方，就这个看着比自个年纪还小的人，说话能信？ 说着话，黄海川抬头看到李勇已经跑过来时，赶忙叫鲁伟也上车，这时候黄江华将车子调好头，李勇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后面那几个小混混猛追着。 第1340章 黄江华坐在驾驶座上，立起身子帮李勇打开着车门，嘴里喊着，“小李，快。” 李勇跑到车前，临上车前也没忘了将那还拿在手上的铁棍狠狠的朝追来的人扔了过去，上车关门，动作再利索不过，嘴里还喘着大气。 “小李，没事吧。”黄海川坐在后座上，关切的看了李勇一眼。 “没事，这帮狗日的混混想放倒我，回去多练几年还差不多。”李勇笑道，说话还喘着大气。 “没事就好。”黄海川点了点头。 “书记，咱们开车走了，是不是得再跟常局打个电话？”黄江华问着黄海川。 “恩，打一个吧。”黄海川点头道。 车子往前行驶了一段，黄海川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个小混混并没有再追上来，依稀可以看到正冲着他们的车子叫骂着，只不过他们在车里并没有看到。 “小顾，你的伤怎么样。”黄海川突然想起顾盼男才是真正受伤来着。 “没事，应该只是皮外伤。”顾盼男摇头笑道。 黄海川闻言，这才放心的点头，看向鲁伟，问道，“老鲁，听小顾说你之前是住在江滨去的拆迁户？” “不错，我是江滨区的拆迁户，中午这妹子来找我，说是市里要了解拆迁补偿协议的情况，我这叽里呱啦就讲了。”鲁伟说着话看向顾盼男，苦笑道，“妹子，你要是骗我，那我这次可就糟糕了，那帮狗日的还不知道会怎样找我麻烦呢，晚上我都想直接搬家了。” “老鲁，你放心，没人敢找你的麻烦。”黄海川脸色难看，沉声道，“谁敢找你麻烦，我找他麻烦。” 鲁伟惊讶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心说这小年轻看着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说他们自个是市领导，鲁伟此刻心里也不敢真信了，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了，鲁伟也是苦笑不已，他这也是没有回头路了，把李威那帮人得罪了，然后对方又知道他对外跟人讲拆迁的事，日后他会有好果子吃才怪，这就是头脑发热的结果，鲁伟无奈的摇着头。 “老鲁，能不能讲讲你们当初拆迁补偿的事。”黄海川看着鲁伟。 “现在都这样了，也没啥不好讲的。”鲁伟苦笑一下，言语中对顾盼男还是有些抱怨，“妹子，你说是市里领导要过问这事，我真信你了，还指望着市里的领导能给我们这些拆迁户做主呢。” “鲁哥，你怎么就认为他不是市里的领导。”顾盼男笑了起来，“他可是最大的领导。” “算了，现在甭管是不是真的，我老鲁是真被妹子你晃悠得厉害哟。”鲁伟摇头笑着，说起了拆迁的事，“当时要拆迁的时候，市里和新城集团给出的补偿协议我们就不满意，有很多人不签字，那帮狗日的就一家家去做工作，说是做工作吧，其实是威胁，有些害怕的人，就先把协议签了，其他人一看，很多也不敢当刺头，就跟着签了，当时我倒是不想签来着，但因为有前车之鉴，之前先有一户不签的，晚上回来时被人拦住打了一顿，还说再不签字的话，下次就更狠，直接让他住医院去，然后他们报警了，结果警察不管，大家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这是政府和那新城集团狼狈为奸了，我媳妇怕事，一直让我签了，我这想着还有小孩，也担心会出点啥事，最后也签了。” 鲁伟说着以前的事，“当时我们那些拆迁户，其实大都是因为这个原因签字的，但搬走之后，很多人又不甘心呐，房子和地皮是父辈留下来的财产，凭什么就这样贱卖了啊？很多人事后不甘心，又想着当时大家都各顾着自己的小家，一盘散沙，也没联合起来，于是就有人挑了头了，组织大家联合起来，说是团结力量大，大家组织起来了，就不怕他们还敢乱来，市里抗议不行，就到省里去，然后几次去市里反对，结果没用，最后大伙儿也怒了，很多人都同意到省里去，就不信到省里还没人管。” “那天，自发同意放下手头工作去省里的，就有一两百号人，大家各自坐车去，路费自出，去省政府大门口坐了一两小时。”鲁伟继续说着，“事先大家也都约好，去了省里，绝不主动闹事，就坐在门口，也不乱来，只为了让省里的领导关注我们的事，哎，哪知道省里的领导没见着，公安倒是来了一大批，再加上从望山赶来的领导和公安局的人，把我们都撵回去了，回来之后，我们本以为这样到省里闹一闹，市里应该会害怕了，哪知道是事情更糟糕了，很多人租住的地方无缘无故被那帮狗日的混混上门打砸，有的连人都被打了，其中一个被打残了，现在还住在医院呢，另一个反抗得比较凶的，直接被扔劳教所去了。” “事情这么一整，很多人就真的是怕了，觉得大家联合起来也没用，最后还是落得这个下场，于是连当初几个带头组织比较活跃的人也都消停了，各自都有家有口的，大家都怕出点啥事，现在真是没人敢再出来说什么了，而且也有人上门警告，要是有人了解拆迁的事，谁也不准乱说，谁要是乱说，嘿，他们也不说什么后果，就拿那一个躺在医院里的和进劳教所的人来举例，说是会比那还惨，你说这样谁敢再冒出头？” 黄海川静静的听着鲁伟所说，总算是明白之前走访的那两户人家，为何听到他们是来了解拆迁的事之后，都直接请他们离开，第一户人家，那老人的儿子更是情绪激动，让他们走人，别害他们。 黄海川此时的脸色如同那阴沉的夜色，没说什么的他，心情其实并没有表面上这般平静，之前早就猜测这些跟销声匿迹一样的拆迁户受人威胁，现在不过是得到了验证，但亲耳听了之后，黄海川心里的怒火一下一下的往上窜着。 “你敢站出来说，倒是难为你有这胆量了。”黄海川转头看向鲁伟，目光柔和了许多。 “我也不是啥胆量，说难听点，就是脑袋缺根弦儿，这妹子一说市里领导要了解这事，帮我们这些拆迁户做主，你瞧，我这脑子一热就说了，现在可是肠子都悔青了。”鲁伟摇头笑着，神色颇有些自嘲。 “不用后悔，我说保你没事就没事。”黄海川笑着拍了拍对方，也就是对鲁伟才有些笑容，此时的他，其实目光森寒。 车子已经驶离了刚才那城乡结合部的村子好远，黄海川的电话响了起来，常胜军打来的，询问着黄海川现在在哪里。 黄海川转头看着窗外，示意黄江华靠路边停车，大晚上，又对望山道路还不是很熟悉的他，这会也不清楚这是哪里，转头看向顾盼男，“小顾，这是哪里？” “这在齐盘路。”顾盼男回答道。 黄海川轻应了一声，给了常胜军答复，挂断电话，神色再次阴沉起来。 车子静静的等在马路边，黄江华这时候才有空揉着发痛的胳膊，他刚才也遭殃了，只不过黄海川没注意，黄江华一个大老爷们倒也不好意思喊疼来着，没见人家顾盼男一个女人都没吭声来着。 “书记，我发觉跟您在一块，还真挺容易碰到危险。”黄江华转头看着黄海川，半开着玩笑，“以后您私底下出行，还真得加强保护措施才行。” “晚上这种情况是特例，这要是天天出来都碰到危险还得了。”黄海川笑了笑。 “我记得之前在南州，好像也有这么一次。”黄江华笑道，他跟在黄海川身旁是发现了，黄海川很喜欢私底下出来走访，这就容易出事了，走到下面，谁会认得你是领导干部？你说了，人家就愿意信？ “你真是领导？”鲁伟插了一句话，听到黄江华叫黄海川‘书记’，那神态也自然得很，鲁伟再次狐疑起来了，难道这小年轻真是市领导？ “鲁哥，我都跟你说，他不只是市里的领导，还是最大的那一个。”顾盼男笑道。 “最大的一个？那是市长？”鲁伟睁圆了一双眼睛，“不对呀，我记得以前远远见到过那个市长来着，当时还是听人说才知道，起码都五十岁以上了啊。” “他不是市长。”顾盼男笑了笑，瞥了黄海川一眼，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看了黄海川的脸色之后，才又笑道，“他是市委书记。” “市委书记？”鲁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道，“这么年轻的市委书记？真的假的？” “要是假的，等会公安局的人来了，你直接喊他们打假。”黄海川笑道。 两人说着话，警笛声由远而近，黄海川看到，便下了车，见顾盼男也要跟下来，黄海川皱了皱眉，突然想到晚上这事一定会传出去，让人看到顾盼男，对顾盼男未必就是好事，对公安局的那些人，除了常胜军，黄海川也没一个真正信任。 琢磨了一下，出于保护顾盼男的想法， 黄海川道，“小顾，你别下来，就呆车上。” 一大队警车停了下来，常胜军下车后小跑着快步走向黄海川，“黄书记，您没事吧？” “没事。”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常胜军的效率并不高，来的时间有些慢，黄海川也没多提这事。 “黄书记。”常务副局长杨宏超此刻也走了上来，恭敬的同黄海川打着招呼，今晚正好轮到他值班，平常他很少会安分的呆在局里值班，但今天因为钱进宝的事，杨宏超也没法走，常胜军让他的心腹周淮亲自守着，杨宏超碰了壁，正琢磨着晚上放人呢，就听到常胜军让召集人，一听是黄海川的指示，杨宏超也跟了过来。 黄海川看了杨宏超一眼，没多大的印象，轻点着头，招手让鲁伟过来，对常胜军道，“胜军，这是鲁伟，他是江滨区的拆迁户，你今后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保护他的安全，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 黄海川说着，目光从一旁的杨宏超以及其他人脸上扫过，眼里闪过一丝厉色，道，“谁要是敢威胁他或对他不利，就是跟我过不去。” 黄海川深知，这些人里，有的是那伙人的眼线，不管旧城改造项目到底有多少猫腻，又有多少干部牵扯了进去，黄海川此时就是要借助站在这里的人传出他的声音，谁敢动鲁伟，那就是直接跟他黄某人作对。 常胜军微微有些惊讶的看了鲁伟一眼，眼神扫了扫一旁的杨宏超，又朝那一张张虽说是属于市局，但对他而言却仍是陌生的面孔看过去，常胜军隐隐有些明白了黄海川的意思。 第1341章 “黄书记，您放心，要是没把人保护好，我就提头来见。”常胜军收回目光，向黄海川立着军令状。 黄海川微点着头，看向其他人，杨宏超等人俱是下意识的躲闪着目光，黄海川那平静的面容下，众人感受到的更多的是冷厉的寒意，虽然黄海川没有刻意的针对谁，但仍是让他们有些心虚。 “老鲁，刚才那些小混混，你认识是吧？”黄海川转头看向鲁伟，脸上这会才露出了一些笑容。 “认……认识。”鲁伟说话打着磕巴，看着黄海川的一双眼珠子，比刚才睁得还滚圆，这小年轻还真是市委书记？鲁伟本就神经大条的脑袋，此刻端的是有些短路了。 “好，等下你跟公安局的人一块过去，那些人要是在原地还好，若是不在那了，你就带公安局的人去抓人。”黄海川对鲁伟说道，又指了指常胜军，笑道，“这是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常胜军，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找他，当然，他也会让人保护你的安全，怎么样，现在不用担心了吧。” “不不，不担心了。”鲁伟看了常胜军一眼，尽管脑袋里弄不清这公安局是党委书记大还是局长大，但一看常胜军的架势，他也知道这应该是公安局的大官，那身警服头一次给了他信心，要知道，之前他们这些拆迁户看到公安局的人时，更多的是害怕。 黄海川同鲁伟说完后，又回头看了常胜军一眼，看了看其他人，对常胜军道，“胜军，你跟我过来一下。” 两人走到一旁，黄海川低声道，“胜军，等下你跟鲁伟过去，务必将那些小混混抓到，他们可能都跟旧城改造项目的拆迁有些关系，从他们身上或许会有突破口，还有，抓起来后要采取什么措施，这种专业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就提两点，第一，严防任何人给他们递话，第二，谁打招呼都不行，务必把他们的口给我撬开，看他们都知道点什么。” 常胜军听着黄海川的话，轻点着头，能听出黄海川言语中对此事的重视，常胜军也不敢懈怠，郑重的点着头，“黄书记您放心，我一定把此事办好。” “恩，你办事我放心。”黄海川说了句肯定的话，又道，“那个鲁伟，要保护好，我怕有人会对他不利。” “会的。”常胜军看了鲁伟一眼，点了点头，随即又笑道，“黄书记，刚才您都那样说了，我想借助现场一些别有二心的人之口也会传出去，应该没人敢动那鲁伟动歪心思了。” “希望吧，有些事情往往是我们认为不可能发生时，但偏偏就发生了，所以多留一个心眼总没错。”黄海川对常胜军道。 “黄书记您说的对，多一份防备之心是必要的。”常胜军点了点头。 两人在一旁说着话时，杨宏超不时的往两人的方向张望着，没敢凑上来，但又对黄海川私底下对常胜军说什么好奇不已，听不到的他，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同常胜军交代完了事情，黄海川让常胜军先跟鲁伟去抓人，等常胜军一行离去，黄海川这才上车，顾盼男一直坐车上，没人知道她的存在，黄海川转头看着对方，“小顾，要不要送你到医院看下？” “黄书记，不用了，只是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顾盼男笑着摇头。 “真不打紧？”黄海川再次问了一句，那毕竟是铁棍，被砸一下，就算是手臂这种不是要害的地方，那也不代表不会疼。 “没事的，你看我手臂还能动呢，总不至于被打断了。”顾盼男笑着轻轻抬了下被打到的那一只手。 黄海川闻言，点了点头，“那好，就先送你回家，你住哪里。” “黄书记，要不回到市中心后，我自己打车回家吧，就不用送到家门口了。”顾盼男轻声说着，不敢劳烦黄海川送她回去。 “这几次都辛苦你了，晚上你又受伤，不送你回家，你这是要让我心里过不去不是。”黄海川笑了笑，“好了，不用客气了，你住哪里，给小李指路。” 顾盼男听了，没再说什么，此时已经换成是李勇开车，顾盼男住在市中心的新城小区，她在这里有一间单身公寓，平常有时住这里，有时住在父母那里，但更多的时候还是住在新城小区，因为在家里，父母经常会念叨她的终生大事，顾盼男为了耳根子清净点，也只能住外边了。 宽阔的市区马路，一路上几乎是畅通无阻，十来分钟的时间，便到了顾盼男所说的新城小区，黄海川往车窗外看了一眼，笑道，“你住这里？” “恩。”顾盼男点着头，“还麻烦黄书记您送我回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小顾，瞧瞧，你还跟我这么客气。”黄海川笑了笑，“要感谢也是我感谢你才是。” 顾盼男抿嘴一笑，脸上那只有一边的小酒窝格外迷人，推开车门，顾盼男一只脚已经探到了外边，“黄书记，您们要不要上去坐坐？”顾盼男说着，看向了黄海川，包括黄江华和李勇，目光最后定格在黄海川脸上，心里有些她自己都无法说清的期待。 “不了，改天有机会再上去坐坐，你今天也辛苦了，晚上回去就早点休息。”黄海川笑道。 顾盼男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笑着点头，跨步要出车厢，另一只脚刚下地，就哎呦一声，险些直接倒地上去，幸好及时扶住了车门。 黄海川一愣，关切的问了一句，“小顾，怎么了？” “没，没啥，刚才那些人追我们，我跑的时候可能扭了下脚。”顾盼男柳眉轻蹙，秀气眉毛都拧了起来，让人生怜。 黄海川从车上下来，绕了过去，看了下左腿撑着地，右腿踮起来的顾盼男，这会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是扭到右脚了，顾盼男脚上的高跟鞋并不算很高，看一眼大致也就五六公分的样子，不过刚才那种情况，扭到脚也不奇怪，他一个大男人都跑得气喘吁吁的，更别说顾盼男一个女的，也难为对方了。 “黄书记，没事的，里面有电梯，我走进去就几步而已。”顾盼男说道。 “我扶你上去吧。”黄海川摇了摇头，晚上已经是出来走访那些拆迁户的第三晚了，也是第一次有所收获，这些都是多亏了顾盼男，眼下又是受伤又是扭到脚，也都是为了今晚的事，黄海川可不好意思让对方自个上去。 “黄书记，真的不用，我没事的。”顾盼男连连摇头，眉宇间却有着一股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喜意。 “哎呀，小顾，瞧我给忘了，你是有老公的人，这种事要你老公代劳才是。”黄海川拍了下额头，笑了起来，“你赶紧打电话让你丈夫下来接你，我们等你丈夫下来再走。” “黄书记，我……我没丈夫呢。”顾盼男瞥了黄海川一眼，脸红得跟红苹果似的，只是在这夜色中并不明显。 黄海川微微错愕了一下，盯着顾盼男，半响都没回过神来，顾盼男都三十来岁的人了，还没丈夫？ 顾盼男见黄海川盯着自己，愈发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她这个年纪还没丈夫，难保不让人乱想。 “那我更该送你上去了，你一个女人家扭伤了脚，我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还能让你自个上去不成。”黄海川意识到自个的失礼，很快就收回目光，笑道。 “黄书记，我主要是怕麻烦您。”顾盼男看了黄海川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小顾，你再这样说就真的见外了，你这几次晚上给我们带路去走访拆迁户，应该是我麻烦你才对，你还为了这事受伤，我扶你上去怎么能说麻烦。”黄海川笑着摇头，“怎么，你该不会是怕我一个大男人进你屋里不方便吧。” “不是不是，黄书记，我没那个意思。”顾盼男连忙摇头。 “行了，就不耽搁时间了，我扶你上去，”黄海川笑了笑。 扶着顾盼男的手臂，黄海川能感受到对方那柔软的身子轻颤了一下，让黄江华和李勇在楼下等一会，黄海川扶着顾盼男进了楼里，顾盼男住在十楼，走到电梯门口时，顾盼男脸色微红的看着黄海川，“黄书记，到电梯了，我自个上去就行了。” “小顾，我说你这到底是跟我客气还是怕我进你屋里来着，要是后者的话，我可就真不敢扶你上去了，但要是前者，你再这样见外，我可就不高兴了。”黄海川摇了摇头。 “不是，黄书记您别误会，您要能上我那里坐坐，是我的荣幸才是，我怎么会怕你进去呢，我是怕真的会麻烦您。”顾盼男着急的解释着。 “小顾，这我得批评你了，你这还是跟我太见外不是，日后有什么事要你做，那我也不敢叫你了。”黄海川笑着摇头。 “黄书记，别，能帮您做点事我很高兴，以后有什么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我。”顾盼男认真说道。 “那不就得了，我有事要你做还叫你，你呀，也别跟我见外，还有，工作的时候，我是领导，这私下里可就不是了，你就不用这么拘谨了。”黄海川笑了笑。 两人说着话，这会电梯也下来了，黄海川扶着顾盼男进了电梯，电梯门还没合上时，外面传来了咯吱咯吱的脚步声，那是高跟鞋蹭地的声音，一个女子赶在电梯门关上时跑了进来。 黄海川看到对方时，神色一怔，目光有些呆滞，那不是李艳丽是谁？ 第1342章 匆忙跑进来的李艳丽也看到了黄海川，脸色同样是有些惊愕，小嘴微张着，李艳丽险些就喊了出来，好在看到一旁的顾盼男，李艳丽也及时的收住了嘴，眼神往顾盼男身上多打量了一下，李艳丽最后看向黄海川，似笑非笑的瞥了黄海川一眼，李艳丽像是不经意般的往后一站，几乎同黄海川挨在一起。 黄海川眉头跳了一下，身旁这女人，他可是知道对方会干出那种疯狂的事情来着，酒吧的卫生间，荒野郊外，这女人完全不能用平常女人去看待，这会一边还有个顾盼男，黄海川还真怕自个的领导形象一下子就毁了。 李艳丽嘴角微翘着，噙着一丝笑意，眼下电梯里就她还有黄海川、顾盼男，黄海川和顾盼男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块的，李艳丽看了下电梯那亮起的楼层号，她是住在八楼，另外十楼的也亮着，很显然，黄海川和顾盼男是到十楼去。 八楼先到了，李艳丽走了出去，末了，不忘了回头看黄海川一眼，手指头轻敲着那电梯的金属门，发出叮叮的声音，而后才走了出去。 黄海川看到李艳丽出去了，这才轻吁了口气，心里端的是哭笑不得，来这里竟然也会偶遇对方，两人这算不算是有缘？ 十楼也转瞬即到，黄海川扶着顾盼男到家门口，顾盼男拿起钥匙开着门，转头看着黄海川，“黄书记，都到这里了，要不您进来坐会吧。” 黄海川抬手看了下时间，才八点多，并不算晚，也没拒绝，点了点头笑道，“也好。” 四十来平米的单身公寓，小客厅，同客厅仅隔着一个屏风的床铺，还有厨房，阳台，卫生间，看着不大，但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布局也是错落有致，再加上女人家爱收拾和居家的布置，干净爽朗而又温馨，让人看着颇为舒心。 黄海川临上前来并不知道顾盼男是住这种单身公寓，想到刚刚在楼下听到顾盼男说没有丈夫的事，黄海川心里实则好奇不已，但有可能涉及到别人的隐私，黄海川也不会去多问。 “黄书记，地方小了点，您别介意。”顾盼男请着黄海川坐下，说道。 “也不会小，你这在单身公寓里应该也算是大的了。”黄海川笑道。 “恩，比起其他单身公寓是大了点，连外面的阳台，实际面积有四十五平呢，当时我是看开发商多送了个阳台，这才买这里的。”顾盼男笑着点头，自己也撑着沙发坐下。 “小顾，你这扭了脚，手又受了伤，自个一人怕是不方便，我看你还是打个电话让你家人过来，有个人照顾也会好点。”黄海川看了一眼顾盼男扭到的脚，不知道扭得如何，但女人穿高跟鞋跑的时候扭到，想必也不会好到哪去。 “黄书记，没事的，我还没那么娇贵呢。”顾盼男笑着摇头，“等下揉点红花油，明天起来应该就好多了。” “好吧，那你自己多小心。”黄海川点着头，又道，“明天要是不能去上班，你也不用勉强，让李颖帮你请假，请个一两天的也不碍事，你们领导要是敢不批准，我打电话去批评他。” 顾盼男听到黄海川开玩笑的话，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几次接触下来，她确实没从黄海川身上感受到半分领导的架子，正如黄海川自个所说，或许黄海川在私下里也只是把自己当普通人一般，不把人分三六五等，不分高低贵贱，一视同仁。 目光在黄海川脸上游离着，顾盼男在悄然观察和审视着黄海川，这位年轻的市委书记来到望山的时日尚短，但已经接连下达了几份文件，禁止基层乡镇向老百姓乱收费，严控三公消费，而类似公款吃喝这些，虽然在以前也早有文件明令禁止，但谁都知道只是做做样子，根本没有人真正在意，但黄海川过来后，明显能感觉到跟以前不一样。 顾盼男坐下片刻后，这才想起自己都没给黄海川倒水，失了礼数，赶紧站起来，“黄书记，我给您倒杯水去。” “小顾，不用了，你这脚扭了，就不用乱动了，好好休息才是，我就不打扰你了，今天晚上你也辛苦了，早点休息。”黄海川笑着制止顾盼那站起来，说道。 “黄书记，不碍事的，您是客人，我总不能让您干坐着，连杯水都没倒，那可就是我招待不周了。”顾盼男轻声笑道。 “要招待的话，等下次来做客，你伤也也好了，再好好招待。”黄海川笑着站了起来，将顾盼男送上来，他其实也不想多呆，孤男寡女的，多少也会让人觉得敏感。 “黄书记您真要走了？”顾盼男眼里有些不舍。 “我得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吧。”黄海川点了点头，“你就不用送出来了，多坐下休息。” 顾盼男闻言，还是站了起来，黄海川离开，她也要去关门，也该送黄海川出去。 “小顾，不用出来了。”黄海川到了门口就道。 “恩，那黄书记您慢走。”顾盼男看着黄海川。 笑着同顾盼男点了点头，黄海川转身离去，后面的顾盼男依然站在门口，直至黄海川进了电梯，这才回身关门。看着再次空落落的屋子，顾盼男心里也跟着空荡荡起来。 扶着墙走着，顾盼男从抽屉里找出了红花油，走到卫生间，刚刚手臂被铁棍打到的她，这会依然是钻心的疼，要不是手臂还能抬起来，顾盼那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胳膊被打断了。 将身上那检察院的制服外套脱掉，解开里头的白衬衫纽扣，顾盼男把衬衫从肩膀褪下，从镜子里，顾盼男已经能看到自己那淤青的地方，就好像一个铁棍的痕迹，隐隐有些淤血。 对着镜子看着，手从那淤青的地方拂过，顾盼男疼得倒吸了口冷气，拧开了红花油的盖子，顾盼男倒出来轻轻涂抹着，不时咬着的牙齿能看出她在强忍着疼痛。 抹完手臂上的伤处，顾盼男愣愣的看着镜子，凝视着镜中的那一个自己，洁白丰润的脖颈，漂亮的肩胛骨，不算特别漂亮但也不见得会输给别人的脸蛋，还有她每天坚持跑步锻炼，一向十分自信的身材，如果是男人，会迷恋她这种女人吗？红颜落雁香空老，残梦依稀化逝花，她这副身子，将来又会躺在哪个男人的怀抱中？ 黄海川进了电梯，按下一楼时，黄海川盯着那八楼的按键迟疑了一下，鬼使神差的还是按了下去，刚才李艳丽临走前的动作和眼神，黄海川并非看不出来，那是在暗示他来着，本不想去，但黄海川终究还是按下了八楼。 李艳丽站在自个家门口朝电梯张望着，她这一套就在电梯斜对面，站门口就能看到电梯，看到电梯门打开时，李艳丽眼睛一亮，期待的看着，看到黄海川时，李艳丽眉眼间满是笑意，朝黄海川招了招手，自个又往左右看了看，先闪身进了屋里。 第1343章 黄海川停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门开着，李艳丽正站在门后，一把将他拉了进去，然后将门给关上。 “没想到你也住这里。”黄海川看了李艳丽一眼，眼里还是有些惊讶的，他和对方似乎是出奇的有缘，上一次离开，双方都主动不去问对方的电话号码，也不问彼此住哪，依然是保持着第一次的默契，就像是李艳丽说的，出来玩的，过后还纠缠不清就玩过界了。 “我也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内会接连遇到你，这说明什么？咱俩是不是真的有缘呢。”李艳丽笑眯眯的盯着黄海川，“进来坐呀，傻站着干什么。” “你丈夫没在家？”黄海川扫视了房间一眼，李艳丽住的三室三厅的房子，户型不小，那偌大的客厅一看就让人心里也跟着舒畅。 “我丈夫要是在家，我敢让你进来？问的什么傻问题呢。”李艳丽笑着白了黄海川一眼，“坐吧，在我面前就不用装拘束了吧。” “你觉得我会拘束吗。”黄海川微微一笑，迎上了李艳丽那放肆不羁的目光，李艳丽的眉眼还是挺好看的，那一双长长的睫毛下的眼睛总是水汪汪的蒙着一层迷雾，朦朦胧胧的娇媚撩人。 “那倒也是，一瞧你也知道是个不老实的主，花心着呢。”李艳丽笑着坐到黄海川身旁，“刚才那女的是谁？挺好看的嘛，你女人还是？” “要是我女人，你觉得我现在会坐在这吗。”黄海川淡然笑道。 “也是，我看刚才你俩那模样就不像是夫妻，而且那女的我天天进进出出都碰到好多次了，她应该也住这里不短时间了，但可就没看到过你。”李艳丽眉眼含笑，“所以我猜那女的也不是你媳妇，要不然我可不敢勾搭你了，免得这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不小心穿帮了。” “是嘛，我看没有你不敢做的事吧。”黄海川笑着摇头。 “难道你认为我就是放荡到骨子里的人吗？”李艳丽没好气的看了看黄海川。 黄海川识趣的不回答，这个问题，回答了也是自讨没趣。 “咦，那女的我记得好像是政府机关的人呀，是检察院还是法院来着，我看她穿的制服，那上面可都别着一枚徽章来着，是国徽还是什么来着。”李艳丽突然说道，两人都住在同一楼栋，平常免不了碰到，李艳丽已经碰到过对方好几次了，同是漂亮的女人，对方自然也会让她留意，特别是顾盼男穿的制服也容易让人注意。 “那不是国徽，是检徽，检察院的徽章，由盾牌，五颗五角星……算了，跟你说这个干嘛。”黄海川摇了摇头，笑容玩味的看着李艳丽，“你丈夫不在家，你叫我过来干嘛。” “你说呢？”李艳丽听到黄海川这么问轻笑了一声，一只手已经搁到黄海川腿上。 “你就不怕你丈夫突然回来？”黄海川看了对方一眼。 “去南州了，至少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李艳丽叹息了一声。 “这么说，你是独守空房寂寞了？”黄海川笑了笑。 “你认为呢？”李艳丽反问一句，打量着黄海川，女人天性的八卦显露无疑，“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刚刚那个女的，既然不是你媳妇，那跟你什么关系？难道你也把人家也勾搭上了？” “不是那回事，不要乱讲。”黄海川摆了摆手，神色庄重了许多，跟李艳丽他会开口胡来，但涉及到别人，黄海川显然是有自己的原则，其实也就是跟李艳丽那晚在酒吧发生了那种荒唐的关系，他在李艳丽面前也才会口无禁忌，表现出来的是另一面。 “哎哟，还不让人讲了，看来那女的在你心里地位不一般嘛。”李艳丽目光灼灼看着黄海川。 “怎么，难道你吃醋了？”黄海川戏谑的看着对方。 “我有啥醋好吃的，好奇而已。”李艳丽撇了撇嘴，她还真没吃什么醋，和黄海川不过是萍水相逢，大家各取所需，没有感情又谈何吃醋。 黄海川笑着看了看对方，楼下还有黄江华和李勇等着，黄海川也不想呆久，起身道，“我先走了。” “哟，真走了？”李艳丽有些惊讶的看着黄海川，在她看来，黄海川也是属于那种爱玩的人。 “不走还留下来干嘛，难道要在你这里过夜吗。”黄海川笑道，“你不担心我还担心你老公突然回来呢。” “你就少装了，我看你这到处勾搭女人的，能怕人抓奸才怪。”李艳丽谑笑了一声，看到黄海川真要往外走，笑道，“帅哥，真不打算找我要电话号码？” “找你要电话号码干嘛，我可不想被你说坏了规矩。”黄海川嘿然一笑。 “你这男人可真是的，一句话能让你反复念叨着，还非得我主动把号码给你不是。”李艳丽看着黄海川，“我看你呀，关键时刻不会英雄救美，没英雄气度，对女人呢，又不会甜言蜜语，总是一副爱咋咋的样子，都不知道你是怎样泡女人的。” “你怎么就认为我会泡女人呢。”黄海川哭笑不得。 “那要不然呢，难道认为你很正经？”李艳丽笑着走向黄海川。 “好吧，我不是正经男人，那你这意思，也是在说你不是正经女人？”黄海川嘲讽的看着对方。 “我从没说过自己是正经女人，背着老公在外面乱来，会是正经女人吗。”李艳丽眼底深处有那么一刹那的迷茫，但很快又恢复正常，“连男人我都敢往家里带，是正经女人做的事吗。” 黄海川听到对方的话，倒也不知道该说啥了，这女人还真是说得让他无言以对，套用一句话，人至贱则无敌，无耻则逆天，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他没资格做出评价，不过李艳丽这会确实是噎得他无话可说。 …… 窗外，夜色宁静，齐盘山宛若一个巨大的马头伏在地上，山脚下的别墅小区，一座座别墅望过去，灯火明亮。 张立行所在那一栋，不时传出来几声骂声，大厅里，钱新来也在，儿子还在公安局关着的他，这会脸色比张立行还难看。 “那些个小混混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就知道一帮地痞流氓靠不住，你看看，这么快就出事。”张立行看了钱新来一眼，刚才的骂声，他是对着电话，冲着电话那头的杨宏超吼了几句，这会挂掉电话，张立行同钱新来说着话，同样是有所埋怨。 “张市长，现在说这个也没啥用了，你也不用瞧不起这些小混混，说句难听点的，要不是靠他们盯着，指不定还更早就出事了。”钱新来轻哼了一声，将张立行的话给顶了回去。 张立行挑着眉，眉宇间有些怒气，盯着钱新来看了一眼，强压着心头的那股躁怒，和钱新来吵起来对他而言没啥好处，此刻生气归生气，张立行也知道钱新来并不是那些可以让他随便喝骂的下属，但钱新来的话，说到底还是让他不爽了。 第1344章 气氛沉默了一会，同样在客厅里呆着的丰山区公安分局局长贾新远这会看着张立行和钱新来两人都来了火气，坐在一旁的他，只是一个劲的干笑着，也不敢贸然开口说什么，往哪边站都不行，他谁都得罪不起，张立行他要巴结，钱新来他不敢得罪，他一个分局局长，在这里还真什么都不是。 张立行率先平息下火气，气头上归气头上，张立行也知道和钱新来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两人的关系是用利益紧紧绑在一起的，这比任何友情关系都来得牢靠，但也比任何关系都来得不靠谱，当两人因为利益上的事而产生矛盾时，谁都有可能从背后捅对方一刀。 “那个常胜军，必须尽快将他搞走，就算不能，局长也坚决不能落到他头上，否则就是个祸害。”张立行先打破了沉默。 “这事我已经在做了，能将常胜军搞走是最好不过，如果不能，那就将他摁在局党委书记的位置上，局长最好是能上我们自己的人。”钱新来阴沉着脸。 “现在发动的关系，看来还不够。”张立行点着头，他知道钱新来这两天是又砸钱又找关系，都是冲着常胜军去，沉吟了片刻，张立行突然道，“明天我去一趟南州，看能不能帮你再加把火，这次非得让常胜军这个局长的位置坐空。” “那敢情好，大家一起使劲，务必让那姓常的知道这望山不是他能乱来的地方，就算是龙来了，也得给我趴着，别以为他有黄海川支持就腰杆子硬，惹急了咱们，照样能让他灰溜溜滚出望山。”钱新来咬牙切齿的说着，常胜军在这节骨眼还敢抓他儿子，犹如在老虎头上拔毛一般，将他这只望山的坐地虎真给惹火了。 张立行微微点头，公安局是个要害部门，最主要的是跟他们很多事情也都息息相关，常胜军初来乍到就表现出了一番龙腾虎跃的姿态，一看就知道是个狠角色，日后还不知道会折腾出什么来，再加上这背后又隐有黄海川的影子，这必须让他们足够警觉了，黄有粮调走，常胜军空降下来，这也许是黄海川下的一步棋，张立行已经有了一些危机感。 “钱总，你不是说给黄海川准备了什么大礼吗。”张立行看了钱新来一眼，钱新来说要将黄海川拉下水，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本事，要是能做到的，他们就真的是一劳永逸了。 “已经准备了，或许很快就会有好消息。”钱新来笑道。 “是嘛。”张立行瞥了钱新来一眼，对方故意卖了关子，他也懒得去问。 贾新远静静的坐着，听着两人最后提到黄海川的事，他这心头也是一跳一跳的，连黄海川都算计上了，他此刻心里头只有震惊两字。 气氛依然沉寂着，张立行和钱新来在各自说了几句后又陷入了沉默当中，窗外那高悬的明月被云朵遮住了半边脸颊，如同一个娇羞的美人儿轻掩罗纱半遮面。 黄海川从李艳丽家里出来时，已经是二十几分钟后的事情，毫无疑问，刚刚在李艳丽家里又做了不该做的事，看了下时间，黄海川无奈的苦笑，他这是越来越混账了。 黄海川走了，李艳丽是目送着黄海川消失在门口的，也没送到门外去，左邻右舍都是认识的，她也不想让人瞧出什么。 很快就将门关上，靠在门后，抬着头看着天花板，李艳丽一阵阵出神，激情过后，此刻心里依然是空荡荡的，迷惘不知前路。 猛的，想及今天带回来的东西，李艳丽神色一动，匆匆走向扔在沙发上的手提包，晚上加班后就直接回来，没再出去喝酒，那是因为带了重要东西回来。 打开包包，从里面拿出一张u盘，李艳丽轻吁了口气，不敢去别的地方玩就是怕这东西有任何闪失，里面有她刚刚加班时从电脑上拷贝回来的一些资料，涉及到新城集团的财务机密，作为财务部副部长，李艳丽能接触到公司的一些核心事情，不过平常也没发觉有啥异常。 晚上，部长钱雅萍突然有事，让她去帮她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好，李艳丽在钱雅萍的电脑上发现了集团的一些机密，新城集团早年在收购市里的一些国有资产时，几乎是以白菜价从政府手里收购了一些值钱的资产，这在集团财务上是没有记录的，但在钱雅萍的电脑上，李艳丽却是发现了这些，鬼使神差的，李艳丽拿出u盘将资料拷了下来，从公司里出来时，李艳丽感觉自己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或许看到一些不该看的机密，出于人本能的一种反应吧，她是集团的财务部副部长，这些资料她之前都没见过，很显然不是她该接触的东西，钱雅萍作为财务部是一把手，是钱新来的亲妹妹，掌管着集团的财政大权，更是兼着副总一职，李艳丽知道，钱雅萍电脑上被她拷贝的那些资料肯定是属于不能外泄的，连她这种中层干部都不知道，可见其重要性。 拿着u盘发愣了一下，李艳丽在屋里扫视了一圈后，很快就看到了墙壁上的闹钟，心里一动，李艳丽站了起来，拿着椅子垫脚，将u盘藏到那闹钟背后去，正好可以放下，看了一会，确定不会掉下来，李艳丽这才下来，将这u盘藏好后，李艳丽也才放心下来。 楼下，黄江华正和李勇两人说笑着，黄海川下来后，两人也没往黄海川身上多看，黄海川上去的时间不短，两人可不敢在黄海川身上乱瞅，免得让领导以为他们在八卦什么。 李勇启动了车子，询问黄海川去哪里，确定是回招待所的住处后，李勇才掉头拐向招待所的方向。 “书记，我让办公厅给我和李勇安排了住所，就在市委老家属楼，正好还有两套两室一厅的宿舍，我和李勇找个时间搬过去。”车上，黄江华同黄海川说道。 “怎么，招待所住着不习惯吗。”黄海川笑道。 “那倒不是，我们跟书记您一直住着也不方便不是。”黄江华笑道。 “书记，黄秘书可能想着以后那个沈行长的女儿还会来望山玩，他单独住方便一点。”李勇在前头插话，开着黄江华的玩笑。 “呀，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黄海川一听李勇的话，也不由得笑了起来，“那为了你和沈小姐日后约会方便，是该搬出去。” 黄江华不好意思的笑笑，心里头是有这种想法，不过最主要的是黄江华长期和领导住着也不是一回事，当下属的得有这种觉悟。 车子往招待所的方向开着，黄海川想着晚上的事，不知道常胜军那边行动顺不顺利，拿出手机给常胜军打了过去，“胜军，有抓到人吗。” “抓了三个，其他几个跑了。”常胜军在电话里有些懊恼，“黄书记，这一片自然村，房子太密集了，到处都是小巷子，好几个被他们窜来窜去给溜了。” “没事，抓了三个也算是有所收获，不至于空手而归。”黄海川笑道，“接下来的事情才是真正的考验，就看你的了。” “黄书记放心，抓到这三个，只要他们知道点啥，我都能让他们吐出来。”常胜军嘿然笑了一声，语气里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那行，我等着你的好消息。”黄海川点头笑道。 说了几句，常胜军还要忙，黄海川也不多耽搁对方的时间，挂了电话，拿着手机在手上掂着，黄海川琢磨着后天的人大会议，上午曾高诚的主动到访，下午接到的一连串电话，都是跟任命常胜军为市公安局局长一事有关，本来是早就内定的事情，如今生出了波澜，黄海川不知道在后天之前是否还会有其他变故出现，心里始终是有着不祥的预感。 就目前的情况，接到的那些变相施加压力的电话，黄海川作为望山市一把手，都能给挡回去，他有这个底气，也有这个本事，至于曾高诚这个市人大主任，对方的态度确实也不能轻易忽略，但黄海川相信自己坚持的话，曾高诚应该还不会跟他对着干，最怕的就是再出现别的变数。 “过几天回南州一趟，小黄，到时候你就能见到朝思暮想的沈小姐了。”黄海川沉思了片刻，转头打趣着黄江华。 “书记，我可没朝思暮想，我们现在只是试着先交交朋友，还没到你说的那份上，还不知道两人处不处得来呢。”黄江华笑道。 “依我看是没问题，小黄你发挥你的本事，还怕拿不下一个女人吗。”黄海川笑道。 “对啊，黄秘书，你那口才，要征服一个女的还不容易嘛。”李勇也跟着笑着。 “书记，我觉得小李老是这样单身也不是一回事，是不是该给他介绍个对象。”黄江华笑眯眯的看向李勇。 “这倒也是，你们俩年纪都不小，找对象这事可得当成政治任务提上日程，不然我还真担心别人说我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是光棍找不到老婆的。”黄海川笑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当书记的不让你们处对象呢。” 三人在车上说笑着，气氛轻松，黄江华和李勇私底下都敢跟黄海川开开玩笑，这也是黄海川没有架子的缘故。 回到招待所，李勇负责停车子，黄江华走去开门，打开门，开了灯，黄海川微微一怔，“小黄，你脚底下踩的什么。” “没有啊？”黄江华愣了一下，低头往下看，这也才轻‘咦’ 一声，好像踩着一封信封了，黄江华捡了起来，递给黄海川，“书记，是一封信。” 黄海川接过信封，神色古怪，这倒有意思了，他在这招待所 小别墅住着，上一次有人送一箱子钱过来，这次有人送信过来，这信里又会是什么？ 走到沙发上坐下，黄海川正要拆开，黄江华突然道，“书记，等等。” ‘怎么？”黄海川疑惑的看了黄江华一眼。 “书记，要不先带个手套和口罩再拆开？这万一要是有人投毒呢。”黄江华说道。 “小黄，我看你是电视剧看多了，我就不信这朗朗乾坤，有谁敢公然害一个市委书记。”黄海川微微一笑，撕开信封就看了起来，他倒是真好奇这信里是什么来着。 信里头是一张信纸，偌大的信纸上，只有几个字，黄海川看了之后，微微怔住，小心卫思达？ “书记，信上写什么？”黄江华也好奇的凑了上来。 黄海川没说话，将信封递给了黄江华。 “小心卫思达？”黄江华呆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黄海川，嘴巴微张着，惊道，“书…书记，这说的是卫主任啊，写信的人什么意思这是。” 第1345章 “你说会是什么意思？”黄海川看向黄江华。 “这……我也不好说。”黄江华心里一紧，关系到办公厅主任卫思达，即便是作为黄海川的心腹，黄江华也知道在这种时候最好是谨言慎行，身为领导秘书，‘言多必失’这四个字一直牢记在黄江华心里。 黄海川沉思着，让黄江华将信纸再次拿过来，偌大的信纸上就五个字，后面是连续的感叹号，毫无疑问，对方这是要他重视的意思。 仔细打量着信纸上的五个字，黄海川着重观察着笔迹，好一会，黄海川才将信纸收了起来，明天打算带到办公室去。 “书记，您说这信会是谁送来的？”黄江华盯着黄海川手中的信，疑惑的问着。 “不清楚。”黄海川笑了笑，“你说会是市委的人吗？” “市委的人？”黄江华微微一愣，想着黄海川说的这个可能性，黄江华也是思考了起来，不是没这种可能性，而是可能性很高，因为只有市委的人或许也才会更了解卫思达吧，只是暗中送这么一封信来给黄海川，真正的目的，是好意提醒还是别有用心？ “书记，您说那卫主任…”黄江华看了黄海川一眼，话到一半就收住口。 黄海川听到黄江华的话，笑着扬了扬手中的信，道，“不可轻信也不能置之不理。” “倒也是。”黄江华明白黄海川的意思，点了点头。 说了句话，黄海川再次沉思起来，对卫思达这人，黄海川显然是没多少了解，确切的说，来望山时间不长的他，对每个人都没太多的了解，此刻突然收到这样一封信，黄海川在觉得突兀的同时，神色同样有些凝重，卫思达是办公厅主任，这个位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写信的人，提醒他小心卫思达，是要小心什么？卫思达敢对他不利？黄海川相信卫思达是没有那个胆子的，那又是要小心什么？ 时间悄然流逝着，今夜又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皓月当空，万里无云，窗外的树枝儿轻摇着，微风徐徐。 一夜无话，黄海川第二天早早起来，到后面的小公园晨练了一下，一日之计在于晨，经常早起锻炼一下，一整天都精神抖擞。 来到办公室，黄海川到来就看到办公会门开着，里头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在擦桌子收拾着，一张青涩陌生的面孔，黄海川微微一愣，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办公室，在门口顿了一下，往门边的标牌看了一下，确定是书记办公室，黄海川这才走了进去。 “黄书记，您来了。”女子看到黄海川，忙停了下来，躬身点头向黄海川问好。 “恩，你是？”黄海川打量着对方，清丽脱俗的一个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是刚踏出校园的，脸上犹带着几分少女的青涩。 “黄书记，我是新来的，卫主任让我以后每天早上负责打扫您的办公室。”女子笑道。 随着女子露出笑容，黄海川眼前也仿佛是亮了一下，一口洁白的牙齿和那灿烂的笑容让人感觉整间办公室都好像是跟着变得明媚了起来。 黄海川有片刻的失神，但并不是因为女子的笑容，而是听到‘卫主任’三个字，目光灼灼的盯着女子看着，黄海川眉头微蹙了一下。 女子站了片刻，有些不自然的拿着手上的抹布拧着，神色局促，黄海川盯着她的目光，让她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好一会，见黄海川还没有说话，女子才大着胆子说了一句，“陈……黄书记，怎么了？” “哦，没什么。”黄海川回过神来，扫了对方一眼，很快又恢复如常。 走回办公桌后面坐着，黄海川看到卫思达正好走到门口，轻敲着门，黄海川点头示意着对方进来。 “黄书记，您每天都这么早过来。”卫思达一走进来就笑道，转头看了女子一眼，卫思达走向黄海川的办公桌，脸上满是笑容，“黄书记，这是林思语，办公厅刚招的人，我让她以后专门负责您办公室的清扫和整理，免得让黄秘书辛苦。” 黄海川没说话，盯着卫思达看着，黄海川此刻就想到怀里的那封信，平常看卫思达觉得没什么，但此刻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好像也多了几分异常一般。 “也好。”黄海川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小林，以后黄书记的办公室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勤快点。”卫思达听到黄海川的话，眉宇间隐隐有些喜色，转头对林思语说着。 “卫主任您放心，我会的。”林思语点着头，小心瞥了黄海川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卫思达眼见说完林思语的事，心里也放下一块石头，将林思语的事安排好，那他也算是完成了任务，接下来就看林思语自个的了，反正钱新来让他做的，他是已经完成了。 “黄书记，那您先忙。”卫思达朝说了一声，离开黄海川的办公室。 盯着卫思达离去的背影，目光又落在正在擦着桌子的林思语身上，黄海川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摸着怀里的信封，黄海川瞥了林思语一眼，最终没急着拿出来。 黄江华这时候也走了进来，看到林思语也是怔了一下，此刻擦完桌子，已经将黄海川这间办公室打扫完的林思语，目光最后落在了黄海川办公桌上的杯子，又走过去帮黄海川拿着杯子去倒了杯开水放桌上，这才退了出去，看到黄江华时，也没忘了停下来叫了一声黄秘书，神态恭敬，看得黄江华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的同对方点着头。 很显然，林思语昨天就到市委来，一下午的时间，已经做了一番详细的功课，对于市委一些必须熟记的面孔，早就记了下来。 “书记，这谁呀？”黄江华等林思语走了出去，这才奇怪的问了一句。 “办公厅新招的人，刚才卫思达过来，说以后就由她负责我这间办公室的打扫了。”黄海川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昨晚收到的那匿名信封，黄海川再次仔细打量着那笔迹，而后从办公桌上拿出几份市委内部的手抄文件。 “卫主任？”黄江华目光微凝，昨晚那封信让卫思达这个名字开始变得敏感起来，再加上黄海川此刻又拿了出来，黄江华相信黄海川肯定不是没有任何猜想。 第1346章 看到桌上冒着热气的水杯，黄江华转而笑道，“看来这姑娘把我工作都做了。” 黄海川笑了笑，随手翻了几份手抄文件后，黄海川并不指望能从其中发现有相同笔迹的地方，只是本能的一个做法罢了，将信纸递给黄江华，黄海川道，“小黄，好好记住上面的笔迹，要是有发现相似笔迹的人，立刻告诉我。” “好。”黄江华闻言，接过信纸来看着，盯着那五个字直瞅，就差没把字给刻进脑海里。 市政府大院，李开山像往常一样来到办公室，办公室主任梁婧例行性的向他汇报工作后就离开，两人眼里都是心照不宣的神色，梁婧前脚刚离开，张立行就出现在了门口，敲了下门就径直走了进来，将办公室门给反手关上。 “你又有什么事。”李开山看着走进来的张立行，眼底深处闪过一道寒光，私底下只有两个人时，两人的言语都已不再客气，看到张立行反手关门的动作，李开山更是意识到张立行进来绝对没好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李大市长肯定有事。”张立行神色嘲讽，对李开山连起码的尊重的都没有，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张立行拿出一根烟点了起来，仰躺着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 “你把这当成你自个的办公室了不成。”李开山脸上怒气涌现。 “哦，不好意思，忘了李市长不抽烟了，抱歉抱歉。”张立行笑眯眯的将刚点着的烟给掐灭。 李开山凝视着张立行片刻，收回目光，脸上隐隐有几分怒色的他，心里头并没有真的如表面上这般生气，他知道张立行有时候无非是想故意激怒他，之前经历了这么多，他现在又岂会像一开始那般容易被激怒。 “有什么事就说吧。”李开山冷哼了一声。 “好吧，李市长是大忙人，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免得多耽搁李市长的时间。”张立行笑了笑，道，“是这样的，这两天跟常胜军有关的报道和舆论，我想李市长也该了解了，后天就要召开人大会议，就常胜军目前的情况，我觉得让他担任市局局长并不合适，咱们市政府这边，应该重新提名一个人选，取代常胜军，我想这也是对广大的望山人民群众负责嘛，一个德行操守不行的人，让他坐在市公安局局长这样的位置上，咱们也愧对老百姓不是。” 张立行说得光面堂皇，言辞凿凿，脸不红心不跳，听在李开山耳里却是巨大的讽刺，看着张立行冷笑着，李开山不客气的说道，“你也好意思说德行操守，好意思说愧对老百姓？” “李市长，咱们也共事多年了，你这样说话可就很没意思了。”张立行微微一笑，官字两个口，说话有两手，谁不是嘴上功夫一套？ 对李开山的冷嘲热讽，张立行一点也不在意，李开山吃了他的心都有了，被对方讽刺两句又算什么？正经是看着李开山憋了满肚子的火气却没处发的样子，让他心里头格外畅快，这也是总爱有意无意刺激一下李开山的缘故，他就看不得李开山有时候一脸深沉的样子。 没功夫跟李开山斗嘴皮子，张立行再次强调着自己的目的，“李市长，我刚才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常胜军并不适合担任市局局长，咱们市政府这边重新提名一个人选，这件事，只能靠你这个市长出来说话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开山捏着拳头，怒上心头。 “李市长，我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的。”张立行瞥了李开山一眼，神色淡然的说着，“公安局本就是属于政府序列的部门，你是政府一把手，这件事自然只能你来做。” “你想让我去跟黄海川提是吗。”李开山冷笑。 “黄书记，当然是由李市长你过去跟他沟通比较好，这种事，也轮不到我们这些副职去找黄书记沟通不是。”张立行嘿嘿一笑，“我倒是想去，可惜我不是市长。” “张立行，够了，你少来这套，这事我不会去做，那常胜军是黄海川属意的人，你让我去跟黄海川说这事，我看你是故意让我去跟黄海川闹矛盾吧。”李开山怒视着张立行。 “李市长，这事只能你去做，谁也没办法取代你的。”张立行同李开山对视着，看着李开山那暴怒的样子，张立行耸了耸肩，“李市长，生气解决不了问题，与其对我发火，还不如想想怎么去和那黄书记沟通这事，你说是不。” “你觉得我就一定会答应你的要求吗。”李开山盯着张立行。 “我觉得李市长你会答应的。”张立行笑了笑，“不是吗？” 李开山胸口起伏着，一口恶气堵在胸口，他确实是吃了张立行的心都有了，确切的说，他恨不得将张立行这伙人都给狠狠收拾了，但此时只能强忍着心头的怒气。 “我想那小警察跳楼的事，足以给李市长足够的说辞了，李市长并不见得多难做人。”张立行笑了笑，“李市长你说是不是？” “那是你认为的。”李开山阴沉着脸，看着张立行，“常胜军这事，我看也是你们背后算计的吧。” “李市长别乱冤枉人，这事我可不清楚。”张立行淡然笑道，“李市长还是想好怎么去跟黄书记沟通吧，反正不管沟通的结果如何，咱们市政府这边都得另外提名一个局长的人选。” 张立行说完这句，便起身站了起来，“李市长是大忙人，我就不打扰你了。” 李开山脸色铁青，看着张立行离去的背影，几乎是要拿杯子冲着对方摔过去，那青筋暴起的双拳足见其此刻的愤怒，李开山不用想也知道，常胜军这事，只要他去跟黄海川说，甭管他怎么说，黄海川都会对他有看法，张立行这是一方面要满足他们那一个小团伙的利益，一方面也是在逼他同黄海川交恶，李开山并不是看不出对方的险恶用心，但他显得无能为力，这是他的悲哀和无奈。 第1347章 “市长，您到李市长办公室去干嘛了。”梁婧尾随着张立行进入其办公室，奇怪的问道。 “没干嘛，让他配合着完成一件事。”张立行咧嘴一笑。 “对了，等下我就要去南州，你要一块去吗。”张立行突然道，他去南州要过一晚，明天早上赶回来参加明天下午的常委会，将梁婧一块带上的话，晚上无疑能好好享受一下，外面女人多得是，不过张立行现在还真是挺迷梁婧的。 “市长，我怕是走不开，再说我要是跟你去了，估计风言风语又是一大堆了。”梁婧无奈的笑笑。 “谁敢歪嘴收拾他，我看谁敢乱说话。”张立行冷哼了一声，不过听到梁婧如此说，张立行也没再说什么，到南州去，比起望山这个小山城有的是玩乐的地方，驻南州办事处主任韩东福又是一个很会来事的人，去了肯定会把晚上的娱乐活动安排得妥妥当当，张立行也不用担心晚上没得玩。 “市长，刚刚你从李市长办公室里出来，我好像听到他办公室里有拍桌子的声音，您这是去跟他说什么事了呀，把他给急的。”梁婧笑道。 “让他去跟黄海川说公安局长任命的事，哼哼，那个常胜军太不安分了，一来就搞出这么多事，要是让他坐实局长的位置，日后还不知道会搅出什么风浪来，这次最好是能把局长的位置争取到我们自己人这边来。”张立行沉着脸，“跟我们做对的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张立行脸上阴森森的杀气腾腾，一旁的梁婧没来由的有些毛骨悚然，看着张立行的脸色，从心底里恐惧着，她如今就是在走钢丝，张立行的话对她这个心虚的人来讲，不只是听在耳里，更是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 “哟，你怎么了这是，身体不舒服？”张立行转头看到梁婧脸色不对劲，奇怪的问了一句，刚才明明还好好来着。 “没，没什么，我有头疼的老毛病了，刚才突然疼了一下。”梁婧干笑了一声，随便照着一个由头糊弄着张立行。 “你这才多大年纪，我这半老头子多没头痛的毛病，你一个年轻人就有了。”张立行笑了笑，“看来你这身体还不如我呢。” “市长，我怎么能跟您比，您是老当益壮，越活越年轻，我是一年比一年老。”梁婧笑着奉承了一句。 “哈哈，这话我爱听。”张立行眉开眼笑，这人越来越不服老，就爱听人说年轻。 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张立行想起一事，道，“梁主任，你让杨宏超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好。”梁婧闻言，点头走了出去。 上午十点左右，黄海川从市委出来，前往市公安局调研指导工作，这是临时安排的行程，这两天，正值那小民警跳楼，对常胜军的不利言论正处于舆论汹涌之际，黄海川突然让人临时安排这个考察，其实是在实际行动表示对常胜军的支持，同时也是在外界传递出这么一个信号，他依然是坚定的力挺常胜军。 临上车之际，黄江华接了个电话道，“书记，刚才市政府那边来电，李市长要过来，问您这会在不在办公室。” “这样，让办公厅回复一下，我十一点半会在办公室。”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后说道。 “恩，好的。”黄江华点了点头。 一行人前往市公安局，今天陪同黄海川到市局视察的有政法委书记陈政民，秘书长吴宁，四辆车子组成的小车队驶往市局。 常胜军带着人在公安局大门口迎接着，黄海川亲自带着人来视察，对常胜军而言，意义非同一般，黄海川的目的，常胜军心里明白，更有些感动。 黄海川一行人在常胜军的带领下，参观公安局执法功能区改造情况，详细了解了公安机关执法规范化建设情况，参观中途，刚从市政府赶回来的杨宏超也赶忙凑到了公安局这边陪同的人当中，不知不觉就挤到了常胜军身边。 常胜军扫了一眼杨宏超，没说什么，这个常务副昨天晚上一直在找着说辞要将钱进宝给放了，都被他给回绝了，对方同钱家的亲疏关系，常胜军也由此更进一步的看出来。 “这人民公安为人民几个字是谁题的？”在参观公安局模范英雄展览室时，黄海川看到墙壁上的那一幅大字，不由得问了一句，对毛笔字是外行的他，乍一看也知道题这幅字的人，写毛笔字的道行颇深。 “黄书记，这是老赵书记题的，前政法委书记赵凌。”陈政民给黄海川介绍道。 “哦，这字写的不错。”黄海川笑着点头，“人民公安为人民，完成写出了那个意境。” “赵老书记的毛笔字，那是大家公认的好的，每年求字的人可多了去。”陈政民笑了起来，看向一旁的吴宁，又是笑道，“黄书记，您可能有所不知吧，咱们这望山市政坛，要说毛笔字写得好的，还有一个，那就是吴秘书长，他和老赵书记可是公认的咱们望山政坛的毛笔双绝，那一手毛笔字，人人叫好。” “哦，是吗？”黄海川听到陈政民的话，转头看着吴宁，笑道，“吴秘书长，可没听说过你有一手绝佳的毛笔字，要不现场给我们展示展示？” “黄书记，都是外人乱传的，没那回事。”吴宁笑着摆手，神态谦虚。 “吴秘书长，你这话可不能这样说，你和老赵书记被并称为咱们市里的毛笔双绝，你说别人乱传的，那不也是说老赵书记的毛笔浪得虚名嘛，你可得把这话收回去。”陈政民笑着打趣着吴宁，“吴秘书长，我看你就别谦虚了，写得一手好字就是一手好字，你要说没有，我们的字可就是狗爬一样的了。” “吴秘书长，大家都说你字漂亮，要不您和黄书记还有政民书记一起给我们局里留下一幅墨宝？”常胜军这时候也笑着凑趣道，他有黄海川的支持没错，但同其它领导搞好关系无疑是错不了的，如今的他，更需要和领导们搞好关系，吴宁也好，陈政民也好，都是市委常委，若能取得他们的好感，那自是再好不过。 “我字不行，就不出来献丑了，吴秘书长跟政民你们两人倒是可以一起写写。”黄海川笑道。 “不不，我也不行，黄书记，您让我和吴秘书长一起写，那不是直接让我丢人嘛，我的字和吴秘书长的字并排一放，那就是大学生跟小学生的字。”陈政民连连摇头，笑道，“吴秘书长，你写吧，人家胜军同志都开口了，你要是不留下一幅墨宝，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政民书记，我看你今天是故意要把我架到火上烤哟。”吴宁摇头笑了起来，瞥了黄海川一眼，并没有真正答应下来，题字这种事，那也是最大的领导来题，有黄海川在场呢，哪里轮到他这个秘书长出风头，在领导面前，吴宁比谁都知道藏拙的道理。 黄海川笑了笑，吴宁朝他看了一眼，黄海川就明白对方的意思，对吴宁表现出来的这份心思，黄海川心里倒也舒坦，嘴上笑道，“吴秘书长，你就别推脱了，胜军同志既然开口了，你就写几个字。” 这会，公安局内早已经有眼力劲的人将文房四宝给捧了上来，在桌子上摆好，连纸都已经帮吴宁铺开。 吴宁此时也没再坚持拒绝，黄海川都开口了，那他写两字倒也没什么了。 边上有人研墨，吴宁挽着袖子，提着毛笔字沉思了一会，便写下了八个大字，‘情融百姓，法润千家’。 黄海川和陈政民、常胜军等人在一旁观赏着，一直到吴宁落笔前，众人都屏气凝神，生怕打扰到吴宁，直至吴宁落笔，黄海川才率先鼓起掌，赞叹道，“吴秘书长，刚才政民同志说你是谦虚，我看就是谦虚，这一手字，已经有大家风范了。” “别，黄书记您这么说我可承受不起，真正‘大家’两字，可不是我这种半吊子水平能够比拟的，我也就是在你们面前献丑罢了。”吴宁笑道。 “吴秘书长了，字也都写了，你就别谦虚了。”陈政民微微一笑，他毛笔字水平不行，却不妨碍他观赏，看着吴宁的字看得津津有味，他家里就挂着一幅赵凌写的满江红，就挂在客厅的正墙上，足见喜爱。 “的确是没必要谦虚，字好不好，大家眼睛都擦亮着不是。”黄海川笑了起来，盯着吴宁的字看着，心里琢磨着自己以后是不是也该在毛笔字上下下功夫，修身养性也不错嘛。 心里头兴起这种想法，黄海川正要移开目光，眼神却像是恍惚了一下，微微怔住，目光再次落回到那八个字上，一撇一画之间，那神韵，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吴秘书长，这八个字写得好，回头我得让人裱起来，也挂在这模范影响展览室里。”常胜军这时候笑道。 众人都在争相说着吴宁的字好看，黄海川此刻反而是轻拧着眉头，看着吴宁的字若有所思，昨晚那封信，他就贴身放着，若不是现场有这么些人，黄海川都已经忍不住要拿出来对比一下了，隐隐感觉有相似之处。 “黄书记，怎么了？”吴宁看了黄海川一眼，突然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字呀，真心好看，我刚都在想，是不是该找你拜师，好好练习下这毛笔字。”黄海川笑了笑。 “黄书记真要拜师，可不能找我这种半吊子水平的，得去找那种真正的大家。”吴宁摇头笑道。 黄海川笑着没说话，凝望了吴宁一眼，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南州市世纪大道，这里是省政府所在地，在世纪大道，省政府大院无疑也是标志性建筑之一。 张飞的妻子蒋华带着儿子从一辆车上下来，随后下来的还有她的公公婆婆，父母亲，以及两边的一些亲戚，二十几口人浩浩荡荡的向省政府大门口走去。 张飞的后事还没处理完，尸体仍然在殡仪馆里冰冻着，他们是来向省里讨公道的，常胜军这样的人为何还能当领导？若不给个说法，张飞的尸体就不下葬，蒋华他们此行千里迢迢的从望山赶过来，已经决定要效仿上次那些来省里抗议的拆迁户一般，在省政府大门口坐着，让省里的领导重视。 天上的太阳高悬着，被云彩遮住了一大半，只露出了半个小脸来，天，其实是有些昏沉的，偶尔照射的阳光，驱散不了这略有些阴凉的天气，深秋时节，南州也已经多了几分凉意，远方的一大片乌云正慢慢聚集着，似乎正昭示着阴天的到来。 第1348章 在公安局最后参观完市局指挥中心后，接下来是在公安局会议室听取了公安局领导班子的工作汇报，会议由政法委书记陈政民主持，常胜军同志代表公安局党委汇报了全市公安工作的有关情况。 黄海川听取着常胜军的汇报，心里却是有些心不在焉，脑海中不时浮现起刚才吴宁的那幅字，此刻有种迫切的将怀中信封的字拿出来仔细对比一番的冲动。 黄江华坐在角落上，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黄江华微微一愣，赶忙走到外面去接，黄海川有两部手机，一部是工作手机，在其手上，私人手机则是黄海川自个带着，此刻是在他手上的这部工作手机来电话了，看了下号码开头，是省府机关的内线电话，黄江华不敢怠慢。 在外头接完电话，黄江华便急匆匆的走进会议室，将电话拿给黄海川，“书记，省政府的电话。” 黄海川神色一怔，轻点着头，示意其他人继续开会，起身往外走。 电话是省政府秘书长廖全进打过来的，黄海川接过电话，事先从黄江华口里知道是谁打来，黄海川开口便道，“廖秘书长。” “黄海川同志，你们望山是怎么回事，前阵子才发生到省政府门前静坐抗议的事，今天又再次上演类似的事件，你们望山的人是把省政府当成菜市场不成？宝来省长很生气，委托我打这电话，要问你们一句，你们望山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是怎么做的？”电话那头，廖全进声音肃然。 黄海川听到廖全进的话，脑袋‘嗡’的一下，又发生类似的事件？ “廖秘书长，怎么回事？”黄海川沉声道，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刚刚二十多号人在省政府大门前坐着，一问又是来自你们望山的，连横幅都打上了，什么公安局长欺压良善，黄海川同志，我说你们这望山市的老百姓到底是怎么了，到你们市委市政府去反应问题就不能解决吗？专门爱跑到省府大门前来闹吗。”廖全进声音有所缓和，刚刚是代表顺宝来，这会出自他个人的问话，廖全进并没有刻意表现出针对黄海川什么，尽管他心里并不喜这个南海省最年轻的地市一把手。 “廖秘书长，现在那些人呢？”黄海川眉头紧皱，跟常胜军的事情有关？黄海川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暂时让公安局的人请走了，你们望山市也尽快派人来将这些人接走。”廖全进说着，又道，“还有，这些访民所反应的事，希望你们市里能够重视，宝来省长现在正在气头上，也对这事很关注，我了解了一下，那位常胜军是刚调到望山没几天吧，看看这两天铺天盖地的舆论，还有今天访民的事，黄海川同志，常胜军既然还没走完任命程序，我认为对其的任命问题应该再权衡一二，当然，这是我的个人看法，这属于你们市里的工作，我无权过问。” “廖秘书长的意见，我们会慎重考虑。”黄海川平静的回应着，脸上的表情反应了他此刻的心情，昨天就担心常胜军这事在人大会议召开之前还会再出什么幺蛾子，没想到担心会变成了现实，而且远超乎他的想象。 “那些访民，你们尽快安排人来带回去。”廖全进最后说着，临挂掉电话前，嘴上还嘀咕着什么话。 黄海川拿着手机没说话，廖全进嘀咕什么话他没听到，但想来也不会是好话。 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黄海川将手机递给黄江华，这才又走进了会议室，会议仍在继续，常胜军依然在汇报着工作，黄海川出去时，常胜军的手机其实也响了两次，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常胜军正在汇报工作，也没去理会，更没拿起来看过。 只是黄海川也才刚坐下的功夫，周淮就急匆匆的从会议室外走了进来，歉意的朝其他领导笑笑，周淮这会顾不得别的，匆忙走到常胜军身旁，低声说了几句。 常胜军神色一变，一下站了起来，看向了黄海川，正好迎上黄海川的眼神，常胜军还没说什么，黄海川就已经先开口，“是访民的事吗？” “是，省厅来的电话。”常胜军点了点头，老领导吴汉生亲自给他打的电话，常胜军能听出吴汉生话里的恼怒，罕见的批评了他，这也让常胜军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嗯，这事你快去处理吧。”黄海川轻点着头，常胜军不说这事，他也要打断常胜军的汇报了，出了这档子事，这会他又哪里会有心思听常胜军的汇报，再说今天到市局来，本来也就是走个过场，最主要的是要对外释放他支持常胜军的信号。 常胜军匆忙走了出去，汇报工作也自然中止，在常胜军往外走时，杨宏超嘴角微微露出一些笑意，只是很快就消失不见，朝黄海川几人点了下头，也跟着走了出去。 “黄书记，发生什么事？”吴宁疑惑的转头问了黄海川一句。 “市里又有人到省政府大门前去静坐了。”黄海川脸色难看的说了一句，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可以说是对望山的形象有影响，也会让省里领导对望山产生看法，作为一把手，黄海川脸上无光。 “又有人去？”吴宁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那些拆迁户的事都已经平息了，这次又有人去？ 陈政民在一旁也听到了黄海川的话，眉头轻皱了一下，神色同样是有些震惊，他和张立行等人算不得疏远，多少有些来往吧，只是没像黄有粮那般走得那样近罢了，旧城改造项目拆迁的事，他比吴宁了解得更多，也隐约知道张立行他们是怎样将这事压下去的，只不过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不知道罢了。 那些拆迁户，都已经被张立行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了，现在又会有谁跑到省里去抗议？ 会议因为这起突发事件而中止，常胜军在安排好人手后，同黄海川汇报了一声，打算亲自到省里去，黄海川对此也赞成，常胜军亲自去走一趟也好，吴汉生或许也要见一见常胜军。 常胜军离去，黄海川一行也返回市委，陈政民回政法委去，临上车前陈政民回头看了一眼在后头站着的公安局副局长冯程峰，若有所思，他知道冯程峰是张立行那个小圈子里的人，对方也许知道些什么，这会陈政民并没表现出什么，上车离开。 第1349章 车上，黄海川想着常胜军的事，心情并不轻松，廖全进的电话，有一部分是其个人的意思，但其中也有一些是代表顺宝来的意思，顺宝来也许不会直接过问到常胜军的人事任命，但此事让他不满是肯定的，光凭这点，已经让黄海川感受到了压力。 “书记，到底是谁到省里去闹了。”黄江华此刻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那民警张飞的家属，到省里声讨常胜军去了。”黄海川皱着眉头，现在才有空仔细想着这事，黄海川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虽然廖全进不是说得很详细，但大概总是有描述清楚的，张飞的家属竟然还会打着横幅去抗议常胜军？张飞是在家里跳楼的，作为家属，他们应该比谁都知道其中的情况。 “书记，这两天常局长的事本来就有些反常，那张飞家属跑到省里去，会不会是背后又有人在操纵？”黄江华突然说道。 “也许吧。”黄海川点了下头，刚才的一瞬间，他也突然想到这个可能，但这一切都只是猜测，还得等常胜军从省里将人带回来，然后再调查清楚。 “对了，等下回市委，你先找几份吴秘书长签过的文件给我看下。”黄海川说道。 “吴秘书长签过的文件？”黄江华一愣，有些不解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怎么，你刚才就没觉得吴秘书长的毛笔字，跟那信纸上的字有点相似的神韵吗。”黄海川微微一笑，再次从怀里摸出那随身带着的信封，将信纸抽出来看着。 看了一会，黄海川递给黄江华，“你再仔细看看。” 黄江华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阵，刚刚并没有太认真去打量吴宁毛笔字的他，这会还真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睁着一双大眼睛瞅着，最后还是摇头道，“书记，我看不出来。” “那可能你刚才没注意看他的字。”黄海川笑了笑，“等下回去找几份吴秘书长签的文件拿来对比一下就知道。” “嗯，好。”黄江华点头道。 路上说着话，一会的功夫便到了市委，黄江华急匆匆的去办公厅找吴宁签字过的文件资料，黄海川回到办公室后，坐下来还是拿着手头的信纸看着，正是因为从昨晚到现在他已经看了太多遍了，这些字几乎已经是在他的脑海里，刚刚在看吴宁写的那几个毛笔字时，黄海川才会有所察觉。 门口有人轻敲着门，黄海川抬头一看是今天新来的那个小姑娘，点了点头，“请进。” 林思语走了进来，似乎感觉到黄海川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林思语心头有些紧张，脸上尽量显得平静的她，其实没办法真的保持自然，罗玲之前再怎么教她，事到临头，林思语还是发现没那么容易。 “黄书记，您杯里的水凉了吧，我给您重新倒一杯。”林思语走到办公桌，杯子里的水看起来还是早上她给黄海川倒的，并没有喝完，林思语倒掉后，重新去给黄海川倒了一杯热的。 黄海川看着眼前这个勤快的小姑娘，对方是卫思达安排过来的，而手头还拿着这张写着‘小心卫思达’的信纸，这让黄海川在看林思语时，眼里也多带了几分审视的目光。 林思语把杯子放桌上时，黄海川笑道，“小林是吧，你是今年刚毕业的？” “嗯，刚毕业的，这次办公厅招收几个合同工，我来应聘，没想到应聘上了。”林思语轻声细语的回答着，彷如其名字一般。 “哦，是这么回事。”黄海川恍然，他正想询问一下这个小姑娘的情况，他记得南海省的地方公务员考试，并不是在这个季节，林思语在这个时间进市委来工作，本就有些蹊跷，但对方说是合同工，黄海川也无法多想什么，办公厅缺人手，招几个合同工并不奇怪。 “卫主任说您这间办公室之前一直都是黄秘书亲自打扫，黄秘书的工作挺辛苦的，让我帮黄秘书把这些小事做好。”林思语再次说道，她所说的，都是之前事先准备好的台词。 “黄秘书是挺辛苦。”黄海川笑着点头，其实这间办公室并非要黄江华亲自打扫，只不过黄江华非要坚持，黄海川平常也不会管这些小事，所以一直是黄江华在做，但之前也没见卫思达提过这事，突然安排个人过来，黄海川此刻手下压着那张信纸，端的是多了几份疑心。 打量着林思语，高挑苗条的身材，略显纤瘦了点，但那身工作制服穿在其身上却是大小合适，没有半分不和谐的感觉，犹显得有一点青涩的面孔，穿上这职业装后，多了几分成熟干练的气质，要不是那清澈的眼神看着让人很舒服，黄海川心里的疑心恐怕要多一分。 或许这小姑娘跟卫思达的事没有什么关系？黄海川心里如是想着。 “黄书记，水要趁热喝呢。”林思语出声提醒了一句。 “好，我知道，你先去忙吧。”黄海川笑着点头。 “那黄书记您忙，我就不打扰您了。”林思语点头离开。 目视着林思语的背影，黄海川眉头微皱着，很漂亮的一个姑娘，这是林思语给人的第一印象，看那清澈澄亮的一双眼睛，更不会让人跟任何阴谋诡计联系在一起。 黄海川很快就没再去想林思语的事，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也不应该跟卫思达这事扯上什么关系，看到黄江华已经拿了几份资料出现在门口，黄海川神色一振，总算是能仔细对比一下了。 黄江华走进来就顺手将门给反手关上，将几份文件放到黄海川跟前，笑道，“书记，找出来了，这几份是吴秘书长最近刚签的文件。” 黄海川没说话，已经迫不及待的拿着手头的信纸同吴宁的签字放在一起对比了起来，黄江华站在一旁，同样是跟着睁大了眼睛在帮忙看着。 “书记，好像是不太一样啊。”黄江华咋看了一眼，说道。 “别急，再仔细看看。”黄海川摇了摇头，道，“像吴宁那样写得一手好字的人，在书法上显然是下过苦功的人，你觉得让他变幻一下笔迹，会是一件难事吗？” “也是，这笔迹确实可以变，不过咱们不是专业鉴定人员，这笔迹要是变了，咱们不一定能判断出来呀，难道要拿去请人鉴定？”黄江华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他知道那信纸上写的字，是无法拿出去的。 “字迹或许可以变换，但写字的人，一笔一划那种神韵，是很难改变的。”黄海川笑了起来，很有耐心的翻着吴宁签过的几份文件，很快，黄海川翻到一份文件，上面是吴宁的批示语‘转卫思达同志阅’。 黄海川仔细看着‘卫思达’三个字，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扩大，将信纸递给黄江华，笑道，“这文件上有卫思达三字，信纸上也有，你认真对比一下。” 黄江华接了过来，有相同的字作对比，显然就多了几分辨识性，黄江华在看了几眼后，突的拍了下额头，道，“书记，等我一下，我去拿个放大镜过来。” 黄江华匆匆离去后又回来，手里头已经多了一个放大镜，对着几个字照着，认真比较着，黄江华也轻‘咦’一声，“书记，这……这次是越看越像是那么一回事了，好像还真出自同一人之手。” 黄海川笑着点头，只是他一个人说代表不了什么，黄江华又是放大镜又是看了这么久，如今这结论可不能说完全不靠谱了。 吴宁？黄海川想着吴宁那张始终挂着三分笑容的脸，笑容多了几分玩味，有意思了，这人又是怎样一个人？ 第1350章 “书记，你说咱们这种非专业的人会不会鉴定不准确？”黄江华在拿着那放大镜又看了一会后，突然又蹦出一句。 “就算是专业人士，这种笔迹鉴定，他们也不能说百分百的肯定，只能说达到多少的吻合率。”黄海川笑了笑。 “书记，我有个想法，要不咱们把字裁剪下来，像这个‘思’字，两边都剪下来，拿去请专业人士鉴定，一来可以靠谱点，二来，只是一个字，别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是。”黄江华说着自己的建议。 “你这建议倒也不是不行。”黄海川琢磨了一下，点头笑道。 两人在办公室里说着，门外，有人敲着门，黄江华见状，赶紧将那信纸压在资料下面，这才走去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是卫思达时，黄江华愣了一下，很快笑道，“是卫主任啊。” 卫思达笑着朝黄江华点头，瞥了对方一眼，隐约感觉黄江华刚刚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不过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他也没多想，看向黄海川，“黄书记，李市长来了。” “哦，快请他进来。”黄海川这会才记起李开山刚才在他去公安局前就说有事要找他。 李开山走进来，黄海川也适时的迎出了几步，笑道，“开山同志来了，请坐请坐。” 黄江华给李开山倒了杯水，适时的退了出去。 李开山为了常胜军的事而来，这会坐下后，目光从黄海川脸上扫过，竟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心里头堵得慌，本就是被张立行那伙人给逼的，心里早就一肚子的火气，真正到黄海川这时，李开山更是感觉无法启齿。 “怎么，开山同志有什么事不方便说？”黄海川留意到李开山脸色的异常。 “黄书记，今天那跳楼民警张飞的家属到省政府去闹了，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咱们市里就接连有两茬人到省里去闹，估计这次省里领导对咱们望山真有看法了。”李开山沉思了一下后苦笑道，他也只能先拿这个来打开话题。 “这事胜军同志已经去处理，我想给省里的领导好好解释一下，省里也会谅解的。”黄海川微点着头，嘴上如此说的他，心里并没有真的这般轻松。 “希望如此吧，不过这对咱们望山的影响真的太坏了，哎，这些老百姓，有什么不满都直接跑省里去告状，你说这不是瞎胡闹嘛。”李开山叹了口气，“不过这也只能怪咱们的工作不到位，老百姓有问题不到市里反应，说明我们没让老百姓真正信任。” “你这话说得对，我们的工作不到位，不能把问题都推在老百姓身上。”黄海川深以为然的点头，“所以说我们领导干部不能只架天线不接地气，只知道揣摩上意，却不知道接地气，日后开展领导干部下乡实践活动，应该真正走下去，沉下去，而不是流于形式走过场。” “黄书记这话我赞同，开展领导干部下乡活动，也符合中央和省里的指示精神，应该多让干部们下基层走走，同老百姓同吃同住同劳动，体会基层难处和老百姓辛苦，才能真正与老百姓真诚沟通，这件事，我觉得应该认真抓一抓。”李开山点头道。 “既然说到这事，那就由我们这些市里的主要领导带头，不能我们只吆喝不行动，那样下面的干部，也不会真正重视。”黄海川笑了起来，“回头开个会，把这事定下来，常委们分工带头下去驻村，每人一个地方，真正体验一下群众生活，咱们望山市是山区城市，农村老百姓的生活大都比较贫困，让干部们真正沉下去，我想这是很有必要也很有意义的一件事。” 李开山微点着头，赞同着黄海川的话，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从黄海川来望山之后的一些言行，李开山也看出来了，黄海川做事雷厉风行，不过这或许也跟黄海川年轻有关系吧，李开山心里如是想着。 同黄海川交谈着，李开山心里实则是在想着常胜军的事，不想开口的他，心里万般的无奈，已经开了一个头，李开山知道自己如果不在此时开口，待会只会更加难以启齿，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李开山终究还是将话题拐了回来，“黄书记，我今天过来，其实主要是想跟你谈一谈胜军同志的事，这两天发生了这么些事，明天就要召开人大会，有关胜军同志的任命，我觉得应该再慎重考虑。” 黄海川神色微怔，眼力精光乍闪，盯着李开山看着，“开山同志觉得有必要？” “黄书记，这事现在正处在舆论风口上，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要是还任命胜军同志担任市局局长的话，恐怕会让人诟病，而且胜军同志刚来望山就发生这么一件事，对其是否合适担任市局局长一职，也该重新审视。”李开山咬了咬牙，一口气将话给说了出来，如果不一次性说出来，李开山知道自己待会未必能启齿。 随着李开山的话出来，办公室也有些静寂，黄海川目光在李开山脸上游离着，他没想到李开山也会在常胜军这事上发难，这出乎他的意料。 “我在南州工作时，就同胜军同志有所接触，他的能力自是毋庸置疑，至于德行操守，更是没有问题，这一点我是深信的，外面的舆论，来势汹汹，很多都是瞎起哄，但这背后，我想未尝不是有人暗中在图谋不轨，开山同志，我们作为领导干部，更应该正视听，辩是非。”黄海川正色道。 李开山略微沉默着，未尝不是有人暗中图谋不轨？李开山很想同黄海川说一句不是‘未尝’，而是‘肯定’，他心里很清楚这是张立行和钱新来他们背后搞的阴谋，但他现在却是只能装聋作哑，还得助纣为虐。 “我对胜军同志不太了解，不过现在的情况确实是有必要重新考虑他担任市局局长的任命。”李开山重复着自己的话，眼神同黄海川对视着，迅速移开。 黄海川皱着眉头，凝视着李开山片刻后，黄海川沉默着，来自省里的压力，来自市里的各种阻力，已经让黄海川感觉到了一张精心织成的巨网正扑面而来，从给周明方当秘书后，他的工作就一直比较顺风顺水，更因为和邱家的关系，仕途扶摇直上，工作顺利，前程锦绣，黄海川一直以来都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更因为年少得志而志得意满，但眼下，在望山这个小山城，黄海川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种困境，他的工作，似乎始终都在别人划定的一个框框里进行，当他试图跨出这个框，又或者尝试着想有所突破时，那汹涌的敌人便疯狂的扑上来撕咬。 望山市公安局，周淮并没有跟常胜军一起去省里，拘留室里，钱进宝依然关在里面，门口把守的是武警，房间内，不时的能听到从里头传出的钱进宝的叫骂声，周淮早已习以为常，昨天刚抓进来时，钱进宝骂得还更凶，骂了一晚上，也差不多骂累了，今天只是偶尔的叫骂几句。 常胜军另外安排了人开车，让他留下来看着，就是怕人一走，就有人私自将钱进宝给放走了，在局里，常胜军目前也只有他一人可以信任，周淮知道常胜军今天晚上如果没能赶回来的话，那他今晚就得更加辛苦了，好在从武警支队里借调来的武警，都只听从他们的话，不然周淮知道自己一人肯定扛不住，他又不是铁打的，可以一直不闭眼。 在拘留室门口听了一会动静，见钱进宝没骂了，周淮撇了撇嘴，任凭你个人再能耐，和国家机器对抗，那就是以卵击石。 周淮正嘀咕着，这次借调来的几个武警，其中那名负责人电话响了起来，只见对方走到一旁去接电话，约莫过了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对方就走回来，朝周淮看了一眼，抱歉的说着，“周淮同志，支队领导让我们撤回去了，劳烦你跟常书记说一声。” 周淮傻眼了一下，醒悟过来后才赶紧叫住对方，“不……不是，谁让你们撤走的？” “领导让我们撤走的。”对方耸了耸肩，朝周淮说着。 “你们领导跟常书记说过了吗？”周淮急道。 “这事就不是我们管的范围了，我们只是服从命令。”对方摇头道，朝拘留室门口两名值守的武警挥了挥手，示意回去。 看到对方要离开，周淮情急之中道，“你们先等等，我给我们领导打个电话，让他先和你们支队领导沟通一下，你们再走不迟。” 周淮拿出手机给常胜军打了电话过去，电话很快接通，此刻常胜军还在高速路上，听到周淮的话后，本就心情不佳的常胜军，脸色愈发难看，让周淮先别急，常胜军给市武警支队支队长邓志明打了电话过去。 周淮很有耐心的等着，虽然不知道武警支队那边是哪个领导下的命令，但常胜军亲自出马了，想来这事应该马上能解决，周淮也没有太大的担心。 “我们常书记给你们支队领导打电话了，我看你们不用走了。”周淮这时候还对那名负责人笑道。 等了三四分钟后，周淮的电话响了起来，见是领导打过来的，周淮脸色一喜，赶紧接了起来，“局长，怎么样？” “让他们走吧。你自个辛苦点，给我盯紧了。”电话那头，常胜军的声音有些疲惫，更有些震怒。 周淮拿着电话发愣着，常胜军什么时候挂掉电话他都没注意，等他看到站在对面的那名武警负责人又接了电话，然后朝他点了点头，带着人离开时，周淮才反应过来。 嘴巴微张着，周淮想喊住几人来着，话到嘴边，才意识到自己只是个小人物，根本没资格让对方留下，而且这会就算领导在，周淮也知道改变不了这个情况，从领导刚才说话的语气，周淮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第1351章 走到拘留室门口站着，周淮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是要睁大眼睛不能休息了。 走廊拐角处，冯程峰的身影突然出现，朝这边走了过来，周淮看到后，点头问候着，“冯副局长。” “嗯。”冯程峰扫了周淮一眼，笑了起来，“小周，你也辛苦了，我让人替代你，你去休息去。” “不用，谢谢冯副局长关心。”周淮笑着摇头，心里警觉了起来，领导说过，局里这几名副职都不可信，他同领导去新城大酒店那晚，也看到冯程峰和杨宏超等人向钱新来他们敬酒的样子，这会见冯程峰反常的关心他，周淮也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小周，年轻人可不能自恃身体后就不休息，你昨晚好像也没怎么合眼吧？要是再不休息，铁打的身子也会垮的。”冯程峰盯着周淮，微微一笑，眼里却是闪过一道厉色。 “不会，以前跟常局长办案，三天两夜没合眼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周淮笑道。 冯程峰眯着眼睛看了周淮一会，脸上依然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转身离开，周淮看到对方离开，也才悄然松了口气，他虽然是常胜军的人，但毕竟只是一个当下属的，面对冯程峰这样的副局长，心里总归是底气不足。 临近中午的时候，周淮看了下时间，肚子饿得咕咕叫的他，只能打个电话让食堂的人帮忙送两份饭菜上来，不仅是他要吃，屋里头那位王八蛋也得吃来着，打完电话，左等右等，十几分钟后，仍是没见食堂的人送上来，周淮只好再打了个电话下去。 “周警官，我们食堂这会缺人手呀，要不您自个下来提一下？”食堂接电话的师傅对周淮说道。 “那我再等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能不能给我送上来。”周淮没办法走开，也不想走开。 “周警官，这我可不敢跟你保证，主要是两个服务员请假了，所以没人送。”那位师傅苦笑着，“周警官，要不您就自己下来一趟嘛，就几步路的功夫，也不耽搁您几分钟的时间。” 周淮咂了下嘴，迟疑了一下，还是道，“那我等等吧，半个小时后也过了饭点了，你们总有时间送上来吧。” “那周警官您就再稍等等，我们得空的时候一定给您送上去。” 周淮有些不耐烦的等着，他自个都饿得烦躁呢，屋里头的钱进宝也叫骂了起来，“他 妈的还让不让人吃饭了，都几点了，还不送饭过来。” “再叫就让你没得吃。”周淮朝里头呵斥了一句，看了下时间，又看了看光溜溜的走廊，周淮神色苦笑，他发现自己竟没一人可以使唤的，局里的人都有意无意的避开着，周淮并非看不出来，他跟着领导初来乍到，早就有被孤立的感觉，其他人或许还不敢当着常胜军的面表现出什么，但对他却是没那么多顾忌。 看了下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个小时，里头钱进宝的叫骂声让他烦不胜烦，周淮想了想，给办公室的人打了过去，让人去食堂帮自己带两份饭菜上来，结果得到的答案是这会没人有空，大中午，大都回去了，留下来值班的，推脱着说正忙着。 收起电话，尽管对结果早就能料到，周淮脸上仍是怒气涌现，此刻的他，有种荒谬的感觉，这望山市公安局，还能再离奇一点吗 时间悄然流逝着，转眼都快到了一点，食堂的人还没将饭菜送上来，周淮又打了个电话，这会直接没人接了，屋里是钱进宝的叫骂声，本就烦躁的周淮听得头也快炸了，抬手看了下时间，周淮犹豫着，跑到食堂再上来，速度快一点的话，也就三四分钟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真的会出事吗？ 一点钟左右，周淮听着里头钱进宝用力踹门的声音，斥责了一声后，自个也有些遭不住的他，咬了咬牙，还是跑了下去，要是不自个下去，周淮估摸着到了晚上，饭也别想吃到，即便是晚饭都没着落，局里人的孤立，连食堂的人都他娘的使绊子，周淮一肚子火气，却又没办法，他只想着等常胜军在市局站稳脚跟后，慢慢的收拾这帮狗日的。 食堂的饭菜压根连打包都没给他打包，周淮到了之后，打菜的一位师傅才临时给他打包了两份盒饭，周淮质问刚刚是谁接的电话，愣是没一人接话，只是有人出声说那是食堂的员工电话，谁都可以接。 周淮没空在这会去较劲这事，提着两盒饭菜匆忙跑上来，看到拘留室的门依然是关着的，周淮这才松了口气，打开门要扔一份进去给钱进宝那王八蛋吃，开了门后，周淮登时傻傻的愣在原地，屋里已经空无一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把锁，刚才仍是从外头锁着的。 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周淮猛的跑出拘留室，冲到走廊上的窗户往下看着，楼下，进进出出的都是身穿警服的公安局内部的人，压根就没有钱进宝的身影。 周淮喘着粗气，脖子青筋暴起，昨天钱进宝抓进来后，是临时将一间审讯室当做拘留室来用的，主要是为了跟其他人分开，同时也是要避免局里有内鬼乱来，所以单独关在这里，千算万算，处处小心，到头来终究还是失算了。 周淮一口血几乎是要喷出来，他知道自己有一定的责任，但说到底还是内贼难防，在这种被孤立的环境里，周淮知道自己就算是没下去提这两盒饭菜，钱进宝还是会通过其他法子被放走。 拿出电话给常胜军打了过去，周淮嘴角满是苦涩，领导这会也是焦头烂额，他在后方却也是没能帮领导守好。 公安局大楼后门，钱进宝从这里出来后，直接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车子，车里，冯程峰坐在车上，看到钱进宝，笑了笑，“钱少，让你委屈了。” “麻痹，那个姓常的，老子跟他没完，竟敢抓我。”钱进宝怒骂道。 “去新城大酒店。”冯程峰吩咐了司机一句，对钱进宝的骂声也没放在心上，年轻人有点火气本就正常得很，更别说钱进宝这种养尊处优，目空一切的大少爷了，这次吃了这么个亏，能不火大才怪。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钱进宝在公安局内呆了一天，现在出来就恍如隔世一般，摇开车窗，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嘴上骂骂咧咧，“这才是花花世界，老子在那审讯室里呆了一天都快疯了。” 冯程峰笑着没说话，只要不自由，在哪待着都会不舒服，更别说审讯室里那种相对封闭的环境，转头看向窗外，冯程峰的目光也微微露出了遐思，钱进宝被他放了，常胜军回来怕是该跳脚了吧，不过冯程峰此刻并没有太过于担心，到了明天，也许常胜军愈发的要憋出内伤了。 四个小时的高速路程，常胜军到省里时已经是下午，张飞的家属暂时被请到省厅会议室里，正好茶好水的招待着，廖全进打了个电话过来，传达了顺宝来省长的指示，要求不能乱来，省厅自是也不敢做什么，只是等着望山方面的人来将人给接走，尽管这些人一直嚷着要省里帮忙做主，但省厅这边的工作人员也没人理会，这些不是他们掺和得起的事，谁不知道常胜军是吴汉生从部里带下来的得力干将？在厅里，也就常胜军能享受随意进出吴汉生办公室的待遇，知道是跟常胜军的事情有关，其他人哪敢乱说话。 常胜军到了南州就直奔省厅，他心里其实对那张飞的家属一肚子火，明明就是跟他没半毛钱关系的事，愣是要往他头上扣屎盆子，这事搁给谁身上，都得气得吐血。 来的路上，常胜军也想了许多，张飞的死，他原先就没有任何同情，一来是因为那天亲眼所见张飞罚款踹人的情景，二来，一个连自己生命都不珍惜的人，又如何值得别人去同情怜悯？ 常胜军尽管不知道张飞具体跳楼的原因是不是真的跟他训斥有关，但若是把这事硬往他身上泼脏水，常胜军也绝不答应，从望山刚上车的时候，他对张飞的这些不讲理的家人是满肚子怒气，恨不得指着这些人大骂一番，只是经过了四个小时的车程，常胜军同样在车上想了许多，还有中途的电话，局里发生的一些变故，都让常胜军深思着，武警的人突然撤走了，连他的面子也不给了，没过多久，钱进宝也突然被放了，常胜军没怪到周淮头上，他知道周淮一人根本应付不过来，在整个望山市局，常胜军现在感受到的麻木堕落的气氛，他有心整肃纪律，但还没有所行动的他，已经感受到了重重阻力。 话说回来，张飞的家属，常胜军从一开始的愤怒到现在的冷静，四个小时的时间，足以让他想得很多，他将自己当成张飞的家属，冷静下来的换位思考，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反常，张飞家人这么做，不只是毫无道理，更是异常得有些诡异。 第1352章 到了省厅，常胜军还没来得及去见张飞的家属，就先被吴汉生叫了过去。 “瞧你刚到望山没几天就给我整出了这么些个操蛋事来，你是怎么搞的你。”吴汉生对常胜军这心腹爱将一向是直来直往，有啥话就说啥话，训斥起来同样是直接得很。 “厅长，这事也不能怪到我头上不是。”常胜军苦笑着，“有人硬往我身上泼脏水，然后再躲在背后搞风搞雨，我也是受害者。” “你还受害者呢。”吴汉生气得一乐，也就常胜军在他气头上还敢跟他耍嘴皮子，不过两人已经是相处了快二十年了，说是上下级，其实骨子里未尝没有一份朋友般的惺惺相惜。 “厅长，我真的是受害者，这些事，你不觉得反常得紧吗。”常胜军叫着苦。 “甭管是不是反常，你刚到就被人算计，是你自个没本事，还是该怪别人没事先通知你？”吴汉生敲着桌上的报纸，都是这两天的，常胜军的事，他一直在关注，再加上之前同常胜军的电话沟通，要是看不出其中的反常，他这个厅长也白当了，只不过对常胜军如此麻痹大意，吴汉生多少也有些恼火，刚到望山就给人整得灰头土脸，他脸上也都跟着没有光彩，毕竟省厅的人都知道常胜军是他的心腹爱将，到望山又是他钦点的，如今整出这么一档子事，吴汉生能不生气才怪。 “厅长，我以前一直干的是刑侦工作，你该明白的的。”常胜军无奈的笑着，他一直搞刑侦，对那些尔虞我诈的官场斗争，终究是少了些警觉，不是他没经历过，而是以往就只需操心办案的他，在这一方面多少有些忽视了，警惕心不足，事实上，就算他再警惕，这事依然是防不胜防，街上训斥一个违规乱来的民警，谁知道会惹出这些事？ “好吧，这事既然也都发生了，那就不说了。”吴汉生摆了摆手，也没有真正责怪常胜军的意思，又道，“那些家属，你们赶紧接回去，我不希望再看到类似的事件发生，还有，省里的领导也盯着呢，对那些家属不要乱来。” “厅长，你就放心吧，我知道分寸，总不至于把气撒在他们身上，再说就算他们到省里来闹是阴谋，那也是背后有人指使，有本事就找指使的人算账，冲这些平民百姓发飙算不得本事。”常胜军肃然道，眼里杀气腾腾，他基本上是将这一连串的事跟钱新来联系在一起，差的不过是证据罢了，但他深信自己一定能抓到钱新来的尾巴，钱新来以为有两臭钱在望山就能只手遮天是吗？常胜军这次真的是跟对方杠上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不过我也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吴汉生看了常胜军一眼，神色有些无奈，“你这望山市公安局局长的位置就坐不上了，林泉书记也打来电话提了这事，再加上其他人的施压，只能让你受委屈了。” “难道就这样要将我调离望山？”常胜军瞪着眼睛，他知道吴汉生口中的林泉书记是省政法委彭林泉书记，对方也打来电话，常胜军便知道自己这次确实是麻烦不小，这也让他愈发愤怒，“厅长，你应该了解我的，这局长我可以不当，就算这党委书记我也能不当，但我从来就不是一个甘于认输的人，我咽不下这口气，这次被整得灰头土脸，我更不甘心，我要继续留在望山，跟那背后放冷箭的龟孙子斗斗法，看到底是他有俩臭钱了不起，还是邪不压正。” “哟，还较上劲了，就冲你现在这样子，不过等结果，我就能跟你说你必输无疑。”吴汉生毫不留情的给常胜军泼着冷水，冷笑着，“听你口气，是心里已经确定了谁在背后阴你？那你有证据吗？有对方的任何把柄吗？没有！你什么都没有，而你现在就已经是怒气冲天，如此不冷静，你还跟人家斗什么，要知道，你还是站在明处，对方要算计你比你要查他更容易。” 吴汉生言语尖锐，看到常胜军沉默了，吴汉生这才缓了口气，“胜军，咱俩相识二十多年，我还能不了解你吗，这次，我帮你将其他质疑的声音挡了回去，你还继续留在望山，还是公安局党委书记，只是这局长的位置得让给别人了。” “好，厅长，谢谢，谢谢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了解我的。”常胜军听到吴汉生的话，神色激动，现在坐不坐局长的位置，常胜军反倒是觉得在其次了，心里虽有不甘，但常胜军也知道这次是他自个让人算计了，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他自己，如今能留在望山查那钱新来，常胜军心里头比什么都高兴。 “瞧你这点出息，好好的一个局长都能让你弄没了，你还高兴呢。”吴汉生笑骂道。 “厅长，我知道你对我寄予厚望，但这次是我没本事，我什么话也不说了，厅长您等着看结果便是。”常胜军脸色肃然。 “好，我就等着听你的好消息。”吴汉生笑着点头，“另外再送你一句话，遇事要冷静，你搞刑侦工作搞久了，也养成了一副臭脾气，这次我希望你也吸取点教训。” “吃一堑长一智，我会的。”常胜军点了点头，他心里还是不认为是自己的错，整件事下来，他根本没犯什么错让人抓住，只能说阴谋诡计让人防不胜防，只是心里想归想，常胜军知道现在辩解什么都没意义。 “嗯，你先去吧，我希望下次不会再听到跟你有关的糟糕消息。”吴汉生摇了摇头。 常胜军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朝吴汉生点了下头后便离开，和吴汉生共事这么久，他知道吴汉生比谁都了解他。 常胜军离开，后头的吴汉生看着其背影，脸色同样是阴沉了下来，不是针对常胜军，而是针对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常胜军是他的人，这事其实也是在间接打他的脸，特别是那些打电话来施压的人，吴汉生更是在心里都悄然记了一笔。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黄海川才接到了吴汉生的电话，谈及了常胜军的事，吴汉生主动说了取消对常胜军公安局长的任命，黄海川始料未及，更是大为意外，在和吴汉生一番交流后，黄海川也只能无奈接受了这个事实，想及上午李开山也才提了常胜军的事，黄海川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次针对常胜军的这场阴谋，让他有些震动。 临近傍晚，黄江华走进黄海川的办公室，“书记，晚上还去医院吗？” “去。”黄海川说道。 黄江华闻言，点了点头，这会已经快六点，让李勇先在楼下等着。 几人在食堂简单吃了晚饭后，便前往医院，黄海川晚上过来是来看望李严培的，顺便同李严培的家人说下省里已经要任命新的纪委书记下来，所以李严培的职务会按法定程序免去，但鉴于李严培的特殊情况已经发生此事的背景，葛建明为李严培争取了正厅的待遇，免去职务后的李严培当做是退休处理，并且享受正厅级干部的退休待遇，这事本不需要黄海川亲自来跟李严培的家人说，不过想着过来看一下李严培有没有什么新的情况，晚上正好没事的黄海川，也就亲自过来了。 没急着上那高干病房，黄海川先给老同学柳小雯打了电话，来到了其丈夫所住院的楼层，柳小雯已经在电梯口等候。 “黄……黄书记，您来了。”柳小雯要叫黄海川的名字，话到嘴边及时收住，叫着黄海川的职务称呼，上次偶遇，激动之下敢叫黄海川的名字，事后分开想想，柳小雯觉得自己有些孟浪，黄海川毕竟不是昔日的黄海川了，已经是堂堂的市委书记，昔日两人都不算是那种深厚的交情，她又有什么资格叫黄海川的名字？所以这次，柳小雯激动之余又多了几分敬畏。 “这才隔了几天，就生分了不成。”黄海川笑了笑，“都是老校友了，你还是叫我名字就成。” “那叫您海川？”柳小雯不太确定的说了一句。 “对，叫海川就行，但也别说‘您’了。”黄海川笑了笑，“今天来医院，顺便看望一下你丈夫。” “谢谢你。”柳小雯轻点着头道。 上次相遇没来得及细聊，黄海川这会边走边笑着问道，“你丈夫也是教师？” “嗯，都是我们县一中的教师，他教数学的。” “哦，教师呀，那应该是好好先生才是，怎么会跟人打架。”黄海川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他就是性子冲动了一点，爱较真，听到人议论我们丽山县的不好，就跟人较上劲了，稀里糊涂打了一架，结果人家揍他一顿跑了，他自个躺在医院里受罪了。”柳小雯无奈的笑道。 “原来是这样，不过也不奇怪，你丈夫是教数学的，人家说这数学能学得好的人，就是有一股爱钻研不服输的劲，这样的人也容易较真，难怪你丈夫是会跟陌生人较上劲了。”黄海川摇头笑笑。 “也许是吧，不过那种事哪轮得到他操心呀，人家说我们丽山县小田镇的一个工厂，前两天一场大火烧死了八九个人，县里的领导收了黑钱，所以把这事压下去了，然后说什么我们丽山县就是破烂地方，你说这种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他跟人瞎着急个什么劲。”柳小雯有些生气的说着，看着丈夫躺在病床上，手脚都打着石膏，柳小雯是既生气又心疼，听医生说，连下体都伤到了，可能是无意中踢到的，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那里的功能呢，柳小雯听得是又羞又气，这种事也跟外人无法启齿，只能说是伤了手脚。 “一场大火死了八九个人？”黄海川眉头一皱，前两天他才在丽山县视察来着，并没有听到这事，而且就算是没有到丽山去，死亡超过三个也已经达到市里的规定的重特大事故必须上报的人数，丽山县应该上报市里才是，但市里并没有收到任何报告。 “是啊，说是小田镇的一家铝土矿厂，工人宿舍着火了。”柳小雯点头道，“不过谁知道真假呢，也就他那股子傻劲愿意较真。” 黄海川拧着眉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柳小雯无疑说的这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1353章 两人走到病房，柳小雯的丈夫万正良是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脸上那一副一看就是高度数的近视眼镜将其眼睛都遮了起来，两眼有些没有光彩，略显颓废的躺在病床上，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万正良正为自己的冲动后悔，骨折了还没关系，养养就好，但当时打起来的时候，他都已经被打倒在地，那几个狗日的往他身上乱踹的时候，不知道谁踹到他下面去了，当时没感觉，到了医院骨科做完手术后才感觉下面生疼，等男科医生过来检查，说可能会影响到日后的男性功能时，万正良真的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头一次为自己冲动的性格而后悔。 “正良，这是……” “我是小雯大学的校友，上次在医院碰到，听说你住院，这次来看看。”黄海川笑着打断柳小雯的话，私下里，黄海川更乐于将自己也当成一个普通人，而不希望身份差距成为朋友间交往的障碍。 “哦，谢谢你。”万正良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礼貌的点头致意，精神不佳的他，再次耷拉着头。 柳小雯给黄海川拿了一把椅子过来，请黄海川坐下，黄海川笑着摆手说不用，他待会就要离开，只是过来了就来看一眼而已，跟柳小雯毕竟是校友。 “还得多久才能出院？”黄海川随口问了柳小雯一句。 “还不清楚呢，看医生怎么说吧。”柳小雯瞥了丈夫一眼，目光下意识的往丈夫下面扫了下，眼皮子动了动，眼里又多了几分羞恼，怪丈夫的冲动。 黄海川听了也没再说什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后，便从病房离开，一旁的黄江华，将提前准备好的水果篮放下，紧跟了出来，黄海川笑着对送出来的柳小雯道，“不用送了，我还要到楼上去探望别人。” “哦。”柳小雯听到黄海川如此说，点下了头，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失望，她还以为黄海川是专程冲着她来看望她丈夫呢，看来是想多了，想想也是，原本大学时就不是跟黄海川有深厚交情的人，人家现在是堂堂的市委书记，至于专程给她面子吗？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黄海川进了电梯，柳小雯都没注意。 在原地站了一下，柳小雯还没回神呢，另外一部上来的电梯停了下来，电梯门打开，出来的人看到柳小雯，登时就笑了起来，“哟，柳老师知道我们要来吗，提前在这等着呢。” 柳小雯听到声音，抬头望去，见是县教育局局长张坤和他们一中的校长许志中等人，微微愣神了一下，感觉到张坤落在她身上那有些肆意的眼神时，柳小雯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小柳，张局长听说你丈夫住院了，今天来市里公干，刚办完事，特意惦记着过来看望呢。” 许志中对柳小雯说道。 “谢谢张局长和许校长。”柳小雯点头感谢着，看到张坤时，心里却是只有恶心，这恶心的局长让她看了就要起鸡皮疙瘩。 “哎呀，柳老师是知道我们要来吗，不然怎么在这里等着了。” 张坤再次说着，那双眼珠子始终在柳小雯的脸蛋和身上转悠着。 “许校长又没说您们要过来，我怎么会知道。”柳小雯神色淡然的应了一句，心里想着要是跟你这只老王八说刚才是送谁离开，看你那对猥琐的眼珠子还敢不敢乱瞅，想归想，柳小雯并没有真正说什么，说完话后便侧着身子，看似在请张坤和许志中等人前往病房，实在是对许志中老是盯着她看反感不已。 黄海川坐电梯到了位于住院部高层的高干病房，病房里，李颖没在，李严培的妻子蔡雅兰和秘书江东明在，黄海川要过来前没事先打电话，蔡雅兰见到黄海川再过来时，明显是有些惊讶，黄海川上任到现在不到一个月，来医院看望她丈夫的次数可不少了，要知道，其他市领导除了一开始抢救时来过，之后可都没人再来过。 “黄书记您工作这么忙，还这么常跑医院，以后严培真要是能够醒来，最该感谢的人一定是黄书记您。”蔡雅兰感动的说着。 “蔡姐，话可不能这么说，严培同志是因公出事，我作为领导，来看他是应该的。”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他要是能够醒来，那也是你们这些家人的功劳，跟我可没关系。” 江东明给黄海川拿着椅子，黄海川笑着点头，坐下后便要提及李严培的事，这时候病房外又传来说话声，黄海川听出其中一个是李颖的声音，另外一个男声，隐约倒是也有点熟悉。 转头往外看去，黄海川便看到李颖和一中年男子走进来，目光微凝，黄海川一眼便认出进来的是统战部长徐元飞。 “黄书记您来了？”李颖手上提着一个保温瓶，看到黄海川时，神色有些惊喜，她下班后就回家煲汤，来到医院后，在楼下碰到的徐元飞，两人说笑着上来。 黄海川微笑点头，目光更多的是落在徐元飞身上，这个长期以称病为由呆在北元老家的统战部长，黄海川其实对评价并不是很好，不管是什么原因，身为领导，长期缺岗，徐元飞首先缺的就是一个责任。 “黄书记也在。”徐元飞看到黄海川时，同样是怔了一下，很快就跟黄海川打招呼。 “难得再看到元飞同志。”黄海川笑道。 徐元飞淡然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黄海川这话有没有讽刺他长期不在岗的意思，权当听不出来，走到病床边，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李严培，徐元飞的神色才有所波动。 “黄书记，您今天怎么又过来了。”李颖放下保温瓶，转头对黄海川笑道。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能过来吗。”黄海川笑道。 “不是，您能过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黄书记您是个大忙人，看到您来，当然让人意外了。”李颖笑了起来，和黄海川打过好几次交道了，现在在黄海川面前，她也没什么拘谨了。 “省里有关市里新任纪委书记的任命已经出来了，我晚上正好没事，就过来跟你们说一声。”黄海川说道。 “哦，省里已经任命了新书记了吗。”李颖闻言，尽管知道这是早晚的事，但真正确定后，心里头仍是免不了有几分失落，如果没出这档子事，父亲现在不会躺在病床上，也依然还是纪委书记。 “嗯，已经确定了人选，从省纪委调下来的。”黄海川点了点头，又道，“不过建明书记也为严培同志争取了正厅的待遇，严培同志日后的医疗和护理费用，你们不必担心。” “我们倒不是很担心这个，最大的愿望还是希望我爸能够醒来。”李颖低声道。 “会的，不只是你们，我们也希望严培书记能够醒来。”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同李颖说着话，徐元飞静静的站在一旁，江东华也给他搬了椅子，他并没有坐下，听到黄海川说省里已经任命了新的纪委书记，徐元飞神色也有些变化，有替李严培惋惜，又有对未来的一些担忧，李严培还算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新来的纪委书记，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元飞同志不是在北元了，今天怎么又回来了。”黄海川目光落到徐元飞身上，突然道。 “黄书记不是说要联系祖籍望山的海外华人华侨，组织召开一次侨胞大会吗，这是我们统战部的工作，自当重视。”徐元飞淡然道。 “黄书记，其实徐叔叔这些天一直呆在望山呢。”李颖忍不住插了句话。 黄海川闻言，看了徐元飞一眼，若有所思，看来徐元飞也并不完全是他想的那么一回事。 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黄海川在想了一会后也没再去想，现在在望山，黄海川不知道谁能信任，谁不能信任，昨晚那封提醒他要小心卫思达的神秘来信，如果真是吴宁写的，那在黄海川眼里，这望山市的人和事，已经远远超乎他想象的复杂。 “严培同志今天有没有再动过？”黄海川看向病床上的李严培，问道。 “没有，医生例行检查还是说跟以前一样。”蔡雅兰无奈的笑笑。 “严培同志若能醒来，那就是属于医学上的奇迹，既然是奇迹，那说明医生也不一定能事先看出什么，所以这时候咱们还是不要盲信医生。”黄海川笑道，“我相信严培同志是能醒来的，咱们应该保持这种乐观心态。” “希望能承黄海川您吉言。”李颖也跟着笑道。 徐元飞没说话，他觉得与其说是保持乐观心态，还不如说是一种自我安慰的阿q精神，植物人还能够醒来吗？徐元飞不抱任何希望，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位老朋友能醒来，但这种奇迹几乎是不可能发生，徐元飞根本不会去想，现在唯一的安慰或许也就是知道这么一个人还活在世上。 神色间有些恍惚，徐元飞隐约看到李严培的手指微动了一下，片刻的失神，紧接着，徐元飞两眼几乎是一下子迸出精光，紧紧的盯着李严培。 第1354章 “小江，你去帮我到楼下买包烟吧。”徐元飞突的转头对江东明道。 “好。”江东明点了点头。 徐元飞目视着江东明离开，等江东明出去后，徐元飞神色有些波动，“小颖，之前你们真的已经两次看到过严培有动过？” “是真的啊，不只是我和我妈看到了，黄书记也看到过一次，而且最开始还是黄书记先看到的呢。”李颖肯定的点头说着，疑惑的看向徐元飞，奇怪道，“徐叔叔，怎么了？” “哦，没怎么。”徐元飞皱了下眉头，才有些不太确定的说着，“我好像也看到严培动了一下。” “是真的？”李颖差点跳了起来，激动道。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徐元飞微摇着头，不敢肯定。 “徐叔叔，我记得你视力还很好吧，以前你还笑我爸不戴老花镜就连报纸都看不清了，你说你现在眼神比谁都好。”李颖笑得仿佛是要从心坎里绽放出笑容一般，“你眼力劲好，应该不会看错吧。” “这事我还真不敢百分百保证。”徐元飞苦笑了一下，心情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刚才要是没看错，这位老朋友真的动了，难道奇迹真的会发生？ “如果元飞同志你刚刚没看错，那严培同志这短短几天好像是第三次动了？”黄海川说着话看向李颖和蔡雅兰，眼里闪过一道光芒，“这是预示着什么吗？” “严培会不会快醒过来了？”蔡雅兰激动的说着。 “要不要再请医生过来看一下？”李颖提着建议，想到刚才徐元飞让江东明下楼去买烟，李颖道，“徐叔叔，你刚才是故意把江秘书支开？” “嗯。”徐元飞点了点头。 “徐叔叔，江秘书其实还是很不错的，我爸住院以来，他基本上是天天来守着，也是多亏了他，我和我妈才轻松了许多。”李颖说道，前天她们看到父亲有动了一下，江东明当时也很激动，一番感人肺腑的话更是让她对江东明的印象大为改观，也有些暗怪自个以前对江东明的看法有失偏颇，眼下见徐元飞对江东明疑心这么重，李颖忍不住帮江东明说了句话。 “没说他不好。”徐元飞笑笑，看了黄海川一眼，当着黄海川的面，他说话也多了些顾忌，没随意说什么，沉默了一下，才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无大错。” 黄海川听到徐元飞的话，神色再次一动，转头看了徐元飞一眼，正好迎上徐元飞的眼神，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着。 江东明很快从楼下买烟上来，递给徐元飞，黄海川这时候也站了起来，道，“改天有时间再来看望严培同志，我先走了。” 李颖闻言，和母亲一起将黄海川送到门口，徐元飞也在一旁，只不过一直保持沉默着，他要和黄海川交流，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时半刻，两人现在欠缺的只是一份坦诚罢了，徐元飞对黄海川不敢寄予太多的希望，而黄海川，对徐元飞同样少了几分信任，这个已经让他有不好印象的统战部长，在黄海川眼里，更多的是不解。 从住院楼下来，黄海川一边吩咐着黄江华，“小黄，刚刚那丽山县发生重大火灾事故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这事你去核实一下，看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好。”黄江华点了点头，知道黄海川说的是他那女校友说的事。 一晚上的时间很快过去，第二天上午，市长李开山再次来到黄海川的办公室，下午就要召开人大会议，常胜军已经不能出任市局局长一职，这事看似突然，但其实在市里高层早就流传出来。 李开山第一时间就从张立行的电话里知道，他不知道张立行去了省城，但张立行打电话给他，却是直接指明了让他提名杨宏超担任市局局长，李开山心里愤怒，却仍是只能过来跟黄海川提这事，在他看来，因为此事和黄海川产生一些嫌隙已经不可避免，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尽量的表现出对黄海川尊重的态度，减少同黄海川之间的误会，但一想到昨天就是他过来反对常胜军担任公安局长的事，今天又过来提名新人选，李开山就苦笑不已，这件事，无论他怎么做，都免不了黄海川对他产生一点看法。 黄海川的办公室里，李开山将杨宏超提了出来，道，“黄书记，宏超同志从警二十多年了，又在市局工作了十多个年头，担任市局主要领导职务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不仅熟悉市局的工作，在市公安系统里也有足够的威望，我想由他担任市局局长应该是合适的。” “开山同志既然已经提名了他，那就随你的意思吧。”黄海川淡然道，常胜军没法再担任局长一职，黄海川也根本没人可用，李开山既然提名了人选，黄海川没理由反对，在无人可用情况下，他没必要跟李开山在这事上较劲。 “黄书记，您毕竟是一把手，人事这块，还是您说了算，要是您觉得宏超同志不行，那黄书记您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李开山笑着说道，他说这话，其实是希望黄海川真的能再提一个人选出来，内心深处，他比谁都不愿意看到张立行那一伙人如愿。 “公安局是属政府序列的部门，开山同志既已经有了人选，那就尊重开山同志的意见。”黄海川看了李开山一眼，他不知道李开山是虚伪的表态还是什么，这种时候，黄海川同样虚伪以对，如果他有合适的人选，毫无疑问，他会将李开山提名的人给否决掉。 李开山听到黄海川的话，眉头微不可觉的皱了一下，心里叹息了一声，黄海川或许以为他是虚伪，却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只是苦于无法表达。 在黄海川的办公室里呆了小半个小时，李开山同黄海川谈完杨宏超的事后，又谈了些工作上的事，市里明年规划的几个重点项目，李开山征询着黄海川的意见，在上会之前，先跟黄海川通气，取得黄海川的同意，这是也是工作程序。 从黄海川办公室里离开时，李开山多多少少感觉到了黄海川态度上的一些细微变化，常胜军这事，让黄海川有想法了，李开山心里下着结论，但这不是他所能左右，他一个大市长，同样成了别人手中的枪，李开山比谁都觉得悲哀。 临近中午，张立行才从南州回来，昨晚在南州逗留，张立行去了蓝河会所，这一次，他见到了邓文华那位大少，先到南州好些天的黄有粮已经先同邓文华认识，张立行昨晚是跟黄有粮一起去的蓝河会所，摸清了邓文华的脾性，要同对方打成一片就容易了许多，张立行昨晚喝得酩酊大醉，同那邓文华俨然一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姿态，酒桌上是最容易交朋友的，这话一点不错，一晚下来，都已经混了个脸熟。 回到办公室里，张立行看了下时间，吩咐秘书直接让食堂送饭上来，便在办公室里哼着小曲儿，泡着茶，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就是为了参加下午的人大会，张立行此时是一副胜利者的心态，心情好得很。 “市长，什么事这么高兴，还唱起歌来了。”梁婧推门而入，将门反手关上，笑着对张立行道。 “你说能有什么事，这不是看到那姓常的刚来望山就栽了个大跟头，心里头高兴嘛。”张立行嘿嘿一笑，“那常胜军八九不离十是黄海川弄到望山来的，嘿，眼下他栽个大跟头，也不知道咱们那位黄书记是啥心情。” “市长，还是您厉害，连黄书记跟您掰手腕都输了呢。”梁婧笑着奉承一句。 “我可没那个本事，人家黄书记是谁？邱家的女婿，年少得志，春风得意，这才三十来岁就已经市委书记了，咱在他那个年龄还在领导跟前跑腿呢，能跟人家比吗。”张立行笑着撇了撇嘴，眼里尽是讽刺。 “不管怎么说，这次终归是市长您棋高一招嘛。”梁婧笑道。 “这是钱新来整的，一开始是他发动的关系，不能说是我的本事。”张立行咧嘴一笑，难得的谦虚了一下。 “这次只要杨宏超能够顺利当上局长，那以后就又多了一份保障了。”张立行再次笑着，“那姓常的只一个党委书记的职务，又是外来的，光杆司令一个，晾他日后也翻不起什么浪来了。” “市长说的是，这市里的事情呀，其实一直都是您说了算。”梁婧目光从张立行脸上扫过。 “哎哟，你这小嘴巴儿倒是越来越会说好听的话了。”张立行眉开眼笑，拍着身旁的沙发，示意梁婧过来坐。 梁婧迟疑了一下，没过去，她不用想也知道张立行这混蛋想干嘛，嘴上笑道，“市长，您刚回来，说不定等下有人找您呢。” “也是。”张立行闻言，眉头微凝，点了点头，他刚回来也有些事要处理。 时值中午，望山高速出口，一辆挂着南州牌照的宝马车从高速出口下来，车上，薛进宝同女伴扯着大学时候的陈年旧事，同黄海川一起在路边冲着女生吹口哨然后被骂流氓的‘光辉事迹’。 黄海川此刻若是知道这位大学的损友把这些事拿来在女伴面前炫耀，或许会恨不得直接拿胶布将薛进宝的嘴给封上。 “你那同学是市委书记，年轻时候还有跟你这么乱来的时候？” 薛进宝的女伴饶有兴趣的笑着。 “啧，谁没年少轻狂过呀，再说他是现在是市委书记，不是以前是嘛。” 薛进宝笑着，身旁这个女伴的家世一点不比他差，甚至能甩他家一条街，他如今正在勾搭对方来着，同黄海川的关系，自然是成为他能拿出来显摆的一个谈资。 薛进宝是黄海川打电话请他过来的，说是望山市有着丰富的林木资源，这对于他们薛家这种以家居为主的公司来说，无疑也值得过来考察一下，其实就算是不为这个，黄海川亲自给他打了电话，他也得过来。 进了望山市区，薛进宝打算先找个酒店再给黄海川打电话，给黄海川一个惊喜，不成想，他的车子已经被人盯上。 不远处，几个协警正盯着慢悠悠在街上晃着的这辆宝马车，彼此交换了个眼神，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外地牌照，又是开宝马的，这又是一只大肥羊呀，可以狠宰一笔罚款了。 第1355章 薛进宝慢腾腾的开着车子在市区转着，进入市区后，对路况不熟悉的他，正打算找家显眼一点的酒店先停下，再给黄海川打电话，不远处那在望山市区十分醒目的新城大厦一下就引起了他的注意，薛进宝正打算将车子开过去，冷不丁的就被人拦了下来。 几个协警挡在了车前，其中一人走到驾驶座位置，敲着车窗，嘴里嚷着，“下车下车。” “什么事？”薛进宝疑惑的按下车窗。 那名协警瞟了副驾驶座上的女子一眼，眼神一直，暗道好漂亮的一个妞，眼珠子往那微微敞开的领口下瞟了瞟，几乎就要舍不得移开，又白又嫩，这是他此时脑中唯一的想法。 “喂喂，我说你眼睛往哪看呢，有事吗。”薛进宝嚷了一句，他急着去找酒店来着，压根没工夫跟这小协警浪费时间。 “你认为有事吗？”那名协警依依不舍的从女子身上收回目光，视线落到薛进宝身上时，脸上多了几分厉色，“你的车子非法营运，得交罚款才能走。” “你说什么？”薛进宝一对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哭笑不得的道，“你有见过开宝马车载客的吗？” “我怎么就没见过？开跑车载客的我都见过。”协警哼了一声，顶了薛进宝一句，眼神再次往那身子身上瞟着，“你能证明这女的跟你是啥关系，你要能证明，立马就让你走，要是不能证明，你就是非法营运载客，罚款交了才能走人。” “朋友关系怎么证明？”薛进宝气得一乐，“我说你们这是没事找事是吗。” “怎么说话的你，我们这是依法执法，知道吗，再乱说话，等下连你车子一块扣了。”协警瞪了薛进宝一眼。 薛进宝听到对方的话，此刻端的是连气都气不出来了，更多的是觉得搞笑，他是坐了飞机到南州后，嫌要坐车到望山麻烦，直接从段明那里借了这车子自己开过来，所以车子挂的是南州牌照，对他这种家里也是身家亿万的人来讲，宝马车其实也只是普通的车子罢了，但不管咋说，对普通人来讲都是豪车，这小协警瞪着眼睛说他开宝马车拉客，头一遭遇到这种事的薛进宝还真是觉得滑稽可笑，以往就没遇到过这种离奇的事，你要抓黑车，好歹靠谱一点是不。 “怎么，不能证明你们的关系是吗？那你就是开黑车的，乖乖交罚款，交五千块走人。”小协警眼睛不带眨的说着，都是平常宰人的常用话语，这会说出来再利索不过，压根不用多想。 “我×，你怎么不去抢。”薛进宝爆了句粗口，他不差这点钱，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冤大头，关键是这事太操蛋了，开着宝马被人拦下来说是开黑车拉客的，薛进宝就算再好的脾气也得骂娘，更何况他本来也是操蛋性子，听到对方张口就是五千，薛进宝都要破口大骂了，最后还是想到旁边还有个漂亮的女士，这才把后面的话给吞回去。 “这位兄弟，我们不是抢，是依法执法，你开黑车被我们逮到了，只能算你自个倒霉。”协警撇了下嘴，戏谑的看着薛进宝，眼神总忍不住想要副驾驶座上那女的瞟过去，心里暗骂着有钱人都他妈王八蛋，开着好车，把着漂亮的妹子，好白菜都是被这帮狗日的给拱了，难怪他们这些苦逼的人连找个女人都他娘不容易。 “瞎了你的狗眼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开黑车的。”薛进宝听到对方口口声声说自个是开黑车的，骂道。 “再吐个脏字信不信老子把你车子和驾驶证都扣了。”协警听到薛进宝骂粗话，脸色也开始变得狠厉起来，“你一个破外地的，开个宝马就了不起吗，我告诉你，这里是望山，来了就得守规矩，甭说你开宝马，就算是开飞机，到了我们望山都得给我老实点，要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哟呵，这是要承认你们是在明抢是吗。”薛进宝冷笑着，“老子还就不给这钱了。” “你可以不给试试，人可以走，车子留下。”小协警朝几个同伴招了招手，一起将车子围住，不屑的看着薛进宝，类似薛进宝这种开着好车的外地人他见多了，有钱的人都有几分脾气，有的人不只有两臭钱，更是认识那么一两个能人，一开始都嚣张得很，最后还不是乖乖交钱认栽，也不看看这罚款的事是谁在背后给他们撑腰，整个望山公安系统都牵扯这事，你有能耐对抗吗？ “我还真就不交了，看你能怎么着。”薛进宝也来了脾气，拿出手机给黄海川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此刻黄海川正在办公室吃午饭，让黄江华从食堂打的饭菜上来，心情不佳的他，连下去吃饭都懒得走，直接在办公室里将就着吃了。 看到是薛进宝的电话，黄海川脸上微微有了些笑容，“进宝，你这花花大少没去泡妞，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海川，这不是你邀请我到望山来看看嘛，你电话一打，我还不得屁颠屁颠的赶过来。”薛进宝笑了起来，“我人已经在望山了。” “哦，这么快到了？”黄海川有些惊讶，旋即笑道，“怎么来之前没先给我打个电话。” “这不是想着给你个惊喜吗。”薛进宝笑着，眼睛扫了那小协警一眼，见对方依然气焰嚣张的瞪着自己，薛进宝挑了挑眉头，暗道等下有你哭的时候。 “海川，我到你们望山了，不过你们望山对待外来的客人可不怎么友好哟，我这刚到，就被来了一个下马威了，好端端的开着车，被几个协警给拦了下来，愣说我是开黑车的，非得要我交五千罚款才走人。”薛进宝同黄海川诉着苦。 “你现在在哪里？”黄海川放下手中的筷子，本来还有几分笑容的脸上，陡然阴沉了下来。 “这地方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啊。”薛进宝苦笑着，转头朝外张望着，看到一旁马路边的一个公交站牌写着‘望中南路’，便赶紧同黄海川说了下。 黄海川闻言，没多说什么，只抛下一句话，“你在那等着。” 薛进宝拿着手机又喂了一声，听到黄海川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后，薛进宝轻声嘀咕了一句，这黄海川难不成还要过来不成，那可真的是太热情了，薛进宝都不敢想自己能让黄海川为这种小事亲自跑过来，同学关系归同学关系，但黄海川现在是啥身份？他给黄海川打电话，其实只是想跟黄海川说下这事，到时候黄海川直接一个电话打到公安局，这屁大点事还不是一下就解决，黄海川要是真跑过来，在薛进宝看来可就是兴师动众了。 薛进宝不知道黄海川有自己的想法，刚刚经过了常胜军的事，常胜军现在已经确定不能担任市局局长，这是他让吴汉生从省厅特意给他调下来的人，现在是被人给算计了，黄海川心里也有些火气，幕后之人或许不难猜，但没有证据的事，黄海川知道这事只能暂时这样揭过，此刻接到薛进宝打来的电话，黄海川突然有种怒发冲冠的感觉，从没有这么大的决心和魄力要立刻整顿市里的罚款乱象，刚来望山的他，之前还想着认为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解决望山的各种乱象，防止一刀切下去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引发出其他问题。 但此时，黄海川在顷刻之间就改变了想法，薛进宝的电话或许只是一个导火索，更深层次的原因，黄海川已经意识到望山市的问题，用这种温水慢煮的方式已经不再合适，治重病就得下猛药，黄海川已经决心动真格了。 “小黄，联系市公安局，让常胜军、杨宏超等人到望山南路，就说我在那等着他们。”黄海川吩咐了黄江华一声，脸黑得跟黑锅一样。 黄江华点着头，已经拿出手机联系市公安局。 第1356章 望山南路，薛进宝在打完电话后，就只见一旁那倚着车窗站着的协警神色嘲讽的看着他，“打完电话了？找了什么能人了？要是没找着，罚款交过来，立马让你走。” “别跟我称什么兄弟，老子怕贱了自己身份。”薛进宝冷笑了一声。 “你个狗日的，给脸不要脸，欠揍是不是。”小协警一听薛进宝的话，也怒了起来，作势就要揪薛进宝的衣领。 “老王，干啥呢，只是罚钱，别惹别的事。”边上有人喊了那协警一句。 协警听了，这才住手，手指头隔空指着薛进宝，眼里是威胁的神色。 “我说你一个开宝马七系的，还在乎那五千罚款吗，乖乖把钱交了，至于在这里受气吗。”刚刚说话的人走了上来，看了薛进宝一眼。 薛进宝端的是又好气又好笑，就没见过这种明明是流氓强盗一样的行径，最后还反而理直气壮的劝着他交罚款，倒好像是理所当然一般，初到望山的他，也算是见识了一回新鲜事了。 “老子真要是开黑车的被你们给逮住了，甭说是五千，五万块老子都认罚，但老子不是，你们一毛钱也别想从我身上拿走，老子不认那个栽。”薛进宝冷哼了一声。 “兄弟，你要这样就没意思了，逼我们把你车子给拖走吗。”那名协警说着。 “有本事你们可以拖走嘛，反正我人就是不下来，你把我人一块拖走得了。”薛进宝光棍的说着，说完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歉意道，“英子，还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没想到刚到望山就碰到这种操蛋事。” “我倒不觉得是看笑话，而是觉得很有意思，这就是你那同学治下的望山市？”女子笑容有些玩味，她对黄海川其实早就有些耳闻了，在她印象里，又是一个靠裙带关系爬上来的人，看这眼前的景象，也就知道这当政者是多么不作为，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果真是是没啥本事，靠着关系给硬提上来了。 “英子，不能这么说不是，黄海川他才刚调到望山呢。”薛进宝笑道，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他自是要为黄海川辩驳一句。 “甭管调来多久了，我觉得他那个年纪就已经是市委书记，终归还是缺了点让人信服的本事。”女子撇嘴一笑。 “啧，怎么能这么说呢。”薛进宝看着对方，“英子，你来这望山，不也是说对他挺感兴趣嘛，现在怎么就说这话了。” “没什么，这不是眼前的见闻让我有感而发嘛。”女子笑了笑。 “喂喂，我说你们俩要谈情说爱别在这时候，要不把罚款交了，我们就叫拖车了。”那名协警喊道。 “你尽管叫吧，老子没钱，你们爱咋的咋的。”薛进宝很是光棍的说着，他知道黄海川等下就会过来，这帮人这会爱咋整就让他们整去，薛进宝一点都不着急。 几个协警一见薛进宝这反应，也有些傻眼，他们碰到的有钱的车主，有比薛进宝脾气还暴躁的，骂个不停的，但就没见过薛进宝这么光棍的，难道还真让他们喊拖车过来？ “妈的，就没见过开宝马还这么抠门的。”一个协警咒骂了一句。 望中南路路口，黄海川的车子先到了这，他从市委过来这，比常胜军他们的路程更近，见常胜军等人还没过来，黄海川正要吩咐李勇往前开去，就看到两辆警车从另一方向开了过来，黄海川摇下车窗，看到常胜军等人要从车上下来，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的车子跟着他的车走。 “小李，继续往前开。”黄海川对着李勇说道，说完已经拿起了手机，给薛进宝打了过去，确定对方的地址。 “进宝，我已经在望中南路了，你开的是什么车子。”黄海川问道。 “我开的宝马七，还是找老黄借的车子呢。”薛进宝听到黄海川已经到了，一下就笑了起来，“黄海川，你要是没开错地方，那应该很容易就注意到我才对，我这就在路边停着，边上被几个协警给围住了，一眼就能认出来。” “好，我马上到。”黄海川点着头，挂掉手机，往前看时，他其实已经注意到了前面有几个协警围着的地方，不出意外，那就是薛进宝的车子。 薛进宝同黄海川讲完电话后，有意恶心外面的几个协警，故意道，“你们不是要喊拖车吗，快点喊呀，我正等着呢。” “你个狗日的，真当我们不敢喊是吗。”一协警听到薛进宝的话，骂道。 “嘴巴放干净点。”薛进宝怒道。 “不干净又怎么着，你咬我呀。”那协警张狂的笑着。 薛进宝撇了撇嘴，想要再骂回去，一想到跟这些人计较，那也真是脏了自己嘴，没必要吃饱撑着干这种事，掉价。 “狗日的，不敢说话了是不是，我告诉你，别以为有俩臭钱就了不起，你在外面再能耐，到了我们的地盘上也得给我装孙子。”那名协警见薛进宝不说话了，以为薛进宝这是怵了，愈发猖狂。 背后，冷不丁的传来声音，“你们的地盘？这望山是你们的地盘是吗。” 那名协警转头看着，正要骂一声谁多管闲事，看到后面两辆警车上下来的人时，梗着脖子跟公鸡似的，后面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常胜军和杨宏超一起走到黄海川身旁，知道自己已经基本上确定能取代常胜军担任市局局长的杨宏超，如今走路隐隐也多带了几分意气风发的神态，不过站在黄海川跟前后，杨宏超也没敢再表现出半分出来，刚才还疑惑黄海川突然点名也叫上他过来干什么时，看到眼前的场景，杨宏超一下明白了过来，脸皮抽动了一下。 “宏超同志，这是怎么回事，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黄海川瞥了杨宏超一眼。 “黄书记，我刚来，还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杨宏超苦笑道。 “是嘛。”黄海川目光在杨宏超脸上停留着。 “海川，这点小事，你怎么还亲自过来了。”薛进宝从车上下来，满脸笑容的同黄海川说着。 黄海川朝薛进宝点着头，道，“进宝，你来给市局这位宏超同志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 薛进宝一愣，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他以为黄海川是为了他这事过来，这会一听黄海川的话，一头雾水，他刚刚不都在电话里同黄海川说了是怎么回事嘛，黄海川这会还要他重复干嘛？ “进宝，你就把你遇到的事说一遍。”黄海川见薛进宝疑惑的看着他，肯定的点头道。 薛进宝闻言，心里纳闷，看向那一看应该是市公安局领导的杨宏超，不清楚怎么回事的他，嘴上也没添油加醋的说什么，据实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刚进入市区没多久，就被几个协警拦了下来，说我这是黑车，非法营运，要我交五千罚款才能走人，把我给郁闷的，你说有见过开宝马车出来载客的嘛，这几个协警还偏偏就死咬了我是开黑车的，这事也真是稀奇了，我活了三十来个年头了，头一遭遇到这么离奇的事。” 薛进宝说着说着，终归是带入了一些个人情绪，刚才着实是憋了一肚子火，这会虽然是据实说，终归还是有点脾气。 薛进宝说完，就看向了黄海川，不明白黄海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黄海川拍了拍薛进宝的肩膀，再次盯着杨宏超，“宏超同志现在知道是什么事了吗？” “知……知道了。”杨宏超干笑道。 “知道就好。”黄海川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你长期在市局工作，担任主要领导职务的时间也不短了，有些事情，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黄书记，今天的事，我们一定严查，对相关责任人一定严肃处分。”杨宏超看了常胜军一眼，见常胜军把头转到别处去，知道这时候他自个得顶上了，黄海川明显也是直接冲着他。 “又是严查又是严肃处分的，是不是又跟上次一样，今天处分完，明天大街上还是到处乱扣车乱罚款的。”黄海川看着杨宏超，面带厉色，“宏超同志，市里提名你担任局长，上午李市长才到我办公室提了这事，我也点头认可了，但我今天就先把话搁在这了，你这个新上任的局长，我现在也不对你提别的要求，就市里这罚款乱象，我给你一星期的时间，如果没有整顿完，我想你这公安局长也没这能力来领导公安局的工作，你没本事当，我想其他人有的是本事和魄力来坐你的位置。” 黄海川说完，便要转头离开，脚步突然又顿了一下，道，“这是我邀请到望山来考察的投资商，刚来望山，你们就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你们是在毁坏望山的形象，打自己的脸知道吗，作为市局领导，你们不觉得丢人，我都替你们丢人。” 杨宏超一脸青红皂白的站在原地，黄海川毫不客气的一番话，就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让他这个市局的二把手脸面无光，杨宏超不知道黄海川是不是给他难堪，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黄海川对他并无好感，常胜军没被训斥半句，他却成了出气筒，盯着黄海川的背影，杨宏超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心里那即将能坐上局长宝座的喜悦此时被冲淡了许多，杨宏超隐隐感觉到，黄海川此举很有可能是故意的，借他自己的手来整顿公安系统，如果他下不去手，那黄海川日后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随时将他这新上任的局长给撤换下来。 “这是要把我架到火上烤吗。”杨宏超看着黄海川离开，眯起了眼睛，神色阴沉的呢喃着。 第1357章 黄海川走了几步，转头看了薛进宝一眼，紧绷的脸色这才有了几分笑容，“进宝，还没吃午饭吧。” “还没呢，这不是刚到你们这就给拦下来了嘛，原本还说想先找个酒店，再给你打个电话来个惊喜呢。”薛进宝笑道。 “那行，先去找个地方吃午饭吧。”黄海川点头道。 薛进宝笑着说好，回身去开车，见那几个协警耷拉着脑袋站在一旁，这会低眉顺眼跟个孙子一般，薛进宝想说几句嘲讽的话，想想还是算了，和几个协警较真那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常胜军迟疑了片刻后，目光从杨宏超脸上扫过，最后还是上车跟着黄海川的车子离开，黄海川的目的，常胜军隐隐看了出来。 黄海川等人坐车离开，杨宏超这才看向了几个小协警，目光阴鸷，这会连训斥的心情都没有。 车子开到了市委招待所停下，黄海川下车后，笑着对薛进宝道，“进宝，让你来尝尝我们招待所大师傅的手艺。” “海川你推荐的肯定不会差。”薛进宝笑道，刚才跟在黄海川车子后面，薛进宝也真没看到有几家上档次的酒店，这会忍不住说道，“海川，你们望山，好像还真有那么点落后。” “望山是南海省倒数第一的贫困地区，你说经济能好到哪去吗，这不是正需要你们这些广大的投资商来为帮忙出一份力吗。”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进宝，这次你要是不投资个项目，我可就不招待你了。” “海川，你这也太现实了吧，合着我要是投资，你就好酒好菜招待，不投资就没有是吧。”薛进宝笑着摇头，“早知道我就不来了，你瞧瞧，我刚到就差点挨宰。” 说笑着进了招待所，黄海川亲自带来的客人，市委办副主任、招待所所长陈元宗直接当起跑腿的，殷勤的伺候着，已经吃过饭的黄海川让陈元宗随意安排几个特色菜就行。 “海川，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樊英小姐，樊家的千金。”薛进宝坐下后，郑重的给黄海川介绍着身旁的女子。 “樊家 ？”黄海川略带探询的看向薛进宝，刚才并没太过注意薛进宝身旁的那女人，以为又是薛进宝勾搭上的一个新女伴，也没太在意，这会见薛进宝如此郑重的介绍，黄海川也不由得有几分诧异。 “海川，新东林集团，总不会不知道吧。”薛进宝笑道。 “哦，原来是新东林集团樊家的千金。”黄海川听到薛进宝的话，脸色也有些动容，笑着起身，“樊小姐，幸会幸会。” 樊英此刻也站了起来，伸出手同黄海川握着，两人算是重新认识过。 “早就久闻黄书记的大名了。”樊英再次入座时笑道。 “新东林集团，我更是如雷贯耳。”黄海川微微一笑，这话倒也不是矫情，新东林集团确实也颇为了不起，在国内算得上是排得上号的大公司，只不过其老总樊东成比较低调罢了。 “我说你们两个也不至于刚见面就互相吹捧吧。”薛进宝笑眯眯的说了一句，“黄海川，英子可才是真正的土豪，你要宰得宰她才对，让她们新东林集团来望山投资。” “樊小姐难得来望山，来了倒是可以到处走走看看，我代表望山竭诚欢迎你们新东林集团来投资。”黄海川笑着道，望山需要外来资本，眼前有这么一个樊家的千金，黄海川自是不能错过，比起四叶草集团这种只是在南海省本土有名气的企业来说，新东林集团的影响力无疑不是四叶草集团可比的，论企业规模和资金实力，也远远超出四叶草集团。 “英子，听到了没有，黄书记可都邀请你了，你可不能不给面子。”薛进宝打趣了樊英一句，这才又看向黄海川，笑道，“海川，她现在已经开始参与公司的决策了，她父亲已经把她当接班人来培养，你在她身上多下下功夫总没错，新东林集团可比我们家那小公司强多了，只要说动她，在望山投资个几十亿也不是没问题嘛。” “进宝，你再满嘴跑火车，信不信我把会所的资金抽走。”樊英没好气的看了薛进宝一眼。 “得得，我不说了，没钱没话语权，我还是装哑巴吧。”薛进宝笑了起来，他同樊英还有另外一人在京城一起合伙搞了一个会所，虽然他才是发起者，但樊英才是最大股东，一提起这个，薛进宝也立刻老实了。 黄海川听着两人的对话，感觉到薛进宝和樊英应该是挺熟，倒是有些好奇薛进宝怎么和这位樊家的千金认识了，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是好事，能多邀请一家企业到望山来投资，特别是像新东林集团这样有影响力的公司，那是喜事一件。 服务员很快将饭菜送了上来，黄海川转头询问常胜军吃了没有，听到常胜军也没吃，笑道，“胜军，这几个菜就包给你们几个了，可别浪费了。” “吃还怕吃不完吗，别看我这肚子不大，能装的东西却是不少。”常胜军笑道。 黄海川闻言，笑着点头，看出常胜军笑容下带着几分严肃，黄海川知道常胜军可能受任命的事情影响，心情不佳，这会也没说什么，有外人在场，也不适合谈这个。 “海川，刚才的事情有些怪呀，你们望山是不是经常发生这种扣车罚款的事？”薛进宝突然问了一句，刚刚黄海川同那杨宏超说话的态度，他都看在眼里，也能感觉到其中的一些异常。 “这事跟你也不是一两句能说完，好在你也没吃亏不是。”黄海川笑了笑，和薛进宝聊这事不合适，而且旁边还有个樊英，关系到望山市内部的斗争，讲出来不过是徒增笑话罢了。 “也是，我还是专心吃我的饭，饿坏了都。”薛进宝笑了起来，看出黄海川不想多谈这事，他也很识趣的撇过话题。 薛进宝和樊英吃着饭，不时的跟黄海川聊几句，樊英的目光偶尔会从黄海川脸上掠过，眼底深处存了几分探究的好奇。 “进宝，下午我得开会，等下我安排人带你和樊小姐在市里走走，晚上再一起吃晚饭，至于住的地方，你们直接住这招待所，条件也还不错。”黄海川坐了一会后，看了下时间，说道。 “没事，你尽管去忙你的，我们可不敢真让你这个大书记全程陪同。”薛进宝笑着点头。 黄海川又坐了十多分钟后，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同常胜军一起离开，两人走到外面，黄海川临上车前叫住了常胜军，“胜军，下午的人大会议，你也去出席。” “黄书记，下午都没我的事了，我就没必要去了吧。”常胜军苦笑道，他下午就没打算去来着，让他去看别人志得意满的样子，常胜军知道自己会愈发憋得慌。 “这种时候，你越是该去，我知道你心里憋着气，但此时不是表现出来的时候。”黄海川摇头笑笑，“胜军，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任它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眼下你更该以从容和平静的姿态去应对，你不去，那就是自个在告诉别人，你确实是受打击了，这只会让他们愈发得意。” 常胜军听着黄海川的话，性格冲动但不代表智商就低的他很快就明白了黄海川的意思，沉默了一下，常胜军点了点头，“好，那我听黄书记的指示，下午去开会。” 拍了拍常胜军的肩膀，黄海川给了常胜军一个笑容，这个时候说什么安慰的话也没意义，常胜军也不需要，吃一堑长一智，不只是常胜军，就连黄海川，也因常胜军这次事件，对望山的情况有了一个更深入的了解。 “对了，抓的那几个小混混有交代什么吗？”黄海川想起此事，问道。 “暂时还没有。”常胜军皱着眉头，“黄书记，就目前的情况，我感觉工作很难做，除了我从省厅带过来的周淮，在局里，我甚至感觉到连一个可用的人手都没有。” “望山市公安系统真的已经糟糕了这个程度吗。”黄海川神色凝重。 “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吧。”常胜军摇了摇头，无奈的笑道，“黄书记，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想办法找个突破口，否则什么事都办不了，厅长让我到望山是来帮你的，结果我在局里成了光杆司令，想帮黄书记您做点什么都被办不到。” 黄海川微点着头，脸色同样严肃，常胜军如今就连下面的人都指挥不动，现在连局长的位置都落空了，在公安局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这个问题已经不能再置之不理，否则常胜军只会成为一个摆设，他将常胜军调到望山的目的也等于是完全失去了意义。 “之前我本来打算将县区局的一把手互调，现在杨宏超上位，这事也只能搁浅了。”常胜军道。 “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黄海川蹙眉道。 两人都短暂的沉默着，最后还是常胜军先开了口，又说了几句后，才各自离开。 第1358章 黄海川回到市委的办公室，坐了片刻，黄海川将黄江华叫了出来，“小黄，等下你打电话，让丽山县县长朱光正傍晚来市里。” “通知他傍晚才过来？”黄江华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对，让他傍晚再过来。”黄海川点头道。 “哦。”黄江华奇怪的点头，也没再多问什么。 黄海川在办公室里坐着，桌上的文件并没有心思看，今天薛进宝遇到的事让他下决心要对罚款乱象下猛药，杨宏超能不能做到他不清楚，他只知道，杨宏超如果做不到，对他而言也未必是坏事，常胜军的事固然是让他被动，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杨宏超能整治得了罚款乱象，那固然是好事，整治不了，他随时有理由将对方拿下。 只是换掉一个杨宏超容易，常胜军提出的问题才是真正棘手的问题，换掉一个杨宏超，上来的可能又是另一个杨宏超，常胜军如何破解工作上的困境，成了黄海川必须思考的问题，有些事，他需要通过常胜军来完成，常胜军的问题，同样是摆在他眼前的问题，往大了说，是上升到整个望山市层面的问题，黄海川对市里的诸多乱象深感痛恶，也已经下了决心要着手解决。 想及杨宏超是李开山推荐的人，以及李开山这两天的表现，黄海川心情沉重，李开山是什么样的人，黄海川同样要重新审视，确切的说，他其实还从来没真正了解过李开山，之前的了解，只不过是停留在只言片语上而已。 下午三点，在市人大会议室，市人大常委会第×次会议召开，市委书记黄海川，市长黄海川，市委副书记孙英等市里的党政领导出席会议，市人民法院，市检察院等相关领导参加会议，会议由市人大主任曾高诚主持，会议听取了市长李开山所做的今年前三季度政府工作报告总结，讨论相关的人事任命。 由市长李开山提名杨宏超同志担任市局局长的任命在人大会议上通过了表决，杨宏超的任命正式生效。 偌大的会议室里，常胜军在底下第一排就坐，感觉到不时有人在盯着他看时，常胜军脸色始终平静，正如黄海川所说，这时候他更该表现得从容。 主席台上，常务副市长张立行，组织部长林思伟等人都在台上就坐，张立行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心情不错的他，这会看什么都顺眼，看到中间坐着的黄海川脸色严肃时，张立行更是暗暗得意，在他看来，这次同黄海川掰手腕，是他胜出，可悲的是黄海川连真正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或许黄海川还以为是李开山在跟他较劲吧？ 张立行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年纪轻轻就是一把手又如何，还不是被人玩得团团转。 枯燥的会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开完，市法院和市检察院负责人同样在会上做述职报告，黄海川也在认真听着，望山市的乱象，不是一两个部门的问题，黄海川审视着市法院院长高明生和检察长李金全，沉思着。 开完会，黄海川从市人大离开，回到办公室时，黄海川看到那林思语又在自己办公室擦着那办公桌后面的书柜，黄海川一愣，旋即道，“小林，这书柜也不用天天擦，一周擦一次就行了。” “黄书记，一天擦一次才会干净呢。”林思语回应着黄海川的话，脸上那漂亮的小酒窝儿露了出来。 “一天擦一次那是浪费时间精力，是谁叫你过来擦的，卫主任吗？以后你一周来擦一次就行，就说是我说的。”黄海川笑道。 “哦。”林思语闻言，不知道如何回答，竟是傻站着。 “小林，你去忙你的事。”黄海川见林思语站着不动，不由得说了一句。 林思语听到黄海川的话，这才走了出去，后面，黄海川看了眼其背影，眼睛眯了一下，也没再多想什么，一个刚工作的小姑娘，黄海川实在是无法将其跟别的联系在一起。 傍晚的时候，丽山县县长朱光正来到了市里，到了市委，经过了通报，朱光正才进入黄海川的办公室，不知道黄海川让他过来有什么事，见黄海川示意他坐下后，朱光正只挨着半边屁股在椅子上，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黄海川，朱光正心里有些忐忑，琢磨着黄海川叫他来有什么事。 “晚上你和我一起去赴个饭局，你们丽山县林木资源丰富，我给你们介绍个投资商，他们是以家具为主的公司，人帮你介绍了，后面的事，你们可得自己努力。”黄海川笑道。 “那是那是，黄书记您帮我们牵线搭桥，我们自己要是不努力去争取，那都对不起黄书记您了。”朱光正一听黄海川的话，登时就眉开眼笑，没想到黄海川是给他们介绍投资商，这种好事，焉能不高兴。 黄海川笑着看了朱光正一眼，话锋一转，突然道，“光正同志，你们县里前两天的工厂大火是怎么回事？” “啊？”朱光正一愣，惊讶的看向黄海川。 “小田镇一家铝土矿厂发生火灾，死了九个人，这么重大的事故，你们县里是怎么处理的？市里的规定，你们都当成是一张废纸是吗。”黄海川声音陡然严厉起来。 “黄书记，这…这事……”朱光正苦笑着，这事是县委书记姚明海要求压下的，但朱光正知道自己不能直接将姚明海抖出来。 “这事怎么了？光正同志，知道我们的政府前面为什么要加上人民两字吗？我们要始终牢记自己是人民公仆，是为人民服务的，要始终将老百姓的切身利益放在心上，作为县长，你做到了吗？九条鲜活的人命，换来的是你们的麻木吗？”黄海川质问着朱光正，在医院里听到柳小雯说这事，他昨晚就叮嘱黄江华去核实，今天核实了此事，黄海川心里火气不小。 “黄书记，这事确实是我们处理不当，没及时向市里汇报，作为县长，我该检讨。”朱光正低下了头，刚才还在说投资商的事，突然之间就转到火灾，朱光正始料未及，黄海川这瞬间跳跃的思维更是让他差点没反应过来。 “我要的不是检讨，而是一颗对人民群众负责的心。”黄海川盯着朱光正，“有关火灾的事，我希望看到一份详细的报告。” “黄书记，回头我会将事故的详细报告送到市里。”朱光正郑重道，心里却是在对姚明海骂娘，狗日的将事情压下了，现在却是他这个县长挨骂。 黄海川目光在朱光正脸上盯了一会，见朱光正态度端正，嘴角撇了一下，对方的态度无可挑剔，黄海川也不好再训斥什么，看了下时间，黄海川摆了摆手，“走吧，去招待所。” 朱光正闻言，赶忙跟着站起来，走在黄海川后边，朱光正抹了把额头的虚汗，心里想着这事如果追究责任到他头上，他非得将姚明海给说出来不可。 卫思达的办公室，林思语拘谨的坐着，小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对这大主任，就如同面对钱新来一样，心里始终有种恐惧的感觉，别看卫思达脸上经常都是笑呵呵的，但看在林思语眼里，那双在镜片后面的眼珠子，却更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毒蛇。 “小林，钱总给你的任务，你应该知道要在什么时间内完成，照你目前这样，我看你是在消极怠工吧。”卫思达笑眯眯的看着林思语，眼睛在林思语的脖颈间游离着，更多的时候是往下，别看林思语身材纤细，该有料的地方却是很有料。 卫思达心里头有些蠢蠢欲动，这小女人他看着也眼馋，要不是不能动，他还真的有点把持不住。 第1359章 卫思达眼睛在林思语身上乱扫着，瞅了好一会儿，看到林思语坐着不吭声，卫思达啧了一声，“小林，我说你这啥话也不说，难道是打算让我跟钱总把你的表现好好说一说吗。” 提到钱新来，林思语的面部表情终于有所变化，她害怕钱新来，更害怕对方停了其母亲的医疗费，抬头看了卫思达一眼，林思语为自己辩解道，“卫主任，我每次只是进黄书记的办公室打扫卫生，也没更多的机会同黄书记亲近。” “你是女人，怎么样勾搭男人得靠你的本事，怎么，难道还得别人教你吗。”卫思达撇了撇嘴，“还是你想着等黄书记主动看上你？” “不…不是。”林思语摇着头，想了一下，才又解释道，“卫主任，这今天不是才第二天吗。” “今天是才第二天没错，不过钱总是要求你多长时间？”卫思达戏谑的一笑。 林思语不说话了，钱新来要求她一个月必须有所成果，林思语知道自己的时间其实不多。 “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是天天这样下去，我看你半年都还是老样子。”卫思达撇了撇嘴。 说完，走到外面去看了一下，见到黄海川的办公室门已经关着，卫思达知道黄海川这会已经离开，再次返身走回办公室，道，“黄书记已经走了，以后快到傍晚的时候，你应该要懂得抓住机会，争取约黄书记一起吃晚饭，怎么争取是你的事，但你要不主动，永远都不会有进展。” “卫主任，可…可是……”林思语支吾着。 “可是什么？想说你不会？小林，你一个漂亮女孩子要是不懂得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那你就白长了这副脸蛋了。”卫思达嘿然一笑，“走吧，晚上钱总让我带你一起过去。” 林思语闻言，身体一颤，看着卫思达，想说拒绝的话，嘴却是不听大脑的使唤，愣是不敢说出来。 市委招待所，黄海川到的时候，薛进宝已经和樊英回来，两人下午在黄海川安排的人带领下，在市里走了走，对望山市区也有了个初步的印象，一见到黄海川，薛进宝就笑道，“黄海川，你调到这个穷旮旯当书记，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身为领导干部，难道你认为晚上还能到处去过夜生活吗。”黄海川笑着看了薛进宝一眼，“进宝，我可不像你，夜夜笙歌，每天都是醉生梦死。” “唉唉，海川，我就是说一句你们望山不咋的，你可不能就这样往我身上泼脏水呀，我是正经八经的事业型好男人，谁说我每天醉生梦死了。”薛进宝一听黄海川的话，登时抗议起来。 说笑着进了包厢，黄海川指着一旁的丽山县县长朱光正对薛进宝道，“进宝，这是我们市丽山县县长朱光正同志，丽山县林木资源丰富，明天你可以到丽山县去考察一下。” 黄海川说着，又给朱光正介绍了一下，“光正同志，这是星龙家具集团的总经理，薛进宝。” 黄海川给两人介绍着，薛进宝此刻脸色正经了许多，看向朱光正，笑着伸出手，“朱县长，幸会。” 两人握着手，朱光正这会也看出薛进宝同黄海川的关系非比寻常了，再加上一听黄海川所说的投资商就是眼前这年轻人，朱光正脸上的笑容也灿烂无比，“薛总，幸会幸会，欢迎你到我们丽山县考察。” 几番寒暄入座，黄海川目光往樊英脸上扫了一眼，笑道，“说来也巧，樊小姐和进宝一块来我们望山，就我所知道的，我们这里正好有两个跟你们俩同名不同姓的，就比如我们市委的孙副书记也是单名一个英字。” “海川，还有人也跟我一样名字不成？”薛进宝好奇的问了一句，他一直认为自己这名字太俗气了，父亲给他取这么一个名儿，一听就让人觉得是钻进钱眼的人，薛进宝没想到来望山也能碰到一个。 “你们下午在市区逛，有看到那栋最高的新城大厦吗，那新城集团老总的儿子，名字也跟你一样，叫做进宝，只不过人家姓钱，叫钱进宝。”黄海川笑道。 “钱进宝？”薛进宝听到这名字，睁大了眼珠子笑道，“我还以为我的名字已经很俗了，没想到还有比我更俗的，以前老有人打趣我爸当时给我取这名字是不是满脑子都想着钱，你说的那人姓钱，又取个名字叫进宝，这是彻底掉钱坑里了吧。” 薛进宝打趣着，想着下午对那栋新城大厦的印象颇为深刻，在望山，也就那么一栋看着不寒酸的高楼，薛进宝不由得道，“海川，那新城集团在你们望山，看起来规模不小呀。” “是本地最大的一家民营企业。”黄海川笑了笑，眼睛眯了起来，从窗户看出去，也能看到那新城大厦，黄海川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很快又恢复平静。 “哦，那倒是挺厉害了。”薛进宝点头道。 黄海川这会看向了樊英，道，“樊小姐，你们新东林集团有没有兴趣在我们望山投资？” “初来乍到，对你们望山还不了解，还不知道有什么合适的项目，我还是多走走看看。”樊英微微一笑，没说反对也没说答应的话，她这趟过来主要是到南州考察的，薛进宝要到望山来，她对黄海川颇有兴趣，就跟着过来转悠一下，对望山这地方，樊英以前压根没关注过，投资一事也就更无从谈起了。 “新东林集团？”一直坐着的朱光正听到黄海川的话，神色微微一动，笑道，“黄书记，新东林集团其实前两年有派人到我们丽山考察过，我们县里不是也有铝土矿资源嘛，新东林集团也参与铝矿资源的投资和开发，前两年派人在县里考察了好多天。” “是嘛。”黄海川闻言，有些诧异，看了樊英一眼，微微寻思了起来，丽山县的铝土矿资源，黄海川也有琢磨过，如果能开发的话，那完全能带动丽山的发展，只不过朱光正等丽山县的同志说不具备大规模开采的条件，黄海川听了之后也就按下了这份心思，这会听到朱光正说起这事，黄海川的心思又动了起来。 “光正同志，你们有没有请专家对全县进行勘探过？”黄海川突然问了一句。 “黄书记，真要对全县进行勘探，这个工程量太大了，之前主要是请了省地质资源专家对几处有发现铝土矿的地方进行勘探考察，都不具备大规模开采的条件，当时对县里的几个主要山脉也有勘探过，最终结果也是一样，所以县里也没再折腾过这事了，省里的专家还下了定论，说丽山县的铝土矿资源是少而分散，商业开发的价值并不是很大，这事到后来也就没人提过了。”朱光正摇了摇头，“当时新东林集团过来考察的时候，他们也请了自己的地质勘探队伍，勘探了几处地方后，最后也是走了。” “省地质专家的结论也不一定是正确的，至于新东林集团，他们应该也只是草草勘探了几处地方。”黄海川寻思着，“我们可以从国家地质学院请专家过来，再勘探一下，矿产资源毕竟是宝贵的财富，如果就这样放弃了太可惜了。” 朱光正听着黄海川的话，也仔细思考了起来，如果重新勘探能有所发现，那对丽山县来说自是大好事，丽山县要发展，本来就没有太多的优势，铝土矿应该说是丽山县的一个天然宝藏，之前的几次勘探都以失望结束，但现在勘探技术越来越先进，或许也该再重新请专家过来勘探一下，除了花点钱，对县里来说并不会有什么损失，但要是真的勘探到了具备大规模商业开发价值的铝土矿，那对县里的意义可就十分重大了，想到被孙家占据着的那一处条件最好的铝土矿，朱光正无奈的撇了下嘴，这事他也不敢在黄海川面前乱嚼舌根。 “黄书记，我明天就让人去联系国家地质学院的专家。”朱光正收回心思，回答着黄海川的话。 黄海川微笑着点头，看向樊英，笑道，“樊小姐，你们新东林集团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再到丽山考察嘛。” “之前公司有没有派人到丽山考察我还真不清楚，公司分好几个事业部，很多事情其实我都不清楚，而且我也是今年才开始全面参与公司的管理，以往的事并不了解。”樊英笑着耸了耸肩，她从来不会轻易承诺什么事情。 “以前的事不了解没关系，樊小姐现在开始参与公司管理，我们竭诚欢迎你们到望山来考察投资。”黄海川笑道。 “这两天没事，我会跟进宝走走看看的，只要有好的投资项目，我也不排除会在望山投资。”樊英笑着点头。 几人在包厢里边吃边聊，朱光正找着话题跟薛进宝聊了一会后就已经显得颇为熟悉，从黄海川和薛进宝的言谈交流中，朱光正也知道了这是黄海川的大学同窗，薛进宝跟黄海川有这么一层关系，又是黄海川拉对方过来望山投资，朱光正对薛进宝的态度自是无比热情，在他眼里，薛进宝甚至都有了巴结的价值，而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投资商。 晚上不用工作，薛进宝嚷着喝几杯，黄海川也喝了两杯啤酒，不时的同樊英交流着，黄海川对樊英其实颇为关注，确切的说是对其背后的新东林集团关注，毕竟是国内很有名望的公司，黄海川很希望能多引进一些大企业进望山，这不仅对经济发展有推动作用，对提升城市宣传效应同样有积极意义。 黄海川不时的在观察着樊英，樊英同样也在暗中审视着黄海川，白天她虽是同薛进宝在车里说了几句贬低的话，心里更是认为黄海川只是靠裙带关系上来，但那也并不代表她的全部想法，能够有机会面对面接触和交流，樊英其实更乐于用自己的一双眼睛和一双耳朵去看去听，今天中午黄海川在现场的言行，让樊英对黄海川的看法也有所改观，有些事情也许并不是她表面上想的那样。 黄海川观察着樊英，樊英审视着黄海川，朱光正亦是在悄然留意黄海川的一言一行，观其行看其人，朱光正想着傍晚黄海川突然质问火灾的事，而眼下又是神态自然，朱光正隐约觉得自己了解到了黄海川性格的一方面，很显然，黄海川是一码事归一码事的人，火灾的事情，黄海川固然发怒，但给他们牵线搭桥，联系投资商，黄海川同样在做。 几人各有心思，黄海川在最后和薛进宝喝了一杯后，压着酒杯，笑道，“不喝了，再喝明天就起不来了。” “海川，我说你酒量不至于这么差吧，大学时候你就挺能喝的，这出来锻炼了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是海量了才对。”薛进宝开着黄海川的玩笑，“人家说这酒量不大，这官帽子也戴不大，你是不是故意藏拙呢。” “竟说一些瞎扯的。”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现在中央一直在致力于纠正和解决‘四风’问题，从制度建设上加强和推进反四风工作，领导干部都要以身作则，你说的那都是个例，也是以前才会存在的事。” “不错，薛总，我们的干部，可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哟。”朱光正笑着附和着黄海川的话，嘴上如此说的他，心里却是想到了姚明海那混蛋，暗道那就是一个酒袋子，现在县委办的一名副主任，之前就是陪姚明海去应酬喝酒，喝得让姚明海高兴了，事后被提为县委办副主任，这事在丽山县还广为流传来着。 朱光正话音刚落，黄海川放在口袋里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见是李颖打来的，黄海川一愣，起身走到窗户去接电话。 “黄书记，我爸醒了，我爸醒了。”电话那头，传来李颖激动的声音。 “你说什么？”黄海川同样失声道，两眼迸出一道光芒，脑袋也有片刻的空白，李严培竟然真的醒了？ 第1360章 “我爸醒了，刚醒的。”李颖的声音激动，带着喜极而泣的喜悦，死死的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她怕自己会因为高兴和激动而哭出来。 “他说什么了没有？”黄海川第一时间就脱口而道，无疑，黄海川对那晚李严培连夜要赶往南州见葛建明的目的也十分好奇。 “没，没呢，他刚醒，好像还有点茫然，现在刚叫医生过来。”李颖同黄海川说着，此刻医生正在给其父亲检查，她也是突然想到要给黄海川打个电话。 “好，我马上过去。”黄海川毫不犹豫的说道。 挂掉电话，黄海川转身走回餐桌，看了朱光正一眼，道，“光正同志，你就留下来陪樊小姐还有进宝他们吃饭，我有事先离开。” “黄书记您有事先忙去，薛总和樊总二位，我会招待好。”朱光正笑容满面的道。 “海川，你这大晚上的有啥急事呀，把我这老同学撇下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薛进宝开着玩笑。 “有急事，你自个先吃着，咱俩还用见外吗。”黄海川笑着指了指薛进宝。 “这话我爱听，咱俩谁跟谁呀。”薛进宝笑眯眯的说着。 黄海川没多说什么，步履匆匆的离开包厢，招呼着黄江华和李勇，前往市第一医院。 车上，黄海川拿着手机，眉头不时拧着又放松着，片刻之后，黄海川拿出另一个手机拨了葛建明的号码。 等待了一会，电话那头接起，葛建明那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黄海川同志，晚上才打电话过来，不会是过来跟我唠嗑的吧。” “建明书记，李严培醒过来了。”黄海川直奔主题，兹事体大，这会也没功夫和葛建明说玩笑话。 “醒过来了？什么时候的事？”葛建明也是一惊。 “刚刚醒的，我也是刚接到的消息。”黄海川说道。 “哦，难怪，我说我怎么还没接到电话。”葛建明恍然，旋即，声音也有几分波动，“黄海川同志，你现在是在医院还是？” “我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好，有你去医院，那我也放心了许多，等下你到了医院之后，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好的，有情况我立刻通知您。” 黄海川点着头，葛建明的话里，似乎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心里正如此想着，就听葛建明道，“黄海川同志，李严培这起车祸，不管有没有蹊跷的地方，小心无大错，现在李严培同志醒来了，我希望你能多一分重视。” “建明书记放心，这事我心里有数。”黄海川点了点头，一下就明白了葛建明刚才话里的潜意思，葛建明对望山市的情况并不放心，李严培醒来了，葛建明话里的意思无疑是不希望再出任何意外，只不过碍于身份和所处的位置，葛建明不可能明确的说什么没有依据的话，所以只是提醒他加强对李严培的保护工作。 “有你在，我是放心的，那就先这样了，有情况你随时给我打电话，就算是半夜三更，你也尽管打来。”葛建明最后笑了起来，李严培醒来，葛建明心情也突然间大好，这不仅是大喜事，同样是奇迹，要不是知道黄海川不会跟他开玩笑，葛建明甚至都有点不敢相信，还没挂掉黄海川的电话，葛建明这边就又有电话打进来，猜测着也是李严培的事有人来通知他了 ，葛建明同黄海川最后说了一句后便挂掉电话。 车子在市区马路上行驶着，夜晚的望山有一份自己独特的美，安静而不失欢腾，如同一个大家闺秀但又多了几分跳脱。 几分钟的路程，车子很快到了市第一医院，黄海川下车后便快步往住院大楼里走去，坐电梯到李严培病房所在的楼层时，因为李严培醒来，夜晚本该安静的医院病房，仿佛也多了几分喧嚣和躁动，走廊的灯光明亮，隐隐又有些嘈杂声。 黄海川走进病房，蔡雅兰和李颖母女都在，还有李颖的丈夫，再加上一个李严培的秘书江东明，除此之外，就是医院的医生和护士。 医生此时正在对李严培做着检查，黄海川能看到李严培睁着一双眼睛，躺在病床上，直直的看着天花板，偶尔配合医生的问话，目光才会微微动一下。 李颖看到黄海川来了，走了过来，“黄书记，您来了。” “嗯，怎么样？”黄海川迫切的问道。 “不清楚，医生还在检查，刚刚又请了一名脑科的医生过来，好像是有别的情况。”李颖摇头道，脸上有激动的喜悦，但又有一点莫名的担心，看医生之间的交流，好像父亲又有什么别的问题，不过总归是喜悦多过于担心，李颖脸上还是有些笑容。 “还没其他人过来吗？”黄海川问了一句。 “没呢，我第一个通知的您。”李颖说道。 黄海川闻言，轻点着头，看着病床上的李严培，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奇迹都发生了，那晚李严培连夜奔赴南州要汇报什么？黄海川心里期待着，他更希望能借此成为他在望山工作的一个突破口。 医生的检查还在继续，黄海川只能耐心的等候着，这时候出声打扰是不礼貌的事。 江东明站在一旁，眼睛紧紧盯在病床上的他，额头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子。 “小江，你怎么了，病房里热吗？怎么看你出汗了。”李颖的丈夫庞中明不经意间看到江东明的样子时，奇怪的问道。 “没，怎么会热呢，我是激动，书记醒来了，我高兴。”江东明笑道。 “小江，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爸醒来了，以后你也能轻松点了。”李颖听到江东明如此说，欣慰的笑笑，对江东明的一些不好看法，因为江东明的表现，早就烟消云散。 “轻不轻松的倒是其次，书记醒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江东明动情的说着，“李姐你和蔡姨这段时间也都辛苦了，现在总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 两人说着话，这时候一个医生检查完，同李严培的责任医生低声交流了两句后便往病房外走了出去，李严培的责任医生路过李颖身边时，认得李颖的他，说了一句，“李小姐，你跟我出来一下。” 李颖同对方走了出去，江东明这时候也往外看了一眼，从怀里拿着烟往外掏着，江东明走到病房外去抽烟。 新城大酒店，张立行，林思伟，钱新来，还有杨宏超、冯程峰等市局的主要干部汇聚一堂，俨然是今天主角的杨宏超不时的向张立行、钱新来和林思伟敬着酒，正式通过人大人名，如今已经是市局局长的他，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 “张市长，林部长，以后还得您二位多多提携。”言谈间，杨宏超奉承着张立行和林思伟两人，这两人都是需要他巴结的，杨宏超知道自己就算是已经是市局局长，在两人面前也还得老实规矩。 “宏超，以前你一直跟着有粮，现在你已经独当一面了，可别让我们失望，这次为了让你坐上局长的位置，可没让我们少费心。”张立行笑容满面的说着，“当然，这事也得多亏了钱总，没有钱总出力，你这局长也没这么容易坐上。” “那是那是，钱总以后有事，也尽管吩咐一声。”杨宏超笑着对钱新来道，他对钱新来的态度也是恭敬得很。 “就冲宏超你这句话，咱俩得喝一杯。”钱新来笑声畅快，“这次没能让那姓常的当上局长，我这心情比谁都痛快。” “钱总，姓常的现在估计知道您的厉害了，以后怕是不敢摸老虎屁股了。”冯程峰适时的出声奉承了一句。 “希望如此。”钱新来轻哼了一声，“这姓常的要是还不识趣，下次可就给他来一下更狠的。” “爸，这姓常的把我在公安局审讯室里关了一天，这笔账总不能这样算了吧。”同样在席上坐着的钱进宝嚷道。 “他要是没再干嘛，这事也就这样揭过了，要是还敢乱来，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钱新来阴沉着脸，很快又笑道，“不过我看他是没那个胆子了，你昨天就放出来了，他今天上午回到望山，也没见他敢干嘛。” “只要武警那边他借不到人，他就算是还想再抓人，也没人听他差遣不是。”冯程峰笑道，“而且现在是宏超当上了局长，那姓常以后在局里更加得瑟不起来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笑声不断，对他们这个小圈子来讲，杨宏超当上局长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不仅是给了黄海川一个下马威，同样也能进一步稳固自己的既得利益，将公安局这个要害部门掌控在手里，张立行等人也才真正放心。 几杯酒下肚，张立行的目光已经不时的往身旁扫着，梁婧坐在他身边，今晚是他拉着梁婧过来的，说来也奇怪，梁婧以往对他私下里的应酬，并不是很热情，总会有意无意的拒绝，现在倒都不会了，经常一口应下，张立行感觉到了梁婧的变化，虽是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想，他乐于见到梁婧这种变化，这会酒精上脑，张立行身体也跟着蠢蠢欲动了。 “对了，今天中午又让那黄书记给撞见了乱罚款的事，直接一个电话把我拎过去训了一顿，还当场要求我整顿这事，我说这事也真是邪门了，这种事怎么老是让他给撞见。”杨宏超提及了白天的事，这也算是他当上局长后，唯一让他有些担心的事了。 “罚款的事，你们确实也该收敛一下，太猖獗了。”张立行听到杨宏超的话，皱了下眉头。 “市长，您又不是不清楚，这要真整顿了，这全市公安系统那么多人，可不知道有多少人连福利都没保证呢。”杨宏超苦笑道，心里暗暗嘀咕着张立行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不想想市局每年的罚款反哺了多少给市财政，而且要不是靠着这些罚款来保证警员的福利，如何能让大家都齐心跟着他们干？ “也不是让你们彻底禁止，只是适当收敛一下，像你们现在这样，我看确实也不行，早晚出大篓子。”张立行对这事也有些担心。 正说着，张立行的电话响了起来，看了下号码，张立行神色微怔，这江东明没事给他打电话干嘛。 “张市长，李书记醒过来了。”江东明的声音伴随着些许低沉和急促。 “啥，你说谁醒过来了？”张立行一下没反应过来。 “张市长，是李严培，李严培醒过来了。”江东明重复着。 ‘啪’的一下，椅子往后面倒去，张立行豁的站了起来，身前的杯子被急速抬起的手打倒，张立行脸色剧变着。 突如其来的动静亦让整个包厢都安静了下来，其他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张立行脸上，盯着张立行手中的电话，能让张立行如此失态，众人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第1361章 张立行在原地呆愣了一下，好一会，才有些不敢置信的问了一句，“你没弄错？” “张市长，一个大活人醒过来了，我能弄错吗？刚刚医生来检查了，把李严培的女儿单独叫出去，不知道要说什么，还有，黄书记也已经过来了。”江东明在电话里说道。 “黄海川已经过去了？”张立行脸色再次发生变化。 “嗯，刚刚到了，李颖给他打的电话。”江东明点头道。 张立行拿着电话发愣着，酒意已经清醒，但此刻大脑却是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立行都没注意电话那头的江东明挂没挂掉电话，嘴上无意识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张立行说完挂掉电话，看了下其他人，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张立行恍惚了一下，想到刚才众人还举杯欢庆，脸上的笑容一个比一个灿烂，张立行突然有种乐极生悲的感觉。 “立行，怎么回事，谁打的电话？”林思伟疑惑的看着张立行，问道。 “李严培的秘书打过来的，李严培已经醒过来了。”张立行沉声道。 “李严培醒过来了？不可能，他不是已经成为植物人了吗，怎么可能醒过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谁他妈的开这种玩笑。”钱新来一听张立行的话，拍桌而起，断然道，但脸色却是同张立行一样，急剧变化着。 包厢里比刚才陷入了更可怕的沉寂，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看到了眼里的一丝恐惧，刚才的喜悦早就消失殆尽。 张立行沉默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目光从在场的人一一扫过，看到那一张张恐惧的脸，张立行突然笑了起来，“我说你们都在干什么？瞧你们都紧绷着一张脸，天塌下来也不至于这样吧。” 张立行说着话，又自顾自的笑着，“哎呀，这李严培竟然醒过来了，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呀，植物人竟然也能醒过来？这种奇迹都能发生在他身上，这李严培还真是福大命大，一起意外的重大车祸，他能侥幸活下来，成了植物人，他竟然也还能醒过来，咱们不承认这李严培是有福之人都不行，瞧人家这命硬的，我们得为他高兴才是。” 张立行说完，再次笑道，“李严培醒来是好事啊，大家都绷着脸干嘛。” “不错，之前那一起意外的车祸，李严培能活下来真是福大命大，现在还能醒来，也是好事一件，都是一起共事过的同僚，咱们是该为其高兴才是。”林思伟很快也附和着张立行的话，跟着笑道。 “对对，一起意外的车祸嘛。”杨宏超笑容满面的道，包厢里也很快都是笑声，众人笑着，彼此间的笑容背后，尽是心虚。 “植物人也能醒过来，李严培的秘书到底有没有弄错？”钱新来依然是带着质疑。 “他既然打电话过来了，那就肯定不会弄错。”张立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听他说连黄海川都已经过去了，那就错不了。” “黄海川过去了？”林思伟眉头一皱，“这位黄书记才来望山不久，去医院的次数可不少，看来他对李严培可是够关心的。” “现在讨论这个没意义，我也得尽快到医院一趟。”张立行沉声道。 “立行，我跟你一块过去。”林思伟也站了起来。 “老林，算了，你先别过去，咱们一起过去，反倒是不好。”张立行摇头道。 林思伟听着张立行的话，想了一下，张立行说的也是，他们一起过去，反倒是容易让人联想，还不如暂且装作不知道。 “我先过去一趟，有什么情况告诉你们。”张立行边说边往外走去。 梁婧也跟着张立行离开，到了酒店楼下的时候，梁婧才问道，“市长，我要跟您一块过去吧。” “算了，你就不用了。”张立行看着梁婧，对方晚上喝了几杯酒，脸上有淡淡的红晕，看着愈发诱人，刚刚还有点蠢蠢欲动，想着晚上再去梁婧家里，这会却是没心情再想那方面的事，摆了摆手，道，“你先回去。” 同梁婧说完，张立行就急切上了车，吩咐司机去医院，张立行一路上都始终阴沉着一张脸，刚才在酒店里故作轻松的一番表现也不过是安慰其他人罢了，他的心里并没有这么表面上这般轻松。 医院里，李严培的责任医生同李颖说着李严培的情况，“李小姐，首先该恭喜你，李书记醒过来了，而且是这么短的时间就醒过来了，这是医学上的奇迹，太不可思议了。” “这我知道，我现在就想知道我爸情况怎么样？”李颖打断对方的话，刚才见两个医生一边检查着父亲的情况，一边低声交流着什么，脸色也并不轻松，这让李颖喜悦心情总有那么一丝隐忧。 “你爸醒来了，但可能因为大脑神经受损，他如今的智商并不是很正常，刚才我在他面前用手指比划了几个数字，他都有点茫然，如今的情况，李书记可能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他的记忆可能也不健全了。”另外那名脑科医生说道。 “记忆不健全？什么意思？”李颖脸色一变。 “就是你爸可能失忆了。”那名脑科医生说道，“当然，明天我们会给你爸安排更详细的检查，到时候才会下定论，现在只是先跟你说一下，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听你的意思，我爸不仅是智力受损，也失忆了是吗？”李颖身体一软，几乎瘫在地上，大喜之后大悲，就是她此刻心情的最真实写照。 “现在看来应该是这样的，不过你们也别太悲观，说不定奇迹还会发生，毕竟你爸成了植物人还能够醒来，这已经是医学上的奇迹了，也许还会有奇迹。”那名脑科医生说道。 李颖神色颓然的从医生值班室里走了出来，对方说什么，她已经没注意去听，也听不进去，在她看来，此刻医生的话，也不过是一些安慰人的话罢了。 重新走进病房里时，李颖看到黄海川和母亲等人都站在病床旁，而父亲，躺在病床上，那双睁开的眼睛，似乎更多的是陌生和一些不安的惊恐，正打量着病房里的人，即便是看到她，脸上也没有任何神色变化，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爸，你还认得我吗？”李颖快步走了过去，心里抱着最后一丝失望，可她最终还是失望了，李严培的眼睛落在其身上，很快就移开，眼里满是陌生。 “爸，我是小颖啊，你真的不认得我了？”李颖急道。 “你…你是谁？”李严培盯着李颖，身体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李颖的样子吓到他了，他的声音同样有些生涩，躺了二十多天没开口说话过，李严培现在还有些不太适应。 “小颖，医生到底说的是怎么回事？怎么你爸好像都不认得我们了。”蔡雅兰着急的问着，医生一离开，她同丈夫说话时就感觉到了丈夫的异常，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黄海川的目光也落到李颖身上，他也迫切的想知道李严培是怎么回事，醒是醒来了，但现在看着似乎有点不正常。 病房里面，江东明站在床尾，同样是紧紧盯着李颖，眼底深处有一丝不安的焦虑。 “医生说爸爸可能失忆了，而且…而且……”李颖咬着牙，不忍心说出来。 “而且什么？”蔡雅兰急道，“小颖，你倒是快说啊。” “而且可能因为神经受损，智力会有点不正常。” “失忆？智力不正常？”蔡雅兰喃喃着，脸色苍白。 “怎么会这样？书记的命怎么就这么不顺，出了车祸，现在福大命大醒来，但又这样，老天爷到底有没有长眼，为何让书记这种好人遭受这样的磨难。”江东明悲声道。 病房里，有些寂静，黄海川眉头紧拧着，心里也忍不住叹了口气，等到李严培醒来这样的大好消息，没想到又会是这种结果，黄海川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了。 “不管怎么样，严培同志还是醒来了，这是最大的好事，总比像活死人一样躺着好是不是，我们还是该替他高兴。”黄海川见气氛沉重，出声安慰着，“而且你们不觉得严培同志能醒来就是最大的奇迹吗，这样的奇迹都能发生，日后说不定还能发生别的奇迹不是。” “对，一定还会再发生奇迹。”李颖使劲的点着头，在给自己打气，同样也是安慰自己，看向母亲，道，“妈，咱们现在该高兴，之前我们不是一直说只要我爸能醒来，就是最大的好事嘛，现在我爸醒来了，我们伤心干什么。” 蔡雅兰苦笑着，说是这样说，但人总归是贪心的，丈夫既然醒来了，谁不希望会是一切都好好的？现在却又出了其他问题，心情能不受影响才怪。 病房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黄海川转头望去，便看到张立行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第1362章 “黄书记。”张立行普一进来，看到黄海川便点着打着招呼，眼睛急不可耐的往病床上看去，盯着病床上的李严培。 “立行同志也来了。”黄海川点着头，看向了李颖，眼里带着询问，张立行也是对方通知的吗？ 李颖似乎明白黄海川的意思，轻摇着头，她跟张立行根本不熟，又怎么会去通知他。 “我听说严培同志醒来了，赶紧过来看一看，这是天大的喜事呀，严培同志福大命大，我就知道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他的。”张立行看着床上的李严培，笑容满面，看到李严培也在看着他时，张立行眼神躲闪了一下，有些心虚。 “严培同志，刚刚醒来，应该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吧。”张立行脸上保持着平静，笑着关切道。 “你又是谁？”李严培看着眼前的人，眼里始终有一些恐惧，眼前一张张都是生面孔，让他手足无措。 “我是立行啊，严培同志，你不认识我了？”张立行一愣，睁大了眼睛看着李严培。 “立行同志，严培同志可能失忆了，不认识谁。”黄海川这时候出声道。 “失……失忆了？怎么会这样？”张立行打了个磕巴，脸上满是震惊，这次，张立行并非装出来，而是实实在在的惊讶，但内心的一丝狂喜亦伴随着这股震惊，在心里悄然滋生着。 “或许是之前头部受过撞击，导致脑部受损了吧。”黄海川叹了口气，他不是专业医生，说不出专业的意见，只是看到李严培的样子，黄海川的心情也有些怅然若失。 张立行沉默的站着，看着病床上的李严培，屡次要张口又闭上了嘴，不停的长吁短叹。 在病房里站了几分钟，黄海川便从病房里离开，张立行见状，也跟了出去，走廊外，张立行一脸沉重，“黄书记，没想到严培同志的命会这么不顺，哎，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吉人自有天相，严培同志能够醒来，说不定日后还会发生奇迹也不一定。”黄海川轻摇着头，已经没有刚来的喜悦，不过李严培能醒来，也算是好事一件。 “不错，严培同志身上，一定会再次发生奇迹。”张立行点了点头，嘴上如此说，心头却是一颤。 两人在病房外聊了几分钟，黄海川最后走进病房里看了李严培一下，又安慰了李颖及蔡雅兰几句，这才从医院里离开，张立行尾随其后，两人在病房楼楼下还谈了一会，张立行同黄海川谈着李严培过往的一些事情，对李严培的为人更是唏嘘感叹，说着李严培有着一颗责任心，更有着令人敬重的许多高尚品质。 两人聊完之后便各自上车离开，车子离开医院，黄海川回头看着从另一个方向离开的张立行的车子，皱了下眉头，这些市里的主要干部，黄海川如今看来，真的是没一个能够看得透，每一张面孔下，不知道都隐藏着什么，李开山，孙英，张立行，徐元飞，吴宁……一张张面孔在黄海川脑海里闪现着，黄海川的眉头愈皱愈紧。 想到吴宁，黄海川就想起怀中的信，这信他一直贴身放着，现在光从笔迹上判断，基本上能肯定是吴宁写的，当然，也不能说百分百的肯定，就算是请专业人士鉴定，也只敢说笔迹相似度达到多少，没人敢说百分百，不过应该也是差不了，黄海川寻思着要不要拿这封信直接试探吴宁？ 想了一会儿，黄海川没再想这事，拿出手机又给葛建明打了过去。 “海川同志，李严培现在是什么情况？”电话一接通，葛建明有些急切的问道。 “失忆了，而且智商可能会有点不正常。”黄海川苦笑道。 “失忆了？智商也受了影响？”葛建明声音也都变了一下。 “嗯。”黄海川点着头，无奈的笑笑，“建明书记，这真的是大喜大悲。” “的确是大喜大悲。”葛建明呢喃了一句，他对这结果也始料未及，沉默了好一会，葛建明才道，“既然碰上了也没办法，当初医生诊断李严培同志成为植物人的时候，就没想过李严培同志会想来，现在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也是那样安慰严培同志的家人的，奇迹已经出现了一次，希望能再出现第二次。”黄海川苦笑。 “也只能这样安慰了。”葛建明叹了口气。 两人俱是沉默了一下后，葛建明突然道，“明天张万正同志就要到望山赴任了，他之前是纪检一室主任，业务能力出色，亲手办过很多贪腐案子，我跟他交代过了，到了望山，尽力支持你的工作，李严培的事，我也叮嘱过他了，他也会从纪委内部暗中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那敢情好，我又多了一个帮手。”黄海川笑了起来。 同葛建明说着，车子也不知不觉又到了招待所，和葛建明又寒暄了一两句后，黄海川便挂掉电话，朱光正同薛进宝和樊英的酒席已经散了，不过几人让服务员撤下了饭菜，又端茶上来泡着，专门在等着黄海川回来。 黄海川走进包厢，朱光正忙站了起来，他可不敢像薛进宝那样坐着，人家和黄海川有一层特殊的关系，他只是黄海川的下属，目光往黄海川脸上扫着，朱光正挺好奇黄海川刚才有什么急事。 “海川，有什么心事不成，看你闷着一张脸。”薛进宝奇怪道。 “没事。”黄海川笑了笑，“进宝，明天你到丽山考察，我话就先撂这了，要是不投资，我让光正同志他们直接将你撂山里去，我们这望山别的没有，就是山多，没人给你带路，你出都出不来。” “海川，我说你这是请我来投资考察还是打劫的，没见过你们这样请人考察的，你这样说，明天我可都不敢去了，明早起来直接拍拍屁股返回南州去。”薛进宝笑道。 “你要是想拍拍屁股走人，我让人把你车子扣下。”黄海川笑着坐下。 “看来我这趟望山是来错了，进了土匪窝了。”薛进宝摇头笑道，“这就是交友不慎的后果。” 两人开了几句玩笑，黄海川的心情也好上不少，隐约注意到樊英不时的盯着他看着，黄海川发觉这女人似乎对他的关注多了些，目光迎了上去，这次正好碰上樊英看过来，两人各自看了对方一眼，樊英的眼神大胆，盯着黄海川，并没有一般女人的那种羞涩和尴尬。 “进宝，晚上你们是住这招待所吗？”黄海川问了一句。 “当然是住这里了，你中午不是说让我们就住这嘛。”薛进宝笑道。 “我是那样说没错，但我怎么知道你们两位老总是否会嫌这招待所的条件太普通，住不惯，想要去住五星级酒店来着。”黄海川笑道。 “出门在外，有个睡得舒服的地方就行，哪里那么讲究。”薛进宝摇头笑笑，“黄海川，你可别把我们想得太娇贵了，不过我看你们这望山市，好像也就那新城大酒店是五星级酒店吧。” “不错，只有那一家。”黄海川点了点头。 提到新城大酒店，黄海川的目光多少会有些变化，一旁的朱光正，脸色同样变得有些不一样，他这种本地干部对新城集团的了解比黄海川只多不少，心里头更多了一份忌惮。 离黄海川所在包厢隔了好几个包厢的地方，柳小雯神色不自然的坐着，一旁的市教育局副局长范晓亮不时的把手放她腿上，柳小雯屡次将对方的手推开，对方却是锲而不舍的将手放了上来，而且一次比一次过分。 旁边的座位，坐着县教育局局长张坤和他们一中校长许志中，柳小雯是被许志中喊过来的，她不知道许志中到底是跟张坤来市里办什么事，连续两天都到市里来，今天下午又说是到医院去看望其丈夫，但临走前，许志中愣是将她给叫了出来，说让她晚上一起出来吃饭，柳小雯婉言拒绝，许志中却是让她必须到，否则到时候其丈夫的住院费用，学校不给额外的报销，这一下就拿捏到了柳小雯的软肋。 柳小雯和丈夫都是教师，生活不至于苦，但也不可能富得了，医疗费能多报销一点自然不会拒绝，许志中承诺除了医保报销外，学校会额外给一点报销，柳小雯自是不会拒绝这种事，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想着只是过来吃一顿饭，柳小雯也就答应了下来，哪里会想到碰到这种情况，今晚一看就知道是叫她来陪酒的。 身旁那市教育局副局长范晓亮猥琐的眼神让她很不自在，手上一些不规矩的动作更是让她反感，几次想要离席，碰到校长许志中的眼光，只好按耐下心里的不快继续坐着。 “小柳，晚上你得和范局长多喝两杯。”许志中接到范晓亮的暗示后，笑着对柳小雯道。 “许校长，你都知道我不喝酒的，今晚已经破例喝了两杯了。”柳小雯心头不快，语气生硬的说着，以往对许志中这个校长还颇为敬重，现在看其却是也有些不舒服了，觉得和张坤这些人也是一路货色。 “都已经喝了两杯了，那也不差再喝几杯不是。”张坤眼珠子在柳小雯脸上转悠着，那因为喝了酒而红扑扑的脸蛋端的是白里透红，让人心里头跟猫抓似的，很想上去亲一口。 “张局长，我真的不能喝了。”柳小雯用手捂着酒杯，不让张坤再往杯里倒酒。 “嗳，再喝一杯没关系嘛，小柳老师，来了就喝得高兴，不要扫兴了。”张坤推着柳小雯的手，感受到柳小雯那小手细腻光滑，张坤心头再次一荡。 “张局长，我真的不喝了。”柳小雯态度坚决，她知道自己再喝下去会醉，身旁是几个大男人，自个要是喝醉了，柳小雯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唯一一个让她觉得能够放心的许志中，现在都让她觉得不靠谱。 “小柳，张局长都亲自给你倒酒了，你还不喝，你这可太不给张局长面子了。”许志中帮腔道。 “许校长，我丈夫就一人在医院，我也该回去了，已经出来快两个小时了。”柳小雯站了起来，想要离开，这顿饭从头到尾已经吃了近两小时，桌上的菜都已经重新换过一桌，柳小雯已经不想再呆下去。 “小柳，你要是现在就回去，到时候你丈夫的医疗费，可就不好办了。”张坤脸色难看道。 “许校长。”柳小雯神色哀求的看向许志中，许志中这会却是把头撇向一边，他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忍为难柳小雯一个女子，但身边一个县教育局局局长，一个市教育局副局长，都是他的上司，许志中此时又怎么能为柳小雯说话。 “小柳，来都来了，就多喝几杯吧，你丈夫又不是小孩子，你多离开一会，又不会有啥影响。”许志中出声道，“而且范局长刚才不是说了嘛，他认识市公安局的领导，有他跟市公安局的领导打个招呼，到时候警察要抓那些打你丈夫的人也会积极点不是，如果能抓到人，还能让那些人赔偿医药费，这对你们来说也是好事嘛。” 柳小雯咬着牙，现实让她很无奈。 “我先出去上个厕所。”柳小雯最后逃了出去。 走到外面，柳小雯深吸了口气，包厢里面烟雾缭绕，又是色狼环伺，柳小雯觉得自己头都快炸了，也就现在，她才能让自己大脑清醒点。 洗手间在走廊的尽头，柳小雯失神的走了过去，路过一个包厢，里面的人走出来，柳小雯哎呀一声，直接撞到对方身上去。 “走路也太不小心了。”薛进宝被撞到，转头看是一个美女，脾气一下子消了。 黄海川看到柳小雯时，轻咦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柳小雯，对方不是该在医院看护其丈夫吗。 第1363章 “黄…黄书记？”柳小雯看到黄海川，呆愣了一下。 “小雯，你怎么也在这？”黄海川笑着看了对方一眼，摇头笑道，“你看你又见外了。” 柳小雯闻言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黄海川说的是称呼问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只见黄海川拉着那个被她撞到的男子笑道，“小雯，给你介绍一下，这也是你的校友，他也是宁大毕业的。” “哦？”柳小雯看向薛进宝，眼睛一亮，没想到又遇到一个大学的校友。 “进宝，这可是昔日咱们宁大外语系的系花来着，你瞧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太没绅士风度了。”黄海川笑着打趣道。 “我也不知道会是同一个学校的校友不是。”薛进宝摇头笑了起来，“不过我刚才可没说啥过分的话，海川，你可不能诬赖我。” 薛进宝说着，转头看向柳小雯，笑道，“这位美女，天地良心，你可得给我作证呀。” “我给你作证，你刚才很有绅士风度。”柳小雯掩嘴轻笑，倒没想到黄海川会有一个这么有趣的朋友，而且大家又都是校友关系，柳小雯对薛进宝一下子就有了天然的好感。 “海川，听到了没有，人家美女说我很有绅士风度来着，就你净往我身上泼脏水。”薛进宝给了黄海川一个白眼，“对了，这位美女怎么称呼，也没见你介绍一下。” “对，都忘了给你介绍了，姓柳，柳小雯。”黄海川笑着同薛进宝说着，看到一旁的朱光正时，黄海川又道，“光正同志，这位柳小姐也该称呼为柳老师才是，她是你们丽山县一中的英语老师。” “哦，柳小姐原来是我们县一中的老师呀，没想到和黄书记还是校友，这可真是有缘了。”朱光正一听黄海川的话，原本还没怎么注意柳小雯的他，眼睛也亮了起来，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在柳小雯身上，看着柳小雯的目光就跟刚才看薛进宝的目光一般，在他眼里，柳小雯一下就成了一个香饽饽，甚至比薛进宝还有价值，毕竟薛进宝不是长期在望山，而柳小雯，是县一中的老师，就在他治下，他要同柳小雯搞好关系可比同薛进宝搞好关系容易多了。 朱光正脑袋瓜子已经转了起来，看着柳小雯的眼神满是热情，心里已经在寻思着日后如何通过柳小雯这层关系，攀上黄海川这棵大树。 “小雯，你不是要在医院里照顾你丈夫吗，怎么也在这招待所？”黄海川这时候才又问起刚才的问题。 “黄书记，我…我……”柳小雯支吾着，她这会正面临着左右为难的处境，此刻看到黄海川，柳小雯心里头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瞄了黄海川一眼，不知道如何开口。 “小雯，昨天在医院里我们是怎么说的，让你喊我名字就行，你看你老是搞得这么生分。”黄海川摇头笑道。 “海川，我……”柳小雯这次改了口，黄海川的话，让她也瞬间下了决心，道，“海川，我是被我们校长给拉过来陪吃饭的，里头有我们县教育局的局长还是市教育局的一个副局长，我这是被他们灌酒灌的有点怕了，就先找了个借口跑出来透透气。” “就你一个女的？”黄海川从柳小雯的话里听出苗头。 “恩。”柳小雯轻声应道。 “你这大晚上的得照顾你丈夫，你们校长还硬拉着你过来陪酒，这校长还真是管得够宽的。”黄海川微微一笑，“小雯，我跟你去包厢看看，看看这教育局的领导架子有多大，还非得拉女老师过来陪酒。” “黄书记，我们许校长或许做的也不太好，但他其实也很无奈吧。”柳小雯下意识的为许志中这个校长辩解了一句，许志中今晚虽是让她有些厌恶，但之前都是让她觉得颇为敬重的。 “我跟你过去看看。”黄海川笑道。 柳小雯点了点头，眼底深处有一丝喜色，折身往包厢走去，黄海川跟在后头，朱光正等人见状，也跟了上去。 包厢里，张坤和范晓亮正有说有笑，嘴上说着待会一定要让柳小雯多喝几杯，两人脸上俱是心照不宣的神色，那就是存心要把柳小雯给灌醉，至于灌醉之后怎么办，范晓亮心里头已经有些火热，要是不能一亲芳泽，那就太可惜了。 “许校长，待会你可得多帮忙劝两句，我看那柳老师可不是那么容易听话的人，你这个校长这时候可得发挥出该有的作用。”张坤笑眯眯的转头对许志中道。 “我尽力。”许志中苦笑着，也只能在心里暗骂着两个混蛋，但也没办法，都是主管领导，许志中没法违逆两人的意思。 包厢门推开，张坤和范晓亮都以为是柳小雯回来，满脸笑容的盯着门口，两人的表情很快就呆滞住，柳小雯是进来了没错，可问题是进来的不只是柳小雯一人。 张坤和范晓亮两人都是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着门口进来的人发愣着。 “朱…朱县长。” “黄…黄书记。” 张坤和范晓亮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口，彼此喊的人不一样，但最后的目光都是落在黄海川身上，眼里带着敬畏。 朱光正面无表情的看了张坤一眼，目光从范晓亮脸上扫过，对方不属于他管，朱光正看了一眼后也很快移开目光，面色严肃的看着张坤和许志中。 “听说你们几个当领导的，硬拉着人家一个女同志陪喝酒？”黄海川一一盯着范晓亮和张坤，许志中。 许志中惭愧的低下头，晚上是他拉柳小雯过来的，这会也没有脸面说什么。 张坤和范晓亮两人干笑着，不知道如何回答黄海川的话，见黄海川盯着他们，两人也不敢看黄海川的眼睛，低头看着地板。 “都怎么了，接着喝嘛。”黄海川微微一笑，走了过来，“晚上是私人时间，并没有规定不能喝酒嘛。” 黄海川的话听在张坤和范晓亮耳里，两人愣是也不敢接腔，听黄海川的意思看似不是在批评，但两人要是听不出那是反话，那就是两人智商有问题了。 第1364章 黄海川看到两人都不说话，轻哼了一声，他对张坤和范晓亮其实都没啥印象，反倒是对许志中这个丽山县一中校长的印象还深刻一点，在丽山一中考察的时候，许志中当讲解员，介绍了一中的情况，黄海川当时对许志中的印象不错，这会仅有的一点好印象也没了。 手机响了起来，黄海川最后看了范晓亮等人一眼，转身走出去接电话，电话是省分行行长沈青安打过来的，黄海川有些惊讶，接起电话便笑道，“沈行长，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不成，我可是时时刻刻惦记着你的电话哟。” “瞧黄书记这话说的，平常我就不能打电话跟你唠唠嗑？”电话那头的沈青安笑道，他知道黄海川惦记着信贷的事。 “当然可以，我可是欢迎之至。”黄海川笑容满面，嘴上这么说，黄海川却是清楚，沈青安绝对不会闲得没事打电话给他。 “黄书记，你上次说的信贷没问题，你们市里尽快提交资料过来，该走的流程还得走，因为数额较大，最后办下来可能也得需要一些时间，这个得请黄书记多多理解了。”沈青安笑道。 沈青安的态度好得出奇，黄海川听着反倒是有点发愣，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沈行长说的是跟旅游集团的合作还是给我们的那一百亿信贷？” “当然是黄书记您上次提的那一百亿信贷，同你们新成立的那旅游集团的合作规模并不大，只是几亿的信贷，还用不着我亲自操心。”沈青安笑了起来。 黄海川听完沈青安的话，此刻已经是眉开眼笑，没想到沈青安会突然给他来这么一个大惊喜，之前可没透半点口风来着，怎么突然答应得这么快了？黄海川正寻思着沈青安态度变化这么快应该是有什么原因时，就听到那头的沈青安说道，“黄书记，过几天要去一趟京城公干，黄书记不知道有没有时间一起过去？” “你去京城公干叫上我干嘛。”黄海川一愣，下意识的就要脱口而出，好在没说出来，黄海川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沈青安答应自己的要求答应得这么快，原因估计就在这上面了，估摸着拉自己去京城是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事情了。 琢磨片刻，黄海川很快就答应下来，笑道，“那行，沈行长定了时间后就提前跟我说一下。” “好好，我到时候提前通知黄书记，黄书记您人直接过来南州就是，机票什么的，我会让人准备好的。”沈青安见黄海川点头答应，声音里都透着一股喜气儿。 两人说完正事又寒暄了几句后便挂掉电话，黄海川走回包厢，心情大好的他，也没再绷着一张脸，不过看向范晓亮和张坤几人，黄海川脸色仍是带着几分严肃，目光最后落在范晓亮身上，“你是市教育局的？” “黄书记，我是…是的。”范晓亮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笑得比苦还难看，要是换个场合，黄海川问他的名字，他可能会高兴得跳起来，能获得领导的关注，那可能就意味着锦绣的前程，可是此刻，范晓亮都快哭了，恨不得一头撞墙去，瞥了一眼一旁老老实实站着的张坤和许志中，范晓亮没来由的把两人也恨上了，尼玛，说是拉个能上手的漂亮女老师过来陪酒，可眼前这柳小雯是能上手的？活生生就是个地雷呀，丫的这是故意要害死我吗。 “做为教育部门的领导，更应该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严于律己，廉洁自律，你做到了吗？”黄海川冷冷看着对方。 “黄书记，我做的有所不足，今后一定牢记黄书记您的教训。”范晓亮哭丧着一张脸，一双眼珠子偷瞄着黄海川的神色，就怕黄海川说出什么要处分的话，那范晓亮就知道自个真完了，黄海川随便张个口，他一个小小副局长被撤是分分钟的事。 黄海川看到范晓亮的表现，端的是腻歪不已，微微摇了摇头，也懒得再呆下去，朝外头走去。 柳小雯正发愣着，看到范晓亮和张坤的样子时，柳小雯心里正鄙夷的想着这就是所谓的国家干部吗，平日里高高在上，人模狗样，实则没半点骨气，在领导面前点头哈腰的就跟哈巴狗一样，这其实才是这些所谓的干部的真实一面吧。 见黄海川走出去，柳小雯才回过神来，忙跟了出去，“陈…黄海川。”柳小雯叫着黄海川的名字，终归是有身份上的差距，柳小雯直呼黄海川的名字时始终是有些拘谨。 “小雯，我就住在这招待所后面，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黄海川笑着对柳小雯道，对昔日的大学校友，黄海川无疑还是颇为重视这一份校友情谊的。 “嗯，我会的，而且我有你电话呢。”柳小雯轻声道。 “那好，我先走了。”黄海川点了点头。 柳小雯再重新走回包厢里时，范晓亮确定黄海川已经走了以后，腿脚似乎也才利索起来，一看到柳小雯，登时就给柳小雯把椅子拉好，“小柳老师，坐，快请坐。” “柳老师，您和黄书记认识，怎么也不说一声。”张坤一张脸跟怨妇似的。 “人家小柳老师认识黄书记还得跟你汇报吗。”范晓亮有些恼火的瞪着张坤，差点没被张坤害死，范晓亮心里一股火来着，斥责完张坤，范晓亮立刻又是一副笑脸，“小柳老师，你和黄书记是？” “黄书记是我大学的校友。”柳小雯淡然应道，看到这些人的嘴脸，心里解气不已，更多的是觉得滑稽可笑。 “原来小柳老师和黄书记是大学校友呀，我就说呢，看小柳老师你这么聪慧才气，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学校出来的，原来是和黄书记一个学校的，难怪，难怪了，也就那种好学校才能出黄书记和你这种人才嘛。”范晓亮满脸堆笑的说着。 柳小雯瞟了对方一眼，这会真的是恶心得连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黄海川都走了，还在这里拍马屁。 第1365章 一夜无话，第二天，朱光正安排车子带薛进宝和樊英两人前往丽山县考察，市局局长杨宏超开始了其上任公安局局长后的第一天工作，上任伊始就召开全局大会，信誓旦旦表示要整顿罚款乱象的杨宏超打响了其担任局长的第一炮。 杨宏超知道自己的表现一定会传到黄海川耳里，所以不管他有没有整顿的决心，他都务必要做出一个态度来给黄海川看。 常胜军变得越发低调了，一般来说，公安局都是党委书记和局长都由同一人担任，像现在望山市局这种情况，已经算是特殊，常胜军知道自个被人阴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都怪不到别人头上，只能怪他自个，所以常胜军也没什么怨言，除了正常的工作外，常胜军私底下亦是憋了一口气。 时间一天一天过得很快，十一月份的望山，冬天的严寒已经到来，走在街上，那冷飕飕的山风吹来，能让人冷到骨子里。 公园里，已经有了成群坐着晒太阳，聊天说笑下棋的老太太老大爷们。 温暖的阳光从窗户里照射了进来，站在窗前，沐浴在阳光下，看着远处的山川风光，不失为一种乐趣。 黄海川端着杯子站在窗口，热腾腾的白开水冒着水汽，背后不时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那是林思语在帮他整理办公桌，这会已经快中午，这小姑娘很勤快，在他没工作的时候，经常都会进来帮他整理和收拾办公室，这整间办公室都干净得快能够发光发亮了，每一处角落都很干净，女孩子和男的终归是不一样，黄江华负责整理他办公室的时候，虽然也做的井井有条，但和这小姑娘可没法比。 “黄……黄书记。”林思语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嗯？”黄海川转头看向对方，他对这小姑娘的印象其实不错。 “黄书记您晚上有空码，我想请您吃饭。”林思语脸色微红，几乎是鼓足勇气说道。 “晚上？我中午就要去南州了，晚上可不会在望山。”黄海川微微一笑，“小林，你这好意我就心领了。” “那等黄书记您从南州回来，我再请您吃饭，行吗？”林思语期盼的看着黄海川，那双黑色清澈的大眼睛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闪亮着。 黄海川微怔了一下，看了林思语一眼，想要拒绝，但看到对方那仿若没有一丝杂质的大眼睛，黄海川拒绝的话终归是还没说出口，笑道，“那也行，不过吃饭也是我请你吃饭才对，你看你来了之后，把我这办公室收拾得这么干净，这地板都快跟镜子一样亮了。” “黄书记，那都是我该做的。”林思语笑道，神色欢快，黄海川答应下来，这让她心里悄然松了口气，看了下整齐的办公桌，林思语道，“黄书记，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您先忙。” 林思语走了出去，黄海川看着其背影，眉头轻蹙着，手里往胸口摸了一下，胸口的口袋装着那信件，黄海川神色迟疑着。 好一会，黄海川看了下时间，走到办公桌拿起内线电话，“小黄，你看吴秘书长还在不在，在的话让他过来一趟。” 吩咐完黄江华，黄海川压下电话，从怀里掏出那信件，片刻功夫，吴宁就已经在门口轻敲着门。 “吴宁同志来了，快请进。”黄海川起身笑道。 “黄书记您再晚个一分钟，我就回家吃午饭去了。”吴宁走进来，笑道。 “是嘛，看来我是耽误了你吃午饭了哟。”黄海川笑着瞟了吴宁一眼，不动声色的将信件往桌上一放，“吴宁同志，这是我前几天收到的一封匿名信件，你看看。” “哦？”吴宁疑惑的看了看黄海川，眉头一挑，从桌上拿起信件。 将信件打开来看，吴宁很快就脸色一变，惊道，“黄书记，这信？” “信里的内容，吴宁同志你怎么看？”黄海川微笑着，目光一直在观察着吴宁的脸色。 “黄书记，这…这还真是难到我了。”吴宁苦笑了一下，做沉思状，这才道，“黄书记，我说说我对思达同志的看法吧，他担任办公厅主任有三四年了，责任心强，能力出众，他担任办公厅主任这几年，咱们这市委的大小事情都被他安排得井井有条的，还没出过任何一点小差错。” “看来吴宁同志你对他的评价还是挺高的嘛。”黄海川笑道。 “我是实事求是，和思达同志毕竟共事了几年。”吴宁笑笑，“黄书记，这封信是匿名写的，又只写了这么几个字，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恶作剧呢，当然，也有可能是居心不良，连名字都不敢署上，这样藏头露尾的，一看就知道见不得人。” “也许吧。”黄海川笑容玩味的看着吴宁。 “黄书记，这信可不能让思达同志看到了，要不然难保他会有情绪，毕竟他这个主任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工作，这一点，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吴宁提醒道。 “当然是不能让思达同志看到。”黄海川淡然一笑，“可能就像你说的，只是有人不怀好意的举动，看过之后付之一笑便是，让思达同志看到了，反而会让他多想。” “黄书记说的有道理。”吴宁笑着点头。 “那好，没什么事了，吴宁同志先回去吧。”黄海川笑道。 “好。”吴宁笑着起身，目光在黄海川脸上停留了一下，“都快十二点了，黄书记还不吃晚饭？” “我等下去吃。”黄海川点头道。 吴宁闻言，轻点着头，往外走时，吴宁脚步停留了一下，突然转头道，“黄书记，现在你的办公室，好像是新来的那个叫林思语的小姑娘在打扫？” “是的，怎么？”黄海川疑惑的看了看吴宁。 “没什么，思达同志招进来的这个小姑娘倒是挺不错，很勤快的一个人。”吴宁笑笑，最后转身走了出去。 吴宁离去，黄海川却是轻皱起了眉头，吴宁最后一句话看似随口说的，黄海川却是隐约感觉到吴宁话中有话。 重新将信件收起来，黄海川想着吴宁刚才的表现，笑容玩味，吴宁的一番言语让他惊讶，也出乎他的意料，不过正因为此，黄海川反倒是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相似度很高的笔迹，却又迥然不同的表现，吴宁着实是给了他很大的意外，特别是临走前的话，看似随口之言，却又像是在表达着什么。 黄海川刚才并没有提吴宁的字和这信纸上的字笔迹相似的事，真要说出来，场面也许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吴宁或许会很尴尬的否认，或许……会是别的表现。 第1366章 约莫坐了几分钟，黄海川也起身往外走，叫上黄江华一块去吃午饭。 吃完午饭，没有多耽搁，黄海川打了个电话给市长李开山后，便坐车前往南州，李开山和张立行分别坐着车子跟在黄海川后面，要一起前往南州。 李开山是代表市里去同工行省分谈那一百亿信贷的具体细节的，虽然黄海川已经同沈青安敲定了此事，但还有些事情要谈，这是属于政府的工作，不可能让黄海川从头操心到尾，李开山前两天刚从黄海川那里听到此事，端的是惊喜万分，也对此事万分重视，今天第一次代表市里去省分行谈，李开山决定亲自过去，亦是让人准备了厚厚的资料，至于张立行，听说了此事也提出要跟过去，李开山虽是打心眼里厌恶对方，但也不可能反对。 临近傍晚，一行人到了南州，黄海川直接让李勇将车子开到金都酒店，三人的车子先后停下，黄海川下车后，对李开山和张立行道，“晚上咱们就在这里请沈行长吃饭，待会沈行长应该过来了。” “有省分行的一百亿金融信贷，明年市里一些重大基础公共工程的投资就更有保障了。”张立行笑着奉承黄海川，“还是黄书记您有本事，我听人说那沈行长可是出了名的不好讲话。” “很多传言都是以讹传讹，未必可信。”黄海川笑着摇头，率先往酒店里面走去。 黄海川还是坐他专用的那个包厢，即便是他调到望山去了，卢小菁依然是将他的包厢给保留了下来，并没有对外开放，从这一点来说，卢小菁颇会做人。 黄海川给沈青安打了个电话，确定对方已经在来酒店的路上，黄海川便挂了电话。 中途段明来窜了下门，看到黄海川还有其他客人，段明没有多呆，说了两句就离开，出门正好碰到沈青安进来，还带着其女儿沈慧宁。 黄海川一见到沈慧宁也来了，脸上闪过一丝了然的笑容，转头对黄江华道，“小黄，你陪沈小姐去外边走走，免得跟我们这些半老头子坐着无聊。” “黄书记，我们才能称是半老头子，你还年轻着，可别称自个是半老头子，要不然我们岂不是成了两只脚都快踏进棺材的人了。”沈青安听到黄海川的话，登时笑道。 “沈行长也还是正当年富力强的年纪，就别说老了。”黄海川笑容满面，给沈青安介绍着李开山和张立行，“这是我们市里的开山市长和立行副市长。” “是嘛，幸会幸会。”沈青安笑着伸出手，同李开山和张立行一一握着手，半开玩笑道，“黄书记，今晚这顿饭可让我受宠若惊哟。” “沈行长，这饭可不能白吃的，要是贷款泡汤了，我过后可是会向你讨这顿饭钱的。”黄海川笑着说道。 “哎呀，黄书记你这么说，得，这顿饭我不敢吃了，还是赶紧走才是。” 两人说笑着，包厢里很快就是笑声一片，李开山见黄海川同沈青安看起来关系不错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在他眼里，那一百亿的金融信贷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望山市财政没钱，可愁坏了他这个市长，能从省分行获得一百亿的信贷支持，最高兴的莫过于他这个市长。 几人喝着酒，席间，沈青安看了黄海川一眼，笑道，“晚上不能喝太多了，明早还有事，日后有机会再和开山市长和立行副市长多喝两杯。” “不用日后，等那一百亿信贷的手续都办完，届时签署协议的时候，得搞个酒宴庆祝一下，到时候沈行长可得多喝几杯。”黄海川笑道，朝沈青安微点着头，沈青安这也是提醒着别忘了明早飞往京城的事，黄海川自是把这事记着。 饭局到了八点多结束，李开山和张立行晚上下榻酒店，沈青安同黄海川寒暄几句后也离开，黄海川看时间还不是很晚，想了一下，还是去了何丽的住所。 何丽此刻正在外面喝酒，接到黄海川的电话，特地让朋友赶紧将自己先送回家，比黄海川早到一步，刚进门坐下，就听到敲门声，走过去开门，见是黄海川，何丽吐着酒气，直接往黄海川身上一靠，笑道，“你这是跟在我屁股后面过来不是。” “上哪喝酒去了你，瞧你这一身酒味的。”黄海川无奈的笑笑，赶紧将何丽扶进屋里，免得在门口被人看到了。 “和几个姐妹去喝酒了，海川，我告诉你，我已经准备在商场上大展手脚了，准备同几个姐妹合伙开个公司。”何丽搭着黄海川的肩膀，身子半靠着黄海川，娇声笑道，似醉非醉。 “跟人合伙开公司？你现在这日子不就过得很逍遥吗，也不缺钱，何必给自己没事找事。”黄海川坐到沙发上，笑道。 “这不是你上次说的嘛，我这日子过得太没追求了，比起楚姐差远了，瞧人家楚姐，生意越做越大，我也得有点追求不是。”何丽笑靥如花，“要不然我这整天吃喝玩乐的，过得也太无趣了。” “很多人想像你一样过着吃喝玩乐的生活，又不用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发愁，还没那个命呢，所以你该知足才是。”黄海川笑了起来，“还有，你开那个咖啡店不是挺好的嘛。” “那咖啡店还在重新装修，没完事呢。”何丽撇了撇嘴，“对了，忘了跟你说个事，路鸣前两天给我打电话，说他们省厅在办一个案子时无意中抓到的一个嫌疑人，正好是那晚打砸咖啡店的一个参与者，他顺藤摸瓜的查下去，结果查到一个叫陈达飞的身上，这事路鸣让我自个跟你说一下。” “陈达飞？”黄海川皱起了眉头，很快就明白了路鸣的意思，这毕竟是何丽个人的事，眼下他已经调离了南州，事情既然查到了陈达飞头上，那要不要有所行动，路鸣这是让何丽来跟自己说后，再由她自个做决定了。 “海川，我听路鸣说那叫陈达飞的还是南州市前市委书记的公子？”何丽打着酒嗝，“这堂堂一个官家公子哥，我又没得罪过他，连认识都不认识，他至于跟我过不去吗。” “路鸣还有跟你说什么吗？”黄海川挑了下眉头，琢磨着自己刚才想的并不周全，路鸣应该有想到别的才对。 “他倒是没再说别的，只是说跟你说了之后，你会明白的。”何丽道。 黄海川闻言，轻皱着眉头，陈达飞跟何丽连认识都不认识，断没有去针对何丽的道理，既然不是针对何丽，他请人去打砸何丽的咖啡店干嘛？难道是跟自己有关？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只是陈达飞缘何会知道自己跟何丽有关系？ 黄海川沉思着，只凭这么一个线索，黄海川在思考了半响后，终究还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只不过脸色仍是阴沉了下来，甭管是什么原因，这陈达飞还真是欠收拾。 “海川，我有个朋友对你很感兴趣，想跟你认识一下，不知道你给不给面子。”何丽突然又道。 “怎么，你在外头经常跟人说你认识我吗。”黄海川眉头一皱。 “没有，我哪会在外面乱说，这不是那个李婕，知道我跟你认识，吃饭的时候嚼了下舌根，所以其他人就知道了。”何丽见黄海川神色不悦，赶紧解释着，“李婕你没印象了吗？就是那个丈夫在市公路一公司当副总的那个。” “哦，是她啊。”黄海川记了起来，很快就不悦的说了一句，“女人就是话多。” “哎哎，海川，你可不能一句话打倒一片人，你这不是把我也说进去了嘛。”何丽给了黄海川一个白眼，“我那朋友说让我引见您呢，没经过你点头，我可不敢答应，瞧瞧，人家多尊重你的意见呀，可不会在外头打着你的名号乱来。” “你那朋友是干嘛的？你来南州后认识的吗？”黄海川问道。 “对呀，就是来南州后认识的，很仗义的一个人，她自个经营着一家电子企业，可也是个了不得的女强人呢。”何丽笑意盎然，“跟楚姐是同一个类型的，长得也不比楚姐差哟，怎么样，你是不是已经感兴趣了？。” “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正经了。”黄海川笑骂一句。 两人说着话，门外陡然响起敲门声。 敲门声低沉而又急促，黄海川看了何丽一眼，“这时候谁还会来找你？” “不知道，反正不是楚姐和蒋姐就是了，其他人才不管它呢。”何丽撇了撇嘴，这时候正和黄海川处在二人世界中，何丽可不想有人来打扰。 “你就不怕别人找你有急事？”黄海川摇头笑笑，刻意压着声音。 “不可能的，我这大闲人一个，怎么可能会有人找我有急事。”何丽笑着眨了眨眼睛。 两人在屋里面轻声嘀咕着，黄海川这时候指了指天花板上亮着的灯光，屋里的灯亮着，外面的人可不会认为屋里没人。 敲门声仍然持续着，偶尔会停下片刻，屋外的人似乎也在听着屋里有没有动静。 第1367章 “奇怪，屋里的灯亮着呀，难道没人？孙姐说她把何丽送到家了啊。”门外，一个年纪小点的女子对一旁年长几岁的女人说道。 “我打何丽的电话试试。”另外一个年长几岁的女子说道。 安静的客厅，手机声响了起来，声音并不大，黄海川转头望去，应该是从何丽放在桌上的包里传出来的，因为手机在包里，拉链又拉上，声音并不是很大。 “不接？”黄海川看了何丽一眼。 “应该是外面的人打的，先不接了。”何丽笑笑，依偎在黄海川怀里，她喜欢这个宽阔的胸膛，让人格外的有安全感。 手机响了一阵，没再响起，屋外，敲门声也消失了，何丽等了两三分钟，这才站起来，从桌上的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下未接来电，反手拨了号码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电话那头，是李兰华，经营着一家电子公司，在南州市的电子行业里，颇负盛名。 “李姐，你刚给我打电话了？”何丽笑着道。 “嗯，刚才我在你家门口呢，你不在家吗？”李兰华奇怪的问道。 “没在，我刚到家就出来了，有个朋友打电话过来，我就又出来了，这会和朋友在外面喝茶。”何丽笑着瞟了黄海川一眼。 “哦，我说明明见你家的灯亮着，敲门却是没人回应。”李兰华笑道。 “我刚走得急，出来忘了关灯了，所以客厅的灯光亮着。”何丽随便找了个说辞回应着，又道，“李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这不是看你喝得不少，孙雅说只把你送到楼下，我这不放心，过来看看你吗。”李兰华笑了笑，“刚才我还说孙雅做事太不靠谱了，你喝了那么多酒，她都把你送到楼下了，也不顺便把你扶到楼上，你一个醉酒的女人万一要是出点啥事，让人不放心不是。” “李姐，我这酒量好着，没那么容易醉，刚才离开的时候，你没见我醉吧。”何丽笑了起来，“李姐，不过还是得多谢你，谢谢你的关心啦。” “有什么好谢的，见外了不是。”李兰华微微一笑，“对了，何丽，我打算找个时间去望山，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去望山？”何丽一愣。 “嗯，怎么了？”电话那头，李兰华问道。 “没，没怎么。”何丽摇了摇头，“李姐，你去望山干嘛？” “去望山考察一下，这不，指望着你介绍那黄书记给我认识呢。” “哦，这样呀，那看你什么时候要去望山再跟我说一下，不过我可先把话说在前头，我跟那黄书记其实也没那李婕说的那么熟，到时候人家黄书记也不一定给我面子呢，我只能说尽力，但可不敢给你保证什么。” “行，你能帮忙我就很高兴了，可不敢奢求别的。”李兰华笑道。 两人又说了一两句，何丽急着享受眼前的二人世界，也没心思同李兰华扯别的，找了个借口挂掉电话，何丽将手机扔到一旁的沙发，笑着给了黄海川一个白眼，“瞧见了没有，我在外面可从来没跟人炫耀和你有什么特殊关系，亏你到现在还不了解我。” “好，好，是我误会你了。”黄海川笑道。 楼下，李兰华上了车，年轻的女子是她的助理宁瑶婧，晚上李兰华没带司机，宁瑶婧临时客串司机的角色，启动了车子，宁瑶婧通过后视镜看了李兰华一眼，忍不住问道，“李总，您真的要把厂子迁到望山去吗？” “看情况吧，如果能通过何丽同那黄书记认识，将厂子迁到望山，也不是坏事。”李兰华头疼的抚了抚额头，“要不然现在在南州，隔三差五的被人找麻烦，也不是一回事。” “李总，三安厂的那老板太恶心了，有本事跟咱们正面竞争嘛，老是在背后搞小动作。”宁瑶婧气愤道。 “不管人家使什么手段，这都是商业竞争的一部分。”李兰华摇了摇头，“谁让人家官面上的关系比我们强呢。” “李总，可是咱们这么大一个厂子，迁到望山去，区政府估计也不会同意吧。”宁瑶婧道。 “这个是咱们的事，区里还能硬拦着不让我们迁吗。”李兰华微微一笑，“再说了，我之所以希望能够让何丽引见黄海川，也有一方面这个原因，只要黄书记出面，区里那帮人敢放个屁才怪。” “可是那何姐真的跟那黄书记熟吗？万一只是那李婕瞎说的吗。”宁瑶婧质疑道。 “是不是瞎说，得自己看了才知道，不过那何丽是宁城人，黄海川也是宁城的，两人相识也不奇怪。”李兰华笑了笑，她其实想要跟黄海川认识，还有其他原因，就是希望能多一个保证，在南州，她就吃了这方面的亏，官面上的关系不够硬。 至于将厂子迁到望山，李兰华并不仅仅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下做出的一个决定，这几年随着南州经济的日益发展，这里用工成本也日益高涨，像她厂子这种属于加工组装类型的电子厂，基本上还是人工作业，工人量比较大，随着南州用工成本的提高，工厂的成本支出也大幅上涨，大大压榨了公司的利润，这才是李兰华真正考虑决定企业搬迁的根本原因，企业是以盈利为目的的经济组织，李兰华作为公司老板，考虑什么事情都是以此为出发点，同行业的不正当竞争，这只是促使李兰华下决定的一个诱因罢了。 车子驶出小区，李兰华不知道厂子是否会真正搬迁，这得等她到了望山考察，并且见了黄海川后再做决定，类似望山这种经济落后地区，对外来投资企业肯定是会当皇帝一样供着，李兰华倒不怕争取不到最大的投资优惠政策，只不过她心底终归还是希望能跟黄海川这个望山一把手认识，这等于是为企业的发展加了一层保障。 一夜春宵，黄海川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已经是六点多，动了下发麻的手臂，何丽也被吵醒，睁开那惺忪的睡眼，见自己枕在黄海川的手臂睡觉，何丽抬起头，让黄海川把手拿出来。 重新挪了挪身子，何丽像猫咪一样，蜷在了黄海川怀中，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我这都要起来了，你又靠过来。”黄海川哭笑不得。 “这才几点，这么早起干嘛。”何丽伸手摸索着床头的手机，看下时间，还不到六点半，登时又躺了下来，压着黄海川的身子，也不让对方起来，娇声道，“陪我再睡一会，你到南州来又不用像平时那个时间点去上班，起这么早干嘛，有什么事也可以晚点再办嘛。” “我这次就是有要紧事才到南州的，可不是过来游山玩水的。”黄海川笑着摇头，“等下要坐八点多那趟到京城的航班，可不能耽搁了。” “那也可以再躺半小时嘛。”何丽不依不挠的说着，“难得能陪我一次，每次都是来去匆匆，我可都没向你抱怨过呢。” “今天是真有事不是。”黄海川无奈的笑道，“要是没事，别说半小时，陪你一天也没问题。” “好，这可是你说的，等你没事的时候，我去望山，你记得陪我一天。”何丽高兴的笑了起来，“说话不算数的是小猪。” 黄海川看到何丽雀跃如小孩的样子，苦笑着摇头，他对自己的女人还真没办法狠下心来。 “那现在总能让我起来了吧。”黄海川笑道。 “不行，再躺十五分钟就让你起来。”何丽让步了一下，娇笑道，“从市区到机场也就不到半小时的路程，你八点多的航班，就算七点起来，吃个早饭，再慢悠悠的过去，时间都还充裕的很，急着起来干什么。” “行行，那就依你，再躺一会。”黄海川苦笑道，女人有时候也真的是不哄不行。 从何丽家里出来已经快七点，黄海川坐在车里，将车窗摇下来，早晨的风吹进来，整个人也多了几分精神，脸色仍是隐有几分疲惫，毕竟不是小年轻，次数多了，身体还是有些遭不住。 手机响起，黄海川接了起来，是沈青安打来的，黄海川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沈青安闻言，也没再多说什么，挂了电话。 南州机场建于十多年前，这些年，已经经过了两次扩建，机场的航班能直飞海外十几个国家和地区，年出入境旅客人次和货运吞吐量逐年上升，已经成为南方重要的国际机场之一，是重要的区域性航空枢纽。 黄海川坐在车上，南州机场已经遥遥在望，凝视着远处经过两次扩建后规模大大增加的南州机场，黄海川也忍不住思考起了望山兴建机场的可能性。 沈青安已经在机场等候，机票已经预订好，这次是黄江华同黄海川一块前往京城，李勇没有跟过去，沈青安也就按照黄海川的要求，准备了两张机票。 下了车，黄海川让李勇先行回去，沈青安一行有三个人，正站在机场门口，除了沈青安的助理，沈青安的女儿也在。 “小黄，看到了没有，那沈小姐看来是真对你有意思了。”黄海川还没走过去就打趣着黄江华。 “说不定她是去京城也有事呢。”黄江华挠头笑道。 “是吗？”黄海川转头看了黄江华一眼，“会不会是你俩早就约好了在京城玩两天？” “书记，没有，跟您去京城，还不知道有没有空闲时间呢，我可不敢私下约她。”黄江华赶忙笑道。 “放心，你有的是时间，这次只是我跟沈行长有点事情，你没别的事，到时候尽可以跟沈小姐去玩，反正我年底是打算喝你的喜酒了。”黄海川笑道。 “书记，八字没一撇的事呢，您可别给我压力。”黄江华苦笑。 两人说着话走向沈青安几人，沈青安目光从黄江华脸上扫过，笑道，“黄书记，我这闺女也闲得发慌，说是要跟过去京城玩两天，正好黄秘书也去，两个小年轻可以做做伴。” “那敢情好，小黄，听到了没有，你的任务就是陪沈小姐好好玩一下。”黄海川笑着看向黄江华，他很乐于看到两人好事成双。 第1368章 两个多小时的航班，飞机到达京城时已经是快11点，来接机的人是沈青安安排的，两辆奥迪车开到了机场内部，沈青安跟黄海川坐一辆，黄江华和沈慧宁两个小年轻坐后面一辆，沈青安让所乘坐的这一辆的司机坐到后面的车上去，吩咐他的助理来开车。 黄海川留意到沈青安的这个举动，也没多说什么，这是沈青安个人的事，黄海川没必要多问。 车上，沈青安转头对黄海川道，“黄书记，中午一起在酒店吃？” “随便都行，我这一趟是陪沈行长进京，一切听从沈行长的安排。”黄海川笑道。 “黄书记别这么说，我可不敢当。”沈青安摆手笑道。 “本来就是如此，只要沈行长别把我拐卖了就行。”黄海川开着玩笑。 “我可没那个胆子拐卖黄书记。”沈青安听到黄海川的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同黄海川的相处颇为愉快，几次接触下来，沈青安也发现了，眼前这年轻人并没有那些年少得志的青年才俊的一些臭毛病。 “对了，难得回京城一趟，我得先跟沈行长说好了，今天晚上的时间得陪家人，沈行长要是有什么事，可得提前和我说好，我也好安排。”黄海川出声道。 “黄书记长期和家人分离，回来一趟确实也该好好聚聚。”沈青安闻言，笑着点头。 车子到了酒店，这是隶属南海省驻京办旗下的酒店，沈青安没来之前就将一切都安排好，这会到了酒店，径直邀请黄海川到包厢。 黄海川和沈青安前脚刚进酒店时，酒店的停车场，两辆车子一前一后的停了下来，一男子从前头的车上下来，后面，一个比男子年轻好多岁，看着也才二十几的小年轻也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向男子，笑道，“林哥，中午要喝几杯吧。” “你姐到京城了没有？”男子脚步一顿，笑眯眯的问了一句。 “她可能昨天已经到了，不过她对我的电话一向都是爱接不接的，我正在联系她。”年轻人笑道。 “走吧，进去再说。”男子看了年轻人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他曾在京城见过郑珏一面，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漂亮那是自不用多说，即便是以他阅尽花丛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认郑珏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之一，不过处在他这层次，长相已经不是完全吸引他的因素，郑珏的气质和谈吐，都让他砰然心动，再加上私下了解过郑珏，一个商业素养极为出众的精英女子，更让郑珏在他心中加分不少，也不知道郑珏那么一个精明的人，怎么会有这种看起来颇为草包的弟弟，不过一想到两人不是亲姐弟，男子随即释然，或许本来就不是同一个种吧。 包厢里，黄海川坐了一会后，便发现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人，不由得看向了沈青安，“小黄他们？” “黄秘书他们也在这酒店吃饭，我在隔壁另外给他们安排了包厢。”沈青安笑道。 黄海川听沈青安如此说，微笑点头，沈青安这是有事要单独跟他说了，请他一块来京城的目的，估计也要摊明了。 “黄书记，实不相瞒，有个忙想请您帮一下，也算是不情之请吧。”沈青安点了几个菜后，等服务员离开了，对黄海川道。 “沈行长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帮我一定帮，当然，帮不上的，我想帮也无能为力不是。”黄海川笑了笑，先把话搁在前头。 “总行最近要提一个副行长，很有可能下面的各省省行里提拔，这次我进京，就是为了这事。”沈青安瞟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话里的潜意思，他已经听了出来，将自己的目的先说出来，沈青安紧紧的观察着黄海川的神色，这事，黄海川其实是帮得上的，关键是看黄海川愿不愿意下功夫，况且他也不是全指望在黄海川身上，担任省行行长几年，他在总行同样有自己的人脉，只是有人脉的也不只有他一人，其他各省的省行行长，大家都能坐在这一位置上，谁能没点自己的关系？ 所以说这次的竞争也会很激烈，沈青安除了走动自己的关系外，亦将目光投向了黄海川，如果黄海川肯帮忙，那就是他的一个杀手锏，要知道，黄海川的丈母娘曾云在财政部工作，而最为重要的是，曾家在财政金融系统里有着很深的人脉，曾家虽然不像邱家那样显赫，但也还是有些底蕴的，只不过邱家的光芒太过耀眼，曾云嫁入邱家，算是高攀，而曾家也往往容易被人忽视。 黄海川听到沈青安的话，眉头微皱了一下，合着沈青安这次进京是为了头上的官帽子来的。 “黄书记，说实话，我的请求有点冒昧，黄书记不管能不能帮得上忙，给你们那一百亿的金融信贷肯定还是能办下来的，支持地方的交通和基础工程建设，那也是贯彻和执行中央的精神不是。”沈青安笑道，嘴上如此说的他，颇为紧张的看着黄海川的神色。 黄海川微笑着，看了沈青安一眼，并没有急着说什么，这事就算要答应，他也不能轻易就点头，人情要卖也得卖得大一点。 “黄书记，这次如果您能帮忙，日后帮你们望山市争取资金或者金融政策，我都会竭尽全力。”沈青安见黄海川不吭声，再次开口道，想了一下，又咬牙道，“无论是私事公事，今后只要黄书记您开口，我绝无二话。” 这次，黄海川的脸色微微动容，沈青安最后的话已经算是私人的表态了，这足以让黄海川动心。 眉头轻皱着，黄海川沉思了起来，权衡着利益得失，他调到望山，力争要让望山甩掉全省倒数第一的帽子，并且在他任期内，争取能发展到处于全省中上游水平的行列，而望山要发展，除了外来投资，最缺的就是资金，沈青安这话，已经足够分量，对方若是真能够成为总行副行长，那给他带来的助力也会更大。 而另一方面，通过此事，和沈青安的关系显然会更进一步，黄海川虽然得益于邱家才能走到如今的地步，身上也早刻下了邱家的烙印，但黄海川一直以来也都在发展着自己的关系网，身在官场，这是他不得已而必须做的事，黄海川也希望自己有自己的助力，凡事有因才有果，今天他帮沈青安，日后沈青安未必就不能在关键时刻也给他提供助力。 思虑着，黄海川心头也动了起来，或公或私，这事对他而言都有好处。 第1369章 包厢里很安静，沈青安端坐着，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就看黄海川如何表态了。 端起杯子喝着水，沈青安很有耐心的等着黄海川开口，但他内心并不平静，不时从黄海川脸上扫过的目光，带着几分急切和期盼。 “沈行长，就冲着那一百亿的信贷，沈行长这事，我要是能帮也不能推辞不是。”黄海川在沉默了半响后，看了沈青安一眼，笑道。 “好，好。”沈青安面露喜色，黄海川的话已然是答应帮忙，沈青安脸上掩饰不住的高兴，态度也变得亲近了许多，“黄书记，你也别一口一个沈行长了，太见外了不是，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直呼沈行长的大名，我怕对沈行长不敬哟。”黄海川开着玩笑。 “暧，黄书记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要这么说，那我可都不敢坐着同黄书记吃饭了，得站着才是。”沈青安脸上做出一副不悦的样子，道，“就这么说定了，黄书记以后就喊我青安就行，我身边的朋友也是这么喊的嘛。” “既然如此，沈行长你一口一声黄书记，岂不是也见外了？”黄海川微微一笑。 “那倒是，黄书记要是不介意，我也就喊你海川了。”沈青安笑着眯起眼睛，一来一回之间，两人的关系已是拉近了许多。 两人说笑着，彼此间的关系已经拉近，就跟那窗户纸一样，捅破了也就变得通透，一些话也不用再遮遮掩掩，沈青安提起了黄海川丈母娘曾云在财政部工作的事，更讲了曾云爷爷曾宣楷是建国时最早参与财税金融工作的负责人之一，曾云的父亲，早前也才从银监会主要领导的位置上退下，沈青安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黄海川丈母娘家在财政金融系统的人脉十分广泛。 两人一边聊一边吃着，黄海川以往还真没注意到丈母娘家的情况，邱家的光环太大了，让人不由自主的只会将目光聚焦到邱家身上，黄海川同样如此，所以他对丈母娘曾云的了解还真不多，再加上平常大多数时间在地方工作，黄海川这会听了沈青安的话，端的是苦笑不已，他发觉自己一个当女婿的，好像都还没外人对自己丈母娘的了解多。 沈青安下午有事要办，黄海川要回家陪妻儿去，两人中午都没喝酒，不过话已经摊开了讲，沈青安知道黄海川既然答应了帮忙，那他也没必要再多啰嗦的去叮嘱什么，大家都到了这种身份和层次，信誉比什么都重要。 吃完午饭，黄海川径直返回家里，昨天就给妻子打了电话，告知今天要返回京城，这会邱淑涵在家，还有已经提前办了退休，专程在京城照顾孙子的母亲邹芳，黄海川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母亲邹芳正逗弄着孙子，客厅里不时响起婴儿那清脆的笑声。 “小宝宝，快看看谁回来了。”邹芳一看到儿子进门，笑着将孩子抱着转过来，正对黄海川。 三四个月大的婴儿，还不懂得认人，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黄海川，粉嫩的小脸蛋上突然就有了笑容。 “哎呀，瞧见了没有，我儿子看我回来正对我笑呢。”黄海川一看到儿子那笑得十分灿烂的小脸蛋，眉开眼笑。 “你呀，以后要是不多回来看看，小成业以后都不会认得你。”邹芳笑着白了儿子一眼，将孙子抱了起来，递给黄海川，“来，你抱抱。” “好好，我跟儿子亲近亲近。”黄海川笑着使劲点头。 邱淑涵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看着黄海川连抱小孩都不是很会抱的样子，笑着摇头，“海川，你连抱孩子都还不会，瞧你这个爸爸是怎么当的。” “这不是在学嘛，我是没时间，不然我也准备当个超级奶爸不是。”黄海川笑着坐在沙发下，怀中的小家伙颇不老实，使劲的蹬着小腿，黄海川将其扶着站在沙发上，看着小家伙想要站立却又站不住的可爱样子，脸上满是笑容。 “对了，淑涵，你妈这几天有过来吗？”黄海川突然问道。 “有啊，中午还过来呢，刚走一会，晚上还要过来，怎么了？”邱淑涵在一旁坐下，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没什么，有点事情。”黄海川笑了笑，“等她晚上过来再说。” 逗弄了孩子一会，黄海川笑道，“下午你有时间吗，一家人一起出去玩玩？” “你难得回来一趟，我就算没时间也得有时间不是。”邱淑涵笑了笑，“我可不是像你那样的大忙人。” “呀，我怎么听出了浓浓的怨气呢。”黄海川笑着看了妻子一眼。 “不是怨气，我是说一个事实而已。”邱淑涵微微摇头笑着，看到黄海川连抱孩子都不会，邱淑涵忍俊不禁，“行了，还是我来抱吧，宝宝现在连坐都坐不稳，你还想让他站呢。” 两人说着话，黄海川看到母亲走过来，出声道，“妈，下午出去玩，一块去。” “算了，还是你们小两口带着孩子去，我就不去凑热闹了。”邹芳笑着摇头。 “妈，你到京城后也还没好好出去玩过呢，就忙着照顾宝宝，下午跟我们一块出去吧，你要不去，我们可不好意思自己去了。”邱淑涵这时候也笑道。 “是啊，妈，一块出去玩玩。”黄海川再次说道。 邹芳听到儿子媳妇都如此说，迟疑了一下，也点头笑道，“那就跟你们出去走走。” 在屋里坐了一会，一家人便收拾东西出去，黄海川自己客串司机，至于黄江华，在京城这两天，黄海川已经给其特别放假，陪沈慧宁玩去，京城的景区不少，时值十一月初，正是香山红叶盛开的时节，邱淑涵提议去香山看红叶，黄海川闻言，登时点头赞同，香山他还真没去过，长城故宫这些景点倒是去玩过一次。 从住的地方开车过去，二十公里左右的路程，黄海川一路上开得并不快，近半小时才到，这时候是香山红叶绽放的季节，正是游客最多的时候，今天虽然不是周末，但人也不少，黄海川好不容易找了个停车的地方，下车后看到上山的游客络绎不绝，黄海川不禁笑道，“看来人不少。” “正是看红叶的季节，你说人会少吗。”邱淑涵笑着道。 三人边说话边往山上走去，黄海川怕妻子和母亲抱着孩子爬山太累，争着将孩子抱过来，一路爬山，走在石砌的小路上，两旁都是古树古柏，今天京城出着大太阳，秋高气爽，走在山路上，许久也不见汗，黄海川看着满山的红叶，头一次过来的他，不由得感慨大自然的美丽。 “现在来正是时候，你看看，山上的枫叶都红了。”邱淑涵走在前头，回头对黄海川笑道。 “是啊，真漂亮。”黄海川微笑点头，看到一旁的母亲，登时将挂在肩上的相机拿下来，对邱淑涵道，“淑涵，来，给我们拍个照。” “好，那你们站好。”邱淑涵接过相机笑道。 “一二三……”邱淑涵嘴上数着，看到几个月大的儿子对着镜头笑时，赶紧抓拍了下来。 一路上走走停停，黄海川难得有这种放松的时候，兴致高昂，特别是看着这赏心悦目的景观，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也跟着到了另外一个境界。 第1370章 “以后等咱家小成业周岁时，得带他再过来看看。”黄海川笑道。 “等他周岁的时候，这满山的树叶可还没变红呢。”邱淑涵笑了笑，“起码也得等到明年这个时候再来。” “那就明年这时候再来。”黄海川笑道，“以后每年再怎么忙，都得抽空陪小成业出去游玩一趟。” “是嘛。”邱淑涵有些不相信的看了黄海川一眼，旋即又道，“海川，跟孩子说的话，说到就得做到，要不然以后我跟成业说你这个当爸爸的，说话不算数。” “我一定尽量做到。”黄海川闻言苦笑，他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每年都抽出时间。 “看吧，我就知道你不一定能做到，你瞧爸爸就知道了，这些年可都没在家过过一个春节，以前三十晚上，都是我陪我妈吃饭。”邱淑涵笑着摇头，“我看你呀，快要步父亲后尘了，将来说不定也只有咱家小成业陪我吃年夜饭了，我就不指望你了。” “淑涵，这都还早着的事呢，日后怎么样可不好说。”黄海川笑着打哈哈，嘴上虽然如此说，黄海川也知道随着身份职务的提高，老百姓过年的时候，他们这些当领导干部的，反倒是要在一线慰问，能在家过年的机会并不多。 “反正从我爸身上呀，我已经可以预见你日后的样子了。”邱淑涵笑着撇嘴。 “爸已经是领导人了，你可别拿我跟他比。”黄海川嘿然一笑。 一路上说着话，三人都已经爬到了半山腰，黄海川抱着一个孩子爬山，这会已经累得喘着气，昨晚还跟何丽荒唐了一夜，早上起来又乱来了一次，黄海川其实有些疲惫，现在抱个小孩爬山，黄海川也只能感叹这身体终归是不如年轻时候那么精力旺盛了。 “咱们找个人拍照吧，一起合影一张。”邱淑涵拿着相机，转头张望着路过的人。 很快，邱淑涵叫住一个约莫二十上下，看似学生模样的姑娘，笑道，“这位美女，能不能拍个照？” “可以呀。”女子停了下来，看到邱淑涵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下意识道，“这位姐姐你才是美女呢。” “姑娘可真会说话。”邱淑涵听到对方的话，笑着摇头道，“你这个年纪才是最漂亮的年纪。” 黄海川和邱淑涵一家人站好姿势，他们还是第一次在外合影，怀里的小宝宝似乎也格外的兴奋，咯咯直笑，看得黄海川直咧嘴，一旁的邹芳更是道，“海川，看到没有，小成业笑起来那神韵，可就跟你小时候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 “我的儿子自然是像我嘛。”黄海川满脸笑容的说了一句。 一家人合影完，女子走过来还相机时，看到黄海川怀里那俊俏可爱的孩子，忍不住逗弄了一下，嘴上轻呼着，“这小孩长得太好看了。” “月茗，你还不走，我们可要上山去了。”女子在一旁等着的同伴催促道。 “好好，这就走。”女子回头应着，临走前还没忘了摸了把小成业那滑嫩细腻的小脸蛋，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邱淑涵再次向对方道谢着，看到对方走了，邱淑涵这才转头对黄海川道，“看到她我就想到宋致那小姑娘，好像也挺长时间没见到她了，我看她那间单身公寓一直空着。” “估计她正在跟她家里人斗智斗勇呢，听她说她父母一直在给她物色对象，这小姑娘成天就想着捣蛋破坏，把父母介绍的对象都吓跑。”黄海川笑道，想到宋致，他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前一阵子他也没见宋致在南州来着，那小姑娘要是在南州，少不得要经常电话轰炸他。 “她去年毕业的吧？也都二十三四岁了，有些女的在这年纪，孩子都会跑了，难怪她父母催她。”邱淑涵笑道。 “是啊，她都二十三四岁了，以后还真不能叫她小姑娘了，早就出落成大姑娘了。”黄海川笑了笑，“淑涵，你也别说人家，你看你都快三十了，孩子才几个月大。” “讨厌，不知道女人最反感别人说年纪呀。”邱淑涵笑着白了黄海川一眼。 “那我说错话了，得，我检讨。”黄海川笑了起来。 说着话，黄海川电话响了起来，黄海川从口袋里摸索着手机，一旁的邹芳道，“海川，孩子给我。” 黄海川闻言也没拒绝，将孩子抱给母亲，看了下号码，是李颖打过来的，黄海川疑惑的接了起来。 “黄书记，从京城来的脑科专家，说我爸有希望恢复。”电话那头，李颖高兴道。 “哦，医生真这么说？”黄海川神色一振。 “嗯，是真的，这次是市医院从京城请来的几个国内脑科方面的权威专家，今天人才来齐，给我爸会诊后说的。” “好，好事啊。”黄海川也跟着高兴了起来，“小李，你跟医院的人说只要能治好你爸，花再大的代价也值得，就说这是市里的指示。” “我知道。”李颖笑着点头，“黄书记，那我先不跟你说了，有什么事，我再给你打电话了。” “好，有事随时给你打电话。”黄海川点头。 挂掉李颖的电话，黄海川微微沉默了一下，暗道李严培还这是受了上天眷顾一般，福大命大，奇迹似乎屡次要发生在他身上。 “海川，怎么了？”邱淑涵见黄海川接了个电话便沉默，问道。 “没事，应该说是一个好消息吧。”黄海川笑道，寻思了一下，黄海川给常胜军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常胜军似乎在外头，周边有些吵，黄海川直奔主题，道，“胜军，你安排两个便衣，到医院去保护李严培同志的安全。” “保护李严培的安全？”常胜军听到黄海川的话，吓了一跳，“黄书记，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李严培同志这不是醒来了，刚刚经过专家的会诊，有希望恢复，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对他的安全还是要采取一些措施。”黄海川说道，他始终相信小心无大错这句话。 “行，那我安排一下。”常胜军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苦笑道，“黄书记，市局这边的人，我还真不知道谁能信得过。” “你先安排两个人过去，同时跟杨宏超说一下，跟他说是我的意思。”黄海川沉声道。 “也好，只能先这样了。”常胜军点着头，颇有些无奈，他一个公安局党委书记，在局里除了自己带来的周淮，竟是没有一个能真正使唤的人，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 同常胜军打完电话，黄海川眉头微皱着，李严培的安全必须重视，而常胜军说的情况，黄海川也无法忽视，市公安局目前的情形，黄海川也真信不过，如今看来也只能从军分区里调人了，他这个市委书记还兼着军分区第一党委书记，要从部队借调两个人并不难，不过这事看来得等他回望山后再作安排了，黄海川打算亲自到军分区走一趟。 “走吧，继续爬山。”黄海川将手机放回口袋，见到妻子和母亲都在等着自己，赶紧笑道。 三人往山上走去，还没走多远，就听到从前头传来的争吵声，邱淑涵走在最前面，黄海川还不知道前头发生什么事时，就看到邱淑涵快步往上走去。 “怎么了？”抱着孩子的邹芳看到邱淑涵一下就走上去，疑惑的问道。 “不清楚。”黄海川摇着头，看向母亲，“妈，孩子给我吧，要不然你太累了。” “才抱这么一会，哪来会累，刚才可都是你一路抱上来的。”邹芳笑着摇头，“还是让我再抱一会。” 黄海川闻言，也没再坚持，又往上走了几步，拐过一个小弯，黄海川终于看清前面的情况，一下子恍然，难怪邱淑涵那么快走上去，原来是刚才给他们拍照的那个女孩好像跟人发生了争吵。 “淑涵，怎么回事？”黄海川也走上前，疑惑的看了妻子一眼。 “不清楚，我刚刚走上来就看到这人打了人家姑娘一巴掌，太过分了，还是个男人，打女人算什么本事。”邱淑涵气道，女孩刚才给他们拍照，很是阳光灿烂的一个姑娘，邱淑涵刚对其印象不错，这会自是站在女孩一边。 “臭女人，不关你的事，别多管闲事。”打人的男子瞪了邱淑涵一眼。 “我还偏要管呢，打女人就是不对，人家姑娘有得罪你吗。”邱淑涵恼道。 “对啊，就是不小心撞到了人，她就是说了几句实话，你凭什么打人？”女孩周围的同伴这时候也出声道。 “你们这些小瓜娃蛋子，再聒噪信不信我查清你们的学校，打个电话过去让你们连毕业都毕业不了。”男子大声斥道。 “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教育部是你家开的吗。”邱淑涵气极而笑，“打了人你还这么猖狂。” “臭婊子，你再多管闲事，老子连你一块打。”男子见邱淑涵又说话，这次连邱淑涵一块骂上了。 黄海川脸色一沉，脸色难看的看向对方，“你骂谁？” 第1371章 “老子骂你，你想怎么着。”男子这会见谁说话就逮谁骂，端的是猖獗狂妄。 黄海川面无表情的看了对方一眼，“马上道歉。” “哟呵，还道歉呢，欠揍是不是。”男子瞪眼看着黄海川，作势要打人。 “小张，走了，不用跟这些没素质的贱民一般见识。”旁边，一个打扮时髦，看似贵妇模样的中年女子看了黄海川几人一眼，眼里闪过一丝鄙夷，神色傲慢的说着。 黄海川这时候也才注意到了态度猖狂的男子身边站着两男一女，年长点的男子双手背负在身后，颇有一副官态，身旁年轻点的男子手里提着东西，恭敬的站在其身后，至于那中年女子，和年长点男子并肩站着。 中年女子这时候出声，黄海川也才知道这几人是一块的，刚才还以为他们也只是一旁看热闹的，此刻见对方说话如此尖酸刻薄，黄海川心头的火气也忍不住多了几分，人人平等，黄海川最反感将人分个高低贵贱，对方的话，让黄海川很反感。 “别人是贱民，那你岂不是连贱民还不如？这偌大的京城，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敢这么讲话，在这皇城根下，你又算哪根葱？谁给你的优越感？”邱淑涵难得的说话有几分火气，一向温婉的她，就算是讨厌一个人，也鲜少会直接表现在语言上，这次邱淑涵显然也是动了气，说话同样尖锐。 “你个臭女人说什么？”中年女子听到邱淑涵的话，那张本就庸俗的脸变得愈发丑陋，本来叫男子走的她，脸色狰狞，“小张，给我掌她的嘴。” 男子听到中年女子的话，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走上来，黄海川见状，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挡在邱淑涵面前，对方要伸手时，黄海川直接就一脚先踹过去。 “你个狗日的，还敢动手。”男子见黄海川动手，叫嚣了起来，冲着黄海川就骂了起来，转而冲向黄海川。 黄海川眼神凛冽，不想跟人动手的他，这会一点也不含糊，在大学里学的一点三脚猫功夫也派上了用场，闪了对方几下，一个扫腿，就将对方扫倒在地。 男子哼哼唧唧的躺在地上，头先着地的他，摔到头了，摇头晃脑的爬了起来，看向黄海川的目光更为凶狠，“老子揍死你。” “够了，小张，回来。”年长男子第一次出声了，依然是背负着双手，一副趾高气扬的神色，看着黄海川几人，似乎连正眼看黄海川几人都不屑，眼皮子轻抬了一下，对中年女子道，“我们还要上山去，不要在这浪费时间了。” “文峰，这几人太可恶了，得教训他们一顿，不然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中年女子听到男子的话，依依不饶道。 “在这京城，还敢这么张狂，我看是你不知道天高地厚吧。”邱淑涵淡然的看了对方一眼，已经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文峰，你听见了没有，这臭女人还嘴贱呢，不掌她的嘴，老娘还不走了。”中年女子怒道，气势汹汹的朝邱淑涵走来，女人的天性本来就让她对年轻漂亮的邱淑涵有些嫉妒，眼下似乎给自己找到了打人的借口，中年女子撒起泼来。 ‘啪’的一声，中年女子还没走近邱淑涵，突然就被人拍了个响亮的耳光，黄海川微微怔住，看着横插里站出来的母亲，有些发愣，没离开宁城工作前，也算是跟母亲朝夕相处了二三十个年头，从小到大对母亲的印象已然定格，从来就不知道母亲也有如此彪悍的一面，这会见到母亲竟然会扇别人巴掌，黄海川也是始料未及，看着母亲，黄海川的眼睛睁得老大，险些都快认不出来，印象当中，这是第一次见到母亲打人吧？ “你骂谁臭女人啊，你自个才是臭女人。”邹芳抱着孩子，一手指着对方，端的是一副悍妇的姿态，她打小也是从农村里出来的，见惯了农村悍妇骂街吵架甚至动手的事，性子一点也不软，虽然后来生活在城里，但骨子里的一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有人欺负到头上，邹芳从来不会任人欺负，邱淑涵这个媳妇，邹芳可是宝贝的紧，自个都不舍得说句重话，让对方干个重活，现在有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骂，邹芳一下就忍不住了，骂老娘还能忍了，骂老娘的媳妇，没门。 邱淑涵此刻的表情也有些呆滞，邹芳这个婆婆给她的印象一直都很好，除了爱唠叨一点，但是也没啥别的毛病，知书达理，待人以诚，这是邱淑涵对邹芳的印象，但眼下邹芳表现出来的另一面，着实是把邱淑涵给震到了，她还真没想过邹芳还有这么一面，下意识的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发现黄海川也正回头看她，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邱淑涵从黄海川眼里也看到了几分惊讶，知道丈夫怕是也没见到其母亲有这么一面的时候，不由得摇头笑笑，这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心里头却是有些高兴，邹芳如此维护她，邱淑涵心里头只有暖意，而不会觉得什么。 “妈，你这真是……打得解气，骂得也好。”黄海川走到母亲身旁笑道，眼里仍有惊讶。 黄海川同母亲说着话，中年女子却是如同发疯了一般，“文峰，你看到了没有，这臭女人敢打我，竟然敢打我，你还站着干什么。” 中年女子冲年长男子吼了一句，很快就向那叫小张的男子斥道，“你死了不成，有人打我，你不会上前打她吗。” “你动手试试。”黄海川怕母亲吃亏，将其挡在身后，眼神冷厉，“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历，这事如果到现在这份上就打住，那我们也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要是你们还想再胡闹，就怕后果你们还担不起。” “年轻人，说话别闪了舌头，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年长男子脸上的神色第一次有了变化，不再是那一副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样子，而是多了些许阴沉，老婆被人扇了耳光，男子脸面也挂不住了。 第1372章 “文峰，你还废话什么，赶紧让人给我打那两个臭女人。”中年女子歇斯底里的嘶吼着。 “好好，我知道，你少说两句，注意点形象，没看到这路过的人都看着吗。”年长男子有些无奈的安慰着妻子，老夫少妻，通常就是像他这样子，对妻子疼得很，基本上是百依百顺，年长男子知道妻子现在一副骄蛮的性子跟自己不无关系，但比妻子大了十来岁的他，却是打心眼里疼对方，但凡是妻子的要求，只要是他能满足的，都尽量满足，此刻妻子被人扇了耳光，他这火气也是蹭蹭往上窜。 “我都被打了，还注意什么形象，你今天不帮我出这口气，我就不走了。”中年女子此时已经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我有说不帮你出气吗，你这话说的。”年长男子苦笑，转头看向黄海川还有邹芳、邱淑涵，目光最后落在邹芳身上，神色阴沉，“给你两个选择，你是想自己打几个耳光，还是要我让人动手。” “两个选择我们都不会选，你也没那资格。”黄海川冷冷的看着对方，谁要是对他母亲不客气，那就是触犯到他的逆鳞，黄海川很少有怒发冲冠的时候，但他一发起怒来，绝对是不会善罢甘休。 “年轻人，你这是要逼我发怒吗。”年长男子盯着黄海川，脸上的怒色愈发明显。 话音刚落时，两个身穿公安制服的人已经跑了上来，其中一人还拿着手机在按着，此时邱淑涵的手机也恰好响了起来，邱淑涵接了起来，那靠近的民警喂了一声，确认是邱淑涵时，立刻挂掉电话，快步走过来，神色恭敬，“邱小姐，我们是负责这一片区巡逻的，刚接到上头的指示，让我们听从您的意思，您有什么事要我们做的尽管吩咐。” 邱淑涵轻点着头，倒没想到公安局的人会来得这么快，她刚才打的电话并不是直接给市局领导打的，不过警察这次来的效率确实是够高的。 转头看向那中年女子几人，邱淑涵目光并没有半分挑衅之意，她不喜欢无理取闹的人，但也不会仗势欺人，如果对方点到为止，邱淑涵也不会主动让过来的警察抓人，邱淑涵将主动权交到了对方手上，要是对方现在收敛并且不再胡闹，邱淑涵也就当这事就这么算了，虽然被骂了几声难听的，但邹芳毕竟也扇了对方一耳光了，这事算扯平，邱淑涵不想再多欺负人。 年长男子也听到了两个警察的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身在官场，从两个警察的话里已经足够让他听出一些信息，很显然，对方也有点背景，这倒是让他也有些意外，不过想到黄海川和邱淑涵三人自始至终都是一脸镇静的样子，年长男子也恍然，果然也是有些背景的人，难怪有底气。 “你能叫警察过来，以为我就叫不了人吗。”年长男子看着邱淑涵，冷笑着，“这事你们要是想闹大，我也奉陪到底。” “不是我们想要闹大，一直都是你们不依不饶。”邱淑涵淡然道。 “你们打了人，就想这么算了，你以为有这么便宜的事吗。”年长男子脸色难看，媳妇被打，要是他就这样不吭声，不只是脸面的问题，回去他估计得有好些天不能安生了，媳妇能吵得他头都能炸掉，偏偏对这媳妇，他是半点脾气都没有。 “你怎么不说你的人先打人了，刚才不过是别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你们就打人，难道你们还有理不成。”刚才被打的那给黄海川一家拍照合影的姑娘出声道。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两码事。”年长男子神色有些不自然，妻子刚才是过分了点，不过他显然是要站在妻子这边，而且在他看来，眼前这姑娘应该也就是个学生，一个学生，打了也就打了，又能有什么？ “人不要脸果然就无敌了。”边上，不知道哪个人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让人听个一清二楚，有站着围观的人，登时笑了出来。 年长男子脸皮抽了抽，谁先没理，他心里一清二楚，这会也明智的不扯这话题，朝两个民警招了招手，“你们两个过来。” 年长男子嘴上叫着，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证件，“这是我的工作证，你们看看。”年长男子脸上满是倨傲的神色。 “宁边省财政厅厅长廖文峰？”两个民警接过对方的证件，翻开看了一下后，神色诧异，暗道又是一个有来头的主。 短暂的惊讶后，拿着证件的那民警很快将工作证递还给了对方，脸色很快又恢复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两人交流了个眼神，彼此都知道该怎么做，你就算是宁边省的副省长又如何？县官不如现管，他们是上头吩咐过来要听从眼前这位张小姐吩咐的，自是要照对方的意思办，你一个地方的财政厅厅长还能管到京城来不成？ 况且在京城这地面上混着，对这京里的一些事情其实都能听说一二，眼前这张小姐虽不知道给你那在京城极为显赫的邱家有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光凭对方姓张，已经能让他们有丰富的联想，再加上有上头的指示，他们根本不难考虑要如何选择。 “她打了我妻子，你们说吧，要怎么处理？”廖文峰将证件内衬口袋，以为两个民警看了他证件后，态度应该会发生变化，这会脸上隐有几分得色，说话更像是命令一般。 “她打人了？这事我们也没看到，得调查后才清楚。”一个民警不动声色的说着。 “嗯？”廖文峰眉头一拧，看了那说话的民警一眼，一句简单的话又暗含了足够多的信息，廖文峰转头看了那邱淑涵一眼，神色多了几分凝重，对方的背景，并不是他想的那般普通？ “你们两个瞎了眼是吗，没看到我脸上被打的痕迹吗。”中年女子发飙了，也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些警察也不是宁边省的警察，直接就骂道。 “你少说两句。”廖文峰皱了下眉头，板起脸轻斥了妻子一句。 廖文峰审视着邱淑涵和黄海川，目光闪动着，这京城不比别的地方，他虽然认为自个官也不小了，但来到这京城里，还真是啥也不是，只不过在这香山随便遇到的几个游客，他不认为那么巧就能遇到什么有来头的人，况且邱淑涵和黄海川一来就跟那几个学生模样的孩子认识，这更让他认为不会有什么问题，也就任凭妻子胡闹，眼下的情况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 “廖厅长，你怎么还在这，害得我巴巴在山门口等你。”上边，一个声音传来。 廖文峰听到声音，脸色一喜，抬头望去，笑道，“兴邦老弟，我这碰到点事情，这不，耽搁了，抱歉抱歉。” 廖文峰满脸笑容，他这次到西山来，并不是来游玩的，而是来拜访在西山别墅疗养的一位老一辈领导的，对方在边宁省军区工作过一段时间，廖文峰还是小孩时，对方正好下放到他们村里去劳动，居住在他家，那段动乱岁月后，对方也成了被平反后重新启用的一批干部之一，后来又调到边宁省军区工作，廖文峰便主动去走动，那时候他刚踏入仕途，后来能在官场里步步高升，跟对方的这层关系起了很大的作用。 “什么事情？”声音由上而下，说话的人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四十上下的男子。 “咦，嫂子这是被人打了？”男子看到中年女子脸上的巴掌印时，惊道。 “兴邦，你来得正好，这京城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有人打了人，还反而叫来警察助威了。”中年女子一看到男子就叫苦道。 “还有这种事？”男子眉毛一扬，神色冷峻的扫向黄海川几人。 很快，男子怔住，眼神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邱淑涵，好一会，男子才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您……您是邱淑涵小姐？” 第1373章 “你是？”邱淑涵疑惑的看了男子一眼。 “我爷爷是唐毅元，邱小姐有印象吗？”男子脸上满是笑容，态度比对廖文峰这个认识的还要热情。 “唐毅元？”邱淑涵柳眉拧了一下，不用多想，邱淑涵就有了些印象，几乎是跟其爷爷资历一样老的的一位老一辈人物，只不过在党内的地位和分量远逊于其爷爷，是一位开国少将，动乱时期也曾受到过批斗，平反后重新得到启用，后来一路晋升到上将军衔，不过在一次站队之中，因为站错队，受到了影响，党内地位和影响力受到了大大削弱，最后也提前从一线领导岗位上退了下来，很早就没再抛头露面。 邱淑涵自小在京城长大，骨子里又流淌着红色的血液，对京城里那些同是老一辈革命家族的，基本上是如数家珍，眼前这男子她不认识，但对方报上其爷爷的名号，邱淑涵几乎立刻就想了起来。 如今那些个开国元老可以说是比那些大熊猫还珍稀，硕果仅存的没几个，唐毅元虽然只是一位开国少将，但毕竟人家能活，到现在已经上了九十岁高龄了还依然健在，就冲这资历和辈分，别人也得敬上几分，邱淑涵此时脸色也多了几分尊重，“原来是唐将军的孙子。” 邱淑涵说着，转头看向那廖文峰及其身旁的中年女子，她倒是好奇了，这没一点教养的人跟唐毅元会是什么关系。 男子顺着邱淑涵的目光望过去，再加上一来听到廖文峰和其妻子所说的话，这会结合眼前的情况，男子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心里头有些腻歪，廖文峰这妻子是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这会被人打了，怕是一张嘴尖酸刻薄才遭了罪。 “兴邦老弟，她是？”廖文峰有点坐不住了，将男子拉到一旁，男子叫唐兴邦，对方刚才对邱淑涵的称呼用了个‘您’字，听在廖文峰耳里，心头就是一颤，此刻哪里还能像没事人一样站着。 “姓邱，在京城这地面上你说有几个姓邱的值得我这般尊称？”唐兴邦瞥了廖文峰一眼，微摇着头，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对老婆太顺从了点，这点让唐兴邦有点鄙夷，疼老婆没错，不能任之胡来不是。 “京城有几个邱姓的家族吗？”廖文峰听到唐兴邦的话，自言自语的嘀咕着，片刻，脸色一变，“是刚过世不久的邱老那个邱家？” “不错。”唐兴邦点了点头，眼神从廖文峰脸上扫过，暗道你在边宁那种穷旮旯总算没呆傻了，还有点见识。 “人家那是以前邱老太爷的掌上明珠，邱国华的宝贝女儿，在邱家，是人人宠着，廖厅长，刚刚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不希望这事再闹下去，甭管你们吃没吃亏，道个歉，把事情平息下去吧。”唐兴邦再次出声道，廖文峰家和他爷爷有点特殊的交情，其爷爷以前被下放劳动时，毕竟在廖家住过一段时间，对廖家有些感情，对廖文峰更是当成子侄看待，而唐兴邦这次更是有点事要求廖文峰，边宁省财政厅办公大楼要重新兴建，唐兴邦想把这个工程揽过来，这就需要廖文峰这个厅长点头了，唐兴邦知道廖文峰不会拒绝这事，但两家的关系归关系，廖文峰帮了他这事，他总归是要欠廖文峰点人情。 不过就算是有这些因素，眼下这种情况，唐兴邦是绝对不会站在廖文峰这边帮着胡闹，跟邱家对着干，除了他脑袋被门板夹了，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邱家就算是走下坡路了，那也是京城那些个顶个大的大家族有资格去虎视眈眈，轮不到他们唐家。 “兴邦老弟，等下我让惠红道歉，你看看能不能在旁边帮忙关说一下。”廖文峰听到唐兴邦的话，苦笑了一下，他又哪敢再把这事闹下去，就算是吃了亏，那也得摆出一张笑脸凑上前去道歉，更别说这事一开始其实还是妻子的错。 “没问题，咱们之间还见外什么，等下嫂子道歉，我在一旁也不能干看着不是。”唐兴邦爽快的点头，这个忙，还是得帮的。 廖文峰微微点头，把边上还吹鼻子瞪眼的妻子给拉过来，道，“惠红，别再冲人家撒泼了，那人咱们得罪不起，等下你赶紧向人家道歉。” “要我道歉？”中年女子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我被打了还要叫我道歉，你怎么不说叫我去给人家下跪。” 中年女子神情刻薄，对着廖文峰也撒泼起来，“文峰，你这个厅长是不是太怂了，你老婆被人打了，你让她去给人道歉，有你这么当老公的吗，还有你这厅长当着还有什么意思，比狗屁还不如。” “你要老子这厅长真被人撸了才开心是不是，老子这厅长真没的当了，看你不上街要饭去。”廖文峰也火了，拉着妻子又走远了几步，冲着妻子低吼道，妻子不嫌丢人，他都觉得丢人。 廖文峰平常基本没对妻子发火过，这会一黑脸，中年女子也一下被镇住，刚才还狰狞着张牙舞爪的一张脸，陡然间就乖顺下来，看了丈夫一眼，期期艾艾的道，“文峰，人家真能把你这厅长给撤了？” “人家随便张个口，老子这厅长就别想干了，让你道歉，你还他妈给我闹，闹闹，想闹继续闹去，以后上街要饭去。”廖文峰继续板着脸，知道也就这样才能吓住这婆娘，要不然还真镇不住对方。 “好好，我马上去道歉。”中年女子忙不迭的点着头，她很在乎丈夫的官帽子，身上的名牌衣服，高档香水，品牌包包，名贵首饰，这些都来自于丈夫头上的官帽子，中年女子不着紧这个还能着紧什么？甚至于丈夫的性命，在她眼里都没这官帽子重要，以前没过过富日子的她，很看重这些物质上的享受。 “走吧，去给人家道歉，态度好一点。”廖文峰见妻子听话了，点头道。 两人返身走回去，中年女子早就没有刚才的乖戾和张狂，看到邱淑涵就跟见到亲娘一样，确切的说是比亲娘还亲，对她亲娘，她都没这般殷勤的笑过。 “邱小姐，不好意思，刚才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的错，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计较。”中年女子脸上的笑容快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灿烂。 “邱小姐，她就是一张嘴比较刻薄了点，其实人不坏，你不用跟她一般见识。”唐兴邦适时的笑道。 “你让人打了人家这姑娘，不用道歉吗？”邱淑涵看了中年女子一眼，心里头只觉得恶心，这种人的嘴脸，邱淑涵真的是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中年女子脸色一僵，邱淑涵还要她向那小姑娘道歉？ 廖文峰站在一旁用胳膊碰了妻子一下，朝妻子使了个眼神，中年女子这才不情不愿的看向那让她喊司机给扇了耳光的姑娘，嘴上说着道歉的话，看到司机缩头缩脑的站在一旁，中年女子眉眼一瞪，似乎找到了出气筒，怒道，“小张，你还站着干什么，你打了人，还不过来给人家姑娘道歉。” 叫小张的男子听到对方的话，眼皮跳了一下，心里骂了一声狗日的女人，刚才还不是你让打的，心里骂着，脚下规规矩矩的走上来，向那被打的姑娘道歉。 黄海川看着眼前即将落幕的闹剧，眼睛往廖文峰脸上扫了一下，刚才民警看对方的证件，嘴上有说了一句，黄海川对这堂堂一个财政厅长的前后表现，端的是鄙夷不已，没有一点身为领导干部的做派。 “邱小姐，相请不如偶遇，今天既然碰到了，那就一块去坐坐？我爷爷这段时间在这里疗养，他以前可也是常去拜访邱老。”唐兴邦见事情解决，立刻就邀请着邱淑涵。 “唐老在休养，我们去打扰，怕是不太好。”邱淑涵笑着婉拒。 “怎么会呢，我爷爷要是见到你，那肯定会很高兴。”唐兴邦笑容十足，“邱小姐，一块上去吧。” 邱淑涵犹豫着，她刚才都已经是婉言拒绝的意思了，对方还邀请，她可就不大好再推脱了，要是对方回去一嚼舌根，指不定还让人以为她一个晚辈架子比谁都大，连去看望一下老一辈的元勋都不愿意。 邱淑涵转头看了一下黄海川，征询着丈夫的意思，她现在已经嫁做人妇，在外自然是要照顾丈夫的面子。 “淑涵，人家都邀请了，那就去坐坐。”黄海川见邱淑涵看向他，点了点头，他也不好说拒绝的话，尽管他对那什么唐将军一点都不清楚，但从这三言两语间，也能琢磨出点东西来，估摸着又是哪一位元老了。 “好，那就去坐坐吧。”邱淑涵朝唐兴邦点头道。 唐兴邦闻言，脸上多了不少笑容，目光落在黄海川身上时，刚才一直忽略，这会打量一下，唐兴邦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这位难道是黄书记？” “嗯？”黄海川点头看向对方，神情颇有些疑惑，没想到对方竟也认得自己。 “哎呀，原来是黄书记，久闻大名了。”唐兴邦一经确认，脸上瞬间又满是笑容，“今天能见到黄书记，也是三生有幸。” 黄海川笑着回应对方，眼皮子微微抬了一下，对方倒是很会说好听的话。 “忘了介绍自己了，我叫唐兴邦。”唐兴邦笑着道。 一番热情的寒暄，唐兴邦已是笑容满面的请着邱淑涵和黄海川一起去老爷子辽阳的别墅做客。 第1374章 邱淑涵没有立刻走，同那名给她们拍照的女孩说了几句，安慰了对方一下，中年女子一方道歉了，邱淑涵也不会再以势压人，刚才邹芳毕竟也扇了对方一巴掌，这事现在这样解决也算是还能接受。 从山中间一条羊肠小道拐进去，走一小段距离，就有一个入口，门口有荷枪实弹的武警把守，这里的老干休所常有已退的领导人来这里度假和疗养，唐毅元虽然没能进入领导人的序列，但其毕竟是为数不多还健在的老一辈领导，由中央领导特批，其现在享受的是副国级的领导人退休待遇，对香山情有独钟的唐毅元，每年有很大一部分时间都会在这里疗养，所以在这里也有一栋固定属于他专用的别墅。 这些供已退老领导居住疗养的住宅别墅，通常都有很大的面积，守卫森严，宅前山后都受到严密的控制。 两个守卫的武警警卫认得唐兴邦，看到唐兴邦要带人进去，依然是要求对黄海川等陌生的面孔进行例行性的检查。 “邱小姐，黄书记，都是一些警卫局定下的规矩，你们多担待一下。”唐兴邦在向警卫要求不用检查遭到拒绝后，也只能转头向邱淑涵和黄海川歉意的笑笑，这些警卫都只是忠诚的执行守卫命令，唐兴邦也不至于觉得没有面子什么的。 “没事，该遵守的规矩就要遵守。”邱淑涵点头轻笑着，自己爷爷曾经的警卫级别的更高，邱淑涵对此很理解。 有唐兴邦这个认识的人带路，武警也只是进行简单的例行检查，随后就放行，黄海川还是头一次到这一片居住有一些现任或已退老领导的香山别墅区来，类似的地方还有北戴河、玉泉山，这些地方在古代通常就是皇亲贵胄出没的地方。 唐毅元九十三岁的高龄，身子骨依然健朗，这个时间点，他正坐在别墅里的院子里晒太阳，秋高气爽的天气，坐在青石古凳上，面前摆着一盘没下完的棋，是按照棋谱弈林新编里的一个著名残局摆的，唐毅元别看年事已高，但依然保持着爱动脑瓜子的习惯，头脑思路清晰、灵活，一点也没有近百老人的迟暮。 “爷爷，廖厅长来了。”唐兴邦径直将人带到了小院子里，下午廖文峰要过来，其爷爷是知道的，事实上，到了他爷爷这个级别，要来拜访的人也都得早早预约，然后经过老爷子亲自点头才能得以过来，当然，有时候老爷子身旁的生活秘书也能起到很大的作用，从某些方面的来说，有时候他们这些老爷子的儿孙，反而不如老爷子的生活秘书面子大。 唐毅元轻点了下头，依然专注的看着石桌上的棋局。 “爷爷，你看看还有谁来了。”唐兴邦见爷爷连头都没抬，苦笑着摇头，老爷子是个老棋迷了。 唐毅元听到孙子的话，视线才微微上抬，看大邱淑涵时，那看似浑浊的目光微凝了一下，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有了些许笑容，“是小淑涵吧。” “嗯，是我，唐爷爷好。”邱淑涵笑着行晚辈礼。 “你这今天怎么有空转悠到我这来了。”唐毅元微微笑着，眼神又从黄海川等人脸上扫过。 “今天天气好，一家人来香山看红叶，没想到会偶遇唐哥，就被盛情邀请过来了。”邱淑涵笑笑，和唐兴邦虽然没交情，但都是红 色子弟，以对方的年纪，她客气的叫一声唐哥也没什么。 “这个时候确实是观赏红叶的大好时节。”唐毅元闻言，笑着点头，“看看这满院子的红叶。” 一旁的工作人员早就搬来了好几张椅子请邱淑涵等人坐下，这会，大家也都默契的不提刚才争端的事，在老人家面前提这种狗屁倒灶的小事，一点意义都没有，而中年女子此刻坐在边上，老实得跟个小媳妇似的，在这老人面前，她也不敢有半分造次。 “爷爷，这是邱小姐的丈夫，黄书记，您应该知道吧。”唐兴邦坐在爷爷身旁的石凳上，笑道。 “哦，你就是黄海川？”唐毅元那为数不多的眉毛轻挑了一下，盯着黄海川审视了起来。 黄海川微笑着点头，这会他心里是真的纳闷了，唐兴邦知道他，连眼前这位老太爷也知道他，他有这么大的名气吗？黄海川是有自知之明的，没有邱家，他什么也不是，而在京城这地面上，这些权贵家族的人认识邱淑涵是很正常的事，看起来对他早就有所耳闻，就有点不正常了，黄海川深知自个没那个名气。 “望山是个好地方呐，山清水秀，崇山峻岭绵延不觉，屡有奇峰险峻让人叹为观止。”唐毅元老迈的眼神多了几分缅怀过往的回忆，“十几岁的时候，我就在跟着游击队在大山里跟鬼子打游击，借助那大山的地势，跟鬼子周旋，把鬼子打得屁滚尿流，望山是个多山的地方，在大山深处，要是没熟人带路，那些山路都能把人走晕，当时鬼子被我们袭扰得不行，大部队又进不来，只能偶尔调些飞机过来轰炸，他们飞机一过来，我们躲在山洞里，飞机也于事无补，鬼子当时可是被我们折腾得哭爹喊娘。” “唐老还在望山战斗过？”黄海川大为惊讶。 “呵，我不只在望山战斗过，还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几年，建国后的一段时间，我就是奉命驻扎在望山的。”唐毅元淡然笑笑，“我虽然是北元人，但掐指算算，我这辈子住在北元的时间都没在望山多，北元是我的故乡，望山也是我的第二故乡。” 唐毅元说起往事，神色也有些唏嘘，人老了，也总爱回忆起过去的事，唐毅元一生的路可以说是颇为坎坷起伏，建国前因为战功卓著，当时成了所在部最年轻的一个师长，被提为市长时，离三十岁生日还有几天。 不过在那个战争的年代，以战功论英雄，并不像现在要排资论辈讲资历，还注重一个出身，搁到现在，三十岁的师长只能说是天荒夜谈。 “没想到唐老是南海人，还曾在望山呆过那么长时间，这可真是望山的荣幸。”黄海川笑着奉承道，心里颇有几分凝重，这是他准备和了解工作做得不足了，他这个新任的望山市委书记，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位健在的老一辈领导跟望山有这种渊源，黄海川对此深为自责，这是他的疏忽，身在官场，这种疏忽有时候是会影响一些事情的。 “不，你说错了，应该说能在望山参加革命，那是我的荣幸。”唐毅元摆手笑笑，神色唏嘘，“也可以说是望山成就了我，要是当时没在望山被游击队救了，或许早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爷爷，这大好时光的，瞧你说的这不吉利话。”唐兴邦听到爷爷的话，赶忙呸了一声，“爷爷，你还能长命百岁呢，可别乱说啥。” “我在这说阎王爷，难不成他还能把我魂给勾走不成。”唐毅元畅声大笑，别看他年纪大，却依然是中气十足，又道，“而且我都已经活了这把年纪了，对这生死两字，早就看开了，总归是不可避免的，顺其自然就是。” “爷爷，咱们就不说这个了。”唐兴邦摇头笑道，他们这些子侄，谁不希望老头子活得久一点？就算是现在不管事了，但只要人活着，摆在这里，就能庇护他们这唐家一大家子人了。 “你调到望山的事，我知道，小孙前些日子来我这，也才提到过你。”唐毅元看向黄海川，说道。 黄海川见对方的话题又在自己身上，也作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心里却又是疑惑起来，小孙又是谁？ 唐兴邦看到黄海川的神色，似乎一眼看穿黄海川的疑问，笑道，“黄书记，我爷爷说的小孙，是孙英。” “哦，原来是孙副书记。”黄海川恍然，表面上有笑容的他，心里并没有这么轻松，孙英之前有几天不在，没想到是来京城了，看起来和这位唐老有些渊源？ 黄海川自顾自沉思着，只听唐毅元又道，“山是望山的宝，但也成了阻碍望山发展的一大原因，望山市一直发展不起来，经济年年都是在南海省垫底，说句难听的话，这望山市的历届领导班子，都没有多大作为，以前那小陈在任时，过年来拜访，我当着他的面也照样批评，我们时下的干部，让他领会上头的意思，脑袋瓜子转得比谁都快，让他为老百姓想些谋福利的点子，脑子就转得比猪还慢。” 唐毅元说着话，手里头拄着拐杖的他，拿起拐杖重重敲了下地板，“市场经济把老百姓的生活搞上去了，却也让我们的不少干部掉进名利场里了，时下的歪风邪气，就该狠狠杀一杀。” “咳，爷爷，您怎么扯着扯着又扯远了。”唐兴邦心头一颤，老头子啥都好，就是一副急脾气永远改不了，一张嘴也是有啥说啥，那一次站队，如果没站错，又或者当时已经站错队后，老头子能够服软，再圆滑一点，或许老头子在党内的地位和分量也不会差邱淑涵爷爷太多吧？以前就是吃了这个脾气和性格的亏，现在依然是老样子，唐兴邦无奈不已，要不是老爷子的资历够老，就冲着老爷子时不时的说些过火的话，恐怕很多人都要站出来扣帽子了。 “这不是扯远，是说正事。”唐毅元再次拿拐杖砸了砸青石地板，“黄海川小同志，今天既然偶遇了，我这个早就退休的老头子也不敢多提什么要求，就是希望你们这届市领导班子，好好的将望山的经济搞上去，让老百姓的日子过好一点，望山是我的第二故乡，我一直都在关注着望山的发展，也希望那里的父老乡亲能够生活得更好，这些年，看着望山经济一直发展不上来，我这老头子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小陈同志看起来还算是能干点名堂出来，却又得了个心脏病死了，让人惋惜，你现在是望山的一把手，我也希望你能做出成绩，你是年轻人，有朝气有活力，也该给望山带来新气象新变化，要不然你这年纪坐在这位置，只会让人背后说道。” 唐毅元的语速不快，中间甚至停下两次喘着气，精神健硕的他，身体机能毕竟是老了，而其一番话，听在黄海川耳里，除了觉得眼前这位老人讲话很直接犀利外，也不敢生出别的不快，对方的身份资历摆在那里，黄海川脸色唯有郑重。 第1375章 “爷爷，廖厅长今天是特意来拜访你的，你看你都还没跟人家说话呢。”唐兴邦苦笑了一下，只能转移老人家的注意力，以其爷爷的性格，待会还有可能说出别的话，唐兴邦生怕会引得黄海川不快，也只能让尽量转移话题。 提到廖文峰，唐毅元也才转头望了一下，廖文峰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从没把廖文峰当做外人，这会也才会这般不见外。 临近下午四点左右，黄海川一行才从小别墅离开，对这位唐老的脾性，黄海川算是有些了解了，讲话很直接，也不会给人留情面，不过很多都是大实话，黄海川也生不起什么气来，况且他一个三十来岁的，跟一个九十三高龄的老人，能生什么气？不过对方好几次提到了陈建飞和孙英，并且评价颇为不错，对于这点，黄海川现在也没啥异议，陈建飞死了，人死为大，旧城改造项目的事，现在也不甚清楚，黄海川不至于对陈建飞有什么不好的印象，而孙英，他的了解也还有限，其为人，黄海川自是不会去胡乱去质疑，只是唐毅元的一番话，让他从另一方面得以了解到了孙英的确是颇受这位唐老青睐。 “黄书记，我爷爷这人说话就是这样，你别往心里去。”唐兴邦送黄海川和邱淑涵一行离开，走到外面，对黄海川笑道。 “不会不会，唐老说的都是大实话。”黄海川笑道。 “黄书记没往心里去就好。”唐兴邦笑了笑，“以后有机会去望山，一定去拜访黄书记。” “欢迎之至，唐先生要是来望山，一定要联系我。”黄海川笑着点头。 双方客套几句，唐兴邦送到门口也没再往外送，黄海川几人从刚才的石子小路离开，这一条其实是别墅区的后门小路，山上还有一条直接修到别墅区门口的公路，汽车可以直达。 看了下时间，黄海川和邱淑涵两人都没打算再继续往上爬，照邱淑涵的说法，到了山顶，照样是满眼的红叶，唯一的区别就是山顶的视野不一样，看下来或许会别有一番风景，要是有时间可以继续爬，但这会已经四点，再上去就有点晚了。 “妈，宝宝换我抱一下吧，你抱了挺久也累了。”邱淑涵要跟邹芳换着抱孩子。 “不会，这小家伙现在都还没十斤重呢，哪里会累。”邹芳笑道，对这孙子喜爱得不得了的她，其实巴不得时时刻刻抱着。 邱淑涵见邹芳坚持，也只能作罢，转头看向黄海川，笑道，“海川，刚才那位唐老，说话把你吓到了没。” “那倒没有，我的胆子至于那么小嘛。”黄海川摇头笑笑，“不过能看得出来，这位唐老的脾性应该很耿直。” “嗯，确实是这样，以前我听爷爷说过，他要是性格圆滑一点，这唐家应该能跟我们邱家一样。”邱淑涵说道。 “所以说呐，历史是由一个个人决定的，唐家要是也成了邱家这样的家族，说不定高层的现状也会改写吧？”黄海川笑道。 随意聊着，从山上下来，黄海川还在打趣母亲刚才扇那中年女子耳光的事，嘴上说着从来没见到母亲如此彪悍的一面，以后他在家里得小心一点了，不能乱说话，惹得邹芳笑骂了几句。 晚上，曾云又过来看望小外孙，丈夫成天忙于工作，她又只有邱淑涵这么一个独生女，现在有了外孙，曾云自是一颗心都在外孙身上，基本上天天都会过来。 也就这个时候，邹芳才会主动将孩子抱给曾云，人家当外婆的过来就是看望外孙的，她这个当奶奶的自然是不能一直将孩子抱着，不让人家抱。 邱淑涵在厨房里忙活，现在厨艺越来越娴熟的邱淑涵炒的菜倒是颇具水准了，色香味俱全，黄海川吃着，嘴上不停的赞叹着不比酒店的大师傅差。 “海川，你这是说好听的话还是心里话？”邱淑涵听到丈夫夸奖，翻了下白眼，“我妈可从没夸过我做的饭菜好吃。” “我夸不夸无所谓，海川不夸可不行，他估计怕你以后不做饭给他吃。”曾云笑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喂着小外孙喝奶粉，脸上满是笑容。 “妈，我可不是故意夸，而是说的实话，淑涵，你这厨艺真的是越来越好了。”黄海川见妻子正满眼‘杀气’的盯着她，赶紧笑道。 “这还差不多。”邱淑涵得意的一笑。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着，黄海川吃了一会后，想着沈青安的事，找了个空当，笑道，“妈，听说工行总行要从下面各省分行里提一个副行长？” “这我怎么知道，银行的事，我可没去关心那么多。”曾云笑着摇头，注意力还外孙身上，并没有听出黄海川问这问题的言外之意，过了有那么几秒钟，才有点后知后觉的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海川，你怎么关心起这事来了？” “妈，我们省行行长沈青安跟我有点交情，我也是听他跟我说了这事。”黄海川笑道。 “是嘛。”曾云闻言，笑着点头，瞟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没说别的，不代表她就听不出话里的潜意思，先提工行总行要提一个副行长，又提跟省行行长有交情，这意思已经不言自明。 “妈，沈行长这人，我对他还是颇为了解的，能力出众自是不用说，责任心也很强。”黄海川此刻免不了帮沈青安说几句好话。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跟我说干嘛，就算是人家总行要提一个副行长，那也是他们总行去考察，可不是我来决定。”曾云笑了笑，看着黄海川，有意逗弄着这个女婿，笑道，“海川，我可不是他们总行的行长，你跟我说这个没用。” “那……那倒也是。”黄海川听到丈母娘如此说，干笑了一声，寻思着等下如何找到更好的说辞，这会是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海川，那沈行长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么费心他的事。”曾云看黄海川窘迫的样子，摇头笑道。 “妈，人家可没给我什么好处，我只是觉得他这人确实不错，所以客观的说几句。”黄海川笑着打哈哈。 “我看那位沈行长是不是跟你说你那个丈母娘家在金融系统能说得上话，所以你刻意回来跟我提这事了。”曾云慧眼如炬，笑道。 “妈，瞧你说的，这事也不需要他告诉我不是。”黄海川打着马虎眼，没沈青安提醒，他的确没刻意了解过曾云娘家的情况，但这种事可不能承认。 “你呀。”曾云指了指黄海川，摇头笑笑，女婿是半个儿，曾云只有邱淑涵一个女儿，既是嫁给了黄海川，曾云心里也是将黄海川当儿子一样看待的，要是换成别人开口，曾云绝对是懒得理会，但黄海川既然说了，曾云无疑不会真的不管。 黄海川本以为丈母娘要说什么批评的话，却不料曾云道，“这事我帮你看看吧。” “好好，妈，那就麻烦你了。”黄海川满脸喜色。 此刻，在沈青安中午和黄海川吃饭的酒店，沈青安在这里宴请着总行的一个老朋友，也是总行的一个重要领导，沈青安并不是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黄海川身上，他自个也要到处走关系，关系到头上的官帽子，竞争也激烈，沈青安也只能多管齐下，就算最后不能成，尽力了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甘心。 酒店门口，郑珏从车上下来，脸上隐有几分疲惫之色，看了下时间，郑珏整理了下衣服，走进酒店。 在酒店高层的贵宾包厢里，郑珏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关向荣正同林立兴吃着饭，边上是几个林立兴的跟班，说是跟班，其实各自家里都是非富即贵，只不过同林家这种显赫的权贵家族比起来逊色而已。 林立兴是林家第三代中在商场上混得最成功的一个人，如果说林朝阳是林家着力培养的官场上的接班人，那么，林立兴就是林家培养的商场上的接班人，林家看似只是一个政 治家族，但整个林家这么多人，经商的人亦不在少数，暗中掌控了不少公司，林立兴表现出了出色的商业天赋，也获得林家老爷子的肯定和赞赏，在林家第三代当中，风头也仅次于林朝阳罢了。 政商不分离，这话是一点不假的，自古以来，政治跟商业从来就不可能完全剥离，林家一个后起的家族，能够后来居上，影响力超过很多老牌的权贵家族，并且几乎要比肩邱家，可以说林家就如同一匹黑马一般，在这二三十年里异军突起，这其中跟林家老爷子的努力自是分不开，但林家，也确实可怕，人才辈出，比起邱家这种在走下坡路的家族，林家更像是晨起的朝阳，生机勃勃，而林家老爷子健康的身体，更是其最大的保证。 “向荣，你姐姐到底来不来？”林立兴不时看着时间，一直都是一副云淡风轻表情的他，眼底深处有着些许的不耐烦，这饭菜已经重新换了一桌了，还没见郑珏的身影。 “来来，她说肯定来，已经在路上了，应该马上就能到。” 关向荣笑道。 “等下要是又没到，向荣，你可都放我第二次鸽子了。”林立兴看了关向荣一眼，淡然笑道。 “林少，我可不敢再放你鸽子，这次她肯定能到。” 关向荣陪着笑脸。 “希望如此。”林立兴目光从关向荣脸上扫过。 第1376章 关向荣脸上堆笑着，抬手看了下时间，心里头也些烦躁，生怕郑珏又不来，这臭女人还真有可能干这种事，不过想到他以公司的事相要挟，郑珏这次总该过来才是，四叶草集团是郑珏付出了心血发展起来，这次分割公司财产，他有着父亲的支持，占了上风，两人因为这事可以说已经反目，他此次到京城，是为了父亲的事，明年福佑军要调走了，现在已经有风声传出来说顺宝来会直接接替福佑军的位置，晋升省委一把手，空出来的省长位置，自是一个香饽饽，竞争的人多了去，他父亲是常务副省长，有希望争一争这位置，现在就已经开始在未雨绸缪，他代父亲先到京城来打前站，如果能和林家搭上，他父亲还会亲自出面。 林立兴对郑珏那臭女人有印象，看起来还挺有兴趣，这让关向荣有些始料未及，不过想想，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不是他的亲姐姐，林立兴既然对郑珏有兴趣，那就主动将郑珏送给对方呗，要是能以此换得林立兴的好感，那也是物有所值，反正他跟郑珏早就反目了，又不是亲姐弟，他一点也不介意亲手将郑珏推到林立兴怀抱里，他怀里可是准备了一点药来着，打算实在不行的话，他就亲自下药了，只要能让林立兴满意，将郑珏牺牲也就牺牲了。 门外，有人敲着包厢的门，关向荣神情一振，对林立兴笑道，“可能是她来了，我去开门。” 急着起身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确实是郑珏时，关向荣脸上露出喜色，“你总算是来了。” 郑珏冷着脸没说话，往包厢里扫了一眼，看到都是生面孔，郑珏微微皱起了眉头。 “请进吧，你这架子可是够大的，让人家等你这么久。” 林立兴不悦的说着，郑珏既然来了，他也就不用再刻意说好话求对方过来，这会自然是恢复本性。 “你要这么说，我马上就走。”郑珏冷然道。 “郑小姐，来都来了，急着走干嘛。”包厢里，林立兴的声音传出来。 “你要是走，公司的股份，你连百分之四十都别想要。” 关向荣神色阴沉，低头同郑珏说了一句。 郑珏脸色难看，狠狠的盯着关向荣看了一眼，这才走进包厢。 快八点的时候，黄海川已经早吃完晚饭陪老婆孩子坐在客厅看电视，沈青安的电话打过来时，黄海川都已经打算去洗漱，晚上打算早点陪妻子早点休息。 沈青安请黄海川出去喝茶，黄海川看下时间，这个时间点也不好拒绝，知道沈青安关心前程的事，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沈青安还在酒店，只是宴请的老朋友走了，沈青安让服务员撤下酒菜，换了茶具上来，耐心等着黄海川过来。 黄海川过来时，沈青安立刻笑着起身，“海川，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没影响你和家人团聚吧。” “不会。”黄海川笑着摇头，心里嘀咕着就算是影响了，你电话不都已经打了。 走到座位上坐下，黄海川不知道沈青安今晚是在这里宴请谁，也没问，喝着沈青安泡的茶，黄海川细细品了一下，对茶没了解的他，也能喝出点味道来，笑道，“这酒店的茶叶看起来也不错嘛。” “这可不是酒店的茶叶，是我自带过来的。”沈青安一听黄海川的话，登时摇头笑道，“酒店的茶叶可没这么好。” “我说呢。”黄海川闻言笑了起来，“连我这不会喝茶的人都能喝出香味，我还在想这酒店茶叶真不错，合着是你带过来的。” “酒店要是给客人随便喝的茶叶都是这种，那早晚得破产。”沈青安笑了笑，眼神有意无意的从黄海川脸上扫过，沈青安笑道，“海川，明天中午你有空吗？我打算请以前银监会的一个朋友吃饭，估计我这面子不够大，要是你也一块过来的话，他就肯定会来。” “我怕我没那么大的面子。”黄海川摇头一笑，看了沈青安一眼，“不过我这趟来京城就是听沈行长你安排的，沈行长你让我过来，我可不敢不过来。” “海川，不能这么说，我担当不起哟。”沈青安连连摆手，很快又笑道，“海川，你瞧瞧，你又见外了，早就让你直接叫我名字了，你还一口一个沈行长，这不是见外了嘛。” “对对，你看我这记性。”黄海川拍了拍额头，笑道，“就叫你青安了。” 说笑着，黄海川知道沈青安也关心他有没有同其丈母娘提此事，这个时候约他出来，不乏有问这事的意思，主动道，“晚上我那丈母娘正好过来吃饭，你的事，我说了一下，她说帮你看看。” “是吗？”沈青安面有喜色，他心知像曾云这类人不会开口承诺什么，既然如此说，那就是会帮忙的意思，对方能这么说，沈青安已是十分高兴，道，“海川，这事要多谢你，不管事情成不成，回头我都得感谢你。” “青安，就像你说的，你这也客气了不是。”黄海川笑了笑。 “也是，以后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沈青安开怀大笑。 包厢里，笑声融融，双方各有各的诉求，在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很显然，两人借此一事，已经打下了不俗的交情，官场之道，很重要一条就在于人脉，沈青安和黄海川两人，都乐于交好对方。 同一酒店，另一楼层所在的一个包厢，郑珏轻揉了额头，隐隐感觉身子有些不对劲，看着眼前的人更是感觉人影好像都要晃动起来，用手拧一下自己大腿，似乎才能清醒一下。 看着身前的酒杯，郑珏眉头轻皱着，刚才还好好的，就是喝了酒之后才觉得不对劲，眉宇间有一丝阴霾，郑珏知道自己酒量不错，在商场打拼的女人，酒量又怎么可能差得了，别说刚才只是一杯啤酒，就是一杯白酒，她一口下去也醉不了。 唯一一个解释，那就是酒里面有问题了，郑珏不相信是自己突然头晕什么的，她身体一向健康。 不动声色的坐着，郑珏目光从一旁的关向荣脸上扫过时，眼底深处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刚刚那杯酒，就是关向荣硬让她喝的，郑珏不知道这酒里是不是关向荣动的手脚，但她绝对清楚，如果前面是个火坑，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仅不会从后面拉她一把，反而有可能直接将她推下去，这就是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两人没有亲情，现在为了争夺这四叶草集团的财产权益，两人更是早就反目成仇。 郑珏此刻很冷静，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表现出慌乱，酒里八九成是被下药了，如果她这时候表现出不堪的样子，只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郑总，再来一杯？”林立兴笑眯眯的看着郑珏。 “不了，我自己开车过来的，喝一杯已经是破例，不能再喝了。”郑珏淡然摇头，努力的睁着眼睛，维持着表面的正常，她同样也撒了个谎，她其实是有带人过来的，她的助理姚敏给她开车，在楼下车里等着她。 “郑总，你这担心就多余了不是，在座的人都会开车，等下真喝醉了，随便一个都能送你回家，再说不还有向荣呢，等下可以让他送你回家嘛。”林立兴微微一笑，他这么一说，边上已经有人会意的站起来，要给郑珏倒酒。 “不喝了。”郑珏将杯子倒扣在桌上，瞥了林立兴一眼，“以后林总到南州，到时一定和林总喝个尽兴。” “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咱们还不如今天喝个痛快？看郑总的样子，应该也是海量嘛。”林立兴笑道。 “我待会还有事，很不好意思，今天不能喝了。”郑珏同林立兴对视着，眼里闪过一丝警惕，他不知道下药的事跟林立兴有没有关系，但林立兴一直叫她喝酒，光凭这点已经足够让她怀疑，况且今晚这顿饭，关向荣一直叫她一定要过来，还以公司财产分割的事相要挟，照其说法，是今晚有个贵客，毫无疑问，这贵客就是眼前这林立兴，这下药的事，甭管是不是关向荣做的，恐怕都跟林立兴脱不了关系，否则她跟关向荣虽然是彼此看对方都不顺眼，但两人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关向荣犯不着给她下药，就算是把她迷晕了，关向荣又能对她如何？ “郑珏，人家林少想跟你喝酒，那是看得起你，你这一直拒绝，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关向荣坐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 “既然你觉得林少的面子那么重要，那你就代我把酒喝了呗，咱俩好歹是姐弟，弟弟代姐姐喝几杯，也很正常不是。”郑珏转头盯着关向荣，怒气隐现，怒火甚至让她感觉自己好像能因此清醒一些。 郑珏知道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眼前的人影好像要越来越模糊，她知道现在还能维持最后一丝清醒，但再过一会，恐怕就不好说了，那时候就真的只能任人为所欲为了。 第1377章 “我去上个卫生间。”郑珏站起身，轻咬了下舌头，疼痛让她能清醒。 “郑总，这包厢里就有卫生间呢，不用到外面去。”林立兴见郑珏转身就要往外走，笑道，这是酒店的豪华包厢，里头就有洗手间。 “我还是到外头去比较好。”郑珏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林立兴一愣，很快就朝关向荣使了个眼色，关向荣见状，明白的点了点头，起身跟了出去。 一走出门，郑珏就快步往电梯走去，看到电梯门刚好在这一层停下并且打开时，郑珏脸色狂喜，凝聚起最后一点力气就小跑了过去。 “郑珏，你上哪去。”关向荣一出来就看到郑珏跑向电梯，眼睛一瞪，快步跟了上来。 电梯里还有人，关向荣赶在电梯门关上时也冲进了电梯，想把郑珏拉出来的他，看到电梯里有其他人，脸色阴沉了一下，有外人在场，关向荣不敢做的太过火，只是转头看向郑珏，低声斥了一句，“你要上哪去？” “我要上哪去你管得着吗。”郑珏盯着关向荣，满是愤怒。 看着电梯已经启动往楼下，关向荣颇为懊恼，这电梯里有人，他不好拉拉扯扯，等到了楼下，大庭广众之下，要拉住人更难了。 包厢里，林立兴等人已经出来，关向荣的声音传到里头，他们就知道郑珏应该不是上洗手间，走到外面，没看到关向荣的人影，又见电梯刚下去，林立兴便知道怎么回事。 “林少，那郑珏应该是坐电梯下去了。”一旁有人道。 “我没长眼睛吗。”林立兴恼火道，见另外一部电梯也要下来，赶紧按了一下。 酒店大厅，郑珏从电梯里出来，刚要走的她就被关向荣拉住。 “姓关的，你想干什么。”郑珏回头瞪着关向荣，怒道。 “郑珏，我说你急着走干什么，好歹跟林少告别一下，晚上是我做东，好不容易请到林少吃饭，你这样不声不响走了，让我脸往哪搁，你总该也得考虑下我的面子不是。”关向荣阴沉着脸。 “我考虑你的面子？你怎么不考虑我还是你的姐姐。”郑珏身体微微有些摇晃，冷笑着，“你摸着自己良心说说，那酒里是不是有问题？咱们之间再怎么闹，那都是我们自己的事，但不管怎么说都还是姐弟一场，你就能眼睁睁看着我被人下药？还是那药本来就是你下的？这些事你怎么就干得出来。”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药不药的，郑珏，我看你是喝多了吧。”关向荣撇了撇嘴，坚决不承认，不过看着郑珏那白里泛红的脸蛋，那看似愤怒的脸色，因为药酒的关系，带着些连郑珏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媚意，关向荣看在眼里，也忍不住有些砰然不动，如果不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这样一个女人，自己怕是也把持不住，难怪那林立兴会感兴趣。 “你就装傻吧你，从今以后，咱们断绝关系，别再拉着我。”郑珏怒斥。 “你要走也可以，先上去跟林少告别一下。”关向荣嘿嘿一笑。 “把手放开，你再不放开，我就大叫了。”郑珏怒道。 “你尽管叫，咱们是姐弟，别人也不会以为发生了啥事不是。”关向荣不在乎的说着，说归说，却是紧盯着郑珏，他终归还是有点担心郑珏喊出来，平添许多麻烦，不过看郑珏说话愤怒的样子，都是轻飘飘的没多少力气，关向荣心知刚才的药正在发挥作用，或许郑珏想喊也喊不出来了吧？ 酒店大堂，黄海川和沈青安两人的目光都落在郑珏和关向荣身上，两人刚从楼上下来一会，正在话别，黄海川先看到郑珏，正觉得有些巧合，看了一下，就发觉了不正常，郑珏和那男子似乎有些拉扯。 “那个小伙子好像是关副省长的公子。”沈青安凝视了关向荣片刻，说道。 “关副省长？”黄海川惊讶了一下，“你说的是关镇鸣？” “当然，咱们南海省，可没第二个姓关的副省长。”沈青安笑了笑，又看了那郑珏一眼，道，“那女的应该是四叶草集团的那位郑总吧，跟关副省长的关系可也有些耐人寻味，呵呵，这两人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拉拉扯扯的，还真是怪事了。” 黄海川闻言，点着头，他早就听闻郑珏跟关镇鸣的关系不浅，郑珏一个女人能把四叶草集团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背后隐隐有关镇鸣的影子，此刻听沈青安说那年轻男子是关镇鸣的儿子，他还真有点惊讶。 “我跟郑总打过几回交道了，过去打个招呼。”黄海川朝沈青安笑笑。 另一部电梯，林立兴等人从电梯里出来，看到郑珏还在，被关向荣拉着，林立兴脸上又有了笑容。 “郑总，你怎么也在这，可真巧。”黄海川走了过来，笑道。 “黄……黄书记？”郑珏看到黄海川，瞳孔陡然放大，身体险些就要直接倒下来，紧绷的神经像是突然松了下来，看关向荣也有些失神，手上的力道放松，郑珏甩开对方的手，一下子就半倒着靠向黄海川。 “郑…郑总，你这是怎么回事？”黄海川吓了一跳，伸手扶住郑珏，他这一刚过来，郑珏就要倒他怀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有什么关系，看那沈青安有些错愕旋即又变得暧昧的脸色，黄海川就知道自己一下就中标了，沈青安估计想歪了。 “黄书记，我被人下药了，这会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你把我扶到外面，我司机在外头，麻…麻烦你了。”郑珏几乎是靠在黄海川的肩上，那一头飘逸的长发遮挡着诱人的脸庞，郑珏藉此遮掩着，在黄海川耳旁低语着，刚才若不是没有力气，她早就挣脱关向荣的手跑出去了。 之所以没有大喊大叫，一来是郑珏是没多少力气喊了，二来，郑珏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那样做，真要那样做，到头来，沦为笑柄的只能是他们自个，这里看似没别人，但这种事情谁说就不会传出去？ 黄海川有些震惊，差点就没反应过来，郑珏被人下药了？看着眼前沈青安所说的关镇鸣的儿子，是对方干的？ 第1378章 黄海川不清楚怎么回事，见郑珏如此说了，黄海川也不敢多耽搁，朝沈青安道，“青安，搭把手，帮我一起扶一下郑总。” “嗯？”沈青安疑惑的看着黄海川，不知道郑珏刚刚跟黄海川耳语的话，沈青安这会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慢着，黄书记，你要把人扶哪去。”关向荣眯着眼，陡然出声道，黄海川他是认得的，在酒店，郑珏曾经宴请过黄海川，关向荣有见到过。 “把人扶到外面去，怎么，不行吗？”黄海川回望着关向荣，虽然是关镇鸣的儿子，但还真没放在他眼里，要是关镇鸣在这，他还会忌惮几分。 “黄书记怕是不知道吧，我和郑珏是姐弟关系，这种事就不需要黄书记代劳了，我来就行了。”关向荣走上前来，“我姐姐喝醉了，我扶她回去就行了，感谢黄书记对她的关心，不过这事就不需要黄书记费心了。” 关向荣的话让黄海川再次怔住，目光在身边的郑珏和关向荣两人身上来回瞟着，关向荣这话可真是把他给震住了，郑珏竟然同对方是姐弟？那郑珏岂不就是关镇鸣的女儿？这事可稀奇了，之前看从来没听人说过，况且郑珏可是姓郑啊。 关向荣已经近前要把郑珏给扶走，黄海川也下意识的要让开，人家是姐弟，那这种事还真轮不到他操心，黄海川正要松开手，冷不丁的听到耳旁传来郑珏微弱断续的声音，“黄……黄书记，别…别让他……” “我看还是我送她出去吧，我和郑总好歹有一份交情，就几步路送她到门口，举手之劳而已。”黄海川微微一笑，本来要让开的他，身体侧挡了一下，一下子挡住关向荣。 “青安，你还站着干嘛，过来帮个忙，把郑总扶到外面。”黄海川喊着沈青安。 沈青安一愣一愣的点头，眼前的情况让他看得云里雾里的，脑袋里更是还回响着关向荣说他和郑珏是姐弟的事，这事着实也让沈青安惊讶不已，他在南州那么长时间，还从没听过这事，之前还曾猜测郑珏会是关镇鸣的情人来着，这事实可真是够喜剧化的。 黄海川和沈青安要扶着郑珏离开，关向荣看得直冒火，偏偏没法硬拦住，黄海川可不是那普通的小官小吏，可以随便恐吓住，转头看了林立兴一眼，关向荣走过去，同对方低语了几句。 “他就是黄海川？”林立兴眉头一挑，笑容玩味，“没想到这就是被拿来跟我那二哥相提并论的黄海川，今天可真巧，会在这遇上。” “林少，现在怎么办？”关向荣无奈道。 “都在这里了，酒店进进出出这么多人，你以为还能把人给强行带走吗。”林立兴冷哼了一声，“今晚也是晦气。” “要是没碰到这黄海川，我看她都不行了，要把她带到酒店房间还不容易，哎，就差了这么一点点。”关向荣惋惜的说着，说这种话的他，一点也没有将郑珏当成姐姐的意思，脑袋里只想着把郑珏往火坑里推。 “今晚没机会，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林立兴淡然笑笑，既然已经成不了，那也没什么好惋惜的，其实放药这事是关向荣主动提出来的，林立兴自恃身份，还从来不屑于干这种事，关向荣主动提出，对方跟郑珏还有一层姐弟关系，都能下得了手，那他又有什么好说的？关向荣要这样干，他也就随对方去，乐见其成。 盯着黄海川的背影看着，林立兴听过林朝阳提过几次黄海川，心里倒是颇有些不服，在家族内部，他虽然也风光得紧，但林立兴心里清楚，他在家族里的地位再怎么高，将来都只是辅佐林朝阳的，在林家这样的家族，商业也只是为政治服务，林朝阳是家族重点培养的第三代接班人，他的风头永远不可能盖过对方，对于这一点，林立兴倒也没什么不甘心，只不过听到林朝阳提到黄海川时也颇为认可其能力时，林立兴有些不认同罢了，这会看着黄海川的背影，林立兴神色转动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向荣，四叶草集团是郑珏辛苦发展起来的，你父亲的意思，是让你掌控？”林立兴突然转头问着关向荣。 “说是这样说，不过老头子终归还是有点妇人之仁，要给她一些补偿。”关向荣撇了撇嘴，照他的意思，直接将郑珏踢开了事，父亲却是不同意，父子俩也就此事发生过一些争执。 “是嘛。”林立兴闻言，瞥了关向荣一眼，心里谑笑了一声，暗道不是你父亲妇人之仁，是你做得太绝，就你这种人，四叶草集团交到你手上，也没啥盼头。 “南州这几年发展很快，我对南州的市场也很感兴趣，打算去看一看，到时候还得靠你这个地主多多关照了。”林立兴笑道。 “林少要来南州，那我是欢迎之至，一定扫榻以待，可不敢说关照之类的话，林少这是故意折杀我不成。”关向荣听到林立兴的话，连忙笑道。 林立兴点头笑着，关向荣的态度让他满意，而他心里面，更是在算计着其他事情，资本的游戏，就是大鱼吃小鱼，他一向不喜欢循规蹈矩的发展，推崇的是吞并之道，关向荣主动来找他，四叶草集团就进入了他的视野，现在郑珏和关向荣这姐弟俩因为财产分割的事更是闹得集团内部不宁，林立兴早就有些想法，他要进入南海，总归是要有个跳板的，至于那郑珏，如此一个绝色，更兼有才气，林立兴也充满了挑战的兴趣，他就喜欢征服这样的女人。 几步路的距离，黄海川已经将郑珏扶到酒店外，叫了郑珏一声，见郑珏都已经晕晕沉沉的，黄海川愣了一下，晕过去了不成？对方要是晕了，他可不知道来接郑珏的人到底是在哪。 好在黄海川只是多虑，他在张望间，就看到一女的小跑上来，“我们郑总怎么了？” “你们郑总被……咳，好像是喝醉了，你先赶紧送她回去。”黄海川差点说出来，想想不合适，赶紧改口道。 姚敏奇怪的看了郑珏一眼，见郑珏像是睡着的样子，也没多想，将人扶了过来，向黄海川道谢一声吼，就扶着郑珏走向车子。 “这位郑总，我看着不像是酒醉吧。”沈青安等对方走了，疑惑的说了一句。 “你认为呢。”黄海川笑着反问一句。 “这我就不好说了，不过那关向荣和这郑珏是姐弟，还真是让人够意外的，两人刚才的表现似乎也有些奇怪。”沈青安摇头笑道，“之前郑珏同关副省长的关系可没让人少臆测，没想到会是父女，让人完全想不到。” “两人一个姓郑，一个姓关，关键是完全长得不像，哪里会让人想到是父女。”黄海川笑了笑，话题扯开了，黄海川并没有主动提郑珏被人下药的事，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黄海川不清楚情况，也不想胡乱说出去。 “是啊，确实长得不像，说句实话，要是像关副省长，可就不会有这般出众的容貌了。”沈青安笑道。 两人聊着，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在酒店大堂又跟沈青安聊了会，耽搁了些时间，也该回去了，道，“青安，那我就明天等你电话，晚上就先回去了。” “好，明天上午我提前给你电话。”沈青安满脸笑容。 在酒店门口告别，两人各自离开，黄海川开车回到家里只用了十几分钟，这个时间段，路上并不堵。 卧室里，邱淑涵正躺在床上看书，孩子并不在屋里，平常时候，晚上有时是邱淑涵照顾孩子，有时是邹芳照顾，今天黄海川回来，知道小两口要享受二人世界，邹芳主动说晚上由她照顾，将孩子抱到她房里睡了。 卧室里有洗手间，黄海川洗了个澡便爬上床，看到邱淑涵手上在看曾国藩家书，黄海川莞尔一笑，“你这是准备教育孩子不成。” “没事就不能看这个呀。”邱淑涵笑着白了黄海川一眼。 “当然可以，我可没说不行。”黄海川笑着摇头。 夫妻俩相拥而谈，此时此刻，黄海川的心里显得格外的平静，在外的应酬，工作上的勾心斗角，都让人疲惫，也就只有在家里，看着妻子和孩子，才能彻底放松下来，这种家的感觉，让黄海川格外迷恋。 一夜无话。 时光就如同那贬值的人民币一般，越来越不经用，短暂的三天京城之行转瞬即逝，沈青安还要在京城逗留一天，有其他事要办，黄海川因为配合完沈青安的事，在京城滞留了三天的他，也该返回望山了，比沈青安先行一步定了返程的机票。 三天的时间，得到黄海川特许放假的黄江华，跟沈慧宁在这短短三天的感情进展像那长征三号运载火箭，飞快发展着，两人在昨晚的烛光晚餐后，借着酒意，黄江华主动迈出了那一步，终于和沈慧宁有了实质性的关系。 嘴有余香，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沈慧宁身上那股香水味，偶有失神间，黄江华还在想着昨晚和沈慧宁的甜蜜时刻。 黄江华知道自己对沈慧宁算不得深爱，只是有些喜欢，但有这个对他而言便已足够，他要的是前程，能娶一个不讨厌甚至还有些喜欢的女人，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愉快的事呢？沈慧宁符合他的条件，他愿意下功夫去追，展开主动，如今这颗熟透了的水蜜桃被他采摘，两人的关系已经确定下来，黄江华的心儿就像那天上飞翔的小鸟一般畅快。 黄江华的今天的一些异常，黄海川都看在眼里，想着询问一下和沈慧宁是不是有什么进展，因为郑珏随行，黄海川也就没问出口。 飞机的头等舱，黄海川的座位和郑珏紧挨着，他没想到郑珏会主动打电话给他，在问他什么时候返回南州后，主动说一起回去，黄海川自是没什么好拒绝，答应了下来，两三天前那晚上过后，两人并没见过面，不过郑珏事后的电话有向他道谢。 飞机已经起飞了，在蓝天中翱翔着，郑珏不时的望向窗外，眼里有几分莫名的艳羡。 “要是人也能插上翅膀，在这蓝天白云中驰骋，那该多好。”没来由的，郑珏转头同黄海川感慨着。 “人类现在借助外力，不是已经能飞了吗？”黄海川笑道。 “我说的飞，不是那个意思，黄书记应该明白的。”郑珏摇头笑道。 “或许将来有一天，人也能直接在天上飞吧。”黄海川闻言，笑道。 “不知道，但我们肯定看不到一天。”郑珏轻笑道。 “那倒是，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一生很短暂。”黄海川点头道。 两人感慨着，郑珏沉默了一下，好一会，才又突然道，“黄书记，那晚的事，多谢了。” “郑总，你都已经谢过一次了，就不用再谢第二次了，客气了。”黄海川摇头笑道。 郑珏轻点着头，再次沉默着，眉宇那若隐若现的淡淡哀愁能看出她心情并不是很好，郑珏轻叹着，她一个弱女子在商场上闯荡并不容易，之前有关镇鸣暗中庇护，现在呢？父亲的表现，让她心灰意冷，郑珏狠下了决心。 这一趟同黄海川一起回南州，并不是心血来潮，郑珏此刻同样在沉思着如何开口。 第1379章 气氛静寂，黄海川见郑珏沉默，也没主动开口说什么，那晚上的事，黄海川心里虽然有所疑问，但也不会主动去问，这种事，郑珏作为一个女人可能更加难以启齿，他自是不会大煞风景的去追问。 百无聊奈的看着窗外，黄海川的目光不时的落在手头的杂志上，随意的翻着，黄海川并没有专心在看，郑珏今天穿着一身深黑色的职业短裙，内里是天蓝色的衬衫，脚上的肉色丝袜紧裹着那圆润修长的美腿，即便是坐着，都能让人感觉到身体那玲珑的曲线。 黄海川没有刻意去盯着对方看，目光只是随意的掠过，仔细一回想，好像郑珏一直都是以这种职业装示人，起码他同郑珏见过好几面了，留给他的印象都是如此，就连晚上私下的邀请，郑珏仍是这种装扮，黄海川暗叹了一声，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却是从来不曾刻意打扮过，没穿上那些漂亮的服饰，还真是可惜了，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漂亮的穿着打扮更是让女人热衷，郑珏一直以这种冷冰冰的职业装示人，或许连其自己也没发现吧。 不过话说回来，职业制服有职业制服的美，在郑珏身上更是如此，尽管给人多了一丝距离感，但那种精明干练的女强人气质却是能让男人着迷，特别是郑珏自身拥有漂亮的外形，更能让男人趋之若鹜，没听说过郑珏有男朋友，不过这样的女人，身旁显然不会缺少男人追求，黄海川不会无聊的去扒对方的私生活，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别处去。 看了下时间，应该11点左右能到南州，已经在京城逗留了三天，黄海川今晚也不打算再在南州停留，下午就要直接回望山去。 沈青安的事，没这么快出结果，总行要提一个副行长，从挑选到考核，这都得有一个过程，在这期间，有资格竞争的人更是会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个重要人事任命的出炉，背后往往是刀光剑影不见血的各种搏杀。 黄海川只惦记着那一百亿的金融信贷，资金到位后，明年全市的基础设施建设，重点工程投资也才能有保障，手头没资金，规划做得再好也没用。 “黄书记，你上次说的到望山投资的事，我考虑过了，也很感兴趣。”郑珏突然开口道。 “那敢情好，竭诚欢迎郑总到望山来投资。”黄海川闻言，脸上瞬间就有了笑容，邀请四叶草集团到望山来，这事可是让他重点记着，毕竟是省内知名的公司，黄海川很是希望能多一些有实力的企业到望山来，招商引资工作同样也是他工作中的重中之重。 “四叶草集团，可能会面临拆分。”郑珏略微沉默了一下，又道。 “拆分？”黄海川怔了一下，转头望着郑珏，神色惊讶。 “关向荣是我弟弟，黄书记那晚应该也看到了，我这个弟弟，同我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样，没有姐弟之情就不说了，两人间甚至可以说是仇视吧。”郑珏叹了口气，家丑不可外扬，郑珏并不是喜欢对外人嚼舌根的人，但她接下来有事要求黄海川，这会坦诚相告也就极为必要了。 “恕我好奇问一句，你那弟弟看着和关副省长还有几分相像，但你……”黄海川眼光落在郑珏那精致没有瑕疵的脸蛋上，正如同沈青安所说，要是郑珏像关镇鸣的话，那这张脸恐怕是要少了很多美感吧，心里想着，黄海川嘴上道，“你和关副省长可是一点不像。” “我像我妈。”郑珏轻轻摇头着，“我妈在我三岁的时候就过世了，后来我爸娶了现在这个妻子，这才生下了关向荣，我俩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原来如此。”黄海川恍然，眼里依然是难掩惊讶，心里暗道了一声难怪，郑珏三岁的时候其母亲就过世，那应该也才二十好几的年纪吧，那当时关镇鸣也就还是三十不到的小伙子，默默无闻，还没开始发迹，估计也很多人不知道其之前还有一段婚姻，并且还有郑珏这么一个女儿，关键是郑珏还不是跟关镇鸣姓。 “你既是关副省长的女儿，那你的姓？”黄海川奇怪道。 “我跟我妈姓，这也是关镇鸣同意的。”郑珏轻声说着，在其成长过程中，有一段时间，关镇鸣对其并不关心，一心都在继母所生的关向荣这个宝贝儿子身上，对她不闻不问，郑珏曾经气过一段时间，又因为怀念母亲，在高中毕业后，已经长大的她就赌气向关镇鸣提出要改姓，跟随母亲姓，最后没想到关镇鸣竟是点头说好，这出乎郑珏的意料，但也因此就索性真的改了姓。 黄海川听着郑珏的话，眉头微微动了一下，郑珏那看似平静的话，隐约能听出一些别的东西来，话里不仅直呼关镇鸣的名字，更是没有多少情感，这让黄海川惊讶，这对父女，看来关系并不是那么和谐，不过回想郑珏刚才的话，似乎也不奇怪，郑珏既然同关向荣这关系如此糟糕，那关镇鸣偏向儿子的可能性显然会更大一点，对郑珏这个女儿忽略也就正常。 气氛再次有些消沉，两人原本说话声音就小，这会毕竟还在飞机上，两人也不想说话被人听了去，此刻又都沉默着，尤显得安静。 郑珏的身子和黄海川紧挨着，说话声音要小，又要让黄海川能听得见，两人也就必须挨得很近，此时两人的心思都在彼此的交谈上，倒也没去注意身体动作的暧昧，更没什么歧念。 黄海川等着郑珏继续开口，郑珏既然已经开了头，那就会继续再讲下去，黄海川寻思着郑珏主动说跟他坐同一班次的飞机回南州，应该也不仅仅只是为了再说一次谢谢。 “关向荣是去年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回来就一直在公司内部参与管理，现在公司的事务他也差不多熟悉了，就提出要掌管公司了。”郑珏再次开口，“四叶草集团虽然不是我一个人的，但也是我辛辛苦苦发展起来的，公司的其他股东，其实占股的比例都很小，基本上都不管事。” 黄海川轻点着头，四叶草集团若是关镇鸣支持郑珏这个女儿发展的企业，那肯定也要稍微做下掩饰，拉些其他股东进来，免得让人以为是他们关家的私人企业，至于其他人占股的比例，因为四叶草集团不是上市企业，也不需要对外披露公司股权变动，要是熟悉内情的人没人主动说的话，外人也都不可能知道，就好比郑珏竟是关镇鸣的女儿，这事竟然没人清楚，之前还有人谣传两人是暧昧的男女关系，现在看来也纯属无稽之谈吧。 “你说四叶草集团现在要拆分，难道就是因为你那弟弟要掌管企业？”黄海川忍不住问道。 “不错，他要掌管企业，也容不得我呆在公司。”郑珏自嘲的笑笑，“这公司有我的心血，我又怎么可能不去争取我自己的一份利益。” “你们俩虽不是亲姐弟，但毕竟也还是姐弟，有血缘关系，你弟弟那么做，还真是做得有些过分了。”黄海川摇头道。 “岂止是过分，用绝情来形容都是轻的。”郑珏咬着嘴唇，脸色发青的她，死死的抑制着自己的愤怒，“那晚酒里的药，说不定就是他下的。” “不会吧。”黄海川吓了一跳，给自己的姐姐下药，黄海川实在是想不出弟弟会对姐姐干出这种事，关向荣就算跟郑珏闹得再僵，总归是有一份姐弟之情不是，至于做出这种事吗？ “甭管是不是，酒里被下了药，他肯定是知道的，酒是他让我喝的，我从包厢里出来，他还追了出来，当时你不也看到了，他拦着不让我离开，你说他会安好心吗？”郑珏咬牙笑着，“我是看出来了，我这个弟弟，前面要是有万丈深渊，他是一定会顺手把我推下去的。” “他毕竟是你弟弟，他自己给你下药也好，或者看别人给你下药也好，这样做对他似乎没什么意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黄海川疑惑道。 “那晚宴请的那年轻人，黄书记你认识吗？”郑珏问道。 “哪个？”黄海川皱眉，当时他顾着扶着郑珏，也被关向荣所说的其跟郑珏是姐弟关系震惊到，当时还真没注意到其他人。 “就是那个剑眉星目，方脸大耳，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的男子。”郑珏形容了一下，她对林立兴的印象很深，京城显赫的林家，郑珏没理由不记住对方，关向荣来京城怎么会跟林家的人勾搭上，这点也让她疑惑。 “没注意，当时你说你被人下药了，着实把我吓了一跳，都没再去注意其他的了。”黄海川摇了摇头。 “哦，你没看到是嘛，他是林家的人，林立兴，在商场上颇有成就。”郑珏同黄海川说着。 “林家的人？”黄海川眉毛一挑，林家这两个字眼在他脑海里无疑成了颇为敏感的字眼，邱家在走下坡路，林家这个后起之秀却是后劲十足，家族里人丁兴旺，人才济济，犹如晨起的朝阳一般冉冉升起，看起来还没到顶峰。 林家第二代的林振兴常被人拿来跟他老丈人邱国华相提并论，现在随着老丈人步入中枢，这种议论的声音才相对少了些，但依然存在。 至于林家第三代，除了林朝阳这个第三代核心，林家的林国兴，同样让黄海川颇为关注，低调内敛，现在又听到郑珏说的这个林立兴，黄海川不得不感慨，林家真的是枝繁叶茂，关键是年青一代还很是争气。 “一个可怕的家族。”黄海川神色凛然，这是他听到林家这两个字后的感觉，邱家被林家超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又或者说，现在已经被林家超过了，邱老爷子一走，邱家其实已经从金字塔顶端走了下来，即便是现在那孙家，虽然孙家老爷子还在，但恐怕也不会轻易去触林家的锋芒吧，黄海川心里如是想着。 第1380章 沉默着，郑珏很快将话题又扯回来，“不管是不是关向荣给我下药，可能都跟那林立兴有关系吧。” “既然是林家的人，如果他也干这种下三滥的事，那是不是玷污了林家这两字。”黄海川拧着眉头，看了郑珏一眼，禁不住心头颤动，郑珏的脸离他很近，这样一个精致的女人，也许会让男人做出些不能以常理推测的事吧。 黄海川的话让郑珏沉默着，她所说的只是猜测，没有证据她不能硬推到林立兴身上，所以争辩这问题没什么意义，郑珏只是要跟黄海川叙述这么一件事情，以黄海川的智商，自会有其猜测，不需要她多说什么，她重点也不是想说关向荣和林立兴的关系。 “跟黄书记说了这么多，我想黄书记应该明白我那关向荣之间的关系应该糟糕到什么程度了。”郑珏沉吟片刻后又道。 “你们这姐弟之间的关系闹成这样，确实也是……”黄海川摇摇头，后面的话并没说出来。 “不是我要闹，是那关向荣逼我的。”郑珏面带寒霜，那漂亮的脸蛋上有着跟其绝美容颜不相符合的坚毅果敢，“所以该争的，我会争到底。” “嗯。”黄海川点着头，听了郑珏说了这么多，黄海川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郑珏到底是要表达什么，他能猜到郑珏应该是有事找他，但四叶草集团拆分这种事，只能说是郑家内部的事，他有可能插得了手吗？ “黄书记，你到望山后，已经命人组建了旅游集团，看你的意思，是要重点发展旅游业了？”郑珏看着黄海川，近在咫尺的这张刚毅脸庞，让郑珏突然有些心动，只是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弭于无形，郑珏眼下的心思也只有公司，争取自己该得的东西。 “望山多山，不少山区的景观其实不错，如果好好宣传一下，吸引周边城市的短途游，应该是能有不错的效果的。”黄海川笑着点头。 “我们四叶草集团的重点是地产，但也不是只做住宅和商业地产，旅游地产同样有所涉及。”郑珏目光转动着，“日后同你们是旅游集团应有一定的合作空间。” “郑总如果要来投资旅游地产，那我是欢迎之至。”黄海川笑了起来。 “如果我真到了望山投资，就黄书记到时候不欢迎呢。”郑珏突然笑道。 “我们政府和你们这些投资者的关系就跟商家和顾客的关系一般，只不过你们成了上帝，而我们就像是商家，专门为你们服务的，你说我对你这个上帝能不欢迎吗。”黄海川微微一笑。 “好，黄书记这话我可是记在心上了，就怕黄书记只是嘴上说说，到时候就不作数了。”郑珏目光停留在黄海川脸上。 “怎么会，郑总难道认为我是那种只会嘴上功夫的人吗。”黄海川摇头笑笑，“之前请郑总到望山考察，过后我可也是几次电话跟郑总联系，郑总应该知道我邀请你们集团到望山投资的一片诚心。” “此一时彼一时，四叶草集团分拆后，跟以前的情况并不一样，我怕黄书记到时候态度就不一样了。”郑珏笑了笑。 “你们集团分拆是你们内部的事，这跟你到望山投资没什么关系，只要是来投资的，我们没有往外推的道理。”黄海川笑道。 “黄书记的话我记着了，等解决完个人的事，我会再到望山考察投资的事，到时候黄书记可得记住今天的话。”郑珏说道。 “那我就等着郑总再来考察了。”黄海川笑着点头，嘴上应着郑珏的他，听着郑珏这一番话，却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不管是哪个地方，招商引资都是政府工作的重点，对外来投资商都是竭诚欢迎，甚至要去求着人家来投资，望山这种穷地方，外来投资少，有企业来投资，那是真的要当成上帝一样去对待，郑珏作为商人，对这些应该都是再了解不过，但这会言语中有意强调的一个问题却是让他疑惑不已，四叶草集团纵使是拆分了，甭管郑珏掌管的是什么业务，对方要来望山投资，他还会拒绝不成，此刻郑珏隐约流露出来的意思，又或者说言语间暗藏的那一丝担心，还真是让黄海川有些不解了。 黄海川心里头疑问着，郑珏也回身坐好，神色依然有几分凝重，公司拆分的事，郑珏有自己的顾虑，她对关镇鸣这个父亲已经失望之极，前晚酒里下药的事，她打电话回去给关镇鸣，告关向荣一状的同时，她也想看看关镇鸣会是什么态度，但结果仍是让她失望，关镇鸣除了有些恼怒外，在电话里说了几句斥责关向荣的话给她听外，并没再说什么，并且最后还反而站在关向荣的立场说话，说关向荣可能也不知情，只凭这话，就让郑珏彻底的心灰意冷。 如今想来，关镇鸣曾有一段时间对她很好，那时候正是她创业初期，关镇鸣暗中给了她极大的助力，如果没有关镇鸣的支持，郑珏知道自己一个女流之辈，就算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八九年的时间里就创下四叶草集团集团这么大一份家业，当时郑珏还一度以为关镇鸣是因为内心有愧，所以开始对她关心起来，并且帮助她的企业发展，现在想想，关镇鸣那时候应该是早就存了通过她给那宝贝儿子打下一份基业的想法，所以表面上开始对她变得关心起来。 现在关向荣已经长大成人，并且已经学成归来，经过近一年的时间，也熟悉了公司的事情，关向荣开始摆出了逼宫的架势，而关镇鸣这个当父亲的，这时候的真正态度也显露了出来。 郑珏现在有些后悔，当时听从了关镇鸣的话，说她虽然不是跟他姓，但毕竟是他的女儿，这种事也经不起有心人的调查，如果四叶草集团的股份都集中在她手上，到时候只会让人诟病，还会给人留下把柄，对他有所影响，所以公司不仅多了几个用来当摆设的股东，就连集团的大部分股权，也都集中在关镇鸣的一个好友手上，照关镇鸣的说法，对方绝对不敢私吞下这份股权，也不敢乱来，郑珏当时也信了，那会刚踏出校园的她，终究是太幼稚了，又如何是关镇鸣这种在官场沉浮二三十年，老谋深算的人能比，轻而易举的就将她算计了。 心里头对关镇鸣没有了任何念想和感情，郑珏此时内心深处可以用一潭死水来形容，关镇鸣连她这个当女儿的都算计，而且是从一开始就开始算计，她还有什么必要再去眷念那一份父女之情？ 正因为当时关镇鸣的算计，如今集团要分割，她这个实际的控制人，反而成了最弱势的一方，手头只有百分之八股份的她，在这次争产的争斗中，一直都处于劣势。 飞机翱翔在蓝天之上，窗外的蓝天白云让人生出了无限美好的感觉。 郑珏看向窗外，心里头却是沉甸甸的。公司拆分后，不管她争取到了多少利益，以郑珏对关向荣这人的了解，或许关向荣还会把她逼到无路可退，郑珏考虑着将拆分出来属于自己的公司拆出南州，但落户到何处？成了郑珏必须慎重考虑也一定要选择好的头等大事. 关向荣如果打着关镇鸣的旗子，那么，这南海省内的其他地市，恐怕没有几个敢欢迎她的公司迁入，在不想迁到外省那更为陌生的环境的情况下，黄海川就任一把手的望山市也就进入了郑珏的视野，主要也是已经到望山考察过一趟，郑珏心里有一定的谱，再加上跟黄海川打过几次交道，对黄海川为人的一些信任，眼下的选择也只能是她无从选择下的最好一个选择了。 第1381章 11点左右，飞机在南州机场降落，没跟黄海川一起到京城的李勇，早就提前开车过来在机场等候，郑珏也有车子过来接，两人在机场话别了几句，郑珏再次提到了处理完私事后会再到望山考察的话，黄海川笑着表示欢迎。 目送着郑珏离开，黄海川疑惑的摇着头，也上了车。 南州市东方大酒店的会客室，常务副省长关镇鸣刚在这里会见了来访的客人，昨天就从京城回来的关向荣径直推门进了会客室，关镇鸣的秘书张天见到关向荣进来，朝对方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小珏还没回来吗？”关镇鸣眼皮子抬了一下，看了儿子一眼。 “还没回来，刚打电话还是关机的，谁知道是故意关机还是干嘛。”关向荣轻哼了一声，又道，“爸，那林立兴来电话了，月中的时候，他会来南州一趟。” “哦？具体哪一天定了吗？”关镇鸣神色波动了一下。 “没确定，只是大概说月中会安排时间过来，等确定了，应该还会打电话通知我。”关向荣道。 “好，那到时候就由你先接待他了。”关镇鸣点头道，眉头紧紧的拧着，福佑军是肯定会调走的，顺宝来接任书记的风声，他也早从京城的一个私人渠道听说，就算不是百分百笃定的事，现在他都有必要先未雨绸缪的为自己打算，他是常务副省长，也有资格参与省长一职的竞争，没理由放弃这样的机会。 正副两字，一字之差，却是犹如天上地下，如果他能往上跨出那一步，那又是另一片天地，省部级正职呀！关镇鸣心里叹息着，这次的机会，他必须去争，他现在连中央候补委员都不是，如果这次能争上，到时候不论是党内地位还是省长一职的分量，都远不是他现在一个常务副能比的。 “爸，那林立兴来南州，你就不安排跟他见面吗。”关向荣问了一句。 “到时候我会安排的，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先和他打好关系再说。”关镇鸣摆了摆手。 关向荣闻言，点了下头，没再问什么，话题转移到郑珏身上，关向荣脸色多了几分狰狞，狞笑着，“爸，那林立兴可是对郑珏很有兴趣，我看你可以劝劝她，要是她有本事搭上林立兴这个林家大少，那她自个也有好处不是。” “嗯？”关镇鸣抬起头，看着儿子，盯着儿子的目光带了些许厉色，但很快，又被那宠溺的眼神所取代，无奈的摇摇头，“你跟她终究还是姐弟关系，那晚的事，真的是你给她下药吗？” “爸，你别听她瞎告状，我会干出那种事吗，可能是那林立兴身旁的几个跟班知道林立兴的想法，为了讨好他，所以下药了吧。”关向荣断然否认着。 “那你拦住她不让走是怎么回事？”关镇鸣皱了下眉头，虎毒不食子，他虽然一心偏向关向荣这个儿子，在郑珏创办企业时，也存了算计的想法，但这一切只是为了关向荣这个儿子考虑，而他所做的，虽是对郑珏这个女儿很不公平，但毕竟不会有任何害女儿的念头. 四叶草集团，关镇鸣一开始也留了百分之八的股份在郑珏手上，当时虽然想着这个企业日后必须给到儿子手上，但他也没想着让郑珏一无所有，不管四叶草集团能发展到多大的规模，在他看来，有他暗中帮助，再怎么不济都差不了，日后儿子接掌企业时，可以溢价收购郑珏手上百分之八的股份，给女儿一大笔钱，让女儿后半辈子的生活都不用发愁，这也是他给郑珏想的路子，女孩子家，相夫教子，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也就行了，没必要抛头露面。 而现在，儿子做的事，无疑触及到他的底线，这事，他也正想好好盘问一下儿子。 “当时是我请林立兴吃饭，人家摆明了对她十分欣赏，所以才会让我尽力请她过来，她却喝了杯酒就不声不响的要走，这让我面子往哪搁呀，我只是拦着她，让她跟林立兴道个别再走罢了，这也没什么错嘛。”关向荣撇了撇嘴。 “不管怎么说，你跟她的血缘关系是割不断的，再怎么闹，超出底线的事不能做。”关镇鸣肃然道。 “知道了。”关向荣看了父亲一眼，不想触霉头的他，也只是顺从的答应着，心里却是对此嗤之以鼻。 “对了，爸，那公司财产分割的事，你真的决定要将旅游地产那一块划给她妈。”关向荣神色有些不甘，“依我看，给她一点钱，将她打发走不就行了。” “四叶草集团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跟她的努力分不开，旅游地产这一块划给她，就当是对她这些年来付出的努力的奖赏吧。”关镇鸣叹了口气，儿子这种做事做绝的性格，让他有些不喜，在对待郑珏这事上，关镇鸣虽然还是偏向儿子，但心里还是存了给郑珏一点补偿的想法，既然郑珏主动提出公司旅游地产这一块的业务，那也就顺了对方的意思。 “要是没有你在背后出力，她一个女人，能将公司发展成啥样？爸，她开始创业的时候，你当时都已经是市长了，有你在暗中支持，我敢说就算是放个白痴坐她的位置，公司还是照样能发展起来。”关向荣轻哼了一声，对父亲的说法很不认同。 “你这个自大毛病就是改不了，出去喝了几年洋墨水，就看不起别人了是吗。”关镇鸣没好气的看了看儿子，“商场竞争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小珏的能力还是有的，平心而论，她能把公司发展到这个程度，都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你也别不服气，在管理公司上，你不一定就比得过她，等公司真正由你掌控了，你们俩孰优孰劣，到时候也就一眼看出了。” “我还不屑跟她比呢。”关向荣撇了下嘴。 “好了，你也别斤斤计较了，旅游地产这一块本来在公司占的比重就不大，只是处于初步发展的阶段，小珏既然要，给她就是了。”关镇鸣摆手道。 “那她手头那百分之八的股份呢？要怎么处理？”关向荣神色不悦。 “到时候看她是什么说法吧，你再跟她联系，看能不能联系上，或许刚才手机打不通，可能她也是在回来的飞机上吧。”关镇鸣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财产分割的事，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对郑珏再怎么不疼，对方也还是他亲女儿，只要能满足对方的，关镇鸣都不想做得太绝。 “好吧，我再打电话试试。”关向荣挑了挑眉头，“爸，不过我先说好了，她那百分之八的股份，如果她狮子大开口，要换很多钱，那我决不答应。” “你先去跟她联系，问她回来了没有，这事我自有主张。”关镇鸣挥了挥手。 会客室里，很快又安静下来，关向荣迈步离开，反身关门的那一刹那，关向荣扫了一眼端坐着的父亲，撇了下嘴，眼里分明有不满，在他看来，父亲就是妇人之仁。 …… 望山。 宽敞的办公室，张立行手里把玩着一只雪茄，这种玩意他不是很抽得惯，钱新来送了他两盒，说是纯正进口的高档古巴雪茄，一盒的价格就上千美金，张立行放了挺久了，两盒都还没抽完，偶尔来兴趣的时候才会点一根，比起这雪茄的味道，他更爱那味道更浓的卷烟，在他看来，这种玩意，也就是讲究格调或者附庸风雅的人才会去抽。 “京城来的那帮专家讨论出什么结果没？”拿起打火机点燃，张立行转头问着刚进来的梁婧。 “市长您是想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梁婧莞尔一笑。 “你这小妖精，还跟我来这一套，快说。”张立行咧嘴笑了一下。 “那些专家会诊完说是有一定希望让李严培恢复正常，打算再给李严培做个脑部手术。”梁婧道。 “有多大希望恢复？”张立行一下坐了起来，脸色都崩了起来。 “只说有一定希望，没说多大概率，依我看呐，这年头的专家，除了放狗屁的本事比谁都大，真本事没多少。”梁婧戏谑的笑笑。 “这医学上的事情你懂吗？不懂就不要乱说。”张立行看了梁婧一眼，皱着眉头沉思着，这可真的是货真价实的坏消息。 “市长，这事还得征求李严培家人的意见呢，那些专家也没给人家保证什么结果，我认为李严培的家人未必会答应。”梁婧笑道，“李严培好歹是醒来了，这已经是奇迹了，估计他的家人可不敢让他再被瞎折腾，这一开刀是冲着脑子开刀，万一手术有个意外啥的，岂不是比现在的结果更糟糕，关键是手术不保证说能恢复，你说这搁给谁也不愿意呐，所以我说那些专家就会放狗屁，还请京城请来的知名的脑科专家呢，我看着更像是那街头的游医。” “人家那专家得罪了你不成，瞧你这嘴把人家给损的。”张立行哭笑不得，不过被梁婧这么一说，张立行的心情倒也是放松了不少，正如梁婧所说，李严培的家人也不一定会同意动手术。 “市长，你是希望李严培动手术还是不动手术？”梁婧瞄了李严培一眼，看似随意的问道。 “这我有什么好希望不希望的，那是李严培家人的事。”张立行淡然笑笑，想了一下，不由得笑出声，“这李严培不动手术，据说也有希望能够恢复记忆的，动手术，也有希望恢复记忆，这其实不都一样吗。” “可能都一样吧，不过要是动手术，或许恢复记忆的几率会大一点吧，只不过那帮专家也不敢保证什么罢了，现在的医生呀，一个个都怕死，就怕出点啥事，说什么话都要留三分余地。”梁婧神色嘲讽，“哦，对了，听他们的说法是，只要李严培恢复记忆，智商也会变正常的，现在看起来智商不正常的样子，只是受失忆影响罢了。” “是嘛。”张立行微点了下头，心里想着李严培的智商能不能恢复正常无所谓，重点是能不能恢复记忆，那才是他们所顾忌的。 绷直的身体再次弯了下来，靠着沙发坐着，张立行任由手头的雪茄燃着，沉思着。 梁婧在张立行的办公室里时，市区的一条中心街道上，将车子停在马路边，从车上下来的秦鹏，正接着妻子的电话，妻子让他去超市买点东西，秦鹏提早几分钟下班，准备去商场的他，正打电话问妻子还需不需要买别的。 ‘砰’的一声，秦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的他，猛的感觉到手上被人一拽，先是左手的公文包被拽走，紧接着，右手还在听着电话的手机也离手而去，等他反应过来时，那抢了公文包和手机的两个人已经分别朝商场两边小巷窜过去。 秦鹏呆愣了一瞬间，很快就大喊了起来，睁着一双血红的双眼就朝那抢手机人的方向追了过去，那手机里，可是有他那晚在梁婧那床底下录到的张立行的一段录音，关乎着他的身家性命。 第1382章 小办公室里，抽屉里的手机一直响着，这是梁婧自己的主任办公室，只要没外出，梁婧的手机通常都不会随身携带，只是放在抽屉里，若是随身携带，去领导办公室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那可就不好了。 抽屉里的手机已经响了好几遍了，梁婧从张立行办公室里出来后，才慢悠悠的走回自己的小办公室，刚一进门就听到电话在响，梁婧怔了一下，将门关上，快步走了过去。 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看到是一个陌生号码，梁婧疑惑的皱了下眉头，想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小婧，出事了，我的手机被人抢了。”电话那头，传来秦鹏焦急的声音，手上的公文包和手机同时被抢，他一眼都没去顾那里头装着钱包的公文包，第一时间就只想把手机给抢回来，结果那小偷三下五下的就在巷子里窜得没影了，第一时间报警后，秦鹏想到的就是给梁婧打电话。 秦鹏的声音如此熟悉，以至于梁婧都不需要分辨就能从这声音听出是秦鹏，只是对方的话，让梁婧愣了愣，手机被抢就被抢了呗，再买一个不就行了，几个钱的事而已。 梁婧脑袋里下意识的转过这个想法，下一刻，犹如晴天霹雳，梁婧那还带着些许红润的脸蛋瞬间就苍白了起来，“鹏，你……你说的是那只录音的手机？” “是啊，就是那只手机，要不然我着急什么。”秦鹏焦躁的说着，声音里隐有一些恐惧。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梁婧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嘴上重复的呢喃着。 “小婧，我报警了，现在只能等警察的消息了。”秦鹏苦笑着，“现在还没像我们想的那样糟糕，我打电话给你只是先跟你通个气，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但你也别急，也许什么事情都没有。” “你报警了？”梁婧刷的一下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道，“鹏，这种事你怎么可以报警？手机被抢了，抢劫的人只是图财，他们也许压根就不会去注意到手机里面的那段录音，一般人没事也不会去开那个录音，但你一报警，警方如果真的抓到了人，手机里的录音万一被警方知道了，后果只会更糟糕。” “小婧，你放心，我是打电话给一区分局的朋友，让他帮忙查这一带抢劫的惯犯，如果早点抓到人，保证手机追回来，那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秦鹏解释着，“而且就像你说的，一般人谁没事会去开那个录音啊？就算是警方帮我追回来手机了，我才是受害者呢，他们还会查我手机里有什么不成？再者，我请的是区分局认识的朋友去帮忙查，真追回了那手机，他只会第一时间拿来给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梁婧听着秦鹏的话，颓然的神色也不禁提起了几分精神，他们只是往最坏的结果去想，但那毕竟只是最坏的结果，并不一定会发生，也许就像秦鹏说的那样，并不需要太担心。 “哎，那手机里有那么一段录音，你应该收起来，换一只用才是。”梁婧有些抱怨的说着，无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梁婧心头也多了几分烦躁。 “我本来也是那样想的，这不是担心放在家里，我那口子要是哪天拿起来鼓捣发现就不好了，要是放在办公室，我又不放心，最后想来想去，还是时刻在自己眼皮底下最安全，谁知道竟然会被抢劫，这种跟中奖一样概率的事发生在我头上，你说我有什么办法。”秦鹏满是苦涩的说着。 “现在也只能等警方的消息了。”梁婧叹了口气，还待说什么，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梁婧瞟了一眼，见是李开山办公室的内线电话，梁婧心知是李开山叫她过去，只能道，“鹏，我先不跟你说了，李市长找我，有什么消息，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梁婧说完，挂掉电话，轻吁了口气，抚了下额头，拿起桌上的座机，正如其所猜测一般，是李开山亲自打来的，让其过去一趟。 平息着自己的情绪，梁婧拿起镜子照了一下自己，看自己脸色没什么异常后，梁婧才往李开山的办公室而去。 轻敲着办公室门，在里头传来请进的声音后，梁婧才推开门进去，李开山正埋头在办公桌上在写着什么，梁婧走了过去，眼神往李开山办公桌上扫了一眼，发现李开山正在练书法，梁婧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难得看到李开山有这个雅兴。 “张立行听了李严培的事后有什么反应吗。”李开山头也没抬，径直写着，他练的是钢笔字，练习书法，同样能修养身心，陶冶情操，这更是李开山平素里调节自己情绪的一种方法，当愤怒无法控制，又或者情绪面临失控时，李开山总会找寻方法让自己恢复平静，‘制怒’这两个字，同样是他写得最多的两个字，面对张立行这帮人，李开山时刻告诉着自己要戒怒。 “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梁婧摇着头，目光飘忽着，梁婧实是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你有心事？”李开山抬起头，目光如炬。 “没，没有。”梁婧微微一笑，赶忙收敛心神，“市长，李严培是否动手术，其家人也不一定同意，请那些专家过来，好像也没多大的意义。” 李开山没说话，目光在梁婧脸上凝视着，梁婧会不会真心为他办公室，李开山其实并不敢百分百肯定。 “梁主任，我打算将那秦鹏调到市政府办公室，你觉得如何？”李开山突然道。 “市长，您是开玩笑的吧。”梁婧心里一突，神色不自然的笑道。 “你认为呢？”李开山淡然笑着，“我要是将那秦鹏调到市政府办，又让他负责为张立行服务，你说结果会是什么样？” “市长，你说过的，不为难秦鹏，也不会拿这事做文章。”梁婧皱着眉，同李开山对视着，她就是为了秦鹏才答应李开山的要求，此刻为了秦鹏，她同样敢鼓起勇气同李开山针锋相对，尽管她底气是如此的不足。 “没说要为难他。”李开山看了梁婧一眼，“之前咱们所约定的，你如果认真去做，我自然也不会食言。” 梁婧微微怔住，此刻也明白了李开山的意思，李开山只是怀疑她有没有认真帮他办事，将秦鹏给提出来，无非是李开山在警醒她。 “市长，我既然答应了，那也不会食言，虽然我是女人，但也重承诺。”梁婧正色道。 李开山看着梁婧，不可置否的笑笑，梁婧如此说，他不会出言反驳什么，但他只记住一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没有捏住梁婧的把柄，他又岂会放心。 办公室沉寂着，梁婧从李开山的表情能看出对方在想什么，低头站着，梁婧知道自己再用言语解释也是苍白，心里头唯有苦涩，自作孽不可活。 第1383章 南州市，中午黄海川依然在金都酒店吃饭，给路鸣打了电话，黄海川在包厢里等着对方过来，调到望山以后，和路鸣一起吃饭的机会也不多，中午没什么应酬，要在南州吃了午饭再走，黄海川也没忘了将路鸣叫出来一起吃。 何丽咖啡厅被砸的事，黄海川提了一下，询问着路鸣是否确定是陈达飞请人干的，路鸣没主动跟他说，黄海川从何丽那里听了之后，却也是记在心上。 “黄书记，这事基本上能确定是陈达飞干的，只不过为了这么一档子小事去抓陈达飞的话，我之前就考虑着是否得不偿失，所以当时也只跟何丽说了这事，抓不抓，看何丽的意思，而且我想何丽应该会征求您的意见。”路鸣说道。 “陈达飞同何丽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两人压根就不认识，你说他请人去砸何丽的咖啡店干嘛，所以非要解释的话，也唯有一个解释。”黄海川看了看路鸣，“那就是陈达飞想通过这事来试探什么，但何丽一个女人家，做着点小本生意，过着悠哉日子，身上又有什么好让他试探的？所以你说他最终目的是指向谁？” “黄书记跟我想到一块去了，要是黄书记您还在南州，这事就该好好查下去，但现在您调到望山了，要查这事有难处。”路鸣摇了摇头，又道，“而且我有让人暗中留意了一下，现在陈达飞也就成天吃喝玩乐，经常出没邓毅的那个会所，看来应该是没再搞什么小动作了，这可能也是您调到望山后，他就算暗中想要对您动什么歪心思的话，也没办法干嘛了，咱们要查的话，也没太大的意义。” “这笔账终归还是要记在账上。”黄海川沉着脸，“这陈达飞，有时候你不将他放在心上，他偏偏能给你鼓捣出点麻烦来，这种人还真是不能轻易忽视了，就像一粒老鼠屎，总能坏事的。” “那倒是，将来有机会得将他狠狠收拾一顿。”路鸣点着头，眼下黄海川调走，他在市公安局的处境更不如前，这也是他在查清这事后，没有轻举妄动的原因，只是一件小事，不值得大动干戈，至于他们所猜测的陈达飞最终矛头是直指黄海川，但这终归只是猜测，说明不了什么，以陈家现在依然还有的影响力，要是仅就陈达飞指使人去打砸咖啡厅这种事将其抓起来，刚抓人就又得放了，黄海川现在没表态什么，路鸣相信黄海川同样是因为其已经调走，如果再在这南州与陈家针锋相对，只会让人诟病，而且何丽是黄海川的情人，光凭这点就见不得光，这或许也是黄海川没有发难的原因。 两人吃着饭，路鸣无意间道，“黄书记，常胜军到了望山，好像有点出师不利？” “是啊，出师不利。”黄海川无奈的笑笑，“刚来就栽了个大跟头，我这脸上也没有光彩。” “这望山偏居一隅，没想到官场作风也这么彪悍，我看给常胜军背后下套的，应该不乏有本地官员从中参与吧。”路鸣皱着眉头，黄海川当时险些就考虑让他到望山了，后来还是因为另有顾忌才作罢，路鸣在看了常胜军初到望山的遭遇，也忍不住为自己捏了把汗，换成是他去，照样栽跟头，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栽跟头，他也愿意去，没谁会跟头上的官帽子过不去，再说还有黄海川的支持，他就不信最后翻不了身。 “现在的局长，是就地提拔的吗？看来常胜军以后在望山市局的日子也不那么好过哟。”路鸣摇头道。 “越是这种时候，可就越是考验人的时候了。”黄海川微微一笑。 包厢门被推开，段明走了进来，不知道从哪窜桌过来的他，手上还端着酒杯，满脸通红，显然是已经喝了不少了。 “呀，段明，你这大中午的跟谁喝了，瞧你喝得不少吧。”路鸣看到段明走路都有点晃的样子，不由得笑道。 “哎，别……别提了，正在伺候省旅游局那帮大老爷们呢。”段明大着舌头讲着，“那帮爷们可不好伺候。” 摇头晃脑的坐下，段明睁着快闭上的眼睛，道，“海川，我说现在不是规定工作日的时间，中午是禁止公务人员喝酒的吗，我看这规定就跟形同虚设一样吗。” “规定肯定不是人人都能够遵守，要能做到人人守规矩，那这太阳可就打西边出来了。”黄海川笑道。 “瞧瞧，连你这个当书记的都这么说，我看你们的很多规定啊，都跟放屁一样。”段明摇头说着。 “段明，你这是快醉了吧。”路鸣看了段明一眼。 “还……还没醉呢，这不是知道你们来吃饭，怎么着也得过来和你们喝一杯嘛。”段明咧嘴笑道。 “段明，我们可不能喝，你刚说规定跟放屁一样，我正要跟你说，我和黄书记可是守规矩的，这工作日，非必要的应酬，我们可不敢喝酒。”路鸣笑了笑，“这酒还是你自个喝了，不过我看你也别喝了，免得等下直接倒了。” “路局，你这是小瞧我了不是，我酒量有那么差吗。”段明拍着胸脯，看似喝醉的他，思维却又是跳得比谁都快，话题一下子就瞬移了，“海川，过年回宁城不，我们在宁城投资的酒店，想选择在过年开业，到时候还想请你以私人身份去捧场呢。” “过年应该是会回去。”黄海川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父亲还在宁城，母亲到时候也要回去，他估计还得回宁城过年，况且每年如果没别的事，基本上也只有过年那几天才会回宁城，一年就一次，有机会的话也该回去走走。 “那好咧，到时候要是有回去的话，酒店开业那天你方便过去吧。”段明笑道。 “如果有回去，自然是去给你捧场。”黄海川笑着点头。 “那到时候就等着你大驾光临了。”段明听到黄海川答应，满脸笑容，说他喝醉了，分明又清醒着。 三人说说笑笑聊着，段明还得回去招呼旅游局的人，坐了一会又屁颠屁颠的离开，路鸣和黄海川又坐了十多分钟，这才离开，黄海川径直返回望山市。 车子在高速上疾驰着，黄海川的目光不时随着那飞奔的车子跳跃着，穿梭于道路两旁的风光，当眼前的风景开始变得层恋叠嶂，山川风光绵延不绝的映入眼帘时，黄海川便知道进入了望山境内，望山望山，远望是山，近望还是山，望山这个地名，或许也由此而来吧，黄海川心里如是想着。 四点多的时候，车子抵达了市委大院，黄海川从车上下来时，整个市委仿佛也在片刻间陡然安静了一下一般，随之而来的是黄海川回来的消息在转瞬间就传遍了市委。 卫思达从办公室里出来，小跑着迎了下来，笑容满面，“黄书记，您回来了。” “嗯。”黄海川看到对方，点了点头。 “您几天没在，就让人感觉少了主心骨一样，做事都没干劲。”卫思达笑道。 黄海川听着卫思达的话，目光在其脸上扫了一下，淡然笑着，卫思达倒会拣好听的话说，却是不知他从不吃这一套。 打开办公室门，离开三天的黄海川一看自己的办公室，已经抬起脚的他，第一感觉就是脱了鞋子再进去，那擦得跟镜子一样亮的地板，还有光亮整洁如镀上了一层白光的整间办公室，都让黄海川摇头苦笑，他离开这几天，林思语那小姑娘是把他这办公室用布刮了一遍不成，就算是刚装修的崭新的办公室，也没这么干净吧。 “小林呢，这几天她都来打扫了吧。”黄海川走进办公室，边回头问着卫思达。 “可不是嘛，小林天天来打扫，每天都要打扫好长时间，有时候我看她打扫得那么辛苦，都想跟她说没必要天天这样，一周来一次彻底的清扫就行了，这姑娘却是性子颇倔，也有一股子勤奋劲，回答我说您这办公室代表着咱们市委的脸面，可不能脏了半分。”卫思达笑道。 黄海川闻言一怔，笑着凝视了卫思达片刻，他可不信林思语那小姑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话多半是这会才出自卫思达之口。 “黄书记，这几天比较重要的文件我都给您挑出来放最上面了。”卫思达指着办公桌那仅仅几天就快垒成半人高的文件。 “好，我知道了。”黄海川微点着头，往办公桌走去。 “黄书记，那您先忙。”卫思达瞟了黄海川一眼，笑着离开。 黄海川坐着，拿着文件看着，屁股还没坐热，就见林思语在门口敲门，黄海川点头示意对方进来，林思语很是勤快的倒了一杯水放到黄海川面前。 “小林，以后办公室不用天天那样打扫，大致扫一下就行，你这天天扫的，其实本来就不是很脏，没必要每天多浪费时间在这上面。”黄海川拿起水喝着，对林思语道。 “黄书记，也不会浪费时间啦，我觉得每天打扫也不累呢，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劳动也是一种快乐嘛。”林思语眨着眼睛，漂亮的小酒窝让人着迷。 “你这小姑娘。”黄海川笑笑，指了指林思语，也不知道说什么，这小姑娘很难让人生出不好的印象，黄海川心里潜意识是将对方和卫思达分开的。 “黄书记，我……我可不是小姑娘，二十好几了，是大姑娘了才对。”林思语挠了下头，像是鼓起勇气反驳黄海川的话。 “那你说说，你今年二十好几到哪了？”黄海川失声笑道，看着眼前这林思语可爱的样子，心情没来由的好上几分。 “二……二十二。”林思语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你瞧瞧，才二十二，人家女孩子都巴不得把年龄说小点，你倒好，想往大了说不成。”黄海川笑道。 林思语看到黄海川笑得颇为高兴的样子，大着胆子道，“黄书记，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您之前走的时候，可是答应过我的。” “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欠了你一顿饭了，看来是看我一回来就过来讨债了。”黄海川哈哈一笑，“既然答应了，那我可不能食言，晚上看要哪吃饭，你来定。” “黄书记，其实是我请您才是。”林思语摇头道。 “你天天把我办公室打扫得这么干净，我可不好意思让你请。”黄海川笑了笑，“好了，就这么定了，你先想想晚上要上哪吃饭，下班前告诉我就行。” “黄书记，我也不知道上哪吃呢，要不您定吧。”林思语拧着那弯弯的柳眉，发愁道。 “让我决定这个也头疼。”黄海川笑着摆手，“你先去想想，实在不行，晚上咱们出去再随便挑个地儿。” 林思语见状，点着头，不知道上哪吃没关系，黄海川已经答应了下来，这让她心里头窃喜，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第1384章 黄江华此时走了进来，林思语看到对方，赶忙朝对方点着头，不知道黄江华进来有没有事，林思语连忙识趣的离开。 “书记，您刚刚不是说要去医院吗。”黄江华道。 “对，你不说我这一坐下就忘了。”黄海川拍了下额头，坐下一看文件，就把这事给忘了。 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黄海川带着黄江华下楼，刚才回来的路上还惦记着去医院一趟，要不是黄江华提醒，真就忘到脑后， 坐在车里，前往医院的路上，黄海川猛然又想起答应林思语吃饭的事，看下时间，这去一趟医院，待会不一定还会再回市委，这小姑娘看他没回来，估计也不敢给他打电话，不由得吩咐着黄江华，笑道，“小黄，你打个电话到办公厅，让那林思语接电话，就说想好了地方直接打电话给我，要是没地方，我就随便找个地儿请她吃饭了。” “书记，你要请这那小林吃饭？”黄江华有些惊讶。 “这小姑娘说要请我吃饭，看她把办公室天天打扫得快发亮了，我能好意思让她请吗，干脆说我请她吃了。”黄海川笑了笑，自己的司机和秘书都不是外人，黄海川讲话也随意，又道，“晚上你俩也一块。” “难得能蹭吃一顿，还是书记您请的，晚上我可得多吃点。”黄江华凑趣的笑着。 “再加我一个，晚上我也要敞开了肚子可劲儿吃。”正开车的李勇也笑着插了一句。 车子到医院，黄海川上了楼，电梯到柳小雯丈夫所住的楼层时，黄海川眼睛往那楼层号看了一眼，伤筋动骨一百天，柳小雯丈夫估计现在也还住在医院，不过黄海川却是没打算再去看望，不知道的还让人家丈夫以为他跟柳小雯有什么关系。 到达李严培所住的高干病房层，黄海川挂念着专家会诊后的结果，直奔李严培所在的病房，李颖没在，病房里只有李严培的妻子蔡雅兰和秘书江东明。 江东明现在对黄海川过来都已经见怪不怪，看到黄海川时，恭敬的叫了一声黄书记，给黄海川搬着椅子。 “黄书记。”蔡雅兰也感激的看着黄海川，黄海川对丈夫的这份关心，蔡雅兰都看在眼里，市里领导层的成员，除了黄海川这个一把手，其他人都只是象征性的来过一两次，这其中的差别，一眼就能看出来。 黄海川点了点头，看向坐在病床上的李严培，他在看着李严培，李严培同样在看着他，很显然，这几天蔡雅兰他们应该是通过口述告诉了李严培许多事情，从李严培的目光当中，可以看出多了一点别的东西，只不过看着他的眼神，仍是以陌生为主。 “严培，这位就是市里的黄书记，是在你出了车祸后，从省里调来的。”蔡雅兰同丈夫说着，这几天她也向丈夫提了黄海川，说到了黄海川对他病情的关心，到医院看望过他多次。 “哦，是黄书记。”李严培点着头，神色有些木然，别人强加的记忆终归是成不了他真正的记忆，只是让李严培知道了一些事情，但不代表他对这些事情就会有什么想法，李严培脑袋里没有上下级的意识，更没有任何官场里的思想，黄书记这三个字，此刻在他眼里，更像是无意义的符号。 看到丈夫无动于衷，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还有木木的，呆呆的样子，蔡雅兰苦笑着看向黄海川，“黄书记，医生说严培的智商多少也受到了影响，还请您见谅。” “没事，以前来都是看到严培同志静静的躺在病床上，不能动，也没有知觉，现在来能看到他又‘活’过来，可以坐起来，可以说话，这才是最让人高兴的事情，其他的，有什么好计较的。” 说着话，黄海川又看了李严培一眼后，转头望向蔡雅兰，“蔡姐，医院从京城请来的那些脑科专家，会诊后是什么结果？” “哎，会诊的结果，有跟没有一样。”蔡雅兰叹了口气。 “专家们怎么说的？”黄海川追问道。 “他们就是询问我们要不要再次给严培做开颅手术，说是那样恢复的几率也许会高些，但也没说能高到什么程度，什么都不敢保证。”蔡雅兰无奈摇头，“问他们如果不做手术，有没有希望恢复，他们也说有，你说这些所谓专家，给出来的结果不都跟白说一样。” “大老远的将这些专家从京城请来，他们会诊出了这么一个结果？”黄海川闻言，也是哭笑不得，现在的专家，还真就让人觉得靠不住。 “黄书记，蔡姨，现在的医生可不都这样，就算是得绝症进医院的，也都跟人说有希望治好，最后没治好，他们肯定又会有别说辞，李书记现在的情况，他们更加不敢把话说死，李书记成植物人都能被唤醒，蔡姨你问他们不做手术有没有希望恢复，他们肯定也不敢回答说没有，要不然万一要是再发生个奇迹，那他们就是自己打自己脸了。”江东明插话道。 “小江说的没错，医生说话都不会把话说死，总要留三分余地。”黄海川摇头笑道。 说过说，黄海川仍是对蔡雅兰刚刚的话上了心，毕竟是从京城特地请来的知名脑科专家，黄海川相信起码是有点真才实学的，既然说手术能够提高恢复的几率，那就真的值得认真考虑了。 “蔡姐，那些专家有没有说再做手术，会有什么后遗症？”黄海川问道。 “那倒没有，他们说不会有啥有后遗症，但只要是手术，甭管是大手术小手术，总归都是有风险的，更别说这种开颅手术了，他们也有提了下手术风险，只是最后说了一句那些风险出现的概率都很小，主刀的是全国脑外科最出名的专家之一了，基本上能保证手术的成功。”蔡雅兰如实同黄海川说着。 “既然手术的风险是可控的，蔡姐，你们有考虑过吗？”黄海川注视着蔡雅兰，他无疑也关心着李严培家人的选择，现在李严培智商不是很正常的情况下，李严培的家人，也就成了能决定是否手术的人了。 “黄书记，我和小颖讨论过，既然不手术也有希望恢复，那实在是没必要再去冒那个风险，我这个人是老思想，总觉得那么大一个开颅手术，就算是像他们说的，风险很小，但毕竟还是存在不是？严培好不容易醒来了，现在虽然失去记忆，而且智商也受到影响，但能看到他又成了大‘活’人，这结果已经比之前好了千万倍不是，不想再让他有什么风险，而且医生既然也说不手术也有可能恢复，那我们就希望试试能不能让严培自己恢复，奇迹已经发生过一次，说不定还会发生第二次呢。”蔡雅兰回答着黄海川。 黄海川听着蔡雅兰的话，作为外人的他，这会也只能点头，心里却是有些苦笑，他倒是有心希望劝李严培的家人可以考虑手术，毕竟恢复的几率高些，那些专家既然敢这么说，肯定也不是无的放矢，只不过他终究是外人，手术的事情，谁也不敢保证百分百，如果真有什么意外，他也无法面对李严培的家人，所以劝说的话在心间徘徊着，黄海川最终还是说不出口。 江东明静静的站在一旁，眼睛悄然的在蔡雅兰和黄海川脸上转动着，江东明隐隐看出黄海川倾向于李严培动手术的想法，他相信蔡雅兰蕙质兰心，应该也能瞧出来，这会，他的一颗心也悬着，怕黄海川说出什么话，而蔡雅兰，原先的念头也会因此动摇，内心深处，江东明只希望维持现状，李严培现在这样，对谁都有好处，江东明真的不希望自己被逼着走上最后一步。 第1385章 病房外传来脚步声，李颖从病房外进来，看到黄海川，李颖惊讶了一下，随即面有喜色，“黄书记，您又来了。” “嗯。”黄海川点了点头，随即笑道，“李小姐，你这话听起来像是不欢迎我过来嘛。” “不是不是，我说您又来了，那是高兴，再欢迎不过了。”李颖连忙摆手，解释道。 “开个玩笑，瞧把你紧张的。”黄海川笑了笑，转头又看了李严培一眼，黄海川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复又消失。 在病房里坐着，黄海川和蔡雅兰和李颖母女聊着，听出李颖也不太赞同其父亲再次做一个脑部手术的意思，黄海川也没劝说什么，这种事，作为外人实在是不好多说。 约莫坐了十多分钟，黄海川正打算起身离开时，门外又有人敲门进来，一个中年男子，四十多的年纪，面色白净，脸上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黄海川以为是李严培家的什么亲戚朋友，也没在意，朝蔡雅兰和李颖母女点头，示意对方不用送出来，已经转身准备离去。 “这位就是黄书记吧。”中年男子看着黄海川，突然出声道，目光依然落在黄海川脸上，可以看出，他正在打量和审视着黄海川。 “你是？”黄海川疑惑的看着对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蔡雅兰和李颖，以为两人应该是认识对方，见李颖朝他做了一个摇头的动作，黄海川这才知道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一回事。 “黄书记，我是张万正。”中年男子主动笑着伸出手。 “你是张万正？”黄海川一愣，很快就伸出手，黄海川此时亦在暗中审视着对方，眼前这位就是望山市即将新上任的纪委书记，葛建明先前已同他提起，同时也说过对方到望山，会支持他的工作，此刻打量对方，黄海川脸上露出笑容，“原来是万正同志，你什么时候到的望山？” “我前天到的，正好黄书记去了京城，就没去拜访了。” 张万正笑道。 “瞧我这记性，建明书记说过你要过来的，我都给忘了，看来我得请客赔罪。”黄海川摇头笑道，李严培醒来那晚，和葛建明通电话时，葛建明就提到了，黄海川第二天就去了南州，隔日就和沈青安一起前往京城，一下就忘了这事。 “黄书记客气了，您工作繁忙，何来赔罪一说。” 张万正笑了起来，“要说这忘性，我比黄书记您还大，很多事情都得记住一个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每天拿出来一看，要不然真会给忘了。” 两人笑着说话，黄海川知道蔡雅兰和李颖也都不知道张万正，介绍道，“这是张万正同志，他是来接严培同志的班的。” “啊？”李颖惊讶的看着张万正，张万正之前其实已经来过一次，是前天晚上，来的时候，她和母亲还以为对方是走错病房呢，直至确认对方确实是来看望她父亲，两人才疑惑的请对方坐下，印象中，父亲的朋友同事，都已经来过了，并没有这么一个人，至于他们家的亲戚啥的，他们自是不会不认得，突然来一个陌生人，两人自是疑惑不已，当时张万正自称是父亲的同行朋友，两人也没多想，来者是客，自然要好好招待。 “黄书记，我前晚来过了，严培同志的家人还以为我走错了病房。”张万正笑了起来。 “张书记，您当时也没说您是新来的纪委书记，我和我妈都不认得，要是有什么怠慢的地方，还请您见谅。”李颖歉意道。 “来了有椅子坐，有水喝，那可不就是最好的招待了嘛，我还怕你们见我一个不认识的人乱窜病房，把我轰出去呢，再说我现在可还不是望山市纪委书记，只是严培同志一个普通的同行，作为后来者，我是怀着敬重的心情来看望严培同志这个前辈的。”张万正摆手笑道。 黄海川站在一旁笑着，观其言看其行，能让他对张万正有一个初步的认识，日后还有待对张万正深入了解，现在从张万正言语，倒是能看出其随和风趣的一面，不过此情此景终归是有一定的特定性，黄海川也深知这说明不了什么，倒是张万正来了之后就已经来看过李严培，从这一个小细节多少也能看出这人的一些秉性，至少做人方面不至于太差。 张万正来了，黄海川倒也不急着走了，江东明给张万正搬来了椅子，请张万正入座，一双眼珠子在张万正脸上打量着，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已经来过医院一次的中年男子竟会是新来的纪委书记，心里头莫名的有些不安。 黄海川在原先的位置上坐下，张万正坐了一会后，黄海川便同其一块离开，两人从电梯上下来，交谈着，张万正笑道，“省里的任命还没下来，我就先过来了，想着先到望山来走走看看，熟悉一下情况。” “万正同志前天就来望山了，算上今天，那应该也来了快三天了，有什么看法吗？”黄海川瞥了张万正一眼，笑道。 “也谈不上有什么看法，没有深入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不到三天的时间其实也了解不了什么，我就不妄加评论了。” 张万正笑了笑。 黄海川闻言，轻笑了一声，目光从张万正脸上扫过，心里又对张万正多了一个印象，很显然，对方也是一个言行颇为谨慎的人。 “万正同志这两个晚上都住在哪里？”黄海川随口问了一句。 “就在市委招待所住着。” 张万正笑道，他的任命还没下达，先到望山来也只是他个人临时决定的，事先并没通知望山这边的人，提前到望山这两晚，都是他自个掏钱住市委招待所。 “那敢情好，我也就住市委招待所后面，晚上回去要是有时间，再找万正同志聊聊。”黄海川笑着看了下时间，迟疑一下，又道，“要不这样，晚上我请一个工作人员吃饭，万正同志一块过去。” “别别，黄书记您请人吃饭，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张万正摇头笑道，“黄书记也住市委招待所，那晚上等黄书记回来，我再去找黄书记您坐坐。” “好，我九点前应该就能回去，欢迎万正同志来坐。”黄海川笑道。 “那我一定去叨扰。” 张万正笑着点头。 两人最后说了几句便互相告辞，张万正站在原地目送着黄海川的车子，隐约看到黄海川从车里回头看着，张万正抬起手挥了一下，凝视着黄海川的车子消失在视线当中，身后，张万正带来的随行人员周平方走了上来，“张主任，这位黄书记真的好年轻。”因为张万正还没真正走马上任，周平方仍然习惯性的称呼对方张主任。 “才三十岁出头，能不年轻吗。” 张万正笑了笑。 “之前他在南州担任市长，我好像听人说他和葛书记的关系并不是很融洽。”周平方看了领导一眼，小声道。 “这种道听途说的话，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张万正摆了摆手。 周平方闻言，点了下头，其实他敢同张万正说这样的话，也是同张万正关系非同一般的缘故，从张万正担任纪检一室副主任的时候，他就跟着一起办案了，到后来张万正升任主任，以及到现在又被调到望山担任市纪委书记，这一转眼也都过了七八年时间，他从初入纪委的毛头小伙子，到现在也都成家立业，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也成了张万正的心腹。 担任省纪委纪检一室主任一职，是正处级，这个级别是不配备专职秘书的，他这次跟着张万正到望山来，则是要等被任命为望山市纪委书记后担任张万正的秘书，副厅级干部，已经能配备秘书，他的工作调动得等张万正的任命宣布后，再开始安排，张万正会将他一起带过来，已足见对他的信任，周平方对张万正也深为了解，知道私底下说一些话并没关系。 张万正看着黄海川的车子走得没影了，也没再呆着，同周平方拦了一辆车离开，来望山这两天，他就是到处走走看看，熟悉望山市的情况，也有到市纪委去看了一下，不过并没有进去，区纪委，张万正同样去走了一下，了解望山市纪检单位的风貌。 车上，张万正想着周平方刚才的话，沉思着，领导间的关系，显然不是他们所能臆测，他要被任命为望山市纪委书记，葛建明是先找过他谈话的，也让他到了望山，在原则性的事情上，支持黄海川的工作，张万正自是能领会葛建明的意思，对于别人所传的黄海川和葛建明的关系不融洽，张万正以前并不是没听说过，只不过这种事情犯不着他去关心，干好自己的工作比什么都重要，倒是葛建明同黄海川之间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张万正也是颇为好奇，葛建明之前的省纪委一把手是谭正，据他所了解，黄海川同谭正的关系才是真的不错，他自己所知道的，黄海川私下里就找过谭正几次。 这些领导之间的关系，还真的不是他们所能揣测的，张万正琢磨着，微微摇着头。 老川味餐厅，黄海川吩咐李勇开车去那里，林思语这小姑娘发了一条短信过来说不知道去哪里吃饭，让他决定，黄海川也没心思费神去想这个，去过老川味餐厅吃过几次饭，索性就定在那里。 车上，黄江华同样跟黄海川在谈论着张万正，戴着一副眼镜，面色白白净净的，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教书先生，黄江华半开玩笑的说着，“书记，我看那张书记不像是个能干纪检工作的人，看着应该更像个做学问的。” “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这话你不懂吗。”黄海川笑道，想着刚才张万正给他的印象，黄海川摇头笑笑，他不好判断张万正是什么样的人，不过望山市的情况，葛建明即便是了解得不多，但从李严培这事，再加上这段时间已经已经发生了两起望山市居民到省政府去静坐的事，葛建明应该也知道望山市的工作有些复杂，在选人时，想必也会有所考虑才是，黄海川寻思着张万正能让葛建明看中，应该是有其过人之处。 车子在路上行驶着，黄海川的电话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见是何丽打来的电话，黄海川一怔，看了黄江华一眼，接了起来，而黄江华这会也已经像是脑后长了第三只眼睛一般，回身坐好，转头看向窗外。 “海川，你现在还在京城吗？”电话里，何丽问道。 “已经回望山了，今天刚回来。”黄海川道。 “好呀，你从京城回南州来，都没过来一下，直接就跑回望山了，你这没良心的。”何丽笑骂。 黄海川轻咳了一声，车里还有黄江华和李勇，虽然都是他信得过的人，但他的私生活一向保护得挺好，黄江华和李勇也并不知道他同何丽等人的关系。 何丽和黄海川富有默契，听出了黄海川声音的暗示，何丽也没再在电话里打情骂俏，说起了正事，“海川，过两天我去望山一趟，和朋友一起去。” “嗯？”黄海川疑惑的皱了下眉头。 “我前几天跟你说的那事你还记得吗，我认识的一朋友想要见你，她经营了一家电子厂，这次我同她一起过去，她说要到望山考察一下，我是跟过去万的。”何丽在电话里笑着，“当然，你要是想见，那就见她一下，要是不想见，我就帮你推了。” “这事就等你过来再安排了。”黄海川听到可能是跟投资有关的事，就没再把话说死，但凡是有企业有意向来望山投资，黄海川都没有往外推的道理，更得主动去争取。 “好，那我到了以后再跟你联系，到时你再决定见不见。”何丽听到黄海川的态度有了些变化，高兴道。 挂掉电话，黄海川想着自己的几个女人，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仔细想想，几个女人似乎都从来没主动给他找过什么麻烦，更鲜少会开口求他什么，如果说彼此之间真的只是情人关系的话，那他连情夫都做的不称职，而何丽几女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付出。 第1386章 市委大院，林思语从大门走出来，沿着大门口左侧的马路走了一小段路，马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林思语在车子前站定，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副驾驶座的门，坐上了车。 车上，钱新来戴着一个墨镜坐在后座，驾驶座上，罗玲临时客串着司机的角色。 “思语，晚上跟黄海川吃饭，可得尽量抓住机会。” 罗玲笑眯眯的看着林思语。 “今晚只是第一次，总不能操之过急，要不然我觉得会适得其反。”林思语看了罗玲一眼，这个每天都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林思语真为其丈夫悲哀，自个的妻子打扮得这么漂亮，却只是为了取悦别人。 “不能操之过急没错，但你的时间并不多了。”后座上，钱新来悠悠的声音传来。 林思语身体微微一僵，从后视镜上看了一眼钱新来的脸色，其脸有一大半被墨镜盖住，林思语看不清楚钱新来的表情，更不知道钱新来那双一向让她觉得阴冷的眼睛这会是什么样子，但潜意识里对钱新来的恐惧仍是让她不由自主的紧张着，“钱总，我会努力的。” “知道就好，记住，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钱新来神色平静的说着，“ 罗玲，开车，送她过去。” “好。” 罗玲笑着点头。 往老川味餐厅开去，罗玲一路上没少说些在林思语听来可以说是不堪入耳的话，看着罗玲娇笑而又极其自然的样子，林思语抿着嘴，除了听，她还能做什么呢。 “思语，别以为我跟你说这些话是吃饱了撑着，女人不浪男人不爱，我是要告诉你，一定要放得开，你要是还扭扭捏捏的样子，猴年马月也成功不了，我教你的可都白教了。” 罗玲见林思语没说话，说道。 “我都记在心里的。”林思语漠然应道。 “记着就好，可别让钱总失望。” 罗玲娇笑着。 车子很快就到了离老川味餐厅很近的一个十字路口，过了十字路口，将车子又往前开了十几米，转头看了一眼钱新来，“钱总，前面就是了，要再往前开吗。” “就这一小段路，你自个走过去。”钱新来往前看着，声音依然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 林思语默默的点着头，她也不打算让罗玲开车到门口，免得让黄海川看到，不过看来钱新来考虑得比她周全。 像解脱一般，林思语从车上下来，往那餐厅走去，只要钱新来没在身旁，林思语就感觉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钱总，你今晚还真是特意来接林思语赴宴呀。” 罗玲目视着林思语那包裹在职业裙里的身材，虽然没成熟女人的那种丰满，但却胜在苗条修长，再加上衣服修身，显得更加漂亮，身上又充满青春活力的气息，罗玲眼里也忍不住闪过一丝嫉妒。 “只要她能给我搞定那位黄书记，就算是给她端洗脚水又如何。”钱新来戏谑的笑笑。 “那她可真有福了。” 罗玲笑道，瞄了钱新来一眼，“钱总，您真的只给她一个月的时间？” “要是不把时间说得短一点，你觉得她会有紧迫感吗，我没那么多时间跟她慢慢耗。”钱新来冷哼了一声，他过来接林思语应该说只是顺路，不过对林思语第一次把黄海川约出来，钱新来也颇为期待，希望能快点有进展， 车厢里寂静了一下，罗玲从钱新来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钱新来并不是真的只限定了一个月的时间，那不过是逼林思语更加积极主动一点，不过很显然的是，钱新来确实是急于求成，罗玲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新城集团，现在看起来是光鲜无比，但或许早就潜藏着危机。 餐厅里，黄海川定了个小包厢，林思语到的时候，黄海川也只是先到一会，正站在窗口眺望着，望山市的城市风景，其实并没什么好看的，高低不平的建筑，老旧的街道，唯一还能入眼的也就是远处那新城大厦。 “小林来了。”黄江华看到林思语进来，笑着点头。 黄海川闻言，也转过身子，朝林思语笑笑，“来了就坐，私底下吃饭的时候就不用拘谨了。” 林思语没想到黄海川的司机和秘书都在，微微有些发愣，直至黄海川出声，林思语才回过神来，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自己的心情，林思语神色有些复杂，走过来坐下。 “小林，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对啊。”黄海川看了一眼对方，问道。 “没，没有。”林思语笑着摇头，很快调节好自己的心情。 黄海川让林思语点菜，林思语拿着菜单发怔，苦笑着说不知道点什么，最后菜单又到了黄江华手上，由黄江华负责点完了菜，几人坐着，黄海川见林思语似乎有些拘谨的样子，不想冷场的他，主动找着话题说着，笑道，“小林，你大学是哪里读的。” “南州大学。”林思语轻声应着。 “南州大学？这可巧了，我到望山来之前，可就在南州工作，你们学校，我去过好几次了。”黄海川闻言笑道。 “嗯，我听过黄书记您。”林思语点了点头，“之前我们学校因为那起车祸事件发生的学生抗议事件，还是黄书记您去平息的呢，黄书记您可能不知道，事后大家都在议论您。” “议论我什么，不会是骂我这个当市长的尸位素餐吧。”黄海川笑道。 “不是不是，我们学校里的学生都很敬佩您呢，说您惩治了那官 二代，要不然还不知道谁能治得了，当时那肇事者都已经是第二次开跑车在学校里撞了人了，就没见他受到什么惩罚。”林思语看着黄海川，发自内心的说着，“黄书记您来了才把这事解决，所以大家都尊敬您。”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触犯到了法律，我们都绝不姑息。”黄海川正色道，“所以你说的敬佩，其实只是身为一个领导干部该做的事。” “那是黄书记您才这么想，我觉得很多当官的呀，都没啥担当。”林思语皱了皱那秀气的小鼻子。 “小林，你现在在机关单位工作，以后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了。”黄海川笑着看了看对方，对这小姑娘颇有好感，也有意提点对方，道，“祸从口出这四个字，多记记总没错，你刚踏出校园，这社会上的人和事，可不是像你在学校的同学关系那么简单，多看多学，少说多做，谨言慎行，你在机关里面，应该牢记这些。” “黄书记，我都记住了，谢谢您的教导。”林思语甜甜的说了一句，听着黄海川的话，心里头却是有些苦涩，黄海川以为她是今年刚毕业的，却不知她现在还应该只是个大四学生，还在学校的她，如今早就体会到了社会的残酷和黑暗，钱新来让她勾引黄海川，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事，林思语深知自己不该这样做，但她却无法反抗，她只希望自己母亲能够得到治疗，能够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只会看着眼前这言语间充满着善意，没有任何领导架子的黄海川，那看向她的眼神更是没有一点私欲杂念，而是纯正大气，林思语心里就有些痛苦，她不想害黄海川，钱新来一定是不怀好意的，从小父母亲就教导她不要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去伤害别人，做人要堂堂正正，林思语知道自己违背了父母的教导，如果母亲知道她给她治病的钱是用这种方式换来的，或许母亲会坚决出院，痛心疾首的斥责她，但林思语别无选择，在亲情和良心之间，她选择了亲情，或许这样做对不起她自己的良心，但能让母亲多活久一点，林思语愿意这么去做。 街道上，常胜军同周淮沿着马路走着，杨宏超被提为局长，常胜军这个局党委书记如今在局里说是比谁都清闲了。 下班后，常胜军同周淮一起出来吃饭，将车子停在了附近的一个停车场，两人便随意走着，常胜军沉默寡言，周淮知道领导最近心情压抑，也只是跟在后面，没有出声。 看着这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周淮撇了下嘴，身穿着普通便装的他们，也都快泯然于众人了，常胜军现在在局里，说是局党委书记吧，但其实根本没什么地位，望山市公安系统的情况，让周淮觉得很操蛋，他也算是从警几年了吧，这种情况还真是头一次遇见，常胜军在局里不受待见，他自是更不用说，别人当他是常胜军的心腹，能有好脸色才怪。 上午他又跟着常胜军出来走访了，穿着便装私下出来，周淮知道常胜军憋了一口气，但现在他还真对未来有些悲观。 “兄弟，买手机吗，正品行货的好手机，绝对低价。” 周淮吊在常胜军后头，又是漫不经心的走着，很快就被一个人拦住，周淮转头望了对方一眼，贼眉鼠眼，一双眼睛正滴溜溜的转着，左右张望，出于警察的职业和直觉，周淮一看就知道眼前这人多半有问题，街道上卖什么低价手机的，基本上也都是设套忽悠人的。 第1387章 “什么手机？”周淮站住了一下。 “你瞧瞧，最新的三星w系列的手机，这可是高端的商务机啊，市场价好要万儿八千呢，拿着体面，有面子，比那些拿什么水果手机的高了不知道多少档次。”男子从兜里拿出一只手机，给周淮看了一下，很快就又藏回去。 “你都没让我仔细瞅瞅，谁知道你这手机是真是假。”周淮嘿了一声，这种马路边低价卖手机的人，很多都是先拿出真机给人瞧瞧，在真正交易时，则是拿出假的模型机来糊弄人，通常这种情况，骗人者往往都会选择在天色黑的时候出来行骗，很多人贪图便宜买，最终结果往往是上当受骗，如果在交易时当场认出手机是假的，骗人者情急之下奋起伤人更有可能，所以有时候被骗反而是小，危及人身安全才更让一些吃过亏的人悔不当初。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卖手机的这些人拿出来卖的是真机，但这些机子大都是俗称的‘贼货’，通过偷盗抢窃等不正当手段获取。 周淮不知道眼前这人是哪一种，看对方一边看着他，一双眼珠子带着些警惕的望着四周，周淮心里越发笃定自己的判断。 往前看了一眼，常胜军已经走得并不快，周淮目光便重新落在眼前这贼眉鼠目的男子身上，最近正憋屈得很，这人要是有问题，正好逮起来，而且作为一名警察，看到可疑行骗的人，周淮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兄弟，买不买，万把块的手机，你要的话，只算你两千。”那男子看着周淮，再次道。 “你得让我先仔细看看，我觉得有兴趣，咱们再来谈价钱不是，刚才你都没让我正经看两眼。”周淮表现了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好，给你看看。”男子见周淮有兴趣，眼里也有一丝喜色，往后面站了站，离马路边远了一点，边上是一条小巷的入口。 周淮注意到了男子的这个细节，跟着往前走了几步，眼里有一丝戏谑的笑容，那眼神就跟猫抓老鼠一般，从男子手中接过手机，周淮仔细按了几下，又认真观察了一番，确定是真机后，周淮不动声色的道，“哥们，这确实是最新款的w系列手机啊，两千块真卖？” “当然，不卖我吃饱了撑着忽悠你不成。”男子听到周淮竟没嫌贵，那看似警惕并且带着些许戒备的脸，总算露出了一些笑容，“你要的话就赶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看看手机，还跟新的一样。” “兄弟，我倒是想买，就怕你这手机不安全。”周淮突然笑道。 “你这什么意思？”男子神色一怔，盯着周淮。 “兄弟，这手机市场价那么贵，你卖得这么便宜，应该不是正经渠道得来的吧。”周淮笑着看了对方一眼。 “哥们，就不许我自个缺钱，把自用的手机拿出来卖吗？行了，你看也看了，把手机给我。”男子撇了撇嘴，伸手将周淮手中的手机拿过来。 周淮笑了，这种高端商务翻盖手机，说白了，就是一些有钱的商务人士拿出来装点门面的，要么就是一些人需要求人办事买来送人的，一般人很少会去买这种手机，功能不算强大，价格又昂贵，而且翻盖机在很多人看来早就过时，眼前这人穿着普通，脚下穿着一双略显老旧的运动鞋，不是周淮瞧不起对方这穿着打扮不像有钱人，而是有钱人又会拿这种手机的人，明显是属于比较高调的，绝对也会在乎自己的外在形象，眼前这人要说是那种十分低调的富豪，穿着打扮随便，周淮还真不信。 “兄弟，明白人不说暗话，我看你这手机是所谓的贼货吧。”周淮嘿嘿一笑，紧紧盯着对方，身体已经紧绷了起来，随时防着对方逃走。 “啧，我说这人要买就买，哪来的这么多话。”男子瞥了周淮一眼，“要买就利索点，我这手机是货真价实的，不愁没地方卖。” 周淮正和对方说着，常胜军走了一段，回头没看到周淮，疑惑了一下，仔细一看，才发现周淮在后头跟人说着什么，往回走着，常胜军人还没到就喊了一声，“小周，你在干嘛。” 周淮转头看了一眼，招了下手，差点把书记给喊出来，幸好及时收住口，因为常胜军没能担任局长，只担任局党委书记，所以周淮也不得不改口。 “你还有同伴？”男子瞳孔一缩，刚才他是看周淮自己一人走着，这才拦住对方，他们这种卖不正当来源手机的，一般都不愿意找那些结伴而行的人，往往找那种落单的人，这会看周淮原来是有同伴，再加上看周淮此刻明显不是真的很想买的样子，男子说了一句，“手机我不卖了。”说完转身就走。 男子要走，周淮却是不同意，早就绷紧的身体像猎豹一般窜出去，从后面一下就扣住对方，男子猛烈的挣扎着，嘴里骂着‘干什么’，力道明显不小的他，差点就要周淮挣脱，要不是周淮用了警用擒拿手，还险些拿不住对方。 走过来的常胜军微愣了一下，思维几乎只是停滞了一秒，常胜军便反应了过来，一个箭步冲上来，帮着周淮摁住对方，“小周，怎么回事？” “书记，这人应该有点问题。”周淮说了一声，下意识反应的摸了摸后腰，做出这个动作才反应过来，没有出任务的时候，那手铐根本没带在身上。 突然发生的情况让路过的人好奇的张望着，周淮说了一声警察办案，其他人便打消了好奇心。 将男子反手扣着扭到一旁，周淮从对方口袋中掏出了那只手机，质问道，“这手机是不是从非法渠道得来的？” “这是我的手机，你们干什么，就算是警察也不能乱抓人，我要告你们。” 男子挣扎着抬头，一脸怒色，只是看在周淮眼里，对方眼神分明就是有些心虚。 “小周，你在后头就是为了这事不成？”常胜军一看是为了只手机，而且还不确定对方是否真的是非法得来，端的是哭笑不得。 “书记，我好歹也干了几年警察了，又跟在您身旁偷师了这么久，一双眼睛不敢说练就您那样的火眼金睛，但多少也有点眼力不是。”周淮笑着对常胜军道，言语间也没忘了拍个马屁过去，语言的艺术就在于此，让人听了不至于反感，还会觉得心头舒畅，这也是拍马屁的功力。 周淮同常胜军说完，目光再次转回男子身上，冷笑着，“手机是不是你的，可不是你自个说了算。” 周淮说着，拿起手头的手机，刚刚看手机的时候，他有按进去看了一下，只不过男子又急着把手机拿回去。他没能仔细看手机里面有没有什么可供鉴别的资料，这会再次翻按进去看着，发现通讯录上空空如也，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周淮笑了笑，“你这手机要是你自用的，总不至于连个联系号码都没有吧，那你怎么跟你朋友联系。” “我要卖了，当然是先把号码删除了。”男子眼神躲闪了一下，争辩着。 周淮笑着没说话，从男子表现出来的一些细节以及肢体语言神态，他是相信自己的判断的，正常的人跟心虚紧张的人表现出来的肢体语言绝对是有区别的，一个内心有鬼的人，再怎么镇静，总会在外在上有所表现，只不过是看能不能被发现到罢了，而且就算是从手机上找不到什么疑点，将这人抓回局里，周淮也相信认真审一下一定能审出结果。 在手机的菜单上翻找着，短信里头也是空的，没有任何一条短信，手机也就只下了几个小游戏，里头并没有什么，手指头不经意间触摸到了语音记录的按键，周淮正要退出来，看到有一条语音记录时，周淮也没多想，随便按了一下。 “小婧婧，日后情况不妙了，你跟我出国得了，也不会让你受苦了，别墅洋房肯定有的，生活也足够富足，你愿意不。” “市长，看不出您钱倒是不少呢。” “呵呵，我有多少钱，连我老婆都不清楚。” 清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但因为马路边的吵闹，喧闹的声音有时将手机声给盖了下去，周淮起先并不是听得很清楚，只是大致还听到了‘市长’两字，疑惑的他，将手机拿到了耳旁，仔细听了一下。 很快，周淮脸色急剧变化着，将手机递给常胜军，“书记，您听听。” “怎么了？”常胜军眼神略带询问的看了周淮一眼，并没有注意到手中扣着的男子此刻一双眼珠子又伺机而动，在周淮将手机递给常胜军的一瞬间，男子蓄足了力量，猛的一下挣脱，撒开脚丫子就往小巷子里跑。 周淮一愣，嘴上大喝了一声，“站住。”脚下也已经飞奔了出去，在男子后面紧追着。 小巷子人不多，这会又正值傍晚，天色渐黑，男子显然对这一带的地形早已熟得不能再熟，从小巷子里的一些小岔路口拐来拐去，周淮和常胜军两人追得气喘吁吁，追了足足五六分钟，两人都不知道已经追到哪里了，但男子已经不见身影。 第1388章 “书……书记，这一看就知道是个惯偷，瞧他那两条腿跑得比谁都快。”周淮喘着粗气，看着左右都是墙壁的巷子，他们都追进一条死胡同来了，前面路的尽头也是一堵高墙，很显然，在这弯弯绕绕的巷子里，他们不熟悉地形，早就被对方给甩了。 “看来你说的没错，这小子还真有问题，你说他是卖手机的？”常胜军随口问了一句，喘得比周淮还厉害，他一个上了四十岁的人了，可比不上周淮这种年轻人。 “对，我刚不是跟在您后面吗，被他拦住了，问我要不要买手机，我一看他就觉得像咱们警方归结出来的几种街头骗子之一，幸好没看走眼，要不然随便扣人，这可真有得向人家赔罪了。”周淮摇头苦笑，“不过可惜被这王八蛋给跑了。” “你刚才要给我听什么。”常胜军这时候将话题给扯了回来，刚才就是因为周淮的话才分散注意力的。 “是这个录音，书记，您听听。”周淮一听常胜军的话，赶紧就将紧捏在手上的手机递给常胜军。 常胜军接了过来，重新打开语音听着，起先还没啥反应的常胜军，很快就跟周淮刚才的反应类似……脸色慢慢变得凝重，整段录音听完，常胜军将手机拿在手上凝望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自己听的有些不太真实，常胜军再次重复着刚才的动作，重新听着录音。 “书记，怎么样？”周淮紧张的看着常胜军，在他眼里，这段录音的价值远远比抓到刚才那个有问题的男子高出了不知道多少。 “这录音，如果是真的，那真的是…”常胜军没把话说完，录音如果是真的，那真的是会引出一个腐败大案来，常胜军在不确定真伪的情况下，此时言辞已经开始变得谨慎，涉及到的事情超乎他的想象。 “书记，这假不了吧，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假的。”周淮皱着眉头，说着自己的看法，“再说谁会无聊故意假冒市长还有另外那一个叫啥的女人，弄这么一段对话出来。” “里头的声音，你能确定就是市长的声音吗？”常胜军微摇着头，望了望这条死胡同，常胜军突的有些惋惜，“可惜了，原以为只是只小虾米，没想到竟有可能会是一只大鱼，真不该让他给跑了。” “书记，说不定那人也不知道这手机的来历呢。”周淮说道。 “就算不知道，这手机在他手上，总能查出点眉目来。”常胜军淡然说着，此时此刻的他，又拿起手机听了一遍，这是他听的第三遍，常胜军希望能从声音里辨别出点什么。 周淮在一旁站着，兹事体大，常胜军如此重视也正常，他没有出声打扰，安静的站在旁边等着，心里头隐隐有些兴奋，如果这段录音能查出一个大案来，那他说不定也有一份功劳，周淮没理由不高兴。 “走，随便买点吃的东西车上吃，我们马上去找黄书记。”常胜军又听完一遍，收起手机，人已经往外走去。 周淮见状，忙跟了上去，他能感觉到常胜军的急切。 两人绕了不久后才又从巷子里绕了出来，在路边随便买了点吃的东西当是今晚的晚饭，便返回停车的地方，周淮启动着车子，一边等候着常胜军的指示，常胜军这会正给黄海川打电话来着，询问对方在哪。 “小周，去那间老川味餐厅，知道怎么走吗。”常胜军打完电话后，转头对周淮道。 “还真没听过。”周淮闻言，苦笑了一下，旋即道，“不过这个简单，路边找个人问下就清楚了。” 下车找人问着，周淮很快就弄清了路况，上车笑道，“书记，知道怎么走了。” “好，尽快过去。”常胜军点着头。 同周淮说完，常胜军不厌其烦的又拿起手机，依然是放着那段录音，贴在耳朵上仔细听着，录音里头的女人称呼男的‘市长’，但常胜军在市里开会时，是听到过市长李开山的声音的，男子的声音，并不像李开山的声音，常胜军不知道是录音造成的音色有差别，还是他对李开山的声音并不是那么熟悉，所以辨别不准。 周淮没听过李开山的声音，眼下常胜军没法跟对方探讨，他急切的希望赶到黄海川那里，不管是为了向黄海川汇报这事，还是求证这录音的声音到底是不是李开山，常胜军一刻都不想耽搁。 老川味的包厢里，黄海川同林思语吃着饭，加上黄江华和李勇，四个人边吃边聊，气氛倒也不差，这是林思语第一次私下里接触黄海川，感受到了不同工作时的一面，看到黄江华和李勇两人在黄海川面前不时都敢开下玩笑，林思语对黄海川愈发好奇，这个在她眼里高高在上的市委书记，然道对下人就没有半点架子吗？ 林思语很是淑女的吃着饭，脑袋里不时闪过钱新来那张面孔，那张脸就如同一个恶魔一般拿着鞭子在后面驱使着她。 目光在黄江华和李勇脸上扫着，林思语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今晚已经没有单独同黄海川相处的机会，刚才黄海川还接了个电话，明显是有事，吃完饭她要是趁机提出去玩一下，肯定也是不行了，但下一次约黄海川出来，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钱新来一直强调着一个月的时间，林思语心里头焦虑着，烦躁着，不安着，她必须要尽量主动的创造机会。 心里头乱糟糟的林思语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她觉得自己还没坐多久，包厢外就有人敲门，推门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男子，后边还跟了一人，林思语两个都不认得，心想着对方也许就是刚给黄海川打电话的人了。 “胜军来了，吃晚饭没有，坐下一起吃。”黄海川笑着朝常胜军招手。 “黄书记，我有急事找您。”常胜军目光在包厢里扫了一眼，事关重大，他只想同黄海川单独说，更何况包厢里除了黄海川的司机秘书，还有个不认识的女子。 黄海川疑惑的看了常胜军一眼，刚刚电话就听出常胜军的声音有些异常，没太放在心上，这会见常胜军的表现，黄海川站起身，对黄江华和李勇笑道，“你们俩跟小林先吃着，晚上这顿饭是我掏钱，菜都点了，可别浪费了，要不然我会心疼钱的。” 黄海川说笑了一句，这才同常胜军走出包厢，走廊上没人，常胜军直接走到走廊尽头，这才将手机拿出来递给黄海川，“黄书记，里头有段录音，您听一听。” “什么录音？”黄海川奇怪的看了常胜军一眼。 “黄书记您听了就知道。”常胜军神色郑重。 黄海川见状，点了点头，常胜军这么急着跑过来，想必也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就摆出这副姿态。 第1389章 拿起手机听着，声音传出来时，只听了第一句，黄海川注意力便被吸引，脸色逐渐变得严肃。 “小婧婧，日后情况不妙了，你跟我出国得了，也不会让你受苦了，别墅洋房肯定有的，生活也足够富足，你愿意不。” “市长，看不出您钱倒是不少呢。” “呵呵，我有多少钱，连我老婆都不清楚。” “市长，那您到底是有多少钱呢。” “你猜。” “一千万？” “一千万？一千万能在国外买别墅又享受后半辈子吗？” “小婧，你是小瞧我了哟。” “总不会是一亿吧。”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但却只是停顿了一小会，后面很快又传出来声音，黄海川在听了一阵后，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这一男一女是在做那事时的对话，后面都是一些调情的话，有些让人听了着实是无法入耳，为了确认后面还有没有值得注意的话，黄海川耐心的听了下去，录音听完时，黄海川这才放下手机，脸上古怪的表情只是一小会，黄海川此刻脸上更多的是凝重和严肃。 “这手机是哪来的？”黄海川看向常胜军。 “这是小周晚上跟我在街道上，发现的一个卖手机的可疑男子，小周怀疑对方可能是行骗的，所以就试探了起来……”常胜军看了周淮一眼，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手机怎么来的不是重点，重点是手机里的这段录音，常胜军并没有多浪费口舌去描述细节。 “那个卖手机的人有抓到吗？”黄海川追问道。 “没有，当时小周把手机拿给我，说有段录音让我听下，我的注意力也分散了，结果一不留神被那小子给跑了。”常胜军无奈的笑笑，“要是能抓到那小子就更好了。” 黄海川听了，点了点头，没再问这事。 将手机拿起来，黄海川复又听了一遍前面那段重点的话，看了常胜军一眼，“胜军，你怎么看？” “那声音，我听着不像是李市长的声音，但那女的又称呼他市长，我对这个有点迷糊。”常胜军说着自己的看法，“不过或许会是市里的哪位副市长，女的只是把副字给省略了。” “你说的没错，声音听着不像是李开山的，在我听来，更像是张立行的。”黄海川蹙着眉头，“至于那女的，或许会是市政府办主任梁婧吧。” “那女的是梁主任？”常胜军微微一怔，他的注意力其实更多的是集中在男子的声音上，女的反倒没去过多的留意，这会听黄海川如此说，常胜军颇为震惊，张立行和梁婧……常胜军想着发生这段对话当时所在的情景，这会也还真不知道说啥，脸色也唯有古怪。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这段录音，必须确定百分百是真的。”黄海川沉声道，拿着手机的他，心里头其实已经有九成相信这录音假不了，一般人谁会故意模仿出张立行和梁婧的声音弄出这么一段录音出来？而且真要是有人要陷害他们的话，录音弄出来后，应该也是寄到纪检部门才去，怎么会存在这么一只手机上，然后手机又恰巧被人偷了，最后又辗转落到了常胜军手上，如此戏剧性的一出，黄海川不相信是人为安排的。 “黄书记，这手机的录音，恐怕还真没法检验真假。”常胜军听到黄海川的话，摇了摇头，道，“如果是录音带，还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查出来是否是合成的，但这录音是在手机上，实在是没法检验真假，真要检查，也只能查查这声音跟真人的声音是否一致，但这里头多少会存在一些主观性。” 常胜军说着，耸了耸肩，存在人为主观判断的东西，就很难作为证据了。 黄海川听着常胜军的话，也陷入了沉思，没法通过技术手段检验真假，那这录音，多少就缺乏了一定的信服力。 “黄书记，这录音，我认为不会是假的，再者，不管是真假，光凭这么一段录音，我觉得就足以让纪检部门介入调查了吧。”常胜军看了一眼黄海川，说着自己的看法，至于纪检部门查不查，就在于纪检部门的领导愿不愿意拍板决定查了，但这会，更重要的无疑还是黄海川的态度。 如果黄海川要将这是暂且搁着，常胜军自然不会将这录音给送到纪检部门去，而且张立行是省管干部，这录音要送还得送省纪委去，常胜军知道涉及到张立行这个级别的干部，其实他没资格掺和这种事，如果他亲自送去，肯定会有风声传到张立行耳里，那就是结下死仇了，如果匿名送，他自己也是国家干部，送个举报证据还藏头露尾，反倒是先让人认为他自身不正了，常胜军知道这事他只能等候黄海川的指示。 黄海川沉默了片刻，想及手机的来历，突然问道，“这手机里的录音，那个卖手机的人知道吗？” “这……”常胜军一怔，转头同周淮互相看了一眼，这个问题，他们之前还真没想过，摇了摇头，常胜军如实道，“黄书记，这事还真不清楚。” “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清楚吧，如果那卖手机的人知道里头有这么一段录音，或许这只手机他就不会拿出来卖了。”常胜军想了一下，又道，“当然，也不排除他可能有听过这录音，但没放在心上，不过这种可能性我认为是微乎其微的，这手机的来源本就有问题，卖手机的那人基本上可以判定为是通过偷盗或者抢劫得来的，因为如果是买二手手机得来的，他再拿出来卖就没道理了，而且如果是二手手机的话，他没必要跑，所以只可能是前面说的偷盗和抢劫来的，这种情况，他们只会想第一时间就手机出手，不会在注意手机里面有什么。” 黄海川听着常胜军的分析，若有所思的点头，常胜军的话不无道理。 “手机里的录音，没法通过技术手段去检验真假，就缺乏信服力，现在有些擅长口技模仿的人，模仿别人的声音，那是一学一个像，所以就算是我们认为这是张立行跟那梁婧的声音，但因为录音无法证明真伪，人家反而可以说是被陷害的，到时候倒打一耙，咱们反而是被动了。”黄海川微微一笑，拿着手机的他，目光微凝着，黄海川此刻不只是想着手机上的录音，更是由这录音想到了其他，张立行哪来的那么多财产？作为一名国家干部，这巨额不明财产首先就有问题了，黄海川想到了张立行具体负责的旧城改造项目，这个看似一片和谐的工程，暗中风波不断，黄海川又岂会察觉不到。 眉头不知不觉的愈皱愈紧，旧城改造项目虽是由张立行负责具体执行，但挂帅的却是李开山这个政府一把手，李开山在这其中又是充当着怎样的角色，他和张立行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常胜军的事，李开山主动来跟他谈了重新提名公安局长人选的事，并且提名了杨宏超……凡此种种，都让黄海川此刻陷入了沉思当中。 第1390章 几人都沉默着，常胜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的拍了下额头，笑道，“黄书记，咱们都给带进死胡同了，手机的录音没法直接检验真假，但我们可以通过恢复手机的短信和电话号码来弄清这只手机的真正主人啊。” “哦？”黄海川神色一怔，很快也反应过来常胜军的意思，脸上一下有了笑容，“对，你说的没错，我们的思维都僵在这录音上，忽略了其他。” “抓那卖手机的人，目的也只是找出手机的原主人，如果对方是通过抢劫得来的，那咱们还不一定能知道手机的主人是谁呢，通过手机的短信和电话号码，反倒是更有把握找出手机的主人。”常胜军笑容满面，想到了这点，这会反倒是对刚刚让那人给跑了没多大惋惜了，跑了一个小毛贼，早晚还能有机会抓到，但眼前这重大事情没被耽误，才是重点。 “那行，这手机你们拿回去，等能确定手机的原主人，再考虑别的。”黄海川笑了笑，将手机递还给常胜军，“我希望早到你们的好消息。” “对了，你们找技术人员恢复手机的短信和号码，最好不要在本地。”黄海川想到什么，提醒道。 “黄书记放心，我决定直接回南州一趟，找省厅的技术专家，那样就不会有问题了。”常胜军点了点头，他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要是直接让市局的技术人员来办这事，难保会出什么问题，现在市公安局，除了身边的周淮，在他眼里也没真正有一人可信任。 谈完了事情，常胜军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不少，黄海川往包厢里看了一眼，转头看了看常胜军和周淮，“你们两个吃晚饭了没有，没有的话就一起。” “黄书记，不了，不打扰您和朋友吃饭。”常胜军笑着摇头。 “是市委办的一名工作人员。”黄海川笑笑，“你们要是还没吃，就不用客气。” “黄书记，我和小周还是先回去。”常胜军刚刚来的时候在车上吃了，这会又惦记着手机的事情，也没什么食欲。 “那行，等这手机的事情有了眉目，我请你们吃饭。”黄海川笑道。 寒暄两句，送走了常胜军，黄海川目送着常胜军离开，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变得凝固，手机录音的事情，就如同在他原本还算平静的内心当中投入了一颗石头，带起了一圈圈涟漪。 在原地沉思了一会，黄海川脑海中闪过一张张面孔，对梁婧，他其实不熟，对方是市政府办主任，他接触不多，也就是先听出了那张立行的声音，从对方口中说的‘小婧’才联想到了梁婧身上，不过结果显然还有待证实。 转身重新走进包厢，黄海川脸色又恢复如常，黄江华正不知道同林思语在说着什么，说笑着在比划着什么，看到黄海川进来，黄江华和林思语、李勇三人又赶紧站了起来。 “都坐，吃个饭哪来的那么多规矩。”黄海川笑着摆手，示意几人坐下。 重新入座，黄海川明显是少了几分说笑的心情，一顿饭吃完，将近七点，黄海川吩咐李勇开车直接送林思语到其住的地方楼下，听到林思语是租房子住，黄海川也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对方家里就在市区来着。 “黄书记，我们家里在偏远山区的，在望山市算是很穷的地方了。”林思语轻声道。 “望山市有很多山区，条件都不好。”黄海川点了点头，道，“改善山区人民的生活条件和生活水平，这是政府要做的工作。” “黄书记您是个好官，我相信您一定能做到的。”林思语看着黄海川，神色有种莫名的坚定。 “好官还是坏官，不是轻易能判定的，还是留给后人去评说。”黄海川笑了笑，他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好官，或许人无完人，但作为一名党员干部，黄海川也深知自己即便是没有在原则问题上犯过错，但作风问题无疑是让人诟病的。 “像黄书记您这样的官员，不就是好官吗？”林思语睁着一双在黑暗里澄净透亮像是能发光的一对宝石般的眼睛，疑惑的看着黄海川，或许最近的经历让她突然变得成熟了起来，比同龄人都更早的认识到了现实的残酷，但她本质上毕竟还是一个大四的学生，一个之前还没真正踏出过社会的花季女孩，在她有限的认知里，无法理解黄海川话里更深层次的含义。 “你想的太简单。”黄海川笑了笑，“给你做个假设吧，比如一个为当地做出过突出贡献的官员，因为他，当地老百姓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生活真的变好了，但这样一个官员，他收了贿赂，被抓了，老百姓知悉之后都很是惋惜，甚至要联名为其求情；再比如，有另外一个官员，他两袖清风，刚正不阿，但他从来没给老百姓带来真正的好处，当了几年领导，老百姓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善，他要调走了，老百姓反而拍手称快，觉得早走早好，你觉得，这样两个官员，哪个是好官？” “啊？”林思语愣愣的看着黄海川，这样一个问题，一下子让她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来。 “小林，你还小，以后工作久了，你就慢慢有了自己的认识了，好官和坏官，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下个定义。”黄海川笑着摇头，并没打算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转头看了看林思语，笑道“小林，你这还得自己租房住，每个月工资岂不是没剩下多少了？” “嗯，是没多少。”林思语点着头，心里一紧，问到她个人的事，尽管之前早就准备好了一套完美的说辞，林思语总归还是会有些紧张，她毕竟不是专业的演员，即便有再好的演技，也不可能完全一点紧张都没有。 “不过我租的地方是城中村，那里房租没有，一个小单间，，一个月也就两三百块。”林思语说道。 黄海川闻言，点了点头，望山市的经济发展水平不高，居民消费水平同样处在一个低水平线，在城中村租房，确实不需要多少钱，只不过环境差一点罢了。 “小林，你好歹是南州大学毕业，既然打算在机关单位工作，那应该考考市里的公务员，这比你现在干这个合同工强多了。”黄海川笑道，林思语没编制，劳动关系是属于临时工的性质，同在办公厅工作，其他有编制的人，不仅能安排宿舍，更有别的福利和补贴，林思语这种合同工，无疑是什么都没有。 “我本来是没打算进机关的，觉得自己更喜欢有挑战性的工作，所以毕业后进了私企，干了几个月，才知道也不是我想的那么一回事，想想还是觉得女孩子应该做个稳定一点的工作，后来正好碰到市委办公厅要招几个合同工，所以我就来应聘了。”林思语笑着按照既定说辞回答着黄海川，“这不是正好错过了今年的8月份的市公务员考试嘛，我打算明年8月份也报名参加考试。” “好，我对你有信心。”黄海川笑着点头。 两人在车上说着，黄海川没注意到林思语说话时那不是闪烁着的眼神，送林思语到其住的地方，车子在马路边停下，林思语下车后需要自己走进去，她住的这片城中村里头道路窄，车子也进不去。 “黄书记，谢谢您。”林思语向黄海川道谢着。 “不用谢，你这天天把我办公司打扫得这么干净，我可都没说谢谢。”黄海川开着玩笑。 “黄书记，那些都是我该做的，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林思语神色认真的说着。 “好了，你赶紧回去吧，我们也要走了。”黄海川笑着朝林思语挥了挥手，示意李勇开车。 车子前行着，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林思语依然站在原地，看着早已在视线中消失的车子，林思语默然而立，她在这里确实租了一个房子，但钱新来在一个新城集团自个开发的小区里同样给她提供了一间精装修的单身公寓，她平常可以去住，在这城中村租的房子，只不过是用来应付黄海川的罢了，但林思语却更愿意住在这里，虽然乱了点，条件差了点，她却住着心里踏实。 凭心而论，钱新来如果不是让她干这种事，她觉得钱新来也不能算是一个坏人，起码钱新来除了帮她父母提供医疗费外，给她提供的条件亦是想得很周到，林思语心里并没有恨钱新来，两人是公平交易，内心深处，对钱新来更多的也只是恐惧。 好人，坏人，林思语突然想到了黄海川所说的好官，坏官，或许这同样是一个让人无法简单评判的词汇，钱新来算是好人吗？林思语并不清楚，在这之前，她根本连知道都不知道这个人，如果没有母亲突发重病，如果罗玲没有突然找上她，两人不会有交集，她的生活轨迹同样会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 叹息了一声，林思语转身走了回去。 第1391章 夜色如画，美丽的望山在这繁星点点的夜空下，宛若一颗镶在南海省这片土地上的明珠，绵延不断的山，应和着那海风呼啸，山海齐鸣。 省委组织部副部长郑宁，省纪委副书记肖庆元，齐齐来到望山，市委一号会议室，望山市召开了全市处级及处级以上干部大会，会上，受省委委托，省委组织部副部长郑宁代表省委宣读了任命通知，任命张万正同志为市委常委、纪委书记。 会上，省纪委副书记肖庆元亦发表了讲话了，介绍了张万正的情况，高度评价并积极肯定了张万正的工作能力。 市委常委们在主席台上就坐，黄海川目光在会议室中巡视着，从梁婧脸上扫过时，黄海川目光停顿了一下，很快就往一旁同李开山隔了一个位置的张立行瞥了一眼，收回目光，黄海川神色肃然。 会议室里气氛严肃，省里任命了新的纪委书记下来，在座的人，心思不一。 张立行同林思伟等人不时的交换着眼神，目光更是经常在张万正脸上悄然审视着，这个戴着一副眼镜，面色白净，长相斯文，俨然更像个教书先生的是人是新任纪委书记，张立行在张万正脸上审视了一会后，突然有点想笑，因为他发现自己看着看着之后，突然觉得张万正就像那部看过的电视剧的里面的一个人物，笑傲江湖里面，东方不败身旁那个杨莲亭。 张立行看过的电视剧不算多，笑傲江湖算是他看过的为数不多又有印象的电视剧，他对杨莲亭这个人物是有点印象的，此刻看着张万正，张立行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将这个跟他同姓，五百年前算是本家的新任纪委书记跟那杨莲亭想到一块去，但看那张万正白白净净的脸庞，端的是英俊潇洒，外表出众，张立行突然间想到，这个张万正有这副卖相，不去当明星真是可惜了。 会议没开多久便结束，黄海川作为市委书记，最后做了总结讲话，发言一向言简意赅的黄海川从来不会照着讲话稿讲什么长篇大论，底下的干部厌烦，听得昏昏欲睡，他自个也同样厌烦那种作报告似的讲话。 郑宁和肖庆元两人是中午到的，开完会后，两人也不停留，向黄海川等市里的主要领导告别，直接就要返回南州。 市委大院里，黄海川送郑宁和肖庆元离开，便上楼回办公室，其他领导也都各自散去。 张立行同组织部长林思伟嘀咕着，说着自己刚才的想法，脸上还有些戏谑。 “老张，那杨莲亭看着俊朗飘逸，但可是个心机叵测，心狠手辣的人物，这位新来的张万正，我瞅着可不像。”林思伟笑着应道，往不远处正跟在黄海川后面进市委办公楼的张万正瞥了一眼，道，“你怎么能联想到一块去了。” “乱想的。”张立行笑了起来，“当然是做不得真。” “你说他看着像杨莲亭，我可不希望他是杨莲亭似的人物，要不然可不见得是啥好事哟。”林思伟笑了笑。 “那倒是。”张立行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道，“不过真要是那样的人，其实倒也好嘛，小人总要好对付不是。” 两人说着，彼此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笑意。 站着说了几句后，张立行就要回市政府去，林思伟也要离开，只见黄海川的秘书黄江华小跑了过来，“张副市长，黄书记请您过去一趟。” “哦？”张立行一愣，旋即点头。 转头看了看林思伟，张立行疑惑的进了市委办公楼，看到梁婧也从后面上来时，张立行站住了脚步，此刻的脸色再正经不过，“梁主任还上楼干嘛？” “刚要回去，这不是黄秘书通知我说黄书记找我嘛，又折回来了。”梁主任说道。 “黄书记也找你？”张立行皱了下眉头，一种本能的心理反应，心里头跳了一下。梁婧也从张立行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这两人俱是转头看向了黄江华。 “黄书记让我请你们二位过去，什么是我也不清楚。”黄江华笑着耸了耸肩。 “是嘛。”张立行笑着一下，收回目光，看了梁婧一眼，很快就转身上楼。 黄海川的办公室里，张万正敲门进来，黄海川一看到对方就笑道，“万正同志来了，请坐请坐。” “以后就在黄书记您的领导下战斗，黄书记有什么事就尽管指示。”张万正笑着走过来坐下。 “万正同志此言差矣，没有什么指示不指示的，咱们应该是携手并肩战斗才是。”黄海川笑道，目光在张万正脸上凝视了刹那，黄海川能听出张万正言语中的另一层意思，很显然，葛建明之前跟他说的并不是敷衍他，张万正来望山之前肯定也是得了葛建明的指示了，这会才会有这么一番表态。 “葛书记说望山的情况可能有些复杂，叫我来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当时说了，来了跟紧黄书记您的脚步准没错。”张万正笑道。 黄海川听到对方的话，脸上笑了笑，审视着张万正的目光又多了几分玩味，葛建明调到省纪委的时间也不长，张万正能这么快获得葛建明的青睐，并且委以重用，看来也不是不无道理，三言两语之间就能看出对方嘴皮子功夫也不差。 “万正同志刚上任，有没有想过要怎样开展没有？”黄海川问道。 “暂时还没有，现在才到望山，对情况还不熟悉，也只能多看多了解。”张万正笑道。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这一把火要送给万正同志烧一烧，不知道万正同志意下如何？”黄海川笑着看了对方一眼。 “哦？”张万正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笑道，“那还请黄书记指示。” 张万正嘴上如此说，神色却是颇为严肃，初来乍到，黄海川就有事情要交给他，张万正不知道是什么案子，心里头并不轻松，葛建明固然是交代他过来要配合黄海川的工作没错，但张万正也不可能傻傻的就当黄海川手中的一杆枪，官当到他们这个层次，谁都有自己的诉求。 “其实也只是让万正同志看个文件，万正同志别搞得这么严肃。”黄海川微微一笑，起身走到办公桌后面，将丽山县送上来的那一份火灾事故报告拿了起来，再次走到沙发上坐下，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了张万正。 张万正疑惑的接了过来，扶了下眼镜，认真的看了起来。 第1392章 门外，张立行和梁婧已经上了楼，黄江华推开黄海川的办公室门，看到张万正在，向黄海川看了一眼，见黄海川使了个眼神，黄江华心领神会，复又将办公室门关上，笑着对张立行和梁婧道，“张副市长，梁主任，你们稍微等一会，黄书记这会正在见客。” “先到旁边的办公室坐坐吧。”黄江华说完又笑着道。 “不用，就在外面站一会也不碍事。”张立行摆了摆手，眼底深处有一丝烦躁，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梁婧，张立行还真纳闷了，黄海川找他还能理解，找梁婧干什么？因为同梁婧的不正当关系，这让张立行此刻也无端联想了许多。 目光不时往黄海川的办公室门扫着，张立行猜测着这会办公室里是谁，刚才见新来的那纪委书记张万正上来，恐怕就是他吧。 屋里，张万正将手头的报告看完，神色疑惑，“黄书记让我看这份事故报告是？” “这是丽山县之前一家铝土矿厂发生的火灾，丽山县并没上报，还是后来由我发现，责成丽山县将事故的详细报告送上来。”黄海川说着话，眉宇间有一股肃杀之气，“按照市里的规定，但凡是死亡三人以上就已经重大事故，必须上报市里，丽山县压着这么一起重特大火灾事故不上报，别的不说，光凭这个就该对县里的主要领导通报批评。” 张万正听着黄海川的话，点了点头，凝望着黄海川的神色，这会已经有点猜到黄海川的意思。 “这起重大火灾事故，不管丽山县写上来的这份报告是否详实，我希望由万正同志你们纪委好好查一查，看这里头有没有涉及到腐败，死亡九人，重伤多人的重大事故，隐瞒不报，我们的一些干部已经不是玩忽职守，而是丧失了人性。”黄海川拍着桌子，怒声道。 办公室内气氛森然，办公室外，张立行的心头一跳，那隐约传出来的‘砰’的一声，让他往办公室门看去，似乎想透过那扇门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黄江华眉头微动了一下，黄海川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其实不错的，只不过他没把门关紧，这会他也听到了来自里头的动静，见张立行看过来，黄江华下意识的要将门关紧，赶忙又停住，真要那样做，只会引起张立行的反感，这会声音都传出来，再那样做也没意义。 约莫等了两三分钟，张万正从黄海川的办公室出来，见门口站着人，张万正愣了一下，看到张立行时，张万正点头致意着，今天会上，同市里的常委班子成员都打过照面，张万正大致都有了点印象。 张立行眼睛微微眯着，刚刚猜测可能就是张万正，看来并没有猜错。 一般同张万正点着头，张立行想及刚才传出来的动静，心里的疑惑的更甚，黄海川然不成冲这新来的纪委书记拍桌子不成？ 没心思多想，黄江华已经请着他进去，张立行同张万正交错而过，走进黄海川的办公室，张立行不动声色的回头望了一眼，见黄江华也将梁婧请了进来，张立行眼皮子动了动，黄海川同时请他和梁婧进来，愈发值得玩味了。 “黄书记。”张立行朝黄海川点头道，明面上，他对黄海川保持着恭敬。 “立行同志和梁主任都来了，请坐。”黄海川笑着点头，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着，留意着两人的细节变化。 “黄书记让我们来是？”张立行坐下，疑惑的开口问着，心情有些急躁的他，少了些平时的耐心。 “我想了解一下旧城改造项目的进展，立行同志你跟我说一下最新的情况。”黄海川笑道，见梁婧还站着，不由得道，“梁主任你过来坐，站着干嘛。” 梁婧迟疑了一下，走过来在另一次沙发坐下，嘴上道，“谢谢黄书记。” 梁婧张口说话，黄海川却是在刹那间就凝神贯注，侧向梁婧一边的耳朵更仿佛是动了一下。 “黄书记。”张立行见到黄海川有些走神，奇怪的叫了一声。 “嗯，怎么？”黄海川回过神，看了张立行一眼。 “黄书记，您要了解旧城改造项目的最新进展，那我建议您再次到项目工地实地视察一下，那您就知道项目的进度了。”张立行笑道，“我敢说，旧城改造项目的建设进度，一定能创造出我们望山有史以来最快的建设速度。” “是嘛。”黄海川笑了笑，“也是，去实地了解比听千百句报告管用。” “梁主任，我听说你和瑜萱同志在咱们望山官场，有两朵金花之称？”黄海川笑着转向梁婧。 “都是一些好事之人瞎扯的，让黄书记您见笑了。”梁婧不好意思道。 “嗳，我可不那么认为，咱们望山市的女性干部也不少，怎么别人就偏偏把你们两个说成是两朵金花，其他人就没有？这说明你们比别人优秀和突出嘛，立行同志，你说是不是。”黄海川笑着看了张立行一眼。 “是是，黄书记说的有道理。”张立行笑着附和道。 “我一直主张干部提拔要不拘一格，该破格提拔的就要破格提拔，特别是女性干部，只要有能力，也该重用，妇女是半边天，女性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黄海川继续笑道。 黄海川说着，黄江华突然敲门走了进来，“黄书记，您之前约好的一位朋友过来找您。” “哦？”黄海川愣了一下，抬手看了下时间，随即拍了下额头，“瞧我这记性，都快忘了这事了。” “立行同志，本来找你是要了解旧城改造项目的情况，不过你说的没错，到实地去了解更直观，安排个时间，到项目工地上去看看。”黄海川笑道，“你和梁主任就先离开。” “那好，我们就不打扰黄书记了。”张立行点头起身，同梁婧一块离开。 黄海川象征性的将两人送到门口，黄江华这时候也站了过来，疑惑的看着黄海川，其实并没什么人来找黄海川，只不过是黄海川事先吩咐他这么做罢了，黄江华还真没弄明白黄海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1393章 “书记，您这是？”黄江华有些不解的看着黄海川。 “没什么，前晚常胜军拿那手机过来……”黄海川正要说这事，想到黄江华并不清楚，旋即又摆了摆手，道，“算了，这事你以后会知道。” 停了一下，黄海川笑道，“走，咱们出去一趟。” “哦。”黄江华愣愣的点了下头，之前也没听黄海川说下午要出去来着。 “既然说有朋友来，那做戏也得做全一点不是。”黄海川笑了笑，虽然让黄江华说的是有朋友来，但他自个出去也一样，只不过是把戏做得像一点罢了。 转身走回办公室，黄海川并没有立刻出去，耽搁了五六分钟，这才从办公室里离开，他走的这边楼梯，平常基本上没什么人，黄海川隐隐知道市委大院里私下里都称这是书记楼梯，工作人员只走另一边的楼梯，这就是官场体制里那无形的等级制度，对这些不成文的规矩，黄海川心里反感，但他知道自己也改变不了这些现状。 从楼上下来，黄海川上了车，脸色隐有些凝重，从车窗看着外面不时路过的工作人员，黄海川心情一点也轻松不起来，他一个堂堂的市委书记，做什么事都还要考虑掩人耳目，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 抬头往楼上望着，黄海川目光分散着，望山市委的办公楼已经略显老旧，还是二三十年前建的，整个市委大院由几栋办公楼组成，近些年有翻新过一次，但并没有装电梯，旧城改造项目，其中的二期工程里，就有规划了新市委和市政府大楼的建设工程，黄海川现在对此并没有发表意见，不过却是有打算叫停新市委办公楼的建设。 车子调头往外开着，随着车子角度发生改变，黄海川的目光也自然而然的移动着，视线里出现一人时，黄海川眉头轻皱了一下，办公厅主任卫思达正站在楼上走廊往下看着，黄海川从自己的角度望去，大致可以看到对方应该是在注视着自己这辆车子。 回头看了一眼，黄海川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很快，眉头又舒缓开。 楼上，卫思达的手机响起，看了下号码，卫思达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将门关上才接起电话。 “卫主任，黄书记现在在见什么人？”电话里，传来张立行的声音。 “黄书记刚出去了，就个你们前后脚离开。”卫思达道。 “哦。”张立行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沉默片刻，又道，“黄书记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没有啊，还是跟往常一样，没啥特别的。”卫思达回答着，奇怪道，“张市长怎么会这么问？” “没，随口问问，好了，没什么事，下次找个时间一起吃饭，就先不打扰卫主任了。”张立行笑道。 挂掉电话，张立行啧了一声，转头对坐在一旁的梁婧道，“今天这黄海川还真是怪了，把你一块叫上干嘛，就是为了说两句妇女能顶半边天，夸你一下不成？” “谁知道呢，那黄秘书说黄书记找我，我还纳闷来着，不知道也叫你了，结果进去就是坐了两分钟出来。”梁婧笑着摇头，想了一下，道，“市长，可能那黄书记是要向你了解旧城改造项目的事吧，顺道把我一块叫上了。” “若你是市委书记，没事你会随便叫个人去你办公室吗？”张立行撇了撇嘴，反问着梁婧，没有一个领导的工作时间会很闲，黄海川叫他过去还能理解，梁婧只是市政府办主任，黄海川不至于直接关注到梁婧身上，并且顺口叫对方过去。 “这我就不清楚了，黄书记今天确实挺怪的。”梁婧摇头道，想到黄海川刚才还开玩笑说她和赵瑜萱被人称是望山市官场的两朵金花，梁婧也不由得苦笑，都不知道黄海川这个大书记哪来的这个闲心说这个。 张立行沉思着，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他很快也没再纠结这事，注意力转移到旧城改造项目的事上来，黄海川对这个项目关注，这对张立行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仔细回想了一遍，确定不会有什么纰漏后，张立行才松了口气，比起黄海川今天的古怪，他更关心旧城改造项目会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车子在街道上行驶着，黄海川让李勇开往位于城区边缘的一座体育公园，这是望山市去年十大为民办实事项目之一兴建的一座体育公园，丰富老百姓的业余休闲生活。 公园很大，除了篮球场足球场外，还有一片安装了户外健身器材的健身区域，同样规划了很多游乐场地，像溜冰场，游泳池，羽毛球场地，还有一些娱乐设施，摩天轮，海盗船等等都有，只不过很多娱乐设施一看都挺旧，跟这公园的实际兴建时间看起来并不匹配，其实并不奇怪，这里的娱乐设施大都是买的二手来安装，望山市的财政有限，本着节省资金的想法，体育公园里安装的娱乐设施都是购置的二手，经过检验安全后才安装上去。 黄海川下了车后在公园里走着，黄江华和李勇两人跟在一旁都有些奇怪，黄江华奇怪道，“书记，今天您怎么有心情来公园了。” “瞧见了没有，前头有人等着。”黄海川笑着指了指前方。 黄江华疑惑的往前望去，前头是户外健身区域，黄江华仔细看了一下，心里恍然，那个在双杠上练着的可不就是常胜军嘛。 “常书记怎么来这里了。”黄江华摇头笑道。 “确实，不知道他怎么想到这里来了。”黄海川笑道。 往前走去，常胜军还在双杠上练着，脸上气血通红，呼哧呼哧的喘着气，黄海川走到近前也没发现，倒是一旁的周淮先看到，正要出声叫常胜军，黄海川笑着摆了摆手。 等了一分多钟，常胜军跳了下来，擦着额头的汗，转头一看到黄海川，常胜军吓了一跳，“黄书记，您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看你练得正起劲，不敢打扰你。”黄海川说笑道。 “黄书记，您这话可真是要折杀我了。”常胜军苦笑道，对周淮道，“小周，黄书记来了， 你怎么没喊我。” “是我让他不要出声的。”黄海川笑了起来，看着常胜军那刚练完还一块块肌肉的手臂，笑道，“胜军，行呐，瞧这肌肉发达的。” “老咯，跟年轻时候比起来，可是差远了。”常胜军闻言，笑着摇头，从周淮手里接过衣服披了起来，将口袋里的手机也拿了出来，递给了黄海川，“黄书记，您看看，手机原来的数据都恢复了，电话号码和短信全都有。” “机主的身份确定了没有？”黄海川接过手机问道。 “确定了，是一个叫秦鹏的人，我查了下其身份，是丰城区地税局的一个副科长。”常胜军说道。 “哦？”黄海川挑了挑眉头，显然没法将一名区地税局的副科长跟张立行和梁婧联想到一块，毕竟二者之间的身份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拿着手机看了起来，黄海川看了下里头的一些通话记录，注意到里头好几个打出的号码都是个给一个叫‘小婧’的人时，黄海川微微一怔，没说什么，继续点开短信看着，黄海川翻阅了好多条短信记录，想到了什么，慢慢的，黄海川的脸色变得有些精彩起来。 “小黄，你拿通讯录过来，查一下政府办主任梁婧的电话是多少。”黄海川突的转头对黄江华道。 “黄书记，不用查了，我确定过了，那个叫小婧的电话号码，就是市政府办主任梁婧的电话号码。”常胜军出声道。 黄海川闻言，心里已经将这件事大致串联起来的他，张了张嘴，突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这叫秦鹏的人，跟梁婧是夫妻关系还是？”黄海川问道。 “不是，梁主任的丈夫是咱们市委党校的一名讲师。”常胜军道。 “这关系可真够乱的。”黄海川听了，摇了摇头，想到刚刚在办公室时，穿着一身女性职业装的梁婧，端庄得体，黄海川对其的印象其实不错，此刻听了这些后，黄海川脑子里也就只剩下了一句话，果真是‘人可不貌相’。 “或许梁主任跟他丈夫的关系出了问题吧，不过时间太短，暂时也只能查到这些了。”常胜军摇头道。 “已经很不错了，才两天不到的时间，你又要赶到南州去请专家恢复手机的数据，又要弄清楚这些事，效率很高了。”黄海川摆了下手，肯定常胜军的工作。 几人往前走着，前头就是足球场，边上有长形石椅，黄海川朝常胜军示意了一下，走过去坐下，黄江华和周淮等人在一边站着，同时也防止有人靠得太近。 “胜军，说说你的看法。”黄海川坐下后说道，心里虽然有了大致的一个猜测，他仍是想听听常胜军的想法。 “黄书记，照那段录音对话，以及从手机获取的其它信息来看，基本上可以确定梁主任跟这叫秦鹏保持着不寻常的男女关系，至于那梁主任同张副市长之间。”常胜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看黄海川，录音的背景显然是在梁婧和张立行在床上发生那种事后录下的，这种话也没必要说得太白，常胜军接着道，“鉴于梁主任跟那秦鹏之间的关系，录音是在事先预谋的情况下录的，还是意外录得，就不得而知了。” “不错，到底是事先预谋的还是意外录得的，这个问题还真值得探索。”黄海川点着头，一个人的智慧终究是比不过两个人，他刚才并没想到这点，常胜军提了出来，黄海川也才猛然醒悟，如果是事先预谋的，那事情可就要多往另外一方面考虑。 第1394章 沉思着，黄海川仔细想着刚刚在办公室里对张立行和梁婧的观察，他现在能确定的是，那个女子的声音就是梁婧，今天将梁婧和张立行一块叫来，黄海川除了想仔细听一听梁婧的声音，同样还有一点就是要观察梁婧和张立行之间是否有什么异常表现。 “看这手机的短信，秦鹏和梁婧的关系不寻常，如果这录音是在事先预谋的情况下录得的，那这两人还真是……”黄海川摇了摇头，梁婧又是跟秦鹏有关系，又是跟张立行有关系，黄海川端的是无法将此刻对梁婧的认知跟刚才那一副端庄的形象联系起来。 “书记，会不会也有这么一种可能，这秦鹏知道梁主任跟张副市长有关系后，心里不满，存了报复的心思，伺机录得了这么一份录音。”常胜军道。 “他一个小小的地税局副科，有这个胆子吗？”黄海川摇头一笑，“再者，如果是梁婧跟张立行的关系在前，跟秦鹏的关系只是后面发展起来的呢，那这秦鹏有啥好不满的。” “这倒也是。”常胜军苦笑着摇头，“反正就像您说的，这几人之间的关系可真够乱的，咱们光凭这样猜来猜去，还真猜不出一个结果来。” “不过现在起码确定了手机的主人是秦鹏，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黄海川说着话，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你不是说这段手机录音无法通过技术手段确定真假吗，现在确定了秦鹏这个机主，如果能通过其确认这录音是真的，那这段录音足以用来当证据了。” “不错，只不过这样做的话，恐怕得对那秦鹏采取措施。”常胜军瞥了黄海川一眼，“黄书记您的意思是？” “不急。”黄海川摆摆手，“还是先多花点时间再了解一下这几人之间的关系，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黄海川说着，看向常胜军笑道，“接下来还得辛苦你，这手机的事既然是由你发现，那这事只能是由你继续下去，再过手给其他人也不好，而且我也不放心。” “既是黄书记的指示，那我坚决服从。”常胜军笑道。 两人说话时，旁边突然传来的喝彩声让几乎将两人的声音给淹没下去，黄海川循声望去，只见足球场一边的球门前，有十多个小年轻应该是在踢着小场比赛，这会有人进了球，边上几个围观的女生在喝彩着。 “年轻可真好。”黄海川看着眼前那些在足球场上飞洒汗水的年轻人，边上围观喝彩的花季少女，不由得笑道，心情仿佛都一下子开朗起来。 “是啊，年轻真好。”常胜军也注视着前方，由衷的说着，他也想起了自己还是警校学生时，和一干同学在球场上挥汗如雨却乐在其中的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如今早已各奔东西，成家立业，子女已经快长大成人，那曾经的青春年少，也就午夜梦回时，成了悸动的梦。 “你今天怎么找到这么一个地方来了。”黄海川笑着问了一句。 “这不是在市里没找到什么好的说话场所，想想就干脆往市外来了。”常胜军笑了笑，“这公园还是前几天同小周出来走访时，知道的。” “这公园不错，我看市区内好像就只有一个公园，望山市的公园还是太少了，应该都给老百姓建造一些休闲娱乐锻炼的活动场所，这也是精明文明建设的一部分。”黄海川笑道。 “这事可就得黄书记您才能推动了。”常胜军笑了起来，“望山市的老百姓迎来您这么一位书记，可真是有福了。” “胜军，你什么时候也会拍这种马屁了。”黄海川笑着看了常胜军一眼。 “黄书记，我可是实话实说。”常胜军一本正经道，“我听说您刚来就从南州给望山带来了不少投资，这事换成别人，可做不了。” “你呀。”黄海川指了指常胜军，笑道，“胜军，以后在我面前就不用说这些好听话了，看来你还不了解我。” “黄书记，我这可不是捡好听话讲，是实话。”常胜军干笑了一声，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奉承的成分在里面，但身在官场谁能免俗？ 黄海川听到常胜军的话，也只能笑笑，抬手看了下时间，笑道，“走吧，咱们也该离开了。” 边说边往公园外走着，几人的脚步并不快，黄海川指着那不远处的山峰道，“望山市要发展，关键还是要多引进资金，同时多挖掘本地资源，你看那不远处的山峰，看着雄伟壮观，望山市是个多山的城市，山水旅游资源应该是很有开发价值的。” “那座山倒是挺高的，不知道有没有名字。”常胜军看了一眼，笑道。 “那是望山市最富盛名的齐盘山，连这都不知道，小伙子是外地的吧。” 身后，一个老迈又带着些沙哑的声音传来，听得常胜军哭笑不得，他这四十好几的年纪了，竟还有人称呼他小伙子，转头一看时，常胜军刚张开的嘴巴就顿住了，面前这白发苍苍的老人至少也得有七八十岁了吧？对方真要倚老卖老说他是小伙子，他还真没法有脾气。 “我今年八十有七了，叫你一声小伙子，你不吃亏吧。”老人家似乎一眼就看出了常胜军的想法，笑着道，看似年老，那双眼睛却是尤为亮堂。 “不吃亏不吃亏，您这年纪，说我是小孩子，我也不敢说啥不是。”常胜军笑了笑，看着面前的老人，常胜军有些惊讶，还真看不出对方有八十七岁了，看起来精神得很。 “那是齐盘山，望山市最有名的一座山峰，你们不知道，应该都是刚来望山不久的外地人吧。”老人打量着黄海川几人笑道，他刚才说的小伙子，其实并不是单指常胜军，而是笼统的指黄海川几人，倒不是他倚老卖老，而是他看黄海川几人，除了常胜军外，看着都是二十来岁，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在他眼里，也真的只是小伙子了。 “老人家慧眼如炬，我们确实是外地刚来望山不久的。”黄海川笑着点头，打量着老人，其身旁是一个搀扶着的姑娘，长得清秀可人，黄海川猜测着应该是对方的孙女，正要离开时，却听对方看似随意的笑着，“这望山要发展，我觉得不只是要光抓经济哟，还得拍拍老虎，拍拍苍蝇，要不然可是会成为发展的绊脚石的。” 本要走的黄海川和常胜军两人俱是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黄海川这会倒不急着走了，笑道，“老人家怎么会有这种看法？” “不是我有这种看法，你们是外地来的，估计还不知道这望山有三大害吧？”老人笑了笑，目光从黄海川和常胜军脸上扫过，那满是褶皱的眼皮微抬了一下。 “老人家说的望山三大害，可是指那一罚款，二贪官，三新城。”黄海川笑着看了对方一眼，笑容玩味，眼前这老人有些意思。 “呀，原来你们知道呀，我以为你们不知道呢，看来你们应该是来望山也有段时间了。”老人听到黄海川的话，摇晃头，又看似自言自语的笑着，“要么就是我们这望山三大害已经是臭名昭著，谁来谁知道哟。” “老人家，刚才你说望山市要发展，不仅要抓经济，还得打打老虎，拍拍苍蝇，这说法可挺新鲜，不知道有什么高论。”黄海川笑着眯起了眼睛，看老人的谈吐和气度，黄海川隐约也感觉并不像是普通老人所有。 “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可没什么高论，只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高论没有，有的只是谬论。”老人笑着摇头，“刚才不过是听到你们在谈什么望山的发展，又不知道这望山有名的齐盘山，才多嘴罢了，几位不要见怪才是。” “老人家说的哪里话，您这么大的年纪，阅历和经验可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就算是谬论，我们也愿意洗耳恭听。”黄海川笑道。 “还是不说了，谬论可没什么好说的。”老人笑着摆手，“我还是继续在这公园里散散步咯。” 老人说完，拍了拍身旁女孩的手，笑着往另一条石子小路走去，黄海川和常胜军两人站在原地，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两人面面相觑。 “嘿，这老人有点意思呀。”常胜军此时也说了一句。 “确实。”黄海川笑着点头，若有所思的注视着老人离去，黄海川最终摇了摇头，笑道，“走吧，咱们也该走了。” 黄海川两人离去，在公园里散步着的老人，其身旁搀扶着的女子回头望了一眼，见黄海川等人都走得没影了，女子这才道，“爷爷，你刚才怎么跟那些人讲话，我看你平常可不是喜欢乱搭讪的。” “小媛，亏你平时还经常学着我坐在电视前看新闻，就认不出那个站在前面的年轻男子是谁？”老人看了看一旁的宝贝孙女，笑道。 “那人是谁，我怎么会知道。”女子好奇道。 “他就是新来的市委书记黄海川。”老人微微一笑，那本就明亮的一双眼睛隐约又多了几道精光。 “啊？”女子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的不可思议，“爷爷，你没认错？” “我怎么会认错，你爷爷人是老了，但眼睛可还没瞎哟。”老人笑声爽朗。 “可他是市委书记呀，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市里那些大领导，出来视察不都是前呼后拥的，跟着一大帮人嘛，刚才可没见到。”女子奇怪道。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就不清楚了，不过我这双眼睛可不会认错。”老人笑道，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在老百姓当中流传的望山三大害，刚来不久的黄海川竟然也知道，老人刚刚其实有几分诧异，也因此住口不言。 “那爷爷你刚才是早认出他来了，才故意出声的呀。” 老人笑着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已是默认。 …… 市区的街道上，秦鹏开着车子在路上疾驰着，这会不是上下班高峰期，道路鲜少会发生拥堵的市区，这会马路上的车子更少，秦鹏车速已经超过了市区道路的限速，路过一个红灯时，更是直接闯了过去，路边一个执勤的交警要拦车时，看到车牌号时，撇了撇嘴，也没再拦截，这辆车的主人他认得，区地税局的人。 秦鹏开着车，一头扎进了区公安分局，从车上下来，打了个电话后，便匆匆往里走去。 很快，里头迎出来一人，看到秦鹏就笑道，“秦科长，你来得可够快的。” “林队，抓到了那个抢手机的是吗？”秦鹏顾不得寒暄，急切道。 “恩，应该就是抢你的那人，你过来确认一下。”姓林的警官道。 秦鹏一听，忙不迭的点着头，面有喜色，跟着对方后面往里走。 第1395章 区公安分局的拘留室里，秦鹏跟着林志庆走了进来，林志庆是区分局治安中队的中队长，秦鹏和其交情不错，曾经帮对方一个开小厂的亲戚解决了被人举报偷税漏税的事，两人的交情也就此结下，这也是秦鹏能放心让对方办此事的原因。 拘留室里略显压抑，只有一个采光的小窗口，让人心头也无端的有些压抑，秦鹏很不喜进这种房间来，不过这会一门心思在那抢手机的人身上，秦鹏也顾不上其他，走到那铁栏前，看着里头坐着的瘦黑男子，秦鹏仔细打量了起来，那天他并没能看到对方的正脸，当时对方抢了就跑，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此刻盯着对方直瞅，秦鹏一时半会还真认不出来。 “秦科，应该是他吧？”林志庆出声道，“他自己交代那天在德利商场门口抢了一部三星w系列手机，时间跟你被抢手机的时间是一致的，而且那天商场门口发生的抢劫案也就只有你这一起，基本上不会有错了。 “这些都吻合，那应该是错不了。”秦鹏听到林志庆的话，点了下头，一时没法确认是不是抢手机那人的他，眼下更没心情去辨认，冲着那瘦黑男子着急的吼道，“手机呢，我的手机还在不在你手上。” 林志庆哭笑不得的拉了拉秦鹏，“秦科，这些偷盗强抢的人，通常都是将赃物第一时间出手，你的手机这会要是还能在才是怪事了。” “林队，你们已经审讯过了是吗？”秦鹏面色一白，心情直入谷底。 “刚抓来的时候问了几句，不过还没详细审呢，这不是急着通知你嘛。”林志庆笑了笑，“不过他说手机早不在手上了。” “这个王八蛋。”秦鹏脸色难看的咒骂了一句，看着那瘦黑男子，神色阴沉的招了招手，“你过来。” “我不过去，有什么话你就问，我干嘛要过去。”那瘦黑男子看了秦鹏一眼，身子往后缩了缩，被逮了进来他也知道没好果子吃，生怕上前会被胖揍一顿。 “嘿，小兔崽子，让你上来就上来，磨叽什么。”林志庆在一旁呵斥道，他的话显然也比秦鹏管用，瘦黑男子见林志庆瞪着眼，这才慢吞吞的上前。 “你把我手机卖给谁了，只要你能追回来，我不仅不追究此事，还让林队长放了你。”秦鹏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自顾自说自己的话，一旁的林志庆却是听得一怔，轻咳了一声，凑到秦鹏耳旁道，“秦科，这人抓进来了，已经有记录，可不能随便放了。” “先不说这事。”秦鹏有些不耐烦的摆了下手，盯着男子，“我说话算话，只要你能将手机追回来，一定能放你出去。” “真的假的。”瘦黑男子看了秦鹏一眼，嘴上嘀咕着，一脸质疑。 “我说真的当然是真的，还能骗你不成。”秦鹏低吼道，“手机要能找回来，老子甚至还能给你一笔报酬，绝对不骗你。” “吼什么呢，就算你没骗我也没用了。”瘦黑男子被吼了一下，心里头也有些不爽，撇了下嘴，道，“手机早就警察给拿走了，我可没本事去追回来。” “让警察给拿走了？”秦鹏愣了一下，旋即转头看着林志庆，眨了眨眼睛，“林队，手机被你们的人拿了？” “啧，别听他瞎说，没那回事，我的人抓他回来时，就没见他身上有你说的那只手机。”林志庆摇了摇头，瞪了瘦黑男子一眼，“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收拾你。” “我没胡说，不是今天被你们警察拿走的，是前两天，两个穿便衣的男子，我听其中一个自己喊是警察的。”瘦黑男子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赶紧给我说。”秦鹏急道。 “抢了那只手机后，我不是想卖出去换点钱嘛，就在路边找买家，哪知道最后找到了警察头上，手机被缴了，连我都被扣了，当时还是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跑的。”瘦黑男子一脸郁闷的说着，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最后偷偷瞄了林志庆一眼，“还没逍遥两天就又被抓进来了，要是知道抢那手机会这么倒霉，老子就不抢了。” 瘦黑男子说完还兀自觉得晦气，摇头晃脑的不知道在碎叨什么，也不怪他觉得倒霉，望山市的治安一向不怎么好，警察抓罚款倒是积极，抓他们这种小偷小抢的就一点不积极了，所以他平常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大白天的要是看到有下手对象，不时也会干上一票，他这都干了挺长时间了，就从没出过事，也没见警察真的在抓人，这次就抢了秦鹏的这只手机，一下就倒了大霉，前两天刚从那两人手中逃脱，他还在得意自己福大命大，躲过一劫，哪知道今天又进来了，端的是倒了大霉。 “你确定那两个便衣的真是警察？”林志庆冷着脸问了一句。 “这我咋确定呀，我是听他们一人自己喊的，谁知道真假，我这种做贼心虚的，碰到警察第一反应就是想跑，哪还能顾得上去想真的还是假的。”瘦黑男子道。 “你都不确定就别胡说八道，指不定就是假冒的警察。”林志庆斥道，说完看了秦鹏一眼，见秦鹏发呆着，林志庆摇了摇头，暗道这秦鹏是中邪了不成，不就一只手机嘛，丢了就丢了，至于着紧成这样，手机能值几个钱。 “林队，我看应该不至于有人吃饱了撑着敢无故假冒警察吧。”秦鹏突然道。 “这……还真是比较少见。”林志庆寻思一下，也只能点头，他很快就明白了秦鹏的意思，有些不明白秦鹏为了一只手机就这么较真，不过秦鹏追着这事不放，林志庆也只好摆出一副认真对待的态度，转头对瘦黑男子道，“你给我说说，那两个人长啥样。” “其中一个应该是二十多岁的，另外一个估计有四五十了，年轻的长得咋说呢，国字脸，鼻梁高高的……四五十岁那个，浓眉大眼的，面庞黝黑…”瘦黑男子回想着，将那天对周淮和常胜军的印象说了出来。 “林队，怎么样？他说的这两人你有没有印象？”秦鹏一听对方说完，立刻就眼巴巴看着林志庆。 “就这么叙述一下，我这还真想不出具体会是谁。”林志庆苦笑，“秦科，我们这分局的人就不说了，很多我都熟悉，但下面各街道派出所，还有各大队中队，在编的警员真不少，我想全认识都认识不过来，光这样描述，真没法想出是谁来。” “对了，我想到了，那个年长点的，脸上有个明显特征。”瘦黑男子想起什么，突然道。 “有什么特征？你赶紧说。”秦鹏催促着。 “要我说也可以，除非你们答应我一个要求。”瘦黑男子看了秦鹏一眼，又往林志庆脸上偷瞄着，那双本就贼溜的眼珠子再次转了起来。 “你个狗日的，进来了还不老实，还敢提条件。”林志庆黑着脸骂道。 “林队，先让他说说，看是什么条件。”秦鹏安抚着林志庆，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知道手机落在谁手上，道，“你说，有什么条件。” “把我放了，我就说。”瘦黑男子抬起头，硬着头皮道。 “嘿，你这兔崽子真的是不进棺材不落泪，刚进了局子，还没收拾你就敢蹦跶了不是。”林志庆语气森然，“看来得给你松松筋骨。” “林队，等等。”秦鹏赶紧叫住林志庆，拉到一旁，“真不能放了？” “哎哟，我的秦大科长，你今天是吃错药了不成，你瞧这小子一脑门子的贼相，他说的话能信嘛，再说咱俩都不知道他口中那两个自称是警察的长啥样，他待会随便说个特征，咱们能知道真假吗，总不能傻呵呵的把他放了。”林志庆无奈的笑道，要不是对秦鹏颇为熟悉，他都要怀疑这位秦科长是不是脑袋被门板夹了。 “也是。”秦鹏有些愣神，一时发呆着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秦科，你看我的，我就不信这小子不说，看他还敢不敢提条件。”林志庆嘿嘿一笑，给旁边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很快，就只见对方出门，随后拿了一根电棍出来。 “臭小子，刚进来还没人给你松过筋骨是吧，先让你尝尝鲜。”那拿着警棍进来的警察挥舞着电棍冷笑着，“这只是开胃菜，后面还有大餐等着你。” “别别，我说，我说还不成吗。”瘦黑男子摆手求饶，他一个好吃懒做只想靠着偷鸡摸狗来钱的人，也不可能有什么骨气，这会看到那电棍，还没被电到，腿就先软了。 “秦科，看到了没有，这种兔崽子我见多了，没几个是硬骨头的，好收拾得很。”林志庆得意的笑笑。 “那年纪大的，鼻梁上有颗小痣，我要是没记错，应该是左鼻梁吧。”瘦黑男子生怕真的遭罪，这会没人催，自个就赶紧说了出来。 “鼻梁上有痣的？”秦鹏听得脸色一喜，“林队，这应该很好辨认吧，你们分局里有这么一个人没？” “这小子要是没说谎话，凭这个特征，又是四五十的年纪，浓眉大眼，那应该很好找出这么一个人来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我们公安系统的。”林志庆皱着眉头，脑袋里也在寻思着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第1396章 “如果真的是你们公安系统的，林队，这事可真得拜托你了。”秦鹏巴巴的望着林志庆，看了看屋里，将林志庆拉到屋外，左右瞅瞅，看没什么后人，秦鹏将一个准备好的红包塞到了林志庆裤兜里，动作麻利又干脆，显然是常做这种事，再熟练不过。 “唉唉，秦科，你这是干嘛，咱俩什么关系，瞧你这…”林志庆一脸不悦，手已经不着痕迹的往裤兜里轻拍了一下，感觉到了红包的厚度，林志庆眼底深处分明有一丝笑意。 “林队，这里人来人往的，咱们就别推来推去的了，那是兄弟的一点意思，你让手下的人办事，也得给点辛苦费不是。”秦鹏按住林志庆那作似要将红包拿出来的手，说道。 “哎，秦科，咱俩都老哥们了，你这搞的，太没意思了。”林志庆装着苦笑着，“不过你既然这么说，我就代收下的弟兄勉为其难的收下吧，不过以后你要再这么干，就是不拿我当兄弟了，我可要不高兴了。” “知道知道，下次绝对不会。”秦鹏笑眯眯的道，看着林志庆那张脸，心里咒骂了一句，丫的明明是收得眉开眼笑，还装什么装，都是出来混的，还立什么贞节牌坊。 两人嘀咕着，林志庆知道口袋里的红包厚度不小，这会是眉开眼笑，拍着胸脯道，“秦科，你就放心吧，那兔崽子，我还会让人再好好审一下他，确保他说的都是真话，至于那个鼻梁上有痣的，真有这么一个人，还是我们公安系统的话，我一定帮你找出来。” “好好，这事就拜托林队了。”秦鹏满脸笑容的点头，转头看了那拘留室一眼，道，“那事情就都交给你了，我先走。” “行，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林志庆笑着点头，瞟了秦鹏一眼，虽然收了钱，办事也有了干劲，林志庆心里头却是疑惑不已，“秦科，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有什么话就问，像你说的，咱俩见外啥。”秦鹏笑道。 “不过是一只手机而已，丢了就丢了，你怎么这么着紧？”林志庆奇怪的看着秦鹏。 “手机是不值钱，不过那手机是我媳妇送我的生日礼物，很有意义，不舍得就这么低了。”秦鹏眼神闪了一下，笑道。 “哦，原来如此，想不到秦科还是个如此重感情的人，现在像秦科这样的男人可不多了，你老婆可真幸福。”林志庆笑了起来。 “一般了，十多年夫妻感情了，肯定很深嘛。”秦鹏笑着打哈哈。 两人最后寒暄了几句，从分局出来，秦鹏开着车在街上慢慢行驶着，没有过来时的火急火燎，风驰电掣，这会，秦鹏更多的是心不在焉，拿出自己的新手机，秦鹏犹豫着要不要给梁婧去个电话，事情到了这份上，秦鹏也不知道手机还有没有希望追回来，心里头的彷徨和不安就如同这忽明忽暗的天气，秦鹏心里头知道，那段录音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将很多人都炸得粉身碎骨，这其中就包括他和梁婧。 深秋十一月，当马路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落叶时，整个望山已经俨然进入了严冬，地处南海省内陆的望山市，周围大山围绕，这里的海拔同样比南海其他地市都高，昼夜温差大，冬季也比南州要低上好几度。 黄海川的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农业高新区，制造业加工区的筹备工作都进入了尾声，两个园区的工作走上了正轨，园区党工委，管委会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充实就位，黄海川在听分别负责筹备高新区和制造业加工区的魏智平和赵瑜萱汇报了工作进展后，对两人的工作持肯定态度。 魏智平是副市长许斌推荐的，黄海川对许斌的眼光颇为满意，稳重干练的魏智平也让黄海川眼前一亮，农业高新区和制造业加工区是同时筹备的，魏智平和赵瑜萱的个人能力也高下立判，同时了解和掌握着两个园区的情况，黄海川知道赵瑜萱的能力明显是比魏智平差了一筹，不过赵瑜萱毕竟是女同志，相对来说，能力已经十分出色，这个给孙英当过秘书，由孙英推荐过来的人，黄海川目前对其也一切都满意。 安静的办公室，魏智平的声音抑扬顿挫，铿锵有力，正好像其那棱角分明的面孔一样，给人感觉充满了力量。 黄海川听着魏智平的汇报，不时的点着头，眼里闪过一丝赞许的目光，不知不觉，他来望山时间已经快两个月。 “高新区的招商引资工作还得加大力度，明年，我希望看到高新区能出成绩。”黄海川敲着桌上的文件，道。 “我代表高新区党工委和管委会的全体工作人员向黄书记您承诺，我们一定全力以赴。”魏智平郑重道，掷地有声。 “好，智平，我就喜欢看到你这个态度。”黄海川笑道。 魏智平脸上依然是一副沉稳的姿态，他能感觉到黄海川语气透着的亲昵，更隐约猜到这是这位市委一把手抛过来的橄榄枝，魏智平心里头并没表面这般平静，更多的是受宠若惊。 只见黄海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前，背着双手似乎在遥望远方，魏智平也忙跟着站起来。 黄海川眯着眼，一眼望去，是笼罩在寒冬下的美丽望山，这两天，望山降温降得厉害，窗外的树枝早已经光秃秃，树叶飘零，随风飞扬，黄海川抬起手，遥指远方，道，“智平，看到了没有，这是一片美丽的土地，这里的蓝天，比别的地方都要蓝，这里的水，比别的地方都要清澈，我们能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施展抱负，大施拳脚，这是我们的荣幸，我们是人民的干部，是人民在养育我们，我们更要牢记为人民服务的宗旨。” 黄海川神色肃然，“望山市在全省地市排名当中一直都是倒数第一，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确切的说是一顶让人耻笑的帽子，明年，我们一定要摘掉这倒数第一的帽子，五年内，我们要争取达到全省上游水平的行列，要挤进前三名，所以压在我们身上的担子不轻呐。” 魏智平静静的听着黄海川讲着，顺着黄海川手指的方向望去，他看到的是一片低房的望山，在那刺目的新城大厦的映衬下，更是形成了格外强烈的视觉冲击，魏智平没有去过多的去注意眼前的，此刻，黄海川的话更像是一声惊雷，平地炸响。 “一年内摘掉倒数第一的帽子，五年内要在全省地级市排名中挤进前三名。”黄海川的话让魏智平心神震动，看着这年轻书记的背影，此刻那看不高壮的身体，在魏智平眼中的形象变得完全不一样，狂妄亦或是自信？魏智平心里凛然，这是很难实现的目标，魏智平心里如是想着，不是他没信心，而是望山的现状摆在眼前，连续二三十年的倒数第一，积贫已久，这样的情况，这样情况，如何能在五年内挤进全省前三？ “怎么，智平，你是没信心吗？”黄海川笑着转头看了魏智平一眼。 “不是。”魏智平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言语是如此苍白，说出来，也不过是徒让黄海川觉得他虚伪罢了。 黄海川微微一笑，魏智平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黄海川没有什么不悦，以望山市的情况，或许他提出那样的目标才会让人不现实。 “过些天就12月了，年底的经济总结会议要召开了，明天的经济工作同样也要开始着手部署了，望山市也该制定一个五年计划了。”黄海川沉声道，他还有一个好消息准备到时候在会上公布，那就是从省行获得的一百亿金融信贷已经要获批，沈青安给他打来了电话，告诉了他这一好消息，十二月中旬，就可以签订合约了。 “智平，你先去忙你的，让瑜萱同志进来。”黄海川看了下时间，笑道，今天魏智平和赵瑜萱两个园区的一把手都来向他汇报工作，黄海川正有个投资要让赵瑜萱去争取。 魏智平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黄海川正要回身入座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嘀铃铃的响了起来，突如其来的电话声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的刺耳，同样吓了黄海川一跳。 看了下号码，黄海川疑惑的接起电话。 “黄书记，丽山县又有一个铝土矿厂发生特大火灾，目前已经死了六人，火势很大，消防人员正在组织抢救，最终伤亡情况还不清楚。”电话里，传来张万正的声音，亲自挂帅在丽山县查之前那起死亡九人的火灾事故是否有涉嫌腐败和渎职情况，张万正这段时间常跑丽山，此刻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更是先给黄海川打了电话。 ‘砰’的一声巨响从黄海川办公桌上传来，刚刚走进来，风姿摇曳的赵瑜萱吓得花容失色，踩得咯咯响的高跟鞋像定住了一般，钉在了原地，满脸惊色的看着震怒的黄海川。 第1397章 黄海川脸色铁青，只说了一句马上过去便挂掉了电话。 赵瑜萱站在原地，惊诧的看着黄海川，或许是还没看到黄海川发怒的样子，这会看到黄海川盛怒的姿态，赵瑜萱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黄海川起身往外走，看到赵瑜萱时，点了下头，“你的工作汇报，下午等我有时间再过来，我会让人通知你。” 赵瑜萱闻言，赶忙点着头，跟着黄海川往外走，她不知道刚才是什么电话让黄海川发如此大的火，不过这会看黄海川的样子显然是为此事离开，赵瑜萱也不敢多问。 步履匆匆的跟着黄海川的脚步，赵瑜萱跟着黄海川到了楼下，目视着黄海川上车离开，她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转身又折返到了楼上，来到了老领导孙英的办公室。 孙英的新秘书叫孙怡，赵瑜萱现在要见老领导，也得先经过对方通报一下，看着孙怡的目光，赵瑜萱有种过来人看后来者的感觉，以前她就是扮演同样的角色，如今，她已经混出头，确切的说，仕途之路已经开始扬帆起航，早就从一个秘书的位置跳了出来，而孙怡，在给孙英当了两年秘书后，现在也不过是刚刚成为孙英的真正心腹罢了，看到这个比年轻漂亮的女人，赵瑜萱心里头是没有嫉妒的，她有自己的优越感。 孙怡进去通报了一声，走出来后，客客气气的请着赵瑜萱进去。 “小怡，跟在孙书记身边工作，多学多看，这日后就是人生的一笔宝贵经验。”赵瑜萱笑着看了孙怡一眼，因为孙怡和孙英同姓，他并没有叫对方小孙，免得背后被人嚼舌根对领导不敬，官场里从不缺那些煽风点火，落井下石的人。 “我知道，多谢赵书记的提醒。”孙怡矜持笑着，如水般的眸子敛着精芒，赵瑜萱现在是制造业加工区党工委书记间管委会主任，孙怡称呼着对方的职务，而不是像最开始那般，亲切的称呼着张姐，区别已经显而易见。 “年轻人有傲气是好事。”赵瑜萱微微一笑。 “以后还得多跟赵书记学习。”孙怡笑眯眯的应了一句。 两人笑着彼此看了对方一眼，新老秘书之间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着，仿若擦出了火花。 赵瑜萱知道对方已经获得孙英的真正信任，翅膀硬了，心眼也高了，心里头怕已经不太把她当一回事了，洒然一笑，赵瑜萱没再说什么，走进孙英的办公室。 孙怡看着赵瑜萱的背影，心里头同样兴起一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又来找黄书记汇报工作了？”孙英低头看着什么，声音传了过来。 “找黄书记汇报工作是其次，最主要还是来跟领导您汇报近期的思想动态，工作情况。”赵瑜萱笑道，在市委大院工作了几年，又跟在孙英身边近四个年头，赵瑜萱见过了太多的起起伏伏和领导下属之间的亲疏远近，她深知自己虽然受孙英信任，但如今毕竟不是在领导身旁工作，如果不端正好姿态，很容易让领导产生不满。 孙怡走了进来，给赵瑜萱倒了杯水，这才又恭敬的退了出去，赵瑜萱斜瞥了对方一眼，如果有机会落井下石，她相信这女人是不会忘了顺便往她身上也丢块石头的，所以跟领导如何维持好关系，这又是一门考较人的学问。 “上次不是才汇报过吗，怎么，你这么快又有了新的思想动态了。”孙英笑着抬头，脸上的笑容显示了其满意的态度。 “如果不是怕打扰书记您工作，我可巴不得天天跑来向您汇报每天的思想动态和工作呢。”赵瑜萱笑道。 “你要是天天来，那我可要撵你出去了。”孙英笑了起来。 “对了，书记，刚才我还没给黄书记汇报工作呢，就见他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了，还拍了桌子，一脸怒色。”赵瑜萱说起刚才的事。 “哦？”孙英神色一动，“知道是什么事吗？” “不清楚，我刚进办公室就看到他拍桌子了，把我也吓了一跳。”赵瑜萱摇头道。 “是嘛。”孙英挑了挑眉头，很快就笑了笑，暗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碰到点什么事就沉不住气，为官上位者，当要静，要稳，每临大事有静气，黄海川身为一把手，这般沉不住气，孙怡神色颇有些嘲讽，又有些感叹人的时运，这就是一个典型的时运很强的人。 望山市区通往丽山县的省道上，黄海川吩咐着李勇加快车速，后面，市委秘书长吴宁和办公厅主任卫思达分别乘坐的车子也在赶了上来，这是黄海川上车后让黄江华打电话通知的，让两人也一块过来。 四五十分钟的路程，黄海川却觉得很漫长，李勇已经将车子尽量开到能开的最快速度，再快，他也不敢再开上去，他是黄海川的司机，给黄海川开车的同时，他首要考虑的还有黄海川的安全，不在高速上，时速开个一百几十码，李勇绝对不敢那样做。 卫思达的车子紧跟在吴宁后边，他的车上，林思语也在，卫思达是特意将对方一块叫上的，车厢内一片静寂，卫思达目光不时从林思语身上飘过，年轻女孩那充满青春活力的玲珑曲线让他心头荡漾，紧紧并拢着的一双修长美腿更是让卫思达心里痒痒的，他很想双手撑开那双大腿，从那让人怦然心动的短裙里往里探索，女人如玉，喜欢玩玉的卫思达，将漂亮的女人称为上等的玉，让人喜欢把玩。 时间过得很快，林思语已经来办公厅一个月有余了，现在只能说是小有进展，但并没有实质性的突破，卫思达不知道钱新来私下里如何训斥林思语的，前些天看林思语闷闷不乐的样子，卫思达大致也能猜到怎么回事，肯定是钱新来发火了。 如今林思语在黄海川面前早已混了个脸熟，黄海川也有几次在谈笑间提及了林思语，言语不乏表扬的话，卫思达现在是尽量帮林思语多制造一些机会，钱新来同样也在催他来着，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收了钱新来那么昂贵的一块玉，卫思达自然不能说什么拒绝的话。 从林思语身上收回目光，卫思达眼里有些悻悻之色，眼前这妙如璞玉的女人，也就只能观赏罢了，不可亵玩，卫思达尽管心痒难耐，但也知道碰不得。 转头望向窗外，随着车子相反方向移动的景观在视线当中转瞬即逝，美丽的田园风光还来不及观赏半分就已经消失，由此可见前头的车子速度相当快，自己这车的司机正紧赶慢赶的追着。 卫思达心里头有些腻歪，暗道这丽山县可真不让人省心，上一次出现重大火灾事故才多久的事，现在又发生了。 临近十一点的时候，车子总算是到了丽山县城，丽山县委副书记陈学涛在县委县政府大门口等着黄海川，黄海川的车子停下，示意着陈学涛上车，吩咐着直接去事故现场。 陈学涛的司机忙开着车在前头带路，事实上，陈学涛也是刚从事故现场赶回来的，负责接黄海川，县委书记姚明海和县长朱光正，两人这会都在现场指挥救援。 “明海书记和光正县长都在现场指挥救援，让我来接黄书记您。”上了车，陈学涛首先就道，解释着姚明海和朱光正没来的原因，嘴上说着话，心里头却是暗暗咒骂着两人，陈学涛心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两人都避着没来直接触黄海川的霉头，在这节骨眼上，更是争着在现场准备表现出一副姿态来给黄海川看，将这接人的任务交给他，陈学涛能不骂娘才怪，朱光正为人或许还周正点，陈学涛跟姚明海共事时间不短了，深知那老狐狸肚子里的弯弯绕绕比谁都多。 “先说事故的情况。”黄海川摆了下手，满面寒霜。 “大火还在持续，最终伤亡统计还没出来，截止到现在的伤亡，已经死了十人，重伤五人，伤者正在县医院抢救。”陈学涛说着目前的事故伤亡，神色也有些羞愧，那死亡的数字就像是一把刀，刺着那原本淡漠的心。 “上一次的火灾事故，死了六人，才间隔了一个月，再次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故，你们丽山县领导班子是干什么吃的，宣传消防安全知识，排查火灾事故隐患，这些工作你们都做了吗？”黄海川一听到死亡人数，怒从心头起，刚刚接到张万正的电话，是死了六个人，就他来的路上这个功夫，死亡人数已经上升到十人，黄海川如何能心平静气。 陈学涛呐呐的没说话，看着盛怒的黄海川，陈学涛没有将眼前这人当成年纪甚至只比他儿子才大几岁的年轻人，级别的差距摆在那里，或许像孙英，张立行这些在市里排得上号的领导还敢在心里倚老卖老，背后里轻视黄海川，但他这种县里的干部，对黄海川更多的只是敬畏，在等级森严的官场，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话真实而残酷。 “火灾已经发生了多久了，为何到现在还没能扑灭？”黄海川深吸了口气，怒火解决不了问题，事情发生了，当务之急也就是灭火和救人。 “这两天降温，风大，发生火灾的地方又正好处在顺风口，助长了火势，再加上秋收刚完，周边是农民晒的稻草，火苗窜过去，大火连成一片，火越烧越大，而且县里的消防车也不够。”陈学涛瞥了黄海川一眼，汇报道。 “县里的消防车不够，不会向市里求援吗。”黄海川冷声道，脸上犹有怒色。 “有的，市消防支队的车子已经赶来了，这会应该也到了。”陈学涛回答道。 黄海川闻言，沉着脸没再问什么，车子往丽山县经济开发区开过去，黄海川对这条路隐约有些印象，从经济开发区穿过，很快就到了开发区边缘的铝厂，还没到，就已经能从打开一半的车窗问道扑鼻而来的焦味。 第1398章 火还在烧着，黄海川下车后，看到的是一片废墟，现场早已聚满了人，有医院的救护车，临时抽调来的急救医生和护士，县里的干部和一大帮工作人员，围观的周边老百姓，正在灭火的消防人员，现场杂乱而又充斥着各种喊声和哭声。 姚明海时刻在注意着黄海川到了没有，黄海川一过来，姚明海就眼尖看到，快步走了过来，脸色凝重。 “黄书记。”姚明海看了黄海川一眼，张了张嘴，脸色沉重的不知道再说什么，一旁的陈学涛看到姚明海的表情，嘴角抽了一下。 “火势控制住了吗。”黄海川目光从姚明海脸上扫过，最终落到前面的火灾现场，眼前的火势，在他看来应该是可以控制的。 “市里的消防车过来支援，火势现在已经小了很多，可能不用多少时间，就能完全灭掉。”姚明海说着，转头就看到张万正走了过来，心里头一紧，这个新上任的纪委书记这两天在丽山县，说是视察，姚明海却是清楚对方是要表达什么样的意思。 “黄书记。”张万正走过来，朝黄海川点着头，瞥了一旁的姚明海一眼，张万正那白净的脸蛋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市纪委的调查组在丽山县查了小一个月了，上上下下都遇到了抵制，以至于查一个火灾事故有没有渎职和腐败的情况，查了这么久时间，还没能查出一个结果来，张万正这次是亲自来给办案人员撑腰的，亦在表示自己的态度。 黄海川看到张万正时，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了不少，眼睛从姚明海和陈学涛等县里的干部一一看去，黄海川沉着脸，没说什么，往前走去。 县长朱光正站在最前面，他是最后一个发现黄海川过来的，小跑着过来，朱光正看到黄海川脸上的神色时，对黄海川脾性已经有些了解的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解释再多也没用，走上来，看了下其他人，朱光正沉默着。 “说说情况。”黄海川看了朱光正一眼。 “已经确定的是死亡十人，重伤七人，废墟里可能还有死亡的人没发现，要等身后清理才能知道。”朱光正说着，犹豫了一下，道，“厂区统计过来的情况是，除了已经死亡和重伤的人，还有三名工人失踪。” “事故原因查明了没有？”黄海川神色沉重的问着，还有三名失踪的工人，看这起大火的情况，黄海川已经往最坏的情况估计，看样子生还的可能性已经不大。 “这两天降温，有工人夜里用电火炉取暖，早上去起床工作后，没关掉，可能是烧焦了电线，火是先从工人宿舍区烧起来的，幸存的工人说先是听到了好几声爆炸声，就看到整个宿舍区烧起了火。”朱光正同黄海川汇报着，他的心情同样沉重，“工厂的一个管理人员说工人宿舍区里很多人用煤气做饭，煤气产生的爆炸，可能才是真正导致这场大火迅速蔓延并且造成如此大伤亡的缘故。” “又是住宿区又是做饭，工厂的消防安全是怎么做的，不久前才发生了一起重大火灾，这段时间，你们县里又是如何排查消防安全隐患的，还是你们根本就什么都没做。”黄海川听到朱光正的汇报，脸色难看的质问着。 一片沉默，没人回答黄海川的话，姚明海作为县里的一把手，这会更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注视着面前的火灾现场，一脸郑重的样子。 陈学涛低着头，不知道是在看着地面还是自己的鞋子。 朱光正颇有担当的迎上了黄海川的眼神，却是羞愧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至于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不一而足。 张万正站在一旁，以一名旁观者和工作多年的纪检工作人员的目光审视着面前这些干部，张万正觉得滑稽而又悲哀，真的是活生生的一版官员众生相。 黄海川无奈的摇头，眼前这一副景象，让他胸口闷得慌，担当和责任，对他对干部的要求，此刻的情况，让他很是失望。 转头巡视着，不远处映入眼帘的一辆红色跑车让黄海川微微一怔，上次到丽山来，黄海川在路上似乎见过这一辆车，目光很快就掠过，黄海川没心思去研究一辆跑车，扫视了现场一圈，黄海川突然道，“工厂的负责人呢，控制起来没有？” 姚明海等人面面相觑，黄海川本是随口一问，姚明海等县里干部的反应却是出乎他的意料，黄海川注意到了这一异常，看向朱光正，神色严厉，“光正同志，你来说。” “黄书记，工厂的负责人不在这边，不过……不过应该是不会跑的。”朱光正结巴着，硬着头皮回答黄海川的话，这家铝矿厂的真正老板是孙英的弟弟孙发家，试问这丽山县里，谁敢下令抓他？朱光正倒想真正做点事，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到关键时刻，并没那种魄力，而且即便是他敢下令，只要是一听到是抓孙发家，也没人会听他的话。 “你怎么就知道不会跑，你是他不成。”黄海川听到朱光正的话，气得一乐，他对朱光正的印象其实还行，这会端的是觉得朱光正说这话出来都没过过脑子。 朱光正嗫嚅着，不知道如何回答黄海川的他，也只能选择噤声，他总不能说这是孙副书记弟弟的厂子，对方底气硬着，不至于跑了，一边还有几个孙家的子弟来着，那辆红色的跑车更是惹眼，只不过朱光正不会傻得去主动提起。 斜瞥了姚明海一眼，朱光正对此刻装聋作哑的姚明海端的是愤怒不已。 “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工厂的负责人也放任不管，你们还真是…”黄海川看着姚明海和朱光正等县里的干部，忍不住想骂人的他，终究还是忍住。 “万正同志，你们纪委不是再查上一起火灾事故是否有干部渎职和腐败吗，我看今天这起火灾，更应该狠狠的查，大查特查，不管是涉及到谁，涉及到什么级别的干部，只要有责任，都坚决处理。”黄海川憋着心里头的怒火，看向了张万正，语气森寒，杀气腾腾。 黄海川的表态让姚明海等人心头一颤，姚明海神色终于有所变化，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姚明海目光微敛，张万正这个纪委书记毕竟是新来的，他还不是很怵，他背后靠着孙英，张万正不见得就能怎么样，但黄海川此刻如此表态，姚明海无法再无动于衷，黄海川是市委书记，姚明海深知黄海川下决心要做一件事，那其他人根本很难阻挡，孙英是市委副书记，她还能适当的压制一下张万正，但面对黄海川，姚明海知道孙英也不行。 往旁边那两个倚在跑车旁，还能有说有笑的孙家子弟看了一眼，姚明海目光转动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那看似为今天这起重大火灾事故而紧绷着的脸色，心里头打的其实只是自己的小算盘，死的又不是他的亲人，他有什么好伤心的？ 第1399章 “我提四点要求，第一，全力以赴做好伤员的救治工作；第二，以这次事件为教训，在全县在开展消防安全隐患大排查，但凡是消防安全不过关的的企业，该整改整改，该关停就关停，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黄海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办公厅主任卫思达，“思达同志，这第二点你记一下，吸取此次事故的教训，不只是在丽山县，在全市范围内都要开展一次彻底的消防安全大检查，回去之后，办公厅拟个文件下达下去。” 黄海川掷地有声的说着，此刻，在离火灾现场不远的丽山县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办公楼，会议室里，临时召开着针对此次火灾事故的会议，由黄海川这个市委书记亲自主持，不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丽山县的干部，黄海川因为事故而绷着的一张脸并没有任何改变。 卫思达听到黄海川的话，点了点头，拿笔记了起来。 黄海川环视着在场的人，继续道，“第三点要求，全力以赴做好善后工作，保证人员安置的稳定，同时启动赔偿工作，一定要给死者和伤者家属一个满意的交代；第四点，这起事故，将由市里直接成立调查组，丽山县委县政府务必全力配合市里调查组的动作。” 静！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如果说黄海川在说出前三点要求时，会议室的丽山县干部还有人能因为昨晚丰富的夜生活打着哈欠，当黄海川说出第四点要求时，就连一旁眯着眼睛，坐着看似要睡着县委副书记陈学涛都两眼迸开，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震惊，陈学涛已经五十七岁了，明年就要退到人大去了，他现在不过是过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日子，不求别的，就希望顺顺利利的退了，这会听到黄海川的话，陈学涛隐隐都能感觉到会议室里的气氛仿佛都冰冻住了，本就降温的这两天，气温更像是陡然直降，让人从骨子里发冷。 “我的话就这么多。”黄海川提完了四点要求，径直压下了话筒，在其余人看来，黄海川惜字如金，但更因此让人感受到了黄海川那言语间的森森寒意。 会议室沉寂了片刻，县委书记姚明海和县长朱光正等人仿佛都呆愣住，直至黄海川转头看了一旁姚明海一眼，姚明海才仿若惊醒，移了下身前的话筒，姚明海脑袋里还因为黄海川刚才的话而乱糟糟的。 “出现这么重大的火灾事故是血的教训，我们县里一定会坚定不移的贯彻黄书记的指示，将工作做到实处，防微杜渐，杜绝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做好伤亡人员的安置工作，确保重伤者的救治，落实好黄书记的指示。”姚明海神色严肃的说着，脑袋里乱成一团的他，眼底深处，分明是有些失神。 姚明海说了一句，便也沉默了下来，将话筒推给了身旁的朱光正，姚明海此时压根就没心思多说。 “刚才黄书记和明海同志都做了发言，该说的都说了，面对这么一场重大的事故，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再说其它的话已经显得苍白的，黄书记的指示，我们一定坚决贯彻和执行。”朱光正瞥了姚明海一眼，心里头突然有些痛快，他很想再说一句欢迎市里的调查组下来，县里一定会积极配合，但话到嘴边，朱光正还是没胆量说出来，说出来容易，但话要是传到孙英耳里，朱光正知道自己会为这一时之快的话付出代价。 临时召集的会议很快就结束，已经扑灭大火的工厂，几乎有一半成了废墟，不过受灾最严重的还是工厂的宿舍区，整个工厂的宿舍区已经全部烧成灰，生产区受到的波及相对较小。 市里的消防车已经离开，只剩下县里的消防车，还有一部分工作人员在做着收尾工作，黄海川从开发区办公楼下来，凝望着厂区的方向，紧绷着一张脸的他，在原地沉默了片刻，转身离开，临上车前，黄海川突然吩咐了一句，“小黄，你让吴秘书长过来坐我的车。” 黄海川说完便上了车，抬手看了下时间，这会已经是临近下午三点，这一场火，从最后扑灭到刚刚召开会议，不知不觉就过了四个小时，连午饭都是在现场吃的，黄海川没吃几口，看着那一片烧焦的现场，黄海川口中的饭难以下咽。 吴宁走了过来，上了黄海川的车子，看了黄海川一眼，神色略有疑惑，黄海川叫他过来肯定是有事，吴宁寻思着也就跟今天这起火灾事故有关系了。 车子启程返回市里，姚明海，朱光正等县里的干部目送着黄海川的车子离开，挥着手，看着黄海川的车子已经远去，姚明海的手才慢慢放了下来，脸色变得阴沉，又是纪委在查，又是要再折腾一个事故调查组下来，姚明海心里头如一块巨石压着。 周边没人开口，出事的这家铝土矿厂，谁都知道是孙家的，姚明海同孙家的亲密关系，在这丽山县官场更不是秘密，黄海川的态度，任谁都知道一场风暴将会刮过来，谁也不知道这场风暴会刮得多猛烈，又或者最会后消散于无形，但和孙家关系密切的姚明海肯定是会受到影响的，姚明海现在怕是成了一个火药桶，谁要是不识趣这时候从上去，保不准就撞到了枪口上。 车外，寒风凛冽，车内，开着暖气的车厢，让人忍不住想舒服的睡上一觉。 黄海川有睡一会午觉的习惯，中午没睡，这一会其实是有些犯困的，但气也被气精神了，黄海川此刻并没有半分倦意。 车子走了一段，黄海川开口说着，“吴宁同志，市里成立的调查组，我想由你来挂帅，你意下如何。” “黄书记，这…这合适吗？”吴宁眉头跳了一下，转头凝望了黄海川一眼，吴宁心神震动，表面上不动声色的道，“黄书记，这调查组得由市政府那边成立，负责人由政府那边选一个是不是比较合适？” “负责人政府那边也出一个，但由你来挂帅，咱们市委也挑些人充实到调查组，这具体就由你来办了。”黄海川目光闪动着，从发现那写着‘小心卫思达’的神秘信件的字迹跟吴宁的字迹有神似之处后，黄海川一直都在观察着吴宁，有机会更会主动试探着对方，黄海川希望了解并且弄清楚吴宁是个什么样的人。 “既然黄书记如此指示，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吴宁微点着头，神色郑重，刚刚黄海川在会议上说要成立市里的调查组时，他就已经惊讶，但绝没想到黄海川就会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让他来负责，不用说丽山县的干部，就算是市里的干部，其实大都知道孙家占有丽山县最好的一个铝土矿，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或许也就黄海川这种外来者才会不知情，此刻黄海川将这事甩给了他，吴宁心里并不轻松，但他并没有想过要将这铝土矿跟孙英的关联同黄海川说，这种事，可以由其他渠道传入黄海川的耳里，但绝不适合由他当面向黄海川提起。 车厢里气氛静静的流动着，黄海川暗中审视着吴宁，吴宁则是沉思着，他要想好如何把这烫手山芋解决好。 望山市郊区，临近望山市森林公园旁，这里有一栋独门大院，类似欧式风格的别墅，烫金色的大门和用古铜色的金属铁栏构成的围墙，彰显着别墅的奢华和尊贵，这里是属于孙家的一个庭院，房子的主人对周边的老百姓来说神秘得很，但对市里的干部来说并不是秘密，谁都知道这是孙家的地方。 孙英换成了一辆普通牌照的车子进了这里，从地底车库的电梯直接到了楼上，豪华的客厅装点了许多价值不菲的古董，孙发家站了起来，看到孙英走过来，亲切的叫了一声姐，因为从小叫习惯的关系，长大后，依然是一声声‘姐’的叫着，以至于到现在这个岁数也还是习惯这样叫。 “怎么回事，矿厂发生大火了？”孙英皱着眉头，她已经得到了消息。 “那帮蠢货工人搞的，在宿舍里用电火炉，结果整出了这么大一场大火。”孙发家撇了撇嘴，一场大火烧掉了近半个厂子，但从他脸上并没看出多少心痛的神色，因为最重要的生产区没受到什么波及，再加上坐拥着那优质的铝土矿资源，干的几乎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孙发家这些年早就赚得盆满钵满，在这望山市，或许他比不上钱新来那么财大气粗，但要论财富，他也是能占一席之地的，只不过孙发家从没对外炫耀过多少钱，知道他真实财产的人并不多。 “烧死了十三个人，还有几个躺在医院重伤救治，这次的问题可不小。”孙英看了弟弟一眼，脸上难看，她得到的是确切的死亡人数数字，因为失踪的三个人在大火扑灭后已经在废墟上找到了烧焦的尸体，最终死亡的人数也上升到了十三个，孙英甚至还听说几个重伤在抢救的，情况也很不妙，毫无疑问，这是一起特重大的事故。 “死的伤的，医药费厂里全包了，该赔偿多少就赔偿多少，这能有什么问题的。”孙发家不以为然的说着，“姐，你是不是顾虑太多了，这种事故，无非就是赔偿的问题，咱又不是不给钱赔偿，外人还有啥好说道的。” “幼稚，你以为事情就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吗。”孙英瞪了弟弟一眼，“死了十几个人，这是重大的事故，你作为工厂老板，一个重大责任事故罪你就跑不了，你以为会什么事吗。” “这工厂大火又不是我要让着火的，我作为老板，我也损失惨重不是，而且还得赔偿工厂，我最后的损失也大得很，傻子才会愿意亏钱呢，怎么反倒最后我也有罪了，这不是滑稽吗。”孙发家啧了一声。 “我看你这些年腰包越来越鼓，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大，眼光也越来越高，唯独这脑袋里的知识没长多少。”孙英没好气的说着，走到沙发上坐下，轻抚着额头，“黄海川已经要从市里成立调查组了，这事你知道吗。” “我接到姚明海的电话了，市里要查就让他们查去，就一起火灾，能有什么好查的，现在就能确定是工人过失引起的火灾，有什么好查的。”孙发家哼哼了一声，“姓黄的想折腾就让他折腾去吧，我看那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么简单的一起火灾，他还得成个调查组调查，非得搞复杂了。” “我看你才是被钱灌坏了脑子了。”孙英 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都看不出来，黄海川是要追究此事吗。” “那他追究工人去呀，工人过失引起的，你怎么说到我头上了。”孙发家摇头道。 “你是工厂老板，我问你，工人宿舍的火灾隐患你有排查过吗，有做过任何预防工作吗？还有，我听说工厂宿舍的电线都是乱拉的，你有请有资质的电工去安装电线吗？”孙英质问道。 “那些工人能给他们个住的地方，他们就谢天谢地了，还弄那么多讲究干嘛。”孙发家嘀咕了一声，“我哪有那份闲心去关心工人宿舍的情况。” “我看你真的是钱越赚越多，脑子越来越简单。”孙英气得直瞪眼，“这事你赶紧找个替罪羊出来，工厂的管理，随便推一个出来当挡箭牌，但要对方心甘情愿，这种事该怎么做你应该懂得，尽快把事情给我做好了。” “姐，至于这么紧张吗？”孙发家皱了下眉头，“你是市委副书记，你发句话，那什么狗屁调查组还敢真查吗。” “你也知道我是副书记，你怎么不说那黄海川是市委书记，你姐前面还有个副字。”孙英斥道。 孙发家闻言，张着嘴，愣是没敢再顶嘴，孙英难得发怒，一发火，孙发家也怵来着。 第1400章 客厅沉寂着，孙发家抿着嘴没说话，一起突如其来的火灾本就让他损失不少，这会听到可能还会被定罪，孙发家更是憋了一肚子火，但当着这位官居市委副书记的亲姐姐的面，孙发家也不敢再反驳什么，沉着脸坐着。 “我刚跟你说的要记得，找个人出来当替罪羊，事情要办得又快又利索。”孙英看了弟弟一眼，也不管对方闹脾气，再次叮嘱着。 “姐，我就算不那样做，我就不信真有人敢给我定罪。”孙发家忍不住还是顶杠了一句。 “荒唐，用钱能解决的事，至于去冒那种险吗。”孙英怒斥。 孙发家再次噤声，看这老姐是真的发怒，孙发家终于也老实了下来，闷声点着头，不服气的说了一句，“知道了。” “过些天唐老的孙子要来望山，你记得跟他多走动走动，那铝土矿厂，如果那位唐少看中了，不妨送他一部分股份，把关系拉近点。”孙英突然道。 “姐，不至于要这样吧，那铝土矿厂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咱们没必要拱手送出一部分利益给别人。”孙发家急道，这可真是动到了他的命根了。 “愚蠢，这些年还没赚够吗？现在让出一部分利益给别人又如何？就怕那位唐少看不上，他要是看得上，你送一半的权益给他，双方各占一半。”孙英看了看弟弟，神色不容置疑，“这些年该赚的也赚够了，这个铝土矿厂，当初是从丽山县政府手中低价买来的，几乎是直接送给我们了，这事你以为没人盯着吗，这些年铝土矿厂赚得盆满钵满，早就有人眼红了，好处都被你一家占尽了，其他人会没意见吗？” “有意见就让别人有意见呗，这么多年过来了，也没见有人敢站出来说声不是，姐，只要你还是市委副书记，别人又有谁敢说三道四。”孙发家道。 “以前是以前，现在那黄海川来了，我总感觉以后形势会跟现在大不一样，凡事都要未雨绸缪。”孙英面无表情，“再说钱永远都赚不完，只要能和那唐家把关系走得更近一点，这才是最宝贵的财富，是钱财换不来的， 这是宝贵的人脉，懂吗。” “那也不至于把一半的好处送给对方嘛，咱们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和他搞好关系。”孙发家嘀咕道，一想到一半的权益要送出去，他这心里就跟被人割了一块肉一样。 “说你这些年光长肉没长脑子还真一点没冤枉你。”孙英恨铁不成钢的说着，“刚刚跟你说铝土矿厂难保有人会眼红，只要那唐家也成了这铝土矿厂的老板，你说还有谁敢有意见或者翻出旧账来说事吗？” “可你不是市委副书记嘛，有你在，谁敢翻旧账？”孙发家不解道。 “我都跟你说了现在换了新领导，那新来的黄海川跟以前的陈建飞不一样，你就听不明白吗，我说你这脑子到底都在想什么。”孙英恼道，她对黄海川虽然有所轻视，觉得年轻人不够稳重，办事不牢靠，但从另一个角度讲，正因为黄海川是年轻人，孙英也因此会有别的忌惮，像黄海川这样的年轻干部，往往不按常理出牌，孙英还真担心黄海川在知道铝土矿的事后，会清算这事。 看了下时间，孙英甩手站了起来，道，“这事就先这么说了，钱也赚得够多的了，送百分之五十出去也没什么好心疼的。” 孙英边说边往外走着，她待会还有事，没空在这多呆，进电梯去地下车库前，也没忘了最后叮嘱道，“刚刚跟你说的火灾的事要记住，早点办利索了。” 孙英说完便走进了电梯，后面跟着要送到地库的孙发家心里却是悄然腹诽了起来，这些年虽然赚了很多，但也没少拿出去给孙英的儿子庞华，孙英说要送人说得轻巧，却是没想到那铝土矿厂跟他的命根一样。 看着孙英的车子离开，孙发家恼火的挥了挥手拳头，憋气归憋气，孙发家也不敢真把孙英的话当耳边风，想了一会，拿出电话给秦建明打了过去，秦建明是他聘请的日常管理工厂的人，工厂的具体事务都是对方在负责。 电话一接通，孙发家便道，“建明，今天火灾的事，有人要查的话，你就把责任都揽在身上，懂吗。” “孙……孙总，您这是什么意思。”电话那头的秦建明听得吓了一跳。 “听说市里还要成立什么调查组下去调查，有问题你就往自己身上揽就是，我不会亏待你。”孙发家撇着嘴，依然是发号施令一般的说着。 “孙总，可是如果真被定罪，那好像是会被判刑的。”秦建明这会一张脸笑得比哭还难看，他比这位能用钱砸死人的老板懂得多。 “就算是被判刑，又不是什么定罪，顶多判个两三年啥的，你前脚进去，我后脚就能把你捞出来，你怕什么？”孙发家轻哼了一声，“这事就这样，事情你做得漂亮了，我事后给你五十万。” 孙发家说完便挂掉了电话，秦建明拿着电话唯有苦笑，他知道自己没啥选择的余地，孙发家还算是大方了，起码愿意给一笔不菲的报酬，就算是对方不给，在孙家的强硬背景下，人家要他当替罪羊，他自己也没法反抗。 市委，黄海川的办公室，黄海川刚回来一会，统战部长徐元飞便过来了，黄海川让秘书请了进来，看着徐元飞，黄海川最近听说这徐元飞在望山的时间不少，这相对于以前也是一个可喜的变化，请着对方坐下，黄海川也走到沙发坐了下来。 “元飞同志最近身体好些了？”黄海川笑着瞥了徐元飞一眼。 “还好。”徐元飞神色微怔，不动声色的应着，他这身体的问题只不过是幌子，这市里的干部大都是知道，黄海川这么问他，徐元飞隐有尴尬。 “我看元飞同志气色不错，听说最近也常在望山办公，想必是身体状况大大改善了，这是好事，可喜可贺。”黄海川微微一笑。 “黄书记，我来找您，是为了您上次说的联系海外侨胞的事。”徐元飞直接步入主题，这身体的事，说多了他自个尴尬，徐元飞并不想多谈。 “恩，工作进行得如何了？今年春节期间的侨胞大会能搞得起来吗？”黄海川收敛神色，认真的问着。 “应该没问题，有些离开家乡的华侨都已经多年没回家乡探亲过了，我们以家乡情为主题邀请侨胞回来，其实他们还是他们很乐意的。”徐元飞笑了笑，“就看是定在哪一天了。” “现在离春节还有段时间，日子可以慢慢商议，征求大多数人的意见后再确定，这样才更合理一点。”黄海川沉思了一下，笑道。 “也是，拍屁股做决策的事还是少干。”徐元飞笑着点头。 “那这事还得辛苦元飞同志了。”黄海川笑了笑，“只要能成功举办这第一届侨胞大会，日后每年都能办嘛，多邀请望山市在外的海外侨胞们回来看看，主题就叫‘叙乡情，谋发展’，我看再贴切不过。” “叙乡情，谋发展。”徐元飞念叨着黄海川的话，眼里也满是认同的神色，黄海川想的这主题简单但却再契合不过，不由得笑着附和，“黄书记您说的这主题再合适不过。” “望山市要发展，还是得多借助广大望山市人的力量呐。”黄海川神色凝重，发展是第一要务，让老百姓享受发展和改革的红利，这是压在黄海川心头的头等大事。 此时此刻，黄海川突然想到了早前同常胜军在公园偶遇的那位老人家，望山市要发展，不单单是发展这样一个单一的问题，不打老虎，不拍苍蝇，望山市就谈不上真正的发展，黄海川心里凛然，忠言逆耳，忠言逆耳啊！ “黄书记，严培同志的事，他的家人最近有跟你谈过吗？”徐元飞看着眼前这位像是出神发愣的年轻书记，没来由的说道。 “没有，怎么？”黄海川疑惑的看向了徐元飞。 “或许她们现在也不排斥给严培同志手术吧。”徐元飞郑重说着，涉及到李严培的家事，他的言辞也颇为谨慎，他最近一次跟蔡雅兰和李颖的交谈，隐隐感觉到了她们态度的松动，徐元飞觉得有必要同黄海川说说，他知道黄海川对李严培的事，同样很关心，只不过蔡雅兰母女的态度还不是很坚决，徐元飞也没用上肯定两字。 “哦，她们的态度改变了吗？”黄海川神色一动，他是赞同手术的，但李严培家人的态度才是关键。 “应该说是有所变化吧，没再像之前那么坚决。”徐元飞道。 “那也是好事了。”黄海川点了点头，时隔一月，他也没想到蔡雅兰母女的态度会有所转变，看来这一个月来她们看到智商不正常，又完全失忆的李严培的样子，应该也是再次有所触动了，黄海川寻思着自己该再去医院一趟。 “严培同志如果做手术真的能恢复，我想才会是最大的好事，不过估计很多人不愿意看到严培同志恢复正常。”徐元飞面无表情的说着。 “元飞同志好像话里有话，可否说得更明白些？”黄海川微微一怔，眯着眼看了徐元飞一下。 “我也就是随口说说，没有特别的意思。”徐元飞笑着摇头，“黄书记，那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先去忙了。” 徐元飞说着起身，朝黄海川点头告辞，黄海川轻蹙着眉头，看着徐元飞离开，关键时候，徐元飞那欲言又止的姿态，黄海川并非看不出来。 站在原地沉思着，黄海川最终摇了摇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要看透一个人，何其难。 第1401章 临近傍晚，黄海川从市委出来时，市里要成立的调查组已经有了眉目，市政府就丽山县发生的特大火灾事故召开了专题会议，市长李开山已经知道黄海川在丽山县的表态，在打电话同黄海川沟通后，会上提到了成立事故调查组的事，调查组由市委秘书长吴宁负责，市政府办公室主任梁婧担任调查组副组长，从市公安局、市安监局等相关部门抽调人员组成的调查组在会上定了调。 市委招待所，黄海川现在的接待应酬已经固定放在这里，作为市委领导，从市里下发干部节俭令的规定后，黄海川以身作则，他在望山，基本上就没出入过酒店。 日常的接待标准，黄海川也要求招待所严格执行的市里的规定，禁止铺张浪费，此刻，黄海川日常接待的包厢，何丽和李兰华在里面，两人站在窗前，他们也是傍晚才到的望山，黄海川派了工作人员接她们来这里，从窗户往外看着，现在已经能看到市里的灯光都亮了起来，秋冬时节，天黑得早，还不到六点，天色已黑，这会就能看到望山的夜景，不过让两女失望的是，望山市的夜景并没有什么看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城市夜景灯光工程，除了那新城大厦比较耀眼外，没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 “李姐，这望山可真有点落后，你要是考虑把电子厂迁到这边，很多过来的管理人员估计要哭爹喊娘了。”何丽收回目光，笑道。 “任何地方，只要适应了也就习惯了，再说现在交通这么方便，要回南州不也就四个小时的事吗。”李兰华笑了笑，“我也没说一定要搬迁，先过来看看。” “瞧，黄书记来了。”何丽眼睛一亮，突然指着楼下道，黄海川正从车上下来。 “嗯。”李兰华笑着看了下时间，“来得比预定的时间还要早一点，看来这位黄书记不仅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也是个懂得尊重人的人。” “就这么一个小细节，李姐也能看出门道来？”何丽诧异的笑笑，暗为李兰华的观察力而惊讶。 “有时候要了解一个人往往就是从观察一个个小细节入手的。”李兰华笑笑，说着话，已经转身要走出包厢，到外头去迎接黄海川，何丽见状，也忙跟了上去。 “小丽，这次能见到黄书记，还得感谢你。”李兰华没忘了再次感谢黄海川。 “李姐，又来了不是，你这话我可听了不少遍咯，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啦，人家黄书记要是不见你，我也没办法不是，主要是黄书记想见你，看中你这个大投资商，所以跟我其实没啥关系。”何丽笑道，在外人面前，她谨慎的保持着同黄海川的距离，言语间只是客气的称呼黄海川的职务。 “我算不上什么大投资商，就一个小厂老板，当不起这几个字。”李兰华摇头笑道。 两人说笑着，黄海川上来了，李兰华笑着迎上前，何丽跟在一旁，及时的介绍着，“黄书记，这位我就是我跟您说的李总。” “李总，久闻大名，幸会了。”黄海川伸出手，礼貌致意。 “黄书记，您把我要说的话都说了哟，应该是我久闻您大名才是。”李兰华轻笑着，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市委书记，李兰华没有感觉到那种上位者的姿态，更多的是平和，但隐约又感觉到了一种内敛的锋芒。 两人笑着进了包厢，黄海川瞥了何丽一眼，见何丽神态端庄，目不斜视，眼神没刻意往他身上瞟，黄海川心里头笑了一下，该装正经的时候，何丽倒是很有分寸。 几人入座，跟着黄海川进来的黄江华坐到了黄海川身旁，一番介绍，知道黄江华是黄海川的秘书，李兰华对黄江华的态度也客气了起来，领导身旁的秘书无疑也是最不能得罪的人之一。 “还有人没来，李总稍等一下。”黄海川笑道。 “是嘛，我也没什么事，不赶时间的。”李兰华微笑着点头。 “小黄，你给赵瑜萱打个电话，看她来了没有。”黄海川转头对黄江华道。 黄海川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高跟鞋咯咯的声音，赵瑜萱在楼下看到了黄海川的车子，小跑着上楼的，进着包厢还微喘着气，看到黄海川，赶忙说道，“黄书记，抱歉，我来迟了。” “没事，我来得早了点。”黄海川笑着摆手，示意赵瑜萱坐下。 赵瑜萱点着头坐下，目光悄然的审视着包厢里的其他人，她正纳闷黄海川叫她来招待所见什么人，这会过来，看到坐着两个漂亮的女人，赵瑜萱心里愈发疑惑，女人天生的攀比心思，让她忍不住审视着两女的容貌，再拿自己做着比较。 丰山区公安分局门口，秦鹏开着自己的车子在门口等着，不多时，林志庆从大门里走出来，朝秦鹏招了招手，很快就走过来，拉开车门上了车。 “秦科，收走手机的那人，弄清楚了。”普一上车，林志庆就道。 “是谁？”秦鹏声音里仍是带了几分急切，事隔一个月，手机的事依然如同一颗巨石压在他心头。 “要是没弄错，是市局的那位常书记。”林志庆从怀里摸出一张照片，照片是常胜军参加活动的照片，林志庆不知道从哪搞到的，递给了秦鹏，嘴上同时说着，“看到了没有，常书记的左侧鼻梁上有一颗小痣，这一个月，我帮你留意遍了整个分局和下辖街道派出所的人，四五十岁的年纪，就没一个像那兔崽子说的鼻梁上有痣，我都以为他是瞎掰的，今天那位常书记来分局视察，起先我还没注意，看了几眼，才吓了一跳，给那兔崽子辨认，他说没错，就是这常书记。” “真的没弄错吗？”秦鹏一下子呆愣住，喃喃道。 “没有。”林志庆摇了摇头，“当然，前提是偷你手机那兔崽子撒谎，不过谅他也没胆子乱说了。” 秦鹏听着林志庆的话，整个人像是瘫软在了驾驶座上，失魂落魄，手机落到了常胜军手上，又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上，常胜军好歹还是公安局的领导，真要找到手机的失主归还，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但过了一个月，他并没有得到任何通知，秦鹏心里最后一丝侥幸的希望陡然破灭。 “秦科，怎么着了这是，看你突然中邪了不成。”林志庆奇怪的看了秦鹏一眼，“那只手机对你意义那么重要，现在确定在谁手上那是好事嘛，那常书记人家好歹是市局的党委书记，那么大一个干部，总不至于贪念你那只手机，只要你去跟常书记说明一下，保管能将手机拿回来。” “是吗？”秦鹏苦涩的笑着，转头看着林志庆，对方根本不明白其中的真正内情，他也没办法启齿，这会后背凉飕飕的，在这寒冷冬日里，秦鹏觉得连自己的心都快被这刺骨的冷意给冰冻住。 “咦，也不对呀，这手机你都丢了有一个月了吧，真落到了那常书记手上，他又知道这是赃物，怎么会一直放在自己手上呢，这与理不符啊。”林志庆也不是笨人，很快想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 转头看向秦鹏，林志庆纳闷道，“难不成那常书记还真就那么小家子气，视为赃物的手机都要占为己有？” 秦鹏没说话，林志庆每说一字，他心里头就颤一下，毫无疑问，常胜军肯定是注意到手机里的那段录音了，秦鹏手有些哆嗦，握着方向盘都握不稳。 “秦科，没事吧你。”林志庆看着有些不对劲的秦鹏，关切的问了一句。 “没……没事。”秦鹏摇着头。 林志庆闻言，眨了下眼睛，他分明看到秦鹏的手在抖来着，这么明显的反常，他要是没看到，那就是他眼睛有问题了。 “林队，这事多谢你了，晚上要上哪吃饭，你说个地儿，我请客，咱们也好久没喝过了。”秦鹏深吸了口气，转头看了林志庆一眼，笑道。 “秦科，这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不是。”林志庆笑眯眯的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林队，又见外了不是。”秦鹏笑道。 “那行，就上丰山大酒店去。”林志庆一下就应道，没事的时候也爱喝两杯，这会根本就没多推脱的意思，丰山大酒店是区里的三星级酒店，消费不至于太高，林志庆也不敢一张嘴就说去新城大酒店，那是大领导和有钱人才去的地方，他们这种普通的小干部，平常鲜少会去那里吃饭。 “好，就去那。”秦鹏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 启动了车子，秦鹏径直就打着方向盘要拐弯，后面尖鸣的喇叭声如催命符一般响起，林志庆转头从观后镜里看了一眼，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伸手扯着方向盘，赶紧将车再转回来。 一辆车子从后面飞驰而过，就差了那么一点点，车厢的位置就要被对方车头直接撞上，秦鹏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样，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 第1402章 “秦科，你今天是怎么了。”林志庆大喘着气，这要是被刚刚那辆车子撞过来，林志庆不知道自己这会还有没有命在，他刚上车，安全带都还没寄来着。 “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有点走神了。”秦鹏干笑了一声，脸色尤有几分苍白，从鬼门关走了个来回，吓出一身冷汗的同时，秦鹏此时亦是冷静了许多。 “哦，身体不舒服呐，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林志庆点着头，旋即又道，“既然你身体不舒服，那还喝什么酒，身体重要，下次有机会再喝。” “也好，那就改在下次，我找个时间约你。”秦鹏这次没再说什么客气的话，他这会也没心思再去喝什么酒。 “那我下车了，秦科，你自己开车小心点。”林志庆点了点头，临要下车前，看到秦鹏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林志庆撇了下嘴，“秦科，我说你行不？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去。” “没问题的，刚才只是走神了，等下开车我会注意。”秦鹏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目送着林志庆下车，秦鹏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坐在车上发愣着，秦鹏在呆愣了半响后，拿出手机给梁婧打了过去。 新城大酒店，梁婧正陪着张立行在酒店吃饭，包厢里，都是张立行这个圈子的老面孔，梁婧已经见怪不怪，听着这些人一副指点江山，谈论天下大事，国际国内形势，俨然国家领导人没让他们去当是埋没了人才的姿态，梁婧正襟危坐，脸上挂着浅浅笑容的她，在这种时候并不喜欢多开口说话。 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梁婧拿起来一看，不动声色的又摁掉，将手机放了回去，秦鹏打来的电话，梁婧此时并不方便接。 话题不知不觉就转到了今天丽山县的那起特大火灾事故上，孙家占着那么优质的一个铝土矿资源，这些年赚得盆满钵满，在座的人要说没人眼红是不可能的，只不过那是孙家最早染指的，孙英又时运颇佳，爬到了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上，其他人也不想坏了规矩，伸手去搅合孙家那铝土矿厂，免得引起孙英的不满，孙英虽然同他们走得不近，但彼此之间都保持着默契，井水不犯河水。 “孙英一直都是颇为清高，除了守着她那一亩三分地的利益，其他事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我看呐，这次孙家铝土矿厂发生的重大事故，不妨可以拿来做一做文章。”张立行笑眯眯的说着，晚上已经喝了好几杯洋酒，面色红润。 “立行，你让梁婧担任调查组的副组长，打的就是这个算盘吗？”常委副市长博向涛笑道，下午市政府的会上，他听到张立行推荐梁婧担任副组长，还奇怪张立行去凑那个热闹干嘛，这会听张立行如此说，博向涛也明白了过来。 “就怕这么做会让孙英不满，没啥必要。”组织部长林思伟摇了摇头，对张立行的想法并不是很认同，天底下之事，就归结于一个‘利’字，俗话说无利不起早，林思伟认为是至理名言，没有利益的事，不值得做，也不应该去做。 “老林，怎么会没必要，孙英不是只守着她那一亩三分地的利益装清高吗，那咱们就将她拉下来，我们没必要去触她的霉头，但可以将矛盾引向黄海川不是，嘿，这次成立调查组可是黄海川表态的，听说他在事故现场也发了大火，当场指示张万正要严查有没有干部腐败和渎职，所以这事是大有文章可做。”张立行笑了起来。 “孙英也不是笨人，要挑起她和黄海川走向对立面，怕是没那么容易。”林思伟摇头道。 “黄海川就算是不知道那铝土矿厂跟孙家的关系，但他今天在事故现场的表态，我看早就让孙英有所不满了。”张立行笑了笑，“咱们只不过是帮着添一把火罢了，再说了，事故调查组组长是吴宁，这是黄海川钦点的，跟咱们没关系不是。” “对了，晚上没把吴宁一块叫过来吃饭。”提到吴宁，林思伟不由得道。 “他有事，我给他打过电话了。”张立行说道，转头看向梁婧，脸上带着笑意，“梁婧，你这次的任务便是配合吴宁，具体的也不用我教你了吧。” “我知道。”梁婧点了点头。 “来来，大家接着喝，可别浪费了钱总送的酒。”张立行笑容满面，招呼着众人喝酒。 钱新来晚上没在，酒店负责招待张立行这些市里领导的管理人员却也是心思活络，送了一瓶高档洋酒过来，说是钱新来的心意。 众人推杯换盏，笑声融融，为他们这个小圈子的共同利益，为美好的未来而干杯着，一张张笑意盎然的面孔，渲染着此刻的气氛，梁婧漠然的注视着眼前的场景，她想到了一句话，乐极生悲。 屋里烟雾缭绕，梁婧找了个借口出去透透气，拿着包走到外面，左右看了下没人，梁婧才拿出手机拨了秦鹏的电话过去。 “鹏，什么事？”电话一通，梁婧问道。 “手机的下落知道了。”电话里，秦鹏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的车子停在路边，驾驶座一侧的车底下，是散落一地的烟头和烟灰。 “哦，拿回来了？”梁婧神色一喜。 “没，手机在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常胜军那。”秦鹏倚着车窗，吸了口烟，仰着头吐着烟圈，一脸木然，他也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烟了，一包刚撕开的烟，这会已经快空了，喉咙有些干疼，秦鹏甚至都没发觉自己的声音都些嘶哑了。 “常胜军？怎么会在他那？”梁婧失声道。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落到他手上，那个该死的抢手机的王八蛋，为什么偏偏撞到他手上去了。”秦鹏低吼着，烟雾背后的一张脸狰狞着。 “那现在怎么办？”梁婧下意识的问着，神色焦急。 “我也不知道，手机已经丢了这么久，也早在那常胜军的手上，对方肯定注意到里面的录音，要不然早就找寻失主归还了，他一个市局的领导总不至于贪念这么一只手机。”秦鹏喃喃道，除了麻木的抽着烟，他的大脑现在就是一片空白。 “既然常胜军已经注意到了录音，为什么他一点动静都没有？事情可都已经过了一个月了。”梁婧问道，本就白皙的一张脸，此刻又多了几分苍白，少了些血色，梁婧想到了那常胜军跟黄海川的关系密切，黄有粮调走，对方调过来，这可能都是黄海川在幕后操纵的，如果手机落到常胜军手上，那难保黄海川也已经也知道了。 “是啊，一点动静都没有，更让人瘆的慌。”秦鹏苦笑着，“难道那常胜军没注意到录音？只是咱们自个吓自己？” “鹏，你别异想天开了，如果我没猜错，常胜军肯定知道了，他应该也已经向黄海川汇报过了。”梁婧神情有些恍惚，她突然想到了新来的纪委书记张万正上任那天，黄海川曾在开完后突然将她和张立行一起叫到了办公室，除了说要向张立行询问旧城改造项目的最新进展外，其实并没有她什么事，事后两个人都纳闷得很，觉得黄海川有些奇怪。 当时想不明白什么原因，也就没去在意，但此刻正如同张立行所说，黄海川堂堂一个市委书记，不会吃饱了撑着没事叫她过去，如今想起这档子事，梁婧像是突然明白过来。 若是将两件事串在一起，就有了合理的解释，此时同秦鹏说着，梁婧同样是面无血色。 压抑着的呼吸声在电话间传递着，彼此间陷入了一阵可怕的沉寂，秦鹏拿着烟头发呆着，那火苗一闪一闪的烟丝一点一点的燃着，秦鹏都不知道烟丝什么时候已经燃完，直至指尖传来的灼痛感刺痛着大脑的神经，秦鹏才猛然惊觉，将手中的烟头扔掉，秦鹏呐呐的张着嘴，嗓子干涩的他，这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内心的恐惧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失去了对自己语言中枢神经的控制，说不出话来。 电话那头传来梁婧的一声低声惊呼，秦鹏还待说什么时，手机已经传来盲音。 愣了一下，秦鹏赶忙按了梁婧的号码打了过去，手机中传来对方正在通话中的提示。 “谁的电话，怎么不接？”张立行看了梁婧一眼，吃饱喝足的他们，这会已经准备离开，他看到梁婧在走廊边打着电话，便悄然走了过来，想从后面吓梁婧一吓。 “没谁的，还不是我那三天两头吵的丈夫。”梁婧干涩的笑着。 “哦，难怪，我说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张立行点了点头，没怀疑什么，嘴上道，“你那混球丈夫还一直缠着你不是？要不要我让人警告他一下，这小子在党校教书还不规矩点，欠收拾不是。” “市长，我跟他还是名义上的夫妻，这是我们个人之间的私事，就不劳您费心了。”梁婧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内心深处觉得有些对不住丈夫，说句良心话，丈夫并没有对不起她，现在还反而常被她拿来当挡箭牌。 “好吧，你们的私事我也懒得管。”张立行撇了撇嘴，回头看了一眼，低声说了一句，“晚上我去你那过夜，待会你离开酒店，到前头的马路边等我。” 张立行说完，便转身离开，后面林思伟正在叫他，张立行匆匆而去，只留下梁婧在原地发愣。 第1403章 看着张立行离开的背影，梁婧苦涩的笑着，她不用想也知道张立行是喝完酒又精虫上脑了，她却是没有半点心思。 张立行等人已经寒暄着，已经准备从电梯下楼，正朝她招手着，梁婧收拾了下心情，也只好快步过去。 下了楼，互相告别了一下，梁婧自己开了车，她自己也买了一辆十来万的代步车，低调而不张扬，只不过平常很少开罢了，她好歹也是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平常出行要弄辆公车再容易不过，也就是这段时间黄海川亲自抓干部节俭令抓得很严，连带着公车使用也一下子严了起来，梁婧这才重新开了自己这辆经常放在车库吃灰尘的车子。 开着车离开酒店一段距离，梁婧车子停在路边等着，利用这一个空隙时间，梁婧给秦鹏发了条短信，告知自己有事。 短信发完即删，梁婧不想留下任何记录，现在的她，也是草木皆兵。 打开音乐听着，梁婧坐在车里出神着，轻柔的音乐舒缓着神经，打开天窗，冷风吹进来，整个人也陡然清醒了几分，梁婧靠着座椅仰头坐着，看着天上稀稀落落的星星，梁婧怔怔出神，有些麻木，又有些恐惧，梁婧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从她被李开山威胁帮其做事开始，一切就好像都失控了。 车窗的玻璃响着，梁婧转头看了一眼，见是张立行，忙打开车门，张立行从车头绕着坐上了副驾驶座。 “哟，不怕冷呀你，这么冷你还开着天窗。”张立行一上车就打了个哆嗦，他刚从自己的车上下来，车里开着暖气来着，这会上梁婧的车子，温度简直是直降了几度。 “打开天窗透透气，要不然闷得慌。”梁婧笑了笑，张立行如此说，她也只好将天窗关了起来。 “走吧，上你家去。”张立行大手放在了梁婧的腿上。 “市长，您这样我可没法开车，等下脚一哆嗦，直接将刹车踩成油门了，那可就糟糕了。”梁婧笑道，心情不佳的她，还得挤出笑容来迎合张立行，梁婧突然觉得自己比路边站街的女人还不如，人家心情不高兴了还能选择不接客，她却是还得强颜欢笑。 “真要是踩错了，那咱俩就当一对亡命鸳鸯。”张立行哈哈一笑，说着话，他还是把手收回来，小命只有一条，张立行对自己的命可爱惜着。 梁婧瞥了一眼张立行拿走的手，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鄙夷，她现在倒真想直接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往前面那路灯的灯柱撞过去，死了一了百了。 启动着车子，梁婧往自己所住的小区开去，夜晚的望山，市区的马路愈发显得宽敞，路上没多少车子，十多分钟的路程，一路上畅通无阻，连红绿灯都没遇到一个，梁婧开了七八分钟便到了自己所住的小区楼下。 停在自己的停车位，梁婧和张立行一块下车，她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临时停车位，秦鹏正坐在车里注视着她和张立行往楼里走去。 秦鹏静静的坐着，眼前这一幕并不算太意外，梁婧没法接他的电话，并且说不方便，他就猜到肯能是跟张立行这个老混蛋在一起了，咬了咬牙，秦鹏狠狠的挥了下拳头，他有梁婧家里的钥匙，此刻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没提前进梁婧的屋里，再躲到床底下，再录一次音。 “这秦鹏在暗中盯着，难道他是在跟踪梁婧和张立行两人？”秦鹏车子的左侧方，一辆早就停在这里的车子，车里，常胜军和周淮两人在看到梁婧和张立行进楼后，目光移到了秦鹏的车上，他们是早就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着的，秦鹏是后来过来，一到就被周淮给注意到了，最近一直在暗中调查秦鹏、梁婧、张立行这几人间的关系，周淮对秦鹏车子的车牌号，都能倒着背出来了。 “看着不像是跟踪，他比梁婧的车子早到这，要是跟踪，应该是跟在后面过来才是。”常胜军摇了摇头，其实经过一个月的调查和梳理，他现在掌握的情况已经足够多，对秦鹏三人的关系也理清楚了，梁婧有丈夫不说，还同时和秦鹏、张立行保持着不正常的男女关系，其中和秦鹏的关系又亲密了几分，和张立行的关系，在常胜军分析看来，可能更多的只是有目的的迎合。 “书记，那录音应该就是秦鹏和梁婧合伙一起设局让张立行跳的吧。”周淮说了一句。 “或许是吧，不过这样的代价也太大了点吧，梁婧自个岂不是也搭了进去。”常胜军笑着摇头，眼睛眯了起来，他可真想对秦鹏采取措施，可惜黄海川并不让打草惊蛇。 “看，那秦鹏走了。”周淮突然道。 “他走了，咱们也走吧。”常胜军笑笑，今晚这一趟，也算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车子离开了小区，常胜军看了下时间，道，“去黄书记那里。” 八点多的时候，黄海川已经在招待所的别墅，黄江华和李勇搬走，小别墅里只剩下他一人居住，黄海川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张万正便过来了，起身相迎，笑着请张万正坐下，黄海川给对方倒了一杯水，黄江华不在，这种事也就只有他自己来了。 “黄书记让我过来是？”张万正看了一眼，拿起水喝了一口。 “万正同志，之前让你们纪委查的那个秦鹏，有眉目吗？”黄海川问道。 “有的。”张万正微微怔了一下，点头答着，他还猜测黄海川是为了今天丽山县火灾事故的事单独叫他过来，没想到会是为了秦鹏这么一个小人物，还真有些意外。 “应该没走漏风声吧。”黄海川笑道。 “不会，只是查一个区地税局的小干部，还不至于走漏了风声。”张万正笑着摇头，“我干纪委工作有近二十个年头了，要是这种事也掌控不好，那就真白干了。” “也是。”黄海川闻言笑了起来，张万正是老纪检了，他问那话确实是小瞧了对方。 “不过市纪委内部，或许也该整肃整肃了。”张万正突然道，眼里闪过一道寒光，查丽山县火灾责任事故，固然是遇到了县里明里暗里的抵制，但张万正也察觉到了纪委内部的一些问题，张万正不知道这些问题是李严培出车祸之前就有，还是李严培出车祸以后才有，但他显然不会放任不管。 “怎么，纪委内部有什么问题吗？”黄海川神色一凛。 “没事，内部的问题我会解决利索，到时候也会向黄书记做一个汇报。”张万正笑道，“不过查秦鹏肯定是没走漏风声的，这点黄书记可以放心。” “那就好，查出来什么问题没有？”黄海川笑着往下问。 “那就要看黄书记您要的问题是大问题小问题了，说句诛心之言，真要较真去查的话，十个干部九个有问题。”张万正淡然一笑，一个月的接触，对黄海川有所了解后他也才敢说这样的话。 “听你的话，看来是有问题了。”黄海川笑着点头。 “问题肯定是有的，可以马上对他采取措施。”张万正说着，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不过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但问无妨。”黄海川笑道。 “黄书记您怎么会关注起这么一个小干部了？”张万正奇怪道，秦鹏的事，其实区纪委去查就足够了，市纪委直接出马是杀鸡用牛刀了，不过是黄海川亲自吩咐的，张万正也不敢怠慢，调查的人是他直接安排的，也避免消息走漏。 “等下胜军同志会过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黄海川笑着抬手看了看时间。 张万正听了，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两人聊了几句，顺便等常胜军过来，都没过两分钟的时间，外面就传来车子的声音，黄海川抬头望去，常胜军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小跑着进来。 “黄书记，来晚了一点。”常胜军普一进来就道。 “没关系，又不是开会，对时间没要求那么严不是。”黄海川说笑着，示意着常胜军坐下。 “万正书记。”常胜军这会也转头向张万正打招呼着，在另一侧的沙发坐下。 “晚上我把万正同志请来了，这一个月的调查，你也掌握了不少信息了，具体的情况，你跟万正同志介绍一下，正好纪委那边对秦鹏的调查也有眉目，晚上可以商量一下，我看可以开始考虑开始慢慢收网了。”黄海川笑道。 “好。”常胜军脸色一喜，听黄海川的话是要考虑有实质性的动作了。 从内衬口袋里拿出秦鹏那只手机，常胜军递给了张万正，这手机一直保管在他手上。 “万正书记，里头的录音，你仔细听一听。”常胜军道。 “哦？”张万正接过手机，眼里有些疑惑。 客厅里很静，黄海川和常胜军都没说话，这也让张万正格外清楚的听到了手机的录音，脸色慢慢变得凝重。 “里头那是李市长？”张万正听完录音，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万正同志觉得像李市长的声音吗？”黄海川笑了笑。 “这……我还真辨别不怎么出来。”张万正摇头道，他管的是纪委，加之来望山的时间还不长，和李开山、张立行这些政府口的领导的接触次数屈指可数，乍一听，还真分不出是不是李开山的声音，只是听到那女的称呼对方‘市长’。 “不是李开山的，是张立行的。”黄海川提醒道。 “张立行？”张万正愣了一下，脸色并没有因此而变轻松，张立行也是常务副市长，省管干部，这段录音如果是真，从张立行本人口中说出那些话，张万正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万正同志，听完之后什么想法？”黄海川笑着看了张万正一眼。 “有些突然。”张万正神色肃然，迟疑了一下，又道，“这事要查，恐怕得省纪委介入才行。” 张万正说完，看着黄海川，黄海川作为市委一把手，这个时候的态度显得尤为重要，他已经意识到黄海川今晚叫他过来是远比追究那火灾事故贪腐和渎职更为严重的事，张立行是省管干部，市纪委没法直接查，张万正对黄海川的态度已经有所猜测，心里凛然。 第1404章 黄海川笑了笑，没有急着说什么，对常胜军道，“胜军，你还没跟万正同志说一下详细情况。” 常胜军点了点头，刚刚只是让张万正先听了录音，张万正听完就急着发问，他也没再插嘴，这会黄海川吩咐，常胜军便将这一个月来私下调查掌握的情况详细跟张万正说了一遍。 黄海川也在一旁认真听着，之前还没让常胜军单独汇报过，这会其实也是他第一次听更详细的情况。 “那女的是政府办公室主任梁婧？”张万正听到常胜军说出录音中的女子是谁时，忍不住就插口问道，眼里难掩惊讶。 “万正书记别急，听我详细说完。”常胜军笑道。 张万正点着头，这次安静坐着听常胜军全部讲完没再插话，刚刚的话一问出口，张万正就觉得自己没必要大惊小怪，一个三十多岁的办公室主任，这个年纪能爬到政府办主任的位置上，没有领导的特别赏识几乎是不可能，就算是个人能力出众，在官场这依然要讲究资历的地方，没有背景也不可能，或许有个别例子，但也较少。 政府办主任算是领导的管家，能坐在这个位置上，领导信任是少不了的，梁婧才三十多岁，如今就是实职正处了，以她的年纪，在这个级别算是再年轻不过了，人又漂亮，如果是靠非常规方法得到提拔，和张立行有那种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也就不奇怪了。 只不过等张万正听完常胜军所讲后，从一开始的惊讶到最后慢慢的摇起头，对那混乱的男女关系而感到荒唐，此刻更明白了黄海川让他查秦鹏这个人的缘故。 “我还奇怪黄书记您怎么会关注起一个区地税局的小干部来，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张万正恍然道。 “秦鹏看似微不足道，却是关键的一个人。”黄海川沉声道，“这个案子不小，可以先从秦鹏身上下手。” “哦？”张万正挑了挑眉头，琢磨着黄海川话里的意思，旋即明白了黄海川的用意，黄海川并不想现在就直接针对张立行。 皱眉沉思着，张万正疑虑道，“若是只查秦鹏的话，是不是会打草惊蛇？案子是不是直接向葛书记汇报，由省纪委介入？” “省纪委直接来查秦鹏这么一个小干部，才真的是打草惊蛇。”黄海川摇了摇头，指了指桌上的手机，“手机里的录音，目前只不过是我们自个判断是真实的，暂时还没其他证据来证明，所以只能从秦鹏身上先着手，至于查秦鹏会不会惊动张立行，万正同志，刚才听了胜军同志讲了这三人的关系，我想顶多就是梁婧会察觉到是什么事，但她估计没胆子去跟张立行说什么。” “也是。”张万正若有所思的点头，光顾着想着这个案子干系重大，涉及到了张立行这样的市领导，张万正却是忽略了这段录音的真实可靠性。 “万正同志，我打算在市里召开一个反腐动员大会，一来确实是为了新形势下打击腐败工作的需要，二来，可以为你查秦鹏这事打掩护。”黄海川笑道。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张万正一听黄海川的话，眼睛一亮，笑着点头，黄海川此举可以达到混淆视听的目的，市纪委再配合黄海川的指示，重拳出击多查几个腐败案件，在这样一个背景下查秦鹏，也只会让人以为秦鹏只是众多腐败案件中的一个，不至于让人联想到其它，顶多也就是梁婧会有所警觉，但刚刚常胜军所描述的这三人的关系，梁婧就算是警惕到什么，也不敢跟张立行说。 几人说着，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高跟鞋踩地的声音格外明显，黄海川听到了何丽的说话声，仔细辨别，另外一个人不出意外就是李兰华了，黄海川不由得转头对常胜军和张万正笑道，“我这有客人来了，万正同志，秦鹏的事就交给你，有什么需要胜军同志协助的，你就直接跟他说。” “好，我会和胜军同志商量的。”张万正看了常胜军一眼，点了点头。 门口，何丽和李兰华已经站在门边，轻敲着门，正朝里头望着，见客厅里有客人，并没有直接进来，黄海川笑着起身，“两位请进。” “黄书记，那我们就先走了。”张万正和常胜军也站了起来。 “好。”黄海川微微点头。 将张万正两人送走，黄海川转头看着何丽和李兰华，笑道，“李总和何小姐要过来，怎么也没事先打个电话。” “我和李姐晚上出来走走，知道您住这里，这不，进来看下，不会打扰黄书记吧？”何丽笑着瞟了黄海川一眼，她和李兰华就直接下榻在市委招待所，刚才吃饭听到黄海川就住招待所里面，李兰华回屋后呆了一会就提议出来走走，何丽也没反对，她猜测着李兰华应该是还有其他话想单独同黄海川谈谈，晚上的饭局，毕竟还有市里的其他干部在。 “大晚上的时间，有什么好打扰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黄海川笑着摇头，“两位请坐。” “黄书记您就自己一人住这里，没有个下人？”何丽打量着小别墅，见只有黄海川一人，奇怪的问道。 “何小姐，你把我们干部想象成什么了，然道你认为当官的连私生活都要有下人伺候不成。”黄海川笑道，给两人倒了一杯水。 “那倒不是，不过我听说干部到了一定级别，不是都会由后勤部门统一安排家政人员吗？”何丽笑着问了一句。 “那也得看有没有需要不是。”黄海川微微一笑，“我在这望山就孤身一人，是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类型，可不需要什么家政人员。” “黄书记您还真风趣。”李兰华笑着看了看黄海川，目光从何丽脸上掠过，她不知道黄海川的随和态度是因为何丽，还是黄海川本就如此，通过何丽引见黄海川，李兰华在这两次的会面过程，并没感觉到何丽和黄海川有什么异样，不过两人要是有意掩饰，她一个外人也不容易看出什么，但这些都跟她没太大关系。 收拾了下心情，李兰华惦记着的是自己公司的事，半开玩笑的说道，“黄书记，我们公司如果真迁到望山，不知道黄书记有没有什么额外支持。” “李总要什么额外支持？”黄海川看了对方一眼，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但谈及正事，黄海川已然郑重了许多。 “那些税费减免和土地上的优惠政策就不用说了，我可是盼着黄书记能再给予额外的支持呢。”李兰华笑着打着哈哈，不着痕迹的又将问题推回给黄海川。 “企业和政府的关系就像是鱼和水的关系，鱼离不开水，水中也少不了鱼，我们对企业的发展一向都是倾力支持，李总的企业搬到望山来完全不用担心别的，一定能得到最好的待遇。”黄海川笑道，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李兰华，李兰华似乎要表达什么又有所保留，黄海川无从猜测，也只能表明自己的真诚态度。 “黄书记这个比喻好，企业同政府的关系就是鱼和水的关系，如果水好，那鱼也好，如果水受到污染，那鱼也会慢慢死掉，又或者逃离那一片受污染的水域。”李兰华深有感触的说着，黄海川这话可算是一针见血，她的企业，在南州可不正是受到了政府部门的刁难吗。 黄海川有些诧异的看了李兰华一眼，从李兰华话里感受到了什么，黄海川笑道，“别的我也不多说，我还是那句话，欢迎李总到望山来投资，除了享受最优惠的投资政策，我们政府更是会为企业创造最好的发展环境，李总完全不用担心。” “就怕我如果打算将工厂搬到望山的话，区里不愿意放行。”李兰华笑道。 “这点李总可以放心，如果真有那种情况，南州那边，我去帮李总协调。”黄海川毫不犹豫的说着，这年头，招商引资竞争激烈，像李兰华的电子厂虽然不是属于规模很大的，但对亟待发展的望山来说，任何的外来投资都值得争取，蚊子腿也是肉，没有往外推的道理，更何况他对李兰华公司的了解，李兰华的电子厂也是年产值好几千万的企业。 李兰华看着黄海川，黄海川已经表现得很有诚意，除非她直接开口再挑明说自个需要什么条件，否则这会还真没法再说什么。 沉默着，李兰华其实还没下最后的决心，望山有望山的好处，将企业搬过来，每年的用工成本就能节省一大笔钱，这对于她这种需要大量劳动力的代工电子厂来说，光劳动力成本就能省下很大的一笔支出，这是李兰华所看重和心动的，再加上望山市正在大力招商引资，给的都是最大的优惠政策，李兰华在这个上面已经没什么可挑剔。 看了黄海川一眼，李兰华思虑着，她其实更看重黄海川这样的官场人脉，做了这么多年的企业，李兰华深知官场资源的重要性，企业家想要一门心思干企业不闻政事是不可能的，逢年过节免不得要亲自去拜访各路神仙，李兰华对此实是有些厌烦的。 第1405章 十二月初，筹备多日的望山市经济工作会议如期召开，会议在市礼堂举行，市四套班子领导出席会议，会议由市长李开山主持。 市礼堂人头攒动，参加会议的各区县（市）干部和市直机关部门负责人大都到场，黄海川等市里的主要领导最后步入会议室，除了军分区政委洪正杰和向黄海川请了个假的张万正平没来外，其余常委悉数到场。 张万正最近正在抽调精干办案人员开始为接下来的反腐工作做准备，现在是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他要召开反腐动员大会的时机也已经成熟，张万正手头掌握的几个案子随时可以启动，到时候调查秦鹏也不会再引人注目，可以说，现在做的一切准备工作其实只是在为打老虎做准备，从外围入手，慢慢收网。 今天的会议，除了贯彻和学习中央、省里有关今年经济工作会议的精神，亦是要结合望山市实际，研究讨论下一步发展思路和明年经济发展目标。 众人依次入座，随着市里领导进来，礼堂里也变得安静，黄海川眼睛巡视着全场，不动声色的转头看了李开山一眼。 李开山做着开场讲话，黄海川目光不时从李开山脸上扫过，李开山这人，让他看不透，两人目前也仅保持着工作上的接触，私底下并没交集。 “刚刚落幕的中央、省经济工作会议已经表明，明年的宏观形势依然严峻，区域竞争更趋激烈，我们望山市作为全省唯一一个农民人均年收入还没破五千的地市，摆在我们面前的工作任务更加突出和紧迫。”李开山缓缓开口说着，神色凝重，他不像张立行等人，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是真的想干点事情出来，这是他最后一届市长，如果能顺利干完的话，干完这一届，他也得退居二线了，如果不能顺利干完，那就是只有一个情况，李开山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他没有看侧边的张立行，没干完的情况只有一个，那就是和张立行一伙玉石俱焚。 “今年全市前三季度的gdp增长，依然排在全市倒数第一名，不出意外，等年度结束，倒数第一的帽子又是落在我们望山头上，这顶帽子，我们已经戴了十多年了，一年复一年，还是戴着，我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是什么想法，但我本人，无地自容，深感羞愧，对不起全市四百万人民，也对不起这一身公职。”李开山嚷声道，嘹亮的声音在这礼堂里回荡着，掷地有声，亦让人心头沉重。 黄海川神色微动，侧头看了李开山一眼，眼里有些诧异，李开山这个开场白，倒是让他惊讶了，刚刚还在审视着李开山，黄海川此刻是愈发看不透了。 礼堂里的气氛有些沉重，李开山这一番话一下子把气氛渲染了起来，底下的干部，或许大都知道李开山这个市长的威望还不如张立行，但真正敢当面抵触李开山的其实也没几个，不是人人都达到张立行那个位置并且有那个胆量，就好比杨宏超，他是市局局长，又是张立行这个圈子里的人，知道李开山是什么把柄被他们捏住，但他也就私下里敢对李开山表现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当着李开山的面的话，杨宏超却是没那胆子。 气氛静寂了片刻，张立行眼神从李开山脸上飘过时，嘴角抽动了一下，他对李开山的话没半点共鸣，这会更是在心里嗤之以鼻，不知道李开山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这一辈子为了头上这一顶官帽子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没少装孙子，没少巴结谄媚拍马屁，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位置，手中有权了，然道不为自己打算，不为家人谋点福利，还真当一名为老百姓做牛做马的公仆不成？张立行撇了撇嘴。 “今年第四季度的开端，我们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招商引资取得的成绩大大超出了往年同期，这是在黄书记的带领下取得的好成绩，也为我们的开局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基础，在此，我觉得我们应该把掌声送给黄书记。”李开山话锋一转，突然道。 黄海川有些发愣，李开山这话头转得够快，等到掌声震耳时，黄海川才回过神来，深深的看了李开山一眼，黄海川目光玩味。 伸出手往下压着，示意着众人安静下来，黄海川接过李开山的话头，笑道，“开山同志，我先插个话，不介意吧。” “黄书记请讲。”李开山笑着点头。 “刚才开山同志说今年第四季度的开端不错，招商引资的成绩也大大超出往年同期，在此我想说的是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应该说是所有人一起努力的结果，更是市招商局众多工作人员齐心协力，不辞辛苦的工作成绩，应该特别要表扬的是招商局的同志才是。”黄海川微微一笑，看着台下众人，搜寻着招商局局长徐丽珠的身影，笑道，“徐丽珠同志在哪？站起来一下，刚刚李市长在夸招商引资的成绩好，在此我要申明，给你们招商局记首功，你回去传达给你们局里的人，就说市里给你们记着功劳，回头一定给你们办一个庆功宴。” 徐丽珠神色有些激动，她没想到黄海川会在这样一个场合点名表扬招商局，尽管不是表扬她个人，但作为招商局局长，又是市里比较少有的女性一把手，徐丽珠此刻觉得大为有面子，脸上容光焕发，表扬的话出自黄海川这个市委书记之口，在徐丽珠看来，更是远比李开山的话分量重。 “好，我的话暂时说完，开山同志，你接着讲。”黄海川笑着朝李开山点了点头，将话筒移开，今天的会议由李开山主持，黄海川并不急着讲话，等李开山讲完，他再做发言不迟。 就在黄海川讲话时，张立行同样在心里骂娘，眼睛往李开山脸上瞅着，张立行在心里大骂着操蛋，刚刚还大义凛然的说什么无地自容，深感羞愧，丫的一回头就拍起了黄海川的马屁，尼玛，有本事你就真的清高。 “黄书记说得没错，招商局的同志这段时间确实辛苦了，值得表扬，丽珠同志，刚刚黄书记的话已经说出去了，要给你们办庆功宴，那这顿饭你可得记着，不只是你一个人吃，还有你们招商局的全体人员，所以你可得记得代他们向黄书记讨这顿饭，别让饭给溜了。”李开山笑了起来。 李开山的话出来，偌大的礼堂也响起了一片笑声，气氛轻松了许多，徐丽珠今天可算是意外风光了一下，脸上满是不尽的笑容。 …… 丰山区地税分局，秦鹏开着车从外头回到单位，叼着烟从车上下来，秦鹏一脸木然，眼眶的黑眼圈更是再明显不过，这段时间经常失眠的他，睡眠质量糟糕透顶，脾气更是变得暴躁不已。 摸了下怀里，刚才出去查一个小企业的偷税问题，对方老板塞了一个大红包进他怀里，秦鹏也就象征性的让人的查了一下就带人走了，大企业不是他这个小科长能碰的，但那些小工厂，他第一个地税局的科长可就能去打打秋风了，被那手机的录音折磨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秦鹏这阵子也是破罐子破摔，恨不得每天都去搜刮点钱财，在他看来，如今也就钱财能让他有安全感了，常胜军拿着那手机，这么久也没见有动静，秦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颗定时炸弹时时让他恐惧着，秦鹏甚至幻想着能够捞一笔钱财，然后直接就跑路，免得整天担惊受怕。 没走几步，眼前就被人拦住，秦鹏正低着头抽烟，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两个陌生面孔，不是局里的人，秦鹏登时就斥了一句，“没长眼睛吗，挡着路干嘛。” “市纪委，你是秦鹏吧，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人出示着证件给秦鹏看了一下，眼里有些戏谑。 ‘吧嗒’一下，烟头从嘴里直接掉到地上，秦鹏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纪委并没有专门的工作制服，但证件是假不了的，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秦鹏在这一瞬间突然萌生出了转身逃跑的想法，只是当他看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出现两人时，秦鹏脸色苍白，面无血色的他，嘴唇哆嗦着，眼前一黑，抬头看着这阳光明媚的天气，此刻在秦鹏眼里，整个天仿佛都塌了下来，一阵天昏地暗。 第1406章 “我……我能不能先上个厕所。”秦鹏嘴唇打着哆嗦。 “很急么。”起先说话的那名工作人员看了秦鹏一眼，对秦鹏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这些个干部，平时人五人六的，真正犯事落到他们纪委手上的时候，一个个的表现真的是可以拍成一部滑稽喜剧了，秦鹏的反应还不算最离谱的，之前他们还有听到外地同僚讲起有的干部深夜听到纪委上门时，当场就尿了裤子，真实的例子，却又是极具讽刺和让人悲哀，干部若不做亏心事，半夜何怕鬼敲门。 “很…很急，我尿急，再不去要憋不住了”秦鹏使劲点着头，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们这哪里有厕所。”那名工作人员盯着秦鹏。 “办公楼里有，一楼就有，我去去就来。”秦鹏干笑道。 秦鹏说完快步就走，回头看到那四个纪委的人都紧跟着他时，秦鹏心头一颤。 进了办公楼的厕所，秦鹏走进洗手间，见纪委的人也跟进来，秦鹏脸色不自然的笑笑，“你们这样看着，我不太习惯，尿不出来。” “你一个大老爷们撒个尿还会害羞吗。”工作人员嘲讽的看着秦鹏。 “不是，被人看着不习惯不是。”秦鹏陪着笑脸，看着眼前几人，“要不你们几位在外头等一下？” “要方便就快点，要么就直接走。”工作人员冷冷的看着秦鹏，他们不可能让秦鹏离开视线之中，否则就是他们的失职。 秦鹏干笑着，眼珠子转了一下，看到封闭的厕间时，很快便又道，“我…我要大号。” “那行，门开着，你要上尽管上。”那名工作人员盯着秦鹏。 “我这是要大号，你们看着，那真拉不出来了，再说……咳咳，臭味飘出来，我也怕臭味熏到你们不是。” “要上就上，不然就走。”工作人员侧身让开一步，目光冷厉。 秦鹏面色发白，呆愣的站着，眼前的情况，他已经知道自己想要偷偷打个电话或者发条短信的机会都没有，这些纪委的工作人员根本不会让他离开视线。 “怎么？没有是吧，那就请走吧。”工作人员冷笑着。 秦鹏呆愣愣的跟着几人往外走着，他是想给梁婧打个电话的，哪怕发条短信告知自己的处境也好，梁婧毕竟是政府办主任，或许会有办法，但此刻没有机会给对方传信，秦鹏除了乖乖的跟纪委的人走，心里头已经生不出任何心思。 “哟，秦科，刚回来就又要出去呀。”比秦鹏晚了几步回来的执法人员一下车看到秦鹏，立刻打着招呼。 秦鹏面无表情的没有说话，神色木然的跟着纪委的人上了车，留着后头发愣的几个区地税局的工作人员。 “怪事啊，秦科长是怎么了。” “不清楚，那几人是干嘛的，秦科长怎么跟他们走了。” “看他们坐的车，车牌号应该是市委机关牌照的。” …… 市礼堂，全市经济工作会议依然在进行着，李开山的发言已经结束，此刻，黄海川在做着讲话，面对今年的经济发展态势，黄海川不复刚才的轻松，“开山同志刚才已经说了，全省倒数第一的帽子，我们望山市已经戴了十多年了，不出意外，今年这倒数第一的帽子还是会落到我们头上。” 黄海川说着话，目光扫视着全场，“作为一名望山市的干部，我为这倒数第一的名次感到羞愧，或许咱们有干部要说望山的地理位置不好，又没有什么自然资源，全市又是山区地形为主，可供发展的空间不大，同省内其他地市比起来，咱们没有任何发展优势，所以发展不起来，落后于其他地市也正常，如果有人有这种想法，我想说的是，与我们望山紧邻的北元市，他们的条件能比我们好到哪去？为什么人家这几年能走上发展的快车道，原本北元是和我们望山不相上下的，但这几年，大家都看到了，北元的发展势头很猛，发展速度仅次于南州，他们怎么就能发展得起来？” 黄海川神色严肃，今天开这个会，他是做了大量功课的，尽管他只是刚来望山，但了解和查阅了大量资料，黄海川现在对望山过往的发展情况烂熟于心。 “北元能发展起来，咱们望山就不见得会比他们差。”黄海川轻拍着桌子，声音通过那话筒往外传着，在整个礼堂里回荡着，振聋发聩。 “今年咱们望山还是倒数第一，没关系，有句话叫知耻而后勇，我相信在全市干部的努力下，大家齐心协力，齐头并进，咱们望山也能发展得比谁都好。”黄海川高声说着，神态激昂，“今年第四季度的招商引资成绩远远超出往年同期，这为我们明年的发展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基础，望山市要制定一个五年发展计划，我相信明年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的开局之年，明年，倒数第一的帽子我希望不是再戴在我们头上，五年后，我希望人人说起望山，不再认为这里是贫瘠的偏远之地，哪怕是在省城，那里的人提起望山，也要竖起一个大拇指，这是我们今后的目标，也是广大干部应该为之共同努力的奋斗梦想。” 黄海川扬起手，饱含激情的声音极具感染力，整个礼堂里，仿佛都被黄海川的情绪渲染了起来，一扫刚刚的沉闷，为之一振。 李开山等市里的干部都在打量着黄海川，为之惊讶，他们也没想到黄海川会有如此激情的一面，只是一想黄海川的年纪，似乎也不该为此大惊小怪，黄海川如此年轻的一个领导，如果这个时候就已经表现得死气沉沉，那才是最大的悲哀，说明体制内的干部选择机制真的已经彻底僵化，成了摧残人才的地方，有才能的人，只会慢慢变得平庸。 “或许省里让黄海川下来，正是考虑到了他的年轻和开创精神，希望能有一个敢于开拓进取的年轻干部能够改变望山市的现状，让望山市的改革发展能取得实质性的突破。”李开山不动声色的看着黄海川，心里暗道。 李开山有李开山的想法，在张立行眼里，却又是另外一番看法，此刻看着黄海川激情四射的模样，张立行嘴角撇了一下，心想着这黄海川倒是懂得煽动气氛和情绪，而且还颇有一套。 黄海川不知道身旁这些人的想法，但看着台下的众人，黄海川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顿了一下，压了压手，等再次安静下来，黄海川才道，“明年我们的任务是脱掉倒数第一的帽子，五年内，我们的目标是挤进全省前三，成为全省的一个新经济增长点，让望山这座位于南海省西南方向的山城能够成为省里的门户重镇，第二经济中心。” 随着黄海川这一席话又出来，整个礼堂彻底变得变得喧闹起来，尽管没人敢大声说话，但窃窃私语的声音已经遍布礼堂，黄海川甚至也能感觉到身旁聚焦过来的注视目光，隐隐还能听到有人倒吸冷气的声音。 李开山神色震动，看着身旁近在咫尺的黄海川，两人的位置紧挨着，黄海川的声音也让他听得尤为清楚，直至冲击着他的耳膜，让李开山感受也更加强烈，有些震惊的黄海川，李开山可真没想到黄海川会提出这么大一个目标，是不切实际好高骛远的张狂，又或者是自信？李开山看着黄海川的侧脸，目光微凝着。 如果望山市真能像黄海川所说的发生那么大的变化，李开山相信，望山市的四百万老百姓，一定会对黄海川感恩戴德，作为望山本地人，李开山也愿意向黄海川表达的敬重之心，只是黄海川喊出来的目标有可能实现吗？发展并不是光凭喊口号就能喊出来，不是耍嘴皮子功夫就能做出成绩，李开山此刻一点也不乐观，对黄海川所说的目标，想都不敢想，但毫无疑问的是，黄海川今天在会上真的是一语惊人，环视着全场，李开山知道，黄海川的一席话已经让全场震动。 第1407章 一个多小时的会议，最后在激烈的讨论中结束，黄海川所提出的目标，并且鼓励众人畅所欲言，大胆的提出意见，都让很多不少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干部跃跃欲试，最后在有人带头后，其余人在观察了黄海川的态度后，也终于有不少人敢于站起来提意见。 黄海川注意到了一个现象，敢于站起来的都是介于三十到四十岁这个年龄段左右的干部，而且大都不是一把手，但也有一个例外，德远县县长彭一宁，三十几岁的年纪，其敏锐的思维和洞察力让黄海川赏识，安春市副市长赵若谷，同样是不到四十的年纪，在会上提出的对望山发展的看法，也让黄海川眼前一亮。 安春市是望山市下辖的两个县级市之一，相比起其他区县来说，经济实力也较强，黄海川对赵若谷的表现是有些惊艳的，而诸如其他发言的人，也或多或少给黄海川留下了印象。 其他人或许没注意，坐在黄海川左右两边的市长李开山和市委副书记孙英，却都注意到了黄海川将每一个站起来发言的人的名字都记了下来，有些更是重点做了记号，两人不知道有何想法，但很显然，这些站起来发言的干部，都进入了黄海川的视线当中。 会议开完，黄海川从礼堂离开，上车的时候，黄海川手上还紧紧拿着刚才会议做记录的小本子，看到吴宁，黄海川将吴宁叫到了自己车上。 “火灾事故的调查快结束了？”吴宁上车后，黄海川随口问了一句。 “嗯，快结束了，过两天就能出具调查报告。”吴宁点了点头，“到时候我给黄书记您送办公室去。” “好。”黄海川点着头，他让吴宁上车，重点不是问这个，翻开本子，黄海川看着刚才记的几个名字，笑道，“吴宁同志，这几个年轻干部，你了解多少？都给我详细介绍介绍，我看咱们市里还是有不少年轻干部颇为出色的，看来以后我得在这上面多下点功夫。” “彭一宁，以前是从省发改委下来挂职副县长职务的，在德远县工作有五个年头了，能力出众，在德远县这几年还是干出了一点动静的，别的不说，德远县的经济开发区，就搞得有声有色，比其他县市好，这大部分都得归功于这个彭一宁。”吴宁笑着扫了黄海川的本子一眼，见最上面第一个是彭一宁，便从对方开始说起，对他而言，市里这些年轻而又较为出众的县处级干部，他基本都是耳熟能详，知根知底。 停顿了一下，见黄海川听得认真，吴宁继续道，“那彭一宁，是前年提为县长的。” “嗯，这样年轻而又有能力的干部，确实也该值得，年轻干部才是我们党和国家未来的支柱和希望，对有才能、品质又过关的年轻干部，哪怕是破格提拔也值得。”黄海川点头道。 吴宁听到黄海川的话，不着痕迹的往黄海川脸上瞟了一眼，他不知道黄海川这话是不是也是在为自己证明什么，要知道，论级别和年纪的话，黄海川才是市里最年轻的干部，心里想归想，吴宁脸上很是平静，沉思了一下，吴宁还是觉得该把彭一宁的根底跟黄海川说一说，又道，“黄书记，彭一宁在下来德远县挂职时，是当时省发改委主任熊玉林的秘书。” “哦？”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旋即也明白过来，彭一宁在挂职期结束没调回原单位，而是扎根在德远县，又能得到提拔，在三十多岁的年纪就已经是县处级一把手，原来也是背后有人，不过也不奇怪，自身有能力，又有贵人扶持，被提拔和重要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想了一下，黄海川很快就释然，笑道，“这个彭一宁，既然当时是省发改委主任的秘书，那他完全可以挑个好的地方去挂职，他能到我们望山这艰苦的地方来，那说明这年轻人还是有一股子吃苦的劲头，这样的人，也才能真正干事业，看来他在德远县能搞出名堂，是有真本事的。” “这年轻人是不错。”吴宁笑着点头附和，他能感觉到黄海川对彭一宁的欣赏，自然是不会去说什么扫兴的话，凭良心说，这个彭一宁在这个年纪，的确也担当起县长这个职务，他当时到望山市来挂职，惊讶的人也不少，以熊玉林一个省发改委主任的能量，就算是直接帮自己的秘书在南州谋一个好的去处去挂职也完全不是难事，彭一宁会到望山来，这年轻人的确是有股子拧劲。 “那赵若谷呢，我看他看问题的眼光可是入木三分。”黄海川笑着又问道。 “说到这赵若谷，就更加值得一提了，这赵若谷可是咱们望山市全市唯一一个博士副市长，他是博士毕业后，咱们市里作为特招人才招进来的，在安春市火炬工业区管委会干了两年的副主任，就提为主任，现在是安春市副市长兼火炬工业区党工委书记。”吴宁笑着给黄海川介绍道。 “没想到还是个博士副市长，这可真了不得了。”黄海川眼里依然是难掩惊讶，在发达地方，一个博士或许没啥好大惊小怪的，但在望山市这种穷苦山城，这样高学历的干部可就真的是凤毛麟角了，而且从吴宁的话里他也能听得出来，这赵若谷是正儿八经的读到博士，而不是像那种半工读，通过关系混出来的博士学位，那种纯属是给自个镀金，不见得就学到了本事。 “在咱们望山，的确是了不得，刚来的时候，那会还是建飞同志担任书记，他对赵若谷可是宝贝得很，说这是咱们望山唯一一个博士干部，要好好培养，以后重点提拔。”吴宁笑着说道。 “建飞同志说得没错，像这种高学历的年轻干部，正是我们望山稀缺的，也该好好重用，不过你说这赵若谷是市里唯一一个博士副市长，这又说明了什么？这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咱们望山缺乏竞争力，对人才缺乏吸引力，高端的人才不愿意到咱们这种落后的地方来。”黄海川叹了口气，“二十一世纪是科技的竞争，科技竞争的关键是什么？是人才，人才才是竞争的核心资源，望山要发展，不只是招商引资，更重要的是引进人才，这是跟招商引资同等重要的大事。” “黄书记说得是，人才是竞争的核心本质，我们培养年轻干部，提拔和重用有能力的干部，说到底，其实也是在培养人才。”吴宁深以为然的点头。 “今天这个会议，在我看来，最大的收获就是看到了这些年轻而又充满活力的干部，这是望山最宝贵的财富。”黄海川满脸笑容的笑着，他将发言的人都记了名字，为的就是重点记住，一个会议开下来，口号和目标都喊出去了，或许很多人都会认为他不切实际又好高骛远，但黄海川不会去管别人是怎么想，若是连提出目标的勇气都没有，他这个市委书记还干个屁，对他而言，最高兴的就是看到这些年轻干部的表现，这是望山市未来的希望。 吴宁微微笑着，附和着黄海川的话，目光不时的从黄海川脸上掠过，吴宁对黄海川今天在会议上提出的目标也是惊讶不已的，事先同黄海川的一次交流，也没听黄海川讲过，今天突然听黄海川在大会上如此讲，吴宁也暗自为这个年轻书记的魄力感到佩服，只是到底是年少轻狂喊出来的张狂口号，还是黄海川真有这个信心和本事去实现？这恐怕也就未来才能见证了，但可以预见的是，黄海川喊出这个目标，肯定会给其招来一些非议。 沉默间，手机响声打破了车厢里的平静，黄海川看了下号码，接起了电话，张万正打来的电话，黄海川大致知道是什么事。 果不其然，电话里听到张万正说已经开始行动，而且一切顺利后，黄海川笑着点头，说了一声好，也没和张万正寒暄，挂掉电话，黄海川转头便对前面副驾驶座的黄江华道，“小黄，通知下去，明天在市纪委举行反复动员大会，全市主要领导干部都要参加。” “好。”黄江华闻言，点头记下。 一旁，吴宁神色微怔，视线落在黄海川脸上那突然间变得有些凌厉的脸上，吴宁心里莫名震动了一下。 第1408章 黄海川收起电话，转头看到吴宁神色肃然，黄海川目光闪动，笑道，“吴宁同志，你对咱们望山的干部有什么看法？” “嗯？不知道黄书记说的是哪方面的看法？”吴宁同黄海川对视了一眼，感觉到黄海川眼神里似乎藏着什么，吴宁心里提高了警觉。 “我来望山的时间不算长，不过我却是听到望山民间流传着一个说法，说是咱们望山有三大害，一罚款，二贪官，三新城，一害胜过一害，民间这些戏传，不知道吴宁同志是怎么看的。” “黄书记，这些民间的戏传，既然是戏传，那就说明没多大可信度，大都是老百姓瞎编乱传的，我看不值得去注意，对咱们望山的干部，我还是持肯定态度的，相信大多数都是好的，有问题的也是极个别的害群之马，但这在哪个地方都有嘛。” “吴宁同志说得对，有问题的只是少数害群之马，我对此也深信不疑，就像你说的，哪里都会有这种害群之马，没有谁敢拍胸脯说自己这里没有贪官。”黄海川淡然一笑，凝望着吴宁，“不过吴宁同志也说到了有个别的害群之马，我想吴宁同志应该有所指吧？” “黄书记，我这还真没特别指谁。”吴宁笑着摇头，“只是随口的一句话。” “是嘛。”黄海川笑了笑，看着吴宁脸上的神色变化，黄海川收回目光，脸色专为严肃，“有一句话叫做水至清则无鱼，对我们的干部，不能过分苛求，那样只会适得其反，但凡事有个底线，党纪国法便是底线，是我们所有干部都要遵守的底线，但凡是谁敢违纪犯法，必然没有好下场。” 黄海川语气森然，在这狭小的车厢里，一股肃杀的气氛让吴宁心里再次震动了起来，联想到了黄海川刚才吩咐黄江华通知下去要召开反腐动员大会，吴宁眉头微动。 车子四平八稳的在马路上行驶着，李勇的驾驶技术让人感觉不到车子有任何颠簸的感觉，望山市区的公路，有些年久失修，路面偶有坑洼的地方，李勇总能避过去。 十多分钟的时间，回到市委大院时，若不是黄江华提醒，黄海川都不知道已经到了市委，仍在和吴宁交流着。 从车上下来，吴宁道，“黄书记，火灾事故调查报告一出来，我立刻给您送过去。” “好。”黄海川点了点头。 两人往办公楼里走去，在楼梯口分开，黄海川回到办公室时，吴宁同样也走回自己办公室，关上门，吴宁原地站了一下，拿起手机，神色迟疑着，想着黄海川的一番言语和同黄海川的交谈，吴宁若有所思，他能感觉到黄海川隐隐约约在试探着他什么，从黄海川将那封信拿出来给他看后，黄海川就对他有所试探了。 抬头望着墙上的那幅毛笔字，岳飞的《满江红》，龙飞凤舞的大字出自他自己之手，吴宁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唯独痴迷茶道和书法，在书法上的造诣，虽说不上大家风范，但也小有成就，在这望山市官场，求他字画的人络绎不绝，或许有人是因为他的官职，有巴结之嫌，但不能否认的事，他的字，在望山官场也是一骑绝尘了。 吴宁不知道黄海川是如何将那封信的字跟他联想到一起的，他自认为并没有哪里出现过破绽，黄海川怎么会无端注意到他，但黄海川这段时间总是有意无意的在试探他，这是不争的事实，吴宁相信的自己判断和直觉，想不明白哪里出问题的他，也唯有以更谨慎的姿态来面对黄海川。 “唉。”走到沙发上坐下，吴宁轻叹了一口气，他这个秘书长当得极为不易，甚至因此已经有了轻微的头痛病。 坐了片刻，吴宁最终还是拨了一个号码，号码在他手机中并没有显示名字，只是用一个数字代替，电话响了好一会没人接，吴宁很有耐心的等着。 市政府，李开山办公室里，刚回到办公室将梁婧叫了过来的李开山，在抽屉里的手机响后，不动声色的朝梁婧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先离开。 看着梁婧离去，李开山才转身走回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那一只并没几个人知道号码的手机，李开山看了下来电号码，接了起来。 “开山，黄海川明天要召开反腐动员大会，你也知道了吧。” “知道了。”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听黄海川的口气，说不定是动真格的。” “就怕不是，他一个小年轻，我还真怕他是脑门一热，想到什么就整出点动静来，雷声大雨点小。” “哎，这个黄海川，还真让人不好琢磨。” “不管好不好琢磨，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起码到目前为止，还能看出他是一个愿意干实事的人，或许他会给带来一些希望吧。” “刚刚在车上，你知道他同我说了什么吗？这老百姓之间流传的顺口溜，他竟然也知道了，跟我说了一下， 问我的看法。” “那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自然是打马虎眼应付过去。” “哦。” 两人的对话干脆而又直接，彼此都坦诚而没有保留，毫无疑问，这是长久的关系才能形成的信任，没有人知道，李开山和吴宁，曾经是一个部队出来的战友，在这望山市里，或许知道李开山和吴宁都是当兵出身的人很多，但却没人知道两人最早是在同一个部队服役，只不过呆的时间不长，大概有两年时间后，两人都调走，在不同的部队，外人可查的记录里，也只会认为两人没有任何交集，但在那两年时间里，两人却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如今一算，已经是近三十年的情谊，两人也从当时年少冲动的大头兵到现在的两鬓斑白，孩子更是已经成家立业，岁月让人唏嘘。 “开山，要不干脆直接跟黄海川挑明得了，大不了就是个鱼死网破。”吴宁低沉道，声音里有一丝狠辣。 “不行，我怕那样会连累到你，我这把老骨头折进去也就算了，你没必要掺和进来。”李开山断然否决，他不想连累自己的老友，他是因为有把柄被张立行他们捏着才会如此窝囊，也因此抱了同张立行一伙斗个头破血流的想法，但他并不想让吴宁也牵扯进来。 “开山，你说到现在这份上，我还能置身事外吗。”吴宁摇头笑笑，“我给黄海川的那封信，黄海川估计早怀疑上面的笔迹是我的了。” “他怎么会知道那是你的笔迹？你不是变换了字体吗。”李开山皱眉道。 “字体可以变，但写字的人，那种神韵是变不了的。”吴宁道，“黄海川没少试探我，应该是认为那封信就是我写的，只不过他的试探也是很含蓄的罢了。” 李开山沉默着，他知道吴宁说的没错，事到如今，要说吴宁能置身事外，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李开山仍是不希望吴宁卷入过深。 “不管黄海川是怎么想的，反正你装聋作哑就行。”李开山叹了口气，“别的也不用多说了，明天黄海川要召开反腐动员大会，咱们也可以观望一阵，黄海川是真的要动真格，还会做做样子。” 两人在电话里交流着，李开山挂掉电话后，神色有些无奈，他不希望自己这位老朋友跟自己的事有任何牵扯，但吴宁一直都在暗中帮他，李开山知道，自己欠了这位老朋友实在是太多了，他让梁婧去帮他做事，说到底，还是要让吴宁置身事外。 安静的办公室，黄海川批阅着桌上的文件，林思语走进来给他倒水时，黄海川才抬起了头看了林思语一眼，这小姑娘最近时常露出闷闷不乐的样子，眉宇间总有一丝淡淡的哀愁，黄海川看在眼里，不清楚是不是女孩子家的什么情事，黄海川并没有多问，不过林思语的勤快和谦诚却是让他很是满意。 黄江华轻敲着门走了进来，他手里头拿着一份表格，是市里干部驻村的联络点，还没有最终确定，黄海川驻村的地点就还没定好，他这会进来就是同黄海川说这事，干部下乡驻村，密切联系群众，改变工作作风，这事是黄海川提出来的，也是响应中央的精神，黄海川亲自抓这事，更是主动提出带头下去，其他市里的主要领导自然也是纷纷应和，这次出来军分区政委洪正杰，常委班子的成员都会下乡驻村，时间是一周。 “黄书记，其他人的驻村地点都定了，您的是不是也该定下来了？”黄江华走进来笑道，将手里的文件也放到黄海川桌上，是已经确定的其他人的驻村地点。 “是该定下来了。”黄海川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文件看着，一边浏览着一边笑道，“咱们应该挑个偏远点的山村，去体验一下山村生活。” “那怕去得太远，万一市里这边有什么急事的话，黄海川您赶回来不容易。”黄江华笑道，他可是知道望山市有些偏远的山村，从市里坐车进去，因为道路不畅通，有些进去要七八个小时，来回一趟就得十几个小时，这时间可不是一般的长，去一趟都可以坐飞机往返南海到京城一个来回了。 “现在通讯这么方便，只要电话能通就好，怕什么。”黄海川笑了笑。 “黄书记，我了解过了，极个别的地方，电话都不通的，没通讯信号。”黄江华道，“对了，下面那份是办公厅帮您挑选出来的几个驻村地点，黄书记您看一下。” 黄海川闻言，瞟了一眼，很快就将文件盖上，他并不喜欢事先安排好的，身前，林思语将倒好的一杯水端过来轻放着，小姑娘那眉眼间的淡淡哀愁让人看了忍不住生怜，黄海川神色一动，突然叫住林思语，笑道，“小林，你说你家是在哪来着？” “在惠山县大石镇呢，离市区可远着。”林思语愣了一下，旋即答道。 “你家是在镇上？” “不是，我家在乡下，从镇里到我家，得过好几个大山，距离又是挺远的。” “那你们村里总该有通电话吧。”黄海川笑道。 “那肯定是有的，要不然岂不是跟外界隔绝了。”林思语点头道。 “小黄，听到了没有，我看就这样，驻村地点就选在小林他们村了。”黄海川笑着看向黄江华，将这事定下。 “那好，我回头去让办公厅安排。”黄江华笑着点头，对自家领导总是不按常规都已经见怪不怪。 第1409章 黄海川言语间便将驻村地点定了下来，一旁的林思语却是听得直愣神，等她回过神来时，黄江华都已经往外走，林思语想到什么，急道，“黄书记，我们村很偏，您去恐怕不太方便。” “怎么就不方便了，我就是要选个偏远山村去驻村，真正体会和了解一下山区农村老百姓的生活，这有啥不方便吗。”黄海川笑着看了看林思语，“小林，我说你最近是怎么回事，看你经常愁眉苦脸的，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要是有啥难处，可以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当然，要是感情上的事，那就不用说了，我这黄书记管得了市里的大事小事，可唯独管不了男女的感情事。” “不是，不是感情的事。”林思语脸色微红，连连摆手，听着黄海川跟她说笑，林思语心里总会感到格外的舒心，如果不是压在心里头的那件事，或许她会发自内心的高兴，但此刻，连笑容都带着几分苦涩。 林思语高兴不起来，黄海川说要去她所在家乡驻村，林思语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的事会不会露馅，她还在读书，母亲病重，这些事在村里都不是什么秘密，如果黄海川下去后听到什么，那她就很难自圆其说了。 “小林，既然不是感情的事，那你整天愁眉苦脸的干嘛。”黄海川笑了起来，见林思语低着头并不想说，黄海川笑着岔开话题，“不说这事了，小林，真要有困难，你可以提出来，现在我就不去八卦你的私事了。” 黄海川说着，又打趣道，“这次驻村，你也可以跟我一块下去，充分发挥你这个本地人的作用。” “啊？”林思语一下子呆住，脸色一下子苍白。 “小林，怎么了？”黄海川疑惑的看着林思语。 “没…没事。”林思语迅速低下头，终归还是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女孩子的她，刚到市委来也不过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尽管罗玲之前教了她许多，但阅历、见识，乃至于城府都让她不可能真正的像那些专业演员一样，能掩饰好自己的情绪。 “黄书记，现在天冷，水很容易就凉了，您趁热喝，我先离开了，不打扰您工作。”林思语对黄海川说了一句，很快就转身离去。 “这小姑娘。”黄海川看着林思语的背影，摇头笑笑。 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一直到了傍晚六点，秋冬时节，天黑得早，这会外面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将黄江华叫了进来，“小黄，晚上你和小李两人自由安排，就不用等我了，告诉小李，等下我不需要用车。” “书记，您还没吃晚饭呢，要不我先给您打份饭上来？”黄江华以为黄海川晚上又要加班，忙道。 “不用，等下我有点事，出去再吃。”黄海川摆了摆手。 黄江华一听，一下就明白过来，原来是有私事，点了点头，识趣的没多问。 黄江华离开，黄海川又在办公室里呆了十多分钟，这才从办公室出来，步行走出市委大院，黄海川沿着外面的马路走了一小段，拦住一辆出租车，上了车便笑道，“师傅，去新城小区。” “好咧。”开车的师傅也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从后视镜里看了黄海川一眼，笑着问了一句，“兄弟，住在新城小区？” “不是，去找个朋友。”黄海川笑道。 “哦，那看来你朋友是个有钱人，那新城小区的可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 “那也不一定，有些人买不起可以租在那里不是。” “兄弟，就算是能租在那里，那也蛮有钱的，那里的租金贵着呢，你说一般打工的，一个月就那点工资，谁舍得租在那种高档小区呀。” “也是，师傅，那像你开出租车，一个月能赚多少？”黄海川笑着随口问一句。 “没多少，就图个温饱，这望山市的交管部门有多操蛋你总该知道吧，成天就是各种罚款，虽说我们这种开出租车的都有上头的出租公司去打点了，鲜少会中标，但要是倒霉了，也会被逮住罚款，公司可是不会帮我们出罚款的，都得我们自己掏腰包，再加上每个月赚的钱，大头都被出租车公司拿走了，我们这些苦逼的司机一个月累死累活压根没多少钱，每个月若是又倒霉个一两次，交点罚款，这钱都给那帮狗日的给坑走了。”司机一听黄海川说钱的事，登时就是咬牙切齿的骂娘。 “三十六行，每一行都不容易。”黄海川听到对方的话，正色道。 “可不是嘛，赚钱不容易呐，打工赚的钱，哪一分钱不是血汗钱？偏偏又碰到那些狗日的交协警，我们辛苦赚来的钱，他们倒是一张口就能罚走。”司机摇头晃脑的说着，一说到钱，像他这种打工者，那也是一肚子的辛酸血泪，“哎，钱赚得不容易，现在钱又贬值得厉害，钱难赚，却好花，一百块要是拿出去兑开，转眼间就没了，都不知道花哪去了，毛都没见到。” 黄海川听着对方的话，无奈的笑笑，物价上涨，钱贬值，这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但那些乱罚款的事，却是他能管也必须管的事，黄海川眼里已经多了几分寒意，“师傅，以后这罚款的事，你们可以放心，一定会解决的。” “解决？兄弟，你这话倒是说得轻巧，我在望山呆了快十个年头了，就没见解决过，相反，一年比一年严重。”司机撇了撇嘴，“说句实话，要不是我老婆在这里，我早就走人了，在哪开出租车也比在望山这破地方强，惹不起交管部门那些王八蛋，咱躲得起不是。” 黄海川神色微怔，随之而来的是沉着一张脸，并非是对出租车司机的话有所不满，而是对望山的现状不满，他不知道市里的这些乱象，背后是一张多大的利益关系网，但这干的是涸泽而渔的事，如此折腾下去，败坏的只是望山自己的形象，破坏的是党和政府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威望，长此下去，望山谈何发展？人都不愿意到这里来，还往外跑，望山只会越来越落后，人，才是发展的根本，发展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老百姓享受发展的成果，但在望山，一切已经乱了套。 出租车司机口中一句‘望山这破地方’让黄海川心里头沉甸甸的如同一座大山压着。 第1410章 “我老婆比我有出息，她是望山本地的，在一家企业上班，还是当了个管理，工资可比我高多了，也就是她要呆在家里工作，再加上工作还过得去，要不然呐，我们早就搬到我老家去了。”司机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 “师傅，看来你还娶了个好老婆。”黄海川收拾了下心情，笑着回答对方。 “还行，咱没啥出息，但老婆有出息，也值得骄傲不是，咱可没那种大男人的毛病，觉得老婆收入高就抬不起头来，以后呀，把孩子培养成人，让对方读个大学再出来，这辈子也就齐活了，只要孩子将来有出息，咱们当爸妈的，现在再辛苦也值得不是，这人一辈子不长，但一定要有点念想，才会觉得生活有奔头。”司机咧嘴笑着，颇有些自得其乐。 黄海川微笑着点头，他能看出这出租车师傅是属于典型的心直口快的人，这会听着对方的话，黄海川目光也露出遐思，他从对方身上看到的是底层老百姓那种乐观向上的自强精神，这让黄海川心情愈发沉重，一个个小家构成了社会这个大家，而他，作为一名干部，一名身居高位的市委书记，享受着普通人没有的特权，过着普通人没有的生活，出行有专车，事情有专人打理，这些特权，是他的职务所带来的吗？表面上看，是。但其实却不是，这些，其实都是纳税人的钱带来的，是纳税人在供养着他们这些他们国家的干部，千千万万的纳税人，是万千老百姓的一份子，作为干部，他享受着老百姓带来的这些好处，但他能为老百姓做些什么，能给他们带来什么？ 黄海川深思着，他知道，这个问题，会伴随他一辈子。 “兄弟，到了，十块钱。”沉思间，司机的声音响起。 “这么快？”黄海川诧异了一下。 “不算快了。”出租车司机笑了起来，“这望山有诸多不好，但却有一个好，那就是路不堵，不过你碰到也算是运气，我带你走的的是最近的路，可没给你多绕，咱从不干那种坑人的事，比那些披着一身制服，干着不是人干的事的人强多了。” 黄海川有些发愣，听着对方那指桑骂槐的话，尽管知道对方不是骂他，但黄海川也兴不起半句反驳的话，从口袋里掏出钱给对方，黄海川郑重道，“师傅，我跟你说的乱罚款的事，一定会解决的。” 从车上下来，黄海川临走前，突然又站住，宛若是在许着什么承诺一般，搭着已经准备转头要开走的车子，从车窗里看着出租车司机，神色严肃，“一定会解决的。” 黄海川说完，转身走入小区，后头的出租车司机这会反倒是呆了一下，看着黄海川的背影，嘿了一声，“碰到个怪人，嘿。” 新城小区，黄海川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上一次来，是送顾盼男回家，对方住在一间小间的单身公寓，或许就像刚才那司机所说，能在这里买得起房子的人，都是有钱人，像顾盼男这种在检察院工作的人，待遇算是不错，也只能买得起小间的单身公寓，黄海川心里如是想着，不过想着这是他自己胡乱想的，黄海川摇了摇头，没再多想。 杨红搬到这间小区里来了，黄海川都不知道对方怎么就选房子选到这来了，这望山市说大不大，但要说小，整个市区比较好的小区也不只这一个，杨红偏偏就租到这里来了，要不是知道杨红跟顾盼男，还有那李艳丽三个女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块，他都要以为杨红是故意要租到这里来了。 走进小区，往左边的一栋楼看了一眼，顾盼男住在哪一栋，跟他有过几次关系的女人也在那一栋，想着对方那火热的身子，纯熟的技巧，黄海川这会都忍不住有了些感觉。 摇着头，黄海川在小区里找了起来，杨红说她租在六号楼，黄海川虽然来过小区一次，但不熟悉小区的布局，这会也只能慢慢找起来，晚上杨红让他过来，对方要亲自下厨，黄海川并没有拒绝。 温馨舒适的客厅，李艳丽同丈夫两人坐在餐桌上吃饭，好久没有去酒吧了，李艳丽心里头又生起了一些烦躁，她本质并不放 荡，但她现在越来越不喜欢这种循规蹈矩的生活，既然没办法生育，不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那为何还要遵循那些条条框框，将自己关在笼子里生活？ “明晚我要加班，就不回来做饭了。”李艳丽突然道，她不知道丈夫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从南州培训回来之后，就对她盯得很紧，每天下班都说去接她，这让她没有机会再去消遣，想到那张在她印象中还算清晰的面孔，李艳丽有些咬牙切齿，那臭男人还真忍得住，她还以为对方知道了她的家，也知道了她在新城集团上班，会主动来找她呢，像她这种女人，不就是男人最爱勾搭的对象吗，不用牵扯到感情，也不用担心她会去破坏对方的家庭，大家就各取所需，平常互不相扰，这不就是很多男人喜欢的吗？那男的竟是从没主动来找过他，这都过了一个多月了，让她都有些佩服对方了。 如今被丈夫盯得紧，晚上是没法出去了，但要是那男的来找她，两人完全能白天出去。 李艳丽脑海里将黄海川记得特别清楚，不只是因为黄海川同她发生关系的次数最多，也因为黄海川让她感觉有些特别，否则她也不会主动告诉对方工作的地方，之前也有过酒吧寻欢，李艳丽没告诉过对方自己的任何信息，现在都忘了之前那两人长什么样了。 “你加班到什么时候？我提前去等你。”李艳丽的丈夫张国诚笑道。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还用得着你天天去接嘛。”李艳丽笑道，见丈夫眼睛盯着她，李艳丽笑了笑，目光往其他地方飘着，没法自然的和丈夫对视。 客厅的电视正放着望山市每天六点半首播的晚间新闻，房子的格局是餐厅和客厅连成一体的，坐在餐桌吃饭，完全能看到电视上放什么，李艳丽眼睛从上面飘过时，感觉像是有熟悉的面孔在眼前一晃，眼睛看向其他地方时，李艳丽还有些恍惚，约莫过了两三秒钟，李艳丽才猛的一怔，有些后知后觉的站了起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客厅走去。 新闻上正放着今天的全市经济工作会议，黄海川作为市委一把手，其讲话被重点报道，李艳丽眼珠子瞪得老大，指着电视里的黄海川，眼睛使劲眨了两下，李艳丽这次真的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怎么了？”张国诚走了过来。 “这…这是咱们望山的市委书记？”李艳丽指着屏幕里黄海川，下意识的说着。 张国诚没说话，他也不认识市委书记是谁，普通老百姓，谁会去关心那个？就算市委书记站大街上，他也认不出来，但听新闻里播报，画面又集中在黄海川身上，镜头也有显示黄海川身前的名字牌，张国诚看了一会后，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吧，没听那播音员说市委书记黄海川呢，他那牌子上写的不就是黄海川嘛。” 李艳丽噤声了，直愣愣的看着电视上的画面，李艳丽脑袋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发愣了多久，李艳丽只觉得很滑稽，是相似又或者是他？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相似之人？几乎是一模一样。 李艳丽呆呆的站着，眼前的新闻画面已经跳过去时，李艳丽仍没发觉，身旁，是丈夫的叫唤声，李艳丽没听到，此刻，李艳丽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他叫黄海川？是市委书记？ 第1411章 “艳丽，艳丽。”张国诚声音大了几分。 李艳丽无动于衷，直至身旁丈夫推了她一下时，李艳丽才惊醒过来，转头看了丈夫一眼，李艳丽眼里还有些恍惚，“国诚，怎么了？”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张国诚摇头苦笑，“你这是怎么了？以前也没见你关注这些市里的新闻，这会看到个市里的领导就魂不守舍了，这可不像你。” 张国诚说着，转头看了电视一眼，屏幕上的画面播放的已经是别的新闻，想及妻子刚才的表现，张国诚仍是疑惑的问了一句，“你不会是认识那个市委书记吧？” “没，我怎么会认识他，咱们普通老百姓能认识那么大一个官嘛。”李艳丽断然否认，眼神闪烁了一下。 “既然不认识，那你刚才怎么大惊小怪的，瞧你那样子，我看这屋顶塌下来，估计你都没反应。”张国诚古怪的说着，“人家一个市委书记，跟我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你看你连饭都顾不得吃了，急吼吼的跑过来看，你说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不是，我只是认识一个朋友，跟那市委书记长得太像了，所以刚才乍一看吓了一跳，不过刚刚看新闻，人家是市委书记，肯定跟我那朋友不是同一个人，我只是在惊奇这世界上竟会有长得这么相像的人，所以就有些出神了。”李艳丽笑着解释，此时的她，脸色已经恢复正常，走向餐桌，叫了丈夫一声，笑道，“快吃饭了，不然饭都凉了。” “本来就在吃饭，还不是你一惊一乍的。”张国诚笑了笑，重新入座吃饭，他并没有注意到妻子低头吃饭时，那不时发呆的表情。 暖色调的装修风格，考究低调却又能营造出了些许奢华，这是杨红在新城小区租的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黄海川进来后便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屋子的主人看来应该是对房子的装修下过一番功夫，这样的房子，不知道怎么会舍得拿出来出租。 “怎么样，这房子还不错吧。”杨红把门关上，帮黄海川拿着换穿的拖鞋，见黄海川在打量着屋子，杨红不禁笑道。 “是不错，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黄海川笑着点头。 “不是我特意找的，是我们公司另一副总要调到南州去，这房子是他的，正好听到我要从新租套房子，他就说把这房子借给我住了。”杨红笑着道，“不过我可不好意思白住人家的，租金还是要照给，对方虽然不要，但好说歹说也象征性的收了一千块的租金。” “一个月一千块？”黄海川顺这杨红的话随口问着。 “当然是一月一千，要不然你还以为一年一千不成。”杨红笑了起来，“就这房子，换成我是主人，一个月两千我也舍不得租出去。” “对普通人来说，一月一千的租金估计也觉得难以承受了。”黄海川微微一笑，“也就你们这些企业高管收入高，才没放在眼里。” “呀呀，黄书记今天说话的口气怎么让我听着觉得瘆得慌呢。”杨红没好气的看了黄海川一眼，笑道，“你这大书记难不成也变成了愤青，仇富了不成。” “那倒不是。”黄海川笑了笑，刚才坐出租车过来，同那出租车师傅的一番交谈，让黄海川心有触动，这会听到杨红说起一个月一千块的租金只是象征性的钱，黄海川不禁有所感慨，社会财富的分配不公，贫富差距的日益扩大，都让黄海川心里头不轻松，身为执政者当中的一员，他现在的位置尽管不高，但黄海川知道，这个问题他必须深思，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其他地方，他操心不了也没法操心，但在望山，他必须为望山市四百万人民的福祉考虑，如何提高老百姓收入，让老百姓的生活切实发生变化，都是他不得不面对，更必须付诸行动去努力做的事。 如此一个私人时间，黄海川没打算同杨红扯这些高谈阔论，笑着岔开话题，“你不是要让我来尝你的手艺吗，饭菜做好了没有，现在可都六点半过了，我这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早就在等你了。”杨红娇笑着，指了指餐桌，“诺，瞧见了没，菜都做好了，我刚就坐着左看右看，看着天花板数着一二三，都不知道数到几千去了，某位贵客就是迟迟不到。” “等那么久了？我不是跟你说不会很早过来吗。”黄海川笑道。 “这不是怕你这位大领导过来挨饿，所以早早把饭菜做好，我今天可是提前下班回来，在厨房里忙了快两个小时才能喘口气。”杨红笑容满面，难得能有和黄海川这样私下独处吃饭的机会，在望山，又没有相熟的朋友圈子，不用像在南州那样偷偷摸摸的，这让她心里头洋溢着说不出的欢快。 “你先坐着，我去把菜再热一下，热菜很快的。”杨红走到餐桌，菜即便是盖着，但煮起来好一会，已经没刚才那么热。 “炒了这么多个菜，两个人能吃得完吗。”黄海川跟在杨红后面看了一眼。 “吃不完可以放冰箱不是，这个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杨红斜瞥着黄海川，眼里是浓浓的情意，“有机会和你单独吃饭，得做一顿丰富的烛光晚餐不是。” “这话说的，好像你没单独和我吃过饭似的。”黄海川笑着摇头，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打开电视。 “那是在饭店吃的，跟自己亲手做的能一样吗。”杨红娇媚道，“晚上这可是我做的爱心晚餐。” 黄海川听到杨红的话，笑着没说话，女人就是喜欢搞点小浪漫。 拿着遥控机按着，按到望山电视台才停下，六点半开始的望山晚间新闻还没结束，导播台上端庄典雅正播报着新闻的苏岩依然是让人忍不住将目光都盯在其身上，咖啡色的女士西装外套，里头是白色内衬，只是普通的装扮，但却是和人相得益彰，衣服让人显得漂亮，人同样让衣服变得不普通。 黄海川目光落在苏岩脸上，暗道难怪苏岩会被说成是望山男人心目中的大众情人，这出众的外表的确让人没得挑剔。 新闻已经趋近于尾声，这会在播放的是大学生村官访谈实录，这是市电视台配合市委宣传部做的迎合主旋律的访谈报道，每天固定在望山晚间新闻上播放，只有短短的五分钟，但却是充满正能量，记录的是许许多多的大学生村官甘愿到偏远山区，扎根基层农村的感人事迹，黄海川看着电视上的报道，对市电视台的报道持肯定态度。 “望山市比较穷，我看大学生村官应该也很少有人愿意考吧，你们市里的财政支持力度应该很小。”杨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黄海川身后，两手撑着沙发趴着，眼睛同样盯着电视上。 “虽然工资不高，但别小看这大学生村官，要是能干好，那是很锻炼人的。”黄海川笑道。 “工资不是不高，就你们望山的情况，我敢肯定工资肯定很低，而且有些大学生村官也就是坐坐办公室，抄抄文件，其实也不见得能得到啥锻炼。”杨红笑眯眯的说着，不是她有意跟黄海川唱反调，她说的也是存在的事实，只不过不代表大学生村官这个群体罢了。 “你这话就有失偏颇了，我相信这些报考大学生村官更愿意到偏远山区去的天之骄子，他们都是抱着虔诚的理想去的，为青春拼搏，为人生理想奋斗，为祖国做贡献，为千千万万老百姓奉献自己的知识和力量。”黄海川正色道。 “我看不见得吧，有些是找不到好工作才去考的，有些是想以此作为跳板，日后考公务员可以有适当的照顾政策，我看呐，像你说的那样抱着崇高理想的可没多少。”杨红轻笑着，“再说这些大学生呐，在象牙塔里还是天之骄子，毕业后踏出校园，现实的残酷可就让他们从云端跌入谷底了，很多天之骄子都成了落魄的一分子哟。” “啧，你这脑袋里的思想可不行。”黄海川笑着批评。 “不是我思想不行，我只是呈述一个事实罢了。”杨红微微笑道，作为在教育局工作了十来个年头的人，杨红对教育领域和现实学生的一些情况，无疑颇具发言权。 “你所呈述的事实，我不敢苟同。”黄海川淡然道。 黄海川还待说什么，却是只见杨红惊呼了一声，赶紧又往厨房跑去，身后传来杨红说着菜要糊了的声音。 黄海川见状，笑着摇摇头，刚刚差点就跟杨红就这个问题激辩起来，杨红一走开，他自然是没法再辩驳什么，但这会想想，其实就这种问题争论有什么意义？现实有诸多不足，但社会的发展方向是向前的，作为执政者，坚定改革之心，造福百姓，这是黄海川给自己灌输的信念。 第1412章 黄海川坐了一会，厨房里就已经传来杨红说着可以开始吃饭的声音，香喷喷的菜香味早就飘了过来。 “美食佳肴，又是美女亲自掌厨，看来今晚是有口福咯。”黄海川起身笑道，杨红已经一一端着重新热好的菜摆到餐桌上。 “你要是想吃，天天晚上过来，我天天都下厨给你做。”杨红美眸流转，笑眯眯的看着黄海川，“就怕你这大书记不想过来哟。” “没那么多时间过来。”黄海川淡然笑道，就算晚上都有空，他也不能天天过来，早晚会落入有心人眼里。 两人落座，杨红打开了一瓶葡萄酒，给黄海川倒了半杯，也给自己倒了些，眉眼间有股喜意，看着黄海川的眼神也是脉脉含情。 “你这又是红酒又是精心准备了一桌好菜，是不是该再点两根蜡烛，然后把灯关了。”黄海川笑道。 “黄书记要是想要那种气氛，那咱们就把灯关了，我还真的有蜡烛哦。”杨红咯咯笑着，作势要起身去拿蜡烛，嘴上还道，“其实晚上我就是想跟黄书记吃一顿烛光晚餐的。” “算了，就这样吃吧，不用那么麻烦了。”黄海川抬手阻止杨红，他只是随口说说，并不是很喜欢那种浪漫的气氛，关键是得看对象，杨红和他有关系，算是他的情人，但凭心而论，黄海川知道自己对杨红并不见得就有多么深的感情，吃烛光晚餐也得看人。 目光在杨红脸上凝视了一下，黄海川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对女人一向心软，这也是他的弱点。 “我就猜你肯定是不喜欢那些小浪漫。”杨红哼哼了一声。 再次坐了下来，杨红给黄海川夹了一块煎的鳕鱼，笑道，“试试我的独门手艺，煎鳕鱼，你尝下，看味道如何。” 杨红说完，期盼的看着黄海川，女人的厨艺就像是容貌一般，同样喜欢被人夸赞，特别是这个人是自己想要刻意去讨好的人时，更显得在意。 黄海川试了一口，仔细品尝了一下，脸上浮现出笑容，点头道，“不错，你这个煎炸的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这鳕鱼肉的口感好极了。” “是真的还吃还是故意说好听话应付我的？”杨红看着黄海川，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挺有信心的，特别是这个煎鳕鱼，谁吃谁夸奖，还有人夸奖说五星级酒店的大厨也煎不出这水平，杨红虽然知道那样说的人夸张了，但对这道菜确实是信心十足。 “是真的好吃，可不是应付你。”黄海川笑着点头，心道就算是不好吃也不能说实话不是，不过杨红煎的这个鳕鱼的确是有点水平。 两人边吃边聊着，不知不觉，杨红已经坐到了黄海川身旁，桌上的一瓶红酒，已经喝了半瓶，杨红脸上是迷人的醉红，凭添了几分风情。 市郊的一栋房子，这是李开山平日里备用的一个地方，他平常不到这里来住，白天过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晚上，李开山却是没少在这里私下会客，这个地方，知道的人并不多。 灯光下，戴着老花镜的吴宁从文件夹里找出了一份报告，递给了李开山，“开山，这是这次火灾事故的调查报告，我还没给黄海川，你先瞅瞅。” “你觉得行不就行了，是给黄海川过目，做决定的人又不是人。”李开山摇了摇头，道，“张立行他们不是让你往孙家身上扯吗，你是怎么考虑的。”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吴宁笑道，“开山，我看你现在也是越来越缺少耐心了，这可不行，大忌呐。” 吴宁神色郑重了起来，“特别是你现在跟张立行这些人斗智斗勇，更忌心浮气躁，一定要沉得住气才是。” “每次一看到这些人的可恶嘴脸，我就越来越忍不住想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李开山咬牙切齿。 “别，你可别那样想，智者伐谋，千万不能干那种义气之事。”吴宁一脸凝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不得已的下策，能杀人于无形，那才是上策。” “我也就是嘴上说说，不至于真的那样做。”李开山无奈的笑笑，旋即看向吴宁，笑道，“白天还是我劝你要冷静，这会反倒是你劝起我来了，这说明人呐，都有头脑发热的时候。” 说着话，李开山将吴宁手中的那份事故调查报告接过来，认真看了起来。 将整个报告看完，李开山目光微凝，“老吴，你这份报告，好像没照张立行他们说的去做。” “是没有，孙家那个铝土矿厂，已经有人出来当替罪羔羊了，我要是再硬往孙家身上扯，那真是要跟孙家结死仇了，孙英那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看她平日里不怎么吭声的，撒起泼来可是会要命的。”吴宁摇头笑道，“张立行他们说的倒是轻巧，还让梁婧配合我，想让我去当他们手中的那支枪，以为我有那么傻吗。” “但你这样做的话，张立行他们肯定会有所不满的，估计会跟你产生隔阂。”李开山皱眉道。 “有隔阂是正常的，表面上看，我跟他们是一个圈子的人，大家平日里都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但谁心里没点自己的小算盘？就算那林思伟，你以为他和张立行、钱新来他们就真的是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这也就是现在没出事，一旦真的出了大事，这些人，一个个变脸都比翻书还快。”吴宁嘲讽的说着，“我知道你现在希望将黄海川的注意力都引到张立行这些人身上，让黄海川集中精力对付他们，所以这时候我更不能配合张立行他们去做了，真要让孙英和黄海川也结下死结，那黄海川真的是疲于应付了。” 李开山听着吴宁讲完，知道这位老战友这么做是在变相的帮他，叹息了一声。 “开山，那黄海川不是一直在关注旧城改造项目吗，你手头不是掌握了一些证据了，为何不先拿来试探一下黄海川？”吴宁不解的看着李开山。 “一来是证据还不是很充分，我想看那梁婧能否得到什么有力的证据，二来我是想再看看黄海川的表现，他来望山的时间还太短了，现在还不好判断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今天他不是说要召开反腐动员大会吗，接下来的反腐工作，看他是要动真格的，还只是做做声势，再观望观望吧。”李开山叹了口气，他手头是有一些证据了，但不足以对张立行等人一击致命，只要能让他们有翻身的机会，他就绝不会轻举妄动. 至于将证据送到省纪委，李开山从没有过那样的想法，他比谁都清楚证据如果送过去，很有可能会石沉大海，要查张立行这个级别的干部，至少都要省纪委书记葛建明亲自拍板，但葛建明是什么样的人？李开山完全不了解，也不想冒那样的险，况且他知道张立行和钱新来这些人，利用金钱开路，在省里同样有不俗的背景。 “新来的张万正看起来应该是跟黄海川一边的，或许这次的反腐工作，真能搞出一点动静来。”吴宁道。 “看吧，还没发生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就看是雷声大雨点小还是真的动真格了。”李开山眯起了眼睛，黄海川有没有那个魄力和手腕，他也拭目以待。 “对了，梁婧到底靠不靠得住？”吴宁突然道。 “应该靠得住吧，我看她那个秦鹏可是着紧得很，不至于耍什么心眼。”李开山笑了笑，“以张立行的性格，如果她和秦鹏的关系被张立行知道，张立行肯定会收拾秦鹏的，梁婧可不会舍得她那情人遭殃。” “这张立行其实也够操蛋的，他和梁婧也不过是见不得人的男女关系，又不是梁婧的丈夫，他有啥资格做什么。”吴宁鄙夷道。 “这男人不都这样嘛，总会有占有欲的，梁婧早就和她丈夫分居，张立行现在的心态是将梁婧当成他的禁脔了。”李开山笑道。 “咱们的干部，很多不是贪财就是好色，这样的形势，让人担忧。”吴宁肃然道。 “当官就是有欲望，有几个敢说自己是为了祖国强盛，人民富强当官的？”李开山笑着摇头。 “也是，理想和信念缺失，就是这样的结果。”吴宁点头道。 “你说得对，这是一个理想和信念缺失的年代，市场经济大潮带来的冲击，不仅是物质上的冲击，同样给我们的精神世界带来巨大的冲击，很多人都迷失了。”李开山语气沉重。 …… 夜色弥漫，小区，静悄悄的，仿佛也沉睡了一般，仅有的零星灯光，在这深夜里就像天上那点点繁星。 杨红的房间里，卧室的灯依然亮着，杨红此刻睡得香甜，黄海川醒来的动静才让她也跟着醒了过来，睁开惺忪的睡眼，见黄海川正爬起来看时间，杨红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几点了？” “都已经三点多了。”黄海川惊讶了一声，摇头苦笑道，“咱们俩这也太好睡了，一觉就睡到了半夜。” “还不是你这个坏人趴在人家身上就直接睡着了，人家还以为你是要温存一下呢，还跟你说了好些情意绵绵的话，哪知道一看，某人就睡得跟死猪一样了。”杨红娇嗔道。 “那你没叫醒我。”黄海川笑道。 “我看你睡得那么香，哪敢叫醒你，连动都不敢动，除了将被子拉过来给你盖上，动都没再动过。”杨红没好气的白了黄海川一眼。 “可能是喝了酒，一下就睡着了。”黄海川笑了笑，揉了下眼睛，黄海川往窗外看了一眼，警笛声大作，不出意外就是来自楼下。 “咦，哪来的警笛声。”杨红这会也醒了过来。 “可能是楼下吧。”黄海川已经从床上起来，摇晃了下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下，走到窗口去看着。 楼下，两辆警车闪烁着警灯，停在小区里面后，警笛声停了，但那闪烁的警灯依然刺眼，黄海川再次看了下时间，有些奇怪的注视着楼下，这三更半夜的，发生什么事了。 对面的楼栋，其中的一层楼灯火通明，黄海川起先没注意，但仔细一看后，却是微微一怔，对面那一栋，他不知道具体是几号楼，但那是顾盼男和李艳丽住的那一栋，他还是认得很清楚的。 看了下亮灯的那一层楼，依稀可以看见警察的身影在灯光下晃动着，黄海川有些疑惑，大概数了一下楼层，正是李艳丽所住的那一层。 第1413章 “怎么了 ？”杨红披了件睡衣走过来。 “不清楚，应该是对面那栋楼发生了什么事了。”黄海川道。 说话间，由远而近的鸣笛声再次朝小区而来，这次不是警笛声，是救护车的声音，黄海川往楼下看着，神色疑惑。 “不会是发生什么入室抢劫伤人的案子了吧。”杨红也从窗户往下张望着，这会才凌晨三点，下面又是警车又是救护车的，也难怪她会那样想。 “或许是吧。”黄海川摇了摇头，感觉到有些冷意袭来，这才重新走到床上躺下，楼下依然不时传来一两声警鸣声，灯熄灭，黄海川闭上眼睛，此刻却是已经没有多少睡意，昨晚他忘了几点睡觉，不过和杨红进洗浴间的时候，好像也才九点多，这一觉其实也睡了好几个小时了。 杨红靠在黄海川的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着，一脸享受，躺了一会，似乎感觉到黄海川的呼吸并不均匀，杨红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睡不着？” “这会躺着反倒是精神了。”黄海川笑着点头。 “也对，咱们估计十点就睡着了。”杨红笑道，“其实也睡了挺长一觉了。” 说着话，沉默了一小片刻，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杨红突然道，“黄海川，你的理想是什么？” “理想？”黄海川闻言一愣，看了看杨红，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随便问问，我很好奇官当到了你们这个级别，会有什么崇高的人生理想。”杨红笑道。 “也不算是有啥崇高理想吧，无外乎就是责任两字，在其位谋其政，如果有一颗责任心，那就会真正的想去为老百姓做些实事。”黄海川正色道。 “你这说得也太简单了吧，我还以为你会有一番高谈阔论呢。”杨红掩嘴轻笑。 “真正高谈阔论的理想反而不现实，不接地气。”黄海川笑了笑，“老百姓也不爱听当官的那些高谈阔论，他们只看眼前的生活有没有发生实际的变化，是不是真的改善了，只有能让老百姓切实感受到的变化，才算是真正的把事情做到实处，而不是停留在嘴上，嘴皮子功夫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你说得是，看来我把你们这些当领导的都想得太复杂了。”杨红笑道。 “领导也是普通人，不过是手中的权力让其多包装了一层外衣罢了。”黄海川微微一笑，“就好比我，同样是吃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不是。” “你说人活着这一辈子是为了什么？”黄海川突然也反问着杨红。 “为了什么？如果是我的话，那就是干一行就要精一行，不论是哪一行，我都要混得好，所以既然选择了体制，我就希望我在体制里能有所建树。”杨红笑道。 “怎么样才叫有所建树？”黄海川看着杨红，在这漆黑的夜里，脑袋里一幕幕画面突然跳跃着，从自己由懵懂少年到青年，从踏出校园到步入社会，从甜蜜的初恋到遭遇现实的感情，从并不顺畅的仕途到那改变他人生轨迹的一次邂逅，黄海川的记忆像电影画面一般，一幕幕的放映着，此时此刻，他的目光同样变得深邃。 杨红沉默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同样停了下来，黄海川的问题突然把她问住，她只想过要混得好，却从没想过什么样才算有所建树，在她眼里，官当得越高，那就越成功。 “爬得越高就越有建树吧。”杨红沉默了片刻后，笑道。 “你这答案可真直白。”黄海川摇头笑笑，杨红的想法很直接，但却又代表了大多数体制内的人的想法。 “要不然怎么样才算有所建树？还请黄书记教教我。”杨红笑望着黄海川。 “各有各的想法，我的想法能代替你的吗。”黄海川淡然笑道，杨红是一个成年人，有自己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并不是外人所能影响。 杨红听到黄海川的话，笑着没再说什么，她的念想就是能爬到高位，如果这辈子能爬到正厅级，杨红就心满意足了，其父亲在体制里熬了一辈子，又是运气不错，遇到了贵人，这才能坐到县委书记的位置，退居二线后调到市政协担任副主席，享受副厅的级别和待遇，这已经算得不错，她不用说能到正厅，只要将来能坐到副厅实职的位置上，就已经超出其父亲的成就。 杨红如今才三十多岁就已经是正处，尽管国企的行政级别和地方政府比起来要打个折扣，但毕竟也是正处，她父亲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才只是个副科，杨红知道，自己的起点比父亲高了太多，因为有父亲的关系和人脉，她从踏入官场后，一路走来就十分顺利，从一个普通科员到副处，她只用了不到十年时间，看似时间不短，但相对于大多数在体制内都只是在底层煎熬的普通公务员来说，她已经是万千人中的幸运儿，不过以其父亲的关系背景，也只能支撑她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再往上，其父亲也没那个本事了。 现在有黄海川这个靠山，杨红对自己将来的仕途信心满满，只要抱紧黄海川这棵大树，杨红深信自己一定能走得更远，只要先在国企熬一段时间，日后时机成熟，黄海川将她调出来的话，到地方机关单位出任实职正处，她的仕途之路又是一条康庄大道，将来走到正厅的位置都不是没有可能，年龄就是她最大的资本，她不跟黄海川比，跟其他人比，年龄就是她的优势。 两人聊着，也慢慢的睡着，黄海川只感觉自个眯了一会，再次醒来时，从桌旁拿过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六点左右，冬天的天亮时间明显也比夏天来得迟，这会六点，天色还有些暗。 黄海川起身坐了起来，他要早点离开，没法腻在这温暖的被窝里。 “要走了？”杨红睁开眼睛，睡眼朦胧，往窗外看了一眼。 “嗯，早点离开。”黄海川点了点头。 “那我给你煮个荷包蛋，你吃了再走。”杨红要爬起来。 “不用，你接着睡。”黄海川摆了摆手。 穿好衣服，简单的洗漱了一下，黄海川同还躺着的杨红告辞了一声，自个先离开。 十二月份的望山，冷寒刺骨，早上有霜冻是常有的事，黄海川出门后，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望山的早晨，不是一般的冷，也就到了白天有太阳出来的时候好些。 从楼上坐电梯下来，黄海川走出楼栋，下意识的往对面那栋楼看了一眼，一切已经重归平静，好像昨晚的警车和救护车并没有来过一般，黄海川快速往小区外走去，准备早早打车回市委大院。 “黄书记？”快到小区门口，身旁冷不丁的传来一声叫唤。 第1414章 黄海川疑惑的转头望去，看到是顾盼男时，黄海川愣了一下，对方正穿着一身女士冬季运动装，脚下穿着运动鞋。 顾盼男见黄海川回头，确定是黄海川时，高兴的小跑上来，打量着黄海川，又往黄海川刚才走过来的方向看了看，奇怪道，“黄书记，您这是？” “哦，昨晚来一个朋友住处喝酒，喝过头了。”黄海川笑着临时编了个借口，上下看了顾盼男一眼，黄海川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之前见顾盼男都是穿着检察院的制服，这会看顾盼男穿着运动装，多了份运动气息，又有种说不出的健美，同其那娇柔的气质不仅没有半分矛盾，反而相得益彰，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黄书记您在这小区还有朋友？”顾盼男惊讶道。 “有的。”黄海川笑着点头，看到顾盼男那睁得大大的一对纯澈的眼睛时，黄海川心里有些苦笑，他一个市委书记编这种借口还真有点负罪感。 顾盼男微点着头，眼里仍是难掩惊讶，上次黄海川送她回来，可没听黄海川提过，没有追问下去，顾盼男知道问得太多那就是不识趣了。 “小顾，你这是早起跑步？”黄海川看了顾盼男一眼，笑道。 “对啊，每天早起晨练，我都坚持了两年了。”顾盼男点头道。 “是嘛，这个习惯不错，现在的人是该多锻炼一下，不然很多都是亚健康的状态。”黄海川笑了起来，“不过你可真了不起，夏天晨练还没啥，这大冬天的，你还能坚持早起，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说明你这人有毅力。” “黄书记您就别夸我了，我也不是有什么毅力，只是习惯了就成自然了，不起来反而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没做，心里不得劲，要不然我也巴不得在这种冷天里腻在被窝里呢。”顾盼男笑了笑。 “不管是不是习惯，能养成这种习惯的人，那也是了不起的，没有恒心和毅力，有几个人能坚持下来？很多人锻炼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哪天心血来潮来去锻炼一下，能坚持下来的人多，就好比我，我也偶尔清晨会起来跑步，但可做不到天天坚持。”黄海川笑道。 “黄书记您是大忙人，要操持着一个市的大事，每天不知道要忙多少事呢，工作累，当然要多休息。”顾盼男柔声道。 “小顾，你这是故意捡好听的话说是吧。”黄海川笑着摇头，“我看我该向你学习，这以后早晨锻炼得坚持下来，要不然这精力可是一天不如一天咯。” “黄书记您也要坚持晨跑吗？要不我每天早晨跑到招待所去等您？”顾盼男听到黄海川的话，眼神发亮，没有多想便脱口而出，话说出来，顾盼男才意识到唐突，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脸有些发红，偷瞄着黄海川。 “那行，以后我就向你拜师了，由你这个有大恒心大毅力的人一起带着锻炼，看能不能改掉懒的毛病。”黄海川笑着点头，心里却是哭笑不得，刚才只是随口的一句话，哪知道顾盼男会这么说，这会也不好说拒绝的话，反正坚持锻炼也不错，黄海川知道自己虽然偶有锻炼，但还是偏少了，身体也是革命的本钱，有些干部正值年富力强的年纪，却是英年早逝，身体的事马虎不得。 “黄书记，您再这么夸我，我都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顾盼男娇羞道。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钻地洞干嘛。”黄海川打趣着，看了下时间，笑道，“我要走了，你这晨跑是要往个方向跑？” “我就是沿着路边跑，绕市区大半圈才回来。”顾盼男笑道，想起一事，顾盼男道，“黄书记，昨晚我们这栋楼发生命案了，您知道吗？” “昨晚我有听到警笛声，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怎么，发生什么事了？”黄海川眉头一动。 “黄书记，上次您送我回来时，当时电梯里另外那个女的，您有印象吗？”顾盼男美眸紧紧看着黄海川，凭女人的第六感和直觉，她感觉到黄海川跟那女人好像认识一样，当时在电梯里只有她和黄海川时，那女的是最后电梯门快要关上时才赶进来的，她清楚的记得对方看到黄海川后，曾有片刻的愣神，脸上那惊讶过后惊喜的神色并没掩饰，那是偶遇之下的本能反应，修过心理学的顾盼男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且那女的从电梯要出去时，隐隐像是在给黄海川做着什么暗示，顾盼男都看在眼里，只不过黄海川那时候的反应也有些怪异，两人彼此都像是故意表现出不认识的样子，顾盼男疑惑之下，也识趣的没有问黄海川这事。 那女的，顾盼男是有印象的，同住一栋楼，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上下班回家，经常打照面，虽然彼此不认识，但其实早就熟悉对方那张脸，她也深信那女的虽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也一定早就记住她。 心里有如此想法，顾盼男此刻才突然想起要跟黄海川说这事，昨晚楼下发生的事，顾盼男也下来看了一下，不是她好事，而是作为一名检察人员，碰到可能有什么突发情况时，顾盼男并不会表现得像一个普通女人那样怕事，别看她外表柔弱，但却是学过跆拳道的，因为长期锻炼，骨子里能爆发出来的力量并不比男人差，她昨晚是生生被尖叫声惊醒的，跑下楼来时，警察还没过来，案发现场，除了那女的同一楼层所在的邻居，可以说她是第一个到的。 顾盼男的话让黄海川有种不好的预感，目光落在顾盼男脸上，微点着头，“有印象，怎么了？” “昨晚是她家发生命案了，不知道是入室抢劫还是有别的案发动机，我当时到的时候，她老公被人刺倒在地上，她也是倒在血泊中。”顾盼男神色凝重。 “那她现在如何了？”黄海川眼神一凝，关切道。 “她现在的情况我不清楚，昨晚救护车来的时候，好像有听到说她丈夫没气了，至于她，当时听说还有一口气，不知道抢救过来了没有，警察把现场封锁起来，现在楼上还有警察守着。”顾盼男道。 “凶手呢？没见踪迹？”黄海川皱着眉头，追问了一句。 “那就不知道了，案发现场有没有什么线索，得问警方才知道。”顾盼男摇头道。 黄海川闻言，轻点着头，眉头依然紧拧着，心里头竟是有些为那仅仅见过三面，甚至连对方名字都还不知道的女人担心，虽然只见过三次，但每一次都发生了关系，黄海川不得不承认，即便是萍水相逢，但因为有了男女间的关系，感觉就完全不一样。 “黄书记，您怎么了？”顾盼男见黄海川发愣，出声道。 “没什么，好了，小顾，你先去跑步吧，我也要回市委去了。”黄海川笑着道。 “那好，黄书记，那以后我就去约您晨跑了哦。”顾盼男眨了眨眼睛，眼里满是期待，还有一丝连顾盼男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喜悦。 “好，只要我在市里，你尽管去。”黄海川点头道。 跟顾盼男在小区门口分开，黄海川拦了辆出租车回市委，在路边买了早餐，到市委时，也才七点半不到，办公楼里，并没什么人。 黄海川从办公厅的办公室经过时，看到林思语已经在里面，这会在打扫办公厅的办公室时，黄海川不由得站住脚步，“小林，你这每天几点过来的，这么早就在办公室了。” “我每天七点准时到。”林思语擦了把额头的汗珠子，见到是黄海川时，也有些惊讶，“黄书记，您今天也来得好早。” “偶尔来得早了点。”黄海川笑道，看到林思语拖地板都拖得出了汗，黄海川摇了摇头，“小林，这办公室的地板不用天天拖，以后你没必要这么早来，这大冬天的，你早起赶过来就做这些干嘛，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吗？” “没，没有，是我自己要做的。”林思语连连摆手。 “那你以后就脏了再拖就行，我那办公室也是，你不用天天去，还有，这办公厅的卫生打扫，不是都有排班的吗，是不是现在都落到你一个人头上来了？要是那样，回头我得找找你们卫主任，瞧你这新人净受欺负了。”黄海川道。 “黄书记，别，没人欺负我，是我自己想多干点事。”林思语解释道。 “你这小姑娘，别人都巴不得偷懒，你倒好，喜欢多干活。”黄海川忍不住摇头笑道。 和林思语说了几句，黄海川走向自己办公室，八点多时，人也逐渐多了起来，黄江华知道黄海川早上并没让李勇去招待所接他，隐约猜到黄海川昨晚应该是没回招待所的住所，心思玲珑的他，从来不会在这种不该问的事情上多问，当下属的，最忌多话和好奇心。 “书记，您吃过早餐没？”黄江华关心的问了一句。 “吃过了。”黄海川点了点头，想起刚才的事情，道，“小黄，你让常胜军去了解一下，看新城小区昨晚发生的命案是怎么回事，还有，受害者住在哪个医院。” “命案？”黄江华眨巴了眼睛，脑袋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这大清早的突然就扯到了命案，又是从黄海川口中说出来，黄江华都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出错了。 “不错，你就照我吩咐的，去让常胜军了解一下。”黄海川道。 “好。”黄江华得到黄海川肯定答复，干脆的点头。 目送着黄江华出去，黄海川微微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李艳丽现在的情况如何，是否抢救过来，对李艳丽，黄海川说不上什么特别的感情，只是相识一场，又有过关系，黄海川终究是希望对方能平安无事。 第1415章 忙碌的早晨又是在一堆文件中度过，下午要在市纪委召开反腐动员大会，黄海川今天没有外出考察安排，到下面去驻村，是中旬的事，还有好些天，但时间对于黄海川来说，似乎每天都不够用，每天都被满满当当的工作排满，除了晚上的时间，黄海川有时都不知道自己白天到底都忙了一些什么。 黄江华从办公室离开没多久后就有走进来，找常胜军询问了一下新城小区的命案，并不了解直接案情的常胜军在耽搁了几分钟后就给黄江华打电话回复，这会，黄江华向黄海川汇报着，“人在市第一医院，两人死了一个，是一对夫妻，男的是当场死亡，救护车赶到后就没气了，女的被抢救过来了，现在还在第一医院重症监护室。” “案子发生的原因是什么？”黄海川听到那女的被抢救过来，隐隐松了口气。 “暂时还不确定，常书记那边说案发现场的屋里有些凌乱，入室抢劫的可能性比较大。”黄江华将常胜军反馈回来的情况如实说着。 黄海川闻言，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下，这事没头没尾的也无从想起，那女的被抢救过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黄海川很快也没再想这事，朝黄江华摆了摆手，道，“小黄，没什么事了，你先去忙。” 办公室再次恢复了宁静，黄海川脑袋里最后闪过那女的面孔，摇了摇头，收回心思继续批阅手中的文件，明年全市的重点项目，重大基础设施建设已经开始规划，黄海川手中就是下面报批的项目。 招商引资的工作依旧是重中之重，同时以重点项目、大的战略性项目带动区域性的发展，以点带面，促进全市发展，这是黄海川认为目前望山市依旧要走的发展路子，虽然同其他城市的发展大同小异，但望山市现在是处在发展的起步阶段，城市发展的可塑性很强，黄海川在构建以大项目带动望山发展的思路时，其中最为核心的一点是围绕着‘绿色、生态’作为发展的主题，建设绿色望山，构建和谐生态的望山市，这是黄海川对望山市的城市定位。 十点多，制造业加工区党工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赵瑜萱过来向黄海川汇报工作，同李兰华的接洽已经有突破性的进展，赵瑜萱急于过来向黄海川汇报这一好消息。 “黄书记，李总已经初步同意将厂子迁到我们加工区来，我已经跟她说了，具体的条件都好谈，在搬迁的过程碰到什么问题和困难，我们管委会都尽全力帮忙解决。”赵瑜萱在黄海川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穿着一身颇为宽松的女士西装的她，仍难掩其丰腴而又不失苗条的身材。 女性干部是干部群体中一道靓丽的风采，漂亮的女性干部，更受人瞩目，赵瑜萱有着不错的外形条件，但她在穿着打扮上却是有些保守。 “李兰华的电子厂符合你们加工区的发展定位，对这类企业，要多做工作，多吸引一批这样的企业入驻园区，这样才能将你们加工区做大做强。”黄海川听着赵瑜萱的汇报，微笑着点头。 “黄书记您说得是，我们园区一定大力贯彻您的指示。”赵瑜萱神态谦恭，言语间也没忘了拍黄海川的马屁，笑道，“这次能吸引李总的电子厂过来，主要还是黄书记您出马。” “我只是负责牵线搭桥，具体工作还是你们在做。”黄海川笑着摆手，“瑜萱同志，你们制造业加工区和农业高新区是作为市里的两大战略园区筹备成立的，日后要起到带动区域发展的作用，更要成为能推动全市发展的火车头作用，市里对你们是寄予厚望的，不管是魏智平还是你，你们肩上的担子都很重，所以万不可懈怠。” “黄书记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黄书记您的期望。”赵瑜萱正色道。 “不是辜负我的期望，是不要辜负望山市四百万老百姓的期望，发展的目的是什么？作为干部，或许我们大多数人都要说是为了谋得一份政绩，一份能为升迁做踏板的政绩，但不要忘了，我们的权力是人民赋予的，发展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人民。”黄海川严肃道。 “黄书记您的教诲，我会铭记于心。”赵瑜萱听着黄海川的话，神色肃然，凝视了黄海川一眼，赵瑜萱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如果是换成另外一个人说出这一番话，赵瑜萱会嗤之以鼻，觉得又是一番冠冕堂皇用来作秀的话，但从黄海川嘴里说出来，又有黄海川到望山来已经做的一番举动为证，赵瑜萱此刻对这位年轻的书记着实有些琢磨不透，她还没真正见过会将老百姓放在第一位的领导干部，起码在她所能接触到的望山市这个官场圈子里还没有，不是她要贬低别人，而是事实就是如此，有几个人会说自己当官是为了老百姓？又有几人能言行一致？ 即便是黄海川此刻如此说，之前又做了不少事情，但赵瑜萱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质疑，可能黄海川确实有为老百姓做事的心，但谁知道那不是黄海川沽名钓誉的举动？ 心里想归想，赵瑜萱脸上没有任何表现，恭敬的迎合着黄海川，赵瑜萱只知道让领导满意才是工作的重中之重，发展园区也好，在招商引资上做出成绩也好，在这些工作中做出成绩，其本质不就是让领导满意吗？ 从黄海川办公室出来，赵瑜萱不忘回头再望一眼，最后摇头离开，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黄海川是个什么样的人，时间就是最好的试金石，她这种当下属的，牢记‘服务领导，让领导满意’这样一条准则绝对错不了。 全市反腐动员大会在市纪委准时召开，市委书记黄海川，市长李开山，市委副书记孙英，常务副市长张立行，市委组织部长林思伟……全市主要领导干部，各县（市）区、市直各单位主要领导、县（市）区纪委机关一把手出席会议，会议由市纪委书记张万正主持。 市委书记黄海川在会上作了重要讲话，加强反腐倡廉工作是中央和省委的一贯部署和要求，强化领导干部廉洁自律意识，增强拒腐防变能力是新时期干部自我警示的一堂必修课，市委决心开展反腐倡廉活动就是要教育和警示广大领导干部为谁掌权，为谁服务的问题，把工作定位在为人民服务、为经济发展服务上，真心实意做好事，脚踏实地为为老百姓做实事，认真解决损害群众利益的突出问题……黄海川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在纪委大会议室里回荡着。 反腐工作的重点是围绕和加强廉洁自律、权力监督、惩处腐败三项重点工作展开，确保领导干部不想犯错，不敢犯错。 黄海川神色激昂，高举起手，仿若在宣示着自己的决心。 会议室里涌动着无声的气息，在那静寂的气氛下隐匿的是躁动和不安，甚至带着些许不屑。 李开山静静的听着黄海川的讲话，神色平静，黄海川那激昂而又决然的声音像是在向腐败宣战，让人跟着心情激荡，但之后会有何具体行动，黄海川表现出来的又会是多大的决心，李开山不予置评，他拭目以待，也期待能有惊喜。 不动声色的从张立行等人脸上扫过，耳朵里又听着黄海川正在高调宣示的既要打老虎，又要拍苍蝇的一番表态，李开山眉头微动着，他似乎感觉到了张立行等人隐隐表现出来的一些不屑，但又隐有一些莫名的焦躁。 近一个小时的会议，黄海川严厉的讲话就如同其让人琢磨不透的性格一般，在望山市官场这潭深水中投下了一颗石头，是一颗能将这潭水彻底砸出一个大窟窿的巨石，还是只能荡起一圈圈波澜不惊的涟漪，很多人都睁大了双眼在看着。 梁婧坐在回市政府的车上，心里有些焦虑和不安，秦鹏的妻子范毓给她打来了电话，说是秦鹏已经一天的时间都联系不上了，从昨天中午打电话就没人接，单位里也没见着人，到昨晚，依旧不见人影，一整晚都没见人。 今天，范毓都已经差点要报警了，才从秦鹏单位里接到通知，秦鹏被市纪委带走了，秦鹏所在的区地税分局也是刚得到市纪委的通报，将消息告诉了范毓。 范毓在区人大工作，同为体制内的人，范毓对官场的事情也再熟悉不过，这个时候，她知道必须尽快找关系，如果能将丈夫第一时间捞出来，那可能就什么事都没有，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 范毓不知道丈夫是因为什么事被市纪委带走，但现在赶紧找人准错不了，她将自己认识的有点能量的人都找了个遍，最后又想到了梁婧身上，她知道丈夫有这么一个同学，是市政府办主任，曾听丈夫说过是其同学当中最有出息的一个，丈夫也毫不讳言的跟她表示，要跟对方多走动，希望能借对方的关系获得提拔。 丈夫和梁婧走动颇为频繁，范毓是清楚的，但不清楚两人有那种关系，此刻碰到了事情，范毓也不可避免的找上了梁婧，尽管她跟梁婧不熟，但希望梁婧看在同其丈夫同学一场的份上，搭把手帮帮忙。 才刚参加完市里的反腐动员大会，就接到这样的消息，梁婧的心情可想而知，电话里，范毓哀求的声音和那无助神态还仿佛在眼前，梁婧心里堵得慌，以她和秦鹏的关系，还需要范毓来哀求吗？ 范毓不知道两人的关系，梁婧更是只能装作还算不错的同学关系去应付着，但她肯定是会想办法将秦鹏救出来。 脑袋里闪过李开山的身影，梁婧突然想到了李开山头上，她怀疑是李开山搞的鬼，要不然市纪委怎么会去动一个小小的区地税局副科？ 第1416章 回到市政府，看到李开山的车子也早一步回来了，前头还能看到李开山进办公楼的身影，梁婧胸口起伏着，强忍着告诉自己要冷静，快步跟上李开山的脚步。 前后脚跟着李开山进了办公室，梁婧将办公室门反手关上，李开山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惊讶，打量着脸色有些不对的梁婧，李开山挑了下眉头，“怎么？” “市长，您是堂堂的大市长，市政府一把手，您不觉得当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有失您的身份和地位吗。”梁婧深吸了口气，她不敢表现得过激，但心里头憋着的一股气和内心深处的不安仍是让她忍不住用质问的口吻在同李开山说话，其实也就是平时看多了张立行对李开山不敬的样子，梁婧才敢如此造次，否则借她俩胆子也不敢这样做。 “哟，开一个会回来就怒气冲冲跑到我办公室来撒泼。”李开山瞥了梁婧一眼，走到沙发上坐下，对梁婧甚为了解的她，这会也没急着发火，平静的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市长，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梁婧神色嘲讽。 “就像你所说，我是堂堂的望山市市长，而你，只是一个办公室主任，你觉得你有资格让我在你面前装傻充愣？”李开山盯着梁婧，脸上没有一丝怒色，真正的不屑是无视，梁婧在他眼里，也就是跟张立行的关系让他觉得有价值。 “您真不知道？”梁婧迟疑了，李开山的表现推翻了她之前的猜测，冷静下来想想，李开山还要驱使她做事，真动了秦鹏，应该不符合李开山的利益才是，秦鹏对李开山毫无价值，而且李开山要动秦鹏，也不会通过市纪委，市纪委新来的纪委书记是张万正，李开山的话，人家也未必买账。 “说吧，什么事。”李开山撇了下嘴，他也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让梁婧跳脚了。 “秦鹏被市纪委带走了，知道我跟他事情的也就只有市长您，所以我以为是市长您让纪委的人这么做的。”梁婧低下了头，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秦鹏被市纪委的人带走了？你确定没弄错？”李开山听得一惊，这可是让他完全没预料到的事。 “嗯，我刚接到秦鹏妻子的电话，市纪委已经向秦鹏的单位通报了这事，所以秦鹏的妻子也才知道。”梁婧点头说着，又补充道，“昨天就被带走了。” 李开山沉默了起来，眉头紧锁着，这事有些反常，秦鹏一个小小的副科，真要有什么问题，区纪委出面调查还差不多，竟还能由市纪委直接出手？况且体制里的那点龌龊事，大家其实都清楚，但凡是手头稍微有点小权力的，只要真较真去查，有几个经得起查？别说是一个乡镇干部，就是村支书，不查不知道，一查都能让人吓一跳，真正被查的，除了真的是搞得天怒人怨，自个闹出了太大的动静，让人拼了命的往上举报，要么就是得罪了人，被人收拾了。 市纪委直接出面去查秦鹏一个小小的副科，本身就有些不同寻常。 “今天才刚开完反腐动员大会，难不成黄书记那边早就部署了要动真格不成？”李开山突然自语道。 “就算是跟这次的反腐动作有关，有问题的干部那么多，怎么偏偏就秦鹏出事了？”梁婧急道。 李开山听到梁婧的话，眼皮子抬了一下，目光在梁婧脸上打了个转，微摇了下头，他有些无法理解梁婧对秦鹏的情感，在她看来这种婚外恋可能是情感上的空虚又或者追寻一时刺激，但梁婧的表现显然是他这种老派的人无法理解的。 收回目光，李开山心里暗道了一声可惜，梁婧对秦鹏如此着紧，那愈发证明梁婧会认真去帮他做事，眼下秦鹏被市纪委带走了，这事有些打乱了他的计划。 “市长，您能否帮帮忙，将秦鹏保出来，我相信市纪委会给您这个面子的。”梁婧见李开山不说话，出声恳求着。 “梁婧，说句实话，到目前为止，你都没能从张立行那里给我带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现在反而是又要我出手帮你，你应该明白等价交换的道理，我有什么理由帮你？”李开山看着梁婧，一脸漠然，不是他铁石心肠，而是对梁婧和秦鹏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他一点都不同情，他不知道梁婧这一个月多来到底是真的一无所获还是有所隐瞒，但此刻不乏是一个好的试探机会。 “市长，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了，但我向您保证，一定会尽力帮您，获得您想要的东西，秦鹏的事，算我求您了。”梁婧哀求的看着李开山。 “你跟在张立行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就没有一点收获？”李开山看着梁婧，“信任的基础是彼此都坦诚相待，梁婧，我是选择信任你的，但你一直都说一无所获，让我怎么相信你？” “市长，可我真的还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您知道的，我之前并没有完全融入张立行他们的圈子，很多事情，我都不清楚，也就是这一个月才开始接触了起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收获，但请您相信我，我既然答应了您，就一定言而有信。”梁婧着急的说着，“我对秦鹏的感情您应该都看在眼里，您拿秦鹏的事做要挟，市长您认为我会不照做吗？我不会让秦鹏受到任何伤害的。”梁婧说到最后，呢喃着。 李开山轻皱着眉头，梁婧的话看起来并无虚假，从此刻梁婧的反应，他也愿意去相信梁婧的话，但为了一个秦鹏，贸然跟纪委的人打招呼，李开山同样要深思到底值不值得。 梁婧见李开山仍然是不表态，一脸着急，脑袋里更是使劲想着自个是否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能打动李开山，拿在手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一下车就急着跟李开山后面进来，没来得及将手机放回自己办公室，这会手机震动是有短信过来，梁婧却是突然眼睛一亮，想起那晚手机录音的事，急切道，“市长，有，有了，我有张立行的一些情况。” 第1417章 “什么情况？”李开山有些怀疑的看着梁婧。 “张立行上个月有一晚去我那里过夜。”梁婧说到这里，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同张立行的那些龌龊事当着李开山的面说起来，难免也觉得脸上挂不住，别人猜到是一回事，她自个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做人总有最起码的脸面，她还不至于到厚颜无耻地步。 羞愧归羞愧，梁婧仍是将当时的事说了一下。 “那手机录音呢？”李开山刷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紧紧的盯着梁婧，这会甚至都没心思去嘲笑对方那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 “手机原本是在秦鹏那的，但一个月前，他的手机在街上被人抢了，后来手机辗转落入了常胜军手上，到现在，手机应该还是在常胜军手上。”梁婧道。 “常胜军？你说的是市局的那个常胜军？”李开山瞳孔一缩。 “对，就是他。”梁婧点着头。 “怎么会落到他手上？”李开山质疑的看着梁婧。 “秦鹏找区公安分局的朋友帮忙找寻手机，按他的说法，手机是被那小偷抢走之后，对方过后准备出手卖钱时，正好撞上了常胜军，所以就落到常胜军手上了。”梁婧如实说着，“这是那抢手机的人被抓之后自己供出来的，因为他说出了常胜军鼻梁上有颗痣，所以秦鹏通过分局的朋友才最终确定是常胜军。” “手机竟然是落到常胜军手上。”李开山站在原地发愣着，自言自语，那紧拧的眉头可以看出他此刻内心的震动和不平静，常胜军和黄海川的关系亲近已经毋庸置疑，手机既然在常胜军那，时间又那么久了，也没见常胜军找寻失主，就如同梁婧所说，常胜军肯定是注意到手机里的录音了，而且肯定也确定手机的机主是秦鹏了，但都没见什么动静，这意味着什么？ 李开山沉思着，手机被常胜军得到，那黄海川八九不离十也知道了，如此重要一段录音，被黄海川和常胜军所掌握，但却又没见他们有什么动静，这是要当没有这回事还是想干嘛？ 李开山心情沉重，前者是他不想看到的，后者，无从猜测，此事的不确定性让他轻松不起来。 “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李开山猛的转头，盯着梁婧，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这是张立行无意中说的一些话，又是秦鹏录音的，所以我就没记在心上。”梁婧目光躲闪着，秦鹏说要把这录音用来当做将来的筹码，她自是对秦鹏的话言听计从，也没想过要同李开山说有这么一个录音，此刻面对李开山的目光，难免心虚。 “梁婧，刚刚我就说了，信任的基础是坦诚相待，你压根就没把我的话当一回事，现在出了事还反过来要我帮忙，你觉得你好意思张这个口吗？”李开山面无表情。 “市长，录音的事真的是我忘记了，但我一直在努力从张立行那帮您获得您想要的信息，这件事我从来没敷衍过。”梁婧正色道，录音的事她是心虚，但这会却是必须否认，她只希望能说服李开山出手帮忙。 李开山冷笑了一下，梁婧的话不能尽信，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但秦鹏的事，李开山此时已是另一番考量，他不像梁婧那般一涉及到秦鹏的事就开始慌乱，李开山此刻很冷静，分析着整件事，更将黄海川举动联系了起来，李开山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这次的反腐动员大会，指不定跟这事就有关，虽然看起来毫无关联，但李开山却是无端联想在了一起，李开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根据，更是有些不着边际，但心里头就是有这样一个声音。 秦鹏的事，或许用来当做一个试探的契机，李开山敛着精光，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决断。 “我可以帮你，但不能给你保证。”李开山目光从梁婧脸上扫过，淡然道。 “真的？”梁婧神色一喜。 “既然答应你，我自是言而有信，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事我不打包票。”李开山看着梁婧，“我也希望你能说话算话。” “市长，您放心，您的事，我一定会尽力，绝无虚言。”梁婧保证道。 李开山淡然的点着头，他需要梁婧为他做事，但并没有强制性的手段去约束对方，现在秦鹏被纪委的人带走，他也只能寄希望通过这事能让梁婧多些感激的心理。 “市长，那您什么时候？”梁婧眼巴巴的看着李开山，话没说完，但她知道李开山会明白她的意思。 “你倒是够心急的，这秦鹏就比你老公还重要吗。”李开山嘲讽的说着。 “市长，感情的事是说不清楚的，何况我跟我丈夫早就分居了。”梁婧低声回应道。 “你先去做你的事，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会去做，你没必要着急。”李开山摆了摆手。 “可是秦鹏昨天上午就被市纪委的人带走了，这都过了一天了，我怕…”梁婧担忧的望着李开山。 “既然都已经被市纪委带走了，那说明秦鹏自个也有问题，你至于着急这么一时半会的功夫吗。”李开山抬手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我只是希望能将秦鹏早点救出来。”梁婧道。 “救出来？梁婧，你这用词不对，纪委抓的是有问题的干部，没有问题，纪委会抓吗？你说‘救’，这话听着可真讽刺。”李开山谑笑了一声。 “那李市长您就当我没说过这个字。”梁婧抬头看了李开山一眼。 沉默着，梁婧最后深深的看了李开山一眼，“市长，那我不打扰您了，秦鹏的事，我希望越快越好，您让我做的事，我也会尽心尽力。” 梁婧说完，转身离开，留下李开山在原地沉思着，秦鹏的事来得很突然，也很蹊跷，还有那录音，这一切都让李开山不得不反复思考着。 临近傍晚，天空慢慢的变得有些阴暗，乌云挡住了那晴朗的蓝天，天空都已经飘起了细碎的小雨滴。 本就天黑得比较早的冬日，这会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黄海川处理完手头最后一份文件，看了下时间后，黄海川从办公室里离开，叫上黄江华和李勇，黄海川让李勇开车前往医院。 通过常胜军反馈回来的信息，黄海川此刻已经知道李艳丽住在医院的哪一个病房，晚上利用人比较少的时间，黄海川打算去医院看下李艳丽。 车子在路上行驶着，黄海川突然发觉自己跟望山市第一医院真的很有缘，刚到望山第一天就到那，上任这近两个月来，更是没少往医院跑，看望李严培的次数都好几次了，平均一算的话，真的是隔个十天半个月就去一趟医院。 等下去医院，还要顺便去看一下李严培，李严培的事情同样是压在黄海川心头的一件事，想起来到望山经历的事，以及眼前的困局，黄海川眉头神色严肃，这一次，黄海川预感到突破口即将到来，望山市这张如同铁丝一样坚硬的网，也许马上就会被撕开一个口子。 第1418章 第一医院重症病房，用全透明玻璃墙打造的重症监护室是第一医院花重金所打造，这里代表着整个望山市危重疾病的抢救水平。 黄海川站在病房外朝里看着，能看到李艳丽静静的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好多条输液管子。 黄海川安静的看了一会，旁边，同样有人在打量着他，那是李艳丽的家属，一个中年男子在看了黄海川一阵后，终于走过来，“你是艳丽的朋友？” “嗯？”黄海川转头看了对方一眼，又看到一旁的老人，心里恍然，隐约猜到应该是李艳丽的家人。 “我是艳丽的哥哥，谢谢你来看望她。”中年男子朝黄海川感谢道。 “不客气，李小姐出了这种事，来看她也是应该的。”黄海川摇头道，说完，目光依然转到病房里的李艳丽身上，眉头微皱了一下，黄海川忍不住问道，“李小姐还没醒来过？” “还没。”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打量着黄海川，道，“这位兄弟，你把名字跟我说下，回头艳丽醒来后，我会跟她说你来看过她。” 黄海川闻言，微微一愣，旋即笑道，“我跟李小姐只是几面之缘，她其实不知道我的名字，我是偶然听到她的事，所以过来医院看看。” “哦，是这样，那真是感谢你了。”中年男子听到黄海川的话，神色感激，对黄海川的观感一下子大好，只是几面之缘的朋友就特地来看望，这种情意更加珍贵。 两人说着话，旁边突然传来惊喜的声音，“小艳好像醒了，她睁开眼睛了，快，快去叫医生。” 说话的人是李艳丽的父亲，中年男子听到之后，也顾不得和黄海川说什么，忙去喊着医生。 李艳丽确实醒来了，睁着一双眼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脑袋里还停留在昨晚的记忆，眼里满是恐惧和绝望的神色，医生来了，病人家属仍被要求在外面等着，重症病房不是随便可以进去的。 医生检查着李艳丽的情况，同时在跟李艳丽说着什么，黄海川等人只能隔着玻璃看到李艳丽的头在微微转动着，而此刻，在知道自己在医院后，李艳丽恐惧的眼神并没有减少半分，她努力张着嘴，试图说着什么。 “你刚醒来，还很虚弱，不要开口说话。”医生开口说了一句。 确定李艳丽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后，医生从病房里离开，看着走廊外等着的家属，医生道，“病人刚醒来，提前脱离危险期，不过还很虚弱，需要多休息，你们人太多，就不要都进去了，影响病人休息，可以派一个代表进去看她，最好是少跟她说话，她现在需要静养，过两天恢复好一点，从重症病房里转移到普通病房后就可以适当多说话。” “医生，可不可以让我们都进去，我们进去不说话还不行嘛。”中年男子道。 “不行，这有规定的，icu病房本就不能随意进出，这是为了减少空气流通量，空气要是流通多，容易滋生细菌，你没看我们医护人员进去也要换衣服，换鞋，戴帽子吗。”医生摇了摇头，简单解释着。 “规矩还真多。”中年男子撇了下嘴，不过也没跟医生争执，转头看了下父母，中年男子道，“妈，要不你进去吧。” 李艳丽的母亲点了点头，照医院的规定换上衣服鞋子后进去。 黄海川在外面看着，李艳丽醒来，让他心里多了几分宽慰，这个有过关系的女人还是让他有些关心的。 李艳丽转动着头，往病房外看着，她的眼神焦急而又急切，她急于想说什么，但因失血过多和刚做完一场大手术后昏迷醒来，她发觉自己连张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看到自己的母亲走了进来，又看到病房外站着的父亲和哥哥等亲人，李艳丽眼眶有些湿润，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李艳丽此刻切身的感受到什么叫活着真好的感觉。她没看到公公婆婆以及丈夫那边的其他亲人，李艳丽大致知道怎么回事，昨晚她昏迷过去后的最后一刻，耳朵里隐约就听到现场有人说‘已经没气了…’，不出意外，丈夫已经死了，公公婆婆乃至其他人，或许是在忙着处理丈夫的后事。 李艳丽想开口说话，她想说凶手的情况，尽管她不知道凶手是谁，但她知道跟什么事有关，只要顺着那人去查，一定能查出来。 目光转动着，睁开眼睛一会，李艳丽已感到头有些眩晕，眼皮子再次重重的要闭上，她想挣出力气拿开口中的氧气罩的，但她动不了。 眼里掠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时，李艳丽瞳孔瞬间放大，满是不可置信的眼神，她的身体动得愈发厉害了，挣扎着要起来，李艳丽感觉自己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已经最大限度的动着，但在外人眼里，只是看到她的身体在轻轻动着。 李艳丽的母亲进去了，看到女儿在动，其母亲满眼含泪，她只以为女儿是劫后余生见了亲人后激动，快步上前，就要抱着女儿的身体，一旁的护士连忙制止，嘴上说着病人初醒，不能做这种大幅度的动作。 李艳丽着急的转着头，她看到了黄海川，她不知道黄海川怎么会出现在这，但在电视新闻里看到的黄海川，让她对这个竟会在酒吧跟她这样一个陌生女子寻欢的市委书记充满好奇和惊讶，更多的是怀疑和否定，她也认为有可能不会是同一个人，但内心里更多的还是相信是同一个人，而此刻，李艳丽急切的想要同黄海川说自己的遭遇，说昨晚的命案，眼底深处的惊恐更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小艳，你好好休息，医生说你度过最危险的难关了，接下来会恢复得很快，过两天就能从病房里出去，你别急。”李艳丽的母亲看到女儿一直在转着头，以为女儿是高兴和激动，她同样在安抚这女儿。 黄海川面带笑容的站在病房外，感觉李艳丽也看到他，黄海川微微笑着点头，同李艳丽的哥哥聊了几句，黄海川已经准备离开，过来正好碰到李艳丽醒来，知道李艳丽提前脱离危险期，黄海川也颇为欣慰。 这时，一名约莫四十多岁的女子朝这边走了过来，后面跟了一名年轻女子，只见年长点女子往病房里看了一眼，目光从黄海川脸上扫过时，眼里闪过一丝惊异。 “这是我们公司钱总，她是特地过来看望李副经理的。”只听那年轻女子同中年男子说着。 中年男子听到是妹妹公司的上司，忙热情的招待着，黄海川这会也没再多呆，朝对方点头示意后，最后看了病房里的李艳丽一眼，转身离开。 黄海川没看到李艳丽看到他离去后急切的眼神，更没看到李艳丽在看到那四十多岁的女子后，脸上那浓浓的恐惧。 李严培所住的高干病房在另一病区，黄海川来到李严培的病房时，正好碰到李严培在吃饭，一旁是蔡雅兰母女在陪着，看到黄海川过来，两人都站了起来，李严培依然坐着，看了黄海川一眼，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继续吃饭。 “严培，黄书记来了，你怎么不站起来欢迎一下。”蔡雅兰拉了李严培一把。 “蔡姐，那些繁文缛节就没必要了。”黄海川笑着摆手，看了李严培一眼，他能看出李严培的精神状态不错，这一个月来，李严培的情况，黄海川也都听到了汇报，除了还是记不起以往的事和智商不太正常外，其他都没太大的变化。 走到椅子上坐下，黄海川看了看李严培，李严培现在并没什么上下级观念，黄海川自是不会去苛求李严培还会恭敬的站起来又或者干嘛，事实上，看到这样的李严培，黄海川反而有点羡慕对方，无知者无忧，又有几人能无忧无虑的活着？ “黄书记您吃过晚饭没有？”李颖在一旁问着黄海川，她今天是自己从家里带饭过来，炖了些玉米排骨汤，这会热情的要给黄海川盛汤。 “吃过了，小李，不用给我盛了。”黄海川笑着摆手，还没吃饭的他，说了个善意的谎言。 “吃过也可以再喝些汤嘛。”李颖笑道。 “就是吃太饱了才不敢再多喝了。”黄海川摇了摇头，笑道，“小李，你真别盛了，你看我这还有秘书和司机都在，你那点汤够吗。” 李颖见黄海川如此说，苦笑了一下，没再坚持。 蔡雅兰此刻突然站了起来，道，“小颖，我陪你爸到楼下散散步，你和黄书记坐一坐。” 蔡雅兰说完，扶着李严培往外走，李严培出了脑部受伤外，车祸同样让她右腿骨折，只不过相比较脑部的伤，腿上的骨折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现在虽然还没好利索，但也差不多了。 黄海川诧异的看了蔡雅兰一眼，自己这一来，蔡雅兰就说要跟李严培到楼下散散步，明显是有意避开的意思，点了下头，黄海川没说什么，等蔡雅兰离开后，黄海川才疑惑的看向李颖。 “黄书记，最近我和我妈一直在为要不要给我爸动手术犹豫。”李颖走过去将病房门关上，江东明已经不常来医院，因为其父亲醒转，再加上正式办理了退休，江东明不再是其父亲的秘书，现在得正常参加市纪委工作，偶尔才会来医院看一下。 “我之前听元飞同志说过，说你们有在考虑这事，怎么，还没想好吗。”黄海川点头道，心想原来是为了这事。 “原来徐叔叔已经跟您说过了。”李颖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徐叔叔最近都在望山，好像都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元飞同志怎么不一样了？”黄海川笑着随口问道。 “以前他都不在市里，大都只呆在北元老家，我听我爸说徐叔叔对市里的事情早就心灰意冷，不想多呆在望山，说是眼不见心不烦，现在他都在望山，可就是可喜的变化嘛，好像这都是在黄书记您来了之后才发生的改变呢。”李颖道。 “这不见得就跟我有关系，元飞同志作为市里领导班子的成员，长时间不在工作岗位，这算什么事？”黄海川淡然一笑，“好像咱们又扯远了，在说你爸，又扯到别人身上了。” “是啊，又扯远了。”李颖苦笑了一下，“黄书记，我和我妈都下定不了决心，但我觉得我爸如果老是这样记不起以前的事，智商又有点不太正常，长久下去也不是一回事。” “如果医生的意见是手术不会带来后遗症的话，那我觉得你们该慎重考虑手术的事，当然，这事决定权在你们手上，我只是说下自己的看法。”黄海川郑重道。 “我知道，我只是想征求下黄书记您的意见。”李颖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后，又道，“可能是我和我妈之前都太乐观了，觉得连最大的奇迹都发生了，我爸说不定会自己好过来，但这一个来月，都没见有任何好转的迹象，每天看到我爸看我和我妈两人的眼神就像是看熟悉的陌生人那样，我和我妈心里都挺难受。” 李颖神色有些无奈，植物人能够苏醒这种奇迹都能发生，而且还是其父亲昏迷半个多月的时间后就苏醒过来了，这让她和母亲都对日后的康复信心满满，但这一个月的时间，一下子给了她们打击，现实可没那么多奇迹发生。 “现在医院请来会诊的那些专家都早走了，我在想是不是让医院再将人请来。”李颖迟疑道。 “那你们可得考虑好了，那些专家都是脑外科领域的权威专家，医院要把这些人请来估计也不容易，不要到时候院方费心思把人请过来，你们又没决定好做不做手术，那可就真让医院白折腾了。”黄海川笑道。 “嗯，我们会考虑好再跟医院商量的。”李颖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家已经算是很幸运，因为其父亲是市里的领导，医院才会如此尽心尽力的配合他们的要求，如果是普通人，根本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两人说了一会话，黄海川并没有一味的劝李颖让其父亲做手术，还是那句话，这种事他作为外人无法代李颖一家做决定，更没办法说得太多。 第1419章 从医院出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快七点了，他在李严培的病房并没有呆多久，只不过是刚刚去看李艳丽也耽搁了些时间，还没吃晚饭的他，这会也是感觉到了饿意。 “你们俩是不是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黄海川转头看着黄江华和李勇笑道。 “还好，现在又不是很晚。”黄江华笑答。 “走，咱们去吃晚饭。”黄海川笑了笑。 几人准备上车时，并没有注意到旁边一辆经过的奔驰车里，刚刚去看望李艳丽的那中年女子正坐在车里，看到黄海川的身影，中年女子凝视着，车子缓缓经过，中年女子的目光也随之移动，在黄海川身上凝视了片刻，直至车子往前驶出医院，没法再看到黄海川，女子才收回目光。 钱丽是新城集团集团财务部部长，掌管着集团的核心财务，作为钱新来的亲妹妹，她掌握着集团所有的核心机密，新城集团从初始发家之时到现在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这其中所涉及到的各种隐秘事宜和见不得人的资产并购等等，钱丽都一清二楚，并且参与其中，新城集团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事，特别是涉及到钱这一块，如果不是由一个她这个亲妹妹来负责财务部，钱新来也绝不会放心。 公司的财务有明账和暗账，财务部的人或许有不少都知道集团的一些钱款往来并不清晰，但大都心知肚明，没人会去探究，事实上，那些能让普通员工知道的不明确的钱款往来都只是小儿科，以新城集团现在的能量也不怕让人查那些，真正见不得人的账务都在钱丽手上，只有他们自家人才知道，钱家在发家的时候，通过大肆贿赂官员，低价收购国有资产，转手变卖获利，又或者自己留下，这些都是一份长长的账单，记录了一次次的不正当交易。 钱家暗自做了这么一本账，并不是要给自己留下麻烦，而是想以此用来作为将来自保的一个手段，将来真要什么事，那些牵扯到的官员，谁要是想撇清，他们手头的账本便是一个大杀器。 这个账本，也不只记录了那些不正当交易，同样将对哪一个官员贿赂了多少钱，什么时间贿赂的，前后有几次，也都记录得一清二楚，可以说，这本暗账如果流传出去，足以让整个望山官场彻底地震。 钱丽是这两天才发现自己的电脑被人传送过文件资料的，她老公就是个计算机专家，在南州大学计算机系当教授，她的电脑出了故障，因为里面有太多的机密，也不敢请人来修，特地将原本只有周末回来的丈夫从南州叫了回来，在维修的过程中，丈夫无意中说起电脑有被人复制过资料的痕迹，钱丽瞬间警觉了起来。 联想这一个来月有进过她办公室并且能接触到电脑的人，只有李艳丽一个，钱丽记起当时自己大约一个月前加班的晚上，自己因为有急事离开，让李艳丽过来自己办公室帮忙把手头一点工作做完，也就是那晚，才有可能有别人动到她的电脑，所以怀疑对象只有李艳丽一个。 钱丽几乎是吓出了一身冷汗，那重要的账务资料，她是有设置好几层密码保护的，而且平日里更是不会让任何人动她的电脑，但那晚她忘了自己开过那个文件没关掉，接完电话就急匆匆离开，第二天来办公室时，电脑已经关掉，钱丽也没去留意，账务资料被人复制，潜力第一时间就找了钱新来，不只是她，钱新来都险些吓出了心脏病。 好在资料是拿回来了，钱丽静静的坐在车里，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回公司。”钱丽突然吩咐着司机。 钱新来平常经常是住在公司的，新城大厦顶楼那专属于钱新来的办公楼层，不只有集团最大的会议室，钱新来那高达两三百平的办公室更是有豪华的休息生活区域，钱新来晚上常住在公司。 今晚在医院偶遇黄海川，对方竟然也是来看李艳丽，这让钱丽震惊，同样也不敢疏忽，她这会要返回公司找钱新来。 车子快速的回到新城大厦，钱丽进了大厦后便坐电梯直奔顶楼，从电梯出来，刷了门卡后进入内层的区域，从钱新来办公室隐隐听到女人的娇笑声传出来，钱丽皱下了眉头，轻敲着那其实是透明的玻璃门。 钱新来的助理罗玲正坐在钱新来腿上，看到是钱丽进来，罗玲连忙从钱新来腿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衣服，低着头站到一旁去。 “罗助理，你先出去一下。”钱丽挥了挥手。 “阿丽，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有事？”钱新来看着罗玲离开的背影，转头看了妹妹一眼。 “新来，李艳丽的事，有点后患，我刚去医院看望她了，她已经醒了，而且已经脱离了危险期。”钱丽面无表情，“你昨晚找的那个去干事的人真是个饭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昨晚是有意外情况，被李艳丽老公给绊住了，他要将李艳丽也一块解决掉，结果被她老公紧紧抱住了，等他想解决李艳丽，因为李艳丽尖叫，旁边有人开门了，他听到开门声就先赶紧离开现场。”钱新来解释了一下，“不过这李艳丽也是命大，昨晚听他说李艳丽应该也命悬一线，倒没想活过来了。” “说来说去，还是你找的那办事的人，本事差了些。”钱丽撇了撇嘴。 “你也别光说别人，这事还不是你一开始埋下的祸根，要不是你疏忽大意，会有现在这档子事？”钱新来看了妹妹一眼，“这事最先反省的就是你自己。” “好了，不说这个了，李艳丽必须赶紧解决，昨晚去的人就是冲着那账务资料，李艳丽肯定能猜到是我们让人干的，她现在刚醒来，还很虚弱，不能开口说话，必须趁早把她解决掉。”钱丽神情冷冽，李艳丽是公司财务部副部长，是她的副手，两人共事好几年了，但此刻，钱丽脸上却是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要的不是一个相处几年的同事的命，而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账务资料既然拿回来了，那就没啥好担心的了，公安局都是咱们的人，还担心李艳丽能翻出什么浪来吗？”钱新来不屑的笑了笑，“放心吧，回头让人将她给收拾掉，这事就算是完结了。” “哥，这事不能拖，必须要快，你知道晚上我去看李艳丽的时候，碰到谁了吗？我碰到黄海川了。”钱丽凛然道。 “你说什么？”钱新来身体一震，不复刚才的悠闲和平静。 “我碰到黄海川了。” “你确定你没看错？” “我怎么会看错，虽然没跟黄海川直接打过交道，但毕竟是堂堂的市委书记，我绝对不会弄错。” “那黄海川是去看李艳丽？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不会，黄海川就是去看李艳丽，我去的时候，黄海川正要走，我问过李艳丽的家人了，他们不知道黄海川是谁，但李艳丽哥哥说了，那是李艳丽的朋友，说是来看望李艳丽的，你说这会弄错吗。” 钱新来听着妹妹的话，没有说话，眉头早已拧成了一个川字型，神色更是阴沉可怖，乐极生悲，钱新来想到了这四个字，更是有种莫名的恐慌，“你说这账务资料的事，不会被黄海川知道了吧？会不会是那李艳丽有备份，还交到黄海川手上了？” “不可能的，真要是那样，你觉得我们现在能坐在这里吗？李艳丽都复制走资料有一个月了，她要是给了黄海川，咱们现在早就被一锅端了，市里那些干部，估计也全都倒霉了，不可能还风平浪静的。”钱丽摇头道，来的路上她就想过这个问题，所以这会反倒没那么紧张。 “你说的也对，但这李艳丽是怎么跟黄海川认识的？她复制走资料，又跟黄海川认识，但又没把资料交给黄海川，这事怎么越想越玄乎。”钱新来疑惑道。 “怎么认识的就不知道了，现在咱们也没时间去想那么多，赶紧把李艳丽解决了才是正事，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趁李艳丽还没开口前就将她给。”钱丽说着话，做着抹脖子的动作，又道，“我让秘书在医院里看着，确定李艳丽这段时间没有跟任何人讲话，咱们当务之急是晚上立刻就找人去医院把事情办利索了。” “好，你说得对，事情要办，还得干得漂亮，李艳丽不是躺在重症病房吗，那就让她躺在里面永远闭上眼睛了，反正重症病人要是病情又突发状况也是很正常的事嘛。”钱新来阴笑着。 “哥，晚上的说可不能再出差错了。”钱丽提醒道。 “放心吧，我会叮嘱办事的人办漂亮点。”钱新来点了点头。 马路边的烧烤摊，李勇将车子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黄海川、黄江华和李勇三人从车上下来，往烧烤摊走去，三人晚上打算直接在点几盆烧烤，然后就两瓶啤酒一起吃。 这是黄海川来望山后，第二次在路边的摊子吃饭，随着身份和职务的提高，黄海川知道，以后这样在路边摊吃饭的机会将会越来越少，如今他已经是市委书记，再往上一步，就是副部级干部，一言一行会有更多的人关注，出行也没办法再像现在这么随意. 事实上，现在也就是黄海川到望山的时间还短，认得他的人并不多，所以他还能自由自在的像普通人一样，跟着秘书司机在这种路边摊吃饭，如果认得他的人多，有人将他认了出来，又有记者将这种事报道出去，本来只是一次普通的吃饭，或许又会被描述成是亲民的举动，而在外人解读看来，只会认为是一场亲民的作秀，恰到好处的被记者碰到，又恰到好处的报道出来。 手机响起，黄海川拿起电话一看，看到来电号码时，黄海川微微一怔，李开山打过来的电话。 “开山同志，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是要请我吃晚饭不成。”接起电话，黄海川开着玩笑，虽然和李开山仅保持工作上的接触，并且对李开山这人也有颇多疑虑，但这并不妨碍他同李开山适当的开下玩笑。 “黄书记这么晚还没吃晚饭？”李开山有些惊讶。 “还没有，正和秘书司机在街上的路边摊吃烧烤，开山同志要来凑下热闹吗。”黄海川微微一笑，随口说着。 “好，黄书记您在哪条街？”李开山很干脆的应道。 黄海川惊讶了一下，只是随口的一句话，没想到李开山答应得这么干脆，猜到李开山应该是有什么事要找他，想要当面跟他谈，黄海川很快释然，将位置大概说了下，李开山说着马上就到之后，便挂了电话。 黄海川拿着手机微微发愣了一下，仔细想想和李开山几次打交道，都是在办公室这样的正式场合，也都是谈正事，私底下，李开山从来没跟他联系过，今天晚上，算是头一遭吧？ 第1420章 “书记，李市长要过来？”黄江华等黄海川挂掉电话，出声问道。 “嗯，待会过来。”黄海川点了点头，再次看了下时间，七点左右，李开山应该是吃过晚饭一会，这个时候来找他，选择的时间颇为让人玩味。 “书记，等下李市长过来，我和小李到另一桌吃吧。”黄江华道。 “也好。”黄海川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等着烧烤上来，李勇左右看了看，笑道，“书记，旁边有一家饭店，我去弄几个炒菜过来，免得光吃烧烤吃不饱。” 李勇说完，便起身而去，黄海川不时的看向外面的街道，烧烤摊紧邻马路边摆着，坐着可以清楚的看到左右两边的来车，黄海川不知道李开山大概多久会到，不过李开山对市区再熟悉不过，想来要找到这地方再容易不过。 黄海川想着的时候，李开山此刻已经坐在车上从市政府出来，晚饭在办公室吃的李开山，这会脸色并不轻松，留在办公室到这么晚，他并不是在加班，而是犹豫着要不要来找黄海川，秦鹏的事，李开山既然答应了梁婧，那就会开口帮忙，但找黄海川还是找张万正，李开山并没考虑好，李开山心里将秦鹏的事跟梁婧说的那个手机录音联系起来，但是否该找黄海川试探，李开山在做了一番长时间的思虑后，终于还是做了决定。 或许有些唐突，但李开山同样有着某种莫名的迫切。 望山市长山街，李开山不知道具体的烧烤摊在哪，但对市区街道十分熟悉的他，要找黄海川并不是什么难事。 车子到了长山街，李开山让司机开着最慢的速度，睁大眼睛注意看，他自己同样注视着车窗外，这条街上也就两三个点有烧烤的地方，要找并不难。 “市长，好像就在这了，那个是黄书记吧？”找寻了一会，司机很快就先看到了黄海川的身影，回头看了李开山一眼。 顺着司机所指的方向看去，李开山定睛一看，确定是黄海川，李开山点了点头，“我先下车，你找个停车的地方去。” 快步从车上下来，李开山朝黄海川走去，看到黄海川桌前摆了两盘烧烤，又有几个小菜，李开山此刻并没太多的惊讶，刚刚在电话里听到黄海川在路边的烧烤摊吃饭时，李开山已经诧异过，说实话，他对黄海川会到这种路边小摊来吃饭很惊异，这让他感觉对黄海川又多了一份认识。 目光往旁边一扫，见黄海川的司机和秘书坐一旁去，李开山收敛神色，走过来坐下，笑道，“黄书记可真有雅兴，到这来享受美食了。” “开山同志这不是来得正好嘛，一起吃。”黄海川笑了笑，桌上放了两瓶啤酒，已经开了一瓶，黄海川拿起啤酒，朝李开山看了一眼，“喝一杯？” “黄书记相邀，自当奉陪。”李开山微笑着点头。 杯子满上啤酒，李开山看了黄海川一眼，注视着周边，神色有些感慨，他发现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样坐在路边吃饭了，自从当上干部，从一个小领导到现在的一市之长，李开山发现自己真的是有很多年没在这种场所吃过饭了。 “开山同志在想什么？”黄海川看到李开山一脸怅然，笑道。 “没什么，坐在这种地方，突然有些感慨。”李开山摇了摇头。 “我们的干部，要是少进些酒店，多来这种地方吃吃饭，或许会大不一样。”黄海川淡然笑道。 “黄书记说得对，我们的干部确实该转变思想和作风。”李开山点头道，“这次领导干部带头下村，让广大干部都沉下去，真正跟老百姓同吃同住，体验老百姓的生活，了解老百姓的所思所想，切身体会他们的疾苦，我想一定会有利于干部转变作风的。” “我们的干部的确是要多接接地气，不能老是将自己摆在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黄海川笑了笑，同李开山闲聊两句，黄海川知道话题不知不觉又扯远了，目光在李开山脸上停留了片刻，黄海川猜着李开山的来意。 “老百姓才是主人，我们其实不过是为他们服务的公仆罢了，可惜很少有干部能真正将这一点放在心上。”李开山摇了摇头，端起酒，笑道，“黄书记，好像从您来望山，我们还没私底下喝过吧？今天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得敬您一杯。” “哟，开山同志敬我，那我得干了这杯。”黄海川笑着举杯。 两人干杯了一下，李开山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拿眼看着黄海川，见黄海川确实也是一口见底，李开山笑道，“和黄书记喝酒也痛快。” “开山同志，你们那一代人，可能在年轻的时候没有那种在路边吃着烧烤，喝着啤酒，听着流行歌的回忆，到了我们这一代，这些几乎是伴随着我们成长起来的记忆，现在来吃烧烤，我都忍不住要回想起以前年轻时候的事了。”黄海川开怀而笑，看着李开山，“其实我是想和开山同志说这烧烤偶尔吃着也不错，来，你尝一点。” 黄海川说着，拿起羊肉串就给李开山递了过去，“开山同志要是晚上吃了，那就当是尝尝鲜。” “黄书记这么热情，我不吃可都不好意思了。”李开山笑眯眯的点头，接过黄海川递过来的羊肉串，眼神在黄海川脸上打着转，这时候无疑已经是试探的最好时候，李开山不再迟疑，装着自然而然的笑道，“对了，黄书记不知道听过一个人没有？” “谁？”黄海川疑惑的看了李开山一眼。 “丰山区地税分局有一个叫秦鹏的，这人黄书记听过没有。”李开山问道，目光紧紧的盯着黄海川脸上，生怕错过任何一点细微变化。 黄海川有刹那间的愣神，秦鹏的事，才由市纪委开始布网，黄海川没有想到李开山竟然会来找自己试探，这让他始料未及，以他掌握的信息，秦鹏只是跟梁婧有关系，跟李开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李开山不应该直接关注到秦鹏这样一个小干部身上才对。 黄海川不知道自己的片刻失神落在一直在仔细观察他的李开山眼里，嘴上笑道，“秦鹏是谁？一个区地税局的人，我怎么会听过，开山同志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人来了，然道是这个人怎么了？” “也没怎么，这秦鹏是梁婧的多年同窗了，这不，昨天被市纪委带走了，梁婧来找我说情，说是让我出面去找市纪委，直接让我好一顿批评。”李开山笑道。 黄海川闻言，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瞟了李开山一眼，黄海川暗道他要是会信对方的鬼话才怪，如果没别的原因，梁婧区区一个办公室主任能使唤得动李开山这个市长？此时此刻，黄海川是看出来了，李开山是专门为那秦鹏的事来找他的，尽管李开山言语间有所掩饰，黄海川又岂会察觉不到。 秦鹏的事关键就在那手机录音上，黄海川片刻之间已经在脑袋里想了很多，不经意间从李开山脸上掠过的眼神愈发多了几分凝重。 “这女性干部在工作上比男人细心，也有一些男性干部没有的优点，但也一点很明显的不好，就是女性干部比较容易感情用事，这梁婧说她和秦鹏是十多年的老同学了，对秦鹏这人很是了解，觉得他不可能做什么违纪的事，这不，在我办公室磨了好久的嘴皮子，让我帮她问问，我直接批评她说人心隔肚皮，身为干部，更是不应该主观片面的去看问题。”李开山笑了起来，看似在和黄海川漫不经心的说着。 “开山同志说得没错，我们看问题都应该从实际出发，讲究真凭实据，而不是靠主观认识。”黄海川淡然笑道。 “我对黄书记这话是百分百赞同。”李开山深以为然的点头，嘴上附和着黄海川，李开山眼里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他已经从黄海川的一些细微反应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是嘛，那冲着开山同志这一句话，我们得再干一杯。”黄海川笑道。 “行，干一杯。”李开山笑容满面，这次他抢着拿起酒瓶，帮黄海川倒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两人再次干了一别，李开山喝着酒，神色转动着，黄海川的反应，让他心里判断黄海川是知道秦鹏这个人的，这让他心里愈发笃定黄海川已经知道梁婧所说的那手机录音的事，这次秦鹏被市纪委带走调查，更有可能是黄海川的指示。 李开山心里如是猜测着，他在思虑着要不要作进一步的试探，今晚这一趟过来，已经是有所收获，尽管他知道黄海川肯定也不会简单就信了他嘴上说的那些话，但李开山并不怕黄海川去猜测。 沉思间，边上突然传来急促的催促声，只见那烧烤店老板突然过来，急道，“几位，对不住，城管来了，您们先挪一下，我先收摊避避。” “城管？”黄海川和李开山两人相视一眼，彼此都有些面面相觑，转头往前方望去，有看到城管在收其他人的摊子，正往这边过来，这里已经有摆摊正在赶紧收摊，但黄海川却是意外的也发现也有些摊主并没动静，仍然跟没事人一般坐着。 “看来我们得打包换个地方吃了。”黄海川摇头笑道，站了起来。 “几位，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小老百姓赚点钱不容易，要是被这些城管堵住了，那这一大半个月都白干了。”那烧烤摊的老板苦笑着朝黄海川等人解释着，老板是一个看着也才三十上下的年轻人，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后，顾不得再说什么，推着烧烤车，将几张简易桌子收了起来，急急的就要往旁边的小巷钻去。 烧烤摊的老板还没走几步，一辆城管的执法车已经驶过来拦在了前头，两只脚的终究是比不上四个轮子的，车上跳下几个穿制服的协管员，将人给拦住。 第1421章 “王明，你急着走什么。”一名协管员盯着那老板，嘿嘿笑着，看来都认识。 “赵哥，您……您们今晚又出来巡逻了呀。”老板陪着笑脸，一张脸快哭了，他知道被拦住了，那又得千八百块出去了。 “少废话，跟你说过这里不能摆摊，你还摆，你是想要我们把你这烧烤的工具没收了，还是自个交罚款。”协管员冷笑着，见对方眼珠子转着，眼里闪过一丝嘲讽，“王明，上个月你溜得比兔子还快，别以为例子钱就能少，晚上你自个看着办。” 叫王明的烧烤店老板听到对方的话，嘴角抽了抽，对方这么说，他知道今晚是千八百块都打发不了了，眼珠子瞪得老大。 “瞪什么眼，要么就快点交钱，要么这烧烤车你就留下，别以为这烧烤车不值几个钱，你把车子留下甩手走人，我告诉你，你不守规矩，日后还想在这里摆摊，你就不用想了。”协管员厉声道。 黄海川看着眼前这一幕，已经经历过两次交警乱扣车罚款的他，这会对他这些城管的举动出奇的平静，在那平静的面容下，或许是压制的怒火，但黄海川却是淡然的没有任何表现，转头看了李开山一眼，黄海川一脸平静，他知道李开山这个土生土长的干部想必对眼前这幕景象应该比他更为了解和熟悉才是，他更想看看李开山身为市长，面对这一幕，又是作何反应，一直以来，他对李开山这人，也充满疑问。 李开山面无表情，市里有关市容市貌的管理和规定，他这个市长是一清二楚的，老百姓的事无小事，在别人眼里或许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李开山却不会那么看，年纪不小的他，记忆力却是一点也不差。 这一条距离市中心主商圈很近的长山街，李开山记得是没有明确规定不能摆摊的，只有在几个地点才明确规定不能摆摊，但由城管局批准，也能临时摆摊。 此刻这些城管局的人出来抓这些摊贩罚款，李开山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望山市像这样的事情太多了，他一个大市长想管也管不过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种事也涉及到相关部门的切身利益，他就算是能训责相关部门的领导，也不可能天天到街上来盯着，管得了一时，管不了长久，罚款的钱，很多都作为部门经费和福利来使用，这跟望山市窘迫的财政状况又脱不了关系，各部门每年的财政经费，市财政没有足额拨付是常有的事，经常只能靠部门自己想办法，所以市里对这罚款的事其实也是倾向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处置得狠了，下面的单位哭喊着要经费，就算是他这个市长都为此头疼过。 罚款乱象，其本质是有诸多原因造成的。 不过默认归默认，平常是眼不见心不烦，此刻亲眼见到，李开山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一旁的黄海川盯着，李开山更觉难堪。 李开山还没走上前，就只见那烧烤摊老板从口袋里拿出钱，约莫有几张红彤彤的老人头，只见其将钱递给那说话的协管员，神色无奈的说着，“赵哥，我身上就只有这么点了，能不能高抬贵手……” “啧，王明，给脸不要脸了是吗，一个月多少钱是早前的规矩，你上个月溜了，加上这个月的，两个月得多少钱？你拿这五百块来敷衍？”协管员瞄了一眼有多少钱，脸登时就横了起来，“你再这么不识趣，信不信以后我天天盯着你，让你彻底没法摆摊。” “赵哥，不是我不给，是我今天身上就真的只有这点钱，要不这样，我明晚还在这，您再过来，我把钱补齐了，成不？您看，我靠这个烧烤吃饭，总不敢真的不交钱，您还怕我跑了不成。”王明苦笑着，他这个烧烤摊，一个月收成好的时候，也就大几千的收入，那还是夏天的光景才能有那个钱，正好天热，晚上下班来喝酒吃烧烤的人多，像现在冬天，人就少了许多，生意也淡了，有时候一个月也就赚个两三千，纯粹就是糊口。 “你小子也不是没跑过，上个月你不就到处乱窜，今天这里摆一下，明天那里摆一下，以为这样就让我们碰不到了是吗。”协管员嘲讽的笑着。 “赵哥，我这跑来跑去，不是还落在你们手上嘛，这孙悟空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我到头来还不是得乖乖交钱嘛。”王明讨好的说着，心里的苦逼可想而知，每个月都要交钱还得装孙子，碰到这些狗日的王八蛋就只能认栽，谁让他只是小百姓一个。 协管员面露得色，对方的话让他听得心头舒畅，不过涉及到钱的事，也不是他能做主，他们只是协管员，就如同那些协警一般，其实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这会车上还坐着一个正式的城管，对方没下来，协管员往车里看了过去，征询着对方的意见。 从那摇下的车窗看到对方微微摇头，协管员立刻就呼喝了起来，“多少钱就多少钱，你以为这是菜市场，还能让你讲价吗。” “赵哥，我不是讲价，是说明天补交，真不是要耍赖。”王明陪着笑脸，心里将对方祖宗八代都给骂上。 “那也不行，两个月，一千四，一分钱也不能少。”协管员冷哼了一声。 “两个月要一千四，一个月就要七百，这是谁定的规矩，每个摆摊的每月都得固定交这个钱？”黄海川突然出声道。 李开山此刻也是脸色阴沉，乱罚款的事他清楚，但具体的情况，他并不知道，刚刚过来同黄海川坐着时，他就在心里感慨好久没有这样坐在大街上吃东西，他这个市长，确实也已经脱离群众好久了。 “你以为这摆摊是能随便摆的吗，市政府有规定，不能随便乱摆，影响市容市貌，知道不？我们让他们摆摊，自然是收取一定的费用，这些钱是用来作为维护市容市貌的成本支出，懂不懂。”协管员听到黄海川说话，只当成是来吃烧烤的顾客，随口应了一句。 黄海川听到对方的话，一时沉默着，这地方能不能摆摊他还真不知道，但他清楚，就算罚款的事没根据，但这些城管的人要清理这些摆摊的，却是不能批评他们的不是。 “市里什么时候规定这一块地方不能摆摊了？还有，维护市容市貌的支出是从公共财政里列支，谁说是让摊贩罚款来承担。”李开山听到对方胡乱回答的话，气得一乐，阴沉着脸。 “哟，你谁呀你，说得还像模像样的，市里的规定你知道个屁，去去，别来瞎搅和，吃你的烧烤去。”协管员瞪了李开山一眼。 李开山这会端的是哭笑不得，看了那名协管员一眼，李开山对对方还真没啥火气，这些执法部门招收的协勤人员大都对文化水平要求不高，说句难听点，大凡是四肢健全的就行，有不少是连地痞流氓都招进来，李开山还不至于跟这些协勤较真。 转头往车上看了一眼，李开山刚才注意到车上应该是有真正的城管人员在，冷声道，“让车上的人下来见我。” 协管员听到李开山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就板起了脸，“我说你还没完没了是吧，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你要多管闲事是不。” 执法车上的人已经探头从车窗往外看着，外面的声音他能听得到，对说话的李开山也颇为好奇，他能听出 那些话可不像是普通小老百姓能说出来的，市里的规定，还有公共财政，这些字眼普通老百姓可嚼不出来。 盯着李开山瞅着，车上这名正式编制的城管神色有些疑惑，隐隐感觉有些脸熟，却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脑袋里想起李开山是谁时，他已经险些从车上滚下来，推开门，急匆匆的跑下来，这名正式的城管笑得都快哭了，“市……市长。” “市里有规定这里不能摆摊吗。”李开山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 “这…这好像是没有。”那名城管队员脸上挤出笑脸，连话都说不利索，在这冷夜里，他更是吓得快出一身汗。 “既然没有，你们在干什么？”李开山厉声质问着，心里头知道怎么回事的他，这会也只能做出这番姿态，不只是给现场的老百姓看，同样是给一旁的黄海川看。 那名城管已经说不出话来，干笑着，低着头看着地板，额头都已经冒出汗来，李开山在他一个小城管眼里是高高在上更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人，要不是李开山当了好几年市长了，以前曾经到城管局来调研过，再加上时不时的也在新闻里瞄过几眼，他这会都认不出来，此刻这一个大市长就站在眼前，他大脑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李开山的身份让一旁的那烧烤摊老板目瞪口呆，在呆呆的发愣了一会，他一下子也反应过来，脚下一动，就要走到李开山跟前来反应这些城管罚款的问题，可是一看到那名站着不说话，这会低着头跟孙子一般的城管，脚下又缩了回去，常年在街上烧烤，他比谁都清楚阎王好见小鬼难搪的道理，这会是有市长在眼前，这位大市长看起来也好像是要为他们出头的样子，但人家市长待会拍拍屁股就走了，这些城管却是天天能到街上来巡逻，他今天投诉了这帮狗日的，固然能出一时之气，但以后的日子怕是比现在难过百倍千倍，这帮狗日的能折腾得他连一口糊口的饭都没有，这就是现实。 空气像是突然凝固着，李开山需要做一番姿态给黄海川看，而他本人对这样的事，其实也是颇为愤慨。 一辆豪华的劳斯莱斯轿车从一旁的马路经过，李开山此时并没有注意到边上，如果他转过头去，钱新来那辆在望山市堪称惹眼的劳斯莱斯，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车子没有停下，缓缓而过，钱新来疑惑的注视着车窗外，眉头紧紧的拧着，黄海川和李开山晚上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而且两人还走到一块？ 第1422章 “前边稍微停一下。”钱新来吩咐着司机，又道，“等下你下车去看看怎么回事。” 车子停在马路边，钱新来静静的坐在车里等着，不时的回头往后张望着，这会的角度，他只能看到黄海川和李开山的背影。 车厢后座上，不只坐着他一个人，还有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冷冽的眼神，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好像任何事都不足以吸引他的注意，眼睛只是漠然的注视着前方，手上在玩着一柄刀片。 钱新来回头看了一会便转回身，看了身旁的男子一眼，钱新来道，“阿九，待会到前一个路口你就下车，晚上一定把事情办利索，不要再出任何差错了。” “钱总，你就放心吧。”男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对了，我要的医生的白大褂有准备吗。”男子眼皮子抬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到了这会也才有所波动。 “在后车厢，待会下车后你直接去拿。”钱新来点头。 男子闻言，没再说什么，再次沉寂了下去。 车厢里安静着，钱新来眯着眼没说话，男子是他身旁最得力的一个打手，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因为他曾救过对方的命，将对方生生从枪口中救下。 男子是一个杀人犯，已经被判了死刑，他不仅将其捞了出来，又给其弄了一个合法的身份，可以说是给了对方新生，这也让对方对他忠心耿耿，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钱新来也放心让对方去做。 约莫过了两三分钟，司机小跑了回来，一上车就道，“钱总，是城管在抓那些摊贩罚款，被市长给撞上了，正挨批呢。” “哦？”钱新来拧了拧眉头，下意识的道，“那黄海川怎么会和李开山走一块去了，两人大晚上的出来瞎逛不成。” 车厢里安静的没人回应，钱新来一会后就自个回过神来，见司机愣愣的坐着，钱新来知道问对方是白问，也不指望对方能有什么回答。 “走吧，开车。”钱新来摆了摆手，看了看身旁的男子，先让对方去办事要紧。 车子往前开着，钱新来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半分舒缓。 黄海川和李开山离开时已经是十多分钟后的事情，当场训斥这些城管，固然是解决了今晚的事情，但李开山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些个人顶多就是消停个几天，过些天，这种现象照样会死灰复燃。 “刚刚那烧烤摊的老板，还有周边那些摊贩，看着明明是有很多话要告状，最后却是没一个敢说的。”黄海川同李开山坐在车上，突然道。 李开山听到黄海川的话，张了张嘴，想回答什么，最终却是摇了下头，沉默以对。 “我来望山的时间还不长，不过却是听说老百姓当中有传这么一个顺口溜，说这罚款是咱们望山第一大害，开山同志怎么看。”黄海川目光从李开山脸上扫过。 “市里确实有存在一些罚款乱象。”李开山神色凝重，“作为市长，我对这久治不绝的罚款乱象，有难辞其咎的责任。” 黄海川目光微凝，不动声色的看了李开山一眼，笑道，“开山同志没必要这么说，每一件事都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我想市里的诸多罚款乱象也不能单单从表面问题去看。” “黄书记说得没错，执法部门通过罚款来解决部分经费不足的问题在市里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市里对此并没太多的约束办法，每年市财政该拨的财政预算经费都没足额拨付，下面那些部门的头头脑脑来诉苦的时候，我这个当市长的，也是有苦难言，对这些罚款乱象，真要下狠手去解决，又不太现实。”李开山无奈道，他这番话，也算是掏心窝子和黄海川在讲了。 “财政困难是一回事，但这种乱罚款的歪风邪气一定不能助长。”黄海川面色肃然，表态道。 “黄书记说得对，市里确实该好好整治一下。”李开山点着头，瞥了黄海川一眼，他对此并没太大的异议，但却不抱乐观的态度，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果能这么容易解决，又岂会成为老百姓口中的望山三大害中的第一害。 车子行驶到了一个路口处，李开山这会坐的是黄海川的车子，他的司机正慢慢开车在后面跟着，路口处，李开山开口道，“黄书记，我就不打扰你回去休息了，在这下车。” “开山同志不到我那坐坐？”黄海川笑道。 “改天有机会再去。”李开山回应着。 同黄海川告别了一下，李开山从车上下来，招了招手，走回自己的车子，路口处左转是往招待所的方向，李开山的车子和黄海川朝相反方向而去。 黄海川转头看了一眼，眉头微皱，对李开山刚才的表现，黄海川并没什么意见，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李开山这人给他的感觉依然是看不透，但今晚再一次碰到这乱罚款的事，黄海川心里头很是沉重，苦的都是老百姓，此刻黄海川无端想到了一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小黄，有关这罚款乱象的事，你让办公厅牵头做一个调研，也不要声张，悄悄做就好。”黄海川想了一会，吩咐着黄江华。 “好。”黄江华点头道。 交代完黄江华这事，黄海川才放下心来，想着李开山今晚来找他的目的，黄海川目露沉思，李开山是为了秦鹏这事来找他，黄海川心里已经有七八分能肯定，想着秦鹏所牵涉到的张立行这个大案，黄海川神色凝重，这个案子就是要以秦鹏为一个突破口，慢慢展开调查，如果一开始就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是被张立行所察觉，那就会很被动。 脑袋里一一闪过李开山和张立行、梁婧的身影，黄海川眉头紧紧拧着，梁婧作为市政府办主任，其角色就相当于李开山的大管家，黄海川相信梁婧应该是李开山极为信任的人，但梁婧又和张立行有关系，又是那种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李开山对此知不知情？如果知情，李开山又是怎么想的？李开山跟张立行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想着这些，黄海川眉头真的是快拧成一个川字形，越想越是头大，这些人的关系，着实是让他无从猜测。 回到招待所，黄江华和李勇呆了一会后就离开，黄海川看了会新闻，晚上没什么事的他，也早早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黄海川是被电话声吵醒，顾盼男打来的电话，约他一起晨跑，黄海川这才想起这是两人昨天早上定下的，顾盼男当了真，黄海川挂掉电话后，看了下时间，端的是苦笑不已，这会才六点左右，顾盼男已经从新城小区往招待所这边跑过来，怕他还没起床，先打个电话给他。 从床上起来，洗漱一番，黄海川换上了运动服，走到门口，先活动了下四肢，没多久，就看到顾盼男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当中。 今天的顾盼男换上了一身紧身的运动服，黄海川目光从顾盼男身上扫过，有些惊讶，之前看顾盼男穿检察院的工作制服和昨天那种宽松的运动服时，还真看不出顾盼男有这么好的身材，这会被那紧身运动服勾勒出的玲珑曲线让人看了不禁怦然心动。 似乎感觉到黄海川目光中的一些异样，顾盼男眼底深处也有一丝娇羞，今天这身运动服她比较少穿，不是仅仅因为紧身的缘故，还因为这套运动服还有些性感，所以她平日里很少穿出来，也就在屋里自个练瑜伽时才会穿，今天特意穿出来，感觉到黄海川注目的眼神，顾盼男有些不好意思，但身为女人，她又有一些小得意。 “小顾，你每天跑的路线是哪一条？我可得先跟你声明，不能太远了，要不然我怕这把老骨头跑得去回不来。”黄海川笑道。 “黄书记，不会很远啦，就是绕市中心区一小圈，也就五六公里。”顾盼男笑道。 “五六公里还不算远？小顾，我看你是真想让我直接倒在半路上了，不行不行，距离缩短点。”黄海川笑着摆手。 “那就依黄书记的意思，等下跑多远就多远。”顾盼男笑着点头，对眼前这个风趣而又年轻的书记，顾盼男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好感。 两人沿着马路边跑着，冬天的清晨，六点左右的时间，天色还有些暗，路上更是没啥车子和行人，空气清新，又带着些清冷，吸入肺里，伴随着热气呼出，整个人仿佛都精神了几分。 黄海川都还没在这马路上晨跑过，看着一旁的顾盼男在跑了十多分钟后依然脚步轻迈，神采奕奕，黄海川摇头苦笑，他感觉跑了应该有一两公里后，对他而言，平常并不是坚持运动的他，这会真是有些累了。 坚持着跑了一圈回来，黄海川最后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时，两腿都还有点酸，想着刚才顾盼男最后跑完时就像只是走了百十来米，黄海川都不得不感叹这有坚持跑步的人就是不一样。 休息了片刻，门外响起了停车的声音，黄海川看了下时间，七点半，知道是李勇和黄江华来了。 “书记，早上起来去跑步了？”黄江华走进来看到黄海川穿着运动装坐在沙发上休息，不由得笑道。 “出去跑了一会，现在可都快站不起来了。”黄海川笑了笑。 “书记，那要不要我去帮您端盆热水来泡脚，泡完会舒服点。”黄江华道。 “还是不用了。”黄海川笑着摆手，又坐了一会后，这才起身，去冲洗了一番，换上衣服后出门。 到市委，依然是不到八点多一点，黄海川早上往往都是比上班时间提前早来许多。 办公室里依然可以看到林思语忙碌的身影，小姑娘又在勤快的打扫着办公室的卫生，黄海川看了也只能摇头，让林思语不用天天来打扫，这小姑娘却是也有一股执拗可爱的性子。 临近九点，上午来找黄海川汇报工作的人已经在办公室外等着，黄江华接了个电话后，匆匆推门进来，走到黄海川身旁低语了一句。 “什么？”黄海川惊得站了起来，“有弄错吗？” “没有，常书记打电话来是这么说的。”黄江华摇头道，李艳丽死了，刚刚常胜军打电话说的这事，黄海川昨天特意打电话让常胜军了解下这案子，常胜军便也关注了起来，让周淮跟进，早上过来听到李艳丽没度过危险期已经死了，常胜军也没忽视，连忙打电话过来让黄江华跟黄海川汇报。 “常胜军还说什么了？怎么死的？”黄海川追问着，眼里仍然难掩震惊。 “常书记说院方给的解释是没度过危险期。”黄江华道。 “没度过危险期？”黄海川一听到这个回答，瞳孔一缩，昨晚他才去过医院看望李艳丽，虽然没进那重症病房，但正巧赶上李艳丽醒来，也从医生嘴里知道李艳丽醒来意味着度过了危险期，这会听到这个回答，黄海川一时楞住。 黄江华保持着沉默，李艳丽同黄海川的关系他完全不清楚，倒是有听李勇昨晚回去后讲过，说那李艳丽是之前跟黄海川在酒吧认识的女人，黄江华听了之后有些惊讶，看黄海川的样子可是颇为关心，心里有些乱猜测的他，这会是眼观鼻鼻观心，一脸严肃的站着，不能随意猜测领导的个人私事，更不能乱说话，黄江华比谁都明白这点，这会见黄海川脸色并不好看，黄江华虽然也奇怪昨晚明明听医生说那女的脱离危险了，怎么又突然死了，但此刻黄江华并没有随便开口。 第1423章 “真是怪事，难道昨晚听错了？”黄海川低声自语着，抬头看向黄江华，“小黄，昨晚咱们去医院，是不是有听到医生说度过危险期了？” “有，那李小姐醒来后，医生来检查后是有那么说过。”黄江华肯定的点头。 黄海川闻言，愈发疑惑，“那就真是怪了，昨晚医生还说脱离危险期了，今天人死了，又给个说法说没度过危险期。” “具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不让常书记派人再去了解清楚点？”黄江华知道黄海川关心这事，建议道。 “也好，你让常胜军去把事情了解清楚点，就说我要个详细的汇报。”黄海川点头道。 黄江华领了吩咐离去，黄海川站了一会后坐了下来，心情有些沉重，一个有过关系的女人离去，虽然谈不上感情什么的，但心里头难免有些唏嘘，昨晚看到还是个大活人，这会就听到对方已经死了的消息。 来汇报工作的人照常进来汇报，黄海川的思绪也暂时放下，处理着手头的工作，中午吃完饭，黄海川在犹豫了片刻后，再次来到医院，医院的重症病房，黄海川来到这里后，已经没有看到李艳丽，其家人也不在，从玻璃墙往里看，病房里躺的是别人，跟在黄海川身旁的黄江华左右看了一眼，凑到黄海川身旁，道，“黄书记，人死了应该是移到太平间去了吧。” “说的是。”黄海川恍然，拍了下自己额头，死了不可能还在病房里，瞧他还一头扎到住院楼里来了。 三人从住院楼下来，一番寻找后才找到了医院的太平间，在医院后门的边角，还没到就隐约能听到哭声，黄海川走过去后也看到了昨晚见到的李艳丽的家人，太平间也并不只是李艳丽一具尸体，还有其他其他病人去世后移进来的尸体，看来应该也是刚刚死的，边上满是哭声，听得黄海川心情更加沉重。 李艳丽的哥哥眼里也是红红的，早上已经哭过，这会反倒是平静了许多，包括其父母及家人也都一样。 看到黄海川时，李艳丽的哥哥李平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个昨晚才来过的人又过来了，昨晚听黄海川自个说只是跟妹妹有几面之缘，李平当时还觉得黄海川做人不错，和自个妹妹不算深交，但能特地到医院来看望，这份情意也很珍贵。 “我来看李小姐最后一眼。”黄海川看到李平，沉重的说了一句。 “谢谢你，可惜昨晚没来得及跟我妹妹说你来看过她。”李平眼眶泛红，朝黄海川走了一步，神色感激。 “节哀。”黄海川张了张口，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的他，最终也只说出了这两个字。 李平听着黄海川的话，微点着头，没有再说什么，心情难过的他，这会也没心思多说话。 黄海川走到李艳丽的尸体前，尸体这会已经用白布盖上，听李平所说，正在跟李艳丽的婆家商量如何办理后事，因为李艳丽的丈夫张国诚也才刚死了，夫妻仅隔了不到一天前后脚走的，两人又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偏偏张国诚又是张家的独子，张家到了张国诚这一脉，算是绝后了，李艳丽的公公婆婆可以说是哭得死去活来，其婆婆更是几度晕倒，医院这边，两人都没过来，得知李艳丽也去世了，早就伤心过度的两个老人已经彻底麻木。 黄海川在李艳丽的尸体前站了一会，尸体已经盖上了白布，黄海川也没让李艳丽的家人将白布掀开，那是对死者的不敬，况且黄海川知道自己又不是法医，人死了正不正常，他没那个本事通过眼睛就能直接看出来。 李平这时候拿了一瓶矿泉水过来，递给黄海川，苦笑道，“在这里没法招待周到，还请见谅，但还是要感谢你过来看望我妹妹。” “应该的，李先生就不用这么见外了。”黄海川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矿泉水，点头道。 “对了，还不知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李平问道。 “我姓黄。” “哦，原来是黄先生。” 黄海川点了下头，再次看了李艳丽的尸体一眼后，往外走了出去，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这太平间更是专门放死人的，在这冷寂的冬日里，犹让黄海川觉得有些阴森，屋外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射了进来，却让人感受不到半分暖意。 “李先生，昨晚我来的时候，不是正好碰到医生说你妹妹已经脱离危险了吗， 怎么就又突然不行了？昨晚是什么时候才又发现不对劲的？”黄海川走到外面，疑惑的问着，他还没从常胜军那里得到更详细的汇报，这会也只能从李艳丽的家人口里知道更确切的情况。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是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护士又进行例行检查，发现心跳都已经没了，这才赶紧去叫医生，医生过来时，检查后说人已经走了，让我们准备后事。”李平哽咽道，“我们都没任何心理准备，突然就接到了这样的噩耗，好好的一个人，本来说已经脱离危险了，突然又告诉我们说已经走了，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没了，我们甚至都没能和艳丽说上最后一句话，连一句告别都没有。” “连抢救都没有就死了？”黄海川微怔。 “就是连抢救都没有，我们昨晚也质疑过，但医生说人都死了还怎么抢救？就说了一句让我们准备后事，人就走了。”李平说到这里，一脸愤怒，“这些医生肯定是有责任的，人是怎么死的他们到现在都没给我们个说法，医院要是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一定要告他们，要告到底。” “那重症监护室应该是二十四小时有医生护士看守的，要不然也不会叫重症监护室，病人真出现异常时，医生护士竟然都没人发现，连最后抢救的机会都没有？”黄海川皱眉。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那重症监护室一天的医药费就是好几千，昨天那小护士还跟我们说他们每时每刻都会关注病人的变化，让我们不要担心，更不要随意进病房，说什么icu病房是无菌病房，我们家属不能随便进去，现在把一个大活人给我们弄没了，连一个解释都没有，你说这医院混蛋不，反正要是不给我们说法，我们就是砸锅卖铁告状也要告到底。”李平气愤的说着。 “医院这样是有些理亏。”黄海川若有所思的点头，不管怎么样，总该给病人家属一个合理的解释，人在icu病房出状况，医生护士都没及时发现，以至于失去了最后的抢救机会，黄海川对此同样有所疑问。 黄海川沉默了片刻，再次问着，“公安局的人有来过吗？” “来过了，艳丽还关系到他们家里的那起凶杀案，现在案子都还没一点眉目，艳丽就也走了。”李平声音难过，“本来公安局的人是说等艳丽度过危险期后，要来做笔录，询问前晚发生的事，谁知道会这样。” “哎，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黄海川叹了口气，安慰道。 “我知道，我相信艳丽在九泉之下也会希望我们开开心心的活着。”李平点了点头，揉了下发红的眼眶，男人流血不流泪，李平并没让眼泪流出来。 黄海川在原地站着，眯着眼看着医院来来往往的人，如果可以，他相信每个人一辈子都不愿意进医院来，进医院往往也都意味着没啥好事。 两名警察出现在黄海川的视野当中，看着年纪都不大，朝这边走来，询问着谁是李艳丽的家属，李平站出来后，其中一名警察道，“前晚的案子已经破了，确定是入室抢劫案，两名受害者都已经去世，这案子结案了，你们家属派个代表签字。” “结案了？这么快？凶手抓到了？”李平眼睛瞪得老大，接连问道。 “抓到了，凶手自己交代了，半夜入室抢劫，因为惊醒张国诚，张国诚起来要拦住对方，凶手情急之下伤人，所以导致了张国诚死亡和李艳丽重伤，现在李艳丽没抢救过来，只能由你们家属代为签字了。”那名警察说道。 “昨天你们的人过来不是还说等我妹妹醒来，你们要过来做记录，怎么今天就破案了？”李平质疑道。 “瞧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你这是巴不得破不了案吗，现在案子这么快破了，你们作为受害者家属，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这也让死者死得瞑目，走得安详一点不是。”另外一名稍微年长点，看起来应该也没超过三十岁的的警察没好气的看了李平一眼，说道。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案子也破得太快了吧，你们都还没给我妹妹做过笔录呢。”李平摇头解释着，不是他非要质疑什么，而是一直以来都听说公安局的人办案都拖拖拉拉，这次效率这么高，反倒是让他觉得不靠谱了。 “之前是没有抓到那凶手，你妹妹作为受害者之一，自然是要找他做笔录，同时也要了解一下有没有其他线索，现在凶手意外抓到了，而且你妹妹也都去世了，这还怎么做笔录？”年长的警察撇了撇嘴，朝一旁的同事使了个眼神，对方就拿着准备好的案宗上前，示意着李平签字。 李平迟疑着，下意识的拿起笔，看着眼前的警察一时也有些懵，妹妹的案子破得太快了，快得让他都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但心里头更多的还是高兴，这会对方让他签字，李平潜意识里尽管觉得有些不踏实，但并没有去怀疑什么，对方身上那庄重的公安制服在他这种普通老百姓眼里代表的不仅是一种安全感，更是一种权威，还有发自内心的敬畏。 第1424章 “快点签了吧，案子结了，我们才能移送检察院起诉，这样才能上法院判罚，你们也希望让那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吧，给死者一个交代。”那名年轻警察催促道。 李平听到要签字结案才能上法院判罚，也不再多想，拿着笔就要签字，一旁的黄海川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突然道，“慢着，李先生，我觉得现在没必要这么早签。” “哦？黄先生你的意思是？”李平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既然凶手抓到了，也主动交代了，我觉得你起码得过去看一下，了解一下再签字不是，李小姐走了，虽然你不是当事人，但作为她哥哥，这毕竟也是关系到她能不能死得瞑目的问题，你总得打起十二分的谨慎。”黄海川道。 黄海川说着，转头看向那民警，“关系到两条人命的命案，短短不到两天时间就结案，是不是有些草率？这是涉及到命案的大案，你们办案人员是不是更该慎重？” “啧，你谁呀你，谁跟你说我们不慎重了？还是你哪只眼睛看到了？知道为了这起案子，我们所里有多少人从前天晚上到现在就没合眼过吗？为了找线索，抓凶手，我们办案人员夜以继日，连休息时间都没有，吃口饭更是跟打仗一样，就怕多耽搁哪怕一秒钟，你这么说，是伤我们民警的心，伤我们这些办案人员的心，日后谁还肯为老百姓兢兢业业的办案？”年长点的民警瞪着黄海川，训斥道。 “我倒不是那个意思，你们这么辛苦的办案，的确是不容易，值得尊重，但这是两条人命的大案，我觉得应该越慎重越好。”黄海川摇头道，他没有否定警察的意思，作为一名领导，黄海川此刻听到对方这么说，应该说是很欣慰，人民警察为人民，警察本就该这样敬业爱岗的为老百姓服务。 黄海川不知道他在说话的时候，旁边那名年轻点的小民警瞥了一眼身旁的同伴，心里正在偷笑，身旁的同伴叫邓原新，是比他早到所里好几年的老干警了，瞧人家这会说出来的一番话多有水平，明明没有的事，愣是能说得慷慨激昂，让人肃然起敬，还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吃口饭跟打仗呢，反正他是睡得特别香，昨晚还去还跟所里的同事去小喝了两杯，听对方这张口就来的话，果然还是姜老的辣呀。 年轻的小民警心里憋着笑，邓原新则是依然拿眼瞪着黄海川，斥道，“你这人脑袋也是有问题，你说照你这样讲，我们破案破得越快，赶着要在第一时间给死者一个交代，让死者死得瞑目，让死者的家属欣慰，这反倒是我们警察不对了，成了我们办案不够慎重了，你说你这人是不是没事找事。” “怎么说话的你，好好说话不行，谁让你说脏话了。”黄江华见对方竟敢出言不逊，对黄海川不敬，立刻就站出来。 “我就这么说怎么着了。”年长警察面有厉色，盯着黄江华。 “嘿，你…”黄江华气得指着对方，他堂堂市委一秘，别说对方是一个派出所民警，就算是派出所所长来了，或者他们分局局长来了，都得客客气气的跟他说话，这会对他横眉瞪目，黄江华心里也是一口恶气上来。 黄海川淡然摇头，朝黄江华看了一眼，摆了摆手，这才复又看向那名民警，神色平静的说着，“现在两名受害者都死了，那名凶手到底是不是真凶，这个你们是如何判断的？没有受害人的指认，只凭凶手自己招供，光听他的一面之词就能结案？” “那难不成你认为凶手会吃饱了撑着，不是他犯下的命案，他自个往自己身上揽吗，这是故意杀人案，得枪毙的，就连畜生都有求生的欲望，你说一个人会不懂得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他会没事往自己身上揽这种命案？说你脑袋有问题你还不信，非要争执。”年长的民警冷哼了一声，出口不逊的他，嘴上说的话更是不像一个人民警察该说的话，说话的语气神态反而更像是一个地痞流氓。 “你这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别人是好好问你，你偏得回几句脏话过来，亏你还是个警察呢，穿着这身公安制服，你就不觉得脸红吗。”黄江华眼见对方说话还是这么冲，更是说着骂人的话，恼道，领导或许不屑于跟这种小人物计较，他这个当秘书的就得在这种时候发挥作用。 “我穿这身公安制服，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你没那个资格。”年长警察狠狠的盯着黄江华看了一眼，神色暴戾。 “你是人民警察，就得接受人民的监督，就算我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也有资格说。”黄江华冷声道，他是当秘书的，口才自是差不了，这会一句话更是将年长警察噎得哑口无言。 瞪大了一双眼睛，年长警察显然是有些恼羞成怒，作势要打人，一旁的年轻警察见状，忙拉着对方，道，“邓哥，消消气消消气，咱们是来办正事的，不是来置气的，你何必跟别人一般见识吧，把事情办完，咱们该走了，所长还等着呢。” “怎么，还想打人不成。”黄江华扬了扬眉头。 “打你又怎么了，你再啰嗦，信不信我揍你。”年长警察张狂道。 “邓哥，别介。”年轻警察拉住对方，轻咳了一声，凑到对方耳旁道，“咱们还穿着警服呢，这会大庭广众的，影响不小。” 年长警察听到对方如此说，朝黄江华威胁的看了一眼，没再冲动，在边上站着的李平也生怕闹出争端来，赶紧道，“大家都少说两句，不就是签个字嘛，既然破案了，我签了就是。” “李先生，我认为你还是再慎重考虑。”黄海川皱着眉头。 “我说你到底是哪位，你是受害者家属吗？都没你的事，你老是在一旁瞎掺和个什么劲。”年轻警察看到李平都要签字了，被黄海川一说，又迟疑了起来，脸色也难看了起来，看着黄海川，面色不善。 “不是瞎掺和，只是实事求是的说句公道话。”黄海川看了对方一眼，对方越是急着让李平签字，反倒是让他越发觉得奇怪。 “公道话？你啥都不知道说个屁。”年轻警察哼了一声，再次看向李平，“李先生，快点签字吧，我们还要把案子送到检察院去，让检察院早点起诉，这是为了尽快给受害者一个交代，告慰死者在天之灵，你要是真为你妹妹着想，就赶紧签字了，你要不签字，我们没法结案，案子一直拖着的话，检察院那边是不会提起诉讼的。” “就算是要受害者家属签字，你们起码得让受害者家属了解案情，现在什么都没说，你们就让人签字，难道是有啥见不得人的原因？”黄海川猛然到，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案子破了，凶手也抓到了，所以可以结案了，这是刚刚说的，你耳朵聋了不是。”年长警察刚刚消停下去，此刻听到黄海川的话，立刻又横着一张脸。 “你再说话不客气试试。”黄江华也火了，容不得对方对黄海川不敬。 “你小子，真想找收拾不是。”年长警察看到黄江华又跳出来，刚消下去的火气又窜上来，拎了下袖子，一脸凶横。 李勇不动声色的走上前一步，紧紧盯着对方，对方真要敢对黄江华动手，他也得及时护住黄江华，看着对方那嚣张的脸，李勇眼里有些怜悯，暗自为对方悲哀，又是一个不长眼的，要是这会不动手还好，真要动手，李勇知道又一个吃不了兜着走的小警察要倒霉了。 “算了，大家都少说两句，两位警官，这字我就先不签了，既然抓到凶手了，我能不能找个时间去你们所里了解下情况。”李平及时出声道，劝阻着双方，又转头对黄海川道，“黄先生，你和朋友也少说两句，警察办案不容易，我知道你也是关心我们家艳丽，我和家人都感激你，真的，非常谢谢你，只可惜艳丽看不到还有你这么一个朋友关心她。” “你真不签？”年轻警察见李平说不签字了，眉头皱了一下，显然是有些不悦。 “不是不签，我是想了解一下案子的情况，既然破案了，我想我作为受害者家属，有权了解案子的详情吧。”李平道。 “可以，你完全可以了解。”年轻警察悻悻然的说着，神色有些不耐烦，道，“那你什么时候来所里？我希望你尽早来，话都跟你说了，早签字早结案，就能早点送到检察院去。” “好，我下午会尽量找个时间过去，一定不会拖。”李平点头道。 “行，来了给我们打电话。”年轻警察说着，报了个电话号码，最后和年长警察离开时，两人看向黄海川和黄江华的脸色都有些难看，本来李平都要签字了，被黄海川和黄江华一搅合，李平现在又改变了主意，两人也不敢强迫李平签字，只能退而求其次，所以这会看向黄海川和黄江华的脸色自是好看不到哪去，要是没被搅合，他们现在说不定都可以回去交差了。 第1425章 目视着两名警察离去，黄海川绷着一张脸，沉吟着，不想还好，一想就觉得有些奇怪，如果要故意用怀疑的眼光去看，那就更是有许多值得怀疑的地方。 “黄先生，刚刚多谢你了，我知道你是为我们艳丽着想，艳丽能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是她三生有幸。”李平又感谢着黄海川，生怕刚才说让黄海川和其朋友少说两句的话会让黄海川觉得寒心，这会又赶紧说一句道谢的话。 “不用，我只是真心希望李小姐能在九泉之下死得瞑目，这案子破得太快了，不是我要质疑警察办案，只是希望能多一份慎重，其实警察办案也辛苦，应该尊重他们的办案成果，但作为受害者家属，你们多一份慎重也是应该的不是。”黄海川笑道。 “黄先生这话说得极是。”李平深以为然的点头，目光在黄海川脸上多停留了一会，感觉黄海川说话很有水平，有些好奇黄海川是做什么的，好奇想问一下的他，最后也没心思多问，李平此刻也没有发现黄海川今天是怎么知道其妹妹去世的消息，妹妹死的消息，他们也就通知了亲戚朋友，至于妹妹的同事和朋友，他们不认识，自然也无从告知，黄海川昨晚才来看望过，按说不会再来才是，而且今天一来就知道妹妹已经走了的事，对方又是从哪听到妹妹死的消息？一上午，将妹妹的尸体移到太平间后，他也忙前忙后的跑着，并没见到有妹妹的同事和朋友来过，黄海川不应该会知道消息才对。 李平没去注意到这些细节，往太平间里看了一眼，哀伤道，“其实我妹妹现在也走了，那凶手就她和国诚两人见到过，现在两人都不在了，谁知道凶手长啥样呢，下午就算我去派出所了解详细的案情，人家说哪个是凶手，我也认不出来。” “你说得没错，两个受害者都死了，谁是凶手就不好说了，所以警方这么快办案，你们家属就更应该保持清醒的头脑，谨慎的去辨别。”黄海川神色一动，李平的话又给了他一个提醒，黄海川突然想到一点，如今都没人见到过凶手了，就算警方随便说哪一个是凶手，谁能说不是？ “下午我过去后仔细看看吧，看警方的证据都是些什么，哎，我妹妹住的那小区，到底有没有监控视频也都不知道呢，从前晚出事后，我们接到通知就赶紧到医院来，都还没去她家里看到过，也不知道少了些什么东西，警方说是入室抢劫，但你说这天杀的凶手，要抢劫就抢，为什么非得杀人。”李平忍着眼泪，像是自言自语的絮叨着，“国诚也真是的，看到了就让对方走了不就好了，丢点财物就丢了，有命在比什么都好，他非得起来拦人，这一拦，把他们小两口的命都拦没了。” “李先生，事情发生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还是那句话，希望你们节哀。”黄海川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我知道，我也就是念叨念叨，好好的人怎么就这么没了呢。”李平哽咽道。 黄海川此时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叹了口气，他比谁都不希望李艳丽死，就算是没有感情，但也是有过亲密接触的人，黄海川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女人身上容易滥情。 沉默了半响，双方都没再说话，黄海川看了下时间，道，“李先生，我就先走了。” 黄海川说着，沉默了一下，道，“李小姐的案子，有什么情况，你可以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号码。”黄海川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对方。 李平接了过来，正好奇黄海川是做什么的他，看了名片一眼，眼里更是奇怪，黄海川的名片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就一个名字，再加上一个电话号码，空白的名片上就这么两个信息，其他都没有，李平自个所知道的，一般人的名片都恨不得在上面多加几个头衔，恨不得把名片都写满，这黄海川的名片倒是跟人相反，除了名字就只有电话号码，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李平并没有看到黄江华和李勇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同寻常，两人跟在黄海川身旁，比谁都清楚能让黄海川递名片的人屈指可数，黄海川口袋里虽然装着名片，但其实平常基本上不会递出去，李平能让黄海川赠名片，这等于是拥有了直接和黄海川通电话的资格，在这望山市的普通基层干部眼里，这可就是直达天听呐，也就是李平这会自个后知后觉，什么都不知道。 黄海川给了李平名片，准备离开的他，临走时又停了下来，道，“李小姐的丧事什么时候办，还请李先生到时候通知我一下。” “好，我一定会通知你的。”李平郑重点头。 从医院里离开，黄海川眉头依然紧锁着，一旁的黄江华看到黄海川的神色，不由得道，“书记，还在为刚刚的事生气呢？” “你觉得我至于和一个警察较真吗？”黄海川淡然道。 “那倒是。”黄江华闻言，笑着挠了挠头，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瞧他问的什么话。 黄海川没说话，上了车后，沉默了片刻的黄海川转头问着黄江华，“常胜军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还没有，也许常书记是想了解得更详细才向您汇报。”黄江华替常胜军解释了一句。 黄海川听了，微不可觉的点了下头，也不知道沉思了多久，轻吁了口气，紧皱的眉头稍微舒缓了一些，这是警方的事，犯不着他一个市委书记去操心这种事，现在就算是他觉得有些蹊跷，也得等常胜军向他汇报了以后再说。 心里一叹，想着和李艳丽的最后一次接触好像还在眼前，黄海川心情也有些复杂，他真希望自己这个市委书记也有分身术，可以一分多人，同时盯着多件事，可惜他终究不是什么有超能力的人。 上了车，车子缓缓的驶离医院，黄海川并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一辆车子正停在不远处，车子里，坐在车后座的钱新来和钱丽两人都默默注视着黄海川的车子离开， “看到了没有，黄海川又过来了，幸好昨晚把事情解决了，要不然还真不知道那李艳丽跟黄海川不知道有啥关系。”钱丽同钱新来说着。 “说不定是见不得人的关系呢。”钱新来撇了撇嘴。 “你可别把其他人都想得像你那样。”钱丽翻了翻白眼，自己这哥哥，她知道是什么德性，除了那伺候在身边的罗玲，说是助理吧，但更像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情人，这还只是公司的，在外边，他也知道自己哥哥还有其他女人。 “这些当官的，你以为有几个好人？”钱新来冷笑着，“我自认为心黑手辣了，跟这些当官的比起来，我看我还只是小学生罢了。” “哥，李艳丽跟黄海川的关系，是不是要调查一下？”钱丽道。 “算了，李艳丽都死了，还调查这个干嘛，何况我们还要拉拢黄海川呢。”钱新来摆了摆手，“反正这件事是解决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你那账本不能再出问题了。” “知道了，以后我会格外注意，我已经把电脑上存的那一份记录删掉了，免得日后再出意外。”钱丽道。 “那就好，那账本可是关系着咱们的身家性命呐。”钱新来呢喃着，“还不知道关系着多少人头上的官帽子。” 两人坐在车里说着，车子也启动了起来，朝着同黄海川相反方向离开，钱新来这辆奢华而又象征着高贵的劳斯劳斯在望山略显落后的山城街道里行驶着，前后仿佛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没有车子敢离得太近，正如同这辆在望山有且仅有一辆的劳斯莱斯一般，钱新来在望山市的地位就是独一无二，他能呼风唤雨，甚至能决定普通干部的升迁，他是这望山市人人敬畏的地下皇帝。 第1426章 安静的办公室，纸张沙沙的声音尤为清晰，仿若连人那轻微的呼吸声都隐约可闻。 黄海川翻阅着吴宁送过来的有关丽山县火灾事故责任报告，神色严肃，这起死亡多人的火灾事故是他到望山后碰到的最为严重的一起事故，黄海川了解了一下，也是望山市今年最严重的灾难事故，最后送到医院抢救的几名重伤者，同样有人没有抢救过来，事故最后的死亡人数上升到了十二人。 “铝矿厂老板孙发家积极配合对死者和伤者家属的安置和赔偿问题，对事故负有直接责任的铝矿长副厂长秦建明已经被丽山县公安机关刑事拘留，案子还在侦办当中。”吴宁在黄海川将报告文件合上后，简单说了一句。 “矿厂老板没有责任吗？”黄海川看了吴宁一眼，刚才从事故报告里他并没有看到对矿厂老板孙发家责任的叙述。 “根据我们的调查，矿厂老板孙发家平常基本没有管厂里的事，很少到厂里去，工厂的日常事务全部是由副厂长秦建明负责，据工厂其他管理人员交代，孙发家来过工厂时看到工人的住宿条件，还曾经要求改善工人的住宿环境，还为此批了一笔钱，但这笔钱，被 给贪墨，没对工人宿舍进行改造，更无视工人宿舍的安全隐患，以至于酿成了这么大一起事故。”吴宁道。 “这矿厂老板一年去几次自己的厂里？”黄海川皱着眉头。 “没几次，工厂的管理人员说上一次孙发家去工厂都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我也找工人核对过，确实没错，那孙发家基本不去厂里，也很少管工厂的事。”吴宁答道。 “他没去厂里不代表就没有任何一点责任。”黄海川冷声道。 “这个丽山县公安机关还会再进一步的深入调查，不过多名工厂的管理人员都交代说孙发家对工人宿舍的安全是重视的，不然也不会批一笔经费说要改善工人的住宿条件。”吴宁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其实这起火灾事故查下来，孙发家有没有责任，吴宁心里比谁都清楚，但秦建明自个跳出来把事情都往身上揽，吴宁自然是不会往孙发家身上深究，孙英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在调查组调查这起火灾事故期间，他每天在市委大院碰到孙英，都能感觉到孙英盯在他身上的凌厉眼神，吴宁知道孙英想要表达什么。 “黄书记，在调查组调查这起事故期间，这个孙发家还是很配合的，赔偿死者和伤者家属，他也是第一时间就主动去协商。”吴宁沉默了一下，观察着黄海川的脸色，又道，“黄书记，这孙发家还是市里有名的慈善家，经常出资在偏远山区兴建希望小学，在咱们这望山的山村地区，估计很多大人小孩都只知道孙发家是谁，却不知道国家领导人叫什么。” 吴宁微笑着，“孙发家之前还获得过全省十大杰出慈善家称号，当时还是佑军书记给他颁的奖。” 黄海川神色诧异的看了吴宁一眼，吴宁说了这么多，他隐隐能听出吴宁话里对这矿厂老板有些维护，点了点头，道，“对这种乐善好施的民营企业家，我们应该肯定，但一码事一码事，行善不能作为逃脱法律制裁的一顶帽子，如果真有责任，该追究还得追究。” “黄书记说得是。”吴宁点了下头，看了下黄海川的脸色，附和道。 “丽山县公安机关对相关责任人的调查，市委要随时跟进。”黄海川再次道。 “我会亲自跟进，到时向黄书记您汇报。”吴宁道。 说完，吴宁站了起来，“黄书记，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不打扰您工作。” 目视着吴宁离开的背影，黄海川眉头轻拧，又看了一眼桌上的事故报告，黄海川微摇着头，将报告放到一边，这件事暂时告一个段落，但对相关责任人的处理还要继续走司法程序，市纪委对丽山县接连发生的两起火灾责任事故的渎职调查同样不会结束。 夜晚，招待所的小别墅，黄海川让招待所的服务员送了几盘小菜过来，在客厅的餐桌里，黄海川同常胜军面对面而坐，桌上放着白酒和啤酒，两人不时的小酌一杯。 餐桌旁边的窗户打开着，不时的有风吹进来，有些寒意的山风，对黄海川来说，此刻却是觉得有些凉快，几杯酒下肚，身体正有些发热，风吹来，让人心旷神怡。 “月是故乡明呐。”常胜军转头望着窗外，抬头仰望着星空，那一轮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圆月看起来并不清晰。 “对了，胜军，你是哪的人？”黄海川听到常胜军的话，笑着问道。 “我是地道的京城人。”常胜军笑了笑，“在部里工作了快二十个年头，这还是第一次到下面来工作。” “看来吴厅长要是没调来南海省，那你说不定也一直在部里了。”黄海川笑道。 “嗯，不出意外应该是。”常胜军微笑着点头，“不过长时间在部里工作，说实话，换个环境也不错。” “那你下来是下对了，到下面，其实发展空间更大。”黄海川说笑着。 “这人一辈子，不就是折腾嘛，当官也一样，从上面折腾到下面来，再折腾上去，大都是为了头上这一顶官帽子。”常胜军淡然笑道，酒下肚，他这说话也少了些顾忌，至于在部里的发展空间大还是到下面来的发展空间大，常胜军对此不予置评，这其实还是得看情况。 “你说得没错，人这辈子就是不停的折腾，在职场是为了加薪升职，在官场是为了头上这一顶官帽子，不管是在什么行业，都是为了能有个更好的前途。”黄海川赞同的笑道。 两人边喝酒边聊着，今晚上有大把时间的黄海川也不急着和常胜军谈正事，确切的说，他今晚特意找常胜军过来，也不是专门谈正事，常胜军在市局的工作并不顺利，黄海川虽然没问过，但不代表就不清楚。 随意的聊着各种话题，不知不觉的自然的就自然扯到了工作上，现在的市局局长杨宏超正在积极谋求副市长的位置，之前的黄有粮是副市长兼市局局长，杨宏超如今刚上任没多久，并没有兼任副市长，关键是黄海川对此也并不支持，虽然没在公开渠道表态过，但黄海川暗中表示的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 公安局的一把手高配是常态，如果不是由政法委书记直接兼任的话，一般市局局长都会再兼任副市长职务，之前的黄有粮是这样，按惯例，杨宏超应该也能上，但黄海川对此不支持，这事也就耽搁了下来。 其实如果是常胜军顺利担任市局局长的话，现在常胜军早就兼任副市长的职务，只可惜常胜军的事出了意外，让人始料未及，面对来自省里和市里的压力，黄海川也只能让步，但让步是让步了，只要是涉及到官帽子，黄海川依然可以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掌控自己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出现。 公安局局长和局党委书记通常都会是同一个人担任，像现在望山市公安局这样不是同一人的情况可以说并不多，黄海川不清楚杨宏超和李开山是什么关系，但常胜军刚来望山就被人来了个下马威，无疑也是等同在他这个市委书记脸上扇了个响亮的耳光，杨宏超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上位，黄海川就算对其没有偏见，也不会支持其兼任副市长，望山市存在的罚款乱象，虽然不仅仅只是公安部门有，但黄海川对杨宏超这个担任常务副局长多年的市局二把手也不可能有什么好印象。 想及当时提名杨宏超担任市局局长还是李开山来找他商量的，黄海川撇了下嘴，道，“杨宏超应该是和李开山有些关系，要不然李开山不会提名他担任市局局长。” “那李市长估计还会支持他担任副市长。”常胜军道。 “这事被我压下了，什么时候杨宏超有本事把公安部门存在的乱罚款问题给我解决了，再来谈这个事不迟。”黄海川轻哼了一声，看了常胜军一眼，道，“胜军，我知道你现在在公安局干得憋气，不过也别灰心，我还是那句话，一如既往的支持你。” “谢谢黄书记的厚爱。”常胜军感激的笑笑，黄海川晚上找他来这顿酒，又表达了这么一番态度，常胜军知道黄海川是要宽他的心，能得到黄海川这一个市委书记的表态和支持，常胜军知道自己在望山已经有了其他人没有的优势。 “黄书记，我认为那杨宏超跟钱家的关系怕也是不浅，当时抓钱进宝回局里，最终又让人给放了，这事要是没有杨宏超的暗中首肯，我相信局里的其他人应该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我也找过杨宏超谈钱进宝的事，他都是扯着扯着就将话题扯到别处去，要说他跟钱家没关系，我是不信，所以我想李市长他是不是也和钱家的关系颇为密切？” “这事没人清楚，市里那些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还不是我们刚来的人能够捋顺，现在也只能一步步抽丝剥茧的将望山给慢慢解剖开，看是整个内脏都坏掉了，还只是坏了一小部分，该动大手术就动大手术，绝对不能手软。”黄海川轻拍着桌子。 “市纪委现在重拳出击，打击腐败，应该能起到一些震慑作用了。”常胜军道。 “市纪委顶多也就是拍拍苍蝇，对那些真正的老虎也起不到什么震慑作用，不过对基层干部的作风应该是能起到一些改善作用，这也算是另外一个收获了。”黄海川笑了笑，这次搞的反腐行动虽然只是为了查秦鹏这事打掩护，但黄海川也希望能给望山官场带来一股清风，慢慢改变政府在老百姓心目当中的形象，老百姓的顺口溜当中都已经把贪官当成是望山市第二大害，可见对政府干部是多么的愤怒和失望，黄海川希望能扭转这些，但他同样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事情只能一步步来。 第1427章 “黄书记，纪委那边，对秦鹏的审讯有什么进展了？”常胜军关切的问了一句。 “还不知道，万正同志还没来汇报过。”黄海川摇了摇头，笑道，“不用急，我相信万正同志的办事能力。” “那倒是。”常胜军跟着笑笑，他跟张万正的接触有限，对张万正了解其实很有限，但黄海川如此说，他自然不会去质疑什么。 “李艳丽那个案子，有什么情况吗？”黄海川举起酒杯，朝常胜军示意着，轻抿了一口，问道，两人现在喝的是五十多度的白酒，烈酒醉人心，黄海川也不敢大口大口的喝。 “案子定性为入室抢劫案，凶手是被屋主发现后暴起杀人的，照案情分析来看，本应是一起可以避免的悲剧，我们警方做的一些安全教育宣传片，就一直在强调老百姓遇到危险时，在没法保证制服歹徒的情况下，以保证人身安全为主，财物什么的都不重要，但很多人都忽略了这点。”常胜军摇头道。 “案子现在就定性是不是太早？胜军，你有去案发现场看过没有？”黄海川看了常胜军一眼。 “这倒没有，案子我是让周淮去了解的，他到派出所去了一趟，了解了相关案情。”常胜军如实说道，有些奇怪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对这事的关心程度，让他惊讶。 “胜军，如果你有时间，我建议你去一趟案发现场，看有没有别的发现。”黄海川沉默了一下，突然道。 “去案发现场吗。”常胜军皱了下眉头，案子已经发生了近两天，就算是案发现场有线索也被破坏了，而且案子是属地派出所办的，他这个市局党委书记直接插手的话，并不是很合适。 “不错，有时间的话，去看一下。”黄海川点了点头。 “好，我明天就去。”常胜军看了看黄海川，心里疑惑的他，并没有多问什么，一起入室抢劫案，虽然涉及到了人命，但对黄海川一个市委书记来说，这种案子只能说是普通的案子，还不至于有那么大的影响可以引起黄海川的注意和关注，昨天早上他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案子，反倒是黄海川让黄江华打电话让他关注这个案子，常胜军心里的疑惑可想而知。 “不瞒你说，昨晚我去了一趟医院，看望那幸存的伤者，去的时候她在重症病房，当时正好碰到她醒来，医院的医生说她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早上接到你的消息说她死了，我都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这才会让你再去了解详情。”黄海川正色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常胜军听到黄海川的话，皱了下眉头，从警多年的他，很快就察觉到其中不同寻常的地方，道，“人昨晚才脱离危险，半夜又死了，这医院是怎么回事儿。” “对，这件事有些奇怪，医院的解释很牵强。”黄海川沉思着。 “如果真的要蹊跷的地方的话，倒是可以对死者的尸体进行检验，另外也可以查一查昨晚医院的用药和治疗措施，看有没有医疗上的过失。”常胜军毕竟是从警多年的人，说道。 “验尸？”黄海川一怔。 “不错，这是最直接的办法。”常胜军点头道。 黄海川闻言，蹙着眉没说话，真要验尸的话，他估计李艳丽的家人未必会同意，死者为大，没人愿意让已经死去的人再受折腾，不过如果以查清事情真相为由去劝说的话，或许可以和他们商量吧。 黄海川沉思着，常胜军看了下黄海川的神色，也没出声打扰，黄海川对这个案子的关注本就不正常，常胜军心里好奇，但并没有出声多问，不该他关心的，他也没必要去问太多。 沉默了半响，黄海川道，“这个案子是你们公安机关在办，如果有疑点，我希望能重新调查，而不是这么早结案。” “明天我就到案发现场去看一下，医院那边，我再让周淮去详细调查一下。”常胜军郑重的点了点头，黄海川这么说相当于是下了指示，常胜军就算觉得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案子，也不会在此刻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来，剩下的喝完了。”黄海川笑着端起酒杯，杯中的白酒就剩下一点。 “黄书记，您这酒量可真不是盖的，我要是再喝一杯，估计就倒下了，看您还精神抖擞的，一点都没醉意。”常胜军跟着举杯。 “胜军，亏你还是京城人，听说你们喝二锅头不都是整瓶整瓶的灌吗，就跟喝白开水一样，那可也是五十多度的烈酒。”黄海川笑道。 “黄书记，那都是有人瞎传的，没有那么夸张，可能真有一些牛人，但肯定只是少数的，哪有那么多人能真把白酒当水喝，再说二锅头也有分度数不是，也有度数低的。”常胜军笑着摇头。 两人说笑着把剩下的酒喝完，黄海川啧了下嘴，五十多度的白酒下肚，就像是有一团火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那端的是火辣辣的让人全身都跟着热乎起来，这时再享受着窗外那吹进来的冷风，委实是再惬意不过。 “其实这喝酒也得适度，酒量好，喝酒出名，可不见得是什么好名声。”黄海川笑了笑，“就像赌博，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喝酒也是一个道理。” “黄书记说的是，经常喝醉酒的话，很容易误事，我长期在刑侦一线工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大都是日子都是紧绷着神经，和那些穷凶极恶的、狡猾的犯罪分子作斗争，对酒是敬而远之。”常胜军笑道。 “你这样好，能专注于工作。”黄海川笑着点头。 两人边聊边喝，常胜军从黄海川住所离开时，已经是微醉，幸亏是周淮扶着，否则到门口一个小台阶的时候，就险些一个踉跄摔倒，黄海川晚上也喝了不少，简单洗了一下后就上床睡觉。 冷寂的夜，风从打开一点点的窗户里吹了进来，在屋里吹拂起轻微的声音，喝了酒的黄海川，很快入睡，一个晚上，他都睡得很香甜，还做了一个梦，梦见李艳丽出现在他的梦里，告诉他自己是冤死的，让黄海川给她报仇，一定给让她在九泉之下死得瞑目。 清晨醒来，黄海川犹对梦里的场景记忆犹新，李艳丽穿着白衣白裤，长发飞舞，眼角带着血泪，脸色苍白，正如同他在医院看到李艳丽刚醒来时那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色一样，黄海川没有想到那会是同李艳丽的最后一面，更没想到自己会做这样一个梦，梦里面，李艳丽那披着长发流着血泪的苍白的一张脸似乎仍在他的脑海中久久不散。 清晨的冷风从窗外吹了进来，躺在床上的黄海川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从桌旁拿过手机看了一下，还不到六点，许是昨晚睡得早的缘故，早上他同样醒来得早。 揉了揉太阳穴，黄海川无奈的笑笑，人家说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他这白天也没多想什么，晚上竟然也会做这种梦，他是无神论者，自然不信鬼神，更不会相信有什么托梦之说的无稽之谈，这梦也着实是做得稀奇古怪，不过李艳丽的死确实有些古怪，黄海川叹了口气，生命真的是太脆弱了。 静静的在床上躺着，清晨，大脑格外的清醒，黄海川想了很多，思绪跳跃着，由李艳丽想到了新城集团，在望山市老百姓当中被列为望山三大害之一的新城集团让黄海川眉头紧紧拧了起来，来到望山两个月的他，对新城集团的资料也已经了然于胸，这的确是一家在望山市堪称庞然大物的民营企业，涉及到了地产，酒店，建材，汽车贸易等多行业的综合性集团，集团资产规模近三百亿，在望山市这地方，如此大一家企业，同样是独一无二。 脑袋里想了很多，黄海川由新城集团又想到了所谓的望山三大害，想到了他发展望山的远景规划，想到了他治理望山的决心……一个个想法在脑袋里一一浮现着，黄海川有种急切的去付诸实践的想法，但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罗马不是一日建成，发展更不是一蹴而就，望山市积压多年的问题同样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解决，他现在固然是想一手抓发展，一手抓治理，但不也可能一下子就出成果。 不知道躺了多久，手机定时的闹钟响起来时，黄海川才回过神来，他定时的是六点半，想到待会顾盼男又会过来约他跑步，黄海川没再躺着，起床洗漱。 走到门口，黄海川才发觉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地面微微有些潮湿，轻咦了一声，黄海川寻思着顾盼男怕是不会来了，心里的想法刚冒出来，就看到顾盼男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视线当中。 看了下时间，黄海川摇头笑笑，要是没记错的话，顾盼男昨天也差不多这个时间点跑到这他这里来，这女人的时间观念倒是够强的。 第1428章 今天顾盼男穿着一套粉红色的紧身运动服，内里是白色的t恤，再加上一头扎起的长发，运动飘逸，整个人充满着活力，又有着女人特有的性感。 顾盼男跑到近前时，黄海川目光从顾盼男身上扫过，心里暗道顾盼男虽不是那种给人一看就觉得惊艳的女人，但却是耐看型的，让人越看越觉得有味道，关键是喜欢运动的顾盼男有着大多数女人没有的完美身材，这点尤为吸引男人。 没敢往顾盼男身上多看，黄海川可不想在顾盼男眼里落得一个色狼的印象，要不然这领导的形象可就一点没有了。 “我刚来跑来的路上还怕黄书记您又没起来呢。”顾盼男站在黄海川身前，并没有停下，两腿依然在原地跑动着。 “我刚出来才看到下雨，正想着你今天可能不来了，没想到你就到了。”黄海川笑道。 “今天这雨小得不能再小了，不影响跑步，其实我以前还就喜欢在雨中跑步呢，有一次雨下得不小也出来，跑完隔天发了高烧，这才没敢再在下雨天出来，不过这种蒙蒙细雨不打紧了。”顾盼男笑着眨了眨眼睛，想说这种朦胧细雨中跑步反而是一种浪漫，话到嘴边赶紧又咽了回去，眼前的男子是市委书记不是随便可以说话的人，尽管黄海川看起来没有丝毫架子，两人又接触过多次了，现在应该说是比较熟悉了，但地位和级别上的差距终归是一堵无形的墙，即便她觉得自个如今能和黄海川适当的开开小玩笑，但说话终究还是有所顾忌。 “行，那咱们今天就还是沿着昨天的线路跑。”黄海川笑了笑，顾盼男昨天特地缩短了距离，带他绕小的圈子，两人只跑了半个小时左右，这种强度对于黄海川来说还能接受。 时间还不到七点，再加上阴雨天，此刻的天色依然有些昏暗，空气中有薄薄的灰雾。 黄海川挺喜欢这种慢跑的感觉，跑步其实是很枯燥的运动，但要是身边有个伴可以说说话聊聊天，就是一种乐趣。 马路空旷，清早的望山，那犹如加了蜜糖一般的清新空气更是让人心旷神怡，不时的能闻到顾盼男身上飘来的淡淡清香，这让黄海川在这种压抑的阴天里有些沉闷的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 “小顾，我过些天可就没时间跟你一起跑步了。”轻喘着气，调节着呼吸节奏，黄海川笑道。 “哦。”顾盼男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眼里闪过一丝失落，“黄书记您过几天有事？” “过几天要下去驻村，到时就没在市里了。”黄海川微笑道。 “原来是这事。”顾盼男恍然，市里下发的‘关于领导干部带头下基层，实行驻村蹲点制度，密切联系群众，加强同人民群众之间的关系，切实帮助群众解决实际困难……’的文件她也曾看过，连他们检察院检察长孙文宁也有一个驻村联系点，要下去驻村，黄海川这么说，她也记了起来。 保持着黄海川相同速度跑着的顾盼男不动声色的瞟了黄海川一眼，这个活动是黄海川搞的，顾盼男不知道这个活动会不会又是一阵风，走马观花、蜻蜓点水似的考察，是干部们的又一次作秀活动，因为以前市里也不是没搞过类似的活动，领导干部下基层，基本都是做做样子，无非是作秀，但这次是黄海川重新搞的，对眼前这个跟她年纪几乎相若的市委书记，顾盼男心里有着先入为主的好感，内心深处更愿意往好的去想，她希望黄海川跟别的领导干部不一样，是真心想为老百姓做点事情，帮助老百姓解决困难。 这次驻村的时间比以往都长，时间是一周，要求干部跟村民同吃同住同劳动，顾盼男心想着或许黄海川是真的要杜绝干部作秀的举动，只是最终会有成效吗？没人能知道以后的成果，但黄海川来到望山后所带来的一些变化，顾盼男作为一名公职人员，还是能切身体会到的，特别是她又幸运的能跟黄海川有几次私下接触的机会，带黄海川去走访那些拆迁户，她隐约感觉到黄海川似乎想做什么，只是那对她一个检察院的小办事员来说太过凶险，顾盼男不敢往深处去想，更不会主动去问黄海川什么。 跑着，黄海川突然道，“你们检察院一年办多少案子？” “这个我也记不住具体的数，反正每年都有完成相应的办案指标。”顾盼男老老实实的回答着。 “只盯着一年多少办案指标，能真正的办案吗。”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 “这……这个可以的。”顾盼男神色一怔，这个不是她能乱回答的，底气也就有些不足。 “那指标完成了，是不是有案子也不办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黄海川笑着看了顾盼男一眼。 “黄书记，这个应该没有吧。”顾盼男不自然的笑着，她不是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黄海川这么问，完全没心理准备的她有些手足无措，检察院内部的情况她是清楚的，但对黄海川，她不能乱说，否则领导找到她头上，就够她喝一壶的，县官不如现管，顾盼男对这道理也明白得很。 黄海川笑着没再问什么，问多了，他知道顾盼男也为难，只是随兴问一问的他，也不指望从顾盼男口中得到什么出人意料的回答，事实上，对于望山市存在的诸多乱象，公检法部门是否起到自己应有的作用，严格履行该履行的职责，黄海川一直持质疑态度，公安局就不用说了，黄海川知道望山市公安系统肯定存在着大问题，但检察院和法院两个部门，黄海川现在还不清楚，作为法治社会的一道屏障，黄海川不希望看到不该出现的问题出现。 两人沿着马路跑着，路过市区里的一个公园，两人继续往前跑去，黄海川并没有注意到刚走到公园门口的一个老人看到他时，停下了脚步，老人身旁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扶着，如果黄海川看到的话，就会认得这是上次在同常胜军在市郊那个体育公园碰到的那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同他们还说过话，一句‘望山市要发展，不仅是发展经济的问题，更要拍苍蝇，打老虎’的话还给黄海川留下了深刻印象。 第1429章 “爷爷，那不是上次在市郊公园碰到的人吗，你说他是黄书记来着。”女孩也注意到了黄海川，奇怪道。 “应该是他。”老人驻足而立，凝视着黄海川的背影，黄海川一跑而过，但他还是看到正脸。 “那这位大书记可也真爱运动，这么早就起来跑步，难得呐，我看那些个当官的，可都懒得很呢。”女孩笑道。 “乱讲，你爷爷我以前懒吗。”老人笑着拿手点了点女孩的头，满脸慈爱，只是看着黄海川跑远的方向，老人眼里有些凝重，他看到刚刚跟黄海川一起跑步的是一个挺漂亮的女人，对望山市官场再熟悉不过的他，深知市里有多少干部在作风问题上不规矩，黄海川也会是同样的人吗？ 老人轻摇着头，本来对黄海川还抱有挺大希望的他，突然间有些心灰意冷，望山这么多年的问题他都看在眼里，心里也着急，但他势单力薄，又退休了太久了，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退休前也只是一个正处级干部的他，对市里的情况，是看在眼里又急在心里，但又无能为力。 “爷爷，年底市里应该还会再举行老干部团拜会吧，到时候邀请你去，说不定那黄书记一下就认出你来了。”女孩嘻嘻笑道。 “到时候人多着，人家那是市委书记，可不会注意到咱这样一个小人物哟。”老人笑了笑，拍了拍孙女的手，笑道，“走吧，咱们也进公园去走两圈。” 转身走进公园，老人没再往黄海川离去的方向看去，早晨有点雾，黄海川早就消失在视线当中，这会已经看不到，老人心情在沉闷了片刻后又恢复了正常，家事国事天下事，他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子已经管不了那么多，现在的他，除了安度晚年，就算是想做点事也有心无力，从区长的位置上已经退休二十多年了，他离开望山市的主流官场圈子已经太久太久了，对这些年来市里的混乱情况也是颇为心痛，想起以前他当干部的时候，那会正是国家迎来巨变的时候，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吹响神州大地，干部的作风清正廉洁，但现在……老人也只能长叹一口气。 忙碌的时间总是伴随着大量的工作，黄海川桌上还堆着一堆待批阅的文件时，定下的驻村时间已经到，让黄江华将文件都搬到车上，黄海川也只能利用驻村期间的空余时间将剩下的文件批阅完。 车子在市县公路上行驶着，陪同黄海川一块下去的有市委办公厅主任卫思达，还有两名办公厅的工作人员，黄海川特意要求不要带太多人，是下去驻村，并不是带人下去游山玩水，到了下面，还得叨扰村里人，黄海川也不希望太过兴师动众，一行人就两辆车子，也算是轻车简从。 惠山县离市区也不算很远，一个半小时不到的路程，没有通高速，市县公路的路况还不错，车子的速度不慢，黄海川坐在车里，手头上拿着一份文件，这是望山市明年的重点项目规划，其中就包括两条高速路对接工程。 市里的交通概况就像一副网状图在黄海川脑里，明年，黄海川的计划是兴建市里到几个偏远县区的高速路，将几个偏远县都纳入到全市高速路规划当中来，这不仅是黄海川有关望山市交通大战略规划的重要一环，同样是发展经济的需要。 从惠山县驻村回来，黄海川就要前往南州，省行的一百亿金融信贷已经批下来，届时要在南州举行盛大的合作签约仪式，省里也会有重量级领导出席，黄海川和李开山等市里的主要领导都会悉数到南州去，参加签约仪式。 沈青安在这件事上的确是给予了大力支持，黄海川知道这份人情是必须记下了，一百亿的信贷对望山市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这是黄海川明年诸多规划能否实现的决定性因素，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不论做什么决策，没有资金支持，那都是空谈，黄海川可就指望着这一百亿来来实施明年的几个大项目。 惠山县大石镇，这是位于惠山县西南方的一个乡镇，五万多的人口，大石镇在惠山县里算是一个人口大镇。 偏安一隅的小乡镇，镇里大部分面积都被山林覆盖，这是一个美丽而又宁静的乡镇，同样也是偌大的望山市里，上百个乡镇中的普通一个。 这些日子，随着市委办办公厅下发到惠山县，再由惠山县县委办下发的一份通知打破了大石镇的宁静，市委书记黄海川要到大石镇林家村驻村，这则通知像是一颗巨石投入到了大石镇这汪平静的池水中，砸出了巨大动静。 围绕着黄海川下来驻村的准备工作和各项注意事项，镇党委和镇政府已经反复召开了多次会议，犹如再打一场大战役一般，镇里上上下下的干部都绷紧了神经，县委书记石路军、县长王春水甚至也都让镇里的负责人叫到县里，听取镇里相关准备工作的汇报。 大石镇派出所，穿着一身警服的林玉瑜正一边咒骂着一边回到所里，不就一个破书记下来吗，至于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吗，一天二十四小时小时得轮流出去巡逻，保证这些天不能有任何一起治安案件发生，平常也没见这么着紧，关键时刻才搞出这么一副假阵势来，心里骂着，想到镇上那家游戏厅时，林玉瑜又恨得牙痒痒的。 “姑奶奶都好些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这帮当官的拍拍屁股说要下来，苦了我们这些基层的小警员。”走进所里，林玉瑜嘴上念叨了一句。 “林玉瑜，所长让你去一趟。”一个民警突然叫了一声。 林玉瑜闻言，赶忙应了一声，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目光，叫她的民警，正盯着她背影，眼里放着光，这小姑奶奶是刚刚警校毕业到所里来的，也是镇上的人，来自那林家村，别的不用多说，小姑娘那小脸蛋和小身段真的是没得说，刚一来就成了所里最受人瞩目的一朵鲜花，平常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盯着流口水，打听到这林玉瑜还单身，所里不少还打着光棍的民警都已经跃跃欲试了，就连已婚的，也不乏有人蠢蠢欲动，就他知道的，那位大所长平常看这林玉瑜的眼神可也不正常哟。 第1430章 林玉瑜来到所长的办公室，所长叶培才身高足有一米八，看起来魁梧强壮，再加上那一身警服，只要人往外一站，对歹徒就有足够的威慑力，镇上流传着叶培才在年轻时曾经徒手对付过四五个持械歹徒的光辉事迹，救下了一对被抢劫的母子，正好那母子县公安局某领导的老婆孩子，叶培才从此踏上了辉煌之路，从一个小干警一路升迁了现在的所长，今年也不过才三十多岁，看起来依然年轻，一张脸光滑而又色泽，确切的说是油光满面，若说他还不到三十岁，绝对也是有人信的。 “叶所，您找我。”林玉瑜轻敲了敲门进来，她在所里有小辣椒的外号，刚从警校毕业的她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拧劲，再加上人长得漂亮，所里的其他干警也愿意让着她，刚来所以不到半年的她，在大石镇这个小镇派出所很是得宠。 “小林，我记得你是林家村的，之前交代你的事，还记得吗。”叶培才招了招手，示意林玉瑜坐下，含笑看着林玉瑜，这小姑娘太可人了，身子虽然不高，才堪堪一米六，但身材比例却是极为完美的，这或许也跟其练武和接受过训练有关系，从警校出来的女生，可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娃，和歹徒赤手搏斗那绝对不在话下。 “叶所，是今天吗？”林玉瑜皱着那秀气的眉头，她都快忘了叶培才之前吩咐的事了，对方此刻一说，她也才想了起来。 “是今天，刚接到县局和镇上的通知，那黄书记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所以你和小郑得准备了。”叶培才点了点头。 “叶所，不是我多嘴，我们林家村的人都是淳朴老实，那黄书记来我们这驻村，难不成还会发生什么危险不成，还得我们装成便衣去保护他的安全。”林玉瑜撇了撇嘴，在所里受到众人娇宠，就连所长叶培才对她也是表现出一副关爱的样子，这让林玉瑜说话也大胆，在叶培才这所长面前，完全没半点敬畏的感觉。 “你这小丫头，倒是什么话敢说，你以为市里那些大领导是跟我们镇上的干部一样呐，人家可是金贵着，出不得半点意外，真要有点意外发生，你知道得有多少人头上的官帽子不保吗？所以这种事是宁可布置周全确保万无一失，也不能有半点马虎，哪怕是再麻烦，也得去做。”叶培才笑眯眯的看着林玉瑜，对对方没大没小的说话也不着恼，又笑道，“再说你本来你就是林家村人，这次你就当成是所里给你放一个礼拜的假期不就行了，你说你回去是住自己家里，每天也就是跟着出来在村里晃晃，这种好事，别人想要还得不到呢。” “关键不是真的可以像没事人一样瞎晃，脑袋的神经还得时刻紧绷着，时时想着要保护那黄书记的安全，那得多累呀。”林玉瑜再次撇嘴，一脸的不情愿。 “就像你说的，黄书记在你们林家村还会发生危险不成，所以你也别太紧张了。”叶培才笑了笑，看着眼前这小姑娘可爱的样子，端的是一种享受，难得的也让他出奇的有耐心，要是换成另一个人在他面前这样说话，他早就训斥了。 “那好吧，等下我就回去。”林玉瑜无奈的点头。 “好，这个任务执行完，所里给你奖励。”叶培才咧嘴笑着。 “这种任务还能有奖励？”林玉瑜瞪大了眼睛。 “当然，难道你以为这种任务不重要？我告诉你，这种任务比抓任何犯罪分子的任务都重要，你就算抓一个杀人犯也没比保护领导安全重要，这叫政治觉悟，懂吗。”叶培才笑望着林玉瑜，俨然是在给这位刚踏出社会不到半年的小姑娘上思想课，“以后你还得多学学，当警察可不是只会冲会拼那么简单，更要懂得如何跟领导打好关系。” “叶所，这跟咱们警察有什么关系，我觉得我们当警察只要负责抓犯罪分子就行了吗，干嘛要去巴结奉承领导，那不应该是我们该做的事。”林玉瑜眼睛睁得滚圆。 “得，我算是都和你白说了。”叶培才拍了下额头，看着林玉瑜的眼神却是饶有兴趣，这小姑娘在他面前还真是啥都敢说，不过这样更有意思，他就喜欢这种有点带刺的小玫瑰。 “对了，你们只能穿便装，知道吗。”叶培才想起这个，再次强调道。 “既要保护领导安全，又要装着让他不知道，这些个领导就爱搞这种虚假的把式不成。”林玉瑜不以为然的嘀咕了一句。 “听说这位黄书记不喜欢搞得兴师动众，也不喜欢搞排场，所以咱们要做保护工作只能悄悄做了，这是县里的意思。”叶培才笑了笑，尽管他也认为不可能会出什么意外，但关系到领导的事无小事，市委书记下来了，他们这些乡镇干部能不紧张吗？至于县里的领导重视，那也是再正常不过，县里那些头头脑脑同样怕出点意外，真要有啥事，估计有人的乌纱帽会落地。 “那我看这位什么黄书记也是虚伪的一个人。”林玉瑜哼哼了一声。 “你这丫头，这种话不能乱说，知道吗，要是在外面传到其他干部耳里，小心你要挨处分，连我都护不住你。”叶培才没好气的笑道。 说着话，叶培才看了下时间后，嘴上笑道，“行了，你先去吧，我已经吩咐过小郑了，你俩一起回去。” “叶所，那我先去了。”林玉瑜点了点头。 从所长办公室出来，林玉瑜下了二楼就在楼下碰到早就已经在等候的郑辉，打了个招呼。 已经换上便装的郑辉普一看到林玉瑜，一双眼睛仿佛都亮了起来，他比林玉瑜也就大三岁，从警三年，在所里算不得老干警，但也是颇有经验的警员了，“小林，你要不要先去换下衣服。”郑辉笑道。 “好，你等下我，我先去换衣服。”林玉瑜点头道。 派出所后院里是一栋两层的小平楼，这里是所里警员的宿舍，大石镇人口多，面积也大，有些警员的家里在山里，坐车回去一趟都得两个小时，好些个警员都是住在所里，再加上所里经常要轮班，所以基本上每个警员都在所里有宿舍，好在乡镇派出所的警力其实不多，像大石镇这种地处山区的乡镇，全所的正式编制民警人数连二十个都没有，其余的也就是从社会上聘请的一些协警。 五万多的人口，在人口密集的城市，或许也只能算是小乡镇，但在惠山县，大石镇却是算得上整个县里数得上名次的人口大镇，不仅人口多，镇的辖区面积也确实大，只有十几个正式民警的派出所要负责拥有五万多人口、地域面积又很大的一个乡镇的社会治安，可想而知，平日里警员的任务有多重。 林玉瑜从今年六月底警校毕业出来后进派出所工作到现在12月中旬了，近六个月的时间，她才仅仅回家过一次，正如同刚才所长叶培才所说，林玉瑜知道这次的确是能当成所里给她放一个礼拜的假，起码回到村里，就算要暗中负责保护黄海川的安全，但也能抽时间跟家人聚聚。 回宿舍换了一套休闲服，林玉瑜平常很少逛街，衣柜里的那些日常衣服都还是以前在南州读警校时跟同学到街上买的，回到惠山来工作，还没上过街买衣服，现在穿上以前买的衣服，依然是再合身不过，毕业半年，并没长胖哪怕一点点。 复古的纯白色牛仔裤，黑色的长袖紧身t恤，挎着个小背包，手上拎着一件小外套，林玉瑜轻装上阵的准备回家。 “小林，你这样不会冷呀？怎么不把外套穿上。”郑辉一看到林玉瑜出来，见其只穿着一件紧身长袖，关切的道。 “不会，暖和着呢，进山的时候才会比较冷。”林玉瑜笑道。 郑辉闻言，也没再说什么，眼睛不时偷偷的从林玉瑜身上扫过，只要林玉瑜稍微一转头，就又赶紧目视着前方，不敢让林玉瑜有半分发现，郑辉自打林玉瑜来所里后，就暗暗喜欢上了这个比他小三岁的美丽姑娘，两人其实还有另一层渊源，那就是学长和学妹关系，郑辉以前也是在南州读警校的，和林玉瑜都是从省公安高等专科学校毕业的，这也让他对这个小三岁的女同事格外上心，所里的女警不多，除了林玉瑜外，就只有另外一个，已经结婚，所以林玉瑜在所里成为大家眼中的香饽饽也就不足为怪了。 楼上，叶培才站在窗口往下注视着，看着林玉瑜婀娜的身姿在风中摇曳着，那头利索的短发被风一吹，隐隐也要飘了起来，紧身的上衣，以及将一条浑圆美腿裹得紧紧的牛仔裤同那美丽的纤腰形成了一条漂亮的曲线，让人想入非非。 叶培才深深的吸了口烟，目光微凝着，注视着楼下的林玉瑜，心里头竟也生出了些许躁动，这个女娃真是太迷人了。 第1431章 郑辉骑着一辆新款的本田摩托，林玉瑜坐了上去，说了声好了，车子便往外蹿了出去，从镇上到林家村，要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其中还有二十分钟左右的山路，距离也不算近。 摩托车那特有的油门声在乡镇水泥公路上呼啸着，从望山市前往惠山县的市县公路上，一前一后两辆车子同样在路上疾驰着。 黄海川已经合上了手头的文件，注视着窗外的风景，马路边的小白杨整理的排列着，在风中摇来摇去，发出沙沙声响，不远处的小山峰，飞鸟成群结队的飞着，仿佛连叫声也长了翅膀似的，远远传来。 车窗打开着，黄海川轻倚着车门，冬日的山风吹面而来，在脸上带起一阵阵轻微的疼痛，那是皮肤被凛冽的山风刮痛了，风从车窗跑了进来，连带着车厢里都被吹得呼呼作响。 黄海川突然有点喜欢这种感觉，让自己的头脑格外的清醒，比平时有着更敏锐的思维，这让他能更清醒的集中注意力，尽管他此刻并没有集中注意力。 手机铃声夹杂在那呼呼风中响了起来，黄海川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这是他的私人手机，打过来的电话，他一般都会接。 看了下来电显示，见是一个陌生号码，黄海川眉头皱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黄先生，谢谢你，我妹妹的确是死得冤，派出所那些办案的就是一帮王八蛋，害得我险些就签字结案，幸好之前听了你的话，让我多留了个心眼。”电话里，传来一个感激的声音，黄海川一下子就听了出来，那是李艳丽哥哥李平的声音。 “尸检结果出来了？”黄海川轻声问着，常胜军在跟进这个案子，看来是有了进展。 “出来了，听他们解释是什么检测出体内有有毒的什么化学物质来着，反正我是听不懂了，但知道我妹妹死得不正常，派出所的警察还一直坚称案子凶手抓到了，我妹妹的死也没有其他疑点了，现在尸检结果出来，看那几个狗日的怎么说。”李平愤慨道，他妹妹的尸体现在还冰冻着，每天的费用就不少，但为了能让妹妹能死得瞑目，他们花再多的钱也认了，也坚持不签字结案。 “现在看来，案子定性为入室抢劫案是不太站得住脚了。”黄海川平静的说着，“李先生，现在有市局的人在重新调查，你们该配合对方好好查案才是。” “我知道。”电话那头李平点头说着，又有些困惑的说着，“不过说来也怪，经办此案的辖区派出所怎么跟市局的人好像不太对路啊，我昨天就看着好像要吵起来一般。” “管他的，公安局的事，你们管不上，也没必要理会，看谁是要真心查案，你们就配合谁不就是了。”黄海川笑道。 “那倒是，咱们小老百姓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只要他们肯查案，我们就谢天谢地了。”李平说着，“为了让那些警察多费点心，我这几天可没少包红包，就希望他们能尽心。” “包红包？都有谁收了？”黄海川神色一凝。 “就那派出所的办案民警收了呀，不过另一批倒是没收，反正我都弄糊涂了，以前都听说收钱才会认真给你办案，现在反倒反过来了，那些收钱的就知道糊弄我们，没收钱的那些反倒是认真在查案了，你说这事稀奇不稀奇。”李平苦笑道。 “这说明警察大都是好的嘛。”黄海川笑了笑，“李先生，你们现在就好好配合办案就是，我相信李小姐的案子一定会真相大白的。” “嗯，我相信也会的，之前对那些警察没信心，现在有了，后面来查案的这批警察，让人觉得靠谱点。”李平声音里有一丝宽慰，连日来的劳累和奔波，总算是有了些希望。 “党和政府始终是和人民群众站在一起的，你要有信心，要相信多数公职人员都是好的。”黄海川笑道。 “不是我不相信，只是现实让人无法相信不是。”李平摇了摇头，旋即笑道，“黄先生，瞧咱俩都扯到哪去了，我是要向你道谢一声，这都扯到政府去了。” “是扯远了，不过你也不用谢我，我和李小姐也算是朋友，只是感觉案子有蹊跷，所以说了些自己看法，都是应当做的，你就没必要特地打电话来道谢了，见外了。”黄海川淡然道。 “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感谢黄先生，你两次来医院看望，这份情意就弥足珍贵，艳丽走了，我作为哥哥，一定要代她感谢你。”李平郑重道。 说完正事，感觉到黄海川那边很安静，想着黄海川可能在工作，李平怕打扰了黄海川工作，道，“黄先生，你是在工作吧，我就不多打扰你了，至于艳丽的后事什么时候办，我等定了以后再通知你。” “好，那我等你电话。”黄海川微笑道。 两人挂了电话，黄海川沉思了起来，电话那头的李平则是拿着手机微微发愣着，想着黄海川说的话，李平摇了摇头，暗道自个妹妹这个朋友也真是有意思，讲话就像是电视新闻又或者报纸上看到的那些领导干部的发言一样，一套一套的，不像是普通人能讲出来的。 李平收起手机后继续去忙碌，妹妹的尸检报告出来，他还要去找医院讨说法，警方调查归调查，他们当家属的也不能闲着。 黄海川继续凝望着窗外，将头往外探了一点点，让风能直接吹到自己的整个头部，被风吹得涩涩作疼的脸颊，让他头脑更为清晰，从李平给他打来的电话，黄海川知道常胜军从省厅借调下来的办案人员已经开始发挥作用，望山市公安系统的人靠不住，常胜军索性从省里调人，之前没有正式的名义，但这次以这么一起命案为契机，常胜军从省厅调了几个人下来，都是他之前在省厅担任刑警总队队长的得力干将。 对李艳丽的尸检，也是常胜军让省厅下来的法医进行，完全将市局的人排除在外，这些他都已经从常胜军那里得到汇报，不过李艳丽的尸检结果出来了，常胜军倒是还没打电话通知他。 李艳丽的死果然还是有蹊跷的地方，黄海川神色沉重，是谁非要置其于死地？李艳丽是新城集团的一个管理人员，正像李艳丽以前曾经说过的，新城集团这个光环就像是他们这些员工身上的一层保护衣，不仅平常有些违章什么的，警察不会追究，就算是日常碰到一些地痞流氓，只要一报新城集团的名头，一般人也都不敢惹，在这种背景下，谁会非要置李艳丽于死地？是仇杀还是什么？ 想到李艳丽是在医院的重症病房死的，黄海川摇了摇头，案子没水落石出之前，任凭他怎么猜测也是毫无头绪。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黄海川拿起一看，这次是常胜军打来的，这会不用想也大概知道常胜军打来是要告诉他什么了。 “总算是打通了，黄书记，刚刚打电话，您一直在通话中来着。”常胜军笑道。 “是李艳丽的家属打过来的，胜军，尸检结果出来了？”黄海川笑道。 “嗯，出来了，我刚跟手下讨论案情，耽搁了点时间，忘了第一时间通知您。”常胜军道。 “没事，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破案。”黄海川淡然说着，道，“看来你从省厅调下来的人还是取得了一点进展。” “进展谈不上，不过自己的人使唤起来终究是比较顺手，心里头也放心。”常胜军笑了笑，“也就是这次有正当的理由从省厅借调人下来，终于能做点顺畅的事来了。” “之前憋了一口气憋狠了是吗？”黄海川笑道。 “是憋狠了，这次我还打算暗中查下新城集团的问题。”常胜军咬了咬牙，从哪摔倒就从哪爬起来，这是他的一贯风格，在那小警员跳楼一事上，有人借此事大做文章，颠倒黑白，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让他摔了个大跟头，常胜军早就憋足了劲要查这事，初到望山的他，真正得罪过的也就钱家，而从他的事情上看，也就钱家有那个财力收买报纸媒体，并且在网络上请人大肆对他发动舆论攻势，正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他这次就是在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大亏，也没有足够、有说服力的证据来反击，这个大亏，他最终也只能认了。 “调查新城集团的事要量力而为，切勿急躁。”黄海川皱着眉头，生怕常胜军莽撞，又叮嘱道，“胜军，当务之急你先把李艳丽的案子查清楚，老百姓的事无小事，又是人命关天的大案，你不要不放在心上，至于新城集团，只要他们真有问题，早晚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我知道，黄书记您放心，我心里有谱的，这次不会再冒进，更不会再给黄书记您惹麻烦。”常胜军肃然道。 “我倒是不怕你给我惹麻烦，就怕你又给自己惹麻烦，我把你调到望山来可是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可不想你又被调走。”黄海川笑道。 “我知道，所以我更会谨慎，要不然没帮到黄书记您的忙，反而给您拖了后腿，那我就难辞其咎了。”常胜军神色凛然。 两人在电话里又讨论了一会李艳丽这起案子的一些疑点，直至常胜军有事才挂了电话，黄海川拿着手机，心情也放松了不少，李艳丽已经死了，他也只能通过这种方法让其在九泉之下死得瞑目了。 第1432章 就在黄海川和常胜军通电话时，钱新来位于市区的一处隐秘住所，那曾经拿着刀片在其车上出现过的男子就住在这里，此刻，钱新来和妹妹钱丽两人都在这，市局局长杨宏超也在，目光不时从男子脸上扫过，看到男子手上那晃得人有些刺眼的刀片，杨宏超眉头不时轻跳着，当初将这男的从监狱里捞出来，还是他具体经办的，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存在，视人命为草芥，在本地的一起命案中落网，当时为了抓他，连特警都伤了两个。 “华龙，你当时要是办利索点，现在不就没这些烦人的事了。”杨宏超瞟了男子一眼，对方叫李华龙，那晚的事，钱新来告诉了他，知道这起案子是钱新来暗中指使人做的，所以他才会让经办此案的派出所将案子迅速了结了。 “我也不知道一个死人还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本来以为杀掉两人应该是轻而易举，哪知道那女的她老公临死前会有那么大的力量，差点就让我连走都走不了，脚被他抱得死死的。”李华龙神色漠然，脸上始终是一张毫无表情的如同死人一样的脸庞，把玩着手上的刀片，李华龙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我一直对我的刀片太有自信了，没想到这次失了手，当时我以为甩出去的刀片肯定划破了她的颈部大动脉，不成想会差了一点点。” “哎，瞧这事整的，现在搞得这么麻烦，那常胜军从省厅调人下来，这下真有点棘手了，再加上那李艳丽的尸检结果不正常，现在他们肯定会查下去的。”杨宏超咂了下嘴，看向钱新来，神色颇有些无奈，“钱总，我虽然能让常胜军在局里什么人都是使唤不了，但这次他从省厅调人下来，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人家毕竟是在省厅干过刑警总队队长的人，在省厅的人脉还真不是咱能比的。” “要不干脆让我去把那姓常的也做掉，一了百了。”李华龙突然出声，神色阴冷。 “别乱来。”杨宏超吓了一跳，看着李华龙的眼神都有些不正常，他可是相信这李华龙头脑一热完全有可能干这种事，这人说到底就是一个疯子，什么事都敢做，也不知道钱新来收这么一个神经病干嘛，当初早该让对方直接枪毙得了。 “华龙，以后这种话少提。”钱新来摆了摆手，对李华龙这种不经过大脑的话，他早就见怪不怪，不过这也是他看中的地方，李华龙如果有脑子，在他眼里就真的是一个危险人物了，容易控制不住，他只需要这种头脑简单却又能控制得住的人。 “宏超，黄有粮现在在省厅担任副厅长，让他找个由头把人调回去，能做到吗。”钱新来皱眉道。 “难，我听黄副厅长说过了，那常胜军跟吴厅长的关系非比寻常，是吴厅长从部里调下来时一块带下来的，深受吴厅长的信任，在省厅有那位吴厅长给常胜军撑腰，黄副厅长要做什么都不容易。”杨宏超摇头道，说着话，看了钱新来一眼，杨宏超不知道钱新来到底是因为多要紧的事要让人杀了李艳丽，钱新来给他的解释是李艳丽偷盗了公司财物，极其可恶，杨宏超心里对此并不大相信，只是同钱新来的关系让他也不敢多问。 “先让黄有粮试试吧，不行再说。”钱新来撇了下嘴，恼怒道，“这常胜军真是阴魂不散，从他调到望山来，还真就跟我卯上了不成，但凡是让我不痛快的事都跟他有关。” “钱总，常胜军调到望山，不出意外是黄海川一手操作的。”杨宏超出声提醒道，常胜军只是黄海川手中的一杆枪罢了，他有必要提醒钱新来这个事实，真要收拾常胜军，那就得做好引起黄海川怒火的心理准备。 “就算他跟黄海川关系密切又如何。”钱新来冷哼了一声，脾气上来的他，讲话同样是充满火药味。 杨宏超笑着没说话，他倒是乐于看到钱新来将常胜军挤出望山去，这样一来，他在市局就真的是一言九鼎，没有后顾之忧了，不会有一个恼人的常胜军在一旁盯着。 “钱总，我尽量拖住他们，不过能有起到多大的作用，我也不敢保证，所以你还是要做两手准备。”杨宏超沉默了一下后，说道。 “好，你尽量让他们没法正常查案就行了，有什么情况就通知我。”钱新来点了点头。 “那行，我就先走了。”杨宏超点了点头。 目视着杨宏超离去，钱新来眉头再次紧紧的拧了起来，常胜军会从省厅调人下来，完全是出乎他的意料，最主要的是这件案子本来都要盖棺论定了，常胜军又从斜刺里杀了出来，再次给他捣乱。 也不知道静坐了多久，钱新来突然用力拍着桌子，怒道，“这姓常的要是不把他弄出望山，还真是不安生了。” “哥，别忘了刚才杨局长说的，这常胜军是黄海川调到望山来的。”刚才一直没说话的钱丽看了自己哥哥一眼，“再说这件事也不是常胜军直接关注上的，应该还是黄海川的指示，从黄海川去医院里看那李艳丽，我就觉得奇怪了，当时就担心会多生变故，没想到还是出现了。” 钱丽脸色难看，她担心案子一直查下去会查到他们头上，尽管钱家在望山根深蒂固，钱新来更是交游广阔，从市里到省里织成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但她仍是怕会有不好的事发生，特别是这次涉及到的是他们暗中掌握的那些官员的把柄，如果传出去一点半点，那钱家就真的是万劫不复，那些花重金结交下的官员，到时候不仅不会护着他们，恐怕也会暗中收拾他们，所以那本秘账其实就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可以在关键时刻保命，泄露出去了，同样会成为钱家的催命符，这也是他们没和杨宏超说实话的原因，不能说也没法说，只能随便编个谎言应付杨宏超，说是李艳丽偷了公司财物。 杨宏超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相信，但对方怀疑是对方的事，他们只要知道杨宏超还是会听从他们的吩咐就行，也不怕杨宏超去多想。 “那个林思语实在是太不争气，到现在还没有突破性进展，亏老子对她寄予那么大的希望。”钱新来恼道。 “黄海川怕是没那么容易就掉入你那桃花陷阱里，人家那个年纪就官至正厅，再提拔一下就是副省级干部，前程远大，像他这种少年得志的官员，肯定最在乎的还是自己头上的官帽子，那些贪图享受的官员有的毛病，在他身上肯定很难见到。”钱丽道。 “是呐，要拉拢腐蚀这样一个年轻官员的确不容易。”钱新来叹了口气，之前匿名送那一箱钱给黄海川，黄海川直接就送到纪委去，充公到国库，钱新来就知道在钱的事上动脑筋是不太可行了，如果连女人也不行了，钱新来还真不知道怎样才能将黄海川拉下水来，金钱和女人一向是他手中的两大利器，利用这两样作为开路先锋，他也不知道将多少官员拉下了水，瞧他现在在望山的地位以及和市领导的关系，就知道有多少干部在这上面栽了跟头。 “哥，要不是不是换个思路，那黄海川既然拉拢不了，那就别一直把目标定在他身上了，要么从他身边的人下手，如果能将他身边的人拉下水，关键时刻或许还能给他致命一击，不然我总觉得那黄海川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你看这次李艳丽的事，表面上是看常胜军在查这事，但要是没黄海川授意，你觉得常胜军会注意到这个案子吗？李艳丽跟常胜军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再加上常胜军在市公安局根本就没什么人手可以用，就像是没有眼睛的瞎子，他会注意到这么一个案子才怪。”钱丽狰狞着脸，那精心化妆过的脸蛋此刻阴沉可怖，更像是一张鬼面人皮。 “问题是这李艳丽怎么又会跟黄海川认识的，这太匪夷所思了。”钱新来不解道，他始终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哥，现在没时间探究这个了，甭管他俩怎么认识，李艳丽都死了，这事要查也没法查，纠结这个没用，现在是常胜军已经在查这案子，他从省厅调来的那些人完全就是我们掌控的变数。”钱丽急切的说着，“就算他一时半会查不到我们头上，也得做两手准备。” “他即便是查到我们头上，又能怎么样？咱们钱家在望山屹立多年，旗下新城集团的规模更是高达三百多亿，就算换成钱，砸都砸死百八十个常胜军，他能拿我们怎么样。”钱新来冷哼了一声。 “重点不是这个，我们是不怕他查，但就怕那本秘账被人注意上，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凡事都得小心呐。”钱丽忧心忡忡，事情是在她手上出的，所以她也格外焦虑，“再者，一个常胜军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黄海川，你也都打听过那黄海川的背景了，人家背后是有大来头的，我们钱家就算再有钱，也经不起他折腾。” 钱新来沉默着没说话，他知道妹妹说得没错，真正可怕的是黄海川，如果黄海川没那么大的背景，只单单是一个市委书记，他还没那么大的顾忌，一个市委书记是了不起，但不见得能动得了他们钱家，他们钱家发家到现在，累积了这么多的财富，在省里没点硬关系，可能吗？就算是在京城，他都通过别人引见，花了大价钱认识了一两个部委的官员，这些都是他保命的手段，很多连市里的官员都不知道，表面上跟张立行这帮人称兄道弟，关系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但其实大家背地里都互相算计，各自留着后手。 “或许对黄海川的策略真的是错了。”钱新来喃喃自语着。 “既然拉拢不了，那就放弃，改从他身边人下手。”钱丽断然道，在这件事上，她显得比钱新来干脆。 “现在就这样放弃，太可惜了。”钱新来摇着头，“小丽，不过你说得也对，确实也该转移一下视线，不能将目光老盯在黄海川身上，他身边的人其实才是最大的空子。” “哥，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早该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了，要是早那样做，说不定现在都有进展了。”钱丽见钱新来态度转变，高兴道。 钱新来听着妹妹的话，沉着一张脸的他，轻点着头，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在不放弃拉拢黄海川的同时，对其身边的人也一并拉拢，而且下的功夫也不能比在黄海川身上少，他就不信黄海川身边的工作人员也是水火不侵。 寂静的客厅，钱新来沉思着，李华龙依旧在玩着手中那柄刀片，在他眼里，除了手里的刀片，似乎也没别的能引起他的注意力，窗外，冷风呼啸着，这栋位于山脚下的别墅山庄是独门独户的，周边没有房子，白天还好些，到了晚上，这里更像是一座鬼屋，如果不是还有灯光亮着，更会让人觉得鬼气森森，也就孤僻嗜血的李华龙敢住在这里。 此刻，寂静的屋里犹显得阴森。 第1433章 “书记，已经到惠山县了。”坐在车上，黄江华看到惠山县的地界碑时，转头对黄海川道。 黄海川抬手看了下时间，不到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不过这会还只是进入惠山县地界，离惠山县城还有一段距离。 “刚才卫主任来电话，惠山县的干部在县郊的路口等候，卫主任问您要不要在县城逗留，还是直接去大石镇。”黄江华问道，卫思达坐在前面的车子。 “不用了，直接去大石镇。”黄海川摆了摆手，“让卫主任转告惠山县的干部，工作照常进行，除了带路的车子，不用派人跟到大石镇。” “好的。”黄江华微点着头，对黄海川的回答一点也不意外。 黄海川说完话，看着车窗外的景观，复又出神着，这会已经进入惠山县地界，道路两旁，依然是层峦起伏的山峰，望山望山，的确是到处都是山，整个望山市的地域面积虽大，却大部分被山峰覆盖，但凡事有利有弊，这里的山地地形虽然不利于大面积的开发，但宝贵的森林资源却是望山一宝。 车子到县城时，也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没有在县城逗留，同惠山县安排的带路的车子汇合后，黄海川一行直接前往大石镇，又是经过了四五十分钟的路程，这才抵达了大石镇，黄海川不知道所要驻点的林家村还有多远，让人打电话询问着前头带路的惠山县政府的人，听到从镇上到村里也还要四十分钟的路程，黄海川不禁摇头，这一路过来的路程确实是不短。 “距离这么远，那小林每次回一趟家可够累的。”黄江华坐在副驾驶座上笑着，“她自己搭车回去的话还得转车，是我的话都要绕晕了。” “这就是城里人幸福的地方，你生活在城里，就体会不到这些山区孩子的疾苦。”黄海川笑道，他也是城里的孩子，当了干部后，走访、考察了不少山区地区，亲眼目睹一些山区孩子生活条件的艰辛，远比在电视上看到的令人来得印象深刻。 这次跟黄海川到下村的两名办公厅工作人员就包括林思语，正因为林思语是林家村人，黄海川也点名了让林思语随行，其实真正说来，他会到林家村去，也是因为林思语，决定这个驻村地点多少带有一些戏剧性。 黄江华帮他整理了一份大石镇的资料，黄海川刚来没看，这会也才从放在一旁座位的文件夹上拿起来翻阅着。 阴冷的山风吹得人骨子里发愣，林玉瑜坐在摩托后座上也遭不住了，将挂在手上的外套穿了起来，一边穿着一边还念叨着，“这些个领导真是的，他们要下来倒是拍拍屁股就决定了，苦的却是我们这些基层的小警察。” “可不是嘛，谁让咱们只是小警察。”郑辉附和着林玉瑜的话，闻着身后顺风飘来的香味，郑辉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和这个让他暗恋的女人如此近距离的坐着，这让他觉得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儿了，他喜欢林玉瑜，却是苦于还没有那个勇气去表白，此刻郑辉端的是恨不得这往林家村的山路怎么就不颠簸一点，偏偏还修了一条小水泥路，差不多能让一辆小车通行，走摩托车的话，却是再宽敞不过，路面也不颠簸。 如果路况差一点，摩托车会跳跃得厉害，或许身后的林玉瑜会和他挨得更近吧？郑辉脑袋里胡思乱想着。 “哎呀，之前所长让我记住那黄书记的样子，我都忘了，报纸都不知道给我扔哪去了。”林玉瑜猛的拍了下额头。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瞧你这一惊一乍的。”郑辉笑了起来，“放心吧，我记着呢，不会弄错的。” “那就好，要不然咱们连保护的对象都弄不清楚，那可就真闹笑话了。”林玉瑜笑道，声音在这山间水泥路回荡着。 “真要弄不清楚，咱们就在你们村里玩一周，时间到了再回镇上，反正我估计也不会出啥事，领导又是让咱们秘密保护，咱们有没有执行任务，领导也不知道不是。”郑辉笑道。 “郑哥，看你老实巴交的，瞧不出你也滑溜着呢。”林玉瑜娇笑着。 “不是我滑溜，是这个任务本来就没啥意义嘛，这领导下来驻村还能出什么安全意外不成，也就是县里和镇里的干部搞得紧张兮兮的。”郑辉撇了撇嘴。 “算了，咱们都是小人物，只有听命令的份。”林玉瑜笑了笑，“郑哥，照所长的说法，咱们这是没有思想觉悟。” “的确是没有思想觉悟，难怪咱们都只能是小警察。”郑辉笑着点头。 两人说笑着，摩托车在蜿蜒起伏的的山路不断攀行着，林玉瑜想着那家该死的游戏厅，突然又道，“郑哥，等执行完这个任务回到镇上，我打算去查那个游戏厅，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去。” “小林，你没吃过药吧。”郑辉听到林玉瑜的话，吓了一跳，“所长没让查，你擅自去查，小心没好果子吃。” “照我说，所长做事也是畏首畏尾，那家游戏厅祸害了那么多人，还放任它开着，就算是跟镇上的领导有关系，也得把它给取缔了，要不然咱们穿这身警服干嘛。”林玉瑜恨声道。 “小林，你工作的时间还太短，不明白很多现实的无奈，咱们穿这身警服，其实也就是吓吓普通的老百姓，真正有点能耐的人，咱们连管都管不了，相反，还得陪着笑脸。”郑辉摇头道。 “郑哥，你这话有点偏激了，我可不认同，咱们怎么会是吓唬老百姓呢，咱们要抓犯罪分子，要保护老百姓的平安，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样。”林玉瑜反驳着。 “好好，你说的也对，我就不跟你争这个了。”郑辉微笑道，他不想跟这个心上人起争执，从林玉瑜身上，他就像看到了自己刚从警时的样子，觉得这身警服充满了神圣感，穿上了它，就意味着使命和责任，要牢记一名人民警察的责任，要敢于担当起一名警察该有的担当，可是三四年下来，见惯了一些龌龊的事情，以及内部的一些绳营狗苟，郑辉早就麻木，当初那个热血的小警察也早已经被现实所磨灭。 “本来我说的就没错，郑哥，倒是你，比起我来，你都是一名老警员了，思想觉悟应该更高才是，怎么反而不如我了。”林玉瑜笑道。 “我的思想觉悟一直都很低，以后还需要小林同志多多教导。”郑辉笑哈哈的说着，想起林玉瑜刚才的话，郑辉又特地提醒了一句，“小林，镇上那家游戏厅，你可千万别去查，会捅篓子的。” “我真要去查又会怎么样，难不成所长还会把我毙了不成。”林思语轻哼了一声。 “所长不会把你毙了，但你肯定会被训得很惨。”郑辉无奈的说着，心想刚从警的林思语浑身上下还是透着一股虎气，那股初生牛的拧劲儿或许在今后碰得头破血流时才会慢慢的磨掉棱角。 “大不了就被所长训一顿，反正又不会少块肉。”林玉瑜执拗道。 “哎，反正我劝你千万别头脑发热。”郑辉苦笑，林思语只是以为那家游戏厅跟镇上领导有关系，却不知道所长叶培才才是游戏厅的幕后老板之一，那家游戏厅，叶培才是有股份的。 “郑哥，你不去就算了，也别拦着我，等这次执行完任务，我自己去。”林玉瑜恼道，就在刚才，她回所里时还亲眼见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年轻从游戏厅里被大人抓出来，她看到那大人对小孩又打又骂，不清楚情况的她赶忙上去制止，问了之后才知道是人家的家事，小孩子从家里偷走了其父亲取出来准备给家里老人看病的五千块，结果到游戏厅玩老虎机，个把小时就输了个精光，等大人赶过来时，手头就剩一张一百块整的，大人气得几乎要吐血，这才又是打又是骂。 类似这样的情况，林玉瑜在这近半年里，已经见过好多次，但这次是一个小孩子，而且偷的是家里准备看病的钱，这让林玉瑜对那游戏厅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之前看到过不少从游戏厅里输钱后灰溜溜出来的，但都是大人，有其行为能力，能对自己的事负责，就算是输了钱，别人也没法过多的说什么，但游戏厅连这种小孩子的钱都赚，林玉瑜着实看不下去。 而且除了亲眼见到的，林玉瑜听说的更多，别看这只是一家位于乡镇的游戏厅，但林玉瑜所了解的情况却是触目惊心，游戏厅里那近几台老虎机堪称生钱机器，她听说过有人最多一天在里面输了近十万块，是一个小年轻，刚刚新婚不久，那钱是两家父母凑起来给的，准备让小两口子在县城买套房子，结果一天就输光了，小两口大吵大闹之后直接离婚。 至于在里头输个几千块、几万块的人更是不知道有多少，镇上的人收入并不高，很多都是上了瘾后之后拿出家里的积蓄来赌，好些个家庭因为这个弄得家破人亡。 林玉瑜很不解，为什么大家都知道老虎机能赢钱的可能性其实是很小，大都只会输钱，但偏偏还有那么多人沉迷其中，不信邪，而且大都还是成年人，这让林玉瑜很困惑，不过这也或许就是那种染上赌瘾的人让人无法理解的精神世界吧，这可能也是她这种不赌的人无法理解那些人缘何一直输钱还一直在赌，始终就戒不掉。 老虎机本身就是违法的，林玉瑜向所里的人了解过那家游戏厅不能动后，她也没去触那个霉头，但今天，看到那家游戏厅明明知道小孩子可能不懂事拿家里的钱来赌，却又不制止，这让林玉瑜憋不住了，下决心要去啃这个硬骨头。 郑辉不知道林玉瑜今天才亲眼目睹和了解了一个未成年人在里头输了从家里偷出来治病的几千块钱，听到林玉瑜说要自个去，郑辉忙放慢了速度，劝道，“小林，你可别犯浑，大家都没人去管，你何必去管那个闲事。” “郑哥，我觉得这不是闲事，这是咱们该管的事，要不然咱们穿这身警服干嘛？那游戏厅里有老虎机等赌博机，明显就是违法的，作为警察，我们该去查，更该把这种游戏厅给封了。”林玉瑜严肃道。 郑辉苦笑，这林玉瑜显然是属于牛脾气一上来就死活都拉不回来的类型，他知道自己再多劝说的话，不仅劝不住对方，反而会引起对方的反感，这让他不敢再多说什么，他喜欢这个耿直漂亮的姑娘，不想让对方有任何反感。 沉默了片刻，郑辉终究还是委婉的说着，“小林，其实怎么说呢，不是我不跟你去查，是咱们就两个小民警，决定不了什么，领导都不发话，你觉得咱们能干什么吗？就算我们去里头查了，到时候所长一个电话把我们拎回去，你说咱们能怎么样？” “我觉得所长应该不是那种人。”林玉瑜拧着秀气的眉头，可惜郑辉看不到。 “小林，你觉得咱们所长是个什么样的人？”郑辉神色一动，背对着林玉瑜的他，并没有明显的表现出什么口气。 “我觉得叶所还行吧，看他就觉得挺有正义感的呀。”林玉瑜笑着说了一句。 郑辉嘴角抽了抽，无奈的笑笑，叶培才看着魁梧强壮，一脸正气，再加上那身警服往身上一穿，乍一看就能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正义感十足，但事实会是那么一回事吗？来到所里三年多，郑辉看到的听到的都远非林玉瑜可比，他知道叶培才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以前的叶培才也曾经年轻热血充满正义感，但当上了所长，成了领导，在体制里这个大染缸里一泡，现在的叶培才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叶培才，他刚到所里的时候也曾听说过叶培才的一些英勇事迹，但现在，叶培才眼里恐怕也就是钱和头上的官帽子了。 第1434章 “郑哥，怎么不说话了？”林玉瑜见郑辉没吭声，奇怪的问道。 “没啥，风吹得冷，我坐在前面，帮你挡风呢，一张口，风就往嘴里灌，冷着呢。”郑辉笑道。 “是嘛，谁让你是男人，这种时候就是体现你男士风度的时候了。”林玉瑜笑出声，被郑辉把话题一带，她也忘了自己刚刚问的。 摩托车在山路上疾驰着，对山路再熟悉不过的郑辉，驾着摩托车在这蜿蜒的山路上如履平地一般。 风呼啸着，树林沙沙声响着，车子在山路上慢慢行驶着，崎岖的山路，李勇将车速降了下来，他们已经到大石镇上，除了在街上接了一个负责此行安排的副镇长赵双海，没有多逗留半刻，径直往林家村去。 镇里的主要领导该干嘛干嘛去，不用特意陪同接待，这是黄海川的指示，此行下来是驻村，黄海川并不希望看到下面的干部又前呼后拥的跟随着，这也是县里和镇里的领导都没有跟过来的缘故，尽管很多人都巴不得能在黄海川这个大书记面前露露脸，但黄海川下了指示，众人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照做。 林家村早就接到了上面的通知，村支书林金河和村长林波还有两三个村干部在进村的必经路口等着，此刻，林玉瑜和郑辉也跟着站在一旁，林玉瑜自是认得村支书和村长等人，听到他们是在等市里的一行人过来，两人也停了下来，跟着等候，他们的任务保证黄海川在林家村期间的安全，这会自然是也在这里等黄海川过来。 看到有小车出现时，有人出声，“是不是来了？” “应该是，有三辆小车呢，平常哪会有车队进来，肯定是领导来了。”有人应道，这时黄海川一行三辆车子已经出现在视线当中。 车子临近路口就停了下来，林思语从车上下来，回到熟悉的老家，眼前的面孔几乎都是熟面孔，林思语心里感慨万分，又有些莫名的紧张，没有急着上前，林思语往后面的车子看去，黄海川正从车上下来。 村里的干部迎了上来，林玉瑜跟只小兔子一样，一眨眼就窜了过来，嘴山还惊喜的喊着，“思语。” 郑辉想拉已经拉不住，他看到了黄海川，叶培才特意让他们记住黄海川的面孔，郑辉一眼就认了出来，毕竟是市委书记，在他眼里是顶天的大领导，郑辉可不敢像林玉瑜那样没大没小的冲上去。 林玉瑜很兴奋，她看到了好姐妹林思语，两人家离得不远，从小学到高中更都是在同一个学校，她高考没考好，最后报了省公安高等专科学校，林思语则是直接上了重点线，被南州大学录取，大学虽然没在同一个学校，但依然是一起在南州念的书，在南州时也还经常一起打电话约出来逛街来着，两人可以说是最好的闺蜜。 从上半年快毕业时就很少见过，这会突然见到林思语，林玉瑜的心情可想而知，一看到林思语从车上下来，她都忘了这几辆车可能是市里一行下来的领导，林思语怎么会在车上？ 此时拉着林思语的手，林玉瑜刚被风吹得红彤彤的小脸蛋再次娇艳了几分，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 “思语，你怎么会回来的，也没提前给我来个电话，我去县里接你，咱俩都半年多没见过了。”林玉瑜像只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着，刚说完又立刻道，“不对，不只半年多，从今年二月份开始，我忙着出来实习到后来毕业，咱们除了偶尔打打电话，都没再见过面了，瞧现在都十二月份了，咱俩都十个月没见过啦。” “是啊，挺长时间没见过了。”林思语柔声笑着，她和林玉瑜是两个不同性格的人，林玉瑜好动，她喜静，两人完全是一动一静，看起来性格极不协调，但关系却又比谁都好。 “对了，你怎么这时候回来？难道你们学校十二月份就放假了？”林玉瑜奇怪的说着，转头看着眼前的三辆车子，这会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咦，你怎么坐着小车回来，这些人是谁呀。” 林玉瑜像机关枪一样说着，林思语见到黄海川已经朝这边走来，赶忙拉了林玉瑜一下。 大石镇副镇长赵双海同村支书林金河和村长林波等村里的人介绍着黄海川，听到眼前这位年轻的男子就是市委书记，林金河和林波等还从来没见过黄海川，更没关注过电视的人，这会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看着眼前这个比他们家小子看起来才大几岁的年轻人，林金河和林波等人的反应几乎是如出一辙，一时呆站着。 “林支书，林村长，你们在干嘛呢。”赵双海看到这些村干部的反应，急得满头大汗，心里暗骂着这些村干部就是没见过世面，关键时刻就只会掉链子。 “啊，黄书记，您好，您好，欢迎来我们林家村。”林金河反应了过来，脸上挤满笑容，重复的话语也显示了他此刻心里的紧张，伸出双手同黄海川握着。 “林支书，这次我们过来，可要叨扰你们了。”黄海川微笑着点头，刚才车上，赵双海已经同他汇报过，他在村里的住所就安排在村支书林金河家里，征询着他的意见，黄海川对此并没什么异议。 “不会不会，黄书记您能来我们这，是我们的荣幸。”林金河忙不迭的笑着。 赵双海看着林金河此时的表现，这次稍稍松了口气，暗道这表现还差不多。 “好了，你们就先回去，不需要再跟着了。”黄海川这时候突然转头对刚刚带路过来的县里和镇上的人道。 “黄书记，要不等您安顿好了，我们再走。”赵双海满脸堆笑。 “不用，有林支书他们就行了，你们先回去。”黄海川摆了摆手。 赵双海闻言，干笑了一下，没敢再说什么，眼睛却是往林金河脸上瞟了一眼，为了黄海川这次下村，他们工作做了不少，该注意的都注意了，镇里更是将林金河和林波两人叫过去好几次，叮嘱和告诫他们不能乱说话，更要把村民的工作做好，让村民记住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黄海川现在就让他们离开，他还真怕村里的人会不会乱说话，不过想到黄海川要在林家村呆一周，赵双海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呆着，现在离开跟待会再走其实都一样。 坐着县里的车子一块走，赵双海临走前没忘了再朝林金河和林波两人投去一个警示的眼神，赵双海知道两人肯定会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第1435章 “走吧，咱们进村。”黄海川笑着朝林金河和林波等人道。 “黄书记，这进村还有段路呢，您上车吧，我们在前头带路。”林金河笑道，他们刚刚都是骑摩托车出来的。 “还有多远？如果不远，走走也没关系，我看你们这好山好水好风光，走路看看风景也不错。”黄海川笑道。 “还有七八百米的样子，从这个路口上去，往左拐弯就是去我们林家村了，主要是这一小段路是连续两个大坡，走着累，黄书记您坐车会好点。”村长林波适时的出声道。 “七八百米也不远，那就走路，怎么，林村长你是觉得我们当干部的连路都走不动了是吗。”黄海川开着玩笑。 “不……不是，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是怕黄书记您累着。”林波不知道黄海川这种玩笑是亲近随和的表现，听到黄海川的话，吓得不轻，生怕自己的话惹恼了这位大书记。 “走吧，咱们就走路上去。”黄海川朝前方看着，笑道。 带头往前走去，黄海川看到林思语身旁站着一个年纪相若的小姑娘也没在意，这是林思语的家乡，对方认识什么人再正常不过。 林玉瑜愣愣的看着从眼前走过的黄海川，直至黄海川的背影已经被后面跟上的人挡住，林玉瑜才眨巴了眼睛，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到林思语身上，“思语，刚……刚才那是市委的黄书记？” “对啊，很年轻是吧？我刚看到也跟你一样惊讶。”林思语轻笑道。 “我不是惊讶他年轻，是惊讶你怎么会跟他一块过来了？你不是在南州读书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又跟市委领导的车子一块下来了？你都把我弄迷糊了。”林玉瑜眼睛瞪得老大，叶培才让她记住黄海川的样子，她虽然忘了，但大致还是清楚那位市委书记很年轻，这会对此反倒不惊讶，更让她惊讶的是林思语这个从小到大的死党跟黄海川的车子一起下来。 “我现在在市委办工作，是市委办的合同工。”林思语道。 “你在市委办工作？不是，那什么，你不是今年还在读大……”林玉瑜还没说完，嘴巴已经被林思语挡住。 林思语往前看了一眼，黄海川已经走到前边去了，不可能听到她们的讲话，林思语这才轻吁了口气，放开手，对林玉瑜道，“玉瑜，这事说来很复杂，我现在一时半会没时间跟你说，等晚上或者什么时间有空，我再详细跟你说，反正我这次要呆一周呢，有的是机会跟你说。” “思语，你到底在做什么，怎么弄得神神秘秘的。”林玉瑜皱着眉头。 “一时没法跟你说清楚，玉瑜，我有苦衷，回头我找时间跟你解释的。”林思语摇头道，看到黄海川已经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了，林思语也赶紧道，“玉瑜，咱们也跟上吧。” 拉着林玉瑜往前走，林思语走在熟悉的山路上，暑假在南州打工赚学费的她，也已经好久没回过家了，上一次回来是不久前，但当时是直接到县医院，母亲当时住在医院。 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么多事，林思语脸上满是哀愁，迷茫的未来，不受控制的人生，她的命运已经变得如此悲哀。 “思语，你怎么了？有不开心的事？”林玉瑜看着这个从小到大的死党，对方表情一有变化，她就察觉到了。 “没，怎么会有不开心的事呢，回到家里，还不知道多高兴呢。”林思语笑道。 “你呀，咱俩都多少年的关系了？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林玉瑜摇了摇头，对方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根本瞒不过她。 “算了，你要不说，我也不逼你，免得你讨厌我这个当姐妹的。”林玉瑜自个又摇头笑着。 “玉瑜，不说这个，对了，你怎么也这么巧回来？你不是镇上派出所当民警吗？”林思语奇怪道。 “哎，还不是你们那大领导把我们给折腾的。”林玉瑜撇了撇嘴，“我们是奉命来保护他的安全的，所里还让我们穿便装，你说折腾人不。” “保护黄书记的安全？他好像没要求下面那样做啊，而且我虽然到市委的时间还不长，但黄书记应该不大喜欢搞这种的。”林思语疑惑道。 “不是那黄书记的意思，是所里要求我们这样做的，听说也是县里的意思，怕黄书记驻村期间发生什么意外。”林玉瑜径直说着，跟身边这死党也没隐瞒什么，什么话都往外倒。 在后头跟着的郑辉听到林玉瑜的话，端的是苦笑不已，快步走上，同两人并排而行，嘴上干咳着。 “郑哥，怎么了，你感冒了吗？还是被风呛到了？”林玉瑜看着郑辉。 郑辉哭笑不得的将林玉瑜拉到一边，低声道，“小林，你这朋友是在市委办工作，你什么都往外说，就不怕她回头说出去吗？领导可是吩咐的你都忘了？” “没忘，不过我跟思语都不知道多少年的关系了，我们俩没啥话不能说的。”林玉瑜大咧咧的道，见郑辉一脸担心的样子，林玉瑜没好气道，“郑哥，你放心吧，我会跟她说的，让她不要说出去。” “那就好，咱们是奉命暗中保护那黄书记，要是让他知道了，回头批评县里的领导，到时候所长挨批，肯定会训咱俩。”郑辉无奈的说着，目光从林玉瑜脸上瞟了一眼，心想着林玉瑜是女的，还是个漂亮的女人，女人总归是享有一定特权，到时候叶培才不见得会怎么骂林玉瑜，所以会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只会是他。 “行行，我知道了。”林玉瑜摇头笑道，“郑哥，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我跟思语说一声，她也不会是个多嘴的人。” 林玉瑜同郑辉嘀咕完，又重新走回林思语身旁，三人跟在黄海川一行的后边，不紧不慢，正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又让黄海川始终在视线当中，其实他们现在这样做保护工作并不称职，只是两人内心深处同样认为不可能发生什么意外。 “思语，刚才我跟你说的，记得别说出去，我们来保护黄书记的安全，领导吩咐不能让黄书记知道。”林玉瑜道。 “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林思语心不在焉的应着，她又哪有时间去嚼舌根。 爬着山路，呼吸着山里伴随着树叶味儿的清新空气，林思语突然有种格外眷恋和留恋的感觉，她不知道这趟回来，以后什么时候还有机会回来，又或许再也没有机会，想着等下还要主动去找黄海川，解释她还没毕业就出来工作的事，林思语神色迷惘着，这次黄海川心血来潮突然决定把他们林家村作为驻村地点，并且还说要让她同行后，她着急的给钱新来打电话询问对方怎么办，一旦她跟着过来，到时候肯定会露馅的，就算是事先让人回来让村民守口如瓶，不提跟她有关的事，这方法也不见得保险，村民们大都是老实淳朴，不会作假，只要她跟在黄海川身旁，村民们看到的话，总归是不可能掩饰得尽善尽美，难保不会让黄海川有所怀疑。 所以钱新来最终是给了她指示，让她干脆主动找黄海川去挑明还在读书的事，并且将其母亲得了肿瘤住院的事说出来，她提前出来工作并且隐瞒真相，只是为了帮母亲赚医药费。 照钱新来的说法，这样不仅不会让黄海川怀疑什么，反而会让黄海川愈发欣赏她，变坏事为好事。 林思语很迷茫，这样一直欺骗下去，什么时候会是个头？又有哪一天会再瞒不住被黄海川发现事情的真相？林思语不敢想也不想去想那种可能性以及后果，她只能逃避着，像木偶一般接受着钱新来的操纵。 第1436章 林家村位于山峰之间，村民的屋子大都傍山而建，山中有一小片齐整的平地，那是屋子最为密集的地方，边上，则是一层层的梯田，还有一些建在半山腰零零散散的房子。 黄海川爬了两个大坡，边走边说话 ，到达村里时，也有些气喘吁吁，在村支书林金河家安顿了下来，黄江华同其一起在林金海家里住下，至于司机李勇，则是同卫思达一起住在村长林波的家里，另外一名办公厅的工作人员，就安顿在林思语的家里，林思语说其家里没人，收拾一下可以住。 临近傍晚，海拔比较高的山村明显是比外面更加冷了不少，所住的房间早就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黄海川把行李放下后也不用再整理什么，走到外面门口，林金河家就建在一条从山上流下来的小溪边，端的是依山傍水，黄海川看着那清澈的溪水，转头对一旁的林金河笑道，“林支书，住在你们这里，我看人都可以多活几年。” “可不是，我们这里别的不敢说，但环境肯定好，黄书记，您不知道，这水瓢起来都能直接喝呢。”林金河笑着指了指那小溪，“这是货真价实的山泉，绝对是纯天然无污染的。” “是嘛，难怪水质这么清澈。”黄海川笑着点头。 “因为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基本上没受到什么污染，再加上我们这里也没工厂，所以这水干净。”林金河回答着，看到只穿着两件，林金河不由得提醒道，“黄书记，您是不是多穿点，晚上会开始变冷的，我们这山里晚上会比镇上还要低那么两三度。” “现在还好，我穿两件也够了。”黄海川笑着点头，见林金河还只穿着一件长袖，黄海川不禁笑道，“林支书，你自个都只穿了一件，反倒是说起我来了，你不会冷，难不成我还会感冒不成。” “那倒不是，我们这山里人，习惯了这昼夜温差大的气温，再说我们天天扛着锄头上山干活的，也比较不怕冷。”林金河挠了挠头笑道。 “放心，我们当干部的虽然不一定懂得干农活，但也没那么娇贵。”黄海川微微一笑，“林支书，这次我可是下乡来跟你们一块劳动了，该干什么活，你可得安排。” “好……好的。”林金河干笑了一声，不知道黄海川是什么样的人，听到黄海川提到劳动的事，林金河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傻傻的回应着，这大书记说是要下来驻村劳动，谁知道是真的还只是走走过场，可怜了他们这种普通老百姓也跟着折腾，接下来一周时间，还不知道要怎么过，这个大领导住自己家里，林金河想想都不自在，感觉就像是每时每刻供着一尊菩萨，生怕一不小心就冒犯了。 两人说着话，在村长林波家安顿好的卫思达和李勇也已经朝这边走过来，林家村并不大，房子大都集中在这片平地上，傍山而建的房子看过去虽然也有些，但都是零零散散，比较分散。 这会已经傍晚，也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卫思达正要过来询问看晚饭如何安排。 林思语没时间多打扫自己家，急切的想要同黄海川‘说明’情况的她，同另外一名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商量着晚上回来再打扫，两人也前往村支书林金河的家里。 林思语前往林金河的家里，林玉瑜这会同样在自个家里，父母都住在家里，家里倒是一向拾掇得干净，林玉瑜笑着对郑辉道，“郑哥，这一个星期可就要将就一下了，我家条件可不如宾馆。” “小林，瞧你这说的什么话，宾馆能比得上自己家嘛，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己的狗窝不是，家里住着比哪都舒服。”郑辉笑眯眯的说着，“你没让我睡门口去，我就谢天谢地了。” “来者是客，我可不敢让你睡门口。”林玉瑜娇笑着，一边给郑辉介绍着自个父母。 郑辉对林玉瑜父母的态度很恭敬，将林玉瑜当成心上人，林玉瑜的父母在他眼里也俨然是像对待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一般，那姿态端的是恨不得给两个老人端茶倒水。 “小瑜，你这次要回来一周，怎么回来得这么久，所里给你放假了？”林玉瑜的父亲热情的请郑辉坐下，一边问着。 “回来有任务，没看到我同事跟我一块回来吗，爸，你就别多管了哈。”林玉瑜笑了笑。 “咱们这小山村里能有啥任务，还得呆一周。”林玉瑜的父亲纳闷的嘀咕了一句。 “伯父，是所里的任务，要不然可没那么好，会给我们放一周的假。”郑辉笑道。 说着话，林玉瑜朝郑辉使了使眼神，郑辉见状，忙跟着走出去，到了外头，只听林玉瑜道，“郑哥，咱们是不是先去看看那位黄书记？” “也是，是该去看看，哎，你说这领导给我们安排这任务也真是的。”郑辉摇头叹气。 “有啥办法，就像你说的，谁让咱们是跑腿的。“林思语笑道。 两人还没到林金河的家里，就看到林思语和黄海川单独站在小溪边上，并没有其他人，隔了段距离停下，两人装着聊天一样在不远处站着，郑辉往黄海川的方向瞟着，眼里满是艳羡，“小林，你那同学好像还能和那位黄书记直接说上话？” “不清楚，她在市委办工作，应该是能经常接触到黄书记吧，所以能说说话应该不奇怪。”林玉瑜也往两人的方向看着，眼里仍然满是疑惑，林思语还没有跟她解释原因，林玉瑜对这个从小到大的死党为何现在就在市委办工作惊讶不已。 “小林，跟你这同学搞好关系，说不定以后你就辉煌腾达了，人家能跟黄书记说上话，只要稍微提点下你，你就前程一片光明了。”郑辉低声笑道。 “你看我像是这种利用同学的人吗，再说我俩也不用再特意去搞什么关系，我们之间本来就是很好。”林玉瑜没好气的道。 郑辉闻言，嘿嘿笑了一声，也不再说话，心里却是想着等你多工作几年，你就知道友情固然重要，但在个人前程面前，什么都不是。 水岸边，黄海川看着欲言又止的林思语，摇头笑道，“小林，有啥话就说。” “黄书记，其实……其实之前我一直有件事瞒着您。”林思语手拧着一脚，这会就她和黄海川两人，刚才其他人都被卫思达给带走了，说是要一起去屋里看看有什么吃的，要下厨帮忙，卫思达把人都喊走，林思语知道卫思达这是要在给她创造机会。 “你一个小丫头还能有什么事瞒着我？”黄海川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黄书记，其实我还在读书的，我今年才读大四，要明年六月份才毕业。”林思语咬了咬牙，说道。 “今年才读大四？那你怎么就出来工作了，你不用上课？”黄海川一怔，话刚说完，黄海川很快就想到林思语曾经跟他说过，她之前毕业是在一家私企工作，喜欢有挑战一点的生活，不想考公务员，在私企工作了一段时间才觉得没啥意思，碰到市委办在招合同工，这才来应聘，此刻林思语的话已经让他第一时间有了疑虑。 “黄书记，我先前说的一些话都是骗您的，我以前没出来工作过，到市委办是我第一份工作。”林思语低着头。 “你既然还在读书，你怎么出来工作？”黄海川看着林思语，本想再问一句当时市委办负责招人的是谁，最终还是没问出来，这话问林思语并没有意义。 “我今年大四了，课程并不多，我母亲患了肿瘤，我向学校申请了长假，希望可以照顾我妈，因为我以前各科学业都很好，之前也是年年拿奖学金，所以我们班主任帮我争取了长假，我只要期末考回去参加考试就行。”林思语神色低沉。 “你母亲得了肿瘤？”黄海川目光微凝。 “嗯，中晚期肿瘤，之前在县医院，后来转到市医院去，市医院的医生说南州市那边的医疗水平会高点，我妈又转院到南州去。”林思语喃喃道，“治疗这个病要很多钱，医生说我妈还没真正到晚期，日后的五年存活率还是挺大的，所以我们决定给我妈治，就算砸锅卖铁，到处借钱也要治，但大笔的医疗费还是压得我们这个普通的平民家庭喘不过气来，医院里有我爸在照顾，我就出来赚钱，能赚一点是一点。” “你妈在南州住院，你怎么没选择在南州上班，这样去医院看望你妈方便，你要回学校考试也会省事很多。”黄海川疑惑道。 “我妈现在又转到京城的大医院去了，所以我在不在南州上班都一样，而且当时正好看到市委办要招人的信息，我想着在体制工作会好点，日后要考公务员也会有一定的优势，就过来应聘了，面试通过了，当时说要提供学历证明，我弄了一份假的，当时我都很担心会露馅，没想到竟然也通过了，我一直在想，这或许是老天爷看到我的一片孝心，让我找工作这么顺利。”林思语情绪低落，始终低着头，想到母亲的事，她的心情就无比的伤感. 但此刻，林思语心里更多的还有愧疚，说出这么一套早就准备好的谎言，并且还要表现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林思语感觉自己没法面对黄海川，她怕自己一抬头，无法正视黄海川的眼神。 第1437章 黄海川没说话，静静的听着林思语所说，黄海川这会没再多想什么，心里为林思语的一片孝心感动着，一个本该在学校享受着大学最后的快乐时光的女孩，却是因为家庭变故不得不提前出来赚钱，黄海川心里亦是感慨不已，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会碰到各种各样的变故，或大或小，这是成长的代价。 “黄书记，我骗了您，而且做了假，这次您说要到我们村里来驻村，还让我同行，我就知道骗不了您了，本来我都想自己辞职了，但我真的很珍惜这份工作，我希望能帮家里解决一点困难，能为母亲赚点医药费，我很需要这份工作，求黄书记您不要让人开除我。”林思语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 “傻姑娘，做假也得分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要不然怎么会有善意的谎言这样一句话？你一片孝心，为了母亲出来赚医疗费，我对你可是敬佩紧哟，哪里会让人开除你。”黄海川笑了笑。 “黄书记，您真的不会让人开除我？”林思语抬起头，脸色有些激动和兴奋。 “当然不会，不过你工作归工作，但毕竟还是一名在校生，学业不能落下，该学习还是得学习，期末考可别挂科了。”黄海川笑道。 “黄书记，我不会的，我晚上在宿舍都是看书的，一定不会挂科的，再说我学习一直比别人好呢。”林思语眼底深处有一丝骄傲。 “看来还是个聪明的姑娘。”黄海川笑着点头，想到林思语是租房住，黄海川皱了下眉头道，“你现在要给你妈赚医药费，还得自己租房住，这比钱没必要多花，这样，我让卫主任看下还有没有宿舍，给你安排一间。” “黄书记，不用不用，我又不是正式的。”林思语连连摆着手，她在办公厅工作，也知道类似她这种只是临时聘请的合同工并不能安排宿舍。 “只是一间宿舍，又不是什么以权谋私的事，瞧你紧张的。”黄海川淡然笑道，他想起以前刚参加工作时在市委政研室，市委的合同工也是有宿舍的，不过愿意住宿舍的其实没几人，望山这边的情况却是不一样，但一想想望山跟宁城的差距，黄海川也没再想什么，或许望山市委的宿舍比较紧张，黄海川一个书记，并没心思去关注这些小事。 “黄书记，您不让人开除我，我就很感激了，哪里敢再奢望有宿舍。”林思语低头道。 “我不仅不开除你，还帮你保守这个秘密，今年你还是合同工，我希望明年这个时候，你就是市委办公厅的一名正式工作人员哦。”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林思语。 见林思语一直低着头，黄海川知道林思语这会刚说出实话，还没法保持平常心态，笑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道，“走了，咱们也进屋去，我看晚饭应该快弄好了，今晚就尝尝你们这山里的农家饭。” 黄海川说完带头往里走，林思语见状，默默的跟在后面，在黄海川没有看到的情况下，林思语轻吁了口气，悄然抬头看了一眼黄海川的背影，林思语知道自己刚才的一番表现算是取得黄海川的信任了，心里头放松了不少的同时，林思语也有些愧疚，刚才的表现，或许都是发自内心的一些情感，但林思语知道自己只是在演戏，是在蒙骗黄海川，但黄海川反过来还要帮她，这让林思语心里愈发的觉得对不起黄海川，她工作这一两个月，也隐有听说黄海川是一位好官，她真的不想骗黄海川，更不想害黄海川。 林金河的家里，晚饭已经快弄好，卫思达看到只有林金河的老婆一人在忙活，还亲自下厨露了一手，黄海川进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卫思达要脱下身上的围裙，黄海川一看，登时笑道，“思达同志，看不出你还是个厨房高手？” “高手谈不上，也就只会炒一两个家常菜，待会黄书记您吃的时候，感觉哪个最难吃，那个菜肯定就是我炒的。”卫思达笑眯眯的说着，目光从林思语脸上扫过，见林思语微不可觉的轻点了下头，卫思达很是自然转头，本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个动作，卫思达却是不知道黄海川对他多留意了几分。 眉头微拧了一下，黄海川眼神不着痕迹的在卫思达和林思语脸上分别注视了一下，刚刚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黄海川隐隐感觉卫思达和林思语似乎有一个细微的眉眼交流。 笑着坐下，黄海川看着桌上已经做好的一桌菜，道，“林支书，我得先声明，从明天开始，不准再特意做这么丰盛的饭菜了，以后你们家日常吃什么，我们就跟着吃什么。” 黄海川说着，又转头看向卫思达，笑道，“思达同志，你们也一样，住在林村长家，就跟着他们吃什么，可不能让他单独开小灶。” “不会，下村来就是要跟村民们同吃同劳动，要是还要求搞特殊，那就失去了意义，不仅不能和大家打成一片，反而让村民们反感。”卫思达笑了起来，对今晚也跟着过来的村长林波道，“林村长，黄书记的话你可听到了，要是我们要求搞特殊，你就尽管到黄书记这来告状。” 林波听到卫思达的话，笑呵呵的也不知道咋回应，只能一个劲的笑，林家村有领导干部下来驻村还是头一朝，他们也是第一次同这样大的干部打交道，而看着这平日里连接触都接触到不到的市委的大领导，林波心想这些领导也真随和，一点都不像他们想的那样子。 黄海川目光在卫思达脸上停留着，那封写着‘小心卫思达’的神秘匿名信可还一直被他藏得好好的，此时此刻，黄海川突然间再次想到那封信，更想到有可能是那神秘写信人的吴宁，思绪转动着，仔细去想着之前的时间，黄海川注意到了那封信的时间似乎就在林思语刚来办公厅的时候，那天卫思达还特地进来跟他说以后办公室的卫生就交给林思语，新来的一个小姑娘，黄海川因此尤为有印象。 “是巧合吗？”黄海川内心深处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黄海川看到林思语小心翼翼的坐在一旁时，心里头有种诡异的感觉，这个小姑娘一直都给他很好的印象，刚才的一番坦诚，更是让他对这个充满孝心的女孩多了几分欣赏，此时联想到其他，黄海川莫名的有一股寒意从内心深处涌了上来，他不希望自己所联想的有半分的可能性，哪怕是一点半点，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太可怕了。 “黄书记了，您怎么了？”卫思达在黄海川对面坐下，看到黄海川脸色不正常，问道。 “没事，我是闻到这些饭菜的香味，都快忍不住了。”黄海川笑了起来，“来，大家都开吃，林支书，我们这些叨扰的人，可就不跟你客气了。” “黄书记，不客气才好呢，我就希望您把这也当成自个家。”林金河满脸笑容。 “放心，要在这里住一周，不把这当家可不行。”黄海川微微一笑，“今后这一周的时间，我是作为学生，来向林支书学习的。” “黄书记您这么说我可担当不起，我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半文盲，哪有什么能教您的。”林金河尴尬的笑道。 “林支书，这你就错了，这田地上的知识可是一门大学问，五谷杂粮瓜果蔬菜都产自田里，大家平日里都在吃，可你看看，知道怎么去种，怎么种得好吃的人有几个？凡事都是有学问的嘛。”黄海川笑道。 林金河听到黄海川的话，再次笑着挠头，不知道怎么去回答时，这都快成了他标志性的动作。 “对了，我们这有自家酿的葡萄酒，要不要来一杯？”林金河看着满桌的菜，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猛的眼睛一亮，说道。 “自家酿的葡萄酒，那可是好东西，黄书记，要不晚上喝点？”卫思达笑着插话。 “那就喝一点。”黄海川笑着点头，看了卫思达一眼，抬手看了下时间，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凝重。 张万正同他汇报的事，说是晚上就要采取行动了，现在已经开始了吗？黄海川可以预感，市纪委今晚的行动，将会在本就波云诡谲的望山官场投下一个重磅炸弹。 风，要起了。 第1438章 梁婧拖着一天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三室两厅的房子，空荡荡的没有一点生气，孩子由丈夫和公公婆婆在带，夫妻俩除了没办那离婚证，几乎等同于是离婚了，梁婧忘了已经分居多久，现在回家，早就习惯了屋里的冷清，之前甚至有些喜欢这样自由的日子，没有羁绊和束缚，独自一人居住，无拘无束，除了孩子让她惦记和挂念外，已经没有多少感情的夫妻关系并没有让她有任何怀念。 秦鹏常来她这里，小情人之间不时的弄点浪漫晚餐，梁婧乐此不疲，也欣喜能够独自居住，如果没和丈夫分居，就不可能有这种自由惬意的日子。 夫妻俩名下有两套房子，另外一套是公公婆婆和孩子在居住，丈夫在党校还有一套小两房的宿舍，日后夫妻俩真要签离婚协议，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财产分割争议，她自住的这套房子归她，也不会再多要求别的。 至于孩子，梁婧虽然不舍，但真要判给丈夫那边，梁婧也不会有太大的异议，她没时间照顾孩子，父母早亡的她，就算把孩子争过来，也没人照顾，孩子只有在丈夫那边，才能得到较好的照顾，不过如果不出意外，夫妻两人也不会真正的离婚，只会继续维持这样的生活下去，作为一名干部，梁婧知道离婚对自己的仕途多少会有一点影响，她内心深处只想继续保持这种关系下去，尽管她知道她这样很自私。 走到沙发上坐下，梁婧斜躺着靠在沙发背上，一脸颓然，秦鹏被纪委带走好几天了，李开山虽然有帮她过问了此事，但并没有结果，梁婧不知道李开山到底出了多少力，对方如果只是象征性的敷衍她的话，梁婧知道自个也没法说什么。 想着李开山说过已经向黄海川试探过秦鹏的事，不出意外很有可能会是跟那个录音有关，这个猜测让梁婧一颗心直往下沉，梁婧隐隐感觉得到李开山的想法，或许对方在推测出这种结果的情况下，已经改变了主意，并不肯真正下力气去将秦鹏给弄出来。 当然，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猜想，并没有任何根据，李开山的城府，即便是她这个每天都能接触得到对方的人都无法真正窥到一二，这个被张立行等人拽住把柄而受制于人的市长，其实现在反而越来越表现出一副老而弥坚的姿态，这是梁婧自己的感觉。 微不可闻的叹息声在客厅里回荡着，梁婧的脸在黑暗的没有一丝光线的客厅里显得愈发忧郁和低沉。 仰头靠着沙发，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瞳孔泛散着没有一丝焦距，双目无神，这是梁婧此时的状态，一脸担忧和失落。 梁婧连屋里的灯都不想打开，只想这样一个人静静的黑暗里呆一会。秦鹏是她现在的重要精神支柱，和对方的感情是她如今精神生活重要的一部分，时间一天天过着，正如同客厅墙壁上那挂着的时钟一样滴答滴答的响着，每一下都像是要敲到内心深处，敲在那愈发脆弱的神经上。 晚饭还没有吃，肚子里有些饥饿的感觉，梁婧想着今晚是不是这样直接坐到天亮，冷清的屋里让她从骨子里往外渗出一丝冷意。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梁婧却是不敢去想，因为她预感着有可能再见不到秦鹏，这种直觉让她不敢也不愿意去想，如果鸵鸟心态一般逃避着。 在外人眼里，她是一个风风光光的市政府办主任，三十多岁的年纪就已经正处级干部，还是坐在市政府办主任这样一个深受领导信任的位置上，梁婧知道很多人羡慕她，来自下面区里、县（市）里，乃至各机关部门一把手，想要巴结并且示好她的人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她看起来风光并且拥有一定的权力，但是在秦鹏这件事上却是显得如此的茫然无力。 手机骤然响了起来，打破了客厅的寂静，梁婧仿佛被吓了一下，轻抚着胸口，看着那从包里传出来的手机声音，轻吁了口气，起身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来电号码时，梁婧眉头皱了一下，平复着心绪，重新换上一副笑脸接起了电话。 “市长，这么晚找我有啥好事？”梁婧声音里带着笑意。 “你在哪？怎么下班就跑得没影了。”电话里传来张立行的声音。 “我今天有点累，刚下班就回来了。”梁婧静静的回答着。 “好好的怎么累了？难道是最近缺少男人了？”张立行坏笑着。 “市长，您太不正经了。”梁婧无奈的笑着，她不用看也知道张立行此刻脸上会是怎样一张猥琐的笑脸。 “怎么就不正经了，这不是在关心你吗。”张立行嘿然一笑，“你在家是吧？那这样，今晚我去你那，现在过去，晚上就在你家吃饭了，瞧我这当领导的这么关心你，晚上还有应酬来着，特地推掉去看你。” “市长，应酬重要，可别耽搁了事，您来我这随时可以来。”梁婧脸上挤着笑容应付着，心神不宁的她，根本没心情和张立行乱来，也希望张立行不要过来。 “应酬重要，作为领导，关心下属也很重要不是，就这样定了，晚上我就去你那，现在坐车过去。”张立行笑道。 梁婧还待说什么，张立行那边已经挂掉了电话，梁婧拿着手机呆愣愣的坐着，张立行那带着猥琐笑容的声音在耳旁回荡着，想着张立行过一会就要到，梁婧浑身不自在，张立行有些日子没来了，梁婧完全知道对方又是想做那事才想着到她这来，还关心下属呢，关心个屁，平常也没见张立行有对下面的人表现过和善的一面。 叹了口气，梁婧看了下时间，刚回来一会，这会也才六点多一点，外面天色早就暗了下来，门窗紧关的屋里，这会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起身去开灯，明亮的灯光炸一开，梁婧微微眯着眼睛，有些不太适应。 宽敞的客厅，紧挨着厨房的餐厅，一切都略显得凌乱，好几天没有收拾过了，茶桌上是随意放着的报纸和杂志，餐桌上是昨天早上吃的还没收拾的碗筷，梁婧轻抚着额头，有些烦躁，从秦鹏被纪委带走后，她就像丢了魂似的，屋里懒得收拾，回到这家里来，也没再觉得有以往单独居住那种惬意的自由感，心里空空的没有着落。 张立行要来了，梁婧不情愿的走去收拾餐桌，她不知道冰箱里还有什么菜没，几天没去过菜市场的她，甚至也好几天没开过冰箱了，昨天早上只是简单煮了稀饭，配着餐桌上放的一罐榨菜将就吃了，之前几天包括今天，都没做过一顿饭。 将碗筷简单的丢到厨房去，梁婧也懒得洗，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脸木然的站着。站了一会，头疼的敲了敲脑袋，倚着餐桌旁的椅子再次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梁婧听到敲门声时才猛然惊醒，看了下时间，估计也只能是张立行在敲门了，站起来走去开门，果不其然，铁门外是张立行那张倒映在她瞳孔深处格外虚伪和冷漠的脸。 梁婧开着门，依然是习惯性的往门外张望了一眼，生怕被人看到，一边侧身让张立行进来。 “市长，请坐。”梁婧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放心，来你家我还会跟你见外不成。”张立行满脸笑容。 “市长，晚上你要吃什么，好像我这冰箱里也没多少菜了，你这突然说要过来，要不然我就提前去买点菜。”梁婧回避着张立行的目光，此时此刻的她也压根没啥心情。 “还吃什么，直接吃你不就饱了。”张立行嘴角微微一翘，将梁婧拉住，顺手一拉就靠在旁边那沙发背上。 “市长，不是还没吃晚饭吗，这都饭点了，总得先吃点吧。”梁婧推拒着，无奈的笑道。 “都说吃你就能饱了，还用得着吃饭吗。”张立行咧嘴直笑。 “市长，我今天身体有点不太舒服。”梁婧按住张立行的手，婉言拒绝着。 “呀，这是怎么了，真的不舒服？”张立行顿了一下，看了梁婧一眼。 “头有点晕晕的，可能是最近睡眠不好吧。”梁婧敷衍着。 “睡眠不好？我就说了嘛，肯定是长夜漫漫，没有男人缺乏安全感了吧，看来我以后晚上得常过来，多陪陪我们家小婧。”张立行笑了起来，嘴上满是肉麻的话。 “市长，我是真的有点疲惫。”梁婧摇头道。 “疲惫才更需要男人，瞧瞧，我这不是专门过来帮你解乏的吗。” 梁婧无奈的笑着，手上并不敢真正用力将张立行推开的她，此刻眼里满是悲哀，连拒绝的勇气和资格都没有，难道这就是她的命运吗？ 想着如何将张立行这恶心的老王八应付走，突的，梁婧心里微微一动，李开山不一定能指望得上，但张立行呢？心里刚冒出这个想法，梁婧就自个把自个吓了一跳，秦鹏不出意外是因为那录音的事出事，这件事最怕的就是让张立行知道，如果让张立行知道，别说捞人，张立行或许就会先收拾她和秦鹏，她这会竟还想到张立行身上去，嘴角苦笑了一下，梁婧知道自己是真的快魔怔了，她对秦鹏投入了太多的情感。 客厅里，沉寂着。 小区楼下，一辆黑色的小型商务车停了下来，车上，几个男子走了下来，往楼上看了一眼，几人快步朝梁婧所住那一栋楼走了进去。 第1439章 “市长，我有件事要求你。”沉默许久，梁婧转头看着张立行，目光深处，是正在剧烈的挣扎着的思想斗争。 “有什么事就说，和我还用客气吗，咱俩是什么关系呀。”张立行笑道，看出梁婧似乎真的心情不佳，张立行此刻也难得安分了一下。 梁婧沉默了下来，到底该不该说？和张立行说，会不会是进一步的把秦鹏乃至她自己推进火坑，又或者该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 梁婧迷茫了，这事不应该让张立行知道，而且要死死瞒着，但是她现在竟然动摇了，刚刚兴起的想法在脑中徘徊着，并且在慢慢动摇着，时间这样一天天过着，她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李开山带着些许旁观的心理让她失望，秦鹏被纪委带走的时间越久也将会越来越不利。 梁婧知道自个现在不仅是魔怔，确切的说已经是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茫然失措，大失方寸，感情能让人失去理智，梁婧彻底信了这句话。 “咦，怎么不说话了，我说你今天到底是不舒服还是有心事了。”张立行奇怪的看着梁婧。 看到梁婧脸色有些不对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张立行撇撇嘴，笑道，“有啥事就说嘛，小婧，只要我能做到，你还怕我故意推脱不是。” “主要是我怕你为难，而且这事也不是我自己的事。”梁婧眯着眼看着张立行，她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心情，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内心正做着矛盾挣扎的她已经慢慢倾向于做出一个冒险的决定。 “不是你的事？啧，既然不是你的事，那你愁眉苦脸的干嘛。”张立行砸吧了下嘴。 “市…市长，是我一朋友的事，跟我是十几年的老同学了，他出了点事，他老婆来找我帮忙，我也实在是不好拒绝，自个又帮不了忙，想请您帮忙吧，又怕您为难，这……这不就难以启齿了嘛。” 屋里，两个人说着话，门外，电梯在梁婧所住楼层停了下来，三名男子鱼贯而出，找寻了一下，来到梁婧那一套房子外面，确定了门牌号，彼此交换了个眼神，肯定的点了点头。 敲门声陡然响起，梁婧眉头微皱了一下，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个时候谁来找你。”张立行跟着往门口看了一眼，有些不满的从坐了起来。 “不知道谁来找我，按说这个点一般不会有人来家里找我才是。”梁婧摇头道，转头看了看张立行，“市长，您要不要回避一下？” “怎么，哪个小情人来找你，还得我回避？”张立行笑了笑。 “真要是我的小情人，我可连进门都不敢让他进。”梁婧挤出一丝笑容，如果不是秦鹏被纪委带走了，这突然有人过来，她还真怕会是秦鹏来个突然袭击，想给她个惊喜。 “既然不是，那我有什么好回避的，我来关心一下下属干部，难不成还见不得人不成。”张立行不在乎的笑着，他知道自个同梁婧的关系也不是完全没有传闻，并不在意。 “市长，我这不是怕您被人看到，这才征求您的意见吗。”梁婧无奈的笑笑，见张立行拿起了桌上的一份报纸，装着一本正经的看了起来，梁婧便走去开门。 从门上的猫眼往外看了一眼，见是一个陌生的面孔，梁婧愣了一下，疑惑的打开门，没有立刻开启外面的铁门，梁婧隔着铁门打量着门外的人，“你们是？” “梁主任，我们有点事找您。”站在门口的一个男子面带笑容的看着梁婧。 “你是哪个部门的？”梁婧愈发疑惑，但眼里并没有多少警惕，对方既然称呼她‘梁主任’，那基本上就是体制里的人，这让梁婧没往其他方面想，她并不知道在看不到的墙壁死角，另外两个男子正悄声站着。 “梁主任，您先开下门，我们领导让我过来给您送一样东西。”男子笑道，不是他不直接亮出身份，而是他们有曾经在办案的时候遇到这样一个真实的案例，还没进入要带走的干部的家里，对方在知道他们是纪委的后，直接将门给反锁上，然后躲在屋里面，跑又没地方跑，最后竟是跳楼自杀，这个案子让他们吸取了教训，尽管会做出这种选择的干部几乎是微乎其微，但让他们不得不谨慎。 男子作势伸手要从怀里摸东西，梁婧见状，也不疑有它，只有一个人，梁婧也不至于多想，将外层的铁门打开，梁婧正要看对方要拿什么东西出来，冷不丁的看到从一旁又窜出另外两人，把她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警惕的喊了一声，“你们是谁？” “梁主任不用紧张。”起先说话的男子瞥了梁婧一眼，在怀里装着掏东西的手伸了出来，没拿什么，但手上却是拿着一本证件，在梁婧面前展开着，“市纪委。” “市纪委？”梁婧瞳孔一缩，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梁主任，请跟我们走一趟吧。”男子神色严肃，脸上已经没有刚才的笑容。 “市纪委就能随便带人吗，要我跟你们走，总得说明是什么原因。”梁婧盯着面前的几人，也有意提高了嗓门，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梁主任跟我们走了就知道，您是市政府办主任，要是没有原因，我们也不敢找您不是。”男子同梁婧对视着，梁婧眼里的慌乱都看在他眼里。 “你们不说，我就不走。”梁婧往后退着，作为女性干部，此时此刻她反倒是能撒泼。 “梁主任，您也是一名领导干部，还希望您配合，我们不希望用强。”男子看着对方，神色冷冽。 “谁给你们的权力来抓人？”张立行背着双手走过来，刚才的话他都听到了，看着面前几个纪委的人，紧绷着一张脸的张立行，脸色难看。 “张……张市长。”男子看到张立行时，眼里有些震惊，同另外两个同伴对视了一眼，三人都有一瞬间的失神，他们可没想到张立行会在梁婧的家里，这是事先没有料到的，刚刚负责跟梁婧的人只说梁婧独自一人回家了，却是没说张立行在梁婧这里，很显然，这中间有人疏忽大意了。 第1440章 “梁婧同志是市政府办主任，是处级干部，你们纪委想抓就能随便抓吗。”张立行再次出声，质问着几人，自认为在望山市能够只手遮天的他，压根没有将几个纪委的小办案人员放在眼里，别说只是几个办案人员，就算是纪委副书记廖忠源在这里，他同样敢指着对方鼻子骂，也就纪委书记张万正才能让他有所忌惮，张万正是从省纪委空降下来的，大家又同是市委常委，张立行多少会有些忌讳。 “张市长，这是上级的指示。”为首的男子低着头，硬着头皮回答着张立行的话，张立行是市里的主要领导，他这种小人物面对对方根本没有一点底气，至于梁婧，也是因为来自张万正的指示，否则借他们俩胆子也不敢来。 “谁的指示？谁让你们来抓人了？简直是乱弹琴，你们纪委的人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成天就知道瞎折腾。”张立行伸手点着几个纪委的人，怒斥道。 气氛沉默着，几个纪委的人都低着头没说话，张立行的训斥让他们不敢反驳什么。 “都给我滚。”张立行见几个人不吭声，低声斥了一句。 “张市长，这是上级的指示。”说话的男子再次重复了一遍。 “谁的指示？”张立行冷着脸，心里已经猜到这基本上是来自于张万正的指示，除了张万正，市纪委也没人还能做得了这种决定，但此时的他，维护梁婧的心思甚为坚决，也完全表现出了自己张狂的一面。 “是我们张书记的指示。”男子抬起头，看了张立行一眼，鼓足了勇气说道，“还请张市长不要阻碍我们执行公务。” “你说什么？”张立行脸色阴沉下来，一个小办案人员也敢对他说这样的话，还真是反了天了，眼神阴冷，道，“有胆子再说一遍。” “张市长，我们在执行公务，还请您不要干预。”男子抬头，迎上张立行的眼神，大着胆子道，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那我要是干预呢。”张立行神色阴森。 “那我们只能强行带人了。”男子眼神躲闪着，没敢看张立行的脸色，但到了这份上，骑虎难下的他，选择了坚持到底。 朝另外两名同伴看了一眼，男子使了下眼神，见两名同伴也都有所迟疑，男子能理解彼此心里的畏惧，就连他自个都没想到会强硬的跟一个市领导对峙，尽管他此刻心虚得很。 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另外两名纪委的工作人员走上前，注视着梁婧，眼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梁婧是女的，他们不想真的动手，希望对方能好好配合。 梁婧看着张立行，又看着纪委的人，在原地站着不动，投向张立行的眼神满是求助的神色，她不想跟纪委的人走，她知道这时候也就只有张立行能让保她。 “趁我还没真正发火，赶紧滚。”张立行脸上怒气翻腾着，骨子里的张狂让他少了些冷静和理智，最主要的是纪委这个部门的作用可大可小，完全是看领导人的手腕和魄力，更要看是否获得党委的支持，没有党委主要负责人的支持，纪委这个部门也就形同虚设罢了，而对他这个级别的领导来说，市纪委更是连放都没放在眼里，更大胆子的事他敢做出来，何况几个小人物。 此时的张立行就如同一只拦路虎拦在了几名纪委的办案人员面前，如果不能将梁婧带走，那此行的任务就是失败，但当着张立行的面将梁婧强行带走，一旦张立行阻拦，他们便无能为力。 今天这个行动的负责人就是一直在说话的男子，他是带队的，眼见张立行铁了心要当拦路虎，男子没再犹豫，他知道事情超出了他们能解决的范围，从张立行意外在这里，他就预感到今晚的行动恐怕会遇到困难，现在的结果证实了他的猜测，没有丝毫犹豫，男子拿出电话给张万正打了过去，这是张万正亲自抓的案子，别看他只是一名办案人员，却是拥有和张万正直接通话的特权，可以越级汇报，中间不需要再经过谁。 张立行没有想到自己没有吓退这几个普通的办案人员，当对方将手机递过来时，张立行脸色阴沉得快滴出血来，对方电话打通，叫那一声张书记时，他就知道是打给谁。 “张书记请您接下电话。”男子看着张立行那几乎要吃人的眼神，将头转向一旁。 张立行接过电话，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下心情，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是万正同志吗。” “立行同志，是我。”电话那头的张万正，声音平静，“我听办案人员说你在梁婧家里并且有所误会，这个案子还请立行同志谅解，梁婧同志涉及到我们正在办的一个案子，需要请她回来协助调查，我想立行同志应该明白纪委工作的严肃性。” “万正同志，不知道梁主任涉嫌到什么案子？我跟她共事时间不短，对她这人还是颇为了解的，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道德品质都是绝对过关的。”张立行不动声色的回答着。 “立行同志，这关系到我们纪委正在侦办的案子，纪委办案的保密制度，立行同志应该了解的。”张万正淡然笑道。 张立行脸皮抽动着，对方说到了这个程度，张立行便知道自己想再问什么的话也问不出什么来，拿着电话微微出神着，张立行犹豫着，他知道自己如果再拦人，等若是公开和张万正这个新来的纪委书记对立，这样做的结果，他必须深思，达到他们这个级别，讲究的是谋略，阴谋也好，阳谋也罢，但鲜少会直接撕破脸皮，将矛盾公开化。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张立行才缓缓开口，“好，我理解纪委的办案制度。”说完这句话，张立行挂掉了手机，将手机还给了那名办案人员，目光死死的盯着对方，如果不是这个小办案人员给张万正打电话，张立行知道自己此刻不会难堪，多少年了，他都没被人这样违逆过了，眼前这个小人物是彻底让他记住了。 第1441章 办案人员接过手机，对张立行的眼神也只能视而不见，他知道今天算是把这位常务副市长得罪狠了，在体制工作多年，他也知道张立行在望山的权力极大，甚至风头还要盖过市长李开山，但今天他是彻底踩了地雷，未来会怎么样他不清楚，但事情已经做了，现在再多想也无用。 “梁主任，请跟我们走吧。”站在梁婧身旁的另两名办案人员出声道。 梁婧面无血色，转头求助的看向张立行，“市长。” “梁主任，既然是纪委有案子需要你去协助调查，那你就去一趟，我相信纪委会公正办案，给你一个交代，要不然不只是你不答应，全市这么多干部，也没人会答应。”张立行面露寒光，他这番话不仅是在暗示梁婧，让对方先跟着纪委的人走，他绝不会坐视不理，同样也是想通过在场纪委办案人员的口传达到张万正耳里，梁婧是市政府办主任，是一名处级干部，纪委要带人，如果最后拿不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那就得掂量掂量后果。 梁婧凄然一笑，张立行还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事，她自个却是能猜到是什么原因，这次进去，能出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梁婧自己都有些绝望。 跟着纪委的人离开，梁婧连屋里的门都忘记关上，此时的她完全是失魂落魄，还是后面离开的张立行看到之后才下意识的帮忙关上，注视着几名纪委工作人员消失的背影，张立行始终沉着一张脸。 坐电梯下了楼，张立行到楼下时，已经没见梁婧的身影，张立行知道纪委的车子已经走了，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张立行打给的是市纪委副书记孙宏兴，电话响了几声之后才有人接起，孙宏兴的声音带着几分恭敬，“张市长，您找我？” “你们纪委在办什么案子，将梁婧也给带走了。”张立行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梁主任被我们的人带走了？什么时候的事？”孙宏兴吓了一跳。 “就在刚刚，怎么，你一点都不知情？”张立行皱着眉头。 “张市长，我要是知道早就通知您了，哪里会等您打电话给我。”孙宏兴苦笑。 张立行沉默着，从孙宏兴的话再次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好一会，才道，“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我在新城酒店等你，你过来一趟。” 同孙宏兴说完，张立行挂掉电话后又给司机打了过去，晚上本来是打算过来后便在梁婧这里过夜，一到小区就将司机也打发走，这会只能将司机再叫回来。 来到新城小区，没等几分钟，孙宏兴也匆匆过来，他是从单位赶过来的，从市里开完反腐动员大会后，市纪委便开始忙碌了起来，本来闲散和庸碌的工作状态突然被打乱，作为委里的三名副书记之一，孙宏兴也有分工，他这次负责对市属国企的巡视和检查工作，这些天也是忙得脚不着地，尽管他认为这次的反腐肯定又是一阵风，做做样子，但身为领导，他却是也得装出一副尽职尽责的姿态。 酒店的包厢，孙宏兴到了之后就看到张立行独自一人在喝酒，桌上没菜，只放了两瓶红酒。 “张市长。”孙宏兴普一进门，便朝张立行打着招呼。 “嗯，来了。”张立行点了点头，脸色并不好看的他拿着一杯红酒直接灌了下去，一边朝孙宏兴挥着手，“吃晚饭了没有，我叫了几个菜，等下一起吃。” “这几天忙得团团转，都没固定的饭点了，感觉到饿了才吃点东西，要不然都不知道时间了。”孙宏兴笑着坐下。 “梁婧的事你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张立行看着孙宏兴，目光紧紧的盯着对方的面部表情，虽然知道孙宏兴不太可能敢骗他，但这件事并非是小事，要说孙宏兴真的事前一点都不知情，张立行仍是有点怀疑。 “张市长，是真不知道。”孙宏兴耸了耸肩，一脸无奈。 “这么大的事，你们纪委内部之前就没开过小范围的会议？”张立行眉头紧蹙。 “没有，这件事一定是张万正亲自抓的，他一上任，就要了纪委内部全部人员的名单和资料，然后从中筛选出了一部分人，这些人，都由他亲自领导，不知道在办什么案子，只对他负责，连我们都无权过问，开会也是单独开，梁主任的事，可能是他单独抽调的那个小组办的案子。”孙宏兴解释着。 “不管张万正的保密工作做得再怎么好，他毕竟是新来的，抽调的人也只是从你们纪委内部抽调，你这种在纪委十几年的老人，然道在其中就没有几个得力的心腹给你通风报信？”张立行质疑着。 “张市长，这就是张万正高明的地方，他抽调的人几乎全是那些坐冷板凳的，还有新进来的，这些人在委里基本上都是底子干净，也没啥牵扯，所以我就算是想打听他亲自抓的那个办案小组在办什么案子都打听不到。”孙宏兴摇头道。 张立行听着孙宏兴的话，沉闷的再次喝了一口酒，从孙宏兴的话里他基本上也确定对方没有骗他，谅对方也没那个胆子，只是梁婧到底是涉及到什么案子，张万正一个新来的纪委书记竟有这么大的魄力来动梁婧。梁婧是市政府办主任，这个职位足够敏感，张万正应该比谁都清楚调查梁婧所会引起的影响。 敲门声响起，门外的服务员询问着是否可以进来，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这才端着菜进来，将菜放下，又赶紧退了出去，这些大领导过来，他们伺候的规矩也很多，就怕让领导有任何一点点的不满。 “宏兴，还没吃就一起吃点。”张立行招呼着孙宏兴，质问归质问，但他也知道不能将孙宏兴完全当成一个下人。 包厢里有些沉闷，张立行拿起一根烟，孙宏兴见状，立马拿出打火机凑上去帮忙点火。 “这张万正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张立行吸了口烟，眉头一直紧拧着。 “不清楚，人家是从省纪委空降下来的，多少有些底气，而且这次的反腐是黄书记发起的，这也让张万正更有底气吧，或许他想办个有影响的大案子来立威，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总要烧一把能出气势的大火不是。”孙宏兴说道。 “立威？”张立行目光阴鸷，冷哼了一声，“立威没关系，但别过了线，要是玩得过火，立威没立成，他自个也得搭进去，这望山可不是谁都能乱来的地方。” “可不是嘛，刚一来就动了梁主任，这张万正可真是够大手笔的，要不是听张市长您说，我都还不知道这件事。”孙宏兴点着头，心里仍是对这事有些震惊。 “你们纪委内部现在是什么情况，张万正一来就能掌控得住纪委？”张立行再次问道。 “从严培书记出了车祸后，纪委内部其实就是一盘散沙，大家各干各的，每天混混日子，也没人想真正去做事，张万正刚到的时候，倒是一来就强调纪委内部的作风，不过他终究是新来的，大家也都在观望，但那廖忠源，感觉有向张万正靠拢的意思。”孙宏兴寻思着说道。 “那廖忠源以前不就是紧跟李严培的吗，哼，这混蛋倒是会见风使舵。”张立行一脸不屑，在他眼里，不是自己人就是敌人，廖忠源行事颇为正派，这种人在他眼中就是假正经。 孙宏兴微微笑着没接张立行的话，他跟廖忠源的关系也就那样，都是纪委副书记，多少有些矛盾，这会听张立行骂对方的话，孙宏兴心里暗乐。拿起筷子吃着，孙宏兴晚上也还没吃饭，这会美食在前，肚子饿了，不客气的吃了起来，他跟梁婧没啥关系，对方出事，他一个不相关的人不至于去为对方担心。 “宏兴，梁婧的事，还是得靠你去打听，看到底是涉及到什么案子。”张立行给孙宏兴倒了一杯酒，道。 “没问题，我等下回去就打听一下，不过我可不敢给市长您肯定的答复。”孙宏兴点头道。 “没事，尽力了就好。”张立行挑了挑眉头，瞥了孙宏兴一眼，淡然笑道，“不过我相信这点事应该难不倒宏兴你的。” “我尽力而为了。”孙宏兴听到张立行如此说，苦笑了一下。 “好。”张立行笑了笑，举杯示意着，“咱俩干一杯。” “等下还要回委里，我就不喝了，免得影响不好，最近正是敏感时期来着。”孙宏兴笑道。 “也好，那改天咱们找个时间好好坐下喝一喝。”张立行放下酒杯，微微点头，孙宏兴等下还要回去打听消息，他也不勉强对方喝酒。 孙宏兴快速吃了些东西就起身告辞，从张立行的神色里能看出张立行颇为急躁的样子，孙宏兴暗地里想着张立行和梁婧的一些风言风语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好意思心安理得的坐着吃饱后再回去，免得张立行觉得他不识趣。 包厢里，张立行独自一人坐着，桌上那瓶开了的红酒已经被他喝了大半瓶，脸色已经有些泛红，沉思了一会，张立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那是市长李开山的电话。 电话一声一声的嘟嘟响着没人接听，正当张立行神色阴沉的要挂掉电话时，才突然接通，“我还以为李大市长忙得连接电话的时间也没有了。”张立行出口就带着刺儿，如果李开山没接他的电话，张立行敢肯定对方是故意的，这会虽然接了，心情烦躁的张立行口气也好不到哪去。 “你有什么事。”李开山平静的回应着。 “梁婧被市纪委的人带走了，李大市长是不是该有所表态，她可是你的大管家来着。”张立行嘿然一声。 “梁婧被市纪委带走了？”李开山震惊道。 “难不成你以为我会跟你开玩笑吗。”张立行面无表情，“你这个市长应该立刻向市纪委施压。” “我要怎么做还需要你来教我吗。” “是不需要我教你，你是堂堂的大市长，谁敢教你怎么做，我只是在建议你而已。” 电话沉寂着，李开山那变得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可以看出他此刻的愤怒，而电话这头的张立行，同样是绷着一张脸，李开山不做也得做，张立行已经习惯了威胁和指使对方。 手机突然没了声响，张立行愣了愣神，这才意识到李开山已经挂掉了电话，嘴里骂了一声老混蛋，竟然直接挂了电话，张立行脸色铁青的抬手又要给对方打过去，按了下号码，张立行脸色变幻了一下，这才又摁掉，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第1442章 飘散着茶香的小客厅，李开山正和吴宁面对面而坐，拿着手机看完随后发过来的短信，李开山冷哼了一声，将手机扔到一旁的沙发。 “是张立行吗？”吴宁询问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他倒是和梁婧打得真够火热的。”李开山冷笑着，“这对狗男女也真是不知廉耻。” “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性，开山，要静气。”吴宁笑着摇头，“喝茶能清心养神，来，多喝几杯，这茶叶也就你来了我才舍得拿出来泡，换成别人，喝都别想喝。” “也就你好这一口茶。”李开山无奈的笑笑，每当看吴宁泡功夫茶，李开山心里也会跟着平静许多，但要让他自己来泡，李开山知道自己是绝对没有那个耐心的。 “每逢大事有静气，开山，这句话还是你以前经常跟我的，现在我也得用这句话来提醒你。”吴宁笑道，说完话，吴宁脸色逐渐凝重起来，“刚刚你说梁婧被市纪委带走了？” “不错，张立行说的话，应该是错不了，要不然他不会急吼吼的打电话过来让我以市长的名义去向市纪委施压。”李开山听到吴宁的话，也平静了下来，眼下不是发火的时候，张立行的电话带来的信息更值得他重视。 “怪事了，张万正这是在搞什么名堂，他这么干不怕引起麻烦？”吴宁寻思着说道，“梁婧是政府办主任，不是普通的干部。” “不管是在搞什么名堂，张万正这么干可真是魄力十足。”李开山也是皱起了眉头，他已经思考起了梁婧说过的那录音的事。 “的确是很有魄力，初来乍到就敢拿一个政府办主任开刀，不愧是省纪委下来的。”吴宁微点着头，嘴上如此说，吴宁沉思着再次道，“我在想这后面是不是有来自黄海川的授意？没有黄海川的支持，张万正恐怕不会这么做。” “嗯，张万正应该是事先跟黄海川沟通过这事了。”李开山对吴宁的说法表示认同。 “看来黄海川这次喊出的反腐口号并不是走走过场，而是要动点真格了，不过这梁婧也真倒霉，这么快就被纪委查到了什么证据不成。”吴宁一脸疑惑。 “纪委查贪腐的方式除了那些举报的，就是以巡视和监察的方式去调查，这些可不是短短几天就能查出啥名堂的，所以我在想梁婧并不是直接被纪委的人查到什么。”李开山眯着眼，抬头看了看吴宁，道，“老吴，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梁婧一个在丰山区地税局有不正常男女关系的同学，早前已经被纪委带走了。”李开山说着，将秦鹏以及那录音的事给说了出来。 “这事当真？”吴宁眼睛一亮。 “假不了，梁婧亲口说的。”李开山肯定道。 “看不出那梁婧平日里端庄优雅，没想到这私下里这么乱。”吴宁面露嘲讽，又是笑道，“不过这下一来可好了，那录音落到常胜军手上，看来这次是真的有一出精彩好戏看了。” “是有一出好戏看了，有时候就是这样，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们费尽心思的想要去做一件事做不成，事情最后却以这种戏剧的方式出现了转机。”李开山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那段录音只要在常胜军手上，他一定会向黄海川汇报的，秦鹏被纪委带走的时候，正好是黄海川召开反腐动员大会的次日，虽然时间不是同一天，但却离得很近，我这些天一直在考虑一件事，那就是黄海川发起的这次反腐到底是真正的要整肃干部作风问题，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瞒天过海的为什么事打掩护。” “醉翁之意不在酒？”吴宁疑惑的看着李开山，脑袋并不笨的他，稍微一思考，很快领悟了李开山的意思，“你是说黄海川这次声势浩大的搞出这么一次反腐，是为查秦鹏、梁婧这事打掩护？” “不错，确切的说，真正的目标是张立行，就秦鹏和梁婧还不足以让黄海川这么做。”李开山目光微凝，“梁婧跟我坦白这事的那天，我当晚就去试探过黄海川，从他的反应，我推测他肯定是知道秦鹏这个人的，虽然他掩饰过去，但表情的细微变化可瞒不过我。” “如果你的推测是对的，那这黄海川的手腕可真的不可小觑了，看来我们都轻视他了。”吴宁神色凝重，“人不可貌相，果真是不能用一个人的年纪去判断对方。” “你说得没错，人不可貌相，这位年轻的黄书记，这次真让我开眼了。”李开山深以为然的点头，“以后真的要吸取教训了呀。” “不错，日后对这位黄书记是得重新审视了，其实从上次他认出那封信的笔迹是我的，我就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一个人有这么敏锐的观察力就足够让人惊讶的。”吴宁笑了起来，事情有可能是指向张立行的，他这个暗中和李开山站在同一个阵营的人自然是很高兴见到这种情况，这会也是心情大好，手上端着茶慢慢品了起来，连味道仿佛都香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吴宁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凝视了李开山一眼，“开山，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张立行让你打电话去给纪委施压，要照做？” “不照做又如何。”李开山自嘲一笑，“张立行这帮人，说白了就是一帮丧尽天良、毫无底线的疯狗。” “但你这样一来，黄海川对你的误会怕是会越来越深，以为你跟张立行他们是一伙的。”吴宁担忧道。 “我现在可不就跟张立行他们一伙的吗？”李开山笑着反问。 吴宁哑口无言了，看着李开山，苦笑着摇头，可不是嘛，李开山被张立行他们裹挟着做了那么多事，在外人看来，不就是一伙的吗？ 小客厅沉寂了下来，吴宁和李开山两人都没说话，茶几上的开水冒着热气，水雾慢慢的消失在空气中，吴宁心情有些沉重，他知道面前的这位老朋友，或许结局就会像这消失的水汽，早就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 第1443章 晨起的太阳就像那新生的婴儿充满朝气，屋檐上的鸟叫声叽叽喳喳的清脆悦耳，溪水声哗啦啦的轻响着，山中的清晨，让宛若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小桥流水人家，让人赏心悦目。 黄海川早起站在门口，呼吸着带着花香的新鲜空气，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得不一样，目光投向远方，山中那一层层的梯田，已经有人田里干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就是山中老百姓的生活。 “黄书记，昨晚睡得好吧。”林金河倒了一杯热水给黄海川端了出来。 “睡得很香，比在家还睡得踏实。”黄海川笑着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谁，说了声谢谢。 “我还担心我们这小山村里条件简陋，黄书记您住不惯呢。”林金河笑道，昨晚一顿酒喝下来，感觉到这位市委的大领导没有半点架子，林金河也没再那么拘谨。 “林支书，看来之前说的话你都注意听进去哟，我早对你说过了，我们下来驻村是跟你们同吃苦同劳动的，可不是下来享受的。”黄海川笑道。 两人说着话，卫思达还有另外的工作人员也都相继起来，到林金河家里来跟黄海川汇合。 早饭简单的吃了稀饭粥，林金河家里有好几亩水田，山上还有一大片林子，有竹林有果林，黄海川等人吃完早饭后便跟林金河上了山，听到林金河说一整片的小山坡都是属于他们家的，黄海川有些惊讶，指着面前的一片竹林问道，“这都是你家的？” “不错，都是我家的。”林金河笑着点头，猜到黄海川为何惊讶，林金河笑道，“黄书记，我们这山里虽然交通不便，经济收入来源少，比不上外面，但也有个好处，就是地广人稀，您看这附近几座山都是属于我们村的范围，但村里就只有百多户人，每一户分到的田地都不少，家家户户也都有自己的一片山林。” “是嘛，那挺好的。”黄海川听到对方的解释，笑着点头。 “不过村里出去打工的人不少，很多家里的主要劳动力都出去了，剩下的老人也没精力照顾好田地和山林，大都数田和山林都是荒废着。”林金河摇摇头，叹了口气，“没办法，在家种田没啥收入，一年撑死了一两万块，如果夫妻俩都出去外头打工，一年到头起码也能存个三五万回来过年，所以留在村里的人可不多了。” “你们这田多，但种起来却是麻烦，全部都只能靠人工，这是个问题。”黄海川蹙着眉，山里的田都是梯田，根本没法机械作业，那么多的田，就算每户都分到很多，也忙活不过来。 “不错，都只能靠一双手去干活，每到农忙的时候，家家户户有种田的人，基本上每晚都是很早就关灯，不到八九点，村里看过去就是一片黑灯瞎火，都上床睡觉去了，因为白天干活累。”林金河笑道，“就拿我们村里种田最多的一户来说，哦，对了，就是林波村长的堂哥，他是村里种田最多的，有些出去打工的家庭，家里的田荒废了，林村长那堂哥就把人家的田借来种，就夫妻两口子自己折腾，你猜他们一年收成多少粮食？”林金河说到最后，笑着卖了个关子。 “多少？”黄海川凑趣问道。 “一万多斤，今年我了解的足足有一万五千多斤，这么多粮食，到了收割季节，都是靠他们夫妻俩起早摸黑到田里去割稻子，打稻子，全凭的是一双手。”林金河感慨道。 “你们这是一年一季稻子还是一年两季？”黄海川问了一句。 “一年一季，不过在望山其他地方，很多都是一年两季的，类似我们这山里面比较冷的地方，基本上都是一年一季。”林金河答道。 “一年一季就能割这么多稻子，靠两双手，不能机器作业，这得忙多久。”黄海川微微皱眉，他虽然没真正的种过田，但也能体会到其中的艰辛，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农民赚钱不容易，每一粒粮食更是来得不容易。 “对了，今天林支书打算安排我们干什么。”黄海川笑道，握了握手里的锄头。 “黄书记，看到这片竹林没有，地底下有宝贝呢，今天咱们就要挖冬笋，就在这竹林底下。”林金河指着地面道。 “在地底？冬笋就长在地下？”黄海川颇有兴致的问道。 “嗯，就在地下，不过有些会冒出个小头到地面上来，那个容易找了。”林金河笑着点头，暗道这些个大领导或许懂得很多，但毕竟不是啥都懂，这种常识就不知道，看到脚底边正有一个，不由得挥起锄头锄了下去，一个小冬笋就从地底下露了出来，林金河登时笑道，“黄书记，看到了没有，就是这个，像这个是有冒个头在地面上的，比较好找，有些则是全埋在地底下了，就得慢慢找了，今天就是要挖冬笋，把这片竹林的冬笋都挖出来。” “是嘛，那敢情好，好几个人手呢，我看就一人划一个小片，争取今天把这个冬笋都挖完。”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说着话，试着挥了挥锄头，习惯了拿笔杆子批文件，这次换成拿锄头，黄海川还真有些不习惯。 不远处，隔着一段距离站着的林玉瑜和郑辉两人，看着黄海川挥锄头的样子，林玉瑜一下就笑了出来，“瞧这个大书记拿锄头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干活的料。” “人家那双手随便比划一下能决定多少人的命运呀，犯得着拿锄头吗。”郑辉笑道，“你说他要是大手一挥说要开发这林家村，就算没任何经济价值，市里和县里不还得照样投大笔钱进来，到时候整个林家村的命运可就改变了。” “那种好事就别想了。”林玉瑜摇了摇头，道，“我看这些大领导说下来驻村劳动吧，估计也就是作作秀。” 说着话，林玉瑜开始又抱怨起来，“领导在作秀，可怜咱们这些小警察跟着团团转。” 林玉瑜百无聊奈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脑袋里想着这次任务完之后要回镇上查那家游戏厅的林玉瑜，目光落到远处的黄海川身上，林玉瑜眼珠子转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看郑辉，“郑哥，你说要是让这黄书记去那家游戏厅看看会咋样？” “你说什么？”郑辉好笑的看着林玉瑜，“小林，你是不是发傻了，人家是市委书记，能听你的话。” “你才发傻了。”林玉瑜撇了撇嘴，看着远处的黄海川微微出神着。 第1444章 黄海川挥着锄头锄了几下，翻出来的都是土块，一旁一直在留意着的林金河见状，连忙走过来，笑道，“黄书记，这挖冬笋不是随便拿着锄头就往地上锄，这个有讲究的，刚才我说的那种有冒出个小头在地面上的那种就不用说了，容易找，至于全部埋在地下的，一般就要观察下地面了，如果地上的土块有稍微凸起一点点，可能下面就有冬笋了。” “这干农活也是有学问的，大家都听到了没有，待会挖冬笋的时候，可别把整片竹林的土地都翻起来了，要找准了再挖。”黄海川听到林金河的话，半开玩笑的说着，脸色也逐渐正经了起来，道，“这每一行都有学问，我们这些当干部的，应该多下下基层，农业是民生之本，是立国之本，我们这些干部要是不多下来了解，只坐在办公室里发号施令，拍屁股决策，那是对老百姓最大的不负责任，思达同志，你说呢。” “黄书记您说的是，做什么工作都要有充分的调研和了解。”卫思达点头道。 一行人有说有笑，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地面上已经刨出了不少冬笋，黄海川看着这些冬笋，询问着林金河，“这种冬笋拿到市面上去卖，一斤能卖多少钱？” “一斤能卖七八块吧，听说有的地方能卖到十多块。”林金河道。 “每个地方的市场行情不一样。”黄海川微微点着头，随即又道，“那你这些竹林里的冬笋也能有不少收入才是。” “顶多也就卖个两三千块。”林金河摇头笑道，“而且还不一定能卖完，因为我们这里不缺冬笋。” “这倒也是。”黄海川听到林金河如此说，点头道。 挖出来的冬笋装了好几个布袋，其他人帮着林金河扛着挖出来的冬笋回去，黄海川也要帮忙扛个布袋，被黄江华给抢了先，在场的人也没人敢让黄海川真的扛，人手充足，最后黄海川除了拿着个锄头，反倒是落得个轻松。 回去的路上，黄海川思考着村民增收的途径，干部下来驻村，与村民们同吃同住同劳动，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形式而刻意这样去做，了解民情民意，加强农村的精明文明建设，帮助村民增收创收，这才是本质目的，也是有实质意义的事情，而不是为了驻村而驻村。 “对了，我看那个货车是从山上下来的，好像上午就走了个两三个来回的，那车是干什么的。”黄海川指着环山而建的小水泥路，问着一旁的林金河。 “那车呀，是山上矿泉水厂的运输车，每天都负责往外运矿泉水。”林金河笑道。 “矿泉水厂，你们这还有矿泉水厂？”黄海川很是惊讶。 “有呀，好多年前就有了，黄书记，我不是跟您说过了嘛，就我家门前流过的那条小溪，溪水都能直接瓢起来喝，那水就是从山上下来的，矿泉水厂就建在山上。”林金河解释道。 “哦，这矿泉水厂多大的规模，发展得怎么样？”黄海川听到这山里还有矿泉水厂，一下来了兴趣。 “规模也不大吧，早几年好像在市里做得还挺红火，还在市电视台做过广告了，现在早不行了，生产出来的矿泉水也就在县里能卖一点。”林金河说道。 说着话，几人已经从山林上下来，哗啦啦的流水声传进耳里，小溪就在眼前，黄海川此刻再次听到林金河提到这溪水，不由得走了过去，清澈见底的溪水让人赏心悦目，黄海川试着用手瓢起一点喝着。 “黄书记，您觉得如何？是不是比那自来水强了千百倍？我去过县里，县里人喝的那种自来水，味道太重了，像我是完全喝不惯。”林金河道。 “嗯，是挺甘甜的。”黄海川点了点头，抬头往山上看着，这是纯天然的山泉水，有这么好的水质资源，这惠山县没有利用这个优势将矿泉水厂做起来着实是有点可惜了。 心里想归想，黄海川知道自个对情况还不是十分了解，现在下定论也还太早，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他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慢慢去了解。 中午在林金河家里吃午饭，林金河笑着将今天挖的冬笋捡了个个头大的洗净下去炒菜，说是让黄海川等人先尝尝山里的冬笋。 林玉瑜在林金河家边上晃悠着，手里拿着手机不时看看，见到林思语从屋里出来时，林玉瑜脸上露出雀跃的笑容，将林思语拉到一旁窃窃私语着。 新城酒店，张立行在自己平常专用的包厢里吃饭，偶尔看下时间，又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往下看着，张立行的神色有些烦躁。 “小王，你再打电话给孙宏兴，问他过来了没有。”张立行不耐烦的挑着眉头，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准备拿手机打电话的王华成见状，也没急着打电话，走过去开门，见是孙宏兴，王华成笑着收起了手机。 “市长等您好久了。”王华成道。 “为了等小江，耽搁了点时间。”王华成带着身旁的年轻人进来，朝张立行解释着。 “来了就好，坐。”张立行目光从王华成身旁的年轻人脸上扫过，淡然点了点头，也走到座位上坐下， “市长，这是张万正抽调的那个专案组的成员，叫江宇，您要了解什么可以向他了解。”王华成介绍着身旁的年轻人。 张立行打量着王华成说的年轻人，对方临近中午说有个惊喜，看来就是这个小年轻了，孙宏兴昨晚还说张万正抽调的专案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没想到今天就给他将里面的人给拉了一个出来，张立行眼里也不禁也有些喜意，事实证明只要努力，就有空当可钻。 “小江，不要紧张，吃过午饭没有，没有就先吃一点。”张立行笑容和蔼，眼前的年轻人明显是有些拘谨了。 “张市长，不用不用，我待会马上就又要回单位了，不能出来得太久。”江宇连连摆手。 “是啊，张市长，小江中午是以母亲突然身体不舒服为借口出来的，张万正搞的那个专案组，控制得很严，每一个人要单独出来都要记录，没有十足的理由还不能出来。”孙宏兴这会也说着，“所以张市长您要问什么就直接问，小江待会是还得赶回去。” “那行，我就不绕弯子了，小江，我问你，你们在办什么案子，竟然涉及到了梁婧？”张立行闻言，也不再废话，他比谁都没耐心。 “是秦鹏的案子。”江宇如实答道。 “秦鹏？秦鹏又是谁？”张立行皱眉，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知道秦鹏这么一个小人物。 “是丰山区地税局的一个副科。” “一个区地税局的副科，能有多大的案子，还用得着张万正亲自抽调人成立一个专案组来查？”张立行目光微凝，只是稍微一寻思，便从江宇这话里已经能得到足够多的信息，张立行的神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江宇犹豫了，往孙宏兴的方向看了一眼，孙宏兴见状，微点着头，道，“小江，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市长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隐瞒。” 孙宏兴的话让江宇不再迟疑了，将有关秦鹏案子的调查说了出来，但那段录音的事，他并不没有直接听到，只是无意中听说而已，道，“这件案子，我们这些专案组里的成员都或多或少有听说和猜测了一些，大家心里都有点底，最后很可能是指向市里的某位大领导。” “怎么，连你们专案组内部的人，对案情都不是全部了解？”张立行再次皱起了眉头。 “嗯，我们也不是对案情全部了解，因为张书记他是采用分割查案的方法，将我们专案组的人再细分成几个小组，每一个小组各自负责自己的一块，各自不能互相打听，每一个小组的负责人直接向张书记汇报，然后再由张书记统一指示下一步的工作。”江宇道。 “弄得这么小心谨慎，这到底是在查什么。”张立行下意识的转头看着孙宏兴。 “不知道这个张万正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不过人家不愧是从省纪委下来的，这查案的手段和方法，可真是让人不好钻空子。”孙宏兴感叹道，“估计这张万正也知道纪委内部同样是鱼龙混杂，他一个外来的人采用这种方法查案，的确是能最大限度的排除意外因素。” “甭管他多有本事，这里是望山，他就算是省纪委下来的，也不是他想查谁就能查谁的。”张立行怒气上涨，拍着桌子。 孙宏兴听到张立行的话，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朝江宇使了使眼色，示意对方接着说。 江宇还没开口，张立行已经先问道，“小江，你之前说你们办的案子最后是指向市里的某位领导，你说的是谁？” “张市长，是……是…”江宇结巴着没开口。 “啧，怎么说个话都不利索。”张立行心情烦躁，没好气的说着。 “张市长，那我说了？”江宇小心的问了一遍。 “让你说就说，又不会吃了你不是。”张立行摇头道。 “张市长，我们听说最后好像是要查您。”江宇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小了下去，瞥了张立行一眼，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桌面。 ‘啪’的一声，张立行拍案而起，“你说什么？” 瞪着一双眼睛，张立行神色狰狞，“查我？嘿，张万正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张市长，这我也不敢百分百肯定，只不过我也是在专案组里面，虽然和其他小组的人不能互相打探案情，但有一次我和负责直接审讯秦鹏那个小组的一个朋友私下吃饭，他不小心说漏了嘴，所以我才知道了一点，其实也不只是我，专案组里的人，大家都是多多少少有点猜测的，只是没人敢乱说，都知道这件案子关系重大。”江宇说道。 “那你倒说说，凭什么猜测是查我。”张立行冷笑着，他就不信张万正敢查他，大家都是市委常委，市里的主要领导，张万正没资格查他。 “我也是听那说漏嘴的朋友说秦鹏涉及到一段录音，那段录音是他录的，是……是您和梁婧。”江宇说到这里，轻咳了一声，没敢再说下去。 “让你说就说，怎么一直支支吾吾的。”张立行不耐烦道。 “张市长，那段录音是您和梁婧在床上时录下的。”江宇见张立行绷着一张脸，索性就说了出来。 张立行神色一窒，本就瞪着的一双眼睛，瞳孔放大着，死死的盯着江宇，对方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张立行几乎是已经相信了。 第1445章 包厢里寂静无声，江宇把该说的都说了，这会见张立行脸色都快能吃人了，他自然是识趣的闭嘴，一旁的孙宏兴此刻也是噤声，他知道张立行现在肯定是在暴怒的边缘，得给张立行一个消化的过程。 王华成不动声色的站在边上，眼睛木然的盯着地板，这个时候，就连他这个秘书都不敢说话，暗地里瞥了张立行一眼，王华成不知道该说什么，张立行跟梁婧的关系，没有谁比他这个秘书更清楚，没想到这次竟然被人录了音，王华成脸皮子直抽着，他此刻就想到了一句话，这就是管不住裤裆惹的祸，但作为男人，王华成也知道谁都不可能是柳下惠。 好一会，张立行才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下来，问道，“知道录音是什么时候录的吗？” “市长，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就只知道这么个大概，还是别人说漏嘴我才知道得多一点，对案情了解最详细的，是负责审秦鹏的那个小组，现在梁婧被带回去，也是他们那个小组审，我们其他小组不能干涉也不能打听的。”江宇说道。 张立行阴沉着脸，没再问什么，他知道江宇差不多是把该知道的全说了，再问也没啥有价值的东西了。 气氛沉寂着，江宇看了下时间，向孙宏兴投去了眼神，见孙宏兴点头，这才站了起来，“张市长，我还得赶回委里，您看？” “嗯，你先回去。”张立行脸色缓和了一下，挤出一丝笑容，“小江，这次你做得很好，我不会亏待你，以后有什么消息，你要及时送出来。” “好的，我明白。”江宇点着头。 目送着江宇离开，张立行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江宇带来的这个消息比昨晚梁婧被纪委带走的事给他的冲击更大，确切的说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他再怎么护着梁婧，对他而言，梁婧也只是一个外人，关系到自己的事才是真正要紧的事，不过现在他显然更加对梁婧的事坐视不理了，因为这也已经涉及到了他自己。 “宏兴，这个小江信得过吗？”张立行沉默了片刻，转头问着孙宏兴。 “肯定信得过，市长您放心，他既然过来了，那就没有回头路了。”孙宏兴嘿然一笑。 “你昨晚还说张万正抽调的那个专案小组不好渗透，怎么这么快就能拉出一个人来？”张立行疑惑的看着孙宏兴。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江宇家里缺钱，我从这点入手的，不过我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容易就会被收买。”孙宏兴笑道。 “他需要钱干嘛？”张立行追问了一句。 “他母亲身体一直不好，是个药罐子，父亲又没赚钱，老两口都靠他们小夫妻在赡养，家里又有小孩，这经济压力估计也挺大，这小子怕是满脑子都想着钱了吧。”孙宏兴道。 “是嘛，有弱点能抓住就好，这样的人容易控制。”张立行听到孙宏兴的话，心里放心了不少，江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是现在这个小人物很有可能会起到关键作用，就由不得他不重视了。 “对了，刚才忘了问他这秦鹏跟梁婧是什么关系了。”张立行皱了皱眉头，纪委既然在调查秦鹏和梁婧，那两人的关系肯定也有调查，这比他自己再重新找人去调查省事多了。 “我问过了，秦鹏和梁婧是同学，两人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在同一所学校。”孙宏兴说道，今天江宇同张立行说的这些，他在来的路上就先向江宇了解过了，甚至还问得更详细，这会张立行问，他直接就说了出来。 “小学到高中的同学？那关系就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张立行眼里冒着寒光，他想到了昨晚梁婧同他说要他帮忙一件事，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最后赶上纪委的人过来，梁婧没来得及说，此刻再听到秦鹏早就先被纪委的人控制，手上又有自己和梁婧在床上的录音，这些事联系起来，张立行不难猜想出一些，此时脸色更加铁青了几分。 “这对狗男女。”张立行突然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怒骂道。 “市长，现在当务之急是及时了解案子查到什么程度，然后想办法。”孙宏兴被张立行突然拍桌子给吓了一跳，出声道。 “你让那江宇尽量去打听案情，至于对策，慢慢再想不迟，这里是望山，张万正一时半会还翻不了什么浪来。”张立行阴沉着脸，他知道现在不能急，越急越会自乱阵脚，但秦鹏手上那个录音也不能不管，那对他来说就是定时炸弹，现在张万正还只是刚开始调查，时间一长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张立行越想越是冒冷汗，幸好他现在就得到了风声，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市长，我在想，这么大一个案子，张万正是不是先获得黄书记首肯了？”孙宏兴看着张立行道。 孙宏兴的话让张立行心头一跳，更大的危机感笼罩在心头，一直以来顺风顺水的张立行眼底深处头一次出现了些许惊慌。 凝重的气氛在让整个包厢愈发显得寂静，张立行不说话，孙宏兴和王华成两人也只能跟着沉默，这次谁都能想到张立行多少遇到了一些麻烦，结局他们猜不到，但他们是同张立行绑在同一辆车上的人，只能是跟着同进退。 冷风吹得车窗瑟瑟作响，夜晚的山村，寂静而安谧，尽管此刻只是晚上七点左右，但黑乎乎的山路却是未见一个人影，只有偶尔行驶过的一辆摩托车才会让人意识到这山里原来还住着人家，夜晚的山里，生活单调而枯燥，村民们除了凑起来打打牌聊聊天，要么就是在家看电视。 县里的数字电视还没将线路拉到这里来，村民们都是单独买的那种‘大锅盖’立在屋顶上接收卫星信号，这其实是被广电部门所禁止，被抓到就会没收，但黄海川看到了之后也没说什么，规章制度不是一成不变的，他一个市委书记也不可能这么死脑筋。 车子在山路上行驶着，黄海川这会准备到镇上，除了他的秘书和司机，同行的还有卫思达和林思语，至于另外一名工作人员，看到村民们在打牌，玩那种三块两块的小钱，也饶有兴趣的上去凑热闹，并没跟着出来。 “小黄，这次驻村的记录要做好，回去要弄个总结出来，村民们反应的每一个问题也要详细记录，认真解决。”黄海川坐在车里，随口对黄江华说着。 车子后面，一辆摩托车不远不近的跟着，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林玉瑜坐在车上，披着一件外套的她，身子仍有些发抖，夜晚的山里不是一般的冷，而且是时值十二月寒冬，白天有太阳的时候还没感觉，这一到了晚上，坐在摩托上吹着山风，林玉瑜冷得上下牙关紧咬着，小嘴唇都冻得发青。 “小林，你冷不冷，要不要我把外套给你。”郑辉似乎感受到林玉瑜身子有点发抖，关心道，难得有机会向这心上人献一下殷勤。 “得了吧，你把外套给我，小心你自己冻成筛子，我看你也没好到哪去。”林玉瑜嘴角撇了一下，郑辉坐在前面开车，只会比她更冷。 “哎，还是当领导舒服，你看人家坐小车，车子里还有暖气，咱们苦逼的开着摩托车在吹山风。”郑辉苦笑着，“小林，你那法子到底行不行，你能把那黄书记忽悠进那游戏厅？要是没成功，晚上咱们可就是瞎折腾，这山风吃得够呛。” “试试看呗，再说晚上可不是我让思语忽悠他出来的，我听思语说是这位黄书记自个提出要到镇上走走，看看镇上的情况，所以才出来的。”林玉瑜说道，说话转移了注意力，她感觉身上的冷意好像也少了几分。 “要是白天出来还好些，这晚上真是够冷的。”郑辉笑了起来。 “没办法，就算不去那游戏厅，这位黄书记出来了，咱们不也得跟出来，谁让这是咱们的任务。”林玉瑜说道。 “对了，郑哥，你说要不要向所长汇报？”林玉瑜问了一句。 “汇报什么？” “汇报黄书记出来镇上的事呀。” “你要是打算引那黄书记到那家游戏厅，我认为最好还是别向所长汇报。” “哦。”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林玉瑜最后沉默了下来，郑辉言语间暗示所长叶培才跟那家游戏厅有关系，林玉瑜并非听不出来。 “小林，你如果真想查那家游戏厅，这次或许也是一个机会吧，你的法子虽然不一定可行，但这总比自个冒冒失失的去查那家游戏厅好。”郑辉见林玉瑜没说话，出声道。 “郑哥，所长真的是你说的那种人吗？”林玉瑜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小林，你刚从警校出来没多久，不要把谁都想得太好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郑辉道。 “可我看所长一直是很正派的一个人呐。”林玉瑜说道。 “你觉得正派就对了，哪个当领导的不会把自己弄得正派一点？”郑辉笑着嘲讽，“谁都懂得给自己披一件好看的外衣。” “不过我跟你说的，你可千万别说出去，要不然我就倒霉了。”郑辉说完，赶紧又道。 林玉瑜点着头没说话，所长叶培才给他印象一直很好，始终是一副和善而又平易近人的样子，林玉瑜真不愿将叶培才想成郑辉说的那种人。 第1446章 小镇的夜晚宁静中带着些许喧闹，镇中心是一条街，也就这里才热闹些，李勇将车子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停下，镇上车子不多，也没划分什么停车位，街道两旁挺宽敞，随便都能找到地方停车。 “晚上乡镇还是挺热闹的嘛。”卫思达走在黄海川身旁，笑道。 “乡下没什么娱乐活动，镇中心也就这么一条街，很多人晚上不想呆家里就会出来镇上玩玩了。”林思语插话道。 “其实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处，乡镇也有乡镇的好处，沈从文笔下的边城，不也就是描写一座湘西的小城，这乡镇虽然算不上小城，但也是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有些不喜欢大城市喧嚣的人，反而喜欢呆在这种小镇。”黄海川笑道。 走在乡镇的街道上，只有纵向一条街的乡镇格局，街道两旁开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店，前边一座五层楼还挂着一块大大的led灯光牌，上面写着‘大石镇酒店’，颇有点气派。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嘛。”黄海川在街道上走着，笑道。 “和市里肯定是不能比的，不过乡里人没那么多要求，只要有个玩的去处，也就满足了。”林思语笑了笑，想起了小时候每次从村里出来镇上，那种感觉也就是跟乡下人进城一样，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觉得这里怎么这么热闹，房子也比村里修得漂亮，又有很多东西可以买，现在回想起来，林思语脸上仍是忍不住露出笑容。 林思语说着话，悄然回头往后面看了一眼，看到林玉瑜跟那派出所的同事跟在后面，林思语不动声色的又转回头，这个最好的闺蜜不知道要搞什么名堂，前头有一家游戏厅她是知道的，已经在镇上开了好几年了，以前还在读中学的时候，出来镇上闲逛就经常看到，她不知道林玉瑜要让她将黄海川引入那家游戏厅干嘛，等下也不知道能不能找着机会。 一行人在街上走着，黄海川看到路边一个卖麦芽糖的，不由得停了下来，笑道，“小时候可没少吃那个，可真是怀念呐。” “书记，要不买一个来尝尝鲜，重温一下小时候的乐趣？”卫思达凑趣着笑道。 “不了不了，小孩子才对这个感兴趣。”黄海川摆手笑道。 停了一下，几人复又往前走，黄海川观察着街道两旁，与其说是在闲逛，不如说是在通过这些街头巷尾的小摊小贩小店来观察民生民情，这大石镇算是惠山县比较大的一个乡镇，同样是望山市百来个乡镇中的一个缩影，乡镇缺乏实体经济支撑，民营企业不多，这是乡镇发展难以为继的本质原因，如何活跃民营经济，发展乡镇企业，促进乡镇发展，这是摆在黄海川这个市委一把手面前的难题，想要破解这个难题，则需要集合众人的智慧。 争吵声打断了黄海川的思绪，往前一看，是一家游戏厅，游戏厅的门口有人在打架，不过很快就有从游戏厅出来的人制止了，将打架的人给赶走，打架的人闹得挺凶，被那游戏厅的人一喝止，也不敢说什么。 黄海川等人走上前，游戏厅开得挺大，里头正在玩的人不少，黄海川抬脚就走了进去，他想到了以前初中高中的时候，身上揣个几块钱就能在游戏厅里玩拳皇玩个半天还用不完，当然，前提得是高手，一块游戏币就能打个通关。 “进去了进去了。”林玉瑜看到黄海川自个进了游戏厅后，跟在后面的她，兴奋得低呼起来，碰了一旁的郑辉一下，脸上满是笑容，“郑哥，看到了没有，这叫得来全不费功夫。” 游戏厅里的人不是不少，而是很多，黄海川进去后才发现在大门外看不到里面，有好几台游戏机边上都围满了人，直接挡住了视线，看不清那里的人在玩什么。 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正在一台游戏机上玩拳皇，黄海川驻足而立，看着对方一副沉迷其中的样子，不停的用手用力按着按键，黄海川脸上露出会笑的笑容，黄安的‘新鸳鸯蝴蝶梦’的歌词一下就浮现在脑中，‘昨日像那东流水……’。 黄海川静默而观，卫思达等人也没出声。 卫思达打量着这间游戏厅，至少有一百平方大小，在一个小镇上，这样的游戏厅显然是属于规模‘大’的，卫思达对这种嘈杂的地方没兴趣，要不是黄海川进来，卫思达根本不愿意进来。 转头看着林思语，目光从林思语那曲线饱满的胸部上掠过，这种无聊的时候，也就看看这可人的小姑娘更容易打发时间了。 敛着眼神，卫思达并没有直盯着林思语看，他注重维护自己的形象，特别是旁边还有黄海川，卫思达的目光更不敢放肆。 见林思语老是回头看着后面，卫思达疑惑的往后看了一眼，看到林玉瑜时，卫思达微怔了一下，这姑娘似乎也有些眼熟，今天好像在村里见过，怎么这会也出现在这里？ 眯着眼睛注视了林玉瑜一眼，又是一个长得很灵秀的姑娘，没有林思语这般漂亮，但却有一股英气，这让卫思达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暗道这小镇里的山山水水是不是更容易养人，瞧他这看到两个姑娘都水灵得很。 卫思达胡乱想着，这种漂亮的小姑娘，就像是质地上佳的玉，需要多多把玩才能玩出韵味来。 黄海川漫步走着，卫思达也忙跟了上去，游戏厅里乌烟瘴气又喧闹嘈杂，烟雾几乎充斥着这个游戏厅，再加上耳边不时传来的叫嚷声和粗言秽语的脏话，卫思达直摇头，也不知道黄海川进来这种地方干嘛，就这小孩子玩的游戏机有什么好看的。 “小镇能玩的地方也不多，看来这游戏厅倒是成了最热闹的去处了。”黄海川笑道。 “可不是嘛，我看一路走来，就这里人气最旺。”卫思达笑着附和了一句。 说着话，走到那有多人围观的游戏机旁，凑近了一看，也才知道原来是赌博的老虎机，一排过去，起码有七八台，虽然不是每台都有人玩，但也有三台机子上有人，边上都有人围观着。 黄海川眉头微皱着，这种赌博的老虎机是国家明令禁止的，游戏机厅要取得文化部门的营业执照，有这种老虎机是万万不能通过审核的，不过年轻时曾经也在游戏厅里玩过，黄海川深知大凡是开这种店的老板一般都是暗地里将老虎机摆上，有人来检查的才收起来，但往往能开这种店的人，基本上都是有点关系的人，公安部门和文化部门的关系一般都能打点好。 此刻看到这里摆着七八台老虎机，黄海川没说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都输了七八千了，还玩呀。”围观的人最多的一台机子旁，传出一片哗然声，有人嘀咕了一句。 “这种一玩就停不下来，赢了想赢得更多，输了就更加不甘心了，想赢回来，结果输着输着就会输红眼了，不输个精光是不会停下的。”有人在一旁低声应着。 “听说中午有个十几岁的毛孩子偷了家里的几千元出来输光了，那大人过来要向游戏厅讨回钱，说是孩子不懂事偷家里的钱出来玩，那钱是刚取出来要给老人治病的，希望老板能退回来，结果被臭骂了一顿。”边上有人当笑话一样讲着，一脸幸灾乐祸的神色，正如同大多数国人的心态一般，只要不是关系到自家的事，哪怕是再值得同情的事也能当成看热闹一样说笑，冷漠而麻木。 “管不住自家孩子，输了钱还想让老板退回去，这也只能怪自个了。”有人笑着撇嘴，“也不看看人家这游戏厅的老板是谁，上次不是有人输了十来万，直接耍疯了，威胁着要让老板退钱，结果没要回钱，被痛打了一顿后又被丢进派出所里去了，听说在派出所里也被折腾得够呛哟。” 游戏机厅后面的几个小房间里，三三两两的人凑在一起打麻将又或者打牌，桌上零零散散的放着百元大钞，看样子玩得挺大。其中一个布置得稍好也比较宽敞的房间里，派出所所长叶培才正叼着烟眯着眼看着手中的牌，身前的桌面上，放着一沓百元大钞，估摸着也有万元以上。 叶培才没少来这里玩牌，这里的小房间可以从后面的暗门进来，叶培才晚上有空就会过来玩一下，几个牌友，有镇里比较有钱有势的几个老板，也有镇上的领导，像今晚，他对面坐着的是副镇长王富达，至于另外两个，是镇上两个大户，颇有家财，四个人打的是普通的跑得快扑克牌，今晚叶培才已经赢了上万块，其他三人都输，其中副镇长王富达输得最多，已经输了五千多了，叶培才这会心情是好得不能再好。 第1447章 “他娘的，再输就不玩了。”王富达再次输了一把后，嘴上骂骂咧咧的说着。 “别呀，老王，以前你赢的可不少，输这么点算什么。”叶培才笑眯眯的说着。 “就数你赢得最欢快，钱都进你那了，难怪你这么说。”王富达笑骂了一句，“明儿中午请我吃饭，谁让你晚上净赢钱了，瞧瞧，这才打了多久？才七点多呢，你就赢了这么多。” “你说得对，这不是还早嘛，还没打完，最后谁输谁赢可不好说不是。”叶培才哈哈一笑，今晚的手气很好，每把牌抓起来都很顺，叶培才是偷着乐。 “听说市委书记不是下来了嘛，叶所，王镇长，你们晚上怎么也敢出来玩牌。”左边坐着的人笑道。 “人家大领导下来是去驻村的，又不是来镇上，这跟我们晚上玩牌有啥关系，总不能领导下来，我连吃饭睡觉玩乐都得绷着根弦吧。”叶培才笑着撇嘴。 “小山村里晚上可没啥去处，指不定那位市委书记会出来镇上呢。”说话的人又道。 “他要去也得去县里，镇里又有啥去处？”叶培才笑了笑，“咱们自个觉得镇里还挺热闹，在人家领导眼里，照样是穷乡僻壤。” 叶培才说完，哈哈一笑，“一条龙，又赢了，来来，钱拿过来。” “叶所，你这再赢，老子今晚都得当裤子了。”王富达骂道。 “哈哈，不需要王副镇长你当裤子，你今晚真要把带来的钱输光了，我借你一点。”叶培才眉开眼笑。 众人在后面赌钱赌得热火朝天，前面的游戏厅，同样是一片热闹，打游戏的游戏，玩老虎机的玩老虎机，围观的围观，不时传出几声喧哗声，喧闹的游戏机厅与这安宁的小镇显得格格不入。 卫思达已经陪着黄海川站了一会，几台老虎机上的人都输了不少钱，这会他们身前这台最多人围观的老虎机，正在玩的那人已经输了一万多，身上带来的钱都已经输光，想要在玩，摸了摸口袋，一脸木然的站了起来。 卫思达看着眼前的景象，又瞥了一眼黄海川的神色，不由得道，“黄书记，要不要给惠山县的干部打电话？” “打吧，这种游戏机店就该取缔。“黄海川脸色难看，刚才别人的议论他都听在耳里，小孩子从家里偷父母给老人治病的钱出来赌，输了个精光，这在黄海川看来十分恶劣，未成年人还没完全的民事行为能力，游戏机店经营老虎机本就是非法的，对小孩子拿大笔钱来赌也不加以制止，这种赚黑心钱的老板，也该抓起来追究责任。 黄海川年轻时去玩游戏机，也知道但凡是这种店，基本都会偷偷放老虎机供人赌博，因为这才是利润最大的来源，没有游戏机店的老板会跟钱过不去，至于拿钱进来玩的人，别说是十几岁的人，估计是几岁的人，只要有钱赚，老板也不会制止，开店就是赚钱，阻止客人拿钱来赌，那是脑子进水了才会那么做。 黄海川以前或许没觉得什么，但他现在是一名党员，是一个领导，再次看到黄海川这种情况，黄海川却是不会坐视不理。 卫思达得到黄海川的吩咐，已经拿起手机翻找惠山县主要领导的电话，他没镇里干部的电话，乡镇的干部还没资格进他这个市委办公厅主任的眼，手机里的电话顶多也就存到县处级这一级别的官员。 “郑哥，看到了没有，那黄书记身旁的人正打电话呢，应该是要叫人来查这家游戏厅了。”林玉瑜脸上露出喜色，她和郑辉装成旁观者站在黄海川一行后边，这会见卫思达打着电话，林玉瑜禁不住有些喜意。 侧耳倾听着，见卫思达确实是在说着什么游戏厅，还说派人来查之类的话，林玉瑜高兴的就要拉一下郑辉的手臂，只是下一刻，林玉瑜便目瞪口呆，只见旁边走过的一个年轻人，‘啪’的一下就冲着卫思达后脑勺拍了过去，离得很近的林玉瑜都能听到那清脆的响声。 眼镜掉到了地上，‘滋’的一声，有人在看热闹，不小心往后一退就踩到了卫思达的眼镜上，直接就碎得不成样子。 卫思达几乎是懵了，对方那一下拍得可不轻，本又是高度近视的他，眼镜飞了出去，眼前直接就是一片模糊，天旋地转。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黄海川等人都始料未及，以至于连阻止都没来得及阻止，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看着才二十来岁，染着一头红发的小年轻人为何无缘无故就拍打卫思达，直至听到对方嘴上骂着，“丫的报警呢？欠揍是吗，不想玩就滚出去，进来还想惹事，警察来了又怎么着？老子待会照样敢揍你。” 林玉瑜和郑辉此刻已经率先反应了过来，郑辉一个箭步上前就挡住了对方，大喝一声，“你干嘛。” 林玉瑜此刻在黄海川的侧前方站着，这个位置可以让她第一时间做出保护黄海川的举动，至于卫思达，她这会也不能兼顾上，她的任务只是保护黄海川。 黄海川并不知道侧旁那个年轻的姑娘是在保护他，此刻的他，脸色铁青，一旁被拍得晕头转向的卫思达更是一张脸几乎要吃人，瞪着那双看不太清楚人的眼睛，卫思达指着那名年轻人，气得直哆嗦，可怜他一个堂堂的市委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从来都是享受别人的恭维和奉承，而在这惠山，就算是惠山县的县委书记、县长来了，都要客客气气的和他说话，还得有意讨好，却不成想在这乡镇小游戏厅被人扇了个大巴掌，这要是传出去，他这市委办主任都要成为别人的笑话了，这张脸更是没地方搁。 “你…你个……”卫思达想要爆粗话，猛的想到黄海川在一旁，怕给黄海川留下什么不雅的印象，生生的讲话给吞了回去，肚子里却是憋了一股冲天怒气，胸口剧烈起伏着。 “思达同志，没事吧。”黄海川关切的看了卫思达一眼。 “没…没事。”卫思达气得脸色泛白，强忍着怒气回答着黄海川的话。 “没事就好。”黄海川微点着头，话音刚落，只听那打人的小年轻道，“哟，还有同伙是吧，难怪这么嚣张，敢来我们店里闹事，我看你们是活腻了吧，也不先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来闹事。” 年轻人说着，大喊了一声，“李元，你死哪去了，有人来店里闹事没看到吗，还不赶紧喊兄弟们操家伙过来。” “来了来了，这哪个王八蛋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来闹事。”前头大厅一个坐在一台拳皇机前跟人对战年轻人应了一声后才磨磨蹭蹭的站了起来，同样是染了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慢悠悠的朝黄海川这边走来，就这会的功夫，有几个在打游戏的小年轻同样围拢了过来，看样子都是一伙的。 “谁闹事呢，找打是吗。”一人盯着黄海川几人，一脸不善。 “都别乱来，我是派出所的。”郑辉高声道，看到有一个小年轻从游戏厅里的角落拿了铁棍过来，郑辉神色一凛，这帮镇上的小混混平日里无所事事就来这家游戏厅玩，也可以算是这家游戏厅看场子的，老板让他们免费玩，有事他们也得站出来，只有刚才那个打卫思达的，才是这家游戏厅老板请的看店的，其他人并不是。 郑辉在镇上没少和这帮小混混打照面，知道这些人整天打架斗殴，有时候下手也没个轻重，此刻毫不犹豫的就亮出了身份，生怕待会一不小心就冲突起来，万一伤到黄海川，那责任他也担当不起。 “哟，这不是郑哥嘛。”其中一个小年轻盯着郑辉看了一眼，立刻就认了出来，郑辉没穿警服，他没注意看还险些没认出来。 “冯风，没你的事，一边去。”郑辉看到那小年轻，厉声道。 “派出所的又怎么了，了不起呀？你们所长和王镇长还在后面打牌呢，你以为我们怕你啊。”打卫思达的小年轻听到郑辉是派出所的，挑了挑眉头，也没半点畏惧，他们这家游戏厅在镇上就没警察敢来查，他自是知道老板的能量，而且在这游戏厅看店，他也听说那派出所所长叶培才在游戏机店里也有干股来着，也可以说是老板之一，这会眼前只是一个派出所的警察，他又怎么会畏惧，反倒是觉得郑辉是吃错药了，竟敢来店里找茬。 “无法无天了，一家乡镇游戏机店就敢这么猖狂，公然经营老虎机等国家明令禁止的赌博性游戏机，你以为没人能查得了你的店吗。”卫思达阴沉着脸，他只道是这小年轻就是店里的老板，早就火冒三丈，自打记事以来，他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用力拍脑门来着，他这个市委办主任被一个看着像是小流氓的拍脑袋了，卫思达一想到这，尤气得要哆嗦来着。 “有本事你来查呀，信不信老子再拍你一脑袋瓜子。”小年轻瞪了卫思达一眼。 “你闭嘴，再乱说话信不信把你拘留你几天。”郑辉目光从卫思达脸上扫过，看到这个市委的大主任气得都要吐血了，郑辉脸皮子直抽着，他其实是忍不住想要笑出来，但此刻借给他俩胆子也不敢笑。 第1448章 游戏厅后的小房间，负责游戏厅收银的一个小妹蹭蹭的往后跑着，推开着叶培才等人正玩牌的那间，见几人一下都注视过来，小姑娘缩了下脑袋，赶紧又道，“叶所长，有人在前面闹事，还有你们所里的警察。” “你说啥？”叶培才愣了愣，这把刚拿了个烂牌的他，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把牌往桌上一扣，骂道，“妈了个巴子，哪个小兔崽子发神经了，我去看看。” 叶培才说着话，把桌上的钱往兜里一揣就往外走，那王富达见状，撇了撇嘴，他今晚是烂到家了，就没一把好牌，这会见叶培才分明是不玩了的意思了，暗骂这鸟人也是牌品不好，不过晚上他就没赢过一把，这会也压根不想玩了，把牌往桌上一扔，也不打了，跟着就往外走了，剩下最后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拿着一把好牌的男子哭笑不得的把牌往桌上扔，“这些当官真他妈的操蛋，牌品比人品还差。” “他们有人品吗？”另外一人摇着头。 “嘿，还真被你说对了，这些狗日的的确是没啥人品。”最先骂的人跟着笑道。 叶培才从小房间里出来，走过过道，从后门进入游戏厅，赢了钱心情不错的他走起路来也是虎虎生风，眼睛睁得滚圆，正要看看所里哪个警员敢来游戏厅找茬，准备好好教训一顿来着，迎面过去，看到正对着他的郑辉时，叶培才眼珠子一突，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张口就喝骂道，“郑辉，你个混蛋干嘛来了，不是让你去保护黄书记了吗。” 叶培才说完，看到林玉瑜也在郑辉身边，叶培才眼神恍惚了一下，脑袋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的他，嘴上已经是先道，“还有你，小林，你怎么也在这，我说你们俩是怎么回事，让你们去保护黄书记，这是政治任务，你们当耳边风是吗，谁让你们回来的，还来这里捣……” 叶培才话没说完，目光最后落在黄海川身上，喉结滑动着，脖子拉得老长，如同被捏住脖子的公鸡，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叶培才不认得卫思达这个办公厅主任，但黄海川这张脸，他是认得的，平日里从报纸和电视上也没少看到的，他让郑辉和林玉瑜两人要记住黄海川长什么样，就是拿了一份有黄海川讲话的望山晚报给两人，上面有黄海川的彩色头像，再清楚不过。 此刻看到黄海川，叶培才脑袋一片空白，这一瞬间几乎是停止思考能力。 “黄…黄书记。”叶培才走了过来，黄海川不认得他这个小人物，他却是没办法直接装没看到就掉头走人，要是刚刚没吼郑辉和林玉瑜两个而是先看到黄海川，他还可以偷偷开溜，这会却是欲哭无泪，叶培才恨不得买块豆腐撞死。 “嗯？”黄海川盯着叶培才，又看了看那郑辉和林玉瑜，眉头微蹙。 “黄书记，我是…是大石镇派出所所长叶培才。”叶培才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用着自己认为最灿烂的笑容说着。 “哦，刚刚有人说在后面打牌赌钱的所长就是你啊。”黄海川盯着叶培才。 “黄书记，不…不是，我是……”叶培才结巴着，想着要给自己解释一下，最后愣是说不出来，低着头的他，眼睛往一旁扫着，他不知道刚刚是谁说的那句话，回头被他知道，非得收拾他不可，还有郑辉和林玉瑜这两个小家伙，叶培才看到这两人时，气得要吐血，让两人去保护黄海川，晚上黄海川出来镇上，两人竟然都没跟他汇报一声。 “你一个派出所所长，治下辖区出现这种违法经营的游戏厅，你不仅无动于衷，还在这里赌钱，你这个所长的党性哪去了？你的责任心哪去了？还是所长，简直是玷污了你的警帽。”卫思达冲着叶培才怒斥道，今天晚上，他的火气比谁都大。 现场静得连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镇上的人认识叶培才这个派出所所长的人不少，这是在大石镇极有权势的人，像他们这种离县城比较远的乡镇，可以说是天高皇帝远，镇领导完全就是土皇帝，而派出所又是归县局和镇里双重领导，叶培才这个所长在县局有点硬靠，所以有时候也不用太买镇里主要领导的面子，在这大石镇算是威风八面。 此刻叶培才一副奴才相，看在围观的人眼里，端的是稀奇不已，有人啧啧称奇的打量着黄海川一行人，有人暗地里在笑，老百姓对这种事显然是喜闻乐见。 林玉瑜和郑辉这会都没吭声，站在一旁，对叶培才一向颇为敬重，觉得这个所长很正派的林玉瑜，这会是彻底信了郑辉跟他说的话。 现场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黄海川等人不得不提前从游戏厅出来，县里的干部赶过来时已经是四五十分钟后的事情，县委书记周立家和县长杨祥两人都过来了，连着县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孙建也都屁颠屁颠跟来了，卫思达电话里说的是要公安局派人来查一家游戏厅来着，公安局的领导才是直接跟事情有关。 几人弄清楚是什么事时，看着叶培才的眼光都要杀人了，特别是县公安局局长孙建，看着叶培才的眼神已经宣告对方的政治前途‘死亡’了。 一行人找了个地方坐下，黄海川同县里的干部谈着乡镇发展的事，积极发展乡镇经济，提高老百姓生活水平，丰富老百姓的精神文化生活，在乡镇农村多多开展一些文化活动，这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周立家和杨祥等人都认真记着黄海川的讲话，黄海川昨天刚到的时候，不让县里的干部去接，也没和县里的干部打照面，两人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和黄海川碰面，听到黄海川的谈话，两人都清楚，黄海川这是看到乡镇游戏厅这么热闹才提到了多开展乡镇文化活动的事，老百姓晚上有去处，去玩游戏的人自然就少了。 叶培才只是远远的站在边上，从听到在游戏厅里大声训斥他的那人是市委副秘书长、市委办公厅主任卫思达，并且卫思达刚刚在游戏厅里被那看店的甩了后脑袋一巴掌后，叶培才就知道自己完蛋了，为了拿游戏厅百分之二十的干股，他是把自己的前程都赔进去了，一年一二十万的分红，叶培现在恨不得把以前拿的钱都扔出去，撇清关系，但他知道时光不能倒流，这世界上也没后悔药可以吃，如果这次没这么倒霉的撞到枪口上，凭他现在才三十多岁就是派出所所长，以后还能捞多少一二十万？ 叶培才快哭了，他觉得自己只是倒霉，有几个当干部的是干净的？偏偏他遭了秧。 黄海川没将叶培才特别记住，今晚的事，他知道卫思达会比谁都积极的跟进此事，后续的处理，根本不用他操心，如果他此刻知道叶培才所想，黄海川恐怕会觉得更加悲哀，基层干部的素质不只是有待提高的问题，从思想作风和价值观等等都需要改造，这说明了什么？现在真的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中央现在不高调反腐，今后只会更加不可收拾。 …… 夜色宁静，市区的某处秘密宾馆，秦鹏和梁婧暂时被看押在这里，两人分别在不同的房间，由专门负责审讯的一个小组轮流看着，这里，连同一个专案组的其他小组的人都不知道。 江宇笑眯眯的跟郭鹏从饭店里出来，郭鹏是负责审讯的小组成员，晚上他说请对方吃饭来着，他找的借口是以前欠郭鹏一顿饭，今晚非要拉着郭鹏出来吃饭，吃完饭，两人在饭店分开，江宇看着郭鹏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快速的拦了另一辆，紧跟着郭鹏坐的车子，一直跟到了这里，目视着郭鹏进了这家毫不起眼的郊区宾馆。 第1449章 站在马路另一旁的一棵树下，江宇借着树干遮挡着自己，不停的吸着烟，从他那频率很快的抽烟动作可以看出他内心深处的一些焦躁。 不时的抬手看着时间，江宇静静的注视着宾馆的大门口，郭鹏还没有女朋友他是清楚的，对方是今年才进来纪委的，所以来宾馆不可能跟女友开房干嘛的，这一点，江宇很清楚，所以基本上也就只剩一个可能性了。 江宇发现了一个特点，他们这些被抽调进专案组的，不是在委里坐冷板凳的就是这两年刚进来的新人，而其中有个外人可能没有发现的地方，那即是直接负责审讯的那个小组，基本上都是刚进纪委里的新人，进来的时间似乎是越短越好，就好比郭鹏。而像他这种，则是没能进审讯小组。 江宇有点佩服那个新任书记的手段，抽调那些底子干净、在委里还没有形成复杂人际关系的新人进最核心的审讯小组，或许能最大程度的杜绝意外因素，但终归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那位张书记多少还是忽略了新人的警惕性，或许他们对外能守口如瓶，但对内部的人，警觉性却是差了些。 在约莫等了有二十分钟后，江宇再次看了下时间后，将烟头弹在地上，快速的从原地离开，迅速消失在这夜幕下的郊区里。 从原地离开，江宇拿出手机打着，冷寂的一张脸在电话打通后立刻就露出了笑容，“孙书记，是我。” “嗯，有消息？”电话那头的孙宏兴声音里带着一些期待。 “孙书记，我可能知道那关押秦鹏和梁婧的地方。”江宇道。 “在哪里？”孙宏兴一下子变得急切起来。 “应该是在郊区的一家宾馆，名字叫泉兴宾馆，我刚跟着郭鹏来这里。”江宇说道。 “郭鹏？他怎么会带你去那？”孙宏兴疑惑道。 “不是他带我去，我暗中跟的。”江宇如实说道。 孙宏兴闻言，已经有七八分信了江宇的话，泉兴宾馆吗？孙宏兴念叨着这家宾馆的名字，沉默了片刻，孙宏兴道，“小江，这事我知道了，你做得不错。” 孙宏兴迅即挂了电话，转手又给张立行打了过去，不管是不是百分百确定秦鹏和梁婧是在那里，都有必要先跟张立行说一下。 …… 早出晚归，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黄海川算是体会了一把农民的生活，一周的时间过去时，黄海川自己随身携带的日记本上同样记了满满几页的问题。 驻村的意义并不在于仅仅和村民一块劳动，只要四肢健全的人都干体力活动，单纯下来和老百姓一起劳动并没有太实质性的意义，当然，这样也能拉近同老百姓之间的距离，但老百姓更看重的更应该是政府能否给他们带来好处，能否让他们的生活真正有所改善，只有做好了这些，老百姓自然会真心拥戴。 走访村民家里，与村干部进行座谈，前后与五十多名村民进行交谈过，了解村民的实际困难，村里的生产、生活情况，如何因地制宜的结合村里特点发展村里生产，提高村民收入，这些问题都是黄海川驻村一周后记录的问题。 最后一天，黄海川在惠山县考察并且听取惠山县主要领导干部对县里发展的汇报，期间，黄海川提到了九云山矿泉水厂的事，九云山是林家村所在的主山脉，林家村上的矿泉水厂就叫九云矿泉水，黄海川特地上山去看了一趟，矿泉水厂的规模不大，不过以前应该也是有过辉煌的时候，黄海川看到山上有闲置的厂房，现在应该是一部分废弃下来了，派不上用场。 山上的水源的确是不错，在黄海川看来，这是惠山可以充分利用的宝贵资源。 “我们县里也做过矿泉水项目的招商，但效果并不好。”县委书记周立家回答着黄海川的话，“类似于九云山那样有优质水源的山脉，在我们惠山县不只一处，我们有算过一笔账，只要投资两千万，就能建立起一个年生产矿泉水量十万吨的厂子，按产值的百分之15来算净利润，一年利润也能有几百万。” “你不能这样简单的去算，你算了产量，又按产量去算利润，但你却忽略了最重要的市场，年产水量十万吨，听着是不多，但问题是能全部在市场上消化吗？不能全部消化，利润怎么来？”黄海川摆了摆手，商人都是精明的，没人是傻子，只要有利可图，惠山县矿泉水厂不至于连招商都招不到。 “也…也是。”周立家没想到黄海川说话这么直接，并且脑子转得这么快，直接就指出了核心问题，让他这个县委书记脸色也有些尴尬，陪着笑脸。 “现在的市场经济同样是眼球经济，一个产品要做出来，在营销上就得上下功夫，酒香也怕巷子深，就好比这个矿泉水，市场上就被那几个有名的大牌子厂商所占据，新品牌要进去很难，这不仅是原来的老品牌进入市场早，基本垄断了市场，人家的资金力量也雄厚，营销上同样下了大力气，可以说现在的市场，不仅是拼资金，同样是拼营销，一个好的营销策略，价值万金。”黄海川微微笑着，“特别是矿泉水这个行业，这个牌子的矿泉水商说自己的水有多好多好，那个牌子的厂商又吹嘘自己的如何如何，但在老百姓喝起来，有几个人会真正去较真这个水质如何？这个行业是得营销者得天下。” 黄海川目光从周立家和杨祥等县里的领导脸上扫过，又道，“发展经济需要招商引资，多引进外来资本，但我们政府更要懂得如何去引导企业来发展，望山市要发展，其实未尝不能利用自己的资源优势，在引进民间资本的情况下，政府是否可以考虑合资，努力发展出一些本土品牌企业。” “黄书记您说的是，我们一定深入学习您的讲话。”周立家正色道。 黄海川瞥了周立家一眼，他不喜这些迎合领导的官话套话，朝一旁的黄江华点了点，道，“小黄，你记一下，这个惠山县矿泉水厂的招商列入今年市里的重点招商引资项目。”黄海川说完站了起来，准备返回市里。 周立家等县里的领导起身送行，看到卫思达神色严肃，几人也没去自讨没趣，卫思达自从在那游戏厅被扇了一脑门，在这惠山县的心情估计就没好过，尽管他们事后以最快的速度处理了此事，并且撤销了大石镇的部分领导，但谁知道这位大主任的气儿消了没有？ 一行人返回市里，返程的路上比来时快了许多，黄海川一路上思考着今后建立干部驻村的长效机制，积极鼓励干部下村，引导农村发展，而不是领导心血来潮了才拍一拍脑门做个临时决策，刮一阵风过后又什么都没有。 注视着前面卫思达等人乘坐的另一辆车子，黄海川眉头轻蹙了一下，始终压在心头的一件事让他在犹豫片刻后说道，“小黄，回去后你去证实一件事，让人到南州大学查下小林的情况，以及了解一下她的家庭情况。” “小林？”黄江华听到黄海川的话吓了一跳，“黄书记，怎么？” “没什么，小林大学还没毕业，她母亲得了肿瘤，你去证实一下，这些事要是都属实，咱们能帮的就适当帮一下不是。”黄海川笑道。 “小林还没大学毕业？”黄江华睁大了眼睛，一脸惊讶，林思语跟黄海川私下里谈的这事，他还真不知道，之前也没听黄海川讲过。 “她找我谈的，这小姑娘为了赚钱，提前出来工作，不过她也读大四了，现在有些学校，大四学业都很宽松，鼓励学生早点出来实习工作的也不是没有，反正这事你去弄清楚就行了。”黄海川笑了笑，他并没有说自己的其他怀疑，对林思语这个小姑娘有着不错印象的他，并不想急于往林思语身上贴什么怀疑的标签，不希望这些对这个小姑娘有什么不利的影响，所以他只是选择让黄江华私下去查证。 车子静静的在公路上行驶着，道路两旁的树木被风吹得轻摇了起来，车厢里，安静宁谧，舒适的暖气让人感受不到望山冬日的严寒。 黄海川默默的思考着，卫思达和林思语身上有一些巧合和令人疑虑的地方，但他内心深处并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成真。 回到市里已经是下午五点，这些天，市里隐隐有一股紧张的气氛在弥漫着，市政府主任梁婧被市纪委带走的消息虽然保密功夫做得很好，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机关大院这种小道消息传递速度比任何地方都快的场所，一个市政府办主任在将近一周没来上班后，消息根本是想瞒也瞒不住。 市纪委在带走梁婧的第二天，纪委书记张万正有跟市长李开山专门就这事私下通报过，李开山则在市政府召开了小范围的领导干部会议通报了此事，参会的就几个副市长和机关部门的主要负责人，这也是消息传出去的源头，尽管李开山在会上一再强调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不准任何人以讹传讹、乱传谣言，但外头的小道消息仍然是挡都挡不住。 黄海川是最早得到汇报的人，所以张万正没再专门向黄海川汇报此事，没有黄海川的同意，张万正其实也不敢去动梁婧，不管怎么说，梁婧是市政府办主任，张万正作为新来的纪委书记，要动这样一个重量级的正处级干部，特别是这个干部有可能跟市里主要领导有密切关系的情况下，张万正也得掂量掂量。 看似平静的望山市官场，实则涌动着无声的暗流，黄海川发起的这次反腐，让人从漫不经心的态度开始变得认真和严肃对待起来，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市政府主任梁婧的落马在外人看来是这次反腐的一个重头戏，也让人开始意识到这次反腐并不是雷声大雨点小，而是要真的要动真格。 至于一些真正能从中嗅出一点味道出来又跟张立行一系有密切关系的人，则变得焦虑起来，这起的反腐，不只是动真格那么简单，更让人从中感受到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气氛，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1450章 市委办公室，黄海川回来之后，桌上已经又堆积了不少文件等着他签字，推开办公室的窗户，冷风吹进来，整个办公室也多了股凉意，但却少了些沉闷，让人更加清醒。 黄海川抬手看了下时间，静静的站着等着，张万正刚打电话说要过来。 天空有些阴沉，已经要下山的太阳早就被一片乌云挡住，灰蒙蒙的天愈发显得压抑，黄海川眯着眼注视着远方，远方同样是美丽的山川风光，在市郊不远的地方，就是望山市有名的齐盘山，黄海川听说过那里是望山市有名的景区，虽然在外地名声不显，但在本地，还是很有名气的，他还没有去过。 陈俊宁筹备的旅游投资控股集团已经搭起了框架，和省行的贷款协议也谈得差不多，黄海川希望在市场化的运作下，望山市的旅游业能有所发展，来到望山这座美丽的山城，他作为一把手是希望有所作为的，而不是混点资历后再凭借着邱家的背景再次获得高升，他也有证明自己能力的欲 望，也有实施自己施政理念的抱负。 鞭炮声隐隐传来，黄海川不知道哪里在放鞭炮，这望山市区然道没有禁止烟花爆竹？心里想着，思绪被打断的黄海川收回心神，鞭炮声最让人容易联想到的就是过年过节，黄海川突然想到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中下旬，元旦即将到来，传统的农历春节也不远了，去年春节匆匆回宁城过年的场景犹在眼前，没想到又是一年年终时，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一年的时间又要过去了。 手机响了起来，黄海川微微一愣，拿出手机一看，见是薛进宝打来的电话，黄海川笑着接起电话，“老薛，你这走了之后就没有消息，是不是怕我在后面追着你投资。” “呀，还真别说，我现在还真就怕你给我打电话，你一打给我，就跟催债的一样。”薛进宝一听黄海川的话，也笑了起来。 “得，你要这么说，以后我就不打了。”黄海川笑道。 “别介呀，开个玩笑，瞧你这大书记这么当真干嘛。”薛进宝笑了起来，“海川，我过两天就要再去你们望山，和丽山县的投资要确定下来了，我爸也同意在丽山建一个新的家具生产基地。” “老薛，你都上三十的人了，怎么，现在公司的事情，你这个未来的公司继承人还做不得半点主，凡事都需要你父亲点头？”黄海川笑着问了一句。 “不是那么一回事，我虽然跟着我爸管理公司八九年了，但跟老一辈的比，肯定还是有所欠缺的嘛，经验什么的还是有不足的地方，再说公司是长辈辛苦打拼下来的事业，谨慎一点也正常，你没听说过一句话，投资需谨慎嘛。”薛进宝笑了笑，解释了一句，“其实是这样的，超过三千万的投资，就需要我爸拍板了，三千万以下的，我倒是能做得了主。” “听你这么说，是超过三千万的投资了？”黄海川听到薛进宝的话，脸上的笑容一下又多了几分。 “嗯，本来我是没考虑那么多的，不过你们望山的林木资源确实丰富，和你说一句不见外的话，上一次在南州的投资，是冲着你的面子才去投资了一个分厂，从我们公司的发展战略来看，在南州投资可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薛进宝笑着道，“这次在望山投资，是出于我们集团建立一个新的生产基地的需要，你们望山丰富的林木资源正好是我们所需要的。” “听你这么说，我可都不好意思了，老薛，现在我就先跟你声明了，咱们交情归交情，但你们是生意人，在商言商，如果是没有回报的事情，我总不能让你来投资亏本的生意，以后要是该拒绝你就拒绝，咱们都老同学关系了，总不可能因为这种事疏远不是。”黄海川笑道，“像你现在说的那南州分厂的事情，我听了都感觉对不住你了。” “我就是随口一提，海川，你也别放在心上，要不然就没意思了。”薛进宝笑道，“那就先这样，我过两天就去望山，这会是提前跟你说一声，到时候再联系，现在就不打扰你这个大书记的工作了。” “好，到时候联系，对了，这事你们最好先跟丽山县政府说一声，毕竟你们是在丽山县投资。”黄海川道。 “我会的，已经让公司通知他们了，就像你说的在商言商，我们在丽山投资建厂，该争取的利益，我们也是要往最大的去争取。”薛进宝笑道。 两人最后寒暄了几句便挂掉了电话，黄海川心情不错，薛进宝也算是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来着，刚收起手机，门口就传来黄江华的声音，“书记，张书记过来了。” “请他进来。”黄海川转身走回去。 张万正进来，黄海川笑着伸手示意对方入坐，笑道，“万正同志，我刚回到市里，你就过来，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带来给我？” 张万正摇头笑笑，等黄江华重新将门关上后，才道，“黄书记，进展还不是很大，不过秦鹏和梁婧的案子，总要例行性的向你汇报一下。” “嗯，说吧。”黄海川点了点头，听到没有太大的进展，黄海川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秦鹏和梁婧是承认有不正当关系了，这点他们倒是承认得很痛快，就是关系到张立行的事，梁婧可真是守口如瓶。”张万正道。 “秦鹏呢？他有供出跟张立行有关的吗。”黄海川问道。 “没有，秦鹏跟张立行没交集，他的价值也就是能证明录音是他录的。”张万正说道，“黄书记，我在想现在是不是该考虑向省里汇报这一案子，由省纪委直接介入了，接下来直接涉及到张立行的调查，可得由省纪委出面才行。” “这个由你自己把握，我的态度之前就跟你说了，支持你的工作，纪委这一块，你是专家，我这外行人就不乱插手了，这案子是我让你们纪委办的，所以我是坚决做你们的坚强后盾。”黄海川笑道，“你要是觉得该向省纪委汇报了，那就专门去省里一趟。” 张万正听到黄海川的话，微点了下头，张立行的案子关系重大，调查梁婧还在他们市纪委的权限范围内，到了张立行这一级别，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掌控。 第1451章 “这案子由省纪委牵头调查的话，我们市纪委从旁协助，也会事半功倍。”张万正再次道。 “明天我也要去一趟省城，看要不要一起去？”黄海川看了看张万正。 “哦，黄书记也要去？”张万正回看了黄海川一眼。 “市里和工行省行的信贷协议要签约了，省行给我们一百亿的信贷支持我们望山的基础工程建设，重大项目投资和小微企业发展，这是关系到望山发展的大事，明天我就得先到南州去，开山同志和张立行也会同行。”黄海川点了点头，笑道，“签约仪式放在南州，届时省里的主要领导也会出席，所以这个签约仪式由不得我们不重视哟。” “一百亿的信贷，这确实是大事。”张万正点头赞同，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提前过去准备一点也不为过。 “黄书记，既然开山市长和张立行都跟你同行，那我还是跟你分开走吧。”张万正想了一下，摇头笑道，“这次调查梁婧，除了张立行暗地里会对我恨之入骨外，估计开山市长对我也不会有啥好脸色，梁婧是政府办主任，这位置要是没开山市长点头，梁婧也坐不上来，所以我猜测开山市长对我肯定也有成见。” “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了，办案人员去梁婧家里那晚，正巧碰到张立行也在，那张立行可是直接阻拦我们的办案人员带人来着，在场的办案人员不得已给我打电话，我跟张立行通话后，办案人员才得以顺利将梁婧带回来。”张万正道。 “张立行身为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也是市里领导班子的成员，竟会阻拦纪委人员办案，他这个领导还真是当得够可以的。”黄海川冷笑。 “张立行和梁婧的关系咱们早前从录音里就知道，倒也没啥好惊讶的，他的反应只能说不奇怪。”张万正笑了笑，“就是不知道开山市长会是什么想法，我在跟他通报梁婧这件事上，他有意无意的向我施压过，但过后也没再说什么。” “咱们这位开山市长，话不是特别多，又有些低调，还真让人琢磨不透他心里想什么。”黄海川也皱起了眉头。 “对，我也觉得这位开山市长怪怪的。”张万正笑了一下，旋即拍了拍额头，“不过我这也是瞎猜测，我来的时间不长，对开山市长了解很有限，没资格对他评论什么。” “咱们也就是私下在这里说说，话又不会传出去。”黄海川笑道。 “那黄书记觉得那开山市长是什么样的人？”张万正见黄海川如此说，不由得问了一句，他知道黄海川这也是在等同于告诉他可以放心大胆的交流。 “我来的时间不见得比你早多少，对开山同志谈不上有什么深入了解，也就是工作上的接触，不过开山同志唯一一次私下里找我，就是你们纪委带走秦鹏调查的时候，他来找我试探这事，不管他当时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的这事，他会为了秦鹏这样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专程来试探我，要说他没有任何牵扯也难以服人呐。”黄海川无奈的摇头，“不过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的事，我们不能胡乱猜测，也不能去随便质疑自己的同志，有证据再说吧。” “黄书记说的是，没证据是不能怀疑自己的同志。”张万正郑重的点头，涉及到一个常务副市长就已经让他们要慎重再慎重了，张万正清楚如果李开山再牵扯进来，整个案子的影响会有多大。 两人都相对沉默着，这个并不明朗的案子，两人都不知道最后会查到什么程度，但要往张立行身上查时，就已经超出了他们能掌控的范围，黄海川能指示市纪委查秦鹏和梁婧，但到了张立行时，也只能向省纪委汇报，最终由省纪委来查，但这里头其实也有意外因素他们并未考虑，那就是省纪委如果要把案子压下，他们根本无能为力，只不过黄海川考虑到了葛建明的关系，以及葛建明在他到望山来这件事对他所表示的支持态度，黄海川潜意识里一直认为省纪委那边不会有什么阻碍的，而张万正，他本人就是从省纪委下来的，在省纪委有深厚的人脉，现在更是得到葛建明赏识，张万正自个也不会认为省纪委上面会有障碍。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张万正习惯将手机调成振动模式，这会正同黄海川谈话，张万正也没有理会手机响，直至手机停了下来。 正要开口再同黄海川谈这次反腐的事，刚刚停下的手机却是再次震动了起来，张万正愣了一下，连续震动的手机让他不得不拿出来看了一下，见到电话号码，张万正眉头微蹙，朱伟打来的电话，是他亲自指定的审讯小组的负责人，前一个电话估计也是对方打的，想到可能会有什么急事，张万正这会也不能再坐视不理。 “黄书记，我接个电话。”张万正歉意的朝黄海川看了一眼，这才接起电话，“小朱，什么事？” “书记，出事了，秦鹏跳楼了。”电话那头，传来朱伟焦急的声音。 “你说什么？”张万正惊得站了起来。 “秦鹏跳楼了，现在生死未卜，我们正打电话叫救护车。”朱伟急道，声音里隐隐有一丝惊慌，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在纪委里也还算是新人的小年轻手足无措。 “你们是怎么搞的，防护措施怎么做的？”张万正气得瞪起了眼睛，话刚训斥出口，张万正立刻意识到自己没控制好情绪，他知道此刻不是发火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道，“我马上过去。” 张万正说完这一句，挂掉了电话，转头看向黄海川，“黄书记，出了点状况，我先过去一下。” “什么事？”黄海川皱着眉头，隐隐听到秦鹏的名字。 张万正迟疑了一下，知道这事要瞒黄海川也瞒不住，还不如现在就直接汇报了，索性道，“秦鹏跳楼了，刚刚发生的事。” “跳楼了？人死了？”黄海川也是一惊。 “生死未卜，已经叫了救护车，还不知道最后结果。”张万正道。 “我跟你过去。”黄海川站了起来，神色凝重。 张万正微微一怔，看到黄海川的神色，急着去现场的他也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两人都快步往外走，张万正一脸急色，黄海川虽然还能保持平静，但脸色同样凝重，刚刚还在谈论这个案子，已经要考虑向省里汇报，由省纪委介入，在这个节骨眼就出了状况，黄海川心里也有些压抑。 第1452章 匆匆从楼上下来，黄海川准备要上自己的车时，脚步突然一顿，叫住张万正，道，“万正同志，我坐你的车过去。” 张万正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此时的他也没心思多想，点了点头，同黄海川一起上车，吩咐着司机前往郊区的泉兴宾馆，张万正始终紧绷着一张脸。 “关押秦鹏的地方，没有做好防护措施吗？”车上，黄海川问了一句。 “那是郊区的一家宾馆，我去过一次，哎，当时来去匆匆，我也有疏忽。”张万正叹了口气，他并不是一个凡事都将责任往下面人身上推的人。 “在郊区的宾馆吗？”黄海川呢喃了一句，纪委的办案特点，他多少了解一些，这会也并不是很惊讶，只是突发的秦鹏这件事确实让人措手不及。 车子在市区马路上疾驰着，临近下班时间，路上的车稍微多了点，但道路依然宽敞，司机将车子开得很快，十多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张万正所说的泉兴宾馆，宾馆外已经挤了不少人，正围观在事发现场旁指指点点着，警察也已经过来，张万正急着下车，推开车门就往下走，见黄海川没下来，张万正奇怪的回头往里看了一眼，“黄书记，您？” “你下去就行，我在车里看看。”黄海川摆了摆手。 张万正闻言，想及黄海川坐他的车而不坐其自己的车，张万正很快明白了过来，黄海川跟他一块出现在这里，传出去的话更容易让人联想，特别是秦鹏和梁婧这个案子又极为敏感，黄海川适当的掩人耳目也没有坏处。 微点了下头，张万正没再说什么，快步往里走去，救护车还没过来，秦鹏正躺在血泊中，在场的人没人懂得急救，再加上秦鹏是从楼上跳下来，谁都不敢乱碰，一旁早就赶来的派出所民警拉起了警戒线，弄清楚是纪委的案子后，只暂时在一旁维持秩序。 朱伟看到张万正到了，赶紧迎了上来，看了张万正一眼，神色羞愧，“书记，我们……”朱伟没说完便自责的低下头，秦鹏跳楼，他们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他作为负责人，更是难辞其咎。 “救护车呢，还没到？”张万正皱了下眉头，这种时候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还没。”朱伟摇头道。 张万正眯着眼，看着血泊中一动不动的秦鹏，张万正心里也揪了起来，更有种说不出的烦躁，他和黄海川都已经从市委赶到这里来了，市医院的救护车竟然还没到，从市医院到这里的距离并不比从市委过来的距离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张万正转头往车子的方向看了一眼，黄海川在车里面，他知道黄海川肯定也在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抬头往宾馆楼上注视了一眼，秦鹏之前住的是三楼，张万正此刻只能祈祷着秦鹏跳下来的高度并不高，可以保住一条命。 “救护车怎么还不来，再打电话问问。”张万正不耐烦的催促着，朱伟闻言，拿出手机再次拨打了120。 朱伟电话还在打着，由远而近的救护车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打通电话的朱伟将电话挂掉。 医护人员从车上下来，张万正和朱伟等人都让到了一旁，看到那名急救的医生在检查一番后，摇了摇头，张万正一颗心直往下沉。 “医生，怎么样？”一旁的朱伟在看到那名医生站起来后就赶紧上前询问。 “已经死了。”医生摇头道。 “死了？从三楼跳下来的，就没抢救的机会嘛？”急昏了头的朱伟询问了一个白痴问题。 “你从三楼跳下来试试。”那名医生没好气的看了朱伟一眼，最后还是解释了一句，“死者是头部先着地，一下来就没命了。” 朱伟闻言，颓然的站在原地，医生的话算是让他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医院的救护车很快又走了，朱伟再次走到张万正身旁，脑袋有些发懵，看到张万正沉着一张脸，朱伟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书记，是不是该通知秦鹏家属？”沉默了片刻，朱伟问道。 “通知吧。”张万正无奈的摇头，“记得跟家属好好解释。” 张万正说着，眉头拧了一下，道，“秦鹏为什么要跳楼？” “还不知道，刚发生这事，我们都急着下来了。”朱伟再次低头。 张万正看到朱伟的样子，叹了口气，这些个小年轻底子清白，用起来固然是比那些在委里多年的老人放心，但毕竟还是年轻了，关键时刻缺点一下就出来了，遇事不够冷静，做事同样少了一份稳重，凡事有利有弊，张万正知道自己启用这些新人，不可能一点弊端都没有。 “赶紧把事情弄清楚，还有，要吸取教训，那梁婧不准再出任何问题。”张万正沉声道。 “嗯，我们马上查清楚。”朱伟点着头。 张万正说完，迟疑着，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到秦鹏的房间去看看，否则心里始终有点不踏实，往车子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张万正暗道也只能让黄海川多等一会。 车子里，黄海川独自一人坐着，张万正的司机也下车去了，车上只有他一人，救护车来了就走，黄海川从人缝中还能看到秦鹏还躺在地上，结局已经无需多说，秦鹏是失去了最后的抢救机会，死了。 脸色凝重着，黄海川没跟秦鹏打过照面，案子一开始就是纪委在办，一个大活人因为这个案子死了，黄海川心情也轻松不起来。 募的，黄海川的瞳孔陡然放大着，目光几乎是呆滞住，旋即而来的是‘砰’的一声巨响，又一个人从楼上跳下来了，一直在注视着外面的黄海川，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幕，亲眼看到一个人从楼上跳下来，黄海川刹那间有些失神，所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最主要的是，他依稀能辨认清楚那跳楼的是什么人，尽管对方跳下来只是一瞬间的事。 黄海川再也坐不住，噌的一下就从车上下来，快步从还未散去的人群挤了进去，一名警察看到黄海川直接就要往警戒线里冲，伸手就要拦住黄海川，立刻就被另一人拉住，“没认出来吗，那是市委书记，你丫的也敢拦。” 现场嘈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从楼上跳下来的人身上，围观的人更有人惊呼，‘又有一个跳下来了’，有人好奇的议论着怎么回事，有人已经呆愣在了原地。 朱伟傻傻的站着，从上往下有一股凉意从头直冲脚底，脑袋一片空白，刚刚张万正还在说梁婧不能再出问题，这一转眼，梁婧就从楼上跳了下来。 “快，赶紧再叫救护车回来。”张万正呆愣了一下后，大声喊道。 朱伟拿着手机打着电话，手都已经有点哆嗦，接连的状况彻底让他懵了。 黄海川眼睛睁得老大，走到梁婧跳下来的地方，看着梁婧手脚仍一抽一抽的在轻微的动着，黄海川急切的蹲了下来，“梁主任，梁主任。”黄海川叫唤着梁婧的名字，不敢碰对方，眼睛死死的盯着梁婧，黄海川分明看到梁婧在听到他的声音后，眼皮子动了一下，轻轻眨了一下，最终却是没有睁开。 “快，叫救护车了没有。”黄海川抬起头，盯着走过来的张万正。 “叫了。”张万正点了点头，看着地上的梁婧，张万正着急的同时，一张脸同样阴沉可怕，没有比此刻更糟糕的情况。 听到张万正的话，黄海川再次低下头看着梁婧，时间仿佛突然间变得漫长，看到梁婧轻微抽动着的手脚慢慢的归于平静，那跳动的眼皮也逐渐没了动静时，黄海川一颗心直往下沉，心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救护车怎么还没过来，刚刚不是才走吗。”黄海川急躁的说了一句，在他看来，救护车返回来应该也就是片刻的事。 “可能快来了。”张万正应了一句，频频往车子过来的方向注视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刚才的一幕在此刻重演，紧张的气氛弥漫着，黄海川和张万正等人都希望此刻救护车赶紧过来，但现实偏偏开起了玩笑。 刚刚才走的救护车不知道在磨蹭什么，再次过来时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情，好在梁婧还有气，那医生一看，赶紧让护士抬上了救护车，赶回医院。 “朱伟，派个人一块去医院。”张万正果断对朱伟吩咐着。 救护车已经远去，围观的人渐渐散开，黄海川站在原地沉思着，一脸凝重，目光不经意间从一旁秦鹏的尸体上扫过，黄海川心里愈发觉得压抑。 “跳楼的原因查清楚了吗？”黄海川突然问了一句。 “还没有。”张万正摇了摇头。 黄海川沉默着，突然发生的事，没查清楚什么原因前，他不好做评论，只是连续两人跳楼，黄海川对纪委办案人员的防护措施已经不知道说啥，这会说什么责骂的话毫无意义。 “黄书记，我先上楼去看看，您要不回车里先等着？”张万正看了黄海川一眼。 “算了，我跟你上去看看。”黄海川说道，已经从车上下来，也就无所谓会被人注意到。 第1453章 两人一起上楼，梁婧和秦鹏所住的房间都是三楼，但并不是紧挨着，中间隔了一个房间，是纪委办案人员住的房间，而两人所住的也都是双人间，每一间都有两名纪委的人看着，梁婧那间，是两名女性办案人员。 宾馆房间的窗户并没有做专门的防护，窗户可以全部打开，外面也没有加一层铁栏，随意往窗口一爬就能跳下去。 “你们是怎么看人的，一个大活人爬上窗户要往下跳，你们就没看到吗。”张万正站在窗户前查看了一下后，脸色难看，窗户的高度不低，并不是那种直接站着就能一头栽下去。 办案人员低着头没回答，秦鹏违纪的问题其实并不大，将来真要移送司法机关，判刑顶多也就判个几年，在他们看来，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选择跳楼，好死不如赖活着，傻瓜才会去寻死，但他们显然没有想到秦鹏会做出这种极端选择，在看守的时候同样是有些松懈。 “秦鹏这些天经常站在窗口，说是要透透气，我们也没多想，哪知道今天会突然跳下去，而且今天也没看出他跟平常有什么反常的样子。”一名办案人员沉默了一会后还是解释了一句。 张万正盯着那名办案人员看了一眼，想骂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办案人员的疏忽是一回事，但他也明白防不胜防的道理，如果秦鹏有心要跳楼，除非将对方一直绑着，否则根本难以防住，这会骂人根本没用。 在房间里停留了一会，张万正和黄海川再次来到梁婧呆的那个房间，两名女办案人员这会也是连看都不敢看张万正的脸色，低着头不吭声。 “秦鹏已经跳下去的时候，你们怎么没在梁婧身上多留个心眼。”张万正站在窗户边上，无奈的叹了口气，对这两名女下属也没责骂。 “当时我们注意力都在楼下，没想到梁婧也会跳下去。”其中一人出声道。 “没想到，又是没想到，纪委的工作容不得半点马虎和疏忽，问题往往就出在一个个‘没想到’上。”张万正恼火道。 “万正同志，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黄海川拍了拍张万正的肩膀，看着这些个年轻的办案人员，一直没说话的他难得出声说了一句。 从楼上下来，上了车，黄海川和张万正两人都坐在车里没说话，刚才在房间里并没看出其他异常状况，对秦鹏和梁婧跳楼的事，两人现在也都理不出头绪，看起来也就是纯粹的跳楼事件。 “黄书记，你说梁婧会不会是看到秦鹏跳楼后才跟着跳下去的？”张万正迟疑了一下，说道。 “如果说梁婧是跟着秦鹏跳下去的，那秦鹏跳楼的理由是什么？”黄海川提出质疑。 “是啊，秦鹏为何要跳楼？他的问题并不大，而且我们是重点调查那段录音的事，录音是他无意中录下，追究起来，罪行也不大，他没理由跳楼。”张万正皱着眉头，如果说梁婧跟秦鹏感情深厚，看到秦鹏跳楼身死后才跟着跳楼，那秦鹏跳楼又是如何解释？ “万正同志，秦鹏和梁婧在这里还有谁知道？”黄海川看了张万正一眼。 “除了我还有直接负责审讯的人，没其他人知道了。”张万正摇摇头，他明白黄海川问这话的意思，又道，“办这个案子，为了防止任何消息走漏，我基本上抽调的都是新人，案子也是由我直接负责，消息走漏的可能性应该是很小。” “那就让人无法理解了。”黄海川叹了口气，现在秦鹏死了，梁婧也生死未卜，黄海川这会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只希望梁婧能够抢救过来。 “这件事，我会好好查一查，看有没有其他原因。”张万正面无表情，旋即又有些无奈，“现在只能希望梁婧能抢救过来了。” “尽人事听天命吧。”黄海川苦笑道。 “嗯，现在也只能等医院的消息了。”张万正点了点头，又道，“还说要去省里汇报这个案子，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黄海川闻言，除了沉默，也无话可说。 张万正见黄海川没说话，看了看黄海川，“黄书记，您现在是要回市委还是去哪？我让司机先送你过去。” “回市委吧。”黄海川道。 一路无话，黄海川回到市委时，张万正没多做停留，立刻就离开，突然发生的意外情况，张万正知道接下来会有一堆焦头烂额的事情等着他。 黄海川抬脚进了办公楼，吴宁站在楼上注视着，眉头紧锁着。 六点多的时候，黄海川正准备从市委离开时，也终于接到了张万正的电话，梁婧终究还是没能抢救过来，死了，得到这个消息，黄海川心里头再次一沉。 “书记，怎么了？”黄江华还不知道梁婧和秦鹏跳楼的事，见黄海川脸色不好看，关切的问道。 “梁婧跳楼了。”黄海川摇头道。 “梁婧跳楼了？不是纪委在办这案子吗？”黄江华一惊。 “不错，是纪委在办这案子，梁婧跳楼，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还有那个秦鹏，也跳楼死了。”黄海川点了点头，说完没再说什么，又一个坏消息，黄海川心情再度有些压抑。 黄江华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黄海川的脸色，识趣的没再出声，心里头的震撼却是一点不小，秦鹏或许微不足道，但梁婧跳楼的影响……黄江华已经能想象到这事会在望山官场带来多大的震动。 夜幕降临了，傍晚就有些阴沉的天气，越发显得沉闷。 市里的某处房子，李开山神色沉重，他刚从医院出来，梁婧死了，他除了安慰梁婧的家人几句，也没法多说什么，梁婧正处在被纪委调查的过程中，他这个市长其实并不合适去医院探望，但他终究还是去了。 “太狠了，太狠了。”无声的坐在沙发上，一直在默默吸烟的李开山接连说了两次一样的话。 “确定会是张立行他们干的吗？”吴宁看了这位老朋友一眼，心情也跟着沉重。 “除了他们还会有谁，梁婧和秦鹏有必要跳楼吗？肯定是被他们威胁了什么了。”李开山说完，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这帮狗日的，真的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了。” “他们无法无天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早就是这样了。”吴宁冷笑着，“我相信早晚会遭报应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开山，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 “之前还在高兴秦鹏和梁婧被纪委调查，会引出张立行的案子来，没想到也只是空欢喜一场罢了。”李开山一脸颓然，更有些愤怒，“这帮人为了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只要是谁触犯到了他们或者会威胁到他们，他们就无所不用其极了，人命在他们眼里如同草芥。” “只要不是自己或者亲人朋友的命，又有谁会在乎别人的命？更别说张立行那帮毫无人性而又冷血的人了。”吴宁摇头道。 “你说得对，这些人已经没有半点人性了，跟畜生无异。”李开山愤然道。 “其实真要说起来，黄书记不也威胁到了他们，这案子没有黄书记指示，不可能调查，说来说去，黄书记才是根源，只可惜他们没那个胆子对黄书记下手。”吴宁嘿然笑了一声。 “我看不见得，现在他们是还没被逼到那份上，要是真的被逼得没办法，我看没他们不敢干的事。”李开山反驳着，张立行这些人，他已经觉得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事了，当然，或许他们不敢做出什么威胁到黄海川性命的事，但类似于栽赃陷害，只要有机会，李开山相信张立行这些人同样敢做。 “现在梁婧死了，秦鹏也死了，这案子算是白费了。”吴宁惋惜道。 “案子不只是调查不下去了，我有预感，张立行他们不会简单的就这样罢休，怕是还有什么手段会使出来。”李开山担忧道，“黄海川和张万正他们，很有可能会措手不及。” “会吗？”吴宁皱着眉头，“张立行他们的目的应该只是阻止案子查下去，现在目的达到了，然道他们还会再主动挑事？” “不是挑事，而是利用此事做文章，两条人命，你觉得他们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李开山道。 “的确是不好说，不过我想他们最大的目的是阻止案子调查下去，应该不会再多生事端才是，毕竟那对他们也不见得是好事。”吴宁说着自己的看法。 “这就很难说了，看他们觉得黄海川和张万正对他们的威胁会有多大，如果他们认为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你觉得他们会不敢吗？” 吴宁听到李开山的话，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张立行这些人，确实是不能以常理去揣测，仔细去想想，好像也真没有对方不敢干的事，两条鲜活的人命就这样没了，虽然他们现在说的话并没有任何证据，但他们猜测的也应该不大可能会错，吴宁叹了口气，事情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第1454章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着，黄海川坐在车里翻阅着市里同省分行的战略合作协议，这件事情，他只是开了个头，后面都是李开山和张立行等人负责跟进，他作为市委书记，只抓好大方向的事就行，不可能什么事都管，当然，他特别关注的事又除外。 李开山和张立行也都在这一趟前往南州的路上，两人的车子在前面，黄海川一只手拿着文件，一只手靠在扶手箱上，手指头在上面轻点着，不时注视着前面的车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张万正今天并不会前往南州，案子的两个关键人物秦鹏和梁婧都死了，张万正去南州也就没有任何意义，现在就算是有那段手机录音，但当事人死了，录音的作用已经大打折扣，张万正如今更要因为两个人的身死而焦头烂额，因为两个人是死在纪委的办案过程中。 前后脚跳楼，一块死了，黄海川昨晚一整晚都在想这件事，不只是心里头沉闷，更有着说不出的困惑和不解，当巧合得不同寻常时，就不应该再按巧合去看待，这是黄海川的看法，但张万正昨晚让人再次在宾馆查了几次，都没能查出异常，这又成了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前头是张立行的车子，更前面是李开山的车子，他们的车队并没有按照特别的顺序排列，黄海川一直试图将怀疑的目光转向张立行，但他同样清楚，没有任何证据，再大的质疑也只能压在心里。 黄海川等人前往南州时，市第一医院的太平间，梁婧是送到医院抢救后死亡的，她的尸体被移到了太平间，至于秦鹏，市纪委在联系了秦鹏的家属后，征得秦鹏家属同意，联系了运尸车将尸体运往医院的太平间。 此刻，在医院的太平间，秦鹏的家属在给其换上寿衣时，从秦鹏脱下来的衣服中发现了一封信，风波由此而起。 市纪委派了两名工作人员专门再次负责跟秦鹏和梁婧的家属沟通，做善后工作，能满足的要求也都尽量满足，就好比运送秦鹏尸体过来的费用，购买寿衣包括殡仪火化等等的开销，在秦鹏家属的要求下，市纪委同意承担这一部分费用，为的也是尽量将这一事件平息下去，但幕后的调查，市纪委仍然在进行，张万正同黄海川的想法一样，过度的巧合就是不正常，他不信这只是纯粹的跳楼事件。 秦鹏的家属在看了信之后就闹起来了，指着现场的纪委工作人员破口大骂，有几个脾气火爆的甚至动手推搡了起来，最后那名纪委工作人员不明不白的挨了两拳，眼角都被打出了血，另外一边负责梁婧家属的工作人员见同事受伤，赶紧要过来帮忙，愣是也挨了打。 “你们干什么，我们这是好心帮你们处理后事，你们就是这个态度吗，再乱来就报警了。”工作人员恼火的斥责道。 “你尽管报警，你要不报警我们也要报，我们家秦鹏就是被你们这些混蛋害死的。”秦鹏的妻子范毓歇斯底里的指着那纪委的工作人员，同样是在机关单位工作的她，此刻更像是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女人。 “范女士，请你慎言，没有的事不要乱讲。”纪委的工作人员刚刚被打，这会又听秦鹏的妻子如此大喊，也禁不住吓了一跳。 “还没有，你看看这封信是什么？这是血书，是刚刚从秦鹏身上发现的，要不是我习惯性的翻下他的口袋，这衣服说不定就跟着送去一起火化了，我们家秦鹏就真的彻底冤死而没人发现了，秦鹏啊，你死得好惨，你用血写下了这么一封信，是有多么绝望。”范毓哭喊着，尖长的手指再次指向了纪委的人，“你们，是你们害死了秦鹏，要不然我们家秦鹏怎么会跳楼？这就是铁证。” 范毓挥舞着手中的信，“我们要报警，要跟你们打官司，别以为你们是纪委的，我们就不敢告，我相信人间一定有公道的，就算是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我们也要把官司打到底。” 范毓神态癫狂，甚至引起了路过的人注意，一旁梁婧的家属也跟着围拢了过来，观望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是当事人。 纪委的工作人员哭笑不得的望着跟发疯似的范毓，无奈的同时又有些愤怒，他们是好心协助秦鹏的家人处理后事，而且委里也答应要承担费用，在他们看来已经是仁至义尽，毕竟秦鹏是有问题的干部，就算是不提那录音的事，秦鹏担任区地税局科长的时候，利用手中的权力收敛财物是不争的事实，也有证据，他们就是先调查秦鹏的其他问题才将秦鹏带走，以此作为调查录音事件的掩饰，所以秦鹏违法违纪是铁证如山. 按说这种情况他们根本无需再管秦鹏的后事，现在这样做是尽了人道，也就是张万正下了指示，他们才愿意过来，否则他们才不想来，如今反倒是被秦鹏的家人反咬一口，这其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你说手里的信是从秦鹏身上发现的，又是证明他是被我们害死的铁证，那就把证据给我们看看。”一名纪委的工作人员强忍着怒火，颇为冷静的应对着。 “秦鹏就是被你们害死的，信就是证据，你们还想抵赖吗？这血书就在眼前，你们还有人性吗？难怪你们这么好心的协助我们处理后事，还帮忙出钱，原来都是做贼心虚，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范毓眼眶发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着纪委的人，在旁边围观的人看来，不只是同情，更是很容易就信了其话。 “你不把信给我们看看，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胡说八道，造谣中伤。”纪委的工作人员怒道。 “把信给你们？让你们撕毁好破坏证据是吗？你以为我有那么傻吗。”范毓哭喊着尖叫。 “你真是不可理喻。”在场的纪委工作人员气极而笑。 范毓说做就做，让人打电话报了警，纪委的两名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那封信写了什么，看范毓跟疯了似的，两人也琢磨着信里的内容，只是坚信没对秦鹏做过什么的他们，这会也是理直气壮。 警察很快过来了，范毓将信给了警察，只是此刻连警察也不是很相信的他们，在警察说要带走信调查之后，范毓坚决不同意，直至警方说家属跟一个人过去，等警方将信的内容复制下来，会将原件返还，范毓这才同意了下来。 这意外的情况让两名纪委的工作人员也坐不住，赶忙打电话向负责此事的朱伟汇报，张万正得到汇报时也是片刻后的事情。 “简直是乱弹琴。”张万正拍着桌子，气得站了起来。 “书记，也不知道那封信到底写着什么，秦鹏的家属不让咱们的人看，现在警方将信拿走，又做了承诺，难道真的要立案调查不成。”朱伟小声说着。 “问题是秦鹏身上的信是哪来的？如果真是他本人写的，那你们负责看守秦鹏，竟然会让他在你们的眼皮底下有机会写信，你们到底都在干些什么？”张万正有些恼火，姑且不说那所谓从秦鹏衣服里发现的信是真的秦鹏所写还是事后有人偷偷放进去，现在状况一个接一个出现，张万正心里的火气端的是没地方发泄。 “书记，我们的人一直都盯着，就没让秦鹏离开视线过，而且屋里面也没有任何纸张，都不知道秦鹏是怎么有机会写的。” 张万正面罩寒霜，虽然还没证实信的真伪，但他心里基本上是信了，如果真是有人要栽赃，在秦鹏死后用一封假的信来栽赃并没有什么意义，反而是一招昏招，容易被查出来，同样会让秦鹏的跳楼事件直接多一个疑点，所以那所谓的血书只能是秦鹏生前写下的，这是张万正在短时间内所思考的。 “你让廖副书记过来一下。”张万正沉默了一下后说道。 朱伟转身出去，不多时，副书记廖忠源走了进来，张万正打量着对方，伸手请着对方坐下，道，“忠源来了，请坐。” 廖忠源坐了下来，不动声色的看了张万正一眼，张万正找他过来肯定是有事。 “忠源，秦鹏和梁婧的事你也知道，现在出了点状况。”张万正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又道，“你去跟市局沟通一下，让他们把信交给我们，就说我们内部自己会调查。” 张万正说完看着廖忠源，此时根本没有心思拐弯抹角，廖忠源有意表现出了向他靠拢的姿态，那就要有所表现，他把这事交给廖忠源也是对对方的一个考验。 廖忠源也没有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秦鹏和梁婧相继跳楼的事已经足够让纪委焦头烂额，现在又出了一封信，知道此时最为头疼的莫过于眼前的张万正，廖忠源点了点头，没多耽搁，立刻就出去办此事。 第1455章 张万正在办公室里静静等着，从昨晚事情发生后，那家宾馆就暂时封着，张万正始终认为这里头有鬼，尽管他早上再次去了一趟宾馆的房间，依然没有发现什么，但他并没有就此甘心，下面的人在调阅宾馆这些天的进出监控记录，同样在调查有没有最近入住的可疑人物，试图查出有任何值得怀疑的东蛛丝马迹，而他也在等待着消息。 廖忠源很快就去而复返，脸上带着几分悻悻然的神色，张万正一看，有不好的预感，脱口就问，“怎么？” “市局那边不同意把案子转过来。”廖忠源轻咳了一声，神色有些尴尬，刚才给市局局长杨宏超打电话，本以为对方总该买他这个纪委副书记的面子才是，结果碰了一鼻子灰，杨宏超这会也有些憋气。 “你给谁打的电话？”张万正挑了挑眉头。 “我给杨宏超打的电话，结果对方七拐八拐的说了一大堆，最后就变相的拒绝。”廖忠源摇了摇头，此刻心里也忍不住暗骂那杨宏超来着。 “杨宏超亲自拒绝的吗。”张万正听到廖忠源的话，自言自语着，脸色也不好看，杨宏超这个当局长的是想干什么，故意跟他们对着干是吗？ “书记，这杨宏超既然这样表态了，那估计咱们想把那信件接手过来调查是难了。”廖忠源道。 张万正没说话，想了一下，抬手拿起桌上的座机就拨通了杨宏超办公室的内线电话，电话响了几声过后就接通，“是我，张万正。”张万正普一接通就道。 “哟，原来是张书记，有何指示。”杨宏超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传过来。 “宏超同志，听说刚才秦鹏的家人从尸体身上拿出了一封所谓的血书？”张万正开口就问。 “是有这么一回事，我们市局已经正式立案调查。”杨宏超笑哈哈的应道。 “宏超同志，秦鹏之前就是我们纪委在调查，现在既然有这血书，那还是移交给我们纪委调查比较合适，宏超同志你认为呢。”张万正眯着眼睛，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从杨宏超的话里已经隐约猜测到对方的潜意思。 果不其然，只听杨宏超道，“张书记，这是人命案子，我们公安局立案调查也是依法依规，况且秦鹏的家属情绪也很激动，要求只能由我们公安局调查来着，我想张书记应该也接到下面人的详细汇报才是。” “宏超同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万正隐有怒气。 “没，没别的意思，张书记可不要误会，我们市局也是秉着对受害人家属负责的态度立案调查，所以还请张书记谅解。”杨宏超道。 “秦鹏跳楼这事本来就有些蹊跷，之前是由我们调查，现在不管是跳楼也好，还是从他身上拿出来的血书，都是属于我们之前调查他的案子的延伸，自然要由我们纪委来接手调查，宏超同志真的不愿意配合吗。”张万正沉声道。 “张书记，不是我不配合，您这么说我可担当不起，但我们市局也是依法自己的职责不是，作为公安机关，我们得对受害人负责，也得对得起身上的这身警服不是。”杨宏超正色道。 张万正听着杨宏超的话，气得眉眼直跳，他看不到杨宏超说话的样子，对杨宏超了解有限的他同样不知道杨宏超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此刻杨宏超这么回应他，张万正内心深处已大致能猜到杨宏超是有意在推阻这事。 深吸了口气，张万正强忍着怒火，公安局不在他的管辖下，张万正知道自己没法对公安局的工作多说什么，他能凭借着自己的身份和职务对公安局施压，但杨宏超这个局长如果给他来个软钉子，他还真没辙。 “宏超同志，那我们就先不说这事，我现在想看看从秦鹏身上发现的那封信，我想宏超同志总不会不同意吧。”张万正冷声道。 “这个……”杨宏超犹豫了一下。 “怎么，宏超同志也认为我是要撕毁信件吗。”张万正面无表情。 “不会不会，张书记您是领导，怎么会干那种事。”杨宏超笑哈哈的应了一句，旋即道，“张书记您要看肯定是没问题的。” “那好，是要我自己去看，还是宏超同志让人送过来。”张万正道。 “不用不用，怎敢劳烦张书记您过来，我马上给张书记您送过去。”杨宏超笑道。 “好，我等你。”张万正说完即挂掉了电话，杨宏超最后这一句话让他稍微舒服了点，但一想这事，恼火的他再次忍不住拍了桌子。 “书记，那杨宏超是不是还不答应？”廖忠源问道。 “是拒绝了。”张万正轻哼了一声，“这笔账，我记下了。” “杨宏超找借口不愿意配合，偏偏咱们还拿他没办法。”廖忠源苦笑道，按说一般人也不会故意跟纪委书记过不去，但廖忠源猜测着杨宏超肯定是得到谁的授意，否则杨宏超自己断然不敢这么做，杨宏超毕竟只是市局局长，没必要跟张万正一个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顶着干，这对杨宏超一点好处都没有，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又达到一定的地位，有谁是傻子？杨宏超他以前打过好几次交道了，滑不溜秋的一个人，这次大为反常的表现，廖忠源一下就能感觉到其中的不正常。 张万正听到廖忠源的话，挑了挑眉头，现在是拿杨宏超没办法，但杨宏超日后可别出问题，否则别怪他往死里查。 平息着心里的怒火，张万正让自己冷静下来，回想这件事，张万正知道自己并不是没有过错，启用了这些新人，如今出了纰漏，该担当起的责任，他也得担当起来。 “哎，委里的这些新人，还得多锻炼锻炼，吃一堑长一智，希望经过这次的磨练，也能让他们成长起来。”张万正突然叹了口气。 “肯定会的，在张书记您的教导下，他们肯定能迅速成长的。”廖忠源附和着张万正的话，也不敢多说别的，这次的办案小组成员是张万正亲自挑选的，现在出了问题，其实委里有不少人私下都在笑话，并且表现出了幸灾乐祸的态度，廖忠源却是不敢表现出分毫。 两人在办公室里坐着等杨宏超，约莫十来分钟后，杨宏超就到了，看到张万正，杨宏超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张书记，我给您送来了。”杨宏超说着，将早就拿在手上的那封信递给了张万正。 张万正摊开一看，微微一怔，“这是复印的？” “张书记，是这样的，那秦鹏的家属连我们也不是很信任，非要坚持自己保管那信件的原件，所以我们只好答应他们的要求了，只是复印了信件的复印件。”杨宏超解释道。 “是吗？信件是重要证据，你们就复印了一份复印件，这符合办案程序吗。”张万正盯着杨宏超。 “这是不符合办案程序，但特事特办不是，不过我们也有提要求，日后案子查完了，那原件也是要拿来给我们封存如案卷的。”杨宏超干笑了一声，应付着张万正。 张万正瞥了杨宏超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将目光转向手上的信纸，似乎为了更显逼真，打印出来的还是红色的字迹，张万正大致浏览了一下，登时就怒道，“胡说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 “张书记，您息怒，息怒。”杨宏超陪着笑脸，道，“刚刚您说要看，我当时迟疑了一下，不是不想让您看，就是担心您看了之后生气，气着了身子。” “宏超同志觉得我就那么娇贵是吗。”张万正冷冷的看着杨宏超。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 “宏超同志，这封信的真伪验证过了没有。”张万正挥手打断了杨宏超的话，已经懒得听杨宏超说下去，仅仅是这会，杨宏超就让他感觉到了虚伪。 “还没验证，不过信是从秦鹏身上发现的，想必也假不了，毕竟秦鹏的尸体并没有其他人接触过，再说你们纪委不是一直派着工作人员在一旁，也都在你们的人眼皮底下嘛。”杨宏超说着，眼睛在留意着张万正神色的他，见张万正神色越来越阴沉，心里头嘿然笑了一声，也不想过度刺激张万正，话锋一转，道，“当然，信的真伪肯定是要验证的，这是人命关天的大案，又关系到你们纪委，更加马虎不得，我们市局已经派人去丰山区地税分局提取张秦鹏的笔迹了，到时候拿来请专家验证就知道了。” “宏超同志，别的我不敢跟你说，但有一点我可以拍着胸脯跟你保证，对秦鹏的审讯，我们纪委的办案人员一直都恪守规矩，这秦鹏写一封什么血书说受到了严刑逼供，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张万正厉声道。 杨宏超听着张万正的话，嘴上笑着，点头应着，也不反驳，心里头却是冷笑了起来，目光从张万正脸上扫过，有没有严刑逼供，当事人死了，就剩下你们办案人员的说辞，能说得清楚？ 第1456章 杨宏超静静的站着，张万正见对方不吭声，似乎猜到这位市局的局长在想什么，眼里闪过一丝怒色，没有发作出来，张万正将手头那封复印的信交还给杨宏超，张万正还没说什么，却只听杨宏超道，“张书记，我们公安局要调查这个案子，还希望你们纪委多多配合，我在此先跟张书记您打声招呼。” “宏超同志需要我们纪委的人怎么配合？是不是得当成嫌疑人一样抓起来？”张万正冷冷的盯着杨宏超。 “张书记说笑了。”杨宏超不动声色的笑笑，“不过配合我们的传唤肯定是需要的，我想张书记应该能谅解，其实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不是。” 张万正冷哼了一声，一旁的廖忠源见状，知道张万正这是送客的意思了，站出来笑道，“杨局，没别的事，我送你离开。” “好，那麻烦廖副书记了。”杨宏超笑着点头，瞥了张万正一眼，知道张万正这会在气头上，杨宏超也不想去触张万正的霉头。 从张万正的办公室里离开，廖忠源一直将杨宏超送到楼下，在杨宏超临上车前，廖忠源突然来一句，“杨局真的不愿意把案子移交给我们纪委调查？” “廖副书记，不是我不愿意，关键是这是人命案子，属于刑事案件，是归我们公安局调查不是。”杨宏超做出一脸苦笑的样子。 “杨局长不应该这样看，秦鹏违纪的案子之前一直是我们纪委在调查，如果他跳楼的事真的别有隐情，那应该还是由我们继续调查下去才是。”廖忠源道。 “廖副书记，那秦鹏的家属闹得挺凶，还说我们市局如果不查，他们还要去省里告来着，哎呀，现在咱们望山就是个多事的地方哟，一有啥事，老百姓动不动就跑省里，省里的领导都对咱们望山有大意见了，我们谁也不希望再出现类似的事不是？这不仅是对受害者家属不负责，也是给市里的领导添乱嘛。”杨宏超正色道。 廖忠源微微笑着注视着杨宏超，对方的话让他有点恶心，大家都是官场里摸爬滚打二十多年的人了，这会睁眼说这种瞎话有意思吗？ “廖副书记，我先告辞了，不用送了。”杨宏超见廖忠源的神色，也不想多说啥，笑着摆手，起身上车。 坐上车里，示意着司机开车离开，杨宏超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见廖忠源还站在原地，杨宏超嘴角撇了一下，他不知道廖忠源刚刚的话是不是代表张万正再次问他的意思，但他已经表明了态度，更不会改变，想必那张万正这会还在办公室里发火吧？冷笑了一下，杨宏超看了看手中的信，折了收起来。 廖忠源返回楼上，推开张万正的办公室门，见张万正坐在吸烟，廖忠源走了过去，无奈的摇头，“这个杨宏超还真是铁了心了，一点都不松口。” “他越是这样，越说明这件事反常。”张万正眯着眼睛，狠狠的吸了口烟。 “会有什么反常？”廖忠源看了看张万正，在他看来，杨宏超没必要得罪张万正，现在既然这么做，肯定是有人授意，能指使得动杨宏超的人，掐着手指都能算出来，廖忠源心里有自己的猜测，有人要针对张万正这个新来的纪委书记，秦鹏跳楼的这件事，要被人拿来做文章了，给张万正使绊子。 廖忠源不知道张万正调查秦鹏这个案子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所以他也只能做出这样的猜测，认为这又是一次政治斗争。 张万正没回答廖忠源的话，坐了片刻，道，“你再去把朱伟叫过来。” 底下的人在审讯秦鹏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有刑讯逼供，张万正其实心里并不是真的有底，秦鹏跳楼的事发生后，昨晚他有问过朱伟，在审讯秦鹏的时候是不是有乱来，朱伟跟他说没有，张万正当时也就信了，但现在，张万正却是不得不再将朱伟叫过来确认。 朱伟很快又过来，见张万正绷着一张脸，朱伟不知道刚刚杨宏超过来说了啥，但在秦鹏这案子上表现得让张万正大失所望的他，心里一直都是忐忑不安。 “小朱，你们在对秦鹏审讯的过程，真的没有动手吗？”张万正盯着朱伟。 “书记，真的没有，这点我可以向您保证，每一次审讯，我都是亲自参与的，绝对没有对秦鹏动手过，再说真要有动手的话，可以验伤吗。”朱伟道。 “人都死了，你还怎么验。”张万正恼火道，“再说你以为验伤能说明什么？” 朱伟被张万正瞪了一眼，苦笑着挠头，一着急就又说不靠谱的话，现在的刑讯手段，有的是办法让人验不出伤来，所以就算是真验伤也没啥用，想到这，朱伟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终归是还没经历过大阵仗，没有那种临危不乱的心理素质。 车水马龙的南州，繁华的街道远不是望山可比，路上的车流和人流都让南州市看起来愈发像一个大都市，黄海川担任市长的时候提出的‘东进北扩’策略，就是要将望山市主城区的范围不断向外拓展，初步具备大都市的雏形，现在新市长上来，黄海川不知道原来的一些规划会不会改变，但南州的发展和变化的确是很快，大量的城建工程正在上马。 新任市长是从省里空降下来的，邵华东在竞争市长的职位上终归还是棋差一招，黄海川对此也有些歉意，要帮忙没帮上忙，当时葛建明都已经同福佑军推荐过邵华东，并且在跟他谈的时候也暗示邵华东有很大的希望，黄海川还以为不会出意外，没想到会有黑马杀出，新任市长是原省财政厅的常务副厅长，这是一个之前让谁都没有想到的人物，不过对方的出处应该也不难猜测，是出自省长顺宝来那一系的人。 “福佑军终归是要调走了。”黄海川叹了口气，福佑军已经内定调到上面去，在南海省官场，对于达到一定级别的干部来说，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兴许也就是福佑军要调走了，所以在省里的事务上，特别是人事这一块，福佑军抓的并不是很紧，否则福佑军真要是铁了心推邵华东上，顺宝来同样得让步，不过想想也是，邵华东并不是直属福佑军那一脉的人，福佑军没必要在其身上费太大的力气。 一行人的车子停在南星酒店，这是一家普通的三星级酒店，由望山驻南州办事处的人提前订好，办事处主任韩东福也听说了黄海川在望山的作风，再加上他之前常在南州，也算是大致摸清了黄海川的脾性，所以也不敢订五星级酒店，如果只是张立行单独过来，他每次都是订五星级酒店供其入住。 “下午先去会场看一下，该布置好的都布置好，可不能出纰漏了。”黄海川下车后，同一旁的市委秘书长吴宁说道。 “应该也不会出什么纰漏，韩主任做事还是很稳重的。”张立行走了过来，笑着夸了一句跟在一旁的韩东福，很会来事的一个人，起码他每次到南州，这韩东福都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 “这次省里的领导会出席，不能马虎。”黄海川笑了笑，“顺省长是确定要来了，佑军书记还不知道会不会出席，估计下午也会知道，反正咱们是要绷紧神经，不要将一个签约仪式也搞砸了。” “那肯定的，要是连一个签约仪式都出了纰漏，那我们这帮人的脸都没地方搁咯。”李开山笑道。 几人说着，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看了下号码，黄海川微微一怔，扫了其他人一眼，黄海川不动声色的走到一旁接起电话，“万正同志，什么事？” “黄书记，到南州了吧。”电话里，张万正道。 “到了，刚到的。”黄海川道。 “都十二点了，我猜你们也应该到了。”张万正笑了笑，没多少心情拐弯抹角的他径直道，“黄书记，有件事可能要你出面一下。” “嗯，什么事？”黄海川挑了挑眉头，他早上刚离开，张万正就碰到难事需要他出面，黄海川心里着实是有些惊讶。 “秦鹏的身上发现了一封信，说我们纪委的人刑讯逼供来着。”张万正有些无奈的将事情说了一下，“黄书记，这事需要您出面给市局施压，让他们将案子转给我们。” “信的真实性验证过了没有？”黄海川听到张万正叙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眉头一皱。 “公安局那边在验证，不过我认为应该是假不了，如果信是秦鹏死后才有人放上去的，经不起查，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信确实是秦鹏生前写的。”张万正道。 “是吗？”黄海川沉默了一下，“那你们的人刑讯逼供了没有？” “我问过了，下面的人保证说没有，我想他们还没有胆子骗我。”张万正苦笑道，这事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张万正感觉都有点无颜面对黄海川。 第1457章 黄海川听到张万正的话，轻摇着头，才一上午的时间，又出了别的意外，再下去，还不知道又会有什么出来。 “你没跟杨宏超沟通过吗？他不同意把案子转给纪委？”黄海川问了一句。 “沟通过了，那位杨局长态度坚决，说是要秉着对受害人负责的态度，坚持由他们市局调查，要不然他读不起他身上的那身警服和身为一名人民警察的使命感。”张万正言语里带着嘲讽。 “杨宏超竟然会这么说？”黄海川有些惊讶，随之而来的是觉得可笑，望山市的罚款乱象，市公安局就是最严重的一个部门，杨宏超要是真有什么狗屁的使命感，就不会对此任凭此种现象肆无忌惮的发生着。 思虑了片刻，黄海川道，“好，我让小黄给公安局打个电话。” 两人没多说什么，简单的又聊了几句后便挂掉电话，这会已经是饭点，后面的李开山和张立行等人都等着，黄海川也没时间和张万正多聊。 朝黄江华招了招手，黄海川对其耳语了几句，示意对方去办，这才走向李开山等人。 中午在酒店吃的简易午餐，吃完后，黄海川习惯性的要午休，李开山等人也要休息片刻，并不急着去市礼堂，签约仪式是定在明早在市礼堂举行的，下午除了去看下礼堂布置得如何，也没有特别的事。 站在酒店的房间，黄海川想着刚才张万正的电话，将黄江华叫了进来，“小黄，给杨宏超打电话了吗，他怎么说？” “打了，不过也没听他怎么说，就一直点着头说好。”黄江华道。 黄海川闻言，轻拧着眉头，杨宏超是真的有这么听话，还是又是在敷衍应付？抬手给张万正打了过去，黄海川猜测着张万正现在估计也是连午休的心情都没有，他都有点烦躁，何况是焦头烂额的张万正。 “我让小黄给杨宏超打过电话了，他有主动跟你们联系吗？”电话一通，黄海川当即说道。 “没接到他的电话。”张万正摇头道。 “没接到他的电话？”黄海川神色微微一怔，眼睛慢慢的眯了起来，眼里闪过一道寒芒，杨宏超呀杨宏超，看来也是不把他这个当书记的放在眼里。 “黄书记，看来这位杨局长在跟我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哟。”张万正冷笑。 “秦鹏跳楼的事，还是没有别的发现是吗？”黄海川道。 “没有。”张万正再次摇头，提起这事，张万正心里比谁都郁闷。 两人俱是沉默了一会，黄海川叹了口气，道，“秦鹏的事，我看还得查，虽说是他自己跳楼，但终归是死得有点蹊跷了。” “我知道，这事我会盯紧的。”张万正道。 两人聊了十几分钟，最后是黄海川有电话进来，黄海川才结束和张万正的通话，电话是何丽打来的，黄海川普一接起来，就只听对方道，“海川，你到了没有。” “到了，都吃完午饭了。”黄海川笑道，他要来南州的事，有跟何丽说过。 “那你现在有没有空，路鸣在我这呢，上次的事有了新的发现了，正好他过来跟我说，我想到你今天说要到南州，就给你打个电话。”何丽说道。 “那行，我过去一趟。”黄海川点了点头，下午去礼堂的时间不急，黄海川并不是没空走开。 从酒店离开，黄海川给李开山打了个电话，告知自己有点事先走开一下，让李开山等人可以先去礼堂。 坐车来到何丽所住的小区，熟门熟路的到何丽家里，黄海川没想到楚蓉也回南州来了，这段时间对方忙着生意上的事，可是经常在宁城来着。 “黄书记。”路鸣看到黄海川，站了起来。 “又有什么新发现了？”黄海川笑着看了路鸣一眼，上次路鸣就有说查到是陈达飞指使人砸何丽的咖啡厅，在黄海川看来，这件事也就查到这份上了，路鸣说有新的发现，黄海川还着实有点好奇。 “陈达飞不只派人跟踪过何小姐，也跟踪过黄书记您，这是我们在调查一起刑事案件时，有一家私家侦探社涉案了，无意中获得的额外收获。”路鸣道。 “派人跟踪我？”黄海川愣了一下，冷笑道，“那现在呢，我调到望山去，他是不是有胆子又派人跟踪到望山去。” “那倒没有，不过有件事倒是该说一下，那个陈达飞最近和我们厅里那从望山调上来的黄有粮副厅长走得很近，我有暗中留意过，那黄有粮经常到邓文华的会所去，和邓文华跟陈达飞走得很近，私下里又单独同陈达飞经常聚在一起，不知道在搞什么。”路鸣同黄海川说着，他今天过来找何丽，除了顺便向何丽说说之前咖啡厅后续调查的发现，其实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多过来和何丽走动走动。 在路鸣看来，黄海川调到望山去了，他和黄海川虽然有在溪门县共事过的老资历，比别人多了一层亲密关系，但要和黄海川始终将关系维持好，路鸣觉得也有必要走走‘夫人’路线，关系是越走越亲，不走就慢慢疏远，今天过来会碰到黄海川也过来南州，路鸣倒也觉得是一个意外惊喜了，走‘夫人’路线还是对的，起码黄海川要来南州，就会跟何丽说，就没单独跟他说不是。 黄有粮的事，路鸣本来是没想和黄海川说，这会也是没想到黄海川会在南州，见黄海川的样子，对那陈达飞一个二世祖其实并不是太放在心上，路鸣才将黄有粮的事情拿出来说，希望能让黄海川有所兴趣。 “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黄海川听到路鸣的话，嘲讽的笑道，那黄有粮一调到南州就能跟邓文华、陈达飞这些二世祖混在一起，想必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了，难怪望山市社会治安这么乱，公安交警乱抓乱扣车，随意开罚单，黄有粮在望山市当了好几年公安局长，指不定他才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路鸣，你帮我件事，给我私下调查一下那黄有粮。”黄海川突然道。 “调查黄有粮？”路鸣吓了一跳。 “不错，好好的查下他。”黄海川点了点头，“当然，别让他察觉了。” “黄书记，这黄有粮在望山市担任副市长、市局局长期间，难道是？”路鸣看了黄海川一眼，话没说完，但两人交流这种话题，也没必要说得太白。 “有没有问题我不清楚，不过你先查查看。”黄海川寻思着，李开山、张立行、黄有粮这些人的关系，他始终无法理清，如果其中谁有问题先被揪出来，或许能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下子挖出一片。 路鸣听到黄海川的话，微点着头，偷偷调查黄有粮，这事对他来说可是要冒点风险，黄有粮是省厅副厅长，他一个当下属的调查上级，如果被黄有粮察觉，那他就吃不了兜着走，这事只要闹大，就连黄海川都保不住他，当下属的调查上级，这么干是破坏官场的游戏规则了。 “海川，你一来就只知道谈事情，不口渴呀你。”何丽笑着望了黄海川一眼，倒了一杯水。 “还不是你让我过来，说是跟你那咖啡厅的事有关。”黄海川笑了笑，接过水喝了一口，目光落到楚蓉身上，当着路鸣的面也不避讳，道，“楚姐，什么时候来南州的？” “来了两天了，听何丽说你在望山忙得脚不着地，我就不敢去望山打扰你的工作哟。”楚蓉微微一笑。 “不是我忙得脚不着地，我看是你忙着赚钱都忙得停不下来了吧，过几年是不是可以在富豪榜上看到你的名字了？”黄海川打趣道。 “那等下辈子估计才有可能。”楚蓉笑着翻了翻白眼，神态妩媚，“我这点身家，就不要出来丢来现眼了，人家那些榜上的富豪，都是动不动几十亿上百亿的，咱赚个几辈子估计也赚不到那个钱。” “别人没戏，我看你有可能嘛，瞧你这一心扑到生意上，比谁都勤奋。”黄海川笑道，楚蓉和何丽明显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女人，楚蓉是事业心强的女人，何丽却是更在乎享受生活，两个女人代表着两种不同的人生态度。 “自己一人闲着也是闲着，忙点生意可以打发时间不也挺好。”楚蓉笑了笑，想起一事，道，“黄海川，我在宁城这段时间，不是跟杨明因为生意上的关系经常来往嘛，听杨明说好像张一萍让市纪委查他的父亲？杨振有跟你说过这事吗。” “张一萍在查杨振？什么时候的事？”黄海川惊讶道。 “杨振没跟你说？难道是杨明这小子瞎忽悠的。”楚蓉见黄海川如此说，疑惑道。 黄海川皱着眉头没说话，既然是杨明说的，那就应该假不了，毕竟对方没必要瞎编说自个父亲被纪委查来着，杨振没跟他说，想必也是有所顾虑，黄海川琢磨着要不要给杨振打个电话。 第1458章 “张一萍现在真是越来越威风了，这女人要是成了省委常委还得了。”路鸣啧了一声，他也是从宁城出来的干部，黄海川从溪门县调走时，他还在县里多工作了一段时间，也没少听到一些对张一萍的议论，特别是张一萍的丈夫还在溪门县投资了酒店，他们这些县里的干部对张家人的了解也就更多，别说是张一萍十分霸道，就连其家人都十分蛮横。 “甭管她成不成常委，这都不关我们的事，也不是我们能操心的。”黄海川微微一笑，张一萍抱住周志明这棵大树，确实也是走了狗屎运。 “也是，咱们操心自己的就行了。”路鸣笑着点头。 说笑了几句，路鸣眼珠子在楚蓉和何丽还有黄海川脸上转了一下，笑着起身，道，“黄书记，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路鸣说完就要起身离开，黄海川见状，也起身道，“路鸣，你等等我，我也一块走。” 何丽和楚蓉见状，看了黄海川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失落，猜测着黄海川估计是和路鸣有事要谈，两人脸上都没表现出什么，路鸣能猜到他们的关系是一回事，但自个总要留一层遮羞布，不能表现都太明显。 从何丽家里出来，黄海川和路鸣一块下了楼，“路鸣，刚才跟你说的话，你暗中去查，事情不急，你不用急于一时。” “好，我记住了。”路鸣点了点头，听着黄海川的话，却是忍不住要抹一把额头的冷汗，就算是黄海川急，他也不敢急，那是省厅的副厅长来着，他现在已经调到省厅工作，让他调查顶头上司，心里的压力可想而知。 “黄书记，常胜军在望山的工作很不顺利？”路鸣迟疑了一年，又关切的问了一句。 “是很不顺利，不过也只能慢慢来了，现在时间还短不是。”黄海川笑道，现在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常胜军在市局发挥的作用远低于他的预期，但现实的情况也不能怪常胜军，黄海川知道不可能每件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两人走到车子旁，常胜军要先送黄海川上车，黄海川笑着摆手，回头往楼上看了一眼，晚上兴许还会过来，也不用急着这一会。 从小区离开，黄海川来到市礼堂，李开山等人也刚到这，签约会场的布置由望山驻南州办事处的工作人员负责，韩东福中午吃完饭后就提前过来，这会黄海川等市里的主要领导到了，韩东福也赶紧迎了出来。 “从台上到门口是不是该全部铺上红地毯？”张立行走到签约的主席台上，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对一旁的韩东福道。 “好，等下我就让人安排。”韩东福拿着小本子记着，领导们过来现场查看，提了什么意见，他都得记下。 黄海川听到张立行的话，往门口看了一眼，对张立行的话也没反驳，明天省长顺宝来都会过来出席签约仪式，的确是不能马虎。 一行人在礼堂里看了一下，指指点点，黄海川并没有提什么意见，只要明天不会出啥纰漏，这签约仪式现场的布置，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一旁的黄江华接了个电话，眼睛一亮，赶紧对黄海川道，“黄书记，省委办已经正式通知到咱们办公厅，明天福书记也会来出席签约仪式。” “哦？”黄海川愣了一下，旋即神色振奋，笑着看向其他人，“大家都听到了没有，明天佑军书记也要来参加这个签约仪式，这是对咱们望山发展的最大鼓励。” “是啊，佑军书记也要过来，太好了。”李开山点头附和，脸上也满是惊喜的笑容。 其余人也笑着，议论的声音都带着喜悦，福佑军和顺宝来两个省里的一二把手都来出席望山市跟省分行的签约仪式，这对于望山市这个排名全省垫底的城市来说，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不过从福佑军到今天下午才确定要来参加也可以看得出来，福佑军是临时做的决定，省委一把手的行程那至少是提前两周就定下的，福佑军之前并没想要来参加这个签约仪式，要不然也不会下午才让人突然通知。 “咱们明天这个签约仪式的规格，真的是高得不能再高了，这次咱们望山可真是要大大的出一回风头了。”张立行笑道。 “明天的风头出了，给咱们的压力就更大，我希望咱们望山日后的风头是出在发展的成绩上，摆脱这经济倒数第一的帽子，那才是真的有意义，老百姓会真正的拥护我们，省里的领导同样会对我们刮目相看，说句难听的话，面子是自己挣的，咱们望山，要抓住这次机遇，迎头赶上。”黄海川一边给众人泼着冷水，一边说着激励的话。 在礼堂里呆了十几分钟，一行人从礼堂里出来，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各自安排，黄海川要去拜访郑珏，李开山等人也有别的事，黄海川并没去细问。 摆在市里当前的重要工作依然是招商引资，黄海川不知道郑珏公司内部的事情处理好了没有，对方跟她那同父异母的弟弟争夺集团的资产，这是郑珏的家事，黄海川不方便去问，但到了南州，去看望一下郑珏也是应当，上次在京城的相遇以及双方一起坐飞机回南州，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至少比普通朋友的关系要好些。 四叶草集团的总部早就搬到了东方广场，这座由四叶草集团投资兴建的商业广场，日渐繁华，人流密集。 “小黄，你不用跟我过去了，下午让你自由活动，该约会就约会去。”车上，黄海川对黄江华笑道。 “书记，这不太好吧。”黄江华笑着挠头，想着沈慧宁，心里却也是痒痒了起来，两人上次分开后也就一直靠电话联系，这南州到望山来回一趟八小时，不是谁都愿意奔波的，沈慧宁也没法隔个两三天就往望山跑，再加上黄海川上次又下去驻村，黄江华跟下去一星期，两人其实都已经半个月没见面了。 “我看你这心里怕是早就忍不住了。”黄海川笑着点了点黄江华，“让你去就去，反正下午也没事，你这年底要是能让我喝上喜酒，这可比啥都好。” “书记，那我真去了？”黄江华高兴道。 “嗯，去吧。”黄海川笑道。 黄江华闻言，让李勇在路边随便找个地方停下放他下来，黄海川既然已经如此发话，黄江华知道自个也不用矫情，跟在黄海川身旁，他比谁都了解这个领导的脾性，从没把他和李勇真的当下人看待。 黄江华下了车，车子又继续往东方广场驶去，郑珏早就亲自到楼下来等着黄海川，黄海川的车子一过来，郑珏就注意到，笑着上前。 “哟，郑总还站在门口迎接，受宠若惊。”黄海川下车后开着玩笑。 “这话应该是我说才是，黄书记登门拜访，我才受宠若惊。”郑珏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 请着黄海川上楼，郑珏将黄海川迎进了自己办公室，助理倒了水后便退了出去，办公室里很快就剩下郑珏和黄海川两人。 打量着郑珏的办公室，这还是黄海川头一次上来，以前郑珏都是在酒店的会客室招待他，今天倒是出人意料的请他到办公室。 “黄书记是不是觉得我这间办公室太简陋了？”郑珏笑道。 “是有点不太符合郑总的身份，我在想郑总这样的大公司老总，办公室应该也是比较豪华才是，再不济，也不至于这么小吧。”黄海川笑道，郑珏的办公室一点都不大，也就二十几平方，一张办公桌，后面一排书架，然后摆了一套沙发，整个办公室格局简单，不显拥挤也不宽敞。 “办公室只是一个工作的地方，并不是用来享受的，没必要搞得奢华极致，对我来说，能安心处理工作就行，简陋还是奢华并不重要。”郑珏笑道。 “难怪郑总能在事业上取得这么大的成就，受教了。”黄海川微微一笑。 “黄书记，你今天不会是专门来说好听的话吧。”郑珏摇头笑笑，“你再恭维我，我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郑珏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她相信自己有能力，但她同样知道自己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就，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关镇鸣在背后支持，尽管她现在对那位担任常务副省长的父亲已经死心，但平心而论，对方在她创办这家公司的过程当中，给予的支持不可谓不大，如果没有关镇鸣利用手中的权力和资源在暗中帮助，就算她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八九年的时间就创下四叶草集团这么大的一份家业，可以说，四叶草集团的发展历程跟关镇鸣在官场上的升迁过程就像是保持着相同的轨迹一般，随着关镇鸣的官越当越大，四叶草集团的发展速度也越来越快。 只不过现在回头想想，她不过是这个父亲手中的一粒棋子罢了，辛苦付出的一切不过是在给别人作嫁衣裳，好在这次她也争取到了自己的权益，虽然不是很满意，但郑珏知道这已经是最大限度了，这还是因为那关镇鸣难得有人性了一次。 第1459章 走神了片刻，郑珏很快就收回思绪，歉意的朝黄海川笑笑，“黄书记，不好意思，刚刚分心了。” “没事，不过我看郑总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怎么，你们的事情还没处理完？”黄海川瞟了郑珏一眼，见其脸上隐有疲惫的神色，关切的问了一句，他也没直接点出郑珏的家事。 “快完了，就差最后一步。”郑珏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最近为了这事，确实是焦头烂额，好在快解决了。” “那就好，郑总的家事我不方便插手，不过听到郑总这么说，我这心里也为郑总高兴。”黄海川笑道。 “谢谢黄书记。”郑珏点头笑笑，目光落在黄海川脸上，“黄书记可还记得之前我们谈的？” “嗯？”黄海川同郑珏对视着，“郑总说的可是之前到望山投资的事？” “不错，就是这事，到时候我如果到望山投资，黄书记可不会拒之门外吧。”郑珏笑道。 “那怎么会，我之前就说过了，郑总要过来，我是举双手欢迎。”黄海川道。 黄海川话音刚落，冷不丁就从门口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话可别说得这么早，黄书记，这是我们关家的事，希望你别掺和。” 黄海川眉头皱了一下，闻声望去，站在门口的不是郑珏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关向荣是谁，办公室的门没关，关向荣两手抱胸靠在门上，盯着黄海川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善。 “你们的家事？我只是欢迎郑总到望山投资，又何曾掺和过你们的家事？再说郑总是姓郑呢，年轻人，说话可得注意点分寸。”黄海川脸色一冷，说话同样不客气。 “嘿，姓黄……”关向荣脸上涌起一丝怒气，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年轻，好像是在说他年纪小没本事一般，只不过话刚出口，关向荣就被后边的助理轻轻碰了一下，关向荣一怔，随即也回过神来，黄海川并不是可以让他随便骂的人，对方是市委书记，他再怎么嚣张和轻狂，都必须有一个底线，身后的助理是他父亲派给他的人，以前曾经是其父亲身边的工作人员，现在早就从政府离职，是其父亲特地派来协助他的，关向荣也颇为欣赏对方，点子挺多，帮他出了不少主意。 深吸了一口气，关向荣也冷静了下来，盯着黄海川，“黄书记，我们公司不希望看到郑珏再在南海省的任何地方投资，因为郑珏是从我们四叶草集团出去的，她知道我们公司的很多商业机密，会给我们公司带来不良的商业竞争，所以你们望山也不能让郑珏去投资。” “姓关的，你能再无耻一点吗，我都从公司离开了，还能给你带来什么威胁？你非得这样赶尽杀绝吗。”郑珏怒视着关向荣。 “郑大总经理，你一个女人家何必再出来抛头露面呢，拿着钱享受生活不是更好？何必再折腾呢，人这一辈子不长，你一个三十的女人还不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小心将来真的成了老女人嫁不出去哟。”关向荣冷笑着，这次的‘分家之争’中，郑珏分走了集团旗下的旅游地产和广告公司两个子公司，都是属于四叶草集团业绩做得比较一般的子公司，在他父亲的干预下，这两个子公司单独划分了出去，归郑珏所有，同时还给郑珏一笔资金，关向荣显然对父亲的这个安排不满，给郑珏一笔钱他是不反对，但将两个子公司划给郑珏，关向荣就不同意，尽管这两个子公司都不是什么赚钱的公司，集团的核心业务是商业和住宅地产，在其他方面做的并不成功，但关向荣依然不想让郑珏有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 “我的事就不劳你挂心了。”郑珏冷哼了一声，“还有，我这办公室里不欢迎你，还请你不要站在门口碍眼。” “这是你的办公室？”关向荣挑了挑眉头，冷笑着，“别忘了你过两天就要搬出去，这里的一切，没一样属于你。” 关向荣说完，扫了黄海川一眼，大摇大摆的离去。 “黄书记，让您看笑话了。”郑珏苦笑道。 “没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很正常。”黄海川笑着摇头，想到关向荣刚才的话，黄海川有心多问几句，想想终究还是没开口，他一个外人还是没必要问太多。 黄海川不问，郑珏却是主动笑道，“黄书记，刚才关向荣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到时候要是到你们望山投资，你们可别不欢迎。” “怎么说，我们对前来投资的，那是来者不拒。”黄海川笑了起来，他还没把一个关向荣放在眼里，关镇鸣发话还差不多，但黄海川相信关镇鸣也不可能出面说这种话，再次给郑珏一颗定心丸，道，“我刚才已经说了，欢迎郑总。” “黄书记这话，我可就记在心上了。”郑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你们望山在筹备成立一个旅游投资公司，我很有兴趣合作，到时候还希望黄书记牵线搭桥。” “旅游投资公司还在筹备当中，郑总有兴趣合作，那是再好不过，到时候我把具体的负责人介绍给你，你们可以好好商谈。”黄海川点头笑道。 两人聊了一会，黄海川坐了半个小时后离开，郑珏又是亲自送黄海川到楼下，一直走到了停车场，楼上，关向荣陪着林立峰站在窗户旁，注视着郑珏送黄海川上车，关向荣撇了撇嘴，道，“我这个好姐姐看来是打算将黄海川当成粗大腿抱着了。” “粗大腿？这姓黄的也不过是一个靠抱着邱家大腿才爬起来的人罢了。”林立峰不屑的笑笑，“也就是走了狗屎运了，让邱淑涵看中了，要不然他现在算什么东西。” “林少说得是，这姓黄的还真是走了狗屎运。”关向荣笑着附和林立峰的话，看了看林立峰，心里却是暗自嘀咕了起来，你丫的也不过是命好投胎到林家罢了，要不然你现在也不是个东西，关向荣悄然腹诽着，虽然极力要巴结林立峰，但对林立峰一直表现出来的一副高傲姿态，关向荣实则心里很不爽，只不过不敢表现出来罢了，南海省即将迎来一场大的人事变局，福佑军调到上面是已经确定的事，至于省长顺宝来，现在已经传出他会高升一步，接替福佑军的位置，空出来的省长位置，他父亲作为常务副省长，也是眼热得很，同样有机会去争一争，但要是在更高层没有支持者，想要迈过这个坎却是难如登天，和林家走得近，同样是他父亲的一次抉择，表面上看是他和林立峰在来往，实则他只是作为他父亲的一个纽带罢了。 第1460章 林立峰没注意到关向荣的神色，他的目光一直在盯着楼下的黄海川和郑珏，对关向荣，林立峰根本没放在眼里，就是一个眼高手低的二世祖罢了，要不是有点价值，他压根就懒得给对方笑脸。 “你这姐姐看来还是有点雄心壮志的，分走两个公司，估计是想着再干一番事业出来。”林立峰笑道，关家内部分家之争的事，关向荣没有瞒他，林立峰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再加上详细了解了一下四叶草集团的发展历史，不管背后那关镇鸣提供了多少支持，不可否认的是，郑珏本身的能力确实是非常出色的。 “哼，在省里她是别想再把公司做下去了，我爸心慈手软，我可没那么好说话。”关向荣冷笑着，“看她想到哪里去投资，我就在后面给她拆台，我倒要看看她能干出啥事业。” “这南海省十多个地市，或许其他地市的领导会买你的面子，但那望山市，要是黄海川直接掺和这事，估计你的面子可就不好使了。”林立峰戏谑的笑道。 “这姓黄的要是敢，老子日后就跟他杠上了。”关向荣神色一怒。 林立峰笑着瞥了关向荣一眼，嘴角有一丝不屑，很快就消失不见，笑道，“向荣，我之前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林少，你说的那事不好办呐，主要是公司还有其他股东，你要入股，又要占那么大的股份，我也得说服公司的其他股东不是。”关向荣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是嘛？”林立峰笑容玩味的看着关向荣，四叶草集团就是关家的私人产业，那所谓的股东都是摆出来蒙人的，这关向荣这么说，显然就是不同意了。 “林少，确实需要征得其他股东都同意。”关向荣笑容满面的再次说了一句。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脸上笑着，各自移开目光，关向荣虚伪的应付着林立峰，林立峰同样在心里敲打着自己的算盘，那一层遮羞布其实各自都心知肚明，只不过是不愿意捅开罢了，林家的势力要进入南海，需要在本地拉拢并且收买像关镇鸣这种有影响力的高级干部，而关镇鸣又恰恰也有利益诉求，双方现在就是处在讨价还价的阶段，关家现在不同意，那显然是对他们林家给出的承诺还不满意。 沉默着，两人都没说话，不论是官场和商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就看谁先坐不住，林立峰知道关向荣根本没那个耐性和心机，其实都是其那个老爹关镇鸣在背后操控一切。 “林少，你不是对我这个姐姐感兴趣吗，她现在还单身，林少大可以放手去追求嘛。”关向荣突然笑道。 “上次在京城发生了那事，你觉得我追求她还有戏吗。”林立峰笑着看了关向荣一眼，这关向荣又是给郑珏下药，又是一个劲的往他怀里推，作为外人，林立峰也都忍不住想骂这关向荣委实是一个狼心狗肺，毫无人性的话了。 “这女人有时候不会在乎那些，男人有权势才最有吸引力不是。”关向荣咧嘴一笑。 林立峰挑了挑眉头，没说什么，郑珏给他的感觉并不是那些趋炎附势的女人，不过这种有挑战性的女人，他更加喜欢。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黄海川同李开山等市里的人在酒店吃完晚饭，一行人坐着聊了起来，明天上午就要跟省分行进行签约，签约完之后会在酒店办一个酒宴，顺宝来和福佑军会不会再去就不好说了，但两人都会出席签约仪式，对市里的一众干部来说就值得兴奋，此刻聊着明天的签约仪式，众人脸上也都是雀跃不已。 不只是省里的一二把手都出席是一件倍儿有面子的事，省分行的一百亿金融信贷对望山市来说就是一个大馅饼，明年的众多基础工程投资，大项目建设，资金都是从这一百亿里来，已经有人在盘算着如何从这张大馅饼上咬一口。 张立行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旧城改造项目的二期工程肯定是缺资金的，一百亿的资金，他怎么着也得为旧城改造项目争取个十亿八亿的过来。 酒店的包厢里烟雾缭绕，黄海川在笑着说了一句有烟瘾的人可以抽烟的话之后，几个老烟虫就再也耐不住抽起烟来了，李开山也是烟瘾极大的人，压力大的人更容易有烟瘾，李开山就是属于这类人，每当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内心焦虑而又烦躁、充满愤怒的李开山往往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客厅里一根一根的抽着烟。 开玩笑的声音此起彼伏，难得市里的几个主要领导有机会这样坐在一起，又是一个私下的场合，气氛轻松，黄海川在带头开了个玩笑之后，其他人也就少了几分顾忌，反正不是说正事，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并不打紧。 目光一一从其他人脸上扫过，黄海川悄然审视着其余人，这是一个观察和审视其余人的好机会，李开山，张立行，吴宁……一张张面孔在黄海川眼里都虚幻缥缈，谁也不知道那带着笑容的面容之下，又是怎样一张真实的面孔，特别是李开山和张立行之间的关系，黄海川目光在两人之间移动着，心里凝重，梁婧死了，秦鹏也死了，跟此事有最直接关系的张立行没有什么特殊表现，反倒是李开山，之前不仅因为秦鹏的事试探过他，还提到了梁婧，说秦鹏是梁婧的同学，他是架不住梁婧请求才问一问，那敷衍的解释背后，恰恰说明了李开山跟梁婧之间的关系也不一般，否则没必要因为梁婧请求而来找他。 黄海川心里并不轻松，因为案子最终调查是针对张立行的，但张立行一直表现得还算正常，哪怕是在梁婧的家里阻拦纪委的人也能解释得过去，毕竟两人有男女关系是黄海川已知得到，但李开山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和张立行又是什么样的关系？这些都令黄海川深感疑惑，内心深处也是焦虑重重。 第1461章 夜，微凉。十二月份的南州，哪怕是比不上望山那带着点刺骨山风的冷意，晚上也让人觉得挺冷，没有望山那种沙沙作响的山风，南州却是有呼啸的海风。 宽阔的望山街道，比起繁华的省会南州来说，不只是略显冷清，而是差了好几个档次，宽阔的市区马路上，在这寒冬的夜里，并没有多少人，除了市区那最热闹的商业步行街，其他街道没啥人气。 市区的一家饭店，江宇同郭鹏两人在一个小包厢里喝酒，两人都只是纪委的普通工作人员，一个是之前长期坐冷板凳的，一个是刚来一两年的新人，生活都不算富足，吃饭上不起好的酒店，也就只能在这种看起来还过得去的饭店里吃饭。 “小郭，公安局的人有找你过去问话没有。”江宇给郭鹏倒着酒，随意的问着。 “还没呢，今天正好不是轮到我看守那秦鹏，估计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没找上我，明天指不定就来找我去问话了。”郭鹏打了个酒嗝，又道，“老何和老贾今天可都是被叫去问话了。” “哎，你说这事整的，咱们纪委的办案人员倒好像是成了犯人了，这公安局的人都敢骑到咱们头上来了，这平常应该是别人怕我们才是，现在反倒是咱们成了落水狗了。”江宇叹了口气，“本以为这次被张书记看中，能摆脱坐冷板凳的命运呢，看来前途未卜哟。” “江哥，也不能这样说不是，张书记肯定会把这事摆平的，秦鹏明明就是自己跳楼死的，跟咱们有啥关系，那什么狗屁血书，就算是他生前写的又咋样，绝对是故意陷害人的。”郭鹏笑着道，“反正咱们要对张书记有信心。” “我也不是对张书记没信心不是，瞧那公安局的杨局长连副市长都不是，以前的黄局长好歹还兼着个副市长呢，现在那位杨局长可就差了点哟，咱们张书记是排名前几的市委常委，哪是杨宏超能比的，我当然相信张书记能摆平了。”江宇笑眯眯的说道，同郭鹏喝了一杯，又接着给对方倒酒。 “江哥，别呀，应该是我给你倒酒才是，怎么老是你给我倒。”郭鹏大着舌头，他们晚上已经喝了不少，这会桌上是一堆的空啤酒瓶。 “啧，咱俩见外什么，江哥可没把你当过外人，你跟江哥还客气什么。”江宇搭着郭鹏的肩膀，一脸热情，“来来，咱们晚上不醉不归，秦鹏这案子呀，把咱们都整得心里憋气，晚上得好好发 泄一下。” “对，心里憋气。”郭鹏拍了下桌子，“你说这案子本来查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出这种岔子了，难得新来的张书记对咱们信任，让咱们有一次锻炼的机会，到头来却是这种结果，我们想证明自己的机会都没了，那张书记估计也对咱们失望了，认为咱们不堪大任。” “事情发生了也没办法，说实话，这次调查这个案子，委里面也是有各种议论声的，张书记将咱们抽调成一个专门的办案小组，单独对他负责，委里的其余人对咱们这些能进专案小组的都羡慕不已，认为咱们熬出头了，能得到新来的书记赏识，现在这个结果，他们可都看笑话了，暗地里还不知道怎样幸灾乐祸呢。”江宇苦笑道。 “都是同一个单位的，我觉得这样真没意思。”郭鹏道。 “小郭，你工作的时间还太短了，不知道人心险恶，这机关单位里，就是最容易发生勾心斗角的地方，表面上大家看着一团和气，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阴对方呢。”江宇道。 “别人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江哥你肯定是个好人，我刚来委里就听说了，江哥的口碑那是没得说，大家公认的老好人。”郭鹏笑哈哈的道。 江宇听到对方的话，嘴角抽了抽，心里骂了一句，暗道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来着，老子现在最讨厌被人说好人。 “江哥，不行了，我得先上个厕所拉泡尿。”郭鹏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好，你去吧，待会咱们把这剩下的一瓶喝完，也该走了。”江宇笑道。 目视着郭鹏走出门，江宇立刻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张望了一眼，亲眼看着郭鹏进了走廊边的卫生间，江宇迅速回身，从包里拿出一小包药，倒了一点进郭鹏那杯还没喝完的啤酒，端起来摇匀着，直至看不出异常，江宇这才快速的收起药，坐回座位。 尽管不会有任何人看到，江宇此刻却是一颗心砰砰直跳，额头更是要渗出汗珠子，头一次干这种事，江宇心里紧张，更有着恐惧。 “哎呀，拉泡尿出来就是舒服，全身都轻松了。”郭鹏晃悠着身子走回包厢，说他醉吧，走路却还挺稳，说他没醉吧，眼神却是有些飘了。 “来，小郭，咱们把这杯干了。”江宇端起酒杯笑道。 “嗯，干了。”郭鹏豪气道。 两人把酒喝完，郭鹏瞟了一眼剩下的一瓶啤酒，笑道，“小郭，这瓶要不要喝完？” “喝呀，别浪费了。”郭鹏笑道。 “那行，咱们一人一半。”江宇笑了起来，称赞道，“小郭，你这酒量可真是太好了，我是甘拜下风咯。” “江哥，谦虚了不是，我看你一点醉意都没有呢，再说这是啤酒，没那么容易醉。”郭鹏笑道。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就将剩下的一瓶啤酒喝完，没有了之前的悠闲和耐心，江宇似乎急着离去，笑道，“小郭，咱们也喝得差不多了，改天再继续喝吧？” “嗯，走吧，再喝就真趴下了，最后这一瓶喝得有点猛，快受不了了。”郭鹏点了点头，之前是边聊天边喝，这样喝啤酒的话，其实并不容易醉，那种一杯接一杯喝没怎么休息的，才容易醉，不过最后这一瓶，两人是一人一杯连续的，之前喝了不少，郭鹏这会有点头晕，也没太在意，只道是最后几杯喝得太快了，微有些醉意，也没放在心上。 从包厢里出来，江宇走去付钱，郭鹏见状，忙快步跟上，抢着要付钱来着，脚步一个踉跄，险些就摔倒。 江宇付钱结账，郭鹏也走了上来，道，“江哥，瞧你，又抢着付钱。” “咱兄弟俩见外什么。”江宇笑着搭着郭鹏的肩膀，迫切要离开饭店的他，掩饰着自己的紧张和不安，笑道，“小郭，走吧。” 两人从饭店里出来，江宇感觉到郭鹏靠向自己的重量似乎多了些，意识到什么，江宇道，“小郭，怎么了，喝醉了不成？” “好像有点，可能是最后几杯喝快了。”郭鹏笑着使劲甩了下头，道，“我得清醒清醒。” “那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江宇道。 “不用，江哥你回去就行，我自个能回去。”郭鹏笑着摆了摆手。 “真不用我送你？”江宇再次问了一句。 “不用，江哥你赶紧回去吧，免得嫂子以为你在外面寻花问柳呢。”郭鹏打趣着，说着话，又是使劲的眨了下眼睛，嘴里嘀咕着，“怪了，今晚怎么醉得这么快。” “醉了不是，我看我还是送你回去吧。”江宇笑道。 “不用不用，江哥，真的不麻烦你。”郭鹏摇着头。 “那行，你自个小心点。”江宇眯着眼，这会已经从饭店离开，路上的人不多，江宇知道郭鹏回家的方向，对方住在纪委的宿舍里，离这里有段距离，郭鹏要走路回去的话，时间可不短，最重要的是，江宇知道郭鹏走不回去。 两人在饭店门口分开，郭鹏慢悠悠的走着，有些头晕的他并没有注意到江宇骑着摩托车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后，很快就又从一条小巷子里窜出来，正好在他前面。 江宇拿出口袋里另一只刚办的一张不记名的号码卡打着电话，静静的看着郭鹏在路边摇来晃去的走着，看郭鹏的样子，江宇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药量还是放少了点。” 走在路上，郭鹏感觉自己身子有些发热，难道是许久没有做那事了，这酒劲一上来就开始想女人了？郭鹏迷糊的想着，他并没有女朋友，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平常也就是进一些推拿场所去释放一下，又或者靠五姑娘解决，只不过这些日子工作忙，也不会有这种念想，今晚是喝了酒就开始思春了不成？ 头晕得厉害，郭鹏在路上摇晃着，想着赶紧拦一辆车回去，郭鹏在路边伸手拦着，眼睛已经快睁不开，迷迷糊糊看到一辆车子在面前停下，郭鹏想也没想就上去。 车子消失在寂静的夜里，江宇从小巷子里出来，长吁了口气，总算是顺利，看了下时间，再度骑上摩托车，江宇同样很快离开。 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江宇见到了孙宏兴，对方正同市局局长杨宏超喝着酒。 “孙书记，事情都办妥了。”江宇进来后，拘谨的站在一旁。 “嗯，很好，小江，辛苦你了。”孙宏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从桌上放着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鼓鼓的信封，笑道，“小江，这是给你的，你这些天表现得很好。” 江宇看了那信封一眼，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放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渴望， 嘴上却是道，“不不，孙书记，我不能收，给您办事是我的荣幸。” “让你拿着就拿着，放心，以后不会亏待你的，现在这个只是你该得的。”孙宏兴笑道。 江宇闻言，这才接过信封，拿到手里，分量很重，江宇心里有些喜意，估计能有两三万块，前些天孙宏兴也才给了他一笔钱，拿着钱，江宇想到那郭鹏，大致猜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但没有从孙宏兴嘴里证实，江宇仍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孙书记，那小郭？”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你的事办完了，可以安心回家了。”孙宏兴摆摆手道。 “孙书记，那秦鹏和梁婧都跳楼死了，会是…”江宇话没问完，缩了缩头，把话咽了回去，孙宏兴能冷厉的眼神让他有些恐惧，他本来是想问是不是张立行暗中指使人做的。 “不是你该问的就不要问，好了，你先回去，以后有什么事需要你做，我会通知你。”孙宏兴挥手道。 “那我先回去了。”江宇点着头，将信封揣进怀里，转身离开。 “可悲又可怜的一个人。”杨宏超看了那离去的江宇一眼，嘴角一扬，笑道。 “咱们又何尝不是呢。”孙宏兴听到杨宏超的话，摇头笑道。 杨宏超诧异的看了孙宏兴一眼，想明白孙宏兴的意思，杨宏超也是苦笑，孙宏兴说都没错，大家都只是一枚棋子罢了，那江宇如果是一枚小棋子，那他们不过是一枚大棋子。 “来，提前预祝事情成功，干杯。”孙宏兴笑道。 “不错，预祝事情成功。”杨宏超笑着点头，他不爱去想那些烦人的事，还是这种话听起来舒服些，没用的事再去想也没用，就好比他们，除了照吩咐做，他们又能任何？在官场这个大棋局里，或许大多数人都是棋子，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少之又少。 第1462章 南州市礼堂，黄海川等望山市里的干部在礼堂门口等候着，省分行行长沈青安到时，黄海川同对方有说有笑的聊着，双方现在的关系已经不是刚见面时可比，有利益的关系才能形成最紧密的关系，两人如今的关系就是如此。 福佑军和顺宝来还没到，沈青安也跟着站在门口等了起来，尽管今天是省分行和望山市的签约仪式，他们才是主角，但省里的一二把手都要过来，反倒是有点抢了签约这事的风头。 黄海川和沈青安聊着一些闲话，两人的心情都颇为轻松，黄海川没去细问沈青安争那总行副行长的事有没有眉目，沈青安也不会在这种场合提那种私密的事，在外人面前，双方并没有表现出过分亲密的姿态 “来了。”一旁的李开山注视着车子过来的方向，欣喜的说了一句。 先过来的是省长顺宝来的车子，不过福佑军随后也到了，两人的时间都掐得很准，黄海川等市里的人快步迎了上去，面对这省里的一二把手，所有人心里都是敬畏，在顺宝来身旁，黄海川看到了王荣岩，这个昔日的在部里的老上司成了省长助理，黄海川没有想到对方今天也会陪同顺宝来出席这个签约仪式，有些意外，但也不忘了向王荣岩微笑点头，两人毕竟是共事过，在南州时也有过一段不错的关系，尽管后来王荣岩调任省长助理后有意无意的摆出了一副疏远的态度，但双方在表面上依然是如寻常那般，黄海川对王荣岩这人也有了重新的认识，这种人也就是在失意时才会待人以诚，一旦重新风光起来，本性也就暴露无遗了。 “地方的发展想要银行业的支持，沈行长，你们行可得加大对地方经济发展的支持力度。”顺宝来在同黄海川等市里的干部寒暄致意后，面带笑容的看向沈青安，银行毕竟不归地方政府直管，顺宝来对沈青安的态度也较客气，最主要的是他听说了这位省行行长有可能要上调总行担任副行长，对沈青安自然是又高看一眼，他是一省之长，作为省部级干部，顺宝来的消息来源渠道显然是比下面的地市干部更广泛。 “银行业自身的发展和地方经济的发展是一个相辅相成的作用，我们会积极贯彻顺省长的指示。”沈青安笑着应答道。 “指示可不敢当，现在地方在积极扶持中小企业发展，你们银行内部也有支持政策，但可别光说不练，又或者设置门槛搞出众多条条框框的限制，我们希望你们拿出有力度的信贷政策。”顺宝来微微笑着，他管不到银行内部的事情去，对沈青安说的这话是出自内心，代表了他的态度。 沈青安满脸笑容的点头应着，对顺宝来说话的直接和犀利，甚至有时候会让人下不来台的风格，他是早就领教过了，在省行担任了多年行长，顺宝来开过的多个专项经济协调会议都会请各大行的省行行长和省里众多商业银行行长前去参加，经常是在会上提及银行信贷的事。 沈青安还清楚的记得上一轮中央政府的四万亿经济刺激计划启动之后，银监会对银行信贷约束三令五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化地步，但随之而来的是地方政府对资金的诉求与日俱增，都想从那一轮巨大的投资浪潮中多分一杯羹，而地方政府对资金的诉求则是迅速演化成一轮又一轮的登门拜访，级别和层次可以说是一天一个台阶，顺宝来这个省长最后亲自出面拜访了他们几个四大行的省行行长，给足了面子，要求银行资金开闸，但另一方面是银监会前有未有的监管，有些事情的效率也就变得低下，顺宝来有一次直接召集了他们几个省行行长，当场就拍了桌子，虽然并不是真的冲着他们发火，但那脾气，他算是早有领教。 双方只是简单的寒暄，一旁还有福佑军，顺宝来很快就将风头让给福佑军，福佑军毕竟还没调走，顺宝来明面上仍是表现出了对福佑军这个一把手的尊重。 “望山市的经济一直较为落后，有地域因素，也有历史因素，先天条件不足没关系，可以靠后天努力，省里对你们望山市这一届的领导班子充满信心，老少搭配，稳重之余而又不缺乏冲劲，希望望山在你们的带领下，能取得好的成绩，这是省里对你们的最大期望。”福佑军目光从黄海川和李开山等人脸上一一扫过，淡然说道，讲话言简意赅。 “我们一定不辜负省里的期望。”黄海川肃然道，他这个市委一把手代表市里的干部回话。 福佑军目光在黄海川脸上停留了一下，微点了下头，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人已经往前走去。 顺宝来瞥了黄海川一眼，对黄海川没什么明显倾向的他，跟在福佑军后面，也走进了礼堂。 签约仪式由市长李开山主持，请省长顺宝来讲话过后，由常务副市长张立行代表望山市同省分行副行长洪文学签字，签字仪式结束后是福佑军讲话，期间，黄海川和沈青安两人也做了简短发言，台下，是来自省里和望山市的电视台和报社记者，闪关灯不时亮起，这场有福佑军和顺宝来参加的签约仪式会上今晚的省台新闻和明天省报的头条，注定要引人注目。 签约仪式结束，福佑军并没有多逗留的意思，似乎想说什么话，但看到黄海川身旁的其他望山市党政干部，福佑军说了几句勉励的话，旋即离开。 “望山市要发展，要抓住机遇，更要懂得创造机遇，地缘因素、地理条件等诸多原因成了制约望山发展的原因，但这些也有可能成为望山发展的机遇，就看你们这一届的领导能否将缺点转化为优势，扬长避短，将望山带上新的高度。”顺宝来在临离去前，也对黄海川为首的望山市领导班子的成员说道。 “我们要学习省长的讲话精神，争取将劣势转化成发展的动力，迎头赶上。”黄海川点头笑道。 “好，我很期待你们这一届的领导班子能交出一份漂亮的成绩单。”顺宝来笑了笑。 顺宝来同随行的人走了，王荣岩并没有单独和黄海川说话，他只是陪同顺宝来过来，这种场合，他和黄海川愈发保持着距离。 福佑军早在顺宝来走之前就先行离开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黄海川对此都有些琢磨不透，不明白这位省委一把手心里想的是什么，或许他没到那个层次，也琢磨不出这些个封疆大吏心里的想法，不过福佑军调任京城，进一步成为副国级干部，迈入领导人的序列，但其所履新的职位，却是跟之前所做的工作完全不一样，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在酒店举行的宴席，因为福佑军和顺宝来都没有参加，就只有市里和省行的领导，一干人等反倒是放松了许多，有省里的主要领导在，大家难免会有些拘束放不开。 “黄书记，李市长，预祝你们望山取得跨越式的发展。”沈青安端着透明的高脚杯，朝黄海川和李开山举杯示意。 “今后沈行长还得多多支持才是。”李开山笑着说道。 “支持地方经济发展，那也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嘛。”沈青安笑眯眯的回应着李开山，扫了黄海川一眼，暗道只要黄海川还在望山，他自然是会支持，转头看到一旁的黄江华，沈青安脸上的笑容愈发多了几分，这小年轻的出身虽然差了点，但毕竟是黄海川的秘书，要是女儿对其也有好感，他是不反对两人处朋友并且将来在一起的，黄江华能成为他同黄海川维持关系的纽带，这便是黄江华最大的价值，女儿如若能找到一个满意的夫婿，对方又有价值，何乐而不为。 省委大院，福佑军站在自己的办公室窗前，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这座城市，成片的高楼大厦是南州市的最新标志，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飞速发展的南州市，省里这些年给予了南州市大量的资金支持，不论是财政资金还是政策支持，都是重点向南州市倾斜，前后投入了几百上千亿的资金，南州市能取得今天的发展速度，很大程度上是来自于省里的支持，而这其中，则是福佑军的决策。 在南海省担任一把手多年，就是福佑军最先提出优先发展省会城市，做大做强省会城市的城市效应，带动和辐射周边城市的发展，这个战略决策是他提出的，也正是他拍板，才有后来省里对南州市前所未有的支持力度。 在对待南州市的发展态度上，顺宝来难得的和他保持一致意见，这也是两人鲜少的没有争端的少数几个重大决策之一。 这一转眼都几年过去了，要说对这个城市乃至整个南海省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即将离任，福佑军也忍不住生出了些许感慨，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总会有点感情，不过到他这个年纪，以及过往所经历的，对此倒也是很容易看淡，当干部，特别是到他这个级别的干部，仕途上是经过了一站又一站，仔细算算他任职过的地方，其实也不少了，从中央调到地方，再调到中央，再到地方，而现在，又要再回到中央，福佑军对自己仕途的总结就是两下两上，过程就是从中央到地方来回折腾，不过呆在地方的时间显然更久点。 但这一次上调，福佑军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下来了，这次调动会是他仕途最后一站，同样也是他自己最辉煌的顶峰，他的仕途走到今天，也算是一步步攀登到了顶点，想想这近四十年的从政经历，虽然略有起伏，但福佑军知道自己比起绝大多说人来说已经是非常非常的幸运，官场，需要人脉，需要能力，但时运，同样重要。 第1463章 “书记，那从上面退回来的举报信是不是直接转给黄海川？”赵志鑫给福佑军倒了一杯水端过来，问了一句。 “这两三个月来，望山市出了不少状况，还真不知道到底是出了多大的问题。”福佑军无奈的摇头，从中央纪委里退回来不少针对望山的举报信，直接转到了他手上，按说这不合程序，但他那在纪委担任副书记的老朋友私下打电话给他，说是要让他亲自看看这些举报信，福佑军熟知那位老朋友的性格，对此也是哭笑不得，不过看了那些举报信之后，福佑军也是颇为头疼，他明白老朋友的意思，上面不直接受理这些从地上寄上去的匿名举报信，如果是实名举报，又或者是大案要案，可能还会受理，但匿名举报信也要每一封都处理的话，就算是给纪委增加再多的人手也不够用。 大多数举报信，都是退回地方，由地方相关纪律检查部门受理，这些针对望山市几名干部的匿名举报信本该是转到省纪委才是，结果到了他这，福佑军知道那位老朋友的潜在意思就是希望他这个一把手能够关注并且重视这件事。 “不管望山有什么问题，黄海川应该是没问题的，他毕竟是这两个月才调到望山市。”赵志鑫笑道，给福佑军当了五六年秘书，赵志鑫了解福佑军的脾性，私下里说话也较为随意。 “黄海川是不会有问题，不过就怕他挑不起大梁哟。”福佑军摇头轻笑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这样吧，把举报信交给建明同志，找黄海川沟通的问题也交给他了。”福佑军沈思了一下说道，他再有三个月左右就调走了，这些个贪腐的事情，福佑军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管，不是他不在意，而是这种案子一旦调查起来就不是三两天能够完成，很有可能就是一年半载的，他想操心也没法操心，等他调走，再过问这些事就有些逾越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要是调走了还来插手南海省的事情，不只是越线，同样会引起新上任的领导不满。 “那好，我去给建明书记打电话。”赵志鑫闻言，点了点头，心想这样做应该也是最好的选择了，由福佑军将举报信交给葛建明，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福佑军的态度，葛建明也会引起足够的重视，这样也对领导那位在中 纪委的老朋友有个交代，赵志鑫心里想着，因为福佑军对他的信任，所以福佑军的事情，他基本也都知道。 酒店的宴席在一片喧闹的气氛中结束，黄海川也喝了两杯酒，难得大家都高兴，下午又没特别重要的事情，黄海川也没让大家不要喝酒。 沈青安很高兴，带着笑容离开，他跟黄海川私下交流了一下，心里头高兴的他也没忘了偷偷告诉黄海川，竞争总行副行长的事已经是有了七八成希望，就差那临门一脚了，这件事因为一开始就拉上黄海川帮他，所以沈青安并没有隐瞒黄海川。 对此，黄海川自是也替沈青安高兴，从沈青安的话里，他能感觉到对方说七八成希望应该是保守的态度，估计是只差最后的任命了，否则沈青安不会如此跟他说，这官场里的事情瞬息万变，特别是人事任命，不到盖棺论定的那一刻更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任谁都不会把话说得太满，就算是有十足把握的事也会留些余地，沈青安这么说那应该是没问题了。 从酒店离开，黄海川来到了一处茶庄，和邵华东约好了喝茶，黄海川很是准时的过来，邵华东早就提前在等候。 “华东同志，看来又让你久等了。”黄海川笑道。 “我也是刚来。”邵华东起身，等黄海川入座才又坐下，笑道，“黄书记，恭喜你们望山了，看来你们望山要迎来新一轮的发展了。” “华东同志说这话可是为时过早了，对一个地级市来讲，一百亿的资金可起不了什么决定的作用，华东同志你脑子里的账本应该比我更多才是，不说别的，今年南州市在城建上投入多少资金了？”黄海川摇头道。 “今年从一季度到现在，南州市已经累计完成投资近一千五百亿，单是城建基础工程的投资就过百亿了。”邵华东笑道，看了黄海川一眼，“黄书记，不过我说句实话您可别生气，望山市和南州毕竟不是处在同一水平线上不是。” “你这话是大实话，我有什么好生气的。”黄海川笑了笑，“南州自身的优势就不说了，从省里得到的支持力度，可是令其他地市都眼红的紧。” “作为南州市的干部，我对此是心里偷着乐，相信黄书记之前在南州担任市长时，恐怕也是乐见其成。”邵华东笑道。 “之前是乐见其成，现在可就是眼红了。”黄海川笑了起来，看了看邵华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歉意道，“华东同志，你的事没帮上忙，我这心里一直觉得有点对不住你，早就想找个时间和你私下坐坐，没想到忙着忙着就拖到了现在，哎，这当了官，有时候就是身不由己。” “你这话说得对，当了官，时间就不是自己的了，有时候连休息时间都得绷着一根弦，就怕随时来个重要电话。”邵华东点头笑笑，又道，“至于你说的事，我可是认为黄书记已经帮了我大忙了，黄书记要是还这样说，那我就真过意不去了。” “哎，那个刘振齐也真是能隐忍，之前可没听到有关他的半点风声，突然就杀出来了。”黄海川摇头道，“是顺省长那一系的人？” “嗯，刘振齐是顺省长那一系的人，虽然结果让人意外，但其实仔细想想，这个结果也在情理之中，黄书记您可能不知道，顺省长以前在担任常务副省长期间分管财政这一摊子，就对那刘振齐十分欣赏了，曾称赞他是省内最懂经济的专家，那时候刘振齐还是省经贸学院的副院长，顺省长直接将他调到财政厅来了。”邵华东笑了笑，已经竞争失败，事情也过去了，邵华东自己也表现出了十分豁达的态度，道，“输在他手上也不冤。” “华东同志你自个倒是看得开。”黄海川摇摇头，这件事关键还是福佑军没有下力气，但黄海川此刻自是不会去说什么，福佑军犯不着为了一个不是出自他门下的人而跟顺宝来去争，况且邓毅从省委秘书长的位置上空降到南州市委书记一职，如果市长一职还是由福佑军推荐的人担任，恐怕顺宝来真的要跳脚了。 两人边喝茶边聊着，黄海川想到之前曾经同邵华东谈过的事，这会又旧事重提，道，“华东同志，南州市需要淘汰的一些产业，我们望山市适合作为承接之地，这件事可得劳你多多费心了。” “能帮上忙的，我义不容辞。”邵华东笑道，寻思了一下，邵华东道，“黄书记，那个林玉裴，你私下有联系过吗？” “林玉裴？没联系过，怎么？”黄海川疑惑的看了邵华东一眼。 “哦，我以为那林玉裴也是从部里下来的，跟黄书记您之前在一个部门工作，你又提名她担任市长助理，以为你俩应该是有不错的私交呢。”邵华东笑了一下，“这件事，黄书记你要是找林玉裴，说不定她能发挥的作用还更大， 那林玉裴可是很受刘振齐赏识。” “是嘛，看不出这林玉裴还挺有本事。”黄海川神色诧异，没想到他调走之后，林玉裴反而还混得更好了，当初他可是故意安排了几个不是很重要的工作让林玉裴分管，就怕林玉裴这女人乱来，不成想他一走，林玉裴反倒如鱼得水，这女人看来也是不可小觑。 “嗯，是有点斤两。”邵华东笑笑，他对那林玉裴没啥好感，因为林玉裴手有点伸得太长，只不过他也不屑去背后说一个女人的不是。 同邵华东聊着，两人足足坐了一个小时才离开，黄海川目送着邵华东离去，也才坐上自己的车子，对邵华东，要说两人的关系的话，也许不见得有多么亲密，从他到南州来工作到现在，两人相识不过一年多点，时间不长，但两人却有点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更多的是彼此对对方的赞赏和执政理念的认同，黄海川深知，像邵华东这种，才是将来最有可能走到一块的人，他们是属于志同道合的一类人，或许关系不如那些因为利益关系而绑在一起的人亲近，但却远超那种层次。 坐在车上，黄海川想着邵华东刚才的话，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找了下号码，他是有林玉裴号码的，只不过从调走之后就没打过罢了，反倒是林玉裴有给他发过几条短信，黄海川回都没回，因为林玉裴发的短信，都带着点露骨的味道，黄海川知道自己要是一回，恐怕就没完没了了，不过今天看来得给对方打一个电话了。 第1464章 电话打通，林玉裴很快就接起，声音有一丝惊喜，“黄书记，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会打电话给我？难不成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成。” “太阳不会从西边出来，不过我却是想找林助理坐一坐。”黄海川笑道。 “黄书记在南州？”林玉裴现在还不知道望山市同省分行签约以及黄海川来南州的事，听到黄海川的话，很是雀跃。 “是的，我现在在南州，林助理这会有时间出来没有，要是没时间，咱们就下次有机会再约。”黄海川看了下时间，这会已经两点多，是上班时间。 “黄书记相邀，我就算没时间也得有时间不是。”林玉裴满脸笑容，“黄书记定个地点，我马上过去。” 两人约定了地方，各自挂掉了地方，黄海川吩咐着司机前往金都酒店，私下里没多少去处的他，除了金都酒店，还真不知道约在哪里。 先行到了酒店，让人安排了一小间会客室，黄海川静静的坐着等着林玉裴过来，想着对林玉裴这人的认识，黄海川忍不住反思着，这女人能让那刘振齐一来就赏识，是不是也有些别的他没发现的长处？黄海川暗道可能一直以来他对林玉裴的认识都是带着偏见，用有色眼光去看待对方，所以没发现对方的优点。 独自一人泡茶喝着，黄海川虽然对茶道不精通，但这样一个人坐着喝茶，这种安静的气氛却是令人享受。 手机铃声打断了黄海川的思绪，黄海川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口袋，这才意识到不是他的手机，声音是从一旁的黄江华身上传来，是他放在黄江华那的工作手机。 只见黄江华接了起来，旋即对他道，“黄书记，是杨宏超的电话。” “杨宏超？”黄海川眉头皱了一下，这杨宏超怎么打电话来找他了。 接过手机，黄海川轻‘喂’了一声，等着杨宏超说话。 “黄书记，我们市局刚刚调查到一个重大情况，事关重大， 我不敢耽搁，所以赶紧给您打电话汇报。”电话里，传来杨宏超急切的声音。 “什么情况？”黄海川怔了一下，这杨宏超还是头一次打电话直接向他汇报，会有什么要紧事？ “黄书记，市纪委不是在查梁婧和秦鹏的案子吗，因为从秦鹏尸体身上发现那封血书，所以我们公安局介入调查，在找当时参与审讯的办案人员过来做笔录时，有一个叫郭鹏的，竟然主动供认说他们是受到张万正书记暗示，所以对秦鹏刑讯逼供，才导致了秦鹏受不了折磨跳楼。”杨宏超语速很快，隐约可以让人感觉他的震惊。 “你说什么？”黄海川霍然而起。 “黄书记，是参与审讯的办案人员亲口供认。”杨宏超知道黄海川肯定是听清楚了他的话，这会无非是质疑和不信，不由得强调了是审讯人员招认。 “你确定没有弄错？”黄海川凝神道。 “黄书记，这么重要的事，我们怎么可能认错。”杨宏超苦笑，“这件事我都担心会有一丁点泄露出去，现在几个做记录的民警已经被我下了封口令，那个郭鹏也暂时被我控制起来了，我也不敢耽搁，第一时间就先向您汇报这事。” “嗯，你做得很好。”黄海川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话刚说完，黄海川才猛然意识到，昨天他就让黄江华打电话给杨宏超，要求嗜酒将案子移交给纪委，由纪委接手，这会杨宏超突然来这么一下，却是差点让他懵了，醒悟过来，一时还没完全理出头绪的黄海川沈声道，“宏超同志，昨天不是让你们公安局将案子移交给纪委了，怎么你没照办？” “黄书记，不是我没照办，是那秦鹏的家属在公安局里闹得要死要活的，一直派人堵着公安局，说什么公安局不调查，他们还会到省里告状，省里不行就到京城，我这也是担心事情会闹大，毕竟咱们望山这段时间没少出岔子，给省里领导的印象已经不好，我想着事情能应付就先应付过去，少给市里添麻烦，就敷衍秦鹏的家属说我们会调查，他们要是不信可以看我们警方的实际行动，所以我让人象征性的传唤纪委的人过来做笔录，这事我后来又给张万正书记书记解释过了，但哪里会想到竟然会有纪委的工作人员一下就主动招认了这个情况。”杨宏超解释着。 黄海川听着杨宏超的话，对杨宏超的解释，黄海川心里选择的是不相信，但此刻他并没有什么说辞去指责对方，杨宏超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向他汇报，这已经令他没法说什么。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吗？”黄海川问道。 “没有，除了几个做记录的警员，包括我之外，就只有黄书记您知道了。”杨宏超道。 “好，这件事先压着，也别传出去，即便是参与审讯秦鹏的办案人员招供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传出去不仅对张万正同志的影响不好，同样影响咱们望山的声誉。”黄海川一边思虑着一边说道。 “好，我一定谨遵黄书记的指示。”杨宏超声音严肃，“黄书记，那这个郭鹏怎么办？” “那个郭鹏……就先控制着吧。”黄海川微微蹙眉，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处理办法，只能是先让公安局把人控制着。 “那要不要告诉张万正书记这件事？”杨宏超征询着黄海川的意见。 “就先不要说了，明天，不，晚上我应该就返回望山，到时候再……”黄海川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只见林玉裴的出现在门口。 “宏超同志，这事就先这样，等我回去再说。”黄海川挂掉电话，林玉裴来了，黄海川并没打算再和杨宏超细说。 将手机再次交给黄江华收起来，黄海川朝林玉裴点头笑着，“林助理来了。” “没让黄书记久等吧？”林玉裴笑募募的看着黄海川，见一旁的黄江华已经往外走去，还顺手把门关上，林玉裴心道这秘书还算有点眼力劲。 “林助理特地抽空过来，我就是多等一会也值得不是。”黄海川笑着请林玉裴坐下。 “哟，黄书记这话说得我都受宠若惊了。”林玉裴笑意盎然的盯着黄海川，眼波流转着。 “我这是实话，上班时间还让林助理专程出来，我这心里可有点过意不去。”黄海川淡然一笑，林玉裴还是那平常的职业短裙打扮，配着丝袜，穿着打扮上中规中矩。 “黄书记这么说就真的把我当外人了，您是我的老领导了，以前在部里是，在南州也是，这种缘分可是不多见，所以黄书记有事可以随时打我电话，我就算是再忙也得出来，哪怕是大半夜的，黄书记您找我，我也会立刻出来。”林玉裴笑着瞥了黄海川一眼，那水汪汪的一双眼睛已经再明显不过的暗示着。 黄海川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林玉裴，前面说着还正经，后面却是一下子就变得没谱了，不过被林玉裴这一说，刚刚因为杨宏超的电话而有些烦躁的心情倒是好上不少，想着这件事完全在可控范围，那杨宏超既然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向他汇报，说明这人还算识大体，虽然在乱收费乱罚款的事情上或许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至少还不敢乱来，回去后将这件事弄清楚后再考虑怎么处理，现在也没必要为这件事烦心，晾那杨宏超也不敢让这种消息泄露，心里如是想着，黄海川也慢慢收回心神。 “黄书记，想什么呢。”林玉裴不动声色的挪了个沙发位，靠近了黄海川一点，正好斜对着黄海川。 “没什么。”黄海川摆了摆手，目光从林玉裴脸上扫过，这一不留神，林玉裴就坐得这么近了，对方身上那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 “黄书记今天找我来是？”林玉裴看似随意的侧倾着身子，往黄海川那边斜靠着。 “听说林助理同新调来的那位刘市长处得不错？”黄海川笑道。 “黄书记这是从哪听说的？”林玉裴有些惊讶，她不知道是不是有谁乱嚼什么舌根了，不过她和刘振齐关系处得好倒也是事实，但这里头有一部分是王荣岩的原因，市里的人基本上都不知道内情，也不知道暗地里传成什么样。 “我自然是听人说的。”黄海川笑道，只是随口一问的他也没有八卦的心思，甭管林玉裴是怎么受刘振齐赏识的都跟他没关系，步入正题，道，“南州要进行产业结构调整和升级，势必会有一些产业迁移，望山是承接南州市产业转移的很好的地方，林助理，你认为呢？” 林玉裴愣了一下，黄海川这话题可是跳跃得够快的，寻思片刻，林玉裴很快就明白黄海川的意思，黄海川同那刘振齐素无交情，也没打过交道，请她帮忙还真是在合适不过，想到黄海川会找到她头上来，林玉裴心里恍然，估计黄海川之前已经找过其他人了，也难怪会听说她和刘振齐的事。 “哎，我还以为黄书记难得来南州一趟，是要来找我叙旧呢，亏我刚才来的路上还高兴万分，没想到黄书记还是有事才会想到我头上，真是让人太伤心了。”林玉裴撇着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黄海川，“黄书记调到望山去，我可没少发短信向黄书记您关心和问候，也没见黄书记有回过，现在有事才想起人家。” 黄海川看到林玉裴的样子，无奈的摇头，刚才还在想着可能之前带着有色眼光在看待林玉裴，所以没发现林玉裴身上的一些优点，没想到这时隔一段时间见面，林玉裴还是一来就表现出这么一面，黄海川端的是不知道说啥了。 第1465章 林玉裴见黄海川不说话，翻了翻白眼，道，“也不知道是忘了回了还是故意不回的。” “自然是工作忙忘了回了。”黄海川淡然笑道，这种时候可不能承认是故意不回，心里对林玉裴没有太好的观感，但也谈不上讨厌，只不过不想深入接触罢了，况且林玉裴发的短信又带着点隐晦的那种暗示，又让他如何回？ “也是，黄书记是一把手，刚到一个新的地方工作，千头万绪都要理清，忙一点也是正常。”林玉裴笑了笑，明知道黄海川是敷衍也不点破，人在官场都是带着一层面具，较真就没意思了。 看了下时间，林玉裴出来前向市长刘振齐请假了一下说有点急事，所以整个下午都有时间，这会临近三点，离晚上吃饭时间还早，林玉裴寻思着晚上约黄海川一起吃晚饭，道，“黄书记应该没这么早回望山吧，晚上可有时间一起吃顿饭？” “晚上吗？”黄海川皱了下眉头，要是没有杨宏超那个电话，或许他会继续在南州逗留一晚，现在却是打算今天下午就回望山。 “怎么，黄书记有事？”林玉裴看到黄海川的神色，问道。 “待会估计就要直接回望山，所以晚上的话，怕是不行了。”黄海川笑道。 “哎呀，黄书记，难得来一趟南州，人家请你吃饭，你好歹给个面子嘛，咱们都老朋友了不是。”林玉裴拧起了那精心画过的眉毛，朝黄海川撒娇着。 黄海川笑着要开口拒绝，却是见林玉裴站了起来，黄海川疑惑对方要干什么时，林玉裴走过来突然就坐在他身旁的沙发扶手上，黄海川微微一怔，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林助理，你这是干什么。” “黄书记，瞧你给吓的，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林玉裴翻了翻白眼，黄海川的反应着实让她有些郁闷，她一个人比花娇的女人有这么恐怖吗？至于一下就躲到一边去吗。 “林助理，你这真是…”黄海川看了林玉裴一眼，摇了摇头，想说什么不自重的话，最后还是没说，那种话说出来伤人自尊，也会伤了和气。 “黄书记，那你晚上到底有没有空嘛，人家这不就是想请你吃顿晚饭嘛。”林玉裴娇声娇气的说着。 “林助理，吃饭有的是机会，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下次我再到南州来，一定会找林助理吃饭，这次就算了。”黄海川摇摇头，笑道。 “黄书记，择日不如撞日，你又没什么急事，又何必非得今天赶回望山呢，再说你是一把手，就算是晚个几天回去也不打紧吧，我看黄书记呀，就是对我有成见，心里头看我不舒服，也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黄书记，黄书记您要对我有意见就直说出来，我会努力改正，但黄书记总不能让我不明不白的一直糊涂着。”林玉裴瘪着嘴，可怜巴巴的望着黄海川。 黄海川无奈笑笑，林玉裴那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都让他有些不忍了，仔细一想，林玉裴说的也没错，他不就是带着有色眼光在看林玉裴嘛，但事实是对方也没啥错，一个女人要在体制里生存，如果没啥追求倒也罢了，可以无视各种各样的潜规则，但想要混得好，就免不了要去面对了，林玉裴主动迎合领导，给自个找一个靠山的做法是很正常的事，他委实没资格去瞧不起对方，因为他自己在生活作风上就没好到哪去，真要把林玉裴跟他身边的女人作比较，其实林玉裴不就有点像杨红吗，两人并无本质差别。 “黄书记，你刚才说的事，我记着了，一定尽力帮你办，黄书记真要没时间吃晚饭也就算了。”林玉裴叹了口气。 “林助理，这次确实是有事，下次来南州，我请你吃饭，就当是给林助理补偿了。”黄海川笑道，林玉裴这会不再强求，黄海川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以退为进，但他反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我可记住黄书记这话了，黄书记您是领导，可别说话不说话。”林玉裴笑笑，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她这以退为进的策略也没奏效，那可能黄海川是真的有事了，林玉裴在心里对自己如是说着，也不再去强求。 两人说着话，门外的喧哗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林玉裴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往门口看去时，门就被人推了进来，几个警察闯了进来，后面的黄江华也追了进来，无奈的朝黄海川看了一眼，道，“黄书记，这些警察都不听解释就闯了进来。” 为首的警察目光在黄海川和林玉裴来扫了一下，瞳孔微缩，脸上很快就露出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 为首的警察说完就要带人离开，黄海川却是喝住了对方，“慢着。”待对方转身过来，黄海川盯着对方，神色阴沈，“你们是来干什么的？身为警察就可以随便乱闯吗。” “抱歉，我们是接到有人举报，说酒店的这个房间有人在从事不法活动，所以过来查一查，看来是误会了。”为首的警察面带笑容的解释着，黄海川和林玉裴两人都是衣着端庄的站着，看起来应该是在谈什么事情，哪里像是在做男女间那点儿见不得人的破事的，这会他也知道是弄错了，想着上头的指示，为首的警察这会心里泛起了嘀咕。 “不法活动？”黄海川眉毛一竖，眼里闪过一丝怒火，“谁举报的？”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我们也只是接到举报电话而已，不知道谁举报的。”警察耸了耸肩，他刚才只听黄江华喊黄海川黄书记，没认出黄海川是以前南州市市长的他，这会猜测着黄海川可能大小也是个官，心想可能捅娄子了，也不想多呆，急着要离去，道，“误会一场，我们也很抱歉，不打扰，不打扰了哈。” 警察说着，快速离去，黄海川微微愣神之后，都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对方已经走得没影，端的是来得突然去得更快。 心思电转之间，转头看了林玉裴一眼，几乎是下意识以为是对方自导自演出这么一出剧来了，只是稍微一寻思，黄海川很快就排除了这种想法，林玉裴没必要这么做，对方真要是主动要勾 引他上 床又安排警察来这么一出戏，那对林玉裴自己同样没好处。 “黄书记不会是怀疑我搞的鬼吧？”林玉裴看到黄海川的眼神，立刻就猜到了黄海川在想什么，无奈道。 “没有。”黄海川摇头道，“你没必要那样做，不是吗。” “我又不是脑袋有问题，当然不会那样做。”林玉裴摇头笑笑，她感觉到黄海川刚才肯定是有一瞬间怀疑她了，只不过黄海川否认，林玉裴也不会去计较，这突如其来的事也让她有点发懵。 黄海川沈默着没说话，有些后悔刚才那么轻易就让几个警察走了，这件事一看就知道不对劲，透着邪门，他和林玉裴是在酒店的小会客室，并非是客房，有人竟会直接举报到这里来，还将地址都说得一清二楚，这里头没鬼才怪。 “真是怪事，这些警察怎么来的。”林玉裴也不解的说了一句。 “没听到他们说是接到举报吗。”黄海川冷笑了一下，心里思量着对方这句话的可信度有多高。 “真要是有人举报，那这举报的人可真是该死了，绝对是故意找茬。”林玉裴恨然道，她心里头也有些后怕，刚刚要不是黄海川定力足够，拒绝了她的诱 惑，林玉裴这会都不敢往下想，如果真的跟黄海川在这房间里发生关系，然后被这些警察逮个正着，即便不是卖 淫，那也是声名扫地，传出去的话对两人声誉的影响可想而知。 “林助理，这事你方便查一下吗？”黄海川沈思着，抬头对林玉裴道。 “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查查是不是有人背后搞…”林玉裴点着头，刚要打包票把事情揽下来，最后却是顿住，有些迟疑，对黄海川道，“黄书记，这事我暗中留意一下，怕是不方便直接查。”林玉裴有些无奈，她和黄海川单独在酒店相会，就算没发生什么，但也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如果还大张旗鼓的查这事，林玉裴也生怕事情会传到王荣岩耳里，她有心勾搭黄海川，但都是背着王荣岩，王荣岩是她现在最大的靠山，也是她的贵人，明年年初，王荣岩甚至可能要转任副省长，届时候她可能也会借王荣岩的东风，担任南州市副市长，这可是她仕途上的重要一关，林玉裴心里充满了期待。 “也好。”黄海川瞥了林玉裴一眼，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他能看出林玉裴心里的顾忌，本来是想林玉裴在南州任职，要调查比较方便，毕竟他已经调走了，这会林玉裴如此说，黄海川也没法多说什么，而且黄海川感觉得到，这没头没脑的事，怕是很难查出什么头绪。 因为意外发生的这么一出，两人也都没心思再呆下去，林玉裴知道黄海川要回望山，也先提出告辞，从酒店里离开，黄海川后一步出来，段明和卢小菁都没在酒店，黄海川给段明打了个电话，询问着酒店平常有没有警察来查，得知否定的答案时，黄海川心里越发疑惑，照段明的说法，他担任南州市市长期间，市里稍微上得了一点台面的官员都知道他对这金都酒店颇为关注和支持，也没有哪些个不长眼的执法人员再来酒店里查，就连例行的检查都会先提前打个招呼才过来，根本不会有警察突然过来查。 段明的回答让黄海川心里的疑虑更重，只是一时理不出什么头绪的他也没法多想。 第1466章 同李开山等人打了电话，李开山也要返回望山，张立行则是有点事，黄海川便和李开山一起先回去。四个小时的路程，黄海川坐在车上不时沈思着，最后给路鸣打了个电话，弄不清楚的事，也只能让路鸣找机会查一查了。 抵达望山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李开山回家去吃饭，黄海川径直回到了市委办公室。 让李勇去打包几份饭回来，黄海川给杨宏超打了电话，让杨宏超过来。 坐在办公室静静的等着，黄海川不时的抬头看着时间，沈思着，黄海川索性又打了个电话，让张万正也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李勇刚把饭打回来时，杨宏超也正好赶到。 “黄书记，您还没吃晚饭？”杨宏超看到李勇提进来的盒饭，关切的问了一句。 “还没，刚从南州回来。”黄海川点了点头，伸手示意着杨宏超坐下。 “黄书记，要不您先吃饭，我在外面等一会。”杨宏超笑道。 “不急，先说正事。”黄海川摆了摆手，让李勇把盒饭放桌上，黄海川同杨宏超面对面而坐，直接问道，“你说的那审讯人员叫什么来着？” “郭鹏，是参与审讯秦鹏和梁婧的审讯人员。”杨宏超答道，见黄海川一来就问正事，他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嗯，那叫郭鹏的下午有没有再说什么？” “没有，我让人把他单独关起来了，还吩咐下面的人不准任何人接触他，除非经过我的同意，至于几个做笔录的民警，我都下了封口令，保证他们守口如瓶。” “你做得对，这件事要保密，不要泄露出去。”黄海川点着头，认可杨宏超的做法，想了一下，凝视着杨宏超，“宏超同志，你认为那郭鹏的话能信吗。” “黄书记，这……这您问我的话，我也给不了答案不是，作为一名警察，我是看证据说话，没证据的事不能乱说，有证据的话…”杨宏超说到这里看了黄海川一眼，有意停顿了一下，又道，“有证据的话，也得辩证的去看待，有时候人眼亲眼看到的东西都有可能是假的，何况是证据呢，一些冤假错案可不都是被一些所谓的铁证所害嘛，所以郭鹏所招供的，我认为不能轻信，但也不能完全不信。” “你的意思就是还要深入调查是吗？”黄海川盯着杨宏超。 “这个案子比较敏感，要不要深入调查，全看黄书记您的指示，只要是黄书记您的指示，我一定照做。”杨宏超正色道。 黄海川听着杨宏超的话，笑容玩味，之前也没见杨宏超态度这么端正，这会倒是表现得让人无话可说，就在昨天，杨宏超可还阳奉阴违，没有按照他的吩咐将案子移交给纪委，此刻却又是完全另一种态度，让人玩味。 敲门声响起，黄海川循声望去，黄江华走了进来，“书记，张书记来了。” “请他进来。”黄海川起身道。 张万正走了进来，黄海川微微笑着点头，“万正同志来了，请坐。” 张万正显然是没有想到杨宏超也在，神色一怔，随即脸色有些难看，走过来也不看杨宏超，在另一边坐下。 “黄书记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我还以为黄书记最早也要明天才会回来。”张万正坐下后对黄海川道。 “有点事就赶回来了。”黄海川笑了笑，“再说签约仪式完，在南州呆着也没其他事。” 张万正闻言，微点着头，这时候才像是看到杨宏超，挑了挑眉头，“没想到宏超同志也在，这敢情好，当着黄书记的面，我正好有事要问宏超同志。” “万正书记请问，能回答的，我肯定不会隐瞒。”杨宏超笑着答道，态度很是谦恭，张万正的级别比他高了一级，杨宏超表现出了该有的态度。 “我们纪委一个叫郭鹏的从上午被你们公安局传唤走之后，到现在还没回来，傍晚我打电话向宏超同志质询，宏超同志回应我说有特殊情况，恕难奉告，这会黄书记也在，不知道宏超同志可否给我一个解释？”张万正冷笑着，“还是宏超同志现在还想说当着黄书记的面也不能讲？” “这件事的确是有特殊原因，我傍晚没回答万正书记也是有苦衷。”杨宏超瞥了黄海川一眼，苦笑道。 “你有什么苦衷？我们纪委的人，你们公安局没有任何理由想抓就抓，什么时候你们公安局有这么大的权力了？宏超同志是不是连我也要传唤过去问话，顺便关起来了？”张万正冷声道，言语间已经是火药味十足，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对杨宏超这个市局局长满肚子火气。 “万正书记说笑了，我怎么敢那么做，我们现在传唤你们的办案人员也是按照程序来不是，再说也是办案需要嘛，我之前就同万正书记说过了，希望万正书记多多体谅和包涵。”杨宏超耸了耸肩，“至于那郭鹏还没回去的事，这件事的确是有原因，我没告诉万正书记，一来是怕万正书记生气，二来也是因为黄书记指示，我只好暂且不说了。” “黄书记指示？”张万正愣了一下，听到杨宏超说是怕他生气，他还想骂人来着，乍一听到是黄海川指示，张万正神情凝固住，脑袋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确实是黄书记指示。”杨宏超点了点头，张万正的样子让他心里暗爽，你丫的拿官职拿级别压我是不是，老子这次就堵得你哑口无言，还让你憋一肚子气没处发，你丫的能咋的？ 心里想归想，杨宏超脸上没有表现出半分，依然很是恭敬，转头看了看黄海川，见黄海川点头后，杨宏超才道，“万正书记，那郭鹏主动招代了一个情况，我这会说了，您可别动怒。” “你尽管说。”张万正轻哼了一声，既然是黄海川的指示，那他没法再冲杨宏超发火，心里头却是免不了还有点不忿之气，他倒是想听听那郭鹏能说什么，还是杨宏超要出什么幺蛾子。 “万正书记，那郭鹏主动招待说秦鹏确实是受不了刑讯逼供跳楼死的，而对秦鹏刑讯逼供，来自于你的授意和暗示。”杨宏超一脸平静的说着，他能猜到接下来张万正会有什么反应。 杨宏超没有料错，只见张万正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一张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胡说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 “万正书记，那确实是郭鹏亲口所说，不是我妄言。”杨宏超正色道。 “妄言？”张万正怒极而笑，“宏超同志，这个案子，黄书记让你们公安局移交给我们，你推三阻四，现在传唤我们的办案人员过去问话，人消失了一天没个音信，你给我来个这种答案，你觉得我会信吗？我怎么会知道你们的人有没有刑讯逼供。” “万正书记，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的人从来没干那种事，再说大家都是同僚，至于那样做嘛。”杨宏超苦笑，“万正书记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也得为我们的人说句公道话，绝对没有像万正书记说的那种情况出现。” “有没有不是一张嘴说得清楚的，就算是杀人犯，他嘴上会说自己杀了人吗。”张万正嘲讽的笑着。 “万正同志，你先坐下。”黄海川眉头微皱，张万正这会已经是有些失态。 “黄书记，让宏超同志先把郭鹏叫过来，我倒要亲自问问，宏超同志说的话是不是出自他之口。”张万正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敢对黄海川不敬，这会也是规规矩矩的坐下，胸口起伏了两下，张万正这会气得不轻。 “将郭鹏带过来是没问题的，但这里是市委，还是黄书记的办公室，押着郭鹏到这来会不会不太合适？”杨宏超看了黄海川一眼，他也不怕将人带过来，关键就看黄海川的意思。 黄海川还没说什么，张万正却是已经先道，“带到这里来不合适，那就去你们市局，宏超同志，这样还会不合适吗？” 张万正脸上既有怒色又有讽刺，因为愤怒，张万正有些失态，心里对杨宏超积聚的怒火更是到了一定程度，就连一旁的黄海川看了也忍不住摇头，尽管他也并不喜杨宏超，但此刻也不得不认为张万正不够冷静。 “万正书记要去的话，那肯定是可以的。”杨宏超很是配合的回应着，看了黄海川一眼，“黄书记，那您？” “我就不去了，万正同志你和宏超同志过去了解一下情况。”黄海川摆了摆手说道，这些狗屁倒灶的事，黄海川其实也很是烦躁，让张万正查秦鹏的案子，最后弄出这么一堆事来，黄海川也是始料未及。 “那好，我跟宏超同志去一下。”张万正此刻只想见到那郭鹏，对那小年轻，他有点印象，毕竟是他亲自挑出来到审讯小组的人，但他指定的负责人是朱伟，有什么事都是朱伟直接向他汇报，他有指示也是直接吩咐朱伟，和那郭鹏并没有单独接触过，张万正不知道对方缘何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是有意陷害他？又或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张万正迫不及待的想把事情弄清楚。 两人站了起来，准备往外走，黄海川突然叫住张万正，转头对那杨宏超道，“宏超同志，你先到楼下等会，我跟万正同志说几句话。” 第1467章 杨宏超愣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黄海川和张万正，眼神有一丝波动，杨宏超很快掩饰着自己的神色，笑道，“那我先出去等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黄海川和张万正，黄海川朝张万正走了过去，抬手轻拍着张万正的肩膀，“万正同志，你失态了。” “是，我有点乱了方寸。”张万正有短暂的失神，他没想到黄海川会对他做这么亲密的举动，看了眼黄海川在他肩上轻拍的手，张万正突然冷静了下来，他知道黄海川这肢体动作所表达出来的意思是对他的一种支持态度，这让张万正心里暖暖的，关键时刻，黄海川的信任让他心生暖意。 “每临大事有静气，万正同志，这句话，我与你一起共勉。”黄海川微微一笑，“越是困难时刻，越是不能乱。” “黄书记说得对，一句子虚乌有的指控就让我大动肝火，确实是我不够冷静。”张万正苦笑道。 “那个叫郭鹏的，你对他是什么印象？”黄海川轻点着头，问了一句。 “没多大的印象，根本没单独接触和了解过，何来印象？也不知道他供认的话是从何而来。”张万正摇头道。 “那看来你是没向他暗示过什么了？”黄海川道。 “肯定没有，我有事都是找朱伟，那是审讯小组的负责人，郭鹏只是其中一个成员，我又怎会找他。”张万正自嘲的笑笑，“黄书记也是有所质疑吗？” “倒不是质疑你，只是你仔细想想，他说你暗示和授意过对秦鹏刑讯逼供才导致秦鹏跳楼，你有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有谁能给你作证不？还有，那秦鹏也死了，血书倒是留下了一封，但对你也不利。”黄海川肃然道。 张万正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反驳的话，却是发觉自己无言反驳，黄海川的话他有些不爱听，但却是一句话惊醒梦中人，这件事，他根本就是百口莫辩，尽管他自己知道从没做过那样的暗示，但郭鹏是纪委内部的人，郭鹏的供词，让他处于不利的地位，就犹如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去吧，先到公安局了解下情况，这件事我让杨宏超封锁消息，除了几个参与做笔录的警员，不会再往外传，不管真实情况是怎么样，消息控制起来也就是了。”黄海川拍了拍张万正肩膀，点头道。 张万正点着头，没心情和黄海川多说什么，这会他也无话可说，黄海川相信他是一回事，但张万正知道，自己光凭嘴上的保证，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转身出了黄海川的办公室，张万正心里有些压抑，黄海川的话让他冷静了不少，但张万正心里头的怒火并没有减少，下面的一个办案人员也敢陷害他，这让张万正怒不可遏。 目视着张万正离开，黄海川轻摇着头，张万正的愤怒他能看得出来，换成是他碰上，他同样会怒火中烧，只是张万正到底有没有做过那样的暗示？无奈的叹了口气，就这一点，黄海川自己也不敢保证说张万正不会做那样的事，为了追求办案效率，让下面的人在审讯的过程中适当的采取些措施，这其实很常见，别说是纪委或者检察院的办案人员在审讯时会那样做，公安局的人恐怕干的比谁都多，刚刚杨宏超一番信誓旦旦的话，黄海川听在耳里是嗤之以鼻，只不过杨宏超刚才怕是也有意在激张万正，对方说的话，权当听听也就是了，黄海川在刚才那种情况也不会刻意抓住杨宏超的某句话指责。 想着杨宏超这个人，黄海川眉头微蹙，他对杨宏超的印象好不到哪去，只是就郭鹏这件事而言，杨宏超做的的确让他无可挑剔。 “杨宏超啊杨宏超，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黄海川脸色凝重，默默的念着。 “书记，饭菜凉了吧，要不要重新去买一份？”黄江华走了进来，他刚刚早就在自己的小办公室吃了，黄海川的盒饭却是还没动，仍放在桌上。 “不用了，买来了可不能浪费。”黄海川摇头笑道，“吃一两顿冷饭菜，肠胃也坏不了。” 走到桌旁，坐下来将李勇买来的盒饭吃完，黄海川看了下时间，这一转眼就八点多了，时间说经用也经用，说不经用也不经用，摇了摇头，道，“小黄，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几人从市委出来，李勇要送黄海川回招待所的小别墅，黄海川却是道，“小李，等下你在前面找个路口把我放下，你和小黄可以回去了。” “好。”李勇闻言，很是干脆的点头，也不问黄海川要去哪里，那不是他该问的，黄海川要是什么地方又不想说的话，那他问就是自讨没趣了。 “小黄，和那沈小姐的关系定了没有？还是还在追求当中？”黄海川闲着没事，笑着问一旁的黄江华。 “定了。”黄江华听到黄海川发问，不好意思的回答着。 “哟，确定恋爱关系了？”黄海川脸上有了笑容，“小黄，行呀，不声不响就将人给拿下了，我看春节的时候真有希望喝你的喜酒了。” “黄书记，那个真的还八字没一撇呢，恋爱不代表什么，以后的事还不好说。”黄江华挠头笑道，他也想和沈慧宁赶紧把终生大事办了，对方的家世是他所需要的，而其本人又让他不讨厌，黄江华知道这一门婚姻正是他所需要的，人漂不漂亮没关系，只要能给他将来的前程带来帮助，这才是最重要的，以后有了权力，何愁身旁不会有漂亮女人？何况沈慧宁也不会长得丑，黄江华自个很想尽早办喜事，但他知道沈慧宁还没考虑到那么远，他要是操之过急，说不定反而是鸡飞蛋打，反正现在已经确定恋爱关系了，接下来的事，一步步来，黄江华对自己有信心。 “说的也是，恋爱不能代表什么，所以你还得继续努力。”黄海川笑道。 车子在路口停下，黄海川先行下了车，让李勇和黄江华两人回去，黄海川沿着马路走了一段后，这才拦了一辆车，前往杨红所在的小区。 车子到了小区门口，付钱下车，黄海川往小区里面走去，走向杨红所在的楼栋之前，黄海川停了一下，朝斜对面那栋楼看了一眼，李艳丽就住在那一栋，但现在却是冰消玉殒，黄海川心里有些惆怅，曾几何时还记得和李艳丽在酒吧里、在郊外、在其家里，几番亲密接触，对这个女人其实早就有了深刻的印象，现在李艳丽死了，黄海川知道这段记忆反而会让他铭记。 “黄书记？”熟悉的声音传来时，黄海川没回头也知道是谁，摇头苦笑着，他发现来这找杨红，真的很容易和顾盼男遇上，毕竟都住在一个小区来着。 “小顾，你也才回来？”转头望去，黄海川看着还穿着检察院制服的顾盼男，笑着点头问道。 “嗯，刚回来，黄书记您怎么来这了，不会是来找我吧。”顾盼男两眼亮晶晶的看着黄海川。 “咳，我来找一个朋友。”黄海川不自然的笑笑，好在这会是夜晚，对方看不清自己的神色，心里却是已经想着下次不能再来杨红这了，得换个地方。 “哦，差点忘了黄书记您上次说过有个朋友住这了，我还以为是来找我呢。”顾盼男笑笑，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加班到现在？”黄海川笑着岔开话题。 “也不是，我去我爸妈那吃晚饭，顺便坐了一会，不过聊着聊着又说到给我介绍对象的事，这不，我赶紧跑了。”顾盼男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已经有三十岁的她，笑起来依然如同小女生一般可爱，那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蛋根本让人看不出她有三十岁。 “黄书记，要不先上我那坐坐？”顾盼男期盼的看着黄海川。 “也行，去你那坐坐。”黄海川点了点头，顾盼男邀请，他也不好拒绝。 “好咧，正好我这里提了点我妈煲的鱼汤回来，黄书记您可以尝尝，我妈煲鱼汤的手艺可是一等一的。”顾盼男神色雀跃，早就忘了刚刚其父母说的那男子要来她住的这里拜访的事，也是市区人，今年才三十五不到，说是年轻有为，是青年企业家来着，生意做得很大，亲戚朋友也不知道是谁给介绍的，顾盼男一向很反感这种相亲的事，但亲戚朋友一直热心的张罗，顾盼男心里虽然不高兴，却是没法说什么，只能用逃避来面对。 两人上了楼，电梯经过李艳丽所住的楼层时，黄海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尽管在电梯里看不到什么。 “之前六楼发生的那血案也不知道办得怎么样了，哎，那一对夫妻太可怜了。”顾盼男突然说了一句。 “相信公安局会把案子查清楚。”黄海川肃然道。 “嗯，一定会的。”顾盼男跟着点头。 回到家里，顾盼男满脸笑容的请黄海川坐下，又是急切的要去给黄海川热汤，看得黄海川苦笑不已，想要制止，说自个只是坐坐就走，顾盼男却是已经拿着汤到小厨房热了起来。 夜色如画，一轮圆月高悬，万里无云的夜空，星光闪闪。 林思语呆在自己租住的小屋里，站在窗前，仰望着头顶这一片星空，林思语感觉到自己的渺小，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响着，林思语神色有些麻木，也不知道迟疑了多久，林思语拿起手机，拨通了黄江华的电话。 第1468章 “黄秘书，您现在有空吗？”电话打通，林思语柔声问道。 “有空，小林，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黄江华有些诧异，笑着答道，林思语还没私下打电话给他过，突然打过来，黄江华也有些奇怪，想着林思语可能也就有事才会打给他，不由得问了一句，“小林，是不是有事？” “黄秘书，没…没事呢，我就是想约您出来坐坐，您有空出来不？”林思语轻声问着。 “当然有空，要在哪里见面？”黄江华笑道，也没有拒绝的意思，这可爱漂亮的姑娘人见人爱，又有股柔弱的气质，只要是男人，都会忍不住生出一种好感，黄江华对林思语的印象其实很好，只不过因为工作和身份的关系，他也只和林思语保持正常的接触，平常在走廊上碰到会点头打下招呼，私下也没其他接触，林思语主动约他，黄江华惊讶之余，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定了地点，黄江华挂掉了电话，想着晚上才和黄海川一起回到望山，还是突然回来的，这林思语的电话倒是打得真够巧，没有多想，黄江华拿起外套就出门。 小单身公寓里满是温馨的气氛，黄海川看着顾盼男端过来热好的鱼汤，摇头笑道，“小顾，我晚上才刚刚吃完饭，这鱼汤要是再喝下去就撑到了，还是你留着。” “黄书记您才刚吃晚饭？”顾盼男睁大了眼睛，旋即道，“黄书记您这么晚才吃，您是领导，可得注意身体，三餐不按时吃，很容易把肠胃弄坏的。” “偶尔几次倒是没关系。”黄海川笑着点头，眼前这热气腾腾的鱼汤闻着很香，但他只是上来坐坐，一会就走，可不想真的喝了人家的鱼汤。 顾盼男犹如温婉的小女人一般在一旁坐着，看着黄海川坐着没动，顾盼男用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语气说着，“黄书记，您尝一口吧，真的很好呢。” 黄海川苦笑，看着眼前这一大碗鱼汤，再看看正注视着他的顾盼男，对方那黑色的眸子宛若外边夜空中的星星一样明亮，又带着点说不出的味道，让黄海川已经到嘴边的拒绝的话愣是说不出口，改口道，“这样吧，这碗太大碗了，你拿个小碗过来，我喝一点就行了。” “好，那我去拿个小碗。”顾盼男听到黄海川的话，高兴的站了起来，走去小厨房拿碗，剪裁合体的长裤将其矫健有力的一双腿勾勒出一条漂亮直线，这是长期锻炼的结果，身高才看看一米六出头的顾盼男看起来却是让人有种匀称修长的感觉。 顾盼男拿碗过来细心的给黄海川倒了一小碗，一边拿眼征询着黄海川的意思，“黄书记，这样不会多了吧。” “越少越好，不然真喝不下。”黄海川笑道，盛情难却，也只好象征性的喝一点了。 一小碗没倒满，顾盼男帮黄海川把筷子放好，这才重新坐了下来，黄海川几乎产生了错觉，眼前这个人影快跟蒋琬产生重叠，都是温柔可人。 “小顾，你也一起吧，你要是坐着看我喝，那我就不好意思了。”黄海川笑道。 “不……嗯，我也喝。”顾盼男本来想说自个刚才在父母家里喝了很多，最后也改了口，又拿了一个小碗装了点，看着黄海川，一起喝了起来，顾盼男心里头乐滋滋的，她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但那莫名的喜悦却是让她心情愉悦。 屋里很安静，除了两人的说话外没有其他，黄海川不时的和顾盼男聊着工作上的事情，他对检察院的工作是不满意的，只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从顾盼男这里，他并不是要跟对方打听什么检察院内部的事情，他一个市委书记还操心不了那么多，也没必要管那么多，检察院和法院的工作是对人大负责，除非必要，黄海川也不想插手太多，他一直是坚定的法治道路的拥护者，一个国家要强大，并且成为一个让人真正尊重的大国，必须是一个法制健全和完善的国家。 法治道路还很漫长，健全和完善法律体系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但起码正在往着良性道路发展，黄海川对国家未来有信心，对这一届的领导，同样充满信心，法治必须大于人治，权力只有关进法律的笼子里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件事，任重而道远。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气氛轻松而又和谐，黄海川和顾盼男聊工作，只是因为两人并没有太多的其他话题可说，干坐着只会徒增一些尴尬并且暧昧的气氛，并不是要打探什么，这也让顾盼男没有感到什么无形的压力。 顾着说话，黄海川一不小心就被鱼刺卡到喉咙里，使劲咳了好几下愣是咳不出来，涨得满脸通红，一旁的顾盼男关切的看着，比自己被鱼刺卡了还要着急，“黄书记，出来了没有？” “还…还没。”黄海川摇头苦笑，说着话都是尽量张着嘴，那鱼刺就卡在喉咙处，说话都能感觉到那刺痛的感觉，黄海川苦笑不已，他想到老人家的人，吃鱼的时候不要说话，容易被鱼刺卡着，这就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哎呀，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没让黄书记您喝鱼汤，就不会这样了。”顾盼男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又是给黄海川倒水，又是自责着。 “小顾，没……没什么事，不就被鱼刺卡住了嘛，没什么大事。”黄海川笑着安慰顾盼男，因为不能正常发音，说话的声调都变了，想起以前听长辈说过的方法，黄海川笑道，“小顾，你这有醋吧，给我倒点醋过来。” “对对，用醋，我怎么给忘了。”顾盼男拍了下额头，一着急就昏头了，她却是忘了这种方法。 急急忙忙的跑到厨房，倒了一点醋，顾盼男又是匆忙的端了过来，走得急急吼吼的她却是不留神绊到了桌子的桌角，惊呼了一声，顾盼男整个人往前摔着，手里拿着的那小碟子醋更是先飞了出去，直接掉到了地上，同样也洒了黄海川一身，脸上，身上的衣服都被溅到。 黄海川哭笑不得，顾盼男是忙中出错，这会更是摔坐在他身旁，身体有一部分倒在了他身上，姿势还暧昧得很，不知道的人看到还以为两人在干嘛呢。 第1469章 “黄书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顾盼男坐了起来，脸色又羞又急。 “没事，衣服脏了可以换，不过你这沙发上也喷到了，不好洗了。”黄海川笑道，并没有责怪对方。 “沙发的外壳可以脱下来洗的，没关系。”顾盼男摇头说着，看到黄海川脸上几点黑醋，犹如几颗黑痣一样点缀在脸上，很是滑稽，顾盼男‘扑哧’一声，险些就忍不住笑出来，赶紧又憋了回去，匆忙的起身，从桌上抽了几张抽纸，顾盼男想也没想就帮黄海川擦起了脸。 脸上擦完，看着衣服上点点黑色的污迹，外边的夹克还好，里头的衬衫却是分外明显，顾盼男皱起了秀气的小眉头，拿纸帮黄海川试着擦了几下，根本就擦不掉，反而让那黑色的污迹看起来扩大了少许。 “算了，我看着衣服还是别折腾了，你再弄点醋过来吧。”黄海川苦笑，说话的时候，喉咙都是刺痛刺痛的。 顾盼男闻言，赶紧又走去倒了一小碗醋，经过刚才那么一遭，顾盼男这会走回来都慢了几分，生怕再重蹈刚才的覆辙。 “幸亏不是大的鱼刺，要不然就得进医院了。”黄海川吞了口醋，使劲将鱼刺咳出来后笑道。 “黄书记，您还开玩笑呢，我都吓死了。”顾盼男轻拍着胸脯，心情平复下来的她没有刚才的慌乱和娇羞，但刚刚她是真的急出了一身汗，自己被鱼刺卡到都不会这么紧张，黄海川的身份不一样，顾盼男也不能免俗的对权力有一份敬畏之心。 看着顾盼男那急得红扑扑的脸蛋，黄海川忍不住笑道，“没事没事，瞧把你紧张的，我还得多谢你的鱼汤才是，很好喝。” 顾盼男有些不好意思，不提鱼汤还好，一提这个，顾盼男就觉得自己是好心办了坏事，想让黄海川尝尝母亲做的美味鱼汤，却是害黄海川被鱼刺给卡了。 “对了，黄书记您喝口水吧。”顾盼男把桌上的水端了起来，黄海川刚刚才喝了一口醋，这会也需要喝几口水冲一下口。 悄然凝视着黄海川，黄海川那白色衬衫上的污迹格外显眼，顾盼男脱口而出，道，“黄书记，要不您把衣服脱下来，我帮您洗洗吧，洗完甩干一下， 明天就又能穿了。” “不用。”黄海川摆了摆手，暗道衣服脱下来，他光着膀子不成回去，还是晚上在这里过夜？ 顾盼男想再说什么，突的发觉自己说的话让人浮想联翩，脸红红的没再说啥，那晶亮的眸子却是不时的悄悄瞄着黄海川，想到刚才摔到黄海川身上那一幕，顾盼男心里突然有点悸动，心跳加速着。 敲门声响起，顾盼男眉头皱了一下，她可不喜欢别人这时候来打扰。 “小顾，有客人来了。”黄海川笑了笑，抬手看了下时间，“我就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来坐。” “黄书记，您在坐会吧，不要紧的。”顾盼男挽留着，听着那烦人的敲门声，却又不得不去开门。 “不坐了，下次再来。”黄海川笑着摇头，跟着往外走，门口站着一个看起来跟他约莫差不多年纪的男子，或许还要大上那么一点，对方看到黄海川时，微微愣了一下。 “你是？”顾盼男望着男子。 “你是顾盼男吧，我是廖双才，顾小姐应该听过我吧。”男子很是绅士的笑着，看到顾盼男的那一刻，眼睛就亮了起来，很有气质的一个女人。 顾盼男听到对方的名字，眉头微蹙，正要说没听过，却是猛然想起晚上吃饭时父母亲在耳旁唠叨的话，当时说的好像就是这个名字吧？顾盼男此刻已经反应了过来，男子就是亲戚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了，还是什么年轻有为的企业家来着，也不知道是亲戚夸大其词还是真有那么一回事，但甭管是真是假，顾盼男都没什么兴趣，打量着对方，看起来确实是一副成功男士的模样，只是顾盼男这会压根连招待的心情都没有，有些无奈的朝对方挤出一丝笑容，毕竟来者是客。 “小顾，我先走了，你先招呼客人。”黄海川笑着挥了挥手，快步离开。 “黄……”顾盼男要送黄海川下去，却是被那廖双才给挡了一下。 “顾小姐，那是谁呀？”廖双才目光灼灼的盯着顾盼男，看到顾盼男第一眼，他就很满意了，以前忙着事业一直没找对象，后来有钱了，眼光又挑剔了起来，挑来挑去的就没一个合意的，倒也是没碰到漂亮的，只不过处了一段时间，觉得都是冲着他的钱去的，又都甩了，这也让他到现在都三十四五岁了，还没结婚。 “廖先生是不是问的太多了。”顾盼男脸色有些难看，刚才对方绝对是故意在她身前挡住的，见黄海川已经进了电梯，顾盼男也就作罢，没再追出去，只是对眼前这个初次见面的廖双才却是已经没啥好印象。 “我也就是好奇问问，我听说顾小姐是自己一人独住，所以看到有男人出入就好奇问下。”廖双才笑道。 “廖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顾盼男斜瞥了廖双才一眼，她是瞧出来了，这人不是自大就是完全以个人为中心、自以为是的人，也活该这个岁数还没老婆，顾盼男心里腹诽着。 廖双才不知道第一面就被顾盼男给淘汰了，对顾盼男很有感觉的他却是笑募募的自个进了屋里，一双眼睛在顾盼男身上扫着，特别是顾盼男穿着检察院的制服，越看越有味道，廖双才心里已经将顾盼男内定为对象了，凭着自个白手起家，到现在已经有了近两千万的身家，别说是在望山这地方，就算在其他地方，也是富人一个了，廖双才自认为对女人无往而不利。 充斥着酒精和女人香水味的屋里，杨红不时的抬手看着时间，不时的往门口张望着，身旁的老同学喝多了，竟是直接在她这睡着了，晚上黄海川要过来，杨红这会一边等待着，一边又怕老同学醒来，她也没给黄海川打电话说自个这边有人不方便，和黄海川独处的机会不多，难得黄海川又说要过来，杨红可不舍得对黄海川说不要过来。 敲门声响起，杨红一下从沙发上窜了起来，光着脚就去给黄海川开门，生怕穿着鞋子会弄出动静把老同学给吵醒。 “嘘，小声点。”杨红打开门，朝黄海川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怎么了？”黄海川低声问了一句。 “我这里有人。”杨红轻声回答着，一边俯身去给黄海川拿着拖鞋。 “有人怎么没跟我说，那我就不过来了。”黄海川闻言一怔。 “这不是舍不得你嘛。”杨红神态娇媚，喝了酒的她，脸上更增几分娇艳，“放心，她喝多了，睡着了，跟死猪一样。” 同黄海川轻声细语着，见黄海川站在门口没进来，知道黄海川肯定在迟疑，杨红可不想让黄海川又回去，拉了黄海川一把，硬是将黄海川拉了进来，脸上带着动人的笑意。 “咱们进卧室去。”杨红指了指卧室的房间，同黄海川小声说了一句。 黄海川点了点头，都已经进来了也就没再说啥，轻手轻脚的往杨红睡的那主卧室走去，往沙发上瞅一眼时，黄海川却是怔住，那醉醺醺躺在沙发上睡着的不是赵瑜萱是谁。 转头看了杨红一眼，黄海川压低声音，疑惑的问了一句，“你跟赵瑜萱认识？” “认识，老同学了，她在南州读的大学，我们都是中文系毕业的。”杨红轻笑道，又催促了一句，“走吧，先进屋里，虽然她睡着了，但要是万一醒来了就不好了。” 黄海川微点着头，没说什么，再次看了赵瑜萱一眼，暗叹这世界可够小的，也没再多看，快步走进杨红的卧室。 “怎么样，我那老同学也很养眼吧，估计是你喜欢的类型。”杨红跟着进来，将门轻轻一带，就靠到了黄海川身上。 黄海川听到杨红的话，撇了撇嘴，识趣的不回答，和女人谈论这种话题是自找罪受，再者，他和赵瑜萱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压根就不会去多想别的。 第1470章 房间里，静悄悄的，杨红拼命的忍着不发出声音，生怕惊醒外面的赵瑜萱，她却是忘了刚刚进来没把门反锁。 此刻，门悄无声息的推开了，推开了一小缝的门边，赵瑜萱傻愣愣的站在门口，眼前的景象，让她目瞪口呆，本来还没完全酒醒的她，这会几乎是被吓醒了，扶着门框，赵瑜萱两腿打着颤，心脏砰砰跳得厉害。 狠狠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赵瑜萱让自己清醒一些，不动声色的往后撤步，就如同做贼一般，生怕发出任何一点点声响。 重新走回沙发上躺下，此时此刻，赵瑜萱只能装着自己还在睡觉，但躺在沙发上，赵瑜萱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睁着眼盯着天花板，赵瑜萱此刻仍然心绪难平，脑海里满是刚才看到的画面，对杨红和黄海川的关系，赵瑜萱很震惊，他没想到多年不见的老同学竟和黄海川竟有那种关系，而且还被她撞见。 脑袋里昏昏沉沉的想着，赵瑜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天亮，而杨红已经在厨房里忙碌，正在做早餐，赵瑜萱登时就绷紧了弦，不动声色的往杨红的房间看了一眼，见那房间里大开着，里面没人时，赵瑜萱便知道黄海川肯定是已经走了，这会看到杨红朝她走来，嘴上还开着玩笑说她睡得跟死猪一样，赵瑜萱也跟着微笑回应自己喝了酒经常就睡得很沉，怎么叫都叫不醒。 早饭在杨红住所吃了，赵瑜萱绝口不提昨晚看见黄海川的事，她从杨红的神态表情也能看出对方估摸着还以为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赵瑜萱明智的装傻，只是看着杨红的眼神多了些不同的意味。 黄海川凌晨从杨红住所悄然离开，昨晚在顾盼男那里溅到醋，一身衣服都得换一换，所以从杨红住所离开后就回到招待所，离开前看到赵瑜萱仍躺在沙发上睡得沉沉的，黄海川也松了口气，暗道对方没发现啥就好。 上午到办公室，张万正过来了一趟，有关郭鹏的事，张万正昨晚亲自到公安局去了一趟，当场再度失态，因为当着张万正的面，郭鹏依然咬定是张万正授意和暗示他们审讯人员对秦鹏刑讯逼供，这才导致秦鹏跳楼自杀，秦鹏身上留下的那封血书就是铁证，郭鹏的话让张万正气得暴怒，指着郭鹏怒斥，最后还是同在场的杨宏超将张万正给劝开。 张万正主动来找黄海川说的依然是这事，黄海川其实已经从杨宏超的电话中得知，这会张万正来说这事，黄海川仍是静静的听着，他知道张万正心里头憋了一肚子火，来找他说也更像是倾诉。 “这件事就暂且压下，你也不用气着自个了，气多了伤身。”黄海川在张万正说完之后，笑着安慰道。 “黄书记，我是真的有气无处发。”张万正苦笑道。 “算了，就当没这事。”黄海川笑着摇头，道，“秦鹏的家人，自有杨宏超他去应付，他没及时把案子移交给你们，现在这事也由他收拾去。” “也只能先这样了。”张万正皱着眉头，心里觉得有些不妥的他也没有别的办法，秦鹏和梁婧都死了，案子是没法查下去了，而那段录音倒是有一定的价值，但要凭此查张立行，则还不够。 “黄书记，我还是决定去一趟省里，张立行这案子，我打算向葛书记汇报一下，至于葛书记查不查，就看葛书记决定了。”张万正想了一下，再次说道。 “也好，你亲自去跟建明书记汇报一下。”黄海川沈思着，点了点头。 两人在办公室里谈了一会，张万正最后离开时还是绷着一张脸，黄海川知道对方心情不好，也只能摇头笑笑，他刚刚没有再提郭鹏招认的刑讯逼供的事到底存不存在，就是怕会刺激张万正，既然选择相信张万正，黄海川知道这事就不能再提，况且就算张万正真的有那样做，黄海川还是得帮张万正压下这事，问不问都已经没有意义。 郭鹏的事，终究还是由黄海川作指示压了下去，杨宏超信誓旦旦的向黄海川做了保证，局里仅有的几个知情的人已经被他三令五申的下了封口令，至于郭鹏，则是被放了出来，但也被严令不准生事，更不准再提其所供认的事，否则后果自负，这些事，都是杨宏超去处理，在这件事上，杨宏超的表现让黄海川无可挑剔，也干脆去杨宏超去收拾这烂摊子。 时间如白驹过隙，随着一波波冷空气南下，望山这座偏居一隅的山城，也迎来了一个个创下今年最低温的天气，元旦这天，望山市更是达到了零下一度，为这火热的新年第一天凭添了几股冷意。 郭鹏被纪委开除出来，这件事，黄海川没有听说，也没有听张万正提起，只是纪委内部的事，张万正觉得这事没必要跟黄海川汇报，尽管他这次被郭鹏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气得差点吐血，但在他眼里，郭鹏始终就是那么一个无足轻重、微不足道的人，自己做过什么事，张万正自个比谁都清楚，郭鹏敢诬陷他，他堂堂一个市委常委、纪委书记要是连收拾手下一个小兵都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生怕会更加让人浮想联翩，以为他这是打击报复，是做了亏心事，那他就不是张万正，要是连这点魄力没有，那他也就不是曾经被谭正笑称说是连省领导都敢查，‘无法无天’的张大胆。 春节的气氛在临近，望山市新一年度的经济发展会议也如期召开，省行的一百亿的信贷资金早就到位，黄海川在筹备的融资平台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尽最大限度的筹集资金投入到望山的发展中去，让望山在未来五年取得一个经济发展腾飞的奇迹，这是黄海川定下的目标，在市委常委扩大会议上，黄海川再次提出了五年内要让望山成为全省排名中上的城市，争取冲进全省前三，将望山发展建设成南海省西北部的一座经济重镇，这是黄海川的雄心壮志，在常委扩大会上，黄海川也不怕将口号喊出来。 由黄海川到望山后新成立的制造业加工区和农业高新区的发展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招商引资工作令黄海川满意，明年开春，黄海川还打算带领两个园区亲自到省外去招商，召开几个大型的专场招商会，这个日程已经提前排入黄海川明年的工作当中去。 赵瑜萱经常来找黄海川汇报工作，对这个孙英秘书出身的制造业加工区党工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黄海川越来越满意，一个人身挑两个职位，赵瑜萱倒是干得有声有色，并不比那农业高兴区的负责人魏智平逊色多少，两人同样是党工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的职务一肩挑，魏智平是当初副市长许斌向黄海川推荐的人选，是真正的经管专业出身，京大的高材生，而赵瑜萱是中文系毕业，在管理经济园区的工作上，赵瑜萱的表现因为其先天不足反而加分不少，毕竟她没有魏智平那样的专业背景，但其表现并不差，这点让黄海川很满意。 静静的办公室，黄海川听着赵瑜萱汇报着加工区从筹备成立到现在取得的成绩，快年底了，赵瑜萱这是来向他作总结汇报工作来着，黄海川仔细听着对方的汇报，不时的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黄海川发现这一段日子来，赵瑜萱找他汇报工作时，神态跟以往隐隐有些不一样，一种说不出的味道，黄海川说不上来，但又分外明显的感觉赵瑜萱的确是同以往有些不一样，特别是看着他的眼神，那眼神像是有一团火苗在燃烧着，但又不像。 身上穿着的套装依然是宽松型的，而赵瑜萱基本上也都是这副打扮示人，黄海川甚少见到赵瑜萱穿过裙子，对此也已经见怪不怪。 轻抚着额头，黄海川摇头笑笑，自个这习惯性走神的毛病可不好，特别是在女人身上好像更容易走神，这可真是个坏毛病。 “黄书记。”赵瑜萱叫唤了一句。 “嗯？”黄海川抬头看了赵瑜萱一眼。 “我已经汇报完了。”赵瑜萱看着黄海川，神态端庄，平静的眼神下，其实内心深处并没有表面上这般淡然，脑海中总会不时浮现起黄海川和杨红两人那一晚的场景，心里莫名的跳动。 “汇报完了？”黄海川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把总结报告交一份过来。” 黄海川对制造业加工区和农业高新区两个园区的发展还是很重视的，而制造业加工区更还担负着承担南州市淘汰的一些产能但却又是望山市需要的产业的重任。 “黄书记，我手头这一份就放您这吧，我还有一份备份的。”赵瑜萱道。 “那也行。”黄海川笑着点头。 将报告放下，赵瑜萱轻瞥了黄海川一眼，“黄书记，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嗯，去忙你的。”黄海川点了点头。 赵瑜萱闻言，点头离开，从黄海川办公室里出来，赵瑜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又是一年了。”看着远方，赵瑜萱轻叹了口气，这一年应该是说她仕途当中重要转折的一年，从副处到正处，赵瑜萱知道自己离那副厅并不是很遥远。 市区的一家酒吧，酒吧白天人并不多，在一处角落里，郭鹏和江宇两人坐着喝酒，从市纪委里出来，郭鹏现在在一家物业公司当副经理，待遇还不错，平常也很闲，比他在纪委的工作强，而这家物业公司则是隶属新城集团。 郭鹏自己得到的安置没有意见，这年头有钱比什么都强，如果还在纪委工作，他现在还是个苦逼的底层工作人员，机关里讲究的是资历和人脉背景，一没人脉，二没背景，三没资历，才刚工作不到两个年头的他，就算在纪委继续干下去，熬个十年八年的，或许能混个主任科员吧，但那又有啥意义呢？他现在是物业公司的副经理，因为老总特批，破格给了他超常的待遇，一个月能有万把块的工资，在望山这地方，这工资真的是属于顶薪的一类人，从一开始出来的不甘心到现在的满足，郭鹏也没觉得有啥不后悔的了，对眼前这个将他拉下水的人，郭鹏也没再愤恨，唯一的担心，或许也就是这条路不知道能不能走下去，郭鹏心里始终是有股担心。 “老郭，还是你爽，拿着高薪，人又自由，想干嘛就干嘛，也不用坐班，没人管你，这种日子上哪找？”江宇跟郭鹏干杯着，满脸羡慕的说着。 “江哥要是羡慕，也可以出来嘛。”郭鹏撇嘴笑笑。 “我倒是想出来，可惜不能出来，所以没你那个福气。”江宇哈哈一笑。 “江哥说笑了不是，你现在估计也不指望那一点工资了吧。”郭鹏戏谑的看着江宇。 江宇咧嘴笑了笑，大家都是明白人，他瞒郭鹏也没啥意思，也不说否认的话，只是嘿嘿直笑。 “日子是舒服了，但还不知道这种好日子能过多久呢，要是能一直过下去，那才是真的舒服。”郭鹏突然笑道。 “老郭，想多了不是，相信在望山，咱们靠上的这艘大船是不会倒的。”江宇安慰着郭鹏，这话也同样是对他自己说，江宇也害怕，但他只能不停的安慰自己，今天约郭鹏出来，也是因为有事。 “希望吧。”郭鹏端起酒杯，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老郭，找你出来，是有事要办了，之前的事，只是开了个头，现在要结尾了。”江宇正色道。 “结尾？”郭鹏眉头一跳，脸色已经变了起来。 “不错，凡事有始有终嘛。”江宇狞笑着。 郭鹏沈默了，看了江宇一眼，怕什么就来什么，他知道对方同样只是一颗普通的棋子，他们都是无足轻重的人，任人摆布，被逼着走上了这条岔道，就没法回头了。 第1471章 清凉的山风徐徐吹来，难得的一个冬日艳阳天，天上高悬的烈日给这寒冬里增添了几分暖意，这是郊游的好天气，黄海川同样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推掉一天的工作，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郊区的小湖，微风徐徐，草木轻摇，满目绿绿葱葱，让人心旷神怡。 李勇悠闲的坐在车里，今天就他开车送黄海川过来，难得休息的一天，黄江华不知道跑哪悠哉去了，不过关键也是黄海川让黄江华不用来了，这也让李勇颇有些小得意，因为这样让他觉得自个更受黄海川信任一点，关系也更亲近一点，尽管他知道自个没必要和黄江华攀比什么，毕竟两人的角色完全不一样，也没什么可比性，但人就是有这么一种心态，喜欢将自己拿来同别人比。 抽着烟，两脚翘到方向盘上，听着歌，不时的往远处张望一眼，李勇离小湖有段距离，领导好像是跟一个女人在钓鱼来着，对方是先来的，不过他刚刚大概瞥到了是一个女人的背影，所以李勇很识趣的远远呆着。 “今天这么好的天气，我拉你出来钓鱼是对了。”杨红坐在黄海川身侧笑道，一旁的黄海川带着一个太阳帽，正专注的盯着水面。 “嘘。”黄海川笑着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指了指水里，“瞧见了没有，好像有鱼上钩了。” 杨红听到黄海川的话，跟着盯着水面，只见水面上有一小圈的波浪荡开着，看起来是鱼儿在水下动来着，但很快又平静了下去，杨红看了一阵，对钓鱼实则没太大兴趣的她，这会已经是打着哈欠。 “海川，看不出你还对钓鱼这么感兴趣，早知道就常约你出来钓鱼得了。”杨红笑道。 “钓鱼也是考验耐心的，没耐心的人往往坐不住。”黄海川微微笑着。 “是嘛，你这是在说我没耐心吗。”杨红笑着撇嘴，手托着下巴撑在膝盖上，注视着黄海川。 “有没有耐心那可就你自己才清楚。”黄海川笑着看了杨红一眼，“这钓鱼也就跟做官一样，越是沉不住气、静不了心的人，越是钓不到鱼，做不好官。” “呀，这钓鱼都跟做官牵扯到一起了，那我得专心点。”杨红娇笑着，明媚的阳光洒在脸上，雪白的脸蛋儿透着光亮，让人心神摇曳。 黄海川目光在杨红脸上看了一阵，笑道，“今天还是你约我出来钓鱼，你自个反倒没多大兴趣。” “我这不是不知道约你上哪玩嘛，就想到钓鱼来着，我听说你们当领导的都喜欢钓鱼，看来这话是一点不假，刚刚听你一番话，端的是犹如醍醐灌顶，让我茅塞顿开，难怪领导能当上领导，原来都是深谙钓鱼之术。”杨红笑眯眯的说着，她也是心血来潮才突然想到钓鱼来着，犹记得之前在南州市教育局担任副局长期间，那个觊觎她姿色的副市长张辛军有一次就约她出来钓鱼，还说了一番长篇大论来着，杨红这会想起来仍觉得讽刺，张辛军进去了，她却还好好的，钓鱼钓鱼，很多人没钓到鱼，自己却成了饵。 杨红的话怪里怪气的，黄海川听了好笑，不过也没说什么。 “海川，其实以前我也听过有人说过跟你类似的话。”杨红笑道。 “哦，谁说的？”黄海川饶有兴趣的问道。 “张辛军。”杨红笑笑，仔细想想，又道，“不过跟你的也不太一样吧，反正大概就是说钓鱼跟做官是相通的。” “那你倒说说，张辛军怎么说的。”黄海川对这位已经被省纪委带走的昔日南州副市长印象颇深。 “张辛军说啥来着，反正那王八蛋一张嘴很能说就是了，还总结了一套什么钓鱼法则来着，说什么凡事都有其法则和规律性，很多都是相通的，表面上不同，内在规律却是一样的，他说所谓的钓鱼法则就是用最小的利益搏取大的利益，几条小蚯蚓当饵料就要钓几条大鱼，这是以小博大，争取利益最大化，但也如赌博，可能血本无归，但不管怎么样，都得先投入，连饵料都舍不得，那就钓不上鱼来，就跟官场一样，要往上爬，那也得先投入，金钱投入，感情投入，人脉投入等等，投入得好能获得翻倍的汇报，投入得不好，那就是血本无归。”杨红笑道，张辛军的愿意大概是这样，这番话是令她记忆颇深的一番话。 “好一个钓鱼法则，这张辛军倒是看得透彻。”黄海川眯着眼睛笑道，张辛军一番话的确是说得入木三分，黄海川听了也深以为然，从政，可不就是跟张辛军总结的这钓鱼法则一样，有舍才有得，以小博大，以巧制强，凡事以达到个人利益最大化为目的，官场错综复杂，但细化到人，却是万变不离其宗。 “他就是看得太透彻了，所以把自己送进去了。”杨红咯咯笑着，“我觉得这人呐，有时候不能活得太明白。” 黄海川笑了笑，目光定定的看着杨红，张辛军那所谓的钓鱼法则让他甚为赞同，这会看着杨红，审视着杨红同自己的关系，黄海川看似玩笑的问了一句，“杨红，你和我之间，是不是就适用这钓鱼法则？” 杨红有些发愣，碰上黄海川那仿若能直视人内心的眼神，杨红小嘴微张着，她明白黄海川的意思，眼底深处有一丝不自然，很快就一闪而逝，娇媚的笑着，给了黄海川一个白眼，“讨厌，说别人呢，干嘛扯到我身上。” 黄海川笑着从杨红身上收回目光，此时此刻也正应了杨红刚刚的话，这人有时候就是不能活得太明白，还是糊涂点好呐。 杨红娇笑着，试图用笑容掩饰那若有若无的尴尬，她知道自己同黄海川的关系，其实就是她在黄海川身上进行感情投资，人脉投资，她需要获得自己需要的回报，所以哪怕把自己的人都搭进去投资，她也毫不介意，因为她获得的是等价的甚至是超值的回报，按照张辛军的钓鱼法则来说，她把自己当饵，博得了利益最大化，但这种话不能宣诸于口，更不能捅破这一层窗户纸，否则便了然无趣。 第1472章 黄海川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这让杨红松了口气。 “这一眨眼又要一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杨红轻笑着。 “是很快，最值钱的是时间，最不值钱的也是时间。”黄海川感慨道。 “你过年要回宁城过年吧。”杨红笑道。 “应该会回去，一年可也就那么一两次机会回去。”黄海川笑了笑。 “黄海川，你才刚调来望山两个多月就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估计望山的老百姓都很庆幸能够迎来你这么一位市委书记。”杨红斜着眼看着黄海川，笑道。 “有没有成绩，老百姓拥不拥护，那是老百姓说了算，老百姓说好才是真的好。”黄海川微微笑着。 风吹过湖面，荡起了一圈圈涟漪，水面上的钓钩不时的被往下拉动着，黄海川两眼一眯……鱼儿上钩了，在这现实与功利的社会里，每个人都是钓鱼者，同样也都是那等待上钩的鱼儿。 昏暗的酒店房间，窗帘拉得紧紧，微弱的光线从窗帘缝隙间照射了进来，窗前的地面有些许光亮，整个房间依然昏沉。 黄江华静静的躺在床上，搂着身旁的女人，黄江华突然有种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感觉。 林思语的皮肤很好，是美白细嫩的那种，少女的肌肤让人挑不出瑕疵，光滑而又充满弹性。 黄江华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眼前这个女孩，更没想到两人的关系会发展得如此迅速，从林思语第一次私下约他到两人这样躺在一起，这速度不可谓不快，不过同黄江华的得意相比，林思雨此刻更多的是一种麻木和茫然，靠在身旁的这个男人的怀里，林思语说不出什么感觉，没有任何喜欢，也谈不上什么心动，脸上的笑容和欣喜都是装出来的。 “思语，明天又要回南州去考试了吧？我包里有些钱，你待会拿走。”黄江华摩挲着林思语光滑的皮肤笑道，他现在是真心疼爱这个小女人，从两人发生关系的时候，黄江华知道自己是对方的第一个男人后，林思语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完全不一样，人家对他都毫无保留了，他还有什么挑剔的？ “不了，我又不是没钱花，黄哥，还是你自个留着吧，你也要用钱呢。”林思语轻声道。 “嘿，我哪里要用什么钱，平常吃的用的都有人送上门，出门吃饭也都有人抢着付钱，要不是我自己有原则，往我家里送钱的也多的是，只不过我不收罢了。”黄江华笑着撇嘴。 “黄哥，那你可真是个好官，现在可没几个当官的不贪了。”林思语笑道。 “我哪里是什么官，顶多是一个跑腿的罢了。”黄江华笑道。 “黄哥，你就别自谦了，我听办公厅的人说下面的县委书记县长啥的上来，看到你都得客客气气的打招呼呢，哪个跑腿的能有这待遇，再说您还是办公厅副主任呢。”林思语手指头在黄江华身上顽皮的点着。 “专门给领导跑腿的都有这待遇，说白了，我就是一个地位比较高的跑腿的。”黄江华自嘲笑笑，说归说，黄江华也没啥自卑的感觉，心里反而有优越感，能给一把手当秘书，不知道是多少人挤破头想干的事，最后是他走了狗屎运，当时黄海川在担任南州市长时要是没选他当秘书，他就没有现在这种风光的生活，说他只是跑腿的吧，但他说的话有时候却是能比一个副市长还管用。 房间里静寂着，黄江华不缺钱，也用不上什么钱，平常的工资压根就没动过，谈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但也是小富即安，他对金钱也不是特别渴望，在他这个年纪，有机会在仕途上走得更远时，黄江华更在乎的是前程，只要将来权力足够大，还用得着担心钱的事吗？黄江华对这点看得很透彻，所以他也很有原则，收钱的事从来不干。 “待会把钱拿走，你妈在住院，需要很多钱，靠你一个月那点工资，哪里够。”黄江华笑着拍了拍林思语的手臂，黄海川让他私下查了下林思语，黄江华早就照做，事实证明林思语是一清二白，母亲的确是得了肿瘤在住院，林思语也是为了赚钱才提早出来工作，但还得兼顾学业，这样一个自强而又懂事的姑娘，端的是惹人怜爱。 “就算不够，我也不想拿黄哥的钱，我不想让黄哥瞧不起我，以为我是为了钱才跟黄哥在一起。”林思语嘟着嘴唇道。 “傻丫头，想多了不是，你黄哥又不是什么富二代，哪里会那样想。”黄江华好笑的摇头，看着林思语嘟嘴的可爱样子，忍不住亲了一口，这小姑娘真的是让人爱死了。 “就算不会，我也不要。”林思语很是坚决的摇着头。 “哎，你个傻姑娘，让我说你啥好呢。”黄江华无奈的笑笑，想着林思语不知道会不会对他有别的念想，黄江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小姑娘让他很喜欢，但黄江华知道两人不可能在一起，他和沈慧宁已经确定了关系，现在更是在朝结婚努力，他自己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就差沈慧宁点头，只要沈慧宁同意，两人立刻就可以结婚，和沈慧宁在一起是为了个人前程，陈江会不会为了一个喜欢的女人放弃个人前程。 “思语，我得跟你说下，我有女朋友了，咱们俩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黄江华心有所想，同林思语说着，似乎又怕林思语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黄江华想了想，又道，“怎么说呢，我的意思是咱们俩不可能像男女间一样正常交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黄哥，我知道，我也不奢望能成为你的女朋友，只要你心里头有我就行了。”林思语默默的说道。 黄江华有些感动，这小姑娘真的是让他越来越喜爱了，手上微微一用力，抱紧了林思语，黄江华觉得这小姑娘太可爱了，想着自己今后过上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生活，黄江华有点激动，这才是美好的生活，他混到现在，总算是能开始享受一点生活了，而他能有一切都源自于手头的权力，错了，也不能这样说，应该说是源自于他现在的身份，源自于黄海川身上的权力光环，身为领导秘书，黄海川的权力光环亦是笼罩了他，通过这条捷径，他能得到许多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这就是权力带来的好处，这让黄江华心里也愈发的渴望权力，他不希望自己一直只是个秘书。 第1473章 “思语，你放心，我心里一直都会有你的。”黄江华信誓旦旦的道。 “嗯，只要黄哥心里有我，我愿意一直跟着黄哥。”林思语一脸坚定的说着。 “思语，你这样会很委屈，你真的愿意？”黄江华看着林思语。 “我愿意，谁让人家喜欢你，把自己都给你了。”林思语低头靠在了黄江华的怀里，说出这番话时，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态，很多人说女人对得到自己的第一个男人都会一份特殊的感情，林思语却是没有任何感觉，她不知道自己对黄江华是什么样的心思，或许谈不上反感，但也说不上喜欢，两人肌肤相亲，如此亲密的搂抱在一起，林思语甚至没有半分心跳的感觉，这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啊，可是她的心却仿佛死了一样，林思语只知道这是噩梦的一个新的开始，没有心动，只有恐惧，漫无止境的恐惧。 黄江华不知道林思语此刻心里所想，抱着这个柔弱可爱的姑娘，黄江华心里很是满足，内心深处，黄江华觉得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思语，你的皮肤真好。”手上在那林思语的身上滑动着，黄江华赞叹道。 “人家还年轻，皮肤当然不会差到哪去，又不是四五十岁的老女人了。”林思语娇声道。 说着话，按住黄江华那双不老实的手，林思语看似平静的说着，“黄哥，我有个朋友遇到一件事情，之前问我在市委办工作，能不能帮他来着，我说我只是市委办的一个合同工，无权无势的，哪能帮得了他，黄哥你不知道方不方便帮一下他。” “什么事？”黄江华眉头一皱。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他的车子因为违章被公安局扣了，当时他说了几句气话，结果也得罪执法的警察了，所以人家把他的车子扣了不放，我朋友就找上我来了。”林思语仔细说着，又道，“还塞给我一个信封来着，说是我帮不了他，就看能不能帮他找找关系，他这次得罪了警察，也不是被逼得没法了。” “车子被扣了吗？”黄江华一听是这种事，眉头登时舒展开，他不想利用手中的权力干什么出格的事，也不想把手伸得太长，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还必须低调，不能利用黄海川秘书这一重身份去乱来，否则还等不到以后的锦绣前程，黄海川就先把他撤换了，那他到头来就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思语说的事只是小事，黄江华很是爽快的应下，“思语，这事包在我身上了，回头我跟公安局的人打个招呼，保证你朋友的车子立马放了。” “好耶，我就知道黄哥你最厉害了。”林思语雀跃道，说着话，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林思语从床上撑着坐了起来，拿过床头柜边的包包，从里头拿出了一个信封，道，“这是我朋友给的，他说谁帮他把事情办了，就给谁，黄哥，你拿着吧。” “什么东西？”黄江华猜到了什么，嘴上仍是问了一句。 果不其然，信封里装的是钱，黄江华拿过来，稍微掂量了一下，就知道里头应该是大概一万块，撇了撇嘴，黄江华道，“思语，退给你朋友吧。” “黄哥，这是他给的报酬，你帮他事情办了，钱退给他的话，他肯定不会收回去的。”林思语道。 “啧，一件小事罢了，再说他是你朋友，就冲着你的面子，我也不能不帮不是。”黄江华笑道。 “黄哥，我是我，他的事归他的事，这是两码事啦，人家有钱，你就收下啦。”林思语冲着黄江华撒娇着。 “这钱我不能收。”黄江华摇头笑着，瞥了林思语一眼，道，“思语，你不是还在读书吗，怎么会有这么有钱的朋友，随便托人办点事都能塞一万块。” “那是我以前初中的同学，在学校里就是属于不学无术的混混，初中毕业就没读书了，出去打工，后来又自己做生意，听其他同学说发大财了呢，反正我看他一副行头，也俨然一副大老板的派头，估计钱不少，黄哥你就把他的钱收下，那种人的钱不收白不收。”林思语笑道。 “她还是你同学来着，你背后这么说，要是被你同学听到了，估计要说你不地道了。”黄江华听到林思语的解释，心里恍然，笑道。 “我哪有不地道了，是他自个说谁帮他把事办了就给报酬的，他自个没认识什么公安局的领导，黄哥你帮了他，这钱你拿着是天经地义嘛，再说了，我跟黄哥你的关系也比跟他亲近了不知道多少倍不是，我当然是为黄哥你着想了。”林思语俏皮的眨着眼睛。 黄江华咧嘴笑着，林思语最后这话他爱听，说得他心花怒放，这小姑娘现在是一门心思在他身上，自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小姑娘对自个的感情肯定没得说。 “黄哥，收下吧，就一点钱而已，可不能白白帮他办事了又没酬劳，他那种土暴发户，就该宰宰。”林思语摇着黄江华的手臂，娇声说着。 黄江华有些犹豫，一万块不算太少，但他也没太放在眼里，他是重视自己的前程大过于金钱的人，不想过多的沾染这些。 “黄哥，收下吧，一点钱而已，不能便宜了他不是，哪有给人家白办事的道理。”林思语再次说着。 黄江华无奈的笑笑，看着眼前这可人的小姑娘，黄江华最终道，“好好，这钱就收下。”黄江华说着，把钱给了林思语，笑道，“但我要把这钱给你，你得收下，要不然我就不要了。” “啊？”林思语愣了一下，眼珠子转了一下，笑道，“那我不要这个，我要黄哥你包里给我准备的，那才是黄哥你的钱。” “这有区别吗，你这小丫头。”黄江华哭笑不得。 “当然有区别了，黄哥你给我准备的，那是你对我的心意，我更在乎那个。”林思语娇声道。 黄江华闻言，撇嘴笑笑，这小姑娘总能说让他爱听的话，将钱放在一边，黄江华算是默认收下这个钱。 …… 傍晚的望山，太阳落山后，温度急剧下降，比白天足足冷了好几度，黄海川身上多披了一件外套，白天同杨红在郊外钓鱼时，他只是穿了一件长袖衬衫，一到了晚上，黄海川也觉得有些遭不住。 办公室里，黄海川批阅了几分文件，办公厅主任卫思达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卫思达道，“黄书记，今年新春的老干部团拜会定在十一号，您看合适吗。” “十一号？”黄海川蹙了下眉，仔细算一下，十一号正好是除夕前的一个星期，这个时间倒也刚合适，不由得点头，“行，这事你们办公厅把日子定下后，通知到其他领导那里。” “好。”卫思达点了点头，日期征得黄海川的同意也就可以定下了，按往年的规矩，团拜会不只是市委常委班子的领导成员参加，市四套班子的主要领导也都会出席参加，望山市已退的老干部着实不少，最高龄的都有过了九十的了。 卫思达走了出去，迎面正好碰上林思语走了进来，目光在林思语脸上扫了一眼，卫思达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两只眼睛不由自主的想盯着林思语走路的样子，一想到这是黄海川的办公室，卫思达心里一紧，快步走了出去。 “黄书记，您喝杯热水。”林思语给黄海川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过来。 “小林，明天就又要回南州了吧？”黄海川笑着道。 “嗯，明天回去。”林思语点头道。 “那我预祝你最后一科考试圆满成功。”黄海川笑了起来，“明年希望听到你又拿奖学金的消息。” “会的，最后一科，我一定努力。”林思语用力的点头，“到时候拿了奖学金，我要请黄书记吃饭。” “好咧，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黄海川满脸笑容，这小姑娘很勤快，在黄江华证实林思语对他说的话都属实后，黄海川对林思语也没再有其他质疑，或许只是卫思达碰巧招进来的一个小姑娘，这世上没那么多阴谋论，而林思语的勤快和聪明伶俐也让他颇为喜爱，对这个懂事和坚强的小姑娘，黄海川心里有着欣赏。 看着林思语出去，黄海川注视着其背影，很快就收回目光，这小姑娘最近有些跟往常不一样，黄海川不清楚是哪里不一样，但就是觉得和之前不同，脸上有着跟以前不一样的光彩，那种小女人妩媚的姿态就像是初经人事的小媳妇……好笑的摇头，黄海川心说自个一个堂堂的市委书记，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和无聊了，他没问过林思语的私事，但这样一个勤快温柔漂亮的姑娘，早就有男朋友了也是正常的事，现在还有几个大学生没谈恋爱的？他这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有这份闲心还不如多关心些民生大事。 “书记，晚上您要加班吗，要不要我去帮您打份晚饭。”黄江华走了进来。 “不用了。”黄海川笑着摆手，“晚上不加班了，难得放松一天，要是晚上还加班，那就没意思了。” “书记您给自己放假一天，我也能跟着偷偷闲。”黄江华笑道。 “小黄，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喜事，我怎么看你意气风发的。”黄海川笑着看了黄江华一眼。 “没…没有，我每天都是这样嘛，跟在领导您身边工作，我时刻告诉自己要每天都精神百倍的迎接工作。”黄江华笑道。 “你个小黄，倒是会讲话，最近也没听到啥风声，看来春节要喝你和沈小姐的喜酒是没戏了。” “黄书记，这个还在努力。”黄江华嘿嘿笑着，“一有好消息，肯定第一个通知黄书记您。” 两人说笑着，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下号码，是薛进宝打来的，黄海川笑着接了起来，“进宝，在丽山县还没回来吗。” “海川，我和樊小姐在丽山这边碰到了麻烦，暂时……” 薛进宝的话还没讲完，手机就没了声音，黄海川只听到最后传来一声惊怒声，就再也没了声响，拿着手机‘喂’了几声，黄海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第1474章 “书记，怎么了？”黄江华疑惑的看着黄海川。 黄海川没说话，拿着手机重新拨了薛进宝的号码，手机能打通，但却没人接电话。 眉头微皱了起来，黄海川心里纳闷，薛进宝是去丽山查看投资的工厂建设进度，至于那樊英，这次又同薛进宝过来，表现出了在望山投资的兴趣，今天同薛进宝一起到丽山县去了，黄海川晚上还说宴请两人来着，最主要的也是要同樊英多聊聊，黄海川对邀请新东林集团这种全国知名的大集团来望山投资一直都是不余遗力。 “小黄，给我找找丽山县县长朱光正的电话。”黄海川没心思多想，转头朝黄江华说着，他这私人手机里并没有朱光正的电话。 黄江华闻言，二话不说就拿起手机快速翻找着，直接帮黄海川拨了号码出去，将手机递给了黄海川。 电话嘟了两声就有人接起，电话那头的朱光正神态端正，接起电话就道，“黄书记，您有何指示。” “薛进宝同那樊小姐去了你们丽山，发生什么事了？”黄海川急切的问道。 “薛总和樊小姐走了挺久了啊。”朱光正听到黄海川问的话，神色一怔，两人离开还是他亲自送走的，这会黄海川突然来这么一问，朱光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走了挺久？那刚才我怎么接到他们的电话，说他们还在丽山来着，碰到了麻烦。”黄海川神色低沉。 “黄书记，这我真不清楚了，大概四点半的时候，我送他们离开的，都离开了快一个小时了，按说早该到市里了。”朱光正苦笑，旋即又问了一句，“黄书记，电话联系不上吗？” “刚刚进宝给我打的电话，说他还在丽山，遇到麻烦了，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断了，我打过去已经没人接了。”黄海川同朱光正说着，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有五点半了，照朱光正的话，薛进宝同樊英从丽山县城都离开一个小时了，到底是碰到了什么事才耽搁到了现在，并且连电话也打不通了？ “黄书记，那我马上派人去看看。”朱光正说完，马上又改口，“我亲自带人去看看。” 从丽山县城往望山市区，也就一条必经之路，想要找人并不难找，朱光正同黄海川讲完电话，立刻就动身，他还在办公室来着，下午陪同薛进宝前往薛家在丽山所投资的家具厂查看工厂建设进度，这种事本不用他这个县长陪同，但他却是特意挤出时间了。 对薛进宝，朱光正显然是比一般的投资商还要上心，每次薛进宝过来，朱光正都是全程陪同，谁让薛进宝是黄海川的同学来着，就冲着这层关系，再忙他也得抽空陪着，通过薛进宝能攀上黄海川这条线的话，那就算是付出再多的时间也值得，再者，樊英这次又同薛进宝一块来了，朱光正也抱着要争取新东林集团在丽山投资的心思，抓住每一个同樊英这个新东林集团千金接触的机会。 “都走了这么久了，怎么会还在丽山呢。”从办公楼下来，朱光正一边上车一边嘀咕着，他将两人送到通往望山市区的路口的，亲眼看着两人的车子远去，这个点早就应该在市区了，黄海川的电话让他一头雾水，连电话都没人接了，难道两个大活人还会消失不成？ 让司机往市区道路的方向开着，朱光正一边打电话给县公安局的人。 市委，黄海川在办公室里拿着手机，朱光正已经说要去找人，黄海川心里却是仍有点放不下，薛进宝最后那一声惊叫让他心里头不踏实，想了一下，黄海川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走，去一趟丽山。”黄海川招呼着黄江华。 两人从办公室里下来，到了楼下时，张万正的车子正好过来，张万正一下车看到黄海川，惊讶了一下，“黄书记您要出去？” “嗯，有点事。”黄海川点了点头，看了张万正一眼，道，“万正同志要来怎么没先打个电话，你晚来一步我就出去了。” “我刚让人给黄秘书打了电话，确定你在才过来。”张万正笑道。 黄海川听到张万正所说，转头看了看黄江华，黄江华苦笑着拍了下额头，解释道，“黄书记，我要跟您说来着，您一接电话，我就给忘了。” 黄海川听了没再说什么，目光重新落到张万正身上，张万正有事才会来找他， 这会不知道又是什么事。 “黄书记，要回您办公室还是？”张万正看了看左右，眉头微蹙。 “没事，有什么事就在这说。”黄海川摆了摆手，看张万正隐有顾忌的样子，黄海川寻思一下，改口道，“要不上车说吧。” 两人上了车子，车门一关，张万正没再犹豫，将手头一份资料递给了黄海川，“黄书记，您过目一下。” 黄海川疑惑的接过文件，扫了一眼后，黄海川脸色也凝重起来，开始看得仔细，将整份文件看完，黄海川一脸严肃，“这几个干部的调查都详实吗？” “资料里面写的都属实。”张万正郑重的点头，他给黄海川看的是纪委这一个来月的调查成果，从黄海川发起反腐动员大会后，纪委就抽调成立了几个调查组，虽然最重要的调查是针对秦鹏和梁婧的调查，其他调查都是打掩护，但秦鹏和梁婧的案子已经黄了，也就不了了之，张万正去了省纪委一趟，有关张立行的情况，以及同梁婧、秦鹏之间的联系和牵扯，他都向葛建明做了详细汇报，那个手机录音，现在在省纪委，张万正不知道葛建明到底有没有决定立案调查，因为到现在他也没得到任何通知，所以心思也只能放在纪委当前的工作上。 秦鹏和梁婧的案子没有结局，但其他几个调查组却是成果颇丰，这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现在市纪委掌握了几个县处级干部违法违纪的证据，他给黄海川看的资料，详列了三个干部的违纪情况，其中包括丰山区副区长余升学，沟山县副县长庞文波两人违纪的一些事实，都是经过调查属实的，而最重要的便是丽山县县委书记姚明海的违纪情况。 余升学和庞文波两人也就罢了，对这两人要不要采取措施，张万正同黄海川打声招呼后就敢拍板，但对姚明海的调查要不要继续下去，张万正却是做不了主了，不管是继续调查还是果断对姚明海采取双规措施，这都得经过黄海川这个市委一把手拍板，姚明海不是普通的县处级干部，是堂堂的县委书记，没有经过黄海川点头，张万正根本就拍不了这个板，纪委终归是在党委领导下工作，涉及到姚明海这个级别的重量级干部，张万正这个市纪委书记决定不了，他是可以强行来，但最后只会引得黄海川不快，不尊重一把手，最终是干不长久的。 车厢里静悄悄的，黄海川拿着资料凝神注目，他这会并不是在看，而是在思考，手指头在文件上轻敲着，一下一下的叩击声也显示了黄海川正在深思着，他明白张万正的意思，既然过来找他，那就是要征求他的意思了，对姚明海的调查要不要继续，还是就此压下，当啥事没有，就全看他此刻一句话。 “这次的反腐行动，不只是我们的干部在看着，老百姓同样在看着，是雷声大雨点小，拍几只苍蝇应付过去，还是真正的揪几只大猫出来，所有人都擦亮了眼睛在看着，老百姓希望我们能真正有所作为，而我们的干部，在观望着我们的决心和魄力，如果碰到难啃的硬骨头，我们就偃旗息鼓，不敢查不敢碰，那这次的反腐就毫无意义，那些个观望的干部，以前怎么样以后又会继续怎么样，吃拿卡要的继续吃拿卡要，敢贪的继续贪，这是决不能容忍的。”黄海川面罩寒霜。 “那黄书记的意思是？”张万正看了黄海川一眼，他已经听出黄海川的意思，但仍是要亲口确定一下。 “查吧，该采取措施就采取措施。”黄海川将文件合上，‘啪’的一声，文件合上的声音在车厢里显得格外的响亮，仿佛也宣示了黄海川的决心。 “好。”张万正点了点头，脸上隐有喜色，对姚明海采取措施的话，那意味着这次的反腐行动真的动了真格，再加上余升学和庞文波这些个县处级副职，张万正相信这次反腐的声势将会达到一个新高度，纪委的声望同样会提高，这是他这个纪委书记乐于见到的，纪委这个部门到底能不能发挥得了作用，管不管得了事，关键就是看一把手的意志，张万张也希望能干点事情出来，而不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这次的反腐，也该有个人出来壮壮声势了。”黄海川面色肃然，“没有杀鸡儆猴，就不会有人真正害怕，望山的官场风气，不是靠几份文件，几条规章制度能够整肃得了的，也该有点壮士断腕的决心了。” “黄书记您说得对，非常时期就要行非常事。”张万正深以为然，已经说完了正事，张万正急于回去部署下一步的工作，对姚明海、余升学这些人采取措施会有个先后顺序，如何一步步将声势推向高 潮，这里头也得讲究一下策略，不能一来就对姚明海双规，而是要一步步上，张万正已经想好了如何去做。 “黄书记您要出去，是有急事？”张万正也急着要回去，开口问道。 “嗯，有点私事。”黄海川点了点头，被张万正汇报的事情一打岔，黄海川险些就忘了薛进宝的事，再次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 “那看来是我耽误黄书记您了，黄书记您有事赶紧去忙，我也先回去了。”张万正说道。 “好，这阵子你也辛苦了。”黄海川微微笑着点头。 目送着张万正下车，黄海川吩咐着李勇，“小李，走吧，去丽山。” 车子出了市委大院，黄海川拿出手机，没有接到朱光正的回电，看来是还没有消息，只不过想想也才过去了十来分钟，要找人也没那么快，是他有些急躁了。 沉思着，黄海川再次拨通了薛进宝的电话，电话响着，但依然是没人接听，黄海川眉头紧拧着，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人只是从丽山县回市里，一路上都是省道，车流不息，难不成还会遇到什么危险不成？再者，薛进宝和樊英两人身旁都有一个助理的，一行四个人都是成年人，不是什么小孩子，难道真会遇到危险？ 想着自己手机里也有存樊英的电话，黄海川怔了一下，却是忘了打樊英的试试，心里想着，黄海川也毫不犹豫的打了过去。 电话一直响着，结果仍是无人接听，直至手机里响起暂时无人接听的系统提示声，黄海川才无奈的挂掉电话，虽然预感到樊英的电话估计也跟薛进宝的一样，不会有人接听，但真正确定却又是另外一回事，黄海川心情有些沉重，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这大白天的，又是在省道，来回都有车子，几个大活人还能消失了不成？ 第1475章 车子往丽山县行驶着，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已经快到丽山县路程的一半，黄海川忍不住又打了朱光正的电话。 “光正同志，还没有音信吗？”电话一通，黄海川立刻问道。 “还没，黄书记您别急，我已经让公安局的人在查了，两辆车，还有几个大活人，肯定不会这么平白无故就没有的。”朱光正说道。 “话是这么说，这人联系不上也不是一回事。”黄海川皱着眉头，“你现在在哪？” “我现在在公路边，刚刚县公安局通过调取路旁的监控记录，有确定薛总和樊小姐的车子从前往市区的路口开走，现在在做进一步调查。”朱光正道。 “好，我现在在往丽山的路上，等下跟你汇合。”黄海川道。 挂掉电话，黄海川依然还在沉思着，却听前头的黄江华道，“黄书记，要是手机能打通，何不妨跟移动公司联系一下，让他们帮忙通过手机信号确定一下大概的位置，这样要找起来或许就容易许多。” “是啊，怎么就忘了这个。”黄海川眼睛一亮，黄江华这方法不只是可行，说不定还真能确定黄江华等人的具体位置。 就在黄海川着急的寻找薛进宝等人的下落时，从市区到丽山县的中间一个区域，这里是市军分区驻地，从市区前往丽山县的省道上，有一条拐向其他方向的水泥路，这条路上的车子不多，偶有路过的车子都是挂着军队牌照。 军分区驻地不远处的一栋五层小楼里，这里也是属于军分区的房产，原来是军分区招待所，现在已经没用了，在其他地方建起了一栋更大更气派的招待所，此刻在这栋五层小楼，薛进宝同樊英还有两名助理被带到了这里，几人被绑在了椅子上，薛进宝脸上被打得淤青，一只眼睛又青又肿，看着对面那名年轻人，薛进宝两眼冒火，他的手机被对方拿走了，应该是被丢到了车上，刚刚从对方车上被带下来时，他还听到手机响，不知道是黄海川还是其他人打的。 “小子，再瞪我试试，还没教训够是吗。”为首那年轻人盯着薛进宝看了一眼，嘴角撇了一下，冷笑道。 “随便抓人绑人，你这是在犯罪，知道吗。”薛进宝狠狠的盯着对方，“如果你现在把我们放了，再给我们赔礼道歉，或许我们可以考虑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嘿，我看你小子是脑袋有坑吗，死鸭子还嘴硬，让我赔礼道歉？你没病吧你。”年轻男子狞笑着，“老子敢让人把你们绑起来，还会怕别的？” 薛进宝绷着脸没说话，他没有想到路上发生的一起意外事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因为对方的车急刹车停下，他的司机没来得及刹车，撞上对方的车子了，结果对方在车里没系安全带，也不知道是怎么撞到的额头，流血了，下车后就揪住他的司机要打人了，他想着自己这方是追尾，责任大都是在自己这方，上前要劝架，该赔的会照赔，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一巴掌扇了过来，猝不及防之下就挨了个打耳光，这下他也急了，他一个大老爷们被人扇耳光，这是奇耻大辱，更别说他还是薛家大少来着。 薛家虽然不是那种大豪门，但好歹也有十几亿的家底，在当地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政商两界都吃得开，虽然到这望山来是异地他乡，但也吃不得这种奇耻大辱不是，更何况望山市的一把手还是他老同学，薛进宝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也不劝架了，直接动手打了起来。 事情的发展让薛进宝始料未及，也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子，对方有帮手，而且又打电话叫了人过来，正当他要打电话给黄海川时，电话被对方给打掉，等对方叫的人过来时，薛进宝几人直接被围了起来，最终被带来这里。 看了一旁的樊英一眼，薛进宝有些无奈，今天倒是他把这位樊大小姐给拖累了。 “英子，今天是我意气用事，把你给害咯。”薛进宝苦笑道。 “没啥，我要是你，被人扇了巴掌也得急眼，只可惜我不是男的，不然刚刚就帮你打架。”樊英淡然的笑笑，这会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此刻处在这种情况下，她并没有多少紧张，刚刚薛进宝同对方打起来的时候，樊英没有劝阻，她欣赏比较有血性的男人，大家族出来的人，有些人养尊处优惯了，张狂的外表下是色厉内荏，经不起事，樊英打心眼里瞧不起那种，她喜欢关键时刻有血性的人。 “最好别，你要是被人给伤着，我可赔不起。”薛进宝笑了起来，“把我家卖了都赔不起。”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年轻男子被晾到一旁，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我说你俩是还没弄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是吗，还能笑得出来。”男子眼睛紧盯着樊英，本来将薛进宝绑起来抓回来，只是想教训一顿出气，看到樊英后，心里头又有了别的心思，这女人长的没话说，重点是身上有一股气质，男子常在军营里混，军营里那些飒爽英姿的女兵有一股英气，那种感觉就是巾帼不让须眉，从樊英身上，他就看到了类似的那种气质，这让男子心里蠢蠢欲动。 男子的话让樊英终于正视起眼前这个男子，刚刚他们被押在另一辆车上，嘴巴还被绑着胶带，也就进了这里面，胶带才被撕了下来，这会樊英仍然是重复着一开始那句话，“你现在把我们放了还来得及，否则后果自负。” “哟，我要是不放呢，会有啥后果呢，你是不是会把我吃了？”男子坏笑着，“哎呀，不过让你这么一个大美女吃了，那我也认了。” 男子说完，整个屋里登时响起了一阵笑声，是男子的同伴，至于还有另外几个后面来的帮手，这会脸上并没多少表情，其中一个，脸上还有点忧色，犹豫了一下，走上来对男子轻声说了一句，“韩少，是不是稍微教训一下就把人放了？” “啧，刘达，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带人回去了。”年轻男子一听对方的话，砸吧了下嘴，没好气的道。 “我要是没看错，他们几个是部队里的兵吧。”樊英突然看向走上来的那名男子，以及其身后的几人，看几个人挺直的腰杆，还有站着时隐隐像站军姿一样的姿态，樊英这才有了这种猜测，而且刚才进来，她也有看到岔路口那醒目的军分区驻地的招牌。 “是不是部队里的兵可就跟你没关系了，你要是叫声亲哥哥来听，我就告诉你。”年轻男子嘿嘿笑着，他就爱调戏这种漂亮女人。 樊英有些恼火，瞪了对方一眼，道，“这位是市委书记黄海川的朋友，你把黄书记的朋友给绑起来了，你就真不怕事情闹大？” “还市委书记的朋友呢，老子说自个是市委书记的亲爹，你信不信？唬谁呢。”年轻男子不屑的笑着。 “韩少，这几人……” 叫刘达的男子还待说什么，就被年轻男子挥手打断，不耐烦的撇了撇嘴，“行了行了，我心里有数，就不用你多操心了，你可以走了。” 刘达闻言，无奈的笑笑，往外走去，又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着，这个司令的儿子没少干一些乱来的事，将这几人绑来，虽然不至于干出什么杀人的事来，但他也怕会玩出格，确切的说，现在已经是出格了，但他也劝不了这位大少，对方的吩咐，他还得照做，刚刚打电话叫他带人过去，他就立马带了几个人出去了，知道可能又没啥好事，他也没敢让手下的兵穿军装，只让大家穿便装出去，事实证明他对这个大少的了解是对的，让他带人出去就没有过好事。 从小楼里走了出来，这两天军分区司令韩功明去省军区开会去了，这位司令公子也没人管得了，其实军分区政委洪正杰在家，他完全可以跟洪正杰汇报，只可惜他也没那个胆子。 “刘达，不准给我说出去哈，不然我收拾你。”年轻男子突然想到什么，叫住刘达道。 刘达听了，除了苦笑也不知道说啥了，他又哪敢说出去，点了下头，从小楼里出来后，刘达有些担忧，这招待所废弃没用了，虽然离军分区驻地就一小段距离，但平常也没啥人过来，还不知道那司令公子把人带到里面会关多久，关键是他还怕对方会干出别的事来。 “小江，你待会在外头守着，万一里面有啥不对劲，你赶紧打电话告诉我。”刘达带着手下几个兵出来外面后，不放心的他，朝其中一个兵吩咐道。 “班长，那位韩大少爷想干啥，咱们也拦不住吧。”被吩咐的士兵摇头笑道。 “咱们拦不了，但可以想办法嘛，被那位韩大少揪过去干坏事也就罢了，可不能真酿出什么大错。”刘达无奈的笑笑，想着刚才那女的说是其中一人是市委书记的朋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刘达叹了口气，暗道这事希望不会闹大，但他现在也管不了。 摇了摇头，刘达交代完事情后，拍了拍那名士兵的肩膀，也没再多呆，带着人上车离开。 第1476章 公路边，黄海川同朱光正站在一起，县公安局的人在寻找，至今还没有音信。 “移动公司那边还没查到结果吗？”黄海川抬手看着时间，皱着眉头。 “应该还没有，有的话就打电话过来了。”朱光正微摇着头，瞥了黄海川一眼，暗道黄海川对薛进宝这个同学可真够关心的，也不枉他对薛进宝那么热情，看来多在薛进宝身上花点心思也是值得的。 约莫又等了几分钟，县公安局的局长苏建阳走了过来，“黄书记，朱县长，移动公司的查询结果出来了，手机信号出现在青埔附近，那里正好有个移动的基站，查询的两个号码，在那边的信号源格外强烈。” “青埔？怎么到那边去了？”朱光正嘀咕了一句，那边并没有通往市区的路，而是从这条直往市区的公路拐另一个方向去。 “青埔是在哪里？”黄海川问了一句。 “黄书记，也就离这里不远的，不知道您过来的时候注意到没有，路边有个通往市军分区的标牌，从那条岔路拐进去，就是前往青埔的。”朱光正回答着回答着，又道，“那里主要是市军分区的驻地，也没啥地方可去才是啊，不知道薛总和樊小姐怎么到那去了。” “就现在这个情况看，他们八九成是出事了，不见得是主动过去，应该是被人强迫过去的。”黄海川蹙着眉，看向那县局局长苏建阳，“让你们的人往那个方向重点查下。” “好，我马上交代人去做。”苏建阳点了点头，不敢有半分懈怠，立刻就去吩咐下面的人。 黄海川和朱光正也准备上车，要前往青埔去看看，这时候，姚明海赶了过来，车子在一旁停下，姚明海从车上匆匆下来，快步走上前，“黄书记，我听说薛总和樊小姐出意外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在找，还没见到人。”黄海川看了姚明海一眼，没想到对方也听到消息赶过来了，刚刚才听着张万正汇报有关姚明海等干部违纪的情况，他亲自点头允许市纪委采取行动，这会看到姚明海，黄海川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其他来，神色如常。 “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没了呢，可千万不能有事，要不然我们这些县里的干部就愧疚万分了。”姚明海一脸关切和内疚，旋即看向朱光正，“光正同志，下午你不是还陪同薛总和樊小姐他们去考察工厂的建设进度吗，怎么把人给陪没了。” “明海书记，我下午是亲自送着他们离开的，我走的时候，都还好好的，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朱光正神色淡然的回答着姚明海，心里暗骂了一声狗日的，丫的这是有意无意的把责任往他身上扯，尼玛，老子这是哪得罪你了？ 朱光正并不知道他没有将黄海川特地赶过来的消息及时通知姚明海让姚明海心里产生了不满，这会是故意要敲打一下朱光正，之所以会火急火燎的赶过来，那是因为姚明海心里也有顾忌，生怕朱光正同黄海川亲近的次数多了，万一要是抱上黄海川这棵大树，那显然会对他的权威形成挑战，这是姚明海不愿意看到的。 姚明海一脑门子想的依然是自己在丽山县的绝对权威容不得任何人挑衅，哪怕是朱光正这个县长也不行，却没想到他的好日子已经快要点头，面前这个年轻的市委书记已经一句话决定了的下半生。 几人上车前往青埔，有了具体的一个地点指向，县公安局的人很快就查到了一点线索，有警员在向路旁的居民调查时了解到了一个情况，临近傍晚时，有几辆车在附近的路口发生了纠纷，结果其中一方吃了亏，被另一方喊来的人给带走了，连车子都被开走，离开的方向就是前往青埔的路。 路口处，市军分区的路标指示牌十分显眼，就挂在路旁的石柱上，黄海川等人在车里停了车，听着苏建阳的汇报，姚明海登时就出声，怒道，“这是谁干的，发生纠纷还敢直接将人给绑走，简直是无法无天。” 姚明海说着，看向苏建阳，道，“建阳同志，让你们公安局的人赶紧查，尽快将薛总和樊小姐找到，还有那些无法无天的人，一定要绳之以法，严惩不贷。” 姚明海一番愤怒的表现后，转头看了看黄海川，立马又换成另外一副神色，“黄书记，相信薛总和樊小姐吉人自有夭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走，进去看看。”黄海川眯着眼朝拐向市军分区的那条路看着，来望山才两个多月的他，还没到过市军分区，一直说要去军分区拜访军分区司令韩功明和政委洪正杰，却是只停留在嘴上，还没真正去过。 黄海川说完就调头上车，一旁的姚明海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合着他刚才一番表现都白瞎了，也没听黄海川说句认同的话，这会直接上了车。 姚明海悻悻然的撇了撇嘴，也只敢在心里腹诽一下，很快就跟着上车，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朱光正正憋着笑。 车子往岔路口开了进去，速度并不快，公安局的人在找寻着薛进宝和樊英等人开的车子，两辆车子的目标很大，并不好隐藏。 刚进去的一段路，道路两旁都是农田，没啥好找，直至路两旁有村庄时，车子就几乎是走走停停。 军分区旧招待所里，年轻男子正和两个朋友吃着晚饭，这是他特地让人从军分区食堂里打包出来的，虽然不怎么好吃，但也将就着吃，不上酒店也只能这样了。年轻男子端着盒饭在樊英面前坐着，故意吃得啧啧有声，刘达及其带来的几个兵被他打发走了，现在这招待所里也就他和两个狐朋狗友，当然，还有被绑着的薛进宝和樊英两人，包括两人的助理。 “怎么样，饿不？”年轻男子笑眯眯的看着樊英，“要不要我让人帮你把绳子解开。” “把绳子解开好陪你吃饭是吗。”樊英冷笑着看着对方。 “嘿嘿，真聪明的女人。”年轻男子嘿然一笑，“吃完饭要是顺便喝个酒然后再发生点啥，那就更好了。” “说你流氓都便宜了你，你比人渣还不如。”樊英鄙夷的盯着对方。 “这年头的人有几个正经的？我至少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好不是，像我这样多好，敢爱敢恨嘛。”年轻男子戏谑的笑着。 薛进宝听着年轻男子的话，嘴角抽了抽，这人倒是无耻到了极致，只不过眼角的余光扫向樊英时，薛进宝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话是实话，很多人都爱把自个伪装成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心里却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在樊英面前出现的男子，基本也都是非富即贵的，哪个不是衣冠楚楚，外表光鲜，看起来都是人中龙凤的？ 但混在圈子里，薛进宝比谁都清楚富家子弟的这些圈子里，私生活之混乱，只有让人想象不到的荒唐而没有发生不了的，在樊英面前表现得极其斯文的人，骨子里怕是早就幻想着将樊英给扑倒了，他要不是已经有了老婆，又知道樊英这样的女子不是可能当别人情人的人，他也忍不住要动心思了，其实就算是樊英有可能当别人的情人，他也没那个资格去沾惹，樊家家大业大，比他们薛家高了几个档次，樊英又岂是他一个有老婆的人能惦记的，他能和樊英处得不错，那也是因为心里没有其他念想，这点樊英比他清楚，两人也才能真的跟朋友一样相处。 “你要是现在及时罢手，把我们放了，这件事还有可以回旋的余地，如若不然的话。”樊英深深的看了年轻男子一眼，“相信我，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哈，老子从小就是吓大的，你接着诈唬，使劲诈唬，刚刚说他是市委书记的朋友，现在是不是要说你又是谁谁的朋友来着。”年轻男子咧嘴笑着。 “她不是谁的朋友，她是新东林集团老总樊东成的千金，樊英。”薛进宝看着年轻男子，神色嘲讽，“你要当我是唬你，那你可以对她乱来，过后再看看会不会有事。” “姓薛的，你作死啊。”樊英听到薛进宝的话，又好气又好笑的看向薛进宝，道，“回头看我不收拾你。” “英子，别，小人认错，下次不敢了。”薛进宝咧嘴笑着，立刻求饶。 年轻男子在一旁瞪着眼，此刻薛进宝和樊英两人旁若无人的姿态让他感觉到的不是愤怒，而是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底气，眉头紧拧着，年轻男子这会也不由得有些心虚，难道这次碰到硬茬了？ “还新东林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呢，老子还说自个是美讯集团老总的公子呢，你信不信。”边上，响起了一个讽刺的声音。 年轻男子转头望去，说话的是他的死党之一，这会听到对方所说 ，年轻男子刚才紧绷一下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是啊，哪来那么巧，他在这望山也横行许久了，就没碰到过什么惹不起的人，他就不信今天这么倒霉，一下就碰到两个有来头的主。 “我们韩少是军区司令的公子，货真价实的，你们信不？”刚刚说话的人，笑眯眯的走了上来，“打了韩少，你们以为吹上天去就能把我们唬住吗。” “军区司令？”樊英目光在年轻男子身上停留了一下，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了然，刚刚离去的那几人虽然穿着便装，但一看就是兵，难怪对方能一个电话就叫来部队里的人，原来是军区司令的公子，樊英眼里有些鄙夷，俗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对方那当司令的老爹教导出这么一个儿子来，估计带出来的兵也不咋的，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我说你啥眼神呢，不信是吗。”说话的人看到樊英的眼神，怒道。 “军区司令可以有好几个理解，你说的这是大军区司令呢，还是省军区司令呢，又或者只是最低的军分区司令。”樊英淡然笑着，她要是说话恶心起人来，那也是一等一的本事，只不过不屑于干那种事罢了。 说话的人被樊英的话直接噎住，张着嘴愣是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来，年轻男子同样是有些傻眼，不得不说，樊英的话还真有点把他镇住了。 “你这三八口气倒是真大。”说话的人瞪着眼睛，最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口气再大，也没比一个小小的军分区司令的公子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胡作非为的胆子来得大。”樊英冷笑。 “小小的军分区司令？”年轻男子笑了，樊英的话还真让他有点怒了，他父亲只是军分区司令没错，但在这望山市，就没他不敢干的事，市委书记和市长是了不起，但有本事把手伸到军区里来试试，他之前干的最出格的一件事就是把一个市里已退的副厅级干部的孙女给那啥了，事情最后闹大，他直接躲进军分区里啥事没有，最后还是市委书记出面压下了这事，他连屁点儿事都没有，之前那市委书记叫啥来着，对了，陈建飞，年轻男子想起了这个名字，不过对方死了，听说突发心脏病死的，年轻男子对官场里那些事不是很感兴趣，鲜少会特意去了解，新来的市委书记叫啥，他其实都不知道。 樊英看着年轻男子的样子，嘴角微翘，知道对方这是被激怒了，激怒对方对她并没好处，但她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樊家虽然是经商的，但其父亲以前也是当过兵的，虽然在部队里没混出息，但在商场上却是取得了耀眼的成就，而其父亲以前的老战友，经过了这么二三十年，已经有人官居正军职，他们樊家在部队里也不是没有人脉的，一个军分区司令，她确实没放在心上。 几人在屋里说话时，门口那名本是刘达吩咐守着的，目的是防止年轻男子等人乱来的士兵，这会看到有警车过来，并且在门口停下时，那名士兵一愣，旋即跑了进来，“韩少，不好，有警察来了。” 第1477章 “警察？这些孙子怎么来了。”年轻男子愣了一下，紧接着目光又落到跑进来的士兵身上，啧了一声，“不是让你们走了吗，你怎么还在。” “班……班长让我……”士兵支支吾吾着没有回答。 “刘达这混蛋也敢忤逆我，让他带人滚蛋竟敢不听话。”年轻男子咒骂了一句，说完话，门外已经有警察冲了进来，他们在外边看到了薛进宝和樊英乘坐的车子。 这些警察们不认得薛进宝和樊英，普一进来看到有人被绑着时，登时就将年轻男子等站着的人当起了绑架的人，有警察立刻大喝了起来，“不许动。” 说时迟那时快，年轻男子张口骂着，却是被两个警察给反手扣了起来。 “他妈的，你们这帮孙子敢动我，没长眼睛是不是。”年轻男子挣扎着怒骂道，这帮小警察竟然不认得他。 黄海川和朱光正还有姚明海等人已经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在门口看到薛进宝等人的车子，黄海川心里高悬的一颗心才稍稍落地，这会进来看到薛进宝和樊英被绑着，警察正在帮他们解开绳子，黄海川看着另外几个被警察押着的人，脸色冷了下来，“大白天的就敢绑架，果真是无法无天，光正同志，这些人交由你们县公安局处理，一定要依法严惩。”黄海川目光阴沉，把人交给丽山县公安局，那是因为这里还是属于丽山县管辖范围，所以黄海川才会如此说，他此刻并没有想到这些人是不是有特殊身份，要由市里介入。 听到黄海川的吩咐，朱光正却是一脸的苦笑，他已经认出年轻男子是谁了，市军分区驻地正好在丽山县管辖范围内，他又怎会不认得那个正大声骂人的年轻男子是谁，韩少军，军分区司令韩功明的儿子，这个韩大少没少闯祸，朱光正不只是见过其人，也早就耳闻过其大名。 瞥了一旁的姚明海一眼，朱光正苦笑的同时又有些嘲讽，这王八蛋刚才在路口时还一脸严肃的要求抓到绑人的凶手要严惩，这会却是跟乌龟一样缩起了头了。 “海川，你总算来了，再不来真要给我们收尸了。”薛进宝被解开了绳子，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臂，笑嘻嘻的朝黄海川说着，路过那韩少军身旁，薛进宝比划了下拳头，一副想揍对方一顿的架势。 “你丫的动手试试，信不信老子让你走不出望山。”韩少军瞪起了眼睛，一脸凶相，此刻的他，还没有看出眼前的形势。 “老子怕揍你脏了手。”薛进宝呸了一声，当着黄海川的面，他还不至于真的打人，警察都已经来了，他没必要在这时候降低了自己身份，把自己弄得跟街头流氓一样。 姚明海此时站到了黄海川身旁，这会恨不得直接装哑巴，看到韩少军时，他就不想吭声了，因为军分区驻地在丽山县范围，所以每年县里都会组织到军分区来慰问，他不仅同军分区司令韩功明颇为相熟，韩少军也认识他，有意的往后站了站，姚明海直翻白眼，早知道是这个情况，他就宁愿不来了。 “你等着，看老子待会不收拾你。”韩少军气得牙痒痒的，他已经看到了姚明海，大声叫道，“姚书记，这些是你们县局的警察吗，你没看见他们在干什么吗。” 怕什么就来什么，姚明海嘴角抽了一下，他都想掉头就走了，免得沾惹这种破事，偏偏韩少军直接叫了他的名字，不动声色的朝一旁的苏建阳使了个眼神，意思是让警察把人放开。 苏建阳得到姚明海的暗示，不由得苦笑，一边朝手下人示意着，一边偷偷瞄着黄海川的眼神，他也认出了韩少军，不想真的跟对方起什么冲突，但黄海川这会正看着，看其同那被绑的人的关系，就知道非同一般，黄海川为了对方的事亲自过来，对方又是直呼黄海川的名字，两人的关系完全能看出点端倪。 苏建阳也好，姚明海也好，他们都不知道薛进宝跟黄海川是同学关系，这件事就朱光正知道，而朱光正也一直瞒着，在官场，人脉资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薛进宝在朱光正眼里就是珍稀的人脉资源，其同黄海川的关系值得朱光正费心思去交好薛进宝，更不可能将这种稀缺的人脉与人分享，傻子才会那样去做。 “黄书记，这位是军分区司令韩功明的儿子。”姚明海在黄海川身旁低声说了一句，韩少军都已经直接喊了他，姚明海也知道自个这会不能再装哑巴。 “韩功明的儿子？”黄海川皱起了眉头。 “姚书记，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带人来我这里捣乱吗。”韩少军被两个警察松开，立刻就蹦跶了起来，对姚明海这个县委书记说话的口气也一点都不客气。 “少军，这是市委黄书记。”姚明海拧了拧眉头，看了韩少军一眼，这小家伙明显是被宠坏了，无法无天。 韩少军有些发楞，目光落在黄海川身上，又转头看了看薛进宝，韩少军那神经粗壮的脑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刚刚那女的说对方是市委书记黄海川的朋友，看来是真的了？下意识的眨了眨眼，韩少军看到从身旁走过的樊英时，头脑更是嗡的一下，如果对方是新东林集团的千金大小姐，韩少军知道自个这次惹的麻烦还真的不小了。 “黄书记，今天这事，您这个市委书记还有在场这些个警察可都看到了，您说算不算绑架？”樊英走到黄海川面前，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樊英的话一出来，姚明海、苏建阳等人都是忍不住倒吸了口气，这女人可真是够狠的，她这明摆着要将韩少军送监狱的意思，姚明海有些紧张的看着黄海川，黄海川会怎么回答可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黄海川没说话，看向一旁一声警服的苏建阳，“你是公安局长，你说是不是绑架。” “黄书记，这……这事……”苏建阳有些懵了，看着黄海川愣是憋不出话来，他要是说绑架，那就坐实了韩少军等人的犯罪事实了，这等于是将韩功明这个军分区司令给得罪死了，这种事他可不愿意干。 “怎么，你一个公安局长连这种事都说不清楚吗。”黄海川冷冷盯着苏建阳。 “黄书记，这件事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还……还得详细调查。”苏建阳陪着笑脸。 “不管是什么原因，将人绑架是无可否认的事实，这还用得着查吗。”黄海川面无表情，就算对方是军分区司令的儿子，当着薛进宝和樊英两人的面，黄海川也得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 姚明海此时识趣的保持沉默，他已经提醒了黄海川对方是军分区司令韩功明的儿子，该做的已经做了，没必要再为了韩少军去当出头鸟，对方还不值得他那样做。 “今天这事是误会，反正你们也没吃亏，这事就算扯平。”韩少军眼珠子转了转，知道眼前的黄海川就是市委书记后，韩少军也不敢再吹鼻子瞪眼，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扯平？”樊英戏谑笑了起来，“你把我们绑架过来，这会说一句扯平，你以为法律是儿戏吗。” “嘿，刚才不是还说要让我走不出望山吗，我就在这站着呢，有本事你放马过来。”薛进宝这会也出声道。 韩少军挑了挑眉毛，气狠狠的盯着樊英和薛进宝，他对黄海川有所顾忌，但不代表就真的怕到了什么程度，他往军区里面一躲，谁能拿他怎么样？ 门外陡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韩少军看到对方时，眼睛一亮，军分区政委洪正杰来了，虽然不是他老爹，但洪正杰起码会得维护他。 “洪叔叔，你来了。”韩少军快步上前，脸上笑得无比灿烂。 “你爸才刚去省里开会，你就又闯祸了。”洪正杰瞪了韩少军一眼。 “洪叔，我只是跟别人开个玩笑而已，你看看，我这又没打人又没伤人的不是。”韩少军嬉皮笑脸的应着，看到洪正杰后面的刘达，他便知道对方都跟洪正杰说了。 洪正杰轻哼了一声，没再训斥韩少军，这种事还轮不到他来，韩功明回来自会收拾对方，眼下他过来也只不过是要替对方擦屁股。 “黄书记，没想到您来了，要不要进我们军分区坐坐？”洪正杰笑着走上前，也不提韩少军做了啥事，有意将事情淡化。 “不用了，我过来接两个朋友，没想到他们被绑架到这来了。”黄海川摆了摆手，看了下时间，为了寻找薛进宝和樊英，已经过去了一两个小时，这会快七点，一行人都还没吃晚饭，不过能这么快就找到人，两人也都没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黄海川心里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洪正杰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大概听刘达说了，目光从姚明海和朱光正等人脸上扫过，这几个县里的领导都是认得韩少军的，想必也跟黄海川说了韩少军的身份，此刻黄海川说话依然用了‘绑架’两个字眼，这让洪正杰心里一紧。 “黄书记怕是还没吃过晚饭吧，要是不嫌简陋，在我们军分区将就着吃如何？”洪正杰不动声色的笑笑，邀请着黄海川。 黄海川略微有些迟疑了，洪正杰摆出来的这个姿态让他不好办，在之前开过的市委常委会上，洪正杰虽然没有明确的政治倾向，但对他也是颇为支持，这让他不好给太不给洪正杰面子。 “黄书记，我有点累了，想回市里的酒店休息。”樊英淡然道，她却是不想再进军分区去，看到韩少军的嘴脸就讨厌。 “洪政委，看到了没有，贵客要先回去，看来只能下次有机会再到军分区来拜访了。”黄海川笑了笑。 “不知道黄书记说的这位贵客是？”洪正杰看着樊英。 “这位是樊英樊小姐，新东林集团老总樊东成的千金。”黄海川笑着介绍道。 “原来是樊小姐。”洪正杰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心里头咯噔一下，新东林集团的老总樊东成被很多人认为是有军方背景，这一点，他们这些部队里的人了解得更为清楚一点，虽然和以前樊东成服役过的那只部队没有任何交集，但洪正杰却是知道樊东成当时所在连队出了好几个师级干部，其中更是有人跨入了大军区副职的行列，所以外界传樊东成有军方背景，其实并不是空穴来风。 转头看了韩少军一眼，洪正杰脸皮子抽搐着，这小家伙这次到底是闯了怎样的祸，之前只是在市里惹祸，这次竟是直接惹出大麻烦了。 “洪政委，我们就先告辞了。”黄海川朝洪正杰点头说着，随即看向了苏建阳，“这起绑架案发生在你们丽山县的辖区，就由你们丽山县公安局来办，我希望得到一个公正严明的结果。” 黄海川说完转身离去，临走前，目光同样在姚明海和朱光正两人脸上看了一眼，让两人都是心里发苦，姚明海是后悔自个就不该赶过来，这下是摊到破事了，而朱光正则是苦笑自个想管都没资格，他倒是想让公安局依法办案呢，问题是人家军分区的人会鸟他吗？ 黄海川走了，洪正杰愣了一下，看着黄海川的背影，目光微凝。 “洪叔，这姓黄的也太拽了，连你面子都不给。”韩少军凑了上来，撇了撇嘴。 “你给我闭嘴。”洪正杰恼火的看着韩少军，这小年轻真的是被宠坏了，韩功明去省军区开会，他倒好，留在家里碰到对方这不成器的儿子闯祸得来帮着擦屁股，关键是这小子还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也不看看这会还有丽山县里的人在，就直接说起了黄海川的不是。 第1478章 车子往市区开着，薛进宝同黄海川坐在了同一辆车上，樊英的车子跟在了后面，偶尔回头看一两眼，薛进宝正同黄海川笑谈着樊英刚才的表现，“樊英平日里看着看着没啥脾气，实则傲气都在骨子里。” “看出来了。”黄海川笑了笑，类似樊英这种女人，外柔内刚，把其惹急了，那就是一件糟糕的事。 “对了，你们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跟对方起冲突了。”黄海川奇怪的问了一句。 “说起这事就操蛋了，那狗日的明明是自己突然急刹车停下，我们的车子在后面，一下子没刹住就撞上去了，结果那王八蛋就先下来打人了，抓着我那司机要打，老子本来还想劝阻来着，愣是被扇了一巴掌，你说我能咽得下这口气，劝架就变成干架了，也和对方打了起来，最后你就看到了，谁知道那龟孙子竟然还是什么军分区司令的公子，打个电话就喊来人，把我们给绑过去了。”薛进宝砸吧了下嘴，说起这事也端的是郁闷不已，后来被绑了还没啥，之前被扇的那一耳光才让他耿耿于怀来着。 “算了，事情过去了就不用生气了。”黄海川笑着安慰薛进宝。 “没啥好生气的，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了。”薛进宝摸了下自己的脸颊，嘴角翘得老高，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海川，这事你不会不了了之吧，咱俩是同学，我知道你当个市委书记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办得了，对方父亲是军分区司令，你要有难处，我是不会强求你非得把那王八蛋怎么着，不过樊英那边，可就得解释一下了。” “放心吧，这事不管如何，我都会给你们一个交代。”黄海川正色道。 薛进宝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他这会固然是憋了一肚子火，恨不得将那韩少军送进监狱，但他不会一个劲的要求黄海川要如何如何，那只会让黄海川为难，同样也是不识趣。 回到市里的时候已经八点，黄海川在招待所里请薛进宝和樊英吃饭，照黄海川的话说，是给两人压惊，将樊英看成潜在的投资商，现在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黄海川也向樊英表示着歉意，“樊小姐第二次来望山就碰到了这种事，我这个当父母官的向樊小姐致歉，这件事一定给樊小姐一个交代。” 黄海川说着，笑道，“也希望樊小姐谅解，可别因为这事我们望山有不好的印象，这里山清水秀，老百姓勤劳善良，朴实忠厚，是个好地方。” “我相信望山是好的，望山的老百姓也是好的，因为有黄书记您这么一个父母官在这，不是吗？”樊英笑着朝黄海川眨了眨眼睛，此时的她也没有刚才那种紧绷着脸的冷漠，一码事归一码事，樊英是个就事论事的人，不至于这会对黄海川摆什么脸色，她也不会那么不知轻重。 两人说着话时，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朱光正打来的，询问黄海川在哪，黄海川也没隐瞒，将地址告诉对方，从声音里也可以听出朱光正那陪着笑脸的小心姿态。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朱光正很快就到了招待所，他是后来追着黄海川的车子出来的，到了市区才给黄海川打电话，进了招待所的包厢，朱光正腰杆也立刻弯了几分，见到黄海川略为绷着一张脸，朱光正心里一紧，不知道黄海川是不是对他也有了意见，这会先急忙的向薛进宝和樊英致歉，“薛总，樊小姐，今天这事我得负一部分责任，没招待好二位，让二位受了委屈，我在这向两位说声不是。” “朱县长，你这就没必要了，这事又跟你没关系，你来道这个歉那不是八竿子扯不着嘛。”薛进宝笑了起来，他对朱光正的印象不错，前后连带考察和签合同，他去丽山好几趟了，朱光正每次的招待都没话说，这让薛进宝觉得朱光正这人也颇为仗义，此刻也隐约猜到朱光正为何追来的原因，当着黄海川的面，薛进宝也不由得帮对方说话。 “薛总这样说更让我过意不去，下午送你们离开还好好的，没想到一回头就发生这种事，我这心里真的是愧疚万分。”朱光正苦笑道，嘴上说归说，朱光正这会对薛进宝的话却是心里暗暗感激，暗道不枉自己之前费心费力的亲自招待薛进宝。 “好了，来了就坐下吧。”黄海川摆了摆手，朱光正一过来就这么一番表现，无非是做给他看，黄海川刚有意板着脸，此时脸色也略有缓和。 包厢里四人坐着，薛进宝和樊英的助理由黄江华在另一个包厢接待，并没有坐到这个包厢来，朱光正见黄海川要倒酒，忙站了起来抢着主动，给几人都倒了一杯，轮到樊英时，笑道，“樊小姐是要酒还是饮料？” “朱县长，你就尽管给他倒酒，她的酒量比谁都好。”薛进宝在一旁起哄。 “进宝，我看你是真欠收拾了吧， 刚才还被绑架的时候，你说了啥话忘了？我还没找你算账来着。”樊英笑着白了薛进宝一眼。 “刚才那不是瞎说的嘛，我知道英子你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薛进宝笑哈哈的应着，刚刚让那韩少军有本事就对樊英霸王硬上弓，薛进宝一想起来还忍俊不禁，那种情况下的玩笑话并不会伤了两人的和气，反而是两人关系好的一个证明。 “来，第一杯酒我先敬你们两个，晚上进宝和樊小姐两位都受惊了，这杯酒给你们压惊。”黄海川端起酒道。 薛进宝和樊英闻言，点了点头，端起酒杯回应着，算是承了黄海川的意，喝完坐下，没过多久，朱光正也起身给两人敬酒，再次向两人致歉着，朱光正态度诚挚，樊英尽管对刚刚的事还有些不高兴，但也不好对朱光正摆着脸，她也知道事情跟朱光正没关系。 “晚上这件事，光正同志你负责监督你们县公安局的办案进展，敢挑起这个责任吗。”黄海川等朱光正放下酒杯，突然问道。 朱光正苦涩的笑了一下，黄海川这么说显然是在考验他，说难听点也是在为难他，涉及到军分区司令的儿子，他一个县长又如何能挑起这个责任？没有思考的余地，朱光正点头说着，有种豁出一切的决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哪怕是拼了头上的帽子不要，也要督促这个案子秉公办下去。”朱光正神态严肃，他知道此刻其实表态的意义更甚于实际行动，黄海川要看的也许就是他这么一个态度，并一定是在乎真正的结果。 当然，如果黄海川是真的要他拿出一个结果，朱光正知道自己就算是没有退路也得豁出去，他固然是得罪不起军分区司令韩功明，但若是让黄海川不满意，他这个县长直接就能卷铺盖滚蛋，反倒是韩功明不见得能直接对他怎样，军队和地方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体系，他们管不到部队上的事去，但部队上的人若想插手地方上的事，同样是大忌，韩功明不一定就能将他这个县长扯下马，而他只要抱紧黄海川的大腿，又何惧韩功明？ 看似一番豁出一切的表态，朱光正其实已经是在眨眼间的时间权衡出了利弊，确切的说，他追着黄海川的车子出来，就已经做出了权衡。 酒继续喝着，黄海川对朱光正甚是满意，没再说什么，薛进宝和樊英也没再提绑架的事，两人没真的受什么伤，只能说是受了点惊吓，黄海川该表态的都表态了，薛进宝和樊英也没啥好不满意的。 席间，提及了投资的事，黄海川旧话重提，邀请着新东林集团到望山来投资，樊英这个樊东成的独女现在对新东林集团内部的事务有一定的决策权力，樊东成已经在将樊英当成接班人来培养，这是黄海川从薛进宝口中得知的有关樊家的事，所以有现成的机会同樊英接触，黄海川自是不会错过邀请其来投资，人的诚意往往在一件事的成败中起着很重要的作用。 “上次听朱县长说丽山县请了国家勘测局的人来勘探铝土矿资源的情况，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进展？”樊英看向了朱光正，黄海川既然提及了投资的事，她也就问起了自个最关心的。 “矿产勘测是个耗时耗力的工程，没那么快。”朱光正无奈的笑笑。 “樊小姐，你们新东林集团的业务广泛，据我所知，农业也占了你们集团不小的比重，望山是个适合发展绿色农业的地方，我看你们可以考虑考虑这方面嘛。”黄海川笑道。 “我会考虑的，黄书记您多番要求，我总不能不给您面子不是。”樊英笑着回应黄海川。 几人说说笑笑，傍晚发生的不愉快的事也被忘到了脑后，最后也只有朱光正离开时带着苦笑，韩少军这案子要怎么办下去，朱光正头疼万分，态度表态了，也权衡好了利弊，但真正要做，朱光正知道自己面前的阻碍大着，县局局长苏建阳会不会出工不出力，朱光正不用想都能猜到结果，心里暗叹着自个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让黄海川知道他尽力了就行。 想着那位接触不多的韩功明，朱光正摇了摇头，韩功明其实很是低调，在望山甚至让人没感觉到什么存在感，因为涉及到地方的事务，都是由洪正杰那个兼着市委常委的军分区政委出面，韩功明大部分时间都在军区，基本上也不参加地方的应酬，和地方上的人没太多交集，所以市里也并没有流传太多有关跟韩功明这个人为人如何的消息，反倒是韩功明的儿子臭名昭著，但说来也有趣，韩少军名声都臭大街了，但却很少会有人对韩功明有什么看法，可见其低调到了什么程度。 第1479章 一夜无话，第二天，黄海川依然是被电话声吵醒，起床将电话按掉，黄海川知道是顾盼男打过来的，两人已经形成了默契，顾盼男早上临出来跑步前先给黄海川打个电话，黄海川要是没主动按掉，那就继续打，如果有，那说明黄海川起来了。两人会这么约定的缘故是因为之前一次黄海川直接睡过了头，手机闹铃响都没反应，睡得跟死猪一样，顾盼男跑过来在招待所外面晃了一圈，又不敢打黄海川的电话，事后黄海川主动打电话过去，主动解释说睡过了头，这才有了现在定下的方法。当然，黄海川要是没空去的话，也会提前跟顾盼男说下。 起床洗漱了一下，黄海川换好了衣服，这才走到楼下，他洗漱再加上耽搁的一点时间，顾盼男正好差不多可以跑到市委招待所这边来。 在门口活动了几分钟，顾盼男的身影就出现在视线里，黄海川脸上露出了笑容，不知不觉，也都跟顾盼男坚持跑步快一个月了，不过中间偶有几天他不在望山，也就没法跑了，两人因为一开始探访拆迁户而结识的关系因为这一月来的跑步也越来越熟，起码顾盼男在他面前已经不会有多少拘谨。 顾盼男依然是修身的运动服，今天是一身米色的运动服，里头是白色的紧身t恤，给人一种健美的感觉。 “过些日子就过年了，小顾，到时候可就不跑了。”黄海川笑道，和顾盼男一起往外边的马路跑去。 “黄书记您春节要回老家吧？”顾盼男关心的问道。 “是的，大年初二要回去。”黄海川笑了笑，除夕和大年初一这两天他都要去下面慰问，第一年调来望山，作为领导，黄海川也想起个表率作用。 “嗯，黄书记您一年到头都在忙工作，过年也该回去跟家人团聚团聚，要不然当领导实在是太辛苦了。”顾盼男轻点着头。 “当领导要是辛苦，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想要当领导？阴谋也好，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也好，为了头上的官帽子，人性的丑恶一面可都展现得淋漓尽致。”黄海川微微一笑。 顾盼男听到黄海川的话，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黄海川跟她说这样的话题，身为一个普通的检察人员，顾盼男知道自己没啥资格谈论这样的话题。 两人跑到一个路口时，黄海川看到前面一个身影时，嘴角忍不住微微一翘，又是那个在追求顾盼男的，叫什么廖双才来着，这人也是有意思，本性应该不坏，就是有点自大，目中无人，兴许是跟其年少得志，年纪轻轻就靠着自己努力打拼下了现在的身家有关系，任何一人，不靠自己父母，又没啥优势的社会裙带关系可用，在三十来岁的年纪就能赚到千万的身家，这的确是一件值得自傲的事，也有自傲的本钱。 “这讨厌的家伙怎么又出现了。”顾盼男也看到了廖双才，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他出现是正常，不出现才是不太正常的。”黄海川笑了起来，廖双才应该是住在这个路口边上的一栋商住楼，也不知道是怎么打听到顾盼男有晨跑的习惯，这些日子经常都是在这个路口提前等候，而后就一起跑步，虽然不是每天都来等候，但来的频率也不低。 “人家看到他都讨厌死了，黄书记您还开玩笑。”顾盼男娇媚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我不是开玩笑，说的是实话嘛。”黄海川笑道，“小顾，说明这人追你可是真的上了心，你看他跑步的时候经常哈欠连连，可见是为了你早起的，这也得有些毅力。” “黄书记，不说他了，说他就反感。”顾盼男苦笑，每次对方跟着一起跑步，她跟黄海川一下就没法单独交流，只能埋头跑步，偏偏那廖双才又像只苍蝇一样在他耳旁嗡嗡直叫，她和黄海川都没说话，就廖双才一人对着她讲个不停。 黄海川看了顾盼男一眼，好笑的摇头，女人的心思果然是让人难以捉摸的，顾盼男也都三十一二的人了，到现在还没对象，也不知道心里头是怎么个想法，不过女人家的这种事也不是他一个男人能随便问的。 廖双才已经主动跑了上来，满脸笑容的看着顾盼男，穿着运动装的顾盼南另有一种美，看得廖双才心里痒痒的，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让他眼馋了，廖双才此刻也深信了一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也就是这样的心态。 眼睛从黄海川身上扫过，廖双才眼里充满敌意和不满，暗道这小子上次跑步完的时候有警告了对方一下，让对方不要再接近顾盼男，这小子浑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耳里。 “廖先生这样看着我，有事？”黄海川笑眯眯的看着廖双才，知道廖双才因为什么事不爽，黄海川却是觉得颇为有趣，这人追女人是没错，但不弄清楚情况就将他当成假想情敌威胁一番就有意思了。 “没事。”廖双才轻哼了一声，其实他现在也不知道黄海川是干嘛，问顾盼男，顾盼男对他不冷不热的，也不回答，着实让他难堪不已，让他去主动问黄海川，廖双才却是拉不下脸来，觉得有失身份，以至于黄海川知道他姓廖，他连黄海川姓什么都不知道。 三人沿着马路跑着，因为廖双才加入，顾盼男和黄海川也没再怎么交流，只有廖双才仍然是一头热的冲着顾盼男讲话。 安静的早晨带着些萧索和冷寂，太阳也才在东方露出了一点鱼肚白，清晨的街道，除了环卫工扫地的声音，宁静而祥和。 马路边，一辆车子静静的停着，这条马路，是黄海川和顾盼男每天晨跑的必经路线。 车子是普通的黑色轿车，停在马路边，一点也不惹眼，但此刻车里坐的人，却是一点也不普通，钱新来同市检察院检察长李金全坐在车里，注视着黄海川和顾盼男跑过去的身影。 “李检，如何？”钱新来看了李金全一眼，笑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李金全神色微动，眼底深处有着不小的震惊，钱新来昨晚就神秘兮兮的跟他说早上要拉他过来看一出有意思的事，李金全心里疑惑的紧，这会也总算是知道这有意思的事是指什么了。 “我当然有我知道的方法了，话说回来，这望山市，有我不知道的事吗？”钱新来咧嘴笑道。 “倒也是，李总确实神通广大。”李金全笑笑，不动声色的瞥了李金全一眼，心里已经猜到钱新来可能暗地里在偷偷让人跟踪黄海川之类的，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即可，没必要再问出来。 “李检，那女的可不错哟，就像一颗成熟的水蜜桃，看着让人想咬一口。”钱新来突然笑道。 “小顾是不错，而且还没对象，现在还单身着。”李金全淡然笑笑，旋即又有些疑惑的道，“不过这事也是有趣，这小顾竟会跟黄书记认识，还一起跑步。”李金全说着，看向钱新来，“对了，他们这是一起跑多久了？” “多久不清楚，不过我知道的至少有十多天了吧。”钱新来道。 “十多天？那也是挺常跑的嘛。”李金全若有所思，看向前面，黄海川和顾盼男还有另外不认识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慢慢的消失在街道远处。 “另外那个男的又是谁？”李金全再次问了一句。 “那个无足轻重，在追求那女人来着。”钱新来笑道。 “哦，小顾身边倒是一直不缺乏追求的对象。”李金全笑笑。 “李检，这女的也都上三十岁了，现在还没对象，不会是被你监守自盗，金屋藏娇了吧。”钱新来看了李金全一眼，打趣道。 “钱总，这话可别乱说，我跟她可清白得很。”李金全笑着摆手，“你别往我身上波脏水。” “好，那不开玩笑了，李检，今天看到这事，有什么想法？”钱新来目光阴柔起来。 李金全眉头皱了一下，看了看钱新来，一时也沉默了下来，他有些琢磨不透钱新来意思，但以钱新来的为人，李金全知道钱新来要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第1480章 安静的办公室，黄海川批阅着文件，临近春节，过年的气息越来越浓，黄海川连批阅文件也都有些心不在焉，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每一年都在成长，也可以说在老去，不知不觉又要年长一岁了，黄海川也感慨万分，回想这几年工作，黄海川知道这是自己人生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几年，也是人生轨迹彻底发生转变的几年。 黄江华进来倒水，黄海川看着放在桌前的杯子，这才想起林思语回南州去了，笑道，“都忘了小林回去考试了。” “是啊，今天最后一科，考完她又过来了。”黄江华点头回答着黄海川的话，提起林思语，黄江华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这姑娘也不容易，还没踏出校园就要承担起家庭的重担。”黄海川叹了口气，从林思语身上，他想到的是更多像林思语这样家境贫困，年纪轻轻就要承受家庭苦难的人，林思语还算是幸运，起码她已经念到了大四，还有半年就能毕业，有一定的能力去面对家庭的变故，但还有更多家庭困难又或者因为家庭变故而早早辍学的贫苦孩子。 黄海川并不是天生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但他今日所处的位置和担任的领导职务，让他思考的比别人更多，看的也同样也更远，不能让贫困世代遗传下去，这是国家领导人早就在公开场合讲过的话，黄海川同样也有深深的共鸣。 “林家村的脱贫工作要落实下去，驻村长效机制的研究，让办公厅和政研室抓紧调研。”黄海川突然道。 “嗯，我会亲自跟进这两个工作。”黄江华笑着点头，想了一下，又道，“黄书记，我有个同学在农泉矿泉水厂当高管，上次咱们驻村期间去看的那家矿泉水厂，是不是可以考虑跟大品牌厂商并购的路子？” “这倒不是不可以，不过这问题还是交给惠山县的班子去解决，你可以给他们牵线搭桥，帮忙介绍下你同学，让双方接触一下。”黄海川笑道，惠山县矿泉水厂的招商引资工作已经列入明年市招商的重点项目当中去，但黄江华此刻提供的路子也不失为一个方法，具体的事情有惠山县的干部去做，黄海川身为市委书记，没办法事无巨细的去操心，否则就算是给他分身术，他这个当一把手的就算是不吃不睡也始终有忙不完的工作。 黄江华听到黄海川的话，笑着点了点头，他现在对林家村可是有天然的好感来着，林家村上那个矿泉水厂要是能够得到发展，林家村同样会跟着受益，起码也多了一条打工赚钱的路子。 从黄海川办公室里出来，在走廊碰到办公厅主任卫思达，黄江华笑着朝对方点头致意，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进自己的小办公室，还没坐下，冷不丁的就见卫思达后脚跟了进来，黄江华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卫主任来了，请坐。” 卫思达笑眯眯的点着头，打量着黄江华的办公室，并非是第一次进来的他，这会也不知道在看啥，看得颇为专注。 “哎呀，黄秘书，我觉得你这办公室里缺点绿色，应该摆两盆花进来才是，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弄弄花草，可以当成放松，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嘛。”卫思达抬头四顾，坐下来就笑道。 “我对那些花花草草不感兴趣，所以就不在这上面花心思了，伺候不过来。”黄江华摇头笑道，瞥了卫思达一眼，也不知道卫思达今天怎么就有兴趣跟进来了，走去给对方倒水。 “那你可以弄点不怎么用伺候的花草过来，就比如说仙人球，弄一盆大的过来，想起的时候就给浇浇水，要是忘了，一两个月不去管它也死不了不是。”卫思达笑道。 “卫主任的提议不错，那我改天有空去弄盆过来。”黄江华微微笑笑，将水放到卫思达面前，黄江华有些好奇卫思达是不是吃饱撑着来跟他讲什么花草的事。 “黄秘书，小林不在，我看你辛苦了不少嘛。”卫思达话锋一转，突然道。 “那是肯定的，小林不在的话，黄书记那边，有些小事也得我自个费心了。”黄江华笑着点头，心里头却是下意识的一紧，他和林思语有了亲密关系，别人单独提到林思语，黄江华心里也没法保持平常心。 “小林这人很勤快的，她在的时候，可能会让人感觉她干的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事，存在感不强，但要是一走，一下就让人觉得少了什么似的，还满不适应的。”卫思达两眼微微眯着，笑道，“这小姑娘这么勤快，又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将来也不知道哪个男人这么有福气娶到这样美丽贤惠的姑娘。” “小林还小着，我看她也没必要这么快考虑终生大事，再说这是人家的私事，卫主任，咱们就不用操那个心了。”黄江华听到卫思达说到什么林思语嫁人的事，心里没来由的就有些烦躁，讲话的口气也变了起来。 卫思达有些发愣，看着黄江华。 “卫主任，我的意思是咱们没必要替小林操心，姑娘家有姑娘家的福气，我看呀，咱们关心工作上的事就成了。”黄江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急忙掩饰着。 “黄秘书说的是，咱们做好工作才是最重要的，不过我也就是打心眼里喜欢小林这姑娘，这小姑娘也就比我那闺女大三四岁，勤快又乖巧，说实话，我都快把她当成自个闺女了。”卫思达摇头笑了起来，“好啦，我就是闲着没事进来坐坐，就不打扰黄秘书工作了。” 卫思达笑着站起来，黄江华也不由起身往外送，目光从卫思达脸上扫过，黄江华心里腹诽了起来，这位卫主任今天是吃错药了不成，没事跑他办公室里来说这么一番没头没脑的话，想着自个跟林思语的关系十分隐秘，黄江华心里放下了一颗石头，他不信会有人知道，林思语自个同样不会往外说出去。 将卫思达送到门口，黄江华站了一会，卫思达不来提林思语还好，刚刚提了一下，他都发现自个有点想那小姑娘了。 黄江华正出神着，并没注意到卫思达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多了些许玩味和戏谑。 “卫主任。”卫思达还没走进办公室，就碰到了迎面走来的陈俊宁。 “陈副主任，哦，不，早该改口叫陈总了，瞧我这记性。”卫思达看到陈俊宁，满脸笑容的说着，这个通过他的关系才当上新组建的市旅游控股集团老总的前市国资委副主任，现在可比以前多了几分意气风发的神态，不过对方也会做人，平常没少上他家里去做，也会提些小礼物，最主要的是送了几块玉石过去，虽然价位都在一两万不等，但胜在那份心思，起码对方刻意打听了他的喜好，并且投其所好，这态度起码是让他满意的，起码没白费他在黄海川面前大力推荐。 “卫主任您就别折杀我了。”陈俊宁摇头苦笑，他这会走路还打着飘来着，刚才又被卫思达的老婆拉到酒店去，想着他这会在卫思达面前一副刻意讨好的姿态，刚才却是跟卫思达的老婆陈燕雪在酒店里乱来，陈俊宁就觉得有意思。 “俊宁，你这是来向黄书记汇报旅游集团的进展吗。”卫思达也不再打趣陈俊宁，问道。 “嗯，和省行的合作协议谈妥了，到时候就在咱们望山签约，我来向黄书记汇报这事，顺便请黄海川出席到时的签约仪式。”陈俊宁点头道。 “是嘛，好事，好事呀，俊宁，干得不错，不枉黄书记对你的信任。”卫思达听到陈俊宁的话，眼睛亮了起来，和省行的合作协议谈妥了，那意味着旅游集团手头真正有了资金，陈俊宁这总经理的位置可就真的成了货真价实的肥缺了。 “省行决定给你们多少的融资额度？”卫思达颇有些关心的问了一句。 “这个得看具体的项目资金需求，目前初步敲定的是五亿左右的资金。”陈俊宁笑道。 “不错。”卫思达笑了起来，陈俊宁这个总经理一下子有了五亿的资金可以调配，今后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踏破陈俊宁的门槛，旅游集团要是能搞起来，陈俊宁这个总经理只会越来越吃香，卫思达此刻看着陈俊宁也都有些眼热了。 “卫主任，我先去找黄书记汇报工作，回头有空再去您家里摆放。”陈俊宁笑道。 “好，有空尽管过来，我家的大门可是随时对你敞开的。”卫思达笑道。 “连你老婆都对我敞开了，何况是你家的大门。”陈俊宁瞥了卫思达一眼，脸上笑脸相陪的同时，心里头却是悄声嘀咕着。 第1481章 “快去给黄书记汇报工作吧，赶紧把这好消息告诉黄书记。卫思达笑了起来。 “好。”陈俊宁笑着点头，站在卫思达面前，其实他心里总是不自在的很，特别是刚刚还跟陈燕雪从酒店出来，陈俊宁就苦笑不已。 心里腹诽着，陈俊宁走进黄海川的办公室时，赶紧收拢了心思，神色严肃了起来，面前这小年轻能决定他的前程和命运，省行的合作协议谈得这么快，陈俊宁也知道黄海川起了不小的作用，就冲着黄海川能搞定省行行长沈青安，这个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而且望山市能获得省行一百亿的金融信贷，没有黄海川根本办不到，有黄海川争取到的一百亿资金，再加上市里的土地和各种债权抵押，望山市明年能获得的资金将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陈俊宁已经仿佛看到了望山市新一轮发展浪潮的到来。 “俊宁来了，坐。”黄海川看到陈俊宁，微笑着点头。 “黄书记，和省行的合作协议谈妥了。”陈俊宁第一时间向黄海川汇报着好消息。 “谈妥了是吗？很好，这段时间可是辛苦你了。”黄海川听到陈俊宁的话，满意的点头。 “不辛苦，黄书记您可比我辛苦多了。”陈俊宁笑着道。 “都是在为望山市的发展尽力，都辛苦。”黄海川笑了笑。 陈俊宁屁股挨着小半边沙发坐下，在同黄海川汇报完签约仪式的时间后，陈俊宁想起一事，道，“黄书记，那位郑总也有意跟我们一起合作开发旅游，您看？” “这种事应该是你这个当老总的自个拿主意。”黄海川看了陈俊宁一眼，道，“市里的目的是加快望山市优质旅游资源的整合，推进市里旅游产业的集团化和规模化经营，但凡是对市里的旅游发展有利，我们不应排斥市场化的合作。” “黄书记您指示得是。”陈俊宁听到黄海川的话，点头应着，对黄海川的话已经心领神会，黄海川这意思显然是不反对旅游集团同那郑珏的合作，了解了下郑珏的情况，陈俊宁对这位前四叶草集团的老总也颇为好奇，不知道其为何出来自立门户，自个成立了新的公司，在省城跑省行的融资事宜过程中，他也稍微打听了下郑珏的底细，隐隐听说跟常务副省长关镇鸣有点牵扯，这让陈俊宁初见那位郑珏的惊艳感觉甚至有些觊觎的心思立刻就消失殆尽，那种女人不是他能惦记的，况且郑珏还是黄海川亲自介绍的，指不定跟黄海川有点啥特殊关系，黄海川也是男人，那样漂亮的一个女人，任谁都会动心思不是？所以他还是乖乖的做好本职工作。 “现在旅游集团的架子也拉起来了，省行的资金到位后，你们是枪炮子弹都有了，俊宁，你可得给我打出一片江山出来。”黄海川笑道。 “黄书记放心，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竭尽全力，争取让望山的旅游业有个迅猛的发展。”陈俊宁肃然道。 “不用搞得这么严肃。”黄海川笑着摆手，对陈俊宁的能力，黄海川目前还没对其完全下定论，之前筹备旅游集团的工作以及同省分行谈合作协议，这些都只能看出陈俊宁干事颇为利索，但市里成立这个旅游集团的根本目的旨在市场化的运作下将望山的旅游发展起来，陈俊宁能否挑起这个重担，还有待于未来的工作检验。 “黄书记，那我就先离开了。”陈俊宁汇报完工作，站了起来。 陈俊宁前脚刚离开，黄海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了下号码，黄海川疑惑的接起电话，能打到他这个手机上又是不认识的号码，一般就颇值得玩味了。 “黄书记是吧，是我，关向荣。”电话，响起一个年轻而又略带张狂的声音。 “嗯，你有事吗。”黄海川蹙眉道，这小子怎么直接打电话给他了。 “没啥事，听说郑珏要跟你们望山市新搞的那什么旅游集团合作，黄书记，我觉得这事您最好是推了。” “你认为你有资格跟我说这话吗？关副省长没教你什么叫教养和自知之明吗？” “黄海川，你……” 关向荣还待说什么，电话直接就没了声响，拿手机一看，黄海川已经挂断了电话，关向荣眼睛一瞪，气得拍起了桌子，“这狗日的姓黄的，当个市委书记就以为来了不起了是吗，老子跟你没完。” 关向荣气得直跳脚，地市级干部，黄海川还是头一个对他如此蔑视的，父亲好歹是常务副省长，下面的地市干部，又有谁敢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等老头子当上一把手，姓黄的，看我不找你算账。”关向荣狠狠的咬牙，现在已经是新历一月，两会在三月份召开，福佑军的新职务也会在两会后任命，届时南海省的人事变动大幕也会拉开，现在有关顺宝来接替福佑军一职的消息在省内的干部圈子里已经传得很多，关向荣跟那林家的林立兴厮混在一起，林家有决策层的消息渠道，而且一般都是准确无误，如果说之前顺宝来上位的消息还只是传言，元旦过后，高层便已经确定了下来，顺宝来接替福佑军的位置是板上钉钉了，这是关向荣从林立兴那得到的消息，林家的消息，无疑是假不了，现在也就是省长的人选还没定下来，其父亲仍在积极的争取当中。 关向荣被黄海川的话气得暴跳如雷，黄海川这边，将电话挂掉后，黄海川对关向荣来这么一通电话同样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年轻估计真被那位关副省长宠上天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竟会直接打电话来要求他如何如何。 不再去想这事，黄海川也懒得跟关向荣计较，在他眼里，关向荣其实更像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孩，虽然有二十三四的年纪了，做事却像是没脑子一般，也不知道是狂妄还是真的缺根筋。 第1482章 临近中午，黄海川到市委机关食堂吃饭，打了两荤一素，找了个角落坐下吃饭，黄江华也跟着坐到了一旁，黄海川没有想到吴宁也没回去，抬头看到对方朝自己走来时，黄海川笑道，“吴宁同志中午也没回去？” “媳妇回娘家去了，我一个人也懒得做饭了，干脆不回去了。”吴宁笑着在黄海川身旁坐下。 “一个人做饭也不好做，煮多了吃不完，少了又难煮。”黄海川笑着点头。 两人坐着吃饭，聊了几句闲话，吴宁突然有意无意的道，“黄书记，今天上午，市纪委好像将丰山区副区长余学升和沟山县副县长庞文波都带走调查了？” “是吗？看来万正同志是要有大动作了嘛。”黄海川闻言，淡然笑笑，张万正昨晚才跟他汇报这事，只不过没跟他说具体的行动时间，这会听到吴宁的话，黄海川并不惊讶，不过吴宁并没提及丽山县县委书记姚明海，看来纪委是还没对其采取措施了，这种具体的事情，黄海川也不会去询问张万正，他相信张万正自己会安排好。 “看万正同志这次的动作，确实是阵势不小。”吴宁笑眯眯的点头，瞥了黄海川一眼，暗道这事黄海川怕是早知道了，张万正会瞒着别人，但至少会向黄海川汇报，征求黄海川这个一把手的同意。 “也该搞出点阵势了，咱们声势浩大的开了反腐动员大会，要是没有点动静，估计都要成为老百姓的笑柄了，咱们自己的同志，也会在暗地里嘲笑。”黄海川神色凛然。 “嗯，黄书记说的是，不管是本着对老百姓负责的态度也好，还是整肃干部队伍的作风，都应该好好的查，但凡是查出问题的干部，决不能姑息。”张万正脸色也跟着严肃起来。 两人边聊边吃完了午饭，回到办公楼，吴宁也说着中午要小睡一会，不然一下午没精神，回到了其自个的办公室，黄海川中午同样也习惯要休息片刻，下午还要到制造业加工区去视察。 黄江华回来后就躲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打电话，林思语上午才赶回的南州，这会已经到了宿舍，下午考完试，明天在学校逗留一天，收拾收拾，也就回望山来了，黄江华在办公室里偷偷讲着情话，有些情话他连对沈慧宁都没说，对林思语却是讲得极为自然，黄江华将之归结为自个对林思语这小姑娘更加喜爱，是动了真感情的，而对沈慧宁，除了不排斥外的一些好感外，更多的是利用价值，但他的确需要那样一个媳妇。 “思语，明天要是没啥事，要不明天就直接回来吧，你这一天不在，黄哥是浑身不得劲，想你想得紧。”黄江华翘着二郎腿坐在小沙发上，办公室门的反锁着，和小情人讲着情话，他也怕有人突然闯了进来。 “嗯，我看看，不然明天中午坐车回去，我也想你了，黄哥。”林思语低声道。 “那就赶紧回来吧，黄哥想抱你了。”黄江华道，他惊讶于自己说出这样干脆直接而又肉麻的话，但听着林思语那柔柔的声音，黄江华心里头就有种无法克制的冲动。 “黄哥，我过些日子要请假一下，去京城看我妈，老是只有我爸一个人在照顾，挺长时间没去看看，我心里头也放心不下。”林思语说道，回避着黄江华那刺骨的情话，那种话听在她耳里，鸡皮疙瘩都要冒起来。 “是该去看看，不过你也是没办法不是，为了你妈的病才出来赚钱的，你父母肯定会体谅你的，也会为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感到骄傲的。”黄江华听到林思语的话，眉头微皱了一下，他对这小姑娘喜爱的紧，听到林思语提及父母，黄江华心思微动着，道，“思语，你看，这都快过年了，你要是过年再去京城看望你爸妈的话，我要有时间就跟你去，我也该去看望一下不是。” “黄哥，真的？”林思语眼睛一亮。 “当然是真的，不过得有时间，要是到时候没时间，思语，就只能对不住你了。”黄江华无奈的说着，过年到时候，也就黄海川回老家那两天他能跟着放假一下，到时候可能还要去沈慧宁家拜访，再加上他每到年关，应酬同样多的很，在同学当中，如今身为市委书记秘书的他，可以说是同学当中混得最好的，哪怕是那些家里有钱的同学，以前一副鼻孔朝天的嘴脸，现在看到他都得客客气气的叫一声黄哥，这让黄江华心里很是得意，这年头，没钱的羡慕有钱的，有钱的不如有权的。 “黄哥，那好，我就等你啦。”林思语声音有些雀跃。 “好，不过你可得做好两种心理准备，万一我要没时间，可不能埋怨我。”黄江华笑了起来，听着林思语高兴的声音，他这心里头也没来由的有些高兴。 “放心啦，我哪会埋怨黄哥。”林思语笑道。 “那就好，要不然我怕你到时候失望。”黄江华晃着二郎腿，只觉心里舒畅，这小姑娘一颗心都在他心上，也不会对他提啥要求，看那柔柔弱弱的样子，对他真的是百依百顺，这让黄江华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得意，有个这样的小情人，人生何求呀。 “对了，黄哥，我之前那个你帮过忙的朋友，刚还给我打电话来着，说是想请你吃饭，你有没有空？”林思语突然道。 “哪个？”黄江华一愣。 “就是你帮他把车子放出来的那个。”林思语道。 “哦，那个啊。”黄江华拍了下额头，这种小事，他连放在心上都没有，这会也总算是想起还收了对方一万块来着，只不过对方是通过林思语给的，他也转手给了林思语。 “小林，你跟他说吃饭就算了，反正只是小事一桩，再说也不是白帮他，互相两清了。”黄江华撇了撇嘴说道，帮对方的忙就是随口一句话的事，一句话收了对方一万块，黄江华觉得互不亏欠，要是冲着林思语的面子，他连那一万块都看不上。 “黄哥，你要没啥事就去跟他吃顿饭嘛，好歹给人家长点面子。”林思语撒娇着。 “哟，跟我撒娇了。”黄江华听着林思语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这小姑娘此时会是怎样一副可爱的表情，心里头一乐，登时就道，“好，那我晚上看看，有时间就去，要是黄书记这边有事，就去不了了。” “嗯，那我把黄哥你的电话给他，让他跟你联系，可以不？”林思语问道。 “可以，不过让他晚上再打。”黄江华道。 “嗯嗯，我会叮嘱他没事不要乱打的。”林思语忙不迭的点着头。 两人又说了一会情意绵绵的话，林思语最后在黄江华的‘逼迫’下害羞的说了句‘亲爱的，再见’，这才得以挂掉电话，拿着手机微微出神着，林思语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没有表面上的高兴，林思语神情有些苦涩，黄江华说要跟她去看望父母，这让她有些小感动，但心里头更多的是愧疚。 没再去想这事，林思语知道事情必须只能沿着既定的轨道发展下去，她改变不了什么，也无法去改变。 坐在办公室里哼着小曲，黄江华跟林思语打完电话后，心情颇为高兴，想着之前问林思语要了一个对方的银行号码，黄江华原本是想着偶尔给林思语打点钱，让对方平时多买点衣服，要舍得打扮自个，这会想着林思语母亲肿瘤住院的事，黄江华寻思了一下，干脆走到电脑旁去，想着给林思语转一笔钱过去，给对方一个惊喜。 “啧，平常看着不需要钱，真要用到的时候，好像钱还真不经花。”黄江华皱了下眉头，给林思语转账了五万块过去，黄江华寻思着要是这样多转几次，他的口袋委实是承受不住，给黄海川当秘书以来，他一直坚持不沾手跟钱有关的事，给同学的帮忙，也仅限于人情道义上的帮忙，从来没收过好处费，需要下力气去办的，他则是委婉的拒绝。 摇了摇头，黄江华无声的笑笑，他知道自个固然是没啥钱，但想要来钱的话再容易不过，只是他不会走上那样的路，跟在黄海川身旁，混个好前程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事情真的会如他所想的那般吗？ 第1483章 炎炎烈日，给这寒冬腊月的望山增添了些许暖意，穿着打扮颇为时髦的一个年轻人从汽车站里出来，打量着这望山的街道，年轻人撇了撇嘴，“这就是望山，这够破的。” “这里肯定不能跟省城比啦，张少，诺，接咱们的车子来了。”年轻人身旁一个年纪相差不大的男子满脸笑容的道。 “妈的，老子坐了四个小时的车子，腰都快断了，得去按两下。”年轻人叫嚷道。 “张少，这还用得着您说嘛，待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不比南州任何一个酒店差，保管你爽。”男子笑眯眯的说着。 “是嘛，望山这破地方有这种去处？”年轻人眼睛亮了起来。 “肯定有的，张少您等下到了就知道。”男子故作神秘。 “好，要是没有你说的那么好，看我不收拾你。”年轻人笑骂道，看着过来的车子，跟着身旁的男子上车，一路上看着街道两旁的景观，年轻人自言自语的嘀咕着，“这真的是比南州不知道差了多少，亏我爸之前还一直要求我不准来望山，请我来都懒得来。” “张少，您父亲不愧是当纪委书记的，对您的要求可真严格。”男子笑道。 年轻人听着身旁男子的话，笑了笑，父亲对他固然是严格，但也得看能不能管得了他。 “哎呀，张少，您还不清楚吧，您父亲刚调来望山可就不得了，很多干部都怕来着。”男子笑道。 “是嘛，说说看。”年轻人兴趣十足，别人说他父亲了不起，他这个当儿子的心里头也得意。 “之前市纪委可是连政府办主任都敢查，也就是您父亲是从省纪委调下来的，才有这种魄力。”男子奉承着，他也不知道里头的具体情况，反正怎么样好听就怎么讲，让身旁这位市纪委书记的公子高兴就行。 “我爸以前在省纪委，那是查了很多大案的，小小一个市政府办主任算什么。”年轻人不屑道。 “是是，张少说的是。”男子点头附和着。 车子往新城大酒店而去，快到酒店时，男子笑着对年轻人道，“张少，怎么样，这酒店还行吧。” “哟，还不错嘛，看不出望山还有这么气派的酒店。”年轻人从车里往外看着，也不得不承认这新城大酒店不会比南州市任何一家五星级酒店差。 “这是望山市最高档的酒店，也是望山市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张少，这里头的桑拿部，有几个小妹长得那叫一个水灵，比那些个大明星一点不差，一般客人可都叫不动，得酒店的贵客才能享受到服务。”男子笑道。 “哦，什么样才算是酒店的贵客？”年轻人来了兴趣。 “那至少得是酒店的白金会员，消费过百万以上的。”男子笑着瞥了年轻人一眼，“不过像张少您，就算一毛钱不消费，那肯定也是比酒店的白金会员还尊贵的，您能过来玩，那是给他们面子不是。”男子笑道。 “你小子这话我爱听。”年轻人咧嘴笑了起来，拍着对方的肩膀。 中午两点多，黄海川从办公室里出发，下午到制造业加工区视察，这是一个星期前就定下的行程，也是因为赵瑜萱极力邀请的缘故，之前赵瑜萱几次过来汇报工作，都提及了希望他这个市委书记到加工区走走看看，会让加工区党工委和管委会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倍受鼓舞，也能让已经入驻园区的企业感受到市里对加工区的重视。 赵瑜萱说了几次，黄海川在最后也答应了下来，答应年前一定到加工区去走一趟，不只是实地看看加工区发展建设得如何，同样也是去帮加工区捧场，让人看到市里的重视。 随行的有市委副书记孙英，市委秘书长吴宁，还有直接分管加工区工作的常务副市长张立行，以及市委办公厅主任卫思达等相关领导。 一行人的车子汇合后前往加工区，此刻赵瑜萱已经带领加工区的班子成员在加工区外的路口等着，今天市委和市政府的主要领导过来，赵瑜萱脸上也满是光彩，黄海川就不说了，老领导孙英是特地过来给她捧场，否则她也知道孙英一向很少同黄海川一起参加活动。 看到车队过来时，赵瑜萱往前走了几步，等车队停下，快步迎向了黄海川的车子，“黄书记。” “瑜萱同志，今天我们可是来验收考卷的，加工区投入了市里的不少人力物力财力，今天是小考，你给市里交一份什么样的答卷，在场的领导可都会盯着。”黄海川笑着看向赵瑜萱，依然是那种宽松的工作套装，这几乎也成了赵瑜萱身上的标签了，如果哪一天赵瑜萱穿了紧身的衣服，那估计会成为八卦话题了。 “今天是小考，以后是不是还会有中考和大考。”赵瑜萱笑道。 “你说得对，以后还会有中考和大考，市里可是会给你打分的，要是不及格，我要在大会上点名批评了。”黄海川笑了起来。 “那我这肩上的压力就大了。”赵瑜萱笑道，说着话，朝一旁的孙英看了一眼，两人只是简单的眼神交流便彼此心领神会，这会黄海川这个一把手在场，赵瑜萱没法兼顾孙英这个老领导，有一把手在的场合，焦点自然也都是只能围绕着一把手，没看那一旁的市电视台的摄像机，除了不时的给其他几个领导一个画面，大部分时间都是聚焦在黄海川身上。 赵瑜萱同黄海川讲话时，张立行的目光也有意无意的往赵瑜萱身上瞄着，作为加工区的主管领导，其实赵瑜萱应该是负责向他汇报工作才是，但赵瑜萱不只是向他汇报工作，每次也都会跑去市委向黄海川汇报工作，这让张立行心里很是不满，要不是因为赵瑜同孙英的关系，张立行免不了在其身上记上一账。 眼神往赵瑜萱脸上扫来扫去，因为市里的女性领导干部较少，所以赵瑜萱和梁婧以前受到的关注也就多些，此刻看着赵瑜萱，张立行也就突然想到那死去的梁婧，眉头轻皱了一下，他对梁婧的喜欢程度不用多说，最后这样死去，张立行心里也有不甘，但一想到梁婧又跟那秦鹏有染，张立行心里头就怒火燃烧，死了也是活该。 一行人往开发区里走去，从筹备到发展还不到三个月的加工区，如今已有企业入驻，整个加工区也正在用建设速度来诠释新的望山速度，和同一时间筹备成立的农业高新区俨然是一副相互较劲的姿态，不过从两者的发展上也俨然可以看出赵瑜萱和魏智平的区别，赵瑜萱更有激情，充满活力，别看是个女同志，但一点也不输给男同胞，而担任农业高新区一把手的魏智平，可能也是年纪比赵瑜萱足足大了十几岁，更为沉稳，也少了些锐劲，这让高新区的建设速度上反而不如加工区。 不过黄海川私下里却是更为看好高新区，不只是因为他更为关注农业高新区的缘故，而是因为魏智平沉稳，虽然少了些赵瑜萱的锐气，但却胜在后劲十足，经济专业科班出身的魏智平在发展的眼光和看问题的高度上，同样不是中文系出身的赵瑜萱可比。 “之前旧城改造项目的建设速度被称为望山速度，现在得让给加工区了，瑜萱同志了不得呀。”参观着加工区，张立行笑道，他这个直接分管领导也是今天才第一次来加工区。 “主要是黄书记还有孙副书记和张副市长等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关心和支持，才有加工区的成就。”赵瑜萱谦虚的笑道。 “黄书记，这里就是兰华电子厂的厂址，现在厂房在加班加点的建设，我们管委会则是在协助厂里招工，为他们提供临时的培训场所。”走到一处建设工地时，赵瑜萱给黄海川介绍道。 “为投资商创造好的环境和提供贴心的服务，这些都是你们管委会的工作，不仅要做好，而且要时刻想着有没有改进的地方，要让企业感受到家的温暖。”黄海川听着赵瑜萱的话，点头道，李兰华的电子厂搬迁到望山来，加工区这边给其免费提供厂房土地，税费减免也是给予最大程度的优惠，虽然李兰华决定搬过来还有其他因素，但望山市这边也确实是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 “嗯，我们一定遵循黄书记您的指示，竭力为企业做好服务工作。”赵瑜萱正色道。 “今年市里要加快重大项目的建设进度，增加重点交通工程和民生工程的投入力度，你们加工区也得敢为人先，市里不指望你们这几年能给市财政上交多少利税，但一定要对全市经济起到推动作用。”黄海川再次说着。 孙英和张立行等人站在黄海川身旁，听着黄海川的讲话，孙英脸上始终保持着平静的神色，没有任何波动，一旁的张立行则是打着小算盘，省行的那一百亿信贷资金，他肯定是希望能分到一部分利益的，将一部分资金用到旧城改造项目的二期工程中。 在加工区里边参观边听着赵瑜萱介绍，声音悦耳的赵瑜萱为此行的参观增添了些许趣味，市里掌握实权的女性干部不多，达到正处级实职的更是屈指可数，而年龄在四十以下的，算上的赵瑜萱，连一巴掌都达不到，再加上梁婧死了，昔日望山官场的两朵金花也就只剩下一朵，赵瑜萱也是越来越受到瞩目。 黄海川甚至有计划将来从加工区或者高新区的两个一把手当中提一个进入常委，当然，这得看两个园区的发展是否达到让人满意的结果，至于谁能进常委会，那就看谁的成绩更出色。 往前走着，前头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仔细望去，原来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正要往黄海川一行的队伍当中闯，被管委会的工作人员给拦着了。 “又是那个女疯子。”卫思达认真看了一眼，看清是谁时，嘴角直抽搐，这个望山市闻名遐迩的女疯子也快成望山名人了，估计在市里认识对方的人比不认识的多，每天都能看到这疯子在街上疯疯癫癫的转悠着。 卫思达还记得对方流着口水傻笑着说自个是那什么绿王八来着，一想起这，卫思达就腻歪得不行，暗骂这女疯子成天疯疯癫癫的，三餐不饱，露宿街头，有一次他坐车还看到对方在垃圾堆里捡东西吃，怎么就没病死掉。 “怎么回事？”黄海川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不清楚，黄书记，我去看看。”赵瑜萱摇了摇头，她也看到了前面的情况，这女疯子她也有见过，以前不都是在市区里转悠吗？今天咋跑加工区来了，偏偏还在黄海川来视察的时候来捣乱，赵瑜萱同情这种人，但这会却是生气。 “市精神病院的人都干嘛去了，这女疯子也不收治进去，成天让其在街上晃，影响市容市貌。”张立行眯着眼，不悦的说了一句。 张立行话音刚落的功夫，就只听那女疯子突然喊了起来，“黄书记，我要告状。” 清脆的声音尤为响亮，咬字清晰，同样让人听不出会是一个疯子喊出来的，黄海川刚来望山的时间不长，还没觉得什么，但其他人，此刻却是瞪圆了眼睛，现场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卫思达傻愣愣的看着，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看着挣脱工作人员，朝前跑了过来的女疯子，尽管对方身上的衣服依然脏兮兮的让人作呕，但看其将头发甩到后边，露出那清澈的眼神时，卫思达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这是那个女疯子？ 第1484章 同卫思达一样想法的还有在场许多人，这女疯子在望山市都好几年了，可能超过十年都有，知道的人很多，此刻一个在所有人印象里就是疯子的女人好像突然变得正常了，给众人带来的震撼可想而知。 黄海川对这女疯子没太多的印象，隐约记得对方似乎也出现在市委招待所外过，只不过他当时也并未过多留意。 工作人员追着上来要将女疯子给拉住，不让其靠近市里的领导，女疯子也陡然大喊大叫了起来，“黄书记，我要告状，我要告状。” “让她过来。”黄海川出声道。 工作人员闻言，这才放手，女疯子走了过来，身上的衣服很脏，但头发稍微整理了一下，能让人清楚的看到脸庞，那是一张五官端正的脸蛋，眼睛很亮。 张立行和卫思达等人都紧紧的盯着对方，眼睛深处除了震惊之外就是好奇，今天这也算是活生生的见到一出离奇的戏码了，几年来被大家所熟知的一个女疯子竟然变正常了。 “你要告什么状。”黄海川打量着对方，眼里有一丝好奇。 “黄书记，我要新城集团董事长钱新来。”女子神色充满怨恨。 现场响起了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有人震惊的看着这有名的女疯子，有人则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张立行和卫思达等人这会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不知道这女疯子跟钱新来有啥牵扯，然道之前竟是装疯卖傻十多年，就为了告钱新来？ “你要告他什么？”黄海川眉头一跳，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 “二十几年前，我父亲和钱新来一起合开了一间食品加工厂，后来钱新来为了独自霸占工厂，竟用毒害死了我父亲，逼死了我母亲，连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也险些下了毒手，后来我装疯逃过一劫，离开了望山，父母的大仇未报，成年以后，我一直不甘心，在省公安厅报案过，去京城报案过，只求能让我父母九泉之下死得瞑目，让钱新来这个刽子手伏法，但都无济于事，这些年来，我潜回望山，怕钱新来认出我来，所以我一直装成一个疯子，只希望有朝一日能替我父母亲报仇。” 随着女子的叙说，张立行也好，卫思达也罢，又或者是在场的其他人，所有人在觉得匪夷所思的同时，更多的还是不可思议，张立行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女疯子’，这女疯子的确是在市里很久了，连他都知道对方，但他没想到对方竟是装疯，而且还有这么一段隐情，对于钱新来，他其实也是成了处级领导后才跟钱新来有交集，仔细算算，两人真正认识是十多年前，至于张立行以前的事，他知道的不多，也懒得去了解。 钱新来是怎么发家的他不知道，反正他和钱新来认识的时候，钱新来也算是本地还算有点实力的企业家，但远远没有达到现在这个程度，也就是这十余年来，经过了彼此间的权钱结合，钱新来的企业才飞速发展，并且改名为新城集团，随着双方关系的加深乃至于到了彼此利益不可分割的地步，新城集团也早就成了本地最大的一家民企。 女子此时在说完之后，并没有再说其他，她在等着黄海川的的回复，在望山装疯卖傻了十多年了，女子好几次都已经忍不住要豁出命不要再去告钱新来了，但丈夫一直劝阻着她，再加上愈是了解得多，愈发知道钱新来如今在望山本地势力之深，女子也就听从了丈夫的劝告，这些年她一直很自私，她和现在的丈夫还是她离开望山那几年认识的并发展出了男女关系，但当时也主动坦承了自己有这么一段仇恨，并且不会想要孩子，除非报了仇之后，能够有一个安稳的家，才会考虑要孩子，对方理解并且支持她，两人才结了婚。 回到望山这十多年里，没有人注意到她每个月都会消失那么几天，她是回去跟丈夫团聚了，丈夫在常兴市，那是南海另一个地级市，为了不引人注目，平常也就只有她自己在望山，每月固定回去几天，但这些从来没人留意过，因为没人会去刻意观察一个疯子。 “你说你装疯子装了十多年了，你是把我们都当傻子了吗，你当是再演电视剧吗。”张立行突然训斥出声道。 “我说的是实话，张副市长或许不知道我说的是否属实，但钱新来是什么样的人，张副市长应该会清楚才是。”女子嘲讽的看了张立行一眼。 “无稽之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立行脸色一怒，把脸转到一边。 “黄书记，我要告钱新来，您敢替我做主吗。”女子看着黄海川，从前市委书记陈建飞突发心脏病去世后，她就意识到自己报仇的机会可能来了，陈建飞和张立行一伙都是跟钱新来沆瀣一气，新来的市委书记如果有良知，那她就有了报仇的希望，黄海川调到望山之后，她就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到今天终于做出了决定，这决定，甚至是她一时冲动之下做出的，女子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这么冲动，但她知道，每个人的人生，都总有那么几次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冲动，正如同她当时决定装成疯子回到望山一样。 现场有些静寂，黄海川凝视着女子，目光在现场扫了一圈，很显然，他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给女子一个肯定的答复，但他同样不会置之不理，只是此刻在这么一个情境下，多问什么都不合适，众目睽睽，现场的人同样很杂。 “瑜萱同志，这人估计疯太久了，脑袋还是不正常，让人把她赶走吧。”张立行瞥了黄海川一眼，出声道。 赵瑜萱听到张立行的吩咐，见黄海川没出声，心里暗道黄海川虽是刚来望山，但也知道新城集团在望山根深蒂固，不好惹，估计也不会为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疯子’真的去查一个本地的民营企业老大，心里想着，不由点头应着张立行，“好。” 第1485章 “慢着。”黄海川突然出声制止住了赵瑜萱。 周围有些骚动，黄海川的突然出声让人意识到什么，张立行和卫思达的目光落到黄海川身上，心里微微一紧。 “今天的视察就到此结束，瑜萱同志，这次的小考，我对你们加工区的建设很满意，你还得再接再厉，以后还有中考和大考，我希望你们加工区每次都能交一份满分的答卷。”黄海川说着，朝一旁的秘书黄江华道，“小黄，你带这位女士回市委。” 黄海川说完，先行转身离去，留下还在原地没有回过神来的人。 随着黄海川上车，现场一下变得喧嚣起来，黄江华将那女疯子带着上了另一辆车，车子旋即返回市委，卫思达在短暂的失神过后，也忙不迭的上车回市委，临走前朝张立行看了一眼，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彼此心知肚明。 “小赵，干得不错，在加工区做出成绩，将来进入常委会也不是没有可能。”孙英没有急着走，刚刚没有单独同赵瑜萱说话，这会其他人走了，孙英也才鼓励着这位心腹爱将，她对赵瑜萱的称呼，也依然习惯于以往的叫法，赵瑜萱给她当秘书时，她喊对方小赵，现在也还是如此。 “这还得靠书记您的栽培和提携，我在加工区也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一定努力做出成绩，帮领导争光。”赵瑜萱满脸笑容的说着，在领导面前一定要谦逊，同样要突出领导的地位，赵瑜萱当了几年秘书，比谁都懂得如何去讨好领导，逢迎领导也是一门技术活来着，有些人拍马屁不成反而让领导听了不舒服，这种情况一点也不少见。 孙英满意的点了点头，赵瑜萱固然有她的提携，但其自个也挺争气，确实让她脸上有光，如果门下能出一位市委常委，她不只是有面子，在望山市的地位同样会更加稳固。 没再多说什么，孙英朝赵瑜萱最后说了几句告辞的话也离开，她虽然不像张立行等人跟钱新来有切身的利害关系，但她同样关心那女疯子要告钱新来的事，对方本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若是换成另外一个场合有人说要告钱新来，恐怕也只是让人一笑而过罢了，在这望山，对钱新来恨之入骨，要告钱新来的人还会少吗？但这些年也没见钱新来有什么事，相反，势力也越来越大，即便是上次在省城闹出大风波的静坐事件也在市里也压了下去。 今天这事，值得让人关注的无疑是黄海川颇为玩味的态度，黄海川让秘书将人带往市委，显然是要单独见这女疯子，这其中所表示出来的态度就再明显不过了，那就是黄海川并不会坐视不理，特别是黄海川有意避开众人，将人带往市委，这更加让人浮现连篇。 孙英不会去关心钱新来的死活，她只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利益，只要没人把手伸进来，孙英就不会主动去触犯别人，她跟钱新来等人没太多的交集，所以她也不怕钱新来真被查或者干嘛，她只关心黄海川真要动钱新来的话，届时恐怕会在市里引起一些动荡，她并不希望现在这种稳定的局面被打破。 市委，黄江华带着那女疯子去洗了把脸，又稍微清洗了一下之后才带进了黄海川的办公室，他可不敢让对方直接脏兮兮的进黄海川办公室，不过清洗也只是简单的清洗，身上那看着脏兮兮发黑的衣服却是仍让人忍不住直皱眉头，市委大院里的人可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黄江华带着这样一个女人回来，但凡是看到的人，眼珠子都差点没掉下来，特别是有人认出那是望山有名的女疯子时，更是啧啧称奇，黄江华这市委一秘怎么带一个疯女人回来市委了。 安静的办公室，黄海川站在窗前，双手负在背后，凝望着不远处的新城大厦，这座望山第一高楼，可以俯瞰整个望山，站在上面，遥对着市委大院的方向，那位钱总是不是也经常会喜欢站在高处看着这象征着权力中心的望山市委，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在俯视着？ 后面响起的脚步声让黄海川收回思绪，转身过去，黄江华带着那女人走了进来，脸上清洗干净的女子，可以让人看到有着一张五官端正的脸蛋，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苍老。 “请坐。”黄海川微笑着朝对方点头，伸手请着对方坐下。 “我……我还是站着吧。”女子看着那干净的沙发，再看看自己这一身脏衣服，摇了摇头。 “没事，沙发脏了可以洗。”黄海川笑道，“你要是不坐，那我就只好跟着站着了。” 女子闻言，看了看黄海川，黄海川态度让她心里升起了更多的希望，这位新任的书记一来就表现得十分亲民，之前或许还只是通过报纸电视以及她平日里的一些观察来了解黄海川，此刻她无疑更加直观的感受到了黄海川的和蔼。 小心翼翼的在沙发上坐下，女子只是小半边屁股微微挨着沙发，没敢完全坐下，悄然凝望着黄海川一眼，女子沉默着，似乎在等着黄海川主动发问。 “还不知道你如何称呼？”黄海川也在女子对面坐下，黄江华这会给女子倒了一杯水过来，对此事好奇心十足的他并没有离开，而是静静的在一旁站着，他对这自称装疯卖傻装了十多年的女人可着实佩服得紧，有几个人有这样的毅力？ “我叫向秀蓉。”女子道。 “原来是向女士。”黄海川笑着点头，目光落在向秀蓉身上，“我要是没记错，你好像有几次出现在了市委招待所外？” “对，我故意去那的，想观察黄书记您。”向秀蓉点了点头，也不否认，今天既然站了出来，这十多年的装疯卖傻也宣告结束了，二十多年前的父母血仇更该有一个了结。 “哦？”黄海川眉头微动，他没想到暗地里竟有这么一双眼睛一直在观察着自己，幸好不是有敌意的人，否则……黄海川突然心里一紧，问道，“你还有跟踪过我吗？” “有。”向秀蓉咬牙点头，坦承道，“我有留意过黄书记您的行踪，也跟过好几次。” 黄海川怔了一下，凝视着向秀蓉，他行事光明磊落，倒也不怕别人跟踪，唯独去了几次杨红那里，黄海川不知道向秀蓉是否也有跟踪过，这让他心里有些不自在，但此刻他无法问这个问题，更是只能装着淡然。 “黄书记，我要告钱新来，他在望山市可以说是只手遮天，要告他这样一个人，我不得不多看看您这位新来的市委书记是什么样的人，并不是有意要跟踪您。”向秀蓉见黄海川沉默，以为黄海川不高兴，赶忙解释着。 “嗯，我理解你，好了，不说这个。”黄海川摆了摆手，岔过这个话题，道，“你先说说看，你说要告钱新来，说他害死了你父母，有确凿证据吗？” “这……”向秀蓉呆了呆。 “你说这案子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如果没有证据，你要告他的话，怕是不可能，就算我要给你做主，你拿不出证据，我让公安局立案也没有说服力不是。”黄海川看了向秀蓉一眼，说道。 “黄书记，我爸妈的死绝对是钱新来干的，他害死我爸之前，就来过我家，跟我爸商谈收购股份的事，说要把我爸手头的那部分收购下来，希望厂子全部转给他，我爸不同意，当时那厂子正是赚钱的时候，我爸也不是傻子，哪里舍得把这么一个赚钱的生意全部让给对方，两人当场不欢而散，那会我和我妈都在，我爸当时还说钱新来这人野心太大了，心也黑，为了钱连朋友都不要。再往后几天，我爸回来的时候，还经常念叨说钱新来越来越过分，当时我们也没在意，直至隔些日子，我妈在家突然接到电话，说是我爸突然脑溢血死了。”向秀蓉回忆着过往的事，同黄海川叙说着当时的情景，脸上是对钱新来刻骨铭心的仇恨，又道: “我爸死了，我妈一开始有怀疑，因为我爸身体一直很好来着，也没得过什么病，况且脑溢血是老人才比较容易得，我爸还不到四十岁，怎么会突然得个脑溢血？直至我爸死的当天晚上，钱新来突然过来，找我妈单独进房间谈，我好奇之下在屋外偷听，才知道钱新来找我妈是要求把我爸的股份转让给他，我爸死了，我妈成了财产受益人，可以继承我爸的财产，钱新来当时就带了合同过来，要我妈签字，我妈不同意，钱新来当时就说如果不签字，剩下我们娘俩，以后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还拿我来威胁我妈，我妈骂他无耻，质问他我爸的死是不是他害的，钱新来没回答也没反驳，他当时还大笑了起来，后来那禽兽……那禽兽。” 第1486章 向秀蓉说到这里，哽咽着，已经说不出话来，当时的场景犹如昨日，这二十几年来，她无时不刻不记着，那一幕场景深深的烙印在她脑海里，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黄海川没说话，从桌上的纸盒里抽出几张递给了向秀蓉，他很好奇钱新来最后干嘛了，但并没有催促向秀蓉，向秀蓉此刻情绪激动，黄海川知道过往的一幕幕记忆或许对她的精神伤害很大，如今要对方去回忆并且诉说出来，向秀容的情绪有些波动也能理解。 “黄书记，谢谢您。”向秀蓉接过纸，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将眼角的泪珠擦去，深吸了口气，已经习惯了坚强的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那禽兽当时竟然要对我妈乱来，我妈挣扎躲闪着，最后不小心从二楼的窗户掉了下去，因为是头先着地，最后没抢救过来，我当时吓得尖叫，也被钱新来那禽兽给发现，我永远记得他当时看向我的那个眼神。”向秀蓉怨恨的脸色中有些恐惧，“那分明是要杀人灭口的眼神。” “你母亲从楼上摔下身亡，事后公安局没调查吗？”黄海川插了一句话，看着向秀蓉的眼神，他能想象到对方当时受到的刺激，一个还是十几岁的小女孩，看到那幅场景，或许已经在其年幼的心灵中留下了阴影，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忘记，也难怪向秀蓉有这种毅力会装疯卖傻十年，只为了报仇。 “公安局有调查，但他们给出的结论是意外身亡，甚至连逮捕钱新来都没有。”向秀蓉无比愤怒，“当时那个县局局长跟钱新来称兄道弟，一定是收了钱新来的好处，这帮人渣，都是一丘之貉。” “当时的县公安局局长是谁？”黄海川追问了一句。 “叫刘明川，后来调到市局担任副局长，在副局长的位置上退休的，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向秀蓉连想也不用想就答道，这一个个名字，都跟父母的血仇有关，时刻印在她的脑海中。 “刘明川。”黄海川念叨着，记下了这个名字。 “我妈死后，那钱新来还过来，说我一个小孩不懂得办我父母的后事，要帮我操办父母亲的葬礼，也不让我那些亲戚插手，以前我想不明白什么原因，只觉得钱新来不会那么好心，他看我的眼神，一直都让我恐惧，我感觉他好像要杀了我一样，我很害怕，也不敢跟别人说，我爸妈那些亲戚畏惧于钱新来，在我爸妈的后事上，也没人敢吭声。”向秀蓉咬着嘴唇，几乎要将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我当时感觉每天都好像有人跟着我，我觉得是钱新来要害我，他可能觉得我一个小孩子翻不起什么浪来，所以没急着下手，只是让人先盯着，后来我越来越害怕，就开始装疯，假装着因为父母亲的事受刺激而变得精神失常，找到了一个机会后，我终于带着从家里抽屉找到的几千块钱逃离了望山。” “你后面说的这些，应该都是你的推测吧。”黄海川看着向秀蓉。 “是，只是我的推测，但我绝对不会看错，钱新来是真的派人在盯着我，因为那段时间是我大伯和二伯在我家里陪我住，有一个人老是在我家门口附近晃悠，我有一次在白天人多的时候故意出去了一趟，他就跟在我后面。”向秀蓉肯定的说着，“钱新来肯定是认为我看到了当时他跟我妈在同一个房里的场景，所以想要把我也斩草除根。” “如果你说的这些都属实的话，你当时才十几岁，可真是苦了你一个小姑娘了。”黄海川看着眼前的女人，神色唏嘘，面前的向秀蓉比他还要年长几岁，二十来年前，对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经历和亲眼目睹了这些变故，受到的刺激可想而知，最后还能够冷静和机智的逃离望山，也算是了不得的一个姑娘了。 “黄书记，我父母的血案，我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我母亲从楼上摔落而死，是我亲眼目睹，我自己就可以当证人。”向秀蓉道。 “你自个是可以当证人没错，但会是最没说服力的证人，因为你也是当事人。”黄海川摇头道。 “我知道，但我也没指望靠这些就能扳倒钱新来。”向秀蓉冷笑着，“我以前一直不明白钱新来为什么要积极的帮忙操办我父母的后事，当时还曾天真的想过会不会是钱新来因为愧疚而想要做出一点补偿，但看到他的那种眼神，我知道他那种人永远也不会懂得什么叫愧疚和良知，后来长大了，我才慢慢想明白，钱新来是要消灭证据，因为那时候我们那里还是盛行土葬的，但钱新来却是非要坚持把我爸妈送去火葬，说那样好点，响应国家的政策，现在想来只有一个原因，我爸如果是他下毒害死的，那他只有把我爸的尸体火化了，才能彻底消灭证据，他也才能安心。” 黄海川听着向秀蓉的话，他不得不承认向秀蓉说的这些都有道理，但关键的事实是并没有明确的证据，当时没进行尸检，尸体也火化了，就算是真有证据，也早都被钱新来在当时就消灭了一干二净，时过境迁，已经过了有二十年，再去重新侦办一个当年的案子，困难程度可想而知，更别说对象还是现在望山市民营企业的龙头老大，获得过全省优秀民营企业家的钱新来。 “黄书记，我不指望靠我说的就能让您为我做主，这十多年来我装疯卖傻，一直在努力，暗中盯着钱新来一家，我掌握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向秀蓉正色道。 “哦？”黄海川眉毛一扬，脸上隐有喜色，一个人装疯了十年，躲在暗处要去查另一个人，这么长的时间，不知道掌握了多少东西，黄海川脸色第一次有了明显的变化。 “钱新来能成为望山市第一民营企业家，创下这么大的一份家业，绝对不是走正常途径发家的，他的发家史就是一部权钱交易的罪恶史，侵吞国有资产，侵吞他人财产，谋财害命，恶意打击竞争对手，无恶不作。” “你这十年，调查到了多少？”黄海川紧紧盯着向秀蓉。 “查到的太多了，我连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都记了下来，因为怕我自个会忘记，我每次有新的发现，就记录在了一个本子上，这十年，我整整记录了两本厚厚的本子。”向秀蓉道。 “好，好。”黄海川猛的站了起来，神色喜悦，“本子在哪？” “被我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向秀蓉说着，看向黄海川，神色有所迟疑，“黄书记，我您能完全相信您吗？” 黄海川神色一怔，心里的喜悦也被向秀蓉这话给浇灭了不少，看了一眼向秀蓉，黄海川很快明白对方的顾忌。 “黄书记，我不是怀疑您或者有别的意思，只是这本子是我十多年来的心血，更是我报仇的唯一希望，对我而言，那个本子现在比我的性命还要重要，我怕轻易的交出去，如果不能报仇，那我所有的心血都付之东流。”向秀蓉苦涩的道，黄海川的沉默让她有些心慌，生怕引起黄海川不悦，如今她也是将黄海川当成报仇的希望，之前在省城报案过，去京城也报案过，人家都不理会，推说这是地方的案子，得到原地方去报案，过往的经历让她深深明白报仇的困难性，即便是现在有了不少证据，但要是没有一个敢站出来的领导，她那些证据同样没用。 “你的顾忌是对的，换成是我，同样不会把十多年的心血拿出来，更别说那还寄托了你一辈子的希望。”黄海川郑重的说着，他能体会向秀蓉的想法，给父母报仇或许已经成了向秀蓉活着的唯一精神寄托，对方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沉吟了一下，黄海川道，“但向女士你今天选择站出来，不就是因为相信我吗？否则你这样做已经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是的，我相信黄书记，因为从黄书记您到望山以来，我就见到您去过一次新城酒店，之后您从来没再去过新城集团吃饭，在外面吃饭都是只在普通的饭店，有时候甚至连路边摊也会去，跟其他领导完全一样，其他市里的领导，隔三差五的都会去新城酒店吃饭。”向秀蓉说道，“而且我了解了一个事情，新来的那位市公安局党委书记一来就曾去过新城酒店要抓钱新来的儿子，那晚还是钱家的订婚宴，而新来的那位市局党委书记则跟您关系颇为密切，因为我看到他几次去市委招待所单独找您。” 黄海川听着向秀蓉的话，心里隐隐有些发冷，这样一个人躲在暗处，表面上是一个毫不起眼，任何人都不会去注意的疯子，但暗地里却一直在有针对性的观察着一切，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第1487章 “看来你对我的了解远比我想象的多。”黄海川大有深意的看了向秀蓉一眼，有这么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黄海川此刻浑身不自在，幸好向秀蓉真的没有恶意。 “我只了解我需要的。”向秀蓉同黄海川对视着，似乎知道黄海川在担心什么，向秀蓉也显得十分坦诚，她知道黄海川去过新城小区几次，但没有跟到楼上去，所以她其实不知道黄海川去新城小区是找谁。 “好了，你了解得多也有好处，起码你现在选择相信我，不是吗？”黄海川微微一笑，对方没有恶意，他也没必要多担心，将话题重新扯回到那本小本子上，黄海川凝望着向秀蓉，“向女士既然要告钱新来，那就知道不能仅凭嘴上说说，所以你说的那本小本子，向女士最好还是做个决定，我不会逼你拿出来，毕竟那是你十多年收集的心血，但你要告钱新来，没有那小本子怕是不行，所以这事只能是你自己决定了，向女士自个要考虑清楚了。” 向秀蓉沉默着，其实她今天来找黄海川，已经注定没有退路，此时的沉默，无非是心理上的最后一丝挣扎罢了。 “向女士如果还做不了决定，可以先回去考虑，我会让人保护你的安全。”黄海川见向秀蓉犹豫的神色，无奈的摇了摇头，暗道女人做事有时候就是多一分冲动而少一分果决，不过这也不能怪对方。 “不用，黄书记，我决定了，那本小本子，我给你。”向秀蓉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做出决定。 “向女士，你考虑清楚了？”黄海川脸色一喜，看着向秀蓉。 “嗯，决定了。”向秀蓉点头，她知道自己并没退路，从她决定拦住黄海川告状，她就已经没法后退了，她比谁都清楚钱新来在望山的势力有多大。 “好，事不宜迟，我派人跟你去取那本子。”黄海川果断道。 “黄书记，我是放在常兴市的，没在望山，在望山只是我最近一个月记的。”向秀蓉苦笑。 “在常兴？”黄海川愣了一下，旋即道，“那也没关系，我派人跟你回去取，顺便保护你的安全。” 黄海川说着，转头对黄江华道，“小黄，让常胜军过来一趟。” 就在黄海川同向秀蓉在办公室里谈时，新城酒店，张立行从加工区出来后便来到了这里，两人坐在钱新来顶层那豪华的办公室里。 抽着烟，钱新来神色阴沉，听完张立行所说，钱新来一时都差点想不起那女疯子是谁，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不过那个加工厂终究是他人生的第一桶金，张立行很快就想起了向白宁那个消失的女儿，此刻结合张立行所说，虽然没亲眼看到向秀蓉，但钱新来已经大致知道是谁了。 “钱总，到底有没有这么一回事？还是那女疯子脑袋又是脑袋不正常乱来的。”张立行嘴上叼着烟，询问了钱新来一句，此时的他并没多少着急，钱新来认识他之前干的事，他知道的不多，也没意识到一个女疯子能捅出多大的事情来。 “应该是有，那个女人，可能是昔日故友之女。”钱新来眼里闪过一道厉色，“可惜呀，当时好没好好‘照顾’她，让她给走了，没想到这小女娃够狠，竟然装成疯子回来了，在望山呆了十多年，竟让我一点察觉都没有。” “嘿，真要有这事，你最后看到她的时候，她才十几岁，女大十八变，她长大后回来，你可不一定能认得出来。”张立行嘿然一笑，“再说可没人会去注意一个街上的疯子。”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古人诚不欺我。”钱新来狠狠的捏着拳头，有些后悔当年没果断一点，将那小女孩给解决了。 “当年人家才一个小姑娘，你难道也下得了手？”张立行抽了口烟，瞥了钱新来一眼，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钱新来这话可是够狠，即便是他坐在这里都感觉到了些许阴冷，双方是合作的关系，同样是利益伙伴的关系，但跟这样一个人结成盟友，张立行心里也下意识一紧，彼此虽然都各自防着，但张立行还真不敢想象危机降临的时候，钱新来会不会背后先通他一刀。 微微摇了摇头，钱新来知道自己是多虑了，虽然得防一手，但也没必要担心太多，双方的关系跟钱新来那些生意场上的伙伴的关系不一样，钱新来需要他手中的权力，也没理由背后阴他，双方是在同一条船上，船翻了，所有人都得掉水里去，对谁都没好处，当然，他必须要防的是真有可能发生船翻之事时，要防备钱新来顾着自己保命，先把其他人踹下水去。 “哎，有时候不是迫不得已吗。”钱新来叹了口气，当年他又何尝想过要向白宁的命，那个食品加工厂，一开始还是向白宁的主意，只不过向白宁缺少资金，才邀请他一起合伙，但谁也没有想到工厂会那么红火，一年就有上百万的利润，二十多年前，那时候万元户可都还稀缺得很，他们一下就成了百万元户，那时候的风光真的是不亚于现在成为市民营企业老大的风光，他也因为那个工厂，挖到真正意义上的人生第一桶金，那可以说是他资本的最原始积累阶段了。 为了钱，亲兄弟都能反目，何况两人还只是朋友，所以也正是因为钱，他和向白宁才闹翻了，他觊觎工厂所能创造的财富，也希望能将工厂全部独吞，只可惜向白宁不答应，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只好将向白宁给‘收拾’了，送对方早点上路，他本不想那样做的，是向白宁太不识趣，逼他的。 钱新来沉着脸，他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有错，错的只是别人不识趣，即便是那向白宁的老婆蔡美芳，他也没想要让对方跳楼的，那么有味道的一个女人，他本希望能跟对方发生点啥的，只要对方愿意，他甚至愿意金屋藏娇，哪想那臭女人同样不识趣，竟然敢反抗，死了也是活该，就该死，活该栽下楼去，人死了，整个工厂还不是照样属于他的？那臭女人同那向白宁一样，活该不识趣。 钱新来神色狰狞，他的心理已经有点病态，这么多年来走来，企业越做越大，干的坏事也越来越多，夜深人静时，钱新来也会恐惧，也会做噩梦，没有人知道他有严重的失眠症，更有轻度的抑郁，一直在靠吃药在控制，晚上睡不着觉，吃安眠药是一口气就吃两三颗，跟吃糖一样。 张立行神态悠闲的抽着烟，钱新来也不知道从哪搞到的特供小熊猫，这味道抽起来就是不一样，他并不知道钱新来此刻那种病态的心理挣扎，如果知道，张立行恐怕会认为自个真的是在和一个‘疯子’玩火。 “钱总，事情你得早点解决，虽然是二十多年前留下的麻烦，但也别让人抓到把柄，咱们现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黄海川调来望山，行事作风可都跟一般的干部不一样，今天上午，丰山区的一个副区长，还有沟山县的一个副县长都被纪委带走了，黄海川发起的这次反腐，看来是动了真格了，这小年轻不得了，挺狠。”张立行眯着眼说着，梁婧和秦鹏的事差点让他阴沟里翻船，幸好是及时解决了，不过想到郭鹏说的那段录音，张立行也是犹如芒刺在背，梁婧和秦鹏死了固然是死无对证了，但这终究是让他心里仍然不踏实。 “也不知道黄海川将那疯女人单独带回去会说些什么，那疯女人回到望山十年，不知道她知道了多少东西。”钱新来脸色难看的说着。 “两人会说什么就没人知道了，这估计得黄书记身边的人才有可能知道。”张立行撇了撇嘴，“钱总，我说你之前对黄海川用的美人计是不是没半点效果。” “放心，对黄海川没效果，对他身旁的人不见得没效果。”钱新来冷笑了一声，一说起这个，钱新来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许笑容，林思语那小姑娘还算没让他失望。 “哦，有什么进展？”张立行来了兴趣。 “张市长，这可是王牌，关键时候派上用场的，保密程度要高。”钱新来开着玩笑。 “得，你不说我也懒得问了。”张立行闻言，嘴角撇了一下。 钱新来听到张立行的话愣了一下，他本是和张立行开个玩笑，不过对方这么说，钱新来也没主动往下说下去，知道的人毕竟是越少越好。 两人坐着，吸着烟，说得越多，心情就越是沉重一分，张立行本来还悠闲的神态也变得沉闷起来，想着自个那段录音的事，张立行心情就没法好起来，那录音不知道是还在张万正手上还是在哪，张立行一直没法探听到。 “那张万正得让他早点滚出望山去，咱们动不了黄海川，但他身旁的助力，咱们可以一个个收拾。”张立行突然道。 “放心吧，跟我们作对的人一定没有好下场。”钱新来目光阴森，这话是在安慰张立行，同样是在安慰他自己。 “哎，建飞书记死得真不应该呐，要是他没死，你说咱们这日子得多么潇洒，现在来了一个黄海川，弄得咱们都不安生。”张立行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会突然有些陈建飞了，要是对方还在，就没现在这些屁事。 “死了就死了，咱们又没办法让他复活，说这个也没用，反正现在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敢跟咱们作对的，统统都收拾掉。”钱新来面色阴鸷。 “你这戾气可是比我还重。”张立行看了钱新来一眼，摇了摇头，看了下时间，起身道，“好了，我得回市里去了，卫思达刚刚跟黄书记一块回去了，你可以试着找他看能不能打听出点什么，有什么事，咱们再联系。” 张立行说完，起身离开，示意钱新来不用送，张立行自个下楼去了。 钱新来目送着张立行离开，站在原地的他，神色变幻了一会，拿出手机给卫思达打了电话过去，电话很快接通，钱新来开口就问，“卫主任，你知道那女疯子跟黄海川在办公室讲了什么吗。” “钱总，现在还不知道，那女人目前还在黄海川办公室，都进去挺久了，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话讲，到现在还没出来。”卫思达苦笑道，“我刚刚装着给黄海川进去送文件，本想看能不能听到点什么，结果人家就不讲了，送完文件，黄海川离开就让我出来了。” “看来你这个办公厅主任压根就没得到黄海川的信任。”钱新来失望的说着。 “我是建飞书记提起来的，黄海川怎么可能完全信任我，这一朝天子一朝臣，钱总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才是。”卫思达无奈道，“也就黄海川自个从南州带来的人才会真正得到信任，说句难听的，我在黄海川心目中的地位连他那个司机都不如。” 钱新来听着卫思达所讲，一脸不耐烦，在卫思达身上也算是投入了不少，虽说他不在乎那点钱，但有投入就希望有产出，这卫思达现在的作用不大，委实是让他腻歪。 “这么说来，只有那疯女人单独和黄海川在办公室了？”钱新来耐着性子，最后问了一句。 “那倒没有，黄江华也在，终归是他自个带来的人，信任得紧呢。”卫思达酸溜溜的道。 “好，先这样，有什么情况你立刻通知我。”钱新来眼睛一亮，总算是听到一句有价值的话，也懒得再和卫思达多说，直接挂掉电话。 走到办公桌旁，钱新来按下了桌上的一个按键，旋即，门外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罗玲扭着屁股走了进来，黑色的职业短裙装，再加上一头波浪卷的头发，委实是让人着迷的一个办公室白领丽人。 第1488章 钱新来看着走进来的罗玲，要是换成平常，他肯定会欣赏罗玲在他面前故意卖弄风情，此刻心情烦躁的他，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钱总，有什么吩咐。”罗玲走到钱新来跟前，穿着十公分高跟鞋的她，可是快赶上钱新来的身高了，也就差那么一点点。 “你打电话给林思语。”钱新来盯着罗玲看了一眼，沉声道。 “给她打电话？”罗玲怔了一下，道，“钱总，小林好像是今天下午考试呢，她之前有说过。” “考个屁试，老子之前就承诺过她了，保证她拿到毕业证，她还回去折腾什么。”钱新来恼火道，“马上给我打，甭管她考没考试。” “好好，我这就打。”罗玲见钱新来发怒，忙不迭的点头，心里头却是悄声嘀咕了起来，林思语回去参加期末考之前就提过，钱新来也没反对，这会反倒是发火了，也不知道又是被什么破事惹怒了，脾气一天一变，这男人估计也有更年期。 心里腹诽归腹诽，罗玲却是没敢表现出什么，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啥都不是，无非是对方一个玩物罢了。 罗玲直接拿钱新来桌上的座机打着，钱新来一脸阴沉的站在一旁，这段时间太过不顺，可以说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之前才出了李艳丽那档子事，解决是解决了，但钱新来知道那常胜军还一直在盯着这事不放，暗中就没消停过，这其中有没有黄海川的指示还不清楚，但那李艳丽跟黄海川是怎么认识的，这又是一桩稀奇事。 眉头紧拧着，如果不是因为掌管财务的是自己的亲妹妹，发生李艳丽盗取集团财务秘密的事，他早就将财务部负责人给撤了，最终也没法说什么，不过对妹妹的这次疏忽，钱新来要说心里没气也是不可能的，现在把李艳丽解决了，东西也拿回来了，但却因此又让人盯上，常胜军那混蛋还在查这事，如果不是不能来狠的，他真想把常胜军也做了，只可惜那种事他不敢干，他虽然够狠，但也知道有些事不能越界，跟强大的国家机器对抗是自寻死路，他只能借助金钱开路，在巴结权贵的情况下，在既定的游戏规则下玩。 李艳丽那档子事本就让他有些心烦了，现在又来一桩二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钱新来心里的烦躁可想而知。 转头看着罗玲，对方拿着电话打出去了，但并没有讲话。 “怎么，没人接？”钱新来皱着眉头。 “嗯，打通了，但没接。”罗玲点头说着，直至电话响起无人接听的系统提示音，罗玲才挂掉了电话，难得的帮林思语解释了一句，道，“钱总，可能小林在考试，手机调成静音状态了，所以不知道。” “静音？我早前就说过了，必须保证手机二十四小时能打通，随时能接到电话，她这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吗。”钱新来怒道。 “钱总，您别急，我再打打。”罗玲看到钱新来的脸色，心里也有些发怵。 “打，给我接着打。”钱新来一脸怒色。 罗玲不敢耽搁，拿着电话，重新打了过去。 电话再次传来无人接听的提示声，罗玲将电话挂掉，小心的看了钱新来一眼，对方正在气头上，罗玲可不敢多说啥。 “还是没人接吗。”钱新来明明已经知道结果，仍是问了一句。 “没有。”罗玲摇着头。 “这小丫头，下次回来得教训她。”钱新来怒哼了一声。 “小林终究还是学生，在她脑海里可能还是觉得考试很重要。”罗玲小声说了一句。 两人说着话，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就响了起来，罗玲愣了一下，想到可能是林思语打来的，罗玲赶紧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罗玲喂了一声。 “罗姐，刚刚你打的电话吗？我在考试，手机弄成震动了，没法接。”林思语听出是罗玲的声音，解释道，她是感觉到手机震动，拿出来看到是钱新来办公室的电话，这才赶紧将最后几道题草草做了一下，提前交卷出来的，人还没出来，手机就响起第二次，林思语也猜到可能是有什么急事，不敢耽搁。 “恩，是我打的。”罗玲点头道，想和林思语说什么事，这才意识到自个压根不知道钱新来急着要联系林思语是因为什么原因，不由得转头看着钱新来，嘴上做着口形，“钱总，啥事？” “让她马上就回望山来。”钱新来冷声道。 “小林，钱总让你现在就回望山来……”罗玲原话转达着，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被钱新来抢过去。 “小林，你现在就回望山，跟那黄江华联系。”钱新来道。 “好，我知道了。”电话这头的林思语不敢多问什么，点头应下。 “回来后先到我这来一趟，到时候我交代你事情。”钱新来看了下时间，说道。 挂掉钱新来的电话，林思语深吸了口气，她刚才连询问为什么事这么着急让她回望山的勇气都没有，对钱新来，内心深处的本能恐惧让她兴不起半分反抗。 平复了下心绪，林思语拨通了黄江华的电话。 电话打通，林思语道，“黄哥，我现在就回望山了。” “这么快？”黄江华有些惊喜，中午才打电话给林思语说了一番情意绵绵的话，对方也没确定晚上就要回来，这会突然说要回来，黄江华一下高兴起来，看了下时间，现在还不到下午四点，林思语回到望山估计也就八点左右，并不晚。 “嗯，刚考完试，反正下学期还要回来，也没什么行李好收拾的，我现在就回去了。”林思语说着，停顿了一下，道，“黄哥，主要是我想你了，想早点回去见你。” “黄哥早就想你了，一上午没看到你就不习惯了。”黄江华也笑了起来，想象着那害羞的小姑娘说出这番情话时是怎样一种可人的姿态，心里头就痒痒的。 “黄哥，那我晚上到了望山后再跟你联系。” “好，到时候我要有时间就去接你。” 两人又是几句情话后才挂了电话，林思语拿着手机发愣了一下，身后有同学过来也没发现，‘啪’的一声，直至背后被人拍了一下，林思语才吓得尖叫了起来。 第1489章 “思语，一个人交完卷出来就躲到路边打电话，还一副花痴的样子，是不是有男人了，老实交代。”女子贼笑着盯着林思语，一副我已经发现你秘密的样子。 “立婷，你别乱讲，没有的事。”林思语苦笑着看着这位宿舍隔壁床的好友，摇了摇头。 “哼哼，有了男友还怕被我们发现，哎呀呀，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这大学四年，宿舍里六个人就你一人没谈过恋爱，你要说出去说你大学都没谈过恋爱，那还不得被人笑话，现在有男友是好事吗。”周立婷看着林思语，脸上的神态俨然是比自己找了男朋友还高兴，道，“看来男朋友是你这两三个月出去工作认识的吧？不行，为了庆祝我们宿舍最可爱最善良最勤奋的林思语终于摆脱了老光棍，今晚我得召集全寝室为你庆祝一下，晚上大家一起出去腐败一顿，顺便为这一学期的圆满结束划上句号。” 周立婷笑着，已经拿出电话要给宿舍的其他人打电话，一旁的林思语连忙制止，“立婷，不要，我马上就要回望山去了，晚上就不在学校了。” “什么？马上就回望山？”周立婷叫了一声，睁圆了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林思语，“思语，我说你就算是急着回去工作也不用这么急吧，中午才到的宿舍，这考完试就又立刻要走，连跟宿舍的姐妹聚一下的时间都没有。还有，你出去是在什么公司工作呀，那老板也太不是人了，就让你请假一天吗？” 林思语听着耳旁的声音，眼前这位她最好的舍友就是如同一只百灵鸟一般可爱，声音悦耳动听，对方那叽叽喳喳的话让她心情莫名好上几分，心里有太多的话没法诉说出来，林思语也索性连自己暂时在望山市委工作也没说，摇着头，道，“立婷，我们老板人很好的，是个好领导。” 林思语说这番话时想到的不是办公厅主任卫思达，而是黄海川，在她眼里，高高在上的市委书记没有任何一点官架子，反而更像是一个和蔼的邻家大哥哥一般，在林家村里驻村一星期，黄海川和村里的父老乡亲更是打成了一片，如果不是身份摆在那里，又有谁会认为他会是那么大的一个官？ “要是好领导，怎么连让你多请假一天都不肯，今天最后一科考完了，本来我还想着宿舍的姐妹晚上一起出去嗨一下，咱们现在都大四上学期完了，下学期就都要各自出去实习找工作了，一起聚的时间不多了，真的是聚一次少一次，说实话，每次想到日后离别的场景，我这心里就很不舍。”周立婷神色黯然。 “有聚就有散，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林思语摇头笑着，想着宿舍这些可爱的姐妹们，大家同住四年，虽然偶有些小口角，但毕竟是住了四年的同学，心底深处终归是有一份情谊，毕业离别，林思语不用想也知道会是一副伤感的场面，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看到，未知的明天让她对一切都充满了悲观。 “立婷，我要是死了，你会想我吗。”林思语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呸呸，思语，你在说啥傻话呢，赶紧吐几口口水出来，老人说这会把晦气吐掉。”周立婷看着林思语，没好气的道，“以后不准说这种傻话了，咱们美好的人生还没开始呢，瞧你就说这种傻兮兮的话。” “好，以后不说了。”林思语柔声笑道。 “思语，我知道你因为你妈的病情而不开心，但也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那样你妈看到了肯定也不会开心的，人活着，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和磨难，我们就当这是老天爷对我们的考验，是让我们更加坚强的，我们可以失败，但一定不能被困难打倒，更不能因此而悲观。”周立婷鼓励着林思语，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处在林思语那样的情况上，自己是否会像林思语表现得这般坚强，这个宿舍里人缘最好的姑娘，以前看着柔柔弱弱的样子，谁能想到骨子里这般坚强？ “立婷，你说得对。”林思语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心事无人知，有口不能言，心里头的苦闷和那种背着良心的愧疚感让她更加的痛苦，如果还可以重新选择，她相信自己不会这样做，她会努力的去想别的办法去给自己的母亲筹集医药费，但绝不会走上这条路，付出自己的身体没什么，但她真的不想害人，身体脏了还能洗干净，心脏了，就再也干净不了了。 “好啦，开心点。”周立婷拍着林思语的肩膀，“思语，你要想着有什么困难，我都与你同在，那样你就不会这么悲观了。” “会的。”林思语笑道，看着周立婷，心里暖暖的，对方知道自己母亲的事后，和其家里商量，要了一万块，想先给自己去付医药费，她知道周立婷的家境虽然还行，但也不是那种大富大贵之家，对方的父母肯这么做，都是周立婷极力劝说的缘故，对这位宿舍里最好的姐妹，林思语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好感。 沉默着，林思语道，“立婷，那我也不回宿舍了，直接走了，我得赶车回望山。” “好，那你当心点，待会出去校门口过马路要注意，实在不行就明天回。”周立婷关切道。 “我知道的。”林思语点头道，看着周立婷，心里头突然有种不舍，好像这次离别会是永别，她知道自己过分悲观了，但她无法控制这种悲观的情绪。 “立婷，以后我要不在了，你一定要想我。”林思语道。 “当然会想……哎呀，思语，你又乱说话了，再这样不理你了。”周立婷翻了翻白眼，气道。 “放心，我不说了，以后我想说估计你还听不到呢。”林思语掩饰着自己的情绪，笑道，“立婷，那我走了，记得帮我跟宿舍的其他人告别一声。” 林思语说着，朝周立婷招了招手，转身离去，脚下踏出那一步时，林思语仿佛有种决然的心态，她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不是源自于大家已经过完大四上学期，下学期就都会各自实习找工作去，除了回校做论文和毕业答辩外，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少之又少，是否是因为未来可以预见的离别增添了她此刻的伤感，林思语脸上是与其年龄不符的惆怅。 “思语这是怎么了，怎么神经兮兮的。”周立婷看着林思语的背影，奇怪的嘀咕了起来，刚才林思语说的奇怪的话，周立婷苦笑着，有些为自己的这位好朋友心疼，换成是她，如果家庭碰到林思语这样的事，她不知道能否像林思语这么坚强。 第1490章 安静的小办公室，黄江华收起电话后，嘴上哼起了小曲，林思语晚上就回来，这让他心情大好。 压下心里的躁动，黄江华很快又收拾了下心情往黄海川的办公室走去，向秀蓉还在黄海川的办公室，刚刚在办公室里亲耳听向秀蓉说了很多，黄江华已经预感到望山市真正的暴风雨即将来临，这一次，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常胜军来了又走，他是因为林思语的电话才跑出来了一下，这会重新走回黄海川的办公室，黄江华知道接下来当务之急的工作便是跟向秀蓉回常兴市去取回那其记满的两个日记本子，黄海川此刻也正在安排此事，不仅要保护向秀蓉的安全，还要确保能毫无意外的取回本子，安排谁跟向秀蓉一起回去也就成了黄海川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小黄，你同向女士一起回常兴一趟。”黄海川看到黄江华进来，立刻说道。 黄江华愣了一下，旋即点头，“好。”看了眼向秀蓉，有些不确定的多问了一句，“书记，就我和向女士两人吗？” “当然不是，还有常胜军，他会带周淮跟你一块过去。”黄海川说道，周淮是常胜军是省厅一起带下来的，也是能够信任的人，至于让黄江华一起过去，那是因为有一个自个身边的人一起过去，黄海川也更为放心。 “书记，现在就动身吗？”黄江华疑惑的问了一句，听到常胜军还有周淮也过去，他也就放心下来，相信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毕竟没人向秀蓉同黄海川谈了什么，更不会有人知道向秀蓉这十多年里还记下了两个本子。 黄海川没有立刻回答黄江华的话，而是转头看向了向秀蓉，“向女士方便什么时候回去？” “黄书记，要不明天早上再走吧，您不是让我换地方住吗，我原来居住的地方有些东西要收拾一下。”向秀蓉迟疑了一下，说道。 “也好。”黄海川听到向秀蓉所说，点了点头，他让市委招待所安排了一个地方给向秀蓉住，就在他住的小别墅旁边，这样一来，向秀蓉的安全也能有保证，黄海川就不信有人敢到市委招待所行凶。 几人在办公室里说着话，门外有人敲门，卫思达推门进来，“黄书记，军分区政委洪正杰过来。” “请他进来。”黄海川眉头微蹙，大致猜到洪正杰是为了什么事过来，转头朝黄江华道，“小黄，你等下带人同向女士一起回去，然后把她接到招待所。” “好的。”黄江华点着头，听到不用晚上就动身，黄江华心里暗暗高兴，那就有时间同林思语一起了。 让黄江华先行带着向秀蓉离开，黄海川看向走进来的洪正杰，脸上露出笑容，“洪政委来了，请坐。” “黄书记，突然到访，没打扰您吧。”洪正杰看了眼那名刚刚走出去的衣衫破烂的女人，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委实没想到黄海川的办公室会出现这样一个人。 “不会，洪政委难得来我这，我欢迎得很。”黄海川笑道，请着洪正杰坐下。 两人入座，洪正杰也表现出了军人的直爽和干脆，道，“黄书记，我就不跟您拐弯抹角了，今天过来是为了韩少军的事。” “嗯？”黄海川看了洪正杰一眼，早就猜到是这事，也不惊讶，只是淡然的看着洪正杰，听着对方继续往下说。 “少军年纪不大，做事有些肆意妄为，这次更是过分，说实话，我也看不下去。”洪正杰苦笑了一声，黄海川的眼神让他感到有些难以启齿，但韩功明去省军区开会了，又委托他处理这事，洪正杰也只好硬着头皮过来，他知道韩功明同样是拉不下脸面来亲自给黄海川打电话，这件事，韩少军做得确实是过分，韩功明在电话中同样跟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因为这一个不成器的儿子，他是彻底的晚节不保，丢人丢到家了。 “二十好几的人了，也不能说年纪小了，十八岁就是法律意义上的成年人，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了。”黄海川眉毛一挑，道。 “我知道黄书记说的对，不过年轻人犯错，总该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不是。”洪正杰无奈道。 “犯错跟犯法是两码事，如果是犯错，自然是该给改正的机会，但要是犯法，我想法律不应该只是一纸空文，面对特权阶层就毫无作用。”黄海川紧绷着一张脸。 “黄书记，您这样说，我就真的无言以对了。”洪正杰摇头道，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黄海川的态度让他心里也有些不悦，亏他之前在常委会也支持过黄海川。 “洪政委，我这也不是针对你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黄海川无奈的笑笑，也意识到自己对洪正杰的态度有些过硬，黄海川神色缓和下来，这事跟洪正杰毕竟没啥关系。 两人相对沉默着，洪正杰今天是受韩功明所托才过来，这会碰上黄海川一副坚持原则的态度，洪正杰纵使是有些不悦，但对黄海川其实也没啥怒火，凝视了黄海川一眼，洪正杰暗道黄海川不是军队系统的人倒是可惜了，作风可真有点像他们军人。 头疼的抚了下额头，洪正杰心里骂了老搭档韩功明一句，自个儿子闯了祸，却让他来出头当这个坏人，抱怨归抱怨，洪正杰也是无奈的紧，涉及到地方的事务，都是他这个政委出面接洽，韩功明请求他帮这个忙也正常，两人一起搭档四五年了，彼此知根知底，韩功明的军事业务能力那是没得说，就是以前没管教好儿子，现在想管却管不了，身为人父，洪正杰能理解韩功明心里的苦闷，他还只是头疼，韩功明恐怕更多的是痛苦，教子无方的悲哀。 “洪政委，这件事你来找我，其实是找错人了，应该去找当事人才对。”黄海川沉默片刻后说道，他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也不能过分的死板，有原则不代表就不能变通。 “哦？”洪正杰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隐隐感觉到黄海川语气有松动的意思，洪正杰心里有些喜色。 “薛总和新东林集团的那位樊小姐才是受害人，洪政委该去找他们才是，要是他们肯不追究这事，那就可以和解嘛。”黄海川笑道。 “黄书记的意思是不插手这事了？”洪正杰面露喜色。 “如果受害者都谅解了，我也没法说什么。”黄海川看了看洪正杰，脸色又转为严肃，“不过这事不管怎么解决，我想那位韩司令的儿子，也该好好管教一下了，这次幸好没真的伤害到人，下次呢？以后会不会又惹出连韩司令都解决不了的麻烦？这些话，我觉得洪正伟有必要同韩司令转告一下。” “黄书记放心，你的意思我会转达，就算你不说，我这次也得好好说道一下这位老搭档。”洪正杰笑道。 “不过少军这孩子，本性并不是真的坏，就是有些狂妄和目中无人，昨天的事我也问过他，他说并不是真的想对那位薛总和樊小姐怎么样，只是想吓一吓他们。”洪正杰又解释了一句。 黄海川听到这句话，嘴角微微撇了一下，出了事谁都会这样说，不过那个韩少军是什么样的人他不了解，此刻也没必要去反驳洪正杰的话，他的态度转变，其实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他不想跟军队的人闹得太僵，如果能搞好关系那就更好不过，再者，洪正杰在常委会上支持过他，黄海川也不想一点面子都不给对方，而另外一个原因，黄海川也意识到自己可能也需要洪正杰的帮忙，凡事留一线，于人于己都好。 “洪政委，我在望山工作，需要你们部队支持和协助的地方，也需要你们多多支持。”黄海川突然道。 “这是应该的，军队和地方虽然是各自一体，但本也该相互支持，中央强调军地共建，不也就是这个意思嘛。”洪正杰笑了起来，“每年的征兵工作，我们可也都要感谢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呢，当然，黄书记您日后也什么事，也尽管开口。” 黄海川笑着点头，洪正杰最后的话才是他真正想听到的，有对方亲口说的这话，黄海川心里也十分满意。 两人没再坐多久，洪正杰明确了黄海川的态度后，总算是松了口气，面带笑容的离开。 目送着洪正杰离开，黄海川坐在办公室沉吟了一下，将秘书长吴宁喊了进来。 “黄书记。”吴宁进来，不知道黄海川找他什么事，吴宁探询的看着黄海川。 “吴宁同志，坐。”黄海川朝吴宁伸手示意着。 看着吴宁坐下，黄海川问道，“吴宁同志，省委党校的厅级干部春季培训班是什么时候开始？” “厅级干部培训班？”吴宁愣了一下，凝视了黄海川一眼，不知道黄海川问这个的目的，答道，“三月份开始。” “三月份是吗。”黄海川眉头微蹙，自言自语了一句。 “黄书记，您问这个是？”吴宁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黄海川笑着摆手，看似漫不经心的道，“这一期的厅级干部培训班，咱们市里多报几个名额上去，像市局局长杨宏超，德远县县长彭一宁，这些优秀的处级干部都应该给他们进修培训的机会嘛。” 吴宁听着黄海川的话，神色一动，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黄海川，他可不信黄海川这么早就关心厅级干部培训班是像其嘴上说的那样，特别是市局局长杨宏超，黄海川对其的评价真的会有‘优秀’两字吗？吴宁可是知道黄海川两次亲自碰到公安局交警队的人随意扣车罚款的事情，对公安局的工作，黄海川应该是一直不满意才是。 第1491章 “黄书记说得是，过了年之后，名单也该定下来了。”吴宁附和着黄海川的话，将心里的疑问压下，脸色如常的说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杨宏超在处理郭鹏一事上表现出来的让他满意的态度因为刚刚向秀蓉说的一些话，让其对杨宏超生出来的仅有一丝满意也消失殆尽，再加上对市局工作的不满，他已经决定先拿市局开刀，送杨宏超去培训是假，将杨宏超送走是真，这些跟钱新来有着密切关系的干部，黄海川已经决定一一收拾，而公安局作为重要的一个部门，黄海川担心在日后的调查中，杨宏超会成为绊脚石，决定送杨宏超去培训去，所谓的培训，说白了，就是调虎离山之计。 “黄书记，刚刚那疯女人是真疯还是假疯？”吴宁笑了一下，看似漫不经心的问着。 “吴宁同志认为她是真疯还是假疯？”黄海川盯着吴宁，笑容玩味的反问着。 “这我还真不敢说了，看她刚才在加工区跑出来拦路的架势，好像还真是清醒得很，不像个疯子，不过这疯女人在望山的时间太长了，我小孩还在读初中时她就出现在市里了，现在我孩子都娶妻生子了，她还在，一直都是一副疯子的形象，这么长时间了，大家对其印象早就根深蒂固，突然间说她不疯了，说实话，很多人怕是一下都不敢相信，我现在也都还迷糊着。”吴宁瞥了黄海川一眼，淡然笑着。 “也是，一个出现在望山十多年的疯子，说她不疯了，估计很多人都不会相信。”黄海川微微笑道，没正面回答吴宁的问题。 “如果真是装疯的话，那这样一个女人可真是太可怕了，这毅力和心机真的让人胆寒。”吴宁肃然道。 “一个女人能有这样的大决心大毅力，那更说明她可能真的有血海深仇。”黄海川平静的说着。 吴宁心里微微震动，黄海川这话算是给了他间接的答案，心里对黄海川和那疯女人在办公室谈了那么久很是好奇，吴宁很想知道些什么，但他知道自个不方便主动问，联想着刚才常胜军中途来了一趟，吴宁心里凛然，那女疯子说是要告钱新来，黄海川这是下决定要管这档子事了吗？ “黄书记，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忙了。”吴宁站了起来。 “嗯，你去吧。”黄海川点头。 吴宁从黄海川办公室里离开，脸色变得凝重，脚步停顿了一下后，吴宁便匆匆回答自己的办公室，今天李开山没去加工区，但吴宁相信李开山肯定早就听说了这事，他有必要再打电话跟李开山说一说。 转眼太阳落山，天色暗下来时，黄海川这才注意到，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黄江华还没回来，他不知道那向秀蓉之前是住在哪里，不过想必对方在市区装疯子，十多年都没被人认出来，肯定是做得十分小心细致的，估计也不可能在市区乃至周边租房子住，应该是住在离市区挺远的地方。 六点多时，黄江华才回到市委，向秀蓉住的地方可一点不近，他带着人开车送向秀蓉回去，又帮着收拾向秀蓉需要带着的东西，愣是折腾到了现在。 “这向女士住的地方挺远，看来她晚上的时间也是经常没回去住，而是露宿街头，她一个女人能这样也真是了不起了。”黄海川感慨道。 “要是不这样，她这疯子就装得不像了，再说她经常偷偷跟别人的行踪，晚上可才是跟踪人的好时间。”黄江华笑道。 黄海川摇头笑笑，道，“她在招待所安顿下来了吧？” “安顿好了，常书记那边已经安排了两名公安局的干警负责保护她。”黄江华道。 “好。”黄海川点了点头，沉吟着，黄海川隐隐还是有些不放心，让常胜军安排人保护向秀蓉是为了更加保险，他是不信有人敢到市委招待所去行凶的，这么做，无非也是更稳妥一点，只是市局的人，让黄海川并不是很放心。 想了一会，黄海川很快就作罢，多想无益，市局的领导班子可能有问题，但底下的警员，不可能跟着全部有问题，况且常胜军说他挑的两个人都是今年进来的新警员，不会有啥问题，虽然派不上大用场，但保护人肯定是没问题的。 “对了，这是向女士这两三个月记下的。”黄江华想起内衬口袋里还装着一个小笔记本，赶紧拿了出来。 黄海川闻言，接过来就立刻翻了起来，本子上记的都是一些日常观察的记录，例如像10月20号，杨宏超又去了新城酒店，10月22号，张立行，林思伟，黄有粮，杨宏超等人都在晚上同时去了新城酒店，类似这样的点滴记录非常详细，黄海川仔细翻阅了起来，从这本子里，他可以看出向秀蓉肯定是重点在新城酒店附近晃悠。 在里头，黄海川同样看到了有关自己的记录，心里头微微一跳，仔细看了一下后，黄海川才放下心来，幸亏那向秀蓉是重点盯那些钱新来关系密切的官员，否则自己跟那李艳丽的事还有去过杨红那里几次说不定也会出现在这个小本子里。 想了一下，黄海川好笑的摇头，他这也是草木皆兵了，就算是那向秀蓉知道自己跟哪个女的接触过，但她又没跟进屋里，也不可能啥事都知道，自己这也是多虑了。 黄海川看得很仔细，每一条记录都看着，尽管记录的东西看似都是一些没有大用处的东西，但一些同钱新来关系密切的官员已经是跃然纸上，围绕着钱新来的一张本地官员关系网浮现在黄海川脑海里。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黄海川轻咦了一声，看了这么久，他突然发现一个情况，市长李开山从没去过新城酒店，也没同张立行、杨宏超等人私下碰面过，一个大大的问号打在了黄海川脑门上，李开山提名杨宏超担任市局局长，不是跟杨宏超的关系非同一般吗？ 黄海川专注的看着，黄江华在一旁百无聊奈的看着时间，已经六点多了，林思语用不了多久就到望山了吧？黄江华分心着，这会满脑子是林思语那漂亮的小脸蛋。 第1492章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着，黄海川从手头上的小本子收回目光时，这才感觉到脖子有些发酸，也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多久，抬头看了下墙壁的挂钟，他这一看，竟是整整看了四十多分钟没动过，也难怪脖子都酸了。 “都已经七点了，小黄，怎么没叫我。”黄海川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 “我看书记您看得那么认真，不敢打扰您。”黄江华笑道，嘴上如此说，黄江华刚刚等的过程却是险些就打断黄海川，最后生生忍住。 眼看着时间到了七点，估计待会去接林思语是不可能了，黄江华嘴角微微撇了一下，不过两个人只要晚上能见面，那倒也没啥。 “等这么晚，估计你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黄海川笑笑，将手上的本子郑重的收了起来，看到本子也才猛然想到向秀蓉，也不知对方吃过晚饭了没有，转身往外走，对黄江华道，“小黄，走，回招待所。” 两人从办公楼下来，李勇在车里等着，他倒是自个先去解决了晚饭，不知道黄海川和黄江华还没吃。 回到招待所，黄海川径直来到了向秀蓉住的地方，同样是一栋两层半的小别墅，紧挨着他住的地方。 因为是黄海川亲自吩咐，招待所所长陈元宗也不敢怠慢，马上就让人将这栋小别墅又重新打扫了一遍，尽管他认为让一个‘疯女人’住进这里来简直是暴殄天物，但也就是在心里嘀咕几句，领导金口玉言，既然已经吩咐了，也轮不到他去多嘴。 “黄书记。”向秀蓉坐在客厅里，见到黄海川进来，赶忙站了起来。 “怎么样，能住得习惯吗。”黄海川打量着向秀蓉，此时的向秀蓉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整个人简直是大变样，要不是认得向秀蓉那张脸，黄海川真的会以为看错人，彻底清洗干净的向秀蓉有几分大家闺秀的味道，虽然年纪上了四十，却仍是风韵犹存，黄海川眼里也有些惊讶，从向秀蓉的长相依稀也能看出其母亲以前是长啥样子，难怪那钱新来竟还会兽性大发，谋财害命不说，还觊觎别人老婆。 “这……这里有点太好了，黄书记，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向秀蓉苦笑。 “再好的地方也是用来住的，关键是住得舒服就行。”黄海川笑了笑，“只要你不嫌弃就好，这里最主要的还是安全，我的住所就在你旁边，在这市委招待所里，我也不信有人敢到这里面乱来。” “对了，门口那两个便衣警察是保护你的。”黄海川又道。 “嗯，黄秘书跟我说过了，谢谢黄书记您为我考虑得这么周全。”向秀蓉感激道。 “这些都是应该的，你既然勇敢的站出来，那我至少得保护你的安全。”黄海川笑道，“你吃过晚饭没有？” “吃过了，刚才招待所的人帮我把饭送过来了。”向秀蓉点头道。 “书记，我都跟陈副主任说要三餐安排好了。”黄江华笑着插了一句话。 “这样也好，少出去的话，也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危险。”黄海川认可的点了点头，“向女士，你要是需要买什么生活用品，也可以让招待所的人帮你置办，你以后要是能少出去就少出去。” “我知道。”向秀蓉明白的点头，犹豫了一下，向秀蓉道，“黄书记，我得在这里住多久？您什么时候会开始抓钱新来那些人？” “向女士，这事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那些人也不是说抓就抓。”黄海川听到向秀蓉的话，无奈的摇头笑笑，向秀蓉终归还是把问题想得简单了。 “黄书记，明天我们就回常兴市拿那两本日记本，里头记满了很多钱新来干的坏事，凭这些还不足以抓钱新来吗？”向秀蓉急切的看着黄海川。 “你记的肯定管用的，但急不来。”黄海川微微摇头，“钱新来是本地最大的民营企业家，新城集团的市值你知道有多少吗？集团资产近三百亿，他的触角可以说深入了望山的方方面面，更有一大批官员同其有联系，要办他，不是简单的说抓就抓，仓促抓了，最后又抵不住压力，迫不得已放人，那样一点意义都没有。” 向秀蓉沉默了下来，她知道黄海川说的话有道理，这些年来，她两只眼睛所见到的让她比大多数人都清楚钱新来的势力有多大，市里的高官，几乎都是其座上宾，和以前那市委书记陈建飞，更是能称兄道弟，要不是陈建飞死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报仇还有没有希望，眼下黄海川来了，她以为黄海川是市委书记，是望山市最大的官，要办钱新来应该是可以了，但从黄海川的话里，她也知道自己想得天真了。 “向女士，你放心吧，我们要相信邪不胜正。”黄海川笑着鼓励，又道，“刚刚我看了你这两三个月记的内容，很有用，我对你记的那两本厚厚的笔记本很期待，只要调查顺利，相信你很快能得偿所愿。” “希望如此。”向秀蓉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这是她唯一的希望，现在她只能选择相信黄海川，从她做了决定后就没有退路，起码到目前为止，黄海川所表现出来的行动都值得她信任。 “好了，向女士你晚上就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起早赶往常兴市。”黄海川笑道，“我和小黄还没吃晚饭，就不打扰你了。” 寒暄道别，黄海川和黄江华从向秀蓉住的地方出来，两人也没再去别的地方吃饭，就在招待所点了几个小菜吃了，吃完饭，黄江华说是明早得早起，也要早点回去休息，黄海川也没多想，平常晚上没什么事的话，他也不会让黄江华一直伺候着，对下面人，黄海川的态度一向是很宽松。 宽阔的马路，黄江华回到宿舍后便又匆匆出来，他和李勇从招待所的小别墅搬出来后，同住在市委机关干部楼的宿舍里，在同一楼栋，但不同楼层，装着回宿舍去了，等了一会后，黄江华才又出来，他住三楼，李勇住五楼，他刚才跟黄海川谎称要早点回来休息，所以不想让李勇知道他回来后又出去，刚刚也才会跟着李勇的车子回来。 走在马路边上，黄江华一边看着有没有路过的的士，一边打着林思语的电话，电话没人接，黄江华有些焦急，这会已经八点多了，林思语该回到望山了才是，然道路上出现什么意外了？ “啧，怎么没人接听呢。”黄江华皱了下眉头，这会一辆出租车在身旁停下，黄江华厌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不坐了，连林思语的电话都没打通，他就没法知道林思语到底是到了车站还是没到，要是已经到了，可能林思语都先行回去了，那他这会傻傻的去长途汽车站就白去了。 黄江华复又打着林思语电话，而此刻，新城大厦，顶楼那专属于钱新来的办公室里，林思语正小心翼翼的正在沙发上，听着钱新来的吩咐，林思语只是点头，不敢吭声。 “电话是不是黄江华打来的？”钱新来听到第二遍电话响了，看了林思语一眼。 “应该是他。”林思语低声应着，这才敢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下号码，再次肯定的点头，“是他打来的。” “那就赶紧接起来。”钱新来戏谑的笑了一声，“看来这位黄秘书对你可是热乎得紧。” “思语这么漂亮的姑娘，哪个男人都会着迷。”罗玲在一旁笑道。 林思语没理会两人的话，接起电话，还没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黄江华急促的声音，“思语，你到还是没到？” “黄哥，我到了，已经在望山了，你没给我打电话，我就知道你没空来接我，肯定是在忙，所以也没给你打电话，先回来了。”林思语应道。 “哦，到了就好，我还担心你没坐到车回来呢。”黄江华笑道，听到林思语的解释，黄江华心说这可人的小姑娘也真会替他着想，心里更是喜爱。 “思语，那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黄江华道。 “我在租的地方，黄哥，你就不用来了，我这城中村又脏又差你又不是没来过，咱们在老地方见吧，你先去等我，我马上到。”林思语道。 “好好，我到老地方等你。”黄江华笑眯眯的点头，两人说的老地方是之前去开房过几次的宾馆。 挂掉电话，林思语这才看向钱新来，已经同黄江华约好了，那她就得离开了。 “去吧，记住我跟你说的话。”钱新来挥了挥手。 林思语闻言，连忙站了起来，呆在钱新来面前，她总是不自在，看着钱新来那不时流露出阴鸷的眼神，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她从骨子里感到恐惧。 “嘿，真是一个小尤物。”钱新来注视着林思语离去的背影，穿着一条牛仔裤的林思语，腿型显得笔直修长，身材可以说是黄金比例。 “钱总要是喜欢，也可以把她吃了嘛。”罗玲媚笑道。 “算了，还是让那位黄大秘书好好享受吧。”钱新来阴笑着，“送给他这么一位漂亮的小姑娘，日后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感激’我的。” 偌大的办公室里回荡着钱新来阴森的笑声，坐在一旁的罗玲听了，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要是正常笑还好，这会这种笑声却是阴森恐怖，罗玲清楚，比起这种笑声，钱新来整个人更加可怕。 林思语匆匆从新城大厦出来，拦了一辆摩的就前往两人所约定的‘老地方’，位于市区边缘的一家普通宾馆，很不起眼，之所以挑这么个地方，无非是想不引人注目罢了，黄江华不知道认得他这个市委一秘的人多不多，但小心点总没错。 宾馆的房间里，黄江华打开电视，躺在床上无聊的看着，不时的看着时间，等着林思语过来，他刚给林思语发短信过去，告诉对方房号，也不知道林思语还有多久到。 敲门声响起时，黄江华一下子从床上窜了起来，飞奔过去开门，看到林思语时，黄江华两眼迸着光芒，将门关上，迫不及待的将走进来的林思语抱住，少女特有的清香，让黄江华如此迷恋。 …… 房间里静悄悄的，漆黑的屋里，只有烟头的火苗在一闪一闪的，黄江华出了一身的汗，哪怕现在是大冬天，但男女间的事终归是体力活，黄江华折腾了小二十分钟，身上到处都是汗珠子。 靠在床头抽着烟，一只手搂着林思语，黄江华脸上都是满足的神色。 “黄哥，盖点被子，不然你这样很容易着凉的。”林思语拉着被子要给光着膀子的黄江华盖上。 “没事，屋里没那么冷。”黄江华咧嘴笑道，看了林思语一眼，“思语，你可真会关心人。” “我不关心你关心谁压。”林思语娇哼了一声，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黄江华，林思语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黄哥，我刚回来听到有人在议论说什么有个女疯子拦住了黄书记，黄书记没事吧？” “没事，那个女疯子在告状，又不是来害黄书记的，黄书记怎么会有事。”黄江华笑道。 “哦，原来是这样，黄书记没事就好，他那么好一个领导，老百姓可都拥护他呢。”林思语道。 “是啊，黄书记就是太好了，见不得不平之事。”黄江华摇头道，啧了一声，“明天不能抱着你多睡一会了，我得很早起来，要跟那女的一起回常兴取样重要东西回来交给黄书记。” “去常兴？”林思语一怔，眼里闪过一道光芒。 “是的，去常兴，黄书记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黄江华道。 第1493章 清晨的望山，笼罩在一片雾气之中，六点左右，当天色还有些暗时，一辆警车停在市委招待所门外。 “今天怎么有这么大的雾。”黄海川站在门口，看着漫天的大雾，微微皱了眉头，本就还没亮的天色，这会又是一片大雾笼罩，能见度几乎不到五米。 “这么大的雾，待会真不好开车了。”常胜军站在黄海川身旁，两人站在小别墅的台阶上向远处望着，基本上看不到几米开外的东西。 “刚刚开车过来，一路开着雾灯，不停的鸣喇叭，我时速也都只敢开到二十公里，要不然真怕撞上前面的车子。”周淮站在台阶下，笑道。 “雾这么大，待会走高速确实不好走。”黄海川紧拧着眉头。 “过会看雾会不会小一点，要是待会太阳出来，雾应该会小很多。”常胜军道。 两人说着话，黄海川抬手看了下时间，黄江华这会还没过来，心里想着，就听到车子过来的声音，鸣着喇叭，在门口停下，李勇送黄江华过来了。 黄海川看着走过来的黄江华，看到对方脸上那两个大黑眼圈时，黄海川一怔，摇头笑道，“小黄，你这是怎么回事，昨晚不是说早点回去休息吗，没休息好？瞧你两个熊猫眼都出来了。” “是没休息好。”黄江华干笑了一声，黄海川又哪里知道他早晨五点从宾馆里火急火燎出来，赶着回宿舍，等李勇打他电话后，他才装着从宿舍出来，不知道的只会以为他昨晚一直呆在宿舍，而事实是他在宾馆里和林思语待了一个晚上，梅开三度，最后折腾到了快两点，抱着林思语说着情话睡着后，感觉都还没闭眼一会，手机定的闹钟就响了起来，就睡了两三个小时，黄江华感觉自己这会站着都能睡着，端的是疲劳得很。 “黄秘书，你不会年纪轻轻就有失眠症状了。”常胜军打趣道，“我这种老人家是长期工作压力才会失眠，你年轻人要是也失眠就奇怪了。” “也不算是失眠，只是偶而睡不着。”黄江华笑答，又回了常胜军一句，“常书记，你也不算老人家，可别把自己说老了。” “和你比起来，我可不就是老人家了嘛。”常胜军笑道。 几人站在一起，这会人都到齐了，常胜军也不由得看向黄海川，雾这么大，走还是不走，就看黄海川的意思了。 “先休息一会，等下看雾会不会小点，不然这样上高速太不安全了。”黄海川明白常胜军的眼神的意思，沉思了一下后说道。 “也好，那就等会，对了，正好都还没吃早餐，那就先填一下肚子。”常胜军点头道。 “是该先吃早饭。”黄海川笑着点头，转头看了旁边和他这栋别墅紧挨着的房子一眼，道，“走，我们过去看看向女士起来了没有，你们先一起吃个早饭，等下再看动不动身。” 几人往旁边的别墅走去，向秀蓉其实早就起来，今天就要回常兴市去拿那两个小本子，她又哪里能睡得着，昨晚是一夜没合眼，心绪难平，二十几年的仇恨，如今就要有希望报仇，向秀蓉既激动又担忧，她高兴黄海川敢为她做主，但又担心最后只是镜花水月一场，在望山市装疯子装了十多年，她何尝不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在观看着望山官场的起起伏伏，领导干部换了好几批了，可是钱新来在望山市的地位却是越来越高，如今更成了望山首富，而和钱新来交好的官员，也成了望山市的主要领导，可以说，她也是见证着钱新来走到今天显赫一步的人，正因为如此，她也知道这件事的困难。 听到门外的动静，向秀蓉抬头看去，看到黄海川和常胜军等人走进来时，向秀蓉赶紧站了起来，“黄书记，您们来了。” “向女士也是早就起来了？”黄海川看到向秀蓉穿戴整齐坐着，看样子应该也不是刚起来的。 “嗯，睡不着就早早起来了。”向秀蓉点头。 黄海川深深的看了向秀蓉一眼，向秀蓉说睡不着，黄海川完全能理解，换成是他，处在这样的时刻同样会睡不着，没说什么，黄海川知道说再多安慰的话也不如实际行动，环视了一眼众人，黄海川目光最后落在黄江华身上，道，“小黄，你让招待所送几份早餐过来，你们正好一块吃。” “黄秘书，多叫两份，还有两个负责保护向女士的警员。”常胜军笑道。 黄江华点头走了出去，黄海川的手机这会突然响了起来，看到来电号码，是顾盼男打过来的，黄海川一愣，今天不去跑步却是忘了告诉顾盼男了，顾盼男仍旧按约定打了电话过来，黄海川摇头笑笑，今天这么大的雾，顾盼男也还真是风雨无阻，坚持出来跑步。这次没再挂掉，黄海川接起电话，“小顾，早上我有点事就不去跑步了。” 电话那头的顾盼男显然是没想到黄海川接起电话，听到黄海川的声音，有些失望了应了一声。 “黄书记，那我就自己去跑了。”顾盼男道。 “早上雾挺大，小顾你在马路边跑多小心。”黄海川关心的提醒了一句。 两人讲完电话，黄海川收起了手机，眼睛看向外面，依然是大雾弥漫，黄海川不由得转头看向向秀蓉，“向女士，今天雾这么大，要是待会雾没有小一点的话，怕是得推迟去了。” “黄书记，雾大的话可以开车开慢点，我看应该没啥影响的。”向秀蓉听到黄海川的话，有些着急，她是希望早点将本子取回来的，早上起来看到雾，她就有些后悔昨晚没直接回常兴了，原来住的地方随时都能去收拾，压根没必要赶在昨晚。 “向女士，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这也是为你的安全考虑，也不只是你，还包括胜军同志，还有小黄和小周他们几个跟你去的人，这么大的雾，上高速太危险了，那本子固然重要，但你们的安全也都很重要，去取本子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时间不是，我看这雾就算上午散不了，中午也肯定会散，最迟也就是等到中午，你也不用急。”黄海川说道。 “嗯，那听黄书记您的。”向秀蓉一听黄海川的解释，心里头才安心下来，顶多就是推迟到中午出发，这让她也安心许多。 招待所的工作人员送来了几分早餐，黄海川也一起坐下来吃，早餐吃完也才不到七点，天色已亮，但弥漫的大雾并没有丝毫减少，黄海川走到门口望着，微微摇头，“天公不作美。” “黄书记，其实也没啥，最多就是晚个半天而已。”常胜军出声道。 “晚半天是没错，但人就是这样，有时候要去做一件事时，心情就会越发的迫切。”黄海川笑道。 “那倒也是。”常胜军点头赞同，心里也有些期待，昨天下午黄海川也将他叫到了办公室，在听了向秀蓉讲的一部分之后，他同样是震动不已。 沉默了一下，常胜军突然道，“黄书记，您说这次能彻底将钱新来这个毒瘤给除掉吗？” “怎么，难道你觉得还没信心？”黄海川转头看了常胜军一眼。 “倒也不是没信心，有黄书记您在，我是信心十足。”常胜军笑了笑，“只不过总觉得有些担心吧，新城集团这么大的公司，真要把钱新来抓起来的话，到时候恐怕也会引出很多麻烦。” “放心吧，还没到那一步，先别去想那么多，我们先从向女士提供的这些证据线索去查，等到了可以动钱新来的时候，相信我们也已经把可能会出现的麻烦解决了。”黄海川笑着拍了拍常胜军的肩膀。 “嗯，也是，我这是想太多了。”常胜军点头道。 两人站在门口聊着，同样在望着外面的天空，这是今年入冬以来望山最大的一场大雾了，偏偏被他们今天赶上，也只能说他们运气不佳了。 临近八点多，黄海川看到大雾还没散去，不由得对常胜军道，“雾还没散就先别走了，再多等等。” “也只能这样了，就算是这样子启程，待会到了高速上开得跟乌龟一样，还要担心安全，也不值得。”常胜军道。 同常胜军又说了几句，因为时间已经不早，黄海川要先去办公室，常胜军等人留下来陪着向秀蓉，等着雾散了之后再启程，临走之前，黄海川也没忘了再安慰向秀蓉几句。 办公室里，黄海川批阅完了几份文件之后，走到窗口前站着，十点多了，太阳早就出来，雾也有散了一些，但能见度依然不高，没有接到常胜军打来的电话，黄海川便知道他们还没有出发，早上临离开前，他是有让常胜军他们要出发的时候给他打个电话。 从望山到常兴市，一路高速也得五个多小时的车程，这还只是单程的路程，比到省城南州还要远，因为常兴市在南州的还要北边，如果早上早早就出发的话，拿了本子就回来，今天就可以直接往返了，可惜天气不配合，今天过去，能否晚上赶回来可就不好说了。 静静的站了一会，黄海川叹了口气，树欲静而风不止，多事之秋呐。 第1494章 地处望山南边的丽山县，县长朱光正的办公室，办公室门急促的敲着，朱光正喊了声进来，有些不悦的看着进来的通讯员张锋，朱光正道，“小张，什么事这么急急吼吼的。” “县长，好消息，好消息，刚才勘测队那边打来电话，在石云山那边发现了一个优质铝土矿。”张锋顾不得领导的训斥，惊喜的说着，他知道这个好消息足以让领导平息怒气。 “真的？”朱光正惊喜的站了起来。 “真的，我还特地核对了一下。”张锋点头道。 “好，好啊。”朱光正搓着手，从办公桌内走了出来，来回走着，一脸兴奋。 “有说储量多少吗？”朱光正停下，着急的问了一句。 “这个没说，储量有多少估计也没法这么快勘测出来，不过刚刚听打电话过来报喜的那位技术人员的口吻，应该是一个储量比较丰富的大矿脉。”张锋道。 “是吗？”朱光正脸色再次一喜，对方既然敢这么说，那应该就是有了比较大的把握，朱光正高兴的搓着双手，“这笔钱没白花，没白花，不愧是国家地质学院的专家，瞧人家这技术，你说以前咱们也请过省里的来勘测，怎么就没发现一个富矿，人家这国家地质学院的专家来了就有所发现。” 朱光正满脸笑容，这次请这些京城的专家过来并不是白请，得付不菲的报酬，要不然人家那些专家也不会白白的过来，要知道这地质勘探可是辛苦活，长期窝在山里，跟那些冷冰冰的机器作伴，没有报酬也没人愿意来白干。 “这个消息我得赶紧跟黄书记汇报。”朱光正走了一会后，突的停了下来，想到要赶紧将这事给黄海川汇报，想必黄海川听到这个消息也会高兴。 走到办公桌要拿起桌上的座机打市委的内线电话，电话拿起来，刚要按下号码时，朱光正的手又停了下来，琢磨了一下，朱光正暗道，“这事还是亲自到市里去跟黄海川汇报更好，多在黄海川面前露露脸不会有错，更别说这次去是好事。” 心里想着，朱光正也很是干脆，放下电话就往外走，招呼着张锋，“小张，咱们去市里。” 两人往外走，到走廊上时，朱光正想着这好消息姚明海应该也知道了，按说姚明海是县委书记，平常像给黄海川汇报之类的应该是姚明海去更合适，但朱光正这会也懒得管这个，反正他就去了，就是要抱上黄海川这根大腿，姚明海怎么想是姚明海的事，两人本就不怎么和睦，也没必要再去在意姚明海会对他多一份不满。 还没下楼梯，朱光正就被办公室主任孙伟拦住，孙伟一脸惊色，左右看了看，凑近了朱光正耳旁道，“县长，姚书记被市纪委的人带走了。” “你说啥？”朱光正吓了一跳，身子晃了晃，站在楼梯上的他，险些就站立不稳，不是被吓得站不稳，而是因为震惊。 “姚书记被市纪委的人带走了，刚才姚书记从办公室里出来，正好碰到市纪委的人过来，纪委的人表明了身份，把姚书记给带走了。”孙伟一脸凝重，眼里却是隐隐有一丝喜色，他是朱光正这边的人，姚明海出事，他除了震惊之外，完全是幸灾乐祸的神色，他相信朱光正心里肯定也是那样想，虽然朱光正这会没表现出什么。 “这种话不能乱说，你确定消息可靠？”朱光正瞥了孙伟一眼，孙伟这个办公室主任还是他提起来的，办事稳重，没谱的话一般是不会乱说，但此刻涉及到的消息太让人震惊了，朱光正都有点不敢相信，内心深处则是已经生出一丝淡淡的喜意，暗道姚明海这个老王八蛋终于出事了。 “县长，县委那边有工作人员在一旁看到，千真万确。”孙伟肯定的道。 “你再去核实一下，别弄错了。”朱光正沉声道，这一时半会也不急着走了，确定姚明海的事对他现在来说反而更重要。 孙伟听到朱光正的话，点了点头，迅速离去。 朱光正在原地等着，凝望着和县政府仅一墙之隔的县委大楼，他不知道那边是不是已经炸开锅了，但如果姚明海真的被市纪委带走了，那真的是丽山县官场的大地震了。 不时的看着时间，仅仅只是过了三四分钟，朱光正都已经看了两次时间了，朱光正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耐心，但他确实是迫切的想要知道结果。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后，孙伟走回来了，这次已经再次核实了消息，孙伟脸上已是有些忍不住喜意，见朱光正紧紧盯着他看着，孙伟轻点了下头，“县长，没有弄错，绝对是真的。” 朱光正听着孙伟的话，脸色变幻着，他有种大笑的冲动，但又生生忍住，孙伟再次核对的消息，让他相信这事错不了，要不然这种事也没人敢乱嚼舌根，深吸了口气，朱光正知道自己愈发得去一趟市委了，不仅是向黄海川汇报发现铝土矿的好消息，同样要找机会试探下这件事，市纪委的人敢动姚明海，那绝对是经过黄海川这个一把手点头的，否则朱光正不信纪委的人敢动一个县委书记，此刻在这短短的一会，朱光正心里已经想了很多。 “走吧，去市里。”朱光正很快平静下来，压抑内心的激动，说道。 从县里出来，朱光正带着孙伟和张锋上车，早上起来有大雾，但这会已经散了不少，路上开车慢点倒也没太大影响，朱光正满脑子里都在想着姚明海的事，恨不得立刻就到达市委。 车子从县政府出来，看到同县政府紧挨着县一中大门口走出来的一人时，朱光正愣了一下，那不是柳小雯是谁，这可是黄海川的大学校友，朱光正脸上露出笑容，立刻让司机放慢速度。 “小柳老师，你要去哪里。”朱光正摇下车窗，对着外头的柳小雯笑道，他对柳小雯是即客气又热情，谁让人家跟黄海川是校友，说不定以后他还有用到对方的地方。 “朱……朱县长，我去坐车呢。”柳小雯被一旁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哦？要去哪里？顺路的话，我捎你一程。”朱光正笑道。 “不用不用，我去市里，自个去搭班车就行了。”柳小雯连连摆手。 “去市里是吧， 那正好，我也要去市里，顺路。”朱光正笑了起来，“小柳老师，上车吧，不用推辞了，不要跟钱过不去，你搭我的顺风车过去，能省几块钱车费不是。” 朱光正说着，坐在一旁的孙伟已经闻言会意，从车上下来，请着柳小雯上车。 “朱县长，这……这不太好吧。”柳小雯迟疑着，朱光正的态度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她只是一个中学的英语老师罢了，朱光正这个县长对她如此热情和客气，柳小雯很是不习惯，她猜想着这里头肯定有黄海川的因素。 “有什么不好的，要是不顺路就没啥好说的，正好顺路，搭你过去又不碍事不是。”朱光正笑了起来。 柳小雯在迟疑中被孙伟极尽热情的请了上车，那架势，她要是不上去都好像要硬拉她上去了，坐在后座，柳小雯坐在边上，沉默着没吭声，有些拘谨，和朱光正不熟，身份的差距和对官员权势的敬畏让她也没法放开。 “小柳，有去拜访过黄书记没？”朱光正看着柳小雯，笑眯眯的问着，一双眼睛在柳小雯身上瞄着，柳小雯长得也漂亮，再加上那股书香气质，也是迷人得很。 “没，没呢。”柳小雯轻声应道。 “小柳，你和黄书记是大学校友，这种关系是可遇不可求，有多少人想和黄书记认识都没那个机会，你有这层关系，平常应该多去走动走动不是，不为别的，就当校友之间串门，黄书记也会高兴的嘛。”朱光正笑道。 “黄书记是大忙人，我就不去随便打扰他工作了。”柳小雯低下头。 “这你就错了，你和黄书记是校友，关系不一样。”朱光正微微一笑，目光依然在柳小雯身上移动着，他并不是对柳小雯生出什么觊觎之心，而是看重对方同黄海川的关系，看柳小雯的样子，其自个怕是都不懂得好好利用这样的关系。 朱光正轻摇着头，丽山县是穷地方，教师的待遇很一般，柳小雯有机会出现也不懂抓住，难怪只能是清贫的教师，想着姚明海被市纪委带走了，朱光正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第1495章 “我待会要到市委去，小柳老师要不要一起去？”朱光正转头对柳小雯笑道。 “啊，我去市委干嘛？”柳小雯傻傻的问了一句。 “可以去拜访黄书记嘛。”朱光正笑道。 柳小雯闻言，心里动了一下，有点意动，但想着自个和朱光正去又有些不合适，柳小雯最终还是摇头，“朱县长，我还是不去了。” “也好，我随口说说的。”朱光正笑了笑，并没有真的指望带柳小雯一块去。 车子慢慢的行驶在公路上，尽管雾已经散了不少，但车子的速度依然快不起来，朱光正同柳小雯聊了几句后便沉默了下来，想着姚明海的事，朱光正心里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报应不爽，这话一点不假，姚明海在丽山县也不知道敛了多少财，被纪委抓了那是纯粹活该，敢贪就要有被抓的觉悟。 姚明海被抓，对丽山县官场带来的影响可想而知，一把手出事，还不知道会带出多少人，正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如果纪委真要把案子往深处查，姚明海敢肯定整个县里被牵连出来的官员会有一大批，但纪委会不会那样做还是一回事，或许那位黄书记考虑到影响以及政局的稳定，只会将调查局限在一定的范围，不会查太多人，但这些都不是他该操心的，对他而言，姚明海倒台，他隐隐有可能成为最大的受益者，只要黄海川点头，他当上县委书记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真得抱紧黄海川这棵大树了。”朱光正不知不觉的攥起了拳头，这是他一次难得的机会。 车厢里安静着，孙伟其实很想同朱光正谈谈姚明海的事，这绝对能列入丽山官场历史中的一场大事记，就他了解，丽山建立县级行政区以来，还从来没有一把手出事过，姚明海绝对是第一个了，想着那姚明海可是市委副书记孙英那一系的人，孙英虽然在市里并不是显得十分强势，但其他人绝对不会主动去招惹，在望山市，知道孙英跟那位唐老将军关系不错的人可不在少数，再加上孙英是女性干部，平常也不会把手伸得太长，市里的其他干部也都会尊重她，这次市纪委直接动了姚敏海，这不仅匪夷所思，但同样令人震惊，孙伟够不到市里的层次，不明白市里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但这事之前没漏出半点风声，也让人称奇。 目光不时的投向朱光正，因为车里多了个柳小雯，孙伟有什么话也不方便说，只能憋在心里，只是探寻着朱光正脸上的神色，孙伟心里暗暗思量着，朱光正应该是已经生出上进之心了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从丽山到市里，原本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因为车子开得慢，到达市里时，已经是临近中午，朱光正到的时候，正好赶上黄海川要去吃食堂吃午饭，常胜军和黄江华、向秀蓉等人已经在11点多的时候上车启程，那会雾已经少了很多，他们是打算争取今天就直接赶回来，如果在常兴市不用耽搁太多时间的话，今晚十点到十一点左右可能也都能赶回望山了。 孙伟和张锋两人在外头等着，只有朱光正一人进了黄海川的办公室。 “光正同志是为了姚明海的事情来吗。”黄海川挥手示意着朱光正坐下，开口就问了这样一句，市纪委是今天对姚明海采取行动，这个时间点可是连他都不知道，要不是刚刚孙英打电话来质询，黄海川都还不清楚，不过张万正早前汇报过了，所以这具体行动的时间，黄海川也不惊讶，这会朱光正过来，黄海川只以为是跟姚明海的事情有关。 “不……不是。”朱光正心头一跳，黄海川这话问得太直接，又是毫无征兆，朱光正都没半点心理准备。 “看来是我弄错了。”黄海川笑着看了朱光正一眼，想来朱光正也不敢因为姚明海被纪委带走的事专门跑到他这来试探。 “黄书记，我是来跟您汇报一个好消息的。”朱光正收敛了神色，道。 “哦，什么好消息？”黄海川疑惑道。 “从京城请来的那个地质勘探队伍，勘探到铝土矿了，而且是优质矿脉，储量可能还不少。”朱光正笑道。 “是吗？”黄海川眼睛一亮，脸上立刻就有了喜色，“果真是个好消息，看来我之前让你们从京城再请专家过来勘探的提议没错，光正同志，要是那个铝土矿的藏量丰富，那不仅对你们丽山县是好事，对整个市里也是好事。” “是啊。”朱光正笑着附和黄海川的话，又不动声色的拍着黄海川的马屁，笑道，“黄书记，这也多亏是您的提议，之前省里的专家说我们丽山县都是那种小而分散、没有大规模商业开发价值的小矿后，我们都不抱有任何希望了，是您的提议才让我们从京城请专家过来，要不然现在可不会有这个好消息，这其实都是多亏黄书记您。” “奉承话就少说了，我也就是说说，关键还是你们落实下去了。”黄海川笑着摆手，“你当时跟我说请省里的专家来勘探都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我才会有那么一个建议，毕竟现在的技术发展很快，这十来年，勘探技术肯定也是有所进步，再加上省里的水平肯定也有限，从京城里请也会保险点。” 黄海川说着话，想起薛进宝和樊英正好是今天要离开，黄海川忙拿起电话打给薛进宝，薛进宝有说上午要走，黄海川不知道对方走了没有，只能先打电话问一下，要是还没走，可得赶紧留住樊英。 “进宝，你们走了吗？”电话一通，黄海川立刻问道。 “还没呢，这不是早上有雾吗，我们打算吃完午饭再走。”薛进宝笑道，“怎么，黄海川你要来给我们送行吗？” “给你们送行没问题，但你们先别走，等下一起吃午饭。”黄海川道。 “那好，我们在招待所等你，现在时间可不早了，到饭点了，黄海川你要过来快点过来，别让我们饿着肚子在等你。”薛进宝半开玩笑的说着。 两人说笑了几句挂掉电话，黄海川转头对朱光正道，“幸亏那位樊小姐还没走，中午跟她一起吃个饭去，新东林集团也涉及矿产业，这次看他们舍不舍得花巨资投资。” “只要那铝土矿真的藏量丰富丰富的话，就算新东林集团不投资，也不怕找不到投资方。”朱光正笑道。 “你说得对，不过这新东林集团的实力和招牌摆在那里，引进这种有名气的大企业，对咱们的好处更大。”黄海川笑了笑，“走吧，去招待所。” 就在黄海川和朱光正前往招待所时，新城集团，钱新来的办公室里，两名穿着打扮很是普通，长相又有点贼眉鼠眼的男子小心翼翼的面对钱新来站着，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被这个望山市的地下皇帝给找来，钱新来表面上是望山市最大的民营企业家，但他们这些在道上混的，谁不知道钱新来才是望山市真正的地下老大？尽管钱新来从不亲自过问什么事情，但只要对方一句话，市里头那些在道上混的头头脑脑们，哪个不是乖乖的听话？ 两人此刻站在钱新来面前，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他们也就是偷点东西混口饭吃，可从不敢到新城集团来闹事。 “听说你们那第三只手的本事很高？在望山市，论偷盗的本事就数你们俩最高？”钱新来看着眼前两个男子。 “钱总，我们不敢了，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偷了。”两名男子一听钱新来的话，本来就紧绷着的大脑立刻就‘嗡’的一下，也不知道是谁先跪下，另外一人想也不想就跟着跪下，求爷爷告奶奶的向钱新来磕着头。 “啧，干嘛呢，都给我起来。”钱新来撇了撇嘴，“我都还没说什么，你们就吓成这样，瞧你们这点出息，难怪也就只能干点偷鸡摸狗的事。” “钱总，他们不知道您找他们来干嘛，当然是担惊受怕了。”旁边一个中年男子脸上堆满笑容，有点奉承讨好的味道，若是有其他道上的人在这里一定会认出来，这是望山市有名的道上大佬之一，但在钱新来这里，却是只能陪着笑脸。 “他们偷东西的本事确实有像你说的那么高吗。”钱新来转头看向男子。 “钱总，我骗谁也不敢骗您不是，您别瞧他们没出息样，实际上是真有点本事的。”中年男子笑道。 钱新来笑眯眯的听着，脸上闪过满意的神色。 “钱总，您找他们来是要？”中年男子看到钱新来脸上的笑容，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该你问的就不要问。”钱新来脸色一冷。 “是是。”中年男子被钱新来那阴鸷的眼神给吓了一跳，陪着笑脸，也不敢再多问什么，可怜他这望山道上的大佬之在钱新来面前也只能装孙子。 第1496章 钱新来冷冷的看了中年男子一眼，这才收回目光，目光再次落到面前的两个人身上，看两人都是贼眉鼠眼，看起来确实是像干偷鸡摸狗的料，只是中年男子将两人的本事说得有多么了不起，钱新来终归还是有点不太放心，想自个考验一下，道，“我这身上有个钱包，你们来试试，看能不能让我不知不觉就把钱包偷走。” “钱……钱总，您这样坐着，又有防备，我们就是本事再大也不能从您身上偷走钱包不是。”其中一名男子听到钱新来的话，又见钱新来是把钱包放在西装内里的口袋，哭的心都有了，这让他们怎么偷。 “也是，那你说要怎么偷。”钱新来寻思了一下，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钱总，这偷东西也要讲究环境的，比如说在人流多的地方，那就很容易下手，如果是入室偷盗，那更是得提前踩点，所以……所以您现在这样坐着让我们偷，我们真没那个本事。”说话的男子解释道，笑得比哭还难看。 “那就是说你们没本事从我身上让我好毫无察觉的把钱包偷走了？”钱新来皱着眉头，有些失望。 “如果钱总您站起来，又允许我们两人互相配合一下的话，我们有把握在您没察觉的情况下把钱包偷走的。”男子指着自己和同伴道。 “那行，我站起来，你们过来试试。”钱新来说着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往外走了几步。 “钱总，那我们得罪了？”男子看了钱新来一眼。 “快点来吧，不要浪费时间。”钱新来摆了摆手。 男子闻言，也不再废话，同一旁的同伴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的一起走上前，正当钱新来睁大了眼睛准备看看两人能使出啥招数时，其中的一人迎面就朝他撞了过来，钱新来肩膀被撞了一下，还没出声，对方就道，“哎呀，这位大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撞到您了。” 钱新来还没回过神来，另一人就道，“这位大哥，没事吧。”说着话，转头白了同伴一眼，“老刘，你怎么走路的，大白天走路都会撞到人。” “是是，是我不对。”另一人点头朝钱新来陪笑着，又是用手轻拍着刚才撞到钱新来的位置，道，“大哥，把您衣服都弄脏了，我帮您拍拍。” 钱新来眉头皱了起来，两人一说一笑，又是笑脸道歉又是谦卑的扶着他要帮他拍下衣服，这让他很是不悦，身上这衣服值多少钱倒不重要，关键是他很反感其他人在自个身上拍拍碰碰，哪怕知道这会只是在配合对方。 “好了，可以了，就你们这样还偷东西呢，就这点本事吗。”钱新来不耐烦的挥着手。 “钱总，您看这是什么？”一名男子讨好的笑着，扬着手里的钱包。 钱新来一愣，看到对方手上的钱包时，这才赶紧摸了下胸口，内衬的口袋早就空空如也，瞳孔脸色变化了一下，钱新来很快就笑出来，“嘿，有点意思。” “钱总，只要创造机会，我们有信心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东西。”男子见钱新来有了笑容，心里也有些得意。 “好，就冲着你们这个本事，够了。”钱新来满意的点头，他知道刚才对方肯定是趁撞他的时候又在他身上拍的时候把钱包偷走的，但他却是一点察觉都没有，这本事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有，要知道钱包是他特意放在内衬的口袋，而不是外衣的口袋。 钱新来说着话，转头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道，“王强，你先回去，他们两个人就暂时留在我这了。” 中年男子听到钱新来的话，也不敢反驳，点了点头就从钱新来那奢华到极致的办公室里离开，心里虽然好奇钱新来一个鼎鼎有名的望山首富、望山市地下皇帝为何要找两个不入流的小偷过来，但钱新来刚刚不让问，他也不敢再多开口。 看着中年男子离开，钱新来这才看向两个特意找来的小偷，道，“我有事情交给你们去办，只要你们办好了，重重有赏。” “钱总要让我们办什么事？”两个男子听到钱新来的话，互相看了一眼，疑惑的看向钱新来。 “这你们就不用管了，待会我让人带你们离开，到时候会有人跟你们说任务，也会有人配合你们。”钱新来淡漠的说着，看了下时间，也耽搁了一会，得赶紧让人带这两人出发了，钱新来朝门外喊了一声，立刻就有人进来。 市委招待所，黄海川在小包厢里宴请薛进宝和樊英两人，陪同的还有朱光正，没有急着说正事，黄海川笑着询问两人是否有军分区的人来找过了，得知军分区政委洪正杰确实亲自来过，连那韩少军也来道歉，一个劲的赔不是，黄海川便知道这件事差不多也就到此为止了。 “要不是那什么洪政委说已经先去找过你，还说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自己决定，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薛进宝撇着嘴，他被扇了个耳光，这才是真正让他耿耿于怀的地方。 “这么说来还是我的不是了。”黄海川摇头笑道，“进宝，我只是跟那洪正杰说要看你们追不追究，但我没多说别的，你要是想追究下去，光正同志也在这，你现在还可以跟他表明你的态度，丽山县公安局还会继续查。” “算了，人家都上门来赔礼道歉了，话也说出去了，我也不屑于干出尔反尔的事。”薛进宝摇头笑道，黄海川是没说啥，但从洪正杰转述的黄海川的意思里，薛进宝便知道黄海川的态度是有所变化的，并不是说不再站在他们这边，而是黄海川没再像之前那么坚决，薛进宝能黄海川所处的位置和立场，毕竟黄海川是地方主要领导，不可能和当地军分区的人把关系闹得太僵，所以薛进宝也识趣，在对方赔礼道歉后，找了个台阶下，这事也算是了结了，而樊英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最后也是同意了下来。 “好了，这事过去就过去，不提了，免得扫兴。”黄海川笑着拍了拍薛进宝的肩膀，端起酒杯，道，“进宝，我跟你干一杯，提前祝你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财源滚滚。” “哟，黄大书记提前祝福，看来我明年会有个好开端。”薛进宝笑了起来。 两人喝了一杯，薛进宝扫了朱光正一眼，“海川，你中午过来，应该不是特意过来给我和英子送行的吧。” “怎么就不是了，知道你们要走，过来给你们送别一下也是应该的不是。”黄海川笑道。 “是嘛，我看着可不太像哟。”薛进宝笑了笑，黄海川要是来送行的，可不会快中午才突然打电话过来，又带了朱光正过来。 “看来你是火眼真睛了。”黄海川笑着看了薛进宝一眼，薛进宝如此说，黄海川也顺势看向朱光正，道，“光正同志，你跟樊小姐说说。” “是这样的，我们丽山县刚刚发现了一个优质的铝土矿，那京城来的专家预估可能储量不小。”朱光正朝黄海川点头，出声道，说完话，目光落在樊英身上，他也不先主动问樊英有没有兴趣投资的事，相信樊英会主动开口。 “呀，朱县长，前天去你们县里的时候，英子还问你勘探有没有什么发现，你还说没有来着，今天就发现了？”薛进宝惊讶道。 “薛总说对了，是今天上午发现的，得到这个消息，我就马不停蹄的赶紧来向黄书记报喜了。”朱光正笑道。 “这可真巧。”薛进宝听到朱光正的话，摇头笑笑，转头看向樊英，“英子，听到了没有，优质的矿脉呢，你们樊家在矿产生意上的投资可不小，有没有兴趣。” “只要真像朱县长说的那样，我一定感兴趣。”樊英美眸流转。 “樊小姐放心，这种事可开不得玩笑。”朱光正笑道，“要不然黄书记就得先把我撤了。” “樊小姐，你要是没什么急事，我看可以多逗留两天再离开。”黄海川这时候也出声挽留。 “海川，还说你是来送行呢，我看你是来截人的，这英子要是先留下了，那我岂不是得自个先走了。”薛进宝瞪眼道。 “没让你自个先走，你可以留下嘛，我们这望山可也是好山好水的地方，你可以留下来玩两天。”黄海川笑道。 几人说说笑笑，黄海川开口挽留，樊英对那铝土矿也听感兴趣，便答应留下来，薛进宝因为有事，决定先行离开。 中午吃完饭从招待所出来，黄海川脸上满脸笑容，樊英要留下来考察就由朱光正招待了，他送着薛进宝离开，复又同樊英寒暄了几句后，黄海川便回到市委去，朱光正看到黄海川走了，险些就想上前问姚明海的事，最后生生忍住，他得陪着樊英，况且这会也不是试探这事的合适时机，或许黄海川也不乐意他多问，他还是专心干好自己的工作得了，相信黄海川也都能看在眼里。 第1497章 天气略有些闷热和潮湿，阳光普照在大地上，大雾已经散去，雾中留下的水汽，让空气中多了些湿气，潮潮的让人难受，黄海川看到雾彻底散了以后也放下心来，常胜军他们一行在高速上也能加快速度了，或许今天夜里就能赶回来。 在办公室里审阅着明年的几个重大项目，有几个是他打算自己抓的，明年有两个高速对接工程列入望山市的重点项目之中，总投资预计达到三十个亿，这种重点交通基础工程，是黄海川十分关注的，要致富先修路，这话一点不假，只有发达的交通，也才能促进经济更快的流通，带动区域发展，望山是一座山城，局限于以往的投资有限，全市的交通离发展完善还有很大的距离，市里同外部的交通对接，也要投入大量资金建设。 市委大院门口，穿着一身休闲装的柳小雯在门口徘徊着，想要进去，但又迟疑着，一副踌躇不前的姿态。 也不知道在门口徘徊了多久，柳小雯才咬了咬牙，走了进去，刚到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门口的保安早就注意到柳小雯，将人拦住，“唉唉，小姐，你找谁呢，进去得登记。” “啊，得登记？”柳小雯愣住了。 “要不然你以为市委大院是随便进的呀。”那保安嗤笑了一声，眼睛在柳小雯脸上多打量了两眼，暗道好漂亮的一个小娘皮。 “要找谁你登记一下。”保安催促了一声。 “我……我找黄海川。”柳小雯不太自然的说道，她今天是来参加晚上的校友会的，以前同是宁城大学外语系的一个同学出国留学回来挺风光，搞了一个校友聚会，就在新城酒店举行，据说来参加还不只是他们外语系的校友，反正只要是对方认识的，哪怕是其他系的，也邀请了，反正柳小雯接到电话时，是听对方这么说。 之所以会放在望山搞，无非也是因为对方是望山人，叫赵明嘉，柳小雯以前每每寒暑假放假时，还会跟同对方以及几个老乡一起约着坐火车回家来着，人多一起做个伴，要不然自己一人坐火车也无聊，当时对方还追求过她来着，柳小雯那会没答应，花季少女总会有个白马公子的梦，当时还在读大学，虽然不要求自己的男朋友长得多么帅，但起码得过得去，毕竟她当时还是被列为外语系系花之一来着，赵明嘉长得太一般了，柳小雯压根就没感觉，也就拒绝了。 毕业后，大家慢慢也就断了联系，柳小雯听说对方出国留学去了，这些年也没再联系，这次对方回来，又组织了这么一个校友聚会，看样子是混得挺好的样子，她从另一个同学那里得知，只要是过来的，都负责报销来回路费，包吃包住包玩，所有钱都他一个人出了，要来参加的人好像还不少。 柳小雯本不想来，奈何对方连续打了几个电话，柳小雯才无奈的答应下来，今天提前过来，本来是想着先来市里逛逛，买一两套像样的衣服，好去参加晚上的校友会，她的衣服都有些普通，平常在学校里穿着也没觉得什么，再加上老公又是个教数学的，没啥情趣，也不会对她的穿着打扮有太大的要求，所以平常都穿得比较随便，但今晚要参加聚会，很多都是昔日的老同学，作为女人，在这种场合她同样也有点虚荣心，才会想着来买套好点的衣服去参加聚会，反正平时花在置办衣服上的钱也不多，买一套贵点的倒也没啥不舍得。 衣服已经买了，柳小雯自个还定了个宾馆的房间，先把衣服提过去放着了，在宾馆眯了会眼，离晚上的时间还早着，柳小雯有些无聊，来到市区，她脑子里就不由自主浮现了黄海川的身影，上午搭县长朱光正的车过来，对方还提了一下黄海川，柳小雯不想刻意去想起黄海川都难。 呆着无聊，柳小雯也没先去联系赵明嘉，她知道对方现在肯定在市区，或许已经在新城酒店筹备今晚的聚会，柳小雯并不想先过去，否则也不会在逛完街后看到时间还早，单独在小宾馆里定了个房间休息，赵明嘉打了好几通电话邀请她一定要过来时，她就感觉到对方那看似热情的语气下，实则有些高傲，完全没有以前同学的那种纯真感觉，要不是实在不好拒绝，柳小雯真的不想过来。 从宾馆里出来，柳小雯就来到市委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打车来到市委了，心里头对自个说着黄海川也是宁城大学的，这种校友会，黄海川也完全可以参加。 柳小雯的这些想法只是在心思电转之间，那名保安听了柳小雯的话，却是吓了一跳，直勾勾盯着柳小雯，“你说你找谁？” “我找黄海川。”柳小雯重复了一遍，本来就有些心神不宁的她，这会被对方看得有些发毛，以为自己哪里有问题。 “有预约吗？”那名保安眼珠子瞪得老大，脸上也换了个态度，客气了不少，心里琢磨着眼前这女人竟敢直呼市委书记的名字，难道是市委书记的朋友？ “没……没有。”柳小雯愣愣的摇头，她不知道要见黄海川还要那么麻烦，以为人来到了市委就能见到黄海川。 “你找黄书记有什么事？”那名保安听到柳小雯说没预约，问道。 “我是他朋友，来…来找他一下。”柳小雯被对方问得有些紧张。 “真的假的。”保安有些将信将疑的看着柳小雯，以前可是有人谎称是某某领导的朋友，实则是混进去上访的，这会柳小雯的话，他下意识的就怀疑，但也不敢过分放肆，嘴上嘀咕了一句后，就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先打电话问一下。” “我叫柳小雯。” “行，你等着。” 保安说了一句后转身走向屋里，门口的值班室有直通办公厅的电话。 柳小雯在外头等着，这会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这么孟浪的就来了，好一会，见那保安还没出来，柳小雯都已经想掉头就走，却见那保安走出来，脸上满是笑容，“柳小姐，您里边请，黄书记办公的那栋楼在左转第一栋就是，他在二楼办公，您直走往左转就能看到办公楼了，要不要我带您过去？” “哦，不用不用。”柳小雯傻傻的应了一句，对方这态度突然间就这么热情，柳小雯都有点不适应。 往里头走去，柳小雯很快就看到那栋办公楼，上到二楼，正要找黄海川的办公室，就见一名中年男子朝她走来，男子盯着她看着。 “你是柳小雯小姐吗？”卫思达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刚刚下面的人汇报说有人自称黄海川的朋友在门口等着，他还不信来着，要真是黄海川的朋友，黄海川早就交代下来了，对方哪里还用得着在门口等着保安打电话来询问，本不想理会，最后想着还是去跟黄海川通报一下保险点，没想到黄海川还真说是，差点让他出了冷汗，幸好他去跟黄海川通报了。 “我是，您是？”柳小雯疑惑的看着对方。 “黄书记在办公室等您，请跟我来。”卫思达笑了笑。 柳小雯闻言，跟着卫思达往前走，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停下，卫思达走了进去，柳小雯看到那书记办公室的牌子，便知道已经到了，跟着卫思达走了进去。 “黄书记，柳小姐来了。”卫思达朝黄海川说着。 “嗯，卫主任你先去忙吧。”黄海川点了点头。 卫思达退了出去，目光悄悄在黄海川和柳小雯身上来回瞟着，这还是头一次有陌生女子来找黄海川来着，由不得他不好奇，特别是这女人还是个漂亮女人，卫思达心里也难免兴起了一点八卦之心，领导的八卦，谁都好奇。 “小雯怎么来我这了。”黄海川伸手请着柳小雯坐下，有些奇怪的看着柳小雯，笑道，“你不是有我打电话吗，刚刚直接打我电话不就行了，我让人下去接你，用不着再在大门口通报。” “我……我就是没事来坐坐。”柳小雯憋了一会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没事来坐坐？”黄海川哭笑不得的看着柳小雯，这柳小雯以为他这个市委书记很清闲不成，不过对方是头一次来找他，黄海川也没表现出什么来。 “不是不是，黄书记，我其实…其实是来……”柳小雯刚刚的话说出口也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多么让人无语，这会着急的纠正，嘴上愣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小雯，你这还是头一次到我这来吧？难得有同学过来，我这心里头高兴着呢，以后你没事尽管来坐。”黄海川笑道，看出柳小雯有些紧张，黄海川主动接过话，开起了玩笑。 柳小雯拘谨的坐着，黄海川的话让她心里头放松了一下，但后悔起自己怎么就这么唐突的过来了，心里安慰自己说是黄海川也是校友，可以邀请其一起参加晚上的校友会，但此刻愣是有点说不出口，脸憋得通红。 林思语轻敲了下门走了进来，帮黄海川和柳小雯倒了杯水后才出去，黄海川看着这小姑娘的背影，脸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林思语在的时候虽然只是做一些小事，但却让他省心不少。 第1498章 “黄书记，这小姑娘应该是才刚参加工作吧。”柳小雯看到林思语，正愁没话讲的她立刻找了话题。 “算是吧，还在读大四，明年才毕业。”黄海川笑着点头。 “还没毕业就能到市委来工作了？”柳小雯惊讶道。 “她不是市委的正式工作人员，不过这里头也有些特殊情况。”黄海川笑了笑，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还真是坚强的一个小姑娘。”柳小雯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又有些唏嘘，“看到她就想到咱们读大学的时候。” “咱们是老咯。”黄海川微微笑道，“我们可都是奔四的人了，他们人生的旅途则是才刚开始。” “黄书记也别我们说得那么老，咱们不才三十出头嘛。”柳小雯笑道。 “差点忘了女人最不喜欢被人说年纪大，看来我犯错了，不能说我们奔四，应该只说我才是，像小雯你看着可还是像二十多岁的姑娘哟，年轻漂亮得很。”黄海川笑了起来。 “黄书记，您就别夸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哪里是二十多岁，分明也都是黄脸婆了。”柳小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脸上却是难掩喜意，女人都是喜欢被人夸漂亮夸年轻的，她同样不例外，特别是这话出自黄海川之口，黄海川如今早就是大领导，说话的口气却是没有半分疏远和看不起她这种普同校友的意思，这也让柳小雯感慨万分，人与人就是不以言，有些人取得一点小成就，就喜欢炫耀，瞧不起昔日的同学朋友，有些人却是始终如一。 “你要是黄脸婆，很多女人估计想自杀了。”黄海川笑了笑，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目光从柳小雯脸上扫过，猜测着柳小雯今天过来干嘛，难道真的只是过来坐坐？柳小雯应该不会有那份闲心才是，还特意从丽山县过来。 抬手看了下时间，快四点了，黄海川心里想着常胜军一行现在也许都快到常兴市了，他们是上午11点出发，不过那会还有点雾，车子的速度快不起来，再加上中途也得停下来吃饭和稍微休息一会，原本去一趟五六个小时的路程估计是不够了，也不知道现在到哪了。 “黄书记您是不是要忙？”柳小雯见黄海川抬手看时间，不由得问了一句，生怕自己耽搁了黄海川的工作。 “不用。”黄海川笑着摆手，要说‘是’的话，估计对方以为自己是要下逐客令了。 柳小雯瞟了黄海川一眼，有些不自在的坐着，黄海川说不忙，她又何尝想不到黄海川一个市委书记又岂是像她想的那么清闲，一天有时候上个两节课就没啥事了，有大量的自由时间支配，想必黄海川管着全市这么大一个摊子，都没正常的节假日吧？ “黄书记，晚…晚上有个校友会呢，您要不要去参加？”柳小雯突然道。 “校友会？”黄海川一愣，“什么校友会？” “就是咱们宁大的校友会呀，在新城酒店举行。”柳小雯道。 “是嘛，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事。”黄海川好奇道，心里满肚子疑惑，宁城大学的校友会怎么放到望山来搞了，一般是回母校去才是。 “是一个以前也是咱们宁大毕业出去的校友搞的，叫赵明嘉，是我们外语系的，以前毕业就出国留学了，好像在国外工作，这次回来就搞了这么一个校友聚会。”柳小雯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黄海川恍然，旋即笑道，“那这是你们外语系的校友聚会，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黄书记，不只是外语系的，只要是宁城大学毕业的校友都能去的，他也不只邀请了我们系的，像以前他在学校参加一些协会认识的其他外系的同学，也都有邀请的。”柳小雯看着黄海川，“黄书记您是咱们学校出来的杰出校友，你最该参加了。” 黄海川好笑的看着柳小雯，他跟那什么组织聚会的赵明嘉又不认识，对方也没邀请他，柳小雯这个参加的人倒是热情的过来请他一块去。 “黄书记，都是以前的校友，您去不？”柳小雯见黄海川没说话，又是急切的说着。 “这聚会我就不去了，小柳你该去才是，毕竟是你们外语系的人举办的。”黄海川笑道。 “可你也是宁大出来的校友嘛，况且还是在新城酒店举办呢，你这个父母官更该去支持这样的校友聚会。”柳小雯目光灼灼的盯着黄海川，眼神里满是希翼，“黄书记，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没伴呢。” 黄海川有些诧异的看向柳小雯，对方这么热情的邀请他一起去有些让他意外，估计这是对方下午过来的目的了，迟疑了一下，黄海川想着既是校友聚会，那他去一下也没关系，关键是晚上也没什么事。 “行，那就一起去。”黄海川笑着点头。 “好好，黄书记那我晚上等您。”柳小雯高兴道，那过分喜悦的心情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从黄海川那里出来时，柳小雯想着自己刚才的表现，脸色也才红得跟个红苹果似的，暗道自己刚才肯定是一副脸皮很厚的样子，也不知道黄海川刚才会对她产生怎样的看法，会不会以为她是一个厚脸皮不知羞的女人？柳小雯摸着自己的发烫的脸颊，自个今天下午到市委来本就是冒昧得很，内心深处，柳小雯更觉得是自己的一点虚荣心在作祟，晚上让黄海川一块去，其他人若是知道她竟跟市委书记认识，肯定会投来羡慕的眼神，柳小雯心知自己会享受那样的目光，哪怕她心态再恬淡，也终有不能免俗的时候。 心里想着，柳小雯带着乱七八糟的心思离开了市委，想着自己丈夫因为上次那次受伤，骨折是好了，但下面那东西却是依然无法正常，照医生的说法，今后要恢复难了，柳小雯一想起这个，心里是又羞又怒，自己的男人现在不能正常人道，作为女人她是羞于启齿，还得死死对外瞒着，另一方面，又愤怒丈夫当时多管闲事，否则也不至于受这种伤。 第1499章 临近傍晚，黄海川还没离开时，市委副书记孙英过来了，孙英今天上午到与望山临近的北元市去考察了，显然是下午结束行程赶回来的，黄海川客气的请孙英坐下，对孙英的来意更是不用猜也知道对方是来干嘛，对方在中午前就打电话来质询过，这会八成也是赶回来之后到自己这边来的。 “黄书记，市纪委调查明海同志，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孙英坐下后，直截了当的说着，脸上可以看出有些怒气。 “孙副书记何来这种说法，姚明海有问题，纪委才会调查，要不然纪委也不会无缘无故去查一个干部不是。”黄海川看了孙英一眼，回应着孙英的话，倒没想到平日里一向低调寡言的孙英会有这样的一面。 “明海同志长期担任丽山县的主要领导干部，兢兢业业工作，为丽山县的发展尽心尽力、殚精竭虑，这样一个同志是有功的，市纪委说查就查，也没有向市委几个主要领导先行通气一下，这是肆意妄为，是让自己的干部和同志寒心。”孙英太高了音调，声音有些尖，更显示了其此刻激烈的情绪。 “孙副书记这样说并不妥当，万正同志是有跟我提前汇报过的，姚明海违纪的问题，纪委掌握了切实的证据，对姚明海进行双规，那是按照程序来的，谈不上什么肆意妄为，至于没有提前和孙副书记你们通气，这是我的意思，纪委的调查要保密，这也是办案需要。”黄海川淡然道。 “黄书记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信不过我们吗？觉得事先跟我们通气就会泄密吗？”孙英盯着黄海川。 “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孙副书记想多了。”黄海川看着孙英，对孙英这咄咄逼人的姿态，黄海川心里咒骂了一声，他是尊重对方才会跟对方好言解释，孙英这么一副姿态，当他这个市委书记没脾气吗。 “我看不是我想多了，黄书记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孙英冷着脸。 “就算我是这么个意思，孙副书记觉得你在我办公室里这么大呼小叫合适吗。”黄海川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孙英来他这里摆出一副质问的架势，黄海川也不是没脾气的人，不会笑脸去贴着别人的冷脸，孙英也还没这个资格，从级别和职务上来说，对方还只是他的下级罢了。 孙英眉头跳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黄海川这话让她脸面有些挂不住，深吸了口气，孙英道，“黄书记，我认为市纪委调查姚明海不合适。” “合不合适不是我们说了算，姚明海既然违纪，那就该调查。”黄海川神色漠然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黄书记真的坚持要这样做？”孙英脸上怒气隐现。 “不是我要坚持这么做，姚明海有问题，而且还不小，那纪委调查他是正常的，反倒是孙副书记你，请注意一下你的言辞，别忘了你是一名市委副书记，说什么话之前都应该三思，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黄海川面无表情的看着孙英。 “黄书记，你……”孙英脸色变了变，睁大了眼睛看着黄海川，显然是在强忍着怒气。 黄海川没说话，只是冷冷的注视着孙英，对方今天算是完全颠覆了他之前的印象，黄海川此刻也隐隐认识到了孙英是个什么样的人，所谓的低调寡言是在没有触犯到利益的情况下，一旦真的触犯到对方的利益，这是一个绝对会不顾形象撒泼的人。 “黄书记，告辞。”孙英最后脸色难看的站了起来，甩手离开。 黄海川依然坐着，连起身都欠奉，孙英若是觉得她一个女性干部有撒泼的特权，那就大错特错了，惹急了他，女干部又如何，他同样会发飙。 静静的坐着，看着孙英离开，黄海川不爽归不爽，眉头同样紧拧了起来，孙英的反应显然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来望山市三个多月，他对市里的人和事，能了解的也都了解了，孙英是从丽山县走出来的干部，早前就是从丽山县县委书记提到市委宣传部长的任上，然后又进一步成了市委副书记，从上调到市里来，孙英任职还没超过八年，而其之前在丽山县的工作年限却是近二十年，从一名的小干部成长到县处级领导，孙英的人生时光有一大部分都是在丽山度过，可以说在丽山县的工作经历是孙英仕途中最重要的一段履历，先后担任过丽山县副县长，常务副县长，县长，县委书记，说是丽山成就了孙英的今天一点也不为过。 黄海川之前猜测孙英对丽山肯定有特殊的感情，跟现任丽山县主要领导干部之间可能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没想到事实还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从孙英的反应来看，那姚明海跟孙英的关系怕是都不能用非同寻常来形容。 沉思着，黄海川并不知道在望山有一个说法，有干部私下戏称丽山县是孙家的大本营，更是孙家的后花园，要是有人把手伸进丽山县去触犯孙家的利益，一定会引来孙英的反击，别看孙英看着低调又没啥脾气，但这女人撒起泼来跟泼妇完全没两样，一定会让人大跌眼镜，因为之前已经有过先例，只不过黄海川不知道罢了，这种事，不会有人拿到他面前来嚼舌根。 走廊上，卫思达看着满脸怒气离开的孙英，若有所思，笑容有些玩味，回头看了黄海川的办公室一眼，卫思达嘿然笑了一声，姚明海被市纪委双规，这下子有好戏了。 转身要回办公室，姚明海冷不丁的看到秘书长吴宁，吓了一跳，不知道吴宁啥时候站在他身后。 “秘书长，您啥时候站我身后了。”卫思达摇头笑道。 “是你在看什么太专注了。”吴宁笑笑，不动声色的从那孙英的背影上收回目光。 “没，在办公室坐久了出来活动活动呢。”卫思达笑道。 两人各自笑了一下，没多说什么，吴宁有事找黄海川，转身朝黄海川办公室走去，卫思达也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六点左右的时候，黄海川从市委出来，吴宁来找他说新春团拜会的事，两人并没谈多久。 和柳小雯相约的时间是六点二十，黄海川坐车来到两人约定的地点，就在一条通往新城酒店的岔路口，黄海川不知道柳小雯自个订了个宾馆房间住，看到柳小雯穿的一套黑色连体裙跟下午来找他时完全是不一样的打扮，有些惊讶，不知道柳小雯是在哪里换的衣服，也没多问什么，示意柳小雯上车。 柳小雯这一身打扮或许连她子都没发现对男人有多么大的吸引力，年轻时曾经是有系花称号的人，还是在外语系那种出美女的地方，柳小雯的长相绝对出众，毕业后虽然谈不上过什么养尊处优的生活，但当一个教师也不至于苦了，生活比较悠闲，小日子过得也不会太差，再加上适当的保养，其实她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上了三十的女人，依旧是光彩照人。 黄海川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前面，下午柳小雯只是普通的休闲装打扮，但这会却是漂亮得让人无法直视。 “小雯你打扮得这么漂亮，估计晚上过去参加校友会，其他人的目光都要聚焦到你身上了。”黄海川笑道。 “哪有，我都黄脸婆一个了，三十几的老女人了。”柳小雯轻声说着，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头对黄海川的称赞很是高兴，又有种淡淡的羞意，她不知道自己这精心打扮的样子在黄海川看来是什么样的感觉，在宾馆对着镜子照时，连她都觉得很久没这么漂亮过了，在学校时，她是从不会这种打扮的。 “才刚三十出头，别把自己说老了。”黄海川微微一笑。 “黄书记没听过一句话吗，女人三十豆腐渣了。”柳小雯摇头笑道。 “那是对有些女人来说，对你来说可不是了，你现在是越来越漂亮的时候。”黄海川笑了笑，他说的也是实话，有些女人是到了三四十岁以后才越来越有味道的，柳小雯也是属于这种类型，如果年轻时是青春漂亮，那现在就是妩媚妖娆了。 “黄书记您可真会夸人。”柳小雯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神色有些娇媚。 “我是实话实说罢了。”黄海川笑着摆手，又道，“小雯，之前就跟你说叫我的名字就行，你看你还是生分了。” “您现在是市委书记，我怕叫您的名字会对您不敬。”柳小雯听到黄海川的话，解释了一句，她倒也想直呼黄海川的名字来着，但终究是叫不出来。 “你又不是体制内的，咱俩没有上下级关系，又是校友，你叫我的名字正常得很。”黄海川笑道。 “那我就真叫您名字了。”柳小雯看了黄海川一眼。 车子在市区马路上行驶着，到新城集团也就几分钟的车程，李勇在停车场停好车子，黄海川和柳小雯从车上下来，酒店门口已经挂着大大的横幅，‘宁城大学几几届校友聚会’，黄海川抬头凝望着眼前这座新城大厦，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第1500章 “海川，你应该经常来这酒店吃饭吧。”柳小雯见黄海川站着，不由得跟着停下来，嘴上直接叫着黄海川的名字，柳小雯脸上有着淡淡的娇羞，只是在这夜色下并不明显。 “这是我第二次来，不，应该是第三次吧。”黄海川微微一笑。 “才第三次？”柳小雯惊讶的看着黄海川，“海川， 我虽然是在下面县里，但这新城酒店的大名也听过不少，我听说很多领导干部都来这新城酒店吃饭呢，除了领导干部，也就那些有钱的才舍得来这里消费，像我们这种的工薪族，基本上是一辈子也不会踏进来了。” “不过这次倒是多亏了那赵明嘉的福，他搞这个校友会，让我也能有机会进这酒店见见世面。”柳小雯自嘲的笑笑。 “奢侈的生活和消费不代表就是见过世面，一个人有没有见过世面，应该用他的阅历和知识来衡量，如果进五星级酒店就代表见世面，那这世上的人就都满是铜臭了。”黄海川摇头笑道。 “海川你是大领导，见识和眼光当然不一样，对像我这种升斗小民来说，进这么豪华的酒店可不就是多见识了一份世面嘛。”柳小雯娇笑道。 两人在门口说了几句话，旋即往里走，黄海川是第三次来新城酒店，谈不上什么感觉，更多的反而是不好的印象。 聚会在酒店三楼的中餐厅，柳小雯和黄海川两人一块上去，黄海川并没有注意到有酒店的管理认得他，在一楼大堂看到他之后，就赶紧打电话向上汇报。 三楼的中餐厅很是热闹，笑声一片，来的人已经不少，整个中餐厅都被赵明嘉包了下来，一些外地特地赶过来参加这个聚会的，赵明嘉更是在直接在酒店定下了客房供过来的人居住，就算是本地的，今晚聚餐完不回去，也不用怕没地方住，赵明嘉订的客房只多不少。 “哟，咱们外语系的系花来了。”有人看到柳小雯时，喊了一句，是一个带着眼镜的男子，看到柳小雯时，眼睛就是一亮，大声说了一句，随着他的话，很多人把目光都投了过来，有不少是柳小雯认识的同学，这会纷纷打招呼。 说话的眼镜男此刻正围着赵明嘉说话，他是以前外语系学生会主席，叫何金瑞，一张嘴很是能说道，脸皮也厚，人只要靠着这两样东西，一般也都能混得不错，何金瑞毕业后回老家工作，进了一家国企，靠这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也混得不错，现在是个部门副经理，没有赵明嘉这个在国外混得很好的海龟那么风光，但也算是同学当中比较有出息的。 看到柳小雯进来后，何金瑞就同赵明嘉笑眯眯的走了进去，这个昔日外语系的系花之一，现在看起来是越来越有味道，那种成熟女人的风韵迷人得紧。 “小雯，不得了呀，越来越漂亮了，男人看到你都要被你迷得走不动路了。”何金瑞那双躲在眼镜后面的眼珠子在柳小雯身上来回扫描着，他和柳小雯不是同班的，比柳小雯和赵明嘉大一届，但柳小雯和赵明嘉当时都有加入系学生会，他也都认识，在场有些人或许还互相不认识，但绝对都认识他，当过系学生会主席，他那会在外语系里好歹也算是个风云人物来着。 “多谢何学长夸奖。”柳小雯微笑着，感觉到很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柳小雯竟是也有些紧张。 “小雯，你来啦。”这时，一个脸上有着些妊辰斑的女人走了过来，看到柳小雯很是高兴。 “梁宁，你啥时候到的？”柳小雯看到对方，一脸惊喜，对方也是南海人，只不过不是望山市的。 “到了一会后，正好公司要派人到望山出差，我就主动请缨过来了，顺便来参加这个聚会，大家都好些年没见了。”梁宁笑道。 “柳小雯，听说你在小县城的中学教书呀？哎呀，你可是咱们外语系的天之骄女，应该是混得最好的那一类人，怎么就去当老师了。”一旁，突然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转头望去时，是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子，身上还披着一件狐裘大衣，看起来很有档次，但也不知道是真货还是假货，柳小雯看到对方时，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挤出一丝笑容，“胡婕，你也来了。” “难得有人组织聚会，我当然来了，说起来柳小雯你也是望山人吧？这次你可要算是地主哦，我们要是想在望山多逗留几天，不知道你能否尽地主之谊呢。”胡婕眯着眼看着柳小雯，她是柳小雯班上的团支书，长得也不差，但柳小雯能被人评上系花，她却是不行，在班上，比她漂亮的柳小雯也吸引了更多男生的目光，这让她以前就一直不爽，以前学生时代的怨气这会都还在，特别是晚上看柳小雯一身黑丝的打扮，一来就把她的风头给夺走了，她这心里的不爽可想而知。 “你们要是留下来玩，我当然会尽地主之谊的。”柳小雯肯定的点头，也没去理会对方言语间那听着有点尖酸的语气。 “哎，现在习惯了出行有专车，柳小雯，你带我们去玩，不会带我们坐公交吧。”胡婕一副叹气的样子，又是戏谑的看着柳小雯，明眼人都知道她是故意让柳小雯难堪，明知道柳小雯只是个老师，肯定没车子招待他们，还故意这么说。 “大家都别站着了，来来，都走到里面坐。”赵明嘉哈哈一笑，三个女人一台戏，他刚刚都顾不上插嘴，这会见胡婕有意让柳小雯难堪，赵明嘉赶紧站出来打圆场，看着柳小雯的目光仍然是有些爱慕，这是他追过的女人，虽然没追成功，但时隔多年看到，依然还是那样令人动心，赵明嘉觉得以往追求柳小雯失败是自个没啥本钱，但现在他是成功人士了，这年头的女人可不也都现实嘛，凭他现在的成功，指不定还可以跟柳小雯发展出一段‘新友谊’呢。 胡婕听到赵明嘉出声了，这才暂时没再说啥，但仍是傲然的抬了抬头，不过看向赵明嘉的眼神多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她来得早，有跟其他人聊了一下，知道赵明嘉在国外这几年发了，据说是跟人合伙创办了一个公司，好像是跟科技行业有关的，虽然只是小公司，但搞得挺有前景，被一家大企业看上了，直接出钱收购下来，赵明嘉一下就分到了几千万美金，也不在国外呆了，想要回国来发展，胡婕虽然不知道别人说的是否全部属实，毕竟是几千万美金呐，那相当于好几亿人民币来着，即便是她嫁了个有钱人家，家里也不过几千万资产，赵明嘉要是真有那么多财产，她是不介意利用这次聚会跟对方发展出亲密关系的。 柳小雯往里走，回头看了黄海川一眼，无奈的朝黄海川笑笑，别人把黄海川忽略了，但在她眼里，这里所有人加起来也没一个黄海川重要。 “小雯，这是谁呀，怎么看着很面生，也不介绍一下。”何金瑞早就注意到了黄海川，这会才问道。 “他也是我们宁大出来的，黄海川，以前是金融系的，他也在望山，我就想着邀请他一块来参加这个聚会了。”柳小雯介绍着黄海川，看向赵明嘉，“明嘉，我带一个人来参加聚会，你不会有意见吧。” “哦，原来是金融系的高材生。”赵明嘉恍然，随即豪气的挥手笑着，“怎么会介意，我说过了，只要是咱们宁大的校友，都可以来参加聚会，不怕人多，就怕人来少了，晚上我在酒店订了很多客房，大家全部留下来过夜都没问题，要是房间还不够，咱们还可以再订不是，不缺那点小钱嘛。” “明嘉，你就别打击我们了，你这么说让我们这些拿死工资的情何以堪，还一点小钱呢，我刚过来的时候在楼下看到了，这普通客房打折后也要一晚好几百呢，你一下预定了那么多房间，得花多少钱呀，我们跟你这土豪一比，都想去跳楼了。”何金瑞咧嘴笑着，嘴上如此说，也明里暗里的奉承着赵明嘉，“咱们外语系毕业出来的，就我所了解的，目前也就明嘉你最有出息了，现在才三十来岁就几亿的身家了，我们是拍马都赶不上你了，明嘉你要回来创业，是不是需要个给你拎包的，可以考虑一下我，我不介意给你当跟班。” 何金瑞脸上笑得比菊花还灿烂，赵明嘉听了同样是受用得紧，笑哈哈的说着，“金瑞你就别开玩笑了，你那是国企，铁饭碗，舍得出来吗。” “怎么会不舍得，这年头在国企也苦逼得很，只要明嘉你要开公司，给我个老总干干，我立刻出来。”何金瑞嘿嘿一笑。 吹嘘着，赵明嘉殷勤的请着柳小雯坐下，对一旁的胡婕也颇为热情，胡婕没柳小雯漂亮，但也不赖，关键是这胡婕隐隐有对他暗送秋波的意思，赵明嘉心里痒痒的，心里想着要是借这次聚会同时将胡婕跟柳小雯拿下，那就爽得不得了了。 几人入座，不远处有个男子看到黄海川后神色有些惊疑，他也是望山本地人，刚毕业的时候跟柳小雯倒是挺有联系，不过这些这些年忙工作忙家庭的，联系也渐渐少了，看到黄海川和柳小雯一块坐下后，男子迟疑了一下，走了过来。 第1501章 “小雯，你来了，我下午还想说给你打个电话，一块过来呢，忙着忙着就忘了。”男子走过来笑道。 “李齐，你还好意思说呢，你现在顾着老婆孩子，可都没跟我这个老同学联系了。”柳小雯看到男子，脸上露出笑容。 “这不是生活所迫了，有家有口要养，只能拼命工作了，免得老婆孩子吃不饱穿不暖。”李齐笑道，很是自然就在一旁坐下，眼睛却是时不时的偷瞄着黄海川，刚才他没听到柳小雯跟赵明嘉等人介绍黄海川的名字，所以不知道，但看黄海川，分明是同他在市电视新闻上经常看到的那道身影一样，李齐心里有些疑惑。 “小雯，这位是谁呀，也是咱们的校友？”李齐看似随意的问着。 “对的，也是咱们的校友，黄海川。”柳小雯笑道。 黄海川见对方一直朝自己看着，微笑着点头致意，他不知道李齐此刻心里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眼前的男子竟是跟那市委书记同名，再加上他在电视上看到过多次黄海川的画像，这会已经肯定此黄海川就是彼黄海川。 “黄先生在哪高就？”何金瑞这会看向黄海川，笑道。 “在机关工作。”黄海川淡然道，来了之后他就有点后悔了，感觉到这种校友聚会更像是互相攀比的聚会。 “公务员吗？”何金瑞追问了一句。 “不错，是公务员。”黄海川点了点头。 “这年头，公务员可不吃香了，要是能当个一官半职还好，要只是个小科员，那就苦逼了，没啥油水捞，还跟老牛一样累死累活的。”胡婕撇了撇嘴。 “胡婕，也不能这样说嘛，公务员起码是铁饭碗不是，有多少人挤破头颅想往里挤呢。”何金瑞笑着看了胡婕一眼，“你们女的可以找个有钱老公，我们男的可就命苦了，没富婆傍，只能累死累活的工作养家咯。” “何学长你就少来了，谁不知道你在国企也混得很好，还是个经理呢。”胡婕笑着白了何金瑞一眼。 “我混了快十年了，也才混了个经理，享受副处待遇，说不定咱们这位黄同学早就混了个大官呢。”何金瑞笑眯眯的看着黄海川，嘴上如此说的他，眼里分明是有炫耀的意思。 酒店顶楼的办公室，钱新来翘着二郎腿在抽烟，桌上放着手机，钱新来的目光不时的注视在手机上，正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高跟鞋的声音蹭蹭的响了起来，罗玲扭着屁股走了进来，屁股随着高跟鞋的节奏一扭一扭的。 “钱总，确定了，真是那黄书记来了呢。”罗玲走到钱新来跟前道。 “还真是稀客，难得那位黄书记会到咱们酒店来。”钱新来谑笑了一声，“他来干嘛了？” “来参加一个聚会，晚上有人包下酒店三楼的中餐厅，我问了一下，是宁城大学的几几届校友聚会。”罗玲说道。 “哦？”钱新来怔了一下，很快就露出笑容，“倒忘了那位黄书记也是宁大的高材生哟。” “钱总您待会要不要下去跟那黄书记喝杯酒？”罗玲问了一句。 “那是肯定要的，难得那位黄书记大驾光临，咱们不能怠慢了不是。”钱新来戏谑的笑着，目光总是忘桌上的手机看着。 常兴市，在离常兴市高速路口不远的一段公路上，常胜军等人脸色并不是很好看，看着离去的两辆车子，黄江华嘴上咒骂了一句，“这些人也真是有病，明明是自个开车不小心碰到咱们车子上，还敢反咬一口，说是咱们不对。” 常胜军没说话，总感觉有点奇怪，他们这会是在一个弯道，对方的车速太快，在弯道有点失控，撞到他们车上来了，幸好他们被撞到的是车尾翼的侧边，没人受伤，对方的车头则是被撞得凹了进去，副驾驶座山的人看样子是受了点轻伤，应该是没系安全带，被弹出来的安全气囊给伤到了，额头有点流血，这事本来就不是他们的过错，偏偏对方停车后就下来找他们理论了，还要他们赔偿医药费来着，双方也就争吵了起来，刚刚差点还打起来，只不过推搡了几下后并没真的动起拳脚，常胜军亮出警察的身份，对方才作罢 ，上车离去，这会已经开着车不见踪影了。 常胜军看着自己这边的车子，他们开的是警车，一般人撞到警车，还是先不对的情况下撞到，谁还有胆子跟开警车的无理取闹？但刚刚那些人蛮不讲理不说，甚至还骂起了粗话，这可真是反常得有点奇怪了。 “小周，你有没有觉得哪里奇怪？”常胜军问着自己的司机。 “书记，我看不是奇怪，是这些人有病，要不是咱们有正事，真得在常兴留下来收拾他们，跟常兴市的同行打个招呼，看不把他们整出尿来。”周淮很是不爽的说着，刚才推搡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先动手打人了。 “你这小年轻，脾气这么大。”常胜军失笑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眉头仍是拧着，思考着什么。 “咱们开的是警车，这些人胆子大得有点没边了。”常胜军突然道。 “可能咱们没穿警服，所以他们一开始敢乱来吧。”周淮撇嘴道，刚刚是常胜军亮出了警官证，那些人才赶紧离开的，周淮并没多想。 “不，不是那样的。”常胜军摇着头，总觉得哪里不对。 “常书记，这年头，有些人就是连警察都不怕，打警察的事都敢干出来，他们人多，说不定是常兴市本地的地头蛇呢，所以胆子大。”黄江华笑着说了一句。 “是本地的吗？”常胜军喃喃自语，随即问了一句，“对了，你们有看到他们的车牌吗？” “这我倒没注意看，黑灯瞎火的，哪里会去注意，再说刚刚顾着争执，哪里会去注意。”黄江华摇头道。 “我也没注意。”周淮跟着摇头。 “算了，上车吧。”常胜军无奈的笑笑，想不出哪里诡异的他也没再想，对那向秀蓉道，“向女士，刚刚让你受惊了。” “没事，我看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早点到望山好，早一刻把本子交给黄书记，我心里也踏实。”向秀蓉说道，说着话，用手摸了下自己怀里，本子放在外套里头的口袋。 手摸了下自己怀里，向秀蓉脸色很快苍白起来，着急的将整件外套都脱下来，向秀蓉把整只手伸进里面的口袋，确定里面空空如也时，向秀蓉身体晃了一晃，险些就瘫软下去。 “向女士，怎么了？”常胜军看到向秀蓉的举动，奇怪的问了一句。 “本……本子不见了。”向秀蓉嘴唇哆嗦着，颤声道。 ‘咝’的一声，黄江华倒吸了一口冷气，盯着向秀蓉，“你说什么？本子不见了？” 第1502章 常胜军和周淮两人也是眼珠子瞪得老大，看着向秀蓉，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 “向女士，你再找找。”常胜军急道。 “没有了，我就放在这个外套里面的口袋的，两个本子分量也不轻，要是还在的话，一摸就摸到了。”向秀蓉脸色苍白，那是她十多年的心血，就这样突然消失了，向秀蓉头脑一片空白，整个人连站都要站不稳。 常胜军脸色有些难看，这会也顾不得什么，急着从向秀蓉手里拿过外套，摸了下里面的两个口袋，空空如何，常胜军仍是不死心的问了向秀蓉一句，“向女士，你确定是放在外套里面吗？有没有放在车里？” “没有，我怎么会放在车里，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本来是想着随身携带才会放心，哪里会想到竟然……竟然不见了。”向秀蓉都快哭出来了，“怎么会这样，刚刚明明还在口袋里的。” “好好的本子贴身放着，怎么说没就没了。”黄江华脸色也难看，喃喃道，“这可怎么办，我们千里迢迢过来拿，黄书记可是眼巴巴的等着呢，这下没了。” “我知道了，一定是刚才那两辆车子，混蛋。”常胜军突的狠狠的甩了下拳头，脸色铁青，低吼着，“是有预谋的，一定是有预谋的，这是阴谋，是阴谋。” “刚才那两辆车子？”黄江华听到常胜军的话，微微怔住，但很快也相信了常胜军这种说法，要知道他们从向秀蓉藏本子的地方出来后，可没再下过车啊，为了第一时间赶回望山，连晚饭都是他下车去买，然后在车上吃的，本子一直在向秀蓉身上，也就没离开过车子，一直到刚才因为车子发生了碰撞，这才下了车。 想着刚刚那伙人跟他们起了争执，有些推搡的动作，黄江华这会也知道有古怪了。 “向女士，刚才有人推你吗？”常胜军问了一句。 “有的，刚才有个男的推了我几下，我往后躲后，他就没再上来。”向秀蓉回答道。 “王八蛋，一定就是那会，对方顺手牵羊从你身上偷走了东西。”常胜军脸色难看，“刚才那些人当中，一定有偷盗高手。” 常胜军说着话，很快就道，“走，上车追。” 一行人匆忙的上了车，往回开着，追了几分钟，压根就没见到两辆车的踪影，临近一个岔路口时，周淮把车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常胜军，一脸的无奈，“书记，这下不知道往哪追了。” 两条路，谁也不知道刚刚那两辆车子是往哪条开。 “你们刚才真的没人看清那两辆车的车牌吗？”常胜军不甘心的问了一句。 “没有。”周淮和黄江华两人俱是丧气的摇头，至于向秀蓉，她更没去注意这些。 常胜军苦涩的笑笑，他自个也没去留意，这会同样怪不了别人，现在对方的车子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开，连车牌号也不知道，就算是要让常兴市的同行帮忙协助调查，也无从查起。 “那两个本子是我十多年收集记录的心血，是查钱新来的证据线索，现在没了，怎么办，怎么办。”向秀蓉两眼无神，声音带着哭腔，一脸的茫然。 “向女士，你先别急，事情或许还没那么糟糕。”常胜军出声安慰着向秀蓉，只是嘴上如此说，常胜军心里却是一点谱都没有，本子被偷了，要找回来的希望可以说是很渺茫。 拿出手机，常胜军给常兴市公安局的领导打着电话，他之前在省厅工作时，和常兴市公安局局长方耀辉有交集，手机存有对方的号码，常胜军现在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先跟常兴市局这边说下情况，让他们帮着查一查。 打完电话，常胜军在原地站着，是留下来等消息还是回望山去，常胜军也在迟疑着。 “常书记，咱们是不是先回去，留下来也没什么用。”黄江华沉默了一会后，出声道。 “好吧，那先回去。”常胜军无奈的叹了口气，偌大一个常兴市，要找两辆车子谈何容易，关键是他们连车牌号都没看到，对方如果从其他路离开常兴，他们就更难找到了。 上了车，所有人都沉默着，一片死寂，向秀蓉更是面无血色。 黄江华拿着手机，犹豫着没说话，他知道这事肯定要向黄海川汇报，但他却是一时没那个勇气将电话打出去，正是因为知道黄海川对这事的重视，他才会知道黄海川接到消息后会有多么的失望。 灯火辉煌的新城酒店，黄海川面带微笑的坐着，听着耳旁那些回忆青春缅怀过往的话，黄海川虽然没怎么说话，但脸上也不时露出笑容，大学毕竟是一段美好的记忆，时至今日回想起来，黄海川依然感慨万千，他从不否认那是一段时光的快乐，尽管当时的感情早就被现实无情的摧毁，但人生就是这样，分分合合，起起伏伏，祸兮福之所倚，人永远都不要太悲观，生活总是朝前看的，若是他和张然没分手，那他现在的人生又是另一番景象。 “黄先生好像不怎么爱说话呀，在机关工作可不能太沉默，得能说会道，要懂得在领导面前表现，要不然永远都没机会爬上去。”何金瑞看到黄海川不怎么说话，出声说道，一副说教的口吻。 “何大学长，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长着伶牙俐齿呀。”胡婕笑眯眯的看着何金瑞，她一会叫何金瑞的名字，一会又是叫学长，话里开玩笑的意味十足，那双勾人的眼睛也不时的向何金瑞放着电，“学长，你们那企业是家大国企吧，你一个副经理就享受副处级待遇啦？” “那是，我们企业是省里直属国企，归省政府直管的，正厅级国企，我们老总出去，都是地市级的主要领导作陪的。”何金瑞笑眯眯的说着，神色傲然。 “那学长你可真了不起，这么年轻就成了副经理了，哎呀，我老公是做生意的，经常要出去应酬，请一些地方干部或者国企的人吃饭，我也是听他讲才对这政府和国企的级别了解了一点，像学长你这样的，是不是跟那种县里的副县长一个级别了？”胡婕两眼发亮的看着何金瑞，她对赵明嘉这有钱的同学感兴趣，对何金瑞这个在国企混得风生水起的人同样也感兴趣，关键是何金瑞长得风度翩翩，虽然现在三十多岁了，但更多了一副成熟男性的稳重魅力，比那种年轻的小帅哥有吸引力多了。 胡婕发问着，何金瑞脸上愈发得意，看着这风骚的小娘皮越发顺眼，笑道，“副县长确实是也是副处级。” 何金瑞的言外之意，他跟副县长确实是一个档次的人，只是他还有一个实话没说出来，那就是他这个副处跟人家副县长那种副处比起来差远了，一个副县长手中的权力能甩他几条街。 那胡婕听着，却是立刻就‘哇’的一声，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何金瑞，“学长你还三十五岁不到吧？这都成了副县长一个级别的人物了，太了不起了。” “这胡婕还在读书时就势利得很，这么多年一点也没变，瞧她那骚劲，估计现在又多了一份勾搭男人的本事。”梁宁坐在柳小雯身边，看着胡婕的表现有些恶心，同柳小雯悄声嘀咕了一句。 “算了，咱们管她干嘛，我们聊我们的。”柳小雯低声道，这聚会唯一的好处也就是能跟几个真正处得好的老同学再一起聚聚，否则柳小雯真的觉得一点意义都没有，大家工作十来年，如今再相聚，其实很多味道都变了，更多的人喜欢攀比和炫耀，没有以前那种同学相处时的纯真友谊。 柳小雯同梁宁嘀咕着，笑容有些得意的何金瑞这会看赵明嘉笑得有些牵强，猜到是什么原因，立刻就笑道，“来来，今晚这个聚会是明嘉召集的，出钱又出力，才让大家有这么一个相聚的机会，我们都应该敬明嘉一杯，他是我们外语系走出去混得最成功的人，也是今晚的主角，我们一起敬他一杯。” 何金瑞说着，率先站了起来，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着起身，所有人一起向赵明嘉敬酒，赵明嘉脸上的笑容登时就灿烂起来，咳了咳嗓子，赵明嘉示意着大家安静，准备发言几句。 赵明嘉压着那公鸡嗓高谈阔论了几句后，众人才喝了酒入座，李齐早就在注意黄海川，今晚的所谓主角赵明嘉他没怎么留意，刚刚听到那何金瑞一副高傲的姿态说着其自个是副处级别时，李齐嘴角更是露出些许嘲讽，何金瑞确实是副处没错，但对方那刻意将自个跟一个副县长摆在一起比较的话却是让他心里鄙夷，此刻带着旁观者的心态看着昔日这些同学的表现，李齐觉得很是幼稚和可笑。 “黄……黄先生，我敬您一杯。”李齐坐了一会后，主动起身向黄海川敬酒，他不知道如何去称呼黄海川，心里对黄海川的身份已经有所确定，但黄海川坐在那里很是低调，只是面带笑容的听着别人在讲，李齐不知道是不是黄海川不想让别人知道其身份，也不敢喊什么黄书记，干脆也就跟着喊黄先生。 黄海川有些诧异的看了李齐一眼，他坐在这里，除了柳小雯怕冷落了他，一直在跟他讲话外，其余人都将他忽略了，以至于柳小雯一直向他投来歉意的眼神，难得有人主动站起来向他敬酒。 第1503章 端起酒杯，黄海川笑着向李齐微微点头，还没说什么，李齐已经先道，“黄先生您随意，我干了这杯。” 李齐说完，先干为敬，喝完朝黄海川笑笑，心里头有些激动，他没想到自己也有机会向一个市委书记敬酒，而这个市委书记还是他的校友，这令他更有一种自豪。 “柳小雯，你带来的这位校友，架子太大了点吧，人家李齐都站起来跟他敬酒了，他还老神在在的坐着。”胡婕口气有些尖酸的说着。 “胡婕，没事的，是我要站起来向黄先生敬酒，这跟黄先生没什么关系，你就不要乱说了。”李齐听到胡婕的话，吓了一跳，赶紧出声，此刻对胡婕那副尖酸嘴脸突然有些反感。 “胡婕，别人的事，你就没必要多嘴了。”一直都是文静而又温婉示人的柳小雯第一次对胡婕表现出了不悦的神色，刚刚胡婕有意嘲讽她时她没怎么生气，但胡婕对黄海川说刻薄的话，这是柳小雯所不能容忍的，她怕黄海川生气，在她眼里，比在座这些同学校友加起来的分量也没黄海川重。 柳小雯的话说出来可以说是让人大跌眼镜，胡婕眼珠子瞪得滚圆盯着柳小雯，没想到柳小雯竟会说出这么火药味十足的话，何金瑞和赵明嘉等人同样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柳小雯。 “柳小雯，你这是什么意思。”胡婕反应过来后，怒气冲冲的看着柳小雯。 “唉唉，都少说两句，干嘛呢，只是聚会，大家开开心心一起聚在聊天的，别搞得气氛这么紧张嘛。”赵明嘉站出来打圆场，眼神朝黄海川一眼，也有些看黄海川不爽了，他还惦记着柳小雯，这会柳小雯竟是对另外一个男人表现出了十足的维护之意，他这心里能爽才怪，至于胡婕，他也想和这女人发生点啥，所以不会反感对方的刻薄，反正不是冲着他，正经是这种女人比较功利，只要有足够的资本，很容易就上手。 “小雯，你刚刚说咱这位校友怎么称呼？”赵明嘉坐下后才正眼看向黄海川，合着他刚刚连黄海川的名字都没记住。 “黄海川。”柳小雯脸色不好看的应着，连黄海川的名字都没记住，表明了赵明嘉刚刚虽是一副热情欢迎的姿态，实则是一点也没放在眼里，这明摆着是有些瞧不起人了。 “黄海川是吧，你在哪个单位工作？我这次回来，也想想看看望山有没有什么商机，我认识的一朋友在市政府工作，大小也是个官，说是要给我引见市里的一个副市长，让我留下来投资来着，不知道你是在哪个部门工作，要是属于那个副市长分管的部门，到时候我可以带你一块过去，让你在领导面前露露脸。”赵明嘉笑眯眯的说道。 ‘扑哧’一声，柳小雯忍不住笑了出来，赵明嘉的话听着炫耀味十足，在柳小雯听来，却是莫大的嘲讽，发出笑声的还有李齐，李齐看了赵明嘉一眼，端的是觉得这个出国发达回来的同学此刻就像是一个纯粹的小丑。 “小雯，李齐，你们在笑什么。”赵明嘉疑惑的看着两人，一头雾水。 “没什么。”柳小雯忍着笑，轻摇着头。 “黄海川，你还不敬明嘉一杯，他要是真给你介绍市里的副市长，那可是天大的机遇，在机关工作，想要混得好，靠的就是被领导赏识，你的机会来了。”何金瑞这时候出声道，叫着黄海川的名字，倒好像是跟黄海川很熟的样子。 “算了，这种机会他就不需要了，何学长你就不用多操心了。”柳小雯说道。 “小雯，你这是怎么讲话的。”何金瑞不太高兴。 “金瑞，这有些人就是这样的，不识好歹，难怪也混不出头，不是当一个小教师，就是在底层的公务员当中混着。”胡婕斜瞥了柳小雯和黄海川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看向赵明嘉笑道，“明嘉，你就不用白费一番好心了，你看在校友的份上想要帮人，人家可是一点不领情呢。” 胡婕的话音刚落，从外边传来爽朗的笑声，“哎呀，黄书记大驾光临，怎么也没提前通知一声，我好亲自到酒店门口迎接。” 钱新来大踏步的走了进来，笑容满面的迎向黄海川，人没到，声先到，嘴上更是已经开始说着歉意的话，“我刚在外面，听下面的人说看到黄书记过来了，这才赶回来，怠慢了黄书记，还请黄书记见谅。” “钱总客气了，我只是过来参加一个校友会，钱总何来怠慢之说。”黄海川起身，目视着走过来的钱新来，眼底深处闪烁着光芒。 “不管怎么说，黄书记都是来我们酒店，我没提前迎接就是怠慢了。”钱新来笑眯眯的说着，目光扫过在场的其他人，只是一扫而过，钱新来也没再放在心上，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人，连让他看在眼里的资格都没有，心里虽是如此想，钱新来嘴上仍是说着应景的话，笑道，“这些都是黄书记的校友吧？果然都是高材生，看着都是一表人才。” 黄海川淡然笑笑，对钱新来说的好听话一笑置之，谁当真谁就傻了。 “难得黄书记又来我们酒店，我得敬黄书记一杯。”钱新来满脸笑容的说着，话说完，跟在后面的罗玲早就亲自端着酒和酒杯在伺候着。 倒上酒，钱新来笑着朝黄海川举杯示意，“黄书记，我敬您。” 黄海川将杯子原本只剩下的一点酒喝完，眼神朝钱新来看去，钱新来同样在看着他，两人的目光无声的碰撞着，看似温和的笑容下，是刀光剑影般的激烈碰撞，犀利的寒芒在彼此心头掠过，先干为敬的钱新来畅快的笑着，“黄书记，今晚是你们的校友聚会，晚上这里的消费，我全包了。” “钱总，不必了。”黄海川眯着眼，他不会接受钱新来的任何人情。 “黄书记，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您千万别误会。”钱新来笑道。 “钱总的好意我心领了。”黄海川凝视着钱新来，微微摇着头，再次表明自己的意思。 “好吧，黄书记既然坚持，那就算了。”钱新来做出一副苦笑的样子，那眼底深处聚焦在黄海川脸上的神色上却是闪过一丝冷笑。 在场的人被突然走进来的钱新来吸引了目光，听到钱新来一口一个‘黄书记’称呼着，除了李齐和柳小雯外，其他人更是一头雾水，李齐看向黄海川的目光也愈发激动，事实证明他完全没有认错人，此黄海川就是彼黄海川，望山市市委书记，他能有幸跟黄海川一起喝杯酒，这件事也足以成为他日后拿出去说道的本钱了。 黄海川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电话是黄江华打来的，黄海川神色一动，从座位上出来，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江华，你们返回来了吗？”电话接通，黄海川立刻问道。 “刚上高速。”黄江华的声音有些苦涩，“黄书记，我们没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怎么回事？”黄海川听到黄江华的话，脸色一沉。 “刚刚我们在上高速前出了点事情，向女士贴身放着的那两个本子被人偷走了。”黄江华苦笑道，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那些人没追上吗？”黄海川脸色难看。 “没有，我们也没想到会是一起有预谋的行为，连他们的车牌都没注意看。”黄江华无奈道。 黄海川沉默着，本来期待着向秀蓉两个本子今晚就能带回来的他，心情一下就从云端跌入谷底，眉头紧紧拧着，黄海川不知道事情哪里出了错，按理说今天向秀蓉藏有那两个小本子是没人知道的事，今天常胜军和黄江华一行陪同向秀蓉回去更是除了他们几人知道外不再有其他人知道，为何会出这种变故？ 这明显是提前知道消息后，蓄谋好了要从向秀蓉身上将两个本子偷走。 “黄书记，我们已经给常兴市局打了电话，让他们协助调查。”黄江华见黄海川没有吭声，无奈的说了一句，他能想象到黄海川此刻会是什么心情。 “你们在回来的路上了是吗？”黄海川问道。 “嗯，在高速上了。”黄江华道。 “等你们回来再说吧。”黄海川有些心灰意冷的说着。 挂掉电话，黄海川平复了下心情，脸色恢复如常后，这才往回走，钱新来还站在原地，看到黄海川走回来，隐隐能感觉到黄海川那看似平静的面容下比刚刚多了份沉重，钱新来脸上闪过莫名的笑意。 “黄书记，那您先跟诸位校友喝着，我就不打扰您了。”钱新来笑道。 “好。”黄海川淡然的点了点头。 注视着钱新来离开的背影，黄海川眉宇间有些阴沉，如果说这提前蓄谋的事对谁好处最大的话，那非钱新来莫属，从这点来说，最大的嫌疑人也已经无需多猜，钱新来有可能就是那幕后的主使，只是他现在如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第1504章 回到原位上坐着，黄海川已经没有一开始的心情，刚坐下，黄海川就又起身，这会只听那何金瑞道，“黄海川啊，你是在哪个单位高就？是什么书记？” 黄海川瞟了对方一眼，连回答的心情都欠奉，这些喜欢攀比炫耀又带着势利心态的人，黄海川打从心眼里瞧不起，看向柳小雯，黄海川道，“小雯，我就先走了，下次你要是有来市里，欢迎到我办公室里坐坐。” 黄海川说完就往外走，柳小雯见状，也没心思多呆，朝其他人看了看，起身道，“那我也先走了，你们先吃着。” 柳小雯追着黄海川的身影出去，留下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何金瑞被黄海川无视了，不爽道，“这姓黄的架子也太大了，一点教养都没有，还是咱们宁大出来的呢，简直是侮辱了咱们学校，我看这种人也不会有啥出息，还什么书记呢，肯定是什么破单位的小书记。” “我早看出来了，一点教养都没有。”赵明嘉也脸色难看的说着，他正想着勾搭柳小雯呢，对方却是这会就跟着黄海川走了，他心里能舒服才怪。 “刚才那什么钱总也不知道是什么阿猫阿狗公司的老总，还喊他黄书记，你说他不会是什么妇联之类的团委书记吧。”胡婕嘲讽道。 “那钱总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公司的老总，他就是这家望山唯一的五星级酒店的老总，你没听刚才人家说‘黄书记来到他们酒店’吗。”没怎么说话的李齐出声了，他也就刚才敬黄海川酒时才表现得活跃一点，这会再听到何金瑞几人的话，李齐也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些人的无知了，继续道，“这家新城酒店隶属新城集团，新城集团那是望山最大的民营企业，那位钱总，是新城集团董事长，望山市首富，整个新城集团的市值，有三百多亿，那位钱总早就是身家过百亿的主了。” 李齐说着话，嘲讽的看着胡婕，“他要是小公司的老总，估计很多自称是大公司大集团的老总也得跳楼了。” 李齐的话说出来，坐在这一桌的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胡婕更是如同梗着脖子说不出话来，脸色涨得通红，想说什么反驳的话，愣是说不出口，刚刚那个钱新来确实有说一句欢迎黄海川到他们酒店来，还说要把晚上这些酒席都请了，只是他们都忽略了罢了。 此刻李齐这个本地人说出来，胡婕虽然对对方那嘲笑的神情有些不爽，但也不敢再说啥尖酸刻薄的话了，她丈夫也不过是身家几千万的人，她能有这种高傲的心态，无非是因为大部分同学都混得较一般，这才会目中无人，也就对赵明嘉这个突然发达的同学才会放下姿态，至于何金瑞，对方在国企也是个干部，她的态度也就还不错，但跟其他人说话时，她这鼻孔都恨不得抬到天上去了。 “李…李齐，你没搞错吧。”何金瑞吓得不轻，他在国企工作，也比谁都清楚财富真达到李齐说的那种层次的人，那是属于政商两界都能通吃的大人物，反正不是他这种小角色能够得着的。 “我是望山本地人，对这位钱总的大名早就是如雷贯耳了，我们这望山的电视台、报纸也不知道宣传过多少次这位钱总了，你说我能认错吗。”李齐撇嘴笑笑。 “这钱总要真是你说的本地首富，那……那黄海川是什么人来着？”何金瑞说话愈发不利索，刚刚那钱新来可是喊黄海川黄书记的啊，一个本地民营企业老大，普通的干部根本不会入他的眼，更不值得他亲自来敬酒，黄海川起码得是副厅级的干部，否则连让钱新来亲自过来的资格都没有，何金瑞太清楚政商之间的那些门道了，此刻也才会有这种表情。 “那黄海川，我要是没弄错的，他是市委书记，望山市一把手，三个多月前刚调来的。”李齐说道。 ‘砰’的一声，何金瑞将面前的酒杯碰倒，酒水都洒到了裤子上，何金瑞连收拾都顾不上，神色惊骇，“李…李齐，这种话可不能开玩笑，那么年轻能当上市委书记吗。” “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查证，到望山市的政府网站就能查到了。”李齐撇嘴道。 何金瑞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随之而来的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他这是错过了结识一个权贵校友的机会呀，刚刚他有意无意的炫耀和挤兑黄海川，日后要厚着脸皮以校友的名义去拜访人家，何金瑞不用想也知道自个肯定不招待见。 “这他娘的太吓人了。”良久，何金瑞才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这么年轻的市委书记，何金瑞知道不是没有可能，但肯定是有大背景的人，他在国企混个副处级都要到处去逢迎谄媚，清楚这里头多么不容易。 转头看向胡婕和赵明嘉，这两人现在也都噤声了，何金瑞自嘲的笑笑，他们也就是一群井底之蛙，刚刚更像是一群小丑一样贻笑大方。 酒店门口，黄海川没想到柳小雯会追下来，诧异的看了柳小雯一眼，“你怎么没留下来？” “算了，感觉没啥意思，都没以前那种同学的感觉了，毕业出来，一个个都变得功利和现实了，也喜欢攀比。”柳小雯失望道。 “社会就是个大染缸，有些人能保持自我，但更多的人早就迷失了。”黄海川摇头笑笑，想到柳小雯是丽山人，黄海川不由得道，“你现在要回丽山吗？这个时间点，班车应该没有了。” “没了，市区到丽山的班车最晚到七点半，这个时候去也来不及了。”柳小雯摇头道。 “你要是想现在回去的话，我可以让司机送你去坐车。”黄海川看了下时间，这个时候送柳小雯赶去坐车还是来得及的。 “算了，不想赶得那么急。”柳小雯摇着头，看着黄海川，“海川，您刚才也没吃几口，应该没吃饱，要不咱们另外找个地方吃饭吧。” “虽然没吃几口，但也不饿，现在是没心情吃饭咯。”黄海川苦笑了一下，黄江华打来的电话，对他的心情是有影响的。 “海川你是不是刚刚接了那个电话后就心情不好了？”柳小雯观察入微，黄海川接完电话就走，柳小雯也察觉到黄海川的心情似乎变得糟糕了。 “算是吧。”黄海川勉强笑道。 “那要不咱们去酒吧喝酒？”柳小雯睁着眼睛看着黄海川。 “去酒吧喝酒？”黄海川一愣，寻思了一下，想着刚上高速的黄江华一行估计要凌晨才能回到望山，心情不好的黄海川在犹豫片刻后也点了点头，道，“走，那就去喝两杯，解解闷。” 柳小雯心情雀跃的跟着黄海川上了车，她不知道此刻楼上的何金瑞正在议论她和黄海川，那种口气和神态更是已经开始变得羡慕和敬畏，正是她内心深处所希望看到和满足的那点虚荣心，但对柳小雯来讲，已经一点意义都没有，她也懒得去稀罕，她在说别人变得功利和现实的时候，其实她自己何尝不是也有那么一点点。 车子往酒吧开去，黄海川让李勇开往第一次去的那家酒吧，正是他和李艳丽相识的地方，重来旧地，黄海川心情复杂不已，物是人非，此刻坐在他对面的换成了柳小雯。 柳小雯没看出黄海川脸色的不正常，第一次来酒吧的她，有些兴奋，更有些紧张，以往觉得酒吧是那种在社会上瞎混的人才会进来的地方，柳小雯没想到自己也会坐进里面。 点了两杯酒，柳小雯看向黄海川，“海川，你以前来过？” “来过一次，今天是第二次。”黄海川点了点头，端起那大玻璃杯装着的酒直接灌了一大口，酒是经过调酒师调的，黄海川点的是口感比较烈的，差点被呛到。 “我还以为你也不会来这种地方呢。”柳小雯眨眼笑着。 “来放松一下也不错。”黄海川笑道，坐在这里也才又想起李艳丽，尽管只是有限的几次接触，黄海川心里却是早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李艳丽的案子还没破，黄海川不知道凶手是谁，但对方在新城集团工作，新城集团显然也值得怀疑和调查，叹了口气，黄海川发觉自己暗中在推动的几件事都是指向新城集团，同新城集团的关系就如同那扭成死结的绳子，越来越没法解开了。 京城机场，郭鹏拎着简单的行李从机场出来，这是他头一次到京城来，静静的坐在机场外的马路边等着，郭鹏一脸木然。 好一会，电话响起，同对方说了几句话后，郭鹏才站了起来，注视着过来的车子，很快，一辆黑色的奥迪在郭鹏面前停下，车上的人摇下车窗，朝郭鹏招手示意着，郭鹏随即上了车。 车子驶向市中心，沿着道路看着两旁繁华的街道，随处可见的高楼大厦，郭鹏面无表情，首都的繁华显然不是望山那种小山城可比，但郭鹏此刻也没心情去欣赏。 “事情都有人交代你了吧。”开车的人瞥了郭鹏一眼。 “交代了。”郭鹏点着头。 “晚上先在酒店住一晚，都给你安排好了。”开车的人突然笑笑，“你也别把神经绷得太紧张了，那家酒店有几个很漂亮的小姐，待会我给你介绍一下，你晚上可以放松放松。” “是嘛。”郭鹏面无表情的笑笑。 “钱总真的认识上面纪委的人？”郭鹏突然道。 “不该你问的就没必要问了。”开车的人凝视着郭鹏。 “呵，随口问下。”郭鹏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随口问也别乱问，你把东西准备好，记住该说的话，明天带你过去之后，你按照事先交代的去做就行了。” “我知道。” 车厢里再次沉默着，郭鹏不知道钱新来怎么会认识那么高层次的人，但对钱新来的能量，郭鹏是愈来愈震惊，在望山，还有人能治得了钱新来吗？或许他做出的选择是对的，和钱新来作对的都不会有好下场，何况他被从纪委开除出来，现在过的日子不是更好吗？ 酒吧里，黄海川和柳小雯喝着酒，轰鸣的音乐，舞池中疯狂摇曳的身姿，一个个都市男女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寻找着激情，黄海川也想下去肆无忌惮的跳一下，身份的枷锁一直都让他刻意的在人前表现出稳重深沉的一面，其实这何尝不是一种束缚，作为一名领导干部，他在享受很多人无法享受得到的特权时，同样也失去了太多的乐趣。 一首摇滚乐罢，换上了轻柔的音乐，柳小雯有些跃跃欲试，想下去跳一跳，期待的看着黄海川，“海川，一起下去跳吧。” “好。”黄海川笑着答应。 之前和李艳丽来没跳过，黄海川这一次想弥补一下遗憾，心情有些糟糕的他，同样也想宣泄一下。 第1505章 灯光摇曳的舞池，黄海川踩着音乐的节拍摇摆着，他在大学有学过舞蹈，还是被张然拉着去学了一点，虽然只是懂了点皮毛，但随便跳着应付一下却也是没问题的，而这会更多的也只是一种宣泄。 五彩的灯光就如同斑斓的人生，绚丽而又充满色彩，眼前一个个晃动的人影恍若人生的一个个过客，生活到处都是舞台，随处可见的是剧本，每个人都是演员，无时不刻不在进行着本色演出，黄海川想起这样一句话时，深以为然。 柳小雯不算高挑的身材因为脚底下那双高跟鞋而增色不少，那扭动的身子显得婀娜多姿，其实相对于多数女人来说，柳小雯也不算矮，有一米六出头的身高，只不过这样的身高无法跟高挑联系起来罢了。 身体的曼妙曲线可以看出柳小雯对自身的保养还算不错，有意识的往黄海川身旁靠拢着，柳小雯白皙的脸蛋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此刻已经跳了一会运动出汗的缘故，额头都渗出了一点汗珠子。 “海川，大学有没有去参加过学校体育馆的周末舞会？”柳小雯靠近了黄海川，轻声问着。 “去过几次。”黄海川笑着点头，都是被张然拉过去的，但他纯粹是去打酱油罢了。 闻着从柳小雯身上飘来的香味，黄海川心头有些颤动，幽暗的灯光，轻柔的音乐，酒精的影响，无一不营造了此刻令人心猿意马的气氛，音乐节奏陡然一换，再次变成了重金属摇滚乐，伴随着的是尖叫和欢呼，刚刚下场休息的一拨人又上来，又有一些新的人加入，有些人就是喜欢这种疯狂的节奏，在轰鸣喧嚣的音乐中忘情的释放自己。 柳小雯惊呼了一声，她被突然涌上来的人挤到了，有两三个男的更是围在她身旁跳着，有意无意的往她身上蹭着，有些惊慌的躲到黄海川身旁，第一次进酒吧，第一次在酒吧里跳舞的她，没有应对这种的经验，更不适应这种在酒吧里稀松平常的挑逗。 软香在怀，入手处是那柔软的腰肢，黄海川心头微微跳动了一下，摇头道，“走吧，咱们下去，这种音乐咱们跳不来。” 柳小雯轻点着头，心底有些失望，黄海川那刻意保持着适当距离的君子风范反倒让她有些不喜，她更希望黄海川此刻更为放肆的搂着她。 重新入座，柳小雯拿起大杯的冰啤就喝了下去，这是重新点的一杯，刚才她已经喝了一杯完，这会直接一口气将整杯酒都喝光，喝完喘着大气。 “小雯，你这喝得太猛了，这样很容易醉的。”黄海川惊讶的看着柳小雯。 “醉了也好，人生难得一醉。”柳小雯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按部就班的工作和生活注定了她的人生并没有太多的激情，平常的日子就是三点一线，教室，宿舍，食堂，没事的时候甚至都不会出学校，丽山县的小县城也没什么可逛，波澜不惊的生活让她早就习以为常，但内心深处，又有着一丝躁动，她有时候也希望生活多些激情。 “说得好，人生难得一醉。”黄海川笑着附和，他也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酒吧的时间过得很快，两人从酒吧里出来时，已经是九点多，黄海川看着时间，今晚注定又会是一个不眠之夜，常胜军一行回到望山基本会在凌晨，他会等到那时候，届时再问下详细的情况，晚上也没多少时间可睡了，即便有，他也无心入睡。 “你晚上不回去住哪？”黄海川询问着柳小雯，他的脸上也带着些许红润，喝了几大杯酒，是那种大口径的玻璃杯，其中又有调过的烈酒，黄海川也有点微醉，但他的头脑却是清醒着，出来外面陡然下降的温度也让他精神了不少。 酒吧内外完全是两个温度，冬日的望山，夜晚是真的冷，气温常在零度左右徘徊，站在外头，冷风吹来能让人哆嗦，喝下酒身子热乎的黄海川，这会却是觉得浑身舒爽。 “我订了个宾馆，晚上就住那了，明早再回去。”柳小雯紧了紧身上的外套，那原本醉酒而迷离的双眼因为冷而变得清明许多。 “那我先送你回去。”黄海川说道。 柳小雯闻言，也没拒绝，她喝的酒比黄海川更多，脚步已经虚浮了起来。 上了车，柳小雯说着自己所住宾馆的名字，她对市区的路不怎么熟悉，偏偏那家宾馆没啥名气，李勇不是那种开出租车的司机，虽然跟黄海川来望山也有三个多月，但还没熟到大街小巷都了解，喝了酒有些迷糊的柳小雯又指不清路，最后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了宾馆所在，合着就离新城酒店不远，让黄海川哭笑不得。 柳小雯下车就一个踉跄，险些跌倒，黄海川忙下车扶着柳小雯上楼，柳小雯看似不高，身体却不轻，身材比较丰腴，小宾馆没有电梯，黄海川将柳小雯扶上二楼后，也不禁气喘吁吁。 “海川，你…你自个坐。”柳小雯一坐在床上，就半躺了下去，刚坐在车上，她就差点睡着，这会是用手撑着身子坐着，不然整个人就彻底躺在了床上，因为两手往后支撑的动作，身体呈一条漂亮的曲线舒展着，柳小雯没发觉自己此刻的诱人姿势，眼神迷离的看着黄海川，心底那跳动的火苗似乎要燃烧了起来。 “小雯，你喝了不少，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黄海川笑着摇头。 “海川，你就坐会嘛，人家想跟你聊聊。”柳小雯语气亲昵，那娇艳的神态更是宛若撒娇，生怕黄海川不留下，柳小雯又道，“我有件事想咨询你的建议呢。” 黄海川错愕的看了柳小雯一眼，房间里有椅子，黄海川走到一旁坐下，探询的看着柳小雯。 “海川，我们县教育局说是要借调我过去工作呢，你觉得去好还是不去好。”柳小雯随意的扯了一件事，县教育局局长张坤的确是有提过这件事，柳小雯知道对方是觊觎她的姿色，但自从在市委招待所吃饭偶遇黄海川，张坤知道她是黄海川的校友后，也不敢再放肆，事后还找过她，旧事重提，再次提及调她到教育局工作的事，只不过态度却是完全变得不一样，已经变成了讨好，柳小雯没啥兴趣，此刻要找话题跟黄海川说，不由得将这事扯了出来。 “这个看你个人了，你们县教育局把你借调过去工作，你依然还是属于教师编制，其实也没啥差别。”黄海川摇了摇头，“当然，你要是想换种工作和生活，倒是可以去。” “你说得对，长时间做一个工作，其实很枯燥的，虽然当教师很清闲，不过时间长了也觉得没劲。”柳小雯身子侧向了黄海川。 “去还是不去，就要看你个人决定了。”黄海川笑道，他刚刚其实还有话没说出来，就凭丽山县有人知道柳小雯和他认识，柳小雯借调到县教育局去，其实是有很大的发展和上升空间的，只不过这些话他没必要说出来罢了。 “或许我真得换种工作和生活方式呢。”柳小雯轻笑道。 “想换就换，这人嘛，一辈子不长，做自己喜欢的事最重要。”黄海川笑笑，看着柳小雯白净而又透着绯红的脸蛋，黄海川心里有些悸动。 “是啊，做自己喜欢的事最重要。”柳小雯附和着黄海川的话，轻声呢喃着，心里头在思虑着什么的她，看着黄海川的眼神发亮。 黄海川感觉到柳小雯的目光变得有些不一样，那种眼神他并不陌生，身边有好几个女人，黄海川算不上情场高手，但对女人的了解也绝对不少，那种眼神，是渴望和期待着发生什么，房间里静谧的气氛中已经开始涌动着无声的气息。 “小雯，我看你也困了，早点休息，我先走了。”黄海川站起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有着酒精的作用，黄海川知道双方很容易些发生些什么。 “海川，你不多坐一会吗。”柳小雯从床上撑着站了起来，急着要挽留黄海川。 “不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多坐会。”黄海川笑道。 “那我送你下楼吧。”柳小雯失望道。 “不必了，我看你连站都要站不稳了，刚刚还是我扶你上来的，你送我下去，我岂不是又要送你上来。”黄海川说笑道。 “晚上是喝得有点多了，确实是头晕晕的。”柳小雯手扶着额头，摇晃了下脑袋，眯着眼看着黄海川，柳小雯做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胆举动，装着就直接醉倒，径直倒向黄海川的怀里。 “唉唉，小雯，你这怎么回事。”黄海川见柳小雯倒过来，吓了一跳，赶紧扶住。 柳小雯没说话，只是紧紧的靠在黄海川身上，她已经在用肢体语言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咳，小雯，我看你酒喝多了，早点休息。”黄海川轻轻推开柳小雯，拒绝一个女人并不容易，他这会也是强压着心里的悸动。 朝柳小雯挤出一个笑容，黄海川迅速离开，生怕自己呆下来就真的干柴烈火。 柳小雯看着黄海川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摸了下自己发烫的脸颊，柳小雯暗骂自己也是个坏女人。 从宾馆出来，黄海川看了下坐在车里等着的李勇，朝李勇挥手示意了一下，并没有上车，而是沿着街道走着，黄海川需要清冷的风来给自己的身体降降温，更需要让自己的大脑静下来。 街道上形成了一副景象，黄海川在前头慢慢走着，李勇开着车在后面慢慢跟着，不知道领导是不是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在这种冷夜里散散步，李勇也没多问，他是司机，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寂静的街道有些萧索，黄海川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不知不觉就走回了招待所，看了下时间，黄海川让李勇先回去，回到招待所小别墅，独自一人坐着等着。 一个人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黄海川心里头总有那么一丝无法排遣和宣泄的烦躁，时针几乎是刚指向零点，新的一天来临时，门外响起了车子的声音，黄海川眉眼一动，站了起来。 第1506章 常胜军一行回来了，看到黄海川那栋亮着灯的小别墅，几人快步走了进来，看到黄海川有些疲惫的神色，黄江华关切的问了一句，“书记，您没先休息一会吗。” 黄海川摆了摆手，这种时候又怎能安心睡下，目光落在向秀蓉脸上，向秀蓉脸色并不好看，苍白而又没有血色，黄海川反而先安慰了一句，“向女士，本子丢了，但也不代表就治不了那个钱新来，你不用太伤心。” “黄书记，那是我十多年辛苦收集的心血，突然间就没了，我…”向秀蓉说不出话来。 黄海川无奈的叹口气，他能理解向秀蓉的心情，这会多说别的也没太大的意义，让常胜军几人坐下，黄海川再次询问着事情的经过，眉头紧拧了起来，从结果来分析，完全可以看出是一起有预谋的行为，但问题是谁知道常胜军一行今天是去陪向秀蓉去取本子的？ “按说这件事只有咱们在场的几人知道，不可能会泄露消息的，对方怎么可能会提前得到消息，并且早早做好了准备要偷走东西？”常胜军不解的说着，回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就这个问题探讨过，几人都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黄海川脸色难看，“从整件事来看，对方很有可能是昨晚又或者在你们上午发出前就知道了你们要去干嘛了，这消息泄露得太快了。” “问题是消息是怎么泄露的？”常胜军皱着眉头，看了周淮一眼，“小周是早上跟我过来招待所时才知道要去常兴市的，至于昨天下午，当时在黄书记您办公室的除了向女士外，就只有我和黄秘书了，如果真会泄密，那只会在我们三人间泄密了，黄书记您是不可能了，黄秘书也不可能，至于我。”常胜军耸了耸肩，他话没说完，但他也根本不可能去泄密，他同黄海川跟黄江华一样，都是调来望山不久，和本地的人没有利益牵扯，而他更是恨不得直接把钱新来抓起来。 “真是匪夷所思了，难道钱新来他们一伙在望山真的已经无孔不入、无所不能了吗。”黄海川阴沉着脸，尽管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钱新来干的，但他心里早就下意识的认定是钱新来做的。 黄江华坐在一旁没出声，刚刚常胜军的话让他眉头跳了一下，昨天晚上，他依稀记得是有跟林思语顺口提了下这事的，然道会是林思语那里出了问题，黄江华心里有些恐惧，如果真是那样，黄江华不敢去想那后果。 “小黄，你怎么了，脸色不好看。”黄海川看到黄江华神色有异，问了一句。 “没，昨晚没睡好，今天又是长途跋涉，有点累了。”黄江华摇头笑道。 “你们今天是辛苦了。”黄海川点了点头，虽然事情出了意外，但也怪不得常胜军和黄江华他们，黄海川虽然不甘，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火。 “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黄海川看着时间，已经是凌晨了，在这里坐着也不能解决问题，徒增烦恼罢了，转头看向常胜军和周淮，“胜军你们也回去吧，今天辛苦了。” “辛苦倒不会，就是没办好黄书记您交代的事，心里头有愧。”常胜军苦笑。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再说谁也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黄海川摇了摇头，说着话，对一直沉默着的向秀蓉道，“向女士，你也别想太多，先回去休息，今天你也累了，本子丢了不代表什么，凭你口述的内容，同样可以去查。” “黄书记，真的吗？”向秀蓉听到黄海川的话，脸上才又浮现起一丝希望。 “真的，我还会骗你不成。”黄海川给对方一个宽慰的眼神。 送走几人，屋里再次安静下来，黄海川让其他人先回去休息，他自己却是一点睡意没有，看着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走着，黄海川的思绪有些模糊，端的是千头万绪无从想起。 凌晨，气温已经在零下，路面上有了霜冻，常胜军让周淮先开车送着黄江华回到住所，这才回去，两人却是不知道他们的车子刚离开，黄江华就从楼道里又走了出来。 好不容易等了一辆出租车，黄江华前往林思语所住的城中村，七八分钟的车程，下车付了钱，黄江华在冷夜中疾步走着，身体冷得微微哆嗦着，半夜在外头，真的不是一般的冷，往常的这时候，他应该在温暖的被窝里。 到林思语的住所，敲门进了屋里，明亮的灯光下，黄江华都能清楚的看到自己呼出来的空气凝成了白雾。 “黄哥，快喝杯热水吧，这么晚都让你不要过来，你偏要过来。”林思语穿着睡衣，给黄江华倒了一杯热水，她刚刚也是被黄江华的电话吵醒的。 “黄哥这不是想你吗。”黄江华接过热水杯子，双手捧着，水温从手掌中传递过来，这才觉得暖和了几分。 “想我也不急于这一时嘛，昨晚不是才一起吗。”林思语神态有些娇羞，她仍是不太习惯这种情话。 “昨晚才在一起没错，但黄哥可是每时每刻都在想你。”黄江华笑了起来。 林思语闻言，脸色红红的没说啥，站了一下，就走进卫生间去给黄江华打水，她租的这地方虽然在城中村乱了点，但房间里的条件其实还不至于太差，有单独的卫生间，也有热水器，只不过热水器还是那种用煤气的老式热水器，但这对林思语来说已经足够了。 房间里没空调，林思语也不需要，冬天多盖条被子就是，不至于需要开空调暖气。 “黄哥，你泡个热水脚吧，那样会舒服点。”林思语把水端到黄江华脚下，宛若一个贤惠的小妻子。 “思语，以后谁娶了你真的是幸福一辈子了，像你这么懂事贤惠的女人可是很少了。”黄江华看着已经在帮自己脱皮鞋的林思语，内心深处的那根弦轻颤了一下，任何一个男人在此刻都不可能不感动，对林思语的喜欢在一点点累积着，并不再是单纯的喜欢对方的年轻漂亮。 “我才不结婚呢，以后跟黄哥不好吗？”林思语低头说着，继续给黄江华脱袜子。 “你跟我当然好，但黄哥是要娶妻生子的人的。”黄江华摇头道。 “我不介意，只要黄哥你不赶我走，我就愿意呆在你身边。”林思语说出这句话时，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说着这些言不由衷的话时，林思语心里没有半分情感，更多的只有淡漠，现在的她，连她自己都已经不认识。 将脚泡在热水里，黄江华舒服的轻哼了一声，眼前犹如温婉的小妻子在伺候着他的林思语让他心里也滋生出了真正的情感，和沈慧宁在一起时，都是他有意去讨对方欢心，要费心思的想着如何让对方高兴，博取对方开心，但在林思语这里，黄江华完全可以放松下来，做着真实的自我。 原本过来之前想问林思语的一番话突然有些问不出来，好一会，黄江华才道，“思语，我问你件事，昨晚我跟你说的话，你有跟别人讲过吗？” “什么话呀？”林思语疑惑的看着黄江华。 “就是我跟你说今天要去常兴的事。”黄江华道。 “哦，这事啊，我跟谁说去呀？我在办公厅跟其他人的关系也不怎么样，我至于去乱嚼舌根嘛，再说我哪会在外人面前说跟你有关的事，那不是让人怀疑我跟你有关系吗，我知道黄哥你将来会有个好前程，我不想影响到你。”林思语认真的说道。 “没说出去就好。”黄江华听到林思语的话，一点点疑虑立刻就烟消雾散，心里还生出了一些愧疚，林思语一门心思为他着想，他竟是怀疑到林思语头上，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黄哥，你是在怀疑我背着你做什么了吗？”林思语可怜巴巴的看着黄江华。 “没有，思语，你不要乱想。”黄江华笑着摇头，“我只是随口问问，瞧你，这么敏感。” “不是我敏感，我是真的喜欢黄哥你，不想被你误会。”林思语看着黄江华。 “是我不对，黄哥给你赔罪。”黄江华笑了起来，手一伸，就将林思语拉到自己怀里来。 “黄哥，先泡脚吧，好晚了呢，洗完好睡觉了。”林思语娇嗔道。 “好好，我先洗。”黄江华笑眯眯的点头。 打量着林思语这件只能说是简陋的出租屋，这是他第二次过来，之前有兴起过一个念头，只不过并不强烈，如今眼见林思语对他如此深情，黄江华原本压下的心思再次活络了起来，他也想将林思语金屋藏娇来着，让林思语住这么简单的出租屋，黄江华心里不忍。 “思语，我买套房子给你住吧，这里条件太差了，看你住这里，我都心疼。”黄江华说道。 “黄哥，不用，我觉得住这里也挺好的呀，再说我又不是一个贪图享受的人。”林思语摇头道。 “我知道你不是贪图享受的人，你呀，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好姑娘。”黄江华笑了笑，“不过这事你就不用管了，黄哥来决定。” 黄江华嘴上说着，心里也开始想着这个问题，要给林思语买一套房子，他手头没那么多钱，当黄海川的秘书以来，他都注意洁身自好，跟钱有关的事，从不沾手，也就前今天才收了林思语朋友那一万块，还直接给了林思语，所以他自个根本没有太多的存款。 “看来要想办法弄点钱。”黄江华寻思着，当他发觉心里竟然冒出这样的念头后，黄江华自个也吓了一跳。 摇了摇头，黄江华暂时不想这个，抱着林思语的身子，心里头很是满足。 第1507章 一夜无话，黄海川第二天醒来时，眼皮子很是沉重，都快睁不开，一整晚几乎没怎么睡觉，直至三四点钟才昏沉沉入睡，这也让黄海川清晨起来就感到疲惫。 让顾盼男不用再过来约他跑步，黄海川坐着在客厅里泡了一杯浓茶喝，整个人才精神许多。 到了办公室，黄海川沉思了一会，让黄江华打电话叫张万正过来。 “书记，张书记待会就到。”黄江华打了电话后过来汇报。 “好。”黄海川微点着头，看了黄江华一眼，那黑眼圈比昨天还严重，不由得笑道，“小黄，你这昨晚又咋了，没睡着吗。” “没，还好。”黄江华听到黄海川如此问，赶忙笑着回答道，实则是有些无精打采，昨晚又是跟林思语折腾了三次，身子是彻底虚了，黄江华这会算是知道没节制的后果是什么了，太伤身了。 “多注意休息。”黄海川关心的说了一句，黄江华是他的秘书，黄海川却从没真正当下人一样去看待。 “书记，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忙了。”黄江华道。 “嗯，去吧。”黄海川点了点头。 从黄海川办公室里出来，黄江华也才忍不住打起了哈欠，他这会就渴望能够躺着睡大觉，睡它个天昏地暗，摇晃着头，黄江华走进自己的小办公室，他可以在自己的小办公室偷空眯一会，要不然眼睛真快睁不开了，晚上也还有活动，林思语那朋友昨晚没请他吃成饭，今晚又约他来着，黄江华已经答应了下来，只要晚上没事就去。 张万正来到黄海川的办公室时，黄海川给窗户上摆放的一盆吊兰浇水，看到张万正进来，这才放下水壶，笑着请张万正入座。 “黄书记还有养花的兴趣不成。”张万正瞥了一眼，笑道。 “谈不上乐趣，无聊的时候打发下时间。”黄海川笑笑，“万正同志，前天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黄书记说的是那女疯子拦路要告钱新来的事？”张万正疑惑的看着黄海川，前天他虽然没跟黄海川到加工区去视察，但这事却也是有所耳闻。 “不错。”黄海川点了点头，叹气道，“敌人远比我们想象的强大哟。” “黄书记这话是从何说起？”张万正惊讶的看着黄海川，有关钱新来的情况，他只知道跟常务副市长张立行关系颇为密切，其余倒是了解不多，他重点盯着官员违纪的案子在查，目前倒没太去注意钱新来一个商人。 黄海川苦笑了一下，把向秀蓉的事说了一下，又把昨天让常胜军和黄江华几人陪同向秀蓉回常兴市去取那笔记本说给张万正听，最后道，“本来是想等本子取回来后找你过来，根据本子上提供的线索，先从跟钱新来一伙有关系的外围官员先查，一层层抽丝剥茧，最后将钱新来跟那几只老虎一起打掉，现在看来是失策咯，这帮人无孔不入，无所不能呐。” “是不是谁泄密了？”张万正皱起眉头，听完黄海川所说，他的第一反应也是这个。 “如果说会有人泄密的话，那向秀蓉是不可能了，她第一就能排除，剩下我和常胜军还有小黄，我们三个，你认为谁会泄密？”黄海川看着张万正。 “这……”张万正一听黄海川的话，想了一下，也是苦笑道，“这我也没法说了。” “万正同志要是有啥看法可以尽管说，就咱们两个人，没必要顾忌。”黄海川正色道。 “如果是让我说的话，我觉得除了黄书记外，常胜军和黄秘书都有泄密的可能，当然，我这只是用最简单的排除法，并不是怀疑常胜军和黄秘书，要是深入分析的话，他们两个也不会有泄密的可能。” “是啊，他们又怎么会去泄密，胜军也就比你早来一些日子，小黄是跟我一起从南州过来的，同本地的人没啥利益牵扯，他也不可能泄密，说来说去，就没一个有可能泄密的。”黄海川摇头苦笑，昨晚他一直在想着这事，迟迟没法入睡。 “黄书记，那现在本子被偷了，您打算怎么办？”张万正看着黄海川，谁有可能泄密的话题，他不方便继续说下去，就黄海川几人知情，非要说谁有可能泄密都会得罪人，黄江华也好，常胜军也罢，都是黄海川身边信任的人，亲近关系也远超过他，他没必要多嘴。 “本子被偷了，但人还在，向秀蓉一个大活人，放着不用的话，你不觉得很浪费吗？”黄海川眼里精光闪烁，“万正同志，今天叫你来，我就是打算让你们纪委根据向秀蓉口述提供的线索，将涉及到的官员一个个查下去。” 黄海川说着，又道，“不过要先划定一个范围，限定在处级以下的官员。” 张万正听到黄海川的话，想了一下，很快就明白黄海川的意思，是想把事情先控制在可控的范围内，免得影响到整个望山的政局稳定，同时也避免引起钱新来一方的警觉和激烈反弹，想明白黄海川的意思，张万正也很干脆的应道，“好。” 双方在办公室里谈了许久，张万正离开后，黄海川也轻吁了口气，这件事，他只要做了，就不会半途而废，否则他就不是黄海川，如今事情刚开始就不顺利，那接下来向秀蓉的安全也就显得愈发重要了，尽管向秀蓉已经住到市委招待所里面，又有两名公安局的便衣保护，但想到这次本子被偷的事，黄海川再次深深的意识到钱新来这些人无孔不入的本事和不择手段，现在宁愿再小心谨慎一点也不应该再出差错，想及此，黄海川给军分区政委洪正杰打了电话过去。 黄海川想从军分区借两个兵过来，取代公安局的人保护向秀蓉的安全，只是借两个人来用，相信洪正杰应该会给他这个面子。 不出黄海川的意料，洪正杰答应得很爽快，只不过不能以军方的正式名义，借出来的两个兵就当是办了病假出来，对此，黄海川也能理解，非执行军事任务和上级命令，部队外派士兵是不允许的，要不是韩少军那档子事，估计洪正杰也不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时间悄然流逝着，春节越来越临近，望山市老干部新春团拜会也如期举行，这是每年都会举行的向已退老干部提前拜年贺新春佳节的晚会，按以往的惯例，市四套班子的主要领导都会出席参加，今年同样也不例外。 团拜会在市礼堂举行，晚会的演出由市话剧团负责，开幕前，黄海川这个一把手代表全市党政干部向退休的老干部老同志拜年，一番洋溢着节日喜庆的讲话也预示着新春佳节即将到来，崭新的一年也即将迎来新的开篇。 致辞结束，酒宴进行时，在场的人一边欣赏着节目，一边吃饭喝酒，辞旧话新年，每年的团拜会都只邀请已退的处厅级干部来参加，也就是退休前至少副处级及以上级别的人才有资格来参加，别看望山市只有两区两市六县，但连年累积下来的退休的处厅级老干部却是不少，至少好几百人，也就只有市礼堂才有这么大的场地容得下。 酒宴初始没多久，市委书记黄海川，市人大主任曾高诚，市长李开山，市政协主席侯望昌等四套班子的一把手及主要领导都纷纷一桌一桌的去向老干部老同志们敬酒，正如同黄海川在致辞上所说，老干部老同志们为望山市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为望山市的发展添砖加瓦，奉献了青春和热血，值得所有人尊敬，在任的领导干部，都该怀着崇高的敬意向向老一辈的人看齐和学习，也该敬重老干部老同志。 整个礼堂摆下了七八十桌，黄海川等人也只能分散敬酒，否则每个人都要轮番全部静下来的话，还不知道要多久，也没人有那个酒力，喝酒也只是轻点即止。 走到其中一桌时，黄海川看到一白发苍苍的老人却又精神矍铄的老人时，微微愣了一下，那不是他同常胜军之前在市郊公园碰到那老人是谁？见到对方也在望着自己，那一双老迈的眼睛含着笑，黄海川便知道对方也认得自己，恐怕当时在公园里，对方就认出自个了，只不过装着糊涂罢了。 有意朝对方走去，这一桌的人，一看也就知道属对方的年纪最高，黄海川笑着轻拍了下老人家的肩膀，“这位老同志可真是高寿。” “黄书记，这是孙老，以前是丰山区区长，我看咱们望山市的所有老干部中，就属孙老最高龄了。”跟在黄海川身后的市委秘书长吴宁笑着给黄海川介绍道，他已经参加过好几年的团拜会，对孙平远并不陌生，这位年过九十的老同志是望山所有已退的老干部中年纪最高的，虽然已经过了九十，却依然健朗，就连吴宁也不得不佩服对方的身体之好，他以前初入官场，当时还只是丰山区的一名小科员时，孙平远就已经是区长了，现在他成了市委领导，孙平远已经退休了三十个年头，光阴似箭，岁月流逝之快让人唏嘘。 “原来是孙老。”黄海川饱含深意的看着孙平远，笑道，“新年即将到来，新的一年，还是祝孙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多谢黄书记的祝福。”孙平远面带笑容的看着黄海川，回应着黄海川那满含深意的眼神，孙平远的笑容也带着莫名的意味，他当时在公园借中央领导的话也跟黄海川说了一番大老虎拍苍蝇的言论，他不知道是黄海川听了进去，还是黄海川本来就打算整肃望山的官场风气，最近纪委的行动，亦是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决心和魄力，对眼前这个年轻的书记也满是欣赏。 第1508章 望山市的老干部团拜会在如火如荼的举行着，省纪委，葛建明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从上级纪委转来的举报材料，眉头紧拧了起来，面前这一份材料，是望山市纪委书记张万正纵容其家属敛财和违法的举报材料，葛建明将资料大致翻阅了一下，无奈的摇着头，他 此刻亦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张万正是他派到望山去的，对方有着出色的业务能力，他调来省纪委后，对纪委内部的中层骨干领导都有深入了解了一遍，张万正是能力比较出众的一个干部，也有主动向他靠拢的意思，他才会将对方提起来，派到望山去担任市纪委书记，有协助黄海川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信得过张万正，现在这份举报材料摆在面前，如何抉择，成了他面临的一个难题。 如果举报材料是送到省纪委的，葛建明就无需头疼，直接压下便可，可偏偏是从上级纪委转过来，想起之前福佑军转到他这来的举报材料，同样也是涉及到望山市的干部，只不过不是张万正，而是其他人，再看看此次涉及到的张万正，葛建明不得不深思，之前的材料和这次是完全不一样的，似乎是代表着两方不同的人。 葛建明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次针对张万正的举报是蓄意为之，是他派张万正到望山后才招致的。 沉思良久，葛建明拿起手机，他还是决定先拨通黄海川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听，葛建明疑惑的皱了下眉头，看了下时间，这个时间点，黄海川怎么会没空接电话？摇了摇了头，最后也只能放下手机。 黄海川在向一桌老干部敬着酒，他已经忘了这是第几桌，不过这敬酒却也是累人的活，也幸好是四套班子的一把手分工，要是每一个人都单独的挨个敬一遍的话，那真的是得累趴下，估计这团拜会几个小时都搞不下来。 六点半开始的团拜会一直到九点半结束，黄海川并没喝多少酒，向老干部们敬酒，只是象征性的喝一下，也没人敢让他这个市委书记多喝。 从市礼堂离开时，黄海川招手让黄江华过来，在其耳旁低语了几句，这才上车。 在礼堂门口，黄海川同李开山和曾高诚、侯望昌等人也寒暄了片刻，聊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如今在黄海川看来，市长李开山也好，人大主任曾高诚也罢，又或者是一向低调的政协主席侯望昌，这几人在黄海川眼里都必须带着审视和质疑的目光去看待，只是他不会表现在脸上罢了，李开山和张立行等人的关系让黄海川琢磨不透，曾高诚则是已经和钱新来结成了儿女亲家，至于侯望昌，这位市政协一把手给黄海川十分低调的感觉，起码他到望山三个多月来，侯望昌低调得几乎都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作为参政议政机构的政协，侯望昌的表现一点都不称职，只不过黄海川也没心思去多理会，而那曾高诚，对方脸上那看着对谁都是一副淡然微笑的姿态，搁给黄海川看来，更像是老奸巨猾的笑容。 坐在车子里，黄海川头疼的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酒没喝多少，但这种人际应酬的时间长了，却也是让人颇为疲惫，人际关系是一门复杂的学问，处理好人际关系也是一门技术活，这些都是考验人在社交上的能力，身为一名领导，这更是黄海川的必修课。 梳理着市里这些主要领导干部的关系，不得不说，向秀蓉口述的内容其实是很有价值的，起码让黄海川对市里的主要人际关系有了一个更清醒的认识，常务副市长张立行和市委组织部长林思伟等人都是能明确知道跟钱新来有密切关系的人，按照向秀蓉所说的情况，他们也几乎是隔三差五就在新城酒店吃饭，和钱新来几乎是称兄道弟，而市长李开山，这真的是一个让黄海川无法看透的人，对李开山的疑虑，黄海川知道也只能深埋在心里，相信将来也总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时候，只不过对李开山，他也必须有一份提防的心态。 在车子里等了小片刻，黄江华也上了车来，李勇这才启动了车子，黄海川让黄江华去弄清楚那孙平远的联系方式了，见黄江华一上车就点着头，黄海川便知道事情办妥了。 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下，看到有未接来电，黄海川打开一看，微微怔住，葛建明打来的电话？没有多想，黄海川立刻就回了电话过去，葛建明不会没事吃饱撑着给他打电话，还是在晚上。 “建明书记找我？”电话一通，黄海川立刻问道。 “海川，你这一把手晚上还加班加点工作不成。”葛建明开着玩笑，抬手看了下时间，快十点了，他七点多给黄海川打的电话，黄海川隔了快三个小时才回过来。 “今晚是市里的老干部团拜会，刚结束，我这是头快炸了都。”黄海川笑道。 “原来是老干部团拜会，我说呢。”葛建明笑笑，那种喧闹的环境，黄海川没注意电话响也正常，将话题一转，葛建明直接步入正题，“海川，有件事得跟你提前打个招呼。” “什么事？”黄海川眉头微蹙，他感觉到了葛建明突然变得严肃的声音。 “跟张万正有关的事。” “跟万正同志有关？” “不错，我这有上面刚转来的举报材料，哎，有人举报万正的家人受贿敛财，搞权钱交易。”葛建明叹了口气。 “怎么可能。”黄海川神色震惊，话出口，黄海川也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对张万正的了解不算多，对其家人更是完全不了解，之所以信任张万正，那是因为张万正调任望山市纪委书记是葛建明推荐下来的，葛建明的目的也是想让张万正来协助他，帮助他查清楚望山市的问题，所以黄海川也从没去质疑过张万正。 “有没有可能，举报材料上写的证据很清楚，要查是很容易的。”葛建明听到黄海川的反应，摇头说道，他比黄海川更不愿意看到和相信这个结果，如果允许的话，他更愿意把这份举报材料压下，但那样做的话，葛建明也不得不掂量一下结果。 “那建明书记的意思是打算怎么办？”黄海川皱着眉头，他知道葛建明这是先打电话来跟他通气的意思。 “张万正或许不适合再在望山市纪委一把手的岗位上干下去，我先提前跟你打个招呼，你心里有个数就行。”葛建明道。 “建明书记，这万正同志刚帮上我的忙，你现在就把他给调走的话，不是要让我抓瞎吗。”黄海川苦笑，张万正掌管纪委，现在的工作刚步入正轨，目前搞出来的反腐浪潮也刚弄出声势，黄海川并不希望张万正在这时候调走。 “有些事情也是无奈而为之。”葛建明无奈的笑笑，“万正的家人有问题，他本人也不适合再呆在一线领导岗位上，这个是最低底线了，还得去争取，材料是从上级纪委转来的，海川同志你该比我更清楚这其中的分量才是。” 黄海川沉默了，他明白葛建明说的一点不错，或许葛建明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张万正的家人有问题，那张万正有没有问题？其家人受贿敛财又是否是张万正暗中授意的？这些问题都值得深思，只不过他们此刻有意回避罢了，将张万正从一线领导岗位上调走，这其实是葛建明保护张万正的一种手段，至于最后能不能将张万正保下，恐怕还得葛建明利用其担任省纪委书记的人脉去厚脸皮关说一下，毕竟张万正真要被严查的话，葛建明同样脸上无光，这是他提起来的人。 “建明书记有跟万正同志说过了吗？”黄海川沉默过后问道。 “还没有，先跟你通气一下，万正那边，我回头会跟他说，不急。”葛建明摇着头，举报材料上列举的事，葛建明打算先让人查一下，要查并不难，一两天的时间就够，因为材料上列举的证据再详细不过，其实从如此详实的举报材料来看，葛建明心里已经信了。 两人通完电话，黄海川拿着手机怔怔出神，张万正这件事让他很是意外，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眼下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张万正如果被调走……黄海川苦笑了一下，他都不想去想那个结果，此刻唯有种错觉，好像对他这边不好的事情像是扎堆发生一般。 第1509章 “书记，怎么了？”黄江华回头看了黄海川一眼。 “没事。”黄海川挥了挥手。 车子在街道上行驶着，黄海川找了一家雅致的茶店，刚刚让黄江华联系孙平远，黄海川静静的等了起来。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孙平远才姗姗来迟，拄着拐杖走进来，孙平远身旁还是上次扶着他的那个姑娘，黄海川猜测着可能是对方的孙女，甚至有可能是曾孙女，毕竟孙平远的年纪摆在那，上九十的高龄了。 “孙老来了。”黄海川笑着起身相迎。 “没想到黄书记会单独约见我这个老头子，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哟。”孙平远面带笑容，他的声音不大，但却中气十足，一点也让人感觉不到这是已经九十多岁高龄的人。 “孙老，别来无恙。”黄海川笑眯眯的看着孙平远。 “别来无恙。”孙平远同样眯着眼笑道，按说两人才在今晚的团拜会上见过面，黄海川说这么一句话显然并不太合适，孙平远人老成精，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知道黄海川这话指的是双方上次在公园相遇的事。 笑着请孙平远入座，以孙平远九十多的高龄，也足以当黄海川爷爷辈的人物，黄海川也没摆市委书记的架子，以晚辈的姿态给孙平远倒着茶，笑道，“上次在郊区公园，孙老是瞒得我好苦哟，要是早知道孙老也是我们党内的老干部老同志，我当时就得向孙老多多取经。” “黄书记这话是要折杀我一个老头子了，黄书记是领导，我一个两只脚都快迈进棺材的老头子可不敢在黄书记面前倚老卖老，当时是萍水相逢，我认得黄书记，黄书记却是不知道我是何许人也，我一个老头子总不能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到黄海川跟前说老朽几十年前官拜区长一职，是你的老前辈，你得听我说教几句。”孙平远笑了笑，端起茶，吹着那热气，品了起来。 黄海川听着孙平远的话，不禁哑然失笑，看不出孙平远一大把年纪，讲话却是颇为风趣，俗话说老顽童老顽童，越老的人越是有一颗孩子的心，这话倒是一点不假。 见孙平远品茶认真的神态，黄海川笑道，“孙老也是爱茶之人？” “一把大年纪了，没啥爱好，平常就是爱喝口茶。”孙平远笑着点头。 “难怪，人家说喝茶养生，更能长寿，孙老如此高寿看来也是很懂得养生。”黄海川笑道，“改天我送孙老几包茶叶，孙老尝尝味道如何。” “那敢情好，黄书记送的茶叶，喝起来肯定也香。”孙平远笑容满面，一点也不矫情，笑起来满是褶皱的一张脸，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盯着黄海川看着，眼里闪着精光，“不过无功不受禄，黄书记送我茶叶，我应该也要回礼嘛。” “孙老客气了，你是老干部了，作为一名晚辈，我送你点茶叶，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黄海川微微一笑，“孙老就不用回礼了，不过我有问题向孙老取经，孙老只要肯多指点，那就是我的福气了。” “黄书记这话真的是要让我愧不敢当了，我老头子早就退休多年不问政事了，哪里有什么资格指点黄书记您一个领导哟。”孙平远连连摆手，摇头笑道。 “上次孙老在郊区公园跟我说的话，我可是还言犹在耳，望山市要发展，光抓经济也不行，老虎苍蝇不拍死，发展就是事倍功半，孙老的话，我一直牢记在心。” “我有说这么一番话吗？” “孙老，您年纪大了，但我看您绝不像是一个健忘的人哟。” 孙平远听到黄海川这话，哑然失笑，具体的话他是不记得，兴许也就是这么一个意思，饶有兴趣的看着黄海川，孙平远对这一位年轻的市委书记又多了几分期待和希望，笑道，“可能我当时是有说过这么一番话，不过是老头子胡言乱语，黄书记可别放在心上。” “孙老，咱们呀，就别拐弯抹角了，您是过来人，吃过的盐都比我走过的路多，对望山市的情况，孙老您肯定了然于胸，我是诚心来向孙老取经的。”黄海川诚挚的说着。 黄海川和孙平远在交谈的同时，新城酒店，林思语正坐在钱新来面前，看着钱新来脸上那灿烂的笑容，林思语默不作声，在钱新来这里，她永远都带着恐惧，眼前的钱新来，就犹如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一般，始终在林思语心里蒙上一层阴影。 “小林，你母亲的病情控制得很好，想必你爸也有给你打过电话了吧？”钱新来看着林思语，笑容亲切，“我可是经常派人去关心和了解你妈的病情，还交代过医生，尽管用好的药，上次还通过关系，找了京城几家大医院的专家给你妈会诊过，应该说你妈现在的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怎么样，你现在心里是不是踏实多了。” “多亏钱总的帮忙，谢谢。”林思语抬头看了钱新来，轻声说了一句，又迅速低下头。 “嘿，你这小姑娘，怎么每次到我这来都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怕我吃了你不成。”钱新来嘿然笑着，他现在对林思语可是宝贝得紧。 “钱总，还不是你一开始把人家思语给吓的，估计都留下心理阴影了，现在见着你就怕。”罗玲在一旁娇笑道。 “有吗？我以前有对思语凶过吗？我怎么没印象了，罗助理，没有的话可不能乱说。”钱新来板起了脸。 “是是，是没有，我闭嘴，不说话了。”罗玲笑道，看出钱新来心情很好，罗玲也敢开开玩笑，否则她在钱新来面前其实同林思语没啥两样。 钱新来咧嘴笑着，朝罗玲使了个眼神，罗玲立刻会意，将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卡递到了林思语手上，“思语呀，这是钱总给你的，你赶紧收下。” 林思语一愣，拿着罗玲塞到手上的银行卡，疑惑的看着罗玲。 “你一开始不是提了个要求，说是除了给妈治病外，还得给你一百万吗，诺，这银行卡里有一百万，密码就是六个零，你待会出去可以随便找个自动取款机验证一下。”罗玲笑道，“钱总现在可都是满足你的要求了，还不快谢谢钱总。” 林思语呆愣着，她没想到手头的银行卡竟是一百万，之前提的要求，钱新来并没有立刻答应她，只是说要她表现好才会满足其条件，如今真的有一百万在手上，林思语竟是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来没拿过这么多的钱，确切的说，她连十万块都没碰到过，更别说一百万，一开始除了要求钱新来要负责其母亲的治疗费用外，还得给一百万，当时是想着能有一笔钱留给家里，让自己的家庭没有后顾之忧，因为她不知道她给钱新来做这件事，最后会有什么结果，但她已经抱着最悲观的想法，也做坏了最坏的准备，留下一笔钱，只希望让家里有个保障，她还有个弟弟在读大一，心里也希望弟弟将来能有个好生活。 当时提的这个条件，钱新来没有满足她，现在满足了，林思语觉得自己应该激动高兴才是，但她心里并没有半分喜悦之情，更多的只是麻木，林思语知道，自己现在或许真的已经是心如死水，早就破罐子破摔。 将银行卡收起来，林思语没有说什么客气和拒绝的话，这是她应得的，是她当初作为条件提出来的，钱新来现在满足她，她也没必要感激涕零。 钱新来看到林思语毫不客气的收了起来，嘴角撇了一下，暗道这个小姑娘倒是拿得心安理得，也没一开始那种畏畏缩缩的样子，这社会果然是锻炼人的地方，林思语出来了两三个月，可就变得跟他刚刚见到的不太一样了，唯一不变的恐怕就是这小姑娘在她面前始终是有些畏惧。 没多说什么，钱新来既然把钱拿出去，也不会心疼这点小钱，林思语做事让他满意，他也才会把钱给了，一来是让林思语宽心，二来，也是希望林思语更加配合的按他的意思去做，如今林思语的价值可是一点不小，远远超过这一点钱。 “思语，你还有个弟弟是吧，我现在还可以承诺你，给你弟弟一套房子，等这件事完事，你让你弟弟过来，我们新城集团别的没有，在望山本地开发的楼盘却是有好几个，我直接让人安排一套房子给你弟弟，到时让他过来签字就行。”钱新来笑眯眯的说着，再次给了林思语一颗甜枣。 “谢谢钱总。”林思语漠然说着，钱新来给的好处，她没必要拒绝，也犯不着拒绝，她如今都已经走到这份上了，也无所谓更糟糕了。 “你也不用谢我，我说过了，你事情做得好，就是你该得的，我这人说话算话，言出必行，只要说过的话绝对不会不算数。”钱新来沉声道，看着林思语，“不过你现在虽然做的不错，但我希望你再加把劲，我看黄江华现在对你可是着迷得很，不是跟你到宾馆，就是天天往你那小出租屋跑，嘿，这小年轻也不怕肾虚。” 林思语脸色变化了一下，从钱新来的话里她听出钱新来肯定是暗中派人盯着她了，否则不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脸色有些苍白，林思语想说什么，但却发觉她在钱新来面前，又没资格说什么，她就是对方的傀儡，能说什么？ “那黄江华说要给你买套房子，思语，这事你可得有意无意的催促他去做。”钱新来突然笑道。 “钱…钱总，你……”林思语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这话黄江华前几天晚上去她的出租屋过夜时讲过，问题是在屋里面讲的话，钱新来怎么会知道？只有一个可能，她的屋里也被钱新来装了窃听器。 “没错，我在你那出租屋里装了窃听器，不过你也别紧张，不会对你不利。”钱新来阴沉的笑着，“记住我的话，让黄江华帮你买套房子，这小子没那么多钱，他要买房子，就得想办法搞钱。” “如果我要那样做的话，钱总您觉得黄江华还会那么喜欢我吗，他说不定会觉得我变得势利，之前在他面前营造的一番形象可就毁了。”林思语坐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说着。 “你说的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钱新来眉头皱了一下，林思语的话听着也有点道理，或许是他操之过急了？摇了摇头，钱新来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道，“总之你照我的话去做便是，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就凭黄江华现在对你的迷恋，我想他会满足你各种要求的。” 钱新来阴测测的笑声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回响着，林思语除了沉默，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好了，你先回去吧，想必那黄江华待会还会去找你，你早点回去，免得那黄大秘书待会去你住的地方找不着人急了。”钱新来看了林思语一眼，再次说道。 林思语闻言，站了起来，她从来都不喜欢来钱新来这里，能少呆一刻就少呆一刻，钱新来让她走，她也一刻都不想多呆。 目视着林思语离去的背影，钱新来脸上也流露出些许赞叹的神色，这小姑娘初经人事后，倒是变得越来越有味道了。 “也难怪黄江华那小子会迷恋，这姑娘确实是诱人得紧。”钱新来撇了撇嘴。 “钱总，要是喜欢就上嘛，思语还敢拒绝你不成。”罗玲娇笑道。 “她是不敢拒绝，但可不会乐意，算了，女人嘛，多得是。”钱新来冷然一笑，他不想为了一个女人而坏了大事，让林思语心甘情愿为他做事才是最重要的，没必要去节外生枝。 走到办公室那巨大的落地窗前，钱新来两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脚下这片土地，钱新来眼里闪过一丝疯狂，他是这片土地的地下皇帝，谁也不能跟他作对，谁也不能。 第1510章 街道两旁已经有商铺开始贴上的春联，不时可见的红灯笼，一年一度最重要的传统节日，新春佳节已经到来，到处洋溢着一片喜庆的气氛，黄海川呆在办公室里静静的听闻着外边隐约传来的鞭炮声，市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有些人在这种喜庆的节日里却是会偷偷燃放，要是没人举报的话，也不会有人去较真。 东风吹出千山绿，春雨洒来万象新，新的一年应该是新的开始，用崭新的面貌和心情去迎接新年的到来，值此新春佳节，黄海川心情却是高兴不起来，张万正仍在望山市纪委书记的任上，但已经确定会调走，这件事，目前还只有他知道，葛建明已经给了他电话明确告知了这个结果，黄海川心里头失望万分，但却没法阻止这个结果的发生。 张万正被人举报的那些问题，经过调查是属实的，尽管不是张万正本人的问题，但其家人的行为，张万正也逃脱不了责任，毕竟其家人是借用其手中的权力敛财，张万正说他完全不知情，但他的话，却是成了最没说服力的话，一家人内部的事情，其到底知不知情，或许也只有他们自家知道，人字两撇，一撇往左，一撇往右，谁知道说的是真话假话？ 黄海川是选择相信张万正的，尽管两人共事的时间短得不能再短，但这事不以他的主观意志为转移，张万正的儿子收受了不少钱财，还利用张万正的人脉关系，帮人逃脱法律责任，事后收取报酬，而在张万正只是调任望山短短两个月的期间，张万正的儿子甚至也收了望山市本地商人的贿赂，这让黄海川想帮张万正说点什么都无话可说。 遥望着远处的风景，这过年之际碰到这么一个消息，黄海川也是苦笑不已。 “书记，张书记要见您。”黄江华轻敲着门走了进来。 “哦？”黄海川眉头一挑，旋即道，“快请他进来。” 转身走向沙发，黄海川看着走进来的张万正，脸上露出笑容，“万正同志来了，请坐。” “黄书记，没打扰您吧。”张万正看着黄海川，言语之中已经多了一份生疏。 “万正同志见外了。”黄海川笑着瞥了张万正一眼，张万正的心态似乎跟以往有些变化，黄海川隐隐把握到是因为什么原因，也只能无奈的叹气，张万正兴许认为是自个出了问题，心态变得有些失衡。 “万正同志请坐，别站着，到我这里就不用见外了不是，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嘛。”黄海川笑道。 张万正听到黄海川的话，神色动了动，感受到黄海川的善意安抚，张万正苦笑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下，沉默着，说道，“黄书记，我今儿是来提前跟您告别了。” “提前告别？”黄海川凝视着张万正，张万正的调动还没以正式文件下发，不过听葛建明的意思，会选择在年关这样一个公众注意力比较分散的时刻将张万正调走，想来也就是这几天了，这也算是一种保护策略。 “听葛书记的意思，任命文件这几天就会下来，到时候我交接完工作，就直接回南州了，不来黄书记您这了。”张万正说道。 “不跟其他市里的干部告别一下吗。”黄海川看了张万正一眼。 “不了，我当时悄悄的来，那也就悄悄的走吧，就不惊扰其他人了。”张万正摇头笑笑，他跟其他市里的领导并不熟，确切的说还得罪了不少人，想必其他人知道他要走了，只会弹冠相庆，个个都巴不得他早点滚蛋，张万正也不想自讨没趣了。 “也好。”黄海川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下，道，“到时候要走的时候跟我说下，我去送你。” “黄书记，这就不必了，您工作繁忙，就没必要多浪费时间了。”张万正摇头道。 “年底了，也没那么忙。”黄海川笑笑，要说不忙是假的，不过也总不至于去给张万正送行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张万正没说话，黄海川表现出来的态度让他心里头感到暖和，这年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他这次算是跌了个大跟头，即便是调回省纪委，也只是担任省纪委副巡视员，巡视员是公务员职务设置中的非领导职务头衔，他这次是彻底从领导岗位上栽下来了，日后想要再爬起来，几乎是难上加难，而且有其儿子的问题，张万正也知道自己的仕途基本上也就到这副厅级了，这次要不是葛建明豁出老脸为他关说，恐怕他连一个非领导职务的头衔都保不住，要被撸到底，葛建明为了安慰他，也跟他声明了，回去后不会让他真的没事干，让他负责宣传调研室的工作，虽然是没什么实权的部门，但也总算是有点儿事做。 张万正心里对葛建明是感激的，但又有不甘，这次的事，他觉得是有人在背后整他，但他也无话可说，儿子有问题是铁打的证据，让他哑口无言，哪怕他认为是有人故意引导他儿子干出那些事，但他又能如何？子不教父之过，他代儿子承担一部分责任也理所应当。 “万正同志，有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黄海川迟疑道。 “黄书记尽管问。”张万正收敛心神，道。 “你儿子的事，我听建明书记稍微提了一下。”黄海川说着话，看了看张万正，张万正现在心情不佳，他本不想提其儿子的事，但心里头却是一直有个疑问，让黄海川不问不快。 “嗯？”张万正看着黄海川，示意黄海川继续往下说。 “你儿子在望山这边，也有收人钱财，这事我一直比较疑惑，按说你调到望山的时间也还很短，哪怕是你都没这么快融入到本地的圈子中来，你儿子怎么跟望山这边的人有交集了？”黄海川疑惑道。 “这事我有问过他，他干的那些事，之前的姑且不算，从我调到望山来开始，他认识了一朋友，很多事都是在那朋友的牵线搭桥下做的，就好比收受望山这边一个私企老板十万块的钱财，也是那朋友介绍的，说是让他帮忙办点事，事实上，所谓的事情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张万正摇头道，“这里头的事，有些有古怪，我仔细分析了一下，让人比较有疑虑的都是我到望山之后发生的。” “是吗？”黄海川紧皱着眉头。 第1511章 “哎，不管有没有古怪，我调到望山之前，那兔崽子也背着我干了不少事，在外头利用我的名头帮人办事，收了些钱，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这次栽得也不冤。”张万正苦笑了一下，想了一下，张万正还是道，“不过我还是得提醒黄书记一句，这望山的水太深了，或许远超过我们的想象，那隐藏在幕后的敌人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可能比我们想的还可怕，黄书记您要整肃吏治，发展经济，去除官场和商场的毒瘤，要多加小心，之前李严培同志的车祸事故，黄书记您和建明书记都觉得有些疑点，这件事说不定就真的有人丧心病狂蓄谋为之的，所以黄书记您也要多留个心眼。” “好，多谢你的提醒。”黄海川点了点头，嘴上虽然如此应着张万正，黄海川其实并没太放在心上，他就不信有人敢对他这个市委书记下手，如果那样，就是在向整个国家机器宣战，他相信对方没那个胆子。 “对了，现在在办的这些案子，到时候也得交接，也不知道新来的纪委书记会是谁，到现在仍没听建明书记提起，真是有些奇怪了。”张万正奇怪道。 “我待会再打电话跟建明书记了解一下。”黄海川眉头微蹙，新上任的纪委书记是谁，这对他显然很重要，关系着他目前的布局，如果来的是一个不配合的人，那等于他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 “如果省里还没人选，黄书记您也没人可用的话，我倒是有个人选，不知道该不该推荐。”张万正突然道。 “哦，是谁？”黄海川来了兴趣。 “纪委副书记廖忠源。”张万正道。 “廖忠源吗？”黄海川喃喃自语，他对廖忠源倒是有点印象，之前张万正还没到任之前，纪委的工作是由廖忠源暂时主持的，当时在住的招待所门口那一箱神秘的钱，还是叫廖忠源过来处理掉的。 “嗯，就是他，我这一个多月来对廖忠源也有仔细观察过，他的表现还不错，不过唯一不放心的也就是他是本地上来的干部，就怕他和其他人也有利益牵扯，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得倒是不得不慎重考虑，如果能排除这个，廖忠源是个不错的人选。”张万正道。 “你都说出了他身上最大的先天不足了，你说我还能考虑他吗。”黄海川摇头笑道，如果他有人选，确实也可以向省里推荐，只可惜，廖忠源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谁也不知道他跟其他人有没有什么利益上的牵扯，这是黄海川必须提放的，所以他之前就没考虑过就地提拔，而是倾向于从省里空降干部下来。 “也是，那我就没法给黄书记您什么建议了。”张万正摇头笑笑。 两人聊了许久，张万正最后告辞离开，黄海川将对方送到门口，张万正要调走的事仍是保密的，只是等过两天传开后，黄海川能想象到到时候引起的一些非议。 送走张万正，黄海川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黄海川眉头都快拧成了川字型，看了下时间，拿出手机给葛建明打了电话过去，这个事情，他前几天从葛建明那里知道张万正不得不调走之后，已经有问过，只不过当时葛建明也没给他确切的答案，说是人选还没正式考虑，现在打过去问，黄海川也希望能有个答案。 电话打通，是葛建明的秘书接的，说是对方在省里开会，黄海川闻言，也只能作罢，挂掉电话。 临近中午的时候，葛建明回了电话过来，黄海川询问着接替张万正的人选，这一次，葛建明给了黄海川答案，初步的人选已经定了，不出意外的话，省监察厅副厅长、执法监察室主任黄晋成会调任望山，担任望山市纪委书记一职。 “建明书记，黄晋成这人如何？”黄海川一听到人选，连忙问道。 “这我可就给不了你确切的评价了，我对他的了解也有限得很，不瞒你说，是监察厅厅长宋维山推荐的人。”葛建明道。 “哦，原来如此。”黄海川微微蹙眉，葛建明如此说，他也没法再问什么。 两人又简单的聊了几句后便挂掉电话，黄海川寻思了一会，最后也只能摇头，葛建明没法给他确切的评价，黄晋成这人他也还没见过，现在多想也无益。 大年三十，望山市高速入口，一辆从市区开出来，要驶上高速的车子慢慢放慢了速度，张万正摇下车窗，转头望着眼前这一片青草绿树，有些怀念，又有些感慨，这就是美丽的山城望山，随处可见的葱葱绿绿的青草绿树，没有南州的繁华和喧嚣，却有着小山城的安逸和祥和。 此番离开，张万正知道自己鲜少会再来踏足望山，在望山短暂的不到两个月的工作，将会成为他记忆中最短的一个片段，但却又无法忘记的一段记忆。 “书记，可以走了吗？”司机询问着张万正。 “走吧。”张万正摇下车窗，叹了口气，再如何留恋，也终须一别，他留恋的是望山这个地方，还是手中曾经拥有的权力？感慨声从风中若隐若无的飘去，答案唯有心中自知。 安静的市委书记办公室，黄海川从衣架上拿起衣服，一年的最后一天，绝大多数人都在这一天准备着大团圆，晚上更是能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而他，今天还得外出视察，到市直机关单位去慰问，向那些同样需要在除夕值班的基层同志送去慰问，而在晚上，他得在市委值班。 春节的值班领导安排表确定之前，是先经过黄海川过目的，大年三十这一天值班，更是黄海川主动选择的，一来是有意给自己立个好形象，二来，黄海川明天初一也要回宁城去。 “书记，张书记走了，刚打电话过来，让我代为向您转达。”黄江华走了进来。 “走了吗。”黄海川站在原地，微微一愣。 “嗯，刚走的。”黄江华点了点头。 黄海川沉默的站着，张万正离开了，以这样一种方式默默的离开，这是张万正仕途上不光彩的一页，不管是不是别人蓄谋为之，他都要为其儿子的错误承担责任，这是张万正的无奈，也是张万正的悲哀。 但这，是不是也是他黄海川的失败？黄海川默默的站着，张万正的离去，他本想去送行，但张万正选择静静离开，黄海川能体会到张万正的感受，内心深处，同样也闷得慌，张万正的离去，看似和他没有任何联系，但黄海川清楚，在望山市这盘棋局上，他其实已经输了一招。 扬了扬眉毛，黄海川大踏步从办公室出来，昂首阔步的姿态代表着他对未来的信心，但黄海川却不知道，尽管没有人敢对他这个市委书记下手，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背后射出来的冷箭，才永远是最致命的，望山望山，这一座四处是山的山城，注定要成为他的围城。 第1512章 传统的新春佳节，一年一度合家大团圆的日子，大年三十这天晚上，黄海川却是在自己的办公室度过。 鞭炮礼花为这清朗的夜空蒙上了一层绚烂的色彩，站在窗前，黄海川遥望着远方的夜空，亦是思念起了家人，邱淑涵明日带着孩子和母亲从京城直接飞回宁城，而他则是从南州回去，一家人在大年初一才算真正团聚，年夜饭也是放在明晚吃。 落后的望山，离拥有自己的机场还远着，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投资一个机场，不只是钱的问题，而是有没有足够的经济底蕴来支撑一个机场的运营，若是机场兴建起来，没有客流，那早晚也得关闭。 不远处的新城大酒店，灯火辉煌，五颜六色的灯光交相辉映着，为这座小山城点亮起了一座绚丽的城市地标，同样也构起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黄海川眯着眼，渐渐收敛的目光，凝视着前方那栋耀眼的新城大厦，他比谁都清楚这栋矗立在望山大地上的望山第一高楼代表着的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整个新城集团的资产价值达200多亿，新城集团的产业更是几乎渗透到了望山市的方方面面，可以说，望山市每一个人的衣食住行都跟新城集团息息相关，全市规模最大的制衣企业是新城集团的下属公司，市里几个地段最好的住宅小区是新城集团下属的房产公司开发的，早年从食品加工厂起家的钱新来，如今虽然生意越做越大，但旗下的食品企业，也仍然在其整个集团中占据着不小的比重，这家望山市最大的民营企业已经渗透到这座城市的骨子里去。 黄海川负在背后的手上拿着一份资料，那是有关新城集团的详细资料，这份资料，黄海川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每看一遍，黄海川的脸色都会越发凝重一分，资产三百多亿的民营企业，或许在全国连百强都排不进去，但在南海省，新城集团却是颇有名气的，财富到了钱新来这个层次，黄海川不知道钱新来结交了多少达官贵人，光从望山本地来讲，市里的主要领导，似乎想要找出一个跟钱新来一点没有交集的干部都难，哪怕是如今依然担负着市委大管家角色的秘书长吴宁，黄海川向秀蓉那里知道，吴宁也是新城大酒店的常客，经常出入，和钱新来的关系颇为密切，甚至连办公厅主任卫思达，跟钱新来亦是相交匪浅。 摇了摇头，转身走回办公桌，将资料扔到桌上，吴宁和卫思达跟钱新来的关系都非同一般，再加上两人所处的职务，看起来两人的关系应该会不错才是，但那封基本可以断定为吴宁写的神秘信件却是提醒着他小心卫思达，这里头真是让黄海川越来越看不懂了，如今了解得越多，黄海川也是越迷糊。 “书记，您晚上不会真呆在办公室睡吧。”黄江华敲了下门走了进来，今晚的市委大院，同外面的热闹和喧哗比起来，市委大院却是显得十分冷清，只有零散的几间办公室亮着灯光。 “嗯，就呆办公室了，既然是值班，那就不能做做样子，得带头做出个表率不是。”黄海川笑着点头，对他而言，晚上回招待所的小别墅睡也一样，都是孤单冷清，所以他也就干脆在办公室里过夜，否则就算他今晚不在，也没人敢在背后说道什么。 “这大除夕的，书记您却是要在自己的办公室值班过夜，比一般的工作人员都辛苦呢，我觉得这事应该写个文章发到市晚报的主要版面上。”黄江华说道，这无疑是宣扬和树立领导形象的好例子。 “这种形象工程就没必要做了。”黄海川摆了摆手，看了黄江华一眼，笑道，“小黄，让你今天下午就可以回去，你都没必要跟我呆着。” “书记您都留下来值班了，我哪好意思自己回去过年，再说也不差这一个晚上不是。”黄江华笑了起来，这大过年的，两人的谈话气氛也轻松。 “你这话就错了，这新春佳节，最重要的可不就是今晚嘛，这一个晚上才是不可或缺的，那些在外地工作的，再远的不也都赶着回去，就为了今晚能和家人团圆。”黄海川笑道。 “我之前也都有在家过除夕，今年才跟黄书记您到望山来，也就今年除夕没回去，所以不打紧，傍晚才给我爸妈打电话，我爸妈可是说了，要让我好好呆着哟，领导您没回去，我是不准走。”黄江华笑了起来，“对了，我爸妈顺便让我代为向黄书记您问好，祝您新年快乐。” “是嘛，那你也代我向你父母道个谢，也祝他们二老节日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黄海川笑着点头道，想起六点左右时还看到吴宁在办公室，黄海川不由得又问了一句，“吴秘书长呢，回去了还是还没走？” “他走了，刚走一会。”黄江华道。 “哦。”黄海川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吴宁也好，卫思达也罢，都是前任书记陈建飞留下来的人，他刚到望山，并不想急着调整这些个位置上的人，否则秘书长和办公厅主任的位置都应该提拔他信得过的人来担任，毕竟是两个敏感的位置，只不过他现在无人可用，再者，如今所掌握的信息让他对吴宁和卫思达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奇，倒是不介意将两人都留下来继续观察。 “行了，小黄，你也先回去吧，我看你最近好像都没休息好呀，晚上早点回去休息，睡个好觉，明天大年初一回家就得走亲戚了，可不能让人以为你在领导身旁工作被虐待了，我可担不起那个罪名哟。”黄海川笑道，黄江华最近经常都表现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黄海川虽然没特意指出，但对方是他的贴身工作人员，他又怎能没发现。 “可能是有点失眠吧，没睡好。”黄江华干笑了一声，他有照过镜子，知道自己现在黑眼圈严重，再加上毫无节制，脸色也不是特别好，只不过他也不在意罢了，年轻人嘛，只要休息个几天立马就恢复了，只是想到林思语，黄江华就知道自己休息几天是不可能的，他每晚都想抱着那可人的小姑娘入睡。 “你这年纪就失眠，太不应该了。”黄海川摇摇头，笑道，“回去好好调整一下。” “书记，我陪您到十点再回去吧。”黄江华看了下时间，现在不过才七点。 “你陪我到十点干嘛，咱们两个大男人坐着大眼瞪小眼吗。”黄海川笑道，“行了，让你回去就回去，还有，叫小李也回去。” 黄江华听到黄海川如此说，犹豫了一下，“书记，那我们真走了？” “走吧，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在说反话不成。”黄海川笑道。 “不是不是。”黄江华忙摇着头，也不再推辞，道，“书记，那我和小李就先走了。” 黄江华从黄海川办公室里出来，脸上便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嘴角忍不住轻哼起了小曲，黄海川下午就给他放假了，允许他先回去，他却是没回去，嘴上说是跟黄海川一块留下来，但一颗心却是早就飞到林思语那了，两人早就约好了今晚一起过除夕，这才是他没有回南州的真正原因，想着今晚有一整晚的时间跟林思语共度良宵，黄江华这心里就高兴起来。 过年几天，除了去沈慧宁家里拜访，陪沈慧宁玩一天，黄江华甚至也已经确定下来要跟林思语去一趟京城，去看望其母亲，这是两个人的约定，黄江华眼下对林思语已经喜爱到不可自拔的地步，几乎不想拒绝这小姑娘的任何要求，不过关键是这小姑娘也惹人怜爱，到现在其实都没他提过什么要求。 从办公楼里下来，黄江华招呼着李勇，问李勇要回宿舍还是去哪，李勇说要出去玩玩，黄江华一听，立刻笑道，“小李，我也有事来着，那我就不坐车了，你自己先开走吧。” “黄秘书，你要去哪，我先送你过去。”李勇忙道。 “不用，我自个打车过去，你要去哪就去吧。”黄江华笑道。 “黄秘书，真不用？”李勇挠了挠头，这些日子黄江华有点神神秘秘的，他跟黄江华同住在市委机关宿舍楼，多少也察觉到了一点，只不过那是黄江华个人私下的事，他犯不着多问罢了。 “不用，你说我会跟你见外吗。”黄江华笑哈哈的拍着李勇的肩膀，“小李，那我就先去了，今晚大过年的，你也玩得开心一点，一年到头也难得有这种机会放松。” “好咧。”李勇笑道，他打算待会去酒吧玩玩，和黄海川去了两次，李勇有点喜欢上那里面的气氛，更喜欢那些穿着露骨，一举一动都充满暗示的酒吧女郎，他私底下早就单独去了几次，正如同他最近觉得黄江华有点神神秘秘的，他自个一样是偷偷的常在晚上出去酒吧玩，之所以会发现黄江华行踪有点怪，也是有一次快十二点回来，正好看到黄江华出去，那一次怕被黄江华撞到，他还躲到一旁的楼道来着。 两人在大门口分开，身为黄海川的秘书和司机，是黄海川身边最亲近和最信任的人，两人现在正雀跃着准备去干自己的私事。 第1513章 黄江华打车来到林思语所住的城中村，过年之际，城中村的人流也都少了起来，很多租户都回了家，与其他地方的热闹相反，这里显得冷清，就连那往日里有着站街女在门口招客的小发廊也都是门窗紧闭。 林思语呆在自己的小出租屋里，屋里的隔音并不是很好，往常这时候，充满着隔壁房间传来的说话声和电视声，今晚，却是静悄悄的，站在窗口静静的等待着黄江华过来，林思语想念在京城的父母亲和弟弟，弟弟去京城跟父母过年了，一家人在病房里度过那除夕之夜，而她，为了等黄江华一起去，特地留了下来，明天跟着黄江华在南州逗留一晚，两人会在大年初二一起坐飞机前往京城。 开门声打断了林思语的思绪，黄江华有她这房间的钥匙，这会应该也是黄江华过来了，转头一看，确实是黄江华，林思语抬手看了下时间，比她预计的早，奇怪道，“黄哥，怎么这么早，不是说可能要到十点吗。” “嘿，黄书记说让我先回去休息，我推脱了几句就出来了。”黄江华嘿然一笑，将门关上，一个跨步上前，迫不及待的搂着林思语的腰，“思语，走吧，现在还早，咱们出去玩。” “那你刚刚也不提前给我打电话，我直接出去等你得了。”林思语娇嗔道。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黄江华咧嘴笑道，“怎么样，看我这么早过来，是不是觉得很惊喜。” “惊喜，当然惊喜了，起码不用一人干等着。”林思语笑容灿烂。 “那你换套漂亮的衣服，走，咱们出去玩去，好像咱们在一起之后，我还没跟你一块逛过街吧？瞧我这个男人当得太不称职了，今天晚上，我陪你逛步行街去。”黄江华笑道，他所说的步行街，是望山市最繁华的商业步行街，那里最大的一个商业广场还是新城集团开发的。 说着话，黄江华忍不住用手在鼻子前挥了两下，皱眉道，“外面那臭水沟的气味真是臭死了。” “没办法，这城中村就是这样，脏乱差，下面那条水渠，从没人清理过，两旁的租户还不断的往下扔垃圾，你说能不臭嘛。”林思语摇头笑笑，“不过窗户关起来也就好了，我刚刚是等你无聊，开窗看看外面。” “那也不能一天到晚关着窗不是，一天总得开窗透气一下。”黄江华皱了皱眉头，想着之前曾经提过的事，这大过年的，黄江华突然也想给林思语一个惊喜，笑道，“思语，我已经决定了，过完年之后，就在市中心给你买套房子，咱不住这了。” “黄哥，不用了，住这也没啥不好，虽然条件不好，但便宜，有得总有失嘛，习惯就好。”林思语微微怔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她没想到黄江华现在会突然提这个。 “不管你习不习惯，黄哥看你住在这种地方，可是心疼得紧，这事你就不用多说了，黄哥已经决定了，就当是黄哥送给你的新年礼物。”黄江华笑了笑，“再说你住的地方好一点，黄哥来找你的时候，也能舒服的地方不是。” “黄哥，真……”林思语摇头要说什么，嘴巴却是已经被黄江华用嘴堵住。 ‘啵’的一声，黄江华在林思语那小脸蛋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才又笑道，“思语，你就负责住就好了，其他的不用说了，黄哥给你的礼物，你难道要拒绝吗。” “好…好吧。”林思语无奈的点头，低着头，林思语没让黄江华看到自己的表情，神色有些复杂，钱新来交给她的任务，她甚至都不用主动提，就如此轻而易举的完成了，感觉到黄江华对他是真的喜欢，又或者说沉迷也好，林思语心里突然有些愧疚。 林思语出神的时候，黄江华同样在心里盘算着，手头没那么多钱，要给林思语买房又不想贷款的话，只能想办法去搞点钱了，心里头想着，抬头见林思语在原地呆愣着，不由得道，“思语，别愣着了，赶紧换套漂亮的衣服，咱们出去逛逛。” “穿身上这套衣服不行吗？”林思语看了下自己今天穿的，牛仔裤和配米黄色的外套，里面是秋衣，这样的穿着打扮也符合她的年纪。 “这样不是不行，不过我更喜欢你穿裙子的样子，你这身材，穿上短裙，再穿着丝袜，也不知道多迷人。”黄江华笑道。 “再怎么迷人，还不都只给你看。”林思语脸色红红的说道。 “对，里面的风光只能给我看。”黄江华得意的笑了起来，“好了，先赶紧换衣服吧。” 林思语走到房间里摆放的一个简易的组装布衣柜拿衣服，拿起一套黑色的裙子，又挑了双丝袜，她有不少罗玲买来送给她的高档衣服，都是为了让她穿起来更能吸引人，只是她没穿罢了。 拿着衣服准备到卫生间去换，黄江华却是在一旁阻止道，“思语，就在这换了，还有啥不好意思的。” “黄哥，你好讨厌。”林思语脸蛋噌的一下红了。 “我是实话实说，怎么能叫讨厌呢，再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黄江华坏笑了起来，“你就在黄哥面前换吧，黄哥还没欣赏过你换衣服。” 林思语此刻整张脸都红到耳根子上去，嘴上骂了一声坏蛋，挣脱黄江华的手跑进了卫生间。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黄江华笑着撇了下嘴，暗道这小姑娘到现在脸皮还这么薄，不过也正是这样的林思语，才让他更为喜爱吧。 等了一会，林思语换好了衣服从卫生间走出来时，黄江华愣了一下，眼睛几乎要直了，目不转睛的看着林思语，眼里有着惊艳和惊喜，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林思语穿丝袜短裙，黑色的短裙，黑色的丝袜，配上那张娇艳而又带着点小妩媚的清纯脸蛋，黄江华看得眼睛都要移不开。 第1514章 “黄哥，你看啥呢，好像不认识人家似的。”林思语不好意思的说着，第一次穿这样示人，林思语也有些不适应。 黄江华没说话，往前走了两步，一下就将林思语搂了过来，“思语，你真是太漂亮了。” “再漂亮也属于黄哥你啦。”林思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不错，只属于我。”黄江华点头笑道。 黄江华在林思语的住所时，此刻，兴致高昂的划拳声从新城大酒店的豪华大包厢里传出来，钱新来，张立行，林思伟等人围坐一桌，一行人喝得红光满面，好不热闹，除夕之夜，没有在家吃团圆饭，整个小圈子里的主要成员聚在一起，每个人脸上都满是笑容，带着对新年的憧憬，带着对今后好日子的向往，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是发自内心的灿烂微笑。 “来，预祝咱们今后的日子越来越好，顺便庆祝一下那张万正终于滚出望山了。”钱新来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带着畅快的笑容，大声说着。 “不错，这个值得干杯庆祝一下，张万正终于滚蛋了，应该普天同庆才是。”张立行笑眯眯的道。 “那就所有人一起喝一杯。”组织部长林思伟笑着应景道。 所有人都端起酒杯喝着，林思语喝完杯中的酒，突然转头对钱新来道，“钱总，怎么没请曾主任一起过来，这种热闹的时候，应该让他一起过来嘛。” “啧，别提了，我那亲家呀，就是不喜欢热闹，他更喜欢静，我也给他打电话了，他说更喜欢呆家里，清静一点。”钱新来撇嘴笑道，“老人家嘛，可以理解。” “曾主任来不来都没关系，反正咱们知道他关键时刻是站咱们这边的就行了。”张立行笑道，曾高诚这个市人大主任和钱新来成了亲家，张立行比谁都乐于看到这个结果。 “现在是那张万正滚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是那常胜军滚蛋，我看他也碍眼得很，也不知道最近在捣鼓什么，总之呀，他一天还在，我这心里头就不踏实。”杨宏超出声道。 “不错，这常胜军也得早点让他滚蛋。”钱新来眯着眼睛，常胜军现在还在私下调查他来着，钱新来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对他而言，常胜军比张万正还让他看不顺眼。 “其实你们说来说去都没弄错了主次，不管是常胜军还是那张万正，就算都让他们滚蛋，但只要关键的那个人还在，咱们今后的日子还是得绷着神经过日子，所以呀，要我说就得干脆来狠的。”林思伟淡然笑道。 包厢里静寂了一下，所有人都知道林思伟指的是谁，只要黄海川一日在望山，他们的确都得小心谨慎，绷紧神经，至于拉拢黄海川的想法，事实证明完全不可行，黄海川跟他们完全不是一路人。 “思伟部长说得对，最关键的就是让黄海川滚蛋，黄海川要是滚蛋了，咱们才能真正的踏实睡觉。”钱新来大声说着，林思伟碍于身份没把黄海川点名道姓的说出来，他却是没那种顾忌。 “想让黄海川滚蛋可没那么容易，人家背靠着邱家那棵大树，可没人敢动他，至少咱们是不用想了，我们要是能有那本事，现在就不用坐在这里光过嘴瘾了。”张立行笑道，“不过也没关系，就算黄海川呆在望山，只要咱们把他身旁的一个个得力干将都收拾了，黄海川就是一只没牙的老虎不是，瞧瞧，现在张万正滚蛋了，新来的那纪委书记又是亲近咱们的，等黄海川以后发现了，估计得抓瞎了。” 张立行说到这里，看了钱新来一眼，那看似惺忪的醉眼，闪过一道精光，“钱总，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哟，什么时候结交了贵人，也不给我们引见引见，要不是这次张万正滚蛋，我们可见不到你的大手笔，还不知道你在京城也认识了贵人呢。” “呵呵，只是机缘巧合下认识的，也没啥好拿出来炫耀的不是。”钱新来微微一笑，有些人脉资源是他花了大价钱才结交到的，并不会和拿出来和张立行等人分享，一来是为了保持在这个圈子里的特殊地位，二来，他也想让自己手头多留一些底牌，大家今天看似还能坐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喝酒，但谁知道哪一天就背后拿刀子捅对方一刀了。 “钱总，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京城的贵人，我们可都是想认识一二呢，就是没那个机会，钱总有机会引见，可不能吝啬了。”张立行笑道，到了他们这个地步，也无所谓什么脸皮厚不厚，只要有机会结交京城的权贵，那也意味着更光明的前程。 “这事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给在座的给位引见。”钱新来笑眯眯的说着，应付着张立行，想起一事，道，“刚才大家不是才谈到黄海川吗，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那黄海川，说不定得意不了多久咯。” “哦，此话怎讲？”林思伟愣了一下，立刻就来了兴趣，其他人也都安静了下来，盯着钱新来看着，这件事，在场的人无疑都很关注。 “这事我就先透露给大家，不过可别说出去，事情有没有谱也还两说。”钱新来神神秘秘的道。 “钱总，你就快说，别卖关子了。”林思伟道。 “我听说有人在查黄海川，嘿，从京城部委那位朋友口中听说的。”钱新来低声道。 “这事可信吗？黄海川是邱家的女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那黄海川的老丈人今年可是进入了中枢了，邱家虽然没以前风光了，但就冲着人家在上头还有人，有人敢对邱家的人动手吗？”张立行一脸不信。 “这事信不信就在大家了，我刚就说了，是好消息没错，但有没有谱就不好说了。”钱新来笑道。 “啧，钱总，那你这算啥好消息嘛。”林思伟哭笑不得。 “你们要是相信的话，就是好消息，不信的话，那就当乐子听听了。”钱新来嘿然一笑。 “钱总所说的那位部委的朋友是中央纪委的吗？”张立行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不错。”钱新来肯定点头，“至于真假，对方说的这个消息有多大的可信度，我就不敢保证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能信一点。”张立行同林思伟等人对视了一眼，钱新来那位朋友是来自中央纪委，这个消息的可信度无疑大大增加，几人眼里已经有些喜色，张立行更是急切的问道，“钱总，这会是谁敢查黄海川？”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听那位朋友说，涉及到顶层那些权贵家族的明争暗斗，我看对方的样子，同样是讳莫如深，看起来是一个不比邱家来头小的家族。”钱新来道。 “是嘛，那可就真是有意思了。”张立行听到钱新来的话，若有所思。 “这年头，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上面那些人，看着一团和气，也不知道私底下是怎样一番刀光剑影，我看呀，咱们在市里的斗争，在人家高层眼里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林思伟唏嘘道。 “老林，别感叹了，京城那些大佬，离咱们远着，咱们是够不着，倒是那黄海川真会倒霉的话，咱们就真的该放鞭炮庆祝一下。”张立行笑道。 “那倒是。”林思伟点头道。 钱新来看着眼前几人脸上的笑容，脸上亦是笑容玩味，他还隐瞒了一点真相，事实上，他知道的还更多，只不过不想急着跟张立行等人说罢了，现在时机也还不成熟，那些权贵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钱新来知道自己不宜卷进去，但他这人一向是个赌徒，喜欢冒险，能积累到今天这个财富，拥有现在这样的光环和社会地位，都是靠他一步步铤而走险得来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钱新来喜欢将这句话挂在嘴上，他也一直在付诸于实际行动，这次，利用黄海川这件事情，他或许能靠上那个家族，毕竟他手头可是能给对方提供一些炮弹来着，现在埋的坑，到时候也该发挥出作用了。 嘴角浮起些许笑容，钱新来眼神里有几分阴鸷，心里暗道，黄海川啊黄海川，你不让我好过，那我绝不会让你好过，看是你这个过江龙能笑到最后，还是我这个地头蛇能站到最后。 第1515章 在办公室的小休息间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晚，大年三十的晚上，独自一人在办公室睡觉，黄海川睡的并不踏实，一整晚都在做梦，中间醒来好几次，第一次醒来，本以为天都快亮了，结果一看时间，才凌晨2点，只好又躺下去睡觉，往后醒来的几次，都是在半睡半醒之间，过年的日子，黄海川也不能免俗，同所有普通人一样，他也归心似箭，迫切的希望早点到家。 早上五点多早早起来，李勇的车子已经停在楼下，之前早就定好了时间，五点多就要出发，早点到南州，黄海川是上午11点飞往宁城的航班。 李勇和黄江华坐在车里，两人都不停的打着哈欠，最后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是摇头失笑，也没问对方什么。 黄海川简单洗漱了一下就下了楼，上了车就笑道，“你们俩昨晚都睡得还好吧。” 黄江华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回应，“还…还好。”说这话的时候，黄江华都感觉自己脸色有些不自在，幸好他不是面对着黄海川，否则估计黄海川又看到他那厚厚的黑眼圈了，跟林思语出去玩到快12点才回来，洗澡上床后，抱着林思语那柔软的身子，黄江华又忍不住要了对方一次，折腾了到快一点才结束，之后又说了会话，黄江华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手机的闹钟定在五点，他其实就没睡多久，最近这一段时间，他也真是累坏了，最主要的是身体虚。 “这大过年的，我难得也失眠了一下，躺了很久才睡着，中间又是醒来很多次，心里总感觉惦记着什么。”黄海川笑道。 “这年三十，其他人都在跟家人团圆，书记您肯定是想念亲人了。”黄江华笑道。 “你说得对，平常时候或许还不会还在意，这逢年过节确实是思乡之情倍增哟。”黄海川笑着点头。 李勇这时候已经启动了车子，往市委大院外驶去，黄海川看了下外面还漆黑的天色，道路两旁的店面都紧紧关闭着，这么早，哪怕是那些餐饮店，也鲜少会在这个点就开门营业，何况过年还有很多店面也都歇业休息了，黄海川转头对李勇和黄江华道，“咱们先上高速，八点多的时候再在高速服务区停下来吃个早饭。” “书记，您是早上11点的航班吧？要是时间来不及的话，我看就不用停下了，赶路要紧。”黄江华笑道，“反正饿一早上又没事。 “没那么赶，现在才五点四十，四个小时到南州也才不到十点，赶去机场的时间绰绰有余。”黄海川笑着摆手，“倒是辛苦你们两个了，大年三十跟着我留在望山。” “书记，这都是我们应该的。”黄江华笑着摇头，要不是为了留下来陪林思语过除夕，说不定他昨天下午就真的先回南州了，只不过这种话他也不会说出来罢了，留下来既能陪美人，又能让黄海川对他的表现越发满意，何乐而不为。 两人说着话，车子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坐在车后座的黄海川没系安全带，身子噌的一下惯性往前冲，一下就撞到了前座的头枕上，黄江华也是差点就撞到前挡风玻璃上，幸好及时用手撑住，虚惊一场的他赶紧转头看着黄海川，“黄书记，您没事吧。” “没事。”黄海川摆了摆手，只是撞到额头，没啥要紧。 “小李，你干嘛呢，书记在车上呢，你开车可得专注点。”黄江华这时才转头对李勇说道，边说着话边系着安全带，刚才那一下，冷汗都出来了，幸好没啥事。 “刚刚那辆车有病，闯红灯，突然就冲过来了。”李勇咒骂了一句，意识到车上还有黄海川，还想骂什么的李勇才赶紧住嘴，道，“书记，让您受惊了。” “没事，不过这新年第一天就差点遇到车祸，难道是个坏兆头不成。”黄海川开着玩笑，“好了，开车吧，只是虚惊一场，没出啥事就好。” 李勇闻言，也没再说啥，心里却是吁了口气，刚刚虽然是对方闯红灯过来，但他确实也是分心了，注意力没集中，昨晚在酒吧玩到很晚，他也没睡一会，早上这么早起来，他是无精打采，哈欠连连，俗话说不能疲劳驾驶，李勇是给领导当司机的，他也清楚这个，但这会除了他来开车，还能有谁？他可也不敢说自个昨晚去酒吧玩到很晚了，没精神开车来着。 提起精神，李勇此刻也专注了许多，睡意都被刚才那一吓给吓没了，幸好是没啥事，要是领导有点啥意外，李勇都不敢往下想。 车子出了望山市区，没过多久便驶上了高速，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黄江华也不时的看着时间，林思语只能八点后再去长途汽车站坐车，黄江华现在脑子里也还都是对方的影子来着，端的是已经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 “小黄，那沈行长年后就要正式调到总行去了，你这未来老丈人的前程可是越来越光明了。”黄海川突然笑道。 “书记，这事八字没一撇呢，我还在往那个方向努力。”黄江华干笑着，思绪从林思语身上收回来，沈慧宁之前并没跟他说过这个，这会听黄海川所说，黄江华心里也越发活络起来，要是真的跟沈慧宁修成正果，有沈青安那个老丈人罩着，再加上黄海川的照拂，日后他何愁不能像黄海川这样，有主政一方的机会？ “你们这年纪，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恋爱得差不多的话，就赶紧把婚事办了。”黄海川笑道。 “书记，我倒是想办呢，关键是我一人办不成不是。”黄江华笑了起来，心里也已经在盘算着是否利用这过年的机会，试探一下沈慧宁的口风，能把婚订下来就订下来，如今沈青安调到总行担任副行长，那可是相当于副部级的干部呀，他更加得抓住这个老丈人了，女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男人何尝不是一样呢。 “你是男人，该果断的时候就得果断，该主动的时候更是得大胆迈出那一步，女人都是感性动物，你呀，制造个浪漫的求婚仪式，我看准能把那对方拿下。”黄海川笑道。 “书记，那我就听您的，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弄个求婚仪式。”黄江华咧嘴笑道。 第1516章 一路上说着话，时间也过得很快，八点多的时候，在高速服务区停下来吃了个早饭便又继续上路，黄海川回想着在望山这边有没有什么没安排好的事，仔细想了一下后，也放下心来，工作上倒是没什么好牵挂的，大过年的，总得先把工作放着，好好休息一下，唯一让他记挂的也就是向秀蓉，出于为向秀蓉的安全考虑，黄海川建议向秀蓉留在望山过年，市委招待所毕竟比较安全，他又从军分区里要了两名士兵来取代那两个便衣民警保护向秀蓉的安全，这样算是万无一失了。 向秀蓉最终还是听从了他的建议的，没有回家，黄海川则是派人开车去常兴市，将其丈夫给接了过来，同其一起过年，这样一来，向秀蓉也不至于一个人在望山冷冷清清的过年。 向秀蓉的事安排妥当，黄海川也就没啥不放心的了，想着昨晚做的那些梦，黄海川就忍不住摇头苦笑，昨晚竟是梦见他自个成了阶下囚，瞧他这是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梦，人家说是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他白天可是从没想过那种事，晚上竟是做起了那种梦，这也算是匪夷所思了，要不是对这种梦一向都不信，他还真想去找个大师好好解一下这梦里的事是何意思。 有人说梦里面梦见的事情有时是对将来的一种预警，警示着很有可能会发生什么，照这种说法，他这个市委书记梦见自己成了阶下囚，难不成将来还真有可能发生这种事不成？ 事实证明，这只会是无稽之谈，他要是成了阶下囚，估计这太阳也能从西边出来了，黄海川撇了撇嘴，不过昨晚的梦也确实怪。 将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黄海川也懒得再去想，梦里的事当不得真。 临近十点的时候，车子到了南州，黄江华在市区下了车，李勇则是送黄海川去机场，路上，黄海川也关心起了李勇的终生大事，他这身旁两个最信任的贴身工作人员都是打光棍来着，李勇还好一点，毕竟还不到二十五岁，黄江华却是快三十岁了，他刚刚关心黄江华，这会自是也不能忘了李勇，说起来，他这个当领导的估计是对下面人最没架子的一个领导。 “小李，回去吧，你家人估计都在等你了，你先回去，过年这几天，也好好玩一下，放松放松。”到了机场，黄海川对李勇笑道，让李勇先行回去。 “书记，没事，不差这一会，我陪您等到飞机快起飞了再走。”李勇笑道。 “你陪我坐着干瞪眼是吗？”黄海川笑着摇头，“快回去吧。” “书记，我跟您待会吧，我回去也没干嘛。”李勇笑着挠头。 “让你回去就回去，你怎么也跟小黄一样啰嗦了。”黄海川笑骂道，“这大过年的，回家能没干嘛吗。” 将李勇‘打发’走，黄海川独自一人在机场等了起来，楚蓉和何丽早都先回去了，也就蒋琬留在南州，已经将家人都接到南州来，蒋琬今年过年也没打算回溪门县去，对她而言，那里没什么好的记忆，除了家人还让她牵挂外，她根本不喜欢回去，现在一家人都在南州，她是打算在南州过年了，再者，她那家餐厅过年也照常营业，蒋琬并不放心撇下不管。 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黄海川都想先去看一下蒋琬，不过急着回宁城，也只能过年回来后再去看蒋琬了，手机里面有不少祝福和拜年的短信，都是昨晚刚过零点时收到的，黄海川只听到放在床头的手机一直在震动，翻看了几条后也没再看，给他发短信拜年的人多了去，黄海川也没一一去细看，这会闲着无聊，才又拿起来看看，边看边删着，有不少女性发过来的，黄海川也不敢让妻子看到。 看到张馨的名字时，黄海川摇头笑笑，这个大明星雷打不动的会定时给他发短信，哪怕他鲜少会回复，对方那积极性却一点不减，这会看完对方的拜年短信，黄海川同样是随手删掉。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妻子同母亲是早上十点从京城到宁城的航班，比他早一个小时，这会都已经上飞机了。 在机场等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是登机，两个多小时的航班，黄海川订的只是公务舱，身旁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妙龄女郎，看了对方一眼，黄海川神色有些诧异，对方的容貌绝对不比那些所谓的大明星差，即便是他看了，都有些惊艳了，难得坐飞机也能碰到个这么漂亮的女人，黄海川倒是惊讶不已。 飞机上的广播传来，伴随着一阵短暂的眩晕，黄海川知道飞机起飞了，想着两个多小时后能够见到家人，黄海川心情也有些激动。 拿起一本经济学的看着，许是昨晚没睡好，黄海川看着看着直接打起了瞌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至身旁有人碰他时，黄海川才醒了过来，转头看着左右，黄海川还一脸迷糊。 “先生，到宁城了，你再睡就不用下飞机了。”旁边座位上的漂亮女子看了黄海川一眼，说话时，脸上微微露出一点笑容，让人有种眼前仿佛都亮了起来的感觉。 “这么快就到了？”黄海川睁大了眼睛，抬手看了下时间，可不是嘛，这会都已经一点多了，他这一睡就直接睡到终点了，转头正要向那女子道谢，身旁却是已经不见对方的身影，往前一看，对方已经起身离开了。 摇了摇头，黄海川暗道自己这大白天的倒是比晚上还好睡，没多想，将手上的书收好，也起身往下走。 从飞机上下来，往出口通道走去，黄海川看到前头那漂亮的背影，快步走了两步，追上对方，笑道，“刚刚多谢你把我叫醒了。” “没啥，我要是没叫你，那空姐也会叫醒你。”女子笑了笑，两排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特别亮眼。 “不管怎么说都得感谢你不是。”黄海川笑道。 女子这次脸上只是露出一点笑容，没再说啥，反而还有意同黄海川拉开了一小步的距离，她碰到了太多主动上来搭讪的男子，就像是那些恼人的苍蝇一样，让人烦不胜烦，这会黄海川特地追上来，她也难免多想。 黄海川看到对方的反应，再看看对方的笑容，怔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头，他这是被当成了上前搭讪的色狼不成？ 朝女子微微点头，黄海川也不想再被人误会，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男人的脚步本就比女人迈得大，黄海川一下就将女子甩到身后，这反倒让女子愣了愣，诧异的看着黄海川的背影，她对这名在飞机上拿着专业经济学读物在看的男子有不小的印象，看起来挺像一个做学问的人，刚刚见对方追上自己，本以为又是一个跟平常碰到的‘斯文禽兽’一样，倒没想黄海川走得这么干脆。 第1517章 机场出口通道外，邱淑涵抱着孩子，和黄海川的父母黄源和邹芳一起等着黄海川出来，邱淑涵和邹芳下了飞机后没先回去，而是直接留下来等黄海川。 已经四五个月大的小成业愈发可爱，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正在看着走出来的人，仿佛也懂得认人一般，眼睛一闪一闪的，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在那粉嘟嘟的小脸蛋上捏两下。 “来了来了。”邹芳眼睛一直盯着走出来的人，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黄海川，高兴道。 黄海川同样看到了在出口处等着的父母亲和妻儿一行人，脚步越发快了几分，脸上不知不觉就露出了笑容，这次回来，他没有告诉其他人具体到的时间，就是希望能和家人有个单独相处的时间，这会看到父母亲和老婆孩子，黄海川的笑容也无比灿烂。 “爸、妈，你们是不是等了很久了。”黄海川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跟前，同父母亲说着话，目光已经投向妻子，两人的眼神一交汇，彼此都像是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黄海川已经直接将儿子抱了过来。 “没等多久，瞧瞧，小成业这么久没见到你都不怕生，他外公偶尔来看一次他，想要抱一下，这小家伙都不乐意呢，一直哭个不停。”邹芳看到孙子老老实实的不哭不闹，不由得笑道，眼里也有些惊讶。 “儿子跟老子亲嘛。”黄海川咧嘴笑了起来，自己那老丈人现在已经迈入领导人的序列，公务繁忙，估计也难得能来看这小家伙，想抱一下还哭个不停，黄海川这会都能想象老丈人脸上会是什么有趣的表情。 “走吧，上车回家，把团圆饭补上。”黄海川抱着儿子，满脸笑容。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往机场停车场走去，走在黄海川背后的妙龄女子看着黄海川的背影有些惊讶，看到黄海川抱着小孩和一旁的那女人，女子自嘲的笑笑，心想着自个刚刚估计是误会别人了，可能人家是真心追上来道谢的。 上了车，黄海川抱着儿子逗弄了一下，把小家伙逗得咯咯直笑，好一会后才想着自己手机还关机来着，拿出手机来开机，普一开机，短信提示声就接连响了起来，翻看了一下，有未接电话的提示，是段明打来的，又补发了一条短信，问他到了没有，还有杨振和张明德发过来的短信，都是询问他到了没有，这两人估计也是怕打电话打扰他一家人团聚，只是发短信过来。 看完短信，黄海川没急着回，把手机揣回口袋，继续和父母亲聊天，也听着邱淑涵讲着小家伙的趣事，现在虽然还不会开口学说话，但却是很会认人，不认识的人都不让抱，要不然就大哭个不停。 “我爸就是太少来了，这小家伙愣是不给抱，哭闹个不停，把我爸气得吹鼻子瞪眼的，说是白疼这个外孙了，特意抽时间来看他，小家伙还这么不给面子，连抱一下都不肯。”邱淑涵说着父亲那一次过来的事，忍俊不禁。 “爸现在那么忙还特地抽空来看这小家伙，小家伙那么不给面子，也难怪爸吃味了。”黄海川笑道。 “所以你该感到庆幸，你呀，跟小成业也没见过几次面，这小家伙竟然让你抱，也真是个奇迹了。”邱淑涵笑眯眯的说着，看着正在丈夫踢脚乱蹭着的宝贝儿子，脸上洋溢着母爱。 “对了，海川，待会吃完饭，你和淑涵一起去宁云庙上去烧个香吧。”邹芳突然道。 “去宁云庙烧香？”黄海川愣了一下，疑惑看向母亲，笑道，“妈，怎么突然叫我们去那烧香了。” “这是小成业出生的第一年，去给他拜拜，烧个香，保佑他健健康康的成长嘛。”邹芳笑道。 “妈，这个就不用了吧，咱们大人照顾好了，小孩子自然会健康成长，再说这跟小孩子所处的社会环境也有关系，去拜那些没用啦，亏你还是个党员呢，这觉悟不行呀。”黄海川笑道。 “乱讲话，自己掌嘴，举头三尺有神明呢，瞧你说的是什么话，以后不准再讲这种话。”邹芳没好气的白了儿子一眼，“那宁云庙可是灵验着，要不然香火怎么会那么旺？你在这宁城呆了二三十年了，难道还没少听说过宁云庙的灵验之事吗，以后这种话不能再讲了。” “好好，那我就不讲了，不过下午真要去拜？”黄海川苦笑。 “去，一定得去，一般都是新年第一天去的。”邹芳肯定的点头。 黄海川听到母亲如此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在外头他是市委书记，高高在上，但在父母亲面前，他只是儿子，哪怕不赞同母亲的话，他也不会去跟母亲争论。 “你呀，别一脸不信的样子，以前你刚考上公务员的时候，我就去给那里给你求过签，找那寺庙的大师解的签，人家当时说你命中会遇到贵人，年轻时会有点小挫折，但将来会一飞冲天，你看，挺灵验吧。”邹芳笑道，将以前的事拿出来说，当着邱淑涵的面，她也没敢说当时是看到黄海川因为感情遇挫后一度颓废不已，这才去给黄海川求的签，在儿媳妇面前，她也不会傻得去提儿子的前任。 “人家那可能是随便遇到个人都说命中注定遇贵人，十个人只要有一两个人被他蒙中，他这名声就传出来了，然后就人传人，大家都说灵验，这封建迷信就是这样来的。”黄海川嘀咕了起来。 “臭小子，再乱讲话就看我不收拾你。”邹芳嗔怒道，她鲜少会对儿子发脾气，特别是儿子现在都是主政一方的市委书记了，邹芳更是为黄海川感到骄傲和自豪，现在基本都是她听儿子的话，有什么事也会想着先跟儿子商量，这一次听到儿子乱讲话，邹芳也有些生气，对她这种老一辈的人来讲，哪怕以前也是受过教育的人，但对一些神鬼之事，依然是选择相信，更且讳莫如深，不敢妄言。 “好好，那我不说了。”黄海川哭笑不得的点头，他是看出来了，母亲是真急了。 “海川，那宁云寺我也去过，老妈既然说那么灵验，我们去拜拜也好。”邱淑涵这时候笑着出声，她在宁城毕竟呆过挺长一段时间，宁城最富盛名的便是宁云山，山上的宁云庙，一年四季香火不断，香客络绎不绝，邱淑涵以前也去山上玩过一次，顺便进寺庙走了走，的确看到里头的香水很旺，也不知道宁云山是因为宁云庙出名，还是宁云庙是因为宁云山得名，对她这种外人来讲弄不清楚，不过山上不少景观也挺好玩，邱淑涵也权当上山去玩了。 “那好，就去拜拜，给我们家小成业烧个香，保佑他健康快乐的成长，将来不求成才，但求一辈子健康平安。”黄海川笑道。 “对，一辈子健康平安就好，也不要有啥大出息，有个平淡的家庭，健康快乐的过一生就行。”邱淑涵笑着点头，“就不要像你和老爸那样了，为了头上那顶官帽子，连家都顾不得了。” 黄海川听到妻子的话，无奈的笑笑，这会也只能识趣的保持沉默了，男人有男人的追求，这一点和女人的想法和要求可能不一样，女人要求男人也得顾家，但事业和家庭又岂是能兼顾的。 第1518章 一家人没回家，而是去了酒店，黄源早就提前订好了酒席，这会快两点了，酒店里也没啥人，就他们这一桌坐着在吃饭，还是补吃的昨晚的年夜饭，说出去估计也让人觉得好笑。 “不知道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才让这饭菜跟着变香起来，还是这家酒店的饭菜本来就比较香，我怎么吃着香喷喷的。”席间，黄海川笑道。 “我看你是饿坏了。”邱淑涵笑着看了丈夫一眼，“你十一点的航班，估计没吃午饭吧，我和爸妈他们刚刚可是在机场先吃了点东西垫肚子。” “那可能真是。”黄海川笑着点头，“不过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感觉也就是不一样。” 边吃饭边说着话，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聊天，不时的传出笑声，邹芳这几个月都是呆在京城照顾孙子，就黄源一人留在宁城，老两口也是有着说不完的话。 吃完午饭已经是临近三点，邹芳和黄源先回家，把车子留了下来，邹芳一定要黄海川跟邱淑涵带着小孩上宁云庙去烧个香，最后还不停的嘱咐着黄海川顺便再个小成业求个签。 “海川，记得要给成业求签，那里很准的。”邹芳唠叨着。 “妈，我记得了。”黄海川苦笑着摇头。 “别忘了，要不然晚上不给你吃饭。”邹芳笑着道，想起以前黄海川还在读书时，逃课打架不听话时她也不打骂，就做一顿黄海川最爱吃的饭菜，然后让黄海川站在一旁站着，就是不给吃，等到黄海川认错了，知道错在哪里了，才让其坐下来吃饭，一转眼，儿子也都长大成人，并且有大出息了，而她都两鬓斑白了，这时间过得真快。 邹芳最后唠叨着和丈夫先离开，把车子留下来给黄海川开，老两口自己先打车回去，他们待会还得去几个必须去走动的亲戚家走动一下，否则就跟着去一趟了。 “老妈这也真是的，不知道咱俩是无神论者吗，愣是叫咱们去烧香拜佛的。”黄海川看着父母走了，这才坐进了车里，摇头笑道。 “你就别抱怨了，老人家的想法跟咱们不一样，他们都比较信这个。”邱淑涵笑笑，“那宁云山不是挺好玩的嘛，我们就当是去玩了。” “也是。”黄海川笑着点头，道，“淑涵，你以前在宁城工作，有没有上去过。” “当然是有了，去过一次。”邱淑涵道，“想想那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过得真是惬意。” “你这意思，是现在过得不惬意不是？”黄海川瞥了妻子一眼，笑道。 “现在生了孩子，都快成黄脸婆了，有啥好惬意的，哪有你们当男人的舒服。”邱淑涵娇嗔道。 “呀呀，怎么就又是男人的错了，看来我不能再说话了，要不然待会还不知道被你声讨成啥样呢。”黄海川笑道。 夫妻俩笑着说着话，黄海川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宁城人，哪怕是这几年都在外地工作，对这宁城的每条路都依然熟悉得很，走最近的路离开市区，宁云山就在市郊，这座宁城最有名的山，曾有本地相关的典籍传说上说过上面出过仙人，宁云仙山的名字因此而来，建国以后，因为那一阵扫除封建迷信，宣扬科学文化的风刮得挺猛，宁云仙山的名字才被去掉了一个仙字，只剩下了宁云山三个字。 远远望去，隐隐有云雾缭绕的宁云山，的确也有点仙山的样子，只不过被母亲硬推着过来烧香的黄海川看到那一副景象之后，却是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起来，说不定那些云雾就是长期有人在上面烧香造成的空气污染。 上山就先去了宁云庙，黄海川和邱淑涵商量着先去寺庙烧香完之后再在山上玩一会，先把母亲交代的‘正事’办完。 在寺庙门口买了香火，两人走进寺庙时才发现前来烧香拜佛之人远远比他们想象的多，其实从刚刚停车场那停得满满几乎没有车位就能看出人很多，只不过进了寺庙，两人还是惊讶不已。 “我以前来过一次，人确实不少，但可没那么多来着。”邱淑涵摇头道。 “可能是过年人更多。”黄海川苦笑不已，这么多人，还不得跟人挤成一堆。 “淑涵，你有烧过香吗，要怎么弄来着，有没有什么讲究？”黄海川把买来的香火拿出来，才突然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弄。 “我也不懂，没拜过呢。” “啧，老妈让咱俩来，真是抓瞎了。” “那就看看别人怎么弄，咱们就有样学样。”邱淑涵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笑道。 黄海川闻言，笑着点头，反正本来就不信这个，那就随便弄一下，管他烧香拜佛有没有什么讲究的。 在人群中挤着，好不容易拜完之后把香插进香炉里，黄海川已经是满头大汗，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黄海川发誓下次再也不来了，他一个市委书记被老妈逼着来烧香，说出去都能成为笑话了。 “海川，妈说还得求个签呢，那主殿旁边有个抽签的，老妈说的应该就是那里。”邱淑涵道。 “嗯，走吧，去给小家伙求个签，免得回去老妈问起来，交不了差。”黄海川苦笑道。 抽签处的人也不少，黄海川等了一会后终于轮上，走过去坐下，随便给儿子抽了个签，拿给那坐着的老和尚看，想问问是啥意思来着，却只见老和尚只盯着他却是不说话，也没接过签。 “施主是自己求的签还是给别人求的签。”老和尚看着黄海川。 “给儿子求的。”黄海川奇怪的看了老和尚一眼。 “我看施主应该也得给自己求一签才是。”老和尚睁着那半开半合的眼睛，瞅着黄海川看着。 “我就不用了。”黄海川笑着摆手，他又怎么会信这个，要不是老妈交代要给儿子抽签，他这会都跟老婆抱着孩子走人了。 “施主，我看你中庭饱满，是将相之相，但你眉目间又隐有黑云，是被山困之相，我看跟施主现在做的工作又或者工作的地方应该跟山有关系，施主不妨也给自己抽一签。”老和尚眯着眼道。 黄海川听着老和尚的话，起先还不在意，听到最后，却是吓了一跳，看着眼前这名老和尚，差点没从椅子上弹起来，这老和尚是瞎忽悠的还真是神棍不成？ 第1519章 “老……这位大师倒是能说会道，不愧是给人解签的。”黄海川很快就从惊奇中平静下来，差点也就脱口而出，直接叫对方老和尚。 “相由心生，信与不信就在施主一念之间。”老和尚很是淡然的笑着。 “大师讲话太高深了，我这种世俗红尘的人还真听不太懂。”黄海川撇了撇嘴，他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信鬼神，对封建迷信更是嗤之以鼻，至于那种所谓能给人算命看相的，黄海川更是不信，光看人的一张脸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命如何？这也太玄乎了点，纯粹就是瞎扯，起码他是不信。 “施主既然如此说，那就当老僧刚才啥也没说。”老和尚微微一笑。 “那大师倒是说说看，我这又是将相之相，又是眉目间有黑云的，这怎么个解释。”黄海川饶有兴趣的问着，他倒是想听听这老和尚怎么忽悠。 “所谓将相之相，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很好理解，施主若是从军或者入仕为官，那是将军丞相之才。”老和尚看着黄海川，“至于眉目间有黑云，那是施主可能会遇到人生第一个大坎。” “第一个大坎？”黄海川怔了一下，旋即好笑的看着对方，“那大师说说我会遇到什么大坎。” “施主这是把我当神仙了不成，观人面相看人之吉凶，这只是一个预测，我要能知道你会碰到什么事，那我就真的是活神仙了。”老和尚笑着摇头。 黄海川听到老和尚的话，心里却是悄然腹诽了起来，暗道你这老和尚刚刚不就说得跟个神仙似的，这会倒是谦虚起来了，我看是忽悠不下去了。 “施主是高雅之人，也难怪看不起旁门左道。”老和尚微微一笑，见黄海川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他似乎也不想多说，朝黄海川伸着手，“施主不是要给您儿子解签吗，拿来我看看。” 黄海川闻言，把手中抽的签递了过去，嘴角抽了一下，要不是为了晚上回去给老妈交差，他这会都直接掉头就走了，在他眼里，这老和尚也就是典型的神棍了，忽悠一下那些迷信之人。 老和尚瞥了一眼手中的签，很快就放了回去，道，“这签是上上签，贵公子将来也是富贵之命。” “嗯，还有呢？”黄海川盯着老和尚，心里虽然对这种抽签算命一点都不相信，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老和尚看着确实也挺像那么个样子，有点得道高僧的样子。 “没有了。”老和尚微笑着摇头。 “那多谢大师了。”黄海川笑着起身，礼貌的道谢着。 “施主，我这给人解签不收费用，但你要向寺里敬一份香火钱。”老和尚见黄海川就要走，淡然笑道。 “哦，要多少钱？”黄海川一愣，差点也忘了自己都没给钱来着，主要也是刚刚在排队等候的时候看到前面的人没人交钱来着，他还以为不用钱来着。 “敬一份香火钱，结一份善缘，这个凭施主心意，不强求多少。”老和尚笑道。 黄海川听了，点了点头，也没再说啥，转身招呼着邱淑涵离开，看到大门口边放着的投钱的箱子时，黄海川从钱包里拿出一整张的一百投了进去。 从寺庙了出来，邱淑涵就忍不住笑道，“海川，刚才那老师傅说着好像挺玄乎。” 邱淑涵刚刚就抱着孩子站在旁边，老和尚的话她也都听在耳里，虽然没插嘴，但也是惊奇不已。 “那种能给人解签算命的人，你说他要是不装点忽悠人的墨水敢出来要喝嘛。”黄海川笑道，“你看那老和尚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忽悠了多少人了，估计都修炼成精，能把死人都忽悠活了。” “你这人，就算不相信也不要背后这么埋汰人嘛，要是被妈听到了，你又要挨一顿训了。”邱淑涵笑着翻白眼，“话说回来，那老和尚看着还真的是仙风道骨的，虽然我不懂得算命之类的，但刚刚听他讲还差点听入迷。” “淑涵，你看看，连你这种不迷信的人都有点信了，可见这些人忽悠人的本事有多高，也难怪有那么多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对这种算命之说也深信不疑。”黄海川笑着道，反正他是不信对方说的话，虽然最后说他工作的地方跟山有关系，但说他是什么将相之相，眉目间隐有黑云，最近会碰到什么大坎，他就觉得有点扯淡了。 黄海川想着，又笑道，“淑涵，你给我看看，那老和尚说我眉目间有黑云的，你看看有没有。” “这我哪会看，我又不是算命的，看不出来。”邱淑涵摇头笑道，“我就看出你满脸红润的，最近又发福了。” “你这才是大实话，咱这明明是脸色很好，他还能看出个眉目间有黑云，这不是胡扯嘛。”黄海川嗤之以鼻。 “管他是不是胡扯，你呀，也别背后埋汰那老师傅了，在这佛门之地，我们也积点口德。”邱淑涵摇了摇头，笑道。 “我倒不是埋汰他，只是对这算命之术不相信而已。”黄海川道。 “这算命之术是从周易玄学分出来的一个分支，周易玄学博大精深，咱们没有涉猎过，可能也真的不懂吧，即便是不信，也用平常心去看待就是。”邱淑涵道。 夫妻俩边走边聊着，抱着小家伙在山上转悠了起来，邱淑涵抱得有点手酸，换成黄海川在抱，黄海川想起自己小时候就经常在节假日的时候和小伙伴们上山来玩，一晃就是十几二十个年头过去了，昔日的小伙伴们早就为人父母，而他自个也都怀抱着儿子了，这时间之快，让人不知不觉，再回首时恍然如梦，也才真的令人唏嘘感慨。 “这山上的景观几乎没怎么变过呢，跟我以前来的时候还是一样。”邱淑涵站在一处小亭子里，笑道。 “这山上的建筑物很多都是上了历史的，被列为省级保护文物，当然是不会轻易变动了，说起来这宁云寺还真的有不短的历史了，从明清时候到现在，也有好几百年了。”黄海川笑道，作为本地人，他对这宁云寺的了解也不少，市里更是将这里作为重点旅游风景区来打造，至于这寺庙里的和尚，黄海川了解不多，不过以前在市委政研室工作时，他倒是听过一个八卦，有一位市里的领导对这寺庙的大师非常推崇，经常上山来拜访，卜问吉凶、前途，对这算命之术十分迷信。 再次想着刚才那老和尚的话，黄海川仔细想了一遍对方说的话，照对方的意思，自己最近会遇到的大坎跟自己的工作或者工作的地方有关？ “海川，想啥呢？”邱淑涵在黄海川在发呆，不由得问了一句。 “我在想那老和尚的话。”黄海川笑了笑。 “呀，你不都不信了嘛，怎么还在想。”邱淑涵白了黄海川一眼。 “是不信，瞎想而已。”黄海川笑着摇头。 两人聊着，在山上逛了小半个小时，宁云山上的景色确实是不错，黄海川虽是来过多次，但也流连忘返，最后还是小家伙似乎有些不适应山上的严寒，有点哭闹，夫妻俩这才抱着孩子坐车下山。 “夏天的时候，这山上能当成避暑的好去处，冬天可就比市区要冷那么三四度了。”黄海川笑道。 “山上肯定会这样的，海拔高，温度自然就低了。”邱淑涵点了点头，抱着儿子在哄着，看着小家伙那张俨然结合了她和黄海川五官的小脸蛋，邱淑涵脸上满是母爱。 回到家里时已经是五点，邹芳和黄源也刚从亲戚家回来，看到黄海川回来，就忙追问着刚刚抽的签怎么样，黄海川苦笑着摇头，“妈，也就你这么信这个。” “臭小子，不准再胡说。”邹芳笑骂了一句，道，“快说说是啥签。” “是上上之签，那老和尚说你这宝贝孙子是富贵之命。”黄海川笑着把刚抽的签递给母亲。 “是吗？哎呀，那老师傅说的话很准的，看来咱们家小成业将来会有大出息哟。”邹芳喜滋滋的道。 黄海川看着母亲一副深信的样子，除了苦笑，也不知道再说啥了，走到沙发上去坐下，拿起手机看了一下，给张明德和杨振回了短信过去，这才打了段明的电话。 “海川，在家了吧？”电话一接通，就传来段明的声音。 “下午一点多到家了。”黄海川笑着道。 “我就猜你早该到家了，看你没回电话也没回短信，我就想应该是忙着跟家人团聚，不敢再打过去打扰了。”段明笑了起来，“怎么样，晚上有个老同学聚会，出来聚聚？” “老同学聚会？谁组织的？”黄海川好奇道。 “能有谁组织的，当然是费仁那骚包了，也就那家伙才那么积极。”段明笑道。 “我先看一下吧，吃完晚饭，没事的话就去。”黄海川道。 “那行，在咱自家酒店，你有空就过来。”段明道。 第1520章 同段明说了几句后便挂掉电话，黄海川把手机收起来，难得和父亲坐下来聊天，这会有时间，黄海川也是享受这种在家的休息时光，和父亲两人泡着茶，父子俩有说有笑的喝茶聊天。 “明天我跟你妈要去你那舅舅家走亲戚，你和淑涵也一块去。”黄源小口的品着茶，他现在喝的茶叶都是别人送的，虽然不知道具体价格， 但别人提过来送给他的显然差不了，就这茶香味，跟他到茶店去品的那些一斤几千块的一点不差，甚至味道还更好。 “怎么突然要去了？不是都不走动吗？”黄海川惊讶道，他从有记忆起，母亲那边的亲戚就很少走动，除了几个姨有来往外，那个舅舅，他连面都没见过，更别提知道名字叫啥了，要是在路上碰到，他是绝对认不出来的，印象中也都快忘记了自己还有那么一个舅舅。 “哎，都那么多年过去了，以前年轻时的那些矛盾也没必要一直耿耿于怀，现在你也都成家立业了，你妈说该带你和淑涵去走一下，我想想也是，我们这一辈人的是是非非，没必要延续到你们下一辈不是，再怎么样，他都是你舅舅。”黄源摇了摇头，邹芳的爸妈走得早，所以一家子都是其大哥邹文刚在做主，几个妹妹出嫁，邹文刚是又当爹又当妈的操持，邹芳在家里排行老三，当时他和邹芳处商量要结婚时，因为礼金的事和邹文刚没谈拢，双方大吵了起来，邹文刚要他给一万块礼金，他当时只是一个清贫的小教师，哪里能拿得出一万块，那个年代，谁家要是万元户，说出去都倍儿有面子了，绝对的有钱人家，他一个月工资一百来块的教师，哪里能拿出一万块的礼金？ 而他父母当时听了对方的要求后，立刻就反对了，最后双方商量不来时，他父母就坚决反对这门婚事了，他苦口婆心的做通了父母的工作，又去找邹文刚商量，结果邹文刚态度依然坚决，非得给一万块礼金才准妹妹嫁过来，黄源当时气不过，直接骂了邹文刚一句，说对方这是在卖妹妹，没有一点人性，这话把邹文刚也激怒了，应了一声他就是在卖妹妹，咋的？父母亲都过世了，家里他这个老大做主，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骂黄源娶不起就滚蛋。 双方当时都是脸红脖子赤的，黄源被骂滚蛋后，直接就发飙了，给了邹文刚那大舅子一拳，两人就打了起来，最后还是其他人来把两人拉开。 两人干了那么一架，婚事也就越发没谱了，黄源回家后更是被父母骂了一顿，让他不准再去邹家，天底下的好姑娘多得是，犯得着非得娶那邹芳吗，就因为这个，黄源也和父母亲吵起来了，当时只是因为心里头还有气，和父母吵嘴是一时冲动，他那会还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心里头也有点叛逆，他也不会想到那一吵，气得父亲心脏病发作，最后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直接就撒手人寰，母亲因为思念父亲，没过几年也郁郁寡欢走了。 本来因为父亲去世这件事，他和邹芳是不可能了，但邹芳听说了之后，不顾其大哥邹文刚的反对，过来奔丧，按儿媳妇的礼仪尽孝，也就因为这样，两人最后才走到了一起，一万块礼金自然是没给出去，邹芳是跟其大哥争吵过后直接嫁到黄家来的，两人当时也没怎么办婚礼，就一家人一起吃了个简单的饭，算是结婚了，尽管后来条件好时补办过婚宴，当时邹芳还给邹文刚打过电话，邹文刚连接都没接，邹芳又通过姐姐妹妹去请，邹文刚最后也没过来，这也让邹芳心里有怨气，之前的事，要说谁不对，邹文刚肯定有错，特别是那一句‘他就是在卖妹妹’更是伤透了她的心，到头来她补办婚宴还主动去示好，毕竟是唯一的亲大哥，再怎么闹还是亲兄妹，结果邹文刚还是一副苦大仇深，谁都对不起他的样子，邹芳心里头能没气才怪。 也就因为这样，唯一的一个亲大哥从她结婚后就没再走动过，再加上丈夫黄源一直都是有气，经常说着这种亲戚有还不如没有，哪怕是多年以后时过境迁，黄源也不让她回去，邹芳也就没再同那大哥联系过。 正是长辈的这些是是非非一直延续下来，以至于黄海川都不知道自己那仅有的舅舅叫啥名字，更不知道长啥样，只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亲戚，只是从来不走动罢了，而那些是是非非，黄海川小时候听父亲讲过，那会还义愤填膺的跟着骂那大舅，同情父母亲来着，现在长大了，成熟了，非要让他说谁对谁错，黄海川虽然还是认为那大舅做的不对，但终归还是觉得一家人没有解不开的矛盾，只不过父母亲都没怎么提过他那大舅的事，黄海川有时候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舅舅了。 “当时你大舅一直坚持要那一万块的彩礼也是迫不得已，他儿子出生不久就得了大病，需要钱治疗，正好赶上我和你爸谈婚事，他是没钱才想着打礼金的主意。”邹芳这时候走了过来，为自己的大哥说句话，兄妹就是兄妹，哪怕是二十多年不联系不走动了，依然还是兄妹，骨子里的血脉是割不断的。 “没钱可以想办法，他那做法就是操蛋。”黄源瞪起了眼睛，他爸都因为这事被气死了，虽然是他和父亲争吵才导致父亲心脏病发作，但黄源心里就是认为这事就是邹文刚引起的。 “爸，你刚刚不是说要以前的矛盾放下吗，怎么一说起来还是怒气冲天的。”黄海川摇头笑道。 “这不是有时想想还来气嘛。”黄源苦笑，随即又道，“不过我也只是习惯性的发火，算了，都一大把年纪了，早该放下了。” “去年是黄海川和淑涵结婚的第一年，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带着黄海川和淑涵去大哥那走走了。”邹文芳没好气的看了丈夫一眼，“还放下呢，就你脾气最大。” “我要是脾气大，今年就不会跟你一起去，还允许你带黄海川和淑涵过去，这不都是为了照顾你的感受吗。”黄源轻哼了一声。 “得得，爸、妈，你俩别说着就吵起来了，一家人吵来吵去还是一家人不是，不管以前是大舅不对还是咋的，现在既然决定要去走动了，那该放下的就放下。”黄海川苦笑着站了起来，赶紧劝住，他了解自己父亲的性格，也是脾气挺犟的一个人，说着说着就吵起来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才懒得跟你妈吵呢。”黄源咕哝了一句，“要说脾气大，你那大哥比谁的脾气都大。” “你俩都好不到哪去，也不知道当时是谁跟谁在家门口就打起来了，让别人都看了笑话。”邹芳翻了翻白眼。 “那还不是被你大哥气的。”黄源恼道。 “停，爸、妈，这个话题打住，明天咱们就全家出动，都去我大舅那走亲戚，今天就啥都不说了哈。”黄海川笑着站起来，走到父母亲中间站着，将两人隔开。 “海川，你大舅这人就是脾气硬了点，但也有骨气，这些年，他家里过得苦，但从来没向咱们伸手要过一分钱，以前我和你爸结婚那事，他确实是为了给孩子治病，迫不得已才那样做，我听你大姨说他也后悔和愧疚过，只是放不下脸面，才一直跟我们断了联系。”邹芳仍是说了一句。 “他都跟咱们闹成那样了，当然不好意思向咱们伸手要钱了。”黄源撇了撇嘴。 “话也不能这样说，这年头的人都势利得很，就算是亲戚，以前没走动的，一听说谁家发达了，还不是一窝蜂而上，厚着脸皮要这要那，文刚那人，就不会做这种事，他要是势利，早就主动上门来道歉和好了。”邹芳摇了摇头，这几年要不是丈夫一直有怨气，不想去走动，她其实早就想去看一下大哥了。 “他是不会做那种事，可你也没少通过秀媛拿钱给他，你以为我不知道呀，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黄源看着妻子，他口中的秀媛是妻子邹芳的大姐邹秀媛，那大舅子邹文刚家的日子过得辛苦他是清楚的，只是以前的怨气让他也不想主动去跟对方来往，但那毕竟是妻子的亲大哥，妻子想帮衬一把，他就装作不知道。 “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通过秀媛拿给他的钱，他都一分不少退了回来，从来没收下一毛钱，所以我说他这人虽然脾气跟你一样又臭又硬，但也有骨气。”邹芳道。 黄海川听着父母亲的话，无奈的苦笑，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话一点不假，想来父母没少因为大舅的事发生口角之争，只不过是他不知道罢了， 这会要不是他在，指不定两个老人家说着说着又吵了起来。 第1521章 “好了，妈，你是不是该去做晚饭了，我还等着你晚上做炒牛肉呢。”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说着话，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邹芳走过去开门，见到门外的杨振和张明德时，愣了一下，立马就露出了笑容，“是杨局长和张部长，快请进。” “邹大姐，冒昧来访，没打扰吧。”杨振笑哈哈的说着。 “没，欢迎还来不及呢，这大过年的，就是得有人过来串门才热闹不是。”邹芳笑道。 黄海川这时也听到了声音，朝门口看去，杨振和张明德已经走了进来，看到邱淑涵，也忙点头问好，这才朝沙发走过来，看到黄海川和黄源两人面对面坐着喝茶，张明德笑着开口，“黄书记和黄老哥您们是父子俩在一起品茶不成。” “没事坐着喝喝茶。”黄海川笑了笑，请着杨振和张明德坐下，他刚刚给两人回了短信，说着这两天有空再聚，没想到两人一起上门来拜访了。 “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正好来蹭杯茶喝。”杨振也笑道。 两人坐下，跟着黄海川父子俩随意的聊着，他们纯粹就是知道黄海川回来后上门拜访一下，并没特别的事，气氛也轻松愉快，黄海川知道前一阵子张一萍让人在查杨振，不过看杨振的样子，想来也已经度过了难关，否则杨振肯定也会向他求助。 “黄书记，这次回来要初几走？”杨振喝了口茶，随口问道。 “初三下午走吧。”黄海川笑着摇头，“咱们当干部的就是这样，这逢年过节的，想完整的休个假期都难。” “这倒是实话，我都忘了有多少年没有像普通人那样过年休假到初七才正式上班了。”张明德苦笑道。 “这是有得就有失。”杨振笑着插话。 “杨局说得对，咱们享受到了太多普通人没有的特权，所以还真没资格抱怨。”黄海川笑道，说着话，看向杨振，“杨局，年前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张一萍在让人调查你？” “黄书记您怎么也知道这事？”杨振听到黄海川的话，惊讶了一下，旋即苦笑着摇头。 “我听楚蓉说起的，她说是你儿子说的。”黄海川道。 “那臭小子，早就叫他嘴巴要紧，不能乱说，他倒巴不得把自个老子被查的事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杨振无奈的笑笑。 “楚蓉也算不得外人，相信杨明说话有分寸。”黄海川笑道。 杨振闻言笑笑，刚刚嘴上虽然那样说，但他也能猜到儿子估计是想通过楚蓉的口把这事告诉黄海川，不过那臭小子显然没明白他当时的真正意思，他并非是不向黄海川求助，而是还没危急到那个程度，黄海川这条关系，他是想用到关键时刻，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这关系同样是如此，总不能一有点事就向黄海川求助，那就算他和黄海川关系再好，黄海川也总有厌烦的时候。 “当时是局里在查一个经济案子，我不知道要查的那个人跟张国力有点牵扯，后来知道了，我也装着不清楚这事，想让下面顺藤摸瓜的查查张国力有什么问题，没想到张一萍倒是够狠，也不找我问话，直接就让纪委调查我，要不是明德跟冯云有点私交，给我泄露了口风，我还蒙在鼓里。”杨振笑道，他口中的冯云是市纪委书记。 “最后这事怎么解决的？”黄海川问道。 “还能怎么解决，咱不敢跟张一萍硬着来，当然是只能服软了，我让下面人把案子撤了，张一萍也就没把我逼得太紧了，这事算是不了了之。”杨振笑了笑，市纪委其实并没直接调查他，也没那个资格，他如今也是副厅级干部来着，属于省管干部，市纪委当时查的是他儿子生意上的伙伴，想从跟他家人有关的经济问题上入手，估计他那不成器的儿子也才会如此紧张，赶紧跟楚蓉说了，要告诉黄海川。 其实这事他事后从张明德这里得知，人家冯云也只是让下面人做做样子，并不想搅合这些事，不过张一萍通过这种手段向他发出警告信号确实是真的，他也不敢再真的查下去，不服软不行，谁让人家张一萍是一把手，最后他先偃旗息鼓，也主动到市委去了一趟，这件事算是消停了。 “张一萍已经确定要提为省委常委了，就她那性子，估计是会越发跋扈了。”张明德插了句话。 “明德，你这话我就不认同了。”杨振笑笑，在张明德错愕时，道，“要说我呀，那张一萍现在不是省委常委，但已经足够跋扈了。” “你这话倒也没错。”张明德听到杨振的话，哑然失笑。 “你们也不用去管张一萍怎么样，做好自己的就行了。”黄海川道。 “现在我们这些人只能是抱团取暖哟，张一萍虽然看我们不顺眼，但也不至于真的拿我们下手，她不想撕破脸皮，我们也不想主动去招惹她，能让步就让步，也只能这样了。”杨振笑道，看了黄海川一眼，“要是黄书记您调回宁城来就好了，皆大欢喜。” “这是个好建议，望山那地方好像挺落后吧，黄书记您在望山还不如调回来呢。”张明德也凑趣的笑道。 “你们要是谁是中组部长，倒是可以把我调回来。”黄海川笑眯眯的说着。 “得，那我这辈子是都不用指望了。”杨振笑了起来，“明德可以努力一下，正好你是组织口的。” “你就拿我开涮吧。”张明德笑着指了指杨振，“你这辈子不用指望，那我是再下下辈子都没希望。” 几人说说笑笑的聊着，杨振和张明德等市里的领导代表是亲近黄海川的派系，确切的说，他们代表的是亲周明方一系的干部，和张一萍注定是走不到一起去，张一萍是周志明的人，他们如今也知道周明方同周志明之间的一些秘闻，两人私底下的矛盾早在周明方担任宁城市委书记以前就有了，如今周志明是一省之长，而周明方也调任外省担任省委副书记，虽然比周志明还是差了一筹，但周明方胜在年轻，到了他们那个层次，年龄就是个宝，才五十出头的周明方就已经官至省委副书记，将来的前程同样不可限量，他们跟在周明方后面也不至于差了，只不过周明方现在对省内是鞭长莫及，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夹起尾巴做人，不求能跟张一萍对抗，只要能自保就行了。 就在黄海川和张明德、杨振聊天时，宁城市江夏酒店，这是市区的一家普通三星级酒店，酒店里，两名男子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街道热闹的景象，只听其中一人咒骂着，“真他娘的操蛋，大过年的让咱们留在宁城调查。” “算了，你再骂不还得乖乖留下来，谁让咱们是小卒子。”另一人咧嘴笑着，“不就一个过年嘛，没啥好稀罕的，等这次案子办完了，只要能升职，那就真的值了。” “谁知道承诺是真的还是假的，领导的承诺有时就跟放屁一样，也别抱太大希望。”骂的人撇了撇嘴，“我是不指望升职了，就怕咱们这种小卒子卷入这种层次的争斗里，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放心吧，不会像你想的那样的，邱家已经是日薄西山了，再说纪委这一块一直就是邱家的薄弱环节，他们的影响力小得可怜，那位邱老爷子要是还在，可能他发句话谁都不敢说啥，现在他走了，邱家没人有那个分量了，咱们纪委，现在的邱家想把手伸进来，还差了点资格。”另一人笑道。 “哎，这些个顶层的权贵斗来斗去的，也不知道在斗啥，有啥意思嘛。” “因为你所处的位置太低了，所以你不懂他们在斗什么。” “啧，说得好像你懂似的，你不也是个小喽啰。” “哈哈，那倒是，咱们都是小喽啰。” 两人在房间里笑着，他们这是利用过年的时间，下午偷空休息了一下，睡到刚刚才起来，这一阵子累坏了，过年还没得回去，两人也是苦不堪言，今天大年初一，两人上午还出去调查来着，下午才回来倒头睡觉。 “那个叫段明的，我看调查得差不多可以先把他控制起来了。” “这不是咱们可以决定的，先汇报上去，看上面怎么说吧，你以为就咱们这一组在调查嘛，嘿，在南海那边，也有一组人员在调查呢。” 屋子里静悄悄的，两人的说话声慢慢的低沉了下去，一人走回床上继续躺着，另一人点了根烟抽了起来，望着窗外怔怔出神，权力斗争的可怕，他们比谁都清楚，尽管他们只是小人物，但因为他们所处的部门特殊，所见所闻早就让他们麻木。 第1522章 张明德和杨振坐了小半个小时便离开，这大年初一的，黄海川家里的客人端的是络绎不绝，有不少还是两人认识的，像市林业局局长邓方，还有市教育局长王璠等等，邹芳之前在林业局工作，而黄源是市一中的老师，邓方和王璠上门来拜访那是有着十足的理由，至于其他人，有些人就算是想跟黄海川套套交情，也找不到好的借口来登门拜访，否则黄海川家里的大门估计都要被来拜访的人给踏破了。 邓方和王璠显然也没想到杨振和张明德会同时在，又是一阵问好和寒暄，以至于杨振和张明德坐着也都觉得不自在了，他们是来拜访黄海川的，黄海川家里的客人却是一拨拨的来，他们也不好久呆，所以提前告辞离开。 六点左右的时候，家里终于清静了一点，黄海川苦笑道，“也就到了这吃饭的点才能安静一下，要不然应付这一拨又一拨的客人，真的是头都大了。” “你要不是市委书记，那才是真的清静。”黄源笑道，刚才来的很多客人，大都是坐几分钟就走，但礼物却是都放下了，客厅的角落里，现在已经堆满了跟小山一样的礼品，黄源也头疼着，黄海川的意思是没必要收这些礼物，到时候退回去又是一桩麻烦事。 “爸，我看以后咱们过年不能呆宁城了，一家人在京城过年算了。”黄海川开着玩笑，“你瞧瞧，这几年过年，家里可都一点不消停。” “前几年来的人还没这么多，随着你官当得越大，这来的人真的是一年年增加，以后逢年过节的时候是真该躲出去了。”黄源笑着点头。 “确实可以考虑在京城过年，和我爸妈他们一起团聚，一家子人坐在一起吃饭，更热闹。”邱淑涵笑着道。 “淑涵，你爸就不用说了，我看他往后几年也没空在家吃年夜饭。”黄海川笑道，老丈人现在都成了领导人了，过年只会更忙。 “那倒也是。”邱淑涵摇了摇头，她也都忘了父亲上一次大年三十在家吃饭是几年以前的事了。 “我看在京城过年也可以，不过总也要回来，毕竟有些亲戚还是要走的。”邹芳这时候也说了一句。 一家人坐着吃晚饭，七嘴八舌的说笑讨论着以后过年的事，其乐融融，也难得这时候吃饭的时候没人来，黄海川心里舒服了许多，暗道那些登门拜访的人也还算识趣，知道这会是饭点，不能来打扰。 黄海川心里如此想着，吃完饭后刚走到沙发坐下准备喝口茶，屁股都还没挨在沙发上，门外就又响起了敲门声，这次来的人是父亲学校里的校长，黄海川苦笑不已，在家真是没得清静了，最后将对方送走后，黄海川道，“爸，待会我得躲到外面去，图个清净。” “我看你是晚上本来就有活动吧。”黄源笑道。 “就算没活动，我也不敢在家呆了，这一拨拨上门的客人，可真要让我头炸了。”黄海川笑了笑，看向妻子，“淑涵，要不要一起出去，免得在家里太吵。” “算了，我就不出去了，待会我就先回房去，小家伙一般晚上八点多就要睡觉了，出去的话不方便。”邱淑涵看着时间，摇头道。 “那行，我自个先出去了。”黄海川闻言，也不再多说啥，趁着现在没人过来，赶紧躲出去。 从家里出来，黄海川拦了辆车，来到段明的酒店，确切的说一座三层楼的酒楼，算不得酒店，金都酒店在宁城投资建设的分店还在建设当中，依然是按四星级的标准兴建，离建成还早。 酒楼外边已经停了不少车子，这家最早由段明最早投资的酒楼，如今生意依然红火，当时他跟着段明入股的二十万，现在也都不知道拿回来了多少分红，早期他跟着入股是因为段明没钱，到了后来，段明每每投资新的酒店，也都会按照以往的比例算他一份，黄海川知道这其中已经多了一份利益关系，昔日的铁哥们，如今的关系虽然还是完好如初，但其实已经变得不那么纯粹。 走进酒楼，黄海川不知道晚上的同学聚会有多少人过来，从家里躲出来的他，没事先给段明打电话说自个要过来，这会也是径直上了二楼。 酒店二楼，黄海川还没到就听到了传来的说话声和笑声，其中就有段明那大嗓门说笑的声音。 “老段，黄海川晚上到底会不会过来，有没有给你电话。”这是费仁的声音，黄海川一听也就辨认了出来。 “没呢，没电话估计就不来了，来来，咱们先喝着，他要是有空过来会说的。”段明笑道。 费仁嘴角撇了一下，嘴巴还没合上时就定格住，从楼梯口上走上来的那位不是黄海川是谁。 “来了，来了。”费仁兴奋的站了起来，比谁都高兴。 “谁来了？”段明一愣，回头一看，见是黄海川，段明也惊讶了一下，赶紧走出来，笑着迎向黄海川，“海川，你怎么没先打个电话，我以为你不来了。” “我也没确定要来，所以没给你电话。”黄海川笑笑，目光往在场的人扫着，本是随意一扫，看到张然时，黄海川瞳孔微缩，他可着实没想到张然也会过来参加这个同学聚会，此刻的惊讶可想而知。 “我看那张然说不定是冲着你来的，刚刚她也跟我问了你会不会过来，我说不一定，这不，现在才坐下吃了一会，她就频频看着手表，我看你要是晚个几分钟出现，她肯定走了。”段明知道黄海川注意到了张然，凑到黄海川耳旁低声说道。 “没谱的事不要乱说。”黄海川瞪了段明一眼。 “啧，我可不是乱说，除了你有这么大的面子，你以为我们这些人能让人家张大小姐过来呀，她肯定是想着你可能也会过来，这才过来看看，我敢跟你打赌，你要是现在走，她肯定也走。”段明嘿嘿一笑，“海川，我看那张然是不是又想跟你再续前缘了，有件事你不知道吧，她跟那孙祥离婚了，现在正单身着呢，我听那费仁说，追求她的人都快排成长队了，人家可都不在乎她嫁过人还生过孩子了。” “老段，你在嘀咕啥呢。”费仁这时候也走了过来，看到黄海川，脸上的笑容比菊花还灿烂，“黄……黄书记，您可来了。” 当着黄海川的面，费仁本想熟络的叫一声黄海川的名字，叫到一半又及时的改口，他知道黄海川不怎么待见他，起码以前是那样的，现在黄海川身份地位大不一样了，他不知道黄海川是否已经不屑于跟他计较什么，但看黄海川面对他那明显带着距离的笑容，费仁终究是没敢直呼黄海川的名字。 黄海川朝费仁点着头，段明旁边给他留了一个座位，正好和张然面对着，黄海川走过去坐下，碰上张然那一双正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黄海川心里头倒是平静得很，这个曾经熟悉的女人让他越来越感到陌生了，刚刚听到段明说及对方已经离婚的消息，黄海川竟是一点都不惊讶，似乎这才更符合现在的张然的性格。 “海川，大家都早早来了，就你来得最晚，是不是该自罚一杯。”张然笑意盈盈的看着黄海川。 黄海川眯着眼看着张然，对方比他想象的来得主动和热情，仿佛双方之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事，这会坐在一起是老同学老朋友，但张然的眼神，好像隐隐约约又带着点其他意味。 段明坐在一旁没说话，要是其他人说让黄海川喝杯酒，他可能会起哄，但说话的人是张然，段明可不敢跟着瞎捣乱，免得让黄海川不快。 气氛像是突然凝固了一下，在场都是本地的大学同学，谁都知道黄海川和张然大学那一段轰轰烈烈的恋爱，如今两个当事人，一个成了市委书记，一个市委书记的女儿，不得不说充满了戏剧性，也让人感慨这世事无常，没有发生的事，永远也让人想不到结局，他们这一届毕业的学生，一转眼都踏入社会十年了，十年以前，谁能想到黄海川会有今天的成就？又有谁会想到，张然的母亲会调到宁城里，现在还成了宁城市委书记。 两个人之间的事，没人敢瞎掺和，虽然是气氛轻松的同学聚会，但此刻愣是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第1523章 “好，那就喝一杯。”黄海川淡然的点头，他这一开口，整个二楼也像是瞬间恢复了喧闹一般，段明笑着起身，给黄海川倒着酒，嘴上嚷着，“海川，今晚都是以前的老同学，你明天要是没事，晚上可得放开喝。” “明天还得早起，去走亲戚。”黄海川笑着摆手。 “呀，你也得去走亲戚呀？”段明惊讶道。 “瞧你这话说的，我就不是人吗，这大过年的，大家都是要到亲戚家去走一圈，难道我就跟别人不一样不成。”黄海川笑骂。 “不是不是，我是在想你这个大书记肯定是顾不上这些走亲访友的事嘛。”段明笑道。 黄海川笑着摇头，段明的话多少也代表了其他同学对他的看法，如今大家都认为他成了领导，并且职务不低，将他看得高高在上，用不同的眼光在看待他，把他想得跟正常人不一样，黄海川对此也是无奈不已。 举起段明倒满的酒，因为是啤酒，黄海川也直接将一整杯喝完，放下杯子，看到段明又要倒，黄海川笑着摇头，“再倒你就替我喝下去。” “海川，你就喝一杯呀，那可不成，咱俩还没喝过呢。”张然突然又笑道。 黄海川眉头微皱，张然现在倒还真不是一般的主动热情。 “海川，我说对了吧，这张然说不定又想跟你再续前缘，瞧人家这姿态，一点都没跟你见外，好像都没把以前的事当一回事。”段明凑到黄海川耳旁，再次说了一句。 “老段，我说你干啥呢，老是说悄悄话，大伙儿都是老同学了，你这就是把大家当外人了，啥也不用说了，你自己罚几杯。”费仁对着段明道。 “行行，我也自罚一杯。”段明笑眯眯的说道。 张然很快也端起酒杯要向黄海川敬酒，人已经站了起来，笑募募的看着黄海川，那架势，黄海川不跟她喝一杯，她就不坐下来了。 两人干了一杯，黄海川这次是不打算喝了，将杯子倒扣在了桌上，代表了他的意思，席间，听着其他同学恭维奉承的话，特别是费仁那肉麻到骨子里的话，黄海川无奈的摇头，这样的同学聚会，其实真的没什么意思了。 “黄书记，我看咱们可以考虑弄个宁大校友会，将那些从咱们宁大毕业出来的杰出校友组织起来，你来当会长。”费仁提了个建议。 “咦，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段明听到这个，颇为感兴趣的说着，宁城大学毕竟是重点大学来着，从宁大毕业出去的学生，不说每一个人都有出息，但肯定不乏在各行各业混得出色的人，有些人更是取得了非同一般的成就，组织这样一个校友会，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一个人脉资源的整合，日后说不定就有用到的地方，好处不小。 “组织一个校友会倒是挺好，但让我当会长就算了，比咱们早毕业十年二十年的一些前辈校友，有的成了德高望重的专家学者，你让我来当会长，那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黄海川看了费仁一眼，对这个提议一点也不热心。 费仁听到黄海川的话，干笑了一下，没想到马屁拍到驴屁股上，脸色也有些尴尬。 黄海川看了下费仁的脸色，再看看其他人看着他同样带着些许敬畏的目光，微微摇头，想着坐一会就要准备离开。 约莫坐了几分钟，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有震动传来，知道是短信提示，拿起来看了看，短信是钟灵发来的，黄海川眼神微微一亮，钟灵可是有阵子没跟他联系了，短信里询问着他今年有没有回来过年，黄海川立刻就回了一条短信过去。 钟灵过年也回宁城了，黄海川只知道对方之前去国外要考察人家国外化妆品行业的先进经验，准备改行投资化妆品行业，之后联系便少了许多，过年接到对方的短信，还知道对方也回来了，黄海川也挺高兴。 跟钟灵发了几条短信，很快，黄海川就笑着起身，道，“大家慢慢吃，我有点事先离开。” “海川，不多坐一会？”段明惊讶道。 “不了，有点事。”黄海川拍了拍段明的肩膀，他已经同钟灵约好了出来坐坐。 段明闻言，也没再说啥，他也看得出来黄海川呆着并不是很自在，提前离开也是正常，他也识趣的没强行挽留，有黄海川在，其他同学其实也有点拘谨，当大家的身份差距已经拉开到只能仰视的地步时，这些个同学关系也注定没法再回到以前了。 黄海川出了酒楼，他没想到张然会跟他前后脚离开，并且追了出来，走到路边准备拦车时，张然就走了上来，“海川，有空不，一起坐坐？”张然美眸含笑，喝了酒的一张脸蛋又带着些许媚意，注视着黄海川。 “现在怕是没时间。”黄海川摇头道，凝视了张然一眼，张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没有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少妇的风情，或许也正是遗传了张一萍的优秀细胞，现在上了五十岁的张一萍，可不还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嘛。 “是没时间还是有意回避呢？”张然轻皱了下眉头。 “我现在就是有点事才会先离开，张小姐认为我是有意回避吗。”黄海川平淡的说着。 “海川，咱们都已经生疏到这份上了吗，你以前都是叫我小然，现在都已经叫我张小姐了，真是好客套的一个称呼。”张然自嘲道。 黄海川好笑的看着眼前这女人，眼里也有一丝嘲讽，记得最开始叫对方张小姐还是张然要求的，他还清楚的记得张然那会说她已经是有夫之妇，希望他自重，不要再亲密的叫她什么小然，她也不想引起她丈夫误会，更不想让人误以为她还跟别的男人有暧昧似的，那些话，黄海川可都记在心里，说出那番话的是眼前的女人，现在改口的又是眼前这女人，女人是善变的，这话还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海川，一起走走吧，我想我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的，只是随便聊聊，咱们也很久没聊过了吧？”张然看到黄海川没出声，在这夜色中看不太清楚黄海川的脸色，她也不知道黄海川此刻心里所想，再次出声道。 黄海川看了下时间，最后点了点头，道，“那就走一下，不过我也先说好，顶多就一小会的时间。” “可以。”张然点着头，微微蹙眉，“你真有急事？” “算不得急事，反正有点事就是。”黄海川点了点头，并不想和张然多说什么事。 “你要真有事，我看你没开车过来吧，待会我开车送你过去。”张然说道。 “那就不用了，我自个打车过去就行了。”黄海川摇头道，想到张然刚刚喝了酒，黄海川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刚喝了几杯，还敢开车？” “有啥不敢的，在这宁城，你认为有人敢查我的车吗？”张然抬起头，那种傲然的姿态一览无遗。 黄海川摇头笑笑，这就是现在的张然，这才是如今的她真实的一面，现实势利而又喜欢渲染特权，昔日的张然早就不复存在了。 沿着马路边走着，张然不知道自己刚才一句话就让黄海川对他又加深了一份不好的印象，只是在她看来，自己说的话是天经地义，在这宁城，谁敢查她的车？ “海川，我和孙祥离婚了，你知道吗？”走了几步，张然主动说起自己的私事，这让黄海川有些惊讶，这种事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一般人谁也不会主动对外人提，知道的人也不会去问，那样会徒增尴尬，同样是在往别人伤口上撒盐，张然竟是主动跟他说这事，黄海川的惊讶可想而知。 短暂的惊讶过后，黄海川平静的回答着，“我也是今天刚听说。” “是吗？”张然凝视了黄海川一眼，似乎想从黄海川的表情当中看出这话有几分真实性，她以为黄海川可能早就知道了。 从黄海川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张然突然笑道，“海川，其实现在想想，还是你最好，当初真后悔自己没坚持。” “现在说这些就没意思了，张小姐，我看咱们还是聊点别的。”黄海川眉头微不可觉的皱了一下，张然说这种话让他觉得很是讽刺，如果他要不是跟邱淑涵结婚，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和地位，而张然的态度也就不会有任何改变，对只是小公务员的他，张然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冷漠和瞧不起。 张然见黄海川不说话，苦笑道，“也是，你现在过得幸福美满的，老婆是邱家的千金小姐，比我可是幸福多了。”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笑，他觉得和现在的张然真的没有太过沟通的话题，不停的抬手看着时间，黄海川打算告辞，一辆车子跟在一旁，最后慢慢停下时，他都没注意。 车上下来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眼神有些敌意的看着黄海川，最后才看向张然，脸上露出笑容，“张然，你不是说去参加同学聚会吗，怎么在这了。” “我在哪还用得着跟你汇报吗。”张然没好气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张然，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关心你嘛。”男子撇了撇嘴，没敢对张然发火的他，不爽的把目光投向黄海川，“你是谁？我劝你最好离张然远点。” “王长治，你这是干什么。”张然恼道。 “没干什么，你身边不是有太多苍蝇嘛，我这不是替你把苍蝇赶走吗，免得有些人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男子盯着黄海川，不屑的笑道。 第1524章 黄海川微皱着眉头，张然离婚了，眼前这人估计是张然的什么爱慕者了，这些人也不知道是冲着张然的美貌还是张家的权势，又或者兼而有之，反正这些都跟他没关系，黄海川也懒得理会，转头对张然道，“张小姐，下次有机会再聚，我先走了。” 黄海川说完，看到正好有出租车过来，伸手拦着，上了车，径直离开。 黄海川走得很是干脆，张然在原地站着，脸色铁青，昔日对她爱得要死要活的男人如今真的变得对她不假辞色时，张然内心深处那种深深的失落感依然很是强烈，她或许不见得就是对黄海川还有什么爱意，但女人的一种占有欲却是让她心里不舒服，尽管她和黄海川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但她就是不乐意看到此刻这种情况出现。 “小然，这男的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不过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男子看到黄海川离去，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心想着对方应该也是听过他的大名，看到他就识趣的避走。 “王长治，我看最没自知之明的是你，不要以为你算个是人物，我告诉你，在有些人面前，你什么都不是。”张然冷冷的看了男子一眼，好不容易有个跟黄海川单独相处的机会，却被对方给破坏掉，张然这会心里也是一肚子火。 “啧，小然，你怎么能这样讲。”男子不满道，他们王家在宁城也是豪门望族，家族财富几十亿，在宁城也是榜上有名的，虽然坐不起宁城首富的那把交椅，但也能排进前三，作为家族唯一的财富继承人，他在这宁城也绝对算得上一号人物，谁不知道他王家大少爷的名头？ “我这么讲怎么了？无非是说了句大实话而已。”张然冷笑了一下，见男子似乎不服，张然嘲讽道，“你以为你们王家有俩钱了不起是吗，你在人家面前，给人家提鞋都不配，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望山市市委书记，你觉得你在他面前算啥？” “市委书记？”男子脸色一窒，不可思议的看着张然，对张然的话，震惊多过于质疑，毕竟是从张然嘴里说出来的，男子知道自己没怀疑的资格。 “小…小然，我看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吧。”男子干笑了一声，心里虽是信了七八分，嘴上仍然质疑了一句。 “你觉得我有必要跟你开玩笑吗。”张然鄙夷的看着对方。 “那么年轻的市委书记，我还真没见过。”男子嘀咕道 张然看了男子一眼，懒得再回答对方的话，眼前这个男的是她父亲一头热的希望撮合她和对方，当然，王家也乐于促成这件事，同他们张家联姻，但张然对此一点都不感兴趣，她和孙祥离婚后，已经没再住在省城江城，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宁城，对王家这位大少的名声早就有所耳闻，虽然到现在还没结婚，但已经不知道搞大了多少女人的肚子，最后闹翻了都是拿点钱让女方去打胎，这令张然很是看不起，有钱的男人花心一点倒是正常，但像王长治这样四处留种子，却又连一个男人最基本的责任都承担不起的人，张然打心眼里瞧不起，你要玩女人可以，但你别搞大别人的肚子，都是成年人，难道连最起码的一点避孕知识都没有吗？无非是为了图一时爽快，不想戴那层套而已。 转身往酒楼的方向走去，张然晚上是自己开车过来的，这会走回去取车，也打算离开了，晚上她本就是冲着黄海川来的，现在黄海川走了，她也没心思再上去酒楼参加同学聚会，说句难听的，昔日的同学，如今大家所处的层次不一样，眼光和眼界早就不同，当听着其他人在聊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话题时，张然发现自己早已融入不进去，同学之间已经没多少共同话题。 “望山市委书记咋的，能管到咱宁城来吗，有啥了不起的。”王长治见张然掉头走了，嘴上不爽的说了一句，说归说，仍是赶紧上车追上去。 “小然，你要去哪，我送你去吧。”王长治舔着笑脸，开着车跟在张然身旁。 “不必劳烦王大公子了，我自己有车。”张然没给王长治好脸色，对对方不感兴趣，张然也希望能让对方早点知难而退，免得这混蛋还一直惦记着她。 张然加快脚步离去，一副不想和王长治多说的样子，王长治愣在车里，好一会，才气得狠狠的捶了一下方向盘，一脸难看，低声咒骂了一句，“张然你这臭女人，要不是有个好母亲，就你这种二手货，倒贴给老子都不要，你以为你是啥好货色不成，老子身旁比你漂亮的多女人多得是。” 张然不知道王长治在背后骂她，回到酒楼停车场取了车子，便径直开车回家，见到父母亲都坐在客厅沙发看电视，张然‘呀’了一声，笑道，“爸、妈，难得看到你们有空一起坐着看电视，真是稀罕事。” “过年总得放松一下不是。”张国力笑着看着女儿，“小然，你不是去参加同学聚会了，刚刚长治来过了，我还跟他说你去哪里来着，怎么，他没碰上你？” “原来是你跟他说的，我说他怎么会知道。”张然撇了撇嘴，又道，“碰到了，不过我看到他就讨厌，爸，以后你就别撮合我们两个了，你这是瞎撮合。” “他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嘛，跟你差不多年纪，又还没结过婚，再加上王家是豪门望族，跟你很是般配，而且那小年轻也喜欢你，不介意你离过婚，这不是再好不过嘛，简直是为你量身打造的一个老公。”张国力笑道。 “爸，他是没结过婚，但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女人了，我上次听说有个怀孕了七八个月的女人在他们家别墅门口自杀了，这事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他那名声早臭大街了，你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不成。”张然没好气的说着，走到另一旁的沙发坐下。 “传言的事不见得能当真，你别管人家说什么，像他们那种大户人家被人背后嚼舌头也是正常的，有些事情传着传着就变味了，是恶意中伤，你听了就当笑话就是。”张国力道。 “无风不起浪，这宁城市里有钱的富豪公子不少，怎么别人的名声就没那么臭。”张然翻了翻白眼，“反正不管传言是不是真的，我跟他相处过两次，就他那种人，我是受不了。” “小然，你还真是……”张国力看了看女儿，摇头苦笑着，他也知道王长治名声不好，但他料对方也不敢对张然像对其他女人那样，要知道他们邱家的女儿可不是任人玩弄的。 “爸，你跟王家虽说有生意上的合作，但总不能把我拿出去当交易的商品吧。”张然看了父亲一眼。 “小然，乱说什么呢，爸只是看那王长治不错，对你又有意思，所以才撮合你们两个，你要不愿意，我还能强迫你不成。”张国力哭笑不得的说道。 “说到王家，国力，我得提醒你一声，和他们合作归合作，自个也得多留个心眼。”没说话的张一萍突然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分寸，无商不奸，我也是在商场上混了几十个年头的人了，不至于被人坑了。”张国力说着，又道，“我也就是想着小然要是能和王长治成一对的话，也是个不错的归宿，所以才会撮合他们。” “以后小然的感情私事，你还是少掺和了，这次让她自己去找。”张一萍道。 “好好，那我不乱点鸳鸯谱了，以后就让小然自己去找，小然，那你可得加把劲，我希望你再早点带个女婿回来，不过咱们张家现在也不是普通家族了，我得先跟你说好，你要是找的男人太一般，爸还是不答应，起码得门当户对不是。”张国力笑了笑，在他们这个家，终归还是女人做主，老婆张一萍的光芒一直将他给掩盖，说他是活在张一萍的影子下一点也不为过，不过张国力也不介意别人说什么，他这些年在商场上的成就，的确也是靠张一萍的照应，没有张一萍这个老婆，说不定他早都破产了。 “还门当户对呢，我以前就是被你们这种想法给害的。”张然脸色难看。 “得，那我啥要求也不提了，你想找啥样的就找啥样，只要你喜欢就成，爸也不会再给你介绍对象了，行不？”张国力摇头笑道。 “好了，爸，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麻烦你以后再帮我撮合对象的时候，还是先了解下对方，要不然没给我找到好归宿，最后把我推火坑里了。”张然见父亲说得这么开明，不由得抿嘴笑着，其实现在真让她找个普通男人，别说父母亲不同意，她自己又何尝受得了，张家不再是以前的张家，她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张然。 张然脸上绽放着笑容，那神态，跟此刻坐在一旁的张一萍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转头看了母亲一眼，张然装着随意的说着，“妈，晚上我碰到黄海川了。” 第1525章 “黄海川？”张一萍神色微微一动，目光落在女儿身上，“我看你晚上特意去参加那个同学聚会，是冲着黄海川去的吧，不然以前也没见你跟那些大学同学有啥来往。” “不…不是，这不是想着有些同学好久没见了嘛，过去聚聚。”张然吓了一跳，最了解她的果然还是母亲。 “没想到黄海川还回来过年了，他对这家乡的感情倒是很深嘛。”张一萍轻笑了一句，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她真正所想。 “他父母亲都在宁城，回来过年也是正常嘛。”张然笑道。 “小然，你要是还对那黄海川还有啥念想，必须断了，以后不准私下跟他联系。”张一萍脸色陡然严厉起来。 “妈，你说啥呢，我只不过是随口提起他而已，你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张然有些不悦的说着，和孙祥的婚姻，她到最后是有些埋怨父母的，母亲刚才还说过今后不会再干预她的感情私事，这会突然又来这么一句，也难怪她不舒服。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怕你现在又对他有什么想法。”张一萍面色严肃。 “谈不上什么想法，只不过有些不甘心罢了。”张然神色自嘲，“他要是没什么出息，我还会心安理得，偏偏他现在混得比谁都好，这不是让所有人都嘲笑我张然当初瞎了眼吗，我这心里就是憋了口气，不甘心。”张然说到最后，神色有些狰狞，与她那张精致的脸蛋显得格格不入。 “你没必要这样想，当初是我让你们分的，要说瞎了眼，应该是我才是，你这是自个想多了。”张一萍皱着眉头，感觉到女儿的心态不太正常，在黄海川这事上似乎有些执着的病态，张一萍也有点担心，同丈夫对视了一眼，见丈夫也在看着她，张一萍不由得朝丈夫使了个眼神，示意对方说话。 “小然，你是不是最近跟孙祥离婚了，所以心情有些沉闷，要不这样，你出国散散心，我安排个公司的人陪你出去。”张国力笑道。 “没，我怎么会沉闷呢，我心情好得不行呢，和孙祥离婚，我感觉像是解脱了一样，我不否认跟他结婚多年也有点感情，但自从他父亲出事后，他就变得跟个神经病一样，整天疑神疑鬼的，再跟他过下去我也会疯的，离婚了正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张然笑了起来，“和他离婚以后，这段日子是我过得最轻松愉快的一段日子了。” 张一萍看着女儿，眉头微蹙，此时此刻的她竟是看不出女儿是在说真话还是在说反话，让女儿和孙祥离婚，她是大力赞成的，孙祥的父亲孙志河出了问题，被纪委调查，让她巴不得赶紧跟孙家撇清关系，免得受到孙家牵连，影响到她的仕途，她不知道女儿对她的态度是否有所怨恨，毕竟当初极力坚持她嫁到孙家去的是她，现在又要她离婚的也是她，女儿到底对她有没有埋怨，张一萍心里并不清楚，之前一直忙于工作，也难得有这种空闲的时候坐下来和女儿好好说下话，张一萍看着女儿的样子，心里头也有些发堵。 “那黄海川都是有家庭的人了，人家也过得幸福美满，你就少去惦记他了，他老婆是邱家的人，你也惦记不起。”张一萍看了女儿一眼，仍是强调了一句，她不想让女儿再跟黄海川有任何瓜葛，最近有从京城来的人在宁城调查，这件事，整个宁城或许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张一萍知道这关系到京城那些权贵的斗争，即便是她背后的靠山周志明，提起这事都讳莫如深，给她的指示就是让她在对方主动要求提供协助的时候适当应付一下，别真的掺和太深。 张一萍明白周志明的指示，知道市里有这么一批人在暗中调查，但对方还没来找过她，她也就权当什么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不过从周志明那探听到的消息，张一萍知道可能是冲着邱家，如今既然是到宁城来了，那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朝黄海川来了，那些个顶层权贵家族的斗争不知道会凶险到什么程度，张一萍可不想让女儿跟黄海川又有牵扯。 “小然，你妈说的没错，现在追求你的这些男人，也有很多优秀的，不愁没得挑，你呀，就算不喜欢那王长治，但还有其他人不是，比王长治优秀的男人也还有，咱不急，这次看准了，一个个仔细挑。”张国力笑道。 “我看那些人呀，追求我是假，追求咱家的权势倒是真的，否则我是不信我一个离婚的女人还能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张然面色嘲讽，她知道很多人都是冲着她母亲手中的权力。 “别这么说，离过婚怎么了，你又不是长得歪瓜裂枣的，哪里会没男人喜欢。”张国力笑了笑，“要我说呀，你还跟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一样呢，而且比她们还有魅力。” “爸，你倒会说哄女人开心的话，我妈以前是不是就是这样被你追到的。”张然笑道。 “我跟你妈处对象的那个年代，嘴上花里花俏的男的可不受欢迎，会被人当成流氓，我们那会谈个恋爱连小手都不敢拉一下，哪像你们现在这么开放。”张国力笑着看了看妻子。 张然听到父亲的话，沉默了一下，她跟黄海川在大学谈恋爱的时候，第一年还老老实实的呆在学校里，到了第二年，看到很多人在校外租房，他们也跟着在学校外面偷偷租了一个小单间，平常经常出去外面住，大学早就同居了，她的第一次不是给的孙祥，而是黄海川。 张然一家子聊天的时候，江夏酒店，两名纪委的办案人员在吃完晚饭后就又回到了酒店，今天休息半天，他们也没能出去酒吧之类的场所放松一下，内部的纪律严明，尽管是在休息，他们也没法像普通人一样出去玩，特别是这次到宁城来是秘密调查，不能出半点差错，他们现在确切的说还是处在办案状态，也不敢乱跑，所谓的休息，也就是躺在酒店里睡大觉了。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其中一名男子的手机来了电话，男子拿起来一看号码时，脸色立刻一变，站起来接着电话，神色凛然。 电话那头不知道在讲着什么，只见男子不停的点头应着，神态恭谨，好一会，男子挂掉电话，脸色才有所放松，看向另一人，欣喜道，“老姜，咱们快解脱了，头儿说是可以让我们回去过十五咯。” “哦，元宵能回去？”另外一名男子从床上崩了起来，眼睛亮了起来，在宁城呆着，他都快无聊死了，倒不是说宁城没得玩，而是他们在办案，根本不能乱去那些娱乐场所。 “是的，元宵节肯定能回去，头儿给咱们放假，还说是给咱们多放两天，补偿咱们过年没休息。”男子笑道。 “呀，这么好？难得头儿这么有人性。”另一名男子兴奋的说着，旋即一愣，“那咱们现在调查的呢？” “这个就不需要咱们操心了，头儿让他们把所有资料整理好，到时候会有人过来跟咱们交接，我们只要交接完了就能放假了。” “是嘛，这样也好。” 两名男子说着话，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眼里都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接下来的事情，他们是没资格继续参与了，真正的斗争恐怕要拉开序幕了，他们这种小喽啰算是功成身退了。 望山市，新城大酒店，大年初一的晚上，钱新来迎来了两位尊贵的客人，在顶层的办公室里，钱新来将办公室门关上后，打了个电话吩咐不许任何人上来打扰，这才轻吁了口气，往沙发上走去，亲自给两人泡着茶。 “钱总，茶就不用泡了，我们坐一下就走。”来人当中，有一人说话道，另一人打量着整间办公室，似乎总是保持着一副警惕的神情。 “那好吧，两位是大忙人，那我也不敢多耽搁两位的时间了。”钱新来隐隐陪着笑脸，道，“黄海川身旁的秘书和司机，我想我这里有点东西会让两位感兴趣。” 钱新来说着，起身走到办公桌去拿东西。 钱新来的是一个记录的小本子，拿出来以后，递给了对方。 男子扫了一眼，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淡然的问了一句，“就这么一点吗？” “现在暂时是，不过你们要是不急的话，相信时间越长，这本子上记录的肯定越多，也会让你们更加感兴趣。”钱新来笑道。 说话的男子凝视着钱新来，再次看了眼手上的本子，最后将本子递还给了钱新来，直接就站了起来，“那我们下次再来一趟。” “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钱新来忍不住问了一句。 “来了自然会和你联系。”男子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男子说完，招呼着另外一人径直离开，留下钱新来在原地发怔。 第1526章 “这些上面来的人还真是牛气。”钱新来目送着两人离开，最后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一句。 看了下时间，钱新来又转身回到办公室，这大年初一的，酒店的生意比平常更加好，很多人在酒店订餐，位置早都被提前订光了，望山虽然穷了点，但偌大一个地级市，在外头做生意的有钱人也少不到哪去，这过年回来，少不得要跟亲朋好友聚餐，有钱人喜欢讲究个排场和面子，作为市里仅有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酒店这几天的生意几乎是全部爆满。 罗玲敲了下门，走进了钱新来的办公室，对刚刚来的客人很是好奇，张口就问了一句，“钱总，刚刚来的是谁呀，还要您亲自到楼下去接。” “罗玲，你问得太多了，不该问的就不要问。”钱新来盯着罗玲看了一眼，幽幽的说了一句。 “是是，我不问了。”罗玲噤若寒蝉，她就最怕钱新来那种眼神，总感觉要择人而噬一般。 “对了，那疯子呢，一直呆在招待所里面？”钱新来眉毛往上一扬，眼里闪过一丝戾气，他口中的疯子自是指向秀蓉，对这个女人，钱新来是恨得牙痒痒的，也恨自个当初没果断点，直接结束了对方的性命。 “嗯，一直呆在招待所里，没见她出来过，那黄书记不是派人去常兴市接了她丈夫过来嘛，夫妻俩就呆在招待所里过年了。”罗玲点头道。 “这黄海川倒是真够人情味的。”钱新来冷笑了一下。 “钱总，就算他们出来，咱们好像也没办法怎么样，他们身旁不是有人保护吗。”罗玲说道。 “保护他们的人也不知道是黄海川从哪找来的，我打听过了，不是公安局的人，也不是武警的人。”钱新来皱着眉头。 罗玲听着钱新来的话，这时候的她也只能保持沉默，钱新来都不知道对方的来历，她更是无从得知。 “算了，这件事先不去管它，他们呆在招待所里不出来，我们也不能硬来。”钱新来撇了撇嘴，旋即又冷笑道，“再说就算做了那臭女人也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黄海川把我盯得更紧，这次我就来个釜底抽薪，黄海川不是一直要查我吗，老子也给他来下狠的。” 钱新来说着，看向罗玲，“那个酒吧女子也得看紧了，让她加把劲，我看那李勇估计比黄江华还更容易被腐化。” “好。”罗玲笑眯眯的点头。 一夜无话，新年的夜晚，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沉浸在过年的喜悦当中，而在望山，汹涌的暗流开始出现时，连很多当事人都未曾知道。黄海川在初一这一晚上，睡了踏实的一觉，昨晚是在办公室睡的，今晚搂着老婆睡觉，孩子在一旁，黄海川心里也前所未有的踏实，一整晚直接睡到天亮，难得没有做梦。 初升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时，预示着新一天的来临，过年对黄海川而言是家人团聚的时光，也是难得能放松休息的日子，今天上午一家人要到大舅家去串门，黄海川将上午的应酬全部推掉，更婉拒了一些要来上门拜访的客人。 一家人正好坐满一辆车子，黄源要开车，黄海川却是坚持让父亲坐着，由他来开车，他在外是领导，在家只是个儿子。 “海川，你大舅家在乡下，这一路过去，得开一个多小时。”邹芳同邱淑涵坐在后座，帮着照顾孩子。 “这么远？”黄海川惊讶道。 “你呀，连老妈的娘家在哪里都不知道，你这个当儿子的太不称职了。”邹芳摇头笑道。 “妈，不是我不称职，你都从来没带我回去过，我哪知道。”黄海川苦笑。 “海川，你还没听出来吗，你妈根本不是在说你，她是在指桑骂槐，说我呢。”黄源没好气的说着。 “某些人知道就好，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带海川回娘家去走动了。”邹芳哼了一声。 “爸、妈，这个话题打住，可不许再吵了，待会到大舅家，你们别让人家看了笑话。”黄海川笑道。 黄源和邹芳两夫妻对视了一眼，各自撇过头去，夫妻俩人也没心思吵，只不过是老夫老妻也总喜欢拌拌嘴就是了，看似是吵架，其实何尝也不是生活中的一种乐趣。 车子在市县公路上行驶着，黄海川一直以为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市里人，现在才知道不是，母亲只不过是后来进了林业局工作，再加上父亲在市一中教书，两人就住在市里，如今听母亲说起来，黄海川也才知道自个对母亲娘家那边的了解真的是少得可怜，其实这也不能怪他，父母亲从没带他去母亲娘家那边走动过，在家里更是基本没提过那边的事，他能知道也才怪。 大舅邹文刚家在远江区，那其实也是属于市里直属辖区之一，只不过并不算主城区，离市区太远了，开车过去都要一个小时的路程，比到下面一些临近的县市还远。 开着车，黄海川想着昨晚同钟灵碰面的事，嘴角也是不自觉露出笑容，他跟钟灵是属于那种哪怕是再久没联系，见面依然是老朋友一般的感觉，像是知心的朋友，又像是蓝颜知己。 “海川，开车要专注。”黄源出声提醒了一句，他看黄海川开车似乎有些分心。 “好好，我专心点。”黄海川笑道，忙收敛心神，车上可是一家老小的性命，不能马虎了。 “你个臭小子，我看你是当领导当习惯了，出入都有专车，有专门的司机伺候着你，让你自个开车你都不习惯了。”黄源笑骂。 “确实是挺久没自己开车了。”黄海川笑笑，算上昨天去宁云山上烧香也是他开车，他也都忘了自个上一次开车是什么时候了。 “我看你还是在路边停下，我来开车。”黄源摆了摆手，笑道。 “爸，不用了，我专心点还不行吗，就不用劳烦您老了。”黄海川笑道。 车子在路上开着，到了远江区后，黄海川就不认得路了，他的活动范围大都在市中心区域，远江区他鲜少来过，以前给周明方当秘书时，跟着到远江区调研过一次，后来就没再来过了，对这里的路，他是一点都不熟悉，一边开着，一边听着母亲指路。 “大舅他们家住的还挺偏的。”从区里的主道路拐向乡镇公路时，黄海川不由得说了一句。 “他们家还住在农村，是偏了点。”邹芳点头道。 车子在乡镇公路上行驶了十几分钟，又拐进了一条乡村小路，同样是水泥路，只不过路不宽，顶多也就够两辆车交会车，似乎是快到大舅家了，黄海川甚至都能感觉到母亲在给他指路时那种激动的心情。 “好多年没回来过了，真的都快认不出来了。”邹芳看着眼前这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眼眶有些湿润。 进了村里时，邹芳才发现自个真的是不认得路了，确切的说都不太敢肯定其大哥的家是在哪里了，村里的变化太大了，她记忆中那些平房都变成了三四层的小楼房，有些人家更是盖了五六层，再加上村里也都修起了水泥路，以至于她都认不出来了，她只记得以前只有外面通向村里的路是水泥路，村里头都还是土路，现在连村里也都全是水泥路了，她都有点傻眼，到了村里后，一时竟是不认得路。 邹芳打电话给自己大姐，她今天回来没跟大哥邹文刚提前说，尽管多年未曾联系，但她电话里头其实是有邹文刚的电话的，只是她没打，而是打给自己大姐问路，内心深处，她也有一种期待，希望能给大哥一个惊喜。 邹芳在打电话，黄海川则是不时的抬头看着窗外，远江区在宁城几个市属直辖区当中算是最落后的一个区，也是离市中心区最远的城区，但看人家农村这生活水平，比望山最发达的县市农村的生活条件还好，不得不承认，内陆城市跟沿宁城市的差距的确很大，望山要走的道路还很长，这是黄海川此刻唯一的想法。 邹芳打着电话，说清了自己一行所在的位置后，照着电话里大姐告知的方向，提示着黄海川怎么走，约莫往前开了一两百米，拐了个弯后，邹芳才放下手中的电话，有些激动的看着眼前那栋平房，边上的房子都建起了楼房，但中间那栋仍是一层的石头房，邹芳知道这些年大哥的生活过得不算特别好，但亲眼看到和周围的邻居差距这么大时，邹芳心里也有些莫名的酸楚。 “文刚家倒是一点没变。”黄源这时候也悻悻说了一句，看到大舅子日子过得不好，他虽然以往和对方有矛盾，但也没有幸灾乐祸的想法。 “海川，淑涵，咱们下车吧。”邹芳揉了下眼睛，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失态。 “海川，你外公外婆早早就过世，我以前是你大舅大姨带大的，长兄如父，你大舅家就是我的娘家，虽然以前从没带你来过，但你今天来了就要记住这里，记得你妈是从哪里嫁出去的。”邹芳有些感伤的说道，她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很没有良心，这些年竟是真的没有回来看一眼。 “妈，你放心吧，打死我也不敢忘，待会我好好孝敬下大舅。”黄海川点了点头，看到母亲的样子，他也收起了说笑的样子。 “你这些年也不是没关心过文刚，好几次都让你大姐给文刚带钱，所以你也不是没良心，就不要乱想了。”黄源似乎感觉到妻子的想法，安慰了一句，毕竟是三十多年的夫妻了，妻子在想什么，黄源看一眼也能猜出来。 一家人往前走去，那一栋老旧的石头房看似有些破了，但黄海川也没有半点瞧不起的想法，这毕竟是母亲的娘家。 还没走近，黄海川就听到了来自里面的争吵声，转头看了母亲一眼，他相信母亲也听到了，只见母亲脸色也有些疑惑，加快了脚步。 屋子里面正发生着激烈的争吵，门外还有人探头探脑的张望着，邹芳快步走了进去，凑巧看到自己大哥被人打了一拳，险些就摔倒在地，惊呼了一声，“哥，你没事吧。” 黄源走在后头跟上，看到眼前这一幕，立刻就瞪起了眼睛，他跟邹文刚这大舅子虽然也干过架，但那是自家人的事，自家人再怎么打是自家人的事，哪怕他有恨过邹文刚，但这么多年过去，也早就烟消云散了，跟妻子拌嘴也就是说说气话，哪里是真的还记恨，这会看到有人打邹文刚，看着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黄源火爆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过去，推了一把打人的年轻人，怒道，“你这小家伙干嘛，谁让你动手打人了。” 打人的年轻人被推了一下，愣了愣，旋即也是一脸厉色，“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我告诉你，别多管闲事，不然连你一块打。” “啧，动手打老人你还有本事了不成。”黄源听到对方的话，怒笑了一声，他这几年可是尽享受着别人的恭维和奉承了，那些想巴结儿子黄海川的人，对他这个当老子的，就差没当太上皇一样供起来了，这还是有人第一次对他这么说话。 “打老人是没啥本事，但别来惹老子，不然老子照打不误。”年轻人狞笑了一声，他来过这里几次了，对方不是邹文刚家里的人，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会手指点着黄源，“不关你的事，你最好也别多管闲事，刚才推我那一下，老子不跟你计较，再敢乱推老碰，别怪老子揍你。” “有本事你倒是动手试试。”黄源抡起了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架势，他虽是个教书先生，但脾气也暴躁，要不然以前也不会因为一时之气而先动手打邹文刚这个大舅子。 黄海川走了进来，看到父亲的样子时，端的是苦笑不已，没想到父亲年纪一大把了，这脾气也没啥改变，还以为这几年看到父亲逢人都是笑呵呵的，已经修身养性了，现在才知道父亲的脾气可是一直都在呢。 目光转向那年轻人时，黄海川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他可以允许别人骂他，但绝不会允许别人骂他的家人。 第1527章 邹文刚看到邹芳这个妹妹时，眼睛睁得老大，险些以为自己的老花眼看错了，和妹妹多年未曾见过，但毕竟是骨肉相连的兄妹，妹妹虽然也老了，邹文刚仍是一眼就认出来，“你…你是小芳？” “哥，是我。”邹芳扶起哥哥，看着大哥被打得一边脸都肿了起来，邹芳心疼的道，“哥，这是怎么了。” 邹芳说着，转头看向那个打人的年轻人，她不认识对方，印象中应该不是大哥的家人，脸色难看的喝道，“你这年轻人凭什么打人。” “老子就打人了，怎么着。”年轻人回瞪着邹芳，“欠钱不还，还敢先动手要打老子，老子揍他一拳都是轻的。” “你个小年轻，就算是欠你钱，你就能打人吗，没人教你要尊老爱幼吗，打老人你就没理。”邹文刚听到对方的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仍是大声训斥着，只不过说话时，眼神却是偷偷瞄向邹文刚那大舅子，不知道大舅子家是不是真的欠了别人钱不还，刚刚他走到门口时的确是有看到邹文刚挥着手掌作势要打对方，如果真的是欠对方钱不还又要动手打人，那可就真的是理亏了。 “欠你的钱我们有说不还吗？你们已经到家里来闹过几次了，过年也来闹，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邹文刚气得直哆嗦。 “我们要是不勤快点过来追债，你会还钱吗？老家伙，你骗谁呢，邹阳那混蛋是不是躲出去了，把他叫出来，今天这钱，要是不先还一部分，我们就不走了。”小年轻蛮横的骂着人，径直拉过一张椅子过来坐着，俨然自己家一样。 “那个……文刚，你真欠他们钱了？”黄源走到邹文刚身旁，和这大舅子多年不曾走动，他都忘了这时间有多久了，仔细算算的话，怕是有二十多个年头没来过这大舅子的家里了吧？如今看着这大舅子的家还跟二十多年前一样，过得如此贫困，黄源心里也生出几分不忍，以前年轻时候的那些怨恨彻底消失得一干二净，这会主动跟着邹文刚说话。 “欠了。”邹文刚看着黄源，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当初黄源家拿不出一万块的礼金，所以他反对妹妹邹芳和黄源的婚事，现在几个妹妹当中，反而是妹妹邹芳过得最幸福，他也听其他几个妹妹说过，说是妹妹的儿子有了大出息了，当上大官了，只是他的硬脾气让他不会主动去跟黄源一家联系，也不愿意接受妹妹的馈赠，妹妹几次送过来的钱，他都退回去，明知道当初是他不对，但他嘴上就是不愿意承认，脾气和性格是最难改的，有时候明知道错了也不愿意低头。 黄源一听这大舅子的话，没想到真欠了对方钱，嘴角抽了一下，这可就是先理亏了，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刚刚邹文刚这大舅子还要先打人来着，黄源这会除了苦笑也不知道说啥了，他这臭脾气没改掉，这大舅子都上六十岁的人了，脾气也还是一样臭呀。 “欠了你们多少钱？”黄源撇了撇嘴，这会脸色没再那么横，打量着坐下来的那个小年轻，再看看其身后的几个人，都是差不多的年纪，约莫二十上下，染了一头乱七八糟颜色的头发，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不学好在社会上瞎混的人，几个人看着应该也是一伙，黄源心里一肚子的疑问，也不知道自个这大舅子怎么欠这些个小年轻钱了。 “欠了我们五万块，要是现在把钱还了，我们立马就走。”那年轻人见黄源问了，脸色一喜，以为黄源要代还了，看黄源的穿着打扮，估摸着有点钱来着。 “五万块我替他们还了，不过我今天没带那么多现金，你们改天再过来。”黄源说了一句，已经打算替大舅子家把钱还了，反正他也不缺这点钱。 “啧，现在不还钱，我们就不走了，你说改天给就改天呀？我们要是真信了你，过几天来找不着人，我们找谁要去。”年轻人听到黄源的话，立马不乐意了，对黄源的话更是一脸不信。 “不就五万块吗，我还不至于为这么点钱骗人，丢不起这个人。”黄源不屑道。 “黄源，这不关你的事，钱也用不着你还。”邹文刚那张已经邹巴巴的脸拧了起来，瞪着那名小年轻，“哪来的五万块，你们这比抢钱还狠，我们家小阳就跟你们借了一万块，怎么可能是五万块。” “老家伙，我说你想翻脸不认账是吗，哼，邹阳自己白纸黑字签的欠条，当时说的利息，我们可是跟他强调过的，他自个答应了，现在想赖谁？这钱不还也得还，否则就别怪我们天天来你们家闹一闹。”年轻人骂道。 “你们那是坑人的高利贷，就算是闹到法院也不作数，惹急了我，我去报警。”邹文刚急吼吼的说着。 “有本事你倒是去报警呀，现在就可以报，老子就在这等着。”年轻人冷笑着，“警察来了又如何，这钱你们就是得还。” “哥，这是怎么回事，借一万块怎么变成五万块了？”邹芳奇怪道。 “还不是小阳那小子惹的祸，那臭小子不学好，跟人到社会上瞎混，染上赌博了，跟人借了一万块的高利贷去赌，结果输光了，没钱还，也不敢回来跟我们说，那一万块欠了不到半年就变成五万块了，你说说，有这么高的利息吗？这简直是在坑人。”邹文刚气得满脸通红。 黄源和邹芳两人听着邹文刚的解释，总算是知道怎么回事，邹阳是邹文刚的孙子，对这侄孙，两人还真没见过，现在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对方经常上门来要债，连过年都不消停，上门来闹，邹阳直接躲出去了。 “借一万块，不到半年就变成五万块，我看你们这是违法的高利贷。”黄源板着脸。 “爸，高利贷就没有合法的，你这话可是有语病。”黄海川笑着插了一句。 “我说你们是故意要捣乱是吗。”年轻人听到黄海川和黄源的话，喝骂道，“要帮忙还钱可以，现在马上就给，但要再在一旁啰嗦，惹恼了老子，把你们一块揍了。” “哪里来的小瘪三，口气倒是大得很，趁我现在没生气，立刻给我滚蛋。”黄源脸色冷了下来。 “嘿，你个老家伙，真想找打吗。”年轻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旁几个同伴也都虎视眈眈的看着黄源，一副要打人的姿态。 “你们谁敢动手试试。”黄海川往前走了一步，怕自己父亲吃亏。 “怎么，想和我们干一架，比人多是吗？知道我们是谁吗，也不打听打听这下林镇是谁的地盘。”年轻人盯着黄源和黄海川，目光转向那邹文刚，冷笑道，“姓邹的，这是你家亲戚还是哪的人？你确定要让他们多管闲事吗？” “黄源，小芳，今天这事跟你们没关，我们自个会解决。”邹文刚面无表情的说着，他也知道这些混混是镇上的地头蛇，一般没人敢得罪，刚要不是被逼急了，他也不会想打人，此刻说着话，邹文刚目光落在黄海川身上，眼里的神色带着一些探询，从黄海川的脸上，隐隐可以看出邹芳和黄源的影子，邹文刚猜测着对方应该就是那个已经当上大官的外甥，听二妹说人家现在是比市长还大的官，邹文刚不知道今天会连这外甥也一块过来，尽管邹芳还没开口介绍，但他心里已经猜出了七八分。 “哥，到现在你还说这种话，咱们是一家人，当年的事也该放下了，你这臭脾气到现在难道还不肯改改吗。”邹芳苦笑着摇头，“今天我带海川和淑涵过来，就是希望让你见一下，海川已经成家立业了，说起来，你这个当大舅的，从他小时候就没见过他吧？” “海川，快过来，这是你大舅。”邹芳说完朝黄海川招了招手。 “大舅。”黄海川走了过去，朝大舅笑着点头，这在他记忆里根本没有什么印象的大舅，虽然没啥感情，但总归是母亲的亲大哥，这一份亲情是割舍不断的。 “没想到都这么大了。”邹文刚看着黄海川，妹妹的亲口确认，让他看向黄海川的神色有些动容。 “哥，这是淑涵，海川的媳妇。”邹芳又将邱淑涵拉过来给大哥介绍着，看着邱淑涵怀里的孙子，脸上情不自禁的露着喜意。 邹文刚这次主动向邱淑涵点着头，脸上也挤出一点笑容，来者是客，他这会的心情虽然还没平复下来，但也不想让人觉得他失礼，对邱淑涵，他了解不多，只听大妹说过是京城的，家里也有人当大官，很了不起，对他这种没读过书的人来说，高高在上的那些领导人，他是没什么直接的概念，了解不多，自然也不会有太大的震撼，他也不知道邱淑涵是那位邱老的孙女，因为大妹自个都了解不清楚，更没法跟他说清楚了，要是让他知道邱淑涵是邱道一的孙女，恐怕他会激动万分，邱道一这位开国元老可是他曾经的偶像，小时候可就是听着那些开国将军们的事迹，他最崇拜的就是邱道一。 没多看邱淑涵，邹文刚只是多看了黄海川两眼，沉默着，好一会，邹文刚才喃喃道，“小芳，你们很好，很好呐，培养的孩子有大出息。” 第1528章 “哥，海川有出息没错，但他也是你的外甥，他有出息，咱们一家人都该自豪，你家跟我们就是一家。”邹芳笑道，她不想让这个大哥再生出什么见外的心思。 “妈，先把眼前这事解决了，一家人再叙旧不迟。”黄海川笑了笑，也懒得跟眼前这些个小年轻多浪费口水，直接拿起手机打了杨振的电话，他不认识远江区这边的领导干部，但给杨振这个市公安局局长打电话也就够了。 同杨振简单说了几句，黄海川就挂掉了电话，虽是小事，但是他打的电话，黄海川相信杨振会第一时间让人来处理。 “大舅，待会公安局的人会过来，事情处理好了，以后就不会有人来骚扰你们了，那五万块，你们也别真的拿出来还，我看这事情说不定还有点蹊跷。”黄海川说道。 “就是，顶多就还一万块本金，至于利息，按法律规定的银行利息的四倍给他们。”黄源也点头说着，虽然不缺这么点钱，但也没人愿意当傻子。 “你们以为报警就能解决问题吗，我告诉你们，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年轻人不屑的笑着，脸上又隐有几分威胁之意，“今天不还，等我们下次过来，可不就是好话好说的向你们要钱了，到时候你们这屋里的盆盆罐罐要是不小心被我们砸了，可别怪到我们头上。” “讨债不成，改成威胁了吗？”黄海川看了对方一眼，他想起了以前宋致也遭遇过的事，那小姑娘在学校时不也就是在社会上跟人瞎混，借了高利贷去赌，结果那套单身公寓都差点没被对方给讹去了，最后事实证明那什么赌局高利贷都是对方一开始设好的局罢了，很多放高利贷的就是早设好了套给让钻的，宋致那事，可不就跟大舅这孙子遇到的事几乎是如出一辙吗？ “当时那一万块的高利贷，指不定还是你们引诱他借的，你们这已经是在犯罪了。”黄海川又说了一句。 “臭小子，你在讲什么呢，再乱讲话信不信我揍你。”年轻人脸色一变，骂道。 黄海川看到对方脸上变化的神色，心里愈发笃定，这恐怕跟宋致当初那事是一模一样了，瞟了对方一眼，冷笑道，“待会警察来了，你们就老实了。” “警察来了也一样，你以为警察来了能怎么样。”年轻人盯着黄海川，一点也不害怕。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了。”黄海川淡然笑着，也没再说什么，转头看向大舅，又打量着大舅家里的情况，这栋石头房子从外面看已经很旧了，估计至少建了二三十个年头以上，这会再看里面，应该是有重新装修过，没外面看着那么老旧，不过条件也好不到哪去，黄海川忍不住微微摇头，这大舅家确实是过得不容易。 邹芳这会也扶着邹文刚坐下来，让邹文刚先消消气，她比邹文刚这个大哥差了足足有十来岁，邹文刚六十多了，孙子也都快能娶妻生子了，她却是才刚抱上孙子，不过邹文刚的样子，她也知道邹文刚的脾气一点没改。 向邹文刚询问着这些年来的情况，见邹文刚并不愿意多说，邹芳叹了口气，知道对方还是有点心结，没办法放开，而且他们今天一家子是突然过来，事先完全没有跟邹文刚说过，邹芳知道自个这大哥恐怕脑袋里都还没回过神来。 几个小年轻在一旁没人理会，因为知道黄海川刚报了警，几个小年轻这会也没过分的放肆，他们虽然不惧警察，但也不想在警察过来的节骨眼上闹得太过分。 警察比想象的来得还快，约莫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黄海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个自称是下林镇派出所所长的男子给黄海川打了电话，询问具体的地址，他们已经到了村里，却是不知道具体地址是哪里，电话里，对方的声音很是恭敬。 黄海川将电话拿给母亲，这里怎么走，他也还真不太清楚。 邹芳大致说了一下，镇上的警察对下面这些自然村的情况显然是颇为了解，邹芳简单说了之后，对方便清楚怎么走。 没等两分钟的功夫，黄海川就听到了外面的停车声，刚给黄海川打电话的是镇派出所所长李国生，一走进门，打量了屋里的人一眼，看到黄海川时，李国生脸色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快步走了过去，“黄书记，我是镇派出所所长李国生。” 李国生主动介绍着自己，微微弯着腰，神色谦恭，说完又替区分局局长赵伟解释了一句，道，“我们赵局长正在赶过来的路上，马上就到。”李国生之所以能知道黄海川的电话，还是赵伟给他的，至于赵伟，则是接到了来自市局一把手杨振的电话，接了杨振的电话后，赵伟可是一点都不敢含糊，大年初二也陪老婆回娘家的他，立刻就赶了出来，直接往下林镇赶，也没忘了先给李国生这个下林镇派出所所长打电话，让对方先赶紧过来。 李国生对黄海川也是认识的，确切的说是他认识黄海川，黄海川不认识他，黄海川曾经是宁城市委书记周明方的秘书，以前周明方还来远江区调研过几次，只不过一开始周明方的秘书不是黄海川，周明方最后一次来远江区调研时，那一次就是黄海川跟随了，他当时正好被提拔为镇派出所副所长，周明方当时有到下林镇考察了一下，所以他也远远见过黄海川。 李国生对黄海川也远不只是见过那么简单，同样耳闻了不少事情，都是他从分局局长赵伟那里知道的，因为赵伟是紧跟杨振的，能当上分局局长还是杨振提拔的，他有幸从赵伟那听到一些秘辛，知道杨振等市里的一些领导是通过黄海川这条线搭上邱家和周明方的，在市里也算是自成一系。 黄海川此时听着李国生的话，轻点着头，猜测着对方口中的赵局长应该是分局的，也没说什么，他要知道杨振在市区，要赶到这远江区也不太可能。 瞥了李国生一眼，黄海川把目光投向那几个小年轻。 李国生看到黄海川的神色，哪里会不明白对方的意思，登时就对几个下属喝道，“先把这几个小兔崽子抓起来。” “别，李所，我们是王哥的人啊。”那几个小年轻本来看到李国生还想上来问个好，见李国生点头哈腰的同刚才他们骂的那年纪不大的男子在说什么时，这才停住，神色有些惊疑，想着他们是不是闯了祸时，就听到李国生让人把他们抓起来的话，吓了一跳，赶紧拉出背后的大哥。 “什么王哥李哥的，我不认识。”李国生脸色一黑，瞪着眼前这几名小兔崽子，生怕对方再乱说什么。 “李所，是王金明大哥啊，您怎么会不认识。”为首的小年轻着急的解释着。 “说不认识就不认识。”李国生心里暗恼，这些个小王八蛋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黄海川看着眼前这一幕，似笑非笑的看了那李国生一眼。 “黄书记，这些人我一定抓回所里好好教育，让他们以后不敢再闹事。”李国生被黄海川看得有些心虚，满脸笑容的说着，黄海川虽然不在宁城当官了，但随便一句话也能撸了他的官帽子，谁让市局老大跟黄海川的关系非同一般，李国生可不想让黄海川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教育是要的，不过也别忘了查查有没有犯罪行为。”黄海川神色淡然，转头看向大舅，脸上这才露出笑容，“大舅，小阳哪去了，你让他回来，让警方做个笔录，我相信警方会把事情调查清楚的。” “对对，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只要是有犯罪行为，我们一定依法严惩。”李国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附和着，他甚至都还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黄海川发话了，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会说什么，不过跟那王金明有关，李国生不用想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对方平常对他也多有孝敬，但李国生此刻却是把对方祖宗八代都骂上了，手底下养的都是什么人，净他妈的惹是生非。 邹文刚这会有些发愣的看着，知道眼前这个外甥是个大官，但毕竟没有直观的感觉，此刻看着李国生这个镇派出所所长在黄海川面前这一副前倨后恭的姿态后，邹文刚傻傻的看着，不知道说什么。 第1529章 李国生的手机响了起来，区分局局长赵伟赶过来了，到了村口不知道怎么走，李国生接了电话后，立刻让一个警员开车出去村口接赵伟。 一会的功夫，赵伟也到了，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看着黄海川，脸上笑得比刚才的李国生还谄媚，“黄书记，我是区分局的赵伟，刚刚是杨局给我打的电话。” 黄海川闻言，点了点头，道，“过年还让你们过来，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黄书记，能为您效劳是我们的荣幸。”赵伟笑道。 赵伟说着，转头看向李国生，“李所长，这里发生什么事？” 李国生不敢隐瞒，将事情大致跟赵伟汇报了一下。 “擅闯民宅闹事，这些个地痞流氓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李所长，我看你们这下林镇的治安得好好整治一下了。”赵伟绷着脸道。 “请赵局放心，我们派出所回头一定好好整治辖区治安环境。”李国生一脸严肃的说道。 黄海川看着这赵伟和李国生一唱一和，知道这两人有意在自个面前表现，嘴角撇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 “黄书记，您来这里是？”赵伟同李国生说完话，眼珠子扫了这屋里一眼，心里着实是好奇不已，这破破烂烂的房子，黄海川来这干嘛？ “这是我大舅家，赵局说我来这里干嘛。”黄海川微微一笑。 “黄书记您大舅家在这里？”赵伟眨了眨眼睛，脸上是浓浓的惊讶之色，他在这远江区公安分局也工作了很多个年头了，还从没听到过黄海川的大舅竟是他们这里的，早要是知道，他就过来拜访了。 李国生此刻同样是一脸震惊，他可真不知道这户人家竟是黄海川的大舅，刚刚他就好奇黄海川怎么在这里了，只不过他一个小派出所所长在人家黄海川眼里啥也算不上，他也不敢乱问，这会听到黄海川的话，李国生看向那几名小混混时，眼里已经闪过一丝寒光，这些个小兔崽子，这次是自个找死了，弄那种坑人的高利贷也不先弄清楚对象，竟敢弄到黄海川的亲戚头上，刚刚他还想着等黄海川走了，这事他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正黄海川在望山任职，也不可能顾得上这种小事，这会知道黄海川同这户人家的关系，李国生登时就改变了想法，这事可真不能马虎办了。 黄海川一家人在大舅家串门时，京城，协和医院的肿瘤病房里，黄江华陪着林思语来到了医院，两人刚乘坐上午的飞机到京城，从机场出来后就直奔医院，黄江华昨日让林思语在南州逗留了一天，只因为他要去沈慧宁家拜访，和沈慧宁的终生大事是黄江华如今最为着紧的事，大年初一到沈家去拜访，黄江华也不忘了试探一下沈青安的意思，沈青安表现出了一副认同的态度，这也让黄江华心里暗喜，如今只要沈慧宁点头，黄江华相信自己就能抱得美人归，长辈那关没问题了，黄江华也有信心将沈慧宁拿下，两个人都发生过实质性关系了，黄江华也相信就如黄海川所说一般，女人都是感性的，只要弄个出其不意的弄个浪漫的求婚方式，沈慧宁一定会答应他的求婚。 从沈家出来后，黄江华昨天下午和晚上都陪着沈慧宁在玩，让林思语一直呆在酒店房间等他，对黄江华而言，沈慧宁虽然不是他最喜欢的，但却是对他最重要的，关乎着他的仕途前程，哪怕是他喜欢林思语，也只能让林思语一人在酒店里等着。 昨晚很晚才到酒店去，将林思语冷落在酒店一天，但林思语却是一点都没有怨言，这也让黄江华更加感动，这个小姑娘对他确实是无怨无悔在付出。 “妈，这是我们单位的同事，他正好要到京城来办点事，听说您在住院，就说要跟我来看望一下您。”病房里，林思语给母亲介绍着黄江华，不敢让父母亲看出她跟黄江华有什么关系，林思语替黄江华编了个借口。 “思语，快给你同事拿椅子。”林思语的父亲林文实热情的对黄江华笑着，一边对女儿说道。 “伯父，不用客气，我站着就行，年轻人，不怕站。”黄江华笑了起来，将刚刚在楼下随手买的水果篮放到病床旁的小桌上，看了一下这病房里的条件，黄江华微微皱眉，几个人挤在一间病房里，有些拥挤，条件也不怎么样，如果不是要跟林思语过来，他还真不喜欢到医院来，他讨厌医院空气里充斥着的消毒水的味道。 黄江华并不知道林思语的母亲这是才刚从高级病房里转到的普通病房，之前是住的单人间，费用都是钱新来出，这一切也都是钱新来在安排，知道黄江华要陪同林思语到医院来，钱新来立马就又让人安排了这一出。 “黄哥，我爸让你坐你就坐嘛。”林思语拿着病床边的小椅子来给黄江华坐。 黄江华看了林思语一眼，对方那柔柔的眼神让他心头一荡，作势接过椅子，趁着接过来的那一刹那，手指头悄然的挠了下林思语的手心。 同林思语暧昧的交流了个眼神，黄江华关切的看向林思语的母亲，道，“伯母，我看您现在脸色不错，应该恢复得还可以吧。” “还好，医生说可能快能出院了。”林思语的母亲朝黄江华笑着，嘴上说着感谢的话，“还劳烦您来医院，我这心里都过意不去了。” “伯母，您这就见外了，我和思语是同事，正好到京城来有点事，过来看您是应该的。”黄江华笑着摆手。 “妈，黄哥在单位里可照顾我了，跟我关系也好，你们就不用跟他见外了。”林思语站在一旁说着，没在病房里看到弟弟，不由得问道，“妈，我弟弟呢？” “思明放了寒假过来，在病房里呆没两天就憋不住了，出去溜达了一圈，正好附近有个酒店要招寒假临时工，包吃住的，他就去了。”林文实笑道，一张被生活早早磨得与其年龄不符的脸庞一笑起来就满脸褶皱，但此刻脸上更多的是安慰的笑容，虽然日子过得苦，老婆又碰到了这种磨难，但一对儿女都很懂事，也很争气，这让他很是欣慰。 “他去打工了也没跟我说一下，我还因为他一直跟你们呆在病房呢。”林思语嘟哝了一句，她和弟弟相差三岁，感情极好。 “估计他是忙得不可开交了，前晚大年三十抽空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年关都是酒店生意正好的时候，他每天都累得下班回到宿舍就直接睡觉了。”林文实笑道。 “爸，他是上的早班还是晚班？要不中午叫他一块过来吧，咱们一家人过年都还没团聚呢。”林思语拿着手机，想给自己弟弟打电话。 “算了，等你妈出院了，以后过年有的是团聚的机会，你就别给你弟弟打电话了，他这两天刚换成晚班，白天都在睡觉。”林文实摇头道，对他们这种家庭来说，也无所谓过不过年了，他就希望今后日子能过得顺一点，少些磨难。 林思语听到父亲的话，皱了下眉头，她口袋里的钱包还放着钱新来给她的那一张存着一百万的银行卡，她有到银行取款机上去确认了一下，里面确实是有一百万，林思语很想跟自己父母说现在他们并不缺钱，弟弟不用这么辛苦的去打工，但她知道自己没办法说，一旦说了，父母只会追问钱的来源，也不会让她收这个钱，哪怕是现在母亲住院的医疗费和之前住的病房，都是她编了一套说辞在骗父母两人，两人也都一直蒙在鼓里，只以为是林思语这个当女儿的到处去借钱。 黄江华有些不喜欢病房里的气味，坐了一会后就走了出去，林思语见状也跟到外面，正要询问黄江华中午是不是将就着在医院里吃下饭，就只见黄江华拿着钱包，从里头掏出一张银行卡给她。 “黄哥，你这是干啥？”林思语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黄江华。 “思语，这卡里有十万块，你拿着，是我对你爸妈的一点心意，你让他们吃好点，别不舍得钱，特别是你妈，现在身体虚，更要多补补，你给她多买点好的补品，养养身子。”黄江华道。 “黄哥，这钱我不能收。”林思语摇了摇头，看着黄江华的眼神有些变化，他没想到黄江华会拿出这么多钱来给她，本已经麻木的一颗心在这一刻甚至都生出了些许感动。 “思语，你拿着，咱俩之间还用得着推拒吗。”黄江华笑了笑，“再说这是我给你爸妈的一点心意，又不是给你的，你就当替你爸妈收的，让他们以后日子过得好点，这十万块虽然不一定能用很久，但只要没钱了，你就告诉我，我这边还有。” 黄江华很是大方的说着，他如今对林思语是真的上了心思，钱对他而言并不是很重要，他也愿意并且舍得去给林思语花钱。 第1530章 “黄哥，这钱我真的不能收，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高兴了，难道你以为我跟着你是为了钱吗。”林思语不悦道。 “啧，你这丫头，乱想什么呢，黄哥怎么会那样想，都跟你说了，这是黄哥给你爸妈的一点心意，你这丫头老是喜欢胡思乱想。”黄江华笑着摇头，“你就安心把钱收下。” “黄哥，我不要，上次你才给了我一万块，我不能再拿你的钱了。”林思语态度坚决。 “不要也得要，不然黄哥也不高兴了。”黄江华笑着将银行卡塞到林思语手里。 “黄哥，我真的不能要，我不想让你认为我是个爱钱的女人。”林思语很是认真的说着。 “黄哥从来就不会那样去看你，思语，你自个想多了，说句实在的，黄哥还巴不得你贪财一点呢。”黄江华摇头笑道。 “黄哥，反正我是不会再要你的钱的，你把卡拿回去，不然我不理你了。”林思语把银行卡重新塞回黄江华手上，装作不高兴的翘起了嘴。 “就算你不理我，这钱我也要给你，谁让黄哥喜欢你。”黄江华咧嘴一笑，把卡强行塞到林思语口袋，见林思语又要还回来，黄江华二话不说就走回病房，他知道进了病房，林思语就不好再跟他推来推去了。 林思语苦笑的看了黄江华一眼，后脚跟进病房，当着父母的面，林思语也不敢跟黄江华拿着一张银行卡你推我给的，怕父母知道些什么，只能无奈的看着黄江华，见黄江华正对她笑，林思语心里头轻颤了一下，黄江华越是这样，越让她心里头充满愧疚感，她不知道以后如何去面对黄江华。 “这丫头还是太单纯了。”黄江华看到林思语的神色，不知道林思语心中所想的他，只道是林思语见他硬要给钱有些不高兴，心里暗自感慨了一下，这要是换成别的女人，恐怕立刻就把钱给收了，这年头，有谁不爱钱的？有些女孩子更是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拜金了。 心里想着，黄江华却也是为钱的事头疼着，他拿钱给林思语一点也不心疼，也大方得很，但他并没多少钱，给黄海川当秘书也才一年多的事，在这之前则是市政府办公室的一名普通科员，也没啥油水可捞。 而他给黄海川当秘书的这一年多，他更是坚持着底线，从不收钱，帮人办事也都仅限于一些同学情谊，超过原则的事，则是一律不帮，也就上次林思语朋友那档子事，他才破例收了一万块，还是林思语鼓动下才收的，否则还从来没收过钱，这些年来，光靠着工资，他其实也没攒下太多的钱，而且他在南州市区也买了房子，手头的积蓄有限得很，这次一下子拿出十万给林思语，他手上其实没啥钱了，想着年后还说要在望山市区给林思语买套房子，黄江华现在正在琢磨着哪里有来钱的路子。 “哎，看来得破例了。”黄江华寻思了一会后，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作为黄海川的秘书，堂堂的望山市第一秘，想要来钱的路子绝对不会少，只要他说声需要钱，想要给他送钱的人绝对多得是，但他可不能什么钱都乱收，收钱也得看情况，不过很显然，之前他给自己定下的原则得废掉了，以前想着先弄个好前程，钱的事，日后有权了，还怕没钱吗？如今为了林思语，他却是要早早放弃原则了。 一年一度的春节，对黄海川而言几乎是转瞬即逝，在家短暂的两天时间，让黄海川恨不得时间能过得再慢一点，好能跟家人多团聚一会，但他这个市委书记能决定得了很多人的前途命运，却是决定不了时间的快慢，两天的时间，黄海川尽管推掉了大部分的应酬，绝大多数时间里都陪着家人，但仍是感觉时间一转眼就过了。 从宁城飞往南州的航班，黄海川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黄海川微微出神着，他也是个普通人，同样希望能和家人多点团聚的时间，但这点小愿望对他来说却是奢望，只是相比失去的这一点，他得到的却是更多。 “表叔，您要喝水吗。”旁边，传来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 “不用，你自个喝吧。”黄海川转头看着邹阳，摇头笑笑，想着昨天到大舅家，父母亲和大舅说着说着，最后都是老泪纵横的样子，黄海川也只能笑笑，父母亲和大舅把以前的心结说开了，也算是重归于好，老一辈的事，他这个当晚辈的没资格说什么，但看到他们最后有说有笑，黄海川也为父母亲高兴，尽管他对邹文刚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大舅没什么情感，但母亲表现出来的真挚感情他都看在眼里，所以对邹文刚这个大舅，他也不会表现出什么不尊重来。 邹阳是大舅托付给他教育的，黄海川对此苦笑不已，邹文刚只是聊天的时候当开玩笑提的，但母亲却是当真了，也发了话，让他把邹阳带在身旁教育一段时间，让邹阳收收心，日后做个有担当的男人，黄海川本是提了另外一个建议来着，说给邹阳介绍个工作，让邹阳好好上班，工作的同时，顺便去市夜校学习点知识，结果邹文刚说不用，黄海川也是无奈不已，知道自己的建议恐怕会让邹文刚当成是推脱，再加上母亲在一旁使眼色，黄海川也只好答应下来，他是看出来了，邹文刚这个大舅的确是一副硬脾气，也难怪以前能跟父亲两人打起来。 “小阳，到了望山，你也不要叫我表叔，我不希望你到处嚷嚷你跟我之间的关系，如果让我知道你借我的名头去干什么坏事，我立马就将你送回宁城，知道吗。”黄海川陡然严肃起来。 “表叔，我知道了。”邹阳有些畏惧的看了黄海川一眼，昨天被父亲叫回来，看到那些个要债的小混混被派出所的民警带走了，那派出所所长李国生对着眼前这个辈分上是他表叔的人更是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后，邹阳对这个比他只大十多岁的表叔就生出了一份畏惧之心，他听说李国生身旁的那人更是分局的局长来着，比李国生的官还大，但他不认识，他只知道李国生，在镇上跟那些小混混瞎混时，他曾经看到镇上所有混子都得尊称一声老大的王金明对李国生点头哈腰的样子，那次也才知道李国生这个派出所所长，昨日看到李国生在黄海川面前那乖顺得如同小猫的姿态，给邹阳心里带来了剧烈的冲击，更对黄海川这个表叔有着深深的畏惧。 “我先安排你到后勤部门上班，不会给你太多工作，你平常空闲就到师范学院去学习。”黄海川点了点头，意识到自己可能严肃过头了，脸色不由得缓和了几分，毕竟是他的表侄来着。 “表叔，我高中都没读完呢，到师范学院去学习能成吗？”邹阳挠了挠头，在家里，他谁的话都不听，对其父亲和爷爷都敢大呼小叫，但在黄海川面前，他却是不敢反驳半句。 “我说能行就行，你只要好好学习就成，可别给我丢脸了。”黄海川笑笑，他打算让邹阳去望山市师范学校先学个成人本科出来，日后也算是有个学历，总不至于让人说是文盲。 “不会，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邹阳使劲的点着头。 “表叔相信你行的，你瞧瞧，你把头发理了，看着不就是个聪明的帅小伙嘛，之前学人家留长发，染那种乱七八糟的头发干嘛，以后要好好收心，学点本事。”黄海川笑道，眼前的邹阳，一头精神利索的短发，跟昨天完全是两个样子，昨日第一次看到邹阳时，黄海川甚至都将对方当成了跟那些小混混一伙。 邹阳沉默着没说话，他父亲从小发过一次高烧，那一次高烧很严重，不仅烧得脑袋受到了影响，连脚都瘸了，也因为落得了一个傻瘸子的外号，但他知道父亲其实不傻，只是身体上有缺陷而已，但他从小时候开始，村里同龄的孩子欺负他时，都喜欢嘲笑他是傻瘸子的儿子，以至于他从小就形成了自卑的心理，后来更是不好好学习，跟社会上的人混到了一块，对父母和爷爷奶奶的管教很是反感，长期的叛逆心理让他也跟那些社会上的混混一样，成天惹是生非，就是不务正业，辍学后也没想过去好好找个工作干。 黄海川不知道邹阳这会在想什么，以为邹阳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暗道小孩子终归只是一时被人带坏了，现在要纠正也还来得及，相信邹阳也能改头换面，只不过想着日后还要分心照顾一下邹阳时，黄海川就苦笑不已，不过这是母亲吩咐的，他也没办法拒绝，黄海川此时却是没想到他将邹阳带在身边，日后却是帮上了他的大忙，但这些都是后话。 第1531章 飞机到达南州时已经是傍晚五点，没有让人来接机，黄海川和邹阳下机后，径直走到机场外面去拦出租车。 邹阳摇头晃脑的打量着四周，第一次出远门的他，对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新鲜，他过了年也才堪堪满二十岁，正是好动和贪玩的年纪，看到黄海川在拦出租车时，邹阳眼里更是疑惑不已。 “表叔，您不是大领导吗，怎么没人来接机。”邹阳终究是还有点孩子心性，心里好奇也就问了出来。 “领导也不一定就要有人伺候不是。”黄海川笑着摸了摸邹阳的头，“小阳，以后你要记住，能自力更生就自力更生，不要总想着别人来照顾你，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要有担当，以后少让你父母和爷爷奶奶操心。” “我会的。”邹阳点了点头，他知道黄海川是在教他如何做人，如果是父母亲这样对他说话，他会反感，会有叛逆的想法，但从黄海川口中说出来，邹阳却是生不出任何反感，这个比他大十多岁的表叔如今俨然成了他心里的偶像，他有希望有朝一日能像这个表叔那般威风，让派出所的所长，公安局的局长站在面前都恭恭敬敬的。 黄海川见邹阳表现得如此听话，欣慰的笑笑，他不知道邹阳是表面上敷衍他的还是确实是听进去了，不过看邹阳至少表现得还听话，这也让他放心不少，心想着母亲让他将邹阳带在身旁教育一段时间，或许也不是一件太头疼的事。 机场外边就听了很多出租车，黄海川随手招来了一辆后就带着邹阳上车。 今天才大年初三，黄海川给黄江华和李勇两人放假到初四，今天他先到南州，也没急着给李勇打电话让对方开车过来接机，让李勇多休息一晚，李勇常年给他开车，基本上也没啥节假日，黄海川也体谅对方的辛苦。 车子到了市区，黄海川到了金都酒店下车，邹阳依然是兴趣勃勃的打量着这座陌生的城市，他是第一次离开宁城来到外边，眼前这座城市，让他感觉到比宁城更为繁华。 “表叔，不是说南海比咱们江海省落后吗，怎么我看这里比咱们宁城繁华多了。”邹阳奇怪的问道。 “南海省的经济确实是比不上咱们江海的，但这里是南海的省会，是全省经济最为发达的地方，要是连咱们宁城都比不上，那南海可就不是一般的差了。”黄海川笑道，这会他也愈发能感受到省里将财政资源和政策都重点向南州倾斜的必要性，南州作为省里要打造的对外窗口和代表全省的一张名片，确实不能让人一来就觉得跟其他沿海发达城市有明显的差距，以南州为中心，带动和辐射省内其他城市的发展，不得不说，省里的这个发展思路并没有什么过错，只不过由此造成的不公平却是让省里其他兄弟城市感到不忿，就好比后娘生的，得不到长辈的支持和关爱。 “那表叔您在的望山怎么样？”邹阳兴奋的问着，对于自个即将去的城市，邹阳已经满是向往。 “望山可就比差远了，你到时到了就知道了。”黄海川笑道。 “比咱们宁城如何？”邹阳就像是个刚见世面的小伙子，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比咱们宁城落后很多，至少有十年的发展差距。”黄海川笑了笑。 “十年的发展差距？那是多少？”邹阳挠头道。 “你到了望山就能体会到了。”黄海川笑着摇头，跟邹阳说这些，对方是完全不懂。 “走吧，咱们先去吃晚饭。”黄海川招呼着邹阳，走进酒店。 金都酒店，黄海川有自己的专用包厢，同样有专门的服务员伺候，他每次过来，服务员同样都会第一时间向上面汇报，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卢小菁和段明都能及时知道他来酒店吃饭的缘故，不过今天卢小菁还跟段明在宁城老家过年来着，黄海川想着今天估计能跟邹阳这表侄子安静的吃个晚饭，不成想刚坐下一会，门外就有人敲门了。 进来的不是服务员，而是谭芳，看到黄海川，谭芳脸上露出恭敬的笑容，“黄书记。” “谭助理今天就上班了？”黄海川看到谭芳有些惊讶。 “卢总跟段总回宁城过年去了，我就多过来看看，反正在家闲着也没事。”谭芳点了点头。 黄海川闻言，知道谭芳现在离婚了自己一个人过，过年估计在家也是冷冷清清的，这会也没多说什么，免得勾起对方的伤心事。 “黄书记，您要喝酒不，我帮您开酒。”谭芳瞥了坐在身旁的邹阳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心里琢磨着这小年轻是什么来头，竟能单独跟黄海川一起吃饭，一边想着，一边走到酒柜旁，黄海川这包厢里有建了一个专用的酒柜，专门放了一些高档的酒，谭芳这会已经从里面拿了一瓶红酒出来。 “谭助理，不用开了。”黄海川摆了摆手，道，“你去忙你的，不用在这招呼。” “黄书记，那您有什么事可以让服务员叫我。”谭芳听到黄海川的话，将酒放回去。 “表叔，您每次来吃饭都有专人伺候吗。”邹阳问着黄海川，人已经站了起来，走到旁边的酒柜去看着，看到什么茅台五粮液都有，还有一些写着英文的外国酒时，邹阳脸上满是兴奋。 “表叔，这是xo啊，我以前跟人去酒吧玩时听过，这种酒一瓶要上万呢，很贵。”邹阳拿出一瓶酒，对着黄海川兴奋的说着，他不认识其他英文字母，但那‘xo’两字，他却是认得。 黄海川转头看了一眼，笑着摇头，那酒柜里更贵的酒都有，是他固定在这包厢吃饭后，段明特地让人做了个酒柜，又塞满了各种名贵的酒，方便让他待客用，他当时就让段明把酒拿走，段明愣是要放着，不过他基本上没去动过就是了。 黄海川没说话，邹阳却是继续道，“表叔，这里头的酒是不是您都可以随便喝呀？是酒店的人孝敬你的吗？” “小阳，把酒放回去。”黄海川微微摇头，从邹阳的言语和神色里感觉到邹阳对特权似乎有一种向往，黄海川不由得再次说着，“小阳，我之前的话你记住了吗，以后有外人在的时候，你不要叫我表叔，也不能用我的名头去干什么事，要是让我知道，我就把你送回宁城去。” “表叔，我记住了。”邹阳耷拉着脑袋，黄海川一严肃，他就有点发怵，这会更是把手上的酒放进柜子里，乖乖的走回椅子坐着。 “表叔，那我不叫你表叔的话，怎么称呼你。”邹阳突然道。 “这个……”黄海川愣了一下，他还真一时没想到这个。 “表叔，要不我也跟别人一样叫您黄书记吧。”邹阳自个说道。 “也行。”黄海川听到邹阳的话，迟疑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他不希望有人知道他和邹阳的这一层特殊关系，为的是不想让别有用心的人刻意接近邹阳，毕竟邹阳还是小孩子心性，很容易就迷失堕落。 两人吃着晚饭，邹阳对那些酒柜里各种名贵的酒很是感兴趣，特别是那瓶在酒吧听人吹嘘过多贵，又有谁喝过的xo，邹阳也很想尝一口，但黄海川没发话，邹阳也只能老老实实吃饭。 吃完晚饭，黄海川在酒店开了一间客房，晚上让邹阳就在金都酒店住一晚，黄海川呆了一会后，则是前往了蒋琬的住所。 没有事先同蒋琬说，黄海川到了之后，蒋琬惊喜不已，也才刚回到公寓的蒋琬急着就要给黄海川煮点心。 “蒋琬，我才刚吃完晚饭没多久，你是想让我撑死吗。”黄海川摇头笑道，他每次过来，蒋琬都像个温婉的小妻子一般，总是让他有种回家的感觉。 “人家怕你饿嘛。”蒋琬走了过来，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她没想到黄海川会过来，正因为事先没期待，所以也才特别的高兴。 “你这过年还忙到这么晚吗？”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也不算晚，早回来也没事，还不如呆在餐厅呢。”蒋琬笑道，“再说我爸妈他们在南州闲不住，说是过年无论如何也要回家走一趟，过完大年初一就回去了。” “哦，昨天回去的吗？”黄海川问道。 “嗯，昨天回去的，不过就我爸妈回去了，我哥没回去。”蒋琬点了点头，她喜欢和黄海川聊聊家常，这让她感觉两人就像是小两口一般，心里头特别舒服。 “你哥腿脚不利索，也没必要跑来跑去的。”黄海川笑道，伸手揽着蒋琬的腰，穿着一身休闲装的蒋琬就如同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少女，两种不同的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其身上体现着，但又一点不矛盾，反而增添了魅力。 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点什么，蒋琬脸色红红的，顺着黄海川的动作就靠在了黄海川怀里，小别胜新婚，从黄海川调到望山后，她和黄海川见面的次数就不多，每次好像都是隔挺久才见一次，正因为如此，蒋琬到现在仍是会像小女人一般娇羞。 第1532章 从南州通往望山的高速公路，邹阳不时的看向窗外，在南州住了一晚上，今天又要前往望山，邹阳兴奋又期待，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说，但是看到一旁静坐着的黄海川，邹阳又不敢乱开口，车上不只是他和黄海川，前头还坐着两人，听刚刚两人对黄海川的称呼，邹阳猜测着这两人应该是黄海川这位表叔的下属。 “书记，我昨天下午也没啥事，您到了也不给我打电话，我好去接您。”李勇一边开车一边说着。 “难得你们过年也能休息几天，多让你们休息一下。”黄海川笑了笑。 说着话，黄海川看了看时间，现在才早上八点左右，他们也是刚上高速，估摸着中午十二点到望山，今天已经是初四，尽管还处在春节假期，但市里的一些工作其实已经在正常开展，大年初八的侨乡联谊会是春节期间市里的重点工作，望山市的海外华人华侨还是有一些的，黄海川也希望能号召这些海外华人回家乡创业投资，这个工作一开始就是他提出来的，所以到时候他也会亲自出席联谊会。 “小黄，回头你帮他在后勤部门安排一个工作，顺便到师范学院那边去跑一趟，给他弄个成人本科的学习。”黄海川指了指一旁的邹阳，对黄江华道。 “好。”黄江华转头看了邹阳一眼，点了点头，刚刚就在心里好奇这个跟领导在一起的小年轻是什么人，这会听到领导的吩咐，黄江华愈发奇怪，有些纳闷黄海川怎么只给对方安排到后勤部门工作，以黄海川的身份地位，随便开个口都能安排个更好的工作，难道对方跟黄海川的关系不像他想的那样？ “书记，后勤部门的岗位也不少，不知道要安排哪一种？”黄江华探询的看了看黄海川，他这话也有点想试探这这小年轻同黄海川是什么关系。 “看哪个部门有招临时工，你就给他安排一下。”黄海川道。 黄江华闻言，‘哦’了一声，目光从邹阳脸上扫过，有疑惑也有不解，对方能让黄海川亲自给他安排工作，又是帮忙联系学习的事，看着应该是跟黄海川有特殊关系才是，但听黄海川的话，又只是给对方安排一个后勤部门临时工的工作，给人感觉又好像是两人没啥特别的关系，黄江华心里着实是疑惑不已。 刚刚黄海川没多介绍邹阳，黄江华这会也识趣的没多问什么，不过这小年轻能跟黄海川一起，黄江华也算是将邹阳这张面孔记住。 车子奔驰在高速上，四个小时的长途，到望山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黄海川先回到了招待所，一行四人在招待所吃了个午饭，黄海川吃完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向秀蓉。 黄海川到的时候，向秀蓉正在吃午饭，她和丈夫两人呆在招待所里过年，都是深居简出，鲜少出门，就连吃饭都是招待所的服务员直接送过来，这也是黄海川之前有吩咐过的，向秀蓉能少出门就少出门，招待所这边会满足其一切需要，就算是日常生活用品，只要吩咐一声，也会有人帮忙出去购买。 “黄书记。”向秀蓉看到黄海川，立刻站了起来。 “坐坐，站着干嘛。”黄海川笑着摆手，看了向秀蓉身旁那位有些拘谨的男子，黄海川笑道，“向女士，这是你爱人吧？” “嗯，是我爱人。”向秀蓉点了点头，又给丈夫黄来福介绍着黄海川。 “黄书记，您好。”黄来福恭敬的向黄海川问好，他还从没近距离接触过这么大的官，这会看着黄海川，神色并不自然。 “不用客气，你们多坐，在这里又没外人不是。”黄海川朝向秀蓉夫妻俩点头致意着，伸手示意着两人坐下。 “向女士，你丈夫怎么称呼？”坐下后，黄海川笑道。 “我丈夫跟黄书记您一样，也姓黄呢，叫黄来福。”向秀蓉道。 “是嘛，这么说来还有缘分呢，五百年前是一家。”黄海川笑着看向黄来福，知道对方有些紧张，黄海川也希望让气氛轻松些。 黄来福听到黄海川的话，只是呐呐的笑笑，不知道回应什么，一旁的向秀蓉帮忙接腔道，“黄书记，我爱人比较沉闷，话不多，您别见怪。” “有什么好见怪的，这样的男人更能靠得住，向女士，你是找了个好老公哟。”黄海川笑笑，又道，“你们住得还习惯吗，在这里过年，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不方便的倒是没有，招待所的人都帮我们想得很周到了，连年货都帮我们置办了，就算是我们自己过年都没把年货采办得这么齐全。”向秀蓉苦笑了一下，和丈夫对视了一眼，道，“就是在这里过年比较冷清，不然倒也没啥。” “是冷清了点。”黄海川听到向秀蓉的话，理解的点了点头，他也知道招待所里过年没太多人，特别是后面这一几栋小别墅，单独位于招待所后边的清幽之地，和前面是隔开来的。 “要是真的憋得慌，你们也可以出去走走。”黄海川想了一下，说道。 “算了，黄书记您都说了，让我们尽量少出去，我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向秀蓉摇头道，黄海川并没有真的限制他们的自由，只是建议他们少出去，向秀蓉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知道黄海川是为他们着想。 “是让你们少出去没错，不过我能理解你们一直呆在这里面确实很闷。”黄海川叹了口气。 “没事，反正也不是永远呆在这里面，等钱新来伏法之后，我们就自由了，我相信黄书记您一定不会让人失望的，是吧？”向秀蓉目光灼灼的看着黄海川，她问的话饱含了她的期望和梦想，她如今活着的最大意义就是亲眼看到钱新来受到法律的制裁，为她父母报仇，如今这一希望都寄托在黄海川身上。 “向女士，你放心，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些违法犯罪的人，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黄海川正色道，这是他给向秀蓉的承诺。 “有黄书记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向秀蓉点了点头，想到本子的事，又担忧道，“黄书记，本子没了，真的没有影响吗？” “本子没了，不是还有你吗，我们会根据你提供的线索去查。”黄海川安慰着向秀蓉，“放心吧，就算是有再大的困难和阻力，我们也一定会坚持查下去的。” “嗯，我相信黄书记您。”向秀蓉点头道，她现在也只能相信黄海川，连本子都被人偷了，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黄海川在向秀蓉的住所又坐了一会后，这才离开，回到自己位于隔壁的住处，看到提着行李的邹阳，黄海川皱了下眉头，想着是否让邹阳先在自己的小别墅住两天。 “表叔，您不是让人给我安排了工作吗，要不看有没有宿舍，我直接住宿舍去吧。”邹阳虽然年纪不大，但也不笨，看出黄海川的为难，主动开口道。 “也好。”黄海川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隐约瞧见邹阳脸上的失望之色，黄海川思虑片刻，趁着现在黄江华和李勇都在外面，黄海川让邹阳将行李放下，让对方坐到自己身旁来。 “小阳，你心里是不是觉得表叔有点嫌弃你的意思？”黄海川拍着邹阳的肩膀道。 邹阳沉默着没说话，刚才虽然是他主动提出直接住宿舍去，但黄海川点头就答应了下来，他心里未尝没有失望，觉得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表叔，终究还是瞧不起他这种穷亲戚。 “小阳，我既然答应把你带到望山来，就不会瞧不起你，表叔也是从普通家庭出来的，你觉得表叔是那种瞧不起亲戚朋友的人吗？”黄海川看着邹阳，他觉得有必要跟邹阳好好的谈一谈，对方还处在成长的年纪，黄海川并不希望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心理阴影。 “你别看表叔现在风光，是市委书记，很大的一个官，但表叔也有自己的难处，官场不是你这个小家伙能懂的，我不让你在人前喊我表叔，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并不是嫌弃你，而是怕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后，会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别有用心的接近你，你还年轻，面对诱惑容易把持不住，表叔怕你会误入歧途，被人给利用，你明白吗。”黄海川语重心长的说着。 “表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怕有人利用我来对你不利吗？”邹阳听着黄海川的话，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倒也不全是。”黄海川笑着摇头，“表叔更怕你年纪轻轻，经受不住诱惑，被人给利用了，误入歧途，当然，你说的也有一部分原因。” “表叔，你放心，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不会拖累您的，以后在外人面前，我一定把嘴巴闭得紧紧的，绝不会让人知道我和表叔您的关系。”邹阳拍着胸脯道。 “你能这么想就好，表叔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不要误会，把你带到望山，表叔也是希望你将来能够有出息的，给你父母争光，也给你爷爷奶奶争光。”黄海川笑着点头。 “我会的，我也要努力，不能对不起表叔您的期望。”邹阳使劲的点头道。 黄海川看到邹阳如此懂事，欣慰的点头，笑道，“好了，待会你就跟那黄秘书走，我让他给你安排宿舍，去师范学院学习的事，他也会给你安排，以后你碰到什么事，可要给我打电话，平常除了工作外，就多用功学习，知道吗。” “我知道，我会努力的。”邹阳轻嗯了一声。 黄海川站了起来，将黄江华叫进来，让他去给邹阳安排。 看着邹阳离开，黄海川摇了摇头，总算是先把这事解决了，希望邹阳不会让他失望。 将随身带的几件衣物放下后，黄海川也没在小别墅里呆多久，来到市委的办公室，大多数人今天还在休假，他这个市委书记却是要开始进入工作状态了。 想着向秀蓉的事，黄海川无奈的摇头，他虽然给了向秀蓉保证，但他对未来的情况并不乐观。 张万正调走了，对黄海川而言，这是个很大的打击，起码张万正在担任市纪委书记期间，会配合他的工作，对他的指示都坚决执行，如今新来的纪委书记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连葛建明对其都不是很了解，黄海川更加不知道对方是否会像张万正那般配合他的工作，他如今在做的事，不管是他主导的反腐工作也好，还是要调查钱新来的案子也罢，很多事情都离不开纪委书记这个位置上的支持。 “书记，元飞部长找您。”临近傍晚，办公厅主任卫思达走进来汇报道，他在今天也已经过来上班，想要多休息都不行，随着黄海川开始工作，他们这些围绕着一市委书记服务的人都得开始进入正常的工作状态。 “请他进来。”黄海川一听是徐元飞这个统战部长过来，立刻就猜到对方肯定是为了即将召开的桥乡联谊会，这件事情一直都是统战部门在负责。 市区，一辆挂着南州牌照的车子缓缓的驶入新城酒店，车上，下来一个年约四十出头的男子，男子从车上下来以后，早就在门口等着的钱新来立刻就满脸笑容的迎上。 “黄厅长，今后可要叫你黄书记了哟。”钱新来三步并作两步，大跨步上前，一双手同对方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钱总，见外了。”男子淡然笑笑，对钱新来有意将他职务前那‘副’字去掉，他听着也颇为舒畅，打量着眼前的新城大厦，男子眼里有些惊讶，他虽是跟钱新来早就结识，但还是头一次到望山来。 如果此刻张万正在这里一定能认得出来，男子正是黄晋成，接替他担任望山市纪委书记一职的人选，在省纪委工作时， 张万正也曾和黄晋成打过交道，只是没深交，了解不深，张万正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被黄晋成给顶替。 第1533章 黄晋成打量着眼前这栋新城大厦，一旁的钱新来见其脸上的惊讶之色，略微有些得意，笑道，“黄厅长，怎么样，我这栋新城大厦能否入得了你的眼？” “很不错了，我看望山并不发达，但你这栋新城大厦却是鹤立鸡群，一点不会比南州那些五星级酒店差了。”男子笑道。 “能得到黄厅长这个评价，哎呀，我这高兴得都要找不着东南西北了。”钱新来夸张的笑着。 黄晋成听到钱新来的话，转头看了钱新来一眼，微微一笑，这钱新来也是个会来事的人，心里想归想，黄晋成对于钱新来在望山的家业也是颇为惊讶，之前虽然和钱新来打交道次数不少，但他还真没来过望山，这会看到眼前这一整栋新城大厦都是属于钱新来的产业，黄晋成暗道钱新来这个望山首富看来也是名副其实。 “黄厅长，请吧，我已经给您备了酒席，给您接风洗尘。”钱新来笑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钱总，太客气了。”黄晋成摇头笑笑，嘴上如此说，脚下已经往抬步往酒店里走去。 市委。 黄海川和徐元飞两人坐在办公室里，徐元飞就侨商联谊会的筹备事宜向黄海川做着最后汇报，黄海川听完，只是笑着点头，对于徐元飞的工作，谈不上满意和不满意，这个常年称病的统战部长现在的工作可圈可点，这段时间更是一直呆在望山，黄海川也没啥可挑剔的。 “按照你们之前统计的数字来看，望山市的海外侨胞不少，希望咱们这第一届侨商大会能够圆满成功。”黄海川笑道。 “现在确定会来参会的人很多，我想应该会取得圆满成功的。”徐元飞顺着黄海川的话回答道。 “咱们不只是单纯的追求来参会的人多，更重要的是将这些侨商资源转化为商业投资资源，这才是最重要的，望山穷，也只能尽最大可能的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要不然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发展起来。”黄海川笑了笑，省行的一百亿信贷资金虽然很快会下来，但一百亿的资金对一个地级市来说也算不上多，城市建设，公共基础事业投资，民生投资……等等，都是需要大量资金的投入，一百亿看似多，其实在城市建设投入的基数中，只能说是很少。 黄海川说着话，起身走到窗前，他所在的这栋市委办公楼并不高，他的办公室更是只在三楼，遥望出去，并不能看到很远，不过即便如此，一眼望去，依然能看到一排排的低矮楼房。 一个城市的发展和底蕴虽然不能用高楼大厦的数量多少来衡量，但不能否认的是，高楼大厦的数量依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一座城市的发展速度。 眼前的望山，城市当中的高楼数量并不多，也正因为如此，不远处那栋被称为望山地标建筑之一的新城大厦是如此的扎眼。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们这些当官的，不敢说自己多么高尚，但坐在这样的位置上，要是不能为老百姓做点什么，那不只是尸位素餐，更要被老百姓指着脊梁骨骂，望山穷，大多数老百姓的日子也算不上好，我们也只能尽力去为老百姓做点实事，发展的最终目的是让人民享受到福利，我认为这才是发展的根本目的。”黄海川笑道。 徐元飞听到黄海川的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注视着黄海川的背影，徐元飞不知道这个年轻的书记是发自肺腑的一番话，还是逢场作秀，尽管黄海川到望山后的一系列的举动让人看到了希望，但徐元飞在官场也沉浮二十多个年头了，不敢说阅人无数，但也见过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人多不胜数，徐元飞对黄海川抱有希望，但也不敢有太大的信心。 还是那句老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徐元飞希望黄海川能经得起时间考验。 目光往前凝望，徐元飞的视线最终也落在新城大厦上，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比起李严培，他终归是愧对自己作为一名党员干部的党性和原则，他没有李严培那种魄力，更多的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能避则避，不多管闲事，他这样做自私吗？ 或许他是自私的，而李严培是高尚的，但结果是李严培险些丢了性命，现在仍然在医院里，而他，则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 人都有自私的一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徐元飞知道自己很自私，但他又希望张立行那伙人能够受到制裁，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徐元飞依然是抱着尽量少搀和的心态，他会给黄海川提供一些帮助，但他绝对不会涉入过深，明哲保身，这是徐元飞的行事准则。 “黄书记，要是没什么事，我先离开了。”徐元飞起身道。 “好，你先去忙吧。”黄海川回头看了徐元飞一眼，点了点头。 目送着徐元飞离去，黄海川眉头微皱，旋即叹了口气，没心情去多寻思徐元飞这个人，转身回望着那栋新城大厦，黄海川拧着眉毛，正如同此刻阴沉的天气一般，黄海川的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 张万正走了，新来的黄晋成他一无所知，今后的工作，是否会更加困难？ 黄海川不知道他此刻正琢磨着的黄晋成正在新城大酒店和钱新来有说有笑的吃着饭，这会已经快晚上了，要不是看着天色已经慢慢变暗，黄海川都没察觉一下午这么快就过去了。 转身走向办公桌，将桌上的几份文件稍微整理了一下，黄海川拿出手机给常胜军打了电话过去，新年上班的第一天，黄海川打算跟常胜军聚聚。 走到走廊上，看到林思语正在打扫走廊的地板时，黄海川摇头笑道，“小林，这不是有保洁人员会打扫吗，你费这个心干嘛。” “书记，反正我现在也没啥事，就想着把卫生都清理清理，闲着也是闲着。”林思语看到是黄海川，忙停了下来。 “没事可以提前下班嘛，现在可还是春节，你其实都不用这么早来上班，可以等初七过后再来，谁让你这么早来的。”黄海川笑道。 “书记，是我自己来的，在家呆着也无聊，再说我家里也没人。”林思语说着，情绪低落的低下头。 “哦，差点忘了你家里的事，你母亲的病情如何了。”黄海川想到林思语的家庭情况，也只能在心里叹口气，人吃五谷杂粮，也生百病，任谁来这世上走一遭也免不了生病，只不过大病小病的区别罢了，林思语家境贫困，母亲又摊上那种病，也着实可怜了眼前这小姑娘，还没踏出校园就要跟着扛起家庭的重担。 “还好，医生说病情控制得不错。”林思语点头道。 “那就不错了，相信会慢慢好起来的。”黄海川安慰着对方，嘴上说归说，心里想的却是不一样，得了恶性肿瘤的人，那等于是离死神只有一步之遥了。 “恩，谢谢黄书记您的吉言，我也相信我妈会好起来的。”林思语使劲的点着头。 “真是个孝顺可爱的姑娘。”黄海川看到林思语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看了下时间，又道，“好了，你也别打扫了，该下班了，不管家里有人没人，这大过年的，也该放松放松。” 黄海川说完，给了林思语一个笑容，人已经往前走去，这会黄江华早就闻声从自个的小办公室出来，黄海川看到对方，笑道，“小黄，晚上你也自由活动，该上哪玩上哪玩去，不用跟着我了。” “书记，我跟你到这望山也没多久，人生地不熟呢，再说也没啥朋友，其实没啥可玩的。”黄江华听到黄海川的话，瞄了林思语一眼，心里一喜，嘴上却是道。 “就是因为不熟悉，才更要出去走走玩玩。”黄海川笑道，“这大过年的，我就不多占用你的休息时间了。” 黄海川如此说，黄江华也没再说啥，他正巴不得晚上和林思语出去过二人世界呢，看着黄海川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黄江华这才转头朝林思语使了个眼色，这是暗示对方也准备走来着。 从市委里出来，黄海川坐车到了和常胜军约的地方后，同样给李勇放了假，让对方回头不用再过来接他，他和常胜军约的地方就离市委招待所不远，吃完自个走回去就是，他还娇贵到要下面的人步步伺候着。 这是位于街道旁的一家普通饭店，黄海川和常胜军都是对吃饭不挑的人，随便挑个地方就能凑合着吃，不至于动辄就要去上档次的酒店。 常胜军已经先过来，在饭店二楼的一个小包厢里抽着烟，看到黄海川进来，常胜军忙站了起来。 “坐坐，下班时间，没那么多规矩。”黄海川挥手示意着，笑道。 “这包厢里可是够简单的。”黄海川打量了一下包厢的环境，走到常胜军身旁坐下。 “要不换个地方？”常胜军征询着黄海川的意见，这地方是他挑来着的。 “不用，这就挺好。”黄海川笑了笑，他刚刚也就随口一说，转头看向常胜军，笑道，“胜军，今年估计是你第一个没在京城好好过年的春节吧。” “也不是，以前虽然一直在京城工作，但部里的工作量也挺大的，有时候过年的时候还在外地办案呢。”常胜军摇头笑笑，“穿上了这身警服，可就别想着跟一般人一样，拥有正常的假期了。” “倒也是。”黄海川听到常胜军如此说，点了点头。 第1534章 两人边说着话，又点了几个小菜，等菜上来，黄海川让服务员送了几瓶啤酒过来，跟常胜军两人一人倒了一杯，黄海川笑道，“胜军，咱们干一杯，就当是…”黄海川想说点什么庆祝的话，说到一半却又发现也没啥可庆祝的，两人到望山工作以来，工作一点都不顺利，除了烦心事，也真没啥可庆祝的。 想了想，黄海川苦笑道，“就当是庆贺新年吧，新年新气象，预祝咱们新一年的工作能够顺顺利利。” “嗯，这个实在，我也希望新一年的工作能够顺利。”常胜军深以为然的点头，他现在可是使劲憋着一口气，初到望山就遭遇滑铁卢，对他这个从警近二十年的人来说，说是奇耻大辱也不为过，被人摆了好几道，偏偏他现在毫无还手之力。 “看来你这个市局党组书记是一肚子怨气哟。”黄海川看到常胜军的神色，笑道。 “怨气没有，火气倒是有。”常胜军笑笑。 “哎，天大的火气你也得给我憋着，不能意气用事。”黄海川叹了口气，道。 “黄书记，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会以大局为重，不会任着自己性子来。”常胜军正色道，看到黄海川眉头隐有愁云，常胜军大致能才到黄海川是在烦恼什么，沉默了一下，常胜军道，“黄书记是在为纪委的事烦心？” “也是也不是吧，都有。”黄海川挑了下眉头，“张万正调走了，新来的黄晋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今后的工作，不一定好做。” 常胜军闻言，知道黄海川是担心黄晋成是否会如之前的的张万正那样配合他的工作，毕竟现在他们做的一些事都需要纪委的大力配合，要是新来的黄晋成不怎么支持，那可就真的是头疼事了。 “省里将黄晋成调下来，应该是有考虑望山实际情况的，我想黄书记担心的那种情况应该不会出现才是。”常胜军寻思片刻，也只能如此说道。 “希望吧。”黄海川摇摇头，他从葛建明那里知道黄晋成是宋维山推荐下来的人，至于说有没有考虑望山的实际情况，鬼才知道。 又给自个倒了一杯酒，黄海川琢磨了一下，转头看向常胜军，“胜军，现在向女士那几个本子丢了，我们只能从她口述的内容去调查，纪委那边得等黄晋成到任以后才能继续开展工作，所以我们就先不去指望了，还是从你这边安排人暗中查向女士提供的情况。” “我明白。”常胜军点了点头，他知道黄海川对黄晋成的到来还是有所忧虑的。 “对了，常兴市那边还没调查出什么眉目吗？”黄海川突然问道。 “没，那几个人就跟石沉大海一样，连个影儿都没有，况且当时是晚上，我们也没想到他们是冲着本子来的，哎，对他们身上的细节特点记得不清，这给调查增加了难度。”常胜军颇为气恼的说着，“最主要的是事发地点肯定是他们精挑细选的，处在村镇公路的路段，也没有任何监控。” “看来是不好查了。”黄海川皱了皱眉，找回本子的希望是越来越渺茫了。 “也不知道咱们这边到底是谁走露的消息。”常胜军撇撇嘴，对这事，他一直耿耿于怀，没事的时候就琢磨，哪怕是在家过春节的那天，他还时不时的想着，他是坚信绝对有人走漏消息的，否则对方不可能时间安排得这么准，但问题是谁会走漏消息？ 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那天知道这事的除了向秀蓉本人，就他和黄海川还有黄海川的秘书黄江华，三个人谁有可能走漏消息？想来想去，是都不可能，黄海川自然不会有半点嫌疑，而他自个也没有，至于黄江华，是跟着黄海川一起从南州过来的，也不可能走漏消息，那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常胜军很头疼，最近经常想这事，想到最后就头大，根本就没办法想下去，偏偏他又是个喜欢较真的人。 “走漏消息的事先不管了，知道你们那天要去常兴市的就咱们几个，走漏消息这种可能性不大，也有可能是对方一直派人在监视我们，所以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黄海川笑道。 “就算是对方派人监视我们，他们顶多就是跟在后面，不可能知道我们去常兴市是要干嘛，而且跟向秀蓉进去屋里取本子的时候，我让周淮在外面守着，对方绝对不知道我们跟向秀蓉进去干嘛，但偏偏他们最后行事的目的十分明确，好像事先就知道向秀蓉身上有本子似的，这才是最不可能解释得通的疑点，所以我才一直坚信有人走漏消息了。”常胜军苦笑道，说完看了黄海川一眼，不忘再补充一句，“当然，我绝对没有怀疑黄书记您的意思。” “就算是怀疑我也没关系，你们当警察的，就要有这股较真的劲头。”黄海川笑笑，尽管他不一定认同常胜军的推测，但他还是欣赏常胜军的这种精神的。 两人边喝酒边聊，对于今后的工作，常胜军一点都不乐观，黄海川同样心情有些闷，两个大老爷们在新春之际在路边的小饭馆喝着闷酒，一个是市委书记，一个是市局党组书记，此情此景要是说出去让人知道，也不知道得有多少人忍俊不禁，当然，在这望山市，一些人知道则会愈发得意。 市里，步行街，这里是望山市区最热闹的街道，也是望山市的商业中心，黄江华和林思语两人逛着街，出于避嫌的心理，两人并没有牵手，并行走路的时候还特意拉开一点点距离，这也是怕碰到认识的人，毕竟这里人流量大，两人也不得不防。 走到步行街中段，看到边上有一个售楼部时，黄江华心头一动，突然停了下来，仔细看了一下，这是一栋精装soho。 “思语，咱们进去瞅瞅。”黄江华笑道。 “又不买房，进去里面有啥好看的。”林思语翘起嘴，别有一番可爱的样子。 “谁说不买了，你忘了我之前说的了？想给你买一套房子呢。” “黄哥，不必啦，我觉得住在租着的那房子就挺好。” “好什么好，那里就挨着臭水沟，房间的条件也十分简陋，一点都不好，再说我跟你说过的话就要做到，你以为黄哥我是个出尔反尔的人吗。”陈江华笑道。 “当然不是了，只不过你当时的话我也没放在心上，就当你是开玩笑的，所以买房的事就算了。”林思语摇摇头，她心底终归是有抵触之心，况且她自个也知道，真要答应下来，那有可能也是害了黄江华，内心深处复杂而又矛盾的心理让她一方面不得不照着钱新来的要求去做，一方面又不想最后真的害了黄江华。 “走了，进去看看，又不是进去就买，反正咱们现在是在逛街，进去也是逛不是。”陈江华笑道。 陈江华说完拉着林思语就进去，他不知道的是，当他进去售楼部的那一刻，后面有人立刻拿出电话打了出去，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钱新来耳里。 第1535章 钱新来此刻仍然呆在自己公司的顶楼办公室，他刚把黄晋成送走没多久，刚刚两人一番觥筹交错，相谈甚欢，钱新来这会还心情大好来着，接到电话后，钱新来脸上的笑容更甚。 “钱总，什么事这么高兴？”罗玲看到钱新来挂掉电话后，脸上还满是笑容，忍不住问道。 “那位黄秘书，现在正跟林思语那小姑娘在咱们步行街那的售楼部里看房呢。”钱新来咧嘴笑笑，“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不欺我。” “是吗，这说明那黄江华可还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呢，对思语可真是够好的哟，我作为女人，可都羡慕了。”罗玲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要是羡慕，可以去跟他嘛。”钱新来瞥了罗玲一眼。 “钱总，瞧您说的这没良心的话，人家心里可是只有你来着。”罗玲跺了跺脚，朝钱新来撒娇着，知道钱新来心情好，她也敢适当的放肆一下，走到钱新来背后帮其捏着肩膀。 “你这话要是让你老公听到了，岂不是要来跟我拼命。”钱新来撇了撇嘴，他跟罗玲之间并没啥真感情，双方的关系是啥性质，彼此都心知肚明，对于罗玲说的一些好听的话，钱新来要是当真，那他就是真傻了。 “他没那胆子。”罗玲尴尬的笑笑，钱新来当她的面提及她丈夫，罗玲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作为一个妻子，她一点都不称职，作为一个女人，她不是一个好女人。 钱新来不知道罗玲的心情，即便知道，他也懒得去理会和顾及对方心里感受，长期霸道惯了，对下面的人，钱新来早就养成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想着黄江华的事，钱新来转头对罗玲道，“罗玲，黄江华买房子这事你亲自去办，务必将咱们的房子送一套给对方。” “那他要是不要呢？”罗玲蹙眉，她知道钱新来一直以来的算计，但这种事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黄江华现在固然是跟林思语浓情蜜蜜，但谁知道对方愿不愿意收房子，要是黄江华不差钱，人家自个掏钱买一套就行了。 “他要是不要，咱们就想办法让他要呗，事在人为，不去做怎么知道做不到。”钱新来哼了一声，“黄江华给黄海川当秘书，固然是风光，但他要是两袖清风，你以为他手头能有多少钱？我调查过他了，他在南州买了一套房子，还是按揭的，过年的时候，他还给了林思语几万块钱，要是他不贪的话，那他手头肯定没啥钱的，如果他贪的话，那咱们送他房子，他凭啥不要呢？” “这倒也是。”罗玲点了点头。 “好了，这事你亲自去盯着，先给售楼部那边打电话，了解下情况，事情一步步来，不急。”钱新来笑道。 罗玲领了吩咐，也没在钱新来办公室里多呆，转身就出去办这事。 窗外的月，清澈透亮，巨大的落地玻璃外面，是整面的星空，天上繁星点点，钱新来起身走到落地玻璃前，仰头望着天上，心情格外好的他，连带着看今晚的月亮也觉得格外圆，嘴上哼起了小曲儿，仔细一听，赫然是歌曲‘壮志雄心’，也亏得钱新来这个年纪的人，哼起这种流行歌还有滋有味。 月落西窗，旭日东升。 时间就如同那手表上的指针，不声不响的走着，不经意间，一天一天就悄然流逝着。 黄晋成正式走马上任了，省纪委副书记肖庆元和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林保明到望山来宣布黄晋成的任命，也传达了省里对望山市党政领导班子的期望和要求。 黄晋成在望山市的工作正式开始，除了上任伊始到市委去拜访了一下黄海川，黄晋成去市委去得并不勤快。 春节伴随着喧嚣和喜庆的气氛不知不觉就过了，望山市的首届侨乡大会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漂泊在外的游子，哪怕是离开家再久，心里也始终是有家乡情节，家，就如同根一样。 祖籍在望山市的海外华人华侨，对于家乡举办的首届侨乡联谊会，爆发出了巨大的热情，有不少人在联谊会结束后继续留下来做商业考察，这些人，都是在海外取得了一定的商业成就，而望山市，恰恰也需要这一群体。 三四月份，鸟语花香的时节，黄海川的心情也正如这到来的春天一样，像花儿开了一样灿烂。 侨乡联谊会已经结束了一两个月，到今天为止，当时回国来参会的华商已经敲定落实的投资项目达到35个，总投资额好几十亿，这样一份成绩单摆在眼前，黄海川没理由不高兴，毫无疑问，今年望山市的招商引资肯定会再上一个成绩。 敲门声打断了黄海川的思绪，进来的是市委秘书长吴宁，看到黄海川手上在看的文件资料，吴宁也不禁笑道，“今年咱们的招商工作取得了开门红，打响了新一年招商引资工作的第一炮，相信接下来会取得越来越好的成绩。” “不错，好的开头是成功的一半。”黄海川笑着点头，说完看了吴宁一眼，吴宁进来找他肯定是有什么事。 “书记，丽山县县委书记一职也空缺了快三个月了，是不是该尽快定下来？”吴宁瞅见黄海川探询的目光，也就顺口将来意说了出来。 “我倒是想尽快定下来，关键是咱们内部的意见不统一不是。”黄海川淡然道，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丽山县县委书记姚明海在年前就已经被市纪委立案调查，如今两三个月过去了，县委书记一职的位置还空着，不是黄海川不想定下来，而是他提出了人选，遭到了其他人的反对。 吴宁此刻来问这事，黄海川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孙英那边的一种试探，当然，这并不能说吴宁的屁股坐歪了，处在市委秘书长的位置上，吴宁其实也并不好办，毕竟孙英已经当了多年的市委副书记，黄海川也能理解吴宁的为难之处，内心深处，他对吴宁在抱着一种戒备心态的同时，也未尝没有示好之意，这一切都来源于吴宁当时写的那封‘小心卫思达’的匿名信，尽管多番暗中试探都遭到吴宁有意无意的否认，但黄海川心里就是认定了是吴宁写的。 “其实孙副书记他们都反对将朱光正提起来的话，我觉得不妨折中一下，另外挑个人选。”吴宁迟疑了一下，道。 “那依你的意见，谁合适？”黄海川大有深意的瞥了吴宁一眼。 “我还真没什么人选，书记您问我，我是给不了啥建议。”吴宁笑着摇头，坦然对上黄海川的眼神。 “吴宁同志，你在市里也工作很多个年头了吧？又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干部，我想你对下面县区的干部应该是再了解不过，连你都没啥人选，那就没啥可挑了，直接就朱光正最合适了，而且他干了多年县长，对丽山县的情况早就十分熟悉，这种时候，用他这种了解本地情况的老干部再合适不过。”黄海川笑笑，言语间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那就是坚持要将丽山县县长朱光正直接提上来。 “书记您要是坚持让朱光正上的话，我是支持您的。”吴宁不动声色的道。 黄海川闻言，也只是微微一笑，吴宁，处事也是圆滑得很，说难听点，也是一只老狐狸哟。 两人又说了几句，吴宁最后告辞离开，对于黄海川的态度，吴宁一点也不惊讶，黄海川也来望山好几个月了，两人虽然谈不上朝夕相处的工作，但都在市委这个大院里，他又经常到黄海川的办公室，黄海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大底也有个了解，要是黄海川会在这件事上妥协，那黄海川就不是黄海川了。 从黄海川办公室出来，吴宁径直回去，他自个是懒得操心和搀和这事，只要将黄海川的态度传达过去就行，至于孙英是什么反应，那跟他没半毛钱关系，想到自个听到的传言，说是孙英最近这一段时间经常对下面人发火，脾气很暴躁，吴宁心里头就好笑，孙英这才是真正的本性暴露，以前在县里时，孙英那是出了名的躁脾气，一个女同志经常拍桌子瞪眼，有一次直接将一张玻璃茶几给拍碎了，时间一长，被人私底下取了个‘孙拍拍’的外号。 自打调上市里，孙英倒是突然变了一个人，经常都是一副笑脸，和气示人，城府也变深了，像这一次火气这么大，这是有多少年没见过了？ 吴宁撇了下嘴，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很乐意看到这种状态的孙英，其实也难怪孙英会急眼，丽山县是她的地盘，孙家的利益都集中在那里，县委书记姚明海也是她的人，姚明海被黄海川不声不响拿下本就让她憋了一肚子火，险些就和黄海川直接翻脸，现在在新书记的任命上，她会顺了黄海川的意才怪，而且吴宁也知道孙英还是有私心的，希望丽山县县委书记一职由她推荐的人上。 书记和副书记两人意见不一，孙英更是豁出去了坚决要跟黄海川唱反调，以至于丽山县县委书记空缺了近三个月都没新人选上任，按说单独孙英一个人是没办法跟黄海川掰手腕的，哪怕黄海川这个市委书记是刚调来的，但偏偏张立行几人暗中推波助澜，表态支持孙英，这就使问题僵住了。 “黄海川终归还是新来的。”吴宁暗暗想道，作为一把手，根基尚浅的黄海川根本还没办法做到对全局的掌控，不过这种局面，才是更多人愿意看到的。 第1536章 一转眼到了傍晚，黄海川下班后来到了市委招待所，薛进宝又到了望山，黄海川在招待所设宴款待。 春分时节，天色依然早早暗下来，六点左右，夜幕就已经降临，马路上的路灯一盏盏亮了起来，望山市的城市夜景工程虽然还有待完善，不过粗略一看，城市的灯光夜景却也不是那么差。 薛金宝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他就站在窗口，黄海川从车上下来时，他正好看到，提前一步就走到门口等着。 “哟，让我们薛总出来迎接，我可是受宠若惊。”黄海川看到薛进宝出来，笑着打趣道。 “海川，你就别拿我这个老同学开涮了。”薛进宝笑着摇头，他这趟来望山，是来看工厂建设进度的，薛家在丽山县投资的家具厂比在南州的规模还大，这得益于丽山县优质的林木资源，这是南州所比不了的，薛家甚至有意在丽山县建立公司一个最大的生产基地，看中的就是丽山县得天独厚的林业资源。 “我可不是拿你开涮，作为同学也好，作为投资商也好，你来到望山，那就是客人，那有主人让客人起身相迎的道理。”黄海川笑笑，进入包厢，手便搭在薛进宝的肩上，这会没有外人，黄海川也显得随意。 “想起大学时一起勾肩搭背看美女的时光，那可真是一段放荡不羁而又让人怀念的岁月。”薛进宝感慨道。 “是你放荡不羁，不要把我扯进去。”黄海川笑道。 “对对，黄大书记是天天向上好好学习的三好学生，这样可以了吧。”薛进宝咧嘴笑了起来。 两人入座，晚风吹进来，让人神清气爽。 薛进宝转头看了眼窗外，随口开着玩笑，“海川，我来望山也好几次了，也没见你请我到那新城大酒店吃顿饭，我可是打听到了，这望山可就那新城大酒店一个五星级酒店，你都没请我进去享受一下，你这市委书记也太抠门了。” “就你这薛大老板的身家，还会在乎这个吗，我看你五星级酒店都快吃腻了吧。”黄海川笑笑。 “话不能这么说，你请的意义不一样不是。”薛进宝笑道，其实他第一次来望山的时候，就从黄海川的话里隐隐感觉到黄海川似乎对那酒店不满，只不过他也没去八卦罢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聊着，薛进宝提到了樊英过些天也会来望山，黄海川闻言，不由得精神一振，市里和樊家的新东林集团的谈判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了，自从年前丽山县发现了优质铝土矿后，樊家就表现出了兴趣，樊英在从丽山返回后，没过多久就带来了公司考察团，针对铝土矿的投资价值进行了评估。 再后来，樊英单独找上黄海川的时候，樊家已经流露出了十分强烈的投资意愿，樊英单独找上黄海川就是想要具体谈谈，只不过当时黄海川对樊英提出的投资方案并不是很满意，这件事也就一直卡着。 后来新东林集团又来接洽过几次，这事也由黄海川交给市里的相关部门和丽山县一起去负责跟新东林集团，但整件事的进展，黄海川都是亲自盯着的。 矿藏资源是国有资产，在望山市这块贫穷的土地上，能有优质的矿藏资源，对于望山市今后的发展能带来很大的促进作用，黄海川对新东林集团的投资自然是极为欢迎，也抱有很大的诚意，但新东林集团要求在成立的合资公司控股，这就超出黄海川的底线了，所以黄海川一直迟迟没松口，整件事的症结也就在这里。 新东林集团要求控股，占据百分之51的股份，为此提出了首期就投资五十亿的条件，条件可谓是十分诱人，因为市里并不需要注入资金，而是以铝矿入股，等于是不用掏一分钱，但黄海川的要求却是由市里控股，哪怕是不能控股，他的最低底线也是双方各持一半股份。 “樊英这次再次再来，想必新东林集团已经做出决定了。”黄海川道，说完探询的看了薛进宝一眼，薛进宝和樊英私交不错，也许薛进宝已经提前从樊英那里得到什么口风。 “那我倒是不太清楚，不过她可是私底下向我抱怨你不地道哟，说你狮子大开口。”薛进宝想起樊英骂黄海川的话，这会也忍禁不俊，不过樊英也并不是真骂。 “不是我狮子大开口，作为政府一方，我觉得我提的要求也不过分嘛。”黄海川笑道，如果不是市里没资金，也没有新东林集团那样的市场资源和渠道，黄海川更愿意由市里直接投资，其实说来说去，还是钱的问题，望山市的财政，缺钱。 “你们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就不偏帮了，不过新东林集团这次是实打实的想要拿出几十亿资金作为首期投资，人家也是抱着诚意来的。”薛进宝笑笑。 黄海川和薛进宝两人在招待所里吃饭时，司机李勇正开着车在市区慢慢晃着，晚上黄海川在招待所吃完饭就直接回招待所后院的住所，不需要再用车，李勇今晚就自由了，这会正开着前往酒吧。 李勇去的是和黄海川第一次去的那家酒吧，自打第一次去了以后，李勇现在已经成了那里的常客，现在每个月的工资也差不多都花在酒吧里面了，并且还在酒吧里面认识了一个跳舞女郎，两人已经有了实质性的关系，虽然不是什么恋爱关系，但俨然跟情侣差不多。 李勇现在晚上没事的时候都会来酒吧给对方捧场，大部分钱也都花在对方身上了。 五颜六色的灯光，劲爆的音乐，形形色色的男女，不时传来的尖叫和夸张的笑声，李勇如今喜欢上了这种气氛，白天的生活太过平淡，晚上也只有这样才有意思。 一杯啤酒一杯啤酒的点着，李勇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他认识的舞女叫庄青青，今年才二十一岁，他现在在等对方下班来着，跳舞休息的空隙时间，庄青青也会过来和李勇一起喝酒，倚在李勇怀里，卿卿我我。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啤酒，李勇打了个酒嗝，肚子都喝涨了，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庄青青要十二点才下班，还得再等一个小时，李勇不禁有些无聊。 正当李勇无聊的坐着玩手机时，后面突然庄青青的声音，“勇哥，走吧，我提前下班了。” “你可以走啦？”李勇有些高兴。 “我跟领班请了个假，提前开溜了。”庄青青娇笑道，她的牙齿很白很好看，就是脸上的妆化得重了点，不过她在这种场合工作，也无可厚非。 两人从酒吧里出来，李勇拿出车钥匙就去开车，他虽然喝了很多酒，但一点也没醉，当过兵的人，现在又是给领导开车，他的酒量也不会差到哪去，啤酒一般都醉不了，何况他刚才是慢慢喝。 “青青，上车，咱们去兜风。”李勇将车子从停车场开出来，朝庄青青招了招手。 “大晚上的，还兜风呢，看鬼呀。”庄青青上了车，笑着给了李勇一个白眼。 “鬼是没有，咱们看风景去。”李勇嘿嘿笑道。 说着话，踩下油门，车子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李勇享受这种速度的激情，特别是喝了酒以后，那种感觉说不出的畅快。 车子在街道上疾驰着，李勇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喝酒后开车，黄海川之前曾说的酒后不能开车，领导干部身边的工作人员更不能带头违法，早就被李勇当成了耳边风。 “勇哥，开慢点，你还喝了酒呢，要是超速了，被交警拦下来就完蛋了，我听说现在酒驾是要坐牢的。”庄青青关切道。 “放心吧，交警不敢拦咱这辆车。”李勇颇有些得意的说着。 “为啥？”庄青青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李勇。 “嘿，你不知道这车子的车牌吗。”李勇笑道。 “我哪里懂得啥车牌啊，车子都买不起呢，研究那些车牌干嘛。”庄青青笑道。 “不懂就别多问了，反正你知道交警不会查我们的车子就是了。”李勇笑了笑，他虽然在和庄青青说着话，但速度一点也没放下来，脚下依然深踩着油门，也幸亏他走的不是市里的主干道，这会更已是晚上十点多，街道上的车子不是很多。 “你不说我还不想问呢。”庄青青撇了撇嘴，往前看时，庄青青突的瞳孔一缩，下意识的身体就缩紧，急道，“勇哥，小心，拐角处有人横穿马路过来。” 庄青青已经及时提醒着李勇，但她提醒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车子的速度，时速表上那指针已经指到了110的地方，李勇在市区路道竟是开出了时速110公里的速度。 ‘砰’的一声，也就是庄青青话音刚落的刹那，车子已经将前方的人撞飞。 轮胎同水泥地面剧烈摩擦着，发出了刺耳的声响，李勇紧急刹车了，但来不及了，人已被撞飞出去。 大脑一片空白，李勇呆坐在驾驶座上，一时竟是不知道怎么办，他似乎看到了后果，明日里黄海川知道这件事时……李勇不敢再往下想。 “快，我下去救人，你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也不知道呆愣了几秒钟，李勇回过神来，解开着身上的安全带，一边同庄青青说着，一边着急的准备下车。 李勇还没开车门，胳膊就被庄青青拽住。 “青青，你干嘛？” “勇哥，你傻啊，这时候还救什么人，人都被你撞飞出去了，还能有救吗，趁现在这里没人看到，咱们赶紧走。” “走？你意思是…是要逃逸？”李勇瞪大了眼睛。 “什么叫逃逸呀，说得真难听，只是躲避麻烦而已，你现在下车去救人不见得就是明智之举，趁现在没人看到，赶紧走才是。”庄青青鼓动着李勇，见李勇迟疑，庄青青已经一把将对方拽着坐好，道，“勇哥，赶紧开车吧，别迟疑了，被人看到就晚了。 李勇听着庄青青的话，有些发蒙，喝了酒的他似乎也少了几分平时的理智，其实就算是他没喝酒，正常人在这种时候也不可能保持平静，被庄青青劝着，李勇浑浑噩噩的启动了车子，快速踩下油门，车子瞬间就消失在夜色当中。 第1537章 路边的柳树舒展开了绿嫩叶的枝条，在春风中轻轻的拂动着，到处洋溢着春意的时节，欣赏着户外的景观，人的精神也跟着好上几分。 黄海川站在窗口，楼下院子里的鲜花开得很是鲜艳，绿叶红花，满目望去，绿绿葱葱，让人心旷心怡，市委大院这几栋楼虽然老旧了一点，但环境却很好，整个市委大院占地30余亩，一大半以上都是绿化面积。 黄海川知道现在市里很多干部都在期待着市委大院赶紧搬迁，城市改造工程的项目里就包含了新市委大楼和市政府大厦的规划和建设，很多人都渴望搬进条件更好的地方去办公，黄海川对此却是不以为然，城市改造项目的二期工程还没开始施工，黄海川有意去改变。 望山市的财政本就不好，没必要多花纳税人的钱去给自己营造好的办公环境，新市委大楼的规划和建设纯属劳民伤财，黄海川已经打算制止，想着城市改造工程隐隐牵涉着张立行一些人的利益关系，黄海川眉头微微皱起，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办。 看了下时间，黄海川转身走出办公室，樊英今天已经来到望山，黄海川第一时间同对方约了见面吃饭，对新东林集团的最终态度，黄海川也很想知道，毕竟丽山县的铝土矿产业，今后很有可能会成为市里的支柱产业，望山市未来几年的发展，也必须多培养出几个能快速发展又有潜力的产业。 从楼上下来，黄海川上了车，李勇这几天都有些精神不佳，黄海川一上车就看到对方又在打哈欠，不由得笑道，“小李，你最近和小黄两人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 “最近睡眠有点不好。”李勇一听黄海川问话，干笑了一声，没敢回头看黄海川，生怕黄海川看出他脸色的不自然。 李勇没注意到他神色尴尬时，已经坐在一旁副驾驶座上的黄江华同样是神色不自然，作为黄海川的秘书和司机，两人都是黄海川同南州带过来的，又都是黄海川亲近信任之人，这些都是两人的共同之处，但要说两人身上现在还有啥共同点的话，那就是略显疲惫的神色，还有那十分明显的黑眼圈。 “小黄也说他睡眠不好，有点失眠，你也一样，难不成在我身边工作的人都压力过大不成。”黄海川开着玩笑，也没注意李勇和陈江华的神色。 车厢沉寂着，黄海川很快就思考着其他事，李勇和黄江华见黄海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心里都是长出了口气，两人彼此都不知道对方是咋回事，李勇虽然有看到过一两次黄江华在很晚的时候从宿舍里出去，但他并不清楚黄江华那么晚出去干嘛，他自个最近也忙着男女之事，没心思去管八卦别人的事。 这两天，李勇都睡得不怎么踏实，原因无非是因为前天晚上喝酒后开车撞到人的事，当时大脑一片空白，也听从庄青青的建议，直接从现场逃逸，李勇不知道那被撞的人怎么样了，到底死没死，警察又是否会调查到他身上来。 李勇心里又担心，更有恐惧，他怕失去现在这份工作，因为他清楚给领导当司机的好处，特别是这个领导还是堂堂的市委书记，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黄海川的官职纵使在古代比不得宰相，但毕竟是市委书记，他这个当司机的，哪怕是下面县市的领导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堆，李勇却是悲哀的发现自个似乎一点没有因为撞到人而感到愧疚，更没有想着去关心那被撞的人到底怎么样了，只想着对方死了没有，这一点也不像以前的，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可怕了？ 车子在市区马路上开着，这会临近中午，虽然过了下班高峰期，但街上的车子依然很多，李勇很快提了提精神，不敢再乱想，黄海川就坐在车上，他这个司机可得把车开好了，出不得半点差错。 车子到了市委招待所，樊英现在来望山也习惯入住市委招待所，没别的原因，住在市委招待所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方便和黄海川交流。 招待所的包厢，樊英同助理早早就等候着黄海川过来，此行是公事，她并不是一个人过来，同来的还有公司的一个团队。 “樊小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黄海川普一进门便笑道。 “黄书记客气了，我也是刚来。”樊英笑笑，穿着黑色职业装的她，身上的气质又和之前有所不同，职场女强人的气质一览无遗。 两人互相客套了一番才入座，黄海川在打量着樊英，樊英同样在悄然审视着黄海川，此行过来，樊英希望双方就开采铝土矿成立合资公司的事宜达成谈判，樊家肯定还是希望能够控股，但若是望山市这边不松口，樊家只好退一步，这是樊家退而求其次的底线，也是最后不得已的让步，但这个底线，樊家肯定不会轻易亮出来。 成立合资公司的事，关键还是看黄海川的态度，虽然望山市官方有具体的部门和专门的人在负责跟樊家的新东林集团接洽和具体合作事宜的谈判，但樊英比谁都清楚，条件再怎么谈，都抵不过黄海川的一句话，最后拍板的就是黄海川，所以她到了望山，也第一时间跟黄海川联系，对黄海川的邀请，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樊小姐此次过来，我想应该是代表新东林集团的最终态度了吧。”黄海川笑眯眯的看了樊英一眼。 “我看黄书记好像都不怎么欢迎我们我们投资呢。” “樊小姐，你这顶不欢迎的帽子可不能随便乱扣，对于新东林集团的投资，不论是从我个人态度还是市里已经落实的行动，我们都是竭诚欢迎你们来投资的，我想樊小姐心里应该有数。” “我心里没啥数，就只看到了黄书记您跟我们斤斤计较的。”樊英微微翘起嘴，神态娇艳，适当的时候，女人总是能利用自身的优势来做一些事，活跃气氛也好，略微表达一下不满也好，只要把握好尺度，不仅不会让人反感，有时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樊小姐，我那不是斤斤计较，是原则问题，再者，你们新东林集团不控股，其实说不定反而是件好事。”黄海川笑道，他这话里的潜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如果由望山市官方控股，或者双方各占百分之五十股份，这对于公司在日后涉及到的一些政策性问题上，会有很大的好处，很多不好办的事，也能一路绿灯。 “只要能控股，我们不怕麻烦哦。”樊英笑着朝黄海川眨了眨眼睛。 黄海川一听樊英的话，摇头笑笑，他知道樊家还没放弃最后的尝试，他也只能用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态度了，控股的问题，是没法谈的。 黄海川不吭声，樊英同样也不气馁，睁着一双煞是好看的大眼睛直挺挺的盯着黄海川，两人倒像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眉目传情呢。 “好吧，我算是见识到了黄书记的另外一面了。”樊英看到黄海川始终挂着笑容却不说话，无奈的耸了耸肩。 黄海川和樊英在包厢里谈着时，黄江华和李勇两人在另外的一个小包里吃饭，只有两人在的私下场合，黄江华和李勇经常开各种玩笑，虽然平常两人在私底下不会有过太多的私人交集，但都是黄海川的亲信，两人的关系不至于差到哪去。 李勇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是陌生号码来电，李勇压根就懒得接，直接就挂掉了电话。 ”小李，不会是哪个小情人给你来的电话吧，当我的面不好意思接？”黄江华戏谑的笑道，他也注意到了李勇这两天黑眼圈特别严重，想着自个这阵子同样是如此，而原因则是为了女人，黄江华不由得以此打趣着李勇，此刻的他，也纯粹是玩笑，李勇给他的印象是忠厚老实，黄江华是绝不会想到李勇私下经常去酒吧，更和酒吧的一个舞女有了关系。 “黄秘书，咱是大光棍一个，哪来的小情人，黄秘书要给我介绍一个不成。”李勇咧嘴笑道，心里头咯噔跳了一下，脸上却是没表现出半分。 “你要真需要，回头我给你介绍一个，帮你早点摆脱光棍大军。” 两人开着玩笑，李勇正待回应黄江华，手机再次响起来，拿出来看到是刚才那个号码，李勇撇了下嘴，再次挂掉，将手机搁到桌上，这才刚放下的功夫，手机又响了起来，依然是同一个号码。 “小李，有电话就接吧，就咱俩，也没外人，有啥不方便的。”黄江华说道。 李勇笑着点头，心里却是腻歪不已，暗骂着哪个王八蛋打的电话。 接通了电话，李勇没好气的喂了一声。 “请问是李勇吧，我是市交警队的，在调查一起交通肇事事故，需要你协助调查。” 电话那头，传来对方的声音。 李勇呆愣着，手上的手机险些就拿不稳掉到地上去，脸色有刹那间的苍白，呆愣愣的没有回答对方的话，直至看到对面的黄江华正奇怪的看着他时，李勇才回过神来，脸色极力装着平静，李勇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第1538章 “小李，咋了，谁打的电话，瞧你魂不守舍的。”黄江华好奇的问了一句。 “没，一个老同学，很久没联系了，这不，我连他号码都没有了，突然打过来，有点惊讶。”李勇压着手机听筒的位置，脸上强挤出笑容回答黄江华的话。 说完，李勇走到窗户旁，看似平静的道，“恩，好，我们约个时间。” 双方简单的说了几句，对方似乎也知道李勇的身份，言语中十分客气，也没强制要求李勇什么时候过去。 约定了时间，挂掉了电话后，李勇深吸了口气，这才转身往回走，此时的他，也从刚才的紧张慌乱中平静下来，再仔细想想对方态度和语气，李勇深知，自个要不是黄海川的司机，恐怕交警队的人不是客客气气的先打电话过来，而是直接过来强制带人了。 “小李，哪个老同学给你打的电话，我看你刚才的表情，不像是老同学，老情人还差不多。”黄江华打趣着重新坐下的李勇。 “黄秘书，不瞒你说，我倒是真想有个老情人呢，直接拐去民政局领证，早日解决终生大事。”李勇笑道，此刻的他虽然一颗心还七上八下的，但还算是镇定。 “得，看来你是急着想摆脱光棍了，回头我帮你留意有没有好姑娘，给你介绍一个。”黄江华笑道。 两人有说有笑的聊着，黄海川同樊英应酬吃完午饭时已经临近一点，一行人回到了市委，黄海川要在办公室里午休一会，李勇知道黄海川下午没有外出安排，所以一将黄海川送回市委，李勇便火急火燎的离开。 市区的一家普通咖啡店，李勇坐车来到这里，地点是对方定的，他不知道对方怎么跟他约在这里，而不是去交警队，不过到这里也好，李勇正好也不想进局子，虽然他是黄海川的司机，但这次的事故，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全责，还触犯到了法律，现在交警队的人找上来了，李勇心里也是直打鼓，他不仅担心被黄海川知道这件事，也担心交警队不知道会调查到什么程度。 咖啡厅的角落座位里，一个约莫三十上下的男子独自一人静静坐着抽烟，不时注视着门口方向，看到李勇时，男子将烟头掐灭，迅速站了起来，朝李勇挥了挥手。 李勇看到挥手的男子时，神色一怔，随即明白了过来，快步朝对方走过去。 “你好，我是市交警队的罗明坤，你叫我小罗就行。”男子等李勇走近，主动笑着伸出手道。 “罗警官，你好。”李勇伸出手同对方握了握手，并没有真的叫对方小罗，面色平静的他，心里头并没有真的这么镇定。 罗明坤笑眯眯的看着李勇，似乎也在悄然审视着李勇，从兜里拿出一包烟，客客气气的给李勇递了一根，“抽烟不？” “不抽烟，谢了，你有什么话要问就直接问吧，我待会还得回去。”李勇摆了摆手，不动声色的看着对方，男子并没有穿制服，而是一身普通的便装，李勇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真是交警队的人，转念一想，如果不是，对方也不会知道那晚的事故，并且还能找到他头上来。 “行，那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罗明坤笑着点头，伸手请着李勇坐下，目光往左右扫了一下，这个时段，咖啡厅里并没有什么人，他选择的又是偏僻角落，边上的座位全都是空的，没有一个客人，这正符合罗明坤的要求，看着李勇坐下，罗明坤也面带笑容的入座。 “李勇，前天晚上十点半左右，你是不是乘车经过兴林路，并且撞了人后逃逸？”罗明坤刚一坐下，陡然就换了一副态度，刚才还笑眯眯的一张脸瞬间就晴转多云，沉声问道。 李勇毫无心理准备，突然间被罗明坤一质问，李勇脸色一变，看着罗明坤，张着嘴，呐呐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事发路段不远处的一个红绿灯口有监控，我们从调取的监控录像和死者死亡时间分析，那个时间点经过的车子，只有你驾驶车辆经过，所以你的嫌疑最大，在撞到人之后，你在明知撞人的情况下，一没打电话叫救护车，二没主动打电话报警，而是驾车逃离现场，造成伤者因错过抢救时机而死亡，已经构成交通肇事罪。”罗明坤盯着李勇，一字一句的说道。 此时此刻，李勇大脑已经发懵，听到对方那一句‘死者死亡时间’，李勇大脑就开始一片空白，尽管内心深处对前晚的事并没有太多的忏悔和愧疚之心，但此刻听到被撞的人死了的消息，李勇仍然是有些震惊。 “李勇，你有什么要说的吗。”罗明坤说完看着李勇，李勇的表情和反应让他嘴角微微翘起，隐隐有一丝笑意，只是很快又消失不见。 “那条路经过的车子不少，你怎么知道就是我撞的。”李勇在短暂的惊慌过后，已经冷静了下来，想着对方刚才的话也不是百分百确定就是他开车撞人，李勇这会仍是试图狡辩一下，只是心虚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他。 “李勇，你确定在那个时间段，那条路经过的车子不少吗？”罗明坤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勇。 这一问，直接将李勇后面的话给堵了回去，那晚尽管喝多了酒，但李勇也清楚的记得当时为了开快车，特意挑了那条车少的街道走，而且当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路上的车子更少，撞了人之后，也是在确定前后左右都没有车子路过的情况下，李勇才会在庄青青的劝说之下，最终选择驾车逃逸，毕竟当时没有人看到。 此刻面临罗明坤的问询，李勇哑口无言。 抬头看了罗明坤一眼，看到罗明坤脸上一副了然的神色，李勇愈发沉默，心里猜测着对方也许是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他撞的人了，刚才的话恐怕是因为他是市委书记的司机，所以客客气气的向他询问。 气氛严肃，李勇没说话，罗明坤更是一言不发注视着李勇，似乎在等李勇主动承认，只有从其不同寻常的眼神隐隐可以看出有些异样。 好一会，李勇依然没有说话，罗明坤突然出声，笑道，“勇哥，抽根烟，放松放松。” 罗明坤说着，再次递了根烟过去。 李勇愣了一下，怔怔的看着罗明坤递过来的烟，转而又抬头看看罗明坤，李勇显然被罗明坤突然之间的态度转变又弄懵了，特别是罗明坤那一声勇哥，更让李勇心头疑惑，姑且不说罗明坤现在是在向他质询前晚的撞人事件，就拿罗明坤的年龄来说，那至少也比他大上好几岁，对方却是反过来叫他勇哥，一张脸还堆满了笑容，李勇脑袋一时都还有点转不过弯来。 “勇哥，抽一根吧，放松一下。”罗明坤迎上李勇的眼神，再次笑道。 李勇迟疑着，不抽烟的他也下意识的接过来，还没有所动作，罗明坤已经拿起打火机殷勤的凑过来帮忙点火。 “我不抽烟。”李勇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将烟放在桌上。 罗明坤见状，笑了笑，没说啥，收起打火机，重新坐下。 此时此刻的李勇，已然清醒，目光落在罗明坤身上，李勇眼里不只有疑惑，更带着一些不解和探询。 “勇哥，不瞒你说，我们是有确凿证据证明开车撞人的是你，撞人逃逸，并且造成伤者死亡，我想勇哥也知道后果是什么，我们警方没派人去拘留你，勇哥自个想必也明白原因，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勇哥现在打算怎么办？”罗明坤同李勇对视着，笑道。 “既然你们都有证据了，我还能怎么办？再说这是能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的吗？我想怎么办就能怎么办吗？”李勇撇了撇嘴，神色嘲讽，对方就差没明说如果他不是黄海川的司机，警方早就上门来抓人了。 “勇哥，我想你太小看自己了，不过是一起交通肇事案件，勇哥想怎么办还怕会没人配合吗？”罗明坤嘿然一笑。 “你什么意思？”李勇目光一凝，盯着罗明坤。 “没什么深奥的意思，勇哥照字面上的意思去理解就是。”罗明坤咧嘴笑笑，又指了指自己穿的衣服，“我只穿了一身便装，又同勇哥你约在这么一个地方问案子，勇哥现在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李勇眯起眼睛，不知道罗明坤葫芦里卖什么药的他，眼神里已经多了几分戒备。 “你真的是公安局的吗？”李勇突然问道。 “勇哥没必要怀疑我的身份，这是我的证件，勇哥可以看看。”罗明坤听到李勇的话，笑着将自己的证件拿出来，放到了李勇面前的桌上。 李勇这会也不客气，径直拿起来审视着，罗明坤的言语和表明让他不得不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公安局的。 “丰山区公安分局交警一大队副大队长。” 罗明坤的证件上写着职务，李勇又仔细看了下证件上的钢印，确认证件是真的后，李勇才将证件放下。 第1539章 “怎么样，勇哥不会怀疑我了吧？”罗明坤微微一笑，目光从李勇脸上扫过，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轻蔑，李勇明显是还没能从他刚才的话里彻底理解他的意思，从这点来看，李勇的智商着实是不怎么高，不过这样反而更好，罗明坤脸上的笑容更增了几分，“勇哥是不是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这次的案子，正好是我分管的，当时最先到达现场的是我们一大队下辖的二中队，二中队正好由我分管，目前这起交通肇事案子暂时就控制在少数几个人知道，哦，不，确切的说知道是勇哥你开车撞了人后逃逸的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我在知道肇事车辆是勇哥你开的车子后，第一时间就下了封口令，没人敢外传，所以勇哥你不用担心这事会被人知道。” 李勇静静的听着罗明坤的话，此时他就算是再笨也知道罗明坤这是在帮他，只是两人素不相识，对方为何无缘无故帮他？然道仅仅就因为他是黄海川的司机？按理说对方知道他是黄海川的司机后，理应赶紧上报分局领导才是，更有可能会一级级上报到市局，毕竟他虽然只是一名司机，但他这个司机却是给市委书记开车的，所以就算是罗明坤，在调查清楚案情后，也没资格下决定。 “勇哥，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对你的影响很坏，甚至连黄书记都有可能对你产生看法，所以我想将事情捂住比啥都好，勇哥您说是不是？”罗明坤见李勇不说话，继续说道。 “你为什么帮我？”李勇看着罗明坤，终于出声。 “这还用问为什么吗？整个望山市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跟勇哥您交个朋友呢，而我却比较幸运，突然有了这样的机会和勇哥您交好，所以我只是及时抓住机会而已。”罗明坤耸了耸肩，一脸诚挚的道，“日后还指望着靠勇哥您多多提携呢。” 罗明坤的话再次让李勇沉默，他不否认罗明坤说的话没错，作为黄海川的司机，在市里面的确是有很多人想方设法的主动向他示好，其中还有很多是体制内的干部，李勇深知，只要自个愿意，他这个司机私下里可以过着人上人的生活，不用愁没钱花，也不用担心没人孝敬，但李勇却是没那样做过，也没私底下收过什么钱财礼品，因为黄海川对身边人的要求一向很严，特别是他和黄江华两人都是跟黄海川从南州过来的，黄海川对他俩更是单独告诫过，所以他和黄江华两人也都老老实实的，不敢乱来，私下也没跟望山市官场里的人有什么交集，所以那些试图通过他和黄江华走黄海川门路的，最终都免不了失望而归。 所以他虽然只是个司机，但想和他交朋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罗明坤的话让李勇没有太多的质疑，因为这的确能够解释得过去，再加上对方一脸真诚的样子，此时正为撞人事件烦躁的李勇也不会有心思去多想别的。 “这起撞人逃逸的事故真要捂住的话，你说要怎么捂住？”李勇沉默了半响，主动问道。 “事情很简单，因为目前知道的人还不多，所以要控制住消息不难，重点要解决的是死者家属那边，不过这也不是太难的事，只要稍微向死者家属试压一下，然后嘛。”罗明坤说到这里，戏谑的笑笑，“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人都死了，死者家属也不会非要闹个要死要活的，关键还是看赔偿满不满意，只要赔偿的钱多了，还怕堵不住他们的嘴巴吗。” “得赔偿多少？”李勇听到赔偿，眉头微皱，他可是没太多的钱。 “为了让事情一劳永逸的解决，我的意思是一次性赔偿多点，直接让对方满意，所以最少也得几十万吧，毕竟是把人撞死了。”罗明坤道。 “几十万？”李勇闻言，苦笑了一下，撞死一个人赔偿几十万倒是不多，问题是他连十万块都拿不出来，更别说几十万了，最近一直到酒吧去玩，实在是花了他太多的钱了，再者，就算是钱没花出去，他也没几十万的积蓄。 “勇哥是在为钱的事发愁吗？”罗明坤看了李勇一眼，笑道，“钱这玩意就是这样，多了没用，少了能愁死人，难怪有人说钱是王八蛋，骂得一点也没错。” “不过吧，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那比啥都好，所以勇哥要是放心的话，就把这事交给我吧，钱的事，我帮勇哥您全部搞定，整件事，也保证帮勇哥您解决到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罗明坤继续道。 “这……”李勇有些惊讶的看着罗明坤，罗明坤的话让他很心动，但潜意识里，李勇又认为这样不妥，几十万块不是小事，李勇不知道罗明坤怎么帮他搞定，但一旦真让对方做了，李勇知道自个这人情就欠大了。 “勇哥，你考虑考虑吧， 我是真心为您着想，帮您做这些事，我也不求别的，只求勇哥以后有机会多提携提携我，您是天天能跟在黄书记身旁的人，像我这种下面的小干部，想见黄书记一面都不可能哟，所以以后就全靠勇哥您提携了 。” 罗明坤真情实意的说着，听着的李勇却是抿着嘴，眉头紧紧皱起，没有直接就答应下来，正如罗明坤所说，他需要考虑，尽管很担心这事被黄海川知道，但李勇却也不敢轻易罗明坤所说的。 看着还搁在桌上的烟，从不抽烟的李勇拿了起来，刚叼在嘴里，罗明坤就麻利的站了起来，帮李勇点火。 深吸了口烟，没有抽烟经验的李勇直接被呛了一口，剧烈咳嗽了几声，李勇眉头皱得更深，此刻面临这样的选择，他该如何决定？ 李勇突然有些后悔那晚撞了人后驾车逃逸，但时光不可能倒退，如果时光能倒流，或许就没有现实残酷一说，但现实，终归是残酷的。 他舍得失去现在的工作吗？李勇质问着自己。 第1540章 望山市的夜晚，宁静，祥和，少了几分大城市的喧嚣，却多了几分小城市的安宁。 夜色下，整座城市仿若点缀在群山之上的一颗明珠，灯火辉煌。 黄海川中午刚跟樊英应酬完，晚上，黄海川又在招待所设宴款待郑珏，这位昔日南州商界有名的大美女依然是气质出尘，走到哪都能夺人眼球，倒是如今在她脸上更多了几分女性少有的刚毅，经历了去年四叶草集团‘分家’之事，黄海川完全能理解郑珏。 招待所的包厢，黄海川同郑珏言谈甚欢，除了两人，在座的还有市旅游投资集团总经理陈俊宁，负责组建市旅游投资集团的陈俊宁理所当然的成了这家新成立的市属国企的第一任总经理，如今公司已经组建完毕，也慢慢的开始运作，此次郑珏到望山来，就是探讨和望山市在旅游投资上的合作可能，所以黄海川也将陈俊宁叫过来。 浅色的牛仔裤，白色的衬衫，郑珏的穿着打扮很是休闲，但一颦一笑却是让整个包厢都增色了几分，陈俊宁今晚主要是作陪，一直努力克制着自个不要往郑珏身上多看，这个漂亮得能让绝大多数女人都自惭形愧的女人也不知道和黄海川是不是有点特殊关系，反正陈俊宁是绝对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黄书记，郑总，我这烟瘾的老毛病犯了，到外面抽根烟，您俩先吃着。”席间，陈俊宁笑着站起来，他不清楚黄海川和郑珏是不是有什么私人之间的话要聊，反正他机灵点总没错。 “这位陈总，倒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郑珏目视着陈俊宁离开，笑道。 “能在体制内混个一官半职的人，都不会是笨人。”黄海川笑笑。 “那倒是，跟你们这些当官的打交道，要是不长个心眼，被你们卖了还帮着数钱呢。”郑珏俏皮的笑笑，如同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让人忽略了她也是快上三十岁的女人了。 “郑总，你这可是一棍打死一片人了。”黄海川苦笑。 “对对，怎么就忘了还有黄书记这样的好人了，我刚刚的话可不包括黄书记，您呐，是个好官，也是大好人。” “刚把我损进去，再给我发张好人卡，郑总，嘴上饶人哟。” 两人开着玩笑，郑珏很开收起笑容，郑重的对黄海川道谢，“黄书记，之前您帮过我的事，还没专程向您道谢过，今天借这个机会，向您说声谢谢。” “郑总这话见外了，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不是吗？瞧你弄得这么严肃的，我可不习惯这样。”黄海川摇头笑道，他知道郑珏说的是四叶草集团的‘家事’，他其实也没帮郑珏什么忙，只是接纳郑珏到望山投资罢了，只不过仅仅因为这事，他也被关向荣那二世祖给记恨上，幸好这次南海省的领导层调整，关镇鸣没能如愿往上一步，接替省长的位置，否则关向荣那二世祖要是在其老子面前多说些他的坏话，他也得头疼。 “好，那我就不矫情了，总之一句话，黄书记您这份情，我会记在心里。”郑珏笑着点头，别看她是个女人，但也不喜欢婆婆妈妈那一套，在商场上打滚，能将四叶草集团发展到那个规模，尽管背后有关镇鸣的暗中支持，但跟她敢闯敢拼的性格也不无关系，她的性子，其实更像男人一些。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话题很快就转到投资上的事，郑珏从四叶草集团‘分家’出来，分得了一部分现金，又将旅游地产等原先四叶草集团不太重视的一些产业争取了过来，看似得到了不少，其实她手里并没有太多的资金，公司的规模也很小，关向荣恨不得一分钱都不给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能赚钱的产业，能划拉给她才怪。 四叶草集团虽然是做房地产起家，但旅游地产在四叶草集团内一向不怎么受重视，投资规模很小，郑珏如今想投资，每一分钱都得精打细算。 一顿饭吃到了八点多，陈俊宁吃完便识趣的离开，郑珏却是提议要跟黄海川出去走走，黄海川自是没有拒绝。 两人在街道上散步着，李勇则是开车在后面慢慢跟着，手握着方向盘，不停的打哈欠，眼睛都快闭上了，想到黄江华晚上不用跟过来，李勇端的是羡慕不已，他的心早就飞到酒吧去了，可惜这会却是没法离开。 李勇不知道他此刻想到的黄江华正一脸惬意的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嘴上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面对着客厅的是一整面落地窗，此刻窗帘拉开，皎洁的月光从天上挥洒进来，房间里多了几分安静祥和的美。 站在落地窗前往下俯视，大半个望山市区的美景则能尽收眼底，风光无限好。 这是位于市中心区黄金地段的精装公寓，整栋楼有三十五层高，黄江华所在的这一套位于三十三层，不仅是整栋公寓楼仅有的少数几户复式户型之一，采光条件更是其他户型所不能比，这一套房子也并不对外出售，早就楼盘刚对外销售时，钱新来就吩咐将几户户型最好的房子留下来自用，准备关键时候派上用场，这不，如今已经发挥了作用。 黄江华并不知道背后的弯弯绕绕，他只知道这房子住着舒服，户型好，采光好，视野开阔，地段上佳，住在这里头端的是惬意不已。 整套房子，上下楼的面积加起来足足有一百八十平，因为这里处于望山市最好的地段，房源稀缺，每平米的房价都上万，再加上房子位于高层，整套房子下来得200多万，光首付就得七八十万，黄江华是拿不出那些钱的，但那房产公司的总经理也不知道怎么知道他来看房子，竟是亲自出面招待。 如今房子已经住着，但黄江华并没有掏出一分钱，房子写的也不是他的名字，而是写林思语的房子，既然一开始就说是要送给林思语的房子，陈江华当然不会食言。 至于房款，那位亲自招待他，热情得不得了的总经理说是可以先欠着，所谓的‘欠’，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彼此都不点破，黄江华起初也有过担心和迟疑，但对林思语的承诺和喜爱，最终还是让他下了决定。 如今住进这套早就精装修好的复式公寓好两三个月了，看着身旁漂亮的可人儿，黄江华一开始的担心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他堂堂的望山市委第一秘，适当的享受一下也没啥不可不是？ “黄哥，过几天要去京城？”林思语躺在黄江华的怀里，似乎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如今的她，内心深处对黄江华也谈不上反感，只是那充斥在心里的愧疚让她始终无法以正常心态面对黄江华，每天，都只能带着一张伪装的面具。 “嗯，黄书记要去京城，好像是为了争取一个电子商务会展到望山市来举办，听说是由商务部主办的，规格非常高。”黄江华笑道。 “哦，黄书记为了望山的发展，可真是殚精竭虑了。”林思语沉默了一下，说道。 “不错，黄书记确实是个干实事的领导，也是个好领导。”黄江华咧嘴笑笑，他有今天的日子，都是因为黄海川，当初要不是黄海川挑选他当秘书，他现在还苦逼的在办公室里混着，所以他对黄海川也是真的感激。 “对了，这次跟黄书记去京城，我尽量抽个空，去医院看下你妈。”黄江华道。 “别。”林思语吓了一跳，话刚说出口也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见黄江华正诧异的看着她，林思语眼神闪烁了一下，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笑道，“黄哥，我妈已经出院了，都忘了跟你说这事了。” “出院了？这么说是恢复得不错了，这倒是好事一件。”黄江华闻言也没多想，点头笑道，旋即又轻敲了下林思语的脑袋，佯怒道，“你妈都出院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一下，好歹让我为你高兴一下，看来是你没把我放心上。” “黄哥，怎么会呢，我是看你太忙了，不想拿一些家庭琐事去影响你，而且我最近不是在准备毕业论文的事嘛，我自个也快忙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就忘了跟你说啦。”林思语笑道。 “都快忘了你要毕业了，也是，现在都快五月份了，估计你很快就得返校参加论文答辩了吧。”黄江华摩挲着林思语身上光滑的皮肤，笑道，“毕业了好呀，正好报名参加七月份的事业单位招录考试，考上了，你也有个稳定的工作。” “黄哥，要是我想进市委工作呢，怎么办？”林思语抬头看了黄江华一眼。 “想进市委工作呀，如果你想要有公务员编制，那你只能等下半年的国考了，或者明年年初的地方公务员考试。”黄江华笑道，“不过我还是不大希望你到市委来，咱俩现在在一起，你在市委工作的话，时间长了怕被人发现，当然，你要是真想呆市委，我也是支持你的。” 林思语听到黄江华的话，乖巧的点了点头，她能感觉到黄江华几乎每件事都顺着他，对方似乎对她动了真感情，但正因为如此，林思语心里愈发难受，其实她母亲还住在医院里，本来是早就要出院了，但因为病情又反复了，只能接着住院，她不敢让黄江华去医院里看她母亲，却是因为怕露馅，如今她母亲又搬到医院里的高级单人病房住，黄江华要是去探望，无疑会发现一些疑问。 静静的沉默着，看着落地窗外那整面的夜空，星空很美，现实却很残酷，夜深人静时，林思语总是在挣扎的痛苦中度过，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 第1541章 略显安静的街道，郑珏和黄海川两人慢慢走着，道路两旁的景观单调而枯燥，除了房子还是房子，望山这座山城有一个特点，晚上除了步行街那一块繁华地段外，其他街道就显得有些冷清，除了不时奔驰而过的车子，好像街上也都没人似的。 事实上，望山市也的确是地广人稀，土地面积是省会南州市的近一倍，人口却只有南州市的一半左右，在望山这片广大的土地上，大部分都被山林所覆盖，即便是在城区，因为经济不发达，人口流失严重，城区的人口跟其他城市比起来，也相对较少。 走在街上，闻着新鲜的空气，郑珏感觉很惬意，笑着对一旁的黄海川道，“你们望山的环境可比南州好多了，我都有点喜欢上了。” “是嘛，那欢迎郑总到望山来购房置业，帮我们贡献一点消费。”黄海川开着玩笑。 “黄书记，你这个市委书记当得可真够称职的，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刺激消费增长。”郑珏听到黄海川的话，不禁莞尔。 “现在的经济大环境不好，我们望山市本来就落后其他地方，自然要笨鸟先飞，想尽一切办法刺激经济增长。”黄海川笑了起来。 “有黄书记这么一位称职的父母官，我看望山市的未来大有可为。”郑珏笑道。 两人边走边聊，有说有笑，郑珏将黄海川当成朋友，而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市委书记，讲话比较随意，两人聊着聊着，竟是十分投机。 “黄书记，你有理想吗？”漫步在幽静的街道上，仰头望着天上的点点繁星，郑珏突然问了一句。 “理想？”黄海川一愣，旋即笑道，“我的理想吧，说简单也很简单，就是利用好手中的权力，多为老百姓做点实事，将来我退休的时候，老百姓能交口称赞，说黄海川这个人，是真正干了实事的，那我这辈子就没有遗憾了。” 黄海川说完，转头看了郑珏一眼，笑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这个理想假大空，很虚伪？” “那倒没有，只是有些意外，现在像黄书记您这样的干部真的很少。”郑珏摇头笑笑，要说心里一点都没觉得黄海川这个答案很虚伪那是不可能的，这种高大上的答案，让人一听就感觉很假，但她脸上显然不可能表现出分毫，也许那真的是黄海川的理想。 略微沉默了一下，郑珏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理想这东西，有人说它虚无缥缈，有人说它是奋斗的目标和动力，但一个人能不能成功，在郑珏看来，关键在于努力，勤劳，能吃得了苦，然后又有一定的时运，如果这些都不具备，那不管是什么理想，都只能说是好高骛远。 郑珏希望自己现在重头再来，能做出一番事业证明自己，这是她现在的理想，女人能顶半边天，凭什么女人就要让人认为比男人差？ 路上静悄悄的，郑珏没说话，黄海川也保持沉默，他不知道郑珏心里对他所谓的理想是不是嗤之以鼻，但他却没必要去多解释，解释了，那才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和郑珏一直走了半个多小时，两人才返回招待所，郑珏就入住在市委招待所，将郑珏送到招待所门口，黄海川并没有跟着下车，他还要到市医院一趟。 市第一医院，李彦培这几天再次住进了医院，年前出院回家休养，当时本是考虑给李彦培动手术，看李彦培能不能恢复记忆，但李彦培的妻子蔡雅兰和女儿李颖考虑到手术有一定风险，最终还是下不了决心，李彦培也就一直呆在家里。 如今几个月时间过去，李彦培依旧是老样子，蔡雅兰和李颖终于坐不住，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后，决定让李彦培做手术。 手术的日子定在明天，主刀医生是从京城请来的脑科方面的权威专家，这几天的术前检查，李彦培的身体情况不错，符合手术条件，黄海川自是也十分期待李彦培手术后能记起以前的事，明天黄海川要到动身前往京城，没法在李彦培术后第一时间来看望，所以黄海川选择在临走前来医院看望一下。 李彦培依然是住在以前的病房，黄海川下车后熟门熟路的上来，病房是一室一厅的套间，黄海川推门进来，坐在小客厅的江东明一见到黄海川，噌的一下站起来，恭敬的喊了一声‘黄书记’。 黄海川看了江东明一眼，微微点了下头，径直往里间的病房走去，蔡雅兰和李颖母女俩正好都在，正坐在床边同李彦培讲着话，看到黄海川进来，两人也赶忙站了起来。 “都站起来干嘛，又不是第一次见面，蔡姐，你们这是跟我见外了。”黄海川笑着摆手，示意两人坐下，他之前没少看望李彦培，和蔡雅兰也都已经熟悉。 “黄书记今晚怎么有空过来。”蔡雅兰并没有真的坐下，而是让女儿李颖去给黄海川搬椅子。 “彦培同志明天手术，我正好要到京城去出差，没法过来，只能今晚先过来看望了。”黄海川笑笑。 “黄书记您有心了。”蔡雅兰感激的看着黄海川，如今对黄海川也算有所了解，她知道黄海川的关心并非做作。 转头望着床上的丈夫，见丈夫依然无动于衷的躺着，只是以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黄海川，蔡雅兰不禁苦笑，几个月的时间过去，她和女儿每天轮流着给丈夫讲以前的事，每晚也坚持让丈夫看望山市的晚间新闻，这是李彦培以前就有的习惯……做这么多，就是希望帮助丈夫恢复记忆，也希望通过她们的口述，让丈夫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身份地位，结果却是没多大的效果。 就比如之前蔡雅兰经常告诉李彦培他没受伤前是市委常委、纪委书记，经常来看他的那个年轻人是市委书记，身份尊贵，见到对方来，态度要好，要主动先打招呼……结果李彦培也没怎么听进去，像现在，黄海川来了，丈夫却是一动不动的继续躺着，这让蔡雅兰无奈之余也别无办法，也正是因为这几个月的努力没啥效果，蔡雅兰和女儿反复商量了几次后，才最终决定手术，毕竟真像医生说的，手术能提高丈夫恢复记忆的几率，这无疑值得一试。 至于说手术的风险，再小的手术都有风险，何况是这么大一个手术，蔡雅兰这段时间也咨询过几次医生，知道手术的风险总体来说是可控的，而且因为市里的重视，整个手术团队都是从京城请来的，主刀医生更是全国有名的脑科领域的权威专家，这让蔡雅兰坚定了信心。 “黄书记，彦培现在还是老样子，还请您多多包涵。”蔡雅兰朝黄海川道。 “没事，进了医院就是病人，在床上好好躺着才是应该的，我可不敢让病人起来，那罪过就大了。”黄海川笑了笑，对李彦培只是一直打量着他，也不说话，黄海川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黄书记，您坐。”李颖搬了张椅子给黄海川。 这时候，外面小客厅的江东明也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杯热水，走到了黄海川面前，“黄书记，您请喝水。” “谢谢。”黄海川朝江东明点了点头。 江东明退到一旁，并没有离开病房，而是就在边上看似随意的站着，蔡雅兰和李颖见状，也没说什么，江东明早就回到纪委正常上班，因为李彦培已经办了病退，江东明自然没法再担任秘书，所以江东明压根就不用再过来医院帮忙，但江东明每天都利用下班时间过来帮忙，这些她们都看在眼里，对江东明也是打心眼里有好感，没把江东明当外人。 “黄书记，年前那个‘女疯子’拦路告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听说市里从她那里得到了一些重要证据，现在有没有什么调查进展？”李颖在床边坐下，好奇的问了黄海川一句。 “在调查，有没有进展我就不清楚了，这种事，交给公安局和纪委去查，我这个市委书记可管不了那么多。”黄海川笑笑，他并没有实话实说，并不是信不过李颖等人，而是固有的谨慎让他有所保留。 “哦，希望能早日听到好消息，那个钱新来恶贯满盈，他要是被抓了，不知道得有多少人放鞭炮庆祝了。”李颖笑道。 “小颖，不要乱讲话。”蔡雅兰听到女儿口无遮拦，赶忙训斥了一句，钱新来在望山市只手遮天，可不是她们能在背后乱议论的，经历了丈夫车祸的事，蔡雅兰不想再平白无故的惹上麻烦。 “妈，这里又没外人，话又不会传到钱新来那里，怕什么。”李颖撇了撇嘴，说着看了黄海川一眼，笑道，“再说黄书记在这里呢，我这是当着黄书记的面说的，钱新来就是听到了，他敢怎么样。” “你呀，老是让我不省心。”蔡雅兰白了女儿一眼，无奈的摇头。 几人说归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一旁的江东明眼里隐隐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只是很快又掩饰好。 “钱新来这个名字，我怎么听着觉得很耳熟，好像印象中知道这个人一样。”一直没说话的李彦培突然开口了。 李彦培这一开口，黄海川和蔡雅兰、李颖三人俱是一喜，江东明却是吓了一跳。 “爸，你记得钱新来？那你想起什么了没有？”李颖脸上掩饰不住的惊喜，看着父亲，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想想。”李彦培皱着眉。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着，黄海川几人都紧紧盯着李彦培，好一会，只见李彦培眉头越皱越紧，旋即有些痛苦的捂着头，“想不起来，头疼。” “那别想了，彦培，身体要紧。”蔡雅兰赶忙道。 “恩，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彦培同志，等做完手术，也许你就把过去的一切都记起来了。”黄海川也点头道。 黄海川说完，病房里一下就静悄悄的，对于李彦培在手术完能否百分百的恢复记忆，这谁也不敢打包票，哪怕是特地从京城过来给李彦培做手术那位脑科领域的权威专家也不敢保证，但如果不去试，希望则更加渺茫。 气氛有些沉闷，黄海川想到那位新来的纪委书记黄晋成，心里头莫名有些烦躁，他比谁都希望李彦培能恢复记忆，一旦李彦培记起以前的事，很多事情也许就迎刃而解了。 第1542章 安静的办公室，黄海川批阅了最后几份文件，旋即将办公桌简单收拾了一下，傍晚从南州飞往京城的航班，他只要下午4点前赶到南州就行，所以今天一早起来，也不用火急火燎的赶往南州。 伸展了一下胳膊，黄海川走到窗前，驻足而立，4月份的望山，满目的郁郁葱葱，让人赏心悦目。 城市不发达固然是让人遗憾，但正因为没发展起来，望山的环境也没有遭到工业化发展的太大破坏，这一点，从望山的环境就能看出来。南州市的绿化算是做得很好了，城市环境不错，空气也好，但和望山比起来，终归还是差了不少，像郑珏这种长期住在南州的人，一来望山，对望山的空气也赞不绝口，黄海川昨日听到郑珏的称赞，再加上郑珏是来洽谈旅游合作的事了，都忍不住开玩笑说望山可以考虑推出个空气游了，吸引北方那些空气污染严重的地方过来旅游。 “书记，李市长找您。”门外，黄江华的声音打断了黄海川的思绪。 “请他进来。”黄海川闻言，转身道。 李开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黄海川脸上露出笑容，微微往前迎了两步，“开山同志来了。” “黄书记，这个时候过来不会影响你的行程吧。”李开山笑了笑，抬手看了看时间，道，“打算几点坐车去南州。” “也差不多了，10点半左右就起程。”黄海川笑道。 “那是快了。”李开山点了点头，这会也都快十点了。 两人说着话，黄海川笑着请李开山入座，不知道李开山过来是什么事，黄海川也没先开口，眼神探询的望着李开山。 “黄书记，新东林集团的代表团这次过来，应该是要做出让步了吧？”李开山知道黄海川待会要走，这会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听那位樊小姐的口风，也许会，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在白纸黑字的合同签订之前，什么变数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哪怕是对方现在说愿意让步，也做不得数，毕竟人家新东林集团首期就要拿出几十亿的真金白银来投资，这事估计在他们集团内部也是一等一的大事。”黄海川笑道。 “那倒是，合同没签之前，还真担心对方变卦。”李开山点了点头，又道，“通过这几个月的谈判，新东林集团明显也是对成立合资公司开发丽山县的铝土矿十分感兴趣的，否则在咱们这边明确表态不会松口后，他们也不会继续耐着性子跟我们谈。” “嗯，这个确实，商人逐利嘛，只要有利可图，他们当然愿意来投资。”黄海川笑笑。 “他们愿意来投资是肯定的，不过一开始涉及到的控股问题，黄书记您就提出条件要求只能咱们市里控股，我还真担心这个条件把人家直接给气走了，现在看来，还是黄书记您料事如神哟，早就猜到他们会让步。” “开山同志，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我要是能料事如神，那岂不是快成仙了。”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聊了几句，黄海川得知李开山过来只是为了打听新东林集团此行是否会最终签约后，看向李开山的目光也不禁有一丝不可察觉的诧异，从李开山的言谈举止来看，李开山也在真正关心着望山的发展，对新东林集团这家全国知名的百强企业能否最终到望山来投资十分关切，从这一点来说，李开山和他是有着共同目标的，但对于李开山这个人，黄海川始终是雾里看花，他现在来望山也有半年多了，和李开山这个市长的接触次数也不少，但始终看不透对方，表面上看，李开山跟他一样，也是一心为了望山的发展，但李开山跟张立行等人的关系，又让他无法理解。 黄海川私底下暗中了解过，李开山和张立行等人在非工作时间几乎是没有任何来往，而且黄海川隐隐听到过一些李开山和张立行等人不和的传言，但偏偏每次常委会，李开山和张立行等人几乎都是站在同一阵线的，好几次甚至反驳过他的决定，为此，黄海川曾在心里对李开山有过不小的怒气，但因为李开山平常的表现，又让黄海川颇为欣赏，这也导致黄海川对李开山的观感十分复杂。 黄海川心里正对李开山这个人思量着，却不知李开山同样在审视着他，对黄海川敢想敢干的作风，李开山心里不无感慨，年轻干部的朝气和锐气在黄海川身上有着最好的体现，李开山羡慕之余，也对自身的处境感到悲哀，他也想放手大干一场，反正到他这个年龄也不可能再往上一步了，最后这一届市长的岗位，李开山希望自己能真正做点事，但现实的掣肘却是让他无法如愿。 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李开山走到窗前，遥望着不远处的新城大酒店，怔怔出神。 “怎么，开山同志有心事？”黄海川看到李开山的举动，奇怪道。 “没有。”李开山，突然指了指新城大酒店，道，“黄书记知道新城大酒店这个名字的由来吗？” “不知道，听开山同志的意思，然不成这新城大酒店的名字还有啥特殊的来历不成？” “特殊的来历谈不上，不过这酒店的名字的是建飞书记取的，当初新城大酒店竣工的时候，钱新来请建飞书记题名，建飞书记就将这座酒店取名为新城大酒店，说是希望这座新城大酒店能作为代表望山市的一个窗口，也希望市里能将望山建设成一座新城，摆脱贫穷落后的面貌，带领全市人民走进繁荣富强的新时代。” 李开山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旋即又自嘲的笑笑，“酒店已经建成好几年了，望山还是以前的望山，城市建设没有取得突破性的发展，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也没得到显著的提高，这是我们市委市政府的责任，是我们上一届领导班子的无能。” “望山的发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一蹴而成的，哪怕是那些沿海发达城市，也是得益于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政策和资金上大力扶持才能取得快速的发展，咱们望山市的地理位置不如人，条件甚至可以说太差了，太难吸引投资者到来，而且也没有来自省里的支持，想要发展，又谈何容易。”黄海川叹息着摇头，说着话，悄然凝视着李开山，他对李开山突然说这番话感到惊讶，仔细回想李开山刚才的话，似乎又暗含着一些若有若无的信息，对方口中的建飞书记是前任的市委书记陈建飞，李开山此刻提到陈建飞和新城大酒店，是想说明什么？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城市的发展也的确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起来的，但政府有没有作为，却是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李开山不知道黄海川心里已经开始着各种猜测，继续说道。 “这个确实。”黄海川深以为然的点头，不动声色的看了李开山一眼，黄海川突然话锋一转，道，“建飞书记给酒店题名为新城大酒店，寓意将望山建设成一座新城，这个目标不是已经在一步一步实现了吗，旧城改造项目的进展，很顺利嘛，从这一点来说，开山同志刚刚所说的上一届市委市政府无能可不对，我知道开山同志心系望山的发展，但也不要把责任揽身上嘛。” “是啊，旧城改造项目是进展得很顺利。”李开山喃喃自语，“又怎么会不顺利呢，那可是个大金蛋。” 李开山后面的话越来越小，以至于黄海川都听不清，但黄海川仍是敏锐的察觉到李开山表情的异样，开口道，“开山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这里就咱们两人，开山同志要是有什么要说的话，可以畅所欲言。” “也没什么话要说，就是没事感慨一下。”李开山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迟疑，很快又消失不见，神色如常的笑道。 黄海川皱了皱眉，他不相信李开山没话要说，对方刚才的表现分明是有些不同寻常。 就在黄海川想要继续试探时，门口却是传来黄江华的声音，“书记，时间快到了，是不是该准备起程前往南州了。” 黄海川一愣，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他跟李开山都聊了快二十分钟了。 “这时间过的可真够快的。”李开山看了下手腕那有些年头的老手表，笑道，“黄书记，赶紧起程吧，免得耽误了行程，我就在这里先提前预祝你此行取得圆满成功。” “好，托开山同志的吉言，希望这次将举办权抢到手。”黄海川颔首笑道。 “咱们望山的电子商务发展几乎是零，就怕上面以这个理由拒绝。”李开山道。 “正因为咱们在电子商务这一块几乎没有发展，才更需要将这第一届电子商务大会的举办权抢到手，依托这个平台，争取将电子商务这一块发展起来，未来这可是极大的经济增长点，咱们也要努力将之发展成市里的支柱产业之一。”黄海川笑道。 “嗯，黄书记说的倒是，那我就在家里等着黄书记的好消息了。”李开山笑了笑，“好了，不耽搁黄书记的时间了，我先离开了。” 因为时间的关系，黄海川没有挽留李开山，注视着李开山离去的背影，黄海川眉头紧锁，李开山啊李开山，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1543章 送走了李开山，黄海川也没有再多耽搁，从望山到南州还得4个小时的路程，虽然时间充裕，但也该走了。 此次和黄海川一起前往京城的还有副市长许斌，会展之类的工作也属许斌分管，像这次去争取电子商务大会在望山市举办，应该由许斌去跑才是，但黄海川终归是放不下心，许斌去跑的话，人还没去，就基本得宣告失败了，据黄海川提前得到的小道消息，这次想要争取主办的城市可有好几个，不乏像东宁市这样的沿海发达城市，而且东宁市的电子商务产业搞得有声有色，要争取举办这个电子商务大会，那是师出有名，望山市跟人家比起来，什么优势都没有，更别说望山市的电子商务产业基础几乎是零，处在刚刚要发展的阶段。 黄海川刚从楼上下来，许斌的车子也到了市委，他是过来跟黄海川汇合的，之前约定的时间就是十点半。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的出了市委，呼啸而去。 车子经过闹市区，路过新城大酒店时，黄海川还下意识的摇下车窗，注视着挂在大厦外墙上那‘新城大酒店’几个鎏金大字，如果不是刚才听李开山所讲，黄海川还不知道这新城大酒店是前市委书记陈建飞题名的。 “书记，我有时晚上路过这里，还经常看到有咱们政府机关的车停在这新城大酒店外的停车场呢。”黄江华见黄海川在看外面的新城大酒店，不由得说了一句。 “市里虽然有禁令，终归还是有很多人当成耳边风。”黄海川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虽说到新城大酒店这种高档五星级酒店的公款吃喝现象减少了，但要彻底禁绝，恐怕也难。”黄江华道。 黄海川听着黄江华的话，沉默着没有说话，积重难返，有些老大难的问题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摇上车窗，黄海川没有再去看外面，钱新来和市里多少官员结成了利益同盟关系他不清楚，但他既然来了望山，也下定决心要在望山大干一番，那么不管望山有多大的问题，他都要去面对。 “李彦培的手术应该也在进行了。”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心里默默的想着。 车子驶过了新城大酒店，黄海川不知道的是，此刻张立行正在酒店高层的豪华包厢里，巨大的落地窗前，张立行和钱新来并排而站，两人看不清楚楼下来来往往的车子，更不知道黄海川在此时路过。 张立行面向的是市第一医院的方向，李彦培已经从岗位上退休，再加上记忆缺失，原本已经快让人忘记，如今却因为要做手术而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关注。 对张立行等人而言，李彦培要做手术并不是一件好事，此刻从张立行紧锁的眉头就能看出他的心情好不到哪去。 “这李彦培今天要是手术成功了，你打算怎么办？”钱新来瞥了张立行一眼，淡然道。 “钱总，我想你应该比我更着急吧。”张立行挑了挑眉。 “彼此彼此。”钱新来同张立行对视了一眼，旋即都移开目光，脸上看似都带着笑容，彼此却是在心里各自骂了对方一声老狐狸。 气氛有些沉寂，包厢里除了两人，还有市局局长杨宏超，杨宏超见两人都不说话，不由得插了句，“要不我派人到第一医院盯着，一有什么消息就传回来。” “算了，手术结束自然会有人递信过来，就不需要你多此一举了。”张立行摆了摆手。 杨宏超闻言，点了点头，他倒是忘了李彦培身边也有张立行他们安排的人。 “对了，最近那常胜军是不是消停了不少？”张立行突然问道。 “表面上看是，但谁知道暗地里还在折腾没有，不过张市长尽管放心，我已经尽量让人盯着他了。”杨宏超道。 “是该盯着点，可别在黄海川滚蛋之前又让他们折腾出点幺蛾子来。”钱新来撇了撇嘴。 “怎么，钱总对黄海川调走似乎很有信心？”张立行诧异的看了钱新来一眼。 “不错，我相信黄海川肯定会滚蛋的，就像之前的张万正，这些人在望山只会影响我们望山的和谐和稳定，大家都希望他们滚蛋，这是民意，张市长你说是吗？”钱新来嘿然一笑。 “钱总说的倒是没错，不过钱总是不是有什么内幕信息？有的话可得拿出来跟我们分享一下，让我们跟着高兴高兴。”张立行笑道。 “不可说，不可说。”钱新来笑了笑，故作神秘的摇了摇头，“时间到了，张市长你们自会知道。” “啧，钱总，你这总是在关键时刻卖关子，也太不够意思了，咱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张立行略带不满的说着。 “不是我不说，而是这事牵扯的层次太高，我也只是听到一点风声而已，至于最后会怎样，我也不敢打包票，万一黄海川最后没滚蛋，那我现在说出来岂不是让大家空欢喜一场。”钱新来微微一笑，“反正大家拭目以待便是。” 张立行听着钱新来的话，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对方，一直以来，他们这些人虽然有着共同的利益，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但彼此之间又有所保留，互相戒备，谁也不会傻得跟对方掏心掏肺的交根交底，就像他一直感觉钱新来在省里乃至京城都有隐秘的关系，而他也经常暗示钱新来帮忙引见，钱新来每次都笑着打哈哈应付过去，张立行心里再清楚不过，钱新来这也是在为其自个留后手呢。 包厢里静悄悄的，没人再说话，就连杨宏超此刻也沉默着，眼珠子在张立行和钱新来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杨宏超心里凛然，跟在这帮人身旁，一定要多长几个心眼，否则哪天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时间悄然流逝着，黄海川到达南州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途中急着赶路，一行人连午饭都没吃，这会普一到南州，黄海川便带着许斌等人直奔金都大酒店。 在黄海川常用的包厢里，几样小菜很快就摆了上来，黄海川笑着先拿起筷子，“大家也都饿了，这会就都放开肚子吃，也别再注意什么形象不形象了。” 有黄海川亲自带头，黄江华等人也都不再客气，关键是现在也确实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许斌看了看桌上的饭菜，都是些普通的家常菜，原本对黄海川在望山大搞廉洁作风建设，一到南州就自个到高档酒店还有些看法的许斌，这会眼神也正常了许多。 “刚快到南州的时候接到电话，李彦培同志的手术做得很成功，刚刚才从手术室出来。”黄海川吃着吃着，看向许斌，突然说了一句。 “是吗？那可真是个好消息。”许斌闻言，眼睛一亮。 “算是好消息吧，不过得等彦培同志醒来，才知道是不是真的算好消息。”黄海川叹了口气，手术室做成功了，但到底恢复记忆没有，也只有等李彦培醒来后才会知道。 黄海川此刻之所以会主动跟许斌讲这些，是因为他对许斌的印象不错，虽然他没插手过政府工作，但不代表他对市政府领导班子的主要成员不熟，市长李开山，常务副市长张立行，常委副市长博向涛，副市长许斌等等，黄海川早在到望山上任之初就让黄江华专门整理过详细资料来看，所以在接触不多的情况下，他对这些人其实并不陌生。 许斌是黄海川印象比较好的一个，农业高新区负责人魏智平还是许斌推荐给他来着的，事实证明，魏智平干得很不错，农业高新区从筹备到现在步入正轨，魏智平功不可没，也是个脚踏实地，办事靠谱的人，黄海川对其十分欣赏。 博向涛和张立行等人走得很近，许斌则是比较独来独往，正是因为此，黄海川此刻也才会愿意跟对方聊李彦培的事。 就在黄海川和许斌等人在金都酒店里吃饭时，酒店外面，几名穿着便装的男子站在一起，刚刚也正好目睹了黄海川进酒店，只听其中一人道，“要我说直接先将段明控制起来得了，你看那黄海川一到南州就奔这金都酒店来，他跟段明的密切关系还用说吗，再者，之前在宁城调查的那一组不是已经查出段明和黄海川的关系不同寻常，远远超出同学关系了吗。” “他们查出来的也只是怀疑，没确凿证据。”另一人摇了摇头，“不过这段明在这短短几年将生意越做越大，要是跟黄海川没有关系，恐怕也人信。” “行了，你们也都别瞎猜了，没证据说啥都没用，还是先向上头申请能不能对段明采取行动吧，否则咱们一直在外围调查也不是个事，感觉就是在浪费时间。”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人说道。 “就是，韩队，早该这么做了，只要段明和黄海川之间有利益输送往来，我就不信咱们撬不开段明的口，早点将段明控制起来多省事。”一人附和道。 领头的人听到对方的话，无奈的笑笑，他倒是想省事呢，关键是上面的人不准，调查黄海川这事，涉及到的水很深，他们这些小喽啰无非是打前站罢了，一不小心，他们甚至都会倒大霉。 第1544章 飞机的轰鸣声划破长空，黄海川坐在飞机上，静静的看着窗外，连下了好几天雨的南州，今天刚刚放晴，窗外的蓝天白云，尤显得清澈澄净，让人也跟着心旷神怡。 “这天清气爽的，看着就让人舒服。”许斌坐在黄海川旁边的位置，同样注视着窗外。 “看着是舒服，不过我还是觉得这南州的天呀，比咱们望山还是差了点，不管是这天上的风光，还是这地上的景致，咱们望山在省内应该是首屈一指。”黄海川笑道。 “这倒是，经济咱们比不过别人，但环境和景致，咱们的确是不会输给别人。”许斌点头附和着黄海川的话，他知道黄海川到望山后就积极推动旅游战略的发展，这会话里话外也多少跟这个有关系，他自然不会扫了黄海川的兴致。 两人有说有笑的聊着，时间也过得很快，两个多小时的航班转眼即逝，到京城的时候，临近七点，天色已经暗下来，望山市驻京办主任沈元明带着一名工作人员在机场接机。 “黄书记，您和许副市长刚刚在飞机上应该还没吃饱吧，这南州到京城的航班我坐了太多次，飞机上的饭菜就没一次让人吃得可口的。”沈元明笑眯眯的说着，一边说着，一边从车内后视镜观察着黄海川的脸色，又道，“我已经给您和许副市长定了饭店，应该有合黄书记您口味的饭菜。” “饭店就不必去了，待会进了市区，我先回家，晚上你们就自行安排了。”黄海川摆了摆手。 “哦，差点忘了，黄书记您家在京城呢。”沈元明拍了下脑袋，这才像是恍然大悟的想起来。 许斌冷眼旁观着沈元明的表现，这沈元明和张立行一帮人关系十分近，许斌对其印象不怎么样，他也不喜欢像沈元明这种油嘴滑舌、圆滑世故擅于见风使舵的人，但话说回来，沈元明如果不是这样的人，他也不可能适应驻京办主任这样的位置。 车子进了市区，黄海川让沈元明将车子开到自己所住的小区后下车，难得回来一次，黄海川自然是想第一时间跟家人团聚。 和许斌约了明天碰面的时间，黄海川便迫不及待的回家。 在外面，黄海川是个市委书记，人前表现出来的是成熟稳有时候甚至是严厉的一面，但私下里，他终归还是刚当了父亲不久的男人，此时临近家里，黄海川也免不了有几分雀跃。 拿开钥匙开门，听着屋里传出来的孩子的笑声，黄海川嘴角也不禁荡漾着笑意。 “哟，这谁呀，是不是走错门了。”邱淑涵正在客厅里逗弄孩子，小家伙已经会坐学步车，正坐在学步车上满客厅里乱跑，邱淑涵跟在后头盯着，一见到开门进来的黄海川，哪怕是知道黄海川今天会回来，邱淑涵眼里仍是充满欣喜和雀跃。 “是嘛，那我再出去看看，看是不是进错门了。”黄海川配合着邱淑涵的玩笑，一边看着坐着学步车正咿咿呀呀朝自己而来的儿子，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小家伙平时也没经常看到你，对你倒是一点不怕生。”邱淑涵看到儿子冲着丈夫手舞足蹈的样子，笑道。 “那当然，我是他亲爹，小家伙自然和我亲近。”黄海川得意的笑笑，伸出双手将儿子抱了起来，此时的他又哪里像个市委书记，分明是个老小孩。 “你呀，就自个臭屁吧。”邱淑涵娇媚的白了黄海川一眼，旋即又问，“这次回来呆几天？” “不一定，看事情办得怎么样，顺利的话说不定明天就回去了。”黄海川苦笑，每次回来都是匆匆忙忙，身不由己，他有时候也很想给放一两个月的长假，舒舒服服的和家人呆一起，但处在他的位置上，别说一两个月的长假，就是一两星期的假都难，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他得到的远比别人多，自然也要有所牺牲，有所得就有所失，相比得到的，他失去的只能说是微不足道。 “我以前就说你将来肯定跟我爸一样，逢年过节也都会忙得连家都顾不得回，看吧，现在就应验了，别说逢年过节，就连平常的日子，一家人想要团聚一下都不容易。”邱淑涵摇头笑笑。 “要不你干脆去望山住算了，正好一家人呆在一起。”黄海川听到邱淑涵的话，不由得道。 “去望山住？怎么，你的意思是让我当家庭主妇？”邱淑涵笑着看了看黄海川，“算了吧，我可不喜欢闲着，女人也该有自己独立的事业，我更喜欢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再说你能知道你在望山能呆多久？我要是真过去，日后也得跟你到处漂。” “就知道你不会答应。”黄海川抱着儿子走到沙发坐下，不过妻子说的也是实话，到他这个级别，也不可能在一个地方一直干下去，谁也不知道他下一个地方会调到哪去，他如今在望山也只不过是个过客。 转头看到自个母亲从厨房里走出来，黄海川不由得笑道，“妈，在京城也住了挺久了，习惯了吧？” “一点都不习惯，还是咱们宁城好，京城的空气太差了，就新闻上报道的，那……那什么霭，对，雾霭，隔三差五的就有雾霭，我住着是真难受，出个门都不方便，想出去嘛，外面的空气又太差。”邹芳笑着抱怨，从去年年底提前办理退休来京城照顾孙子，第一次呆在京城的她显得很不习惯，秋冬时节的京城，天气可想而知，雾霭常来关顾，这让习惯了宁城那种风和日丽、万里晴空天气的邹芳很不适应。 “现在已经春季了，天气不是好很多了吗。”黄海川笑道。 “现在是好多了，不过秋冬时节还真受不了。”邹芳笑着点头，走到沙发准备将小孙子抱过来，好让黄海川和邱淑涵小两口子能有私人相处的时间。 “我抱孩子到小区楼下走走。”邹芳道。 邹芳话音刚落，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一旁的邱淑涵见状，嘴巴微微翘起，笑道，“妈，瞧见了没有，黄海川现在难得回来一次，到了家里还不能好好清净一下，这不知道又是谁打电话来了。” 黄海川听到妻子的话，笑着想回应一句，不过看到电话是李彦培的女儿李颖打来的时，黄海川神色一肃，先接起了电话。 “黄书记，我爸醒了。” 电话普一接通，黄海川便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他最希望听到的话。 “嗯，记起以前的事情了吗？”隐隐感觉到李颖言语中的激动，黄海川也迫不及待的问道。 “记起来了，都记起来了。”李颖声音中带着些许哭腔，此时的她，眼眶也已经湿润，那是因为高兴而落泪，事实证明，老天爷一直在眷顾着她父亲，车祸大难不死，变成植物人后又奇迹般的苏醒，现在做的脑部手术又前所未有的顺利，哪怕医生在术前曾经告诉他们说手术清除大脑中还残留的一点淤血后也不能就保证能恢复记忆，只能说可以提高一些概率，但一切都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下午三点做完手术的父亲，在间隔四五个小时候终于醒来，而且记起了以前的事，这让李颖和母亲都喜极而泣。 “好，好。”黄海川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连说了两个好，此刻他的心情也可想而知。 “那你爸说什么了没有？”黄海川急切的问。 “现在还没有，他一醒来就一直说要去省城，要去见葛书记，不过他现在还在icu病房，医生说他至少要等观察24小时后才能从icu病房出来。”李颖回答道。 “也是，你爸才刚做完大手术，是该观察观察。”黄海川点了点头，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知道此刻着急也没用，况且李彦培既然恢复记忆了，那也没必要再着急了，该揭开的真相，早晚都会揭开。 “小李，我这两天到京城出差了，你爸那边，有什么情况，你就及时打电话通知我，我在京城办完事会立刻赶回去。”黄海川想了一下，道。 “好。”李颖点头应着。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便挂掉电话，黄海川拿着手机在原地站了一会，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这李彦培醒来了，从今晚开始，望山得有多少人睡不着觉了？ 黄海川想的一点没错，李彦培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有人坐立不安。 钱新来位于郊外另一处僻静场所的别墅庄园，此刻几辆市里的小号车已经停在了庄园内，庄园内的别墅大厅，钱新来、张立行、林思伟等人汇聚一堂。 大厅里，此时除了空气中满是刺鼻的烟雾缭绕着，一片沉寂。 市第一医院，icu病房外，江东明在走廊上徘徊着，不时隔着玻璃看向病房里躺着的李彦培，走累了，站累了，就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 “小江，晚上你就回去休息吧，今天你也在医院呆了一天了，明天还要上班， 晚上就不用再留下了。”从厕所出来的蔡雅兰看到江东明双手捂着脸靠在膝盖上，想着江东明今天也跟着在医院守了一天了，蔡雅兰知道江东明也该累了，走过来说道。 “蔡姨，不会，我这年轻人那会那么容易累。”江东明一听到蔡雅兰的声音，立刻站了起来，满脸笑容，继续道，“蔡姨，你和小颖今天才真的是累了，晚上就由我来守夜，你跟小颖回去休息。” “这icu病房，24小时都有护士看着，晚上就不用守着了，你呀，早点回去休息。”蔡雅兰笑来了起来，心情很好的他，对江东明也是越看越喜欢，可惜她没第二个闺女，要不然还真想许配给江东明。 “蔡姨，那我晚点再回去，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几点回去都无所谓。”江东明笑道。 “那行，随你。”蔡雅兰点点头。 江东明和蔡雅兰说完话，转身面向病房，看着里头安详的躺着的李彦培，怔怔出神，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第1545章 翌日清晨，黄海川一觉睡到自然醒才起来，吃完早餐出门，沈元明已经开着车子同许斌在小区外等候着，看到黄海川从小区里走出来，沈元明殷勤的下车，抢在黄江华之前帮黄海川开着车门。 “黄书记。”许斌这时候也从车上下来，黄海川出来，他一个副市长也不敢老神在在的继续在车上坐着。 “走吧，早点到部里去，希望能早点把事办完。”黄海川看了沈元明一眼，最后转头看向许斌，笑道。 沈元明闻言，立刻笑道，“那我待会抄小路走。” 一行人上了车，许斌同黄海川坐在后座，李彦培醒来的事，许斌昨晚也早已得到消息，车上，许斌几次想开口同黄海川聊聊李彦培的事,但一看到驾驶座上的沈元明，许斌都又闭上了嘴，许斌毫不怀疑他在这车上同黄海川说的任何一句话，回头会立马传到张立行等人的耳里，隔墙有耳，对他而言是真的要警惕。 “书记，部里的人可是不太好打交道，咱们要申请首届全国电子商务大会在望山举办，恐怕有点难度。”一边启动车子，沈元明一边说道。 但凡是市里有什么需要‘跑部钱进’的项目，一般都是通过驻京办先去活动，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市里想争取首届全国性的电子商务大会在望山举办，他们驻京办得到指示后，已经先行活动了起来，这些天，他已经宴请了好几拨商务部的人了，职务最高到副司长，最小连刚进部的小科员都有，钱花出去不少，消息也打探到一点，但就是不知道对黄海川用处大不大。 “你先说说你了解到的情况。”黄海川开口道。 “根据我打听到的消息，此次由商务部办公厅负责组织，从办公厅，政策研究室，综合司抽调人手，专门临时组成了一个工作小组，对首届电子商务大会的举办地点进行甄选考察。” “是嘛，这么说来是搞得挺严格的了。”黄海川笑笑，对部里如此重视并没有太大的意外，以前也有地方自己举办的区域性电子商务大会，但像这次由部里牵头，规格上升到国家层次的电子商务大会还是头一遭，不过只要了解这几年电子商务经济发展之快，在居民消费经济中所占比重之高，就能理解部里如此重视的原因。 作为如今的一个新经济增长点，未来在国民经济中所占份额比例将会越来越高的电子商务经济，现在引起上面的重视一点也不夸张。 而且黄海川所得到的消息其实比沈元明还要多一些，这一次全国电子商务大会还会邀请国外的电子商务巨头和一些跨国大公司来参会，部里是希望通过这样一个交流平台，促进国内电子商务经济的发展，并且引导国内的电商企业走出国门，面向国际化发展，而且一旦这第一届举办成功，日后每年举办一次将会常态化，所以黄海川希望将这第一次大会争取到望山举办，日后也能每年都在望山举办，这对于提升望山的城市影响力和电子商务经济的发展都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是挺严格的，而且还搞得阵仗挺大，听说报名申办的城市也有好几个，都是沿海经济发达的大城市。”沈元明道。 “黄书记，看来咱们这次的竞争对手很强大。”许斌适时的插了句话。 “不是竞争对手强大，而是咱们太弱了。”黄海川笑道。 “确实，不管是拼城市硬件还是内在建设，咱们都比不过别人。”许斌深以为然的点头。 几人在车上说着话，一会也就到了目的地，黄海川所住的小区本就离商务部办公地址所在的长安街不远，沈元明又对京城的大街小巷熟悉得很，走了最近的路线，感觉在车上才坐了一会就到了。 一行人上了楼，刚从电梯出来，准备过一个走廊的转角时，走在黄海川旁边的秘书黄江华突然一声惊呼，“书记，您小心。” 黄海川的提醒终究是来得晚了些，从转角处另一边走出来的人没和别人相撞，偏偏和黄海川撞了个正着，黄海川还没意识到怎么一回事，就被人撞得差点人仰马翻，揉了揉发痛的额头，仔细一看时，才看清眼前撞自己的人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考究的工作服，黑色西裤，白色衬衫，衬衫洁白发亮。 想到自己走路也不小心，黄海川先不好意思的道歉，说着就要弯腰去帮忙捡散落在地上的文件，黄江华和沈元明已经眼疾手快，先帮忙捡起来了。 “你们是干嘛的？”年轻男子身高和黄海川差不多，也是被撞到了额头，手上的文件也散落了一地，边接过沈元明和黄江华捡起的文件，边揉着额头，疑惑的看着黄海川三人。 “我们是来部里办点事情。”黄海川笑道。 “地方上的人？”年轻男子斜眼看着几人，不确定的问了一句，眼神却是开始逐渐高傲起来，若是几人同是京城其他部委的人，男子可能还会客气一点，这会看到对方可能是地方上的人，京城部委这种大老爷作风十足的衙门做派，让男子自我感觉良好的优越性开始显现了出来，在他们眼里，总是比地方上的人高了一筹。 “是的。”黄海川点点头，瞧见对方的眼神，也不以为意。 “真是的，门卫怎么搞的，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连走路都不会走，这门卫是越来越不称职了。”果然，年轻男子一听黄海川几人是地方上的人，脸色登时就变得倨傲起来，也没再和黄海川说话，掉头就走，边走还边嘀咕着，声音虽小，却是故意让黄海川几人听见似的。 “书记，您别在意，这些部委的人都这样，见到咱们地方上的人，都高人一等似地，也不知道他们在骄傲啥。”沈元明听到对方的话，赶忙说道，他常在京城，和部委的人打交道的次数多不胜数，对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 “呵呵，跟这种小同志计较干啥，要是跟他们也生气，这气能生的过来嘛。”黄海川笑着拍拍沈元明的肩头，径自往前走去。 “书记的胸怀就是比广阔，我得向您多学习，亏我在京城这么多年，和部委的人打交道也无数次了，有时候还会有抱怨的心理，看来我的觉悟还有待提高，要坚决向黄书记您看齐。”沈元明笑着追上黄海川的脚步，不声不响就送上一个马屁。 一旁的许斌只是扫了沈元明一眼，眼里闪过一丝鄙夷。 “书记，上午我已经约了部里办公厅的一个崔主任，现在咱们就直接去找他。”沈元明浑然没注意许斌的眼神，就算是注意到，他也不会去在意，他这个驻京办主任虽然比起许斌这个副市长差了一个级别，权力也相差甚远，但他也没必要去鸟许斌的看法，更何况他跟许斌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此时此刻，他更想在黄海川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办事能力。 沈元明话音刚落的功夫，几人就被人喊住，“哎，哎，你们几个是干嘛的，这里是办公重地，谁让你们乱走的，有事先去登记。” 只见从走廊边一间办公室里出来一个年纪不小的中年妇女盯着黄海川几人，一脸不善。 “同志你好你好，我们是来找崔主任的。”沈元明这个驻京办这时候又发挥出了作用，和三教九流的角色打交道多了，倒是适应了各种角色的转换。 “找崔主任是吧，那也得去接待室等着，谁让你们自个到处乱走的，被领导撞见了，成何体统。”听到几人是来找崔主任的，中年妇女的脸色稍缓，旋即神色又颇为不耐烦，指着走廊后头，道，“你们先去接待室等着，就在那边后面最后一间，崔主任现在忙着，没空见你们，你们几个不要乱跑了。” “好的，好的，那麻烦您了。”沈元明笑眯眯的点头弯腰，伸出双手要和中年妇女握手。 而此刻，黄海川目瞪口呆的看着刚刚在掌心中藏着一个红包的沈元明在两只手放回来后，已经是两手空空，而中年妇女神色如常的缩回手后，将手往口袋一方，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看着几人又叮嘱了一遍，“你们几个去那边等着，我跟崔主任说一声就是。” 中年妇女说完就转身离开，沈元明回头见到黄海川的神色，笑着解释道，“这女的我认识她，不过她不认识我，挺难缠的一个人，并不是部里正式编制的工作人员，这种人，给人办不了什么事，但坏事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还真不能得罪了。” 黄海川闻言，不由得沉默，沈元明所说，其实就是一些机关部门存在的亟需解决的老大难问题，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这在很多部门都存在，但这里还轮不到他管，即便是在望山，他堂堂一个市委书记就敢说自己能彻底杜绝那种问题的出现吗？答案是不可能的，各种作风问题的改变，必须从源头上进行解决，而这个过程，却是十分漫长。 第1546章 “黄书记，我看咱们这也算是‘跑部钱进’了。”许斌瞅了下四下没人，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我看也是了。”黄海川笑着点头，此刻也不无感慨，都说驻京办就是烧钱地方，地方上的政府，不管是富裕的还是贫困的，对驻京办的财政支持从来不会少，有些贫困地方的领导甚至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是穷了其他部门，也不能穷了驻京办。’为啥？因为驻京办专门负责跟京城的各大部门打交道，不论是要到政策也好，要到财政补助也好，都能对地方起到极大的帮助作用，这也是驻京办受到重视及其存在的原因，哪怕就是再贫穷的县的驻京办，一年下来的公务招待支出也绝对少不了。 “沈主任，你这个驻京办主任当得也不容易。”几人往中年妇女所说的接待室走去，黄海川边走边笑，就刚刚那种事情，还真的得沈元明这种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的老油条才做得来，黄海川虽然也在部委工作过一段时间，但他还真没直接碰过这种事情。 “有书记您这句话，我就是再苦再累也值得。”沈元明一脸激动的说着，就差没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现出来了。 几人进了会客室，沈元明殷勤的帮着黄海川先把椅子用纸巾擦了一遍，看得黄海川无奈不已，不得不说，这沈元明的确是个很会来事的人。 搁在许斌眼里，对沈元明的厌恶又增加了几分，沈元明这种人两面三刀，口蜜腹剑，让人必须时刻提防着。 几人在椅子上坐下，接待室很大，除了他们四人，另外还有两拨人，从坐的位置就可以看出来，泾渭分明的，跟他们四人一样，都是互相坐成一团的，估计多半也是跟他们一样，领导跟跟班的组合，穿着打扮都不似普通人。两拨人似乎也都没有交流，各自坐着，四人进来的时候，两拨人也只是略微看了门口一眼，又继续的将头转移开去。 “沈主任，刚才你说的崔主任是办公厅主任？”黄海川坐下后突然问了一句。 “不是。”沈元明苦笑了一下，他一个小角色哪能直接接触到部里的办公厅主任，这会黄海川发问，沈元明也如实答道，“是办公厅下面一个处室里面一个科室的主任。” 黄海川乍一听沈元明的话，愣了一下，颇有些哭笑不得，他刚才还想说沈元明这个驻京办倒也是挺有本事，竟能直接公关到主持工作的办公厅主任，没想到竟会是这么个主任，难怪刚才那中年妇女敢使幺蛾子。 几人在会客室里空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见一个人影过来，黄海川有点不耐烦，这样等下去何时是个头，真要是等到了人，还只是办公厅下面处室的小科室主任，能不能见到办公厅主任都还是两码事，这么大的事情，他都觉得只见个办公厅主任都还嫌小了，为了见一个小科室的主任还得等这么久，估计其他两拨人也都是下面市里的领导，让这么几波人等这么久，这些部委的普通干部真是摆的谱比省部级大员还大了，真要是想见个部长之类的，岂不是得等到明天去。 不时的看下时间，正当黄海川准备站起来时，从门外传来一阵颇为熟悉的声音，黄海川微微有些诧异，起身走到门口，看到走廊上的人时，黄海川一怔，那不是王为林是谁？ 黄海川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王为林，这位昔日发改委的司长，如今早就调到地方，担任东宁市委书记。 “咦，黄海川？”王为林此刻回过头也恰好看到黄海川，惊咦了一声。 “王司长，哦，忘了，应该叫王书记才对了，你怎么也到这来了？”黄海川笑着迎上前去。 “这话我也正想问你呢。”王为林笑道，他跟黄海川也挺长时间没见面了，记得上一次见面时，黄海川还是南州市市长，为了跑南钢集团的新项目找了他好几次，这一转眼，也过了挺长时间了，黄海川也都成了望山市委书记。 “最近部里不是要牵头举办首届全国电子商务大会吗，我们望山也打算申办，这不，为了这事，我亲自跑一趟来了。”黄海川笑道。 “你们望山也要申办？”王为林古怪的看了黄海川一眼，有心想说你们望山来凑什么热闹，这不纯粹是瞎折腾嘛，就望山那块落后的地方，电子商务经济的盘子都还没东宁市一个零头呢，跟着来凑啥热闹？ 王为林心里想归想，嘴上自然不会如此说，不过黄海川一见王为林的神色，又岂会猜不出对方心中的想法，笑道，“怎么，王书记觉得我们望山不行吗？” “那倒不是，不过据我所知，这次要申办的城市可有好几个，而且都是电子商务经济发展得比较好的城市，你们望山市可是一点优势都没有。”王为林笑笑。 “这个确实，不说其他城市，和你们东宁比起来，望山就差了好几截。”黄海川微笑着点头，也不否认自身存在的不足，毕竟这是事实，望山经济落后并不是靠一张嘴就能掩盖的，但下一刻，黄海川却是话锋一转，笑道，“不过正是因为我们望山落后，更要争取这首届电子商务大会在我们望山举办，这电子商务的发展是没有门槛的，我们望山比谁都需要抓住这次契机，将电子商务这一块发展起来，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 黄海川说着，看着王为林，半开玩笑道，“王书记，你来这部里，恐怕也是为了这个事来的吧？要不这样，你们东宁市别跟我们争得了，把这个机会让给我们，就当成你们沿海发达地区支持我们山区落后城市发展嘛。” “海川，你这嘴还是一如既往的能说。”王为林笑着摇头，“就算我们东宁不争，其他几个申办的城市也比你们有优势。” 黄海川和王为林两人有说有笑，一旁送王为林离开的办公厅主任高平进也适时的插话进来，得知黄海川是望山市一把手时，高平进看向黄海川的眼神也有些侧目，不是因为黄海川那市委书记的职务，而是黄海川私下里的另一层身份，邱家的女婿。 三人相互介绍，黄海川听到王为林说高平进是办公厅主任后，立刻就趁热打铁，邀请高平进晚上一起吃饭，王为林见状，苦笑了一下，黄海川这倒也是真会利用机会，不过他心里也明白，黄海川就算是今天没成功，对方也有本事通过其他关系走迂回路线，他对黄海川也算是略有了解了，一般都是先正儿八经的走正规程序，然后才会动用私下的关系，不过只要是一心办事，谁也不能说不是。 就在黄海川在部里办事时，远在南海的望山，市第一医院，李彦培早上醒来后就比较清醒，人也挺精神，之前那一段失忆的日子让李彦培感觉像是在黑暗中度过一般，如今清醒了，李彦培仿佛觉得自己之前像是度过了一段漫长的暗无天日的日子，现在醒了，李彦培一刻都不想在病床上呆着。 早上经过查房诊断，由于恢复得很好，再加上李彦培自己强烈要求，医院也同意李彦培从icu病房转到普通病房去。 这会，临近中午，打完今天点滴的李彦培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想下地走走。 “书记，别，您现在还不能乱动，医生让您这几天都得躺着休息呢。”在病床旁守着的江东明见李彦培要下床，赶紧说道。 “我这是脑袋开刀，又不是腿脚动刀子了，下地走一走有啥关系？”李彦培不以为然，笑道“小江，你就别太紧张了，这要是都听医生的话，那真是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 “书记，您毕竟是刚做完大手术，还是小心谨慎点好。”江东明笑道。 “我知道，这要不是因为还不能出院，我都恨不得立刻到省城去了，我要找葛书记当面汇报工作。”李彦培一脸肃然，他这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记着车祸前还没办完的事，去省城找葛建明汇报他所掌握的证据。 “书记您做事总是那样风风火火的，哪怕是病倒了都不改本色，不过现在您身子还很虚，这几天肯定是要在躺在床上多休息。”江东明笑道，他那身子，莫名的有些发寒。 “我从出车祸后也不知道躺了多久了，都快躺得骨头断了。”李彦培撇了撇嘴，“小江，扶我出去走走，咱们就在外头溜达溜达。” “书记，这不太好吧。”要是被蔡姨和颖姐看到了，就得批评我了。”江东明无奈道。 “有我在，看她们敢不敢。”李彦培挥了挥手，人已经撑着站了起来，他现在手脚其实利索得很，就是脑袋还隐隐有些疼，不过刚做完手术，医生说是正常反应，也没必要在意。 见李彦培坚持，江东明也只好扶着李彦培，两人普一走到病房外，就碰到了提午饭过来的李颖。 “爸，你干什么，医生让你躺着休息，谁让你乱动了。”李颖着急道。 “小颖，我就在下地走走，瞧你紧张个啥劲。”李彦培笑笑，“走，你也陪我走一下。” “爸，你这是要气死我不成，你这人就是这样，老是不听劝。”李颖气道。 “行了，小颖你就别生气了，爸爸就只是在走廊上溜达溜达，还能出啥事不成，再说你和小江不都看着我呢。”李彦培笑道。 李颖见父亲的样子，也只能生气的跺跺脚，她了解父亲的性格，知道父亲想做一件事时，怎么劝也没用，不过此刻见父亲精神劲很好，走路也很正常，李颖心里头还是很高兴的，这说明父亲恢复得好，也许不需要医生说的那么多天就能提前出院。 江东明扶着李彦培往外走，李颖也在旁边帮扶着，到走廊上，李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不知道是谁打来的，李颖高兴的和对方聊了起来，一时半会也没挂电话的迹象。 “要不咱们下楼走走？” 走廊的尽头是楼梯，这里的楼梯几乎没人走，绝大多数人上楼来都选择坐电梯，都很少会有人再去走楼梯。 “书记，您不是说只在走廊里稍微走走嘛，可不能再下楼了。”江东明说道，朝楼梯下面看了一眼，又转头看了一眼还在打电话的李颖。 “颖姐，你过来扶一下你爸，我去上下厕所。”江东明突然道。 李颖闻言，点了点头，和电话另一边的人说着下次再聊之类的话，正要将手机放进口袋时，猛地听到江东明一阵惊叫，李颖抬头去看时，脸刷的一下白了，只见父亲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伴随而来的是‘砰’的一声巨响。 第1547章 李颖脑袋有那么一刹那的空白，当她回过神来时，李彦培早就从楼梯滚了下去，这中间其实也就隔了那么一两秒钟，李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而江东明，在做出一个拉人的动作，试图拉住李彦培的时候，也因为一只脚踩空，跟着从楼梯滚了下去。 李颖脸上毫无血色，当她惊慌失措的跑下楼梯，并且大声喊着救人时，李彦培早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那还缠着绷带的脑袋流着血，地上鲜红的一片。 而一旁，是紧随其后从楼梯上滚下的江东明，江东明此刻痛苦的呻吟着，一只脚几乎呈九十度变形，毫无疑问已经骨折了，脸上同样摔出了血。 “爸，爸，你怎么样了。”李颖蹲了下来，想伸出手去碰自己的父亲，手伸到一半，定在半空中，她不敢这时候去碰自己的父亲，怕会让父亲伤上加伤，只是看着父亲那放大的毫无焦距的瞳孔，李颖一颗心也几乎停止跳动，她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相信。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赶来的医生和护士将江东明给抬了上去，其中一名医生走到李彦培身旁，仔细检查了一下后，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此时的李彦培，已经没有半点呼吸，心跳更是已经停止了。 “医生，快，快，赶紧把我爸送去抢救，你…你看，我爸眼睛还睁着，还有希望，有希望的。”李颖看着眼前的医生，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已经语无伦次。 “没救了，病人走了，请节哀。”那名医生摇了摇头。 “不，你瞎说，不可能的，你们都还没抢救，怎么就知道没希望。”李颖几欲疯狂，怒瞪着眼前的医生。 医生看着这会表现得有些不可理喻的李颖，苦笑了一下，也没反驳什么，面前这个住在高干病房的病人，他又怎么会不认得，如果有一丁点的抢救希望，借他两胆子也不敢说出刚才那样的话，问题是李彦培已经死了，现代医学技术就是再发达，也不可能抢救一个死了的人啊。 这时候陆续有其他医生赶来，连医院的院长周锦福也闻讯赶来，李彦培可是市委领导特意交代过要重点照顾好的病人，市委书记黄海川还特地在手术前让人来找他，现在在刚手术完的第二天就出了事，他这个院长还不知道向市里交代。 赶到李彦培出事的现场时，周锦福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彦培，心里头咯噔一下，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再看向旁边那名医生，见其微微摇头，周锦福嘴角抽搐着，他知道李彦培这是彻底没救了。 …… 李彦培死了，这个消息几乎在第一时间就传到市里的上层领导圈子里，市长李开山，市委副书记孙英，常务副市长张立行等市里的主要领导都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昨天手术不是做得很顺利吗，你们院方也说手术很成功，彦培同志很快就能出院，怎么今天就出事了，而且还是这样的意外，你们医院的医生护士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这么重要的病人，你们没有二十四小时护理，小心照顾好，反而让病人出了这种不该出现的意外，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业务素质过硬、医疗作风靠谱吗。” 医院里，张立行对着院长周锦福发火，满脸怒色。 “张市长，我们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周锦福苦笑着解释，话还没说完就被张立行打断，只见张立行怒发冲冠，大声怒斥,“还狡辩，出了意外不是想着从自身找问题，还找借口，我看你这个院长也不用当了，回家反省去。” 周锦福听到张立行的话，一时愣在原地，他没想到张立行会冲他发这么大的火，这明显是蛮横不讲理，李彦培出意外又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再说当时在病房里呆着的是李彦培的女儿李颖和其原来的秘书江东明，当时出意外时也是在这两人眼皮底下出的意外，冲他这个院长发什么火嘛。 心里如此想，周锦福嘴上也不敢再多解释半句，一副如丧考妣的神色，像他这第一医院的院长是由市卫生局任命的，此刻张立行说出这样的话，很可能他这个院长真的会被撤了，他的心情又如何能好起来。 “周院长，具体是怎么回事，你说说。”李开山这会开口了，从进医院后就一直冷眼旁观张立行表现的他，除了心里鄙夷张立行猫哭耗子假慈悲外，此时此刻的他，心里隐隐有一种让他不敢去想却又有所怀疑的猜测，他怀疑李彦培出意外没那么简单，甚至有可能又是一个阴谋，这种怀疑无疑会让人震惊，甚至匪夷所思，此刻李开山也只能埋在心里。 “当时病房里是李书记的女儿和江秘书在，我们院里的护士有看到李书记在走廊上慢慢走着，还上去劝了两句，但李书记坚持说要走走，活动一下，我们的护士看到李书记的精神状态不错，家人也在旁边，就没再多阻止，但谁……谁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周锦福无奈道。 “你是说当时彦培同志的女儿也在场？”李开山微微皱起了眉头，难道他的怀疑是错的？ “嗯，当时李书记的女儿在。”周锦福点了点头，意外发生后，他除了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也及时了解了情况，他知道市里的领导过来肯定会问。 “李书记的女儿和江秘书都在，按说他们两个都在一旁陪着，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意外的，但……”周锦福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谁知道会发生这种让人觉得不可能的事。” “人死不能复生，彦培同志走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给他办理好后事，让他安心离开，他虽然退休了，但之前毕竟担任过市里的主要领导职务，咱们应该给他办一个高规格的追悼会。”市委副书记孙英出声道。 “对，人死不能复生，彦培同志既然走了，我们也只能节哀顺变，为他好好的把后事办好，让他走得安心，走得舒心。”张立行一听孙英的话，立刻附和着，一脸悲切和沉重。 李开山没再说话，李彦培出意外的时候竟然是其家人自个在场，这让李彦培的怀疑变得毫无根据，至于此刻张立行那一番声色并茂的表演，李开山心里愈发感觉堵得慌，但他也无话可说，张立行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此时此刻，张立行恐怕比任何人都高兴，现在表现出这么一副悲痛的样子……李开山很想直接吐对方一脸口水，做人能再恶心一点吗？ “开山市长，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赞成给彦培同志办个高规格的追悼会？”张立行看向李开山，突然道。 “我有说过不赞成吗？”李开山同张立行对视着，眉头耸动，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却无处发作。 “这件事，是不是应该马上向黄书记汇报？”市委秘书长吴宁道。 “嗯，是该立刻向黄书记汇报。”李开山点了点头，说完瞥了张立行一眼，他想看看张立行什么反应，可结果让他失望了，张立行一脸淡然。 或许李彦培死了，张立行比任何时候都淡定吧？李开山心里自嘲的想着。 一行人说着话，这时候市局党委书记常胜军也赶到了，走进来时，常胜军还微喘着气，他是得到消息后匆忙赶过来的，这会看到市里的主要领导都在，杨宏超这个局长也在一旁，常胜军微不可觉的皱了下眉，他知道自己比别人得到消息都晚一步了，很显然，他现在被望山市的大多数干部圈子所排斥着，李彦培的事，没人第一时间通知他。 “彦培书记真的抢救不过来了？”常胜军沉默了一下，问道。 “胜军，彦培同志已经走了，我们现在正在讨论给他办追悼会的事，你来得正好，这事你可以先向黄书记汇报一声。”张立行盯着常胜军，眼底深处隐隐带着一丝嘲讽。 “彦培书记走了？”常胜军瞳孔一缩，来的时候只知道李彦培出了意外，并不知道李彦培已经死了，此刻常胜军无比震惊，昨天李彦培做完手术后他还来过医院一趟的，医生还说手术很成功，今天突然就出了意外死了，常胜军一时都没法接受。 “彦培书记做完手术后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这种意外？这里头会不会有别的隐情？”常胜军皱眉道。 “胜军同志，请注意你的措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彦培同志的家人现在正在悲痛中，小江也还在手术室中躺着，你现在说这样的话，有一点点人性吗。”张立行声色俱厉的呵斥道。 房间里显得有些寂静，在场的人，甭管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哪怕是觉得李彦培的死意外得有点蹊跷，但也没人敢宣诸于口，常胜军这会说出来，就跟点燃了火药桶一样。 被张立行呵斥着，常胜军沉默着没反驳，他还不了解当时事情的经过，此刻确实也没发什么发言权，他知道自己的话有些孟浪，但张立行的反应何尝不是有些激烈，深深的凝视了张立行一眼，常胜军把疑问深埋在心里。 第1548章 春暖花开的时节，京城的天气却是乍暖还寒，上午还艳阳高照，舒适暖人，一到了下午，晴朗的天空却又风云突变，陡然间乌云密布，气温也跟着降了下来，干冷的风吹来，隐隐还带着些凉意。 黄海川接到常胜军的电话时，正和大舅子邱义一起在酒店吃饭，和部里的应酬是在晚上，中午没啥事的他就给大舅子打了电话，平常和邱义联系比较多，所以在邱明和邱义两兄弟中，他也理所当然的和邱义亲近点。 “怎么，发生啥事了，瞧你接个电话一惊一乍的。”邱义等黄海川接完电话后，笑着问道。 “没,市里的事。”黄海川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刚刚接电话时反应有些大，但常胜军跟他汇报的事实在是让他太过意外，甚至不敢相信，此刻即便是已经挂完电话了，黄海川依然觉得难以置信，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昨晚李颖还打电话跟他报喜时的高兴劲，一转眼李彦培就死了，这消息太过于突然，也让黄海川无法相信，如果不是常胜军电话里反复跟他说消息属实，也亲自在医院里查看过了李彦培的尸体，黄海川都宁愿当成常胜军是在跟他开玩笑。 “班长不好当吧，是不是烦心事很多？”邱义笑眯眯的看着黄海川，他没在体制里混，但不代表他不了解里头的情况，作为一个顶尖的衙内，邱义对里头的水有多深也是门儿清。 “岂止是不好当，有时候都快让我头炸了。”黄海川苦笑，他这个一把手干得一点也不顺心，再加上望山穷得叮当响，他也真的快心力交瘁了，为了市里的发展殚精竭虑，偏偏还有人在背后拉后腿，使幺蛾子。 “你要是觉得不好当，可以从那位置上下来，想上去的人也多着呢。”邱义咧嘴笑着，“要不你干脆也弃官从商得了。” “算了，做生意我没那个本事，还是安心在体制内发展。”黄海川摇头笑笑，知道邱义是开玩笑，不过对方说的也是实话，甭管他这个市委书记的职位有多烫手，想当的人也海了去。 “你这次来京城就为了跑那什么电子商务大会的事？”邱义问起了黄海川此行的目的。 “嗯，就为了那事，这对望山来说是个机会，电子商务这一块，发展的门槛低，潜力又大，要是能将这第一届电子商务大会争取在望山举办，日后也每年固定在望山举行，这对于望山的电子商务经济发展将会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黄海川郑重道。 “这倒是。”邱义听完黄海川的话，笑着点头，“说不定你还真利用这一块做出了成绩，这对于日后晋升可也是个资本。” “现在没考虑那么多，反正我在望山可能也得呆很长时间，现在就只希望能将望山发展起来，也不枉自己头上戴的那顶官帽子。”黄海川道。 “你当这个父母官倒是当得很有责任心。”邱义笑了起来。 两人有说有笑的聊着，黄海川因为惦记着李彦培死的事情，其实有些心不在焉，吃完午饭，他还打算给常胜军回打一个电话，了解一下更具体的情况。如果不是因为晚上已经约了部里的人，黄海川甚至想着下午直接赶回望山。 一顿饭的时间很快过去，黄海川回去的路上就给常胜军打了电话过去，只是结果依然一样，能反复确认的消息就是李彦培已经死了，至于这意外背后有没有什么让人怀疑的东西，黄海川在得知事发时是李彦培女儿在场时，也只能沉默。 在京城的时间十分仓促，黄海川在同高平进吃了一顿饭，并且私底下让邱义去帮忙找关系后，在次日就动身返回南州。 中午的航班到达的南州，黄海川没有片刻耽搁，马不停蹄的就坐车直接回望山，车上同秘书黄江华啃着面包，就当是午饭。 至于许斌，则还留在京城，后面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许斌去跑，黄海川没办法事无巨细的去关心，细节上的事情，也只能许斌这个分管的副市长去负责，不过他已经尽自己的努力去帮许斌打好基础了，黄海川也希望最后能成功。 “小李，尽量开快点，早点到达望山。”车上，黄海川吃了一点面包后，没有多少胃口的他没再多吃，转头吩咐着司机李勇，李勇是上午从望山开车过来南州接机的。 “行，我尽量快。”李勇点了点头，说完就打了个哈欠。 “小李，昨晚没睡觉吗，我这从上车到现在，可没少见你打哈欠。”黄江华笑道，他这两晚跟黄海川在京城，反倒是早睡早起，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要是在望山，他晚上也少不得跑到林思语那去，这会说不定也跟李勇一样，一直犯困，不过李勇是怎么回事他倒不清楚，印象中李勇以前开车很少会这样，最近他却见李勇精神不怎么好。 “有，肯定有睡觉，就是最近睡眠质量差了点。”李勇笑哈哈的回应着，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着，要是让黄海川知道他天天晚上去酒吧，又跟酒吧舞女混在一起，说不定他这个司机就当到头了。 “我说你们俩怎么回事，之前是听小黄说睡眠不好，现在是连小李你也睡眠不好了，你们都还这么年轻，总不至于就得了失眠症。”黄海川摇头笑道。 “失眠症应该是有一点点。”黄江华干笑了一声，眼神躲闪了一下，尽管知道黄海川这只是随意的一说，但他这心里总归是有些不自然。 而李勇，此刻有黄江华回答黄海川的话，李勇识趣的闭上嘴，装着一副专心开车的样子，他最近这段时间可不是晚上失眠，而是晚上跟那庄青青厮混在一起，身体自然是有些遭不住。 李勇和黄江华两人对黄海川随口说的话都有些心虚，也各自有自己的小九九，此刻在回应完黄海川的话之后，黄江华也不敢再吭声，生怕黄海川会接着说刚才的话题。 车厢里沉默了一会，黄海川没去注意自己的秘书和司机两个都有点反常，临近望山，他脑袋里想的都是李彦培的事。 李彦培的尸体还放在第一医院的太平间，黄海川想亲自看一眼，至于李彦培的追悼会，黄海川早就同意，现在也在筹备当中。 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回到望山时已经是接近傍晚，黄海川让李勇开车直接去第一医院，常胜军知道他现在回来，这会已经在第一医院那等着他。 “书记，您回来了。”在医院门口等候的常胜军看到黄海川的车子出现，立刻就迎了上来，心里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走吧，先去看看彦培同志。”黄海川从车上下来，这第一医院他来过的次数也不少了，每次好像也都是来看望李彦培的，这一次，再次看着医院里那些熟悉的场景，黄海川的心情显得有些沉重。 常胜军在前头带着路，太平间里是李彦培的家人在守着尸体，李颖和蔡雅兰都在，黄海川见到李颖时，都险些认不出来，憔悴不堪的李颖完全没有昔日的样子，黄海川在其脸上见到的，除了悲痛，更多的还有自责和内疚，知道李彦培出意外的经过，黄海川也就能理解此刻的李颖。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看了看李颖和蔡雅兰，黄海川在驻足良久之后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很残酷又很现实的一句安慰人的话。 “黄书记，是我害死我爸的，要是我当时多劝劝，制止我爸走出病房，就不会出这种意外了。”李颖声音嘶哑的说着，兴许是这一两天哭得太多了，此时除了无声的流泪，李颖都快哭不出声来。 “小李，千万别这样想，谁也不想出这样的意外的，再说你的初衷肯定是为了你爸好，所以你没必要自责，相信你爸九泉之下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子。”黄海川安慰道。 李颖听着黄海川的安慰，眼泪默默的流着，没再说话，别人再怎么安慰她，都消除不了她内心当中的愧疚，看着从父亲出事之后就一直目光呆滞，伤心欲绝的母亲，李颖心里更加悲痛。 黄海川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从大喜到大悲，人生最悲哀之事莫过于如此，黄海川理解李颖及其母亲的心情，他自己的心情何尝不是很糟糕，本以为李彦培手术成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谁能想到会有这种意外发生？ “胜军，你觉得真的是意外吗？”沉默许久，黄海川和常胜军走到外面问道。 “书记，除了意外，也看不出任何可疑的地方。”常胜军无奈笑笑，“事发时是李颖亲自在一旁看着的，要是有啥可疑的地方，李颖早就说了，她这个当女儿的不可能害自己的父亲。” “也许就是个意外吧，是我们想太多了。”黄海川喃喃自语。 “不，我觉得不是个意外，是一起阴谋。”一旁，突兀的响起了一个声音。 黄海川转头去看时，才发现徐元飞不知道何时到了这里，黄海川记得徐元飞这个统战部长和李彦培的交情十分深厚，此刻听到对方这么说，黄海川眉头微蹙，疑惑的看着对方，他相信徐元飞不可能无的放矢。 第1549章 “最大的疑点就在江东明身上。”徐元飞迎上黄海川的眼神，缓缓说道。 “江东明？”黄海川微微皱眉，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江东明是何许人也。 “就是彦培以前那个秘书，小江，之前经常在病房里照看彦培。”徐元飞看到黄海川的神色，就知道黄海川没记住江东明是谁，解释了一句。 “哦，原来是他。”黄海川恍然，他来看望过李彦培好多次，对江东明自然有印象，只不过徐元飞此刻突然提及，让他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知道了徐元飞口中的江东明是谁，下一刻，黄海川愈发疑惑，还没等黄海川说什么，一旁的常胜军已经先开了口，“元飞部长，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可能？你说的那江东明现在可是还躺在病床上，他当时为了拉住李书记，也跟着从楼梯上滚下去，疑点怎么会在他身上？” “就是因为最不可能是他，他才最可疑。”徐元飞神色肃然，老朋友李彦培上次没被车祸夺走性命，这次却又死在了这样的‘意外’上，徐元飞心情也很沉重，心里更是带着极大的愤怒，那些幕后黑手，真的已经丧心病狂了。 “元飞同志，说说你怀疑的依据。”黄海川开口道。 “不需要什么依据，因为我曾经看见江东明同钱新来一块，如果我猜的没错，江东明早就被钱新来那帮人收买了。”徐元飞说道。 “哦？”黄海川挑了挑眉，真照徐元飞所说的话，那江东明可就真的有点可疑了，可是仅凭这个，又如何说明江东明有害李彦培的动机？ “元飞同志，还有别的证据吗？”黄海川问道。 “没有了。”徐元飞摇了摇头，苦涩的笑笑，“我要是有别的证据，早就让胜军同志抓人了。” 黄海川听到徐元飞的话也为之沉默，单凭对方所说的，根本不能说明什么，不过江东明如果真的跟钱新来那些人关系密切，那么，这样一个人在李彦培身边工作，而且还深受李彦培信任……黄海川想到了很多种可能，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钱新来那帮人，在望山真的已经无孔不入，而且无法无天，任何事都敢干出来了吗？黄海川想着自己身边是不是也有钱新来他们的人，心底有些发寒。 “那个江东明现在就在病房楼里是吗？”黄海川转头看了看常胜军。 “嗯，现在就在病房楼，在三楼骨科，昨天为了救李彦培，他也摔得挺惨，手和脚都骨折了，我还专程找医生了解过，听医生说是幸好头部没重伤，不然也挺危险。”常胜军点了点头，李彦培出事后，他到医院来将事情仔细了解一遍后，也带着怀疑的出发点去现场仔细查看了每一个细节，并且将当时事发时在场的李颖和江东明都假想成嫌疑人，最终也没法怀疑什么。 “走，我们去病房里看看他。”黄海川立刻做了决定，说完看了徐元飞一眼。 “我就不去了，那江东明对我应该也是有所提防的，我去了，只会让他警觉。”徐元飞摇摇头。 “行，那我跟胜军去一趟。”黄海川微微点头。 两人直接往病房楼走去，江东明住在三楼的骨科病房，黄海川嫌等电梯麻烦，拉着常胜军走楼梯，走到二楼时，黄海川突然站住，回头望着楼梯，黄海川皱着眉，任何一个正常人应该都不可能踩空楼梯滚下去才对，哪怕是一脚踩空，人都会有一种本能反应，会在第一时间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自我保护行为，这种行为，有时候甚至是无意识的，远远快过平常的正常反应速度，李彦培出的意外，实在是太不应该。 似乎是看出黄海川在想什么，常胜军在一旁道，“书记，我也曾模仿着一脚踩空楼梯会有什么反应，昨天也找别人试了一下，按说正常人都会第一时间抓住旁边的栏杆，又或者是在要摔倒的时候，两手都会有一个向下撑地保护自己的潜意识举动，这样能稳住重心，像彦培书记那样摔下来的确是有点奇怪。” “这么说你也倾向于怀疑了？”黄海川看了看常胜军，同样在思索着对方刚才的话。 “我是有怀疑，在没了解事情经过时，我就觉得彦培书记这意外出得太蹊跷，这才刚做完手术要恢复，立刻就出了意外，这也太巧了。”常胜军点头应着，随即又苦笑，“不过在详细了解情况后，反倒没有任何证据能支撑我的怀疑。” “走吧，咱们先上五楼的出事地点看下，再到三楼去看下江东明。”黄海川寻思了一下，说道。 两人爬着楼梯到了五楼，兴许是因为出事之后清洗过，四楼到五楼之间的楼梯和栏杆看起来都干干净净的。 “医院的楼道口都没有安装摄像头，从这一点上来说，真要是人为的话，选择在楼梯间动手，的确是个好地点。”常胜军抬头看了看头顶，突然说了一句。 “就算没有监控，但李颖当时不是就在事发现场吗，她的眼睛看到的总比摄像头拍的清楚，她既然都没有说什么，那就算是有监控也没用。”黄海川摇头道。 “书记，这可不一定的，摄像头能连续性的拍下整个过程，人眼看到的，有时候反而只是一刹那间的片段，不见得就真实，当然，摄像头拍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但凡事都有可能嘛。”常胜军笑道。 “说来说去，你也是倾向于怀疑人为？” “只是怀疑罢了，作为一名从警多年的人，我更相信基于大量事实和证据判断的结果。”常胜军笑笑，“不过我找彦培书记的主治医生了解情况后，再结合李颖说的情况，一开始的怀疑也只能压在心里。”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彦培书记刚做完手术，虽然恢复得很好，但毕竟是开颅的大手术，这几天，彦培书记都应该是好好躺在床上休息的，因为术后这几天会出现一些症状，手术后的虚弱、疲惫、眩晕都有可能出现，偏偏彦培书记非要下地走走，很有可能走到楼梯这里的时候，彦培书记突然脑袋不舒服，直接就晕倒，从这楼梯上滚了下去，旁边的人要拉已经来不及。” 黄海川听着常胜军的解释，没说什么，只是站在楼梯上思索着，如果真的只是意外，那只能说是确实很巧合，如果真是人为的，那背后的人在李彦培做完手术后就迫不及待的动手，很显然，他们是在害怕，害怕李彦培恢复记忆后会危及到他们。 李彦培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黄海川皱着眉。 “好了，到三楼去看看吧。”黄海川摇了摇头，随着李彦培的死，很多事情再次回到原地踏步的地方，这让他无奈之余，又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每次有什么事情要有转机和突破时，似乎就会发生各种意外，一切又回到原点。 三楼的骨科病房，江东明住在一个单人间的病房，手和脚都缠着厚厚的绷带，不能活动的他，也只能乖乖的躺在床上，这会正看着电视，看到好笑的地方还会开怀大笑。 黄海川和常胜军敲门进屋时，江东明显然是没有想到黄海川会来看望他，呆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要坐起来，结果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疼得直咧嘴。 “小江，不要乱动，你是病人。”黄书记走到病床前，道。 “黄…黄书记，没想到您会来看我。”江东明谦卑的笑着。 “你为了救彦培同志都把自己摔成重伤了，我来看你是应该的。”黄海川笑笑。 “李书记的死都是我的失职，要是我当时坚持不让李书记下地活动就好了。”江东明听到黄海川提起这事，立刻就一脸悲痛，“要是在最后一刻，我的手能再快一点，拉住李书记，那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都是我的错。” “小江，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多想也没用，再说你为了救彦培同志，自个也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还摔成重伤，你也尽力了，现在好好养伤就是。”黄海川道。 “江秘书，在看什么电视？刚刚我和黄书记走到门口的时候，好像听你笑得很开心嘛。”常胜军突然插了一句。 “没，没有，随便看的一部电视，挺搞笑的，本来心情挺闷的，看着倒是好多了。”江东明干笑道。 “那敢情好，你现在连动都不能乱动，看看电视解解闷倒是挺好。”常胜军笑着点头，转头扫视了一眼病房，随意的问了一句，“怎么，你家人没来医院照顾你吗。” “我家里人不知道我受伤的事。”江东明摇摇头，苦笑道，“这种事就不告诉他们了，免得他们多操心，现在有单位给我找的一个护工照顾我，这就挺好的。” 常胜军闻言，点头笑笑，没再多说什么，黄海川在嘘寒问暖了几句，同样起身，让江东明好好休息，黄海川便走出病房，常胜军紧随之后。 “书记，我觉得倒是可以试试调查一下江东明的家庭情况。”下楼时，常胜军突然道。 “怎么，还是怀疑江东明是吗？” “本来是不怀疑了，不过刚刚元飞部长那样说，我仔细想想，江东明还真是挺可疑的。”常胜军凝神蹙眉，他一向就是个喜欢较真的人，但凡有一点点疑点，就喜欢刨根追底，江东明的表现虽然很正常，但越是如此，他越是怀疑，特别是刚刚进病房前，江东明明看电视还笑得很高兴来着，在他们面前却又表现得很消沉。 第1550章 “凡事都要有证据，光怀疑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黄海川摇了摇头。 两人边说边走下楼，李彦培的事，黄海川也只能交给常胜军暗地里去调查，否则他手上也无人可用，在望山，能让他信任的人，除了身旁的秘书和司机，也就剩下常胜军了，其他人，黄海川不敢信，也不能轻易去信。 看到常胜军脸上的苦笑，黄海川知道常胜军的任务太重，再加上放不开手脚去做事，处处被人掣肘，能调动的人手也有限得很，干什么事都不痛快，这会也只能拍拍常胜军的肩膀，道，“胜军，辛苦你了。” “辛苦倒是不会，就是憋屈。”常胜军不甘心的说着。 “慢慢会好起来的。”黄海川皱了皱眉头，既像是在同常胜军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走出病房楼，黄海川又回到太平间去看望了一下蔡雅兰和李颖母女，除了安慰的话，黄海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离开医院的时候，黄海川的心情也有些压抑，其实又何尝只是常胜军感觉憋屈，他自己也不例外。 在医院门口同常胜军又聊了几句，两人便各自坐车离开，常胜军身上的任务不少，几乎都是黄海川自个吩咐的，黄海川能理解常胜军做事束手束脚的心情，但眼下又没有太好的办法。 回市委的路上，黄海川一直眉头紧锁着，他希望能让常胜军有更大的空间去施展拳脚，但面对根深蒂固的本地势力，他这个外来的市委书记如今仍没找到太好的破局对策，每次都要有所突破时，很快又回到原点上，幕后似乎有一只无形的黑手在操纵着一切。 李彦培这次的意外会不会真的是一个人为的阴谋？ 黄海川拧着眉，内心深处反复思考着这个可能，如果真的是，那幕后那些黑手真的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但那些人真的有那么大的胆子吗？ “书记，到了。”就在黄海川还在沉思间，车子已经到了市委。 “这么快就到了。”黄海川回过神来，看了下时间，从车上下来。 “书记，其实不快，不过我看您一直想着事情呢。”黄江华笑道。 黄海川微微点着头，这会临近六点了，天色已经快暗下来，黄海川转头对黄江华道，“小黄，晚上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 “书记，现在都到饭点了，您要是还要去办公室办公，那我先去食堂给您打份晚餐吧，我看您中午在车上也没怎么吃面包，估计肚子早饿了。”黄江华听到可以先离开，心里头有些高兴，小别胜新婚，他这心都飞到林思语那去了，不过林思语这会估计还在楼上的办公室，黄江华寻思着自个先离开后再打电话叫林思语下班，两人晚上好好回去温存一下。 “饿过头了，现在都没什么感觉。”黄海川笑笑，随即摆了摆手，“算了，你先回去。” 黄海川此时也没什么胃口。 回到办公室，看着被擦得一尘不染的办公桌，黄海川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不用想也知道是林思语那小姑娘做的，都已经让她不用天天来擦了，这小姑娘还是这么勤快。 走到椅子上坐下，黄海川微微出神着，一时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桌上还堆着一堆需要审批的文件，黄海川没心思去看。 感觉办公室有些沉闷，黄海川走去将窗户打开，那带着些许冷意的山风吹进来，让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这就是望山的春季，昼夜温差大，白天艳阳高照，晚上冷意逼人。 看着不远处那灯光闪烁、格外耀眼的新城大厦，黄海川突然想到一句话‘霓虹灯下的血泪’，或许那用来形容新城大厦正合适。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杨红的号码，便接了起来。 “晚上有空过来吗。”电话那头，传来杨红略带娇媚的声音，干脆而又直接。 “晚上就算了，有时间我再打电话给你。”黄海川想了一下，摇头道。 “哎哟，我的大书记，你这当领导的，晚上还得加班到很晚不成。”杨红带着些许不满的撒娇着。 “就算不用加班，也不能老跑你那去，平常多注意点总没错。”黄海川笑道。 “就你多疑，难不成你来我这，还有人敢跟踪你不成。”杨红翘起嘴，此时的她别有一番风情，可惜黄海川看不到。 “甭管有没有，小心谨慎无大错。”黄海川眼神微凝，说这话时，眼睛注视着那新城大厦，他这会只是无心的一句话，但此刻突然看着新城大厦时，黄海川突然冒出一种可怕的想法，在他身边，是不是那幕后的黑手已经时刻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黄海川后背没来由的有些冒冷汗，尽管很快又镇定下来，觉得自己太多疑，但黄海川内心深处已然多了一份警惕和担忧。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着，李彦培的追悼会在市殡仪馆如期举行，全市四套领导班子的主要领导悉数出席，黄海川更是在追悼会上为李彦培亲自致悼词。 看着装着李彦培尸体的灵柩，黄海川心里堵得慌，从殡仪馆出来时，黄海川深吸了口气，哪怕心情再糟糕，他也不能表现出来，也许暗地里很多双眼睛就渴望着看他那种挫败的表情。 晚上回到市委招待所的宿舍，黄海川半躺着靠在沙发上，怔怔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一会，才起身打开电视，手上拿着遥控器随意按着，一直按到望山电视台才停下来，这会六点多，正是望山晚间新闻的播放时段，新闻中正巧播放着今天李彦培追悼会的画面，黄海川看着电视上念悼词的自己……自个坐在电视机前看自己的新闻，似乎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目光扫向后面，看着上午站在他身后的李开山，张立行等人，黄海川眉头不经意间拧着。 门外的敲门声让黄海川回过神来，走去看门，看到门外站着的是向秀蓉，黄海川愣了一下，随即赶紧请对方进来。 “黄书记，没打扰您吧。”向秀蓉看着黄海川，有些拘谨的道。 “不会。”黄海川笑着摆手，请向秀蓉坐下，又是笑道，“向姐天天呆在招待所里，是不是都快闷坏了。” “是有点。”向秀蓉点了点头，看了黄海川一眼，向秀蓉嘴巴微张着，想问什么，似乎又不好开口，神色有些不自然。 “怎么，向姐有话要说？”黄海川看着向秀蓉，对方的表情落在他眼里，黄海川心里也有所猜测，平常向秀蓉虽然就住在他隔壁，但向秀蓉基本上不会主动到他这边来，这难得过来一次，不用想也知道是有事。 “黄书记，我想问问，钱新来的案子有进展吗。”向秀蓉迟疑着开口，生怕黄海川不高兴，说完又赶紧解释了一句，“黄书记，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下情况。” “没事，你关心案子的进展也是应该的，说起来应该是我们的失职，到现在还没能给你一个交代。”黄海川无奈的叹了口气。 “黄书记，您是市委书记，是望山市最大的官，既然案子查不下去，您为何不直接将钱新来抓起来，好好审问，我相信一定能审出结果的。”向秀蓉眼巴巴的看着黄海川，眼里满是渴望。 “向姐，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抓人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不是说我官大，想抓谁就能抓谁。”黄海川哭笑不得的看着向秀蓉，“再说钱新来是新城集团的董事长，新城集团是本地最大的民营企业，钱新来作为本地知名的企业家，又是人大代表，要抓他，如果没有足够充分的证据，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黄书记，说来说去，您其实也不想抓他是吗。”向秀蓉失望的低下了头。 “不是不想抓，向姐，我之前跟你说过，只要有钱新来确凿的犯罪证据，不管他的身份和地位多么高，我们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的，但现在时机还不到。”黄海川耐心的解释着，对于向秀蓉的话并没有生气，他能理解向秀蓉的感受，已经等了好几个月了，却没太大的进展，难免会失去耐心。 “我看了新闻，好像李书记也死了，他是个好官，我在望山装疯卖傻这么多年，暗地里观察了很多官员的一举一动，李书记是很洁身自好的一个人，连他都死了，我现在越来越不敢抱有希望了。” “彦培同志是因为一起意外，向姐，这跟调查钱新来的案子没有冲突，你不要失去信心，只要我还在望山一天，我对你的承诺就不会改变。”黄海川郑重的说着。 向秀蓉听着黄海川的话，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她心里有失望，有不满，有沮丧，但她没法说什么，黄海川身为一个市委书记，对她的态度已经足够真诚，她还能再说什么？ 向秀蓉很想说她不需要什么承诺和保证，她只想看到钱新来这个恶棍早点受到法律的制裁，但看到黄海川的眼神，向秀蓉终究是说不出来。 “黄书记，您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您了。”向秀蓉说完，起身就离开。 黄海川目视着向秀蓉离去的背影，苦笑着站了起来，这会还不到七点，离休息的时间还早着，向秀蓉不想多呆，黄海川又哪里看不出对方这是失望之极，若是向秀蓉抱怨几句还好，偏偏向秀蓉什么也没说，这让黄海川心里愈发愧疚。 第1551章 日出日落，时间悄然流逝着，黄海川每天都在紧张有序的工作中度过，来望山已经快九个月的他，黄海川甚至都忘了自己除了过年那两三天假期外，其余时间是否有正式的休假过，不是开会，就是考察调研指导工作……每天的工作似乎总在周而复始的重复着一些事情，但每天又都在忙忙碌碌中度过。 李彦培的死，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慢慢让人淡忘，这就是现在这个快餐化时代的悲哀，一个人，哪怕是死得轰轰烈烈，也仅仅就是被人关注那么几天，在这个信息爆炸的互联网时代，每天层出不穷的各种新闻，让人们对新闻的关注也就仅有那么几分钟的热度。 李彦培的死，让一些人暗地里开怀大笑，黄海川不知道这些人当中具体包括哪些人，但他心里的那根刺越来越大。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黄海川让人将市检察长孙文宁请了过来，沙发上，黄海川和孙文宁面对面坐着，茶几上，摆放着一份资料。 黄海川刚刚同孙文宁谈完了事情，此刻，正审视着孙文宁。 “黄书记，这案子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办好。”孙文宁仅仅只是刹那间的忧郁，立刻就表态道。 桌面上的资料并不多，反应的是前市公安局副局长刘明川违法违纪的事，孙文宁不知道黄海川的资料是从哪来的，但今天黄海川让人将他叫了过来，又将这么一份资料摆在他面前，孙文宁知道其实并没有第二个选择，刚刚有那么一刹那的犹豫，但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黄海川也不可能留意到。 “好，那我就等着听孙检的好消息。”黄海川微微一笑，“相信你们检察院一定能把案子办好，这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意义却是非同寻常，就是要告诉我们的干部，只要违法违纪，哪怕就是退休了，依然逃不脱党纪国法的制裁。” “黄书记说的是，作为一名党员干部，遵纪守法是最基本的一条准则。”孙文宁点头应道。 收起桌上的资料，孙文宁很快就站起来，“黄书记，那我先去办事了。” 孙文宁很快就离开了黄海川的办公室，黄海川看着其背影，脸色慢慢凝重起来，并没有表面上这么轻松，对孙文宁这人，黄海川并没有了解多深，但这件事，他却只能选择交给孙文宁去做，已经调来一段时间的市纪委书记黄晋成，黄海川在接触了几次之后，对黄晋成这人的印象算不上特别好，当然，这并不是说黄晋成做了什么让他不满的事，而是一种潜意识的直觉，每每看到黄晋成那张弥勒佛似的笑脸，黄海川就隐隐有些不舒服。 孙文宁离开了，屋里很快就响起了一个门推开的声音，只见常胜军从黄海川那平常用来临时休息的小隔间里走了出来，里头就是一张床，还有一个小桌子，再有就是一个单独卫生间，简单又简陋，很显然，刚刚孙文宁在的时候，常胜军一直躲在里面。 “书记，您觉得孙检察长靠谱吗。”常胜军朝门口看了一眼，孙文宁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 “靠不靠谱也得观察后才知道。”黄海川摇头笑笑，“我刚才没有直接跟他挑明刘明川牵扯到以前钱新来同向秀蓉父母亲死亡的案子，就是想看看他最后会交给我什么样的一张答卷。” “原来书记您还留了一手。”常胜军恍然。 “也不是留了一手，说到底，还是对孙文宁也没有太大的信心。”黄海川无奈的笑笑，整个望山市，不知道有多少干部跟钱新来有牵连，黄海川每每想到那最坏的可能就忧心忡忡。 “算了，不说这个了。”黄海川摆了摆手，很快就从消沉的情绪中走出来，转头对常胜军道，“最近省委党校有个干部培训班，我点名让杨宏超去学习了。” “哦？”常胜军眉头一动，脸上旋即有些喜色，他知道黄海川这是在给他争取更大的空间，杨宏超这个局长要是不在，他无疑会少很多掣肘，只是一想到整个市局的情况，常胜军刚兴起的高兴劲立马又消失殆尽，杨宏超就算是暂时不在，他在局里也不见得就能轻松，局里的中高层干部，大都是杨宏超那边的。 “听说五月一号是钱家和曾家大喜的日子，我想咱们或许可以在那天做点事。”黄海川眼里闪过一道寒光，看了看常胜军。 “书记，您是想？”常胜军有些不明白黄海川的意思。 “你不是有一些钱新来儿子违法犯罪的证据吗，既然有证据，那也早该拘捕他了。” “好，我早就想这么干了，书记您总算点头了。”常胜军一听黄海川的话，先惊后喜，从去年因为钱进宝驾车撞死人后逃逸被他强行带人拘留之后，常胜军心里头也一直扎着一根刺，因为当时钱进宝是被人在他前往省城之际放走的，当时他也曾暴怒过，但后来发生的一连串针对他的不利事件让他不得不隐忍，再加上黄海川也让他先后退一步，所以常胜军也只能憋着，当时都快让他憋出内伤了，局长宝座飞了，他最后只担任市局党组书记，工作处处受掣肘，常胜军这心里能痛快得了才怪。 高兴归高兴，常胜军在冷静下来后很快就从黄海川的言语中察觉出了一些反常，探询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书记，您是想跟钱新来那伙人摊牌了吗？” “摊牌吗？”黄海川眉头微皱，像是自言自语着，“不管是不是摊牌，我觉得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下去了，否则我们永远都只能被动，与其处处被人抢了先，一事无成，还不如咱们也来下狠的。” “对，就该主动出击，打乱他们的节奏，钱进宝是钱新来的儿子，想必钱新来的事，钱进宝是知道不少的，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审他，我一定能让他都吐出来。”常胜军自信满满的道。 “有信心是好，但这次不能再重蹈上次的覆辙了，刚把人抓了就又被人给放了。”黄海川笑道。 “上次是我工作的失误，也怪我对望山的情况和形势了解不足，这次，我一定做好充分准备，钱进宝一抓，我立刻送往省城去，在省城审。”常胜军咬了咬牙，“我就不信他们还能神通广大到把手也伸到省城去。” “嗯，这事你看着办，离五月一号还有好些天，准备充足点，消息绝对要保密。”钱新来提醒着。 常胜军闻言，郑重的点着头，他能感觉到，也许是因为李彦培的死，黄海川最近有所转变，如果说以前黄海川是想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步一步慢慢来，那现在，黄海川已经少了些耐心，多了些凌厉和果决。 如果能以钱进宝为突破口，将其老子的事都挖出来，那无疑是最快的一条捷径和突破口，一旦钱新来倒下，整个望山，也许都该炸锅了吧？ 两人说着话，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手机上显示的号码让黄海川微微一愣，葛建明打来的，从李彦培死了之后，葛建明可都没再打电话过来了。 没有回避常胜军，黄海川直接接起了电话，“葛书记。” “海川，我要离开南海了。”电话那头，葛建明开门见山。 “离开？葛书记是要上哪公干吗。”黄海川一时没反应过来，笑着反问了一句。 “我要调走了，任命很快就要公布，这几天是我在南海的最后几天了。”葛建明笑笑。 “您要调走了？”黄海川一愣，有些震惊，又有些突然。 “嗯，调到华江省去。” “看来葛书记您是高升了，恭喜。”黄海川下意识的说着，葛建明要调走的事太过于突然，黄海川这会都还没彻底回过神来。 葛建明听到黄海川这会的话，只是笑笑，他的确是高升了，调到华江省担任省委副书记，仕途又往上走了一步，只是他没必要特地在电话里跟黄海川说得那么详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显摆，话锋一转，葛建明突然就提及了李彦培，“海川，李彦培的事，我这心里其实一直放不下，彦培同志做完手术后，有跟我通过一次电话，他很激动，说他大难不死是老天爷也看不惯那些无法无天、罪行累累、肆意践踏党纪国法的人，他要立刻到省城来跟我汇报，那几天我正好都在京城参加纪委的大会，所以让他不用急着过来，我当时还想着彦培同志刚做完大手术不适合乱跑，所以决定从京城开完会后回去就去望山考察，也顺便去见见彦培同志，没想到那一通电话竟成了永别。” 葛建明缓缓的说着，话语有些低沉，他跟李彦培其实素未谋面过，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甚至是无法磨灭的印象，在李彦培身上，葛建明看到了一个纪委干部的高贵品质和崇高的精神，李彦培的死，他心里存着怀疑，但以他的身份，没有证据的事，不能说出口，更不能随意表达什么，原本想着派人暗中到望山去调查，但一纸调令打乱了他的计划。 思虑了许久，葛建明决定给黄海川打这个电话，不管是他内心深处希望给李彦培一个交代也好，又或者希望黄海川在他走后坚持下去，葛建明都觉得自己有必要打这个电话。 第1552章 气氛有些沉默，黄海川听着葛建明的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当初他调到望山来是临危受命的，葛建明还专程找他深谈了一次，黄海川也才知道是葛建明推荐他来望山，如今葛建明却是要调走了，黄海川此刻除了觉得太过于突然，又有点孤立无援的感觉。 想想同葛建明的过往经历，黄海川也不禁唏嘘感慨，从他初到南州时两人相处融洽，再到后来心生矛盾，最后随着葛建明上调省里并且主动向福佑军推荐他到望山，两人的关系又缓和了下来，当然，两人关系缓和是在葛建明同他那次深谈后才开始转变，否则一开始黄海川还怀疑葛建明是不怀好意来着。 调任望山，省里是希望他这种年轻又有朝气的干部能给望山带去新气象，而葛建明私下交给他的任务则是弄清楚望山的一些问题。 眼下，葛建明要调走了，黄海川多少也有些失望。 “彦培同志的死，我会继续关注的。”沉思良久，黄海川说道，这算是他给葛建明的一个答复。 “好，海川，谢谢你。”葛建明言语真诚，此刻他是真的感谢黄海川，而并非故作姿态，因为随着他调离南海，他其实没资格再多要求黄海川去做什么，特别是这件事有可能会给黄海川带来麻烦。 “感谢就不必了，葛书记，我印象中的你，可不是这么矫情的人。”黄海川笑笑。 葛建明闻言，在电话那头也笑了起来，此时对黄海川这个小年轻也有几分惺惺相惜，想到当时在南州担任书记时也曾对黄海川十分不满过，还暗地里下绊子，葛建明嘴角不禁微微翘起，一笑置之，正应了那句老话，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当然，两人现在的关系算不上有共同利益，但在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情况下，葛建明发觉两人还是能成为一对关系十分不错的老少朋友的。 “我一调走，就没办法给你什么帮助了，以后你有到华江省，一定要来找我做客，别的没有，一杯薄酒招待总有的。”葛建明再次笑道。 黄海川笑着点头说好，两人的交谈在葛建明那边隐隐约约传来敲门声时结束，挂掉葛建明的电话，黄海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福佑军在年初调走了，如今葛建明也调走了，黄海川深知，自己的工作会越来越不好做，尽管福佑军在的时候跟他也没多少交集，但起码还能通过葛建明去影响福佑军这个省委一把手，现在他在省委高层，几乎是没啥助力了。 将手机收起来，转头看到常胜军探询的目光，黄海川笑着耸了耸肩，“省纪委的那位葛书记要调走了，咱们又少了一大助力了。” 常胜军听到黄海川的话，微微一愣，他并不知道黄海川调到望山来跟葛建明有一定关系，而葛建明也一直是黄海川整肃望山官场的支持者，这会乍一听黄海川的话，常胜军脑袋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好了，胜军，你赶紧去忙吧，不管处境如何，有些事，咱们是必须做的，不然对不起老百姓，也对不起头上的这顶官帽子。”黄海川笑着拍了拍常胜军的肩膀，情绪很快又恢复正常，他不想给常胜军带去压力。 “那行，我先走了。”常胜军点了点头，省里高层的调动跟他没太大的关系，常胜军知道自己犯不着去操心那些，反正真有啥事，也自有黄海川去应付，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办好黄海川交代的事，眼下同钱新来那伙人的真正交锋就要到来，常胜军知道自己这次必须要准备充分，而且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能再重蹈覆辙。 送走了常胜军，黄海川站在原地发呆了一会，随即走回椅子上坐下，继续批阅桌上的文件。 时间过得很快，五月一号这一天，是钱新来儿子钱进宝同曾高诚女儿曾雪的婚礼，一个是望山市最大的民营企业家，一个是市人大主任，这一场婚礼，注定引人瞩目，订婚的时候就搞得热闹非凡，排场十足，这次办婚礼，所有人知道，这恐怕将会是望山市有史以来最豪华的一场婚礼，以钱家的财富和地位，搞出再大的排场也正常。 黄海川早早就收到了钱家发来的请帖，这一天，正好是星期四，傍晚下班，黄海川哪也没去，呆在办公室看着那栋外景灯光全开，比任何时候都耀眼的新城大厦，黄海川眼里不时的闪过一道寒芒。 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黄海川的思绪，看到在门口站着的吴宁，黄海川笑着请吴宁进来。 “吴宁同志怎么还没回去。”黄海川伸手示意着吴宁坐下。 “刚下班一会，没那么快回去。”吴宁笑道，瞥了黄海川一眼，又往窗外看了看，坐在黄海川这间办公室，看向不远处的新城大厦显得格外惹眼，不动声色的瞅了瞅黄海川，吴宁看似随意的说着，“今晚是新城集团那位钱总的公子跟曾主任的女儿大婚，书记您应该老早就收到请柬了吧。” “嗯，早收到了，不过今晚新城大厦想必已经是宾客满堂了，我就不去凑热闹了。”黄海川笑了笑，目光落在吴宁身上，突然道，“吴宁同志肯定也是收到请柬了吧，怎么，现在下班是要过去？” “我是不大想过去的，但不过去，好像又不行。”吴宁苦笑，“曾主任以前也算得上是我的领导，我上调市委的时候，又同他共事了不少年头，要是按时间算的话，还真算是老交情了，他这女儿大婚，请柬也早给我发过来了，我要是不去，曾主任那里，还真不好交代。” “去去也好，晚上新城大厦那里肯定是热闹非凡，去现场见证一下也不错。”黄海川淡然笑道，大有深意的看了吴宁一眼，吴宁话里话外只提曾高诚而没有提到钱新来分毫，黄海川焉会听不出来。 “黄书记您晚上也没有什么要紧事，怎么不去参加一下，我估计曾主任要是见您没去，肯定会打电话过来。”吴宁笑道。 “我这手机正好没电了，瞧见没有，正关机在桌上充电呢，曾主任要是打过来，恐怕打不通。”黄海川指了指桌上的手机，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吴宁许是没想到黄海川会来这么一句，神色微怔，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吴宁不知道黄海川这话是真是假，但若是黄海川今晚不去，又连曾高诚打过来电话也故意不接，恐怕直接将曾高诚给明着得罪了。 “晚上新城大厦一定会有非同一般的热闹。”黄海川笑了一下，毫无征兆的又说了一句。 吴宁下意识的点着头，没去体会到黄海川这话里更深层次的意思，他只想着黄海川不去参加婚礼，连曾高诚的电话也打算不接，这是明着要划清界限的意思，却想不到今晚黄海川要做的事，岂止是要明着将曾高诚和钱新来他们得罪，已经是要撕破脸皮。 从黄海川办公室里出来，吴宁摇了摇头，心想黄海川终归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得中庸之道。 此刻，在新城大厦边上的一条巷子，几辆看似普通的中巴静静的停在路边，车上的灯关着，窗帘也盖住，黑漆漆的一片，不知道的人，从外面看还会以为车上没人，殊不知，几辆中巴上都坐满了警察。 常胜军静静的坐在最前头一辆车上的副驾驶座上，手上点着一根烟的他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那猩红的、闪烁着火花的烟头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常胜军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前头的新城大厦。 今天晚上参加行动的这些警力，全是从省里调来的，常胜军深信绝不会走漏半点消息，哪怕是现在在省厅担任副厅长，以前是望山市公安局局长的黄有粮同样半点都不知情。 想必那黄有粮今晚也会出现在婚宴上吧？常胜军默默的想着。 与此同时，市区的步行街上，黄江华正同林思语悠闲的逛着街，晚上黄海川留在办公室，黄江华却是下班后就早早离开，因为晚上黄海川已经提前说过什么事，让他可以早点回去，黄江华听了自然是没再留下来，要是换成以往，他肯定会留下来等着黄海川要走时再一块离开，这是当秘书最基本的觉悟，但现在跟林思语正打得火热，黄江华恨不得晚上能有更多的时间同林思语一起缠绵。 丽福珠宝是望山市很有名的一家珠宝店，店的规模也很大，是本地最大的一家珠宝店，类似像望山这种连三线城市都算不上的落后地区，周六福珠宝等一些知名的大品牌珠宝店压根就没有入驻，本地的珠宝市场也大都被本土的珠宝商占据着。 黄江华此刻正陪着林思语挑选珠宝，林思语本不想进来，被黄江华硬是拉了进来。 看到中央柜台上最显眼位置摆的几个手镯，黄江华走了过去，不得不说，玉的色泽很漂亮，哪怕是黄江华这种外行人也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不过真的看到价格时，黄江华也暗暗乍舌，38万！一个小小的手镯就要38万！ “哇，这玉镯子好漂亮。”林思语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黄江华身边，看到那柜子里单独摆放，被灯光映衬得光彩夺目的手镯，也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黄哥，这手镯的价格也贵得太吓人了。”林思语一看到价格时，小舌头可爱的往外伸了伸，咋舌道。 “思语，只要你喜欢，我就给你买。”黄江华挑了挑眉毛，仅仅在片刻的犹豫后就说道。 黄江华说完摸了摸口袋的钱包，他钱包里有一张银行卡，前些天有人送给他的，密码也告诉他了，唯独没说多少钱，黄江华后来自己去查了一下，足足有五十万，这几天还在犹豫着要不要退回去，此时看林思语说这个镯子漂亮，黄江华已经动了买下的心思，反正收十万也是收，收一百万也是收，他现在何必在意那么多。 第1553章 “黄哥，走吧。”林思语拉了拉黄江华，她本就不想买什么珠宝，这会看到一个手镯就要30多万，更是连看的兴趣都没有，对于她这种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来说，花几十万买个镯子戴在手上，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 “思语，这镯子很漂亮，而且你皮肤这么白，戴上去一定很漂亮。”黄江华笑道。 “黄哥，算啦，这镯子这么贵，就算是白送我我也不敢戴，这要是戴着这镯子出门，岂不是得提心吊胆的，成天担心被人给抢劫了。”林思语笑着摇头。 “怎么会，你想多了，你把镯子戴手上，别人也不可能知道镯子值多少钱。”黄江华笑道。 “这位先生真的很有眼光，这个玉镯子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之一，和这位美丽的小姐也是绝配。”一旁销售员看到黄江华有购买的意向后，一下子热情起来，积极的推荐着。 黄江华没理会对方的话，他要是不想买，任凭对方说得天花乱坠，他也不会买，不过看到林思语也觉得这镯子漂亮，黄江华心底已经动了买的念头，仔细想想，除了现在林思语住的那套房子，他好像还没送过林思语什么珠宝首饰，也该送一个了。 “我买了，你直接帮我给她戴上。”黄江华指了指林思语说道。 “好，先生您稍等，不过您得先到我们收银台那里付款。”那销售员一听黄江华的话，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无比灿烂，卖出这一个镯子，抽成都比她一个月工资还高了，转头看向林思语的眼神又带着几分羡慕和嫉妒，能有这么一个有钱的男人舍得为她花钱，女人不就是喜欢这样的男人嘛。 黄江华将钱包里那张前几天别人送的银行卡拿出来，兴许不是自己的钱，又或者是因为这钱来得太容易，黄江华也没觉得心疼，尽管他也认为花几十万买个玉镯子实在是太败家，但他还是舍得为林思语花钱。 比起黄江华的爽快和干脆，林思语这会反倒是呆呆的没啥反应，他没想到黄江华真会买，内心深处那最柔软的地方再次被触动，又有些莫名的悲哀。 “黄哥，不要买了，我真的不想要。”回过神来时，看到黄江华已经要刷卡，林思语连忙走过去制止。 “思语，没事，喜欢就买，要不然钱留着干嘛。”黄江华笑笑，“这钱呀，就是王八蛋，多了也没用，能买到喜欢的东西比啥都值。” 黄江华说着，已经开始输密码，几十万的镯子，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这样买了。 林思语抿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没有意想中的高兴，眼神复杂的看着黄江华，林思语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发现自己什么也不能说。 从珠宝店出来时，林思语神情还有些恍惚，手头拿着那装着玉镯子的盒子，林思语紧紧的拿在手上，似乎是怕一不小心被人给抢了。 因为买了这个玉镯子，两人也没再逛街，直接就回到公寓，这会时间也不过才七八点，此时，正是新城酒店最热闹的时候。 “常局，什么时候行动？”新城酒店外的巷子里，坐在常胜军身旁的一名男子看了下时间，转头询问着常胜军。 “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常胜军微微眯起眼睛，将手中的烟头从车窗弹了出去。 “王东，待会将人抓了之后，你们直接回省城。”常胜军沉默了一下，说道。 “常局，这望山的情况，真有那么糟糕吗。”叫王东的男子皱了皱眉头，他是省厅刑侦总队下辖二大队的大队长，以前也是常胜军下属，今晚的行动，就是由他带人来配合常胜军，来的路上，王东也听常胜军说了一些望山的情况，显然是有点不敢相信。 “兴许比我说的还糟糕。”常胜军摇头笑笑，“你没看到我一来望山就被人暗地里整得灰头土脸吗，连局长的位置都被人撸了。” 王东一听常胜军的话，尴尬的笑笑，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常胜军到望山来原本是要担任市局局长的，都已经定好了的，最后却是只担任市局党组书记，局长的人选改任他人，他此刻问这事，无异于往常胜军伤口上撒盐。 “常局，不好意思，瞧我这臭嘴不会说话。”王东生怕常胜军不悦，又说了一句。 “行了，都是自己人，你小子就不要在我面前矫情了。”常胜军摆了摆手，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常胜军眼里寒光乍闪，“走，行动。” 随着常胜军一声令下，几辆中巴车里的干警哗啦啦的从车上涌下，初略一看，至少都有六七十人。 市委，黄海川办公室的灯光依然亮着，刚刚接完一个电话的黄海川将手机收了起来，一脸漠然的注视着不远处的新城大厦，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就在刚才，黄海川连续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曾高诚这个市人大主任打来的，一个是钱新来自个打来的，毫无疑问，两人都是看到他没去，再次打电话来邀请，结果也显而易见，黄海川找借口推了，刚挂电话的时候，黄海川依稀能感觉到钱新来那听起来看似平静的声音其实带着几分怒气。 刚刚的拒绝，黄海川心里清楚，恐怕可以看做是双方彻底的划清界限，或许也不能如此说，双方本就没什么交集，又谈何划清界限？但可以确定的是，钱新来会将他的拒绝看成是敌意，双方是彻底站在对立面了。 撇了撇嘴，黄海川一点也没在意这个，估计常胜军待会也会行动了，今晚的事是彻底撕破脸皮了，又何必去在意双方站在了对立面。 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黄海川眉头皱了一下，难道又是钱新来或者曾高诚打过来的？ 看到号码时，黄海川微怔，随即笑笑，看来是他太过于敏感了，接起电话，黄海川笑道，“郑总，今晚是什么风吹来了，竟然让你惦记起给我打电话了。” “黄书记，瞧你这话说的，我倒是想天天给你打电话呢，关键是怕被人误会成骚扰。”电话那头的郑珏娇笑道。 “如果真是骚扰，我想很多男人都愿意让郑总这样的大美女骚扰。” “没想到黄书记也有幽默的一面，我还以为黄书记也跟其他人大领导一样，总是喜欢摆一张呆板严肃的脸呢。” 两人说笑着，郑珏道明来意，“黄书记这会有空吗，一起出来喝杯茶？” “郑总相邀，我当然不能拒绝。” 郑珏闻言，笑着说了下自己的地点，旋即挂掉电话，她最近这些日子都在望山，和望山市旅游投资集团的合作已经在进行，要忙的事情不少，为了方便，郑珏干脆在望山住一段时间，今后的投资重心可能都会在望山，她以后在望山呆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早点适应望山的生活也好。 晚上吃完饭，一个人无聊，看到路边有个茶馆就进来喝茶，想着在望山也没啥朋友，唯一认识而且还算熟悉的，也只有黄海川一个，郑珏便给黄海川打了电话。 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注视着楼下过往的行人，川流不息的车子，郑珏没来由的有些感伤，这人活一辈子，每天忙忙碌碌的，又到底有啥意义？ 秀气的额头紧拧着，郑珏很快就摇头笑笑，她还这么年轻，怎么就净想这种沉重的话题了。 看到黄海川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楼下时，郑珏站了起来，准备走到门口去迎接。 “郑总怎么会选这么一家茶馆。”黄海川在二楼见到郑珏时，笑着问了这么一句。 “走到这里看到就进来了，怎么？”郑珏疑惑的看着黄海川。 “没，随便问问。”黄海川笑着摇头，想想也是，郑珏也不可能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所以特意选这么一家挨着新城酒店的茶馆进来喝茶看热闹。 郑珏听到黄海川所讲，也没多想，笑意盈盈的邀请着黄海川入座。 茶馆旁边就是新城大酒店，其实在望山这种相对落后的地方，除了紧挨新城酒店这种核心的商业路段，其他地方想开一家高档茶馆也经营不下去。 朝新城大酒店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酒店大门口有几个民警站着时，黄海川眼睛一凝，知道常胜军已经开始行动了。 黄海川想的没错，酒店8楼，今晚婚宴的主场地，此时剑拔弩张，原本喜庆的气氛消失殆尽，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气氛更是僵硬到了极致。 常胜军在市里一干出席婚宴的领导注视下，巍然不动，脸上丝毫没有退缩的神色，同站起来训斥他的黄有粮对视着，常胜军丝毫没有落入下风，此时此刻，他深知不能在气势上弱了对方，否则就太影响士气了，特别是黄有粮还是省厅的副厅长。 “王军，你们是省厅的人，谁让你们到望山来执法的，又是谁给你们的权力？”黄有粮见常胜军面无表情，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转而呵斥起了一旁的王军，想从王军身上入手。 “黄副厅长，我们到望山来是厅长批准的。”王军听到黄有粮的话，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他中规中矩的回答着。 王军回答得不卑不亢，却犹如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整个房间，在这一瞬间彷如突然寂静了下来。 黄有粮盯着王军，同样是震惊莫名，他知道对方口中的厅长是指副省长兼省厅厅长吴汉生，今晚的行动难道是吴汉生亲自批准和指挥的？ 第1554章 房间里一片静寂，今晚能被请进这个包厢里入座的都是市里的重要人物，钱新来和曾高诚两个人也在这屋里，此刻听着那张正的话，钱新来是又惊又怒，差点就拍桌而起。 常胜军趁这会众人发楞的功夫，不动声色的朝王军使了使眼色，示意对方赶紧将人带走。 王军见状，朝几个手下挥了挥手，两个靠近钱进宝的干警二话不说就将钱进宝架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这些王八蛋动我试试，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钱进宝使劲的挣脱开，可怜他正要和新娘开始从这一间主包厢敬酒，却被冲进来的警察给搞懵了，弄清楚警察是要抓他时，钱进宝两只眼睛瞪得滚圆，竟然有人敢在他的婚宴上捣乱，还是抓他来着，不想在望山混了是吗？ 钱进宝此刻依然嚣张无比，面对抓他的警察，仍然口出狂言，满嘴脏话。 “对抗执法，又辱骂警察，钱进宝，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无法无天吗。”常胜军冷冷的看着钱进宝，说完又朝王军使了个眼神，那意思大概是让王军抓紧行动。 “姓常的，你是铁了心要和我们钱家过不去是吗。”钱新来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一脸怒气。 “钱总，你这话我可听不明白，我们警方只是在依法办案，何来跟你们钱家过不去。”常胜军神色平静的回应着钱新来的话。 “王军，赶紧把人带走，咱们也该离开了，免得影响了大家吃饭的兴致。”常胜军再次开口道，没理会钱新来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 钱新来此刻气得几乎要吐血，看着常胜军一伙是真的动真格要将自己儿子带走，钱新来胸口剧烈起伏着，那是让常胜军给气的，特别是常胜军最后那一句，明显是恶心他的，尼玛，儿子都要被带走了，这喜宴还办个屁。 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钱新来咬着牙，眼里闪过一丝疯狂，“姓常的，你以为你们就能顺利离开这栋大厦吗。” “怎么，钱总想干什么？”常胜军脚步顿住，转头看着钱新来，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不敢肯定钱新来是否会公然对抗他们，但这会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常胜军也不得不小心，这会他多少庆幸今晚的行动准备得周全，不仅保密工作做得好，同样调来了充足的警力，不过如果钱新来真的做出对抗，对他而言岂不是更好？对抗警方执法，光凭这么一条，就可以给钱新来先扣个大帽子下去。 一旁的黄有粮似乎意识到钱新来可能会干出什么事来，赶紧走过来，拉了钱新来一把，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示意对方别乱来，他知道钱新来这人平常看着很冷静，但一旦发狂起来，什么事都敢做出来，待会指不定真让酒店的保安强行拦人。 被黄有粮一提醒，钱新来也逐渐冷静下来，神色阴冷的盯着常胜军，没再说什么。 见钱新来不再说话，也没别的举动，常胜军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略有些失望，虽然希望今晚行动顺利，但他却是又隐隐希望钱新来能真的做出抗法的事情来，那样就直接能抓住钱新来的把柄。 钱新来没阻止，其他人也没再出声，常胜军就这样顺顺利利的将钱进宝给带走了，随之而来的，是整个酒店的宾客都震动起来了，刚刚大家见到一大帮警察进来还不知道是要干嘛，最后见到这些来路不明的警察从大领导才有资格进去坐那间豪华主包厢将钱进宝给抓了出来，而后带走，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新郎都被抓了，这喜宴还能继续下去吗？ 大厅里，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很多人都往那主包厢里探头探脑的张望着，想看看里头的人是什么反应，但却没人敢走上去。 出了这档子事，婚礼已经没办法举行，此刻就剩下一个新娘独自站着，钱新来这时候哪怕是怒火再大，也只能装着若无其事的到外面来宣称出了点意外，婚礼改天再举行，让人将今晚来参加婚礼的宾客都送走。 这时候，主包厢里的客人也有人陆续走出来，市委副书记孙英走到钱新来身边，掩饰着眼底深处那抹幸灾乐祸的意味，同钱新来告别了一下。 随着宾客陆陆续续离开，留下来的也就只剩钱新来这个圈子里的人了。 “钱总，人被带走没事，只要在望山，我们就有办法将人弄出来，幸好你刚刚没做出格的举动，否则就直接落把柄在别人手上了。”看到外人都走了，黄有粮这才开口道。 “不错，只要在望山，咱们就不用担心，暂时让那常胜军得意一下。”杨宏超这时候也说话了，刚刚他本来也要出口质问常胜军来着，但因为黄有粮出面了，他也就没出声，再加上后来听到那王军说今晚的行动是吴汉生批准的，杨宏超就识趣的保持沉默了，连黄有粮一时都没辙，他开口也没屁用。 “这姓常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钱新来脸色阴沉得吓人。 “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常胜军这么做的背后到底是谁授意的，目的又是干什么。”张立行脸色也不好看，生怕这起事件累及到钱新来，最后又可能连他们也卷进去。其他人可以幸灾乐祸的看热闹，他们这些现在还留下来的人却是乐不起来。 “不错，这件事肯定有人授意，否则常胜军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本事。”组织部长林思伟点头附和着张立行的话。 “不管是谁授意，今晚这事是彻底将我们钱家的脸面都打光了，老子绝不会善罢甘休。”钱新来咬牙切齿，面色狰狞。 钱新来如此说，其他人面面相觑，知道这会说啥劝说的话也没啥意义，关键还是先弄清楚常胜军这么干是谁授意，然后再想对策。其实这会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缺席今晚喜宴的黄海川，在望山，也就黄海川和常胜军是一路的，除了黄海川，也没人能指挥得动常胜军，此刻大家其实都有了答案，但没说出来，众人心里还有一层隐忧，那就是今晚的行动，似乎也得到了省厅厅长吴汉生的关注和许可，如果真是那样，情况无疑会复杂很多。 曾高诚默默的站在一旁，此时的他，除了怒气外，更多的是后悔，和钱家订婚的时候，钱进宝被警方带走了，今晚结婚，钱进宝又被警方给带走了，而且这一次的情况，恐怕会不太妙，这让曾高诚突然有些后悔，原本认为和钱家联姻是一桩好事，双方门当户对，强强联合，联姻对两家是皆大欢喜的事，现在看来，或许他的决定是错误的？ 窗外，月朗星稀。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对于望山市的老百姓来说，今晚发生的事，无疑将会成为大家街头巷尾谈论时的一个谈资，而对于一些市里的干部来讲，很多人今晚都会睡不着觉。 临近11点，新城大厦的顶楼，钱新来一个人静立在那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整个望山市的城市夜景，一口一口的狠狠吸着烟，那频繁的动作显示了他此刻焦躁的心情。 在众人一顿乱哄哄的猜测后，钱新来将黄有粮和张立行这些最后留下的人也送走，没心思回家的他独自上来顶楼的办公室。 身后的脚步声传来，钱新来不用听声音也知道是谁。 “有什么消息了？”钱新来的声音有些嘶哑。 “杨局打电话过来说已经从移动公司那边确认常胜军在离开酒店后只打了一个人的电话，是打给黄海川的。”罗玲小心的跟钱新来汇报着，知道钱新来现在在气头上，罗玲生怕一不小心就触了钱新来的霉头。 “黄海川？”钱新来神色一凝，并没有太大的意外，杨宏超的这个消息只是确定了大家的猜测，如今事实也说明没有黄海川的授意，常胜军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本事。 “黄海川啊黄海川，我三番五次的向你示好，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非得跟我过不去，我钱新来自问从你调到望山后没得罪过你，你却频频找我的麻烦，真当我是软柿子好捏吗。”钱新来喃喃自语着，脸上的神色愈来愈阴沉。 “你做得了初一，就别怪我做了十五，是你先逼我的。”钱新来面无表情，心里已经做了一个决定，转头看向罗玲，吩咐道，“去将咱们收集的黄江华的资料放网上去，请人炒作一下，还有，联系一些报纸媒体，给我使劲的报道。” “啊？”罗玲惊呼出声，看到钱新来看过来的阴冷眼神，罗玲心头一颤，忙收敛起神色，看了看钱新来，有些担忧的道，“钱总，黄江华是咱们辛辛苦苦钓上钩的，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吗？” “当时在他身上下功夫，不就是等着能派上用场的一天吗，没啥好可惜的，现在将他给抛出去，也值了。”钱新来说着话，阴森森的笑着，“黄海川既然想找我茬，那我就陪他好好玩玩，看是他笑到最后，还是我笑到最后。” 第1555章 罗玲听着钱新来的笑声，哪怕是她这长期跟在钱新来身边的人，此刻也有点不寒而栗，眼前这个望山市的首富，全省知名的民营企业家，曾经获得全省十大慈善家称号的杰出商人，谁又能想到他在媒体面前风度翩翩、满怀善心，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人后却是比魔鬼还可怕。 “那这事要不要通知林思语那小丫头？”罗玲征询着钱新来的意思。 “告诉她一下，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该怎么做也不用我教你了，绝对不允许出现什么纰漏。”钱新来沉着脸道。 “嗯，我会做好的。”罗玲点了点头，她知道黄江华的事一旦曝光，林思语也有可能会被查，这时候就得事先跟林思语统一好口径。 钱新来交代完这事，又沉默了下来，对黄江华这个人，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可惜的，之前所做的无疑就是希望关键时候能让黄江华派上用场，现在就将黄江华抛出去虽然有点浪费了黄江华的价值，但总算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偌大的办公室静悄悄的，钱新来看了下时间，心情再次烦躁起来，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杨宏超还没能查到他儿子被带哪去了，这让他一肚子火。 一夜无话，当晨起的朝阳慢慢的爬上地平线时，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清晨的空气清新怡人，黄海川同顾盼男跑在市区的街道上，呼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整个人也倍觉神清气爽。 过完年后，黄海川又恢复了同顾盼男晨跑的习惯，虽然没有天天跑，但只要有时间，黄海川也乐于运动一下，身体同样是革命的本钱。 顾盼男现在早就没了一开始的拘谨，和黄海川也能说笑自如，同这个年轻的书记跑步了一段时间，顾盼男也大概了解了黄海川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顾，你们检察院最近在办什么大案子。”跑回来的路上，黄海川笑着随意问了一句。 “好像也没啥大案子啊，不过我们内部的情况其实我也不是全清楚啦，有些案子是秘密调查的，只向孙检汇报，像我这种小喽啰，可没资格知道一些事情。”顾盼男笑道，脸上的酒窝煞是好看。 “书记，您要知道我们在查什么案子，直接让孙检去向您汇报不就得了，比问谁都清楚。”顾盼男又笑嘻嘻的说道，和黄海川接触的次数多了，她现在也放松了很多。 黄海川听到顾盼男的话，看了顾盼男一眼，微微一笑，心说你要是知道我对你们孙检察长并不是百分百信任就明白为啥问你了。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黄海川随意的聊起了别的，这种放松的时间，黄海川也不想一味的惦记着工作上的事。 鼻孔里不时钻进一阵香风，黄海川知道那是顾盼男身上的香味，跑步出汗的顾盼男，那紧身的t恤更是紧紧的贴在身上，将其那漂亮的身材曲线展现无遗，很容易就让人浮想联翩。 黄海川不知道他同顾盼男经常一起跑步被人看到过，年轻的书记同美丽的大龄单身女性一起跑步，这种八卦又能吸引人眼球的话题早就在私下被人偷偷传着。只不过这种话题自然没人敢传到黄海川耳旁来，所以黄海川也不知道，但黄海川就算听说了，也只会置之一笑，他跟顾盼男之间的关系比白纸还白，身正不怕影子斜，黄海川又岂会怕人议论，真要有关系，他反而还不敢跟顾盼男一起跑步呢。 跑完步回到招待所的住所，冲了个澡，黄海川就坐着客厅里的沙发休息，等李勇的车子过来接他。 拿起手机，黄海川犹豫着要不要给常胜军打个电话，昨晚抓了钱进宝之后直接跟省厅的人一起返回南州，想必常胜军一晚没睡吧？ 迟疑了片刻，黄海川最终还是把手机放了下来，常胜军是个很好强的人，现在将钱进宝抓了，常胜军肯定会想办法在第一时间从钱进宝身上取得突破，这种事倒不需要他去操心，现在也没必要急着去给常胜军打电话，免得给对方增加压力。 想着昨晚从常胜军的抓捕行动后现在，钱新来和曾高诚都没有打电话给他，也没其他人打电话过来试探什么，黄海川眉头微拧，这些人倒是都很沉得住气，不过没打电话过来也好，他也懒得应付那些人，现在反正是撕破脸皮了，兴许对方也明白了这一点，所以连最后的试探都没有。 门外响起了停车的声音，黄海川知道是李勇开车过来了，起身往外走。 “怎么，小黄你昨晚又失眠了？”上了车，黄海川看到黄江华不时的打哈欠，随口问了一句。 “失眠倒是没有，不过翻来覆去躺了很久才睡着。”黄江华笑道。 “睡不着通常是想太多了又或者太激动了才睡不着，难道是要和沈小姐订婚了，所以激动得睡不着？”黄海川笑着打趣着。 “书记，没有的事。”黄江华笑着挠头，想到和沈慧宁的婚事已经定下来，黄江华心里头也乐开了花，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是男人都羡慕的事，如今他也正要往那一步大踏步迈进，娶了沈慧宁这个对他仕途有助力的老婆，外面又有林思语这漂亮的小女人对他百依百顺，一无所求，人生最得意的事莫过于此了。 “沈小姐的老爸现在调到京里去了，以后你和沈小姐结了婚，可得多帮我们望山争取点贷款过来。”黄海川开着玩笑。 一路上说笑着，很快到了市委，黄海川照例在外面路边卖早餐的小摊点吃了早饭，偶尔还会和那卖早餐的大姐聊几句，对方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无拘无束，这是黄海川所喜欢的状态，同样也是他观察体察民情的一种方式，通过和普通的中低层老百姓最直接的接触，最能真实的感受到老百姓对政府的满意度。 今天的行程安排是上午开会讨论第二季度的经济形势分析会，下午去旅游投资集团考察调研，旅游投资集团毕竟是黄海川拍板成立的市属国企，黄海川自然也要用实际行动表示对其的支持。 会议在市委一号会议室举行，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悉数出席，市长李开山主持会议。 相比起往年，望山市今年的经济形势大好，第一季度经济增长率创下历史新高，全市生产总值、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固定资产投资等等都创下了前所未有的增长速度，并且大大超过全省的平均水平，仅就第一季度而言，望山市已经取得了开门红，并为接下来的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毫无疑问，望山市今年全线飘红的成绩取决于市里今年的一系列大手笔投资，而这其中跟黄海川到任后为望山市带来的大量资金流入离不开关系，如果说黄海川是第一功臣，那也没人能反对。 只不过今天的会议气氛里里外外透着些古怪，虽然是经济会议，在座的人看着黄海川的眼神却是带着别样的意味，很多人都还在寻思着昨晚发生在新城大酒店的事，以至于今天这个会议有不少人心不在焉。 黄海川也看出了会议上的一丝异常，隐约猜到是什么事，黄海川表面上神色淡然，心里却是一凛，他对钱新来在望山的影响力已经尽量高估了，但真实的情况是否还是被他低估了？ 就在市里一干人开会时，网上一则昨晚被人发在望山本地论坛上的帖子正在慢慢发酵着，有人将其转发到了国内几个知名的互联网门户网站、社交平台，本是不起眼的一则帖子慢慢的引起了人关注，并且迅速扩散着。 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结束的时候已经是10点多，门外，黄江华等在门口，黄江华将手中的手机递给了黄海川，道，“书记，刚才有人打电话找您，对方说没啥急事，再加上您在开会，我就没进去叫您。” 黄海川闻言，点了点头，拿着手机走回办公室，平常他除了一只工作手机是由黄江华保管，开一些重要会议的时候有时也会将自个带在身上的私人手机交给黄江华保管，免得家人或者朋友有急事找他的时候给耽误了。 在办公室里坐下，调出刚刚的通话记录，看到是大舅子邱义打过来的，黄海川忙打过去，邱义打电话给他虽然大都没啥要紧事，但一般没事也不会打给他。 “海川，刚刚接电话那个是你秘书吧。”电话那头，邱义一看到黄海川打过来的电话，就知道这次是黄海川本人，笑着说道。 “嗯，是我秘书，刚才在开会，手机让他保管了。”黄海川笑着点头，“二哥，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我估计你找我肯定没啥好事。” “你小子怎么说话的，好歹我是你大舅子，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邱义笑骂着，“不过你这次真说对了，的确没好事，但跟我没关系，是跟你有关的。” “我能有啥事？”黄海川笑着摇头。 “你是没啥事，不过你那秘书是怎么回事，怎么到处是他的负面新闻，这对你肯定也会有点影响，你赶紧去处理一下。”邱义说道。 “我秘书？他怎么了？”黄海川一愣，不知不觉已经坐直了身体，对方说的是黄江华吗？ “你刚刚在开会，不知道网上的情况是吧？你自个现在开电脑去看看就知道了，随便找个知名的社交平台进去看看就知道了。”邱义道，“好了，不跟你啰嗦了，我跟人去比枪法去了，这事你最好赶紧处理一下，看着事情不大，但这种破事也会影响你的声誉不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是大贪官一个呢。” 黄海川愣愣的听着邱义的话，脑袋还有点转不过弯来的他刚想再多问一句，电话那头，邱义已经挂了电话。 “啧，说挂就挂。”黄海川无奈的笑笑，不过邱义的性格就是这样，也没啥好奇怪的。 嘴上说归说，黄海川已经在第一时间伸手去打开桌上的电脑。 “书记，您喝杯水。”黄江华这时候走进来，帮黄海川倒了一杯水端到桌上。 嗯？黄海川轻点着头，目光落在黄江华身上，疑惑的盯着黄江华直看着。 第1556章 “书记，怎么了？”黄江华被黄海川看得有些发愣。 “没事。”黄海川摆了摆手，“水放桌上，你去忙吧。” 黄江华闻言，点了点头，虽然觉得领导这会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转身走了出去。 电脑已经打开，黄海川的注意力也转移了过来，怀着疑惑，打开浏览器点击了一个知名的社交平台进去，他平常也有上网，经常潜水看一些新闻，特别是本地的一些bbs论坛，黄海川偶尔空闲的时候也会上网去看看，了解网络舆情，对于他们这些在互联网时代成长起来的干部来说，互联网的普及和庞大的网民基数，让他们必须重视来自网络上的声音，当然，网络也是他们了解民情、倾听民意的一种渠道。 浏览了一会，黄海川并没有看到刚才邱义在电话里所说的跟黄江华有关的事，心里不由得嘀咕了起来，暗道邱义这大舅子不会是拿他开涮吧，不过对方应该不会这么无聊才是，特别是玩笑开到他的秘书身上，对于邱义而言，黄江华是一个无关紧要、无足轻重的人，如果不是真的有事，邱义应该不会扯到黄江华才对。 正当黄海川纳闷的时候，手上按着鼠标的动作一顿，眼睛更是微微眯了起来，紧紧的盯着电脑屏幕。 网页上的一个帖子已经引起了黄海川的注意，正是跟黄江华有关的：收受巨额贿赂，私生活混乱，利用手中职权帮人办事收取好处费…… 如果说这天底下同名的人很多，叫黄江华的人也不仅仅是他身旁的秘书一个，但帖子里那明明白白的字眼写着‘望山市委书记黄海川的秘书’让黄海川无法兴起半点疑虑，毫无疑问，这帖子里说的黄江华就是他的秘书黄江华。 只是这帖子里的内容属实吗？还是有人故意泼脏水，栽赃陷害？黄海川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就在黄海川准备将黄江华叫来质询时，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黄海川抬头望去，站在门口的是市委秘书长吴宁。 吴宁轻敲了下门后就走了进来，走到黄海川办公桌旁，瞟了一眼那打开的电脑，吴宁一愣，旋即面色有些古怪的道，“书记，您也注意到了网上疯传的这个帖子了。” “嗯，刚看到。”黄海川看了看吴宁，眉毛挑了挑，“吴宁同志早就知道了？” “不不，我也是刚刚开完会后有办公厅的人向我汇报才知道的，正想过来跟书记您说一下。”吴宁连忙摇头，生怕被黄海川误会，网上这则帖子也不知道是谁炮制出来的，明着是冲着黄江华，但谁知道暗地里是不是指向黄海川，他这会过来，可别被黄海川给怀疑上。 “那吴宁同志怎么看？”黄海川听到吴宁如此说，紧接着追问了一句。 “这可能是某些不怀好意的人故意往黄秘书身上泼脏水吧，我看黄秘书不是那种人。”吴宁眼观鼻鼻观心的回答着黄海川的话，又道，“再说网上的很多所谓爆料，其实都不太靠谱，无非是一些人故意弄来吸引眼球的罢了。” 吴宁说完瞥了瞥黄海川的脸色，心想黄江华是黄海川从南州带过来的，又深得黄海川的信任，说是黄海川的绝对心腹一点也不为过，他这时候无疑不能乱发表看法，此刻的这个回答想必能让黄海川满意吧？ “书记，我建议立刻让公安局网监部门的人介入，追查这个帖子的来源，同时要求各大转载的网站和社交平台删帖禁言。”吴宁见黄海川不说话，很快就提出了建议。 “删帖禁言？”黄海川蹙眉，想了下，摇了摇头，“我们一直倡导言论自由，怎么，难道连让人说话都不能吗。” “再说这帖子所描述的内容如果属实，那我们那样做只会是被人看做是欲盖弥彰，做贼心虚。”黄海川反对着吴宁的提议，不过想及他对黄江华的了解，黄海川也不由得说了一句，“当然，如果这帖子的内容是恶意造谣和中伤，那我们也不能姑息了这造谣污蔑的人。” 黄海川在内心深处还是信任黄江华的，黄江华是他在南州任职时自己挑选的秘书，没有特殊的身份背景，底子也很清白，再加上黄江华为人机灵乖巧，黄海川对其很是满意，调任望山，也把黄江华带了过来，这也说明了他对黄江华的信任和倚重，此刻的黄海川，一点也不相信帖子上的内容是真的。 迟疑了片刻，黄海川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将黄江华叫了过来。 “事实到底是怎么样，咱们将小黄叫过来当面问一问就知道。”黄海川放下电话，抬头对吴宁说了一句。 吴宁闻言，点了点头，知道黄海川这是不用他回避的意思。 黄江华很快又过来了，见到吴宁也在，黄江华恭谨的喊了一声秘书长，随即站到黄海川办公桌前，不知道黄海川找他何事。 “小黄，今天有上网吗。”黄海川没直接说什么事，如此问了一句后，便紧紧盯着黄江华，观察着黄江华的反应。 “书记，我这上班的时间都忙不过来呢，哪有时间上网。”黄江华听到黄海川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苦笑道。 “嗯，那你来看看这网上的帖子。”黄海川指了指电脑，人已经站了起来，从刚才黄江华的反应来看，并不像是在说谎，黄海川心里也欣慰了不少，如果黄江华是已经知道网上的事而没有先主动过来跟他说明情况，那他反而要失望了，这会见黄江华的样子，应该是还真的不知情。 黄江华奇怪的看了看黄海川，压住心头的疑惑，绕过办公桌走到电脑旁，心想自家领导今天是怎么回事，还有闲心叫他来看上网看帖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心里如此想着，黄江华低头去看电脑上的网页时，起初还满脑子疑惑的他，很快就脸色巨变，呆愣愣的看着电脑上的帖子。 黄江华的反应落入黄海川的眼里，原本还对黄江华充满信心的黄海川心里头咯噔一下，难道帖子的内容是真的？ “书记，这是污蔑，是有人故意陷害我，绝对没有这些事，绝对没有。”黄江华很快就反应过来，脸色有些苍白的他着急的向黄海川解释着，眼底深处更是有些惊慌，哪怕他已经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但依然无法掩饰心里的慌乱和紧张，因为帖子里陈述的每一条内容都是真的，他这个当事人比谁都清楚，正因为如此，平日里自认为心理素质还算不错的他，此时也没法保持平静，黄江华不知道是谁对他的这些事情知道得如此清楚，此时的他又惊又怒，如果让他查出来是谁干的，非得废了他不可。 “小黄，不是真的就好，瞧你这么激动干嘛，也不怕被外人走廊路过的人听到了，不知道还以为是真的呢。”吴宁笑着看了黄江华一眼，嘴上如此说，眼底却是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看黄江华的反应，可是有些不同寻常呢，想必黄海川也看出来了。 不动声色的往黄海川脸上扫了扫，吴宁没再说话，黄江华是黄海川的秘书，有啥事也轮不到他再多嘴，正经是黄江华现在的反应让人玩味。 办公室的气氛有些沉寂，黄海川直直的盯着黄江华，这是他自认为信得过的心腹，但对方此刻的反应却是让他心里也多了一丝不确定性。 “书记，您一直告诫我要遵纪守法，廉洁奉公，我也一直谨记您的教诲，这网上的帖子一定是有人眼红我的位置，故意陷害我的。”兴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头，黄江华此时已经平静了许多。 “嗯，我是信任你的，从南州的时候你就跟在我身边了，也经受住了各种考验，我相信你不会做那些事。”黄海川点了点头。 正当黄江华以为自己的话已经得到了黄海川的认可和信任，心里狂喜时，却听黄海川话锋一转，又道，“网上的这种帖子影响很坏，不管发帖的人是何居心，只要我们自个问心无愧就行，这事让公安局去查，也没必要删帖，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自个行得正坐得直，别人的中伤污蔑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黄江华听着黄海川这最后的一句话，只感觉浑身发冷，那股子凉意从骨子里往外冒着，身正不怕影子斜，问题是他经得起查吗？ 心里拔凉拔凉的，黄江华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清楚现在决不能多说什么，否则只会让黄海川怀疑，以他对黄海川的了解，黄海川现在这么说并不是对他不信任，而是黄海川的处事风格本就如此，现在的问题是他必须如何抢在黄海川知道最后的真相前，如何将这事压下去，隐瞒住事实真相。 心里乱糟糟的黄江华此时还在想着如何去把事情掩盖起来，他还没意识到事情远超他的想象，而自己的下场会很惨，而黄海川，同样没想到一股剧烈的风暴已经刮来，最终会将他卷进风暴里，让他避无可避。 第1557章 让黄江华先去工作，黄海川将这事交给了公安局去查，此时的他尽管意识到这事透着些蹊跷，但终究是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因为他选择了信任黄江华，黄江华毕竟是他从南州带过来的，在本地没有任何交际圈，和本地的利益集团也没有任何牵扯，黄海川不相信黄江华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出这么多问题，他们到望山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没超过九个月，而且他一直告诫黄江华和李勇这些身边人要洁身自好，所以黄海川也愿意去相信黄江华没有问题。 黄江华和吴宁相继离开后，黄海川坐下来沉思了一会，想着昨晚常胜军到新城酒店去抓钱新来的儿子，而网上关于黄江华的这个帖子也是昨晚才出现，黄海川很快就将之联系在了一起，特别是这事跟常胜军上次在网络上被炒作和攻击的手法几乎是如出一辙。 黄海川正沉思着，电话响了起来，看到是常胜军打来的，黄海川立刻接了起来。 “书记，我刚听说网上有一些不利于黄秘书的传言？”常胜军开口就问。 “嗯，是有这事，没想到连你也这么快知道了。”黄海川笑道。 “我刚眯了一会，起来就听到这事，然后上网看了一下。”常胜军回答着黄海川的话，这会两只眼睛都还有不少血丝，昨晚几乎一夜没睡，就上午眯了一会，醒来听到省厅负责网络监测部门的同事跟他说黄江华的事，常胜军在上网看了一会第一时间就给黄海川打了电话。 “书记，我怀疑这事是钱新来他们干的，你注意到了没有，黄秘书这事跟我上次的遭遇在手法炮制上如出一辙，背后很显然是同一伙人。”常胜军继续说道。 “嗯，我也注意到了，是很相似。”黄海川听到常胜军的话，点头道。 “不是相似，我觉得就是一模一样，这帮人就是要利用网络炒作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昨晚我才抓了钱新来的儿子，事情不可能这么巧合的发生在一块，我让网监部门的人查了下帖子最早的发布时间，是昨晚十点多，发生在抓捕钱进宝的事之后，种种迹象都能证明是钱新来他们干的。” “就算猜到是他们干的，没有证据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而且就算查到证据，顶多就是按污蔑诽谤去处理，意义不大。”黄海川道。 常胜军听着黄海川的话，知道黄海川说的没错，这事就算查到证据也没啥意义，无非就是行政拘留，达不到将钱新来那伙人彻底根除的目的，不过常胜军此时给黄海川打这个电话并不是关心这个，而是有自己的担心，“书记，我就怕他们最后有什么更大的目的，如果只是在网络上炒作然后给黄秘书泼脏水，感觉他们没必要这样做。” “那你认为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黄海川皱着眉头，“只要小黄没有问题，任凭他们再怎么炒作，有什么阴谋诡计，最后都会无功而返。” “书记，网上传的跟黄秘书有关的那些内容，真的都没有问题吗？”常胜军沉默了片刻，说出了一句他不愿意说的话。 “怎么，你认为小黄会有问题？”黄海川一怔，这个可能性他一直没去想过，内心深处有意识的回避着，因为他不愿意去怀疑黄江华。 “我倒不是刻意去怀疑黄秘书，只不过我当警察当久了，凡事都会想一下各种可能性，如果黄秘书真的有问题，那事情就复杂了。” “你说的对，但我想小黄是不太有可能有问题的，就像你说的，这次他们的手法跟你上次那事如出一辙，你那一次不就是被污蔑的嘛。”黄海川笑道。 “我那一次的确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常胜军无奈的笑笑，因为舆论的炒作和压力，他连局长的位置都丢了，这件事他始终铭记着，总有一天要找那些人清算。 心里想归想，常胜军也从黄海川的言语中感觉到黄海川对黄江华的袒护，琢磨着自己要是过多的说些不信任黄江华的话恐怕引起黄海川的不快，想了一下，常胜军还是及时止住这个话题，最后说道，“书记，上次他们利用网络舆论给我泼脏水是为了阻止我担任望山市公安局长一职，从这点来看，他们的目的性很强，那这次呢？仅仅是给黄秘书泼脏水，他们想达成什么目的？我觉得咱们应该往这一点去想想，提高警惕。” “你说的我会留意。”黄海川点了点头，转而问道，“昨晚有从钱进宝嘴里撬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吗？” “还没有，昨晚跟那小兔崽子耗了一晚上，早上我实在遭不住去眯了一会，现在其他人还在审。”常胜军笑了笑，“钱进宝这种公子哥一向养尊处优惯了，经不得折腾，我相信他很快会坚持不住的。” “行，我等你的好消息吧。”黄海川点头笑道。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挂掉电话，黄海川思考着常胜军的话，好一会，才摇了摇头，他相信黄江华应该会没有问题，不过他已经让公安局去核查这事，真要有问题的话，想必公安局那边也不敢瞒报，杨宏超虽然跟他不是一条心的，但谅对方不敢在这事上欺瞒他。 下午，黄海川的行程依旧，到市旅游投资集团去考察调研，并没有因为黄江华的事而受到影响，反倒是黄江华，经常有些神不守舍。 黄海川没过多去留意黄江华，下午的考察，郑珏也在场，黄海川就双方的合作发展提出了一些建议，这些话，其实同郑珏在私下里都是有聊过的，但这次是在正式场合，旁边有市电视台的摄像，晚上是要上新闻的，双方的谈话都很正式，公众场合的郑珏，言谈举止之间，女强人的形象也是一展无遗。 市区的新城酒店，林思语从市委出来后就来到了这里，她下午是请假离开的，黄江华给她发了短信，嘱咐她去找房产公司的人，将现在住的那套复式公寓还回去，林思语听了之后，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从市委出来，林思语并没有真的去那房产公司，而是来到了新城大酒店，她比黄江华更清楚整件事的根源在哪里，真要解决问题，只能来新城酒店，不过来是来了，但此刻坐在钱新来的对面，林思语却连张口的勇气都没有，她本就知道钱新来让他接近黄江华是不怀好意，如今事情发生了，她又如何敢多说什么？ “怎么不说话，来我这里就哑巴了不成了。”钱新来眯着眼睛看着林思语。 “黄江华让我去将那套复式公寓给退了。”林思语悄然瞥了钱新来一眼，小声的说了一句。 “将房子给退了？”钱新来像是听到好笑的事一般，突然大声笑了起来，“我该说那位黄秘书是脑子进了水还是被门板夹了，房子都送出去了，连名字都写上你的名字了，他以为说退就能退了？嘿，他当初敢收了那套房子，就该想到事情曝光的后果，还有他收的那些钱，不是已经给你买了一个三四十万的玉镯子了嘛，嘿嘿，然道他还能把镯子拿去让人家店老家退了，还钱给他吗。” 钱新来的笑容有些阴森，以至于林思语听了都有些毛骨悚然，本就格外怕钱新来的她，这会更是胆战心惊。 “小林，这件事你就按照我跟你交代的，在黄江华面前装傻就成，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罗玲这时候开口说道，她知道钱新来从昨晚儿子被抓之后就憋了一肚子火，喜怒无常，这时候见钱新来的样子，一点也不奇怪。 林思语听着罗玲的话，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眼角的余光瞥到钱新来，又把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对钱新来的畏惧，已经深入到骨子里。 “小林，想说什么就说嘛，在黄江华这件事上，最大的功臣就是你，你要是有什么要求，相信钱总会乐于答应的。”罗玲笑眯眯的说着。 林思语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她想问黄江华这事最后会有什么结果，钱新来又要到闹到什么地步才会收手，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事如果继续发酵下去，最后她也会跟着被曝光出来，林思语无法想象到那个时候她该如何见人，她想求钱新来，但又张不了口，当初下了决心的时候，不就已经想了最坏的结果了吗，她又有什么资格开口？ 南州市，市区的一条街道上，段明从一家高档会所出来，刚刚招待完银行的一位高层，段明这会心情大好，有关金都酒店贷款的事已经有了眉目，这不，刚才将那位市分行的副行长招待得眉开眼笑，人家已经松了口，拍着胸脯保证说像金都酒店这种财务状况良好的公司贷款没多大问题，最后批下来的希望很大，省行那边，他会去帮忙活动，段明听了对方这话，一颗心就放回肚子里了，人家这意思是事情八九成能成了，段明自然也心花怒放，因为金都酒店这次贷款金额是好几亿，所以至少需要省行批准。 想着资金到位后，可以再扩张兴建一家五星级酒店，段明心情很不错，现在事业稳步上升，离他梦想的酒店连锁集团是越来越近了。 到了停车场，段明正要上车时，冷不丁的从旁边走出几个黑色西装的男子将他围住。 “你们干什么？”段明看着几个陌生人，警惕道。 “跟我们走一趟。”为首一人看了段明一眼，也不废话，冷声道。 段明撇了撇嘴，正想说凭什么，一张证件已经摆到了面前，看到证件上面的内容时，段明瞳孔剧烈收缩着，一脸惊骇，嘴巴张着，连话都说不出来。 第1558章 结束一天的工作，黄海川晚上回到招待所的住所时已经是八点多，晚饭是在外面应酬吃的，对于他而言，大多数时候的应酬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小别墅里空当当的，从黄江华和李勇两人搬离这里，小别墅就少了些许人气，多了些冷清，当时是黄江华坚持要搬离这里，认为他们作为下人不适合跟领导住在一起，否则黄海川本人倒没有那么强的等级尊卑观念，不过黄江华的顾虑也没错。 独自一人半躺着靠在沙发上，两眼直直的盯着天花板出神，这会空闲下来，黄海川也才有更多的时间去冷静思考黄江华的事，想着和常胜军通话时对方最后的提醒，黄海川眉头不知不觉得拧了起来，正如常胜军所说，假如对方这次针对黄江华的事件带有很强的目的性，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仅仅只是要给黄江华泼脏水？又或者……黄海川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如果对方最后的目的是针对他呢？ 黄海川还没能来得及多想，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人还没到声先到，略显青涩的声音喊了一声‘表叔’，黄海川一听，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来了，果不其然，出现在门口的那不是邹阳是谁。 邹阳走得很快，正如他的年纪一般，年轻而又充满朝气，三步并作两步的跨了过来，脸上笑嘻嘻的。 “表叔，我看到灯光亮就知道你肯定在。”邹阳笑道。 “晚上怎么想起到我这来了。”黄海川笑着看了邹阳一眼，“以后要过来就先打个电话给我，免得来了找不到人。” “我知道表叔是个大忙人，可不敢随便给你打电话。”邹阳咧嘴笑着，“再说我就是出来玩然后顺便过来看看，表叔你要不在，那我就直接走了。” 黄海川看着邹阳脸上的笑容，突然有些内疚，大舅将这个孙子托付给了他，让他帮忙教育，希望邹阳以后能有点出息，起码别再像以前那样到处去跟人鬼混，他却顾着忙自己的工作，对邹阳都有些疏忽了，屈指算算，邹阳都跟他到望山都快四个月了，除了一开始过来让黄江华去安排了邹阳的工作和学习，他都没再关心过邹阳的情况，说起来，是他这个当叔的不称职。 “小阳，你现在怎么样，生活还适应吗？”黄海川关心的问了一句。 “肯定适应，我感觉比呆在家里好多了。”邹阳高兴的笑了起来，来望山是他第一次离开家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像他这种从没出过省的小年轻，外面的世界总是精彩的，从一开始的新鲜和好奇到后面那股新鲜劲头过去后，又因为结识了一些本地的朋友，时不时的晚上结伴出去玩，而后又不像在家里那样有人管教和唠叨，邹阳觉得没有比现在更舒服的生活了。 “学习怎么样，没偷懒吧？”黄海川看了邹阳一眼，他让黄江华安排邹阳去上夜校，就是希望邹阳先学一点知识，日后再到更高层次的大学去深造，这年头，知识和学历不一定有用，但有也总比没有好。 “没，上课的时候我都认真听着呢，晚上不用上课，所以我就出来玩了，正准备和几个朋友去酒吧耍耍。”邹阳一高兴，一不小心就把今晚和几个朋友的活动说漏了嘴。 “和朋友去酒吧？”黄海川蹙起眉头，“你到望山又结识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吗。” “没有没有，表叔，你想多了，都是我在后勤处认识的朋友，我们也只是偶尔去酒吧玩玩。”邹阳一看黄海川的脸色，连忙解释道。 黄海川闻言，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他最怕的就是邹阳再次结识一些不学无术的社会闲散青年到处鬼混，此刻听到不是，也就放心下来，年轻人去酒吧玩没什么，像他都曾去过，这点倒没什么好担心的。 “小阳，去酒吧玩可以，但黄赌毒之类的，绝对不可以沾，知道吗。”黄海川告诫道。 “表叔，你放心吧，那些我不对碰的。”邹阳认真的点了点头，面前这个年纪不大的表叔，被他当成心里的偶像，邹阳不想让对方失望，同时努力证明自己。 “对了，表叔，我去酒吧玩了几次，每一次都碰到给你开车的那个司机呢。”邹阳想起在酒吧玩的事，随口说道。 “你说的是李勇？”黄海川疑惑道。 “对对，就是李勇，我每一次去都碰到他，你说巧不巧。”邹阳笑了起来，“没想到他也喜欢去那种地方玩，我看到他跟酒吧里的一个舞女关系很亲密，两人亲亲我我的，好几次我从旁边经过，他都没注意到我。” “李勇竟然也经常去酒吧玩，还跟酒吧里的舞女关系很亲密？”黄海川喃喃自语着，脸上满是惊讶，李勇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忠厚老实的一个人，黄海川还记得第一次带李勇去酒吧时，李勇那拘谨的样子，后来一问，才知道那是李勇第一次进酒吧，当时看对方的神态都觉得是一件有趣的事，现在李勇竟然自个经常跑酒吧去玩了？ 想起李勇这段时间精神状态很不好，给他开车的时候经常打哈欠来着，李勇给他的解释是晚上失眠，现在想想，然道李勇故意给他说谎了？ “表叔，怎么了？”邹阳看到黄海川突然不说话，不由得问了一句。 “没事。”黄海川笑着摆手，想到邹阳刚才的话，心里一动，道，“小阳，你说你今晚要去酒吧玩？” “嗯，朋友约的，我想着晚上也不用上课，就打算去玩下。”邹阳点头道。 “晚上我跟你一块去，偶尔去放松一下也不错。”黄海川笑道。 “表说你也要去？”邹阳惊喜的望着黄海川，旋即道，“表叔你要是也去的话，那我就不和其他几个朋友一起了。” “可以，就咱们两个，而且就去你碰到李勇的那个酒吧。”黄海川笑道。 两人说完，立刻就动身，黄海川关了门同邹阳一块出去，直接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 到了目的地，黄海川才知道邹阳来的这个酒吧正是他第一次跟李勇过来的这个，也是他和李艳丽邂逅的地方，可惜李艳丽已经死了，黄海川站在酒吧门口，没来由的有些睹物思人，对李艳丽或许没什么特别的感情，但李艳丽死得太过于蹊跷，这事也成了他心里的一个疙瘩。 走进酒吧，黄海川挑了个角落偏僻的地方坐下。 “表叔，要不要点两杯酒？”邹阳挺喜欢酒吧里这种喧闹的气氛，一进来听着酒吧里的音乐，整个人就想着跟着动起来。 “嗯，那就点一杯吧。”黄海川点了点头。 “好。”邹阳兴高采烈的去吧台点酒。 点完酒走回座位坐下，邹阳难得的跟黄海川一起老老实实的坐着，要是以往过来，他早就听着那劲爆的重金属音乐到舞池里去疯狂的扭几下了。 悄然的瞥了黄海川一眼，邹阳突然觉得此时此刻这个被他视为偶像的表叔现在才真的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之前一直给他感觉的那般高高在上，不接地气。 “咦，那李勇晚上又来了，表叔，你看到没有，在台下第一排的中间位置。”邹阳东张西望了一会，很快就在前几次看到李勇的位置又瞅见了对方，赶紧跟一旁的黄海川说道。 顺着邹阳所指的位置，黄海川果然看到了李勇，在李勇身旁，有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紧紧贴着他，李勇也伸手揽着对方的腰，周围还有几个女的陪着，一桌子人在大声说笑着。 静静的注视了一会，黄海川眉头越拧越紧，就在刚才那一小会时间，他所看到的李勇和他平日里印象中的李勇完全不一样。 和身旁的女人亲密的搂搂抱抱，旁若无人的做着一些亲密的举动，不时的又调戏同桌另外几个女的，这会，只见李勇将一杯酒从一个女的裙子领口内倒了进去，而后放声大笑起来。 黄海川紧紧皱着眉头，这还是他印象中的那个李勇吗？ “表叔，你怎么了，脸色不大好看。”邹阳看了黄海川一眼。 “没什么。”黄海川摇了摇头，目光依旧落在不远处的李勇身上。 默默坐着，黄海川感觉心里头有些压抑，谈不上对李勇是失望还是什么，毕竟李勇还是单身来着，他的私生活，黄海川本来就没权利过多干预，只是这样子的李勇，终究是给了他太大的反差，内心深处，或许更多的还是失望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黄海川拿起手机，看了下号码，卢小菁打过来的，黄海川疑惑的皱了下眉头，卢小菁打给他干嘛。 “黄书记，段明失踪了。”电话普一接通就传来了卢小菁焦急的声音。 “段明失踪了？”黄海川听得吓了一跳，“卢小姐，你没开玩笑吧。” “黄书记，这么大的事，我会开玩笑吗，段明的手机从中午就开始关机联系不上，起初我也没在意，一直到晚上，电话仍是打不通，我才觉得不对劲，刚才我已经报警了。”卢小菁听到黄海川的话苦笑道，她都快急哭了。 感受到卢小菁的口气不像是在开玩笑，黄海川的脸色也逐渐凝重了起来，段明一个大老爷们无缘无故失踪了？ 第1559章 酒吧的声音有些嘈杂，黄海川皱了下眉头，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电话那头，卢小菁听到黄海川没说话，以为黄海川还是不相信，急得都不知道说啥。 “卢小姐，段明中午是去哪了，他没跟你说？”黄海川站在洗手间外，这里安静了许多。 “他中午跟银行的人应酬去了，我们酒店想从银行贷几个亿出来，他请银行的高层去玩，走走关系。”卢小菁解释着，又道，“以前他的手机从来没关过机的，而且就算真的因为电池没电关机，他是中午的应酬，晚上也早该回来了。” “有没有打电话问问中午跟他在一起的那个银行的人？”黄海川很是疑惑，段明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按说不应该出现这种事。 “问过了，那人说中午两人从会所出来就各自离开了。” “那还真是奇怪了，段明事先没跟你说要去别的地方吗？” “没有，再说就算要去别的地方，他也不至于手机关机啊，以前都没有过的。” 听着卢小菁的话，黄海川这会也一肚子疑问，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失踪呢，然不成大白天的被人绑架了？黄海川想起段明刚到南州时也被绑架过一次，不过那一次的情况特殊，现在不可能再出现这种事才对。 “卢小姐，你们最近没得罪什么人吧。”黄海川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没有，我们老老实实的做生意，怎么会得罪人。”卢小菁苦笑，现在南州的商界圈子，大都知道他们跟黄海川有交情，也很少有人会故意跟他们过不去。 “那真是怪事了。”黄海川眉头紧紧皱着，一时也知道说啥，只能嘴上安慰卢小菁几句，他这会不用想也知道卢小菁所说的报警肯定是直接找路鸣，否则从中午到现在，段明才七八个小时联系不上，公安局不可能立案，这还达不到失踪立案的条件。 沉思了一会，陈明安慰卢小菁不用太过于担心，有什么事及时和路鸣联系，这才挂掉了电话。 拿着手机在原地站了一会，黄海川很快就往回走，不再去想这事，段明也许是去办什么事了，黄海川如是想着，他可不信一个老大爷们真的失踪了，至于绑架，这个可能性更小。 走回到原来的座位坐下，黄海川再次往李勇所在的位置看去时，已经没看到李勇的身影，微微一愣，转头看了看正不时跟着音乐摇摆着身子的邹阳，问道，“小阳，那李勇呢。” “跟那女的离开了，才刚刚走。”邹阳道。 “那咱们也走。”黄海川闻言，立刻又站了起来。 “表叔，这就走啊？”邹阳刚来，明显是有点舍不得走。 “嗯，下次你有时间再来玩，今晚先走。”黄海川点了点头，怕邹阳沉迷于酒吧，又告诫一句，“不过这种地方你也不要常来，偶尔来放松消遣一下是没关系。” “表叔，你放心吧，我现在很少来的，无聊的时候才来，再说我也不会去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邹阳笑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拉着邹阳离开，走到门口时，黄海川就看到一辆对他而言再熟悉不过的车子从眼前驶过，正是他的专属座驾，平常没用车的时候，都是李勇在开，很显然，李勇是开着车子到酒吧来玩了。 目视着那辆消失在夜色中的车子，黄海川面无表情，他刚刚看到车子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女的，不出意外就是刚才李勇搂着的那个女的。 “表叔，那李勇开着你的车泡妞呢，这算不算公车私用？”邹阳凑到黄海川身旁，笑嘻嘻的说着。 “车子也不是我的车子，是国家的。”黄海川摇摇头，被邹阳这么一打岔，黄海川也收回目光。 “走吧，回去。”黄海川拍了拍邹阳的肩膀。 拦了辆出租车回到招待所，黄海川让邹阳晚上就住在招待所，自个先去洗了个澡，出来后坐在沙发，看着搁在茶几上的手机，黄海川心思一动，拿起手机给李勇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黄海川用寻常口气问着，“小李，现在在干嘛？” “书记，我刚洗完澡，正准备睡觉呢。”电话那头的李勇没想到黄海川会突然打个电话过来，紧张的朝旁边的女子做着嘘声的手势。 “这么早睡觉？”黄海川抬手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九点半钟。 “这不是最近一直没睡好嘛，所以想早点睡，好养足精神，不然开车的时候老犯困。”李勇笑道。 “早点睡也好，早睡早起精神好。”黄海川笑笑，“好了，没啥事了，你早点休息。” 黄海川说完直接挂了电话，留着电话这边的李勇拿着手机直发愣，心说今晚领导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莫名其妙的打这么个电话过来。 李勇兀自不解的沉思着，却不知道电话那头的黄海川在按下手机的那一刻，脸色是多么的失望，如果不是晚上亲眼所见，黄海川或许不相信李勇会欺骗他，更不相信李勇会变成那样一个人，一直以来，他对李勇的印象都还是那个憨憨的，忠厚淳朴的大男孩。 独自一人坐着出神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邹阳在身旁坐下，黄海川才回过神来，几乎是下意识的，黄海川拿着手机又拨通了黄江华的号码。 等了一小会，电话那头的黄江华才接起电话。 “小黄，在干什么？”黄海川问着同刚才重复的话。 “书记，没干啥呢，在宿舍，这会没事在看书，让自己心里头能静静。”黄江华笑着回应。 “是嘛，看书修身养性不错。”黄海川笑着点头，张了张口，本来想问今天网上那帖子的事，这当口，黄海川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了，黄江华要是不说实话，他问了又如何？ “书记，您有什么事要吩咐？”黄江华问道，他知道黄海川没事也不会打电话给他这个当秘书的。 “没事，随便打个电话。”黄海川微微笑着，“你早点休息，我看你最近跟李勇两人都有些精神不好，该好好养养精神。” “嗯，多谢书记您关心。”黄江华在电话里感激的说着。 没有多说什么，黄海川最后也很快挂了电话，留着同样是跟李勇一样一头雾水的黄江华在发愣。 黄海川没事打来的这个电话有些莫名其妙，以黄江华对黄海川的了解，没事根本就不会随意打电话过来，这会拿着手机，黄江华脸色不大好看，难道领导怀疑他了？ “黄哥，谁打来的电话，黄书记？”林思语从洗浴间里走了出来，刚洗完头的她，一头乌黑的秀发飘洒在肩上，很是漂亮。 “嗯，是他打来的，不过感觉有点怪怪的。”黄江华拧着眉，心情本就不好的他这会愈发烦躁，网上的帖子，黄江华不知道是谁整出来的，但每一件事都切中要害，件件属实，这让黄江华又是惊恐又是愤怒，确切的说，心里的害怕和恐惧早就多过于愤怒，特别是未来的老丈人在下午也打电话问了他这事，虽然他找了一些说辞骗了对方，但黄江华不知道这件事会演变到什么程度，如果继续发酵下去，不只是他这个秘书当不下去的问题，他还得蹲局子。 “思语，这房子真不能退吗。”黄江华转头问着林思语。 “房产公司那位老总不让退，说是送出来的房子哪有收回去的道理，我都说咱们不要了，他就是不给退。”林思语低声道，心情也莫名的低落起来。 “哎，其实退不退都一样了，是我想的太幼稚了，就算退了又如何，从房管局那查记录还是能查到。”黄江华苦涩的笑着，他能度过这一坎吗？ 气氛沉默着，林思语心里有愧于黄江华，她想告诉黄江华真相，但又无法启齿，想到钱新来那恶魔一般的笑容时，林思语更是害怕。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打破了屋里的寂静，林思语听铃声知道是自己的手机响了，走过去拿起来时，看到号码的那一刻，林思语瞳孔微缩，说曹操曹操到，这会打电话过来的不是钱新来是谁。 瞥了黄江华一眼，林思语犹豫着要不要接电话。 咬了咬牙，林思语最终将电话挂掉，她怕黄江华怀疑，不敢在这时候接钱新来的电话。 “思语，谁的电话，怎么没接。”黄江华转头看了看林思语。 “没，可能是打错了，那号码我不认识，不想接。”林思语摇了摇头，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功夫，门铃响了起来。 林思语疑惑的望向门口的方向，弯弯的两道漂亮的眉毛拧了拧，奇怪这时候怎么会有人过来，而且她跟黄江华的这套复式公寓，除了少数几人，压根就没其他人知道才对。 门铃响个不停，显然是门外的人锲而不舍的在按着，林思语同黄江华对视了一眼，疑惑的走过去。 隔着门上的猫眼往外看，当看清门口站的人时，林思语眼珠子睁得老大，小嘴张着，险些就惊呼出来，门口站的正是钱新来，似乎是知道她正在从猫眼往外看，钱新来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了那口阴森的白牙。 第1560章 捂着嘴巴，林思语生怕自己真的叫出来，看着门外的钱新来，林思语脑袋一片空白，傻傻的站在原地，一时竟忘了要不要去给钱新来开门。 ‘咚咚’的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只是轻轻响了两次便再次重归于平静。 敲门声让林思语回过神来，她知道这是钱新来让她开门的意思，转头看了黄江华一眼，林思语脸色有些发白，不知道该不该开门。 “思语，谁啊？”黄江华起身，疑惑的看着林思语。 “是…是……”林思语支吾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怎么回事，你脸色好像有点不太对劲。”黄江华这会也察觉到了林思语的异常。 林思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黄江华，此时此刻，她甚至想着不给钱新来开门，将黄江华给瞒过去，但她没那个胆量，钱新来既然来了，就不可能轻易离开，只是钱新来怎么会亲自找过来？ 林思语脑袋乱糟糟的，白天去新城大厦的时候，根本没听钱新来说过要过来，而且照钱新来的意思，对方也不可能直接跟黄江华碰面才是。 林思语还站在原地发傻着，黄江华奇怪的看了林思语一眼，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看到外面的人时，黄江华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转头看着林思语，说了一句，“那不是新城集团的钱总吗，他怎么站在咱们门口。” 黄江华是认识钱新来的，刚到望山的时候，黄海川就接受过钱新来的一次宴请，黄江华也是在那时候认得钱新来的，不过也仅仅是认得，双方没有任何交集，跟在黄海川身旁工作，黄江华比谁都清楚，黄海川对钱新来很反感，暗地里也在让人查钱新来来着。 林思语听到黄江华的话，苦笑了一下，张着嘴答不出话来，心说钱新来过来肯定是有事，而且不是啥好事，但她没法正面回答黄江华的话。 黄江华以为林思语不认识钱新来，这会也没多想，好奇的将门打开，黄江华很奇怪这位望山首富怎么到他们这儿来了。 “黄秘书，久仰。”门一开，钱新来就笑眯眯的同黄江华打着招呼。 “钱总今晚是走错门了吗。”黄江华凝视着钱新来，这是他第二次同钱新来面对面接触，心里更多的好奇和惊讶。 “这么大一套房子，门牌号也写得这么清楚，我怎么可能走错门。”钱新来说着话，人已经跨进门来，好整以暇的打量着这套装修豪华的复式公寓，嘴上不时的发出啧啧的称叹声，颇有些喧宾夺主的味道。 “哎呀，看来网上的帖子是真的，黄秘书确实是收下了人家开发商一套大房子，要不然以黄秘书的工资，估计攒个几十年工资才买得起这么一套房子吧，还得不吃不喝哦，这地段是望山市的核心商业地段，房价可是望山市最贵的。”钱新来笑得跟弥勒佛一般，自个已走到沙发上坐下，手还拍了几下沙发，“嘿，真正进口的意大利真皮沙发哦，一套好几万块。” “钱总过来就是要说这些风凉话吗，如果是，我这里不欢迎，请离开。”黄江华沉着脸，本就心情十分糟糕的他，这会直接被钱新来说到痛处，心情能好才怪。 “看来我过来是不受欢迎了。”钱新来淡淡的笑着，瞟了林思语一眼，笑容玩味，很快又移开目光，盯着黄江华，“黄秘书，不用急着赶我走，我想咱们可以好好谈谈。” “咱们没什么好谈的，我这里不欢迎你，也不喜欢你这种话说八道的人。”黄江华冷着脸，此时此刻，他在外人面前仍然要装出一副清白的姿态。 “胡说八道？”钱新来笑着看了黄江华一眼，“黄秘书，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在我面前，你就没必要装了吧，网上那帖子是不是真的，黄秘书心里比谁都清楚。” 钱新来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突然又道，“我心里也清楚。” “嗯？”黄江华眉头一动，紧紧的盯着钱新来，他从钱新来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钱总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黄秘书难道听不懂？”钱新来咧嘴一笑，“黄秘书估计不清楚吧，你现在住的这栋公寓楼，就是我名下的房产公司开发的。” 随着钱新来这话说出来，黄江华终于脸色大变，脸上更是有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之前在接受这套房子时，也了解了一下这家房产公司，但明明跟新城集团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此刻钱新来如此说……黄江华内心深处满是惊惧，难道一开始就是一场巨大的阴谋？ 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黄江华想着今天在网上曝光的帖子几乎是对他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就如同亲身经历一般，本来十分不解的他，此刻看着钱新来那得意的笑容，隐约明白了过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是别人设好了局给他跳。 “钱总，这一切都是你做的？”黄江华死死的握着拳头，愤怒的盯着钱新来。 “不管是不是我做的，黄秘书现在问这个有意义吗？再说了，苍蝇不盯无缝的蛋，黄秘书，你可怪不得别人哟。”钱新来冷笑，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黄江华这种人，他也觉得没什么好同情的。 “那钱总今晚过来又想干嘛，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过来幸灾乐祸的吗。”黄江华目光阴鸷的看着钱新来。 “那倒不是，黄秘书觉得我有那么无聊吗，说句难听的话，我钱新来的时间宝贵得很，虽然比不得那什么世界首富是按秒来算钱的，但也不是一般人有资格来浪费的，我来见你，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钱新来神色淡然，脸色也逐渐正经了起来，“而且我今晚过来，是给黄秘书指一条明路的。” “钱总就别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不要再害我，我就谢天谢地了，不敢奢望你指的什么明路。”黄江华看着钱新来，心里早就对对方充满警惕。 “真不需要？”钱新来眉毛一扬，“黄秘书，你有想过这次这件事情的后果没有？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事情继续发展下去，你的下场绝不会好到哪去，而且你给黄海川当秘书，你该比谁都清楚黄海川的为人才是，如果他知道网上所传的帖子都是真的，你觉得他对你的态度会如何？所以你现在如果还抱有侥幸之心，最后只会耽误了你自己。” 钱新来说完，看到黄江华沉默了下来，便没再急着继续说下去，他知道该给黄江华一个缓冲思考的时间，不能一下子将对方逼得太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黄江华不知道自己沉思了多久，好一会，黄江华声音沙哑的开口，“钱总所谓的明路是指什么？” “我说的明路自然是要尽量将黄秘书你保下来，免除牢狱之灾。”钱新来微微一笑，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就知道黄江华没那么高尚，这种人，往往是最容易生反骨的人。 “趁现在黄海川还不知道帖子的事是真是假，对你又还信任的时候，你该给自己想想退路了，否则最后连哭都来不及。”钱新来继续加了把火。 “钱总就没必要多说这些废话了，直接说吧。”黄江华挑了挑眉头，不得不说，他心里对钱新来所谓的明路有些心动。 “好，黄秘书也是个干脆的人，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钱新来笑了起来，起身朝黄江华走去，在黄江华身旁附耳说了几句。 “你…你让我陷害黄书记。”黄江华脸色大变，接连退了几步，盯着钱新来。 “怎么能说陷害呢，我只是想帮黄秘书你罢了。”钱新来神色淡漠，“黄秘书，你惦记着黄海川对你的知遇之恩，但黄海川可未必对你有啥感情，他要是知道帖子内容属实的话，第一个要处理你的肯定会是他，所以你自个好好琢磨琢磨吧，我就送你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黄秘书，希望你好好考虑下我刚才的话，我最迟等你到明天早上，过期不候。” 钱新来说完，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他懂得把握人的心态，这时候直接离开，是为了变相的给黄江华多增加一些压力，促使黄江华下决心。 临出门前，钱新来突然站住，回头看了林思语一眼，眼里包含着特殊的信息。 第1561章 五月份的望山，早晨的清冷依然让人感觉不到夏日要来的痕迹，穿上一件长袖再加一件薄外套才让人感觉到了暖和，但一到了白天，艳阳高照时，便又渐渐热了起来，穿着两件衣服只会热得满头冒汗，穿衣选择成了这个季节颇让人头疼的一件事，这也是望山这个典型山城的气候。 望山市高速出口，市长李开山和副市长许斌以及市政府的部分工作人员在高速出口等着，今天是部里的考察小组到望山市来考察的日子，带队的是一个副司长，所以李开山这个市长亲自过来迎接，无疑是给了部里的考察队伍极高的规格待遇。 “海川同志给我们望山争取了这样一个机会，我们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拖了后腿，要将准备工作做好，否则咱们都没脸见海川同志咯。”李开山一边抬手看着时间，一边同身旁的许斌说着，因为望山市没有机场，部里的一行人是坐飞机到南州后，在南州休息了一晚，早上才早早起来赶到望山来，按照对方的启程时间计算，这会应该也快到了。 “确实，这种事本来应该是我们去操心，黄书记却是亲自跑了一趟京城，走了不少关系才争取来这么一个机会，接下来的事情，是我们出力的时候了。”许斌笑笑，这次部里来考察的是电子商务大会选址的事，候选的城市好几个，都是沿海经济实力发达的城市，因为这是第一个上升到国家层面的电子商务大会，跟以往地方政府自己举办或者企业自己组织的电子商务大会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未来的电子商务经济将会在gdp的比重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谁都是看中了这个前景，想要借这次的东风促进本地电子商务经济更进一步的发展，姑且不说他们上次在部里碰到的东宁市市委书记王为林，人家堂堂市委书记也为了这事亲自去部里跑动了，例如西沪市，全国最大的电商企业阿里宝就在西沪市，人家西沪市这次也要争取举办，比起望山这种小山城来说，人家西沪市要举办首届全国电商大会那是天时地利人和，望山跟其他几个候选城市比起来，那是最没有优势的一个，如果不是黄海川去争取了，望山市连成为候选城市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这首届电子商务大会能在咱们望山举办，那不管是对于提升城市形象和软实力还是促进望山电子商务经济发展，都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李开山神色郑重，在他的最后一届任期，除了希望将市里那些毒瘤清除，李开山同样希望能有所作为。 “嗯，开山市长说得是。”许斌点了点头。 两人说了几句话，又沉默了下来，李开山此刻有点心不在焉，他想到了黄江华的事，从昨天开始，跟黄江华有关的那帖子突然在网上疯传起来，看似平白无故的冒了出来，李开山却是看到了其中那似曾相识的阴谋手段。 黄江华在李开山眼里并没有太大的分量，如果仅仅只是针对黄江华的一场阴谋，李开山不会太过于去关注和操心，但李开山最怕的是最后矛头会指向黄海川，从黄海川到望山上任开始，黄海川的所作所为让人看到了其正直和担当，李开山现在比谁都不希望黄海川离开望山，但怕就怕这次针对黄江华的阴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最后的目标是黄海川。 李开山很想去提醒黄海川，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因为他的猜测没有任何依据，也有些匪夷所思。 “开山市长，在想什么？”许斌看到李开山出神，不由得问了一句。 “没什么。”李开山笑着摇头，若有所思的看了许斌一眼，突然问道，“许斌，你对海川同志的看法如何？” “嗯？”许斌诧异的看了看李开山，没想到李开山会问这种问题，要知道作为下级擅自评价上级是一件令人忌讳的事，见李开山一直看着他，许斌知道对方是想听到自己的答案了，迟疑了一下，许斌也只能拣场面话说，笑道，“黄书记到望山以后给我们望山带来很多变化，也帮我们望山从省里争取了不少政策和资金，这些都是对们望山实打实的好事，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黄书记都是真的费了心思在帮我们望山谋发展。” 李开山听着许斌的话，瞥了对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许斌的答案有等于没。 “开山市长，部里的人应该到了，你看，现在过来的车子应该是了。”许斌指了指前方过来的车子，神色振奋。 …… 市委，黄海川坐在办公室里，市公安局局长杨宏超坐在黄海川的对面，正跟黄海川汇报着什么。 听着杨宏超的汇报，黄海川微蹙的眉头不知不觉的松开了一点，杨宏超是过来跟他汇报网上那关于黄江华帖子的事，昨天黄海川指示让公安局去调查落实了，这会听到杨宏超说暂时没有调查到跟帖子内容属实的证据，黄海川心里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书记，时间太过于短暂，我现在也不敢给您保证调查的结果真实。”杨宏超悄然观察着黄海川的神色，苦笑道。 “嗯，是难为你们了，这事你们还是继续跟进，有什么情况就立刻向我汇报。”黄海川点头道，他也知道昨天才让公安局去调查，今天就急着想要知道结果是有些难为人了，这会也没责备杨宏超什么，尽管他对杨宏超并没过多的好印象，但他是就事论事的人。 “会的，我们会继续调查，对了，书记，黄秘书这事，要不要我们局里的网监部门先联系各大网站删帖禁言？”杨宏超征询着黄海川的意见。 “这就不用了，真要那样做，只会让人以为咱们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心虚了。”黄海川摆了摆手，否定了杨宏超的建议，真要那样做，他昨天就指示下去了，何至于等到今天。 “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只要江华经得起考验，那任凭网上的舆论风暴多么猛烈都无关紧要。”黄海川再次道。 “书记您说得是，还是您看得远。”杨宏超不动声色的给黄海川拍了记马屁。 “删帖禁言的事没必要做，不过向社会做出回应肯定是要的，由你们公安局在社交平台上做出官方回应，让大家知道我们正在跟进此事。”黄海川吩咐道。 “好，这事我待会回去就办。”杨宏超点了点头。 “嗯，那没什么事了。”黄海川站了起来 杨宏超见状，知晓黄海川是送客的意思，忙跟着起身，道，“书记，那我去忙了，有什么事您就找我。” 杨宏超说完，恭谨的退出了黄海川的办公室，态度很是谦恭。 目视着杨宏超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黄海川拧了拧眉头，他对杨宏超的印象和评价都不好，望山市的治安和社会乱象到现在都还没有根本性的改变，杨宏超这个公安局一把手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从这一点上来说，黄海川恨不得立刻就撤了杨宏超的职，但这件事的阻力之大也超出黄海川的想象，黄海川不得不承认，他一个外来的市委书记要在本地树立起权威，仍然有着很长的路要走，市里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想着杨宏超刚才的表现，黄海川只能说无可挑剔，在他面前，杨宏超表现出了一副谦恭和乖顺的姿态，让他也挑不出毛病来。 黄海川在办公室里默默的想着，而杨宏超，在离开黄海川的办公室后，脸上早已变了另一副脸色，回头看了一眼黄海川的办公室，杨宏超眼里闪烁着光芒，刚才鼓动黄海川的话并没成功，这让杨宏超有些失望。 “这姓黄的倒是有着和其年龄不相符的心智和稳重。”杨宏超撇了下嘴，路过黄江华那小办公室，杨宏超驻足了一下，往里头看了一眼，见黄江华也看了出来，杨宏超咧嘴一笑，朝黄江华点着头。 仿佛是觉得杨宏超笑容里充满讽刺，黄江华放在桌上的双手使劲的攥成拳头，看似平静的同杨宏超点头打着招呼，实则牙根紧咬。 杨宏超没有停留，迈开脚步就离开，留下黄江华一人脸色难看的坐着。 抽屉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黄江华拉开抽屉一看，看到号码时，黄江华脸色一变，迅速起身走到门口，下意识的往外张望了一眼后，这才将门反锁。 接起电话，黄江华神色阴沉，“钱总，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当，黄秘书，我跟你说的事，你要是再不考虑，可就真的没机会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好好想想吧，最好别对黄海川抱有侥幸心理，你清楚他的为人，你要是主动向他坦白，你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钱新来淡然说着。 “就算我真的答应按你说的去做，我又怎么知道你能不能靠得住。”黄江华冷声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你都没得选择。” 黄江华沉默了，钱新来的话说到了他的痛处，是的，他别无选择，面对钱新来事先给他挖好的陷阱，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如果他不选择和钱新来合作，接下来的事只会愈演愈烈，他很快就会下场凄惨，但如果选择和钱新来合作……黄江华面色有些苍白，他想到了黄海川对他的知遇之恩。 “好，我答应你。”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江华面无血色的说了这么一句。 说完这句，黄江华颓然无力的坐在椅子上。 第1562章 临近正午，黄海川从办公室里出来，中午在市委招待所设宴款待部里的一行人，黄海川也会出席，对于此次部里的考察，望山市无疑摆出了十二分的重视态度。 路过隔壁黄江华的办公室，看到黄江华的办公室门紧闭着，黄海川疑惑的皱起眉头，刚才打办公室的内线电话，结果黄江华没接，这会办公室门更是关着，黄江华在干什么？ “卫主任，黄秘书呢？”看到卫思达走过来，黄海川问道。 “11点左右的时候看到黄秘书出去了，书记，难道黄秘书要出去没跟您说？”卫思达奇怪道。 “是吗。”黄海川微不可觉的皱了下眉头，黄江华作为他的秘书，有事要离开却是连跟他这个当领导的说一声都没有，这在以往可不曾发生过。 卫思达静静的站在一旁，隐约知道一点什么的他，这会眼观鼻鼻观心的装着什么都不清楚。 “走吧，先去招待所。”黄海川没再理会这事，转身下楼。 到了车上，黄海川沉思半响，拿着手机拨通了黄江华的号码，很快，电话里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声。 “这小黄今天还真是怪了。”黄海川暗自嘀咕了一声，抬头看了开车的李勇一眼，疑惑的问了一句，“小李，知道小黄今天怎么了吗。” “黄秘书？不清楚啊，早上过来，他不是还好好的吗。”李勇答道。 黄海川闻言，知道李勇也不了解情况，没再多问，心里对黄江华今天的反常暗自感到奇怪，想着这两天网上关于黄江华的帖子，黄海川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车上一时有些寂静，李勇专心的开着车，黄江华的事，李勇也知道了一些，他不知道事情是真是假，不过他和黄江华住在同一栋楼，好几次看到黄江华大清早才从外面回来，平常也从一些细节感觉到黄江华有些反常，内心深处，李勇竟是有些相信那帖子曝光的事恐怕有不小的真实性。 开着自己的车，李勇没把自己知道的一些细节同黄海川说，若是在以前，李勇可能会选择告诉黄海川，以往的他，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也是有啥说啥的实诚性子，现在，李勇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连他自个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车子后座，黄海川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看向前头的李勇，突然问道，“小李，昨晚那么早休息，睡得怎么样，没再失眠吧。” “啊？”李勇被黄海川问得一愣，就在这当口，他险些就要打哈欠，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还……还好。”李勇脸色不太自然的回答着黄海川的话。 “像你这个年纪，也没太大的压力，应该不会失眠才是，你会失眠也真是怪事了。”黄海川淡然笑笑，目光凝视着李勇，因为李勇坐在前头的关系，他看不到李勇的正脸，只能看到侧脸，但仅仅如此，黄海川也看出了李勇的一些不自然，以往是没注意，如今仔细观察，黄海川又岂会看不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地方。 “我也搞不明白，可能生活太安逸了，所以反而失眠了。”李勇笑道。 黄海川面带笑容的听着李勇的话，脸上看不出别的表情，嘴上继续问了一句，“小李，现在处对象了没。” “没呢，家里也一直在催呢，不过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李勇笑答。 黄海川没再多问了，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失望，曾经那个憨厚老实的李勇也学会撒谎了，黄海川没当面问李勇昨晚酒吧的事，这时候问这个又有何意义？ 车子到了招待所，黄海川收拢了下心情下车，中午要招待部里的一行人，总不能心不在焉的赴宴。 就在黄海川到市委招待所赴宴时，南州，一处隐蔽的场所。 从昨天中午就失踪的段明此刻赫然就在其中一间略显昏暗的房间里，一盏强光灯正面对着段明照射着，坐在椅子上的段明，双手戴着手铐，明显已经失去了自由。 此刻，段明的两只眼睛已经充满血丝，从昨天中午被带到这里来到现在，段明并没有吃多少东西，饥饿并没有让段明感觉到多难受，对方没不让他吃东西，也没对他拳脚相加，但唯独不让他睡觉，特别是房间里的灯关了，那一盏不知道多少瓦的强光灯一直对他照射着，这让段明很难受，他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但对方并不让他如愿。 “你们到底抓我来干什么，我只是一介草民，做点小本生意赚钱，又不是当官的，你们凭什么抓我。”段明盯着对面那坐着的中年男子，一脸愤怒，从一开始被带过来的惊慌到现在的愤怒，段明的心态在变得烦躁，情绪也波动得很厉害，他不知道这些纪检部门的人找他干嘛，昨天到现在，没人问他什么，只是一直让他自个呆着，也不让他睡觉，以至于段明到现在仍不知道这些人找上他干嘛。 中年男子抬头扫了段明一眼，仍是没说话，很快又低头看着桌上的书。 段明见对方没理会自己，睁着眼睛都快能睡着的他忍不住闭上眼，想睡一会，但刚闭上眼的功夫，对方立刻就走过来将他弄醒。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段明怒极。 中年男子撇了下嘴，仍是没理会段明，这会，门口传来动静，有人推门进来，进来的人看了中年男子一眼，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只见中年男子这会才出声道，“段明，你自个坦白交代，你经商到现在，跟黄海川有多少利益来往？你给他输送了多少利益？” 段明眯着眼睛，原本困意十足的他，此刻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陡然惊醒了过来，警惕的看着两个中年男子，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和黄海川是十几年的朋友了，从高中开始就是同学，关系一直很好，到现在都认识快二十年了，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很好的朋友？”中年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段明，“嗯，我不否认你们是很好的朋友，毕竟认识那么多年了，不过你们之间就仅仅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你这些年把生意做得这么顺利，在商场混得风生水起的，你敢说跟黄海川没关系？” “你这话真是搞笑，我做生意做得顺利，跟黄海川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没有黄海川，我生意就做不成了吗。”段明盯着对方，断然否认道。 “没有黄海川，你的生意或许也能做得不错，但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内就做到这种规模。”另外一个男子走到段明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段明，“我们仔细查过，你的发家史几乎是跟黄海川在官场上的发迹史一样，随着黄海川在官场上步步高升，你的生意也才越做越大，一开始你是在宁城市区，后来黄海川调到溪门县，你的酒店也跟着开到了溪门，再后来，黄海川调到南州，你又跟着到南州来了，投资入股了金都酒店，你自个说说，你的生意跟黄海川没有关系？要说你跟黄海川只是朋友关系，没有任何利益往来，我想没人会相信。” “我不知道你那是什么逻辑，我跟黄海川关系好，所以就跟他有利益往来了？你们不觉得这种逻辑很搞笑吗。”段明冷笑。 “段明，你别避重就轻，我刚才的问题你都没正面回答，那说明你心虚了。”男子看着段明，“看来我们不说一些证据，你是不会坦白交代了。” 男子说着，走到桌上，拿起一份文件，这些都是他们调查整理后的一些资料，其实资料并不多，因为他们之前并没能调查到太多有关段明和黄海川之间有利益来往的证据，但这会，男子显然不能表现出来，要不然没法唬住段明，只听男子道，“你最开始开的饭店，在工商局的注册资料显示黄海川持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到了后来，黄海川调到溪门县担任领导职务后，那股东才变更为黄海川的父亲，你说你和黄海川之间没有利益往来，那这些你怎么解释？当时黄海川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恐怕是你送给他的干股吧，到后来黄海川担任领导了，他出于避嫌的心理，才转为让他父亲持有吧。” “你所说的都是你们毫无事实根据的臆测，事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段明面不改色的直视着对方，脸上虽然表现得镇定无比，段明里却是咯噔一下，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调查到好几年以前的事，嘴上道，“当时黄海川占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他自己拿真金白银入股的，我那饭店投资了一百万，黄海川出资了二十万，所以他占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理所当然，当时那些钱是黄海川工作几年的积蓄，而且我投资开那饭店时，黄海川还只是市委政研室的一个小科员，无权无势，我又不知道他以后会辉煌腾达，步步高升，也不存在所谓的变相贿赂之说，你们说的那些，明显都是无稽之谈。” “至于后来股东变更为黄海川的父亲，那是因为黄海川自个说他担任领导职务不再适合持有股份，违反相关的规章制度，所以他主动提出不再持有股份，将股东变更为他父亲，所有这些，都是有依据可查的，每一分钱的来往，也都是清清白白的。”段明继续说着，他不知黄海川为什么会被调查，但他此刻无疑要往最有利于黄海川的方向去说。 停顿了一下，段明组织着语言，又道，“我不明白你们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调查黄海川这样的好官清官，我想说的是现在像黄海川这样的干部已经不多了，如果他贪钱，那他就算不自己持有股份，也可以继续让他父亲一直持有，但后来，我想你们从工商局的资料也可以查得到，黄海川的父亲现在连股东也不是了，因为黄海川说过，他是党的干部，不仅要管好自己，也要管好家人，做什么都要清清白白的，所以他前两年让他父亲持有的股份转让给我了，像黄海川这样严于律己，又严格约束家人的官员，你们不觉得十分的难能可贵吗。” “哟，看不出你一张嘴倒是十分能说嘛，我们是在向你问案，你倒是在我们面前给黄海川歌功颂德了。”中年男子神色嘲讽。 “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为黄海川歌功颂德，而是据实所说，我愿意为我说的话负责。”段明郑重道。 “为你说的话负责？你拿什么负责？你自己都是属于被调查对象，又有什么资格负责？”中年男子冷笑。 边上的另一名男子此刻略显沉默，拉了拉中年男子，朝中年男子使了个眼神，只听男子道，“段明，废话就不用多说了，只要你坦白跟黄海川之间的利益往来，我们马上就让你离开。” “我跟他之间压根就没有什么利益往来，你们让我怎么坦白？”段明怒目圆睁。 “真的没有？你不再仔细想想？”男子笑容玩味的看着段明。 “看来只是一天晚上没睡觉，所以你还精神抖擞的，得多再让你熬两晚，看你还能不能嘴硬。”中年男子也出声道，说完，将那直射着段明的强光灯又调了一下，灯光的强度再次亮了几分，刺得段明眼睛难受万分。 段明此时已经反应了过来，怒道，“你们这是逼供，是诱供，是要栽赃嫁祸，是犯法，我要告你们。” 段明的怒吼声在密闭的房间里回荡着，中年男子和男子两人无动于衷的站在一旁，任凭段明叫着，他们倒要看看段明能坚持多久。 第1563章 段明愤怒的叫声持续着，中年男子和男子两人在呆了一会后，从房间里离开，将门关上，中年男子看了男子一眼，眉头微皱，道，“如果真像段明刚刚所说，恐怕在经济问题上查不到黄海川的把柄。” “老郑，段明的一面之词你还真当真了？亏你还是干纪检的呢。”男子笑道。 “倒不是相信，只不过是结合咱们之前的调查，确实没查到黄海川有什么经济问题，唯一有些疑点的也就是和段明关系密切，但正如段明所说，两人确实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非要怀疑两人有什么经济问题，也有点牵强了。” “这个不是咱们该操心的，我们只要按照上头的吩咐去做就行了，再说了，段明的发家史跟黄海川的仕途升迁轨迹几乎一致，黄海川调到哪个地方，段明的生意就做到哪个地方，你说这中间要是没点可疑的地方，谁信呢。” “兴许黄海川就真的一清二白呢。” “嘿，这话你自个说出来，你信不？” 男子和中年男子两人交谈着，两人说完相视一眼，都笑了出来。 “对了，老罗他们在望山应该有所收获了，黄海川身旁那个秘书，屁股可是一点都不干净，而且望山那边又有人暗中相助，老罗他们办起事来简单多了。”男子又笑道。 “还是老罗他们命好，任务可比咱们轻松多了。”中年男子笑道。 “咱们也别羡慕他们，反正只要他们那边的调查取得突破性的进展，我们也能跟着早点收队。”男子笑了笑。 “那倒是，好了，不跟你废话了，我先进去看着段明，这小子看样子也是个硬骨头，不好啃。”中年男子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很快就又要走进房间。 望山市，黄海川中午出席完市里接待部里一行人的宴席，再次回到了市委，黄江华的手机仍是关机状态，黄海川对此满是疑惑，自打黄江华给他当秘书以来，这还是头一遭出现这种情况。 作为秘书，黄江华的手机一向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而且有什么事需要请假也得提前跟黄海川说，今天却是不声不响的消失，连手机也关机了，联系到这两天有关网上那关于黄江华的帖子，黄海川心里要说没有疑虑是不可能的。 回来路过黄江华的办公室，看到黄江华的办公室门仍然紧闭着，黄海川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这黄秘书也真是怪了，怎么突然不见了。”卫思达紧随黄海川之后进入办公室，说道。 “可能他突然有什么急事吧。”黄海川淡然道。 “也许吧。”卫思达看了黄海川一眼，道，“书记，您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没有，你回去休息吧，这大中午的，你都没必要跟着回市委来。”黄海川笑道。 “这不是黄秘书不在嘛，我怕书记您万一有什么事，身边连个得力的人都没有。”卫思达微微躬着身，笑答。 “中午也没什么事，再说办公厅里有值班的人，你就不用操心这个了。”黄海川扫了卫思达一眼。 “那好，我就回办公室眯一会了，书记您有事就直接找我。”卫思达点了点头，在黄海川面前表现出来的态度不可谓不端正。 从黄海川办公室出来，卫思达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往上翘了翘，神色看似有些嘲讽， 又有些不屑。 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黄海川独自一人坐着，想着黄江华今天的反常，黄海川心里头也有些烦躁，他对黄江华一直都十分信任，也没把黄江华当下人看待，但黄江华今天的反常却是让人很难不产生怀疑，如果网上帖子所传内容是真的，黄海川对黄江华将会无比失望，除此之外，或许更多的还会是震惊吧，一直以来，他都不断的告诫黄江华和李勇要洁身自好，不要因为在他身边工作而乱来，他也以为黄江华和李勇都认真的听了进去，也都严格的按照他的要求在做，如果黄江华的事是真的，那不只是黄江华堕落，他这个当领导的也有失察的责任。 手机响了起来，黄海川拿起手机一看，见是卢小菁的号码，蹙了蹙眉头，他都险些忘了段明昨天失去联系的事，这会卢小菁打电话过来，毫无疑问是为了这事，也不知道段明回来了没有。 “卢小姐，段明找到了吗？”接通电话，黄海川开门见山的问道。 “还没，手机还是关机，人更是没有一点音信。”卢小菁言语间充满焦虑，比起昨晚来，卢小菁今天更加担心，生怕段明遇到什么不测，昨晚一整晚，她一直在不停的拨打着段明的号码，哪怕知道没用，她也一直在打，幻想着电话能突然接通，但结果总是令人失望的。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段明已经差不多失去联系二十四个小时了，如果说昨晚还能自我安慰说段明可能去办什么急事了，又凑巧手机没电了，但整整一天都联系不上，现在再自我安慰只能说是自欺欺人。 “现在着急也没用，卢小姐，你跟路鸣联系了没有，他那边有什么消息？”黄海川眉头越拧越紧，听到手机关机几个字，他这心里突然变得格外敏感 ，段明的手机关机了，黄江华的手机也关机了，这一两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净出现这种事？ “黄书记，你说段明会……会不会遇到什么不测了。”卢小菁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哽咽起来。 “卢小姐，你自己别乱想，不会的，你们又没得罪什么人，不可能出现这种事的，你别胡思乱想，你现在着急也是那样，不着急也是那样，还不如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不要段明还没找到，你就自个病倒了。”黄海川无奈的安慰着对方，都说女人一碰到事就容易乱想，这话一点不假，瞧卢小菁现在连段明遭遇不测这种可能都想出来了，不过话说回来，任谁碰到这种事也平静不了。 “说得容易，做起来哪有那么简单，人要是那么容易就不担心就不是人了。”卢小菁苦笑。 “你说的没错，不过现在担心确实解决不了问题，只能耐心等路鸣那边的消息，相信路鸣也会尽力而为的。”黄海川道。 “我知道，路鸣昨天就让人开始调查了，否则公安局还不立案。” “既然如此，你就更没必要再瞎想了，安心等路鸣的消息就是。” 同卢小菁说着，黄海川在自个这边又有人打电话进来之后，才同卢小菁结束了通话，电话是常胜军打进来的，黄海川赶忙接起了电话。 “书记，现在没上网吧。”电话那头，常胜军开口就问道。 “上网？胜军，你现在还有闲心关心起我上没上网了。”黄海川闻言笑道。 “不是，是有件事要跟您说一下，网上有一条跟李勇有关的帖子，省厅网监部门的人刚发现的，帖子还没传开，我刚让网监部门的人马上将帖子封了。”常胜军道。 “跟李勇有关的帖子？李勇怎么了？”黄海川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脸上陡然变得凝重了起来，嘴上如此问着常胜军，黄海川心里却是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李勇开车撞到人的事，而且撞人之后逃逸了，重要的是帖子里提到……咋说呢，这电话里也说不太清楚，书记您要是现在上网，我让网监部门的人给你将内容发过去。” “行，我马上开电脑，你让人发到我邮箱。”黄海川说着，报了一个自己的邮箱号。 将电脑开了起来，黄海川没再和常胜军多说，将电话挂掉，打开邮箱接收了对方发过来的邮件后，黄海川仔细看着里面的内容。 帖子里说的是李勇在晚上开车撞人之后逃逸，导致伤者没能及时送医而死亡，事后交警查到李勇身上，李勇利用其作为市委书记的司机的特殊身份，以权压人，阻止公安机关调查，并且威胁死者家属，最后又以一大笔钱作为封口费让死者家属噤声…… 黄海川看着帖子，双手不知不觉已经攥成拳头，脸色铁青的盯着电脑屏幕。 黄海川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对李勇是愤怒还是失望？黄海川甚至没有想过去怀疑帖子的真实性，如果不是真实的事件，不可能写得如此详尽，帖子里将人物时间地点都写得十分清楚，死者家属的地址同样清楚的写出来，这也就让事情很容易被查证，如果是要栽赃陷害，对方绝不可能写得这么清楚。 “李勇啊李勇，这真的是你做的吗。”黄海川喃喃自语，失望之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海川才慢慢的冷静下来，帖子的真实性先暂且不论，先是黄江华，而后是李勇，两个都是他身边最亲近的工作人员，却先后被人爆出了丑闻，而且一个在昨天，一个在今天，时间紧挨着，这里头说明什么？ 双拳紧握，黄海川的眉头已经快拧成一条直线，盯着电脑发愣着，在这外面艳阳高照的时点，黄海川莫名有些发寒，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更感觉到了那背后的冷箭似乎要射向他。 第1564章 手机的铃声再次打断了黄海川的思绪，看了下号码，仍是常胜军打来的，黄海川接了起来。 “书记，看到了吗。”常胜军在电话里询问着。 “嗯，看到了。”黄海川点了点头，此时的他脸色仍不好看。 “书记，您对李勇这事怎么看？” “能怎么看，我看七八成是真的。” “李勇的事有可能是真的，不过先是黄秘书，然后紧接着是李勇，书记您身边最亲近的两个工作人员都先后被人爆出了问题，书记您怎么看？”常胜军小心的组织着措辞，他不知道黄海川的想法是什么，而事情关系到黄海川身旁两个最信任的人，所以一向心直口快的常胜军此刻也只能先试探的问着黄海川的想法。 “胜军，咱们也不是外人，想说什么你就直接说吧。”黄海川皱了下眉头。 “书记，我在想这事背后的真正目的是不是要针对你？”常胜军听到黄海川的话，便大胆的说出自己的猜测。 随即，电话是短暂的静默，无需常胜军多说，黄海川刚刚在看完李勇的帖子后，又何尝没有怀疑？此刻听着常胜军的话，黄海川便知道常胜军在知道李勇这事后也已经怀疑到这事的诡异，所以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他。 “胜军，你还有什么猜测都说出来。”黄海川沉着脸道。 “书记，昨天黄江华的事刚发生后，我就跟您说跟我之前那事儿的手段有些类似，当然，前提是背后真的有人在幕后操纵，今天又发生了李勇的事，我想前后两件事结合起来，已经有很大的可能性说明幕后是有人操纵，而且是同一人，再看看两件事的手法，我想答案已经显而易见，跟钱新来脱不开关系。” “你说的没错，但就算是钱新来在幕后操纵，假如李勇和黄江华被人所曝光的问题都是真的吗？那我们就算有证据知道钱新来在幕后操纵又如何？何况我们现在连证据都没有。”黄海川摇了摇头。 黄海川的话让常胜军也只能沉默，他知道黄海川说的没错，如果黄江华和李勇被人爆出的这些问题是真的，那就算是钱新来幕后在操纵这事又如何？不只拿钱新来没办法，而且还得应付黄江华和李勇的事情有可能给黄海川带来的负面影响。 “书记，黄秘书和李勇的事都发生在咱们抓了钱新来的儿子之后，如果咱们事情是钱新来在幕后操作属实的话，那说明钱新来是真的急眼了，钱进宝是他儿子，肯定也知道他不少违法的事，所以他不得不想方设法的将儿子捞出去，同时给咱们制造各种麻烦和阻力。”沉思良久，常胜军同黄海川说道。 “你说的这个很有可能，所以现在更应该加快对钱进宝的审问，早点撬开他的嘴。”黄海川道。 “会的，我会加大力度，早上吴厅才和我说从昨天到现在，有很多人通过各种渠道给省厅施加压力，要我们放人，不过都被他挡回去了，吴厅也是让我赶紧审，早上还开玩笑说要是拖久了，指不定连他也顶不住了。”常胜军笑道。 “这事也是苦了他了，咱们在望山折腾，他在省厅帮忙顶着压力。”黄海川笑笑，阴郁的心情稍稍好了些。 “书记，那我就不跟您多说了，有什么事我会及时打电话跟您汇报。”常胜军说道，他给黄海川打电话的目的就是说李勇的事，并且提醒黄海川要注意，现在事情办完了，他也得忙活，钱进宝每关一分钟，其实都顶着不小的压力，到了现在，常胜军也不得不承认钱新来的关系和影响力超乎他的想象。 挂了电话，黄海川拿着手机微微出神着，钱进宝的事，黄海川知道要是没有吴汉生的支持，根本没有办法办，现在连吴汉生这个省厅厅长都感受到了压力，可见这事背后潜藏着多大的汹涌暗流。 将手机放桌上，黄海川起身走到了窗前，这会大中午的，外面艳阳高照，阳光从窗外照射了进来，站在窗前的黄海川，甚至脸都被阳光照到，但黄海川感觉不到任何热，相反，刺骨的寒意一直在从心底冒起。 注视着不远处的新城大厦，黄海川的眉头皱得很深，钱新来的胆子已经大到连他都敢针对的地步了吗？他只是一介商人，就算凭着多年的经营，在政商两界都有深厚的人脉，但他凭什么就认为能跟他一个在职的市委书记相对抗？ 黄海川相信钱新来不是一个容易头脑发热并且冲动的人，更相信钱新来一个望山首富，不可能不知道他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背后还站着邱家，哪怕是邱家现在已经大大不如邱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但也不是一般家族能比拟的，如果黄江华和李勇的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最后的目标真的是他，那钱新来到底有什么底气来跟他针锋相对？ 慢慢的收回目光，视线落在楼下院子里时，黄海川看到了李勇，此刻李勇正提了一桶水从办公楼里走出来，黄海川看着对方在车子前停下，而后拿着用清水冲洗着车子，拿着毛巾擦拭。 目视着李勇做这些，黄海川眉头拧着，而后又放松，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海川轻叹了口气，心情复杂的转身。 桌上的手机恰在此时响了起来，黄海川快步走了过去，此时此刻，他对电话响声尤为敏感，下一个打进来的电话也许又是什么糟糕的坏消息。 来电显示上显示着路鸣的名字，黄海川心里一紧，隐隐意识到恐怕真的又是什么坏消息的他将手机接了起来。 “书记，段明失踪的事，不用查了。”电话那头，路鸣的声音有些沉重。 “不用查了？怎么？”黄海川心里头一沉，路鸣的声音让他不敢往任何好的方面着想。 “刚刚查到了线索，本来我正要亲自带人过去，但立刻就接到了通知，让我们撤销立案。” “原因呢？” “段明是被纪检部门的人带走的。”路鸣苦笑。 “纪检部门？这是不是搞错了？”黄海川失声道。 “没有弄错，而且不是市纪委，也不是省纪委。”路鸣说到这里，没有在往下说，他知道黄海川肯定会明白他的意思，此时的他，哪怕是已经知道消息了，也依然讳莫如深。 电话里，死一般的沉寂着，恍若在一瞬间，整个世界就突然失声，黄海川呆呆的拿着电话，他仿佛都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在电话里的回声，静静伫立着，黄海川在这一刹那，失声了，拿着手机的手，不知不觉的握紧了。 第1565章 “书记，您…您还好吗。”等了好一会，路鸣听不到黄海川的声音，问道。 此时此刻，路鸣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内心深处隐隐有一丝不安，纪委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查段明，而且还是来自那最高层次的，那也就只有一种解释了，那就是冲着黄海川去的，确切的说是要调查黄海川，现在也许只是先从和黄海川有密切关系的人查起。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段明贿赂别的官员，现在事发了，所以被调查了，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作为和黄海川在早期仕途起步时期就认识的人，路鸣十分清楚段明和黄海川的亲密关系，段明现在能把生意做这么大，多多少少和黄海川的支持有关系，至于段明和别的官员有没有牵扯，路鸣连听说都没听说。 路鸣心里的不安正是来源于此，如果来自上面那些人真的是在查黄海川，那黄海川最后会怎么样？虽然黄海川背后有邱家，一般人是不敢动黄海川的，但架不住来自最高层次的那个部门威慑力太大，即便是路鸣知道邱家树大根深，但此时也对黄海川和邱家没有太大的信心，而一旦黄海川真的倒下，那像他这种和黄海川关系非同一般的干部，最后又会怎么样？ 路鸣不敢往深处想去，黄海川一旦真的倒下，姑且不说他的前途也将变得黯淡无光，甚至他还有可能跟着出事。 路鸣心情复杂，而此时的黄海川，仍是无声的沉默着。 “这么说来，段明是在纪委的人手里了。”黄海川声音沙哑的问了一句，他都没听清路鸣刚刚在问他什么，哪怕是现在，他的心情也没有平静下来。 “恩，应该是的，现在市局这边已经撤销立案。”路鸣点头道。 听着路鸣说话，黄海川再次沉默着，其实刚刚问出口，就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人家都以官方渠道通知道南州市局撤销案子了，事情还用再多问吗？或许现在知道段明的确切消息，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黄海川自个苦中作乐的想着。 “路鸣，这事你通知卢小姐了吗？”黄海川问道。 “还没，知道消息我就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了，待会我就告诉卢小姐。”路鸣道。 “你先打个电话给她吧，刚刚她给我打电话还急得要死，想着段明是不是遇到什么不测了，女人家就是这样，遇到事请就喜欢胡思乱想，你先打个电话让她安心吧，起码现在知道段明的消息了。”黄海川笑笑，连他自个都没发现自己的笑容多么苦涩，他让别人安心，他自个却是无法心安。 “好，那我先打电话给她了。”路鸣点头，嘴上刚又想着说要是通知卢小菁，对方肯定又会问段明什么时候能回来，那他都没法回答，只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他知道现在这么问只会给黄海川添堵，其实无需他多说什么，黄海川自己肯定也会想办法弄清楚这里头的情况，想方设法将段明弄出来，毕竟这事也关系到黄海川自身。 “恩，你先打给她吧，也记得她说一声，我会想办法尽快让段明出来。”黄海川说了一句。 挂掉电话，黄海川久久伫立在原地，良久，黄海川才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有什么好慌乱的？ 走回椅子上坐下，黄海川眉头越拧越深，想着段明的事，想着黄江华和李勇的事，黄海川敏锐的察觉到这其中必然有某种联系，感觉自己隐隐要抓住什么，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段明是被纪委的人查，那黄江华和李勇又是怎么回事？两人的事跟常胜军上次那事的手法是基本类似的，同样的操纵手法，可以判断出幕后之人八九不离十是同一人，但如果真的是钱新来在幕后操纵，钱新来难道还能跟那个部门有联系？ 黄海川苦思冥想着，最后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如果段明的事是因为他，那就说明那个部门的人冲着他来的，但为什么要查他？黄海川自认从当上领导干部到现在，一直都是洁身自好，清清白白的，从没主动索贿过，更没拿过别人的贿赂，哪怕是一分钱都没有，也没和哪个商人过从甚密……非要说有，也就只有段明一人，但两人是从高中开始就是同学，十几二十年的关系，至于他从段明那里拿过不少的分红，那是他一开始入股的分红，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坐冷板凳的小小科员，谈不上以权谋私，而且当时入股拿的是真金白银的钱入股，是他几年工作的积蓄，而不是拿的干股，所以黄海川敢拍着自己的良心说自己在工作上问心无愧。 看了下还拿在手上的手机，黄海川犹豫着要不要给老丈人打个电话，此事太过诡异，也远远超出他的把控范围。 沉思了片刻，黄海川终究是没再犹豫，他知道老丈人这会可能还在忙于工作，但他也必须打这个电话，尽快和老丈人通气一下。 电话很快接通，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声音，黄海川知道那是老丈人的秘书任致行，对方那手机上有他的号码，黄海川此刻也没废话，直接道，“任秘书，方便去跟你领导汇报一声吗，我有事找他。” “黄书记，领导这几天在国外进行外事活动呢，你不清楚吧？现在国内应该是中午休息时间，不过我这边是上午十点，领导现在正在参加会谈，没法走开，待会活动结束，我立刻跟他说。”任致行笑道，知道是领导的女婿，他也没回绝。 “那行，麻烦任秘书你了。”黄海川感谢道。 “黄书记见外了，又不是外人不是。”任致行笑道。 黄海川听到任致行的话，本想着再跟任致行寒暄几句，和老丈人身旁这位机要秘书多亲近一下毕竟没坏处，刚要张口就见到卫思达站在门口，黄海川不想让卫思达多听到什么，只好和任致行简短话别。 “卫主任，没回去休息？”黄海川看了下时间，现在也还不到一点，他不知道卫思达又来找他有什么事。 “在办公室刚要眯一会，就接到丽山县那边的电话，听说了一件事，我想着得赶紧过来跟书记您汇报一声，所以就顾不得休息了。”卫思达走到黄海川办公桌前。 “我听说光正同志被省纪委的人带走了，丽山县的官场一片哗然。”卫思达神色肃然，嘴上如此说着，一双看似端正的眼珠子正打转着，观察着黄海川的神色。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黄海川豁然站了起来，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朱光正担任丽山县县委书记一职还是他力排众议给提起来的，当时不管是市委副书记孙英还是常务副市长张立行一伙，都明里暗里的反对，设置障碍和阻力，以至当时有关这个人事任命的讨论还搁浅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他强行通过，如今朱光正才上任几个月就出事，而省纪委过来查案也没知会他这个地方党委一把手，黄海川的心情能好得起来才怪。 “就中午吧，听说是光正同志正好在办公室没回去，所以直接在办公室里被带走了，有人看到事情的经过，才知道是省纪委的人，事情也才这么快传了出来。”卫思达回答道。 “省纪委怎么会突然过来带人，朱光正难道有问题吗？”黄海川一脸阴郁，今天一连串的事情让他始料未及。 “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省纪委办案应该是有根据的吧。”卫思达干笑了一声，他不用想也知道黄海川现在心情很糟糕，自然也回答得小心翼翼，只是眼底深处那一抹幸灾乐祸却是出卖了他内心深处的真正心情。 黄海川没说话，他当然知道省纪委办案会有根据，否则也不会乱抓人，只是他一时接受不了罢了，一直以来，朱光正给他的印象是稳重、干练，为人也十分正派，否则他也不会力排众议将朱光正提起来，现在才过去几个月，朱光正就被查出问题，岂不是说明他用人不察？而且一开始提拔朱光正受到孙英和张立行等人反对的，是他强行通过，尽管当时孙英和张立行等人是故意跟他唱反调，给他制造障碍，但现在朱光正一出事，反过来就会成了他独断专行，罔顾众人意见，不顾组织人事制度，以至于用人失察，提拔了带病干部。 黄海川此刻的心情非常的糟糕，愤怒、恼火让他都快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在原地来回踱步着，黄海川既愤怒又无奈，省纪委的人到望山来带人连他这个党委一把手都不知会一声，说难听点，是一点也没将他放在眼里，黄海川心里有些怒气，但对朱光正，又是恨其不争，黄海川清楚，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省纪委是不会带人的，毕竟是朱光正是县委书记，并不是普通的干部，要是没有证据闹出乌龙，谁也承担不起那个后果。 脸色难看的走来走去，黄海川此时还没将朱光正的事同段明和黄江华、李勇一连串的事联系起来，此时的他，脑子里快被怒火占据。 看着黄海川的样子，卫思达静静的站在一旁，在黄海川没注意到的时候，卫思达嘴角微微翘起，那往上扬的弧度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动声色打量着这间象征着望山市最高权柄的办公室，或许这里有可能易主了吧？ 第1566章 太阳渐渐的从西边落下，临近夏季，白天的时间越来越长，傍晚六点的时候，天色依然明亮，直至六点半，夜幕才慢慢的降临。 黄海川坐在办公室里发愣着，黄江华的电话仍是打不通，黄海川也已经放弃再去尝试拨通的想法，此时此刻，黄海川更多的是在等待老丈人邱国华的电话。 下午老丈人邱国华在给他回了电话后，黄海川将一连串非同寻常的事件和自己的猜测同老丈人说了一下，邱国华同样察觉到了其中的异常，让黄海川等他的回复，邱国华同样去了解情况了，只不过现在他远在国外，多少有些鞭长莫及，也只能让国内的人先了解情况。 办公室的灯光没有打开，略显昏暗的办公室里，只有电脑屏幕在微微发亮着，黄海川目光偶尔从电脑屏幕上扫过，注意力已经不在上面。 “书记，您怎么不开灯？晚上不开灯对着电脑很是伤眼睛呢。”卫思达从黄海川办公室外路过，看到黄海川还在里头，办公室的灯却是没开起来，这会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卫思达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来帮黄海川将办公室的灯打开，目光往黄海川脸上看了一眼，见黄海川正凝视着他，卫思达心里头咯噔一下，心里头莫名的底气不足，迅速的移开目光。 “书记，现在都六点多了，您还不下班？工作要做，身体可也是很重要，书记您可是肩负着咱们望山市四百多万老百姓的殷切期望呢，您的身体比谁都重要，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现在都快过饭点了，书记您也该吃去吃饭了，三餐不定时，肠胃很容易出问题，要不我去帮您叫一份晚餐过来？”卫思达走到一旁，笑道。 “不用了，卫主任你先回去吧。”黄海川摆了摆手。 “那也好，今天是我媳妇的生日，昨天就开始在嚷嚷着要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回去吃晚饭，给她过生日，弄得我不回去不行，要不然晚上都还打算留下来加班，将手头的事处理完了才回去。”卫思达说着，无奈的笑了笑，“这女人呀，就是麻烦事多。” “女人嘛，喜欢过生日也正常。”黄海川点头应了一句。 “书记，那我就先回去了。”卫思达说完准备离开，临走前有意无意的又道，“这黄秘书也不知道咋回事，今天都快消失了一天，书记，您要是有啥事，直接吩咐我。” “好。”黄海川淡然点头。 卫思达悄然瞥了黄海川一眼，看到黄海川一张脸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目光似乎经常定在他脸上，卫思达不敢再多呆，迅速离开了黄海川的办公室。 到了走廊上，卫思达回头看了看，一脸狐疑，难道黄海川还能怀疑他什么不成？ 寻思了一会，卫思达很快摇了摇头，他知道自个想多了，黄海川没理由怀疑他什么，再说他也没做什么，黄海川顶多也就是知道一些他可能和钱新来有些来往的传闻，其余的又能知道什么？ 今天黄海川的反常，无非是因为黄江华还有李勇，以及那朱光正被省纪委带走的事，黄海川此刻的平静多半也是刻意表现出来的，卫思达还记得中午跟黄海川汇报朱光正被省纪委带走一事时，黄海川那愤怒失态的样子，他心里对此还有些不屑，暗道年轻就是年轻，经不起风浪，看黄海川这次怎么度过这一关。 卫思达走了一会，黄海川在办公室又呆了小片刻后，将电脑关掉，网上有关李勇撞人致死逃逸的帖子在被删之后依然在传播扩散着，幕后有人为操作的痕迹再明显不过，黄海川已经让常胜军吩咐省厅网监部门的人没必要再删帖，事情属实的话，又如何堵住悠悠众口？事实上，要不是常胜军在从网监部门的人那里知道帖子的事后，直接就让人删了帖子，黄海川压根不会那样做。 不过常胜军擅自做主也有好处，那就是帖子删了之后，后面又冒出来而且扩散极为迅速，这已经再明显不过的证明了被人操控的痕迹。 收拾了桌子，因为还没接到老丈人的电话，黄海川也不想再多呆，不管发生什么事，天总不会塌下来，黄海川此时其实真的很平静，远没有中午那样恼怒和焦躁，每临大事有静气，黄海川不停的用这句话告诫自己，事情发生了，越是愤怒和急躁只会乱了自己阵脚，只有平静下来，才能更加清晰的理清思绪，也才能更好的想出应变的办法。 楼下，李勇倚着车旁站着，他一直在等着黄海川下班，这会看到黄海川走下楼，李勇忙站直了身子，搓着双手，不安的站在原地，网上的事，他也已经知道了，平常几乎不上网的他，在听说之后，特意用手机上了网，看到帖子时，李勇险些就想将手机也砸了，气得三尸神暴跳，他没想到昨天发生在黄江华身上的事，竟然也会发生到他身上，端的是又惊又怒，随之而来的恐慌，李勇不知道黄海川是什么反应，对他又是什么态度，他只知道下午公安局来市委找了他，说是黄海川的吩咐，让他配合询问。 李勇做了笔录，也坚决否认帖子说的大部分情况，他承认驾车撞到人是真的，但绝对没有逃逸，也没有什么以权压人、威胁死者家属的事。 李勇相信黄海川肯定也从公安局那里知道了他的回答，但黄海川是什么看法？ 李勇心里很不安，此刻看着走过来的黄海川，李勇像是在等待宣判一般，他现在不担心网上的帖子，也不担心公安局会抓他，就担心黄海川的态度，事实上，公安局要抓他早抓了，下午过来让他做笔录，完全可以直接将他带走配合调查，但他现在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那是因为他是黄海川的司机，公安局又岂敢随便抓他？ “书记。”等黄海川走近了，李勇咬了咬牙，主动走上前道。 黄海川看了李勇一眼，没说别的，挥了挥手，道，“上车。” 李勇心情忐忑，黄海川越是没表现出什么，他这心里越是不安稳，哪怕是黄海川大骂他一顿也好，起码那样他能够知道黄海川出气了，不会真的怪他。 车子缓缓开出市委，李勇不时的从车内后视镜悄悄看着黄海川的脸色，见黄海川始终沉默的坐着，李勇也不敢出声。 李勇不知道黄海川阴郁的心情是因为一连串的事，黄江华的事，他的事，还有朱光正的事，李勇只道是黄海川现在脸色肃然是针对他一人，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李勇，你跟我说实话，网上说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吗？”黄海川突然抬头说道。 “书记，我……” 李勇刚张口想说什么，黄海川已经挥手打断其的话，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我知道你下午录的口供内容，我不想听那些，我只想听你亲口说出答案，是真的吗？你只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就行了。” 李勇沉默了，面对待他不薄的黄海川，李勇不知道该不该欺骗，他既不想让黄海川失望，但也真的不想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内心矛盾的挣扎着，他想说自己真的没有做那些什么威胁死者家属的事，后面的事情，他都交给那个交警队的副大队长去办了，他没做任何事，既没以权压人，也没威胁人。 李勇很想为自己解释一下，但一想到他撞人逃逸是不争的事实，李勇又痛苦的抿着嘴唇，这个事实让他觉得自己纵有百口也难以自辩。 “不是。”咬了咬牙，李勇回答着黄海川的问题，正如同黄海川所要求一般，干脆简洁。 听着李勇的答案，黄海川说不出自己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李勇的迟疑，他又怎么会没看到？如果没有昨晚亲眼看到李勇在酒吧却又欺骗他的事，恐怕他会继续选择相信李勇吧，现在，他又该相信这个才转业一年多，年纪也才二十二三岁，曾经憨厚而又老实跟了他一年多的年轻人吗？ “你跟小黄住在同一栋楼，有注意到他最近有什么反常吗？”黄海川别过头，同样也选择岔开了话题，在这一刻，李勇在他眼里也已经不是以前的李勇了。 “好像是有些，我早上早起的时候，有好几次看到黄秘书匆匆从外面回来，然后早上我一块叫他出门的时候，感觉他都会假装着昨晚一直在宿舍里的样子，在聊天的时候，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强调一下。”李勇此刻急于在黄海川面前表现自己，也不再有半点隐瞒，说道。 “哦？”黄海川眉头一动，刚想再问什么，电话响了起来。 拿出手机看到是老丈人的号码，黄海川顾不得再问李勇话，忙接了起来。 “爸。”黄海川开口道，他感觉到自己声音里都有一丝丝的紧张。 “海川，这次是我们疏忽了。”电话里，传来邱国华疲惫的声音，黄海川还没来得问，邱国华接下来的话让他如坠冰窖。 “你得从现在的位置上退下来。” 电话里，邱国华如是说着，拿着手机的黄海川，所有的问题都被这一句给打了回去，所有的雄心壮志和抱负，在这一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黄海川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出错了。 第1567章 电话里静悄悄的，邱国华没有说话，他知道黄海川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他所说的话。 许久，黄海川深吸了口气，看了前面的李勇一眼，让李勇靠路边停车，黄海川从车上走了下来，走到没人的地方，黄海川才问道，“爸，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冲着咱们邱家来的，你只是成了他们的第一个靶子。”邱国华声音里隐隐有一丝愤怒，但他终究是久经风雨的人，并没有过多的表露自己的情绪，又道，“你很不错，他们已经调查你有一段时间了，但并没有查出你有任何经济问题，如果不是这样，恐怕咱们现在连做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爸，我那叫段明的朋友还在他们手上，不知道怎么样了？”黄海川关心着段明的情况。 “放心吧，查不出什么问题来的话，他很快会没事的。”邱国华神色平静，“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吗。” “没有的。”黄海川犹豫着要不要将以往跟段明合作开饭店的事同老丈人提一下，但很快就此事压在心里，这是多年以前的陈年旧事，而且不偷不抢又没违法，就算有人要翻他这个旧账，一切也都经得起查，黄海川并不担心，再者，对方既然查他挺久了，想必也知道这事，否则也不会带走段明，不过可以肯定对方绝对没查出什么。 “爸，我跟段明是十几年的同学朋友，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没外人想的那么复杂，没有什么不正当的经济往来之类的，爸，您就放心吧。”黄海川又补充了一句，他知道邱国华刚刚那样问的意思。 “既然这样，段明更不会有什么事，你就安心吧。” 黄海川听着邱国华如此说，心里稍微放心了点，只是一想到自己的事，黄海川心里就堵得慌，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然道就这样完了？ “爸，我的事，没有挽回的余地吗？”黄海川沉默了片刻，终是忍不住问道。 “让你先从市委书记的位置上退下，是我的决定，并不是对方逼迫，他们调查你，其实目的是针对咱们邱家，只不过现在在你身上还没调查出问题恐怕也出乎他们的意料，先不管对方下一步准备怎么走，咱们以退为进。”邱国华同黄海川解释着，知道黄海川此刻必然心情失落，邱国华也不是不能理解，安慰道，“你也别灰心，只是先调离领导岗位，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东山再起，何况你还这么年轻，怕什么。” “好，爸，我配合你的安排。”黄海川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他是靠邱家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上，现在老丈人要他暂退，他自然也没法说什么，而且听老丈人的口气，黄海川也能感觉到老丈人的一些无奈，如果可以，也许老丈人也不愿意让他走这一步，毕竟是一家人，黄海川相信老丈人始终会为他着想。 “你能理解就好，这件事，说到底你也有给人攻击的口实，你的秘书和司机都出了问题，还有你提拔的那个县委书记，才两三个月就被查出贪腐，这些事，虽说你没有直接责任，但要是被人真揪着这个不放，也能小题大做，往你身上泼脏水，所以还不如咱们先退一步。”邱国华同黄海川解释着，这次针对邱家的力量来势汹汹，邱国华也不得不小心谨慎的应对，老爷子不在了，他知道这是他作为邱家掌舵者面临的第一次考验，张系里面的大佬这次都纹丝不动，何尝不是在看着他在处理涉及到自家女婿问题上会有何种表现，及格还是不及格？ “爸，关于我秘书和司机的事，不知道你从其他渠道了解到的消息都证实了没有？现在毕竟只有网上在传，真实性还有待考证。”黄海川说道。 “还用考证什么，你那秘书都主动找纪委交代问题去了。”邱国华撇了撇嘴。 “什么？”黄海川大吃一惊，黄江华的电话一直打不通，黄海川虽是有所怀疑，但压根没往这方面去想。 “这是我得到的消息，但他向纪委交代了什么问题我就不太清楚了，不管怎么说，屁股不干净是肯定的，你就别抱希望了。”邱国华说着话看了下时间，道，“我这边没法抽身太久，就先这样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处理网上关于你那秘书和司机的传言，过程要公开透明，让人找不到攻击的借口。” “好，这事我会处理好。”黄海川一脸肃然。 挂掉电话，黄海川怔怔的站在原地，他不得不承认老丈人了解消息的速度之快超乎他的想象，不过到了老丈人那层次，又有邱家多年积累的底蕴和人脉，老丈人要了解什么事情都有着他无法比拟的渠道和速度，连黄江华的去向，老丈人都能知道，而他却是蒙在鼓里，下午还在多次尝试拨打着黄江华的电话。 在原地站了一会，黄海川最终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是来自哪一方的力量在针对邱家，但很显然，对方敢这么做，肯定拥有跟邱家掰腕子的能量，电话里，老丈人不主动跟他提对方是谁，黄海川也识趣的没去问，他能感觉到老丈人也颇有些讳莫如深，兴许老丈人觉得现在还不是跟他说的时候，又或者老丈人这会正忙着，所以没空跟他细说。 “选择将我作为对付邱家的突破口？”黄海川喃喃自语，眼底深处带着一丝狠戾，等他知道是谁，这笔账，他会记在心里。 返身走回车上，黄海川脸上已经恢复平静。 “书记，您现在要去哪？”李勇小心的询问了一句。 “回招待所。”黄海川神色漠然，看了李勇一眼，“小李，网上传的事，我不知道有几分真实性，我现在也不想再去拷问你什么，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同时也对得起你的良心。” “书记，我会的。”李勇应道。 “恩，我会等公安局的调查结果出来，我相信你经得起考验。”黄海川深深的看了李勇一眼。 车厢里再次恢复安静，黄海川最后的话让李勇险些就握不紧方向盘，好不容易才强装镇静的继续开车。 回到招待所，黄海川让李勇先行回去，还没吃晚饭的他，打电话给招待所的前台，让送一份简单的晚餐过来，随即在客厅的沙发坐下。 听着墙上挂钟滴滴答答的声音，黄海川静静的坐着，此时的他前所未有的冷静下来，他知道事情的结果既然已经没法改变，那现在就得在他离开前将一些事情安排好。 仔细思虑了一番，黄海川忍不住苦笑，来望山不到一年的他，似乎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安排，身旁的秘书和司机都出了问题，他都不需要再去管了，现在也就常胜军的事要好好琢磨一下，黄海川完全可以想象，一旦他离开，常胜军恐怕将更难以立足，被排挤得愈发厉害，要想什么办法才能让常胜军在望山留下来？ 黄海川眉头紧拧着，尽管结果已经注定，但他内心并不甘心，因为常胜军留在望山继续担任市局党委书记或许能成为他日后反击的一个机会。 坐了一会，门口传来敲门声时才打断了黄海川的思绪，是招待所的服务人员送来了晚餐，黄海川让对方放在桌上，坚持付了钱才让对方离开。 吃着晚饭，黄海川突然想起年后才跟着自己到望山来的邹阳，无奈的摇了摇头，大舅让这个孙子跟着他到望山，寄予厚望，眼下他却是要调走了，总不能让邹阳跟着离开，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到哪去，何况眼下给邹阳暂时安排了工作，又让他进了学校学习，现在中途停下对邹阳并没有好处。 寻思了片刻，黄海川拿起手机给副市长许斌打了过去，如果说现在市里有哪个干部还能让他比较信任一点的话，也就只有许斌了，当然，常胜军这种他从外面调进来的人不算。 许斌是本地干部，但却是少数跟钱新来一伙人没有多少交集，也没啥来往的干部，这一点是黄海川能确定的，而且几次接触下来，黄海川对许斌的工作能力和为人都还算认可。 电话里，黄海川约了许斌到他招待所的住所坐坐，电话那头的许斌，惊讶可想而知，黄海川可还是头一遭给他打电话让他过去坐坐，而且还是下班的这个时间点，这着实让许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黄海川是一把手，许斌也没在电话里多废话，表示马上就到。 许斌到的时候，黄海川饭都还没吃完，没想到许斌还真来得这么快，黄海川笑道，“许副市长这是从家里出来还是市政府？” “从路上拐过来的，正准备回家。”许斌瞥了一眼黄海川桌上的饭盒，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书记晚饭怎么在家里吃，还吃得这么简单。” “只要能吃饱，管它在哪里吃，吃的又是什么。”黄海川笑笑，挥手示意着许斌坐下，又道，“哎呀，都不知道许副市长来得这么快，我这桌子还有点乱，饭也没吃完，许副市长可别见怪。” “不会不会，书记您先吃，我等着，没事。”许斌赶紧道，悄然观察着黄海川，心里暗自琢磨着黄海川找他的目的，难道是为了部里一行人考察的事？ 第1568章 许斌心里在猜测着黄海川找他的目的，而这边黄海川也没再继续吃饭，简单的收拾了下桌子，黄海川有段时间没用过的茶盘从桌底下的储物格拿了出来，准备泡茶，许斌见状，忙道，“书记，就不用泡茶了，费事，我也没喝茶的习惯。” “是嘛，看来你跟我一样。”黄海川笑笑，他也没喝茶的习惯，所以茶盘大多数时间都被他放在桌下的储物格，而不是摆放在桌面上。 “喝茶讲究多，浪费时间，平常工作都快做不过来了，有那喝茶的时间还不如多做点事。”许斌笑道。 “也不能说浪费时间，工作累了的时候，把喝茶当做一种放松也挺好。”黄海川笑着看了许斌一眼，有事想要拜托给许斌的他并没有直接说正事，看似无意的说了一句，“许副市长对咱们市里的情况怎么看？” “书记您说的是哪方面的情况？”许斌被黄海川这没头没尾的问题给问得一愣。 “你就谈谈咱们市里当前最突出的问题是什么问题。” “当前最突出的问题应该还是经济问题吧，咱们望山的gdp年年都是全省最后一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倒数第一的帽子。” “经济的发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今年望山市的开局已经取得了十分出色的成绩，相信道年底能交出一份漂亮的成绩单。” “那倒是，有书记您挂帅，我对今年的工作也充分信心，年底也一定能让其他兄弟地市大吃一惊。” “年底的事，我估计是看不到了，不过望山能有所发展，就算我不在望山了，也会为望山感到高兴。” 许斌诧异的看了看黄海川，冷不丁的听到黄海川来这么一句，许斌一时有些愣神，好一会，许斌反应过来，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书记，听您这话的意思，难道您要调走？” “应该会吧。”黄海川淡然笑道，说这话的时候，黄海川紧紧的盯着许斌，他想真切的看看许斌在听到这个答案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怎么回事？书记您调到望山才不到一年，当初省里调您过来，就是希望您能让望山有个新局面，现在才过去八个月，哪怕是省里要对您的工作进行考核，也得等您干个两年，再看看您在望山干得合不合格吧，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就要把您调走，哪怕是于组织人事制度来说，这也不太合规定吧，何况几个月时间能看出什么？”许斌一听到黄海川可能调走，情绪立刻激动起来，他知道黄海川不会无的放矢，既然是从黄海川本人口中说出来，那应该就是确定了的事，只不过他们这些市里的干部都没得到风声罢了。 作为一个脚踏实地真正做事的人，许斌就喜欢黄海川这样的一把手，干实事，不讲空话大话，所作所为也都是实实在在的为望山的发展做贡献，而且黄海川的到来，借助于其良好的人脉关系和自身的背景，为望山拉来了大量的发展资金，这些实打实的好处都离不开黄海川。 从黄海川到望山以后，许斌做工作的干劲也高了许多，以前虽然也是工作照做，但多少有些消极，市里的一些人和事，许斌作为一名副市长，他并不是不知道，但他并不能改变什么，也无能为力，除了尽量管好自己那一摊子外，许斌平日里都是低调做事，低调做人，和钱新来没什么来往的他，也知道自个招惹不起对方。 但自打黄海川到任以后，市里发生了一些可喜的变化，尽管在很多人看来，黄海川到了之后，望山市就开始变得折腾起来，充满了不稳定的因素，但许斌却是乐于看到这种变化，在他看来，还折腾个不够，应该折腾得更大点才是，但这些想法，许斌都是压在心里，和黄海川工作上接触的次数也不是十分多，许斌一向知道谨言慎行的道理，并不会贸然的就跟黄海川多谈什么，哪怕是同市长李开山，许斌也一向寡言少语，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听到黄海川要调走，许斌着实是有些失态了。 见黄海川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许斌不清楚黄海川此时在想什么，他只知道现在正值望山市争取首届电子商务大会在望山举办，黄海川更不能在这当口调走，没有黄海川，望山市现在就可以宣布出局了，连跟人家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书记，部里的考察组还在咱们望山考察呢，能不能成功举办这第一届电子商务大会，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我们这些人都没那个本事，也就只有您在，才能让望山有那么一点机会，您可不能在这时候走。”许斌说着，也渐渐平静下来，一脸真诚的看着黄海川，“书记，我代表不了市里的其他干部，但我可以代表望山四百多万老百姓，我相信望山四百多万老百姓都跟我一样，希望您在望山干久一点。” “许副市长，我自个倒是想留下，干久一点，毕竟我到望山来之时，给自己定下的目标还没实现呢，我这个人，做事也不喜欢半途而废，不过咱们身在官场，很多事并不是自己能做主的，这一点，你比我年长，也应该比我体会更深。”黄海川摇了摇头，许斌的表现让他对许斌真正的放心下来，将邹阳交给许斌关照也就没啥问题了。 “书记，您在望山连一年任期都还没达到，上面怎么会把你调走？这根本就不正常啊。”许斌很是不甘心，他正希望能施展抱负，大展拳脚，黄海川要是调走了，望山指不定又回到老样子了，在张立行那些人的折腾下，望山市能好到哪去？ “不说这事了，时间到了，你就清楚了。”黄海川笑着摆手，心里同样有所不甘的他，在别人面前并不想过多的表现出什么，又道，“晚上叫你过来，是有件事想拜托许副市长。” “哦，什么事？”许斌愣了一下， 他还没从黄海川要调走这个消息当中缓过神来。 “我有个侄子在望山，年后跟我过来的，小孩子以前皮了点，我那大舅让我带过来好好管教，原本想着我在望山还能呆个好几年，所以就答应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可能要离开，所以我要是走了，就麻烦许副市长帮我照看一下他。”黄海川笑道。 “原来是这事，书记，您放心，我会帮您照看好。”许斌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末了，话锋一转，仍是询问着黄海川要走的事，“书记，您要调走一事，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吗？我是真心的希望您能留下来，望山市好不容易迎来了一个大好开局，要是没有您坐镇，还不知道又要被人毁成什么样。” “你是希望我留下，但更多的人恐怕巴不得我滚蛋，这次倒是遂了那些人的愿了。”黄海川眯着眼睛，眼里闪烁着寒芒。 “书记，难道您调走是因为这次的事？”许斌瞳孔微缩，他想到了这两天关于黄海川秘书和司机的事，昨天是黄江华，今天是李勇，事情任谁一看都知道透着蹊跷，今天上午前去迎接部里一行人的时候，李开山还同他提了一下黄江华的事，他当时随口敷衍了过去，只不过他当时也没往深处想去，下午又发生李勇的事时，许斌也才猜到事情可能要冲着黄海川去，但他并不认为能给黄海川造成实质性的影响，这会听到黄海川如此说，许斌心里的震惊可想而知。 “甭管是因为什么，现在就不说这事了，扫兴。”黄海川微微一笑，“我刚刚说的事，就拜托许副市长了。” “黄书记放心，您交代的，我一定记着。”许斌郑重道。 “恩，让许副市长多费心了，我那侄子在市委后勤部工作的事除了当时安排的黄秘书和我那司机李勇，也没其他人知道，所以许副市长也没必要跟别人提起，更不用刻意去关注他。”黄海川笑了笑，“我希望他平时跟普通人一样工作学习就行了。” “好，我明白黄书记的意思。”许斌点头道。 黄海川交代完邹阳的事，心里也放下一块石头，接下来就是跟常胜军提这事了，常胜军要是知道他不得不离开，恐怕反应比许斌还大吧？黄海川苦笑。 就在黄海川同许斌聊天时，南州通往望山的高速上，一辆挂着军区牌照的车子在高速上疾驰着，邱义自个开着车前往望山，他是傍晚从京城坐飞机到南州的，事先打招呼让人从南州军分区给他弄了一辆车过来，邱义到了南州机场后就直接坐车往望山来了。 新城大酒店，钱新来、张立行等几人正围坐着大圆桌在喝酒，酒桌上，众人神色轻松，不时的传出笑声，就连儿子还在常胜军手上的钱新来，这会也面带笑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心情愉悦的同众人有说有笑。 “年前张万正从望山滚蛋，咱们还一起喝酒庆祝了下，今晚咱们是不是也该预祝黄海川从望山滚蛋？”钱新来举起酒杯笑道。 “钱总，那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黄江华和李勇的事虽然给黄海川制造了不小的麻烦，但我可不认为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影响，更别说从望山调走了。”张立行笑道。 “反正我是坚信他会滚蛋。”钱新来信心十足，“来，大家一起干一杯，甭管你们有没有信心，这次相信我总没错。” 第1569章 钱新来举杯邀大家干杯，张立行酒杯里已经空空如也，一边给自己倒着酒，一边问道，“钱总，看你这么自信，然道你有什么内幕消息？” “张市长，时间到了你就知道了，现在说出来就没意思了。”钱新来嘿然一笑。 “啧，又来这套，钱总，你这太不够意思了。”张立行不满道。 钱新来咧嘴笑了笑，和众人干杯，没理会张立行的不满，要说他们一这伙人中谁最不忌惮张立行，也就唯有他一个了。 “黄海川要是真滚蛋了，市委书记一职就空出来了，咱们可得好好运作一下，争取这市委书记的人选能落入咱们的掌控之中，最不济也得是亲向咱们这边的人。”组织部长林思伟笑道。 “不错，这个得好好合计一下，事先就做好准备，及时到省里去公关，不管最后能不能成，起码努力了。”张立行一听这事，立马来了精神，他无疑是对此事最积极的一个，按照他自个打的如意算盘，他是希望李开山能直接升上去，毕竟李开山有把柄捏在他们手上，必须跟他们妥协，而李开山一旦升任市委书记，市长的位置就空出来了，到时候他就大有希望，作为常务副市长，他可以说是第一顺位的人选。 当然，这毕竟都只是他的如意算盘，要实现的可能性很小，省里是不可能让党委政府的一把手都出自本地干部的，所以张立行也有另外的算盘，此刻，张立行目光投向了钱新来，钱新来如今让人刮目相看，背后的关系连他都羡慕嫉妒，这次指不定要靠钱新来出大力。 钱新来一伙觥筹交错、欢歌笑语的庆祝着黄海川要滚蛋，这边，黄海川起身送着许斌离开，同许斌的一番交谈，黄海川对许斌也愈发放心。 送走了许斌，站在门口看到隔壁的灯亮着，黄海川眉头微微一皱，险些就将向秀蓉给忘了， 当时承诺向秀蓉一定会将钱新来绳之以法，还她父母一个公道，如今却是不得不离开，承诺向秀蓉的事等于是办不到，这让黄海川心里忍不住生出了愧疚之心，向秀蓉当时拦路告状，是对他的信任，对方在望山装疯卖傻了十多年，忍辱负重，最终选择向他告状，就冲着这份沉甸甸的信任，黄海川就感觉无法面对向秀蓉。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黄海川准备往隔壁走去，打算找向秀蓉聊一聊，提前跟向秀蓉说一下，让对方有个心理准备也好，不管怎么说，黄海川也要保证自己离开之后，向秀蓉的安全能得到保证，让钱新来不敢报复向秀蓉。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黄海川拿起来一看，见是大舅子邱义打过来的，疑惑的接起来，“二哥，找我啥事？” “我在望山，你小子在哪来着，我去找你。”电话那头，邱义大大咧咧的声音传来，刚说完话自个就咂了下嘴，摇头道，“不行不行，我自个开车过来的，对望山的路不熟悉，还是你出来，我在这边有栋很显眼的新城大厦路边等你。” 黄海川惊讶的拿着手机，他没想到邱义竟然跑望山来了，还没多问什么，对方说完话就自个挂了电话，黄海川忍不住摇头苦笑，邱义就是这样，特立独行，合得来的人会认为他做人很够义气，合不来的人会觉得他孤傲冷僻。 转头看了向秀蓉屋里一眼，黄海川暗道只能待会回来再去找她了。 匆忙从招待所离开，黄海川顾不上再打电话叫李勇开车过来，自个直接在门口拦了辆车往新城大厦而去。 在路上，黄海川远远就能看到新城大厦那格外引人注目的绚丽灯光，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新城大厦作为望山市最明显的地标建筑，目前还没有能够取而代之的，不过眼下他正同钱新来势同水火，偏偏大舅子第一次到望山还是在这新城大厦外等他，这老天爷也真够捉弄人的。 在新城大厦外的马路边下车，黄海川左右张望着，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一辆‘南’字打头的军区牌照的车，寻思着那可能会是邱义开过来的车，往前走了几步，见到车子也马上鸣了好几声喇叭，黄海川便知道那是邱义的车，加快了脚步。 走近了看，果不其然，驾驶座上坐着的正是邱义，黄海川拉开副驾驶座车门上了车，普一上车就忍不住问，“二哥，怎么不声不响就突然跑来望山了，好歹提前跟我说一下，我好去接你。” “还不是因为你才过来的，怎么样，现在正焦头烂额吧。”邱义看了黄海川一眼，“昨天你那秘书有关的帖子在网上被人传得满天飞，今天你就被人搞得不得不离开望山了，这形势变化得可真是够快的。” “二哥， 我看你是来看我笑话的。”黄海川苦笑。 “咱们一家人，我来看你笑话有意思吗。”邱义撇了撇嘴，笑道，“我是怕你想不开，所以特地来安慰安慰你，你自个摸着良心说说看，我这个当大舅子的对你够不够好。” “好，非常好。”黄海川笑笑，指了指外头的新城大厦，“你不知道我这次被整得灰头土脸的，暗地里可能就是这新城大厦的老板搞的鬼吗，你来望山找我偏偏选在这里等我，这不是故意给我添堵嘛。” “哦？”邱义对黄海川在望山具体碰到的情况不清楚，他只知道来自上面的黑手是谁，这会听到黄海川的话，邱义挑了挑眉头，“这区区一家企业的老板，也敢跟你对着干？” “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企业老板，整个望山市不知道得有多少人看他眼色行事，他打个喷嚏，估计望山市都得震一震。”黄海川冷笑。 “是嘛。”邱义神色惊讶。 黄海川正要再说什么，猛的，瞳孔一缩，坐在他这里，能清楚的看到酒店门口的位置，因为酒店灯光明亮的关系，从酒店出来的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会，黄海川看到了张立行，看到了林思伟，看到了杨宏超……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只见那钱新来正同张立行和林思伟并排而立着，一伙人有说有笑，钱新来看样子是要送张立行和林思伟上车。 黄海川两眼微微眯了起来，尽管对传闻多有听说，但眼前这一幕还是他头一次亲自看到，市里至少一半的实权干部是钱新来的座上宾，而且关系匪浅，此刻，黄海川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第1570章 “在看什么？”邱义见黄海川看着外面出神，出声问了一句。 “看到没有，酒店门口右边那尊石狮子旁站着的就是这新城大厦的老板。”黄海川往钱新来的方向指了指。 “听你这说话的口气，看来对方是让你挺头疼的。”邱义往黄海川所指的方向看了看，笑道。 “岂止是头疼，我一直在让人调查他，结果现在还没有任何一点进展，每次到关键时刻就都调查不下去了，你不承认对方神通广大都不行，就他刚刚送出来的那几人，好几个都是市里的主要领导，想要查办他，不容易呐。”黄海川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充满不甘。 “看来就像你说的，又是一个本地手眼通天的地头蛇，不过这种人每个地方都有，没啥了不起的，井底之蛙，在这小地方作威作福，出了这望山，他算老几？”邱义撇了下嘴，对他这个层次的人来说，显然是没把钱新来这种小地方的地头蛇放在眼里。 “二哥，我感觉没那么简单，算了，咱们先离开这，找个地方坐下再说，你还没吃晚饭吧？”黄海川看到邱义是自个开车过来，寻思着对方肯定连晚饭都还没吃。 “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赶紧的，找个地方吃饭去。”邱义笑道。 黄海川带路，两人找了个地方吃饭，邱义兴许是饿坏了的关系，一人足足吃了两大碗饭，吃完饭，黄海川带着邱义回到招待所，晚上邱义也不可能再返回南州，只能住在他这里。 “这就是你在望山的住所？还不错嘛。”邱义坐在小别墅的客厅，打量着屋里的陈设，笑道。 “这是市里用来接待重要领导和来宾的别墅，我去年刚过来上任时，临时给我安排住这里，这一住就是快一年。”黄海川笑道。 “也没一年，你调到望山才七八个月吧。”邱义微微一笑，“估计你快成为望山历史上最短命的市委书记了。” “啧，什么叫最短命，二哥，你这是咒我不是。”黄海川哭笑不得。 “得得，那说任期最短总行了吧。”邱义咧嘴笑着，“不过你也别气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这个年纪就是正厅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着。” 黄海川听着邱义的话，也只能苦笑着保持沉默。 “二哥，现在总该告诉我上面是谁在针对邱家了吧。”沉默片刻，黄海川问道。 “是林家。”邱义脸色严肃了起来，不复平常那嬉皮笑脸的神态。 “林家？”黄海川一脸吃惊，他没想到林家竟有这个胆量和魄力在暗地里给邱家下眼药，但仔细一想，这个答案似乎也没什么好吃惊的，邱家已经不是昔日的邱家，早就在走下坡路，而林家，正如日中天。 黄海川不知道林家为何会选择向邱家这样的家族下手，无论从哪一方面看，似乎都不符合林家的利益，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邱家就算大不如前，但也不是没有一搏之力。 “二哥，林家这样做，对他们似乎没有太大的好处吧，难道他们就不怕咱们反扑，到时候他们恐怕也好不到哪去。”黄海川不解。 “凡事都是有利益驱使才会去做，要是对他们没啥好处，林家自然犯不着那样去做，他们敢这样做，就说明好处大到他们敢冒着跟咱们邱家彻底撕破脸并且不怕咱们邱家反扑的程度。”邱义神色凝重，“林家现在当家做主的那位，跟国华叔一样，都是在今年进入中枢，林家显然已经瞄准了下一届常委的一个席位，而按照这一次大会私底下的一些妥协，有些位置是已经定了的，目前还有争议的也就那么两三个，国华叔和林家那位都是在那两三个争议范围的人选之内，谁能将谁挤下去就能够多一分胜算。” “这么说来，我是因为这事才遭了秧？”黄海川眉头微凝，听着邱义看似云淡风轻的说此事，但黄海川完全能想象背后的斗争的激烈和复杂，林家，竟然已经在为四五年后的事布局。 “不错，如果从你身上查出了问题，那就能作为他们打击国华叔的把柄。”邱义点了点头，说到这里，眼里也闪过一丝寒光，“这次的事情，可能也有张家的影子在里面。” “张家？”黄海川一愣，神色探询的看了邱义一眼，他不知道邱义说的是不是张正家，张正跑到南海省来，如今也已经是兴安市市长。 似乎是知道黄海川的意思，邱义点头道，“不错，就是张正他们家。” 黄海川有些震惊，这个答案真是出乎他的意料，昔日张正可是疯狂的追求邱淑涵来着，张家也曾向邱家提过亲，没想到，这次针对邱家的背后黑手中竟也有张家一份。 “张家在里头起多大作用无从得知了，当初老爷子拒绝了张家的提亲，估计张家心里头也也有点怨气呢，现在张家靠向了林家，有机会落井下石给咱们来一脚，也难怪张家愿意搀和一腿了。”邱义摇了摇头，“不过这次他们掌握的分寸也恰到好处，只能你身上入手，没再把范围扩大化，说明他们虽然想打击国华叔，也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但说到底，他们还是留有余地。” “留有余地？”黄海川挑了挑眉头，他是邱国华的女婿，对方在暗地里动用力量查他，而且还是来自最上面的那个部门的人，这还叫留有余地？这分明是一抓到把柄就要把他往死里整，永远让他翻不了身。 “海川，说句可能会让你听着有点不舒服的话，你虽然是国华叔的女婿，但说到底，你不是姓邱，你是姓黄。”邱义看了黄海川一眼，大有深意的说了一句。 黄海川闻言一愣，期初还有点不明白邱义的意思的他，在短暂的愣神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人家这是瞅准了他不是真正的邱家人，所以才敢拿他开刀，从他身上寻找突破口了，林家这次的行事看似要跟邱家撕破脸了，但偏偏又控制好分寸，对象只限于他，这等于也是给邱国华出了一个大难题，他要是不被查出问题还好，一旦被查出问题，连邱国华都不好保他，除非邱国华想影响到自己下一步上升的机会。 而就算是他没被查出问题，因为他是邱国华的女婿，邱国华如果想要为他出气，同样面临着窘迫的境地，因为整个邱系里面现在也不是真正的铁打一块，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邱国华如何掌舵好邱系这艘大船。 黄海川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脸上忍不住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说来说去，他这个邱家的女婿，其实还只是外姓人，今晚邱义过来，真正的原因恐怕就在于此了，邱义是怕他乱想，这才过来安慰他来了。 不知不觉的，黄海川放在沙发上的手，悄然的握紧了起来。 第1571章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黄海川的手才慢慢的松开，转头看了邱义一眼，见邱义同样也在看着他，黄海川心里头一暖，“二哥，谢谢你。” “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别让我听到这个谢字，不然我揍你。”邱义笑着挥了挥拳头，有意让气氛轻松一点。 “行，以后就不矫情了。”黄海川笑笑，他知道邱义是想通过这样的举动告诉他，始终将他当成自家人，对邱义的这份情，黄海川默默的记在心里，甭管邱义代表了多少邱家人的想法，但实话实说，邱家已经待他不薄，他能有今天的地位，也得益于邱家，所以他不能去抱怨什么，这次是来自于外面的力量在兴风作浪，虽然刺中了一个让人不想去面对的现实，但却也不是全无坏处，起码让黄海川更加清楚的认识到一点，命运，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上，靠外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你会怎么样，就好比这次，毫无征兆的，他要被从市委书记的位置上调离，事先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次不得不从望山离开，虽然不甘心，但事情发生了，也只能去接受，不过我在望山终究是有些事放不下。”黄海川皱了皱眉。 “有啥事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咱们解决不了的，大不了找上面的长辈去，国华叔决定让你从市委书记的位置上退下来，走这迫不得已的一步是为了让咱们不再被动，所以接下来你有要求，肯定是会尽量帮你，要不然还算啥一家人。”邱义笑道。 “当初我从南州调过来，因为望山的问题太复杂，所以从省厅调了个人来帮我，现在是市局党委书记，前天才刚抓走了钱新来的儿子，我这一走，他估计在望山很难立足，所以我得想办法在走之前安排好一些事，起码让他不至于被排挤出去。”黄海川说起了常胜军的事，其实最好的结果是让常胜军也一走了之，调回省厅去，有吴汉生在省厅担任一把手，就算常胜军调回去，也不可能亏待了他，但黄海川终究是不想常胜军离开，这一次，他迫不得己离开，心里充满了不甘，他希望常胜军能继续在望山，这是他日后能否清除钱新来这些毒瘤的关键。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在临走之前将他提拔起来？”邱义探询的看着黄海川。 “要将他提起来恐怕不容易，我跟你说过，这望山的情况很复杂。”黄海川想到了之前将朱光正提起来的事，现在想想，后来张立行他们突然改变态度，支持朱光正担任丽山县委书记，是不是就已经在设局等着今天了？如果是的话，那他这次输得也不算冤，对方是早早就在挖坑给他跳，而他却一点察觉都没有。 黄海川想着心事，邱义也笑道，“海川，这你就把事情想复杂了，你现在考虑问题都是从望山的情况出发，其实你真要在临走之前提拔一两个人，这根本无需考虑望山层面的情况，咱们直接从上层运作，犯得着考虑那么多吗？我看你是在望山被人搞得焦头烂额，以至于现在都脑袋不灵光了。” “不是我脑袋不灵光，而是从上层运作的话，我自认为没那个能量。”黄海川没好气的看了邱义一眼，旋即又笑道，“不过我把问题提出来，就是要扔给你去解决了，你既然大包大揽，那我也乐得当甩手掌柜。” 黄海川同邱义说着，话刚说完，手机又响了起来，黄海川无奈的撇了下嘴，这会又是谁打来的电话？他现在一听到电话响就头疼。 看到电话号码，黄海川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是已经调到工行总行去担任副行长的沈青安给他打来的，沈青安突然打电话过来，黄海川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事。 接起电话，只听电话那头的沈青安开口即问道，“海川老弟，网上那关于江华的帖子是怎么回事，我这几天带着行里一个考察团在国外考察学习，都不知道国内的事，慧宁也顺道跟我出来玩了，晚上回到国内才看到网上的新闻，刚刚我让慧宁给江华打电话，提示关机了，这是怎么了，江华难道真有问题？” “不管是不是真的，网上既然传出来了，那就得让相关部门去调查求证，至于现在打不通黄秘书的电话，我也疑惑来着，从中午开始，我就打不通他的电话了。”黄海川淡然笑笑，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如实告诉沈青安真实的情况，如果按照老丈人给他的内幕消息，黄江华已经去自首，而黄江华向有关部门交代了哪些问题，问题又严重到了什么程度，现在连他也不清楚，也没法跟沈青安说。 “啧，那还真是怪事了，慧宁说昨晚在国外还有和他通电话，也没听出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沈青安笑笑，他也是人老成精的人了，从黄海川那云淡风轻的话里已经听出了一点苗头，半开玩笑的说着，“这黄江华也真是的，他给你当秘书，电话说关机就关机了，连你这个当领导的都找不到他，这个小年轻工作可是有点不认真了，缺少责任心，看来我女儿和他的婚事得再慎重考虑下哟。” “好了，海川老弟，我就先不打扰你了，什么时候你到京城，一定给我打电话，咱俩再喝一杯。”沈青安笑道，说完挂了电话。 黄海川拿着手机发愣了一下，随即也只能摇头笑笑，沈青安说到最后提都不提黄江华，一开始是说‘江华’，最后则是直接叫‘黄江华’，再加上最后那句看似开玩笑的话，黄海川心里隐隐猜到沈青安估计是对黄江华和其女儿沈慧宁的婚事有些看法了，想到这，黄海川也不得不佩服沈青安，想必是从他刚刚的话里察觉出点什么了，着实是老狐狸一只，直觉够敏锐的。 收起手机，黄海川也懒得再去想这事，黄江华有今天是他咎由自取，给他当秘书，又跟沈慧宁订婚了，只要洁身自好，将来何愁没有一个大好的前程，偏偏黄江华自个控制不住贪念，堕落腐化了，这个怪不得别人。 手机刚放到兜里，手还没来得及抽出来，手机铃声就再次响了起来，黄海川眉头一皱，朝邱义无奈的耸了耸肩，“这今晚屁事真多。” 掏出手机，这会打电话过来的是市局局长杨宏超，黄海川目光微凝，刚才从新城大厦离开时，他可是还看到杨宏超和张立行等人一起从酒店走出来，跟钱新来举止亲密，言谈甚欢，现在杨宏超给他打电话做什么？ 接通电话，黄海川压着内心的不耐，“什么事？” “书记，李勇杀人了，现在被我们的干警控制起来，事关重大，所以我也不敢拖延，及时打电话跟您汇报。” 电话那头，杨宏超同黄海川汇报着，伴随的是周边躁动嘈杂的声音，而黄海川，在杨宏超说完的那一刹那，已经是当场呆住！ 第1572章 “到底是怎么回事？”黄海川深吸了口气，沉声问道。 “书记，现在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李勇的杀人动机有待调查。”电话那头，传来杨宏超略显苦笑的声音。 “死者是谁？事发地点又是在哪里？”黄海川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看了下时间，这会才八点多，晚上六点多李勇开车送他回来的时候，并没见李勇有什么异常，他同李勇的谈话当中，也没感觉到李勇情绪有不对劲的地方，这才隔了两个小时不到就传来李勇杀人的消息，黄海川的震惊可想而知。 “死者是丰山区公安分局交警大队的一名副大队长，事发地点是云峰路一家叫‘好再来’的饭店。”杨宏超回答着黄海川的问题。 听着杨宏超的话，黄海川有片刻的失神，死者是交警大队的一名副大队长？李勇怎么会杀一名交警大队的副大队长？再者，一向忠厚老实的李勇缘何要杀人？哪怕是李勇现在经常出入酒吧，和酒吧的舞女来往密切，黄海川依然相信李勇不可能变成穷凶极恶的人，一个人的好坏或许会受环境的影响，但不可能突然就性格突变，李勇或许现在学会了向他撒谎，学会了花天酒地，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变得恶贯满盈。 “我马上过去。”失神了片刻，黄海川出声道。 挂掉电话，黄海川脸上仍满是不可思议和震惊的神色，他实在是不愿意相信李勇会杀人，但事情既然发生了，肯定事出有因，黄海川现在只想见一见李勇，当面问问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邱义从黄海川的脸色和刚才的言语中察觉出了不对劲。 “市局打来的电话，我那司机杀人了，就在刚才。”黄海川眉头紧蹙，“二哥，现在恐怕不能陪着你了，我得过去看看。” “还有这种事？”邱义也颇为吃惊，旋即道，“我和你过去看看，反正我也没事。” 两人说完也没耽搁，立刻就出门，邱义开车，黄海川负责指路，一会就到了杨宏超所说的云峰路，对方所说的好再来饭店也不难找，沿着云峰路走，很快就看到前头警车闪烁，有一大堆人聚集在路边的一块地方，不用想也知道那里就是出事地点。 下了车，黄海川从围观的人群中挤进去，看到饭店写的就是好再来饭店，黄海川便往里走，负责执勤警戒的民警一开始没认出黄海川，正要将黄海川拦住，在饭店门口等候的杨宏超却是眼尖，三步并作两步的迎了上来。 “书记，您来了。”杨宏超态度恭敬。 “嗯。”黄海川瞥了杨宏超一眼，神色漠然，在他眼里，杨宏超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恭敬都是刻意做作，太过于虚伪。 “出事的地方在楼上是吗？”黄海川见有警察上下楼，出声问道。 “对，在楼上包厢。”杨宏超点了点头，“书记，我带您上去。” 跟着杨宏超上楼来到事发的包厢，死者的尸体还在现场，地上是一滩血迹，警察正在勘察现场，看样子已经在收工，两名法警正准备搬动尸体，黄海川转头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李勇，不由得皱眉，“李勇呢。” “书记，李勇被带回局里了，刚刚在现场，他对杀人事实供认不讳，所以将他带回局里进一步审问。”杨宏超道。 黄海川听着杨宏超的话，一时也没多想，刚想再询问一下具体的情况，就见杨宏超的手机响了起来。 杨宏超眉头微皱，他的手机就拿在手上，本不想接电话的他在看了下号码后，朝黄海川告罪了一声，走到一旁接电话。 少卿，杨宏超往回走，看了看黄海川，“书记，那李勇说是想见您，您看？” “我也正想见见他。”黄海川挑了挑眉头，他也想当面问问李勇到底怎么回事。 “好，那咱们现在就去局里。”杨宏超点头。 从小饭店出来，杨宏超不知道黄海川刚刚坐什么车过来，正想邀请黄海川坐他的车去局里，见黄海川上了一辆挂着南州军分区号牌的车，杨宏超瞳孔微缩，这时候也才注意到了刚刚和黄海川站在一起的男子，刚才对方就一直在黄海川身旁，杨宏超还好奇对方是谁来着，只不过黄海川没介绍，他也没主动去问。 送黄海川上了车，杨宏超也返身坐上自己的车子，车子刚驶上马路，杨宏超从车内后视镜里看着后头黄海川坐的车子，神色迟疑着，很快，拨了钱新来的电话过去。 “宏超，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钱新来的声音。 “钱总，黄海川同一个开着南州军分区号牌车的男子一起，有点古怪啊。”杨宏超有些担忧道，对于突然出现的意外因素，杨宏超多了份谨慎小心。 “哦？”钱新来也颇为诧异，很快就又道，“管他是什么人，李勇杀罗明坤这事本就是一起意外，跟咱们又没关系，咱们只要将之前李勇那起交通事故的尾巴处理干净，其余就不用担心了，况且现在罗明坤死了，其实对咱们反而有好处呢，嘿，死无对证。” “这倒是，也不知道那李勇发的哪门子疯，他杀罗明坤，纯粹就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这小年轻就是容易头脑冲动。”杨宏超笑道。 “本来我还在琢磨着李勇只是一个小人物，现在利用价值没了，后面要怎么善后呢，没想到他自个倒是帮我省心了。”钱新来阴笑着，“宏超，黄海川那边你先好生应付着。” “放心吧，黄海川现在要去局里见李勇，我想李勇说不定会跟他说之前那交通事故的事，不过我也已经做了后续安排，现在我有点担心的是不知道晚上罗明坤跟李勇见面，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杨宏超道。 “不管说了什么，那李勇知道真相也罢，不知道也罢，咱们都要尽量让黄海川不去相信他的话，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真真假假，其实还不是那人民币的事？”钱新来冷笑了一声，“死者家属那边的工作交给我，作为死者家属，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哪怕就是假的，也得变成真的，何况罗明坤死了，更加死无对证了。” “行，那就先这样了，快到局里了，有什么事晚点再说。”杨宏超笑道。 挂掉电话，杨宏超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心里并没有如同脸上所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钱新来对黄海川这个市委书记表现出来的是不屑，但他直接面对黄海川，心里头却多多少少还是有压力的。 “也不知道李勇和罗明坤晚上到底谈了什么，李勇又是发什么神经了，怎么就把罗明坤杀了。”杨宏超收起手机，又看了一眼后头黄海川的车子，心里暗自嘀咕着。 第1573章 到市局的路程并不远，车子开了七八分钟，市公安局大院便已经遥遥在望，杨宏超在前头带路，到了大院里，先下车的杨宏超等着黄海川的车子停稳，立马就快步上前给黄海川打开车门。 “杨局，带路吧。”黄海川扫了站在车门旁的杨宏超一眼，杨宏超越是表现得谦恭，黄海川心里越是警惕，也越反感。 李勇临时关在公安局三楼的审讯室里，此刻正有两名民警在对李勇进行审问，杨宏超带着黄海川到了门口，径直推开门，审讯的两名民警见是局长进来，忙站了起来，杨宏超观察了下黄海川的脸色，朝两名民警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先出去。 “书记。”戴着手铐的李勇站了起来，看着黄海川，李勇张着嘴不知道再说什么，在黄海川的注视下，面色愧疚的低下头。 黄海川走近前，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同样复杂，从他调到南州开始，李勇就给他开车了，一直到他调到望山，李勇也跟着过来了，虽然他在两地任职的时间都不长，但也有一年多了，一年多的相处，李勇给他的印象一直很好，他也从没将李勇当成一个真正的下人看待，如果不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李勇可以说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坏印象。 黄海川不知道李勇到底是如何慢慢放纵自己的，但此刻看着李勇双手戴着手铐成为犯人，黄海川心里也不好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小李，人真的是你杀的吗？”黄海川一脸沉重，尽管刚刚杨宏超在现场跟他说李勇主动供认了杀人事实，但此刻黄海川仍是想当面问李勇一句，听到李勇亲口回答。 “是我杀的，我一时冲动，没控制住自己。”李勇声音哽咽，一日之间，他从一个市委书记的司机变为阶下囚，成了一名杀人犯，面临着法律的审判，面临着牢狱之灾，甚至有可能是死刑，李勇此时只有悔恨，他后悔自己太冲动。 “不过我真的没想杀他，我只是想揍他一顿，后来他还手，我们俩打了起来，我将他摔了出去，我没想到他的头会砸到桌角，我真的没想过杀人。”李勇很快又情绪激动起来，为自己辩解着，“书记，您该相信我，您清楚我的为人的，我真的不会杀人，我不是故意的。” 听着李勇激动的辩解，黄海川已然是失望的摇头，不管是不是故意，李勇杀人的事实已是确凿无疑，黄海川心里头说不出的失望。 “小李，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黄海川一脸痛心，“我记得你给我当司机的时候，还是刚从部队出来，看着就跟个大孩子一样，说个谎也还会脸红，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学会了说谎，也跟人学坏了。” “书记，我没说谎，我对您没说过谎话。”李勇激动道。 “没说过谎吗？”黄海川失望的看着李勇，“那你说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连酒吧的？你从年前开始就经常开车的时候犯困，当时我也没在意，现在想想，你从那时就经常去酒吧了吧？前两天我亲眼看到你在酒吧里玩，我还特意打电话装着问你在哪，你跟我说在宿舍里准备睡觉，你自个说说，你说谎了没有。” 李勇呆呆的望着黄海川，他没想到黄海川前两晚没事又莫名其妙打个电话给他竟是为了试探他，此时面对黄海川的质问，李勇哑口无言，他很少对黄海川说谎过，他偏偏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是对黄海川说了谎。 “书记，我是怕您批评，所以不敢跟您说实话。”好一会，李勇低声的解释了一句。 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李勇的样子，除了痛心、失望，也有怜悯，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也不想去插手干预什么，等待李勇的，只有法律的制裁。 不想再多呆，黄海川转身准备离开，李勇见状，却是着急的喊道，“书记，我有些话想跟您单独说说。”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听着。”黄海川脚步一顿，停了下来，毕竟是给他当过司机的人，黄海川不至于连停下来给对方一个说话的机会都不肯。 “书记，我想单独跟您讲。”李勇看着黄海川，目光却是悄然往杨宏超的方向瞥了一眼。 黄海川疑惑的回头看了李勇一眼，又往边上的杨宏超看了看，还没等他说什么，杨宏超已经主动道，“书记，我到外面抽根烟，烟瘾上来了。” 杨宏超微微笑着，说着话已经往外走，临出去前，还不忘了将门带上。 杨宏超离开了，李勇却是又看了邱义一眼，那意思不言自明，也希望邱义回避。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这里没外人了。”黄海川淡淡道。 李勇闻言，多看了从没见过的邱义一眼，不知道对方跟黄海川啥关系，不过他现在也没心思去多猜测， 此时将黄海川留下来，李勇并不是要求情，而是要说出一些真相，也是他今晚从罗明坤那里知道的真相。 “书记，我撞人的那起车祸，当时我确实逃逸了，但后面的事，真的跟我没关系，死者家属说我仗势欺人，又威胁他们，最后又给了他们几十万封口费，这些都不是我做的，是罗明坤做的，然后嫁祸到我头上，说是我指使他的。”李勇道出了车祸一事及事后一连串事情的隐情，这些事要不是晚上找罗明坤质问，他都还不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失控，同罗明坤打了起来，以至于杀了人。 “你说的这些属实？”黄海川神色一凝，脸色严肃了起来。 “书记，我说的句句是真，绝对没有欺骗您半句。”李勇激动的望着黄海川，“您一定要相信我。” “那你说说，那个罗明坤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陷害你有什么好处？还有，你跟他又是怎么认识的？”黄海川看着李勇，他心里已然有一些猜测，但仍希望从李勇这里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就在李勇同黄海川谈话时，另一间办公室里，杨宏超独自一人呆着，这是一间监控室，可以同时监控局里所有审讯室的情况，杨宏超通过监控画面完全可以看到李勇和黄海川在干什么。 而此刻，杨宏超手上也拿着一个耳机听筒，正仔细的听着，听筒里面的声音，分明是李勇和黄海川谈话的声音。 第1574章 安静的审讯室，黄海川静静的听着李勇诉说车祸前后的事，此刻他并没再多问什么，李勇已经一股脑将如何认识罗明坤，乃至于对方主动提出帮他解决麻烦的事都同黄海川说了出来。 一开始，李勇并没有怀疑什么，还十分相信和感激罗明坤，直至今天网上曝光了此事，李勇这才找罗明坤来质问，而事情也远远出乎李勇的预料，罗明坤前后反差的态度让李勇愤怒，双方争执之下，罗明坤冷嘲热讽说出的一番真相才让李勇如坠冰窖，他没想到自个早就被人算计，而他却始终被蒙在鼓里。 李勇花了好一会的时间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完，甚至说到了自己同酒吧那个舞女庄青青的关系，李勇冷静下来思考之后，也怀疑那庄青青从一开始就带着目的接近他，那晚的车祸发生时，就是对方一个劲的劝他趁着天黑没人看到赶紧逃离现场。 房间里静悄悄的，李勇说完之后就沉默了下来，将自己所知道和所猜测的告诉黄海川，李勇心里也就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这也是他要求见黄海川的目的，并不是要找黄海川求情，而是为了及时告诉黄海川事情真相，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都不敢见黄海川，因为内心有愧，愧疚和悔恨让他无颜面对黄海川，给黄海川当司机的一年多时间，他知道黄海川待他不薄，所以他也没那个脸再求黄海川帮他免于刑罚。 “不管你是故意杀人还是过失杀人，在杀了人之后没有选择逃跑，今晚你表现得还算有担当。”沉默良久，黄海川站了起来，最后同李勇说了一句，“小李，好好配合公安局的调查，我相信法律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判罚。” 黄海川说完，深深的看了李勇一眼，转身离开，内心深处满是惋惜和痛心。 从审讯室里出来，黄海川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杨宏超，杨宏超正叼着一根烟抽着，看到黄海川出来，杨宏超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迎了上来，“书记，您出来了。” “恩。”黄海川淡然点头，以为杨宏超刚刚一直在外面的他，也没去多想，这时候他也没心思去想别的，朝杨宏超摆了下手，道，“杨局，我们先离开，李勇的案子，我希望你们客观公正的调查，不需要考虑其他因素，我想看到的是一个公正透明的调查结果。” “好，我们一定严格按照黄书记您的指示执行。”杨宏超正色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没再多看杨宏超，朝楼梯走了过去。 下楼上了车，黄海川看到杨宏超仍是亦步亦趋的送过来，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不用再送。 邱义开着车子出了公安局大院，黄海川从后视镜里看着后方的驻足而立的杨宏超，微微撇了撇嘴，杨宏超在他面前着实是很会表现，这年头，但凡能当干部的人，也都快可以人人拿个影帝奖杯了。 黄海川心里腹诽着杨宏超时，后头的杨宏超注视着黄海川的车子消失在大门口，这才往地上吐了口水，不复刚才的谦恭。 “妈的，罗明坤这王八蛋纯粹是该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险些就坏了大事。”杨宏超咒骂着，刚刚听到李勇同黄海川所说的话，他都恨不得给死去的罗明坤再来一脚，竟然在李勇这提前将事情真相给捅漏了，也幸好罗明坤是死了，要不然现在还真不好补救。 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下，杨宏超很快就返身走回去，罗明坤虽然死得好，但有些事情还是得补救的。 “二哥，刚才你也都听到了，我在这望山的工作不容易哟。”车上，黄海川对着刚刚始终没说话的邱义苦笑道。 “处处被人算计，你这个市委书记确实当得不容易。”邱义笑着点头。 “岂止是不容易，现在看来，我调到望山来纯粹是趟雷的。”黄海川无奈的笑道。 “不管是不是趟雷，事情发生了就得面对，这次的事很复杂，不只是你在本地被人算计，还有来自林家的力量在兴风作浪，反正你听国华叔的话，先退一步总没错。”邱义道。 “我知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黄海川平静的说着，不甘和愤怒只能压在心里。 “你那个司机的事，你打算怎么办？”邱义突然问道。 “能怎么办，刚才从公安局离开我就吩咐了，秉公调查。”黄海川挑了挑眉头。 “真要是过失杀人的话，量刑就会轻一点了，而且他事后也没逃跑，认罪态度也好，这些都能作为判决时考虑的因素，你要是适当再向法院暗示一下，少判个几年肯定没问题。”邱义看了黄海川一眼。 “算了，这种事我还是不去做了，我自己在人民面前经常口口声声的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这个当父母官的，总不能带头违反。”黄海川摇了摇头，“我能做的，就是保证其他人也没法干预案子的判罚，让他能得到一个公正的审判，我相信只要李勇说的情况都属实的话，法院会给他一个客观公正的判罚。” 邱义闻言，只是笑笑，没再说啥。 “说不定那时候我都已经从望山滚蛋了，亏我还自个想当然了。”黄海川想到案子进入法律程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他在望山的日子已经进入倒计时，不由得苦笑。 “放心吧，就算你不在望山，也不至于连句话都说不上，咱们邱家人还没到那么落魄的地步。”邱义咧嘴一笑，“这次只是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国华叔也是因为太多人盯着他，所以才会走这一步，乍一看是让你做出牺牲，但从长远来看，谁知道对你就不是好事一件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说是不。” “二哥，我还真没发现你这么会安慰人。”黄海川头摇头笑笑。 “不是我在安慰你，而是事实本就是如此，谁也说不准未来的事，可能你今天跌个跟头，日后反而因祸得福，这种事都不好说的，太过于一帆风顺反而不好。”邱义认真道。 两人说着话，回到了招待所，黄海川看到向秀蓉所住那一套别墅还亮着光，寻思着是不是现在过去找向秀蓉坐一坐，普一下车，就看到自己那别墅门口守着几个男子，几个男子看到黄海川，立马就围了上来。 “黄海川同志，请你协助一下我们调查。”为首的男子上前一步，朝黄海川亮出了证件，那在路灯下映射出的证件上的几个大字，让黄海川也忍不住瞳孔一缩，这些人，竟然直接找上了他！ 第1575章 黄海川心里震惊，第一次碰到这个部门的人，哪怕是他自认为问心无愧，此刻也下意识的有些紧张，不过紧张的情绪终归只是转瞬即逝，黄海川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黄海川还没说什么，一旁的邱义却是已经先出声，“黄海川是市委书记，是高级干部，你们要黄海川协助调查，有上头的文件吗。” “你是谁？我们办案还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吗。”领头的男子转头看了一眼被忽略的邱义，他们虽然是从京里下来的，但他并不认识邱义，毕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圈子的人，若不是办这次的案子，他也不可能同黄海川有任何交集。 “你们办案是轮不到我来指手画脚，但我总有提出疑问的权利吧。”邱义冷笑，别人怕这个部门的人，他却不怕，他不在体制内厮混，背后又是有根底的人，犯不着怵这个部门的人。 领头的男子正视起了邱义，这时候也才注意到了旁边那辆挂着特殊号牌的车，眉头微皱，目光在邱义和黄海川身上来回转了转，猜测着邱义又是何方神圣。 “怎么，哑巴了？然道你们出来办案，心里有鬼不成？”邱义本着怎么恶心人怎么说的原则故意说道，他并非对这个部门的人不尊重，只是对这次办案的人着实有些意见。 “你怎么说话的，再无理取闹，阻扰我们办案，别怪我们不客气。”领头男子身后的一名办案人员大声喝道。 “哟，你们想怎么个不客气？我倒是在这里等着呢。”邱义不屑的笑道。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领头的男子审视着邱义。 “姓邱。”邱义撇了下嘴，知道对方是试探，他也没打算隐瞒。 简单回答的两个字让气氛凝固了一下，领头男子神色微震，心里恍然，难怪这么冲。 这会，刚刚说要不客气的办案人员也已经噤声，他怎么也想不到邱家的人怎么这么快到望山了。 “咳，黄书记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我们只是问您几个问题。”领头男子轻咳了一声。 “恩，有时间。”黄海川嘴角微微往上翘，眼里有一丝嘲讽，他又何尝听不出听不出对方的态度转变了许多，对他的称呼也悄然改变了，这会是叫黄海川书记了。 邀请几个办案人员进屋，在客厅坐下，黄海川眼神探询的望着几个办案人员，不知道对方要问他什么问题，不过他的态度还算端正，并不想得罪这些人，虽然他也能算邱家的一份子，但他毕竟是在体制内，和邱义这种在社会厮混的人不同。 “黄书记，我们过来是想问您有关您秘书黄江华的几个问题。”领头男子开门见山道，目光扫了扫一旁好整以暇坐着的邱义，他这心里也十分不得劲，并不想多呆下去，今晚过来意外碰到邱义也在望山，已经意味着行动泡汤了。 “你们问吧，我所知道的会如实回答。”黄海川神色平静的道，心里却是一紧，黄江华果然主动去自首了，只是黄江华怎么知道从京里下来的这些人在望山？ “黄书记，有关黄江华违法违纪的问题，想必你也清楚，我们……” “等等，你说的事我不清楚，你说黄江华违法违纪，那到底涉及到哪些问题，又严重到什么程度，能否同我说说，我并不清楚。”黄海川打断了对方的话，盯着对方的眼神闪过一丝寒芒，好家伙，到现在还弄这种语言陷阱给他跳。 “经过我们调查，网上那条曝光的帖子全部属实。”领头男子瞥了黄海川一眼，“至于其他的，我们现在还没调查到。” “恩，那你们找我是干嘛？”黄海川挑了下眉头。 坐在一旁的邱义脸上不知不觉的露出笑容，对黄海川的表现也不由得流露出几分赞赏，不动声色之间就将刚才的被动化为主动。 “我们想问黄书记两个问题，第一个，黄江华作为您的秘书，是你身边最亲近的工作人员，你还将他从南州带到了望山，不知道在黄江华贪污受贿期间，您是否察觉并且知道？” “不知道，他是我的秘书没错，但他私下里做什么，接触了什么人，和哪些人有来往，我怎么会知道？他才是我秘书，又不是我是他的秘书。” “好，既然黄书记说不知道，那我就要问第二个问题了，根据我们对黄江华的审讯和他的主动交代，他说您是知情的，不知道黄书记有什么解释？” “胡说八道。”黄海川怒声而起，瞪着眼睛想发火时，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几人是上面下来的办案人员，深吸了一口气，黄海川将翻腾的怒火压了下去，强迫着自己冷静，问道，“黄江华真是这么说的吗？” “黄江华要是没这样说，难不成我们还会杜撰不成，黄书记，请注意您的言辞。”领头男子寒声道。 “如果黄江华真这么说了，我可以和他当面对质，我倒想问问他，我是怎么知道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黄海川面无表情，此时的他，心里已经不只是怒火，还有说不出的失望和不解，他待黄江华不薄，更没将他当过外人，黄江华为何要污蔑他？ “我想同黄江华见一面，不知道你们能否安排？”平息了一下心情，黄海川道。 “因为案子还在调查过程当中，而且鉴于黄书记您和黄江华的关系，所以黄书记的要求恕我们不能满足，还望黄书记谅解。”领头男子歉意的摇了摇头。 “是不能满足还是内心有鬼，我看还两说呢。”邱义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 “黄书记，今晚过来只是简单问您几个问题，现在我们先告辞了。”领头男子站了起来，识趣的不去回应邱义的话，这会多呆也没意义，他已经准备打退堂鼓。 朝身后几人使了使眼神，领头男子说走就走，快步离开了别墅。 “嘿，这帮人今晚过来肯定不只是问问题这么简单，一开始还说协助调查呢，八九不离十是准备把你带走。”邱义目视着对方的影子消失在门外，脸色难看的说了一句。 “他们这么做就不怕把事情闹得无法收拾？”黄海川皱眉。 “不是他们要这么做，而是背后的人在指示他们这么做。”邱义神色不善，“你没听刚才他们说你那秘书招供说你早就知道他违纪的行为，抓住这一点，他们说是带走你协助调查，事后完全能堵住别人的嘴。” 邱义提到黄江华，黄海川就忍不住苦笑，无奈的叹了口气，“哎，没想到身旁养了这么多白眼狼，黄江华是我在南州任职时亲自挑的秘书，也改变了他的命运，这种时候，他却是反过来污蔑我。” “或许他也是被逼的，这次的事情，本来就有太多不寻常的地方。”邱义摇了摇头。 两人说着话，同时也讨论起了今晚的事，正如同邱义所说，今晚这些人过来，很有可能就是要直接带着他，恰好也就是在邱义在才打乱了对方的计划，因为就是在邱义说出自个姓邱后，领头那男子才突然态度转变，很显然，对方也猜测出了邱义的身份。 但凡事有利有弊，邱义的出现固然打乱了对方的计划，但也让对方知道，邱家已经提前做出了反应。 两人讨论了许久，最后，黄海川再次给老丈人邱国华打了个电话过去。 …… 一夜无话。 次日，黄海川一大早就去上班，而邱义，则坐车返回了南州，今天就要回到京城去。 办公室里，黄海川时而挥笔疾书，时而停下来，脸上的神色带着些许不甘又有些沉重，仔细看他纸上所写的内容，分明是在写信，那首行的标题赫然是‘辞职信’，而在次行的称呼上则写着‘尊敬的南江书记’。 但凡是稍微了解一点南海官场的人，谁都知道年初在福佑军调任京城后，新调任南海的一把手是从东青省平调过来的许南江。 此刻，黄海川正给许南江这位省委一把手写着辞职信。 第1576章 窗外的花草绿意盎然，树枝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欢快啼叫着，五月的天，正值春夏之交，满目葱绿，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开朗了不少了。 黄海川站在窗前，日子一天天的在过，春天的脚步还未离去，夏天的影子却是已经到来，站在窗前沐浴着阳光，已让人感觉到些许夏季的炎热。 桌上的辞职信已经写好，黄海川的心情有些压抑，任谁在这种时候也不可能豁达。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黄海川转头一看，见是秘书长吴宁，黄海川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进来。 “书记，黄秘书那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现在还没联系上。”吴宁边走进来边说着，“这黄秘书也真是的，要是私人真碰到啥急事，好歹请个假，最起码电话也得开通，这一直关机也不知道算啥事。” “黄江华那就不用再给他打电话了。”黄海川摆了摆手。 “哦？”吴宁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他还不知道黄江华自首的事，这会听到黄海川如此说，吴宁寻思着黄江华也许给黄海川打过电话了，也就不再多问这事。 想到李勇的事，吴宁悄然观察着黄海川的神色，昨晚李勇杀人的事他也已经听说，着实是惊讶不已，本以为黄海川会暂时将这事压下去，却没想黄海川指示公安局依法查办，他甚至也听说了黄海川昨晚在事发后还去公安局见了李勇一面。 “书记，现在您没有司机，是不是从后勤部门给您先安排一位？”吴宁征询着黄海川的意思，作为领导，黄海川没有司机显然不行。 “恩，随便安排一个吧。”黄海川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他在望山的时间可以说是进入了倒计时，对于新司机的人选，黄海川也没必要再去操心。 “好的，回头我让办公厅从后勤部门挑一个。”吴宁点头道，目光从黄海川脸上扫过，吴宁敏锐的察觉到了黄海川跟往常相比有些异样。 看着沉默的黄海川，感觉到黄海川心不在焉，也没有多说话的心思，吴宁正准备离开，却是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办公厅主任卫思达已经出现在门口，卫思达显然是没想到吴宁也在，愣了一下，轻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吴秘书长，您也在。” “也是刚过来的，卫主任，你来得正好，待会你们办公厅去给书记重新安排一个司机。”吴宁吩咐着卫思达。 “好，我待会马上吩咐下去。”卫思达点头，随即看向黄海川，“书记，有几个自称李勇那起车祸事故的死者家属跑到市委来了，刚刚我在大门口碰到，那几人还要拉横幅来着，被我及时拦下，好说歹说算是劝住了。” 卫思达说着，又苦笑道，“现在这个敏感时期，我也不敢让警察直接将人撵走，怕事情越闹越大。” “他们过来是要表达什么诉求？”黄海川眉头微皱。 “他们要求给他们一个公道，说是李勇把人给撞死了，案子到现在都还没办理，他们要求市里给他们一个交代。”卫思达说道。 “事情也发生了好一段时间了，他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在这个时候来，也着实会挑时间。”黄海川挑了挑眉头。 黄海川的话让卫思达心里咯噔一下，瞥了瞥一旁的吴宁，见吴宁也在看着他，卫思达低下头，这会还是保持沉默比较明智。 “卫主任，你去转告他们，就说李勇已被公安局拘留，那起事故会查清楚，也会给他们一个交代。”黄海川撇了下嘴，不是他不同情弱者，而是此刻压根没啥心情理会这事，况且死者家属挑在这个时候来讨什么公道，也让人怀疑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 “好，我这就去。”卫思达闻言，点头道。 卫思达转身离去，吴宁见没什么事，也准备离开，黄海川叫住道，“吴秘书长，我待会要去南州一趟，今晚不一定能回来，市委这边你先盯着。” “哦，好的。”吴宁略带疑惑的看着黄海川，这个节骨眼上，黄海川跑省城去干嘛？吴宁心里琢磨着，见黄海川没有说话的意思，吴宁也识趣的离开。 吴宁一走，黄海川没再耽搁，让办公厅临时安排了司机，黄海川也动身前往南州。 下午两点多时，黄海川才到达南州，因为来得急，也没有事先预约，黄海川去省委后才得知许南江到下面去调研考察了，秘书长和办公厅主任都陪同下去了，接待黄海川的是省委办公厅副主任曹新明，黄海川同曹新明简单客套的聊了几句，便将信交给了曹新明，让曹新明代为转交给许南江。 因为信封上并没有写什么，所以曹新明也不知道是黄海川的辞职信，一口便答应了下来，要是知道辞职信，曹新明打死也不愿意接这个活，这种事，显然是要黄海川当面去转交才合适。 从省委离开，黄海川坐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着，没有见到许南江，将辞职信让曹新明代为转交，黄海川自然也有自己的考虑，许南江是典型的学院派官员，身上的派系色彩也不浓厚，他倒是想知道在看到信后是会是什么反应，是否会将他叫过去，不过这也让他没法立刻就回望山去，必须留下来等消息，也许许南江会直接找他。 “黄书记，咱们现在要去哪？”司机胡勇进小声的问了黄海川一句，从省委出来，他在街上已经漫无目的开了一会，因为看到黄海川似乎在沉思，他也不敢随便出声打扰，上午才被临时安排过来给黄海川开车，他不了解黄海川的脾性，开个车也不由得开得小心翼翼，这会是着实不知道往哪开了，只能问黄海川要上哪。 “去金都酒店吧。”黄海川寻思了一下后说道。 黄海川不知道上面下来的那些人有没有在背后监视他，但他在这个时候还敢选择上金都酒店，正是想通过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别人，自己问心无愧，也不怕被人查。 胡勇进不知道去金都酒店的路，黄海川一边给对方指着路，一边拿出手机给路鸣打了过去。 第1577章 黄海川和路鸣约在了金都酒店见面，提前到达酒店的他，在原有的那间包厢等着路鸣到来。 卢小菁听到黄海川过来，立刻就赶了过来，包厢里，两晚没合眼的卢小菁满眼血丝，坐在黄海川身旁，卢小菁的性格让她不会像个怨妇一般去哭诉抱怨，只是看着黄海川，“黄书记，你就给我说句实话，段明到底有没有事？我不想听到什么搪塞的话，昨天路局给我打电话，我从他话里就听出了一些异常，我知道他没说实话，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还让我别打电话给你，说是你比谁都关心段明的情况，我一个劲打电话问也没用。” 卢小菁自顾自说着，“我知道黄书记是个大忙人，也相信您跟段明十几年的友情不是一般人能比，所以也没再去打扰黄书记您，现在我就只希望听句实话，哪怕是不好的结果，麻烦黄书记您也告诉我。” “卢小姐，你想多了，段明不会有事的，也许这一两天就能出来。”黄海川无奈的笑笑，“你就不要瞎想了。” “黄书记，您说的是真的？”卢小菁精神一振，两天两夜没睡觉的她，这会听到黄海川的话，两眼放着光，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 “真的，段明肯定会没事，这一两天他要是没回来，我也会去争取让他回来。”黄海川点了点头，他琢磨着自己的辞职信递交上去，省里应该很快也会有反应，至于更后面的事，也无需他去操心，老丈人都已经安排好，而只要消息传出去，黄海川相信段明很快也能回来，因为到时在查不出什么的情况下，段明对他们也没多大的价值了。 “好，那我就等着好消息了。”卢小菁眼眶微红，坚强的她，此时仍是激动不已。 两人说话的功夫，包厢门响了两声，有人推门进来，来的正是路鸣，见到卢小菁也在，路鸣向卢小菁点头打着招呼，这才看向黄海川，眼里掩饰不住的关切意味，“书记，今天到南州来是？” “来递交辞呈了。”黄海川洒然一笑，面对路鸣这个从溪门一路跟到现在的老伙计，黄海川也没隐瞒，至于卢小菁，也算不上外人，况且卢小菁不是体制中人，所以黄海川说话也没回避什么。 “辞……辞呈？”路鸣舌头打了个磕巴，看着黄海川的眼神满是震惊，更多的是不敢置信，路鸣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书记，您递交的是什么辞呈？应该不是你的吧？” “是我的，今天就是来向南江书记递交辞职信了，不过南江书记没在，我让省委办公厅转交了。”黄海川笑道。 “书记，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您那秘书和司机这两天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路鸣眼睛瞪得滚圆，黄海川要辞职的事太过于突然，以至于路鸣一时都没法接受。 “是，但也不是。”黄海川摇头笑笑，“这里头原因很复杂就是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书记，您也犯不着这样做啊，就算跟您那秘书司机的事也有那么一点点关系，但他们俩的问题也跟您无关啊。”路鸣激动道。 “我说了，这里头的原因很复杂，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作为我的贴身工作人员，都出了问题，我这个当领导的也难辞其咎，是我没教育好身边的人。”黄海川淡然一笑，在别人面前，他也只能表现得释然了。 见路鸣一脸替他着急的样子，黄海川笑道，“路鸣，你就不用瞎操心了，这次辞职对我来说也不一定是坏事，我还年轻，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正如老话所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时的得意和失意算不了什么。” 路鸣听着黄海川的话，苦笑着不知道说什么，他也是在体制里摸爬近二十年的人了，从黄海川那简单的话里，路鸣敏锐的察觉到一些什么，他不知道这里头到底涉及到什么层次的斗争，但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黄海川应该是不会走这一步，而且从段明被那个部门的人带走一事来看，这件事最终牵扯到的层次恐怕远超他的想象，连黄海川都毫无办法，他这种仰仗着黄海川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小人物又能如何？ “书记，那段明？”路鸣瞥了卢小菁一眼，忍不住问道。 “段明会没事的，我这辞职的事传出去，段明那边就更不会有事了，很快就能回来的。”黄海川道。 路鸣闻言，下意识的点着头，不知道再说什么，黄海川的话再一次印证了他的猜测，只是此时他又能说什么？在普通老百姓眼里，他也算是个手握重权的人，但其实在上面人眼里，他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 就在黄海川和路鸣说着话时，省里，许南江在黄海川离开半个多小时后回到了省里，临下班前，省委办公厅副主任曹新明瞅着许南江比较空闲的时间，这才将黄海川的信交到了许南江的办公室。 曹新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着等许南江有没有其他吩咐，他其实也挺好奇黄海川交给许南江的是什么信，黄海川是堂堂的地市一把手，有什么事完全能当面跟许南江汇报，还用写信这种老掉牙的方式，也着实是让人奇怪了。 许南江拆开信看了一眼，眉头就微微一皱，抬头看了曹新明一眼，“新明，你知道黄海川写的是什么信吗？” “许书记，这我就不知道了，黄海川说是给您，我可不敢胡乱拆开看，而且黄海川刚刚也没说，就只是让我转交给您，我想着是举手之劳的事，所以也没拒绝。”曹新明答道。 许南江闻言，没再问什么，低头看起了信的内容。 将信看完，许南江眉头紧拧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会，许南江朝曹新明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先离开。 很快，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许南江自己。 迟疑了片刻，许南江终究是拿出手机拨通了邱国华的电话，他和邱国华没啥深交，但两人有短暂共事过的经历，那还是在他三十多岁在部里当研究员的时候，如今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他都年近六十了，熬到现在也才身为一省封疆大吏，而比他还要年轻好几岁的邱国华却是走到他上面去了，不过两人也没啥可比性，邱国华有邱家的培养，底蕴和背景摆在那里，他犯不着跟对方比。 拿着手机等着邱国华接电话，许南江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和邱国华没啥深交，但也不会有啥过节，这会接到黄海川的辞职信，许南江心里头多少有些不快，他才刚来南海不久，黄海川就给他来了这么一封辞职信，虽然信中也有阐明原因，但难免让他以为是要将他一军，所以他也不怕把电话直接打到邱国华那，反正熟知他脾气的人都知道他性格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第1578章 黄海川同路鸣在金都酒店一直呆到吃晚饭的时间，没有等到许南江的电话，黄海川犹豫之下，当天晚上直接回望山。 黄海川不知道的是，许南江傍晚在给邱国华打电话之后，就叫来了省长顺宝来和省委副书记赵连升，将黄海川的辞职信摆到了两人的面前。 顺宝来在看了辞职信之后就坐在一旁不吭声，他同许南江的关系不怎么样，最起码是面和心不合，从去年年底福佑军确定要调走后，他就积极到京里走动，最后是心满意足的回来，福佑军调走之后，基本上内定由他接任福佑军的位置，甚至在省里的高层里也都私下传开了，大家都认定他会升任福佑军的位置，有资格竞争省长位置的那一两人也都争相去走关系了，就好比这会坐在旁边的赵连升，当时也同样盯着他屁股下的位置，到头来却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许南江从外地调了过来。 原本以为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最终却成了别人的，顺宝来心里这口气能顺才怪，这并不是他对许南江不满，而是心理上的落差注定了他对任何一个坐在福佑军这个位置上的人都会产生一些不满。 顺宝来不吭声，许南江心里头也跟明镜似的，先问赵连升的意见，赵连升是老狐狸一个，碰到这种事，自然不会直接表明意见，嘴上说着先听听南江书记的看法，便不再说啥。 许南江见状，知道自己要是不先变态，在座的这两人恐怕也不会张口了，从邱国华的电话里，许南江已经大致知道了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也了解了邱国华的态度，既然邱家自个决定要这么做，那他有什么好说的？所以许南江便直接出声说同意黄海川辞职。 许南江果断干脆的态度让顺宝来和赵连升都颇为惊讶，不过既然许南江先挑了个头，顺宝来和赵连升也就顺水推舟的跟着点头同意，反正他们跟黄海川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犯不着对黄海川有特别的袒护，何况许南江的态度也颇为奇怪，在摸不清底的情况下，跟着点头同意就是了。 许南江和顺宝来、赵连升三人私底下一致通气过后，黄海川辞职的事也就定了下来，在第二天由许南江召集的省委常委会议上，其他人在明白许南江三人的态度后，自是一致通过。 黄海川第二天是先在电话里知道省里的结果的，不过许南江私下里没先找他谈一谈，哪怕是走个形式，这让黄海川颇为意外，也许是老丈人那边打了招呼，许南江觉得没必要再多此一举吧？黄海川挂掉电话后，摇头笑笑，心里多少有些怅然若失。 常委会上的决定刚出来，省里还没有派人到望山正式宣布决定，消息早就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来，也宛若一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池水中，在望山引起了轩然大波。 即便是早就对黄海川会滚出望山颇有信心的钱新来，在得知这一消息时，也颇为震惊，但更多的是惊喜，他想过黄海川离开望山的方式，但没想到会是黄海川主动辞职，而且时间来得这么快，这惊喜也来得太突然了。 钱新来刚得到消息放下电话的刹那，手机也立刻响了起来，看了下号码，是张立行打来的，钱新来满脸笑容的接了起来，“张市长，现在是不是笑得合不拢嘴？” “钱总，你这次真是神了，没想到你的话这么快应验，哈哈，今天听到这么喜庆的消息，当浮一大白，晚上咱们得好好喝一杯庆祝下。”张立行此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畅快的笑着，办公室门紧闭着，隔音效果也很好，他也不怕被人在外面听到。 “不错，该庆祝庆祝。”钱新来笑眯眯的道。 “钱总，咱们也多年的老朋友了，你就给我透个底，你在京里结交了哪路权贵，好歹让咱开开眼界嘛。”张立行再次试探着钱新来，他现在对钱新来私底下藏着的那条关系是越来越上心了，特别是现在黄海川辞职的情况下，市里的人事肯定会有变动，他这进步的心思再次活络了起来。 “张市长，你想多了，我可没结交啥贵人，只是在京城有一两个生意上的朋友，所以消息比你们灵通了点，黄海川的事，我只是听他们早前跟我透了些口风而已。”钱新来笑道。 “钱总，瞧瞧，又不说实话了，真没把我老张当兄弟。”张立行半开玩笑的说着，“好了，先不说了，晚上在你们酒店不见不散，大家一起庆祝庆祝。” 张立行说完就挂了电话，知道钱新来不说实话，他这心里头虽然不痛快，但也不想跟钱新来闹什么别扭，大家虽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但说到底并不是一条心，彼此之间还各自妨着对方，钱新来的做法也无可厚非，谈不上谁对谁不仗义。 此时此刻，张立行心里还是很高兴的，黄海川要滚蛋了，他们在望山的利益就没人可以撼动，至于谁有可能会接任市委书记一职……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他们也有机会去争取让亲近于他们这边的人上任不是。 市委，黄海川的办公室。 站在窗前，怔怔的看着楼下栽种的那桂花树，如今已经过了桂花开花的季节，但仍是隐隐有些桂花香飘上来。 整个市委大院里，种植着各种各样的鲜花，据说上一任的陈建飞是个爱花之人，所以这市委大院里不乏种植了一些名贵鲜花品种，一眼望过去，的确是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轻轻叹息了一声，黄海川知道，眼前的景观，兴许是他最后一天站在这里欣赏，以后再也没有机会。 即便是有，又是以何种身份站在这里？ 不远处的新城大厦依然耀眼的矗立着，阳光从那用玻璃铺满的外墙上反射过来，甚至让黄海川还觉得有些刺眼，眉头无意识的皱了起来。 电话声打断了黄海川的思绪，邱义打来的电话，黄海川神色微振，接起了电话。 “海川，你昨晚跟我说的那两件事，我回来已经提了，基本上没多大问题。”邱义在电话里说道。 黄海川闻言，脸上一下子露出了笑容，邱义总算是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第1579章 “二哥，谢谢你。”黄海川感谢道。 “啧，又来了不是，我昨晚才说过，要是让我再听到谢谢两字，非得揍你两拳。”电话那头的邱义佯装生气的说道。 “看来我以后得长记性了，免得挨揍。”黄海川笑道。 两人又是开了几句玩笑，这才结束通话，黄海川收起电话，神色多少放松了一些，邱义给他带来的好消息让他心情畅快了不少。 在窗前继续驻足片刻，黄海川目光从新城大厦上收回来，转身走回办公桌，刚要将最后几份需要他签字的文件签好，站好这最后一班岗，就见市长李开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黄海川径直站了起来，往外迎了几步，笑道，“开山同志怎么有空过来了。” “黄书记，省里传出来的消息是真的吗？”李开山目光灼灼的望着黄海川，眼神里满是关切和焦急，连一句多余的客套话都顾不上。 “无风不起浪，消息都从省里传过来了，自然也是真的了。”黄海川笑笑，李开山此时的表现让他心暖了不少，毕竟李开山没必要在他已经要离开的情况下还来他面前刻意做作一番。 伸手请着李开山坐下，黄海川目光微微凝视着李开山，眼前这个和他搭班子的政府一把手一直让他看不透，他始终弄不清楚李开山到底是倾向哪边的。 “黄书记，我觉得你真的太不应该了，你怎么会想到要辞职呢，如果是因为黄江华和李勇的事，你完全没有必要辞职，你这只会让那些兴风作浪的人真正得逞，是下下策，真的是太不应该了，太不应该了，走了一步错棋。”李开山从黄海川嘴里得到肯定的答复，心里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看着黄海川的眼神俨然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是心痛又是不甘，黄海川要是走了，李开山知道更加没有人能够压制张立行和钱新来一伙的嚣张气焰，至于新来的书记会是何许人也，李开山连去关心都懒得关心，更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开山同志，你觉得要不是迫不得已，我会走这一步吗？”黄海川摇了摇头，李开山的态度让他心里一动，一直都隐藏得很好的李开山终于要露出自己的真实倾向了吗？ “难道不是因为黄江华和李勇的原因？”李开山一愣。 “要是因为两人的原因，你觉得我会这么做吗？现在舆论并没有对我有什么不利的言论，也没给我造成什么影响，我犯不着因为这件事去辞职。”黄海川摆了摆手，“这里头有别的原因，今天就不谈这个了，扫兴。” 李开山愣愣的看着黄海川，黄海川的话里明显是有别的意思，只是看着黄海川此时的样子，显然不想多谈，李开山张了张口，想问问究竟，但黄海川的样子也让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良久，李开山才叹了口气，“黄书记，你这一走，望山的情况就更糟糕了。” “我走了，自然会有后来人接任，望山还是一样。”黄海川微微笑道，“这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 “黄书记，你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李开山苦笑。 “如果开山同志真的有决心改变望山的现状，我想就算我走了，开山同志也应该不会因此动摇才是，这跟某个人在不在没有关系，而是跟自己的党性和良心有关系。”黄海川大有深意的看了李开山一眼，“而且我相信在这望山里，也不只开山同志一人对望山的现状深深的不满。” “这年头，要是每个干部都讲党性，凭良心做事，天下就太平了。”李开山深感无力的说道。 “咱们管不了别人，能管住自己就好。”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看着李开山，“我想开山同志只要坚守正义，就会发现还是有志同道合的人的。” 黄海川有意将最后半句说得重了些，李开山隐有所觉，抬头看了看黄海川，见从黄海川脸上看不出别的，李开山眉头微拧，黄海川最后的话在暗示着他什么吗？ 在黄海川办公室里坐了小半个小时，李开山最后走了，带着说不清是失望还是茫然的心情离开了黄海川的办公室，黄海川的离开，对李开山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尽管李开山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李开山走了。 黄海川，也走了，两人的‘走’，意义不一样，但同样都充满了不甘。 省委组织部部长陈近东亲自来到了望山，召开了全市处级及处级以上干部会议，宣布了省里的决定，因为之前小道消息早就传了出来，真正召开大会宣布省里的决定时，反倒没有人惊讶。 至于新任书记的人选，陈近东并没有宣布，而是说省里还在针对望山的实际情况进行考核之中。 黄海川没有想到许南江没私下找他，但却以同样的方式给他写了一封亲笔信，算是对他的回应，让陈近东带过来私下转交给了他。 黄海川很认真的将信一字一句的看完，他对许南江在字里行间对他的勉励和赞许感到惊讶，或许信里的内容都是许南江随笔所写的官话和场面话，但由字观人，再加上许南江从政这么多年的官声和口碑，对方并不像是一个会虚情假意的人，所以信的内容倒是让黄海川颇为意外。 将信珍重的收了起来，黄海川在同市里的官员送走陈近东之后，便闭门谢客，省里到望山宣布了决定，他现在算是正式卸任了。 黄海川还没离开望山，就在次日，省委组织部副部长郑宁突然又带队来到了望山，宣布了省里有关望山的几项人事任命，市常务副市长张立行调任省商务厅，并提拔其为厅长，望山市政法委书记陈政民调任省综治办担任副主任，任命副市长许斌为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提名杨宏超为望山市副市长，建议免去其市局局长职务，同时提名常胜军担任市局局长。 省里突然间宣布的人事任命惊呆了很多人，其劲爆程度一点也不亚于黄海川辞职的事，甚至比黄海川辞职的消息还要让人震惊，因为事先省里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这次的人事变动太过于突然，以至于让人都感觉到了反常。 原本因为黄海川离去而雀跃欢呼的张立行等人，突然有些笑不出来了，这突然间的人事调动，让他们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新城酒店的豪华包厢里，象征着望山市最大的利益圈子的一伙人聚在了一起，包厢里充斥着刺鼻的烟雾。 第1580章 杨宏超深深吸了口烟，脸上的表情有些欣喜但又带着些许纠结，他的表情此刻多少可以看做是在场众人的一个缩影。 “你说省里这是搞的哪一出呢，让人一点都看不明白。”杨宏超见这会都没人说话，憋不住的他终于开口。 “谁知道呢，要是能猜到的话，大家至于在这里干坐吗。”张立行没好气的道，他的心情有些郁闷，调到商务厅当厅长？这跟他的预期完全不一样，他要的不是这种结果啊！ “这次的人事调动，太突然了。”组织部长林思伟皱了皱眉头，他也是个老组工了，这次的人事变动太反常，以至于他都不得不认为这里头有猫腻。 “会不会是黄海川搞的鬼？”杨宏超突然道。 “黄海川？他都要滚蛋了，应该不可能再折腾出这种事才对，再者，这次的人事任命涉及到的都是省管干部，要省里领导才能拍板，黄海川没那么大的本事才对。”钱新来摇了摇头，他不太认为黄海川在临走前这短短一两天里还能搞出这种事。 “如果不是的话，那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杨宏超撇了撇嘴，升任副市长一职，也意味着他的级别正式明确为副厅，这是他一直以来期望的结果，要知道从去年下半年担任局长之后，他就谋求着级别也能往上升一升，可惜被黄海川压着，如今算是得偿所愿了，而且从局长到副市长，不论是权力还是地位都大大提高，唯一让他有些不满的是没能再兼任局长。 “说不定真的是省里根据实际情况做出的调整呢，立行，我记得你以前大学读的是经济专业吧，后来还到商学院进修过，省里调你到商务厅也许是看重你的能力。”钱新来笑道，他是众人当中较为轻松的一个，如今黄海川滚蛋了，他的儿子也通过他发动关系捞出来了，今天上午就从南州接了回来，他此刻没有理由不高兴。 “钱总，你这纯粹是扯淡。”张立行哭笑不得，“学经济出身的干部多了去，再说了，你觉得上头提拔干部就真的按照专业出身来考核提拔了？” “甭管怎么说，这毕竟也不算是坏事不是，最起码你这副厅成了正厅，也算是官升一级了。”钱新来笑道。 “哎，问题是我不想到商务厅去，我更想干个市长。”张立行撇了下嘴，他甚至觉得自己这是明升暗降，里头有什么阴谋。 “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真有什么阴谋。”张立行忍不住道。 “应该不至于，我看咱们也都别想得太多，虽然这事太过于突然，但咱们也别一个劲的阴谋论，反正我从省里的朋友那打听到的消息是没什么反常，咱们没必要太担心，而且新任书记的人选还没任命，这才是重头戏，咱们得下功夫在这上面才是，争取让新上任的书记是亲向咱们这边的。”钱新来笑了笑，见张立行还有点闷闷不乐，钱新来又道，“立行，你也别再不爽了，从副厅到正厅，这一步算是往前垮了一大步，你该高兴，起码你这也算正式迈入高级干部的行列了嘛。” “啧，去商务厅那地方，我能高兴得起来嘛。”张立行摇了摇头，嘴上说归说，张立行的心情其实也没真的那么差，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只能接受这个现实，这是省里的任命，他改变不了这个现状，只能等日后再找机会谋求个市长当当，而且只要他们在望山的利益不受损，倒也没啥事，就像钱新来所说，好歹是升官了。 一行人在酒店里热议着，这时候也已经临近傍晚，众人也准备聚在一起吃个晚饭，好好喝一杯。 市委招待所，黄海川所住的那一栋别墅外，已经停了一辆车子，收拾好了行李的黄海川，准备晚上就直接离开望山。 选择在晚上的时候离开，多少说明了黄海川复杂的心情。 “书记，真的不再住一晚再走？”常胜军看着准备离开的黄海川，心里有些堵得慌，也不知道该说啥，他今晚是特地过来送别黄海川的。 “再住一晚又如何？我手头的工作都交代完了，新任的书记又还没来，也不需要我再交接什么，我再留下来也是浪费时间。”黄海川笑笑。 “怎么能说浪费时间，书记您在望山也呆了好几个月，估计还没去望山的几处知名景点好好玩一玩吧，可以留下来玩一两天再走不是。”常胜军挽留着黄海川，他是中午才回到望山的，钱进宝已经被释放，他留在南州也没啥意义，而且他现在被任命为市局局长，他也迫不及待的希望回来重整工作。 “我现在可是没心思玩，只能等以后有机会来望山再好好欣赏一下望山的美景。”黄海川笑笑，拍了拍常胜军的肩膀，“好了，胜军，你也别送我了，待会我上车直接走人，你回去就是。” “我还想着跟书记您好好喝一杯给书记您送行呢，没想到书记您却要走得这么急。”常胜军苦笑，“书记您这一走，下次就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一起坐着喝一杯了。” “胜军，瞧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出国了，要一起喝一杯还不简单吗。”黄海川看了常胜军一眼，笑道，“再说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就算是出国，要一起聚聚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你就别婆婆妈妈了，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常胜军听着黄海川的话，无奈的笑笑，倒不是他婆婆妈妈，而是为黄海川的离去感到不值，当然，心里也有一份感激之心，这次要不是黄海川，他是不可能当上局长的。张立行一伙还在胡乱猜测省里这次突兀的人事变动是怎么回事时，他就已经知道了结果，黄海川在他赶回望山前就通过电话告诉了他，也跟他说了一些想法，常胜军也才知道黄海川并不甘心就这样离去，希望通过他留在望山将望山那些毒瘤都清除，当然，黄海川也为他找了助力，并不是仅仅只有他一人。 “书记，您晚上要走，怎么也没见许副市长来送您。”常胜军抬手看了下时间，眉头微皱，黄海川这会都要走了，许斌怎么还不来送行？他知道许斌被任命为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也是黄海川背后运作的结果，从黄海川之前透露给他的话里，许斌日后会给他提供帮助，常胜军虽然不知道许斌怎么让黄海川信任的，但今晚黄海川要走，许斌就算是有再大的事也得来送行吧？别的不说，没有黄海川，许斌这次也不可能更进一步。 常胜军话音刚落，黄海川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拿起手机一看，许斌打来的电话，黄海川微微一笑，说曹操曹操到，许斌这个电话可是真会掐时间。 第1581章 没有回避常胜军，黄海川径直接起了电话，许斌打电话给他，黄海川不用想也知道是给他送行的。 “黄书记，现在要走了吧？”电话里，许斌的声音此刻并没有太多升官后的喜悦。 “东西收拾好了，正准备走。”黄海川笑笑。 “不能去送别黄书记，实在是心有遗憾。”许斌有些无奈的道，并不是他不想去黄海川，而是黄海川特意叮嘱让他不要过去，起初他也不明白，在听黄海川解释了原因了之后，许斌虽然认为黄海川有些小心过头，但也不得不承认黄海川谨慎点也没错。 “这没什么遗憾不遗憾的，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你也别像胜军一样婆婆妈妈了。”黄海川笑道，“我选在晚上走，本来也不想让人来送行。” “黄书记您这么做，反而让那些人以为你是灰溜溜的离开了，越发的长了他们的气焰。”许斌道。 “本来就是灰溜溜的离开，别人想高兴就让他们高兴去。”黄海川无所谓的说道。 许斌听着黄海川的话，此时也说不出别的安慰的话，他知道黄海川也不需要别人安慰。 沉默片刻，许斌郑重的道别，“黄书记，那祝您一路顺风！” “好，多谢。”黄海川点了点头。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挂掉电话后，黄海川转头朝常胜军笑道，“许斌早早就说要来送我，我让他不用过来的。” “为什么？”常胜军诧异。 黄海川闻言笑笑，没有回应常胜军的疑问，而是朝门外看了一眼，聪明的常胜军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书记您是怕有人监视？” “算是吧，没有人知道许斌同我走得近，这次的人事变动，虽然因为你被提为局长而让人有所怀疑，但那些人也就是怀疑一下罢了，他们肯定想不到许斌也跟我有关。”黄海川笑道。 “哦，我明白书记您的考虑了。”常胜军点着头，黄海川的想法，说直接点，就是不想让许斌‘暴露’，如果黄海川这里真的有人在暗中关注的话，那许斌过来给黄海川送行显然会引起别人注意的，再加上这次的人事调动涉及到许斌，就更加容易让人怀疑了。 “行了，我得准备走了，胜军，好好干，我对你有信心。”黄海川拿起沙发上的行李，笑道。 “书记您这话可是让我感觉压力更重了。”常胜军咧嘴笑笑，说着话，赶紧走过来帮黄海川拿行李。 简单的几袋行李搬上车子，黄海川准备上车了，也示意常胜军不用再送。 “书记，上面确定把您调到哪里了没？”常胜军帮黄海川开着车门，最后问了一句。 “还不知道要到哪，现在真成了孤魂野鬼，无业游民了。”黄海川开着玩笑，“不过这样也好，工作这么多年，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好好休息一下也挺好。”常胜军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刚刚本是关心黄海川去向的一句话，问出来立刻就感觉不妥，黄海川这次是辞职，难听点说也能说成是‘引咎辞职’，所以就算是背后有邱家的关系，黄海川能够很快爬起来，但估计也得冷却一段时间才会再启用到重要岗位上，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很可能会是黄海川的沉寂期，未来可能也会相对不明朗，他问那话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胜军，就到这了，后会有期。”黄海川坐进车里，临关车门前朝常胜军挥手告别，他笑得很洒脱，尽管是以失败者离开，但他却不想以一副弱者的姿态离开。 “等书记您的新工作落实了，我就去找您喝杯酒。”常胜军笑道。 “好，欢迎之至。”黄海川点了点头，说完便示意前头的司机开车。 车子缓缓启动着，黄海川目光落在了自己所住的那栋别墅上，住了八个多月，谈不上有啥恋恋不舍，但突然要离开，竟也有些莫名的伤感，本来以为会在望山至少呆几个年头，没想到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以这种方式离开，也正应了那句话，世事无常，人生之事十有八九不如意，不过比起别人来，黄海川知道自己算是足够幸运了，并没有太多的波折。 随着车子的前行，黄海川的目光也跟着移动，向秀蓉所住的地方也映入眼帘，此刻早已是人去楼空，黑灯瞎火。 向秀蓉提前一天就走了，是黄海川让向秀蓉离开了，他已经辞职，向秀蓉继续住在招待所也就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他辞职离开，也意味着对钱新来的调查终止，起码在明面上是终止了，向秀蓉的安全基本上不会有问题了，再加上他也做了安排，让人代为传话给钱新来，如果向秀蓉出了任何意外，他都会将账算到钱新来头上，也算是间接的警告钱新来，黄海川相信钱新来不敢乱来，因为在他离开望山的情况下，钱新来没必要再犯那种风险。 车子终于徐徐的驶出市委招待所，看着街道两旁的一草一木，黄海川微微抿着嘴，他知道这一次离开，日后也不可能再到望山来工作，街道上这熟悉的一景一物让他唏嘘，以此刻的这种心情离开望山，黄海川心里唯有不甘！ 或许以后还会再到望山，那时又不知是何情景。 无声的叹了口气，黄海川收回目光，这一走，真是够失败的。 新城大酒店依然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比起往日来，甚至更加热闹，钱新来等人推杯换盏，笑声一片。 市政府大楼，市长李开山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注视着楼下那一条条川流不息的道路，久久伫立着，他在为黄海川送行，他不知道黄海川的车子是否已经驶上离开望山的街道，他只能以这种方式送别黄海川。 李开山现在理解黄海川辞职那天对他所讲的话，黄海川是走了，但他也留下来后手，李开山没想到许斌竟会是黄海川选择的人，这让他很意外，但也给了他信心，这次的人事调动第一次让他看到了希望，李开山不知道黄海川怎么会有本事推动这几项人事任命，而且速度如此之快，也许这是以黄海川辞职的代价换来的，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李开山都知道自己这一次要下狠心了。 “黄海川，保重了。”李开山喃喃自语着。 这是他对黄海川的最后送别。 黄海川和李开山也都没有想到，两人从此便是永别。 第1582章 车子开出市区，驶到高速路口时，黄海川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来时的路，除了后面不时呼啸而来的车子和那刺眼的灯光，黑漆漆的夜，带着些萧索和冷寂，正如黄海川此刻的心情。 微微叹息，黄海川收回目光，看着前方的道路，虽然同样昏暗和模糊，但人总是要朝前看的。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着，四个小时多点的路程，黄海川到达南州时已经是11点，没有选择去何丽那里，也没有去蒋琬那里，黄海川选择住在了金都酒店，在这个敏感时期，黄海川并不敢跟私下的几个女人有过多的联系和来往，小心无大错。 段明已经平安回来，昨天傍晚被放回来的，听到黄海川过来住在酒店，在家里睡觉的段明特地赶了过来，这还是出事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尽管之前已经通过电话，但见到黄海川，段明仍是有些激动，狠狠的拥抱了下黄海川。 “好兄弟。”黄海川用力拍了拍段明，他知道被带走那几天，紧咬着牙根，愣是没说出任何一句对他不利的话。 “哎，哥们我都以为自己要在里面嗝屁了，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段明开着玩笑，他在里头委实也是遭了不少罪过，虽然没被拳脚相加，但架不住几天不让他睡觉啊，那种感觉真是生不如死。 “这次是我对不住你。”黄海川歉意的道。 “兄弟之间说这些干什么。”段明不以为意的笑笑，“走，到我楼上办公室去喝茶。” 段明邀请着黄海川到他位于30楼的办公室，两人这次也算是真的患难见真情，十几年的友情经受住了考验，黄海川内心深处对段明心存感激。 金都酒店高达32层，在南州这高楼林立的地方虽然算不上鹤立鸡群，但胜在地理位置好，视野十分开阔，站在30层高的地方，一眼望去，省会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 “去年这时候你还在南州担任市长，没想到今年这个时候，你却……”段明见黄海川站在落地窗前出神着，也跟着走了过来，说到最后及时收住嘴，生怕引起黄海川的伤感。 “无官一身轻，现在正好放松一下嘛。”黄海川笑笑，“要不是辞职了，这会哪有这闲工夫跟你坐在这里喝茶。” “这倒是，大不了你就真的下海经商嘛，反正我这的股份一直给你留着，你过来，咱们哥俩一起奋斗，说不定十几年后，福布斯上都有咱俩的名字。”段明嘿嘿笑道，显然是自个做起了美梦。 “我不是经商的料，就不来拖你的后腿了。”黄海川摇头笑笑，他志在仕途，现在只是短暂的挫折，虽然有些受打击，但并没有影响他的士气，他仍然信心满满的想着将来能够大有作为。 “海川，这次你辞职后会调到哪里？”段明好奇的问了一句，他也知道黄海川不可能脱离官场，毕竟黄海川辞职后，级别仍摆在那里，正厅级的干部，而且是当过地市一把手的，上面将其调任新的岗位，说不定又会是重要职位。 “暂时不清楚，还没有确定。”黄海川摇头，“正好我利用这段时间陪陪老婆孩子，我这个丈夫和父亲可是不太称职。” “工作和家庭不能兼顾，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段明听到这，苦笑道，“我和小菁两人都是属于事业型的，她也一门心思扑在酒店的发展扩张上，以至于我们两人到现在都还不敢要孩子。”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要孩子了。”黄海川笑道。 “我倒是想要呢，问题是这不是咱们大老爷们决定的，女的要是不生，我也生不出来不是。”段明摇头笑道。 两人天南海北的聊着，从工作聊到生活，从商场聊到官场，从现在聊到了过往读书的时候，黄海川和段明都忘了上一次能够坐下来这么畅快的聊天是几年以前的事了，从黄海川给周明方当秘书起，就开始忙碌起来，即便是两人经常有机会坐在一起聊天，但中途也免不了被各种电话打扰，像现在这样聊得尽兴又不被打扰的机会并不多。 一直到晚上12点，两人才意犹未尽的离开，段明回家去睡觉，黄海川今晚则确定在酒店住下，段明临走前也不忘念叨着明天要送黄海川去机场坐飞机，让黄海川不要一个人又独自跑了。 一夜无话，黄海川第二天早早起来，习惯了早起的他，除非前一晚熬夜到很晚，否则第二天的生物钟始终是准时的在六点左右就叫醒了他，黄海川原本想睡个回笼觉，最后仍是爬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太阳，黄海川想着在离开南州前也出去走走。 清晨六点多，太阳也才刚刚爬上山头，街上偶有行人，更多的是晨练爱好者，在街上跑步，要么就是早起去菜市场的老人妇女。 沿着金都酒店边上的街道走着，这里也是处于南州的中心繁华区域，隔着一条街就有几个省直机关部门的办公地址。黄海川慢慢在街道上散步着，在南州也任职了快一年，黄海川这会才发现他从来没有在早上这种时候好好的欣赏过南州的美。 看着街上晨跑的人，黄海川突然想到了同顾盼男清晨跑步的情景，那场景还历历在目，此刻触景生情，也不免有些唏嘘，谁能想到他现在就离开了望山，而且这次走得很低调，没有让任何人送行，也没同任何人告别，除了常胜军少数几个知道他是昨晚要离开，市里的大多数干部也没人知道他已经走了。 黄海川只在办公室内的桌子上留了一封告别信，信上写了让市委秘书长吴宁亲启，这是他给市里主要领导干部的一封告别信，吴宁看了之后自然也会转告其他人。 “妈蛋，这年头真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走着走着，黄海川突然爆了句粗口，他想到钱新来，心里的火气一下就窜了上来，这一次，他不得不承认当资本达到一定的程度后，的确有着让人不可忽视的力量，尽管他这次辞职主要是因为林家在背后准备朝邱家放冷箭，但钱新来给他制造的麻烦也已经让他足够头疼。 漫无目的的走着，黄海川也不知道自个要走到哪去，他是上午10点多的飞机，从市区到机场也就不到二十几分钟的路程，所以并不用着急，这会大清早出来散心，他有的是时间闲逛。对南州市区，黄海川还算熟悉，偏偏此时却是不知道要走哪去。 “黄海川？” 一个突兀的，略带着惊讶和疑惑的声音在黄海川对面响起，也惊醒了心不在焉，目光散乱的黄海川。 回过神来的黄海川往前一看时，整个人也愣住，省委一号许南江？ 第1583章 许南江穿着灰色运动服，微微喘着气，脸上也冒着汗，很显然，许南江这也是出来跑步了。 短暂的愣神过后，黄海川也反应了过来，往前一步，“许书记。” 黄海川神态恭敬，眼底里更有着些许惊讶，他没想到早晨出来会碰到许南江跑步。 许南江微点着头，略带探询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你这是？” “我昨晚离开望山，到南州这边都11点了，所以在南州住了一晚，上午十点多的飞机，这不，早上起来没啥事，又不急着赶飞机，所以就想着出来走走。”黄海川知道许南江是想问什么，解释道。 许南江闻言，释然的点了点头，他还奇怪黄海川怎么大早上出现在这南州的街道上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记得你也在南州任职过？”许南江看了看黄海川，他这话其实也是明知故问。 “调到望山前是在南州工作了快一年。”黄海川点头道。 “当时是担任市长吧？”许南江目光从黄海川脸上扫过，往前走着，指了指周围，“你觉得南州的市容市貌怎么样？” “还好。”黄海川跟上了许南江的脚步，许南江问的这个问题让他心里咯噔一下，也不敢胡乱回答。 “很多市民写信反映说现在的南州到处大拆大建，整天尘土飞扬，老百姓对此很是抱怨，你有什么看法？” “许书记，这个我恐怕没有太大的发言权，毕竟我离开南州也有段时间了，对南州现在的情况还真不是很了解。”黄海川委婉的笑着。 许南江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黄海川，微微一笑，也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很快也就岔开了话题，“今天是直接回京城？” “恩，回京城。”黄海川点头道。 两人沿着街道走着，许南江颇为健谈，黄海川却是显得谨言慎行，和许南江接触不多，黄海川也不敢在许南江面前高谈阔论，言多必失的道理在官场尤为要谨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黄海川悄然抬手看了下时间，快八点了，许南江怎么还不回去？跟他倒好像是越聊越起兴了，确切的说是大部分时间是许南江在讲话，他只是当一个合格的听众。 “还没吃早饭吧，走，一起去吃早餐。”许南江突然拍了下黄海川的肩膀，笑道。 黄海川微微愣了楞，旋即点了点头，许南江的平易近人和随和着实让他有些意外，不过想着自己对许南江算不上有多么了解，也许许南江平时待人处事都是这般吧？ 接下来让黄海川更为惊讶的事发生了，他们这会走到的马路边正好有一家永和豆浆的连锁店，装修颇为考究，黄海川本以为许南江是走到这里看到了才要进去吃早餐，没想到不是，许南江又往前走了几十米，那有一个直接在露天下摆摊卖早餐的，卖稀饭馒头，还有几个青菜小炒，看样子是从家里炒好了带出来卖的，早就一点热气都没有。 早餐点旁边摆了几张简单的矮桌子和矮凳子供一些不打包带走的人坐着吃，就紧挨着道路，路上车子来来往往的，少不得也得吃不少汽车尾气。黄海川没有想到许南江会选择坐在这种路边摊吃饭，眼里仍有着浓浓的诧异，这来来往往的人，又有谁会想到随便坐下的一个半百男子，却是这堂堂的南海一把手，在老百姓眼里，那些个大官都是高高在上的。 许南江点了个酸菜，要了个馒头，示意黄海川自个点，随即走到一旁挑了张没人的矮桌子旁坐下。 黄海川点了个花菜和炒花生，刚走过去坐下，老板娘已经热情的端着两人点的菜和两碗稀饭过来。 “这些菜都凉了。”黄海川吃了口花菜，笑道。 “这种街边摆摊比不得店面里的，没办法保温，菜一会就凉了，将就着吃就是。”许南江不以为意的笑笑，“咱们党的先辈们，可是连树根野菜都吃过了，我们还能喝口温热的白米粥，吃点想吃的菜，得知足了，我们的不少干部呐，现在就缺这种吃苦耐劳的精神，都享福享惯了，把老一辈的革命传统忘光了。” 黄海川听着许南江的话，心里头一震，悄然看了许南江一眼，不知道许南江是随口之言还是意有所指，此刻的他也不敢随便搭话，只是低头吃饭。 黄海川本着谨言慎行的想法不想多说话，许南江却是不让他沉默，话锋一转，突然道，“我上任三个多月了，虽然只来得及去少数几个地市，望山还没时间去视察过，但望山的情况，我却有所耳闻，海川你来给我说说，望山都有哪些问题。” “不知道许书记您要问的是哪方面的？”黄海川心头一动，抬头看了许南江一眼。 “哪方面都要了解，建明同志离开前曾经同我谈过一些望山的情况，只不过说的不多，我想你刚从望山离开，对望山的情况应该了然于心才是。”许南江淡然笑道。 “我对望山的一些情况是了解，但要说每一方面的话，我也没那个本事。”黄海川摇头苦笑，心里恍然，原来是葛建明调离南海前同许南江谈过望山，难怪许南江会问起，不过葛建明并没跟他提起这事，也许是葛建明不确定许南江会采取何种态度，才没跟他说吧？黄海川心里如是想着。 “那就说说你了解的。”许南江笑笑。 黄海川闻言，眉头微拧，琢磨着该从哪开口。 “现在这里也没什么上下级，你就当成是跟朋友聊天，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许南江以为黄海川是有所顾忌，再次说了一句，从刚刚到现在这一会短暂的相处，黄海川已经给他留下了谨小慎微的印象，许南江也不得不悲叹，进入这个体制的年轻人，大多已经被磨去了锐气，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黄海川不知道许南江此刻正因为他心生感慨，他在组织着措辞，他知道今天的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和许南江的偶遇本就是再意外不过的事，此刻还是许南江主动问起，所以他无需顾忌太多，只需照实说就行，此时他在寻思着任何开口，因为今天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 第1584章 一顿简单的早餐，黄海川和许南江吃了半个多小时，旁边桌子的人换了好几茬，两人仍坐着。 望山的情况，如果要从黄海川到望山任职就开始细说，那就是说一个小时也未必说得完，黄海川只是挑重点同许南江汇报，没有加入任何主观感情色彩，并且尽量站在客观的角度去叙述，至于钱新来等人的事，因为没有确凿证据，所以黄海川反而没有花太多的口舌去同许南江说，尽管他被钱新来暗地里放了冷箭，这次惨遭滑铁卢也和钱新来等人多少有些关系，但他没有同许南江提这事，许南江是一省书记，不会有那个闲心听他说那些恩怨是非，而且他要是过多的诉说，只会让许南江觉得他无能。 黄海川从头到尾没有重点提及钱新来个人，只是实事求是的说了望山存在的问题，最后再不着痕迹的说了下钱新来和新城集团，乃至市里一些干部同其有过分亲密的关系，其余便没再多说，他知道许南江要是真想关注望山，日后事实会胜于雄辩。 “望山的问题严重到这个地步？”许南江看了黄海川一眼，眉头微不可觉的皱起。 “或许比我说的更严重，说起来，是我的无能，我一直致力于改变望山的情况，从根本上解决望山的问题，但却收效甚微。”黄海川无奈摇头，他的目标还没实现就不得不灰溜溜的离开望山，端的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作为一名领导，勇于担当责任是对的，但也不用承担无谓的责任。”许南江看了看黄海川，目光很快就转向他处，对于黄海川的能力，许南江了解不深所以也不去置评，但黄海川只在望山任职不到十个月，要说十个月能改变一个地方存在已久的根深蒂固的问题，许南江自个也在地方工作过，他知道不可能，而且这次黄海川辞职的事，他也隐隐听说了更深层次的原因，不过那是邱家同林家的事，轮不到他多事，他也搀和不起。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得回去了，今天上班要迟到咯。”许南江站起身笑道，刚刚司机已经打过一次电话，去他住的地方接不到他，许南江让对方在门口等着，说是一会就回去，这所谓的‘一会’，可是又过了足足有小半小时了。 “是我耽误许书记您上班了。”黄海川听到许南江的话，嘴上回应了一句，内心深处多少有些失望，他刚刚说了望山的问题，许南江此刻并没有任何表态，不过想想也是，许南江是堂堂的封疆大吏，又岂会轻易就一个地方的问题做出表态？许南江现在真要是表态了，反倒是不正常了。 “是我让你说的，谈不上耽误。”许南江摆了摆手，微微笑道。 两人往来的路上走着，黄海川此时已相对沉默下来，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作为下属，面对许南江这样的省委一把手，要是许南江不先开口，他又岂会随便说话。 “你辞职了，新书记的人选还空着，但总不能一直空着，何况望山要是像你说的存在那么多问题，那就更得选派一个合适的人过去。”许南江突然开口，“你对接任的人选有什么建议？” 黄海川一愣，他没想到许南江竟会问他的建议，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的他，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主要的是他不是管组织工作的，对省里的干部也不熟悉。 “许书记，我对省里的干部情况不了解，您让我提建议，我真是抓瞎了。”黄海川摇头笑道。 “也是。”许南江点了点头，旋即又道，“那你认为如果从望山本地直接提拔的话，有合适的人选吗？” “从望山直接提拔？”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许南江这问题其实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李开山，因为从望山直接提拔的话，也就只有李开山有资格能够提到市委书记的位置上，许南江这么问他，显然就是想听他对李开山的评价了。 黄海川眉头微蹙，对李开山这个人，李开山真的是有些看不透，在他辞职的时候，李开山似乎是表现出了真实的一面，其跟钱新来和张立行那些人是对立的，但问题是李开山在望山市担任市长多年却又无所作为，而且有隐隐纵容着张立行，这一点又让黄海川无法理解。 犹豫着，黄海川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李开山，他知道自己此刻对李开山的评价很有可能会影响到许南江做决定时的考虑，所以他反倒不敢随意开口，内心深处，他倒是挺希望李开山接替他的位置，但又怕李开山最后所表现出来的并不是真实的他，那样等于是推荐了一个错误的人。 “许书记，这人事问题关系重大，我还真不敢妄言，毕竟我了解的可能也只是片面。”黄海川苦笑。 “得，问你算是白问了。”许南江笑笑，“看来只能等着组织部门提人选了。” 两人沿原路返回，依然是在刚刚碰到的地方分开，黄海川目视着许南江离去的背影，在原地驻足着，一直到许南江的身影消失在街道转角处，黄海川才收回目光，轻叹了口气，黄海川也返身走回酒店，今天竟会偶遇许南江，这只能说是巧合中的巧合，有这样一次同许南江轻松愉快的谈话，这种机会也可遇不可求，对于望山的情况，黄海川说了自己该说的，至于后面的，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希望常胜军和许斌不会让他失望。 刚走到酒店门口，手机就响了起来，段明打来的电话，黄海川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段明的大嗓门，“海川，我说你咋回事，不会是不声不响又走了吧，哥们今天说要送你，你要是直接走了，那也太不像话了。” “啧，我有没有退房你从酒店前台那一问不就知道了，我说你急急吼吼的干屁。”黄海川笑骂，和段明说话时，也才能这么轻松。 “还没走？那就好，那就好。”段明一听黄海川的话，登时眉开眼笑，“那你现在在哪，咱俩吃早饭去，吃完也该送你去机场了，你十点几分的航班？” “十点二十。”黄海川笑道。 “那还不急，现在才刚刚要九点，咱们吃个早饭再过去也还很宽裕。” “我在楼下，你要吃早餐就赶紧下来，不过我已经吃过了，就当是我陪你吃了。”黄海川也抬手看了下时间，到机场顶多也就半小时的路程，的确不用太着急。 两人到了酒店的餐厅，段明一见黄海川就好奇的问了一句，“这么早上哪去了？” “到外面随便走了一圈。”黄海川笑笑。 “真的假的？你现在还能有这闲心？”段明一脸不信，旋即恶趣味的凑近黄海川耳旁，低声笑道，“不会是私会情人去了吧。” “滚。”黄海川笑着翻了翻白眼，他自然也不会跟段明说出去偶遇到了许南江，不是不信任段明，而是跟段明说也没啥必要。 吃完早餐，段明开车送黄海川去机场，这一次，黄海川只是给何丽几女发了短信告知要离开南州了，也不敢让她们来送别，对此，几个女人倒也都理解，她们明白黄海川如今正处在困境中，也理智的不去给黄海川主动添乱。 机场，黄海川从车上下来时，踩着脚下的这片土地，竟是生出了几分离别愁绪，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都变得多愁善感了。 “不会是舍不得离开吧？”段明从后车厢帮黄海川拿了行李，走过来笑道。 “倒不是舍不得，只不过有点感慨罢了，这一次走得不甘心。” 段明一听黄海川的话，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黄海川，他知道黄海川这次走得很狼狈，也不太光彩，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走吧，进去了。”黄海川拉了段明一把，他也只是随口发一下牢骚罢了。 两人还没走到候机大厅，黄海川就又碰到了认识的人，确切的说只是认识，但并不熟，朱子情的父亲朱运来。 朱运来似乎是刚从机场出来，正快步走向一辆车子，看到黄海川时，朱运来愣了一下，“黄市长。” 朱运来还叫着黄海川在南州担任市长时的称呼，黄海川听了不由得摇头笑笑，时间过得可真快。 朝朱运来点头致意着，黄海川没有失了礼数，虽然同对方算不得熟悉，但人家毕竟主动打招呼了，再者，对方是朱子情的父亲，不看僧面看佛面。 “黄市长是来坐飞机？”朱运来满脸笑容的问了一句。 “嗯。”黄海川淡然点头，和朱运来不熟，也就没有和对方寒暄的打算，笑道，“我待会要登机了，就不跟朱总聊了。” “那黄市长您赶紧去，别耽搁了。”朱运来点头哈腰的笑道。 和朱运来别过，走出停车场时，黄海川看到停车场边上站着的那身材高挑、气质出尘，引得过路人纷纷侧目的女人时，愣了一下，那不是朱子情是谁？从去年八月份说要出国游学的朱子情，这是回来了？ 朱子情显然也看到了黄海川，她同母亲站在停车场外等父亲开车出来，刚刚早早就看到了黄海川，有刹那间的激动和雀跃，但此刻，已经重归平静。 “子情小姐这是刚从国外回来还是早就回来了？”黄海川见朱子情在看着他，只能上前打招呼，这时候，他其实不愿意同这个有过鱼水之欢的女人相遇，特别是在对方家人在的情况下。 “今天刚回来，没想到这么巧，遇到黄市长了。”朱子情莞尔一笑。 黄海川听着朱子情的话，此时也注意到了朱子情怀里的婴儿，微微有些愣神，这小孩从哪里来的，然道朱子情已经结婚生子了？ 黄海川心里疑惑，一旁的段明不经意间看到朱子情怀里的婴儿时，起先没在意的他，紧接着却是一愣，眼珠子瞪得老大，那婴儿怎么越看越像是黄海川？ 第1585章 段明跟黄海川是十几年的老哥们了，以前读书的时候也没少去黄海川的家里玩，在黄海川家里卧室的桌上，就摆放着一个相框，里头是黄海川母亲抱着几个月大的黄海川坐着拍照的照片，当时段明还开玩笑说黄海川小时候长得可真粉嫩，脸圆圆滚滚的像个西瓜，因为看过那张照片的次数不少，所以段明也印象深刻，此刻看这婴儿的脸蛋，可不就跟黄海川小时候特别像吗？即便是和现在的黄海川，也有几分相像的影子。 段明兀自盯着朱子情怀里的婴儿直看，不时又转头看看黄海川，眼神愈来愈疑惑，此时的朱子情似乎也从段明的举动察觉到了什么，不动声色的将怀里的婴儿抱紧了点，将那婴儿围巾又往上拉了拉，盖住了婴儿的脸庞。 “子情小姐，这孩子是你的？”黄海川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他并没去注意小孩，看着朱子情抱着孩子，脸上充满母性的光辉时，黄海川没来由的竟是生出了几分嫉妒，这个和他有过关系的女人，竟是名花有主，连孩子都生下来了吗？ “不是，是我在国外领养的，很可爱。”朱子情笑着摇头，看着怀里的孩子，那眼神充满母爱。 “哦，原来如此。”黄海川恍然，此时的他都没发现自己竟是悄然松了口气。 “黄市长这是要上哪去？”朱子情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现在应该是称呼黄书记才是，听说你早就调到望山去了？” “去京城。”黄海川回应着朱子情，摇头笑道，“现在也不是黄书记了，目前正失业。” 朱子情闻言一愣，以为黄海川是开玩笑，也没放在心上，她在国外虽然常通过互联网关心黄海川的事，但这些天忙着回国的事，并不知道黄海川已经辞职，不过就算她关注，也了解不到，因为官方的有意淡化，黄海川辞职的事并没有正式报道。 “海川，时间快到了，你差不多得进去了。”段明看了下时间，提醒黄海川道。 黄海川看了看时间，微微点头，朝朱子情道，“我得赶时间了，下次有机会再聊。” 同朱子情告别，黄海川走向候机厅，一旁的段明见这会没外人了，登时就说道，“海川，你注意到了没有，刚才那女人怀里的孩子很像你。” “段明，我说你乱说啥呢，欠收拾了是不是。”黄海川听到段明的话，一个踉跄，差点就一脚踩空。 “不是，我说真的，不是跟你开玩笑。”段明摇了摇头，认真道，“还记得你以前家里桌上摆的那张你妈抱你的照片不，那是你几个月大的照片，你没瞧见刚刚那孩子和你那时候很像嘛，就算是和现在的你相比，看着也挺像。”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你是脑袋搭错弦了。”黄海川没好气的瞪了段明一眼，见段明如此认真的样子，心里头却是一跳，刚刚那孩子他没细看，但也有瞄到一眼，这会仔细想想，然道真的和他有点像？ “行行，我不说了，你就当我是放屁。”段明生怕黄海川真的生气，及时收住话题。 两人走进候机厅，段明仍是忍不住内心的八卦，问了一句，“不过刚才那女的真是漂亮，你什么时候认识的？” “以前在南州工作的时候认识的，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小子别问七问八了，刚才那话，可别出去跟人乱嚼舌头。”黄海川告诫道。 “放心吧，我也就是看到了才跟你说说，不会跟外人乱讲的。”段明点头道。 两人最后寒暄了几句，黄海川办了登机手续后，同段明挥了挥手，“就送到这了，段明，回去吧，有什么事的话，记得随时跟我联系。” 辞别段明，黄海川登上了飞机，在座位坐下后，黄海川想着段明刚才的话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朱子情怀里那个孩子真的跟他有点像不成？黄海川心里头胡思乱想着，一直到飞机起飞引起的失重感才让黄海川注意力转移了开来。 短暂的不适过后，黄海川收回思绪，没再去想朱子情的事，段明只是突然一说而已，他也没必要太放在心上。 静静的注视着窗外，靠窗而坐的黄海川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心情也明朗了几分，此时此刻的他，想到了一句话，‘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一时的挫折又算什么？ 近三个小时的航班，中午一点多的时候，飞机终于抵达京城，来接机的是邱义，邱淑涵因为在外地做慈善，反而没能赶回来。 “精神还不错嘛。”邱义看到黄海川的第一句话就道。 “难不成我还得精神萎靡，垂头丧气不成。”黄海川摇头笑道。 “那倒不是，不过看到你这么看得开，我就放心了。”邱义嘿然一笑，“我还以为你会沉闷一段时间呢。” “没啥好沉闷的，在这段空闲期，我正好可以专注于学业，给自己充充电。”黄海川笑道，他报了京城大学的研究生班，导师还是老丈人给他介绍的，京大的刘国定教授，那是京大经济学系的招牌，也是国策顾问，经济学界泰斗……每一个光环拿出去，都足够引人注目，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拜在其门下都吃了闭门羹。 “你那研究生学习，到现在都还没去报道过吧。”邱义问道。 “恩，去年八月份就说要去报道，正好赶上九月份的新学期，结果当时被调到望山去，新旧工作交接，一忙起来就把这事给忘了。”黄海川苦笑。 “国华叔给你介绍的刘国定教授？” “恩，是刘教授。” “嘿，那你到现在都没去报道过，估计有你好受了。”邱义幸灾乐祸。 “为什么？”黄海川一愣。 “到时你就知道了。”邱义嘿嘿笑道，“那刘国定可是出了名的臭脾气。” “不会吧？”黄海川脸色发苦，真要是像邱义说的，那估计以后有得受了。 “别苦着一张脸，就算是人家刘教授让你吃几次闭门羹你也得忍着，国内这么多所谓的专家学者，刘国定算是真正有真才实学的一个，而且也值得让人敬重，他都七十高龄了，早就从一线教师岗位退休，但人家现在还每年抽空去给本科班新生上课，而且仍坚持带研究生，不只是带博士研究生，硕士研究生也带，对他那个年龄的人来说，那可真是挺辛苦的，人家是真心想替这个国家多培养一些人才出来，而不是像一些人，混点资历和名声就到处去演讲捞钱。 “你说的这教学的具体情况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想想还真是，好像没怎么听到过刘教授有到外面演讲过。”黄海川点头道。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出了机场，黄海川还没吃午饭，邱义拉着去一家羊肉店吃涮羊肉，说是很正宗，果不其然，黄海川吃完也赞不绝口。 “国华叔跟你透露下一步会安排你去哪里了不？”火锅店的包厢里，邱义悄声问着黄海川。 “没有，怎么，你听到了什么风声？”黄海川神色一凝，就自己的下一步安排，他比谁都关切，但老丈人没给他打电话，黄海川也不好主动去问，免得让老丈人觉得他这么沉不住气。 “我也没有，我以为你应该知道一点眉目，所以问你嘛。”邱义撇了撇嘴，眉头微皱，“看来是到现在还没定下来了。” “算了，没定下来也好，我还巴不得多休息一段时间呢。”黄海川笑道。 “得了吧，你就别口是心非了。”邱义嗤笑道。 两人在羊肉店吃完，邱义问着黄海川下午的安排，黄海川想着邱淑涵也没在京城，他下午回去陪下孩子就没别的事，就道，“我打算下午就去拜访刘教授。” “那倒是该去了，你这也算是迟到一年的拜访了。”邱义笑着点头，“不过我提醒你一下，你去的话最好不要提什么礼物，非要提的话，提点水果或者简单的土特产就好，千万别带什么名贵的礼物过去。” “行，我记住了。”黄海川点头。 坐着邱义的车回到住所，家里只有母亲和儿子在，黄海川本想逗弄一下儿子，偏偏小家伙这会正在睡午觉，黄海川只好作罢。 “海川，你这次不会有事吧。”客厅里，邹芳关心的问道。 “妈，我都跟你说过了，咱又没犯法，怎么会有事。”黄海川笑着搭着母亲的肩膀，按着母亲坐到沙发上，给母亲按摩起了肩膀，笑道，“妈，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没啥事的，你儿子我巴不得有这样的休息机会。” “你好歹也是个市委书记，怎么也说没就没了。”邹芳不甘道。 “这人一辈子总会起起伏伏的，很正常的，咱们平常心去看待就是。”黄海川笑笑，在母亲面前反而会表现得更豁达一点，他并不想让父母跟着瞎担心。 “对了，妈，我现在要出去一趟，去京大拜访一下刘教授，这次辞职，正好有段空闲的时间，先赶紧去刘教授那里报个到，免得又有什么事耽搁了。”黄海川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 “早就听你要去报研究生班，到现在都还没去。”邹芳摇了摇头，“估计人家教授都有意见了。” “这次不是回来就立刻想着去了嘛。”黄海川笑道，“妈，那我先走了。” 在家屁股还没坐热，黄海川又从家里离开，想着邱义之前提醒的话，黄海川眉头微皱，总不能真的两手空空就上门去拜访，而且还是第一次登门，让他空着手去，他还真不好意思。 拿出手机，黄海川先拨打了刘国定的电话，这还是以前老丈人给他的号码，他之前也仅仅打过一次，这会要去，总得先确定刘国定在不在家。 电话很快接通，刘国定自个接的电话，黄海川在确定对方在家，并且问清了刘国定的住所后，二话不说就到路边的一家水果店买了一袋水果，打了辆车，直奔京城大学，刘国定现在仍住在京大的教职工宿舍里。 十几分钟的路程，正好不是堵车的时段，黄海川很快就到了京大，走进校园里，黄海川整个人仿佛也年轻了几岁，大学校园里穿行的青年男女，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让黄海川也仿佛回到了读大学时候的时光。 在学校里走了七八分钟，黄海川很快就苦笑不已，京大的校园很大，刘国定只告诉他住在老教工宿舍一区二栋的305，而他这一路走过来看到的是教学楼，这教工宿舍都不知道在哪个方向来着。 拦住一个学生，问清教工宿舍在哪个方向，得到答案的黄海川这才往目的地找去，总算不用像无头苍蝇那样乱走。 接下来的事却是让黄海川苦笑不已，当他找到教工宿舍二栋的305时，敲门之后才知道找错地方了，里头住的不是刘国定教授，人家告诉他刘教授住在老教工宿舍区呢，这是新教工宿舍区，两个地方。 “啧，以前习惯了有什么事都由秘书先去打理，这会自己要办点事还真是有点抓瞎。”黄海川从楼上下来，自嘲的笑笑。 刚才的人告诉他老教工宿舍怎么走，黄海川这次没再多走弯路，看到一片老旧的楼房时，黄海川便知道这次错不了，就是这了。正当黄海川抬头看着楼房上那隐隐有些不太清晰的楼号，找着哪一栋是二栋时，冷不丁的就撞到前头的人，确切的说是黄海川走得太快，猜到了对方的鞋子，直接让前面的人往前摔了过去。 黄海川听到‘哎呀’一声，就见到前头的人已经摔倒，地上几本书散落着，被他踩到的是一个女同学。 “你怎么走路的，故意的是吗。” 黄海川还没来得及道歉，就被一旁的男子推了一把，猝不及防的黄海川，连着往后退了两三步，险些也摔倒在地。 第1586章 黄海川好不容易站稳，看了下推他的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怒气，他是不小心踩到了前面的人，对方却是故意这么用力推他，换成谁都会有火气。 打量了男子一眼，黄海川最终还是按耐下心里的火气，对方看样子也只是一名学生，委实没必要跟对方多计较，他也是从学生时代走过来的人，知道小年轻脾气容易冲动，这会再看到推他的男子忙着扶摔倒的女子起来，黄海川心里的火气也消失殆尽，人家维护同伴心切，也不是不能理解。 转头看向被他踩到的女子，很清秀的一张脸蛋，面容白净，一双不大不小恰到好处的眼睛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不好意思，顾着走路，不小心踩到你了，没事吧。”黄海川朝对方歉意的说道。 “没事。”女子摇头笑笑。 “青萱，别听他道歉，我看他分明就是故意的。”男子帮着将地上的几本书捡起来递给女子后，瞪着黄海川道。 “文明，无凭无据不要乱讲。”女子朝男子微微摇头。 黄海川此刻端的是哭笑不得，他明明就是不小心，怎么就成了故意了？听女子的话，男子的名字叫文明？这言行举止可是一点不文明哟。 “我这顾着抬头看这宿舍楼那一栋是二号楼，没注意看前方，所以才会不小心踩到人了。”黄海川不想被误会，仍是开口解释了一句。 “你要找二号楼？诺，前面那一栋就是。”女子听到黄海川的话，朝左前方指了指。 “谢谢。”黄海川一愣，旋即感谢道，下意识的多看了女子一眼，他没想到这女学生被他踩得摔了一跤，还这么好心的给他指路。 黄海川嘴上说着感谢，却是又听到一旁的男子喋喋不休，“青萱，你就是太好心了，很多人都是故意想方设法的接近你，引起你的注意，想要追求你，这种事你又不是没少见，以后还是别老是喜欢当好人。” “文明，我的事你管得太宽了。”女子眉头微微一皱，神色不悦，男子只知道说别人，他自个何尝不是那众多追求者当中的一员？而且还比别人更讨厌，整天就跟只苍蝇一样围着她嗡嗡叫，她脾气好，不想说什么，但却不喜欢对方一个劲的管到她头上。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黄海川听到男子最后的话，眼珠子差点就掉地上去，合着他被当成了追求者了，瞧这都哪跟哪。 摇头苦笑，黄海川心说自个今年都32岁，奔四去了，至于老牛吃嫩草嘛，那男子也太没眼力劲了，也不想想自个一看明显就比他们大好多。 没再去理会这事，黄海川提着水果往前走，也没走太快，因为两人就走在前头，黄海川也不想再挨得太近，免得真被当成追求者了，那可真的是说都说不清了，不过想想也挺有意思，离开校园这么多年，进来还遇到这种事，权当是一件趣事了，黄海川会心一笑，美好的校园青春端的是让人无限怀念。 按着女子所指的二号楼，黄海川走近了也才看到那男子和女子也是进那二号楼，嘴角撇了一下，心里也只能暗道巧合。 走在后面，进楼时黄海川也才发现这老宿舍楼不只是外面看着已经老旧了，这楼梯同样十分狭窄，楼梯边的栏杆上也已经是生满铁锈，这宿舍楼估计起码都有二十几个年头了，黄海川心里微微诧异，他没想到刘国定还住在这种地方。 上了三楼，找到刘国定所住的305室，黄海川看到外层的铁门关着，内层的木门则打开，能看到里头客厅里的场景，敲了下门，刚往里头张望了一眼，黄海川就愣住，刚刚在楼下遭遇的那一男一女两人正坐在客厅里。 男子看到黄海川站在门口时，脸色登时一变，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快步走过来，隔着铁门就冲黄海川低声斥责道，“你有完没完，跟到这里来了。” “我找刘国定教授，你是他什么人？”黄海川眉头轻蹙，这小年轻着实是有些不分青红皂白。 男子听到黄海川的话，眼睛睁得老大，盯着黄海川上下打量着，似乎不太相信黄海川的话，但也没再说什么，他是刘国定带的研究生，今天过来也是找刘国定问一些研究课题上的事，这里不是他的家，所以黄海川既然是来找刘国定，他也不敢喧宾夺主的乱放炮，不过看着黄海川的眼神始终带着些质疑，刚刚他身旁的女子叫徐青萱，有名的系花，追求者众多，有很多追求者都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接近，作为同为追求徐青萱的人之一，男子有幸也考上了刘国定的研究生，而且他们两个是刘国定今年唯一收的两个硕士研究生，近水楼台先得月，男子就以护花使者自居，对一切靠近徐青萱的男子都带着莫名的敌意。 很快，客厅里又走出一名十几岁的女孩，朝黄海川看了一眼，女孩笑着问道，“请问您是黄海川叔叔吗？” “恩，是我，我找刘教授，他在家吧。”黄海川听到女孩如此问，猜测着女孩应该是刘国定的家人了，笑道。 “在家，不过我爷爷这会有点忙，让您稍等一会哦。”女孩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黄海川闻言，连忙点头说好，就在他以为女孩要开门让他进去时，对方却是直接转身走了，让黄海川楞在原地，也不知道这小女孩是粗心还是故意的。 男子也注意到了小女孩的举动，疑惑的看了看对方的背影，他印象中刘教授的这个孙女很有礼貌，待人也很热情，别看年纪不大，但却是个小大人，做事待人那可是有模有样，让人称道，这会连门都不给人开，不正常啊。 嘴角微微一翘，男子也权当是没看到黄海川站在外头，转身就走回来沙发坐着，眼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反正他乐意看到黄海川在外头站着。 黄海川哭笑不得的站在门外，他这第一次登门拜访，却是连门都进不去，这会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喊刘国定，让人家来给自个开门。 摇了摇头，黄海川也只能在门外站着。 徐青萱刚才听到了小女孩的话，这会见黄海川站在门外进不来，徐青萱站起身就想要去给黄海川开门，目光还从身旁的男子扫了过去，男子叫蒋文明，她以前一直觉得男子虽然嫉妒心大了点，但也还算彬彬有礼，此刻委实是有些失望。 就在徐青萱准备走过去给黄海川开门时，就听到书房里传来刘国定的声音，让她和蒋文明进去，还没来得及给黄海川开门，徐青萱就被蒋文明拉着进了刘国定的书房。 黄海川在外头站着，他没去注意看时间，隐隐感觉至少有站了半小时，才看到蒋文明和徐青萱走出来，蒋文明朝黄海川看了一眼，眼里满是嘲笑，特别是看到黄海川手上提的一大袋水果时，蒋文明嘴角一咧，嘲讽道，“刘老师最讨厌你们这些提礼物上门的人。” 徐青萱无奈的看了看蒋文明，心说这人也是越看越让人讨厌，只是碍于同学情面，她也不能说什么，不过转头看向黄海川时，目光也有几分同情，蒋文明虽然讨厌，但也说了句大实话，刘国定最不喜提礼物上门的人。 “黄叔叔，我爷爷请您进来。”小女孩再次出现在门口。 黄海川点了点头，进门才看到小女孩原来是坐在离电视机很近的位置看电视，这时候，刘国定已经从书房走了出来，黄海川今天还是第一次同刘国定正式见面，很是客气的走上去，“刘教授。” “来就来了，还提什么礼物。”刘国定看了一眼黄海川手上提的东西，微微不悦。 “就是一些水果，没别的东西，刘教授可别以为我是贿赂，我自个是党员干部，让我行贿我也不敢。”黄海川笑道。 刘国定点了下头，目光往黄海川脸上多瞄了瞄，显然是对黄海川说的话颇为诧异。 “坐吧，来了就不用客气。”刘国定指了指沙发，又道，“不过你要是以为你是干部，来我这里就能受到特殊待遇，那也是没有。” “我是来拜师学习的，在刘教授您这里，我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学生。”黄海川笑着端着态度，因为有之前邱义提前打的预防针，所以黄海川这会对刘国定的态度一点也不惊讶。 “你之前放了我一年的鸽子，我刚刚让你在门外晾了半小时，有意见吗。”刘国定突然道。 黄海川脸色僵了一下，原来刚才刘国定那孙女的确是故意不给他开门，还是刘国定的授意，心里不由苦笑，暗道这刘国定的性格果然是够直的，这会自然也不敢说有意见，连忙笑道，“刘教授您还算厚道，只晾了我半小时，换成是我，非得晾对方几天再说。” “是嘛，看来我得再多谅你一会才是。”刘国定笑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露出笑脸，初次见面，黄海川已经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他知道黄海川是个正厅级干部，但此刻黄海川的表现，却是让他颇为欣赏。 就在黄海川在刘国定家里拜访时，京城的一栋老式四合院，邱国中此时正翘着二郎腿同对面的一个老人惬意的喝着下午茶。 老人比邱国中年长几岁，年近七十，看着却是精神矍铄，一点也不显老。 两人已经坐了小半小时了，边喝茶边聊天，坐在树下又能晒到太阳，颇为舒适。 “国中，还是你舒服啊，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我只能羡慕哟。”老人笑道。 “得，启立你就别无病呻吟了，你也退休好几年了，不也天天闲着，下棋看书，养花弄草，你比谁都过得舒服。”邱国中笑道。 “那是之前，现在我这清闲的日子得暂时到头了，这次上面又成立了几个巡视组，非得让我也去当个组长，说是以老带新，让我发挥余热，也能锻炼新人，我看我这把老骨头又得折腾了。”老人苦笑。 “我看这也挺好，反正你也是个闲不住的人。”邱国中喝了口茶，笑道。 “国中，瞧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闲不住了，我就喜欢现在这清闲的日子，退休几年了 ，老骨头都不想动了，经不起劳累哟。”老人摇头笑笑，瞥了邱国中，话锋一转，突然道，“国华那女婿现在不是还没安排吗，怎么样，要不到我这组干个副组长？我跟上面提提，相信上头还是会卖我这个面子。” 邱国中愣住，老人的话让他心里一动，若有所思的看了老人一眼，邱国中微微沉默着，老人以前也是检察阵线上的干部，退下来之前曾经是最高检的副职，这次上头又要成立多个巡视组，组长有些是从已退的老干部里挑选，级别基本都是退下来之前是正部级的，有在纪检系统干过的则优先考虑，老人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因素才被请去发挥余热，而且确实也能帮着带一下队伍，锻炼新人。 只是老人的建议是否该采纳？邱国中此刻也沉思了起来，他在权衡着利弊，如果连他都觉得不行，那就更没必要去跟邱国华商量了。 第1587章 邱国中沉吟了好一会，看向老人，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启立老兄，这是你个人的建议？” “当然。”老人微微一笑，似乎知道邱国中在顾虑什么，笑道，“国中，你就别疑心那么重了，咱俩多年的交情了，我至于给你们邱家下绊子吗？再说了，我一向独门独户的，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 “我只是奇怪你突然提了这么一个建议。”邱国中不动声色的笑道。 “没啥奇怪的，国中你忘了吧，我以前当知青的时候是在南州，我家那口子也是南州人，所以我对南州一直都比较关注，黄海川这小年轻在南州担任市长时干得挺不错，在癌症村的处理上做到一个真正党员干部的责任和担当，我对这小年轻还挺欣赏的。”老人笑着解释，癌症村的事，他一直在暗中关注，黄海川的做法让他很是称赞。 “啧，瞧我这记性。”邱国中笑着拍了下自己额头，此刻心中疑虑尽去，他都忘了老人年轻时那一段知青插队的岁月，这会老人一说，再加上他对老人的了解，正如老人自己所说，独门独户的，背后没有什么复杂的关系，他此刻着实是多疑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聊着，邱国中在消除了心中的疑虑后，也对老人的提议正视了起来，这对黄海川而言也是一个不错的过渡，不过这事终归还是得邱国华拍板，毕竟邱国华才是黄海川的老丈人，而且也是现在邱家的主事人，他也得尊重邱国华的意见。 下午的阳光带着些许慵懒和散漫，春夏之交，这是一天当中最惬意的时候，晒着阳光，喝着下午茶，好不自在。 黄海川这会仍在刘国定的家中，第一次上门拜访，黄海川算是领教了刘国定的脾气，耿直得有些过头，眼里也容不得沙子，不过或许也是这样的性格才能让刘国定在学术上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 此刻，黄海川正同刘国定商量着研究的课题，尽管才三十出头，但黄海川却是有过多年的主政地方的经验，对地方经济发展的困局和难题有着自己深刻的了解和思考，这是黄海川的优势，在研究方向和课题上，黄海川打算以地方经济作为主要课题研究，这一点也获得了刘国定的肯定，不过刘国定仍是要求黄海川在有空的情况下必须尽量多来上课，对此，黄海川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两人谈论着，正当黄海川准备起身告辞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只见刚才已经离去好一会的徐青萱出现在了门口，刘国定让孙女去开门，看着进来的徐青萱，笑道，“青萱，又落下什么东西了吧。” “刚才我遗落了一本书忘拿了。”徐青萱不好意思的笑道。 “你这个马大哈，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折回来，是这本吧。”刘国定笑着从身旁沙发拿起一本书，不忘打趣道，“这次只是丢书，下次别把人也丢了。” “老师，怎么会。”徐青萱脸色微红，对刘国定开玩笑也不意外，对方就是这么一个人，认真的时候很严肃，但私下里又是很随意的一个人，一点都没有架子，要不是头上的诸多光环，很容易就让人当成是一个普通的花甲老人。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新同学，黄海川。”刘国定指了指黄海川，笑道。 “你好。”徐青萱看向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这是来插班的不成？以刘国定的性格，竟然会让人中途进来，这也算是奇事了。 黄海川笑着同徐青萱点头回礼，朝刘国定笑道，“刚刚我来的时候，找不到您这地方，顾着抬头看楼号，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脚，害她摔了一跤，没想到现在就成了同学，这也是缘分。” “是嘛。”刘国定闻言，有些惊讶，旋即笑道，“反正你们以后是同学了，同学之间是平等的，要团结互助。” “刘教授说的是。”黄海川点头附和，他知道刘国定这话主要是在说给他听。 徐青萱拿了书就要离开，黄海川见状，也跟着起身告辞，追着徐青萱后脚离开，黄海川跟上对方的脚步后，笑道，“青萱同学，刚刚的事，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事，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你都道歉过了。”徐青萱摇头道。 “确实不是故意的 ，不过就怕被误认为是故意的，就像刚才你那朋友一样。”黄海川无奈笑道。 “他那人就是嘴上不饶人，不过心地也不坏，黄海川你就别放在心上了。”徐青萱道，说着话，打量着黄海川，她对这个新来的同学很是好奇，看黄海川的年纪，应该比她大好几岁了。 两人边走边聊，因为不熟，也只是浅尝辄止的随意聊了一下，黄海川追出来主要是为了再向徐青萱郑重道歉，没有别的意思，这会达到目的，黄海川也不想多呆，免得让人误以为真的是找借口接近呢。 “我还有事，青萱同学，下次有机会再聊。”黄海川抬手看着时间，道。 “好。”徐青萱微笑着点头，想起一事，突然道，“黄海川，明晚咱们班上有个聚餐，你刚来，看要不要过来参加，正好跟其他同学认识一下。” “哦？”黄海川闻言一愣，想到刘国定所说的话，他既然来了学校，那身份就就是学生，没啥好特殊的，有机会确实该和其他同学打成一片，反正这几天都没什么事，黄海川当即就道，“那行，明晚我一定去，地点在哪？” “在华胜酒店，晚上六点。” “好，我准时到。” 和徐青萱告别，黄海川打车返回了住所，儿子已经睡起来，这会正坐着学步车满客厅乱窜，黄海川看到可爱的儿子，再多的烦心事此刻也抛到九霄云外。 “晚上在家吃饭了吧。”邹芳笑着问道。 “嗯，在家吃饭，不出去了。”黄海川点了点头，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 邹芳见状，登时摇了摇头，在黄海川手机还没接起来前笑道，“我估计你晚上在家吃饭又要泡汤了。” “应该不会，我刚回来，现在新工作也还没定下来，没什么应酬。”黄海川笑道，看了下号码，邱义打来的，忙接了起来。 “海川，去拜访刘国定了没有？”电话那头的邱义问道。 “都已经去完回来了，还真让你说中了，那位刘教授说话可是直得很。”黄海川笑笑。 “说话直就容易得罪人，所以很多人都嫌他脾气臭。”邱义笑道，“晚上没事吧，我家那老头子请你过来吃饭。” “二伯请我过去吃饭，我就算是有事也得推了不是。”黄海川嘴上应道，心里有些惊讶，邱国中开口请他过去，这可也不多见。 “行，那就这样说定了，晚上你自己过来，我就不再打电话了。”邱义说完便挂断电话。 “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邹芳翻了翻白眼。 “淑涵他二伯请我过去吃饭，我也不好推脱。”黄海川无奈笑道，“要是换成别人，我一准说不去。” “既然是他二伯请你去，那是该去。”邹芳点了点头，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妈，要不晚上一起去吧，省得你自己一个人在家也不好煮饭。”黄海川道。 “算了，人家没请我，我可不敢过去。”邹芳摇头笑道。 “都是一家人，计较这个干嘛，你直接跟我过去就是。”黄海川不以为然。 “还是不去了，不是我见外，主要是我也不太想出门，自己一个人在家吃比较舒服，想吃什么就煮什么，而且自在。”邹芳挥了挥手，“还是你自个去吧。” 见母亲如此说，黄海川也没再坚持，这会已经四点多，在家陪着儿子玩闹，五点多的时候，黄海川才出门，难得现在空闲着，他也想多陪陪儿子。 邱国中的住所也是一栋四合院，从外面看很普通，但里头装修布局却十分考究，没有那种给人感觉奢华的装潢，而是处处显得古色古香，有种古代和现代结合的味道。 “二伯，今晚怎么想着请我过来吃饭了，我这小心肝都快高兴得跳出来了，受宠若惊。”黄海川在院子里见到邱国中，笑道。 “你这臭小子，几天没收拾，也皮痒了是吗。”邱国中笑骂，他一向是为老不尊，虽然六十几岁了，但跟年轻人也嘻嘻哈哈的，心态一点也不像个老人，所以很多小辈也敢和他开玩笑。 “皮痒没有，不过倒是挺想听听二叔的教诲。”黄海川收起笑容，认真道，面前这个二伯虽然不在体制内，但却比谁都精，对体制内的事情看得也很透彻，黄海川也是有心让对方教导教导。 “教不教诲的就算了，我说得再多，也不如现实给你们上个生动一课。”邱国中笑了起来，“这次阴沟里翻船，是不是长了记性了？” “是受到教训了。”黄海川苦笑，嘴上这样说，他心里其实还是有所不服，问题出在他的秘书和司机身上，他自身并没有出问题不是。 邱国中斜着眼看了看黄海川，他这老人家吃的盐比黄海川吃的饭还多，哪里会看不出黄海川的心思，他也不点破，年轻人有点锐气和棱角总是好的，他也不喜欢那种服服帖帖的人。 “坐吧。”邱国中示意黄海川坐下，都是一家人，也没拐弯抹角，径直道，“最近上面又成立了几个巡视小组，今天我一老朋友提议说让你到巡视组去，你自个是什么想法？” “啊？”黄海川吃了一惊，他这屁股还没坐稳呢，邱国中这话险些让他一不小心坐到地上去，看着邱国中，眼睛睁得老大，毫无准备的他，显然是过于惊讶。 第1588章 “二伯，怎么突然想到让我去巡视组，我之前从来没在纪检系统干过啊。”黄海川坐好，脸上依然难掩惊讶。 “没在纪检系统干过不代表就不能去，照你这想法，很多领导都要下岗了，你瞧那些市长，有几个是学经济出身的？公安局长有几个是警校出来的？司法局长有几个是法律专业毕业的？”邱国中笑道，“再说你去巡视组，也是个不错的过渡。” 黄海川闻言，略微沉默着，这是他事先怎么都没想到的一个安排，当然，此刻也还没真正确定，但邱国中征求他的意见，黄海川知道自己其实并没太大的决定权。 “嗯，这事我跟国华已经提了，他估计也在权衡之中。”邱国中又道。 “二伯，你们要是都做了决定，我怕是没选择的余地吧。”黄海川耸了耸肩。 “这不是还没定嘛，所以也才问问你的想法。”邱国中笑答。 “反正我是服从安排，没别的想法。”黄海川嘿然一笑。 “好你个小子，在我这里还耍滑头。”邱国中笑着指了指黄海川，“没别的想法就说明有想法，怎么，是不是对自己的路都要被人安排感到不满？” “那倒没有，在体制里，谁不是身不由己？每个人的任命不也都要组织安排嘛，比起大都熟人，我已经算是十分幸运了。”黄海川笑道。 同邱国中有说有笑的聊着，一顿饭吃完已经是七点多，邱义晚上并没有过来，不知道是到哪潇洒去了，黄海川到九点才从邱国中的住所出来，吃完又聊了许久，对邱国中这个二伯，虽然嘴上会不时的开开玩笑，但黄海川也是打心眼里敬重对方，邱国中为人豁达、洒脱，将名利和金钱看得很轻，那种与世无争的生活态度让黄海川十分佩服，不是每个人都能达到这种境界的，也难怪邱国中拥有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却是没有选择进入体制，而是一直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京城的夜晚，繁华与喧嚣，这个人口超负荷的特大城市，有着太多追寻梦想的人。 黄海川独自一人走在路上，吹着夜晚的清风，头脑也冷静了几分，想着同邱国中的一番谈话，黄海川对人生也多了几分感悟，人这一辈子，名也好，利也罢，又或者权和钱，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又有多少人执着于这些东西而不可自拔？ 黄海川知道自己还达不到那种无我无求的境界，现在的他，执着于名和权，他心中也有自己的看法，人这一辈要是没点念想，活着的过程又有什么意义？ 一夜无话，第二天起来，黄海川开始了相对清闲而又有点忙碌的日子。 说是清闲，那是因为黄海川现在无官一身轻，没有工作需要做，不用再像那样，一天到晚的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的，说有点忙碌，则是黄海川想利用这两天的时间，去一一拜访在京城的一些老朋友和老同事，以及老领导。 因为在部委工作过，再加上在地方工作时，每次进京办事也没少麻烦一些人，所以需要拜访的人委实也有那么几个。 “别人一年比一年老，陈司长反倒是越来越年轻了，有什么逆生长的秘诀可得告诉我。”在离部委不远处的一家茶楼，黄海川看到陈丹英时，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声，陈丹英担任高教司司长近两年，反而少了些许之前那种若有若无的傲气，多了几分平和。 “海川你还是一样幽默。”陈丹英微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对黄海川的事，她也了解了一些，知道对方现在赋闲着，所以也没称呼什么‘黄书记’，免得引起黄海川的伤心事。 “陈司长这话就不对了，咱俩也共事了快一年，你有发现过我有幽默细胞吗？”黄海川笑道。 “确实是没有，相反，给我感觉还挺刻板的。”陈丹英抿嘴一笑。 “这不就对了，我刚刚可不是幽默，而是实话实说，陈司长的确是越来越年轻了嘛。” “都快四十岁的女人了，还谈什么年轻。” 陈丹英脸上满是笑容，任何一个女人都喜欢被人夸年轻，她同样也不例外，别看她嘴上如此说，心里头实则是高兴不已，瞥了黄海川一眼，看似随意的问道，“你今天是专门请我出来喝茶不成。” “要不然呢？我现在可是没工作，找你出来还能是为公事不成。”黄海川笑道，他隐隐听闻陈丹英未来是几名副部长之一的侯任人选，所以他也乐于积极维护好双方的关系，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不就是越走越亲，越疏越远嘛。 同陈丹英有说有笑的聊着，两人如今没有任何竞争关系，也不会有利益冲突，自然也就不会对对方抱有戒备之心，比起以往一起共事的情景，现在这种气氛反而更为轻松。 谈起以前的往事，两人都是唏嘘不已，昔日的司长王荣岩现在是省长助理，陈丹英顶替了上来，而黄海川也已经官居市委书记，虽然现在辞职了，但级别还在……三人不在一个部门，却都各有发展，命运也各自不同。 “听说林玉裴在南州倒是干得有声有色的，马上就要提名副市长了？”陈丹英突然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离开南州都快一年了，对南州的情况都不是很了解了。”黄海川摇头笑道，颇有些惊异的看了陈丹英一眼，她可不信这是陈丹英无意间听来的消息，只能是对方一直在关注着林玉裴，才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目光从陈丹英身上不动声色的扫过，黄海川暗道这女人同女人之间果真是更容易成为敌人，他以前在司里多少也知道一点林玉裴和陈丹英暗自较劲的事，最后以王荣岩被挤出司里而告终，陈丹英成功上位，而林玉裴因失去王荣岩这个靠山也不得不想办法离开了高教司，如今林玉裴都已经不在司里了，陈丹英仍然在暗中跟对方比较，不得不说，女人有时候心眼也是挺小的。 两人正聊着，楼下传来的争吵声很快就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因为两人在二楼临街的雅间，茶店又紧邻路边，楼下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黄海川一开始只是随意一瞥，很快就怔住，楼下那一男一女不是昨天刚在京大认识的徐青萱和蒋文明是谁？ 心里奇怪两人怎么会在这里，但这会看情况是两人骑自行车跟别人的小轿车撞到了，这会正争吵着，也不知道是谁对谁错。 “怎么，你认识下面的人？”陈丹英看见黄海川眼神有异，问道。 “昨天刚认识的两个小同学。”黄海川笑道。 “是嘛，那就下去看看，正好我待会也有事，现在差不多得走了。”陈丹英道。 黄海川闻言，不由得笑道，“看来今天陈司长还是特地抽空出来，着实是给了我大面子哟。” “海川，瞧你这话说的，见外了。”陈丹英摇头笑道。 两人从茶楼出来，陈丹英因为确实有事，也没留下来看热闹的心思，同黄海川说了一下便离开，其实今天要不是黄海川约她，她也不会出来，许久未曾见面，她也挺想同黄海川聊一聊。 徐青萱和蒋文明骑的自行车撞到的是一辆保时捷卡宴，确切的说是徐青萱撞到了，黄海川看到徐青萱手臂上磨破了皮，应该是刚才摔到地上蹭破的，蒋文明则没事，这会是蒋文明同车主争吵着，双方互相推诿，都说是对方的责任。 黄海川昨天对徐青萱的印象很好，这会走上前关心道，“青萱同学，没事吧。” “咦，黄海川，是你？”徐青萱看到黄海川，惊讶道。 “可不是我嘛，没想到今天在这又碰到你们。”黄海川笑道。 “我和文明去部里高教司申办一个全国性的高校研究生经济论坛活动，没想到出来在路口就撞到这辆车了。”徐青萱苦笑，她是校学生会的骨干，平常就积极参加和组织各种活动，这次组织的活动是经过了系领导同意，然后让他们送资料到司里，因为离学校不远，所以两人骑自行车出来，但谁也想不到会出这种事。 徐青萱同黄海川说着，这边蒋文明为了维护徐青萱正跟车主吵得一肚子火呢，乍一回头看到黄海川，端的是火气更大，“怎么又是你，你是阴魂不散还是咋回事，在哪都能看到你。” “文明，你怎么说话的，他也是我们的同学，是刘老师刚收的学生。”徐青萱不满的看着蒋文明。 蒋文明被徐青萱一呵斥，撇了撇嘴，也没再说什么，不过仍是没好气的看了黄海川一眼，这才看向徐青萱，“青萱，我看咱们还是报警吧，跟这种蛮不讲理的人没啥好讲的。” “啧，臭小子，再口无遮拦，信不信老子揍你。”那卡宴的车主听到蒋文明这么说，瞪起了眼睛，气势汹汹的往前一步，吓得蒋文明往后退了退，别看他嘴上刻薄，但却没跟人动手打架的胆子，也就是一张嘴操蛋罢了。 蒋文明一后退，卡宴车主才注意到了边上的黄海川，瞪起的一双三角眼又睁大了几分，刚刚还气势汹汹，这会立刻就怂了下来，变脸比小孩还快，挤出一张笑脸，“哟，黄哥，您怎么在这。” 黄海川被对方叫得一愣，看了看左右，见对方盯着的就是自己，眉头微皱，“你是叫我？” “当然是叫您了，黄哥，您可能不认识我，我跟中伟哥混的呀，见过您两次，不过您肯定都没注意到我。”年轻男子满脸堆笑的说着，他家算是本地的老民居，因为拆迁赔了一大笔钱，像他们这种一夜暴富的人，有钱也不知道怎么花，而他平常也不学无术，无所事事，有钱以后，除了找父母要钱买了辆好车来装逼，就是跟在一些地头蛇后面跟着瞎混，他因为跟在陈中伟身旁见过黄海川两次，第一次就是黄海川一个电话就将人家城西分局的局长给招来了，这让他这种连一点名堂都没混出来的小混混视若神人，这会对黄海川可是半点都不敢造次。 男子在黄海川面前那是毕恭毕敬，见黄海川同徐青萱和蒋文明认识，立刻就道，“黄哥，这两位是您的朋友吧，那今天这事就算了，我车子自己拉去修了，您瞧瞧，可不是我要冤枉他们，我这左车身被他们的山地自行车撞掉一点漆了。” “你就算自己拉去修也是报保险，又不用花自己的钱，你刚还让我们赔五千块，明摆着就是宰人。”蒋文明低声嘀咕了一句。 “嘿，你小子。”男子指了指蒋文明，捏了下拳头，只不过一看到黄海川，立马又没了脾气，点头哈腰的笑笑，自个上车开走了。 黄海川看着对方开车走人，摇头苦笑，他跟陈中伟很久没联系了，毕竟是社会闲杂人员，黄海川和对方保持太过亲密的关系没啥好处，倒没想到今天的事会是这种戏剧性结局。 转头看向徐青萱和蒋文明，黄海川还没说什么，却是看到两人都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一丝警惕。 第1589章 黄海川愣了一下，看了眼两人的举动，着实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还好好的，这会是怎么了嘛。 “黄……黄海川，别以为你跟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有来往，我就会怕你。”蒋文明瞪着黄海川，嘴上说得凶狠的他，分明是色厉内荏，眼底深处有一丝畏惧。 黄海川听到对方的话，神色错愕，旋即哭笑不得的摇头，合着他被当成那种混社会的人了，不过也不怪两人误会，刚刚那年轻男子流里流气的，手上还有纹身刺青，还一口一声陈哥叫着他，搁给旁人听来，能不误会吗？不知道的真以为他是道上的呢。 “青萱同学，你看我像不学无术的人吗？”黄海川懒得理会蒋文明，看向徐青萱笑道。 “那……那倒不是。”徐青萱脸色微红，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不好意思，人家黄海川刚帮她解了围，她却是一下就跟人拉开了距离。 “黄海川，刚刚那人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你怎么会跟他认识。”徐青萱奇怪的问了一句。 “我跟他压根就不认识，只是他认识的一人正好跟我打过几次照面罢了。”黄海川笑道。 “切，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青萱，不要理他，这姓黄的明显也不是什么好鸟，也不知道刘老师怎么会收他这样的学生，我估计肯定是走后门进来的，你没看他昨天还提礼物上门来着。”蒋文明带着敌意的看着黄海川，拉着徐青萱就道，“青萱，咱们还要赶回学校跟系领导汇报这次的活动事宜，别再耽搁时间了。” “文明，你干什么，我又不是不会走路，你拉我干吗。”徐青萱皱着眉头。 想着回学校还有事，徐青萱也不想再耽搁，骑上了自行车，准备走的她，最后还不忘再提醒黄海川，笑道，“黄海川，别忘了晚上哈，六点钟。” “青萱，你还跟他说话干嘛，这黄海川肯定跟那种社会上混的人有来往，不是什么好货色，你不要被他表象蒙蔽了。”蒋文明听到徐青萱的话，喋喋不休，随即又问道，“你刚跟他说什么晚上，还六点钟，是什么事？” 黄海川听着那蒋文明那欠揍的声音渐渐消失，摇头笑笑，心里也没啥生气，以他的年龄和阅历，蒋文明这二十二三岁的小伙子在他眼里也就是一个还没成熟的大男孩，犯不着去跟对方计较，他要是真的跟对方较真，那才是落入下乘了。 中午没有回家，黄海川约了薛进宝吃饭，两个老同学在一起，没有任何拘束，气氛也轻松愉快，聊着聊着，黄海川问起了樊英，“樊小姐没在京城？” “没有，新东林集团不是才跟你们望山签署了成立合资公司开发铝土矿的协议嘛，她最近都在望山筹备合资公司的事。”薛进宝笑道。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茬了。”黄海川说道。 “樊英那是准备接他老爸的班的，现在他老爸就已经慢慢将她推出来独当一面了，望山的项目，是樊英全权负责的，啧啧，人家樊家就是财大气粗，光一期投资就几十亿的项目，直接就让小辈当练手了，我们薛家全部的家当都没几十亿哟。”薛进宝咂巴了下嘴，脸色多少有些艳羡，薛家同樊家毕竟差了好几个档次，要不是偶然的机会，他都没机会认识樊英。 “你也别光羡慕别人了，你小子也是个富二代，比别人少奋斗几十年。”黄海川笑笑，“你们那工厂现在进度如何了？” “快了，过几天我还得去一趟望山。”薛进宝回答着，看了黄海川一眼，道，“海川，你这突然就辞职了，那你之前所做的政绩岂不是都给人作嫁衣裳了。” “只要都是为了望山的发展，也谈不上给别人作嫁衣裳。”黄海川笑道。 “我就不信你这么高风亮节，要说心里没不甘心那是假的。”薛进宝撇了下嘴，“好了，不说这个，免得你说我这当兄弟的给你伤口上撒盐。” “你小子不说也已经说了，我现在就想揍你一拳。”黄海川笑骂。 “行行，你尽管来揍，能让你出气的话，兄弟我多挨几拳都值得。”薛进宝嬉皮笑脸的说着。 “瞧你小子也都当爹的人，还这副德性。”黄海川笑着白了薛进宝一眼。 “这人嘛，心态就得年轻一点，不能把自己弄得太老成，黄海川，你就是在体制里呆太久了，现在又身居高位，才总是把自己弄得太深沉了。”薛进宝嘿嘿笑着，“也就是你现在辞职了，我才敢对你说这么一番话，要不然之前我可也不敢。” “是啊，现在辞职了，成了无业游民了，要不去给你打工如何？”黄海川笑道。 “别，我可请不起你这尊大神，更不敢耽误了你的前途。”薛进宝忙摆着手，看了下左右无人，薛进宝朝黄海川凑近了一点，八卦的问道，“你老丈人下一步要把你安排到哪？什么职务？” “这事还没谱，你问我，我也不知道。”黄海川淡然道，并没有说到巡视组的事，那毕竟还没确定，八字没一撇。 “是嘛，我以为早就定了呢，还想着你下一步会不会直接被提拔成副部级干部了。”薛进宝笑道。 “你小子是成心讽刺我吧。”黄海川没好气的看着薛进宝，“中组部要是你家开的，说不定我倒是有希望提拔。” “嘿嘿，要是我家开的，那我给你安排个正部。”薛进宝贱笑着。 两人开着玩笑，薛进宝突然道，“海川，你还没去过我们会所吧，要不要去玩一玩？” “怎么，你那会所搞起来了？”黄海川好奇道。 “早就弄起来了，其实建个会所简单，只要有钱，再高档奢华的会所都能建起来，但关键还是看‘人’，进出会所的人决定了会所的层次，一个会所的底蕴和档次不是由会所装修得多么豪华决定，而是由加入的人决定。”薛进宝摇头笑道，“说句不怕丢人的话，这会所要不是樊英也参与筹建，光我一个人的话，会所现在的档次得差好远。” 薛进宝说着，朝黄海川眨了眨眼睛，“海川，你要不要带你那俩大舅子来我们会所耍耍？啧啧，邱家兄弟在京城那顶尖的公子哥圈子里也是声名显赫，他们要是来我们会所，肯定让我们会所也声名大噪。” “你小子就不用乱想了，人家早就不玩会所了。”黄海川笑道，他想到邱明自个那会所也都转让给别人了，当时进出的可才真的都是非富即贵。 同薛进宝边吃边聊着，黄海川下午本打算亲自上门去拜访在部里工作是颇为照顾他的李怀远副部长，不曾想老丈人的一个电话打来将他叫走。 邱国华回国了，一点多刚下的飞机，处理完手头的一点事情后就给黄海川打电话了，让黄海川过来一趟。 邱国华和黄海川谈的也是工作安排的事，去巡视组的建议，邱国中昨天打电话同他提了，邱国华深思熟虑之后，觉得也可行，最主要的是对何启立这个人，他也信得过，对方背后没那么多复杂的关系，又退休好几年，着实没必要顾虑太多，而且这次是何启立主动提出让黄海川过去当个副组长，所以自然也由何启立去跟上头建议，这倒是直接让他们省心了。 同黄海川谈了近一个小时，邱国华对黄海川在望山的成败得失也做了点评，这是翁婿俩第一次面对面谈论这事，邱国华没有过多的批评黄海川疏忽大意，疏于对身边工作人员的管教，只是告诫黄海川吃一堑长一智，栽跟头不要紧，最怕的是没吃到教训，下次仍在同一个地方栽跟头。 近一个小时的谈话，是邱国华下午特地挤出时间的，刚结束国外访问的他，一回来同样有许多事要做，如果不是因为黄海川是他的女婿，他根本不可能费这个精力。 从老丈人那里出来时，黄海川长长的吁了口气，一番长谈，他的心情轻松了许多，正如老丈人所说，每个人一生都要面临许多次失败，没有失败也就不可能成功，不论在哪个行业都如此，关键是吸取教训，而他如今的年纪，早早摔个跟头也好，毕竟还摔得起，年轻是其最大的资本。 “巡视组。”黄海川微微眯起眼睛，自言自语着，他的工作已经确定，那就是到巡视组去，这次是真正确定下来了，因为上面已经快要安排人选，所以何启立那边急着要他们的回复，好向上头建议，所以邱国华在权衡利弊后，也不拖泥带水，立刻就给了答案。 站在原地微微出神着，黄海川的心情谈不上是好是坏，他到巡视组去担任副组长，级别仍是正厅，不过他刚刚倒是听老丈人说了，他所在那个巡视组，规格是正部级，副组长有三个，他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黄海川不在意副组长有几个，他此刻想着的却是他这个巡视组会安排到哪个地方，如果是到南海省去，那这人生是不是充满了戏剧性？或许，即便不是到南海，当有人听他进了巡视组后，也得日夜睡不着觉吧？ 第1590章 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黄海川已经是休息了一个星期，巡视组的工作确定了下来，但还没有通知黄海川去报道，不过黄海川自个打听到的消息是已经快了，人员都已经到位，总共有六个巡视组，现在就是每个组巡视的地方还没确定，等巡视的区域确定下来，估计也就得开始工作了。 这一个星期，黄海川白天到京大上课，晚上则陪老婆孩子，难得过了一段惬意的日子，这种安宁舒适的生活都让黄海川有些不想再工作了，官场的复杂生态环境让人疲惫，也让人不得不时刻绷紧着一根神经，像现在这种轻松悠闲的日子，只能是奢求，所以这两天，黄海川也没再刻意去打听巡视组的情况，反而乐得上上课，然后在家陪老婆孩子。 今天，黄海川照例到学校上课，他知道这种日子上一天少一天，等工作开始，他就又很少能再到学校上课了，只能抽空过来。 宁静的校园小路上，黄海川同徐青萱结伴而走着，刚上完课就准备离开的黄海川被徐青萱叫住，两人也就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条僻静的校园小路，两边的树林里，依稀可见一对对情侣在树林深处里亲昵。 徐青萱叫住黄海川是特地向黄海川道歉的，因为蒋文明对黄海川的敌意，以至于班上有不少跟蒋文明关系不错的同学都对黄海川有不待见，而其他人，因为跟黄海川不熟，自然也不会主动跟黄海川亲近，毕竟黄海川是刚插班进来的，班上的人都不认识他，以至于黄海川在班上显得特别孤立。 徐青萱知道蒋文明对黄海川的成见大抵是因为第一次相遇时留下的，当然，有一部分也是因为她的原因，这点让徐青萱很无奈，长得好看并不是她的错，但她却经常因此招来许多烦恼。 “文明这个人，就是心眼小了点，刀子嘴豆腐心，心性并不坏。”徐青萱同黄海川解释着，又道，“他针对你的原因，可能也跟我有点关系，对此，我也很抱歉。” “青萱同学，你叫住我要单独聊聊就是专门跟我道歉的不成？”黄海川笑道。 “嗯，是啊，怎么了？”徐青萱听黄海川的口气不太对劲，奇怪道。 “你要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岂不是更把我往火坑里推了？你没看到刚才那文明同学看到你单独叫住我，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吗。”黄海川开着玩笑，“还有，前些日子的聚餐，你把我也叫过去，那文明同学可都快醋劲大发了，所以你离我远点的话，反倒是对我最好。” “啊？”徐青萱愣愣的看着黄海川，她没想到黄海川会这么说，不由得有点尴尬起来。 “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黄海川看到徐青萱脸红，好笑的说道。 “虽然是玩笑，不过你说的好像也没错。”徐青萱颇为苦恼的摇着头，“这文明也真是的我都跟他说了两个人不可能了，他还死缠烂打的。” “我倒觉得他也没错，年轻人嘛，追求自己的爱情很正常，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谈个恋爱不都是轰轰烈烈，爱得你死我活的吗。”黄海川笑道，“他要是这么容易就放弃，岂不是说明他对你的喜欢不是很深嘛，所以你该觉得高兴才是，说明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黄海川，你倒是会给人添堵，我都头疼得要死了，你还这么说。”徐青萱翻了翻白眼，又道，“说得好像你也很老似的。” “我都奔四的人了，你们却才二十出头，难道不是比你们老很多？”黄海川笑道，“人家说三年就隔一个代沟，咱们可是好几个代沟了哟。” “瞎说。”徐青萱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旋即又笑道，“你顶多也就三十出头，别把自个说得快四十了。” “我就算还没四十，这心态也比四十岁的人还老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聊着，迎面走来的两个女生正在嬉戏笑闹着，但双方正要交错而过时，其中一女的突然就倒了过来，黄海川眼疾手快的赶紧扶住对方。 “不好意思哈，差点就摔倒了。”女生站稳，给了黄海川一个感谢的笑容，很快就和同伴继续朝前走去。 而此刻的黄海川，却是怔住，他的手上已经多了一封信，明显是刚那女的不声不响的塞给他的，黄海川刚要喊住对方，冷不丁的看到信封上写着‘黄海川亲启’几个字时，愣了一下，等他在转头去看，刚刚那笑笑闹闹的两个女生已经不见，估计是从旁边的小树林里走了。 “这是不是刚才那女的掉的信啊，赶紧去叫住她，人家掉了信该多着急啊。”徐青萱也注意到了黄海川手上的信，以为是刚刚那女的掉的，急忙说道。 “不用了，这是她故意掉的。”黄海川摇了摇头，撕开信封看了起来。 里头是一封信，黄海川扫了一眼，看到开头一两行后，脸色就微微一变，将信收了起来，这会旁边还有个徐青萱，并不是看信的地方。 “黄海川，你怎么把人家的信给拆了，这样太不礼貌了。”徐青萱没注意到信封上的字，看到黄海川的举动，眉头皱了起来，一个星期来对黄海川的良好印象立刻就变淡了许多。 黄海川没有急着回答对方的话，而是快步朝两个女生刚才消失的地方走了过去，这会哪里还能看到两人的身影，小树林里还有两三条小路，对方早不见了。 “黄海川，你都把人家的信拆了，待会再还给人家得好好道歉一下。”徐青萱道。 “那封信就是给我的，不过现在想找刚才那两人也没得找了，不见了。”黄海川摇头道。 “给你的？真的假的？”徐青萱一脸惊讶。 “你看看，还能有假吗。”黄海川笑着将信封正面给徐青萱看了一下。 “咦，还真是呢，这是怎么回事呀，怎么她们会送这么一封信到你手上。”徐青萱又是疑惑又是不解。 “是很奇怪。”黄海川回答着徐青萱的话，更像是自言自语，拧着眉头，黄海川一时也有些想不明白这事，而信里的内容虽然只是刚扫了下开头，但已经让他震惊。 “黄海川，信里写啥？”徐青萱八卦的问了一句。 “青萱同学，这个不能告诉你，不是不说，而是不方便，还请谅解。”黄海川微微摇头。 “没事，是我多嘴了，这本来就是个人隐私，我问这就不应该。”徐青萱伸了伸小舌头，可爱的笑笑，她也意识到自个问这问题太冒昧了，刚刚也是好奇心过剩才一时脱口问出。 将信封收了起来，黄海川打算待会自己一人时再看，和徐青萱又边走边聊了一会，走出小路时，黄海川朝徐青萱告辞道，“青萱同学，我得回去了。” “那行，再见。”徐青萱笑着点头。 两人挥手告别，黄海川快步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他急着要看信里面的内容，后头的徐青萱看到黄海川远去的身影，突然又拍了下自己额头，嘴上骂了一声健忘鬼，随即自个笑了起来，她刚才本来还想跟黄海川说直接喊她名字，别再一口一个‘青萱同学’，听着太别扭，同学之间这么称呼也显得生分。 黄海川走回车上，这车子是邱淑涵弄来给他开的，方便他平时到学校来上课开，此刻关上车门，黄海川也顾不得启动车子，先拿出信封看了起来。 将信重头到尾看了一遍，黄海川眉头越皱越深，眼里更多的是疑惑，这么一封有关北青省的举报信怎么送到他手上来了？而且对方还知道他现在在京大上课，还能让这么两个学生通过这种方式送到他头上。 而问题的关键还是这举报信送来给他干嘛？他又不是搞纪检工作的，而且跟北青省也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这样一封举报北青省某位重量级地市干部的举报信送他手上不是莫名其妙嘛。 将信搁副驾驶座上，黄海川启动了车子，准备回家，想着这封莫名其妙的举报信，黄海川端的是苦笑不已，这也真的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开车离开学校，回家的路上，等红绿灯时，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巡视组一名工作人员的电话，因为之前有联系过他一次，所以黄海川也记下了号码。 “黄副组长，咱们巡视组负责北青省的巡视工作，组长让我通知您明天八点半过来报道，然后就直接前往北青，记得把该带的生活用品带上。”对方道。 “这么快？”黄海川愣了一下。 “恩，这是组长吩咐的。” 黄海川闻言，点头说了一声知道后，不经意间看到副驾驶上的信时，黄海川一怔，赶忙问道，“小孙，咱们负责北青省的巡视工作是啥时候确定的？” “前天就确定了的。” “哦，好的，我知道了，明天会准时到。”黄海川点了点头。 同对方结束通话，黄海川拿着手机出神着，看着旁边的举报信若有所思，很显然，这封举报信塞到他手上不是平白无故，幕后之人这是早就提前知道他们这一巡视组要到北青省去了，只是对方为何选择将举报信送到他手上？是只有他有，还是巡视组的其他人都有？ 第1591章 开着车回到家，黄海川将信收了起来，他现在对巡视工作并不熟悉，收到这样一封来历不明的举报信，他也不可能有什么举动，这封信，现在也只能先收着。 “明天就得开始工作了，这短暂的悠闲日子要结束了。”家里，黄海川走到厨房，倚在门口同母亲邹芳笑着说道。 “哦，要工作了？上哪？”邹芳停下手头的事，好奇的问道。 “去北青省，这一去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黄海川笑着摇头，“也没搞过巡视工作，两眼一抹黑。” “我听说有些你们这种巡视工作会有危险，不知道是真的假的。”邹芳担忧道，她其实并不喜欢儿子去巡视组，像之前市委书记干得好好的，如果顺利的话，下一步可能就是副省长，那才是邹芳希望看到的。 “妈，你就别瞎担心了，不会的。”黄海川摇头笑笑，他就不信有人胆子这么大。 两人说着话，黄海川将儿子从母亲背上解放下来，免得母亲背着孩子不好做事，邹芳这会正切着菜，笑道，“你到外面去等吧，这个菜炒好了就可以吃饭了，到时候淑涵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不过你要是饿了可以先乘点汤起来喝。” “等淑涵回来再一块吃吧，我现在也不饿。”黄海川摇头笑笑。 将儿子抱到客厅玩，黄海川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挂钟，11点半了，淑涵估计也该回来了，从他回到京城第二天晚上，邱淑涵就坐飞机回京城了，这几天，他白天去上课，邱淑涵则是去公司，然后晚上一家人哪也没去，就只窝在家里陪孩子玩，看看电视，聊聊天，生活过得简单惬意，如今这种日子也要暂告一段落了。 黄海川沉思间，门外就传来开门声，进来的不是邱淑涵是谁。 “妈刚刚还在念叨着你应该也快回来了，这才刚念完你就到家了，是不是饭菜的香味都飘到你们公司了，你才赶紧跑回来了。”黄海川打趣道。 “可不是嘛，我在公司就闻到家里的饭香了，生怕吃到剩下的，所以就巴巴跑回来了。”邱淑涵配合着黄海川的玩笑，人也朝沙发走来，她每次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抱儿子。 “淑涵，我明天得去北青了，我所在的巡视组分到那个片区了。”黄海川道。 “哦，明天就要走了？”邱淑涵有些意外，“怎么这么急？” “没办法，通知是这样通知的，明天巡视组就要开赴北青，我总不能自个一人拖后。”黄海川笑道。 “其实你要不从政，咱们一家人天天过着悠闲的日子也不错。”邱淑涵叹了口气。 “淑涵，你自个就闲不住，还说我呢。”黄海川笑道，“其实是咱们平时都太忙了，突然过几天轻松的日子才会觉得难能可贵，要是反过来咱们天天这么悠闲的过着日子，估计反而会觉得这样不好了。” “也许吧。”邱淑涵笑了笑，她知道自己也是闲不下来的人，整天让她无所事事她也受不了，而且她现在主要精力是在慈善上，这是她认为自个应该去做的事，作为邱家人，邱淑涵知道自己一家得到了很多，她有义务在自己力所能及之下去回馈社会，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 夫妻两人说着话，很快午饭就都做好，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气氛温馨。 黄海川吃完饭睡了个午觉，下午又到刘国定家里去登门拜访，明天就要到北青省，而且这一去时间应该不短，他也得跟刘国定提前打个招呼，这也算是对刘国定的尊重。 时间一晃而过，第二天早上，黄海川早早起来，洗漱吃完早饭，黄海川就到指定的集合地点去报道，让他意外的是，组长何启立竟是比所有人都先到了，年过七十的何启立，依然显得精神矍铄，见到对方，黄海川忙恭敬的叫了一声何老，这是黄海川同对方的第二次见面。 第一次，是在确定到巡视组后，由邱国中带着他跟何启立见了一面，当时幽默健谈的何启立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海川，休息完了，可得上紧发条开始工作了。”何启立笑着对黄海川道。 “在何老您的鞭策下，我也不敢有丝毫懈怠。”黄海川笑着点头，这会左右没人，他说话也较为轻松，又道，“不过我之前没有在纪检系统工作的经历，所以对工作也不熟悉，只能向何老您多请教了。” “这队伍里也不只你一个新人，当然，你算是纯新人，多听多看就是。”何启立微微一笑。 黄海川同何启立聊着，其他人也陆续过来，黄海川这时候也正式跟另外两名副组长打照面，排名第一的副组长是监察部的一名副部长，叫纪青辉，对方也是真正负责巡视组日常工作的人，何启立更多的是起一个挂名指导的作用，毕竟其年纪也不小了，不可能事无巨细的操心，也就是一些重要事项才需要他拍板。 黄海川在三个副组长里排名第三，排名第二的副组长叫余则良，跟他一样，级别也是正厅，不过对方是出自纪检系统，在几个主要负责人里，黄海川算是唯一一个外行人。 简单的介绍和寒暄，几人也算是相互认识了，这时候门外早已停着一辆能坐好几十人的大巴，没过多久，便听到纪青辉笑着说该启程了。 坐大巴到了机场，每个人都已经事先给预定了经济舱的座位，集中坐在一片区域，但因为所有人都身穿便装，每个人又都像普通人一样，有的在听音乐，有的在看杂志，有的则开始打盹……这一航班上的乘客，又有谁能想到机舱里坐着一个让普通老百姓觉得颇为神秘的巡视组。 黄海川的座位恰巧和余则良挨在一起，和对方不算熟悉，但黄海川也主动找话同对方聊着，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在一起共事，黄海川知道自己得同其他人都处好关系。 余则良态度很是和善，言谈中笑道，“黄副组长对我陌生，我对黄副组长却是早就耳闻了，我认识的一朋友以前是黄副组长的下级，可没少跟我提黄副组长。” “哦，是哪位？”黄海川诧异。 “成容江，黄副组长不陌生吧？”余则良面带笑容。 “原来是容江，我说呢。”黄海川恍然，他没想到余则良竟会认识成容江，看样子两人关系还不错，想到成容江，黄海川脸上也露出微笑，对方是一个很记情的人，也不枉他当时帮成容江弄到京城，看来成容江如今也在单位站稳脚跟了。 “我听容江同志提起过你几次，所以对你是久闻大名了。” “余副组长，你这么说可是要折杀我了哟。”黄海川摇头笑道。 同余则良有说有笑的聊着，从京城到北青省不到两个小时的航程恍若也一晃就到，到达北青省省会泉宁市时，时间也才刚刚到11点。 地方派了两辆中巴来接，还有几辆轿车，是让黄海川几个负责人乘坐的，来负责接人的是省纪委和省委办的人，要请何启立上车时，却是碰了一鼻子灰，何启立只是摆了摆手，淡然的说着不搞特殊，同大家伙一起坐中巴就行，让北青省的人颇为尴尬。 何启立坐中巴，黄海川等人自然也不例外，到达地方给他们准备好的住所，安顿下来后也差不多到了午饭的时间，中午省里设了招待宴，何启立却是一口回绝，说是巡视组不参加地方的任何接待宴请，让来的人回去转告省里的负责同志，以后不用再搞什么招待宴。 何启立严肃起来自有一番威严，同黄海川印象里那个幽默风趣的老人也完全判若两人，黄海川心里凛然，或许这也才是何启立工作时候真实的一面。 “中午先让地方的同志帮我们每人搞一份盒饭，大家现在先开个会，已经到了北青，所有人都得进入工作状态了。”何启立看了其余人一眼，淡淡道。 何启立说完先进入了宾馆，这是北青省为巡视组专门准备的地方，整个宾馆按照巡视组事先的要求已经隔绝起来，除了巡视组的人，其余人都不能再随意进出，一楼门口有两名荷枪实弹的武警守卫。 二楼是巡视组工作人员住的地方，两个人一间房，至于黄海川几名负责人，则是一人一间。 三楼是会议室，何启立在这里召开了巡视组到北青后的第一次会议。 “咱们还没到北青呢，我就收到了一封来自北青的举报信，而且还是晚上有人从我家门缝下塞进来的，何老，您看一下。”会议刚一开始，余则良就突然道。 黄海川此刻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说自己收到的那封举报信的事，这会乍一听到余则良的话，不由得愣住，余则良也收到了举报信？目光盯着那封已经递到何启立手上的举报信，黄海川目光微凝，看来不只是他一人收到了举报信，只是这会没法看到余则良那封举报信的内容，否则便能知道两人收到的是否一样，不过即便是看不到，黄海川这会心里也有所预感。 第1592章 何启立将举报信认真看了一遍，神色微凝，而后将信递给了一旁的纪青辉，纪青辉同样花了好几分钟看完，脸色颇为凝重，最后将信递到了黄海川手上。 黄海川拿到信，只是看了一眼，一下就认出这是跟他手头中的信一模一样的，将信放下，黄海川道，“余副组长，真是巧了，我也收到一封跟你这一样的举报信。” 黄海川说完，将一直随身带着的信也拿了出来。 这下，何启立和纪青辉几人都惊讶了，将黄海川拿出来的信看了一遍后，何启立那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玩味，“有意思，还有谁收到举报信没？” 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接话，很显然，收到信的就只有黄海川和余则良两人。 “海川你这封信又是怎么收到的？”何启立看向黄海川。 “在学校的时候有人塞过来的。”黄海川简单说了一下信的由来。 “看这两封举报信的笔迹，应该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何启立将两封信都拿在手上，仔细对比了一下后说道。 “这背后写举报信的人看来也是颇为神通广大，咱们是前天才确定到北青省来的，他能这么快就得知消息，显然也是非寻常人。”纪青辉道。 “我住的那个小区是以前早期分配的老宿舍，没有监控，再加上对方是半夜从门缝下塞进来的，想要查这举报信来源也无从查起，倒是黄副组长这信是两名女学生带过来的，这倒是相对容易查一些。”余则良看了看黄海川，他这么说有自己的原因，道，“这信里举报的事是真是假，只要能弄清写信的人是谁，由他配合调查，事情就容易多了。” “京大也有近两万名学生，要找两个素不相识的学生也不一定就那么容易。”黄海川笑道。 “如果确定是京大的学生，那就能找出来，就怕人家不是学生。”纪青辉摇了摇头，“出现在学生的不一定就是学生。” “还真是。”黄海川闻言，同余则良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陷入惯性思维的误区了。 一行人在会议室开着会，这会主要也就是黄海川等几个看过信的负责人在讨论，其他巡视组的成员则大都沉默着，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中途，地方上的两名工作人员将巡视组的午餐盒饭送了过来，四五十个人的午餐盒饭，整整装了两个大纸箱，每个人都是四菜一汤。 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的何启立笑着拿起盒饭，道，“咱们边吃边开会，就不用拘泥于形式了。” 众人见何启立带头，自然也不再拘谨，这时候大家也见到了何启立随和的一面。 很快，会议室里就饭香四溢，不少人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午饭耽搁了十几分钟，吃完饭继续开会时，话题仍然是围绕着那封举报信，不过巡视组这次到北青省来，原先也有制定了工作计划，不可能因为这封举报信就调整原先的计划，但无疑也不能对这封举报信视而不见，最后还是何启立拍了板，由黄海川带领三名巡视组的成员到云田市去核实和了解举报信所说的情况，因为举报信所举报的那一位领导，是云田市的一名主要领导，至于其他人，仍然按照既定的计划到相关的单位和地市去开展巡视工作。 分配好工作，黄海川下午便带着人坐上了从省城泉宁市前往云田市的大巴，没有让地方政府调车过来，一行几人低调的前往云田。 何启立给黄海川分配的三名组员也是颇为讲究，两个是在纪检系统工作了十几年，有着丰富的办案经验，一个则是今年新招的研究生，而且是个女生。 正如同上面让何启立出来担任组长，帮忙锻炼队伍一样，何启立的出发点同样是以老带新，队伍里都是新老搭配，这样也才能起到锻炼和培养新人的作用。 在黄海川临出发前，何启立特地将黄海川叫到屋里单独谈了一番话，嘱咐黄海川不要因为自己是领导就独断专行，要能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遇到不懂的情况，不妨多问问队伍里两个老纪检的意见，不要拉不下面子。 对于何启立的叮嘱，黄海川自然是虚心接受，他也知道自己的不足，队伍里安排了两个经验丰富的同志，明显也有让他取经的意思。 从泉宁市到云田，走高速也要两个多小时，黄海川几人到达云田时，已经是差不多傍晚，找了家酒店入住，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 “现在这个点也做不了什么，咱们晚上就先在市里逛逛。”黄海川看了眼另外三人，道。 “黄副组长您安排就是。”队伍里最年长的秦明华笑道，他已经四十出头，在纪检系统干了快二十年，这次是被抽调到巡视组来的。 “行，那咱们就先出去逛逛。”黄海川点了点头，说着话，不知道是谁肚子咕隆响了一声，循声望去，正是队伍里唯一一个女同志，刚毕业进来的覃文岚。 “待会就顺便先去吃晚饭，我看咱们的小覃同志已经饿得开始抗议了。”黄海川看了覃文岚一眼，笑道。 “黄副组长，我可没抗议。”覃文岚闹了个大红脸，才毕业不久的她，面皮也薄，这次是碰到中央纪检系统在大规模招人，她一直对这个神秘的部门十分好奇和向往，就报名参加考试，本来是抱着重在参与的心态，没想到最后竟被录取了。 几人说完就出了酒店，因为对云田市完全不熟，所以几人也没挑特定的方向走，出了酒店就随意的往一边走。 云田市党政机关综合办公大楼。 廖景明静静的站立在办公室窗前，他这间办公楼在九楼，坐北朝南，光线和视野都极好，在办公室里，就能看到市中心广场的喷泉夜景，再远一点，能看到市里有名的云龙山。 背后办公室门传来轻微的响声，廖景明不用想也知道这时候进来的只会是他的秘书吴小舟。 “他们来了吗？”廖景明没转过身，平静的问道。 “来了，四个人，入住在源都酒店，带队的是那位叫黄海川的副组长。”吴小舟回答着廖景明的话。 “源都酒店？”廖景明眉头微皱，并没有听过这家酒店。 “那是一家普通的酒店，没啥名气。”吴小舟补充了一句。 廖景明闻言，‘噢’了一声，旋即沉默了下来，吴小舟也没说话，立在廖景明身后，恍若是廖景明的影子一般，整间办公室突然静寂得有些阴森。 第1593章 云田市地处内陆，是北青省的经济重镇，经济总量仅次于省会泉宁市，在北青省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全市总人口更是达到五百万，这在经济相对欠发达的内陆地区，人口数量已是不少。 黄海川几人走在市区的街道上，也能感受到云田市主城区的繁华和热闹，初来乍到的几人在路边一家本地特色小吃店解决了晚餐后，便在市里逛了起来。 走了一段路，黄海川向路边的人打听了一下，带着秦明华几人来到了市中心的喷泉广场，这里被本地誉为亚洲最大音乐喷泉广场，同样也是云田市的地标建筑。 黄海川之所以会来这，那是因为举报信里提到了这个工程，这个喷泉广场工程据说是投入了近八亿，而举报信里说这里头充满了工程腐败，当时主管城市基建项目的副市长廖景明如今是云田市市委副书记。 “果然是够气派的，不愧是八亿的大手笔。”秦明华也已经看过了举报信，这会在亲眼目睹之后，嘴上不由得说了一句，言语间多少带了些嘲讽的口气。 “还不知道这八亿里头有多少是被人吃进了肚子。”江海军笑道，他是队伍里另一个男的。 “在这公众场合就不要胡乱议论了。”黄海川告诫了一句。 江海军闻言，点了点头，他刚刚的声音其实不大，也就几人能听得到，作为一名办案人员，他还是知道轻重的。 广场上有很多人在游玩和散步，其中一角还有所谓的广场舞大妈在随着音乐跳舞，这个地方也确实热闹，除了喷泉，相对应的灯光景观也做得不错，相映成辉。 黄海川几人沿着广场走了一圈，停下来休息时，黄海川转头看向秦明华和江海军，“举报信你们也都看过了，说下你们的想法，调查应该从哪开始入手？” “这喷泉广场工程才竣工两年不到，要查的话，很多证据应该都不难查，关键是咱们人手就只有这么几个，而被举报对象又是市里主要领导，所以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我认为只能先从最外围圈子开始查起。”秦明华说着自己的意见，举报信提到了承包这个工程的是一个叫李原进的商人，秦明华的意思显然是先将调查范围限定在李原进身上，最大限度的降低影响。 “我也支持明华的意见。”江海军点头道。 黄海川听着两人的话，这跟他想法差不多，毕竟他们现在过来主要也是先了解核实情况，并不是明摆着就要冲某个干部过来。 “小覃，你什么意见？”黄海川笑着看向覃文岚。 “我没啥意见，我主要是学习带着耳朵多听多学，就不敢乱提意见了。”覃文岚俏皮的笑道。 “不能这样说，经验不足不代表就不能提出好意见。”黄海川笑笑。 几人在喷泉广场待了十几分钟，看了下时间也八点多了，黄海川便提议慢慢走回去。 回到酒店时，刚好酒店出头，四个人总共订了三个房间，黄海川自个住一间，覃文岚作为唯一的女同胞也单独住一间，剩下的就是秦明华和江海军两人住一间了。 黄海川刚进屋，插上房卡亮灯后，就注意到地上的一个黑色文件袋，眉头微皱，黄海川捡了起来，是一个纸文件夹，打开一看时，里头放了一排好几张纸。 黄海川刚看了几眼，就听到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打开一看，秦明华三人俱是站在了门外。 黄海川嘴上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下就看到了秦明华和覃文岚手上都拿着一个跟自己这类似的文件夹。 “你们也都有？”黄海川轻‘咦’了一声。 “刚进屋就发现门底下有东西，打开看了一下后就赶紧过来找您，没想到黄副组长您也收到一个。”秦明华道。 “小覃你手上也是一样的吧，看来咱们三个房间，每个房间都被塞了一份。”黄海川说着，一边示意几人先进屋。 将秦明华和覃文岚两人手上的文件夹拿过来，黄海川检查了下里头的东西，都是一样，几张打印的a4纸，上面的字不大，密密麻麻的记满了东西，简单对比后，能确定每一份都是一模一样的。 “记录的是喷泉工程的账务和成本支出。”约莫看了有二十几分钟后，秦明华说道。 “记录得还挺详细，连其中的猫腻都给我们指出来了，如果是真的，按照这东西，我们都能直接将李原进控制起来了。”黄海川也看得差不多，说道。 “如果要将人控制起来的话，是不是该向何组长汇报一下？”江海军提醒道。 “嗯，是得向何老汇报后再做决定。”黄海川点了点头，因为他们还没办法决定是由他们直接介入调查还是将线索转交地方纪检机关，由地方纪检部门调查。 “也不知道这背后送这财务账单的人跟写举报信的人是不是同一人，或者说是有联系，我觉得咱们是不是从到北青省后就被人盯上了？一举一动都在对方掌控之中。你们看，咱们一到云田，对方肯定也立刻就知道了，连咱们住的几个房间都一清二楚，利用咱们不在的这一小段时间将这账单给暗中送过来。”秦明华道。 “最主要的是这人对云田官场的事应该十分了解，而且能够有这么详细的账单，我判断应该是官场内部的人，还得是当时参与经手这个工程的官员之一，要不然不太可能弄出这么详细的账单。”秦明华补充说明着，“当然，前提是这账单是真实的。” “当时负责这个项目的领导是廖景明，要说清楚，他最清楚。”江海军笑道，“不过举报信举报的就是廖景明，所以这背后之人首先就得将廖景明排除了。” 黄海川微微蹙眉，秦明华和江海军的话让他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如果他们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皮底下的话，那他就得考虑了，现在收到的这账单，乃至之前的举报信，是否是对方故意弄出来的，然后要一步步牵着他们的鼻子走？ 第1594章 “这会不会是别人设的一个局？”黄海川思虑之下说道。 黄海川一说，秦明华和江海军两人也都皱了下眉头，很快，秦明华就笑道，“黄副组长，其实不管这是不是别人设局，咱们调查都是对事不对人，这账单这么详细，咱们照这去核实就对了，只要账单属实，咱们无需考虑别的。” “也对。”黄海川笑着点头，他们巡视组下来，代表的是中央，不管下面有什么魑魅魍魉作祟，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不堪一击，他有些顾虑其实是多余，这也是他一时工作思维还没有转变过来的缘故。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起来，秦明华和江海军便带着覃文岚出去调查，而黄海川，坐车来到了云田市党政综合办公大楼。 黄海川是打车过来的，几分钟的路程就到了目的地，到了之后，黄海川也才知道原来这里也离他们所住的酒店不远，而普一下车，黄海川第一眼就被辉煌气派的党政综合大楼所吸引。 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办公楼建得挺奢华，黄海川便快步往里走了进去。 走进大楼内部，黄海川本来想自个慢慢找找廖景明的办公室，一路慢慢走上去，不过当看到大厅显眼位置摆放的大楼内部楼层布局时，黄海川苦笑了一下，立马就放弃了这个想法，这综合大楼原来是由四栋大楼组成，看到连接着大厅的东南西北四个通道，黄海川立刻就有些头大，最后还是给廖景明打了电话。 黄海川今天是过来拜访廖景明的，这是他同何启立汇报和沟通后做的决定，当然，今天过来，和案子并没太大的直接关系，而是黄海川想会会廖景明这个人，来之前，黄海川也事先打了廖景明电话，虽然素不相识，但他要弄到廖景明的号码并不难。 这会打完了电话，约莫等了五六分钟，黄海川就看到了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小跑着从其中一个走廊出来，看到黄海川时，男子快步走了过来，“您是黄组长？” “恩，是我。”黄海川点了点头，他并没有注意到男子问这话时，眼里并没有半分疑问，仿佛早就确定是他似的。 “黄组长，您跟我来。”男子在前头带路，一边解释道，“廖书记本来要亲自下来接您，但因为黄组长您身份特殊，廖书记考虑到别的因素，不好直接下来，让我先跟您致歉。” “没事。”黄海川摆了摆手。 两人走了一小段路，这才来到电梯前，黄海川这时候也见识到了这大楼内部到底有多大。 廖景明办公室门口，已经事先在门外等着的廖景明看到黄海川后，往前迎了两步，打量着黄海川，眼底深处隐隐有一丝异样，“黄组长，幸会。” “今天冒昧来访，不会打扰廖副书记吧。”黄海川笑笑。 “不会不会。”廖景明摇了摇头，很快就将黄海川迎入办公室。 朝秘书吴小舟使了个眼色，会意的吴小舟从办公室里出来，将门从外拉上，人在外面守着。 “昨天就听说巡视组到我们省里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到我们云田。”廖景明给黄海川泡着茶，目光不时从黄海川脸上扫过，暗中审视着黄海川，今天早上在接到黄海川自报家门的电话乃至对方说要来拜访他时，廖景明当时的震惊可想而知，手机险些就掉地上去。 “到云田来了解一些情况。”黄海川微微一笑，说这话时，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廖景明。 “是嘛，那敢情好，巡视组过来，能帮我们矫正一些不正之风，我相信我们云田的广大干部都会欢迎巡视组过来。”廖景明笑道。 “我听说我们巡视组可是招人讨厌得很哟。”黄海川笑道。 “怎么会，那些说讨厌的人肯定是心虚，内心有鬼，才会说这种话。”廖景明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两人说着话，廖景明突然看似随意的笑道，“黄组长今天来我这，有什么指示？” “廖副书记想多了，我今天是单纯来拜访一下廖副书记。”黄海川淡然笑道，“主要也是刚到云田，对这里不熟悉，所以就打算来拜访一下市里的领导。” 黄海川此刻纯粹是胡诌，他知道廖景明也不会信他的话，但他就是要借此试探廖景明的反应。 “黄组长要是对市里不熟悉，我倒是可以给黄组长当下导游，带黄组长到市里走走。”廖景明看着黄海川笑道。 “那敢情好，有廖副书记给我当导游是我的荣幸。”黄海川点头笑道，心里却是颇为诧异，廖景明这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廖景明似乎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说要到黄海川走走，立刻就起身，两人从办公楼里出来时，廖景明突然驻足，笑道，“黄组长觉得这栋党政综合办公楼如何？” “很气派。”黄海川神色微凝，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作为政府办公楼，有点奢侈了。” “是啊，有点奢侈了，没想到黄组长也是跟我一样的看法。”廖景明叹了口气，“当初这党政综合办公楼立项的时候我就反对，结果市里还是通过了，不仅请了国外知名的设计师设计，工程预算也是一再超支，现在看着是气派，其实都是纳税人的血汗钱呐。” “你们市委和市政府应该用不了这么大的办公场所吧。”黄海川问了一句。 “这里不只是市委市政府在这里办公，市直机关部门也都搬进来了，这样确实也有好处，办事效率提高了，老百姓来办点啥事也都方便。” 黄海川闻言，点了点头，廖景明后面说的是事实。 两人说着话，左后方突然传来一阵争吵，黄海川循声望去时，见两名男子正拉扯着一名女的往外走，动作有些粗暴。 “那边是？”黄海川疑惑道。 “那边那栋是市政府大楼。”廖景明看似有意无意的回答了一句，并没有正面回答黄海川的问题。 “可能是又有人来上访了，老百姓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诉求和问题。”廖景明突然又道。 “这说明我们政府的工作还存在很多不足。”黄海川肃然道，朝廖景明瞥了一眼，“廖副书记，要不咱们往那边走走？” “好。”廖景明干脆的点头。 两人往着争吵的地方走去，黄海川并不知道那两名男子是常驻在这里的便衣民警，但看到那名被拉扯着往外走的女子时，黄海川却是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黄海川往前走了几步，仔细的看着对方。 第1595章 “黄组长，怎么了？”廖景明见黄海川神色有异，不由得问道。 “没什么。”黄海川摇了摇头，他感觉女子像是自己的一个大学同学，但仔细看似乎又有点不像，不过这会廖景明就在旁边，黄海川并不想多事。 见两个男子将女子强行推上了一辆车，黄海川眉头微皱，转头看了廖景明一眼，“廖副书记，这是？” “那两人是附近辖区派出所的民警，这女的是老上访户了，我以前也了解了一下情况，信访办的人说她是无理取闹，老公被区法院判刑了，她就来市里瞎闹，那两名民警应该是将她带回所里。”廖景明道。 “老百姓来上访多半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咱们应该尽量从宽容的角度去理解，那两名民警将人带回所里，不会为难人家一个女同志吧？”黄海川淡然道。 “那肯定是不会，民警将她带走，顶多也就是思想教育一番，不会有不文明执法的事发生。”廖景明摇了摇头，又补充道，“这女的来市里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更不知道被带进派出所多少次了，但她现在还是经常过来闹，连我都认得她这个人了。” 黄海川闻言，也没再说啥，地方上的事，他不方便多评论。 看到车子离去，黄海川同廖景明也转身离开。 廖景明的司机将车开过来，廖景明朝黄海川笑道，“黄组长，我带您去个地方。” “行，我就听廖副书记安排了。”黄海川笑笑。 廖景明朝司机吩咐了一声，黄海川听到了城市广场四个字，心里猜测着是否就是昨晚他们已经去过的那个喷泉广场，果不其然，车子到达目的地时，正是昨晚到过的地方。 “这个城市音乐喷泉广场是我们云田市的地标建筑，现在也是城市重要一景，很多来云田的旅行团，导游也都会带人过来这边游玩一下。”廖景明同黄海川介绍着，指了指喷泉周边的配套灯光设施，笑道，“到了晚上，灯光都会亮起来，配合着喷泉的景观，那就更漂亮了。” “这么大一个广场，投资不小吧？”黄海川看似随意的问道。 “前后投资了八亿，前年完工的，是市里作为十大为民办实事项目重点工程来抓的。”廖景明笑了笑，“这个广场建起来后，市里的老百姓茶余饭后也算是多了个休闲娱乐的场所，周末时段，或者是晚上，过来玩的人很多。” 黄海川听到廖景明的回答，微点了下头，廖景明回答的投资数字同他在举报信里看到的数字并没有出入，不过廖景明竟会带他到这个地方来参观，黄海川着实是有些惊讶。 “其实这种惠及老百姓的工程，多花点钱倒是没什么，反倒是像政府机关的办公场所，花那么多资金去建造，委实是没有必要。”廖景明无奈的摇头，“云田市的经济在北青省虽然能排在第二，但比起沿海发达城市，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市里面投资兴建一些面子工程，在我看来是多余，还不如多为老百姓办点实事来得实在。” “嗯，廖副书记这话说的在理。”黄海川点了下头，不动声色的审视着廖景明，对方所表现出的一副大公为民的姿态让黄海川心里有些诧异，如果不是那封举报信，也许此刻黄海川会对廖景明留下良好的印象，但现在，黄海川心里更多的是抱着审慎的态度。 两人在广场里边走边参观着，廖景明不只是带黄海川参观了城市音乐喷泉广场，又带着黄海川去了市里的法元寺，这是一座位于属于佛教净土宗传承的寺庙，在北青省负有盛名，已经有八百多年的历史，拥有大量信众，寺里的古建筑保存得颇为完好。 廖景明带黄海川在寺庙里参观，也说了一句大有深意的话，‘做人做官，人都不能有太大的欲望，否则就会迷失，容易犯错’。 中午，两人在酒店吃了饭，廖景明笑着说这是他掏私人腰包请的客，让黄海川尽管放心吃。 饭后，廖景明提出要送黄海川回去，黄海川笑着婉拒，说是自个慢慢走回去就行，正好助消化，廖景明以为黄海川不想让人知道其下榻宾馆，也没再坚持。 两人在酒店门口告别，黄海川目送着廖景明的车子离去，眼底深处带着些许疑虑，一个上午接触下来，廖景明给他的印象不可谓不好，当然，也有可能这是廖景明故意制造出来的一种假象，但黄海川心里无疑已经多了一份疑问。 回到入住的酒店，黄海川想着上午在见到的女子，沉思片刻，给薛进宝打了电话过去。 “陈大领导，有啥指示？”电话里，薛进宝笑道。 “进宝，我记得你说你毕业后跟孙云璐她们宿舍的人还有联系过，你帮我找找有没有郑静的联系方式。”黄海川问道。 “黄海川，你咋突然想起郑静这个人了，我记得你跟她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啊，再说你不是在京大专心学习了嘛，要她联系方式干吗。”薛进宝奇怪道。 “我现在已经在工作了，刚到北青省来了。”黄海川笑答，他进巡视组的事，并没有主动跟其他人说。 “你啥时候调到北青去了？也没有跟我说一声，我好歹给你送行呀，你也没把我这个老同学当回事了。”薛进宝佯装生气道。 “不是调到北青，我现在在巡视组，到北青巡视来了，行了，先不说这些，我先找找看有没有郑静的联系方式，我上午看到一个人，感觉很像她。”黄海川道。 “郑静确实是北青人，不过我跟她也没咋联系啊，大学刚毕业时不是跟孙云璐还没分手嘛，所以就跟她们寝室几个也都还联系了几次，后来跟孙云璐分手，我也没联系过她们了。”薛进宝苦笑，郑静是跟孙云璐一个寝室的，他是因为大学同孙云璐谈恋爱，才和其寝室的几个女生也相熟，但同孙云璐断了之后，也就没和其余几个联系了。 “那你就找孙云璐嘛，孙云璐和她一个宿舍的，现在应该还有联系方式。”黄海川道。 “不是吧……海川，你让我跟孙云璐联系，这不是让我这张老脸没地方放嘛，当时可是我甩的她，现在跟她联系，我都不知道咋开口。”薛进宝苦笑。 “啧，都猴年马月的事了，现在大家都各自成家立业了，年轻时候的事，你纠结干嘛？”黄海川笑骂，“好了，别给我装纯了，你小子这些年早就在花丛里滚了几个来回了，让你联系一下老情人，你会不好意思鬼才信。” “得，我试试吧，也不知道孙云璐换了号码没有。”薛进宝无奈道。 挂了电话，黄海川静静的等着薛进宝的回电，约莫过了五六分钟，电话响起，薛进宝打过来的，黄海川忙接了起来。 “黄大领导，我今天这张老脸着实是豁出去了，你要的郑静的号码，记着。”薛进宝笑着报了一串电话号码，又道，“不过我听孙云璐说郑静是云田人呐，你现在是在云田？” “这就更没错了，我现在就在云田，先不跟你说了，我按这个号码打过去试试，确定没错吗？” “应该不会错吧，孙云璐说她也挺长一段时间没给郑静打过电话了，两人上一次打电话还是前年过年时互相问候时打的，也不知道郑静换号码了没有。” “哦，我先打试试吧。” 挂掉薛进宝的电话，黄海川照着薛进宝给的号码打了过去，电话是打通了，但是却一直提示无人接听，直至自动挂机。 “啧，不会是真的换了号码了吧？”黄海川嘀咕了一声，再次重拨了过去。 电话依然同刚刚一样，无人接听。 黄海川眉头微蹙，颇有些不甘心的他索性又拨了一个，这一次，电话声响到一半，那边终于有人接起，黄海川还没来得及开口时，耳旁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声，“我都已经说了，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有本事就来拿，逼着我一个弱女子有意思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赤耳，以至于毫无准备的黄海川都被刺得耳膜生疼，不得不将手机拿离耳朵稍稍远一点。 对方的话，黄海川仍是听清了，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怀疑自己可能真的打错了电话的黄海川最后抱着一丝失望问了一句，“请问是郑静吗？” 声音陡然安静了下来，一阵无声的沉默，只听对面的女子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你不是来讨债的？” “不是，你是郑静吗？” “我是，你是谁？”郑静点头应着，声音带着一丝警惕。 “郑静，我是黄海川，有印象没？”黄海川一听对方是郑静，颇为高兴，又道，“刚刚还是通过薛进宝才从孙云璐那要到你的号码。” 郑静出神着，似乎有些恍惚，突然听到黄海川的名字让她有些回不过神来，一时都没对上是哪一号人，直至听到薛进宝和孙云璐，郑静才醒悟过来，想起了黄海川是何许人。 此刻拿着电话，郑静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她都不知道黄海川这个大学里和她并不算十分熟悉的同学怎么会突然联系她，但她这会并没有和老同学叙旧的心情。 第1596章 “郑静，还在吗？”黄海川听到电话里突然没了声音，还以为手机挂断了，拿到跟前看了一眼，见还在通话状态当中，奇怪的问了一句。 电话里仍是短暂的沉默了片刻，好一会，郑静才出声，“黄海川，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在云田，上午在市政府看到一个人跟你好像，不知道是不是你。”黄海川径直问道。 “你在云田？上午在市政府？”郑静一脸惊愕，十多年前在宁城读大学的时候她就知道黄海川是宁城本地人，这会乍一听黄海川的话，郑静脑袋都有点转不过弯来。 “对的，上午在市政府那个是你吗？当时看着那人像你，不过那会我旁边有别人，也不好出声。”黄海川道。 “上午我是去了市政府，你看到的那个应该是我了，是不是还看到我跟人拉拉扯扯的？”郑静无奈的笑道。 “那没错，就是你了。”黄海川笑笑，“郑静，现在有空一起出来坐坐吗？说起来咱们自从毕业后可都没再见过面，有十年了吧？” “算上今年，刚好十年了。”郑静点着头，看着自己这糟糕的样子，本想找借口推脱的她，最后听到黄海川那句话时，脸上也露出回忆的神色，最终还是点头道，“也好，老同学过来，我怎么也该招待一下，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在丽景酒店，这边二楼好像有一个咖啡厅，正好可以过来坐坐。”黄海川笑道。 “好，我马上就过去。” 两人结束通话，还在酒店一楼的黄海川上了二楼的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正对着楼下的停车场。 刚坐下来，黄海川又给秦明华打了电话过去，询问几人的进展，得知几人待会就回来，黄海川便没再多问什么，告诉几人自己在酒店二楼的咖啡厅，回来了可以到这边来找他。 约莫等了十多分钟，不时注视着楼下的黄海川便看到郑静，对方是从一辆黑色奥迪车下来的，仍是跟上午他在市政府见到时一样的装扮，黄海川一眼就认了出来。 一会，蹬蹬的高跟鞋声便从楼梯处传来，黄海川站了起来，看着出现在楼梯口的郑静，黄海川眼底深处流露出一丝惊讶，这会再仔细打量对方，黄海川心里暗道难怪自己早上第一眼看到郑静并不敢百分百确定是对方，和大学时候相比，郑静的变化颇大。 “黄海川，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什么变化，就是胖了点。”郑静走到黄海川跟前，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多年未见并未妨碍她一下就认出黄海川，除了胖了点，看起来成熟稳重了，黄海川似乎还是那样子。 “你变化倒是挺大的，上午看到你，我都不敢确定是不是你。”黄海川笑道，心想大学时候那个家境一般，穿着打扮都很普通的郑静和现在这个看起来时髦靓丽已为人妇的郑静可真的是天壤之别。 “人嘛，都会变化的。”郑静微微笑了笑，面带愁容的她，现在也是强作欢笑的来见黄海川这个老同学。 在黄海川对面坐下，郑静颇为奇怪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你怎么突然到云田来了？到这来出差吗？” “算是出差吧。”黄海川点了点头。 “你和张然怎么样？毕业后都和你们没联系了，也不知道你们继续在一起没，不过你们都是本省的，是不是喜结良缘了？”郑静难得还有心情八卦了一句。 “咳，我们毕业后就分手了。”黄海川尴尬的笑笑，和张然都是陈年旧事了，这会突然听到还有人问他和张然是不是走到一块了，黄海川还真有点怪怪的。 “哦，毕业就分手了？不好意思，问了不该问的。”郑静歉意道。 “没什么，大家都是老同学，问一下很正常。”黄海川笑着摆手，瞥了郑静一眼，他能看出郑静一直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不过刚见面，他也不好太过直接的问什么，嘴上道，“你呢？毕业后回到云田，然后就结婚生子？” “差不多吧，毕业后回来找了份工作，后来认识现在的老公，就出来跟他一块创业，好不容易打拼下一份家业，不曾想……唉，瞧我跟你说这些干嘛。”郑静苦笑了一下，抬头看着黄海川，“黄海川，你现在做什么工作？你们公司在云田也有业务吗？” “不是，我来云田是公干。”黄海川摇了摇头，因为巡视组的工作有保密条例，黄海川并没有跟郑静说得太详细。 不过此刻的郑静同样有心不在焉，她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寻根究底的好奇心，也没太注意听黄海川说什么，下意识的点着头，郑静便又沉默着，和黄海川在大学时就算不得非常熟的那种同学，这会坐在一块，除了一开始问下黄海川大学毕业后和张然的恋爱情况，郑静也都不知道再说什么。 “刚刚我开车过来的路上，云璐也才打电话过来给我，说是薛进宝找她问我的电话号码，她很奇怪来着，我跟她说是你在云田，找薛进宝要我的号码。”郑静找着话说道。 “我以前和你们宿舍的就没什么联系，突然想要你的号码，也只能找薛进宝了。”黄海川笑道。 “人家说这大学是契约式爱情，毕业就意味着分手，这话也真是一点不假，薛进宝和孙云璐大学时候感情那么好，还不是照样分手了，我听云璐说薛进宝家里好像很有钱，是个富二代，没想到他倒是藏得够深的，大学时候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是藏得很深，我后来知道他家的情况也很吃惊，没想到身旁的同学就藏着这么一个大富豪。” “其实有钱也不一定就会过得好，这年头，没钱是不行，但钱多了也没用，你看云璐后来嫁的那个老公也挺有钱，家境很好，但就是因为有钱，听说她那老公很花心，在外面拈花惹草的，现在云璐反而过的不是很幸福。” “只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没钱的会可能为柴米油盐酱醋茶烦恼，经常为此吵架，有钱的，也有他们自个的烦恼，所以钱并不是衡量生活幸福的标准。” “嗯，你这话我赞同，如果可以，我倒是宁愿过得清贫点，一家人健康快乐就行。” 杨静说着话，怔怔出神，一开始和黄海川聊天，心情还开朗了几分的她，这会又拧起了眉头，说起别人的不幸福，她同样想到了自己的情况，老公身陷牢狱，她一个弱女子独自撑着一个家，压力可想而知。 深吸了口气，郑静并不想在黄海川太过于流露自己糟糕的心情，不知道的还会误以为她连老同学都不想招待。 “对了，黄海川，你在云田要呆几天？看你啥时候有空，我带你到云田几个较著名的景点去游玩一下。”郑静道。 “游玩就算了，我到云田来是公务，可不敢偷懒。”黄海川笑了起来，不动声色的看了郑静一眼，道，“再说我看你也没心情带人去游玩吧？郑静，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我看你从过来到现在，眉头就没怎么松开过。” “没什么事，一些家庭的琐碎事，就不跟你唠叨了，影响心情。”郑静挤出笑容。 “有什么困难不妨跟我说说，大家都是同学，能帮的肯定会帮，我看你上午到市政府去，是上访吧？是不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了？” “是有点事。”郑静苦涩的笑笑，“上午让你看笑话了，有时候就是这样，很多事都是迫不得已，但又无能为力。” “我听说那两个把你带走的是派出所的便宜民警，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有，可能他们看我是个女人，不好意思动粗吧。”郑静自嘲的笑道。 “那还好，起码是文明执法。”黄海川点着头。 “黄海川，你去市政府又是干嘛？你难道是去那公干？”郑静奇怪道。 “上午不是，去那主要是拜访一位本地的领导。”黄海川摇了摇头。 “哦。”郑静下意识的点着头，反应有些后知后觉的她在两三秒之后才突然抬头，盯着黄海川的眼神带着些亮光，“黄海川，你是去拜访哪位领导？你跟他熟吗？关系如何？” “市委的廖副书记，跟他算不上熟，今天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市委的廖副书记？是市委副书记廖景明吗？”郑静眼睛一亮，神色一下就振奋起来，只是下一刻，立刻就低沉了下去，“你跟他不熟，那说什么也没用了。” “有什么困难你不妨说说，说不定我真能帮上你呢。”黄海川笑笑。 就在黄海川话音刚落的刹那，楼梯走上来两个男子，环视了咖啡厅一眼，看到郑静的方向时，立刻就走了过来，人还没到，已经骂了起来，“郑静，你个臭三八，今天要是不把钱还了就别想走，刚刚打你电话你还故意不接，你以为你能躲到哪去，云田市就这么大，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把老子惹急了，别怪老子对你动粗，就算你是个女人，老子也照打不误。” 第1597章 安静的咖啡厅，这一声喝骂尤为刺耳，以至于咖啡厅原本不多的顾客也纷纷循声望来，郑静此时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歉意的朝黄海川笑笑，郑静站了起来，走向那骂骂咧咧的男子，不甘示弱的同对方对视着，不想在这种场合吵架的郑静在犹豫片刻之后，不得不将声音刻意放低，“杨龙，我这会有客人，不想跟你吵架，咱们之间的事，改天约个时间再说。” “哟，还客人呢，我看是你老公进了监狱，你个小娘皮子耐不住寂寞偷汉子吧。”叫杨龙的男子瞥了一眼刚坐在郑静对面的黄海川，嘴上嘲笑着，他的声音肆无忌惮，也故意大着嗓门说话，让人都听得见。 “姓杨的，你别太过分了。”郑静瞪着杨龙，低声喝道，脸上满是羞怒，大庭广众被对方如此侮辱，作为女人的她，脸上并不光彩。 “你把欠我的两百万还我，我就不过分，你叫我滚蛋，我也立刻乖乖滚蛋。”杨龙冷哼了一声。 “我家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目前哪有钱还你这两百万？而且我也没说要赖账，只是让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先把我老公的事解决了，只要我丈夫能出来，一定会还你钱，你何必现在一直相逼，亏你以前还和我丈夫称兄道弟，你就是这样做朋友的吗。”郑静一脸愤怒。 “为了钱，亲兄弟反目成仇都多的是，何况我和范文斌连亲兄弟都不是，我要自己的钱，有什么不对？你少在这里给我讲什么朋友道义。”杨龙冷笑，他口中的范文斌是郑静的丈夫，对方进了监狱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出来，杨龙生怕钱要不回来，只能一直逼着郑静要债。 “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没错，但文斌这次是因为被人陷害才落难，只要我能替他讨回公道，也就有希望还你的钱，你为何不能理解一下，给我点时间，就算看在你和文斌相识一场的份上，成不？”郑静这会已经低声哀求了起来，她实在是不想在这种场合和对方大吵大闹。 “嘿，也不是不行，只要你答应我之前的条件，就算是宽限再久，我也能答应的嘛。”杨龙嘿然一笑，目光在郑静身上瞄来瞄去。 “杨龙，你……你别太过分，你和文斌相识一场，就是这样落井下石的吗。”郑静气得浑身哆嗦，对方口中说的条件是要她当他的情人，郑静之前就一口回绝，还怒声斥骂过对方，也是因为此，才不愿意接对方电话，如果对方只是单纯的要债，她不至于连电话都不接。 “我说了，少扯这些旧情，要么还钱，要么就答应我的条件，否则别怪我天天到你家里去闹。”杨龙冷笑。 郑静脸色有些难看，这段时间经历了很多事，‘身经百战’的她都已经变得没脸没皮，所以她也不怕同对方撒泼和大吵大闹，但这会在这种场合，又有老同学在一旁，郑静实在是不想和杨龙再大吵，但对方的威胁却是让她发自心里愤怒，家里除了年幼的儿子，还有公公婆婆一对老人，她不想老人和孩子再受到什么波及，但如果对方真的去家里闹，她也阻止不了，难道真的要让老人和孩子也成天受骚扰吗？郑静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和无助。 “人家也没说不还你的钱，可能是现在情况确实困难，你这样闹，有点不通人情了。”黄海川在边上看到郑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软弱和无助，看不下去的他终于出声。 本来听到郑静言语中承认欠对方两百万，黄海川觉得自己不便说什么，毕竟你是欠人家钱了，人家债主来讨债是天经地义，说点难听的话也没办法，因为还不起钱终究是理亏了，但这会男子这么咄咄逼人，委实是有些过分，黄海川虽然不知道对方口中的条件是什么，但看郑静羞愤的脸色，估计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黄海川不出声还好，这一出声，立马就惹来了对方的谩骂，“一边去，这里没你的事，别他妈的瞎搀和。” “黄海川，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别说话。”郑静抱歉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她知道杨龙这人好勇斗狠，这会边上还带了一个人，生怕黄海川会吃亏。 “哟呵，难道真的是刚找的姘头？瞧你这么维护他。”杨龙打量了黄海川一眼，很快又看向郑静，嘴上尖酸刻薄，“刚刚一口一个文斌的叫着，表现得有情有义，背后却给人戴上了绿帽子，郑静，你可真行，比谁都会演戏。” “这位先生，请你说话注意点。”黄海川眉头微皱。 “我说话就这么着了，你想咋的？”杨龙挑衅的看着黄海川。 “无凭无据的事，你这样乱说是侮辱和诽谤，我可以告你。”黄海川淡然的看着对方。 “还侮辱和诽谤呢，好大的帽子呀，你尽管去告，我好怕哦。”杨龙看着黄海川，冷笑道。 就在这时，秦明华几人从楼梯口上来，黄海川没想到几人也在这当口办案回来，朝几人微微点头示意着。 秦明华几人一上来就看到情况有点不对劲，走到黄海川身旁，奇怪的问了一句，“黄副组长，怎么了？” “没事。”黄海川笑笑。 “没想到还有同伙呢，难怪这么嚣张，你有种，有本事给我等着。”杨龙一看到黄海川身旁多了几人，虽然是两男一女，但掂量着自己身旁只有一个人，杨龙撂下了一句狠话便转身下楼。 “嘿，这哪来的疯子，乱咬人啊。”江海军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 “算了，跟这种人计较是自讨没趣。”黄海川摆了摆手，转头看了郑静一眼，见对方在发愣着，黄海川不由得笑道，“郑静，怎么了？” “没，这几人是你同事？”郑静问了一句。 “恩，是我同事。”黄海川点头，想到之前同郑静的交谈，黄海川道，“郑静，你是遇到困难才去市里上访吗？” “不错，我丈夫被判刑了，但他是被人陷害的，那些人官商勾结，把我丈夫弄进监狱。”郑静咬着牙，因为愤怒，那打扮得挺精致的脸蛋有些扭曲变形，其实她还是在过来之前，特地在车上稍微打扮了下，不想让老同学看到她糟糕的样子。 此刻，黄海川问起，郑静也没再多隐瞒什么，刚刚跟杨龙的对话，黄海川也都听了去，郑静知道自己再隐瞒也没啥意义。 “我想找市里的领导反映，希望市里的领导能给我做主，重新调查我丈夫的案子，但我只是一个小老百姓一个，人微言轻，我反应的事，根本没人重视，前几次我还能进去反应问题，现在一见到我去，他们都说我是故意去无理取闹，连门都不让我进去，直接将我撵出来，所以上午你才会看到我跟两个派出所的便衣民警拉拉扯扯的。”停了一下，郑静又苦笑道。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只要你有证据，不妨给我们详细说说，我让人给你整理一下，然后转交到地方，相信这样他们会重视。” 黄海川道。 “黄海川，你说的是真的？”郑静盯着黄海川，想起刚刚听黄海川说的去市里是拜访领导，郑静内心深处兴起了一丝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这总比她自己现在每次去都徒劳无功好。 “当然是真的，我骗谁也不可能骗你这个老同学不是。”黄海川笑笑，他理解郑静一次又一次失望之后的事情，此时的她，或许都快绝望了 。 黄海川说着话，转头看了看覃文岚，笑道，“小覃，待会你就负责整理一下她所陈述的内容。” 黄海川说完，瞥了郑静一眼，他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整理完之后，他们还得核实才能转交地方政府，否则也只会让地方的人认为他们巡视组也跟着乱弹琴，只不过这些话他没必要对郑静说，也不想让郑静误认为是不相信她。 几人重新走回原来的座位坐下，郑静看到秦明华几人对黄海川的神态，这会突然有些好奇黄海川是做什么工作的，此刻她也才发现自个都不清楚黄海川到底是干什么的，刚才的聊天当中，黄海川看似回答了她的问题，但似乎没说是做什么工作。 覃文岚拿出了纸和笔，正襟危坐的看着郑静，准备开始记录，这让郑静有些恍惚，感觉就像是进了公安局做笔录一样，只不过情景不同罢了，看秦明华几人都是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郑静心里愈发奇怪。 “郑女士，你尽量挑重点的说，我好记录。”覃文岚提醒了一句。 郑静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这样到底有没有用，但没其他办法的她，这会也只能选择相信黄海川试试了。 平复了下心情，郑静说起了丈夫那件案子的前因后果。 黄海川坐在一旁听着，这会又转头看向秦明华和江海军，眼神询问着两人，他此刻也关心着几人今天出去查那账单的事查得如何了。 秦明华微微点着头，给了黄海川一个肯定的答复，因为有外人在，秦明华想着待会回酒店房间再向黄海川详细汇报。 也就是片刻的功夫，楼梯处就又传来一阵急促而又杂乱的脚步声，循声望去，领头的杨龙气势汹汹，后面跟了四五个人，蹭蹭的跑了上来，一脸不善。 第1598章 黄海川眉头微微皱了下，不想多生事端偏偏麻烦却又主动找上门。 “小子，想多管闲事，先掂量下自己有几斤几两。”杨龙带着人走到郑静这一张桌子前，目光落在了黄海川身上。 “黄副组长，这些人是干嘛的？”秦明华疑惑的看着黄海川，他们到现在都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跟我这位朋友的事情有关。”黄海川朝郑静看了一眼，这时郑静已经站了起来。 “杨龙，你想干什么，又不是不还你的钱，你这样没完没了的闹有什么意思。”郑静走出来挡在杨龙面前，生怕真的起了冲突，黄海川会吃亏。 “那你倒是还啊，我现在就要。”杨龙戏谑的笑着，他就是吃准了郑静还不起钱。 两人针锋相对，黄海川懒得再看到这种争吵的画面，示意秦明华打电话报警。 杨龙见秦明华打电话报警，也不怵，哼了一声，“你以为报警有用吗，老子要债是合理合法的事，警察来了又能怎么样。” “我没说不还你的钱，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现在的情况，你在这种公共场合闹有意思吗。”郑静气道。 “要我体谅你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我不是说了嘛，你答应我的条件，想让我宽限多久就宽限多久，咱们一切都好商量。”杨龙坏笑道。 “杨龙，你无耻。” “我这不是对你也有点爱慕之心嘛，怎么能叫无耻呢，真要是无耻，那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郑静愤怒的盯着杨龙，她不知道面对这种无耻到不要脸的男人还能说什么。 街道派出所离这里算不上远，出警也很快，但警察来了却是没起到多大的作用，杨龙大喇喇的拉着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指着郑静好整以暇的说道，“警察同志，她欠我钱，我找她讨债，这不违法吧。” 派出所带队过来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民警，听到杨龙的话，转头看向郑静，见郑静没有否认，民警撇了撇嘴，“那刚才是谁报的警？没事不要乱报警，警力资源有限，你们这是在浪费公共警力。” 黄海川听到民警的话，眉头微皱，不过很快又舒缓了下来，对方说的话不太好听，但并没有错，一个街道派出所的警力也不多，却要负责辖区几万甚至十几万人的治安情况和各种突发事故，很多干警有时候的确是分身乏术，可能因为他来这边出警，另外一边就耽误了另外一起案子，这虽然只是一个假设，但却是实实在在有可能发生的，所以对方说的并没有错。 “这位同志，这里是公共场所，这人却在这大吵大闹，影响到别人了。”秦明华出声道。 “小子，你怎么说话的，我向人讨债关你屁事，影响到你什么了？你嘴巴注意点。”杨龙盯着秦明华，眼里不乏威胁之意。 “这里是公共场所，你在这里胡闹就是影响公共秩序。”秦明华挑了挑眉头，直视着杨龙，瞅见对方那暗含警告的眼神，秦明华摇了摇头，这年头，总缺不了这种坐进观天自以为很了不起的人。 带队过来的民警这会眼看着根本没什么要紧事，也没心思在这里多呆，道，“既然是债务纠纷，你们好好协商，这里是公共场合，也别大吵大闹的。” “这位同志，能否将这些人请走，他们在这里就是故意要闹事的。”秦明华继续道。 民警闻言，咂了下嘴，无奈的看向秦明华，那眼神无疑已经给了秦明华答复，这根本不可能，人家杨龙几人呆在这里没犯法没惹事，他们也没权利将人请出去。 “你这要求还是跟这咖啡厅的老板提比较合适。”民警最后说了一句，说完就要带队离开，秦明华见状，拧了拧眉毛，转头看看黄海川，眼神朝黄海川征询着意见，见黄海川点头，秦明华站了起来，快步朝派出所民警走去。 伸手掏出自己的证件，秦明华脸色转为严肃，“我们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办事，就劳烦你帮忙配合一下了。” 派出所民警有些疑惑的接过秦明华的证件，打开一看时，瞳孔微缩，看向秦明华的眼神带着些不可思议和敬畏。 “好，我马上将人赶走。”派出所民警将证件还给秦明华，态度恭敬。 “麻烦你了。”秦明华微笑着点头，并没有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派出所民警连连摆手，嘴上说着不用，一边朝杨龙走去，脸崩了起来，指了指杨龙几个，“你们几人，离开这里。” “凭什么啊，我们呆在这里犯了什么法了。”杨龙刚刚还在得意，这会形势突变，他也有些傻眼，瞪着眼前的警察道。 “让你们离开就离开，怎么这么多废话。”民警轻斥道。 “警察同志，你刚刚都说了，这里是公共场合，我们凭什么就不能呆了？就算是你也没权请我们离开。”杨龙哼哼道，他也不怕眼前的民警，做生意的人，谁没点关系？他也认识几个当官的，虽然官不大，但也足够让他不必怵了眼前的一个小民警。 “别废话，赶紧走。”民警催促着，神色不善，“你要继续在这里闹，信不信我以破坏公共秩序将你治安拘留几天。” “有本事你……”杨龙还待说什么，身后一个同伴突然拉了拉他，低声道，“杨哥，咱没必要跟警察犯冲，你找那郑静要钱啥时候都能要，大不了晚上直接去她家，那还更管用，这会跟警察顶牛没啥好处。” 杨龙一愣，后面的话也硬生生吞了回去，身边的人说的确实没错，他就算有点小关系，但这会跟警察顶牛委实是得不偿失，关系用一次就少一次人情，犯不着浪费在这种破事上。 “行，走就走。”杨龙站了起来，目光往秦明华脸上看了一眼，他刚刚看到对方给民警看了什么东西后，民警才突然转变态度，这会心里也有些疑惑。 临走前，杨龙最后转头看了郑静一眼，阴测测的笑道，“郑静，现在就暂时算了，晚上我上你家要债去。” “姓杨的，你别太过分。”郑静气得浑身发抖。 杨龙看到郑静的样子，咧嘴笑了一下，这才得意的离开。 派出所民警见杨龙几人走了，这才看向秦明华，脸上满是笑容，“人赶走了，您还有什么指示？” “没什么事了。”秦明华摇了摇头。 民警闻言，点了点头，很想留下来看看这些巡视组的人在办什么案子的他，这会见秦明华没再说什么，也不敢多呆，带人离开，心里已经想着赶紧回所里告诉领导，巡视组的人竟然来云田了，这可是大事啊。 一切重归平静，郑静走回座位，覃文岚让郑静接刚才说到的地方继续往下说，她好做记录，郑静点头说好，一边叙述着，一边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在黄海川还有秦明华、江海军、覃文岚几人身上瞄来瞄去，最后定格在黄海川身上，心里压着疑惑，这个毕业后就未曾联系过的老同学到底是做什么的？ 郑静将有关丈夫的事情说完，覃文岚做完记录后，朝黄海川道，“黄副组长，记录好了。” “嗯。”黄海川微微点头，看向郑静，笑道，“郑静，你也别再到市政府去了，没什么用，只要你说的属实，我这边能帮你的肯定会帮你。” “黄海川，我说的都是事实，经得起查。”郑静急道。 “郑静，放心吧，邪不胜正。”黄海川宽慰着对方，看了下时间，道，“这样吧，我待会还有点事，现在就先这样，晚上再一起吃顿饭，如何？” “晚上是吗？没问题的。”郑静点着头，看了眼黄海川身旁几人，心里有不少疑问的她，这会也不方便问出口。 黄海川送着郑静下楼，目送着对方离去，这才转头问着跟下来的秦明华几人，“你们上午有什么进展？” “进展不小，这账单上最主要的原材料采购这一项，我们去走访了建材市场，确实是出入很大，采购价格比市场价格足足贵了好几倍，单单是在采购这一项上，就存在几千万的猫腻。”秦明华道。 “对了，我们还打听到李原现在在省城，并不在云田。” 秦兴闻言，若有所思，沉默片刻，开口道，“这么说来，我们都可以直接返回省城了。” “恩，按照现在了解核实的情况，可以直接将李原控制起来，然后顺着李原这条线调查下去，一切就都清楚了。”秦明华点了点头。 “这案子是由我们直接介入调查还是转交给地方，咱们说了都不算哟。”黄海川笑笑，“先向上面汇报再说。” 几人边说边往回走，黄海川寻思了一下，道，“这样，咱们后天回泉宁，这一两天的时间，咱们再去把情况核实得更详细一点，还有，小覃，刚刚那郑小姐说的事，你去负责了解，她说的那么详细，要查证应该不难，只要确实有疑点，咱们到时候一块反馈给地方。” 第1599章 黄海川下午到市里去走访和了解情况，临近傍晚，意外又接到薛进宝的电话，黄海川接起来听之后，着实吓了一跳，中午打电话还在京城的薛进宝这会告诉他已经在云田了，而且是同孙云璐一块过来的，让黄海川愣了好半响。 “进宝，我说今天不是愚人节吧。”黄海川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中午让薛进宝打电话向孙云璐问问有没有郑静的号码，薛进宝还扭扭捏捏的说不好意思面对当初被他甩的前女友，这才不到一个下午呢，就跟孙云璐来到云田了。 “啧，你说的哪跟哪呢，我跟云璐来云田，跟愚人节有什么关系。”薛进宝哭笑不得，解释道，“我俩来看郑静的，中午你不是问郑静号码吗，云璐也特地给郑静打了个电话，她说感觉郑静心情不好，可能遇到了什么事，就想过来看看，问我要不要一起来，我这不是没啥事吗，就陪她一块来了。” “就这么简单？”黄海川撇了撇嘴，他才不信薛进宝那满脑子花前月下的人会巴巴的跟前女友来看望大学同学。 “咳，海川，我们这会刚坐车到云田，电话里就不多说了，我现在正和云璐在等郑静过来接，晚上定个时间，一起吃饭如何，你有空没？” 薛进宝转移话题，孙云璐在他身旁来着。 “我跟郑静本来就约了晚上吃饭，你们既然过来了，那就一起了。”黄海川笑道，看薛进宝这架势，估计对人家孙云璐又有点不切实际的想法呢。 说着话，手机又有来电提示，黄海川不由得道，“我估计是郑静给我打电话了，那先不说了，咱们待会见。” 挂掉电话，黄海川看了下来电号码，果不其然，是郑静打来的，也是跟他说薛进宝和孙云璐过来的事，晚上几个人正好一起吃饭。 同郑静确定了一下吃饭地点，黄海川就在路边打了辆车前往，一边给秦明华几人去了电话，让几人晚饭不用等他。 黄海川到达酒店时，没急着上楼，而是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等着，还不到两三分钟的功夫，就见郑静也带着薛进宝和孙云璐出现在酒店门口，黄海川有些惊讶，起身笑道，“怎么这么快？” “我家就离中心汽车站很近，开车过去才几分钟。”郑静说道，看了孙云璐和薛进宝一眼，摇头苦笑，“他们要来也没事先跟我说一声，害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刚接到电话还以为是跟我开玩笑呢。” “郑静，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薛进宝嬉皮笑脸的说着，“怎么样，看到老同学，难道不是很高兴吗。” “高兴，当然高兴。”郑静笑了笑，“今天惊喜很多，确实很高兴。” “好了，大家别站在这里叙旧了，先上楼再说。”黄海川出声道，他能看出郑静的心情其实并不怎么好，这会的笑容都是强装出来的，不过知道郑静现在的家庭情况，也不难理解其此刻的心情。 边说着话，几人边上楼，黄海川也同孙云璐打起了招呼，他和孙云璐也和郑静一样，大学时候关系不算特别熟，毕业之后更没联系过，所以这会寒暄叙旧也是略显陌生。 “黄海川，你现在在哪工作？好多年没听到你的消息了。”电梯里，孙云璐随口问了一句。 “现在暂时在京城，不过也是到处漂就是了。”黄海川笑道。 “海川是吃公家饭，比咱们这些混吃等死的无业游民好多了。”薛进宝笑着插话。 “得，薛大少你就可劲埋汰我吧，谁不知道你是富二代，家里钱多得花不完了，我这种是整天累死累活的赚点工资，那叫一个苦逼。”黄海川笑了起来，这会互相打趣，感觉像是回到了大学时候。 几人到了酒店三楼的中餐厅，入座时，黄海川瞅着薛进宝给孙云璐拉椅子那殷勤的架势，嘴角抽动了一下，趁着薛进宝在他身旁坐下的功夫，黄海川朝薛进宝低声耳语了一句，“进宝，我说你不会还惦记着你家云璐吧，人家可都是有夫之妇了。” “没，没有的事，小声点，别让云璐听到了。”薛进宝吓了一跳，朝黄海川使了使眼色，生怕黄海川说出来。 “郑静，你来点菜吧，今晚你是地主，我们可就坐着等吃的了。”薛进宝笑着将菜单递给郑静。 “进宝，我最头疼点菜了，再说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啥，还是你和黄海川点吧，反正我对吃的很随意，我知道云璐也跟我一样，对吃的不挑剔，所以还是你们点吧。”郑静苦笑。 “我和海川也不挑剔。”薛进宝笑哈哈的说着。 黄海川一看，不由得捅了捅薛进宝的胳膊，道，“人家女同胞让你点你就点，给你一个献殷勤的机会都不懂。” 黄海川知道郑静心情不佳，也没心思点菜，这才如此说，见薛进宝还要废话，黄海川撇了撇嘴，“进宝，快点菜，别啰嗦了，待会早点吃完到郑静家里坐一坐。” “郑静，欢迎我们去做客吧。”黄海川转头又看向郑静。 “当然欢迎了。”郑静脸上挤出笑容，她不知道杨龙那混蛋晚上会不会真的到家里去讨债，但她其实并不太愿意几个老同学去家里，不是不欢迎，而是怕真的撞上杨龙过去闹的场景，她并不想几人看到那糟糕的场景。 “郑静，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孙云璐关切的问了一句，同为女人，她能察觉到郑静的一样，中午在电话里就感觉到一点了，想着这段时间在家里也不顺心，她就寻思着来看看郑静，也当是出来散心。 “没什么事，今天你们过来，不谈那些不高兴的事，咱们高高兴兴的吃饭。”郑静摇了摇头，说完看了黄海川一眼，那意思是让黄海川也不要多说。 郑静不想影响今晚的同学聚餐，但现实却是偏偏不让她如意，才说完一会话的功夫，手机就响了起来，家里打过来的，电话是婆婆在讲，告诉她有人在外面大声嚷嚷，还一直用力的敲门，他们不开门，对方已经开始骂了起来，还用脚在踢门，两个老人和孩子都手足无措。 郑静闻言，脸色有些苍白，她出来之前特意交代公公婆婆不要随意给人开门的，除非是等她回去，当时只是为了以防万一，郑静并没想过杨龙真会去闹，还这么早过去，因为此前杨龙虽然也一直向她逼债，但从来没到家里去吵过，没想到对方中午的话并不是威胁，而是真的付诸行动了。 紧紧的咬着嘴唇，郑静突然有种要崩溃的感觉，作为一个女人，她这段时间已经独自承担了太多，没脸没皮的任人嘲笑和谩骂，面子什么的她倒无所谓，她最怕的就是别人去家里闹，家里有老人和孩子，此刻郑静真的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这一段时间她却是心力交瘁。 第1600章 黄海川看到郑静的脸色不对劲，隐约也猜到了什么事，道，“郑静，是不是中午那人真的到你家去闹了？” 郑静没说话，她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脸上强装着笑容，道，“黄海川，你们几个先吃着，我先回去一趟。” “算了，你这个地主都不在了，我们吃起来还有什么意思。”黄海川笑笑，“还是我们跟你一块回去吧。” “黄海川……”郑静张了张口，她知道黄海川有意帮她，这会除了感激，也不知道说什么。 “郑静，你家里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有什么事就和我们说，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呢，我一人帮不了你，这不还有黄海川和进宝嘛，三人总能想点办法。” “最近是出了些事，哎，一言难尽，你们要是跟我回去，待会得让你们看笑话了。”郑静苦笑。 “大家都是同学，遇到困难就互相帮助，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这世道，不管有钱没钱的，谁家能没点波折。”孙云璐不以为然的说着，她大学时跟郑静是隔壁床，关系很好，这会说出这番话也是真心实意。 “就是，郑静你这是没把我们当同学哦。”薛进宝跟着点头笑道。 郑静听着几人的话，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不动声色的转了下头，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失态，道，“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待会就顺便在我家里随便煮点吃的，免得让你们饿肚子。” “我就想吃家常菜，酒店里的饭菜早吃腻了。”薛进宝笑哈哈的说着，“刚刚是不好意思开口，不然我还想说直接去你家吃你做的饭呢，就怕你嫌麻烦。” “怎么会，我是担心你们说不好吃。”郑静笑笑，她明白薛进宝的话是在维护她的面子，这会也不再矫情，“那我们就回去吧。” 几人说着话离开酒店，黄海川坐郑静的车子一块回去，因为正逢傍晚车多的时候，路上稍稍有些堵，郑静不时看着时间，也颇有些着急。 “你家里的老人要是不把门打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再说对方是讨债，又不是来打人的，也不至于闹出别的事来。”黄海川安慰了郑静一句。 “讨债？”薛进宝眨了下眼睛，“郑静，你是欠了别人很多钱？” “是欠了很多。”郑静苦涩的笑道，“如果我丈夫的案子不能平反，还不知道欠别人的钱什么时候能还清。” “怎么又牵扯到案子了，郑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孙云璐关心的看着郑静，难怪她中午在电话里就感觉郑静不对劲，一点也没有接到老同学电话的高兴和喜悦。 “云璐，刚刚我就说了，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等有时间我再跟你细说。”郑静苦笑。 “好吧，那我不多问了，不过还是那句话，有需要帮忙的你就尽管开口。”孙云璐道。 一路上说着话，过了堵车的那一小段路后，很快就到了郑静的家里，门外，杨龙带着三个男子堵在郑静家门外，明摆着是来闹事的，看到郑静，杨龙登时就大声嚷道，“郑静，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能一直躲在外面呢。” “我从来就没躲过，杨龙，你越来越过分了，我现在没钱还你，你到我家里来闹有什么用。”郑静很是愤怒，“你自己家里也有老人孩子，难道你就一点没有道德心吗。” “你欠我钱，我来要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跟道德有什么关系，郑静，你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反正我就俩字，还钱。”杨龙撇了撇嘴，不怀好意的看着郑静，“要么你答应我的条件。” “无耻。”郑静咬牙切齿的盯着杨龙。 “郑静，你欠他多少钱。”薛进宝挑了挑眉头。 “两百万，进宝，你这个大款是不是要借点钱给郑静还了。”黄海川帮郑静回答着，朝薛进宝使了使眼神，他知道两百万也没看在薛进宝眼里。 薛进宝微微点头，也不废话，将随身带着的支票本拿出来，刷刷写了两百万就撕了下来，看都不看对方，“两百万，拿了快滚。” “啧，真的假的？”杨龙将信将疑的接过支票，这会也没心思去计较薛进宝的话。 “你可以去银行问下，看是真是假。”薛进宝嘲讽的笑笑。 杨龙闻言，打量了薛进宝一眼，目光又凝聚在手头的支票上，他也是做生意的人，虽然没那么大的身家和手笔，不过这支票真假，他多少还是能辨认出来，何况就算支票是假的，郑静家就在这里，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进宝，不要，这是我自己家里的事，跟你没关系，这钱不需要你帮我还。”郑静急道。 “郑静，我可没说要帮你还，这两百万是我借你的，现在是你欠我两百万。”薛进宝笑道。 杨龙不动声色的将支票收了起来，目光从郑静脸上扫过，“郑静，你应该庆幸有人帮你还钱，咱们的事就算了结了。” 杨龙说完就要走人，黄海川突然道，“慢着，借钱总有借据吧，你钱收走了，借据呢。” “对，把借据拿过来，瞧我都忘了这事了。”薛进宝拍了下额头。 “借据没带在身上。”杨龙悻悻的道，他就没指望郑静能还上钱，借据自然也没带着，过来闹事无非是垂涎郑静本人来着。 “那你先回去把借据拿来再说，支票先还给我。”薛进宝冷哼一声。 杨龙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他知道自己坑不了对方两百万，不过想着待会回去再过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变故，万一郑静坚持不让对方还钱，那两百万就要不到了，想了一下，道，“我就在这等着，马上让人将借据送过来。” 一行人在门口僵持着，郑静连想都不想让杨龙进家里坐，宁愿这样跟对方站着。 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后，杨龙的老婆带着借据过来，这才拿着支票离开。 从楼上下来，杨龙回头望了一眼，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李区长，那郑静不知道从哪认识了个有钱的朋友，我看派头挺大的，眼睛都不眨的就帮郑静把欠我的钱还了，指不定人家要帮郑静重新打官司呢。” 第1601章 宽敞的客厅，郑静招呼着黄海川几人坐下，一边安抚着刚刚因为杨龙的吵闹和谩骂而气得不轻的公公婆婆，两个老人因为儿子进监狱的事已经心力交瘁， 如今又碰上这种因为要债而到家里来闹的人，郑静多少有些担心老人会受不了。 不过两个老人倒是比郑静想的好多了，他们也知道郑静这个儿媳妇这段时间很不容易，不想让郑静多操心，反过来安慰着郑静说没事，随即让郑静好好招待客人，两老人带着小孩回屋里看电视。 “哎，这段时间很不顺，什么事情都有，让你们看笑话了。”郑静苦笑，转头看向薛进宝，“进宝，那两百万，我会还你的，不过得给我点时间。” “你爱啥时候还就啥时候还，反正我不急用。”薛进宝笑着摆手，他知道只能这样说才能让郑静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帮助。 “行了，郑静，你先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煮给我们吃的，我们可都快饿坏了。”孙云璐笑着岔开话题。 “对对，你们都还饿着肚子，我先赶紧去厨房看看。”郑静忙不迭的点头。 看到郑静走进厨房，孙云璐看了薛进宝一眼，低声说了一句，“进宝，谢谢你。” “我是帮郑静，你跟我说谢谢干啥。”薛进宝笑着挠头。 孙云璐笑着凝视着薛进宝一会，这时候的薛进宝隐约有几分读大学时候的影子，让孙云璐莫名的有些伤感，十多年前的事就彷如昨日，大学时候的一些恋爱往事，她如今仍记忆深刻，如果当初薛进宝没主动提出分手，或许两人现在就是一个家庭了，不过过去终究是过去了，如今双方都各有家室，以前的事再多想也没有意义，而且即便双方最后在一起，也不定就能幸福。 客厅的气氛有些安静，黄海川难得看到薛进宝这种窘迫的样子，颇为好笑，他知道薛进宝有很大程度上的原因是因为孙云璐才会帮郑静，毕竟以前跟薛进宝是恋人关系的是孙云璐而不是郑静，郑静也是因为孙云璐的关系才会在大学时期同薛进宝熟悉一些，薛进宝完全没必要这么帮忙，不过这一切前提都是两百万对薛进宝而言根本不算什么钱。 “郑静这房子倒是挺大，装修得也挺不错。”黄海川笑着打破沉默。 “这是前几年买的，当时我跟我丈夫事业正进入上升期，也攒了不少钱，就换了这套房子，现在要不是怕把房子卖了，老人和孩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都想把房子也给卖了还债了。”郑静这时候从厨房走出来，正好听到黄海川的话，无奈的回答道。 “郑静，有什么困难你就跟我说，还是别动卖房子的念头了。”薛进宝道。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会动卖房子的念头，住了几年都有感情了，而且这室内的装修都是我当时自己设计的，说实话，我很舍不得。”郑静摇了摇头，“算了，这会说这个干嘛，我出来是要问你们吃面吃得习惯吗？刚刚在冰箱里看了一下，除了煮面，都不知道煮什么了，而且怕你们饿过头了，也就煮面才能快一点。” “那就煮面吧，我们是客随主便，吃什么都无所谓。”黄海川笑道。 郑静闻言，又看向薛进宝和孙云璐，两人也都点头，郑静便要转身回厨房忙活，这时候门铃却又是响了起来。 “又是谁来了。”郑静嘀咕了一句，脸色有些不自然，这一段时间以来，她每次听到敲门声，都会没来由紧张一下，就怕是来闹事的。 走过去从猫眼看了一下，看到外面的人时，郑静脸色一变，犹豫着不想开门。 “郑静，我知道你在里面，赶紧开门。”门外，有人叫唤道。 “对，赶紧开门，要不然别怪我们撞门了。”另外一人道。 郑静脸色有些苍白，门外最少站了四五人，她没去细数，但看后面好像还有人影在晃动，估计不只这几个人，这些人她并不陌生，都是她家的债主，平常除了杨龙要债要得比较凶之外，这些人都没怎么闹，这会不知道怎么就一股脑全出现了。 “郑静，怎么回事？如果是故意来闹事的，那就报警。”黄海川皱眉道。 “不，不是，他们都是来要钱的。”郑静神色颓然，看着黄海川几人，眼里说不出的歉意，“晚上本想好好招待你们，没想到出这么多状况，我都无地自容了。” “总共欠了多少钱？你让他们都进来，把钱都一次性还清了，省得这些人整天来闹。”薛进宝发了话。 “别，进宝，我不能再让你还钱了。”郑静忙道。 “我只是先借你，又不是白给你还钱，你就不要客套了。”薛进宝笑笑，“反正日后你是要还我钱的。” “那也不行，还不知道日后能不能还得起，要是你都帮我还了，我岂不是让你亏死了。”郑静苦笑，听着外面那些人的叫唤，郑静眉头一皱，突然醒悟了过来，“我明白了，一定是杨龙搞的鬼，他刚要走了两百万，找不到闹事的理由，就通知了其他人。” “不管是不是有人搞鬼，你欠了别人钱，人家上门来要债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总不能不让他们进来。”薛进宝笑道。 “进宝，这事很复杂，这些债务，跟我丈夫的案子也有关系，所以我不能让你帮我还这些钱，万一我丈夫的案子没机会平反，那我就真的是让你亏大了。”郑静坚决的摇头，这次坚决不再让薛进宝帮忙还钱，她不知道薛进宝家里到底多有钱，但这些跟她没关系，她不想再让老同学帮她还债。 “郑静，你多虑了，我虽然不知道你丈夫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只要有猫腻，那你就不用担心，你没看黄海川在这吗。”薛进宝笑眯眯的指着黄海川。 “中午黄海川也说尽力帮我了，就是不知道行不行，反正我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就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了。”郑静苦涩的笑着，“案子牵扯到区里的领导，人家都说官官相护，我都不知道案子到底有没有盼头。” “有盼头的。”黄海川神色严肃。 几人说着话，门外的人叫得愈发凶，开始用力拍起了门，甚至有人在用脚踹门，只见门框传来剧烈的震动声。 第1602章 房门被踹得砰砰响，郑静无奈的打开了门，看着外面聚集的几个要债的，郑静心里憋了一肚子火但又发不出来，正如同刚刚薛进宝所说，她是欠钱的一方，先理亏了。 “郑静，待会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你就不要多说什么了。”薛进宝道。 “进宝，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真的不能让你再帮忙还债了。”郑静态度坚决的摇头。 “郑静，我看你还是让进宝处理吧，就当是你找他借的钱，要不然任凭这些人一直闹下去也不是办法，就算今晚将他们赶走了，明天他们可能还会来，你这家里都没法安生了。”黄海川出声道。 随着门打开，黄海川后面的话都被进来那几人的吵闹声音给湮没掉，不过郑静仍是听清黄海川的话，再看着此刻这几个气势汹汹来要债的人，郑静咬着牙，心里头已经有所动摇。 “郑静欠了你们多少钱，一个都不会少你们的，都给我安静点。”薛进宝冷喝了一声。 郑静想要张口说什么，这会却是被孙云璐往后一拉，“郑静，你让进宝处理吧。” 孙云璐知道薛进宝家里不缺钱，她也不想再让郑静受这些骚扰和折磨，此刻同样支持让薛进宝处理。 郑静苦笑着，不知道再说什么，看到公公婆婆都已经从房间里出来，郑静忙走过去。 接下来的事情变得尤为简单，薛进宝让几个讨债的人一个一个将借据拿出来，跟郑静确认无误后，薛进宝一连写了好几张支票出去，将最后一个人打发走时，薛进宝嘴巴也忍不住咧了一下，这一转眼的功夫，就是一千多万出去了，晚上过来吃这顿饭的代价可真是高。 心里想着，薛进宝嘴上也开着玩笑，“郑静，晚上来你家吃饭可是一两千万的成本，你待会面可得煮好吃点招待我们。” “进宝，真的……真的对不住你。”郑静苦涩的笑道。 “进宝是土财主，他才不会在乎这点钱，郑静，我看你现在还是赶紧去给我们煮面吧，我们真的饿得肚子咕咕叫了。”黄海川笑着打岔，。 “好，那我先去煮面。”郑静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矫情的话，她知道欠薛进宝这份情欠大了，嘴上说再多感激的话，还不如日后将这些钱都还上，那比什么感激话都好，哪怕薛进宝不在乎这个钱，她照样得还，这是做人的一个原则和诚信。 “郑静，我去帮你打下手吧，那样快点，要不然这两个男人估计真的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孙云璐看了黄海川和薛进宝一眼，笑着打趣道。 两女进了厨房忙活，客厅里就剩下黄海川和薛进宝，还没和黄海川好好单独说过话的薛进宝这会一下就凑到了黄海川跟前，一脸八卦，“海川，你们是不是逮住了谁开始查了？不然怎么一到北青省就直奔云田来了。” “没有的事，你就别瞎猜了。”黄海川看了薛进宝一眼，笑骂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好奇心这么大了。” “有好奇心才正常，我一平头老百姓，对你们这神秘兮兮的巡视组能不好奇嘛。”薛进宝笑了一下，“再说我们小老百姓不就喜欢八卦你们官场的事吗。” “得了吧，你算是小老百姓吗？我看你是属于权贵阶层才是。”黄海川撇了撇嘴。 “唉唉，海川，你这是歧视，是仇富心理，明显是给我乱扣帽子，我抗议。”薛进宝煞有介事的说着。 两人在客厅里闲聊着，没多久的功夫，孙云璐就从厨房钻了出来，面已经下锅了，这种速食煮起来很快，孙云璐已经招呼着黄海川和薛进宝准备洗手吃饭。 几人在楼上准备吃晚饭时，小区外面的马路边上，一辆红色的捷豹静静的停在马路边，刚从郑静家里出来的几个讨债的人这会同捷豹车里的人说了些什么后相继离开，车里，剩下两个人，驾驶座上是一个看年纪不到三十岁的男子，副驾驶座上不是杨龙是谁。 “李少，我说的没错吧，那郑静果真找了一个有钱的靠山，她老公的案子会不会真的被翻案？”杨龙看着驾驶座上的男子，那是区里李区长的儿子，他没想到给李区长打了电话，李区长的公子竟然会亲自过来，不过想想也不奇怪，郑静丈夫的案子，跟眼前这李大少有着切实的利害关系，难怪对方会亲自来了解一下，虽然对方说是正好在附近，顺道过来的，但杨龙知道对方其实比谁都着紧。 “想要翻案？做梦去吧。”男子冷笑了一声，“郑静那疯婆娘天天到市里去闹，你看有用了吗？” “那肯定是没用，您李大少是谁呀。”杨龙讨好的笑着，旋即又有些不明白的问道，“李少，为什么要纵容郑静去市里闹，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万一真的引起了市里领导的注意了呢。” “哼哼，刚让她去闹，自然是有把握保证没问题。”男子咧嘴笑着，“本来是打算让她去疯闹一阵，然后找个由头将她送到精神病院去，没想到这疯婆娘倒是找了个有钱的金主，看来得小心一点，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得弄清那帮她出钱的人的底细。” 男子自顾自的说着，杨龙却是没注意听后面的话，听到要将郑静送精神病院去时，杨龙已是倒吸了一口气，悄然的瞥了身旁那年轻男子一眼，杨龙心里暗暗发寒，这小年轻，够狠的！ “杨龙，你去找些人过来，待会等他们出来后，听我的话行动。”男子突然道。 “李……李少，你想干什么？”杨龙吓了一跳。 “没干什么，就是想弄清你说的郑静身旁那几人的底细。”男子沉着脸，郑静丈夫之所以会进监狱，其实是因为他跟对方的纠纷，说白点，就是跟钱有关，对方不配合，那他就只能玩阴的了，要不然他和郑静丈夫本来关系其实还好的紧。 “李少，这可不能乱来，是不是先问问你父亲的意见？”杨龙苦着脸，这会都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瞧他刚刚多事干嘛，要是没给那李区长打那电话，这会啥事没有，眼下真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巴结那李区长一家，这会却是摊上浑水，万一面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李大少真的乱来，那他也跟着受牵连。 男子听着杨龙的话，眉头微皱，沉思了片刻，难得的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打了出去。 第1603章 黄海川和薛进宝从郑静家里吃完晚饭出来时已经九点多，孙云璐在郑静的挽留下留在郑静家里过夜，薛进宝和黄海川一起回酒店。 “进宝，你不会还想着跟孙云璐旧情复燃吧。”路上，黄海川同薛进宝开着玩笑。 “没有的事，海川，这话可别在云璐面前乱说。”薛进宝赶紧道。 “既然没有，你小子这么紧张干嘛。”黄海川笑着看了薛进宝一眼，依对方的性格，说没有他还真不信，起码他知道薛进宝在外面没少背着家里的老婆偷吃，不过作为有钱的富二代，像薛进宝这样的，只能说是司空见惯。 随意开了一句玩笑，黄海川也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他自个在这方面也比薛进宝好不到哪去，并没有资格说别人。 “对了，你这次要在云田呆几天？”薛进宝问道。 “后天就回泉宁了。” “这么快？” “嗯，到云田来是了解一些情况，现在有了进展，自然要回去汇报，至于下一步如何，还得听指示。”黄海川笑笑。 “这次查到哪个级别的干部了，跟我透露透露，放心，我绝对不会乱说出去。”薛进宝再次八卦道。 “别问那么多了，有什么消息都会有正式公告出来，你多留意新闻不就行了。”黄海川笑道。 “还对我保密，亏咱们这么好的交情。”薛进宝翻了翻白眼。 “这是工作规定，你小子别太八卦了 。”黄海川笑骂，岔开话题，道，“你呢，今天特地陪着老情人来云田，应该不会这么快离开吧？” “应该不会，我看云璐好像也有烦心事，这次过来说是要顺便散散心，好好玩一下，估计会呆几天再走。” “瞧瞧，我就说吧，你俩要是没点别的啥我就不信了。”黄海川笑着撇嘴，“以前还是你甩的人家，现在要是没点别的想法，你会屁颠屁颠的就跟陪人家跑来散心了？说出去鬼信。” “海川，我发觉你怎么满脑子龌龊思想，就你这思想觉悟，我看还有待提高，不然有愧组织的提拔和培养。”薛进宝有模有样的说道。 两人一路聊天回到酒店，薛进宝在同一层楼订了一间房间，正好就在黄海川斜对面，上了楼，两人并没有注意后面还跟着尾巴。 酒店房间，黄海川同薛进宝又聊了一会后，就将薛进宝打发回去，而后让秦明华和江海军几人过来，听几人汇报了一下下午查访的进展，黄海川满意的点头，笑道，“今天你们几个都辛苦了，晚上早点休息，明天还得再出去跑一天。” “辛苦倒是不辛苦，线索都是别人提供好的，比起我们自个去查容易多了。”秦明华笑答。 “这幕后提供线索的也不知道是何许人，你说咱们这一天的举动是不是都被对方了解得一清二楚？”江海军说了一句。 “我看很有这个可能。”黄海川若有所思，旋即摇头笑道，“不过对方应该是有利于我们的，倒是不用过分担心这个。” “小覃，郑静说的事，下午去调查，有进展吗？”黄海川转头看向覃文岚。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黄海川一愣，以为是薛进宝来敲门，让准备起身去开门的江海军坐下，自个走去开门，心里嘀咕着这小子刚被打发回房间，这会又来做什么。 打开门，黄海川张嘴就要说薛进宝时，话就被定住，门外站着两名穿公安制服的民警，而看薛进宝的房间，场景也如出一辙，两名警察守在门外，这会刚开门出来的薛进宝同样一脸疑问。 黄海川还没张口，民警就道，“检查，请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 黄海川闻言，没多想就拿出自己的身份证，一边疑惑的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查通缉犯。”民警生硬的回答了一句便闭口不言。 听到对方的话，黄海川恍然，这种情况倒不稀奇，也没再多问什么，配合对方的检查。 民警拿着身份证仔细看了一会，似乎在辨别身份证的真假，又跟黄海川本人对照了一下，这才将身份证还给黄海川，看到屋里还有人时，民警眉头一皱，道，“里面几个也出来检查一下。” 秦明华和江海军三人也走了出来，将身份证交给对方检查，过了片刻，检查完的民警说了一声打扰了，随即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同伴，见两人也完事了，一行四人很快就离开。 “啧，瞧这破事都能让咱们碰上，刚刚害我差点摔了个狗吃屎，从卫生间跑出来险些就摔倒。”薛进宝砸吧了嘴，这会还裹着一条浴巾，显然刚才是在洗澡。 “行了，赶紧去洗你的澡吧，明天好早点去陪你的老情人。”黄海川打趣道。 重新走回房间，黄海川看了覃文岚一眼，正想接着问刚才的问题，秦明华猛的拍了下额头，“不对啊，刚才那几个警察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黄海川怔住。 “他们不是说查通缉犯吗？我怎么看他们就检查了咱们两个房间就走了，没见他们检查别的房间。”秦明华道。 “唉，还真是。”江海军皱着眉头，点头附和道。 “要说他们把其他房间都检查完了，就剩下咱们这两个房间，明显解释不通，咱们的房间又不是在最边上，他们没理由跳着顺序来，特意留着这最后两个房间检查。”秦明华继续说道。 黄海川没说话，秦明华说的确实是一个大疑点。 “难道我们被人盯上了？”覃文岚小声说了一句，作为第一次跟出来办案的新人，又是女性，覃文岚还没经历过什么阵仗，对未知的危险也带着些恐惧。 “没那么严重。”黄海川看了覃文岚一眼，开着玩笑，“小覃，要是有危险，我们给你殿后。” “会不会是跟那背后写举报信的人有关？”江海军提出了猜想。 “应该不太可能。”黄海川沉思一下，说道。 就在黄海川几人猜测时，楼下，几个民警离开酒店后，其中一个带队的人上了路边那辆红色的捷豹，在车上坐了好一会后才下来。 “李少，那几人的信息应该好一会才能查到，现在也没我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去了。”车上，副驾驶座的杨龙对旁边的年轻男子道，这会虽然还啥都不清楚，但杨龙潜意识里已经不想瞎搀和进来，为了拍那位李区长的马屁，万一给自己招来什么麻烦，那就不值了。 “行吧，你先走吧。”年轻男子摆了摆手。 “对了，李少，我记得那其中一人的同伴好像也挺有来头，中午在酒店时，对方打电话报了警，不知道出示了什么证件，过来的派出所民警立马就变了一副态度，直接就屁颠屁颠的听对方指挥了。”杨龙想着中午的情况，临下车前又将这个信息说出来。 “哦？”年轻男子眉头微皱，旋即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先走。 在原地停了一会，年轻男子很快也启动了车子，往家里的方向开去，刚刚就是打电话给父亲后，被告知不能乱来，才想到这个方法先弄清对方的底细，如今通过区分局的人上去盘查，记下了几人的身份证，很快就能通过身份证查到几人的来历，男子打算先回家去，还有刚刚杨龙说的新情况，男子觉得也有必要跟父亲说一说。 家里，担任云田市城关区常务副区长的李保关看到儿子回来，视线从报纸上收回来，落在儿子李相达身上。 “爸。”李相达一边往沙发走来，一边道，“当初直接将郑静那婆娘也收拾了不就好了。” “遇到一点小意外，你就沉不住气，就你这种还一直嚷着自己是办大事的人。”李保关轻哼了一声。 李相达听着父亲不满的声音，也不顶杠，半躺着靠在沙发上，抽出一根烟点了起来，这会也就先等分局那边的消息了。 过了一会，李保关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李保关似乎早有准备，直接就接了起来，一旁的李相达也竖起耳朵听着。 听着电话，只见李保关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最后挂掉电话时，李保关脸色严肃，更多的是疑惑和不解。 “黄海川？”李保关念着这个名字，眉头紧拧着。 “爸，怎么了？”李相达奇怪的看着父亲。 “这次可能真有点麻烦了。”李保关拧着眉毛，“没想到郑静竟然会认识这么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你说的从郑静家里出来那两个男的，其中一个是黄海川，以前是望山市委书记。” “市委书记？”李相达吓了一跳，惊骇的看着父亲，“爸，你没弄错吧？那两人我坐在车里都有看到过，年纪都不大啊，看着也就比我大那么一点点。” “没有弄错。”李保关摇了摇头，“公安局内部网络查出的身份信息，你说错得了吗？” 李保关说着话，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在网上查其黄海川的信息，很快，有一条黄海川的新闻，李保关将手机递给儿子，“你看到的人是不是有其中一个？” “对对，其中就是他。”李相达看到黄海川的照片，忙不迭的点头。 这会，李相达没再怀疑，脸上随之而来的是担忧，“爸，这下怎么办，那郑静竟有这样的朋友。” “先不用惊慌，现在主要是看那郑静和黄海川的关系到什么程度了，再者，那黄海川最近栽了个跟头，已经不是市委书记了，虽然新工作还未公布，不过估计他现在正夹着尾巴呢。”李保关撇了撇嘴，虽然北青省同南海省隔了十万八千里远，但干部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很多消息其实通过口口相传后并不是什么秘密，黄海川卸任市委书记一职虽然很低调，媒体方面似乎也被人打了招呼，不敢大肆报道，但对他而言，要知道这种消息再容易不过，而且他了解的内幕还更多一点。 “他现在不是市委书记，那调哪去了？”李相达好奇问了一句。 “这就不清楚了，新工作还没披露，估计还赋闲着。”李保关道。 “对了，刚刚那杨龙说了一个信息。”李相达突然想起杨龙临走前说的那事，忙跟父亲说道。 “有这回事？”李保关一愣，蹙了蹙眉，道，“那我打个电话给田成，让他找中午出警的人了解一下。” 李保关说打就打，拨通了田成的号码，对方是区分局的副局长。 交代完儿子说的事，并且让田成亲自了解一下，李保关便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沉思着。 “爸，郑静那边怎么办？要不咱们私下找她和解了？”李相达询问着父亲的意见。 “先试探一下她跟黄海川的关系。”李保关头疼的抚了抚额头，黄海川虽然不是市委书记了，也管不到北青来，但终究是有来头的人，李保关这会也是头疼着不知道如何解决。 父子俩在客厅里商量着对策，因为郑静的老公范文斌是他们暗地里通过法院的关系给判刑的，所以他们也怕事情败露，如果没黄海川这个意外因素，他们倒是不用多担心啥，仅凭郑静这个没关系的弱女子，他们也不怕郑静能翻起什么浪来，现在情况却是有点不太一样了。 父子俩说着话，没等多久，田成就打了电话过来，电话里，田成的声音有些惊慌，同李保关说着刚得知的消息，“李区长，他们是巡视组的。” ‘啪嗒’一声，李保关手中的手机直接掉落到地上。 第1604章 李相达看到父亲的反常，吓了一跳，“爸，怎么了？” 李保关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火急火燎的从地上捡起手机，“田成，你确定没弄错？” “没弄错，中午那出警的警员说对方出示的证件上写的是巡视组，不会有错的。”田成肯定的说着，他同样有些慌乱，“李区长，咱们云田不会出啥问题吧。” 李保关嘴唇哆嗦了一下，他又哪里听不出田成这问题的话外之意问的是他们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田成，不要乱想，该做什么做什么，巡视组来了跟咱们又没关系，不是吗。”李保关深吸了一口气，一边安抚着田成，一边却是直骂娘，他又不是巡视组的人，他能知道个屁。 “那倒是。”田成笑呵呵的回应着，“李区长，那不打扰您了，有什么事您打我电话。” 挂掉田成的电话，李保关将手机仍在一旁，仰头靠在沙发上，直直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出神着。 “爸，咋回事？你刚刚跟田成说什么巡视组？”李相达在一旁迫不及待的问着。 “先让我静一下。”李保关摆了摆手，仍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盯着天花板出神，此刻的他满脑子都在想着巡视组的人怎么会来云田，之前听到的消息，不是在省城泉宁吗？难道查到云田有什么问题了？ 李保关莫名的有些紧张，尽管事情看着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但作为一名干部，还是颇具实权的处级干部，李保关知道类似像他这样的干部听到巡视组的消息，没有几人能真正镇定得了，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话让他们摸着良心说，没几个不心虚的。 知道眼下巡视组的人不声不响的到云田，李保关也都忍不住要绷起神经。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李相达在一旁等得干瞪眼，又不敢出声打扰父亲，只能不停的吸着烟。 “郑静那事，赶紧找她私下解决。”李保关猛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爸，具体咋回事跟我说说，你这一惊一乍的想吓死我不成。”李相达嘴巴咧得老高。 “那黄海川的新工作到现在还没披露，我寻思着是不是到了巡视组，如果是那样，那就麻烦了。”李保关眉头皱得很深，心里头有些隐忧。 “那明天就去找郑静？”李相达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嗯，明天去，具体还得再合计合计。”李保关点着头，闻着烟味，心里头烦躁的他也抽出一根烟点了起来。 …… 一夜无话，第二天，郑静开着车到酒店来，要带黄海川几人到市里几个有名的景点逛逛，黄海川笑着婉拒，他还有事情，到云田来并不是游山玩水的。 “进宝，你和云璐两人跟郑静去玩就行了，晚上回来咱们再联系。”黄海川道。 “你明天就走了，真的不去玩一下？难得来一次云田，又有郑静这个大美女招待，不去可惜了。”薛进宝开着玩笑。 “不了，我可没你们那么自由。”黄海川笑笑。 几人在酒店门口分开，郑静听到黄海川明天就要走，一个劲的拉着黄海川一块去，孙云璐也在一旁帮劝，黄海川最终仍是拒绝，让郑静和孙云璐两人都忍不住对黄海川做什么工作感到好奇，黄海川和几名同伴走了，两人就问起了薛进宝，薛进宝只是笑着打哈哈说是在机关工作，也不敢说黄海川现在在巡视组，他不知道这个是否需要保密，但想着没经过黄海川同意，还是先别乱说得了，免得挨骂。 云田市老干所位于云宁路97号，由两栋三层小楼组成，因为兴建得早，楼房外墙已经略显陈旧，黄海川今天和覃文岚两人负责到这走访，至于秦明华和江海军两人则另有任务。 黄海川和覃文岚是打车过来的，之所以会到这，是因为昨晚九点多时，黄海川又接到来自巡视组的反馈，云田市有不少老干部得知巡视组昨日到了省城，有多位老干部联名写了举报信通过特殊渠道送到了巡视组驻地，组长何启立特地让人跟黄海川通报了举报信的具体内容，也让黄海川今天到云田市老干所来了解具体情况。 “小覃，待会进去就由你出面，你是女同志，比较不会引起人注意。”还没到门口时，黄海川低声对覃文岚道。 “好。”覃文岚点了点头。 两人走进老干所，在正对着门口的一楼活动室里，两人就看到了不少老人在打乒乓球，也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下棋的，覃文岚走了进去，巡视了一圈，覃文岚找了一位在围观看棋的老人，脸上露出笑容，“阿伯，我找苏迎正，他现在在哪呢。” “找老苏呀，瞧，那边第一桌跟人打乒乓球的不就是嘛。”被问的老人指了指前头。 覃文岚闻言，忙道了声谢，随即走过去，先站在一旁旁观着，等着对方捡球的间隙，覃文岚道，“苏老伯，我找您有点事。” 苏迎正有些疑惑的看着覃文岚，“小女娃，我可不认识你，没找错人吧。” “苏老伯，我找的就是您，方便出来一下不。”覃文岚笑意盈盈的说道，正如同黄海川所说，她一个女同志，而且还只是20多岁的女孩，很难让人猜疑什么，更不会引人注意。 苏迎正看着眼前这跟他孙女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同对面的人说了一句，就放下球拍往外走。 门外，黄海川早就等在一旁有石桌让人休息的树荫下，这里正好没人，也在角落里。 看到覃文岚领了一人出来，黄海川眼睛一亮，知道那应该就是今天要找的人了。 “苏老伯，您好。”黄海川站了起来。 “你是？”苏迎正这会又看到黄海川，再看看身旁的女孩，突然警惕了起来。 “苏老伯，别紧张，我们没什么恶意。”黄海川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证件递了过去，笑道，“苏老伯，您看看。” 苏迎正疑惑的接过证件，翻开一看时，脸色一变，下意识的看看左右，苏迎正低声说了一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苏迎正说着，在前头匆匆带路，他一个近七十岁的老人，此刻走起路来却是健步如飞，黄海川和覃文岚见状，两人对视了一眼，也迅速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第1605章 老干所后面还有个小门，苏迎正带着黄海川和覃文岚两人从小门里走了出去，约莫走了十多分钟，到一个小区门口才停下，苏迎正回头看了黄海川和覃文岚一眼，示意两人跟他进去，又往前走。 小区里应该是建得比较早，最高只有七楼，没有电梯，苏迎正走到三楼停下，拿起钥匙开门进去，这里是他的家，老伴这会也去公园跟人溜达去了，家里没人。 招待着黄海川和覃文岚坐下，苏迎正一边给两人倒着水，一边审视着黄海川和覃文岚，他没想到巡视组的人竟然这么快找过来，刚刚看到黄海川证件的那一刻，心里不只是意外，更多的是震惊，但此刻审视着两人，苏迎正又因为两人过于年轻而有些疑虑。 “苏老伯，您和另外几位老干部写的联名举报信，我们组长已经看到了，今天特意让我们来找您了解情况。”黄海川开门见山，之所以第一个就直接来找苏迎正，那是因为举报信是苏迎正挑头写的。 “没想到你们巡视组的效率这么高。”苏迎正有些感慨，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黄海川，“能否再将你的证件给我看一下。” 黄海川听到苏迎正的话，微微一愣，旋即点头，笑道，“当然可以。” 说完，将证件复又掏出来递给了苏迎正。 苏迎正这会不再像刚才那样只是匆匆看一眼，而是拿起老花眼戴了起来，仔细的看着，还用手用力的摸了两下，过了片刻，才将证件还给黄海川。 “怎么，苏老伯怕我们是假冒的不成。”黄海川笑道。 “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一点，还请黄副组长不要见怪。”苏迎正此刻已经放心许多，嘴上也称呼着刚刚从证件上看到的黄海川的职务。 “谨慎也对，小心无大错。”黄海川点头，又道，“那苏老伯现在可以和我们详细说下情况了吧。” “嗯，当然可以，我们给巡视组写举报信就是为了让巡视组重视，好好查一查云田市的问题，现在你们过来，我正好可以当面反映。”苏迎正点了点头。 黄海川闻言，朝覃文岚看了一眼，对方也已经拿出笔记本开始准备做记录。 苏迎正此时略微沉默着，似乎在组织着措辞，再次开口时，苏迎正第一个就提到了市长宁双淇，道，“云田市这几年在宁双淇主政下，不知道产生了多少工程腐败，你们别看云田发展得挺快，经济总量在北青省排名第二，但其实都是在吃老本，宁双淇搞经济不行，搞钱很有一套，以发展为名，大肆敛财。” “苏老伯，您现在说的话，我们都会记录，所以您要反应宁双淇的问题，得有证据。”黄海川插了一句话。 “好，那我就说三件有证据的事，第一件，是我们老干所，前几年市里就要在原址上重新规划修建，让退休老干部有个更好的休养娱乐场所，但因为时任市长彭万程调走，宁双淇调过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我们这些老干部也去反应过这事，但宁双淇都以财政没钱为由置之不理，宁双淇这么说，我们自然也没办法，作为老干部，我们虽然退休了，但还是党员，所以哪怕是退休，也该有党员干部的觉悟，总不能市里不建了，我们就去闹不是，那是给现任的领导添麻烦，而且现在的老干所虽然破旧了点，但其实也能用，所以当时这事也就没再有人提过。 让我们忍无可忍的是，宁双淇随便推翻以前市里的规划也就算了，现在却是把老干所这块地低价卖给了开发商，而且事先没有征求过我们这些老人的意见，虽然我们没权决策什么，但老干所是我们这些退休老干部的一个休闲场所，有些老伴去世的老人，更是直接住在老干所，就是为了图个热闹，有个伴，对老干所，我们是有感情的，所以哪怕是事先告知我们一下，也是对我们这些老人的一个最起码尊重，你说是吗？ 当然，宁双淇毕竟是市长，而我们这些老人，说到底是退休了，也就是一群糟老头子罢了，宁双淇确实可以摆谱无视我们，所以只要老干所这块地是正规卖出去的，我们也无话可说，但偏偏是以异常低价转让的，这事瞒得了普通老百姓，却是瞒不过我们，要知道老干所这块地是处于市区中心地段，地价再怎么卖都低不了。 而据我们后来私下了解得知，拿地的商人是远川市的一开发商，宁双淇调到云田来时就是在远川市任职，那拿地的开发商跟他的特殊关系都不需要再解释了。 这还只是第一件，第二件，是我们市区北云璐的一块地，那里原先是要建体育公园，是市里的为民办实事项目之一，也是前任市长在的时候规划的，公园都动工修建了 ，结果刚修到三分之一，那块地被也被卖给房产商了，现在那里的楼盘都快建好了，而当时修建好的那的一部分公园，直接变成楼盘的配套设施，成了专属绿化带。 第三件……” 苏迎正说着话，比了个手指，随着苏迎正的叙述，一直在安静听着的黄海川在心里头也有些明了，宁双淇这是让这些退休的老人强烈不满了，才激起了这些老人的举报，作为曾经的领导干部，这些老人们又岂是能用普通的老人去衡量，哪怕是退了，以前毕竟在领导岗位上干过，谁没点自己的渠道和眼线？宁双淇要是自身经得起考验就不必怕得罪人，偏偏宁双淇屁股又不干净得很，所以你让这些老人忍无可忍了，人家有的是渠道和方法去收集你的违法贪腐罪证。 苏迎正一口气说了很多，而他专门挑出来说的这三件事，正如同苏迎正自己所说，是有证据的，至于没有确凿证据的，苏迎正同样说了不少，但后面覃文岚只是简单记录了。 能提供证据的三件事，覃文岚做了重点记录。 从苏迎正家里出来时，已经是临近中午，苏迎正极力邀请着黄海川和覃文岚留下吃午饭，两人笑着婉拒。 “黄副组长，咱们要不要将情况立即跟组里汇报？”覃文岚将笔记本放入随身带的小公文包，一边问着黄海川。 “明天就要返回泉宁了，到时候再当面跟组长汇报。”黄海川笑道，想着刚刚苏迎正所说的情况以及这两日来的了解，黄海川暗道这云田的问题可不小，要是真的把这盖子揭开，估计得倒下一批人了。 “就是这两人，给我打。” 就在黄海川沉思时，迎面传来的声音让黄海川一怔。 黄海川有些发怔，但也仅仅是刹那的失神，想到某种可能的黄海川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嘴里喊了一句，“小覃，快跑。” 黄海川喊着，见覃文岚还在发愣，二话不说就拉着覃文岚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第1606章 黄海川同覃文岚往人多的地方跑，瞅见前边路口处有巡逻的交警，黄海川朝覃文岚喊道，“小覃，再坚持一下，前边有警察。” 黄海川说着，正准备先大喊几声，引起前边警察的注意，回头一看时，才发现后边的‘追兵’也慢了下来，兴许也是看到了前边有警察在，后边一直撵着黄海川两人追的几个男子已经放慢了脚步，最前面的一人看到黄海川转头过来，拎着手中的铁棍，指向黄海川，凶相毕露，“你们两个给我小心点。” 男子警告完黄海川，这才带着身后几人从一旁的小巷窜了进去。 黄海川长出了口气，幸亏路口有警察在，否则这会还真有点悬了。 危机解除，黄海川此刻也逐渐冷静了下来，这些五大三粗、拎着铁棍追着他们跑了小一两百米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而且黄海川也不相信对方会是认错人，刚刚双方是面对面，对方看到他们两人后，口中喊了那一句‘就是这两人’，此时犹在黄海川脑海中回荡。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黄海川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小覃，你还好吧。”看到一旁还在大喘气的覃文岚，黄海川关切的问了一句，毕竟是女同志，刚刚那么跑，估计累得不轻。 “没事。”覃文岚摇了摇头，随即又自个开起了玩笑，“幸好没穿高跟鞋，要不然今天指不定就将小命给交代了。” “没那么严重，我就不信这些人光天化日之下敢闹出人命。”黄海川笑道，“不过要是真被追上，少不得要受一顿皮肉之苦。” “黄副组长，这些到底是什么人？”覃文岚此刻也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黄海川耸了耸肩。 “那咱们要不要报警？”覃文岚朝前头看了一眼，兴许是刚刚的动静，那路口的两名交警往这边走了过来。 黄海川犹豫着，他们的身份比较敏感，该不该报警，的确是该好好考虑一下，只是报警有用吗？ “走，咱们先回去。”黄海川最终还是决定不报警，朝覃文岚招呼了一声。 两人就近拦了一辆车回到了酒店，出乎黄海川的意料，他们回来时，秦明华和江海军两人也回来了，黄海川一问才知道两人也是刚回。 “黄副组长，有件事得向您反映一下，刚刚我和海军两人在外面查访，碰到了一伙不明男子，拿着铁棍追着我们打，幸好我俩见机得快，要不然这会估计趟医院去了。”秦明华同黄海川汇报着刚刚的遭遇，他已经是老纪检，经验丰富，危险意识也强，而且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所以刚刚远远看到那伙人时，他就意识到不对，叫上江海军转头就跑。两人跑得很及时，所以刚才那伙人死活追不上。 “你们也碰到了？”黄海川一脸震惊。 “怎么，然道黄副组长你们也？”秦明华惊讶的看着黄海川和覃文岚。 “不错，我们也碰到了。”黄海川点了点头，刚刚要不是凑巧路口有警察，估计他和覃文岚已经被追上了。 房间里一阵沉默，才刚工作不久，也是头一回遭遇这种‘危险’时刻的覃文岚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看到其他人都没说话，覃文岚同样噤声，今天的经历，让她切身体会到纪检巡视工作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威风，相反，伴随着危险。 “看来咱们被人盯上了。”少顷，黄海川出声道。 “被人盯上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是谁指使的，那写举报信的人对咱们的一举一动一直都了如指掌，但这事应该跟对方不可能有关系，而我们现在正在调查的对象是市委副书记廖景明，会不会是廖景明指使人干的？”秦明华道。 “我跟廖景明已经正式接触过，如果他知道咱们在查他，按说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才对，这对他而言不仅没好处，反而有害，我想他要是个聪明人，就不可能出这种昏招。”黄海川皱着眉头，平心而论，他对廖景明的印象并不是很差。 “会不会是市长宁双淇？”覃文岚低声说了一句。 覃文岚这一打岔让和黄海川几人都是一愣，仔细一想，覃文岚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和覃文岚两人今天是去查证有关老干部联名举报宁双淇的事，真要说是宁双淇，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几人面面相觑了一阵，最终都只能苦笑，秦明华和江海军两人是去查跟廖景明有关的举报信，黄海川和覃文岚负责的是则宁双淇这边，偏偏双方都遇到了同样的状况，现在要推测幕后指使之人，那是无从推起，况且也有可能是跟两人都没关系。 秦明华三人没再说话，现在要怎么办，他们只能等黄海川指示了。 “这样，咱们现在就返回泉宁。”黄海川沉思片刻，做出了决定。 几人说走就走，立刻从酒店退了房，坐上了返回泉宁的长途班车，这样临时改变原定的计划，并不是说他们几人因为碰到上午的情况就胆怯了，打起了退堂鼓，而是眼下的情形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再继续暗访，而且现在手头掌握的情况，黄海川也得当面向组长何启立做个汇报，至于下一步的安排，还得向何启立请示，他们此行了解掌握的证据，是转交北青省委，督促地方调查，还是由巡视组直接介入，这只能何启立才能拍板。 就在黄海川等人刚坐车离开云田时，市党政机关综合办公大楼，廖景明的办公室里，吴小舟同廖景明低声汇报着什么。 “上午的安排，保证没有问题吗？”廖景明神色低沉。 “不会有问题的，廖书记您放心。”吴小舟肯定的点着头。 廖景明听着吴小舟的话，微点着头，看似对吴小舟的答案颇为满意，只是始终绷着一张脸的他，脸上看起来并不轻松。 吴小舟静静的站在一旁，看到领导的表情，吴小舟心里叹了口气，他不知道领导这样做对不对，是否能够达到目的，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只是这样的赌博，领导心里就真的觉得值得吗？吴小舟不知道领导心里的想法，他同样也不敢问。 第1607章 北青省省会，泉宁。 黄海川几人回到巡视组驻地时已经是一点多，让人送了几份盒饭快餐过来，黄海川让秦明华几人先吃午饭，自个则先去找组长何启立汇报工作。 何启立年纪大了，中午有午睡的习惯，不过也就是半小时的小憩，黄海川过来时，何启立已经起来，正坐在房间里的小沙发椅上看报纸。 看到黄海川敲门进来，何启立也不惊讶，刚刚黄海川等人坐车回来的路上已经打电话汇报过，何启立知道几人今天提前回来了。 “坐。”何启立指了指对面的小沙发道。 “何老，没影响您午休吧。”黄海川道。 “快一点半了，早睡起来了。”何启立笑着指了指时间，看向黄海川，“你刚赶车回来，吃过午饭了没有？” “还没，想着先跟您把工作汇报完再吃，要不然总感觉心里悬着什么事。”黄海川笑笑。 “我看你还是先去吃午饭吧，都一点半了，我这吃饱喝足又睡醒的人可不好意思让你空着肚子汇报工作。”何启立摆了摆手。 “何老，我还是先跟您汇报完再去吃饭，反正不差这点功夫。”黄海川坚持道。 “看不出你还是个急性子，那也行，反正你们年轻人身体好，饿饿肚子也没关系。”何启立开着玩笑，嘴上如此说的他，心里也颇为欣赏黄海川这种性格。 将报纸收了起来，何启立认真听起了黄海川的汇报。 黄海川几人这一趟去云田，不只是查证举报云田市委副书记廖景明的线索，还了解有关老干部联名举报市长宁双淇一事，不过后面这一件事是昨晚才临时吩咐黄海川几人，何启立见今天黄海川几个提前返回，本不对几人能了解到的情况抱什么希望，不过这会一听黄海川的汇报，何启立颇为惊讶，因为黄海川带回了证据。 “这是苏迎正交给我们的东西，何老您看看。”黄海川说着，将苏迎正当面交给他的一个档案袋交给了何启立，里头装了一些东西。 何启立闻言接了过来，从档案袋拿出了一个小日记本，还有一些照片，以及一些文件资料，何启立扫了一眼那些照片，脸色就严肃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当何启立当那些文件资料和小日记本快速浏览了一遍后，也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 “你上午打电话过来说遇到了突发状况，所以决定提前返回，是什么状况？”何启立突然问道。 “上午我和小覃两人刚从苏迎正所住小区出来，没走多久就碰到了一伙人，见到我和小覃两人就追着打，幸亏我俩跑的那个方向路口有警察，要不然今天就得遭罪了。”黄海川笑着解释，电话里没跟何启立细说这事，这会汇报，黄海川也是轻描淡写，并没有刻意去渲染。 “是吗？”何启立眉头一挑，刚刚只是面色严肃的他，这会明显多了几分怒气。 “那些追着你们打的人会不会弄错对象？”何启立又问了一句。 “弄错的可能性不大，对方一看到我们时，嘴上还说了一句‘就是他们’，显然是看清楚了才喊的。”黄海川摇头道，“而且不只是我们遇到，连秦明华和江海军两个也碰到了，他们察觉早，所以跑得及时，也躲过了一劫。” “秦明华和江海军都是老纪检了，经验丰富，有危险也能及时察觉。”何启立淡然的点了点头，此时的他，脸上隐含着几分凌厉，“海川，这事你怎么看？” “也没啥看法，毕竟我现在说的都是属于猜测，咱们巡视组不都拿证据说话吗。”黄海川笑答。 “是啊，凡事都要拿证据说话，别人能搞捕风捉影那一套，咱们坚决搞不得，不能冤枉委屈了任何一个同志。”何启立感慨道，说着，何启立突然话锋一转，陡然就变脸道，“但我们也绝不会放过党内任何一个败类和蛀虫，你们遭遇的事，如果用巧合来解释绝对说不过去，只能说是事先有预谋的行为，意在警告教训你们，当然，也可以视为对我们的挑衅。” 何启立言语间已经杀气腾腾，黄海川甚至能感觉到这位年过七十的老人还有火爆的一面。 “何老，现在这些线索和证据是要转交给地方去查办还是？”黄海川问了一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按如今的情况来看，云田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启立冷哼了一声，一辈子清廉的他最痛恨那些腐败蛀虫，从参加工作到退休，长达四十余年的工作生涯里，他都在纪检机关工作，别人他不敢说什么，但他自己，何启立敢拍着胸脯保证说无论做人还是做事，都问心无愧。 黄海川听着何启立的话，心里一凛，他知道何启立这话里已经是给了答案，巡视组要直接介入调查。 “海川，青辉和则良两人都各有工作要忙，腾不出手来，所以云田的案子直接由你来负责，反正这事一开始也是你接手。”何启立很快就做出了决断，别看他年纪大了，但做事却依然杀伐果断，他的性子也是敢做敢当，上头那位挑他这个退休多年的人来当组长，除了有让他培养新人的意思，其实多少也是看中他这一面。 “何老，咱们直接介入调查，是不是该向上面汇报一下？”黄海川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事我心里有分寸。”何启立摆了下手，看了黄海川一眼，脸上的神色微微缓和，笑道，“海川，我这老头子都不怕事，你这年轻人比我还没担当不成。” “那倒不是。”黄海川笑着挠头，他其实是担心何启立挨批来着，不过想着何启立肯定会跟上面汇报，他着实是多操心了。 “放心吧，咱们这一趟下来是拿着尚方宝剑下来的，要是做事还畏首畏尾，岂不是对不起上面的信任。”何启立笑了笑，“我们的原则虽然是尽可能的不介入地方，但也得看具体情况，有些事咱们不直接办，最后只会无疾而终。” 何启立的话让黄海川深以为然，身在官场多年，黄海川自然也能深刻体会个中三味。 “何老，您要是让我负责这事，我手头这点人手不够吧。”黄海川苦笑。 “人手确实不够，这是个问题。”何启立轻抚着额头，颇有些头疼。 黄海川见状，识趣的不说话，人手的问题只能交给何启立去头疼，他可搀和不上，是向上面申请增加办案人员还是从组里抽调过来，这事只有让何启立这个组长去操心了。 第1608章 从何启立办公室出来，黄海川这才顾得上吃午饭，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他一顿狼吞虎咽将盒饭吃完，末了，才看到秦明华几人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怎么，没见过饿死鬼投胎吗。”黄海川笑道。 “不是，是看黄副组长您吃得太香了。”覃文岚抿嘴笑道，她虽然是刚参加工作的新人，但黄海川这个领导并没有任何架子，覃文岚也敢开玩笑。 “还香呢，我只知道嘴里吃了东西，压根都不知道啥味道就咽下肚了。”黄海川笑了起来，知道秦明华几人这会也是想知道他从何启立那得到了什么指示，当下也不再卖关子，道，“咱们几个都要忙活了，组长让咱们直接负责查办跟云田市有关的案子。” “让咱们查办？是查宁双淇还是廖景明？”秦明华好奇问道。 “两个都查，分开查。”黄海川回答。 “黄副组长，让咱们查倒没什么，不过不会只有咱们这几人吧？”江海军嘴角一咧，道，“要是就咱们几人，那估计咱们得累死。” “当然不可能只有咱们几人。”黄海川笑了起来，“我们又不是有三头六臂，组长也知道光靠咱们几人不行。” “人手的事就不需要咱们操心了，交给领导去头疼，我们利用现在的时间想想要如何开展调查。”黄海川补充了一句。 说着话，黄海川让几人都坐了下来，四人讨论着案子要从何入手，不知不觉，时间也悄然流逝着。 三点多，薛进宝打来的电话中断了几人的讨论，黄海川起身走到窗户旁去接，薛进宝和孙云璐、郑静几人已经游玩回来，打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午饭，几人现在还不知道黄海川已经提前回了泉宁，因为黄海川上午走得急，并没有通知他们。 电话里，黄海川笑着说已经在泉宁，薛进宝很是惊讶，旋即笑骂着黄海川不够仗义，提前走了也不说一声。 两人在电话里说了几句，黄海川这边还有事，也就没跟薛进宝瞎扯，说着明后天可能就又会去云田后便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黄海川走向秦明华几人，刚刚商量了一阵，也大致有了统一意见，黄海川虽然是副组长，但初次接触巡视工作的他也虚心听取秦明华和王海军这种老纪检的意见和建议，最后的决定意见也是两人先提出来，黄海川考虑之后拍板的。 几人最终讨论的结果是先将开发喷泉广场的开发商李原控制起来，正好李原人在省城，将其控制起来也能最大限度的避免打草惊蛇。 临近傍晚，何启立将黄海川叫了过去，告诉黄海川已经安排好了办案人员，从京城临时抽调过来的，明天上午就能到达泉宁。 “这么快？”黄海川惊讶。 “你小子中午不是催着赶紧给你增加人手吗，现在反倒嫌快了。”何启立笑骂，“要不我让他们推迟几天再过来？” “别别，何老，我随便说说的。”黄海川嘿然一笑，同何启立讲话能让人很放松，兴许是对方早就退休的关系，平常并没有任何官架子，言谈举止都很随意，也没刻意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要是事先不知道其身份，恐怕任何人都只会将其当成一普通老头子。 玩笑归玩笑，黄海川很快又收敛神色，道，“何老，我们打算先将那李原控制起来，从他身上寻找突破口。” “具体的办案过程你不用跟我说，我只要结果。”何启立摆了摆手，“而且云田的案子现在由你全权负责，所以你自己做决定。” 黄海川听到何启立的话，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他明白何启立这话里的潜意思是要告诉他该担当的时候就要有担当。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黄海川几人便迎来了新的成员，从京城紧急抽调来的十六个办案人员充实进了黄海川这一小组，也让黄海川能够真正开始安排工作。 让秦明华带了几人去将李原控制起来，而后就在省城进行审讯，黄海川带着剩下的人再次前往了云田，因为人多，这次巡视组给他们安排了一辆中巴，同时在云田也已经给他们安排了驻地，就在云田军分区招待所内，完全没有经过云田市地方的安排。 “小覃，待会你带两人去苏迎正那，昨天咱们太过仓促，只找了苏迎正，按照办案规定，联名写举报信的那几名退休老干部，也都得找他们做记录，这事就交给你去做，你让苏迎正带你们过去，相信他会乐于做这事。”在招待所安顿下来，在开了一个简短会议后，黄海川就给覃文岚安排了任务，虽然他们已经找过苏迎正这个挑头联合写举报信的人，但其他人同样也得去找。 “好，那我这就去。”覃文岚点了点头。 “去的时候注意安全，提高警惕。”黄海川叮嘱了一句，他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昨天的情况，不过总要吩咐覃文岚小心一点。 安排了覃文岚的任务，黄海川也没闲着，又给剩下的人具体做了分工，整个小组里的人兵分几路。 市里，廖景明的办公室里，静立在窗前的廖景明脸上隐隐有一丝激动之色，只是善于隐藏情绪的他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心情。 “小舟，最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廖景明突然出声说了一句，心情不错的他，此时也才有空关心起这段时间奔波劳累的吴小舟。 “书记，不辛苦，能帮您办事，我这心里头高兴。”吴小舟面带笑容的回应着。 “你呀，都跟了我好几年了，还用得着说这种话吗。”廖景明心情愉悦，转头看了吴小舟一眼，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吴小舟没说话，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领导再怎么不喜欢溜须拍马的话，那也得看情况，瞧这会领导心里头可不就高兴着呢。 “小舟，把剩下的东西都送到巡视组的驻地去。”廖景明慢慢收起笑容，郑重道。 “书记，可是他们军分区招待所内，而且我得到的消息是他们所住的是一栋单独分开的二层小楼，那里军分区的士兵执勤，恐怕不好送进去。”吴小舟皱眉道。 “这就要你去想办法了。”廖景明蹙着眉头。 吴小舟见状，苦笑了一下，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得完成这苦差事了，廖景明的为人，他再了解不过，做了决定就不可能再改变。 第1609章 傍晚，黄海川来到了云华酒店，薛进宝中午打电话知道他今天又返回了云田就约了晚上一起吃饭，一旁的郑静更是抢过手机说晚上她请客，让黄海川一定要过来。 黄海川到酒店时，郑静几人已经先到，看到黄海川，郑静满脸笑容的站了起来，“今天晚上总算能一块请你们三个好好吃顿饭了，昨晚实在是太不好意思，老同学难得一聚，我却是没招待好你们，让你们在家吃面条不说，还碰上了一堆麻烦事。” “郑静，说这些就见外了，再说昨晚我们在你家吃面条吃得很香呢。”薛进宝笑道。 黄海川这会也坐了下来，笑道，“进宝说的没错，咱们时隔多年能聚到一起也是一种缘分，太见外就没意思了。” “主要是没招待好你们，昨晚在家里还让你们碰到那些烦人的事，我这心里头真的很过意不去。”郑静苦笑。 “进宝不是都先帮你把钱还清了嘛，这事也就过去了，你也别多想了，日后把钱还进宝就行了。”孙云璐笑道。 “不错，反正进宝是个大款，那点钱估计他都不放在眼里。”黄海川笑着附和，目光从孙云璐和薛进宝两人脸上扫过，看着两人那隐约可见的亲昵神态，黄海川心里暗自好笑，这一对昔日的老情人看样子是有可能旧情复燃哟。 几人有说有笑的聊着，点完菜的郑静突然看向黄海川，道，“黄海川，我丈夫的案子是不是你帮我去走关系了？” “没有啊。”黄海川一愣，疑惑的看向郑静，“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那就怪了，今天那李相达竟然打电话给我，说要跟我谈一谈，态度出奇的客气，所以我下午才带云璐和进宝提前回来了。”郑静想着下午同李相达的谈话，脸上仍满是不解，“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吃错药了，说是要同我和解，也会帮我丈夫尽量办保外就医，提前让我丈夫出来。” “是嘛。”黄海川有些诧异，郑静丈夫的事，他只是先让覃文岚记录了下来，并没有转交到地方，这会听郑静如此说，黄海川显然也不明所以，想了一下，笑道，“不管怎么说，对你都是好事。” “是好事没错，我就怕他们是不是又要搞什么鬼。”郑静眉头微蹙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松开，下午同李相达谈完之后，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丈夫不仅能够出狱，而且听李相达的意思，原本属于他丈夫的那一份钱，李相达也会拿出来，这让郑静很是高兴。 “对了，进宝，那一千多万，可能我过些日子就能给你。”郑静转头对薛进宝道，下午她同李相达在家里会面的时候，薛进宝和孙云璐独自在街上逛街，所以并不知道这事。 “我也不缺钱用，郑静，你就不用老是想着还钱了。”薛进宝笑道。 “有钱总是要还的，哪有一直赖着的。”郑静笑笑，“下午那李相达也提到了钱的事，我估计属于我丈夫的那部分钱，他很快会退回来。” “郑静，你说的那李相达就是你丈夫那个生意伙伴？”黄海川问了一句。 “对，就是他，城关区副区长李保关的儿子。”郑静道。 黄海川闻言，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前天让覃文岚记录郑静的事情时他就坐在一旁，自然也都有听到，知道李相达原先是和郑静的丈夫一起开了个餐饮连锁公司，做得还挺红火，后来郑静的丈夫范文斌独自在外面又投资了另外一门生意，因为缺少资金，就想从餐饮连锁公司里退出来，按照之前同李相达的协议，李相达拿三千万购买范文斌在公司里的股份，结果双方签了合同后，李相达却是不付钱了，原本这种事告上法庭，李相达怎么都是败诉的，最后却是变成范文斌因商业欺诈被判刑，而李相达却一点事都没有。 事情的前后因果大概就是这样，当然，这些多事郑静单方面口述的内容，没有第三人证明，所以黄海川才会让覃文岚去调查取证，因为他们日后转交到地方，不可能简单凭一份口述，此刻听郑静说李相达主动来和解这事，而且还要退钱，黄海川在听了之后，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郑静，按照你以前说的，这李相达不仅占了你丈夫的股份不给钱，还将你丈夫给弄进了监狱，按说他的目的就是想不花一分钱占有你丈夫的股份，现在他目的都达成了，反倒是要主动来给钱，还说要帮你丈夫办保外就医出来，这是不是有些反常了。”黄海川道。 “我就说觉得不正常，所以才担心他是不是又要搞什么鬼。”郑静苦笑，“要不然听到我丈夫马上就可以出来，又能收回三千万，我这心里头不知道多高兴。” “郑静，反正你现在一穷二白的，也没什么好让人家惦记的，所以先别管人家是不是搞鬼，只要你丈夫能出来，钱也能拿出来，你就高高兴兴的，别想那么多。”孙云璐安慰道。 薛进宝此刻一听却是往黄海川方向看了一眼，他没跟孙云璐和郑静说黄海川的真正身份，只说是在机关单位工作，这次是到北青来公干，但知道黄海川身份的他，这会免不得要以为是不是黄海川在里头起了作用。 眼神探询的看着黄海川，见黄海川微微摇头，薛进宝也才奇怪了起来，笑道，“郑静，你这事还真有点奇怪了，不过也说不定是因祸得福，反正看起来对你不是坏事。” 几人说着话，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手机看了下号码，黄海川不由得起身，朝几人示意了一下，随即走到一旁接电话。 “黄副组长，我们又收到一份匿名送过来的证据。”打来电话的覃文岚说道。 “哦，在哪收到的？”黄海川神色一振。 “就在军区招待所门口，我们刚刚回来时走到门口，有人骑摩托车经过，朝我们扔了过来。”覃文岚道。 黄海川听着覃文岚的话，眉头不知不觉的拧着，心里暗道了一声果然，背后那双一直盯着他们的眼睛始终都在，连他们今天再次返回云田，而且住在军区招待所内都能知道，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竟如此神通广大。 第1610章 “小覃，这样吧，我马上回去，待会碰面了再说。”黄海川沉吟片刻说道，电话里说话不方便，而急于回去了解情况的他，这会也没心思再同薛进宝几人一起吃晚饭。 挂掉电话，黄海川走回桌子，朝薛进宝几人看了一眼，歉意道，“这顿饭得你们三个自己吃了，我有事要先走。” “黄海川，是很重要的事吗？”郑静皱眉道。 “是公事。”黄海川笑笑，“这顿饭先记着，下次我一块吃回来。” “就怕下次你又有事，难得咱们几个能一起坐下来好好吃顿饭，我还想着今晚一定要好好招待你们，弥补昨晚的呢。”郑静苦笑。 “放心吧，肯定有机会的，我看进宝和云璐两人应该不会这么快离开，咱们随时能再聚。”黄海川笑道。 同郑静说完，黄海川没再多耽搁，很快就离开了酒店，后头的郑静看着黄海川的背影，最后看向薛进宝，无奈的问道，“进宝，你不是说黄海川在机关工作吗，我看那些公务员上下班都是朝九晚五，怎么黄海川这么忙？” “可能是黄海川的工作比较特殊吧，随时都会有事要忙。”薛进宝笑道。 “进宝，黄海川是在什么部门上班呢？”孙云璐这会也问道。 “他上班的部门是有保密条例的，我可不敢乱说，要不然我怕黄海川回头批评我。”薛进宝笑着打哈哈，“还是你们下次当面问他好了，让他自个跟你们说。” “真的假的？搞得这么神秘，难道是在安全部门工作？”郑静疑惑的看着薛进宝。 “不是，我看你们还是别乱猜了，明天要是他有空出来一起吃饭，直接问他就是。” 黄海川从酒店离开就匆匆忙忙的返回了军区招待所，他并不知道郑静和孙云璐正好奇的向薛进宝打探着他的工作，坐在车上的他，也不知道后面其实一直有人跟踪。 军区招待所，覃文岚等办案人员正端着盒饭坐在招待所二楼的一个小会议室吃饭，看到黄海川回来，众人忙站了起来。 “都坐，站起来干嘛。”黄海川笑着向众人摆手，看着众人面前摆的快餐盒，黄海川笑道，“我也还饿着肚子，看你们吃得这么香，我肚子都抗议了，小覃，你去食堂也帮我打一份盒饭过来。” “好，我马上去。”覃文岚笑着点头，一边将桌面上有点散乱的一份文件资料收拾了一下，交到了黄海川面前，道，“黄副组长，这是刚收到的那份证据，我们也刚刚看完，您看看。” 黄海川微点着头，坐下来之后便拿起来看，说是文件资料，其实是一份收集整理好的证据，黄海川仔细看着，神色严肃，一旁的覃文岚从招待所食堂打了盒饭过来放着时，黄海川仍未察觉。 好一会，黄海川才将手头的资料放下，眉头微拧的他，在看完这份举报资料之后，心里已然多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原因无他，这举报资料竟是跟云田市城关区常务副区长李保关也有些关系，提及了李保关跟市长宁双淇之间的利益输送关系，更甚者，李保关能够当上这个常务副区长，是花钱从宁双淇那‘买’过来的。 黄海川脸色凝重，通过这几天的所见所闻，黄海川隐隐感觉到在巡视组确定到云田来时，背后就开始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悄然操纵着一些事情，特别是现在手头上这份举报资料更让黄海川印证心里的猜测，对方是在知道他和郑静有着一层同学关系并且知道郑静现在的情况，所以又抛出这么一份证据来吗？ 黄海川沉思着，他的猜测并不是十分有把握，因为这份举报资料不仅仅有李保关和宁双淇之间的利益勾当，还有其他证据线索。 “黄副组长，您要不要先吃饭，要不然待会饭菜凉了。”覃文岚这时候出声提醒道。 “对，先吃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黄海川回过神，笑着点头，看了下在场的众人，其他人这时候都已经吃完，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场，还有办案人员没有回来。 黄海川示意覃文岚也坐下，环视了在场一圈，“这份资料，大家应该也都看过了，结合之前的证据，大家都有什么想法？” “从前后这些证据来看，我觉得宁双淇违纪的可能性已经非常大，至于晚上新收到的这份证据资料，我记得好像跟前两天黄副组长您让小覃记录的有关那位郑静女士叙述的问题也有一些关联，都涉及到李保关这些人，是否可以考虑并案一起调查？”江海军说道。 “这个建议倒是可以好好考虑一下。”黄海川微点了下头，想着省城那边不知道有没有进展，问道，“明华有从李原口中得到什么吗？” “应该是还没有，估计没那么快撬开对方的嘴。”江海军摇头道。 “海军，你现在打个电话去问问。”黄海川吩咐道。 江海军闻言，点了点头，拿起手机就给秦明华打了过去。 询问着秦明华进展，江海军一边听着一边朝黄海川眼神示意着，那意思是被他说中了，李原现在仍闭口不言。 “黄副组长，李原那边应该也不是一两天能让他开口的，我建议咱们这也直接对那李保关采取措施，多管齐下。”江海军建议道。 黄海川微微沉默，没急着回应江海军的话，以目前的证据，要对李保关采取措施相对容易些，而且李保关级别较低，所产生的影响也会相对较小，这也比较符合他们的办案策略，由外到里，先从跟宁双淇有关的下属官员查起，再一步步收紧，扎紧篱笆。 “小覃，你们有没有查到跟廖景明有关的最新线索？”黄海川突然问道，想起廖景明这个人，黄海川的观感十分复杂。 “暂时还没有。”覃文岚摇了摇头。 “是嘛，咱们到云田来只有短短几天，收到的跟宁双淇有关的证据越来越多，好像跟廖景明有关的反倒少了。”黄海川随口道。 “咦，还真是。”江海军一怔，旋即道，“黄副组长你要不说，我们都没注意到呢。” “算了，先别去管这个，回到刚刚的事上来，海军，我觉得你的建议可行，郑静那个事就跟咱们的案子并到一起，先从李保关的儿子李相达身上入手。” 黄海川转头看着江海军，最终拍板道。 第1611章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黄海川就给郑静打了电话，约了中午一起吃午饭，黄海川特意提及了要在郑静家里吃饭，并且让郑静将李相达约过来，让郑静一头雾水。 临近中午，黄海川来到了郑静家里，薛进宝和孙云璐都在，郑静给黄海川开门，一边开着玩笑道，“黄海川，中午怎么非要指定在我家吃饭，就不怕我做的饭菜让你们咽不下口。” “估计海川是又想吃面条。”薛进宝笑道。 黄海川笑着看了看薛进宝，问道，“你还没确定什么时候离开云田？” “还不急，反正我回去也没啥事。”薛进宝瞥了孙云璐一眼，笑眯眯的道。 黄海川见状，笑着摇了下头，也没再说什么，看薛进宝和孙云璐的样子，这两个各有家庭的昔日恋人指不定现在又擦出什么火花了，但这些都跟他没关系，两人都是成年人，能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也轮不到他说什么。 “对了，黄海川，你怎么会找上李相达？”郑静走到黄海川身旁，奇怪的问道。 “有点事情。”黄海川笑道，“你刚才有按照我的吩咐说吧？” “放心吧，我没跟李相达说别的，就只跟他说是我约他到家里来坐坐，他答应得很爽快。”郑静点头道。 “那就好。”黄海川点了点头。 “黄海川，你跟李相达应该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才对，怎么会找他有事？”郑静仍是不解的追问着，早上她在电话里已经问过黄海川，但黄海川没说，这会黄海川越是卖关子，她越是想了解情况。 “郑静，待会你就知道了，这会我不方便说，要不然你待会就露馅了。”黄海川笑道。 “什么露馅了？到底是什么事，怎么还搞得神神秘秘的。”郑静一头雾水，想起昨晚问薛进宝有关黄海川的工作单位，薛进宝也闭口不说，这会郑静也就愈发好奇，问道，“黄海川，你在机关工作，到底是什么部门呀？” 郑静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转头一看，不是李相达是谁。 郑静没想到李相达来得这么快，对李家其实还有些怒气的她，脸色不大好看的走去给李相达开门，要不是黄海川让她联系李相达过来，她压根就不想给对方打电话。 “郑静，今天请我过来，是不是昨天咱俩谈的，你都想通了？”李相达满脸笑容的走进来。 郑静轻哼了一声，不想看李相达那虚伪的面孔，转头朝黄海川道，“黄海川，他就是李相达。” 黄海川闻言，微微点了下头，没人注意到他拿着手机的手在手机上轻按了一下，拨了一个号码出去，一会才自动挂断。 李相达没想到屋里还有几个别人，特别是听到郑静的话时，李相达看着黄海川有些愣神，那晚和杨龙在小区楼下，他是有看到薛进宝和黄海川从郑静家里出来的，还特地跟到酒店去，让人调查黄海川和薛进宝是何许人，所以这会只是刹那的失神，李相达就认出了黄海川，眼睛瞪得老大的他明显有些失态。 “郑静，没想到你家里还有客人，那我改天再来吧。”李相达反应过来后，立刻就想离开，虽然和黄海川素不相识，但他对黄海川多少知道一点的他显然不想多呆，这会站在这里已经让他浑身不自在。 李相达说完也不等郑静回答，直接就转头走人，刚抬起脚，冷不丁的看到门口站了几个男子将门堵住，李相达呆愣了一下，旋即装着若无其事的走过去，道，“几位，让一让哈，我要出去。” 站在最前头的江海军似笑非笑的看着李相达，“你不用出去了，直接跟我们走就是。” “你……你们是什么人，我警告你们，别乱来，不然我报警了。”李相达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隐约猜测到什么的他，两只腿都已经在开始在打摆。 江海军懒得再废话，今天要将李相达带走，昨晚他们可是都将手续临时做全了，这会将协助调查通知书摆到了李相达面前，又掏出自己的证件，江海军道，“你确定需要报警吗？” 李相达嘴唇哆嗦了一下，想说什么的他，这会竟是说不出话来。 “黄副组长，我们先把人带走了。”江海军看向黄海川，说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就在这一瞬间，李相达突然往前冲，推开堵住门口的人就要往外跑，幸好办案人员有所提防，其中一人伸手挡住李相达，另外一人动作麻利的将李相达反手摁住。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又没犯法。”李相达大声叫道。 “没犯法你跑什么。”江海军撇了撇嘴，“再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要抓你？刚刚那是协助调查通知书，你眼睛看哪去了？” 江海军说着话，同另外几人一起将李相达扣押下楼，拼命挣扎的李相达终究是挣脱不过几个人的力量，挣扎着被带走。 “黄……黄海川，这是怎么回事？”郑静傻傻的看着门口，这会早就看不到李相达的人影，但她仍有点回不过神来。 “你刚刚不也都看到了吗，就是带他回去协助调查。”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你到底是在什么部门工作？”郑静直勾勾的盯着黄海川，“我听刚才那人好像还叫你黄副组长。” “我在巡视组，这次到云田是公干，之前可没骗你哦。”黄海川微微一笑。 “郑静，黄海川是这次到你们北青的巡视组副组长，他们工作有保密条例，所以之前黄海川没自个张口告诉你们时，我可不敢乱说，怕被咱们陈大领导批评。”薛进宝嬉皮笑脸的插话道。 薛进宝说得很随意，听在郑静和孙云璐耳里却是如惊雷炸响，看着眼前的黄海川满是不可思议的眼神，任她们怎么想都不敢想象这位昔日的大学同学竟会有这样的成就，之前问薛进宝时不说，两人顶多也就认为黄海川的工作单位可能比较特殊，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个上面。 气氛有些沉寂，黄海川此时同样有些心不在焉，将李相达叫到郑静家里再带走，这个行动算是圆满完成了，但接下来能快速取得突破口，才更是考验他们的时候。 第1612章 “海川，中午要留下来吃午饭吗？”薛进宝出声打破沉默，笑道，“你该不会让郑静帮你把人叫过来，办完了事你就拍拍屁股走人吧，今天上午郑静接到你的电话后就立刻打给我们，说你专门说要在家里吃饭，上午拉着云璐去逛菜市场去了，害得我都成了苦力，你看这地上大袋小袋的菜，可都是我提回来的。” 薛进宝故意挑着轻松的话，他知道此刻郑静和孙云璐在知道黄海川的身份后，面对这个昔日的老同学可能没办法像之前那样随意。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中午要是不留下吃饭就对不起你们三个了。”黄海川笑了笑，说着话，看向郑静，“郑静，那中午就得让你忙活了。” “不会不会，这次终于能好好做顿饭一起招待你们三人，我这心里高兴着呢。”郑静满脸笑容，“前些天是时间太仓促，只能让你们吃面条，说实话，我这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啧，郑静你这人就是这样，太见外，一点小事也老记在心上。”薛进宝笑着撇了下嘴，“作为老同学，我得批评你。” “好好，我虚心接受批评。”郑静笑了起来，“我看我还是赶紧到厨房去忙活，要不然中午又得让你们饿肚子。” 郑静说完就快步走向厨房，不经意间瞥向黄海川的眼神仍是带着震惊，此时此刻，她依然心绪难平。 客厅里只剩下黄海川和薛进宝、孙云璐三人，孙云璐眼睛一直在黄海川身上来回打转着，好一会，才苦笑道，“没想到我们的同学中竟是出了一位这么了不起的人，我现在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云璐，那是你太少看新闻了，要不然说不定早就知道同学中出了这么一号牛逼人了。”薛进宝笑了起来，“海川之前可是当过市长、市委书记，没少在新闻上看到他。” “我平常看电视就看一些毫无营养的肥皂剧，新闻节目压根没关注过。”孙云璐摇头笑笑。 “同学之间的友情无关身份、地位，否则也就变了味道，云璐，你也别刻意把我想得不一样，我还是那个我。”黄海川笑道。 几人聊着天，有薛进宝不时的插科打诨，气氛也轻松了起来，孙云璐坐了一会后就到厨房去帮忙，约莫过了半小时，香喷喷的六菜一汤就端上了桌子。 郑静从酒柜里拿了两瓶红酒出来，许久没开过的酒柜，都已经有了一层灰尘，郑静情绪有些激动，从丈夫出事后，酒柜就没人再来开过，今天重新打开这个酒柜，也仿佛一切推开云雾，重见天日。 “黄海川，我知道我丈夫的事肯定是你帮忙了，不然李相达不可能突然就变了一副态度，这事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要是再一味的客气和说感谢的话，你也会说我见外，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敬你一杯。”郑静开了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后，又起身要给黄海川倒酒。 “郑静，喝酒就算了，咱们换饮料就行。”黄海川无奈的捂住酒杯，“你知道我的工作性质的，我怕下午还有事，所以这酒真不能喝。还有，你丈夫的事，我确实没打过招呼，所以跟我也没关系，你要感谢我，我可真的担当不起。” “真的跟你没关系？”郑静一脸不信。 “你说我骗你这个有意义吗？”黄海川微微摇头，“你说对方态度转变得很突然，这事我也很不解，我看只有问他们本人才知道。” 郑静听到黄海川的话，一时都不知道再说什么，刚刚知道黄海川的身份后，她都已经确定的认为肯定是黄海川在暗中帮了他们，否则李相达不可能一下子变了个态度，但此刻黄海川如此说，郑静无疑又是百思不得其解。 “海川，我看刚刚那叫什么李的好像认得你？会不会是他知道你的身份，又得知郑静和你是同学关系，所以才变了一副态度的。”薛进宝猜测道。 “这就不清楚了，咱们说这些也没啥意义，还是吃饭吧。”黄海川笑道。 “对对，吃饭，趁热吃，要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郑静忙不迭的点头。 招待着黄海川几人吃菜，郑静今天显得很高兴，嘴上念叨着今天下午就能去接公公婆婆还有孩子回来住，因为前几晚那些要债的人到家里来闹的关系，她特意让公公婆婆带着孩子到乡下去住几天，生怕又会有人来闹，没想到事情突然风云变幻，本来还让他们愁云惨淡的事一下就有了解决的希望。 “只要你丈夫是冤枉的，法律一定会给他一个清白的。”黄海川笑道。 “之前不敢奢望，现在有你这么一个同学，我是真的有信心了。”郑静笑了起来，想着刚才李相达被带走的场面，郑静悄然瞥了黄海川一眼，控制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黄海川，你们抓走那李相达，然道是要调查他父亲？” “不是抓他，只是将他带走协助调查而已，至于调查什么案子，现在可不方便说，日后有什么案情的话，官方都会通报的。”黄海川道。 “郑静，你就别问什么有关黄海川工作上的事了，问他肯定是一问三不答。”薛进宝调侃道。 “那我不问了，免得让黄海川为难。”郑静理解的点头。 说话间，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黄海川拿起来一看，是江海军打过来的，立刻就接了起来，“海军，什么事？” “黄副组长，李相达那小子跑了。”电话里传来江海军着急的声音。 “跑了？怎么会让他跑了？”黄海川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刚刚李相达一直说要上厕所，车上一直吵个不停，经过一个路段有公厕，我们想着五个人盯着他一个人，怎么着也不可能让他跑了，所以就下车了，哪知道下面有他认识的人……”江海军简单说了下情况，这会他也没时间多说，眼下要如何应对这突发意外，还得黄海川拿主意。 “你们等着，我马上过去。”黄海川皱眉道，这种不该出现的意外却是发生了，黄海川此时端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第1613章 挂掉电话，黄海川见薛进宝三人都巴巴的望着他，无奈的指了指电话，“你们也都听到了，又有事了。” “海川，你这工作也太忙了，我看你连好好坐着吃顿饭都是奢侈。”薛金宝笑道。 “没那么夸张，只是有时候碰到突发事件而已。”黄海川苦笑，“刚刚那李相达跑了，我得赶紧过去。” “跑了？”郑静惊呼出声。 “是跑了，哎，下面人疏忽大意了。”黄海川苦笑，朝三人道，“你们三个自个吃着，我先走了。” 黄海川说完，又是急匆匆的离开，跟昨晚几乎是如出一辙，郑静起身相送，边走边道，“要请你吃顿完整的饭可真不容易。” 黄海川微微点头回应着，他都已经听不太清郑静说什么，人一晃就到了门外。 从楼上下来，黄海川打了辆车就前往江海军所说的地点，五个大老爷们竟然看不住一个人，黄海川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知道批评江海军几人也没用，现在只能及时补救。 十来分钟的车程，黄海川就到了江海军几人所在的地方，同几人汇合，目光从几人脸上扫过，包括江海军在内的几名办案人员都愧疚的低下头，这还是他们头一次出这种意外，以往还从来没出过这种情况。 “我们也没想到路边的几名小混混竟会跟李相达认识，他一下车就突然推开我们跑了，还朝那几名小混混嚷着把我们拦住，所以我们也没能及时追上。”江海军无奈的说道，“黄副组长，责任主要在我身上，是我同意让李相达下车的。” “谁也不想出这种意外，再说现在追究责任也没什么意义，还是先想想怎么补救吧。”黄海川拍了拍江海军的肩膀，这时候责备没有任何作用，还不如给对方安慰。 “这云田市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靠咱们几个人生地不熟的人要想重新找出李相达恐怕不容易，除非我们立刻请地方介入，让地方公安机关协助，那样才有可能最快找到人。”江海军说道，这是他想到的唯一办法，在给黄海川打完电话后他就思考着对策，想来想去，除了这个办法也没有别的。 “请地方协助简单，关键是咱们这一请，立马就把我们的工作都暴露了。”黄海川眉头微皱，来之前他也在车上想过这个方法，但终究是有所顾虑。 “就算咱们不请，眼下李相达跑了，他肯定也会第一时间给其父亲打电话，咱们悄然到云田来查案的事同样也瞒不住了。”江海军苦笑。 黄海川抿着嘴，神色凝重，他知道江海军说的没错，但第一次遭遇这种意外情况的他，此时要做决定并不容易，因为他之前并没有处理类似事情的经验，同时也因为巡视组工作的特殊和敏感而顾虑重重。 抬手看了下时间，从江海军给他打电话到他赶到这里，如今也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别看二十分钟看似时间不长，但有可能已经发生了一连串事情，黄海川知道自己没有太多犹豫和顾虑的时间。 “海军，我看这样，咱们立刻赶往市政府，由云田市里出面，通知李保关到市里来，只要他过来，就直接将他控制起来。”黄海川沉思片刻就做了决定，眼里闪过一丝果决，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时候也容不得他在婆婆妈妈了。 “好，那我们马上过去。”江海军点头附和，看向黄海川的眼神有些惊讶，又有些佩服，他没想到黄海川关键时刻能这么有担当，这同他之前对黄海川的印象大不一样，最开始知道黄海川担任副组长时，江海军虽然对黄海川也没啥不敬畏的想法，但内心深处终归还是有些小瞧黄海川，这会江海军对黄海川终于有些刮目相看。 一行人赶往市政府，也就是云田市党政综合办公大楼，市委市政府的办公地址都在这里，只不过不在同一栋楼。 黄海川在车上拨通了宁双淇的号码，号码是从他们巡视组备用的云田党政机关主要领导联系方式里找到的，这是他正式以巡视组的官方身份同云田市地方领导打交道。 电话里，黄海川言简意赅，除了自报家门外，只说了待会到市政府，并没有具体说什么事，而电话那头的宁双淇，直至他挂掉电话，黄海川都能感觉到对方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大楼门口，宁双淇亲自站着等候黄海川一行的到来，身旁除了秘书陪伴，并没有其他人，不知道黄海川一行来意的他，并没有同市里其他人通报此事，而此刻的他，脸色也异常严肃，眼底深处有些担忧。 “市长，要不通知一下童书记？”宁双淇的秘书林立斌突然道，他口中的童书记是市委书记童白岩。 “先看看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宁双淇挥了挥手，否定了秘书的建议。 “来者不善呐。”眯着眼注视着前方，宁双淇又喃喃自语的说着。 林立斌识趣的没接话，他知道领导担心什么，作为宁双淇的心腹秘书，他这心里同样是七上八下的，巡视组来北青他们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到云田来，眼下不知道什么事的他们自然没办法踏实，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肯定不可能是冲着宁双淇来的，真要是自家领导要出事，也不可能先打电话过来。 “来了，应该是他们了。”林立斌看到黄海川一行人从车上下来后快步走进来，行色匆匆，已经猜测着就是他们要等的巡视组的人。 宁双淇不认识黄海川，但他却是能认出黄海川，刚刚黄海川在电话里自报家门后，他自个在挂电话后稍微了解一下就知道黄海川是何许人也，这会看到黄海川后，宁双淇主动迎了上去。 “黄组长，幸会。”宁双淇伸出手同黄海川握着，满脸笑容。 “幸会。”黄海川微笑着点头，审视着眼前这个同样在他们调查范围的云田市政府一把手，黄海川知道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有些冒险，但凡事有利有弊，这件事，何尝不是一个试探和观察宁双淇的机会。 “宁市长，今天我们过来，是有事需要你们市里配合和协助。”黄海川直奔主题，说着话，他也公事公办拿出了自己的证件递给了宁双淇。 宁双淇不动声色的接过黄海川的证件看了一眼，尽管心里并没有怀疑黄海川一行的真实身份，但此刻看到证件上那巡视组几个字眼，宁双淇心头仍是颤动了一下。 “黄组长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和协助的请说。”宁双淇将证件还给了黄海川，肃然道。 “第一，请宁市长以市政府的名义通知李保关到市里来；第二，让公安机关帮忙协助搜寻李保关儿子李相达的下落。” 黄海川没有废话，直接说道，目光悄然凝视着宁双淇。 第1614章 宁双淇有片刻的失神，见黄海川正盯着他看，宁双淇很快就掩饰着自己的失态，态度干脆的点头应着，“好，我马上让人通知李保关过来。” 宁双淇说着，转头对秘书林立斌道，“小林，你立刻让办公室通知李保关过来，就说我找他。” 宁双淇说完，目光在黄海川几人身上转了一圈，“黄组长，我看你们几位还是先到我办公室等候，站在这里也不是一回事。” 黄海川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宁双淇的提议，毕竟他们一行人站在这里也容易引人注目。 “黄组长，您得让宁市长的人当咱们的面打电话。”江海军凑到黄海川耳旁，低声说了一句。 黄海川闻言一怔，心里紧了一下，暗道自己险些就出现失误了，他对纪检工作的不熟悉这时候无疑就体现了出来。 “宁市长，麻烦你让这位同志就在这打个电话。”黄海川突然道。 宁双淇愣了一下，旋即点着头，“好，好。” 回应完黄海川，宁双淇立刻将已经走到一旁准备打电话的林立斌叫了过来，让林立斌就在这打电话，交代完才转头朝黄海川笑笑。 “宁市长，还有李保关儿子的事，还请您立刻通知公安机关，时间紧迫。”黄海川这会提醒道，生怕时间耽搁一长，李相达就跑远了。 “好，这事我现在就给市局的程全局长打个电话。”宁双淇点头应道，拿起电话，宁双淇在黄海川面前径直拨通了市公安局局长程全的电话，按着黄海川的要求交代了下去。 电话那头的程全显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问着什么事，宁双淇瞥了黄海川一眼，干咳了一声，“程全同志，这事你先去办就是，回头我会给你解释。” 打完电话，宁双淇将手机收了起来，目光同黄海川对视了一眼，宁双淇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此时的他，心情并不轻松。 几人坐电梯上了宁双淇位于八楼的办公室，宁双淇招呼着黄海川几人坐下，自个也在黄海川对面坐下，眼神不时的从黄海川脸上掠过，宁双淇略显沉默，他这会并不知道该张口说些什么，冒昧的开口问李保关有什么问题显然也不行，按他的了解，黄海川几人如果真是因为办案过来，还直接找上他这个市长，总要跟他通报一下情况才对，但黄海川并没有主动说的意思，宁双淇也无法开口去问。 “黄组长，你们过来的事，我看是否通知一下童书记？”宁双淇沉默了片刻，眼珠子转了一下，说道。 “嗯，也好。”黄海川点头同意，不知会一下一把手也说不过去，刚刚他做出决定十分仓促，显然也有点考虑不周。 宁双淇获得黄海川同意，就又拿出手机给市委书记童白岩打了过去，之所以想着要通知童白岩，并不是他那么好心想及时告知童白岩，而是宁双淇想将童白岩叫过来搅浑水，好试探黄海川。 城关区，李保关坐在车里，紧紧的皱着眉头，神色阴沉，此刻，他所乘坐的车子并没有在走，而是停在路边，是他让司机将车子停下。 阴沉的脸色略显苍白，李保关此时在犹豫和恐惧中挣扎和矛盾着，接到儿子的电话，他第一时间就从办公室里出来，谁知道在半路就接到了宁双淇秘书林立斌打来的电话，说是宁双淇找他。 李保关同林立斌私下关系还算可以，平日里也没少给林立斌好处，刚刚听到林立斌说宁双淇找他，李保关本是习惯性的打听一下是什么事，以往林立斌都直接给他说了，刚才却是一问三不知，声音也很严肃，还让他立刻过去，这让李保关立刻警觉了起来，儿子才打电话说巡视组的人找到他头上去了，要抓他，说是协助调查，这隔一小会的功夫，宁双淇就要找他，而且还有些反常，这由不得李保关不警惕。 下意识的拿起一根烟点了起来，李保关的手有些颤抖，隐隐预感到自己这一去市里恐怕就回不来了，李保关犹豫着自己到底该不该去。 拿出手机，李保关拨通了儿子的号码。 “爸，你到哪了？”电话一通，李相达的声音传了过来。 “刚刚接到市里的电话，让我马上到市里去，说是宁市长找我。”李保关深吸了口烟，作为一个常务副区长，李保关此时显得恐惧和无助，他不知道‘灾难’怎么就突然降临到自己身上，但他多么希望有人能助他躲过这一难关，只不过这兴许只是奢望，他此刻只想着将老婆儿子保住。 李相达显然注意到了父亲的反常，也很快猜到可能会发生什么，这时候躲在郊外不知所措的他有些歇斯底里，“爸，这时候你还去市里干嘛，去了肯定就回不来了。” “如果不去，又能怎么办？”李保关苦笑了一下。 电话里沉默了下来，李相达在这一瞬间说不出话来了，父亲一句怎么办击中他心头最脆弱的地方，是啊，平常他们看着地位显赫，风光无比，但那些都是来自权力带来的光环，但父亲的权力来自哪里？ 面对能授予他父亲权力的组织，他们显得渺小而又不堪一击。 “小达，你打电话给你妈，你们一块走吧，越快越好。”李保关这时候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走？能走到哪去？”李相达自嘲的笑了起来，“爸，咱们云田不比沿海，弄个船就能偷渡出去，我现在和我妈跑，根本就来不及了。” “如果你们不走，咱们这一家子估计都得进去了。”李保关痛苦道，这时候的他，也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爸，你要是有事，宁双淇也不会好过，他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见死不救吗？”李相达急道，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李保关听到儿子的话，苦涩的笑着，指望宁双淇伸手拉他一把，比指望母猪上树还不靠谱，在体制里摸爬了这么多年，他比谁都清楚人心的险恶。 想着自己手上有宁双淇的把柄，李保关咬了咬牙，然道真的要赌一把，孤注一掷吗？ 第1615章 黄海川和江海军几人在宁双淇办公室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着，宁双淇在给市委书记童白岩打电话后，也略显沉默的坐下。 “从城关区政府到这里要多久？”黄海川看了下时间，问道。 “如果不堵车，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就能到。”宁双淇回答道。 黄海川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十五分钟的时间，一晃也就过去了。 简单的一问一答后，办公室再次陷入了沉寂，黄海川和宁双淇是第一次见面，之前素不相识，此刻也没什么好寒暄的，此情此景下，黄海川也没心情闲聊，而反观宁双淇，表面平静的他，心情却是压抑得很，也不敢贸然开口试探什么。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童白岩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他就在对面栋办公楼办公，过来就是一会的功夫，这会象征性的敲了下门，童白岩径直推门走了进来。 “童书记来了，这位就是黄组长。”宁双淇看到童白岩来了，起身站了起来。 “原来是黄组长，久仰大名了。”童白岩目光落在黄海川身上，满脸笑容的说道。 宁双淇看着童白岩的表现，心里头冷笑，暗道这个姓童的整天乐衷于什么高雅文艺，净好些虚名，脑袋估计也快不灵光了，这种时候还笑得跟啥似的，脑袋被门板夹了吧。 宁双淇心里腹诽着童白岩，眼睛也在童白岩身上不时的扫一眼，希望着童白岩能问出自己想问的话。 “黄组长，不知道你们这次到我们云田是办什么案子？有什么需要我们地方党委政府支持的，我们一定竭力配合。”童白岩问道。 “谢谢童书记对我们办案的支持。”黄海川点头笑道，对这个地方一把手，黄海川也表现出该有的尊重。 双方寒暄后入座，宁双淇这时候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李保关同志应该也快来了，黄组长，要不我再打个电话催一下？” “李保关？”童白岩眉头皱了一下，迟钝了一下才将李保关这个人对上号来，记起对方是城关区的常务副区长。 奇怪的看了黄海川一眼，童白岩疑惑道，“黄组长，你们办的案子跟李保关有关？” “嗯，这次的案子跟李保关有关系。”黄海川点头道。 “哦，不知道李保关有什么问题？”童白岩追问道。 “案子还在初步调查阶段，等案情明朗一点，我们会跟你们地方通报。”黄海川笑了笑，目光不动声色的往宁双淇身上悄然望去。 童白岩闻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一时也没有再问下去，他并不知道宁双淇好心的通知他并不是尊重他这个一把手，而是存了利用他来打探消息的心思，不过即便是知道，童白岩同样也得过来，巡视组的人过来，他这个一脑门诗词歌剧的市委书记心里也免不了咯噔一下，他平日里虽然喜好些阳春白雪的文艺，也投入了相当多的精力和时间，以至于让人说他这个一把手‘不务正业’，但要是认为他这个当书记的屁股干净就大错特错了。 童白岩虽没收什么金钱之类的东西，那些被他视为俗物，他压根也就看不上眼，但他却收了不少名家字画，能入他眼的，显然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品，例如有个商人知道他喜欢字画，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副徐悲鸿画的骏马图送给他，童白岩当时也欣然收受，身为一名党员干部，童白岩其实知道自己收的东西比普通的钱财更金贵。 今天乍一听闻巡视组的人下来，童白岩能淡定才怪，眼下见黄海川并没有明说李保关是什么问题，童白岩一边转着自己的小心思，一边镇静了下来，李保关不是他这一路人，跟他也没什么交集，既然案子是跟李保关有关，那肯定不用担心会跟他有什么牵扯，童白岩一下子内心大定，反倒是看向宁双淇的眼神带着一些幸灾乐祸，他可是清楚李保关跟宁双淇有点关系的，当初提拔干部，李保关就是宁双淇推荐提拔上来的。 “双淇市长，李保关还没有过来吗？”童白岩看似关心的问了一句。 “还没到，或许快了。”宁双淇神色淡然的回答着，目光同童白岩对上，又不着痕迹的移开，心里已经骂开了娘，他又哪里听不出这姓童分明是在恶心他。 宁双淇刚回答完童白岩的话，手机就响了起来，因为调成了震动声，手机又放在了口袋，宁双淇看了黄海川和童白岩一眼后，也就不想去理会，这个时候他压根就没心情去接电话。 电话持续震动了一阵，好一会才归于平静，宁双淇心里琢磨着是谁打的电话，竟连打了两个过来，心里刚想着，办公桌上的座机也响了起来。 微微一怔，宁双淇朝秘书林立斌看了一眼，示意对方去接。 林立斌点头会意，接起电话喂了一声，林立斌脸色微变，看向宁双淇，“市长，李副区长的电话。” “是李保关吗？”宁双淇眉头微不可觉的抖了一下，云田市里姓李的副区长并不只一个。 “嗯，是他。”林立斌点了点头。 “不是让他马上过来吗，他还磨蹭着打什么电话。”宁双淇轻斥道。 “这就不清楚了，他说要直接跟您通话。” 宁双淇心里头没来由的跳了一下，看了看黄海川，宁双淇面色严肃，道，“那就按免提键。” 林立斌闻言，点头照做，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宁双淇的脸色，知道宁双淇这么做显然是迫不得已，这会黄海川等办案组的人就在现场，李保关却是打了办公室的座机进来，自家领导此刻恐怕也是苦不堪言。 “保关同志，不是让你马上到市里来吗，怎么还没到？”宁双淇走到办公桌前，一本正经的对着电话机说道。 “市长，我刚刚都在路上了，家里却突然遇到了急事，我老婆心脏病又犯了，家里没其他人，她给我打电话，我只好赶紧掉头回去送她到医院。”电话里传来李保关着急的声音，只听李保关又道，“宁市长，您找我有什么指示？要不您先在电话里说，有什么事我待会立刻去给您办好。” 李保关的声音听不出半点异常，电话这头的宁双淇脸却差点绿了，除了在心里大骂了一句李保关王八蛋，此刻的他，连看都不敢往黄海川的方向看去，生怕自己脸色让人瞧出异常。 第1616章 心里大声骂娘的宁双淇这会也不敢表露出半分异样，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不动声色的又道，“你现在在医院了吗？” “还在路上。”李保关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这会他明显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身边没别人吗？待会到医院，你让工作人员帮忙看着，你先到我这来一趟。”宁双淇面无表情。 “市长，我担心媳妇的病，一时半会怕是走不开。” 宁双淇撇了下嘴，李保关抛出这番说辞，他也不知道说啥了，他不知道李保关的老婆到底是不是真有心脏病，但对方如此说，总不能让人家别管妻子的病，先到这他来。 有些没辙的宁双淇只能看向黄海川，征询对方的意思。 “市长，有什么指示您先跟我说，待会我这边能走开立刻给您去办。”李保关的声音又传来。 宁双淇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在等黄海川的意思，表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的他，心里实则有着一股怒火，李保关看似是因为媳妇突发心脏病不来，但宁双淇又岂会真的信了对方的话，即便李保关说的是真的，对方这会的表现同样有些反常，宁双淇不知道李保关是怎样察觉出危险的，但对李保关还算了解的他，这会从李保关那阳奉阴违的一面里感受到的是潜在的威胁。 宁双淇心里很矛盾，他一方面也不想李保关真的过来，李保关一旦被黄海川等巡视组的人带走，对他百害无一利，但李保关不来，就真能躲过这一劫吗？跑，能跑到哪去？ “市长，您怎么不说话了。”李保关再次故意出声。 黄海川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旁，在纸上写了一行字给宁双淇看，宁双淇看了一眼，随即会意的点头，对着电话道，“保关同志，既然事出有因，那你先送你老婆去医院，对了，你是到哪个医院？” “到人民医院。” “好，那先这样了，祝你老婆早日康复。” 宁双淇说完就挂了电话，他的一番表现在黄海川看来自然也是毫无破绽，让人感觉不出他跟李保关之间有任何关系。 “黄组长，现在你们打算？”宁双淇问着黄海川。 “我们现在就到医院去”黄海川回答道，说完，状似无意的又说了一句，“宁市长现在有空吗？我们对云田不熟悉，不知道宁市长方不方便给我们带路。” “没问题，我马上让人安排车子，带你们过去。”宁双淇很是干脆的点了点头。 童白岩这时候也站了起来，积极表态，“黄组长，我还是那句话，有什么需要我们地方协助的，请尽管开口，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好，有需要我们会向童书记和宁市长开口。”黄海川点头。 同童白岩告别，黄海川一行和宁双淇坐车前往市人民医院，黄海川刻意和宁双淇坐一辆车子，他这么做无疑是顾忌宁双淇和李保关有利益关系，担心宁双淇暗地里给李保关通风报信又或者达成什么协议，只能这般去做。 宁双淇的车子和黄海川一行的车子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市政府，童白岩站在楼上走廊注视着，他这个一把手没心思去医院凑热闹，但刚刚从李保关的电话到黄海川等人的反应，特别是黄海川还特意叫宁双淇带路，童白岩又岂能完全看不出异样。 “也真是怪了。”童白岩咂巴了下嘴，看着楼下已经消失的车子，童白岩也转身离开，反正这事和他没太大的关系，要着急也是宁双淇，他也没必要管那么多，只要多了解打探巡视组的消息就够了。 去医院的路上，黄海川和宁双淇不时的聊几句，黄海川向宁双淇问起了对李保关的评价，宁双淇也很是客观的说着自己对李保关的看法，褒贬有之，让一旁仔细观察着的黄海川也无话可说。 就在黄海川等人前往市人民医院时，接了个电话的李保关脸色苍白，他接到的是别人给他报信的电话，知道宁双淇和黄海川一行坐车离开市政府了。 “宁双淇估计带着巡视组的人真的去医院了。”李保关转头对一旁的妻子曾蓉道，妻子并没有真的突发心脏病，但他确实掉头回来跟妻子汇合了。 “这下怎么办？”曾蓉面色焦急，知道情况的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个劲的同丈夫说赶紧跑，但身在体制的李保关比谁都清楚国家机器的强大力量，如果没有人暗中帮助，就他们想跑，不用说跑出国外，连跑出北青省都难。 “保关，你倒是做个决定啊，咱们现在没在医院，他们一去，你刚刚撒的谎就露馅了。” “但要是去了，就回不来了。” 李保关颓然无力的坐在车里。 “那宁双淇到底是想干什么？你要是进去了，他能好过吗？他竟然还带着巡视组的人去医院。”曾蓉怒道。 “也许他也是迫不得已吧。”李保关苦涩的笑着，“现在说这些没用，你说吧，要怎么办？” “你问我有什么用，我又拿不了你的主意，就算我说了，你能听我的？”曾蓉又急又气，“要我说，咱们就直接跑了得了，现在直接跑到宁双淇的家，我就不信巡视组的人能找到哪去，正好咱们也要和宁双淇好好谈谈，他要是保不住你，起码帮我们逃到国外，否则咱们要进去也要拉他垫背。” “对，就去他们家，妈的，他要是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李保关咬牙发狠。 两人说做就做，李保关懂得一些反侦察的方法，道，“咱们先将车子开到郊区，再打车回市里来，这样才能避开别人的眼线。” 李保关夫妻俩将车子开往郊外时，从市政府往往人民医院大概二十多分钟路程的黄海川一行，在小半小时后也到了市人民医院。 “宁市长，还得麻烦你再打个电话，看看李保关在几楼。”医院门口，黄海川略显歉意的看向宁双淇。 “黄组长太客气了，积极配合你们的工作也是应该的。”宁双淇笑了笑，掏出手机再次拨通了李保关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宁双淇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李保关竟然关机了？ 第1617章 黄海川看到宁双淇脸色有异，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李保关关机了。”宁双淇无奈的看向黄海川。 “关机了？”黄海川神色一怔，转头同江海军对视了一眼，黄海川此刻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变化，不死心的黄海川果断道，“走，上楼去。” 在门诊楼一楼大厅，黄海川同江海军几人问清了心脏病门诊是在三楼，连电梯都顾不得坐，直接从楼梯快步跑上楼。 三楼的门诊科室，黄海川几人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李保关的身影，这个结果显然并没让黄海川几人意外，从宁双淇刚刚说李保关电话关机，李保关的异常就显而易见。 “这李保关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公然撒起慌来。”宁双淇出声了，此刻没找到李保关，宁双淇内心深处隐隐有些放松。 黄海川没有回应宁双淇的话，此刻已经无需多说什么，李保关确定是‘躲’起来了，很显然，李保关从儿子那得到了风声。 只是李保关认为他这一躲就能躲得过去吗？还是李保关直接畏罪潜逃了？ 黄海川眉头紧拧着，今天的行动出师不利，一环出了纰漏，另一环就受到了影响，他们现在已经遇到了这样的问题，嗅到危险味道的李保关做出这样的反应，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眼下他们显得极为被动。 “宁市长，你知道李保关家在哪里吗，要不带我们过去看看？”沉思半响，黄海川抬头对宁双淇道，他知道再到李保关家里去可能还是会扑空，李保关不可能傻得还呆在家里，眼下也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了。 “李保关的家我还真没去过，不过找个带路的人很简单。”宁双淇爽快的说着，一边示意秘书林立斌打电话。 几人再次上车，车上，黄海川同宁双淇交谈着，让市公安局查找李保关的踪迹，同时，也让人打李保关妻子的电话，结果却是一样，连李保关妻子的电话也关机了。 “李保关的妻子也关机，还真是奇怪了。”宁双淇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他已经预料到黄海川等人今天的行动要失败了。 见黄海川沉默，宁双淇也没再说啥，言多必失。 坐了十几分钟的车子，一行人到达李保关的家里，正如同黄海川的预料一般，李保关的家门紧闭，在外面按了多次门铃，里面都没有一点动静。而此刻，宁双淇再次尝试拨打着李保关的电话，手机传来的仍旧是系统提示关机的声音。 “黄组长，现在怎么办？”从楼上下来，宁双淇脸色严肃的问着黄海川。 “你们市公安局那边有什么消息吗？”黄海川问道。 “现在还没有，有的话，他们会打电话向我汇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黄组长的。” “好，多谢宁市长。” “黄组长客气了，支持配合你们的工作是应该的。” 黄海川和宁双淇说话间，一行人也下了楼，找不到李保关，双方互相告辞，宁双淇要回去工作，黄海川等人也要自己的事要办。 送走了宁双淇，黄海川等人也坐车返回军分区招待所，车上，气氛消沉，今天的行动出了这么大的意外，江海军几人都有些沮丧。 “这事都怪我，疏忽大意了，要是没让李相达跑了，现在就没这么麻烦。” 短暂的沉默过后，江海军主动揽过责任。 “海军，要说责任，我们几个都有责任。”这时，另外一个办案人员说道，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要说责任，我这个负责人责任最大，所以你们就别抢着将责任揽在身上了，现在说这些没意义，还是先想想下一步怎么做。”黄海川摆了摆手说道。 “组长说的没错，现在还是先想下一步的计划。”江海军点了点头。 “我们对本地的情况不算熟悉，现在出了这种意外，只能寄希望于地方配合，不过就怕地方上的人阳奉阴违，这是咱们没办法把控的。”黄海川无奈道。 “我想他们应该没那个胆子，除非是跟李保关牵扯太深，否则在如今这种大环境下，他们应该不敢顶风作案。”江海军回答着黄海川的话，不过说归说，江海军也并没有太大的信心，在纪检系统工作那么多年，他看到了太多在违法违纪这条路上胆大妄为并且一条路走到黑的人。 “刚刚宁双淇的表现，你们有什么看法？”黄海川突然道。 “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而且他也表现得极为配合，让人无可挑剔。”江海军道。 “是啊，表现得太正常了，但就咱们接到的举报材料，他跟李保关是金钱维系的利益纽带，李保关出事，他也很危险，但他如此镇定，还真是让人有些琢磨不透了。” “黄组长，咱们跟宁双淇这个人没打过交道，对其并不了解，所以眼下从他的表现也无法判断什么，我更相信证据。” 就在黄海川和江海军一行议论着宁双淇这个人时，坐车回市政府的宁双淇已然是另外一副脸色，没有和黄海川等人在一起时的平静和轻松，取而代之的是焦虑和烦躁。 宁双淇这会已经让秘书打了好几个电话，想问清李保关的下落，不过结果也跟之前一样，李保关就跟突然消失一样，没人联系得上。 “这王八蛋长了一副狗鼻子吗，提前就嗅到了危险。”宁双淇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办案组的人到咱们云田应该是极为机密的事情，连市长您都是接到黄海川的电话后才知道，李保关按理说不知情才是，退一步讲，即便是他比别人都早一步知道这事，但他怎么就知道市长您叫他来有危险？”林立斌疑惑道。 “谁知道这狗日的是怎么回事，竟然关机玩失踪了。”宁双淇骂道，此刻的他没有一点市长的形象，这兴许也才是他真实的一面。 “市长，李保关消失不见，这应该不见得是坏事。”林立斌这时候说了一句，他知道宁双淇会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作为宁双淇的心腹，宁双淇一些隐秘的事他都知道。 “唉，他要是真能永远消失，那我倒是真高兴呢。”宁双淇摇了摇头，“问题是上面真要查他，你以为他能跑得了？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 “现在联系不上他也没办法。”林立斌耸了耸肩。 “其实就算是联系上了又能如何？这时候应该赶紧跟他撇清关系才是。”宁双淇撇了下嘴，眉头有些隐忧，他已经断定李保关躲不过这一劫，所以还是想着应该同李保关见一面，有些话必须当面警告李保关，让对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可惜现在联系不上李保关，否则他也会冒着风险秘密安排见李保关一面。 宁双淇正寻思间，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看了一下，老婆张庭雪打来的电话，老婆没事一般也不会打他的电话，宁双淇很快接了起来。 “双淇，李保关夫妻俩都在咱们家里，让我给你打电话。”张庭雪在电话里说道。 “你说什么？”宁双淇几乎要从车里跳起来。 “李保关在咱们家里啊，怎么了？”张庭雪奇怪道，丈夫的反应让她很奇怪。 “有人看到他们进了咱们家吗？算了，现在问你也不清楚，我马上回去。”宁双淇瞪着一双眼睛，端的是又急又怒。 挂掉电话，宁双淇让司机掉转头回家，一张脸黑得跟炭一样，心里已经对李保关大骂了起来，这王八蛋是想害死他不成。 第1618章 “市长，怎么了？”林立斌奇怪的看了自家领导一眼。 “李保关这混蛋到我家里去了。”宁双淇咬牙切齿的说着，如果李保关这会在他眼前，他都恨不得撕了对方。 “怎……怎么这样。”林立斌震惊道。 “这王八蛋肯定是成心的，关机玩失踪，最后却跑到我家里去，要是被办案组的人知道，老子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宁双淇满脸怒火。 林立斌此刻听着领导发火，也只能在一旁噤声，心里却是忍不住对宁双淇的话腹诽了起来，暗道李保关就算是没去你家里，你也不干净。 一路沉默，因为宁双淇怒气冲冲，林立斌并没有多说话，到了宁双淇所住的紫荆小区，林立斌小心的看了宁双淇一眼，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市长，我就在下面等您？” “恩，你就在楼下等着。”宁双淇迟疑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他喜欢林立斌的这股机灵劲。 目视着领导进楼，林立斌撇了撇嘴，心说自己这秘书在人前风光，在人后却是心酸，给宁双淇当秘书，并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好，眼下也跟着宁双淇遇到了危机，林立斌此刻也忍不住沉思了起来，李保关跟宁双淇的关系他是清楚的，万一这次宁双淇被拖下水，他恐怕也难以独善其身。 楼上，宁双淇所住的808室，李保关夫妻俩正在客厅里坐着。 这是一套大的复式公寓，左右都没有单元，单独占据着一个区域，这跟楼房的设计有关，类似这种房子都是开发商一开始就自个留下来的，并不对外出售，但参考这里的房价，就知道价格会贵得离谱，因为紫荆小区是云田市有数的高档小区之一，当然，宁双淇对外是宣称房子是租的，并不是自己的，也经得起考验。 宁双淇坐着电梯上了楼，几乎是小跑着进了自己家里，而后将门紧紧关上，看到在见到他之后就双双站起来的李保关夫妇，宁双淇劈头盖脸就喝骂道，“李保关，你这混蛋，这时候到我家里来干嘛。” “市长，不到您家里，我无处可去呀。”李保关可怜巴巴的望着宁双淇，宁双淇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火，着实也把他吓了一跳，对方毕竟是市长，积威甚重。 “你哪都可以去，就是不能来我家里。”宁双淇怒斥了一句。 “宁市长，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所以才到您这里来，还望您体谅体谅我们。”李保关妻子曾蓉出声道，到了这份上，曾蓉对宁双淇也没那么害怕了，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们都面临被抓的境地了，还顾忌什么市长不市长的干吗？ 宁双淇怒视着曾蓉，对女人不好发火，宁双淇这会并没再说什么，回来发了下火，他的气也出了不少，这会稍微平静下来，宁双淇也知道此刻发火并没有用，怒气解决不了问题，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好眼下的事。 “双淇，到底怎么回事。”张庭雪疑惑的看着丈夫。 “庭雪，你先回房间去，我跟他们谈谈。”宁双淇看了妻子一眼，摆了摆手，并不想让妻子搀和进来。 打发走了妻子，宁双淇才重新看向李保关夫妇，两人看似卑躬屈膝的站着，但宁双淇这会却是怎么看都不顺眼，而且从两人那恭敬的表情里，宁双淇更多的是感受到一股威胁。 “说吧，你们来我家里是什么事。”宁双淇走到沙发坐下。 “市长，巡视组的人盯上我了，这事您该清楚，现在我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来找您了。”李保关实话实说。 “你是怎么知道巡视组的人找你的？连我都是接了那黄海川的电话才知道，你从哪里提前得到消息？”宁双淇紧紧盯着李保关，这是他心里最大的疑问。 “我前两天就知道巡视组到咱们云田来了，但我没想到会盯上我。”李保关苦笑，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又道，“快中午时，我儿子去一个叫郑静的女人家里时，更是被埋伏在那里的巡视组的人给控制了起来，要不是中途看到街上有几个认识的混混，我儿子找借口说要下车上厕所，然后借助那几个混混跑脱，说不定我现在真的落入巡视组的手里了。” “你现在是暂时躲过了，但你认为你能躲多久？”宁双淇冷哼了一声，对李保关在这个节骨眼跑到他家里来仍有怒气的他，口气又冲了起来，“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在这时候到我这里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把我拉下水吗？” “市长，没，我没那个意思，我这是没办法才想到来您这里，我希望您能拉我一把，哪敢把您拉下水，那对我没啥好处不是。”李保关陪着笑脸，宁双淇突然把话说得这么直，李保关脸上也有些不太自然。 宁双淇冷冷的看了李保关一眼，他不知道李保关有没有这个胆子，但狗急了咬人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明白。 “你说那郑静是黄海川的同学？”宁双淇突然问了一句。 “是的，那是我儿子亲口从郑静那确认的。”李保关点头道。 “这么说来，你的事是因为你儿子霸占别人的财产，然后你们又把人给弄进去坐牢才引发的？”宁双淇皱眉道。 “这……这应该不是吧。”李保关干笑了一声，“市长，现在说这个也说不清楚，我觉得应该只是个巧合。” “哼，巧合？你说得倒是轻巧。”宁双淇瞪了李保关一眼。 “市长，不管是什么原因，事情已经这样了，您说该怎么办？”李保关无奈道。 “怎么办？现在还能怎么办，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到我这里来。”宁双淇怒斥道。 “宁市长，我们来都来了，您现在骂我们也没用，要是骂我们能让您消气，那你就多骂几句。”曾蓉面带嘲讽。 “无知妇人。”宁双淇看了曾蓉一眼，沉着一张脸。 曾蓉被宁双淇斥骂，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胳膊碰了丈夫一下，曾蓉朝李保关使了使眼色。 “市长，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李保关看到妻子的暗示，心领神会，很快道。 “有屁就放。”宁双淇注视着李保关。 “市长，我觉得吧，巡视组到咱们云田来，不可能只冲着我这么一条小鱼，说难听点，我只是一个副处级干部，真要是想要拿下来我，直接将材料转交给咱们地方纪委不就行了，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嘛。”李保关盯着宁双淇说道。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他们可能是在办什么涉及到宁市长您这个级别的大案，我只不过是一条小虾小鱼而已，他们要抓我，只是要顺藤摸瓜，进一步往下深挖，您想想，我一旦进去了，可是会牵连很多人的呢。” 宁双淇愣了一下，死死的盯着李保关，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寒芒，李保关的猜测靠不靠谱他不清楚，但他知道李保关这是在威胁他了！ 第1619章 “保关，你是越来越长本事了，好，好得很呐。”沉默片刻，宁双淇气极而笑。 “市长，您说笑了，我这不是没办法吗。”李保关笑得跟哭一样，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威胁宁双淇。 “宁市长，其实我们要求也不高，您把我们送出国外就行。”曾蓉道。 “送出国外？你说得倒是轻巧，要不换你来当市长，你把我送出国外得了。”宁双淇看着曾蓉，这个女人端的是无知得可笑。 “宁市长，您这话就不靠谱了，我怎么能当得了市长。”曾蓉又顶了宁双淇一句。 宁双淇有些恼怒的看着眼前这个无知无畏的女人，他一个大老爷们不好意思对一个女人发火，但曾蓉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他这个市长的威严，宁双淇已经快达到忍耐的极限。 偌大的客厅，气氛僵持着，宁双淇目光在李保关和曾蓉夫妻俩身上来回扫视着，冷静的思考一番，宁双淇这会已然明白李保关夫妻俩所谓的走投无路到他这来，实则是来威胁他。 沉默了好一会，宁双淇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李保关脸上，这个以前只能对他卑躬屈膝的下属，现在尽管仍保持着一副恭敬的姿态，但宁双淇却是怎么看都不顺眼，如果眼神能杀人，李保关现在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没那个本事送你们出去。”宁双淇最终开口道。 “市长，您要是不送我们出去，然道就眼睁睁看着我们被带走吗？我也不怕您笑话，我这人是个软骨头，进去里面，为了少受点罪，争取宽大处理，我知道的事都会主动交代，您也不想那样吧。”李保关瞥了宁双淇一眼，不敢正视宁双淇那如刀子一般的眼神，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说着，这时候的他，也是豁出去了。 “李保关，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那样做对你没半点好处。”面对李保关明目张胆的威胁，宁双淇强忍着怒火。 “市长，怎么会没好处呢，把别人交代出来，为自己争取宽大处理，这是傻子都能明白的道理。”李保关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宁双淇怒指着李保关，瞪着一双眼睛的他，这会气得肺都快炸了，偏偏拿李保关没办法，对方这是明摆着破罐子破摔。 正当李保关躲在宁双淇家里时，黄海川一行也回到了军分区招待所，讨论着下一步的计划，因为李保关的事出了纰漏，这让他们接下来的工作计划必须做出改变。 黄海川同样打电话向组长何启立汇报了今天上午的事，对于出现的意外，黄海川作为负责人，在何启立那里也主动将责任承担下来，不过何启立并没有就此事有任何批评，这让黄海川心里也稍微松了口气。 下一步的计划，何启立让黄海川自行决定，有拍板不了的决定再向他汇报，黄海川闻言，也只能苦笑着说好，何启立对他这个初次涉及纪检巡视工作的‘新人’不可谓不放手，几乎都是让他自己拿主意，黄海川心里猜测着这兴许也是何启立培养队伍和锻炼新人的方式，但不管怎么说，何启立的信任让他心里感激。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着，办案小组每一日的调查仍在继续，手里虽然掌握了不少宁双淇违法违纪的证据，但因为李保关这一环出了意外，黄海川并没有贸然对宁双淇采取措施，不过那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事，要对宁双淇这个级别的干部采取行动，必须要报何启立批准，只不过他还没向何启立上报罢了。 黄海川这几日都在等市里的消息，宁双淇在李保关失踪的当晚就跟他反馈了一些信息，说是市局的人通过调取各个路段的监控录像，最后在郊区查到了李保关的车子，但却是只见车子不见人，对此，黄海川也带人到郊区去了一趟，拍照取证。 这几天，宁双淇没有再打过电话过来，反倒是黄海川主动打了一个过去询问进展，结果也可想而知，李保关依旧下落不明，连其老婆儿子也失去了踪影。 时间过去一天，黄海川就着急一天，因为对李保关的案子在调查阶段，所以根本没办法定性，这就决定了无法对李保关进行通缉， 哪怕是公开都不行，这也是黄海川着急的原因，案子在调查期间，每一天都很宝贵，特别是眼下李保关消失不见，多耽搁一天，要找到李保关的难度可能就会增大一分。 黄海川这会多少有些庆幸自己向何启立汇报得及时，在他向何启立的当天，巡视组已经向各个边境口岸和飞机港口下发了针对李保关一家的限制出境通知，这无疑能最大限度的防止李保关一家跑到国外。 “几个大活人，说消失就消失了，云田市地方公安机关的办事能力和效率让人质疑。”这一日晚间吃饭，江海军同黄海川说道。 “这种话也只能咱们私下说说，可别在外说。”黄海川摇头道，他明白江海军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怀疑云田市地方有人故意在阻扰，暗中协助李保关一家。 “我同地方的人又没直接接触，要说也不会跟他们说。”江海军点头道。 “对了，这几日根据咱们的调查，查到的宁双淇违纪的事倒是越来越多，反倒是那廖景明，查不到他什么，而且一开始针对他的那封有关音乐喷泉广场的举报信，现在的线索都是宁双淇，廖景明虽然是主管这些工程项目的领导，但很多关键的财务签字都是宁双淇签的。” “这倒是稀奇事，当初咱们到云田来还是因为那封举报廖景明的举报信，现在越是查下去，廖景明的问题却是越小，难不成他真的一干二净不成？”黄海川皱眉道。 “廖景明是不是干净的不好说，不过有个事或许该注意一下，那个神通广大的神秘举报人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了。”江海军道。 “海军，你感觉到没有，从咱们到云田来开始，似乎一切都是被那神秘的举报人牵着鼻子走，咱们仿佛是在对方的操纵下按对方的意愿一步一步走。”黄海川皱起了眉头。 “仔细想想，好像也还真是这样。”江海军苦笑。 黄海川见江海军也认同自己的猜测，沉默了片刻，道，“我决定回京城一趟，到京大去查一查当初那给我塞举报信的两个女生，那两人一直都被我忽略了，现在想想，或许能从她们身上有意外收获也不一定。” “黄副组长，那两人虽然是在京大将举报信塞给你，但可不代表她们是京大的学生，就怕您白跑一趟。”江海军道。 “就算是会白跑一趟也要去试试。”黄海川摇了摇头，已然做了决定，“海军，云田这边就由你先负责，我尽量快去快回，有什么情况你及时跟我汇报。” “那好吧，这边我先顶着。”江海军点头。 第1620章 北青省省会泉宁，黄海川坐上了从泉宁飞往京城的航班，这一趟返回京城，黄海川在何启立那里报备了一下，获得了何启立的同意才动身。 两三小时的航班，黄海川在飞机上看书打发时间，薛进宝早已提前回去，黄海川不知道薛进宝和孙云璐在云田呆的几天时间擦出了多大的火花，不过看薛进宝回去时那贱笑的模样，黄海川估计这小子肯定没干出啥好事，指不定一下子就给人家戴了一顶大绿帽。 “这位先生，这本书能借我看一下吗。”黄海川望着窗外出神时，身旁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 黄海川转过头，身旁坐着的是一位妙龄女子，看不出具体年纪，看着像是二十出头的女人，但又有几分年轻女人所没有的成熟和稳重。 “可以。”黄海川微笑着点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手上拿着的是一本《论法的精神》，这是他最近闲时翻阅的，倒没想一个年轻女人对这种枯燥的书记也感兴趣。 将书本借给对方，黄海川没再多说什么，女子长相颇为出众，黄海川可不想让人误以为他要借机搭讪。 抬手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也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临近中午，飞机上的空乘人员也推出来了午餐，黄海川发现不少人都在暗中盯着两个空乘人员看，原因无他，在他们这个机舱，两个空乘人员长得非常漂亮，不少男性乘客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看着飞机上的漂亮的女空姐，黄海川想起了宋致，这小姑娘现在没像以前那样‘缠’着他了，比较没打电话过来，倒是偶尔会发些短信过来，不乏一些令人谛笑皆非的短信。 估计那小姑娘可能真的碰到自己喜欢的人了，黄海川嘴角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他能感觉到宋致对他以前对他有一丝莫名的情愫，不过一直将宋致当成妹妹看待的他可不敢接受这种情感，始终保持着距离，如今宋致没经常来‘骚扰’他，黄海川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有些小失落，不过他更乐意看到宋致找到喜欢的人。 “你觉得真的有公平的法律吗。”黄海川陷入回忆之际，旁边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再次传来。 黄海川转头看向对方，微微有些愣神，对方这问题还真将他问住了。 “谢谢你的书。”女子将书还给了黄海川，她的脸上似乎始终挂着一层淡淡的忧愁，并没有什么笑容。 黄海川接过书，想了一下，一边点着头一边道，“法律肯定是公平的，但法治的道路还有挺长一段路要走。” “是啊，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女子轻叹了口气。 “相信我们这一届的领导有魄力也有决心干好这件事，我们应该充满信心才是。”黄海川微微笑道。 “希望吧。”女子轻点着头，看起来并没有心思多说话。 黄海川目光在女子脸上停留了一下，本想多说几句的他，看到对方淡漠的神态，后面的话直接咽了回去，人家不想多谈，他也不好啰嗦。 在飞机上吃了下午餐，剩下一个小时左右的航程也很快过去，黄海川从机场出来后，径直打车前往京城大学。 抵达京大时，差不多中午一点半，黄海川事先约了学校负责学生工作的副校长周教平，到达学校后也没有多耽搁，直接到了周教平的办公室。 “周校长，这个时间点过来，不会影响你午休吧。”周教平的办公室，敲门而入的黄海川微笑道。 “不会不会，这都几点了，哪里会睡这么晚，有午休的话，顶多也就睡半小时。”周教平连连摇头的站了起来，脸上布满了笑容，热情的迎向了黄海川，“海川，来，请坐。” 作为学校的领导，周教平自是知道黄海川的身份，事实上，学校里也有一本特殊的‘官员学生’花名册，只有学校的高层领导才清楚，不过周教平也仅限于知道黄海川之前在履历，并不知道黄海川已经进了巡视组，所以还以为黄海川现在仍赋闲着的并没有称呼黄海川为‘黄书记’，也没有称呼‘黄副组长’。 “周校长，来你这里我就不浪费时间了，我是找两个女学生。”黄海川坐下后，开门见山。 “哦，叫什么名字？我立马让人帮你找来。”周教人一听只是这种小事，想也没想就道。 “我要是知道名字就好了。”黄海川无奈的笑道，“就是不知道名字，所以才来找周校长。” “不知道名字，那有没有什么其他信息？比如说哪个系哪个班级。” “也没有。” “这些都没有，那有没有照片？” “没有。” 周教人看着一问三不知的黄海川，无奈的笑了一下，啥都没有，这怎么找人？ “海川，学校里有两万多学生，什么信息都没有的话，想要找人，恐怕不容易。”周教人耸了耸肩，要不是念着黄海川的身份，他都想说对方是不是故意来消遣她了。 “我大概能描述一下两个女的长相特征，只能凭这个去找人。”黄海川说道，他既然过来，自然也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没有当时那两个女的任何一丁点信息，有且仅有也就是他现在说的办法了。 “仅凭描述的外貌特征，而且还只是大概。”周教人眉头微皱，这会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苦笑的看向黄海川，“这……这怕是也不好找。” “这样吧，我再叫个人过来，看她记得会不会比我清楚点，当时她也在场。”黄海川寻思了一下，拿出手机拨通了徐青萱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徐青萱嗓门一打开就开起了黄海川的玩笑，“黄海川，你好像很多天没来上课了，有一些课程老师说要让你不及格了。” “真的假的，青萱同学，你可别吓我。”黄海川配合着徐青萱的玩笑，看了有些惊讶的周教人一眼，黄海川才言归正传，道，“青萱同学，你现在有空吗，到周校长办公室来一趟。” “周校长？哪个周校长？”徐青萱楞了一下，作为一个普通学生，她平常压根就没去刻意关注过校领导都有哪些，校长她倒是知道是谁，但并不是姓周，徐青萱这会有点回不过神来。 “就是周教人副校长，他办公室在行政楼这边，你应该知道吧。” “他的办公室我不知道，不过行政楼在哪我倒是知道。” “那你直接到行政楼这边来就是，在三楼，楼梯左拐，你来了就看到了。” “可……可去周校长的办公室干嘛？”徐青萱结巴了一下，黄海川也没说什么事就让她去一个平日里觉得高高在上的校领导办公室，徐青萱心里难免疑惑。 “放心吧，不会把你卖了，我也在这里，找你过来有点事。”黄海川笑道。 听到黄海川也在那，徐青萱下意识的‘哦’了一声，心里踏实了不少，也没拒绝，嘴上应了下来，说是马上过去，而后挂了电话。 怀着一肚子的疑问，还在宿舍里睡大觉的她慵懒的爬了起来，简单的洗漱一下，徐青萱才匆忙的前往行政楼。 第1621章 学校行政楼位于校内的小湖边，风景秀丽，这里虽然是校领导办公地点，但大学的开放风气让不少情侣也乐衷于到这里来谈情所爱，反正校领导也不会吃饱了管这种事，正如同学校那位深得学生喜爱的校长所说，火红的青春，没有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又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潇洒走一回了。 徐青萱小跑着来到了离宿舍区颇有一段距离的行政楼，这栋带着点欧式风格的建筑很少有学生会过来，因为在这里的办公的都是学校的高层领导，普通学生鲜少能接触到。 走楼梯上了三楼，徐青萱照着黄海川所说，上楼左拐，很快就找到了那周教人的办公室，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徐青萱一下就听出了其中那个属于黄海川的声音，轻敲了下门，徐青萱有些拘谨的站着。 “哟，青萱同学来了，快进来。”黄海川笑着道，一边给周教人介绍，“这位是我认识的新同学，也是刘老的学生。” “是嘛，然怪我听着名字有点耳熟呢。”周教人恍然，刘国定在京大也是属于国宝级的人物，周教人在其面前都不敢摆校领导的谱，这两年，刘国定亲自收的研究生屈指可数，今年除了黄海川这个‘特殊’学生外，没再招收别的学生，而去年也就仅仅收了两个，他之前有看过名字，但没记住，这会听到学生如此说，周教人才会有些印象。 “小徐同学，请坐，在我这里不用紧张，校领导也是人嘛，一样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周教人见徐青萱有些放不开，开着玩笑。 徐青萱见周教人如此说，不好意思的笑笑，走到一旁的空位置坐下。 “青萱同学，你还记得那天塞了一封信给我的那两个女生吗？”黄海川没心思多耽搁，直接问徐青萱道。 “记得啊，怎么了？”徐青萱点了点头，疑惑的望着黄海川。 “你当时有看清那两人吗，能清楚的描述她们的长相吗？”黄海川神色一振。 “应该可以吧。”徐青萱眨了眨眼睛，“黄海川，你是想找她们？” “不错，是想找出那两人，不过仅凭描述的长相，没有其他信息，就怕不好找。”黄海川无奈道。 “我可以试着将她们两人的长相画出来。”徐青萱想了一下，说道。 “你还会画画？”黄海川惊讶的看着徐青萱。 “以前学过一点，算是爱好吧，平常没事也会信笔涂鸦，不过就怕画出来的不像。”徐青萱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先画出来看看。”黄海川笑道，“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 “海川，如果你确定那两个确实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周教人突然出声道，“可以去档案室将学生档案都调出来，上面都有学生的照片，凭照片总能找出来。” “这倒也是个办法。”黄海川眼睛一亮，旋即又皱起了眉头，苦笑道，“当时看到那两个女生的只有我和青萱同学，这学校里有两万多名学生，要找的话，只能我们两个从两万多份档案里去找，还不知道青萱同学有没有时间。” “黄海川，要是你需要帮忙，我一定能抽出时间。”徐青萱道。 黄海川听到徐青萱的话，感激的笑笑，沉思了片刻，黄海川很快又想出了一个折衷的办法，“这样吧，青萱同学你先把那两女生的画像画出来，要是像的话，咱们可以让周校长多找几个学生来对着画像帮忙找，要不然两万多份档案，靠咱们两个估计得耗挺长时间。” “其实真要能画得很像的话，那更简单了，我直接将所有班级的班主任都召集起来开会，将画像发下去，看谁班上有这两个学生，一下就找出来了。”周教人笑道。 “啧，瞧我这笨脑子，还是周校长你聪明。”黄海川拍了下自己额头，周教人这方法可算是最简单便捷的办法，前提是徐青萱画出来的像靠谱。 简单讨论了一下，黄海川也很快做出了决定，事情一步一步的来，先让徐青萱画像，要是最后不行，就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从两万多份档案里一份一份找了。 为了节省时间，黄海川让徐青萱直接在周教人办公室里画，正好桌上铅笔盒纸张都有现成的。 “周校长，得在你这会多叨扰了。”黄海川歉意道。 “没事，反正我下午也没啥事，只要能帮你把人找出来，我这心里头也高兴。”周教人笑道，目光从黄海川脸上扫过，他很好奇黄海川找这么两个女学生干嘛，刚才一直聊着如何找人，这会空闲下来，周教人忍不住问道，“海川，恕我好奇问一问，你要找这两个学生是？” “有点事想问她们。”黄海川笑笑。 “哦。”周教人微点着头，看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不欲多说，周教人也不好再问下去。 “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而且在找到两女生之前也没办法确定真实的情况是什么，所以没办法多说。”黄海川同周教人解释了一句，想着来这里叨扰周教人，总不能连人家的一点疑问都不解答，黄海川迟疑了片刻后，拿出自己的证件给周教人看，笑道，“这是我的新工作，还望周校长多多谅解。” 周教人好奇的接过黄海川递过来的工作证，看到上面的表皮封面时，周教人眼睛一跳，往里头翻看，周教人脸色微微有些变化，看向黄海川的眼神已然不同，他一直还以为黄海川目前仍赋闲着，因为并没有有关黄海川新职务的官方公告，没想到竟然进了巡视组，周教人此刻的震惊可想而知。 将工作证还给黄海川，周教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本来还能跟黄海川有说有笑的他，竟是拘谨了起来。 “黄海川，我这画了一张草图，只是先简单画了五官，你来看看。” 这时候，徐青萱出声道，黄海川闻言走了过去，一旁的周教人见状，轻吁了口气，看到黄海川的工作证，他脑袋的神经就没来由的绷紧了，这会后背竟是隐隐出了些冷汗。 第1622章 黄海川走到桌子前，打量着徐青萱所作的画，徐青萱说是先简单的画草图，也确实是简单，黄海川看到的是一张粗略的五官素描图，不过看到图上那脸蛋下巴的痣时，黄海川顿时眼睛一亮，他没想到徐青萱记得这么清楚，这可是十分明显的人物特征了，要不是此刻看到徐青萱所画，他都忘了其中一个女生下巴有一颗美人痣。 “黄海川，怎么样？”站在一旁的徐青萱问着黄海川的意见。 “好，非常好，画得很像。”黄海川满脸喜色，赞赏的看向徐青萱，“青萱，没想到你画画的本事也是一流，我看不比那些美院的专业学生差了。” “你觉得像就行。”徐青萱得到黄海川的肯定，一下子也信心大增，笑道，“那我就再继续把画像修补一下。” 黄海川闻言，点了点头，“那你先画，也不用太着急，反正也不差这点时间了。” 同徐青萱说完，黄海川寻思了一下，转头看向周教人，道，“周校长，我看现在可以先通知下去，让各班班主任过来开会。” “行，我马上让人通知下去，不过就怕现在临时通知，可以有些老师会在外面没办法赶回来。”周教人担忧道。 “能来多少算多少了，没办法赶回来的，回头再说。”黄海川笑了笑，“说不定过来的老师当中就有认识这学生的。” “那当然是最好的了。”周教人点头附和，一边吩咐拿起桌上的电话打校办的电话，赶紧通知下去。 黄海川没再说什么，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徐青萱画画，徐青萱画这种五官素描似乎很拿手，看起来平时没少画，看得黄海川也暗暗惊叹，看不出徐青萱还是个多才多艺的女人，特别是徐青萱还不是对着人画，而是凭着记忆在画，这比那种真人坐着让人画像的不知道难了多少倍。 静静的在一旁等了近一个小时，徐青萱才将两张头像素描给画完，别看一开始徐青萱画简单的五官画得很快，后面修修改改时却是慢了许多，不过好在是画出来了，黄海川自始至终就在一旁看着，对画出来的效果也十分满意。 “周校长，这两张画得都很像，现在就麻烦你了。”黄海川将两张人物画像交给周教人。 “不麻烦，海……黄组长，你太客气了。”周教人摇着头，本来是下意识的要直呼黄海川的名字，但一想到黄海川的新身份，周教人连忙改口，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黄海川在是巡视组副组长，周教人没敢再直呼黄海川名字。 “周校长，你这才是跟我客气了，就像刚才一样叫黄海川不是很好嘛。”黄海川无奈的笑笑。 “那我就还是叫你海川了？”周教人满脸笑容的说着，黄海川自个如此说，他也巴不得跟黄海川多亲近一点，知道黄海川如今在巡视组担任副组长，他恨不得跟黄海川多搞好关系。 “你叫我海川，我听着也高兴。”黄海川笑着点头。 周教人闻言，乐呵呵的说好，很快又道，“那我现在先赶紧去开会了，刚刚是通知老师们半小时就得过来，这会估计他们都快等得坐不住了。” “对了，海川，你是不是跟我一块过去？”周教人刚要转身离去，突然又停住。 “不用，周校长去就行了，要是有谁认得他们两个，周校长就把他带过来。”黄海川道。 “行，那我马上过去，你就在我这办公室等一会，我完事了就立刻回来。”周教人点头道。 目送着周教人离开，黄海川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刚才徐青萱画的两张头像已经是非常清楚了，起码在他看来非常像，如果待会周教人去开会，没有一个老师说认得这两个学生，那就意味着当时那两女生真的不是京大的学生了，也就真应了江海军所说，那两女生不一定是京大的学生，他这一趟过来，白费功夫的可能性很大。 “或许那两个女的连学生都不是。”黄海川沉默了一会儿，又想到了这种可能，若真是这样，那就更加不可能找出这两个人了，黄海川摇头苦笑，希望不会是最后这种可能，否则无异于大海捞针，基本上是不用找了。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黄海川才发觉办公室安静得有些不正常，他记得徐青萱还没出去来着，忙转头去看，见徐青萱就在一旁站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黄海川吓了一跳，“青萱同学，你这不出声是想吓死人不成。” “什么嘛，我本来就一直站在这里，看你在思考问题才不敢打扰你。”徐青萱哭笑不得，刚才她拿就画好的头像给黄海川就站这了。 “那是我一惊一乍了。”黄海川洒然一笑，“瞧我，想问题想出神了，都忘了今天的大功臣就在旁边呢，把你给冷落了，我得赔罪才是。” “赔罪就算了，请我吃顿饭倒是真的。”徐青萱嘴角翘起。 “没问题，晚饭我请你，今天让你过来帮忙，要是没有点表示，那我自个都过意不去。”黄海川笑道。 “别别，黄海川，我开玩笑的，没让你真的请客。”徐青萱摇头道。 “你是开玩笑，我可不是开玩笑，青萱同学，你该不是故意想让我内心愧疚吧。”黄海川笑道。 “不是……” “不用说了，就这样说定了，晚上我请你吃饭，要不然中午让你过来帮忙，我这心里过意不去。”黄海川笑着打断徐青萱的话，直接做了决定。 两人说着话，黄海川抬手看着时间，这会也都三点了，周教人拿画像去给老师们辨认，估计也没这么快完成，他这个等待的人这会却是心急的很。 “黄海川，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徐青萱的声音突然响起。 “当然可以。”黄海川笑着点头。 “那我真问了？”徐青萱小心翼翼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问吧，瞧你这什么表情，难道我脸上长花了不成。”黄海川见一双眼睛睁得跟铜铃似的看着自己，好笑道。 “黄海川，你是做什么的呀？” “额……” 本来认真听着徐青萱发问的黄海川一下子怔住，这问题还真让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 第1623章 “黄海川，要是不方便回答就不用了。”徐青萱见黄海川面色迟疑，赶紧又道。 “倒也不是不方便，不过你怎么想着问这个问题了？”黄海川笑道。 “没，我是看周校长对你的态度好像很特殊，而且刚才我还听到他叫你黄组长来着，所以就有点好奇了。”徐青萱俏皮的笑笑。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黄海川恍然。 想了想，黄海川要想回答徐青萱，就听徐青萱道，“算了，我还是不问了，好奇心害死猫，我还是当个好奇心没那么强的小女生罢了，反正你做什么工作跟我也没啥关系。” 徐青萱说完，伸了伸小舌头，煞是可爱。 黄海川见状，也不禁莞尔，眼前的徐青萱倒是跟那宋致有点像，娇俏可爱，而且年纪也跟宋致差不多。 徐青萱没问，黄海川也就岔开这个话题，和徐青萱随意聊了起来，约莫过了半小时，周教人才匆匆的回来，看到黄海川的第一眼，周教人就面露苦笑，“海川，没有一个认识的。” “没一个认识？”黄海川微微有些错愕，眼里满是失望，这个结果有些意外，但也真的被江海军给说中了，这两个女生不是京大的学生，他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来开会的老师都说班上没这两个学生。”周教人无奈的耸了耸肩，他也很想帮到黄海川，借此跟黄海川进一步搞好关系，只可惜现实不作美，不过凭借今天他为这件事出工出力，日后也算是有了同黄海川维系好关系的基础。 “对了，还有几个班的班主任因为到外地去搞学术交流没能来，所以今天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到会。”周教人又补充了一句。 “来的那绝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剩下的少数几个就更不抱希望了。”黄海川摇头苦笑。 “也是。”周教人轻点着头，不过仍是道，“等那几个老师回来，我会第一时间拿给他们辨认的，若有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 “也只能这样了。”黄海川点了点头，心里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 在周教人办公室又呆了小片刻，黄海川告辞离开，徐青萱也赶紧跟在黄海川身后离去。 两人从行政楼出来，沿着学校主干道走着，黄海川想起今晚的晚饭，道，“青萱同学，说好了今天晚上我请客，你务必要到。” “黄海川，我刚才真的只是开玩笑，你就不用真请客啦。”徐青萱笑道。 “瞧你，真要让我过意不去不是。”黄海川摇了摇头，“我刚刚就说了，这事就这样定了，至于上哪吃，就由你来决定。” “我也不知道上哪吃。”徐青萱可怜巴巴的望着黄海川。 “就挑你熟悉的地方嘛，再说京大外面那么多酒店，你总不至于一家都不熟悉。”黄海川笑道。 “要说最熟悉的，我对学校食堂最熟悉，要不咱们就在食堂吃好了，正好我也喜欢。”徐青萱道。 “青萱同学，你是故意要帮我省钱是吗。”黄海川哭笑不得，对徐青萱的印象又好上一分，这是个很懂得分寸和替人着想的女生。 “算了，去哪吃还是由我来决定吧，待会晚点我再通知你，这会一时半会我也没想到上哪吃。”黄海川想了想，笑道。 两人走了一小段路，黄海川准备往校外的方向走，嘴上问着徐青萱这会要上哪，就见蒋文明迎面走来，黄海川暗道了一声好巧，这蒋文明一向对他不太友善，偏偏两人还经常能碰到。 “青萱，你这是要上哪去？”蒋文明这会刚从学生活动中心出来，跟行政楼位于同一条校内主道上，没想到会碰到徐青萱，看到徐青萱旁边的黄海川时，蒋文明脸色就难看了一下，旋即装作没看到，只跟着徐青萱打招呼。 “没上哪去，刚去了行政楼一下。”徐青萱道。 蒋文明听到徐青萱的回答，目光往黄海川身上扫了扫，面露嘲讽，“咦，这不是黄海川嘛，是不是太久没来上课了，被校领导叫去训话了？” “文明，你讲什么呢。”徐青萱皱眉。 黄海川在一旁没说话，笑着看了蒋文明一眼，并没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他能看得出来，蒋文明其实本质并不坏，只是因为徐青萱的关系才对他有些敌意，这会看到徐青萱又跟他在一块，估计又以为他是故意接近徐青萱了，俨然是将他当成假想情敌一样对待。 好笑的摇了摇头，黄海川并没有对蒋文明产生什么怒气，在他眼里，蒋文明是一个在感情世界还没成熟的大男孩，他要是跟对方较真生气，那才真的是幼稚。 “青萱同学，我就先走了，你正好和文明同学好好走走。”黄海川看了下时间，想要先回家一趟，同徐青萱道。 告别徐青萱，黄海川打车回家，老婆这个时候不在，家里也就老妈和儿子。 邹芳看到黄海川开门进来，吓了一跳，“你咋回来了？我还以为是淑涵提前回来了呢。” “回京办点事，就顺便回来一趟了。”黄海川笑道，冲着儿子手舞足蹈的比划了一下，就见小家伙咯吱咯吱的开心笑着。 “在北青还顺利吗？你在巡视组工作，我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哟。” “妈，你想多了，我看你是年纪大了，越来越容易胡思乱想了。”黄海川笑了笑，“我这工作跟之前的工作都是属于党的工作，只是分工不同而已，你有啥不踏实的。” “人老了就是这样，喜欢瞎操心。”邹芳摇头笑笑，“对了，刚才你大舅还打电话过来，关心小阳怎么样了，他都不知道你已经不在望山了，我之前也忘了跟他说这事，刚刚他问起来，我一时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他要是关心，可以直接给小阳打电话嘛，那样不更清楚。”黄海川笑道。 “他是担心小阳太叛逆，所以没敢直接给小阳打。”邹芳解释道。 “现在应该不会了，小阳其实也还算懂事。”黄海川走到沙发坐下，“他现在在望山应该也还好，我走之前托了市里的副市长许斌帮我照顾一下他，也交代了小阳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去找他，所以小阳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 黄海川说着，微微出神，陷入了对望山的一些回忆当中，许斌现在其实已经不是副市长，而是政法委书记，这还是他临走前最后为许斌谋求到的位置，而望山的新任市委书记也早已经出来，由市长李开山直接升任，这个消息一开始让黄海川有些意外，不过最终仍是有些高兴，李开山接替他的位置，在他看来起码比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来接替他好。 想着望山的情况，黄海川轻叹了口气，他离开望山的时间还很短，所以心里依旧记挂着，当时离开时也暗中做了布置，想揪出幕后针对他的黑手，只是现在并没接到过常胜军的电话，常胜军在他走后，到底能不能站稳脚跟？许斌又是否会不让他失望？ 沉默了一会，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望山的情况已经不是他能掌控得了的，当初临走前已经做了努力，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不过他要是能到望山去巡视，那该多好。 第1624章 黄海川出神间，邹芳开口问道，“晚上要在家吃晚饭吗？” “不了，晚上要请别人吃饭。”黄海川摇了摇头，思绪从望山的事情中拉回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现在操心望山的事也没用。 “就知道你回来也不着家。”邹芳听到黄海川要出去吃饭，一点也不意外。 母子俩说了会话，黄海川看了下时间，晚上要请徐青萱吃饭，这会还不知道上哪吃来着。 在家里呆到五点，黄海川这才出门，陪儿子玩闹了近一个小时，这会小家伙看到他要出门，脚步蹒跚的跟在后面，才学会走路没多久的小家伙显然没有他的步伐快，看到门打开又关上，爸爸消失了，登时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黄海川走进电梯，依稀都还能听到儿子的哭声，脸上也充满了父爱的笑容，小孩子就是这样，天真而又可爱，有了孩子，也才感觉时间过得愈发快了，不知不觉，儿子竟然都满一周岁了，他同样也老了一岁。 从小区里出来，黄海川给徐青萱打了电话过去，不知道上哪吃的他也就随意选择了离小区并不远的一家酒店。 因为路途不远，黄海川慢慢的步行过来，在五楼中餐厅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酒店斜对面就是黄海川之前曾经工作过的部委大楼，以前刚到高教司任职时，司里的人就是在这里给他接风洗尘，那晚包括王荣岩和陈丹英、林玉裴等人也都喝了不少，黄海川还清楚的记得林玉裴喝了酒还自己开车回家。 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却早已是物是人非，想起王荣岩，黄海川嘴角微微往上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时至今日，他早就看出王荣岩这个人掩饰在虚伪之下的真面目，那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没有任何情谊可讲，不过这样的人无疑更容易在这个体制里生存，只不过黄海川有预感，王荣岩这种人，早晚会出事，尽管对方在仕途上看似重新焕发了第二春，但黄海川并不认为王荣岩能够再走多远。 特别是王荣岩和林玉裴的关系，林玉裴如今已经担任南州市副市长，但太过高调，以林玉裴的性格，黄海川不用想也知道很容易得罪人，要是哪一天林玉裴真的先出事了，那王荣岩也就悬了。 思绪恍惚间，黄海川隐隐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抬头望大厅入口方向望去，黄海川微微一怔，之间陈丹英正和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两人在另一旁的位置坐下，陈丹英并没有看见他。 黄海川没想到这么巧又遇到陈丹英，转念一想，也没啥好奇怪的，高教司的人经常到这家酒店来应酬，因为离得很近，再加上这家酒店的消费并不是很贵，更多的是面向普通的工薪阶层，所以来这里应酬也不至于太过于惹眼，特别是眼下中央对八项规定从严执行的情况下，来这儿吃饭也不会让人诟病。 黄海川正想着，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秦明华打过来的，黄海川神色一振，心里隐隐预感到了什么，急切的接起了电话。 “黄副组长，李原招了。”电话里传来秦明华兴奋的声音。 “哦，他都交代什么了？”黄海川暗道了一声果然，眼里也闪过一丝兴奋。 “他能中标云田市的喷泉广场工程，是通过暗箱操过的非正当手段夺标的，而在喷泉广场的建设过程当中，又屡次超标建设，多次超过原先的预算，但这些都获得了通过，李原主动交代他从拿工程到最后竣工的过程当中，前后四次向宁双淇送了一千万。”秦明华捡重点向黄海川汇报着，李原交代的情况很详细，但这会在电话里也没工夫细说。 “好，好啊，明华，干得漂亮。”黄海川狠狠的握了下拳头，这下子是铁证如山，宁双淇怎么跑都跑不掉了。 “黄副组长，你们在云田那边进展如何？”秦明华一直在省城负责对李原的审讯，还不知道黄海川到了京城。 “我们在云田出了些纰漏，我现在在京城查当时送举报信的那两个女学生。”黄海川摇头笑笑，“不过看来这一趟是白跑了，好在你那边有了进展，我待会查查有没有晚上到北青的航班，有的话，我今晚就赶回北青。” 同秦明华交谈了一会，黄海川看到徐青萱出现在大厅入口处，正摇头张望着，不由得对秦明华道，“明华，回头见面了再说，现在先这样。” 黄海川一边说着，朝门口的徐青萱招了招手，挂掉了电话。 徐青萱穿着一条黑色的连体短裙，脚下是清凉的高跟鞋，打扮漂亮，看得黄海川也颇为惊艳，这番打扮的徐青萱看着倒像个是职场丽人而让人想不到她还是个学生。 “黄海川，等久了吧。”徐青萱走过来，笑道。 “不会。”黄海川笑笑，伸手请着徐青萱坐下，将菜单递给徐青萱，“晚上说好了是我请你，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是嘛，那我可真不客气了。”徐青萱俏皮的笑笑，她并不是一个喜欢矫情的女人，既然来了，那就大大方方的，客套来客套去一点意思都没有。 就在黄海川和徐青萱两人在吃饭时，江海省青江市，位于青江市下辖的长河县石川镇海边的一个小渔村，两男一女出现在了这里，其中一男一女年纪大了点，另一男的则十分年轻，在三人的前头，有一个略显矮小的男子手脚麻利的在这靠近海边的小山路上快步前行着。 “前面那位兄弟，你倒是走慢点，我们跟不上。”李保关走得气喘吁吁，喊道，很显然，这会走在一起的正是他们一家三口。 前头的男子闻言，停了下来，回头望着后面的一家子，撇了撇嘴，神色有些不耐烦，想了想，没说什么，一屁股坐在旁边草地上等着。 “兄弟，这山上看着连个人烟都没有，鸟不拉屎的，咱们来这儿做什么。”李相达脚步快些，走到男子身旁问道。 “再往上的一个山腹里，有一座废弃的小屋子，今晚你们就先住那。”男子看了李相达一眼，随即站了起来往前走。 李相达闻言，同父母看了一眼，几人都皱了皱眉头，不过并没说什么，又走了十多分钟后，终于到达目的地，男子拿开钥匙打开了屋子，李相达先走进去一看，登时就嚷了起来，“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这要是不能住人，那你们还想怎么样？怎么，然道酒店宾馆你们敢去住吗？”男子讥讽的看了李相达一家三口，类似他们这种人他也不是没见过，并不像是那种为了生计而偷渡到国外的穷苦人家，眼前的几人看着养尊处优，穿着光鲜，男子大概也能猜到是什么来路，只不过他干这一行当，只负责收钱把人偷渡出去，不想问那么多。 “这连个厕所都没有，万一要是想方便怎么办？我们又不是少给你钱，好歹给我们安排个好点的地方。”曾蓉不满道。 “怎么会没厕所，这里的厕所大得很呢，五星级酒店都比不上，你瞧瞧，这山上这么大，想要方便，随便找个地方一蹲不就完了。”男子哼了一声，“好了，你们就别嫌这嫌那了，随便将就一晚，这里头有吃的和喝的，明晚我会来接你们，到时候送你们上船。” 男子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留下李保关一家三口面面相觑，转头看了里屋一眼，除了一张用木板架起来的再简单不过的床，就是一张破旧床单，所谓的吃的，就是角落里一箱方便面和一箱矿泉水，享福惯了的几人，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了？ 第1625章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海风吹来，让这荒凉的小山里凭添了几分冷意，曾蓉打了个寒战，举目望去，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人迹，除了杂草丛林，这里没有任何一点点生气。 “晚上真要住这里吗？”曾蓉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 “不住这能住哪，凑和一晚上吧，坚持到明晚，只要上船了，那咱们就解放了。”李保关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一路从北青出来，马不停蹄的往这海边小镇赶，不只是身体疲惫不堪，精神上更是受到了极大的煎熬，每时每刻都担惊受怕，生怕会被人拦下，幸好是有惊无险的出来了。 “妈，刚刚那蛇头说得对，咱们现在也不适合住酒店旅馆，住这种地方反而安全点，只能将就一下了。”李相达笑道，“反正咱们有三个人呢，又不是让你一人自己住，有啥好害怕的。” “哎，前几天还在过着舒畅的日子，这一转眼就开始逃亡了，人生真是世事无常。”曾蓉有些不甘心的说着。 “你就别叹气了，咱们现在还算幸运了，要不是宁双淇暗中帮助，咱们要出云田都困难，现在能跑到这里来，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半，只要明晚能顺利登船，那就基本没事了。”李保关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他比妻子看得开，这一时的困难算不得什么，只要能顺利逃出去，凭着这些年捞到的钱，在国外也能享受。 “老爸说得没错，能有惊无险的跑到这里，我们已经很侥幸了。”李相达说道，“就是不知道明晚能不能顺利登船，只要没出去，这心里就总感觉悬在半空中，不踏实。” “应该是没问题的，从我们这一路来的迹象，我的案子应该还没定性，所以也没有公开，现在正是跑出去的最佳时机，我们该庆幸跑得果断和及时，纪委那些人估计都想不到咱们已经到了这海岸边上了。”李保关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一家三口说着话，转身进了小木屋，在这靠海的荒山野岭里，他们也只能将就一晚上。 远在京城的酒店，黄海川同徐青萱有说有笑的聊着，刚刚用手机查了下晚上没有到北青的航班，黄海川也就不赶时间，一顿饭慢慢吃了起来。 “黄海川，快要放暑假了，你有什么打算？”徐青萱喝着饮料，一只手撑着下巴，笑眯眯的问着黄海川。 “放暑假？”黄海川听到这几个字，短暂的错愕之后，脸上也不禁露出几分缅怀的神色，多么美好的学生生活，曾几何时，一听到放暑假也能让他雀跃兴奋，不过那早已是十多年前的美好回忆了。 “差点忘了，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有工作。”徐青萱看到黄海川的反应，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笑道，“黄海川，还是你好，工作了再来读研，像我们，以后毕业了还不知道上哪找工作呢，现在社会竞争这么激烈，估计我们一毕业就面临着事业哦。” “青萱同学，你也太没信心了吧，好歹是京大的研究生，就冲着这京大的招牌，你还怕找不到工作？”黄海川摇头笑笑。 “随便找个工作容易，关键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徐青萱笑道。 “那倒也是，不过刚毕业出来，最好还是不要眼高手低，多积累点经验才是真的。”黄海川道。 两人说着话，黄海川并没有注意到在另一边吃饭的陈丹英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他，陈丹英神色诧异，她和黄海川还真是有点缘分。 “陈司长在看什么？”陈丹英对面的中年男子问道。 “没什么，看到以前的一位同事。”陈丹英笑了笑，“黄海川，你认识吗？” “黄海川？”中年男子一怔，旋即笑道，“我认得他，他不认得我。” 中年男子说完，目光已经在餐厅里搜寻了起来，他知道黄海川这个人，只不过是无缘认识罢了，这会听到陈丹英说起，中年男子也有心想认识一下。 “这黄海川现在调到什么部门了？我要是没记错，好像都还没听到他调动的消息。”中年男子很快看到了坐在沿街窗户边位置的黄海川，转头低声问着陈丹英。 “文齐，看不出你对体制内的事这么关注。”陈丹英笑着看了中年男子一眼。 “在国内这种大环境下做生意，不多关注些高层政策走向和时事政治可不行。”男子笑道。 陈丹英听到对方的话，认同的点了点头，不过并没有回答男子，她知道黄海川去巡视组了，这个消息虽然算不得什么不能公开的秘密，但也没有对外的官方公告，陈丹英也不想随口就跟人讲。 “陈司长，要不咱们过去同那黄海川喝一杯？”男子突然建议道。 “怎么，文齐你想认识黄海川？”陈丹英似笑非笑的看着男子，“你那生意跟黄海川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是没关系，不过多认识几个朋友总没坏处不是。”男子笑道，他和陈丹英很熟，关系也很不错，不过两人是君子之交，家境优越的陈丹英十分洁身自好，最开始认识陈丹英的时候，他也曾因为办事而若有若无的暗示要给陈丹英好处，但都被推拒了，长时间接触下来，他对陈丹英也算是十分了解了。 “你要是想认识，我可以给你引见。”陈丹英没有拒绝，和男子认识多年，关系熟稔，没必要拒绝这种事，最主要的是她对这会跟黄海川坐在一起吃饭的女孩子颇为好奇，作为女人，陈丹英也有点八卦。 男子见陈丹英答应下来，眼里闪过一丝喜色，他是搞教育培训的，自己成立了一个培训公司，最近刚在南州新开了一个培训点，正遇到一点麻烦，他记得黄海川是在南州当过市长的，说不定就能找黄海川帮上忙了。 两人朝黄海川的方向走过去，就在此时，黄海川的手机也响了起来，黄海川拿起电话一看，见到又是秦明华打来的电话，立刻就接了起来。 “黄副组长，何老突发脑溢血，现在正送往医院抢救。”电话里，传来秦明华急切的声音。 “什么？”黄海川霍的一下站了起来，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惊到。 第1626章 “刚刚才发生的事，大概六点半左右，我本来在屋里，听到外面的喧哗，出来一看才知道是何老出事了。”秦明华同黄海川说道，他因为在省城负责审讯李原，就呆在巡视组驻地里，所以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 黄海川听着秦明华的话，仍没从这震惊的消息中回过神来的他，下意识的看了看时间，这会也就六点三十五分，也就是说何启立突发脑溢血才在这片刻发生的事，现在可能还在送往医院的路上。 “明华，你去医院了没有？”黄海川问道。 “没有，纪副组长带着两个人跟去了，他要求其余的人继续工作。” 黄海川闻言，沉默了一下，纪青辉这么要求没错，巡视组的人不少，一窝蜂都挤到医院去也没有意义，还不如该干嘛干嘛，从巡视组到北青后，各种举报信和投诉犹如雪花一样飞来，巡视组每天的工作任务都很重。 “晚上没有到北青的航班后，明天上午我会坐八点的第一趟航班赶过去，这中间有什么消息，你及时打电话通知我。”黄海川深吸了口气，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着急没有什么用，只能冷静对待。 挂掉秦明华的电话，黄海川神色微凝，寻思着是不是现在就给纪青辉打个电话，转念一想，何启立现在可能还在急救车上，这会打电话不一定合适。 黄海川思虑间，就见到陈丹英和她同桌那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海川，真巧。”陈丹英走过来，目光从徐青萱脸上扫过，笑道。 “是很巧，看来我和丹英司长很有缘。”黄海川笑容满面。 “我和朋友冒昧过来，不会影响你和佳人吃饭吧？”陈丹英笑道。 “怎么会，给你介绍一下，这小姑娘叫徐青萱，京大的研究生，不过现在是我的同学。”黄海川介绍起了一旁的徐青萱。 “哦，原来是京大的高材生。”陈丹英恍然，她倒是清楚黄海川在京大深造的事。 “对了，这位是张正齐先生，他说久仰你的大名，特地要过来敬你一杯。”陈丹英介绍身旁的朋友。 几人简单寒暄了一下便入座，张正齐是搞教育培训起家的，一张嘴很能讲，不着痕迹的给人戴高帽，又能不让人反感，几番交谈下来，黄海川对张正齐倒是有了不错的印象，不过黄海川此刻牵挂着何启立的病情，颇有些心不在焉。 几人的闲聊因为陈丹英的一个电话而中止，陈丹英接了电话后，有事要先离开，和陈丹英一起过来的张正齐也不好意思单独留下，结账后也跟着告辞离开，临走前主动要了黄海川的联系方式。 “黄海川，刚才那位是什么司长？”徐青萱等陈丹英两人一走，好奇的问道。 “她是高教司的司长，你不是在组织那个什么全国高校研究生经济论坛吗，要是能请动她出席开幕式，那你这个论坛活动的规格立刻就提升了。”黄海川笑道。 “啊？人家能答应吗？”徐青萱惊讶的张着小嘴，不知道是惊讶陈丹英的身份还是黄海川的提议。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她答不答应？再说你组织的活动具有积极向上的意义，她作为高教司的领导，肯定要多鼓励你们的积极性嘛。”黄海川说着话，开着玩笑，“你就直接去堵着她办公室门，站上一整天，她肯定会答应。” “这……这样不行吧？”徐青萱眼巴巴的望着黄海川。 黄海川看到徐青萱的反应，抿嘴一笑，徐青萱身上还带着学生纯真的一面，待人以诚，也热于助人，这些品质都尤为可贵。 玩笑归玩笑，黄海川正待再说什么，猛的想起何启立的事，刚才被陈丹英和张正齐两人一打岔忘了这事，这会想起，黄海川赶忙站了起来，朝徐青萱道，“青萱同学，你自个坐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黄海川起身到外面走廊过道打电话，他直接拨打了纪青辉的号码，这个时候也只有打纪青辉的号码才能知道最新的消息。 电话响了两声，那头的纪青辉就接了起来，黄海川没有多余的废话，开口就问，“青辉同志，何老现在怎么样？” “现在在抢救，医生还没出来，我也不知道情况。”纪青辉苦笑，他这会正守在手术室门外，焦急的等待着里面的医生出来。 黄海川闻言，下意识的‘哦’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的他，此时也只能在心里干着急，嘴上喃喃自语，“我看何老之前一直面色很好，身体看着也挺不错，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哎，谁知道呢，这次到巡视组来挂帅，上面的领导还特地过问了一下何老的身体状况，知道何老近些年一直身体很好，除了些小感冒，没生过什么病，这才放心让何老到巡视组来挂帅，不然之前也有人担心何老上了年纪，身体会吃不消，谁能想到一直没生过什么大病的何老会突然发生这种事。”纪青辉以为黄海川是在问他，无奈的道。 听着纪青辉的话，黄海川沉默了一下，问道，“青辉同志，何老的事，你跟上面汇报了没有？” “汇报了，明天可能会有上面的领导过来。”纪青辉点着头。 黄海川见纪青辉把事情都做到位了，这会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他不知道何启立能否挺过这一关，虽然他不是医生，但就他所了解，脑溢血是非常危险的，这种病也容易发生在老年人身上，谁也没想到平常身体看着很不错的何启立会突然发生这种情况，此刻黄海川已经预感到他们这一组巡视组的负责人要换人了，哪怕是何启立挺过这一关，并且恢复良好，上面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也不敢再让他继续挂帅，巡视组会换帅是显而易见的事。 拿着手机发愣，黄海川心情很复杂，如果何启立这次挺了过去，那他不希望何启立离开，他进巡视组是因为何启立的提议，老丈人和大伯邱国中也是考虑到他进来是在何启立手下做事，所以放心让他来锻炼一下，何启立要是走了，还不知道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但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都更喜欢在何启立手下做事，特别是这些日子接触下来，何启立的为人处事让他打心眼里敬佩。 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黄海川知道自己现在想得再多也没用，如今也只能希望何启立吉人天相，能躲过这一劫。 第1627章 黄海川不知道自己发愣了多久，直至电话那头传来纪青辉的叫唤声，黄海川才回过神来，同纪青辉说了句不好意思，知道纪青辉这会也没心思跟他多讲，黄海川道，“青辉同志，那就先这样，何老有什么情况，咱们及时保持联系。” 挂了电话，黄海川在原地站了一会，随即转身走回餐厅，徐青萱这会独自一人坐着，拿着吸管在杯子里无意识的搅着，黄海川走回座位坐下，歉意道，“等久了吧。” “不会啊，你也才出去打了几分钟电话而已。”徐青萱笑道。 “你说话倒是实在。”黄海川听到徐青萱的话，不禁莞尔。 看了下桌上差不多凉掉的菜，这顿饭其实已经吃得差不多，黄海川又抬头看了徐青萱一眼，道，“青萱同学，吃饱了没有？吃饱了咱们就走人了。” “早吃饱了，我饭量不大，一碗饭下去就撑着了。” “行，那咱们就结账走人了。”黄海川说着，招呼服务员过来买单。 从酒店离开，这里离所住小区并不远，黄海川打算走回去，转头看了看徐青萱，“青萱同学现在是要回学校还是？” “回学校吧，不然也没啥玩的地方可以去。”徐青萱嘟哝着嘴，她是属于典型的乖学生，虽然在京城这纸醉金迷的地方读大学，但平常除了偶尔跟同学出来吃吃饭，基本上没涉足过什么娱乐场所玩。 “坐地铁还是打车回去？”黄海川问道。 “坐地铁吧，我可不是土豪。”徐青萱俏皮的笑笑。 两人边走边聊着，附近就有地铁站，和黄海川所住小区并不是一个方向，黄海川听到徐青萱要坐地铁回去，这会也就掉头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你组织的那个高校论坛活动，确实可以尝试着去请那陈丹英司长出席，毕竟是面向全国高校研究生的一个活动，能请到她出席的话，活动的意义也会变得不一样。”黄海川说道。 “我倒是想请呢，就怕我一个普通学生请不动她。”徐青萱眨了眨眼睛，狡黠道，“黄海川，我看你同那陈司长好像挺熟的，要不我就打着你的旗号去请如何？” “你这小鬼头。”黄海川好笑的摇头，玩笑道，“就怕你打我的旗号去也没用。” “那可不好说了，试过了就知道。”徐青萱跃跃欲试，“黄海川，我要真那么做，你不会生气吧。” “你不要告诉我，我不就不知道了。”黄海川笑道。 “那倒也是，我就悄悄的做。”徐青萱煞有介事的配合着黄海川。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地铁站，刚刚玩笑归玩笑，黄海川最后临走前认真的说了一句，“青萱同学，陈丹英司长那，要是需要我帮忙就打电话给我，我帮你去说。” “好的，咱们是同学嘛，我不会跟你客气的。”徐青萱娇笑道。 “那是。”黄海川笑着点头，他喜欢徐青萱这种直爽的性子。 两人简短聊了几句后就告别离开，黄海川径直回到家里，邱淑涵已经在家，夫妻俩在客厅一起坐着看了会电视，聊起了家常，听到黄海川明早要赶飞机，邱淑涵九点多就催黄海川早点休息。 黄海川苦笑着摇头，他的手机到现在还一直拿在手上，不是他不想早点休息，而是他这会仍在等着何启立的消息，眼下还没人打电话过来，看这样子是还在抢救当中，当然，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也有可能意味着情况越来越不妙。 看了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如果从秦明华打电话通知他那时候算起，再扣掉一点中途送往医院所耽搁的时间，何启立至少进手术室两个半小时了，黄海川心里莫名的有些担忧。 “对了，明晚爸要过来看小家伙呢，可惜你明早就要走了。”邱淑涵想起父亲明晚要过来，说道。 “哦，明晚爸要过来？”黄海川有些惊讶，他知道老丈人很忙，每天的行程都安排得满满的，有时候他们这些亲戚晚辈想要见一面都不容易，除非是事先预约，难得明晚老丈人会有空过来看外孙，想必也是特意挤出时间的。 说着话，黄海川猛的拍了下额头，何启立的事，也不知道老丈人和二伯邱国中知道了没有，按理说他应该打个电话才是，两人这时候八九成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我给爸打个电话。”黄海川朝妻子说了一句，拨通了老丈人的电话，他知道老丈人这个点肯定也还没睡。 “爸，睡了没？”电话接通，黄海川道。 “没那么早。”邱国华笑了笑，开口就是关心黄海川的情况，“你在北青怎么样了？新工作还适应吧。” “还好，我今天回京城了，明早赶回北青。”黄海川应了一句，道，“爸，何老的事你知道了吗？” “何老怎么了？” “何老突发脑溢血，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事情发生多久了？”邱国华有些震惊。 “晚上六点多发生的。” 邱国华此刻也沉默了起来，事先不知道消息的他，此时也难免惊讶和意外，他和何启立其实不算熟，也很少碰面，对方是同邱国中关系不错，不过对何启立的为人，邱国华也是颇为敬佩，这会听到这样的消息，邱国华心里同样不好受。 “爸，何老发生这样的事，肯定是不适合再担任我这一组的负责人了，也不知道上面会派谁过来。”黄海川随口问着。 “这事现在还不好说，刚发生这样的事，估计也没那么快定，再说这种事我也不适合插手。”邱国华道。 “哎，希望何老吉人天相，能挺过这一关。”黄海川无奈的叹了口气。 翁婿俩说着话，远在北青省会泉宁的省立第一医院，何启立所在的那间手术室，已经紧闭了三个小时的手术室门终于打开，一直在外头等候着的纪青辉看到医生走出来，立刻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医生，病人怎么样了？” “抢救过来了，不过能否度过48小时的危险期还得看病人自己了。”连续进行了三个小时的紧张手术，主刀医生这会也疲惫不堪。 “医生，你的意思是病人现在还有生命危险？”纪青辉刚听到抢救过来，刚要高兴，乍一听到后面的话，一颗心又沉入谷底。 “恩，手术后的48小时很关键，这个时候我也不敢给你保证什么。”医生点着头，他并不知道何启立的身份，这会做完手术，简单回答了纪青辉两问题后，就挥了挥手，急匆匆的离开。 纪青辉站在原地有些发愣，情况显然跟他想的不太一样，他以为手术要是成功，何启立也就脱离危险了，但事实却不是这样，这会听到医生的说辞，纪青辉在短暂的失神后，也不敢再耽搁，赶紧拿出手机给上头的领导打电话，上面那位主管纪检工作的领导也在等着他的消息，眼下的情况，也不是他能够做主的。 第1628章 第二天早上，黄海川早早起来，乘坐最早一班七点半到北青的航班，到达北青时，已经是十点多，打车前往市区，黄海川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北青省省立第一医院。 纪青辉昨晚跟两名工作人员一直守在icu病房外，一夜没有休息，黄海川到医院时，纪青辉正要利用吃午饭的时间眯一会，看到黄海川过来，纪青辉很是惊讶，“黄海川，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在京城没别的事了，再说何老发生这样的事，我在京城也呆不下去。”黄海川说着话，朝病房里看了一眼，此时的何启立正戴着氧气罩，安详的躺在病床上，身上也不知道插了多少管子，让人看得心里头愈发沉重。 “何老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黄海川问了一句。 “早上医生进去检查是说一切指标都很正常，但现在还不能有丝毫放松。”纪青辉说着，脸色有些难过，“而且照医生的说法，何老这个年纪的人，突发这种脑溢血，就算是术后恢复良好，而且也会落下一些无法恢复的身体残障。” “这……”黄海川张了张嘴，听到这种消息，他一时也是哑口无言。 沉默着，两人都没有说话，纪青辉一夜没合眼，这会满眼都是血丝，不时的打着哈欠，黄海川见状，关心道，“青辉同志一晚上没睡吧，要不先去休息一会？” “没事，一晚上没睡算不得什么，以前碰到大案的时候，有时连续两天两夜没合眼都有，那才真的是站着一闭眼也能睡着。”纪青辉摇了摇头。 黄海川听到纪青辉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什么，转头望向icu病房，黄海川沉默驻足。 “下午宁副书记会从京城过来，有关咱们这一组的负责人安排，估计也会做出变动，毕竟何老现在的情况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他操劳了。”纪青辉走到黄海川身旁，说道。 “是该让何老好好休养。”黄海川叹了口气，嘴上说着，心里头却是一动，他没想到上头那位直接分管巡视工作的宁德岩副书记会亲自到北青来，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何启立毕竟也是在纪检系统德高望重的老同志，这次又是在这种情况下生病，上面重视一点也正常。 “对了，没通知何老的家人吗？怎么没看到何老的家属。”黄海川望望左右，奇怪道。 “何老的妻子早些年过世了，他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从事外交工作，常年被派遣到国外，至于他的女儿，以前出去留学，找了个洋老公，现在也定居在国外，我昨晚就通知了他们，估计他们要赶回来没那么快。”纪青辉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没见到何老的家人。”黄海川恍然。 同纪青辉站了一会，黄海川因为留在医院没什么事，也帮不上什么忙，在同纪青辉交谈了几句后就先从医院离开，听纪青辉说余则良昨晚也赶来了医院一趟，不过因为手头有案子，余则良短暂的滞留后也只能先回去。 从医院出来，黄海川直接回了巡视组的驻地，秦明华闻讯而来。 “黄副组长，您去过医院没有？”秦明华在黄海川对面坐下。 “去过了，下了飞机就直奔医院。”黄海川心情沉重，“现在也只能希望何老挺过这一难关。” “哎，昨晚傍晚何老吃完饭后还在下面小院子里活动，我站在楼上还看到他在伸展筋骨来着，哪知道突然一下子就倒下了，当时我还懵了一下，脑袋一下有点转不过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秦明华无奈道。 “算了，现在说这个没用，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愿意看到。”黄海川摆了摆手，心里头有些烦躁，他比谁都不希望何启立有什么意外。 “对了，那个李原有再交代什么吗？”黄海川问起了案子。 “这是李原目前为止交代的情况，每一页后面都有他的亲笔签字。”秦明华将手上一个案卷递给黄海川，他知道黄海川一回来肯定也会询问案子的情况，早就做了准备。 黄海川接过案卷，李原的案子直接牵涉到云田市，并且还涉及到宁双淇这个级别的干部，由不得黄海川不重视，翻开案卷也仔细认真的看了起来。 “你觉得从李原身上还能再挖出点东西来吗？”黄海川一边看着一边问道。 “我感觉应该是没有了，李原在云田市就只承包了那个音乐喷泉广场工程，他所交代的应该是差不多齐全了，跟我们所掌握的也没太大出入。”秦明华道。 “有问过他跟廖景明的关系吗？”黄海川皱着眉头. “问过了，他跟廖景明只是工作上的接触，他自个交代他曾经给廖景明送了一箱五十万的现金，结果被当场退回来了，还被廖景明呵斥了一顿，所以他后来有关工程上的支出和预算就绕过廖景明，只找宁双淇。” “嘿，这还真是怪了，举报信举报的是廖景明，最后查出来的结果却是宁双淇有问题，廖景明却是一干二净，真有意思。”黄海川玩味道。 “这事确实挺有意思，不过宁双淇有问题是铁证如山，已经毋庸置疑了。” “我倒不是怀疑宁双淇没问题，只不过这事的前后反常有些耐人寻味罢了。”黄海川摇头笑笑，想了想，又道，“不过从我跟廖景明的接触来看，他所表现出来的倒也是公正廉明的一面，就是不知道那是他真实的一面还是逢场作秀。” “黄副组长，这个应该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咱们对地方干部的了解有限，除了用证据和事实说话，也不好去评判一个人。” “恩，你说的没错，我也就是随口一说。”黄海川微微一笑，“眼下咱们还是先关注宁双淇这个问题。” “这事我也正想请示您，案子查到这，对这宁双淇是要采取措施还是？”秦明华看着黄海川征询道。 “哎，这事咱们做不了主，偏偏现在何老又出了这种事。”黄海川眉头微蹙，想着下午宁德岩就要过来，黄海川道，“下午宁副书记会来北青，到时候向他汇报一下。” “哦，宁副书记要过来？”秦明华神色一震。 “嗯，何老出了这样的事，上面派个代表来关心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黄海川点头道。 “那咱们这一组的负责人是不是也要另外做出安排？”秦明华关切的问道，眼下何启立不适合再工作是肯定的事，秦明华不用想也知道组长会换人，不然也不方便他们这一巡视小组的工作开展和进行。 “这就不清楚了，得问那宁副书记才知道。” 黄海川说完，再次沉默了起来，何启立眼下还在icu病房躺着，谈论这个事让人心里头沉重。 第1629章 泉宁机场，黄海川和纪青辉还有一名负责开车的工作人员在机场等待着三点半从京城到北青的一趟航班降落，分管巡视工作的宁德岩副书记将会乘坐这一趟航班过来。 “来了。”一直在盯着出口通道的纪青辉突然道。 黄海川轻点着头，不消纪青辉提醒，此刻他也已经看到了宁德岩，看宁德岩的样子，同样是轻车简从，身旁只跟了两个人。 和纪青辉一起迎了上去，同宁德岩没有接触过的黄海川中规中矩的叫了一声宁书记。 “恩，辛苦你们两位了。”宁德岩看了看纪青辉和黄海川，点头致意着，目光在黄海川身上多逗留了一下，很快又移开。 抬手看了下时间，宁德岩没有心情多寒暄，径直道，“走，上车再说。” 一行人出了机场就直奔停车场，宁德岩带了两名随行人员，黄海川本以为两个都是宁德岩身边的工作人员，谁知道不是，上车时，宁德岩第一个上车后，纪青辉仍主动请着宁德岩身旁的一个看起来约莫五十上下的男子先上车，黄海川这才看出了一点不对劲，但不知道情况的他一时也不好开口询问什么。 车上，宁德岩开口第一句就是关心何启立的病情，“启立同志现在怎么样？” “还在icu病房里观察，不过医生说术后的生命体征指标都正常。”纪青辉答道。 “那就好。”宁德岩闻言点了点头，又道，“等启立同志度过这两天的危险期就将其转到京城治疗，毕竟京城的医疗技术和条件都好些，有利于他的术后恢复。” “转到京城也好，不过还得再联系京城的医院。”纪青辉回答了一句。 “这些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宁德岩摆了摆手。 宁德岩和纪青辉两人说着话，黄海川在一旁保持着沉默，他发现宁德岩一直紧绷着一张脸，不知道是因为何启立的病情还是别的事，这让黄海川也不敢随意开口。 到了医院，在icu病房外看到了何启立后，宁德岩眉头皱得愈发厉害，黄海川和纪青辉两人都不知道这次何启立被请出来担任巡视组的组长之一是宁德岩的提议，两人以前曾经共事过，也颇有交情，正因为对何启立十分了解和熟悉，对何启立的党性和原则也很是放心，所以宁德岩才会极力推荐何启立，但何启立会突然得这种病是宁德岩没有想到的，而宁德岩也因为何启立是他请出来的，所以对何启立发病而感到愧疚和内心难安，这也是他脸色不好看的原因。 “宁书记，何老生病的事还没有通知地方上的领导，您看？”纪青辉这时候突然说了一句。 “不用通知了，咱们的人下来本来就不招地方待见，指不定有些人听了还幸灾乐祸呢。”宁德岩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以他的身份说这种带有情绪的话并不合适，但这会身旁并没有其他人，宁德岩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 在病房外站了一会，因为icu病房并不能随意进去探视，再加上何启立目前还没有清醒过来，宁德岩并没有进病房去，约莫站了十多分钟后，宁德岩走到一旁，看了黄海川和纪青辉一眼，指了指身旁的男子，这会才介绍道，“这是章明辰同志，你们认识一下。” 宁德岩说着，目光停留在黄海川说上，他这话其实主要是说给黄海川听，因为纪青辉一直在纪检系统工作，对章明辰这个同样是纪检系统的老人并不陌生，也就黄海川才会不熟悉。” “章主任过来应该是要领导我们这一组的工作吧。”纪青辉看向章明辰，刚才接机时看到章明辰竟跟着宁德岩一块过来，纪青辉就隐隐猜到了什么，这会宁德岩郑重介绍，纪青辉知道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鉴于启立同志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再适合工作，经过委里讨论和决定，由明辰同志来负责你们这一组的工作。”宁德岩点了点头，看着黄海川和纪青辉，“你们两个要协助明辰同志做好工作，余则良那边，就由青辉你传达一下。” “宁书记您放心，我们一定积极协助章主任的工作。”纪青辉第一时间表态道。 此时最过于惊讶的莫过于黄海川，还没从宁德岩公布的这个消息回过神来的他，见到纪青辉表态，也忙不迭的先跟着表态，这会要是没及时出声，指不定得让人误会他是有什么不满来着，黄海川可不想造成那样的误会。 “巡视组的工作不容易做，也会遇到各种困难和阻力，还希望你们能精诚合作，团结一心。”宁德岩对纪青辉和黄海川的态度还算满意，点头说道。 黄海川静静的听着宁德岩的话，目光悄然凝视着章明辰，来的路上，他有注意到章明辰几次都在暗中观察他，对章明辰不了解的他，这会也在心里暗暗审视着这个人。 宁德岩抬手看着时间，黄海川见状，收敛了下心神，想着趁宁德岩在的功夫，赶紧跟宁德岩汇报宁双淇的案子，否则等宁德岩一走，宁双淇的案子估计章明辰也不敢拍板。 “宁书记，我这有一个案子想跟您汇报一下。”黄海川适时出声道。 “你说。”宁双淇瞥了黄海川一眼，点了下头。 黄海川见宁双淇点头了，不再迟疑，将随身携带着的档案袋拿出来，里头装的是宁双淇案子的卷宗，下午去给宁德岩接机，黄海川就想着要当面跟宁德岩汇报这事，所以特意带了案卷一块过去。 “云田市市长宁双淇涉嫌严重的违法违纪，这是我们目前查到的情况。”黄海川简单说着，一边将整理好的案卷递给宁德岩。 黄海川将案卷递给宁德岩便站在一旁静静的等着，边上的纪青辉和章明辰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惊讶，章明辰是不知道巡视组到北青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查到这么一起大案，而纪青辉，对此同样不知情，因为巡视组的每一小组都是分开独立办案，一来是为了保密，二来是防止外力干涉，只有组长何启立能了解每一小组的情况，纪青辉本来以为黄海川一组在云田是一直在调查核对举报廖景明的那封举报信，没想到这会竟是扯出来市长宁双淇了。 第1630章 宁德岩面无表情的翻阅着案卷，李原那些亲笔签名的供词，宁德岩看得十分仔细，花了近十分钟的时间，宁德岩才将整份案卷看完。 黄海川一直在等着宁德岩看完，这会见宁德岩看过来，黄海川神色微凝，等着宁德岩指示。 “你们的办案效率倒是挺快。”宁德岩看着黄海川，脸上一直没多少笑容的他难得称赞了一句。 “也不完全是我们的效率快，主要是有匿名身份的人暗中给我们提供了大量证据。”黄海川实话实说，并没有主动将功劳都揽过来。 “哦？”宁德岩眉头一挑，“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是谁，我们也很想找出那个人来着，不过对方藏得可真够深的，一直都是神出鬼没。”黄海川摇头笑笑。 宁德岩闻言，轻点着头，没再说什么，转头看了章明辰一眼，道，“明辰，你也看看。” 说着话，宁德岩将案卷拿给章明辰，现在由章明辰接手何启立的工作，案子的情况少不得也要让章明辰了解。 “海川，你对这案子怎么看？”宁德岩突然看向黄海川，问道。 “现在调查到的证据十分充分，我觉得应该对宁双淇直接采取措施。”黄海川回答道。 宁双淇听到黄海川的话，没有急着说什么，转头看向章明辰，“明辰，说说你的看法。” 章明辰这会正在看案卷，见宁双淇问他，章明辰忙道，“我刚来，对案子不是很了解，现在案卷也没看完，不好发表意见。” 宁德岩笑着看了章明辰一眼，他很欣赏章明辰这种实事求是的态度，这次何启立生病，在选拔接替的人选时，他就着重考虑了章明辰，最终也是拍板决定了下来。 思虑了片刻，宁德岩很快就做出了决断，道，“既然有充分的证据了，那就动手吧，案子仍是由咱们主导，同时知会一下地方党委和纪委，也免得人家有意见，而且到时有什么需要他们配合的也方便。” 宁德岩说着，又对章明辰道，“明辰，这是你接过启立同志手中的棍子后面临的第一个考验，这案子可得办漂亮了。” “请宁书记放心，我经手的案子，日后一定经得起党和人民的考验，如果有任何一丁点问题，我自个摘了头上这顶乌纱帽。”章明辰郑重道，直接就立起了军令状。 “你倒是够自信。”宁德岩凝视着章明辰，眼里满含赞赏，纪检系统就是需要这种有胆识有魄力又有担当的人。 “我在北青没时间久待，明天早上就会离开，至于案子，黄海川以后你就直接向明辰汇报。”宁德岩抬手看了看时间，又道。 几人在医院里呆了约莫一个小时，留了两名工作人员在医院照看何启立后，宁德岩随后同黄海川几人一起回到巡视组驻地。 除了在外地市办案的，留在省城的巡视组成员都被临时召集起来开会，章明辰接替何启立负责巡视组的工作，也在会上进行了宣布，副组长之一的余则良没有到会，昨晚赶回省城到医院看了何启立一趟，余则良又连夜回青安市了，同云田一样，都是属于北青管辖的地级市，因为是临时召集的会议，余则良没法赶回来，宁德岩也早就吩咐纪青辉向余则良传达。 在北青短暂的逗留了一晚，宁德岩第二天早上就早早返回京城，他每天的工作也都一大堆，压根没时间在北青多呆。 将宁德岩送走后，黄海川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前往云田拿人，相关的手续已经有宁德岩签字，现在能够堂而皇之的抓人了。 就在黄海川要向章明辰汇报准备前往云田时，不成想章明辰也叫他过去一趟，在驻地宾馆三楼的小会议室里，章明辰翻阅着案卷，黄海川过来时，看到纪青辉也在。 “海川来了，请坐。”章明辰一看到黄海川，伸手示意了一下，笑道。 黄海川微微点头坐下，不知道章明辰找他来干什么，黄海川眼神略带询问的看向一旁早就在场的纪青辉。 黄海川还在疑惑时，章明辰已经开口，“海川，宁双淇的案子，我打算让青辉同志负责，你从旁协助。” “嗯？”黄海川愣了一下，几乎是以为自己听错的他，疑惑的看着章明辰，让他协助纪青辉？有没有搞错，这案子一开始就是他负责的，现在突然将他踢到一边，这是什么意思？再者，他和纪青辉都是副组长，虽然纪青辉是协助组长处理全组的一些日常工作，但两人级别却是一样的，让他从旁协助纪青辉，章明辰这是要贬低他的意思吗？ 章明辰似乎没有打算回应黄海川质疑的意思，这会已经又低头看着案卷，并没有看黄海川。 脸皮抽了抽，黄海川隐隐感觉到了什么，目光转向了纪青辉，只见纪青辉朝他干笑了一下，旋即有些不自然的转到别处。 “组长……” “事不宜迟，你们俩就尽快启程前往云田，这是咱们这一组到北青办的第一个大案，咱们不只要打响这第一炮，也要打得漂亮，向那些敢于违纪违法的党员干部亮剑。”章明辰将案卷放下，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打断了黄海川的话，只见他语气激昂，手臂同样比划着动作，饱复激情。 黄海川压着心里的不快，正想再说什么，只见纪青辉朝他使了使眼色，而后道，“那我和黄海川这就前往云田。” 纪青辉说着，率先站了起来，朝黄海川甩了个眼神。 黄海川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本想当面向章明辰提出质疑，但纪青辉的暗示让他不得不作罢。 同纪青辉一块离开了会议室，黄海川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他不知道章明辰是不是对他有意见，但他刚刚是看出来了，章明辰并不想回答他什么。 紧跟在纪青辉身后，黄海川猜测着纪青辉应该知道些什么，否则也不会给他暗示，不过就算如此，黄海川心头仍是难免有些怒火，这姓章是什么意思，一来就给他个下马威吗？ 第1631章 从三楼的小会议室下来，确定左右没人后，憋了一股气的黄海川再也忍不住，直接向纪青辉问道，“青辉，这章组长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我也搞不清为什么。”纪青辉苦笑。 “那你刚才向我使眼神暗示什么？”黄海川哭笑不得，他还以为刚刚纪青辉向他暗示是知道些什么，让他不要多问呢，没想到纪青辉给他来这么一个答案。 “我是怕你一不小心就跟那章组长闹僵了。”纪青辉摇了摇头，道，“海川，你以前毕竟没在纪检系统干过，不了解章组长的为人，他这人很强势，不喜欢别人质疑，你刚才要是有意见，肯定会惹得他不快。” “就算再强势的领导，也不能不讲理不是，我就算是提出疑问了，他给我解释一下会怎么样？难不成别人多问一句，就是冒犯他的威严了？”黄海川一脸不快。 “这怎么说呢，章组长这人的性格就是这样，为此也没少得罪人，不过上面的领导还是很欣赏他的，他虽然个性强势了点，但原则性也强，实事求是，办事效率也特别高，很多方面确实都比别人优秀。”纪青辉耸了耸肩说道，章明辰现在是组长，纪青辉也不敢在背后说他的不是。 “我看他不是实事求是，是专断专横。”黄海川悄声嘀咕了一句，他想象不出一个领导连给下属任何质疑的机会都不给，这样的人会是什么好领导，亏他昨天看章明辰在宁德岩面前的表现，还对这人印象颇好，心想难得遇到一个脚踏实地不浮夸的人，现在看来，估计也不见得是那么一回事，在体制里也混了不少年头了，有几个人不是带着面具生活？章明辰在宁德岩表现出来的一面谁又能说是真实的？ 嘀咕归嘀咕，黄海川的声音并没有大到让纪青辉听到的地步，不是他对纪青辉不信任，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尽管他同纪青辉相处得还行，纪青辉在今天这事上看起来也表现得挺仗义，但谁知道纪青辉会不会一回头就将他的话传到章明辰那去。 “海川，我知道你在地方干过一把手，我想你的个性应该也会比较好强，所以才怕你跟章组长闹出什么不愉快，希望你理解。”纪青辉没听到黄海川说什么，继续道。 “放心吧，我明白你的好意。”黄海川笑道。 两人悄声说着话，下了楼就上车直奔云田，因为车上有司机，也是巡视组的一名工作人员，所以黄海川和纪青辉两人没再谈论刚才的事。 近两个小时的高速路程，再加上一段省道，抵达云田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同纪青辉在驻地军分区招待所食堂简单吃了午饭后，接到黄海川电话的江海军也赶了回来。 “海军，这两天有什么收获没。”黄海川示意江海军坐下，问道。 “要说收获肯定是有的，我们得到一个消息，那李保关失踪的那天，最后出现的地方竟是宁双淇的家里。”江海军道。 “确定？”黄海川一怔，眼里难掩惊讶，他和还记得宁双淇同他一块去医院还有李保关家里找李保关的场景，宁双淇的一言一行都很正常，也让人找不出任何毛病，而且就黄海川自己的观察和直觉，当时宁双淇在打不通李保关电话后那种反应也完全不似作假。 “恩，确定，有人看到李保关从宁双淇所住小区出来。”江海军点着头，又道，“这消息我们也暗中调查核对过，宁双淇那天在和我们分开后，突然回了家一趟，而那个时间段，李保关还没出来。” “这宁双淇还真是……”黄海川撇了撇嘴，这会都不知道再说什么，那天是他自个在场的，现在除了感慨宁双淇的演技之好外，黄海川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黄海川此刻显然是误会了宁双淇，以为宁双淇当时就已经知道李保关其实在他家里，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今天再次返回宁城，就是要直接对宁双淇采取措施了。 “对了，黄副组长你知道我们是如何得到这个消息的吗？”江海军道。 “不会又是那名神秘的举报者传的消息吧。”黄海川诧异。 “没错，就是那个神秘人。”江海军点了点头。 黄海川闻言，嘴角抽了抽，人家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偏偏他们连对方一点影子都摸不到。 “黄副组长，对宁双淇现在仍是不采取措施吗？”江海军见黄海川沉默，不由得问道，眼下何启立病倒，江海军虽然也已经得到通知，知道章明辰接替组长的位置，但他并不清楚黄海川在昨天就从宁德岩那得到了指示，拿到了对宁双淇双规的尚方宝剑。 “不会，今天我们就要直接将宁双淇拿下。”黄海川神色肃然，指了指身旁的纪青辉，又道，“纪副组长跟我过来也是为了这事，宁双淇的案子由纪副组长直接负责，我从旁协助。” “啊？”江海军愣了一下，他刚还奇怪纪青辉也到云田来干嘛，这会乍一听黄海川的话，江海军脑袋差点都没转过弯来，案子一开始不是由黄海川负责的吗，怎么到这节骨上，突然就换帅了？ “以后你们的工作直接向纪副组长汇报。”黄海川瞥了江海军一眼，郑重说着。 “好。”江海军愣愣的点着头，他只是小兵一个，黄海川是领导，纪青辉也是领导，这会黄海川如此说了，他虽不知道上面是怎么考虑的，但作为下属，他只能无条件执行。 就在黄海川几人交谈时，远在江海省长河县石川镇的海边，三具尸体在海上漂着，这会正有一条打捞船在捞着尸体，船上有警察，而在岸边，聚集了不少附近的居民在围观。 尸体是刚刚有人发现的，发现的人是一名妇女，立刻就打电话报了警，辖区边防派出所很快就派了警力过来，看到确实是三具尸体后，除了第一时间联系打捞船来打捞，派出所的所长也亲自赶了过来，并且第一时间上报到县公安局，涉及到三条人命，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案子。 第1632章 尸体被打捞上了上来，两男一女，现场的警察对尸体的身份做着简单的甄别，试图从尸体身上搜寻到能够确定死者身份的证件，至于死因以及死者之间的身份关系，还得等法医尸检之后才能下确切的定论。 一名民警在其中一个稍微年长的男性死者身上找到了一个钱包，当从里头找到一张身份证时，在场的民警都是神色一振，身份证上的证件照跟死者面貌完全吻合，毫无疑问就是死者本人的，这无疑能第一时间查到死者的身份，节省下不少办案时间。 很快，死者身份上报之后，从公安局内部全国联网的查询系统里查下去，死者的身份一下子就查了出来。 “死者李保关，系北青省云田市城关区常务副区长。” 县公安局，局长吴天德听到汇报后吓了一跳，“没弄错？” “局长，没有，身份都对得上。” “那赶紧通知北青省厅方面的人。”吴天德吩咐着，自个也拿出手机，准备亲自打电话向市局汇报。 北青省。 从江海省传来的消息，几乎也在第一时间通知到了云田市，已经消失了好几天竟然远在千里之外的江海省海边被人找到尸体，这消息普一传出来，登时也在云田市的领导层里炸开了锅。 市委书记童白岩紧急召集了在家的领导召开了常委扩大会议。 这会正值午饭时间，很多人也才刚刚下班回去，接到通知，不少人又火急火燎的赶到市委，很多人还不清楚什么事，心里少不得暗自咒骂几句，这大中午的，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宁双淇中午很少回去，这时候刚在食堂吃完午饭的他也立刻前往了市委。 车上，宁双淇脸色凝重，他也是最先从省里得到消息的人之一，刚接到消息的那一刹那，宁双淇险些将刚吃完的餐盘打落到地上，作为暗中协助将李保关一家送出云田的人，宁双淇本以为这个时间点，李保关一家应该已经在前往国外的偷渡船上才是，不曾想得到的却是李保关一家的噩耗。 震惊归震惊，宁双淇此刻凝重的脸色下，眼底深处却是隐隐有一丝莫名的放松，这一结果尽管太让人吃惊，但对他而言，似乎是好得不能再好的结果，没有什么比死人更会保守秘密，李保关一家死了，这真的是一了百了。 市委一号会议室，童白岩亲自主持这次的会议，走进会议室时，童白岩目光扫视了一圈，该到会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到了。 目光在宁双淇脸上停留了一下，童白岩眼神里也露出了些许探究的神色，这李保关死了，宁双淇该会是什么反应？前两天先是巡视组的人找李保关，然后李保关就直接失踪了，现在有了消息，活人却是变成死人了。 李保关跟宁双淇颇有些关系，这一点是童白岩心里清楚的，不过眼下在宁双淇脸上观察了一下，童白岩心里难免失望，宁双淇脸上依然是古井不波。 “咳，临时召集大家来开会，是有个事要跟大家通知一下。”走到中间的位置坐下，童白岩没有心思多废话，直接进入主题，“城关区的常务副区长李保关已经消失了两三天，电话也联系不上，刚刚省里通知下来，江海省那边传了消息过来，在海边捞到了三具漂浮的尸体，是李保关一家三口。” ‘哗’的一下，随着童白岩的话说出来，整个会议室里登时就炸开了锅，除了少数几个市里的领导，这会在场的大都是部门单位还有区里的干部，所有人都不知道消息，此刻突然听到童白岩的话，一个个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童书记，那捞起来的几具尸体确定是李保关一家吗？”城关区区长卢明礼出声问道，因为过于吃惊，卢明礼此时都忘记了自己眼下质疑的是市委书记。 “江海省警方发来的消息，人家要是不确定，也不敢发这种消息过来。”童白岩眉头微皱。 “保关同志怎么就突然出现在江海省那边去了呢，这也真是怪事了。”卢明礼仍是难掩心里的震惊，李保关是他的副手，两人平常的工作接触很多，虽然私底下的交情不见得怎么样，但毕竟是共事许久的同事，前几天还是一个大活人，这失踪了三四天，人就死了，还是一家三口都死了，卢明礼这大脑委实是有点接受不过来。 “李保关失踪了几天了，谁也不知道他这几天干什么去了，现在突然死了，尸体又是在江海省那边发现的，这事谁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能等江海省那边的调查结果。”童白岩神色肃然。 童白岩言语中都是直呼李保关的名字，而不是称呼‘同志’，对于官场中人来说，这一敏感的变化很容易就能捕捉到，不过刚刚大多数人都被童白岩说出来的消息给震惊到，一时也没人去留意童白岩前面对李保关的称呼，这会童白岩再次开口，很快也就有人反应了过来，原本安静的会议室再次变得有些喧嚣。 “李保关毕竟是咱们这边的人，他的尸体在江海省被发现，我想市局也应该派人过去，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将案子接手过来调查，尽管破案。”宁双淇突然出声道，说完看了市公安局局长施荣成一眼，朝对方使了个眼色。 “嗯，我们先跟江海省警方联系一下，然后马上派人过去。”施荣成表态道，他不知道宁双淇有什么打算，不过还是先配合对方再说，两人平常就是同一战线的人。 施荣成话音刚落的功夫，会议室里被人推开，只见一行人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不是黄海川和纪青辉是谁。 办案组的人一直有专人在负责盯梢宁双淇的行踪，陈定和纪青辉等人从驻地宾馆出来之后就直奔市委，丝毫没有浪费任何时间。 童白岩看到黄海川等人，已经同黄海川打过一次交道的他，疑惑的皱了下眉头。 “黄组长，你们怎么来这里了。”宁双淇站了起来，比童白岩更先出声。 “宁双淇，跟我们走一趟。”江海军面无表情的说道，他手上拿着的是上面批示签字的对宁双淇采取措施的文件和手续。 ‘砰’的一声，只听椅子倒在地上的声音，正要站起来的童白岩一把将椅子推倒在地，在这一刹那静得有些瘆人的时刻，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齐刷刷的盯在了童白岩身上。 第1633章 “咳，不小心弄倒了。”童白岩轻咳了一声，面色有些尴尬。 “我还以为童书记要表达什么意见呢。”黄海川看了童白岩一眼，道。 “没有，没有。”童白岩摆了下手，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严肃道，“我们云田市党委坚决支持和配合你们巡视组的行动。” 童白岩此时的表态端的是义正言辞，看也没看宁双淇。 黄海川看了看童白岩，没再说什么，目光从一旁的市委副书记廖景明脸上扫过时，黄海川眼睛眯了一下，似乎想把廖景明这个人里里外外看个透。 “童书记，有关宁双淇违法违纪的情况，我们随后会有正式通报给你们。”纪青辉这时候出声说了一句，说完，同黄海川对视了一眼，微点着头，转身就从会议室里离开。 童白岩看着黄海川和纪青辉离去的背影，还有那整个人呆愣住，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宁双淇神色木然的被带走，童白岩眼皮狂跳，平常和宁双淇关系一般的他，此时没有任何幸灾乐祸的心理，相反，心有戚戚焉，心里莫名的有些许焦虑和不安。 黄海川等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时，童白岩才长吁了口气，转头看到会议室里呆呆的众人，童白岩张了张口，本想呵斥一声的他，这会竟是嗓子发干，有点说不出话来，此刻在场这些市、区（县）、局的干部，一个个脸上震惊、不安、彷徨的神色，童白岩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官场摸爬滚打，又达到了现如今这个级别，童白岩深知这个大染缸里的大多数人都不可能拍着胸脯说自己一干二净，没被这个大染缸里浸润到哪怕一点点的颜色。 “童书记，会还开吗？”廖景明突然出声道。 “不开了，还开什……”童白岩有些烦躁的摆着手，话还没说完，童白岩赶紧止住口，清了清嗓子，口风一转，道，“开，继续开。” 童白岩说完，自个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坐下，刚刚就是乍一听到黄海川等人要带走宁双淇的话，他这手一抖，就在站起来的时候把椅子给推倒了。 重新入座，童白岩道，“李保关的事，大家还得统一思想，在有正式定论之前，谁也不准私自对外乱传什么消息，如果有媒体要求采访，统一由宣传部门应付。” 童白岩说着，神色迟疑了一下，又道，“还有刚才发生的事，今天在场参会的人都不准对外泄露，在正式接到上面通知之前，谁都得三缄其口。” 童白岩继续开会时，黄海川等人也离开了市委，还没回到军分区的驻地宾馆，纪青辉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黄海川循声望去，只见纪青辉拿起手机看了看，神色微凝，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道，“章组长打来的。” 纪青辉一边说着一边接起了电话。 “青辉同志，你们开始行动了吗？”电话里传来章明辰询问的声音。 “已经行动了，一切顺利，现在正将宁双淇带回驻地宾馆。”纪青辉答道。 “我看你们不用再耽搁了，直接将人带来省城，坐下午的航班直接回京。”章明辰说道。 “组长，要把人带回京城？”纪青辉眉头拧着，不过并没有太大的惊讶，这其实也是办案的一种手段，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风险，同时也将调查阻力降到最小。 “嗯，今天直接将人带到京城。”章明辰点了点头，他会这么吩咐也是因为有所顾虑，毕竟宁双淇是一市之长，而云田市在北青又有举足轻重的分量，是北青省仅次于省城泉宁的经济重镇，再加上宁双淇的仕途生涯都在北青省范围内，从政二十多年，从地方到省里，再到地方，章明辰不知道宁双淇在北青有多少盘根错节的关系，但将宁双淇带出北青，在异地进行审查，这是最稳妥的方式，也是最常用的一种手段。 章明辰没有和纪青辉过多解释，纪青辉自然也不需要他多啰嗦，听到章明辰的指示，纪青辉就大致明白对方的意思，这会也没多问，点头道，“行，那我们直接掉头去省城。” “好。”章明辰很是满意纪青辉，下一刻，章明辰却是话锋一转，道，“青辉，你带几个办案人员将宁双淇带回来就行了，至于黄海川，就让他留在云田，剩下的人也都继续驻扎在云田，咱们收到的不少有关云田腐败问题的举报和线索还得去核实，就由黄海川继续负责这事。” 章明辰说完就挂掉了电话，根本没给纪青辉询问的机会，这会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确定电话那头已经挂了后，纪青辉神色有些古怪，章明辰其实就算没挂得那么快，他其实也不会出声问什么，同是纪检系统的人，纪青辉比黄海川更了解章明辰这个人，也熟知这人的脾性，多问几句可能都会招致对方的斥责。 此刻纪青辉神色古怪并不是因为章明辰挂电话挂得那么快，而是纪青辉这次是彻底感觉到了，那章明辰对黄海川真的有些意见，又或者是有些不好的看法，纪青辉不知道这里头到底是什么原因，两人之前应该是没打过交道才是，章明辰对黄海川的意见到底是怎么来的？ 纪青辉正沉思着，黄海川已是出声问道，“青辉，章组长有什么指示？” “章组长让我将宁双淇马上带往省城，直接乘坐下午的航班回京。” “哦，这么急？”黄海川愣了一下。 “章组长这么考虑也是出于谨慎，就是要让宁双淇的案子不受到来自地方的干扰。”纪青辉笑了笑，“他这人也就是这样，做事稳重，思考周密，而且还雷厉风行。” 纪青辉说着，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黄海川，“海川，章组长让你继续留在云田。” “让我留在云田？”黄海川猛的抬头，盯着纪青辉，他已从这简短的一句话里察觉到了什么。 “嗯，章组长说是云田这边还得有人负责，我带人将宁双淇带回去就行。”纪青辉轻点着头，瞥了一眼黄海川的脸色，纪青辉一时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车厢里一时沉寂着，黄海川沉默了下来，那平静的表情下，是阴沉的眼神，拳头悄无声息的握紧，黄海川心里头的怒火一点一点的燃烧着，他自问没得罪过那章明辰，这章明辰到底为什么要针对他？ 第1634章 短暂的沉默过后，黄海川终于开口，“青辉你要将人直接带往省城，那我在路边找个地方下车就行。” “不用，我先送你到招待所门口，反正也不差这点时间。”纪青辉摇头笑道。 “我现在也没打算回招待所，所以在路边下车就行了。”黄海川笑笑，说着话，已经出声让前头的司机停车。 车子靠路边停下，黄海川笑着同纪青辉告辞，“青辉，我先下车了。” “那好，我先带人去省城了。”纪青辉点了点头，他想同黄海川说几句安慰的话，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张口，总不能说章明辰这么做有些不地道，简直是将黄海川无视了，但这种话显然不适合从他口中说出来，他不会背后编排章明辰的不是，不是他有多么高尚，而是他不可能当着黄海川的面这么说，尽管两人关系尚可，但在这体制里头，谁不是防着谁一手？ 同黄海川挥手告别，纪青辉正要吩咐司机开车，黄海川想起什么，突然叫道，“青辉，我有个要求忘说了，让江海军留下，他一开始就跟我过来云田，又经验丰富，我这边可就缺他这样的得力助手，你要是把人带走了，那我身旁就少一个得力干将了。” “行，那你直接将他叫下来。”纪青辉笑着点头，黄海川毕竟是缺少纪检工作的经验，如此说也不奇怪。 江海军和另外几个办案人员正坐在后面车上负责看着宁双淇，本来见前头的纪青辉和黄海川坐的车子突然停下正奇怪呢，这会见黄海川走过来，朝车里招了招手，喊着他的名字，江海军疑惑的下车。 “你们的车子继续跟纪副组长的车子走，直接去省城。”黄海川朝司机说了一声。 “组长，咋回事，他们去省城，咱们不去？”江海军看着车子在面前开走，奇怪的问道。 “恩，咱们不去。”黄海川笑笑，“刚才章组长打电话让纪副组长直接将宁双淇带去省城，下午坐飞机带往京城，特意点名让我留在云田，所以我把你也留下来了。” “啊？”江海军有些发愣，“那案子跟我们没关系了？” “应该是没关系了，由纪副组长负责了。”黄海川耸了耸肩，此刻站在街头的他，看着这阳光明媚的天气，心里头却是堵得慌，去他娘的，章明辰这明摆着就是排挤他。 “组长，上面这是啥意思？这案子一开始就是咱们负责，这是何老安排的，而且咱们这些天已经投入了这么多精力了，突然就把我们撇开，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抢案子也不至于这么没有吃相吧。”江海军瞪圆了眼睛，不满的嘀咕道。 “案子一开始就是咱们负责没错，不过你也说了，那是何老安排的，现在何老突然发病，已经不再是组长，如今章明辰才是组长，他怎么说，咱们就得怎么做。”黄海川拍了拍江海军的肩膀，笑道，“你也不用发牢骚，确切的说不是把你撇开，而是把我撇开，刚刚是我把你留下的，不然你可以跟着去省城，你要是觉得不满，那我再安排车子送你去省城。” “不，组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江海军一听黄海川的话，立刻摇头，干笑道，“我是为黄副组长您抱不平，案子一开始就是何老指定你负责的，我也是跟着你做事，自然是和你同进退。” “海军，这可不像是你说话的风格。”黄海川摇头失笑，“在我面前就不用说这种好听的恭维话了，我这人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也不会搞两面三刀的那一套，你要是真想跟去省城，可以说实话，我不会对你产生什么不满。” “算了，还是不去了，我觉得还是跟在组长您身旁做事舒服。”江海军撇了下嘴，“既然别人想抢咱们的劳动果实，那就让他们抢去吧。” “这事跟纪副组长没关系，也不是他要抢这案子，你就不要误会了。”黄海川笑道。 “好吧，如果跟纪副组长没关系，那我只能说那新来的章组长果真是高高在上的大领导，人家这决定事情的思维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样。”江海军阴阳怪气的说着，险些就没说章明辰是用屁股来决定脑袋。 “海军，你这背后说的领导的不是可得小心了，要是传到章组长那，日后有你小鞋穿。”黄海川笑道。 “不会，我相信这话除了组长您听到，不会再入第三人的耳。”江海军嬉皮笑脸的说着，他相信黄海川不会无聊到去章明辰那说他，他一个小人物还不至于黄海川如此做，何况他刚刚才态度端正的表态了紧跟黄海川的意思。 “你呀。”黄海川抬手指了指江海军，被江海军这么一搅和，心情也没再那么糟糕，对江海军的态度同样很是满意。 “组长，那咱们现在去哪？”江海军看了看时间，这会才一点多。 “小覃他们中午没回来是干什么去了？”黄海川反问了一句，中午刚从省城赶到云田时，在驻地招待所并没有见到覃文岚。 “小覃他们去查跟宁双淇有密切关系的几个商人了，这几天他们都在忙这事。”江海军答道。 “哦。”黄海川恍然，这事好像还是他吩咐的，瞧他这才不在几天，就感觉离开挺久了。 “组长，眼下宁双淇已经被带走，案子也被别人接手了，咱们还要不要继续查跟宁双淇有关的线索？”江海军看了黄海川一眼。 “查，当然还得查。”黄海川毫不犹豫的说着，“有牢骚归牢骚，但总要顾全大局。” 江海军听到黄海川的话，附和的点着头，看向黄海川的眼神又多了些许敬重，黄海川的果决和成熟稳重在其这个年纪又显得极其的难能可贵，要知道他现在都四十多岁了，一冲动起来就啥都顾不上，可没黄海川这份理智，不过这兴许也就是他混了二十多年到现在还是个普通的办案人员的缘故吧，不只是比人家少了关系背景，自个同样比不上别人，起码没别人会拍马屁，关键时刻比不上别人成熟稳重，难挑大梁。 第1635章 黄海川和江海军两人说着话，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电话是郑静打来的，黄海川想也没想就接了起来，“郑静，什么事？” “黄海川，你还在云田吗？”电话里传来郑静略显急躁的声音。 “恩，还在，怎么了？”黄海川疑惑的问道。 “我听说那李保关一家都失踪了，是不是真的？” “算是吧，消失好几天了。” “怎么会这样，那我丈夫怎么办，那李保关还承诺我说要帮我丈夫办保外就医出来，还说要归还那两千多万的钱，现在他们一家都失踪了，那我丈夫从监狱里出来的事，还有我们家那些钱岂不是都没着落了。”郑静都快急哭了，前几天李相达被黄海川从她家里带走，她这些天就去区里找李保关，结果每次都被告知李保关不在，直至今天，她塞给区政府那守门的保安两百块，对方才告知他李保关好几天没来区里了，区里早就有小道消息在说李保关一家都不见了，据说是跑路了。 郑静一得知这个结果，整个人就傻了，李保关全家都跑路了，那她丈夫还有原本属于他们的财产怎么办？ 在呆愣了小片刻后，郑静才想起要给黄海川打电话，急急吼吼的拿起手机给黄海川打了过来，打电话之前，郑静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李保关一家失踪的消息是假的，不管怎么说，李保关都是常务副区长，郑静不信李保关会这样就跑路了。 这会，黄海川的话算是击碎了郑静心里最后一丝幻想，拿着手机的她，整个人颓然无力的就在路边的石墩上坐了下来，此刻她还在区政府旁边的马路上。 “郑静，你没事吧？”黄海川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异常，关心的问道。 “没事，只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郑静颓然道。 “郑静，你不用想太多，你丈夫的案子，我会跟地方上的领导反应，会还你们一个公正。”黄海川安慰道，作为同学，黄海川本来也没打算对郑静丈夫的事袖手旁观。 “对，我怎么忘了还有你了。”郑静精神一振，瞧她这心里一慌，都忘了黄海川了，找黄海川帮忙说不定比谁都管用，不过要怪也就怪李相达那混蛋之前找她说和，许下了一大堆承诺，这才让她把希望都放在李相达父子身上，这会听到这样的消息才会六神无主。 “黄海川，那你能不能尽快帮我跟市里的领导反应一下我丈夫的事，我真的不想让我丈夫在监狱里多遭一天罪。”郑静苦涩道，同黄海川说着，郑静又想到钱的事，眉头一下子又皱了起来，丈夫也许能通过案子改判出狱，但那些属于他们的财产可是都被李相达父子给吞了，现在李相达一家都跑了，那钱岂不是彻底没着落了？ 郑静心里头胡思乱想着，黄海川这边却是突然听到了有人喊捉小偷的叫声，循声望去时，只见一名男子抓着一个大包从旁边一个小区里跑了出来，后面追着两名小区的保安。 男子朝黄海川和江海军的方向跑了过来，看样子还有同伴，只见另外两个男子突然从路边窜出来，将两个追出来的保安给推了一把，两个保安猝不及防之下都摔了个狗吃屎，两名男子也立马又从旁边分头跑开。 “郑静，我这边碰到点情况，回头给你打电话。”黄海川愣了一下，随即挂掉电话，朝那迎面跑来的小偷迎了上去，一旁的江海军也富有默契，不需要黄海川招呼，早就配合着冲出去要将那小偷给逮住。 黄海川和江海军两人冲出去，还没碰到那跑过来的小偷，就见对方突然一拐，往旁边的一条小巷子跑进去。 黄海川和江海军两人见状，二话不说也跟了进去，两人也不知道追了多久，跑得快上气不接下气时，就见那小偷停了下来，黄海川一愣，正疑惑这小偷怎么不跑了，抬头一看，才发现这小偷七拐八拐的拐到死胡同来了，后面是一堵高墙，没路了。 “我……我说兄弟两个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那小偷半蹲着，喘着大气，一边瞪着黄海川和江海军两人。 “你这小兔崽子，偷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江海军打量着对方，气得一乐，对方看样子应该才二十出头，还是个小年轻，也难怪手脚这么麻利，让他们在后面险些追了个半死，要不是前面是死路了，估计再追个一段，两人就得被甩开。 “什么叫偷东西，老子这是劫富济贫。”小偷大声反驳着，扫视着黄海川和江海军，威胁道，“你们识相的就赶紧给我闪开，多管闲事没啥好下场，你们小心哪天被人背后捅黑刀。” “是嘛，可我们就是偏不闪开。”江海军嘿然一笑。 “海军，不用跟他废话，直接上去将他逮住。”黄海川挥了挥手，朝江海军示意道。 两人一步步往前逼近，那小偷见状，眼睛滴溜溜转着，掂量一下自个这小身板，而黄海川和江海军看起来又都颇为壮实，小偷挣扎了一番，放弃了硬来的想法，立刻就变了一张脸，嬉皮笑脸道，“两位大哥，你说你们这么辛苦追上来何必呢，我偷的又不是普通老百姓的家，咱虽然是小偷，但也讲原则，盗亦有道，我们从不偷穷人的，只对那些为富不仁和贪官下手，你们何必为难我呢。” “偷东西还偷出原则了，那你的意思是你是对的了？”黄海川好笑道。 “我也没说偷东西对，但至少咱没讲原则不是。”小偷笑嘻嘻的说着，就在这时，警车声响了起来，听声音，很显然就在附近。 “喂喂，两位大哥，你们快让我离开，实在不行，我这偷的东西分你们一半，这总行了吧？这些都是从市委书记家拿出来的好东西，值钱的古董啊，分你们一半，你们赶紧让我走。”小偷听到警铃声，登时就急了起来。 “市委书记家？你小子忽悠人的吧？”江海军眉头一动，同黄海川对视了一眼，不动声色的问道。 “大哥，我忽悠你干嘛，骗你不得好死，我们这次下手是踩点踩了好久的，那房子就是市委书记的，一直都没人住，专门用来放一些古董财物的，本来都很顺利，要不是不小心碰到了报警器才引来了小区的保安，我早就得手了。”小偷着急的说着，一边往前走了过来，眼睛贼溜溜的盯着黄海川和江海军，“两位大哥，我分你们点东西，你们让我离开，中不？” 黄海川和江海军两人面面相觑，并不是对对方所说的东西感兴趣，而是被对方所说的话给惊讶道。 “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市委书记，你知道市委书记是谁？”黄海川问了一句。 小偷没有回答黄海川的话，耳朵隐隐动了一下，随即呆愣住，手上的东西直接掉落到地上，喃喃道，“完了，来不及了。” 黄海川疑惑的看着对方，正奇怪对方怎么会有这个反应，就听见警车的声音越来越近，转头一看，拐角处已经出现一辆警用摩托，朝这个方向开过来，直接堵住了去路。 第1636章 两名乘警用摩托过来的警察并没有急着上来，而是将摩托车一横，直接用摩托车身将巷子横着堵住。 一名警察下车，目光在黄海川和江海军还有那名小偷脸上扫来扫去，似乎并不确定哪个是小偷。 “警察同志，这两个是小偷，我刚刚追上来把东西抢到，这两人就准备对我动手了，你们快点过来。”那名小偷突然道。 小偷说着话，从地上捡起掉落的包，一步步往警察的方向走去，嘴上还振振有词，“诺，他们偷的东西在这里，警察同志，我拿给你们。” 黄海川和江海军两人显然没想到这小偷会来这么一招，两人都是哭笑不得，见那小偷朝警察走过去，黄海川预感到那小偷想做什么，赶紧道，“警察同志，他才是小偷，可别让他跑了。” “你们两个才是小偷，还敢贼喊捉贼，警察同志，这个包给你，是他们刚刚偷的。”小偷说着话，就要靠近警察，将包递过去。 “都别动。”那名警察被双方的话给搞糊涂，往后退了一步，先是看了黄海川和江海军一眼，目光最后又停留在眼前这名真正的小偷身上，一脸警惕，他们还得等小区的保安过来才能指认出谁才是真正的小偷，这会见对方仍然往前走，又大喝一声，“你站住，不准再往前走。” “警察同志，小心他跑……”黄海川正要出声提醒，就见对方将手中的包往前一甩，直接砸到面前警察的脸上，而后一个跳跃，撑着摩托车后座借力跳了过去，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两个警察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撒开脚丫子往前跑了。 “这混蛋。”两名警察反应过来，被对方砸到的那个口中咒骂了一句，人已经追了出去，这时候谁才是真小偷已经一清二楚。 黄海川和江海军两人也没闲着，两人紧跟着追上去，对刚才那名小偷最开始说的话，黄海川更是记在了心上。 出了这条死胡同，黄海川和江海军很快就站住，只见那小偷站在巷子中间，正进退不得，因为巷子的出口也有警车，几名警察正走下车来。 “你这小兔崽子，跑啊，接着跑啊。”那名刚刚被小偷拿包砸到头的警察气得牙痒痒的，走上去反手就将对方双手往后扣了起来。 “警察大哥，我不跑了，不跑了，您轻点。”小偷哎呦一声，痛呼了起来，尽管如此，他那一双贼眼仍是滴溜溜转着，似乎还在想着脱身的办法，直至‘咣当’一声，铛亮的手铐铐了上去，小偷才颓然的低下头，这下是真的没法跑了。 小偷被两名警察扭着抓上车，围观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去，喧闹的巷子再次变得安静了起来，警铃声由近及远，慢慢的消失在了远处，黄海川和江海军两人也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组长，刚才那小偷的话，您看？”江海军见黄海川没说话，不由得出声问道，他这会可是满脑子都在想着刚刚小偷说的话。 “你认为呢？”黄海川笑着看了江海军一眼，从江海军的眼神里，黄海川已然看出了对方的想法，这家伙是又蠢蠢欲动了，想办个大案子呐。 “嘿嘿，我的想法怎么瞒得过组长您的火眼金睛。”江海军笑眯眯的拍了个马屁，旋即将自己的想法抛了出来，“组长，我在想那小偷的话值得重视，咱们毕竟是到云田来巡视和办案的，每一个线索都该重视不是。” “你说的没错。”黄海川点了点头，目光往刚刚小偷跑出来的那小区看去。 沉默了一下，黄海川拿出手机给郑静打了过去。 江海军在一旁站着，正疑惑黄海川说了一句后就不再吭声是啥意思呢，就见黄海川打电话，江海军嘴角抽了一下，他这都快着急上火呢，黄海川却是淡定得很。 眼看着宁双淇的案子被人抢了过去，黄海川被踢了出来，而他也被黄海川留下，江海军正一门心思想再办个大案，这会意外得到这样的线索，江海军怎么会舍得放过，眼下急着想看到黄海川的表态，黄海川却是没了下文，江海军心里急得跟猫抓似的，这会见黄海川打电话，江海军也只能把要问的话先咽回去。 黄海川打电话问郑静现在在哪，确定对方现在有空后，黄海川看看左右，说了下自己所在的位置，让郑静过来。 “书记，那您说这线索咱们是查还是不查呢？”黄海川一挂电话，江海军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说该查吗？”黄海川笑道。 “该查，非常该查。”江海军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你说该查，那咱们就查。”黄海川笑道。 “组长，我就知道跟着您做事，就两个字，痛快。”江海军见黄海川同意，兴奋道。 “先别高兴得太早，这案子也不是那么好查，咱们先就今天的事核对一下，然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而且涉及到那个级别的领导，也不是咱们能最终做得了主的。”黄海川道，他之所以决定查，并不仅仅是因为江海军的话，而是他自个也想做出点成绩来。 “还有，刚刚那小偷口口声声说市委书记家，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但咱们现在也根本没办法确定他说的具体是指谁，很有可能是副书记，他却直接说成书记。”黄海川又道。 “那倒是。”江海军深以为然的点头，即便是他们体制中人，面对上级领导，如果对方只是副职，他们在称呼时都会刻意将副字忽略掉，就好比眼前的黄海川，他同样是称呼组长，而不是副组长，而普通老百姓可能对领导职务的正副职更加不会去明确区分。 “反正不管是正的还是副的，全部算进去也就三个人，要排除也不难。”江海军笑道，除了市委副书记、市长宁双淇，还有专职市委副书记廖景明，最后也就剩下市委书记童白岩。 “现在说这个还早，先等我那同学过来再说。”黄海川道。 两人聊着，就在路边的石墩上坐了下来，约莫等了十来分钟，郑静才开车赶过来，见到黄海川，郑静还一头雾水，“黄海川，怎么叫我来这个地方？” “没什么，我正好在这，就顺便叫你过来。”黄海川笑笑，指了指对面那个小区，问道，“郑静，你对那小区了解多少？” 郑静听到黄海川的话，转头望去，看到小区的名字，郑静眼睛眨了一下，对这小区可一点不陌生，道，“这小区是我们云田数得上的高档小区之一了，十分有名，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郑静说着，自嘲的笑笑，“当初我还和我老公说等年底看看手头扣掉做生意需要的周转资金，看还能有多少余钱，也想在这里买一套。” “照你这么说，这小区的房价是很高了，那你知道哪个市领导住在里面吗？”黄海川随口问了一句。 “这我就不清楚了，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郑静苦笑。 “组长，刚刚那小偷说好像说房子一直都是空置的，只是用来放古董财物，所以估计对方很少会来这里。”江海军提醒了一句。 “黄海川，你要想知道哪个市领导住在这里，其实找守门的保安打探最清楚，塞点钱给他们，保管他们知道什么都一股脑儿往外倒。”郑静道，她想到了自己刚才在区政府门口向保安塞钱的一幕。 黄海川一听郑静的话，眼神一亮，这可是个好办法。 黄海川正想着，就见一前一后两辆警车又呼啸而来，朝小区方向驶过来，最后在小区门口停住，车上呼拉拉下来十来个警察，为首一名警官在指挥着什么，就见其中有的走进小区，有的则将小区门口的保安都叫了出来，似乎是让他们集合起来。 第1637章 “黄海川，怎么了？”郑静一边看着小区门口，一边奇怪的问道，她还在纳闷黄海川叫她来这里干嘛来着，这会看到有警察来到这个小区，郑静也意识到跟黄海川刚问她有关小区的问题有关。 “刚刚这里有人入室行窃。”黄海川回答着，一边抬手看着时间，朝身旁的江海军道，“海军，等待会那些警察走了，你过去找机会叫个保安出来问问，就按刚刚郑静说的，塞点钱，看能不能问出点有用的。” “行。”江海军干脆的点头。 两人说着话，黄海川示意到边上坐着等，等警察离开了才能上去打探消息。 郑静跟着在黄海川身旁坐下，心烦意乱的她并不是很关心眼前这小区谁被偷的事，趁着现在黄海川也没啥事，郑静赶紧问道，“黄海川，那天李相达在我家被你的人带走了，后来你接到电话说他跑了，那次没再抓到他吗？” “没有，这小子当时直接消失了，我们当时还通过市里让公安局协助调查来着，结果还是没找到人，连李保关和他老婆也都跟着不见了。”黄海川摇头道。 “这么说来，他们一家是从那天就开始失踪了？”郑静喃喃道。 “嗯，的确是。”黄海川点了点头，“市里可能有人协助他们离开，否则他们没那么容易就溜得无影无踪。” “他们全家都消失了，这可怎么办，我们那些钱真的没希望拿回来了。”郑静脸色苍白。 “郑静，先别想那么多，当务之急是把你丈夫从监狱里释放出来。”黄海川安慰道。 “也只能这样了。”郑静苦涩的笑着。 黄海川看到郑静的样子，也只能无奈的笑笑，他能理解郑静的心情，这年头，人活着大都是跟钱过不去，怪也怪这现实的社会，没有钱真的是寸步难行，多数人一辈子也就是和那点钱过不去。 沉思了一会，黄海川想着看能不能给郑静一点好的安慰，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李保关一家消失不见，现在还没什么音信，他委实没办法给郑静什么肯定的消息。 几人在路旁等着，过了足足有半小时之后，小区内的警察才离去，黄海川见状，朝一旁的江海军使了个眼色。 江海军轻点着头，人已经起身往小区的方向走去。 黄海川两人在小区门口打探偷窃事件时，市委，童白岩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抹了把虚汗，刚刚还没从宁双淇被带走一事所引起的虚惊中回过神来，这才隔了不到十分钟，家里就电话告诉他位于富春小区的那套房子被偷了，童白岩当时刚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直接就一鼻子撞到门框上，疼得直咧嘴，顾不得其他人的异样眼神，童白岩急匆匆的就走回办公室。 这会从秘书嘴里得知事情处理好了，童白岩才长出了口气，在这节骨眼上出了这种事，可真是要命呐。 “妈的，这富春小区的物业是干什么吃的，还号称全市最安全的小区，简直是狗屁，让小偷大摇大摆进去偷东西了还不知道。”童白岩此刻放下心来，也才顾得上鼻子的痛，一边揉着一边咒骂道。 “书记，您现在生气也没什么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庆幸的是小偷已经抓住，东西也都追回来了。”童白岩的秘书贝兴元说道。 “唉，现在正是敏感时期，偏偏发生这种事，虽然事情都处理好了，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由不得人不小心。”童白岩叹了口气，他通过秘书从公安局那边将案子给销了，说白了，就是今天没发生过这起偷窃案，他也没丢过什么东西。 “对了，你确定项小海这人真的可靠吗？”童白岩皱了下眉头。 “书记您放心，我跟项小海认识好几年了，他很识时务，绝对不会多嘴。”贝兴元答道，童白岩口中的项小海是云城区公安分局的局长，富春小区就处在云城区，是对方的管辖范围，贝兴元在童白岩吩咐下来后就第一时间找对方处理此事。 见童白岩还有些不放心，贝兴元又道，“书记，以前项小海要提拔分局局长时，还是通过我向您推荐才提起来的，所以他一直感激在心，这件事让他处理绝对不用担心，而且我跟他说是我一亲戚的房子被偷，他也不一定知道是您的。” “只要他不是傻子，这种事能瞒得了他一个公安分局的局长？”童白岩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人家配合你，不过是在你面前装傻子罢了。” “不管是哪种结果，我觉得项小海这人都是值得信任的，他这人，别看现在已经是个分局局长了，但还有点江湖草莽的习气，喜欢拜把子讲义气那一套，这种人还是靠得住的。”贝兴元讲着项小海的好话，他同项小海是同学，两人又有着利益关系，少不得要在童白岩面前讲对方的好。 “你确定没问题就好。”童白岩蹙了蹙眉，他对贝兴元还算放心，对方也跟了他有四年了，平常做事让他十分满意，他的一些私密事也都是让对方去处理。 干坐了一会，童白岩又气恼的拍了下桌子，“这狗娘养的小偷要是没抓到也还好，那些东西权当是送给他日后陪葬。” 贝兴元听到童白岩的话一愣，心想童白岩是不是气坏脑子了，小偷没抓到怎么会反而更好？不过稍微一愣神，贝兴元也反应了过来，小偷要是没抓到，事情确实是更好处理，到时直接让分局那边立案之后不去管就是了，反而不用像现在这样，抓了那小偷，但又因为要销案，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心里想归想，贝兴元嘴上安慰着童白岩，道，“书记，您消消气，气坏了自个身子就更不值了，反正这事已经交给去项小海去处理，他都给我保证了，要是没办得漂漂亮亮的，直接拧着头来见我了。” 童白岩没再说话，烦躁的挥了挥手，示意贝兴元先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他一人时，童白岩静静的思考起来，宁双淇刚出了事，也不知道巡视组那些人有没有离开云田，这段时期，他不得不小心再小心，以免跟宁双淇一样，阴沟里翻船。 思虑片刻，童白岩按下桌上的内线电话，“兴元，你再进来一下。” 贝兴元才刚在自己的小办公室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呢，童白岩又叫他过去，嘴上说了声好，挂掉电话后，贝兴元也不免嘀咕起来，暗道这领导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小了，心说现在这么紧张害怕，当初收那些古董字画干屁。 第1638章 贝兴元走进童白岩的办公室，正疑惑童白岩隔这么短时间叫他来又是什么事，就听童白岩道，“兴元，你暗中找几个人，给我紧盯着巡视组的驻地，每天他们去哪里都要给我弄清楚，然后及时汇报给我。” “书记，您是想？”贝兴元闻言一惊，抬头看着童白岩。 “你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童白岩挥了下手，又道，“这事一定要做得保密，千万不能被人知道了，也不能让巡视组的人察觉。” “好，我马上去办。”贝兴元点了点头，识趣的没再多问什么，其实无需童白岩多说，他从童白岩这话里也大致猜出对方的目的了。 从童白岩办公室出来，贝兴元便匆匆离开市委，这种事不能找体制内的人，要找只能找那些街头混混，别看那些人整天不务正业，干这种事却是拿手得很，也最适合做这种事，不容易引起注意。 童白岩针对巡视组的人做了安排，另一边，江海军同一名小区的保安在小区外墙的一个角落低声耳语了一阵后，脸上已经是布满笑容，手中攥的两百块也没再拿着，塞到对方手里，笑道，“老哥，这钱归你了，拿着。” 略显年长的保安满脸笑容的将钱收下，又迅速的塞进口袋里，那动作怎一个利索了得。 “老哥，还有没有更隐秘的消息，要是有，咱也不是吝啬钱的人，只要你说的确实有料，咱还能掏得出钱来。”江海军想着能不能从对方口中知道更多的内幕。 “没了，你要打听的，我知道的都说了，其他的也没啥了。”保安摇了摇头，看了江海军一眼，颇有些自夸的说道，“兄弟，你这两百块也没白花，也就是你运气好，正好拉的人是我，要是换成别人，八九成都不知道，这富春小区普一交房入住的时候，我就在这当保安了，是最早进来的一批保安，当初和我一起的那些人，也就剩下我一个了，要说对这小区了解的人，其他人可都比不上我。” “行，今天谢谢老哥你了。”江海军见从对方口中掏不出别的东西来了，也没打算再多呆，笑着将兜里的一包烟拿给对方，笑道，“这烟还凑合，就给老哥你抽了。”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保安笑眯眯的收下，见江海军要走了，忙道，“喂，兄弟，可别跟人说我刚刚跟你说了那些话，要不然我这饭碗可就不保了，刚才那些警察过来就是让我们都不准说今天的事，我们头儿也下了封口令，我收你那两百块可冒着风险呢，你可得给我保守秘密。” “老哥，你尽管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别人说。”江海军笑道。 保安闻言，这才放心的笑了起来，拿着烟，哼着小曲往小区里走了，今天白赚了两百块，用一句歌词来讲，咱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 “组长，收获颇丰。”江海军走回来，一见黄海川就高兴的报喜。 “哦，说来听听。”黄海川神色振奋。 “那被偷的房子，正是市委书记童白岩的，刚刚那保安说他见过那童白岩来过几次，每次都是坐车到地下停车场，然后从下面直接坐电梯上楼，他说他是有几次在地下车库巡逻时看到对方，要不是后来看新闻，都还不知道那个是市委书记，而且他还知道童白岩住在哪个单元，那保安说童白岩住的那一栋不仅是小区的楼王，单价最贵，所住的那一套房子更是整栋楼仅有的几套大户型复式公寓，面积足足有三百多。” “这么说来，那小偷的话是真的了。”黄海川同江海军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闪烁着精光。 “应该假不了。”江海军点了点头。 黄海川微微笑着，转头问郑静道，“郑静，这小区的房价一平米在多少价位？” “当初开盘的时候起步价就要一平方一万六，算是云田最贵的几个小区之一了。”郑静答道，看着黄海川和江海军两人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好奇，刚刚黄海川和江海军的对方她都听在耳里，两人说的事竟然牵扯到了这云田的市委书记？ “一万六一平，虽然比不上大城市的房价，但在云田这种内陆城市也确实是挺贵了。”黄海川笑笑。 “甭管他贵不贵，按照那保安所说的，我就知道一个公务员如果靠正常收入买不起那种房子。”江海军撇了下嘴，“三百多平的复式公寓，就算是直接按起步价一万六算，也得四五百万呢，首付也得一百多万，一个公务员，正常是不可能买得起这种房子，就算是童白岩级别高，除非他不吃不喝，不然也得攒大半辈子才能付得起首付，这还得按他从一开始工作就是厅级干部算，但问题是那根本不可能。” “房子的事就先不管了，咱们目前也不清楚这房子是不是童白岩名下或者他家人名下的，先从今天这起偷窃案入手。”黄海川道。 “不错，那小偷说房子平常没人住，只用来放一些古董财物，这要是真的，那可该大查特查了。”江海军嘿然一笑，作为一个纪检人，每当碰到大案，他总是会莫名的兴奋，内心深处似乎是巴不得看到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员狼狈不堪而又身败名裂的样子，江海军不知道自个是不是有着小人物特有的仇视心理，但他确实乐于查这种大案。 “走吧，先回招待所，这一趟收获不小了。“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你们有没有开车，我送你们回去吧。”郑静见黄海川两人要回去了，赶紧道。 “好，那就搭下你的顺风车。”黄海川笑着点头。 将车子开过来，郑静一边问着黄海川现在住哪，一边迟疑着要不要再问丈夫的事，郑静打算问问黄海川什么时候去跟市里的领导反映丈夫的案子，又生怕黄海川会方案，正犹豫着，黄海川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巡视组的一名组员打来的，黄海川有些诧异，对方会直接打电话给他可是有些不寻常。 “黄组长，不好了，小覃他们被困了。” 第1639章 “世元，怎么回事？”黄海川眉头一皱。 “我们在长兴工地这边暗访，被人给围攻，就我一人冲出来。”电话里，丁世元还在喘着气，他被追了很长一段路，这会才甩脱后面的人，赶紧打电话向黄海川汇报。 “报警了没有？”黄海川脸色难看，隐含怒气。 “还没有，我光顾着给组长您打电话了。” 丁世元苦笑。 “马上报警，我和海军现在就赶过去。”黄海川说着，转头看向郑静，“郑静，先不回宾馆了，你送我们到长兴工地那边去。” “好，不过那地方在哪？”郑静疑惑的问道。 黄海川闻言一愣，他也光顾着着急了，丁世元口中的长兴工地在哪他其实也不知道。 “我知道，就是位于市体育馆旁边，那里原先要规划建设市中心公园，后来被改成房地产项目了。”江海军回答道，因为黄海川离开那两天是由他临时负责，所以他对云田的情况反而比黄海川更为熟悉。 江海军答完，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他，赶忙又问道，“组长，世元他们发生什么事了？” “世元说他们在长兴工地那边查访，被人围攻了，就他一人跑了出来。” “什么？这些人的胆子竟然这么大。”江海军怒道。 “这长兴工地背后又是什么来头？”黄海川看着江海军。 “就是跟宁双淇关系密切的一个商人，组长您忘了吗，举报信一开始还是苏迎正那些老干部寄的。”江海军提醒道。 “原来是这个。”黄海川恍然，这会已经记了起来。 “看来跟宁双淇关系密切的这几个商人，胆子也都大得很呐。”黄海川冷笑，他想起之前他和覃文岚刚从苏迎正家里拜访离开时，出了小区没多久也遇到一伙不明人士的追击，包括江海军等人，在那天的查访中同样遇到了袭击，此刻黄海川潜意识里将这些账都记到了一起。 “可不是嘛，就我们目前掌握的资料，宁双淇就是因为这些市政工程搞得怨声载道，为了一己私利也胆大妄为，再加上同他关系密切的这几个商人在征地拆迁的过程中又频繁出现暴力事件，才引起了强烈的不满。”江海军答道。 两人交谈着，开车的郑静也走了一条小路，她对长兴工地不清楚，但市体育馆在哪她还是知道的。 其实长兴工地也只是巡视组内部对调查地点的一个简称，确切的说是长兴花园小区的工程地址，这里原先是规划建设为市中心公园，工程都已经动工，最后愣是被改建了，地块被卖给了开发商，已经开工的公园项目也被改成住宅小区，由此也可见宁双淇胆大到肆意妄为，他会出事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郑静走小路，只用了五六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市体育馆，黄海川等人下车，看到对面正在施工的住宅项目工程时，不用想也知道丁世元说的就是这里了。 拿出手机又给丁世元打了过去，黄海川询问着丁世元现在在哪里。 丁世元刚刚甩脱了追上来的人，并没有再跑远，再给黄海川打完电话后，他就偷偷返回来，就在工地附近藏着，因为人单力薄，丁世元并没有贸然再进工地，等着警察过来。 这会接到黄海川的电话，丁世元冒出头，一下子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黄海川几人，立刻朝黄海川几人挥手。 “在那。”江海军眼尖先看到。 “走，先过去。”黄海川招呼了一声，人已经往前走，刚走几步，黄海川才想起郑静还跟他们在一起，忙回头道，“郑静，麻烦你送我们过来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先去忙，晚上我看有没有时间，去你家坐坐。” “我也没别的事，就跟你们过去看看。”郑静摇了摇头，打算凑凑热闹，她也好奇巡视组的人平常都是怎么工作的。 穿过马路，黄海川同丁世元汇合，观察了一下周围，黄海川眉头微皱，“世元，你没报警吗？” “报警了，警察还没过来呢。”丁世元撇了下嘴，“这云田的警察出警可是够慢的。” “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黄海川微微摇头，看了下工地里面，“小覃他们现在在里面？” “对，在里面，这些人可真是无法无天，拿着砍刀和钢棍。”丁世元咬牙切齿。 “碰到了危险，你们没报出身份吗？”江海军问了一句。 “报了，但他们就是听不进去，还说我们假冒呢。”丁世元无奈道，巡视组有规定，暗访时是要尽量保密身份的，除非是遇到危险，否则不能主动报出身份。 “算了，先不说这个，警察既然还没来，那我们先进去。”黄海川道。 “组长，别，这帮人根本不讲理，咱们现在这样进去很不利。”丁世元听黄海川就要直接进去，赶紧劝道。 “组长，照世元说的情况，咱们确实不适合现在进去，而且我想小覃他们只是被困住，那些人应该不敢真的对他们怎么样，难道他们还敢杀人不成。”江海军出声道。 几人说着话，就听见警车的声音，黄海川挑了挑眉毛，“这些警察总是姗姗来迟。” 伴随着警车的声音，黄海川几人也往工地大门走去，里头在施工，但门口有一些像是社会闲散人员的地痞流氓守着，看着流里流气。 “哟，这小子还敢来，找了帮手来壮胆不成。”门口有一个拎着铁棍蹲在一块石头上抽烟的男子看到丁世元，一眼就认了出来，登时就站了起来，瞪着一双眼，面带凶相的走了过来。 门口另外几名男子也围了过来，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目光在黄海川几人脸上扫来扫去，“我说你们还有完没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还说什么社么组来着，当老子是吓大的啊，我看你们跟那帮村民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吧，想来工地闹事，先问我们手上的家伙同不同意。” 男子说着，恶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别以为我们真不敢把你们怎么着，惹急了我，把你们绑了沙袋沉江去。” “还真是无法无天了。”黄海川听到对方的话，眼睛眯了起来，“我问你们，之前我们那几个同事呢？” “哼，那几人呀，自然是呆在该呆的地方，你们几个马上也得去陪他们俩，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还一直来捣乱个不停了。”男子冷笑着，朝其他人使了个眼神，准备对黄海川几人动手。 就在这时，警车已经从工地外的泥土路上驶了进来，尖锐的警铃声尤为刺耳。 “原来是报警了，我说你们怎么还敢回来。”男子看到警车，不仅没害怕，反而是有恃无恐，“你们以为报警就有用吗？” 黄海川神色微凝，看着从警车上下来的几名警察，黄海川心里反倒轻松不起来，从男子的话里隐隐能听出一些端倪来。 第1640章 几名警察走过来，男子等人这时候也早已将手上的钢棍和刀具藏了起来。 “谁报的警。”一名警察问道。 “我报的警。”丁世元站了出来。 “怎么回事？”问话的警察看着丁世元。 丁世元闻言，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点头，丁世元这才简单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下，还没说完，却见男子出声打断道，“警察同志，你可别听他一面之词，这些人在我们工地里鬼鬼祟祟的，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不怀好意，包藏祸心呢。” “对了，最近我们工地经常丢东西，我怀疑这些人是小偷，提前来踩点的。”男子又道。 “胡说八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鬼鬼祟祟了。”丁世元怒道。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怎么着？你看看，瞧你这贱样，分明就是贼眉鼠眼。”男子讥笑道。 丁世元听到对方的话，差点没被气吐血，贼喊捉贼，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我那几个同伴，他们现在人在哪？丁世元不想再跟对方废话。 “哟，你这话问得真稀奇，你们这些做贼的个个比谁都滑溜，刚刚我们没抓住你们的现行，谁知道他们溜哪去了。”男子撇了撇嘴。 “行了，都别说了，他说他们的人被你们困住了，这是真的吗？”问话的警察看向男子。 “没有的事。”男子坚决否认。 “有没有，进去搜一搜就知道。”黄海川冷哼了一声。 为首的警察听到黄海川的话，挑了挑眉头，真要是几个人失踪，那也不是小事，就在这片刻间，就只见男子突然用本地方言同民警说着什么。 黄海川等人面面相觑，听不懂本地方言的他们，这会无疑跟听外星球的语言一般，一头雾水，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郑静，他们在说什么？”黄海川转头看向郑静，幸好郑静是本地人。 “他在说他们李总跟分局的付局长是朋友。”郑静同黄海川低声说道。 黄海川闻言，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现在就开始在攀关系示好了，这愈发证明了对方内心有鬼，不出意外，覃文岚几人肯定还被困在工地里面。 为首的民警同男子用本地话交流着，脸上的神色也慢慢发生了变化，这工地的老板也是个有来头的主，对方这会抛出这层关系，意思也是不言自明，希望他们不要进去。 有些头疼的拍了拍额头，为首的民警此刻也是犹豫了起来，一边是有人报警，一边是有人拿上级的关系施压，最主要的是看眼前这架势，工地上这些守门的人看样子真的将人给困住了，否则这会不至于心虚。 “世元，出示你的证件给他看。”黄海川突然道。 丁世元闻言，立刻将自己的工作证掏了出来，递给了面前的警察。 为首的民警疑惑的看了丁世元一眼，暗道这边又是什么来头？一边想着一边接过丁世元的工作证，看了一眼，为首的民警眼珠子险些没瞪出来。 失神了片刻，为首的民警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丁世元，又低头摸了摸手中的证件，仔细检查确定不像是假证件后，民警将证件还给丁世元，眼神说不出的惊讶，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脑袋这会却是有点空白，一时也是哑口无言。 “我们的几位同事还被困在里面，还请你们帮忙和配合。”丁世元看到民警的脸色，知道这工作证已经起了作用，毕竟同是体制内的人，工地上的这些地痞流氓可以归咎为无知才敢胆大妄为，但谅这些地方上的警察没那个胆子。 “好，我们一定配合。”为首的民警点着头，这会可不敢有半点马虎应付的心思。 “你们将人弄哪去了？”民警转头看向男子，已经变了一副脸色。 “警察同志，这哪跟哪呢，我有点听不明白您的话。”男子嬉皮笑脸的回答着，说着话，伸出手就要搭上民警的肩膀，“警察同志，我们李总跟你们付局关系那么铁，咱们别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是。” “去去，谁跟你大水冲了龙王庙。”民警打掉男子的手，说完瞥了黄海川等人一眼，生怕被误会为他跟对方有关系。 “你要是不说，等下我们进去搜，要是人真在里面，那你们这就是绑架。”民警黑着脸吓唬道，反正眼前这些大老粗大字不识几个。 “警察同志，您说笑了，我们只是跟那几人开个玩笑，怎么会绑架呢。”男子见眼前的民警要动真格的了，眼珠子转了一下，想着不可能真的硬拦，索性就承认，只不过话说出口又是另一番说辞。 男子说着，朝身后的一名男子使了使眼色，对方见状，赶忙往工地里面走。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黄海川注意到了这一细节，二话不说就往前跟了上去。 “喂喂，你干嘛呢，没看到牌子吗，外人不准入内。”男子见黄海川要进去，立刻就拦住，一只手还指了指旁边竖在门口的牌子。 “你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要不然怎么不敢让人进去。”黄海川冷笑，一把推开对方。 “嘿，想来硬的是吗。”男子被黄海川推得一怒，挥手招呼着同伴。 “干嘛干嘛，你们给我老实点。”民警站了出来，眼神警告的看着男子几人。 “警察同志，工地是不能让外人随便进的不是，这是老总的规定。”男子扫了民警一眼，将老总两字说得格外重。 “人家说的没错，要是没见不得人的事，你们为什么非不让人进。”民警寒声道。 “老总定这规矩也是为外人着想，这工地在施工，高空随时都会有落物，一不小心砸到人就麻烦了不是，你看看，里面的工人熟悉工地的情况，他们进进出出都还带着安全帽呢，外人不熟悉情况，有危险不是。”男子陪笑道。 “现在说的不是这个，你别转移话题。”民警冷笑，哪里会听不出对方想扯到别处去。 有在场的民警帮忙，黄海川几人一下就进了工地，快步跟在那名最开始进去的男子身后，走到工地内一处只有两间的移动板房，从外面看，看似专门用来堆积杂物的，只见对方拿出钥匙打开锁。 覃文岚几人这会就被关在里面，见门突然打开了，覃文岚登时就喊了一句，“你们这是犯罪，还不赶紧放我们离开。” “小覃，你们没事吧。”黄海川听到覃文岚的声音，快步跑了进去。 “组长，是您来了。”覃文岚看到黄海川，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可怜她这个刚参加工作不到一年的人还是头一次遭遇这种拘禁，对她这种小女生而言，干巡视工作碰到的危险已经快超出她的心理承受范围。 “小覃，坚强点，可别哭鼻子。”江海军开了句玩笑，看了看另外两人，和覃文岚一起被关的还有另外两名组员，都是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这会就平静多了。 “才没有，人家只是一时激动。”覃文岚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的，她知道自个要是真的掉眼泪那可就对不起身上肩负的这份工作。 黄海川看了看覃文岚，目光又从另外两人身上扫过，确定三人都没受什么伤，心里才松了口气。 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跟上来的几名警察，黄海川面罩寒霜，对那为首的民警道，“非法拘禁，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只能先把人带回去，具体还得再调查，毕竟事情的过程我们都还不清楚。”民警苦笑，见黄海川脸色不悦，民警虽然不知道黄海川的身份，但黄海川和丁世元等人一起的，民警也猜测陈定是巡视组的人，这会也只能陪着笑脸解释道，“我们办案也有程序，要定性为犯罪的案件必须有确凿证据，还请您多多谅解。” “警察同志，我们就是跟他们开个玩笑，怎么就变成犯罪，您可别给我们乱扣帽子。”男子瞪眼道。 “开玩笑？有开玩笑将人关起来的吗？”黄海川冷笑。 “谁让他们贼眉鼠眼的，我们当然将他们当成贼了，再说了，只是给你们一个小教训，又没把你们怎么着不是。”男子撇了撇嘴。 “强词夺理。”黄海川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突然想到对方刚刚持有管制刀具，虽然藏起来，但同样也可以作为证据，不由得走向那大门口的保安岗亭。 保安岗亭的门也锁着，黄海川拧了一把没拧开，看了男子一眼，“将门打开。”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说打开就打开。”男子面无表情的说着，他刚还以为黄海川是要出去呢，谁知道是要进那保安岗亭，心里头咯噔一下。 “让你打开就打开，废什么话。”为首的民警出声了，他已经是摆明了态度配合黄海川等人。 男子不情不愿的打开保安岗亭的门，黄海川一进去，就指着放在门后的刀具，对为首的民警道，“这些都是管制刀具，我想你们也都知道该怎么处理。” “刚刚这帮人就是拿着刀堵截我们的。”丁世元加了一句。 “你这是血口喷人，有证据吗？谁看到了？”男子冷笑。 双方对峙着，就见一辆奔驰车在工地门口停了下来，男子一看到车子，脸色一喜，二话不说就迎了上去。 第1641章 男子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开车门，只见车上下来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眼睛扫视了一圈，沉着脸问身旁的男子，“怎么回事？” “李总，刚刚我电话跟你说的那伙人报警了。”男子凑到中年男子耳旁，将眼前的情况说了一遍。 中年男子闻言，眉头微皱，目光落在几名警察身上，摆了摆手，道，“这里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就不需要麻烦你们警察了。” 为首的民警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对方口气这么大，这一开口的意思就是要将他们撵走？ “听到了没有，我们李总让你们走呢。”男子朝几名警察喊着，这会有人撑腰，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 民警眉头微蹙，这中年男子就是对方一开始说的李总？照刚刚男子跟他说的，眼前这人就是跟他们付局长关系好的那位主了，不过就算是真的，你丫的关系好归关系好，这也太嚣张了一点吧？ “非法拘禁，又藏有管制刀具，你们几个先跟我回所里。”为首的民警冷冷的看了男子一眼，那中年男子跟他们局长认识是一回事，但眼下黄海川等人就在旁边，他不用考虑也知道该做出什么决定，就算事情闹到局长那里，民警也相信局长得夸他做得对，巡视组的人就在旁边，事情还直接涉及到他们的人，谁敢敷衍对待？ “咦，你没听清我讲的话吗？”中年男子显然没想到面前这警察竟然无视他们的话，脸色陡然难看了起来，“怎么，难道要我给你们付局长打电话吗。” “您要打是要您的权利，但怎么办案是我们的事。”为首民警冷着脸回了对方一句，说完示意身旁的一个手下打电话，请求所里支援，否则光他们这两辆车可没法把人带回去。 民警自顾自的让身旁的人打电话，对于中年男子那略带威胁的眼神，民警权当没看见。 “这几人在我们工地里鬼鬼祟祟，你又打算怎么处理？”中年男子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民警。 “这是我们的事情，我们办案还不需要向你汇报吧？”民警面无表情的回答着，既然已经得罪对方了，那也没必要再畏首畏尾了。 中年男子被民警的话噎得哑口无言，看着对面年纪并不大的民警，中年男子气极而笑，“年轻人果然有点血性，好，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骨气。” 中年男子说着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这是区分局的常务副局长付小祥的电话，中年男子同付小祥经常出来吃饭，酒桌上喝高兴了，更是兄弟相称，两人私底下的关系再好不过，这会碰到眼前这种不长眼的小干警，中年男子也不想再浪费口舌了，打算直接将付小祥搬出来。 一边等着电话那头接通，中年男子一边扫视着黄海川几人，心里已经下意识的将黄海川等人当成跟那些拆迁户有关的人，原因无他，最近那些工地原址上的拆迁户又闹得厉害，还说要来阻止工地施工，中年男子为此特意请了一伙地痞流氓来守门，就是为了防止拆迁户来闹事，没想到这些人还真敢来，刚刚接到电话，他特地赶来了，打算给这些人一个教训，真把他惹急了，别怪他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 电话接通，中年男子同电话那头的付小祥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阵，很快，中年男子就冷笑着将电话拿下来，指了指那为首的民警，“你过来，你们付局长想跟你说几句，怎么，敢接吗？” 民警迟疑了一下，很快就走上前去，将电话拿过来。 “我是付小祥，你是哪个所的？”电话里传来付小祥打着官腔的声音。 “付局，我是云秀所的。”民警回答着，将腰杆子挺得笔直，眼神却是偷偷瞄向黄海川几人。 “我听李总说你们在那处理警情，黑白不分？” “报告付局，我们一直秉持公正公平的原则在做事，今天报警的人是上面下来的巡视组，我们并没有刻意偏袒向他们，而是坚持用证据说话……” 民警还没说完，就被那头的付小祥着急的打断，“你刚刚说报警的是上面下来的巡视组？” “对的，付局。” “没有弄错？” “付局，我看过他们的证件，是真的。” 民警走到了一旁，回答付小祥这几句话时，民警也稍稍压低了声音，有意回避着周围的人。 民警此刻回答问题无疑也用了点技巧，看似回答得有板有眼，其实存了讨好的心思，毕竟是分局的领导，指不定日后还能同对方攀点关系。 民警说完正等着电话那头的回音，却见电话突然没有了声音，民警愣了一下，把手机拿到面前来看了一下， 难道对方挂电话了不成。 见手机还是保持通话的状态，民警才撇了撇嘴，心想这些当领导的说个话都要来个大喘气不成。 “你做的很好，坚持原则做事是对的，还有，记得我今天没跟你通过这个电话。” 付小祥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留下民警在原地一愣一愣的，想再说句话都没有机会。 在原地思考了那么一刹那的功夫，民警嘴角微微露出几分嘲讽，心说这当领导的也也没啥出息，听到巡视组就吓尿了，最后那句话明显是不经过大脑思考，就那点胆气，丢人呐。 民警自个在悄声嘀咕着，电话这头的付小祥却是吓得不轻，发呆了一阵后，付小祥二话不说就打通了市局局长施荣成的电话，他能坐上这个中心城区分局二把手的位置，当初全靠的是施荣成的关系，要是给他划阵营的话，那他就是属于施荣成这个阵营的，这会得知这样一个消息，付小祥立刻就想着和施荣成通气。 作为一名手握实权的干部，付小祥在中午宁双淇出事后几乎也就得到了消息，他虽然没资格去参会，但宁双淇被带走这么劲爆的消息仍然是第一时间在市里的干部圈子里流传着，付小祥也是收到有人发的短信后知道了这件事。 电话很快接通，付小祥顾不得那些恭维客套的话，开口就道，“施局，刚刚有巡视组的人去长兴工地调查。” “这么快？”电话那头的施荣成有些震惊，声音里更是隐隐有一丝慌乱。 “施局，看来王志城也要完了，他肯定是因为牵扯进宁双淇的案子，被盯上了，咱们怎么办？”付小祥有些恐惧道。 “慌什么，王志城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刚刚我还跟他用另外一个手机通过电话。”施荣成低斥了一声，嘴上如此训斥下属，施荣成自己的手却是微微抖着。 施荣成和付小祥等人没有理由不紧张，他们同宁双淇穿同一条裤子，跟那开发长兴小区项目的老板王志城同样关系颇深，至少没少拿过对方的好处，眼下看形势有可能被一锅端了，他们内心深处那惶恐不堪的一面暴露无遗。 “对了，施局，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了，我刚刚在局里打听到的一个消息，童白岩那位于富春小区的房子好像被偷了，项小海亲自在处理这个案子，而且还下了封口令，参与办案的警员都不准泄露半字，连案卷的笔录都是处理过的。”付小祥突然想起这事，赶紧同施荣成说道，刚刚要不是被那中年男子的电话打过来分了神，他也要打电话给施荣成汇报这事来着。 “确定吗？”施荣成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确定，要不是有个警员以前受过我恩惠，特意告诉我，这事连我都不可能知道，项小海要求下面办案的人对我们这几个副职也都不准泄露半字来着。”付小祥说道。 施荣成听着付小详的话，沉默了下来，那双阴沉的眼睛悄无声息的转动着，在自身面临危险之际，施荣成想到了童白岩这个市委一把手，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之际，童白岩这个一把手能发挥的作用比他们所有人都大。 如果有了对方的把柄，双方一旦订立攻守同盟，能不能度过这个难关？ 施荣成沉思了起来，云田的暴风雨已经来临，像他这种屁股不干净又可能已经被盯上的人，难道就心甘情愿坐以待毙吗？ 第1642章 付小祥等了一会，见电话没了声音，知道施荣成还在，不由得小心问了一句，“施局，今天的事，您看？” “嗯……哪件事？”施荣成楞了一下，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我是说巡视组去长兴工地的事？”付小祥道。 “这事你先跟王志诚通气一下再说，长兴工地那边，王志诚好像是让他那小舅子在负责吧，相信你就算不说，他也很快会知道这事，反倒是你后面说童白岩在富春小区的房子被偷一事，你给我打听清楚，被偷了什么东西，价值多少钱，给我搞清楚，这事很重要。”施荣成眯着眼道，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施局，这事我只能尽力，项小海这人您也清楚，做事滴水不漏，他亲自处理这事，又下了封口令，估计想打探清楚很难。”付小祥无奈道。 “你尽力就是了，最好是能打听到。”施荣成说道，说起项小海，他也颇为无奈，对方虽然是他的下属，但他的话有时候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人家是走童白岩的门路提起来的，背靠着市委一把手，对他这个市局局长有时候并不是非常买面子，再加上这次是打探童白岩房子被偷一事，更不能直接问项小海，那样等于是直接让童白岩知道了。 “好吧，那我尽量试试。”付小祥点头道。 两人又说了会话，这才挂掉了电话。 且不说付小祥和施荣成在通话，长兴工地上的事情此时快已经进入了尾声，付小祥最后在电话里得知是巡视组的人，那退堂鼓打得比谁都快，直接就说没打过这个电话，付小祥的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接电话的这警察也不是笨蛋，将手机递给那所谓的李总后，斜着眼瞟了对方一下，就差鼻孔里没哼一声好发泄下自己的不快，不过想想人家再怎么着也是顶头大老板的朋友，眼下的事是一码归一码，也犯不着得罪对方。 “怎么样，你们付局长的指示你都听明白了？”中年胖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接过了手机，见电话已经挂掉，也没多想，以为付小祥已经在电话里教训了眼前这个不开眼的小喽啰。 “听明白了，而且非常明白。”民警看了对方一眼，见对方这会还不明就里，也不想多说什么，转头就道，“把这些人都看好了，待会全部带回所里。” “啧，你这是什么意思？”中年胖子听到民警的话，眼珠子瞪圆了，怒道。 “就是这意思，这也是付局的指示，怎么了？”民警面无表情的回道。 中年胖子呆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回过神来时，赶忙又拨通付小祥的电话，电话那头却是一直传来正在通话的提示音。 中年胖子没拨通付小祥的电话，却是狠狠的瞪了面前的民警一眼，“我就不信付局会这么指示，要是你说谎，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嘿，付局怎么说的，我敢颠倒黑白吗？”民警嘲讽的笑笑，说完回头看了看，他这会正背着黄海川几人，见黄海川几人没看到他这里，不由得又低声说了一句，“知道你们工地的人刚才得罪的是什么人吗？那是上面下来的巡视组，你说付局会怎么指示？” “你……你说啥？”中年胖子吓了一跳，他可不是像旁边男子等人那些大字不识几个，只会好勇斗狠的大老粗，这会听到民警的话，腮帮子直接就抖了好几下。 “我没说啥，有没有听到那是你的事了。”民警转头就走。 中年胖子留在原地发愣，男子刚才给他打电话是说逮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不出意外又是跟那些拆迁户有关，他一听，才怒气冲冲的赶来，准备给这些人一个教训，眼下听到这么一回事，中年胖子都有点傻了。 约莫过了几分钟，派出所的警力支援过来了，四五辆警车，将工地这些守门的地痞流氓都扣了起来，领头的男子有些抗拒，朝中年胖子喊道，“李总，您看看，这些警察是怎么个意思，没把您放在眼里不成。” “你个滚犊子，给我闭嘴。”中年胖子往黄海川几人的方向瞟了瞟，低声斥道。 男子不明白怎么回事，见这一向神通广大的李总突然就变了副态度，一时也是悻悻的不敢出声。 接下来的事情变得很简单，男子等人被带回派出所，黄海川让覃文岚几个当事人跟着去派出所做笔录，既然要让人家调查，该做笔录也得做一下。 覃文岚几人跟着去派出所，黄海川和江海军却是留在原地，那中年胖子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两人都没注意。 两人的目光都落在眼前这座动地上，拔地而起的楼房已经建了好几栋，其中有三栋更是挂上了‘封顶大吉’的大横幅了。 “这个工地的建设很快，我记得去年年头，连地基都没打呢，你看看，现在都已经有几栋楼封顶了。”一直没出声的郑静突然说道。 “你知道以前这块地是准备干什么用的吗？”黄海川笑道。 “不清楚，然道不就是用来盖楼卖房吗？”郑静疑惑的看向黄海川。 “看来你这个云田的老百姓对本地的市政规划一点都不关心哟。”黄海川摇了摇头。 “我一个小老百姓关心那个干嘛，反正也轮不到我们普通人做主，与其关心那些，还不如想想自己一年能赚多少钱。”郑静微微摇头。 “那倒也是，老百姓更关心柴米油盐酱醋茶。”黄海川笑了笑，转头看了看江海军，道，“海军，今天这事，回头记得让小覃他们记入工作报告里面。” “好，我明白。”江海军点了点头，这事也能作为调查的证据之一。 郑静听到黄海川的话，终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黄海川，你们是在调查这个工地的房产公司吗？” 黄海川正想回答郑静的话，手机却是在这时候又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见是郑珏的电话，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郑珏可是有段时间没跟他联系了，这会竟会打电话过来。 第1643章 “我先接个电话。”黄海川朝郑静示意了一下，随即接起电话，笑道，“郑总，稀客哟，难得给我打电话。” “海川，你又来了。”郑珏温婉的笑笑，黄海川在私底下随和而又喜欢开点玩笑，郑珏早就熟知，这会一点也不奇怪。 “海川，你现在都在忙什么，怎么从望山离开后就没你的消息了，也没听到你的工作调动。”郑珏停了一下问道。 “也没忙什么。”黄海川笑笑，寻思着郑珏打电话过来给他可能是有什么事，黄海川这会没心思寒暄，也就挑明了问，“郑珏，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关心一下你？”郑珏笑着反问。 “当然可以，不过郑总要是真的只是打电话来关心我，那我就受宠若惊了。”黄海川笑道。 “你们当官的一张嘴都太能讲了，我讲不过你。”郑珏笑了起来，“不过我今天打电话给你确实有事，海川，你可别心里骂我太现实了，有事才打电话，没事就连一个问候都没有。” “放心吧，我知道你这人一忙起来就啥都顾不上，还能跟你计较这个不成。”黄海川笑笑，郑珏现在处在重新创业的阶段，对于郑珏这样一个好强的女人来说，事业在其心目当中是处在第一的地位，忙起来也根本顾不上其他。 郑珏闻言，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和黄海川交朋友的时间算不得有多长，从跟黄海川认识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两三年的时间，而且两人一开始还没什么接触，但偏偏两人能够如同知心朋友一般，相处起来非常轻松，而黄海川还有一点不同于其他人的地方就在于黄海川待人待事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改变而改变。 “海川，我公司和望山市旅游投资控股集团的合作，最近因为新来的领导而碰到了一些阻碍，我想请你看能不能跟李开山打个招呼。”郑珏此刻也没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道。 “什么阻碍？”黄海川眉头微皱，望山市旅游投资控股集团是他一手推动和成立起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开发望山市的旅游资源，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他在任时，对旅游集团的发展自然也是大力扶持，毕竟是他一手推动设立的，他也寄予了厚望，后来和郑珏的公司合作，也是他牵线搭桥，眼下遇到了问题，黄海川意外之余，仔细想想，也没啥好奇怪的，他已经离任了，后面的人不买账也正常，这跟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个道理。 “新来的黎市长想要引入别的公司合作，所以……”郑珏没把话说完，她相信黄海川明白她的意思。 “原来的合作不是白纸黑字签了合同吗，怎么，那位黎市长想要撕毁合同吗？”黄海川挑了挑眉头。 “人家虽然没直接说出来，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故意给我们制造了一些麻烦，想让我知难而退。”郑珏苦笑了一下，“海川，你也知道我这小家小业的，损失不起，前期我已经投入了不少资金了，现在让我主动撤出，我经不起那样的折腾。” 黄海川听到郑珏的话，不禁沉默了一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已经不是望山市的一把手，现在要是再去管望山的事，难免让人认为手伸得太长，但对于郑珏的请求，黄海川也无法忽视，除了两人的朋友关系外，当初让郑珏到望山投资，同望山市旅游投资控股集团合作也是他一手促成的，眼下出了问题，人家找他帮忙，他也实在是没办法一口拒绝。 “这个新来的黎市长看来还真是让人不太省心。”黄海川沉默了片刻，略带不满的说了一句，说起望山的人事变动，还得从他辞职后说起，黄海川当初在省城偶遇许南江，推荐了李开山接替他的位置，黄海川当时只是在许南江询问之下才提了这么一个意见，这是他在没有更好的人选之下提的，当时也以为许南江只不过是顺口问问，他随口提的意见也不会被采纳，但没想到李开山竟会真的被提拔起来接替他的位置，而市长人选，则没有从本地提拔，而是从省里空降下来，省旅游局局长黎华阳调任望山市市长，这个结果可谓是让许多人大跌眼镜，在本地呼声很高的常务副市长张立行再次没能如愿当上市长。 黄海川一开始知道这个结果也十分惊讶，琢磨了许久也没能琢磨明白，许南江然道真会听他的建议？想了一通，黄海川也只能将之解释为领导的想法高深莫测，让人无法揣度。 李开山升任书记，黄海川之前也有打过电话贺喜，至于黎华阳，双方算不上熟，黄海川自然也不会去打电话，眼下事情涉及到黎华阳这个新任市长，黄海川也不可能直接将电话打到黎华阳那里。 “郑珏，这样吧，我先给李开山打个电话，然后你去找李开山当面谈谈，看李开山是什么态度。”黄海川思虑了一下说道。 “行，我也是这个意思。”郑珏笑道，“黄海川，这次又要多谢你了。” “郑珏，客气了不是，说起来还是我把你拉到望山来投资的，现在出了问题，我总不能撒手不管。”黄海川笑笑。 “你别这样说，这事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能帮忙，那是情谊。”郑珏感激道。 “好了，你就别矫情了，我现在还有事，就先不跟你说了，有空再聊。”黄海川笑道。 挂掉郑珏的电话，黄海川眉头微蹙，想着李开山这个人，暗道这人果真还是让人难以琢磨，之前成立旅游投资集团，李开山也是举双手赞成的，并且十分支持，现在他一走，李开山升任市委书记，然道也变了脸不成？拿郑珏这事来说，黄海川相信李开山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只要李开山稍微表示下态度，黎华阳就不可能乱来。 寻思了片刻，黄海川最终摇了摇头，晚上抽空给李开山打个电话，现在指不定人家正忙着，也不方便打。 将手机收了起来，黄海川看向郑静，道，“郑静，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我问你们是不是在查这工地的房产公司？”郑静重复了一遍。 “嗯，是的，跟我们目前在查的一个案子有关系。”黄海川点了点头。 两人说着话，江海军也插话道，“组长，咱们下午打算干嘛？” “中午发生在富春小区的那起偷窃案，你不是想调查下去吗，那就去查这事。”黄海川想了一下说道，“不过去调查这事只能暗中找公安局内部的人去查，否则以咱们现在的身份也没法查。” 江海军听着黄海川的话，明白的点了点头，他们如果直接亮明身份去公开调查，那只会适得其反，而且也容易落人口实。 “你们要找公安局内部的人的话，我倒是有个朋友在公安局，不过她不在市局，而是在云城区分局。”郑静说道。 “那富春小区是属于云城区分局管辖吗？”黄海川看向郑静。 “肯定是的，咱们现在所处的这些范围都是云城区的行政辖区，中心城区基本上有三分之二的地域是在云城区的辖区内。”郑静点头道。 “那敢情好，你那朋友是云城区分局的人再好不过了。”黄海川神色一振，想到什么，不由得又谨慎的问道，“靠谱吗？” “挺靠谱的，不是那种两面三刀的小人，就是不知道人家答不答应。”郑静道。 “那要不你帮忙引见一下，我们跟他谈谈。”黄海川笑道。 “没问题，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问她晚上有没有空。”郑静满口应下。 郑静打着电话，黄海川和江海军也在一旁等了起来，如果有本地公安系统的人配合，那要查起来就事半功倍了。 黄海川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就再次响了起来，黄海川一愣，心说这一小会的电话倒是真多。 第1644章 黄海川拿出手机，见是秦明华打来的，黄海川忙接起手机，秦明华打过来的电话，多半是跟案子有关系。 “组长，刚刚咱们这边接到北青省厅的通知，李保关一家都死了，尸体被发现在江海省长河县海边。”电话里，秦明华说道。 “一家三口都死了？”黄海川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仇杀被人灭门了不成，否则怎么一家三口都死。 “恩，都死了，三人身上的身份证件都在，身份核对无误。”秦明华点头道。 “死因是什么？”黄海川迫不及待的问道。 “死因没说，应该是还在调查之中，有结果的话，肯定会通知我们。”秦明华摇了摇头，想到自个所了解的情况，秦明华不由得又补充道，“组长，长河县沿海那一块经常有本地的蛇头在组织偷渡，很多想通过海路偷渡到国外的人，都会选择那里。” “你的意思是他们的死因可能是跟偷渡有关？”黄海川皱眉道。 “这我倒不能肯定，按理说他们要是想从那偷渡到国外的话，肯定是联系好了当地的蛇头了，只要价格谈好了，其他问题都不大，也不知道怎么就死了，这事确实挺让人费解的。” 黄海川听着秦明华的话，慢慢沉默了下来，不管是怎么死的，李保关一家消失，众人都知道肯定是跑了，但这才没几天就全家身亡，这个消息也委实是够让人震惊的。 沉默了片刻，黄海川同秦明华最后说了一句，让对方有什么消息就及时跟自己汇报，黄海川随即挂掉了电话，转头看了郑静一眼，这会郑静也已经打完电话，见黄海川看过来，就道，“黄海川，给你们约好了，我那朋友现在就有空出来，今天正好是她轮休，我约她出来了。” “你没跟他说我们吧？”黄海川笑道。 “没有，我怕电话里说了，她就不敢出来了，还是见了面再说比较好。”郑静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郑静这样考虑也比较周到，想到刚才的电话，黄海川苦笑了一下，看了郑静一眼，“郑静，有个不知道对你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郑静一听跟自己有关，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李保关一家有消息了，不过都死了。” “都死了？” 郑静同黄海川刚才的反应几乎是如出一辙，不过此时出声的并不只是她一人，江海军几乎是跟郑静一起出声，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组长，没搞错吧？几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江海军惊讶道，一旁的郑静同样眼睛睁得老大，江海军的话同样代表了她的疑问。 “没搞错，尸体在江海省长河县海边被发现的。” “江海省长河县？李保关一家怎么跑那里去了？” “我听说那里经常有人在组织偷渡，可能他们想从那偷渡到国外吧，但不知道怎么会死了。”黄海川耸了耸肩，案子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他也没法给郑静什么答案。 “死了，没想到李保关一家就这样死了。”郑静苦涩的笑着，此时的她竟也没有多么高兴，虽然李保关及其儿子害了她丈夫，又霸占原本属于他们的财产，但这两件事，李保关的儿子李相达已经主动过来说要和解，还要将钱还给他们，郑静原本心里是有些高兴的，虽然对李保关父子俩仍有愤怒，但类似她这种小老百姓，只要丈夫能回来，钱又能归还，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她也不想跟李保关父子俩真的作对，现在听到这样的消息，郑静无奈的笑着，或许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天爷特意要给她出一口恶气，但对她一家而言，这个消息委实也算不上真的好消息。 “自作孽，不可活。”黄海川摇了摇头，李保关一家要是不跑，就算最后被法律制裁，会判几年还不好说，说不定最后还能出来安享晚年，现在反倒是落得个身死异乡的下场。 “你说得对，自作孽，不可活。”郑静嘲讽的笑了一下，李保关一家也真的是活该。 想及丈夫的事，郑静赶忙又道，“黄海川，我老公的事，你一定要记着吧。” “放心吧，我今天就会办，我打算约市委的廖副书记当面谈谈，这样对方会更重视。”黄海川道。 “好好，黄海川，谢谢你，真的谢谢。”郑静眼眶有些发红，感激道。 “别客气了，你要是再这么见外，那我就不高兴了。”黄海川笑笑。 “好，那我不说了。”郑静破涕为笑，患难见真情，遇到困难的时候，才知道亲戚朋友同学哪些才是真正靠得住的，黄海川这个大学里跟她并没有太多深交的同学在这种时候表现得如此仗义，郑静打心眼里感激。 “对了，差点就忘了，咱们赶紧去咖啡馆吧，我跟我朋友约在了那里，就在她家旁边，咱们也赶紧动身，免得让人家久等。”郑静看了下时间，说道。 “那就走吧，咱们是有求于人，要是还让人家久等，可就有点不像话了。”黄海川笑着对江海军道。 两人上了郑静的车子，负责开车带路的郑静顺着刚才过来的小路原路返回，到了街道主路后，约莫又开了十几分钟，车子就停在了一家沿街的咖啡馆门口。 郑静下了车朝黄海川示意了一下就往里走，普一进门，郑静就看到了坐在离门口位置不远的老朋友于立婷，两人是以前高中毕业的时候勤工俭学认识的，一晃都十几个年头了，交情深厚，郑静这次碰到的事情，于立婷也一直想帮忙，可惜人微言轻，爱莫能助。 “郑静，怎么想起请我喝咖啡了，最近还好吧。”于立婷一看到郑静，就关心道。 “老样子，谈不上好，也死不了。”郑静苦笑，“算了，不说这个。” “别那么悲观，事情总会有转机的。”于立婷安慰了一句，这时候也注意到了郑静身后的黄海川和江海军，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郑静，这两位是？” “这是黄海川，我的大学同学，至于这位，是黄海川的同事。”郑静不认识江海军，也只能这么介绍。 于立婷听到郑静的介绍，感觉有些奇怪，目光在黄海川和江海军两人脸上扫了一眼，又疑惑的看了看郑静，没多问什么，笑道，“既然来了都是朋友，请坐吧。” 郑静在于立婷身旁坐下，目光同黄海川交流了一下，询问着黄海川是不是要直接开口。 “郑静，你可还没给我们介绍你这位朋友呢。”黄海川笑道。 “啊，瞧我这人。”郑静拍了下自己额头，笑道，“我身旁这位美女叫于立婷，我们都认识十几年了。” “还美女，都老女人一个了，郑静，你就别损我了。”于立婷笑着轻拍着郑静的肩膀。 “原来是于小姐，幸会，这是我的工作证，咱们再正式认识一下。”黄海川笑着掏出自己的工作证递了过去，打算直接了当的挑明了说好。 于立婷原本还在和郑静笑闹，见黄海川说着话就递了工作证过来，奇怪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心说这人还真奇怪，认识就认识，你递工作证过来干嘛，至于搞得这么正式嘛。 接过黄海川的工作证，于立婷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小嘴微张着，险些就惊呼出来，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黄海川，整个人呆愣着，于立婷这会脑袋已经有点转不过弯来。 第1645章 于立婷呆愣了片刻，回过神来时，赶紧将黄海川的工作证递回去，一边转头看着郑静，那眼神仿佛在向郑静询问，这是演的哪一出。 “婷婷，黄海川说是有事想和你谈谈。”郑静笑着拍了拍于立婷的手，又给了对方一个宽慰的眼神，身旁这位老朋友在得知黄海川的身份后，显然是有点紧张了。 “我一个小警察，应该没啥好谈的吧。”于立婷干笑了一声，任谁被巡视组的人找上门来都不会淡定，于立婷这会脑袋就有点短路，她一无权无势的普通民警，平常想贪也没机会贪啊，黄海川找她干嘛？ “于小姐不用紧张，我们找你并不是你想的那回事。”黄海川笑了起来，“是别的事，想请于小姐帮忙。” “什么事？”于立婷一听是有事需要自己帮忙，神色就是一松，暗道自个也是紧张过头了，不过人的名树的影，也怪不得她紧张，现在这大环境下，谁被巡视组找上门来能完全不当一回事儿？ 不过此刻放松归放松，于立婷眼里仍是带着警惕之色，潜意识里，于立婷觉得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果不其然，下一刻，于立婷一听黄海川开口说的话，脑袋登时就大了起来，只听黄海川道，“于小姐，中午发生在富春小区一桩入室盗窃案件涉及到了童白岩，我们想请你暗中协助调查。” 没有急着回黄海川的话，于立婷此刻已经是苦着一张脸，不动声色的回头看了看郑静，于立婷眼里闪过一丝嗔怒，这老朋友给她招惹来的什么破事哟。 于立婷一时沉默了下来，黄海川也没急着再说什么，说实话，他一开始看到于立婷时也有些惊讶，因为郑静之前没说她这公安局的朋友是女的，所以黄海川也一直以为是男的，刚才普一看到于立婷，黄海川就有些诧异，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眼下见于立婷不坑声，黄海川心里头就有些苦笑，看来要请对方帮忙没那么容易了，女人本身就比较胆小，即便对方是警察，但女人终归是女人，无法掩盖一些先天上的不足，特别是于立婷一旦帮他们调查这事，本身会承担一定的风险，于立婷终究是有顾虑。 “组长，这看着弱不禁风的一个小女人，估摸着是没啥戏呀。” 江海军这时候也凑到黄海川耳旁，悄声说了一句。 黄海川听到江海军的话，目光又往于立婷脸上扫了一眼，江海军说的没错，于立婷看着文静秀气，要是别人不说，恐怕也没人会想到她是警察，身上少了一股飒爽英姿的风采。 看着于立婷，黄海川没来由的想到曾静，两人也挺久没联系了，彼此各自忙于工作，黄海川也忘了时不时的打个电话去关心一下曾静，也不知道失去了丈夫的曾静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黄……黄先生，你们说的事，我能拒绝吗？”于立婷沉默许久，弱弱的说了一句，她实在是不想帮这个忙，童白岩是谁？那是堂堂的云田市一把手啊，让她去协助调查跟童白岩有关的事，万一被人给察觉了，她一个小民警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于立婷委实不想冒那样的险。 “于小姐，你是有什么担心吗？”黄海川盯着于立婷若有所思，道，“你要是担心事后被人报复，那你尽管放心，既然请你帮忙，我们一定保证你的工作和生活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你们保证？”于立婷瞥了黄海川一眼，状似自言自语的说着，“案子调查完了，你们就拍拍屁股走了，我的家庭和人际关系却都在云田，你们保证得了一时，保证得了一世吗？” “这……”黄海川一听于立婷的话，还真被噎住了，一时哑口无言。 转头同江海军对视了一眼，黄海川无奈的笑笑，于立婷是女人，顾虑确实比较多，想要说服对方并不容易，而且这种事他们还没办法强迫。 气氛一时僵持了下来，黄海川不知道说什么，于立婷也低着头看着桌面，她开口拒绝固然是怕惹事，但同样也怕黄海川会不高兴，说一句难听的，类似她这样的小人物，谁都得罪不起。 见黄海川迟迟没开口，于立婷悄然抬头望了望黄海川，只见黄海川眉头紧锁，在思考着什么，于立婷心里的态度没来由的有些动摇，暗道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而没有一名党员该有的觉悟。 沉思了一下，于立婷很快又摇了摇头，不是她想自私，而是她一个小人物搀和不起这样的事，一边想着，于立婷一边转头看着身旁的郑静，见郑静也在看她，于立婷没好气的投去了一个白眼，对这老朋友给她找这么一件差事颇有些恼火，事先也不跟她先通气一下，要是早知道的话，她直接就不出来了。 “婷婷，别生气，我可不是想坑你,，咱俩都十几年的交情了，我至于害你嘛。”郑静看到于立婷的神色，笑着揽着对方的肩膀，神态亲昵，嘴上又解释道，“黄海川是我的同学，他想找人帮忙，我就想到了你，但我只是带他过来跟你聊一聊，帮不帮就是你的事了。” “这年头，坑人的一般都是好朋友，要不然没有损友这个词了。”于立婷没好气的笑道。 “婷婷，其实我觉得你想太复杂了，黄海川他们想调查童白岩，那说明童白岩有问题，只要证据充足的话，童白岩这个书记也当到头了，你怕什么？一个沦为阶下囚的人也不可能报复你吧？ “不错，于小姐，郑静说的没错。”黄海川听到郑静在帮忙劝说，忙附和道。 “怕就怕人家倒不了。”于立婷嘀咕道，心说一个地市一把手，哪是那么容易说倒就倒的，黄海川他们的来头固然惊人，但强龙能不能压过地头蛇还是另一回事呢，在云田这地面调查童白岩，只怕没那么容易。 “于小姐，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你们市里的宁市长，中午已经被我们的人带走，相信这个消息很快就有官方公布。”黄海川笑道。 “你说的是真的？”于立婷吓了一跳，姓宁的市长，市里可就有且仅有那么一位啊，市里的大市长宁双淇。 “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黄海川笑着反问。 于立婷愣了一下，傻傻的看着黄海川一阵，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黄海川是巡视组的人，人家要是骗她这种事，那岂不是自打耳光了，毕竟这种事根本不需要求证，没几天就会有消息出来。 “婷婷，听到了没有，黄海川他们下来是真办案的，可不是打酱油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其他问题。”郑静笑嘻嘻的对于立婷说着，“婷婷，你不是自诩女中豪杰嘛，这瞻前顾后的样子可不像你。” “什么女中豪杰，我可没说过那样的话。”于立婷瞪了郑静一眼，脸色微红，刚进入公安局工作时，她的确有跟郑静说过这种豪气的话，不过这会可坚决不能承认。 “于小姐，这样吧，我给你保证，只要你帮忙，日后真要有人拿这件事报复你的家人或者朋友的话，我们一定给你做主，绝不会让你吃了亏。”黄海川再次加了把火，笑道，“而且我给你的保证不限时间，哪怕是我们离开云田了，这个保证也一直有效，你要是不信，我就拿我的人格出来做担保了。” 于立婷听到黄海川再次保证的话，苦笑了一下，黄海川这话已经是诚意十足了，以人家的级别和身份，能这样跟她说话，又做出这样的保证，已经是给足了她面子，她到底该不该答应？ 于立婷再次沉默了，她知道现在要做的这个决定可能会影响到她的日后一生，也有可能在事情过后就风平浪静，不会有什么事，但问题是她赌得起吗？是党性觉悟重要，还是个人工作家庭生活重要？ 于立婷陷入了两难之中。 第1646章 时间一分一秒过着，于立婷这一次足足沉默了好几分钟，回过神来时，见黄海川和江海军一直在盯着她看，于立婷苦笑，“你们这真的是让我为难了。” “于小姐，你要是真的担心被人报复，我想我刚才做出的保证应该足够打消你的顾虑了，你不至于再担心这个。”黄海川诚挚的说道。 “婷婷，黄海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就帮帮他们啦，作为一名警察，又是一名党员，你的觉悟可是一直都是很高的，不会真的不帮忙吧？再说了，那些贪官蛀虫都是在喝老百姓的血，你更应该站出来帮黄海川他们，将这些尸位素餐的腐败分子们揪出来。”郑静用胳膊碰了碰于立婷，不遗余力的帮黄海川劝说对方身旁这位好友。 于立婷无奈的看了看身旁的郑静，对方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根本不知道她一个小人物掺和进这种事有多么危险。 心里头想归想，于立婷其实在沉思了这么久之后，也大致有了决定，转头看向黄海川，道，“黄先生，我答应帮你们的忙，不过我要事先声明，我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帮你们打听一下情况，你们要是想让我深入调查，我真的没有那个本事。” 于立婷说完，目光也停留在黄海川脸上，等着黄海川的反应，如果黄海川觉得这样还不够，那她只能说对不起了，不是她不想帮忙，而是她帮不起，童白岩那个级别的干部，人家随便伸个手指头都能碾死她，黄海川等人有巡视组这一层身份保护，可以毫无畏惧，但她一个市里的小民警，能有什么保障？哪怕是黄海川已经给她做出了保证，于立婷终归还是有所畏惧。 此刻能下定决心帮黄海川等人去打听，这还是鼓足了勇气，因为于立婷不想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正如同郑静所说，她是一名警察，也是一名党员，虽然她不见得有多么崇高的觉悟，但作为一名普通人，于立婷也有着自己的良知，能适当的帮忙，于立婷也愿意去试试，但顾虑到风险，她又只能有所保留，正是在这种矛盾心态下，于立婷才有了眼下的这个决定。 于立婷已经表态了，黄海川此时也略微沉默了一下，很快就笑道，“行，于小姐能答应帮我们打听，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那好，明天我上班就帮你们打听下这事。”于立婷点头道。 “于小姐今天都不会回局里是吗？”黄海川见于立婷说要等到明天，眉头微蹙。 “我今天轮休，要是这会特地回局里打听这事，反而容易让人怀疑了。”于立婷摇头道。 “这倒也是。”黄海川愣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于立婷这么说也有道理，他有些操之过急了。 谈完了事情，接下来双方就随意聊了起来，于立婷和黄海川、江海军毕竟不熟，始终有些拘谨，在坐了十多分钟后就要告辞离开。 “于小姐，你把你的号码给我一个，以后有事咱们可以直接联系。”黄海川道。 “嗯，也好。”于立婷点了点头，问了下黄海川的号码，用手机拨打了过去。 双方互相记了号码，于立婷也就离开，因为于立婷就住在旁边的小区，郑静一直将于立婷送到了小区门口才走回来，看到黄海川和江海军也已经从咖啡厅走出来，郑静看向黄海川，苦笑道，“刚才我那朋友可是没少把我一顿臭骂，说我把她坑惨了。” “大多数人的心态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会怪你也正常。”黄海川笑道。 “哎，黄海川，你们调查那个童白岩会不会有危险？我看我那朋友挺担心的。”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而且我给她做了保证，真要发生点什么事，我们也不会撒手不管不是。”黄海川笑笑。 同郑静站在门口聊了一阵，双方随后也都各自离开，黄海川和江海军返回招待所驻地，不多时，覃文岚等人也都回来， 黄海川询问了一下，得知派出所那边做了笔录后也保证会尽快调查处理此事后，也没再多说什么，这事只是一个小插曲，黄海川相信地方公安系统的人知道覃文岚这些‘受害人’的身份后也不敢拖延和敷衍了事。 临近傍晚，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后，寻思了片刻，给市委副书记廖景明打了电话过去。 “哟，黄组长，稀客，怎么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里，廖景明的声音有些惊讶。 “廖书记晚上有空吗，想约你出来坐坐。”黄海川笑道。 “有空，黄组长相约， 怎么会没空呢。”廖景明微微笑着。 “那行，咱们晚上见。”黄海川笑道，和廖景明约了时间地点，两人也没什么好寒暄的，挂了电话。 黄海川挂了电话后便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晚上约廖景明出来是为了郑静丈夫的事，黄海川还打算让江海军也一块过去，到时候都说了些什么话，身旁也好有个见证，免得让人以为他为了同学的事，擅自跟地方上的领导打招呼，以权谋私。 黄海川挂掉电话就去忙别的事，电话这头的廖景明这是拿着手机一动不动的坐着，神色严肃，这节骨眼上，黄海川打电话给他干嘛？今天宁双淇才在市委会议室被黄海川等人带走，现在黄海川打电话给他，哪怕是他心理素质再强，这会也免不了紧张一下。 “书记，不会是咱们的事被发现了吧？”吴小舟刚才就在廖景明的办公室里，廖景明接黄海川的电话，吴小舟也听得一清二楚，这会不由得有些担忧的说道。 “应该不会，你不是说每次都做得很利索，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吗。”廖景明看了吴小舟一眼，对这位心腹秘书的办事能力他倒是一直都很放心。 “是做得很利索，不过就怕巡视组那些人通过其他渠道发现了点什么，要不然黄海川怎么会给您打电话？”吴小舟皱着眉头，他们好几次暗中给巡视组送证据，加快了巡视组对宁双淇的调查速度，否则宁双淇绝对不可能这么快被拿下，眼下吴小舟就担心被发现了什么，到时候巡视组的人肯定也会怀疑他们居心不良，暗中收集同僚的证据，又搞这种匿名的手段，是想干什么？ “可能他是有别的事吧，他要是有怀疑什么，那反而不会给我打电话。”廖景明似乎想通了什么，笑了笑，也拍了拍吴小舟的肩膀，“小舟，你也把心放回肚子里。” “书记您这么说，那我也没啥好担心的。”吴小舟附和着笑笑，一边讨好的道，“书记，这宁双淇倒了，也不知道上头考虑新市长的人选会不会重点考虑你呢，您在云田这么多年，做出的成绩可是有目共睹的，也没有人比谁都更熟悉云田的情况了。” “上面怎么考虑是上面的事，咱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就是，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小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廖景明笑眯眯的看着吴小舟一眼。 “书记您说的没错，反正我相信上头的领导一定能看到您对云田做出的贡献。”吴小舟笑道。 廖景明闻言，淡然的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感慨了起来，人这一辈子，不论从事什么职业，总都有点念想，而踏入了体制，但凡有点进步希望的，也就对头上这顶官帽子有了想法，这就好比人最深层次的欲望，只是这欲望，会害死人吗？ 第1647章 晚上，黄海川提前了十分钟来到和廖景明相约的酒店，同行的还有江海军。 “咦，廖书记来得这么早？”黄海川到了酒店看到廖景明比他还早过来，诧异了一下，他本来还想早点过来，提前等一下廖景明，不曾想廖景明比他还早。 “今天下班正好没啥事，就早点过来了。”廖景明笑笑，“再说黄组长相约，我可不能迟到，还是早点过来比较好。” “廖书记这么说就让我过意不去了，本来就叨扰廖书记了，廖书记还这么客气。”黄海川微微笑道，目光从廖景明脸上扫过，暗道廖景明说话倒是很有一套。 简短的客套寒暄，廖景明满脸笑容的请着黄海川入座，这会也彻底的把心放回肚子里，今晚黄海川主动约他的这顿饭，八九成不是什么坏事，起码对他而言是如此。 双方入座，廖景明的秘书吴小舟开始张罗了起来，一边喊着服务员上菜，一边拿起桌上早就摆放的一瓶饮料开了起来，给每人倒了一杯。 廖景明这时候也笑道，“喝酒误事，黄组长应该不喝酒吧？” “嗯，不喝酒，来点饮料就很好。”黄海川笑着点头。 “我平常也不喜欢喝酒，我还在想黄组长晚上要是想喝酒，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廖景明笑道。 廖景明的话让黄海川多看了对方一眼，不管对方说的是真话假话，廖景明的一言一行倒是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酒店的饭菜端了上来，几人一边吃一边聊着，黄海川找了个时点，适时的开口道，“廖书记，今晚找你，是有件事想麻烦下你。” “哦？”廖景明神色一动，暗道一声来了，正色道，“黄组长有什么事尽管说。” “我有一位同学，她丈夫现在被判刑关在监狱里，照她的说法，案子跟李保关父子有关系，照她的说法，她丈夫是被人陷害入狱的，当然，事情的真相如何有待考证，我这边有一份关于此事的记录，也有她的亲笔签名，廖书记可以拿去看一看。”黄海川说着，朝江海军看了一眼，旁边的江海军已经配合着将准备好的文件递了过去，里头是覃文岚之前对郑静做的一份笔录。 “竟然还有这种事？”廖景明脸上表现出惊讶之色，接过文件快速看了起来。 因为黄海川说事情还涉及到李保关，廖景明心里也有几分好奇，随着阅读深入，廖景明脸色也愈发严肃了起来，怒道，“现在还有人敢这么做，简直是无法无天。” “廖书记也先别下定论，这份笔录毕竟是我那同学的一面之词，事实真相还有待调查。”黄海川出声道，“我希望你们市里能启动冤假错案的调查程序，但这毕竟是你们地方上的事情，我也不方便干预，所以才会私下找廖书记。” “现在还有人敢顶风作案，目无组织纪律，就算是黄组长不找我，我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就不会坐视不管。”廖景明义愤填膺，“我们的一些干部同志，到现在依然敢乱来，这真的是令人痛心。” “廖书记说的没错。”黄海川点了点头，神色肃然，“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痼疾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还需要时间。” “嗯，这一点我和黄组长看法一致，我相信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廖景明点着头，又看了眼手上的笔录，道，“黄组长方不方便将这一份笔录给我，我好找负责齐英同志反映这个问题，政法口归她负责。” “没问题，你那一份只是复印件，原件在我这里，廖书记需要，尽管拿走。”黄海川笑道。 “那行，我就拿走了，回头我会第一时间找齐英同志。”廖景明郑重道，他口中的齐英是云田市政法委一把手齐英。 一顿饭吃了近一个多小时，黄海川和江海军从酒店离开时已经是快八点，双方在酒店门口少不得又是一番寒暄。 廖景明目送着黄海川和江海军坐车离开，目光微凝，沉默的站在原地。 “书记，这黄海川晚上来找你办事，岂不是要欠你一份人情？”吴小舟见领导不说话，刚刚在饭桌上大部分时间沉默着的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人情？”廖景明嘴角微微往上翘，神色自嘲，“这陈大组长的人情又岂不是那么好卖的，你没看他摆出的是一份公事公办的态度吗？” “是嘛，我怎么觉得他这是在托你帮他那同学解决问题呢。”吴小舟挠头笑笑。 “看似是这样，但人家表达出来的态度可不是这样，你没看他带了巡视组的人过来赴宴吗？而且刚才的谈话，他可没讲偏向他那同学讲半句私情的话。”廖景明淡然摇头，心里对黄海川的评价又高了一分，对方看起来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打交道。 廖景明和秘书吴小舟在谈论黄海川，回去路上的黄海川和江海军，同样没有闲着，两人聊着，黄海川突然问道，“海军，刚刚的一番接触下来，你对廖景明这人有什么看法？” “就一次接触也看不出好坏，只能说他的表现很正常，让人挑不出毛病，也让人挺有好感的。”江海军道。 “是啊，让人挑不出毛病。”黄海川喃喃自语着，嘴上说着，心里却是一怔，人无完人，越是表现得没有问题，是不是越说明了什么？ 心里思虑了一阵，黄海川很快就摇了摇头，暗笑自个有些神经过敏了。 云华酒店，这里是童白岩平常过来请客吃饭的定点酒店，随着八项作风的严格执行，童白岩作为一把手，表面上也减少了到酒店来应酬的频率，但暗地里却是另外一回事，酒店是没去了，但却转入了更为高端和私密的会所，位于云华酒店后方的云华会所，这里和酒店隔了一个占地几十亩的中庭花园，直接就伫立在水光十色的甘云湖边，可以乘快艇到达，也可以从酒店的另一条私密小路乘内部车直达会所楼下，普通的客人根本没资格来这会所。 童白岩今晚特地将云城区公安分局局长项小海叫过来会所一起吃饭，说是一起吃饭，其实真实目的不言自明，项小海也很识趣，酒过半巡，就主动说起了中午童白岩那富春小区房子的偷窃案，向童白岩当面立下了军令状，案子的尾巴都已经处理干净，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童书记，那小偷偷的书画和古董什么时候给您送过去？”项小海给童白岩敬了一杯酒后问道。 “找个方便的时间，你让兴元过去取。”童白岩瞥了秘书一眼，淡然道。 “案子已经处理干净了，我这边什么时候都方便，就看贝秘书什么时候有空了，不过还是越快越好。”项小海笑道，当着童白岩的面，他也没和贝兴元这个老同学表现得过分亲密。 项小海心里很清楚，要不是为了今天的这起偷窃案，他这会没机会和童白岩同坐一桌。 “那我待会和项局直接回去取。”贝兴元听到项小海如此说，又看了眼领导的眼色，立刻就接过话，答道。 贝兴元说着话，电话就响了起来，看了下号码，贝兴元神色一动，走到一旁去接电话，少顷，贝兴元接完电话回来，神色怪异，附在童白岩耳旁低声耳语了几句。 第1648章 童白岩听着贝兴元的话，神色一怔，惊讶道，“没弄错？” “没弄错，他说他认得廖景明，不会搞错。”贝兴元低声应道。 童白岩陷入了沉默，黄海川私下同廖景明一起吃饭，这又是哪一出？今天宁双淇被带走的场面还历历在目，童白岩这会想起来，心里仍是闷得慌，他兴不起半点幸灾乐祸的心态，相反，内心压抑得很。 许是心情糟糕，童白岩没有再呆多久，和项小海随意喝了一杯后，童白岩就起身离开。 “兴元，刚才你跟童书记说什么事了，好像他听了之后心情不太好？”项小海和贝兴元一起下楼送童白岩，这会目送着童白岩的车子慢慢驶远，项小海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此刻只剩下两人自己了，项小海也就没再客套的称呼‘贝秘书’。 “没啥，晚上廖景明和巡视组的人一起吃饭，估计领导因为这个不太高兴吧。”贝兴元摇头道。 “廖景明和巡视组的人一起吃饭？他怎么会和跟巡视组的人走到一块去了？”项小海听得大奇，“这巡视组的人下来，大家都跟避瘟神一样巴不得能躲得远远的，他怎么还凑上去了。” “这谁知道呢，指不定是人家巡视组的人主动找的他呢。”贝兴元撇了撇嘴。 “要是巡视组的人主动找的他，那童书记应该不至于不高兴呀，这被巡视组主动找上的，那还能有啥好事不成，基本都是要倒霉的……咦，也不是。”项小海说着，自个拍了下额头，“人家是在一起吃饭，还真不太可能是坏事。” “算了，不说这个了，咱们在这里瞎猜也没啥意思。”贝兴元摇了摇头，又道，“这巡视组的人在云田多呆一天，这市里的很多人，估计都要提心吊胆哟。” “可不是嘛，让人心里发毛。”项小海点头附和。 “走吧，咱俩也挺久没喝过了吧？趁领导走了，咱们回去好好喝一杯。”贝兴元笑道。 “好呀，不醉不归。”项小海满脸笑容的应道。 两人又一起往酒店里走去，项小海悄然瞥了贝兴元一眼，心里暗自凛然，廖景明晚上才刚跟巡视组的人吃了顿饭，这消息立马就被童白岩知道了，也不知道童白岩到底有多少耳目，消息竟然这么灵通，这让项小海不得不警惕，他虽然是依附在童白岩这棵大树下的人，但狡兔三窟，由不得他不多长一个心眼呐。 “对了，那个小偷你是放了还是关了？”贝兴元突然问道，他知道项小海想办法将案子销了，但小偷的去向，他还真没问过。 “当然是继续关着了，要是放出去，岂不是成了一个定时炸弹，万一他大嘴巴把事情给传出去了，那就麻烦了。”项小海笑道。 “案子都销了，你又把人继续关着，会不会让人看出问题？”贝兴元眉头微蹙。 “兴元，这你就放心吧，我只是把今天的偷窃案给销了，但不代表这小偷没其他案底，像这种好吃懒做靠偷鸡摸狗为生的人，你说他可能只做过一次案吗？”项小海嘿嘿一笑，“稍微帮他‘松松’筋骨，他自个就把老底都露了，想关他，有的是名正言顺的理由。” “这倒也是。”贝兴元闻言点了点头，心里也真正放心了下来，项小海将事情处理得滴水不漏，那他也没啥好担心的了，别看今晚领导同项小海吃饭啥也没问，但贝兴元清楚童白岩对这事关心着，有些话只能由他这个当秘书的来问，回头童白岩要是再问起这事，他也才能回答得上。 两人重新走回包厢，晚上没别的事，贝兴元跟项小海也放开了肚子喝。 一夜无话。 次日早上，黄海川和覃文岚来到了苏迎正家里，因为事先打了电话，苏迎正一大早就在家里等着。 再次看到黄海川和覃文岚时，苏迎正有些激动，一下就握住了黄海川的手，神色难掩兴奋，“黄组长，你们巡视组的办事效率真的是太高了，没想到宁双淇这么快就被绳之以法了，昨天我们这些老干部刚听到消息时还以为是有人传的假消息呢，没想到最后证实是真的，你不知道我们这些退休的老头子有多么高兴。” “巡视组在收到你们的举报信之前就已经对宁双淇有所调查，不过这次能这么快收网，也多亏了你们提供的重要线索和证据。”黄海川笑道。 “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宁双淇的下场彻底印证了这句话。”苏迎正感叹道，一市之长，就这样沦为了阶下囚，让人唏嘘不已，哪怕是他这种对宁双淇十分厌恶的人，也难免感慨。 “苏老，我倒是觉得用另外一句话来形容更合适，那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黄海川微微一笑。 “对，黄组长说得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苏迎正使劲握了下黄海川的手，深感认同。 “哎呀，瞧我光顾着说话，都忘了请你们两位坐了。”说着话，苏迎正笑着拍拍额头。 几人走到沙发坐下，苏迎正目光在黄海川和覃文岚身上来回打量了一下，最后落在黄海川脸上，“黄组长，你们今天过来是？” “也没啥事，想找苏老了解一点情况。”黄海川笑道。 “是嘛，那你们尽管问，只要我清楚的，一定知无不言。”苏迎正拍着胸脯道。 “苏老，我想问下，童白岩同志在市里的风评如何？” “童书记？” 苏迎正看着黄海川，眼睛瞪得老大，显然是吓了一跳，这才刚将市长给撂下马，又盯上了书记不成？ “咳，苏老不要误会，我这问得有点没头没尾的，苏老可不要乱想，我今天来是想像苏老了解一下整个云田市领导班子主要成员的情况，这不，童白岩同志是一把手，我就先从他问起了，苏老可别想到别处去。” 黄海川笑着解释，差点就想给自己一耳光，他这纪检工作经验不足的缺点在此刻显露无疑，像他刚刚那么问话，一下就会让人联想到他们是在调查童白岩，在眼下还没立案的情况下，这样很容易便将自个置于不利之地，虽然苏迎正看起来应该不会乱说，但地方干部之间的关系本就盘根错节，哪怕是他认为值得信任的人，也得谨慎一点。 第1649章 苏迎正一听黄海川的话，登时就笑道，“我说呢。” 嘴上说归说，苏迎正脸上的笑容也很快就消失，让他说市里领导班子主要成员的情况，苏迎正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特别是童白岩，作为云田市一把手，童白岩是有名的‘不务正业’，对古董字画兴趣浓厚，对本职工作反倒没那么上心，眼下黄海川问他，苏迎正委实是有些为难了。 “苏老，咱们今天的谈话是绝对保密的，所以您完全不必有啥顾虑。”黄海川正色道。 “倒也不是担心什么，只是黄组长您突然问起，我这也没啥准备，不知道从何说起。”苏迎正挠头笑笑。 “苏老您就把您知道的都说出来，有啥说啥，咱们就当聊天一样。”黄海川笑道。 苏迎正听到黄海川所说，略微沉默了一下，而后道，“黄组长，看来你们这次巡视工作很严呐。” “巡视工作当然是动真格的了，连宁双淇都拿下了，苏老觉得我们到云田来会是走过场吗？”黄海川笑笑，“要是我们真的只是走过场，说不定苏老您现在见到我就不是笑脸相迎，而是暗地里骂我了。” “怎么会呢。”苏迎正笑着摆手。 “好了，苏老，咱们就不多浪费时间了，我们今天登门拜访主要是为了工作，改天有空，再跟苏老您好好坐下来喝杯茶，聊聊天。”黄海川看了下时间，说道。 “也好。”苏迎正微点着头，一边也在寻思着该说些什么。 “苏老，那咱们还是从童白岩开始说起，您有啥说啥，好的和不好的都得说出来，可别专挑好的说，也别只说不好的。”黄海川不动声色的道。 “这个我清楚。”苏迎正点了点头，思虑了一下，也径直开口，“就我自己所了解的，童书记这人在干部圈子里的口碑倒也不会很差，比起宁双淇的专横，很多人对童书记的评价还算不错，而且童书记对老干部也十分尊重，不至于像宁双淇那样目空一切，为了一己私利，什么都敢做。” 苏迎正一边思索一边说着，他显然将宁双淇拿来当做比较对象了，一开始也先说童白岩好的一面，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作为一名退休的老干部，他对童白岩这市委一把手，多少也有些敬畏，毕竟在退休之前，他也不过是官至副厅罢了，所以在对童白岩没有任何敌视的前提下，他也只会先拣好听的话说。 “要说童书记的缺点的话，就是他对书法字画有些热衷过头了，黄组长可能不知道，童书记还挂着省书画协会的副主席呢。” 苏迎正本想说童白岩对古董字画有些热衷过头，话到嘴边，终是又改了口，生怕自个说的太过敏感。 停顿了一下，苏迎正继续道，“要说对书法字画热爱也没啥不好，这些爱好也可以修身养性不是，只不过童书记对这些爱好投入的精力着实有些过多了，在我们云田市的干部圈子，任谁都知道童书记是出了名的书画收藏爱好者，平常很多时间也都花在那上面。” “苏老，你是说童白岩同志很热衷收藏书画是吗？”黄海川心里一动，看似无意的问道。 “嗯，童书记对书画收藏确实比较偏爱。”苏迎正点了点头。 黄海川闻言，没再多问什么，示意苏迎正继续往下说，此刻从苏迎正的话里，黄海川已经印证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结合那天碰到的小偷说从童白岩家里偷出了不少古董字画，黄海川这会确信对方没有说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苏迎正并不知道黄海川今天登门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照着黄海川的要求将市里领导班子主要成员的风评都说了一遍，而一旁的覃文岚也认真的记录着。 当整个谈话结束，时间一晃也都过去了近两个小时，苏迎正邀请着黄海川二人留下来吃午饭，黄海川笑着婉拒，“苏老，下次有机会再来你家吃饭，今天就算了，我们还要工作，不方便。” “也好，以后有机会再说了。”苏迎正笑笑，也没强留。 从苏迎正家里出来，覃文岚终于忍不住向黄海川问道，“组长，咱们今天了解这些要做什么呀，跟宁双淇的案子好像没多大关系。” “宁双淇的案子已经由青辉同志接手了，咱们不再负责。”黄海川笑道，“咱们今天来是为了别的。”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覃文岚愣了一下，她还不知道宁双淇的案子由纪青辉接手的事。 “当然是昨天的事了，要不然你以为是啥时候的事？”黄海川笑着看了覃文岚一眼，“昨天你们在长兴工地碰到了意外，这事也都忘了和你们说了。” “那宁双淇的案子不再由我们负责，我们还留在云田干什么？”覃文岚疑惑道。 “上头也没要求我们回去，咱们就留在云田等指示吧，再者，宁双淇的案子，指不定还得我们协助呢。” “怎么会这样，宁双淇的案子明明一开始就是我们负责的，眼下到了关键时刻突然不让我们负责了， 哪有这样的，上头的领导也太不尊重我们了，亏我们为了这事，还三房两次碰到危险呢，昨天都还差点被人非法拘禁了。”覃文岚一听的黄海川的话，登时就低声抱怨了起来。 “小覃，作为一名公职人员，你这样抱怨，是不是太目无组织纪律了？”黄海川板起脸。 “啊？”覃文岚吓了一跳，看到黄海川脸色严肃，不由得傻愣愣的站着，她是因为黄海川对他们这些工作人员一直都和和气气的，没有半点领导架子，所以才敢在黄海川面前抱怨，这会见黄海川突然变脸，覃文岚还真被吓住了。 “行了，跟你开玩笑的，瞧把你楞的。” 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说着话，电话响了起来，拿出手机看了看，看到号码时，黄海川神色一凝，是昨天下午刚刚记下号码的于立婷打过来的，对方昨天休息，今天上班，这会打电话过来，很有可能是有什么消息了，黄海川神色有些振奋，走到一旁接电话。 第1650章 “于小姐，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黄海川面带笑容。 “有一点，中午方便见面吗？”电话这头的于立婷道。 “方便，我这边肯定有时间。”黄海川听到于立婷的话正如自己所猜测一般，脸上的笑容立刻又多上不少。 抬手看了下时间，黄海川道，“于小姐，我看现在也看中午了，要不中午一起吃个午饭？” “吃午饭就算了，咱们还是在昨天碰面的那个咖啡厅，我等下请假一小时，会提前下班，待会就过去。”于立婷不想跟黄海川接触太长时间，拒绝了黄海川一起吃午饭的邀请。 两人约了地儿，也没再多聊，于立婷说了声‘再见’后就匆忙挂了电话，黄海川拿着手机愣了一下，感觉到于立婷那流露在言语中的距离感后，黄海川无奈的笑笑，他们的身份可也真是不招人待见哟，估计大多数体制内的人对他们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吧，哪怕是不讨厌他们的，也都怕惹祸上身。 “组长，怎么了？”覃文岚见黄海川自个在摇着头，走上来问道。 “小覃，你说咱们这些巡视组的人是不是太招人厌了。”黄海川笑道。 “怎么会，广大的人民群众对咱们再喜欢不过呢，我看啊，讨厌咱们的都是那些自身不正的贪官污吏们，只是少数一部分人。” “你说得对，广大的人民群众喜欢咱们，这就够了，咱们党的宗旨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们做什么事，都要无愧于老百姓。” “嗯，组长您说得对，还是您的理论水平高，觉悟也高。”覃文岚笑嘻嘻的奉承道。 “小覃，你这是在拍我马屁不成？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样了？”黄海川笑眯眯的看着覃文岚。 “不是，我说的是实话。”覃文岚神色大窘，暗道自己果然不是拍马屁的料，第一次就出师未捷身先死。 “行了，别发傻了，待会约了人，咱们赶紧走。”黄海川笑着拍了拍覃文岚的肩膀，没再打趣对方。 两人拦了辆出租车，黄海川说了下咖啡厅的地址，约莫十几分钟的功夫，就听那司机道，“是这里吧。” 正在出神的黄海川闻言转头望向窗外，心说还真是，他都才感觉只过了一会，这一转眼也就到了。 “这云田真是小。”黄海川一边从口袋掏钱，一边笑道。 “云田本来就不大，市区三纵三横，只要不堵车，半小时就能跑完，不然你以为云田能有多大呀，别以为云田是北青省第二大城市，其实一点也不大。”出租车司机听到黄海川的话，笑着接道。 出租车司机说着话，一边朝外后视镜看着，他刚刚就感觉后面有一辆车一直跟着，这会他的车子停下，后面那一辆车子也在侧后方跟着停了下来，更让他觉得奇怪，难道真的是跟踪他的车子不成？ 心里这样想着，出租车司机很快又撇了撇嘴，心说自个一个穷开出租的，委实是没啥让人好跟踪的，不过也怪不得他会怀疑，原因是他刚才送黄海川和覃文岚到这，穿了两三条小巷，走的是最短的路，对于他这种天天穿梭于大街小巷的出租车司机来说，去哪里走什么路最快早就了然于胸，按说别人不可能这么巧的跟他一样连走几条相同的小巷。 再者，开出租车以前，他曾是一名退役的军人，以前的职业让他有一定的敏感性，警觉性也比较高，所以他才会注意到后面那辆有些奇怪的车子。 出租车司机心里正纳闷着，眼睛还在观察着后面的车子，以至于覃文岚递钱过来都没注意。 “组长，我这有零钱，您不用拿了。”覃文岚把钱给了司机，朝刚拿出钱包的黄海川笑道。 “你俩是做哪一行的呀？”出租车司机听到覃文岚喊黄海川‘组长’，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你觉得我们像做什么的？”黄海川笑着反问。 “看不太出来，感觉你们应该是坐办公室的吧，看着就不像是普通工厂打工的。”出租车司机反复打量了黄海川和覃文岚几眼，说道。 “我们可没那个坐办公室的命，每天都到处奔波着。”黄海川笑笑，末了，又半开玩笑的加了一句，“有时候还得担惊受怕。” 黄海川本是无意的一句玩笑话，听在出租车司机耳里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下意识的又转头从后视镜里望向后面那一辆车子，心里更加嘀咕了起来。 黄海川同出租车司机说了一句后，怕于立婷会先到，也没有再多耽搁，和覃文岚下了车，两人先进咖啡厅等着。 “组长，咱们到这里来干嘛？”覃文岚疑惑道。 “约了人在这里，咱们先等等。”黄海川又看了看时间，于立婷估计也快到了。 两人坐在咖啡厅里等着，不时的说说话，眼看着时间一分一分的走着，于立婷却是迟迟没来，黄海川几次拿起手机，除了看时间，好几次都差点想给于立婷打个电话，看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万一于立婷正碰到了什么问题，他这冒昧的打过去，反而会坏事。 “组长，这都十二点过了，您等的人不会放你鸽子吧。”覃文岚眉头微蹙，他们可是等了近一个小时了，看着时间不长，可枯燥的坐在这里面等人，感觉也像是过了很久。 “应该不会，再等几分钟，要是还没来，我再打个电话问问。”黄海川道。 黄海川话音刚落，就看到了于立婷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当中，刚从车上下来，正匆匆往咖啡厅走来。 于立婷的脚步很急，找到黄海川的位置，忙快步走了过来，普一到也就开口致歉着，“黄组长，实在是不好意思，本来是想提前请假过来的，没想到被领导叫住办事，这一耽搁就到下班时间了。” “没事，于小姐能过来，那我别说等一个小时，就是等一天都值得。”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说着，请于立婷坐下，目光灼灼的望着对方，他期待着于立婷今天带来的会是什么好消息。 黄海川注意力都在于立婷身上，昨天并没有见过于立婷，也不知道童白岩家里被盗一事的覃文岚这会同样好奇的打量着于立婷，几人都没注意到在咖啡厅外，一名男子借着车子掩体，正拿着高倍数码相机拍照着，几人的一举一动都被拍了下来。 第1651章 于立婷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坐下后，竟是有些发呆。 “于小姐，你要喝咖啡还是别的饮料？”黄海川瞥了于立婷一眼，于立婷的反应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用了，坐一会就回去了，我丈夫还在家里等我吃午饭。”于立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似乎是想说什么又难以启齿，张了张口又闭上。 “怎么，于小姐有什么话不方便说？”黄海川看着于立婷。 “黄组长，这事我就帮你们到这，等下我把我上午打听到的情况告诉你们，你们能不能就不要再来找我了？”于立婷终是开口道。 “于小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黄海川一愣，疑惑的看着于立婷。 “没发生什么事，只是我真的不想搀和进这种事。”于立婷摇了摇头，昨天下午答应了黄海川，她回去后越想越觉得后怕，虽然黄海川给了她各种保证，但难保就不会发生点什么万一，她一个普通的小民警实在是经不住任何风浪，要不是内心的良知和那么一点点担当，她昨晚都差点想再打电话给黄海川说自己反悔了。 上午到局里，打听了黄海川所说的事，于立婷愈发害怕，也因为此，才下定了决心要跟黄海川说清楚，她只帮到这，而且这也对得起她自己内心深处的良知了。 “于小姐还是担心安全问题吗？”黄海川眉头微蹙。 于立婷沉默着，算是默认了黄海川的话。 “于小姐，安全问题你其实完全不用……” “黄组长，您不用说了。”于立婷打断了黄海川的话，“咱们还是说事吧。” 于立婷没看黄海川，径直说起了自己上午打听到的情况，道，“昨天在富春小区确实发生了盗窃案，不过这案子并没有任何记录，而且昨天办案的民警都被下了封口令。” “嗯，你接着说。”黄海川原本劝说于立婷，见于立婷说起了事，也打住了话题，示意于立婷继续往下说。 “案子没有任何记录，所以昨天那起盗窃案到底涉及到了多少赃物，也没人清楚。”于立婷摇了摇头，“就连我跟我透露案情的那位同事也不知道，因为事情发生后，就由我们分局的……” 于立婷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 “于小姐，怎么不说了？”黄海川看到于立婷神色异样，不由得问道。 “案子是由我们分居的项局长亲自负责的，昨天案子发生后也是他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涉及到的赃物是他亲自处理的，连办案的民警都不太清楚。”于立婷咬了咬牙说道。 “果然如此。”黄海川冷然一笑，并没有太大的意外，以童白岩的级别，能指使警方内部的高层也不奇怪。 “于小姐，案子既然没有任何记录，那昨天盗窃的那位小偷呢？总不能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吧？”黄海川沉思了片刻，挑着问题的关键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更加具体的情况连我那位同事都不知道了，他说案子后面是由我们项局长亲自指定的两个人办的，其余人都被排除在外了，也没人敢多打听。”于立婷摇着头，瞥了黄海川一眼，道，“再说这种事也没人愿意去趟浑水，我那位一开始参与出警的同事后面不用再参与此案，他自个还高兴得不得了，上午我向他打听的时候，他还悄悄跟我说这种事搀和得越深越危险，谁都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黄海川苦笑着看了看于立婷，对方最后这句话委实是话中有话，看似是口述同事的一番话，何尝又不是在说给他听。 无奈的摇了摇头，黄海川继续问道，“于小姐，你们项局长最后指定的那两个办案人是谁？” “这我倒忘了问了，我那位同事应该知道，不过上午我也不敢打听太多，怕他会怀疑。” “于小姐，既然他能告诉你这些，说明你俩关系应该很好，否则案子已经被下了封口令，他断然不会告诉你，所以你再向他打听的话，他应该也会告诉你。” “他可能是会说，但问题是他会怀疑，毕竟我跟案子完全没关系，要是表现得太过于上心，肯定会让人怀疑的。”于立婷苦笑，“黄组长，我打听到这些已经是尽力了，所以您就别再为难我了，后面的事，我也无能为力了，还请黄组长您体谅一下我的难处，我还有家庭，有老公孩子，有老人要赡养，只想日子过得平平静静的。” 于立婷说完，直接起身，抱歉道，“黄组长，我老公还在等我回去吃饭，我就先走了。” “于小姐。”黄海川站了起来，快步追了上去。 于立婷此刻却是仿若没有听到黄海川的话，脚步加快了几分，匆匆的离开了咖啡厅。 黄海川哭笑不得的站在原地，原本想再喊于立婷的话也咽了回去，对方真的是如避瘟神一般在避着他们，他要是再追上去也没啥意义。 “黄组长，这人也太不礼貌了，说走就走，连叫她也不回应。”覃文岚撇了撇嘴。 “算了，人家也有难处，多多体谅吧，何况她帮了我们的忙，咱们也没资格说她。”黄海川摇头道。 覃文岚闻言，识趣的闭上嘴，想到刚才听得云里雾里的话，覃文岚奇怪的问道， “组长，你们刚刚说的偷窃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是昨天发生在富春小区的一起偷窃案，涉及到云田市的一把手。”黄海川低声应道。 “云田市的一把手？”覃文岚神色一愣，那不就是市委书记童白岩吗？ 覃文岚愣神了一下，联想到什么，神色有些震惊，“组长，您是想？” “小覃，我现在可没说想要干什么。”黄海川笑着看了覃文岚一眼。 覃文岚听得一愣，不过脑袋并不笨的她很快就知道黄海川这是因为还没得到上面的批准，所以也不敢说是要查谁，心领神会的她笑着应道，“组长，我明白，您啥也没说。” 黄海川笑笑，没再说什么，两人结了账走出咖啡厅，黄海川这会肚子也已经饿得咕隆咕隆响，转头问着覃文岚，“小覃，要回去招待所吃，还是你想吃别的？” “也没啥特别想吃的，我看还是会招待所吃吧，我觉得招待所的饭菜还做得挺好吃的呢。”覃文岚俏皮的笑道。 “也好，那咱们就回招待所，正好将看看海军他们回来没有，商量一下事情。”黄海川笑道。 两人说着话，往路边走，准备拦车回招待所。 “哟，两位，要去哪不成？又被我赶上了。”旁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黄海川转头一看，不是刚才那个出租车司机是谁，只见对方嘴里啃着一个汉堡，手上还拿着一杯可乐，从侧后方走过来，黄海川遥望后面，和咖啡厅隔着一间店面的，就是一家肯德基，只听对方又道，“两位，你们是要打车吧，钱被别人赚也是赚，干脆就让我赚吧，我这人可是出了名的口碑好的，从不绕路宰客的，刚才你们过来应该知道，我走的都是近路。” “行，那就还坐你的车。”黄海川笑着点头，有现成的车不用再等，没必要不坐。 和覃文岚上了车，黄海川笑道，“师傅，咱们可真算是有缘分了，来的时候坐你的车，要走也是碰到你。” 出租车司机没说话，此刻的他目光一半注意力在前方的路况上，一半注意力则是在后面，看到后面那起初一直跟着的车子这会又跟着重新启动，出租车司机挑了挑眉头，心里已经大致有了谱。 第1652章 覃文岚见出租车司机没回应，不由得笑道，“组长，人家师傅正专心开车呢，估计没听到你的话。” “这位兄弟，刚刚你说什么来着？”出租车司机这时候也出声道。 “我说咱们可真算是有缘分，过来的时候坐你的车，要走也是碰到你。”黄海川重复着刚才的话。 “嘿，咱们不是有缘分，是我特意等你们的。”出租车司机笑道。 “特意等我们？”黄海川一愣，转头同覃文岚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疑惑，黄海川笑道，“师傅，你是开玩笑的吧。” “没开玩笑，就是特意等你们的。”司机笑了笑，“兄弟，你们两个被人跟踪了还不知道吧。” “被人跟踪了？”黄海川怔住，脸上一下就没了笑容，“师傅，你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诺，瞧见了没有，右后侧，那辆黑色的丰田，从你们刚才要到咖啡厅开始，他们就跟在我的车后面了，一开始我还不敢确定，现在是确证无疑了，你看看，咱们停他跟着停，现在我的车子启动，那车子也跟着启动。”司机微微一笑，又道，“刚刚你们在咖啡厅里面，我还看到车上下来一人在拍照呢，瞧，那车子已经跟上来了，你说不是跟踪你们是谁？” 黄海川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已经顺着司机的话从右侧的外后视镜里观察着，果不其然，看到一辆黑色的丰田车一直紧紧的吊在后面。 “组长，你刚才跟那位于小姐会面，估计是被拍照了。”覃文岚也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后面的车子，出声道。 黄海川微点着头，此刻无需覃文岚多说，他已经意识到了刚刚跟于立婷的见面过程被人拍了下来。 “兄弟，你们到底是做啥工作的？是不是得罪人了？还是……”出租车司机往后瞥了黄海川和覃文岚一眼，最后想说两人是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想了想又没说出来。 “嗯，可能是得罪人了。”黄海川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眉头紧紧拧着，此刻他满脑子都在想着一个问题，到底是谁在派人跟踪他们？ “哎呀，顾着和你们说话，都忘了问你们要到哪了。”出租车司机拍了拍额头。 “师傅，我们去军分区招待所。”覃文岚见黄海川在发愣，接腔道。 没过多久，车子就到了军分区招待所外，付了车钱，黄海川向出租车司机道了声谢，一路上都在思考着谁在指使人跟踪的他，下车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并没有刻意回头去看，拉着覃文岚进了招待所。 黄海川径直上了三楼下榻的房间，江海军早上另外带了几人出去调查童白岩的问题，这会也还没回来，黄海川见状，迟疑了一下，拿起手机给江海军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黄海川开门见山，道，“海军，你们暗中留意一下，看有没有人在跟踪你们。” “怎么，组长你们被们跟踪了？” 江海军眉头微蹙。 “不错，我和小覃被人跟踪了，我怀疑我们可能一出招待所的大门就被盯上了，刚才回来要不是那开车的出租车司机提醒，我们都还蒙在鼓里。” “这也真是怪事了，谁会跟踪我们？”江海军疑惑道。 “谁都有可能，讨厌咱们的人多得是，这云田市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咱们早点离开，你说咱们多呆一天，就得有多少人晚上睡不好觉？”黄海川面无表情。 “这倒是。”江海军点了点头，随即又道，“组长，你放心吧，我会暗中留意的。” “好，那就先这样，回来再谈。”黄海川说完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黄海川走到窗前，窗帘并没有拉起来，黄海川没有去动窗帘，而是悄然的站在旁边，轻轻的拉起窗帘的一个小角，往招待所大门的方向注视着。 大门外，并没有看到那辆黑色的丰田小轿车，黄海川眉头微皱，跟踪的人走了？ 仔细看了一阵，很快，黄海川的眉头舒展开来，在大门外的马路对面，黄海川看到了那辆停在树下的黑色丰田车子，这会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车牌号，但黄海川确认就是那一辆车子无疑。 “停得倒是够隐蔽的。”黄海川自言自语。 “组长，您在说什么呢。”门外传来覃文岚的声音，黄海川转头望去，覃文岚提了两袋盒饭走了进来，嘴上道，“该吃午饭了。” “小覃，你先吃。”黄海川笑笑，富又转头注视着窗外。 “组长，看啥呢？不会是看到什么大美女吧。”覃文岚嬉笑着走了过来，黄海川这个领导没有任何架子，他们当下属的也显得十分轻松。 “眼前就有个大美女，我还至于这么鬼鬼祟祟的偷看外面吗。”黄海川笑着打趣覃文岚，见覃文岚闹了个大红脸，黄海川摇头笑笑，这姑娘脸皮还挺薄，没再逗对方，朝覃文岚招了招手，指了指楼下，道，“小覃，看到了没有，那辆跟踪我们的车子在那停着呢，看来是要一直盯着咱们了。” “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组长，要不要叫人将车上的人抓起来？”覃文岚俏脸含煞。 “抓起来？”黄海川笑笑，看了覃文岚一眼，“叫谁抓？” “这……”覃文岚一时语塞，想了想又道，“打电话给地方公安局的人，或者请求军分区的人协助。” “要抓容易，但对咱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黄海川摇头否定，“现在抓人只会打草惊蛇。” “对了，组长，刚才我记下了那辆车的车牌号，要不咱们可以先查查车子。”覃文岚眼睛一亮，拿出了手机，她刚才可是将车牌号给记在了手机上。 “看不出我们小覃倒是个心思缜密的人。”黄海川听到覃文岚的话，赞赏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自己也早将车牌号给记下了，免得打击了覃文岚高涨的情绪。 覃文岚此刻说出来的想法其实和黄海川不谋而合，要查车子并且不惊动地方并不难，因为车子信息都是全国联网的，并不需要通过地方， 黄海川此时思虑的是另外一件事，他有些担忧起于立婷来，尽管他相信于立婷不会有什么危险，因为对方不敢这么做，但这事于情于理也该知会一下于立婷。 想着于立婷中午说完事就一副划清界限的态度，不想再掺合，黄海川无奈的笑笑，于立婷这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现在她想要置身事外恐怕也不行了。 “小覃，你先吃饭吧，不用等我。”黄海川招呼了覃文岚一声，又拿起手机拨出了于立婷的电话。 第1653章 电话响了一阵，没人接听，黄海川眉头微皱，于立婷故意不接电话不成？ ‘嘟嘟’的响声持续着，正当黄海川以为于立婷连他的电话也不想接了时，于立婷在电话几乎要自行挂断的那一刻接了起来。 电话普一接通，黄海川立刻就道，“于小姐，很抱歉，又打扰你了。” 于立婷沉默着，她很显然并不想接这个电话，但出于礼貌还是接了起来。 “黄组长，有事吗？”于立婷声音冷淡。 “我知道于小姐很不想接我的电话，打这个电话前我也考虑了一番，想了想还是觉得该给于小姐打这个电话。”黄海川无奈的笑笑，不知不觉，他竟这么遭人厌了。 心里想归想，黄海川收拾了下心情，又道，“刚才于小姐走得急，我都还没来得及向于小姐说声谢谢，感谢你帮了我们的忙。” “黄组长，谢谢就不必了，您不再来找我，就是对我的最大感谢了。”于立婷苦笑。 “好吧，看来于小姐是连我的电话都不想多听了，那我也不浪费时间了。”黄海川听到于立婷的话，颇有些无奈，但也没法有任何脾气，站在于立婷的角度，他能理解对方的想法和顾虑。 “于小姐，打这个电话给你，是有件事想要告诉你，估计你会不喜欢听，不过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知会你。”黄海川再次说着，“中午咱们在咖啡厅碰面的事，被人拍照了。” “被人拍照了？”于立婷音调下意识的提高着，但脑袋一时并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在咖啡厅碰面只是谈了会话，而且是面对面坐着，又没发生什么不雅的行为，被人拍照了能有什么用？ 脑袋里的想法转瞬即逝，于立婷还待说什么，猛的就怔住，脸色逐渐苍白起来，“黄组长，你想告诉我什么？” “我们被人跟踪了，连带着你跟我碰面的事也被人拍了下来，我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但毫无疑问，只能是你们市里的干部，所以……”黄海川没再继续说下去，他相信说到这里，于立婷该明白的也都会明白。 “我就知道掺合进这种事肯定没好下场，肯定没好下场。”于立婷呆愣着，呢喃道。 “于小姐，你先别这样，只是被人拍照了，对方跟踪的是我们，并不是你，就算是知道你和我们见面，也没人敢把你怎么样。”黄海川安慰道，他隔着电话虽然看不到于立婷的表情，但也能感觉于立婷有些失常的情绪。 “那万一派人跟踪你们的是童书记，他知道我帮你们打听这事，你说我能有好下场吗。”于立婷冷静了几分，但仍有些恼怒，她此刻已经后悔帮黄海川的忙，对郑静更是气得牙痒痒的，给她找来这种破事，回头非得好好骂她一顿出气不可。 黄海川被于立婷说得一愣，他并没有一下就怀疑到童白岩身上，也还没有将此事跟童白岩联系起来，此刻于立婷一下就这么说，黄海川反倒是沉思了起来。 “人家一个书记，想要整我，随便张张口，别说是我，我们一家都没安宁日子过了。”于立婷见黄海川没说话，以为黄海川是默认了她的话，愈发气恼。 “于小姐，你不用担心，就算真的是童白岩，他更不敢对你怎么样，因为你跟我们有了接触，他要是整你，岂不是就告诉我们他心里有鬼嘛，所以他肯定不会那么做，你想太多了。”黄海川回过神来，忙道。 “话都是你说的，谁知道真实情况会怎样。”于立婷抿着嘴，对一旁听到她的话后急于想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丈夫挥了挥手，示意丈夫先别出声。 “于小姐，你要真的是这么担心，那就更该继续帮我们的忙，早日将童白岩的问题查清楚，如果童白岩清清白白，那他问心无愧，更不会对你做什么了，如果他有问题，那我们能早日让他受到党纪国法的制裁不是。”黄海川转而又劝说了起来。 就在黄海川和于立婷通电话时，市委，童白岩的办公室，几张刚刚洗出来的崭新照片放到了童白岩的案头。 刚准备在办公室小套间午休的童白岩瞅了一眼桌上的照片，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了过来，原因无他，于立婷身上的警服太过于惹眼。 “这女的是谁？她跟巡视组的人碰面干什么？”有些犯困的童白岩睡意全无，寒声道。 “这女的是云城区公安分局办公室的一名警察。”吴小舟答道。 “没弄错？”童白岩眉头一跳，他那房子的盗窃案归属云城区分局管辖，案子也由项小海帮他处理干净，这会乍一听吴小舟的话，童白岩一下紧张了起来。 “不会弄错，书记，您瞧这照片，这是放大后洗出来的，勉强能看到她身上的警员编号，我问了项小海，没想到正好是他局里的人，刚刚接了我的电话，这会他已经在这里赶。”吴小舟道。 “昨天那事，项小海应该没留下尾巴吧？”童白岩阴沉着脸。 “没有，昨晚您离开后，我还向他确认过，事情处理得很干净。”吴小舟回答着，嘴上说归说，心里却是悄然泛起了嘀咕，这天底下的事情，除非是没发生过，否则想要抹除得一干二净，那几乎是不可能，更别说昨天的盗窃案连小区里的一些人都知道，总不可能将那些人给灭口了，只能说是最大限度的将事情给处理干净了，但他此刻无疑不能这么说，否则领导听了只会不高兴。 童白岩没有说话，眼睛盯着桌上的照片。 沉默了片刻，童白岩冷不丁的又问道，“小舟，你说这女的去跟黄海川他们见面干嘛？” “见面做什么就不知道了，毕竟跟踪的人不敢靠近，压根没法听到他们讲什么。”吴小舟耸了耸肩。 童白岩啧了一声，知道吴小舟给不了他什么答案，有些不耐烦的道，“打个电话问问项小海到哪了，让他快点。” 童白岩心情有些烦躁，吴小舟也不敢直接回答说项小海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只能当着童白岩的面拿出手机给项小海打过去，象征性的催一下。 吴小舟打着电话，童白岩复又盯着桌上的照片，此刻也不能怪他紧张，要是照片里这女警是市局或者其他分局的还好，偏偏是云城区分局的，如此凑巧的事，如何能让他不紧张？ 第1654章 吴小舟打了电话后便静静的站在童白岩身旁，目光也跟着落在桌上的照片上，盯着那照片里的女警看了一会，吴小舟心想这女警乍一看不是属于漂亮的那一种，但看久了倒是让人觉得挺耐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吴小舟想起一事，突然道，“书记，还有一件事忘了跟您说了，上午黄海川他们还去了市里的老干部退休小区。” “他们去那里干嘛？”童白岩抬起头，脸色愈发难看，据他所知，市里一些已退的老人可是不安分的很，有些对现在的市领导不满意，没少往省里面反映。 “应该是去找人了，跟踪的人说他们进了三号楼，呆了近两个小时才出来。” “知道进哪一屋吗？” “不知道，跟踪的人只是远远的跟着，没有跟进楼。” “废物。”童白岩一听，低声怒骂着，道，“小舟，我看你找的人办事不行，下次你跟他们说清楚，巡视组的人做了什么事，见了哪些人，都要弄清楚，要不然还跟踪个屁，像你现在说的这事，只知道他们进了三号楼，见了谁却不知道，那有什么用？整个三号楼里住了几十户，光知道个三号楼有屁用。” “好，回头我就跟他们交代一下。”吴小舟点了点头，也没多辩解什么，反正领导说的就是对的，去执行就是，当秘书，越没有主见越好，领导需要你回答的，你才回答，领导不需要你说的，哪怕是你想说，都得忍着。 童白岩吩咐完吴小舟，眉头又紧拧了起来，所谓的市老干部退休小区其实是很早的一个小区了，里面是十来栋早期的土石结构的楼房，最高也就六七层，如今还有不少退休的老干部住在里面，很多都是有了新房子也不肯搬出来，宁愿住在那种老旧的屋子里面，说是住久了住出了感情了，搁给童白岩看来，那些纯粹是脑袋被门板夹了，不懂得享受。 “小舟，你待会将还住在小区里的老干部名单给我统计一份出来，对了，就给我统计三号楼的。”童白岩寻思了一下，说道。 童白岩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吴小舟一听，忙走过去开门，这会肯定是项小海过来了。 打开门，果不其然，站在门外的是项小海，吴小舟将人请了进来，朝项小海努了努嘴，示意项小海看童白岩办公桌上的照片。 “这是我们局办的小于，叫于立婷。”项小海随意扫了一眼就回答道，刚才吴小舟问他警员编号，他查了之后就知道是谁，压根就不需要辨认。 “你给我说这于立婷的情况。”童白岩绷着脸。 “她的情况也没啥特别呀，通过考试进来的，家里也没啥背景，父母好像都是普通职工，她丈夫应该是在事业单位上班，两人有一个女儿，大体就是这样。”项小海回答道。 “就这样？”童白岩有些恼火，脸色难看的盯着项小海，“那你倒是给我说说，她去见巡视组的人干嘛。” “这我还真不清楚。”项小海苦笑，“这于立婷平常在局里表现也很正常，人缘很好，每天都是笑呵呵的，按说她没理由去跟巡视组举报什么啊。” “叫你来不是让你说这些废话。”童白岩没好气的看了项小海一眼。 项小海被童白岩说得一愣，他很少有机会跟童白岩直接接触，都是通过吴小舟这个老同学才能在童白岩这里挂上号，这会见童白岩发怒，项小海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咳，项局，童书记不想听那些多余的解释，他要的是结果。”吴小舟出声道。 项小海经吴小舟一提醒，立刻就醒悟过来，赶忙道，“童书记，您放心，这事我一定给您弄得清清楚楚，及时向您汇报。” “这还差不多。”童白岩脸色稍缓，想了一下，道，“记住，千万别让对方察觉。” “恩，我明白。”项小海会意的点头。 几人说完，办公室一时陷入了沉寂当中，童白岩沉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阴晴不定，项小海同吴小舟眼神交流着，两人都没敢出声。 “昨天的案子确定处理干净了？”童白岩冷不丁的道。 “没问题，这事我敢向童白岩保证。”项小海拍着胸脯，瞄了童白岩一眼，小心的笑道，“要是真出了问题，这事是我帮童书记您处理的，我也吃不了兜着走不是。” 童白岩闻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他，心里却是颇为满意，项小海总算是个知情识趣的人。 抬手看了看时间，童白岩挥挥手，道，“好了，你先回去吧，记得一有消息就向我汇报。” 童白岩打发走了项小海，一旁的吴小舟跟着道，“书记，我出去送送项局。” 童白岩点着头没说话，兀自在想着什么，等吴小舟快走到门口，童白岩才回过神来，叫住吴小舟，“小舟，待会出去顺便安排一下车子，我要去省城一趟，半个小时后出发。” “好，我马上安排。”吴小舟点点头。 走出童白岩办公室，吴小舟快步追上项小海，正闷头走路的项小海见到吴小舟追上来，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见没有人，这才低声道，“小舟，这童书记可真是不太好伺候哟。” “嘿，你才见识到呀。”吴小舟笑着撇了撇嘴，“知道兄弟我的辛苦了吧，伴君如伴虎。” “确实是有点。”项小海点头赞成，笑道，“你这第一秘看来没那么好当。” “这位置再难坐，也有大把大把的人挤破头颅想来。”吴小舟嘿嘿一笑，很快就收敛起笑容，正色道，“老项，这里就咱两人，我就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今天的事你一定得重视，宁双淇刚被带走，现在整个市里都是风声鹤唳，偏偏巡视组的人还不走，也不知道是留下来做什么，童书记那房子又在这节骨眼发生盗窃案，咱们必须得当心呀，这云田市里，见不得童书记好的可是大有人在。” “放心吧，这话不消你多说，我心里也有数。”项小海肃然点头。 “哎，咱们跟着童书记，固然是风光了，有棵大树倚靠，但也得跟着担惊受怕，特别是现在这种环境，让人提心吊胆。”吴小舟低声叹道。 项小海听着吴小舟的话，也跟着陷入沉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就是他们的真实写照，今天还看似风光，但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不过项小海只信奉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第1655章 时间一天天过着，黄海川等人在云田市不知不觉也已经呆了快一个月，除了接到章明辰的指示协助调查宁双淇的案子，黄海川这一组的人同样在暗中调查童白岩，确切的说也不能叫调查，只能说是收集线索，而这一个月来，也多多少少搜集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时值七月，地处内陆的云田在二十多天的干燥天气后，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雨天，瓢泼大雨打得窗户噼里啪啦响，黄海川等人在持续的调查走访后，借着今天的雨天，也难得的放假了一天。 “这场雨来得及时。”黄海川站在窗前，额头微微被雨打湿，很是凉快。 “嗯，这雨一下来，天就凉快了。”江海军笑着点头，看着窗外被风吹得呼呼作响的老树，又道，“这云田处在内陆，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的风。” “谁跟你说内陆城市就没风了？你这地理是跟谁学的？”黄海川打趣道。 “我地理是跟体育老师学的。” ‘扑哧’一声，门口有人在轻笑，合着是正要进门的覃文岚听到江海军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覃，今天难得休息一天，怎么没出去逛街？”江海军笑道。 “嘿，海军你今天是不是睡迷糊了，怎么净说胡话，大下雨天的，你问人家怎么没去逛街，瞧你问的啥话。”黄海川哭笑不得。 “组长，你可别说，女人对逛街的喜爱可不能用正常思维来理解，我家那口子，再大的雨都能乐呵乐呵的约她闺蜜出去逛街。”江海军笑答。 “是嘛。”黄海川摇头笑笑，转头看向覃文岚，“小覃，有事吗？” “组长，我要出去一趟，我有个朋友在云田，趁着今天有空，我约了她出来坐坐。”覃文岚道。 “是嘛，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黄海川笑道。 “这跟咱们的工作没关系，所以我也就懒得提了。”覃文岚笑着挠头。 “也是。”黄海川笑笑，“行了，你去吧，今天本来就给你们放假，可以自由活动，你想去就去，其实不用再来汇报了。” “我这不是怕组长您事后批评嘛，所以还是来汇报一声。”覃文岚笑嘻嘻应着，见黄海川也已经批准，立刻就道，“组长，那我就出去啦。” 覃文岚说完，兴冲冲的就跑了出去。 “这小覃，倒是乖巧规矩得很。”黄海川摇头笑笑，巡视组的规定是单独出门要报备，但自由放假的日子除外，覃文岚虽说表现得太过于规矩，但搁给他这种当上级的人来说，却是十分满意。 目光从跑出去的覃文岚身上收回来，黄海川复又望向窗外，大雨稀里哗啦的下着，一点也没有停下或者变小的迹象，黄海川抬手看了看时间，重新思考着盘旋在脑海里的问题，黄海川面色严肃，“海军，我打算去泉宁一趟，跟章组长正式汇报一下童白岩的事。” “哦？”江海军眉头一动，看向黄海川，“组长，您打算让上面立案调查了？” “嗯，咱们也暗中收集线索一个月了，手上掌握的东西足以立案了，是该向上面汇报了。”黄海川点头道。 “也是，早汇报也好，否则咱们还不知道会在云田呆多久呢，指不定明天上头一个指示下来，咱们就得走呢。”江海军开着玩笑，悄然瞥了黄海川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现的他，心里却是有些担心，他从呆在泉宁的秦明华那里得知，新来的组长章明辰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对黄海川似乎隐隐有些意见，这是秦明华无意中听到章明辰讲电话时才知道的，秦明华将这事私下讲给他听，江海军听了之后也不敢告诉黄海川，领导之间的问题，还轮不到他们这些小人物瞎掺和，否则最后倒霉的只会是自个。 两人说着话，手机声响了起来，是黄海川的电话，黄海川拿出手机，见是郑静打来的，不由得接了起来。 “黄海川，晚上有空吗，我们夫妻俩想请你吃饭。”电话里，郑静的声音颇为愉悦，丈夫今天刚从医院里出院，身体恢复得很好，郑静没理由不高兴。 “怎么，你丈夫出院了？”黄海川问道。 “嗯，出院了，现在刚刚办完出院手续，他一直惦记着说要当面感谢你，这不，刚出院就让我给你打电话。”郑静笑道，对黄海川也是充满感激，如果没有黄海川，她丈夫也不可能从监狱里出来，其实早在半个多月前，她丈夫就已经出狱，但因为在监狱里受了伤，出狱后到医院检查，也就住了院，一直到今天才出院。 “也不用感谢我，你丈夫是被冤枉的，法律本就该给他一个公正的判决。”黄海川笑道，“现在案子的复查程序应该也已经重启了。” “是重启了，法院和检方已经通知我们了。”郑静满脸笑容，“这事不感谢你可不行，要是没有你帮忙，不可能这么顺利。” “我没帮什么忙，只是把你丈夫的情况照实说给廖景明听，其余的没再多说什么，所以你们更应该去感谢廖景明。”黄海川笑了起来，“好了，你也别再说什么感谢的话了，真要请我吃饭，那就去你家吃吧，煮几个家常菜就行，不去酒店了。” “行，那就到我家，我待会马上就买菜，你晚上一定要过来，就这么说定了。”郑静笑道。 两人说完就挂掉电话，江海军在一旁听到黄海川提到廖景明，这会也出声道，“说到那位廖副书记，最近可真常看到他的报道，瞧瞧，今天的北青日报都在第二版头条给了他大篇幅的报道。”江海军一边说着一边将桌上的报纸翻了过来。 “自打宁双淇出事后，这市长一职还空缺着，从目前这迹象来看，廖景明是大有希望被扶正了。”黄海川笑了笑，北青日报作为北青省的机关党报，其上面的一些报道多少能让人嗅出一些蛛丝马迹。 “前天那起银行抢劫案咱们是没有亲眼目睹，不过看这两天媒体对事件的报道，这廖景明倒是值得令人敬佩，我想很多官员在那种情况下可不敢向劫匪提出用自己去交换人质。”江海军微微一笑，他没在现场目睹那起抢劫案的经过，不过这两天媒体对这起惊天大案的报道铺天盖地，很多媒体的报道都还原了当时的过程，江海军也了解了大概情况，当天廖景明因为恰好在附近视察，在事发后也成了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市领导，劫匪手里头有人质，廖景明在劫匪和警方僵持之下，眼看双方就要谈崩时，主动提出了用自己替换人质……最后的结果皆大欢喜，人质被解救，廖景明也平安无事，劫匪除了一人被击毙，其余三人更是被生擒。 这件事普一报道出来就引起了巨大的舆论反响，廖景明这两天无疑成了人气最高的人，同为体制内的人，江海军也忍不住想给廖景明竖个大拇指，当时在那种情况下，要是还有人廖景明是在作秀，那绝对是脑袋被门板夹了，有谁见过当官的拿生命去作秀的吗？ “我看媒体的报道，那位廖副书记以前是从部队转业的，在部队时还在特种部队服役过，可见那位廖副书记也不是脑门一热就敢提出那种要求的。”黄海川笑道。 “不管人家是不是有过特种部队服役的经历，那种极度危险的情况下敢那样做，这廖副书记值得让人敬佩。”江海军认真道。 “这个倒是，是个让人敬重的汉子。”黄海川深以为然。 两人在议论着廖景明，黄海川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黄海川拿起手机看了下，见到是于立婷的号码，黄海川神色一凛，迫不及待的接起了电话。 第1656章 电话普一接通，就传来了于立婷的声音，“黄组长，我有新的情况要告诉你。” “怎么，电话里不方便说？”黄海川从于立婷的声音里听出异样，不由得问道，他之所以会如此问，是因为为了避开跟踪，两人现在都是能用电话联系就用电话联系，尽量不碰面，这样一来，那些跟踪的人就没办法了，即便是于立婷现在打给他的号码，也是专门为了跟他联系而办的新号码。 “嗯，有样东西要当面给你看。”于立婷道。 “哦？那你现在在哪？我马上出去。”黄海川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立刻道。 “还是在那家咖啡厅吧。” “行，我这就出去。” 两人说完就挂了电话，黄海川收起手机，招呼着江海军，“海军，走，去咖啡厅，那于立婷可能是有什么重大发现了。” “是吗？”江海军听到黄海川的话，神色诧异，迅速起身跟着黄海川往外走，一边道，“这于立婷都好久没来消息了，今天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管它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有消息传递给我们是好事。”黄海川笑道。 两人拿着雨伞往外走，从招待所后门坐车离开，负责开车的江海军眼睛不时的观察着周围，好一会，脸上才露出笑容，“总算是没有尾巴跟来了。” “这一个月来，咱们没少和那些跟踪的人上演躲猫猫的游戏，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察觉到我们已经发现了，我怎么感觉这些日子都没人跟踪了。”黄海川道。 “说不定是他们更为隐蔽了。”江海军笑道。 两人聊着，已经在云田呆了一个月的江海军现在对云田市区的主要道路也快烂熟于胸，熟门熟路的拐了两条最近的街道，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已经来到了之前同于立婷见面的那家咖啡厅。 进了咖啡厅，黄海川本以为于立婷还没到，不成想随意在角落的位置瞥了一眼就看到了于立婷，惊讶了一下，黄海川快步走过去，“于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已经从局里出来，所以比较快。”于立婷站了起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我说呢。”黄海川恍然。 双方说着话，重新入座，没有多余的寒暄，于立婷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输入了锁屏密码后，又进入了相册功能，而后递给了黄海川，“黄组长您瞅瞅。” 黄海川奇怪的接过于立婷的手机，从一开始的疑惑，黄海川很快就被手机屏幕上那张照片给吸引住，将照片放大，黄海川仔细看了一番，神色微震，“于小姐，你这照片是从哪来的？” “是我在我们局付局长办公室拍的，他叫我给他送一份文件过去，本来他是在办公室的，我刚进他办公室的时候，就见他接了一个电话，然后急匆匆的往外走，叫我直接将文件放桌上，我放了之后要离开，结果不小心碰落了桌上一个小笔记本，我捡起来时，不经意间瞥到了里面记录的一小部分内容，就打开看了一下，然后……”于立婷说到这里，耸了耸肩，指了指黄海川还拿在手上的手机，“然后我把那笔记本的几页内容给拍照下来了。” 黄海川听到于立婷的话，若有所思，将手机递给一旁好奇的江海军。 “黄组长，刚刚我拍照时，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被突然回来的付局长发现了，我看他回来时看到桌上的笔记本，脸色还变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就将笔记本给塞到抽屉里去了，还问我怎么还没出去来着。” “那你怎么回答？”黄海川问道，他也被于立婷此刻表现出来的紧张气氛给感染。 “我就说看到他办公室的里窗户玻璃都脏了，想要出去端盆水给他擦一擦。”于立婷苦笑了一下，想起刚才的场景，她现在都还有点发抖来着，也不知道当时哪来的胆子就拿出手机拍照了，如果被发现，于立婷都不敢想后果，这会还后怕不已。 “于小姐，你说的这位付局长是怎样一个人？”江海军插话道。 “他人还好吧，不过跟我们项局有点不太对付，因为以前局长一职空缺时，付局就在谋求那局长的位置，本来大家也都以为付局长能上，因为付局是常务副来着，要是从局里内部提拔的话，怎么着也是他上，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却是项局被提上来了，所以付局一直看项局很不顺眼来着，不怎么服他。” “组长，您怎么看？”江海军听完于立婷的话，转头看着黄海川。 “听于小姐所说，她手机拍摄的笔记本上的内容，应该是那位付局长记的日记，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童白岩的这些事，而且还刻意记了下来。”黄海川眉头微蹙，于立婷手机上拍摄的日记内容记录的是童白岩的一些违纪行为。 “嗯，这一点是让人挺奇怪的。”江海军点了点头，黄海川的言外之意是对这日记上的内容有些怀疑，只不过当着于立婷的话，黄海川显然没那么说，以免让于立婷不舒服，毕竟于立婷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在帮他们。 于立婷此刻显然也没有听出黄海川的话外之音，说起了自己所了解的一些事情，“最近局里有小道消息说付局可能职务不保，因为曾有传言说付局跟市长宁双淇有些关系，这次宁双淇出事，有人就在私底下说付局长要是哪一天也出事，那一点也不奇怪。” “如果是这么说，那能不能解释为他可能是为自保，所以暗中搜集一些童白岩的违纪证据，以求关键时候能跟童白岩交易，让童白岩保他？”江海军沉默了片刻，说出了自己的一番猜测。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黄海川微微点头，陷入了沉思当中，他正打算去向省城向章明辰正式汇报童白岩的事，眼下于立婷突然送来了这关键的证据，如果可以采用的话，那他向章明辰汇报时就更有说服力。 第1657章 黄海川没说话，一旁的江海军则是又拿起手机反复看着于立婷拍下的几张照片，沉默的气氛让于立婷也意识到了什么，瞪着眼睛看向黄海川，“黄组长，我冒着这么大危险拍的照片，你们不会不信吧？” “于小姐别误会，我没说不信。”黄海川摇了摇头，生怕于立婷多想，又道，“于小姐，你先把这几张照片发到我手机上。” “好，发完之后我这边就要删掉了，要不然感觉一直提心吊胆的。”于立婷说道。 接下来，于立婷将手机里的照片发给黄海川，看了下时间，于立婷显然不想和黄海川等人多呆，道，“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行，那你慢点。”黄海川点了下头，也没忘了感谢于立婷，笑道，“今天辛苦于小姐了。” “辛苦倒不会。”于立婷苦笑，起身准备走的没忘了再次强调道，“还是那句话，我没跟你们联系时，你们就别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放心吧，我们不会主动打扰你。”黄海川笑笑。 目送着于立婷离去，江海军撇了撇嘴，“这于小姐的胆子还是这么小。” “站在她的角度去想想，她的顾虑和担心也能理解。”黄海川道。 两人说着话，也起身离开，回到车上，黄海川拿着手机又看了一次照片，拧着眉，“海军，你怎么看？” “组长，我刚刚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于立婷从第一次给你消息后就没再跟我们联系了，怎么会突然得到这么重要的线索？”江海军反问道。 “怎么，你是质疑于立婷？”黄海川诧异的看了江海军一眼。 “倒也不是质疑，这于立婷不是从一开始就很排斥帮我们吗，怎么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拍下照片给我们。”江海军说道。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产生质疑。”黄海川笑着摇头，“看来这得怪我之前没给你解释清楚，当时于立婷第一次给我们消息时，那一次不是发现有人跟踪拍照了吗，后来我把这事跟于立婷说了，这于立婷本来就胆小，听我那么一说，直接就害怕了，我当时就开玩笑跟她说只能和咱们一条道走到‘黑’了，那样反而会平安无事，否则她最后反倒可能被人报复，所以她是在知道被人跟踪拍照的事后才决定继续帮我们。”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江海军恍然，旋即又道，“不过她除了那一次都没再给我们消息，今天突然又送来这么重要的线索，所以我难免想多了点。” “于立婷是没什么好怀疑的，她没理由骗我们。”黄海川笑笑，“而且照她所说，那位写日记的付局长跟项小海关系不和，又有可能牵扯到宁双淇，那这一切也都解释得过去，毕竟照咱们掌握的情况，项小海跟童白岩的关系不同寻常，否则童白岩也不会把自个房屋的被盗窃案交给项小海去处理，所以那位付局长在不可能攀到童白岩这棵大树的情况下，采取这种极端手段是完全有可能的。” “看来组长您是打算好好利用于小姐送来的这线索了。”江海军笑道，黄海川表达出来的意思已经是相信于立婷送来的线索，那他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了，最主要的是他也确实找不到反驳的疑点，从他们掌握的情况去分析，也没啥疑点。 “谈不上利用，早上和你在童白岩这事的时候，我不是说了吗，打算去省城跟领导正式汇报，现在有于立婷送来的这有力线索，我想要劝说领导成立专案组就更有说服力了。”黄海川道。 “嗯，这倒是。”江海军点头。 “待会回到招待所，我打算直接去省城。”黄海川突然道。 “这么快？”江海军惊讶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这种事越快越好，你是老纪检了，总不用我废话吧。”黄海川笑道。 “既然组长你决定上午就去，那干脆咱们也不回招待所了，我现在直接开车送你去省城算了。”江海军道。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去，你留在云田，万一有什么事，你留在云田我也比较放心。”黄海川道。 江海军听到黄海川如此说，微点了下头，也没再说什么，黄海川对他信任，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两人说着话回到了招待所，江海军下车后，黄海川上了驾驶座，朝江海军挥了挥手，“海军，进去吧，雨大着。” 同江海军告别了一下，黄海川掉头直往城外高速开去，路上如果没出什么意外，那他中午时正好能赶到省城泉宁。 中午十二点左右，正如黄海川事先所预测，他差不多是踩着饭点到了泉宁，得益于今天高速上车不多，黄海川下雨天仍是在高速上开出了近120码的速度，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云田在下大雨，泉宁同样也没放晴，灰霾霾的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黄海川抵达省城的巡视组驻地时，一些刚出去回来的工作人员也正在吃午饭。 同认识的人一路打着招呼，黄海川直接上了三楼章明辰的房间，章明辰正独自在屋里吃饭，他吃的东西也跟普通工作人员一样，都是统一让人送的盒饭，并没有搞特殊。 因为黄海川事先打了电话，章明辰这会看到黄海川时，也没惊讶，朝黄海川点头示意着，笑道，“刚回来还没吃午饭吧，我让工作人员再送一份盒饭过来。” “组长，没事，我晚点再吃。”黄海川笑笑。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章明辰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你现在还年轻，这肠胃可得顾好，要是等像我这样出了问题之后就后悔了。” “章组长的肠胃不好吗？”黄海川听章明辰如此说，疑惑的问道。 “肠胃病，落下病根了，治不好咯。”章明辰笑着摆了摆手，“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这么急匆匆的赶回来，有什么事？” “组长，您先看一下这个。”黄海川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算先把于立婷拍的照片给章明辰看看。 第1658章 将手机递过去，黄海川一边观察着章明辰，此刻的章明辰，脸色又严肃了起来，不复刚才的笑脸，黄海川心里暗自凛然，对章明辰这个组长，黄海川有些琢磨不透，他能感觉到章明辰对他似乎隐隐有些排斥，这让黄海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俩之前并没有任何交集来着，就算章明辰对他真的有点偏见，也不知道那偏见是从哪来的。 “海川同志，你想说什么？”章明辰将手机还给了黄海川，眉头微皱，手机拍的笔记内容记录的是有关童白岩富春小区被盗走好几件价值不菲的古董字画的事，章明辰看了手机其实就差不多黄海川的意思，一个市委一把手如果只是按照正常工资是买不起多么贵重的古董字画的，所以古董字画的来源就值得深思了。 “组长，我想申请对童白岩立案调查。”黄海川正视着章明辰的目光，眉头微不可觉的皱了一下，章明辰原本是叫他‘海川’，这会突然多了个‘同志’两字，黄海川预感到了什么。 “胡闹，海川同志，宁双淇才刚被立案调查不久，云田市的市长现在还空缺着，你现在又要申请对童白岩立案调查，你是想让云田市的党政班子彻底废了吗？你有考虑过地方的意见吗？你这简直是乱弹琴，要是照你这么干法，地方省里的同志都该不满了。”章明辰看着黄海川，语气陡然严厉，这也是他第一次对黄海川用这种口气说话。 “组长，我记得咱们巡视组的工作方针就是要实事求是吧，下来地方之前，宁书记也特别强调过，要坚持独立办案，避免受地方的干扰和影响，怎么听章组长您这话，好像跟宁书记的话背道而驰？”黄海川看着章明辰，心里着实有些恼火，他怎么看这章明辰都是有意针对他。 “海川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章明辰盯着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怒火。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想章组长不至于连宁书记对咱们巡视工作的要求都不知道。”黄海川面无表情的应着。 “海川同志，请注意你说话的口气和方式，你这是这种态度跟上级领导说话的吗。”章明辰怒视着黄海川，要不是碍于双方的身份，就冲他的脾气，这会早就发火了。 “章组长，我只是实事求是的说话。”黄海川再次淡然道。 现场一度沉寂，双方彼此互不示弱的对视着，章明辰一向强势惯了，之前在地方担任省纪委书记时，在单位里都是说一不二，容不得别人质疑，即便是调到中央，因为委里共事的人都熟知他的性格，再加上他深受上面那位的赏识，从地上调上来是要委以重用的，所以很很少有人会跟他唱反调，此刻突然碰到黄海川这么一号人，又是级别比他低，章明辰着实是火大不已。 “好，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是实事求是，那我问问你，没经过同意和批准，你就擅自调查童白岩，你还讲不讲组织纪律？还有没有党性原则？”章明辰冷冷的盯着黄海川，质问道。 “我们只是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线索，所以暗中走访调查了一番，我想这并不违反巡视组的纪律。”黄海川平静的回应道，他知道章明辰说的这一点确实对他有点不利，但如果对方非要抓住这点给他扣上大帽子的话，黄海川也不怕跟对方理论到上面去，‘疑点必查，来信必访’，这是他们这次巡视工作的八字工作方针，黄海川只要从这个上面替自己辩解，也不怕章明辰找领导告他的状。 双方就这样互不退让的对峙着，黄海川同章明辰对视着，对方那冷厉的眼神还吓不到他，他好歹也是当过地市一把手的人，没那么容易就被对方一个眼神给震住，只是眼下的结果并非黄海川想要的，他急匆匆的从云田赶来泉宁向章明辰当面汇报，是希望获得章明辰的同意，如今闹成这样，黄海川也不想。 片刻之后，章明辰率先收回了目光，最后凝视了一眼，章明辰神色淡漠的说了一句，“这事我会如实向宁书记汇报，看宁书记怎么批示。” 章明辰说完就起身走开，站到了窗前，看似在欣赏着窗外的风景，但那意思也不言自明，明摆了就是送客的意思。 黄海川呆愣了那么两三秒钟，目视着章明辰的背影，黄海川起身就要离开章明辰的房间，想了想，最终还是道，“那我就不打扰章组长休息了。” 黄海川从章明辰房里出来，想着刚才几乎要争吵起来的一幕，黄海川无奈的叹了口气，暗道自己终归还是冲动了，他这性子还是得磨一磨呐。 走廊过道的楼梯口，秦明华正在那缩头缩脑的看着，黄海川很快就看到对方，疑惑的走了过去。 “明华，在这里干嘛？”黄海川问了一句。 “组长，您跟章组长吵起来了？”秦明华苦笑着问道，他这话是明知故问，他中午是看到黄海川回来，才跟着上来要看看有什么事，哪会想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黄海川和章明辰两人剑拔弩张的对话，吓得秦明华直接躲在门外不敢进去。 “嗯，你都听到了？”黄海川看了秦明华一眼。 “组长，您跟秦组长冲突实在是没必要。”秦明华摇了摇头，说着话，往章明辰的房间张望了一眼，秦明华又道，“组长，要不到我二楼的房间坐坐吧。” “也好，顺便吃个午饭。”黄海川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连午饭都顾不上吃，得到的结果却是让人失望。 “组长还没吃饭？那我让人送一盒盒饭过来。”秦明华一听黄海川的话，立刻就道。 两人走了下楼，进了秦明华的房间，秦明华一边请着黄海川坐下，一边给黄海川倒了杯水，随后也走到黄海川身旁椅子上坐下， 黄海川接过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心不在焉的他此刻想着调查童白岩的事，突然有些发狠的咬咬牙，既然和章明辰闹掰，那他大不了回京城一趟，章明辰不赞同立案查童白岩，那他就越过章明辰直接向更上面的领导汇报，非得看章明辰那张臭脸干屁。 第1659章 在秦明华的房间里吃完午饭，黄海川始终在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回京，虽然他可以越过章明辰向更上面的领导汇报，但身在体制内，黄海川也比谁都清楚里头的规章制度，越级汇报，他固然是痛快了，但上面的领导怎么看他？ 一顿饭，吃得如同嚼蜡，黄海川最终还是决定先不回京城，章明辰终究是组长，他与章明辰处不好关系，落在上面领导眼中，只会给他差评，而不会对章明辰有啥影响。 “组长，您现在打算怎么办？”秦明华看了黄海川一眼，对于黄海川和章明辰之间的矛盾，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能怎么办，唉，官大一级压死人。”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 “组长，这话应该是我对您说才是。”秦明华笑道。 “都一样，一级压一级。”黄海川笑笑，看了下时间，既然不回京城，那下午是要返回云田还是留在泉宁，倒是得考虑考虑了。 “组长，要是不急着回云田，那就先在我房间睡一觉，要不然您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估计也累。”秦明华也瞅了下时间，这会还不到一点。 “看情况吧。”黄海川点着头，想着赶回云田也没啥事，黄海川和秦明华聊了会天后，就在秦明华的房间午睡了起来。 秦明华所住的这个房间是双人房，黄海川休息后，秦明华也离开了房间，他还有别的事要忙。 下午两点多，黄海川才悠悠醒来，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黄海川有些出神，想着自己毕业工作到现在，他的人生走到目前这个阶段，似乎也都快可以出本书了，和普通人比起来，他这样的经历，同样堪称传奇。 脑海中的思绪一点一点的跳跃着，黄海川回想着工作以来经历过的每一个工作岗位，政研室，领导秘书，组织部、副县长，县长、市长……乃至于现在跨越到了纪检系统，他的履历足够丰富，而每一个工作岗位上，也都有遇到不顺的时候，但要说最轻松舒适的时间，还是属他在政研室工作的那段时间，尽管那时候郁郁不得志，但日子却也相对轻松。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黄海川喊了声进来，人也从床上坐起来，看到进来的是秦明华，黄海川摇头笑道，“这是你的房间，你进来还敲什么门。” “这不是组长您在睡觉嘛，您要是没醒，我可不敢随便进来。”秦明华笑笑，“组长，章组长找您，他在小会议室等您。” “他找我干嘛。”黄海川挑了挑眉头。 “那就不清楚了。”秦明华无奈的笑笑，章明辰似乎知道黄海川在他这，直接让他过来叫。 黄海川闻言，也没在说啥，整理了下衣服，往楼上走去。 来到小会议室，黄海川看到章明辰背向着门坐着，轻敲了下门。 “海川同志来了，请坐。”章明辰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挥手示意了一下。 “嗯，组长找我有事？”黄海川走到章明辰对面的椅子坐下，心里多少有些疑虑，中午两人才不欢而散，章明辰这会又找他，难道是在童白岩一事上已经改变了主意？ “海川同志，鉴于你在调查童白岩一事上违反纪律，我跟宁书记请示后，决定暂停你的工作。”章明辰瞥了黄海川一眼，道。 “组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黄海川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海川同志，你这是干什么，跟领导讲话，你都是这么没大没小的吗。”章明辰看着居高临下直冲着他的黄海川，眉头微皱。 “是我失态了。”黄海川紧紧的盯着章明辰，深吸了一口气，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海川同志，只是先让你暂停一下手头的工作，你也别有啥思想负担。”章明辰淡然的看着黄海川，“你之前没干过纪检工作，也确实是该多学习一下纪检规章制度，免得下次再犯错。” “好，多谢组长的教诲，不知道组长还有什么指示没有？”黄海川同章明辰对视着，此刻的他，反倒是平静下来。 “没什么了，你可以先离开。”章明辰挥了挥手。 “那请问组长，我这段时间暂停工作，人身自由受限制吗，还是只能呆在宾馆里。” “哈，海川同志，瞧你这话说的，你又不是什么犯人，想去哪都可以去哪不是，你这话明显是有情绪了。”章明辰笑笑。 “嗯，那我明白了。”黄海川面无表情的站起来，“组长您先忙。” 从小会议室出来，黄海川头也不回的下了楼，一直到楼下，黄海川才长长的吐了口气，刚刚在小会议室，如果不是这口气强行憋着，黄海川都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失控，欺人太甚，简直他娘的欺人太甚。 “组长，章组长找你啥事。”秦明华看到黄海川，走上来。 “能有啥事，把我停职了。”黄海川耸了耸肩，短暂的暴怒后，黄海川已经冷静下来。 “啊？”秦明华吓了一跳，“组长，您没开玩笑吧。” “明华，你觉得我有那闲心跟你开玩笑吗。”黄海川无奈的笑笑，看了一眼左右，走廊不时有工作人员经过，黄海川不想在这里多谈，道，“走吧，回房间。” “组长，真的把您停职了？”回到房间关了门，秦明华依旧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真的停职了，还能有假。”黄海川笑着拍了拍秦明华的肩膀，“看来我这些天可以想想到哪里放松一下了。” “组长，都停职了，您还能笑得出来。”秦明华哭笑不得。 “难不成得哭？”黄海川撇了撇嘴，刚才在小会议室面对章明辰的刹那，他确实是差点怒发冲冠，但还是克制住了，多年的官场生涯已经让他不像年轻时那般冲动，再者，和章明辰闹冲突，只会对他愈不利。 “组长，就算是章组长也没权停你的职吧，然道是上面的领导批准了？”秦明华看了黄海川一眼，他也不知道黄海川现在是真冷静还是正在暴怒中，颇有些小心翼翼的问着。 “嗯，上面的领导同意了，不过也不算停职，让我暂停手头的工作。” 秦明华闻言，张了张嘴，却是哑口无言，黄海川和章明辰之间的关系似乎越来越趋于白热化，作为下属，秦明华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去安慰黄海川，他心里隐隐有些替黄海川担心，但也知道自己没法站队，除了安安心心办案，领导之间的事，他们这种小人物委实是掺合不起。 第1660章 黄海川被暂停工作了，也一时闲了下来。 本想一走了之的黄海川想到还在云田的江海军和覃文岚等人后，终归还是又回了云田一趟，黄海川是回去安抚江海军等人的，让众人安心工作，手头该干的事继续干下去，不要气馁，至于后面怎么办，黄海川一时也不好许诺什么，被章明辰暂停工作的他，现在也决定不了任何事，而对于他们这一队在云田的调查小组，黄海川甚至都不知道还会不会存在，但他现在也只能这样去安慰众人。 在云田呆了两天，黄海川返回了泉宁，从泉宁坐飞回京城的航班，对于被暂停工作一事，黄海川还没和妻子张宁宁提起，也没同老丈人通气，就连这次回来，黄海川同样谁都没有通知。 心情依旧有些糟糕的黄海川在下飞机后，独自走出了机场，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后，前往市区。 城市还是那座城市，只是心境不一样时，看的感觉也不一样，在京城也算工作过一段时间，现在更是把家安在京城，但黄海川内心深处始终觉得自己和这座城市有些格格不入，这里太繁华了，也太喧闹了，躁动的城市，浮华的人心。 拿起手机，黄海川翻着自己手机里的通讯录，想找个朋友出来随便坐坐，聊聊天，通讯录翻下来，黄海川却是无奈的发现，朋友不少，能在这种时候恰好在京城又能谈得来的朋友却是不多。 寻思了一下，黄海川琢磨着给大舅子邱义打个电话得了，和邱家这些人里，也就邱义最合他的脾性，两人能毫无顾忌的开玩笑。 刚想给邱义打电话，冷不丁的看到电话里的一个联系人，黄海川拍了拍额头，差点忘了成容江也在京城，而且对方现在也是在纪检系统，两人倒是能坐下来好好聊聊。 看了下时间，正好快中午，黄海川索性给成容江打了电话过去，得知成容江在单位，还没吃午饭，黄海川登时笑道，“容江，赶紧出来，中午咱俩聚聚。” “你在京城？”成容江有些惊讶。 “刚回来，这不，正想找人一起聊聊天呢，就想到你了。”黄海川笑道。 “能让你惦记可不容易。”成容江笑了起来，“你在哪，我马上过去。” 黄海川想了想，报了个酒店的地址，让成容江直接到酒店跟他汇合。 打完电话，黄海川这才吩咐出租车司机开往酒店。 黄海川和成容江约的酒店只是一家不起眼的三星级酒店，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可以说再普通不过。 在酒店等了几分钟，成容江也就过来，因为这里离他上班的地方不远，见到黄海川，成容江笑道，“你不是到北青省巡视去了，怎么有空回来。” “怎么，忙里偷闲，跑回来休息一下，看看家人不成？”黄海川笑笑。 “当然可以，大家都是人，工作再忙，也得休息。”成容江走到黄海川身旁坐下，“你们到北青的这一巡视组，战绩颇丰啊。” 黄海川听到成容江的话，知道对方指的是他们刚到北青不久就拿下宁双淇的事，毕竟是一个正厅实职的市长，他们才进驻北青不久，就将对方办了，这无疑有不少人关注。 “云田的问题可不小，要是往下挖，说不定能一锅端了。”黄海川笑道。 “一锅端了？”成容江一怔，瞅了瞅黄海川，“连跟宁双淇搭档的那位也有问题？” “不错。” “那问题确实是大了，这要是短期内一二把手都相继出问题，这影响可不会小，估计北青省里的那些头头们都要头疼得紧。”成容江笑道。 “管他们头不头疼，现在跟我也没关系。”黄海川耸了耸肩，“我现在被暂停工作了，大闲人一个，最近可以想想好好出去玩一趟，放松放松，工作这么多年来，好像都还没跟家人一起出去旅游过一次。” “啥？”成容江被黄海川的话吓了一跳，“你被暂停工作了？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还能跟你开这种玩笑。”黄海川哭笑不得，“要不然你以为我现在有时间跟你坐在这里吃饭聊天？” “怎么回事，干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被暂停工作了？再说你刚到纪检系统，这么做，岂不是让你很难堪。”成容江眉头微皱，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黄海川的老丈人现在上调中枢，地位更进一步，按说系统里的大佬想要暂停黄海川的动作，也得顾虑下邱国华的面子才是，做出这种决定，也不怕将邱国华给得罪了。 “说起来也是因为云田的事，我们那位新来的章组长说我没有组织纪律，私自调查地方的干部，让我好好反省下。”黄海川笑笑。 “章明辰这人我有听说过，挺不好相处的一个人，听说是个铁面无私的角色。”成容江说着话瞅了黄海川一眼，他对章明辰了解不深，但对黄海川却是颇为了解，两人不只是共事过，也认识挺久了，他熟知黄海川的性格，年少得志这四个字用在黄海川身上可以说再适合不过，兴许也是这个原因，黄海川身上有种锋芒，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在体制里，过于锋芒毕露无疑容易招领导不喜，但要是过于畏首畏尾，也干不好工作，黄海川的仕途一帆风顺，也多次主政一方，他身上的那种锋芒让他在工作岗位上能够锐意进取，勇于改革，但却也容易跟其他利益群体闹矛盾，关键是看黄海川怎么去平衡。 此刻成容江也不好探究内里的原因是什么，不管黄海川是因何原因被暂停工作，成容江都知道自己要是追根究底，那也只是徒增黄海川的烦恼，这会见黄海川不欲多说，成容江干脆道，“难得你回来第一个惦记着我，看来今天中午我得陪你不醉不归了。” “咦，你下午不还得上班吗，中午你敢喝酒？”黄海川诧异的看了成容江一眼。 “最近家里那婆娘身体不太好，我提前就跟领导通气过了，这段时间，我可能有时得突然请假，所以下午不去也可以，到时候跟领导说下。”成容江笑道。 “嫂子身体没事吧？”黄海川关切道。 “也没啥大的问题，平常多注意就是了。” “那就好。”黄海川点头，旋即笑了起来，“容江，既然你都说了，那咱们中午不喝个痛快可不行。” “来就来，谁怕谁。”成容江豪爽的笑道。 第1661章 一顿畅饮，黄海川和成容江两人俱是喝得痛快不已，知道下午没法上班的成容江，也在第一杯酒下肚后，就给领导打了电话请假，好在之前已经先吹过风，请假也就再容易不过。 事实上，因为现在并没有经办具体的案子，成容江平时的工作并不忙，而他这个副厅级的干部，别看他当时南州市里也是一个颇具分量的人物，但在最高检，他这个副厅却是一点都不够看，在南州市担任市检察长的时候，他能配专车，有专职秘书，还有配套的住房，但现在，这些待遇早就没有，对此，成容江也没啥怨言，京城这地方不比别的，别说他只是一名副厅级，就连正厅都没资格配专车，更别说副的了。 至于住房，他现在和妻子两人挤的是单位里分给他的宿舍，一套只有五十多平方的小两房，可以说是小得不能再小，相比他在南州住的是一百五六十平的大房子，可以说一切都是天壤之别，不过对这些物质上的东西，成容江也没看得太重，来到京城，除了拥有更好的上升空间，京城的医疗水平也是他十分看重的一个地方，妻子当时做的换肾手术就是黄海川帮忙联系的医院，而现在妻子也要不定时的复查，虽说复查在地方上的医院也没啥区别，但人就是这样，如果有条件的话，总希望找最好的医生，求个心里踏实，如今住在京城，妻子看病很方便，这点也让成容江十分欣慰。 酒喝多了，话自然也多了起来，正所谓酒后吐真言，在南州，成容江是黄海川的下属，虽说检察院并不直属市政府管，但他终归也算黄海川下面的干部，在黄海川面前，成容江当时秉持的是慎言慎行的原则，而后来两人关系更进一步，他也通过黄海川调到了京城，两人没有了直接的工作交集，但身份上的差距终归是让他在面对黄海川时，只能有选择的聊天，一些他觉得不方便说的话都只能埋在肚子里。 今天在这种两人都喝了酒的场合，而且是喝得不少，彼此都有些微醉的情况下，成容江的话匣子忍不住就打开了，说到了黄海川的性格，成容江直言黄海川的性格过于锋芒毕露，这种性格在地方当一把手还好，但眼下已经不是了，又是调到了纪检系统，成容江劝黄海川要懂得收敛自己的锋芒，懂得妥协，该低头时就得低头，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一直常胜不败，人的一生，也不可能始终都一帆风顺。 黄海川对成容江的劝告始终都是微笑倾听，他也喝得有点上头，但脑子还没迷糊，知道成容江的话固然有些不好听，但也是为了他好，之所以说这些，无疑也是因为他主动提及了被暂停工作的事，对此，黄海川也没过多解释。 事实上，他妥协了没有？妥协了。 面对章明辰的批评，黄海川并没有据理力争，而在章明辰不同意对童白岩立案的情况下，他也没有和章明辰真正闹起来，这些无一不是黄海川和现实的妥协，但事实证明，有时候妥协也没用，别人要想针对你，你就算是再怎么妥协，终归还是同样的下场。 为官这么多年，黄海川其实也在悄然改变，他平时固然是锋芒十足，但他也明白过刚易折的道理，在这次的事情上，黄海川并不认为自己冲动了，只不过成容江不了解其中的细节，他也没必要说太多，反正今天找成容江出来，只是喝酒聊天，对于成容江安慰劝说他的话，黄海川知道对方也是抱着一份好意，所以也就笑着倾听。 这年头，危难时还能真心安慰劝说的朋友，方是真朋友。 一顿饭，吃到了两点多，桌上的饭菜还剩下不少，一瓶白酒，十瓶啤酒，却是被黄海川和成容江两人喝了个精光，说起来，两人也都算是酒量不错了。 “容江，最近这些天我可能都会在京城，有空多联系，没事就出来坐坐。”临走前，黄海川对成容江笑道。 “好说，你要是不嫌我打扰你，我还巴不得天天约你出来喝茶呢。”成容江笑了起来。 “瞧你这话说的，有啥打扰不打扰的，咱俩这交情从南州就开始了，也认识不短了，不该见外的时候就别见外。”黄海川笑笑。 成容江听到的黄海川的话，笑着微微点头，没说什么，今天酒喝多了，多说了些话，但回到现实中来，身份和级别的差距总会让人束手束脚。 两人在酒店外聊了几句，便各自打车回家，黄海川回到家里，见家里空无一人，估摸着母亲可能带着儿子去公园玩了，也没急着打电话让母亲回来，至于妻子，不用想也知道在公司，看了下时间，两点多，喝酒喝了不少的黄海川走到沙发上，一躺下便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门外开锁的声音传来，黄海川才慢慢醒了过来，睁开有些惺忪的睡眼，见是母亲带着儿子回来了，黄海川不由得笑着坐起来，朝儿子挥了挥手，“成业，过来，让爸爸抱抱。” “你咋回来了？”邹芳顾着关门，乍一听到儿子的声音，吓了一跳。 “回来休假。”黄海川笑道。 “哟，你们领导这么好，还让你休假？不是说你们巡视组很忙吗。”邹芳大为诧异，不过脸上却满是笑容，儿子能放假，她倒是高兴得很，说起来，她这个当妈的，一年到头也没见到儿子几次。 “嗯，碰到一个开明的领导。”黄海川咧嘴笑笑，说这话时，黄海川眉头微微一拧，他这几天一直在想宁德岩是个怎样的人，这次被暂停工作，固然是有可能章明辰在宁德岩那里说了一些添油加醋的话，甚至搬弄是非都有可能，但宁德岩并没有找他谈过话，就同意了章明辰暂停他工作的提议，这让黄海川心里颇有些不忿，只不过面对宁德岩这个级别的干部，黄海川知道自己没资格去说什么，更甭说他也听说宁德岩深受最上面那位的器重，他要是对宁德岩表露啥不满，那只会自讨苦吃。 宁德岩的事暂且不去想，这会睡一觉清醒了，黄海川同样在琢磨着是不是该打个电话跟老丈人通气一下，否则怕是免不了被一顿批评。 第1662章 和母亲说了会话，黄海川便逗弄儿子玩，长期不在家里，儿子终归是跟他有些生疏，好在小孩子总归是好骗的，黄海川拿了几个玩具过来后，儿子很快便和他玩到了一起，这个时候的黄海川，褪去身上的光环，他也不再是一名干部，而是一个纯粹的父亲。 傍晚五点多，邱淑涵也回来后，看到黄海川在家，着实惊讶了一下，表情和邹芳如出一辙，询问着黄海川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当着母亲的面，黄海川依然是笑着说回来休假了，不想在母亲面前谈论自己的事，以免让母亲瞎担心，不过邱淑涵可没邹芳那么好糊弄，从黄海川的神色语气很快就察觉到了异样，大有深意的看了丈夫一眼，知情识趣的她，也没有当场发问。 一家人吃了个充满欢声笑语的晚餐，有小孩子的场合，也总是充满欢乐，黄海川也只有在家的时候，才感觉自己整个人是真正的放松下来。 吃完晚饭，趁着母亲邹芳在带孩子玩的时候，邱淑涵示意黄海川进卧室，两人进了屋就将门关上，客厅里的邹芳看了一眼，忍不住摇头笑笑，以为两个小夫妻久别胜新婚，这么快就忍不住回屋里亲热了。 “海川，你这次回来不是休假这么简单吧。”邱淑涵将黄海川拉到椅子上坐下，从后面给黄海川按着太阳穴，笑问道。 “不是回来休假，那能回来干嘛。”黄海川笑着反问。 “你呀，这种借口也就只能骗骗妈，我可不信。”邱淑涵撇了撇嘴。 “哎哟，看来我家淑涵还长了一双火眼金睛不成，啥事都瞒不过你。” “火眼金睛倒没有，不过好歹是跟你同床共枕的妻子，你说我能不了解你吗。”邱淑涵笑笑，俯身抱着黄海川的肩膀，“是不是碰到什么困难了？” “也不是什么困难，被暂停工作了，正好我想咱们一家人一年到头团聚的时间也不多，能多回来陪陪家人就回来，所以就干脆回京了。”黄海川笑道。 “怎么回事？”邱淑涵神色一怔，黄海川虽然说得轻巧，邱淑涵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没什么，因为案子上的事和章明辰有些分歧。”黄海川和邱淑涵之间也没啥好隐瞒的，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和爸说吗？”邱淑涵皱着眉头，并没有擅自为黄海川做主，她不只是邱家的儿女，更是黄海川的妻子，既然嫁做人妇，邱淑涵也懂得尊重丈夫，并没有自家的强势而去帮黄海川越俎代庖决定一些事。 “原本不打算说，不过下午我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要跟爸通气一下，晚上正打算打个电话呢。”黄海川笑笑，下午想明白之后，他也没急着打电话，知道老丈人白天都很忙，哪怕是到了晚上，除非是九点过后，否则打电话过去，老丈人都不一定有时间。 “是该跟爸说一下，哪怕这事他不插手，至少要心里有个底。”邱淑涵点了点头，眉头又皱了起来，“章明辰是不是有意在针对你？” “唉，这事就说不清了，说起来，我跟他之前也没有任何交集，按说不可能有矛盾才是。”黄海川无奈的叹口气，他能感觉到章明辰是他是有些敌意，但这敌意的来源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两人可以说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除了这次工作才打交道之外，之前压根没接触过，章明辰的敌意是从哪来的？ “他对你的敌意，不见得就要是跟你有矛盾才会产生敌意。”邱淑涵微微摇头，看了丈夫一眼，“这体制里的一些关系盘根错节，我们邱家以前固然是势大，但得罪的人也不少，现在老爷子走了，很多人都巴不得看到邱家没落，也有一些人开始在暗中给邱家的人下绊子，所以章明辰针对你，恐怕不一定是出自他本意。” “这个可能性我也有想过，但章明辰是土生土长的纪检系统内部成长起来的干部，也没听说过他跟哪个大家族有牵扯，所以我才弄不明白。”黄海川撇了撇嘴。 “你才到纪检系统多久，对里头的人了解有多深？”邱淑涵不以为然的笑笑，“有些人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藏得比谁都深，一切可都不好说。” “你说的也对，不过咱们在这里瞎想也没用，反正我现在是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去面对。”黄海川咧嘴笑笑。 “说起来，当初你就不该去纪检系统。”邱淑涵挑眉道。 “现在说这个也没用，去都去了，说这个干嘛，再说我自个倒是觉得挺好的。”黄海川拍了拍妻子的手，宽慰道，“你呀，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好照顾你自己就行了，我工作上的事，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说起这事，黄海川也突然想起生病的何老，不禁道，“不提这事我都忘了，何老现在还在医院疗养，我这次既然回来了，就该去看看他。” “那倒是得去一趟。”邱淑涵微微点着头，突的，眼睛一亮，“当初可是何老推荐你到纪检系统的，现在你碰到这个情况，应该去跟何老好好说下才是，说起来，他也要负点责任不是，谁让他主动推荐你过去的。” “啧，你这不是耍赖的说辞嘛，再说何老现在生病了，你好意思胡搅蛮缠呀。”黄海川哭笑不得。 “我知道，我也就是随口说说。”邱淑涵笑笑，“不过你去看望何老，倒是可以旁敲侧击的提一下，我想何老也不想看到你遭遇这种事，况且何老是纪检系统里的老人了，虽然退下来多年，但还是很有一些影响力的。” “好啦，我的事我心里都有数，你不用瞎操心了。”黄海川笑着摇头，看了看时间，想着给老丈人打电话的时间还早，这会也才七点左右，去医院看望病人正合适，索性就去医院一趟得了。 黄海川心里想着，也马上就付诸行动，立刻就站了起来，“淑涵，趁现在时间还早，我打算直接去医院看一下何老。” “现在就去？”邱淑涵有些惊讶。 “现在去正合适。”黄海川指了指时间。 “那我跟你一块去。” “你就别去凑热闹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去怎么能叫凑热闹，去看望别人，夫妻俩一块去更合适，再说了，我跟何老可是比你更熟，哼哼，你以为我跟何老不认识啊。” 黄海川闻言一愣，旋即苦笑，他倒是忘了，邱淑涵在京城这个圈子里，认识的人绝对是比他多了去，论面子和人脉关系，也甩他这个丈夫几条街，只不过平日里在家都是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有时候他都忽略了妻子的作用了。 第1663章 黄海川和邱淑涵两人说走就走，中途停了下来在商场里买了些水果，两人开车直奔军医总院，何启立就住在这里疗养。 因为只知道何启立在军医总院，不知道具体的病房，所以黄海川只能提前打何启立的电话，电话是一名年轻男子接的，黄海川自报家门后，也才知道对方是何启立的侄孙。 弄清楚了病房号，两人到了之后，就发现门口已经有人站着在等他们，对方一说话，黄海川就知道是刚刚接电话的人，笑着跟对方一边寒暄一边进病房。 何启立正躺在床上看书，看到黄海川进来，微笑着点头致意，直至看到一旁的邱淑涵时，才惊讶了一声，“连小淑涵也来了。” “何爷爷。”邱淑涵甜甜的叫了一声。 不得不说，这女人的魅力可比男人大多了，黄海川只获得了何启立点头的待遇，妻子邱淑涵却是让何启立开怀大笑。 “何爷爷，看你还能这么开怀大笑，我这心里就踏实了。”邱淑涵笑着走到病床旁。 “小淑涵，你要是每天都来陪我坐会，说不定我就恢复得更快了。”何启立打趣道。 “何爷爷这么说，那我以后一定每天都来，到时候何爷爷可别嫌我烦。” “不会，何爷爷巴不得你每天都来呢，看到你就想起你小时候可爱的样子，感觉自己都年轻了二十几岁。”何启立微笑的说着。 “那以后我每天都过来陪何爷爷聊天解闷。” “还是别，何爷爷跟你开玩笑呢，看到你固然开心，但何爷爷可不想耽误你们年轻人的事，该忙啥就忙啥，不用跑来医院陪我这糟老头子浪费时间。” “何爷爷这话就不对了，来医院陪你可不是浪费时间。” 黄海川站在一旁，听着妻子和何启立说话，暗道妻子一块过来还真是来对了，瞧妻子跟何启立说笑的样子，这可不是他能做到的。 “海川，站着干嘛，坐。”何启立这时候也才看向黄海川，笑道，“光顾着跟你家淑涵说话，都差点忘了你了。” “何老，没事，我站着就好。”黄海川上前一步，看着何启立手上仍插着针管在挂点滴，黄海川关切道，“何老，您现在怎么样了。” “好得很，就是医生还不让出院，在这医院里呆着，快憋出病来了。”何启立挑了挑眉头，“我跟医生说我好利索了，想要出院，那医生还跟我抬杠，气得我都想骂人了。” “何老，这病好没好，是医生说了算，您自个可说了不算，进了医院，还是听医生的，医生要是说能出院了，咱们心里也才踏实不是。”黄海川笑着说道，何启立表面上说起医生颇有些恼火的样子，实则并没真的生气。 “进了医院，也只能医生说了算了。”何启立摇头笑笑，“好了，不说这个了。” 何启立说着话，瞥了黄海川一眼，正色了起来，“海川，你的事我知道了。” “啊？”黄海川一愣，怔怔的看着何启立。 知道了？何启立知道他被暂停工作的事了？黄海川脑袋里一时闪过很多想法，他原本过来的路上还跟妻子说晚上过来重点是看望何启立，如果条件不合适，就不要多提别的，也不要旁敲侧击去说啥，但这会何启立主动挑起这事，黄海川反倒是有点发愣，是谁告诉何启立的？ 回过神来，黄海川苦笑，“何老，是谁告诉您的？” “宁德岩打电话给我的。”何启立淡然道。 宁德岩？黄海川瞪大了眼睛，这次真有点转不过弯了，宁德岩连他老丈人邱国华都没打电话去知会一声，竟然还会主动给何启立打电话？ 一时间，黄海川心里头想了很多，不动声色的看了何启立一眼，黄海川心里悄然一紧，他似乎有些轻视何启立在纪检系统内的影响力了，已经退下来多年的何启立，如今的分量看起来比他想象的还要重。 “宁德岩打电话跟我提了下你的事，我也没啥好说的，说起来，是我推荐你进来的，按说这事我该跟宁德岩好好争取一下才是，不过我了解宁德岩的性格，决定了的事，说多了也没用。”何启立轻叹了口气，看了黄海川一眼，“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何老，这没啥委屈不委屈的，我还想着说能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呢，陪陪老婆孩子，这也是挺好的，以前可没这个机会。”黄海川笑道。 “你能这么想就好，不过放松归放松，该学习的也得学习。”何启立笑笑，“你之前都没有在纪检部门工作过的经历，所以多学习一些专业的知识也是很有必要的。” “嗯，何老教诲得是，我会谨记。”黄海川点头。 “这次暂停工作也不见得是坏事，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该学习学习，该放松放松，静等通知就是，反正总会恢复你的工作的。”何启立看了看黄海川，又道。 黄海川听到何启立的话，端的是哭笑不得，他当然知道肯定会恢复他的工作，问题是这一次被暂停工作难保让人对他有别的看法，真要是像何启立说的这么轻巧，他何至于憋屈，不过何启立这么说，黄海川自然不可能去反驳什么，也只能笑着点头。 “章明辰这个人，性格是刚硬了点，我一直都很欣赏他来着，哪怕是他这次跟你闹矛盾，我也觉得他只是就事论事，没想到……”何启立说着，意识到什么，突然停了下来，转而笑了起来，“海川，我还是那句话，别多想，安安心心做你该做的事。” “我会的。”黄海川点头。 嘴上同何启立如此说着，黄海川心里却是颇有些心绪不宁，章明辰怎么了？何启立刚刚及时收住口的话是想说什么？从何启立刚才的话里，黄海川敏锐的察觉了什么，但何启立及时的收住话，并且岔开了话题，这让黄海川想打探一番的心思也不得不按下。 悄然的看了何启立一眼，见何启立半闭着眼睛，黄海川苦笑了一下，对方应该也是知道险些说漏了什么，眼下这个意思是让他不要多问吗。 第1664章 黄海川和邱淑涵两人在病房里陪何启立聊了小半小时，直至看到何启立面露疲色后，两人才起身告辞，身体还在康复过程的何启立明显没有太多的精力，这会多说了些话，人已经显露疲惫。 从病房里出来，普一进电梯，邱淑涵就忍不住道，“何老刚才话里是不是有别的意思？” “你听出啥来了？”黄海川看了妻子一眼。 “没听出啥，就是感觉好像隐瞒了点什么。”张宁拧摇头。 “那就别瞎想了。”黄海川笑笑，“何老不说，咱们乱猜也没用，况且说不定是咱们自个想多了。” 开车回到家里，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差不多后，也给老丈人打了电话过去，将自己的事大致说了一下，因为并不是想找老丈人诉苦，所以黄海川也只是言简意赅，倒是邱国华听了之后，很是沉默了一阵。 邱国华详细问了下黄海川和章明辰之间的事，最后得知是宁德岩的决定后，也没再说啥，让黄海川安心休息一段时间也好。 翁婿两人聊了会，最后是邱国华有事先挂了电话。 “爸说什么了？”邱淑涵见黄海川打完电话了，主动问道。 “也没说啥，让我好好休息呢。”黄海川笑道。 “就只说这个呀，没别的表示？” “还能表示啥，爸所处的位置，你觉得他方便做什么？再说了，纪检系统他插不上手。”黄海川笑了起来，“何况我打这个电话也只是跟爸通气一下，并不是要他表态什么。” “你能这么想就好，我还真怕你怪爸不帮你出头呢。”邱淑涵笑嘻嘻的道。 “哎呀，合着你是套我的话呢，皮痒了是不。”黄海川微瞪着妻子，作势伸手要去挠邱淑涵的痒，吓得邱淑涵赶紧往一边躲。 夫妻两人笑闹了一会，这才轻喘着气的躺在床上，黄海川搂着妻子，闻着妻子身上传来的体香，黄海川心里感慨万分，也不知道邱淑涵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能娶到对方，黄海川知道自己在很多人眼里就跟踩了一大泡狗屎的癞蛤蟆一样，将天上飞的天鹅给吃进嘴里了。 “淑涵，你说等咱们都七老八十岁了，会是什么样子。” “还能什么样子，肯定牙齿都快掉光了，路都快走不动了。” “说得是，不过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七八十岁呢，要是来个天灾人祸，一不小心就一命呼呼了。” “呸呸，你这什么乌鸦嘴，咒自己呢。” “好好，不说这个。”黄海川笑了笑，和妻子这样静静的躺着说话，都已经是一种久违的感觉了。 夫妻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到了生活，聊到了理想，聊到了以后的日子，两人都不知道各自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直至第二天醒来时，两人才发现昨晚睡前连刷牙都没有，直接就躺着睡着了，彼此都好笑不已。 早晨吃完早饭，一家人一起到公园散步了一圈，之后，黄海川和邱淑涵一块到了公司。 这是黄海川第二次过来，除了公司刚筹备时有来过一次，黄海川基本上都没踏足过妻子的公司，一来是因为工作忙，二来，黄海川也不想涉足妻子商业上的事，双方对此也都认识得很清楚。 邱淑涵赚钱不为别的，只为了做公益，每年公司的利润，很大一部分都注入了其成立的慈善基金里，而慈善基金，同样也进行了商业化运作，只有钱生钱，基金才有可能持续长久的运营下去。 听闻邱淑涵过两天又要到山区去一趟，黄海川立马也表示要一起去。 对于慈善，夫妻两人的想法是一致的，事实上，邱淑涵目前所做的事，同样给邱家加分不少，尽管这样做不见得能获得什么政治上的好处，甚至有人暗中说邱淑涵这么做只是在沽名钓誉，帮助邱家捞名声，但邱淑涵都义无反顾的做了，不管别人称赞也好，暗地里中伤也罢，邱淑涵都不曾理会过别人的眼光。 这个国家，有很多人富了，但仍有更多的人，挣扎在贫困线上，有时候，黄海川同样也会想，为官的最根本目的是为了什么？为国家，为人民，口号每个人都会喊，但能够真正身体力行的去付诸行动，又有多少人？ 人性，是最难把握的。 章明辰，一个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老纪检，屡屡破获大案，他的党性和人性按理说是不容置疑的，但就在黄海川被暂停工作时，另一支纪检小队从京城直奔西江省，那是章明辰原来工作过的地方。 黄海川不知道外部的风云变幻，因为在被暂停工作的第三天，黄海川和妻子邱淑涵两人，还有基金会的工作人员，一起来到了山区。 在地方工作多年，黄海川没少到山区，特别是之前在望山主政时，望山同样是一个山区城市，一些偏远的山村同样贫穷和落后，黄海川也不是没去走访看望过，但这次和邱淑涵一起来到的这个位于凉山深处的小山村，黄海川依然是被深深震撼到。 夫妻两人还有基金会近十个人，一行十多人足足沿着山路走了近十个小时后才到这个名叫边云的山村。 “有啥感想？”邱淑涵看着正在出神的丈夫，笑着问道。 “你这几年跑的都是这样的地方？”黄海川没有回答，反问着妻子。 “差不多吧，从大城市过来，再到这荒山里，是不是感觉就像穿越在两个世界？”邱淑涵笑笑。 “你一个弱女子，这么辛苦的做慈善，值得吗？”黄海川看着妻子，心潮起伏，这几年，他的仕途一直稳定上升，都在忙着自己的工作，平时也就回京城时才和妻子有团聚的机会，而除了知道妻子不是忙着公司的事就把精力放在慈善上，黄海川甚至都不知道妻子到底走访了多少个贫困的山区，今天又和妻子再次亲历了一番，黄海川突然感觉妻子很不容易，心里有种难言的情绪。 “并不是为了值不值得才去做。”邱淑涵淡然笑了笑，“当你看到那一双双充满质朴的眼睛对外面的充满迷茫，又有些害怕的抵触，但又渴望着走出去时，你就会知道，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你这么说，我感觉我这个所谓的父母官似乎该感到十分惭愧。”黄海川苦笑。 “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的事，看你自己是怎么想了。”邱淑涵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将来老了以后，你要是回想自己的官宦生涯，觉得无愧于心，那不就足够了。” “无愧于心。”黄海川喃喃自语，这四个字，说得轻巧，真要做起来，却又何其艰难。 第1665章 山里的日子恍若隔世，有时候甚至连手机信号都没有。 黄海川和邱淑涵在山里度过了两个难忘的夜晚，对于邱淑涵来说，这只是她慈善之旅中的短暂一站，见过了太多贫穷和困苦的她，对于眼前这个叫边云村的偏远山村并没有太大的触动，不是麻木，而是因为看的太多，让邱淑涵比谁都清楚，在祖国这片大地上，像这样贫困落后的山村有多少。 在边云村呆了两天，一行人在城市里补给了物资之后，又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连续八站，总共十七天的行程，一次慈善之旅，带给了黄海川前所未有的触动，相比于他担任领导时到所辖地区的山区考察，又或者之前也曾跟邱淑涵到山区做过慈善，那些都远远比不上这次给黄海川带来的触动，也让黄海川亲身感受到了邱淑涵一直在默默做的事有多么辛苦。 有了这次的慈善之旅，再想想自己以往到山区考察的安排，黄海川颇有些自嘲，那些视察更像是走马观花，也更像是作秀……说作秀或许也不对，因为黄海川也真心的想为山区的贫困老百姓做点什么，所以每次到山区考察，黄海川也都尽量的落实一些能够对山区老百姓有帮助的政策，但也仅仅是当时落实，事后到底有多少实惠能够真正到山区老百姓手里，黄海川不知道，也没法把握，身在体制，又处在领导岗位上，一来，黄海川的目光没办法只钉在山区里，那甚至只能作为他工作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二来，作为体制内的一员，黄海川对体制内部的太多顽疾同样束手无策。 回到京城的时候，黄海川感觉自己就像经历了一场心灵的洗礼，这次的慈善之旅，对黄海川而言，既是善举，又是一次重新思考、审视自己的旅行。 京城里的繁华，大山里的封闭、荒凉、落后，就像两个世界，两种人生。 短暂的半个月，黄海川第一次走了这么多地方，而且全是山区，几乎每一个地方都只能徒步进去，车子在开到山里一些路段后，都没法再前行，走的山路太多了，以至于一向养尊处优的黄海川脚底都起泡了，这也让黄海川羞愧不已，因为妻子邱淑涵反倒没有，而且体力比他更好，半个多月下来，没见邱淑涵喊过累，也没像他那样，脚底起泡，疼得直咧嘴，由此也可见邱淑涵一年之中到底有多少时间都付出在慈善上。 “淑涵，看来以后我得多运动，免得再这么丢人。”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感受着柔软沙发带来的舒适感，再想想山区里那种硬邦邦的木床硌着骨头的难受，黄海川这会跟妻子开玩笑时，也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当领导当久了，确实缺少运动。”邱淑涵笑笑，瞅了黄海川肚子一眼，“不过这半个月下来，好像你的小肚腩没有了。” “好像是消了点。”黄海川苦笑，“看着山里孩子面黄肌瘦，再看看自己，感觉自个的生活好像都腐化了。” “也不能这样想，你当领导，有些应酬是推不掉的，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就得过什么样的生活，有些是没法避开的。”邱淑涵笑着摇头。 “淑涵，你真的很不容易。”黄海川叹了口气，“邱家有你这么一个女人，应该感到骄傲。” “有啥好骄傲的，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邱淑涵摇头道。 黄海川听着妻子的话，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妻子是完美的，也正是这种完美，让黄海川有种自惭形愧的感觉。 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的气氛，黄海川拿起电话，看到来电号码时，黄海川身体一震，宁德岩打来的电话？ 黄海川手机里存有宁德岩的电话，但从来没机会打过，而对方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因为两人中间还隔了一级，这是黄海川第一次接到宁德岩打来的电话。 不敢多想，黄海川第一时间接通了电话。 黄海川深吸了口气，“宁书记，您好。” “黄海川，休息得怎么样，给你放的这个假期够长了吧。”电话那头，宁德岩的声音并没有太严肃，相反，还带着些许笑意。 “还好。”黄海川有些挠头，一时有些不知道宁德岩这话里是啥意思，也不敢乱接茬。 “休息了这么久，总不会光顾着放松，忘了学习吧。” “没有，时刻不敢忘。”黄海川正色道。 “没有就好，在咱们纪检系统，你可是个新兵，要多看多学习。”宁德岩笑笑，“好了，你也别休息了，要不然都该生锈了，今天就收拾一下，到北青省去，继续负责你原来的工作。” “啊？”黄海川愣了一下，就为了这事，宁德岩亲自打电话给他？ “怎么，不乐意？”宁德岩笑道。 “坚决服从安排。”黄海川忙道。 “嗯，你现在是在哪？尽快准备，今天就得过去。” 宁德岩说完，也没等黄海川回答，简单叮嘱了几句后，就挂掉了电话。 电话这头，黄海川拿着已经传来嘟嘟声的手机发呆，宁德岩打电话给他就为了叫他重新去工作这点事？ “宁德岩打来的？”邱淑涵探询的看着黄海川。 “是他打来的，说来也奇怪，当初把我暂停工作，他也没打来一个半个电话，这次要让我重新工作，反倒是打来电话了。”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按说这种事不是该章明辰通知我吗？” “能恢复工作也是好事，你就别多想了。”邱淑涵笑道。 “不是我多想，而是感觉这里头有点奇怪。”黄海川皱眉道。 “真要古怪，那就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宁德岩要是不说，你多想也没用，反正从目前看来对你肯定不是啥坏事。” “也许吧。”黄海川耸了耸肩，看向妻子，“本来还想跟你再去一趟山区，看来是不行了。” “你还是工作要紧，对你来说，处在工作岗位上，能帮上的人更多。”邱淑涵笑了笑。 黄海川听到妻子的话，微微一愣，他不否认妻子说得对，社会也就是如此，每个人分工不一样，做慈善的人，他们固然是身体力行的帮助贫困之人，但当领导的人，只要有一颗真正为老百姓做事的心，那他所做的一切会比做慈善的意义来得小吗？ 第1666章 和妻子简短聊了几句，黄海川不敢过多耽搁，立刻就订了从京城最快飞往泉宁的航班，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后，黄海川便前往机场。 中午还在和妻子聊天，傍晚五六点的时候，黄海川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泉宁。 机场没人来接机，黄海川上飞机前并没有通知任何人，他也不知道章明辰又或者其他人知不知道宁德岩让他重新回来工作的事，下了飞机后，黄海川径直前往巡视组的驻地。 到达宾馆，黄海川没想到自己碰到的第一个人会是秦明华，刚从外面回来的秦明华普一下车看到黄海川时，眼睛瞪得老大，愣了好一会后反应过来，快步走向黄海川，“组长，您回来了。” “怎么，看到我回来很惊讶？”黄海川笑笑，从秦明华的表情，黄海川心里微微有了谱，对方完全不知道自己会回来。 “是有点惊讶，一点消息都没有。”秦明华点了点头，瞅了眼黄海川还提在手上的行李，“组长，您这是刚到？” “嗯，刚坐飞机到。”黄海川笑着点头，“走吧，进去，别站外面说话了。” 两人边说边往里走，秦明华嘴上说着，“组长，您要过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下，我好到机场接您。” “不用，你也挺忙，就不浪费你的时间了。” “组长，瞧您说的，再怎么忙，挤一点时间到机场接您肯定是有的。” 两人到了楼上，黄海川继续住他原来的那间房间，因为整个宾馆早就被巡视组包下来，所以钥匙也都在他们手上。 “组长，章组长知道您回来不？”秦明华跟着黄海川进了房间后，看了下外面没人，轻声问道。 “不清楚，我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黄海川淡然笑笑，“章组长现在在宾馆吗？” “不在，下午出去了，不过这会也快晚上了，估计快回来了。”秦明华看了下时间，说道。 “那好，我就在宾馆里等他。”黄海川拉了张椅子坐下，也示意秦明华坐。 “组长，听您的意思，您今天还要离开。” “如果章组长回来得早，那我跟他报道后，打算直接去云田。” “组长，这也太赶了吧，您今天刚过来，好歹休息一晚再过去，不用这么拼，要不然你让我们这些当下属的都没脸休息了。” “我这不是拼，是休息太久了，也该早点投入工作了。”黄海川笑着摇头。 秦明华听到黄海川如此说，苦笑了一下，一边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他很想知道黄海川这次回来到底是上面的指示，还是黄海川自个决定回来了，如果是黄海川自个回来了，那对方和章明辰之间，岂不是又要火星撞地球？ 心里满腹疑问，秦明华却是不敢贸然开口询问，毕竟这事太过于敏感。 两人聊了些工作上的事，正好到了饭点，黄海川让秦明华叫了两份快餐进来，两人就在房间里解决晚餐，期间，黄海川也没忘了询问江海军那边的情况。 事实上，休息的这半个月来，远在云田的江海军一组，也时刻跟他保持着联系，江海军会时不时的跟他说下在云田的情况，所以黄海川对云田的情况其实还算了解，但终究是离得太远，再加上被暂停工作的关系，黄海川也没问得太多，而江海军和秦明华的关系好，黄海川知道两人经常交流，所以这会向秦明华询问，也是为了多了解些情况。 对云田的事，黄海川心里其实是一直记挂着的，他被暂停工作时，黄海川本以为章明辰很有可能也会让江海军那一组人撤回来，但事实却是出乎人的意料，江海军那一组不仅没有撤回来，而且听江海军跟他说的意思，章明辰甚至是允许他们继续调查下去，虽然没有明示，但章明辰却也没明确制止，所以这意思就再明白不过了。 “海军他们这些天应该有挺大的进展，昨天才跟我打过电话，说这两天就会回泉宁一趟，要当面向章组长汇报，想来是有了关键性的突破。”秦明华说道。 “是嘛，那倒是可喜可贺。”黄海川挑了挑眉头，心里头也有些高兴。 “组长，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秦明华看了黄海川一眼，欲言又止。 “说吧，当我的面有啥不能说的。”黄海川笑道。 秦明华闻言，看了下黄海川的脸色，想了想，还是道，“组长，章组长是因为童白岩的事才向上面打报告让您暂停工作，但您走了，也没见他让海军他们撤回来，还默许海军他们继续调查，也不知道章组长到底是啥想法。” “这就不清楚了，领导的心思最难琢磨，明华，你说是吗。”黄海川看着秦明华，笑道。 “那倒是。”秦明华见黄海川盯着他看，干笑了一声，对他来讲，黄海川也好，章明辰也好，都是领导，心思同样难猜。 “我去看下章组长回来了没有。”秦明华看了下时间，起身道。 秦明华出去后很快又回来，因为他在楼梯口正好看到了要上楼的章明辰，瞅到章明辰没看到他，秦明华赶紧闪身返回。 “组长，章组长回来了，刚上楼。”秦明华快步走进房间，对黄海川道。 “回来得好，我去见见他。”黄海川嚯的起身。 “咳，组长，章组长那人脾气比较爆，见不得别人跟他硬顶。”秦明华见黄海川说走就走，忙又啰嗦了一句。 “我知道了，已经有过教训了，心里有数了。”黄海川笑笑，“明华，谢谢你了。” “组长，您见外了不是。”秦明华笑着耸了耸肩，他也是怕黄海川刚回来就又犯冲，所以好心提醒了一句。 同秦明华微微点头，黄海川很快就上了楼，在小会议室没看到章明辰的身影，黄海川便踩到章明辰八九不离十是在房间了，朝章明辰住的房间走去。 房门关着，黄海川轻敲了两下门，静静的等着。 “什么事？”章明辰打开房间，以为是下属汇报的他，随口就来了一句，直至看到是黄海川时，章明辰便直直发愣着。 章明辰眼里满是诧异，黄海川同样闪过一丝惊讶，一直在等着观察章明辰表情的他，这会看到章明辰的反应，心里头登时跳了一下，章明辰竟然也不知道他要回来工作？ 第1667章 “黄海川，是你？”章明辰发愣了一下，率先开口了。 “是我。”黄海川微微点头，“来向章组长报到了。” “你现在还暂停工作，也没必要非呆在宾馆驻地。”章明辰打量了黄海川一眼，似乎还琢磨不透黄海川怎么又突然过来，嘴上继续道，“你之前不是回京城去了嘛，其实可以接着呆一段时间，正好能利用这个机会和家人好好团聚下。” “章组长，我倒是也想多呆几天，之前一直忙于工作，也没多少时间陪老婆孩子，这次本想多留一些时日，不过宁书记让我回来重新上班，我可不敢耽搁了。” “宁书记让你回来的？”章明辰神色微怔，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点了点头，“既然是宁书记让你回来的，那你就继续负责原来的工作。” “我也是这么想的，先过来跟章组长您报个到，我现在打算就去云田。” “这么赶？怎么不先休息一晚。”章明辰看了黄海川一眼，“工作要紧，身体也重要嘛，咱们干这一行的，本来就比较累，更要注意休息。” “谢谢章组长关心，不过我都休息了大半个月了，都快憋出病了，还是直接工作为好。”黄海川笑笑。 “那好吧，我派辆车送你云田。”章明辰点了下头，道。 两人没有过多的寒暄，黄海川甚至连章明辰的房间都没进，直接就下了楼。 宾馆有几辆供巡视组用的专车，有章明辰开口，黄海川也就调用了一辆前往云田，秦明华得知后，自告奋勇的要给黄海川当司机，黄海川本想拒绝，见秦明华坚持，也就没再说啥。 车子出了市区，驶上高速后，速度也快了起来，车上放着轻柔的音乐，秦明华不时的从后视镜里看着黄海川的表情，见黄海川似乎在凝神思考什么，也不敢随便出声打扰。 黄海川在思考什么？从出了宾馆后，黄海川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他在脑海里一遍遍的过着刚刚章明辰同他说话的反应，甚至连章明辰的面部表情都不曾放过。 此时此刻，黄海川心里的惊讶是可想而知的，有关他恢复工作的事，为什么宁德岩没有和章明辰事先通气？这明显是不符合常理。 再加上早前去看望何启立时，何启立的话里似乎也隐隐约约透漏出了一些什么，两相结合起来，黄海川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明华，我不在这半个月来，章组长有啥奇怪的地方没有。”想了许久，黄海川突然开口道。 “奇怪的地方？没有啊，都跟往常一样，很正常呀。”秦明华摇了摇头，有些诧异黄海川为何会如此问，“组长，怎么了？” “没啥，随便问下。”黄海川笑着摇头。 “哦。”秦明华下意识的点着头，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傻瓜才会相信黄海川是随便问的。 简短的一句对话，车厢再次恢复了宁静，秦明华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从黄海川刚刚的问话，秦明华这会也琢磨出了点味道出来，刚才黄海川上楼去找章明辰，明显是发生了点啥。 “该不会真的是一见面就火星撞地球了吧？”秦明华在心里悄然琢磨着。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驰着，也不知道过了许久，秦明华从后视镜里看到黄海川的眉头松开后，这才主动开口说话，“组长，您也没通知海军他们说您要到云田吧，待会到了之后，他们看到您肯定很高兴。” “我看到他们也高兴。”黄海川笑了笑，才离开半个月，黄海川就感觉离开挺久。 “不管怎么样，反正您回来了就是大好事一件。”秦明华跟着笑了起来，他和江海军当初都被何启立分在黄海川这一小组，所以从感情上来讲，他心里也比较倾向黄海川，最主要的是同黄海川相处下来，秦明华也能感觉到黄海川的真诚和坦率，而且没有他一开始想象的那么难相处。 “是不是好事先不提，把工作做好了比啥都重要。”黄海川笑道。 “一回来就惦记着工作，组长，我看年底应该让宁书记给您颁发一个劳模的奖状。” “和你们比起来，我还是个新兵，经验也欠缺，要是不更努力一点，岂不是要让人在背后说闲话。” “组长，可别这么说，我看谁敢在背后说你闲话，要是让我听到了，我第一个不答应。”秦明华信誓旦旦道。 黄海川听到秦明华的话，会心一笑，不管是不是真心话，这话听了心里舒服。 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临近九点的时候，车子总算到达云田，秦明华对云田的路况不熟悉，更不知道江海军他们驻地在哪，所以只能由黄海川指路。 云田市军分区，当黄海川再次站在这里时，一时也是有些唏嘘，心里无端的响起了一句话，‘我胡汉三又杀回来了’。 秦明华比黄海川晚一步下车，他手上还拿着手机，正给江海军打电话，告诉对方他这会正在军分区大楼下，让他们赶紧滚下来。 电话里，秦明华也没说黄海川跟他一起，江海军对秦明华突然过来很惊讶，挂了电话后，二话不说就跑下来来，正好碰上往里走的秦明华和黄海川。 看到秦明华时，江海军刚要笑骂两句，猛的看到黄海川，嘴巴张得老大。 “组长，您回来了。”短暂的失神，江海军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来，满是兴奋的看着黄海川。 “回来和你们并肩作战了。”黄海川笑眯眯的拍着江海军的肩膀，对江海军，黄海川的感觉比秦明华更来得亲切一些，兴许是两人在云田相处的时间比较久。 “小覃，快下来，组长回来了。”江海军这会直接向楼上喊着，因为覃文岚的房间就在二楼。 楼上一间房间的窗户打开，正是往外探头的覃文岚，站在窗户旁，覃文岚第一眼就看到了黄海川，直接就冲黄海川挥着手，“组长，我在这。” 覃文岚刚喊完，人就不见了踪影，黄海川等人在楼下都能听到对方急急吼吼开门的声音。 第1668章 “这个小覃，还是毛毛躁躁的。”黄海川笑着看了看楼上。 “组长，您不在这段时间，小覃可是念叨得紧。”江海军满脸笑容。 三人边说话边往里走，在楼梯口遇到了刚跑下来的覃文岚，黄海川指了指覃文岚，“小覃，半个多月没见，你还是毛毛躁躁的。” “组长，我是看到您太高兴了。”覃文岚笑嘻嘻的道，作为小组内为数不多的女性，又是刚毕业一年的新人，覃文岚在小组内有时候扮演着开心果的角色。 到了二楼，其他人得知黄海川回来后，也都纷纷过来和黄海川问好，呆了一会后才各自回去，房间里，很快只剩下黄海川和江海军、秦明华三人。 江海军不知道黄海川这次回来只是过来看一看，还是要留下工作，虽然刚刚在楼下听到黄海川和他说了‘并肩作战’四个字，但没再听到黄海川亲口确定，江海军心里多少有些没底，这会看到没其他人了，斟酌了一下后才问道，“组长，您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 “不走了，刚不是说了吗，咱们要接着并肩作战了。”黄海川笑笑。 “海军，组长重新恢复工作了，宁书记的指示。”秦明华插了一句。 “是吗？”江海军高兴的站了起来，“这可太好了，组长，您一回来，我们心里就踏实多了，您可是我们的定海神针。” “你个海军，什么时候也学会溜须拍马这一套了。”黄海川笑骂。 “组长，我说的是实话。”江海军笑哈哈的道。 “好了，别说这些虚的了，听明华说你们又有突破性进展了？给我说说。”黄海川笑着摆手道。 “组长，您稍等。”江海军起身站了起来，走到床头的保险柜，从里头拿出了一个文件夹，“组长，这是您不在这段时间，我们整理出来的一些资料，里头包括最新的证据，您看看，这比我嘴上说更有说服力。” 黄海川闻言，也不废话，打开文件夹后就开始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足足看了半个小时，“海军，看来这半个月来你们做了很多工作。”黄海川将文件夹放下，神色凝重。 “组长您一走，我们可都是憋了口气想在童白岩身上多查出点问题来呢。”江海军咧嘴笑笑，“组长，您觉得现在拿这些去找章组长，他会同意向上面申请立案吗。” “先等等，不急。”黄海川微微皱了眉头，从今天的种种迹象他感觉到了一些异常，宁德岩的电话也好，章明辰的反应也罢，分开来看似乎没什么，但要是联系起来，难免就让人觉得太不合常理了。 基于这个原因，黄海川也不急着就童白岩的事再去找章明辰了，毕竟之前两人就是因为这事闹得不愉快，这次重新回来工作，他也学聪明了，没必要和章明辰犯倔，而童白岩的事，黄海川也打算再缓缓，先观望几天再说。 “对了，我走这半个月，云田没有别的情况吧。”黄海川问道。 “没啥情况，倒是有一次我在外面碰到组长您那个叫郑静的大学同学，她还问起您呢。”江海军说道。 “我上次离开云田，也没和她说一下，她有给我打过电话，我只是说暂时不在云田，估计她还纳闷我上哪去了呢。”黄海川笑笑，“这次回来，有时间再找她坐坐。” “组长，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江海军迟疑了一下，说起郑静，他也才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于立婷被调到山区派出所去了，因为这事，她曾经私下找过我，怪咱们头上来了。”江海军苦笑了一下，“言外之意，也是希望我们能帮忙，她不想和家人分开到山区去。” “哦，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她有我电话，怎么不直接跟我说？”黄海川皱眉。 “她来找我的时候，说要亲自给您打电话，我知道您这段时间估计也心情不大好，让她不要给您打电话，而且我也提醒她了，如果真是因为咱们的缘故害她在局里受到打击报复，那她急吼吼的找咱们，只会让她处境更加不利，估计她也是想明白了里面的利害关系，最后没给您打电话吧。”江海军解释道。 “她之前在分局干得好好的，怎么会被突然调到山区派出所去？何况她还是一个女性，有家有口的，按说这种苦差事也不应该轮到她身上才对，说起来怕是真的跟咱们脱不了关系。”黄海川挑了挑眉头，“如果真是咱们的缘故，咱们也不能真的坐视不管。” “组长，咱们就算要管也不好管，人家只是工作调动，咱们拿什么理由管？而且咱们的职能是查案办案，这地方上的人事，咱们管不了，也没法管。”江海军苦笑，他也想帮忙，但帮不了。 “要光明正大的管，咱们自然是管不了，但可以想想别的办法。”黄海川摇头笑笑，叹气道，“人家一个女人，本来在市里工作，一家子欢欢乐乐的，现在却是搞得两地分居，这要是真不管，心里这关就过不去，况且当初我还给她承诺来着。” 说着话，黄海川猛然想起今天是周末，不由道，“你给她打个电话，看她今天有没有回来，有在市里的话，咱们去看看人家。” “好。”江海军闻言，立刻就拿出手机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打通，只不过隐隐有些吵闹，江海军直奔主题说明来意，那头的于立婷听了之后，似乎有些犹豫，迟疑了一下后才说自个今天回来，让江海军可以过去。 “看来这于小姐还是不大欢迎我们。”黄海川摇了摇头，江海军就当他们的面打电话，对方的反应，他们也能感受得出来。 几人说走就走，因为之前几次同于立婷碰面都是在于立婷家里所在的小区附近，所以江海军也大致知道于立婷住哪一块，只是不知道具体的小区名字，重新打电话问了于立婷确切地址后，这才找了过去，而电话那头的于立婷也只是让他们自个上楼，说是不方便下来接。 “怨气不小，连接都不想下来接了。”黄海川说了一句，也没有生气，设身处地想一下，他也能理解于立婷。 黄海川本以为于立婷是因为心有怨气才不想下来接，而事实上是他想错了，几人坐电梯到了于立婷所住的楼层后，就听到楼层里有人在叫骂，而等他们按着于立婷所报的单元号找过去时，登时就有些傻眼，有些这些叫骂的人正是站在于立婷家门外。 第1669章 站在于立婷家门口叫骂的几人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过来，因为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过来，之前还有隔壁的邻居出来劝说，被他们警告一通后，就没人敢再多事了。 双方面面相觑，黄海川没想到来于立婷家里看望对方会碰到这种情况，一时搞不清情况的他并没立即开口，反倒是对方率先发问，“你们是干啥的？” “我们来找于小姐，你们是？”江海军打量着几人。 “找于立婷那臭三八的？你们是她什么人？”几人中有人开口问道。 “我们是她朋友，你们又是干什么的？”黄海川眉头微皱，从这些人的做派已经能看出一点端倪。 “朋友？”有人冷笑了一下，“不准进去。” “你们说不准进就不准进，管得可真宽。”江海军撇了撇嘴，不客气的道，“让开。” “哟，口气不小，怎么，想打架是吗？”对方有人道。 “跟你们打架我还嫌脏了手呢。”江海军冷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房子内侧的门打开了，于立婷站在铁门内，看到黄海川几人时，脸上的表情不冷不淡，“你们来了。” “嗯，刚到。”黄海川笑笑，“于小姐，这些人是？” “来捣乱的，每隔一两晚就来骂一次。”于立婷看着门口的另外几人，一脸无奈，更有些心力交瘁。 “捣乱的？”黄海川挑了挑眉头，于立婷的话再加上这些人的做派，黄海川这会隐约猜到了什么，朝对面几人看过去，神色冷峻，“你们是要自己走，还是我让人请你们走？” “嘿，一个个口气都这么大，于三八，你这些朋友很了不得嘛。”有人冷笑。 于立婷冷冷的看了说话的人一眼，虽然对对方口口声声骂她三八很是生气，但并没有反驳什么，不是她没脾气，而是已经被折腾得够呛，惹不起只能躲了。 黄海川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拿起手机来打了个电话。 “打电话叫人是不，比人多，谁怕谁呐。”对面一直在叫嚣着的人接着道。 黄海川懒得理会对方，真要和这些人逞口舌之利，那是浪费口水，要打架，更是脏了自己手。 很快，就有警察过来，黄海川也没说什么，只是让警察将这些人请走，直至外面清静后，黄海川几人才进了于立婷的房子。 屋里面，于立婷的丈夫也在，看到黄海川几人，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冷淡，出于礼节，仍是朝黄海川几人点了点头。 双方简单的寒暄了一下，黄海川瞧出于立婷夫妻两人对自己这边几人都有些排斥后，一时也是颇有些尴尬。 “于小姐，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黄海川找了个话题开口。 “就是过来捣乱的，每次来都骂两三个小时，吵得我们一家不得安生，我爸妈因为这个，只能带着孩子去别的地方住。” “那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过来捣乱？和你们有什么过节还是？”江海军问了一句。 “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于立婷冷笑了一下，说完看着黄海川几人，“从我被调往山区派出所开始，这些人也就上门来了，你们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于立婷的话让黄海川几人一怔，对方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都是因为他们才惹的祸。 “于小姐，我这段时间一直不在云田，今晚才到，也是听海军说了之后才知道你的情况，对此我很抱歉。”黄海川苦笑道。 “抱歉有用吗？事情都发生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于立婷陡然发怒起来，“黄组长，当初你给我承诺的是什么？现在呢，又是怎么样？我们家现在都快被搞得家破人亡了，要不是早年我跟丈夫多买了间单身公寓，现在我爸妈和孩子都快没有容身之地了。我们夫妻两人只能住在这里忍受着这些人隔三差五的过来骚扰，我还好，山区太远，一星期只能回来一次，我丈夫却是得天天在家忍受着。” “为了这事，隔壁本来相处得很好的左邻右舍都埋怨起我们来了，嫌我们惹来了这些人，天天吵得他们也不能安生，连物业也拿这些人没办法，报了警也没用，你说说，我和丈夫现在也都快无家可归了，这就是你当初给我的承诺？” 于立婷一口气说了很多，似乎要将之前积压的怨气都爆发出来，看着黄海川几人的目光满是愤怒。 “于小姐，我们组长也是……” 江海军想替黄海川解释两句，却是被一旁的黄海川给拦下，冲着江海军微微摇头，示意江海军不要多说。 于立婷现在的样子让黄海川很是心酸，对方不管有再大的怨气和怒气，黄海川都觉得该承受，让对方好好发泄一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黄海川就怕对方冷漠得连话都不想说，这会对方颇有些歇斯底里的爆发，黄海川反倒是放心了一些。 “于小姐，气消了一些没有，要是还没消气，你接着骂，我们都受着。”黄海川道。 “骂再多又有什么用，我只想回到以前宁静的生活。”于立婷喃喃自语道。 “于小姐，你要是气消了一些，能不能静下心来听我讲两句。”黄海川看着于立婷，一脸真诚的道。 “你说吧。”瞥了黄海川一眼，于立婷神情淡漠。 “首先，我还是想向你及你的家人道歉，你的事情因我们而起，所以我们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然，现在说责任这些也没啥用，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像你说的，说再多也没有意义。”黄海川说到这里，无奈的笑笑，“但不管怎么样，我都觉得要向你和你的家人先道歉，毕竟当初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些事。” 黄海川说着，又看了看于立婷，见于立婷无动于衷，苦笑了一下，“道歉完了，接下来就说说正事，于小姐，你的事，我在这里给你承诺，一定给你解决，但请你给我点时间。” “给你点时间？你说的话我能相信吗。”于立婷嘲讽的笑笑。 “于小姐，一个月，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内，我保证帮你解决问题。” “当真？”于立婷神色有了些许波动。 “当真。”黄海川点着头。 第1670章 从于立婷家里出来时，黄海川的心情有些沉重，于立婷那怀疑的眼神让他心里很不好受，信任，是人与人之间沟通的桥梁，是什么原因让于立婷对他们如此不信任？ 黄海川知道，问题不在于立婷身上，而在他们身上，而他离开的这半个月，江海军等人因为做不了主，所以不敢擅自帮于立婷，这也让于立婷对他们失望不已。 “组长，这事多少也怪我，要是当时早点通知您就好了。”江海军将黄海川不吭声，主动说话道。 “怪不得你，就算你给我打电话，我不在云田，也被暂停了工作，同样帮不上什么忙。”黄海川摇头笑笑，“而且你没有擅自决定帮于立婷是对的，要是你帮了她，说不定反而会让她的处境更不好。” “嗯，我赞同组长的话，说到底，还是要从根子上解决问题，如果不把毒瘤刮掉，那再怎么帮于小姐，其实都是害了她，反倒是啥都不做，才是更好的选择。”秦明华这时候也出声了，虽然他不在云田，也没经办具体的事情，但大致听了些后，也能了解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江海军听到两人都这么说，笑了笑，也就没再说啥，他也不认为自己的决定有错，只不过看黄海川刚刚在给于立婷保证时，于立婷依然是怀疑和满不相信的眼神，江海军知道黄海川这会的心情好不到哪去。 从小区出来，江海军看了黄海川一眼，“组长，咱们现在回去还是？” “先不回去。”黄海川挑了挑眉头，“我打个电话。” 拿出手机，黄海川拨通了廖景明的电话，事实上，在刚才他就打过廖景明的电话，在于立婷家门口打电话让警察来将那几名捣乱的人带走时，他就是给廖景明打的，否则他也没那个本事直接调动市里的警察。 刚刚麻烦了廖景明，因为在于立婷家门口的缘故，所以也没和廖景明多寒暄什么，这会，黄海川除了是打电话再过去向廖景明道谢一下，同样也想约廖景明出来坐一坐。 电话很开就接通，似乎是预料到黄海川会再打电话过来，廖景明笑道，“黄组长，事情都解决了？” “解决了，谢谢廖书记了。” “黄组长客气了，刚才你就已经谢过一次了。” 听着廖景明的话，黄海川笑笑，“不知道廖书记有没有空出来坐一下？” “黄组长相约，我可不敢没空。” “那好，咱们在云水茶楼这边碰面。”黄海川抬头正好看到小区对面有一家‘云水茶楼’，看外面亮起的灯光还装修得古色古香的，直接就定了地方。 挂掉电话，黄海川朝江海军和秦明华笑道，“走，你们也一起去。” 秦明华和江海军两人听了，点了点头，没说什么，黄海川这么做，也是为了杜绝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免得日后被人知道，说他私下和本地官员暗通款曲。 三人进了茶楼，要了个靠窗的雅间，黄海川想着于立婷的事，眉头不由自主的皱着，他给于立婷承诺的时间是一个月，但在这一个月，能否解决童白岩的事？如果童白岩的事毫无期限的拖下去，甚至不了了之，那他对于立婷的承诺恐怕有可能会受影响。 找廖景明出来，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于立婷的事，已经失信一次，哪怕第一次非他主观意愿，但黄海川也不想再失信第二次，所以如果需要动用私人的面子去请廖景明帮忙，那么黄海川也愿意这么去做，毕竟不是为了自己私事，何况于立婷也帮了他们的忙，所以黄海川问心无愧。 “组长，这廖景明最近好像声势挺旺的，我看北青日报都给了他报道，看这阵势，像是在给他造势嘛。”秦明华笑道，他在泉宁，偶尔也会看北青本地的报纸，对廖景明倒是知道一些。 “云田现在的市长一职还空缺着，省里的报纸给廖景明造势，那说明了什么？”江海军淡然一笑，“这廖副书记，怕是不用多久就得改口叫廖市长了。” “估计差不多。”秦明华笑笑，同是体制中人，他们对这些也都看得门儿清。 “海军，你说我今晚刚回来的消息，现在是不是已经传到童白岩那里了。”黄海川突然道。 “童白岩应该是知道了，这些到于小姐家里捣乱的人，除了是想恶心于小姐一家，其实也还能充当眼线，他们就算不认得组长您，但回去跟背后指使他们的人一说，黄组长您回来的事肯定被他们知道了。”江海军点了点头。 “就算他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秦明华不以为然，“说不定都快吓尿了，毕竟组长您消失了近半个月，他们也不知道您是干嘛去了，现在突然出现，指不定他们认为是要办大案呢。” “你说的没错，我回来就是要办大案的。”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半个月的山区行，让他对一些尸位素餐、腐化堕落的官员愈发痛恨。 几人说着话，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廖景明已经到了，询问黄海川在哪个包厢。 黄海川闻言，让廖景明上二楼，而他也没有太过于托大，而是走到门外去迎接。 “黄组长。”看到黄海川，廖景明加快了脚步，比黄海川快一步伸出手。 “廖书记，又见面了。”黄海川笑了笑，同廖景明握着手。 门口人多眼杂，黄海川和廖景明很快就进了屋，廖景明是单独赴会，让司机在楼下等着，看到包厢里的江海军和秦明华时，廖景明笑着朝两人微微点头致意，目光却是在悄然审视着黄海川。 每次碰面，黄海川都带了人，廖景明这会也已然心知肚明，黄海川这无疑也是在告诉他，两人的接触都是公事公办。 不动声色的入座，廖景明对黄海川的潜台词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黄海川消失了半个月后再次出现，会给云田带来什么变化，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巡视组的他，尽管没法了解巡视组内部的情况，但黄海川半个月没出现他是清楚的，他甚至查到了黄海川半个月前坐飞机回京的记录，而在这之后，黄海川都没再回来，很显然，黄海川今天是刚回来。 第1671章 廖景明在观察着黄海川，黄海川同样在悄然看着对方，他也知道廖景明在观察自己，双方的每一次碰面，都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彼此都在揣测和审视着对方。 “黄组长最近一直都呆在我们云田，对我们云田印象怎么样？”廖景明笑着开口，明知道黄海川刚离开半个月，依然如此问。 “挺好的，到处都在搞建设，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黄组长这么说，我能不能理解为是在说我们市里到处都在大拆大建。”廖景明颇有些苦笑。 “那倒没有。”黄海川笑着摇头。 “其实老百姓对此也没少抱怨，城市里到处都在拆拆建建，灰尘满天飞，老百姓对此怨气很大，说是一整天都不敢开窗，要不然屋里都没法呆。” “城市的发展，一些拆拆建建都不可避免，不过有些是不必要的重复浪费建设，这些能避免就避免，老百姓也会少些怨气。” “黄组长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云田现在就需要这样的整改，发展的脚步缓一缓，多一些科学规划和研究，总比重复建设来得好，市里每年的财政不知道有多少浪费在上面，这些都是纳税人的血汗钱。”廖景明眉头微皱着，“只不过想要做到令行禁止，又谈何容易。” 黄海川听着廖景明的话，不由得看了对方一眼，暗道对方出任云田市长一职怕是已经板上钉钉了，现在都开始进入角色了。 黄海川对云田的发展和建设没资格说啥，也没兴趣去点评，他约廖景明出来，无非是想聊聊于立婷的事，虽然不要求廖景明立刻就帮忙办，但提前打个招呼总归是好的，也免得让廖景明心生反感。 就在黄海川和廖景明在聊天时，还在办公室的童白岩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得到了黄海川出现的消息，原本心情还不错的童白岩，立刻是晴转多云。 童白岩这段时间都很敬业，每天都早早到办公室，晚上又很晚才回去，同时谢绝了大多数不必要应酬，委实是摆出了一副敬业的人民公仆形象，童白岩展现出这么敬业的一面，无非是因为巡视组最近在云田，不过再怎么伪装，也终究改变不了内里的本质。 这会，已经是晚上七点多，童白岩没回去也没参加应酬，在办公室呆着的他，独自开了一瓶洋酒正在自饮自酌，手上拿着一个清末时期的鼻烟壶正在把玩着，那是一个建筑商送给他的礼物。 喝酒，赏玩，本来惬意不已，这会听到黄海川的消息，童白岩的好心情烟消云散。 “兴元，你说让项小海找人去军分区招待所走一遭能有收获吗。”童白岩问着秘书 “军分区招待所毕竟不比别的地方就怕有所闪失，而且巡视组住的那一栋还有卫兵警卫。”贝兴元摇头道。 “哎，是有些冒险，不过项小海口口声声说没问题，我就怕巡视组那边万一真掌握了什么证据，不让人去探一探终归是没法安心，特别是现在黄海川突然回来了，还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这心里总有不太好的预感。”童白岩有些烦躁。 “书记，要找人的话，项局长那里就有现成的，上次去您屋里盗窃的那个小偷现在关在拘留所，并没有登记在册，要是让他去的话，或许可行，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得手。”贝兴元想了一下，说道。 “那个人吗。”童白岩挑了挑眉头，对那个窃贼端的是恨得咬牙切齿，不过一想自己那套房子前后加了几个特制的防盗锁，却被对方轻而易举的开进去，连保险箱都被打开，童白岩倒是对那窃贼有几分佩服，正所谓鼠有鼠道，对方手上倒也有几分真本事。 沉思了片刻，童白岩下了决心，“你去找项小海，让他把事情办了，但要把尾巴抹干净，万一去的人失手被发现了，不能跟我们扯上任何关系。” “好，我这就去。”贝兴元点了点头，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童白岩决定做这冒险的事，可见心里已经快吓破胆，这让贝兴元没来由的也有些烦躁。 时间一天天过得很快，转眼间，黄海川已经在云田又呆了一星期，这一星期，黄海川深居简出，小组的人都在正常办案，黄海川大部分时间却是都呆在招待所，除了坐镇指挥，黄海川亦在期待着有没有来自泉宁的消息。 等了一个星期，结果让黄海川有些失望，泉宁那边始终风平浪静，没有一丁点消息传来，而秦明华从泉宁给黄海川传来的消息是章明辰一切正常，这让黄海川暗地里有些失望，然道他的直觉有错？ 眼看着云田这边要等童白岩的案子立案了才能有更进一步推进，黄海川沉思许久后，也终于决定不再等，不管章明辰这次是什么态度，总该和对方摊牌了。 让人将收集的有关童白岩的文档资料整理了一下，黄海川这次带上江海军，再次返回泉宁。 招待所不远处，一辆车始终静静的停在那，车上坐了两个人，一个长得贼眉鼠眼，一个颇为正派，这会，长得贼眉鼠眼的人朝旁边的男子讨好的笑道，“领导，您也看到了，他们屋里始终有人，这没法下手啊，再有本事的小偷也做不到不是。” “你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男子瞪眼道。 瞅见黄海川和江海军出来，男子顾不得再和对方说话，忙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组长，你说这次章组长会支持吗。”车上，江海军问着黄海川，一点信心都没有。 “他要不答应，我只能直接去找宁书记了。”黄海川皱眉道。 “唉，这章组长脾气臭，性格也犟，真是让人头疼。”江海军有些无奈道。 两人说着话，黄海川的手机震动起来，拿起来一看，是秦明华发来的短信，短信就五个字‘宁书记来了’。 黄海川微微有些发愣，宁德岩来泉宁了？短暂的失神过后，黄海川突然欣喜若狂，然道心里的猜测要被证实了？ 第1672章 黄海川没有高兴太久，不管是不是真的如心里猜测的那般，这时候都必须在第一时间赶回泉宁，哪怕是跟他猜测的无关，趁着宁德岩在泉宁，直接将童白岩的事跟宁德岩汇报，也比去章明辰那里看对方的脸色好。 “海军，走。”收起手机，黄海川招呼着江海军。 两人拦了辆车，准备直接打车去泉宁，节省时间。 事实上，黄海川完全可以跟军分区借车，不过为了不想麻烦人家，黄海川也没张这个口，他们这一队来云田的小组，之所以没有让地方相关部门配几辆车，是因为一开始过来就是悄悄过来，而办了宁双淇的案子，尽管云田市所有的党政机关的人都知道了他们在云田，但他们一直没开口，地方上的人也不敢在这种敏感时候主动开口，给他们安排车子。 打车前往泉宁要好几百块，黄海川自是不会去心疼这钱，让出租车司机开快点。 车子上了高速后，因为黄海川催促的缘故，司机也开得很快，并且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一个半小时多点就能到达泉宁。 黄海川闻言，点了点头。 时间还不到十点，按司机的预测，黄海川心里琢磨着大概十一点半前就能到达泉宁，想必宁德岩也不可能一来就走，其实他们也犯不着太赶。 黄海川急着回泉宁，现实却是不如他的意，车子在高速上行驶了十几分钟后，就被高速交警拦了下来。 黄海川本以为是例行的检查，也没多想，但结果却是让他大吃一惊，车上竟然查出了毒品。 不只是黄海川和江海军吃惊，开车的出租车司机同样吃惊。 “把他们三人都扣起来，马上打电话通知缉毒大队那边。”为首的一名交警看着黄海川几人，一脸警惕，俨然把几人当成了毒贩子，生怕几人暴起攻击。 几名交警说行动就行动，要将黄海川三人扣起来，黄海川见状，眉头紧皱，“慢着，我们只是打车到泉宁，车上的情况我们完全不知情。” “你说不知情就不知情？嘿，这要是抓到一个犯罪分子，他说他没犯罪，那我们岂不是直接把人放了就行？”一名交警看着黄海川冷笑一声。 黄海川闻言一怔，对方说的倒是有道理，他这一着急都昏头了，想了想，也不为难对方，道，“我打个电话，请个有信服力的人来证明，这总行了吧。” “不准让他打电话。”为首的那名交警大喝道。 说话的功夫，好几名交警蜂拥而上，将黄海川几人反手扣住，而黄海川和江海军的手机，这时候也都被没收了起来。 出租车司机挣扎着大喊冤枉，黄海川和江海军却是显得冷静得多，但眼下的情况也让他们措手不及，黄海川倒是能理解对方的行为，车上搜出了毒品，对方将他们视为贩毒嫌疑人，不让他打电话也说得过去，换成他是警察，同样这么做，都已经当场查到毒品了，还让对方打电话，那不是傻逼吗，万一电话打过去是通知同伙呢，谁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 看到手里的文件袋也被对方拿在手上，黄海川心里一动，冷声道，“你们看看文件袋的封面上写的是什么。” “写的什么？”拿着文件袋的那名交警撇了撇嘴，看了一眼后，先是一愣，旋即好笑道，“哟，巡视组专用？哈哈，这年头犯罪分子都这么高智商了嘛，懂得用这种方式来唬人了。” “很好笑吗。”黄海川冷冷的看着对方。 “好笑，很好笑，老子想笑，咋的？”那名交警哼了一声，将文件袋收起来，不再理会黄海川。 黄海川有些恼火，想了想，又道，“我手机有个号码，是市委廖景明的电话，你们先去核实一下，看是不是他的号码，如果是，请你们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我是黄海川，看他愿不愿意和我通话。” “就你话多，老实点。”一名交警瞪了黄海川一眼。 黄海川的要求再次被无视，几名交警将黄海川三人带到一旁，出租车也被开到了边上。 “我的话很容易就证实，怎么，你们连打个电话去证实都不肯吗。”黄海川急着要回泉宁，这会却是莫名被耽搁下来，还被铐起来，哪怕是他一直以理解的心态去谅解这些人，这会依然是有些无名火起。 黄海川在说话，一旁的出租车司机也哀嚎了起来，“我真的是冤枉，车上的毒品跟我没有关系，要有也是别人的，说不定是之前哪位乘客落下的，要么就是他们两人的，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我只是一个载客的司机。” “闭嘴，再废话就把你嘴巴也封上。” “我是实话实说，你不能连让人说话也不让吧。”出租车司机哭丧着一张脸，“爷，各位爷，你们好好调查下，把我放了成不，我全家老小就靠我养着，你们这随便把人一抓，我家里还不知道要急成啥样。” 黄海川看着出租车司机，刚搜出毒品，他还在怀疑是不是对方的，因为毒品不可能是他和江海军的，所以嫌疑也就剩下了这司机一人，但这会看着对方的样子，黄海川不禁有些怀疑，难道不是对方的？ “海军，你怎么看？”黄海川皱了皱眉，看向江海军。 “组长，事情有些奇怪。”江海军撇了撇嘴。 “嘿，这还是人生头一回戴上手铐。”黄海川看了看手上明晃晃的手铐，自嘲道。 “事情总会弄清楚的，就是咱们怕是要被耽搁住了。”江海军苦笑。 两人说着话，眉头紧拧的黄海川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挑了挑眉头，再次喊了一声。 几个警察互相对视了一眼，却是没人理会黄海川。 “我们是巡视组的，那个文件袋和我们身上的证件都能证明我们的身份，你们要是还不信，同样可以从手机里的号码去查证，很容易就能核实出来。”江海军也喊道。 现场一片静悄悄的，也没人理会江海军的话。 江海军还待再喊，一旁的黄海川微微摇头，“海军，不用喊了，浪费力气。” 江海军愣了一下，看向黄海川。 “我要是没有猜错，是有人不想让我们走了。”黄海川冷笑道。 第1673章 江海军听到黄海川的话，微微有些错愕，转念一想，立刻就明白黄海川指的是什么。 “组长，对方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吧。”江海军眉头微皱着。 “有没有胆子，很快就知道了，不然你觉得现在这样怎么解释？”黄海川晃了晃手上被戴上的手铐，“有些人真的是狗急跳墙了。” “真要是像组长您猜测的那样，那只能说明对方已经心虚到快要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了。”江海军无奈的摇了摇头，给他们戴上手铐，就算是对方是打着这莫须有的贩毒嫌疑的名义，但这种事经不起查，回头要是真相水落石出，事情也足以引起轩然大波。 巡视组的人被地方上的警察戴上手铐带走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不用想也知道会造成多大的震动，幕后那指使这一出戏的人，不会不知道后果，现在这么做，无疑是彻底豁出去了。 兴许是为了印证黄海川的猜测，江海军也不再浪费力气瞎喊，就在原地站着。 约莫等了几分钟，又有三辆警车飞驰而至，黄海川和江海军包括那出租车司机三人旋即又被带上车子，往云田方向开回去。 一路上，黄海川都不吭声，如果这是有人故意导的一出戏，那他倒是想看看对方最后会让这出戏怎么收场。 黄海川不知道对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除非是对方有胆子将他们给灭口了，否则做出今天这样的举动又能干什么？就算是他今天带在身上准备带去泉宁的档案袋被对方毁了，那也于事无补，因为驻地的宾馆电脑里有备份，而他们住的地方在军分区招待所里，还有军分区的卫兵执勤，对方有本事在这种情况下进招待所里搞破坏吗？ 黄海川不相信对方有那么大的本事，也不相信在如今这种形势下，对方还能一直顽抗下去。 警车一路鸣笛而行，黄海川三人被带到了警局，下车后，看到他们到的地方是云城区分局，黄海川挑了挑眉头，同江海军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 云城区分局，正是于立婷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也是处理童白岩家里那起盗窃案的分局。 出租车司机被带到了另外的地方，黄海川和江海军也被分开，两人倒是没啥紧张，他们也想看看对方最后会怎么把这出戏演下去。 黄海川和江海军有些失望了，因为两人分开带走了，被带进了不同的房间，而在这之后，除了有警察来搜他们的身，说是要看看他们身上还有没有毒品外，再也没有警察过来理会他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一直到了快中午，黄海川所在的房间，才有人推门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戴着两杠三星的一级警督，黄海川看到对方的肩章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出意外，这怕是分局里的头头了。 “是黄组长吧，哎哟，实在是抱歉，手下的人不长眼，将您给带进来了，实在是罪过，罪过。”中年男子一进来就朝着黄海川道歉，脸上满是抱歉的神色，一边还呵斥着同时进来的两个手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黄组长的手铐解开，给黄组长道歉。” 两名民警闻言，忙不迭的将黄海川手上的手铐打开，一边朝黄海川不停的低头道歉。 黄海川没理会两个普通的干警，如果眼前是一幕大戏，黄海川知道跟他们也没多大的关系，他们顶多也就是迫不得已才如此做的一颗棋子。 黄海川活动了一下手腕的关节，还没戴过手铐的他，戴了这么一会，手腕关节还真有点痛了。 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打量着面前的中年男子，黄海川在等着对方主动开口介绍，他倒是想知道，眼前这人，又是什么样的角色，扮演着怎样的戏份。 “黄组长，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分局的局长项小海，刚刚下面人给我汇报了详细情况，我一听就赶紧过来了，黄组长您千万别往心里去，下面人的办案人有些死脑筋，刚刚核实了您的身份，怕担责任，不敢过来，我把他们臭骂了一顿，这会过来跟黄组长您道歉，我们的工作疏忽，让黄组长您受了委屈，这是我们的罪过。”项小海一脸真诚的说道。 “如果是秉公办案，我觉得项局也没必要批评下面的办案人，毕竟涉及到毒品，谨慎小心一点总没错，项局你说是吗？” “黄组长说的是，毒品的事无小事，无论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嗯，那不知道项局你们对那个出租车司机的审问怎么样了？” “还在审问当中，有情况也一定第一时间向黄组长您通报，毕竟黄组长您也因为这事而受了委屈。” “好，我等你们的结果。” 黄海川点头说着，深深的凝视了项小海一眼，这三言两语的简单交锋，黄海川对这项小海已然有了初步认识，今天这出大戏，如果幕后是童白岩指使的，那么，项小海绝对就是具体的执行人。 “我那位同事呢。”没看到江海军的身影，黄海川皱起了眉头。 “我马上让人请他过来，黄组长您放心，没让他受啥委屈。”项小海忙不迭的道。 很快，江海军就被请了过来，看到黄海川，江海军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两人交流了个眼神后，并没急着在这里说什么。 “黄组长，这是您两位的手机和身上的一些证件。”项小海让人将一个塑料袋拿了过来，手机和证件都装在里面。 “对了，这是档案袋，黄组长您可以检查一下，看里头的东西对不对。”项小海说着，又将那装着童白岩违法违纪资料的档案袋递了过来。 黄海川瞟了项小海一眼，这档案袋无疑才是重头戏，对方弄了这么一出大戏，最后将档案袋原物奉还？ 不动声色的接过档案袋，将里头的文件拿出来看了看，确认无误后，黄海川压下心里的疑惑，道，“嗯，没错。” “没错就好，黄组长，您二位要去哪，我让人开车送你们。”项小海满脸笑容的道，“至于今天这事，虽说是误会，但涉及到的办案人，我一定严惩，给黄组长您一个交代。” 黄海川淡然的看了看项小海，刚想回应说不必了，还放在塑料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见是覃文岚打过来的，黄海川立刻接了起来。 “组长，不好了，咱们电脑里的存档资料被人删了。” 电话里，响起了覃文岚急切的声音。 第1674章 覃文岚的话让黄海川吓了一跳，“小覃，别急，慢点说，怎么回事？” “组长，刚刚我们住的几个房间被人闯进来了，电脑里的资料都被删了。” “被人闯进去？怎么可能？”黄海川瞪大了眼睛，那里是军分区，楼下还有卫兵，谁有胆子硬闯？ “组长，具体的情况我也弄不清楚，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其他人现在也正在查，我先赶紧打电话通知您。”覃文岚苦笑，“组长，现在要报警吗？” “先不用，我马上回去看看。”黄海川眉头紧拧着。 挂掉电话，黄海川朝江海军招了招手，“海军，咱们现在回招待所。” 临走前，黄海川深深的看了项小海一眼。 “组长，怎么回事？”江海军一边和黄海川往外走，一边问道。 “招待所的电脑资料都被人删了。”黄海川脸色难看。 “什么？”江海军大吃一惊，反应跟刚才黄海川如出一辙。 “组长，那里是军分区招待所，什么人能够闯进去？”江海军不可置信的问道。 “现在也说不清楚，先回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说。”黄海川神色严肃，今天这一一连串的事情，着实让人措手不及。 两人走到门外，正准备打车时，突然，一人朝黄海川撞了过来，黄海川还没反应过来时，手头的档案袋就被对方抢走。 “尼玛，追。”黄海川目瞪口呆，在警局外直接被抢？仅仅是片刻的失神，现实连给黄海川太多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黄海川就不得不和江海军奋起直追。 抢档案袋的男子从旁边的巷子拐了进去，黄海川和江海军不熟悉这里的地形，没办法分开包抄，只能一起在后面追，而偏偏就在这时候，巷子陡然里开出一辆人力三轮车，开得歪歪扭扭的人力三轮车一下子将黄海川和江海军的去路挡住。 “闪开。”黄海川有些怒发冲冠。 一把推开三轮车，黄海川和江海军再追上去时，对方的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妈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巷子，黄海川气得大骂一声。 回头看到那辆人力三轮车还在慢慢开着，黄海川愤怒的调头往回走，拦住了车子。 开车的是一个老汉，头发斑白，脸上满是皱纹，看起来是靠踩人力三轮车营生，黄海川刚刚急着追人，没注意看对方，这会打量着对方，黄海川心下一怔，压着心里的火气，“大伯，刚刚谁让你开车出来的。” “这位小哥，你这话说的，我刚送一位客人进这小巷子，人家到了目的地，付了钱，我当然就要往回开了，还得到街上接着拉客呢。”老人听到黄海川的话，哑着嗓子道，声音有些沧桑。 黄海川听到对方的话，眉头微皱，“你送的客人呢。” “这我哪知道，送到小巷里，人家说到目的了，下车付钱走人，我总不至于跟在人家后面吧。”老人看着黄海川，撇着嘴，“你这小兄弟说话也真是有意思。” 老人说着话，见黄海川还拦着，不由道，“喂，小哥你要是没啥事，别挡着我的路，我还要上街拉客，老头子我就靠这个吃饭，你可别耽搁我的时间。” 老人自顾自的说着，黄海川却是死死的盯着对方，有一刹那，黄海川突然想将对方扣下来，转念一想，今天突然发生的这一连串事，如果都是对方精密策划的，那就算这老人也是他们的人，眼下对方既然还敢将这老人留在现场，那显然也不怕他们深查。 不知道沉思了多久，黄海川走开，没再拦着对方。 “组长，就让这老头子这么走了？”江海军看到黄海川的举动，皱眉道。 “你觉得就算将他扣起来，能有多大用处吗？”黄海川脸色难看，今天算是彻底栽了个大跟头了。 “组长，那现在怎么办？”江海军看了黄海川一眼，算是多年纪检老手的他，今天碰到这一连串的情况，也着实是有点发懵，一时半会都没有头绪。 “走吧，先回招待所。”黄海川无奈的叹了口气，想了想，又道，“不对，先去报警再说。” “组长，咱们就是在警局门口被抢的，再加上里头那帮人的奇怪举动，你觉得报警有用吗。”江海军苦笑，往警局里头指了指。 “就是没用也得报，先把表面功夫做了再说。”黄海川冷笑，他又何尝不知道江海军潜台词说的是什么意思，但眼下事情发生了，先虚以委蛇一番再说，这出戏演到最后会是什么结局，大家走着瞧。 “海军，你去报警，我先回招待所。”黄海川看了下时间，道。 同江海军说着，两人分开，江海军折回警局，黄海川拦了辆车返回招待所，车上，黄海川冷静的想着刚刚的一幕，平静下来，黄海川也猛然想到一个问题，刚才他和江海军准备离开警局时，项小海除了一开始象征性的说下要安排车子送他们，后面等他们真正走时，项小海并没有什么表示。 事实上，黄海川也没有想过要坐对方安排的车子，同项小海初次打交道，黄海川内心深处就已经十分排斥这人，但对方刚刚连最起码的客套都没有，那只能说明一个可能，对方恐怕也怕他们会坐警局安排的车子离开。 如果他们是在警局内就坐车离开，那么，刚刚被抢档案袋的一幕显然就不会发生。 按这个逻辑分析下来，很多事情其实都一目了然。 “真的是狗胆包天到如此地步。”黄海川喃喃自语，今天的事，对方看似一环套一环，安排得很周全，但其实根本经不起推敲，很容易就让人怀疑，但对方敢这么做，显然也不怕他们怀疑了，只要没有明摆的证据，对方就可以公然抵赖。 很显然，眼下的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就差撕破最后一层脸皮。 黄海川沉思着，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次是秦明华打来的电话，黄海川愣了一下，接了起来。 “组长，宁书记通知你到泉宁来。”电话里，秦明华道。 “让我到泉宁？宁书记有说什么事吗？”黄海川神色一怔，隐隐想到什么。 “那倒没有。” “明华，我原本已经在去泉宁的路上，不过遇到了点事，现在又折回云田了，怕是没办法立刻赶过去，你跟宁书记解释一下，傍晚之前赶回泉宁，看有没有问题。” “组长，云田那边没啥事吧。”秦明华听到黄海川的话，关切道。 “没啥事，一些跳梁小丑罢了。”黄海川撇了撇嘴。 “没事就好，组长，那我先跟宁书记解释一下，回头再给你电话。”秦明华道。 “好，我等你电话。”黄海川点了点头。 收起手机，黄海川颇有些头疼的搓了搓脸，事情赶在一起，黄海川这会颇有些分身乏术。 想着宁德岩特意让他过去，黄海川心里微微一凛，事情真的会是如他心里猜测的那般吗？ 第1675章 黄海川回到军分区招待所时，招待所的警戒明显加强了许多，径直上了二楼，看到已经有不少人聚在走廊，黄海川走了上去，“查到什么线索没有。” “组长回来了。”有人看到黄海川，喊道。 其余人转过头，纷纷让开。 “组长，窃贼是从这里爬上来的。”一名组员指着走廊窗户上的一丝沙土，那是对方留下来的线索。 “就算能从这里爬上来，咱们的房间，对方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进去了吗。”黄海川眉头紧拧，顺着窗户看下去，军分区招待所的这栋楼，靠近后面的民房，而在窗户这个位置，偏偏又被几棵树围挡着，一旁的监控，明显被遮挡了一部分，有一小块死角。 “组长，对方肯定是个开锁的高手，房间里的门都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打开了，包括保险箱，也被都打开了。”有人苦笑道。 “对方进来的这段时间，咱们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吗。”黄海川脸色难看。 “没有。”覃文岚站出来答话，“大家都出去办事了，而且大伙也没想到在这里也会不安全。” 覃文岚的话让黄海川微微一怔，别说其他人，就连他自己，也从来没认为这里会不安全，这里毕竟是军分区，因为他们的入驻，军分区甚至多抽调了几名士兵过来执勤，而招待所的二楼，因为是他们平常居住办公的地方，就连军分区的人都不能随便进去。 但恐怕也就是恰恰因为这个原因，才让对方钻了空子，楼下有士兵执勤，但二楼，士兵不敢随便上去，而偏偏今天上午他和江海军又要前往泉宁，二楼一下子没人。 “电脑上的资料全部被删了？能恢复吗？”黄海川调头走进房间，一边问道。 “组长，对方用的是专业的文件粉碎工具，恢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请几个电脑方面的高手来试试，看行不行。”黄海川皱眉道。 “组长，恐怕希望不大。”覃文岚对电脑这块还是比较了解的，苦笑道。 “不管有没有希望，死马当活马医了。”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联想到档案袋也被抢，黄海川这会算是明白对方今天为何敢豁出去做这一切了，前后都计划好了。 “组长，就算是对方删了咱们电脑上的资料，难道他们就没想过，我们手头上还有打印下来的文件资料吗，他们这样做又能有什么用？”覃文岚有些不解的道。 “你说的文件资料，也已经被抢了。”黄海川无奈道。 “被抢了？”覃文岚惊呼出声，其余人同样是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黄海川。 “在哪被抢的？”覃文岚愣愣的看着黄海川，小脑袋里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想到黄海川和江海军明明是已经在去泉宁的路上，她打电话那会，估计早都在高速上走了好远了，这会怎么这么快就回到招待所了？ 覃文岚有些后知后觉的回过神，“组长，您不是和江哥一块去泉宁了吗，怎么能这么快回来。” “被对方截回来的。”黄海川撇着嘴，将事情的原委大致说了一下。 这下，所有人都噤声了，更多的是震惊，今天的事，即便是见过各种奇葩事的他们，也感到震惊，在场的人，也有不少经历了被查干部暗中给他们设置障碍，试图对抗调查的事件，但都没有像这次这般猖狂。 “组长，档案袋被抢也好，电脑资料被删也罢，我觉得这些都不要紧，关键是咱们到底能不能查童白岩，上面一直没给我们一个明确答复，以至于我们现在出去调查都有点缩手缩脚，如果能够师出有名，就算是现在证据没了又如何，我们之前既然能搜到这些证据，那也能再重新查到，我就不信对方就能彻底把违法违纪的证据都消灭。”有人说道。 “不错，组长，我们也是这个想法。”其余人纷纷附和。 “这事我今天去泉宁就会讨个答复。”黄海川看了众人一眼。 同大伙说着话，就在这时，江海军也回来了，黄海川看到江海军，寻思了一下，道，“海军，我自己去泉宁，你留在这边处理事情，待会也安排人到公安局去报案。” “好。”江海军闻言，知道黄海川的意思还是想先迷惑那些人，也没多问，点头道。 “刚刚明华给我打了电话，说是宁书记让我过去一趟，我就不多耽搁了，这边暂时由你负责，我先去泉宁。”黄海川对江海军交代道。 有江海军留下来坐镇，黄海川也放心了许多，没停留太久，黄海川再次坐车前往泉宁。 这一次，风平浪静，没有再发生任何意外。 黄海川到达泉宁时，时间并不是很晚，午饭都顾不上吃的他，直接到驻地宾馆。 秦明华之前已经给黄海川回过电话，宁德岩得知云田出了点状况，也没让黄海川立刻赶回来，只要求黄海川在晚上六点前到达就行，因为宁德岩是晚上八点的飞机回京城。 “明华，宁书记呢。”宾馆里，黄海川先找到了秦明华。 “宁书记在房间里，我带您过去。” 宁德岩住在五楼的一个房间，秦明华将黄海川带到门外，并没有留下，而是识趣的离开，宁德岩是找黄海川谈话，没他啥事，他自然也不敢瞎凑热闹。 “宁书记。”敲门进去后，黄海川看到宁德岩，恭敬的道。 “来了，坐。”宁德岩正在办公桌上写着什么，看到黄海川进来，摘下老花镜，笑着示意黄海川坐下。 “云田出了点小状况，所以耽搁了。”黄海川坐下，解释道。 “出啥问题了？” 黄海川听到宁德岩问，迟疑了一下，心想要不要和宁德岩如实汇报，想着等下还要说童白岩的事，黄海川索性不再隐瞒，“宁书记，今天我们在云田的招待所驻地被人闯进去了，电脑资料都被删掉，而就在这之前，我和海军正在来泉宁的路上，我们也被人拦了下来……” 黄海川苦笑着将事情简单的同宁德岩说了一遍，其余的也没有多说，相信宁德岩自己也能看出问题所在，并不需要他过多赘述。 “照你这么说，这云田的一小撮人，已经是到了胆大包天的地步。”宁德岩神色严肃。 “宁书记，今天我也正想跟您说说这事，是关于童白岩，我请求对童白岩立案调查。”黄海川正色道。 “好，这事我批准。”宁德岩一脸肃然，“找你过来，还跟你们到北青省的这一巡视组有关，以后章明辰不再负责，由你暂时接手他的工作。” “什么？”黄海川豁然抬头，哪怕是之前有所猜测，黄海川这会依然是震惊不已。 目光悄然凝视着宁德岩，黄海川试图从宁德岩脸上看出一些蛛丝马迹，难道章明辰真出问题了？ 第1676章 从宁德岩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黄海川在短暂的沉默后忍不住试探道，“宁书记，我接手章组长的工作，那他？” “章明辰另有安排。”宁德岩摆了摆手，一句话堵住了黄海川后面所有的话。 看了下时间，宁德岩道，“好了，你去召集下，让所有人到小会议室开会，外出的也马上回来，我公布下你和章明辰的工作变动通知。” 宁德岩说完，没再说什么，黄海川见状，知道自己想问也问不出别的，何况宁德岩还是领导，黄海川也不敢过分深入的打听。 从宁德岩房间里出来时，黄海川脑袋仍是晕乎乎的，之前有所猜测是一回事，事情真发生了，黄海川仍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章明辰突然就被调走了，要说这里头没有一点不正常绝对不可能，但偏偏宁德岩一点口风都不漏。 从楼上走下来，黄海川脑袋瓜子一直都在转着，章明辰到底是不是真的出问题了？黄海川在脑海里反复琢磨着这个问题……到最后，黄海川也没心思想了，甭管章明辰是啥情况，都跟他没啥关系，也影响不到他，他这会想得再多也是瞎想。 “明华，通知所有人到小会议室开会，外出的也马上叫回来，宁书记要开会。”走到秦明华的房间，黄海川吩咐道。 至于云田的那一小组人，黄海川就没再通知，宁德岩虽说是将外出的也叫回来，但话里的意思显然并不包括去云田的人，也没必要特意叫回来。 等了大概半小时，所有人终于聚集在了小会议室，宁德岩步入会场后，看了一眼众人，微微点了点头，而后是老套的开场白，宁德岩先是肯定了众人的工作，随即话锋一转，突然公布了黄海川和章明辰的工作变动。 章明辰不负责了？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声，要知道，章明辰也才刚过来没多久啊，这么快就走了？ 宁德岩没说章明辰上哪去了，会议室的众人却是没有一人敢多问什么，事情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很多人神色都有点古怪，他们这一组到北青的巡视组也算是命运多舛了，这才多长时间，第一个负责人何启立就因为身体问题而不得不回京休养，结果这章明辰过来没接手多久呢，又要被调走了，而且看这架势，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 会议开得很短，宁德岩不喜欢长篇大论，也不喜欢开那种毫无意义的冗长大会，在强调了一些巡视纪律后，宁德岩让众人配合黄海川做好工作，争取巡视工作圆满完成。 会议开完，宁德岩便离开，他晚上八九点的飞机，这会先回房间去，昨晚只睡了三四个小时的他，中午也没休息，其实颇有些疲倦，而对他这个上了年纪的人来说，身体其实也经不起这样的劳累。 “组长，咋回事？”散会了，秦明华跟上了黄海川的脚步，悄声问道。 “什么咋回事？”黄海川笑着看了对方一眼。 “章组长的事呐，怎么突然就调走了。”秦明华看着黄海川，一直在宾馆的他，这会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宁德岩过来后，他就只看到章明辰跟着宁德岩进了房间一趟，然后就下楼了，当时他也没注意，但在这之后，就没见章明辰回来了，这会宁德岩开会说黄海川取代章明辰的工作，秦明华也是震惊不已。 “章明辰的事我也不清楚，对了，你一直在宾馆，宁书记过来后，他上哪去了？”黄海川问道。 “这我还真不清楚，我看他跟着宁书记进了房间，但很快就出来了，然后就没再见到他了。”秦明华摇头道。 “是这样啊。”黄海川若有所思，这章明辰消失得也是够诡异的。 “组长，不管咋说，这事都得恭喜您。”秦明华瞅了下左右，低声道。 “没啥好恭喜的，照样还是做工作。”黄海川笑笑，说完这句话，突然也觉得自己有点虚伪，章明辰走了，最高兴的应该是他才对，不过真要说是很值得高兴，其实也谈不上，每一组的巡视组负责人都是正部，就好比之前的何启立，虽然何启立已经退休，但退休前早就是杠杠的正部级干部，这次请对方出来，只是让对方发挥余热，没想到会突发疾病，这才让章明辰临时过来接替，所以他们这一组到北青的巡视组也成了八个组里面唯一一个暂时由副部级干部负责的小组，而眼下章明辰也走了，走得不明不白，宁德岩让他接替章明辰，而他只是个正厅，估计这一次他们这一组又要创纪录了。 黄海川心里想着宁德岩让他接替章明辰，要是顺带说提拔他为副部，那才是真的恭喜呢，不过这种想法也就是转瞬即逝，提拔对他来说还比较遥远，眼下他也只想先把事情做好，章明辰走了，最大的好处是他终于能够自己做主，最起码没章明辰掣肘了，而这次的巡视工作如果能表现好，黄海川相信也会成为他履历上可圈可点的一笔成绩。 “我先去宁书记的房间。”黄海川想了想，对秦明华道。 再次来到宁德岩的房间，门虚掩着，黄海川诧异了一下，轻敲了几下门，没人回应，黄海川有些奇怪的轻轻推门进去，见宁德岩背靠着椅子闭着眼睛，黄海川一愣，没想到宁德岩竟是睡着了。 没敢进去打扰，黄海川悄声的退了出去，他知道宁德岩要不是很累，恐怕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睡着。 想着宁德岩今年也六十好几了，黄海川暗暗感慨，当领导固然是好，但其实也累，宁德岩这个岁数还得工作在一线，特别是眼下的局势，宁德岩处在这个位置无疑压力也大。 退出宁德岩的房间，黄海川没有立刻离去，本想和宁德岩说他打算先赶回云田一趟，这会宁德岩睡着了，黄海川也只能作罢，心想晚上等送宁德岩上飞机了，在考虑回不回云田，如今接手章明辰负责巡视组工作的他，显然也不能将目光再局限在云田一个地方了，而应该统筹全局。 第1677章 宁德岩晚上八点多走了，黄海川亲自送到了机场，返回到宾馆时，时间已经不早，寻思了一下，黄海川也没再急着回云田。 一夜无话，第二天，黄海川留在泉宁处理了整个巡视组的相关事宜后，时间已经到了下午，黄海川再次亲赴云田。 童白岩的事，已经获得宁德岩的批准，黄海川如今可谓是斗志满满，而现在暂代巡视组工作的他，也有了一定的话语权，不至于再像之前那般做事束手束脚。 云田军分区招待所，黄海川到来后，只是召集众人开了一个短会，会议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动员，让大家鼓起干劲，不要受昨天的影响。 事实上，无需黄海川动员，昨晚黄海川接替章明辰暂代巡视组的工作传到云田后，整个在云田的小组人员都兴奋莫名，他们谈不上对章明辰有好或者不好的观感，在下面人眼里，黄海川和章明辰都是领导，但黄海川是直接负责云田这一片的，眼下黄海川接手整个巡视组的工作，众人也都预感到在云田的调查工作会有所变化，一个个早就摩拳擦掌。 “组长，大伙儿这次可算是出师有名了。”散会后，江海军满脸笑容的道。 “昨天的事情对大家这一段时间的辛苦工作多少是个打击，希望借今天的会能够振作。”黄海川笑笑。 “这还用说嘛，现在有组长您撑腰，大家的精神劲都不一样了。”江海军咧嘴笑道，黄海川负责整个巡视组的工作，最高兴的就是他们这几个和黄海川走得近的人。 “现在只是暂时负责，说不定上面过些日子会派更老成持重的领导过来。”黄海川颇为冷静的道，尽管宁德岩昨天没说这个，但经过了一晚上的高兴劲，黄海川现在的心情早已平复下来。 “组长，我倒是不那么认为，咱们这一组到北青的巡视组在短时间内就接连换了两个负责人，何老就不用说了，是因为身体状况，这个也算是不可抗力因素，但章组长之前可是干得好好的，上面突然说将他调走，这明显不符合常理嘛，既然这么急着将他调走，之前就没必要派他过来接替何老的工作，眼下既然连章组长也调走了，上面又让您暂时负责，我觉得应该是不可能再派人过来了，否则昨天宁书记过来，直接将新任的负责人带过来不就行了。” 黄海川听到江海军的话，不可置否的笑笑，关于这事，他心里自然也有自己的思考。 “对了，昨天潜入招待所的人有线索吗？”黄海川问道。 “没有。”江海军无奈的摇头，提到这事，江海军也有些泄气，“咱们之前太疏忽大意了。” “吃一堑长一智，没必要纠结了。”黄海川拍了拍江海军的肩膀，这事要说责任，他也有，毕竟他才是云田这一小组的负责人，只是谁又能想到在军分区招待所这样戒备森严的地方，对方竟然也敢潜入。 时间一天天过着，随着巡视组在北青的时间即将呆满两个月，也意味着巡视工作将要结束，因为这一轮的巡视时间就是两个月。 黄海川自从负责巡视组工作以来，大部分时间也由呆在云田变成了泉宁，而云田的事，则交给了江海军去负责。 正如同江海军所说的一般，章明辰走了之后，上面既然决定由黄海川暂时负责，那就不大可能再派人来接替，而事实也是如此，随着巡视工作接近尾声，上面并没派人下来，这其实也跟黄海川心里的预测差不多，而至于章明辰的去处，却是从宁德岩那一趟过来北青后，再没有章明辰的消息。 纪检系统内部，有关章明辰的一些小道消息已经传了开来，那就是之前章明辰在地方担任纪委书记时出问题了，而章明辰消失的这段时间，就是在接受内部调查。 黄海川不知道消息有多少真实，又有多少夸张的成分，在纪检系统属于新人的他，并没有太多的消息渠道来源，别看他有一定的级别，但论消息灵通，指不定还不如一些普通的小干部，毕竟他进入纪检系统也才不到短短的三四个月的时间。 不过就算没有确切的消息，黄海川也大抵知道章明辰肯定是出问题了，结合之前的一些细节，其实答案早就显而易见，现在还无从得知的，无非是章明辰的问题有多大，严重到什么程度。 有关章明辰的事，黄海川并没有去过多打听，他现在做的事也就是管好自己手头的工作，其余的无需去多操心，而这些日子以来，黄海川也在思索着自己今后的路，和邱淑涵到山区一个月，对黄海川的思想观念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如果说以前的黄海川在自己个人仕途的期盼中所占有的权力欲望比重更大点的话，那么现在，黄海川更希望通过自己所处的位置，尽自己所能的多为老百姓做些实事。 而现在身在纪检系统，虽说查处一些违法违纪的事也是间接的为老百姓办实事，但这个系统的职能本身面向的是党内，这跟黄海川现在的初衷有些不符，现在他更希望到地方去，能有更多的直接面向基层的机会。 对于今后的路，黄海川有很多思考，尽管有些并不是他所能决定，但这次回京，黄海川仍是决定找时间和老丈人好好坐下来谈一谈。 巡视工作要结束了，这一天，宁德岩再次来到了云田，因为巡视结束之际，北青省委要召开专项的会议，而巡视组的相关负责人也要出席，除了向地方通报这两个月的巡视工作外，也要和地方省委开一个总结会议，并且听取地方的表态。 八个巡视组，组长都是标配的正部级干部，有从已退休的干部中抽调出来的，也有在职的干部，当然，现在有了例外，在北青的这一巡视组并没有组长，而暂代工作的黄海川也只有正厅级，地方省委在巡视工作结束之际要和巡视组一起开专项会议，以黄海川的级别代表巡视组过去显然有点不够格，所以宁德岩不得不再跑一趟。 巡视组要走了，这一天，地方省委的会议，由宁德岩亲自带领部分巡视组工作人员出息，黄海川并没有露面。 在会议召开时，黄海川已经在由泉宁赶往云田的路上。 云田市。 市委一号办公室，童白岩把脚伸到办公桌上，颇为放松的半靠着那张宽大的老板椅躺着。 “兴元，招待所的那些人，要走了吗。”看到秘书贝兴元进来，童白岩面带微笑的问道。 “应该要走了，今天他们的人都没有外出了，咱们在外面盯着的人说是看到他们好像在房间里收拾东西了。”贝兴元回答道，他的脸上也满是笑容，巡视组的人要走了，他们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 “终于要走了，这两个月的时间，可真是难熬。”童白岩笑眯眯的站了起来，看着窗外天清气朗、万里无云的天空，心情也一下子大好，“瞧见了没有，今天这天气可是好得很，那些不受欢迎的人要滚蛋了，咱们云田的这片天空，立马就放晴了，没那些人捣乱，咱们云田这就是一片朗朗乾坤嘛。” 童白岩站在窗前，他的心情很好，只因为巡视组要走了，而事实也证明，富贵险中求……咦，这么说也不对，不过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之前那一天的大冒险，将那些跟他有关的东西毁掉了，恐怕他现在也不能安生的坐着。 童白岩心情不错的欣赏着窗外的景观，贝兴元同样跟着站在后面，看着窗外云田的大好风光，贝兴元眉眼也满是笑意，领导好他就跟着好，他这个云田第一秘的风光日子依然将继续下去。 第1678章 黄海川来到了云田，也带来了宁德岩的最新批示，在招待所，黄海川召开了众人离开前的最后一次会议，随着黄海川公布宁德岩的指示，会议室里，一片欢声雀跃。 临走前，众人这段时间辛苦调查的结果终于有了收获。 接下来的时间，事情也变得很简单，落实了童白岩的行踪后，黄海川便带着人直奔市委，而另外一队人，前往了童白岩的家里。 “之前憋屈了那么久，今天总算是能够报仇雪恨了。”车上，和黄海川坐在同一辆车里的江海军有些痛快的说道。 “海军，你这么说可不对，咱们是依法履行自己的职责，怎么能够叫报仇雪恨。”黄海川笑道。 “对对，还是组长您说得好，瞧我这觉悟，有待提高。”江海军嘿嘿笑道。 看了江海军一眼，知道江海军有意奉承，黄海川无奈的摇头笑笑。 就在一行人前往市委时，童白岩也接到了消息，听到秘书说巡视组一行人又出来了，童白岩有些发楞。 “知道他们是上哪去吗？”童白岩看了贝兴元一眼，皱眉道。 “现在还不清楚，市区的路四通八达的，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不过就他们目前走的方向，也有可能是到咱们市委。” “什么？”童白岩吓了一跳。 “书记，这只是猜测。”贝兴元苦笑。 房间里沉默着，童白岩没说话，贝兴元同样不知道说啥，气氛略有些压抑，最后，贝兴元有些挠头道，“书记，应该是咱们想多了，今天巡视组都要走了，想必也不会有啥事。” “嗯，你说得对，咱们该干啥干啥，不用管他们。”童白岩挥了挥手，很快就振作起精神。 就在这时，贝兴元的手机响了起来。 贝兴元拿出手机看了下号码，当着童白岩的面接了起来。 “贝秘书，巡视组的人去市委了。” “没弄错？”贝兴元有些失声。 “没错，他们的车已经到了市委大门口。” “……” 贝兴元拿着手机发楞，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兴元，谁的电话。”童白岩看到贝兴元的脸色，心里头愈发有不好的预感。 “书记，巡视组的人到大门口了。”贝兴元面色发白。 ‘砰’的一声，椅子倒地的声音犹如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一声惊雷，童白岩因为动作过快，起身的时候连带着将椅子也给推倒。 蹭蹭的走到窗前，从窗户往下看着，看到巡视组的一行人进来时，童白岩双拳下意识的握起，手上青筋暴起，身体更是微不可觉的哆嗦着。 “书记，要不您赶紧走吧。”贝兴元跟着往楼下看着，内心抑制不住的恐惧。 “走，走哪里去？这时候走还能来得及吗？”童白岩惨然一笑，喃喃自语着，“再说巡视组是过来的目的都还没弄清楚，咱们自己惊慌失措的干嘛？我们这时候更应该打起精神才对，对，要打起精神，我是谁？我是云田的市委书记，是堂堂的正厅级干部，我怕谁？” 童白岩自顾自的说着，神色很快就振奋起来，整理着衣服，目光灼灼的盯着办公室门口，似乎在等着巡视组的人进来。 “书记，您没事吧？”贝兴元愣愣的看了领导一眼，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领导该不是快疯了吧？ 门外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咚咚的响声恍若一记记重锤敲打在了贝兴元的心脏上，迈着犹有千斤重的脚步想去开门，门却已经开了进来。 “哟，今天刮的是什么风，怎么把黄组长吹来了。”童白岩满脸笑容的看着黄海川，快步迎了上去。 “童白岩，别废话了，走吧。”江海军看着眼前的童白岩，一脸冷笑，也真亏对方这会还能这么镇静。 “走，走哪里去？这里是云田，我是云田的负责人，是云田的主要领导，是云田的一把手，每天有着一大堆事要处理，你让我走哪里去。”童白岩脸色变幻着，依然故作镇定。 “童白岩，你自个看看吧。”江海军冷冷的看着童白岩，出示了宁德岩亲笔签名的立案文件。 “这文件是假的，假的。”童白岩盯着文件看了一会，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喊了起来，“你们这些人也是假的，哪里来的王八蛋，竟敢冒充中央纪委的人，兴元，赶紧给我打电话叫市局的人过来，将这些无法无天的王八蛋给我抓起来。” 童白岩的反应让贝兴元目瞪口呆，眼前这些人的身份真伪，贝兴元自是再清楚不过，童白岩同样知根知底，但此刻，童白岩却是做出如此反应。 不只是贝兴元发楞，黄海川等人同样是不可思议的望着童白岩，面对纪检人员，这或许是他们看到的反应最疯狂的一个。 “兴元，你还愣着干什么，打电话让市局的人过来，将这些都铐起来，通通带走。”童白岩赤红着双眼。 贝兴元站着不动，呆呆的看着童白岩，他又怎敢真的去打电话让市局的人过来，看着平日里爱好琴棋书画，表现得温文尔雅的领导突然变成这样，贝兴元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疯了，领导真的疯了。 黄海川静静的看着眼前一幕，一个高高在上的地级市一把手，一个能决定一座城市命运的领导干部，此时变成了这般模样，黄海川心里兴不起半分嘲笑的心思，相反，是无尽的悲哀，内心深处，更是敲响了警钟。 黄海川自己也曾主政地方，先后担任过县、市一把手，黄海川比谁都清楚这个位置上拥有多么大的权力，正所谓破家县令，灭门府尹，缺少完善的约束和监管体制，不仅让一把手拥有巨大的权力，更容易诞生腐败的温床。 眼前的一幕让人深思，更让人警醒，作为一名领导干部，哪怕是现行的体制下缺少完善的监管制度，但一名官员，如何在各色各样的诱惑前去提高自我修养？ 黄海川知道，这是一个无解的答案，一名官员的官德、道德、品德，并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养成的，从童白岩身上，黄海川想到了自己，没来由的有些身体发冷，童白岩固然是堕落腐化到触犯了法律的底线，但他也不见得就是高贵圣人，犯错，谁都会，如何才能守住自己的底线？ 第1679章 冬天的京城，迎来入冬后的第一场雪，白雪皑皑的京城，好像披上了一层白纱的美人，让人迷醉。 站在32层高的办公室里，故宫的美景尽收眼底。 而今天的故宫，白雪覆盖，庄严，神圣，又多了一丝不可触犯的威严。 黄海川静静的站在窗前，欣赏着大雪过后的京城美景，不知不觉，又是一个元旦新年即将到来，而他，又将年长一岁。 时间如白驹过隙，总在人不经意间就悄然流逝，北青之行恍若昨日，黄海川对童白岩的下场又是怜悯又是可悲，但这几个月来，接触的案子越来越多，黄海川对此都快麻木。 指望一个官员加强自身官德的修养是不现实的，完善的制度才是从根本上遏制住贪腐根源的保证，不过这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制度的建设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繁芜工作，而对于眼下所处层次的黄海川来说，这些也都还轮不到他操心。 离开云田前，黄海川和老同学郑静告别了一番，双方约了有机会再聚，也没聊太久，当时急于处理童白岩案子的他，匆匆离开了云田。 一晃就过去了几个月，童白岩的案子早就进入了司法程序，而他最近也彻底闲了下来。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黄海川的思绪，进来的是江海军，看到黄海川站在窗前，江海军笑道，“组长，在欣赏雪景呢。” “可不是，京城的雪景可是漂亮得很。” “那是因为组长您见得太少，像我，在京城呆久了，感觉每年也都一样。” “你这说得倒没错，就好比一个漂亮的女人，哪怕她再美，看多了总也会审美疲劳。”黄海川笑道，他每次在京城呆的时间都不多，而有时候过年在京城，也经常没赶上下雪的时候，对京城雪后的美景，黄海川能看到的机会倒是不多。 “组长，您这比喻很形象。”江海军笑笑，走到黄海川身旁，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黄海川，“组长，听说您年后要走了？” “你从哪得到的消息？”黄海川看了江海军一眼。 “自然是听人说的。”江海军笑着挠头。 黄海川闻言，想着这机关大院本就是小道消息流传最快的地方，也不稀奇，对于自己年后离开的事，黄海川心里也大概有谱，笑道，“海军，你这么着急来问我，难道是巴不得我离开吗。” “组长，您这话可是天大的冤枉我了，您说我是那种人嘛，我就是怕组长您离开，这才着急的代表大家来问您。”江海军笑道，“小覃听说您可能要走了，两眼都红了。” “是嘛，这小覃，不枉我平日里对她照顾。”黄海川莞尔，覃文岚做事细心认真，但有时候又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深受大家喜爱，黄海川对这个组里的开心果也是照顾有加。 “组长，看来您是真的要走了。”江海军听到黄海川的话，神色一黯。 “海军，我可没说，这话是你自己理解的。” 江海军苦笑了一下，黄海川虽然没承认，但刚刚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江海军也明白这种事，除非最后公布，否则黄海川自己也不会主动挑明，此时也没有再深入追问。 两人在办公室聊了一会，下班后，黄海川看了下手机的短信，徐青萱问他出发了没有，黄海川给对方回复了一下，便坐公交前往酒店。 晚上是导师刘国定亲自做东，请他们这几个学生吃饭，黄海川自然是不敢迟到，从北青省回来后，他这几个月大都呆在京城，也就有了较为固定的时间到京大去学习，对刘国定这个老师，黄海川心里既敬重又敬佩，作为国内经济学界的泰斗，刘国定是少数的几个从不出席任何演讲活动的人之一，常年都深居简出的做学问，而不像某些所谓的专家，头上冠个经济学名家后，就到处走穴演讲赚钱，时不时的又在媒体上放几句大炮，刷存在感。 如今上了年纪的刘国定，近些年已经越来越少收学生，黄海川能够师从刘国定，说句不好听的，那也是走了‘后门’。 到达酒店时，已经是六点多，看到徐青萱和蒋文明在酒店门口等自己，黄海川笑道，“还麻烦你们两个等我，直接告诉我在哪个包厢不就得了。” “是青萱要等你，不然我才不想呢。”蒋文明悄声嘀咕了一句，似乎在发泄不满。 黄海川看到蒋文明的反应，好笑的看了对方一眼，这小年轻，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醋意，他和徐青萱明显是不可能的嘛，偏偏这蒋文明醋劲不小。 “文明，我又没让你呆在楼下，你可以自己先上去。”徐青萱不悦道。 徐青萱一说话，蒋文明立刻就噤声了。 黄海川瞅着这两个小年轻，颇为有趣，也没说什么，笑道，“老师到了吗。” “还没，我俩是过来打前站的，负责打下手。”徐青萱笑嘻嘻的说着，“不过有其他学长已经到了，黄海川你可以先上去，我们还要等着接人呢。” “哦？晚上老师请了很多人吗？”黄海川疑惑道。 “也没很多，就是还有几个已经工作的学长也一块来了。” 黄海川一听，吓了一跳，还有几个已经工作的学长？该不会是那几位也有来吧？黄海川心里暗暗咋舌，谁都知道刘国定教出了几位国家大员，不过那是刘国定最早的一批学生之一，也是早期的那几批学生里出了几位出类拔萃的人，走上了领导人岗位，这也让刘国定后来名声大震，如果说老师成就了学生，学生的成就，何尝不是成就了老师。 当初邱家为他选了刘国定作为老师，无疑也不是简单的只选个老师，而是有着更深一层的意义。 仔细想了一下，黄海川便知道自己想多了，想来也不可能是那几位来了，否则现在的酒店门口就不可能是这副场景，估计早就暗中有警卫人员在戒备了。 “那我先到楼上去看看。”黄海川笑道。 问了徐青萱包厢号，黄海川便先上了楼。 身后，蒋文明看了黄海川的背影一眼，撇嘴道，“青萱，这姓黄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就你跟他关系好，你瞧瞧他，这都出来工作这么多年了，连辆车都没有，这也混得太差了。” 黄海川刚刚坐公交过来，蒋文明看得分外清楚，所以这会才如此说。 “坐公交就代表一个人的身份了？文明，你可是越来越浅薄了。”徐青萱摇了摇头，“现在环境这么差，上下都在提倡绿色出行，很多领导都在以身作则，说不定哪天你在公交或者地铁上随便遇到的一个就是部级干部呢，像你这样从外在去衡量一个人，早晚会吃亏。” “嘿，青萱，你又不是没看到，刚刚过来的几位学长，可是有人坐着专车来的，有司机接送，人家混得牛逼的，一眼就看出来，就黄海川那样，你说能好到哪去？”蒋文明不以为然。 徐青萱看到蒋文明的样子，无奈的摇头，蒋文明在专业学识上很有头脑，但偏偏在人情世故上有点一根筋，撇了撇嘴，徐青萱没再说什么，她对黄海川的情况比蒋文明多了解一些，知道黄海川绝不仅仅是表面上看的那样，但黄海川具体在什么部门工作，又担任什么职位，徐青萱就不甚了解，所以这会也没打算多说。 第1680章 黄海川进了包厢后，包厢里已经坐了三个人，除了一位看起来年纪大点的，剩下的两个看起来倒是跟他年纪差不多，三人正坐在一起聊天，看到黄海川进来，先是楞了一下，随即也都朝黄海川点头。 很快，黄海川就和三人互相介绍认识了一番，都是刘国定的学生，彼此之间算起来也有一层学长学弟的关系，要混熟却是相当容易。 黄海川的话不多，更多的是坐在一旁倾听，稍微观察了一会，黄海川就看了出来，两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都看似有意无意的奉承稍微年长的男子，言语间颇多恭维，只不过不像赤果果的马屁罢了。 稍微年长的男子叫范国贤，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看起来颇为沉稳，起码黄海川在一旁坐了这么一会，也就光看到两个年轻人在奉承范国贤，而范国贤每次都只是矜持的点头笑笑，并没有什么得意之色，倒是对两个年轻人谈的一些财政金融政策，范国贤会不时的插两句。 “海川，这两年国家经济发展一直处在下行通道，你有什么看法？”范国贤同两个年轻人说话时，突然看向黄海川问道。 “范哥这话问我可是问错人了，老师才是经济方面的权威，等下老师来了，范哥问老师岂不是更合适。”黄海川笑道。 “看不出你还惜字如金呢。”范国贤瞥了黄海川一眼，微微一笑。 几人说着话，一会，刘国定就在家人的陪伴下进了包厢，晚上跟刘国定过来的是其孙女，刘国定已经上了年纪，家里上下也都不放心让他单独出来，尽管有学生陪同，但家里的晚辈还是觉得得派个人跟着，也才放心一点。 徐青萱和蒋文明也都跟着一块进来，一块进来的还有另外一名女子，不到三十岁的样子，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是文静。 “青萱，人都齐了，那就让酒店上菜吧，难得我老头子请大家吃饭，可不能让你们饿肚子。”刘国定笑眯眯的说着，笑得尤为慈祥。 黄海川听到刘国定如此说，目光从在场的人里扫了一圈，这时候也才知道刘国定晚上请的也就这么几个了。 桌子是十二人的大桌子，在场的人都坐下后依然很宽敞，刘国定让大家不认识的再互相认识一下，黄海川看向那名最后到的女子，彼此介绍后，知道对方叫蒋涵涵，而另外两名跟他差不多年纪的男子，分别叫李建齐和杨锋，因为刚刚已经认识过，这会也就没再介绍。 至于刘国定的小孙女，名叫刘沐，长着一张瓜子脸，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煞是可爱。 酒席开始，刘国定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开场白，让大家随意，就是一顿普通的饭局。 一番闲聊下来，黄海川大致清楚了刘国定缘何请众人吃饭，正如其所说，就是一顿普通的饭局，并没有特别请哪些人过来，因为在场的人都是在京城并且正好有空过来的。 刘国定平常话不多，但这会在场的都是他的学生，刘国定也显得颇为健谈。 “青萱，文明，你们两人都快出去找工作了，在场的人都是你们的学长学姐，你们要向他们多取经，多学习。”刘国定看向徐青萱和蒋文明道。 徐青萱和蒋文明对视了一眼，两人这会心领神会，站了起来，“我和青萱敬学长学姐们一杯。” “咳，老师，说起来，我是青萱和文明的学弟才是。”黄海川笑着插话。 “你不说我都忘了。”刘国定拍了下额头，笑道，“这人老了，记忆力也大不如前了，要是入学时间先后来算，你确实是青萱和文明的学弟。” 刘国定说着，叹了口气，“你们几个是我收的最后一批学生，今后我就不再收学生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带完你们几个，老头子我也就真正退休了。” “老师，您身体还健朗着，将来肯定能够长命百岁。” “国贤，你啥时候也学会说这种场面话了，长命百岁，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刘国定看向说话的范国贤，摇头笑笑，看着在场的几人，“人这一辈子，不在于活了多久，而在于活得是否精彩，是否对社会做出了贡献，是否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老头子我做了一辈子的学问，不敢说对国家做出了多少贡献，但至少做到了问心无愧，你们都是我的学生，我对你们的要求也不高，踏踏实实做事，清清白白做人，只要做到了这两点，哪怕是在别人眼里没出息，在老师眼里，都值得老师为你们骄傲。” 刘国定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沉默，身为刘国定的学生，他们身上其实多多少少也带有一种特殊的光环，原因无他，刘国定教出的学生里，有几个实在是太出色，其中一位甚至是当今排名前几的核心人物，而另外还有一位国家级大员和好几位部级大员，所以拜在刘国定的门墙下，他们等于也是间接的和那几人有了那么一层学长学弟的关系，尽管这层关系不见得就会有什么用，但对于从政的人来说，这种关系有时候又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眼下刘国定对他们提的要求，听在黄海川耳里，另有一番感悟。 “青萱，文明，你们还不向学长学姐们敬酒。”刘国定笑道。 徐青萱和蒋文明两人闻言，这时候也才回过神来，忙端起酒向在场的人敬酒，一旁的刘国定笑呵呵的说着，“今天这顿饭要说没别的目的，也不尽然，青萱和文明，还有黄海川你们几个是我最后带的一批学生，黄海川你已经参加工作就不提了，青萱和文明现在正在找工作，你们这些学长学姐对这两个学弟学妹能帮的就帮，当然，我这么说可不是要你们走后门还是干嘛，真要那样做，老头子我第一个看不过去，而是希望你们大家在彼此不违背原则，不违背良心的情况下，能够互相帮助，互相扶持，我希望我的学生们能够互助互爱，这也是我对我带出来的学生的一贯要求。” “老师这话说的中听，我也表个态，只要不是违反规定和原则的事，青萱和文明你们有啥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范国贤微微笑道，说着话，还颇有深意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黄海川注意到范国贤的眼神，心里头微微一怔，这范国贤难道认识他不成？不只是范国贤，黄海川还注意到那位没怎么说话，始终表现得很文静的蒋涵涵，也经常将目光投到他这里来。 第1681章 一顿饭吃到了九点多，刘国定难得和学生们聚在一起，谈兴很高，九点多的时候，在其小孙女的提醒下，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众人一起将刘国定送上车，这才各自散去，彼此之间也都互留了电话。 至于今晚的饭局，更像是刘国定对其执教生涯的一个告别，没有特别隆重的宴席，更没有特意请什么重量级的人物，只是随意请几个有空能够出席的学生一起过来聊一聊，吃顿饭，这就是刘国定，获得荣誉无数但又低调得过分的国内有数的真正权威经济学家之一。 而让黄海川哭笑不得的是他这个走‘后门’成为刘国定学生的人，反倒是成了刘国定的关门弟子。 时间过得很快，传统的农历新年过后，新一年的时间纷沓而至，这一年，黄海川难得的过了一个相对安静的新年，调到纪检系统的他，没有了那么多应酬和人情往来，也就显得十分轻松，而因为黄海川在三月份要去参加党校的中青班学习，在农历新年来临之前，黄海川手头的工作其实就已经开始在慢慢移交，不出意外，学习完后的他，不会再回到纪检系统。 手头的工作少了，新年也就过得十分轻松，除了在除夕之夜和几个常联系的老朋友和老部下互相发了拜年短信后，黄海川就十分悠闲的呆在家里和家人团聚着，享受着这难得的阖家欢乐，从给周明方当秘书开始在仕途上发迹后，黄海川都不记得有多少年没能在家里好好的过上一个春节了，每次在家里呆的时间都十分短暂，来去匆匆。 没给太多的人发拜年短信，但黄海川收到的拜年电话和短信却依旧不少，而其中来自望山市的几条拜年短信却是让黄海川感慨万千，离开望山，他心里是不甘心的，但秘书和司机先后出问题，黄海川知道自己也负有一些责任，再加上各种各样的原因，造成了他不得不走的局面。 离开望山，黄海川想到了一个词来形容自己，那就是‘败走麦城’，心里有千般不甘和遗憾。 尽管黄海川也很想再回去，但他知道这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更何况曾经担任望山市委书记的他，再回去，组织上要如何任命他？毫无疑问，上面是不可能干那种自打耳光的事，这也注定了黄海川若想再回望山，只能以别的身份，而身在纪检系统时，曾经给黄海川提供了很好的机会，如果能以巡视组的一员杀回望山，那无疑是再完美的事，但事实却又不是能以他意志为转移的，在南州和望山都先后工作过的他，出于避嫌原则，参加巡视组时，不能到南海省去。 林思语也给黄海川发了一条拜年短信，黄海川对这个来到市委办公厅实习的小女生依然有挺深的印象，尽管黄江华后来的案子里似乎隐有牵涉到林思语，但黄海川并不想去怀疑这个看起来单纯的花季少女，只不过对方的短信，黄海川也没回。 有一段时间，望山市的人和事就像电影画面一样，一幕幕的在黄海川脑海里闪过，黄海川想到了很多，有遗憾的事，有未完成心愿的不甘，有对于背后那一帮黑手的愤怒，但现在的他，却是只能作为看客。 时间进入三月份时，黄海川便进入了党校学习，这是为期近一年的脱产学习，能进入党校的这个中青班，也意味着黄海川将有可能提拔，因为这个中青班又被称为省部级干部后备班，但凡是能进入里面学习的，日后大都被提拔了。 黄海川不知道下一站到哪，在党校的学习时间很长，他现在去想这个问题也毫无意义。 进入党校学习，黄海川也还没正式的脱离纪检系统，偶尔的请假，黄海川依然要回单位看看，因为他手头的工作也还没彻底交接完。 党校学习的日子相对轻松，这也让黄海川每天晚上都能抽空到刘国定那里学习，从去年8月份回京到现在，黄海川难得的能保持每周按固定时间到刘国定那里去，这半年多以来，黄海川有关经济方面的理论知识同样提升很快。 六月份，随着徐青萱和蒋文明完成硕士学业，黄海川就将是刘国定剩下的最后一个学生了，这也让黄海川颇为唏嘘。 这一天，星期二，黄海川在接到宁德岩的电话后，从党校赶回了单位，不知道宁德岩找他什么事的他，接到电话后就匆忙的请假过来。 “来了，坐。”宁德岩的办公室，黄海川在宁德岩的示意下，走到沙发坐下。 “宁书记，不知道您找我回来？”黄海川疑惑的看着宁德岩，以他对宁德岩的了解，对方没事也不会找他。 “咱们在望山市的一个调查组遇到了点困难，我在想你不是在望山工作过吗，想让你过去一趟，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宁德岩说道。 宁德岩的话几乎是让黄海川险些从沙发上就弹了起来，竟然有调查小组到望山去了？ 毫无疑问，黄海川对此一点都不知情，而听宁德岩的口气，很显然，这个调查小组到望山的时间只怕不是一两天了。 悄然看了宁德岩一眼，黄海川暗自心惊，在这里头呆的时间也不短了，到现在他才发现很多事情其实像他这样在系统内也算是中高层的干部依然都蒙在鼓里，特别是哪些调查小组去了哪个地方，这些信息保密得尤为严格。 “宁书记，我在望山工作过，去望山的话，怕是不太合适吧。”黄海川迟疑了一下说道，嘴上如此说，黄海川心里却是已经千百个愿意，去望山，他比谁都希望回去。 “没啥不合适的，又不是让你去加入调查组，只是让你去看下能不能提供什么帮助，再说你现在还在党校学习，也不可能长时间走开，去几天，看看能不能帮忙，不能的话也得尽早回党校学习。”宁德岩道。 “宁书记，那党校那边请假的事？” “放心，我会帮你请假几天。” “那好，我遵从领导的吩咐。” 黄海川听到宁德岩如此说，立刻就点头应道，脸上不动声色的他，心思早已飞到了望山，那个让他不甘而又忿恨的地方。 第1682章 党校这边由宁德岩出面去给黄海川请假，在和宁德岩谈完话的第二天，黄海川就简单收拾了几件行李，再次踏上了南海的土地。 因为望山没有机场，黄海川也只能先坐飞机到省城南州，再从南州前往望山。 南海省十二个地市，望山是经济最落后的地方，这座占着全省近六分之一疆域的地级市，地域面积是全省最大，经济却是全省最落后。 黄海川当初到望山，曾想干一番事业，也想好好在望山扎根下去，希望能改变这座城市的贫穷落后面貌，但现实并没有给他施展抱负的时间，如果说当初离开南州多少带着些遗憾，毕竟他在南州有很多新政才刚刚实施，正是施展抱负的时候，但却被临危受命，前往望山，所以他离开南州虽说有些许遗憾，但心情却还算好，因为在望山，他是临危受命而被委以重任，所以也没啥不甘的。 而且在望山，还更能施展拳脚，因为这座落后的城市更适合他施展抱负，所以当初到望山的时候，他是踌躇满志，但最后却被现实狠狠的打击了一下，满怀不甘的离开，所以黄海川内心深处一直都积压着一股怒气。 如今能够再次回去，黄海川既兴奋，又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 在南州没有过多的停留，黄海川甚至没有联系在南州的几个女人和老朋友，而是直接前往了望山。 何丽和蒋琬现在都还一直在南州，蒋琬因为经营餐厅的关系，只能在南州定居下来，那是她现在的事业，也是她唯一的经济来源，再加上餐厅的生意一直很好，让她有足够的经济条件赡养父母和照顾哥哥一家，所以蒋琬也舍不得离开。 至于何丽，不缺钱的花的何丽一向都没什么定性，以前是因为黄海川到了南州，所以何丽和楚蓉才会跟着到了南州，黄海川调往望山之后，因为也都还在南海省的范围内，要见面也挺容易，何丽倒是没跟到望山去，而到了后来黄海川不得不离开望山，回到京城，何丽就没再跟过去，一来是因为京城里有邱淑涵，二来，何丽现在也真心有点喜欢南州这个城市，干脆也就留了下来。 因为何丽的关系，楚蓉一年当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时间留在南州，两人都和黄海川有秘而不宣的关系，再加上情同姐妹，大部分时间也都在一起，不过楚蓉如今的生意越做越大，有挺大一部分事业都在宁城，这也让楚蓉每年都得抽一部分时间留在宁城处理生意。 黄海川回到南海，没有跟何丽和楚蓉还有蒋琬联系，这一年来，黄海川和几女的联系很少，时至今日，黄海川也一直在思考和几女之间的关系，黄海川心里清楚，这样的关系，一直维持下去并不见得是什么明智之举，男人本色，作为男人，黄海川知道自己骨子里那股难以压制的占有欲让他舍不得几个女人，但理智又告诉他，是时候该慢慢淡化处理同太多女人之间的纠缠关系了，现在的他，就在这种矛盾的状态中纠结着。 事实上，在南州，除了三女，黄海川犹记得那个有着一夕情缘的朱子情，从对方出国后，黄海川几乎就和对方断了联系，最近的一次，怕是当时在机场的那次偶遇了吧？那时候，好像是朱子情从国外刚回来的时候，现在的朱子情，是在国外还是在南州？黄海川不知道，也没想过主动去跟联系，和何丽、楚蓉、蒋琬三个女人的关系已经让他头疼，黄海川下意识的不敢再去主动招惹朱子情。 除了朱子情，还有杨红，黄海川想到这个还在望山的女人，不由得苦笑，这次去望山，怕是也不合适和对方联系。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黄海川到达望山后，并没有急着离开汽车站，而是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同对方讲了几句后，黄海川便在汽车站等了起来。 约莫过了二十几分钟，一辆黑色的本田商务车停在了汽车站门口，黄海川对了下车牌后，迅速拉开车门上车。 “黄组长，你好，我是申则良。”黄海川刚上车，一位戴着老式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主动笑着朝黄海川伸手道。 “你好，原来是申组长。”黄海川闻言，忙伸手同对方握了一下，眼里却是闪过一丝诧异，原来对方就是申则良，这次望山调查小组的负责人，来之前，宁德岩就跟他提过。 只是粗略看了申则良一眼，黄海川就对申则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原因无他，就是因为申则良鼻梁上那副厚厚的老式黑框眼镜，看着就跟以前老人家戴着的那种老花镜一个款式，让黄海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差点就想问一句，你好歹是个厅级干部，总不至于连个眼镜都买不起吧。 心里想归想，黄海川自然也不会真的去问，何况心里的想法也只是一个玩笑的心思。 “黄组长，这次还特地麻烦你跑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申则良有些歉意的道。 “申组长不必这么说，能帮上忙的话，我很乐意多跑几趟。”黄海川笑笑，又道，“申组长还是别叫我黄组长，直接叫我黄海川就行。” 黄海川现在早就没在巡视组，申则良这么喊他，无非是对他的一种尊称。 “那行，我就喊你黄海川吧，你也别喊我什么申组长了，我这听着别扭，叫我则良就行。”申则良也笑道。 两人寒暄了几句，申则良才又道，“黄海川，这次本来是不用麻烦你过来，不过我们这边原本即将取得突破口的一个重要证人却是突然死亡了，唉，调查一下子中断，只能让你跑一趟了。” “则良，你还这么说就见外了，我刚都说了，只要能帮上忙，别说一趟，就是多跑几趟我也乐意。”黄海川笑道，想到申则良的话，不由又问道，“不知道是哪个重要证人死了？” “一个叫林思语的小姑娘，原本有在市委办公厅工作过，那段时间正好也是你还在望山的时候。” 申则良还在说着，黄海川已经惊得站了起来，头直接顶在了车厢顶棚上，砰的一下，又坐了回来。 “你说林思语那小姑娘死了？”黄海川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眼神，他记得二月份过农历新年的时候，林思语还给他发拜年短信，现在申则良告诉他林思语死了，黄海川心里的惊讶可想而知。 “嗯，死了，差不多有半个月了，这半个多月，我们这边的调查工作也几乎陷入停滞状态。”申则良无奈的苦笑，要不是没办法，又想到黄海川曾在望山工作过，他也不会想到向宁德岩申请让黄海川过来一趟。 黄海川此时已经没注意去听申则良的话，他还在林思语那单纯可爱的样子，脑浮现着林思语那天真灿烂的笑容，而如今，却是阴阳两隔。 第1683章 林思语的死对黄海川来说太过于意外，尽管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但突然听到一个除夕新年还给他发拜年短信的小姑娘已经死了，黄海川无论如何都有些难以置信。 仔细算算，林思语大学毕业还不到一年，年纪也就在二十岁出头，正是迎接美好人生的时候，却是这样死了，此时此刻，饶是黄海川也有些唏嘘。 “则良，不知道林思语是怎么死的？”短暂的沉默过后，黄海川已经调整了情绪。 “是跳楼死的。”申则良无奈道。 “跳楼死的？”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看着申则良，“既然你们已经当她当成重要证人，难道没将她保护起来？” “怎么会没有，我们将她接到调查组的驻地一块住，本以为会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出纰漏了。” “听你的意思，她是在你们调查组的驻地跳楼的？” “嗯。” 黄海川听到申则良的话，若有所思的看了申则良一眼，如果真是这种情况，那申则良他们的调查不仅会受到影响，甚至还会因为林思语是在他们驻地跳楼而惹上一些麻烦。 “看来你们这半个月来不好过。”黄海川沉思了片刻，看向了申则良。 “可不是嘛，林思语这一死，不仅让我们的调查受影响，还被对方反咬一口，借机生事，说是我们对林思语用了刑，才导致她自杀。”申则良苦笑了一下，“现在林思语的家人天天带着一帮人堵住宾馆的大门，真是让人头疼得很。” 申则良的话让黄海川一愣，林思语的家人敢带人来闹事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倒是不相信林思语的家人有这种胆量，反倒是这种行事风格很符合幕后那帮人的惯用手段。 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申则良，黄海川不知道申则良最终会选择怎么应对，搁给他看，这确实是件麻烦事，毕竟林思语死在调查组驻地是确凿之事，再加上调查组将林思语接过去的名义是要将对方保护起来，到头来反倒出了这么一茬，端的是几张嘴都解释不清。 而且黄海川心里还有一种猜测，调查组所住的驻地宾馆怕是有问题，要么就是调查组内部有内鬼，否则林思语好端端的怎么会跳楼？肯定是有人给林思语传递了什么消息，让对方不得不走上这条极端的路。 心里猜测着，黄海川更倾向于第一种可能，毕竟调查组的人都是从上面下来的，和望山本地没什么瓜葛，而反观调查组所住的宾馆驻地，虽说驻地一种也是检查极其严格，但难免百密一疏，被人钻了空子。 见申则良也沉默着，黄海川没急着问什么，对方才是调查组组长，他只不过是过来帮忙，黄海川并不想细问，以免引起什么不快。 车厢里沉寂了片刻，申则良似乎也在想着心事，黄海川几次看了看对方，见对方都没吭声，只能主动道，“则良，那你让我过来，是想我怎样帮忙？” “海川，抱歉，刚刚在想事情，走神了。”黄海川的话让申则良回过神，歉意的对黄海川道。 “没事，我看你精神也不太好，估计这几天也没怎么休息吧。”黄海川一上车就注意到了申则良脸上的疲惫之色，那对厚厚的黑眼圈更是格外明显。 “这些天的确是没怎么休息。”申则良摇了摇头，很快就说回正事，“海川，特地让你跑一趟，主要是想看你能不能从本地的纪检系统里帮我们找一找助力，现在光靠我们自己，有些有心无力。” 申则良说出这话时，一脸的苦涩，如果不是没办法，他也不会将黄海川请来，而在黄海川面前承认目前已经没啥办法，更是很没面子的事，难免让人认为他没有能力，但眼下的局面他却不得不主动寻求帮助，而望山市纪检系统的人，又让他不敢轻信，但要从外面调人，却又没有任何作用，因为眼下不是他们人手不够的问题，而是在望山，感觉这里就像被人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针扎不进，水泼不进，好不容易有个突破口，又被掐断了。 “本地的纪检系统吗。”黄海川眉头微皱着，喃喃自语着，他的脑子里在想着在望山工作时同孙文宁的接触，对方是市检察长，而黄海川对孙文宁其实印象不深，对方给他的感觉就是话不多，谨言慎行，而因为检察院并没有直接对市委负责，再加上黄海川在望山工作的时间也不算长，所以他对孙文宁的了解很是有限。 此刻申则良希望从望山市内部着手，黄海川第一个就将孙文宁排除了，因为对孙文宁不了解，黄海川自然不敢贸然找他。 至于市纪委，黄海川想到他临走前不久才刚调到望山的黄晋成，脸上眉头依然紧拧着，目前望山市纪委的负责人还是黄晋成，也恰恰是这个人，让他更不了解，原先接替李彦培的张万山是他从省里请来的援兵，结果张万山因为儿子的事被人拿来做文章而不得不调走，新来的黄晋成让他一点谱都没有。 “海川，是不是不好办？”申则良看到黄海川的脸色，大概猜到了什么，苦笑道。 “是有点不好办，这望山市的局面，还跟我走之前一样，扑朔迷离，我都不知道谁好谁坏了。”黄海川摇头苦笑，此刻的他，也想到了李开山，这个接任他担任望山市一把手的人，黄海川此时也不敢相信他。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望山市的问题是由来已久了，我们来之前，接到的匿名举报信就整整装满了一箱子了。” 申则良说着话，黄海川此时却是有点走神了，在反复想着纪检系统时，黄海川陡然想到了李彦培的女儿还有顾盼男，两人都在检察院，也许能提供什么帮助呢。 一想到顾盼男，黄海川就有些头大，这个女人也不知道嫁了没有，当初黄海川能隐隐感觉到对方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意，只不过黄海川不想再多招惹女人，也只是将对方当成一个能说话聊天的朋友，眼下如果想找对方帮忙，难免又要碰面了，就是不知道对方肯不肯帮，毕竟这种事有风险，之前在云田，于立婷的遭遇就说明了一切。 “则良，这样吧，晚上我先约个朋友出来见面，先看看能不能帮忙。” 寻思了一下，黄海川打定主意先约顾盼男出来，至于李彦培的女儿李颖，黄海川觉得对方的身份有些敏感，指不定还有人在留意李颖，不敢贸然约她。 第1684章 黄海川没有和申则良一块回调查组驻地，这也是两人在车上商量后的结果，望山市的情况很复杂，难保调查组的驻地不会被人盯梢，黄海川不想让人知道他回到望山，所以只能尽量避开一些耳目，而根据申则良现在所说的情况，黄海川更是断定调查组的驻地被人24小时盯着了，这也让他决定不跟申则良回宾馆驻地。 和申则良最后聊了几句后，黄海川在中途下了车，看了下时间，下午四点多，黄海川寻思着顾盼男这会还在上班，没急着给对方打电话，想了想，给顾盼男发了条短信。 发完短信，黄海川没有选择去哪个地方，而是在街道随意逛了起来，这是他工作过一年的地方，尽管算不上对望山市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但对这座城市，黄海川也一点都不陌生，他的脑海里，甚至还清晰的记得望山市市区的规划图，那是市里重新规划后准备重点建设的几个区域，黄海川也曾经想过大干一场，只可惜刚开了个头就走人了。 走在街道上，看着市区的街道并没什么变化，黄海川轻叹了口气，这一年来，他对望山仍时有关注，知道望山去年依然排在全省最后一名，经济增长乏力的望山，似乎也始终找不到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一直都在全省负责垫底。 想着李开山这个人，黄海川下意识的皱着眉头，当初他离任前向上面推荐了李开山，那时候他并不觉得上面会采纳他的意见，这是象征性的问一下他，所以在没人可推的情况下，黄海川也就推荐了李开山，没有想到最终真是李开山接替了书记一职，这让黄海川既惊讶又松了口气，在他看来，李开山接替了他的位置，也总比别人好。 而内心深处，黄海川对李开山的观感其实是十分复杂的，李开山是个什么样的人，黄海川始终捉摸不透。 在街道上静静的望着，脑袋里不时的回想着望山市的一些人和事，黄海川心情复杂，这座城市现在已经和他无关，这里是好是坏也轮不到他操心，但心里总是有一股难言的惆怅。 黄海川试图在心里找出内心深处这种情绪的根源，思来想去，黄海川也只能将之归结为内心深处的那股不甘心在作祟，或许在这座城市，他碰到了工作以来最大的挫折，重重的跌了一跤，所以这让他对这座城市格外的难以释怀。 口袋里手机的震动声拉回了黄海川的思绪，拿出手机，见是顾盼男回的短信，黄海川便点开来看。 黄海川刚刚给对方发的短信就两个字，‘在忙？’ 而这会，顾盼男回道，‘嗯，刚刚在忙，黄书记，不好意思，没及时回您。’ 顾盼男回的话里带着些许客套，又有一些陌生的距离感，黄海川看着短信发愣了一会，心里突然有些感慨，一年没联系，对方那种淡淡的距离感他完全能感受得出来，不过想想也对，他原先就刻意跟人家保持距离，只是当成朋友对待，这会还能指望人家有啥特别的反应吗？ 摇了摇头，黄海川平复了下心情，又发了过去，‘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你在望山？’ 市检察院，手机这头的顾盼男此刻几乎打翻自己桌上的水杯，在回复黄海川的短信时，顾盼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手机屏幕，心潮起伏，看到黄海川最终回复了肯定的短信时，顾盼男脸色隐有几分潮红，那是因为激动所致。 黄海川不知道顾盼男的激动，在收到顾盼男回复说有空时，黄海川心情也颇为不错，和对方约了地方后，黄海川也不急，继续在望山街头逛了起来。 两人约在六点半吃饭，在市区一家不起眼的饭店，地点是黄海川让顾盼男定的，唯一的要求就是普通，不会惹人注意，所以顾盼男也就定了一家，黄海川听了后不知道地方，在顾盼男说了具体在哪条街后，黄海川才大致清楚了位置。 望山市区并不大，和沿海一些发达城市比起来，望山市作为一个地级市，它的市区甚至还不如人家一些县级市的市区来得大和热闹。 黄海川在街道随意的逛着，打算快六点时再打车过去，因为顾盼男说的那家饭店离他现在的位置并不远，待会打车过去也就是几分钟的事。 黄海川在走着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旁边一家咖啡厅有个女人在看到他后，有短暂的失神，甚至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隔着玻璃反复看了黄海川好几眼后，女子神色有些激动，但脸上又有些不敢确定。 “杨红，你咋了？”女子对面的同伴奇怪的看了杨红一眼，顺着杨红的目光往外看时，因为黄海川的身影已经被人挡住，她并没有看到黄海川。 “瑜萱，没啥事。”杨红摇了摇头，瞥了赵瑜萱一眼，很快就平静下来。 “没事才怪，看你刚才突然魂不守舍的样子，眼睛盯着窗外直瞅，要不是看到啥了，鬼才相信你会那样。”赵瑜萱笑骂。 “真的没有，刚刚是看到一个人像以前的一位老朋友，所以有点失神。”杨红笑了笑，并不想和赵瑜萱说刚刚看到的人很像黄海川，甚至有可能是黄海川，她不信天底下有两个人能真的长得那么像。 赵瑜萱现如今是市火炬工业区的工委书记，正处级干部，而火炬工业区就是由原来的制造业加工区改名而来，当初赵瑜萱是经过孙英推荐，获得了黄海川的认同后才负责筹备制造业加工区，可以说，赵瑜萱是市里唯一一个既能让黄海川满意，又不引起本地派干部抵制的人，这除了得益于赵瑜萱的女性干部优势，也跟其是出自孙英门下有关系，黄海川走了，孙英依然是市委副书记，所以现在的赵瑜萱，仍能坐稳工业区一把手的位置。 赵瑜萱自然也能认出黄海川，只可惜她刚刚并没有注意看到。 此刻，杨红在应付完赵瑜萱后，颇有些心不在焉的和赵瑜萱聊了一会后，就借口公司有点事和赵瑜萱匆忙告别。 和赵瑜萱分开了，杨红这才急急忙忙的拿出手机给黄海川打过去，黄海川的号码一直没变，她也一直存着，但过去这一年，她始终不敢主动联系黄海川，而黄海川似乎也有意淡忘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更让杨红不敢随便给黄海川打电话，尽管选择跟黄海川在一起有出于个人利益的考虑，但她骨子里也不是一个喜欢死缠烂打的人，如果黄海川真的有意淡化彼此的关系，杨红也会识趣的不去打扰，但刚刚看到的人太像黄海川了，这让杨红忍不住给黄海川打电话，她只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黄海川来望山了。 第1685章 黄海川在街上走着，手机响起来时，黄海川还以为是顾盼男打来的，看到号码，黄海川才微微一楞，杨红？ 拿着手机，黄海川有片刻的失神，脑袋里甚至在想着该接还是不该接，如果说这一年来他和何丽、楚蓉、蒋琬几人都已经很少联系，那么，他和杨红的联系就更少了，何丽和楚蓉算是跟黄海川最久的女人，黄海川内心深处都下意识的想要慢慢淡化彼此之间的关系，更何况是杨红这个后来才认识的女人。 毫无疑问，杨红也是个很识趣的女人，在他离开望山后，杨红起初有几次给他打电话，发短信的次数更是不少，而他的回应都不算热情，兴许也是感觉到了他的刻意疏远，杨红就没再主动联系过他，仔细算算，两人真的是几乎一年没有任何联系了。 此刻看到是杨红打来的电话，黄海川在发愣过后更是有些苦笑，这也还真是巧了，之前那么久没联系，今天他刚到望山，对方就打电话来了，难道真的天意一说？又或者是巧合？ 黄海川没想太久，再不接电话，估计要自动挂断了，毕竟也是曾经同床共枕的人，黄海川还不至于连对方的电话都不接。 “杨红。”接起电话，黄海川主动叫着杨红的名字。 “海川，你是不是在望山？”电话那头的杨红，声音有些激动，迫不及待的问着。 “你怎么知道？”黄海川愣了一下，一脸惊讶的反问道。 “真的是你？我看到你了，你站着别走了，我马上去找你。”杨红说完，没等黄海川说什么，已经挂掉了电话。 黄海川拿着手机在原地发愣着，旋即有些无奈的笑笑，他能感觉到杨红的情绪波动，对方最后的声音甚至都有些发抖，可想而知，杨红知道他在望山后是有多么激动。 没再往前走，黄海川不知道杨红是在哪看到的他，想必是在这附近，杨红才会这么快打电话过来。 心里猜测着，果不其然，黄海川站在原地还没等两三分钟，一辆红色的宝马3系就停在了身边，驾驶座上，杨红按下车窗，兴奋的朝黄海川招着手。 点头笑笑，拉开车门上车，黄海川坐在了副驾驶座上，转头看了杨红一眼，一时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人彼此凝视着，黄海川沉默着，杨红同样不知道说啥，千言万语，在这一瞬间化作了无声的沉默。 这里的马路边不适合停车，杨红又往前开了一段，看到有路边停车位时，杨红开了进去，这才拧了钥匙熄火。 转头看着黄海川，杨红几次张口欲言，最后却都没有说话。 “杨红，你在哪看到我的？我也才刚到望山，还想着说在街上走走，没想到就被你撞见了。”黄海川不喜欢这种沉默的气氛，笑着主动开口。 “刚刚和瑜萱在咖啡厅喝咖啡，看到你从外面经过，刚一开始还不敢相信，多看了几眼，感觉就是你后，这才追了出来。”杨红说道，听到黄海川也是今天才刚到望山后，杨红心里竟是莫名的松了口气，此刻的她，心里已经在自我安慰着，黄海川并不是不想联系她，而是才刚到，估计是一时忘了。 “赵瑜萱吗？”黄海川问了一句。 “嗯，就是她，她对你可是感激得很，当初要不是你让她筹备成立加工区，估计现在工业区的一把手也落不到她头上。”杨红笑道。 “那不一定，就算没有我，赵瑜萱同样有孙英在背后提携她。”黄海川笑笑。 说到赵瑜萱，黄海川愣是莫名的想到对方那一对丰满得有些不像话的车前灯，当初在市委大院，那可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脑子里有点想歪，黄海川忙及时收回心思，暗呼了一声罪过，瞧他这脑子里都在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 “海川，你这次回望山是？”杨红不知道黄海川在想什么，目光一直落在黄海川脸上的她，此刻看着黄海川，有种无法言喻的亲切感，但又感觉有些陌生，一年没有联系，黄海川还会是那个黄海川吗？ “没什么，就是回来走走看看。”黄海川笑道，没有选择告诉杨红自己回来的真实目的，他也没办法说。 气氛再次有些沉寂，黄海川的话让杨红不知道说些什么，刚刚开车追上来的那一刻，她还在想着黄海川是不是又要调回望山了，心里说不出的兴奋，而此刻黄海川的话犹如一盆冷水一样，一下子让她清醒过来，亏她也还是在体制内工作的人，明知道像黄海川这种情况不可能再调回来，她竟然还想着这么幼稚的事。 “海川，晚上一起吃饭吧。”短暂的沉默后，杨红开口道，一双美眸楚楚动人的看着黄海川，满怀希翼的等着黄海川答应。 “晚上怕是不行，有点事。” “真的有事？” “真的，骗你干吗。”黄海川哭笑不得。 杨红有些失望的点点头，一年没见，和黄海川之间似乎有了一层淡淡的距离感，这让她有些难受。 有些不甘心的望着黄海川，杨红再次道，“那吃完饭后有空吗？我在宿舍里等你。” 黄海川下意识的想拒绝，目光普一碰触到杨红的双眸时，心里一颤，从杨红的眼神里，他看到了对方的渴望和希翼，这让黄海川拒绝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你还是住在那个小区？” “嗯，还在那里，没搬过。” 迟疑了一下，黄海川终是点了点头，“好，那我晚上办完事后去找你。” “那太好了，我等你。”杨红有些高兴，眼眶红红的。 杨红的反应让黄海川有些感动，他知道杨红对自己是动了些真感情了，并不再仅仅是单纯的利益诉求，但也正是如此，让黄海川心里愈发沉甸甸的，他原本就因为同几个女人的关系而矛盾不已，有意识的想淡化处理这些关系，而现在杨红的样子让黄海川心里有些难受，也让他这一年来一直纠结着的问题更加矛盾，他这样单方面的想冷漠处理同几个女人的感情纠缠，看似为了双方着想，但这样对几个女人来说就真的公平吗？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黄海川叹了口气，抬手看了下时间后，黄海川道，“杨红，先送我去个地方吧。” 第1686章 来望山已经一年多的杨红对市区颇为熟悉，黄海川说了地点后，杨红就将黄海川送到饭店门口。 “这里离我住的小区还挺近。”杨红看了一眼饭店，见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小饭店，杨红有些惊讶，不知道黄海川约了谁在这里吃饭，选择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是嘛。”黄海川笑了笑，这会他倒是想起来了，顾盼男和杨红是住在同一个小区。 “杨红，你先回去吧，晚上我忙完之后去找你。”黄海川又道。 “嗯，好，我等你。”杨红点了点头，又看了黄海川一眼，“你可别不来。” “放心吧，会去的。”黄海川笑道。 两人在饭店门口分开，黄海川进了饭店后要了一间二楼的小包厢，等着顾盼男到来。 没等几分钟，手机就响了起来，顾盼男到了，问黄海川在哪。 包厢的门被推进来，黄海川看到站在门口的顾盼男，笑着起身站了起来，“盼男，好久没见。” “好久没见。”顾盼男定定的看着黄海川，神色复杂的呢喃着。 “坐吧，别站着了。”黄海川伸手示意道。 两人相继坐下，黄海川问顾盼男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拿起菜单点菜。 “随便吧，我这人也不挑食。”顾盼男笑笑。 “行，那就随便点几个。”黄海川点头。 点完菜，黄海川瞅着顾盼男，见顾盼男也在看他，黄海川笑道，“一年没见，你还是一点没变，依旧年轻漂亮，我可是老了。” “黄书记，我看你一点也不老，还更精神了。”顾盼男掩嘴轻笑。 “得，你还是别恭维我了，不然我这人很容易骄傲。”黄海川笑着摇头，“也别喊我黄书记了，叫我海川就行，我早就不在望山任职，你也没必要把我当什么领导，就当朋友一样更好。” “那我喊你海川了？”顾盼男看着黄海川，一双眼睛发亮着。 两人说着话，菜上来，黄海川招呼着顾盼男吃饭，心里也在想着直奔主题，“盼男，今天找你出来，是有件事想请求你帮忙。” “哦？”顾盼男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黄海川，心里也突然明白过来，难怪黄海川会主动找她，原来是有事要她帮忙。 “海川，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能帮的话一定帮。”顾盼男压下心里的疑惑，说道。 尽管心里对黄海川怎么会返回望山充满疑惑，但顾盼男这会也没急着问。 “盼男，你长期在检察院工作，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掌握跟钱新来有关的一些什么线索。” “钱新来？”顾盼男脸色微微一变，在望山市，钱新来这个名字无疑是个让人谈虎色变的名字，特别是对她这种底层的公检法工作人员来说，更是不敢随意去讨论。 黄海川注意到顾盼男的脸色，不由道，“是不是不方便说？” “不是。”顾盼男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们检察院倒是收到不少举报钱新来的，但都没有调查，所以你这个忙我怕是帮不上。” “为什么没有调查，你们领导压着？”黄海川挑了挑眉头，嘴上虽然在问，但心里却是已经大致有了判断。 “嗯，我们头儿不让，说是领导的意思。” “具体是哪个领导？” “就是孙检察长。” 黄海川闻言，暗道了一声果然，也只有孙文宁这个检察长发话，才能将举报都压下去。 眉头微微拧着，黄海川寻思着孙文宁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对孙文宁的了解有限，黄海川最后也没法轻易下结论。 沉默着，黄海川一时陷入了沉思中，如果顾盼男这边指望不上，那他只能从李颖那里试试，李颖毕竟是李彦培的女儿，或许对方以往有从其父亲嘴里听到些什么隐秘。 心里苦思着，黄海川颇有些无奈，如果常胜军还在望山就好了，对方肯定是能帮得上忙的，只可惜他离开之后，常胜军也因为被排挤的关系，只能调回省厅，这也让他当初原本寄希望于常胜军留下来能够跟钱新来一伙斗争到底的计划早早泡汤。 “海川，要调查钱新来，或许可以从拆迁那一块入手，当时你不是还跟我走访了几户拆迁户吗。”顾盼男见黄海川眉头紧锁，没来由的有些心疼，主动道。 “事情过去那么久，要是有什么证据的话，也早被钱新来他们毁灭了。”黄海川摇头道，当时查钱新来都已经让对方警觉，只要对方不是脑子有病，该消灭的证据也早该消灭了。 “我这里倒是有一些以前保留的证据，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真的？你先拿给我看看，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黄海川神色一振。 “在我住的地方，待会吃完饭，你可以和我回去一趟。”顾盼男说着，瞄了黄海川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羞赧，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好，待会我跟你回去一趟。”黄海川高兴的点头，没看到顾盼男的眼神。 接下来的时间，因为急着要去顾盼男家里，一顿饭也就早早吃完。 出了饭店，黄海川本想打车过去，却是被顾盼男拦了下来，“海川，这里离我小区很近，就走路过去吧。” “好吧，那就走过去。”黄海川耸了耸肩，心想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两人沿着马路边慢慢散步着，夜晚的望山市，其实还是很热闹的，尽管这里远远比不上南州那样的省会城市繁华，但望山市区的人口却是一点不少，因为全市的开发重点都集中在主市区，而市里实行的政策也是将山区的人口往城市里迁移，所以市区的发展并不差。 黄海川和顾盼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听到顾盼男还在坚持天天晨跑时，黄海川也暗暗惊叹，一件事，能长期坚持做的，那是真了不起。 顾盼男似乎很享受和黄海川这样散步的感觉，身体下意识的和黄海川挨得有些近，就差没搂着黄海川的胳膊，这也让黄海川颇有些苦笑，一次两次有意的避开，但顾盼男却又紧紧的靠过来，这让他苦笑不已。 走回顾盼男住的单身公寓，黄海川对这里既熟悉又陌生，毕竟是曾经来过的地方，尽管当时只是坐了一小会，但他对顾盼男这间单身公寓的布局还是记得挺清楚，装修得很温馨。 坐在沙发上，黄海川看着房间的布局还有些熟悉的感觉时，不禁有些恍惚，倒不是对顾盼男产生了什么想法，而是想到了李艳丽，事实上，从走进这幢楼开始，黄海川就记起了记忆中这个短短几次接触的女人，那个和他在酒吧里一度春风的女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可惜对方已经死了，死得不明不白，黄海川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1687章 “海川，在想啥？”顾盼男悄然的将门关上后，走了过来。 “没想啥，看你这屋里没啥改变，有些感慨。”黄海川笑道。 “没想到你还记得。”顾盼男怔怔的看着黄海川。 “当然还记得。”黄海川笑着点头，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你还没结婚？” 这话问出来，黄海川就有些后悔，特别是看到顾盼男摇头时，黄海川便知道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顾盼男今年也已经三十出头，这个年纪还没结婚，对女人来说无疑是个敏感话题，他却是问了出来。 “没啥，是我自己不想找，也总碰不到合适的。”看出黄海川的不好意思，顾盼男笑道。 黄海川闻言，点了点头，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不知道顾盼男想找个什么样的男人，不过感情问题是个复杂的问题，这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和顾盼男聊感情之类的话题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想着早点将正事办完，黄海川笑道，“盼男，你保存的证据呢，给我看看。” “好。”顾盼男起身去拿，她将东西锁在衣柜里的一个小保险箱，拿出来后，递给了黄海川，“海川，你还记得吗，咱们以前去找过那个拆迁户鲁伟，那晚还被一帮人追了好远。” “记得，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黄海川一边说着一边接过顾盼男拿着的小笔记本，里头记了一些东西，最后还有一个按的手印。 “这是鲁伟按的手印。”顾盼男见黄海川看过来，主动道。 “好，好啊，这小本子里的东西，多少能派上用场。”黄海川高兴的点头。 嘴上笑着，黄海川脸色突然僵住，因为手臂不经意间一碰，就碰到了一团柔软，转头望去，顾盼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他身旁。 “海川，陪我喝点酒吧。”顾盼男脸色有些绯红，突然道。 说着话，没等黄海川答应，顾盼男已经起身，从电视旁的一个小酒柜里取出一瓶红酒。 将两个高脚杯放到了桌上，顾盼男一人倒了一些，想了想，似乎觉得还有什么不足，又拿了根红蜡烛出来点上。 “海川，你等等，我去炒两个小菜，很快就好。” 顾盼男说完，又起身去忙碌，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出来忙活着，黄海川见状，登时有点头大，“盼男，我坐一会就走，你就不用忙活了，再说咱们刚刚吃过晚饭，这会也吃不下。” 顾盼男没理会黄海川的话，自顾自的炒了两个配红酒的小菜，端上来后，又将灯给熄灭了。 房间里，只剩下蜡烛的光亮。 暗红的烛光照亮着顾盼男的脸颊，将她那姣好的容颜衬托得格外美艳，黄海川不知道顾盼男此时此刻的心思，但毫无疑问，对方整出这么一幕，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见顾盼男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黄海川无奈的避开对方的眼神，“盼男，你这是？” “难得能碰到你回来，就想和你喝一杯，错过了今晚，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顾盼男脸色红彤彤的，又有些伤感的自语着，“或许过了今晚，就一辈子都没机会了。”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是朋友，不是吗？以后要有时间，随时可以聚聚，交通这么便利，见个面还不容易嘛。”黄海川笑着摇头，有意将‘朋友’两字说得格外重。 “海川，一起喝一杯吧，咱们认识以来，还没喝过酒呢，现在你不是领导，我把你当朋友，我希望晚上能和你好好喝一杯。” “好吧，那就喝一杯。” 端起酒杯，两人轻轻碰了一下，黄海川轻抿了一口，没有多喝，也没有看顾盼男，对方这会的眼神很富有侵略性，完全不像他印象中的顾盼男的样子，以至于黄海川都有些不适应，说来也可笑，孤男寡女在一起，他一个大男人本该是掌握主动才是，眼下却是反了过来。 心里寻思着该找什么借口早早离开时，黄海川突的怔住，嘴边的芳香和柔软让他眼睛瞪得滚圆，不可思议的看着顾盼男，对方竟然主动亲他！ 柔软的嘴唇带着些许红酒的甘甜，黄海川脑袋里有刹那间的短路，依他对顾盼男的了解，对方一直都是个挺羞涩的人，但眼下，对方的举动却是让人大跌眼镜。 短暂的失神，黄海川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顾盼男的举动已经更进一步，双手搂着黄海川的脖子，整个人都要坐到黄海川怀里。 “咳，盼男，你酒喝多了。”反应过来的黄海川，将顾盼男轻轻一推，迅速站了起来。 “我没喝多，就喝了几口红酒，算喝多吗？”顾盼男目光灼灼的盯着黄海川，眼里满是羞涩，白皙的脸蛋早就跟一个红苹果似的，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愈发娇艳。 “盼男，咱们这么做不合适。”黄海川深吸了口气，“我希望和你当个好朋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想你需要冷静冷静。” 黄海川说完，不敢再多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了，回头咱们再联系。” 逃也似的离开，黄海川没敢回头看顾盼男，生怕自己也会克制不住。 从楼里出来，吹着清爽的晚风，黄海川清醒了许多，又有些无奈的苦笑，刚刚如果再多呆一会，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作为一个男人，面对一个漂亮而又成熟的女人，黄海川自认为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抵制力，但他真的不敢再跟顾盼男有什么纠缠，已经打算和原有几个女人慢慢淡化关系的他，现在又怎么敢再去多招惹别的女人。 不过一想到自己刚才的反应，黄海川苦笑了一下，刚刚那一刹那，他很不争气的有反应了，如果不是最后赶紧离开，也许现在真的已经干柴烈火了。 不过虽然走得快，但心里的那团火无疑已经被勾了起来，转头朝斜对面的那栋楼看去，他要是没记错，杨红住的那一栋和顾盼男是斜对着的。 没再多想，黄海川迅速的朝杨红住的楼栋走去，被顾盼男勾起了身体里的那团邪火，现在只能赶紧找杨红灭火去。 第1688章 凭着记忆中的印象，黄海川来到了杨红所住的单元。 敲了敲门，开门的杨红看到门外的黄海川时，眼里闪过一丝喜悦，“来啦。” 打开门让黄海川进来，杨红像妻子一般蹲下身去给黄海川拿换穿的拖鞋，一边还想帮黄海川将皮鞋脱下来。 “我自己来就行。”黄海川瞅见杨红的举动，摇头道。 换了鞋，黄海川脚下还没迈出去，整个人已经被杨红从后面抱住。 “真好，又能再抱着你。”身后，杨红呢喃着。 黄海川听到杨红的话，轻轻拍了拍杨红的手，他和杨红在一起的次数不多，对方能这样惦记着自己，黄海川要说心里不感动是假的。 在顾盼男那里被挑起了心里的那团邪火，此刻又闻到杨红身上那似曾熟悉的香味，感受着杨红柔嫩的身体，黄海川再也克制不住，没有多余的话，转身将杨红拦腰抱起，快步走向房间。 席梦思床垫轻轻震动着，房间里涌动着浓浓的情意。 窗外，月儿悄悄躲进了云层，只露出了半个头，就像那害羞的姑娘，犹抱琵琶半遮面，眨着大眼睛，羞答答的看着那羞人的一幕。 当一切云消雨散时，黄海川轻吁了口气，生理需求得到释放时，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是无法言喻的。 起身靠床坐着，此刻，黄海川也突然想来根事后烟。 杨红颇有些黏人的从被窝里爬了起来，紧紧靠着黄海川的身体半躺着，一只手紧抱着黄海川，生怕黄海川跑了一般。 房间里静静的，两人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感受着完事后那美妙的余味。 “这次怎么突然回望山了？会呆几天？”良久，杨红主动开口。 “呆几天还不一定，不过时间不会长就是了。”黄海川摇头道。 “哦。”杨红情绪有些失落。 “以后有的是再见的机会。”黄海川看到杨红的样子，苦笑着安慰道，他最怕的就是动了真感情，那样的话，只会纠缠得越来越深，这让他很是矛盾。 不想沉浸于这种气氛，黄海川只能转移话题，“杨红，你这一年都呆在望山，望山有什么变化吗。” “没啥变化啊，不都还是那样子。” “比如说市里的，你有听说些什么吗？” “也没有呀，市里不都一直是那样子，你走了后，李开山接替了你的位置，市长是从省里空降的。”杨红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察觉黄海川问这话似乎有目的，杨红也不由得又仔细想了想，“我平常经常跟瑜萱出来坐坐，聊聊天啊喝喝咖啡啥的，有时候倒是听到她说了些市里的事，听她的意思，市里斗争还是很激烈的，特别是李开山接了你的位置后，好像是其他人都很不服，瑜萱说她的老领导孙英就经常不买李开山的面子，在市委，有人戏称李开山是光杆书记。” “还有别的吗？”黄海川眉头微皱，当初他推荐李开山看来有可能是个错误，很显然，李开山没办法掌控住局面，不过一想到自己也压根没想过许南江会采纳他的建议，黄海川也只能苦笑，有些事，根本不是自己能猜测的。 想着从顾盼男那里拿来的东西，黄海川不由起身，“我得走了，去办件事。” “这么快就走？”杨红愣了一下，旋即眼巴巴的看着黄海川，“晚上来我这里住吗？” “这？”黄海川有些迟疑，想要回绝，看到杨红的样子，拒绝的话却是说不出口，黄海川也知道自己如果拒绝的话，只会显得自己薄情，有需要的时候才来，完事了，拍拍屁股走人，把人家当什么了？当成只用来满足生理需求的工具吗？ 黄海川不知道杨红心里会不会这么想，拒绝的话也无法启齿。 “我先出去看下，如果可以，就来你这里过夜。”想了一下，黄海川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而看到杨红脸上浮现的喜色，黄海川心里满是无奈，他知道自己再次心软了。 一直以来，想要尝试着和这些女人慢慢淡化联系直至彻底断掉关系，但真的碰到了，他做得到吗？ 多情而又滥情，黄海川无比的清楚着自己的缺点。 从杨红那里离开，黄海川联系了申则良，两人约了地方见面后，黄海川便打车前往。 这是市区的一处公园，黄海川和申则良约在了这里，夜深人静，公园里只有零零散散的人在散步，这时候已经九点，公园里的人并不是很多。 黄海川找了处石椅，等了近半小时后，申则良才姗姗来迟的过来。 “海川，让你久等了。”申则良一过来就苦笑，“每次出来都要在市里绕圈，看看有没有尾巴跟着。” “没事，反正我也没啥事。”黄海川笑了笑，将从顾盼男那里拿的东西递给了申则良，“则良，你看看，这是从一个拆迁户那记录的一些东西，我看了下，觉得有用。” “哦？”申则良挑了挑眉头，颇有些惊讶，黄海川今天刚到，就有所斩获，这效率确实是够高的。 神色郑重的接了过来，申则良借助手机的光线看了起来，过了片刻，申则良神色颇为振奋，“海川，这东西绝对有用。” “有用就好。”黄海川笑着点头。 “海川，早该让宁书记把你派过来了，瞧你一来就有收获。”申则良满脸笑容。 “也是运气好，不然没这么容易。”黄海川摇摇头。 “不管怎么说，让你来是对了，你毕竟在望山工作过，有些情况你比我们熟悉多了，也能给我们帮助。”申则良道。 两人说着话，黄海川想到了李彦培的女儿，不禁道，“则良，望山市纪委原书记李彦培，你知道吗？” “听说过，不是意外过世了吗，怎么？”申则良看了黄海川一眼。 “李彦培的死是不是意外还两说呢，我一走，这件事最后肯定也不了了之。”黄海川无奈的笑了一下，“对了，你们有接触过李彦培的女儿吗？” “那倒没有，林思语的事，让我们谨慎了许多，也不敢贸然和不了解的人接触。”申则良道。 黄海川闻言，若有所思的点头，李彦培的女儿他是打算见一下的，或许能有别的收获也不一定。 第1689章 和申则良在公园里聊了一会，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两人并没坐太久，申则良问黄海川住哪，要送黄海川回去，黄海川不由摇头笑道，“则良，送我就不必了，待会又要绕来绕去，比我自个打车还慢。” “回去应该不用，要是有跟踪的人，来的时候也都甩掉了。”申则良笑道。 “算了，我还是自己打车走吧。”黄海川笑笑。 申则良闻言，也没坚持。 两人在公园门口告别，黄海川目送着申则良上车离开，自个也到路边等着打车。 夜晚的望山，山风徐徐，带着树叶芬芳的清风给这座美丽的山城增添了几分春季的芳香，黄海川很喜欢望山的自然环境，在如今很多地方空气污染都日益严重的情况下，望山的空气质量显然是属于优中之优，如果将他工作过的几个地方进行比较，黄海川毫不犹豫的会选望山。 南州的空气虽然也不错，但自然环境终归是没望山好，不过这其实反倒是从另一个方面反应出了望山的落后，正是因为发展落后，这里的环境也因此没有受到太大的破坏。 等着车，黄海川也在思考着晚上要上哪住，原本下午的打算是在酒店住，但刚刚杨红的眼神又着实让黄海川心里有些触动。 心软，黄海川苦笑了一下，在女人的问题上，像他这样的心态，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真的和这些女人慢慢断了关系。 车子来了，正当黄海川准备上车时，后面传来的声音让黄海川一下子站住。 “是黄书记吗？” 身后的声音是个女声，黄海川转头望去时，看到对方也不禁愣了一下，“你是……” 黄海川指着对方，他其实认出对方了，但他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我叫林玉瑜，黄书记您还记得我吗。”林玉瑜一双大眼睛目光炯炯的看着黄海川。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黄海川笑笑，挥挥手，示意出租车司机不坐车了，这才走向林玉瑜，笑道，“你是大石镇派出所的，我到林家村驻村期间，你和另外一个男同志负责安全保卫工作，我当然记得了。” “黄书记，没想到您真的记得。”林玉瑜眼里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芒，“那黄书记您还记得思语吗？” “当然记得。”黄海川听到对方的话，心里头微微一动，“小林，你不是在大石镇吗，怎么跑市里来了？” “我是为了思语的事来的，我来市里已经半个多月了。” “你不用工作？”黄海川若有所思的看了对方一眼。 “思语死得那么冤，我哪里还能工作得下去。”林玉瑜伤感的说着，“我和她是最好的同学，我俩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上了大学，虽然不是同一所学校，但也都是在南州读的，她读南州大学，我读省公安高等专科院校，平常我俩不用上课就会一起出来逛街，如果说我们的孩童和青春时期都是一起度过的，一点也不夸张。” “嗯，那你不工作跑来市里是要干嘛，为思语伸冤吗。”黄海川凝视着林玉瑜。 “对，我要为思语伸冤，要为她报仇，她一定是被人逼的。”林玉瑜的情绪陡然激动了起来，“黄书记，听到思语的死讯后，我就来市里了，这半个来月，我一直呆在市里，跟踪着调查组的车子，思语生前交给我一些东西，她说如果她哪一天她死了，让我拿这些东西去找您，说希望您原谅她，也希望您能给她一个清白，让她死后能安息。” 林玉瑜说到这里，眼眶都红了起来，“我当时听她说这些话，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后来看到她给我的东西后，我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让她去找纪检部门，将东西交上去举报，她说没用，也不愿意去，我想替她交上去，她又阻止我，说我那样做，只会早早的害死她。” “她那时候告诉我，说把东西放在我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说不定以后有可能一点用处都没有，她会一直平平安安的，那时候我还安慰她不要瞎想，说好人一生平安，她那么善良可爱的姑娘，怎么可能会有事，没想到才过了几个月，她就真的走了。” 林玉瑜说着，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掩面痛哭起来。 “小林，咱们到公园里头去说吧。”黄海川看着情绪失控的林玉瑜，转头看了眼左右，这会还是在马路边，路上偶有行人路过，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 再次进到公园里，找了个周围没人的石椅坐着，黄海川从口袋里摸了摸，正好有带了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林玉瑜，“小林，擦擦吧。” “黄书记，不好意思，我失态了。”林玉瑜带着哭腔道。 “没关系，我理解你和思语的感情，那么多年的同学了，你为她伤心也是正常的，我想思语九泉之下有知，也会为有你这么一个同学感到高兴。”黄海川安慰道。 黄海川说完，等着林玉瑜平复情绪，并没急着问林思语给了对方什么，此刻他虽然也疑惑林玉瑜为什么要跟踪调查组的人，但这些等下都会有答案，黄海川反倒不急。 林玉瑜擦完眼泪，想起自己的目的，苦笑了一下，“黄书记，瞧我都跑题了，也耽误您的时间，抱歉。” “没事，你能来找我，说明你信任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黄海川笑着摇头。 “对了，黄书记，这是思语给我的，有录音，有她记在本子上的一些事。”想到正事，林玉瑜忙不迭的从包里拿出东西来。 “还有录音？”黄海川神色一振，从林玉瑜手里接过录音笔，迫不及待的就打开。 录音的记录挺长，还分了好多段，也不仅仅是单纯两个人的录音，黄海川听了一段后，脸色已然有些难看，卫思达！这个办公厅主任果然是跟钱新来也关系，此刻这段录音，里头就是钱新来和卫思达在交谈，两人说到了李开山，竟然也提到了他。 一动不动的坐着，黄海川将每一段录音都听完后，一脸阴沉，没说什么，黄海川继续将林思语记录的小本子翻开来看。 公园的灯光有些昏暗，一旁的林玉瑜拿着手机帮黄海川照明着，黄海川一页一页的翻着，到最后，黄海川的手，隐隐都有些颤抖，因为里头也记录了黄江华和李勇的事，作为他的秘书和司机，两个人最终都堕落了，没能逃过牢狱之灾，而看了林思语的记录后，此时此刻，黄海川从骨子深处都感受到一股寒意。 第1690章 黄海川不敢想象，如果他没有调离望山，那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也许是布局更为周密的陷阱，也许是更凶残的手段，如今看来，他当初灰溜溜的被调走，对他反倒是有好处，或许正应了那句话，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想到黄江华和李勇的下场，黄海川无奈的叹了口气，司机和秘书都属于领导的亲近之人，黄江华和李勇同他的关系也一样，再加上两人又都是从南州一块跟他到望山来的，要说对两人没有一点感情也不可能，但看着两人触犯到法纪，黄海川痛心的同时，又没办法伸手去帮忙，黄海川知道背后肯定还有人在盯着自己，如果自己徇私枉法，干扰司法公正，那他就是下一个倒下的。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黄海川此刻想到了这句话，黄江华和李勇自身坚守不了底线，这才给了对方可趁之机，只是他有资格去指责两人吗？除了在钱财上他洁身自好，在生活作风方面，黄海川很清楚自己同样也有问题，只不过他的女人都在南州，到了望山后也显得尤为谨慎，这才没让对方钻了空子，此刻想想，黄海川不无后怕。 回过神来，黄海川看向林玉瑜，“小林，你既然跟了调查组的人那么多天，你为什么不直接把东西交给他们？”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能不能真的相信，所以我一直在犹豫着，没敢直接将东西交给他们。” “那你跟踪他们干嘛？” “我就是想观察观察，如果他们真的可信，我最终会把东西给他们。”林玉瑜苦笑了一下，“主要是我没有黄书记您的联系方式，不然当初思语是点名让我交给您的，后来思语就那样突兀的走了，我也没听说过你调离望山后去了哪里，没地方去找您，所以只能呆在望山了。” 黄海川闻言，心里恍然，自己进了纪检系统，直接到巡视组工作，这些工作都是非公开的，也难怪林玉瑜听不到自己的消息。 “其实思语有我的号码，当时她估计是忘了告诉你，不然就没这么麻烦。”黄海川笑笑，“不过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你不还是见到我了。” “嗯，这说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天爷也要惩罚那些坏人。” 黄海川微微点着头，没再说啥，拿出手机再次给申则良拨了过去。 刚刚才见面分开，眼下又打过去，电话那头的申则良接起来明显是有些疑惑，“黄海川，怎么了？” “则良，你过来一下，我还在公园这里等你，咱们见面再说。” 听到黄海川语气凝重，申则良愣了一下，也没多问，立刻点头说了声好。 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申则良才又过来，看到黄海川身边多了一个年轻女孩时，申则良一愣，一边走过来一边打量着林玉瑜，朝黄海川笑道，“黄海川，才刚走又把我叫回来，什么事？” “好事，给你立功的机会。”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说完，脸色就正经起来，“则良，你看看吧，这两样东西，是不是足以让你们立刻采取行动了。” 申则良目光扫过小本子，最后落到录音笔上，神色微微一凝。 此刻问什么都是多余，申则良径直将录音笔拿起来听着，时间静静的流淌着，而申则良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录音笔听完，申则良又打开小日记本看了起来，将整个小日记本记载的内容看完时，申则良目光也忍不住落到黄海川脸上，因为里头记载的不少内容都涉及到了黄海川，只不过说的是钱新来一伙人如何想方设法的想要拉黄海川下水，此刻饶是申则良也在想黄海川真是够幸运，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下，竟然没出问题。 “则良，怎么样，光凭这两样东西，足够让你们立刻采取行动了吧。”黄海川笑道。 “完全可以。”申则良肃然的点了点头，“不过兹事体大，看来我得和你回一趟京城了，这事必须向宁书记当面汇报。” “也是。”黄海川闻言，理解的点了点头，毕竟这次涉及到的不是一两个干部，而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要抓的可能是一大批，真动起手，望山的班子估计立刻就垮了，到时候如何善后，如何控制舆论影响，如何稳定望山的局面……等等这些都需要综合考虑，而不是单纯的说查就查，说抓就抓。 以望山现在的问题，如果让黄海川来拍板做主，他也知道不能采取快刀斩乱麻的办法，而是应该温水煮青蛙。 “对了，这位是？”申则良这时候才记起旁边的年轻姑娘。 “这是林思语的同学，这两样东西，是林思语交给她保管的。”黄海川简单介绍了一下。 申则良闻言，朝林玉瑜微微笑着点头示意，也没细究林玉瑜怎么会这么巧能在这里碰到黄海川。 “海川，这两样东西是要放你这里还是？”申则良拿着录音笔和小本子迟疑了一下，向黄海川问道。 “你是调查组的负责人，当然是放你那，我只是过来帮忙的。”黄海川笑道。 “行，那就先放我这。”申则良点头，又道，“明天你要回京城吗？如果要的话，那就一起。” “那就一起吧，党校那边我也不能离开太久，能早点回去也好。”黄海川笑了笑，有心想在望山多呆一两天的他，这会申则良开口问他要不要同行，黄海川也只好应下，党校那里虽然有宁德岩帮他请假，但他也知道自己能越快回去是越好。 两人说了会话，申则良又向林玉瑜郑重道谢了一番，见黄海川并不急着走，申则良就先行离开。 公园里，只剩下黄海川和林玉瑜，两人慢慢往外踱步着，林玉瑜完成了林思语的这桩心事，整个人也放轻松了下来，和黄海川讲话的时候，脸上有了些许笑容。 “小林，你离开岗位半个多月，领导能批你的假？”和林玉瑜边走边聊着，黄海川关切的问道。 “领导没批这么久，不过我都想好了，大不了我不干了，反正我们领导也不是啥好货色，我早就想辞职了。”林玉瑜撇嘴道。 “好不容易端上铁饭碗，你舍得辞掉？”黄海川诧异的看了林玉瑜一眼。 “就算不辞也不好过，这次离开这么久，回去后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处罚呢。”林玉瑜叹了口气，想着在所里干得憋屈，林玉瑜眼眶也忍不住有些发红，她虽然坚强，但终归也还是一个女孩子。 “放心吧，好人会有好报，你要相信这句话。”黄海川深深的凝视了林玉瑜一眼。 也不知道在马路上走了多久，黄海川同林玉瑜聊了些关心其工作生活的话，看了下时间也不晚了，对林玉瑜道，“小林，你在望山住哪里？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就在一个小酒店里住，不用麻烦黄书记您。” “那好吧，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晚上的事，相信你很快能听到好消息。” 黄海川说着话，话音刚落，手机响了起来，来电话的是邹阳，黄海川看到号码时，神色一愣，是表侄子邹阳，大舅让这个孙子跟他到望山，本是希望他能好好培养，不成想他早早离开望山，当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调哪，只能将邹阳继续安置在望山，让常胜军帮忙照看，也许久没和对方联系，还想着这次回来要和对方见一面，没想到对方倒是先打他电话了。 电话接通，黄海川还没说啥，那边的邹阳已经急切的道，“表叔，你是不是在望山？有人要杀你，你快跑。” 第1691章 黄海川听到邹阳的话，有些愣神，有人要杀他？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嘛，好笑道，“小阳，你是不是喝酒喝多了，净说胡话。” “表叔，真的，我没骗你，你赶快跑，你现在是不是在中雅山公园那一块？”邹阳急道。 时间回溯到十多分钟以前，邹阳在酒吧里和人喝酒，从黄海川离开望山后，邹阳在望山就属于没人看管的状态，虽说黄海川让常胜军帮忙照看这个表侄，也让邹阳碰到什么事可以找常胜军，但常胜军毕竟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他不可能时时帮忙照看，再加上邹阳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了，无需像小孩子一样看着，所以常胜军平时也很少和邹阳联系，至于他后来调走了，常胜军也和黄海川打过招呼，邹阳这边自然也就没法帮忙照看一二了。 而邹阳，自打黄海川离开后，邹阳的生活多少还是有点变化，以前黄海川还在时，邹阳不会上酒吧夜总会这类场所玩，因为他也答应过黄海川要洗心革面，好好改变自己，所以黄海川在的时候，邹阳还是很规矩的，除了正常的上班外，也就是去黄海川帮他联系的电大学习，生活倒是很有规律。 而邹阳当初被黄海川隐秘的安排进市委的后勤部门，除了秘书黄江华外，也没人知道邹阳跟黄海川的关系，再加上黄海川并没有违规给邹阳弄什么编制，只是让邹阳干着临时工，所以黄海川走后，市委里也没人知道他，更不会有人去注意他这个后勤部门小小的临时工，所以邹阳跟黄海川的这一层关系，在望山市反倒是无人得知了。 黄海川一走，没有任何人约束邹阳，邹阳也终究是有点受不了寂寞，他毕竟还是不到20岁的孩子，就算成年了，说到底也还是孩子，更别提之前还有一段在社会上跟人瞎混的日子，否则也不会欠下高利贷。 所以黄海川离开后一段时间，邹阳也就忍不住无聊，开始偶尔去一下酒吧夜总会玩，有了第一次，后来去的次数也就慢慢频繁了，在酒吧夜总会也认识了不少称兄道弟的混混朋友。 不过玩归玩，邹阳现在也长了教训，不该碰的不再碰，以前他在酒吧跟人吸粉、赌博，样样都敢干，如今也算是有所转变，因为黄海川这个表叔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跟着黄海川来望山时，邹阳也在暗暗发誓要好好努力，奋发图强，以表叔为榜样，所以现在虽然也控制不住出来玩，但有些东西却是没敢再碰。 刚刚邹阳就是在和一个哥们喝酒，对方也是酒吧夜总会的常客，而且在里头很有面子，邹阳听说对方的一个哥哥在给本地最有钱的富商钱新来办事，据说还背过命案，是个狠角色，再加上很受钱新来看重，所以在本地很吃得开，酒吧夜总会这样的场所也不敢得罪这种狠人。 跟邹阳称兄道弟的那个哥们仗着其哥哥的关系，平常也是嚣张得很，邹阳以前没少跟这种人混，倒是知道怎么和这类人打交道，和对方愣是处得不错。 这不，今晚邹阳又和对方在酒吧玩，而对方中途离开了一趟，说是其大哥也在酒吧，要去其大哥包厢溜达一圈。 邹阳听了自然也不以为意，没想到对方回来后，突然就神秘兮兮的对他说，今晚望山会有大事发生，邹阳了解对方那爱炫耀和大嘴巴的性格，也就一脸惊奇的配合着问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这时候，对方就说了，“小阳，知道吗，有人要将以前望山市的一个大领导给办了。”对方说着，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邹阳见状，当对方是在吹牛，因为对方没少干这事，也就笑问，“真的假的？” 对方答了，“废话，当然是真的，刚刚有人给我哥打电话的，让我哥亲自出手，将那人给办了，好像叫黄什么来着，说是以前望山最大的官。” 对方这一说，着实把邹阳吓了一跳，以前望山最大的官不就是他表叔黄海川吗？但转念一想，表叔早都不在望山了，邹阳立刻就认定对方在吹牛皮，笑着摇头说不信。 对方急了，就说，“小阳，你还别不信，这事是绝密，我哥愣是警告我别乱说了，不然亲自就办了我，反正那姓黄的什么来着，对，叫黄海川，这厮得罪狠人了，有人要他的命，我哥现在就要赶往中雅山公园，听说对方好像在那。” 对方这次的话让邹阳真的吓到了，依他对对方的了解，这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了，这让邹阳急得赶紧找了个借口说要上厕所，急匆匆跑去给黄海川报信。 而此刻，当邹阳说出中雅山公园时，黄海川的脸色终于变色，“小阳，你在哪听到的消息？” “我在酒吧从一个平常处得还不错的哥们那听来的，对了，是他大哥说的，他大哥据说是给望山市里一个最有钱的老板在做事。” “望山市最有钱的老板？”黄海川一愣，“是钱新来吗？” “对对，就是钱新来。”邹阳忙不迭的点头。 “你确定对方说的是要我的命？”黄海川有点不信，钱新来的胆子再大，黄海川也不敢相信对方真的敢做出这种事。 “真的，我那朋友他哥们手上听说是沾过人命的狠人，他现在就往中雅山公园那边去了。” 黄海川听着邹阳的话，脑袋里的第一反应依然还是觉得不可能，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黄海川才猛然回过神来，“小阳，你说的我知道了，你现在别再呆酒吧里，马上离开，直接打车去南州，找常胜军，就说我让你暂时去他那里。” 黄海川说完，挂掉了电话，他这么安排，并不是邹阳真的会出什么事，而是出于保险起见， 因为在刚刚的刹那，黄海川陡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钱新来是怎么知道他回来望山的？还有，从邹阳的电话里，大概能得到这样一些推测，那个要他命的人，是差不多这会才接到电话后往中雅山公园这边赶来，从这里能得到两个十分关键的信息，如果对方是受钱新来指使，那说明钱新来这个决定也就是在这短短的十多分钟左右的时间里做出的，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对方竟然知道他在中雅山公园！ 黄海川想到这时，从头到尾都在冒着寒气，晚上和申则良在公园里碰面，就他和申则良两个当事人知道，哦，对了，再加上开车送申则良的司机，还有此刻一直在他身旁的林玉瑜。 而申则良是在十多分钟前离开的，也就说，可能就在十多分钟前，钱新来知道了什么消息，让他在短暂的思考后做出这样疯狂的决定，竟敢直接要他的命。 黄海川不知道这里头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心里隐有推测，但那种可能让他从骨子里都感到阵阵发冷，甚至让他不敢往下深想。 “黄书记，怎么了？”林玉瑜注意到黄海川的反常，奇怪的问道。 林玉瑜的声音将黄海川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转头看了看身旁的林玉瑜，黄海川一怔，如果对方要他的命，那么，此刻身旁的林玉瑜是不是也在对方要杀的名单里？ 第1692章 没心思再多想，黄海川拉了林玉瑜一下，道，“小林，咱们快走。” “黄书记，怎么了？”林玉瑜被黄海川的举动吓了一跳。 “现在一时半会说不清，我们先赶紧离开这里。”黄海川摇了摇头，想了想，突然又道，“小林，要不你先赶紧回去。” “黄书记，到底怎么了？”林玉瑜被黄海川弄得一头雾水。 “我说有人要杀我，你信吗？”黄海川看了林玉瑜一眼，说出这话时，连他都觉得荒谬。 “不……不可能吧。”林玉瑜瞪大眼睛。 “我也觉得不可能，姑且不管是不是真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黄海川无奈的笑笑，“小林，如果有人要杀我，你跟着我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我建议你先回酒店，不，你最好也不要回酒店，还是另外找个地方，我估计你也会有危险。”黄海川想起刚刚心里的怀疑和推测，又改口道。 “黄书记，你要真有危险，那我更不能离开，我是当警察的，我来保护你。”林玉瑜拍着胸脯。 “保护我？你怎么保护我？你没配枪，自个都不一定保护得了。”黄海川摇头失笑，“好了，别逞强了，你先走。” “黄书记，我不走，除非看到你安全了，不然我不走。”林玉瑜这会也犟上了，“对了，黄书记，报警啊，咱们赶紧报警啊，不管是不是真有人对你不利，你是以前望山市的领导，你报警，市局肯定很重视，这里是市区，市局派警过来很快的。” 黄海川听到林玉瑜的话，眉头微皱了一下，报警？这是黄海川刚才所没有想到的，只要一报警，并且自报家门，黄海川知道自己在望山的消息肯定也就搞得人尽皆知了，而最后如果证明没人害他，那岂不是搞得贻笑大方？ 脑袋快速转着，黄海川一瞬间想了很多，他甚至想到一种可能，他若是报警，恐怕他电话刚一挂，钱新来那边立刻就会收到消息，而对方假若真要杀他，要是知道他已经得到消息，钱新来又会怎么样？要是对方改变策略，那他等于就是打草惊蛇了。 几乎是片刻间，黄海川就做出了决定，暂不报警。 “小林，先不报警。”黄海川道。 “为什么？”林玉瑜很是不解。 “没什么，回头再跟你解释。”黄海川微微摇头。 两人这会是边快步走着边说话，看到迎面有出租车过来时，黄海川马上就伸手去拦。 上了车，出租车师傅转头看了黄海川和林玉瑜一眼，“两位上哪？” 黄海川寻思着，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师傅，去军分区招待所。” 车子往军分区招待所开去，车内，黄海川静静的没有说话，只要到了军分区招待所，黄海川相信安全就能得到保证，至于今晚的事，总能调查个水落石出。 黄海川在心里有怀疑的对象，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那样的结果，此刻，他甚至还在心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车内静悄悄的，林玉瑜看到黄海川没说话，也不敢吭声，一双眼睛不时往黄海川脸上瞅着。 林玉瑜的小脑袋里委实是想不通为何刚刚还还好的，怎么突然间就会变成这样子。 车子开了一会，突的，前头的出租车司机道，“后面好像有车跟着我们。” 出租车司机的声音不是很肯定，黄海川却是听得心里一惊，“师傅，加快速度，不管对方是不是跟着我们，都别让他追上。” “前面就是个九十秒的红灯，要快也快不了。”出租车司机道。 “别管红灯，你尽管开过去。”黄海川这会顾不了那么多了。 “哥们，你说得倒是轻巧，这红灯一闯就是扣六分，还得罚钱，姑且不说扣分，我这一天累死累活的载客，赚的钱都不够罚款的。”出租车司机嘴里叫着穷。 “师傅，扣分我帮你搞定，罚款我帮你出，可以了吧。”黄海川道。 出租车司机听到黄海川的话，摇了摇头，不为所动，黄海川见状，神色一急，二话不说就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将里头所有的百元大钞都拿出来，“师傅，这里头一千多块，你直接闯过去。” 红彤彤的百元大钞显然让出租车司机心动了，瞄了一眼，迟疑了一下，麻利的接过钱，道，“那咱就闯过去。” 夜晚的望山，车子不算多，特别是这个时间段，已经快十点，马路上的车子相对少了很多，出租车刚闯过红灯时，后面的车子也没停下，跟着闯了过来，黄海川从后视镜里将这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此时已经确凿无疑，那辆车就是跟着他们的。 “还真是跟着我们的，奶奶的，看我甩掉他。”出租车司机是个年轻人，刚刚又拿了黄海川一千多块，这会显然也想表现一下。 旁边就是一个拐弯的路口，出租车司机刚想拐过去时，迎面而来的一辆车子已经跨过车道，直直冲着出租车的方向开过来，还故意不停的打着双闪灯，刺眼的灯光让人忍不住眼睛都闭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出租车司机二话不说就急打方向盘转弯。 “兄弟，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仇家了，前后都有追兵。”出租车司机朝着后座的黄海川喊了一句，车子已经朝小巷里窜进去。 作为经常走街串巷的一名的哥，出租车司机显然对市里的道路再熟悉不过，哪里有小路，哪里可以抄近道，哪里是死胡同，出租车司机都比本地的市民更熟悉。 这会，车子往小巷里窜着，黄海川也已经对表侄邹阳的话信了八九分，钱新来竟真的敢对他下手，他就不知道那样做的后果吗？ “师傅，只要你能将我们送到军分区招待所，我必有重谢。”黄海川道。 “我就怕我把你们送过去了，回头我自个被人收拾了。”出租车司机一边紧急的开着车，一边苦笑。 “师傅，这点你放心，到时候我会保你安全。” “问题是你说的话能不能信。” “师傅，我是警察，这是我的警察证，我的话你总能信吧，到时候我们一定保你安全。”这时，林玉瑜出声了，身上随身带的警官证起了作用。 “你们是警察？”出租车司机诧异的看了林玉瑜和黄海川一眼，显然将两人都当成警察了，而林玉瑜的警官证也让他一下子来了劲头，眉毛一扬，道，“那你们坐好咯，今晚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咱的车技。” 出租车司机肯帮忙甩开前后的追兵，黄海川也稍稍放心下来，思虑了一下，黄海川有了计较，拿起手机拨通了宁德岩的电话。 “宁书记，是我，黄海川。”电话接通，黄海川道。 “嗯，我知道，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电话那头的宁德岩抬手看了下时间，也不废话。 “宁书记，是这样的，刚刚我和申则良碰了个面……”黄海川将刚才碰面的事说了下，重点也提了录音笔和小日记本，并且说到了他此时的处境。 “你说你现在被人追杀？”宁德岩语气难掩震惊。 “消息一开始是我一个表侄子告诉我的，至于他怎么得到的消息我回头再跟您细说，不过眼下我在去望山军分区的路上，而前后都有车子在追我们，所以我有理由相信我表侄子给我提供的消息是准确的。” “好，你去军分区的选择是对的，我这边也马上联系南海省厅，你先别急，随时跟我保持联络。”宁德岩语气凝重。 两人说完就挂掉了电话，黄海川拿着手机，抬头刚想问司机到哪，就在这时，‘砰’的一身，一声枪响从后面传来。 第1693章 玻璃碎裂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黄海川脖子有微微的刺痛，那是被碎玻璃渣子给扎到，转头望去时，后挡风玻璃已经破了一个洞，那是被子弹给击穿的。 “黄书记，快趴下。”林玉瑜急道。 前头，出租车司机已经吓得嗷嗷叫，“你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我不敢开了，我要停下。” “师傅，你要是停下，待会连你的小命都不保，这些人是亡命之徒，他们连你都会灭口。”黄海川冲着出租车司机大喊，这个时候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唬住对方，如果对方停下，黄海川知道最终只会死路一条。 ‘砰’的一声，这时候，再次响起一声枪响，只不过这次没有打到后挡风玻璃，而是打到车屁股上。 出租车司机吓得魂飞魄散，脚下的油门已经狠狠的踩了下去。 “你们不是警察吗，快找救兵啊。”出租车司机大喊。 黑夜的枪声划破了夜里的寂静，发动机的轰鸣声在这夜里同样是如此的刺耳。 黄海川没有回应出租车司机的话，两眼死死的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的情况，在这之前，如果有人跟他说对方敢公然在市区就要他的命，黄海川绝对不相信，但眼下，事情就真实的发生在面前，对方不仅真的敢这样做，而其直接动了枪。 转念一想，黄海川苦笑了一下，既然既然敢要他的命，又岂会在乎在市区用枪的后果。 “师傅，现在离军分区招待所还有多远？”看着追兵越来越近，黄海川急问。 “还有一段距离，开快点至少还要十多分钟。” “那这附近有派出所吗？” “派出所？没有。”出租车摇着头，很快又兴奋道，“有有，丰山区公安分局就离这不远，要过去的话很快，如果不算中途红绿灯的时间，以咱们现在的速度，三四分钟就能到。” 车子现在的速度不停的在加快，已经达到了时速八十公里。 “师傅，那就去丰山区分局。”瞬间的迟疑后，黄海川果断改变了决定，去军分区招待所还要十多分钟，黄海川不知道这十多分钟里会发生什么，与其跑那么远，还不如就近选择，眼下的情况，一些猜测已经证实，再担心什么打草惊蛇已经一点意义都没有，当务之急是能不能保住命的问题。 而此时此刻，更让黄海川感到震惊的是这里离丰山区分局不远，对方竟然敢在这里就开枪动手，这是到了何等胆大包天和丧心病狂的地步。 那去丰山区分局就安全吗？黄海川也不敢百分百保证，他比谁都清楚钱新来这伙人在望山有多么恐怖的势力，而在公安系统，对方更是已经无孔不入，但去公安分局，眼下已经是他不得已的选择，而黄海川也不相信对方就真敢闯进公安分局里动枪。 车子的速度很快，黄海川庆幸这时候路上的车子不多，方便出租车逃跑，但有利就有弊，车子不多，少了障碍，同样有利于对方追踪。 枪声不时响起，黄海川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一个电话，这次，黄海川拨通的是李开山的电话。 “老领导，稀客，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头的李开山接起电话后就开起了玩笑，他的年纪不知道比黄海川大了多少。 “开山同志，我在望山，现在正被枪手追杀，我要马上赶往丰山区分局，我希望安全能够得到保证。” 黄海川的话把李开山吓得不轻，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在望山？” 很快，李开山就不问了，他听到一声枪响，这下，连李开山都急了起来，“海川，你现在离丰山区分局多远？我现在就给他们电话。” 李开山说完，急匆匆的离家，这个时间点，他早已经在家，此刻，从家里出来，李开山顾不上再等司机开车过来，火急火燎的拦车赶往丰山区分局，一边给丰山区分局的人打着电话。 此起彼伏的枪声在这宁静的夜里显得如此的刺耳，黄海川打完李开山的电话后，看着出租车司机开着车狂飙突进，这会也暗暗佩服出租车司机的车技好，要是换个人，恐怕这会车子已经被截住了。 “不好，轮胎被打破了。”伴随着又一声枪响过后，出租车司机着急的大喊了一句。 车子陡然失控了起来，出租车司机紧紧的握着方向盘，车子在高速行驶时，轮胎遭遇爆胎或者破胎怎么办？紧紧的握住方向盘，不要着急的踩刹车。 出租车司机显然是个老练的车手了，这时候仍保持理智的控制着车子，但正处在高速行进中的车子终究还是不受控制的往旁边撞了过去。 出租车先是撞上了旁边的一辆车子，这是一辆被马路中正发生的夺命追杀吓得把车靠边停下的私家车，私家车车主早就被眼前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望山的治安虽然不是很好，但也不曾见过这种在市区大马路上拿枪追杀的事情。 私家车主刚刚从后视镜看到出租车以远超市区限速60的速度在横冲直撞，早早就把车子靠边停下，哪曾想到最终还是遭了殃。 出租车先是撞上了停在路边的这辆私家车，车头从对方的车身剐蹭了过去，依旧往前撞去。 在一连串的碰撞后，车子终于以翻车的方式停了下来。 黄海川没见到最后的情况，在车子翻车前的那一刻，黄海川被彻底甩晕了过去，在那之前，黄海川依稀听到了警车声。 …… 安静的病房，午后的阳光静静的洒在床上。 黄海川做了个很长的梦，他梦见了自己的一生，梦见了自己和邱淑涵的感情结局，梦见了自己孤老一生，所有女人离他而去。 这个梦做得很累，以至于黄海川一直极力的想要挣脱出来，但却苦苦的陷于其中。 黄海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身旁似乎始终有说话声，他努力的想睁开眼睛，但无论他怎么努力，眼睛始终都睁不开，直至他听到了一个轻轻的呼唤声，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黄海川听出来了，那是他的老婆邱淑涵，还有儿子那稚嫩的声音。 一双稚嫩的小手轻轻的在拨弄着他的手，在这一刻，黄海川猛的睁开了眼睛。 第1694章 黄海川睁开眼，就看到了儿子那肉嘟嘟可爱的小脸，小家伙正用小手在拨弄着他的手。 “海川，你醒了。”邱淑涵看到黄海川醒来，一脸兴奋。 “淑涵，你怎么过来了，这是在哪？”黄海川看着面前的妻子和儿子，下意识的问道。 “这是望山市第一医院。” “望山第一医院？那我昏迷了多久了？” “十几个小时了，你再不醒来，我都要去找宁书记算账了。”邱淑涵翘着嘴道。 黄海川闻言，哭笑不得，“淑涵，这是意外，你找宁书记干什么。” “你都进党校学习了，他还让你来望山，最后还出了这种事，不找他找谁。”邱淑涵神色颇有些不悦，宁德岩是昨晚很晚才通知她黄海川出了事，不过宁德岩在电话里说黄海川没啥大碍，只是昏迷了过去，这才让邱淑涵松了口气。 昨晚因为太晚的缘故，已经没有到南州的航班，邱淑涵是上午才和宁德岩一起坐同一个航班赶往南州的，两人到了南州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到望山。 宁德岩昨晚也一夜没睡，黄海川的情况，他一直是通过调查组的人给他反馈才能得知，也时时刻刻了解着情况，听到黄海川被送进医院后，医生检查说没啥大碍，宁德岩才松了口气，不过黄海川这一昏迷，显然是昏迷得够久，他们中午抵达望山时，黄海川都还没醒来，以至于宁德岩都以为是下面的人忽悠他。 看到邱淑涵脸色难看，宁德岩也赶紧将医生请过来，结果一询问，事实就是黄海川检查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脑部ct也没啥大问题，顶多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后昏过去，但昏迷这么久也着实是奇怪。 邱淑涵听到医生的再三保证，脸色也才稍稍好转，不然她真想对宁德岩发飙了。 虽说宁德岩身份特殊，但别忘了，女人不讲理起来就是不可理喻的，哪管你是什么身份。 此刻黄海川醒来，邱淑涵也才算是真正放心下来。 “对了，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小林，她怎么样了？”黄海川想到林玉瑜，忙问道。 “你说的是和你一块受伤的那个姑娘吧，她早都醒来了，不过她小腿骨折，正躺着呢，倒是那个出租车司机，伤重了一点，不过也没生命危险。”邱淑涵说道，她到了望山后也了解了黄海川为什么会受伤，对情况也有所了解，知道还有个林玉瑜和出租车司机。 黄海川听了，点了点头，旋即苦笑，“看来我还是最幸运的一个，没受伤。” “你是最幸运的没错，但也是最让人操心的，人家受伤比你重的，早都醒来了，就你昏迷到现在，害我不知道替你多担心。” 黄海川听到邱淑涵的话，笑了笑，握住邱淑涵的手，也没说啥，夫妻之间这时候说再多的话也只会显得多余。 黄海川想到了刚才的那个梦，他和邱淑涵最终以离婚收场，其他女人也纷纷离他而去，而他最后也成了孤家寡人，终老一生。黄海川不知道梦境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又是否真的和现实相反，但刚刚的梦境，让他极为痛苦，他努力的想挣脱，却又沉浸在那痛苦的梦里，即便是现在醒来，回想起刚才的梦境，黄海川内心深处，仍有股莫名的悲伤。 此刻握着邱淑涵的手，黄海川突然有种倍加珍惜的感觉，平常随手这样一握，或许只会觉得稀松平常，但现在，一个梦，恍若让黄海川轮回了一生。 想到了在梦里面，其他女人也纷纷离他而去，而梦里面的他，亦是为此消沉痛苦过，这让黄海川苦闷不已，他现在一直想着和其他女人慢慢断掉关系，难道这样的决定真的跟他内心深处的真正意志相悖吗？ “怎么了？”邱淑涵看了黄海川一眼。 “没什么。”黄海川摇头笑笑，他自是不可能告诉邱淑涵自己现在的复杂思绪。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声，黄海川抬头望去，见是宁德岩，不由得想要起身，“宁书记，您来了。” “别动，海川，你是伤号，还是老老实实躺着吧，不然你家淑涵的眼神估计要把我吃了。”宁德岩走进来，笑道。 “宁书记，你可别说我不讲理，海川受伤，还就真的只能怪你。”邱淑涵佯装不悦，作为女人，又是邱老太爷曾经的掌上明珠，她自然是有和宁德岩摆谱的资格，即便是好几位以前退下的老人，见到邱淑涵也都会亲切的喊一声小淑涵，在四九城内，很多老领导其实都是看着邱淑涵长大的，所以只要把握好度，邱淑涵偶尔的蛮不讲理一下，也没人会说什么。 宁德岩对这次黄海川的事颇为愧疚，此刻对邱淑涵的话也只能报之一笑，况且他也看出来邱淑涵不是真的变脸，显然不会去计较什么。 两人聊了几句，黄海川见宁德岩似乎有话想单独同自己聊，不由对邱淑涵笑道，“淑涵，你看小家伙在病房里都有点呆不下去，你抱他出去走走。” “行，我带他到外面玩会。”邱淑涵看了看宁德岩和黄海川，点头道。 邱淑涵出去后顺便将门关上，宁德岩走到病床旁坐下，看着黄海川一脸歉意，“海川，这次的事，我还是得向你说声抱歉，幸好你没啥大碍，不然我难辞其咎。” “宁书记，您这话言重了，您让我到望山也只是为工作，又不是您的个人私事，跟您没什么关系不是。”黄海川笑道，“怪只能怪望山这帮人太狠了。” “你的事，郑书记昨晚也第一时间知道了，他也十分震怒，已经指示要彻查和严查到底，并且还托我向你问候，他没办法亲自来望山，只能祝你早日康复。” “多谢郑书记的关心。”黄海川神色肃然，他没想到自己的事也惊动了纪检系统第一人的高度关注，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以这件事的严重性，估计不只是郑书记重视，恐怕连最核心的那位也都得到汇报了。 沉默了一下，黄海川最关心的显然还是昨晚的事，他不知道自己最终是怎么会被送到医院的，当时他们的车翻车后，难道那追杀上来的枪手就直接走了，没有对他们开枪，要不然他包括林玉瑜怎么还有命在？ “是了，可能是那及时赶到的警车救了他们。”黄海川突然想到最后昏过去前听到的警车声，想来也只有这种解释，但申则良呢？ 黄海川陡然想到了对方，也想到了昨晚的猜测，不动声色的看了宁德岩一眼，黄海川这才想起刚刚宁德岩进来时，门外并没有看到申则良的身影，而此刻，宁德岩看似和善的脸色下，其实也一直有一股阴郁之色，这让黄海川暗自凛然，难道心里的猜测真的成了真？ 第1695章 黄海川沉默了片刻，见宁德岩没说话，终是忍不住试探的问道，“宁书记，则良那边，有把录音笔和材料上交吗？” “他说他也碰到了袭击，东西丢失了。”宁德岩摇了摇头，似乎是猜到黄海川问这话的真实用意，宁德岩道，“海川，你放心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胆敢践踏党纪国法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黄海川闻言，无声的点了点头，宁德岩这么说，他自然是没必要再问什么，至于申则良，昨晚他出事的第一时间，他打给宁德岩的电话里就把事情的前后交代得十分明白，也没着重说什么怀疑申则良的话，他相信宁德岩自然会有自己的思考，也无需他多说什么。 “好好养病吧，这趟望山之行，对你来说确实是惊险之极，好在都过去了。”宁德岩微微起身，拍了拍黄海川的肩膀，若有深意的道，“祸之福兮所依，对你来说，未必就不能因祸得福。” 黄海川听到宁德岩这话，不由一怔，因祸得福？这又从何说起？ 宁德岩显然是没打算说太多，很快就将话题转到别处，道，“党校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想休息几天就休息几天，等你觉得身体完全康复了，再去不迟。” “宁书记，我感觉都没啥不适，要是望山这边不再需要我的协助的话，那我回京城就要去党校学习了，毕竟这是一个提高自己的机会，人家都在学习，我可不能长时间旷课。”黄海川笑道。 “觉悟还挺高嘛，有这觉悟不错。”宁德岩笑了起来，“不过你还是先好好养好身体吧，不管有没有受伤，等医生再给你详细检查一遍再说，要不然我怕你家淑涵直接上门找我算账。” “淑涵也是开玩笑，她可不敢那么做。”黄海川笑答。 “唉，你还真别说，别人没胆子，你家淑涵可不一定。”宁德岩半开玩笑的的说着，又道，“好了，我还有事要忙，就先不陪你了，等你回京城再去看你，你要是有什么事，直接打我电话。” “行，宁书记您先去忙吧。”黄海川点了点头，想及一事，忙又问道，“对了，宁书记，那钱新来呢？有将他控制起来吗？” “哼，这家伙跑得快，昨晚就消失了。”宁德岩神色冷峻，“不过他再能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孙猴子再能蹦跶也逃不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昨晚第一时间，国内的所有出关口岸包括机场已经全部布控，他要是敢出现，就等着自投罗网吧。” “就怕他逃进深山老林里，到时候想找都不好找。”黄海川开玩笑道。 “挖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宁德岩冷哼一声，看了黄海川一眼，脸色又舒缓下来，笑道，“我先走了，有事咱们电话联系。” 宁德岩来得快，去得也快，宁德岩走后，邱淑涵也带着孩子进来，将门关上，就问道，“海川，宁德岩都跟你说啥了？” “没啥，转达了郑书记的问候。”黄海川笑道。 “郑书记？”邱淑涵闻言一楞，随即释然，黄海川这事，虽说人最后平安无事，但引起的轩然大波显然不是这么容易平息的，毕竟这事的影响太恶劣了，而那位郑书记亲自关注也再正常不过，想着丈夫已经进入党校的中青班学习，邱淑涵不由笑道，“这事说不定对你来说是因祸得福了。” “哦？你也这么说？”黄海川奇怪的看着妻子，宁德岩刚才这么说，他还觉得疑惑，现在妻子也这么说，黄海川还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怎么，刚刚宁德岩也这么说了？”邱淑涵从黄海川的话里听出了异样。 “嗯，他倒没直接这么说，不过话里的意思大致就是这样。”黄海川点了点头，“连你也这么说，我都迷糊了。” “你是当局者迷。”邱淑涵摇头笑笑，“你现在虽然进入党校中青班学习，进入了重点后备干部梯队，但你的下一步任职方向还没定，有可能再将你下放地方，给予重用，但也有可能把你调到冷衙门去，毕竟不是所有进入后备干部梯队名单的人都能脱颖而出的，虽然有爸的影响力在，不可能真的将你调到冷衙门去，但把你调到哪里依然不好说，而对你来讲，下一步的任职显然是至关重要，如果继续让你到地级市担任书记，那咱们邱家也无话可说，毕竟这也不算让你坐冷板凳，但若是能让你直接进一步，直接上副部，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邱淑涵说到这里，没再说下去，以黄海川的智商，自然也无需邱淑涵再过多解释，他此刻已经明白了邱淑涵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自己这次受伤，确切的说也不能算受伤，应该说经历了如此惊险一幕，险些丧命，上面恐怕也会对此有所考量，在关于他的下一步任命当中，他有可能会因此博得一些同情分，再加上老丈人乃至邱家的影响力，下一步，他的任命至少不会差到哪去。 “刚刚宁德岩要是也说了类似的话，说明那位郑书记对你也有所愧疚，到时候有关你的任命，只要他能替你说句话，比爸说话都好用。”邱淑涵笑道。 “这只是咱们的猜测，现在想这些也没用。”黄海川笑笑，嘴上虽然如此说，心里实则是认同邱淑涵的推测，否则刚才宁德岩也不会无的放矢。 “想这些是没用，但你这次总不能白白受惊不是。”邱淑涵哼了一声。 “好啦，不说这个了，都过去了，人没事比啥都好。”黄海川笑笑，“对了，你没告诉母亲吧？” “没有，我哪敢告诉她，来之前我还不敢百分百确定你是不是真像宁德岩说的没啥大碍，压根不敢告诉母亲，怕她担心。”邱淑涵摇了摇头，笑道，“我跟她说带孩子出来玩一两天，让她这两天也休息一下，不然每天都是她带孩子，也很累。” “嗯，那就好。”黄海川笑着点头，自个没啥事，就怕母亲白担心一场。 两人聊了会天，黄海川想到林玉瑜，正打算起身去对方的病房看望一下时，门外再次有人敲门，黄海川抬头看了看，从门框玻璃看到外面站着的人时，黄海川愣了一下，是李开山！ 第1696章 黄海川昨晚还没到丰山区分局就因为翻车而昏迷，他不知道李开山最终赶过去了没有，而此刻看到李开山出现在门外，黄海川心里头的思绪也异常复杂，对李开山这人，黄海川始终无法给予评价，好与坏，在李开山身上没有明显的标签，也无法去判断他。 敲门声很快就响起，黄海川径直喊了声进来，看着走进来的李开山，黄海川微微点头。 “海川，实在是不好意思，忙到现在才有空过来看你。”李开山普一进门就道歉。 “开山同志说的什么话，我又没什么大碍，可别搞得我重伤了一样。”黄海川笑道。 李开山闻言，无声的笑笑，来医院前他就让工作人员时刻关注着黄海川的情况，对黄海川的伤情很了解，知道没啥大碍。 注意到病房里的邱淑涵，李开山朝邱淑涵打着招呼，尽管知道那是黄海川的妻子，更了解邱淑涵的背景，但因为和邱淑涵不熟，李开山也不知道和邱淑涵多寒暄什么，而此刻精神疲惫的他，除了礼貌的致意后，更是没心思说些客套的话。 “海川，你们聊，我带孩子出去走走。”邱淑涵站了起来。 邱淑涵出去了，黄海川凝视着李开山，李开山脸上的疲惫再明显不过，两眼更是充满血丝，黄海川不由得挑了挑眉头，“开山同志昨晚没休息好？” “忙了一晚，没时间睡，早上省里过来的人也一直反反复复在开会，所以没时间过来看你。”李开山笑笑，走到病床前拉开椅子坐下，和黄海川像老朋友一样聊着。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开山同志还是多注意身体。”黄海川说了一句。 “人老了，确实没年轻时身体好了，以前熬夜一晚上都没感觉啥，第二天还是精神抖擞的，现在不行了，一晚上没睡，整个人感觉都要受不了了。”李开山笑了笑。 “那开山同志还是先赶紧回去休息，我这也没啥事，就是昏迷了一下，正打算让医生再过来检查检查，没事我都准备出院了。”黄海川笑道。 “这么快？”李开山愣了一下，旋即笑道，“还是多观察观察，身体无小事，特别是你还年轻，可别落下啥病根。” “不会的。”黄海川笑着摇头，“开山同志，你就别光说我了，先照顾好你自己，赶紧回去休息吧，不然我看你眼睛都红得吓人了。” “熬夜熬出来的，不过虽然很困，现在让我睡觉，我也睡不着。”李开山笑道，“再说不到医院来一趟，我内心也难安，而且过了今天，我怕以后都没机会再跟你坐在一起说话了，所以还是过来看看你。” “机会多的是，我在京城，开山同志随时可以过去找我。” “有机会一定会去的。” 黄海川闻言，点了点头，看了李开山一眼，突然就道，“开山同志，好像望山这一年来治安不仅没变好，还越来越差了。” “没错，是越来越差了，有些人胆大包天、肆意妄为，公然在大街上拿枪追杀国家干部的事都敢干出来，已经到了丧心病狂，无法无天的地步。”李开山面无表情，看着黄海川，“好在你没事。” “我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开山同志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这些人的胆子会越来越大，会如此肆无忌惮，开山同志在望山担任书记也差不多一年了，也明知道那些人的存在，难道就无所作为吗？”黄海川直视着李开山，他这话与其说是在质问李开山，不如说是对李开山执掌望山一年来的失望。 黄海川原本是不想说这句话的，毕竟他已经离任，李开山怎么做是李开山的事，他一个离任的前任书记没资格多说什么，但想到林思语的死，黄海川终究是忍不住说出来。 “海川，你说的没错，是我没有作为，望山有今日的局面，其实最大的责任人是我。”李开山神色呢喃着，“不过这一切都要结束了，望山的局面，也要有一个人站出来负责任，一切也都该结束了。” 李开山最后是带着落寞的心情离开的，黄海川也没有过多的去安慰李开山，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内心深处，黄海川对李开山是有不满的，他认为正是李开山的不作为才助长了那些人的气焰，从李开山在望山担任市长到最后接替他担任书记，这其间不知道有多少年，李开山如果有所作为，或许今日的望山早就是另外一番局面。 黄海川不知道李开山和钱新来那些人到底有没有什么牵扯，这些他无从猜测，也不想去猜，正如同李开山所说，一切都要结束了，随着钱新来的潜逃，以钱新来为首的那一伙人，注定会被一一绳之以法，而望山市今时今日的局面，也必将要有人为此负责，这个人，想来也只能是李开山。 如果李开山和钱新来一伙没啥特别关系，那么，李开山调往别处是注定的结局，如果李开山和钱新来一伙也有关系，那等待李开山的，只会是法律的审判。 在望山又呆了一晚上后，黄海川第二天就离开了医院，因为再一次的检查结果没啥异常，而黄海川也不想在望山多呆，所以早早出院，至于望山的事情，已经无需他去操心，所以黄海川直接就回到了京城。 时间过得很快，黄海川在党校学习的日子，也依然在留意着望山的情况，尽管有些事不用猜也能知道结局，但黄海川依然关心钱新来到底落网了没有，他们那一伙人，又到底有多少人牵涉了进去。 有些事能猜到，有些事，则让人始料未及，更让人不敢置信。 李开山那一句‘一切都要结束了’，黄海川本以为自己早就理解透对方这句话，以为对方说的是钱新来畏罪潜逃，以钱新来为首的犯罪集团会遭到毁灭打击，但事实是，李开山话中有话，所以当黄海川得到来自望山的消息后，也才目瞪口呆。 李开山自杀了！ 李开山所谓的结束，是这样的结束，以这种方式结束，没有人能预料到这个结果，听到消息的黄海川，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事实就这样摆在眼前，黄海川几经确认后，终于不得不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李开山像是无意间说的那句‘以后怕是都没机会和他坐在一起说话’是什么意思，对方去医院看他的时候，早有死志！ 第1697章 一切都结束了，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李开山走完了这短短不到六十年的人生历程，留给人的，是一片唏嘘和感叹。 李开山死了，望山的事却还没有结束，黄海川从内部消息得知，李开山给调查组寄了一封信，是李开山死前那一刻寄出去的，信里面记载了太多望山这些年来的黑幕，李开山以一个亲历者或者说是无能为力的旁观者写下了这封信，然后正如他所说，一切都结束了。 李开山用死来承担自己的责任，是悲壮，亦或是懦弱的逃避？ 黄海川不知道，待望山的事都调查结束时，一切自有公论。 黄海川在党校犹豫了一天，最终还是决定请假，前往望山参加李开山的葬礼。 李开山的死对黄海川触动还是很大的，之前还曾经坐在一起说话，如今已是阴阳相隔，黄海川无法理解李开山在死前的思想活动，有句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但凡有一丝活的希望，没有人愿意死，就算是李开山真的跟钱新来一伙有关系，最终会受到法律的制裁，黄海川也相信李开山还不至于被判死刑，更何况这还只是推测，兴许李开山和钱新来一伙没有任何瓜葛也有可能，但李开山最终还是选择死亡，没人知道李开山死前那一刻在想什么，黄海川突然有些后悔当时在医院时没好好观察李开山的言行举止，也许那时能看出一点端倪。 人死如灯灭，现在说什么，终究是为时已晚。 来望山参加李开山的葬礼，黄海川很低调，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连李开山的家属都没有通知，在打听了李开山的葬礼地址后，黄海川悄然去参加，事后，也悄悄的离开。 这是黄海川送别李开山的最后一程，不管最终调查组的结果是什么，不去论李开山的好与坏，功与过，黄海川以曾经共事过的同事身份来送别李开山这最后一程。 夏天的望山，天气很热，这是典型的山城天气，走在街道上的黄海川，有种物是人非的伤感，这座城市，有太多的原罪。 调查组还在望山，黄海川没有去联系他们，他选择了当天来，当天走。 不过在南州，黄海川逗留了一晚。 段明在南州，黄海川和对方也已经许久没见，上一次来去匆匆，这一次，黄海川特意在南州逗留，约了段明出来坐坐。 除了段明，包括路鸣，常胜军，吴汉生等人，黄海川都打算利用一晚上的时间，和这些人分别坐坐，这几人，既是上下级，又是盟友，但亦是朋友。 南州的金都大酒店，黄海川和段明坐在曾经熟悉的包厢里，神色颇有些唏嘘，“一两年没来过这里了，没想到这包厢里的布局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以前这包厢里就是专为你留的，后来你调走了，这包厢也还一直留着，之前小菁说你都离开南海了，回来的机会很少，建议将这包厢拿出来招待别的贵宾，被我否决了，我说就算你一辈子都不会来，这包厢也得留着，里面的布局也不能动，原来是啥样，以后都得保持那样子。”段明笑道。 “没必要，你家小菁说得对，我日后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没必要留这么一个包厢，再说就算我来了，随便用一个包厢就行，又不是非得这个。”黄海川微微笑着摇头。 “就算你一次都不再来，这包厢我还是得留着，这人嘛，总得留一点回忆的念想不是。” “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抒情了？”黄海川好笑的看了段明一眼。 “不是我变得抒情，而是咱们也都奔四的人了，你说这人活一世，图个啥，以前我是想着要做一番大事业，要成为福布斯榜上的富豪，现在想想，除了内心的那份虚荣心作祟，其实又有什么意义？说到钱吧，现在的钱就是几辈子也用不完了，也没必要再拼命赚钱，有时候都觉得人生失去目标了。”段明摇头笑道。 “没想到时隔一段时间没见，你倒是变化挺大呀。”黄海川看了看段明，有些惊讶。 “还好吧，再怎么变化，骨子里也还是个充满铜臭的商人，虽说我觉得钱对我没啥意义了，但我前进的脚步却是不能停下。” “为什么？” “你想想，现在公司这么大，手底下养了这么多员工，我要是不认真干，万一哪天公司倒闭了，手下那么多人，不都得失业了。”段明笑了笑，“所以有时候已经不是为了自己在干，而是要对手下这帮员工负责。” “这么说来，你这个充满铜臭的商人，境界倒是提升了，有使命感，有社会责任感了。”黄海川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有些感慨的道，“段明，你有这些想法是对的，我之前和淑涵在山区里呆了一个月，看到了太多贫苦的家庭，我们生活在城市，也许我们觉得每天有鱼有肉吃很正常，只是再稀松平常的生活。 但他们，那些生活在大山深处的农民，他们有的一辈子甚至连大山都没走出来过，他们对外面的社会，既有些恐惧，又满怀希翼，他们也知道一辈子呆在山里永远都没出路，但他们老了，已经没有勇气再出来，所以他们希望下一代能走出大山，但他们的孩子，依然没能受到教育，没法像正常的孩子一样上幼儿园，上小学，上中学，他们不知道什么叫九年义务教育，他们只希望孩子能够读书，将来能够走出大山，这是他们最大的愿望。” “段明，我和你说这些，是希望你也能多做一些善事，如果你觉得单纯的事业已经让你失去了干劲，那你不妨转移一下自己的目光，多关注一下慈善事业，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你能做的事，这其实何尝不是你作为一个企业家应该有的社会责任和担当。” 段明没有想到黄海川突然和自己说这些，本来还有心开玩笑的他，在听到黄海川全部说完后，亦是沉思了起来，一个企业家的社会担当和责任，段明从来没有想过，以前的他，只想着自己赚钱，到后来，公司做大了，他想的也只是担负起一个公司老板的责任，不至于让这些跟着他的员工将来失业，而现在，黄海川的话，让段明心头震动。 一个企业家的社会责任和担当，这个话题很大，做起来同样很难，若是别人和段明说这话，段明只会嗤之以鼻，但说话的人是黄海川时，段明却是不得不认真对待，从黄海川的话里，段明亦是感觉到这个老同学的变化，昔日的老同学，在仕途遇挫的这一两年时间里，似乎变化很大，联想到望山发生的事，以及黄海川突然来南海，段明心里其实很想问黄海川过来是不是跟望山现在发生的事有关，但话到嘴边终究是又收了回去。 黄海川的仕途前程，段明一直都很关心，他不知道黄海川沉寂了一年多，将来会何去何从，凭心而论，他的事业如果没有黄海川，那便没有今天，但对于黄海川的前程，他却无能为力，一点都帮不上，这让段明颇为难受。 第1698章 短暂的沉默过后，段明笑道，“海川，你说得对，这些年赚了这么多钱，我应该懂得感恩，以后要多多回馈社会，我记得你家淑涵创办的那个慈善基金会一直在运作吧，这样，以后我决定将我们公司每年净利润的百分之十拿出来捐给你们基金会，用来做慈善。” “段明，只要是做善事就好，不一定要捐给淑涵的基金会，你自个看着办就行。”黄海川笑着摇头。 “反正捐给别人也是捐，还不如捐给你家淑涵的呢。”段明笑道。 黄海川见对方这么说，也只能无奈的笑笑，他本意是希望段明多做善事，结果拐来拐去，变成了段明捐钱给淑涵的基金会，对这个结果，黄海川也只能苦笑，心里亦是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无法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里保持单纯，哪怕是之前感情亲如兄弟的铁哥们，如今也多少带了些许功利。 段明有心想做善事吗？有，从对方舍得拿出每年公司利润的百分之十出来，就说明刚刚他那一番话，段明是有听进去的，但段明选择捐给淑涵的基金会，则又存了些讨好他们夫妻的心思，或许在段明看来，这是一举两得。 黄海川没有就此多说啥，很快就岔开话题，而一旁的段明，在一阵聊天过后，看到黄海川心情颇为不错，总算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海川，你现在在党校学习，出来之后，应该能调个好地方吧。” “这谁知道呢，组织部又不是我家开的，我哪知道会调哪。”黄海川微微一笑，“再说离党校学习结束还有七八个月，现在想太多也没意义。” “还得七八个月？党校学习得这么久？我怎么听说都是三四个月的。”段明疑惑道。 “我这次的时间比较长。”黄海川笑了笑，并没解释太多，段明显然是不懂得党校培训的一些区别，他这次上的一年期的中青班，意义非同寻常。 段明听着黄海川的话，见黄海川不欲多说，也没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道，“海川，这次是不是在南州多呆几天，我带你去放松放松。” “不了，明天就回京了，我就请了两天假，必须准时回去，晚上要不是想着见见你和几位老朋友，我早都直接回京了。” “好吧，那等改日有时间，咱们再好好玩一玩。” 就在黄海川和段明两人聊天时，南州市的一个别墅小区，朱子情正在客厅里逗弄着一周岁多的女儿，看着女儿可爱的笑脸咯咯笑个不停，朱子情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精致的面孔，美丽的容颜，朱子情始终都是那么漂亮，岁月好像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脸上的皮肤依然白嫩如婴儿。 而此刻，朱子情的母亲欧阳雪蓉就坐在一旁，看到小孩子笑时，欧阳雪蓉脸上也会有几分笑容，但转眼将目光落到女儿身上时，欧阳雪蓉脸上的笑容就有些黯淡，眼前的小女孩，女儿刚从国外抱回来时说是在国外领养的弃婴，欧阳雪蓉当时尽管觉得纳闷，但也没多想，但随着婴儿一天天长大，脸上的五官有点儿像女儿，欧阳雪蓉就开始有点怀疑了，这会不会是女儿生下的孩子？ 欧阳雪蓉曾就此问过女儿，但女儿始终说是领养的孩子，欧阳雪蓉问不出什么来后，最后也只能作罢。 此刻看着小女孩笑起来那神态跟女儿小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特别是那嘴型，简直跟女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欧阳雪蓉就有些气结，她至少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断定这孩子就是女儿生的，但女儿偏偏就是死不承认。 “子情，你看这孩子的嘴巴跟你一样一样的，也不知道你上哪领养了一个跟你这么像的孩子，还是在国外领养的，这稀奇事还真都让你赶上了。”欧阳雪蓉撇嘴道。 朱子情一听就知道母亲又在变着法儿试探自己，笑道，“妈，你就别再费心思了，我说了，这孩子是我领养的，以前是这么说，现在是这么说，以后也还是这么说。” “子情，你真是要气死老妈不是。”欧阳雪蓉气呼呼的瞪了女儿一眼，“你别嫌妈又多疑又啰嗦，妈想来想去，就是觉得你领养这个孩子的时间有很多疑点，你之前在南州呆得好好的，从来没听你说过有出国游学的想法，后来你就突然提出来了，然后在你出国的那段时间，偏偏就领养了这个小孩，再加上这小孩和你长得像，你说这一切都能是巧合吗。” “妈，和我长得像不是更好吗，这说明这小孩和我有缘。”朱子情笑嘻嘻的道。 “你真是要把老妈气死才甘心。”欧阳雪蓉有些生气的看着女儿，“子情，这孩子要是你生的，妈只会更高兴，但你没必要不承认啊，就算你不想说孩子的生父是谁，妈也不会逼你说不是，你为啥非要坚持说这孩子是领养的，难不成那孩子的父亲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妈，你想多啦，反正你既然觉得这孩子像我，那你就把她当亲孙女一样疼呗。”朱子情笑道。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要不然我真的会被你活生生气死。” “好啦好啦，妈，别生气了，生气可是会变老的，你再生气就不漂亮了。” “你妈都老女人一个了，还有啥漂亮不漂亮的，要是你告诉我这孩子是你生的，你妈立刻能年轻好几岁。” “妈，问题是这孩子确实是领养的，你非让我说亲生的，我也说不出口不是。”朱子情笑着眨眨眼。 欧阳雪蓉看着女儿的表情，气得转头不说话。 朱子情见母亲真有点生气，脸上始终面带微笑的她，神色也颇有些无奈，目光转向一旁的可爱的小女孩，朱子情脸上除了洋溢着浓浓的母爱，心里又有些暗暗叫苦，孩子刚生出来时，长得并不像她，倒是眉眼间隐隐有黄海川的影子，那时候她还暗自庆幸黄海川调离了南州，到了后来，黄海川连望山也没呆下去，朱子情也就愈发放心了，黄海川既然没在南海，那这个孩子就更加不会让人看出什么来，但随着孩子长大了一点，开始也变得有点像她，朱子情就又高兴又苦闷，这不，隔三差五的就要被母亲质问一下，朱子情除了咬死说孩子是领养的外，内心深处，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孩子的生父有这么一个女儿。 想着想着，朱子情眼里莫名的有一丝哀伤，朱子情觉得自己带着孩子就能过得很幸福，她也确实不需要男人，但想着孩子以后长大，如果看到别人都有父亲，孩子会问她时，朱子情就没来由有些心疼，真相，永远只能埋在她心里吗？ 第1699章 平静的生活对黄海川而言始终是短暂的，一年期的党校中青班培训，说长挺长，但时间总是在人不经意间悄然流逝。 从南州回来后的黄海川，再也没有出过京，专心的在党校里学习，每天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而随着培训时间临近结束，黄海川的电话再次忙碌了起来。 消息不知道是从哪传出去，说是黄海川即将到江城担任市长，党校学习结束后就会有正式任命出来，小道消息流传了出去，结果也可想而知，黄海川的电话几乎被打爆，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打电话过来的目的无非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套近乎。 不管是认识不认识，但凡是能将电话打到黄海川私人手机上的，黄海川只要是有空，自然是不可能拒接，毫无疑问，能提前得到消息的这些人，都是属于手眼通天的人。 事实上，有关黄海川到江城担任市长的事，组织部门也就才前两天才刚找黄海川谈过话，算是先跟黄海川提前通气，让黄海川有个准备，而正式任命还得等黄海川党校学习结束。 虽说党校结业仪式也就在这两天举行，但组织部门的任命终归是还没正式出来，远在江海省的那些人，不知道是如何得到的消息，黄海川对此端的是无言以对，不过身在体制多年，黄海川对体制内小道消息的流传速度也已有些麻木，在这个圈子里，没有真正的秘密可言，特别是有关人事任命的，一些地下组织部门比真正的组织部门更加的神通广大。 这几天，黄海川显然是接电话接的头都大了，这不，此刻打电话过来的是杨振，杨振打电话过来，自然也是问黄海川任职的事，虽说心里已经有谱，但黄海川在组织部门的正式任命出来，自然也不可能真的跟别人承认说他就要到江城当市长。 “杨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自个都还在等着消息，也不知道外头传的是怎么回事。”电话里，黄海川笑道。 “海川，你到底有没有得到准信，可别瞒着我们这些宁城的老朋友了，我和老何他们呀，消息已经比别人落后好几拍了，我听说江城那边都传遍了，说上头已经确定你到江城任职。”杨振满脸笑容的说着，黄海川调回江海，他们这些人自然是高兴，虽说宁城和江城没啥关系，但毕竟都是在江海省内的官场圈子，黄海川回来了，对他们而言，多少也算是好事。 “合着你这消息是从江城那得到的，不过组织部的任命出来，什么消息都不作数，你呀，就别跟着瞎凑热闹了，我真是要能到江城，日后咱们有的是聚会的机会不是。” “那倒是，从宁城到江城，走新开通的德海高速，只要一个小时就能到了，比原来的江海高速快多了。” “是嘛，看来我这一年多来没回江海，变化倒是很大嘛。” “那肯定，咱们江海这几年经济发展很快，在沿海省份中的排名一直都在上升，城市是一天一个变化，等你回来就看到了。” “那敢情好，有机会我一定回去。” 两人笑着在电话里聊了一会，黄海川对有关任命这一块，始终都是守口如瓶，杨振听出黄海川不欲多说，自然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过同是体制中人，对官场里的事都心知肚明，杨振知道黄海川的事八九成是定了，他打这个电话过来，向黄海川打探消息是其次，更重要的目的是跟黄海川打个招呼，让黄海川知道他们宁城的这几人，也都一直在关心他的消息。 短暂的聊天过后，双方就挂了电话。 黄海川今天还在党校，不过不用上课，下午是结业仪式，黄海川这会在宿舍里收拾东西，虽说家就在京城，但在党校培训时间，平常却是还得住宿。 黄海川的东西不多，也就一些书和衣服，简单收拾一下，也就忙完了，这会接完杨振的电话，黄海川神情也是有些惆怅，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宿舍，黄海川只能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回想这一年来发生的事，黄海川默默的叹了口气。 电话再次响起，黄海川看了下号码，是宁德岩打来的，忙接了起来。 “海川，下午就要举行结业仪式了吧，晚上一起出来吃个饭，你原本组里那些个兄弟姐妹说要给你办个送行宴，我呀，也代表委里去凑个热闹。”电话里，宁德岩笑道，难得的语气轻松，没有一副严肃的口吻。 “宁书记，咱们也搞这一套，是不是违反八条纪律规定了。”黄海川咧嘴笑道。 “你小子，晚上是自费聚餐，你还想着公款报销不成。”宁德岩笑骂，知道黄海川是开玩笑，宁德岩也没多说，道，“那就先这样了，晚上再见。” 挂掉宁德岩的电话，黄海川脸上也不知不觉的露出笑容，他的组织关系现在还在纪委，等组织部的正式任命出来，他还得到纪委那边去办交接手续。 而这一次，他之所以能到江城，还是掌管纪委的那位郑书记替他说了句话，否则他不可能这么顺利的迈过副部这道坎，毕竟江城是副省级城市，这一期中青班的干部名单里，像他这样能够在培训结束后就直接到副省级城市担任要职的，屈指可数。 说起来，黄海川和那位郑书记打照面的次数其实少之又少，以前有工作安排大都是宁德岩在跟他们接触，不过内心深处，黄海川对那位郑书记也始终保持着一份深深的敬意。 这次，那位郑书记之所以会替他说话，黄海川心里也大致清楚，多少还是因为在望山的那次危险遭遇，那次是系统内部出了问题，申则良竟然跟钱新来有联系，这层关系潜藏之深，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也没人敢想象，因为申则良并不是望山人，甚至并不是南海省人，工作多年，和南海省也没有任何交集，否则派去望山的调查小组也不会让他担任组长，但就是他，竟跟钱新来有联系，如果不是这次黄海川的事情暴露了出来，还不知道申则良能够藏多久，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和钱新来开始有联系的，而有关他的案子，经过了长达几个月的内部调查后，如今依然还没有结束，因为钱新来还没有归案！ 所有的出关口岸和机场的记录都显示钱新来没有出境，而钱新来曾秘密办了两张署名别人的身份证，那两张身份证，也没有出境记录，钱新来也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尽管对他的通缉一直在进行，但愣是找不到他的下落。 黄海川对此的猜测是有两个可能，要么钱新来是通过沿海一些秘密偷渡渠道成功跑出去了，要么就是暂时蛰伏起来了，像钱新来这种恶贯满盈的人，如果说他以前没有给自己弄几个藏身的窝点，也没人相信，再加上钱新来本身就是巨富，若他早早就有布置，长期躲在一个地方不出来，还真的让人没处找去，怪也只怪国内的地方太大，人口太多，一个人要藏起来，如同大海捞针，想找到并不容易。 黄海川甚至在心里寻思着公安内部可能依然有人在暗中给钱新来通风报信，作为昔日的望山首富，没人知道钱新来到底经营了多少关系，又有多少人被他腐蚀了，只有等将他捉拿归案，恐怕一切也都才会水落石出。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钱新来，只要你一天还在国内，总有你落网的一天。”黄海川目光森然，想着死去的林思语，想着自个也差点死在钱新来的手中，黄海川心里头就杀意迸然，像钱新来这样的人，如果最终没有伏法，那老天也真的不长眼。 第1700章 静静的站了一会，将思绪从钱新来身上收回来，想着即将赴任的江城，黄海川神色复杂，张一萍现在依然在宁城担任书记，这个昔日拿着扫帚将他从家里赶出去的女人，要是听到他即将赴任江城的消息，脸上的表情想必会很精彩吧？ 如果当初张一萍没有棒打鸳鸯，那对方现在应该是她的丈母娘了，不过话说回来，张一萍若是真成了他的丈母娘，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他，以张一萍的能力，在他现在的年纪，能扶持他成为一个处级干部就已经是了不起，又何尝会有即将成为江城市长的他？ 江城，不只是一座副省级城市，更是江海省的省会，是江海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就是这些年来，宁城异军突起，在经济上有赶超江城的势头，才让江城在江海省内的经济中心地位有所动摇，不过即便是如此，论及政治地位，宁城至少差了江城一个段位，虽说宁城这些年来因为经济上的瞩目成就，一把手有高配省委常委的趋势，但比起江城作为副省级城市的规格，宁城的政治地位显然是没法和江城相提并论。 宁城的一把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高配省委常委的？这还得追溯到黄海川的老领导周明方时代。 周明方调走后，后来接任的黄昆明虽然没有在宁城的任上兼任省委常委，但其最终还是被提拔为副省级干部，现在是江海省的省委组织部长，同样位列常委席位，而到了张一萍任上，现在的张一萍，也已经兼任省委常委，也就是说，从周明方开始，宁城前后三任的领导，都成功跻身副省级干部，至于周明方，更是已经跨过了最重要的一道坎，现在是某省的政府一把手。 到了江海，会和张一萍打照面吗？毫无疑问，肯定会的，尽管两人不在一座城市，但张一萍的另一重身份是省委常委，两人不可避免的会有接触的时候。 想了一会，黄海川撇了撇嘴，懒得再想这事，日后就算和张一萍打照面，对方又能如何？江城是副省级城市，张一萍即便是省委常委，对江城也产生不了多大影响。 下午的时间很快到来，黄海川在参加完结业仪式后，也就提了自己那一袋简单的行李离开。 党校的大门外，邱淑涵已经开了车过来等候，黄海川走到大门口时，回头望了一眼这学习一年的地方，神色也不禁有些缅怀。 “怎么，还舍不得离开了？”邱淑涵走了上来，笑道。 “倒不是舍不得，就是有点感慨，一年的时间过得真快。” “那是肯定的，有了孩子以后，看到孩子一天天长大，我们也就切身的感觉到自己在一天天变老了。”邱淑涵了口气。 “我倒是有点老了，你却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和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没多大变化。”黄海川看了邱淑涵一眼，微微一笑。 “油嘴滑舌，你啥时候也会这一套了。”邱淑涵脸色微微有点发红，丈夫的夸奖，反而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我这是实话实说。”黄海川笑笑，“好了，走吧，这天都快黑了，赶紧回家吃饭。” 两人说笑着上车，黄海川坐在副驾驶座上，车子离开时，黄海川仍然转头朝党校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个庄严而又神圣的地方，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机会进去学习，也许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不用看了，你还这么年轻，以后肯定还有进去学习的机会。”邱淑涵轻笑道。 “这可不好说。”黄海川笑着摇头，下一次若是再进去进修，到时候上的恐怕就是省部级学习班了，有没有机会还真不一定。 邱淑涵听到黄海川的话，笑了笑，没说什么，她喜欢丈夫这种不娇不狂、低调内敛的姿态。 车子沿着所住的小区开去，临近傍晚，京城的交通也就可想而知，两人又赶上了让人头疼的大堵车。 黄海川和邱淑涵堵在回家的路上时，望山，一栋早期的单位职工楼，这里位于望山市的旧市区，是以前市纺织一厂的宿舍楼，建于二三十年前，楼房是六层楼高，外墙已经十分老旧，墙上还偶尔会有砖块掉落。 在单元楼的顶层，其中一套单元房里，住着一个单身汉，叫赵诚，对方是靠踩三轮为生，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个年头，住在这里的老人也都习惯喊他小赵。 赵诚每日都是早出晚归，踩三轮的，似乎也都是这样，要赚钱，早早出去，很晚才回来，能多赚一分是一分。 不过最近的赵诚，每天回来又跟以往不太一样，经常都会提一大袋蔬菜水果和肉回来，有时候还会顺便扛一箱啤酒。 因为赵诚回来得晚，住在这里的又大都是老人，也没人会留意到赵诚有啥不一样，以赵诚每天提回来的蔬菜和肉的分量，其实他一个人是完全不可能吃完的，就算是放在冰箱里，赵诚几乎每隔两天就会买一次，他也吃不下那么多。 没人知道，赵诚房间里多了个人，这栋早期纺织一厂职工楼的套房布局是小两房，每一套大都有六十平方左右，住两个人是绰绰有余的，不过因为面积小，早期兴建时又设计得很不合理，以往住这里的纺织一厂的员工早都搬了出去，有的把房子留给老人住，有的则是租了出去，但因为房子的条件差，租在这里的小年轻也很少，大都是上了年纪的人。 钱新来现在就躲在这里，没人会想到他还在望山，甚至还在市区。 一辈子靠着黑吃黑和各种不正当手段积累财富的钱新来，显然是应了那句话，胆大心黑，即便做出了这种捅破天的事，他依然敢滞留在望山，当所有人都以为他早就潜逃出望山，只是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时，他却安然的呆在望山。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或许不一定准确，但钱新来就是敢这么做。 赵诚和往常一样回来了，手上提着一些新鲜的卤料。 将卤料倒在盘子里端到桌上，又拿了两瓶啤酒，赵诚招呼着钱新来，“钱总，趁新鲜吃。” “你吃吧，我对这些玩意没兴趣。”钱新来摆了摆手。 “也是，钱总您是有身份的人，吃这种东西掉价。”赵诚挠了挠头，笑道。 钱新来听到赵诚的话，摇头笑笑，这赵诚除了会杀人，还真是不太会说话。 “钱总，您打算在这里躲到什么时候？要我说，您直接出国，在国外享福总比这样躲躲藏藏好。”赵诚看了钱新来一眼，道。 “晚了，现在要逃出去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刚出事那晚，如果按照原先安排好的退路，或许能跑出去，现在出去的风险太大。”钱新来摇头道。 “钱总，不会吧，这都过了大半年了，事情应该平息了吧，我看外面早都风平浪静了。”赵诚不解道。 “呵呵，那只是你表面看到的假象。”钱新来神色淡然，眼里闪过一丝阴森，“不过当初我没直接跑出去，现在更不会跑，我儿子还在监狱里，我这个当老子的怎么好自己跑出去，嘿嘿。” 钱新来笑得很渗人，即便是赵诚这个曾经的亡命之徒这会也听得有点毛骨悚人，只能配合着跟着傻笑。 “钱总，您不出去，又这样一直躲着，长期下去也不是个事呐，我天天看您闷在屋里，我都替您感到憋屈。”赵诚喝了口酒，道。 “再等等，再等等，都忍了这么久了，再多忍个一年半载又何妨，等别人松懈的时候，好戏才刚刚开始。”钱新来冷笑。 “钱总，那您留下来到底是要干嘛？”赵诚满是不解。 “你说是谁害我像现在这般如同丧家之犬的？”钱新来目光阴森。 “这……这是官家的人害你这样的吧，不过钱总，你不会要跟国家做对吧，那样可是找死呐。” “我当然不会那么傻，我只是找某些人收点利息而已。”钱新来眼里闪过一丝阴鸷，“我让你找的那几个人，你观察了这么久，都靠谱吗？” “靠谱啊，就看钱总您想让他们干什么事，我随时能安排。” “好，那就再等一段时间，过阵子，你让他们去宁城，给我查黄海川，把他老底都给我掀出来，黄海川家里有什么人，他有什么社交关系，他的朋友都有哪些，他都跟哪些女性有接触……只要是跟他有关的，通通都查，从宁城查到京城，再到南州……每个地方都给我查，什么都别放过，钱没问题，时间也没问题，这次我有的是耐心等，就算是查个两三年都不打紧。” “钱总，可是这样查有什么用啊？” “有什么用？呵呵，你说这姓陈的当官当到这个级别，他的身上能干净吗？金钱、女人，这些东西，黄海川能一点不沾吗？我就不信他是个圣人，只不过是藏得深不深的问题，我要狠狠的查他，花再多的钱，再多的时间都无所谓，我要他身败名裂，家破人亡，我要让他尝尝我现在的滋味。”钱新来低吼着，神色疯狂。 赵诚看到钱新来的样子，手上沾过人命的他，这会也没来由的一颤。 “对了，那个叫林玉瑜的女人，现在在哪？” “调到望山市局了，就在市里呢，我这几天没事就上市局外转悠一下，还看到过她一次。” “好，很好。”钱新来阴森森的笑着。 赵诚看到钱新来的笑容，心里暗暗嘀咕，这有钱人果真都惹不得，像他们这种亡命之徒报复人都是给个痛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哪像这些有钱人，还想着慢慢折磨人，连个小姑娘也不放过，端的是吃人不吐骨头。 第 1701章 江城国际机场，黄海川拉着行李箱缓缓的从机场里走出来，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黄海川心里响起一句似曾相识的声音，江城，我来了。 离党校结业仪式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黄海川在家里悠闲的休息了几天后，随着组织部门那边通知他，黄海川自由放松的日子便宣告结束。 江城全市干部大会定在后天举行，江海省委组织部门跟黄海川联系后，是通知黄海川只要在明天到达就行，而江城市里这边更是一直跟黄海川保持联系，询问黄海川什么时候到达，好安排到机场的迎接事宜。 黄海川没有给江城这边确切的到达时间，而他今天也提前过来了。 对江城这座城市，黄海川显然是太熟悉了，从刚刚大学毕业在这座城市经历了刻骨铭心的分手之痛，到后来跟着周明方再次来到省城工作，风风光光的重新站在这座城市，黄海川的很多心路历程都跟这座城市有关，是这座城市，让他经历了从刚刚大学毕业后的稚嫩到成熟，是这座城市，让他懂得了残酷的社会和美好的象牙塔有着多么大的区别，是这座城市，让他懂得了什么叫现实和门当户对。 而今天，他黄海川，又来了。 没有事先通知任何人，黄海川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来了，这个在后天就将在江城全市干部大会上被任命为江城市委副书记并提名为江城市长候选人的一市之长，此刻就这样独自一人拉着行李箱，静静的站在机场外的出租车候车区等着车。 “去市区。”上了一辆出租车后，黄海川对出租车司机道。 “好咧。”出租车司机是一位四五十岁的大叔，爽朗的应着。 出租车朝着市区飞驰而去，黄海川看着窗外的景观，神色颇为缅怀，江城他很熟悉，但也有一两年没来了，感觉像是熟悉中又带着点陌生。 “小兄弟，具体到市区哪。”车子开了几分钟，出租车司机转头问道。 “到了市中心，你就送我到随便一家酒店停下都行。”黄海川想了想，道。 “这样啊，那就华龙酒店如何，到那里比较快，可以帮你省点钱。”出租车司机笑道。 “行，那就去你说的华龙酒店。”黄海川笑着点头，也没反对，他知道很多出租车司机其实跟酒店宾馆之类的是有合作关系的，比如说送一个可人过去住宿可以抽多少钱来着，这些都是有门道的，只不过他眼下既然让对方说，倒没必要较真。 此刻的出租车司机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或许是因为碰到黄海川这样一个好说话的乘客，又或许是因为今天有了不错的收成。 “小哥，到江城来出差的吗？”出租车司机心情不错，主动跟黄海川唠嗑。 “不算出差，来这里工作。” “是嘛，在国企还是私企，还是政府单位？”出租车司机好奇的问道，显然也是有着一颗十足的八卦心。 “政府单位。”黄海川笑笑。 “政府单位？哟，好工作呐，江城是个好地方，沿海发达城市，我听说这里的公务员工资也高，福利很好，比我们西部小城的公务员待遇好多了。” “大哥你是哪一省的？”黄海川听到对方的话，不由笑问道。 “我是南贵省的，我们那里经济落后，公务员的待遇都比你们沿海的差。” “大哥，这可不一定，你又没在里头干过，怎么会清楚。”黄海川笑道。 “嗨，小哥，你这就欺负我这种不读书的了不是，你别看咱这整天走街串巷的赚辛苦钱，但知道的事还真就比别人说，我来江城快十年了，对这里熟悉得很，以前我没开出租前，是给一老板当司机，当时没少跟他去和一些政府干部应酬，咱沾老板的光，有时候也能跟着入座吃饭，听的你们政府里头的事还真不少，想想那段时间也真痛快，工作比较轻松，每天又跟着老板蹭吃蹭喝，日子那叫一个舒服，要不是后来老板厂子倒了，我现在肯定不是开出租。”出租车司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下子说个不停。 “你就算听了一些政府里头的事，了解这边公务员的待遇福利，但你都说了，你来江城快十年了，这说明你很少呆在你们南贵省，你怎么就知道你们南贵省的公务员待遇就差了？”黄海川笑着跟对方看了一眼，有意跟对方较真一下，其实对方说的没错，不同省份的公务员薪资福利，其实还是有区别的，这跟当地的经济发达程度有关系。 “小哥，这你就不清楚了吧，我儿子在省发改委工作呢，他一个月到手工资就四千块，你说少不少？亏他还是在省发改委工作，连你们江城一个普通行局的公务员还不如。”出租车司机叹了口气，“所以这赚钱还是得到你们沿海发达城市好赚。” “你儿子在省发改委，工作几年了？什么级别？”黄海川饶有兴趣的问道。 “嘿，他才出来四五年，还是一个小科员，咱没钱没背景的，也没本事帮他什么忙，只能靠着他自己去努力了。”出租车司机无奈撇了撇嘴。 黄海川听到对方的话，嘴上下意识的想回答对方不用把政府机关都想得那么黑暗，有本事有能力照样能升上去，不要老想着去钻营什么关系，只不过话刚到嘴边，黄海川终究是没说出口，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挺虚伪，或许他愿意相信日后的机关单位风气只会越来越清明，但这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同出租车司机聊着天，不经意间的转头望向窗外时，黄海川突的一怔，窗外红绿灯下那张熟悉的脸庞不是曾静是谁。 “她怎么会在这里？”黄海川眉头微皱，心里头大为疑惑，他要是没看错，曾静这会是在指挥交通，可这不应该呀，曾静是区分局的副局长，怎么来指挥交通了？ 出租车司机见到黄海川突然没说话，转头看到黄海川在看窗外时，顺着黄海川的目光看过去，出租车司机忍不住笑道，“小兄弟，你眼神倒是挺好嘛，那是江城交通路上的一道靓丽风景线了，瞧瞧，那美女交警的身材够诱人吧，之前可是有司机光顾着盯她看，直接跟前头的车追尾了，闹出了不少笑话。” 第1702章 所谓的身材诱人，黄海川不用想也知道是指什么，最早以前在省委党校学习第一次和曾静认识时，他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最先被曾静那将衣服高高撑起的曲线给吸引。 毫无疑问，女人最吸引男人的除了脸蛋就是身材，而女人的身材最吸引男人的又是哪里？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每个男人见到曾静的第一面，除了觉得曾静长得挺漂亮外，恐怕目光都会不自觉的被曾静那衣服下的丰满给吸引，即便是曾静每次穿的衣服都是将自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依然避免不了被男人注目的眼神。 黄海川没想到自己来江城碰到的第一个熟人竟会是曾静，更没想到会在街上看到曾静指挥交通的一幕，他对曾静的印象都还一直停留在曾静担任江丰区分局副局长的记忆上。 事实上，这两三年来，他和曾静一直也都有保持联系，只不过彼此忙于工作的关系，再加上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联系如果过于频繁，那无疑也很容易越界，所以两人的联系也就仅限于一些节日礼节的问候，平常也并没有多聊别的事，所以黄海川也不知道曾静现在的工作如何。 此刻看着曾静一丝不苟认真指挥交通的画面，黄海川眉头微皱，迟疑了一下，道，“师傅，待会过了红绿灯，你看哪里可以停一下，我要下车。” “不去酒店了？”出租车司机诧异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先不去了。”黄海川笑笑。 出租车司机闻言，‘哦’了一声，又看到黄海川的目光在注视着窗外那位女交警，不由笑道，“小兄弟，你不会是看上那位女交警，想去套近乎吧。” “不是。”黄海川笑着摇头。 “大家都是男人，你那眼神可骗不了我。”出租车司机咧嘴一笑，“不过你的胆子倒是真大，可别怪我没告诉你，这女的据说是得罪了狠人了，你想去泡人家，可得小心点。” “哦，得罪什么人了？”黄海川神色一动。 “这我就不清楚了，听人说的罢了。”出租车司机咧嘴笑道，“咱开出租的，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知道的八卦多，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反正每天开车无聊，听听八卦就权当一乐。” 黄海川听到对方的话，若有所思的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说着话，很快，红灯就跳到了绿灯，车子启动后，出租车司机也没再开多远，过了绿灯，直接就靠路边让黄海川下车。 “小兄弟，就在这里下吧，方便你泡妞。”出租车转头看着黄海川，脸上的笑容颇为猥琐。 “行，多谢师傅了。”黄海川笑着给钱，心说这中年大叔也颇有点为老不尊。 从后车厢拿了行李，黄海川拖着行李箱就直接过马路，回到马路另一边时，黄海川并没有急着上前跟曾静打招呼，这一段是个十字路口，人流和车流都挺大，曾静显得颇为忙碌。 抬手看了下时间，这会也快中午，黄海川寻思着曾静估计也快下班了。 黄海川就站在曾静后边，曾静也没注意到，现在正逢下班高峰期，正是人流和车流量最大的时候，也是他们忙碌的时刻。 黄海川站了一会，曾静再一次疏散完车流后，眼角的余光瞥见后头的一位老人就要直接闯红灯过马路，赶忙回身阻止，“老人家，等绿灯才能……” 曾静说着话，猛的顿住，看着后面的黄海川，曾静下意识的眨了眨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黄海川这会也看到了曾静，笑着朝曾静微微点头，熟悉的笑容让曾静终于敢确定后面的人就是黄海川，此刻还在指挥交通，曾静不由得歉意的朝黄海川笑笑，先等身旁的那些行人都过了马路后，曾静才走向黄海川。 “海川，你怎么在这？”走到黄海川身旁，瞥了一眼黄海川手上推着的行李箱，曾静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来江城上班，怎么，欢迎不。”黄海川笑道。 “真的假的？”曾静看了黄海川一眼，一脸不信。 “甭管是不是真的，过两天你就知道了。”黄海川笑了笑，目光落在曾静身上，“说说你，我记得你不是在江丰区分局当副局长吗，怎么跑到路上指挥交通了？” 黄海川的问话让曾静一愣，旋即就笑道，“我来体验基层交警的生活了。” “是嘛。”黄海川似笑非笑的看着曾静。 “好了，不说我了，难得你来江城，我待会快下班了，请你吃饭。” “行，有美女请吃饭，这种好事我可不能错过。”黄海川笑着点头。 “曾静，你干嘛呢，上班时间，谁让你跟人闲聊了，这个月又想扣奖金了是吗。”一辆警用摩托车突然停下，车上的人冲着曾静喊道，面色不善。 “李队长，你要是想变着法儿扣我的奖金就直说，不用在这里冠冕堂皇的找借口。”曾静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回应道。 “曾静，你上班期间和别人聊天，还是在这种上下班的高峰期，你敢说你没玩忽职守吗。”男子嘿然笑道。 曾静听到对方的话，脸色有些难看，却是没再回应什么，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白搭。 对方看到曾静不说话了，神色颇有些无趣，似乎也习惯了曾静的这种反应，冷笑道，“曾静，你这个月奖金没了，下次记得长得记性。” 男子说完，目光从曾静脸上移开，扫了和曾静说话的黄海川一眼，也没留意，开着车径直离开。 黄海川站在一旁，眼前的这一幕他都看在了眼里，“曾静，这就是你说的体验基层交警生活？” “嗨，不说这个，你等我一会，待会下班请你吃饭。”曾静笑着摆手，直接岔开话题。 注视着曾静又走回去指挥交通，黄海川打量着这个十字路口的情况，眉头微拧着，这里的车流量和人流量都挺大，再加上过马路的行人很多，有些行人等不及红绿灯，直接就横穿马路，整个十字路口光靠曾静一个人根本就有点应付不过来，就算是按照正常的警力配置，黄海川觉得这里至少也得多安排两个协警配合曾静才会好点，偏偏就只有曾静一人。 而刚刚那个叫李队长的人看到曾静在和他说话，就说曾静玩忽职守，事实上，两人说那几句话的功夫也就不到一分钟，还是利用绿灯的空当，这要是也非要扣上个玩忽职守的帽子，也未免太过牵强。 心里有些疑问，结合着眼前看到的情况，黄海川若有所思的看着曾静的背影，这个性格好强的女人似乎一点改变都没有。 第1703章 黄海川一直站在边上等候着，好不容易等到曾静下班后，黄海川才笑道，“是不是可以去吃饭了？” “可以了，让你等这么久，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啥，我也没等多久。”黄海川笑笑，“倒是你，站这么久，怕是又累又饿吧。” “不会，早就习惯了。”曾静摇摇头，“以前在刑警队时也累，有时候为了蹲点抓犯罪嫌疑人，一天一夜没合眼都是常事。” “看来当警察也很累。” “肯定的，奋战的一线的警察都累，不管是在刑警队也好，还是在交警队，都是一样的。”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想说领导坐在办公室里比较轻松，你们这些一线的干警都累？” “我可没那个意思，是你说的。”曾静赶忙否认。 两人边说着话边沿着马路边走，曾静道，“海川，想上哪吃？今天你远来是客，去哪家酒店让你挑。” “是嘛，那我要是说去江城大酒店，你岂不是得大出血？” “难得你过来一趟，就算是大出血，这钱也值得掏不是。”曾静笑了起来，“走，那咱们就去江城大酒店。” “别，我随便说说的，都老朋友了，不用这么客气，再说你要请我吃饭，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要是每次都去江城大酒店，非得把你吃穷了。”黄海川微微一笑，江城大酒店是江城有名的五星级大酒店，消费也很贵，普通人去那里吃一顿，至少得肉痛半个月。 看到旁边马路边就有一家普通的餐馆时，黄海川当即道，“曾静，就去那家吧。” “那里？”曾静顺着黄海川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禁道，“海川，这路边小餐馆的环境不怎么好，我是无所谓，平时经常都随便在马路边解决午饭，倒是你，我怕你这大领导，身娇肉贵的，嫌里头不干净。”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很挑剔似的，咱俩认识这么久了，我是个怎样的人，你还不了解？”黄海川摇头道。 “认识你都是好几年以前的事了，那时候的你和现在的你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那时候的你还在给领导当秘书，还是个小干部，可不像你现在这样，都成了大领导了，所以现在的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不敢妄自猜测。”曾静掩嘴笑道。 “以前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也是什么样，你呀，就别瞎想了。”黄海川笑笑，“走，进去吃饭。” 说着话，黄海川自个就先朝餐馆走进去。 餐馆的环境很一般，从外面看也知道这只是一家普通的路边小饭店，即便是包厢的环境也很简陋，黄海川对这些倒不在意，和曾静一起点了几个菜后，半开玩笑的道，“曾静，要不要喝酒？” “下午还得上班呢，要是喝酒了就得受处分了。”曾静摇头笑道。 “我就猜你也不会喝，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个爱岗敬业又充满责任心的曽大警官。” “可别喊我什么大警官，我不过是个小警察罢了。”曾静摇头笑笑，指了指一旁的行李箱，道，“你这次是要回宁城顺道路过江城的吗？” “不是，这趟是专程到江城来的，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来江城工作了。”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曾静一愣，刚才将黄海川这话当成开玩笑的她，显然没想到会是真的。 “要不然你以为我在骗你？”黄海川笑着看了曾静一眼，“曾静，说说你吧，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可别再跟我说是在体验基层交警的生活。” “我的事也没啥好说的，犯了点错误，被降级了，调到了交警大队工作。” “犯了什么错误了？” “犯错误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是不提了。”曾静轻描淡写的笑笑，再次岔开这个话题。 黄海川见曾静不说，无奈的摇头，“曾静，我记得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一个很要强的女人，现在还是一点都没改变。” “一个人的性格要是形成了， 哪有那么容易改变的，再说干警察这一行，性格要是不强势一点，可不好混。” “也对，要经常跟犯罪分子打交道，还真不能太软弱。”黄海川点了点头。 “你呢，真要到江城来工作了？” “嗯。” “江城的市长空缺了一两个月了，你该不会是要调到江城担任市长吧？”曾静诧异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你觉得有可能吗？”黄海川笑着反问。 “这我就没法猜了，我现在只是个小交警，每天上班都累死累活的，可没心思去关注上面的事，那些也都离我太遥远。” 黄海川听到曾静的话，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没来由的有些心疼，他知道曾静丧偶，又要带着小孩，现在在交警队的工作如此辛苦，也不知道曾静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现在还是一个人过？”想到自个现在其实并不清楚曾静是否找了新的对象，黄海川不由问道。 “当然是自己一个人过了，要不然能跟谁过。”曾静笑着摇头。 “曾静，蒋哥也都走了这么久了，其实你应该再找一个，不论是对你还是对孩子来说都好，要不然你一个女人又要工作又要带孩子，想要独自撑起一个家庭，太难了，我想蒋哥在九泉之下也希望你能再幸福的找一个。”黄海川劝道。 “海川，我现在也没不幸福呀，除了工作累点，其余的都很好，孩子有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轮流帮忙看着，我也不太怎么用得着操心，每天晚上下班回家看到儿子，我这心里就幸福得很。”曾静摇头笑道。 曾静如此说，黄海川一时愣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也是，一个女人幸不幸福，并不是外人怎么看怎么想就能下定论的，他觉得曾静不幸福，或许曾静却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一个人的幸福，又岂是外人能够评判的。 不过看着曾静始终都是一副淡然的姿态，黄海川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有关曾静家庭方面的，他不好再妄自评说，但曾静在工作上的事，肯定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云淡风轻，而曾静也就是这么一个性格要强的女人，她乐于帮助朋友，但自己有事，却始终不愿意麻烦别人，也不会轻易向人诉苦，或许这是曾静长期从警的性格使然，正如曾静自个所说，她一个女人如果太过懦弱，显然也不可能在公安这一行混下去。 一顿饭，两人吃了一个多小时，因为曾静有意岔开工作方面的话题，黄海川也就没再往那方面多谈，两人也就聊些往事，席间，曾静也聊到了武刚，当初在党校时，三人的关系最好，从党校学习出来后，三人也都始终有保持联系，相比和曾静的联系来说，黄海川和武刚的联系还比较频繁，对武刚的情况也较为了解，武刚现在依然是一名副处级干部，只不过没在开元县担任副县长了，而是调到了市水利局担任副局长，仕途并不如意，从副县长的位置上调到市水利局，看似平调，实则暗贬。 两人最后结束这顿饭是因为黄海川接了个电话，曾静瞅见黄海川有事，便主动笑着说她也得回家一趟，两人便结账离开。 在饭店门口说了几句话，两人就各自分开，黄海川注视着曾静的背影离去，摇了摇头，曾静很善解人意，也乐于帮助朋友，唯独有一点不好就是碰到事情也不肯说，有关曾静工作的事，黄海川暗道也只能等自己回头再了解了。 打了辆车前往酒店，黄海川又拿出手机来给黄昆明发了条短信，刚刚就是对方给他打的电话，黄昆明现在是省委组织部长，他要到江城担任市长的事，黄昆明无疑也是第一批知道的，刚才黄昆明给他打电话，知道他已经到了江城后，两人也就相约出来坐坐。 第1704章 开元大酒店，这是位于江城市中心的一家四星级酒店，这里离市政府不远，并没有想过要特别住在哪家酒店的黄海川看到这家酒店的环境还不错后，也就选择在这里入住。 将行李拿到房间放下，黄海川看了下时间，等着黄昆明到来。 江城市区很大，市里的各种机关办公单位亦是很多，因为这里是省会城市，是江海省的行政中心，除了江城市委市政府，市级机关各部门，市直属各事业单位，这里还有省委省政府，省属各厅(局）机关，省直属各国有企事业单位，中央机构驻江海办事处等等，可以说，比起省内其他城市，江城最不缺的就是挂着各种机关牌子的办公楼和特殊号牌车。 约莫等了半小时，黄海川就听到了敲门声，走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黄昆明。 “昆明部长来了，快请进。”黄海川热情的笑道。 黄昆明只是一人独自上来，他让司机和秘书都在楼下等着，此刻进了房间，黄昆明随意打量了一眼，笑道，“这酒店房间还不错嘛。” “好歹也是四星级，总不能太寒酸了。”黄海川微微一笑。 房间靠近窗户的位置，摆着米色的会客沙发，配合着整个房间的布局，看起来颇有格调，而坐在这沙发上，亦能从整扇落地窗形式的窗户欣赏窗外的城市美景。 黄海川客气的请着黄昆明入座，包里有带了点茶叶的他，又起身去烧水。 “茶就不用泡了，我三点半还要去参加一个活动。”黄昆明见黄海川拿出茶叶，不由笑着摆手。 黄海川闻言，下意识的又看看时间，这会两点半左右，看来黄昆明也是特地抽时间过来。 “海川，这时间一晃可过得真快。”黄昆明看着黄海川，感慨道。 “是很快，在溪门工作的日子还恍如昨日，这一转眼就过去了这么多年了。”黄海川点头。 “也不算很多年，看到你，我就知道自己是真的老了。” “昆明部长这话我可就不太赞同了，说到老，这可和您一点不沾边，我看昆明部长还是和以前一样年轻。”黄海川笑道，他这话倒不全是特意恭维，而是黄昆明从外表上给他的印象确实如此，一头的黑发，脸上的皱纹也并不明显，和几年以前并无多大的区别。 甭管黄海川的话是不恭维，话让人听了总归是心里舒服，黄昆明脸上亦是挂着笑容，不过黄昆明很明智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否则和黄海川谈年轻，那是自个找不自在，以他的年纪看到黄海川如今的年龄所达到的高度，心里不过是徒增感叹罢了。 黄昆明今年五十五岁了，按他的级别，到60岁也得退居二线，除非他能迈过正部级这个坎，才能再多干个五年，但那显然是很难，黄昆明自个也大概清楚自己很难有那样的机遇，官当到他们这个程度，有时候除了背景和能力，亦不能否认时运的重要性。 “海川，这次回来江城工作，应该不陌生吧。”黄昆明笑道。 “还好，以前在江城呆过一段时间，不过那时候大都是跟省里的机关部门打交道，对市里的情况反倒不是很熟悉。” “那倒也是，真要算起来，你给明方书记当秘书的时间其实也不长。” 两人说着话，旁边的水烧开，黄海川也起身去拿水，一边笑道，“昆明部长，你确定不喝杯茶？这茶叶可是我从老丈人那里顺来的。” “不了，这喝茶除了环境，还得看心境，待会还要赶着去参加活动，我这心里总感觉有事没完成，静不下心来慢慢品茶。”黄昆明微微摇头，笑道，“不过你这茶叶让我知道了，可不能让我空手而回，既然没机会在这里喝，你得给我拿一点回去慢慢品。” “昆明书记喜欢，那就都拿去，反正我这人对茶也不是特别有研究。”黄海川笑道。 “海川，别的我还会跟你客气一下，这茶叶，我可真不跟你客气了。”黄昆明瞥了一眼黄海川从包里拿出的茶叶，看到量不多，黄昆明也就不客气，这可是黄海川从其老丈人邱国华那里顺来的茶叶，好东西呐。 两人聊了会天，黄昆明不时的看时间，坐了大概有二十来分钟后，就笑道，“海川，我得先走了，反正以后你在江城，咱们有的是机会出来坐坐。” “行，那下次找个空闲的时间，咱们好好坐坐。”黄海川笑着点头，起身送黄昆明出门。 “留步，海川，你就不用送了，我自个下去就行。”门外，黄昆明笑道。 “没事，我送昆明部长下楼。” “海川，见外了不是，我说不用就不用。” 黄昆明的态度颇为坚决，黄海川见状，也就没再坚持，心里大概也能猜得出来对方的意思，黄昆明是组织部长，在这省城里，认识黄昆明的人肯定不少，而他又是即将上任的江城市长，还没上任就和黄昆明走到一块，虽说两人之间没什么，但要是让有心人看到，也免不得生出一些流言来。 “昆明部长，那你慢走。”黄海川道。 黄昆明笑着摆手，很快就坐电梯下去，黄海川转身回到房里，重新坐下来后，看到桌上放着的一份文件，黄海川一愣，这是黄昆明忘记带走的？ 将文件拿起来，黄海川忙往外走，一边拿出手机要给黄昆明打电话，随意瞄了眼最上面的那页文件时，黄海川一愣，拿起手机的手微微放下，文件上是有关江城市当前主要领导的一些资料，当然，都是公开能查到的资料，并没涉及什么隐秘，只不过黄昆明这份文件是特意整理的一份完整的罢了。 眉头微微拧了一下，黄海川这会大概想了起来，刚才是他拿水的功夫，黄昆明看似随意的将文件搁桌上了，那会他也没在意，而此刻对方并没拿走，再结合这份文件的内容，黄海川这会哪里还会不明白，这不是黄昆明忘了拿走，而是有意留给他的。 重新坐了下来，黄海川静静的看着资料，这份资料虽说都是公开渠道能得到的信息，但有人替他整理好，显然能够让他更快的了解江城的党政领导情况，免去了他再特意让人搜集和了解的麻烦。 毫无疑问，黄昆明给他这么一份看起来很容易就能了解到的资料，重点并不是这份资料本身，而是对方要传递的一种信号。 将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后，黄海川默默的沉思了一会，给黄昆明发了条信息过去，内容也着重表达感谢之意。 将资料收起来，黄海川看了看时间，这会时间还很早，在屋里呆着也无聊，黄海川索性也就下楼去逛逛。 江城的街道很干净，城市的规划很到位，不论是从硬件条件还是软件设施来说，江城在沿宁城市里都是排得上号的，这些年，宁城虽然在经济上能和江城比肩，但有两点，宁城是始终不如江城的，那就是医疗和教育条件，作为省会城市，江城理所当然的拥有全省最优质的医疗和教育资源，这里的重点三甲医院和重点高校数量，都不是宁城能比的。 走在街上，黄海川一边看着这沿街的景色，一边想着心事，黄昆明这条线，对方既然主动传递了友善的信号，而他以往和黄昆明也算有所交集，交情虽说谈不上特别好，但也不是属于差的那种，这条线，日后也许能成为一个助力。 想着心事，直至走到一处商场门口，旁边冷不丁传来的声音才让黄海川回过神来。 “姓黄的，是你？” 对方的声音多少有些疑惑，并不是很敢肯定就是黄海川，直至黄海川转过头去时，对方才确认自己没认错。 而此刻，黄海川也终于看到了是谁，林茂！ 林茂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都过去好几年了，除了能看到林茂脸上蓄了点胡须，依然还是老样子，而对方留下的那一撮小胡须，黄海川更愿意相信那是林茂故意弄出来耍帅的，而不是有意要让自己变得成熟一点，从这会林茂搂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的姿态，黄海川完全能看出对方一点改变都没有。 “姓黄的，今天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在江城街头看到你。”林茂斜瞥着黄海川，见黄海川在看着他，阴阳怪气的说道。 “能遇见你，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黄海川冷笑着看了林茂一眼，“林茂，看来你还是老样子。” “本公子天天有得吃有得喝，又有美女泡，日子过得好不快活，当然是老样子了，倒是你，我怎么听说你这一两年犯了啥错误，好像都不知道调到哪个旮旯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了。”林茂嘲讽道。 “是嘛，那你的消息可真有点落后了，看来你平日里除了吃喝玩乐，和你爸的交流可真少。”黄海川神色冷淡的看了林茂一眼，也懒得再和林茂啰嗦，和这人说话，黄海川现在都觉得是浪费自己的口水。 黄海川挑着眉头走开了，那副无视的姿态看得林茂大怒，指着黄海川，“姓黄的，你……” 林茂两眼瞪得滚圆，下意识想要破口大骂的他，最终愣是硬生生的憋回去，他虽然嚣张，但也知道适当的克制，不过嘴上没骂，林茂却是已经在心里将黄海川骂的狗血淋头，至于黄海川怎么会出现在江城街头，林茂反倒是忽略了这件事。 第1705章 江城，市人民大礼堂。 上午十点，全市处级及处级以上干部大会在大礼堂准时召开。 主席台上，座无虚席，市四套班子主要领导悉数就座，而黄海川，亦在主席台上第一排中间就坐，他的位置，紧挨着江城市委书记傅建家。 庄严的礼堂里，傅建家的声音里铿锵有力的回荡着，今天的会议，由傅建家亲自主持，并由傅建家做开篇演讲。 在傅建家讲完后，省委组织部长黄昆明亦上台讲话，黄昆明代表省委省政府对江城党政领导班子这一年来的工作做了肯定，在一番例行性的讲话后，黄昆明终于了宣布了对黄海川的任命，省委任命黄海川为江城市委副书记，并提名为江城市长候选人。 安静的礼堂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黄海川上台讲话时，他扫视了全场一眼，目光亦是从主席台上掠过，有前天黄昆明给他的那份资料，他现在对江城的主要领导都能对上号，而这里头，竟有曾经跟他打过交道的‘老熟人’。 ‘老熟人’之所以要打引号，是因为这个说法很牵强，他跟对方打交道的次数也就仅有一两次罢了，而且还都是在电话里，现实里，双方并没有面对面打过交道，不过就算没有面对面打过交道，也并不代表黄海川没见过对方，那这人是谁？江城市委副书记朱华东。 前天刚看到朱华东这个名字时，黄海川还以为有可能会是同名同姓的人，但现实总会跟人的意愿的相左，稍微查了下朱华东的资料，黄海川便知道此朱华东就是彼朱华东，曾经的省委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 黄海川和朱华东打交道始于武刚的事，虽然这件事最后以武刚的妥协收场，而他和朱华东事后也没再过多接触，但因为武刚这事，黄海川敢肯定朱华东心里会有诸多不快。 今天两人打照面的时候，黄海川也有微笑的和朱华东客气寒暄，朱华东脸上同样挂着笑容，看不出有何异样，但就算如此，黄海川也无法猜透朱华东对他是什么样的心思，初次的接触不能表明什么，再者，这官场里的人，谁不是带着面具示人？ 此刻目光从主席台上掠过，黄海川微不可觉的注意了朱华东一眼，见朱华东朝他的方向看着，脸上带着平和的笑意，黄海川也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开始了自己的讲话，这是他在江城的第一次亮相，本想看稿子的黄海川，最后选择了脱稿演讲，稿子是昨晚他自己写的，都在脑子里，看不看稿子其实都无所谓。 全市干部大会如火如荼的开着时，市工商局办公室，办公室主任陈斌在听到有关新任市长的最新消息后，刹那间就目瞪口呆，手上拿着水杯的他，一时就呆呆的坐着，脸上有后悔，有不甘，神色复杂之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斌终于回过神来，将水杯放下，沉思了片刻后，神色复杂的陈斌终于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未曾联系的号码。 市水利局，武刚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无所事事的看着报纸，不时的抬手看着手表，等着下班时间到来。 武刚现在是水利局的副局长，排名最后的副局长，而且还是最没有权力的一个副局长，他所分管的科室，可以说是闲得不能再闲，而在几个副局长里，他更是唯一一个到现在仍是副处级的副局长。 江城是副省级市，依照国家关于副省级市的有关规定，副省级市的市辖区和市直机构为副厅级，即区长、市局局长等为副厅级，副区长、副局长为正处级，市水利局作为市直机构，局长是副厅，副局长为正处，而他调任市水利局后，级别却始终没有提上来。 武刚知道上头的人故意卡着自己，所以他现在对仕途也没什么指望了，既然将他调到了这个清水衙门，又让他无事可做，武刚索性也就啥都不去管，每天除了正常上下班外，他也不去跟人争什么，反正到点上班，到点下班，平日里就陪着老婆孩子，这样的生活，又何尝不是一种乐趣。 这会已经快11点了，武刚寻思着待会就快下班了，中午老婆没空煮饭，武刚正打算提前十多分钟离开，去菜市场买点菜， 然后回家煮饭。 喝着茶，看着报纸，想着事，冷不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到来电号码时，武刚愣了一下，旋即嘿了一声，心说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这个几乎没怎么联系过的老朋友竟然会给他打电话。 接起电话，武刚颇有些嘲讽的笑道，“陈大主任，没打错电话吧。” “武哥，说笑了不是，咱一直存着你的电话号码，怎么会打错呢。”陈斌嘴角抽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换上一副笑容，“武哥，在干吗呢。” “在上班，还能干吗。”武刚撇了撇嘴，说着话，眼睛也睁得老大，陈斌这一声‘武哥’，叫得他险些都以为是自己耳朵出现了幻觉。 陈斌不知道武刚这会心里所想，继续道，“武哥，市里的事，你听说了吧。” “啥事？”武刚疑惑道。 武刚的话让陈斌一愣，“武哥，你是故意跟我装的吧。” “啧，什么跟你装的，我都不知道你在说啥，你说你这突然打个电话过来，问我市里的事听说了没，我能听说啥事？咱现在天天坐着冷板凳，每天上班就是喝喝茶看看报纸，然后等着下班，天天就过着这种混吃等死的日子，我能听说啥？”武刚挑了挑眉头，又道，“陈斌，倒是你，突然打给我电话，又问我这不着调的事，到底是咋回事？” 武刚的话让陈斌陷入了沉思，对方竟然不知道黄海川就是江城新调来的市长？他可记得武刚和曾静两人跟黄海川的关系一直都不错啊，按说黄海川如果要 果是那样，那他给武刚打个屁电话，对方根本没啥价值了。 心里想着，陈斌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就笑道，“武刚，那没啥事了，有空咱们再出来坐一坐，我这会在忙呢，咱们有时间再聚。” 陈斌说完，‘啪’的一声，当即就挂断电话。 第1706章 陈斌电话说挂就挂，电话这头的武刚拿着手机有些愣神，好一会，才嘿然一声，“这陈斌还真是……” 武刚想说点什么，最后愣是不知道该说陈斌啥，他和陈斌虽然还各自存着对方的电话号码，但这几年几乎没什么联系，要不是陈斌今天打电话过来，他甚至都不清楚陈斌的手机换号了没。 不过虽然没联系，但毕竟都是在江城的体制圈子里，武刚也知道陈斌这些年的仕途又有所起色，不得不说对方是个很会钻营的人，刚从党校学习出来时，跟人竞争区工商分局副局长的位置，被人挤了下去，也一度坐上冷板凳，最后却愣是又让他爬了起来，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又抱上了市工商局局长卢怀玉的大腿，现在是市工商局办公室主任，以对方现在的位置，只要卢怀玉提携他，下一步随时都能调到下面分局担任局长。 想着陈斌这没头没脑的电话，武刚摇了摇头，陈斌这人一向是个很现实的人，他当副县长时，陈斌还会主动跟他联系，后来调到水利局，陈斌也就没怎么跟他来往了，今天这个电话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想不明白的事，武刚也懒得去想，看看时间，待会该准备买菜回家煮饭了，现在的他，也都快成半个家庭煮男了。 时间过得很快，黄海川上午参加完全市的干部大会，中午，又在江城宾馆参加了市里的午宴，也算是和江城的党政干部正式认识。 江城宾馆是隶属市委办公厅的国有企业，由以前的市委招待所改制而来，现任宾馆总经理吕世成亦兼任着市委办公厅副主任的职务。 黄海川初到江城，市里给他安排的临时住址就在江城宾馆，位于江城宾馆八楼的一个豪华套间。 中午的宴席一结束，黄海川就在市政府办公室主任马晓宁的陪同下来到了房间，八楼的808室。 “市长，您刚刚过来，也不知道您对住房条件有什么要求，所以暂时给您安排了这里，要是您不满意的话，可以提出来，我马上让人去另外安排。”走到房间门口时，马晓宁一边拿着钥匙，一边对黄海川说道。 “不用，先住着。”黄海川笑着摆手，瞥了一眼门牌号，眉毛微微一挑，很显然，这个房间是精心安排的，有些领导追求迷信那一套，喜欢一些吉利的数字，江城这边的人还摸不准他的脾性，给他安排了808这么个吉利的房间。 房门打开，黄海川跟着马晓宁进了房间，只听对方介绍道，“市长，这是个大套间，外面是客厅，里头是主卧室，靠近阳台那里还有一个书房。” 黄海川打量着房间，毫无疑问，这房间的规格很高，至少都有一百平，光是眼前这个大客厅就足足有好几十平，而装修档次很高，最起码在黄海川看来，完全不输给五星级酒店。 马晓宁似乎看出了黄海川的心思，笑道，“市长，咱们江城宾馆虽然没有上星，但软硬件设施都是按五星级酒店的标准来装修建造的，甚至还略有超出，所以条件算是超一流的。” 黄海川听到马晓宁的话，瞟了对方一眼，这马晓宁倒是很会琢磨人的心思。 两人说着话，马晓宁从包里拿出一份早就准备的资料，道，“市长，这里头是秘书科的人员资料，看有没有您满意的。” “好，你先放桌上，待会我看看。”黄海川点了点头，这是有关他的秘书人选问题，确实也该早点定下来，否则他身边没个人办事也不方便。 说到秘书，黄海川此刻没来由的又想到黄江华，暗自叹了口气，如果黄江华没有出事，倒是还可以将黄江华带到身边，抛却别的不谈，黄江华跟了他那么久，也最能揣摩他的心意，有这么一个贴心人在身边做事，毫无疑问能让他省心很多，可惜黄江华却是出了问题。 “市长，那您先午休，我就不打扰您了。”马晓宁说道。 目视着马晓宁出去，黄海川也随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今天是他走马上任的第一天，中午又刚应酬完，黄海川并没有什么睡意。 坐了片刻，将马晓宁放在桌上的资料拿起来看了一下，黄海川很快就摇起了头，里头给他推荐的几位秘书候选人，黄海川看了之后都不是很满意，原因无他，都在秘书科工作好几年了，这样的人，黄海川又缘何敢用？机关部门这潭水有多深，黄海川比谁都清楚，姑且不说秘书科的这些人都有没有什么复杂背景，就冲着资料里的这些备选人员都已经在秘书科好几年了，黄海川就先把这些人排除了。 黄海川选秘书喜欢用年轻而又有冲劲的人，从他当初在南州时选黄江华当秘书就能看出他的用人喜好，当然，底子清白也很重要。 将资料随手搁桌上，黄海川揉了揉眼睛，很快就闭幕眼神起来。 微微眯了半小时，黄海川并没真正睡觉，更多的时间是在思考事情，初到江城，黄海川现在更多的是在想着今后该如何开展工作。 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黄海川睁开眼睛时，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一点半，立刻就站了起来，起身出门。 “市长，怎么不多休息一会？”门外，马晓宁的身影突然冒了出来。 “马主任，你一直在外面？”黄海川楞了一下。 “嗯，反正中午回家的时间也不长，我索性就在外面等市长您午休起来了，要不然市长您现在身边还没秘书，要是正好有什么事需要个使唤的人，多少有些不方便。”马晓宁笑道。 “马主任，我初来乍到，哪有那么多事。”黄海川摇头笑笑，嘴上说着话的他，深深的瞥了马晓宁一眼，走马上任的第一天，这个市政府办主任已然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市长，现在去市政府吗？”马晓宁笑问。 “嗯，去吧。”黄海川点头。 两人下了楼，楼下已经有车子在等候，是马晓宁早早就安排好的，即便是黄海川，这会也都不得不承认马晓宁办事之周全。 市政府，马晓宁带着黄海川进了办公室后，问黄海川对办公室满不满意，见黄海川没啥意见后，马晓宁也才放心离去。 看着马晓宁离开的背影，黄海川若有所思，第一次认真正视起这位市政府办的主任来，这人不只八面玲珑，做事更让人无可挑剔，不知不觉就让人兴起好感，这人倒真是不简单。 想着日后有的是时间了解这人，黄海川也没再多想，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 黄海川本以为马晓宁离开不会这么快过来，没想到刚坐下的功夫，马晓宁就又去而复返，这次又带了个漂亮的女子过来。 第1707章 办公室的门开着，马晓宁轻敲了下门，见黄海川点头后，这才带着身旁的女子进门。 黄海川没说话，目光落在女子身上，女子大概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一身剪裁得体的0l职场女性套装不仅将其曼妙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又不失职场女性的干练。 微微扫视了女子一眼，黄海川很快就收回目光，疑惑的看着马晓宁，等着对方解答。 “市长，这是蔡佳裳，在您的秘书人选确定下来之前，就由她先负责您的工作。”马晓宁道。 黄海川一愣，若有深意的看着马晓宁，他刚刚没有给马晓宁有关秘书人员资料的答复，马晓宁也没问什么，对方这么快就能猜透他的意思了？ “市长，这些天就由我负责您的工作，要是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请您批评指正。”蔡佳裳这时候也适时的出声道。 黄海川淡然点头，姑且不说这马晓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前这名工作人员表现得落落大方，面对他这个市长也没有表现出拘谨或者紧张的样子，给人的第一印象倒是不错。 “小蔡，这几天你要多辛苦一下，市长这边的工作要服务好。”马晓宁笑眯眯的对蔡佳裳道。 “马主任，您放心，我一定坚决完成任务。”蔡佳裳点了点头，又看向黄海川，“市长，那我先出去了，您要有什么事，就随时叫我。” 蔡佳裳说完，见黄海川点头，也不拖泥带水，转身就离开，黄海川没有多看对方，而是望向马晓宁，“马主任，中午你给我的那份人员名单我看了，我的建议是再增加一些备选的人，不要局限于秘书科，可以扩大到整个市政府办所有科室。” “好，那我回头重新整理一份人员资料给市长您过目。” “嗯。”黄海川点头，又道，“马主任，我初来乍到，一切都不熟悉，你要是有合适的人选，也可以推荐，总比我自个盲目的选择好。” “市长，主要是我也不了解您对秘书有啥要求，所以也不敢贸然向您推荐，怕不合您的意。” “合不合意另说，你推荐了，至少让我多个考量的人选不是。”黄海川微微一笑。 “那市长您看下对秘书人选都有哪些要求，您说一说，我好帮您甄选一下。” “没什么要求，你只要推荐你觉得优秀的人就可以。” 黄海川的话让马晓宁一愣，很快就点头应下，悄然瞥了黄海川一眼，道，“市长，那没什么事我先忙去了。” “去吧。”黄海川点头。 目视着马晓宁离开的背影，黄海川眉头微微一拧，这马晓宁暂时给他安排一个女性工作人员来服务他的工作，有意还是无意？ 沉思了片刻，黄海川很快就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对于他这个初来乍到的新市长来说，一切静观其变就是。 黄海川在寻思着马晓宁的举动时，从黄海川办公室离开的马晓宁却是轻吁了口气，他不知道黄海川刚才让他推荐秘书是有意试探还是真有这方面的意思，但前后经历了三任市长的他，此刻心中唯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跟每个领导打交道都不容易，要尽心尽力的做到让领导满意，不仅是一种能力，更兼具考验情商和智商。 同样，也别因为领导年轻就在内心有所轻视，能在体制里爬上来的人，甭管别人有没有背景，每个人都不简单，这是马晓宁总结的经验。 在办公室里静静的坐着，黄海川的桌上放着江城这两年的经济发展的各项统计资料，这是黄海川走马上任后第一件要了解的事情，而有关江城的其他方方面面，则还需要他今后慢慢工作去了解，总之，事情有轻重缓急，刚上任的他，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将所有工作都了解，他毕竟是人，不是一台机器。 约莫三点多的时候，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进来的是蔡佳裳。 “市长，这是晚上市总商会举行的一个晚会，邀请您出席。”蔡佳裳手上拿着一份请柬。 “好的，知道了。”黄海川微微点头，想了想，又问道，“市里都有哪些领导会出席？” “市长，这就不清楚了，不知道商会那边都邀请了哪些领导。”蔡佳裳有些挠头，很快就道，“市长，您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我马上去落实。” 蔡佳裳说完，火急火燎的离开了，黄海川看到对方的窘态，颇觉有趣，刚刚马晓宁带对方过来时，黄海川还觉得这蔡佳裳的表现可圈可点，看着比较干练，应该是个办事利落的人，这会倒是又表现出毛躁的一面。 蔡佳裳去得快，回来得也很快，给黄海川带来了想要的答案，“市长，晚上市商会也邀请了傅书记和吴副市长，不过他俩都有事推了。” “哦。”黄海川眉头微皱，对方口中的傅书记和吴副市长自然是指傅建家和常务副市长吴三立，听到两人都不去，黄海川下意识的也要推了，转念一想，自己刚来江城，和傅建家和吴三立的情况不一样，两人都是任职好几年了，和本地商界的人早就熟识，而自己却是刚来，这个晚会还真有必要去参加一下。 “小蔡，那你就给我回复商会那边，说我晚上过去。” “好。” 时间一转眼到了晚上，黄海川在蔡佳裳的陪同下前往参加商会的晚宴。 夜晚，江城大酒店，作为江城老牌的五星级酒店，随着一辆辆名牌汽车停了下来，江城大酒店的大门口逐渐热闹了起来，而今天的江城大酒店，酒店大门正上面的显眼位置则是挂了一条巨大的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黄市长参加市总商会晚会’。 此刻，江城市商会会长韩薇薇和商会的骨干会员们站在门口等着市里领导的到来。 “韩会长，今天那位黄市长第一天上任，您就能将他请过来，可真是了不起。”韩薇薇身旁，一个中年男子略显恭维的说道。 “黄市长上任伊始就过来参加我们商会的晚会，那只能说明我们商会在市里领导心中有很重的分量，这是所有商会成员的共同影响力，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韩薇薇淡然笑道，嘴上如此说，她的语气中多少也带有那么一点自得之意。 “那可不尽然，这几年商会在韩会长您的领导下，日趋壮大，如今才能有这般光景，所以还是韩会长您领导有方。”旁边的中年男子再次给韩薇薇送了记马屁，交际场上靠的就是一张嘴，不管自己有没有背景，与别人搞好关系那是必要的，说话的男子显然是深谙此道，特别是商会里的人，谁都知道韩薇薇的特殊背景，任谁都想和韩薇薇搞好关系，说不定哪天就会求到对方头上。 “对了，韩会长，不知这个新来的黄市长是什么来历，听说好像很年轻？”旁边有另一人问道。 “这就不太清楚了。”韩薇薇摇了摇头，眼里却是闪过一道精光，她了解黄海川的情况，却是没必要和其他人说。 “来了。”眯着眼睛，眼尖的韩薇薇已经看到了挂着市政府车牌的车子开了过来。 韩薇薇满脸笑容的朝黄海川的座驾迎了过去，而车里面的黄海川亦看到对方，这时，蔡佳裳道，“市长，那位就是市商会的韩会长。” “哦，江城市商会的会长是女的？”黄海川惊讶道，又多打量了韩薇薇一眼，看着应该有四十上下的样子。 “市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女同胞是不是，难道女的就不能当商会会长啦。”蔡佳裳听到黄海川的话，嘟着嘴道。 “我可没那个意思，小蔡，你可别把歧视女同志这顶大帽子扣到我头上。”黄海川笑着摇头，这蔡佳裳倒也挺大胆，现在就敢和他开玩笑。 两人说话间，已经下了车，韩薇薇笑着上前，“黄市长，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啊。” “韩会长，你们商会为咱们江城的发展添砖加瓦，做出了突出的贡献，我于情于理都应该来捧场。”黄海川客套的说着场面话。 韩薇薇没想到黄海川会知道她，神色有些惊讶，旋即又释然，黄海川既然来参加晚会，想必也做了点功课，知道她这个会长也不奇怪。 两人在酒店门口寒暄了一会，韩薇薇作为商会会长，给黄海川介绍着商会的一些成员，都是本地的企业主，黄海川亦是一一客气的握手过去。 抬头看到酒店门口的横幅时，黄海川眉头微微一拧，转头对韩薇薇道，“韩会长，这横幅是不是撤下来？” 韩薇薇怔了一下，跟着抬头看了下横幅，这横幅就写着‘欢迎黄市长……”，在她看来并无不妥，不过黄海川既然不喜，韩薇薇也没迟疑，对一旁的人道，“把横幅摘下来。” “黄市长，现在是不是可以进去了。”韩薇薇笑道。 “韩会长请。”黄海川微微一笑。 一行人进了酒店，今晚商会包下了酒店整整一层楼举办晚会，韩薇薇这个会长上台讲了一番话，并且宣布晚会开始后，目光就看向了黄海川，“让我们请黄市长给我们讲讲话，大家同不同意。” 随着韩薇薇话音落下，宴会厅里登时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应和声，众人纷纷鼓掌叫好，一致要求黄海川上台讲几句。 “既然大家要求，那我就讲几句。”黄海川拗不过众人的要求，走上台。 在黄海川上台讲话时，台下，靠边的一处位置，一位中年妇女以及一位年轻的女子，两人亦在打量着黄海川。 “妈，你看这个新来的黄市长怎么样。”年轻的女子向身旁的中年妇女低声问道，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两人的长相不仅形似，而且神似，而中年妇女可能是保养有方，脸上鲜少有皱纹，和年轻的女子坐在一起，俨然像是一对姐妹花，此刻，中年妇女的眉宇间不时流露出一股忧愁，更添了一股楚楚动人的美。 “太年轻了，多半是冲劲有余，沉稳不足。”中年妇女摇了摇头。 中年妇女，姓罗，名玉真，江城凯美集团董事长，凯美集团早期以加工门业起家，后来发展成一家颇具实力的家具集团，而在罗玉真身旁，就是其女儿张小玉，两人说是母女，坐在一起却更像是一对姐妹。 “妈，我看他说不定还不如你给他的评价，说不定是哪位领导家的公子哥，靠着家里的关系，硬是当上了这个市长。”张小玉看黄海川如此年轻，却是有些瞧不上。 “小玉，不要轻易瞧不起别人，能当上这个市长，应该还是有点本事的，不过可能会欠缺一点经验，毕竟太年轻了点。”罗玉真摇了摇头，除了黄海川的年轻让她惊讶外，罗玉真并没有过多的怀疑黄海川的能力，因为她的经历，她的阅历，都让她知道，不能轻易的瞧不起任何一个人，这个世上并不缺乏不露相的真人，扮猪吃老虎的人反而不在少数，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市长，又岂能等闲视之？ 张小玉听到母亲的话，撇了撇嘴，似乎对母亲的话不赞同，但也没有说啥反对的话，母女两人在说话，旁边亦有人在打量他们，罗玉真和张小玉两人是江城商界有名的一对母女花，比起罗玉真那股透露着成熟味道的美，张小玉则充满着青春活力，她今年才24岁，刚出校园不久，和其母亲比起来，张小玉少了一分成熟，多了一分青春貌美，母女俩各有千秋。 第1708章 黄海川没有在台上长篇大论，简短的讲了几句后，就走下来，普一下台的黄海川也立马被众人围在了一起，韩薇薇满脸笑容的请着黄海川到主桌去入坐，其余人也都纷纷坐了下来。 能在主桌入坐的，也都是在商会里排名靠前的企业家，而韩薇薇，其位置紧挨着黄海川。 身旁的香风让黄海川忍不住朝旁边微微侧目，在酒店外面，因为光线的问题，他并没有看韩薇薇看得很仔细，这会，从侧边看过去，黄海川都忍不住有些惊叹，这韩薇薇看着应该都四十岁上下了，竟然保养得这么好，这么近的距离下，完全能看出韩薇薇的皮肤不比那些二十多岁的妙龄女子差。 “来，让我们大家先一起敬黄市长一杯。”韩薇薇笑着端起酒杯，大声道。 有韩薇薇带头，众人也都站起身，朝黄海川敬酒。 一番觥筹交错后，酒桌上的气氛就热闹了起来，有人看到黄海川言谈举止间都很随意，也一点架子都没有，脸上更是始终挂着笑容，不由得道，“见到黄市长之前，我还以为黄市长会不苟言笑呢，今日一见，我才知道那种先入为主的主观感觉真是会害死人哟，瞧瞧咱们黄市长，一看就知道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市长。” 说话的人表情很夸张，也丝毫不在乎别人知道他是在故意拍马屁，一张脸笑得比菊花还灿烂。 黄海川听到对方的话，脸皮子也忍不住抽了一抽，想说点什么，最后愣是说不出来，这拍马屁的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含蓄。 “黄市长，现在国际经济的大环境不好，咱们国内的经济也面临着增长困境，很多地方的经济增速都有所下滑，我们江城同样不例外，特别是楼市，受到的影响最严重，楼市的不景气更是连带着很多行业都跟着低迷起来，不知道黄市长您上任之后，会不会采取什么新的政策来刺激本地楼市的复苏。”这时，桌上另外一个男子突然问道，他是本地一个房地产商，虽然也有其他投资，但身家大半都投入了房地产行业，如今房地产业的严峻形势，让他亦深陷泥潭。 黄海川看了对方一眼，依稀记得对方叫石建齐，刚刚韩薇薇给他介绍过，这会还是有印象的，此刻听到对方的话，黄海川微微一笑，“石总，现在的楼市很低迷吗？我怎么没感觉到？” 石建齐原本还目光灼灼的看着黄海川，期待着黄海川这个新市长的回答，这会听到黄海川如此回答，石建齐脸色忍不住一僵，瞅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石建齐才有点悻悻然的笑道，“黄市长真是个妙人。” “我是不是个妙人不好说，不过我倒是很想听听石总说说现在的楼市如何低迷。”黄海川看了看石建齐笑道。 “黄市长应该知道现在的房地产商很多都卖不出房子，而咱们江城虽然是省会城市，但情况也不容乐观，这两年，咱们江城的房地产行业的投资相比前两年也已经有所降低，而这反应到经济层面上来，就是江城的经济增速连续两年都降低了，相信黄市长您也该清楚，若是长时间这样下去的话，市里的经济受影响还是很大，而且现在市里也有不少房地产商卖不出房子，时间一长的话，怕是不少地产商得破产。”石建齐道。 “是嘛。”黄海川挑了挑眉头，“不知道石总还有这位在座的杨总想不想听听我的看法？” “黄市长的看法，我们当然想听了。”韩薇薇笑着插话。 “好，那我也实话实说了，不过我说的也仅代表我个人的观点。”黄海川扫视了众人一眼，“就我了解，江城的住房均价是一万五一平，而江城的平均工资水平只有三千多，一个人得不吃不喝几年才能攒下一套房子的首付，就眼下的房价和工资水平来说，我倒觉得房地产商卖不出房子很正常，为什么？既然你们都知道现在经济不景气，那我倒想问问，老百姓的收入水平增长赶不上物价上涨的速度，而房价又这么高，你让买不起房的人怎么买得起？你们与其期待着市里出政策刺激楼市，倒不如多降点房价给老百姓让利。” 黄海川一口气说了不少，见众人的神色都有些错愕，淡然一笑，“好了，大家先吃，我去上个厕所。” 黄海川说完，就起身往洗手间走去，留下一桌的人面面相觑，一旁的韩薇薇更是盯着黄海川的背影若有所思，脸上的笑容颇为玩味，这个新来的市长看起来倒是锋芒毕露。 黄海川在江城大酒店应酬时，市里的一家普通饭店，武刚不时的抬手看着时间，晚上他约了曾静一起吃饭，连妻子项云萍也一块来了，这会就坐在身旁。 “武刚，你就不要老是看手表了，瞧你急的，你也不想想，曾静现在工作那么忙，有时候又会受到故意刁难，晚一点过来也正常。”项云萍看了丈夫一眼，摇头笑道。 “唉，我这不是心急嘛，也不知道曾静知不知道黄海川的事，总不可能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吧。”武刚苦笑，如果不是下午妻子给他打电话，他都还不知道黄海川到江城担任市长了，现在的他，在单位里受排挤，上面又有人压着他，因为仕途无望的他也就较少去关心市里的事，以至于他后知后觉到了连新上任的市长是黄海川都不知道，没有妻子给他打电话，或许他现在还不知情。 得知黄海川是新上任的市长后，武刚第一反应除了兴奋和激动，第二反应就是想给黄海川打电话，最后终于按耐住了心里的激动，忍着没给黄海川打过去，而直到了那一刻，武刚也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陈斌为何会有上午那通没头没脑的电话，很显然，现在混的比他好的陈斌，消息也比他灵通，只不过正应了那句老话，狗改不了吃屎，陈斌依然是那样的势利和现实，在得知他不知道黄海川是新上任的市长后，陈斌竟也不告诉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对陈斌的想法，武刚心里多少也能猜测得出来，心里亦有些冷笑，陈斌这次又要看走眼了，殊不知他和黄海川一直都有保持联系。 不过心里想归想，武刚在冷静下来后又有些打鼓，黄海川毕竟跟他关系不错，要到江城担任市长，竟然没有提前告诉他，难道黄海川发达了，也看不上他这个昔日的党校老同学了？ 伴随着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武刚也就愈发不敢主动联系黄海川了，苦笑之余，武刚最先想到了曾静，他和曾静都跟黄海川的关系不错，如果曾静也不知情，那他就没必要瞎想了，正是出于这种心态，才有了今晚他跟曾静这顿饭局。 第1709章 武刚和妻子项云萍在包厢里等了足足近半个小时后，曾静才姗姗来迟，一进门见到武刚夫妻两人，曾静就苦笑道，“不好意思，武哥，项姐，让你们久等了吧。” “曾静，见外了不是，咱们之间就没必要说这些了。”武刚满脸笑容。 一旁的项云萍也帮曾静拉开椅子，笑道，“曾静，快坐。” 曾静没有客气，在项云萍身旁坐了下来，他跟武刚和项云萍夫妻两人本来就熟，这会自然也不必矫情。 “曾静，这么晚才下班，不会是又被人刻意刁难了吧。”武刚拿着菜单，半开玩笑的说着。 “哎，不提工作的事，烦心。”曾静无奈的摇头，转而又换上一副笑容，“来来，既然出来吃饭了，难得武哥你请客，那就好好放开心情吃。” “你这话说的，平时我也没少请你吃饭吧。”武刚哈哈一笑，“行了，咱们先点菜，不然肚子都饿了。” 三人笑笑闹闹的点完菜，武刚笑着又问了一句，“曾静，要不要来两瓶酒。” “别，喝酒误事，酒还是不要点了。”曾静连连摆手。 武刚听到曾静的话，笑着点头，话锋一转，突然道，“曾静，你知道海川的事吗？” “海川的事？他怎么了？你一说他，我倒忘了跟你说了，前天我还碰到海川呢。”曾静笑道。 “你前天碰到他了？他跟你说啥了没有？”武刚睁大了眼睛。 “没啊，就一起在路边的小饭店吃了个饭，本来我还想请他到好点的酒店，结果他说不用，随便在路边吃了，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他难得来江城，都没有好好招待他。”曾静苦笑。 “看来海川还是很随意，一点也没有架子，跟以前一个样子。”武刚眼睛一亮，从曾静的话里，他联想到很多。 “是啊，海川一直都是那样，感觉这些年他都没变，和我们当初在党校认识时一样，真性情。”曾静笑着点头。 两人说着话，一直在观察曾静表情的武刚见曾静一点也没有主动提起黄海川当市长的意思，不禁疑惑，“曾静，你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海川回来江城担任市长的事？” “你说什么？”曾静被武刚的话吓了一跳。 “海川被任命为江城市委副书记并且提名为市长候选人了，今天上午的事。”武刚道。 “原来他真的来江城工作了，还是新来的市长。”曾静喃喃自语，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亏她之前跟黄海川开玩笑时，黄海川跟她说要到江城来工作，她还一脸不信的样子，没想到黄海川竟是跟她说真的。 “曾静，看来你也不知道海川要回来担任市长的事，你们前天还一起吃饭，他就没告诉你？” “他有说要到江城来工作，我当他是开玩笑，也没上心，他就没多说什么了。” “原来是这样。”武刚恍然，“那你们俩怎么碰到的？” “说来也巧，我在街上执勤，他正好看到我，就过来了。”曾静笑道。 “看来你俩还真是有缘分，说不定海川来江城遇到的第一个老朋友就是你。”武刚笑了起来，得知黄海川也没提前告诉曾静，武刚心里也就放下心来。 “只能说是巧合吧。”曾静笑笑，感慨道，“海川是越来越了不起了，如今都已经是江城市长了，而咱们还跟当年一样，原地踏步，错了，应该说是越混越回去了，跟海川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现在想想当时一块上党校的情景，真的是让人唏嘘不已。” “确实是让人唏嘘，时间也过得很快，一转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武刚点头笑道，“不过咱们也没必要跟黄海川比，他是妖孽，又有个好老婆，咱们跟他比，只会自找烦恼。” “你这话说的没错，人活着，没必要跟别人比，自己活得开心快乐就好。” “曾静，话虽说这样说，不过你想过没有，海川到江城来当市长，会不会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改变？”武刚目光炯炯的看着曾静，眼里跳跃着兴奋的光芒。 武刚的话让曾静微微一愣，旋即就明白了武刚的意思，作为和黄海川要好的朋友，他们和黄海川的友情始于党校，这些年又都有保持联系，眼下黄海川到江城担任市长，对他们而言自然是好事，特别是如今他们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仕途上不如意，如果黄海川提携他们，可想而知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变化。 短暂的沉默过后，曾静并没有武刚表现得那么兴奋，摇头笑道，“以后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海川初来乍到，估计也忙得头晕转向的，咱们也没必要主动去打扰他。” “我当然没说要主动去联系他，不过依我对海川的了解，他是个念旧情的人，我相信他会主动联系我们的。”武刚笑道，“曾静，特别是你的事，那个林茂现在还对你纠缠不休，要不是他，你现在也不会沦落成一个小交警，现在好了，海川来了，我相信他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没什么公道不公道的，不管是以前当分局副局长还是现在调到交警部门，都是干工作，也没什么好不甘心的。”提到林茂，曾静眼里闪过一丝光芒，神色有些诡异，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即便是武刚都没注意到。 “曾静，我又不是外人，在我面前就没必要掩饰了，我知道你心里苦。”武刚无奈的摇了摇头，曾静就是这样，始终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轻易表露自己的情感，武刚知道，这跟曾静的性格有关，习惯了坚强的曾静，并不喜欢让人看到她软弱的一面，而在林茂一事上，他没办法帮到什么，心里也曾颇为愧疚，倒是曾静自己，从没在他面前吐过什么苦水，每次都是淡然的岔过话题。 “好啦，你俩也别顾着聊天了，菜上来了，先吃饭。”项云萍笑道。 “嫂子说的是，咱们先填饱肚子，不然我也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曾静笑嘻嘻的说着，三十来岁的她，笑起来脸上依然没有皱纹，光滑而又呈小麦色的皮肤让她平添了几分英武之气。 曾静以前是挺白的，但这一年多来因为调到交警部门的关系，基本上都要到大街上执勤，尽管她有做一些皮肤上的防护措施，但脸上依然是不可避免的晒黑。 三人开始吃饭，项云萍不停的给曾静夹菜，几人也就像一家人一般，事实上，这两三年，因为武刚也调到江城市区的关系，他们也就经常出来聚餐，关系一直都很好。 吃到一半，曾静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接起电话后，曾静的脸色一变，面无表情的说了句‘知道了’之后，曾静就挂掉电话。 “怎么了？”武刚看了曾静一眼。 “武哥，项姐，这饭怕是不能陪你们吃了，有任务，得回去一下。”曾静苦笑。 “怎么回事，你都下班了，怎么还叫你回去？”武刚皱眉。 “江城这么大一个城市，每天出的车祸也不知道有多少起，有时候队里警力不够，就让我回去加班。” “啧，这明摆着又是在故意折腾你，你明明都下班了，这种事应该让值勤的人去才是，还故意把你叫回去，简直是太过分了。”武刚气道。 “武哥，别气了，下次我再好好找个时间陪你和嫂子吃饭，今天我就先走了。”曾静笑着耸了耸肩。 拿起桌上的警帽，朝武刚和曾静挥挥手后，曾静很快就离开。 包厢里，又剩下武刚夫妻两人，两口子相视一眼，颇有些哭笑不得，好好一顿饭，都不能让人安生的吃完。 “曾静也太不容易了，又是单亲妈妈，又要带孩子，工作上又被人欺负，也不知道她一个女人怎么就能扛下来。”项云萍为曾静抱不平道。 “她是干警察出身的，性格坚韧，意志坚强，自然不会轻易被困难打倒，哎，不过那几个交警队的领导也操蛋，要不是得了别人暗示，哪敢这么打压他。”武刚颇有些恼火，“这事我一定得告诉海川，以前海川不在江城也就算了，现在海川既然来江城工作了，我要不告诉他，那就说不过去了。” 武刚说着，伸手就拿起手机，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又放下，“海川今天刚到，估计忙得团团转，再等几天，他要是还没联系我，我就给他打电话。” 武刚这边在自言自语，另一头的黄海川此刻刚从酒店的卫生间里出来，在桌上放了一番话后，尽管黄海川说了一句仅是代表他的个人立场，但这会，桌上跟今天来参加晚会的那些涉及到房地产业的企业家，这会都有点脸色发苦。 黄海川这个新来的市长对房地产业的态度让在场这些本地房产商们心里头打鼓，本来房地产业的大环境就已经很不景气了，市里头这些地产商们都希望政府能够多采取一些支持房地产业的政策，不管是从政策还是金融信贷方面的帮助，又或者是具体到从市政规划方面给予支持，他们都希望政府能有所动作，但眼下黄海川的话简直是要把他们打入谷底的节奏，哪怕黄海川说的只是代表他个人的意思，但既然是市长个人的意思，谁敢说这就不会带入到其施政意志里？ 黄海川没心思去猜测众人的反应，这会刚刚从卫生间里出来的他，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一个女人，‘哎呀’的一声和扑面而来的香气让黄海川意识到自己撞到了个女的，仔细一看，还是个美女。 女子的年纪不大，个子不算高挑，但也算不上矮，身上穿着一件水墨色的旗袍短裙，看得黄海川眼里也忍不住闪过一丝惊艳，不过此刻甭管是谁先撞的谁，对方既然是女士，黄海川自然也很有风度的先致歉，“不好意思，走路没注意，你没事吧。” “没……没事。”张小玉看着黄海川，本来有些恼火的她，一看是黄海川，立刻就没了火气，刚刚在其母亲面前还表现出一副对黄海川颇为不屑的样子，这会真站在黄海川面前了，愣是也有些不争气的紧张了，不得不说，权力和地位这东西，你可以对它表现得不在乎甚至是不屑一顾，但真要近距离接触了，人心里的那种奴性和对上位者的敬畏终归还是会不受控制的影响着自身的行为。 “没事就好。”黄海川点了点头，看了对方一眼，想到对方也出现在这一层，怕是也是今晚参加晚会的商会的人，不过这会在卫生间外，也不适合说啥，黄海川朝对方微微点头致意后，走回了宴会厅。 张小玉看了黄海川的背影一眼，小脸红红的，又有些气恼的挠头，刚才还在背后说人家不好听的话呢，这会就险些撞入对方的怀里。 回到座位上的黄海川，继续和在座的人有说有笑，一旁的商会会长韩薇薇，也主动活跃着气氛，别看韩薇薇是个女人，但能在商场上混得如鱼得水的女人，酒量就不是盖的，一直在带头喝酒的韩薇薇，脸上愣是脸不红心不跳的，酒量端的是吓人。 “妈，我刚刚碰到那位黄市长了。”边上的一桌，张小玉回来后，悄声对一旁的母亲罗玉真说道。 “在洗手间碰到的吧。”罗玉真笑笑，她一直在暗中观察着黄海川，刚刚自是有看到黄海川往洗手间的方向而去。 “嗯，在洗手间门口碰到的，还不小心和他撞了下。”张小玉笑嘻嘻的说着。 “和他撞到了？”罗玉真眉毛一扬，“那你感觉他这人怎么样？” “还好吧，没我一开始想象的那么高高在上和趾高气扬，看来这人年少得志，也挺知道收敛的。”张小玉笑着，想了想，又撇嘴道，“不过也有可能是装的，这些当官的人呐，最虚伪了。” “你呀，别老是带着有色阳光看人，在不了解一个人之前，不要带入自己的主观偏见。”罗玉真微微摇头。 “妈，要不咱们去找那黄市长吧。”张小玉眼珠子一转，突然道。 “小玉，不要冲动，我知道你想让你爸早点从监狱里出来，我又何尝不是，但你爸的事很复杂，对这个黄市长，我们都还一点不了解，怎么找他？”罗玉真微微皱眉，警告的看了女儿一眼，“你也别自作主张，私下给我乱来。” 张小玉听到母亲的话，有些不乐意的翘着嘴，但又不好和母亲争辩什么，只能撇过头去，在一旁生闷气。 母女俩在一旁小声的说着悄悄话，隔壁另一桌的位置上，一个男子正不时的往罗玉真和张小玉母女俩的位置注视着，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事实上，除了男子之外，宴会厅里，关注罗玉真和张小玉母女俩的也不乏其他人，这一对在江城商界有名的母女花，当母亲的端庄成熟、美丽大方，女儿也青春漂亮，母女两人都属于能够挑动男人荷尔蒙的尤物，再加上两个女人又守着一大摊家业，美女，财富，这两样东西，也不知道让多少男人觊觎。 第1710章 时间一天天的过着，黄海川这几天忙的不可开交，上任伊始，各局委，各部门的主要领导一拨拨的拜访他这个新任的代市长，除了美其名曰汇报工作外，大都是抱着摸他这个新任代市长脾性的目的而来。 对黄海川这个新任的年轻市长，所有在表面恭敬的背后，多少有些来自心底的轻视，能当到部门一把手的人，消息渠道自然也不会太差，对黄海川的来历背景，各自都心知肚明，但有背景是一回事，当了市长，能不能在本地官场玩得转，能不能驾驭住市长这个位置，这又是另外一回事，特别是江城是省会城市，更兼且是副省级城市，这里的政治生态，远比黄海川之前所任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复杂。 黄海川之前也不是没在省会城市工作过，南州，同样是省会城市，但除此之外，南州其实跟普通的地级市是一样的，而江城，作为副省级城市，虽然人事任命依然是由地方省委报中央批准，但其经济与社会发展规划方面，却是被中央视为省一级计划单位，重视程度远不是普通的地级市能够比拟的。 江城的行政规格决定了其在江海省内拥有超然的地位，别的不说，就拿江城市的一把手来说，历来担任江城书记的人，同时也是省委副书记，而且在省里常委的排名都居于前四，有时候甚至排在第三，地位仅次于省委省政府的一把手。 除了书记一职，江城市的市长人选，也有过从省政府副省长调任而来的历史，所以哪怕是市长一职，其地位也不输于省里普通的副省长，至于行政级别，那同样也都是副部级。 来到江城任职的黄海川，即将在这里面对的政治环境都将会比他在之前任何一个地方遇到的都要复杂，面临的挑战也更大。 除了尽快适应这里的政治生态，如何在这座经济已经发展到相当程度的沿海发达城市做出政绩，这更是摆在黄海川面前的难题，谁都知道，像江城这种被列入沿海发达城市范畴的城市想要在经济上取得更进一步的发展并不容易，不像其他欠发达的城市要做出成绩那么容易，所以如何做出成绩将是黄海川面临的巨大考验。 已经上任几天的黄海川这些天都在忙于人际关系方面的应酬，初来乍到，理顺方方面面的关系都是他必须做的，再者，市里那些已退的老干部们，他也都要一一上门拜访，这些人虽然已经退居二线了，但多少也都还有影响力，平常要是支持你还好，但关键时刻要是扯你后腿，亦会让人头痛不已。 “市长，市长。”今天难得呆在办公室不用出去，黄海川在出神间，旁边响起了叫唤声。 “哦，是小蔡，什么事？”抬头看了蔡佳裳一眼，黄海川问道。 “市长，这是您要的市属国企的资料。”蔡佳裳将一份文件放到了桌上。 “嗨，刚刚吩咐你的事，瞧我自个都忘了，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黄海川摇头苦笑。 “市长，那是您太忙了，有时候难免遗忘一二。”蔡佳裳微笑道。 黄海川听到蔡佳裳的话，点头笑笑，这些天他还没有正式选出秘书人选，仍是蔡佳裳在负责服务他的工作，这小妮子倒是个颇为有趣的人，工作和私底下分得门儿清，工作的时候一丝不苟，脸上经常会刻意装出跟其年龄不符合的成熟，下班后，却又敢没大没小的跟他开玩笑，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一点都不拘谨，让黄海川颇为奇怪。 想到秘书人选，黄海川轻抚着额头，马晓宁重新弄了一份名单给他，范围也按照他的要求扩大到整个市政府办，他愣是还没挑出满意的人选。 “市长，那您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蔡佳裳道。 “嗯，去吧。”黄海川点头。 看着蔡佳裳离开，黄海川也继续看桌上的资料，今天有空呆在办公室的他，依然在重点看江城这几年的各项经济发展数据，黄海川必须保证先对江城的经济情况有个完整的了解，才能慢慢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 从他目前所了解的情况来说，江城已经走在产业升级的路上，第三产业对城市发展的贡献比例越来越大，不过因为江城以往的工业城市定位，江城的工业产业在产业结构中依然占据主要地位。 产业调整和升级并不是嘴上喊喊口号，拍拍屁股决定脑袋思维，黄海川对此有自己的一套理解和实践方法，但做出任何决策之前，黄海川始终相信一句话，那就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了解资料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实地走访调研，不过工作要一步步来，黄海川也没有操之过急。 办公室外，蔡佳裳将黄海川的办公室关上后，在走廊站着的马晓宁看着蔡佳裳走过来，笑道，“佳裳，黄市长还没有说秘书人选的事吗。” “没有。”蔡佳裳摇了摇头。 “哎，看来黄市长对秘书的要求很高哟，咱们政府办这么多人，不乏从名校毕业的高材生，竟然没一个让他看得上的。”马晓宁有些头疼的笑道，黄海川一直选不出满意的秘书，有压力的无疑是他这个政府办主任，其他领导都在关心黄海川的秘书人选，要是迟迟没选出来，他这个主任还得承受更大的压力，更何况将蔡佳裳临时塞到黄海川身边工作是他夹了私货的，到时候也难免别人胡乱揣测。 “马叔，黄市长挑不到满意的秘书，那是黄市长的事，您急个啥。”蔡佳裳左右看了看，见没别的人后，笑嘻嘻的说了一句。 “你个小妮子，等你哪天坐在马叔的位置上，就知道马叔这个位置多么不容易。”马晓宁摇头道。 “马叔，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这主任只有您才能坐得稳，要不然我怎么听市里的人都在私底下叫您‘马不倒’。” “你个丫头片子。”马晓宁听到蔡佳裳的话，登时就哭笑不得。 “行了，赶紧去工作吧。”马晓宁瞅见常务副市长孔正良过来时，神色一肃，朝蔡佳裳微微摆了摆手。 市水利局。 武刚不时的看着时间，眼看着离下班时间越来越近时，武刚脸上的神色也愈发兴奋，等了这么多天，黄海川终于主动联系他了，一想起这事，武刚就激动不已，也没法安心工作，事实上，他也没啥工作，虽然是副局长，但分管的是党史办和工会这些闲得不能再闲的科室部门，就算他想忙，都忙不起来。 局里面稍微有一点权力和油水的部门，局长梁田峰不会让他沾手，武刚也懒得去争，何况他想争也争不到。 黄海川晚上和武刚约了一起吃饭，这是武刚高兴的原因，看着快下班了，武刚心情也一直没法平静下来，时不时的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脸上又不时的自个乐呵的笑出来。 办公室门突然响了起来，武刚一怔，喊了声进来，心里暗暗嘀咕，这都快下班了，谁还会来找他。 进来的是办公室主任潘敬之，武刚看到对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潘主任，有什么事？” “武副局长，晚上梁局让你陪他去参加个应酬。”潘敬之道，水利局里的几个副局长，也就武刚的职务前面会被人堂而皇之的加个‘副’字，这在水利局里成了一个另类。 “晚上？怎么之前没事先通知我？”武刚皱眉道。 “武副局长，这不是中午忘了嘛，不过这会通知也不晚不是，反正武副局长你一直都很闲。”潘敬之笑道。 “潘主任，谁跟你说我很闲的？我晚上还偏偏就没空了。”武刚面无表情的看了潘敬之一眼，撇嘴道。 潘敬之愣了一下，武刚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似笑非笑的看着武刚，“武副局长是真没空还是不给梁局面子？” “没空。” 武刚肯定的回答再次让潘敬之愣住，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武刚，是他耳朵听错了，还是武刚今天吃错药了，这姓武的一向夹着尾巴做人，今天竟然硬气起来了？ 第1711章 “武副局长，你确定没空？”潘敬之瞅着武刚，不相信的继续问道。 “没空。”武刚看了潘敬之一眼，低头看起了报纸，那意思再明显不过，送客。 “好，好啊。”潘敬之冷笑着看了武刚一眼，“武副局长，你真确定这么回答，那我可就这么答复梁局了。” “晚上我确实没空，你想怎么答复就怎么答复，何况你到了这会才来通知我，潘主任，你敢说你这个主任有尽到责任吗。”武刚面无表情的同潘敬之对视着，心里暗骂了一句狗日的，你丫的的一个办公室主任，在我一个副局长面前嚣张个屁，没有梁田峰给你撑腰，你算个屁。 潘敬之没想到武刚这么说，脸色难看的看着武刚，对武刚今日的反应委实是奇怪之极，以往总是习惯忍气吞声的武刚今天竟是一反常态。 鼻孔轻哼了一声，潘敬之深深的瞥了武刚一眼，转身就离开，武刚毕竟是副局长，对方一硬气起来，潘敬之也不敢真的和武刚闹翻。 “呵，一副奴才相。”武刚看着对方的背影，不屑的撇了撇嘴。 抬手看了下时间，武刚也不想在办公室里多呆，收拾了下东西，就径直离开办公室，至于潘敬之离开后会怎么到梁田峰那里搬弄是非，武刚也懒得理会，反正就算梁田峰对他有意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以他现在在水利局的待遇，已经差得不能再差，梁田峰就算再为难他，他的境遇又能再差到哪去？ 离开单位，武刚就打车来到了锦园酒店，他和黄海川约在了这里，这只是一家普通的三星级酒店，地点是武刚定的，依他对黄海川的了解，地方定的太好，反而会让黄海川不喜。 进了包厢，武刚先看了一眼包厢的环境，包厢虽然不算豪华，但胜在简约干净。 约莫等了十来分钟，门外传来敲门声时，武刚立刻就站了起来，神色兴奋的走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正是黄海川时，武刚激动道，“海川，你来了，快进来。” “武哥，你发福了。”黄海川上下打量着武刚，笑道。 一声‘武哥’，听得武刚心花怒放，看着黄海川的眼神也愈发热切起来，此刻的武刚终于百分百的确定，黄海川还是那个黄海川，一点都没有改变。 在包厢里坐下，点完菜后，武刚半开玩笑的说着，“海川，你再不打电话给我，我都以为你这大市长忘了我这个老朋友了。” “武哥，你这话说的，我不打电话给你，你就不会打给我啊。”黄海川笑道。 “你刚刚走马上任，我知道这些天正是你忙的时候，可不敢随便打电话去打扰你。”武刚笑笑。 “你说的没错，这几天确实忙得脚不着地，今天好不容易缓缓了，这不，就约你出来吃饭了。” “海川，要不我给曾静打个电话，把她也叫出来，估计她现在也快下班了。” “先别，你说到曾静，我正好有些事想问问你。”黄海川摆了摆手。 “哦，什么事？”武刚疑惑的看着黄海川。 “我刚到江城那天正好碰到曾静了，看到她在街上执勤，这是怎么回事，她之前不是在江丰区分局担任副局长吗，怎么调到交警队了，看她的样子，好像还只是普通的警员，得到一线执勤。” “哎，曾静被降级了，从副处降到普通科员，再加上交警队里头有人故意为难她，所以她基本上天天都要到街上执勤。” “因为什么原因被降级？”黄海川眉头一挑。 “你那天不是还和她吃了午饭吗，她一点都没告诉你？” “没有。”黄海川无奈的摇头，“我问她，她说犯了点错误，然后就啥都不说，把话题岔开了。” “这曾静也真是的，性子太倔。”武刚听到黄海川的话，苦笑了一下，“她这两年过得不容易，不过好在你来了，你现在是江城的市长，相信能帮上她的忙。” “你先具体说说怎么回事。”黄海川道。 “还能怎么回事，都是那林茂搞的鬼，找借口说曾静犯错误，将她给降级了，又调到交警队，这样还不够，又指使交警队的人为难曾静，也亏得曾静性格坚强，换成别的女人，碰到这样的事，早被折腾得受不了了。”武刚气愤道。 “又是林茂，这个二世祖还真是无法无天了。”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阴鸷，如果是林茂找曾静的麻烦，他相信林茂有这个本事，林茂的父亲是省厅的常务副厅长了，虽然已经不再继续兼任江城市局的局长，但对方在江城公安系统担任了那么多年的一把手，要说在江城公安系统已经没有影响力，那谁都不信，林茂想借助其父亲的关系为难曾静，再容易不过。 “其实那林茂早就觊觎曾静很久了，以前之所以没对曾静下手，是因为市局的郑副局长还在，郑副局长一直很欣赏曾静，也一直在护着她，前两年那郑副局长调到砾州公安局担任局长去了，曾静也就没了靠山，所以那林茂才能肆无忌惮的为难曾静。 “原来如此。”黄海川恍然，林茂对曾静有非分之想从他和曾静在党校认识没多久就知道了，这么些年过去了，林茂早前却一直都没为难曾静，到了这两年才有所动作，合着是这个原因。 “海川，你现在是市长，曾静这口气，你总得帮她出吧。”武刚道。 “和曾静认识这么久了，大家又都是好朋友，她遇到这种事，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黄海川点了点头，又看了武刚一眼，笑道，“武哥，倒是你，我得好好说下你，曾静碰到了这么大的事，之前你也没告诉我。” “海川，这不是之前你也没调到江城嘛，我想着你在外地，就算想要帮忙也鞭长莫及，就没打电话给你添堵了，不过主要也是曾静让我别说，她说不想给你添麻烦。”武刚无奈道。 “曾静的性格就是这样，固执又倔强。”黄海川这会也是忍不住摇头，“前些天和她吃饭，我见她岔开话题，就知道再怎么问她都不会说，所以索性就没多问。” “唉，曾静她一个单身母亲，真的很不容易。”武刚再次叹了口气。 武刚的话让黄海川不禁沉默，他认识的这么多女人，曾静无疑是他见过的性格最坚强的女子，这样的女人，也不知道得让多少男人汗颜，只可惜老天对她太苛刻。 第1712章 沉默了片刻，黄海川笑道，“吃饭吧，曾静的事，慢慢来，不急。” 武刚听到黄海川的话，点了点头，他知道黄海川刚上任，目前还处在熟悉工作的阶段，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插手人事方面的事。 两人边吃边聊着，黄海川知道武刚这两年过的也不如意，因为武刚偶尔和他打电话聊天时，也没少跟他吐苦水，不过那时候更多的是作为朋友间的正常诉苦，武刚倒没跟他提过什么要求，眼下他既然到江城来了，有些事装在心里即可，也没必要特意说出来。 不过从武刚的事情上，黄海川已然能感受到江城的复杂政治环境，武刚之前不如意时，他还特地给武刚引荐过黄昆明，黄海川无疑是希望借此给武刚找个靠山，但以黄昆明的身份和地位，竟然也没帮到武刚，这着实是令黄海川诧异，当然，也不排除一个可能，武刚的身份地位太低，委实是入不了黄昆明的眼，所以黄昆明也不愿意下力气帮忙。 除此之外，另一个可能也就是江城这边有人故意在暗中作梗，江城作为副省级城市，省里的一些招呼，到了江城市里，经常不被买账的情况并不少见，这跟江城的政治地位有关系，江城的一把手在省委常委里面的排名高于大多数常委，市长的分量也不比普通的副省长差，这也让江城一直以来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心态，而反应到干部身上，就是一种从骨子里养成的傲慢，省里一些领导的招呼，到了江城这边也就可想而知。 除了省里那两位一二把手，其他人的招呼，市里愿不愿意买账，那都是两说。 “对了，武刚，你对马晓宁这个人了解多少？”黄海川突然问道。 “马晓宁？你问的是政府办的那位马主任？” “嗯。” “这个马主任，我和他没接触过，对他倒是不了解，不过我倒是知道这个马主任已经服务过两任市长，哦，错了，加上你这个新上任的市长的话，那都是第三个了。” “前后服务过两任市长了，这马晓宁倒是不简单呐。”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嗯，真要说起来，这马主任都可以算是市政府的不倒翁了。” 黄海川听到武刚的话，若有所思的点头，政府办主任这个位置，可以算是市长的大管家，每一任市长，也都习惯将这个位置上的人换成自己比较信任和用得顺手的，马晓宁前后经历两任市长都还能稳坐市政府办主任的位置，这份功力就不一般。 吃着饭聊着天，两人这一顿饭吃到了八点多，席间，更是兴致勃勃的点了一瓶酒小酌了几杯。 黄海川在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让司机先走，吃完饭后，也就和武刚沿着江城的马路慢慢的逛起来。 谈起往事，两人都不胜唏嘘，当初在省委党校学习的时候，两人都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黄海川成了江城的市长！ “嫂子是跟着你到江城来工作吗？”走在马路上，黄海川问道。 “嗯，她在国企，找点关系要调动还是比较容易的，我来了江城，她也就跟过来了。”武刚笑笑，“到了市里虽说有些不如意，但其实也未必是全是坏事，起码孩子能受到更好的教育，市里的教育条件毕竟是县里能比的，咱们这当父母的，辛辛苦苦不也都是为了孩子嘛，孩子将来要是能有出息，也就足够了，所以有时候想想，也未必就要去跟人家争什么。” “看不出来你这两年清闲下来，倒是有不少人生感悟嘛。”黄海川笑道。 “谈不上感悟，而是心灰意冷后，就都把精力放在家庭和儿子身上了。” “其实你说的没错，为人父母，最终都是为了孩子。”黄海川深以为然的点头，如今也是孩子父亲的他，对武刚的话，同样有认同感。 两人沿着马路走了一阵，时间不知不觉也就到了九点多，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准备和武刚告辞时，一辆警车突然在两人身旁停了下来。 警车上，下来的是曾静，武刚和黄海川两人看到曾静，俱是一愣，没想到会在这个点遇到曾静。 “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有闲情雅兴，竟然大晚上的在街上逛，要不是我刚才注意，都没看到你们。”曾静满脸笑容的朝两人走了过来。 “曾静，你这还没下班？”武刚不答反问。 “还没有，刚刚去处理了一起车祸。”曾静耸了耸肩，“这会正准备回去，待会就能下班了。” “这还真是岂有此理了，你们队里的领导是怎么安排的，你好歹是一个单亲妈妈，没给你照顾也就算了，还老是让你晚上加班，简直是太没人性了。”武刚怒道，说着话，瞥了一旁的黄海川一眼，他这样说，无疑也是要做给黄海川看。 “没什么。”曾静笑笑，反倒是很豁达，“干交警嘛，就是这样。” “海川，还没恭喜你呢，一转眼就成了我们头顶上的大领导了。”曾静这时又看向黄海川，笑道。 “我之前和你说要到江城来工作，你还不信，怎么样，现在信了吧。”黄海川打趣道。 “信了，现在我可不敢不信，要不然我怕你这个大市长批评，回头让我写检查。”曾静笑容灿烂，看看时间后，急着回去的她似乎也不想多耽搁，道，“你俩要去哪，要不要我顺便送送你们。” “不用了，我们就随便走走，要不咱们一块找个地方喝点东西？”武刚看了看黄海川，提议道。 “我倒是想，不过我得急着回家，我儿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晚上没有我陪着躺床上就不睡觉，我呀，想在外面呆太晚都不行。”曾静笑了起来，“你俩要是不用我送，那我可先开车走了。” “嗯，你先走吧，咱们另外找个时间再聚。”黄海川点头道。 曾静闻言，微笑着点头，也没再多呆，朝两人挥挥手，就先行上车离开。 看着曾静的车子消失在车流里，黄海川挑了挑眉头，脸色隐隐有些难看。 一旁的武刚见状，想说点什么，最终又保持沉默，该说的，刚才吃饭的时候也早都说了，武刚知道黄海川不会对曾静的事坐视不管就行了，没必要再啰嗦，而黄海川这会脸上的不悦之色，显然不是冲着曾静去。 第1713章 两人在原地站了一会，黄海川转头对武刚道，“武哥，时间不早了，咱们也都回去吧。” “也好。”武刚点了点头。 两人就地分开，黄海川先看着武刚打车回去后，自个反倒没急着拦车，他对江城的街道还算熟悉，这里离江城宾馆其实也不算很远，走回去，也就二三十分钟的事。 一夜无话，第二天，黄海川像往常一样早早来到办公室。 蔡佳裳在黄海川办公室里打扫卫生，对于黄海川比正常上班时间来得早，蔡佳裳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也就是在刚被马晓宁安排负责服务黄海川工作的第二天，她提早过来准备给黄海川打扫办公室，看到黄海川早已坐在办公室时让她吓了一跳，到了隔天，她也就学聪明了，比上班时间提前一个小时来到办公室，总算是比黄海川早到了，而对黄海川习惯早早来办公室，蔡佳裳这几天倒也习以为常了。 “小蔡，我不是说了嘛，这些打扫卫生的工作就不用你自个来了。”黄海川看到蔡佳裳，笑道。 “市长，反正我早早过来也没事。”蔡佳裳嘻嘻一笑，“再说了，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早起来劳动，有益身心不是。” “你这是哪里听来的歪理。”黄海川听到蔡佳裳的话，摇头笑笑，又道，“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赖床嘛，你每天按正常上班时间过来就是了。” “市长，你说的是别的女孩子，我可没赖床的习惯。”蔡佳裳一本正经的道。 蔡佳裳此刻认真的样子若是被其父母看到，恐怕就该哭笑不得了，从小到大都喜欢赖床的蔡佳裳竟然跟别人说没赖床的习惯。 看着蔡佳裳在忙活，黄海川也没多说啥，继续看起了文件，这几天他特意让人推掉了外出的工作安排，就是为了先了解‘纸面上’的江城，至于统计在纸面上的江城的各项经济数据有多少水分，那就有待后面的实践去了解。 一天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黄海川已经连续在办公室里呆了一个星期，有关他的秘书人选，依然没有确定下来，而在外面，因为初来乍到的黄海川长时间呆在办公室，外面也已经有人偷偷给黄海川起了一个‘闭门市长’的外号，这外号不知道是谁给黄海川起的，但却在市里的干部圈子里流传了开来。 市里，一座位于闹市地段的三层小洋楼，这里处于市里的绝佳地段，但却闹中取静，周边是参天的古树，仿若隔绝了城市的喧嚣，让这里显得深幽僻静。 小楼的大门充满了复古元素，让这座西式的小洋楼又多了几分中式风格，而在门外，经常稀稀落落停的一些豪车，如果是熟知江城本地政商圈子的人，看到上面的车牌，恐怕会惊讶于这些在江城本地商圈都属于大佬的人物会经常出没于这里。 小楼的一楼是一个小型的图书馆，配有各种舒适的雅座和沙发，还有专人帮忙研磨咖啡和提供饮料、糕点，至于二楼，则是一个布置得古色古香的会客厅，高档而又不失庄重和大气，而三楼，是一个陈列厅，摆着各种各样的画，边上还有一个用落地窗玻璃隔着的画室。 此刻，在小楼的三楼画室，一个中年男子在静静的在画着什么，旁边，站着一个姿色不俗的女人在观看着。 女人对于画画一窍不通，也不懂得欣赏画，不过对于男子画画，女人倒是显得很有耐心的看着，手上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拿着汤勺轻轻搅动着。 “咖啡该喝了，不然待会味道就不好了。”女子轻吹了几口热气，笑道。 “放边上吧。”男子头也不回的专注的盯着画纸。 “长垣，你说这黄海川是什么样的人？这都上任十多天了，除了一开始的两天去拜访了那些退休的老干部，接下来的时间可都呆在办公室里，你不知道吧，现在都有人给他取了‘闭门市长’的外号了。”女子一边将咖啡放下，一边轻笑道。 “管他是什么样的人，薇薇，你这个商会会长啥时候操心起这么多了。”男子笑道。 “这不是这个新来的黄市长颇有些特殊嘛，毕竟是带着邱家光环的人，连我都忍不住对他感兴趣。”韩薇薇笑道。 “邱老太爷走了，邱家终归不再是以前那个邱家了。”男子微微一笑，旋即又摇了摇头，“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邱家再不济，咱们也没资格瞧不起人家，人家再怎么样，个头还是比咱们大。” “这话倒是不错，但还有句话叫强龙难压地头蛇，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人，往往都是会成为不受欢迎的人。”韩薇薇淡然一笑，“这个黄海川，我可听说是个锋芒十足的人。” “年轻人嘛，没点锐气还能叫年轻人嘛，他这个年纪，也理该这样，要不然党的干部还不都死气沉沉。”中年男子不以为然的撇嘴，“我倒是挺欣赏他的性格。” 两人说着话，中年男子想起一事，突然道，“对了，那个黄海川的秘书还没定下来？” “还没吧，怎么？”韩薇薇看着男子。 “没怎么，前天老于还来我这里，说他侄子在组织部，想请我帮忙，看能不能让他侄子成为黄海川的秘书，这事我都差点忘了。”男子笑道。 “你呀，除了你这些画，还有啥能让你上心的？你自个说说，你这次又几天没回家了，整天睡在这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当妻子的是个恶妻呢，连丈夫都不敢回家了。”韩薇薇嘟着嘴，年近四十的她，做出一副小女儿状的样子，却是别有一番风情。 “这人活一世，图的就是一个潇洒，你管别人说什么。”男子洒然一笑，“行了，这事既然想起来了，那你就去帮老于使点劲吧，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算了，好歹咱们也出过力了，免得老于问起来不好意思。”中年男子笑道。 韩薇薇听到丈夫的话，也只能苦笑，丈夫就是如此，除了心爱的画，对什么都不上心，家里家外的这些事，都是她在操持，人际关系和社交圈子也是她在打理，有时候韩薇薇都在想，如果丈夫也愿意走仕途的话，也许现在至少也是正厅级了。 “老于自个本事大得很，他怎么自个不去使劲，还求到你头上来了。”收回心神，韩薇薇问道。 “他的本事再大，也得看情况不是。” 韩薇薇听得一愣，旋即恍然，刚刚走马上任的黄海川，在本地的政商圈子里的人际关系，可以说还是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能跟他说上话的人终归还是太少了。 在丈夫身旁又站了一会，韩薇薇终是叹了口气，转身走到一边，她虽然有空都会习惯过来看丈夫画画，但她对画画委实没兴趣也没心思多研究，而对丈夫沉迷于画画，几乎不管别的事，她也有些怨言，但也没别无办法，有时候，她也享受那种站在台前的风光，但韩薇薇心里亦是清楚，她一个女人，能不偷不抢不犯法的把生意做这么大，靠的是丈夫的家庭背景，没有夫家的帮助，她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第1714章 安静的办公室，黄海川静静的坐着，将手头上最后一份资料合上时，黄海川长长的出了口气，这些日子，除了正常的审批文件，也终于将资料都看完了，明天，就是他外出视察安排的第一天，在一旁的桌上，就放着他今后几天的外出行程安排。 事实上，有关黄海川外出视察的第一站，在市里边引起了颇多关注，市各瞎区、县（市），甚至包括市直机构和市属国企，都在争取成为黄海川视察的第一个地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不仅是一种面子，更代表了新任市长的重视，特别是黄海川这位新来的市长从上任后一直迟迟没有动静，大多数时间都坐在办公室里，还因此获得了‘闭门市长’的外号，这也让黄海川外出视察所选择的第一站格外引人关注。 在早年的江海省，有个说法，那就是‘江海经济看江城，江城经济看三江’，近几年，随着宁城经济的崛起，江城不再是江海经济的唯一风向标，宁城也在省里的经济版图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但如果抛却全省范围不谈，只看江城本地，江城下辖的县级市三江市依然是江城经济的晴雨表，是江城重要的经济重镇，历来的三江市书记也都会高配市委常委。 而黄海川，也将其外出视察的第一站选择在了三江，这个结果，虽然让有些人失望，但也不算让人意外，以三江市经济在江城的重要地位，新上任的市长将视察的第一站放在三江，只能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眼睛有些酸涩的黄海川微微闭目养神了一会，门外的敲门声让黄海川睁开眼睛，喊了声进来，看着进来的蔡佳裳，黄海川微微点了一下头。 “市长，孔副市长找您。”蔡佳裳道。 黄海川听到蔡佳裳的话，微微一愣，对方口中的孔副市长是常务副市长孔正良，短暂的愣神过后，黄海川很快就道，“请他进来。” 说着话，黄海川也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孔正良走进来后，黄海川恰到好处的从办公桌后绕出来，笑道，“正良来了，请坐。” “市长，没打扰您工作吧。”孔正良脸上挂着笑容，半开玩笑的说着。 “正良说的哪里话，咱们现在不也就是在工作。”黄海川笑道。 两人说话的功夫，蔡佳裳给孔正良倒了一杯水，孔正良瞥了蔡佳裳一眼，笑着说了声谢谢。 蔡佳裳退了出去，办公室很快就剩下黄海川和孔正良两人，孔正良将一份文件递给了黄海川，“市长，您先看看。” 黄海川闻言，也没多说什么，接过文件看了起来。 孔正良坐着静静的等着，一边悄然观察着黄海川的脸色，黄海川刚到时，参加市商会的晚会就说了一些有关房地产的话，这些话，尽管只是黄海川在私人场合的言论，但传出来后终归是还是引起了一些波澜，孔正良不知道黄海川对当下房地产市场的真实看法，但他眼下拿给黄海川的那份文件，就是跟房地产市场有关，是市里准备出台的一些救市政策。 文件的篇幅不长，黄海川一会就看完，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孔正良，黄海川笑道，“正良，这份文件应该不是最近才开始起草的吧？” “不是。”孔正良摇了摇头，“两个月以前，市里就让住建局会同相关部门针对市里的房地产市场进行调研，针对当前市场的问题，拿出一些可行性的意见和建议。” “哦。”黄海川轻点着头，两个月以前，那已经是前一任市长耿敬毅还在的时候。 看了孔正良一眼，黄海川看似随意的笑道，“正良，你的看法呢？” 孔正良听到黄海川发问，心里暗道一声来了，他就知道黄海川会问他。 思虑了片刻，孔正良还是决定如实说出自己的看法，“市长，住建局会同相关部门研究出来的这几条临时性措施，我觉得还是有些实际意义的，对化解当前房地产市场的困境应该也能起到一些帮助作用。” “看来正良你是赞同执行这几条政策了。”黄海川笑道。 “市长，这不是我赞不赞同的问题，而是眼下的情况，也由不得我不赞同。”孔正良做出一副苦笑的样子，“市长，我想您应该也了解了咱们市里的财政收入构成情况，土地财政收入目前占了市里财政收入的近百分之三十，几乎快成为市里的主要财政收入支柱了，而当前由于房地产市场的不景气，也间接的影响了我们市里的财政收入，去年一年，市里的土地出让收入增速同比增长第一次下降，而今年到目前为止，形势也已经更加严峻，土地收入增速再次创下新低，照这个情况下去，今年要完成年初制定的目标，怕是有些难度了。” 停顿了一下，孔正良再次道。“现在大多数开发商都不敢再轻易拿地，抱着‘少开发一块地不会饿死，多开发一块地会被撑死’的思想，所以多数开发商都捂紧口袋，不敢再擅自买进土地，怕造成资金链的断裂，所以我也才会赞同市里出台政策进行救市。” “正良，财政收入是一回事，但这不能成为我们出台这些救市措施的理由，现在房地产商们叫苦连天，百姓又何尝不是，房地产商们整天喊着楼市低迷，却又不肯将高房价降下来，百姓依旧是买不起房子，我们可以算一笔账，按照现在的房价，一个刚出来的工作的大学生，得工作几年才能买得起一套房子？难不成让人一辈子活着就在为着一套房子奋斗？现在的房价本来就是非理性的，我倒是觉得这次的危机其实也是个机会，一个让房价回归理性的机会。”黄海川淡然道。 黄海川的话让孔正良有些哭笑不得，他倒是没想到黄海川还有一颗‘愤青’的心，不过想想黄海川之前在商会晚会上已经说过的那番话，也就没啥奇怪了，只不过以黄海川如今的身份地位，考虑问题委实不应该这么情绪化。 孔正良在想着黄海川的话，黄海川自个其实已经后悔起来，刚刚说出的那番话，黄海川同样知道自己过于情绪化和理想化了，心里喟然长叹一声，已经在体制里呆了这么多年的他，终归是还没能做到真正控制自己的情绪。 陈行没说话，见黄海川也始终沉默着，想了想，还是主动开口，“市长，让房价回归理性，这恐怕不太现实，再说这也不是咱们政府能够决定的，说到底还是市场对资源起着配置作用。” “你这话说的没错，市场对资源起着配置作用，但眼下的房地产不景气，其实何尝不是市场的无形大手在起作用，如果非要用行政手段去干预，其实也是一种不理性。”黄海川笑道。 孔正良苦笑着看了看黄海川，黄海川的话让他知道自个说再多也没太大意义，黄海川对房地产市场的看法，说到底并不会因为他的个人意见而改变，而黄海川作为市政府的一把手，他自然也不会去和黄海川激烈的争辩，那也是一种不理智。 知道劝说不了黄海川的想法，孔正良也没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不过仍是提醒道，“市长，这份文件，恐怕会上常委会讨论。” “嗯？”黄海川抬头看着孔正良。 “当初让住建局会同相关部门去调研，是傅书记和耿市长两人的一致意思，耿市长虽然突然调走了，不过傅书记对这事也颇为关心。”孔正良道。 孔正良没把话说得太明白，但黄海川却是听明白了孔正良的潜意思，傅建家亲自盯着这事，如果他反对，到时候常委会上，他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 孔正良此刻说这番话倒没有拿傅建家压黄海川的意思，而是纯粹的提醒黄海川，这事并不是市政府这边单方面的事。 见黄海川陷入沉思，孔正良也站了起来，“市长，那我先去忙了。” 黄海川闻言，站了起来，亲自把孔正良送到门口后，黄海川在原地站了一下，这才返身走回办公室。 重新坐在椅子上，黄海川有些头疼的轻抚着额头，谁说当官就能为所欲为了？官当到了他这个层次，还不是照样有很多事都身不由己，有些事，并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晚上，黄海川收拾了下东西后，也就离开办公室，晚上难得他和武刚、曾静都有空，也就约了一起吃饭。 吃饭的地点还是在上次武刚定的锦园酒店，武刚依然是第一个到的，黄海川到的时候，却是发现武刚脸色有些不好看。 “怎么了，瞧你板着一张脸。”黄海川看到武刚的脸色，笑道。 “刚刚曾静打来电话，她没办法立刻过来，又被临时留下来加班了。”武刚神色愤慨，“这都已经不知道是曾静第几个晚上被要求加班了，原本都不是她的班，愣是突然通知她要留下来。” 黄海川听到武刚的话，神色微微一愣，晚上是曾静那边确定不用加班后，武刚才组织了这个饭局，倒没想曾静那又出了变故。 第1715章 “海川，曾静暂时没法过来，晚上总不至于又是咱们两个自己吃吧。”武刚见黄海川没说话，不由得苦笑。 “那咱们就等她过来，反正晚上也没别的事。”黄海川看了下时间，笑道。 武刚闻言，眉头微拧了一下，看了看黄海川，“要不咱们去曾静单位里找她？” “嗯？”黄海川疑惑的看了武刚一眼。 “曾静刚刚打电话过来，我有问她，她临时被留下来加班并不是被派出去处理交通事故，而是让她留下来做表格。” 武刚的话里充满了不满，黄海川隐隐也明白武刚话里的潜意思是要向他强调曾静受到的非正常待遇，心里头不禁有些苦笑，曾静的事，他又怎么会没放在心上。 “也好，那就去曾静的单位看一看。”黄海川点头道。 两人做了决定，也就没再多呆，武刚晚上有开车过来，黄海川也就顺便坐武刚的车。 “看你这车子还新得很嘛，才买没多久吧？”坐在副驾驶座上，黄海川随口笑着问道，武刚开的这辆是新款的帕萨特，车里车外都新的很。 “买了快两年了，只不过平常都是我老婆在开，女人嘛，都爱干净，也很惜车，所以车子现在还跟新的一样。”武刚笑道。 “你好歹是个副局长吧，单位里应该有车给你用吧，还用得着买车吗。” “啧，一说这个就来气，局长咱就不多说了，局里面几个副局长，个个都独自霸占着一辆车，不只是上班开，连下班都开回家，就跟自己的车子一样，偏偏我这个副局长，连正常上班时间的公务用车都不能保证，你说这不是明晃晃的歧视是什么？当初为这事，我气得肺都差点炸了。”武刚说起这个，一下子恼火起来，以前的他并没有买车，因为在开元县当副县长时，他也有一辆配车，平时也经常把公车当私车用，所以家里也就不需要单独再买车，后来调到是水利局，被局里的人排挤和孤立，连用车都没法保证，武刚最后也就索性干脆自个买一辆，家里用车也方便点。 “看来这两年你也过得很不容易。”黄海川瞥了武刚一眼。 “没啥不容易的，我这人藏不住话，不爽的时候就会找人诉苦，可不像曾静那样把什么事情都装在心里，你没看我之前也没少给你打电话诉苦嘛。”武刚嘿嘿笑道，并没有再多说自个处境怎么怎么不好，以前黄海川还没调来时，他经常和黄海川联系就有诉苦过，黄海川对他的情况也都挺清楚，他倒没必要再多费口舌，否则也只会适得其反。 车子慢慢的开着，夜晚的江城，很是热闹，省会城市的繁华也体现在丰富的夜生活当中，一到了晚上，市区的车流一点也不比白天少，甚至犹有过之。 曾静在江丰区交警大队下辖的一中队，中队有一个单独的小办公地址，是一栋小三层楼，就位于街道边，武刚早就熟门熟路，径直开到了中队的大门外。 “海川，你要一块进去还是？”武刚转头问道。 “我就先不进去了，在车里等着。” “好。” 武刚说着话，已经推开车门下车，黄海川的回答并不让他意外，毕竟黄海川的身份多少有些不方便。 进了楼，武刚普一进门，一楼就有值班的人瞅着武刚，“你找谁？” “我找曾静。” “曾静在二楼。” 对方指了指楼上，武刚立刻就往楼上而去，二楼的办公区，武刚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了曾静坐在电脑前敲打着键盘。 轻声的走到曾静身后，武刚突的拍了下曾静的肩膀，把曾静给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武刚，曾静瞪大了眼睛，“武哥，你怎么在这？” “晚上你放了我和海川鸽子，我怎么就不能在这了。”武刚笑道。 “武哥，我也不是故意的，上午问了队长，明明都确定我晚上不用加班了，谁知道傍晚突然又让我留下来。”曾静苦笑了一下，上午武刚是先打了电话问她有没有空才确定了今晚的饭局，结果又是她变了卦。 “啧，有突发事故就让你去，没事故就让你做文档，这又是让你执勤又是让你干文员的，要是在正常上班时间还好，偏偏每次都是让你留下来加班，这还把不把你当人看了，说难听点，简直是把人当畜生使。” “喂，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说你是从哪冒出来的，跑到我们交警队来胡言乱语。”曾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后头陡然响起一个男声。 曾静听到声音时，脸色一变，听到这个声音，她就是不看人也知道是谁的声音，这个令人讨厌的男声除了中队长范进鹏不会有第二个人。 “嘿哟，啥叫胡言乱语？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武刚转头看到说话的人，他不知道对方就是一中队的中队长，但看对方肩上的警衔，估计着也是个管事的人，不由得跟对方呛了起来。 “武哥，你先下去等我，我待会就下去。”一旁的曾静怕两人吵起来，忙凑到武刚耳旁低声道。 曾静本意是想平息事端，怕武刚会跟范进鹏脑进来，但曾静这会的举动落在范进鹏眼里，却是让对方产生了不一样的联想，盯着曾静，神色不善，“曾静，这是你故意找来队里闹事的是吗，你还有没有一名警察的觉悟了，让你加几天班你就满腹牢骚，找人来生事，你当咱们交警队是什么地方了。” “我说你这人脑子有病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曾静找来闹事的了，我是曾静的朋友，她在加班，我来看看她难道不行吗？有哪个法律规定不能让人来看了没？再说了，我就站在这里说了几句实话而已，什么叫闹事？”武刚瞪着对方，曾静想息事宁人，他偏偏就不想咽下这口气，甚至有意想把事情闹大。 武刚并不是个冲动和无脑之人，他这么做，固然是因为生气和为曾静抱打不平，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外面还有黄海川，如今已是江城市长的黄海川，就是他们最大的靠山，如果事情闹大，只要他能占个理字，那他和曾静最后就吃不了亏。 第1716章 范进鹏被武刚的话气得神色大怒，这里是一中队，他这个中队长在这里最大，竟然有人敢在这说他脑子有病。 “曾静，你还敢说这不是你找来闹事的。”范进鹏瞪着曾静，手臂微抬 “怎么，还想打人不成。”武刚瞅了范进鹏一眼。 “打你怎么着，你丫的哪里冒出来的二愣子，敢到我中队来惹事。” “嘿，你……”武刚指着对方，刚开口，却是被曾静给拉到了一旁。 “武哥，你先下去等我，别多说了，我马上就到。”曾静神色苦笑，这一转眼的功夫，就剑拔弩张了，她要是不制止武刚，待会估计真该打起来了。 武刚不想就这么算了，但看到曾静为难的脸色，也只能叹了口气，把话憋回去。 “曾静，那我先下去。”武刚看也没看范进鹏，最后和曾静说了一声，就转身下楼，他走得这么干脆，无非是不想让曾静为难。 从楼里出来，武刚气呼呼的走向车子，顺手掏出一根烟点了起来。 “怎么，看你这眉头皱得老高的。”坐在车里的黄海川，见武刚神色不对，笑道。 “简直是太欺负人了，妈的，刚刚要不是不想让曾静难办，我真想揍那孙子一顿。”武刚狠狠的吸了口烟，怒道。 “咋回事？”黄海川挑了挑眉。 武刚也不隐瞒，将刚才的事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黄海川听了之后，眉头微微皱起，安慰了武刚一句，也没说啥。 两人静静的等着曾静出来，不停抽着烟的武刚见黄海川没吭声，几次张口欲言，最后愣是又把话憋回去，他这会还在气头上，又为曾静感到不平，正是心烦气躁的时候，而黄海川却是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这让武刚有些挠头，心里也暗暗感叹，黄海川现在官越当越大，心性也是越来越沉稳了，这点反倒是他比不上黄海川了。 等了有七八分钟的样子，曾静也从办公楼里走出来，倚着车门抽烟的武刚一看到曾静，登时就向曾静挥手。 “那个王八蛋没为难你吧。”武刚看着走过来的曾静，问道。 “没有。”曾静摇头笑笑，“武哥，晚上你怎么过来了。” “这不是你突然又要加班，原本约好的饭局因为你缺席，搞得我和黄海川两人也觉得没啥意思不是，所以我俩就过来看看。” 曾静听到武刚的话，楞了一下，旋即转头看向车里，看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黄海川后，曾静先是惊讶，旋即苦笑，“海川，你怎么也来了。” “和武哥一起过来看看你工作的地方，怎么，不欢迎？”黄海川笑道。 “那倒不是。”曾静摇着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这时，只见那范进鹏也走了出来，“曾静，明天记得将检讨交上来。” 范进鹏说完，还转头微微瞪了武刚一眼，目光隐隐有些威胁。 “嘿，这混蛋还没完没了了。”武刚恼道。 “别理他。”曾静低声说了一句。 武刚见状，只能作罢，两人上了车，曾静坐到后座，武刚依然是负责开车，重新回到之前定的酒店，武刚神色还有些恼火，“曾静，你这工作干得这么憋屈，大不了别干了就是，依你的能力，就算辞职了，还怕找不到好工作不成。” “武哥，你还别说，我干了这么多年警察了，你让我辞职了，我还真不知道做啥了。”曾静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好啦，武哥，你也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我心里感激着，不过我碰到这些事不算啥，这人呐，一辈子总会碰到一些磕磕碰碰的事不是，没有人能一帆风顺的。” “你倒是豁达。”武刚哭笑不得。 一旁的黄海川听了曾静的话微微含笑，一路过来，他对曾静的遭遇没怎么说话，但他心里自有自己的一番计较，而眼下曾静的话也让他颇为感慨，都说生活最能够磨砺人，这话一点不错，从曾静身上完全能够看出来，作为一个女人，曾静是越挫越勇，愈来愈坚强。 见武刚朝自个看过来，黄海川知道武刚希望自己能有一个明确的表态，黄海川没说啥，笑道，“吃饭吧，曾静说的没错，生活的磨难只会让我们愈来愈强大，而且我们应该相信一句话，阳光总在风雨后。” 武刚听到黄海川的话，性子有些急的他，也只能无奈的笑着点头，他就算再笨也知道黄海川这话是间接的暗示什么了。 就在黄海川和武刚、曾静吃饭时，市里，泛城大酒店。 这是宝丽集团旗下的产业，而若是对江城商界熟悉一点的话，谁都会知道，宝丽集团的老板就是市商会会长韩薇薇，这个步入不惑之年的女人，在江城商界，也算是颇具传奇色彩。 此刻在酒店的专属包厢，韩薇薇和市政府办主任马晓宁面对面坐着，桌上摆了几盘精致的菜肴，不过看两人的样子，都没怎么吃。 “马主任，这事就拜托你了，你尽力而为就是，能成就成，不能成也就罢了。”韩薇薇端起酒杯，朝马晓宁举杯示意了一下后，自己先喝了一口，她喜欢喝烈酒，这会桌上摆的就是一种她请一名老中医精心调制的药酒，度数很高，至少有五十几度，当然，这酒不仅是度数高，更有滋补养颜作用，平常应酬，韩薇薇大多是拿自己的酒出来。 韩薇薇喝了酒，马晓宁也不敢不喝，忙端起酒杯也喝了一口，仔细一看的话，还能发现马晓宁坐在椅子上只挨了小半边屁股，摆出了一副小心谨慎的姿态，而对韩薇薇的请求，马晓宁除了苦笑着应下之外，愣是不敢回绝，哪怕是委婉的拒绝都不敢。 在外头，马晓宁自认为自己这个市政府办主任还算比较风光，而江城作为副省级城市，他这个政府办主任好歹也算是副厅级干部，但在韩薇薇这个女人面前，马晓宁知道没有半点摆谱的资格，而对方请求他的事，亦让他十分头疼，想到黄海川这个新任市长的性子，马晓宁眉头不自觉的皱起，现在的他，对黄海川的性格还琢磨得不是很透，这亦让他觉得韩薇薇的拜托很是棘手。 不动声色的看了韩薇薇一眼，马晓宁轻叹了一口气，这位韩夫人亲自开口，他就算不愿意帮忙也没法拒绝，不过好在韩薇薇的口碑人品一向不错，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他要是帮不上忙，想必韩薇薇也不会真的计较吧？ 第1717章 翌日，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黄海川依然像往常一样早早来到办公室，今天是外出考察第一天，黄海川到了办公室后，早早的将昨天挤压的一些文件给批阅完后，便坐着休息。 喝了杯水，黄海川看了下时间，这会才九点出头，离启程的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 才歇息了片刻，黄海川刚起身走到窗前时，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黄海川转头喊了一声，看到进来的是马晓宁，黄海川微微点头。 “今天又是大好的晴天，倒是个出去游玩的好天气。”马晓宁见黄海川站在窗前欣赏风景，不由笑道。 “你说得没错，可惜咱们却是身不由己哟。” “市长上任这么多天来，连周末都来办公室，还没给自己放过假，我倒是觉得市长该给自个放一两天假。” “忙完这一段时间，的确该休息一下。”黄海川笑笑，看了马晓宁一眼，眼神询问着对方有什么事。 “对了，市长，您上次不是说有关您的秘书人选可以不局限于咱们市政府办，按照您的指示，这几天，我们从市里各部门甄选出了一些优秀的年轻储备干部，这是名单，您看看。”马晓宁将手上的一份人员资料表拿了出来。 黄海川闻言，不由得接了过来，现在还没确定秘书人选的他，确实也对这个问题颇为头疼，想找到让他满意的人并不容易。 马晓宁见黄海川当场看了起来，不由得暗暗观察着黄海川的脸色，昨天韩薇薇拜托他的事，就是让他帮忙促成黄海川的秘书人选，韩薇薇提的那个人选，是组织部的人，马晓宁昨天答应了下来，这会也有意的将那人的资料放在了最上面。 黄海川此刻只是稍微浏览了一下，见这次的人员名单有来自于各个部门的，黄海川便知道马晓宁也费了不少功夫。 “先放着，等今天从三江回来再好好看看。”看了一下，黄海川笑着将资料拿到办公桌上放下。 马晓宁听到黄海川的话，笑着点头附和，忙又道，“市长，我让人再去检查一下车队准备好了没有。” 马晓宁说完就走了出去，时间到了九点半时，市政府的车队也准时出发。 今天陪同黄海川到三江市视察指导的有分管经济工作的副市长柳常涛，以及市政府秘书长尤星照，加上随行的马晓宁以及相关工作人员，一行人总共五辆车，浩浩荡荡的前往三江市。 三江市作为江城下辖的县级市，在江城下辖的几个县级行政区当中，三江市有个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离江城市区最近，从江城市区到三江市区，只要二十分钟的车程，得益于这个优势，十几年前，江城兴建机场在考察地址时，三江也成功挤进候选名单里，并且最终凭借强大的经济实力，让江城机场落户在三江市的管辖区，就位于江城市区和三江市区的中间地段，地域上归三江管。 而为了缩短江城市区到机场的路途，市里也另外兴建了通往三江的机场快速路，从市中心区出发，走快速路，只要十几分钟的路程。 黄海川将上任后的视察第一站放在三江，亦是从多方面的考虑出发，三江作为江城经济最发达的县级市，gdp亦占据着整个江城比重的近四分之一，而江城，下辖四区三市五县，单单是三江，经济总量就占了四分之一的比重，在江城的分量可想而知。 车队从市里出发，不到七八分钟的时间，就进入三江地界，三江市书记孟安生和市长封原平带着几名工作人员在交界处迎接着黄海川一行。 早就接到通知的黄海川在抵达交界处后，也下车和孟安生和封原平两人握手寒暄，虽然孟安生和封原平两个一二把手都齐齐出动，但两人却是轻车简从，总共也就三辆车子过来，并没有兴师动众，这一点让黄海川很是满意，他一向不喜欢下面的人搞什么大阵仗欢迎，三江市的做法倒是很合他心意。 简单的寒暄后，一行人各自上车，直奔今天视察的第一个地方，创力重工，这是三江市知名的一家民营企业，也是今天黄海川到三江后视察的第一家企业。 车队在马路上不急不缓的开着，黄海川坐在车里看着窗外两旁的景观，三江市，他是早闻其名，但今天还是第一次过来。 事实上，在整个江海省，曾经代表着江海省民营经济最发达的县域经济，三江市在全省范围内亦有着很高的知名度，特别是在早期，省内其他兄弟县市组团到三江市观摩学习的代表团一直络绎不绝。 此刻从车窗内看着窗外两旁的建筑景观，这里应该还是属于乡镇地段，从道路两旁看到的那一栋栋风格各异、大都建得豪华气派的乡镇民居，完全能看出三江本地居民的富庶。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本地人都富有，再穷的地方也有富人，再富的地方也有穷人，不过三江富有冠江城，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三江市的人均gdp，连续十几年都排在全市第一，并且远超第二名。 车队开出去了一段，突然，车子猛的一个急刹车，毫无准备的黄海川也不受控制的往前倾了一下，头撞到了前座的椅背上，好在车速原本不快，虽然急刹车，黄海川撞的也不厉害。 “市长，您没事吧？”司机叫苗袁亮，看到黄海川磕到了，吓得赶紧问道。 “没事，这椅背是软的，不碍事。”黄海川笑着摆手，抬头往前看了看，“前面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前面是三江市的那几辆车子，他们突然急刹车了，我也只好赶紧踩刹车。”苗袁亮解释道。 黄海川听了，微微点着头，神色疑惑的看着前面，这时候车队已经都停了下来，而他的车子处在中间位置，前面是三江市的车子，后面则是跟他从市里一块过来的柳常涛和尤星照等人的车子，所以前面的情况，他也看不到。 此刻，前头的三江市长封原平正一脸铁青的看着前面，他的车子在第二辆，对发生的情况一清二楚，刚刚有人突然从路边窜了出来，前头开路的警车差点就将对方给撞了上去，而这会，那突然窜出来的人却是伸着双手直接拦在了路中间，一副不让车队经过的架势，摆明了是故意跑出来拦路，这幅场景怎能不让封原平动怒，今天可是黄海川下来视察的日子，还是黄海川这个新任市长上任后的第一次视察，这要是让黄海川看到了眼前的情况，得让黄海川怎么想？ 这会前头开路的警车已经有人下来要将人给拉走，封原平坐在车里看着，沉着一张脸，迟疑了一下，对身旁的秘书道，“把人拉走就好，让他们别闹出太大的动静。” 秘书听了，立刻明白了领导的意思，这是怕惊扰到了后面的黄海川，赶忙下车去吩咐。 拦路的人被两个警察拉着往边上去，偏偏对方这时候大喊大叫，嘴里喊着什么‘告御状’，还往车队冲了过来，两个警察愣是一时没拉住对方，被对方给挣脱。 第1718章 拦路的男子是个中年壮汉，身高足足有一米八几，对方使劲挣脱，也难怪两个警察一时没拉住，这会男子朝车队冲了过来，手上举着一个白色标牌显得尤为刺目，因为牌子上用大红的字写着‘告御状’三个大字，几个鲜红的大字就仿若用猩红的血液写上去一般，让人触目惊心。 封原平坐在车里，离前头最近的他，对男子手上举着的标牌看得一清二楚，眉头直跳，而这会冲过来的男子还故意在他车前停了一下，手上举着标牌摇动了一下，显然是特意要让人注意牌子，紧接着，又往下一辆车跑去。 “这会警察是怎么搞的，早上都没吃饭吗。”封原平看着眼前的一幕，脸色铁青。 中年男子终究还是被拦了下来，在孟安生的车子前被拉住，而后被三个警察合力拽走，原因无他，中年男子力气太大了，再加上又高又壮，两个警察硬是拉不住他。 而这会，别说是封原平，就算是孟安生，脸色都有些难看，今天是黄海川第一次下来视察，却发生这种事，他们作为三江市的一二把手，脸上能挂得住才怪。 下意识的往后边看了一眼，孟安生不知道黄海川此刻会怎么想，刚刚的动静那么大，孟安生并不奢望黄海川会没注意到，那显然太不现实了，只是这种事又该如何跟黄海川解释？ 突如其来的小插曲没有影响车队的继续前进，在中年男子被拉走后，车队继续往创力重工的方向开去，行驶了约二十分钟后，车队到达了今天的第一个目的地，创力重工。 一行人从车上下来，孟安生和封原平朝黄海川迎了过去，两人对视了一眼，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都没主动提刚才的事，这种突发的事故，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主要的是他们自个对情况都不了解，怎么开口？ 孟安生和封原平两人没开口，黄海川却是突然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安生，原平，刚刚是怎么回事，你们三江人民这么热情，我刚一来，就给我来一场别开生面的欢迎仪式不成。” 黄海川的话让孟安生和封原平两人面面相觑，两人一时都不知道如何接话，最后还是孟安生反应快，道，“刚刚出了点小意外，黄市长，我们会把事情弄清楚。” “把事情弄清楚是好的，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没问题也别为难人。”黄海川笑道。 孟安生和封原平一听，两人俱是点了点头，对黄海川有些捉摸不透的他们，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他们巴不得这一页赶紧揭过去。 几人说话的功夫，企业的一干高层已经快速走了上来，市领导来视察，对企业来说是倍儿有面子的事情。 创力重工作为三江市的知名企业，同样也是三江市的利税大户，年交税达五亿以上，是市里重点扶持的企业。 在企业高层人员的陪同下，黄海川一行走进企业的厂房，一边参观一边听着企业管理的介绍，创力重工作为三江乃至江城最大的机械制造企业，在全国亦有一定的知名度，特别是在这两年的经济寒冬下，创力重工不仅没有衰退，反而实现了逆势上涨，年销售额和净利润都保持在增长态势，这不得不说是一件挺了不起的事情。 参观着企业的厂房，听着企业管理人员的介绍，黄海川一边对企业取得的成就予以肯定，一边在思索着江城未来的发展道路，过去的十年，被称为江城‘失落的十年’，改革开放以来，江城作为江海省的省会，在省里各种优惠政策和大量专项资金的支持下，经济上就一直领跑于全省，这个领先优势持续了二十多年，直到十年前，宁城也开始崛起，经济上逐渐追赶江城，并且大有超越之势，江城的老大宝座才开始不保。 事实上，省内的人早就有人认为宁城的经济总量其实已经全面超越江城，江城之所以现在还能保持和宁城不相上下的局面，是因为在数据上作了‘水分’，这才让江城保留了最后一丝颜面。 不管这种说法有没有充分的证据，但即便是江城的各项经济数据有一定的水分，江城也不会落后宁城太多，毕竟有着二十多年的发展优势，哪怕是如今被宁城超越了，江城的底蕴其实也不是宁城可以比的，再加上有着省会城市和副省级城市的双重优势，江城只要找准路子，要重新崛起并不难。 半天多的时间，黄海川参观了创力重工，超越鞋业，恒立集团这三家三江市具有代表性的知名企业，而后在三江市委一号会议室召开座谈会，听取了三江市委市政府汇报过去一年三江的发展情况，对三江市的经济发展成就，黄海川给予了高度肯定。 下午五点多，黄海川一行就返回市里，坐在车上，黄海川笑着对前头副驾驶座上的蔡佳裳道，“小蔡，上午咱们刚过来碰到的事，还记得吗？” 目前负责服务黄海川工作的蔡佳裳，现在其实也充当着半个秘书的角色，黄海川下来视察，蔡佳裳也理所当然的随行，此刻听到黄海川的话，蔡佳裳一时没反应过来，“上午的事？” “就是刚到三江时碰到的。”黄海川又道。 “市长您指的是拦车的事？” “不错。” 蔡佳裳闻言，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上午的事，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上的她，自然比黄海川看得清楚，看到那男子举着‘告御状’的牌子，蔡佳裳起初觉得好笑，但旋即又有种跳下车去问个究竟的冲动，才刚毕业参加工作不久的她，骨子里可还是满满的正义之心，不过看到后座的黄海川无动于衷，蔡佳裳最终也不敢乱动，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车上。 “小蔡，我看你上午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怎么，是不是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黄海川笑着揶揄道。 “市长，没有的事。”蔡佳裳不好意思的笑笑。 黄海川似笑非笑的看着蔡佳裳，他工作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力总归是有的，蔡佳裳现在就跟年轻时候刚工作的他一样，依然怀有一颗赤子之心。 “小蔡，上午的事就交给你了。”黄海川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市长，您是想调查上午的事？”蔡佳裳眼睛一亮。 “小蔡，我可没那么说。”黄海川笑着摇头，说完也不再多说，他只是想让蔡佳裳靠私人关系去弄清楚上午那男子是怎么回事，并没有想要调查的意思，至于蔡佳裳能不能领会，就看蔡佳裳的领悟能力了。 而蔡佳裳有没有弄清事情的本事，黄海川一点也不担心，他这个新任代市长才初来乍到，蔡佳裳就能从市政府办那么多人中被马晓宁选出来临时负责他的工作，要说蔡佳裳没有点特殊关系，黄海川一点都不信，他不去细问和打探蔡佳裳的情况，不代表他心里没有一点想法。 车上再次恢复了宁静，黄海川和蔡佳裳谈了这么几句后，注意力也很快就转移到别处，说到底，这种事对他一个市长来说只是小事，外出视察遇到的一个小插曲，他的注意力，终归是只会放在发展的大计上，作为一个市长，经济发展，是他的工作和职责所在，他年纪轻轻就坐到让人梦寐以求的副省级市的市长位置上，要靠什么让人信服？政绩。 而今后，他若想再进一步，有关系有背景的他，又凭什么在跟他有同样优势甚至背景比他还深的干部中脱颖而出？依然是靠政绩说话。 而衡量一个官员政绩的最好标准是什么？经济发展成绩。 改革开放以来，以发展作为第一要务成为所有高层的共识，经济发展也成为中央和地方工作的重中之重，并且成为衡量干部政绩的重要指标，并且可以说是第一指标，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下，如何重振江城的经济就成了摆在黄海川面前的头等大事。 车子到了市区，思考着事情的黄海川抬手看了下时间，毫无征兆的道，“小蔡，通知一下其他人，车队走江平路。” “啊？”蔡佳裳听到黄海川的话一愣，很快就点了点头，没敢多问，赶紧打电话通知其他车子。 黄海川不动声色的坐着，曾静执勤的路段在江平路，这个时候，曾静毫无疑问会在路面上执勤，他让车队改走江平路，其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第1719章 江平路中间的一个道路交叉路段，曾静像往常一样执勤着，下班时间，街道上的车子和行人都多了起来，每逢这时候，往往也是他们这些在街上执勤交警最忙碌的时候。 专心的干着自己的工作，曾静没有理会后面的一双眼睛，那是中队长范进鹏，今天范进鹏专门出来挑她的刺，曾静自始至终都沉默以对，不去争也不去理论，就当范进鹏不存在。 曾静知道范进鹏是昨晚武刚的缘故才会进一步针对她，武刚昨晚在中队里闹了一下，在范进鹏看来，是她故意找武刚来找茬的，这让范进鹏恼羞成怒，把怒气都撒在了她身上，别的不说，今天她只是在执勤期间接了个家里的电话，范进鹏就大做文章，说她工作时间接私人电话，要对她通报批评，对此，曾静早就麻木，反正你爱咋的咋的，有本事就让上面将她开除了，要不然继续使这些小手段，老娘受着就是。 从警多年，让曾静养成了坚韧的性格，特别是在刑警队受到的锻炼，更让她变得无比坚强，换成别的女人，被成天这样刁难，恐怕早就受不了。 眼下的生活，曾静从一开始的愤怒到现在的麻木，这中间经历了一种怎样的心路历程，只有曾静自个才能体会其中的人情冷暖，她曾经是区分局的副局长，虽然不是主管交警大队的，但交警大队毕竟也是在分局的管辖下，她作为副局长，也能算是交警大队的领导，以往的范进鹏看到他还得屁颠屁颠的喊一句‘曾局长’，而现在，对方却充当了‘整治’她的急先锋。 抬手看了下时间，曾静眉头微皱着，下午公公打电话过来，说婆婆突然肚子痛，疼得满头大汗，他得赶紧送婆婆去医院，傍晚没空去接孩子放学，让她自个去接一下，曾静闻言，自然是赶紧应下，一边询问婆婆要不要紧，电话里，公公也说不清，再加上当时还不知道啥情况，公公没给他答复，说先送医院再说，这会电话还没打过来，曾静暗暗有些着急。 “婆婆的身体一直很好，希望不会有什么事吧。”工作的间隙，曾静有些担忧的想着，这会的车流量变少了一点，也才让曾静有出神的功夫，对于让公公一人送婆婆去医院，曾静心里很是内疚，丈夫作为家中独子，从丈夫去世以后，赡养公公婆婆的任务也就压到了她身上，而她同样是独生女，可以说，现在是她一个女人要赡养两家的老人，一个肩膀，要扛起四个老人的赡养责任，曾静对此从来没叫苦过，也没向任何人抱怨过。 下午因为范进鹏一直盯着她，甚至不让她请假，曾静不得已才让公公一人送婆婆去医院，心里愧疚无比，唯一能给她一点安慰的是别看公公上了年纪，身体却壮实得很，刚刚公公说他一人能搞定，让她不用担心，专心工作，曾静听了，也就没强行回去，不过这会一直没接到电话，曾静心里也有些没谱。 仅仅是放松一会的功夫，一波车流又过来了，再加上不时有行人横穿马路过来，曾静不得不又打起精神来，因为她守着的这个路段不是主要的交叉十字路口，所以没有红绿灯，但偏偏这个路口旁边就有一个大型的开放式小区，不时有车子和行人从旁边窜出来，所以在这里执勤，比在有红绿灯的路段执勤不知道要累多少，其实曾静之前的执勤地点虽然也是在江平路，但不是这里，今天是范进鹏特意将她安排在这，曾静自然知道范进鹏是存心要整她。 又应付完一波车流，这时，曾静的电话响了起来，拿起手机一看，看到是公公打来的电话，曾静忙接了起来，“爸，妈怎么样了，要紧吗？” “没啥大事，医生说是胆结石，做个手术把石头取出来就好，你妈疼得厉害，现在正在挂水，医生说先止痛消炎一下。”电话里，老人说道。 “没啥大碍就好，爸，我看你这么久没打电话过来，刚才还在担心会不会有事呢。”曾静听到公公的话，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胆结石并不是什么大病，做手术将石头取出来也就好了。 “我自己一个人送你妈过来，又是忙着挂号又是忙着送你妈去做检查，也就没空给你打电话了，这会你妈在挂点滴，我也才刚能闲下来坐一会。”老人笑道。 “爸，是我不好，没能跟您一块去。”曾静有些自责的道。 “傻孩子，说啥话呢，你工作要紧，别让人挑了毛病。”老人笑笑，并没怪曾静，他也知道曾静的情况，工作上一直被人刁难，对这个儿媳妇满是心疼，但却无能无力，他们老人一点也帮不上忙。 “爸，我待会下班就赶紧到医院去，小宇我让我爸妈去接一下。” “没事，你先忙完再说，这边我一个人暂时能应付过来。” 两人说着话，后边的范进鹏这时已经走了上来，厉声道，“曾静，你在干什么，现在是上班时间你知不知道，路面交通无小事，谁让你在执勤时间接电话的，你这是违反纪律知不知道。” 范进鹏大声小叫的吼着，曾静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没有理会对方的嘶叫，不过有对方在一旁聒噪，曾静知道自己也没办法和公公多说，简单交代了几句后，就挂掉电话。 “范队长，你啰嗦完没有，啰嗦完了，我要继续打电话了。”曾静撇嘴道。 范进鹏听到曾静的话，眼睛一瞪，险些气得吐出一口血来，怒道，“曾静，你有胆子再说一句。” 一旁的曾静，自顾自的拿着手机拨通父亲的电话，公公婆婆在医院，她待会下班也要赶过去，就算接了孩子也没空带，还不如叫父母亲把儿子接走。 打通了父亲的电话，曾静也没多说，直接让父母亲去接儿子放学，两老人平日里也很喜欢带外孙，听到曾静的交代，二话不说就应下。 打完电话，曾静轻吁了口气，虽然要赡养四个老人很难，但好在她父母亲和公公婆婆都身体健康，现在暂时还不需要她操心太多，碰到事情还能帮忙搭把手，否则遇到今天这种情况，她就真的分身乏术了。 将手机收了起来，曾静继续盯着路面的交通，对一旁怒气冲冲的范进鹏视而不见，曾静知道对这种人，你越是理他，他越是没完没了，还不如直接无视。 范进鹏显然是听到了曾静刚才的电话，冷笑道，“曾静，下班就想走？你想的美，今晚你给我留下来加班。” “范队长，刚才我的电话你也听到了，我妈进了医院，要做手术，现在医院里就我爸一人在照看，我下班就得赶过去，你想让我加班，没门。” “让你加班你就得加班，我是领导还是你是领导？你以为这种事能由得你吗。”范进鹏冷笑。 “姓范的，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我就问你一句，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的良心有没有被狗吃了，你倒是可以来摸一摸。”范进鹏嘿嘿笑了一声，挺了挺胸膛。 曾静看到范进鹏一脸坏笑，再看范进鹏的动作，哪里还会不知道范进鹏是什么意思，气得抡起拳头，直接就想给范进鹏一拳，看了看左右，顾及到这里是大庭广众之下，曾静终究是忍了下来。 “姓范的，平时我可以忍着你，但今天，老娘我就告诉你，从今儿个晚上开始，老娘我就不加班了，你能把我怎么着？老娘现在就直接走，你能怎样？有本事你就跟你那恶心的主 子告密去。”曾静是忍够了，如果没有婆婆这档子事，她不想真的撕破脸皮，但今天范进鹏显然超过了她忍耐的极限。 曾静吐了范进鹏一嘴唾沫，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范进鹏一脸发怔的站在原地，曾静突然发飙，一时让范进鹏有些措手不及。 好一会儿，范进鹏才回过神来，看着曾静的背影咬牙切齿，“好，好，曾静，你给我等着。” 范进鹏阴沉着脸，曾静发狠，也才让他意识到曾静曾经还是分局的副局长，是他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如果不是因为那位林大少交代，借他两胆子也不敢刻意跟曾静过不去，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范进鹏知道自个既然做了，就得一条道走下去，更何况从曾静被贬到他的中队后，无论他怎么为难对方，对方都逆来顺受，这也让他胆子更大，此刻曾静发飙，范进鹏一时还真被镇住。 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了一会，范进鹏拿起手机给林茂打了过去。 范进鹏打着电话，并没有注意到一队挂着市政府牌照的小车队从旁边经过，黄海川静静的坐在车里，回头看着曾静远去的身影，又看了看站在原地的范进鹏，眉头微拧了一下。 范进鹏不知道他和曾静刚刚的一幕落在了别人眼里，这会打通了林茂的电话，范进鹏立马屁颠屁颠的走到一旁。 第1720章 电话打通，范进鹏登时就是一副谄媚的笑容，“林少，有件事我要跟您汇报一下。” “有屁赶紧放。”电话那头的林茂颇为不耐烦的说道。 “林少，是这样的，刚刚曾静她急匆匆的回去了，好像是她母亲生病住院了……” 且不说范进鹏和林茂打电话，黄海川一行回到市政府后，也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看到桌上放着的那份名单，黄海川这时候也才有空拿起来认真的看。 将每一个人员资料认真的看过去，黄海川知道他的秘书人选到了不得不定的时候，这样拖下去，难保不会有一些风言风语，毕竟现在是蔡佳裳负责服务他的工作，而他的秘书人选要是迟迟没确定，联系到蔡佳裳这样一个漂亮女科员在身边，难保就不会有人乱嚼舌根，编排出一些流言蜚语了。 将所有的名单资料都看完，黄海川眉头微拧着，看来看去，愣是还没有一个让他真正满意的。 就在这时，办公室主任马晓宁敲门走进来，瞅见黄海川在看名单，马晓宁笑问，“市长，有您满意的人选不？” “就第一个吧。”黄海川沉思了一下，最终做出了选择。 马晓宁听到黄海川的话，眼里闪过一丝惊异，第一个正是韩薇薇托他关照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将对方的资料放在最上面，他能做的显然也就这么多了，这也是他没有给韩薇薇任何承诺的原因，事实上，要不是韩薇薇的面子大，他根本不想掺和这种事，否则之前那么多想通过他向黄海川推荐秘书人选的人，他就不会都推拒了，但韩薇薇的面子，他委实不敢拒绝，最后才答应了下来，但帮归帮，马晓宁生性谨慎，他能做的最大限度就是将对方的资料放在最明显的位置，然后再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不着痕迹的向黄海川推荐一下，这样也就能向韩薇薇交代了。 马晓宁没有想到无需他多说，黄海川就自个选中了韩薇薇交托的那个人，来自组织部的于致远，这倒是让他颇为惊讶，不过一想对方的资料，马晓宁旋即就有些释然，在这次甄选出来的这些人里，只有于致远是从宁城大学毕业的，恰恰是和黄海川同一个母校，这恐怕是黄海川最终选中对方的原因。 “市长，那我待会就通知组织部那边，让小于明天就过来报道。”马晓宁不动声色的笑道。 “好。”黄海川点了点头。 马晓宁见没别的事，从黄海川桌上将那些已经没用的人员名单收起来，这才走了出去，再一次看了看于致远的资料，马晓宁神色一凛，这于致远的资料可以说是颇为完美，到底是不是真实的？特别是对方恰好是宁城大学毕业的，又联想到这是韩薇薇交代的事，这让马晓宁有些怀疑，对方真有这么巧是从宁城大学毕业的？ 这年头，要伪造档案资料再容易不过，只要不是刻意追查，很少有人会被发现，韩薇薇让他推荐这么一个人给黄海川当秘书，到底有没有啥目的？一想到这，马晓宁就有些担心，他不过是顺手帮个小忙，不会卷入啥是非当中吧？ 马晓宁越想越是有些忧心匆匆，这也是他的性格使然，他为人谨慎，说好听一点吧，谨慎是做事稳重，说难听一点，是胆小怕事，马晓宁也正是这么一个人，但也就是他的胆小谨慎，才能让他前后服务三任市长后，依然能稳坐市政府办公室主任的位置。 想了一会，马晓宁最后也不再去想，比起黄海川来说，韩薇薇他更得罪不起，对方背后站的人随便动动口也能让他混不下去，这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装作啥也不知道，反正真要追究起来，他也没做啥，无非是把那于致远的资料放在第一罢了，最后挑选秘书，是黄海川自己决定的，他一句话都没说。 秘书人选定了下来，黄海川在办公室又忙了一会，抬头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看看时间，已经六点多了，黄海川这时候也才感觉到肚子饿得咕咕叫，索性也不再看剩下的文件，等明儿过来再处理。 坐车从市政府出来，晚上没啥应酬的黄海川，打算再把武刚叫出来一起吃饭，拿起手机拨通了武刚的电话。 “市长，后面有辆车跟着我们。”司机苗袁亮突然道。 “跟着我们？”黄海川一愣，第一反应就是被人跟踪了，“跟了我们多久了？” “估计是咱们的车刚从市政府出来就跟着我们了。” 苗袁亮话音刚落，就看到后面的车子猛的加快速度，一下子窜到了他们前面，停了下来，直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市长，那车子直接挡在咱们前面了。” 不消苗袁亮多说，黄海川自己也已经看到了突然开到前面的车子，之间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妙龄女子，黄海川坐在车里，从挡风玻璃看出去，没能看得太清楚对方的容貌，心里却是已经疑惑不已，对方跟着他的车子，还用这种方法拦车，这是想干啥？ 女子很快就站在了车子前，看向车里，黄海川的目光一下子同对方对上，这时，黄海川也终于将对方的容貌看清楚，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怎么感觉对方看着挺眼熟？ “市长，您先别下车，我下去看看。”苗袁亮弄不清情况，神色警惕的看着车外，脸上满是戒备的神色。 “袁亮，别紧张，下去问问怎么回事。”看到苗袁亮的反应，黄海川笑道。 苗袁亮微点着头，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打着十二分的小心，他虽然是黄海川的司机，但其实也肩负着半个保镖的任务，要不然领导的司机就不会大都特意从武警部队里挑了，此刻有莫名人士堵黄海川的车，还特意选在这条僻静路段，苗袁亮能不紧张才怪，哪怕对方是个女的，苗袁亮这会也拿出了百分百的戒备心。 “你是谁，知道这是谁的车吗，还不快赶紧走开。”普一下车，苗袁亮就喝道。 “我知道这是黄市长的车，我找的就是他。”女子挑了挑眉头，朝车里看了一眼，高声道，“黄市长，我知道您在车里，我有事找您。” “嚷什么嚷，你以为市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还不快赶紧走开，要不然我不客气了，”苗袁亮冷声道。 苗袁亮摆出了一副不客气的架势，黄海川这时却是从车上走了下来，刚刚的一刹那，黄海川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总算是想起对方是谁了。 第1721章 苗袁亮见黄海川下车，急道，“市长，您怎么下来了。” “袁亮，不用紧张。”黄海川看到戒备的神色，笑着摆了摆手，转头望向女子，他要是没记错，对方应该是他刚刚上任时参加市商会晚宴在卫生间门外撞到的那名女子，当时打过照面，也难怪他会觉得眼熟，那天晚上，他也看到了对方同样是出席商会晚宴的嘉宾，只不过并不知道女子姓啥名谁，这会见对方竟然跟踪自己的车子，还做出拦车的举动，黄海川也很好奇对方想干什么。 “黄市长，想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女子看向黄海川，嘴角微微翘起，看似在抱怨。 “你又没找我，怎么知道见我不容易？”黄海川淡然一笑。 “黄市长，您确定我真的没找过您？”女子睁着一双大眼睛，目光炯炯的看着黄海川。 “没有吧，我要是没记错，今天也不过是咱们第二次见面。”黄海川迟疑了一下，对方的表情着实让他也有些怀疑了，难道之前对方找过自己？ “黄市长，今天是咱们第二次见面没错，但您是大市长，我只是一介普通的小市民，我要见您一面可不容易，就像您这位司机说的，市长是我想见就能见的吗？见您不好见，之前我可是通过集团向您发了不下五次的邀请函，您可是连一次答复都没有，迫不得已，我今天只能采取这种办法了，要不然恐怕都没咱们今天这第二次碰面。” 女子说得很委屈，黄海川听了却是有些愕然，向自己发了五次邀请函？对方既然如此说，黄海川就知道假不了，否则这种事他回头让政府办核实一下就能知道真假。 “你们公司叫什么？”黄海川问道。 “凯美集团。” 黄海川一听，稍微一寻思，就知道对方没说谎了，凯美集团他有点印象，政府办每天送来的一堆邀请函里，他有看到过一两次，是凯美集团董事长的邀请，只不过他都没有理会，事实上，他也不只是没有理会凯美集团的，包括其他人的，黄海川也都一概搁置，刚刚上任的他，除非是必要的应酬，其他一些可有可无的，黄海川都没去理会，不是他这个市长架子大，而是如果每个人的邀请都应下的话，他这个市长怕是天天出去应酬都应付不来。 “你是凯美集团的董事长？”黄海川打量着女子。 “不是，我是凯美集团的总经理，张小玉。”女子道。 黄海川闻言，神色颇为诧异，对方不是董事长让他觉得很正常，但这么年轻就是总经理了，这也够让人惊讶的。 “黄市长，想邀请您一次太难，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还请黄市长见谅。”张小玉美眸看着黄海川，“不知道黄市长今晚能否赏光，一起共进晚餐？” 张小玉期待的看着黄海川，尽管上次在商会晚宴中，她和母亲的谈话表现得看不起黄海川，认为黄海川这么年轻就能走上这么高的位置纯粹是靠关系，否则谁见过这么年轻就能当省会城市市长的？但不管张小玉内心深处多么看不起黄海川，张小玉都不能否认黄海川位高权重，她想要帮自己父亲，就得求黄海川。 张小玉等着黄海川答应，黄海川同样在沉思，想着晚上没什么事，黄海川思虑了片刻后，索性就答应了下来。 黄海川答应了，最兴奋的莫过于张小玉，没有多说，张小玉随即兴匆匆的先上了车，在前头引路，一边拿起手机给母亲打电话。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的凯美酒店而去，张小玉的母亲罗玉真这时候已经在酒店门口等着女儿和黄海川到来，凯美集团的办公地址就在凯美酒店的楼上，而整栋大厦的名字也叫凯美大厦，是早期凯美集团在市里买下的地皮，兴建了一幢二十层高的大楼后，下面的楼层用来当酒店，上面的楼层除了凯美集团自用外，就是出租给别人办公。 罗玉真不知道女儿是通过什么方法邀请到黄海川的，之前连续向市里送了五次邀请函，结果都无声无息，刚刚接到女儿的电话说请到了黄海川过来吃饭，罗玉真心里的惊讶也就可想而知，此刻在酒店门口等着，罗玉真的心情又是期盼又是紧张。 车子开了十多分钟，到了凯美酒店，黄海川看到酒店名字也就了然于心，这估计也是凯美集团的产业了，看起来不算是特别上档次的一家酒店，再仔细一看，酒店上面挂着三颗星，毫无疑问，这只是普通的三星级酒店，在五星级酒店众多的江城，显然有些不起眼，不过人家在自个地盘上宴请他，倒也不奇怪。 “黄市长。”罗玉真看到黄海川下车后，快步迎了上去，一边同先一步下车的女儿交换了个眼神，眼里带着些许探询的神色。 黄海川不认识罗玉真，更不知道对方就是凯美集团的董事长，这会突然看到个中年妇女站在自己面前，黄海川一愣。 “黄市长，这是我妈，也是我们集团的董事长。”张小玉看出了黄海川的疑惑，忙道。 “瞧我，都忘了自报家门了，鄙人罗玉真，凯美集团的董事长，今晚能请到黄市长吃饭，着实是三生有幸。”罗玉真向黄海川介绍着自己，态度端的很低，让人看着很舒服。 “原来是罗董事长，幸会。”黄海川笑着同罗玉真握了下手，目光在罗玉真和张小玉两人脸上扫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心说这凯美集团还真是母女档，母女两人竟分别担任着董事长和总经理。 没在酒店门口多寒暄，罗玉真热情的请着黄海川进酒店，并且早已将酒店最豪华的一个包厢腾了出来，专门用来接待黄海川。 “之前请了黄市长您几次，没想到黄市长您能过来，让我们酒店都蓬荜生辉了。”罗玉真请着黄海川坐下，笑道。 黄海川听了，嘴角抽搐了一下，要不是张小玉又是跟踪又是拦车的，他这会可不会坐在这里。 笑着微微点头，黄海川没有多说，这母女俩这么迫切的想见他，黄海川可不信对方只是想请他吃饭这么简单。 酒店的服务人员很快就端菜上来，今晚是宴请黄海川这位大市长，罗玉真接到女儿的电话后就早早吩咐下去，让酒店最好的大厨将酒店的特色菜都一一煮一道上来，大老板发话了，上菜的速度自然是慢不了。 “黄市长想喝白酒还是洋酒？”罗玉真开口问道。 “不喝了，有免费的饭菜吃就十分满足了，酒就不必了。”黄海川笑着摆手。 “那黄市长您先尝尝我们酒店的大厨手艺如何。”罗玉真笑道。 黄海川也不客气，径直拿起筷子品尝，他肚子正饿得很，既然是吃饭，那还客气什么。 黄海川在酒店吃饭时，市人民医院，曾静愤怒的看着眼前的一名医生，情绪激动的和对方理论着，原因无他，她母亲原本在病床上挂点滴挂的好好的，医院的人突然过来，通知他们没有床位了，他们现在用的这张病床，早就被人预定了，让他们马上腾出来，到走廊去自个搭张床。 曾静闻言，立刻就火了，我这都办了住院手续了，床位的病卡上写的也是母亲的名字，你突然说一句病床被人预定了就让人到走廊去，这还有没有理可讲了？ 第1722章 病房里一片争吵声，面对着医院一干气势汹汹的保安，曾静肺都要气炸了，争吵归争吵，但她并不想跟医院的人闹得太僵，毕竟得罪医院没啥好下场，要知道，医生是最不能得罪的职业之一，不管年纪大小，谁不会生个病啥的？除非迫不得已，没人愿意得罪医生。 对面的医生看着已经年纪不小，曾静刚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对方，呆了好一会后才见对方走进来，看了他们一眼，很快就出去了，然后就有护士过来让他们挪床位，要他们搬到走廊去，曾静听了当然就不干了，和小护士理论，小护士倒是自觉理亏，没敢多说啥，而后是对面的那名医生站出来大声喝斥她，还叫来了医院的保安，一副不出去就要赶人的架势，曾静面红耳赤的和对方理论，双方的动静太大，也引来了其他医生的注意，曾静听到后面来的医生喊对方刘院长，才知道对方是医院的院长，这让曾静愈发愤怒，如果不是公公拉着她，让她息事宁人，曾静委实是不想是这么算了。 站在走廊上，曾静看到婆婆现在只能坐在椅子上挂点滴，连个躺的位置都没有，越想越不是滋味，想再找医院的人讨个说法，公公蒋丰田却是叫住了她，“曾静，算了，咱们吵不过他们，就算吵赢了又怎么样？和医院的人闹僵了，回头你妈做手术，他们要是不尽心，我们还更加担惊受怕。” “爸，那病房里除了咱们用的那张病床，明明还空着一张病床，这说明医院病床一点都不紧张，他们却说没床位了，还告诉我们空床位都被人预定了，这谁信呐，明摆着就是故意的。”曾静脸上尤有怒色，稍微冷静一下后，曾静很快就想到了这背后有些不寻常，医院的院长亲自出面赶人，说没床位了，这本身就透着蹊跷了，真要没床位了，下午公公办理住院手续时，医院窗口的人早就说了，至于等到晚上的时候再由堂堂的医院院长出面吗？ 曾静感觉到里面有不对劲的地方，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如果说他们得罪过医院的人，特别是那位什么刘院长，那对方这么做倒正常，但关键是他们从来没跟医院的人有过什么冲突，之前更没见过那位刘院长，哪来的得罪一说？ 曾静不想吃这么个哑巴亏，冷静下来后又想去理论，但公公蒋丰田不想多惹事，老人家怕得罪人，更怕回头做手术的时候医生会动点啥手脚，那受罪的可就是老婆子了。 “曾静，你去买张那种简易的铁床，咱们自个在走廊上搭一张。”蒋丰田道。 “爸，总不能让妈真的在走廊上吧，回头做手术怎么办？” “哎，将就一下吧，忍几天也就过去了，只要有个躺的地方，让你妈能休息就好了。”蒋丰田无奈的笑笑，“反正总比得罪医院的人好，要不然担惊受怕的也是我们。” 公公的话让曾静一阵苦笑，她明白公公的想法，但受了这么一肚子气，还要让婆婆遭罪，曾静心里很不是滋味，沉思了一下，曾静猛的眼睛一亮，道，“爸，大不了咱们换家医院，这江城的大医院那么多，又不是只有这一家，咱们没必要在这里受气。” 曾静说着，拿出手机打电话，她要是没记错，武刚的姐姐就在省医科大学附属协平医院当医生，那可也是江城知名的大医院，要不是有一次听武刚聊天偶然提起过，她都不知道这个事。 电话很快就打通，武刚见是曾静打来的电话，很是高兴，“曾静，晚上是不是不用加班了。” “先不说这个。”曾静想到自个和中队长范进鹏闹翻，也没心思讲，直奔主题，“武哥，我记得之前有听你说过，你姐在协平医院当医生，是吗？” “嗯，是啊，怎么了，你家人生病了还是？” “我婆婆有胆结石，要做手术，现在在人民医院这边呢，不过这边的人欺人太甚，我想给她转院，你姐在协平医院正好，能不能让她先帮忙给我们安排个床位。” “这没问题，小事一桩。”武刚闻言，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曾静，你马上让你婆婆转院，我让我姐这边立刻给你安排，顺便给你们找个最好的外科医生，对了，我姐的电话你记一下，待会过去你直接和她联系。” 武刚答应的很爽快，曾静打完电话也总算是松了口气，有人帮忙，总比在这里受气好。 将号码存起来，曾静转头对公公道，“爸，咱们等挂完点滴就转院，省得在这里受气。” “咱们都办住院了，再转来转去的，会不会不好。”蒋丰田皱了皱眉头，老人家有点怕折腾。 “爸，没啥不好的，协平医院也不比这人民医院差，都是市里有名的三甲医院，医学水平差不多的，再说咱们刚和医院的人争吵，让妈在这里做手术也不放心不是。” 提到手术不放心，蒋丰田的态度立马就松动了，受点气没啥，关键是这手术可半点都马虎不得，他也不想担惊受怕。 “爸，协平医院那边有认识的人，咱们到那就没啥不放心的。”曾静又说了一句。 蒋丰田听到这话，也就彻底放下心来，挂完点滴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曾静扶着婆婆准备下楼，电话就响了起来，拿起手机，一看是武刚打来的，曾静赶紧接起来。 “曾静，你们在哪，还没到协平医院吗？”武刚问道。 “还没呢，刚打完最后一瓶点滴，准备过去。” “难怪，你刚给我打完电话我就通知我姐了，让她给你们安排，她在协平医院那边等着你们呢，说一直没接到你的电话，忙又打给我问你们还转不转了。”武刚笑道。 “武哥，不好意思了，这边点滴没打完，不好走，让你姐久等了。”曾静歉意道。 “没事，反正我姐晚上正好值班，也没啥事。”武刚笑笑，又问，“曾静，你们现在是正准备从人民医院离开吗？” “嗯，刚准备走。” “那得，你们等我，我开车过去接你们，我这边过去也就几分钟。” “武哥，别别，不用麻烦你过来，我自己就……” 曾静还没说完，武刚那头已经挂掉电话。 拿着手机苦笑，曾静对武刚的热心和仗义有些感动，体会过世态炎凉，对朋友间的无私帮助也就会愈发感恩。 武刚住的地方离人民医院并不近，但他并没在家，曾静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在外面，这会正好离人民医院不远，也就直接拐过来。 在医院门口看到曾静几人，武刚立马将车停下来，下车帮忙。 “武哥，其实你不用过来，我也有开车，送我公公婆婆就行了。”曾静对武刚道。 “这有啥，咱们之间没必要这么见外不是。”武刚微微一笑，看向曾静的婆婆，“你妈现在没啥大碍吧。” “现在没啥事了，之前会痛，挂了那个消炎止痛的点滴后就好多了，估计做完手术将石头取出来就没问题了。” “那就好，不过胆结石也不是啥大病，不用担心。” 两人说着话，武刚看到也没啥行李要帮忙搬，就干脆让曾静开车跟着他，他在前头开路。 协平医院离人民医院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两人开车到达后，武刚的姐姐武方萍早就在住院部一楼大厅等着，病床也早已安排好，其他的都不用管了，武方萍让曾静用其婆婆名字去办个住院手续就行。 “姐，曾静可是我的好朋友，你帮她都费点心。”武刚对姐说道。 “放心吧，难得你打来电话要帮忙，姐能不上心嘛。”武方萍笑道，她是协平医院的主任医生，以前从省医科大学毕业后，就分配到协平医院工作，参加工作也快二十年了，再加上丈夫是医院肝胆外科的主任，在医院很有人脉关系，这种事对她来说显然是小事一桩。 有人帮忙安排好了一切，曾静几乎也就不用费什么心，武刚这时候也才有空拉住曾静问道，“曾静，人民医院那边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得罪那边的医生了？” “没有的事，我都不认识他们，之前连见都没见过面，怎么会得罪他们。”曾静苦笑不已，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这还真是稀奇事，现在又不是住院的旺季，医院的病床一般都不会太紧张，哪里会没床位。”武刚咂咂嘴，一般到了寒暑假，医院的床位才会格外紧张，像人民医院，省立第一医院，协平医院等这些有名气的三甲医院都会出现床位不够的问题，但这个时候，按说是不会这样的。 “可不是嘛，我们那个病房，还空着一个床位，他们却说没床位，这不是明摆着糊弄人吗。”曾静气道。 “算了，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反正都转院到这边了，就不用再跟他们生气了。”武刚笑道。 武刚安慰着曾静，两人说着话呢，武方萍这时却是急急的走了过来，看到武刚和曾静，立刻就道，“弟弟，你这位朋友是不是得罪卫生局的领导了，我刚给你们办完手续一会呢，医院就有领导打下招呼了，说不能给你们安排床位，我还特地给你们打听了，说是卫生局领导打的招呼。” 武方萍话音一落，曾静还没作何反应呢，武刚就先目瞪口呆，还有这种事？ 第1723章 武刚转头看了曾静一眼，他不知道曾静是不是有得罪过卫生局的领导，帮曾静问道，“姐，你没弄错吧？” “没弄错，我特意找打招呼的副院长打听的，要不是看在内部熟人的份上，人家还不愿意说呢。” 武方萍的语气很是肯定，武刚听了之后也不知道说啥了，合着这里头还有这种原因，难怪曾静在人民医院那边会受到刁难，得罪了医院的主管机关卫生局，那可真是没啥好果子吃了，当然，没好果子吃也是相对的，普通老百姓遇到这种事会没办法，但他们也是体制内的人，在体制内厮混了这么多年，谁不认识点人？不过这会，武刚显然更好奇的是曾静怎么得罪卫生局的人了。 “武哥，你也别问我，我自个都一点都不清楚。”曾静见武刚看过来，知道对方想问什么，苦笑着摇头。 “得，那我就不废话了。”武刚笑笑，看向自己姐姐，“姐，曾静是我多年的好朋友，关系最铁的那种，这事无论如何你都要帮忙，总不能让曾静她婆婆真的没有床位。” “弟弟，这事……”武方萍本想说事情很难办，但看到弟弟的表情，知道弟弟是想帮到底了，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我尽力吧。” 武方萍说完就又离开，武刚在这边继续陪着曾静，饶是曾静这会快想破头了，依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跟卫生局的领导压根就没任何接触，就算以前在分局当副局长时，工作上也没打过交道，更别提得罪一说了，而她现在只是个小交警，跟卫生局更没有接触。 “曾静，想不出来就别想了，我帮你打听一下。”武刚道。 武刚在卫生局还是有认识人的，当着曾静的面打了个电话，电话那边的人听了武刚的来意后，表示说帮忙问下情况，并没有给予肯定的答复。 “曾静，先等等再说，事情肯定会弄清楚的，实在不行，咱们将黄海川搬出来。”武刚笑道。 武刚这话让曾静脸色情不自禁舒缓了很多，是啊，实在没办法还能找黄海川，虽然她不想麻烦人，但涉及到婆婆住院的事，该求人还是得求人，有黄海川这个大市长在，她就不信还有人敢从中作梗。 两人在医院聊了一会，曾静要去陪婆婆说会话，武刚跟着去探望了一会后，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也就先行回去，至于床位的事，武方萍去跟医院的领导说情，武刚也一再叮嘱姐姐要尽力帮忙，这才放心回去。 一夜无话，第二日，市委会议室，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在此召开，这是黄海川就任市长参加的第一次常委会议，也是第一次常委扩大会议。 会议由市委副书记朱华东主持，此刻，正在发言的是常务副市长孔正良。 孔正良正讲着有关市里的楼市去库存方案，这是由住市住建局、财政局、地税局、统计局等多部门参与，并且请了多位专家教授共同组成的调研小组在针对市里的楼市库存情况进行几个月的摸底调查和论证后提出的方案。 调研小组成立时，还是前任市长耿敬毅在任的时候，而眼下，市长的位置已经换人。 当初成立这个调研小组的初衷也很简单，本地房地产市场面临着严峻形势，即便是作为省会城市，江城在这一波的楼市寒流里，也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再加上房地产业牵涉了很多行业，房地产业的一蹶不振影响了其他相关的上下游产业，从而也影响了江城经济的总体发展，虽然目前的影响还相对有限，但如果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市里又没采取及时措施的话，对江城经济的影响将会越来越大。 参加会议的人都静静听着孔正良陈述着出台相关政策的必要性，有一点孔正良没说，其他人心里却都心知肚明，每年用来拍卖的土地收入几乎占到了江城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如果房市继续这样不景气下去，那么房地产商出于谨慎考虑以及资金的问题，对土地拍卖会迟早都会望而却步，土地卖不出去，或者无法以高价卖出去，对江城财政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至少那明摆着的占到三分之一的财政收入将大大缩水。 财政收入锐减，伴随的将是一系列连锁问题，基础设施建设，市政建设，对三农的投入，社会保障的投入，对市里相关薄弱产业的资金扶持等等，这些都需要钱，需要巨大的资金，如果没有充足的财政作保证，很多事情都只能停留在计划的层面，没办法真正的实施下去。江城在前些年凭借房地产市场的火爆，每年财政收入都是不断增长，每个人也都希望这种形势继续保持下去，至少这也说明了江城的经济形势一直不错。 “刚刚正良同志已经阐述了出台这个政策的必要性，大家有什么看法？”孔正良说完，戴着眼镜，刚刚一直在边看着孔正良的方案一边仔细听的傅建家，适时的拿下了眼镜，看着众人道。 在场的人都没说话，目光不约而同的集中在黄海川身上，如果有不同看法，那也是黄海川这个市长先发表，而且众人心里都清楚，这个方案恐怕就算有明显的不同意见，那也只可能是黄海川有不同意见，因为也只有黄海川这个新任市长的想法让人摸不清楚，特别是之前黄海川还在市商会的晚宴上放话过。 黄海川此刻保持着沉默，他也在犹豫着要不要出声，开会前孔正良已经就讨论的方案跟他沟通过，所以黄海川这会倒不会觉得孔正良是在跟他对着干，明知道他对市里准备出台的一系列救市政策不感冒还拿上了常委会讨论，黄海川知道这是傅建家在背后推动的事，所以孔正良其实也没别的选择，这也是为什么上一任的耿敬毅离职后，调研小组依然得以存续下去，并且这么快就拿出方案的缘故。 “海川同志，你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没有？”黄海川没说话，傅建家却是点了黄海川的名。 傅建家一问，黄海川知道自己不说话不行了，有之前孔正良提前沟通，早看过方案的黄海川其实对这个问题也思考良久，这次市里准备出台的救市方案，说白了，大致可以归结于两点，一是现金奖励，二是配套服务建设，比如自政策公布之日开始，但凡是个人（家庭）购买市直辖区范围内的商品房，140平方米（含140平）以下的，可享受购房总额1.5%的现金补贴，144平方米以上的首套房、首改房（不包括别墅及二手房），可享受购房总额2%的现金补贴。 以上是方案里的现金奖励，而关于配套服务建设的，市里将留足教育用地，将中小学、幼儿园纳入整体规划，同步建设，同步使用，与此同时，将在新区合理规划建设公交专用车道和公共站场枢纽等等。 除此之外，方案里还计划通过打通商品房与保障性住房及安置房转换通道等等，提升小区基本公共服务水平，吸引市民购房落户等。 方案公布的现金补贴政策的有效时间为半年，黄海川对这些政策倒不是都持反对态度，有些他也认为是可行的，但这并不代表就赞同所有政策都实施。 沉思了片刻，黄海川道，“傅书记，方案里的一些措施，我还是赞同的，不过实施的范围，是不是可以再商榷？丰城区作为中心主城区，房地产市场一直都保持着不错的形势，哪怕是这两年的房地产市场不景气，丰城区的房价也保持着平稳的态势，这次的政策，如果要实行的话，我认为也应该差异化执行，就拿现金补贴来说，丰城区是否可以不予考虑？我们应该重点考虑像立园区、边江区等主市区之外的区域……” 黄海川说着自己的看法，他并没有对方案表示反对，只是就具体的一些问题提出了看法，这也是黄海川不得已而为之的做法，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次的方案，就算是他反对，常委会上照样会通过，因为这是傅建家背后推动的事，谁会违逆傅建家的意思？作为江城的一把手，傅建家同时还是省委副书记、省委常委，这样的身份地位在江城里实在是太超然了，这也决定了傅建家在市里有着一言九鼎的话语权，在没有任何优势的情况下，黄海川不会贸然反对。 最主要的一点，初来乍到的黄海川也不想一下子就和傅建家闹不和，在明知反对没用的情况下，何必再直接和傅建家站在对立面上。 黄海川的话让傅建家有点惊讶，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傅建家之前显然是有听过黄海川在市商会晚宴上的言论的，这会听到黄海川没有反对，傅建家心里惊讶，不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沉思了一下，似乎是投桃报李，傅建家道，“黄海川同志的意见很宝贵，关于差异化执行这一点，我很是认同，正良同志，你将方案拿回去，让调研小组拿出更加科学的方案来。” 傅建家发话，也让常委会针对方案的讨论一锤定音，方案肯定是要实施的，但具体的一些细节将会再做修改。 而黄海川参加的第一次常委扩大会议，也在这种不温不火的气氛中结束了，黄海川的表现中规中矩，有人想看黄海川的笑话，有人想看黄海川发出不同的声音，有人想看黄海川挑战傅建家的权威……这些人最终都失望而归，虽然黄海川也说了点不同的意见，但任谁一听都知道黄海川的意思并不是要反对方案的实行，说黄海川不敢反对傅建家也好，说黄海川当起了缩头乌龟也罢，黄海川不会理会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他只做出自己该做出的反应。 从市委回来，黄海川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将手上的文件丢到了桌上，黄海川揉了揉太阳穴，一动不动的坐着，仔细回想着今天的常委会，想着自己观察到的每一个人的反应和脸上的细微表情。 “朱华东这人看着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任何时候都是不急不缓的姿态，说好听点是沉稳，说难听点就是老奸巨猾。”黄海川想着自己近距离观察到的朱华东，心里总有些隐忧，早些年以前，因为武刚和朱华东弟弟朱明宣的事，他间接的得罪朱华东，当时虽然化干戈于玉帛，但难保朱华东不会记恨在心，要是朱华东对他有意见，以后这日子可就更不好过了，毕竟朱华东是市委副书记，有很重的话语权。 黄海川思考的功夫，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见是武刚打来的电话，黄海川接了起来。 “海川，你现在有空吗？”武刚问道。 “嗯，啥事？”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常委会议十点开的，这会也都快十二点了，要下班也能直接走了，其实就算没下班，他这个市长没事想走也没人敢管。 “要是你现在有空，能不能来协平医院这边一下，曾静碰到了点麻烦。” 听到是曾静的事，黄海川一下子坐了起来，“曾静怎么了？” “怎么说呢，有人想找曾静的麻烦，电话里一两句也说不清楚，你要是有时间就过来一下，让你看看气不气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第1724章 安静的车子，黄海川静静的坐在车里，从市政府出来的他，此刻正在前往协平医院的路上，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流，黄海川眉头微拧着，现在正逢中午下班的高峰期，路上明显堵车严重，特别是前往协平医院的路段，愈发显得拥堵。 作为江海省的省会城市，江城的汽车保有量同样在全省的地市中独占鳌头，黄海川从市车管所的内部数据了解到，截止到去年底，江城的汽车保有量就达到170万辆，而市区就独占了近70万辆的数量，由此也可见市区会经常发生拥堵并不奇怪。 而在平时，通往医院的路段往往发生拥堵的概率也比其他路段多，不只是通往协平医院的道路，包括往市里其他重点三甲医院的主要路段，通常都是市里拥堵的路段。 在这一个五年规划里，如何化解市里的交通难题是市政府的重点工作事项之一，初来乍到的黄海川不知道已经实行的一些措施产生了多大的效果，但不管是早年在江城短暂工作的感受以及这几年偶尔来往江城的经历，‘拥堵’这两个字依然成为黄海川脑海里的主要印象，即便是他上任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以来，也经历过了两次交通堵塞了。 黄海川这会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而此刻在前头的副驾驶座上，坐着黄海川的新任秘书，于致远。 于致远是早上刚从组织部门过来报道的，昨天傍晚得到政府办主任马晓宁的通知，知道自个幸运的成了黄海川的秘书后，马晓宁兴奋了一晚上，甚至昨晚一晚都没睡着觉，而在早上，他更是以最快的速度办了工作交接手续，就赶紧来到市政府报道。 成为了黄海川的秘书，于致远知道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不只是身份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他的仕途前程来说，只要他能抓住这次机会，那至少能节省好多年的奋斗时间，再加上家族的助力，那他将来无疑能够走得更高更远。 不动声色的从后视镜里观察着黄海川，于致远不知道黄海川在想什么，怕打扰黄海川思考的他，也不敢出声，他这个新任秘书对黄海川的了解还是一片空白，这也让他现在一言一行都必须十分谨慎和小心，如果有半点让黄海川不满，很可能他这个秘书还没干几天就当到头了。 “市长，协平医院快到了，咱们是要开进医院去吗？”苗袁亮转头问道，因为到了这里已经都是单行路，黄海川只说到协平医院，并没有说要不要进去，他必须提前问清楚。 “嗯，开进去。”黄海川点头。 苗袁亮闻言，点了点头，平稳的开着车子，又过了八九分钟，车子终于驶进了医院的大门。 事实上，苗袁亮刚刚问黄海川话时，他们离医院已经只有几百米的路程了，但就是这几百米的路程，因为红绿灯加上堵车的缘故，车子愣是开了八九分钟。 从车上下来，黄海川给武刚打了电话，对方刚刚在电话里很多都没有说清楚，黄海川只能询问对方在哪一层楼。 刚刚在接到武刚的电话，知道曾静碰到了麻烦，而且还是关系到曾静家人住院的事，黄海川就义无反顾的赶了过来。 黄海川带着秘书和司机上楼时，住院部五楼的肝胆外科，武刚和曾静一起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而在旁边，是一张搭在病房外的简易铁床，曾静的婆婆徐素兰半躺着休息，手上还在挂着点滴，一旁是其公公蒋丰田。 没错，曾静的婆婆又被从病房里赶出来了，明明有空余的病床，却不能给他们用，哪怕是武刚的姐姐武方萍，甚至包括其姐夫段华正去说情都没用，段华正是医院肝胆外科的主任，更是医院里少数几个获得省里特殊津贴的专家之一，在医院里可以说有很高的声望，但就算是段华正去找院领导关说，最终也没有用处，曾静的婆婆还是得从病房里搬出来。 原本武刚想让姐姐和姐夫两人去据理力争，但上午接到卫生局那边熟人的‘内部消息’后，武刚突然就改变了主意，而他将消息告诉曾静后，更是安抚住暴怒的曾静，将自己的打算告诉曾静，并且说服了曾静同意。 在曾静同意的情况下，武刚才让姐姐和姐夫两人不必再去找院领导说情，而后让曾静的婆婆搬到了走廊上。 一张临时买来的简易铁床就这样孤零零的摆在走廊上，不时路过的病人和病人家属都会投来好奇的一瞥，武刚和曾静都没有理会，已经通知黄海川过来的武刚显然是想让黄海川亲眼看看眼前这一幕。 “曾静，别皱着眉头了，女人老皱眉容易老。”武刚笑着对曾静道。 “我倒是想笑，关键是笑不出来，武哥，换成你碰到这种事，你能笑得出来吗。”曾静苦笑道。 “这倒是，不过你也不用烦恼了，有海川在，相信事情会解决的，只要海川出面，以后那林茂也绝不敢再三番五次的纠缠你。”武刚说道。 “希望吧，就是想到要麻烦海川，怪不好意思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给他添麻烦。” “你这话说的，咱们都多少年的交情了，你碰到了事情，海川会不管吗，你要是啥都不跟他说，他才会不高兴呢。” 两人说着话，黄海川的身影也有已经出现在了五楼，从电梯里出来，一走到走廊，黄海川就看到武刚和曾静两人，至于一旁的铁床，黄海川一时没在意，看向武刚和曾静两人，道，“武哥，曾静，怎么回事？” “海川，这是曾静的公公婆婆。”武刚指向一旁的铁床，帮曾静介绍道。 “原来是叔叔阿姨，二老好。”黄海川这时才注意到旁边的铁床，没想到两个老人就是曾静的公公婆婆，忙礼貌的打招呼。 “爸，妈，这是我朋友。”曾静也出声道。 双方简单寒暄了一下，黄海川也关心的问了一句，“曾静，你婆婆没啥大碍吧？” “没事，胆结石，做个手术就好了。” “那还好。”黄海川点头，下意识的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医院里没病床了吗？” “海川，这五楼都是肝胆外科的病房，你可以找几个病房看看，看有没有空余的床位。”武刚撇了撇嘴。 黄海川听到武刚的话，再看看武刚和曾静的表情，眉头微皱了一下，结合武刚之前在电话里说的麻烦，黄海川若有所思，走向前边的病房。 第1725章 黄海川看了几间病房，至少看到了两个空床位，这还是没有将所有病房都走遍的情况下看到的，转身走回武刚和曾静身边，黄海川皱眉，“怎么回事，不是还有空余的病床吗，医院不让住？” “可不是嘛，医院明明还有不少空床位，愣是不让曾静的婆婆住，本来昨晚办了住院手续后是有床位的，结果医院的领导亲自打了招呼，指明不能给曾静的婆婆安排病床，要住只能住到走廊上来。”武刚说道。 “还有这种事？” “千真万确，海川，你可别不信，我姐姐就在医院里当医生，这是她打听到的结果。” 黄海川闻言，看了曾静一眼，见曾静都不吭声，黄海川不知道曾静是不是给气的，没来由的有些心疼，曾静一个女人，太不容易了。 “将医院的院长叫来，作为公立医院，我倒想问问这医院有空余的病床凭什么不让人住了。”黄海川神色不善，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替曾静出这口气。 “海川，别急哈，这里头其实还有别的原因。”武刚忙凑到黄海川跟前，附在其耳旁轻声说了几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黄海川。 “林茂？” 又听到林茂这个名字，黄海川陡然愤怒起来，此刻无需武刚再多说什么，黄海川已然彻底明白，如果是林茂在背后使坏，那一切就都解释得过去了，难怪院方会故意为难曾静的家人，原来是林茂这个王八蛋在搞事。 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了一会，黄海川心里头有了计较，道，“先将医院的院长叫来。” 于致远听到黄海川的话，作为秘书的他，这会自然是第一时间遵从黄海川的指示，刚要去叫人，武刚这边的动作却是比他更快，“海川，我姐这会就在，我让她去通知一下医院的领导。” 武刚说完已经走了出去，于致远迈出去的脚只好又收了回来，对武刚已经暗暗留心，包括一旁的曾静，于致远更是多看了几眼，恨不得将武刚和曾静的容貌都印在脑海里。 于致远心里更是打定了主意，回头要打听清楚武刚和曾静的来历，看黄海川的样子，跟这两位的关系可是非同一般呐，特别是武刚，直接喊的是黄海川的名字，言行举止更是随意，这得是多铁的关系？ 于致远心里面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另外一边，武刚已经将自己的姐姐喊来，并且连姐夫段华正一块叫来了。 “姐，姐夫，这是黄市长。”武刚给姐姐武方萍和姐夫段华正两人介绍着黄海川。 “黄市长，您好。”武方萍和段华正两人这会忙不迭的向黄海川问好。 武刚朝姐姐使了个眼色，武方萍忙又道，“黄市长，我已经给我们院长打了电话，他马上过来。” “好，麻烦你了。”黄海川朝武方萍点了点头，对方是武刚的姐姐，黄海川的态度也很是客气。 几人还没等两三分钟，医院院长李建峰已经赶了过来，李建峰其实还不认识黄海川，因为黄海川上任的时间并不长，再加上‘深居简出’，目前也只到过三江市视察，所以像李建峰这种对市里行政变化并不是太关心的人也压根不认识黄海川。 不认识归不认识，李建峰并没有质疑武方萍的话，听到武方萍说市长来了，李建峰就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了，也幸亏他中午没回家，还在办公室他，直接从隔壁的行政楼过来，一下就到了。 武方萍看到李建峰来了，给黄海川介绍了一下，面无表情的黄海川瞟了李建峰一眼，“你是医院的院长？” “黄市长，我是。” “李院长，你自己看看，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医院的病床有这么紧张吗？” 李建峰看了一眼旁边的铁床，心里登时就骂娘了，将昨晚值班的副院长刘万中骂了个半死，这事情他有了解一点，因为武方萍昨晚求情求到他头上了，他因为没在院里，还特地打电话问了刘万中一下，得知是卫生局局长黄卫前打的招呼，李建峰也不想多生事，直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事情推给刘万中，让武方萍跟刘万中说去。 李建峰本以为事情也就这么过了，没想到今天又会来这么一出，摸不清黄海川和病人是什么关系的他，这会只能含糊其辞，“黄市长，具体的情况我马上去了解。” “李院长，不用那么麻烦了，这肝胆外科的主任可不就在这嘛，这科室里有没有剩余的病床，你直接问问他不就知道了。”武刚面色嘲讽的说道。 李建峰看了武刚一眼，心里暗暗叫苦，转头看向段华正，“段主任，你们科室没有剩余的床位吗，怎么让病人住走廊上了。” “院长，科室里的床位还有好几张，不过这事……”段华正迟疑了一下，改口道，“院长，我觉得将刘副院长叫来问问比较清楚。” 段华正明显是推托之词，黄海川眉头微蹙，有些不满，想及对方是武刚的姐夫，黄海川也没表现出来。 一旁的于致远这时候站了出来，“市长，要不我给卫生局的负责人打个电话？” “嗯，打吧。”黄海川微微点头，目光从于致远脸上扫过，这个秘书倒是有几分机灵劲。 于致远去打电话，段华正也在打电话，一个是叫副院长刘万中过来，一个是打给了卫生局局长黄卫前。 刘万中比黄卫前早一步过来，不明情况的他只知道院长在这，段华正说是让他来一趟，这会看到走廊上人不少，刘万中也泛起了嘀咕。 “万中，你来得正好，这是市里的黄市长，走廊上这位病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没有床位？”李建峰一脸严肃的看向刘万中。 听到李建峰问话的刘万中心里登时就咯噔一下，市里的黄市长？ 刘万中眼珠子转了转，从李建峰的神情和一旁段华正、武方萍的脸色很快就意识到事情不妙，丫的，李建峰这个院长明明知情，这会竟是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刘万中不知道刚刚李建峰和武方萍等人有没有先说什么对他不利的话，此刻一时语塞，让他一下子将黄卫前给抛出来，他也没那个胆子，此刻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苦思冥想着该如何应对。 刘万中保持沉默，武刚却是对姐夫段华正连连使着眼色，暗骂姐夫这个猪头，难怪一直竞争不上副院长的位置，智商都用在医学研究上，脑子一点都不开窍。 段华正的反应慢了好几拍，武方萍却是一下子理解了弟弟的意思，陡然站了出来，道，“黄市长，是这样的，院里本来是有空余的床位的，昨晚这位病人住院后，也给办了床位，但刘副院长突然打电话过来说不能给这位病人床位，要将这位病人赶出病房，只能让其睡走廊，所以我们只好……” 武方萍据实说着，刘万中已然目瞪口呆，一双眼睛瞪着武方萍，愣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武方萍也是院里的医生，竟敢当众将他说出来？ 就在这当口，卫生局的局长黄卫前也到了，出了电梯看到黄海川，黄卫前几乎是跑步前进，屁颠屁颠的跑到黄海川跟前，脸上满是笑容，“黄市长，您找我。” 黄海川还没应什么，刘万中可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立刻走了过去，“黄局长，您来了。” “正好，人都到齐了，黄局长，刘副院长，你们跟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黄海川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 刚到的黄卫前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头雾水，心说啥跟啥呢，不由得看向了刘万中。 刘万中小声跟黄卫前说了下情况，早就将昨晚事情忘了的黄卫前一听，差点没吓出声来，这位黄市长是为昨晚那病人撑腰的？ 也不怪黄卫前惊讶，昨晚的事对他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也没放在心上，林茂求到他头上来了，黄卫前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反正只是小事一桩，还能卖林茂一个人情，黄卫前随口就应下，打完招呼后也就忘掉一旁了，这会如果刘万中不提醒，黄卫前绝对想不到黄海川到底指什么事。 想卖林大少一个人情，这下可踢到铁板了！黄卫前心里叫苦，嘴上一时说不出话来，小心翼翼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黄卫前心念急转，想着该如何跟黄海川解释。 “怎么，黄局长哑巴了吗，怎么不说话了？”黄海川一点也不给黄卫前留面子，不客气道。 “黄市长，事情我也不清楚，这样，您给我一天时间，我一定将事情调查清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黄卫前眼珠子一转，道。 “黄局长，你不清楚，我却很清楚，昨晚这位病人住院后，你指示医院的人，不能给病人安排病床，要将病人赶出病房，你说我说得对吗？”黄海川冷声道。 “黄市长，您听我解释……” “你不用跟我解释，事情我都清楚，对于你，黄局长，原来我还不太了解，今天可也算是开了眼界，知道你这个卫生局长是怎么当的了，黄局长，你这个局长干得可真好，真真儿好。” 黄海川说完，面无表情的走了，连给黄卫前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他也懒得听对方解释。 黄海川走了，黄卫前愣愣的站在原地，脸皮子一抽一抽的，脸色已经泛起了几分苍白，完了，他这个卫生局长可算是在这位新来的黄市长面前挂上‘号’了，以后还会有他的好果子吃吗？ 第1726章 市里，泰源酒店。 还没吃午饭的黄海川和武刚、曾静两人一起坐在了包厢，等着服务员上菜。 这是一家普通的三星级酒店，黄海川在路边随便找的，而后武刚和曾静也一起过来。 武刚和曾静两人自是黄海川打电话通知的，这会，武刚说着刚才黄海川离开时黄卫前的表情，一脸兴奋，“海川，你都没看到黄卫前脸上的精彩表情，太让人解气了。” “光解气也没啥用，关键是要怎么解决曾静的问题。”黄海川道。 “解决问题还不简单，黄卫前虽然跟曾静没直接的矛盾，但他这次也充当了别人的枪手不是，你是堂堂的市长，要调整他一个卫生局长还不简单。” “你还别说，对目前的我来说，还真不简单。”黄海川摇头。 武刚一愣，旋即就明白了过来，初来乍到的黄海川在组织人事上的话语权显然还十分有限，特别是如果黄海川一来就进行人事上的调整，也容易让人产生想法。 “得，反正现在不行，以后慢慢有的是机会。”武刚又笑。 “黄局长也不是故意针对我的，说到底还是林茂在背后搞鬼，还是别为难他了。”曾静道。 “曾静，瞧瞧，你太善良了不是，就算黄卫前不是故意针对你的，就冲他愿意受林茂的指使，这人的人品就有问题。”武刚不以为然。 “武哥，我只是觉得一码归一码，事情的根源在林茂身上，没必要跟人多结仇。” 曾静的话让武刚苦笑不已，女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很小心眼，有时候又太善良。 “行了，黄卫前的事不值一提，重点是林茂，如何让他不纠缠曾静才是正事。”黄海川笑道。 武刚闻言，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这次的事情，林茂的做法很操蛋，但偏偏又拿对方没办法，因为对方的行为还谈不上犯法，只能说是在道德层面上予以谴责，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林茂犯法了，以对方的背景，还真的很容易被对方压下去。 “海川，干脆你出面警告一下林茂，让他以后别乱来，你现在是江城的市长，总能对他产生一点威慑。”武刚道。 “林茂这人无法无天惯了，之前我跟他也有过节，由我出面的话，他不一定会买账。”黄海川摇了摇头，若是林茂的父亲还是江城市局的局长，那对方可能不敢再乱来，但林茂父亲现在已经卸任市局局长一职，担任省厅的常务副厅长，他这个市长的面子，林茂固然会忌惮，但不一定会买账，毕竟他管不到林茂的父亲头上，而林茂的父亲还是周志明那条线上的人，这也让黄海川感觉尤为棘手。 “林茂虽然狂妄，但总不至于但敢跟你对着干，他父亲肯定也不会让他这么做，毕竟你现在的地位不同往日了。”武刚道。 “就算林茂会买账又如何，有句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假如我有一天不在江城了，他依然会缠着曾静。”黄海川说着，眼里闪过一道厉色，“所以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还是得从林茂犯法的问题上着手。” 武刚神色一震，“海川，你是想？” “海川，你要真觉得这样可行的话，我去收集林茂的犯罪证据，这畜生在江城仗着其父亲的势，也不知道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被他祸害的女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想要收集他的罪证肯定不难，找他祸害过的那些女人，也许有人还会愿意站出来指证他。”曾静接话道。 曾静一番话说得杀气腾腾，一旁的武刚听了都忍不住打个寒战，若有所思的看了曾静一眼，武刚这会识趣的保持沉默，他隐约有点明白了，曾静怕是等黄海川这句话很久了，对林茂积压了不知道多少怒气和仇恨的曾静，跟林茂的仇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化解的了。 一顿饭吃到一点多才散，黄海川中午特地让秘书和司机到隔壁另外开个包厢吃饭，就是为了跟武刚和曾静聊些私密的话，对曾静主动要收集林茂的罪证，黄海川自是赞成，不过也叮嘱曾静多加小心。 “曾静，过一段时间，我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先恢复你原先的职务和级别，不然你现在干着交警也不是一回事。”临走前，黄海川对曾静道。 “其实只要没有被刻意刁难，我觉得干交警也挺好的。”曾静笑道，个人的前途，她现在倒是不太关心，如今让她唯一铭记在心的，就是对林茂的仇恨，林茂对她的纠缠和骚扰也就算了，但当初丈夫的死，通过她事后的调查，隐隐约约能证明不是一起意外，而一些线索更是指向了林茂，这让曾静对林茂产生刻骨的仇恨，只不过有关丈夫的事，曾静并不想对黄海川和武刚多提，因为要是没办法通过黄海川报仇，她也会用自己的方法报仇。 三人在酒店散了以后，黄海川就回到了办公室，这会还不到两点，没到上班时间，黄海川拿起手机看了起来，手机收到好几条短信，一番浏览下来，都是张小玉发来的，黄海川将短信的内容都看完，无奈的笑笑，这个张小玉倒是锲而不舍，而且对方故意不打电话，只发短信。 张小玉会有黄海川的手机号码，自然是昨天晚上吃饭时向黄海川要的，对方当面要号码，黄海川也不好不给，不过一想到这母女俩说的事，黄海川就头大，他这个市长初来乍到可不想多管闲事。 “市长，这是大运会开幕式的支出预算报告。”下午上班，于致远将一份报告交到了黄海川的办公桌上。 大运会，是全国大学生运动会的简称，今年将在江城举办，这是今年江城的一件盛事，届时央视体育频道更是会对赛事进行全程直播，毫无疑问，这对江城来说是一次很好的城市推广机会。 黄海川从于致远手中接过报告，第一时间就看了起来，这份支出预算，只有他这个市长签字了才能生效。 见于致远还站着，黄海川道，“小于，你先去忙，我这里没事。” 办公室里很快就剩下黄海川一人，将报告看完后，黄海川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旋即又陷入了沉思中，关于他的执政思路，黄海川渐渐有了一条清晰的路线。 想着上午的常委会，黄海川无奈笑笑，估计现在不只是市里的那些地产商们，甚至包括市里的干部，估计都认为他对地产业不感冒，甚至有意打压，事实上，黄海川心里从来没有那样想过，以地产业现在的规模，又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市长能够打压的，况且地产业作为国民经济中的重要支柱产业，对经济的影响不可谓不大，黄海川对此也有清醒的认识，之所以在商会晚宴上发表那番言论，黄海川的本意，其实是希望地产业也能遵循市场发展的规律，而不是指望着政府进行救市和托市。 而市里准备实施的一系列临时政策，比如对购房者予以现金补贴等，这些其实都是以行政手段干预市场规律，黄海川并不赞成，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来江城一些时日的他，虽然对市里的情况还处在了解摸底的过程，但对傅建家，黄海川也有所听闻，都说傅建家喜欢搞大手笔的项目投资，这话看起来并没错，因为从他目前了解到的市里一些傅建家推动的基础项目投资，确实都是大手笔，动辄都是以十亿计。 傅建家喜欢搞大手笔，钱从哪来？若是江城依然保持前几年的财政收入增速，那市财政确实有钱让傅建家多进行一些大手笔的项目投资，但若是市里的财政收入少了，恐怕傅建家也是着急的人之一了，这也可以解释傅建家为何会积极推动市里的相关救市政策出台和实施。 如果没有之前孔正良暗示说这次的调研方案是傅建家背后推动的，黄海川在常委会上也许会持反对意见，但有了孔正良的提醒在前，黄海川就不可能在明知道的情况下还去跟傅建家唱反调，因为那并不是明智之举，这也是黄海川会退而求其次的缘故，不反对方案，但对方案的一些细节，要求进行调整。 “市里目前对房地产业的依赖程度太大了，这几年更是靠着房地产业的迅猛发展跟宁城紧紧的咬住，没被甩到老远，照目前的态势，恐怕市里的主要领导干部都不会坐视房地产业的下滑，否则被宁城将差距拉开，这是谁都不能接受的结果。” 黄海川默默的想着，别说是其他人，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特别是要是在他的任上，江城彻底成了江海省的老二，被宁城甩开，那他这个市长恐怕会被认为是江城的罪人，黄海川可万万不能戴这顶罪人的帽子。 要摆脱对房地产业的依赖，又要跟宁城咬住，市里的经济发展该如何调整，该走什么样的发展路子？ 黄海川现在有自己的想法，但经济发展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他也只能徐徐图之，在江城任上，只要他能做出令人瞩目的成绩，这将会是政绩簿上显赫的一笔，这也是黄海川极为需要的。 第1727章 要么不动，要么就持续的外出，在对三江市进行视察后，接下来的连续半个多月时间，黄海川对市里的文化娱乐产业进行了密集的调研，足迹几乎遍布了市里的主要文化公司，并且走访了市中心的一个文化产业创意园区，‘潮流天地’。 ‘潮流天地’，这是位于市区的一个文化产业创意园区，利用以前一些老式特色厂房建设起来的青年文化创意园区，在市里颇受欢迎，特别是年轻人的欢迎，一到了晚上，里头的咖啡馆、酒吧一条街就人头攒动，到处都充满青春活力的身影。 在半个月的调研考察里，黄海川对市里的文化娱乐产业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作为江海的省会城市，整个江海省的政治文化中心，江城的文化娱乐产业规模十分有限，确切的说是小得可怜，整个江城，文化娱乐产业规模一年的产值不足100亿，相对于江城去年5000多亿的国民生产总值，文化娱乐产业显得微不足道。 黄海川在对市里的文化娱乐产业进行密集的调研后，市里很快也相应的传出了一些风声，有人说新来的这位黄市长对文化娱乐产业十分感兴趣，准备大力发展江城的文娱产业，毫无疑问，这种声音对市里的一些文化娱乐企业来说是一种福音，更让市里的众多文化娱乐企业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办公室，黄海川对秘书于致远吩咐着，“小于，关于拍摄城市宣传广告的事，你务必要让文体局那边尽快落实，要赶在大运会之前的半个月做出来。” “好，市长，我马上去办。” “对了，让文体局那边注意跟宣传部门沟通和合作。”黄海川又吩咐了一句。 宣传部门属于党委口的部门，黄海川要让文体局面向全市广告公司征集拍摄一支江城的城市形象广告在央视进行播出，这件事显然要跟宣传部沟通和合作，以免让人家心里不痛快，毕竟这也属于人家的职权范围。 而眼下黄海川之所以会有这么一个决定，是在对市里的文化创意产业进行调研后作出的决定，当然，这个决定也不是黄海川心血来潮做出的决定，而是跟黄海川的执政思路有关系，面对房地产业的萎靡以及如何摆脱对房地产业的依赖，培育新兴产业，促进江城的产业结构调整和升级是黄海川一直在思考的事，上任以来，结合市里的大量经济产业数据和黄海川的思考调研，黄海川打算先打造江城的城市形象，提升江城的城市品牌知名度，而即将到来的大运会则是一个契机，结合大运会的召开，大力在央视媒介上宣传江城，打造江城的城市品牌。 如果说在央视这个全国最重量级的媒介上进行宣传是提升江城的城市形象和品牌知名度，那么，伴随着打造江城城市软实力的举措则是产业上的跟进，黄海川青睐于文化娱乐产业、会展业这些绿色无污染的朝阳产业，这也是黄海川想倾力打造的第三产业。 吩咐完于致远正事，黄海川又在办公室忙了起来，没过多久，黄海川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吵闹声，隐约能听到于致远似乎在阻止谁进来。 “这位小姐，你真的不能进去，黄市长现在很忙，你没有预约不能进。”门口，于致远已经拦在了这里，他是边说边退，因为女子要硬闯进来，对方是个女人，于致远虽然伸手拦着对方，但也不好真的强推对方，只能被对方边推边退着。 “市长不是老百姓的父母官吗，我一个普通老百姓想见市长，难道就不行？” “不是不行，但你得预约，没有预约就不行，要是都像你一样，谁想见市长都硬来，这市长办公室岂不是得成菜市场了。” “我只知道市长既然是老百姓的父母官，那我想要见市长就天经地义，再说了，你们这些当官的不都自诩是人民公仆吗，我这个人民想要来见人民的公仆，不行吗？” “小姐，你这是胡搅蛮缠。” 于致远被女子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但到了这里，他是死活得拦住对方了，要不然对方真跑进去，黄海川指不定对他会有多不满呢。 “小姐，反正你就是不能进，你要想见市长，可以找我登记，我帮你预约，看市长啥时候见你，你留下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我通知你。”于致远道，这会在心里将楼下门卫室的人给骂得半死，丫的，到底是怎么守门的，随随便便都能将人放上来？这万一要是放上一个图谋不轨的人，还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危害呢。 办公室门从里头拉开，黄海川走了出来，看了看挡在门外的于致远，又看向女子，黄海川有些错愕，旋即苦笑了一下，这张小玉竟然闯上门来了。 “市长，打扰您了，这位小姐硬要穿进来见您，我……” 于致远着急的向黄海川解释着，黄海川已然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话，“小于，没事，让她进来，你先去忙吧。” “市长，这人来历不明，您……” “没事，让她进来。” 于致远听到黄海川的话，只能无奈的闪开身子，看到女子颇为得意的朝他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于致远悻悻然的撇了撇嘴。 “张小姐，你又是堵车又是闯我办公室的，行事可真是独树一帜。”办公室里，只剩下黄海川和张小玉两人时，黄海川道。 “黄市长，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见您一面这么难。”张小玉一脸委屈的样子，“再说我今天给您发了这么多短信，您都没有理会，我只好闯过来了。” “张小姐，我得工作，你难不成以为我很闲不成？”黄海川看了张小玉一眼，“还是为了你父亲的事？” “嗯，黄市长，我父亲的事希望您能过问，还我父亲一个公道。” “张小姐，我是市长，不是检察长也不是法院的院长，这事你应该去法院或者检察院反应。”黄海川拍着额头，对这样一个娇蛮的美女，委实是令人头疼，偏偏对方是个女的，也没办法较真。 黄海川话音刚落的功夫，门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于致远轻敲了下门，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市长，刚刚市局传来消息，丰城区第三实验小学发生歹徒持枪劫持案，有两个班的学生被劫持。” “什么？”黄海川惊得站了起来。 第1728章 于致远的话如同一声平地惊雷，几乎将黄海川炸得跳了起来，两个班的小学学生被持枪歹徒劫持，黄海川想都不敢想后果，这会连张小玉也顾不上了，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从办公楼里下来，黄海川上了车，车子飞快的往丰城区第三实验小学驶去，车上，黄海川面沉如水，“小于，具体是什么情况？” “目前知道的就是歹徒劫持了两个班的学生，这是现场逃出来的校领导说的，至于歹徒的数量，暂时还不清楚。” “歹徒是怎么闯进学校的，校门口的门卫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市长，现场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市局那边只通报了个大概。” 黄海川神色一怔，脸上有些难看，但他也知道冲于致远发火没用，事情刚发生，又是突发事件，对方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也正常。 丰城区第三实验小学，沿着校门口出来的街道两边路口已经被封锁了起来，整条街被临时实行了交通管制，而校门外，一辆辆的警车并排停着，一个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将校门口封锁得水泄不通。 黄海川赶到的时候，市委副书记朱华东和政法委书记景一山也先后赶到，市局局长廖文昊正在现场指挥，见到黄海川等市领导过来，廖文昊忙迎了上来。 “闲话少说，歹徒有几人，他们有什么要求？”黄海川挥手打断廖文昊开口，问道。 “歹徒有两人，抢劫了附近银行，因为正好遇到巡警，歹徒往这边流窜后就进了学校。” “抢劫了银行？有伤亡情况吗？”黄海川眉头一皱，这个情况之前于致远并没有提及，黄海川显然很是惊讶。 “银行那边没人伤亡，就是被抢了一百多万现金。”廖文昊道。 “两个歹徒都持有枪支？”黄海川又问。 “嗯，两人都持有枪支。”廖文昊点了点头。 黄海川闻言，稍稍松了口气，歹徒抢劫了银行，不过没造成伤亡，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而比起眼下的情况，歹徒之前抢银行的事就显得微不足道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显然是要确保被劫持的学生安全。 这时，旁边有一个警员走到廖文昊跟前，“局长，狙击手已经到位。” “好。”廖文昊微点着头，“两位心理谈判专家到了吗？” “已经在来的路上，碰到堵车了，估计过几分钟就到。” 廖文昊闻言，眉头微皱了一下，一旁的黄海川接过话头，“现在里头被劫持的学生确切人数有多少？” “有两个班的学生，都是三年级的，初步统计有85名学生，目前还在进一步核实。” 廖文昊这话一出来，哪怕是黄海川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会仍是忍不住一颗心直往下沉。 边上的朱华东和景一山两人同样脸色凝重，八十多名小学生被劫持，就算现在还没确定具体人数，但估计也差不了多少，两个班的学生怎么说都少不了，这个情况比谁想的都糟糕。 “建家书记刚刚得悉消息后也打电话过来了，让我们务必要保证学生的安全，把伤亡降到最低。”朱华东道。 黄海川听到朱华东的话，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暗自腹诽，傅建家倒是运气好，这两天正在外地考察，没摊上这件事。 “廖局长，你们有跟歹徒接触过没有，他们有什么要求？”黄海川转头问廖文昊。 “暂时还没，歹徒很不配合，拒不对话，而且要求我们的人不能踏进校门。” “廖局长，这两位歹徒可能是惯犯，也很狡猾，目前都躲在教室里的墙壁后面，连走廊都不敢冒出来，我们的狙击手无法瞄准。”一名警察插话道。 廖文昊听了，问，“从银行监控那边调取到的两名歹徒录像核实身份没有？” 民警答，“网监支队和户政科都还没有传来消息。” 政法委书记景一山这时候道，“当务之急还是先争取跟歹徒接触，看他们有什么诉求，尽量安抚住他们，以防他们做出过激的举动，文昊，你让人约束好下面的警员，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一山书记，我早都吩咐下去了，就是怕激发歹徒的凶性，现在最麻烦的问题是歹徒拒绝对话，这让我们无从下手。”廖文昊苦笑。 “歹徒肯定会有要求，不然他们劫持那些小学生也没用。” “廖局长，已经核实确切的人数，两个班的学生人数共计85人，其中一个班有一人请假，被劫持学生实为84人，但刚刚忽略了两人，当时在两个班上课的老师也被劫持了，两名老师一男一女。”一名警察又上来汇报。 “也就是说连两名老师在内，被劫持的人数是86人。”廖文昊神色严峻，转头看向黄海川几人，他这话也是在说给几人听。 ‘砰’的一声，廖文昊话音刚落，学校里陡然传来一声枪响，刺耳的枪声让人心头狂跳，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学生的尖叫声，黄海川等人身体一震，面色难看的看向校园里面，是擦枪走火了，还是歹徒开枪伤人了？ 校园内，学校主教学楼的三楼教室，一名劫匪拿着枪指着其中的一名男教师，狰狞的笑着，“兄弟，没你的事，最好别多管闲事，否则待会对准的就不是你的脚，而是你的大脑了，‘砰’的一下，脑袋就开花了，懂不？” 劫匪阴测测的笑着，枪口还在冒着热气，而男教师腿上，鲜血浸湿了裤脚，被子弹打中的小腿，鲜血汩汩而流，因为疼痛而扭曲的面孔让人看了心疼。 另外一旁，是女子的挣扎和哭声，哭声来自于那名女教师，另一名劫匪拖着那名女教师的头发走到了门后，手上撕扯着女子的衣服，一边狞笑着一边动作不停的往下扯着衣服，“妹子，你尽管使劲挣扎，老子就喜欢辣一点的姑娘，有味道，哈哈。” “求求你，放了我。”女子无力的哭泣着，面对着劫匪手上的枪，看着地上那名男同事刚刚因为想要阻止而被打中的枪伤，女子的挣扎无力而又悲凉。 “你们简直是魔鬼，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有种就到外面撒野去，绑架一个女人和学生算什么男人。”男教师怒视着两名劫匪，此时此刻的他，依然敢出声。 男教师的胆子很大，危险时刻一点也不孬，哪怕是被打中了一枪，伤口还在流着血，他在这种时刻仍然敢说话，他的勇气可嘉，但无情的歹徒回应他的又是一声枪响。 尖叫和疼痛的呼声夹杂着刺耳的枪声在校园里回荡着，惊慌而又无助。 校门外，黄海川脸色无比的凝重，又是一声枪响了。 第1729章 现场，一片无声的寂静。 如果说第一声枪响有可能是歹徒擦枪走火，那这第二声枪声，就不再可能是意外，里头肯定是有人受伤了，甚至……死亡，黄海川不愿意去想那最糟糕的结果，但这种被动的情况让人很是抓狂。 “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廖局长，你让人再跟里面喊话，尽快制定出应对策略来。”黄海川道。 廖文昊轻点着头，拿起话筒亲自朝里面喊话。 教学楼里，一片安静，没人回应，两名劫匪也听到了外面的喊话，其中一名劫匪朝着另一人道，“赵哥，外面喊话呢，让咱们开条件。” “先别管他们，再晾他们一会，反正着急的不是我们，估计市里的那些大领导也不见得这么快赶到，咱们再等一会。”被叫赵哥的男子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撇嘴道。 赵哥名叫赵荣轩，名字很好听，但人却是长得一脸凶相，再加上额头那道不大不小的伤疤，一般人看了都会敬而远之，而他是江城本地人，至于另外一人，叫孙强，南贵省人，两人是在监狱里认识的难兄难弟，刑满释放后就一直混在一起。 赵荣轩说着话，人猛的一哆嗦，舒服的喘了口气，很快就提起自己的裤子，笑眯眯的对一旁的孙强道，“强子，该你了，赶紧来爽一下，这女的可真带劲。” “不了，赵哥，我对这个没兴趣，咱就喜欢钱。”孙强不感兴趣的摇着头，瞥了眼躺在地上的女教师，只见对方目光呆滞，两眼无神，孙强咂了咂嘴，“赵哥，你是不是用力过猛了，把人都弄傻了。” “切，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赵荣轩咧嘴笑道。 “那倒是，不过赵哥你这战斗力也太差了，这才三两分钟就缴械了，咱是没兴趣，不然最少是半小时以上的战斗力。” “滚，老子这不是看这里不方便嘛，力求速战速决，爽了就行。”赵荣轩笑骂了一句，“哪像你，一点都不懂得享受，这人呀，活在世上不就是图个痛快嘛，金钱，女人，这两样东西可一样都少不了。” “赵哥，反正我就对钱感兴趣。” “所以说你不懂得享受，你说你傻不傻，咱们这种亡命之徒，有了钱不就是为了找女人享受，你光要钱有个鸟用。” 两人自顾自的聊着天，教室里，除了在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女子，那名男教师早已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刚刚的另一声枪响，打中了他的另外一只腿，两腿都中枪的他，连动都不能动，除了他之外，教室里就是那些被赶到一间的学生。 八十多名学生里挤在一间，让整间教室都变得拥挤起来，这也让埋伏在对面楼上的狙击手们完全无法瞄准，因为从教室玻璃窗户看进去，都是学生们的头，两名劫匪很聪明的躲在墙壁后。 学生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仅有的两名教师，男的还有点攻击力，但却两腿中枪无法行动，另一个女的，因为被赵荣轩糟蹋了，这会完全呆滞的躺在地上，两个成年人都没有了反击能力，这也让两名劫匪无比轻松，无需过多分心来应付教室内的情况。 “黄市长，两名劫匪完全没有任何回应。”校门口，廖文昊颓然的放下话筒。 这时，又有一名警员小跑着上来，“局长，两名谈判专家到了。” “好好，让他们赶紧过来。”廖文昊眼神一亮。 两名谈判专家来了，不只是廖文昊对他们寄予了不小的希望，就连黄海川和朱华东、景一山等市里的领导也寄予厚望，希望这两人能发挥作用。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两个被寄予厚望的谈判专家并没有发挥半点作用，任凭他们冲着歹徒喊话，嗓子都哑了，两个歹徒就是以无声应有声，让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两名劫匪如果都这么不做声，那他们想的各种办法便都派不上用场，如果想尝试用强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上头可是有八十多名毫无反抗能力的小学生呐，如果因为强攻而导致什么伤亡，谁都承担不起那样的责任。 心理专家一时也无计可施，照这样下去，局势只能一直僵持着，这对市里这边的人来说显然是极为被动的。 “歹徒难道是想等到天黑？”廖文昊突然说了一句。 “有可能，天黑了，咱们将会越发被动。”景一山点头说着。 “局长，两个歹徒的身份信息包括家庭情况都查出来了，一个叫赵荣轩，一个叫孙强，赵荣轩是家中独子，未婚，父母已经过世，孙强结过婚，不过已经离了，没有子嗣，家中尚有一年迈老母亲，还有两个哥哥姐姐，都已经成家。”有警员上前汇报道。 “这个信息很及时，赶紧联系那孙强的家人，看能不能起点作用。”廖文昊神色一振，赵荣轩是光棍一个，无父无母无家人，只能孙强身上入手了。 众人等着结果，这时候，省里的领导也过来了，一起来的还有省厅的领导，江城就是这点不好，这里作为省城，发生什么事都在省里的眼皮底下，一有点风吹草动都很容易惊动省里，省里的领导往往也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过来的是省里的常务副省长杜光耀和副省长、省厅厅长谭泽宇，常务副厅长林刚等省厅的领导也都一同过来。 之所以没有更高级别的省里领导过来，是因为这两天很不凑巧的是省里的一二把手都不在，省委一把手石严军率团出国访问了，傅建家就是跟随石严军的访问团出去的，而省长周志明这几天都在中央开一个经济会议，也不在家。 杜光耀普一过来就了解情况，得知目前陷入僵局时，杜光耀脸色凝重，“严军书记和志明省长已经知悉情况，我来之前，他们也都做了指示，务必要保证学生的安全，这是重中之重，只要能确保学生不被伤害，至于劫匪的要求，要是在我们能够答应的范围内，可以酌情考虑。” 杜光耀说着话，周围突然一阵喧嚣吵闹声传来，黄海川等人转头望去时，只见一群老百姓情绪激动的要从警戒线冲过来，被守卫的警察硬是给拦住。 “怎么回事，这些群众是干什么的，这时候还嫌不够乱吗。”杜光耀看过去，寒声道。 “局长，各位领导，这些是被劫持学生的家长，他们要求进来。”警员汇报道。 “他们进来又能怎么样，于事无补，劫匪手中还有枪，随时都有危险，让他们别来添乱。”杜光耀沉着脸，看向市局的干部，“你们去一个人安抚一下学生家长的情绪，告诉他们，要相信政府，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把学生们都安全救出来。” 就在这时，前头一个警员兴奋的跑上来，“局长，劫匪扔下一个纸团，要求对话了。” 劫匪肯对话了，在场的人都是神色振奋，对于目前的僵局的来说，起码是一个进步，廖文昊迫不及待的问，“纸团上都写什么了？” “劫匪要求排个女人上去跟他们对话，不准带任何武器，否则一旦发现，他们就杀死一名学生。” 众人面面相觑，派个女人上去对话，亏这劫匪能想得出来，但众人也知道，这狡猾的劫匪做出的是最有利于他们的选择，问题是在场并没有女人，就算是有，谁愿意上去？谁都知道，上去和劫匪单独对话，面对有枪的劫匪，将会面临巨大的危险。 第1730章 现场一阵沉默，最终还是黄海川率先开口，“劫匪只说找个女人上去对话，咱们可以从这点做文章，廖局长，从你们市局调个女警过来，上去之后随机应变。” “嗯，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不过要找个心理素质好、应变能力强的，最好还要有出色的格斗能力，看能不能在关键时刻当做奇兵来用。”杜光耀很快赞同黄海川的话，因为黄海川说的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也是眼下最好的办法，毕竟不能真的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人上去。 杜光耀也发话了，廖文昊知道只能用这个方法了，只是想着局里有哪个能适应这个任务的女警员，廖文昊却是有些头疼，要知道，市局里的女警很多都是做文职工作的，让她们来应付这事，估计很难挑到一个合适的。 “廖局长，要抓紧时间，不然拖久了，万一劫匪又变卦，到时候对我们更不利。”黄海川催促道。 廖文昊闻言，只能看向旁边负责刑侦工作的副局长龚向义，“向义，你赶紧想下，刑警队里有没有比较出色的女警员能胜任这个工作。” “廖局，刑警队里倒是有好几个女警，关键是这一时半会也没法决定谁合适谁不合适呐。”龚向义苦笑。 “那就由你指定一个。”廖文昊果断发话。 “廖局，龚局，我上吧。”这时，旁边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 说话的人被挡在一干警察后面，众人一时都没看到是谁在说话，只能确定是个女声，而听到这个声音的黄海川却是眉头一跳，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像曾静？ 黄海川没有听错，当曾静推开一帮警察走出来时，黄海川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他没有想到曾静会在这里，更在这时候主动站了出来。 曾静走出来，廖文昊看到曾静，眉头微皱了一下，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倒是边上的龚向义有些惊讶，他知道曾静，毕竟对方是从刑警队里走出来的，之前更是担任过江丰区分局的副局长，但他也知道曾静得罪了林大少，而局长廖文昊跟林刚是穿同一条裤子的，所以曾静自然也不受廖文昊待见，之前曾静直接被贬到交警队去，他们都是知情的。 龚向义不知道曾静是怎么进来的，不过一看到曾静身上的警服，龚向义旋即释然，外头警戒的干警看到同样是穿警服的曾静，估计没拦就直接放进来了，姑且不管廖文昊对曾静的观感是什么，龚向义在短暂的惊讶后却是有些惊喜，因为曾静的确是个再适合不过的人选，特别是在现场没有别的人的情况下，有曾静这么一个现成的合适人选，不选她选谁？ “廖局，我看行，就让曾静上去吧。”龚向义很快就道。 廖文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看到其他人都在看着他，廖文昊心里一紧，这里可不是市局，不能任由他想干嘛就干嘛，在场这么多省市领导，他一个市局局长只能说是微不足道，在这种紧急时刻要是表现有所差池，还不知道会让领导们怎么看他，想及此，廖文昊也附和着点头，“嗯，曾静，那就由你上去。” “好，那我马上换一身衣服，看谁有便装，借我一套。”曾静丝毫不拖泥带水，道。 “我和你换吧，咱俩身材差不多，我的衣服你应该能穿。”蔡佳裳站了出来，她是跟着政府办主任马晓宁过来的。 为了赶时间，两人直接进了旁边的警车换衣服，边上有几个女性工作人员帮她们把车门玻璃挡住，方便两人换衣服。 曾静换上了蔡佳裳的ol套装，身材比蔡佳裳丰满一些的曾静，这会穿上衣服后将套装都绷得紧紧的，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流口水，不过这会显然没人有心思去欣赏曾静的身材，换上衣服的曾静拿上手机就准备进去。 “曾静，你记着，上去之后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不管歹徒有什么要求，先尽量安抚住他们，还有，要先查看一下所有学生是不是都安全，刚刚响的那两声枪声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是不是有学生受伤了。”廖文昊叫住曾静最后吩咐了一句。 曾静点了点头，毅然转身走进了校园，一旁的黄海川，几次张了张嘴想叫住曾静，最终都作罢，叫住曾静，他能说什么？黄海川心里其实并不赞成曾静去冒险，但曾静作为警察，又主动站了出来，黄海川知道自己不能阻止对方，而作为一名人民警察，碰到这种事情，曾静同样有着天生的责任。 教学楼里，三楼被占据的教室，赵荣轩和孙强两人躲在墙壁后面抽着烟，地上的女教师已经坐了起来，拉着衣服卷缩在墙角，赵荣轩看了对方一眼，眼里还在冒着光，又是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赵哥，咱们干嘛要让他们派人上来，直接冲着下面喊话不就行了。”孙强不解道。 “强子，你傻啊，这教学楼离校门口还隔着个大操场呢，你嗓门大你喊试试，看能不能让他们听到。” “应该可以吧，使劲喊呗。” “说你傻你还真傻，你能使劲喊，但你喊得了几句？喊几句就得嗓子哑了，再说了，对面楼顶肯定埋伏着狙击手，咱们要是冒头了，一不小心就被爆头了。”赵荣轩撇了撇嘴，“所以让他们派人上来是既省力气又安全的事。” “问题是让他们派人上来对话，万一对咱们不利呢。” “瞧你这胆子，我都要求了只能是派女人上来，一个娘们能翻起什么浪？咱俩手上的枪是吃素的吗。”赵荣轩冷哼道。 两人说着话，一直在留意外头动静的赵荣轩突然做了个嘘声的动静，“强子，他们的人上来了，小心戒备。” 两人说完，趴在墙角下往外看着，看到走过来的确实只是一个女人后，赵荣轩松了口气，冲着曾静喊道，“你站住，不用再过来了，站那就好。” “把衣服脱了，让我们看看你有没有藏武器。”孙强喊了一句。 “两位，我说你们有胆子抢银行和绑架学生，胆子不至于这么小吧，我一个弱女子，能带什么武器？除了手上这个用来联络的手机，我身上什么都没有。”曾静平静的说着，还在原地转了个圈，“你们也看到了，我穿的是短裙和白衬衫，藏不了什么东西，至于手机，你们有什么要求，我好方便及时跟领导们沟通，不然这里离校门口远，喊话不一定能听得到不是。” “嘿，赵哥，看到了没有，他们派上来的还是个美人儿呢。”孙强打量着曾静，小声道。 “滚蛋，你不是说你对女人没兴趣吗。”赵荣轩笑骂。 “我是没兴趣啊，我随口一说而已，这不是你有兴趣嘛。”孙强委屈道。 “行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天色快黑了，咱们要有所动作了，别真把小命交代在这里。”赵荣轩拍了下孙强的头，又朝曾静喊道，“你最好别耍什么小动作，这里头可是有八十多个学生，你要是有一点不老实被我们发现，我们就杀掉一个学生，说到做到。” “你们躲在教室里，我在教室外，离你们还有好几米远呢，我能做什么？再说我身上也没武器，你们想多了。”曾静淡然的说着，表面上平静的她，心里却是暗暗着急，没法接近歹徒，她心里的想法压根没办法实施。 “不能做什么是最好不过，否则的话，哼哼……” “你们抢劫了银行，又劫持了学生，我想你们肯定有所要求，不知道你们的要求是什么，只要你们提出来，能答应的，领导们都会答应，当然，前提是把人质都放了。” “把人质都放了，你当我们傻啊？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外面的警察全部撤走，还有，对面楼顶那些狙击手都给我滚蛋，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赵荣轩冷笑着，“还有一个条件，给我们准备一辆车。” “还得再准备五百万现金。”孙强多喊了一句。 赵荣轩一愣，转头看了孙强一眼，这时候他倒是完全没想到钱的事，事实上，跑进学校来完全是他们的无奈之举，这虽然是他们之前设计的预备方案，如果没能逃脱，就进学校劫持学生，但按照他们之前的设想，自然是抢了钱后顺利逃跑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刚出银行就碰到巡警，这一下子打断了他们的计划，只能按预备方案来。 而此刻既然已经被逼进了学校，那反正是破罐子破摔了，要是能顺便再多弄点钱，那也再好不过，赵荣轩心里想着，对着孙强笑骂道，“你还真是钻进钱眼了，时刻惦记着钱，你怎么不干脆让他们准备个一千万。” “赵哥，我这不是怕一千万太重了，拿了不好逃嘛。”孙强傻笑着。 走廊上，曾静听着两个劫匪旁若无人的对话，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两人到底是傻还是神经大条，这个时候还想着这些，不过估计要不是又傻又彪的人，估计也不会赶出这种欠银行劫持学生的事，这完全是自找死路。 曾静没心思多想什么，拿着手机准备给外头的领导打电话，劫匪提出了条件，曾静知道这不是她能做主的，只能等领导们的结果。 第1731章 曾静拿起手机给外面的领导打电话，电话接通的是局长廖文昊，曾静将劫匪的要求都说了一遍，这边的廖文昊听到劫匪的要求，眉头皱了起来，在场比他级别高的领导有一堆，显然也轮不到他做主。 让曾静等候消息，廖文昊挂断电话，看向一干省市领导，“劫匪已经提出要求，要求我们把人都撤走，同时准备一辆车子还有五百万现金。” “车子和钱倒是简单，那人质呢，答应了他们的条件，他们就能把人质放了？”黄海川提出质疑。 “这点倒是没说。”廖文昊摇了摇头，立刻道，“我再给曾静打个电话问一下。” 廖文昊说着又给曾静打了过去，“曾静，你问他们，如果答应他们的条件，他们是不是就肯把人质放了吗？” 曾静闻言，也没挂掉电话，径直看向教室里的两名劫匪，喊道，“如果答应你们的条件，你们是不是愿意把人质放了？” “嘿，想得美，你当我们是傻瓜吗，把人质放了，我们还能走得出去吗，拿着钱都没命花。”赵荣轩道。 “你们既不把人质放了，又要求我们答应你们的条件，你觉得可能吗。”曾静盯着两人，“你们的目的无非就是逃跑，带着这么多人质，你们以为能跑得了？” 曾静这边在说着，教室里头的赵荣轩和孙强两人同样面面相觑，两人之前想着劫持了人质后可以逃跑，但曾静这么一说，两人想想还都觉得有道理，真要带了八十多个人质，那简直是带着一帮累赘呐，别说是跑了，简直是带着一帮拖油瓶。 不得不说，两人的脑袋瓜子都有点不好使，连后路都没完全想好就敢干起抢劫银行的事，不过但凡要是有点脑子的人，也都不会干出这种事，谁都知道这是拿命在赌，而且成功的可能性还微乎其微。 曾静见两人不吭声，又道，“我当你们的人质，替换你们手中的那些学生，如何？” “你？”赵荣轩和孙强两人齐齐看向曾静。 “不错，你们如果只带着一个人质，要跑不是更容易吗？” “咦，这倒是。”孙强愣愣的点头，一旁的赵荣轩听了却是一大巴掌从他后脑勺扇了过去，“是个屁，强子，你傻啊，只有一个人质，万一外面那些警察来硬的，咱们岂不是完球了。” “你们大可以放心，我是公安分局的副局长，我给你们当人质，警察绝对不会乱来。” “你是公安分局的副局长？”赵荣轩瞪着眼睛，将曾静左看右看，显然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迷人得紧的美妇竟是警察头头。 “不错，如假包换。”曾静面色平静的盯着两人，信誓旦旦的说着。 曾静这边在同两个劫匪谈判，试图用自己一人换取八十多名学生人质，校门口，因为曾静的手机没有挂掉，廖文昊为了让黄海川等一干省市领导都能清楚的听见曾静和劫匪的对话，也特意的将手机调成免提，此刻，黄海川等人都听清楚了曾静和劫匪之间的对话，听到曾静竟主动提出要当人质时，黄海川心里一沉，暗道曾静好生糊涂，怎能置自己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黄海川心里暗暗着急，但脸上却又不能表现出来，站在朋友的角度，他替曾静着急，但如果抛除感情因素，冷静的想想，黄海川也不得不承认曾静提出的方案如果能被劫匪接受的话，那确实是最好的结果，最起码用一名人质换取了八十多名学生和两名老师的安全，这是谁都懂得算的一笔账。 姑且不说黄海川替曾静担心，另外的杜光耀等人，这会也都是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曾静作为一名女人，这时候表现出来的勇气和胆量让人敬佩，对曾静不了解的杜光耀满是赞叹道，“这个女同志委实是了不得，老谭，你们警察队伍有这样出色的干警，让人敬佩。” 杜光耀这话是对副省长、省厅厅长谭泽宇说的，对曾静同样不熟悉的谭泽宇这时候自是只能附和杜光耀的话，曾静虽然是市局的人，但曾静的表现同样让他这名省厅厅长脸上有光，向廖文昊询问道，“廖局长，这位女同志是哪个分局的副局长。” “咳，是江丰区分局的副局长。”廖文昊面色有些尴尬，偷偷看了林刚一眼，这时候的他又怎敢说曾静已经不是什么副局长，知道里头内情的他，此时心虚得紧。 几人说着话，实则也在等着劫匪的回应，如果劫匪答应了曾静的请求，那今天这起重大突发事故就能将影响和损失降低到最低层次，甚至有人在想着，最后要是牺牲曾静一人而能保全所有人质，不失为一个好结局，毕竟牺牲了曾静，以曾静的身份，要是死了，还能给对方申请个烈士的称号，到时候还能让新闻媒体大书特书说是政府公安部门领导有方，英勇女警挺身而出，挽救了一场巨大危机，将原本可能不利的舆论转向正面宣传，简直是一举两得的事。 所有人都在等着劫匪的回应，而此刻的赵荣轩和孙强两人同样在商量着，脑袋都不算灵光的两人，这会显然对曾静的提议颇为心动，商量了几句后，孙强就有些迫不及待道，“赵哥，我看答应了吧，将外面那娘们绑了，咱们赶紧离开这里，要不然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关键是我怕一个人质太少了，万一外面那帮警察翻脸，用那娘们一条命换咱们两条命，那咱俩岂不是亏死了。”赵荣轩撇嘴道。 “赵哥，那这怎么办，总不可能绑着八十多名小学生逃跑吧，那样咱们能跑得了吗？这些人质，现在说好听点是咱们的护身符，但要想逃跑，这些人还真成累赘了，咱们又不可能将他们都杀光了。”孙强神色不耐烦了。 赵荣轩皱眉苦思着，目光不时的看向外头的曾静，想到曾静刚才的话时，赵荣轩眼睛一亮，“有了。” 赵荣轩话音一落，立刻就朝外喊道，“你说的条件，我们也不是不能答应，但要再加个条件，除了你之外，得再多一名人质，而且必须是个大官，对了，你们也别想着蒙我们，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你们把人质身份报过来，我们一查就能核实，要是敢蒙我们，蒙一次，我们就杀一名学生，说到做到。” “只要你们答应了我们这些条件，我们也会信守诺言，这些学生立马都放了。”孙强补了一句。 校门口，一帮领导面面相觑，特别是在场这些省里、市里排得上号的领导，一个个都面色有些不自然，要说大官，在场的人，显然就数他们这少数几人的官最大，而劫匪的话通过手机免提这么大声的喊出来，现场听到的人不少，他们要是个个都当起了缩头乌龟，那不只是脸面挂不住，恐怕事情要是传出去，他们都还得被人戳脊梁骨来着。 现场，再次寂静无声，劫匪多加的这么一个条件，一下子将众人架到了火上。 第1732章 没有人说话，黄海川扫了其他人一眼，打破了沉默，“我上吧，我去当人质。” “不可，劫匪的要求是一回事，我们未必就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杜光耀摆了摆手，断然否定了黄海川的话，真让黄海川去当人质，万一出点什么意外，那他作为今天在场的最高领导，同样会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杜光耀如此说，黄海川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如果他一味的坚持，在这种情况下，只会引起在场其他领导的反感，有人就会想了，你黄海川是什么意思，显得你能耐还是怎么回事，故意让人觉得我们这帮在场的领导干部是缩头乌龟不是？ 杜光耀否决了黄海川的要求，同时让廖文昊打电话给曾静，再让曾静去跟劫匪交涉。 一帮人继续等着，但曾静交涉的结果却是不容乐观，劫匪一再坚持必须按他们的要求来，眼看着天色快黑下来，黄海川道，“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干脆我去吧。”廖文昊硬着头皮说话了，刚刚黄海川率先表态已经让他这个公安局长脸面有点挂不住，这会形势再次陷入僵局，廖文昊知道自己不站出来不行了，心里早已将劫匪的祖宗十八代给了问候了一遍，作为从一线公安战线里成长起来的领导干部，要是年轻时候让他面对这种情况，廖文昊自认为自己还有胆量去冒险，但现在，当领导的时间长了，坐办公室的时间久了，廖文昊已经没有勇气去冒险，他比谁都爱惜自己的性命，眼下可以说是迫不得已表态。 廖文昊这一说话，其他人倒没说什么了，就连杜光耀看了廖文昊一眼后，脸上也露出了思索的神色，毫无疑问，让廖文昊去肯定比黄海川去更合适，而且廖文昊毕竟是干警出身，危急时刻也比黄海川更有自保能力。 很快，杜光耀和谭泽宇包括黄海川等省市领导商量之后，一致同意了廖文昊的主动请缨，当然，他们这边同意是一回事，还得劫匪那边答应。 曾静将这边商量的结果报给了劫匪后，劫匪给出的回应却是让人哭笑不得，嫌市局局长的官小，要求再换个更大的。 劫匪的要求反馈了回来，在场一干人又是一阵沉默，主动请缨的廖文昊不行，这下可怎么办？ 众人都面色沉重，唯独一人脸上凝重，心里却是乐开了花，那就是廖文昊，刚刚将劫匪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的廖文昊这会却是恨不得抱住劫匪狠狠亲一口，丫的，拒绝得好，拒绝得妙，真让他顶替去当人质，廖文昊这小心肝可受不了，这是廖文昊第一次觉得官当得不大还有这种好处。 “不能再拖了，就由我去。”黄海川沉默了一下，果断道。 这次，杜光耀没有再第一时间的反对，目光从其他人脸上一一扫过，杜光耀眉头紧拧着，这是黄海川第二次主动站出来了，第一次，他还能坚决反对，但这次，在劫匪已然拒绝廖文昊当人质的前提下，杜光耀的态度终于有所松动。 “杜省长，就由我去了，不然这样僵持下去，只会越不利。”黄海川见杜光耀犹豫不定，再次说道。 事实上，论级别，江城作为副省级市，黄海川的级别并不比杜光耀低，但杜光耀终归是省领导，还是省政府排名第二的常务副省长，黄海川也必须尊重对方的意见。 “黄市长，我看还是由我去吧。”副省长、省厅厅长谭泽宇也说话了。 “谭省长，你就不必和我争了，我去最合适。”黄海川摇了摇头，谭泽宇都快六十岁了，是在场这些省市领导中年纪最大的，让谁去也不可能让谭泽宇去。 “好了，你们都别争了，就由黄海川同志去。”杜光耀做出了艰难的决定，谭泽宇年纪不小了，自是不可能真让谭泽宇去，而如果黄海川出点什么意外，他也难辞其咎，但面对八十多名小学生被绑的严重情况，杜光耀知道不能再一味的拖下去了。 杜光耀的话一锤定音，众人没再说什么，只要不是让自个去当人质，没人会有意见，将结果通知劫匪后，劫匪那边很快就答应了下来，条件谈妥了，接下来就是交换人质的问题了。 廖文昊第一时间让人送来了防弹衣给黄海川穿上，嘴上不停的说着如何注意安全。 一旁，杜光耀面色凝重的站着，看了眼其他人，杜光耀面无表情，除了作为公安口领导的廖文昊、谭泽宇主动站出来，就只有黄海川站出来，而且还是前后两次表态，而其他人，没人做声，这种情况，让杜光耀觉得有些悲哀，偏偏作为在场的最高领导，他又不能指定由谁去当人质，就好比刚才的情况，他不可能再否定黄海川的话，而点名让市委副书记朱华东或者市政法委书记景一山站出来。 “黄海川同志，凡事以自身安全要紧。”临上去前，杜光耀紧紧握着黄海川的手叮嘱道。 “会的。”黄海川微笑着点头。 没多余的寒暄，黄海川进了学校，三楼，曾静同样在等着黄海川上来，嘴角有些苦笑，最后的结果竟会是黄海川来当人质，这让曾静始料未及，两人作为朋友，黄海川不希望她涉险，她何尝不希望黄海川别犯险，更何况黄海川作为市长，他完全没必要站出来。 “市长已经上来了，你们是不是可以开始放人了。”曾静看到黄海川进了楼后，朝教室里头喊道。 “先放一半。”赵荣轩应了一句，朝孙强使了个眼色，从后门开了个小缝，一个学生一个学生的放出去。 两人也都知道抓这么多学生还没顶一个大领导管用，而且抓这些人质，其实八十人和四十人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区别。 “小朋友们别怕，你们赶紧下楼去。”曾静看到学生们哭哭啼啼的出来，顾不上安慰，让学生们赶快下楼去。 黄海川上了楼，看到有不少学生被放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走到曾静身旁，两人交流了个眼神，彼此有太多的话要说，但这时候只能保持沉默。 “我来了，你们可以把学生都放了。”黄海川沉声道。 屋里，赵荣轩透过窗户看了黄海川一眼，确定来的是真人后，赵荣轩喊道，“没问题，你们俩进来，老实点，别耍花样，不然我手头的枪可是不长眼，万一打中几个学生，那可就不好了。” 黄海川和曾静闻言，两人都走进了教室，早就躲在门后的孙强一下子就将枪顶在了黄海川头上，“赵哥，现在怎么办。” “废话，还能怎么办，让他们赶紧准备车子还有钱。”赵荣轩道。 “这里的学生是不是都该放了。”黄海川冷声道。 “可以，没问题，抓你一个顶百八十个学生。”赵荣轩嘿嘿一笑，“小兔崽子们，还不都快赶紧滚。” 孙强让开了门，学生们一个个跑了出去，很快，教室里就空了下来，除了两腿中枪的那名男教师还有那名呆坐在地上的女教师，教室里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学生。 曾静看到躺在地上的那名男教师，急道，“这名教师必须赶紧送下去，不然会失血过多而死。” “他要有本事就自己爬下去，没本事的话就等死吧。”赵荣轩冷笑。 “不行，我先送他下去，不然他真的会死。”曾静着急道。 “哟，美女，这可不行，你是我们的人质，你可不能下去。”赵荣轩拿枪指着曾静。 地上，那名女教师动了，身上的衣服已经有好几处被撕破了，连裙子都被撕裂一个大口子，只见她站了起来，走到那名男教师身旁，费力的将男教师手臂扛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门外。 这一幕，让人看了心里发堵。 “这小娘皮还挺有力气的嘛，赵哥，刚刚是不是爽死你了。”孙强咧嘴笑道。 “那可不，让你上你还不愿意，瞧瞧，现在没机会了吧。”赵荣轩笑道。 曾静听着两人的话，双手紧紧的攥了起来，手上青筋暴起。 就在这时，曾静的手机突的响了起来，抬手要接电话的曾静却是让赵荣轩紧张了一下，厉声道，“老实点，别动。” “我接个电话而已，你紧张什么，应该是外面给你们准备好车子和钱了。”曾静一动不动的举着双手，一边又道，“你们也看到了，我穿着这薄薄的裙子和衬衫，能藏什么武器？” “嘿嘿，看起来是藏不了武器，不过你要是把衣服都脱了，那就更好了。”赵荣轩贱笑道。 “赵哥，别惦记那点破事了，赶紧让她接电话，看是不是车子和钱给我们准备好了。”孙强催促道。 得到两人许可，曾静这才接起了电话，如同她的猜测一般，外面已经按劫匪的要求准备好了车子和钱，曾静接完电话就道，“按你们的要求都办了，车子已经开到了楼下，钱就放在车子后备箱里。” “是嘛。”赵荣轩挑了挑眉头，朝孙强使了个眼色，两人分别行动，一人拿着一支枪顶着黄海川和曾静，将两人当成挡在前面的肉盾，小心翼翼的往外走。 楼下，学生们已经疏散完毕，廖文昊拿着对讲机不停重复着，“各狙击手注意，各狙击手注意，没有命令，千万不能开枪，千万不能开枪。” “出市区路上的所有关卡都先撤了。”杜光耀吩咐道。 “杜省长，这样会不会真的让劫匪逃了。”朱华东陡然说道。 “华东同志，你是不是糊涂了，黄海川同志还有那位曾静同志还在对方手上充当人质，你难道不知道要以他们的安全为主吗。”杜光耀看了朱华东一眼，险些就气得骂人，这朱华东从头到尾都不吭声，现在才给你冒出这么一句完全不是人话的话来。 朱华东被杜光耀这么一说，神色悻悻的闭上了嘴，脸色却是有些难看。 楼上，黄海川和曾静被劫匪推着挡在身前，一步一步的下楼，两名劫匪都很小心，哪怕是在下楼梯，有墙体掩护，两人也都缩着头躲在黄海川和曾静后面，生怕被狙击手给瞄上，虽然他们要求外面的警察和狙击手全撤了，但他们也不会傻得真的相信对面楼上会连一个狙击手都没有。 高跟鞋的声音在楼道间咯噔咯噔响着，很少穿高跟鞋的曾静被后面的赵荣轩揪着衣服很是别扭的走着，本身就不习惯穿高跟鞋的她，一来被赵荣轩抓着衣服，后背又被枪顶着，再加上下楼梯时的不便，曾静走得很慢。 赵荣轩和孙强都没有注意到，曾静在下楼梯时，手臂有意无意的固定在了大腿，而在其两腿迈步间，如果俯身去看的话，一道寒光若隐若现，那分明是一把小匕首，就插在了裙子内壁的丝袜上。 曾静眼睛不时的转着，似乎在察看地形，又似乎在等待着时机，那清秀的眉毛微微拧了起来。 楼梯，转角处，就是这个时候！ 曾静突的道，“怎么回事，对面怎么还有狙击手，不是都让撤了吗。” 随着曾静话音落下，赵荣轩和孙强两人都下意识的往对面那栋楼看去，说时迟那时快，曾静猛的一个俯身，单手一个过肩摔，另一只手伸进裙内，拿到匕首，冲着孙强扔了过去，又快又狠！ 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曾静在电光火石间完成，一气呵成，猝不及防的赵荣轩直接被曾静摔了出去，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反应过来的孙强，看着飞过来的匕首，瞳孔剧烈收缩着，抬手就是一枪。 ‘砰’的一声枪响，刺破了这楼道间的寂静！ 第1733章 伴随着这一声枪响，校门口也一阵大乱，廖文昊拿着对讲机一阵急吼，“怎么回事，谁开的枪，谁开的枪。” “没人开枪。” 狙击手一一回应着，呆愣了一下的廖文昊猛的也反应了过来，如果是狙击手开的枪，不可能有枪声，因为狙击枪上都是装了消音器的，开了枪压根听不到多大的动静。 既然不是狙击手开的枪，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是劫匪开的枪！ “到底是怎么回事？”杜光耀沉着脸走上来，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杜光耀眼皮在轻轻跳着，刚刚如果他没有听错，枪声是从教学楼内传来的，这让杜光耀一颗心直往下沉，黄海川可是在劫匪手上充当人质来着，这时候却传来枪声……杜光耀不敢往下想去。 “杜省长，枪声是从教学楼里传出来的。”廖文昊神色凝重。 廖文昊说着话，挥了挥手，一帮特警小心翼翼的朝学校里前进。 此刻，在教学楼内，黄海川一脸惊魂不定的看着倒在身旁的劫匪，额头上隐隐吓出了一层冷汗，看着曾静坐在一名劫匪身上，用膝盖顶着对方，双手死死的将对方扣在地上，黄海川苦笑，“曾静，你这是要将我吓出心脏病来吗。” “海川，对不起了，我也是万不得已才这样做，要是真让劫匪上了车，咱俩想要脱困就更难了，刚刚下楼，我瞅见有合适的机会，就动手了，没法事先跟你打招呼。”曾静歉然的笑笑。 地上被曾静按着的是孙强，曾静扔出去的匕首又快又狠，正中孙强拿枪的那只手的肩膀，至于赵荣轩，被曾静一个过肩摔后，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一头撞到墙上后就彻底没了动静，是晕过去还是摔死了也无从得知。 孙强被匕首射中肩膀，但依然有反抗能力，曾静这会只能先制住对方。 黄海川回想着刚才那一幕，仍是心有余悸，幸亏孙强开的那一枪没射中他，要不然现在他也得躺到地上。 两人这边在说着话，外面的特警总算是进来了，看到现场的情况，一帮特警也是目瞪口呆，两个劫匪竟然被制服了？ 劫匪被特警们带走，赵荣轩是死是活自然也无人去关心，杜光耀带着一干领导进来，看到黄海川没事，总算是松了口气，弄清楚刚刚是怎么回事后，杜光耀看向曾静的眼神满是赞赏，这一名分局的女同志委实是立了大功了。 杜光耀还没说什么称赞的话，廖文昊却是先呵斥了起来，“曾静，你在搞什么，刚刚那种情况你也敢动手，你不知道黄市长在他们手上很危险吗，你万一没有成功，危及到了黄市长的生命安全，你能承担得起责任吗。” “廖局长，事情都过去了，再说什么万一，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吗。”曾静撇了撇嘴，神色颇有些不忿，廖文昊是和林刚穿同一条裤子的，就算认为她鲁莽，这种时候当面批评她也太令人寒心了。 “曾静，你怎么说话的，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了。”廖文昊板起脸。 “好了，廖局长，你这是干什么，曾静同志刚刚是立了功，应该夸奖才对，怎么反倒批评起她了。”杜光耀笑道，解决了这么一起重大突发事故，没有伤亡一名人质，还将两名劫匪擒住，杜光耀此刻心情大好，对曾静也大为赞赏。 “不错，这次是曾静同志立了大功，要是没有她刚才当机立断，果断抓住机会反击，现在我这个市长恐怕还在歹徒手上充当人质哟。”黄海川微微一笑，在众人面前，他依然装作和曾静不认识，但言语间却是偏向曾静，又道，“此次事件能够圆满解决，曾静同志当算首功，廖局长，回头你打一份报告上来，我要代表全市人民好好表彰一下曾静同志。” “表彰是要的，不过也别忘了吸取教训，这次的事可是给我们敲响了警钟，社会公共安全仍面临着严峻的挑战，江城作为全省的政治文化中心，公安系统的任务艰巨，今后一定要彻底杜绝类似重大事故的发生。”杜光耀适时的泼了盆冷水。 一行人没有在学校久呆，善后的事情自然有相关部门去处理，而这次的突发事件没有酿成任何伤亡，对所有人来说都算得上是一场重大胜利，而在紧张等待着消息的省委一号石严军和省长周志明等人在接到事件圆满解决的电话后，也长舒了一口气。 黄海川回到市政府后，就召开了临时性的会议，就这次的事件吸取教训、总结经验、善后安排做了讲话。 会议开完已经是七点多，还没吃晚饭的黄海川让秘书于致远先行回去，坐车来到酒店后，黄海川又对司机苗袁亮道，“袁亮，晚上不需要用车了，你可以先回家。” 进了酒店，黄海川直奔三楼的一间包厢，推门进去后，只见武刚和曾静已经都在里面。 “曾静，你也这么快到了，我还以为你现在估计正忙着呢。”黄海川笑道。 “事情解决了就没我的事了，不管是开会论功行赏还是事后调查都轮不到我一个小女子。”曾静淡然笑笑。 “曾静，这么说就不对了，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你立下了大功，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难不成你们局里那帮头头脑脑还敢昧着良心抹杀你的功劳不成，在场可也有那么多领导看着呢。”武刚为曾静叫屈道，他没在现场，但打听之后也知道事情的经过。 “论功行赏咱就先不想了，别回头弄个处分扣到我头上就行。”曾静摇了摇头，她想到廖文昊第一时间批评她的样子，心里还真觉得有可能。 “市局的人要是敢这么干，那我可得站出来为你评评理。”黄海川笑道，“这次的事情，这么多人亲眼见证，有些人要是还敢颠倒黑白，那可真的是人神共愤了。” “就是，曾静，你放心，别人咱不敢说，你的事有黄海川亲自盯着，绝不可能让你吃了亏，好歹你是立了大功的人，不说市里的领导，就连省里的领导都得感谢你。”武刚道。 “没那么严重，我也就是做一名警察该做的事罢了。”曾静被武刚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黄海川此刻却是想到曾静下午同劫匪交涉时说的话，道，“曾静，我打算利用这次契机，先恢复你的副局长职务，之前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次有这么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相信没人会反对。” “海川，我下午那是为了和劫匪交涉才随机应变说的，可不是为了要官。”曾静着急的解释道。 “曾静，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不是为了要官，但作为你的朋友，眼看着你受委屈，没机会帮你也就把罢了，这次有了合适的机会，我怎么着也得为你争取最大的利益不是。”黄海川笑了起来，“想起下午那一幕，我这会后脑勺都还凉飕飕的。” “当时确实鲁莽了点，没有考虑太多后果，只想着将劫匪抓住，现在想想，我也有点后怕，万一没有成功，害你受伤了，那我真的万死难辞其咎了。”曾静自责道。 “说这个干嘛，来来，吃饭，下午虚惊一场，又开会到这么晚，我可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黄海川笑着摆手，招呼武刚和曾静吃饭。 三人边吃边聊，很快，包厢里就传出了笑声，一起重大安全事件成功化解，黄海川的心情很是不错，主动邀请武刚和曾静喝酒，至于曾静的事情，黄海川心里自有一番计较，这次就算曾静不争，他也要为曾静争一番。 第1734章 时间一连过去了好几天，劫持人质的事件已经慢慢平息下去，而在市里，随着跟随石严军出国访问的傅建家回来，市里再次召开了多次会议，由傅建家这个市委一把手亲自主持，会议多次强调了要吸取教训，举一反三，严防此类重大恶性安全事件的再次发生，市公安局要主动作为，构筑起江城的社会安全保障体系……等等。 傅建家的讲话，让江城掀起了新一轮的严打活动，市公安局重拳出击，展开了名为‘秋风’的严打活动，严打各类违法行为，严查宾馆酒店，重点清查一些潜在的社会危险人员，一时之间，就连街上的小偷都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 市公安局开展‘秋风’的行动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作为市长的黄海川，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办公室里，黄海川批示完最后一份文件，抬手看了看时间，将于致远叫了起来，“小于，今天还没有市公安局送过来的文件吗？” “市长，没有。”于致远摇了摇头。 黄海川闻言，皱了皱眉头，没再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于致远先出去。 靠着宽厚舒适的老板椅坐着，黄海川脸色有些难看，时间已经过去几天了，他一直在等待着市局给曾静的请功文件，但直到现在，市局那边都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些人还真的以为可以肆意妄为，只手遮天了吗。”黄海川目光阴冷，迟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内线，“小于，你接通一下市局，让廖文昊过来一趟。” 黄海川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等了约莫半小时后，廖文昊才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于致远进门请示黄海川后，就让廖文昊进来。 屋里，黄海川看着文件，也没理会进来的廖文昊，更没出声让廖文昊坐，自顾自的看着自己手上的文件。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响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廖文昊站在黄海川办公桌前，看黄海川在看文件，廖文昊一时也不敢出声，足足过去了好几分钟后，站着一动不动的廖文昊终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这是哪里做得让黄海川不满了？ 廖文昊寻思着自己最近做的事，脑袋里充满了问号，这几天都在忙着亲自指挥‘秋风’行动的他，压根没同黄海川接触过，更别说做了什么让黄海川不满的事了。 ‘啪嗒’一声，黄海川将手中的笔放下，刻意放重了声音，抬头看了廖文昊一眼，“廖局长站着干什么，坐。” 黄海川如此说，廖文昊却又哪里敢坐，心里嘀咕着您这大市长现在才发话，分明是有不满，他又怎么敢真的坐下，“市长，我站着就行，这常年坐办公室的，平时多站站比较好。” “是嘛，平时大都坐办公室了？廖局长，你这么做可就不接地气了，身为局长，又是公安局这种事关社会稳定和安全的重要部门，肩上的任务可是比谁都重，平时没经常到一线检查和调研工作也就罢了，还老坐在办公室，工作能开展得了？” “市长，也不是那样，工作肯定是能开展的。”廖文昊苦笑了一下，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他这是怎么招惹到了黄海川这位大市长了，刚刚那也就是随口回复黄海川的一句客套话，竟也被黄海川逮住给批评一番，由此可见黄海川对他的不满程度有多大了。 心里郁闷归郁闷，廖文昊更多的是惶恐，市长对他如此不满，如果他要是找不出原因赶紧对症下药，那他这个局长今后可就有苦头吃了。 “市长，于秘书通知我，说您有事找我？”小心翼翼的看着黄海川，廖文昊试探的问道。 “嗯，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7·23事件过去这么些天了，怎么也没看到你们市局的总结报告和给相关立功人员的表彰申请？”黄海川神色淡然，因为歹徒抢劫银行和劫持人质事件发生在7月23号，所以就直接命名为7·23事件。 廖文昊听到黄海川的话就是一愣，类似于总结报告这种东西，都是他们市局内部自己的事，市里很少会直接过问，至于给相关立功人员的表彰申请，当时立功的也就曾静一人，他自是不可能积极的去给曾静申请立功，事后他可是和林刚一起吃过一顿饭，对于曾静这事，林刚的意见是直接压着，时间长了之后自然就不了了之，廖文昊听到林刚这么说，也就按照林刚的意思去做，毕竟市里的领导整天忙的事一堆，这种请功的事谁会一直记着？ 更何况在廖文昊看来，曾静在黄海川这一级别的领导眼中，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也就是在当时事发时才会知道曾静这么一号人，过后谁还会记得这么一个小人物？所以廖文昊也没真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时间久了，黄海川等人肯定会忘掉这么一档子事，至于说省里的领导，更不会有人记住这种小事。 廖文昊没有想到黄海川还会惦记着这事，脑袋瓜子快速转了一下，笑着回复道，“市长，是这样的，内部总结报告我们市局早就出来了，不过市里也没通知我们上交，所以没交到市里来，待会回去后我马上让办公室送一份到市里来，至于给立功人员的表彰申请，因为相关的立功人员是属于江丰区分局的，按照程序，应该是由江丰区分局打报告上来，但我们市局一直没有接到分局的立功表彰申请。” “分局为什么没打报告？”黄海川追问。 “市长，这就不清楚了，回头我问一下分局的领导。” 黄海川听到廖文昊的话，眼里闪过一丝冷笑，廖文昊满口都是推托之词，他要不是清楚其中的猫腻，也还真就被廖文昊给蒙蔽了。 “廖局长，我记得当时那位曾静同志是江丰区分局的副局长？怎么我让于秘书查市里的干部花名册，并没有查到她？”黄海川盯着廖文昊。 廖文昊呆住了，黄海川竟然真的对曾静这么一个小干部如此关注，这让廖文昊始料未及，面对着黄海川的疑问，廖文昊一时难以回答，如果说曾静这个分局的副局长是假冒的，他又怕黄海川对这事会较真，一旦黄海川让人去了解事情真相，很多事情都经不住查，但要承认曾静是分局的副局长，现在的曾静早就被降职处分发配到交警队了，他又难以自圆其说。 “廖局长，怎么回事，你这个局长对下面的干部情况这么不了解吗？特别是对这么一个有功人员，你事后连特意去了解一下都没有？”黄海川似笑非笑的看着廖文昊。 廖文昊一个激灵，摸不透黄海川笑容里藏着什么意思的他，索性决定再来‘推’字诀，“市长，这事我有过问了一下，但事情的真相让人意外，曾静同志其实并不是江丰区分局的副局长，她只是交警队的一名普通交警，当时她那么说，可能是出于事态需要，方便和歹徒交涉和周旋，所以才会故意那么说。” “还有这种事？意思是说曾静同志这副局长还是假冒的？”黄海川吃惊道。 “这……应该是这样的。”廖文昊迟疑了一下，下意识的没把话说死。 “这么说来，这位曾静同志的随机应变能力还真强，当时那种危急情况还能冷静的想到这种应对办法，一般人可做不到，对这样有能力又立了大功的同志，你们市局还不给予表彰，就不怕让底下人寒心了？”黄海川道。 “市长，这件事我回头就亲自打电话给江丰区分局，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确实是有点不像话了，让有功人员寒心。”廖文昊信誓旦旦道。 黄海川看了看廖文昊，淡然一笑，“行，叫你过来也没别的事，就是问问这个情况，廖局长先回去忙吧。” 廖文昊闻言，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是把黄海川给应付过去了。 “市长，那我先回去了。”廖文昊道。 “嗯。”黄海川点了点头。 廖文昊转身出去，黄海川盯着对方的背影，看似无意的说了一句，“这位曾静同志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晚上我决定请咱们这位英勇的女干警吃顿饭，廖局长，你是市局的领导，到时你也一块过来，下午我让于秘书通知你吃饭的时间地点。” 门口，已经快要走出门的廖文昊身体一僵。 第1735章 傍晚，黄海川提前来到了江城宾馆，晚上请曾静和廖文昊吃饭算是一次比较正式的宴请，黄海川思来想去后也就决定在江城宾馆请客。 作为由市委招待所前身改造而来的江城宾馆，其实一直都是市委市政府指定的接待场所，市里的主要领导也都在江城宾馆有专用接待包厢，黄海川上任以来，还很少在江城宾馆吃饭，跟武刚和曾静虽然多次在一起聚餐，但三人之间属于私人之间的情谊，黄海川并不想搞得人尽皆知，在这江城宾馆，谁知道有多少眼线。 “小于，你先回去吧，晚上没什么事了。”宾馆门口，黄海川对于致远道。 于致远闻言，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心里却是有些郁闷，他这个秘书显然还没有得到市长的真正认可，从黄海川每次都没让他参与私人场合的事就知道黄海川并没有完全接纳他，作为领导的秘书，怎么样才算被认可，并且坐稳屁股下的位置？毫无疑问，得进入领导的个人核心圈子，于致远知道自己离这个距离还远得很。 司机苗袁亮跟于致远一块走了，顺道送于致远回去，黄海川就住在江城宾馆，晚上在这儿吃饭，吃完上楼就直接回到住所，也就不需要用车了，让苗袁亮也先回家去。 到了三楼的二号包厢，黄海川进去后就挥退了一直毕恭毕敬陪在身边的宾馆副总经理倪佳丽，在宾馆也住了一段时间后，黄海川对倪佳丽印象颇深，因为每天早上倪佳丽都会掐着他起床的点亲自端着早餐等在他房门口，这种事本不用倪佳丽这个副总亲自做，黄海川也让倪佳丽不必这样，偏偏倪佳丽每天都十分勤快的坚持着。 又是一个很会来事的人，在对倪佳丽还了解不深的情况下，黄海川对倪佳丽有了这样的初步评价。 至于宾馆的总经理赵振岳，因为赵振岳还兼任着市委办副主任，黄海川见到对方的次数倒是不多。 “黄市长，要不要我先帮您泡一壶茶上来。”倪佳丽见黄海川不需要她陪，又道。 “不必了，我没喝茶的习惯。”黄海川摆了摆手。 倪佳丽见状，只能道，“那我先出去了，黄市长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倪总，你随便找个伶俐点的服务员过来就行，这种服务的工作就不需要你了。”黄海川笑着摇头。 “黄市长这话可不对，江城宾馆的前身是市委招待所，本身就是为服务市委市政府的领导而建，我们作为宾馆的工作人员，服务市里的领导也是我们的天职，不管是普通服务员还是我这个副总，都得服务好市里的领导，黄市长您来了，我这个副总要是不尽心尽力做好服务，那可就是我的失职。”倪佳丽浅然一笑。 “倪总，你天天端着早餐等我起来已经够尽职了，这些事无巨细的小事都由你这个副总操心，那你岂不是得累死。”黄海川笑道。 “领导的事无小事，为领导服务，就算是鞠躬尽瘁而死也是应该的。”倪佳丽一本正经的道。 “……”黄海川哭笑不得的看着对方，这次是彻底被倪佳丽的话给噎得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的本意是希望倪佳丽别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服务他这个市长，只要把本职工作做好就行，偏偏倪佳丽这一本正经说的话愣是让他无从反驳。 此刻这番话从倪佳丽嘴里说出来，更是给人古怪的感觉，看倪佳丽的年纪，说她三十几岁也像，但要说她不到三十岁也有可能，因为女人本来就会化妆，再加上有些女人比较会保养，上四十岁的女人有的让人看了才觉得是三十岁，压根让人看不出真实的年纪，而倪佳丽无疑也是属于这类型的女人，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皮肤白皙光滑，一身稳重而又不失时尚典雅的套装更是衬托得其端庄大气，黄海川还真猜不透倪佳丽的真实年纪。 看不出别人的年龄，黄海川自然也不会去问，年龄是女人的秘密，贸然问别人年龄更是不礼貌的行为，黄海川也不至于那么八卦。 “黄市长，那我先出去了。”倪佳丽道。 “好。”黄海川点头。 倪佳丽出了包厢后就将门带上，黄海川看了下时间，走到窗前，驻足而立。 从窗户往外看去，视野很好，江城宾馆所在的位置，前面几乎没有遮挡，侧边则紧邻着瑶湖公园，每天都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这也让在江城宾馆住了一些时日的黄海川对这个地方颇为喜欢，所以前两天政府办主任马晓宁询问黄海川需不需要更换住所时，黄海川直接拒绝了。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黄海川喊了声进来，转头看去，见是曾静，黄海川笑道，“你来得这么早。” “你不也来得比我更早。”曾静笑道，抬手看看时间，她都提前十五分钟到了，黄海川竟是比她还早过来。 打量了一眼包厢的环境，曾静眼里闪过一丝惊叹，神色唏嘘，“这江城宾馆我还是第一次进来，从外面看是一家不上星的宾馆，没想到内部这么豪华。” “现在的大环境你也知道的，很多酒店宾馆为了能争取多一些政府的公务接待，都还特意摘星呢，江城宾馆是市里下辖的宾馆，为了避免被媒体报道，自然是不能上星了。”黄海川笑道。 “虽然没上星，不过这硬件设施还有装修档次，可是不比五星级酒店差了。”曾静摇头笑笑，“不过也是，毕竟是市领导专用的接待宾馆，太寒酸了也不行，今天托你的福，第一次来这江城宾馆，也第一次有幸能进这二号包厢。” “这话说得好像我是咱俩是两个阶层的人一样。” “事实可就是如此，你是市长，我是一名小警察，可不就是生活在两个阶层的人吗。” 曾静说笑了一句，挑了挑眉头，“廖局长还没过来。” “还没。”黄海川摇头。 曾静闻言，脸上浮现一丝古怪的笑容，“黄海川，你知道廖局长今天把我叫过去了吗？” “哦？”黄海川一愣，旋即释然，这应该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的事，“那位廖大局长是不是因为今晚的饭局把你叫过去耳提面命一番？” “被你猜中了，我们那位廖局长知道晚上要和你一起吃饭，特意叮嘱我不能乱说，还教我怎么回答你的问题，让我得配合着他来。”曾静面带讥笑。 “这位廖局长恐怕没想到我会突发奇想，邀请你一块吃饭，估计上午从我办公室离开后就开始在想怎么糊弄我。”黄海川嘿然一笑。 “他或许有很多想不到，但最想不到的恐怕会是咱俩认识，而且还是认识多年的朋友。”曾静嘲讽道。 黄海川听了，哑然失笑，事实上，今天这顿饭，是他设计好的，在上午告知廖文昊之前，他已经先同曾静通气过，而这顿饭的目的无非是要帮曾静要回她本该有的荣誉和权力地位，按说黄海川作为市长，他要帮曾静理该是很容易的事情才对，但官场中的事情绝对不是‘级别大于一切’那么简单，特别是黄海川如今才初来乍到，他有很多顾虑，所以黄海川故意弄出这么一个饭局出来，就是要借助廖文昊的手来恢复曾静原先的职务，而且他还要廖文昊服服帖帖的乖乖配合，不用他自个出面。 这时，门外敲门声再次响起，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闪过一丝明了，这次不出意外是廖文昊到了，黄海川迅速走到椅子上坐下，朝曾静使了个眼色，曾静这才走过去开门。 第1736章 廖文昊敲门进来，他已经提前几分钟到达，但绝对没想到黄海川比他更早过来，普一进门，看到黄海川已经坐在椅子上，廖文昊一愣，“黄市长，您这么早到了。” “嗯，我也是刚到。”黄海川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廖局长请坐。” 廖文昊应了一声，目光从曾静脸上扫过，曾静也比他更早到了，对方会不会和黄海川说了什么了？抱着疑问，廖文昊小心翼翼的在黄海川边上的位置坐下。 人都到了，黄海川也就喊服务员进来，看到进门的仍是倪佳丽，黄海川无奈的摇头，他都要求对方没必要亲自服务了，偏偏对方还这么殷勤的伺候着，他又总不能赶人。 “廖局长，小曾同志，晚上是我请客，我这人对吃的不讲究，你们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是主随客便。”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我们也随便吃。”廖文昊陪笑道。 曾静亦是点头，在廖文昊面前，她也装作和黄海川不熟悉。 “既然这样，那这点菜的头疼事还是交给倪总吧。”黄海川看向倪佳丽，“倪总，你就看着给我们上几个菜就行，也不必多，四菜一汤就可以了。” “黄市长，这怎么可以，万一我给你们上的都不合你们口味，那我的罪过岂不是大了。”倪佳丽连连摇头。 “倪总，我相信你的眼光，再说你是宾馆的管理，哪些菜好吃，你该比我们清楚才是。”黄海川微微一笑。 “黄市长，要不这样吧，我帮你们选几个菜，然后您过目一下，看行不行。”倪佳丽道。 “不必这么麻烦了，你觉得可以就可以。”黄海川摆手道。 倪佳丽见状，只能无奈的笑着应下，转身走了出去。 廖文昊偷偷盯了倪佳丽的背影一眼，特别是看到对方走路时那包裹在短裙里的完美臀形，廖文昊小心脏很不争气的跳了一下，这个女人可是个尤物，脸蛋好看也就算了，偏偏身材也好得很，算是这江城宾馆里最漂亮的一朵花了，在市机关圈子里也颇有名气，因为江城宾馆经常承接市里的各种公务接待和宴席，所以市里的机关干部熟知倪佳丽的人并不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里面惦记着这位美妇。 不过惦记的人多，却是没人敢乱来，谁都知道这江城宾馆经常有市里的头头脑脑出入，指不定这倪佳丽就在哪位领导前挂上号呢，所以没人敢胡作非为。 当然，乱来的人没有，但正常追求的人却是有，前一阵子，就有听说江丰区的一位丧偶多年的副区长在公开追求倪佳丽，对方也是三十好几的年纪，前途一片大好，和这位倪佳丽倒是颇为般配。 目光从倪佳丽身上收回来，廖文昊很快就收回自己的心思，晚上是和黄海川吃饭，廖文昊显然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小曾同志，之前你可是救我一命，晚上我可得好好敬你一杯。”黄海川对曾静道。 “市长您说笑了，我当时履行自己作为一名警察的职责，并没什么。”曾静道。 “廖局长，听到了没有，这位小曾同志不仅本事出众，随机应变的能力强，这觉悟可也不是一般的高。”黄海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看向廖文昊。 “黄市长说的是，曾静同志确实很不错。”廖文昊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黄海川越是夸曾静，他这心里越是不自然，更有些提心吊胆，要是黄海川对曾静越满意，那可就意味着今后曾静彻底在黄海川面前挂上号了，这对他来说委实是个糟糕的消息。 廖文昊心里犹在担心黄海川会对曾静感兴趣，殊不知两人早已是多年的朋友，这会不过是在他面前故意演这么一出戏，可怜的他这会还在寻思着如何应付黄海川。 “对了，小曾同志，我上午和你们廖局长聊天，听说你这分局副局长还是假冒的？”黄海川突然道。 “嗯，是假的，我现在是江丰区分局交警大队一中队的一名交警。”曾静坦然的点头，“之前在事发现场，因为要和劫匪交涉，为了能顺利换回人质，我只能撒这么一个谎，还请黄市长勿怪，我并不是要故意说谎。” “唉，这话说的，我不仅不怪你，还要表扬你，你在危急时刻敢于站出来，并且以超人的智慧和歹徒周旋，并且最终将歹徒制服，这种本事可不是几个人能够有的，哪怕是你当时说你是市里的副市长，我也得为你点个赞。”黄海川畅快的笑道。 黄海川笑得很开心，廖文昊脸色却是愈发苦了起来，黄海川言行举止间可是表现得对曾静越发欣赏了，再加上今晚这顿特意为曾静设的饭局，廖文昊端的是心里发苦，第一次有些后悔之前打压曾静了，心里更是将林茂骂的半死，这臭小子这次可也是给他挖了不小的坑了。 “廖局长，你脸色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黄海川瞥了廖文昊一眼，奇怪道。 “没有，没有。”廖文昊干笑道。 黄海川闻言，和曾静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彼此心知肚明，脸上却是忍住笑。 这时，服务员端菜进来，倪佳丽更是亲自跟在一旁，帮着把菜从端盘里拿上桌，并且介绍起了菜式。 “倪总，你先去忙你的，有事再叫你。”黄海川道。 “好。”倪佳丽点头。 倪佳丽出去，黄海川朝曾静使了个眼神，“小曾同志，看你样子，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说吗？” 曾静脸上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在黄海川追问下，才状似为难的开口道，“黄市长，其实有个情况，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什么不该说的，这里又没外人不是，廖局长是你的领导，至于我，我可是把你当成救命恩人来着，你要是把我当外人，那可就伤我的心了。”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 “黄市长，那我真说了？”曾静犹豫着。 “嗯，你说。”黄海川点头。 一旁的廖文昊不知道曾静想说什么，看到曾静的表情，心里隐有不好的预感，连连朝曾静使着眼色，曾静却是已经道，“黄市长，是这样的，我原先是担任江丰区分局副局长的，后来被降职处分，调到交警队去。” “还有这种事？”黄海川大为惊奇，“是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才受到了这么严重的处分？” “这个……”曾静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廖文昊，见廖文昊不停冲自己暗示着，曾静心里冷笑，“黄市长，其实我没犯什么错误。” “没犯错误给你这么严重的处分？”黄海川眉头微皱，“廖局长，你是局长，有这种事？” “黄市长，曾静的事我还真不了解。”廖文昊苦笑。 “不了解？”黄海川瞅着廖文昊，“不可能吧，如果曾静之前真的是分局的副局长，那对一名分局副局长给予如此严厉的处分，这事至少得市局党委通过吧？你身为市局党委书记兼局长，会不清楚？” “黄市长，这里头也许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廖文昊脑门见汗，看到曾静又要说话，廖文昊这会哪里敢让曾静再开口，抢先一步道，“黄市长，曾静的事情我一定回去严查，如果曾静说的属实，我这个局长无论如何都要为曾静主持公道，不只要帮曾静撤销处分，还要为曾静恢复职务和声誉。” “嗯，这种事情是该查清楚，我们不能让任何人蒙冤，也不能让犯了错的人逃脱处罚。”黄海川微微一笑，“小曾同志，我可是把话放在这里了，你要是撒谎了，哪怕是我把你当成救命恩人，可也要批评你。” “黄市长，曾静愿意拿自己的党性和人格，甚至是生命担保，如果有半句假话，就不得好死。”曾静肃然道。 “啧，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干嘛。”黄海川不以为然，看向廖文昊，“廖局长，小曾同志这事，可得尽快查清楚，包括她立功的事，该请功就得请功，不能让有功之人寒了心。” “市长您指示的是，我一定抓紧时间办好。”廖文昊点头道。 “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要是办不好，我可要拿你是问了，特别是到底有没有犯错这事，关系到一个人的声誉和清白，更有可能有什么冤案和隐情，一定要查清楚。”黄海川笑了笑。 “会的，曾静在这次的7·23事件中立了大功，要是连她这样的功臣都蒙受不白之冤，那确实是太让人寒心了。”廖文昊硬着头皮表态。 “小曾同志，听到了没有，你们廖局长可是表态了。”黄海川说着，开起了玩笑，“来，我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你，你们廖局长要是对你的事办得不利索，你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告状。” 黄海川的话让廖文昊听得心里一颤，尽管黄海川这会完全是开玩笑的口吻说的，廖文昊却是不敢赌，这事再这么糊弄应付下去，万一到时真让黄海川插手，谁能想到后果会演变成什么？ 廖文昊心里暗暗着急，不动声色的看了曾静一眼，为曾静的不配合而暗自恼怒，他上午从市政府回去后，可是亲自将曾静叫到市局叮嘱了一番，并且暗含警告，没想到曾静还是这么不老实，此刻廖文昊完全没有想到黄海川和曾静是老相识，因为曾静之前在他眼里本就是属于‘刺头’一类的角色，对方今晚突然当黄海川的面告状，廖文昊压根没怀疑别的。 第1737章 一顿饭，廖文昊吃得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挨到饭局结束，见曾静没再说什么出格的话，廖文昊才抹了把额头的虚汗，今天这饭，吃得可是够遭罪的。 吃完饭，黄海川本想将廖文昊送走了，再和曾静一块走走，不成想廖文昊却是道，“曾静，你没开车过来吧，来，我顺道送你回去。” “廖局长，不用这么麻烦，我打车回去就行了，怎敢劳烦您。”曾静摇头道。 “一点都不麻烦，曾静，你要这么客气，我可就不高兴了。”廖文昊佯装生气。 曾静见状，只能无奈的笑着点头。 曾静和廖文昊一块离开，黄海川自然也不好阻拦，他不能在廖文昊面前表现得跟曾静过分亲近，以免廖文昊瞧出什么端倪来。 至于廖文昊这么热情的想送曾静回去，黄海川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原因，肯定是今晚的这顿饭，曾静说的一些话让廖文昊不满了，而他更是当着廖文昊的面给了曾静‘电话号码’，让廖文昊知道曾静以后能直达‘天听’，所以廖文昊肯定是想急着告诫曾静以后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了。 甭管廖文昊要怎么‘敲打’曾静，黄海川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相信廖文昊就算是仍然不待见曾静，为曾静撤销处分和恢复职务这事也绝不敢再打马虎眼。 看了下时间，这会才八点左右，时间还早，黄海川想自个到市区逛逛，不过身上穿着西裤皮鞋，走路出去却是有点不方便，想了想，黄海川还是决定回房换套休闲装。 回到八楼的808室，黄海川进屋刚换完衣服，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走过去开门，看到是倪佳丽，黄海川笑道，“倪总，有事？” “黄市长，我看您刚才喝了点酒，特地给您泡一杯茶过来。”倪佳丽道。 “倪总有心了。”黄海川点了点头，让步请倪佳丽进来。 端着托盘进来的倪佳丽，将茶小心的端了起来，直接就端到了黄海川面前。 “倪总，你放着就行，我自己来。”黄海川摇了摇头，这个倪佳丽，服务倒是无微不至。 倪佳丽闻言，也没坚持，将茶放到了桌上，侧身站到了沙发旁，并没有急着离开的意思，一双美眸悄然打量着黄海川，此刻穿着休闲装的黄海川让倪佳丽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市里那些个领导，姑且不说黄海川这样的正职一把手，就论市里那些个副市长，又或者区里那些个党委政府的一把手，没有一个年纪在四十岁以下的，虽然个个都养尊处优，看着不显老，但架不住发胖啊，一个个都有将军肚，即便是好一点的，身材也有颇为发福，让人看了一点活力都没有，但到了黄海川这儿，对比一下，瞬间就看出差距了。 要说平日里倪佳丽也没少看到黄海川，但黄海川都是穿着正装，所以倪佳丽也没啥特别的感觉，但晚上第一次看到黄海川穿休闲装，立刻就让倪佳丽心里头有点异样的感觉了。 “黄市长，您的身材可真好。”倪佳丽不知道在想什么，竟是脱口而出。 “身材好？”黄海川听到倪佳丽这话，险些就笑出来，“身材不都是用来形容你们这些女人的吗，我这种半老男人，可谈不上什么身材了。” “黄市长，您这种想法就错了，谁说男人没身材的，您看网上经常看到的各种男模特，身材看着不知道多诱人呢，特别是那完美的马甲线和腹肌，看着都能让女人怦然心动。”倪佳丽笑道。 “是嘛，那你心动了没有？倪总不会就是喜欢那一款的男人吧？”黄海川喝着茶，开玩笑道。 “黄市长说笑了，我可对那种男模特不感兴趣，看着都是一些小白脸，长得好看罢了，我只是喜欢他们锻炼出来的那种身材，平日里看到的大腹便便的男人多了，越发觉得他们那种身材好看得紧。” “倪总这话是不是想说进出这江城宾馆的人大都是大腹便便的人？咱们这江城宾馆，进出的大都是咱们市里区里的干部，倪总这话的潜意思，我可是听出来了。”黄海川故意打趣道。 “黄市长，我没那意思，您可别曲解。”倪佳丽一听，着急的解释道，这话要是传出去，她简直是要成干部们的‘公敌’了。 “哈哈，瞧把倪总急的，我跟你开玩笑罢了。”黄海川开怀大笑，难得看到倪佳丽窘迫的一面，倒也颇为有趣，“好了，不开倪总的玩笑了，不过倪总这话在我这说说也就罢了，回家可别说给你丈夫听，要不然你丈夫听到肯定不乐意了，不知道还以为你喜欢男模特呢。” 倪佳丽听到黄海川提到丈夫，脸色一黯，不过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笑道，“我家男人不可能有意见，倒是黄市长您到江城工作，怎么不把家人一块接过来，这屋里前后两个套间，住个一家三口宽敞得很。” “妻子在京城，可没空过来。”黄海川笑笑。 “哦，原来是这样，黄市长您是京城人？”倪佳丽好奇的问道。 黄海川听到倪佳丽这么问，笑眯眯的瞥了倪佳丽一眼，这倪佳丽倒是挺会装，他就不相信倪佳丽会不知道自己是江海省人，从他调到江城那一刻起，恐怕这江城体制圈子里的人早都将自己的履历和个人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倪佳丽虽说不是圈子里的人，但她在江城宾馆，消息灵通绝不会比体制内的人差。 没回答倪佳丽的问题，黄海川将茶一口说完，笑道，“倪总，我就不留你了，我正要出去走走，你就过来了。” “黄市长是要出去逛吗？”倪佳丽眼睛一亮。 “嗯，正好现在没事，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出去逛逛，上任这么多天，还没在江城市区内好好逛逛。” “黄市长要出去逛，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一起，我正好可以给黄市长当导游。”倪佳丽期待的看着黄海川。 这次轮到黄海川苦笑了，心说你都开口了，我就算觉得不方便，总不能直接说出口。 “倪总要是有空，当然可以。”黄海川嘴上道。 倪佳丽听到黄海川答应，脸上的笑容一下灿烂起来，“黄市长，您是要坐车出去还是走路？我也能开车，要不要我先开车出来。” “不用，开车就没意思了，走路逛逛比较好。”黄海川摇头道。 两人说着话，一块下了楼，从宾馆出去后，就沿着马路步行，倪佳丽并没有刻意跟黄海川走得太近，很有分寸拉开了一小步距离，一边在给黄海川说着江城晚上哪些地方比较好玩。 “黄市长，您要不要看江城的夜景，我知道有处地方可以看到整个江城，景色还很美。”倪佳丽突然道。 “哦，哪里？”黄海川颇为感兴趣。 倪佳丽看了看时间，笑道，“黄市长，真要去？” “你先说远不远，要是远的话，咱们这走路也去不了不是。” “远倒是不远，就是挺高。”倪佳丽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高倒是不怕，走，去看看。”黄海川笑道。 “行，那我带路。”倪佳丽兴冲冲的道。 两人沿着马路走着，来到倪佳丽所说的目的地后，黄海川登时就哭笑不得，确切的说，两人现在还没到目的地，是到了山下，但黄海川已经知道倪佳丽说的是哪里了，对方说的是南山上。 南山，这是位于江城市中心区的一座山，也是江城市内仅有的一座山，因为早年曾在山下规划了一座南山公园，再加上当时省上的一位主要领导称赞了南山的好风光，所以在寸土寸金的江城市中心，南山也得以完整的保存下来。 倪佳丽说的可以观看整个江城夜景的地方，指的就是山顶。 “倪总，你总不会是想说咱们现在爬上去吧？”黄海川苦笑不已。 “怎么，黄市长不敢吗？现在可才八点多，爬到山顶的话，也就一个小时多点，不过黄市长要是不想爬的话，咱们可以打车上去，就怕黄市长您刚刚说坐车没意思，不想坐车。”倪佳丽促狭的笑道。 黄海川苦笑了一下，爬山跟走路能是一回事嘛，看看时间，八点多虽然不晚，但这个时候爬山，黄海川总觉得怪异不已，不过对方说的倒也没错，南山并不高，爬上去只要一个多小时，而因为山顶上有一些参观景点，上山的公路又修得很宽，所以晚上开车上山玩耍的人并不少，在上面也很容易打到车下来。 想了想，黄海川之前在江城虽然工作过一段时间，但还真没上过南山，这会也就干脆应了下来，“行，那我就舍命陪君子，跟倪总你夜爬南山。” “黄市长这话说得我好荣幸，晚上回去都要睡不着觉了。”倪佳丽掩嘴轻笑，将脚下的高跟鞋脱了下来，“黄市长，我带你走小路上山，能快一点。” “你……你光脚能行？”黄海川吓了一跳。 “没问题，之前没想到要爬山，都没把高跟鞋换掉，现在只能这样了，要不然穿高跟鞋爬山可得累死。”倪佳丽笑道。 黄海川怔怔的看着倪佳丽，之前每天总是看着倪佳丽穿套装短裙，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再加上脚上一双高跟鞋，活脱脱的职场丽人形象，这会看到倪佳丽光着脚准备爬山，一副豪迈的姿态，前后的反差委实让黄海川有点回不过神来。 第1738章 “黄市长，走啊。”倪佳丽见黄海川站着，不由得笑道。 “倪总，你确定你真没问题？”黄海川心里泛起了嘀咕，“要不咱们改天吧。” “黄市长，就今晚，我没问题的，完全可以。”倪佳丽急忙道，今晚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和黄海川一块爬山，她可不想错过了，要是真换成改天，倪佳丽知道这所谓的‘改天’怕是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了。 黄海川见倪佳丽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这大晚上的光脚爬山，他还是第一次见。 “黄市长，其实您不用担心，咱们虽然是抄小路，但都是青石台阶，不是那种布满泥土和小石子的山路。”倪佳丽道。 黄海川闻言，点了点头，“那倒还好。” 两人说完话，也没再耽搁，沿着倪佳丽所说的小路拾阶而上，确实如同倪佳丽所说，都是青石台阶，而且两旁还都有路灯。 黄海川没来过南山，今晚第一次过来的他看到南山的基础硬件设施建得如此完善，也不禁暗暗点头，“这南山看起来游人不少嘛。” “嗯，大都是市区本地的游客，有些人晚上不喜欢去酒吧ktv那种闹腾的场所，就喜欢这种僻静的地方，约上三五好友，在山上茶座点一壶茶，吹着山风，聊聊天，看看风景，好不惬意。”倪佳丽笑道。 “那倒是，而且现在正逢夏季，晚上还真适合到山上纳凉。”黄海川笑道。 两人边说边爬着石阶，作为市中心唯一一座山，而且还是景色颇为优美的山峰，南山上的商业开发其实已经非常成熟，山上不仅有一些人造景点，还有各式各样的茶座、咖啡馆，提供各种喝的和精致点心，甚至还有一家高档酒店。 得益于山上成熟的商业开发，整个南山的各项基础设施也都建得十分齐全，马路宽阔，路灯照明系统完善，沿山不时有供人休息的凉亭，就连此刻黄海川他们爬的这条小山路，每隔五米也都有一盏路灯，不过这时候倒是没什么人走这条路。 “现在的人都越来越懒了，上山都喜欢直接坐车上去，很少有人会慢慢爬上去，哦，除了一些特意锻炼身体……啊……”倪佳丽话还没说完，突然就一声尖叫，整个人往后边倒下来。 稍稍落后倪佳丽一个台阶的黄海川见状，吓了一大跳，这要是摔下去，直接就成滚葫芦一样从石阶上滚下去了，顾不得多想，黄海川连忙伸手抱住往后倒的倪佳丽。 倪佳丽身材苗条，黄海川本以为倪佳丽应该不重，这一抱，黄海川才知道大错特错，对方的体重一点都不轻，直接把他带得后撤一步，差点也一脚踩空，好不惊险。 脚下刚刚站稳，下一刻，黄海川眼珠子直接瞪圆了，两人这会成熊抱的姿势也就罢了，偏偏还嘴对嘴亲密无间的碰上了，而且手上碰的地方似乎也有点不对劲，软软的还挺有弹性，黄海川下意识的捏了一下，瞬间就尴尬了，他已经知道捏的是什么地方了。 “咳，倪总，没事了。”黄海川不动声色将倪佳丽推开，神色却是颇为尴尬，幸亏这夜晚的路灯不是特别亮，要不然他这个市长可真是糗大了。 黄海川暗自觉得不好意思，倪佳丽同样是满脸通红，看都没敢看黄海川，“黄市长，我刚才脚底下踩到尖尖的小石子了，有点刺脚，想踮起脚，身体一下子就失去平衡了。” “嗯，没事就好。”黄海川见倪佳丽主动避开了尴尬的话题，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笑道，“倪总，我就说吧，这光脚爬山是不太可行的。” “没事，待会注意点就是，上了山就能把高跟鞋穿上了。”倪佳丽笑了起来，脸上犹有些不好意思，悄然瞥了黄海川一眼，心里想着黄海川也不知道会怎么看她，天地良心，刚刚她绝对不是故意‘投怀送抱’的，晚上刻意坚持爬山，她确实是想多跟黄海川亲近没错，但那仅仅是抱着在领导前多露露脸，和领导把关系拉近一点的想法，压根没有其他特别的心思。 倪佳丽要和领导搞好关系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在江城宾馆的位置竞争太过激烈，尽管她现在是副总，但这个位置并不是那么好当，事实上，整个江城宾馆，除了市委办副主任兼总经理赵振岳的位置是稳如泰山，他们这些中高层管理，每年都面临着各种各样的考核，同时还要面临着一些关系户被人塞进来而挤走她们的职位，因为他们是属于外聘的管理人员，没有编制，跟赵振岳不一样，所以倪佳丽这个副总当得并不是那么的踏实。 除了黄海川，每一个来江城宾馆的领导，倪佳丽都是尽心尽力的表现，也不单单是在黄海川面前才这样，而黄海川因为目前住在江城宾馆的关系，也让她多一些接触的机会，因为只要和这些个市里的主要领导搞好关系，哪怕只是让他们落个好印象，有时候往往就能帮上她的大忙，碰上有人要挤走她的位置，领导随口一句话，立刻就能解决她的难题。 发生了刚才那一幕，两人再次相处时，多少有些不自然，好在时间一长，也就冲淡了这种尴尬的气氛。 爬到了山上，倪佳丽立刻就把高跟鞋穿了起来，“黄市长，前面有座山石，站那上面能很好的俯瞰整个江城的美景，而且那里很少会有人。” “那就去看看。”黄海川笑道。 跟着倪佳丽走，黄海川也在看着山上的风景，整个山上到处布满了石砖和水泥路，还有各种各样的休闲小店，看着都让人感觉不像是在山上，而是在什么度假区。 “黄市长，您看，站这上面，江城的好风光可就一览无遗了。”到达目的地，倪佳丽笑意盎然。 黄海川点了点头，俯视着这江城的夜景，看着这夜晚迷人的江城，一时竟是久久无言。 “黄市长，您是市长，看着脚底下这座城市，您有什么感想。”倪佳丽很是好奇的看着黄海川。 “要说此刻的感想，那就是雄伟，漂亮，壮观。”黄海川淡然一笑，江城的高楼大厦很多，在夜晚，这些点亮了绚丽灯光的高楼大厦就像是这座城市里的一颗颗明珠，挺拔天际，照亮夜空，看着壮观而又绚丽，和整座城市交相辉映。 “以前江城也算是东南沿海的经济重镇，但这十年，江城却是落后了，目前甚至只能沦落到跟省内的兄弟城市争一个第一名的虚名，上次我不知道听谁说过，说这十年，是江城失落的十年。”倪佳丽看着黄海川，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这一番话来。 “失落的十年？”黄海川微微皱眉，旋即笑了笑，“这话用在江城身上倒是挺贴切。” 倪佳丽显然没有想到黄海川这个市长竟然还会赞同她的话，有些意外的看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不再说话，倪佳丽也识趣的保持沉默，刚才那一句话说出来，倪佳丽就后悔了，当着黄海川的面说这种话可是不太适合，幸好黄海川没生气，要不然亏她这段时间绞尽脑汁的在黄海川面前表现，可全都白费功夫了。 静静的站在黄海川身旁，倪佳丽不时的从侧脸看着黄海川，她很好奇这个在江城算是最具权势之一的人此刻会想些什么，能到江城当市长，这是一种福分，更是一种挑战，倪佳丽比谁都清楚江城市长这个位置有多么不好当，当前正面临着发展乏力、转型困境的江城，如何才能走出低谷，摆脱困境，解决好产业升级的矛盾，寻找适合江城实际情况的新增长点，这些将都会是摆在黄海川这个市长面前的大难题，考验着黄海川的智慧。 黄海川，江城这座副省级城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市长，能够交出一份合格的答卷吗？ 倪佳丽知道，不只是自己这种小人物在期待着黄海川的作为，上头也不知道有多少大人物在看着黄海川能交出什么样的试卷。 第1739章 一夜无话。 次日，旭日高升，又是崭新的一天。 黄海川的工作依然有条不紊的开展着，而随着市委常委会扩大会议再一次召开，江城房地产的救市政策也正式出台，补贴政策的时限是半年，而具体的政策条款跟上一次会议时并无多大改动，但黄海川的努力也并非全无作用，原先面向六个市直辖区范围的购房财政补贴减少到了四个，丰城区作为中心主城区，房价一直以来都十分坚挺，哪怕是在房地产不景气的情况下，房价也都稳中有升，因为市民的购房热度一直不减。 而江丰区，作为次中心区，江丰区的房地产市场同样颇为乐观，楼市库存情况处在合理区间。 可以说，现在的江城，楼市也呈现两极分化，丰城区一枝独秀，楼市火热，而江丰区，市场热度也不错，唯独剩下的立园区、边江区等城郊区域的楼市库存情况严重，房价还停留在两三年前的水准，即便是如此，楼盘仍然滞销严重，很多楼盘加大优惠力度依然形势严峻。 黄海川没办法阻止市里的救市政策出台，但针对市里的实际情况，将补贴区域减少到四个，这已经是黄海川能做到的极限。 事实上，黄海川也了解到一些隐秘情况，按照原来制定的政策，市里的一些人是希望通过刺激丰城区和江丰区的楼市进一步火热起来，在某种程度上推动市民的‘恐慌性’购房，盘活全市的楼市，这也是当初补贴政策制定初衷要面向所有市直辖区的原因，而这种想法确实也具备很大的操作空间。 想想看，原本丰城区和江丰区的商品房销售预期就一直十分乐观，一些地段火热的楼盘开盘，甚至有出现市民排队购房的情况，一旦再有政府财政补贴返还，可想而知，市民的购房热情将进一步被激发，到时候丰城区和江丰区的楼市一旦率先被炒作起来，势必带动全市的大盘，到时整个江城的楼市预期一旦向好，政策刺激的目的也就达到。 黄海川在会上的建议体现在了这次的政策变动当中，补贴范围相对缩小，这是黄海川现在所能够做的，不得不说，傅建家这次也给了黄海川几分面子，如果没有傅建家在会上认可，黄海川知道自己的建议将被搁置一旁，在江城，傅建家这个兼任省委副书记的市委一把手的话语权实在是很重，而黄海川这个市长只是初来乍到，下面的人都懂得该看谁的眼色。 “海川，市里是怎么回事，这么快就出台楼市刺激政策了？巴不得咱们江城的房价再更高一点吗，市中心区地段最好的楼盘，一平方都炒到五万以上了呐。”晚上，武刚和黄海川一起吃饭时，忍不住抱怨道。 “这是敬毅市长在任时就已经开始调研的政策，而且背后有傅书记推动，你觉得我能阻止得了吗？”黄海川耸了耸肩。 “耿市长还在时就准备出台的政策？”武刚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黄海川口中的敬毅市长是上一任的江城市长耿敬毅，不过现在已经退居二线了，黄海川这么一说，武刚立刻就明白了，这根本不是黄海川能不能阻止的问题，而是作为前任市长还在位时就准备的政策，黄海川根本不适合发表太多的否定意见。 停顿了一下，武刚很快又捕捉到了黄海川话里的另一个重点，“恐怕真正的原因还是傅书记在后面推动吧？” “你说呢？”黄海川看了武刚一眼，微微一笑。 “唉，咱们这位傅书记啥都好，就是太喜欢上大项目了，净搞一些大手笔，听说又准备上一个连通立城区和南永市的环湾跨海大桥项目，总投资至少又是50亿起，你说市财政的钱再多，也经不起这么烧啊。”武刚砸吧了下嘴。 “这个就不需要你操心了，要操心也是我这个市长操心才是。”黄海川笑着摇头，武刚所说的环湾跨海大桥项目确实存在，作为市长，即便是新上任的，黄海川到任后的第一时间，除了要了解市里的整体情况，更要摸清市财政的家底，了解市里未来五年发展计划等等重点事项。 而江城跨海大桥项目早已通过了早期的论证，目前正在等待国家批准立项，项目总投资预算达90亿，算是江城未来五年的重点项目之一，对这个跨海大桥，黄海川倒是赞成的，一旦建成，从江城东部的下辖县级市南永市到北部的立城区，将大大缩短路程，由原来的四十分钟缩短到十分钟，这对于加快江城内部区域经济流通，打造江城经济一体化，促进江城的经济发展能起到积极的作用。 “说得是，要操心的确是你这个市长操心，咱只是一个水利局坐冷板凳的副局长，天天悠哉悠哉的上班，市里这些大事，还真跟我没关系。”武刚咧嘴笑笑，“不过黄海川你还真别说，我看你这个市长可不好当，市财政可是一年比一年没钱，听说去年的财政收入增速第一次降低了，难怪市里坐不住了，照这个形势，财政没钱，哪能支撑得起傅书记那一个个大手笔的项目投资。” “江城作为省会城市，就在省里的眼皮底下，我这个市长本来就不好当。” “你这个市长不好当，老百姓可也不容易，你瞧瞧，财政收入增速一降低，市里立马就想着动土地财政的主意了，土地的拍卖价格抬高，到头来又反馈到房价上，说到底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从老百姓身上抽血。” “武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愤青了，这个风格可不像你嘛，再说这房价就算涨了，跟你也没太大关系吧，你那套房子可不小吧，至少一百三四十平，够你们一家三口住得舒坦了，谁担心房价也轮不到你担心吧。”黄海川笑道。 “唉唉，海川，你这话可错了，谁说我不担心房价了，我家那臭小子将来不也得买房，你说照市区房价这个涨势，就算我和我家那婆娘加起来工资收入不低，可也在江城市区买不起房呐，这问题我还真担心呢。”武刚说着笑了起来，“现在住的这套房子，要不是以前买的早，现在我可也买不起市区的房子。” “你儿子还早着，我看你这是瞎操心。” “谁说早了，都快读高中了，过几年就得准备给他买套房不是。” 黄海川听到武刚这话，哭笑不得，这就是中国式的家长。 “行了，不跟你扯这话题了。”黄海川很明智的不再继续讨论这个，“对了，武哥，你一直都在江城，方方面面都接触得比较广，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就是帮我了解本地官场的情况，有什么风吹草动，随时告诉我。” “行，这种事交给我没问题，随时向你汇报。”武刚一听黄海川的话，就明白黄海川的意思，立刻拍着胸脯道。 两人聊着，武刚突然问，“最近都没见曾静上街执勤了，她是不是快恢复职务了？” “你怎么知道她没上街执勤了？” “嗨，我每天上班都会经常开车从她原来执勤的地段经过，这些天都没看到她了，她虽然上次得罪了中队长，但在7·23事件中立了大功，所以总不可能是被关禁闭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要升官了。”武刚笑了笑，“最主要的是有你这个市长帮她使劲，我相信她应该是快恢复职务了。” “这事得问她才清楚，不过我想应该也快了，估计她这几天也忙，没跟我联系过。”黄海川笑道。 “看来可以宰曾静一顿饭吃了，等她恢复了职务，非得让她请吃顿大餐不可。”武刚满脸笑容，曾静能恢复职务，他也是真心为曾静高兴。 “等她忙完这段时间再说。”黄海川点头笑笑，瞥了武刚一眼，他知道武刚在水利局也过得不如意，对方虽然很有分寸的没主动求过他什么，黄海川却是也有打算将武刚调到重要岗位，但还是那句话，这事急不来，必须得有合适的位置，合适的机会。 黄海川和武刚在吃饭时，江城宾馆，停车场上的一辆红色宝马3系旁边，倪佳丽正和一位穿着白t恤牛仔短裤的女子在说着什么，女子情绪颇有些激动，不停的拉着倪佳丽的手，倪佳丽的表情却是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佳丽姐，这事你可得帮帮我，我们公司能不能起死回生就靠这次了。”女子拉着倪佳丽的手央求着。 “晴芫，不是我不想帮你，关键是没有经过黄市长的许可，我也不敢私自带你去见他啊，到时候他要是对我不满，随便一句话都能让我这个副总滚蛋。”倪佳丽苦笑。 “哎呀，佳丽姐，我相信你肯定有办法的，趁现在黄市长住在江城宾馆，你还能帮上我，以后哪天黄市长搬走了，想接触他就更难了。”女子着急的说着，旋即又苦笑道，“不过等以后也没用，我必须尽快见到黄市长。” “晴芫，那支广告对你的公司就这么重要？”倪佳丽有些不解。 “重要，非常重要，关系到我们公司的生死存亡，佳丽姐，你也知道我这小广告公司一直在生死边缘挣扎着，这次的广告能否被市里选上对我来说十分重要，要是现在市里已经选中的那支广告比我的这个创意更好，那我也无话可说，更不会来给你添麻烦，关键是他们是找关系通过不正当竞争选上去的，这我不服，我必须找黄市长说个清楚，当初明明说的是面向社会公开海选的嘛。”女子激动道。 “既然人家是通过不正当关系选上的，那你可以去举报啊，没必要非得见黄市长。”倪佳丽无奈道。 “佳丽姐，亏你还是在江城宾馆工作的人呢，你在这里头工作了好几年，对体制里面那些事，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你觉得我去举报有用？”女子苦笑，“我找黄市长，是因为我听说这次拍江城的城市广告上央视推广是黄市长的意思，而且黄市长对这事很重视，所以我觉得找黄市长更有用。” 倪佳丽听到女子的话，也不禁动摇了起来，对方是她大学曾经的学妹，更是多年好友，她不帮还真不行，但这会看着对方今天的穿着打扮，倪佳丽不禁翻了翻白眼，对方上身那件t恤是差不多到肚脐眼那里的，露出了漂亮的小蛮腰，这种款式倒是流行得很，平常穿着也无所谓，关键是要去见黄市长，穿成这样，她怎么敢带着对方去。 第1740章 倪佳丽在打量女子，叫晴芫的女人被看得莫名其妙，“佳丽姐，你在看啥，又不是没看过我。” “晴芫，就算我真带你去见黄市长，你穿成这样，我怎么带你去？”倪佳丽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穿成这样怎么了，不是挺保守的吗？咱又没露出不该露的地方。”女子笑道。 倪佳丽听到对方这话端的是哭笑不得，“晴芫，你瞧瞧你，这上衣太短了，肚脐眼都露出来了，那也就罢了，你这t恤还系起一角，这样太不稳重了，你这样我可不敢带你去见黄市长。” “佳丽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搞艺术的不都喜欢玩点个性嘛，我这已经算是够保守了。” 女子说着，猛的眼睛一亮，“佳丽姐，听你这意思，是同意带我去见黄市长了？” “你都说得那么严重了，我要是不带你去试试，你岂不是要怪我这个朋友太不仗义了。”倪佳丽无奈的笑笑，“不过你穿成这样太不稳重了，毕竟不是普通的场合，你看看车上有没有衣服，换一套稳重一点的。” “佳丽姐，我车上没带衣服。”女子瘪着嘴，似乎也头疼了起来，“要不我回去换一下衣服？” “等你回去换衣服都来不及了。”倪佳丽看了下时间，已经九点了，而女人所谓的换衣服，要是不顺带打扮一下，打死倪佳丽都不信，她自个就是女人，每次换衣服加打扮，没半个小时都搞不定，再加上来回路上耽搁，这一回去没一个多小时根本过不来，那时候都十点多了，有可能影响黄海川的休息时间，倪佳丽更不敢带人上去了。 “那能咋办，你不是说那个黄市长现在不在吗，说不定他得挺晚才回来呢，我回去换套像你这样的套装应该来得及。”女子道。 倪佳丽听到对方的话，略微犹豫着，黄海川什么时候回来，她还真不敢确定，仅仅是片刻犹豫的功夫，倪佳丽看到宾馆门口的一道人影，就苦笑着摇头了，“你也别回去了，黄市长回来了。” 女子顺着倪佳丽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男子从车上下来，往宾馆大门内走去，因为离得有点距离，女子看得并不是很清楚，赶紧看向倪佳丽，“刚刚进去的那位就是黄市长？” “嗯，他就是黄市长。”倪佳丽点头。 “黄市长回来了，那可太好了，佳丽姐，你赶紧带我上去。”女子兴奋道。 “可你穿成这样……” 女子皱了下眉头，旋即拍了下手，“有了。” 女子说着，将系起一角的t恤放了下来，“佳丽姐，这样是不是好点。” 女子眼巴巴的望着倪佳丽，一旁的倪佳丽却是看得目瞪口呆，t恤系起来也就罢了，这一放下，因为原本t恤就短，再加上女子比较丰满，而t恤又较为宽松的缘故，衣角一解开，愣是让人感觉t恤被撑起得老高，而从衣角下摆看上去，更是隐隐能看到里头的风光。 “晴芫，我看你还是系起来吧。”倪佳丽摇头苦笑，这衣角放下来还不如系上呢。 “咋了？”女子疑惑道。 “没怎么，你这衣角原本就是系起来的，现在刻意放下，那衣服一角都变得皱巴巴的，本来穿的这么不稳重也就罢了，还让人看着衣服皱皱的，更加不好了。”倪佳丽说道，她自然不好意思说女子放下来太过于诱人。 “我就说嘛，压根没必要纠结这衣服怎么了，该怎么样去见黄市长就怎么去见黄市长，考虑那么多干嘛。”女子笑眯眯的把t恤又系起来，“佳丽姐，我看你在江城宾馆工作，都变得胆小如鼠了，做点啥事都瞻前顾后的。” 倪佳丽带着女子往宾馆内走去，对于女子的话，倪佳丽只能置之一笑，对方没在江城宾馆工作，又怎会知道在这里头的复杂不亚于体制内。 两人上了楼，倪佳丽带着女子到了黄海川所住的八楼后，让女子在电梯外先等着，倪佳丽深吸口气，走到了黄海川住的808室，敲起了门。 约莫等了两三分钟，房门才打开，黄海川刚回来，正在换衣服，看到门外站的是倪佳丽，黄海川神色诧异，“倪总，这么晚还没回去？” “晚上加了会班，所以还没回去。”倪佳丽面色微红，从那晚她不小心摔到黄海川怀里后，倪佳丽面对黄海川时总是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回想到当时两人嘴对嘴碰到一块，黄海川还用手捏了她那里，虽然知道黄海川捏那一下可能是无心的，但每每想起来，倪佳丽还是感觉怪怪的。 “嗯，那你找我有事？”黄海川并没有让开请倪佳丽进来的意思，这会九点多了，如果没正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不知道会发生点啥。 “黄市长，我有个朋友想见您，她说有事想当面跟您说，因为不知道您见不见她，所以我也不敢贸然带她过来。”倪佳丽小心翼翼的看着黄海川。 “大概是什么事？”黄海川皱了皱眉头，没急着答应见人，颇有些不满的看了倪佳丽一眼。 “我朋友是开广告设计公司的，好像是跟市里拍的那支城市广告有关系吧。”倪佳丽低了下头，跟黄海川接触有些时日了，她隐约感觉到了黄海川的一些不满，倪佳丽心里清楚，自己这么做有所逾越了。 黄海川一听是这事，怔了一下，“你朋友现在是过来了还是在哪？” “她在电梯那边等着，黄市长您要是愿意见她，我就让她过来，要是黄市长没空的话，我去把她打发走。”倪佳丽赶紧道，她这时候可不敢再冒险要强行带女子过来，若是真让黄海川产生不满了，她之前的努力表现可真的都白费了。 “你带她过来吧。”黄海川把门让开，往里走去。 倪佳丽没想到黄海川最后会答应见人，忙不迭的转身去带人，“晴芫，快走，黄市长愿意见你。” 倪佳丽说着，没忘了叮嘱一句，“晴芫，见黄市长不比别人，你可不要把你平日里那套作风搬到黄市长面前，要懂得察言观色，别惹黄市长不高兴。” “知道了，不就是小心说话嘛，我会注意的。”女子低声应道。 两人进了黄海川房间，倪佳丽见黄海川已经坐到了沙发上，不由把人带了过去，“黄市长，这是我朋友，蔡晴芫，她也是开广告公司的。” “原来是蔡小姐，你好。”黄海川微微点头，伸手示意蔡晴芫坐下，见倪佳丽站在一旁，笑道，“倪总，你也坐。” “不用了，我站着就好。”倪佳丽拘谨道。 “让你坐就坐。”黄海川笑笑，看到蔡晴芫还站着，笑道，“你看看，你不坐的话，你这位朋友也不敢坐了。” 倪佳丽和蔡晴芫闻言，这才分别坐下，一直在打量黄海川的蔡晴芫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她对这位黄市长，就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要不是为了广告的事，她甚至连黄海川的名字都不知道，因为她平常也不会去关注官场上的那些事，这会见到黄海川本人，蔡加怡着实是吓了一跳，这市长也太年轻了吧？看年纪怎么感觉比她还小。 蔡晴芫心里又是惊讶又是狐疑，如果不是倪佳丽带她过来，她都怀疑这个市长是不是假的了，那些个大领导给人的印象不都是半老头子吗，啥时候有这么年轻的市长了？ 蔡晴芫满腹的小心思，黄海川在打量了蔡晴芫一眼后，倒没有太大的惊讶，之前倪佳丽已经说了对方是搞广告设计的了，这些搞艺术的人穿得比较时尚潮流一点，黄海川倒也不奇怪。 “倪总说你找我是跟市里拍的城市广告有关系，不知道是什么事？”时间已经不早，黄海川也不想浪费时间，直入主题道。 “黄市长，我是要来跟您反应问题的，市里现在选的那支广告，绝对不是最好的，这里头有猫腻。”蔡晴芫听到黄海川问正事，立刻就回神了，想也不想就先告状，旁边的倪佳丽听了，险些就吓出声来，瞅了蔡晴芫一眼，倪佳丽暗暗着急，心说蔡晴芫啊蔡晴芫，你都把我刚才的叮嘱当耳边风了，谁让你一上来就告状的。 倪佳丽心里着急，却是不敢说话，蔡晴芫这会都说出来了，她阻止也没用了，还不如干脆当个闷声葫芦得了。 “黄市长，我说的是真的，市里目前选的那个广告创意绝对有问题，算不上最好。”蔡晴芫不知道旁边的倪佳丽早已捏了把汗，见黄海川不吭声，又着急的说道。 “怎么个有问题，你倒是说给我听听。”黄海川笑道，刚刚不出声的他，倒是故意不理会对方，而是有点惊讶，他自个都不知道广告已经选好了。 “黄市长，这次市里发的通知不是说面向全社会公开公平公正的征集广告吗，既然是公开公平公正，那为什么选广告的时候，存在暗箱操作，入选的那支广告根本算不得所有广告里最好的。”蔡晴芫道。 “你怎么就知道不是所有广告中最好的，难道你看到所有的广告？” “我没看过所有，其他人的我也不敢多说，但就我自己公司设计出来的参选广告，绝对比入选的那支好。” 黄海川听到蔡晴芫这话，登时就摇起了头，合着对方的目的是为其自个参选广告鸣不平，既然关系到对方的切身利益，那对方说的所谓暗箱操作就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了。 瞥了倪佳丽一眼，黄海川暗道这倪佳丽也是一点都不稳重，带人过来说的就是这种事？ 抬手看了下时间，黄海川已然不想多听，这看时间的动作更是在告诉倪佳丽，把人领走。 “晴芫，黄市长的休息时间快到了，咱们还是先离开吧。”倪佳丽看明白了黄海川的意思，赶紧站起来道。 蔡晴芫一愣，这不是刚开始谈话吗，怎么就要结束了？短暂的愣神，蔡晴芫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人家市长下逐客令了，这下蔡晴芫可不淡定了，要是现在真走了，估计她连第二次见市长的机会都没有了，顾不得倪佳丽的眼神暗示，急道，“黄市长，我说的是真的，这次的广告海选活动是由文体局和宣传部一块负责的吧，之前文体局的副局长暗示我去陪他吃饭唱歌，我拒绝了，他当时就说我不懂做人，像我这样的，广告绝对选不上，结果我的广告就真的落选了。” “晴芫，别说了，黄市长要休息了。”倪佳丽见蔡晴芫还说，赶忙拉着对方道。 “不，佳丽姐，我还没说完呢，黄市长，我刚说的这还不是全部证据，还有一件事，现在被选中的那支广告，我前几天才看到那广告公司的老板请文体局的局长吃饭，这些可都是真真切切的事，黄市长您要是不信，只要您愿意，明天我就能证明给你看。” “晴芫，别说了。”倪佳丽见黄海川沉着脸，着急的拉着蔡晴芫。 第1741章 倪佳丽急着要拉蔡晴芫离开，黄海川突然摆了摆手，“倪总，不急，先让你朋友说完。” 蔡晴芫闻言大喜，朝倪佳丽看了一眼，“佳丽姐，这下我能说了，你就别拉着我了。” 倪佳丽无奈的苦笑，这妮子心直口快，说话也没心没肺，希望待会别再说出啥让黄海川不高兴的话。 两人重新坐下，倪佳丽眼巴巴的望着黄海川，“黄市长，我刚刚说的句句属实，要证明组我的话很简单，您可以组织人重新对这次参加竞选的所有广告创意进行复审，看市里选中的那个广告创意到底是不是最好的，第二，文体局的副局长确实有刻意为难我的公司，我可以证明给黄市长看。” “你的广告创意带来了？”黄海川注视着蔡晴芫。 “没……有，有。”蔡晴芫连连点着头。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黄海川被蔡晴芫这一惊一乍的样子给逗乐。 “有有，我有存在u盘里，就在我随身带的提包里，不过现在在车上，黄市长您要看的话，我马山去拿。”蔡晴芫眼里闪过一丝喜色。 “嗯，那你去拿下。”黄海川点头。 蔡晴芫听到黄海川肯定的话，高兴得快要蹦起来，“黄市长，您稍等，我马上去。” 蔡晴芫说完，就跟一阵风一样，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完全没有一个淑女的样子。 “黄市长，我这朋友就这样，您别见怪。”倪佳丽摇头笑道。 “没什么，我倒觉得挺好的，真性情。”黄海川笑笑。 两人说着话，目光碰到一起，倪佳丽没来由的脸色一红。 房间里静悄悄的，刚刚多一个蔡晴芫时，倪佳丽还没感觉啥，这会就她和黄海川单独呆在一起，倪佳丽总感觉怎么坐都不自然，双手有些无所适从的放着，两眼再次小心的观察着黄海川，见黄海川还在看她时，倪佳丽神色一囧，赶忙低下头。 倪佳丽的反应看得黄海川颇为好笑，他的目光虽然在注视着倪佳丽，心里却是在想着蔡晴芫反应的事情，对方所说如果句句属实，那下面的人显然在挑战他这个新市长的怒火，明知道他对这次广告的事情挺重视，却仍然敢乱来。 蔡晴芫去得快来得也快，几分钟的功夫就重新回到屋里，进来的时候还是喘着粗气跑进来的。 “黄市长，您这里应该有电脑吧。”蔡晴芫喘着气道。 “有，你跟我来。”黄海川站起身走向书房。 作为江城宾馆少数几套按总统套房打造的客房，黄海川住的这一套可谓是配置齐全，不仅有主卧客房，还有一间书房，书房内的办公桌上就摆放着一台知名的水果笔记本。 黄海川打开电脑，示意蔡晴芫上前，蔡晴芫见状，也不客气啥了，径直坐到电脑前，将u盘插了进去，打开存放的文件夹，点开自个设计的那个广告创意给黄海川看。 一个广告，除了创意，同时还要等拍摄出来才能看到最终的效果，蔡晴芫一边演示着广告动画效果图，一边给黄海川讲解着自己的创意，而后边的黄海川，则是静静的站着。 “对了，黄市长，我这里也有市里选中的那一条广告创意。”蔡晴芫演示完自家的广告，突然又说道。 蔡晴芫说完，动作麻利的点开另外一个文件，正是市里选中的那一个。 这一次，蔡晴芫没有说什么，而是让黄海川自己看。 正所谓有对比才能看出高下，对黄海川这样的门外汉来说，如果只是单纯的看市里选中的这一个，黄海川会觉得还不错，但要是和蔡晴芫那一个比起来，就会让人觉得差了一筹。 “黄市长，我不敢说我们公司的广告是这次所有竞选的广告创意中最好的，但绝对比市里这一条好，我来找黄市长，也绝不是想通过黄市长把原来的刷下，换成我们公司的，我只是希望市里这次能做到一开始所说的公开公平公正，只要公平，就算我们公司的落选了，我也不会有啥怨言。”蔡晴芫这时候又说了一句。 黄海川没说话，两条广告创意他都看完了，孰优孰劣，黄海川自然也看得出来。 “黄市长，这次市里征集的广告是要投放到央视，目的是为了宣传咱们江城，如果选的广告不是最好的，那也太拿不出手了，您说是不是？何况在央视那样的大平台去播放，要是整一条不怎么好的上去，到时候指不定被人嘲笑说咱们江城没人呢，连拍条城市宣传广告都拍不出好点的创意来。”蔡晴芫见黄海川又不吭声了，赶紧又说道，心里却是暗自嘀咕，心说这些个大领导是怎么回事，怎么老喜欢玩深沉，好歹吱一声嘛。 蔡晴芫还在盼着黄海川回复，一旁始终在观察着黄海川的倪佳丽却是道，“晴芫，时间不早了，黄市长得休息，咱们该走了。” “不……不是那啥，佳丽姐，你先别拉我，黄市长不是还没答复呢嘛。”蔡晴芫着急道。 “晴芫，你要说的都已经说了，黄市长也都听完了，你今晚过来的目的不是都达到了吗？”倪佳丽看了蔡晴芫一眼，朝蔡晴芫使了个眼色，手上用力拉了一下。 蔡晴芫最终是不情不愿的被蔡佳丽拉走的，两人坐电梯下楼时，蔡晴芫不禁抱怨道，“佳丽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黄市长都看了我们公司的广告了，我也说得口水快干了，就等着黄市长说话呢，你干嘛硬要拉我走。” “我是怕你待会再说出什么不分轻重的话，你这人，让你搞广告设计搞创意，你很有点子，但社交关系你就不在行，特别是官场，你以为能让你由着性子来吗。”倪佳丽苦笑道。 “佳丽姐，我不就是来跟黄市长反应下问题嘛，和官场八竿子打不着，再说晚上我已经表现得够克制了，除了正常说事，我也没乱说话啊。”蔡晴芫瘪着嘴，“佳丽姐，倒是你，非要把我拉出来，现在倒好，黄市长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清楚，你这不是想让我急死吗。” “晴芫，说你不懂官场就不懂官场，黄市长其实已经表态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我刚才为什么拉你走？因为黄市长的意思已经表明了，你再留在那里也没意义，要是说多了让黄市长腻烦，反倒是得不偿失。” “黄市长表态了？他什么时候表态了？从始至终他不是就没说过几句话吗？特别是最后看完广告后，就没见他吭声，他怎么表态了？” “从她让你留下，并且让你去拿u盘看你们公司的广告创意，还耐心的听你讲，他的意思不就已经十分明白了吗？只是你不懂得领悟而已。” “那他是什么个意思？佳丽姐，你说得我都糊涂了。”蔡晴芫瞪大了眼睛。 “按我的领会，黄市长的意思是会过问这事，不然他就不会耐心的听你讲，还看了你们的广告创意。” “既然黄市长会过问，那他怎么不回答我？” “你让黄市长怎么回答你？这件事情到目前为止他就只听你的一面之词，黄市长能轻易给你什么答复吗？以黄市长的身份和地位，他不轻易表态才是对的，所以他的意思，只能自己去领会。” “唉，被你说得我头都晕了，这官场里的人和事也太复杂了吧，连表达个意思都带这么多弯弯绕绕。” “所以不就有句话叫‘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嘛，这句话在官场里尤为适应，上级对下级，有些话是不会明说的，只能靠下面人从一些肢体语言和细节里去领悟。” “啧，这些当官的也太累了吧，有啥话直来直去的不更爽快吗。”蔡晴芫撇嘴道。 “行了，反正你这性格是混不了体制的，也不适合跟体制里的人打交道，你还是搞好你的广告公司就好了。”倪佳丽笑了起来，“至于今晚的事，咱们就等黄市长的通知吧。” “那万一他要是不声不响的没有任何回应呢？”蔡晴芫楚楚可怜的望着倪佳丽，“佳丽姐，到时候你是不是得再帮忙带我过来找黄市长。” “黄市长真要是没有回应，那就更不能再找他了。”倪佳丽翻了翻白眼，“好啦，晴芫，先耐心等下消息吧。” 姑且不说倪佳丽和蔡晴芫两人在揣摩黄海川的意思，一晚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黄海川在第二日的上班当中，也没刻意让人过问广告的事，按照既定的日程安排，该出去视察还是出去视察，直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黄海川才回到了办公室。 今天黄海川去视察大运会开幕式的场馆准备工作了，离开幕式还有二十天左右的时间，很多准备工作早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这是江城第一次承办全国性的赛事，虽然比起全运会等赛事来说，大运会多少缺了点分量，但黄海川依然十分重视，而省里同样也颇为关注，已经确定的是省长周志明肯定会出席开幕式，同时还有来自体育总局的主要领导。 视察回到办公室，并不意味着黄海川今天一天的工作已经结束，而是才刚刚开始，因为上午就外出，所以今天送到办公室来的文件这时候也才有时间开始批阅。 在一众文件当中，黄海川也看到了文体局送来的汇报文件，将文件拿出来看了看，黄海川目光异样。 “小于，进来一下。”黄海川拿起内线电话道。 在隔壁小办公室的于致远很快就进来，“市长，您找我。” “小于，市里的广告都选好了，怎么样，你看到过没有，如何？”黄海川将文件放到了于致远面前桌上，笑道。 于致远拿起来看了一下，摇了摇头，“市长，广告我还真没看过，要是才刚选好的话，应该也才刚要进入拍摄阶段吧。” “文体局那边是怎么选拔参选的广告的？”黄海川问道。 “这个我倒是了解，文体局组成了一个考核小组，组成人员除了文体局，还有市委宣传部和广电局那边的人。”于致远答道。 “是嘛。”黄海川笑笑，“小于，你问下文体局那边，广告啥时候开始拍摄，咱们也去观摩观摩。” 于致远听到黄海川的话，忙点了点头，心想黄海川竟然还会对这种事感兴趣，不过一想拍城市宣传广告的事本就是黄海川亲自提出来的，黄海川兴趣大一点倒也正常。 “黄市长，那我先去问问。”于致远道。 “嗯，对了，小于，还有件事交给你，你去找几个广告方面的行家，将这次参选的广告都过一遍，挑选个你们觉得最好的给我看一下。”黄海川突然道。 于致远这次怔住了，诧异的看了黄海川一眼，这是怎么回事，市长对文体局那边选的不满意了？ 第1742章 于致远敏感的意识到黄海川所谓的去看广告拍摄恐怕不是简单的凑热闹，至于市里这次选的广告到底哪里引起黄海川不满意，于致远无从得知，这件事一直都是文体局和宣传部那边在负责，而因为是市政府下的指示，所以宣传部那边积极性也不是很高，只是例行性的配合，所以事情基本都是文体局在牵头。 于致远不知道黄海川是因为什么原因对文体局选的广告不满意，这里头也许有人通过某种渠道向黄海川反应了什么，但这些都不是他该操心的，他要做的是执行好黄海川的吩咐。 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于致远点头道，“市长，那我马上去办。” “去吧。”黄海川微微颔首，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时间比较紧，小于，你争取在一两天内就给我出结果。” “好。”于致远毫不犹豫的点头，领导的指示就是命令，哪怕是他24小时不睡觉，也得坚决完成。 从黄海川办公室出来时，于致远心里头甚至有着淡淡的惊喜，这是黄海川第一次交代任务给他，而且还是这种较为隐秘的任务，这说明黄海川对他已经有所认可，如果办好黄海川交代的事，那黄海川对他的信任度也会慢慢增加。 一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第二日，黄海川刚到办公室还没开始一天的工作时，于致远就走了进来，“市长，您昨天交代的事，有结果了。” “这么快？”黄海川神色惊讶，昨天下午才交代的于致远，到今天早上就办好了，这效率可也太高了。 “市长，我组织了十多个在全市广告行业里有很高知名度的专家进行了评审，总共选出了五个最具创意的广告。”于致远笑着回答问题，他自然不会说能有这么快的效率是动用了私人的关系，事实上，请专家是需要钱的，特别是昨晚几乎是一晚通宵在干，没有丰厚的报酬，人家那些广告行业里的大咖凭什么帮你通宵达旦的干？ 而且这次因为是黄海川交代的私人任务，于致远并没有将请这些专家的报酬列入市政府报销的发票里，而是自己掏钱，事实上，也得益于他们于家丰厚的家底和人脉关系，否则一般人还真不可能像他这么快办好。 “小于，你这事办的效率很高嘛。”黄海川笑了起来，显然对于致远的办事效率很是满意。 “市长您要求要尽快，我就是不吃不喝也得以最快速度将事情办好。”于致远一脸正色，昨晚就眯了一小会，他现在还顶着一对熊猫眼，不过于致远并没打算在黄海川面前邀功，他要是刻意强调自己多么辛苦，反倒是容易让人不喜了。 走到黄海川办公桌前，于致远将电脑开起来，把选好的那五个最具创意的广告设计都点出来给黄海川看，而后就站到后面。 于致远从始至终都没多说话，现在这个时候，还是让黄海川自己去看为好，他只要将黄海川安排好的事尽心做好就行，至于多余的意见，还是不要轻易发表，特别是这件事明显透着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按他现在的猜测，这次肯定是文体局有人胡来。 “小于，市里这次最终挑选出来的那个广告，你看过没有。”黄海川看完了五个广告，问道。 “市长，我看过了。”于致远如实答道。 “嗯，既然看过了，好像并不在你让人选的这五个广告里。” “这……市长，这个我还真不敢胡乱发表意见，毕竟对广告设计我并不在行，只会觉得好看不好看，所以我也不知道文体局组织的考核小组是以什么标准来评选那些参加竞选的广告。”于致远苦笑道。 “小于，不老实了吧，在我面前还打马虎眼。”黄海川淡然一笑，“你对广告不在行，但你组织的那些广告方面的专家肯定都有两把刷子吧，一个广告好不好，咱们说了也许不算，但人家用专业的眼光去评选肯定是没问题的，何况还是十几个专家共同评选出来的结果。” 于致远听到黄海川这么说，笑着挠挠头，这个时候也只能保持沉默了，因为他组织的广告专家选出来的五个最具广告创意的广告里竟不包含市里最终选中的那一个，也就是说市里选的在这些参赛的广告作品中连前五名都进不去，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于致远甚至都在想文体局组织的那些负责考核评选的人是不是脑袋进水了，就算是想搞点猫腻，好歹也弄出点水平嘛，现在倒好，被黄海川亲自站出来挑毛病了，到时候要是板子打下去，少不得有人要倒霉了。 “小于，你通知一下文体局那边，他们选中的那一条广告，暂停拍摄。”黄海川摆手道。 就在黄海川和于致远两人谈论广告的事时，江城宾馆，蔡晴芫一大早就来到宾馆堵住了过来上班的倪佳丽，硬是让倪佳丽再带她去见黄海川一面，倪佳丽不肯，蔡晴芫险些就自己闯上去，最后被倪佳丽死死拉住，而后两人站在一个走廊过道的窗户旁眼睁睁的看着黄海川上班去了。 蔡晴芫对倪佳丽颇多抱怨，她实在是等得快急死了，昨天等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更是不停的拿着手机看着，一直在盼着电话过来，等啊等啊，一直都没见倪佳丽的电话过来，最后忍不住的蔡晴芫只能主动打电话过去给倪佳丽，询问黄海川那边有没有什么回复，结果得到的答案可想而知。 一宿没睡的蔡晴芫今儿就直奔江城宾馆了，这种煎熬的等待实在是太痛苦了，特别是她听说市里选中的那支广告已经开始进入拍摄阶段了，蔡晴芫更是坐不住了，今天没先跟倪佳丽通气就自己跑过来了，想要再见黄市长一面，但又被倪佳丽给拦下。 “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个当官的，都是官官相护。”蔡晴芫又气又怒的踢着脚，一张小嘴翘得老高。 “黄市长都还没回复呢，你急什么。”倪佳丽笑道。 “佳丽姐，你还说，刚刚你为什么不让我冲上去拦住黄市长，甭管他什么意思，好歹能让我当面问个清楚，现在倒好，被你拦着，我连问话的机会都没有了。”蔡晴芫有些气恼的拍了下倪佳丽，嘟着嘴道。 “行了，别嘟着嘴了，知道你嘴巴好看，但也别在我面前嘚瑟，看得我都想亲你一口。”倪佳丽掩嘴轻笑。 “佳丽姐，你还有心思笑，我都快急死了，你一个劲的说要领会黄市长的意思，还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呢，我看都是狗屁，这些当官的就不知道小老百姓的疾苦，做点什么事都拖拖拉拉，我这这小广告公司就指望着这次打翻身仗呢，结果他什么话都不说，活活想让人急死，我昨天等了一整天，简直是度日如年，都快疯了。” “晴芫，一支广告就对你这么重要？我看你是故意说得太夸张了，之前市里没搞这个时，不也见你的广告公司经营得好好的。” “佳丽姐，那不是好好的，是半死不活好不好。”蔡晴芫苦笑了一下，“我的广告公司现在就缺一个能够一炮而红打响我们公司名气的广告，你想想，市里这次选的广告是要上央视的，而且是代表咱们江城的城市宣传广告，如果我们公司的广告能被选上，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名气和曝光度呐，到时候我的公司一下就出名了，还怕会没人找我们设计广告吗？” 倪佳丽听得蔡晴芫这么说，心想还真是这个理，一支能代表城市登上央视这个大平台宣传的广告确实对广告公司有很大的影响力。 倪佳丽沉默的功夫，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倪佳丽拿起手机一看，见是黄海川的电话，倪佳丽一愣，旋即神色振奋，朝蔡晴芫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随即接起电话。 “黄市长，您好。”倪佳丽接起电话道。 “倪总，你通知一下蔡小姐，就说晚上我有空，她不是要证明什么吗，晚上我给她机会。”电话里，黄海川说道。 “好好，我马上通知她。”倪佳丽神色一喜，黄海川果然做出正面回应了。 电话那头的黄海川没有多说，倪佳丽挂掉电话后就挥着双手冲蔡晴芫抱过去，“你个死妮子，你的事情有转机了，黄市长给你机会了。” “黄市长说什么了，佳丽姐，你还不快告诉我，想让我急死是不是。”蔡晴芫急道。 “黄市长晚上有空，说给你证明的机会。” “给我证明的机会，那我要证明什么？” “笨啊你，你之前不是说文体局的哪位副局长让你陪他吃饭唱歌吗，你就证明这事呐，让黄市长看看你说的公司是不是因此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对对，佳丽姐你说的是，瞧我这笨脑袋，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蔡晴芫此时也是一脸狂喜，想到那个让她恶心的副局长，蔡晴芫拿出手机二话不说就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第1743章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晚上，黄海川接到蔡晴芫的电话后，这才离开办公室。 坐车来到美林国际大酒店，黄海川就进入了早就定好的一间包厢，挥手示意秘书于致远和司机苗袁亮也一块坐下。 “市长，要不我和老苗到外面去吃吧。”于致远打量了包厢一眼，算不得十分高档，但也不差，于致远不知道黄海川晚上是要和什么人吃饭，主动说道。 “不用，晚上就我们三个，小于，点菜的任务就交给你了。”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的话让于致远听得一楞，就他们自个三人吃饭？ 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于致远没有多问什么，拿起菜单询问了黄海川一番，见黄海川没啥特别要求，又问了一下苗袁亮的意思，于致远也就大概点了五六个菜。 “市长，五菜一汤，应该够了吧。”于致远点完后看向黄海川。 “够了，咱们三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五菜一汤，三个大老爷们差不多刚够，也不会太浪费。”黄海川笑了笑，看着于致远和苗袁亮，“你们两个要不要喝酒，要是想喝的话，也点几瓶上来。” “市长，我就算了，待会还得开车送您回去呢，您和于秘书和就好了。”苗袁亮连连摆手。 “我就不喝了。”黄海川笑着摇头。 黄海川不喝，于致远一人自然也不会喝，而此刻坐在包厢里，于致远心里头更是有些惊疑不定，晚上就他们三个人吃饭，于致远总感觉有些怪怪的，要知道他们刚刚到酒店的时候可是直接上这包厢来的，并不是在前台定的，也就是说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事先定好包厢了，而黄海川说只有他们三人吃饭，总不可能是黄海川这领导专门定好了包厢请他和苗袁亮这两个秘书司机吃饭吧，于致远越想越是觉得古怪。 就在于致远心里充满疑惑时，突然传来的说话声吓了于致远一大跳，仔细找了一番，于致远才确定说话的声音是来自于隔壁的包厢，这可把于致远雷得不行，这酒店的包厢竟然不是密封隔音的？还是说有人故意让这么弄的？ 于致远疑惑着，正要说话，就见黄海川朝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于致远见状，赶忙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奇怪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今晚到底是上演的哪一出戏，看黄海川的样子，貌似早就知道了什么？ 于致远悄然凝视着黄海川，试图从黄海川脸上看出点什么，而此刻黄海川却是面无表情，正在凝神听着从隔壁传来的声音，事实上，黄海川这会也惊讶不已，他事先还真不知道这包厢之间的隔音效果几乎为零，倒像是原本一间大包厢突然被临时做成了隔断间，看来那蔡晴芫为了证明给他看，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哎呀，蔡总啊蔡总，你要是早点想聪明一些岂不是很好，非要搞到现在这么尴尬了才来请我吃饭，你说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嘛。”隔壁，传来畅快的笑声，听声音的主人，至少也是四五十岁的男子。 “李局长，咱这不是想通了嘛，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机会，我听说市里选中的那个广告已经要开始拍摄了？” “是要开始拍摄了没错，不过嘛，事在人为，机会总是人创造的嘛，我一开始就说想给你们公司机会，你却不珍惜，瞧瞧，现在还不是要求到我头上，你说你当初要是没那么倔，现在不就啥都好办了。” “李局长，上一次是小女子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我今晚这不是给您赔罪来了嘛，晚上我一定陪李局长您好好喝两杯，李局长您可得赏脸。” “好说，只要你有诚意，别说是两杯，十倍我也喝，嘿嘿，能跟蔡总这么个美人喝酒，可也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李局长过奖了，咱都快成老女人了，可当不得什么美女。” “蔡总自谦了不是，我还真就喜欢蔡总这样的女人，比那些年轻的小女人们有味道多了。” 包厢的这边，于致远听到男子的话时，脸皮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听对方这话，他不用想也知道对方这会脸上的表情是怎样一番猥琐的样子，而女子称呼对方李局长，更让于致远眉头紧拧了起来，这‘李局长’到底又是哪个行局的？ 于致远此时一时半会没能将这‘李局长’的身份对上号，而他在偷偷看了黄海川的脸色后，于致远心里泛起了嘀咕，然道这才是今晚这顿饭的目的？ 很快，于致远的注意力就又被隔壁的声音吸引，只听那女子说道，“李局长，我还是想问您刚才那个问题，现在市里的广告已经选好了，我想知道我们公司的广告还有没有机会。” “啧，这事现在很难办，之前谁让你不珍惜我给你的机会的，现在已经确定了，想要再更换已经很难了。”叫李局长的男子说着话，目光在蔡晴芫身上扫来扫去，不时的又停留在蔡晴芫那抹胸裙里丰满的地方，越看越是心痒难耐，这女人总算识相一点了，这次可得争取一亲芳泽，不能再让这小娘皮给溜了。 “李局长，听你的意思，那就是说没机会了？”蔡晴芫脸上做出一副失望的表情。 “也不是没机会，我不是说了嘛，事在人为，看你的诚意。”男子眉头挑了挑，心想市里上午突然就叫停了广告的拍摄，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就是莫名其妙的一个指示，他们文体局这边现在都还迷糊着，不过就算市里没叫停广告的拍摄，现在想要更换广告也不可能了，更何况就算真有可能换广告，最终换哪一个，局长才有决定权，他这个副局长压根决定不了。 不过此刻男子显然不会跟蔡晴芫说这些，哪怕是他决定不了也不可能同蔡晴芫实话实说，因为他还想借这个事一亲芳泽呢，要是让蔡晴芫知道他帮不上忙，可就别想尝到这女人的味道了。 男子心里正把算盘打得噼啪响，蔡晴芫已经问道，“李局，什么才叫有诚意嘛，您教教我，只要我能做到，一定让您满意。” 蔡晴芫一脸妩媚，男子看得整个人都要飞了起来，“做得到，做得到，你肯定做得到，蔡总，咱们晚上是不是先好好喝几杯，这吃饱喝足之后再好好找个地方聊聊这广告的事，你说呢。” “只要李局能让我们公司的广告成为这次市里选的城市宣传广告，李局您想让我陪您怎么聊，咱就怎么陪您。”蔡晴芫娇笑一声，往隔壁瞄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戏谑。 “蔡总，你放心，我李某人说到做到，一定尽全力帮你。”男子咧嘴笑着，看着蔡晴芫漂亮的脸蛋就心里头发热，明知道自己帮不了什么，但他也不怕许下什么大话，反正口空无凭，先把这美人给吃了，日后事情办不到，对方又能拿他怎么样？ “李局，我可不只是要你尽全力帮我，而是要你保证能帮我们公司的广告成为市里最终选定的广告哦。”蔡晴芫笑眯眯的说着，见隔壁至始至终都没有动静，蔡晴芫也只能一步一步的继续套对方的话。 这个时候，隔壁的黄海川和于致远三人早就没啥心情吃饭，黄海川此刻是相信了蔡晴芫之前说的话都完全属实，而于致远，现在总算是彻底明白了黄海川为什么会突然对文体局那边选定的广告不满意，还让他重新组织专家去评选，合着是这么个原因，只是隔壁包厢那个女人到底是谁？跟黄海川又有什么关系？又或者说晚上这个‘局’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弄出来的，而隔壁的两人这会还完全蒙在鼓里。 于致远开动着自己的脑袋分析着各种可能，有些事情他还想不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隔壁那个什么李局长要悲剧了！ 黄海川这时候已经懒得留下来吃饭，听着旁边的声音就觉得扫兴，迟疑了一下，黄海川拿出手机发了一个短信，而后就走出了包厢。 黄海川几人的动静很小，蔡晴芫甚至都不知道黄海川出去了，但这会，她一直刻意拿在手上的手机却是滴答了一下，那是短信的声音。 心里悄然一动，蔡晴芫不动声色的点开短信一看，脸上旋即露出了冷笑。 “蔡总，出来吃饭还看什么手机，来，把手机收起来，晚上咱们好好喝一杯。”男子见蔡晴芫在看手机，道。 “喝你个鬼，要喝你自己喝吧，老娘不奉陪了。”蔡晴芫嘲讽的看了男子一眼，这个老王八，自个玩儿去吧。 “蔡总，你什么意思。”男子神色一楞。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李大局长，你自个慢慢喝吧，老娘先走了。”蔡晴芫拿起桌上的包准备走人，黄海川都离开了，这出戏自然没必要再演下去。 “姓蔡的，你敢耍我？你确定你真要走出这包厢吗，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敢这么走了，以后你那破广告公司别想在江城开下去。” “是嘛。”蔡晴芫脚步一顿，眼里闪过一丝怒火，看了男子一眼，瞅到桌上的水，突然就恶向胆边生，拿起来朝男子泼了过去。 水顺着男子的头往下流着，男子瞬间就成了一只落汤鸡，蔡晴芫看到对方狼狈的样子，咯咯笑了起来。 “反了反了，姓蔡的，我告诉你，你完了。” 第1744章 蔡晴芫踩着高跟鞋蹭蹭的往外走，临到门口，还不忘回头说一句，“老娘完了也总比被你这头老种猪拱了好。” 蔡晴芫说完这句话就扬长而去，剩下留在原地的李姓局长目瞪口呆。 蔡晴芫下了电梯后就一路小跑的出了酒店大门，在酒店门口四处张望起来，试图找到黄海川的身影，仔细找了一番后，蔡晴芫嘀咕了起来，“不应该啊，我这么快追下来，怎么连黄市长的影子都没看到。” 蔡晴芫眉头微拧着，她并没有在包厢里耽搁多长时间，收到黄海川要离开的短信后，她就懒得跟那姓李的王八蛋演戏下去了，这会紧赶慢赶的追下来就是希望追到黄海川，结果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迟疑了一下，蔡晴芫还是拿起手机拨打了黄海川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蔡晴芫问了一句后就怔住，黄海川还在楼上？ 没错，黄海川和秘书司机还在楼上，只不过换了个包厢，按照黄海川的说法，菜已经点了，浪费是可耻的，而且他们也都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干脆就吃完再走。 得知黄海川还在楼上，蔡晴芫立刻就又返回酒店，等电梯准备上楼时，电梯门一打开，蔡晴芫就看到姓李的老王八从电梯里走出来，两人相视一愣，蔡晴芫撇了撇嘴，径直走进电梯，也懒得理会对方。 电梯门慢慢合上，李姓副局长瞅着电梯内的蔡晴芫还有些愣神，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怒火，好一会，李姓副局长才慢慢回过神，“这臭女人又上去干吗？” 李姓副局长记得刚刚他离开的时候包厢里并没有遗留下蔡晴芫的东西，那蔡晴芫这会上去干嘛？寻思片刻，李姓副局长看了看电梯停留的楼层，又跟着按了电梯。 楼上，蔡晴芫来到黄海川新换的包厢，其实就在原来的隔壁，只不过这次是有隔音的包厢，看到包厢里还有别的人，蔡晴芫不认得黄海川的秘书和司机，进来后跟于致远和苗袁亮打了个招呼，也拘束的坐在一旁。 “黄市长，您看……” “吃饭吃饭，我看蔡总刚刚也没吃饭吧，赶紧先填饱肚子再说。”黄海川笑着打断蔡晴芫的话。 蔡晴芫闻言，无奈的点了点头，她这次倒是明白了，黄海川现在不想多听她提广告的事。 几人在包厢里吃了起来，菜也才刚上来，都还热乎着，不过在座的各人显然都没太多吃饭的心思，于致远不时的在悄然观察着蔡晴芫，因为刚刚黄海川并没有特意介绍蔡晴芫，所以于致远现在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而这会，于致远更是在心里暗暗思量着黄海川和蔡晴芫的关系，毫无疑问，晚上这顿饭局，是专门为这位颇为神秘的‘蔡总’吃的，能让黄海川专门过来听这么一场‘戏’，对面这不知道到底是哪家公司老总的‘蔡总’跟黄海川的关系怕是非同寻常，于致远心里暗自琢磨着。 于致远在琢磨黄海川和蔡晴芫的关系，蔡晴芫则是在琢磨着黄海川现在的心思，而黄海川，现在则是在想着自己今后在江城该如何作为，从一件广告的小事当中，黄海川看到的是什么？是阳奉阴违，是欺上瞒下，所以哪怕是有再好的想法，再好的政策，下面不给你落实，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当然，这种阳奉阴违、欺上瞒下的事在体制内有很多，并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但黄海川一向是个危机感很强的人，从这一件小事，黄海川想到了很多，初来乍到的他，在江城一点根基和人脉都没有，他想干一番事业，如果没人愿意配合他，那他干劲再足，想法再好，最终的结果还是会一事无成。 那他现在要做的是什么？一是立威，二是团结能够团结的人。 要说在场有一个能够真正安心吃饭的人，那非苗袁亮莫属，作为领导的司机，苗袁亮尽管也要比别人多一个心眼，但他显然不用操心太多的事，这会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他，正大口吃饭，大口吃菜。 “广告行业也是属于文化产业里的范畴，蔡总在江城从事广告业多年，对咱们江城的文化产业发展有什么想法和建议？”黄海川突然问蔡晴芫道。 “这……”蔡晴芫苦笑了一下，“我平常也就只关注广告行业，黄市长您让我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说啥。” “有啥说啥，只要有想法都可以说出来。”黄海川笑道。 蔡晴芫听了，不禁有点挠头，她平时很少关注政府方面的新闻，对时政方面的消息都有点后知后觉，黄海川让她谈这个，她除了不知道黄海川是啥意思，更有点纠结，这命题对她来说有点大，文化产业发展的想法和建议，说点啥呢？ 蔡晴芫对黄海川的想法一头雾水，旁边的于致远却是眉头一动，作为领导的秘书，观其言察其行，了解领导的所思所想是秘书的必要工作，于致远此刻听到黄海川的话，若有所思，这位新来的黄市长对文化创意产业青睐有加呐，而且从黄海川之前视察市里的文化创意产业园区的举动，以及其一系列想法来看，黄海川怕是有意推动市里的文化产业发展。 不动声色的瞄了蔡晴芫一眼，于致远心想这位蔡总要是聪明一点，应该得意识到这里头的商机了，如果黄海川大力推动，市里的文化创意产业怕是会迎来一个大发展。 只可惜，蔡晴芫搞广告设计是一把能手，对政治经济的反应却是始终慢了半拍，她这会还在纠结着该如何回答黄海川的问题，苦思冥想了一阵，蔡晴芫眼睛一亮，笑道，“我觉得不论什么产业要发展，都离不开公开、公平、公正的环境，只有营造良好的产业环境，才能推动和促进一个产业的发展不是，就好比广告行业，如果能少些行政干预……” 蔡晴芫不说则以，一说就打开了话匣子，特别是想结合自身的例子在黄海川面前多扮演一副可怜的形象，这一说就开始慢慢往自己身上扯了，听得黄海川哭笑不得。 蔡晴芫越说越起劲，门外，在走廊上转悠着的那位李姓副局长在连着听了好几个包厢的动静后，终于走到了黄海川所在的这个包厢，李姓副局长依然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包厢里头的声音，这一次，李姓副局长可算是听到蔡晴芫的声音了。 “这臭娘们竟然在这里。”李姓副局长低声咒骂了一句。 仔细听了一下，依稀听到蔡晴芫在说广告公司时，李姓副局长终于忍不住破门而入，冲着蔡晴芫大声道，“姓蔡的，你以为你那破广告公司还能经营下去吗，我告诉你，别做梦了，除非你跪下来求我，否则我让你的公司关门大吉。” 李姓副局长瞪着蔡晴芫，想到刚刚被蔡晴芫泼一脸水，心里还来气着。 包厢里一片寂静，于致远面色发怔的看着这闯进来的男子，他要是没认错声音，这男子应该就是刚刚和身旁这位‘蔡总’吃饭的那什么李副局长了，此刻看到对方突兀的闯进来放狠话，于致远眼里闪过一丝怜悯，看着还一脸啥都不知情的男子，于致远想到了那句名言，不作死就不会死。 “李局长，好大的官威哟，哎呀，小女子都吓得心脏砰砰跳了。”蔡晴芫看着男子，一脸的幸灾乐祸。 “蔡晴芫，你当我是跟你开玩笑吗，嘿……”李姓副局长的话戛然而止，此刻的黄海川慢慢转头，李姓副局长一下就看到了黄海川的正脸，瞬间就呆了。 作为文体局的副局长，李姓副局长尽管到目前为止还没机会直接接触黄海川，但这并不代表他会不认得黄海川，好歹是一个市政府直属机关行局的副局长，他要是不认得新来的市长长啥样，那才是个笑话。 “黄……黄市长……”李姓副局长快吓尿了，脑袋甚至有点短路，眼前这到底是上演的哪一出？蔡晴芫会认识黄海川？蔡晴芫要是认识黄海川，那还求他干屁啊。 眼前的这一幕让李姓副局长的脑袋是彻底转不过弯来了，直接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李局长，你站在那干嘛，要不过来一起吃饭？”蔡晴芫嘲讽的看着对方。 “走错了走错了，不好意思，我走错包厢了。”短暂的失神后，李姓副局长很快就回过神来，逃也似的离开包厢。 一顿饭，发生了这样的戏剧一幕后，没多久也就结束了。 第二天，黄海川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不多时，于致远走了进来，“市长，文体局那边已经重新组织广告评选，两天内就能出结果。” “嗯，你告诉他们，除了快，更要保证质量，确保最终选出来的广告是最好的。”黄海川放下手中的文件。 “有的，我有告诉他们要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相信他们这次会认真对待。”于致远点了点头，两人说的事正是城市广告的事，之前选中的已经宣布无效，市里要求文体局重新评选。 站了一下，于致远思虑一番后，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市长，那个李培仁……” “先不用管他。”黄海川摆了摆手。 于致远愣了一下，悄然凝视着黄海川，暗道这位新来的黄市长竟有这么大的胸襟？于致远此时会这么想并不无原因，因为他口中的李培仁就是昨晚那位李副局长，于致远是昨晚吃完饭后回去打探清楚的，而昨晚亲眼见证了那一切，于致远还在寻思着黄海川肯定要会处理李培仁，此时问黄海川，于致远的意思就是想问黄海川要不要请市检察院介入调查，将那位李培仁给拿下，但黄海川却是一下子否决。 “看来我对这位黄市长还远远谈不上了解，想干好这秘书的职位怕是还没那么容易。”于致远心里暗道。 而再一次没能摸透黄海川的意思，也让于致远颇为沮丧，刚刚他自以为摸准了黄海川的想法，觉得黄海川肯定会处理那个李培仁，所以想要表现一下，没想到结果会悲剧。 “难道黄海川对下面干部的要求就那么低，哪怕是亲眼碰到有问题的干部也不处理？”于致远走出黄海川的办公室时，尤在揣摩着黄海川的心思。 看着于致远出去，黄海川却是悄然叹了口气，他真的能做到对有问题的干部熟视无睹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但他现在不能立刻就处理李培仁，黄海川不想自己这个新来的市长一来就给人留下会搞人的印象，搁给别人会怎么看？只会说，瞧，这个新任的黄市长一来就急着搞人，今后怕是还得有不少人会倒霉。 黄海川不希望给人留下这种印象，更不希望初来乍到的他就被本地干部排斥，所以在对待李培仁的问题上，黄海川选择暂时搁置，没错，他是需要立威，那样才有助于他更好的站稳脚跟，但立威也要看准时机，现在显然还不太适合，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拿李培仁一个文体局的副局长立威，委实也没多大意义。 片刻的沉思后，手机来电铃声打断了黄海川的思绪，从抽屉里拿起手机一看，见是曾静打来的电话，黄海川会心一笑，这几天都没接到曾静的电话，今天打来，估计是撤销处分和恢复职务了吧？ 第1745章 黄海川猜的没错，曾静是今天才被撤销处分和恢复职务的，之前则是在走流程，曾静之前毕竟是一名分局的副局长，涉及到她这个级别的干部，哪怕是市局局长廖文昊已经做了承诺，依然要象征性的走下过场，比如先是曾静向市局提交申请撤销处分，而后是市局的重新审查，不过有了这个廖文昊这个大局长开金口，所谓的审查不过是走走过场。 恢复职务了，曾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先给黄海川打电话，两人聊了一会后，因为曾静那边有电话进来，两人也就结束通话，不用想也能知道，曾静一恢复职务，肯定有很多人打电话向她道喜。 挂掉曾静的电话，黄海川也没再多想这事，曾静恢复职务只能说是意料之内的事，他就不信廖文昊在他的多番暗示下还敢使幺蛾子。 在办公室呆了一会，九点半一到，黄海川就按照既定的行程安排外出调研考察，同行的有常务副市长孔正良，分管经济工作的副市长柳常涛以及市政府秘书长尤星照及相关工作人员。 此次调研考察，常务副市长孔正良和分管经济工作的副市长柳常涛都是黄海川亲自点名让两人一块参加的，而今天考察的两个地方都是文化创意产业园区。 一个是位于丰城区的江源1918文化创意产业园，一个是位于江丰区的丰领1号文化创意产业园。 黄海川让人选定的这两个考察地点可谓是颇具代表性，两个都是江城最早的一批文化创意产业园，也是发展相对成熟的文化产业园。 而今天的考察，黄海川让孔正良和柳常涛随行更是饱含深意，并不仅仅是单纯的让两人陪同。 距离黄海川上一次到潮流文化创意产业园考察只过去了一周的时间，时隔一周，黄海川再次调研文化产业园，并且带上了市政府领导班子的主要成员，这其中的深意，耐人寻味。 黄海川一行先是来到了位于丰城区的江源1918文化创意产业园，这里位于丰城区明江路，同样是依托废弃厂房改造而成，厂房总面积三万多平，建筑面积一万多平，园区以创作型为主，入驻了多家设计公司，包含了时装设计、建筑设计、艺术设计等多类型文化设计公司。 黄海川一行人在丰城区主要领导的陪同下参观了整个园区，园区并不大，但建筑风格让人赏心悦目，保留了原厂房内七、八十年代的古树，又在原来建筑风格的基础上进行设计，增加了一些现代化元素，尽可能的原滋原味的保留原来的特点，古韵浓郁。 比起黄海川上次考察的潮流文化创意产业园，江源1918文化创意园区只有不到百分之10的娱乐设施场所，其余大部分空间和设施均为设计公司和文化产业公司的事务所，很显然，两个文化产业园的定位大相迥异，一个以办公为主，一个以供年轻人消费游玩为主。 在考察完江源1918文化创意园后，黄海川又带着一行人来到了丰领1号文化创意园，比起江源1918来，丰领1号的建筑面积大了一倍不止，而其功能，更像是江源1918和潮流文化的结合体，娱乐设施场所和办公建筑面积几乎都各占百分之五十。 在丰领1号内大致走了一圈后，黄海川突然对一旁的孔正良问道，“正良，走了两个园区，有什么感想？” 孔正良没想到黄海川会突然问他，不过作为常务副市长，平日对市里各行各业发展多多少少都有关注的孔正良对答案倒是信手拈来，“咱们江城当前的文化创意产业园区规划具有很大的分散和被动性，园区的布局都是以改造废弃的工厂车间仓库设施为主，限制性很大，当然，这也是模仿其他城市相对成熟做法的结果，不过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咱们江城文化创意产业园的局限性，说是创意园区，其实却是缺少新意，没有文化创意园区应有的效果，最主要的一点，园区内的文化创意产业并不发达。” “正良，文化创意产业不发达，可不单单是文化园区内的问题，纵观整个江城，文化创意产业的规模可是小得可怜。”黄海川笑道。 “我要是没记错，去年文化创意产业的产值好像连100亿都没有，比起全市5000多亿的国民生产总值来说，文化创意产业的规模的确是小得可怜。”柳常涛插话道。 黄海川颇有些惊讶的看了柳常涛一眼，柳常涛对这个数据记得这么清楚，这说明柳常涛对文化产业颇为关注，这有点出乎黄海川的意料。 “江城作为省城，是全省的政治文化中心，这文化创意产业的规模可是完全不能匹配江城的地位。”黄海川笑了笑。 孔正良和柳常涛听到黄海川的话，两人相视了一眼，眼里都闪过一丝了然，黄海川在短短一周的时间内两次视察文化创意产业园，再结合其这番话，其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自明。 “走吧，今天的考察结束，先回去。”黄海川道。 一行人在中午前结束了考察，回到市里后的黄海川也没闲着，当即让市政府研究室开始着手对市里的文化产业发展进行调查研究，尽快拿出可行性的发展报告。 坐在办公室，黄海川的思绪万千，通过今天的考察，黄海川已经先向孔正良和柳常涛传递了一些信号，相信市里的其他人通过自己的举动也能解读到一些信息，这是黄海川在为今后出台一些政策做铺垫。 时间一转眼到了晚上，黄海川来到了锦园酒店，晚上又是和武刚、曾静三人一起吃饭，这锦园酒店也都快成了他和武刚、曾静吃饭的固定酒店。 今晚的饭局是曾静组织的，下午才打电话约黄海川和武刚，毫无疑问，今天被正式恢复职务和撤销处分的曾静准备大出血一次，请黄海川和武刚两人吃顿好的，本来是要上江城大酒店，结果被黄海川给否决了，提议还是来这里好。 “曾静，以后可得继续叫你曾局长了，你这大局长可得多多关照我。”饭桌上，武刚调侃道。 “武哥，你就别挤兑我了，我哪是什么大局长，跑腿受气的还差不多。”曾静摇头笑道。 “你现在都恢复职务了，相信没人敢再让你受气了吧，之前交警队里那个刻意打压你的中队长，现在见到你估计都快吓尿了吧。”武刚笑道。 “那还不至于，人家背后有林茂撑腰，你觉得他会怕我吗。”曾静撇了撇嘴。 提到林茂，黄海川神色一动，看了曾静一眼，对方之前说要暗中搜集林茂的违法犯罪证据，也不知道进行得怎么样了。 似乎是明白黄海川的意思，曾静道，“海川，搜集林茂违法证据的事我已经在做了。” “嗯，慢慢来吧。”黄海川点头。 两人说着话，武刚突然道，“曾静，最近你们公安系统是不是有点风向不对啊，我怎么听到一些关于奇怪的传言。” “什么传言？”曾静一愣。 “感觉像是针对你们大局长廖文昊的，说是7·23事件原本是可以避免的，两个劫匪都是惯犯，才刚出狱不久就又继续作案了，之前才在建南省犯下一起抢劫杀人案，然后逃窜到江海了，听说建南省那边的公安机关向咱们江海省厅发了协查通告，省厅也向各地市局发布了通知，结果江城市局这边不重视，没有及时排查，才导致了劫匪在江城又犯下了弥天大案，有人说市局的主要领导得承担责任。” “连你也听到这个传言了？”曾静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可不只是我听到，估计在江城体制圈子里的人有很多都听到这个传言了，就是不知道最开始是从哪流传出来的，我听了觉得奇怪啊，这风向有点怪怪的，怎么感觉是冲着廖文昊去的。”武刚笑道。 “是有点古怪，这个传言里头有不少信息都是准确的，省厅的确向下面各地市局发过通知，按说能了解到这种信息的人应该是我们系统内部的人才对，但整出这种流言，也不知道对方是抱着什么居心，7·23事件刚过去，整个江城的公安系统都在反思和吸取教训当中，对方这时候弄出这种流言蜚语，明显是居心不良。”曾静道。 “先甭管人家是不是居心不良，如果真像你说的，有关劫匪的消息属实的话，那市局的确该承担一些责任，要是第一时间就重视的话，说不定早早就将这种巨大的安全隐患给排除了，就没有后面的抢劫银行和劫持事件了，也幸亏是没有造成人员死亡，要不然这么大的事可不会这么容易就压下去。”武刚撇了撇嘴。 黄海川听到两人的对话，一时有些错愕，挥手示意两人先停住，黄海川疑惑的看向武刚，“武哥，你说具体一点，事情是怎么回事，怎么我没听到什么传言。” “你是大市长，这种传言当然不会轻易传到你那去，不过要是照现在这样传播，说不定早晚都会传到你们这些市领导耳里。”武刚笑了起来，很快就将事情说了一遍，其实也不复杂，就是最近市里突然兴起了一股流言，就如同他刚刚说的，市局没有第一时间重视省厅的通知，没能及时排查危险人员，所以才会导致事件发生，市局领导要承担主要责任。 武刚把话又说了一遍，黄海川听了却是眉头紧锁，敏感的他意识到里头的不对劲，这是谁在背后放冷箭？ 第1746章 一顿饭吃到了八点多，黄海川和武刚、曾静三人在一起总有许多话可以聊，与其说是在吃饭，不如说是聚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而刚刚履新上任的黄海川从武刚和曾静嘴里，往往也能听到许多他平时无法听到的底层信息。 回到江城宾馆时，已经是九点出头，看了会书后，黄海川便安然入睡。 次日，黄海川再次来到了江城文化产业园考察调研，这一次，只有副市长柳常涛和市政府秘书长尤星照等人随行，常务副市长孔正良因为到省里开会，所以没能一起。 江城文化产业园是由市里立项的项目，园区规划面积80万平方米，目前正处在动工建设的状态，一期工程已经接近完工，二期还处在土地平整当中，工地里到处是进进出出的土方车。 “常涛，我查了下项目立项的时间，这个文化产业园进度不快呐。”站在一期工程的主建筑下，黄海川同一旁的柳常涛说道。 “嗯，是有点慢了。”柳常涛点了点头，项目开工快两年了，连一期工程还没彻底完工，这个速度，跟市里那些重点督办的项目比起来，这个文化产业园的进度只能用慢来形容。 柳常涛说着话，看了黄海川一眼，想了想，还是说道，“市长，这个文化产业园并不算是市里的重点项目，所以各项进度也都慢了点。” 黄海川闻言，淡然的笑笑，柳常涛的言下之意是这个项目在市里并不是很受重视，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从江城文化产业的规模如此之小就能看出市里并不是很重视文化产业的发展。 沿着工地旁边走着，黄海川最终在一块画着园区规划图的牌子前驻足而立，“常涛，这个文化产业园的格局有点小，我打算请专家在现有基础上重新设计，扩大园区规模，将这个文化产业园建成咱们江城乃至于整个江海省的文化产业中心。” “市长看来对推动文化产业的发展青睐有加。”柳常涛听到黄海川的话一点也不奇怪，黄海川这些天的一些列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今天要不是孔正良没空，对方也得一块过来，很显然，黄海川在让他们一块陪同考察调研的同时，也是在传递其意思。 “当今社会，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呈现出经济与文化相互渗透、相互促进的趋势，文化资源同样是一种生产要素，和其他生产要素紧密结合，我相信未来文化、科技与经济互相渗透、相互交融的发展模式，一定会成为一个国家和地区的重要发展支柱。”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的话让柳常涛一愣，他倒是没想到黄海川会将文化产业的发展拔高到这种程度。 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柳常涛暗道，“看来这位新来的黄市长对发展文化产业的决心很大呐。” 黄海川不知道柳常涛在想什么，继续道，“咱们江城作为省会城市，经济底子好，产业体系完善，工业制造业也较为发达，而文化产业虽然相对薄弱，但却门类齐全，产业链完整，我们完全能够利用现有的文化产业资源进行优化整合，做大做强江城的文化产业。”黄海川笑了笑，看着这一片热火朝天的工地，眼里闪过一片希翼，“将来这里除了要建成江城乃至整个江海省的文化产业中心，咱们更要立足长远，争取让咱们江城成为整个中东部地区的文化产业中心。” 柳常涛听着黄海川的话，差点没吓一跳，黄海川的野心竟如此之大？只是这可能吗？ 柳常涛这一刻甚至忘了去回应黄海川的话，粗略一听，黄海川的话只会让人觉得可笑，又或是妄想，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说这番话，柳常涛连听都懒得听，但从黄海川嘴里说出来，柳常涛尽管也觉得不切实际，但若仔细想想，柳常涛又觉得似乎有那么一丝可能，只要制定出科学合理的发展规划，市里又真的下力气倾力支持，还真的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一行人没有在规划图前站太久，很快又在园区内参观起来，事实上，园区现在大部分都处在施工的过程当中，尘土飞扬，黄土漫天，并没有什么好考察的，但黄海川今天过来，就是想看一看这个文化产业园区的进度，来之前，他是有研究过这个文化产业园区的区位优势的，而要在这里打造一个具有影响力的文化产业园区，黄海川同样是经过深思熟虑，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重新规划，一来可以避免资源的重复浪费建设，二来也能节省时间，当然，前提是这里的位置有其优越性。 脚下的这块园区土地，北邻江城动车站，南邻江城国际机场，往东又是环境优美的昌江湖，景色秀丽，交通便利，而文化产业是绿色无污染的产业，这里完全能规划成江城的文化产业中心予以重点建设。 在尘土飞扬的工地没有啥好看的，所以黄海川一行并没有呆太久，约莫半个小时后就离开，而回到市政府的黄海川，又将柳常涛叫到办公室里进行了一番长谈。 黄海川与柳常涛谈的无疑是文化产业方面的事，他要在江城重点推动文化产业的发展，首先必须取得市政府领导班子成员的支持，特别是眼下刚上任的他，还没有什么根基，更要和班子成员保持良好的沟通，而柳常涛，在市政府班子成员当中排名第三，是除了他和常务副市长孔正良，班子成员里另外一个跻身市委常委的人。 江城的市委常委班子总共有13人，市政府这边占据了三人，分别就是黄海川和孔正良，还有柳常涛，所以黄海川不管想要办什么事，如果先取得孔正良和柳常涛的支持，那很多事都会事半功倍，这两天，让孔正良和柳常涛一块考察文化产业，黄海川就已经在向两人传递自己的想法，今天请柳常涛到办公室，算是黄海川第一次正式和对方开诚布公的谈话。 可以说，黄海川是很迫切的想要干出一番事业的，他上任以来，除了一些例行性的视察外，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文化产业的调研上，在他上任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扣掉前面半个月几乎不出门的日子，也就是说他在这剩下的这短短半个月时间里已经三次考察市里的文化创意产业园，这其中已然能看出黄海川的迫切想法。 和柳常涛一直谈到了中午，如果不是秘书于致远进来提醒，黄海川都忘记了时间，看到已经到了饭点，黄海川才站了起来，“常涛，瞧我，一聊起来都忘了时间了，耽误你吃午饭了。” “市长说笑了，咱们当领导的，经常外出考察，哪有什么固定的吃饭时间，习惯了。”柳常涛摆手笑笑，“我打算去食堂随便吃下，市长是回家吃还是？” “我是孤家寡人一个，现在还住在江城宾馆，可没有家，就和常涛你一起到食堂吃吧。”黄海川笑道。 “唉，市长这么说可不对，你到了江城，江城就是你的家嘛。”柳常涛笑了起来。 “常涛说的是，刚刚倒是我说错话了，走，吃饭去。”黄海川笑着点头。 两人一起到市政府的机关食堂去吃饭，食堂的大厨看到两位领导过来，立马就赶紧开小灶，黄海川倒不在意，他和柳常涛还聊得意犹未尽，到了食堂，两人一坐下，依然是继续刚才的话题。 两人谈话，大部分时间是黄海川在讲，柳常涛在听，对黄海川这个年轻市长，柳常涛第一次兴起了几分佩服，他能看得出来，黄海川要发展文化产业是经过了深思，而刚上任不久的黄海川能在这么短时间的内就结合江城的实际，抓住产业链的薄弱一环，并且试图做大做强，由此也可见黄海川下了功夫，姑且不说江城的文化产业能否真的做到黄海川说的那个程度，但黄海川这种认真做事，敢于迎难而上的态度，就值得柳常涛佩服。 两人边吃饭边聊，吃完饭又是快到了一点，柳常涛要回办公室小憩片刻，黄海川也一样，不过回到了办公室后，黄海川并没有睡意，今天和柳常涛谈了这么久，黄海川大致达到了目的，接下来，就是和孔正良谈了，按他的想法，原本是要和孔正良先谈的，不过孔正良今天去省里开会，只能先和柳常涛来了。 “小于，孔市长过来了吗。”两点多的时候，黄海川问于致远。 “没有，孔市长有可能上午开完会后就直接回家去了，最近孔市长中午回家挺多的。”于致远道。 “哦，差点忘了孔市长是咱们江城人了。”黄海川恍然，旋即道，“那等孔市长过来的时候你去一下，请他到我这里来一趟。” 黄海川刚说完，眉头微皱了一下，很快又自个摇起了头，“算了，你不用过去了，等他来了你告诉我，我亲自过去一趟。” 于致远闻言，点了点头，想到中午刚接到的文体局那边的汇报，于致远寻思了一下，道，“市长，文体局那边已经选出新的广告了，他们将结果送到市里来，说是请市长您把关。” “呵，我又不是专业人士，怎么帮他们把关。”黄海川撇了撇嘴，冷笑道，“这文体局的人被我批评一下，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展工作了吗，连选个广告的事都不敢拍板，之前他们胡作非为的胆子上哪去了。” “可能他们怕再选个让市长您不满意的，所以这次学乖了，请市长您把关。”于致远笑道，这两天，文体局的局长周存远都快吓尿了，通过关系找到他头上来，让他帮忙在黄海川面前美言几句，于致远连鸟都懒得鸟对方，他虽然不知道对方有收了之前那家中选的广告公司老板的好处，但这件事他却是不想瞎掺和，也就是因为黄海川重视这件事，所以他才觉得有必要再跟黄海川汇报一下，而且这次选中的广告似乎也跟黄海川有点关系。 这时，只听黄海川问道，“选的是哪支广告？” “市长，最终选中的是晴天广告设计公司的广告。”于致远答道，说完还悄悄观察了黄海川一眼，想看看黄海川有什么反应。 于致远最后失望了，只见黄海川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随意的道，“既然文体局让我帮他们把把关，那正好，看看他们这次选的广告怎么样，我倒想他们的审美观点是不是又跟大众不一样。” 于致远听到黄海川这话，立刻就将准备好的u盘拿出来，笑道，“市长，他们选中的广告正好是之前您让我组织专家筛选出来的其中一个，我指给您看。” “是嘛，那岂不是说明他们这次总算没有再干出点出格的事。”黄海川淡然道，心想还算文体局这帮人识相，这次要是敢再乱来，那就别怪他秋后算账了。 于致远很快把电脑开起来，点出一个广告文案给黄海川看，“市长，就是这个。” “咦，这个？”这次轮到黄海川怔住了，这不是蔡晴芫设计的那一个广告吗。 “文体局这次选中的这个？”黄海川抬头看了于致远一眼。 “嗯，是这个。” “他们是怎么选的，让专家评选出来的？” “对，是专家小组评选出来的。” 黄海川闻言，神色有些古怪，这到底是真的专家组评出来的还是文体局自以为了解了什么，自作聪明的结果？ 于致远一直在观察着黄海川的反应，看到黄海川的神色，于致远心里暗道了一声果然，黄海川早就看过蔡晴芫公司的广告，之前他说晴天广告设计公司时，黄海川还半点不露声色，这演戏功夫可真是了得，要不是他知道那位蔡总和黄海川认识，恐怕也都看不出端倪。 于致远琢磨着以后跟那位蔡总可得多多亲近，看那蔡总长得大方漂亮，指不定跟领导有什么关系呢，他可得多长个心眼，别得罪了领导朋友圈里的红颜知己，到时候这秘书可就干不下去了。 黄海川此时要是知道于致远的想法，恐怕得哭笑不得，不过这会看着广告的他，也着实是有些疑惑，要是这广告确实是最好的，那倒没什么，要是文体局那边觉得他跟那蔡晴芫有点啥关系，所以刻意选中蔡晴芫的广告，那就真的是让人蛋疼了。 黄海川心里想着，手机就响了起来，看到是来电显示时，黄海川怔了一下，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蔡晴芫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了。 第1747章 黄海川拿着手机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接蔡晴芫的电话，将电话给挂掉。 一旁的于致远悄然看了下黄海川的手机来电，见黄海川没接，于致远心里越发好奇，他要是没看错，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是蔡总两字。 “领导当着我的面不接那位蔡总的电话，看来是真的有猫腻啊。”于致远心里越发如此想着。 “既然这次是专家小组评选出来的，那就按他们的结果来。”黄海川将电话挂掉后，瞄了电脑一眼，说道。 “好，那我马上就通知文体局那边，估计他们没有得到您的回复之前，都不敢让人拍摄广告呢。”于致远笑道。 于致远得到了黄海川的肯定答复后，也就离开办公室，去打电话通知文体局的人，过了片刻，于致远就又进来，给黄海川倒了杯水，见黄海川在专注的看着文件，于致远略微犹豫着，他这次进来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不过这件事不算是工作范畴内的事，于致远也有点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跟黄海川汇报，说到底，他这个秘书还没真正的被黄海川认可，也经常揣摩不透黄海川的想法，所以于致远对一些事该不该汇报也拿捏不准。 “怎么，有事？”黄海川看了一会文件后才注意到于致远在一旁站着还没离开。 “市长，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是我听到的一些传言。”于致远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哦，什么传言？”黄海川手上的动作一顿，注视着于致远。 “是这样的，我听到了一些跟7·23事件有关的议论。”于致远边说着话边观察着黄海川的神色，注意到黄海川眉头微微一挑后，于致远心里便有了底，自己说的这事引起黄海川的兴趣了。 于致远没有停顿，立刻将自己了解到的信息都跟黄海川讲了出来，于致远没注意到的是，当他讲完之后，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明了的神色，跟他昨晚从武刚那里听到的差不多，都是跟市局领导层有关的，有人将7·23事件的矛头指向市局高层，认为是市局的不作为才导致了事件的发生，因为市局没有在接到省厅的通知后认真对待，及时排查危险人员，消除社会隐患。 因为昨晚已经从武刚那里听到了这些信息，黄海川此刻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不过这会再次听于致远讲了一遍后，依然勾起了黄海川对此事的深思，昨晚他就在想这件事的背后极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在放冷箭，居心不良，但因为事情跟他没有关系，黄海川认为自己没必要刻意去关注。 毫无疑问，这些传言背后都是冲着廖文昊去的，所谓的市局高层要负责任，最终指的不就是廖文昊嘛，廖文昊是局长，市局高层要负责任，那就是廖文昊得负责任，而关于传言里的那些‘责任推定’，事实上都有些牵强。 两名劫匪在建南省犯了下抢劫杀人案，流窜到江南省这边，建南省那边的公安机关向江海省厅发了协查通知，而省厅也向各地市局下发了通知，这些都是事实没错，但你不能说因为省厅已经发过协查通知了，所以劫匪在江城犯下了弥天大案就要由市局的领导层承担责任，因为没人能肯定劫匪之前是流窜到江城，劫匪也有可能流窜到省内的其他地市不是，所以这里头压根就没有必然联系，非要把责任扣到市局领导层头上，那只能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当然，无风不起浪，既然市里兴起了这种传言，而且看样子还传播得很快，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那就说明很有可能是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对方的目标更有可能是冲着廖文昊去的，不管对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黄海川都没必要去刻意关注，因为这种事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斗争’两字，初来乍到的黄海川，目前在本地没有任何根基，也不适合卷进任何斗争当中去，这种事，他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隔岸观火，坐着看戏就是，真要是有人能将廖文昊掀下来，黄海川还巴不得呢，因为曾静跟他说过，廖文昊和林刚走得很近。 黄海川在沉思着，一旁的于致远则是站着不动，自己说的事情能够引起黄海川的思考，于致远心里头颇为振奋，这说明他说的事有价值。 短暂的沉思过后，黄海川看了看一旁的于致远，微微笑道，“小于，做的不错，以后除了工作之外的事，像这样的事，你也可以多跟我讲讲，就当聊天了。” “市长，我会的。”于致远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几乎是欣喜若狂，黄海川这话，等于是认同他的表现了，于致远怎么不欣喜？ 从黄海川办公室出来时，于致远脸上是不可抑制的喜色，他知道，从今天开始，他算是初步获得黄海川的认可了，迈出了这第一步，以后要进一步获得黄海川的信任，那就相对容易了。 “给领导当秘书，看来不只要办好领导交代的事，善于揣摩领导的心思，更要懂得主动去充当领导的耳朵，帮领导打听一些领导平时无法第一时间了解到的信息，并且及时向领导汇报，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秘书，看来我在秘书这条路上还有很多需要领悟和揣摩的。”于致远一边走一边暗暗想着，脸上偶有喜色，因为今天获得黄海川的表扬，这足以让于致远高兴好几天，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在慢慢的摸索当中总算是有点开窍了。 “于秘书好。” “于秘书好。” 走廊上，有看到于致远的，纷纷跟于致远打招呼问好，心情大好的于致远也都一一点头回应，身子更是有些飘飘然，当领导秘书就是这点好，级别看着不高，隐形地位和权力却是完全不一样，而今天获得了黄海川的初步认可，于致远也完全有理由这么高兴，他们于家在江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财力雄厚，如果能获得黄海川的认可，日后有黄海川照拂，再加上他们于家的财力能给他带来帮助，于致远相信自己将来绝对差不了。 时间转眼也过得很快，进入八月份时，距离大运会开幕式的日子也越来越近，江城的城市宣传广告在拍摄完成后，也已经进入后期的制作阶段，就赶着在大运会开幕式之前上央视去推广，为此，市政府和市委宣传部的相关工作人员也都赶到了京城，在江城驻京办的帮助同央视接洽。 城市广告只是江城打造城市品牌的一个动作，而在黄海川的推动下，经过市政府常务会议批准，《江城加快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意见》《关于加强江城重点文化创意企业、重点品牌培育工作的意见》相继颁布，旨在促进江城文化产业的发展，而黄海川的目的，更是希望培养几个具有招牌作用的龙头骨干企业，打响江城文化产业发展的第一炮。 这几日，黄海川几乎是快忙疯了，因为随着意见的颁布，市里要重点扶持一批文化企业倾力打造成骨干龙头企业，所以为了能挤入市里的扶持名单，这些天，但凡是跟文化企业有关的市属国企都活络起来了，甚至有些只是沾上边的市属国企也纷纷活动，有的更是直接到他们市领导这里来求支持，搞得连黄海川这个市长也不得安宁，弄得黄海川也是哭笑不得。 像市报业集团，市广电集团，演艺集团等市属国企的负责人，这几天可是跑市政府跑得比谁都勤快，以至于他们这些市领导经常要让下面人找借口推脱说他们不在，但一两次好用，次数多了，这些企业负责人也学聪明了，领导不在是吧，那我们就在外面坐着等，因为这样，也闹出了一个笑话，常务副市长孔正良本来是在办公室里的，市报业集团董事长刘光元曾经是孔正良以前在县里工作的老搭档，后来两人也都走上了不同的岗位，一个高升到现在官居常务副市长的职位，一个成了市报业集团的掌舵人。 这次，市里要重点打造和扶持一批骨头文化企业，要在财政上给予重点支持，刘光元也来找孔正良求支持了，结果孔正良这几天被这帮国有企业的负责人烦怕了，连刘光元也不敢见了，让秘书推脱说不在，刘光元明知道孔正良在办公室，他也不硬闯，就在办公室外坐着，说是等领导回来，最后害的孔正良连办公室门也不敢出来了，生生从中午闷到了晚上，这才熬到刘光元离开了。 因为这事，孔正良还到黄海川办公室诉苦，黄海川听了之后，也是忍俊不禁。 之前黄海川还能笑孔正良，不过今天也是轮到黄海川头疼了，市演艺集团的老总方萍萍也来堵他的办公室门了，方萍萍在市属国有企业的负责人里有‘铁娘子’的称号，率性敢为，作风泼辣，黄海川这次可也算是见识到了，今天方萍萍过来，黄海川正好要下楼，得知方萍萍上楼，黄海川吓得赶紧从楼梯离开。 “市长，方总要是知道您从楼梯走了，估计要气得吐血了。”车上，于致远笑道。 “唉，我总算是知道这位方总怎么会博得一个‘铁娘子’的称号了，被她缠上，还真是不容易跑脱。”黄海川摇头苦笑。 于致远听到黄海川的话，也跟着笑笑，方萍萍除了铁娘子的外号，还有一个名气更大的头衔，那就是江城国企第一美女，以前是演艺集团的一个歌手，也不知道凭什么本事愣是让她干到老总的位置，成为一个正处级的市属国企老总，反正于致远对方萍萍的了解不多，也没那么多空闲去挖人家的八卦，不过见识到方萍萍本人，于致远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方萍萍当得美女的称号，长得确实漂亮，将近四十的年纪，跟那些二十几岁的年轻美女站在一起，可一点不会输，身上还更多了股雍容华贵的气质，比那些年轻女人吸引人多了。 “市长，演艺集团这几年的效益不好，估计方总也是急了，希望这次能被列入市里重点扶持的文化企业里，所以才会隔三差五的就来堵你的办公室门。”于致远道。 “这次市里要挑选一批文化企业进行重点打造，不只是面向市属国企，同样面向江城所有民营文化企业，怎样选择，自有一套标准，也必须严格按照标准来，不然都把名额给国企了，你让人家民企的人怎么看？”黄海川摇了摇头。 于致远听到黄海川的话，点了点头，黄海川对原则上的事比较坚持，这点他倒是了解到了。 车子到江城宾馆，黄海川先行下车，司机苗袁亮则继续开车送于致远回家，晚上没有应酬的黄海川选择回宾馆休息。 事实上，不是黄海川没有应酬，作为江城的大市长，想请黄海川吃饭的人，说是天天都有人排队一点也不为过，但几乎都被黄海川推掉了，这几天也有很多国企的负责人要宴请黄海川，黄海川更是不敢去，你去参加了这个的，不去另外一个的，那就说不过去了，所以黄海川索性都不去，而且他也知道最近这些人都是为了市里扶持的企业名额来的，躲都来不及，更不会主动去参加宴请了。 黄海川坐电梯到了八楼，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刚从电梯出来走到走廊，黄海川看到房间外站着的人时，登时就头疼的拍了拍额头。 门外站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蔡晴芫。 见蔡晴芫似乎没注意到自己过来了，黄海川眼珠子转了转，二话不说就转身准备掉头下楼。 重新走到电梯外，见蔡晴芫没注意到自己，黄海川才稍稍松了口气，心里头苦笑不已，刚刚才躲掉了方萍萍那个铁娘子，这一回来就又碰上另一个难缠的角色，偏偏都是女的，想要板起脸发火吧，又没办法跟人家一女的真的较真，所以有时候女人也就是这么个好处，具备一些男人无法具备的优势，要是换成一个男人这么缠着，黄海川直接让保安撵人了。 ‘叮咚’一声，另外一扇从楼下上来的电梯门开了，黄海川立刻就走进去，这一低头走得急，没看到里面出来的人，黄海川一下子就跟里面走出来的人撞到一块，只听对方‘哎呀’一声往后倒去，黄海川见状，忙不迭去拉，一不留神就被对方给带倒。 身子压在对方身上，黄海川看清压着的人是谁时，登时就苦笑，这一压，压到倪佳丽身上了，因为角度的关系，黄海川更是看到了倪佳丽那白色衬衫里的那一抹雪白，坚挺傲人。 ‘啊’的一声，后面突然又传来一声惊呼。 第1748章 后面传来的声音让黄海川一惊，他这会正姿势不雅的压在倪佳丽身上，两人撞倒在一起算是意外，这会被人看到，还不知道会让人怎么联想。 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黄海川看到后面的人是蔡晴芫时，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心想还好不是宾馆的工作人员。 “你……你们这是在干嘛？”蔡晴芫瞪大了眼睛看着黄海川和倪佳丽。 蔡晴芫这会明显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刚说完话，蔡晴芫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了，赶紧用手捂住双眼，“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你们要干什么继续，继续哈。” 蔡晴芫说完，立刻就闪到一旁去。 刚从地上站起来的倪佳丽听到蔡晴芫的话，恨不得立刻又找个地缝钻进去，神色大窘，“晴芫，你误会了，我们是不小心摔倒了。” 倪佳丽追上了蔡晴芫的身影，忙不迭的解释着。 “佳丽姐，不用解释，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蔡晴芫眨着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一双眼睛还不时的偷瞄着后头走上来的黄海川。 黄海川此刻已经恢复如常，轻咳了一声，看了蔡晴芫一眼，道，“蔡总，你守在我房门外干吗。” “这不是想见黄市长您一面太难了，所以我只能守株待兔了。”蔡晴芫笑眯眯的说着，暗道幸亏刚刚我听到动静跑过来了，不然你这个大市长估计又开溜了。 “我的工作好像和蔡总的公司没有什么交集，蔡总何必老惦记着见我。”黄海川边说话边打开门走了进去。 “上次的事还没感谢黄市长您呢，一直想请黄市长您吃个饭，当面感谢黄市长您的帮助，可惜黄市长您一直不给我机会，我只好用这种笨办法，到黄市长您的住所外守着了。” “我不是在电话里说了吗，你们公司的广告能够脱颖而出，那是专家组评选的结果，跟我没有直接关系，你没必要感谢我，更不用觉得是我帮了你们的忙。”黄海川耸了耸肩，目光从蔡晴芫和倪佳丽脸上扫过，两人这会都跟进来了，黄海川也只能请两人入座。 “倪总，你找我也有事？”黄海川向倪佳丽问道。 “没，没有，我知道晴芫过来了，上来看看她，我都不知道黄市长您回来了。”倪佳丽连连摆手，急着解释，生怕黄海川误会什么，事实上，倪佳丽这会心虚得很，她是看到黄海川下车上楼后才上来的，而蔡晴芫能在楼上守着，要说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也没人信。 倪佳丽此刻心里发虚，生怕黄海川会怪罪下来，不过黄海川现在的心思显然没在上面，听到蔡晴芫解释，黄海川只是随意的点着头，目光不经意间瞥到倪佳丽那白色衬衫内映衬出来的一抹隐隐约约的淡蓝色，黄海川心头一跳，刚刚惊鸿一瞥，黄海川可是知道倪佳丽里头是真材实料的丰满，而不是用海绵垫起来的。 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黄海川暗念了好几遍静心咒，心说自个最近是不是太久没过夫妻生活了，看到倪佳丽这种成熟漂亮的女人，竟是有些不该有的杂念了。 黄海川和倪佳丽两人说完话，一旁的蔡晴芫很快又不失时机的插话道，“黄市长，我听说市里要扶持一批文化企业，打造几个能代表江城的知名文化品牌出来？” 蔡晴芫的话让黄海川一愣，旋即似笑非笑的看着蔡晴芫，“蔡总，你是真的只是听说而已呢，还是特意到我这里来跑关系呢。” “黄市长，您这话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蔡晴芫尴尬的笑笑，她没想到黄海川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 “好了，蔡总，你都跑到我房门外守株待兔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不然我怕我今后每天回来都有人守在门外。”黄海川摇头笑道。 “黄市长，我守着等您回来，一方面确实是想见您一面，当面向您表示感谢。”蔡晴芫小心的斟酌着措辞，“另一方面，我确实是看到了市里颁发的支持文化企业发展的意见通知了，我想问问黄市长您，像我们的这样民营企业，真的有机会获得市里的扶持吗？” “关于《加强江城重点文化创意企业、重点品牌培育工作的意见》里不是写的很清楚了吗，不管是市属国有企业还是江城本地民营文化企业，都有机会获得市里的重点支持和扶持，怎么，蔡总还需要我把意见里写的内容给你念一遍吗。”黄海川笑道。 “那倒不用，意见里写的我都看了好几遍，快要能背下来了，不过黄市长您也知道，我们这种民营企业和国企比起来就像是后娘生的一样，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要跟那些市属国有企业竞争那几个名额，我们可是一点底气都没有，再说了，谁都知道政府办事总是遮遮掩掩的，特别是一些有好处的事，说是公平公正吧，谁知道里头藏了多少猫腻，还不知道市里这次说的公开公平是不是真的还只是走过场呢，我当然得向黄市长您问清楚，毕竟市里这次只定了十个扶持名额，光给那些国企分都不够，谁知道能不能真的轮到我们这种民营企业。” 蔡晴芫连珠炮似的说着，目光灼灼的盯着黄海川，这次市里准备重点扶持的企业名额只有十个，而只要能被选上的，市里不仅会有优惠政策照顾，更会有财政上的资金支持，这种好事，可想而知会有多少企业惦记，而市里的重点国企就不只十个，还不知道能不能真的轮到民营文化企业。 “蔡总，这次的意见颁布是我推动的，意见里面的内容更是经过我审核的，蔡总这么说，倒好像是故意打我脸来了。”黄海川笑笑。 “啊？黄市长，您别误会，我没有质疑您的意思，我知道您是个好官，跟别的干部不一样，我只是……只是……”蔡晴芫想要解释，却是一时语塞。 看到蔡晴芫窘迫的样子，黄海川不禁笑着摇头，“蔡总，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至于你的疑问，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民营文化企业绝对也有机会，市里这次不会只选国企。” “黄市长，真的吗？那您看我们公司有机会吗？”蔡晴芫迫不及待的问着。 黄海川这次没有回答，哭笑不得的看着蔡晴芫，他就知道这女人来自己的住处守着不会只是单纯的想要对上次的事表示感谢那么简单，果然还是惦记着这次市里的扶持名额。 眼神往旁边的的倪佳丽扫了一眼，黄海川眼里颇有些责备，这蔡晴芫能守在自己房间外，他就不信跟倪佳丽一点关系都没有。 “晴芫，你要问的也都问了，是不是该离开了，不要影响黄市长休息。”倪佳丽被黄海川看得心里越发不自在，赶紧道。 “佳丽姐，你没搞错吧，现在才几点？现在才刚刚吃晚饭的时间耶，黄市长有这么早睡觉？” “啊？” 倪佳丽闻言一愣，旋即满脸通红，她这真的是昏了头了，连这种昏话都说出来了。 “晴芫，我说错了，我想说的是黄市长可能要吃饭了，咱们别打扰他吃饭的时间。”倪佳丽很快反应道。 “黄市长您还没吃晚饭吗？”蔡晴芫没理会倪佳丽的话，目光炯炯的看着黄海川。 “嗯，还没。” “那太好了，我也没吃，要不黄市长您赏个脸，晚上一起吃饭？”蔡晴芫满脸希翼的看着黄海川。 黄海川没说话，这要是一块出去吃饭，回头要是蔡晴芫为了公司能够列入市里的扶持名单里纠缠着他，那又该他头疼了。 心里想归想，黄海川并没有立刻拒绝，今天的蔡晴芫不知道是不是经过特意打扮，没像那天穿得一股潮范儿，而是穿着一条米黄色的吊带短裙，性感的锁骨和美白的皮肤映衬着那漂亮的脸蛋，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黄海川还没给蔡晴芫肯定的答复，就在这时，门口突然闪过一道黑影，只见黑影朝门里面扔着什么，一张纸片一样的东西从门外飞了进来，黄海川怔了一下，旋即霍的起身，嘴上喊着‘谁’，人已经起身往门口冲去。 第1749章 走廊上，空无一人。 黄海川在短暂的愣神后，又往电梯方向冲了过去，只可惜，两架电梯并没有任何动静，一架电梯显示停在一楼，一架电梯则正从楼下升上来，也就是说，现在并没有任何人刚从八楼乘坐电梯下去。 对了，楼梯！ 黄海川猛的想到还有楼梯可以下楼，但当黄海川跑到走廊边的楼梯时，黄海川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因为楼梯这边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哪怕是有人走路的声音都没有。 满怀疑惑的走回房里，黄海川看到倪佳丽和蔡晴芫都走出来站到门口，不由问道，“你们刚刚看到有人在门口没有。” “没有啊。”倪佳丽和蔡晴芫纷纷摇头。 “对了，黄市长，地上有封信，我捡起来了。”倪佳丽道。 黄海川闻言，接过信封，这会也明白了过来，这就是刚刚那张飞进来的‘纸片’，没想到竟是一封信。 黄海川急于看信封里的内容的是什么，当场就将信封拆开，一旁的倪佳丽和蔡晴芫两人这会倒是很识趣，主动走开了一点。 将信封里面的内容看完，黄海川眼里闪过一道古怪的神色，竟然是举报市局局长廖文昊的？里头还列了不少廖文昊违纪的证据。 拿着信封在原地站了一会，片刻的沉思后，黄海川嘴角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意，“有意思。” “黄市长，您说什么？”倪佳丽奇怪的看着黄海川。 “没什么。”黄海川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将信封收了起来。 见黄海川不想多说，倪佳丽也知道不该多问，很识趣的没问信封里头写的是什么，倒是这封信突然出现在房门口，很明显，刚刚肯定有人在外面，只不过她和蔡晴芫没注意到罢了。 “黄市长，这封信是刚才被人从外面扔进来的吧。”倪佳丽没话找话说着。 “嗯，我看到一道人影，不过追出去已经看不到人了。”黄海川挑了挑眉头，“对了，倪总，这走廊上不是有安装监控吗？” “有的，因为经常有领导下榻宾馆， 宾馆的安全保卫系统很完善，不只是走廊，包括每一层的电梯口，楼梯口都有监控，整栋楼基本上都能确保在监控下没有任何死角。”倪佳丽点了点头，黄海川这么问，倪佳丽已然踩到了黄海川的意思，“黄市长，您是不是要去监控室看一看？” “不错，既然有监控，那就去看看，说不定能知道能看清刚才在门外的是谁。” 黄海川说去就去，在倪佳丽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宾馆的监控室，里头的工作人员见到是倪佳丽要查监控，而且还有黄海川这位住在八楼的大市长一块过来，吓得赶紧站起来，二话不说就将监控调出来。 果不其然，刚刚在黄海川住的808房间外，有一个穿着黑色裤子黑色t恤的男子从房门外跑过，而且还往黄海川房间里扔着什么东西。 虽然确定了是一名男子，但剩下的让黄海川失望不已，因为对方带着一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根本没法看清对方的容貌。 不过黄海川从监控里倒是看清楚了，刚才对方从他的房间外跑过去后，是从楼梯那边离开的，只可惜对方很狡猾，在跑到第七层后，立马就改从电梯离开，这也是黄海川在楼梯口那边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的缘故，因为对方那时候早就在七楼的走廊上，再加上对方有意放轻脚步，也难怪黄海川听不到动静。 看到对方最后坐着电梯下楼，黄海川有些懊恼，如果他当时追下楼去，说不定能看到对方，心里想归想，黄海川也知道在当时那种情况，他在没看到人的情况下，第一反应不会再去追人，而是会去看对方到底扔了什么东西进他房间。 “这人看起来对宾馆内部的监控系统很熟悉，你看他每次低头或者侧身都很好的避开了监控的角度，以至于摄像头连他的一个侧面都没照到。”倪佳丽突然说道。 倪佳丽的话让黄海川一怔，“倪总，会不会就是你们宾馆的工作人员？” “黄市长，这就不好说了，没有看到他的脸，什么都不好判断，而且也不一定就只有我们内部的工作人员才会对监控位置熟悉，有些经常过来的客人，只要稍加留意一下，每一层的摄像头在哪些位置都能看到的，想要避开并不难。”倪佳丽苦笑道。 黄海川闻言，无奈的笑笑，倪佳丽这话说的倒没错。 “你刚刚没注意到黄市长房门外有鬼鬼祟祟的人吗，怎么没第一时间向保卫人员发出警报。”倪佳丽这时朝监控室的工作人员训斥道。 “倪总，这都下班时间了，又正好是吃晚饭的点，我刚刚顾着打电话叫人给我送快餐过来，一时疏忽了，没注意。”工作人员心虚的低下头。 “倪总，跟工作人员没什么关系，不用责备他们。”黄海川摆了摆手。 倪佳丽听到黄海川如此说，这才作罢。 三人又返回了楼上，因为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黄海川也就没答应和蔡晴芫一块吃饭，让倪佳丽叫宾馆的工作人员送一份晚餐到房间后，黄海川晚上都没有再出去。 晚上的时间眨眼过去，第二日，黄海川跟往常一样来到办公室。 上午九点多，常务副市长孔正良来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和黄海川一块商量关于给文化企业财政资金补助的事。 事实上，市里面虽然已经下发了意见通知，要重点扶持和打造几个有影响力的文化品牌，但相关的条例和细节并没有最终确定，意见之所以这么快就通过市政府的常务会议审议并且第一时间颁发，全靠黄海川的大力推动，而黄海川的想法也是大方向的事情可以从快推动，至于细节上的条条框框稍微慢半拍也不急。 就好比这次市里扶持文化企业的意见虽然很快颁发了，也确定了先期只有十个名额，但这十个企业怎么选，市里必须要经过严格的筛选，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迅速选出来的，所以关于给这十个企业的具体资金投入如何分配虽然还没最终确定，但市里有的是充足的时间进行考量，哪怕等十个企业的名单确定了，再确定资金补助的方案也一点不迟。 孔正良来找黄海川商量的就是资金的补助分配方案，因为这次市里的计划是先期拿出十个亿的资金进行投入，后面则视效果和发展情况再决定是否追加投入乃至于投入多少。 现在的问题是，市里要选的十个企业并不仅限于市属国企，那问题来了，十个亿的资金你怎么分配？总不能直接就每个企业一个亿，这种分配方案看似公平，其实并不科学，因为最终确定的企业，有的会是规模大的市属国企，有的会是规模很小的民营私企，对于规模大的市属国企来说，一个亿并不多，但规模小的民营私企就不一定了，你直接给他们一亿，他们可能甚至都不知道这钱要怎么花，而市里也不可能把钱就这么给了，给国企还好说，给一个民营私企，市里总不能白白给钱让一个私人企业花吧？这里头肯定是要有条件的。 不过不管是什么条件，能先从政府里拿钱来发展公司，并且还能获得政府的项目支持和政策照顾，没有哪家民营企业会拒绝，傻子才会不愿意呐。 孔正良今天打算和黄海川就具体的细节好好商量一下，市里现在的财政也不是说特别宽裕，拿出十个亿虽然不多，但也不能随便就扔出去了。 两人才刚坐下，门外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于致远敲了几下门后就推门而入，“市长，演艺集团的方总过来了，我现在让工作人员先拦着，不过估计拦不住，她直奔您这边来了。” 黄海川一听是那个方萍萍，立刻就头大了，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刚坐在沙发上的孔正良表情更是十分精彩，听到是方萍萍，孔正良噌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市长，你先和方总聊，我晚点再过来。” 孔正良说完，立刻就逃之夭夭。 “唉唉，正良同志，你先别走，方总过来也是为了名额的事，咱们一块把她打发了再商量事情。”黄海川叫住孔正良道。 “市长，那等你把她打发了我再过来。”孔正良头也没回的跑了。 黄海川看着孔正良的背景，哭笑不得的站在原地，他知道这个方萍萍挺难缠，但他毕竟刚来不久，对方萍萍了解有限，也不知道这个方萍萍到底怎么个厉害法，竟然孔正良也‘闻虎色变’，一下子就跑了。 很快，办公室门外就响起了高跟鞋的‘咯咯’声，黄海川正了正神色，准备迎接这位难缠的方总，就看到方萍萍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上衣里头那两座山峰跟随着对方大步走动的姿势而上下颠簸着，端的是波涛汹涌。 看着对方进来的这副架势，黄海川暗暗捏了把汗，方萍萍今天是来者不善啊！ 第1750章 事实上，今天已经是黄海川第二次和方萍萍打交道，第一次打交道则是在三天前，也是那一次让黄海川见识到了方萍萍颇为泼辣的作风，再加上后来从秘书于致远那里了解到的一些关于方萍萍的信息，黄海川也对方萍萍有个大概的认识，所以黄海川才会在昨天傍晚知道方萍萍要过来后先提前躲开。 这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呐！ 方萍萍进来了，黄海川换上了一副笑脸，虽然不太喜欢和方萍萍这种难缠的女人打交道，但对方都看到他在办公室了，黄海川也不好让秘书推脱说不在。 请着方萍萍入座，黄海川也在方萍萍对面的沙发坐下，其实虽然知道方萍萍是比较难缠的角色，不过黄海川所了解到的大都也还是听说的，毕竟在只接触过一次的情况下，黄海川也不可能说就对方萍萍十分了解。 “市长，要见您一面不容易哟。”方萍萍声音嗲嗲的，一点都看不出这是个快四十岁的女人。 “方总，你找我要还是为了名额的事，那我只能说抱歉，市里怎么选，会有一套严格的标准，不会由某个领导说了算，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要是领导任意插手，那就乱套了不是，也会失去市里扶持文化企业的初衷。”黄海川笑道，对方萍萍这种比较难缠的角色，黄海川索性开门见山，先把话堵死，省得待会头疼。 “市长，市里要扶持文化企业，最终的目的不就是打造几个能代表江城的知名文化品牌吗，我们演艺集团怎么说也得分到一个名额不是，好歹也是市属国企，最后要是十个企业名额里没有我们演艺集团，却给了民营企业，市长，那可就让人寒心了，好歹国企也算是市里的亲儿子，市里总得照顾一下不是。”方萍萍道。 “方总，市属国企可不只十家，要是照顾了这家，没照顾到另外一家，那另外一家岂不是也得闹意见了，所以为了避免纷争，市里还是要按规矩来，这样也才能一碗水端平嘛。”黄海川笑道。 “市长，您要说这一碗水端平的话，那我可就意见更大了，别的不说，就说我们演艺集团和市报业集团吧，都是市属国企，凭什么报业集团从市里得到的各项支持就比我们多，您瞧瞧，报业集团的福利薪水都快好得没边了，我们演艺集团的员工有时候却都快发不出薪水了，市里每年给国企的财政拨款，总不能老是把大头给那几家不是，像我们演艺集团，也就是只有喝剩汤的份。”方萍萍抱怨道。 黄海川一听方萍萍的话，登时就有些无语，这个情况他还真不太了解，毕竟他刚来，不可能面面俱到都了解到，特别是这些市属国企，平常都是由市国资委代管的，有个别重点的市属国企虽然是由市政府直管，但他这个市长初来乍到，还没那么多精力操心到国企上面去，而且国企这一块按照分工都是常务副市长孔正良负责。 黄海川想到孔正良刚刚溜得比兔子还快，不禁暗暗腹诽，心说孔正良估计是平时早就被方萍萍给烦怕了，这才溜得比兔子还快吧。 黄海川想着心事，对面的方萍萍同样一脸的怨气，她还有个更大的委屈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演艺集团和报业集团都属于市属重点国企，但偏偏报业集团是副厅级的规格，而演艺集团只是正处级，也就是说，人家报业集团的老总是副厅级的级别，而她这个老总，却只是正处级，你说能让人心里平衡嘛。 对于方萍萍这种混体制的女人来说，一个级别的差距可谓是天差地别，别的不说，上一任的演艺集团老总转调地方政府时，因为是正处级，所以只是调到了江丰区担任区委常委、宣传部长，而报业集团的老总，直接调任市宣传部常务副部长，这就是差距！ 当然，这种级别上的不满，方萍萍是肯定不敢跟黄海川抱怨的，她的作风虽然泼辣了一点，但之所以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上，而且还能坐稳一把手的位置，那是因为跟她懂得把握一个‘度’有关系，在领导面前，方萍萍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该‘撒娇’就适度‘撒娇’，领导也是人不是，谁都不愿意和一个呆板而又缺乏情趣的人打交道，而她作为女人，更应该懂得发挥女人的优势，在领导面前适度的撒撒娇，其实有时候不会让领导反感，反而会给领导不错的印象，当然，这里说的撒娇，可不是跟一般的女人在男人面前撒娇一样，而是讲究技巧，既要看人下菜，又要掌握好度，这其间的尺度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演艺集团这两年经营困难，去年第一次出现亏损，今年到现在的形势也很不好，所以方萍萍这个老总也是急了，没少跑市里要钱，所以孔正良看到方萍萍才会那么头疼，因为国企这一块是归孔正良负责的，所以方萍萍每次都越过市国资委直接找孔正良。 这次，市里要大力发展文化产业，并且要打造几个知名文化企业品牌，方萍萍一下子就上心了，演艺集团现在正陷入经营困境，市里这次的名额，她怎么说也要拿到，真金白银的钱，谁不要谁傻瓜啊。 不过从这几次的经历来看，方萍萍也知道这个名额不是那么好要的，因为找黄海川之前，她也去找过孔正良了，孔正良同样没少被她烦，不过一看到孔正良每次摆着脸拒绝时，方萍萍就另外计上心头了，其他人都只知道盯着孔正良办公室跑，没人敢打黄海川的主意，那她就胆大一回，跑黄海川这个大市长这里关说，谁让她是女性，作为女性干部，黄海川总不能跟她太过于计较不是。 而事实证明，这个新来的黄市长别看年轻，同样不是那么好说话。 此刻，方萍萍抱怨完之后，眼巴巴的看着黄海川，摆出了一副可怜的姿态，还真别说，年轻时是演员出身的她，这时候装起可怜来，那演技简直是不输专业演员了。 “方总，演艺集团的情况，市里会另外了解，但跟这次里要扶持的文化企业是两码事，能不能被选入名单，一切都要严格按规矩来，我可没办法做主。”黄海川看了方萍萍一眼，摇头笑道。 “市长，你说你没办法做主，谁信呢。”方萍萍嘟着嘴。 黄海川看到方萍萍这般姿态，大呼受不了，这一个快四十岁的女人跟个二十来岁的女人一样摆个可爱的嘟嘴的样子，黄海川怎么看怎么别扭，要不是对方确实长得好看，黄海川这会估计都快吐了。 “好了，方总，我待会还要和正良市长商量事情，你的事情，还是等市里的通知吧，演艺集团有没有入选，到时候等市里公布名单的时候，自然会知晓。”黄海川微微一笑，打算送客了，要不然这方萍萍缠下去，估计没完没了。 方萍萍不甘心就这样离去，不过看到黄海川已经起身时，方萍萍知道黄海川是真的要送客了，听到黄海川是和孔正良有正事商量，方萍萍便知道自己这会不适合再纠缠下去了，这就是一个‘度’的问题，她作为国企的负责人，向市里领导求支持，她可以适当的‘无赖’一下，领导也不会怪她，毕竟她也是为了企业的发展不是，但要是做过头了，那就起反作用了。 “市长，那我就不说名额的事，过些天我们市演艺集团内部有一个晚会，想请黄市长您来出席，黄市长您总不能拒绝吧。”方萍萍眼珠子一转，说道。 “好，这个我可以答应。”黄海川点头道。 方萍萍听到黄海川答应，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第1751章 送走了方萍萍，黄海川总算是松了口气，和这个女人打交道还真是件劳心劳力的事。 看了下时间，方萍萍在办公室里也就呆了不到十分钟，黄海川倒是觉得跟打了场仗一样。 重新走到沙发上坐下，正当黄海川准备再让秘书于致远将孔正良请过来时，于致远这时已经先走了进来，“市长，梁检察长找您。” “梁检察长？”黄海川怔了怔，恍惚了一下，黄海川才将人给对上号，市检察院的检察长梁有平。 “他来找我干嘛？”黄海川心里嘀咕了一句，嘴上已经道，“快请他进来。” 于致远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便将梁有平请了进来。 梁有平已经来等了几分钟，不过听到黄海川正在会客，梁有平便让于致远先别去打扰。 这会进来，梁有平笑道，“黄市长，没打扰您工作吧。” “梁检说的什么话。”黄海川笑着摆手，“来来，快请坐。” 黄海川对梁有平的态度很是客气，请梁有平坐下的同时，黄海川更是在悄然打量着梁有平，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梁有平来找他绝对不会是来闲聊的，真要算起来，两人今天还是正儿八经的第一次打交道来着，毕竟他这个市长没事也不会跟检察院有太多的交集，更何况他上任的时间还很短。 “黄市长，您是大忙人，我就有事说事，免得占用您太多宝贵时间。”梁有平坐下后，说道。 “我上午也没太多安排。”黄海川笑笑，“不过梁检来找我恐怕是有要事吧。” “有这么一个情况想跟黄市长您反应一下。”梁有平说着话，打开随身的公文包，从里头拿出一叠资料，其中有复印件，中间更好像夹杂着一些信件。 梁有平将资料递给了黄海川，“黄市长，您看看。” 疑惑的看了梁有平一眼，黄海川将资料接了过来，初略扫了一下，黄海川心头一跳，又是跟廖文昊有关的？ 按捺下心里的异样，黄海川不动声色的将资料看下去，足足花了十几分钟，黄海川才将资料大概扫了一遍，心里暗道了一声好家伙，举报廖文昊的资料竟然这么多？而且从其中一些信件的时间来看，有些已经是挺早以前的了。 把资料合了起来，黄海川递还给了梁有平，“梁检，关于举报廖文昊同志的这些资料，都查证过了？” “有些有查证，有些还没有。”梁有平如实答道。 “是嘛。”黄海川淡然笑笑，脑袋却是快速思考了起来，昨天才接到神秘人送来的举报廖文昊的信件，今天这梁有平又上门来反应了这么一个情况，这里头到底有没有什么联系？要说只是巧合，黄海川还真有点不信，毕竟这个时间节点太接近了，但要真有联系……黄海川深思了一下，感觉又有点匪夷所思。 黄海川心里还在暗自思考着，对面的梁有平道，“黄市长，廖文昊同志毕竟是市局的主要领导，涉及到他的问题，没有市里领导同意，我们检察院也不好贸然调查，所以之前收到了关于他的举报信，我们都只能压下，不过现在举报他的信件可是越来越多，我想这样一直压着也不是办法，所以只能来找市里领导汇报。” 黄海川听到梁有平的话，心里一怔，心说找市领导汇报，你就直接找到我这来了？你去找傅建家不是更好吗。 若有深意的看了梁有平一眼，黄海川笑道，“梁检，你们检察院是对人大负责，按照法规规定，你们也是独立办案，关于廖文昊同志的事，我觉得你这个检察长该自己拿主意才是，当然，跟市领导及时沟通也是必须的，不过梁检去找过傅书记没有？” “还没有，我是想着先跟黄市长您汇报一下，再到傅书记那边去。” “那就行了，你去找傅书记汇报，傅书记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我就跟傅书记的意思一样，坚决跟傅书记保持一致意见。”黄海川笑着道。 梁有平听到黄海川这话，一时愣住，下意识的看了看黄海川，见黄海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梁有平眉头微拧了一下。 短暂的沉默，梁有平站了起来，“黄市长，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好，梁检慢走。”黄海川点了点头。 起身站了起来，黄海川亲自将梁有平送到了门外，目送着梁有平离去的背影，黄海川眉头紧蹙，心里暗自凛然，“这江城的水很深呐，他才刚到，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他头上了，想利用他这个市长，还真当他是个愣头青不成。” 摸了摸口袋，昨晚在宾馆住所收到的那封信件，这会就折起来放在他的口袋里，举报信的内容跟刚刚他从梁有平那里看到的有很多重复的部分，很显然，举报廖文昊违纪的那些资料，有可能都是真的，甚至都有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刚才一时没想到，黄海川这会才想起自己刚刚应该去留意下字迹。 在原地沉思了一会，黄海川最终摇了摇头，江城是省会城市，又是副省级城市，政治地位超然，这里的水太深，连他这个市长都必须如履薄冰，最主要的一点是他这个新任市长任职的时间太短，对本地的情况还没有完全摸清楚，这种时候只能小心谨慎，这也是刚才他敷衍梁有平的缘故，姑且不说廖文昊是不是真有问题，问题又有多严重，梁有平作为检察长，为什么之前都不找前任市长反应，等他上任了才来找他？再者，即便真要找市领导汇报，梁有平先去找傅建家不是才更合理吗，怎么反而先来找他了？ 毫无疑问，这里头有很多黄海川无法理解的地方，梁有平今天来找他，看似正常的汇报，但若深思，这举动本就不正常，黄海川又哪敢轻易表什么态，说句难听点的，他对梁有平的了解，比对一个陌生人的了解多不到哪去，除了之前他上任时两人打过照面，他同梁有平就没打过交道了，梁有平是什么样的人，黄海川完全是一点都不清楚。 而这也更让黄海川不敢轻易蹚进这种浑水当中，就算廖文昊真有问题，黄海川觉得也不应该是自己先来打出这第一炮，这件事，他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甭管背后是不是真有人在给廖文昊设局，他静观其变就是。 转身走回办公室，黄海川心说自己刚刚上任，除了忙于开展工作，还得应付各种波云诡异的情况，这江城的市长还真没那么好当。 第1752章 在办公室里静静的思考了一会，黄海川才又让秘书于致远将孔正良请了过来。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黄海川和孔正良关于给文化企业财政支持的一些细节性问题也慢慢统一了意见，总体来说，这次的十个名额，划出三个给民营文化企业，而给民营企业的资金支持则不会白给，毕竟国家的钱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给私企，至于资金方案的分配，黄海川和孔正良也敲定了一个章程。 和孔正良统一了意见后，黄海川也稍稍松了口气，两人作为市政府的一二把手，只要两人统一了意见，其他人基本上也不会反对。 “唉，今年市里的财政情况不容乐观，要不然还可以多拿出一点资金出来。”商量完事情后，孔正良神情略显轻松，微微后仰靠在沙发上休息，和黄海川谈了一个多小时，他也都有点累了。 “傅书记要求保证所有重点项目的建设资金充足，还要预留一部分作为应急之用，要不然不会这么捉襟见肘。”黄海川笑笑，傅建家要求预留的一部分财政应急资金并不是一笔小数目，黄海川在了解情况之后，其实是颇有微词的，但前任市长还在时就是这样，他也不能说什么，更何况他没办法跳出来反对傅建家。 “没办法，傅书记现在在考察研究光伏项目，这又是一个烧钱的投资项目，真要是投入了，可不是十几二十亿能打住的，所以傅书记才会要求预留那么多资金。”孔正良无奈的摇头，他知道的情况比黄海川这个新来的市长多点，而傅建家作为江城的一把手，在市里的权威又无人能触及，所以哪怕是傅建家没有特意抓财权，他们同样不敢违逆其意思，只要傅建家发话了，不管是多少资金，市财政都要预留出来。 “光伏项目啊。”黄海川听到孔正良的话，喃喃自语着，这可不是一般的烧钱，如果傅建家如果决定大手笔投资这个项目，也不知道得烧多少钱进去。 似乎是心有灵犀的，黄海川和孔正良同时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苦笑，黄海川刚来不久都感受到了傅建家的大手笔，更别提孔正良这个在市里工作多年的老人了。 其实对傅建家搞一些大项目开发，黄海川并不反对，有些甚至是赞成的，毕竟政府大手笔投资一些公共基础项目，同样是拉动经济增长的需要，在内需乏力的情况下，政府的投资就显得尤为重要，否则只能坐视经济增长的衰退，这是谁都不能忍受的结果，哪怕是黄海川作为市长，如果在他任上，江城的经济发展没有保持增长态势，反而还陷入了衰退，黄海川同样也无法接受这种结果。 当然，眼下说江城经济衰退的结果还为时过早，不过这几年，江城确实是过分依赖于房地产和政府的公共基础投资，总的来说，房地产和政府投资成了目前刺激江城发展的两驾马车，而以往曾有一段辉煌时光的民营经济，这两三年却是真正陷入了衰退，也不知道有多少民营中小企业倒闭关门。 短暂的沉默后，黄海川道，“正良，其实现在市里的发展模式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当中，再这样下去，犹如饮鸩止渴，对江城的发展没有好处。” “虽然都知道现在的发展模式不对，但还不是得继续走下去，这是一个死结，想解开并不容易，我想市长你也不能接受江城的经济增长陷入停滞甚至是倒退的结果。”孔正良耸了耸肩，两人现在是闲聊，孔正良说话也较为随意。 “你说的没错，这是一个不容易解开的死结呐。”黄海川叹了口气，房地产和政府投资成了江城发展的两驾马车，偏偏这两架马车又是相辅相成的，政府要大规模投资基建项目，刺激经济增长，就必须保证财政有钱，只要财政有钱了，政府才能大手笔的投资一个个大项目，而财政上的钱从哪来？除了正常的税收，以及政府从银行的抵押贷款，还有市国投的资本运作等这些财政资金的主要来源外，剩下的一个收入大项就是土地收入了。 而这些年，土地财政占据市财政收入的比重越来越大，从一开始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到现在的百分三十多，土地财政收入竟占据了市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强，这就意味着房地产市场一旦不景气，市财政收入立马就受到影响了。 正如同孔正良刚刚所说，这是一个不容易解开的死结，说难听点，市里的发展被房地产绑架了，想要有大把大把的钱进行大规模的基建项目投资，政府得有钱，而这两年，企业不景气，税收增收之类的是想都不用想了，只能从土地财政想办法，那要怎么办？市里必须多拍卖一些土地，要不然没办法增收，但房地产市场不景气，人家房企拿地的积极性就受挫了，土地拍卖不出去又或是卖不出高价，市里最先坐不住，所以也只能出台救市政策。 “现在有人说，江城的房地产市场要是打个喷嚏，咱们市里都得跟着感冒。”孔正良笑着摇头。 “这话虽然夸大了一点，但还真没错。”黄海川笑笑。 “是没错，所以哪怕是我们明知道被房地产市场被绑架了，却是还得心甘情愿的上房地产这架马车，要不然影响到政府投资这架马车，江城的经济必将失速，这两年，由政府投资拉动江城的经济增长比例可是越来越大了。”孔正良道。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们更要研究如何盘活江城的民营经济，我查过资料，江城经济发展最快的那几年，是民营经济最活跃的几年，由此可见，民营经济跟江城的发展也是息息相关。”黄海川道。 “哎，现在经济不景气，国际大环境同样不好，这两年很多本地做出口的民营企业都倒闭了，面对这种情况，我们政府能做的并不多，更何况这其实也是市场优胜劣汰的一种调节。” “我赞成你的观点，别说是民营企业，哪怕是我们一些国企，也有不少熬不过这个经济寒冬而倒闭，本质上，这是市场在淘汰落后产能，所以我们不能逆势而为，该倒闭的企业就让它倒闭，该淘汰的产能就该淘汰，但倒闭和淘汰之后呢？我们江城没有及时培育起新兴的产业啊，这也是我们江城最大的问题，缺少新鲜血液。” 黄海川的话让孔正良颇为震动，若有所思的看了黄海川一眼，“所以市长你大力推动文化产业的发展，是看好这一产业的前景？” “不错，而且我还有个大胆的想法，将来文化产业要成为江城的主要支柱产业。”黄海川掷地有声。 孔正良惊讶的看着黄海川，以当前江城文化产业的规模，想要成为支柱产业，难度不知道得有多大，就算是文化产业作为朝阳产业有着光明的前景，但能否挑起这样的大梁？ 孔正良对黄海川的想法不太认同，不过对黄海川这种做事的态度和闯劲，孔正良却又十分欣赏，和黄海川共事这些天，孔正良倒是和黄海川相处得颇为愉快，这也让孔正良对以后两人搭班子充满信心，而作为市政府的一二把手，他们可以有分歧，可以有争论，但只要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江城的发展，那就无可厚非。 此刻看着黄海川那张充满朝气的脸，孔正良心里暗暗感慨，这位新来的黄市长是想大干一场呐，也不知道他的年轻能不能给这江城注入新的活力。 第1753章 稍微坐了片刻，孔正良笑着站了起来，“好了，我也该走了，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忙完。” “当领导可不就是这样，天生的劳碌命，除非是那些尸位素餐的，否则真想干点事的人都不容易。”黄海川笑道，两人是市政府的一二把手，谁也没比谁空闲，都一样是大忙人。 孔正良听到黄海川的话，笑着点了点头，刚刚和黄海川的一番闲聊，他对黄海川又多了份新的认识，同样都是想干事的人，而黄海川却是闯劲十足，不过看看黄海川还这么年轻也就不足为奇，要是黄海川这个年纪就已经死气沉沉，一点拼劲都没有，那才叫奇怪。 从黄海川办公室离开后，孔正良想着刚才黄海川说过的话，微微摇了摇头，黄海川现在干劲十足，就怕没那么容易实现，就好比江城现在的发展模式，谁都知道江城现在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当中，但想要改变又岂是那么容易，而事实上，又岂止是江城，放眼国内，有多少个城市不是像江城这样靠着房地产和政府投资来维持经济增长？这已经不单单是模式的问题，而是不进则退的问题，没人愿意看到经济增速陷入倒退当中。 不过黄海川有很大的闯劲，孔正良倒是乐意看到这种情况，如果没人愿意去尝试改变，那才真的是没希望，现在的经济大环境是很不好，但为什么宁城的民营经济依然活跃？如果刨除江城那些经济数据当中的水分，其实江城已经被宁城甩开了，宁城现在是江海省当之无愧的第一经济强市，江城当了十几年老大，已经拱手让人。 比起宁城的风光，江城现在的情况确实该值得反思，但很多问题都不是一朝一夕产生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江城的问题，是日积月累下来的，上一届的政府没能解决问题，也拿不出什么办法，到了黄海川这一任，孔正良也不知道黄海川的闯劲和冲劲能否带来一些变化。 时间一天天过着，随着黄海川和孔正良敲定一些细节问题，市里的相关工作部门也开动了起来，由市里组成的一个工作小组开始面向全市范围内的文化企业进行选拔，总共要选出十个企业，作为首批江城打造重点文化品牌的试点企业，选拔范围并不仅仅面向国企，已向社会公布的是国企七个名额，私企三个名额。 而工作小组的组长由常务副市长孔正良挂帅，也让人意识到了此次规格之高，以及市里的重视程度前所未有。 黄海川每天都在忙碌的日子中度过，视察，调研，开会，批阅文件……这些构成了黄海川日常工作的大部分，来到江城这么多天，黄海川还没给自己放过一天的假。 周五的傍晚，黄海川还在办公室时，于致远面色古怪的走了进来，“市长，方总来了。” “她过来干嘛？”黄海川听到是方萍萍过来，头疼的轻抚着额头，跟这方萍萍打交道可不是一件省心的事。 “不清楚，她没说，只说跟黄市长您约好了。”于致远苦笑，他把人拦在了外面，哪怕对方说跟黄海川约好了，但没经过黄海川确认，他可也不敢随便放进来。 “跟我约好了？这个方萍萍倒是敢说，她啥时候跟我约好了？”黄海川哭笑不得，真想直接让于致远把对方打发走得了，不过一想真要那样做，估计人没打发走，方萍萍反倒直接堵在外面不走了，到时候他可别像之前的孔正良那样，被那刘光元堵在了办公室内，闹成了笑话。 “市长，要不我去把她打发走？”于致远这时候先说话了。 “算了，请她进来吧。”黄海川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明天就是周末，按说他这个市长也该享受一下双休才是，可惜却是劳碌命。 方萍萍请了进来，黄海川看到对方就说道，“方总，你啥时候跟我约好了，到我这来还敢说谎，就不怕我直接让人把你撵走。” “市长，您这话可就冤枉我了，咱们确实是约好了。”方萍萍眨了眨那双能朝人放电的丹凤眼，“我看是市长您贵人多忘事，这才忘了。” “那你倒说说，咱们啥时候约好了。”黄海川瞪眼道，这方萍萍当他的面还敢这么说，他倒要看看对方怎么嘴硬。 “市长，您忘了吗，前些天我到您这来的时候，您可是答应过来，要出席我们演艺集团内部的晚会的，晚会可就在今晚上，我知道市长您肯定忙得忘了，这不，特地过来请市长您过去。”方萍萍笑意盈盈，“当时第二天我就让人送来了请柬，市长您怕是早都不记得了吧。” 方萍萍这么一说，这下轮到黄海川傻眼了，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只不过第二天方萍萍让人送来的请柬早都不知道被压到那份文件下面去了，他当时只是随手一看边搁到一旁，压根没在意，没想到方萍萍今天还自个登门来请了。 “黄市长，这可是您答应好的，晚上您不可能食言。”方萍萍看到黄海川的神色，就知道黄海川完全没把这事记在心上，生怕黄海川不去，方萍萍赶紧道。 黄海川有些苦笑，晚上以为没事，他还约了武刚和曾静来着，今天周五，三人打算吃完饭去唱歌，算是放松一下，没想到忘了演艺集团这茬。 “咳，方总，要不等下次去？”黄海川干咳了一声。 “黄市长，下次办晚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您可不能自个出尔反尔，反正您上次已经亲口答应了，晚上您要不去，我就不走了。”方萍萍身子一扭，就走到了黄海川办公桌前，直接就坐到了椅子上，颇有几分耍赖的味道。 黄海川看到方萍萍这架势，无奈的摇头，这不去还真不行了。 “方总，你们晚会总没那么快开始吧，我还没吃晚饭，这样，晚会开始了我自个过去，你先走。”黄海川想了想，道。 “不行，我就跟黄市长一起，不然我怕黄市长您跑了，要是您待会说没空，那我岂不是哭都没地方哭去，好不容易请到您这尊大领导去参加，到时您却没见人影，我找都没地方找。”方萍萍嘴巴翘了起来，她亲自过来就是怕黄海川敷衍她，万一黄海川真放她鸽子，她还没办法生气，毕竟借女性干部的优势耍下性子是一回事，但要是冲黄海川这个大市长发脾气，她可没那胆子。 “得，那我跟你一起去。”黄海川看到方萍萍的样子，只能双手投降，这位方总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练过，一颦一笑都很勾人来着，黄海川生怕对方待会放出什么大招，可不敢让对方纠缠下去，只能答应，反正只是去看下晚会，倒也没啥。 “行，那我等黄市长，黄市长您要是还没忙完就继续忙。”方萍萍一听黄海川答应了，也很识趣的站了起来。 “嗯，你先出去吧，我待会出去。”黄海川点了点头。 看到方萍萍出去了，黄海川才拿出手机给武刚打电话过去，晚上没办法吃饭，得跟武刚提前说下，免得对方先跑过去了。 武刚这会还在水利局的办公室，黄海川打电话过来时，武刚没有立刻接起，因为他在跟人争吵，因为使用配车的问题，局里另外一位副局长曹亮以为他是故意跟对方对着干，这会直接骂上他的办公室，而下午外出公干到现在才回来一会的武刚一开始都没回过神来，直至听对方骂了一通后，武刚才慢慢反应过来，而看到一旁幸灾乐祸的办公室主任潘敬之后，武刚立刻就明白了，合着是潘敬之在搞鬼。 “曹副局长，你骂也骂够了，是不是该停停了。”听着曹亮难听的话，武刚沉着脸道。 “我就骂你怎么着了，武刚，你是不是太不识抬举了，平日里我懒得理你，你真当自己也是局领导了？3号车我下午已经预定了，你直接就开走了，你是故意想打我脸不是。”曹亮骂骂咧咧的说着。 “你嘴巴再那么不干净，我打你都有可能。”武刚挑了挑眉头，被曹亮骂了一顿，他这火气也都快到了爆发的边缘。 “哟，还敢打我，有本事你试试。”曹亮瞪起眼睛。 武刚没吭声，双拳紧紧握着，转头看向一旁咧嘴直笑的潘敬之时，武刚怒从心头起。 第1754章 怒火攻心，忍无可忍，怎么办？ 武刚这次毫无犹豫的挥着拳头给了潘敬之一拳，直接将潘敬之打了一个踉跄。 不是武刚太过于冲动，而是这潘敬之实在是太惹人厌，特别是此刻对方那一张幸灾乐祸的笑脸更让武刚无法忍受，这一拳，打出了武刚积聚的怒火。 曹亮没想到武刚真敢动手，只不过打的不是他，而是办公室主任潘敬之，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曹亮愣神了好一会，今天这武刚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竟敢打潘敬之？要知道，潘敬之虽然只是办公室主任，但能做到这位置上的，那可都是局长的心腹啊，武刚打了潘敬之，等于是在打局长梁田峰的脸。 “姓武的，你敢打我？”潘敬之几乎被武刚这一拳打傻了，愣愣的看着武刚，满脸的不可置信神色。 “老子打的就是你这种只知道背后搞小动作的阴险小人，今天这事，你敢说不是你搞的鬼，下午我要到江丰区水利局去考察，昨天已经申请了用车，下午我临出去前，你突然跟我说昨天申请的5号车被临时开走了，让我坐3号车，你当时说什么来着？你说3号车空置着，结果呢，曹亮早就预定了，你故意隐瞒这个事实，还让我去坐，你敢说不是你在背后搞事？” 武刚怒道，他的声音很大，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听见是怎么回事，更想让曹亮知道是潘敬之在背后搞鬼。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的是，原本像他们这些副局长是有配固定的专车的，当然，这些车只是让他们公干用，私底下并不能用，因为上头有关公车使用的规定越来越严，之前所谓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那一套已经行不通，在其他地方或许还可以照样行得通，但在江城，这一两年市委巡视组，市检察院和市纪委盯这一块盯得非常紧，可没人敢再顶风作案，谁让江城是省城，就在省里的眼皮底下，省里要求江城要起表率作用，对相关的规定要从严执行，所以下面也都不敢再乱来。 搁在以前，局长就不说了，像他们这些副局长，同样是一人配一辆专车，哪怕是平常把车开回家私用，也没人会说啥，现在却是没人敢那么干，生怕一不小心被同僚给举报了，到时被人给阴了。 既然专车没有了，那他们这些副局长想要外出，那就得老老实实申请用车，还得是外出公干才能申请，如果是私事，局里的车还不给使用。 至于局里内部排的那些一号车二号车三号车啥的，只是单纯给局里所有的公车排一个序号，倒没特别的意义，武刚今天坐三号车出去，他压根不知道曹亮早就预定了，而这些，都是潘敬之在背后搞鬼，所以武刚才会如此生气，至于曹亮来他这里骂人，武刚虽然也恼火，但对方并不知情，武刚反倒没那么生气。 武刚把话摊开了讲，曹亮也知道实情，看了潘敬之一眼，曹亮嘴角抽了抽，想说几句，最后硬是把话憋回去，就算知道是潘敬之搞鬼，曹亮也不会和对方怎么着，谁让人家是局长面前的大红人。 “曹副局长，你现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怎么，对这个始作俑者你就一点表示都没有？刚刚你可是在我这里骂了许久来着。”武刚黑着脸道。 曹亮被武刚的话顶得一愣，脸色变了变，很快就道，“那只是你的一片之词，谁知道是不是实情。” 曹亮说完，看都没看武刚，开啥玩笑，让他跟潘敬之翻脸，傻子才会那么干，谁都知道潘敬之是局长的心腹，况且潘敬之老是喜欢针对武刚，姑且不说这里头有没有局长的授意，就算没有，那至少也说明局长不喜欢武刚，他除非是傻了才会跟武刚站一块。 “呵，欺软怕硬，曹副局长，你可是好大的本事。”武刚冷笑。 “武刚，你说什么呢。”曹亮涨红脸。 “我说的是人话，你难道听不懂吗？”武刚瞥了曹亮一眼。 “姓武的，你别在这里耍混，老子也不跟你动手，我就让领导看看，你动手打人还有没有理了。”潘敬之这时候大声嚷道，他脸上被武刚打了一拳，嘴角稍微有点破皮，脸颊也微微肿了起来。 武刚所在的这办公室门外，早已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这时候恰逢下班时间，很多人正要回去，看到有事发生，都凑过来看热闹。 武刚本以为潘敬之被他打了一拳会扑上来和他打一架，倒没想到对方竟能忍得住，颇有些惊讶，不过这会还在气头上，武刚仍是怒气冲冲道，“对你这种小人，打你一拳都还嫌少。”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把办公重地当菜市场了吗。”走廊上，传来一声呵斥声。 众人听到这声音，立刻就赶紧往旁边散开，这是局长梁田峰的声音。 潘敬之听到这声音，如同见到了亲娘，屁颠屁颠的走向梁田峰，一脸可怜的道，“梁局，您来评评理，武副局长无故打人，就算是领导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吧。” “武刚，有这回事吗。”梁田峰抬着头，斜瞥了武刚一眼。 “梁局，事情的起因，您可以随便跟人打听一下，看我打潘敬之到底有没有打错。”武刚一脸淡然道，他知道梁田峰也不待见他，这种时候说再多也没用，梁田峰如果有心偏袒潘敬之，那他这会为自己辩解又有什么用？ “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这里是水利局，是国家机关办公重地，你身为领导，在单位里大人，成何体统？”梁田峰沉着脸道。 武刚听到梁田峰如此说，神色嘲讽的笑笑，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梁田峰都不了解情况就已经偏袒潘敬之，他还能说什么。 “梁局，我是受害者，无故被打，我要报警。”潘敬之突然义愤填膺的说道。 “你想报警是你的事，现在是下班时间，你们发生的冲突已经是下班后的事，想怎么处理是你们个人的私事。”梁田峰淡然道。 梁田峰这话说完，潘敬之已经拿出手机真的打电话报警。 这次轮到武刚发呆了，目光在潘敬之和梁田峰两人脸上扫来扫去，武刚眼里闪过一丝古怪，“怎么回事，有点不对劲啊。” 武刚心里还在嘀咕着，梁田峰扫了武刚一眼，似乎懒得在现场多呆，背着双手离去，临走前还没忘呵斥围观的人散开，嘴里训斥着凑什么热闹。 背着双手到了楼下，梁田峰坐上自己的局长座驾后，拿出手机就拨打了一个电话。 “朱书记，您好。”电话一打通，梁田峰立刻就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 “什么事？” “朱书记，武刚今天可是犯了个大错误了，您说要不要将他撸到底。”梁田峰讨好的笑道。 “他犯啥错误了？” “在单位里殴打下属，行为极为恶劣。” “是嘛，既然是发生在你们内部的事，怎么处理，你这个局长自个看着办不就行了。”电话那头的人明显不想多说，说完就道，“好了，就这样。” 电话啪嗒一声挂掉，梁田峰拿着手机愣了一下，旋即撇撇嘴，心说这还不是为了讨你这领导的欢心，不然我打这电话干屁。 将电话收了起来，梁田峰开始寻思着怎么借这件事处理武刚，他可是知道那位朱副书记对武刚很不喜来着，故意将武刚摁在他们水利局，也不提武刚的级别，局里几个副局长，可就只有武刚还是副处级。 “这次正好有了把柄，要是干脆将武刚给整倒，估计那朱副书记会很高兴吧。”梁田峰心里琢磨着，很快就有了主意。 第1755章 梁田峰在车上寻思了一会，不多时，车门又被拉开，只见潘敬之坐了进来，脸上带着奉承的笑容。 潘敬之先是看了梁田峰一眼，旋即摸着被打的脸颊道，“局长，那姓武的简直是太过分了，亏他还是个领导呢，在局里公然动手殴打下属，简直是比土匪还土匪，真不知道他这种人怎么当上领导的。” “嗯，这个武刚啊，确实很不像话，丝毫没有一点的党员的觉悟，我看还不如你呢。”梁田峰笑眯眯的看了潘敬之一眼，“敬之，你刚刚没动手，说明你识大体，顾大局，觉悟很高嘛，我看你比武刚更适合当副局长。” “哈？”潘敬之惊喜的望着梁田峰，心说自己今天这拳没白挨，领导这是间接的表态了啊，只要武刚下了，那武刚的位置很有可能就是他的。 “局长，那今天这事您看？”潘敬之试探着梁田峰的意思，虽然知道梁田峰肯定会向着他的，但他还是得看看梁田峰最终是个什么态度，免得他到时候闹过头了，那就没法收场了。 “还能怎么办，你刚刚不都报警了嘛，敬之啊，你是受害者，被人打了，该追究打人者就得追究嘛。”梁田峰笑道。 潘敬之听到梁田峰这话，心里立马有谱了，领导这是让他往大了闹的意思。 得到梁田峰肯定的态度，潘敬之心里暗喜，平时他就知道梁田峰不待见武刚，所以他也才敢跟武刚龇牙咧嘴的，今天看来也是做对了，明显迎合了领导的心思嘛。 潘敬之在梁田峰车上待了一会后就下车，办公室里，武刚还没离开，憋了一肚子气的武刚看到潘敬之走了，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少，其实刚刚朝潘敬之打出那一拳，武刚的气就消了一半，动手之后更是有些后悔，武刚觉得自己还是冲动了点，没必要跟潘敬之这种小人动气，说难听点，潘敬之就是梁田峰跟前的一条狗，他跟一条会咬人的狗计较什么？ 走到办公桌旁，看了下手机，见到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黄海川打来的，忙回拨了过去。 “海川，你不会这么快就到酒店了吧，我这会还在办公室呢。”电话一通，武刚就先说道，三人晚上都约好了，武刚以为黄海川已经过去了。 “还没过去，武刚，晚上去不了，我这边有别的安排，这样吧，咱们明晚再聚，你跟曾静说一下。”黄海川笑道。 “这样啊，那只能明晚了。”武刚有些失望的点头，不过也没办法，毕竟黄海川是市长，有些突然的安排也很正常。 “你刚才在忙什么呢，连打了你三个电话都没人接。”黄海川这会也已经在收拾办公桌上的东西准备离开，随口问道。 “刚刚啊，有点小事，没啥。”武刚笑笑，有心想找黄海川吐吐苦水，想想又觉得没意思，他一个大老爷们受点气就找人诉苦，那岂不会快跟娘们一样了，况且他也知道黄海川对于他的安排一直都没动静那肯定是还没合适的机会，如果他找黄海川诉苦，指不定还会让黄海川以为他想早点调离现在的职位呢，那无异于给黄海川增添麻烦。 两人没有多聊，黄海川见武刚没说啥事，自然也不会多想，挂掉电话后，黄海川也起身往外走，方萍萍还在外面守着，黄海川也不想让对方等太久。 “黄市长，您忙完了？”方萍萍见黄海川出来了，立刻站了起来。 “也都下班了，没忙完就等明天再继续。”黄海川笑笑。 “黄市长，明天可是周六呢，您这大领导总也得给自己放假吧，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呢，要多为人民服务可也得把身体养好了不是。”方萍萍的嘴皮子很能讲，能在体制里混得风生水起的女人，自然都有两把刷子。 两人下了楼，因为还没吃晚饭，方萍萍建议吃了晚饭再过去，黄海川对此也没异议，方萍萍见黄海川答应了，脸色也是一喜，“黄市长，要去哪家酒店？” “酒店就算了，天天吃酒店也会吃腻。”黄海川笑着摇头，看了方萍萍一眼，“方总要是不介意，我看咱们挑个特色的路边摊随便吃一下。” “啊？”方萍萍傻楞了一下，吃路边摊？ “怎么，方总不习惯？” “没，没有的事，黄市长您都能吃，我怎么会不习惯，我只是觉得这会不会不符合市长您的身份。” “方总，市长的身份怎么了？市长不也是人？老百姓能吃路边摊，市长就不能吃了？”黄海川笑了笑。 “市长您说的是，还是市长您的境界高。”方萍萍毫不掩饰的给黄海川拍了记马屁。 两人很快就坐车寻了一处路边的小吃摊停下吃饭，一家卖酸辣粉的小摊，这显然是黄海川特意找的，因为之前经过了好几家，黄海川都没有停下，看到这家写着酸辣粉的摊位时，黄海川也是突然食欲大动。 点了一份酸辣粉一个煎饼，黄海川吃得兴致盎然，坐在黄海川旁边的方萍萍也点了一份跟黄海川一样的，却是吃得浑身不自在，看着周围有些脏乱的环境，再加上马路上汽车经过不时排放出一些尾气来，方萍萍怎么吃都觉得没滋味，自从走上国企的领导岗位后，方萍萍进出的都是星级酒店，对吃的穿的也开始有了讲究，喜欢追求有品位有档次的，别说是这种路边摊，方萍萍也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在小饭店吃过了。 好不容易熬到一顿饭吃完，方萍萍才长出了口气，和黄海川一起坐车前往公司。 不得不说，今天方萍萍倒是对黄海川有些刮目相看了，这个年轻市长倒是挺接地气。 “市长，我们晚上的晚会有些节目是为大运会开幕式准备的，今晚的内部晚会算是先练练兵，市长您正好帮忙把把关。”在演艺集团内部的小礼堂，方萍萍请黄海川在第一排入座时笑道。 “今晚没有别的嘉宾？”黄海川扫视了周围一眼。 “没，就黄市长您。”方萍萍笑着应道，心说你这个大市长都答应要来了，我至于请别人嘛。 方萍萍的话让黄海川哭笑不得，合着他是唯一的嘉宾。 方萍萍晚上是有自己的打算的，能跟黄海川这样近距离接触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她自是不会再请别人，而今晚，说是请黄海川看晚会，其实方萍萍还是想为公司努力一下，要不然公司今年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就算不能保证得到市里这次的名额，最起码也要寻求市里的资金支持。 “黄市长，这次市里的名额真的没有内定？”普一坐下，方萍萍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管是国企和私企，这次都一视同仁。”黄海川笑了笑，就知道这方萍萍还不死心，今晚这场晚会，怕是没不省心咯。 “市长，我们演艺集团早几年挂牌成立时，市里说是把我们列为重点国企，但给我们的支持却是一点都不多，当时把市歌舞团、杂技团、话剧团、民乐团这些演艺团体合并组成演艺集团时，市里说是要给我们额外拨付一个亿支持我们发展，结果呢，钱就给了一半，后面就不了了之，这几年要不是靠着集团内部的人勒紧裤带过日子，早就撑不下去了。” “方总，没这么夸张吧，演艺集团到现在还发展得好好的，说明这几年在你带领下还不错嘛。” “黄市长，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的，现在市场竞争激烈，公司的经营可是困难得很，我们又不像报业集团那样，可以旱涝保收，发行几份报纸吧，市里从上到下都能进行摊派，简直就是坐着数钱。” “看来你这牢骚不少。”黄海川瞥了方萍萍一眼，笑道。 “不是牢骚，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好了，晚会要开始了，咱们专心看表演，我正好要好好欣赏下你们演艺集团内部的节目水平怎么样。” 黄海川大手一挥，直接堵住了方萍萍想说的话。 第1756章 演艺集团的这个内部小礼堂能够容纳三四百人，此刻坐的人并不多，今晚只是演艺集团内部的一个晚会，而方萍萍也并没有刻意邀请别的领导。 黄海川坐下片刻后，就看到一个女子走到他身旁停下，女的看着也就二十出头，长得漂亮又有气质，黄海川正疑惑着，方萍萍就笑道，“市长，这是我们演艺集团的台柱子，叫孙凌菲，是我们内部歌舞剧团的当家演员。” “凌菲，还不快跟黄市长问好。”方萍萍转头对孙凌菲道。 “黄市长，您好。”孙凌菲点头朝黄海川问好着，声音轻柔，听了倒是让人挺舒服。 黄海川点了点头，这时，孙凌菲也在方萍萍的示意下，在另一旁紧挨着黄海川的位置坐着。 “市长，您喝水。”孙凌菲普一坐下就给黄海川倒水。 “嗯，你放着，待会我自己来。”黄海川摆了摆手。 孙凌菲就在一旁坐着，黄海川目光从方萍萍脸上扫了一眼，心想这个方总又想搞什么。 方萍萍让孙凌菲这个演艺集团内部的台柱子过来陪着自是有自己的打算，在她看来，想要讨得领导的欢心，重点是投其所好，那么，黄海川这个年轻的市长会喜欢什么？ 搁给方萍萍看来，男人，无非就是喜欢这三样：钱、权、女人，而钱财之类的东西，方萍萍自然是不敢贿赂黄海川，至于权，那更不用想了，人家黄海川官就比她大，所以最后剩下的也就是女人了，方萍萍觉得用女人来试探一下，说不定能投其所好呢，这也是方萍萍特意将孙凌菲叫过来的缘故。 晚会的序幕徐徐拉开，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都长得挺好看，男的帅女的漂亮，都是演艺集团内部自己的人，所以要说这演艺集团啊，最不缺的就是俊男靓女，市里的国企，要是按颜值排个高低，演艺集团当属第一，就连方萍萍这个老总都被称为全市国企最漂亮的女老总就知道演艺集团内部员工的整体质量了。 黄海川晚上是被方萍萍硬拉来的，也没多少看表演的心思，要不是那天方萍萍正缠着他名额的事，估计后来方萍萍退而求其次的邀请他参加晚会，黄海川也不会答应。 看着晚会，黄海川亦在想着过些日子就要举办的大运会，在一旁的方萍萍解说下，黄海川也才知道哪几个节目是准备上大运会开幕式和闭幕式的，倒也有认真看了一下。 “市长，待会晚会完了，要不到我办公室坐下，品尝一下凌菲的茶艺，她可是个茶艺师，喝她泡的茶是一种享受。”晚会进行到一半多时，方萍萍道。 “是嘛，看不出孙小姐还多才多艺呢。”黄海川笑笑。 “凌菲这人除了喜欢表演，空闲的时候更爱研究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要不是她跟我说，我都不知道她还考了茶艺师的证。”方萍萍笑了起来，“这有培训考试过的人就是不一样，我平常也爱喝茶，喝她泡的还真感觉比自己泡的好喝多了。” “可惜我这人不爱喝茶，再好的茶我喝起来也都一样。”黄海川微微一笑，看了下时间，晚会也进行了一半多，他也没必要非要看完，笑着起身，“方总，你们的节目不错，我就不看完了，先回去。” “黄市长，那您到我办公室坐一坐。”方萍萍急道。 “不坐了，晚上在你们这里可坐了够久了。” 方萍萍一愣，黄海川这话倒也没错，对方能过来，并且没有看完开场的两个节目后就立刻离开，确实是给了他们极大面子了，但方萍萍想要的显然不只这些，这会只能极力挽留，“黄市长，到我办公室休息一下再走也不迟，我也正想跟您汇报下演艺集团去年的业绩呢。” “方总，演艺集团是归市国资委管，你要汇报业绩，找市国资委汇报才对，哪怕是你要越级汇报，也得找分管国企的孔副市长才对。”黄海川笑着看了看方萍萍。 “那我不汇报业绩了，黄市长您就单纯过去休息一下，尝一下凌菲的手艺，如何？”方萍萍眼珠子转了一下，说道。 “我这人不爱喝茶，尝不出什么好坏来。”黄海川笑着摇头，见方萍萍还要说什么，黄海川索性道，“再说我九点后还有点事情，不方便久留。” 黄海川这话，可算是彻底让方萍萍没办法说什么了，只能送着黄海川离开。 目送着黄海川离开，陪在方萍萍身旁的孙凌菲撇嘴道，“方总，这个黄市长也太不给您面子了。” “人家是市长，要给我什么面子？”方萍萍摇了摇头，“看来这位黄市长还真不好伺候。” “方总，晚上你还让我来献殷勤呢，结果人家一点都不感冒。” 方萍萍听到孙凌菲的话，苦笑了一下，知道这方法是用不成了，不管黄海川是不是真不喜欢喝茶，人家是在告诉她，不要搞这些小心思。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多日，离大运会开幕式越来越近时，黄海川也在最后几天去视察了比赛的运动场馆。 央视上，江城投放的城市广告也已经播出，黄海川还特地抽空看了一下电视，电视上的广告播放效果颇为不错，最起码让黄海川很是满意。 “市长，傅书记那边来电话，请您过去一趟。”办公室里，黄海川看着一份报告愣神时，秘书于致远走了进来。 “有说什么事吗？”黄海川皱了皱眉头。 “没说什么事，问您有没有空，有空的话过去一趟。”于致远摇头道。 黄海川听到这话，心说这不是问的废话嘛，傅建家叫他，他能说没空不去吗？ 心里腹诽归腹诽，黄海川点头道，“知道了，就说我马上过去。” 目光重新落在手头的这一份报告上，黄海川眉头紧拧了起来，这水利局在搞什么飞机，处分武刚，申请撤销武刚职务，降级使用？ 黄海川看着这份报告有些蛋疼，特别看到是报告上写的是局党组研究通过时，黄海川眉头就拧了起来，这武刚是怎么回事，发生了这么大事也没告诉他。 寻思了一下，黄海川直接就在报告上写了大大的‘驳回’两字，因为武刚是水利局的副局长，是属于水利局的领导班子成员之一，所以哪怕是市水利局要处分武刚，最终也得经过市里同意，而这份报告，已经有市里分管水利局的副市长丁文健签字同意，只要黄海川这个大市长再签下同意两字，对武刚的处分也就正式生效。 通常这种情况，只要有分管的副市长签字同意了，黄海川作为市长，也不会签字反对，一般是顺着对方的意见，但涉及到武刚，黄海川自然是不可能按一般情况处理，这会甚至都没先打电话问一下武刚是怎么回事，而是直接就签了驳回两字，可见对武刚的维护。 看了看时间，黄海川有心想问问武刚是怎么回事，不过傅建家那边还在等着他，黄海川想着干脆等一会上车再打电话。 “小于，你过来一下。”黄海川站起来，把于致远叫了进来，“桌上最上面那一份报告，你让水利局来取回去。” 黄海川说着，已经出了门，于致远将报告拿起来看了一下，看到那大大的驳回两字时，于致远不由怔住。 第1757章 拿着手头的报告微微发楞，于致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份处分的报告，副市长丁文健已经是签了字同意的，黄海川竟然是驳回了？ 于致远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区区一个水利局副局长而已，对对方的处分经过水利局党组会议讨论通过，又有主管副市长同意，按说这种情况黄海川一般是会附议，没想到竟然驳回了。 看了下这名被处分的副局长的名字，叫武刚？ 于致远眉头皱了一下，心想这人不会跟黄海川有点啥关系吧？于致远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很快又自个摇摇头，他现在对黄海川私人圈子的人和事的了解都十分有限，还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唉，当这个秘书还得继续努力哟。 懒得多想，于致远拿起座机直接拨通了梁田峰的电话，让对方到市政府来一趟。 梁田峰屁颠屁颠的来到市政府时，于致远正在自己的小办公室坐着，梁田峰很是客气的敲了门，满脸笑容的看着于致远，“于秘书，你找我？” “梁局长，这是你们水利局的报告，市长让你来拿回去。”于致远将报告推向了梁田峰。 “我们水利局的报告？”梁田峰疑惑了一下，一时没想到是哪个报告，目光扫到那报告的一角，梁田峰才恍然大悟，合着是关于处分武刚的报告。 心里有些腹诽，梁田峰心说这报告签完字了你让局里办公室的人来拿呗，还得通知他这个大局长亲自跑一趟。 心里腹诽归腹诽，梁田峰脸上仍是带着笑容，将报告拿了起来，也没多看，在他看来，处分武刚的报告肯定是十拿九稳没问题的，这件事，他还特地找分管的副市长丁文健汇报过，毕竟要处分的是局里的副局长，除了打报告上来，他这个局长更是得找主管领导当面汇报是怎么回事，事实上，也得等跟领导汇报完之后，取得了领导的同意，他们才能打报告上来。 丁文健显然是没有意见的，否则这份报告也不会最终送到了黄海川办公桌上，丁文健都同意了，黄海川这里也就主要是走个过场了。 梁田峰收起了报告，正想着既然过来了，那就顺便跟于致远这个秘书套套近乎，好歹是市长跟前的贴心人，多亲近亲近肯定是没错，梁田峰还没说啥呢，于致远见梁田峰拿了报告后就夹在腋下，看都没看，忍不住说了一句，“梁局，这份报告你不看一下？” “哦，这报告啊，回去看也一样。”梁田峰笑了一下，把报告又拿到手上，随手翻着，笑道，“我们局里的一个副局长，太不像话了，身为领导同志，在单位里对下属大打出手，简直是一点党性原则都……” 梁田峰眨了眨眼睛，看着手头的报告，他的话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黄海川那大大‘驳回’两字看得梁田峰以为眼神出错了，狠狠的眨了两下眼睛，确定没看错后，于致远有些不敢置信，“于秘书，这……这是黄市长签的？” “梁局，你这说的什么话，不是黄市长签的，难道还会是别人签的？在这市政府，还有人敢冒充黄市长签字不成。”于致远好笑道。 “不是，那啥……来着，黄市长怎么驳回了？他都没打电话问过我们局党组的意见啊。”梁田峰瞪大眼睛道。 “嘿，梁局你说话真有意思，黄市长签一份报告，还得先打电话征求你的意见，你同意了，他才能签不成？”于致远似笑非笑的看着梁田峰。 “不是，于秘书，我万万没有那个意思。”梁田峰忙不迭的否认，想说黄海川连打电话了解下情况都没有就驳回有些不可理喻，旋即想想又把话吞回肚子里，这话说出来，错的那又是他，就像于致远说的，人家市长是什么意见，用得着问他这个局长吗？万一把话说了，回头于致远把话在黄海川面前一学，到时候他可就得罪市长了。 拿着报告，梁田峰左看右看都不得劲，心里头闷得慌，怎么就驳回了？没理由啊。 梁田峰想不出个所以然，看了于致远一眼，试探道，“于秘书，黄市长有什么指示吗？” “没什么指示，让你过来把报告拿回去而已。”于致远撇撇嘴。 “黄市长真的什么话都没说？” “确实没说。” 于致远摇着头，眼神扫了扫梁田峰，“梁局，黄市长确实没说啥，你还是把报告好好拿回去好好想下有啥不对的地方。” “好，好吧。”梁田峰下意识的点着头，想了想，又有些不甘心，“于秘书，要不黄市长现在在吗，我跟他汇报一下。” “黄市长刚出去了，去了市委，恐怕没那么快回来。” 听到黄海川不在，梁田峰只能无奈的笑笑，这时候也不知道多说什么。 有些心不在焉的从于致远的小办公室出来，梁田峰这时候也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市长驳回了他们水利局的报告，还让他过来拿，难道是对他这个局长不满意？要不然不至于特地让他过来呐，直接把报告送回水利局不就行了。 梁田峰边走边胡思乱想着，最终还是毫无头绪，不过他也没有立刻离开市政府，而是来到了副市长丁文健的办公室。 丁文健是分管水利局的市领导，尽管是市政府排名比较靠后的副市长，但因为是主管领导，梁田峰平常接触最多的市领导也就是丁文健。 此刻丁文健正好在，梁田峰在丁文健秘书通报后就进了办公室，因为平时和丁文健相处得还算融洽，再加上丁文健是个好脾气的人，梁田峰进去后也没怎么拘谨，径直道，“丁市长，这事有点奇怪呐。” “什么事有点奇怪？”丁文健停下手头的事，抬头看了梁田峰一眼。 “丁市长，您看看，这是之前我跟您汇报的事，您也都同意了，怎么到黄市长那边，他驳回了。”梁田峰将报告拿给了丁文健看。 “那一份处分报告？”丁文健瞅了一眼，神色也有些疑惑，“黄市长驳回了。” “可不是嘛，所以我觉得奇怪呢，您都同意了，黄市长没理由反对啊。”梁田峰观察着丁文健的神色，丁文健的表情让他心里大致有了谱，这件事连丁文健也不知情，也就是说黄海川事先甚至也都没知会过丁文健。 “可能黄市长有别的想法。”丁文健笑笑，嘴上说归说，丁文健心里却是有些不舒服，这种事，你黄海川要驳回，好歹也先跟他打个招呼不是，虽说你黄海川才是市长，是一把手，但尊重一下副职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吧？ 丁文健心里头有意见，不过却不会在梁田峰面前表现出来，笑道，“既然黄市长驳回了，那你们就回去再研究研究。” “丁市长，这个武刚，你是不知道，简直是太过分了，在单位里殴打下属，口出狂言，这样的人实在是不适合继续在领导岗位上继续做下去。”梁田峰义正言辞道。 “合不合适现在说也没用，黄市长都驳回了，除非你去说服黄市长。”丁文健摇了摇头，他对这个武刚没啥印象，梁田峰之前跟他汇报时，他是听了梁田峰的话后，觉得这个武刚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在单位里动手打下属，所以丁文健在听了梁田峰的汇报后，尽管觉得对武刚的处分有些过重，但想到人家水利局党组都统一意见了，那他也没必要反对，更何况他也很讨厌那些粗鲁而又半点素质都没有的干部，所以也就同意了。 “对了，你刚刚去拿报告，没看到黄市长吗？怎么没当面跟黄市长汇报一下。”丁文健问道。 “黄市长不在，于秘书说他去市委了。”梁田峰苦笑道。 “这样啊，那你就先回去吧，这个处分报告，要我看呐，是有点重了，干脆你们回去批评教育好了，治病救人嘛，没必要一下子就处分这么重，要是对方本性不改，再严惩不迟。”丁文健道。 梁田峰听到这话，心里头有些腻歪，心说就是为了狠狠收拾一下武刚才弄出这么个处分，你让我治病救人，我救个屁。 “这姓武的，老子还不信收拾不了你一个副职了。”梁田峰暗暗咬牙。 第1758章 市委，黄海川来到了傅建家的办公室后，看到傅建家办公室已经有人，是纪委书记郑刚强，黄海川看到郑刚强有些惊讶，心里头更是一跳，难不成发生了什么？ 郑刚强朝黄海川微微点头致意着，黄海川亦是朝对方点头，走到了沙发旁。 “黄市长来了，快请坐。”傅建家颇为客气的请黄海川坐下，脸上却是一脸严肃。 黄海川在另一边的沙发坐下，只见傅建家冲郑刚强点了下头，“既然黄市长来了，咱们也就长话短说，直接说正事，刚强同志，你把情况简单说一下。” 接下来，郑刚强就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果不其然，真的是被黄海川猜中了，一看到郑刚强这个纪委书记也在傅建家这，他就知道没好事，这会听郑刚强讲，黄海川也才知道竟是跟市局局长廖文昊有关。 黄海川脸色有些惊疑不定，前些日子市检察长梁有平才到他那去汇报廖文昊的问题，他当时给打太极敷衍过去了，现在纪委这边也掌握了廖文昊的问题，而且竟比检察院掌握的还多。 不动声色的瞥了傅建家一眼，黄海川心里一凛，看傅建家这架势，是要动真格的？ 郑刚强讲完了，傅建家很快就接过话头，话也明显是冲着黄海川讲，“廖文昊担任市局局长快两年了，按惯例也该兼任副市长或者市长助理，提任正厅，但市里这边一直压着，没给他提，因为之前刚强同志就向我反应过，纪委那边收到了很多跟廖文昊有关的举报信，一开始市里也没在意，后来举报信越来越多，市里就不得不认真对待了，所以有关廖文昊提任正厅的事，也就拖着，毕竟咱们不能带病提拔一个干部。” “傅书记，既然纪委那边一直都有收到廖文昊的举报信，那当初市里怎么通过提拔廖文昊担任市局局长的决定的？”黄海川质疑道。 “这个啊，时间上并不一样。”傅建家笑笑，“廖文昊是大概一年半以前提任市局局长的，而关于他的举报信，是他担任局长后突然多起来的，当时是考虑到他刚担任局长，有些人可能是出于别有用心的目的而故意举报，所以市里对举报信也都冷处理，但这一年多来，跟廖文昊相关的举报信却是不断，纪委这边也暗中查证了一些，有不少都属实，所以廖文昊的问题也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 黄海川听到傅建家的话，心里恍然，既然是这个原因，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黄市长，请你过来，就是要跟你商量下，刚强同志这边建议对廖文昊进行正式调查，你认为呢？”傅建家看向了黄海川。 “这个我倒是没特别的意见，以傅书记的意见为主吧。”黄海川道，他还是遵循之前的态度，这种事，他现在绝对不能主动掺和其中，特别是纪委这边都掌握了廖文昊的问题了，之前竟还有神秘人给他送举报信，搞得鬼鬼祟祟的，谁知道这里头的水有多深呢，他现在初来乍到，碰到这种事没必要太主动，傅建家既然找他过来，那肯定是赞成了纪委那边的意见，他跟着附和就好了。 “如果黄市长没异议的话，那纪委这边就要正式对廖文昊采取措施了。”傅建家正色道。 “嗯，我支持傅书记的意见。”黄海川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咱们和其他班子成员通气一下，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了。”傅建家看了黄海川一眼，满意的点头，觉得黄海川这个市长还是很识趣的，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知道该跟他这个一把手站在统一战线上。 谈完了正事，郑刚强先行离开，黄海川在傅建家办公室也没呆太久，两人简单交流了一下江城的发展问题后，黄海川也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黄海川想着廖文昊的事，暗暗摇头，暗道这廖文昊怕是要成为他上任后市里第一个倒下的中高层干部了。 廖文昊的事，虽然还得知会其他班子成员，取得其他人的同意，但有他和傅建家的同意，这件事差不多也就板上钉钉了，毕竟班子里的其他成员都不可能公然反对他和傅建家两个一二把手的意见，这也是傅建家要先找他通气的缘故，两人只有先达成一致意见了，这件事才有可能上会讨论。 回到办公室，黄海川看到于致远，不由问道，“水利局的人来把报告取走了？” “嗯，我通知梁局长过来拿报告了。”于致远点头。 黄海川闻言，点了点头，没跟于致远多说什么。 在办公室处理了一下文件，黄海川下班后就离开市政府，来到和武刚约好的酒店，武刚已经先过来，黄海川一到，武刚就笑着起身，脸上满是畅快的笑容，“海川，你都没看到，那梁田峰今天从市政府回到局里后，一张脸跟黑锅似的。” “怎么，他没再找你麻烦吧。” “暂时还没有，我估计他心里可能正纳闷着，想不通处分报告怎么就被你这个大市长打回来了。”武刚笑了笑，旋即又有些恼火，“这姓梁的实在是太过分，我好歹也是副局长，局党组的班子成员，他召开局党组会议研究处分我的问题，竟然从头到尾连告知我一声都没有。” “人家都要下重手处分你了，还告诉你干什么，让你去闹不成。”黄海川摇头笑笑，“武刚，看来你在水利局很不受欢迎呐，这么大的事，你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武刚听到黄海川这话，苦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件事他被蒙在鼓里，要不是上午黄海川给他打电话，问了处分的事，他还一点都不知道，可见局里的人都把他瞒得死死的，也难怪这两天局里的几个领导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现在想起来，他奶奶的，合着是看他一副怜悯的眼神，都以为他这次完蛋了。 “海川，我想这应该不是我人缘差，主要是局里都没人愿意得罪梁田峰，谁都知道梁田峰不待见我，你说谁会冒着得罪梁田峰的危险跟我交好？连一个办公室主任都敢骑到我头上拉屎拉尿，妈的，这副局长干得真窝囊。”武刚为自己辩解道。 武刚的话显然没有说错，他的为人并不差，不至于在局里有那么差的人缘，究其原因，还是梁田峰的缘故。 武刚这会尤在气头上，说起梁田峰端的是咬牙切齿，一旁的黄海川看到武刚的神色，眉头微微拧了一下，看武刚的样子，在水利局里想干下去怕是不容易，这安置武刚的问题却是得早点提上日程了，只是该把武刚调哪个部门去？ 黄海川这会也有些头疼，武刚的安置问题他一直没想好，当然，最主要的也还是在等待时机，现在市里其他部门并没有空缺的位置，他总不能把武刚调到一个闲职去。 正沉默着，包厢门被人推开，曾静到了，穿着一身警服的曾静一下子就让人精神一振，黄海川一直都认为曾静穿警服是最漂亮的，这不，英姿煞爽而又不失性感婀娜，特别是衬衫下那雄伟的风景线……咳，黄海川自觉的移开目光，作为一个男人，黄海川也不得不承认，哪怕是他和曾静认识多年了，依然会被曾静吸引，难怪林茂那王八蛋对曾静念念不忘的。 第1759章 曾静坐下，黄海川目光很快就从曾静身上移开，笑道，“曾静，这次来得可是够准时的，是不是现在当上领导了，没人敢为难你了。” “只能说是没人刻意刁难，不过在局里也就分管些不重要的口子。”曾静耸了耸肩，她现在不仅不忙，反而还太清闲了，虽说恢复了分局副局长的职务，没人能再刻意刁难她，但因为廖文昊对她依然不待见，所以她在分局的处境其实也好不到哪去，这不，重要的事情都基本不通知她，也不让她插手。 “曾静，我记得以前你是分管刑侦的吧，那可是个要害部门。”武刚道。 “那是以前，现在虽然恢复职务，不过分管的跟以前不一样了。”曾静摇头笑笑，说到工作，曾静也想起了曾经的老上级，也就是原来市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郑忠强，她能够走到今天的位置，完全是因为郑忠强的栽培和提拔，而当时从党校学习完出来后，之所以能调到区分局担任主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也是郑忠强在背后帮她使劲的缘故，要是郑忠强没有调走的话，她后来也许就不会碰到那么多麻烦事。 想到郑忠强，曾静也突然想起了对方前两天给自己打的电话，郑忠强打电话问她有关廖文昊的事，向她打探最近关于廖文昊的一些风声，曾静现在也才刚恢复职务没多久，对市局高层的情况不了解，自然也不可能给老领导什么帮助，不过最近和廖文昊有关的一些传言确实越来越多，曾静心里头也颇为惊讶，难不成廖文昊真会出事不成？ “曾静，刚来就发啥呆呢，想啥心事？”黄海川伸手在曾静面前晃了晃。 “海川，我正想问你呢，廖局长是不是悬了？”曾静问道。 “你从哪得来的消息？”黄海川一怔，不动声色的看了曾静一眼，上午郑刚强才到傅建家那里汇报了廖文昊的问题，难道消息这么快就走漏了？ 曾静不知道黄海川心中所想，笑道，“没有从哪得到消，就是最近和廖局长有关的各种传言很多，连我以前的老领导都打电话来试探情况，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了，这不是有句老话讲的，叫做无风不起浪嘛。” 黄海川还没说什么，武刚就先道，“估计都是在瞎传，廖文昊怎么可能会出事，他在公安系统的关系深着呢，又和林刚关系匪浅，别人出事都不可能是他出事，反正我是不信。” 顿了顿，武刚又道，“林刚那可是省厅厅长的预备人选，都说就等着谭泽宇从厅长的位置上退下后就由他接任呢，他们这一帮在本地树大根深的人互相照应，你说廖文昊可能会出事吗？这机关大院里的人就是这样，喜欢嚼舌根，捕风捉影的事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也许吧，我也觉得廖局长不太可能会出事。”曾静点了点头，外头的传言，曾静并不怎么信。 黄海川听到两人的话，很明智的没有吭声，廖文昊的事目前也就仅限于有限的几个人知道，他也没必要提前泄露消息，虽说武刚和曾静就算知道了也不大可能会说出去，但作为领导，有些事该守口如瓶时就没必要多说。 “好了，不用操心别人的事，咱们吃咱们的饭。”黄海川笑道，“晚上看一下，有时候的话去唱歌，上次约的可都没成行呢。” “还不是你这个大领导临时有事，不然我和曾静都有空。”武刚笑道。 “那行，晚上要是有空，我将功赎罪，由我请客。”黄海川笑了笑。 三人边吃边聊着，下午都还有工作，午饭也就没吃多久，黄海川吃完饭后直接回了办公室，午休了一会后，下午的工作时间又开始了。 作为市长，黄海川的时间其实很自由，普通的工作人员得按时上下班，但黄海川是领导，市里没人能真正管到他头上，哪怕他几天不来，也没人敢说啥，当然，真要那样做的话，他这个市长‘不务正业’的名声肯定就传开了。 下午处理了一些文件，三点左右的时候，黄海川便准备外出，下午的日程安排中还有一趟外出行程，去视察市奥林匹克体育中心的施工进度。 作为江城这一个五年计划的重点项目之一，市奥林匹克体育中心投资达20多亿，建成以后，将成为整个江海省最大的体育中心，其中就包括一个足足可以容纳六万名观众的主体育场，除此之外，各种室内外的比赛项目场地更是一应俱全，届时将会成为江海省内最大最全的体育中心。 奥林匹克体育中心其实已经是基本完工了，但还差一点点收尾工作，而还有十天左右就要举行的大运会将会在体育中心举办开幕式，同时大部分赛事也会放在体育中心举行，所以这几天的工期很紧张，市里已经要求施工方必须在五天内全部完成所有项目的收尾工作，而黄海川今天下午也已经是第二次到体育中心视察。 临出发前，于致远拿了一份请柬进来，“市长，这是美薇集团送来的一份请帖。” “先放着吧。”黄海川摆了摆手。 “市长，您是不是先看看？” “嗯？”黄海川诧异的看了于致远一眼，于致远这话里明显是在提醒他什么，疑惑了一下，黄海川拿起请帖看了一下。 “韩薇薇？”请帖的落款是美薇集团董事长韩薇薇，黄海川看到这个名字后，一下子感觉有些耳熟，旋即就想起了这是市商会会长韩薇薇来着。 “小于，是不是想跟我说点啥？”黄海川拿着请帖瞟了于致远一眼。 “市长，韩董的邀请，我觉得您还是赴约比较好，她的面子怕是不太好驳。”于致远如实的说着，他对韩薇薇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因为他大伯能跟韩薇薇说上话，也颇为相熟，所以他了解的也比一般人多点，“市长，韩董是葛家的儿媳妇。” “葛家，哪个葛家？”黄海川一怔，话刚出口，黄海川就怔住，“那个葛家？” “嗯，就是那个葛家。”于致远点了点头。 黄海川闻言，神色微怔，到他这个级别，江城只有一个能让他重视并且不能得罪的葛家，在他初来乍到时，去拜访市里那些已退的老干部以及居住在江城的老同志时，他就去过了葛家，并且是第一个登门拜访，由此来表达对葛家的尊重。 黄海川没有想到韩薇薇竟会是葛家的儿媳妇，这让黄海川惊讶不已，而手上的这份请帖，正如于致远所说，不好拒绝，也难怪刚才于致远会特意提醒他。 第1760章 黄海川不知道韩薇薇邀请自己有什么事，不过对方是市商会会长，哪怕是正常的宴请，韩薇薇请自己吃饭也很正常。 不能拒绝，那就只能答应了，黄海川转头对于致远道，“小于，那你就转告韩董，说我明晚一定到。” 说完了这事，黄海川一行就出了市政府，陪同黄海川到体育中心进行视察的有分管科教文卫、体育、广电等工作的副市长江冬云。 江冬云在市里的六个副市长中排名倒数第二，也是市里唯一一个女性副市长，黄海川对江冬云的印象是邻家大姐一般，脸上的笑容始终给人感觉就是和和气气的，让人如沐春风。 奥林匹克体育中心作为市里的重点项目之一，江冬云这个分管的副市长也极为重视，从项目立项到现在施工完成，江冬云全程都十分关注，也多次到施工现场考察项目进度和慰问工人，而上一次黄海川过来视察，江冬云也陪同。 走在已经基本完工的体育中心内，黄海川看到工期进度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快，脸上不禁露出笑容，笑着对一旁的江冬云道，“看来要按时完成工期是没有问题了。” “之前张总可是跟我拍了胸脯，说是能比咱们市里规定的时间还提前三天完成，现在看来是没问题了。”江冬云看向了旁边的一名男子，对方是施工方的总负责人。 “市里把大运会当成重点工作来办，要是因为我们的问题而导致场馆不时如期交付，那我们可就成了江城历史的罪人了。”男子笑道。 “场馆能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交付也是好事，这样给我们准备的时间也充足点，这次大运会在江城举办，我们不仅要办好，更要办出水平。”黄海川笑了笑。 一行人边交谈边往里头走着，最终走到了体育中心的绿茵球场上，从球场上抬头看去，可以看到头顶那蓝蓝的天空，而整个体育中心的设计以‘海浪’为主要元素，将海浪那轻盈、优美的形态赋予建筑设计当中，营造一种灵动的体育空间。 这个奥林匹克体育中心虽然是上一任的项目，但黄海川对此却是十分满意，他要将江城打造成文化品牌强市，体育，不仅是对文化产业的补充，同时也囊括在文化产业的大范畴里，江城，确实也需要这么一座可以充当地标建筑的体育中心。 球场上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足球，随意的放在草地上，黄海川先是踩了踩草坪，而后看着那颗足球跃跃欲试。 “黄市长是不是对足球也有兴趣，要不试一脚？”江冬云看到黄海川的表情，笑道。 “那就试试，也都不知道多少年没碰过球了。”黄海川脸上露出笑容，往前助跑了一步，将球一脚大力踢出去，足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而后落在了不远处。 黄海川毕竟不是专业足球运动员，他的脚力有限，射程自然也不远，不过踢足球的姿势倒是还过得去，这也源于黄海川在大学时候也踢过一段时间的足球，对足球并不陌生。 黄海川踢了一脚球，旁边自然是少不了赞美声，随行的陪同人员纷纷称赞这一脚球踢得漂亮，一点也不逊色于足球运动员。 黄海川听到这些完全不吝啬各种赞美之词的夸奖声，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帮人呐，拍马屁都拍得没节操了，就他这水平，还比肩足球运动员呢，他自个听了都脸红。 边上的人称赞归称赞，没怎么说话的江冬云看到黄海川踢球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一亮。 很快，一行人接着往前走去，江冬云看似随意的问道，“看样子，黄市长以前也经常踢球？” “谈不上经常踢，只是读书的时候有段时间和同学踢了一阵，你没看我水平这么菜吗。”黄海川笑道。 “水平好不好是其次，重在参与嘛。”江冬云笑了笑，突然话锋一转，“江海省作为沿宁大省，整个江海省不仅没有一支职业足球队，甚至连一支职业篮球队都没有，不管是中超中甲还是中乙赛场，都看不到咱们江海省球队的身影，至于篮球，cba球场上也看不到咱们省内球队的身影，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也不太符合咱们江海省作为沿宁大省的身份。” “嗯，江副市长有什么看法？”黄海川听出了江冬云话中有话，问道。 “我觉得咱们江城作为省会城市，应该带起这个头，争取搞出一个职业俱乐部出来，篮球也好，足球也好，只要咱们能搞出来，至少能开一个好头。”江冬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也是她的一个愿望。 这两年，江冬云没少为此奔走努力，只可惜，不管是搞篮球还是足球的职业俱乐部，都需要大手笔的投入，而要搞职业俱乐部，又必须有企业出来接盘，但市里面，不管是傅书记也好，还是前一任市长耿敬毅在任时，都对体育不感兴趣，江冬云提出的搞职业俱乐部，两人都兴趣寥寥，这也导致了江城一直没有职业化的体育俱乐部，尽管她是个副市长，但这种事没有一把手推动，想要落实并不容易。 江冬云见黄海川在沉思，以为自己的话打动了黄海川，赶紧继续道，“黄市长，体育和文化是相辅相成的，同时也是对文化的一个强有力补充，文化产业的发展，离不开体育产业的支撑，而一个职业俱乐部对于促进本地体育产业的发展是显而易见的，甚至对提升一个城市的城市品牌和形象有着巨大的推动作用，我想恒大给羊城带来的巨大城市品牌形象提升是有目共睹的，有多少亚洲人因为足球，因为恒大，知道羊城这个城市，对于羊城在整个亚洲的知名度提升，恒大有着功不可没的作用。” “这次江城举办大运会，何尝不是要借助大运会这个全国性的赛事来提升江城的城市品牌知名度，这本质上和体育兴市的理念是一样的。” 江冬云一口气说了很多，最后的话更是让黄海川心头一动，他的注意力都在文化产业上，更是希望借助文化产业的大发展来成为江城新的经济增长极，将江城打造成新兴的科技文化城市，实现江城真正意义上的经济复苏，但江冬云的话却是让黄海川打开了思维的另一极，体育，何尝不是文化的范畴。 此时此刻，黄海川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人的思维终究是有限的，正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江冬云让他的发展思路得到了延伸，也让他注意到了自己原来的局限性。 深深的凝视了江冬云一眼，黄海川暗暗点头，这个江冬云也是个肯干事、能干事的人，今天这一趟出来，对江冬云倒是有个重新的认识。 第1761章 八月中旬，大运会临召开之际，市政府召开了年度第13次政府常务会议。 会议由市长黄海川主持，会上，进一步审议通过了文化兴市、体育强市的若干政策，会议决定，结合江州自身产业和资源优势，把现代传媒业、动漫游戏业、设计创意业、文化休闲旅游业、文化会展业、广告创意业等行业作为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重点领域，并实施相应的政策和资金扶持，有效地促进相关行业的快速发展。 会议同时决定，在江州市本级财政设立市文化创意产业专项资金、动漫游戏产业扶持资金、文化旅游资金等多项有关促进文化创意产业发展资金，通过贷款贴息、项目补助、资助和奖励等方式，扶持各类文化创意产业发展，同时积极支持国有文化企业转企改制。 会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上午十点开的会议，十一点多时，会议依旧在继续。 黄海川这个市长，在会上第一次系统阐述了自己发展文化产业的理念，比起上一次的会议，黄海川这次完整提出了文化产业发展的指导思想、方向和产业架构，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首次将黄海川推动江城文化产业大发展的野心展露无遗。 尽管黄海川的讲话稿有一部分理论出自市政府研究室之手，但最核心的观点却是黄海川亲自操刀，而市政府研究室送来的稿子，黄海川更是亲自润色之后才定稿。 这一次，关于江城的文化发展定位也首次写进了纲领性文件当中，要努力将江城建设成为‘区域性文化经济中心乃至东部沿海地区文化中心’，这一目标的确立，也正式宣告了黄海川的施政纲领拉开了序幕。 不过只要稍微有心的人便会注意到，相比前后几次黄海川字里行间的重点都着墨在文化产业发展上不同，这次，黄海川的讲话当中提到了‘体育强市’的概念，而副市长江冬云，更是精心准备了一份讲话稿，在会上再次重提了打造竞技体育项目职业化发展的目标。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江冬云第一次在政府常务会议上提出要打造竞技体育职业俱乐部的目标，在上一任市长耿敬毅还在任时，江冬云也多次提及，但却没能得到耿敬毅的响应。 江冬云的讲话是在会议进行到最后时刻时由黄海川突然点名的，而在江冬云讲完后，黄海川的目光更是扫视了在场的人一圈，笑道，“江副市长分管体育方面的工作，她对建设竞技体育职业俱乐部一直都有十分迫切的愿望，大家都有什么看法？” 小会议室里有短暂的沉默，先是黄海川点名让江冬云讲，而江冬云又恰巧精心准备了发言稿，众人不用猜也知道江冬云事先是跟黄海川通了气，并且还获得了黄海川的认可，否则黄海川就不会点名让江冬云讲。 既然黄海川对江冬云提出的建设竞技体育职业俱乐部的想法颇为认可，那么，在座的人要怎么发表意见就要认真思量了。 因为上一任的市长耿敬毅对这个不感冒，再加上傅建家对此也不是很积极，所以每每谈及这个议题时，众人也都不怎么上心，其实也怪不得众人，江城的市领导班子成员，平均年龄是48岁，这还是因为有黄海川这个年轻市长的加入，这才大大拉低了平均年龄，否则上一任市长耿敬毅还在时，这个数字是52岁。 在场的人当中，最年长的当属副市长朱清辉，今年已经58岁，已经差不多到了退居二线的年龄，而除了黄海川之外，哪怕是最年轻的一人，年纪也达到了47岁，那便是市政府秘书长尤星照，至于常务副市长孔正良，今年也有53岁。 毫无疑问，在场的人除了黄海川，几乎都差不多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要说到业余的体育爱好，除了有些喜欢附庸风雅去打高尔夫，还真没几人对体育项目有浓厚的兴趣。 当然，众人不感兴趣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的原因，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江城历来缺少体育文化和氛围，没有大球市支撑，一个职业体育俱乐部想要发展起来是很难的。 “黄市长，要建设职业体育俱乐部怕是没那么容易，以前咱们江城，也不是没有职业俱乐部，就说最受欢迎的足球运动吧，早年还没有中超只有中甲时，那时候咱们江城也有一支甲a球队，当时俱乐部是由咱们政府和企业共同参与组建和运营的，那时候球队也曾取得过一些成绩，但最终还是没能经营下去，一是缺少资金，二是江城本地的球市并不火热。 一场球赛，可以坐一万多人的体育场，到场观赛的球迷经常都只有几百人，球票能卖出去的寥寥无几，没有球票收入，国内的职业体育俱乐部又缺少商业运作的环境和氛围，也没那个市场，所以一个职业俱乐部没有持续的资金投入根本就玩不转。” 说话的是副市长副市长朱清辉，已经快退居二线的他，也比较敢说实话，对于建设竞技体育职业俱乐部，朱清辉一直都觉得想法是好的，但要实施很难，政府不可能独立去运营一个职业体育俱乐部，而要是引导社会资本参与，倒是会有企业愿意接盘，但在投入金额比例以及俱乐部运营事宜的协商上，政府和企业双方却是很难达成一致了。 “九十年代的时候，甲a火爆全国，咱们江城在那时候也有甲a的球队，当时很多地方都球迷自发组织的专业球迷协会和团体，就咱们江城没有，最后还是体育局和俱乐部出面去引导成立，所以咱们江城的老百姓，还真是少了点体育细胞。”孔正良笑了笑，那时候他还是市政府办一个普通的主任科员，也还年轻，当时因为很多人看足球，他也跟着看，也谈不上喜欢哪个球队，反正就是看大家乐呵，自个就去跟着凑热闹，对当时的情况，孔正良的记忆是颇为深刻的。 “现在职业体育的商业资本运作已经跟以前不可同日而语，只要咱们市里真的有心搞一搞的话，我相信还是会有大企业愿意出面的，至于说球市和球迷，我觉得吧，这个并不是主要问题，俱乐部还没搞起来，你们就担心那个，想得太远了。” 江冬云出声了，看了朱清辉和孔正良一眼，继续笑道，“咱们可以拿恒大举例，平时除了恒大的铁杆球迷，我相信很少会有球迷会去经常看恒大的比赛，但当恒大打出了成绩，甚至打入了亚冠决赛圈时，那一刻，全国的球迷都同时成为了恒大的球迷，哪怕是平时不喜欢这支球队甚至平常不关注足球的，也因为恒大打入决赛而关注起了恒大的比赛，所以所谓的球市和球迷，我觉得咱们现在没必要去妄下断论。” 江冬云一开口就反驳朱清辉和孔正良的话，她是最迫切希望市里大力推动职业体育俱乐部建设的人，自然不希望别人反对，而现在黄海川也明显对此流露出了一些兴趣，江冬云更不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 此刻的黄海川，静静的坐着，并没有急着讲话，看到众人有争论，黄海川心里头是高兴的，一件事情，黄海川认为有争论有分歧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话不说不清，理不辩不明，有争论，大家把话都拿到台面上讲，这也是集思广益的一个过程。 第1762章 会议一直开到了12点才结束，最后有关推进竞技体育职业俱乐部建设的议题也形成了激烈的讨论，尽管最终并没能形成相关的政策的文件，但众人的态度，黄海川通过大家的发言也大致有了底。 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时，黄海川肚子已经是饿得咕咕叫，回到办公室，黄海川放下文件夹后就准备去食堂吃饭，转头就看到江冬云跟着自己后面进了办公室。 “冬云副市长来了，请坐。”黄海川猜到江冬云的来意，这会虽然饿得前胸贴后背，仍是客气的请江东云坐下。 “黄市长，刚刚会议上你也看到了，市里的人对发展职业体育俱乐部并不是很热情。”江东云叹了口气，有时候她都很想骂几句脏话泄泻火，一帮大老爷们对发展职业体育不感兴趣，反倒是她这个女流之辈在为此奔走努力。 “冬云副市长，其实就算市里没有出台相关文件政策支持职业体育俱乐部的发展，你照样可以自己将这个工作抓起来不是，只要有了成绩，相信再拿到会议上讨论时，大家的态度也许就变得不一样了，正所谓先上车后补票，你说是不是。”黄海川笑道。 “我倒是也想这么做，关键是我人微言轻，想推动这件事并不容易。”江冬云无奈的笑笑，“我的想法是从职业足球入手，毕竟足球是世界第一大运动，也是受众群体最多的体育运动，影响力也最大，如果江城能将职业足球俱乐部搞起来，相信对其他运动项目的推动作用是很大的。” “可以，你要是想搞的话，我支持你。”黄海川点了点头，江冬云之前已经跟他聊过一次，就在这次的政府常务会议之前，所以黄海川也才会让江东云准备一份发言稿，在会上主动点名让江东云讲，虽然没取得预期的效果，但也大致了解了其余人的态度。 “黄市长，你支持我搞可以，但不能光口头上支持，必须要拿出实际行动。”江东云眼巴巴的看着黄海川。 “冬云副市长，你要什么实际行动？”黄海川好笑道。 “我可以负责联系一些有意向搞职业足球俱乐部的企业，但黄市长您要帮忙出面，不然光靠我的面子，怕是没法给人家企业足够的信心，只有你这个大市长出面了，人家企业心里才会有点谱。” “行，这个我答应你，虽然暂时不能在市级层面出台相关的政策文件支持搞职业俱乐部，但这种出面的事，我肯定要帮忙。”黄海川笑道。 江东云听到黄海川这么说，总算是放心下来，之前耿敬毅可是连出面都不想出面，连口头承诺都不愿意许下，新来的黄海川算是让她看到了一点希望，如果能在她任内看到江城的职业体育俱乐部有长足的发展，江东云以后就算是退休了，也没有遗憾了。 两人敲定了这事，江东云看了下时间，这才道，“瞧我顾着说事，都忘了时间了，估计耽搁黄市长您的饭点了吧。” “不会。”黄海川笑着摆手，说这话时，嘴角却是抽了一下，肚子快饿扁了。 “黄市长，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江东云笑着起身。 江东云离去时，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黄海川看着对方的背影，心说这江东云今年也55岁了，再过几年也得退休了，对工作的激情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送走了江东云，黄海川也立即去食堂解决了午饭。 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黄海川看了下桌上的文件，随手拿起来翻阅着，都是上午办公室送过来的文件，有些需要他签字，因为上午大部分时间在开会，这些文件都还堆积着。 和黄海川一起从食堂吃饭回来的于志远看到黄海川在翻文件，不动声色的走了上来，“市长，这些文件里，我看有一份是水利局送来的，您上次打回去的那份文件，水利局好像又送了一份相似的。” “嗯？”黄海川疑惑的看了于志远一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市长，您看。”于志远将文件翻了出来，递给黄海川。 黄海川粗略扫了一眼，脸色就难看起来，这水利局还真是故意杠上了不成，他把处分武刚的文件打了回去，水利局竟然又递上来了，嘿，这次还换了个理由。 目光往下挪了挪，黄海川看到这份文件的落款依然有副市长丁文健的签名时，眉头微微一挑，丁文健又是怎么个意思，他上次打回去，丁文健这次却又批复同意水利局的主张，故意的不是？ 沉思了一下，黄海川依旧在文件上写下了大大的‘驳回’两字，而后将文件扔给了于志远，“让梁田峰下午自个过来取。” “好。”于志远点了点头，心道这个武刚果然和黄海川有点关系，这是他这会从黄海川的反应瞧出的一点苗头，至于梁田峰，于志远嘴角微微撇了一下，这姓梁简直是太没眼力劲了，市长上次都驳回了，你还一个劲的想处理这武刚，丫的，现在你姓梁的可是在市长这挂了号了，今后要是有小辫子被市长抓住，怕是落不着好。 “小于，下午你看看丁副市长有没有空，有空的话，请他来我办公室一趟。”思虑了片刻，黄海川又说了一句。 黄海川此刻也意识到上次驳回了水利局的文件后并没有跟丁文健打过招呼，不管怎么说，丁文健都是水利局的主管领导，水利局那份申请给武刚处分的文件又有丁文健的签名，他给驳回了，按理说也该在事后给丁文健打个招呼，不过他那天批完文件就去了市委，回来也就忘了这事，此时想来，黄海川也在寻思着丁文健是不是有什么不满。 “唉，武刚呆在水利局的确是不行了。”黄海川眉头紧拧着，市里这些个机关行局，但凡是好点的位置，可以说一个萝卜一个坑，根本没有职位可安排，而眼下又没有调整干部的契机，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只调整一个水利局的干部，那样容易让人诟病。 “该怎么办？”黄海川沉思着，心里头颇为烦躁，别看他是个市长，手头有很大的权力，但偏偏又不能任性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暗地里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黄海川知道有很多人巴不得自己犯错误。 第1763章 8月17号，大运会的开幕式在江城奥林匹克体育中心举行，省委一号石岩军，省长周志明等主要领导几乎悉数出席了开幕式，而江城市里边，市委一号傅建家、市长黄海川等市四套领导班子成员也俱都参加了开幕式。 高规格的开幕仪式也意味着从上到省里下到市里都十分重视此次在江城举办的大运会。 而早在大运会开幕前，江城在央视上投放的城市宣传广告配合着央视这次对大运会的宣传，取得了热烈的反响，唯美的城市宣传画面通过央视的平台第一次呈现在了全国电视观众面前，也让许多原本只听过江城却从没到过江城的人，通过央视的广告第一次对江城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大运会，全名为全国大学生运动会，比起全运会，毫无疑问，大运会的关注度并不是那么高，在国家层面受到的重视也没那么大，要知道，每一届的全运会，基本上都有会中央的领导人出席开幕式，而大运会，一般也只有举办所在地的地方领导出席开幕式。 不过这次在江城举办的大运会，省里的重视和江城地方的全力以赴也让这一届的大运会受到的关注度颇高，而央视五套亦和江城市政府签署了战略合作协议，投入了相当多的广告宣传资源，并且进行全程直播，这也让此次大运会受到了广泛的关注。 大运会的举办期间，为了表示对大运会的支持，市里的主要领导亦当起了观众，特意抽空安排行程到现场观看比赛，以实际行动表达对赛事的支持，而每个领导喜好的运动项目不一样，江城体制内早有传言，市委一号傅建家喜好乒乓球，打乒乓球更是一把好手，在市里举办的机关大院乒乓球比赛中亦多次拿到了第一，虽然这个‘第一’名不知道有多少是让出来的水分，但傅建家对乒乓球的喜爱倒是真的，因为在比赛期间，傅建家已经两次抽空到乒乓球赛场观看比赛。 傅建家喜欢小球，黄海川却是偏好大球，虽然没有特别爱好哪一种运动项目，但黄海川却是到了篮球赛场观看比赛。 而这次，黄海川的母校宁城大学亦打进了大运会篮球赛事的决赛圈，从八强淘汰赛一路打到了半决赛。 有意思的是，和宁城大学在半决赛相遇的是江城大学，这两所象征江海省最高学府的大学竟然同时打进了半决赛，还碰到了一起，这着实挺罕见的一件事情。 “咱们江海省搞不出职业俱乐部，体育竞技水平在所有省份当中的排名可以说是处于中下游，倒没想到大学生篮球水平还挺不错，以前可还是没出现过同一省内的两支大学生球队同时打进半决赛的。”江冬云面带笑容的同黄海川说着，这场比赛，黄海川过来观看了，她知道后，自是跟了过来。 “说明咱们省内这些年轻的学子们很争气。”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这次是支持哪支球队？”江冬云突然笑问。 “冬云副市长，你这可是给我抛了个难题了。”黄海川摇头笑道，没有给出答案。 一旁的江东云闻言，跟着笑了起来，“是我的话，那肯定要支持咱们江城大学获胜了。” 黄海川笑着没说话，宁城大学是他的母校，江城却是他现在工作的地方，他自然不好说支持哪支球队获胜。 此时比赛已经进入第四节，也越来越激烈，双方的比分仍然紧咬着，说明两队的实力也较为接近，而江冬云在静静的看了一会后，不时的又投手看着时间，她自然没有那么大的耐性坐下来看完一场比赛，不过黄海川看起来兴致颇高，江冬云自然不会扫兴的先行离开。 事实上，江冬云巴不得黄海川对体育运动感兴趣一点，因为她的工作需要获得黄海川的支持，这段时间，江冬云的精力几乎都花在了组建职业足球俱乐部来着，足球市场这几年被炒作得越来越火，商机不小，本地企业愿意站出来接盘的倒是有好几家，但重点是能不能谈出满意的结果来。 江冬云既然想搞，就不希望小打小闹，如果只是搞一支只能打乙级联赛的球队，那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原本江城就缺乏体育氛围，要是不搞得轰动一点，那就更没人关注，所以江冬云希望接手的企业必须要有足够雄厚的资金实力，这样才能保持大手笔的投入。 “黄市长，晚上的宴席，您可得记得出席，千万不要忘了。”江东云再次看了下时间，她还有事，不能看完比赛，不由得先提醒着黄海川。 “冬云副市长，难得你过来跟着我看了大半场比赛，我看就是为了最后这一句话吧。”黄海川开玩笑道。 “黄市长，这话可不对，我好歹是分管体育工作的副市长，经常过来看看比赛以此来表达对赛事的支持，可不是正常得很嘛。”江冬云微微一笑。 “行了，晚上我一定会准时过去的。”黄海川笑着点头，江冬云之前已经提前跟他提了，他又开口许诺要支持江冬云，自然不可能爽约了。 “好，那我就先走了。”江冬云满脸笑容的起身，晚伤她将这次有意接手组建俱乐部的三家企业负责人都约了过来，正好大家坐下来一块谈谈，所以她也希望黄海川能出席，这次的三家企业是她最后筛选后确定下来，之前有好几家企业被她划掉了，原因是她觉得企业实力不够。 黄海川看着江冬云离去，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江冬云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这事上面了，巴不得一下子弄出个有影响力的足球俱乐部出来，不过这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江冬云对这方面的事倒是很有干劲，说不定还真能让她折腾出名堂来。”黄海川沉思了一下，又是笑了笑，职业足球，说到底是烧钱的运动，真要是有企业能够一下子拿出个几亿使劲砸钱的话，不说别的，先引进几个有名气的外援，起码就能先炒作起来了。 江冬云这事并不让黄海川怎么操心，这几天真正让黄海川闹心的是武刚的事，想到朱华东故意跟他作对，黄海川心里头就有些阴郁，朱华东这头看起来沉睡的老虎，终究还是露出獠牙了。 第1764章 武刚这次让黄海川闹心的是什么事？自然不是跟处分有关的事。 从黄海川第二次打回水利局的处分报告后，梁田峰倒是学乖了，不敢再递报告上来，特别是丁文健的态度也有些微妙的变化后，梁田峰不免就有些担心，对处分武刚的事，也没敢再提。 梁田峰到现在仍然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他两次打上去的报告，都刻意夸大描述了武刚毫无党纪原则的问题，但报告到了黄海川那里，偏偏都被驳回了，而黄海川对他的态度之冷淡，更让梁田峰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在黄海川眼里，梁田峰显然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虽说有些厌恶对方，但他作为市长，假若梁田峰没有问题，他也不可能主动去找梁田峰的麻烦，特别是无缘无故的去调整梁田峰的位置，所以黄海川眼下想的是先把武刚调出水利局，搁给黄海川看来，武刚在水利局也没啥前途，与其等到日后将武刚在水利局扶正，还不如现在就把武刚调出来。 而现在，就有了合适的机会。 江城申请成立会展局的文件已经得到了省机构编制委员会的批复，允许江城根据实际情况成立会展局，新组建的会展局将归市商务局管辖，是市商务局下辖的二级局，级别编制为正处级。 成立会展局的申请是黄海川担任市长之前就递上去的，是上一任市长耿敬毅任期内的事了，只不过他正好赶上了省里的批复下来。 而黄海川在了解情况后，也才知道这件事是常务副市长孔正良在力推的，孔正良考察了多地的会展业，对一些地方成立专门的会展局负责全市会展业协调服务发展工作有很高的评价，参考江城的实际，孔正良也觉得江城可以搞一个会展局推动本地会展业的发展，毕竟江城作为省会城市，要大力发展会展业的话，和省内其他城市比起来，有着天然优势。 孔正良和耿敬毅商量了这事后，已经快要退居二线的耿敬毅见孔正良对这事极为热衷，自然也不会阻扰，所以在市里的层面沟通一致后，也就向省里递交了申请。 新成立一个行政单位，这不只是涉及到财政拨付的问题，还有机构编制等诸多问题，省里自然也不可能大笔一挥就简单批准，在经过了考察调研和了解实际情况后，省里的批复隔了两个多月才下来，而这时，市长耿敬毅都已经退居二线，成了‘前任’，黄海川成了新任的江城市长。 要不是看到省机构编制委员会送下来的批文，黄海川一时都还不知道这事，不过得知市里要组建新的会展局，黄海川立刻就心思活络了起来，新成立一个单位，缺的就是人，他正愁要把武刚调到哪里，新组建的会展局正好让黄海川安置武刚，而且在一个新单位里也容易干出政绩，特别是会展业亦属于文化产业的范畴，是朝阳产业，要出点成绩并不是很难，这无疑很适合武刚。 因为成立会展局是孔正良最先提出来的，所以黄海川在会展局第一任班子的领导成员问题上，也跟孔正良进行了充分沟通，在孔正良提出第一任会展局局长由市商务局副局长李成谦兼任后，黄海川倒也没有异议，孔正良的想法可以说是老成持重，他也乐于赞成这个提议，不过对于党组书记一职上，黄海川却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按惯例，李成谦兼任会展局局长，那么，会展局党组书记一职，通常也会由他兼任，不过黄海川要安置武刚，并且要顺势把武刚提一级，自然要为武刚想办法，所以黄海川要把武刚塞进会展局担任党组书记、副局长一职。 黄海川的想法和孔正良一提，孔正良尽管有些不明白黄海川这么做的用意，但黄海川上任以来对他也表现出该有的尊重，孔正良自是不会驳了黄海川的面子，这件事也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当然，两人商议完，事情也没这么简单就过了，按照相关的法规和流程，这事还得由人大会议批准，得经过人大会议批准，人事任命才能最终生效，不过在上人大会议之前，市里的领导层先统一意见是必须的，市里头先统一意见了，最后上人大会议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 会展局的第一届班子成员，市政府这边已经有黄海川和孔正良统一了口径，其他人自是不会有异议，但到了市委那边，黄海川没想到最终是市委副书记朱华东提出了反对意见，直接把武刚划出了班子成员的名单，反倒是其他人，无论是傅建家也好，亦或是其他常委，都没表现出异议。 所有人都没意见，唯独朱华东一人反对，而朱华东反对的也很有针对性，只划掉了武刚一人，其他人都没动，毫无疑问，朱华东是故意针对武刚无疑。 而原本被人认为很容易就通过的会展局第一届班子成员也因为朱华东要求划掉武刚一人和黄海川坚持已见而僵持住，其他人一开始都不明白朱华东为何要针对武刚，但当朱华东说武刚品性有问题，并且拿出了水利局党组会议的处分报告后，其余人就没话说了。 而武刚这一招不可谓不毒，因为水利局对武刚的处分报告两次都被黄海川打回去了，原本报告打回去也没什么，但加上这次的事，特别是黄海川坚持要提武刚担任会展局党组书记一职，这不得不让人联想黄海川和武刚之间是不是有没有问题了，有大胆的人更是想着黄海川是不是收了武刚什么好处。 眼下，正是江城举办大运会的时候，市里的主要领导都先后出现在赛场上观赛，一片安定祥和的景象，但熟知内情的人却知道，眼下市里并不是那么平静，新来的市长黄海川正和市委副书记朱华东闹不愉快，而傅建家这个市委一号，似乎并不想急着表态，一直都没有说话，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傅建家能够一锤定音，但傅建家到现在还没发话。 此刻的黄海川，在篮球赛场里看江城大学和宁城大学的比赛，而在市里武云路深处，位于公园后山附近的一家颇为隐秘的高档会所里，一间最顶层的豪华包厢不时的传出搓麻将的声音。 朱华东，端坐在其中一个位置，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美妙妇人，两旁是两个男子，其中一个上了年纪，一个看着正当盛年，四个人组成了一桌麻将，正玩得不亦乐乎，而在朱华东背后，一名男子正站着观战，仔细一看，赫然就是市水利局局长梁田峰。 第1765章 梁田峰静静的站在朱华东身后观看，每当朱华东胡牌时，梁田峰都会大声叫好，虽然有些夸张，但讨好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倒好像是他赢钱了一般。 梁田峰刻意讨好，朱华东却是没怎么理会，专注的打着麻将，压根连转头同梁田峰说句话都没有，对此，梁田峰也不敢有怨言，朱华东这个小圈子的人都知道朱华东是出了名的爱打麻将的，一有空就打，也不怕找不到牌友，而朱华东的牌运也非常好，逢打必赢，每次至少都能赢个几万块。 其实说到牌运，一次两次乃至于三五次或许都没啥奇怪，但要是次次都赢，这里头要是没鬼才是真的见鬼了，跟朱华东打牌的人，谁敢真的赢朱华东钱？哪怕是手中拿着好牌，明明能胡的牌也都得故意输了，不过即便如此，想登上朱华东牌桌的人依然趋之若鹜，但能跟朱华东打麻将又岂是那么容易，一些人想要变相的送给朱华东钱都没这个资格。 现在朱华东打牌都有几个固定的牌友，梁田峰也基本上都认识，这些人，都是能进入朱华东这个小圈子的人，就好比眼下的其他三人，两个男子都是企业老总，跟朱华东过从甚密，而坐在朱华东对面的女子，也是市里一家颇具实力的餐饮公司的老总，叫江淑颖，才三十多岁的年纪，可以说是白手起家创下了不小的家业，餐饮公司的资产也有好几亿，至于江淑颖和朱华东的关系，其实他们这些亲近的人也大都心知肚明，只是没人敢说出来罢了。 “又胡了。”朱华东笑眯眯的说了一句，脸上的表情很是得意，“看来今晚的手气不错。” “朱书记，您手气这么好，我们可都没法玩了。”左边，上了年纪的男子笑道。 “可不是嘛，朱书记每次手气都这么好，跟朱书记玩牌以来，我要是没记错，我就只赢过一次，剩下的都输惨了。”右边另外一个男子也附和道。 “就是，朱书记您老是手气那么好，让我们怎么打嘛。”江淑颖也不甘人后的说道，声音嗲嗲的，让人听得骨头都酥了。 几人看似在诉苦，实则脸上都是笑意，他们打的牌面不小，一晚输赢几万块只能说是常是，有时候一个人一晚就能输十几万。 几人说完话，朱华东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打牌嘛，有输有赢正常。” 朱华东这话一出来，其他三人也都是跟着笑了起来，后面观看的梁田峰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暗骂朱华东也真是够无耻的，明明知道大家是绞尽脑汁的让你赢，你还能大言不惭的说出这句话来，这脸皮之厚也是无与伦比了。 不过正所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梁田峰知道这种事正常得很，换成是他， 坐到牌桌上也只会输钱。 桌上的麻将局继续着，几人都没注意到，桌底下，江淑颖那一双美腿往前伸着，正和朱华东的腿纠缠到一起，不时还调皮的顺着小腿往上，想要钻入那两腿根子里去。 桌上牌局如常，桌下，另有一番风景，江淑颖倒也不敢太大胆，因为梁田峰就站在朱华东后面，她要是动作过大，一不小心就被梁田峰看到了。 “小梁，要是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在这里看牌简直是浪费时间。”朱华东头也没回的对梁田峰说了一句。 “能看朱书记打牌怎么会是浪费时间呢，每次朱书记都赢牌，我可不认为只是朱书记运气好，关键还是朱书记牌技一流，懂得运筹帷幄。”梁田峰笑眯眯的说道，刚才还在心里暗道朱华东脸皮无比之厚，梁田峰这会却是也不遑多让，只是他自个没意识到罢了。 ‘噗嗤’一声，江淑颖最先忍不住笑了出来，美眸从梁田峰脸上扫过，心说这姓梁的也是马屁精，不过这会却是一点都没眼力劲，殊不知朱华东现在是真的想打发他走，好让两人桌底下的小动作能够不被发现。 梁田峰不知道江淑颖在笑什么，疑惑的看了江淑颖一眼，见江淑颖很快就收敛了脸色，梁田峰还以为江淑颖是在笑他拍朱华东的马屁，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心说你这个臭女人比我还无耻，笑个屁。 朱华东这时转头看了梁田峰一眼，见梁田峰站着不动，朱华东‘啧’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悦，嘴上却是没说啥。 朱华东这‘啧’的一声让梁田峰心里咯噔一下，瞧了朱华东一眼，梁田峰忙道，“朱书记，那我先走了。” “走吧走吧。”朱华东不耐烦的挥挥手。 朱华东闻言，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哪里让朱华东不高兴了，这会也不敢多问，只能灰溜溜的先离开。 事实上，今晚梁田峰过来，是想问问朱华东关于武刚的事，只不过他来的时候，朱华东已经在打麻将，梁田峰知道朱华东打麻将时不喜欢别人跟他谈公事，所以也没急着说，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观战，打算等朱华东打完后再跟朱华东聊，倒没想到朱华东一开始没吭声，这会突然打发他走了。 从会所里出来，梁田峰有些郁闷，他这两天正因为武刚的事而头疼，如今倒不是他要找武刚的麻烦，而是市里现在的情况他已经听说，心里不由得有些焦急，黄海川和武刚之间的关系明显是有些不寻常，这次就连傻子都看得出来，而朱华东拿出他们水利局处分武刚的报告向黄海川开炮更是让他措手不及，因为朱华东事先没有跟他透露过一点风声，梁田峰至始至终都被埋在故里，之前他还奇怪朱华东找他要报告干啥来着。 将这次的事情仔细思考一下，梁田峰不由得心里有些发寒，朱华东太狠了，这一石二鸟之记把他也坑惨了，亏他还是朱华东阵圈子里的人，为朱华东鞍前马后，不计代价的讨好朱华东，朱华东竟然一点口风都不跟他透漏，这次武刚的事，梁田峰知道自己要被黄海川给记恨死了，说不定黄海川私下里还会以为是他在背后搞鬼，毕竟武刚的处分报告是朱华东从他这里拿过去的。 “哎，姓朱的，你心可真够黑的。”梁田峰无奈的苦笑着，这次的事让他对朱华东有很大的意见，但这又能怎样？ 梁田峰知道，自己依然得屁颠屁颠的围在朱华东身旁，这就是体制里的无奈，一朝站队了，没得选择了。 第1766章 时间过得很快，为期十多天的大运会很快就落下了帷幕，闭幕式上，省市主要领导依旧悉数出席，这给本次在江城举办的大运会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这一届的大运会，因为央视的全程直播，让举办地江城颇为受益，最起码在城市宣传上，江城达到了预期的目的。 一个城市的软实力，有诸多的衡量因素，城市影响力、城市的文化、价值观念、社会制度等等，都是衡量一个城市软实力的重要指标，对发展文化产业格外重视的黄海川，同样也格外注重提升江城城市影响力的举措，就好比此次，几乎完美的完成了举办大运会的任务。 而在央视上投放的城市宣传广告，可以说是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在这次的大运会里，就有省里的领导看到了江城的宣传短片后，更是赞誉有加，表扬江城在城市宣传工作上做得不错。 毫无疑问，省里领导的表扬是对市里工作的最大肯定，而推动这事的黄海川显然也在这件事上加分不少。 大运会落幕了，工作却依然要继续，江城文化产业园在黄海川几次召开市长办公会协调后，最终也确定了拓展规划，新的规划面积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大了三倍有余，而在黄海川描绘的蓝图里，未来江城动漫产业基地、广告创意设计园、影视实验园、网络科技等等跟文化相关的产业都会搬进新建成的文化产业园里，要将产业园打造成江海省最大的文化产业园。 可以说，黄海川多次召开的文化产业发展研讨会议确定了文化产业在市里的新地位，谁都知道，新来的市长要重点发展文化产业，并且将文化产业发展成新的经济增长极，成为江城经济的重要支撑，推动江城的进一步发展。 市里，对于黄海川的发展路线不乏有一些不同的声音，有些人并不看好黄海川的观点，对于黄海川力推文化产业的发展，有人更是报之以冷笑，等着最后看黄海川的笑话。 有人想要看笑话，有人拭目以待，但不管怎么样，身为市长的黄海川，他要重点支持哪个产业的发展，他有这个权力，在市里面，傅建家这个市委一把手虽然一言九鼎，但市委本身是抓宏观方面的工作，傅建家并不会对市政府的具体工作也指手画脚，所以对黄海川规划的一些发展路线，傅建家并没多说什么，傅建家感兴趣的是是一些大项目大战略的实施，而市财政资金也重点保证傅建家钦点的一些大项目上马，所以傅建家也没那个闲心多插手市政府的具体工作。 大运会落幕后，市委，也终于召开了常委会，会议由傅建家亲自召集，在市委一号会议室召开，除占据一个常委席位的市军分区政委缺席外，江城所有常委俱都到会，会议上，傅建家也首次将廖文昊的问题摊开到了桌面上。 小会议室里，除了参会的市委常委和做会议记录的工作人员外，还有一人列席本次的市委常委会议，那就是市检察长梁有平。 会议还没开始，有人看到梁有平也坐在会议室里时，心里头就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今天这个会，怕是没什么好事，果不其然，傅建家讲明廖文昊的问题后，着实让其他人吃了一惊。 事实上，今天这个常委会是专为廖文昊的问题而开，这也是傅建家第一次公开廖文昊的问题，而在之前，除了事先跟傅建家统一口径的黄海川外，也就只有市纪委书记郑刚强知情，还有主管领导市政法委书记景一山也得到通气，就连市委副书记朱华东事先都一点不知情。 为了让案情最大限度的保密，傅建家并不想让太多的人提前知道，黄海川是市长，傅建家先知会黄海川是必须的，至于其他人，除了是需要事先通气的，傅建家其余人都要求保密。 当然，保密归保密，眼下要正式对廖文昊采取措施了，那就必须通知其他常委了，这也是今天召开常委会的目的，毕竟涉及到廖文昊这个层次的干部，也已经极具分量，傅建家也不可能直接让纪委对廖文昊采取措施而没通知其他人。 “傅书记，廖文昊的问题都查清属实吗？廖文昊毕竟是做出不少成绩的干部，我看还是慎重一点。”朱华东在傅建家讲完话后，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目光从傅建家和郑刚强两人脸上扫过，朱华东心里隐有不满，这么大的事，竟然事先没跟他通气，开了会才突然拿到会议上说，难道当他这个市委副书记不存在不成。 朱华东的目光也隐隐扫了黄海川一眼，看到黄海川一副平静的神色，朱华东暗暗猜测黄海川怕是已经事先知情，这更让他不满。 “华东同志，纪委那边已经有确凿的证据，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个会。”傅建家笑道，“大家手头上的卷宗都是跟廖文昊有关的违法违纪问题，列在上面的都是已经查证属实的，大家可以仔细看看。” 傅建家这话让朱华东神色微微一窘，他连报告都没看就急着帮廖文昊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廖文昊有啥特殊关系呢。 “要不是因为大运会的关系，对廖文昊的问题，本来是要提前处理的。”傅建家这时候继续说着，“考虑到大运会的安保工作之前都是廖文昊负责，要是临阵换将，怕会出现一些问题，所以最终还是决定放到大运会结束后再进行。” 傅建家这么说，大家也能理解，早在大运会还没召开前，江城就成立了大运会安保工作总指挥部，由廖文昊担任总指挥，要是突然将廖文昊拿下确实不太适合。 看着手头上的卷宗，大家俱都不说话了，都已经是查证属实的问题，又拿到了常委会上，那摆明了就是要处理了，今天这个会，纯粹就是跟大家通气一下而已，原本还有想替廖文昊说情的个别人，看完卷宗后，也识趣的不吭声，这种时候要是替廖文昊出头，只会惹得自己一身骚。 最先提出质疑的朱华东此刻也不吭声了，廖文昊虽然对他也有所孝敬，但还不值得他在这种时候为廖文昊出头，此刻看着手上的卷宗，朱华东眉头微凝，他此刻想的不是怜悯廖文昊，而是想到了一旦廖文昊栽了，那市局局长的位置等于是空出来了，这又是一个实权的位置，他朱华东自然不可能放过这种提拔自己人的机会。 第1767章 短暂的常委会很快就结束，对于廖文昊的问题，在市纪委拿出来的铁一般的证据面前，没人会站出来替廖文昊说话，哪怕是跟廖文昊多多少少有点交情的人。 没人有异议，常委会也就一致通过了对廖文昊的处理意见，由市纪委正式对廖文昊实施两规措施，而在常委会后，市里的决定也第一时间知会了省厅。 公安局作为双重领导机构，不只接受同级党委政府的领导，同时接受上一级公安机关的直接领导和管理，所以市里的决定，也要通知省厅，而在局长一职空出来后，市里任命新的局长，省厅同样有权建议人选。 常委会开完了，纪委的行动也十分迅速，早就对廖文昊暗中监控，并且守候在市局外的一队纪委人马，在接到开完会的郑刚强电话通知后，立即直扑廖文昊的办公室，将正准备外出吃午饭的廖文昊给逮了个正着。 廖文昊被带走了，市局的众多工作人员看到了这一幕，有些人被吓得两股颤颤，市局的一把手，整个江城市局的局长，说被拿下就被拿下了。 廖文昊出事，对于江城政坛来说不亚于一场小型的地震，虽然廖文昊担任局长一年多来，一直没有明确提正厅，但公安局作为一个大行局，局长的分量和地位可以说是远超其他普通行局，这也是为什么公安局长一般就算没有兼任政法委书记也会兼任市里的副市长，位列市领导班子成员。 而廖文昊被市纪委带走，之前又一点风声都没有，这无异于在一潭池水中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 仅仅是廖文昊被带走后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内，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市里，成为了中午被人热议的第一话题。 市政府，黄海川在办公室吃着简单的盒饭，两荤一素的便餐，这是黄海川让秘书于志远从食堂打上来的，从市委开完会回来的他，因为手头积压的事不少，干脆就在办公室吃起了午饭。 “外面是不是都在议论廖文昊的事？”黄海川吃着饭，抬头问了于志远一句。 “嗯，议论的不少，估计没人会想到廖文昊会被拿下，太突然了。”于志远点头，心里也是万分惊讶，连他这个市长秘书都没提前得到消息，可见纪委的保密功夫有多好。 “这说明当干部就要洁身自好，要享福要发财，就不要当官，当了官，就不要想着享福发财。”黄海川看了于志远一眼，笑道，“小于，你现在是我的秘书，受到的形形色色的利益诱惑肯定比别人多，一定要坚守底线，做一个合格的党员干部。” “市长您教诲得是，我一定谨记。”于志远挺直了身子。 黄海川看到于志远的反应，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这话倒不是有意要敲打于志远，而是想到了以前的秘书，黄海川希望于志远能够经受住诱惑和挑战。 “市长，廖文昊被拿下了，不知道是谁接任局长？”于志远忍不住八卦的问了一句。 “现在还不清楚，估计没那么快定下来。”黄海川摇了摇头，廖文昊的位置空出来，很显然，要争这位置的人多得是，市里的这些个领导也都会争取提自己的人上来，但这件事，暂时还轮不到他去争，一来是他初来乍到没必要跟人去争，二来，也是最主要的一点，是他也没自己的人可以提，把武刚提到市局肯定不现实，所以现在的他反倒是只能坐在一旁看戏，看市里这帮人如何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想到武刚，黄海川就对朱华东恨得牙痒痒的，会展局的领导班子已经确定了下来，武刚最终还是没能调到会展局担任党组书记，这都是因为朱华东强力阻扰，抓着水利局针对武刚的处分报告不放，以至于黄海川最后只能妥协，而因为武刚的事，黄海川甚至在背后被人说是接受了武刚的贿赂，对此，黄海川也懒得多说啥，清者自清，对那些恶意中伤的人来讲，解释得越多，反倒是让人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朱华东啊朱华东，这次我倒要看看你会推荐谁担任市局局长，但凡是你推荐的人，我要是不给你投张反对票就真对不起你了。”黄海川眯着眼睛，颇有些咬牙切齿。 恼火了一阵，黄海川很快就收回心神，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黄海川道，“小于，过两天夏华影视公司的人过来，你务必要让人做好接待工作，当天晚上的接待宴，我会出席。“ “市长您放心，接待工作我早就准备好了。”于志远道。 “那就好。”黄海川点了点头。 夏华影视公司是国内最大的影视制作公司，市值几百亿，这次是黄海川让大舅子邱义动用了一点私人关系请夏华影视公司的人过来，目的就在于希望能和夏华影视公司有所合作，文化产业作为黄海川今后一段时间力推的重点产业，不论是文化影视产业、文化体育产业等等，都是跟文化产业相关联的产业，黄海川希望发展的是一个广义的文化大产业，将江城真正打造成东南沿海的一个文化产业中心，对于这一目标，黄海川也是竭尽全力去努力，哪怕是动用个人关系也在所不惜。 见黄海川没有别的吩咐后，于志远在黄海川的办公室里没有多呆，回到自己的小办公室去忙着黄海川吩咐的一些事，事实上，就算是没有黄海川特意叮嘱，后天接待夏华影视公司一行，他也不敢马虎，知道那是黄海川请来的人，而黄海川又对发展文化产业下了大力气，他这个做秘书的又怎敢给黄海川拖后腿。 办公室里，黄海川独自一人坐着，午饭还没吃完，黄海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了下号码，见到是曾静打来的，黄海川以为曾静是打听廖文昊的事，接起电话就玩笑道，“曾静，晚上回家是不是准备放鞭炮了。” “正有打算。”曾静笑眯眯的应了一句，和黄海川说笑了一两句，心情确实不错的曾静听到黄海川这会还在办公室，知道黄海川可能还在忙，也就不敢多废话，径直道，“黄海川，我以前在市局的老领导郑忠强想要拜访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郑忠强？”黄海川疑惑的皱了皱眉头，他并没听过这个名字。 “郑局长是两三年前从江城市局调出去的，在兴泉市市局担任局长。”曾静及时解释道。 黄海川闻言，心里一下明白了过来，对方是从江城市局调出去的，现在又在别的地方担任市局局长，这个节骨上通过曾静想要拜访自己，这意图可就再明显不过了。 ps：欢迎大家看我的另一部作品，‘一路飙升’，在本书封面页的作者其他作品里有，或者直接在网站里搜索书名。 第1768章 黄海川短暂的沉思着，他刚刚才还在想这次的市局局长任命可以坐在一旁看戏，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通过自己身边亲近的朋友找上门来。 “海川，你要是不方便见的话，那我跟老领导说一声，直接推了。”曾静见黄海川没说话，以为黄海川在为难，不由得主动说道，她虽然也希望能帮到老领导，但要是让黄海川为难，曾静也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出现。 “倒没啥不方便的，这样吧，定个时间，见一见也没什么。”黄海川笑道。 “行，那看你啥时候有空，我跟我老领导说一声，好让他安排时间过来。”曾静道。 “这样吧，今晚或者明晚，具体时间我再通知你。”黄海川看着桌上的台历，说道。 “好，那我就等你通知了。” 两人说完正事，也没有多聊，很快就挂了电话，黄海川收起手机摇了摇头，这年头，果然还是官帽子最吸引人，廖文昊出事的消息才刚刚公布，这些有希望争取局长一职的人就都开始活动起来了，这个速度和效率要是用在工作上，也不知道能多干多少实事。 将手机放在抽屉里，黄海川很快就将这事抛之脑后，他答应见郑忠强，但不代表就能帮上对方的忙，之所以答应见，说到底还是因为曾静的面子，黄海川偶尔有听曾静提过，知道她这个老领导对她照顾颇多，就冲着这一点，哪怕是不能帮上对方忙，跟对方见一面也没什么。 把午饭吃完，黄海川午睡了片刻，下午，黄海川把积压的文件处理完后，就提前离开了办公室。 市政府外，倪佳丽坐着自己的那辆红色宝马三系等在大门口外的马路上，见黄海川的车出来，倪佳丽忙上前汇合。 “倪总，你在前头带路。”按下车窗，黄海川笑着对倪佳丽道。 “好，那我开慢点。”倪佳丽笑着点头。 开车在前头领路，倪佳丽心情颇为不错，钓鱼的事是前两天确定下来的，也是黄海川主动跟她提起，说要放松一下，让她推荐个休闲放松的活动，倪佳丽思来想去也就推荐去钓鱼，倒没想到黄海川答应得很痛快。 能够和市长一起去钓鱼，倪佳丽自然是心情愉悦，这多多少少也说明黄海川认可她的工作，至少没让她每天的工作白忙活。 砚山湖位于江城西部，这是江城城郊挺有名气的一个湖泊，风光秀丽，景色优美，再加上环境保护得好，湖水的水质一直都很不错，甚至可以让人直接下去游泳。 车子开了四十多分钟后就到达了目的地，倪佳丽也有挺长一段时间没过来，到了之后，看到湖边有一些新建的木屋，外边挂着小吃大排档、水煮活鱼之类的牌子，惊讶道，“这里啥时候建了这些木屋了。” “倪总，你这是多久没来了？”于致远笑着看了倪佳丽一眼，他经常到江城宾馆，对倪佳丽也颇为熟悉，知道对方每天早上都会准时给黄海川送早餐，也是很会讨领导欢心的一个人。 “估计有一年没来了，平常要是没人约也就没过来。”倪佳丽笑道。 “倪总，你自己都这么久没来，反倒是推荐我过来，不会是胡乱找的地方吧。”黄海川开着玩笑。 “黄市长，那肯定没有，这里有很多人过来垂钓的，砚山湖对那些钓鱼爱好者来说还是很有名气的。”倪佳丽忙解释道。 几人说笑着往湖边而去，正如倪佳丽所说，这里来钓鱼的人很多，也专门开辟出了一块供人垂钓的区域，三三两两一块过来的人很多。 倪佳丽只准备两套钓具，看到黄海川的秘书于致远和司机苗袁亮两人都空着手，倪佳丽把手头的钓具给了于致远，看向苗袁亮笑道，“苗哥，你先等着，那边有出租钓具的，我再去租两套。” “别别，倪总你在这呆着就行，我去租。”苗袁亮笑着摆手，倪佳丽给他面子，喊他一声‘苗哥’，苗袁亮却不敢真的托大。 苗袁亮去租钓具，黄海川三人便找了个空地开始装钓具，倪佳丽还特地从车上搬了几张小椅子下来。 “倪总，你这准备也太充分了，连椅子都备着。”黄海川笑道。 “知道黄市长您要来钓鱼，我当然要准备充分一点。”倪佳丽笑眯眯的道。 “说起来，也好久没放松了，从上任到现在，可还没真正休假过一天。”黄海川笑道。 “那是黄市长您责任心强，始终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不像一些干部，成天大宴小宴的，还时不时的公款出游，美其名日考察。” “哟，倪总这话是意有所指啊，不知道倪总都看到了哪些干部这样，说给我听听。”黄海川笑着看了倪佳丽一眼。 “啊？我也就是随口说说，没特指谁。”倪佳丽小嘴微张着，差点没被黄海川这话吓一跳，她在江城宾馆工作，经常接待形形色色的干部，有些人在包厢里头喝酒，一喝大了，就管不住嘴了，吹嘘着到国外哪些地方考察过，十天考察有九天是在玩……类似这样的话，倪佳丽听到的多了去，闭上眼睛她也能说出几个干部的姓名来，而且还都是区一级的主要领导。 不过就算知道，倪佳丽也断然不敢说，要不然别人倒霉了，要是知道是从她这边说出去的，她能有好果子吃才怪。 几人说着话，已经组装完钓具，苗袁亮也去租了两套钓具过来，四个人把钩放下去，就开始等着鱼上钩。 “上次市里一家报纸报道，说有人在砚山湖钓出了一条近二十斤重的桂鱼，这还真是挺罕见的。”于致远说道。 “真的假的？不会是有人故意给砚山湖打广告吧。”倪佳丽笑道。 “应该是真的，我看报纸拍的图片是在砚山湖这里。”于致远笑答。 “嘘，别说话，我这里的钩好像有动静了。”黄海川突然道。 倪佳丽和于致远闻言，忙闭上嘴巴，往黄海川的鱼钩看去，果然看到鱼钩在一下一下的动着。 “黄市长，您运气可真太好了，刚来就有收获。”倪佳丽两眼亮晶晶的小声说了一句。 “喂喂，你们几个人交钱了，一人五十元。”这时，突然有一个手臂系着红袖章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冲着黄海川几人喊道。 中年男子这一喊，黄海川这边水里的鱼钩往下一沉，旋即就没了动静。 倪佳丽看到黄海川这里快要上钩的鱼跑了，登时就有些不高兴了，对中年男子道，“你这人咋回事，说话这么大声，把鱼都吓跑了。” “你们要有本事，钓几条鱼还不简单。”中年男子不以为然的笑笑，“行了，赶紧交钱，四个人正好两百。” “交钱？交啥钱？”倪佳丽瞪大了眼睛。 “嘿，钓鱼的钱呗，你以为这砚山湖的鱼能让你随便钓啊，都给你们免费钓，这湖里的鱼就是再多也不够你们钓的。”中年男子撇嘴道。 “以前不就是免费的吗，啥时候要收钱了？再说这砚山湖是公共地方，你们收钱有啥凭证？” “反正就是要交钱，都收了好几个月了，美女，我说你是不是很久没来了。”中年男子盯着倪佳丽直瞅着，眼睛在倪佳丽胸前扫来扫去，眼神那叫一个猥琐。 “别管我几个月没来，这砚山湖是公共区域，又不是你家开的，凭啥收钱？” “这湖当然不是我家的，是国家的，知道不，这钱是国家收的钱。” “国家收的钱，那你给我看看发票收据啥的，要真是，我也不废话，两百块立刻就给。” “没收据，一人收你们个五十块还要收据，你当国家跟你一样吃饱了撑着，快点给钱，不给就离开，你没看这里这么多人都交了钱的吗，你要不交，对其他人就不公平，赶紧交。”中年男子不耐烦道。 倪佳丽这时候不说话了，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没吭声，倪佳丽神色颇为疑惑，黄海川对这种事就无动于衷？ 心里琢磨着，倪佳丽猜不透黄海川的心思，不差这两百块的她，这时候也将钱包拿了出来，从里头掏了两百块递出去。 第1769章 倪佳丽正要将钱递出去时，于致远突然道，“这位大哥，没发票收据也没关系，能不能给我们写个收条，我们有用。” “收条？”中年男子疑惑的看了于志远一眼，“随便拿张纸写就行？” “恩，随便拿张纸写就行。”于致远点了点头。 “兄弟，麻烦帮我们写下哈，我们回去有用，要报销，你懂的。”苗袁亮这时候也走上来，从口袋里拿出烟给对方点上。 “那行吧，我给你们写一张。”中年男子抽着烟，态度也好上不少，当然，最主要的是他看到倪佳丽手上已经拿着两百块。 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从里头撕下一张纸，中年男子想了想，问道，”这收条得怎么写呢。” “大概写下就行，反正大概意思就是钓鱼收管理费五十块钱啥的。”于致远笑眯眯的道。 “对头，就是管理费，还是你们这些吃公家饭的人会想，瞧瞧，随便就能整个名头出来。” 中年男子说着，已经开始写了起来，于致远却是被对方的话给吓了一跳，这人眼光这么毒，一眼就看出他们是体制内的人？ “你们这些人啊，一看就知道是吃公家饭的，花点钱都想着报销，啧，还是国家的钱好坑啊。”中年男子嘴上说着，把手头已经写好的收条拿给了于致远。 倪佳丽见于致远收起了收条，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这时候也不废话，把两百块给了对方。 中年男子收了钱后哼着小曲儿离开，倪佳丽重新走到黄海川身旁，目光在于致远和苗袁亮两人身上扫了一眼，倪佳丽不用想也知道刚才肯定是黄海川授意的，否则两人不会主动那么干，就是不知道黄海川最后会怎么做。 “以前我来过好几次，都没听说过要收钱的，也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要收费了。”倪佳丽找话说着。 “倪总，你都一年没来了，发生点啥变化也是正常。”于致远接话道。 “收钱倒是没什么，关键是这收的不明不白的。”倪佳丽笑了笑，“黄市长，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搞明白，像这些河流啊、湖泊啊，到底归谁管？” “有管理权限的部门多着，这要看具体涉及到哪一种行政管理权，不过咱们江城境内没有大江大湖，也没大的河流流域，所以市里并没有设立专门的湖泊管理局来管理这些水资源，像有的地方有大江大湖的，都有设立专门的湖泊管理局，类似咱们江城这种情况，对河、湖的管理，水利局、国土资源局都有相应的管理权限，当然，涉及到其他部门权限的，那其他部门也有相应的行政管理权限。”黄海川笑道。 “这也太复杂了，就一个湖，管理起来还那么复杂。”倪佳丽撇嘴道。 “职责管理权限的划分是有些负杂，有些更是相冲突，但国内的实际情况就是这样。”黄海川笑笑，“其实有些权限的划分也是必须的，你比如在湖里死了人，那要归水利局管还是国土资源局管？都不行，得归公安局管，所以涉及到自己职责范围内的，公安局也有相应的权限。” 倪佳丽听到黄海川这么讲，想想也还真是，要说河水湖泊大都归水利局和国土资源局管倒能理解，但要在里头死了人，那水利局和国土资源局的确就管不上了。 几人继续钓着鱼，倪佳丽也绝口不提刚才于致远向那中年男子索要收条的事，虽然不知道黄海川想要干嘛，但对这些乱收费的人来说，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倪佳丽倒是乐得见到这种情况出现。 “有了，有了。”黄海川突然神色一动，二话不说就将鱼竿拉了起来，果不其然，一条鱼已经上钩，虽然不大，但却是今天的第一个收获。 “哎呀，黄市长，您可真厉害，第一个钓上鱼的还是您。”倪佳丽笑道。 “运气。”黄海川笑了起来，心情颇为不错。 “我刚刚去租钓具，那边的大排档和饭店就有帮人加工钓上来的鱼的，看是要水煮还是烧烤，凭自己选择。”苗袁亮笑道。 “是嘛，那咱们争气点，多钓几条，晚上的晚餐就有了。”黄海川笑道。 “可不是嘛，水煮活鱼做一份，蒸鱼做一份，烤全鱼也做一份，晚上就吃全鱼宴了。”倪佳丽兴致勃勃的道。 “要做烤全鱼，可得钓一条大点的。”于致远插话道。 几人说说笑笑，一直到了傍晚，收获颇丰，钓上来六七条鱼，旁边有路过的人看到，连说几人运气不错，有的人可是一下午都没啥收获，不过也有厉害的钓友，收获很多。 “我看晚上的全鱼宴不只有着落了，还能剩下。”几人提着装鱼的水往湖边的大排档走去时，黄海川笑道。 “那就带回去吃。”倪佳丽笑道。 到了大排档，几人一问，才知道这边的饭店和大排档也有向顾客回收鱼的，顾客宰不完的鱼可以直接卖给大排档或者饭店。 “加工费倒是不便宜。”倪佳丽问下了价格后说道，虽然由他们自个提供鱼，但大排档帮忙加工料理，收费却是不低。 “难得来一次，贵就贵吧。”黄海川笑笑。 倪佳丽闻言，也没说什么，钱是小事，关键是黄海川高兴就好。 一份水煮鱼，一份蒸的鱼，一份烤全鱼，再另外加两个小菜，几人晚餐就凑全了。 于致远坐在黄海川身旁，看到老板亲自过来倒水，看似随意的问道，“老板，这边收费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以前过来钓鱼不用钱的嘛。” “还不是旁边的村民自个收的钱，说这砚山湖里的鱼苗是他们放的，不能让人免费钓。”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汉子，身材魁梧，听到于致远问，想也不想就答道。 “既然是人家放的鱼苗，那确实没有让人免费钓的道理。”于致远恍然。 “蒙人的呢，他们哪里往这砚山湖放过鱼苗，不过是故意收钱找的借口罢了。”老板撇撇嘴，“就说我这大排档吧，开在这里也得交钱呢，既要租金又要管理费。” 老板显然颇有怨气，说完还低声咒骂了两句。 “老板，那就奇怪了，这钱是谁收的？” “旁边这村是果水村，钱是村委会收的，至于最后到哪里去谁知道呢，以前也有人抗议过，还找来了电视台曝光，说是非法收费，但一点用也没有，听说人家村里的关系硬着呢，水利局和国土资源局都有人。” “这样啊。”于致远点了点头，问了这些，他也不吭声了。 一旁的倪佳丽美眸转动着，目光不时的从黄海川身上扫过，脸上带着莫名的笑容，心想黄海川对这种事果然不会坐视不理。 第1770章 一顿全鱼宴吃完，时间已经不早了，黄海川几人驱车回市里，于志远和苗袁亮到了江城宾馆后便直接回家，黄海川上了楼后，看了下时间，快九点了，这个点睡觉还早，黄海川琢磨了一下，给曾静打了个电话过去。 “曾静，睡了没有？”电话接通，黄海川笑道。 “哪有那么早，刚回到家里没多久。” “怎么，加班到这么晚？” “不是，老领导过来了，晚上陪他吃饭，吃完又聊了一会，就耽搁到现在了。” 黄海川闻言，脑袋里浮现起郑忠强这个名字，曾静白天一说这名字，他立刻就记了下来，倒不是因为对郑忠强另眼相看，而是郑忠强和市纪委书记郑刚强的名字就差了一个字，让他想不记住都难。 “看来今天廖文昊出事的消息一公布，这些个有希望竞争局长职位的人都坐不住了，一个比一个跑官积极。”黄海川笑道。 “官场嘛，谁都想上进不是，郑局长算是好的了，最起码他是肯干实事的一个人，我对这位老领导还是了解的。”曾静笑道，知道黄海川听到老领导这么快就跑到江城来，可能对老领导有点不好的印象了，不由得替老领导辩解道。 “隔日不如撞日，这样吧，你约他现在出来。”黄海川下意识的又看了看时间，九点钟，这个时间点睡觉也还太早，索性就约对方出来坐一坐。 “好，那我马上给他打电话。”曾静听到黄海川这么说，神色振奋，晚上和老领导吃饭，对方可是还跟她打听黄海川这边有没有什么口风，曾静当时只能遗憾的说没有，因为白天黄海川虽然说会找个时间见一见，但一直到傍晚，她都没接到黄海川的电话，而这种事她又不敢频繁的给黄海川打电话，对老领导的期盼，曾静也就颇有些为难，虽然她跟黄海川关系好，但涉及到这种事，曾静也知道注意分寸。 “对了，海川，要在哪碰面，你定个地点。”曾静忙又问道。 “地点嘛……”黄海川迟疑着，宾馆内就有会客厅，但在江城宾馆见面肯定不合适。 “海川，要不在我家吧，反正我家也没人。”曾静想了想，突然道。 “那也行。”黄海川点头应下，和郑忠强的见面也不宜太高调，在曾静家里倒是再合适不过，也不怕引人注目。 两人定了地点，曾静立刻就给老领导郑忠强打电话，郑忠强这会也才刚刚到家洗完澡，他家里就是江城本地的，从一名基层民警干到市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郑忠强在江城市公安系统整整干了近三十个年头，前年才从江城市局调到兴泉市担任局长。 从副局长到局长，说是升迁，但对郑忠强来说却是平调，甚至有那么一丝发配边疆的味道，因为江城是省会城市，还是副省级市，市局副局长的级别也是正处级，而郑忠强在担任常务副局长的第三年后，级别就被明确为副厅级，所以调到兴泉市局，尽管也兼任了市长助理，但对他而言，级别都是一样，而兴泉市是江海省最落后的地级市，和江城比起来，说是穷乡僻壤也不为过，郑忠强一直谋求能够调回江城，眼下廖文昊倒台了，郑忠强自然是希望能够抓住这次机会。 接到曾静的电话，郑忠强有些惊喜，洗完澡已经换上睡衣的他立刻又穿上了衣服。 “都九点了还要出门？”妻子见郑忠强睡衣都穿上又要出去，不禁皱眉。 “有要紧事，这次想调回江城说不定有戏。” “真的？”妻子眼睛也亮了起来，兴泉市到江城即便是走高速也有近五个小时的车程，来回并不方便，她一直抱怨丈夫在山旮旯里工作来着，真要是能调回江城，那确实是一件大喜事。 “只是说有希望，还没谱。”郑忠强摇了摇头，人已经往外走。 郑忠强自个开车前往曾静家里，而宾馆这边，黄海川打完电话后也没耽搁，立刻就准备下楼。 走廊上，黄海川碰到了上楼的倪佳丽，倪佳丽端着一碗清汤正准备给黄海川送来，见到黄海川要出去，倪佳丽诧异道，“黄市长又要出去？” “嗯，出去一趟。” “这么不巧？我还说给黄市长您送一碗清汤过来呢，怕您晚上吃太腻了。”倪佳丽笑募募的道。 “倪总，你这真是……”黄海川哭笑不得的望着倪佳丽，对方对他的服务可谓是无微不至，黄海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晚上这全鱼宴好吃是好吃，不过都是鱼肉，吃多了还真有点腻呢。”倪佳丽眨着眼睛笑道。 “那好吧，你先放我屋里。”黄海川摇头笑道。 倪佳丽把汤端进屋里，很快又走了出来，“黄市长，您要上哪，我送您，省得您再叫司机过来。” “倪总是住哪？”黄海川听倪佳丽这么说，想想也是，要是顺路的话，就让倪佳丽顺便捎他过去。 “我住兴平路那一块。” “兴平路？那还真是巧了。”黄海川笑了起来，“你就送我到兴平路的嘉园小区。” “好。”倪佳丽笑着点头，很识趣的没有问黄海川要去那干嘛。 两人下了楼，走到停车场时，黄海川站在边上等着倪佳丽把车子开过来，这时，却见一男子走向了倪佳丽的的车子，挡在了车子前面。 “赵先生，你要干嘛。”倪佳丽看到对方，有些恼火的从车上下来。 “佳丽，给你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也不回，我只能过来这边找你了。”男子面带微笑的看着倪佳丽。 “咱们不是很熟，请你不要喊我名字。”倪佳丽撇了撇嘴，看到这男子着实有些生气，跟果皮膏药一样。 “现在不熟悉，多来往几次就熟了不是，我想你现在应该也下班了，不知道有没有空一起坐一坐？”男子笑道。 “没空。”倪佳丽甩着头，“请你走开，不要挡路。” 男子听到倪佳丽的话，似乎也不动气，笑眯眯的挪开脚步，看着倪佳丽开车出来，停在了黄海川身边，而后看到黄海川上了车。 “这臭三八。”目视着倪佳丽的车子离去，男子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 车子往兴平路驶去，黄海川对刚才倪佳丽和男子的话大致听到了几句，这会不禁笑道，“倪总，那是你的追求者吧。” “追求者算不上，苍蝇倒是真的。”倪佳丽苦笑了一下，“我爸妈给我介绍的，说是什么租车行的老板，事业有成，当时架不住我爸妈一再催促，就去跟对方见了一面，结果对方就跟狗皮膏药一样黏上了，看着就让人讨厌。” “不至于吧，我看他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 “那叫斯文败类。”倪佳丽轻哼了一声。 “你这话可是一棍子打倒一帮人，那戴眼镜的人在你眼里岂不是都成了斯文败类。” “嘻嘻，幸亏黄市长您没戴眼镜。” 倪佳丽这话刚说完，想到什么，立刻就吓得捂住了嘴巴，市委一号傅建家可是戴眼镜来着，她这话要是传到傅建家耳里，这宾馆副总经理还想不想干了！ 第1771章 黄海川见倪佳丽突然一惊一乍的，笑道，“怎么了？” “黄市长，我刚刚想到傅书记是戴眼镜的。”倪佳丽小声说了一句，说完还吐了吐舌头，煞是可爱。 黄海川一听，差点没笑出来，这倪佳丽倒是真敢说。 车子开了十几分钟，市区的道路，这个时候并不堵，原本白天得开二三十分钟的路程，晚上只要十几分钟就能到达，车子到了兴平路的嘉园小区后，黄海川犹不知道到了目的地，还是一旁的倪佳丽提醒，“黄市长，到了，这就是嘉园小区。” “哦，就是这里？”黄海川往窗外看了一眼。 “嗯，兴平路就这一个嘉园小区，黄市长您要是没说错的话，就是这里了。”倪佳丽点头道，颇有些古怪的看了看黄海川，黄海川自个要到这里来，难道不知道目的地吗？ “那就是这了。”黄海川点了点头，从车上下来，朝倪佳丽招手道，“倪总，谢了，你先回去吧。” “没事，我不急。”倪佳丽笑道。 黄海川闻言，没多说什么，挥了挥手，转身就走进小区，和曾静相识这么多年，他只知道曾静大概住哪，但曾静家里，黄海川还真没去过一次，今天还是头一遭上门。 之前在电话里曾静已经说了住在几号楼几室，黄海川进了小区后就直接找了上去，很快就找到了地儿，房子内侧的门虚掩着，隐隐能听到说话声，黄海川不由敲了敲外侧的不锈钢门， 敲门声响起，屋里旋即就有脚步声往门边来，门拉开，里头露出了曾静的脸，看到了黄海川，曾静脸上露出了笑容，“海川，你来了。” 开门请黄海川进来，曾静这次将里外两个门都关上。 客厅的沙发旁，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看到黄海川进来，男子微微往前走了两步，“黄市长，您好。” “这位就是郑局长吧。”黄海川打量着中年男子，点头致意。 “嗯，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老领导，郑忠强郑局长。”曾静给黄海川介绍道。 双方寒暄片刻，曾静这个主人翁请着双方坐下，一旁的郑忠强等着黄海川落座后，这才跟着坐下。 气氛短暂的沉默着，今天是黄海川和郑忠强第一次见面，两人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开启话题，这时，还是曾静主动道，“海川，还记得当时咱们一块在党校培训的日子吗，那一次要不是郑局长给我争取了一个名额，我都没机会到党校去学习，要是当时没去，可也没机会认识你了，更没有后面这么多年的交情了。” “你一说党校培训的日子，我还真有点感慨，这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过去这么多年了。”黄海川笑道。 “是啊，这世界上，最值钱就是时间，最不值钱的也是时间，时光荏苒，让人唏嘘。”曾静有感而发，这些年，她自己的人生也经历了巨变，从辉煌到低谷，到现在又重新走上了原来的位置，岁月蹉跎，她依然在原地踏步，而家庭却又遭逢劫难，丈夫因公牺牲，留下她们孤儿寡母，这几年，她既要照顾家庭，又要兼顾工作，也不知道是如何走下来的，回头去看，曾静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能坚持下来。 想到丈夫，曾静眼里闪过一丝仇恨，所谓的因公牺牲，不过是一个幌子，曾静相信里头一定有内情。 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了气氛，曾静很快就收敛神色，复又和黄海川说笑了起来。 两人回忆着过去，曾静自然也没忘了旁边坐着的老领导，晚上这次会面，本来就是为老领导准备的，曾静主动找话说就是为了帮老领导打开话题，这时候更要为老领导多说话，“海川，郑局长以前在市局可是个破案能手，江城公安系统公认的第一神探，业务能力强，无人能出其右，凭着耀眼的成绩，这才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我们公安系统的人，说起郑局，大家都得竖起一个大拇指，我呀，也算是郑局长的弟子，只可惜没学到郑局长的一半本事。” “曾静，你就别把我夸得这么好了，没你说的这么夸张，都是做好本分工作而已。”郑忠强连连摆手，被曾静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也知道曾静是在帮他讲话，暗中给曾静偷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现在的人都太浮躁，包括我们的一些干部，浮于形式，不肯踏踏实实的工作，所以能踏实本分的做好工作的，都是值得表扬。”黄海川微微一笑。 黄海川这话，算是对曾静力挺老领导的回应，一旁的郑忠强听了，心里悄然一喜，黄海川这话说明了对方对他并不反感，对于他这个之前从未跟黄海川打过交道的人来讲，能让黄海川不反感，这起码是取得黄海川支持的第一步，而曾静和黄海川的关系，更是让郑忠强惊喜不已，他之前知道曾静和黄海川有交集，但绝对想不到两人的关系这么近，从曾静直接称呼黄海川的名字已然可见一斑。 和曾静说着话，黄海川目光落在了郑忠强身上，曾静这么卖力的夸郑忠强，黄海川当然知道曾静的目的，这会也不会拐弯抹角，“郑局长，你的想法我大概清楚，不过涉及到市局局长一职的任命，我这个市长怕是说了不算，何况我现在初来乍到，有些事也是有心无力。” 黄海川此刻不得不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让对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毕竟这次空缺出来的局长一职，黄海川本就认为自己要是提名一个人选，最后的胜算估计不大。 黄海川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而听在郑忠强耳里却又是另一回事，原本还有些兴奋的郑忠强此时犹如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黄海川这话是什么意思？直接挑明了不想支持他吗？ 郑忠强有些绝望，黄海川这边要是不支持他，那他在市里等于是没有多少助力，那他就算能从省厅得到支持又有什么用？ 曾静看到郑忠强的脸色，立刻就知道老领导理解错了黄海川的意思，赶紧道，“郑局，我想黄市长的意思并不是不支持你，而是怕不能给你太大的帮助。” 曾静说着，看了黄海川一眼，生怕自己擅自帮黄海川说话会令黄海川不高兴，见黄海川点头，曾静才松了口气。 郑忠强起先有些不相信曾静的解释，不过看到黄海川笑着没有反驳，郑忠强心里一松，“黄市长，我觉得事在人为，您觉得呢，要是能回到江城工作，以后我一定坚决服从黄市长您的指示。”郑忠强表态道。 “事在人为，这话没错，我就怕现在给你希望越大，你的失望会越大，所以先给你打个预防针。”黄海川笑笑，“再说你们公安局是双重领导，除了市里，你们也接受省厅的直接领导，市局局长的任命，省厅同样有一定的话语权和建议权，光靠市里也没用，也得有省厅的支持。” “黄市长您放心，省厅那边，我自己能找到帮我说话的人。”郑忠强拍着胸脯道。 “是嘛。”黄海川诧异的看了郑忠强一眼，看来郑忠强是早有准备，不过也不奇怪，对方毕竟是在公安系统工作了二三十年的老人，又长期在江城市局担任主要领导之一，要是在省厅没有强力的奥援，那才奇怪了。 不动声色的看了郑忠强一眼，黄海川心思也转动了起来，对方既能在省厅寻求到支持，如果到时候自己在市里边顺势而为，此事还真不见得一点都没戏。 值得一试！ 黄海川心里很快拿定了主意。 第1772章 从曾静家里出来时，已经是十点多，黄海川和郑忠强初次碰面聊得不算多，而对于郑忠强今晚的一些表态，黄海川自然是持欢迎态度，不过他也知道这只是郑忠强寻求自己支持的一种策略，如果郑忠强最终没能如愿调到江城来，那两人今天晚上谈的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这也是两人今晚没有深谈的缘故。 从小区里出来，郑忠强见黄海川没有让司机送过来，不由道，“黄市长，我送您回去。” 黄海川想了想，刚要答应，这时，一辆红色的宝马3系缓缓开了过来，看到车子，黄海川愣了一下，这不是倪佳丽的车吗，还没回去？ 果不其然，红色的宝马3正是倪佳丽的车，从驾驶座里探出头，倪佳丽笑意盎然，“黄市长，我送您回去吧。” “你还没回去？”黄海川看了倪佳丽一眼。 “回家也没事，我怕黄市长您要回去没车，所以就干脆在外面等一等了，反正这个点还不晚。”倪佳丽笑道。 “我要是没出来，你岂不是得一直等着。” “那也不至于，我给自己定了个时间，要是到11点还没等到黄市长您出来，我就要先回去了。” 倪佳丽这话让黄海川微微一怔，有些话想说，这会也就收了回去，他其实知道倪佳丽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无非是为了讨好他，作为江城宾馆的副总经理，倪佳丽有这条件也有便利可以经常跟他接触，这或许也让倪佳丽希望能和他多拉近关系，黄海川不知道倪佳丽是不是有什么诉求，但从他入住江城宾馆以来，倪佳丽的表现确实是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哪怕用苛刻的眼光去看待，也找不到毛病。 倪佳丽既然刻意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黄海川也不好拒绝对方的好意，朝郑忠强招了招手，“郑局，那我先回去了。” “好。”郑忠强点头。 倪佳丽这时也往郑忠强的方向瞟了一眼，因为晚上的灯光并不是太亮，倪佳丽没太看清楚郑忠强，不过从郑忠强的脸部轮廓看，倪佳丽大致能判断自己印象中并没有见过这个人，长期在江城宾馆工作，接待过很多部门的领导，倪佳丽对很多领导只见一面都能立马想到对方是哪个部门的，郑忠强还真让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有往郑忠强身上多看，黄海川上车后，倪佳丽很快就调转车头开往江城宾馆。 车上，气氛静寂，除了轻柔的音乐在车厢里飘荡着，普一上车就闭目养神的黄海川并没有说话，一旁的倪佳丽见状，也不敢说话。 “倪总，这么晚不回去，不怕家人担心吗。”黄海川突然道。 “我自己一人住，孩子平常是父母带，周六周日我去接回来，所以平常晚点回去也没什么。”倪佳丽耸了耸肩。 “孩子没带在身边，不怕跟你生分了？”黄海川笑了笑，说到孩子，黄海川倒是有点想念家里那个小崽子了，每次回去，儿子一开始见到他总会认生，得抱好一会才会慢慢亲近起来。 “那也没办法，平时要工作，而且在江城宾馆工作您也知道，经常碰到晚上有接待领导的重要宴席，晚回去是常有的事。”倪佳丽无奈道。 “就算有接待领导的宴席，你这个副总也没必要事必躬亲吧，下班想回去还不是你自个就能决定的事。”黄海川笑道。 “那是黄市长您以为的，我可没办法做到那么轻松。”倪佳丽苦笑不已，“在江城宾馆工作，竞争是很激烈的，别看我是个副总，随时也都有可能被人挤掉，所以每逢有接待领导的宴席，自己经常露面一下，哪怕是不能和领导扯上什么关系，在领导面前混个脸熟总没有坏处，这毕竟也是自己人脉关系的一种积累，要不然在江城宾馆工作还真不好混，哪怕是里头的服务员，很多可也是视这里为天梯，希望能搭上一个领导，一步登天。” “看来你这个副总也干得战战兢兢。” “可不是嘛，万一哪个漂亮的服务员攀上个领导，对方想把我这副总挤下去，那我就饭碗不保了，毕竟我这个副总也只是外聘人员，可不像赵总，他这个老总体制内的人，还兼着市委副秘书长的职务，没人能动他。” 倪佳丽的话让黄海川若有所思，这或许也是对方这么积极的在他面前表现的原因了。 车子返回到宾馆，黄海川下车后就让倪佳丽回去，毕竟这个点已经不晚。 一夜无话，时间也一连过去了好几天，市局局长廖文昊出事的余波依然还在震荡着，特别是市公安系统，受到的波及更大，为了避免公安系统出现人心惶惶的局面，黄海川亲自到市局召开了中高层干部大会，同时也传达了傅建家的讲话。 “廖文昊的问题只是其个人问题，市里对全市公安系统的干部依然保持高度信任，也肯定大家的成绩和辛苦付出，江城有现在的安定和谐局面，离不开全市公安干部和一线干警的努力，是大家为江城的经济保驾护航，为江城的老百姓营造安全稳定的社会大局，大家的成绩有目共睹，这是来之前，傅书记让我传达给各位的原话。” 黄海川目光巡视着会场，掷地有声，“而我本人，也要为咱们江城所有的公安干警同志点个赞，我知道，我们的很多干警都长期在一线工作，风吹雨打，不分寒暑，比其他部门的同志都要辛苦，甚至咱们的干警同志，因为公安工作本身的特殊性，有时候甚至要面临生命危险，所以大家都是十分了不起的。” 黄海川说到这里，语气一松，笑道，“在我小时候，和很多孩子一样，也有个英雄梦，看到穿制服的警察蜀黎，总会格外崇拜，希望自己将来长大也能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制服歹徒，弘扬正义，虽然我长大了没能当成警察，但大家可都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黄海川的话引得会场笑声一片，这是黄海川上任后第一次到公安局，又是在这种特殊时候，黄海川的这一段讲话，不仅褪下了市长那一层威严的外衣，也让在座的公安干警都对黄海川感到倍加亲切，黄海川不知道的是，他今天这段讲话流传出去后，他这个市长一下子成了基层干警心中最受欢迎的市长。 主席台上，坐在黄海川身旁的市政法委书记景一山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对黄海川的话似乎有些嗤之以鼻，不过景一山很快就收敛了神色。 同另一旁的市局常务副局长吴金元对视了一眼，景一山同对方隐晦的交流了个眼神，旋即又各自移开目光，没人知道两人是什么意思。 第1773章 市公安局的会议，开了半个多小时，黄海川的一番讲话，算是给市公安局的一干中高层干部吃了颗定心丸，这也让原先一些和廖文昊走得近，又或者是廖文昊提拔起来的干部真正放下心来，如果只是追究廖文昊的问题，那么他们这些人当中，只要和廖文昊之间没有经济往来的，那就无需过多担心了，否则不少人心里还真怕市里会搞连坐。 事实上，黄海川代表市里来表态也是形势需要，公安局毕竟是一个特殊的部门，关系着社会稳定大局，如果因为廖文昊的问题而搞得人心惶惶，影响公安工作，那就不是市里希望看到的了，所以不论是黄海川，又或者是傅建家，都希望在公安局召开这么一个稳定人心的会议。 会议开完，黄海川又单独召集了市局的几个主要领导一一进行谈话，眼下廖文昊出事，市局的几个副局长无疑就要担起更大的职责，特别是常务副局长吴金元，作为市局的二把手，吴金元要担负起主要领导工作。 而市里面，为了稳定工作大局，由市政法委书记景一山临时负责公安局的全权工作，常务副局长吴金元直接向景一山汇报工作。 黄海川在同市局的几位副局长分别谈话后，也没在公安局多耽搁，他在公安局的行程安排已经超出了时间，还是于致远进来提醒他，这才结束了谈话。 黄海川先行离开，景一山却是留了下来，现在市局的工作暂时由他兼顾着，景一山自然也要和市局的几个主要负责人谈谈。 原先廖文昊的办公室已经被封了起来，景一山用的是市局临时腾出来的一间小办公室，他平时不在市局，对办公室的大小倒也无所谓。 小办公室内的沙发上，景一山翘着腿坐着，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景一山还没拿出打火机，一旁的吴金元已经凑上来给景一山点火。 “金元，这次你扶正的希望很大嘛，要再接再厉。”舒服的吸了口烟，景一山笑道。 “全赖景书记您支持了。”吴金元谦恭的笑笑。 景一山闻言，呵呵笑了两声，如果他不是到了快退休的年龄，他自己都有点想兼任这市局局长一职了，毕竟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没有兼任市局局长，手头的权柄等于是大大削弱了，之前廖文昊要不是和林刚走在一起，从省厅得到了支持，而林刚又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在京城找到了强力的靠山，通过京里的某位领导和市里打了招呼，局长的位置恐怕就落不到廖文昊头上，因为当时他就在谋求兼任市局局长一职，结果落了空，所以这次看到廖文昊倒下，景一山心里其实有点幸灾乐祸。 不过眼下廖文昊纵然是出事了，但他明年也都要退休了，再跟人争这局长的位置就没啥意思了，搁给别人看来，也会觉得他堂堂一个市委常委，临到退休了还想抓一把权，只会让人瞧不起了，所以景一山这次反倒没有动别的心思。 景一山和吴金元两人在小办公室里谈了许久，而景一山除了和吴金元谈话外，并没有像黄海川一样，将其余几位副局长也都一一找来谈话，没人知道景一山和吴金元谈什么，两人关在小办公室里呆了半个多小时，随后景一山才从市局离开。 江城小弋山风景区，这是华夏影视考察江城的最后一站，作为黄海川动用私人关系拉来的考察团，黄海川对此次华夏影视高层率团来江城自是十分重视，除了亲自出席当天晚上的接风宴，华夏影视考察江城的第一天，黄海川更是亲自抽出了半天时间陪同考察，而今天，是华夏影视为期一周的考察行程的最后一天，黄海川再次抽出了时间陪同。 刚刚在市公安局，就是于致远提醒黄海川这边定的时间已经到了，所以黄海川才结束了市公安局的一对一谈话。 此次华夏影视也是董事长白永军亲自带队过来，作为上市公司，白永军同时也是公司的最大股东，在公司里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按说以华夏影视几百亿的市值规模，并不值得黄海川如此重视，毕竟和众多到江城考察的大企业比起来，华夏影视的体量并不算大，远远比不上那些市值动不动就千亿以上的大企业，即便是在江城本地，本土都有两家房地产企业的市值也都达到千亿以上，但那几家公司的老总，想要约见黄海川一面，却也没那么容易。 黄海川对华夏影视的重视，源于他推行的文化产业战略，借助影视公司炒作起来的影视文化旅游概念远比其他企业操刀的效果好，影视公司有大量的主题影视资源，也有强大的明星阵容，这些都是能够直接拿来利用和当做宣传嘘头的优势资源，黄海川要推动文化产业发展的战略，他不仅要积极推动各类文化企业的发展，更想打通文化产业的上下游产业链，而电影产业作为文化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显然也是不可或缺的，华夏影视作为目前国内影视文化公司里的领头羊，对黄海川的意义来说并不仅仅是其几百亿的市值可以衡量的。 之前华夏影视已经在市里考察了好几天，而这最后一天的行程定在了小弋山风景区，是因为市里在之前就准备了一份意向合作协议给华夏影视，而黄海川本人对此也格外重视，所以将小弋山的行程定在了最后一天，黄海川也再次过来。 市里希望借助华夏影视的影视内容资源以及行业号召力打造一个江城的‘影视世界城’项目，说白了，其实就是搞一个影视文化城项目，不仅可以用来提供给影视公司拍片，同时又能打造一个影视文化旅游基地。 小弋山作为江城本地颇有名气的一个风景区，这里有一部分保存得相当完好的古民居，再加上周边山清水秀，瀑布河流环绕，这里要打造成一个影视文化旅游基地再合适不过。 “白总，怎么样，我们这小弋山的景色还行吧。”黄海川和白永军走在一块，沿着竹林小道走着，九月的江城依然炎热，但在这里，却是清凉得很。 “以前就对小弋山的古民居有所耳闻，今天过来，才知道小弋山不只有完整的古民居文化，还有迷人的山水风景，我看很多人都不知道呢。”白永军笑道。 “白总这话可是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我们工作的不足，冬云副市长，我看咱们市里在这方面的宣传工作有所不足嘛，以后可要多下点功夫。”黄海川笑着对另一旁陪同的副市长江冬云说道，江冬云是分管文化、体育、卫生、广电的副市长：所以今天的考察，黄海川也点名让江冬云陪同。 “黄市长批评的是，回头我会和相关部门打好招呼，要多重视这方面的宣传工作。”江冬云笑着点头。 一行人边走边聊着，黄海川没有主动提起合作建立开发影视世界城的事，白永军这会也没主动说这茬，其实能不能合作，有没有投资开发价值，在今天的考察前，双方早就都做了大量的研究准备工作了，而白永军对于江城之行要不要投资还有另外一个考量，那就是邱家的关系，这次的江城之行，是邱义跟他打招呼了才促成了此次考察，作为京城不可一世的公子哥，白永军深知邱义背后站着的邱家有多么庞大的能量和背景，起码对他这个层次的人来说，邱家是个庞然大物，如果能跟邱家搭上关系，白永军会求之不得。 白永军不知道邱义和黄海川是啥关系，更不知道黄海川是邱家的女婿，但因为邱义出面促成了他此次考察，白永军在接到江城的合作意向书后，在考虑值不值得合作的因素里，他就将邱义的因素考虑在了里面。 一行人沿着竹林的羊肠小道走着，黄海川背后的于致远在接到一个电话后，看了下来电号码，就走到一旁去接电话，听完电话，于致远神色有些古怪，看了前头的黄海川一眼，想到黄海川对华夏影视的考察很重视，于致远寻思了一下，也就没立刻上前。 第1774章 中午，一行考察的人在风景区的饭店吃饭，于致远这时候才挑了个空当走到黄海川身旁，低声道，“市长，砚山湖收费的事有眉目了。” “嗯？”黄海川眉头微微一挑，转身走到了一旁。 两人走到旁边没人的地方，于致远这才将了解到的情况一一跟黄海川汇报，听到事情有可能涉及到水利局的个别领导时，黄海川面色也有几分古怪，“小于，消息准确吗？” “市长，应该不会有错。”于致远点了点头，他找的人也是反复核实之后才敢跟他汇报。 “这样吧，关于违规收费的事，你让区里责成街道办去查一查，如果有涉及到更深层次的问题再由相关部门介入。”黄海川想了想，说道。 “好。”于致远闻言，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打探到的消息，事情有可能涉及到梁田峰这个水利局局长，就他对黄海川的了解，黄海川好像对梁田峰很不满才对，这次竟然只是让区里责成所属的街道办去落实调查？这对梁田峰来说简直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于致远猜不透黄海川的心思，不过黄海川如此吩咐了，于致远也只能按黄海川的意思去办。 中午的宴席继续着，一干人宾主尽欢，黄海川没有和白永军谈具体的合作事宜，他只需要白永军的表态，如果白永军同意了，那具体的合作细节自然有市里的人去和华夏影视的人详谈，毕竟原先拿出来的只是一个大致的合作框架协议，有些细节条款，双方都还没捋顺，不可能直接签约。 下午，黄海川返回市里，华夏影视一行今天结束正式考察，但考察团并不会立即回去，而是会留下来与市里就具体的合作协议进行磋商，合作的细节条款，双方的权益划分，股权占比、出资款项等等都需要细谈。 这些事情不需要黄海川去操心，市政府办会抽调相关部门的人组成专业的团队和华夏影视进行谈判，最后合同细节都敲定了，黄海川再拍板即可。 在办公室刚坐了一会，黄海川只来得及喝口水的功夫，于致远就又进来提醒，“市长，市委那边也差不多得过去了。” “这么快？”黄海川抬手看了下时间，这是上午临时定下的行程，看了看时间，可不是嘛，确实该过去了。 摇头苦笑，黄海川心说这真的是连坐下多喘几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没有多耽搁，黄海川立刻又赶往了市委，到傅建家的办公室时，黄海川看到朱华东也在，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不过很快又收敛神色，面带笑容的走过去坐下。 对于朱华东也在场，黄海川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下午的事情，傅建家请他过来前，已经跟他打过招呼，是商量市局局长的人选，而除了朱华东，组织部长占文刚也过来了。 傅建家看到几人都到了，这时候也放下了手头的事，笑道，“大家都来了，那咱们就直接谈正事。” 傅建家说着，看了几人一眼，继续道，“公安工作的重要性，大家也都清楚，所以市局局长的人选能尽快确定就确定下来，也有利于稳定公安系统的工作。” “文刚，你先说下省厅给我们市里建议的人选。”傅建家这时对占文刚道。 占文刚还没说话，朱华东就先接腔，“省厅这么快就给了人选了？这速度够快的嘛。” “谭副省长是上午跟我通的电话，所以我才会将大家叫过来一起商量一下。”傅建家微微一笑，“省厅提议的人选，咱们要考虑，但市里要是有更合适的人选，咱们也当支持。” 傅建家口中的谭副省长自是副省长兼省厅厅长谭泽宇，而他此刻的话也隐隐透露出了一些别的信息，但这会也没人多想，占文刚得到傅建家首肯后，道，“省厅这次给咱们市里建议了两个人选，一个是省厅副厅长刑文东，一个是兴泉市局局长郑忠强。” “嚯，两个人选，一个想从省厅空降下来，一个想从外地市局调过来，这省厅对咱们江城本地培养的公安干部也太不信任了吧，好歹提个咱们市里自己的人选不是。”朱华东听到占文刚的话，登时就皱起了眉头。 “省厅可能有他们的考量，不过我刚也说了，咱们市里要是有适合的人选，那咱们也可以内部提拔。”傅建家淡然道，“叫你们几个过来，就是看你们有没有什么建议，正好坐下来一块商量，尽快把这个人选确定下来。” 黄海川没有急着出声，这种事，他这个新任的市长没必要着急的站出来，先看看朱华东和占文刚都提议了什么人选再说不迟，而今天下午，傅建家竟然没有将景一山也叫过来，着实让黄海川有些惊讶，毕竟景一山是政法委书记，管的就是政法口的，公安局长的人选，征询一下景一山的意见显然也很有必要。 黄海川不知道傅建家是不是有别的打算，又或者是想另外单独询问景一山的意见，但此刻他也没心思想那么多，傅建家既然把他们几个叫来，那显然是要真心听他们的意见，尽管只是刚上任没多久，但黄海川对傅建家这人还是打探得颇为清楚的，在人事权上，傅建家并不是那种自己是一把手只能自己说了算的人，相反，傅建家很乐意倾听别人的意见，最后也大都会采取组织协商的方式决定出结果，这一点，傅建家确实是有口皆碑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傅建家不会乾纲独断，碰到大家争论不休的事，傅建家也会拿出自己一把手的气势和魄力，而其兼任的省委副书记的身份也让他在市里地位超然，往往不会有人跟他顶着干。 可以说，在江城担任了三年书记的傅建家，口碑很不错，就黄海川了解的，傅建家也就涉及到大项目投资上让人有所诟病，因为给市里造成了不小的财政压力，这让一些人颇有微词。 而在老百姓层面，黄海川隐隐也有听说有人送了傅建家一个‘挖成书记’的外号，因为傅建家到任以后，江城很多地方都在重新开挖开建，造成了市里一些道路经常拥堵，而城市修建所引起的灰尘也经常搞得普通市民怨声载道，这也引起了一些非议。 “傅书记，司法局的曹家栋我觉得可以，他早年也是从市公安局调过去的，经验丰富，是一员干将，这个时候市局出了问题，让他到市局救火最合适不过。”朱华东此刻提出了自己的人选。 “嗯，曹家栋倒也不失为一个人选。”傅建家点了点头，看不出脸上有什么表情。 “黄市长，你呢，怎么看？”傅建家看向了黄海川。 “我对曹家栋同志的了解不多，他的情况，我就不多发表意见了，不过刚才朱副书记说的一点我不敢苟同，市局有出问题吗？咱们已经给廖文昊的问题定了调子，廖文昊个人是他个人的问题，跟市局没有关系，这一点是要区分开来的，所以我觉得朱副书记的说法不对，而所谓的派人去救火，那就更不成立了。” 黄海川的话让傅建家微微一怔，看了黄海川一眼，目光又从朱华东脸上扫过，傅建家颇觉有趣，他都不知道啥时候黄海川和朱华东两人杠上了，此刻黄海川明显是针对朱华东的提议，傅建家表面上虽然没表现出什么，心里却是暗自感慨，黄海川的性格，颇有些锋芒毕露，不过眼下这种局面，他倒是乐意看到的，只要是他能掌控的，傅建家乐意见到班子里多一些不同的声音和意见。 第1775章 黄海川的话，让朱华东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也知道黄海川是在针对他，更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这会却是不得不控制着自己的火气，“黄市长，不管是不是去救火，我认为把曹家栋调到公安局是合适的，原因我刚刚说了，曹家栋本身就是从公安系统出来的，是个老刑侦，第二，他调到司法局担任局长也有三年了，资历足够。” “选拔公安局的局长，我想咱们更应该看重的是能力，而不是资历。”黄海川再次道。 黄海川再一次针锋相对，这次，朱华东差点没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但偏偏又拿黄海川无可奈何，到了他们这个级别的干部，就算彼此有矛盾，也不会跟泼妇骂街一样争得面红耳赤，毕竟谁也不会自降身份。 黄海川和朱华东两人针尖对麦芒，傅建家不得不赶紧站出来打圆场，“你们两个说的都有各自的道理，不过咱们还没听听文刚的意见。” 傅建家目光移向了占文刚，“文刚，说说看，你们组织部考察出什么好的人选没有。” “如果是考虑从咱们市里内部提拔的话，大家觉得现在的市局常务副局长吴金元怎么样？”占文刚道。 “吴金元嘛，这倒也是个人选。”傅建家微微点头。 “吴金元之前协助廖文昊管理市局，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干警，现在的情况，直接将他扶正，有两个好处，一是能最快速度的稳定市局的工作，吴金元几乎不用什么过渡期，直接就能上手工作；第二，吴金元本身就是常务副局长，市局的人也都熟悉他，由他担任局长，相信市局内部不会有太大阻力，开展工作也容易。”占文刚继续说道。 占文刚显然对吴金元较为看好，傅建家这会没再接话，转头看看黄海川，笑道，“黄市长，你好像还没建议什么人选。” “傅书记，我刚上任的时间还短，对市里的中层干部谈不上都一一熟悉，也没什么可以推荐的人选，特别是涉及到公安局这么重要的部门，更要慎重，我就不乱提什么人选了。”黄海川微微摇头，他并没有急着把支持郑忠强的态度亮出来，毕竟郑忠强是省厅建议的人选，他要是急着表明支持郑忠强，反倒是会令人起疑。 黄海川没表态，目光却是隐隐扫了傅建家和占文刚两人一眼，组织部门作为选拔考核干部的要害部门，一般都会掌控在一把手的手里，黄海川不知道刚刚占文刚提出来的直接提拔吴金元的建议是不是出自傅建家的授意，如果真是反应傅建家的意志的话，那郑忠强这次想要竞争局长的位置就有点悬了，别看此刻傅建家让他们都提意见，但黄海川心里清楚，傅建家若是真有了自己的人选，那其他人建议的人选根本没啥竞争力。 眼下，除了黄海川没有提人选外，朱华东和占文刚都各自提了一个人选，再加上省厅建议的两个人选，现在已经有四个候选人，若是市政法委书记景一山也提个不同人选的话，那这个市局局长的竞争可是够激烈的，不过这也符合黄海川的预测，他之前就猜到这个局长的人选肯定有很多人盯着，有希望的人都会各自使劲。 几人继续谈着，很显然，今天就人选的最终问题是不可能谈出具体结果的，朱华东坚持推荐曹家栋，而占文刚，尽管他的态度没有像朱华东那么坚持，但他明显还是倾向于吴金元，至于傅建家，他自个并没有提出什么人选，当然，也有可能占文刚推荐的吴金元就是反应他的意志。 谈了半个多小时，最后还是因为争议而没能达成统一意见，黄海川对这个结果也暗自满意，只有今天没达成统一意见，那他下次要表态支持郑忠强才能显得更加顺理成章一点。 几人从傅建家办公室离开时，黄海川也没忘了向朱华东点头致意，尽管两人刚才针锋相对，但表面上的文章却是还得做，事实上，他刚才和朱华东唱反调时，脸上也始终面带着笑容，也许朱华东觉得今天被他气了个半死，但黄海川却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上一次，朱华东拿武刚的事大做文章，阻扰武刚到会展局担任党组书记，黄海川何尝不是被气得不轻。 几人都离开了，傅建家饶有兴趣的看着黄海川和朱华东背影，等到两人的身影都看不到时，傅建家笑着问道，“黄海川和朱华东是怎么回事，两个人的火药味怎么这么浓。” 傅建家此刻问的是自己的秘书钟一谦，刚刚钟一谦也都一直在办公室里帮忙添茶倒水，对刚才发生的，从头到尾都目睹了。 “书记，是不是因为上次会展局领导班子的事。”钟一谦倒是隐隐猜到了什么，说道。 “会展局？”傅建家神色疑惑，市里新成立的会展局只是挂在市商务局下的二级局，傅建家对这个事还真没啥深刻的记忆，在他眼里这也只是小事来着，不过此刻钟一谦一提醒，傅建家也想了起来，“你说的是黄海川要提拔那个武什么来着？” “嗯，当时黄市长可不就是提议水利局的副局长武刚到会展局担任党组书记嘛，朱副书记却坚决反对，还批评武刚没有组织纪律性，道德品质也不行。” “呵，也不知道朱华东是怎么想的。”傅建家淡然摇头，黄海川要提个人到会展局并没什么大不了的，朱华东却强行阻扰，在傅建家看来，朱华东的举动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朱副书记一向都是老成持重，也不知道咋回事，和黄市长似乎有点不对路。”钟一谦摇头道。 钟一谦这话也提醒了傅建家，包括上一次和这一次，黄海川和朱华东似乎存在着矛盾，而这矛盾显然不是上一次才结下的，否则上一次朱华东也没必要故意跟黄海川对着干。 想到两人可能真的不对路，傅建家微微一笑，这倒也不算是一件坏事，市委的班子需要团结，但内部存在一些矛盾和冲突，反倒有利于他掌控全局。 第1776章 黄海川从市委离开后，就给郑忠强打了个电话，之前两人在曾静家里碰面，彼此留了电话号码，而这会，黄海川给郑忠强打电话也没别的事，就是谈论局长人选，郑忠强之前说他自己能从省厅得到支持，今天在傅建家的办公室也证实了郑忠强说话办事的确都挺靠谱，所以黄海川肯定也要履行承诺，在市里的层面支持郑忠强。 事实上，郑忠强的高效也让黄海川颇为惊讶，从廖文昊出事的当天郑忠强赶回江城来看，说不定郑忠强当时就已经从省厅某位重量级领导嘴里得到了许诺，这恐怕也是郑忠强那晚会信心十足的拍胸脯的缘故。 而郑忠强缺的，是来自市级层面的强力支持。 想明白了郑忠强的处境，黄海川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如果他真能支持郑忠强调任江城，那么，郑忠强还真有可能他手下的一员干将。 当然，现在一切设想都只是停留在纸面上，哪怕是他开口支持郑忠强，郑忠强调任江城市局的希望也绝对不超过百分之五十，悲观点说，能有三分之一的希望也就不错了。 和郑忠强在电话里聊了一阵，黄海川也如实的告诉了郑忠强有关省厅向市里建议的两个人选，除了他之外，还有省厅副厅长邢文东，郑忠强听到这个人选，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只是笑着说在他的意料之内。 “黄市长，如果这次江城市局局长的人选会在省厅建议的两个人选当中产生的话，那恐怕就要看我们谁能从市里得到的支持更多了。”郑忠强在电话里如此说着。 “市里真要是只考虑省厅推荐的人选的话，那自然是像你说的这种情况，但事情可没这么简单，市里边，同样也有两个提名人选，个个都是你的劲敌。” “唉，我就知道竞争会很激烈，刚才那种想法，也就只能想一厢情愿罢了。”郑忠强苦笑了一下。 “竞争是很激烈，但事在人为，结果没出来前，谁都有希望。”黄海川笑笑。 “黄市长，不知道市里边推荐的是哪两个人选？”郑忠强问道。 “一个是市局常务副局长吴金元，一个是司法局局长曹家栋。” “曹家栋？这个人选倒是挺让人意外的，看来他在市里也有领导在鼎力支持。” “不错，朱副书记十分力挺他。” “看来每个人选背后都有强援，我除了能从省厅得到支持，市里边，只能靠黄市长您了。” “我还是那句话，尽人事听天命。” 黄海川仍是不敢给郑忠强过多的保证，他做事不喜欢先夸下海口，没有过多把握的事，空给人口头承诺一点意义都没有。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十多分钟，最后因为黄海川这边有事而结束了通话。 时间一晃过去了一周，在黄海川的敦促下，江城市政府和华夏影视的谈判进展十分顺利，速度也相当快，在一些细节问题上，彼此互相让步后，最终的合作版本也很快敲定，在江城宾馆，双方举行了盛大的合作签约仪式。 仪式上，市委副书记、市长黄海川，常务副市长孔正良，市委常委、副市长柳常涛，副市长江东云等市政府主要领导出席了签约仪式，华夏影视方面，为了表示对此次签约的重视，除了董事长白永军和一干公司高层悉数出席外，华夏影视更是将旗下签约的所有重量级明星都请过来站台，这也让签约仪式上星光璀璨。 黄海川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张馨，张馨如今也成了影视歌三栖明星，在大荧幕上的成绩更是让人瞩目，早已凭借之前拍的一部口碑票房俱佳的影片一线明星的行列，不过黄海川都不知道对方竟然是属于华夏影视的签约艺人。 两人在签约仪式上没有过多交流，毕竟这是公众场合，众目睽睽之下，黄海川也不想让人知道他和张馨认识，特别是两人还有着那种关系。 因为有众多大牌明星出席，这场江城市政府和华夏影视的签约仪式也变得引人注目，这倒是让黄海川有些意外，不过这也就是和华夏影视公司这种行业领头羊合作的好处，凭借着对方手中优势的内容资源和明星阵容，这场合作还没开始就已经先造出了声势。 江城宾馆的签约仪式隆重的进行着，而在市里的某处高档会所，朱华东则坐在了牌桌上进行着他几乎要每日一打的麻将。 朱华东在市里干部层面的口碑并不算很好，很多人都知道朱华东做事不积极，对于市里的发展，朱华东表现出的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或许有人会说朱华东是主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经济工作和他没什么关系，但大家都在圈子混，没有一个人是好糊弄的，谁都清楚朱华东做事不积极，但要是有好处的事，朱华东绝对比谁都积极，但即便是如此，也没人能拿朱华东怎么样，不管怎么说，朱华东都是市里的第三把手，哪怕是傅建家这个市委一号，在很多事情上也都需要尊重朱华东的意见，毕竟没有朱华东的支持，傅建家做一些事同样也会束手束脚。 朱华东喜欢打麻将，这在市里并不是什么秘闻，而这一点也让人颇为诟病，特别是从新任的市长确定跟朱华东无缘后，朱华东工作的态度就更为消极，连正常上班时间都跑出来打麻将都成了常有的事，对此，知道的人也只能理解为朱华东仕途进步无望后，只能开始追求生活上的享受。 此刻在会所里，陪同朱华东打球的依然是之前的几个牌友，不过后面站着的人变成了曹家栋而不是梁田峰。 曹家栋是刚刚过来的，作为朱华东阵营里的人，当朱华东都不在办公室和家里的时候，曹家栋很清楚要到哪找朱华东。 最近正是竞争市局局长的关键时刻，曹家栋自然要在朱华东面前多积极的表现一下，虽然他本身就是朱华东这边的人，但要是不表现好点，万一朱华东不肯下力气支持他，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朱书记，听说江城宾馆今天热闹得很，那位黄市长和华夏影视联手搞出了大手笔，华夏影视要拿出100亿将小弋山风景区打造成一个集休闲、旅游、度假、影视拍摄的大型影视文化城，呵呵，还真是魄力十足，我倒是奇怪了，这华夏影视我还专门了解了一下，不就是一个主业搞影视的公司嘛，市值也就四五百亿，一个市值四五百亿的公司，他有那本事拿出一百亿来？”朱华东边上，年长一点的男子笑道。 “张总，这位黄市长摆明了对房地产业不太感冒，你这个房产公司的老板是不是看着格外闹心。”旁边，另一个男子调侃道。 “呵，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他瞧不起房地产业，有本事他打压房地产业试试。”年长男子冷笑。 两人说着话，打量着朱华东的神色，他们知道朱华东和黄海川合不来才会在对方面前如此说，不过这会朱华东不搭腔，两人倒是有点琢磨不明白朱华东的意思了。 第1777章 “你们说，要让一个人身败名裂，用什么方法最快？”朱华东陡然问道。 朱华东一开口就把房间里的几人吓了一跳，刚才说话的两个男子更是下意识的看了看朱华东和习惯性跟朱华东面对面坐着的江淑颖，要说容易让人身败名裂的方法，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和女人乱搞没什么，但对于朱华东来讲，生活作风的问题不就足够让他身败名裂吗。 许是意识到这会同时看朱华东和江淑颖不合适，两人忙收回目光，刚才说话的年长点男子笑道，“朱书记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随口问问。”朱华东淡然的摇了摇头。 朱华东嘴上没说实话，旁边的人将前后因果联系一下，却是陡然明白了过来，朱华东这话怕是在针对黄海川呐。 “朱书记，我觉得吧，这男人呐，无非就是两个弱点，金钱和美女，从这两样入手，绝对能让一个人身败名裂。”年长点男子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男人，万一我指的是女人呢？”朱华东看了对方一眼。 “这……”男子面色一怔，旋即讪讪地笑道，“这要是指女人嘛，应该也差不多吧，女人也爱财，也爱色，只不过她们好的是男色，是不是这个理。” 朱华东没再说话，旁边几人也识趣的没再吭声，其实甭管朱华东是指谁，能让朱华东惦记着想要算计的人，他们还是少搀和为妙。 麻将继续着，朱华东的手风不太顺，拿的牌并不是很好，不过即便是如此，朱华东依然是几人中的最大赢家。 江城宾馆举行的盛大签约仪式结束，市里又在宾馆的宴会厅里办了一个小型的庆祝酒宴，因为有华夏影视的多位大牌明星出席，这个庆祝酒宴倒不像是一个商务庆祝的宴会，而是星光云集的明星宴会。 宾馆外面，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几位明星现身江城宾馆的消息，宾馆外被一群狂热的粉丝围着，以至于市里不得不加派警力维持秩序，一场庆祝宴席被几个明星搞得有些喧宾夺主。 “现在的年轻人呐，就喜欢把一些明星当成自己的精神领袖。”孔正良和黄海川站在宴会厅的窗前，从他们的角度看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宾馆外面的场景，可以说是里三层外三层都被前来追星的粉丝给包围了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这里在搞什么明星见面会呢。”黄海川摇头笑道。 “你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像。”孔正良微微笑道。 两人说着话，在旁边打完电话的柳常涛走了过来，哭笑不得的道，“我家那个闺女可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主，刚刚打来电话，要我给她把几个明星签名都弄回去，一人还得同时签几张，说是完不成任务回家就不理我了，要玩冷战。” “常涛，你闺女不是才读高中吗，怎么也听到这个消息了。”孔正良笑道。 “正良，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孩子，基本上人人都有手机，现在智能手机上网又这么方便，一上网啥事都知道了。”柳常涛苦笑道。 “你闺女的事不用愁了，那位白总过来了，你跟他张口，叫他公司的艺人签个一百张签名，他也得送过来不是。”孔正良开玩笑道。 白永军这时候端着酒杯走过来，刚刚走开了片刻的他，这会看到市里的几个主要领导都站在了一起，白永军自然要端着酒杯过来敬一下。 “我敬几位领导一杯，预祝项目成功。”白永军笑容满面。 “说得好，预祝项目成功。”黄海川点头赞同。 不远处，张馨一直往黄海川的方向张望着，看到老板白永军过去后，张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刚刚只有黄海川和市里的人站在一起，她不好上前，现在白永军过去了，她要过去却是容易找到借口。 “馨姐，下午的机票确定改签吗？”边上，张馨的经纪人再次问道。 “嗯，改签吧，换成明天早上的。”张馨点头。 “可是剧组那边怕是不好说话，您也知道，李导可是很难讲话的。”经纪人有些为难。 “没事，我自己打电话给他解释，就请假个半天而已。”张馨摆了摆手。 经纪人闻言，只能无奈的笑笑，不知道张馨为什么要突然改变行程，在这江城呆着明明是没什么事呐，而且白永军那里也没特别交代要张馨要多留下来半天。 经纪人不知道张馨的想法，而张馨的注意力早已经再次落到了黄海川身上，迟疑了片刻，张馨终是没有上前，而是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张馨不知道自己发的这个还是不是黄海川的号码，已经和黄海川挺长时间没联系的她，也不知道黄海川到底换了号码没有，她本来也想和黄海川彻底断了关系，但真正相见，张馨又发现自己不可能真的做到。 短信发过去了十多分钟，张馨看到黄海川都没有反应时，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他换号码了吗？”张馨喃喃自语。 黄海川并没有换号码，他的私人手机一直都放在口袋里，调成振动状态，手机有短信提示时，黄海川并没有立刻去看，一般知道他这个私人号码又有急事找他的人，都会直接打他的电话，而不是只发短信。 事实上，短信响时，黄海川就往张馨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张馨手上拿着手机，黄海川就猜到了什么，酒会结束时，黄海川才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果不其然，正是张馨发来的，回到屋里准备午休的黄海川想了想，给张馨回了短信过去。 “馨姐，下午不走的话，那晚上得订个酒店，江城的五星级酒店有好几家，您想住哪一家。”楼下，张馨的经纪人问道，两人正在一楼的大堂里，因为外面的粉丝太多，两人没有急着出去。 “随便吧。”张馨有些心不在焉，后悔刚才没上去跟黄海川说话，酒会一结束，她还以为黄海川也会下楼，结果却是没了踪影，张馨心想这一次碰面没机会说上话，或许以后要再碰面也不容易了。 心情有些失落，张馨索性也不想多留一晚，干脆道，“小邱，咱们机票不改签了，下午直接走。” “啊？馨姐，可是我都已经改签了啊。” “那就改回来。” “那好吧。”经纪人苦笑。 经纪人刚应完话，张馨一直拿在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张馨陡然兴奋了起来，原本无精打采的脸也变得精神抖擞，“小邱，咱们不改了，还是明天走。” “啊？”经纪人一愣一愣的看着张馨转身离去。 “馨姐，你去哪。”见张馨走了，经纪人才反应了过来。 “小邱，我有点事上楼一趟，你在楼下等我，反正现在外面粉丝挺多，也不好走。”张馨冲着后面的经纪人挥挥手。 看着张馨风风火火的背影，经纪人站在原地有些发愣，暗自嘀咕了起来，这馨姐是怎么了，今天有点反常呐。 第1778章 八楼的808房里，黄海川静静的坐着喝茶，听到门外的敲门声时，黄海川喊了声进来，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张馨，黄海川眉眼微微跳了一下，现在的张馨，比起几年前的张馨多了几分女性成熟的味道，岁月没在其身上留下痕迹，反倒让人愈发惊艳。 张馨走了进来，将门合上，看到黄海川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张馨有些不好意思，“黄市长不认得我了不成。” “是快不认得了，张小姐是越来越漂亮了。” “是越来越老了才对。”张馨淡然一笑，心里莫名有些失落，黄海川那一声‘张小姐’让她听了很不是滋味，两人终归还是陌生了。 “张小姐这是太谦虚了，你这要是叫老，你让其他三四十岁的女人怎么活。”黄海川要头笑道，见张馨站着，不由挥了挥手，“坐吧。” 张馨闻言，这才坐了下来。 两人面对面坐着，彼此看着对方，竟是一时无话可说，好一会，黄海川才打破沉默，“没想到今天的签约仪式你也会过来，还真让人有点意外。” “其实也没啥奇怪的，黄市长可能不知道，我也是华夏影视的股东之一哦。”张馨笑笑。 “哦？”黄海川诧异的看了张馨一眼。 张馨见黄海川看过来，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不过我只是小得不能再小的股东啦，公司要增加关注率，又要炒作，搞一些明星股东出来是很正常的事，我只获赠了一点点股份，自己也掏钱买了一些。” 黄海川闻言恍然，影视公司这么做倒没啥奇怪。 两人打开了话匣子，张馨也就放松了起来，打量着黄海川这里的环境，张馨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黄市长您住在这里？” “嗯，刚调来江城不久，刚来的时候没安排好住处，就住在了江城宾馆，不过这里条件倒是挺好的。”黄海川点了点头。 “是很不错。”张馨点头附和着，想着刚刚经纪人还问她晚上还订哪个五星级酒店住，张馨这会已经有了主意。 心里有了打算，张馨看似随意的笑道，“我晚上正好要在江城逗留一晚，酒店还没订好，看到黄市长您这里的环境，我才知道这江城宾馆的条件可一点不比五星级酒店差，晚上我就让经纪人订这里的房间了。” 黄海川微微一怔，张馨这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瞥了张馨一眼，见张馨同样在看着他，黄海川心头一跳，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这女人随着年纪的增长，可真的是越发妩媚动人了，人家说女人三十豆腐渣，搁给黄海川看来，像张馨这样的女人，步入了三十岁，却是更加有魅力。 一直在悄然关注着黄海川的张馨此刻看到黄海川的反应，心里暗暗窃喜，她了解男人，也知道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此刻黄海川的反应说明了她依然对黄海川有吸引力，这对张馨来说是最值得高兴的事。 “要是没参加今天的签约仪式，我都不知道黄市长您到了江城担任市长，说起来时间过得可真快，我第一次见黄市长您时，那时候您可还是黄县长，一眨眼就几年过去了。”张馨主动找着话说道。 “几年的时间是很快，现在回头看看，就像是眨眼一瞬间。”黄海川叹了口气。 “可不是嘛，想想和黄市长您认识的时候，仿佛还在昨天呢。”张馨笑意盎然。 张馨这话提醒了黄海川两人见面认识时的场景，对方那哥哥可是个惹祸精，他和张馨的事也完全是对方搅合出来的，不过今天并没看到张锋，奇怪道，“你哥不是给你当经纪人吗，今天好像没看到他。” “我换了经纪人了，不让我哥当，不然他经常会坏事。”张馨苦笑了一下，“他喜欢开酒吧，我给了他一笔钱，让他自个去投资，他也乐得不用给我当经纪人。” “是该换，不然还不知道会惹出啥事来。”黄海川深以为然的点头。 两人随意聊着天，黄海川让张馨上来，也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叙叙旧，他和张馨虽然当过露水鸳鸯，但他始终很好的控制着和对方的距离，也没和对方过分亲近，之前一段时间，两人的联系也基本上断了，今天既然遇上了，张馨又主动给他发了短信，黄海川也没必要不予理会。 抬手看了下时间，黄海川见时间不早了，笑道，“张小姐，下次有机会再聊吧，我也差不多得去办公室了。” “这么早？”张馨拿起手机看看，现在才一点左右。 “当领导，只有劳碌的命。”黄海川笑着耸了耸肩，其实他现在过去办公室并没有什么事，否则他也就不会在参加完酒会后想回房间午休后再过去，只不过他不想和张馨单独呆太久，孤男寡女，比啥都容易碰撞出火花来，特别是两人还有过关系。 张馨见黄海川站了起来，只能跟着站起来，想到晚上要住在江城宾馆，到时候还能找机会过来，张馨此刻也没太过于失落。 两人往屋外走，刚到门口时，就碰到了倪佳丽，倪佳丽乍一看到张馨和黄海川站在一起，还是一块从屋里走出来，一时有些愣神，眼睛使劲眨了两下，还以为自己眼睛出错了。 “倪总，有事？”黄海川看到倪佳丽，问道。 “黄市长，是这样的，晴芫想要见您，我这次可不敢贸然答应她，所以先问下黄市长您的意思。” “蔡晴芫？” “嗯，是的。” 黄海川闻言，无奈的笑笑，这个蔡晴芫可也是个会打蛇随棍上的角色，很会磨人，黄海川还真有点不愿意见。 “她不是有我电话吗，有事让她打我电话不就行了。” “她可能是觉得跟黄市长您还没那么熟，怕直接打电话是对黄市长的不敬。” “呵，难得她会这么想。”黄海川摇了摇头，想到可能是自己之前没接对方的电话，于是道，“这样吧，你让她给我打电话。” 黄海川说着话，见倪佳丽的目光不时的在他和张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不由道，“这是张小姐，想必倪总应该知道，我和她是老朋友，今天见到，正好叙叙旧。” 第1779章 黄海川这么一解释，倪佳丽才恍然大悟，合着人家早就认识了，难怪这位张大明星会特意找黄海川坐一坐，此刻倪佳丽也没多想别的，倒是同为女人的她，见到张馨后，也有一点追星的小心思，笑道，“张小姐，我可也是您的粉丝呢，您等下方不方便给我一个签名和合影。” “没问题。”张馨微笑着点头，答应得十分爽快，对方跟黄海川认识，张馨自然也会高看一眼。 三人没在走廊里多说，黄海川要回办公室，至于张馨，晚上已经暗示黄海川要住在江城宾馆，有什么话等晚上再说不迟。 从宾馆里出来，黄海川看到聚在宾馆外的粉丝还有很多没有散去，不禁感慨明星的魅力之大，有些追星的粉丝显然是真的把自己喜欢的明星当成精神领袖来对待。 坐车回到市政府，黄海川进了办公室后，立刻就有事情找上门，秘书于致远几乎是跟黄海川前后脚进的办公室，他比黄海川更早回到市里，在酒会结束后，因为黄海川要上楼休息，所以于致远就先行回来，此刻他刚接到江汽那边出事的消息后，于致远也没想到黄海川这么巧也刚到，不敢耽搁，赶紧过来跟黄海川汇报。 “市长，江汽那边出事了。”没等黄海川坐下，于致远就急忙道。 “江汽？”黄海川疑惑的看了于致远一眼，那个濒临倒闭的老国企还能出什么事。 心里想归想，黄海川还是问道，“怎么回事？” “目前还不是十分清楚，江汽报上来的信息说是工人们聚在了一起，有可能会过来市政府这边，他们怕控制不住形势，所以先赶紧报上来。”于致远道。 黄海川闻言，下意识的点着头，心说这算什么事，工人们聚在一起，若是对公司有什么不满的情况，公司的领导好好安抚下工人的情绪，做做工作不就得了，什么叫怕控制不住形势，工人们可能会到市政府来？ 于致远看到黄海川的神色，知道黄海川可能不太高兴，不过此刻黄海川的脸色也让于致远意识到黄海川对这事怕是还不够重视，不由得多嘴了一句，“市长，江汽的工人之前也到市政府来闹过一次，今天的事虽然不知道是啥情况，但要是不解决好，怕是那些工人还会堵到市里来。” “有这种事？”黄海川神色一凝，“江汽的管理层呢，都干嘛去了，他们难道就连工人的工作都做不好吗？” “这……”于致远苦笑了一下，江汽的事他是知道一些，但对管理层，他了解可就不多了，实在没法给黄海川回答。 见于致远说不上话，黄海川眉头愈发皱了起来，江汽的全称是江城第一汽车有限公司，是计划经济时代的产物，曾经辉煌过一阵子，是市里的老牌国企，以前在市里的众多国企中曾经是数一数二的骨干国企，但近年来面对市场经济环境下的激烈竞争，江汽早已江河日下，要技术没技术，要市场没市场，只靠市里的财政补贴存活着，黄海川也不知道这样的国企存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搁给他看来，既然无法经营下去，要么关闭，要么破产重组，像现在这个情况，只能越拖越遭。 因为对江汽这样的国企不是很待见，再加上黄海川上任的时间还不长，重心也都在文化产业的战略规划上，所以黄海川对江汽并不重视，除了刚刚上任时了解市属国企的资料有看到江汽的一些介绍，黄海川过后基本上也就没再关注过这个企业。 抬手看了看时间，黄海川想了想，道，“小于，咱们过去一趟。” “别，市长，您千万别过去。”于致远听到黄海川要亲自去江汽，忙阻止道。 “怎么，江汽还成了龙潭虎穴不成，我这个市长还去不得了。”黄海川看着于致远。 “市长，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江汽的工人确实很难缠，以前您还没过来时，听说耿市长也去过江汽要了解工人的情况，结果被工人围着出不来，最后还是市局派了大量警力去将耿市长护送出来的，后来耿市长就没再去过了。”于致远说起了缘由，他当时还在市委组织部，这事也是听其他同事说的，不过江汽现在确实成了市里的一个大难题，市里很多领导都为之头疼，但又没有好的解决办法，所以也就造成了江汽现在的现状。 黄海川听到于致远如此说，眉头轻挑了一下，对方口中的耿市长应该是他的前任耿敬毅，黄海川没想到还有这档子事，不过于致远越是如此说，黄海川越想过去，他这人的性子就是这样，不轻易退缩，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走吧，我看咱们还是过去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亲眼见了，也才能了解得更清楚。”黄海川很开还是做了决定，摆了摆手道。 于致远见黄海川坚持过去，苦笑不已，他自然不可能阻止得了黄海川，不过黄海川要过去，于致远必须得通知市局的人派点警力过去，以免有什么突发状况。 于致远给市局的人打了电话，一边跟上黄海川的脚步，只听黄海川道，“这江汽到底是怎么回事，每年从市里拿走了大量财政补贴，难道他们连工人的正常工资都发放不了吗，不然工人会有什么不满？” 搁给黄海川看来，工人会闹事，无非就是正常的工资福利待遇没法满足，要是工资照发，工人们吃饱了撑着闹什么？ 黄海川的想法没啥问题，不过于致远对江汽的了解也只停留在之前听说的一些情况，而黄海川到任后并没有问过江汽的情况，看起来也不是很重视，于致远更不会去用心收集江汽的情况，毕竟他作为秘书，是随领导而动，为领导服务，领导关心的事，才值得他花心思。 车子往江汽方向行驶着，江汽作为早年市里的老牌重点国企，厂部就位于市区，虽然没在中心区域，但地段也还算不错，从市政府过去，不堵车的话，十几分钟也就能到。 黄海川的车子到达江汽时，就看到了江汽的大铁门紧锁着，外边是几个保安如临大敌的站着，而里头，黑压压的工人正用力的推着大铁门，有人更拿着锤子在砸锁，看样子，大铁门随时都有可能被撞开，看到这阵势，黄海川也吓了一跳。 第1780章 “这是在干什么？”黄海川下了车，神色凝重。 “看这样子，工人们的情绪有点失控。”于致远苦笑道，眼前这情况着实也把他吓到了，幸亏来之前通知了市局派警力过来，要不然于致远这会还真不敢让黄海川呆这里，领导要是出点啥情况，他这个秘书可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其实现场也是有警察的，是附近街道派出所的警员，不过人不多，只有几个人站在最外边，而最里头的是江汽的保安。 许是因为大门锁上，里头的工人出不来，在场的警察并没有太紧张，再加上工厂的保安也有十几人，暂时也能控制形势。 黄海川的到来，也引起了在场警察的注意，有人一眼认出了到来的市长，但因为身份低微，再加上不敢百分百确定，也不敢贸然上前，就在这时，市局的几辆警车也呼啸而至，亲自带队过来的是市局常务副局长吴金元，接到于致远的通知，吴金元便意识到这是一个他在黄海川面前露脸的机会，尽管他这个市局的二把手也足以在黄海川那里挂上号，但吴金元知道黄海川对自己没多少印象，在当前竞争局长一职的关键时刻，吴金元希望抓住每一分机会，哪怕黄海川不会支持他，但只要黄海川不反对他，对他而言就是很好的一个结果。 来之前是抱着多跟黄海川亲近的心思，不过一到现场看到情况，吴金元也不禁吓一跳，下面的分局并没有上报江汽这边出现的情况，吴金元还真不知道这里的情形，不过想到此前江汽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吴金元又有些释然，这并非是第一次见到，倒也没必要太大惊小怪，如临大敌。 “黄市长，您怎么亲自过来了，现在工人们正情绪激动，您千万别进去。”吴金元走上来道。 黄海川看到吴金元过来了，微微点着头，没有理会对方的话，转头看向了于致远，“小于，你打电话进去问问，现在江汽的管理层都在做什么，工人们都闹成这样了，管理层的人一个没见到，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黄海川语气有些重，于致远不敢多说话，忙拿起手机调出通讯录，他没有江汽这边管理人员的电话，不过手机里头有市国资委主任的电话，通过对方，总能联系到江汽的管理层。 于致远打了电话，国资委主任常一新听到于致远要联系江汽的管理层，询问了缘由，得知黄海川在江汽，常一新二话不说就表示要过来。 “市长，给常主任打电话了，他会给江汽的人打电话。”于致远同常一新简单通完电话后，走到黄海川身旁汇报道。 常一新那边的效率显然很快，于致远打完电话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工厂里头就有了动静，只见有人从黑压压的工人中间挤开了一条路，旋即黄海川就看到了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出现在了大门处。 不知道为首一人朝工人们训斥着什么话，工人们往后退了一点点，这时候，才有保安上前将大门的锁打开。 里头的几人走了出来，为首一人圆脸大耳，啤酒肚把白色衬衫都顶出了一个半圆，黄海川不认识对方，身旁的吴金元却是知道，“黄市长，那位是江汽的董事长陈建设。” “黄市长，不知道您来了，实在是有失远迎。”陈建设大跨步的走了上来，满脸笑容道。 “不必欢迎，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过来。”黄海川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黄海川的话把陈建设噎得说不出话来，挂着笑容的脸也瞬间僵住，见黄海川没跟他握手的意思，陈建设悻悻然的抽回手。 “工人们都闹成这样了，你们管理层的人在干嘛？放任不管，任凭工人们闹？”黄海川指了指群情激愤的工人，神色严肃。 “黄市长，这事说来有些复杂，您既然来了，要不到我们办公室坐坐，我详细给您介绍一下情况。”陈建设眼珠子转了转，说道。 黄海川闻言，寻思了一下，点头同意，既然过来了，那就干脆把情况都清楚再走。 在江汽一干管理层的簇拥下，黄海川往厂里面走去，工人们听说是市长来了，有些躁动，但并没有像刚刚那般情绪激昂，护送在黄海川身旁的吴金元见工人们还算平静，总算是稍微松了口气，不过他却是不敢马虎大意，仍是让局里再增派警力过来。 江汽内部的办公楼，黄海川被请进了会议室，看到装修得颇为豪华的会议室，再看看桌上摆着的一些水果和刚刚明显有不少人用过的茶杯，黄海川一眼便看出刚刚这里正有人在开会。 “刚才你们就在这开会？”黄海川瞄了会议室一眼，突然问道。 “嗯，工人们在闹事，刚才集团管理层在开会研究对策。”陈建设如实答道。 黄海川听到对方的回答，嘴角微微扯了一下，神色有些荒谬，“工人们已经闹成那样了，你们还能安心的坐在会议室慢悠悠的讨论，然后给市里发一个可能控制不住形势的汇报？” 黄海川的语气充满嘲讽，陈建设看出这位市长大人正在气头上，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硬生生的挤出笑容陪笑着。 “说说看吧，工人们闹事的原因是什么。”黄海川看了看陈建设，不想浪费时间的他，直截了当的问道。 “主要还是工资发放的问题，目前拖欠了工人两个月的工资，厂里没太多的资金发钱，所以只能暂时欠着，工人们可能情绪有些不满。”陈建设道。 “没钱发工资？”黄海川眉头一挑，“你们江汽集团每年没给市里创造一分钱利润也就算了，市里还要倒贴你们好几亿，我就问问，这些钱都花哪去了？竟然连保证工人最基本的工资发放都不行。”黄海川质问道。 “黄市长，这么大的厂子要运转，需要的资金不是一笔小数目，再加上技术研发上的投入，市里给我们的几个亿补贴实在是杯水车薪。”陈建设无奈道。 “杯水车薪？”黄海川神色一怔，目光再次凝聚在陈建设身上，这是他今天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对方这是欺他这个市长新来，觉得他这个市长好糊弄吗？ 第1781章 黄海川不接陈建设的话，问道，“你也别跟我说其他的了，我只想知道你们要怎么解决工人的问题。” “黄市长，解决工人问题的关键就是把工资发了，现在厂里没多少钱，实在是没法发工资。”陈建设做出一脸无奈状。 黄海川听到对方的话，面无表情的盯着陈建设看了一阵，他对江汽的具体财务情况不了解，每年市里给江汽的几个亿补贴，他不知道江汽是怎么花，而眼下对方摆明了说厂里没钱，黄海川愣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转头重新打量着会议室，看着这装修得挺豪华的会议室，黄海川觉得很是讽刺，转身就走了出来，走廊上，能够清晰的看到下面的工人围在了一起，这时候，工人们暂时也没闹了，围着办公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黄海川看到这副场景，眉头微皱，意识到自己的到来可能让工人们兴起了希望，等下自己如果没能解决问题就离开，怕是没那么容易走。 “拖欠了工人们两个月的工资，厂里的钱，连一个月都给不了了？”黄海川站了许久，突然问了一句。 “一个月倒是可以，但要是支付了，厂里的账上就没半点资金了。”陈建设摇头道。 黄海川听到这话，又不知道该说啥了，这江汽的情况到底是烂到了什么程度，以至于市里每年给予巨额的财政补助，这江汽依然还是一个烂泥潭，简直就像是个无底洞，给多少都填不满。 黄海川在和陈建设讲话时，后头的一个中年男子脸上的神色有些挣扎，屡次想要走上来，但似乎又有所犹豫，当男子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想要走上来说话时，旁边一个男子看到了，却是微微伸手拦住了对方，朝男子轻轻摇了摇头，男子本来好不容易下的决心，转头看看对方，最终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悄悄的退了回去。 走廊上，黄海川依然站着没说话，此刻黄海川突然觉得刚才过来之前于致远建议他不要过来，恐怕还真是对的，到这江汽，委实就是给自己添堵的。 “这样吧，先给工人们发放半个月的工资。”沉思良久，黄海川道。 “黄市长，这……”陈建设有些迟疑，公司账上没多少钱了，陈建设显然不想发这个钱，要不然厂里连一点流动资金都没有还得了。 “怎么，不行？”黄海川看着陈建设。 “黄市长，倒不是不行，只是发了半个月工资之后呢？下一次，工人们要求把拖欠的工资都发了，厂里上哪拿钱来发？所以与其只发那半个月，还不如不发。” “照你的意思，工人们的工资就无限期拖欠着？” “我倒不是那个意思，工人的工资，总要想办法。”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陈建设被黄海川这话问住，他本意是希望黄海川能不能自个说从市里再给点额外的补贴过来，但黄海川这么问，陈建设反倒不知道怎么张口了。 “看来你也没什么办法。”黄海川嘴角微微撇了一下，看不出是对陈建设不满，还是对眼前状况的无奈。 气氛沉寂着，陈建设在短暂的沉默后，试探性的说了一句，“黄市长，市里能不能给我们担保，让我们从银行贷点钱出来。” “市里给你们担保？”黄海川皱了皱眉，只是稍微一寻思，黄海川很快就否决了陈建设的提议，他对江汽的情况不了解，不可能轻易答应这种要求，不过心里虽然不答应，黄海川嘴上却是立刻否定，只是摇了摇头，“这事以后再商议不迟。” 黄海川间接否决了陈建色的提议，而在现场，黄海川也没能拿出什么解决办法，即便他是市长，但要没钱，解决这种事情同样束手无策。 市财政倒是有钱，但黄海川不可能直接张口就批给江汽多少钱，在市里每年已经补贴江汽几亿的情况下，黄海川对此更加谨慎。 没钱，就解决不了问题，一帮人坐着商量了近一个小时，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黄海川最后离开时，工人们的情绪再次激动了起来，眼看着市长来了，本以为能够解决问题，但黄海川走时却是没有任何承诺，甚至连在工人们面前露一下面都没有，这下工人可就不干了，再次闹了起来，甚至堵住了大门的去路，不让黄海川离开。 吴金元从市局调来了大量警力，最终在厂里保安和警察合力下，才将黄海川护送了出来，此时此刻，黄海川可算是理解了什么叫进来容易出去难了。 “小于，看来你之前的建议是对的，这江汽，还真是轻易来不得。”坐在车上，黄海川摇头笑道。 “江汽是市里的一个老大难问题了，黄市长您刚来不久，对情况了解不充分也正常。”于致远回答道。 “小于，你给我两样材料，我下午就要看到，第一样，是江汽这几年的详细资料情况，第二样，我要看到今年江汽的财务报告，我倒想看看了，这一年几个亿的财政补贴，江汽是怎么花的，这才过了半年多，钱就花没了。”黄海川眉头紧拧着。 “市长，第一样材料倒是容易，第二样，怕是有点难办，想要看江汽的财务报告，只能从江汽拿，咱们要是张口要的话，估计江汽的人还以为市里要查他们的账呢，怕是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联想。”于致远颇有些为难。 “呵呵，钱是市里补贴的，他们花钱如流水，市里想要看下钱都是怎么花的，还得怕他们有意见不成。”黄海川冷笑。 于致远听到黄海川的话，挠了挠头，知道领导这是一定要看了，那他这秘书也只能照办，江汽那边……得，于致远也懒得管那么多了，这么大一个厂子，一直要靠市里输血才能苟延残喘，也不知道存在有什么意义。 于致远想着自己的心事，黄海川的心情更是不轻松，刚刚连露面跟工人见面都没有，这并不符合黄海川的作风，一直以来，黄海川都是走亲民的路线，他也一直都言行如一，对普通老百姓始终尽力去维护，刚才那样离开，黄海川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一是在对江汽了解不充分的情况下，他没法轻易承诺由市里介入，第二，江汽的管理层说账上没多少钱，黄海川也不可能强行让公司领导将所剩的钱都拿来发给工人，这只是饮鸩止渴的做法。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黄海川才决定了不露面，而他要看江汽的账，正是说明了他不想对此事就此不闻不问。 第1782章 下午回到办公室，于致远没过多久就弄来了黄海川想要看的资料，不过下午安排了县区政府一把手汇报工作，黄海川没来得及看资料，一直到了傍晚，忙完了正事的黄海川，才真正腾出了时间。 走到窗前伸展了一下懒腰，黄海川神色颇有些疲惫，只要是正常的上班时间，基本上就没有空闲的时候，不是会议就是外出视察，即便是呆在办公室，大都数时间也是安排一场接一场的会面，市政府直属各机关部门，市里下辖各区（县）的政府负责人，市里重点龙头企业等等，黄海川需要听取的工作汇报太多，很多会面安排也都是无间隙的安排。 听了一下午汇报，即便是黄海川精力充沛，这会也不免有些疲劳，站在窗前吹着傍晚的凉风，黄海川也才感觉精神了不少。 时值夏季，白天天气有些炎热，也就是到了傍晚，晚风徐徐吹来时，才能让人感觉凉快一点。 稍微活动了一下胳膊，黄海川很快又坐回椅子，桌上一旁放着的是江汽的资料，黄海川认真看了起来。 关于江汽的介绍，比如成立背景什么的，黄海川大致浏览了一下，包括江汽的发展历程，黄海川也一目十行的看过去，重点是江汽的财务报告，黄海川上任初期在了解市属所有国企时，对江汽就大致了解了一点，只不过那时候他并不重视，再加上江汽是亏损企业，黄海川更不可能过多关注，除了主要注意力在文化产业发展战略上，黄海川要说对市属国企有关注的话，更多也是关注像江建集团、路桥建设集团这些能给市里一年创造几十亿利税的国企。 此刻看着江汽过去一年的财务报表，黄海川不知道这份财务报表有没有作假，全部看完，黄海川愣是没发现有任何问题，每一笔开支，黄海川也挑不出毛病来。 黄海川知道自己不是财务审计专业，真要是有问题，他不一定就能看出来，更何况人家既然敢将这份财务报告交上来，那肯定也是不怕他去细究。 “市长，快六点了，要不要先让食堂给您送一份晚餐过来？”黄海川沉思时，于致远推开门走了进来。 “快六点了？”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抬手看了下时间。 “市长您工作太投入，都忘了时间了。”于致远笑道。 黄海川笑着摇头，不是他忘了时间，而是时间过得太快，下午听完几场工作汇报，已经是五点左右了，只不过是夏天日头比较长，五点多的时候，天色还很亮，黄海川不知道这么快就要六点了。 “市长，要不我先让食堂给您做一份您爱吃的牛肉面吧。”于致远见黄海川没回答，主动说道。 “先不用。”黄海川摆了摆手，“小于，对江汽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市长，我之前在组织部工作，对江汽的情况其实也了解得不多，大部分也都是听说的，像江汽今天这种工人闹事的事件，以前也发生过好几次了，这些都是尽人而知的事，那一次耿市长差点出不来，当时也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黄海川闻言，知道于致远要表达的意思是除了大家都知道的，他也不比别人多了解多少。 “小于，你去看看孔副市长回去了没有，要是没有，让他来我这里一趟。”黄海川再次看看时间，说道。 “好，我马上去。”于致远点了点头，旋即走了出去。 孔正良还没走，确切的说他是刚回市政府，下午孔正良到召良县去视察扶贫工作，到了傍晚才回来，这会也才在办公室坐下没多久。 才刚喝完水休息了片刻，就听到秘书进来说黄海川请他过去一趟，孔正良不知道黄海川有什么事，不过还是赶紧过来。 “正良，都这个点了还把你请过来，不会耽误你下班吧。”孔正良一进门，黄海川就笑着起身相迎，随着工作相处越来越熟悉，黄海川对政府里的几个副职，大都也都以名字进行称呼，这样也显得亲切。 “黄市长说的哪里话，咱们当领导的总不能下班后就第一个赶回家不是。”孔正良笑道。 双方坐下，这会时间已经不早，黄海川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道，“正良，请你过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下江汽的情况。” 黄海川请孔正良过来，并不是乱点人，在市政府的分工协作安排中，国企这一块是归孔正良负责的，所以在几个副市长当中，也只有孔正良最了解这些市属国企的情况，这也是黄海川请孔正良而不是请其他人过来的缘故。 “黄市长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孔正良听到黄海川突然问起江汽，疑惑道。 “倒不是听人说了什么，而是中午江汽又发生了情况，工人们都差点冲到市政府来了。”黄海川道。 孔正良一听，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哪怕是他不了解中午的事，这会也一下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黄市长，江汽这个问题算是市里的大难题了。”孔正良苦笑。 “既然是大难题，为什么不大刀阔斧的解决？像这样的国企，该破产清算就破产清算，难道市里头还会有阻力吗？每年给江汽几亿的补贴，市里就乐得看到这些钱投入一个无底洞？依我看，给江汽的这些补贴，怕是都打水漂了。”黄海川毫不客气的道。 “黄市长，这里头的一些原因颇为复杂，不知道您知不知道江汽是在什么时候成立的，又是在谁的手上发展起来的。”孔正良问道。 “江汽成立的时间我倒是清楚，80年代成立的，到现在也有三十年的历史了，至于在谁的手上发展起来，这点我倒是没注意。” “江汽在九十年代也有过一段辉煌时期，有那么几年时间，江汽生产的微型面包车曾经在市场上大受欢迎，那段时间算是江汽最受瞩目的时候，省、市各个层面的领导，基本上也都到江汽考察过，对江汽取得的成绩称赞有加，也是那个时候奠定了江汽在市属国企当中的龙头地位，所以哪怕现在江汽没落了，在市属国企中，江汽依然有着特殊的地位。”孔正良说道。 黄海川静静的听着孔正良说着，对孔正良这话，黄海川倒是没有否认，江城是市属国企有不少，但正厅级规格也就那么两三家，江汽正是其中之一。 不过此刻，黄海川并没有插话，他知道孔正良还有下文。 “九十年代，咱们现在省上那位。”孔正良说到这里，朝天上指了指，道，“当时正是他在江城担任副市长的时候，江汽的改革，就是他牵头负责的，后来江汽的腾飞，这一笔政绩也就落在了他头上。” 孔正良没说具体名字，黄海川却是第一时间就知道对方说的是谁，作为江城的市长，如果说他对省里几个主要领导的履历不清楚的话，那只能说是他的失职，周志明，现今省政府的一把手，孔正良说的时间段，正是对方在江城担任副市长的时间。 涉及到周志明，黄海川心里也不由一凛，周志明，从某种程度来说，和他是处于对立面的，因为他曾经的老领导周明方和周志明是死敌，所以即便是他和周志明没有直接关系，周志明也不可能待见他，而且黄海川深知，张一萍就是属于周志明这个阵营的。 江汽的辉煌历史竟然可以追溯到周志明身上，此刻孔正良刻意提及，黄海川心里更加猜测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想到自己刚才说的关于江汽那一番话，黄海川心里凛然，这要是传到周志明耳里，估计原本就不会待见他的周志明恐怕会对他更有意见。 第1783章 孔正良不知道黄海川和周志明之间的复杂‘渊源’，继续道，“江汽在周省长手上发展起来，周省长又是一步步从江城成长起来的干部，从副市长到常务副市长、市长……最后到省里，职务越来越高，所以江汽的问题，有一部分其实也关系到了周省长的脸面问题。” 孔正良没有把话说得恨透，但黄海川却是听出了另一部分话外之音，周志明调任省里之前，江汽就已经年年亏损，在这种情况下，时任江城主要领导的周志明没有选择大刀阔斧的解决江汽的问题，那么，现在周志明已经高居省政府一号的位置，谁又敢轻易将江汽给进行破产清算了？ “既然破产清算不行，那破产重组呢，没有资本愿意参与吗？”黄海川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想要盘活一个汽车厂，所需要的资本何其之巨，别说是普通的企业，就算是资金雄厚的企业都不一定有这个实力，而最主要的是江汽本身已经没什么优质资产，要技术没什么技术，要牌子没牌子，除了找其他汽车企业参与重组，根本没别的路子。”孔正良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早期倒是有几家汽车企业对兼并江汽有些兴趣，但后来在具体谈判的过程中，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还是没能成功。” “啧，看来江汽的问题还真不是一般的复杂。”黄海川苦笑了一下，孔正良口中‘各种各样的原因’恐怕又是一些涉及到各方利益因素的问题。 “江汽不能倒，另一个原因是周省长提出的汽车产业战略规划问题，汽车产业是在工业中具有较高技术含量和较强发展势头的部门，周省长还没调任省里之前，就提出了要把汽车产业发展成新时期下江城的新经济增长点和支柱产业，所以市里始终把汽车产业规划为市里重点发展的产业之一，这也是每年给江汽几个亿的财政补贴的原因。”孔正良继续道。 “江汽都这情况了，还谈什么发展，这不是有点自欺欺人吗。”黄海川嗤笑了一下。 “呵呵，江汽现在的情况是不好，不过可能上头的领导希望能够引入优质的外部资本将江汽给盘活吧。”孔正良耸了耸肩，“周省长入主省政府后，可是又提出了将汽车产业发展成江海省战略支柱产业之一，并且还写入了五年规划里，而其中描述的内容就是说要以江汽为基础，打造一个现代化的汽车产业基地，所以，黄市长你明白的。” 孔正良颇为幽默的朝黄海川眨了眨眼睛，黄海川没想到孔正良也有这么有趣的一面，一时也笑了起来，事实上，通过孔正良此刻的诉说，黄海川已经大致明白，江汽在周志明手中有过辉煌的历史，而随着周志明的职务一步步升高，江汽在市里、省里的产业战略规划中也始终占有一席之地，并且被日益摆在了重要的位置上，所以江汽成了一个不能‘倒’的企业，这既关系到了周志明的颜面，又涉及到了省里的产业战略规划问题。 基本上明白了原因，黄海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搁给他看来，江汽现在就是属于典型的领导拍屁股决策而下面负责买单的典型例子，只不过这种话他不能当着孔正良的面说出来，刚刚有些话已经有点对周志明不敬，虽说他心里对周志明本就没什么敬意，但要是孔正良给传出去，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正良，这江汽的问题也不能这样一直拖着吧。”黄海川皱眉道。 “拖着倒也没拖着，不论省里还是市里，都在积极帮江汽牵线搭桥，希望能够跟国内那几大汽车公司合作。” “到现在都没听见什么消息，进展不大吧。”黄海川道。 “哎，确实是没啥进展。”孔正良无奈的笑笑。 两人聊了约莫有半个小时，孔正良能够感觉到黄海川对江汽的问题很不满，不过涉及到周志明，孔正良也没法多说什么，而孔正良更清楚一件事，不只是黄海川不满，其实就连市委一号傅建家都对市里每年给江汽巨额的财政补贴颇有微词，只不过因为有周志明的因素，傅建家对此事更多的是保持缄默。 “黄市长，要是没别的事，那我先回去。”眼看时间已经不早，孔正良站起来道。 “好。”黄海川笑着点头，江汽的问题也不是两人坐在这里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送走了孔正良，黄海川也没在办公室里多呆，收拾了一下就离开，手机里头有张馨发来的短信，想请他晚上一块吃饭，黄海川并没回复。 刚坐上车子，手机就响了起来，黄海川以为是张馨打来的，看了下号码，看到来电显示是蔡晴芫，黄海川有些头疼的拍了拍额头，想了想，仍是接了起来，这要是不接，估计蔡晴芫又要通过倪佳丽到江城宾馆去等他了。 “黄市长，佳丽说中午见过您，让我给您打电话，下午我给您打，您可没接。”电话里，蔡晴芫的声音满是委屈。 “现在不是接了嘛，下午你打过来正好在忙。” “黄市长，那现在不知道您有没有空，我想请出来喝杯咖啡。” “现在怕是不行，我还没吃晚饭。”黄海川下意识的拒绝着，不过话刚出来，黄海川就苦笑一声，就不该这么回答。 果然，电话那头的蔡晴芫听到黄海川的话，立即道，“黄市长您还没吃晚饭？正好我也没吃，要不我请黄市长您吃饭，不知道黄市长肯不肯赏光。” “行吧，你说地点。”黄海川没有拒绝，有什么事情干脆见一面听对方怎么说，免得对方这电话一直轰炸个不停。 蔡晴芫很快就说了一家酒店的名字，国誉大酒店，这也是江城知名的五星级大酒店。 黄海川让司机直接开车过去，下了车，黄海川上楼直奔对方说的包厢，黄海川进门时，蔡晴芫也刚刚才到，这家酒店离她的广告公司近，所以她才就近选择这一家。 就在黄海川刚进包厢时，走廊上，刚从另外一个包厢出来的年轻女子看到黄海川，愣了一下，旋即悄悄的走到了黄海川所在的包厢外，看了下包厢号，女子迟疑了一下，蹑手蹑脚的把耳朵贴在了包厢门上。 第1784章 包厢是简洁明朗的风格，墙壁上挂着一幅风景油画，不过相比起画上的风景，眼前的风光却是更吸引人，穿着牛仔短裙和雪白宽松短衬衫的蔡晴芫充满了女人的魅力。 黄海川和蔡晴芫也算是见过了几次面，倒是有些适应蔡晴芫的穿衣风格了，个性而又不失时尚，至于那种庄重典雅的风格，蔡晴芫似乎不太感冒。 蔡晴芫见黄海川打量自己，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今晚能请到黄市长您一起吃饭，没来得及回去换衣服，让黄市长您见笑了。” “没什么，我倒是蔡总这样穿也挺好的，你们搞艺术的，不就喜欢彰显个性嘛。”黄海川道。 “也不全是，只不过平常穿着打扮都很随意，也就习惯了这种风格。”蔡晴芫笑笑，“不过要是参加重要的活动，肯定也是要穿正装的。” 黄海川听了，笑着点头，这次没再接话，他一个大男人跟一女的讨论穿什么衣服，总感觉有些不合时宜。 蔡晴芫说了句话后也落座，她刚才已经先点了几个菜，这会不禁要询问合不合黄海川的口味。 “我相信蔡总的口味差不了。”黄海川笑着摆手，示意自个不用再点，目光落在蔡晴芫身上，黄海川道，“蔡总三番五次打我电话，今天我来都来了，蔡总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蔡晴芫闻言，张了张口，似是有些为难，咬牙没好意思直说出来。 “怎么，不会是文体局还有人刻意刁难你们吧。” “那倒没有，我们公司现在挺好。”蔡晴芫连忙摇头，想了想，还是道，“黄市长，那我就说了，我想请您到我们公司考察。” “到你们公司考察？这又是哪跟哪？”黄海川好笑的看着蔡晴芫，对方的广告设计公司是私营企业，却要请他这个市长过去考察，听了就让人感觉怪，当然，黄海川也并不是没到私营企业去考察过，不过大都是市区一级特意挑选出来的有代表性的重点私营企业，蔡晴芫突兀的请他去考察他们那一个广告设计公司，在黄海川听来颇有些奇怪。 “黄市长，我是认真的，您上任以来，不是一直都在力推文化产业的发展吗，我们广告设计行业也是属于文化产业的范畴，您来我们公司考察，不是很正常嘛。” “呵呵，到企业去考察是没啥不正常，不过去哪些企业考察，通常都会由所在辖区的政府部门进行筛选和推荐，我总不能莫名其妙的就直接跑你们公司吧。”黄海川淡然一笑。 “黄市长这是欺负我不懂吗，我可是知道你们领导也能点名去哪些企业考察的，要是连这种事都做不了主，那当领导的岂不是很没意思。”蔡晴芫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你说的是没错，不过我刚刚说了，要去你们公司考察，总得有一个理由，我作为市长，无缘无故直接点名要去一家广告公司考察，还是一家……咳，还是普通的广告公司，我想很多人怕是会有别的联想。”黄海川本想说蔡晴芫的广告公司只是一家小广告公司，话到嘴边，连忙又改口，生怕伤了对方的自尊。 “现在央视上播放的江城宣传短片就是出自我们公司之手，就冲着这个理由，黄市长您到我们公司考察，别人也不会说啥吧。”蔡晴芫笑道。 “合着你都早有准备，连理由都帮我想好了。”黄海川笑着摇头。 “那黄市长您答应吗？”蔡晴芫期待的看着黄海川，她这么殷勤的想要邀请黄海川到公司考察自然有她的想法，事实上，经过上次参加市里的广告大赛，她的广告脱颖而出成为官方的城市宣传短片并且在央视上播出后，她的晴天广告设计公司就在本地的广告圈子里名声大震，随之而来的是公司的业务量增多，经营日渐转好，而尝到了甜头的蔡晴芫也听从了别人给她的建议，如果能邀请市里的领导到公司来视察，一定能让公司的影响力更上一层楼。 两人在包厢里聊天时，门外，紧贴着包厢门在包厢里头动静的年轻女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听到一点点声音，大致可以确定黄海川在里头是和一女子应酬，不过这对于年轻女子来说并没什么大用，生怕待会被人看到她‘鬼鬼祟祟’的举动，年轻女子也不敢在包厢门外呆太久，很快就走开。 年轻女子也在同一楼层的包厢里吃饭，就在黄海川所在包厢的斜对面，回到自个所在包厢后，年轻女子坐在了母亲身旁，悄声道，“妈，我刚看到黄市长了。” “在哪？” “就在咱们对面，他也在这里吃饭。” 母女两人悄声说着话，对面一个中年男子笑眯眯的道，“小玉，出去给谁打电话了，进来就开始跟你妈说悄悄话了，还怕我听到不成。” “郑叔，没什么。”张小玉朝中年男子露出了一个笑容。 “既然打完电话了，那咱们接着喝，哎呀，玉真呀，你和小玉两人晚上可得多喝点，不然我可不高兴了，上次你们中途离开，可是让我很生气。”中年男子目光在罗玉真和张小玉两人身上打量着，眼里不时的闪过一道精光，这对江城商界颇有名气的母女花，今晚可不能再让她们从手中溜走了。 “郑检，我丈夫的事，不知道有没有眉目，你上次不是说有点进展了吗。”罗玉真这时候问道。 “是有进展，但哪里会那么快，你丈夫的案子都这么多年了，上头可是有领导盯着的，我就算要帮你们，也得一步一步来不时。”中年男子咧嘴笑了笑，“好了，晚上咱们先痛快喝一场，玉真，你放心，我一定尽力帮忙，不过晚上你们要先陪我喝高兴了。” 罗玉真听着对方的话，眉头微微皱了皱，她哪里会不知道对方的那点龌龊心思，本来今晚过来，她还在想实在不行的话，自个就留下来，大不了就当成被一畜生给咬了几口，但女儿绝对不能吃这个亏，眼下听到女儿的话，罗玉真心里又起了些波澜，上次女儿通过‘堵车’的方式好不容易请到了黄海川吃饭，她也当面求过黄海川希望能为丈夫的案子翻案，但黄海川却不作回应，过后也没有任何举动，这让罗玉真心灰意冷，这一次，能否借黄海川的势？ 第1785章 罗玉真心里盘算着，旁边的中年男子已经再次劝起酒来，看到对方给自己倒的都是满满一杯，罗玉真不用想也知道对方今晚是非要把自己灌醉不可。 “小玉，你也得喝，晚上你们娘俩一杯都不能少，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中年男子笑眯眯的道。 “郑叔，这不好吧，我的酒量真的不行。”张小玉无奈道。 “酒量行不行得喝了才知道。”中年男子看了张小玉一眼，咧嘴笑道，“小玉，我看你是欺负我不知道是吧，我在商场也有几个朋友，人家可都说你们母女那都是出了名的海量。” “郑叔，都是别人乱传的，做不得真。”张小玉皱眉。 张小玉和中年男子说着话，搁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与此同时，罗玉真悄然的把拿在桌底下的手机放回了包里。 张小玉知道是有短信来了，随手拿起来一看，见到是母亲发的短信时，张小玉有片刻的愣神，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短信，张小玉突然笑了起来，“郑叔，我再出去打个电话。” “啧，你哪来的这么多电话，小玉，你这可就没意思了，晚上是你们母女俩请我吃饭，你这时不时的就出去打个电话，这待客之道也太差了吧。”男子不满道。 “郑叔，没办法，朋友突然有事情不是，您放心，这是最后一个了，待会我一定把手机关机了。”张小玉陪笑道。 匆匆出了包厢，张小玉立刻就往黄海川所在的包厢走去，轻敲了下门，听到里头的人喊‘进来’时，张小玉才推门而入。 包厢里，黄海川和蔡晴芫面对面坐着，刚刚张小玉在门外听墙角只知道黄海川是同一个女的在吃饭，这会进门，忍不住多打量了蔡晴芫几眼，心里忍不住‘呸’ 一声，心说这些当领导的和女人吃饭，净都是挑漂亮的。 张小玉心里把黄海川和蔡晴芫的关系往一些不好的方向想，而在包厢里，一开始还以为是服务员的蔡晴芫乍一看到张小玉，神色有些诧异，“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走错包厢了。” “没走错。”张小玉朝蔡晴芫礼貌的回应着，看向了黄海川，“黄市长，咱们又见面了。” “是又见面了，真巧。”黄海川打量着张小玉，端的是苦笑不已，心说这江城也太小了。 “是很巧，我刚刚出来接电话，看到黄市长您进了这包厢，才知道黄市长您也来这里吃饭。”张小玉解释了一下，生怕黄海川以为她是故意跟踪，毕竟她上次可是有过在市政府大门外跟踪黄海川车子的‘前科’。 听到张小玉的解释，黄海川微微点头，瞅了瞅张小玉，不知道对方过来干嘛。 “黄市长，我想请您帮个忙。”张小玉道。 “如果还是上次你说的事，那就算了。”黄海川摆了摆手，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刚来的他，暂时不想插手这种事，不知道的只会让人以为他这个新市长初来乍到就想翻旧账，玩整人的那一套，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光凭张小玉母女俩说的话，黄海川也无法验证真伪，索性也就不理这种烫手的事。 “黄市长，不是上次那件事，是晚上我和我妈请市检察院的一名领导吃饭，那人有点儿居心叵测，想把我和我妈灌醉，我想请黄市长您过去帮我们解围。”张小玉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别看她叫中年男子一口一个郑叔，心里却是厌恶得很。 黄海川一听对方的话，就知道这母女俩人肯定又是在为案子的事奔走，不然不会宴请检察院的人，此刻听到对方让自己这帮这种忙，黄海川略略迟疑，这倒不是什么大忙。 “你要我怎么帮你们解围？”黄海川笑道。 “很简单，黄市长您就装作跟我们认识，过去和我妈喝杯酒，相信对方就不敢再乱来了。”张小玉满脸兴奋的看着黄海川，听黄海川的口气，是要答应了。 “行，那这个忙我帮了。”黄海川笑着点头，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最主要的是他觉得罗玉真和张小玉母女俩也颇为识趣，从上次之后就没再缠着他，说明两人还是很有分寸的。 让蔡晴芫在这边稍等，黄海川起身和张小玉一块离开，见张小玉所在的包厢就在自己这边斜对面，黄海川心里恍然，难怪这么巧被对方看到了。 推门而入，张小玉看到中年男子正在强行灌母亲酒，一只手还搭在了母亲肩膀上，张小玉神色一变，心里有一团怒火在涌动着，但最后又只能强迫自己忍着，换上一副灿烂的笑容。 “妈，瞧我遇见谁了。”张小玉笑意盈盈的走到母亲身旁，一边不着痕迹的把母亲拉起来，脱离中年男子的魔爪。 其实不用张小玉做这个多余的动作，中年男子看到黄海川时，已然惊得站了起来，看着黄海川，嘴巴张得老大。 “唉，这不是黄市长嘛，小玉，你怎么遇到黄市长的。”罗玉真脸上适时的露出惊讶的神色，一副又惊又喜的表情。 “妈，我在外面遇到的，黄市长就在咱们对面包厢吃饭。” “这么巧？” 黄海川看着这母女俩自问自答，心里暗暗好笑，这母女俩倒都是好演技，都能去当演员了。 “黄市长，没想到这么巧遇见您，那我和小玉可得敬您一杯。”罗玉真拿起桌上的酒杯，满脸笑容的看着黄海川。 “妈，急什么，瞧你都把郑叔晾在一旁了。”张小玉俏脸含笑，“郑叔，这是黄市长，想必您认得的。” 张小玉说着，又给黄海川介绍着，“黄市长，这位是市检察院的郑检察长。” ”郑检察长？”黄海川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市检察院的检察长是梁有平才对，不过张小玉也称呼对方是郑检察长，那估计是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了。 “黄市长，您好。”郑龙章谦恭的同黄海川握了下手，黄海川不认得他，他却是不可能不认得黄海川这个新来的市长。 “没想到郑检也认得罗董事长母女俩。”黄海川笑道，既然是过来帮忙解围的，那就做得像一点，他刚才进来也确实看到郑龙章搭着罗玉真的肩膀灌其酒喝，黄海川对这种事很反感，不过此刻他也不方便多说什么。 “是，是认识。”郑龙章尴尬的笑着，想到刚才那一幕被黄海川看到，郑龙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郑叔，黄市长我也知道我爸的案子哦。”张小玉眼珠子转动着，在黄海川和郑龙章两人身上来回扫着，笑道，“黄市长，郑叔也说我爸的案子有很多疑点，他是检察院的领导，他说的话总有公信力吧？” “是嘛。”黄海川洒然一笑，看了张小玉一眼，这女人倒是会见缝插针，抓住任何机会。 黄海川这边应着话，旁边的郑龙章暗暗叫苦，不敢回答，早只知道黄海川也和罗玉真母女俩认识，他就不趟这个浑水，妈的，这母女俩是故意设套让他钻的吗？ 第1786章 从国誉大酒店回来，黄海川回到宾馆后洗了个澡便坐在沙发上休息，这同女人应酬果真是比工作还累的事。 拿着遥控打开电视，黄海川一边切换着频道，一边想着罗玉真母女俩人的事，两人所说的案子，黄海川现在倒不是完全不信，特别是今天晚上两人宴请那郑龙章，黄海川从郑龙章的态度多少也看出了一些异样，不过除此之外，那郑龙章明显也对罗玉真母女俩表现出一些非分之想，黄海川暗暗摇头，金钱、权力和女人，果真是大多数男人都过不去的坎。 黄海川想着心事，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是张馨打来的电话，黄海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黄市长，您回来了吧？”电话里，张馨柔媚而又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让人想入非非。 “刚回来。”黄海川笑道，心说你这电话打得倒是真巧。 黄海川自然不知道刚刚张馨是站在窗前亲眼看着他回来的，刻意拿捏了下时间才打电话过来。 “看来我这个电话打得刚刚好。”张馨笑吟吟道。 “是很巧。”黄海川笑笑。 “黄市长，您在屋里，我现在方便过去坐坐吗，咱们也都许久没有坐下来聊过了。” “现在？会不会有点晚了？”黄海川抬手看了下时间，九点多了，这个时间点倒是不晚，关键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和张馨这样一个曾经当过露水夫妻的美女在一起，黄海川对自己一点都没信心。 “黄市长，现在才九点多，还早吧？”张馨笑道。 “好吧，你要过来就过来坐会。”黄海川无奈道，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开始躁动了起来。 挂掉电话，很快，敲门声就响了起来，黄海川走过去开门，看着站在门外精心打扮过的张馨，黄海川眼皮跳了一下，笑着掩饰自己的异样，“这么快？” “我就住在楼上。”张馨笑意盈盈，“本来想订这一楼层的房间，不过宾馆说这一楼层不对外开放，只用来做公务接待，所以只能订楼上的房间了。” “是嘛。”黄海川随意的应了一句。 “我估计是黄市长您住在这一层，所以不对普通客人开放，怕打扰了黄市长您。”张馨笑道。 黄海川闻言，只能笑着耸肩，真实的原因跟对方说的差不多。 侧身让步请张馨进来，黄海川把门关上，询问着张馨想喝点什么。 “我随便就行。”张馨道。 “那喝点饮料？”黄海川说着话，已经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瓶饮料。 走到张馨对面沙发坐下，黄海川打量着张馨，一身简单的白裙不仅没有让人觉得单调，相反，反倒衬得其多了几分仙气，这就是典型的人显衣服了，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衣架子，再普通的衣服穿在其身上也会让人觉得好看。 不动声色的从张馨身上收回目光，黄海川心里不得不感叹张馨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懂得该如何把女人漂亮的一面恰到好处的展现出来，让人赞叹而又不觉得庸俗，或许身在娱乐圈的女人，在那个圈子里呆久了，本身也懂得该怎么样打扮和包装自己。 “最近都挺久没听到你的消息了，在拍什么戏？”黄海川笑着主动找话说道。 “报纸上或者电视上不是经常能看到我的消息吗？”张馨促狭的看着黄海川，“不过也对，黄市长关注的只会是时政新闻，娱乐版块的新闻估计入不了黄市长的眼。” “倒不是入不了我的眼，而是平常确实很少会去特意关注娱乐新闻。”黄海川摇头笑道。 “说明黄市长太没把我这个朋友放在心里了，都没想过关注我一下。”张馨有些幽怨的看着黄海川。 “咳，张小姐说的哪里话，平时工作太忙，很多事也就顾不上了。”黄海川轻咳一声，这句话说出来，黄海川自个都感觉有点虚伪。 张馨听到黄海川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黄市长，听到您这么讲，我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官字两个口，上说有理，下说也有理，黑的白的都是你们说了算。” 黄海川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张馨，这女人当着他的面倒也真敢说话，不过黄海川也明白自个刚才的话确实太假，这会倒不好意思反驳什么，他平时工作忙没错，但在处理和张馨的关系上，黄海川抱着是刻意疏远的态度。 一个男人真要想关注一个女人，又怎么会没时间关注。 “黄市长，以后你们江城的影视文化城建起来，说不定我就经常有机会过来拍戏了，到时候要找黄市长一起吃饭聊天的时间就有了，就怕黄市长您不肯赏光。”张馨目光灼灼的看着黄海川。 “影视文化城要建起来还得有段时间。”黄海川笑道，没去正面接张馨的问题。 “白总的华夏影视投了这么多钱进来，他对这个项目肯定积极得很，只要有钱，还怕项目进展慢吗？”张馨笑眯眯的看着黄海川，她喜欢这种和黄海川面对面平等交流的感觉，以前的她，或许是用不光彩的手段和黄海川发生关系，又利用黄海川的关系接到了拍大片的机会，这让她在黄海川面前多少有些自卑，如今随着名气越来越大，在圈子里也稳稳的位居一线明星的地位，张馨的心态也悄然发生着变化，最起码在黄海川面前，张馨也变得自信起来。 张馨提到影视文化城，黄海川的思绪也转移了一些，在小弋山风景区基础上打造的影视文化城算是他上任以后拉来的第一个大项目投资，也契合他的文化产业战略，项目的进度确实是要能快则快，影视文化城一旦建好了，对江城的影视文化产业链也能起到不小的带动作用。 “黄市长晚上喝酒了？”张馨突然问了一句。 “嗯，喝了一点。”黄海川点头。 “黄市长，卫生间在哪，我上一下卫生间。” 张馨前后问得一点都不着调，黄海川一时也没回过神来，指了指左边，“客厅往左就是。” 直至张馨起身上了洗手间，约莫过去了好几分钟后，黄海川才有些疑惑的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上个卫生间这么久？ 也许女人比较麻烦吧，黄海川心里嘀咕了一句，足足坐了有十来分钟后，黄海川才听到了洗手间方向传来的开门声。 地板上铺的是毛地毯，黄海川几乎没有听到走路的声音，转头望去时，看到张馨裹着一条浴巾站在身后，黄海川差点跳了起来，“张小姐，你这是干嘛。” 张馨没说话，目光炯炯的看着黄海川，眼里跳动着火焰。 “黄海川，爱我。”张馨手往浴巾上一拉，整条浴巾无声无息的掉落到了地上，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黄海川。 黄海川瞳孔收缩着，原本压抑在内心深处的那股躁动瞬间就如同洪水一般爆发了出来。 第1787章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窗户上，黄海川醒来时，枕间仿佛还残留着女性的芬芳，身旁早已人去无踪，而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空调被，黄海川轻吁了口气，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张馨给他盖的，昨晚两人盘缠大战时，黄海川到最后累得沉沉睡去，印象中是没有盖被子的。 张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去的，不过醒来没看到对方，黄海川心里反倒松了口气，张馨半夜悄然离去是最好的结果，要是早上才走，万一被人看到了就麻烦了。 起身坐了起来，将空调关掉，床头柜旁拿起手机看下时间，六点左右，正好跟他每天生物钟醒来的时间差不多。 揉了揉微微有些发酸的腰，黄海川心里有些苦笑，一个多月没碰过女人，昨晚当起了拼命三郎，一晚上三次，竟是有些吃不住了，这男人上了三十岁，显然已经不能再像年轻小伙那样，生龙活虎，精力无限。 “唉，终究还是没控制住自己。”把手机放下，黄海川无奈的叹口气，他本想要在女人方面尽量控制住自己，还是没能真正做到坐怀不乱。 此时此刻，黄海川也没把责任推到张馨头上，做也做了，这时候要是再提起裤子反而怪罪人家主动引诱他，那也太不是男人了。 静静的躺了一会，许是昨晚精力消耗过多，黄海川这会仍是有些疲惫，以往这个时间点醒来，黄海川往往也都会起来，到宾馆后面的公园去慢跑几圈，不过今天早上，黄海川却是没那个精神了，躺了一小会，黄海川竟是昏昏沉沉的又睡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起来时，黄海川看到是秘书于致远打来的，才猛然惊醒，他这是又睡过去多久了？ “市长，您在哪？”电话里，于致远疑惑的问道。 “我还在屋里。”黄海川拍了拍额头，“你先等会。” 黄海川说完，挂断了电话，看了下时间，八点多了，黄海川苦笑不已，平时这个时候都已经在去上班的路上了，也难怪于致远会打电话过来。 于致远每天早上都会先来宾馆和黄海川汇合，对黄海川作息时间十分了解的他，也知道黄海川每天早上都会早起，而且基本上八点钟都会准时吃完早饭出发，所以于致远通常也是七点五十左右到达宾馆，等个十来分钟，和黄海川一起坐车到市政府。 今儿个早上，于致远等了足足有半小时还不见黄海川屋里有任何动静，终于忍不住打了电话，他本来一开始也以为黄海川还在屋里休息，因为外面的房门紧关着，而每天早上亲自负责给黄海川送早餐的倪佳丽也说黄海川的屋里早上一直都没开过门，她也不知道黄海川到底是不是还在休息，不敢贸然敲门。 两人等了许久，又跟楼下前台的工作人员确认黄海川昨晚有回来并且没再出去过后，因为担心黄海川会不会在屋里头有点啥意外，这才赶紧打了电话。 匆匆起床的黄海川快速洗漱了一番，旋即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倪佳丽和于致远，黄海川笑笑，“昨晚睡晚了，早上竟然睡过头了。” “黄市长您平时工作要紧，但也得注意身体，可别累坏了，要不然可是我们江城七百万老百姓的损失。”倪佳丽一听黄海川的话，一边把早餐放桌上，一边说道。 “没事，偶尔晚睡。”黄海川笑着摆手，看了于致远一眼，“小于吃过了没有，一起来吃。” “市长，我吃过了。”于致远摇头道。 黄海川闻言，也没再多说啥，早上起晚了，还得赶时间，这会也顾不得多说话，匆忙吃起了早餐。 吃完早餐，黄海川准备离开时，突然想到宾馆每天都安排人给他打扫屋内的卫生，想到床上可能还有一些女人的痕迹，黄海川不由道，“倪总，今天不用让人给我打扫卫生了。” 倪佳丽愣了一下，旋即点头，“好。” 习惯性的送着黄海川下楼，目视着黄海川和于致远上了车，倪佳丽才返身走回宾馆，心里头还有些古怪，她每天亲自负责给黄海川送早餐，可是对黄海川的作息再了解不过，每天早起跑步都是雷打不动的事，哪怕是下雨天，黄海川也会改成在宾馆的室内健身室运动，像今天这样晚起的情况还是头一遭碰到。 倪佳丽觉得奇怪，不过也没多想，听说昨晚大明星张馨也是住在了江城宾馆，她平时喜欢的明星不多，张馨偏偏就是其中一个，对方既然住在了宾馆，那她可得借职务之便，多和偶像亲近亲近。 市政府，黄海川到了之后，已经差不多九点，处理了几个文件，还有两个安排在早上九点半到十点二十的会面，十点半后，黄海川来到市委，傅建家请他过来，依然是商量市局局长人选的事。 傅建家的办公室里，市委副书记朱华东，组织部长占文刚已经先到，黄海川看到两人，微微点头致意，不过看到今天市政法委书记景一山也在时，黄海川有些惊讶，上次景一山并不在场，傅建家这次将景一山也叫了过来，那看来这次是有可能想将人选最终确定下来了。 “纪委那边对廖文昊的调查进展很快，所以咱们也得尽快将市局局长的人选确定下来。”傅建家看到众人都来齐了，没有寒暄，直接说道。 “傅书记，我还是之前的意见，由司法局的曹家栋接任比较合适。”朱华东迫不及待的出声道。 “呵呵，我知道华东同志你肯定还是这个意见。”傅建家淡然笑笑，“黄市长，上次你没提确切的意见，这次有什么建议吗？” “我倒是觉得省厅推荐的郑忠强同志挺合适的。”黄海川笑道。 “哦，郑忠强？”傅建家颇有些意外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上次黄海川没有具体建议哪个人选，这次竟是支持省厅推荐的人，着实让傅建家有些惊讶。 “这空出来的职位，可谓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黄市长不支持市里自己培养的干部，却是选择从外地空降干部过来，这也太让人寒心了，市里每年都有那么多干部等着提拔，能空出来的位置却是没几个，黄市长好歹也给下面的干部一点念想。”朱华东不阴不阳的道。 “朱副书记这话说的我可不敢苟同。”黄海川笑着瞥了朱华东一眼，暗道这老东西也好意思说出这么没水平的话来，亏他还是个市委副书记。 没理会朱华东，黄海川此刻也在酝酿着该如何措辞，前两天没提出郑忠强，就是为了今天，郑忠强能不能调回来担任局长，关键就在傅建家的态度，该如何说服傅建家？黄海川觉得很难，但也只能姑且一试了。 第1788章 沉思了一下，黄海川道，“傅书记，不知道你对郑忠强了解吗？” “怎么，这郑忠强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傅建家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 “傅书记，其实这郑忠强就是咱们江城培养起来的干部，省厅推荐的两个人选，我前两天回去后特意了解了一下，发现这郑忠强就是咱们江城走出去的干部，是土生土长的江城公安系统的干部，一直在咱们江城干了二十多年，这才调到兴泉市。” “是嘛，你不说我还不清楚，没想到这郑忠强倒是咱们江城自己培养的干部。”傅建家笑了起来，“咱们江城培养的干部能调到外地市局担任一把手，这恰恰说明了咱们江城培养起来的干部都很优秀。” 傅建家说着话，目光扫向了占文刚和景一山，“你们俩也都说说自己的看法。” “傅书记，我还是上次的意见，支持从市局就地提拔，直接将吴金元提起来，这样能最快的稳定市局的工作。”占文刚道。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吴金元担任常务副局长也有两三年了，之前协助廖文昊工作也都可圈可点，在市局的口碑不错，由他接任局长一职，有利于快速稳定局面和开展工作。”景一山这时候也说道。 黄海川听到占文刚和景一山的话，心里咯噔一下，上次还只是占文刚提议吴金元，这次连景一山也赞成了，这让黄海川不禁往傅建家方向瞟了一眼，难道这真是傅建家的意思？如果是，那黄海川知道，郑忠强是悬了，不只是郑忠强，其他人也没戏，有傅建家支持，现在连占文刚和景一山也表态了，那基本上是吴金元上位了。 这会，就连朱华东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占文刚和景一山都提议吴金元，朱华东心里不禁和黄海川想到一块去，有可能这真是傅建家的意思。 就在黄海川和朱华东在心里进行猜测时，傅建家突然道，“文刚，你们组织部在对吴金元进行考核时，有了解过他的方方面面吗？” “傅书记，组织部考核干部都是严格按照流程来的。”占文刚正色道。 “不用紧张，我只是随口一问。”傅建家摆了摆手，笑道，“你和一山都认同吴金元，不过我倒是听说这吴金元有些风评不好，建议你们组织部再审慎的考核一下。” “傅书记，不会吧，吴金元在市局的口碑不错，这是我们从多方面了解到的信息，完全经得起考验。”占文刚皱了皱眉。 “吴金元或许在工作上无可挑剔，不过我听说这人有家暴倾向，在家里对自己的妻子拳脚相加，虽然我们不提倡把家庭和工作混在一起，但在考核干部时，家庭因素也必须是我们衡量的一个重要因素，这样一个搞家庭暴力的同志，就算能力再强，我们要重用他，可得慎重。”傅建家道。 傅建家这话出来，占文刚直接愣住了，这么隐秘的事，傅建家是怎么知道的？连他都没听过吴金元会对自己的妻子家暴，傅建家竟然听说了，这怕是得跟吴金元亲近的人才会知道这么隐秘的事吧？ 占文刚此刻不好再说什么，毫无疑问，傅建家敢拿出来说，那说明事情基本上假不了，占文刚这会不用想也知道，吴金元绝对是被身边的人阴了，肯定是极为熟悉了解他的人告了密，否则这种事不会传到傅建家耳里。 “傅书记，这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污蔑？”景一山忍不住说了一句。 “你说的不无可能，所以我才让组织部更为审慎的考核。”傅建家微微一笑。 傅建家如此说，景一山直接语塞，更为审慎的考核……等考核完了，黄花菜也都凉了，局长的位置哪里还轮得到吴金元。 无奈的撇了撇嘴，景一山不禁在心里暗骂吴金元猪脑子，一个大男人，就算和妻子合不来，犯得着对女人动手吗，好歹也当官当到了不低的层次，脑子还跟智障似的。 景一山都有点懒得再为吴金元说话了，他扶持吴金元是有私心的，但吴金元这会在他看来简直是猪队友。 姑且不说占文刚和景一山此时的想法，黄海川听到傅建家否定吴金元后，端的是惊奇不已，目光在傅建家和占文刚脸上扫来扫去，黄海川暗觉有趣，占文刚身为组织部长，提议的人选竟然没先跟傅建家这个一把手通气？ 黄海川显然是来江城的时间太短，对傅建家的了解终究是还存在了一些局限性，相比黄海川此刻的惊讶，朱华东则相对淡然得多，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而傅建家否定了吴金元，那说明吴金元基本没戏了，这让朱华东欣喜不已，亏他刚才还虚惊一场，乍一听到连景一山也支持吴金元，还以为真是傅建家的意思呢，合着是自己吓自己。 “傅书记，吴金元不合适，那还是得曹家栋合适一点。”朱华东不失时机的说道。 “朱副书记，你觉得曹家栋合适，我却是认为郑忠强更合适。”黄海川笑道。 朱华东被黄海川针锋相对的话气得脸皮子直抽，他想在这关键位置上力挺自己的人上位，黄海川却是偏偏跟他对着干。 傅建家此时也被两人针尖对麦芒的样子弄得有些哭笑不得，看了看另一旁的占文刚和景一山，傅建家知道他刚刚否定了吴金元，两人怕是一时半会都拿不出什么建议出来，这会看来只能他站出来表态了。 “傅书记，我觉得要不干脆召开常委会，听听其他人的意见。”黄海川见傅建家在沉思，不由说道。 傅建家闻言，颇有深意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我看也行，反正总是要上会的，让大家一起讨论更好。”朱华东赞同的点了点头，看了看黄海川，眼里却是闪过一丝冷笑，初来乍到的黄海川想要和他比在常委会的影响力和人脉，简直是笑话。 常委会只有傅建家这个一把手有召集的权力，傅建家本来想先在小范围内把人选定下来，黄海川和朱华东却是先后同意召开常委会，傅建家寻思了一下，依他对常委会的掌控力，倒也不怕出什么幺蛾子，索性也就答应下来。 第1789章 傅建家点头同意上常委会商议，黄海川几人也都没再争论，不过常委会并不是说召集就能立刻召集，傅建家将时间初步定在了两天后，黄海川几人也都各自离去。 从市委离开，黄海川心情颇为不错，虽然今天的讨论没出结果，郑忠强最后上位的希望也不大，但看到朱华东那张气得跟黑锅一样的脸，黄海川心里头就高兴。 “哪怕最后没能把郑忠强推上去，对朱华东提议的人选也得给搅黄了。”黄海川坐在车上暗自想着。 “市长，市局那边的人选确定下来了？”于致远见黄海川面带笑容，心情不错，不由得问道。 “还没。”黄海川笑笑。 于致远闻言，愣了一下，人选还没定下来，那领导高兴个什么劲？他还以为是黄海川推荐的人选脱颖而出呢。 于致远自然不知道黄海川的高兴是源于朱华东的不高兴，黄海川也不会跟于致远说这种事，哪怕于致远作为他的秘书如今跟他的关系越来越紧密。 拿出手机来看了一下，看到有张馨发来的短信，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点开看了一下，内容是张馨跟他道别，对方在短信里说今早的飞机，已经离开了，过段时间还会找机会来江城，短信最后，还有个心字形的图案。 把短信看完，黄海川随后就删掉，心里头却是有些苦笑，这是又把对方招惹上了，一旦又发生关系，那就又是藕断丝连，纠缠不清了。 车子在市区的道路上慢慢行驶着，黄海川很快就没再想张馨这事，对黄海川而言，除了妻子之外，其他女人终归只是生活中的调剂品，或许会给他带来一些成就感，但也仅仅如此，他的精力，更多的还是在工作上。 回到办公室，黄海川寻思了一下，拿出手机给郑忠强打了个电话过去，将今天开小会的事同郑忠强说了一下，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尽人事听天命，他没办法保证郑忠强从几个候选人中脱颖而出，所以也让郑忠强保持平常心对待。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小半个小时，郑忠强对黄海川肯尽力帮忙已经感激不尽，其余的自然也不敢有更大的奢求，至于最后能不能如愿，也正常黄海川所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事实上，郑忠强也知道黄海川目前的处境，作为市长，黄海川在市里的地位仅次于傅建家，手中有权，而且权柄很重，但涉及到市局局长一职的任命，已经是上升到市委常委层次的博弈，甚至有可能会有省里的领导也横插一杠，而初来乍到的黄海川，想要在这个层次同别人较量，目前还欠缺了点底蕴。 两人通完电话后，黄海川在办公室忙了一会，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在食堂随便吃了点午餐，黄海川吃完回到办公室休息了片刻，下午，黄海川来到了兴华路。 全市第一个职业足球俱乐部成立典礼在安平大厦举行，由安平地产集团出资，收购原三川市夏龙足球队班底，并正式更名为江城安平足球队，而下午，正是俱乐部成立的日子。 江城历来就没有什么足球氛围，偌大的一个副省级城市，甚至连一支踢中乙的球队都没有，更别说中甲和中超。 在整个江海省，原来也就三川市有一支职业足球队，之所以说是原来，那是因为现在的三川市足球俱乐部已经濒临破产边缘，球员连正常的工资发放都不能保证，所以很多球员除了日常的比赛集训外，平常还得做其他工作赚钱，并不能算是完全职业化的球员，球员的不专业，以至于三川足球俱乐部在中乙联赛这个最低级别的联赛里也处于垫底水平。 省会城市江城想要搞足球，并且提出要收购俱乐部，三川足球俱乐部所属的三川食品有限公司立刻就同意出售俱乐部股份，并且在征得市里同意后，第一时间就完成了俱乐部转让。 不得不说，只要有钱，凡事都能以最快速度办成，当然，这里面也有官方积极推动的因素，三川市政府没精力也没资金把足球搞起来，自然也不能阻止俱乐部转让，再加上有江城市政府的推动，可以说，从安平地产集团提出要收购三川足球俱乐部后，在三川市的官方层面几乎没有碰到任何阻力，官方不反对，剩下的就是两个企业之间的事了，所以只要有钱，剩下的事也都不是事了。 作为一家濒临破产的足球俱乐部，安平地产集团只付出了两千万就将三川足球队全资拿下，而后迅速更名为江城市安平足球俱乐部，并且开始筹备一系列的成立事宜。 下午是俱乐部的成立仪式，对此事最为积极也是出力最多的副市长江冬云自然是要出席，除了江冬云外，市长黄海川、常务副市长孔正良等市政府主要领导也悉数出席。 黄海川说要给予江冬云工作支持，类似于这种活动，自然不能缺席，江城安平足球俱乐部的成立虽然是安平地产全额出资并且独立运作，但从始至终都是江冬云在大力推动此事。 江冬云没有和黄海川等人一块过来，而是提前就到达，一手促成江城第一个职业足球俱乐部成立，江冬云心里头比谁都高兴，一方面除了是政绩，另一方面，是江冬云打心眼里希望将江城的体育事业做大，她担任副市长多年，一直都是负责科教文卫、体育等方面的工作，在她眼里，江城的体育事业一直都不符合江城作为省会城市的地位。 “黄市长他们来了。”提前过来的江冬云和安平地产集团的董事长于长谦在聊天，两人也顺便在门口等着市里其他领导到来，看到黄海川一行的车队过来，江冬云笑着道。 两人说着话，也上前迎接，江冬云看到黄海川下车，第一句话就是，“黄市长，从今天下午开始，咱们江城没有职业足球俱乐部的历史可就改写了。” “嗯，这是好事，冬云副市长这段时间可是辛苦了。”黄海川笑着点头，江冬云的高兴之情溢于言表，黄海川知道江冬云对此事付出了极大心血，也是点头认同。 “市长，这是于总，就不用我再介绍了吧。”江冬云笑着指了指身旁的于厂谦。 江冬云在说于长谦时，黄海川身后的于致远下意识的挠了挠头，在场的领导都不知道他和于长谦的关系，于致远也没和黄海川主动提起过，此刻于致远倒是颇有些纠结，不知道是否该和黄海川主动提一提。 第1790章 黄海川之前已经见过于长谦，此刻自然不用江冬云再介绍，同于长谦寒暄了两句，黄海川嘴上也免不了鼓励一番，“江城作为省会城市，有条件也有能力做大做强文化体育产业，把江城打造成一个文化体育强市，于总，希望你们安平集团再接再厉，早日打出咱们江城足球的风采。” “黄市长放心，我们安平集团一定将这此事作为一件重大政治任务来抓，优先保证俱乐部的投入，争取让俱乐部早日出成绩。”于长谦拍着胸脯道。 黄海川听到对方张嘴就是一套官话套话，不由得好笑，现在的商人说起官话来也都是一把好手了，不过这也是现实的国情，政商政商，从来都是一体的。 “黄市长，刚刚你们来之前，于总就在和我聊俱乐部的事，他们现在已经在着手完善俱乐部的架构，各级队伍的建设以及训练基地和青训系统等建设，效率可是很高。”江冬云笑着插话，俱乐部是在她一手推动之下建起来的，她也不介意为于长谦多说说好话，以后俱乐部出了成绩，她脸上也有光。 “是嘛，那说明于总办事也是雷厉风行。”黄海川笑道。 “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尽力做到最快最好，这一向是我们安平集团的作风。”于长谦笑了笑，“俱乐部的首年投资是两个亿，这是我们向市里保证的，也一定会落实，甚至有可能会超出这个金额，因为我们打算从国外请高水平的外教，并且引进大牌的外援，争取明年就冲甲成功，后年就打进中超。” “哟，一年冲甲，两年冲超，于总，这投入可不会小。”黄海川笑着看了于致远一眼，市里当初决定由安平集团投资足球俱乐部，固然是看中了安平集团的实力，但对具体的资金投入并没有硬性规定，只是要求安平集团要让俱乐部争取在五年内打进中超，眼下于长谦说的可是大大超出了市里的要求。 “黄市长，我们集团打算在三年内投入八个亿资金，将俱乐部发展成国内一流的俱乐部，说到做到。”于长谦信誓旦旦的道。 “好，好，有这个决心和魄力比什么都好。”黄海川微微一笑。 于长谦把话说得很大，现场倒也没人质疑，作为江城本土数一数二的房地产企业，安平集团在全国也是排得上号的，于长谦要是真舍得投钱，没人怀疑他拿不出八亿，问题是投入一个足球俱乐部，三年就投入八亿，是否真的舍得拿出来还是另外一回事。 另外一旁，于致远听到这个大伯又习惯性的喊口号时，暗自捏了把汗，生怕这个大伯当着黄海川和一众领导的面把牛皮吹破天去。 一行人很快就在于致远的带领下参观俱乐部内部的设施，设在安平大厦这边的只是俱乐部的办公地方，而比赛和训练场地则会借用市奥林匹克体育馆，而市里则是一分钱租金都不收，这也是市里对安平集团的实际支持，当然，作为江城首家足球俱乐部，市里对安平集团的支持也不会仅仅限于此，还会有具体的资金支持，只不过金额并不大罢了。 简单的参观了一下俱乐部，接下来就是剪彩仪式，由市长黄海川、常务副市长孔正良等市领导和于长谦等人剪彩。 剪彩完后，一行人也没有多逗留，回去的路上，于致远思虑再三，还是主动和黄海川坦白道，“市长，于总是我大伯。” “哦？”黄海川诧异的看了于致远一眼，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之前我是觉得这个跟我工作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就没说，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有必要跟市长您说一下。”于致远如实说道。 黄海川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于长谦是市里有名的巨富，也是财富榜上的常客，对方的侄子给他这个市长当秘书，难保不会让人有别的联想，试想一下，本土巨富的侄子给市长当秘书，光这个新闻标题就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车厢的气氛有些沉寂，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于致远看到黄海川严肃的脸色，心里头也跟着七上八下，这个问题显然比他想象的严重，从黄海川的脸色就能可见一斑。 就连开车的苗袁亮，此刻都忍不住往于致远的方向看一眼，哪怕他这个不怎么看新闻的人都听过于长谦的大名，那可是市里有名的大富豪呐，于致远竟然有这么一个有钱的大伯，平常看于致远却是十分低调，压根一点都看不出来。 苗袁亮只想着他认识中的于致远，却是不知道于致远在给黄海川当秘书前，可是开着宝马七系到组织部上班的，一点也不低调，也就是给黄海川当秘书后，于致远才开始收敛和低调起来，他是个懂得分轻重的人，对前途也看得比什么都重。 良久，黄海川笑道，“小于，你大伯是你大伯，你是你，你的责任就是做好本职工作，其他的也没必要多想，不过有这么一个有钱的大伯，你对自己的要求就得更高了。 “市长您放心，我一定严于律己，绝不会让您失望。”于致远肃然道，他知道黄海川话里的意思是什么，想要不被人说闲话，那就得做得比别人更好。 黄海川的话，固然是让于致远要以高标准要求自己，但也让于致远心里悄然松了口气，今天这关，算是过去了。 黄海川此刻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于致远的身份虽然有些敏感，但在黄海川看来，也并非没有好处，家里有钱，最起码可以让于致远面对各种糖衣炮弹时可以坚守底线，可以少犯错误，这是实实在在的好处，黄海川此时就想到了以前的秘书黄江华，黄江华如果家境优越，或许他就不会在经济问题上犯错，现在也不至于有牢狱之灾。 至于于致远的身份会不会让人产生什么联想，黄海川权衡利弊后，倒是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于致远大伯是本地有名的大富豪，但他跟对方没有经济往来，又没有任何关联利益，又何须担心别人说什么？ 第1791章 回到办公室已经是临近傍晚，黄海川接到武刚的电话后就准备离开，这时，于致远也走了进来。 “小于，还有事？”黄海川看到于致远，问道。 “市长，砚山湖垂钓违规收费的事有新的情况。” “嗯？” “当地所属街道办反馈回来的信息是市水利局以权限管辖为由，阻止街道办继续调查。” “权限管辖？呵，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黄海川面露嘲讽，寻思了一下，黄海川看看时间，这会早都已经下班了，不由道，“小于，明天你把这事交给督查办。” “好。”于致远闻言，点了点头。 交代完于致远，黄海川便离开，对这事，黄海川并没太放在心上，对黄海川而言，即便是对水利局局长梁田峰有些意见，但这件事姑且不说是不是真的跟梁田峰有关系，就算是有，黄海川现在也不至于刻意针对梁田峰出手，说到底，梁田峰这个层次的人物还没放在他的眼里。 来到和武刚、曾静经常吃饭的酒店，看到曾静比自己早到，黄海川调侃道，“曾静，看来你当了领导后果然是空闲多了，不用经常加班。” “应该是没人敢再让她加班才对。”武刚跟着说了一句。 “武哥，这话用在我身上可不对，你应该说海川，他是市长，没人敢让他加班才对。”曾静笑道。 黄海川听到两人的话，摇头笑笑，“好了，你们俩就别耍嘴皮子了，点菜了没有，现在都有点饿了。” “点了，就怕你饿肚子。”武刚笑眯眯的说了一句，“海川，砚山湖那边是怎么回事，听说你让人在调查收费的事？” “怎么，你也听说了？”黄海川看了武刚一眼。 “我天天在水利局呆着，和梁田峰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能不听说嘛，这几天经常有局里的办公人员听到他在办公室拍桌子，火气很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 “真要是因为这事，那说明他心里有鬼。”黄海川笑笑。 “其实那砚山湖垂钓收费的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估计梁田峰以为你是要故意整他呢。” “武刚，你这个想法不对，老百姓的事无小事，收费既然是违规的，那就得去处理。” “哈，看来我这思想觉悟还得提高。”武刚挠头笑道。 三人坐着聊天，酒店的饭菜很快就上来，彼此之间都很熟悉，吃饭也犯不着刻意端着姿态，武刚嘴上吃着肉，筷子还往碗里夹着，一边指着道，“海川，尝尝这个，新出来的菜式，芙蓉牛肉，很不错，香嫩爽口，还带着点微辣。” 武刚吃得津津有味，黄海川和曾静两人也没闲着，一边吃一边说着话，席间，曾静也没忘了跟黄海川打探市局局长的任命消息，作为公安系统的一员，曾静对此事自然十分关注，更何况这次还有她的老领导郑忠强也有意竞争局长的位置，曾静心里头也盼着老领导能够调到江城来，不说别的，郑忠强一旦调过来，对她肯定会格外照顾，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曾静，郑忠强要是真的能调回来，那你以后在市局可就真的可以横着走了。”武刚听着两人说话，笑道。 “八字还没一撇呢，连海川都没把握，可见这事没那么容易。”曾静摇头道。 “我倒是挺看好郑忠强的，越没戏的往往就越有希望，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一句话，结局总是出人意料。”武刚笑道。 “郑局长要是真能调回来，那我真心替他高兴，可没想过要借他的名头在局里作威作福，平时咱兢兢业业的工作，别人不踩到咱头上，咱也不敢欺负人不是。”曾静笑道。 “曾静，要我说呐，你就是太善良了。”武刚道。 “没有善良不善良的，在警局里工作，当领导也好，一线的干警也好，其实大家都不容易，就算是手中有点权力，没必要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曾静感概道。 黄海川三人在吃饭时，市里的安平大酒店，作为全市有名的巨富家族，于家一大家子人也聚在了一起吃饭，于长谦育有一子一女，都已经成家立业，儿子女儿都在公司里帮他打理生意，倒也是颇为争气。 此刻除了于长谦一家，其二弟于金成一家也在，于致远就坐在父亲于金成身旁，一大家子人一起吃饭，其乐融融。 于致远对大伯于长谦可以说是打心眼里佩服，在几个叔叔伯伯当中，大伯于长谦无疑是最有闯劲和胆量的一个人，否则也不会创下这么大一份家业，可以说于家整个大家族这么多人，包括他们家，又或者是其他叔叔伯伯乃至姑姑家，如今都过着优渥的生活，全都是靠着大伯于长谦帮衬，哪怕是他们自个没工作，大伯也都给安排进安平集团里工作，有能力的可以帮忙参与公司的管理，没能力的，大伯于长谦则是只让挂着一个企业中层管理的虚名，每个月给一份高工资，但不能胡乱插手公司的事。 于长谦这么做，有公私分明的一面，也有亲情的一面，于致远对这个大伯一向都是十分崇拜来着，要说于长谦有什么缺点，也就是有时候讲话会喜欢喊大口号。 “大伯，今天我把你和我的关系同黄市长说了。”饭桌上，于致远道。 “嗯，黄市长什么反应？”于长谦神色一动，手上的动作也都停了下来，显然对此事颇为重视。 “黄市长倒是没说什么，就是让我要更加严格要求自己。”于致远笑道。 “那就好，致远，这棵大树你可得抱紧了，说不定以后大伯也有求你的地方。”于长谦道。 “大伯，你就别取笑我了，凭你在市里的关系，哪里还用得着我，要不是你，我也当不上这个秘书。” “这可不好说，黄海川毕竟是一市之长，手中的权力大着呢。”于长谦摇摇头，“我这次花这么大价钱去搞足球，还不就是为了跟这黄市长搞好关系。” “大伯，据我所知，黄市长好像对足球并没有特别的爱好，你投入这么多资金去搞足球，会不会得不偿失。” “呵呵，生意嘛，本身就有赚有赔，我搞足球，也是当成一门生意来做，哪里能保证百分百不亏，反正当初江副市长放出话说是黄海川力挺要搞职业俱乐部的，而且黄海川也确实是为江副市长站台了，有这一点就足够了，甭管他是不是真的爱好。”于长谦淡然笑笑，“再说了，体育和文化是密不可分的，黄海川既然要大力发展文化产业，那体育产业就同样不可忽视，要是真能搞好俱乐部，也能让黄海川刮目相看。” 于长谦说着话，看了侄子于致远一眼，心里头想着别的事，于致远才给黄海川当秘书没多久，于长谦也知道对方暂时帮不了自己什么忙，这一点让于长谦颇为可惜，眼下他也就有头疼的事。 第1792章 于长谦藏着心事，其一旁的女儿于永莲隐约猜到父亲在想什么，道，“爸，国棉厂那块地，不知道能否通过致远去走黄市长的关系。” “不可。”于致远一听堂姐的话，神色大惊。 “致远，好歹都是一家人，真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一开口就拒绝，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于永莲笑着看了于致远一眼，嘴上虽然是在调侃，但隐隐约约也有一些不满，在于永莲看来，堂弟于致远能给黄海川当上秘书，完全是他父亲使的劲，关键时刻需要用到于致远时，于致远就得帮忙，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永莲姐，你是不了解黄市长这个人，他眼里揉不得沙子，真要是通过我去走他的后门，最后的结果就是事情成不了，连我这个秘书也没法做。”于致远苦笑。 “眼里揉不得沙子？呵呵，咱们于家把生意做到这么大，和各种各样的官员都打过交道，大家就见过各种贪的，还真没见过真正一心为公，百毒不侵的官。”于永莲神色不屑，“这些当官的，你要是觉得他正经，那说明你还没找到他的弱点。” “永莲姐，这黄市长怕是跟一般的官员不一样。”于致远无奈道。 “有啥不一样？无非就是官大一点，要我说，像他那个层次的官，要么就是胃口大，小钱看不上只要大钱，要么就是喜欢别的东西。”于永莲信心十足的说道。 “行了，永莲，你少说两句，净出馊主意。”于长谦撇了撇嘴，“国棉厂那块地，真要是走黄海川的关系，那纯粹是昏招，你也不想想，咱们现在跟黄海川也就是点头之交的关系，这种事能去找他吗。” “大伯，你的地产公司在江城至少也是排进前三，难道连国棉厂那块地都拿不下来吗。”于致远疑惑道。 “哪有那么容易，现在市中心的优质地块越来越少，国棉厂那块地腾出来，盯着的房地产公司也不知道有多少，本地的有，外地的也有，还有几家是在全国都排得上号的十强房企，跟他们竞争，难呐。”于长谦摇头道。 于致远听到大伯的话，心里恍然，原来是这么一个原因，难怪大伯会想用一些‘偏门’，只不过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当上黄海川的秘书，于致远可不敢胡乱应下这种事，姑且不说他现在还没有得到黄海川的完全信任，就算是有，于致远也不敢答应，好在大伯也没为难他。 见大伯在头疼此事，于致远也只能干看着，这事他没法帮上忙，他也知道大伯的地产公司在成长过程中，也用过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去拿一些优质地块，但那只是以前，现在随着制度越来越透明，上头反腐也越抓越严，如今敢乱来的人可是不多了。 一顿饭吃到了八点多，于致远才同父母亲一起回家，看了会经济方面的书籍后，于致远早早就睡下。 自从给黄海川当秘书后，于致远原本十分频繁的个人社交活动一下子少了下来，倒不是没人请他出去吃喝玩乐啥的，而是想请他的人越来越多，但于致远不敢去，除了怕出去喝酒喝多了会误事外，于致远也担心自己现在的身份会被人利用，所以干脆把能推的应酬都推了，所以现在除了少数两三个以前从读书到工作以后都一直保持联系的好哥们有正常来往外，于致远现在的个人交际少之又少。 晚上很少出去应酬，呆在家里都在干嘛？于致远的选择是看书，看经济方面的书籍，于致远并非是经济专业毕业的学生，他大学读的是社会公共资源管理的工作，这专业吧，听起来很高大上，但其实是属于鸡肘的那种，想找工作并不容易，好在他考公务员时分数勉强过了线，再加上家里有关系，总算是磕磕碰碰的进了组织部。 如今给黄海川当秘书，于致远当然不甘于一直做给人服务的工作，给领导当秘书本身就是一条快速升迁的路径，眼下他要做的就是不断的给自己充电，这不仅能能让他更好的胜任秘书的工作，关键时刻说不定也能让黄海川高看他一眼。 一夜无话，第二天，于致远依然是在闹钟响起的时候起来。 给领导当秘书就是这样，生活中的时间基本上都不能由着自己来，只能围着领导团团转，而偏偏黄海川又是个喜欢早起的领导，所以于致远万万不敢晚到，这也是他现在晚上比较少出去应酬的另一个原因，跟在黄海川身边，晚上不早睡都不行。 早上来到市政府，于致远先去给黄海川倒了杯开水后，就去了督查室，把黄海川昨天傍晚交代的事给吩咐下去。 “市长，江汽集团的陈董事长想要见您。”上午十点，黄海川在听取市财政局局长段兴权的工作汇报时，于致远走进来同黄海川低声说了一句。 “他有什么事？”黄海川挑了挑眉头。 “没说，只说有急事要见您。”于致远苦笑，江汽是市里少数几家厅级企业，陈建设这个董事长可是杠杠的厅级干部，于致远也不好随便将对方打发走。 黄海川闻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里大概也能猜到陈建设找他估计没什么好事。 “你去跟他说，十点半到十点四十，就给他留十分钟。”黄海川想了想，说道。 “好。”于致远点头走了出去，他知道黄海川能挤出十分钟来已经很不错，否则像陈建设这种事先没预约的，黄海川就算不想见也可以。 “陈董，十点半到十点四十，黄市长给你十分钟，你想说什么，可得先想好了，长话短说。”于致远同外面等候的陈建设说道。 “才十分钟？”陈建设有些不满。 “陈董，你是插队过来的，黄市长肯见你就很不错了，你也该知道黄市长每天的会面安排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你临时过来，等于是挤占了别人的时间。”于致远道。 陈建设听到于致远这么说，只能勉强的笑着附和两声，心里头却是有些不爽，心说老子去省政府都能随时见到周省长，连排队都不用排，你黄海川不就是个市长嘛，有啥了不起的。 第1793章 十点半，黄海川准时给陈建设腾出了时间，刚听完财政局长段兴权的工作汇报，黄海川此刻头疼的按着太阳穴，连财政局长都在跟他哭穷，可见江城现在的财政情况多么不乐观，他这个市长想当好这个家长可真不容易。 陈建设啪嗒啪嗒的走了进来，在门外碰到段兴权时，陈建设也是微微一愣，江汽是财政补贴大户，他这个董事长自然没少跟段兴权打交道，看到段兴权，陈建设少不得要寒暄一两句。 陈建设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反倒是段兴权看到陈建设后，眼里闪过一丝古怪，他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陈建设这货跑来找黄海川，绝对是要钱来了，这货怕是不知道他刚刚才在黄海川那里哭穷出来吧。 “黄市长，冒昧过来，没打扰您的正常工作吧。”进到办公室里，陈建设满脸堆笑的说道。 “长话短说。”黄海川瞥了陈建设一眼，心说你也知道冒昧。 心里想归想，黄海川并没刻意给陈建设脸色，抬手指了指手表，“只有十分钟的时间，陈董有什么事要说得抓紧。” “黄市长，那我就不多说废话了。”陈建设沉吟了一下，稍微组织了一下措辞，“黄市长，是这样的，早上工人又聚在一起闹事，要不是保安及时发现将厂区大门给锁起来，估计工人真的冲到市政府来了，所以我在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公司党委开会研究了一下，讨论来讨论去，也只有向市里求助这个办法，虽然很难开口，但为了安抚住工人，我只能厚着脸皮来市里了。” “嗯？”黄海川听着对方说了一大堆，嘴角微不可觉的撇了一下，说了这么多，重点呢？无非是要钱。 果不其然，黄海川说完之后，陈建设就装着为难的道，“黄市长，我们公司现在账上的钱不多，想给工人补足工资不够，但要是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哪天工人们真的冲到市政府来就又成了大新闻了，所以我们公司党委会研究之后，想跟市里商量一下，看能否提前将明年给我们的财政补助划到今年来用，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资金给工人发钱了。” “明年的补助提前划到今年，然后呢？后年的补助划到明年，万一明年的钱又不够，再接着把大后年的钱也划到明年来用，陈董，是不是这样？”黄海川面无表情的看着陈建设。 黄海川的话让陈建设愣了愣，一时没听出黄海川话里的不对劲，脸上狂喜道，“黄市长，就是这样，您简直是为我们江汽想得太周全了，我要是把这个消息带回去，相信所有工人都会对您感激涕零，一定会感谢黄市长您的大恩大德。” “呵呵，工人们的感谢我就不敢当了，我怕被人指着脊梁骨骂。”黄海川呵呵笑着。 后知后觉的陈建设这会总算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看黄海川笑得很冷，陈建设说不出的别扭，“黄市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董，市里之前一直给江汽财政补助，每年都是好几亿，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市里之前给你们补助是为了帮助你们江汽摆脱困境，是希望江汽能够重新焕发生机，但现在不只没有达到目的，反而是看到了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依我看，市里每年给江汽财政补助的政策应该重新考虑，全市财政的每一分钱都是纳税人的血汗钱，我作为市长，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每年几个亿白白打水漂，所以我也正打算同傅书记商量，召集其他市里的领导一块商议，重新讨论市里给江汽的补助是否合理，是否还有必要继续下去。” “黄市长，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几乎是和上一句话一模一样的翻版，陈建设眼睛瞪得老大的看着黄海川，话还是差不多那句话，但已经变了调，陈建设此刻险些忍不住要豁然而起。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陈董事长听不懂吗？你现在惦记着的明年的财政补贴不一定就有，所以你先别惦记了。”黄海川淡然道。 “黄市长，我们江汽纵使现在不景气，但也关系到省里的汽车工业发展战略，给我们江汽的补助是之前市里领导的决策，也获得了省里领导的认可，不是说取消就能取消的。”陈建设终于坐不住，直接站了起来，虽然没敢和黄海川拍桌子瞪眼，但态度已经不言自明。 话不投机半句多，知道了黄海川的态度，更明白了今天不可能从黄海川这里要到钱，陈建设连片刻都不想多呆，“黄市长，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先告辞了，不用占用您十分钟的时间。” 陈建设说完，甩头就走了出去。 办公室外，守着门的于致远看到陈建设才进去这么一会就出来，下意识的抬手看了看时间，这才过去了不到三分钟？于致远想跟陈建设开句玩笑，说怎么进去时间这么短，这效率也够快的，刚要张口，就看到陈建设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气冲冲的直接离开了。 “哟，这是咋的了，脾气这么大？”于致远好笑的看着对方的背影，他给黄海川当秘书一个多月来，还是头一次碰见这种情况，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领导的秘书也是半个领导，他这个市长秘书走出去，市里那些个机关行局的头头脑脑，谁看到他不都得客客气气的问声好，哪怕是来市政府给黄海川汇报工作的，从市长办公室出来后，也都会客气的跟他说两句话，像陈建设直接甩个后脑勺给他的，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碰到。 冲着陈建设的背影撇了撇嘴，于致远心里头有些不爽，不过很快，于致远也意识到了什么，这陈建设是跟领导闹起来了还是咋的？ 心里猜测着，于致远转身走进办公室，看到黄海川面色不快，于致远心里咯噔一下，还真被他猜中了，陈建设竟然敢跟黄海川甩脸子摆脸色？ “市长，后头排队的人还见不见？”瞅见黄海川不高兴，于致远不由得小心问道。 “见，当然要见，工作还得继续做。”黄海川深了一口气，正色道。 黄海川没理会陈建设这茬，继续手头的工作时，走出市政府大楼的陈建设也没闲着，神色阴沉的他，普一坐上车就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出去。 电话一拨出去，陈建设就换了一副脸色，正襟危坐，很快，电话接通，陈建设满脸笑容，“孙秘书，周省长现在有时间，我想和他通个电话。” “是陈董啊，你稍等，我问问。”电话那头的人知道陈建设和领导关系不错，也没直接拒绝，帮忙问道。 约莫等了有一分钟，电话那边才又有了声音，听到对面这次传来的是一个略微低沉威严的声音时，陈建设一下子恭敬起来，“周省长，是我，小陈。” “建设，有什么事？” “周省长，是这样的，我今天到市政府来，想跟黄市长商量一下如何解决工人欠薪的事，结果黄市长态度很冲，说我们江汽是蛀虫，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浪费纳税人的血汗钱，要取消给我们江汽的补助，周省长，您说说，这是哪门子理嘛，江汽现在的情况谁也不愿意看到，我们江汽的管理层已经在努力的扭转困局，黄市长却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全盘否定我们，这也太让人寒心了，而且我今天找黄市长是想解决工人的问题，黄市长这么打击我们江汽，也根本没想过要解决工人的问题，实在是让我心里气不过。” “你说的这些，属实吗？” “周省长，绝对属实，借我两胆子也不敢在您面前说假话。” “黄海川真有说要取消江汽的补助？” “有，说了，周省长要是不信，可以让人去问他。” 电话沉默着，陈建设拿着手机，心里头七上八下，打电话到周志明那里告状，陈建设还真有点没把握，生怕周志明怪他在背后搬弄领导的是非，此刻见周志明没再出声，陈建设一颗心也悬了起来，暗道自己打这个电话告状是不是太急了？ 第1794章 黄海川不知道陈建设前脚刚走就打电话到省里告状，不过即便知道会是这个结果，黄海川依然会拒绝陈建设，几个亿并不是几百万几千万，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给出去的，以江汽的烧钱速度，黄海川很怀疑这几个亿能否坚持个一年半载，而最主要的是江汽到现在依然没有拿出任何成绩来。 黄海川没把陈建设放心上，但有些人就是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陈建设没本事把江汽带出泥潭，背后耍小动作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 次日下午，市委小会议室。 傅建家召集的常委会顺利召开，除了占据一个常委席位的市军分区政委缺席外，其余常委悉数出席。 会议的内容主要是讨论市局局长的人选，来之前，大家也早都得到通气。 黄海川的位置挨着孔正良，比黄海川早到一步的孔正良在走廊上抽烟，因为会议室内禁烟，所以有烟瘾的常委，也都会利用开会前的时间到外面抽根烟解解馋，不然有时候常委会开起来一两小时都不会完。 当然，像今天讨论的事不多，会议的时间估计也不会太久，要是碰到议题多的时候，有时候常委会持续三四个小时的也不是没出现过。 孔正良看到黄海川过来，将手中的烟头掐灭扔到垃圾桶，跟着黄海川后面进入会议室。 “黄市长，你是不是得罪周省长了？”和黄海川前后脚一块坐下，孔正良低声道。 “得罪周省长？”黄海川一愣，旋即笑道，“怎么可能，我上任的时间不长，也就参加过一次省里的会议，甚至和周省长连说过话都没有，何来得罪？” “我上午听到省里的朋友传来消息，说是周省长在上午召开的省里工业产业会议上不点名的批评了咱们江城的个别干部，说是某些新上任的干部，没有大局观，不跟着省里的步调走，没有服从省里的统一战略规划，搞自己的一盘棋，盲目自大。” “呵，这是不点名批评我吗？”黄海川在经过短暂的错愕后，嘲讽道。 “咳，周省长的话大概是那么说的，不过也许有人理解错误了也不一定。”孔正良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黄海川的话，不过在他看来，周志明无疑是在批评黄海川，因为符合新上任的干部这一条件的，只有黄海川一人，这几乎是连想都不用想，直接就能锁定是谁了，所以他刚刚才会有那么一问。 “呵呵，周省长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还说啥不点名批评，我看是点名批评还差不多。”黄海川撇了撇嘴。 “照黄市长你刚才的意思，你都还没跟周省长直接接触过，按说周省长不会说这种话才对，这里头倒是奇怪了。”孔正良疑惑道。 “兴许是江汽的问题吧，陈建设昨天才过来找我要拨款，说希望市里把明年的拨款提前划到今年给他们，我回绝了他，甚至说要取消江汽的拨款，估计是这因为这个原因，陈建设到省里去嚼舌根了吧。”黄海川皱眉寻思着，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不过最本质的原因还是他跟周志明的关系并不和睦，有老领导周明方那一层关系在，他和周志明注定只能处在对立面，只要能找到对他发难的机会，周志明绝不会错过。 “你和陈建设说了那样的话？难怪了，黄市长，你这是直接把陈建设给得罪死了呐，还不知道他在周省长那里是怎样打你的小报告呢。”孔正良苦笑不已，“黄市长，要说我，你拒绝他的提议就行了，没必要说那番话，和陈建设打交道，咱们敷衍一下就好，要是和他较真就得不偿失了。” 黄海川听到孔正良的话，不以为然的笑笑，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在他看来，江汽的问题这么一直拖着早晚是个大问题。 两人交流了一两句后没再说话，因为这时候傅建家已经走进了会议室，扫视了众人一圈，傅建家连多余的废话都没有，宣布会议开始，并且直接进入议题。 黄海川有时候觉得傅建家跟他的风格有点像，说话做事都喜欢直奔主题，没那些弯弯绕绕，这一点很合黄海川的口味，也不像一些领导喜欢长篇大话。 “纪委这边对廖文昊的调查进展很快，刚才刚强同志又同我汇报了一下案子的最新进展，我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触目惊心’，我们党培养的干部，竟然堕落到了这般地步，而我们这些领导者，却是没能及时发现，还将这样的人提拔到了重要的领导岗位上，这只能说是我们所有人的失职。”傅建家神色肃然。 在场的人可以说基本上属于江城的核心权力层，廖文昊的案子，尽管对外还没有公布的具体的案情，但他们通过各种渠道早已能了解到最新的情况，涉案金额据说数亿以上，傅建家用触目惊心来形容并不为过。 气氛有些严肃，傅建家似乎挺满意这个效果，稍微缓和了一下口气，笑道，“今天会议的主题不是说责任和问题，而是选出新的市局局长人选，市局的工作重要性已经无需我多说，一把手迟迟不确定也不利于工作的开展，所以今天的会议，务必要确定最后的人选。” 傅建家的话说完，在场的人也早都盘算起了自己的心思，朱华东更是隐晦的向统战部长刘祖益投去了一个眼神。 “司法局的曹家栋从一开始工作就在公安系统内，从基层派出所到市局，曹家栋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岗位，不管是在一线还是领导岗位，曹家栋都得到过充足的锻炼，当初将他提拔到司法局担任局长，也是市里肯定他的能力和成绩，所以不论是从个人能力还是资历，我觉得曹家栋都是最理想的人选。”刘祖益在得到朱华东的眼神暗示后，看了其他人一眼，见没人开腔，刘祖益不由得第一个打开了话匣。 又是一个为曹家栋说话的！ 黄海川朝刘祖益的方向瞥了瞥，神色有些凝重，要是把前面两次傅建家单独召集的小会也算进去，那可就只有他一人支持郑忠强了，而曹家栋和市局常务副局长吴金元分别都有至少两人支持了，眼下看来，郑忠强的形势可是十分不妙了。 不动声色的看了朱华东一眼，黄海川暗暗皱眉，这刘祖益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朱华东穿同一条裤子的，不过想到今天是第一次正式召集所有常委讨论此事，黄海川又稍微提振了一下精神，其他人他暂且管不到，不过市政府这边的两票，常务副市长孔正良和同样位列常委席位的副市长柳常涛两人总该支持他吧。 第1795章 心里默默思量着，黄海川在暗中观察了一下朱华东的神色后，也已经准备出声，正所谓先声夺人，他提前站出来支持郑忠强，孔正良和柳常涛两人也才会明白他的态度，否则他和两人事先没有通气过，万一等到最后他再出声，而两人已经先表态，支持的却不是郑忠强，那他可就成了笑话了。 “傅书记，我还是认为郑忠强更适合担任市局的局长，不论从哪一方面的条件看，他都是最适合的人选。”黄海川掷地有声。 黄海川说完，孔正良和柳常涛两人都是微微一愣，黄海川看似云淡风轻，但态度却是十分坚决。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孔正良和柳常涛两人心里也都有了计较。 “是不是最合适的人选，每个人考量的眼光都不一样，黄市长觉得最适合的，在别人眼里可不一定就适合，是不是？”朱华东淡然笑道，不软不硬的顶了黄海川一句。 “朱副书记说的没错，每个人的眼光不一样，看人看事的出发点自然也都不一样。”黄海川微笑着点头，对朱华东故意抬杠也不生气，事实上，生气也没意义，何况爬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即便私底下剑拨弩张，明面上依然会表现出和光同尘的一面。 会议室有些安静，黄海川和朱华东一上来就针锋相对让其他不明白情况的常委有些愣神，除了组织部长占文刚和之前也开过小会的政法委书记景一山知道缘由外，其余人并不知道黄海川和朱华东早就因为人选的问题产生激烈的分歧，现在上了常委会，两人自然也不可能放弃分歧，有这种反应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不过搁给其他人看来，黄海川和朱华东的关系就愈发让人玩味了。 会议继续进行着，四个人选，两个省厅推荐的人选，两个江城本地的干部，最后成了三人之争，因为省厅推荐的另一个人选早就因为没人支持而提前出局。 争议和分歧成为了会议的主题，黄海川旗帜鲜明的表态支持郑忠强，而市局常务副局长吴金元和司法局局长曹家栋也都各有人支持，一时之间，竟是相持不下。 尽管没有人因为各自提议的人不同而争得面红耳赤，但若是照这个情况讨论下去，怕是又要讨论不出结果。 傅建家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平和的心态在看着众人争论，手上握着一个青花瓷茶杯的他，不时的轻抿一口茶水，眼睛微微眯着，锐利的眼神偶尔扫过众人。 作为一把手，傅建家有着一锤定音的权力，而往往在碰到重大决策问题时，傅建家也从来不缺那种魄力，不过在此次市局局长的人选问题上，傅建家的态度让人揣摩不透。 其实在现在众人争论不休的情况下，只要傅建家稍微表现出支持哪一个的态度，其他不同的声音立刻就烟消云散，但傅建家偏偏就不表态。 “呵呵，大家这样讨论也得不出结果，今天既然开了常委会，就不可能再让此事拖延下去，这样吧，大家也不用争论了，直接举手表决，看哪个人选的支持者最多。”傅建家笑道。 “我赞同傅书记的意见。”朱华东笑着附和。 傅建家和朱华东都说话了，其他人也不可能有意见，直接就举手表决起来。 第一个人选，吴金元。组织部长占文刚和政法委书记景一山都举起手来，与此同时，同样是市委常委的江城下辖县级市三江市市委书记孟安生也举起手来。 三票！ 第二个人选，曹家栋。朱华东和统战部长刘祖益两人都毫无意外的举起手来，市委常委、丰城区区委书记邓冼明也举起手来，当其他人以为曹家栋也会是三票时，令人意外的是，纪委书记郑刚强也在此刻举起了手。 黄海川看到郑刚强举起手的那一刻，瞳孔收缩了一下，目光转向了郑刚强，黄海川表面上平静，眼里却是一片惊异，郑刚强竟然也会支持朱华东提议的人选，是出于公心还是别有私心？ 顾不得在心里揣测，黄海川已经不得不举手表态，因为此刻到了郑忠强，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孔正良和柳常涛两人都举起了手，两人都是出自市政府这边的常委，在这种时候，自然要和黄海川站在同一条阵线上，当然，最主要的是两人之前并没有明确的支持人选，所以这种时候选择支持黄海川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举动。 尽管孔正良和柳常涛都如预料般的支持，但黄海川此刻并没能高兴起来，包括他自己，他最多也就只有这三票了，其他人并不可能支持他，毫无疑问，在这种表决方式上，哪怕是作为市长，初来乍到的他，依然没法和在江城根深蒂固的朱华东相比。 四票比三票，不出意外是朱华东提议的曹家栋要胜出了，至于还没有举手的人，除了傅建家外，还有宣传部长冯小茹，傅建家的态度暂时没人去猜测，但冯小茹没举手，众人也都当冯小茹是弃权了。 结果看似已经出来了，朱华东眼里已然闪过一丝得色，尽管傅建家还没表态，但朱华东对傅建家这人再了解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傅建家不会反对，在朱华东看来，傅建家一直有一个臭毛病，那就是一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心态，不会刻意去掺和常委之间的分歧，而只要没人影响到傅建家拍板的大项目，傅建家通常也变得比谁都好说话。 “冯部长，怎么，你谁都不支持吗？”傅建家此时却是突然点了冯小茹的将。 冯小茹有些为难，她不想表态，傅建家却点了她的名，迟疑了一下，冯小茹微不可觉的往黄海川方向瞟了一眼，似乎是难以抉择。 朱华东没注意到冯小茹的举动，冯小茹这个宣传部长干了有两三年了，两人相处得还算愉快，虽然对方和他走得不近，但毕竟同处负责党务这一块的领导，朱华东自信冯小茹要表态也是支持他，毕竟黄海川刚来，冯小茹和黄海川谈不上熟，也不可能会支持黄海川，否则等于是得罪了他。 “既然傅书记都点我的名了，那我不表态就说不过去了，这样吧，我支持郑忠强同志，我觉得他可能比其他人选合适一点。”冯小茹道。 咦？黄海川诧异的看向了冯小茹，对方竟然是支持郑忠强？ 伴随着黄海川的惊讶，会议室一片寂静，朱华东愣愣的没回过神来，看着冯小茹发呆，他这是耳朵出错了不成？ 第1796章 没人会想到冯小茹竟然会支持黄海川提议的郑忠强，即便是黄海川本人，此刻也是惊讶异常，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冯小茹为何会支持他。 “小茹部长，你是不是说错了？”朱华东目光灼灼的盯着冯小茹。 “咳，没错，我觉得郑忠强同志可能更适合一点，何况他也是咱们江城自己培养起来的干部。”冯小茹避开了朱华东的眼神，淡然道。 朱华东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尽管没有对冯小茹发作，但任谁看到他的脸色都知道这位朱副书记这会怕是快要气炸了。 朱华东盯着冯小茹看了许久，见冯小茹始终不和他正面相视，朱华东最终只能作罢，他想不通一向跟他交情还可以的冯小茹为什么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支持黄海川。 心里头一肚子火，但朱华东此刻也没办法对冯小茹发火，更没那个资格，大家都是常委，他虽然是副书记，党内地位比冯小茹高，但论级别都是一样的，他不可能真的对冯小茹发火，好在还没真正决出胜负，现在是四票对四票，那么，傅建家的表态就变得十分重要了。 不只是朱华东，其他人这会也都把目光看向了傅建家，只等傅建家开口，一锤定音。 “本来我还想不需要我表态，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傅建家微微一笑，“大家刚刚也都讨论过了，那我就直接表态了。” 傅建家说着，有意顿了顿，见所有人都凝神倾听，傅建家神色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喜欢这种掌控的感觉，不过人选的事已经一拖再拖，傅建家这会也不想再啰嗦，直接说出了一个名字，“郑忠强。” 傅建家最后的表态终于将此事盖棺论定，常委会也在傅建家几句象征性的讲话后结束，朱华东步履匆匆的离开了会议室，一张脸跟黑锅一样，以至于等在外头的秘书看到领导的脸色后，愣是什么都不敢多问，噤若寒蝉的跟在朱华东身后离开。 今天的常委会委实是有些戏剧性，黄海川会后本打算和冯小茹寒暄两句，感谢对方的支持，不曾想冯小茹也快步离开，黄海川还没走上去就只看到冯小茹的背影。 “嘿，还真是有意思了。”黄海川朝冯小茹的背影看了一眼，自言自语了一句。 所有人都相继离开，黄海川也没多呆，离开了会议室。 到了楼下，黄海川抬头又朝上面看了一眼，宣传部也在市委大楼办公，刚才没能和冯小茹寒暄一二，黄海川此刻不由得琢磨着是否该到冯小茹的办公室坐坐，不过想到市委人多眼杂，他和冯小茹之前没啥交集，这要是过去一坐，怕是更加容易让人联想了。 “黄市长，你现在是回市政府还是？”孔正良走到黄海川身旁，问道。 “嗯，回去。” “那敢情好，我坐你的车。” 黄海川闻言，知道孔正良肯定是有事和自己谈，点了点头，和孔正良一起上了车。 “郑忠强这人我了解过一些，挺优秀的一名政法干部。”车上，孔正良先打开了话题。 “能得到你的称赞，看来这郑忠强同志确实挺好，希望我今天的推荐不会错。”黄海川笑道。 孔正良闻言，嘴角抽了一下，心说你都在常委会上这么力挺对方了，还搞得好像对对方不太了解的样子，蒙谁呢。 心里腹诽归腹诽，孔正良也没心思和黄海川多扯这事，对他而言，谁当局长都一样，只要能干好工作就行，倒是黄海川今天能够得到冯小茹的支持让孔正良也颇为惊讶，之前还以为黄海川初来乍到没啥根基，现在看来可不是那样，黄海川在市里并不是没人支持，要不是今天常委会这一出，谁又能想到黄海川在常委会里竟然也有强援？ 对黄海川和冯小茹的关系有心探究，不过孔正良也知道自个问太多并不合适，至于说黄海川和冯小茹是不是有特别的男女关系，孔正良想都不会往那方面想，包括其他人，也不会有人那样想，原因无他，冯小茹都是上五十岁的人了，没人会去八卦那种不靠谱的事，除非是有人故意要恶心黄海川。 收敛了一下心神，孔正良把心思放回到正事上，他刻意和黄海川一块回去是想谈谈江汽的事，这会扯了两句闲话后，孔正良直奔主题，“黄市长，江汽的问题，既然已经引起周省长的不满，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尽快拿出解决的办法。” “怎么解决？难道就像陈建设说的，把明年给他们的补助划到今年给他们用？”黄海川挑了挑眉头，“这样无异于饮鸩止渴，我是坚决不可能同意。” “也不一定要用这种方法，大家开会商量一下，说不定能想出别的办法，反正要先将工人的工资拖欠给解决了，不然真让工人们闹起来又是一桩头疼事。”孔正良苦笑道。 “嗯，工人的欠薪问题肯定是解决的，不过这次解决之后呢？以江汽现在的情况，解决了这次，还会有下次的欠薪，我们不可能一次一次的帮江汽擦屁股，市里也没那个能力和义务去拿纳税人的钱填江汽的无底洞，所以我们必须想出一个彻底的解决办法，从根子上解决问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缝补丁一样，发现一处补一处。”黄海川正色道。 谈起江汽的问题，黄海川也才想起自己原本今天过来市委是要顺便和傅建家讨论一下江汽的事的，不过刚才常委会一开完，光顾着高兴了，都把这事给忘了。 “唉，你说的没错，不过总不能真的让江汽破产关闭。”孔正良叹了口气，“周省长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孔正良还有一句话没说，周志明不只是不会同意，谁要是敢提出来，势必要被周志明给记上一账，以后难保不会被穿小鞋。 “江汽能不能破产关闭咱们姑且不谈，先谈谈江汽这几年在市里的财政补助下取得了什么发展，如果一点进步都没有，那市里每年给予江汽巨额的财政补助有什么意义？”黄海川皱眉道。 黄海川的话让孔正良一时无言以对，从黄海川的话里他能感觉到黄海川对江汽的意见很大，但孔正良却又十分无奈，他何尝不是对江汽的发展十分失望，但上面有周志明那座大山压着，孔正良并不敢对江汽的问题有半句不满，作为常务副市长，孔正良在这件事上深感无力。 第1797章 车子很快到了市政府，黄海川和孔正良的讨论依然没有结束，为了安抚住工人，孔正良倾向于先由市里拨款解决工人的欠薪问题，但黄海川却是不赞同，两人由此产生了分歧。 和黄海川一起来到办公室，孔正良脸上始终保持着平和的笑容，尽管有了分歧，但这只是工作中再正常不过的一部分，双方不至于因为分歧而产生争吵，那是政治上的不成熟。 “正良，先喝杯水。”办公室里，黄海川亲自给孔正良倒了一杯水。 孔正良笑着点头，目光从黄海川脸上扫过，孔正良迟疑了一下，“黄市长，要不请常涛同志过来，听听他的意见如何？” “也好。”黄海川点了点头。 黄海川知道，孔正良说服不了自己，所以打算请柳常涛一块过来，对此，黄海川没有反对的道理，他一向主张集思广益，正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他和孔正良都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因此产生了分歧，那么，听听柳常涛的意见也未尝不可。 作为市政府党组班子成员里的另一个市委常委，柳常涛在市政府领导班子中排名第三，其排名仅次于黄海川和孔正良，所以柳常涛的意见显然也是举足轻重。 让秘书给柳常涛办公室打了电话，也才刚从市委回到办公室的柳常涛不知道黄海川找他什么事，刚坐下喝茶的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就又赶了过来。 来到黄海川办公室，看到孔正良也在，柳常涛诧异了一下。 “刚刚我坐黄市长的车一块回来。”孔正良笑着朝柳常涛招了招手，“常涛，我和黄市长在商量江汽的事，我觉得应该先从市里拨款解决江汽工人的欠薪问题，黄市长却是不认同，你也说说你的意见。” 孔正良说完，还朝柳常涛眨了眨眼睛，两人共事多年，颇有默契，孔正良相信柳常涛会明白他的意思。 黄海川因为角度的关系，并没有看到孔正良和柳常涛的眼神交流，在听完孔正良的话后，黄海川并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等着柳常涛开腔，他也想知道柳常涛对待这事是什么态度。 黄海川和孔正良都等着柳常涛发表意见，柳常涛却是意外的沉默下来。 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柳常涛下意识的就要抽起来，刚要点火，这才猛然意识到这是在黄海川的办公室。 “黄市长，抱歉，差点以为是在我自己的办公室了。”柳常涛摇头笑道。 “没事，想抽就抽，我知道你们这些老烟民烟瘾一上来就忍不住。”黄海川笑道。 “还是不了，现在全国都在提倡公共场合禁烟，现在虽然是在办公室，但要让你们抽二手烟，那我罪过可就大了。”柳常涛笑笑，把烟拿在手上，柳常涛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黄市长，正良，你们要听我的意见，那我就直说了，江汽的问题，依我的意见，市里还不如甩掉这个包袱。” 柳常涛的话一出来，孔正良登时就愣住，旋即哭笑不得的看着柳常涛，亏他刚才还给柳常涛暗示，让柳常涛配合他，这柳常涛却是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不过一想及柳常涛的脾气，孔正良又释然，柳常涛的性格就是这样，敢说别人所不敢说。 “唉，常涛，看来我让黄市长找你过来就是个错误。”孔正良摇了摇头，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所以你们就不该问我的意见。”柳常涛笑笑，“江汽之前不归我管，所以我也不好多说什么，眼下你们要问，那我只好将我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你这话在黄市长办公室说说可以，在外面可别乱放炮了。”孔正良瞥了柳常涛一眼，黄海川这才因为江汽的事被周志明给批评了，柳常涛的话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周志明会怎么想，孔正良不希望看到那种情况出现，从另一个角度说，他也是为柳常涛着想，周志明纵使对黄海川不满，但想动黄海川可不容易的，但要动柳常涛的话，以周志明一省之长的权力，并不是什么难事。 “呵呵，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江汽的问题就是因为个别领导的纵容才导致现在这个局面，要我说，市场经济本就该优胜劣汰，江汽的发展既然跟不上时代，那就理所应当的要淘汰。” “啧，常涛，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孔正良苦笑道，难怪有的人私下给柳常涛取了个外号叫‘柳大炮’，这还真是一点不冤枉。 柳常涛听到孔正良的话，呵呵笑了两声，也就识趣的闭上嘴，他知道自个这句话要是传出去，绝对会惹得省里那位震怒，不过此刻就三人在办公室，柳常涛也不怕会传出去。 柳常涛的话此刻也是引得黄海川侧目，他以为自己对江汽的看法算是十分激进了，没想到柳常涛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么说来，常涛也是不赞成先由市里拨款解决江汽的欠薪问题了？”黄海川笑道。 “嗯，我不赞成，市里每年给江汽那么多的财政补助，江汽却是年年都入不敷出，我不知道他们的管理层是怎么想的，既然没办法盈利，那对市里的补助就更要合理利用，精打细算的用好每一分钱，最起码要保证员工的工资发放，江汽却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还想着再从市里得到额外的帮助，我觉得不能开这个先例，否则有了第一次以后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于无数次。”柳常涛态度坚决。 “市里要是不管，任由江汽的问题这么下去，一旦工人真的闹得不可收拾，省里边的领导怕是要批评下来了。”孔正良道。 “这就要看咱们市里边有没有那个魄力顶住省里领导的压力了。”柳常涛说这话时，若有若无的看了黄海川一眼，这件事，其实只有黄海川和傅建家才有话语权，至于其他人，顶多也就是提提意见。 黄海川此时也在沉思着，柳常涛的话最合他的心意，但孔正良的话也不能忽视，坐在他的位置上，没办法真的‘任性’，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不得不考虑周志明的想法，哪怕两个人彼此都互相不待见，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周志明真要给市里施压，黄海川也很难应付。 就在黄海川想着如何取一个平衡之策时，办公室内的座机响了起来，黄海川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号码，黄海川瞳孔微缩，省里打过来的内线电话？ 第1798章 仅仅只是停顿了片刻，黄海川就立刻接起电话，从内线电话的编号，黄海川已然知道打过来的是谁，周志明办公室的内线电话！ 接起电话，黄海川还在想着如何应对周志明时，就听到一声呵斥，“海川同志，你们江城市政府到底想要干什么，故意将省里的军，给省里难堪是吗。” 周志明的语气有些重，电话这头的黄海川听了直接发懵，这又是哪跟哪？ “周省长，抱歉，我有点不明白您的意思。”短暂的发愣后，黄海川迅速调整了思绪。 “江汽的工人都堵到省政府的大门来了，你们江城市政府就是这样不作为的吗。”电话里，周志明隔空质问。 “周省长，我们市里暂时还不知道这个情况，您放心，我们马上去把人带回来，积极妥善的解决问题。”黄海川沉声道。 两人的通话时间不长，也就是简短的几句话，黄海川在挂掉周志明的电话后，脸色隐隐有些难看，周志明的这个电话，黄海川更愿意当做一个警告，是对他在江汽态度问题上的一个警告，否则出现这种情况，周志明何至于亲自打电话过来质问？ “江汽的工人怎么了？”孔正良和柳常涛都关切的看着黄海川，两人听到电话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除了知道是周志明打来的，两人并没能听清楚周志明的话。 “江汽的工人跑到省政府去了，正良，这件事就交给你，立刻联系江汽的管理层，去把工人带回来。”黄海川看了孔正良一眼，吩咐道，这事交给孔正良也最合适，因为国资这一块本来就归孔正良管。 孔正良听到黄海川的话，没有推脱，知道事情紧急，孔正良没有耽搁，立刻就起身，“好，那我先过去。” 孔正良离开，办公室里剩下黄海川和柳常涛，柳常涛看了看黄海川，道，“江汽的工人怎么会突然跑到省政府去，是不是有人故意撺掇。” “嗯？”黄海川神色一愣，柳常涛的话让黄海川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刚刚没往这方面想的他，这会忍不住怀疑了起来，难道是陈建设搞的鬼？ “陈建设之前来找我要拨款，我不仅回绝了他，还说要在市里重新讨论取消江汽的拨款，该不会是因此让对方怀恨在心了吧。”黄海川挑了挑眉。 “哦，你跟陈建设说过这样的话？”柳常涛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那还真有可能，陈建设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典型的官僚资本家，拍马屁的功夫一流，干事业的本事三流，要我说，江汽折腾到现在这个地步，至少一半责任得由他承担。” “呵呵，你对陈建设的评价，要是被他听到了，那你也成功招仇恨了。”黄海川摇头笑笑。 “招仇恨就招吧，反正我就是不待见他，不过平时他跟正良同志打交道多点，我是眼不见心不烦。”柳常涛撇了撇嘴。 黄海川听到柳常涛这么说，也没再多说什么，江汽这事，市里眼下有点被动，特别是他不同意再给江汽拨款，黄海川有理由相信这是陈建设故意搞出来的幺蛾子，目的就是‘逼宫’，让他最终同意再给江汽拨款。 和柳常涛又聊了几句后，柳常涛先行回去，而另一边，孔正良和江汽的管理层也已经顺利将工人给带回来，黄海川特意交代孔正良要好好做工人的思想工作，不能采取太过强硬的手段，好在一切都很顺利，没有发生不可控的事。 工人们的诉求其实很简单，就是把拖欠的工资发了，但厂里面迟迟没有答复，工人们只能自己想办法，至于工人们去省政府背后是不是有人故意指使，这事则无从得知。 晚上，留下来加班的黄海川在办公室里吃完简单的晚餐后，看着天色暗下来，黄海川叫上了于致远，“小于，咱们去江汽走走。” “这个时候去江汽？市长，要不要通知江汽的人？”于致远看了看时间，这会都快七点了，人家公司的人也早都该下班了。 “不用，咱们就去随便走走。”黄海川摆了摆手。 于致远闻言，有些明白了黄海川的意思，这是要到江汽去私访呐！ 毫无疑问，黄海川挑选了这么一个时间去江汽，有其自己的考虑，于致远心里八卦了一下后，也没闲着，让苗袁亮准备车子，两人下楼后，苗袁亮已经把车子开过来等候着。 六七点钟，也是市区交通的高峰时段，车子从市政府离开后，开得不快，正常行驶只要十几分钟的路程，开了二十多分钟后，终于到达了江汽。 从车上下来，黄海川三人步行走入了江汽，工厂的大门开着，不时的有工人进出，如果不是白天才发生了部分工人到省政府请愿的事，光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江汽有什么异常，大门口的保安室内有两个保安坐着聊天，而不时进出的工人，也偶有说笑，只有从个别行色匆匆又面带忧色的工人脸上，才能让人感觉到江汽这个国营大企业面临着前途未卜的境况。 黄海川上次来过一次，不少工人是能认出他的，不过因为这次过来是晚上，不时路过的工人也没人注意到他，再者，也并非所有人都认识黄海川，上次工人闹事，参与的工人虽然不少，但也不是所有工人都参与。 走在工厂内的石子小路上，这家建于八十年代中期，崛起于九十年代，于新世纪初就开始走下坡路的国营汽车企业，工厂内处处都可见其厚重的历史，但从另一方面说，也反应了其落后的一面。 江汽的厂区范围很大，一眼看去，那种老式的工人宿舍楼，一栋栋数过去就足够几十栋，这是江汽辉煌时期建的，如今很多宿舍楼早已经空置，辉煌时候有几万名工人的江汽，眼下的工人数量缩水了十倍不止，一部分是被裁员，一部分是看着呆下去没有希望，早早就离开另谋他就。 “江汽现在就靠着承接一些汽车大厂的零部件生产存活着，年年入不敷出，有人说江汽现在最值钱的资产就是他们这块地皮，我觉得这话倒是有道理。”于致远走在黄海川身旁，小声的说了一句。 “说这话的人，不是地产商就是跟地产商有关的。”黄海川淡然一笑。 “可能吧。”于致远挠头笑笑，他大伯也是个地产商人，黄海川对发展房地产不感冒，于致远可不会傻傻的在这个话题上多谈。 三人在厂区里随意走着，偌大的厂区，算不得繁华，毕竟一个曾经能够容纳几万人的工厂，如今只有几千人，再怎么样都热闹不起来。 很快，三人就走到了工厂里头的一个露天广场，广场上竟有不少人在跳广场舞，音乐也放得震天响，一片乐呵的景象。 于致远见黄海川颇有兴致的停下，不由得跟着站住，如今只能说是落魄的江汽，晚上还会有工人自得其乐的跳舞，倒也是挺稀罕的一件事了。 第1799章 黄海川在一旁站了好几分钟，于致远好几次看向场里又转头看看黄海川，每次都见黄海川看得认真，于致远心想看一群大妈跳广场舞有啥好看的。 于致远不知道黄海川此刻在想什么，见黄海川沉默不语，于致远也只能跟着欣赏大妈们在跳广场舞。 江汽的工人，以男工居多，哪怕是有女工，也都是年龄偏大，不过偶尔也能见到一两个年轻漂亮的，无聊打发时间的于致远此时就在边上看热闹的人群中看到两个颇为漂亮的年轻女孩，秀色可餐，于致远心里念叨了一句。 不过对于致远而言，哪怕是在没给黄海川当秘书前，家里有钱又有一份好工作的他，身旁也从来不会缺少女人，其中不乏漂亮的，所以于致远对年轻漂亮女人的免疫力也挺高，此时虽然在看，于致远仅仅也只是抱着欣赏的态度罢了，他的注意力更多的还是在黄海川身上，作为秘书，他的工作就是服务领导，所以不时的留意一下领导的动向是必须的。 “小于，江汽现在有多少工人？”黄海川突然问了一句。 “市长，这我还真不清楚。”于致远摇了摇头，“以前听说最多的时候有几万名工人，现在怕是少了很多了，毕竟江汽这些年不景气，裁员也很厉害。” 于致远说着，道，“市长，您稍等，我打个电话问问，马上就知道。” 于致远说完，立刻就拿出手机走到一旁打电话，黄海川不知道于致远打给谁，不过于致远既然敢打包票，那肯定是问熟知江汽情况的人，很快，于致远就走了回来，“市长，我问了，江汽现在登记在册的工人还有四千多人。” “四千多人！”黄海川神色郑重，“这么多工人，如果江汽真要破产，那如何安排这些工人再就业无疑是个大问题。” 于致远听到黄海川的话，识趣的保持沉默，这种话题显然不是他能随便接的，以江汽的情况，到底有没有达到破产的程度，于致远不是专家，没法给出专业的意见，以他作为外行人的观点，江汽如今资不抵债，年年亏损，其实也没继续经营下去的必要，当然，这只是他作为外行人的看法，或许在上面的领导乃至于所谓的专家看来，江汽有其存在的必要。 三人静静的站着，黄海川在想着问题，于致远看着跳广场舞的人在数着人头，不时的看看有没有漂亮的姑娘，权当是观赏，而苗袁亮，作为司机的他，工作最为轻松，也无需多费脑细胞去为领导操心什么。 就在三人站在广场旁时，厂区办公楼，一名男子匆匆忙忙的跑上了楼上的一间办公室，只见外面挂着副总经理的牌子，而办公室门还大开着，里头仍有人在工作，男子小跑着进办公室后，急喘着气道，“刘总，你知道我看到谁了吗。” “看到谁了？远竺，我说你这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老是这么没轻没重的，给人一点稳重的感觉没有。”办公室里的中年男子笑道。 “刘总，咱以前就是在你手下干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啥性子。”男子嘿嘿笑了笑，很快就正色道，“刘总，我看到黄市长了。” “哦，在哪看到了？”中年男子神色一愣。 “就在咱们厂区，现在。” “当真？”中年男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神色震动。 “真的，就在咱们厂区内，我刚刚看到的，前些日子他才来过，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中年男子脸色变幻着，从办公桌后面绕了出来，在原地来回踱步着。 “刘总，您还犹豫什么，咱们赶紧去见黄市长呐，难得有这么一个私下接触的机会，难道您要错过吗？”男子急道。 “就算去见了黄市长，能说什么？”中年男子眼里精光闪动。 “刘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把您关于厂里的一些看法和意见全说了，总不能看着那帮人彻底把工厂给祸害完吧。”男子瞪大眼睛道。 中年男子没说话，神色依然犹豫着，男子的话固然代表了他内心的一种冲动，但他对黄海川完全不了解，不知道黄海川是个什么样的人，又不知道黄海川对江汽的态度是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他能贸然去见黄海川吗？ “刘总，您就别来回转了，我都要跟着晕了。”男子苦笑道。 中年男子闻言，停了下来，脸色变幻间，陡然做出了决定，“远竺，走，咱们去见黄市长。” “好。”男子兴奋道。 两人下了楼，直奔厂区内的广场，不过中年男子并没有直接上去，而是在不远处站着，附耳同男子低声说着什么。 交代完男子，中年男子在原地等了起来，男子快步上前，在原来的位置没看到黄海川几人时，男子大急，他才离开一会，难不成黄海川几人就走了？不死心的在广场周边找了起来，找了一大圈，正当男子找得满头大汗时，在厂区内的小池塘边，男子看到了黄海川几人的身影，登时大喜，立刻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刘总，黄市长几人在小池边，这里正好没什么人。” 中年男子听了电话，二话不说就赶了过来，他刚刚正担心广场边的人太多，人多眼杂的，不好跟黄海川碰面，眼下在小池塘这边却是个再好不过的地方。 “刘总，就在前面。”中年男子同男子两人汇合后，男子指了指前面，小声道。 中年男子轻点着头，稍稍停顿了一下，旋即深吸了口气，一下子走到了黄海川三人前面，“黄市长，您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江汽集团副总经理，刘安定。” 刘安定普一上来就自我介绍，说完便借着旁边路灯照过来的微弱灯光观察着黄海川的神色，心里也颇有些忐忑。 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让黄海川怔了一下，听到男子的自我介绍，黄海川无奈的笑笑，专门挑着晚上的时间来江汽走走，没想到还是被认出来了。 “黄市长，我有些话想和您谈谈，不知道您能否给个机会？”刘安定咬牙说道，既然都来了，那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哦？你想和我谈什么。”黄海川诧异的看了刘安定一眼。 “谈谈江汽的情况，有些话，黄市长您在上面肯定是听不到的。” “是嘛。” 黄海川笑容玩味的看着刘安定，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异样，看了看周边，黄海川猜测着对方是不是特意挑这么个地方讲话，笑着点头，“好，那我就听听你能讲些什么。” 第1800章 看到黄海川点头，刘安定神色振奋，朝后边的男子使了个眼色，对方见状，立刻就明白过来，走到旁边放风，防止有人靠近。 黄海川看到刘安定的举动，又往后边看了看，眼里闪过一道光芒，对眼前的刘安定又多了几分兴趣。 “黄市长，不知道您对江汽是什么看法？”刘安定郑重的问道。 “我对江汽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自己的看法。”黄海川淡然道。 黄海川的话让刘安定一愣，一时有些没明白黄海川的意思，仔细想了一下，刘安定若有所思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隐约明白黄海川的意思，黄海川指的是如果连他们自己都对江汽没信心，那江汽就真的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黄市长，我觉得江汽还大有可为。”大致猜明白了黄海川的意思，刘安定首先就要表明自己对江汽的信心。 “是吗？据我所知，江汽年年亏损，资不抵债，这样的江汽还大有可为？”黄海川看着刘安定。 “黄市长，江汽现在虽然亏损，但如果好好经营，绝对是能扭亏为盈的。” “好好经营？照你的意思，江汽现在的管理层没有好好经营了？” 黄海川这一反问，刘安定才猛然惊觉自己话里的漏洞，尽管他很想点头说事实就是如此，集团的主要管理者尸位素餐，甚至变相的拿国家的财政补贴为自己输送个人利益，以至于江汽一步步沦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但这种话他没法在此刻说出来，作为江汽的副总经理，他本身也是管理层的领导之一，如果点头承认，那等于也是把他自己也包括进去。 其实就算真把自个也算进去，刘安定也是不在乎的，他只在乎黄海川能否听得进他的话，所以他在这种时候更不能给黄海川留下搬弄是非的印象，因此，对集团的主要领导者，刘安定不想在这时候去说他们的是非，正所谓说人是非者，便是是非人，刘安定没必要在此刻背后去评判陈建设等人的是非。 心思电转间，刘安定很快就回答道，“黄市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江汽管理层的经营能力，我没资格多做点评，毕竟我自己也是管理层的领导之一，江汽现在这个情况，我也有一份责任。今晚我找您谈，只想说说江汽的现状和未来。” “嗯，你说。”黄海川瞥了刘安定一眼，甭管是不是真有责任，对方这份不推卸的态度最起码不会让他反感。 “黄市长，江汽现在其实有盈利的，特别是停掉整车生产业务之后，江汽现在的主营业务是承接汽车配件生产，在这一块上，江汽并没有亏损，并且还有利润。” 刘安定说着话，看了看黄海川的脸色，见黄海川做出一副倾听状，刘安定颇为鼓舞，接着道，“黄市长，江汽现在的情况，只要做好主营业务，砍掉不必要的项目和支出，完全能够自给自足，不需要市里的拨款。” “市里每年给江汽几个亿，而这些钱还不够应付江汽的亏损，以至于江汽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去，你现在说江汽能够自给自足，你觉得这话我该信吗？”黄海川目光闪动，如果江汽真的像刘安定说的能够自给自足，那市里每年的几个亿的补贴被花到哪里去了？而即便是市里每年给了江汽几个亿的补贴，江汽依然到了连工人工资都发不出去的地步，这里头的巨大资金窟窿又是怎么产生的？ “黄市长要是不信，派人好好查一下江汽的财务报表，仔细了解一下一线的生产情况，相信黄市长就会有一个大概的认识。”刘安定道。 刘安定的话让黄海川微微一怔，查江汽的财务？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刘安定，黄海川隐隐有预感，刘安定找自己，恐怕重点就是最后这一句，对方这一句话里，更是隐隐有所暗示，是想告诉自己什么？想说江汽有财政腐败吗？ “刘总，你刚才说江汽能够盈利，不过你指的是江汽的汽车配件生产业务，但不论省里还是市里，对江汽的定位都是大型汽车生产制造公司，而不是单纯的配件生产商，如果江汽只是生产汽车配件，你觉得江汽还有存在下去的必要吗？”短暂的思考之后，黄海川目光灼灼的盯着刘安定，“在江城，达到一定规模的汽车配件生产公司也有好几家，江汽要是以后也只能那样，我想江汽作为一家厅级国企，它的规格和地位都应该重新审视，省里和市里也没必要把江汽视为汽车工业发展战略里的重要一环。” “黄市长，江汽以前是靠生产小微面包车起家，早几年前就因为市场竞争的关系而被淘汰，现在江汽的整车生产车间也都已经停了两三年了，目前想要重启整车生产业务根本不可能，省里要把江汽定位为汽车工业的重要引擎，除非引进外部资本，和国外大型汽车公司合作，否则以江汽自己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最起码在短期的几年内是不可能的。”刘安定严肃道。 刘安定说着，犹豫了一下，仍是补充了一句，“我想不管是省里还是市里都没那个耐心等个几年，特别是几年以后依然是个未知数。” 刘安定的话不得不说是句句见血，黄海川清楚，别说是市里，恐怕省里都没那个耐心再等个几年，而且还是一个几年以后仍然是未知数的几年。 想到这，黄海川眉头微微皱起，他不知道陈建设到底是如何给省里画一张大饼的，周志明就算是再怎么偏袒陈建设，黄海川相信周志明到了那个位置上，也不会任由那么多的国家拨款年复一年的打水漂，而周志明既然将江汽作为省里汽车工业战略的重要引擎，那么，他对江汽的信心又是从何而来？是陈建设空口白牙的给他画了一张大饼，又或者是周志明并不在乎结果？ 黄海川深思着，江汽的问题，现在成了摆在他面前的一个难题，他不想再给江汽拨款，但江汽现在欠薪严重，工人们的正常诉求如果得不到满足，早晚会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而周志明同样在省里面对他虎视眈眈，随时都会利用这件事对他发难，黄海川必须妥善解决好这件事。 第1801章 从江汽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黄海川和刘安定谈了一个多小时，至于最后黄海川对江汽的态度是什么，黄海川依然没有表态，留给刘安定的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黄海川离开了，刘安定还在原地呆着，晚上有这样一个和黄海川私下接触的机会，刘安定很是振奋，一个小时的长谈，他也把自己该说的都说了，能对黄海川产生什么样的效果，这已经不是刘安定所能决定的了，尽人事，听天命，刘安定已经做了该做的。 “刘总，你说这黄市长靠谱吗？”刚才在放风的男子走了上来。 “呵呵，靠不靠谱不是我们能说的，反正咱们把该做的都做了，也没啥遗憾了。”刘安定摇了摇头，“对了，远竺，今晚这事可别说出去，不要让人知道黄市长来过咱们工厂。” “刘总，放心吧，我知道轻重。”男子点头道。 两人在谈论黄海川，回去的车上，黄海川同样在谈论刘安定，“小于，刚刚的谈话你也都听到了，你对这个刘安定的印象怎么样？” “说话挺谨慎的一个人，刚刚您问他的几个问题，他都是字斟字酌的回答。”于致远道。 “看起来是谨慎，不过也是胆儿挺大的一个人。”黄海川微微一笑，如果真的只是谨慎，对方就不会跟他有这一次会面。 想了想，黄海川又道，“小于，你回头帮我多了解一下刘安定这个人，及时给我反馈。” “好。”于致远点头，心里一凛，心想刘安定刚刚说的那些话终究还是对黄海川产生影响了，就是不知道黄海川会以怎样的方式介入江汽的问题。 车子回到江城宾馆，黄海川上楼后，于致远和苗袁亮两人也都各自回去，一夜无话，第二日，黄海川来到办公室，便让于致远将孔正良请了过来。 “黄市长，找我有事？”孔正良上午有外出调研的安排，于致远要是晚到一步，他就已经出去了。 “正良，针对江汽的问题，我想派个工作组进驻江汽，你觉得如何？”黄海川开门见山。 “派工作组进驻江汽？”孔正良呆愣了一下，这又是哪一出？ “不错，派工作组进驻江汽。”黄海川肯定的点头，“江汽的问题这么拖着肯定不行，昨天工人可以跑到省政府去，那么，今天也有可能去，明天也有可能去，咱们难不成要时时派人盯着吗？再者，以现在这种情况，让江汽的管理层自个把工人盯紧了，我觉得也不现实，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有些人估计也巴不得出点啥事。” 黄海川的话有些诛心，孔正良却是知道黄海川说得没错，江汽的个别人，的确是希望把事情闹大，以此来给市里施压，让市里拨款，孔正良昨天亲自赶到省政府把工人带回去时，就能感觉江汽的一些管理者对此并不是很上心。 其实在孔正良看来，解决问题很简单，市里先把钱拨了，暂时将工人的欠薪给发放了，那么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不过问题的关键在于黄海川不肯松这个口，对此，孔正良也颇为无奈，到任一个多月的黄海川，平常看起来给人感觉挺好讲话，但固执起来却又让人分外头疼。 当然，处理江汽这件事上，也不能说黄海川就是固执，因为黄海川的顾虑并不能说就不对，对待江汽的问题，加入这次松了口子，那么，就还有下一次，甚至是下下次，到头来，市里陷入江汽这个泥潭只会越来越深，所以黄海川的顾虑也没错，而孔正良也正是因为这种矛盾的心态所以在此事中显得颇为纠结，一方面，他希望拨款尽快解决问题，以免又闹出什么事，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轻易的就开这个口子。 正是因为这种矛盾的心态，所以孔正良也没和黄海川起太大的争执，内心深处，他多多少少也有一种鸵鸟心态，反正自个决定不了，那索性就就都交给黄海川。 不过此时听到黄海川的提议，孔正良却是一时琢磨不过来，“黄市长，派工作组进驻江汽，咱们以什么名分进驻？工作组又要做些什么？” “正良，这个就没必要多虑了，江汽是市属国企，市里派工作组进驻，就算不给江汽解释，他们难不成还能反了不成？”黄海川洒然笑道。 黄海川这话说得很霸气，孔正良听了却是苦笑，“黄市长，陈建设和周省长的关系你应该也知道一点，咱们要是没个正当的理由，就怕这人搬弄是非。” “听你这么说，我怎么感觉这陈建设是个大毒瘤了。”黄海川挑了挑眉头，“不管他跟领导是啥关系，江汽是江城的市属国企，他作为江汽的负责人，还想目无领导和组织纪律吗。” “话是这么说，不过真要派工作组进去，还是得有个正当的理由，正所谓师出有名，也才有利于后面的工作。”孔正良坚持自己的看法，不过说到这，孔正良自个就摇头失笑了起来，他坚持要师出有名，但现在他可是还压根不清楚黄海川派工作组进去的目的是什么。 “黄市长，你想派工作组进驻江汽，目的是？”孔正良很快就又问道。 “两个目的，第一，弄清江汽的真实财务状况，第二，研究江汽当前的生产经营情况，找出能切实解决江汽困境的对策。” 听到黄海川的话，孔正良两眼微微一眯，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黄海川，这分明是要查江汽的账啊。 孔正良此刻不得不佩服黄海川的胆儿真大，有些事，他不敢做的，黄海川竟是毫不犹豫的就敢冲上去。 两人谈到这，孔正良大概也知道黄海川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了，这种时候，孔正良很是识趣的不去深谈这个话题。 话题点到为止，不过另一个问题出来了，“黄市长，真要派工作组进去，不知是谁来负责？” “你有推荐的人选吗？”黄海川看了孔正良一眼。 孔正良闻言，眉心跳了跳，心说这种人选他哪敢推荐，日后说不定会引火烧身。 第1802章 “黄市长，这人选怕是不好推荐。”孔正良寻思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怎么，是没有人选，还是不想推荐？”黄海川半开玩笑的看着孔正良。 “主要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孔正良笑着耸了耸肩，并没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推荐谁都得罪人，至于他自己，更不会主动去蹚浑水。 “这人选的确是挺难。”黄海川笑着点头，要派去江汽的工作组，负责人至少得是副市长这一层次的领导，这是黄海川之前考虑的，否则根本压不住场面，毕竟江汽的级别和规格摆在那里，哪怕现在落魄了，江汽依然是市里仅有的几家厅级国企之一，要是没有市级层面的领导去压阵，恐怕工作组就算进驻了，连工作也都很难开展。 孔正良说不好推荐，黄海川也能理解，市里的副市长就那么几个，推荐谁都会得罪人，毕竟这种事搁给别人看来是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有可能得罪省里那位，谁愿意主动趟这个浑水？ “算了，这个人选的问题还是我自己再考虑考虑。”黄海川见孔正良保持沉默，不由得道。 “黄市长，若真决定派驻工作组，这事最好也得跟傅书记沟通一下。”孔正良提醒了一句，人选的问题，他不想多搀和，不过该提醒的，也还是得提醒。 “嗯，我打算待会就去市委一趟。”黄海川点了点头。 孔正良见黄海川早就有了安排，也就没再有啥好说的，“黄市长，那没啥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待会还要外出。” “好，你先去忙。” 起身将孔正良送到门外，黄海川站在门口沉思了片刻，看了看时间，没多做停歇，直奔市委。 来之前打了电话，傅建家早已经在办公室等候，看到黄海川过来，傅建家满脸笑容的起身，“黄市长来了，请坐。” “傅书记，我这临时来访，没打扰你工作吧。”黄海川笑道。 “幸好上午没有安排行程，要不然你临过来才打电话恐怕得扑个空。”傅建家微微一笑，让秘书给黄海川倒了杯水，傅建家也在沙发上坐下来。 “临时决定的事情，所以事先也没法提前打招呼。”黄海川解释了一句，话锋一转，“傅书记，我想派个工作组到江汽，你觉得如何？” “派工作组到江汽？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傅建家惊讶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主要是为了解决江汽的问题，我想江汽的问题不能这样拖着，而且市里也不能一直这样负担着江汽的巨额财政补助。” “江汽的问题的确让人头疼，这里头有多方面的原因，想要解决怕是没那么容易。”傅建家深深的瞥了黄海川一眼，这位年轻的搭档竟是真的想去动江汽这个大麻烦了，傅建家此刻都有些佩服黄海川的勇气，是了解不够，还是真的勇往直前？ 傅建家未尝没有想过解决江汽的问题，他以前是主张将江汽进行破产重组的，但却是一直受到省里的干扰和影响，这让傅建家最终只能作罢，他并不想因为江汽和周志明产生直接冲突。 傅建家还在考量着黄海川的想法，只听黄海川又道，“解决问题再难，也总得去解决，我打算派工作组进江汽，有两个目的，第一，是弄清江汽的真实财务状况，第二……” 黄海川将之前同孔正良说过的话，又同傅建家说了一遍，听完之后的傅建家，反应几乎是和孔正良如出一辙，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好家伙，黄海川这是直奔要害啊！ 心里惊讶归惊讶，傅建家短暂的沉思过后，很快就给出了答案，“派工作组进驻江汽，我原则上是同意的，不过具体的工作手段要温和，我们是要解决问题，尽量避免引起和激化矛盾。” 黄海川听到傅建家的话，洒然一笑，傅建家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善意的提醒他不要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矛盾，黄海川对此却是不以为然，如果江汽的人认真配合，那就不会有矛盾一说，如果江汽的人存心不配合，那再怎么避免也没办法阻止矛盾的产生。 两人谈了小半个钟头，傅建家的态度也都在谈话中尽显无遗，对派驻工作组持支持态度，甚至表态，如果黄海川需要，他也可以站出来公开发声。 毫无疑问，傅建家这是已经预见到了黄海川有可能碰到的来自省里的阻力，确切的说是来自周志明的阻力，在这件事上，傅建家不介意和黄海川保持同一阵线，必要的时候，他也愿意站出来表态。 送走了黄海川，傅建家久久伫立，看着黄海川的背影，傅建家心里无限感慨，“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这黄市长的确是敢为常人所不敢为。”傅建家的秘书钟一谦听到领导的感慨，笑着附和道。 “多些像黄市长这样的干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傅建家淡然一笑，黄海川代表着体制内年青一代的力量，他们这一代，不只是体制内的继承者，更代表着体制内的新兴活力，相比起来，傅建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尽管以他的年龄处在这个位置上也还算是年富力强，但年逾五十的他，和黄海川比起来，的确是老人了。 黄海川不知道傅建家在背后是如何评价他的，回去的路上，黄海川便一直在想着工作组负责人的人选问题，此事已经和傅建家沟通过，傅建家也没有反对，那接下来就该提上日程了，黄海川做事不喜欢拖拉，决定要做的事，那就要雷厉风行的去做。 将市里的几名副市长都过了一遍，黄海川眉头微微拧着，孔正良其实就是个不错的人选，国企这一块本来就是在他分管之下，若是他能担任工作组的组长，那就再合适不过，但孔正良却又是常务副市长，平时也要主持市政府的日常工作，从这一点考虑，让孔正良去又不合适。 思虑间，手机响了起来，黄海川拿起来一看，见是郑忠强打来的，黄海川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估计对方已经准备走马上任了。 第1803章 黄海川猜得没错，郑忠强打电话过来的确是说上任的事情，已经第一时间处理好兴泉市的交接问题，郑忠强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江城，对郑忠强而言，回到江城，说是游子回家亦不为过，尽管他调到兴泉市也不过三四年，但大半辈子几乎都是在江城工作的他，对江城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这次能够调回来，郑忠强心里有着难言的喜悦。 给黄海川打电话，郑忠强是想邀请黄海川一起吃晚饭，回来江城的他，还没正式走马上任，不过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而他最先想到的自然也是请黄海川吃饭。 电话里，两人免不了一番客套，最后郑忠强提出请黄海川吃饭，黄海川也欣然应下，眼下郑忠强调回来了，对黄海川来说，郑忠强的价值大大提升。 打完电话，黄海川继续寻思着工作组的事，回到市政府办公室时，也才十点多。 在办公室里考虑了许久，黄海川最终还是没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在于致远进来给他倒水的间隙，黄海川颇有些头疼的道，“小于，你说这工作组的组长，由谁来当最合适？” “市长，这个问题我也没啥好的建议。”于致远苦笑。 黄海川只是随口一问，听到于致远的话，也谈不上啥失望，他本来也不指望于致远真能给出啥意见，这会不过是想得有些头疼了，看到于致远进来就随便问一下，眼下于致远的回答只能说是预料之内。 于致远知道黄海川今天一上午都在为这事头疼，瞅着黄海川那拧在一起的眉头，于致远神色颇有些犹豫，他其实有个想法，只不过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太不知轻重，所以也不敢胡乱发表什么眼见，此刻见黄海川愁眉不解，于致远犹豫着，“市长，其实我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啥想法你就说，这里就咱们两人，又不是让你在正式场合发表意见，你顾虑什么。”黄海川笑着摇头。 得到黄海川点头，于致远也把自己想法说了出来，“市长，我觉得组长由你来挂帅最合适。” “由我来当组长？”黄海川神色一怔。 于致远的这个想法显然是将黄海川给惊讶到了，紧紧的皱着眉头，一时竟是没说话，而在一旁的于致远，看到黄海川脸色严肃，忐忑不安的补充了一句，“市长，我的想法可能不太成熟。” 于致远一开口，沉默中的黄海川才恍然惊觉，见于致远神色不安，黄海川满脸笑容，“不，小于，你的想法很好，提醒我了。” 黄海川此刻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心里头亦是有些苦笑，亏他之前一直苦思冥想，合着脑袋完全陷入误区了，这就跟人有时候在寻找某一样东西，其实东西就在眼前，但眼睛偏偏就是没看到，有时候考虑一件事情也是一样，答案很简单，但思维却是突然陷入死胡同了。 黄海川一上午都在想着谁当组长合适，而在几个副市长当中，黄海川想来想去，都觉得没一个比较理想的人选，孔正良平时也得主持政府日常工作，所以不好分身，得先排除掉了，而另一个在黄海川还能挑起大任的人选，则是市委常委、副市长柳常涛，但柳常涛的性子又有些犟，碰到问题有时候也喜欢用强硬的手段去解决，这是黄海川到任以来对柳常涛的看法，所以柳常涛哪怕是勇于干事，也挑得起大梁，但黄海川又担心柳常涛在解决江汽这样敏感的问题上会激发矛盾，所以柳常涛也暂时让他排除了。 排除了孔正良和柳常涛，剩下的几个副市长，黄海川思来想去，最终也都觉得不合适，这也让黄海川十分头疼，不过眼下于致远的话无疑让他豁然开朗，他一直在想别人，却是忽略了他自己，他是市长没错，但不代表他就不能担任组长，事实上，组长由他挂帅，不仅能提高工作组的规格，真碰到问题了，也不怕工作组退缩，而工作组的具体事务，显然不必他去事事操心，选一个主持工作的副组长人选便可。 刚刚在沉默当中，黄海川已然想到了一个最好的方案，此刻同于致远说完，黄海川笑道，“小于，你去把尤秘书长请过来。” 于致远闻言，忙走了出去，脸上却是一脸的问号，心说他提议黄海川自个当组长，难不成黄海川瞬间想到了尤星照不成？这跳跃也太大了。 心里疑惑归疑惑，于致远仍是赶紧去将尤星照请过来，作为市政府秘书长，尤星照也位列市政府领导的行列，只不过排在最末尾，不过虽然如此，要是让尤星照担任工作组组长，倒也不能说不合适，而且政府秘书长亦能说是市长的大管家，完全能代表黄海川。 于致远显然是想岔了，而在尤星照过来后，于致远给尤星照倒了一杯水后，并没急着离开，这件事，黄海川从头到尾都让他知道，他倒是没必要回避。 “尤秘书长，请你过来，是有件事打算交给你去办。”黄海川示意尤星照坐下，笑道。 “黄市长有什么事尽管交代，我一定保证完成任务。”尤星照笑眯眯的说着，姿态摆的很低，难得黄海川主动交代任务给他，尤星照不介意摆正好态度，黄海川初来乍到，他这个秘书长可是还谈不上跟黄海川有啥亲密关系，万一以后黄海川觉得和他没默契，想要将他换掉，那他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好，尤秘书长，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可记下了。”黄海川微微一笑，“我打算成立一个工作组进驻江汽，由我自己挂帅组长，你来当副组长，全权负责工作组的具体事务。” 黄海川这话一出来，尤星照彻底傻了，成立工作组进驻江汽？这事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而且看黄海川的样子，尤星照怎么都不觉得不是一件好事，尤星照此刻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谁让他刚才答应得那么快的，现在想找借口推拒都开不了口。 第1804章 尤星照有苦难言，一旁的黄海川瞧出了尤星照的异样，淡然一笑，不管尤星照愿不愿意，这事显然没有对方拒绝的余地。 “尤秘书长，工作组的成员由你亲自挑选，到时候送来给我过目，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尽量挑选精兵强将，要能经得起考验的。”黄海川继续说道。 尤星照闻言，看着黄海川那不容置疑的神色，除了答应他还能说什么？ 既然不能拒绝，那就只能按照黄海川的吩咐去办了，尤星照很快收敛了心神，把注意力都集中到眼前的事上来，“黄市长，那工作组的任务是什么？” “两个任务，第一，查清江汽的财务状况，特别是市里每年给江汽的几亿补助到底都花在了什么地方；第二，工作组要实地了解情况，和江汽的管理层一起积极找出对策解决江汽当前的经营困境。”黄海川比了两根手指头。 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尤星照听到黄海川的两个要求，第二条倒是没什么，但第一条是要去查江汽的账，任谁一听都知道是工作组是来者不善，要是去查普通国企的账也就算了，偏偏是江汽，尤星照对陈建设这人多少有些了解，这人并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特别是背后有周志明撑腰，市里的领导，陈建设都不一定会买账。 “黄市长，咱们去查江汽的账，怕是会引起他们管理层的反弹。”尤星照看了黄海川一眼，委婉的说道，“这时候江汽正处在敏感期，万一管理层背后煽动工人去闹出一些事来，恐怕会引起一些恶劣的影响。” 尤星照这会明显是意有所指，昨天江汽的工人才聚集到省政府大门去，惹得省里的领导颇为恼怒，要是这种事再多发生几次，难保省里的领导不会质疑市里的管理能力，尤星照此刻无疑是想提醒黄海川。 “如果因为顾虑就不去做一些事，那我们作为领导，那才是真的失职。”黄海川神色淡然，“尤秘书长，你的顾虑是对的，所以工作组进驻江汽时，咱们可以适当采取一些柔和的手段，比如咱们可以不用说是去查账，而是找一些正常的理由，我记得市里每年不都会定期抽查一批国企进行财务审计吗，这次就由市政府发布公告，就说市里临时决定增加一批国有企业的审计，把江汽也列入名单。” “以往市里审计国企都是固定在每年的年底，这次突然改变时间，还特意发布公告，就怕是欲盖弥彰。” “就算是欲盖弥彰如何，咱们这么做，其实算是给了江汽十足的面子了。”黄海川撇了撇嘴。 “那好吧，我待会回去就马上挑人，尽快把工作组搭起来。”尤星照知道黄海川决心已下，也不好再劝说什么，何况他劝说也没用，黄海川是市长，他不过是政府秘书长，而这次黄海川挑选了他，他要是一味的劝说，指不定还会让黄海川以为他是想临阵当逃兵。 尤星照离开，便去着手组建工作组的事，他虽然不想担这份差事，但既然逃避不了，那就只能认真应对了，何况组长是黄海川自己挂着，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他就算是顾忌陈建设，但不代表就怕了，再怎么说，他也是市里的领导，陈建设又能冲着他怎么样？真正让他顾虑的无非是陈建设背后的周省长，不过这有黄海川去顶着，他也没必要去管那么多。 尤星照开始挑人组建工作组，而黄海川为了做戏做全套，也让政府办第一时间发布了公告，这次被临时选中的企业有三家，为此，市里将分别组建三个工作组进驻三家企业。 毫无疑问，黄海川这次是把戏份都做全了，也让人联想不到真实目的是冲着江汽去，不过政府办的公告发布出去后，另一条小道消息就不知道从哪传出去，有人说是市里这一次主要是针对江汽，要重点查江汽的账。 消息不知道从什么渠道传出去，但却传得有模有样，黄海川在办公室听闻后，脸色陡然就难看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是市政府这边有人泄密了，别看市政府这边他亲自聊过的人也就孔正良和尤星照，但想要弄清楚谁泄密可没那么容易，孔正良和尤星照两人都是领导，黄海川相信两人不会去故意散发消息，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尤星照在挑选工作组的成员时，被人察觉出了端倪。 这种事想查不容易，而且这时候也不能查，否则只会坐实了传言。 当然，尽管传言确实是真的，但市里显然不能主动承认，这是黄海川自己给自己留的后手，他预料周志明会过问此事，所以想要同周志明周旋，他也得事先想好进退的路子。 江汽，厂区办公楼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江汽集团董事长陈建设和总经理赵启源商量着事情，两人也都听到了来自市里的消息，这会正商量着对策。 “陈董，这次市里怕是真的冲咱们来的，其他两家企业，估计只是陪衬。”赵启源一脸担忧的道，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赵启源知道公司内部的账经不起查，市里如果真要动真格，就算财务报表做得再完美，但难保不会被查出端倪来。 “老赵，就算是市里真的是冲着咱们来，咱们也不能自乱阵脚，哼，谁怕谁还不一定呢，反倒是人家还没来你就先怵了，这才要命。”陈建设一脸阴沉，“平常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你也别瞎担心。” “我就怕厂里一些中层人员会吃里扒外，到时候咱们就焦头烂额了。”赵启源道。 “所以咱们必须稳住自己的阵脚，公司内部包括管理层这一块，由你亲自盯着，一一做工作，谁敢在这时候搞小动作，别怪咱们翻脸，至于工作组，由我去应对，包括上面的公关，我来负责，让他们趁早滚蛋。”陈建设沉声道。 赵启源听到陈建设这么说，心下稍微安定了一些，陈建设所谓的公关，赵启源不用想也知道从省里头那位大靠山公关，想到陈建设同对方的关系一直都十分密切，而对方也一直对江汽十分照顾，赵启源也就放心了不少。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办公室也一时沉寂了下来。 第1805章 市里的效率很快，工作组在三天后就进驻了江汽，与此同时，另外两个工作组也分别进驻了其余两家企业，不过尽管如此，此次审计是专门针对江汽的小道消息依然传得沸沸扬扬、 黄海川没有理会这些传言，随着工作组进驻江汽，黄海川也继续忙起了自己的工作。 市局的干部大会，黄海川亲自出席，会上，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占文刚宣布了市委的任命，任命郑忠强同志为市政府党组成员，市局党组书记，同时提名为市局局长人选。 毫无疑问，郑忠强的任命只等人大的程序一过，就完成了法律流程，而正式被任命为市局党组书记的郑忠强，人大那边的程序更多的是象征性的走个过场。 黄海川在市局内部大会上亦做了发言，态度坚定的表达了对市局广大同志的信任和对即将开展的工作的期望，希望全市所有公安干警能够依法履行职责，服务人民群众，打造文明执法的典范，创造一个安定、和谐、宜居的环境。 黄海川的讲话，依然是为了消除廖文昊事件对市公安系统的冲击，因为从廖文昊出事以来，已经又相继有多名中层干部落马，尽管没有市局副职层次的领导出事，但几名中层干部的落马也造成了不小的影响，那几人，都是牵扯进了廖文昊的案子，当初在提拔时向廖文昊贿赂，这才提到重要岗位上，现在落马只能说是咎由自取，不过就算如此，依然搞得市局人心惶惶，黄海川只能利用这次出席郑忠强的任命仪式再次表态。 参加完郑忠强的任命仪式，黄海川的工作继续忙碌着，江城市政府和华夏影视集团合作的小弋山风景区影视文化城项目也已经正式进入开工建设的阶段，黄海川亦是出席了开工奠基仪式。 影视文化城的项目，是黄海川较为重视的项目之一，华夏影视要投入一百亿的资金，而江城市这边的投入也不小，除了以土地折价入股，江城市政府亦要建设相关的配套设施，完善道路等基础设施，而为了这个项目，市政府已经在规划两条直通小弋山风景区的一级路，建成之后，围绕小弋山风景区的交通网将变得十分快捷。 连续多天的外出安排，这一天，黄海川也难得的呆在了办公室，九月份的江城，依然没有一丝秋天的凉爽，炎热的天气继续肆虐着这座美丽江城。 窗外是热气蒸腾，屋里，却是冷气翻滚，站在窗前的黄海川，隐隐还能感受到从窗户玻璃上渗透进来的热度，这种天气，如果不开空调，即便是呆在屋里，都像是蒸桑拿一般，不用几分钟就开始出汗。 “江城的天气是越来越热了，我记得几年以前我在江城的时候，九月份都开始变得挺凉爽的了。”黄海川没有转头，笑着道。 后面，是于致远在办公桌旁收拾几份黄海川刚刚签完字的文件，听到黄海川的话，于致远接话道，“市长，那是好多年以前了，人家说现在的江城呐，除了夏天和冬天，已经没有其他季节了，所谓的一年四季早就变成了一年两季了。” “呵呵，这话听着像是玩笑，不过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那就是我们人类的生存环境危机，你看看，这些年随着全球气候变暖的影响日益突出，我们可是从生活的环境里切身的感受到了变化。”黄海川神色感慨。 “市长您说的没错，环境确实是越变越差，这几年，气候无常，动不动就是什么百年一遇的大暴雨，大雪灾，大干旱啥的，难怪有人在网上调侃说每次一看新闻，好像就感觉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人类有史以来的大灾难都被咱们赶上了。”于致远笑着附和。 “这其实只是环境恶化的一个缩影，也说明了我们现在面临的环境危机已经十分严重，保护环境，刻不容缓。”黄海川神色严肃了起来，“咱们国家以前没条件，所以只能走先发展后治理的路子，现在这条路子是行不通了，可惜咱们的不少干部，思想依然没有转化过来，为了追求政绩，宁愿牺牲一切。” 听到黄海川转到了发展的话题上，于致远识趣的保持沉默，这个话题他可不好接，黄海川可以批评别的领导，他却是不能胡乱接话。 “对了，市长，晚上是咱们江城安平足球队对阵郑河健宝足球队，安平集团给您发来了请柬，邀请您去现场观赛，您要不要过去？”于致远想到这事，不由得提醒道。 “哦，晚上吗？请柬我怎么没看到？”黄海川疑惑道。 “请柬我之前就给您放桌上了，估计市长您一忙就疏忽了。”于致远笑道，说着话，还从桌上找出了被压在一份文件下的请柬。 黄海川随手接过请柬看了一下，笑了笑，“要不是你这会提醒，我都不知道这事，看来晚上得到现场观赛一下，毕竟是咱们江城第一支职业足球队的正式比赛，总要去支持一下。” “市长您要是去，相信俱乐部的球员也会大受鼓舞。”于致远奉承道。 “有没有受鼓舞不好说，不过以后球队的比赛，只要是在主场举行的，有空我得多去看看，起码让安平集团知道我的态度，免得他们许诺的投入打折扣。”黄海川笑了笑，说完还颇有深意的看了于致远一眼。 隐约感觉到黄海川眼神里的意思，于致远这时候只能挠头笑笑，于长谦这个安平集团的董事长是他大伯，黄海川这会说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要他去传话，不过依他对黄海川的了解，黄海川犯不着这样做，这会怕是更多的只是玩笑而已。 两人说着话，黄海川话锋一转，“小于，进驻江汽的工作组有什么进展没有？” “应该还没有，要不然尤秘书长早该来找您汇报了。”于致远摇头道。 “都过去一个星期了，还没消没息的，看来工作组的工作没那么乐观呐。”黄海川眉头微拧着。 岂止会是不乐观，恐怕会是很艰难才对！了解到一点情况的于致远心里默默想着。 第1806章 这些天，尤星照都随着工作组呆在江汽，没有过来市政府，所以黄海川对情况了解有限，而于致远则是通过几个回来过市政府的工作人员了解到了一些信息，据说工作组在江汽很不顺利，江汽的人阳奉阴违，明里暗里的给工作组制造障碍，秘书长尤星照为此发了大火。 于致远心想工作组要在江汽顺利开展工作怕是很难，除非黄海川亲自去坐镇，不过黄海川作为市长，显然又不可能亲自到江汽盯着。 “小于，走，咱们去江汽走走。”黄海川看了看时间，这会才傍晚五点左右，虽然还没到下班时间，不过反正他现在没什么事，去江汽看一看也无妨。 黄海川临走前又让秘书联系了一下孔正良办公室，得知孔正良这会正好在，黄海川索性叫上了孔正良一块去。 两个人，两辆车，黄海川和孔正良到达江汽，并没有提前通知江汽的人，车子也停在了江汽外边，两人也就带着秘书和司机轻车简从的进门，不过一到大门口，两人就被保安拦了下来。 “你们干嘛的，进去找谁。”一名年轻保安盯着黄海川几人，一脸警惕的样子。 “怎么，不能进去？”于致远上前问了一句。 “不能进，找人还是公干，你们先登记清楚，得有里面的人来接才能进去。”年轻保安义正言辞的说道。 “这位兄弟，我记得以前不是随便让人进的吗，现在怎么还搞得这么严了，难不成发生啥大事了不成？”于致远笑眯眯的套着对方的话，随手递上了一根中华烟，这是他平常放在身上的烟，不是他自己抽的，用来办事用。 瞅了瞅手中的眼，见是中华，年轻保安脸上的神色好了不少，一边拿出打火机点了起来，一边道，“谁知道呢，反正是厂里领导下的命令，说是这段时间要防止外人进进出出的，哪怕是工厂的工人也不能随便进出。” “是嘛，连工人都不能随便进出？这规定可真够严的。”于致远笑道。 “可不是嘛，领导随便一张嘴，可苦了咱这些当保安的了，工人们也不知道多少次对着咱骂娘了，妈的，又不是我们定的规矩，有本事咋不骂领导去。”年轻保安骂骂咧咧的说着。 “小江，你在说什么。”门卫室里，又出来一个中年保安，谨慎的看着黄海川几人，他刚才可是看到黄海川几人的车子了，隐约认得那是政府的牌照，这会见年轻保安出来拦人就跟对方说上了话，生怕年轻保安口无遮拦，就赶紧追了出来。 “没说啥，张哥，你不是在跟嫂子打电话吗，咋出来了。”年轻保安道。 “打完了。”中年保安撇了撇嘴，一双眼睛在黄海川几人身上来回瞅着。 于致远这时候也没再尝试套什么话，这名中年保安满脸写的就是小心谨慎，想套话可没那么容易，而且这么做其实也没太大的意义，从保安嘴里又能套出什么重要信息出来？ 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尤星照就带着两名工作人员走了出来，有尤星照出来迎接，门口的保安自然也不敢再拦着，虽然尤星照算不得江汽的人，但对方是市里的领导，江汽的保安这几天可是将市里进来的工作组成员都认得差不多了，目的就是盯紧了！ “刚刚那几人来头不小啊，我要是没记错，刚才那人是市里那个工作组的领导吧。”年轻保安看着黄海川一行人的背影，嘀咕道。 “你是没记错。”中年保安瞥了对方一眼，“我要是也没记错，刚才中间的那个人是市长，上次来过咱们江汽，小江，你刚才有乱说话没有？” “卧槽，不会吧，那人是市长？张哥，你没搞错吧。”年轻保安吓了一跳。 “没搞错，再说了，人家要不是市长，市里下来的工作组领导会出来迎接吗。” “也是。”年轻保安下意识的点着头，想着自己刚才说的话，心想应该没啥要紧，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幸亏刚刚没说啥太过火的话。 两名保安在背后议论着，这边黄海川几人进来后，和尤星照边走边聊着，从刚才门口保安的情况，黄海川几人也感受到了江汽的一些变化，这会，黄海川开口问道，“尤秘书长，现在江汽是怎么回事，你们一进来，就搞得风声鹤唳了不成。” “我们可没本事。”尤星照苦笑了一下，“是江汽管理层搞的，防着我们跟防贼一样，自打我们一进来，厂区安保一下子变得严格起来，连工人都不能随便进出，至于我们工作组想要和工人接触，更是得有一名厂区的管理人员在。” “这听着怎么感觉你们不是来审计的，而是被人审计的。”黄海川停了下来，眉头已经皱得老高，这江汽的管理层胆子也太大了。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尤星照无奈的耸了耸肩，到江汽一周了，他还没和黄海川正式汇报过进展，因为到目前为止，工作组还没啥进展，而为了不让黄海川认为他做事没有能力，尤星照本打算再坚持两天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东西再跟黄海川汇报，却没想到黄海川主动过来了，尤星照此刻自然也不能放过诉苦的机会。 两人正说着话，迎面好几人走了过来，赫然就是江汽董事长陈建设和几名主要管理层的人，黄海川也看到了那位副总经理刘安定。 “哎呀，黄市长您和孔副市长怎么过来了，也没事先通知一下，我好到外面去迎接，这下可是失礼了。”陈建设还没走上来就笑容满面的说道。 “陈董客气了，我和正良副市长就是随便过来走走，不是什么正式的视察，你们也别搞得兴师动众了。”黄海川淡然摆了摆手。 陈建设闻言，神色一怔，旋即笑道，“不管领导们是不是来视察，既然过来了，那这次肯定要给我们一个招待的机会，正好现在快要到饭点了，黄市长您和孔副市长就留下来吃晚饭，我让食堂的人准备一桌菜，黄市长您和孔副市长尝尝我们食堂大厨的手艺怎么样。” 黄海川听到对方这么说，本想拒绝，不过转头看到尤星照的脸色，黄海川心里有些猜测，尤星照这几日和陈建设打交道，怕是没少吃苦头，工作组的进展恐怕也不如意，想及此，黄海川索性就答应了下来，“也好，既然到饭点了，那就留下来吃个晚饭。” 陈建设听到黄海川答应，反倒是愣了一下，他就是随口一邀请，压根没想到黄海川会答应，以他之前和黄海川打交道的印象，黄海川也不可能答应啊！ 第1807章 陈建设没有想到黄海川会留下来吃晚饭，心里虽然有些腻歪，但仍是赶紧吩咐人让食堂准备晚餐，不管怎么说，明面上的关系还是要维护的。 一行人在厂区参观了一圈，天色也很快暗下来，陈建设的助理接到食堂的电话，说是晚餐已经准备好，陈建设闻言，便带着黄海川一行来到食堂。 吃饭的包厢是陈建设平常专用的一号包厢，面积足足有二十多平方，装修得很有格调，墙壁上挂着一台六十几寸的大液晶电视。 一行人分主次入座，厨师很快就将菜端了上来，水晶龙虾、澳洲鲍鱼、鹅肝片皮鸡……每一样菜端上来，厨师还特意一一介绍，特别是海鲜，有的还是从国外空运过来的。 随着厨师介绍，在座的人都脸色古怪，陈建设更是整张脸都绿了起来，转头看向一旁的助理，眼里满是怒火。 助理的脸色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尼玛，这厨师是脑子进水了不成，简直是猪队友，不带这样坑人的啊。 陈建设把怒火发到助理身上，助理却是把怒气撒到厨师身上，心里一个劲的骂着厨师，瞅着正唾沫横飞的介绍着菜式的厨师，那叫一个横眉竖眼，旁边介绍着的厨师看到董事长助理的脸色，再看看一桌子人的古怪神情，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劲了，赶紧灰溜溜的离开，后面上菜也不敢再进来了，直接让一个服务员端菜上来。 事实上，也怪不得厨师，晚上掌厨的是陈建设的御用厨师，平常专门负责给陈建设做菜，陈建设招待贵宾时，也都是由对方掌勺，刚刚助理打电话过来，只是说让他赶紧准备晚宴，董事长要接待市里的领导，厨师一听，自然是赶紧忙活起来，也按照陈建设平常招待贵宾的标准来准备菜式，哪里知道今天会出事，丫的，这能怪得了他吗？明明是助理没在电话里交代清楚。 “呵呵，工人都快发不出薪水了，你们也是一个劲的喊穷，不停的向市里要拨款，这吃的倒是比五星级酒店的商务餐标准还高，晚上我和正良同志可是大开眼界了。”黄海川微微一笑。 “黄市长，这……这是个例，可能是负责安排晚宴的工作人员知道是您来了，怕慢待了您，所以擅自安排了这么一桌高标准的宴席。”陈建设脸上生硬的挤出笑容，“不过这也怪我，没交代清楚。” “这一桌菜既然做上来了，要是不吃也只能浪费掉，正良，看来晚上咱们有口福了。”黄海川看了陈建设一眼，并没有揪着此事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着，还率先动起了筷子。 江汽这边的人听到黄海川的话，又见黄海川先动了筷子，心里头都悄然松了口气，其余人这时也跟着动了筷子，只见黄海川尝了一片鹅肝后，还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这鹅肝的口感极好，厨师的水平也很高，做出来一点也不比法国大厨的水准差。” 黄海川吃得津津有味，还点评了起来，其他人自是满口附和，跟着称赞起来，而厨师的水平确实也很高，就拿陈建设自个来说，他对自己这个御用厨师是百分之两百的满意，别的他不敢夸口，但这个厨师的水平，陈建设敢说绝对比五星级酒店的特级厨师还高，因为他的厨师本就是从五星级酒店挖来的，本来要被提为那家五星级酒店的总厨师长，结果愣是被陈建设花大价钱挖来了。 此刻听到黄海川夸奖厨师做得好吃，陈建设本该高兴才是，但他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要是换个时间地点，黄海川这么夸奖，陈建设或许会高兴，但此时看着黄海川脸上的笑容，陈建设却是有点胆战心惊的感觉，他怎么看都觉得黄海川那笑容暗藏杀机。 一顿饭不温不火的吃着，陈建设至始自终都提不起精神，他和黄海川本就是面和心不合，特别是黄海川上次拒绝了给江汽拨款，还扬言说要取消每年给江汽的财政补贴，陈建设当时就险些拍案而起，尽管那时控制住了情绪，但他依然是怒气冲冲的离开了黄海川的办公室，两人对彼此的看法可以说是心照不宣。 此时此刻，在场的人也都心思各异，和黄海川有过私下接触的江汽副总经理刘安定不时的偷偷观察着黄海川，见黄海川吃得有滋有味，刘安定眼神闪烁不定。 而其他人，包括黄海川的秘书于致远也好，孔正良也罢，此时尽管也都觉得黄海川的表现有些不同，但也没人在此刻开口。 “尤秘书长，你们在江汽的工作进展如何？”黄海川突然问道。 “这话问陈董事长可能更合适，我们工作组进驻江汽以来，可是受到了陈董事长的特殊照顾。”尤星照盯着陈建设，他也是真的被激起了火气，陈建设这个江汽董事长再怎么牛逼，级别也不过是跟他一样，就算陈建设背后有周志明撑腰，对他保持明面上的尊重总归是要的吧？但陈建设这几天却是没少跟他对着干，有一次更是当着众人的面和他吵起来，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尤星照心里能没火气才怪。 “尤秘书长，市里的工作组进驻以来，我们可是积极配合，为了怕个别情绪激动的工人们伤害到工作组的同志，我们管理层更是要求保安时刻陪同在工作组的同志身旁，保护工作组的同志，所以在对待工作组的问题上，我们江汽管理层上下是绝对问心无愧的。”陈建设信誓旦旦的说道。 陈建设这话一出来，饶是尤星照涵养再好，也差点掀桌子骂人，明明是让工厂的保安盯着他们，到陈建设嘴里竟然就变成保护他们了？这简直是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了。 “陈董事长要是这么说，那我也无话可说了。”尤星照耸了耸肩，他是气得肺都快炸了，却只能克制着情绪，笑脸示人。 察觉到两人之间的火药味，黄海川面色平静，不动声色的朝刘安定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人推了进来，一个男子走到陈建设身旁，低声附耳说着什么，只见陈建设听了之后，脸色变了一下。 陈建设脸色变幻着，正要交代身旁的男子，这时，楼下陡然响起了喊叫声，声音很大，这次连黄海川几人也都听得一清二楚，陈建设的脸色也彻底变得难看了起来。 第1808章 “我们要见市长。” “我们要见市长。” 自楼下传来的喊声越来越大，包厢里的人想要装聋作哑都不行，黄海川看了陈建设一眼，站起身，“看来今天这顿饭想要好好吃完是不行了。” 黄海川说完，已经往外走，其余人见黄海川不吃了，也赶紧放下筷子跟着起身，走在前头的黄海川突的又停了下来，后面的人忙跟着站住，只见黄海川往桌上看了一眼，手伸进口袋里摸索着，“嘿，平常没带钱的习惯，口袋里还真没几个钱。” 黄海川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仅有的五百块，一边转头对于致远说道，“小于，你那里有多少钱，给我凑到一千，回头我给你。” 于致远闻言，忙拿出钱包，抽出五张老人头递给黄海川。 手上拿着一千块的黄海川，走到桌旁，将钱放下。 看到黄海川这个举动，孔正良几人忙跟着从口袋里找钱，动作端的是整齐如一，现场的场面也有些滑稽，常务副市长，市政府秘书长……在市里排得上号的领导伸手拿钱往桌上放着，包括黄海川和孔正良的秘书，两人也俱都拿出了一千块。 江汽这边的人面面相觑，有些手足无措，想跟着掏钱吧，这顿饭是以江汽的名义招待的，他们掏钱不合适，但不掏钱吧，市里的领导却是掏钱了。 其余人不知道怎么办，都纷纷偷瞧着陈建设的脸色，见陈建设面无表情，一帮人也没人敢出声。 陈建设这会是被接二连三的情况气得快吐血了，黄海川这是什么意思？这分明是在打他的脸，这顿饭超出正常的接待标准，而黄海川该吃照吃，但吃完却是掏钱出来放桌上，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这顿超标的接待餐，他自个掏钱补上，以此来反衬什么？反衬他‘顶风作案’，在各级部门严厉实行八条规定，禁止公款吃喝的大背景下，他这个国企负责人却仍是大搞奢华风，违规超标接待。 黄海川把钱放下就转身出门，陈建设看着桌上的一张张百元大钞，脸皮抽动着，有心想说什么，最后仍是说不出口，看到黄海川已经出门，只能跺跺脚追了出去，眼前的情况虽然让他恼火，但楼下的情况更让他着急上火，工厂的管理层肯定出内奸了！陈建设咬牙切齿的想着。 楼下，看到黄海川出来，工人的喊声才低了下来，这时，又有人大声喊了一句，“我们要发工资。” 喊话的是个年轻男子，不过看到其他人都静了下来，就他一人冒出头来，年轻男子很快就往人群里缩了缩，不敢再往外冒。 “我刚刚在楼上吃饭，听到大家喊着要见我，不知道大家有什么诉求？”黄海川看着众人，和颜悦色的问道。 “市长，我们听说你和公司的领导在楼上大吃大喝，不知道是真是假？”有个中年工人壮着胆子问道。 “嗯，你说的没错。”黄海川点了点头，黄海川这话一出来，人群一下子哗然起来，有不少工人甚至情绪激动的说着什么，但都被掩盖在众人的声音里。 黄海川没说话，让工人的情绪宣泄了一会，黄海川这才举起手示意众人安静，笑道，“晚上这顿饭，虽然是工厂接待，不过我们是自个掏了钱的，大家要是不信，可以自个上去看看。” 黄海川说着，环视着众人，“不过我想大家聚到这里来，应该不是为了追究一顿饭的问题，而是有别的诉求。” “我们的诉求就是把欠我们的工资发了，你们领导在这里大吃大喝，一顿饭动不动就几千块的，却是一直拖欠着我们工人的工资，也太让人寒心了。”工人们大喊。 “工资的问题，我上次来的时候已经说过一次，市里会尽量督促厂里解决，看来厂里并没有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黄海川回答着众人，“不过想来大家也都听说了，市里派了工作组进驻了江汽，这个工作组的任务是什么呢？我想大家可能也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今天既然有这么一个机会，我就和大家好好聊聊。” “咱们这个工作组，除了对江汽进行正常的财务审计，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实地了解江汽的情况，和江汽的管理层一起协商探讨工厂的出路以及未来的发展，也就是说，市里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希望解决眼下的欠薪问题，而是要让江汽更好的发展起来。 江汽发展起来了，对大家有什么好处呢？不仅以后这种欠薪的情况不会再出现，而且只要工厂的效益越来越好，大家不仅能及时拿到工资，还能涨工资，甚至能有各种福利和奖金，这些，难道大家不期待吗？” 黄海川语速不快，但却说得极具感染力，原本喧闹的工人们竟是一时听得安静了下来，不过黄海川一讲完，便有人质疑道，“说得很好听，但谁知道是真的是假的。” “是真是假，大家拭目以待便知道，我作为市长，既然在这里放了话，那么，听到的也不仅仅是你们，相信我今天这番话，同样会传出去，很多人都会听到，如果我说谎，那岂不是自打耳光，大家说是不是？”黄海川淡然一笑，“坐在我这个位置上，自己打自己耳光，那可是很疼的。” 现场响起了一阵笑声，很显然，黄海川的表现获得了工人的认同，在工人眼里，眼前这个市长并不是那么的高高在上，甚至有点儿接地气，说的话挺合大家口味，看着竟是让人觉得有几分好感了。 工人们反应挺好，但其余人却是表情不一，孔正良听到黄海川的话，却是暗自为黄海川捏了把汗，刚刚有意想阻止黄海川说那番话的他，最终却是没能来得及阻止，因为他也没想到黄海川会当众说出那番话，而事实正如黄海川所说，作为市长，黄海川当众说了这些话，日后有可能真会自打耳光，不过话都说出去了，想收回来却是不可能了。 瞥了黄海川一眼，孔正良暗自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黄海川哪来的信心，江汽的问题积累已久，以前没能解决，现在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起码孔正良就看不到江汽发展的希望，但话说回来，若是黄海川真有可能解决江汽这个包袱，那黄海川可就十分了不起了。 第1809章 安抚了工人，黄海川并没有在江汽久呆，和江汽管理层的人象征性的又寒暄了几句，黄海川便和孔正良几人离开。 以陈建设为首的董事长带着一干管理层的人将黄海川和孔正良送上了车，直至目送着两人的车子远去，陈建设才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身后的一帮管理层人员，神色阴沉，“我陈某人自问没有亏待过各位，哪怕是工人的工资发不出去了，给所有中高层管理人员的工资和福利却一分钱没少过，年底还有奖金，平常也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今天的事，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管理层里的人肯定有人吃里扒外，别让我查出是谁，否则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陈董，说不定是有工人看到黄市长来了，所以自个聚集起来了，你也知道，工人们当中总有一群刺头喜欢挑事。”总经理赵启源轻咳了一声，说道。 “是不是工人认出来的先不管，今天这事，不会这么简单就完了。”陈建设目光阴冷，“我还是那句话，谁吃里扒外，最好祈祷不被我查出来，否则我陈某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陈建设说完，冷哼了一声，甩手离开。 回去的路上，黄海川坐在车里和孔正良聊着，对于他们走后江汽发生的这一幕，黄海川自是不知道，而此刻在车里，孔正良同样和黄海川聊着江汽的问题，对于黄海川刚刚在江汽的表态，孔正良颇有些担心，“黄市长，你刚才和工人说的那些，要是没达到工人们的期望，恐怕会引起工人的反弹。” “所以江汽的问题要当成一场硬仗来打，只许胜不许败。”黄海川神色严肃，“正良，刚刚在江汽吃的晚饭你也看到了，一顿晚餐，说是奢华亦不为过，要是放在酒店，刚才那一顿晚餐，少于一万块是不可能的。” 孔正良听到黄海川的话，知道黄海川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微微沉吟了一下，孔正良觉得有必要站在相对客观的角度为江汽的管理层说句话，“市长，我估计可能是他们听到你要留下来吃饭，为了招待好你，所以才高规格的搞出了这么一顿招待酒宴，这毕竟也是人之常情，他们要是真的只弄一桌普通的饭菜，恐怕他们自己心里都不安。” “正良，我知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对江汽的管理层，你觉得我对他们有成见也好，又或者我从一开始就不待见他们也罢，总的一句话，江汽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管理层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甚至要承担主要责任。” “管理层有责任是肯定的，这个我并不反对，不过责任有多大，如何界定，这个恐怕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咦，正良，我发觉你经常在为江汽说话，怎么，难道你对江汽现在的局面没有意见？”黄海川笑着看了孔正良一眼。 “市长，这个锅我可不背。”孔正良笑着摆手。 孔正良用了一句网络上的时髦话，黄海川听了也是忍俊不禁，两人到目前为止还算是合作愉快，工作上的配合也相得益彰，所以黄海川也愿意将一些话开诚布公的和孔正良谈，刚刚类带开玩笑的一句话，同样是黄海川对孔正良的一个试探，因为孔正良今天的言论，让黄海川也突然有点把握不准孔正良对江汽问题的确切态度，不过孔正良的回应也算是打消了黄海川的担心。 “市长，江汽的问题要解决，但我担心你一下子下猛药，会适得其反。”孔正良说出了自己的真正顾虑。 “重病就得用重药医，这一点我和正良你的看法不同。”黄海川笑道。 孔正良闻言，只能无奈的笑笑，黄海川已经说到这份上，孔正良知道自己也不合适再过多劝说什么，作为黄海川的副手，他在和黄海川持有不同意见时，可以委婉的劝说，但却不可能和黄海川闹僵，和一把手搭班子，孔正良有一套自己的处世和工作哲学，而他也堪称最称职的好副手，担任常务副市长已有四年，孔正良在和前一任市长耿敬毅搭班子时，同样相处得极好，工作上没红过脸，私底下亦相处得不错，耿敬毅退休时，还给了孔正良极高的评价，由此也可见孔正良做人处事极为老练。 车厢里相对沉默着，黄海川心里大概能猜到孔正良的顾虑和担心是来自周志明的压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孔正良的这种担心也能说是为他着想，但黄海川这次在江汽这个问题上却是态度十分坚决，心里也早已做好了迎接压力的准备。 “好了，正良，咱们就不说这个烦心事了，说点轻松的。”黄海川笑着打破沉默，“晚上咱们江城安平足球队在主场首秀，咱们可得去观战支持一下。” “晚上我就不去了，家里还有点事，得回去。”孔正良笑着摇头。 黄海川闻言，以为孔正良是推脱，也就没再坚持邀请，而事实上，孔正良是家里真的有事，不过这种个人私事，孔正良并不想特意解释，毕竟只是去看球赛，而不是什么重要的公务活动。 孔正良并没有跟着黄海川坐车回市政府，在路边，孔正良就下车上了自己的车，而后调头往自己的家，在江汽耽搁了那么久，现在已经是快七点。 “小于，咱们现在就直接去体育馆。”黄海川看了下时间说道，晚上既然说要去支持观看球队比赛，那就不能食言。 “好。”于致远点了点头。 车子往体育馆开去，黄海川脑子里仍在思索着江汽的问题，工作组那边，必须尽快取得进展，但陈建设想必不会那么容易配合，那就得想办法用别的手段取得突破口，黄海川想到了刘安定，但对方敢不敢站出来却是一个问题。 黄海川想着事情，不经意间转头看向窗外时，却是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宾馆副总经理倪佳丽吗？ 倪佳丽和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并肩行走着，黄海川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是谁，不过仔细一看时，黄海川却是有些发愣，倪佳丽怎么和对方走到一起？ 第1810章 黄海川看到了倪佳丽，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于致远同样看到了，只不过他没认真看倪佳丽身旁的男子，仔细瞅了瞅倪佳丽背影的于致远忍不住开起了玩笑，“听说倪总现在单身来着，这是找对象了不成？” “你可以去问问她。”黄海川笑笑，并没有私下里讨论别人八卦的兴趣，不过往窗外多看了两眼，黄海川心里却是有些奇怪，他要是没看错，跟倪佳丽走在一起的那个中年男子好像是市委秘书长刑文敬来着。 车子往前开着，很快，倪佳丽和刑文敬的背影就看不到，黄海川也收回目光，对于别人的私事，黄海川可没心思去多管。 车子到达市奥林匹克体育中心时，副市长江冬云和安平集团的老总于长谦已经一起在门口迎接黄海川，一行人走的贵宾通道，来到主看台上的贵宾座时，黄海川放眼望去，能够容纳六万名观众的体育场，此刻只稀稀落落的坐了一些观众，很是冷清。 “江城以前一直没有竞技体育氛围，现在咱们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职业体育俱乐部，说是从零开始亦不为过。”江冬云站在黄海川身旁，看到黄海川的目光，似乎猜到黄海川在想什么，开口说道。 “足球作为世界第一大运动，不管在国内还是在国外，都有着最广大的球迷群体，我相信在咱们江城，同样有着一批庞大的球迷，只不过咱们的球队还没打出名气，相信等日后球队的成绩好起来，冲超成功，这里的观众就不是这么几个。”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这话我十分赞同，咱们省里的体育频道在午夜经常有欧洲五大联赛的直播，我曾经委托省体育频道的负责人做了一项调查，结果显示，江城本地熬夜观看联赛的观众在全省所有地市中排第一，这说明什么？咱们不是没有球迷，相反，有很多，只不过咱们还没有培养起他们对本土球队的热爱。”江冬云笑道。 “欧洲五大联赛的水平高，很多球迷也多只喜欢看国外的联赛，咱们本土球队想要培养起自己的球迷，任重而道远呐，不过有压力才有挑战，我相信安平集团能够做好俱乐部的发展规划。”黄海川笑着看向于长谦。 “黄市长和江副市长放心，我们俱乐部已经第一时间成立了球迷协会，今后球迷协会的工作也会是俱乐部的一项重要工作，我相信安平足球队早晚会成为江城这座城市的骄傲。”于长谦信誓旦旦的说道。 跟在黄海川身后的于致远听到大伯于长谦的话，忍不住的轻抚着额头，恨不得找个地缝替大伯于长谦钻进去，大伯这吹牛皮的毛病又来了……成为江城这座城市的骄傲，于致远心想，大伯这话也真是敢说，要是被人翻出来，指不定今日所说就成为日后别人的笑柄了。 于致远这么想，黄海川却是不这么认为，认真看了于长谦两眼，黄海川颇有深意的道，“资本的力量是强大的，人家说金钱是万能的，这句话我虽然不完全苟同，但却也部分认同，安平集团如果能保持对俱乐部的巨资投入，我相信安平足球队有一天一定会成为这座城市的骄傲。” “有黄市长这句话，我可是信心更足了。”于长谦笑眯眯的道。 几人寒暄，在于长谦的邀请下，黄海川和江冬云也很快入座，晚上是安平足球队对阵郑河健宝球队，相对于更受瞩目的中超联赛来说，这只是一场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中乙联赛，别说是放在全国，哪怕是放在江海本省，也无人关注，如果不是因为这是江城第一个足球俱乐部的主场首秀，黄海川也压根不会亲临赛场观战。 比赛很快就开始，不得不说，安平集团之前出巨资收购三川市原夏龙足球队班底还是很值得的，夏龙足球队队员的整体水平很是不错，起码黄海川观看了一会后，觉得球队整体踢得还是挺不错的。 “我给俱乐部制定了奖惩制度，但凡是赢下一场比赛，都会有净胜球奖，看来还是得有奖罚才能激发球员的积极性和潜力。”于长谦坐在黄海川身旁，笑道。 黄海川听到于长谦的话，知道于长谦这是效仿国内某俱乐部的做法，也不做点评，只要球队真能出成绩，黄海川也乐见其成。 比赛时间是九十分钟，扣掉补时和中场休息，一场比赛下来至少得两小时，黄海川很有耐心的看完比赛，而最终安平足球队也没让他失望，主场首秀的安平足球队以二比一的解决战胜了来访的郑河健宝足球队，算是取得了主场开门红。 看完了比赛，已经是九点多，黄海川和于长谦聊了几句后就径直离开，而在比赛中途接到一条短信的黄海川，从体育中心离开后，并没有直接返回宾馆，而是拐往了市区一处僻静的茶庄。 茶庄的一处小包厢，黄海川见到了主动约他出来的刘安定，审视了对方两眼，黄海川坐了下来，刘安定不主动找他，他也要找对方出来。 “刘总，还记得之前你同我说过的话吗。”黄海川坐下后，不客气的说道。 “记得，我之前同黄市长说过江汽的主营业务有盈利，还说黄市长要是不信，可以查江汽的账。”刘安定知道黄海川重点想问什么，很是配合的回答道，其实他那一晚同黄海川聊的远不止这些。 “嗯，记得就好，现在市里的工作组进驻了江汽，刘总难道不该主动做一些事吗。”黄海川看着刘安定，眼下工作组毫无进展，黄海川显然希望刘安定这个时候能够有所作为，帮助工作组取得突破。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黄市长您，工作人派来的人都靠谱吗？特别是尤秘书长，黄市长能确保他一定可靠吗？”刘安定郑重的问道。 “怎么，你怀疑他？”黄海川眉头微皱。 “倒不是怀疑他，我对尤秘书长不熟，谈不上什么怀疑，只是不知道他靠不靠得住罢了，所以这几日我更多的是在观察尤秘书长，如果黄市长觉得他靠谱，我会暗地里配合他。”刘安定解释道。 刘安定的话让黄海川微微一怔，他倒是没想到刘安定如此谨慎，不过对方这么做倒是没错，而此刻对方这么一反问，也让黄海川有些迟疑起来，他之前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尤星照是否真的百分百可靠？ 第1811章 黄海川沉默着，刘安定也没有出声打扰，他只是个小人物，这次既然敢站出来，那他也想过被陈建设发现的后果，假如没能把陈建设扳倒，势必会受到陈建设的打击报复，所以刘安定只能慎之又慎。 “尤秘书长应该还是靠谱的，你大可以放心的配合他。”黄海川在短暂的沉思后，大胆的替尤星照背书，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黄海川在这个时候选择相信尤星照，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黄海川相信尤星照不会拿其自个的前途开玩笑，得罪了他这个市长，尤星照这个秘书长的位置就别想坐稳。 “好，既然黄市长您这么说，那我会暗地里配合尤秘书长。”刘安定点了点头。 黄海川听到刘安定如此说，微微点头，有刘安定的配合，相信工作组的工作能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堡垒总是从内部攻破的。 和刘安定聊了一会，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两人谈完正事后，并没有多聊，而为了避人耳目，两人特意错开时间离开，刘安定等黄海川离开了足足有半小时，这才慢悠悠的从茶馆离开。 一夜无话，第二日，黄海川像往常一样上班，随着工作日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黄海川也暂时将江汽的事放在一边，有尤星照天天在江汽坐镇，又有刘安定这个‘内应’配合，黄海川对工作组还算放心。 时间一天天过去，国庆假期临近时，工作组进驻江汽的日期也即将达到半个月，按照原先的安排，这次的审计期限就是半个月时间，不过在时间快要截止之时，尤星照却是通过电话向黄海川汇报了工作，并且要求延长审计时间。 对此，黄海川自是没有异议，由黄海川下指示，市政府办公室下发了通知，针对江汽等三家企业的审计期限延长为一个月。 毫无疑问，黄海川的主要目标是江汽，而其他两家国企却是跟着倒霉，被加入审计名单也就算了，这次也被延长审计时间，只因为黄海川想要做戏做全套。 尤星照给黄海川打电话时，黄海川人并没有在市里，而是在召良县，这已经是黄海川过来的第二天，而他在召良县会呆五天。 召良县，是江城下辖地域最远的县，也是全市最穷的县，从市中心的丰城区上高速到召良县，路程要两个多小时，比到临近地市的距离还远。 作为全市最穷的县，召良县的国民生产总值年年都排在全市倒数第一，可以说是坐稳老幺的位置，比倒数第二的差距足足接近五十亿，别小看这五十亿，对于召良县这样的贫苦县来说，五十亿无异于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鸿沟，因为召良县去年全年的国民生产总值也只有一百五十亿不到，而落后倒数第二名的差距却是相当于其自身国民生产总值的三分之一，可见其差距之大。 至于江城的市中心，也是全省中心的丰城区，国民生产总值排在江城市第一，去年仅丰城区的国民生产总值就达到1400亿，足足是召良县的近十倍，而丰城区的面积却不足召良县的十分之一，当然，国民生产总值和地域面积并不能按照这种简单的方式进行换算，但召良县之穷，不仅在市里挂了号，在省里同样挂了号。 也因为如此，省里将召良县列入了全省五个重点扶贫开发重点县的名单之中，督促江城市委市政府要着重解决召良县的扶贫问题，并下达了任务指标。 为此，江城市委市政府也是向省里立下了军令状，要坚决完成召良县的重点扶贫攻坚任务，保证在这一个五年计划结束时，彻底解决召良县的贫困问题。 为了解决召良县的扶贫问题，这一年，召良县可以说是市里领导踏足最多的地方，早在黄海川过来之前，傅建家等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也都先后来过，重点督查召良县的一些扶贫项目。 黄海川此次下来，着重要考察的是农村的生产情况，了解农民的实际生产生活和收入。 陪同黄海川下来的是常务副市长孔正良，因为召良县是由孔正良负责联系的贫困县，市里的领导当中，也只有他对召良县的情况最为熟悉，所以此次黄海川下来，孔正良也一块陪同。 刚刚黄海川接电话时，孔正良就站在一旁，听到黄海川给政府办下的指示，孔正良不由道，“原本半个月的审计期限延长到一个月，估计江汽的人要有意见了。” “再怎么有意见，江汽是市属国企，组织纪律总是要服从的。”黄海川微微一笑。 “话是这么说，就怕他们搞出别的幺蛾子。”孔正良摇了摇头，不过想到尤星照主动要求延长审计期限，孔正良也不禁猜测道，“工作组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嗯，星照同志说是有一些发现，所以希望延长审计时间，他提这个要求，我总不能拒绝不是。”黄海川笑道。 孔正良听到黄海川的话，微微一愣，心说你是巴不得答应才是。 两人说着话，黄海川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不过并不是黄海川的私人手机，而是平时由于致远拿着的工作手机，看了下号码，于致远神色一凛，赶紧递给黄海川，“市长，是赵副省长的电话。” 黄海川闻言，立刻就接了起来，“赵副省长，你好。” “黄市长，冒昧打给你，没打扰你工作吧。”电话那头的赵从刚笑道，他是省里排名较为靠后的一位副省长。 “赵副省长说笑了，难得接到赵副省长的电话，就是再忙的工作也不重要了不是。”黄海川笑眯眯的说道，和省里这些人打交道，黄海川也乐于讲一些好听的话。 “黄市长这么说，我可是愧不敢当了。”赵从刚客气的笑笑，旋即，话锋一转，突然道，“黄市长，我听说你们市里派了工作组对江汽进行审计，不知道有没有查出问题？” “暂时还没有，怎么，赵副省长也关心这件事？”黄海川眯起了眼睛，已然意识到了什么。 “江汽也是省里重点支持的国企，我就是负责工业这一块的，自然关心。”赵从刚笑笑，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着，“黄市长啊，江汽是省里汽车工业战略不可或缺的一环，也是省里主要领导十分重视的企业，你们市里对这样的企业应该是以爱护支持为主，而不是一味的想要找毛病，鸡蛋里挑石头呐。” 嘿，这是什么话？黄海川听到赵从刚的话，嘴角微微翘起，对方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这是怎么个意思？省里的人这么快就忍不住跳出来给江汽撑腰了不成。 第1812章 黄海川这边保持沉默着，电话那头的赵从刚看不到黄海川的表情，继续说着，“黄市长，我听说你们市里派了个审计组进驻江汽，怎么，查到问题了没有？” “暂时没有。” “听听，这不就对了嘛，江汽的管理层，我相信他们还是有很强的政治觉悟和党性原则的，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倒是你们，原本审计期限都到了，无缘无故又延长了半个月，这让下面的人怎么想？这是在伤害自己人的感情嘛，也会打击……” 赵从刚喋喋不休的说着，黄海川听得有些不耐烦，索性出口打断道，“赵副省长，首先，我要纠正一下你的话，我们市里派工作组进驻江汽，只是对江汽进行例行性的财务审计，并不是刻意针对什么，其次，工作组进驻江汽的另一个重要目的是要了解江汽现在的困境，探索和寻求解决之道，并不是为了到江汽去找茬，我想赵副省长是不是从某些人嘴里偏听偏信了些什么，所以有些偏见。” 黄海川的话很不客气，甚至有些不顾赵从刚的脸面，但赵从刚既然敢打来电话来说出这么一番话，那么，黄海川也没必要唯唯诺诺的去听对方聒噪，江城是副省级城市，论级别，他和赵从刚一样是副省级，论地位，他也不见得比赵从刚差，赵从刚有什么资格到他面前来指手画脚？说句难听点的，老子要是不给你面子，你当你是哪根葱？ 赵从刚显然没想到黄海川说‘翻脸’就‘翻脸’，愣是被黄海川给堵得说不出话来，旋即，更多的是怒火，黄海川简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好吧，黄市长这么说，那当我没打过这个电话。”好一会儿，赵从刚才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悻悻然的挂掉电话。 见赵从刚这么快挂了电话，黄海川撇了撇嘴，心知自己刚才那一番话是把这位之前没怎么打交道的赵副省长给得罪了。 “黄市长，你刚才那番话，估计让赵副省长不高兴了。”孔正良苦笑道。 “不是估计，而是已经不高兴了。”黄海川耸了耸肩，“看来江汽的某些人真的是坐不住了，市里一决定延长审计期限，他们就立刻迫不及待的从省里搬人来给市里施加压力。” “或许江汽的个别人真有问题吧。”孔正良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问题他以前不是没有想过，市里每年给江汽几个亿的财政补助，但即便如此仍然堵不住江汽的财政亏空，孔正良可不相信江汽真的是正常亏损，这么大的亏空，要说江汽的个别领导没有利用手中职权损公肥私，孔正良一点都不信。 “正良，这事你就别操心了，真有什么问题，反正就由我去顶雷，不至于让炮弹落到你头上。”黄海川拍了拍孔正良的肩膀，半开玩笑的说着。 “黄市长这话就见外，我也是班子里的一员，如果上面真要给我们施加压力，我也会和黄市长站在同一阵线。”孔正良淡然道，他虽然没黄海川那么大的魄力去做一些事，但关键时刻给黄海川一些声援还是做得到的。 两人边走边聊着，今天晚上，两人就下榻在召良县的县委招待所，招待所旁边就是一个小公园，虽然不大，但作为饭后散步的场所已经足够，黄海川和孔正良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谈着事情，除了江汽的问题，两人也谈到了召良县的扶贫问题，作为全市扶贫攻坚任务最重的贫困县，召良县的扶贫任务并不轻松，市里除了在财政上重点倾斜，更要想办法为贫困乡村的农民们探索出一条可持续发展的致富发展之路。 今天的考察，是视察县里的几家重点扶贫企业，而明天，黄海川会下乡去，孔正良则是返回市里，黄海川此次在召良县安排了五天的行程，孔正良除了昨天和今天一块陪同下来视察外，自是不可能跟着在召良县待五天，他这个常务副市长也有自己的行程安排。 两人在小公园里散步走了几圈后，黄海川看了看时间，笑道，“咱们下来两天，都是一大帮县里的领导跟在身旁，想看点什么东西都不方便，晚上趁有这个机会，咱们到街道走走。” “也好，现在时间还早，回去也没什么事。”孔正良点头赞同，晚上吃完晚饭，他们就把县里的一干人都打发走，这会倒是比较自在。 从小公园里的另一头出去，两人就已经置身街道中，县委招待所就在县城，离繁华的主街道仅仅一街之隔，小公园的另一头，恰好就连着主街道。 两人在街上慢慢踱步着，身后跟着秘书和司机，而周围，隐隐约约有几名精干的便装男子像普通行人一样散落在两人身旁，这些人，都是县局抽调的精干民警，负责保护市里下来领导的安全，这其实也是当领导好与不好的直接体现了，出入有人保护，听起来很好，但有时候想要单独走走，反倒成了不方便。 “召良县城这几年还是发展很快的，城区居民的收入增速并不比市里的其他地区差。”孔正良看着县城里拔地而起的一幢幢高楼，和身旁的黄海川说道。 “就咱们入眼所见的，县城的发展确实不错，不过这是典型的头重脚轻，召良县这是举全县之力在发展县城，这就只会造成县城发展越来越好，农村却是越来越穷。”黄海川道。 黄海川的话让孔正良为之语塞，他知道黄海川说的没错，而这也的确就是召良县当前发展的实际情况。 沿着街道行走，孔正良看到路边一处卖小吃的小摊时，不禁笑道，“这是召良手工米粉，在咱们江城很有名，算是本地特产之一，黄市长要不要尝尝。” “是嘛，那就尝尝。”黄海川闻言，笑着走过去，反正就是随便出来走走逛逛，能品尝一下美食也不错。 孔正良点了两碗青菜鸡蛋米粉，对他们这种在各种应酬酒席上能吃到山珍海味的人来讲，有时候来一点素的反而更合他们的口味。 两人坐着等着，米粉快端上来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两位好，我可以坐这一桌吗。” 第1813章 黄海川抬头看去，发现身旁站着的是一个知性美女，裁剪得体的职业裙装，黑色的中框眼镜，一眼看去，给人印象十分好。 不过印象好归印象好，黄海川和孔正良两人对突然而来的不速之客仍是有些惊讶，两人都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的座位，看到周围的几张小桌子都坐了人时，两人才有些释然。 “坐吧。”黄海川随意点了点头，这路边的小摊，只有几张小桌子沿街摆着供客人入座，此刻其他桌子都坐了人，这女的过来跟他们凑一桌，倒也没啥奇怪了，要是其他桌子空着，这女的却是突然要来跟他们坐一起，那倒真的值得警惕了。 女子坐下，这时候黄海川和孔正良两人的米粉汤也都端了上来，因为多了个陌生人，黄海川和孔正良这会也没再谈论公事，隔墙有耳这句话，对他们这些身在体制的干部来说，尤为在意。 热腾腾的青菜鸡蛋米粉汤摆在面前，黄海川和孔正良两人也都开动筷子，不得不说，吃惯了各种山珍海味，尤其是晚上和县里的人吃饭，也吃了不少荤腥后，此刻来这么一晚青菜鸡蛋米粉汤，委实是让人食欲大动。 黄海川迫不及待的先尝了几口，旋即称赞道，“不错，这汤的味道不错，还有这米粉，细腻柔嫩，口感极好。” “这就对了，正宗的召良米粉就是这样，在外面吃到的很多打着召良米粉牌子的，其实都是假的。”孔正良笑道，先喝了口汤的他，这会也忍不住砸了咂嘴，似乎在仔细品尝汤的味道，“不过除了米粉外，这家小摊的汤汁，味道倒是真的很不错。” “他们这家的汤都是自家用大骨汤熬制出来的，真材实料，所以比别人味道好，也赢得了很多回头客，这条路上有好几摊卖米粉的，就属他们家生意最好。”坐在旁边的女子突然插了句话。 黄海川和孔正良闻言，都下意识的转头看看四周，对方说的话倒是没错，这家小摊确实是坐满了客人，而其他家，生意并没这么红火。 “抛却这小摊自家熬制的大骨汤不谈，单说这米粉，既然是本地特产，吃起来口感也确实比其他米粉好，不知道本地的人有没有利用这一优势，充分挖掘商机。”黄海川笑道。 孔正良一听黄海川的话，立刻就明白过来，黄海川这是联想到召良的贫困问题了，对于召良县这样的贫困县来说，如何挖掘具有本土优势的商机，形成特色的产业，对于县里的发展无疑是十分重要的，就好比市里一直在积极扶持召良县的贫困企业发展，其目的何尝不是为了保证县里的发展。 “这召良米粉，倒是有一些企业进行生产和包装，不过市场上的产品参差不齐，有的吃起来感觉就跟普通米粉差不多。”孔正良笑道，他因为负责召良县的脱贫问题，所以这一年来到召良的次数很多，也在本地吃了不少次米粉汤，正因为如此，他对米粉汤也颇为喜爱，在江城，孔正良也让媳妇到超市买过召良米粉，吃起来却是没在召良本地吃的好吃。 “外面买的，现在很多都是假冒的。”女子笑着说了一句，目光还颇为奇怪的打量着黄海川和孔正良，显然是觉得两人谈论的话题颇有些‘高大上’，起码普通的老百姓不会谈什么‘优势’‘商机’。 不过也仅仅是奇怪了一下，女子自个点的米粉汤也很快端上来了，女子二话不说就拿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一点也没顾及旁边的人。 至于所谓的淑女形象，在美食面前，女子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女子三下五除二就将一碗米粉汤吃完，还把汤给喝了个见底，而后才颇有些恋恋不舍的放下了碗，看似想多吃一碗，但嘴上又自个嘀咕着‘再吃又要减肥’之类的话。 女子最终还是起身付了钱，坐上了路边停的一辆红色本田思域离开。 黄海川和孔正良两人没想到会碰上这么一个有意思的女子，不过对方只是临时过来拼桌的，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这会吃完也已经离开，两人也没放在心上。 旁边没人，两人继续谈起了召良县的问题，扶贫扶贫，并不是单纯的市里给一笔财政拨款，而是要扶持和培育本地的企业发展，让县里自身拥有造血功劳，这才能从真正意义上解决就业和发展问题，老百姓有了收入来源，贫困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吃完米粉汤，两人在街上继续逛了一会，而后才慢慢踱步返回招待所。 夜晚的召良县城，其实充满了都市气息，县城虽然不大，却是应了那句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黄海川和孔正良沿着一条街道走到尾，就发现整条街上基本上吃喝玩乐一条龙，应有尽有，虽然比不上大城市的繁华，但却有着小城市的安逸。 “整个召良县，精华基本上集中在这条街上。”来过召良县多次的孔正良笑着同黄海川说道，“召良县城不大，开着摩托车，半小时都能绕行一圈，而整个县城热闹的街道也就两条，城市的缩影说是集中在这两条街道上也不为过。” “看来正良对这里很熟悉啊。”黄海川笑道。 “自从负责召良县的扶贫问题，我都算半个召良人了，从今年年初到目前为止，我来召良的次数已经不下十次了，平均每个月至少来一次。”孔正良苦笑，“而且打从负责召良县的扶贫工作后，我这大半年来就没睡过几次安稳觉，感觉脑袋上了一圈紧箍咒，心里总是装着一件事放不下心来。” 黄海川闻言，默默点了点头，去年年底以来，上面的决策层再次强调将扶贫工作放在重中之重的位置时，下面地方也都重视起来，将需要重点扶贫的贫困地区划分了片区，而后由主要领导包片负责，人人签订责任书，这么做的好处无疑是显而易见的，真正给领导干部上紧了发条，最大限度的将扶贫工作落到实处，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很多都是流于形式，不过这样一来，负责的领导干部显然是压力倍增。 第1814章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黄海川和孔正良两人都早早起来，一块吃完早餐后，孔正良便返回市里，而黄海川，今日则是要下乡。 召良县小云镇，这是全县有名的贫困乡镇，全镇人口三万多，农民人均年收入不足2000元，远低于国家贫困线标准。 黄海川此行的目的地就是小云镇，他会在小云镇呆三天，具体考察小云镇的几个特贫村的扶贫工作进度。 此刻坐在车上，黄海川手里拿着召良县的发展资料，里头包含了召良县的各项经济数据以及全县产业构成和发展情况，同时囊括了全县所有乡镇的发展情况，还包括了一些特级贫困村的情况，可以说十分详尽。 在县里的前两天，黄海川都在县里调研和考察市里重点督促落实的扶贫企业发展，资料都是到了晚上才有时间看，这次下乡的三天，黄海川显然也想利用时间好好研究一番。 扶贫工作，尽管中央一直在提，但以前并没有摆到这么重要的位置上来，这两年，随着上面决策层的核心领导的重视，扶贫工作也成为了这两年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对于贫困地区，政府主要领导更是要包片负责，签订扶贫责任书，对扶贫工作不重视或者完成不好的，在干部提拔的考核过程中，则不被重点考虑。 黄海川来到江城工作，他给自己定下的核心任务就是发展经济，让江城重振以往的辉煌，这也是政府的主要工作，而他作为市长，自然也要将发展经济作为第一要务，而扶贫工作，其实也和经济工作密切相关，事实上，经济发展了，老百姓的荷包鼓了，贫困的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当然，如何让经济发展的红利真正惠及老百姓，让贫困地区的老百姓也能从经济发展中获益，这道题其实并不简单。 如今频繁被人提及的贫富差距扩大，社会财富分配不均匀，其实本质上就是经济发展过程中所造成的财富分配不公，二三十年的经济高速发展，造就了一大批富人，但也造就了一大批穷人，富者越富，穷者越穷，而普通人想要向中等收入阶层攀爬，也并不容易。 黄海川希望重振江城的辉煌，也希望自己离任时，江城所有的贫困村都能脱贫，这是一项十分具有挑战性的工作，想要完成并不容易，而此刻，黄海川看着召良县的经济数据，心里头并不轻松，召良县有全市最多的贫困村，而召良县自身，也是全市有名的贫困县，在这样一个经济发展乏力的地方如何摸索出一条适合自身的发展路子，这显然成了一个大难题，而让黄海川颇为忧心的是，目前拉动召良县经济发展的主动推动力竟是房地产投资，而且占比很大，几乎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 房地产投资的热度也推升了县城的房价，以县城主城区为例，核心地段房价突破九千，并且还呈上涨趋势，而对房地产的投入，目前仍保持大幅度增速，这也成了今年召良县经济发展的最大功臣，今年召良县的经济增长有望达到百分之十二，大大超过全市增长速度，这其中就得益于房地产投资的大幅推动。 看着这样一份经济数据，哪怕是知道召良县今年取得了不错的增速，黄海川心里头也很难高兴起来，要知道，召良县去年的城镇人均收入也才刚过万元，而县城房价却是要直奔万元而去，这已经是典型的畸形发展，别说农民买不起房，就是县城的居民都买不起房。 “现在市区主要地段的房价是多少？”车上，黄海川突然问了一句。 “市区的房子均价目前大概是两万多，如果是核心商业区域，均价已经超过四万。”于致远听到黄海川发问，赶忙答道，对于这些数据，他都是门儿清的，因为其大伯是市里的房产大鳄，所以于致远不仅不缺钱，也不缺房，整个于氏家族的人，要是每个人手上没一两套房子，说出去都会让人笑话。 于致远家因为和大伯家走得很近，所以在安平集团开发的几个优质楼盘，于致远被大伯赠与了几套房产，手头的房子多，住不过来，于致远自然动了卖掉的心思，特别是现在房价已然有见顶的趋势，就江城目前的形势，哪怕是市区的房价还会涨，但恐怕也涨不了太多，所以于致远最近也将手头一套位于市区主要商业中心地段的房子挂出来卖，房子标的价格是每平方两万五，而这还是二手房的价格。 于致远最近在卖房子，所以对市区的房价一清二楚，此刻黄海川问这个问题，于致远都不用想就能直接答上来，不过让于致远疑惑的是自家这位领导一向对发展房地产不感兴趣，也不知道此刻突然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深意。 于致远不知道黄海川是看了手头上有关召良县的经济发展资料才会有此一问，见黄海川没有下文，于致远很明智的没有多问，大伯就是市里知名房企的大老板，而黄海川又是很明显不支持过度发展房地产的领导，所以在房地产这个话题上，于致远可不敢和黄海川多聊。 在黄海川下乡的路上，市里，江汽办公楼内的董事长办公室，陈建设一上午过来就没好心情，秘书进来帮他收拾办公桌时，因为不小心碰落了办公桌的一份文件，直接被骂得狗血淋头，可怜的女秘书最后委屈得两眼泪汪汪的跑出去。 上午九点多，陈建设犹在办公室里发着火，省里反馈来的消息让他很是恼怒，黄海川竟然连副省长赵从刚的面子都不给，这让陈建设又是惊悸又是恼火，黄海川这是铁了心跟他过不去不成？要知道，赵从刚可是周志明一系的，昨晚赵从刚会打电话替他出面，这其中也有代表一部分周志明的意思，可黄海川愣是将赵从刚的面子给驳了，以至于陈建设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处在焦躁的状态，昨晚他是躺到凌晨四五点才睡着，早上又是八点多就被吵醒，失眠再加上焦躁，陈建设现在可以说是处在随时‘狂暴’的状态，否则刚才也不会将秘书给骂哭。 现在唯一让陈建设有点欣慰的恐怕也就是周志明也因为此事而有些震怒，因为黄海川驳了赵从刚的面子，等于也是不给他面子，昨晚赵从刚打那个电话，毕竟是有周志明的部分意思，黄海川即便是在不知情的情况给驳回了，周志明心里肯定也不高兴，陈建设现状就寄希望于周志明能够亲自出面，你黄海川再牛逼，省长大人亲自出面了，你总没那个胆子再驳回吧？ 此刻陈建设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他知道周志明不会因为江汽被审计这件事直接出面，至于原因，他有从周志明秘书那打探过消息，处在周志明的位置上，想要让周志明出面的话，缺少个契机，他必须有个合情合理的由头，才能让周志明好出面，否则市里对江汽的审计可以说是正常的抽审，省里要是干预反而就说不过去。 办公室门突然被人敲响着，陈建设这时候很烦躁有人来打扰，见到来人只是象征性的敲了下门就自个推门进来，陈建设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看清楚进来的人，陈建色怒道，“没经过我的允许，谁让你进来的。” 进来的是陈建设的心腹，董事长办公室主任蒋东全，蒋东全知道陈建设在气头上，刚刚被骂出去的女秘书关小月，别人不知道两人的关系，蒋东全可是一清二楚，董事长和漂亮的女董秘，要说没点风花雪月，说出去鬼才信，别人是没直接的证据，而蒋东全作为陈建设的心腹，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他还知道陈建设平时对关小月可是着紧得很，今天竟然会将关小月给骂哭，可见陈建设这会的心情有多么糟糕。 没敢多废话，蒋东全直接爆猛料，“陈董，我知道公司的内鬼是谁了。” “你说什么？” 蹭的一下，陈建设站了起来，两眼圆睁，眼神几乎要吃人。 第1815章 陈建设反应之大，连蒋东全也吓了一跳，见陈建设满脸狰狞，蒋东全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是谁？”陈建设怒视着蒋东全。 “是刘副总。”蒋东全道。 “刘安定？”陈建设低声呢喃着，旋即暴怒了起来，“狗日的刘安定，老子待他不薄，他竟敢背后给我捅刀子，东全，把他给我叫过来，老子要废了他。” “陈董，您息怒，息怒。”蒋东全劝道。 “息怒？东全，你让我息怒？老子辛辛苦苦维持着这么大一个厂子，费尽心思的给大家争取好处，没亏待任何一个人，他刘安定，干着公司的副总，拿着高薪，竟然吃里扒外，朝我背后捅刀，你说我能咽下这口气吗？”陈建设怒道。 “陈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您现在把刘安定叫过来也没啥用，就算他承认了，您一时能拿他怎么办？总不能真让人废了他吧，到时候陈董您自己肯定也会惹一身骚，何不先冷静冷静，咱们再从长计议，看要怎么收拾他。”蒋东全解释道，心里对陈建设刚才的话却是嗤之以鼻，心说你辛苦个屁，要说工人辛辛苦苦还差不多，你一个董事长，成天尽享服了，市里每年给的几个亿补助，也不知道有多少是通过关联公司的利益输送进入你自个的腰包了。 蒋东全想归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作为陈建设的心腹，他可以说是也落得了不少好处，怎么说呢，陈建设这人虽然胃口很大，但他吃肉，也会留给别人喝口汤，蒋东全每年从公司里也能捞个几百万，所以在这种时候，他也必须尽心尽力的帮陈建设出谋划策。 办公室里的气氛沉默着，蒋东全的劝说终归是有了效果，陈建设在短暂的暴怒过后，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东全，你有什么好主意？” “陈董，一时办法我也想不到什么办法。”蒋东全苦笑。 陈建设听到对方这话，好悬没一口血吐出来，丫的，你没主意就让我息怒？ “陈董，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阻止刘安定继续和市里的工作组的暗中往来，否则有他给工作组当内鬼，市里的工作组还不知道会查出多少问题来，难怪市里会突然决定延长半个月的审计期限，肯定跟他有关系。”蒋东全道。 “我知道，关键是怎么阻止。”陈建设挑了挑眉头，这会说到刘安定，他忍不住又怒气上涌，而最让他心里感到不安的是刘安定是公司的副总，已经是公司的核心领导层，对公司很多事都了如指掌，陈建设不知道刘安定已经向工作组透露了多少，这让他有些惶恐不安。 “陈董，你说有没有这样一个办法，能让刘安定闭嘴，又能让他之前给工作组提供的消息不作数。”蒋东全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不知道已经想到了什么办法。 “有什么主意就快说，别卖关子。”陈建设不耐烦道，他对这个铁杆心腹再了解不过，对方眼珠子一转，陈建设就知道对方肚里肯定又冒坏水了。 陈建设这么一说，蒋东全也不敢再卖弄小聪明，直接道，“陈董，既然刘安定不仁，那就别怪我们不义，咱们干脆想办法把他送进监狱去，让他没办法再搞幺蛾子，而且只要刘安定成了犯罪分子，那甭管他之前跟工作组说了什么，咱们完全可以说他是栽赃陷害，到时候陈董您再通过省里的领导发力，那就事半功倍了。” 听着蒋东全出的主意，陈建设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很快，陈建设一拍大腿，“妙啊，东全，你这主意好，不愧是狗头军师。” “咳咳……”蒋东全哭笑不得的望着陈建设，心说老板，您就不能给我取个好听点的外号。 陈建设此时才不会管蒋东全想什么，觉得蒋东全这个办法大为可行的他，决定立刻动手，“东全，你马上去搜集一下刘安定的资料，包括他在公司里的人际关系，以及他和哪些人走得近，哼，他在公司当了这么多年副总，好处一样没少拿，我就不信没法给他弄几个罪名。” “好，我马上去办。”蒋东全点了点头。 召良县，黄海川的车队抵达小云镇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此次陪同黄海川过来的除了之前就下来的市里的工作人员，县里边，只有县长卢成义和副县长萧金明一块陪同下来，原本县里的其他主要领导也要下来，却是被黄海川给拦住，不喜欢前呼后拥的黄海川显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次下乡就搞得兴师动众，所以黄海川此次下乡的车队其实也只有三辆车，除了黄海川的座驾外，就是县里的一辆中巴车和小汽车，总共也就三辆车。 县电视台也派出了几名记者负责随队拍摄和报道，黄海川下车时，就看到了一张颇为熟悉的面孔，身旁的于致远更是早一步认出来，小声的同黄海川嘀咕道，“市长，那女的像是昨晚跟您和孔副市长一起坐下吃饭的那女的。” 黄海川微微点了点头，他下车就看到了对方，短暂的错愕后，黄海川就有些皱眉，女子要是县政府的工作人员，黄海川可不认为对方会不认识自己和孔正良，那昨晚看似凑巧的过来拼桌，可不见得就是巧合了，偏偏对方表现出一副不认识他们的态度。 “看着像是县电视台的。”于致远又补充了一句。 黄海川闻言，没有多说什么，他不喜欢以阴谋论去揣测别人，对这种事也没必要太放在心上，反正甭管对方抱着啥心思，自个心里多留一个心眼便是。 在县里和镇里一干人的陪同下，黄海川转身走进了镇政府大院，他们一行人会先在镇里逗留，黄海川还要听取镇里的工作报告，吃完午饭后，才会下乡。 黄海川走进镇政府大院后，后面的县电视台记者也赶紧跟上，纪一菲瞅着黄海川的背影，眉头微动，她注意到黄海川刚才看到她了，而她亦在仔细观察黄海川的反应，不过看到黄海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后，纪一菲心里不由有些忐忑，昨晚故意安排的那一出‘偶遇’，纪一菲担心自己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纪姐，发啥楞呢，领导都进去了，咱们也得赶紧进去。”旁边一个电视台的同事拉了纪一菲一下。 “哦，好。”纪一菲点了点头，旋即心不在焉的跟了进去。 第1816章 在镇里听完镇上的工作汇报并且吃完午餐后，黄海川一行便开始下乡，此行黄海川会走访六个山村，但真正留下过夜的，只会选择其中两个山村，作为市长，尽管他想将所有的贫困村都一一走遍，但他的时间有限，这一趟下来，能在召良县考察五天，已经是他所能安排出来的时间极限，再多呆一两天，其他工作都得耽搁了。 黄海川的第一个目的地是兴林村，同小云镇的多数贫困村一样，兴林村也是山区村，因为交通不便再加上村里没有可发展的副业，这里的农村除了种田外，并没其他收入，而因为气候条件所限，兴林村的水稻更是只有一年一熟，而村里尽管有大量田地，但都是山田，不适合大规模的机械化种植，想要靠种田致富更是不可能。 “市里的其他县市，像三江市等靠近沿海的县市，水稻都是一年两熟，召良县因为海拔高，气温比起市里其他地方偏低，水稻只有一年一熟。”车上，于致远同黄海川随口聊着，他以前还不知道这事，以为召良县和市里的其他地方一样，水稻都是一年两熟，后来到了召良，听本地人讲起，于致远才知道这么个事实，当时还颇为惊奇，毕竟召良县也是属于江城，同一个市里的农作物种植差异竟然有这么大，于致远觉得很不可思议。 比起于致远的见识，黄海川在这方面的见闻可谓是见多识广，毕竟是当过多年领导的人，又在几个不同的地方干过，以往在望山市，那同样是个山城，同一个市里，不同的地方也有水稻一年一熟和一年两熟的区别。 车子沿着环山公路行驶着，在一段上坡路时，前面领头的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后面的几辆车子也只能跟着赶紧踩刹车，不过也只是片刻，前头的车子很快又恢复行驶。 “怎么回事？”于致远嘀咕了一句。 很快，前头就传来了消息，一只野生的穿山甲突然从山路边的峭壁上窜了上来，车子险些就碾了过去，开车的人只能赶紧停住。 前头的人还在说着话，于致远这边已经看到了穿山甲，神色颇为兴奋，“市长，您看，穿山甲，这是野生的，很少看到。” “确定是野生的吗？会不会是有村民饲养的？”黄海川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话一问出来，黄海川就知道自个这问题问得多么白痴了，要是饲养的，可不会这么放出来，这一转眼跑没了，养殖的人损失就大了。 于致远不知道黄海川自个已经有了答案，还是很肯定的答道，“市长，不可能是饲养的，没听说过召良县这边有人能饲养穿山甲，倒是这里的山区，野生的穿山甲不少，在咱们市里也都挺有名的，有些酒店就专门从召良这边高价收购野生穿山甲。” “穿山甲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竟然还有人敢捕猎，这些人真是胆大妄为。”黄海川摇了摇头。 “山区里的人穷，再加上金钱诱惑，肯定会有人敢乱来，不过主要一点也是没人管，警察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随时随地知道有人在山里捕猎野生穿山甲。”于致远道。 黄海川闻言，也只能点头承认这是个事实，山区的面积广袤无垠，人一钻进山林里，就如同一粒沙子进了江河，又有谁能知道有人在捕猎穿山甲。 往窗外看了一眼，那头野生的穿山甲在山坡上又露了个头，眨眼间又消失不见，黄海川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野生的穿山甲，心里颇有些感慨，现在自然环境破坏得这么厉害，也就只有在山区这些自然环境保护较好的地方还能看到一些野生的保护动物出没了。 车子继续沿着环山公路行驶着，约莫又行驶了十几分钟后，就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兴林村，而从兴林村往里去，还有两个山村，同样也都是贫困村，其中位于山里最深处的落云村，更是全县最穷的村落，黄海川今晚会在落云村住一晚。 县里的一个扶贫项目就落在兴林村，是一个农业大棚项目，种植金线莲，这是珍贵的中草药，素有‘药王’‘神药’之称，也能直接当成补药炖汤吃。 金线莲并不容易种活，野生的金线莲更是少之又少，因为金线莲往往在还没成熟时就被鸟类给啄食了，所以想要采摘到野生的金线莲实在是难上加难，因此市面上卖的所谓野生金线莲，其实大都是大棚种植出来的，不过尽管如此，金线莲依然能卖出高价，因为金线莲对生长环境要求十分苛刻，哪怕是大棚种植，也不可能大规模供应，这也决定了金线莲的价值。 黄海川在一干人的陪同下参观金线莲的大棚种植项目，这是由镇里申请，县里核准的扶贫项目，前后投入了几百万，而这些钱，自然是从县里的扶贫专用基金里出，市里面，也给召良县的扶贫基金下拨了上亿的财政拨款。 “镇里投入这个大棚项目，除了请市农业局的专家进行种植指导外，大棚日常的种植和打理、维护，都是请本村的村民，因为效益好，我们给村民开的工资也高，一个月有两千八的工资。”镇长黄海东给黄海川介绍着大棚项目。 听到村民的工资有两千八，黄海川也不禁十分高兴，两千八的工资在城里不高，但在农村，特别是还是兴林村这样的山区农村，显然已经不低，最主要的是村民还能就近在家门口工作。 “去年年底有不少外出打工的村民回家过年，听到我们这大棚有这么高的工资，有一些人都不想出去了，就想着进大棚工作。”镇委书记高小波也不失时机的插了句话，这种能在领导面前露面的机会，他这个镇书记可不能让镇长给抢光了。 “不错，这一个扶贫项目算是十分成功了，要是山区农村能多一些这样的好项目，何愁农民不脱贫。”黄海川感慨道，想了想，突然又问道，“这个种植金线莲的项目能进行复制吗？” “市长，这恐怕不行，我们请教过市里的专家，目前就兴林村这一带的气温土壤最适宜金线莲生长，再往里头一点的落云村，别看它跟兴林村直线距离不到一千米，但金线莲在落云村就是种不起来。”镇长黄海东道。 “看来这金线莲对外部生长条件的要求十分苛刻了。”黄海川点了点头，一脸惋惜，这样的大棚种植项目要是能够大规模复制，那么，在召良县所有山区农村都上这个项目，那可不失为一个脱贫的好办法。 黄海川和县里、镇里的一干人在大棚里参观着，不远处，纪一菲默默的观察着黄海川。 第1817章 一行人参观完兴林村的大棚种植项目，便又往山里去，从环山公路往山里走，还有两个山村，小石村和落云村，因为时间紧迫，黄海川一行在小石村只是稍作停留，最后便前往了位于大山最深处的落云村，也是今晚落脚的地点。 越往山里走，公路越窄，到后面也只剩下了可供一辆车通过的单车道，如果碰到对面也有车子过来，那么两车同时都得堵在公路上。 “这公路应该再扩宽一点，要不然真碰到两车交会，岂不是直接堵死了。”黄海川看着窗外，眉头微皱。 “县里的财政预算有限，很多山区的公路都是视情况修的，所以一些贫困地方的基础设施建设可能有所不足。”从兴林村出来就坐在黄海川车上的县长卢成义回答道。 黄海川闻言，对这个解释倒也没说啥，召良县财政穷，这是不争的事实，县财政没钱，对贫困地区的投入自然也不可能多，这是很现实的一件事，因为贫困地区本身就意味着没什么经济产出，对于没有多少经济效益的地方，政府财政不可能进行大规模的基础设施投资。 车子继续行驶着，抵达落云村时，已经是临近傍晚，因为海拔高，抬头往山上看去，直接就能看到一片片云彩盘桓在山间，仿若人间仙境。 “真美，这里的景色不输给那些有名的风景名胜。”黄海川站在村前的平地上，看着四周的风景，感慨道。 “这里的景色还可以，之前县里也要考虑过是不是可以在这边建立一个风景区作为村里的扶贫项目，不过实地考察后，发现景点有些单一，想要开发旅游区的话，没有足够的景点支撑起一个旅游区，再者，因为交通不便，开发成本高，预估的投入产出不成正比，所以县里最终砍掉了这个项目。”卢成义道。 “要是能开发景区，这里确实不错。”黄海川笑笑。 卢成义听到黄海川如此说，只能苦笑，县里倒是想开发呢，关键是投入太大，而且真开发了，一旦没有客流，那每年都得亏钱，县里可烧不起这个钱。 两人边说着话边往村里走，车子都停在了村外的一块平地上，在落云村里，也只有村外的那块平地能够停车，否则村里的房子都是沿山腰间的，压根没多少平底，一眼望过去，村里的房子都是上一栋下一栋，很少有并排而建的。 村长章国亮在前头领着路，因为镇里早已提前通知市里的领导要过来，还会留下来过夜，所以村里也早做了安排，每户村民家里安排一两人入住，倒也不用怕市里和县里下来的人没地方住，只不过条件苦了点。 “村里大多数还是土墩木头建起来的房子，条件不好，晚上只能委屈领导们了。”村长章国亮挺着额头深深的两道皱纹说着，他其实也还是村支书，村里没人愿意干这个村干部，所以村长支书都由他一人挑了，而事实上，整个村里的村干部也只有他一个。 “老村长不用担心，我们下来就是为了体会大家的生活，可不是为了享福的。”黄海川笑道，眼前这个看着很朴实的老村长让他一眼看着就很亲切。 “黄市长说的没错，老村长，你们平时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可不要因为我们下来而影响了你们。”卢成义附和着黄海川的话。 老村长章国亮听到两人的话，憨厚的笑了一下，他平时也没怎么和领导打交道，已经六十多岁的他，这一辈子见到的最大的领导还是镇长，乍一听到镇里通知说市里和县里的领导要下来，还要过夜，章国亮都有些手无足措，而为了迎接市里和县里的领导，镇里的人提前几天就来到村里，督促村里的人要把卫生做好，屋里要打扫干净，同时，镇里也带来了很多新鲜食物，还包括一些崭新的棉被，说是用来招待领导，让村民们到时候说是自家的。 这些准备工作都是镇里早就提前几天就过来做好的，村民们虽然觉得领导们下来打破了日常生活的平静，但因为能落到实在的好处，倒也没人真的埋怨啥，因为镇里提前送过来的食物和棉被，食物要是有剩下没用掉的，会留给村里，而棉被，镇里也不会在事后带走，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尽管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但对于贫穷的村民来说，还真就挺看重这点东西。 山里的夜晚来得比较早，不到六点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零星的灯光在半山腰间一盏盏的亮着，仔细数过去，一眼能望到的地方，也就二十几户人家。 “村里现在有多少户人家？”傍晚，黄海川和其他市里县里下来的人一块和村民吃着饭，一边问着坐在旁边的老村长章国亮。 “村里目前有一百多户人家，人口不到一千，除了眼前看到的这一小片，翻过小山头过去还有，不过咱们在这里看不到。”章国亮老老实实的回答着，他的碗里有一大块肉，嘴上吃着肉时，章国亮额头那两道深深的皱纹仿佛舒展了许多。 “不到一千人的村落，算是一个小村落了。”黄海川叹了口气，这样一个贫困村，别看人口不多，想要扶贫却是不容易，因为年轻人很都出去打工了，留下的都是老弱妇孺，刚刚黄海川就有注意到了，过来吃饭的不是老人就是妇女孩子，而家里的青壮年劳动力，黄海川特意问了一下，大多出去打工了。 人家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的山，却是没生产什么特产，而山里的田地虽然很多，但大多荒芜着，因为青壮年劳动力出去，村里能种田的只剩下老人和妇女，很多田地逐渐荒芜了起来，而这里的山地地形也注定了没有办法进行机械化种植，否则黄海川进村的时候看到很多沿着半山腰开辟出来的一块块梯田都荒废着，如果能够机械化种植，其实发展现代化农业不失为一条路子。 “村里的年轻人出去打工，一个月能拿多少钱？”黄海川随口又问道。 “不多，没啥文化，出去也找不到啥像样的工资，拿我家来说，我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家务农，小儿子结婚后出去打工，但放心不下家里，就在县城就近打工，方便能够回家看看老婆孩子，但在县里一个月也就不到两千来块。”章国亮摇了摇头，额头的两道皱纹仿佛更深了。 一个月不到两千块！黄海川皱了皱眉头，又问了下章国亮家里的情况，得知章国亮一大家子有十口人，除了小儿子出去打工，其他人都在家里务农，黄海川不禁给对方算了本账，心里头有些沉重，人均收入只有几百块，而像章国亮这样的家庭，恐怕在落云村这个地方，是具有普遍代表性的，也难怪落云村会是附近这一带最贫困的村。 村里的人没文化，长期住在大山里，因为交通不便，也不大愿意走到外面的世界，这样的环境，造成了村民一代代贫困下来。 黄海川和村民们在吃饭聊天时，市里，临近晚上，刚从工厂下班的江汽副总经理刘安定像往常一样坐车往自己的家而去，他开的是一辆老款的丰田凯美瑞，在江汽上班，虽然江汽现在很不景气，但作为公司的副总，刘安定其实还是有着不错的收入，再者，到江汽上班以前，刘安定是在国内某家大型汽车集团担任中层，也是属于高收入群体，后来才跳槽到江汽担任副总，刚到江汽那两年，江汽发展得很好，也定下了一幅宏大的发展蓝图，刘安定才会跳槽过来，哪知道江汽这些年会一年比一年差。 以刘安定的能力，其实他要是直接走人，是不愁找不到工作的，不过在江汽呆了不少年头，刘安定也对江汽有了些感情，而最主要的一点，对于江汽曾经画下的宏大蓝图，刘安定也曾为此激动过，憧憬过，他希望自己能成为江汽崛起的参与者、见证者，他也相信有着天时地利的江汽能够发展起来，所以他始终还对江汽抱着一丝幻想，不舍得离开，而如今，刘安定也为了自己的憧憬孤注一掷。 不仅是为了自己，还为了工厂里那些信任他、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工人！ 想到工作组那位尤秘书长说调查快结束了，刘安定心里也悄然松了口气，希望这件事赶紧落幕，只要陈建设能调走，刘安定就相信江汽还大有希望，否则他也不会为了此事冒险，暗中配合工作组的人。 开着车，刘安定想着心事，想到今天陈建设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刘安定有些担心，陈建设不会是已经察觉到他了吧？不过就算真察觉到了，陈建设又能怎么样？这些年，陈建设把江汽搞得乌烟瘴气，好处也捞够了，他还想怎么样？ 刘安定心不在焉的胡思乱想着，猛的，侧边一辆车子突然毫无征兆的变相加速，直接挡在了他前边，刘安定定睛一看，看到是一辆警车时，心里忍不住咒骂了一句，这警察开车怎么还带头违反起交通规则了。 刘安定心里骂着，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了，警车挡在了他前边，而后方和两侧，同时也有车子包抄了过来，将他围在了中间。 第1818章 刘安定默默的把车停了下来，此刻的情况也容不得他不停车，除非他开车把前面的警车撞开。 警车上，已经有警察下来，刘安定眉头紧锁着，意识到情况不对的他，并没有如普通人般惊慌失措，短暂的错愕过后，刘安定冷静的从旁边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后，而后不动声色的将短信删掉。 车外，已经有警察在敲车窗，示意刘安定下车。 发完短信的刘安定没有试图抗拒什么，很是配合的从车里头打开车门下车，面对几辆警车前后左右的包夹，他就算是抗拒，又能有什么用？除非他能长上翅膀飞上天去。 “刘安定是吧，跟我们走一趟。”站在车外的中年警察打量着刘安定，还算是客气的说道。 “我想知道我犯了什么罪，竟然还值得警察出动这么大的阵仗来围追堵截。”刘安定自嘲道。 “我们是市局经侦支队的，你涉嫌经济犯罪，江汽已经报警。”中年警察道。 “经济犯罪？”刘安定直愣愣的站在原地，这是他听到的最大的笑话，江汽竟然举报他经济犯罪？ “走吧。”中年警察催促了一声，态度并不算恶劣。 刘安定闻言，默默的跟着警察走了，这会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了，难怪今天陈建设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原来对方已经知道他暗中和工作组的人往来了，只不过不点破，设计了这么一出在等着他。 想到刚刚发的短信，刘安定心里放心了少许，刚刚他给的是工作组副组长尤星照发的短信，对方是市政府秘书长，刘安定相信尤星照看到短信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坐在警车里，刘安定想着陈建设这人的脾性，无奈的笑笑，真亏得陈建设在知道他跟工作组有来往后，竟然能忍住没有直接找他算账，而是隐忍了下来，这可完全不像陈建设的性格呐，以陈建设在江汽养成的老大脾气，按说应该会在知道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就找他过去发火才对，结果却是没有，今天当着他的面除了眼神有些不对外，也没表现出其他异样，还真的不是一般的能忍，也难怪他会看不出端倪来。 看着身旁的两个警察把他夹在中间，刘安定神色自嘲，这还是他人生头一次‘享受’到犯人的待遇，也不知道陈建设是怎么给他编织的经济犯罪，如果到时候黄海川介入，警方这边又查不到他的犯罪证据，那陈建设又该怎么收场？难道他只顾着一时痛快，就没想过后果吗？ 警车快速的朝警局开去，街道上的车流川流不息，刘安定睁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很快就闭目眼神，将自己大脑放空，这个时候多想无益，最好的做法就是让自己保持头脑冷静。 江汽，尤星照还没离开，这段时间天天呆在江汽的他，上下班的时间可谓是比江汽的工人还长，吃喝拉撒几乎都全在江汽里头了，也就是到了晚上的时间，尤星照才会回家睡觉。 刘安定的短信发过来时，尤星照正在看工作组刚送上来的一份最新的审计报告，看完之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有了刘安定的配合，现在的战绩可谓是越来越多了，目前已经查到陈建设涉嫌向朋友的关联公司输送利益，造成巨额的国有资产流失，如今只等证据再充足一些，拿下陈建设是板上钉钉的事。 想到刚刚手机震动了一下，尤星照这时候才想起要看一下，他平常很少会有及时看短信的习惯，家里人或者认识他的朋友一般有什么事都会直接打电话，鲜少会发短信，反倒是他的手机也经常收到一些垃圾短信，所以尤星照有时候也懒得去看短信。 点开手机，看到短信不是数字开头之类的垃圾短信，而是刘安定发过来的时，尤星照颇有些诧异，很快把短信内容看了一下，尤星照眉头微皱，刘安定被警方带走了？这又是上演的哪一出戏码？ 微微一寻思，尤星照觉得有必要把这事第一时间通知黄海川，毕竟他跟刘安定谈不上熟悉，对方之前会跟他联系，还是因为黄海川的缘故，他也是因为这层关系，才敢放心的相信刘安定。 看了下时间，尤星照知道黄海川这几天在下乡，不过这个时间点，想必黄海川已经闲下来了，尤星照直接拨通了黄海川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拨通，先是于致远接的电话，尤星照说有重要事情后，于致远才赶紧把手机递给黄海川。 “尤秘书长吗，是我。”黄海川接过手机道。 “黄市长，有个情况要跟您汇报一下，刘安定被警方带走了。”确定是黄海川在听电话，尤星照直奔正题。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黄海川沉声问道。神色隐隐有些变化。 “暂时还不清楚，我跟刘安定毕竟不太熟，对他这个人了解也不多，所以发生这种事，我觉得还是先第一时间跟黄市长您汇报一下比较好。” 黄海川听到尤星照的话，不禁撇了撇嘴，尤星照这话里的意思无非是在说刘安定是他介绍的，对方并不知道这人到底靠不靠谱，所以在得知刘安定被警方带走后，尤星照不可能动用自己的关系去给帮尤星照。 “尤秘书长，这样，你先跟市局那边联系一下，看刘安定到底犯了什么事。”短暂的沉思后，黄海川做了吩咐，没了解清楚前，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此时的他也不可能将这事跟陈建设的报复联系在一起。 和尤星照通完电话，黄海川稍加一思索，自个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 “郑局长，是我。”电话接通，黄海川立即道。 “黄市长，您有什么指示，我在这边聆听着。”电话这头的市局局长郑忠强半开玩笑道。 “郑局长，得麻烦你一件事，你们市局刚抓了一个叫刘安定的人，是江汽的副总，你了解一下，看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好，这事简单，我马上让人去了解一下。”郑忠强答应得很是干脆。 第1819章 黄海川吩咐的事，郑忠强办的很积极，一会的时间就把事情了解了个大概，刘安定确实是被市局的人抓了，是经侦支队办的案子，而且是分管经侦支队的副局长范耀东亲自指示办的案子。 这是郑忠强在短时间内了解到的情况，作为市局局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能了解到的情况也就这些，除非他亲自找范耀东过问此事，才能了解得更详细一点，不够因为还摸不准黄海川的意思，郑忠强自然也不可能随便找范耀东。 给黄海川打电话反馈自己了解到的情况，郑忠强也不由试探的问道，“黄市长，要不要我找范耀东过来问一下？” “暂时不用，你先跟进这个案子就是，把案子了解清楚点再跟我说，不过我有个要求，你们市局正常办案可以，但不要让刘安定受了委屈。”黄海川沉吟了一下，暂时做了这样的决定，并没有立刻要求市局放人。 听到黄海川的话，郑忠强心里便有了底，这黄海川对刘安定是有维护之意的，所谓的不要让刘安定受了委屈，潜意思无非是嘱咐他别让办案人员在审讯过程中乱来，郑忠强要是听不懂这点意思，那他这个市局局长也白当了。 两人简单通了会话，郑忠强也就挂了电话，说实话，他对黄海川没有直接指示放人还是很满意的，作为一名老公安，现如今又当上了市局局长这样一个手握重权的职位，郑忠强并不喜欢上头的人随意干涉警方办案，他也是从基层民警岗位走上来的，对领导干涉导致的一些冤假错案有深刻体会，所以坐在局长的位置上，郑忠强希望维护自己力所能及能够做到的公平、正义。 挂掉电话，郑忠强又把自己的得力助手叫了过来，让对方盯紧刘安定的案子。 电话这头的黄海川，收起手机后，很快又有电话打过来，这次是尤星照打过来的电话，尤星照了解案情的速度比黄海川慢了半拍，他是通过自己的关系找市局的熟人了解案子的情况，而不是直接找郑忠强，所以速度不可能比郑忠强还快。 尤星照了解的案子的情况跟黄海川从郑忠强那听到的基本差不多，黄海川并没有立刻表态什么，而是让尤星照专注工作组的工作，暂时不用管刘安定的事。 尤星照听到黄海川如此说，自然是巴不得，他对刘安定了解不多，谁知道刘安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万一刘安定真要犯了罪，那黄海川要他去干涉刘安定的案子，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眼下黄海川放了话，尤星照就没必要去趟刘安定的浑水，这正合尤星照的意。 接完了两个电话，黄海川陷入了沉思当中，刘安定在这个节骨眼出事，黄海川尽管觉得蹊跷，但还真没办法着急的做出应对，正如同尤星照的顾虑一般，黄海川也有相同的顾虑，如果刘安定真犯了罪，那他现在要求市局放人，事后被人拿住把柄，那可就几张嘴也解释不清了，所以眼下黄海川也不可能立刻做出决定，只能先等郑忠强的进一步消息，至于刘安定，先受点委屈肯定是要的，如果刘安定是无辜的，黄海川很快就能让对方出来，假如刘安定自身也不干净，那只能说是刘安定咎由自取。 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黄海川心想江汽这档子事还真是让人不省心，自上而下的压力以及事件本身的复杂性着实让人头疼。 “市长，发生什么事了？”于致远见黄海川脸色有异，关心的问道。 “没事。”黄海川摆了摆手。 注意力拉回到眼前，黄海川按了面前的老村长一眼，笑道，“刚才咱们进行到什么话题了？” “市长，咱们聊到田里的收成了。”于致远提醒道。 “哦，对对，瞧我这记性。”黄海川笑着拍了拍额头。 黄海川显然是因为刚才的事分了心，于致远大致猜到还是跟江汽有关，不过黄海川没说，于致远也不可能问太多，而他们这会正在老村长的家里，吃完晚饭后，黄海川包括于致远还有司机苗袁亮便来到老村长章国亮家，晚上他们三人就入住在章国亮家，所以吃完晚饭后就过来，因为夜晚的山村也没什么去处，更不可能有什么娱乐活动，除了说话聊天，想做点别的事都不可能。 而这一趟下来，黄海川对随行的干部和工作人员也有要求，那就是入住村民家时，要多跟村民聊天谈心，了解村民的实际困难，考察结束后还要写报告，所以吃完饭，众人也都跟着急吼吼的跟着村民回家，晚上跟村民聊天可还得写报告呢。 黄海川刚才跟老村长章国亮聊天，说到了田里收成的问题，这会就随意问道，“老村长，你们一年能领多少贫困补贴？” “一个人一年能有六百呢，平均一个月五十。”章国亮充满褶皱的脸有了笑容。 “老村长，你说谎。”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如同一声惊雷。 黄海川转头望去，看到来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女人竟然主动过来了。 纪一菲大踏步的走了进来，她可算是不请自到，刚到门口就听到了老村长章国亮说一年能领多少贫困补贴，忍不住就出声了。 老村长章国亮显然没想到会突然来这么一个‘不速之客’，还是个漂亮的女娃，一时有些语速伦次，“你，我我……谁……谁说我说谎的。” “老村长，我不是有意要质疑您，你们一年真的能领到足额的六百块贫困补贴吗？”纪一菲目光灼灼的盯着章国亮。 章国亮眼神有些躲闪，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许是不习惯撒谎又或者不擅长跟人对质的缘故，被纪一菲如此盯着，章国亮显得局促不安，这时候只要眼睛没问题的人，任谁都看出章国亮反应有点不对劲。 “老村长，您还没回答我，你们一年真能领六百吗？”纪一菲再次逼问道。 “有……有的。”章国亮呐呐的回答了一句，没敢看纪一菲。 “真有？老村长，你是个实诚人，可别撒谎哦。”纪一菲咄咄逼人的追问。 黄海川若有所思的看了纪一菲一眼，这女人似乎知道些什么，想及昨晚对方在路边的小吃摊上跟自己和孔正良‘偶遇’，还凑一桌吃饭，黄海川此时也真相信所谓的偶遇是假了，对方明摆了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只不过是装着不认识罢了。 第1820章 “老村长，怎么不说话了，不知道您有没有说实话？”纪一菲笑意盈盈的看着章国亮。 老村长章国亮脸色通红的答不上话来，瞅着眼前这个比他小几十岁的女娃娃，章国亮心说这女娃长得漂亮，笑起来却是让人心慌慌的。 “黄市长，我觉得老村长他们肯定没有领到足额的贫困补贴。”纪一菲转头看向了黄海川，她刚才就在偷偷观察黄海川，她相信黄海川自己也能从章国亮的表情瞧出一些端倪。 “老村长，这位女士说的是真的吗？”黄海川看着章国亮，见章国亮欲言又止，明显是想说又不敢说，黄海川不由又道，“老村长，你放心，这里就咱们几人，你说了什么，没人会知道，你要是有所担心，我给你留个电话，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章国亮听到黄海川的话，神色有所变化，想说什么似乎又下不了决心，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有的，我们有领到了足额的补助。” “看来有人威胁你们了，让你们连实话都不敢说。”纪一菲很是笃定的说道。 “不知这位女士都知道些什么？”黄海川打量着纪一菲，心里亦在猜测纪一菲的身份，县政府的工作人员？ “黄市长，很荣幸认识您，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纪一菲，县电视台的记者。”纪一菲落落大方的看着黄海川，。 “记者？”黄海川诧异的看着纪一菲，旋即恍然，无冕之王，难怪这纪一菲会知道这种事。 “嗯，我是县电视台的，这次随行下来，是负责报道黄市长您在召良县视察活动。”纪一菲道。 黄海川闻言，微微点头，“你说村民们没有领到足额的贫困补助，属实吗？” 纪一菲不答反问，“黄市长，您看老村长的反应，您觉得属实吗？” 黄海川好笑的看着纪一菲，“是我在问你，你倒是反问我了，我要是知情，还用得着问你吗。” “黄市长，上次我们县里有记者才曝光了一件事，有人截留扶贫款挪作他用，而贫困户，只能领到一半的贫困补助。”纪一菲想了想，道。 “这件事后来怎么处理了？”黄海川眉头微皱。 “后来当然是不了了之，确切的说是这件事被人压下去了，连那名报道的记者也被开除了，要不然黄市长您认为现在还会有老村长他们这档子事吗？您看老村长的反应，肯定就知道我说的没错。” “听你说的倒像是没错，不过老村长刚刚并没有肯定你的话。” “老村长不敢说，那是因为他们在黄市长您下来视察之前就被人警告过了，所以他们不敢说实话，黄市长您是大领导没错，但您只是下来视察一趟而已，今天过了，您拍拍屁股就走了，老村长他要是说了实话，那回头要是有人找他算账，他的家人孩子都在这里，他怎么办？所以黄市长您觉得他敢说实话吗？” 纪一菲的话让黄海川有些皱眉，事实上，作为领导，黄海川知道下面有各种欺上瞒下的事，而扶贫款，被挪作他用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但作为自己管辖的地方，黄海川终归是不想见到这种事发生。 喟然叹了口气，黄海川转头看了老村长一眼，见老村长只是眼巴巴的听着他们俩说话，额头那两道深深的皱纹紧拧着，但就是不张口说话，黄海川无奈的苦笑，老实人，老实人，可欺啊！而最可恨的就是那些连老实人都不放过的人。 纪一菲不知道黄海川此刻在想什么，见黄海川沉默，纪一菲颇有些急切的道，“黄市长，您是市长，只要您开口，相信要查这件事很容易，一定能水落石出。” 黄海川神色微动，饶有兴趣的看着纪一菲，“纪小姐，你是县电视台的记者，你敢捅出这件事，就不怕步别人的前车之鉴？” “我不怕，大不了我也被开除好了，我有手有脚的，难不成还怕被饿死不成。”纪一菲昂着头颅。 “呵呵，挺有骨气。”黄海川笑了笑，多看了纪一菲两眼，这女人长得挺漂亮，以黄海川现在的见识，见过的漂亮女人很多，但有骨气的可就不多了。 心里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黄海川摆了摆手，“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黄市长，您不会不想管吧？”纪一菲见黄海川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一下大急。 “你要是能拿出证据，我就管，你有证据吗？”黄海川笑道。 “我……”纪一菲语塞。 黄海川笑着摇头，他就料定纪一菲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否则刚才没必要那么多废话。 “黄市长，我拿不出证据，不代表我说的话是假的，您说是吗？”纪一菲急道。 “好了，这个话题先打住，你也先回去，要是让人看到你在这里，说不定日后你反而有麻烦了。”黄海川微微一笑，已经下了逐客令。 纪一菲还待说什么，于致远已经站了起来，伸手把人往外请，“纪小姐，先回去吧。” 纪一菲无奈，只能离开。 屋里，黄海川看着有些沉默的老村长章国亮，知道今晚再聊什么也没意思，并没再多说啥，对于刚才的事，黄海川更是只字不提，以免老村长为难。 一夜无话，第二天，黄海川起来，在村里简单的吃完早饭，正当一行人准备开始今天的行程时，黄海川突然转头对身旁陪着的县长卢成义道，“成义，这次的考察就到这把，我临时有事，要先返回市里。” “啊？”卢成义愣愣的看着黄海川，不接着考察了？还有两天的行程呐，而且按计划，晚上还要在另外一个贫困村过夜，县里为此也都做好安排了，黄海川却是突然说不考察了，卢成义一愣一愣的。 “临时有事，下次再下来看看。”黄海川笑笑，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成义，你们县里一年的专项扶贫款有多少？” “有两个多亿，其中省、市下拨的扶贫款占比百分之六十，县里配套百分之四十。”卢成义道。 “两个多亿，不少了，省里和市里对召良的扶贫工作都很重视呐，其他地方可都没这种待遇，你们县里要珍惜。”黄海川拍了拍卢成义的肩膀，大踏步往前走去。 卢成义被黄海川的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心想黄海川对这些专项扶贫款的数额应该都挺清楚才是，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卢成义有些疑惑，不过一想到刚才黄海川拍了他的肩膀，卢成义心下就有些喜悦，这举动可有些亲密了，难道黄海川对他的工作很是满意？卢成义心里想着，颇为喜悦的跟上黄海川的脚步，很快就将黄海川刚刚说的话抛诸脑后。 第1821章 临时结束视察行程，黄海川一行匆匆返回市里，回到市政府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正在办公室的孔正良得知黄海川回来，颇有些惊讶，当即来到黄海川这里，“黄市长，不是还要在召良待两天吗。” “临时改变计划，提前回来了。”黄海川笑道。 孔正良闻言，神色诧异，心想市里并没有发生什么突发事件啊，按说要是没什么紧急事情发生，黄海川不至于突然改变行程。 孔正良心里还在琢磨着，就听黄海川道，“正良，召良县的扶贫工作一直都是由你对口联系，不知道你对召良的扶贫情况了解多少？” “呵呵，黄市长要是问这个的话，那我坐下来绝对能跟黄市长说个一天。”孔正良微微一笑，若有所思的看了黄海川一眼，“怎么，黄市长是不是在召良县了解到什么？” “也谈不上了解到什么，我毕竟是第一趟去召良，又只是短短的两三天见闻，可比不上你这个几乎平均每个月去一趟召良的半个‘召良人’。”黄海川笑道。 孔正良听到黄海川如此说，心里反而不踏实起来，他可不信黄海川突然从召良县返回，又没来由的问这么一个问题会是随口问的，果不其然，下一刻，只听黄海川话锋一转，突然道，“正良，有人向我反应了这么一个情况，说是召良县的贫困村民每年只能领一半的贫困补助，不知道你了解这个事吗？” “有这种事？不应该啊，召良县打上来的报告写的都是足额发放。”孔正良皱眉道。 “那就奇了怪了，有人说贫困村民领不到足额的补助，县里的报告却说是足额发放，这倒是有意思了，不知道是哪边说的不靠谱。”黄海川笑着摇头。 “黄市长，这事我去核实一下。”孔正良挑了挑眉头，“如果真有人胆敢在扶贫款上弄虚作假，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行，你去核实下也好，毕竟召良县的扶贫工作一直都是由你负责，这事也只有你去处理更合适。”黄海川笑道。 孔正良没有在黄海川这里多耽搁，当即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知道黄海川特意跟他说这事，并且把事情交到他手上，是出于对他的尊重，因为召良县的扶贫工作本就是他负责的，如果黄海川直接安排人去查这件事，孔正良嘴上不会提出异议，但心里肯定会有些不痛快，相反，黄海川先知会他，并且让他处理，这不仅让孔正良心里舒服，更从黄海川那里感受到了尊重。 对于召良县的情况，孔正良自认为自己很了解，但要说是事无巨细都十分熟悉，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孔正良首先是市里的常务副市长，要协助市长主持市政府日常工作，他的重心先是在市里，其次才会分心去兼顾召良县的扶贫工作，一个月到召良县走访一次已经是他所能挤出时间的极限，而且他经常每次去都是当天去当天返回，行色匆匆，对县里的情况，没办法面面俱到的了解，黄海川说的情况，孔正良一点听闻都没有，心里头也有些恼怒，如果黄海川说的属实，那县里这帮人委实是胆大妄为。 孔正良离开了，黄海川也没闲着，给郑忠强打了一个电话，黄海川询问着刘安定的情况，得知刘安定目前没在市局关着，已经提往拘留所时，黄海川眉头微皱，想了想，道，“郑局长，有没有办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安排我和刘安定见一面。” “这……”郑忠强一下子怔住，黄海川要见刘安定容易，关键是要不惊动任何人却不容易，拘留所里的眼线很复杂，刘安定的案子又是分管经侦支队的范耀东副局长亲自负责，黄海川要是去见了刘安定，难保范耀东不会得到风声。 “要是困难，那就算了。”黄海川皱眉，并没有强行要求郑忠强去安排，他也知道想要完全避人耳目并不容易。 “黄市长，您先容我想想，回头我给您打电话。”郑忠强道。 黄海川闻言，点头说好，便挂了电话。 坐在办公室里，黄海川想着刘安定的事，他突然结束召良县的行程，有一部分原因是县里弄虚作假，所以黄海川觉得没必要再视察下去，另一部分原因，则是黄海川希望能尽快见刘安定一面，好做出应对。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手机再次响起来时，黄海川看了下时间，才发觉时间只过去了两三分钟，而这次打电话过来的，显然是郑忠强。 “黄市长，您要见刘安定，是一定要当面见吗？”郑忠强问道。 “当然是当面见，不然我让你那么安排有什么意义。”黄海川摇头笑道。 “黄市长，因为这案子是范耀东负责，所以要想完全避开他的人见刘安定，会有些困难，我倒是有个折衷的办法，我让我的人送手机到刘安定手上，黄市长您要说什么，通过手机直接和刘安定说，黄市长您看这样可行吗？”郑忠强提着自己的建议，不是他这个局长无能，而是黄海川想要不惊动任何人见刘安定，委实是十分困难，如果案子是他负责的，那倒是十分简单，但关键不是。 “和刘安定通电话吗？”黄海川自言自语着，想了下， 黄海川觉得这样倒也可行，虽说没法当面见到刘安定而无法从面部表情判断其说的话是否全部是真的，但从电话里先跟刘安定聊聊，倒也是个办法。 “好，那就这样吧。”黄海川很快做了决定。 郑忠强见黄海川认可这个办法，立刻道，“黄市长，那您稍等，我让人去安排，好了之后就跟您说。” 郑忠强再次挂掉电话，把自己的心腹叫来，耳提面命了一番。 因为只是单纯的送个手机到刘安定手上，并且不被人察觉，这对郑忠强来讲就不是什么难事了，好歹也是个市局的大局长，郑忠强早在调到兴泉市担任局长前，在市局就有不少铁杆心腹，这次重新回到市局，郑忠强无疑是如虎添翼，很多旧部也都第一时间凝聚到他身边来，如果不是刘安定的案子是范耀东亲自盯着，郑忠强压根不用这么麻烦。 第1822章 黄海川这次等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才接到了郑忠强打来的电话，“黄市长，弄好了，您现在可以跟刘安定通电话。” “嗯，都安排妥当吗？” “安排妥当，绝对不会被人知道，黄市长您放心。”郑忠强信心十足的保证道，只是通个电话，他一个市局的大局长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那可真是让人小瞧了。 黄海川闻言，满意的点头，“好，那就现在接通电话，我跟他聊几句。” “行，黄市长您稍等，我让那边打过来。”郑忠强说完挂了电话，他安排了信得过的心腹亲自到拘留所，并且支开了拘留所的工作人员，这会对方就在刘安定身旁来着。 郑忠强刚挂完电话，片刻的功夫，黄海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到是个陌生号码，黄海川知道是那边打过来了，接了起来。 “黄市长吗？”电话那头，刘安定的声音有些低沉。 “是我。”黄海川眉头微蹙，他竟隐隐听到刘安定的声音里有些颤抖，难不成这才过了一晚上，刘安定就在里头吃了不少苦头不成。 “黄市长，总算是等到您了。”刘安定苦笑了一下，努力的平复着情绪，“黄市长，我是冤枉的，是陈建设他们栽赃陷害我。” “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弄清楚这件事，听说市局调查你的罪名是涉嫌经济犯罪和职务犯罪，说你在江汽工作期间，利用工作便利和手头职权，侵吞国有资产，给亲人牟利，是真的吗？” “黄市长，您觉得是真的吗？要是我真的干这种事，那我早跟陈建设他们同流合污了，您觉得我还敢站出来吗？” “你说的是有道理，不过你是当事人，涉及到你自己的问题，你当然会矢口否认，所以口说无凭，你觉得单凭嘴上所说，有说服力吗？” “黄市长，嘴上说的是没说服力，所以我不怕调查，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我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调查，哪怕是调查我全家人都可以，看我有没有为家人谋过什么利益，不过我有个要求，那就是我希望得到公正的调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人为操纵的栽赃和构陷。” “刘总，你现在受到的调查是不是认为操纵还不好说，在没有证据前，最好慎言。” “我知道黄市长您是领导，自然要维护政府部门的声誉，不过扪心自问，黄市长您觉得在这个关键时刻，市局突然调查我，正常吗？要说有问题，那绝对是陈建设他们有问题，他们构陷我的那些罪名，正是他们自己的所作所为，用在他们身上更合适。” 黄海川听着刘安定因为情绪激动而逐渐高昂的语气，眉头皱得愈发的紧，这个时候，似乎是因为刘安定的声音变大，旁边还有人轻声提醒了一句，让刘安定小声点，不过这些都是小细节，黄海川此时也在深思刘安定的话，他知道刘安定的一些话没有错，这个节骨眼上，刘安定突然被调查本身就不同寻常，而他何尝不是在心里也认同了这点，否则他又何至于通过这种事方式和刘安定通话。 “黄市长，陈建设他们已经知道我给工作组暗中提供信息，所以才会使出这种手段陷害我。”刘安定在黄海川不说话，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先不说这个，你既然说你无辜，有没有能够证明自己的证据，如果有，我立刻就能让人放你出来。”黄海川道。 “黄市长，这事发生得太突然，您说我上哪找给自己证明的证据？再说我现在深陷囵圄，也没办法找。”刘安定无奈的笑笑，“而且您让一个没犯罪的人证明自己没犯罪，这不跟老百姓到派出所开‘我爸是我爸’的证明一样嘛。” 刘安定的话让黄海川哑然失笑，他不否认刘安定说的没错，但刘安定没法主动提供证据，那他就没办法直接让市局放人，哪怕是他有那个权力，但黄海川不想日后被人抓住把柄，特别是在江汽的这件事当中，很有可能会连省里的领导都会牵扯到，黄海川必须慎之又慎。 “这样吧，今天通话先到此为止，如果我要找你，会再让人用今天这种方式跟你联系。”黄海川想了想，说道。 “黄市长，那我吗，我如果想主动联系您，该怎么办？”刘安定急道。 黄海川一愣，这还真问住他了，刘安定若想主动联系他，得怎么办？ “这样吧，这事我想想，有办法的话，回头让人通知你。”黄海川寻思了一下，也只能先这样回答，因为他还得先问郑忠强来着，有没有办法，问郑忠强才知道。 “那行，我等黄市长您的消息。”刘安定明显是有些失落。 “呵呵，刘总，别太灰心，说不定不需要等到你想主动联系我的时候，你就已经放出来了，要乐观一点。”黄海川笑笑，“而且我都跟市局的人打了招呼了，想必你昨晚应该没吃苦头吧。” “那倒没有。” “那就行了，先安心呆几天，你的事，我这边也会安排另外的人去查，只要证实你无罪，立刻就让市局放人。”黄海川道。 “也只能这样了。”刘安定不可置否的答道，他显然没法理解黄海川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作为市长，黄海川只要一声令下，不管他有没有罪，市局还敢不放人吗？不过仔细想想，刘安定也明白了过来，说到底，黄海川还是不完全信任他，是担心他真有问题，怕日后担责任。 两人没再多说啥，说完电话后，刘安定就把手机递给了身旁的那位民警，而电话这头，黄海川想到刘安定刚才提出要主动联系他怎么办，不由给郑忠强打了电话，让郑忠强头疼去，他相信郑忠强肯定能想到办法，要不然这个局长当得可太窝囊了。 打完了电话，黄海川把手机搁桌上，静静的思考着，好一会，黄海川神色微动，把于致远叫了进来，“小于，你跟尤秘书长联系一下，让他回来一趟，就说我找他。” 第1823章 “好，我马上跟尤秘书长联系。”于致远听到黄海川吩咐，立刻点头道。 于致远给秘书长尤星照打了电话，尤星照很快赶了回来，知道黄海川行程的他，多少也有些惊讶，没想到黄海川会提前从召良县回来。 进了办公室，黄海川见到尤星照后，也没废话，示意尤星照坐下，当即就问道，“星照，废话就不多说了，工作组现在的进展，你给我说说。” “我知道黄市长您这么急叫我过来肯定会问这个。”尤星照笑笑，他把资料也都带过来了，“市长，这是审计资料，您要不要先过目。” “不用，你说，我听，这样更省事。”黄海川摆了摆手，“不过回头你把资料也留一份给我，我抽空好好看看。” “那行，我就挑重要的说。”尤星照点了点头，组织了下措辞，道，“市长，经过刘安定提供的信息，工作人员确实是审计出了一些问题，目前能够确定的是一家名叫明达工艺设计的公司跟陈建设存在关联利益关系，我们在审计中发现，江汽每年付给了明达工艺设计公司的设计费高达上千万，这笔钱列入在了江汽的零部件工艺设计费的财务科目中，而问题的关键在于明达工艺设计公司是一家皮包公司。” “这家公司，跟陈建设又有什么直接关系？” “这家公司的老总叫罗光艺，这人是陈建设的初中同学。” “嘿，那还真有问题了。”黄海川冷笑。 “问题肯定是有的，如果不是刘安定提供的信息，工作小组也没办法这么快就查到问题的关键，就好比这家明达工艺设计公司，跟江汽有合作的公司多达几十家，要不是刘安定暗示我们去查这家叫做明达的公司，我们根本发现不了问题。”尤星照回答道。 黄海川闻言，点了点头，这倒是实话，合作公司有几十家，工作组总不能一家家查过去，再者，在不知道谁有问题的情况下，工作组的工作重心就没有侧重点，这样就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取得突破，所以说刘安定的暗地里配合还是很重要的。 “唉，这次还真是多亏了这个刘安定。”黄海川叹了口气，说到这个话题，黄海川显然是难免会想到刘安定。 听到黄海川提到刘安定，尤星照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啥，刘安定的问题，他还是少发表意见为妙，本身跟刘安定不熟，这个时候自然没必要去多搀和，免得给自己惹一身骚。 尤星照保持沉默，黄海川也很快就回过神来，“星照，光凭现在查到的东西，能对陈建设动手吗？” “市长，是不是再缓缓？”尤星照神色一惊，没想到黄海川这么快就决定要动手。 “既然已经查到他跟明达工艺设计公司有关联利益，那光凭这点，其实就能动他了。”黄海川挑了挑眉头。 “这件事，还是市长您拿主意吧，我只能说是暂时保留意见吧。”尤星照挠了挠头，黄海川想征求他的意见，尤星照却是不敢附和，想了想，尤星照还是道，“市长，我觉得咱们可以等查到的证据更多一点再动手，到时候任凭陈建设本事再大，相信他也翻不了天，而且我相信到时在大量铁一般的证据面前，就算是省里某些人想要为陈建设撑腰也不敢出面。” 黄海川瞥了尤星照一眼，对方这会虽然是帮着出主意，不过明显是退缩了。 沉思良久，黄海川道，“我让梁检察长过来一趟。” 尤星照听到黄海川的话，眉头跳了一下，没想到黄海川真有这种魄力，竟然这么快就要对陈建设动手。 黄海川喊着秘书于致远进来，让于致远打电话通知市检察长梁有平过来，趁着于致远出去的功夫，尤星照站了起来，“市长，那我先回江汽，您和梁检察长商量出了什么意见，再通知我。” “不，你不用急着回去，待会梁检察长过来，你也在场比较好。”黄海川摆了摆手，眼角的余光瞥了瞥尤星照，心里暗暗好笑，尤星照这时候就想开溜，他偏偏要对方留着，倒不是他非要尤星照出主意，而是黄海川觉得尤星照作为一个市政府秘书长，堂堂的正厅级干部，这时候要是连点担当都没有，那也太对不起屁股下的位置下了。 两人在办公室里坐着，在等待梁有平过来的过程中，黄海川细思之下，又亲自拿起桌上的座机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孔正良，一个给柳常涛，让两人也过来一趟。 一旁的尤星照听到黄海川又接连给孔正良和柳常涛打了电话，心头再次一跳，这是真要动手的征兆呐！ 孔正良第一个过来，他之前才来过黄海川的办公室，回去也还没多久，接到黄海川亲自打的电话，孔正良还有些奇怪，心说黄海川找他又有什么事，刚刚两人才碰过面，有事怎么也不一块说了。 “正良来了，先坐。”黄海川看到先过来的孔正良，请对方坐下。 “咦，星照也在。”孔正良看到尤星照，惊讶了一下，旋即所思的看看黄海川，他还琢磨着黄海川找他过来是不是还是因为扶贫款的事，这会看到尤星照，孔正良立马就有了猜测。 在沙发上坐下，孔正良见黄海川似乎还在等人，疑惑道，“黄市长，还有人要来不成？” “嗯，我给常涛同志也打了电话，让他也过来，还有梁检察长。”黄海川点了点头。 孔正良认真听着，听到柳常涛还没觉得什么，一听到梁检察长，孔正良神色微变，黄海川这是要干什么？ 三人在办公室里静静的坐着，梁有平没过多久也到了，看到黄海川办公室里的架势，梁有平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跟尤星照和孔正良打过招呼后，梁有平也坐了下来。 黄海川见就剩下柳常涛没到了，抬手看了下时间，刚刚给柳常涛打电话，柳常涛没在办公室，正巧在市里参加活动来着，估计赶回来还得一会，黄海川干脆道，“先不等常涛同志了，星照，你把资料给正良同志和梁检察长看看。” 第1824章 尤星照闻言，把资料递给了孔正良和梁有平，两人俱是好奇的接了过去，梁有平是完全不知道什么事，孔正良则是隐隐有所猜测。 很快，两人便将资料都看完，相对于孔正良的面色平静，梁有平面色隐隐有些古怪，悄悄瞄了黄海川一眼，又看看孔正良，心里头颇有些打鼓。 “怎么样，梁检有什么看法？”黄海川目光灼灼的盯着梁有平。 梁有平沉吟了一下，小心的斟酌着措辞，“若这些证据属实，那陈建设违纪了。” 梁有平的话却是一下子让尤星照有些不满了，“梁检，这些资料是我们工作组的工作人员夜以继日的调查结果，梁检难道怀疑是假的不成。” 梁有平忙解释道，“尤秘书长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黄海川抬手打断两人的对话，“梁检，看了这些资料，你给陈建设的定义仅仅是违纪这么简单吗？” 梁有平听出黄海川的质问，苦笑着解释，“黄市长，涉及到陈建设这个级别的干部，我们检察院在经过正式的调查前，是不会轻易给他定罪的。” 黄海川闻言，心下恍然，梁有平的这个解释，倒也没错，陈建设虽然是属于国企的，但因为江汽的级别，陈建设这个董事长也是正厅干部，纪检部门对待这个级别的干部显然是十分谨慎。 颇有些头疼的拍了拍额头，黄海川此刻倒是有些可怜刘安定了，刘安定是属于外聘高管，属于国企的合同工性质，所以哪怕他是江汽的高层之一，但也没有干部级别待遇，否则市局的人对刘安定就不可能说抓就抓。 摇了摇头，黄海川收敛心思，转头看了孔正良一眼，“正良，你有什么意见？” “如果属实，那就查吧。”孔正良叹了口气。 几人说着话，门外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柳常涛紧赶慢赶的也过来了，一进入办公室，柳常涛扫了眼办公室的人，神色惊讶，“呀，大家都在。” “常涛，就等你了，你先过来坐。”黄海川笑道。 柳常涛坐下，尤星照也及时的把资料递了过去，柳常涛接过去看了起来，黄海川也没闲着，道，“梁检，如果现在直接将陈建设控制起来，你觉得如何？” “这？”梁有平迟疑了起来，一时不敢做出肯定的答复。 办公室里的气氛沉寂着，孔正良的脸色也尤为郑重，他刚才已经表了态，该查就查，这时候并没再急着说什么。 梁有平不知道还在思考着什么，这时候，柳常涛猛的一拍大腿，“还犹豫什么，抓，直接抓。” 柳常涛此时只是一目十行的粗略扫了手中的资料，大概就清楚了什么状况。 柳常涛的声音说是一声惊雷亦不过为，黄海川好笑的看着柳常涛，这柳常涛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不过他这会倒是颇为欣赏柳常涛这种敢作敢为敢说敢担当的性格了，今天在场的这些人，尤星照，孔正良，梁有平，唯有柳常涛一人的态度如此坚决而有果断。 “梁检，你在犹豫什么？”柳常涛说完还没作罢，质问梁有平。 “柳副市长，这件事我坚决服从黄市长的指示。”梁有平耍了个滑头，没直接表态，只说服从黄海川的指示。 黄海川若有所思的看了梁有平一眼，此时也有了决断，“那就直接将陈建设控制起来，你们谁有异议。” 黄海川说完，看着在场的几人，孔正良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他刚刚既然已经说了该查就查，这会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异议，而尤星照和梁有平两人，此时更是只有附和。 “好，好，早就该采取措施了，这是个迟来的决定。”柳常涛再次彰显着自己的存在，他这时候并非是哗众取宠，而是本身性格使然，再者，对于陈建设，柳常涛很早就提出了对这个人不满，要不是陈建设把江汽搞得乌烟瘴气，现在江汽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黄海川既是做了决定，梁有平立即就离开，回到检察院，梁有平开了个紧急短会，亲自点将，由副检察长宋明松带队，亲自前往江汽。 江汽，董事长办公室，陈建设心情不错的在办公室打理着摆放在办公室一角的一盆盆景，这是黄杨盆景，算是属于盆景中的贵族，普通人乍一看只会觉得好看，却是鲜少有人会知道陈建设办公室里这盆盆景的价值，价值百万以上！ 如今有个新的说法，叫做‘文玩盆景’，近些年，盆景的收藏市场也是越炒越火热，就跟书画古玩玉器一样，这种植物盆景也成为了收藏界新贵。 陈建设对盆景收藏没太大的研究，就是单纯的喜欢，他办公室里这盆价格昂贵的黄杨盆景自然也是别人送的，这种东西，陈建设敢收，也敢摆出来。 此时陈建设的心情无疑很不错，精心打理盆景的时候，陈建设还在哼着小曲，直至手机响了起来。 慢悠悠的走到办公桌旁拿起手机，陈建设看到是个陌生号码，眉头微皱，接了起来，“哪位？” “陈董，检察院的人已经去江汽了，要对你采取措施。”电话里的人说完这句话，立刻就挂断了电话。 陈建设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等他反应过来时，赶忙道，“喂喂，还在吗？” 意识到对方挂掉了电话，陈建设下意识的回拨了过去，但对方已经提示关机，陈建设脸色微白，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但他还远没有到惊慌失措的地步。 短暂的发愣了一会，陈建设迅速往外走，一边拿着手机给司机打电话，“小赵，立刻把车开到楼下，快。” 陈建设说着电话，人已经进了电梯，电梯到了楼下后，也就是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司机也已经从停车场将车开了过来，陈建设拉开车门蹿了进去，“到省政府，用最快的速度。” 陈建设说着，似乎还觉得不够，“一定要快。” 司机奇怪的转头看了陈建设一眼，见陈建设阴沉着脸，忙踩了油门就走，一句话也不敢问。 第1825章 车子迅速往省政府开去，路上，碰到第一个红绿灯路口，正值红灯，陈建设大吼一声，“冲过去。” 司机吓了一跳，脚下一哆嗦，立刻就踩了油门冲过去。 一路上，车子风驰电掣，江城市区的道路上，路上的监控，同一时段都拍下了一幕奇景，一辆车子在市区道路上横冲直撞，完全无视道路交通规则，明目张胆的挑战交警的存在。 交警紧急出动，追踪到车子的下落时，车子已然在省政府大院，交警愣是没敢冲进去抓人。 同一时间，在江汽，检察院的人终于抵达。 省里，陈建设来得急，事先并没有确定省长周志明到底在不在办公室，到了省里后，陈建设才匆忙打了周志明秘书的电话，得知周志明不在后，陈建设犹如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刚到省里的喜悦瞬间消失殆尽。 “那帮检察院的人总不敢到省政府里来带人吧。”走廊上，周志明急得团团转，本以为赶到省里，第一时间得到周志明的庇护，那他就能安然无恙，没想到周志明竟然不在。 想了想，陈建设不甘心，再次打了周志明秘书电话，“孙秘书，周省长什么时候回来？” “没那么快，陈董事长，你要有什么急事，可以直接告诉我，我转告领导。” “那算了，我在办公室外等等。” “你要等的话可以，不过我得先告诉你，领导得到傍晚才会回去，你可有得等。” “没事。”陈建设无奈。 两人简短说了几句，周志明秘书那边显然还有事，也没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这头，陈建设拿着手机出神，他并不想在电话里直接说什么事，这种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再者，听电话的毕竟不是周志明本人。 在周志明办公室外呆了一会，很快，陈建设眼睛一亮，再次拨了个号码，“喂，雷秘书你好，请问赵省长在办公室吗？” “在，陈董要过来吗。”接电话的赵从刚的秘书雷文庆笑道，语气很是熟稔，显然跟陈建设也颇为熟悉。 “好好，我马上过去。”陈建设大喜，赵从刚在，那也再好不过，赵从刚好歹也是副省长，他要是呆在赵从刚的办公室，他就不信检察院的人也敢过来。 挂掉电话，陈建设迅速下了楼，省政府办公楼很大，赵从刚的办公室也跟周志明不在同一层，不过经常过来省政府的陈建设对这里是熟悉得很，没坐电梯，直接从楼梯下楼。 陈建设呆在省里，江汽这边，检察院的人没找到陈建设的身影后，很快就请相关部门协助，通过手机定位，迅速找到了陈建设人在省里。 “宋检，陈建设现在人在省政府，刚刚从交警部门也反馈回来这么一个信息，刚刚有一辆车在市区横冲直撞，连闯了三个红灯，最终车子到了省政府，经交警部门查证，那车子是登记在江汽名下的，平常是陈建设的专属座驾。”检察院的工作人员向带队的副检察长宋明松汇报道。 “连闯三个红灯？”宋明松眉头一皱，“车子是什么时候离开江汽的？” “就在咱们过来之前。”工作人员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宋明松心里一紧，意识到这事不简单了，时间点这么巧合，那极有一个可能，有人通风报信了。 “宋检，现在怎么办？” 宋明松头疼的轻抚着额头，现在能怎么办？人倒是知道在哪，关键是他们敢上省政府拿人吗？即便是敢，他也做不了这个主，哪怕是梁有平都不敢拍板，最终还是得请示更上面的人。 没急着答话，宋明松在想着泄密的可能性，检察长梁有平是从市里回来后就直接召开紧急短会的，参会的人也不多，除了几个主要领导外，就是今天过来执行任务的人员，谁会泄密？ “我先打个电话征询一下梁检的意见吧。”宋明松最后拍了拍头，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先跟梁有平通气一下，看梁有平怎么说。 打通了电话，宋明松将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并说了自己猜测有人泄密的可能，电话那头的梁有平大惊，“有人泄密？谁会泄密？” “梁检，这就不清楚了，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当然，也有可能不是从咱们检察院这个渠道泄密的，梁检今天去见黄市长，看当时在场都有哪些人。”宋明松道。 “明松，你说这话可得慎言，今天在场的都是市里的领导。”梁有平严肃道。 “我也只是说下自己的猜测，给梁检您提供判断的依据，并没说怀疑谁。”宋明松笑笑。 “嗯，这事我知道了，我会据实向黄市长汇报。”梁有平道。 “梁检，那现在怎么办，总不可能让我们到省里把人带走吧。” “不能这么做，真要在省政府搞出那么大动静，万一出点啥状况，咱们可承担不起那个后果。”梁有平摇了摇头，“这样吧，你留下一些人在江汽原地待命，同时分一组人到陈建设家里守着，我这边先跟黄市长汇报一下，看他怎么说。” “也只能这样了。”宋明松道，他就知道梁有平也不敢拍板决定什么。 市里，黄海川在办公室接到梁有平的电话时，他也在办公室里等着梁有平的汇报，从梁有平回去到现在，黄海川掐着时间，如果一切顺利，陈建设也该被检察院控制起来了。 “梁检，一切顺利吗？”看到是梁有平打过来的电话，普一接通，黄海川就主动问道。 “黄市长，出了一点状况，陈建设在省政府，我们的人不好直接进去。” “他在省政府？”黄海川错愕了一下，旋即冷笑，“他倒是很会挑时候，那就让你们的人等他从省政府出来再动手，反正也不差这么一点时间。” “黄市长，有个情况我得跟您说一下，陈建设很有可能是故意躲进去的，在我们的人过去之前，陈建设才刚从江汽离开，一路连闯了几个红灯赶到省里。” “还有这个事？”黄海川心里一凛，他很快就明白了梁有平话里的潜意思，陈建设可能提前得到风声了，那也就是说有人泄密了。 脑袋里想着今天在办公室里的几人，黄海川目光逐渐凌厉了起来。 第1826章 和梁有平通完电话，黄海川在办公室里静静的坐了一会，到底是谁泄密？ 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黄海川的思绪，进来的是于致远，于致远手头拿着一份报纸，边走边笑道，“市长，您看看市晚报的这篇报道，挺有意思。” 于致远把报纸拿到了黄海川面前，黄海川扫了一眼标题，是跟召良县扶贫有关的报道，而且放在头版第二条的位置，粗略扫了一下内容，黄海川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跟他这些天到召良县调研考察扶贫工作有关，市晚报作为市里的机关党报，头版的位置主要是用来报道市里主要领导的行程和活动，如果不是他这几天到召良县，描述召良扶贫工作的这篇报道也不会放在头版第二条的醒目位置。 当然，于致远说的有意思并不是指报道处在头版的位置，而是指报道的内容，能放在报纸上报道的，又是在头版主要位置，当然是要歌功颂德，特别是扶贫工作作为当下党委政府十分重视的工作，市晚报作为市里的机关党报和宣传喉舌，自然要大力赞扬市里的扶贫工作十分出色，尤其是召良县作为市里的主要贫困县，扶贫工作更是做得十分出色。 报道着重了呈述了一些数据，以数据将召良县的扶贫成果进行量化，黄海川看到‘县贫困居民每年可领六百块贫困补助……’时，嘴角微微一撇，于致远说的有意思就在这里，而这篇报道的主笔人是卢成义，召良县县长。 黄海川知道于致远会拿这篇报道给自己看的意思，因为他们昨晚在兴林村，才从那纪一菲嘴里听说贫困居民可领的补助实际上只有一半，而县里的领导却依然在数据上大书特书，并作为扶贫成绩来展示。 摇了摇头，黄海川将报纸放到一边，甭管卢成义这个县长对于扶贫款的猫腻是否清楚，这件事他既然交给孔正良，那就先等孔正良的回复，毕竟孔正良一直都负责召良县的扶贫工作。 在办公室里忙着这几天搁置的工作，时间一晃到了傍晚，期间，黄海川也一直在不停的看着时间，等着检察院那边反馈信息回来，但直至看到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黄海川都没再接到检察院的电话。 入秋时节，天色比往常暗得更早，六点左右的时候，外面已经大暗，黄海川让于致远送了一份快餐过来，在办公室里简单解决了晚饭问题，继续等着检察院的消息，到现在还没检察院的消息过来，黄海川直觉已经有些不对劲。 于致远见黄海川时不时的抬头看向桌面上放着的手机，不用想也知道黄海川在等着谁的电话，这时候他也忍不住说了一句，“市长，不会是陈建设跑路了吧。” “你觉得可能吗？”黄海川好笑道。 “是不可能。”于致远挠了挠头，这种话说出来的确显得可笑，不过于致远也倒是十分好奇检察院怎么到现在都还没见陈建设给控制起来，按说公检法机关要查一个人的行踪很容易，特别是已经知道了陈建设在哪，检察院的人都已经守株待兔守着等候拿人，难不成从上午到现在，还没能将陈建设给拿住不成。 “等吧。”黄海川淡淡说了一句，他之所以不想主动打电话去问，是不想让人觉得他一个堂堂的大市长太过于沉不住气。 两人说着话，黄海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事实证明，黄海川的直觉并没有，梁有平到现在才打来电话，是因为事情的确出了变化，陈建设从上午到省政府后，一直窝到了现在才出来，足足在大半天的时候都呆在省政府办公大楼里，到了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了，陈建设才坐着自己的车子施施然的从省政府大院出来，而这时，梁有平已经不得不先打电话让手下人先不要轻举妄动，因为他接到了来自省检察院主要领导的电话。 省检的领导打电话过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要求市检察院停止办理陈建设的案子，毫无疑问，省检领导的态度十分强硬，市检察院这边不得不先把人给撤了，毕竟检察院是属于双重领导单位，虽然对本级人民代表大会负责，但业务上却又要受上级部门指导，所以上级检察部门对下级具有很强的领导性。 梁有平接到上级的电话，再加上上面态度强硬，梁有平自然不能硬顶，只能把人给撤回来，同时打电话向黄海川汇报，电话里，梁有平也诉说了自己的无奈。 “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黄海川听着梁有平说了一会，淡然道。 “黄市长，那陈建设这事？”梁有平揣摩不透黄海川的真实态度，只能直截了当的问道。 “那就先按你的意思，先按兵不动吧。” “好，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说完，也没再多聊，随即挂了电话，梁有平从黄海川最后一句话里感觉到黄海川不会对此事善罢甘休，不会这件事暂时不是他能够操心的，神仙打架，凡人想插手也插手不上，他虽然也是手握重权的检察长，但这事明显涉及到了市里和省里的博弈，他还是少插手为妙。 梁有平这边无意掺合太深，而黄海川这里，接完电话后，黄海川就陷入了深思，他总算是知道陈建设今天躲在省里一天干嘛了，难怪对方到了傍晚就敢大摇大摆的出来。 “走吧，先回去。”黄海川挑了挑眉头，起身道。 “市长，是不是陈建设那边有了变数？”于致远也跟着皱起了眉头，忧领导所忧就是他这个秘书的职责。 “哼，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我倒要看看省里的某些人能庇护得了他多久。”黄海川语气森然，“回头通知尤秘书长那边，加紧查，务必在一个月的审计期限到期前，查到更多的证据。” “嗯，我知道。”于致远点头。 从市政府离开，黄海川看了下时间，让司机开车回江城宾馆。 “市长，后面好像有辆车在跟着我们。”车子开了一会，司机苗袁亮突然道。 “跟踪我们的车？谁这么大的胆子。”于致远神色惊讶，“市长，我马上打个电话给公安局。” “不必一惊一乍的，先看看，说不定人家不是跟着我们。”黄海川笑笑，苗袁亮的语气也不是十分肯定来着。 黄海川话音刚落，后面的车子一下子加速，往前窜了上来，和黄海川这辆车并驾而行，驾驶座上，只见对方的车窗降了下来，黄海川看到驾驶座上坐的人时，微微一愣，还真是跟着他们的。 第1827章 “老苗，靠路边停下。”看到了驾驶座上的人，黄海川对司机苗袁亮道。 很快，苗袁亮就近找到一处车流较少的马路边停下。 跟着黄海川的车子，此时也靠了上来，并排缓缓停下，车子驾驶座上，坐的赫然是纪一菲。 “黄市长，我想和您聊聊，不知道您能否给个机会。”纪一菲下了车，神态恭敬。 “先上车吧。”黄海川看了看外面马路，市区的路段大都有禁停标志，更别说他们这里也还处在闹市区，前面就有交警执勤来着，而后面，也有一块大大的禁停标牌。 纪一菲听到黄海川的话，神色大喜，很快就上了车，两辆车只是在路边停了不到一分钟，这时候就有交警过来，不过看到黄海川这辆车子的车牌号，再加上车子停了就立刻走，交警识趣的没有追上来。 两车一前一后的在街道上行驶着，黄海川看到沿街的一间咖啡店后，就让于致远下去订了个位置，而后示意纪一菲停车。 双方停好车子进去时，于致远也已经定好位置走了出来，“市长，竟然没有包厢了，只剩下外间的雅座。”于致远低声道。 “那就坐外面。”黄海川一眼扫过去，随意的摆了摆手，外面的人倒不是太多，于致远也颇有眼力劲，挑了个不容易引人注目的角落位置。 黄海川先行落座，朝纪一菲招呼了一声，“纪小姐，坐吧。” “黄市长，咱们坐这，不会被人注意到吧。”纪一菲忐忑的坐下，一边还左右观望着，似乎怕被人看到。 纪一菲的反应让黄海川摇头失笑，“不用这么紧张，你还怕有人跟踪你不成。” “那倒不是，我是担心待会说的话被人听了去。”纪一菲大囧。 “不至于，旁边几桌都没人，你不用搞得自己太紧张了。”黄海川淡然笑笑，打量着纪一菲，黄海川心里琢磨着对方来找自己恐怕还是跟昨晚说的事有关。 “黄市长，您已经让人查召良县的扶贫款问题了？”纪一菲镇定了一下心神后，连恭维客套的功夫都省了，立即就问道。 “怎么，连你都这么快就听到了风声？”黄海川没否认也没承认，饶有兴趣的看着纪一菲。 “召良县虽然很大，但其实也很小，因为县城就那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只要有点门路的人都能听到风声。”纪一菲道。 “那你来找我是？”黄海川看着纪一菲。 “昨晚我在兴林村和黄市长您说村民只能领到贫困补助的一半，我还以为黄市长您无动于衷，没想到黄市长您其实是在心里装着老百姓，亏我昨晚还以为黄市长您跟那些贪官一样，都只会做表面功夫，是我错了。”纪一菲一脸歉意。 “你从召良县跑这么远到市区，要是就只为了跟我说这些，那就不必了。” “不是，我来还有更重要的事，黄市长，我有情况要跟您说明。”纪一菲神色一下子急了起来，“黄市长，自打上午市里传出要查扶贫款的消息后，县里表面上平静，私下里却是震动了起来，县城的一帮地痞流氓更是倾巢而出，说是要查什么造谣者，搞得县城风声鹤唳的，很多摆摊的小商贩都吓得连生意都不敢做了。” “这倒是有意思了，市里要查扶贫款，跟这些地痞流氓有什么关系？”黄海川神色惊讶。 “自然有关系，黄市长您不在县里所以不知道，召良县本地最大的一个混混头子跟县里一位主要领导的儿子过从甚密，这次市里传出要查召良县的扶贫款问题，又恰逢黄市长您下来视察之际，所以有人自然就认为是县里有人告密了，那位领导公子大发雷霆，身旁的人自然有人愿意帮他分忧。” 纪一菲简单说了一下，黄海川脸上还没什么反应，一旁的于致远表情却是十分精彩，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一副领导公子和混混头子勾肩搭背的画面，心说这要是没干点啥事还好，竟还敢明目张胆弄出这么大动静，这不是自己找死嘛，也不知道这纪一菲是不是故意在夸大，只为了引起黄海川的注意。 “你既然说到县里主要领导的公子，那不知又是哪位领导？”黄海川神色平静的问道。 “是县长卢成义。”纪一菲咬牙道。 “卢成义？”黄海川面露惊讶，脸上第一次有了神色波动。 “你确定？”黄海川严肃了起来。 “百分百确定。”纪一菲肯定的说着，“黄市长，我是个记者，我知道诬陷领导的后果，所以没影的事，我是绝对不会乱说的，县里的扶贫款，很大一部分被那卢成义的儿子用来投资生意了。” “这事怎么你昨晚不说？”黄海川看了纪一菲一眼。 “我昨晚是想说的，但黄市长您昨晚表现出来的态度很模糊，而且您又让我早早离开，我想说也没说机会。”纪一菲无奈道。 黄海川闻言，不禁哑然失笑，对方说的这倒是没错，昨晚他表现出来的态度让外人看来的确会琢磨不透，再加上他让于致远请纪一菲离开，估计这也让纪一菲不敢多说。 沉默了一会，黄海川此刻也并没有就真的就百分百相信纪一菲的话，涉及到一名县级主官，凡事都要讲证据，空口白牙的话谁都会说，关键是有没有证据，尽管黄海川相信纪一菲没必要去构陷一名县长，而且对方想必也没那个胆子，但光凭对方嘴上说的，黄海川又不可能全信。 “黄市长，我觉得市里要是直接卢成义，肯定能有收获。”纪一菲热切的说道。 “呵呵，卢成义是县长，第一，没人举报他，第二，上级纪检部门也没主动发现他有什么问题，光凭嘴上说说就查他，你以为党和政府做事就这么儿戏？”黄海川看着纪一菲，摇头笑道，“好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黄市长……” 黄海川挥手打断对方，“你要是还有别的情况要反映，可以继续说，要是没有，关于这事，你要说的我也都听到了，你这一趟来找我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 黄海川说得纪一菲语塞，她确实是没别的情况反映，但说了这么说，纪一菲很希望能让黄海川直接查卢成义，但黄海川的态度无疑很明显的在告诉她，该怎么做，不需要她来教，也不需要她多嘴。 纪一菲很识趣的沉默了下去，黄海川亦在想着心事，在召良县的几日视察，他对卢成义的印象倒是挺不错，对方给他留下的是勤勉实干的印象，如果纪一菲反应的情况属实，那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过一想自己这些年在体制里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黄海川心里也只能叹气，在这体制里摸爬滚打的，又有几人表现出来的是真实一面？ 第1828章 和纪一菲在咖啡馆里坐了一个多小时，黄海川对召良县的情况算是有了一个详细的认知，可以说，从一个本地人嘴里讲出来的，远比黄海川在召良县走马观花视察几天了解的还多，不过黄海川也清楚，那就是从纪一菲嘴里讲出来的未必能全信，但毋庸置疑的一点是，哪怕是纪一菲讲的不能全信，但信个百分之八十也绝对没问题的，因为纪一菲没理由也没胆量骗他。 两人没啥聊的后便从咖啡馆离开，黄海川对于纪一菲今晚所说的事情依然没有直接表态，不过临离开前，黄海川让于致远给了纪一菲一个联系方式，只要纪一菲不是太笨，也该明白黄海川这等于也是间接表态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黄海川如常上班，对纪一菲说的情况，黄海川没打算直接插手，不过反馈给孔正良肯定是要的，毕竟事情交给了孔正良去办。 让人把孔正良请到了办公室，黄海川把情况大致和孔正良说了说，孔正良听了之后显得十分惊讶，“市长，这消息属实吗？” “不管属不属实，你可以让调查的人有针对性的查证一下，这毕竟也是一个调查方向不是，一来，不会费多少时间，二来，如果属实的话，还能节省很多工夫。”黄海川笑道。 “这倒是。”孔正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他现在不用想也知道黄海川在召良县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这倒让他暗暗心惊，黄海川也才来江城不久，在召良县怎么会有这么畅通的消息渠道？ 心里震惊归震惊，孔正良并没有多问，他这会心里也装着心事，黄海川没请他过来，他自个也要过来一趟，因为有人要让他递话，不过一想到对方要传达的意思，孔正良也是为难不已，因为他不好开口。 “怎么，正良你有别的事。”谈完正事，黄海川见孔正良没有离开的意思，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态，旋即问道。 “倒是有件事，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孔正良无奈笑笑。 “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咱们之间难道遮遮掩掩不成。”黄海川笑道。 孔正良闻言，迟疑了一下，也在斟酌着措辞，事实上，他不想开口不成，因为这是上面的人要他传达的意思，他要是不说，那对方可就要怪罪到他头上来了。 沉吟片刻，孔正良道，“市长，陈建设这事，有人希望到此为止，不知道您的意思？” 黄海川一愣，“到此为止？这是谁的意思？” 孔正良苦笑，“市长，这个问题我要是不回答，想必您也能猜出一二。” 孔正良的话让黄海川不禁挑了挑眉头，就算刚才没猜到，孔正良此刻的回答也让他不难猜想是谁的意思了，能劳动孔正良递话，又敢让他点到为止，不用想也知道是省里面的那位了，就是不知道这是否是他的直接表态。 “正良，你觉得现在能停下来吗？”黄海川反问了孔正良一句。 “唉，于公于私，我是希望查下去的，毕竟工作组都已经查出了问题，要是现在勒令停下，咱们心里这关都过不去，但身在体制，有时候就是身不由己。”孔正良耸了耸肩，他的立场并没有变，但他没有黄海川那种坚持的底气和一往直前的锐气。 “你说的没错，身不由己呐。”黄海川深有感触的说了一句，正所谓人在江湖神身不由己，体制里的人，何尝不是如此。 黄海川说完，略略沉默了一下，“正良，你要传达的，我已经知道了。” “那江汽那边？”孔正良眉头一跳，隐隐猜到了黄海川的意思。 “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黄海川肃然道。 果然是如此……孔正良心里暗叹，他就猜到黄海川不会这么容易退缩，不过黄海川态度如此干脆的答复，多少还是让孔正良心里不是滋味，相较于黄海川的坚决，孔正良有些羞愧，毕竟昨天在黄海川办公室里表态时，他也是支持调查陈建设的，但昨天毕竟没有来自于省里的直接压力，所以孔正良还比较无所谓，而省里的人一把话递过来后，孔正良的态度就没法再坚定。 “市长，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孔正良站了起来，他已经把话带到，自然没必要多呆，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孔正良觉得自己这会委实是没脸多呆。 黄海川亲自把孔正良送到了门口，似乎猜到孔正良的心思，黄海川笑着拍了拍孔正良的肩膀，“正良，有些事问心无愧就好，你也不用想太多，市里这么大一摊子，咱们这些主要领导还得精诚团结不是。” “这倒是，作为一名领导，咱们也得对江城的几百万百姓负责，不然就愧对人民的信任了。”孔正良道。 两人相视而笑，黄海川目视着孔正良离去，他对孔正良刚才的态度倒是没太在意，毕竟孔正良也是身不由己，真正的压力是来自于省里，不过一想到对方只是通过孔正良递话，黄海川脸上不自觉就露出笑容，对方不敢直接下指示，而是通过这种递话的方式，那恰恰说明了对方也有所顾忌，生怕陈建设查出来的问题一旦严重，日后会担干系，而这种让人传话的方式，却是空口无凭。 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对省里领导递话过来，恐怕立刻就诚惶诚恐的照办了，但偏偏就碰到了黄海川，事实上，如果不是黄海川，市里也不会有人去动陈建设这个烫手山芋。 在办公室里静静的坐着想了一会事情，黄海川暂且把这事放下，既然省里那位不想直接跟他打交道，那他也乐得避开，黄海川也能猜得到对方的心思，在除非必要的情况下，对方懒得看到他，而他，虽然不招对方待见，但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又何必在乎对方的脸色？到了他这个位置，也不是对方想动就能随便动的了，何况他要不是毫无根底的人。 黄海川想着事情，于致远敲门走了进来，“市长，演艺集团的方总想要见您。” “她有什么事？”黄海川一愣，一听到方萍萍，黄海川立刻就有些头疼，这女人可是个可缠人的角色，偏又长得漂亮，懂得揣摩人心思，黄海川对这种女人还真有些头大。 “没说，说是有要紧事，我也不好不给她通报。”于致远无奈的笑道，方萍萍好歹也是市属国企的老总，于致远也不能完全无视。 头疼的拍了下头，黄海川这会只能让于致远将人请进来了。 第1829章 白色的短裙，黑色的高跟鞋，方萍萍步履轻盈的走了进来，她本就善于打扮自己，再加上人长得漂亮，一颦一笑都有显得十分优雅。 “黄市长，没打扰您工作吧。”方萍萍笑意盈盈的道。 “不会。”黄海川微微一笑，瞅了对方一眼，心想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这样一个漂亮，就算心里有怒气，恐怕也会立刻烟消云散。 “方总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黄海川笑了笑，语气略显随意。 “要是没有事，我也不敢随便来打扰黄市长您。” “坐吧。”黄海川挥手示意。 方萍萍不客气的坐了下来，黄海川这边看了下时间，笑道，“你不请自到，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有什么事就长话短说。” “黄市长，您平时工作都是这样争分夺秒的吗？”方萍萍听到只有五分钟的时间，苦笑道。 “争分夺秒谈不上，不过坐在这位置上也不轻松。”黄海川笑笑。 方萍萍闻言，心说坐你那位置上，就算再不轻松，也有千万人挤破头颅想要坐上去，要是换成她，就算是每天累得跟狗一样，她也巴不得能坐那位置。 心里想归想，方萍萍很快就收敛心神，直接进入主题，“黄市长，自从您到江城后，就对发展文化产业十分重视，我们演艺集团作为市属国企，又是跟文化这一块搭边的，所以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思考如何紧跟黄市长的执政思想，为咱们江城的发展添砖加瓦。” 方萍萍说着话，观察了一下黄海川的神色，见黄海川颇为耐心的听着，方萍萍继续道，“黄市长，我们演艺集团想要以市里的名义，申请金鼎奖在江城举办，不知道黄市长您觉得如何？” “金鼎奖？”黄海川神色微微一愣。 “黄市长，金鼎奖是咱们国内影视圈含金量最高的奖项，也是影响力最大的一个颁奖典礼。”方萍萍以为黄海川不了解，忙解释道。 “呵呵，金鼎奖我知道。”黄海川笑着摇头，作为一个市长，他可没那么孤陋寡闻，何况金鼎奖还是国内影视圈知名度最高的一个奖项。 “我以为黄市长您工作繁忙，不会了解这些影视圈的事呢。”方萍萍不好意思的笑笑。 黄海川微笑不语，他又岂会对影视圈不了解，张馨如今在娱乐圈也算是炙手可热的一线明星，而他和对方当了那么多次露水鸳鸯，又岂能不对娱乐圈多关注一点。 方萍萍见黄海川不说话，又道，“黄市长，以金鼎奖的影响力，如果咱们市里能够争取到金鼎奖的举办权，那对提升咱们江城的知名度是有一定帮助的，而且这也契合咱们市里发展文化产业的思路。” 黄海川点了点头，“你说的倒也没错，这件事可以去试，真要能申请金鼎奖在江城举办，也是一件好事。” 方萍萍神色一喜，“黄市长，那您是赞成了？” 黄海川笑道，“这是好事，我有什么不赞成的。” 方萍萍忙道，“黄市长，那我们需要市里的大力支持，否则光靠我们演艺集团可没本事把这个颁奖典礼申请到江城举办。” 黄海川哭笑不得，“你需要什么支持？我就知道你过来不会只是单纯征求市里的同意。” 方萍萍道，“黄市长，金鼎奖虽然只是影视圈的一个奖项，但您也知道金鼎奖是影视圈分量最重和影响力最大的一个奖项，所以想要申请金鼎奖颁奖典礼举办权的城市可不是一两个，要是没有市里的支持，靠我们演艺集团可没办法和别人争。” 黄海川道，“那你说吧，需要什么支持。” 方萍萍道，“黄市长，来之前我也特意打听了一下，明年的举办权，东华市和西州市都在申请，这两个城市可是一点都不比咱们江城差，特别是东华市，经济实力比咱们江城更强，而且人家已经准备了好久，咱们江城是半路加入，想要争取这个举办权，并不容易。” 黄海川闻言，笑道，“看来这个事也没想象的那么容易。” 方萍萍点头，“是不容易，所以需要市里领导的鼎力支持。” 黄海川不由问道，“决定金鼎奖举办权的是哪个部门？” “是影视协会，不过广电总局那边肯定也有很大的影响力，毕竟他们是影视协会的主管部门。”方萍萍道。 “嗯，这事我知道了，你可以去着手准备，碰到什么困难，需要市里帮你出面的，可以尽管开口。”黄海川寻思了一下，很快就承诺道。 “好，有这件事您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方萍萍满脸笑容。 “你也别光来我这里烧香拜佛，冯部长那边，你也该汇报一下，她是负责宣传口的，在广电那一块说不定有人脉。”黄海川道，他说的是市委宣传部长冯小茹，此刻提到冯小茹，黄海川也有些走神，上次冯小茹在常委会上突然表态支持他，他原本还想着要私下邀请冯小茹以示感谢，这件事却是一直拖着，到现在都还没做，事实上，黄海川也不知道之前从来没打过交道的冯小茹为何会支持他，这件事到现在他都还一头雾水。 方萍萍不知道黄海川此刻在想什么，点头道，“黄市长，我回头就去找冯部长汇报，争取冯部长的支持。” 方萍萍说完，看了下时间，“黄市长，那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 方萍萍说着，看了看时间，还开玩笑道，“黄市长，时间刚过了五分钟，我可没超出时间。” “这次是没超过，下次要是没事先预约，你就别想过来了。”黄海川好笑的看着方萍萍。 方萍萍听了，抿嘴一笑，几次接触下来，她倒是看出来了，黄海川这个大市长一点架子都没有，而且很好相处。 方萍萍很快就离去，黄海川也站了起来，他只给方萍萍五分钟的时间，虽说是故意压缩了时间，但也不是刻意要让对方早点离开，而是待会确实是有事，十点半，他还要出席一个会议，参加市教育局举办的全市优秀教师表彰大会。 第1830章 黄海川在赶往市礼堂参加表彰大会的路上，江汽，刚刚回到办公室的陈建设普一回来就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口水，一大早就出门的他，接连跑了两个地方，连一口水都没喝过，这会回来，陈建设也是累得够呛。 “董事长，市里现在没什么风声了吧？”蒋东全跟着陈建设屁股后面进了办公室，他这个董事长办公室主任比陈建设还紧张市里的情况。 “市里应该会消停了，现在咱们自己要做的就是把屁股擦干净一点。”陈建设咕隆隆又喝了一口水，他早上先是去陪了一位省里退下来的老领导晨练，紧接着又去陪省人大的一位副主任打羽毛球，一直到现在才消停，而许久没运动的他，此刻端的是手脚发软。 “董事长，该擦的屁股早都擦了，但毕竟是作假，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市里铁了心要查的话，总会查出来。”蒋东全皱着眉头，“关键还是市里的工作小组能早点离开。” “唉，先顶着吧，顶过剩下的这半个月就好了。”陈建设撇了撇嘴。 蒋东全闻言，只能跟着叹气，昨天他可是被吓得够呛，虽然陈建设啥都没说就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一直到傍晚都没见踪影，但他们这边又岂会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检察院的人可是都直接上门了，直接点名找陈建设，并且在江汽守着，他们又哪里会猜不出要出事了，要不是昨天打陈建设的电话还能打通，蒋东全也都忍不住要跑路了。 “东全，你说能不能让那姓刘的改变口风，让他自己承认是诬陷。”陈建和突然问了一句。 “董事长，这不太可能吧？刘安定那人，看着就是个刺头。” “妈的，当初老子咋就把这王八蛋招进公司来了，这狗日的东西，老子高薪供着他，他竟然朝老子背后捅刀子，简直是狼心狗肺，丧心病狂，早知道就把他开除了。” 陈建设破口大骂着，丝毫没有一副国企领导的形象，而一旁的蒋东全，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作为陈建设的贴身心腹，他看过陈建设很多龌蹉的一面。 陈建设骂了好一阵，骂得连他自己都乏了，这才停了下来。 “东全，要是从刘安定的家人入手，你说能成吗。”陈建设目光微动，道。 “这倒是不清楚，没试之前谁也说不准。”蒋东全摇头道。 “那就去试试。”陈建设攥着拳头，神色阴狠，“威逼利诱，各种手段都给我用上，只要是花钱能解决的，那就不是问题。” “好，那我就试试，中午我就去见刘安定的家人。”蒋东全点头道。 两人说了会话，谈完了事情，蒋东全就离开，走到办公室外，蒋东全再次叹了口气，眉头皱得紧紧的，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他是跟着陈建设混的，陈建设真要倒台了，他不只是失去现在这份工作这么简单，更有可能跟着有牢狱之灾。 蒋东全替陈建设担心着，而办公室里的陈建设，此刻空闲下来后，悠哉悠哉的走到老板椅坐下，顺手拉开了抽屉，从里头那精致的雪茄盒里拿出了一根雪茄，舒服的靠在椅子上点了起来。 想到今天早上陪的两位领导，陈建设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笑容，一位虽然已经退休，但毕竟也是在副省级领导岗位上待过的，平常不见得能发挥大作用，但关键时刻想发挥点余热总归是没问题的，而另外那位还在省人大副主任位置上的领导，也是副省级干部，虽说人大的权力有限，但到了他们那个位置，说话多少也能有点作用，陈建设在这个时候这么积极的去跑动，自然是希望这些老人能替自己说话，而他平日里也没少给这些老人‘烧香拜佛’，现在也到了该派上用场的时候。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着，国庆假期过后，黄海川的工作也相对轻松了起来，而由他亲自抓的几个大项工作都有条不紊的开展着，特别是文化产业的发展，在黄海川的推动下，江城的文化产业迎来了一段发展的小高峰，无论是市里的财政投入还是民间的投资，有相当一部分都流入了文化产业里，这为推动文化产业的发展提供了充足的资本。 江城文化产业园，这个原本规划80万平方米的产业园区，在黄海川的力推下，不仅在原有基础上扩大了规划，亦加快了建设进度。 “黄市长，一期工程年底前就能保证投入使用，以目前的进度，二期和三期工程在明年年底也能完工。”文化产业园区的工地上，工程建设项目负责人给再一次来到工地视察的黄海川介绍着项目的进展情况。 听到一期工程年底前能够保证投入使用，黄海川脸上也多了些笑容，现在的进度，的确是很快了。 黄海川对现在的进度很是满意，而一旁陪同考察的副市长江东云却是暗自感慨，她是负责文化体育卫生这一条块的市领导，所以文化产业园立项时，她也有关注过，当时这个项目并不算是市里的重点项目，所以进度也很慢，从开工建设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年了，这才完成了一期工程，这个速度可以说是很慢，而自从黄海川关注并且表现出重视的态度后，工程的建设进度一下子提了上来，现在不仅一期工程能够在年底前就保证达到投入使用的状态，就连二期、三期工程都能够在明年年底前完工，这个速度不可谓不快，而这，全都是因为黄海川这个一把手重视的缘故。 “冬云副市长，一期工程在年底前就能投入使用，所以现在该做好准备工作的，也得事先做好，确保届时的搬迁工作不会乱。”黄海川转头对江东云道。 “嗯，这个我会通知下去，相关的区里也会发文件下去。”江东云点头。 黄海川满意的笑笑，现在这个文化产业园，规模扩大了，不仅一些跟文化产业发展相关的民营企业会搬进这里办公，而像市报业集团，市演艺集团等市属国企，也都会带头搬进来，至于市里目前的一些小型文化创意园区，则会并入这里，以后这个文化产业园，不仅会是江城乃至于江海省最大的文化产业园，黄海川的目标更是使之成为未来的东部文化产业中心，这个目标虽说很大，但也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关键是看有多大的决心去做。 第1831章 从文化产业园的工地离开，黄海川回到市政府时，已经临近中午，提前预约的方萍萍早就在办公室外等候，黄海川一回来，方萍萍也被请进了办公室。 方萍萍这次过来又是为了金鼎奖的事，别看只是影视圈的一个颁奖典礼，但想要申请到江城举办还真没那么容易，不过这主要也是因为江城是临时决定申请的缘故，一下子打乱了影视协会那边的计划，因为影视协会已经和东华市沟通得差不多，不出意外，明年的举办城市就定在东华市了，而江城突然半路加入，而且拿出了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也让影视协会难办了起来。 影视协会毕竟只是半官方的社会机构，虽然只接受广电总局管辖，但对于地方上的政府，影视协会也不想得罪，所以江城摆明车马的要明年的举办权，让影视协会很是为难。 而让影视协会哭笑不得的是，随着江城加入，同属于江海省的宁城也加入了竞争，而且还是宁城的市委宣传部长亲自带队，带领相关部门的人拜访了影视协会的主要负责人，这面子可以说是给得很足。 “黄市长，市里要是没有一位重量级的领导出面，咱们想要明年的举办权，怕是够呛。”办公室里，方萍萍一张口就开始诉苦。 “怎么，竞争这么激烈？”黄海川笑道。 “按说只是一个影视圈的颁奖典礼，还不至于这么抢手，但咱们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想要抢夺别人的果实，要是不下更大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成功。”方萍萍解释了一下，“而且还有一件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宁城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咱们江城申请的缘故，竟然也跟着来凑热闹了，而且一上阵就是宣传部长亲自出面，比咱们江城还积极。” “还有这事？”黄海川皱了皱眉头，一提到宁城，黄海川自然就想到了张一苹，此刻方萍萍这么说，黄海川没来由就想以阴谋论去揣度，心里琢磨着该不会是张一萍听说了江城申请，所以故意让宁城也横插一脚，而且还让宣传部长直接出面。 “市长，千真万确，所以市里边要是没有更大的支持，这事就悬了。”方萍萍无奈道。 “你跟冯部长汇报过了没有，她有说什么吗？”黄海川问道。 “冯部长那边我还没去说。” “你这就不对了，冯部长那边，你也应该及时去汇报，这种事，我想她也很愿意出面，毕竟这是对宣传口有利的事。” “我这不是想着演艺集团是国企，归市政府管，所以有啥事我都先想着第一时间跟黄市长您汇报。”方萍萍一脸无辜的道。 黄海川听到方萍萍这话，笑着看了方萍萍一眼，这方萍萍倒是会讲话，不着痕迹就奉承了他。 “这件事你也去跟冯部长汇报一下，看她怎么说，她要是愿意出面，那就由她出面，她要是没说什么，那你来找我，我出面也未尝不可。”想了想，黄海川说道。 “太好了，要是黄市长您愿意亲自出面的话，相信一定能马到成功。” “得了，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影视协会那边，我可没啥熟人，至于广电总局，咱们地方的领导上去，人家愿意给面子也就给了，要是不愿意给，咱们也没辙。”黄海川笑道。 “我相信黄市长您出马的话，一定能有办法。”方萍萍笑眯眯的道。 方萍萍汇报完工作，没有多呆，这会已经接近中午，吃午饭的时间快到了，方萍萍也不敢多耽误黄海川的时间，至于说邀请黄海川一块吃午饭，方萍萍没敢冒昧开口，黄海川平常说话虽然很随意，也没啥架子，但方萍萍自认为还没摸透黄海川的脾性，想要做更亲近的举动，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 方萍萍离开，黄海川看了下时间，给郑忠强打了个电话后，黄海川也起身离开。 从市政府坐车来到城北拘留所，黄海川的车子静静的停在了离拘留所大门外一百米的地方。 约莫等了五六分钟的时间，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从拘留所内开了出来，车子缓缓开到了黄海川所坐的这辆车旁停下，只见刘安定从车上下来，上了黄海川这辆车子。 车窗降下，黄海川笑着朝另外一辆车上的郑忠强微微示意，“郑局长，这件事辛苦你了，晚上再聊。” “好，晚上见。”郑忠强隔着车子同黄海川说道，两人晚上约了一起吃饭。 郑忠强的车子先行离去，黄海川的车子则是朝另一个方向驶去，车上，黄海川拍了拍刘安定的手，“刘总，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 “受委屈没关系，我能出来就说明这社会还有正义和良知。”刘安定神色漠然，这些日子的遭遇，对刘安定而言，说是炼狱亦不为过。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态度太过冷漠，刘安定脸上挤出了一些笑容，他也知道现在面对的是谁，更清楚这次能出来是谁的功劳，“黄市长，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这次的事，谢谢您了。” “不用谢，能出来，要谢的是你自己。”黄海川摆了摆手，他说的是实话，这次刘安定能这么快出来，固然是有他在暗中推动，但最主要的是刘安定自身干净，让人查不出半点问题，否则刘安定这次可能就真的因为被人构陷而在里面出不来了。 刘安定也知道黄海川说的是事实，但那又怎样，要是没有黄海川帮助，就算他再清白，他能出来吗？这次的经历，也算是让刘安定明白了什么叫白的能变成黑的，这比他之前经历的各种残酷还血淋淋。 车厢里的气氛相对沉默着，黄海川不动声色看了刘安定一眼，仔细一看，依稀可以看到刘安定额头已经有了些许皱纹，尽管不明显，但确确实实是有了，心里暗叹一声，刘安定被关这近二十天，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先去吃饭，给你接风洗尘。”黄海川笑着说了一句。 刘安定闻言，只是笑笑，没再说什么。 察觉到刘安定没太大说话的欲望，黄海川也保持沉默，刚从拘留所出来，想必刘安定的心情也需要一个缓冲，事实上，刘安定今天能够出来，事先并没有通知刘安定，到了临出来前，郑忠强那边的人才告诉了刘安定，而陈建设那边，这会恐怕也才得到消息。 眉头微拧着，黄海川在思考着接下来的动作，把刘安定放出来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事情还多着。 第1832章 车子开到酒店，黄海川定了一个小包厢，今天中午就他和刘安定两人，算是黄海川私人宴请刘安定，也是对刘安定最近所受委屈的一个安慰。 “黄市长，就我们两人？”刘安定看了下包厢，问道。 “不错，就我们两个。” “以前想见黄市长一面都不容易，没想到这次进去关个半个月，倒是因祸得福，能够和黄市长单独吃饭，待遇一下子提高了。”刘安定神色自嘲。 黄海川听到刘安定的话，知道刘安定心有怨气，淡然笑笑，也不以为意，让服务员开始上菜。 “过去的都过去了，相信好日子还在以后，来，刘总，咱们以水代酒，喝一杯。”黄海川笑道。 “能和黄市长干杯，是我的荣幸。”刘安定点了点头，总算是说了句知情识趣的话，他也知道自己要是一味的发泄怨气，只会让人反感，更何况陷害他的并不是黄海川，相反，还是黄海川将他捞了出来。 两人喝了一杯，酒店的上菜速度也很快，黄海川只是点了三菜一汤，一下就上齐了。 刘安定目光扫了桌子一眼，眼里微微有些异色，他倒是没想到黄海川吃的这么简单，这让他对黄海川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 “怎么，刘总会不会觉得我慢待了你？”黄海川见刘安定在看桌上的饭菜，笑问道。 “不会，说句大实话，黄市长您能亲自去接我出来，还单独请我吃饭，那已经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我刘安定就算是再不识趣，也不至于因为几个菜就觉得自个被冷落了。”刘安定摇了摇头，想到黄海川在江汽吃的那顿饭，食堂的人因为按照陈建设平日宴请贵客的标准搞得太丰盛，最终惹得黄海川不满，而黄海川最后还自个掏了钱出来，再结合眼前，刘安定便知道黄海川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会就好。”黄海川微笑着点头。 两人说着话，注意力就转到江汽上面来，刘安定这些日子一直关在拘留所，对江汽的情况一无所知，此刻忍不住关心道，“黄市长，现在江汽还是老样子吗？” “暂时还是老样子，工作组也已经从江汽撤回来。”黄海川点了点头，知道刘安定想问什么，黄海川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有些人肯定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时间问题而已。” “希望如此。”刘安定原本听到黄海川前半句后，难看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 “我在拘留所这些日子，陈建设他们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连威胁我家人的事情都做出来了，就只是为了让我承认是诬陷他们。”刘安定停顿了一下后，说道。 “他们越是这样做，越说明他们心虚。”黄海川撇了撇嘴，“别看他们现在蹦跶个厉害，无非是纸老虎罢了。” “就怕有个别领导铁了心要庇护他。”刘安定担忧道。 “刘总，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也操心不了那么多。”黄海川笑着摇头，“咱们还是谈谈江汽的日后发展问题，这才是关键问题。” “陈建设他们这些蛀虫一日不下台，江汽谈何发展？”刘安定愤然道。 “刘总，如果陈建设他们被撤职呢？江汽又该何去何从？”黄海川目光灼灼的看着刘安定，“假设我放手让你去干，你有把握让江汽发展起来吗。” 黄海川的话让刘安定微微一怔，感觉到黄海川话里有话，刘安定此时也顾不得去想刘安定被撤职的问题，道，“黄市长所说的发展，首先得看黄市长您的期望值是什么，如果仅仅是让江汽比现在发展得更好一点，那我有十足的信心，如果是达到省里提出的要让江汽成为国内知名的整车制造公司之一，那我做不到。” “你倒是会说实话。”黄海川赞赏的看着刘安定，就冲着刘安定没有夸夸其谈，一张口就先往好的说，黄海川就颇为欣赏。 “我只是不想到时候做不到丢人而已。”刘安定耸了耸肩。 “如果市里边给你支持，尽可能的给你提供帮助，你能做到吗？”黄海川突然又问道。 “这？”刘安定有所迟疑，这次没有立刻摇头，他本就是专业的汽车管理出身，对汽车行业有着深刻的了解和见识，如果市里面能够全力支持，那么，倒不是完全不能做到，最主要的是江汽本身有着不错的基础。 刘安定迟疑的态度让黄海川心里有了底，此时他已经不需要刘安定的答案，事实上，他问刘安定这个问题，甭管刘安定回答是或不是，他接下来的计划依然要照样去执行。 午饭吃了约莫半个小时，黄海川和刘安定谈了许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江汽的未来发展问题，而对刘安定，黄海川也多了几分欣赏。 就在黄海川和刘安定吃饭时，江汽的办公大楼里，陈建设暴跳如雷，指着蒋东全大吼，“还没刘安定的下落？是谁放他出去的？范局长那边是怎么搞的，这么重要的事，他连个电话都没有吗。” “范局长刚才有打电话过来，他说放刘安定出去是那位新来的郑局长的指示，而且还是那位郑局长开车亲自去接刘安定出来。” “新来的郑局长？那是哪根葱？”陈建设大怒，不过发火归发火，陈建设其实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是新来的市局大局长郑忠强。 “董事长，那位郑局长要放人，市局那边谁也拦不住，而且范局长一开始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蒋东全悄悄看了眼陈建设的脸色，说道。 “那现在呢，刘安定人在哪，他既然已经出来了，回家去了没有。”陈建设眉头紧拧着，公安局既然关不住刘安定了，陈建设觉得自己有必要同刘安定见一面。 “咱们的人没在刘安定的家里见到他，而且看他家人的样子，好像也都不知道刘安定出来了。”蒋东全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啧，东全，我说你怎么回事，早上没吃饭吗，连话都讲不出来了吗。”陈建设恼火道。 “董事长，我刚刚接到的电话，说是那刘安定现在和黄市长在一起吃饭。”蒋东全终于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第1833章 蒋东全的话让陈建设气得想摔杯子，“姓刘的一出来就和黄海川凑到一块了？” “有可能是刘安定刚从拘留所出来，黄市长就把他接走。”蒋东全道。 陈建设不吭声了，他知道刘安定能出来肯定是黄海川出的力，但黄海川如果真的亲自去接刘安定，那说明黄海川对刘安定不是一般的重视，想到这种结果，陈建设的心情愈发的糟糕。 “这狗日的刘安定简直是狼心狗肺，老子当初怎么会瞎眼看中了他。” 沉默许久，陈建设骂了这么一句。 蒋东全听到陈建设再次爆粗口，只能苦笑，陈建设越是这样，只能说明对方心里越发急躁，这也让蒋东全一颗心跟着提起来，现在的情况，他们似乎都还有翻车的可能。 “董事长，既然咱们暂时没办法通过公检法机关去收拾刘安定，干脆咱们把他辞退了不就行了，刘安定只是聘用人员，咱们跟他解除合同不就得了，到时候他要是再搞风搞雨，咱们就说他被开除后，怀恨在心，故意抹黑江汽的管理层。”蒋东全继续充当着自己狗头军师的角色。 “这倒也可行，哎，虽说不一定能改变什么，但也多了个扯皮的借口。”陈建设挑了挑眉头，蒋东全说的这个办法也还可行，最起码又让他可以在省领导那里找理由诉苦，反正刘安定既然告发他们，那他也可以倒打一耙。 不过一想到工作组那边可能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陈建设就有些无奈，任他一张嘴再能扯皮，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也没用。 如今这个局面，陈建设知道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于省领导保他的决心有多大，当然，工作组掌握的证据多与少也很重要，不过只要周志明要力保他到底，那他就肯定安全无虞，因为陈建设始终相信权大于法。 酒店，黄海川和刘安定吃完午饭后，特意又送刘安定回家，让刘安定好好休息两天，也安慰一下家人，他知道这些日子刘安定的家人也跟着担惊受怕。 “黄市长，多谢了。”到达小区门口，刘安定临下车前，没忘了向黄海川再次道谢。 “我说过了，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让你受了这么多天的委屈，是我过意不去才是。”黄海川笑笑，拍了拍刘安定的肩膀，“好了，先回家去吧，休息两天，过些天，说不定你又得忙碌起来了，到时候可就没空偷懒了。” “嗯？”刘安定疑惑的看着黄海川。 黄海川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最后朝刘安定挥了挥手后，示意司机开车。 站在原地的刘安定注视着黄海川远去，眉头微拧着，还在琢磨着黄海川刚才说的那一句话，又得忙碌起来？难道黄海川给他安排了别的工作？ 刘安定一时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在他看来，江汽那边的工作，他肯定是暂时不用去想了，陈建设如今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只要陈建设依然是董事长，江汽的工作，他是不用想了，说不定还有可能被扫地出门都有可能。 刘安定不知道自己这会猜测的马上就要成真，此刻往小区里走去，刘安定也懒得再想什么，眼看着离家越来越近，刘安定的心情也有些激动，家人还不知道他已经出来，刘安定想着给家人一个惊喜。 市政府，下午两点多，孔正良来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 “正良来了，请坐。”黄海川看到是孔正良，笑着起身。 “黄市长，我是来负荆请罪的。”孔正良神色严肃。 “负荆请罪？这话从何说起？”黄海川一愣。 “哎，召良县的扶贫款，从目前查证的线索，确实是被人挪作私用，简直是胆大妄为，用专项扶贫资金去给私人搞投资。”孔正良一脸怒色，连音调都高了几分。 “那现在知道是何人所为了吗？”黄海川问道。 “是县长卢志强，扶贫资金被挪用的部分，有很大一部分被他儿子拿去投资生意，甚至有一部分被用来放高利贷。”孔正良说着，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召良县的扶贫工作一直都是由他负责，他也立下了军令状，要保证召良县的脱贫工作顺利完成，否则他这个常务副市长也会被问责，所以他也是对召良县的扶贫工作尽心尽力，不仅帮忙要政策还是要钱，还一直亲自往召良县跑，没想到他忙活得这么辛苦，下面的人却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出了这种事。 相对于孔正良的愤怒，黄海川显得平静许多，“正良，目前就能确定都是卢成义所为吗？这么大的事，召良县里，有没有其他人参与？”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我这边查证到的都是根据你提供的信息有针对性的去查。”孔正良摇着头，很快就面带杀气，“现在的情形，已经不需要再偷偷摸摸去查证了，直接出动纪检部门去查，查他个底朝天，把这些蛀虫，害群之马一个个揪出来，让他们受到严厉的制裁。” 黄海川听到孔正良的话，笑了一下， 难得看到孔正良这么怒气冲冲的样子，不过他对对方说的话倒不反对，由纪检部门介入再好不过，这事他一开始是交给孔正良，眼下孔正良自己提出来，也正合他的意。 “唉，这事说到底是我的责任，作为召良县扶贫工作的主要负责人，我太疏忽大意了。”孔正良再次叹气道。 “正良，这事可跟你没关系，你在工作上已经尽心尽力，个别人抵挡不住钱财利诱才自甘堕落，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所以你也别再说什么负荆请罪的话了。”黄海川笑着摇头。 “这半年多来，我跑召良县的次数很多，县里的很多干部我都熟悉了，特别是卢成义，每次他都跟我一起跑前跑后，对工作很卖力，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昏头的事，说实话，我很痛心。”孔正良苦笑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可能他在你表面出来的一面并不是真实的一面，所以我们也很难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黄海川道。 “或许吧。”孔正良叹了口气，颇有些心灰意冷。 两人坐着说了会话，孔正良还要去协调纪检部门的人，所以也没跟黄海川聊太久，他对卢成义虽然感到痛心和惋惜，但该下狠手还是得下狠手。 孔正良走了，黄海川却是坐在办公室沉思了起来，只要纪检部门介入，卢成义这县长是不用想再干了，还得接受法律的制裁，不过这些是公检法部门的事，黄海川此时想的是卢成义倒下后空出来的县长位置，这对武刚来说可谓是个机会。 第1834章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黄海川六点左右就从办公室离开，晚上约了郑忠强一起吃饭，黄海川准时来到饭店。 包厢是郑忠强定的，饭店离市局并不是太远，不过却是不好找，在一条并不起眼的小巷里，郑忠强让司机在小巷口等着，否则黄海川的车子还真找不进来。 从外面看装修只能给人感觉是中等档次的餐厅，里头其实是另有天地，虽然谈不上奢华，但却十分雅致和大气。 包厢在二楼，楼梯口处，郑忠强已经在等候，除了他外，还有曾静，看到黄海川上楼，郑忠强往下走几步迎接。 “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有些人认识我，所以不好到门外迎接，还请黄市长见谅。”郑忠强走下来，低声致歉。 “自己人，没必要搞那一套。”黄海川笑着摆手。 简单的一句话，无疑让郑忠强听了心里十分舒服，脸上的笑意更甚，黄海川这句话，可是说到他心窝里去了。 “曾静也来了。”黄海川看到曾静，不由笑道。 “晚上小曾没事，我就喊她一块过来了。”郑忠强解释了一句。 黄海川闻言，只是笑笑，就算曾静有事，郑忠强照样会将曾静叫过来，毕竟有曾静在，气氛会更为融洽，他们能够认识并且有现在这种较为亲近的关系，完全都是因为曾静在其中牵线搭桥。 晚餐就三个人，因为三人都十分熟稔，再加上只是私人聚餐，所以也就十分随意，郑忠强甚至带来了一瓶自己珍藏的八三年茅台，准备请黄海川尝一尝。 “这是我刚从部队转业时，老领导送我的，一直藏到现在没舍得自己一人喝掉，今晚总算是有机会拿出来了。”郑忠强一边拿着开酒器，一边笑道。 “哟，那这酒可珍贵了，郑局，我看你还是别开进去好，我对酒没太大的喜好，也喝不出个三四五等来，这么好的酒让我喝就浪费了，还是不要开了，咱们随便点几瓶啤酒弄点气氛就行了。”黄海川笑着阻止。 “黄市长这话我就不赞同了，怎么能叫浪费？好酒是用来招待贵客的，要不然那才叫真的浪费。”郑忠强说话间，已经把酒瓶给开了。 黄海川看到郑忠强将酒开了，也就没再说什么，转头看向曾静，“曾静，最近工作怎样，还适应不。” “没啥不适应的，我原来就在这个副局长的位置上干了几年了，得心应手。”曾静微微一笑。 “小曾的业务能力很强，算是刑警队里培养出来的好苗子，以前我把她放到分局去锻炼时，就有考虑过要让她日后接手刑侦这一摊子，后来我调到兴泉市，这事也就不了了之，最近我也在重新考虑这件事，想把曾静调回市局，让她担任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郑忠强听到黄海川关心曾静的工作，主动说道。 “局长，这……我怕我不能担此大任。”曾静一听郑忠强这么说，惊讶道，她之前可从没听郑忠强提过这茬。 “小曾，你能不能担此重任，我比你更清楚，你是我带出来的兵，我能不了解你吗。”郑忠强摇头笑笑，他以前担任副局长时，就是主抓刑侦工作，还同时兼任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而当时被称为市局王牌大队的刑侦支队第一大队，更是他亲自立起来的模范大队，也是他亲自抓的，曾静从警后就一直在刑侦支队第一大队工作，说是他郑忠强带出来的兵一点也没错。 曾静听到郑忠强这么说，也不知道回应什么，只能苦笑，她知道郑忠强一直都在栽培她，现在想把她调回市局担任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从级别上看虽然是平调，但明显也是为日后提拔她担任支队长做准备，对于郑忠强的一番苦心，曾静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因为光说感谢的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郑忠强帮了她太多。 “来来，不说这个了，小曾，晚上你也得喝一杯。”郑忠强笑眯眯的说道，也给曾静倒了一杯，曾静见状，忙站起了身，“郑局，应该是我给您倒酒。” “啧，晚上不讲究什么职务，咱就随意。”郑忠强豪爽的挥了挥手。 黄海川淡定的坐着，郑忠强给他倒酒，他自是坦然受之，刚刚听到郑忠强和曾静的对话，黄海川并没有作什么表态，曾静的工作调动，黄海川不知道是郑忠强早就考虑好的，还是当他的面才突然临时决定，以此来讨好他，不过一想郑忠强很早以前就对曾静十分照顾，黄海川倒是认为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不过不管哪一种可能，通过这些时日的接触，黄海川对郑忠强的观感倒是不错。 “郑局，过两天检察院那边需要要到江汽办案，需要你们市局配合一下，到时候你安排一些可靠的人手，务必要保证能守口如瓶的。”黄海川突然道。 “怎么，准备对陈建设动真格了？”郑忠强惊道。 “呵呵，早就动真格了，只不过之前他有人护着，工作组的调查又还没结束，所以让他再逍遥几天罢了。”黄海川撇嘴道。 “那行，我会安排好，随时配合检察院的人。”郑忠强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他不知道那天检察院到江汽去被提前泄密的事，虽然奇怪检察院怎么会缺少人手，不过这种事他显然没必要问太多。 而黄海川之所以要市局这边配合，正是因为那天泄密的事，在黄海川看来，检察院既然有人给陈建设通风报信，那就干脆尽量少用检察院的人，行动的时候，只限定于检察院的两三个主要领导知道，到时候要是还泄密，那告密的人可就好查了。 “对了，黄市长，有件事我都忘了告诉您了，刘安定的案子，是通过省厅的一位副厅长打招呼下来，范耀东才亲自去办的。”郑忠强想及了此事，忙跟黄海川说道。 “是哪位副厅长？”黄海川皱眉，追问道。 “孙文阳副厅长。” “孙文阳？”黄海川眉头微蹙，对这人是一点不了解。 沉吟了一会，黄海川也懒得去想这事，他知道陈建设在省里和市里都有很深的关系，对方也许只是陈建设请动的关系，并不一定是主动介入，反正江汽的事，他盯着陈建设就行了，这次不管陈建设是否还能提前得到消息，哪怕还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让陈建设再次跑到省府去，也照抓不误。 第1835章 三人边吃饭边聊天，很快，一瓶茅台酒就快喝完，别看曾静是女人，但酒量却不差，事实上，身在体制的女人，又有几人不会喝酒？ 而一瓶白酒对于三个人来说，平均分摊下来，每个人喝的量也不算大，更别说是慢慢喝，三人一点醉意都没有。 一顿饭吃到八点多，最后还是兴致高的郑忠强又开了一瓶红酒，喝到最后，曾静脸倒是有些微红了。 “好了，下次有机会再喝，今天就到此为止了。”临近九点，黄海川看了下时间，笑道。 “也好，下次等黄市长您有空，咱们再聚聚。”郑忠强笑眯眯的点头，晚上的饭局主要就是联络感情，他能从兴泉市调过来担任这个市局局长的位置，固然有他自己在省厅的关系，但在市里，全仰仗于黄海川的支持，所以在私底下，郑忠强也希望和黄海川多一些交流。 从饭店离开，三人并没有一起走，黄海川先行离去，因为曾静也喝了酒，不能再开车，所以黄海川索性让曾静一块坐自己的车离开，郑忠强等两人离开后，最后才走。 开车送到曾静所住的兴平路嘉园小区，黄海川笑道，“曾静，回去赶紧喝点解酒的，我看你晚上也喝了不少。” “我喝酒容易上脸，不然可没那么容易醉。”曾静浅然一笑，洁白的牙齿在夜里显得格外漂亮。 黄海川闻言，心说倒也是，多年以前，他们一起在党校认识时，他和武刚、曾静一起吃饭，那时候可就见识过曾静的酒量了。 “海川，要不然到我家坐坐。”曾静下车时，随口邀请道。 抬手看了下时间，九点出头，黄海川想了想，道，“行，上去坐坐。” 曾静没想到黄海川真的答应，有些诧异，不过更多的是高兴，不是谁都能邀请到黄海川到家里做客的，而黄海川显然一直都没把她这个朋友当外人。 回到家里，曾静自己换了屋里穿的鞋子，见到黄海川也要脱鞋，曾静忙道，“海川，你就不用脱了，直接踩进来就是。” “那可不行，你屋里打扫得这么干净，我可不好直接踩进去。”黄海川笑着脱鞋。 曾静见状，也没坚持阻拦，邀请黄海川坐下，曾静先给黄海川泡了一杯茶，而后道，“海川，你先坐一会，我先去换件衣服，这上班老是穿着衬衫，经常都是流一身汗。” 曾静走进屋里去换衣服，如今虽已是深秋时节，夜晚的江城也有几分寒意，但白天，大多数时间仍是炎热不已，而警察的夏季着装是天蓝色的短袖衬衫，这种衣服虽然穿着十分舒适，但流汗流多了，衣服也容易黏在身上。 曾静去换了一件居家的宽松t恤出来，t恤是白色的，胸前是一只大大的唐老鸭，黄海川看着走出来的曾静，微微有些发愣。 “怎么了，这衣服有什么不对？”曾静被黄海川看得有些不自在，笑着出声。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也会穿这么卡通可爱的衣服。”黄海川笑了笑，收回目光，心里头却是有些尴尬，他刚才固然是在看曾静的衣服，但目光仍然不自觉的被曾静那衣服里的一对丰满给吸引，哪怕是穿着宽松的t恤，依然掩饰不了那里的风光。 “呵呵，和我儿子一块买的卡通亲子装。” “对了，你儿子呢？” “以前不是有告诉过你吗，平常他是和我公公婆婆在一块，我休假的时候才接回来自己带。” “是嘛，可能是我忘了。”黄海川苦笑。 “你忘了也是正常，你是堂堂的大市长，惦记的都是政府大事，哪会记得这些小事。”曾静笑了起来，一边又给黄海川续了一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 两人坐着随意的聊着天，毕竟是多年的朋友，虽说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但也不至于尴尬，不过今晚的黄海川却是有些奇怪，连他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目光老是要不受控制的往曾静那令人血脉喷张的地方瞅，以往的他并不会这样，今天晚上却是总有不受控制的念头要冒出来。 两人聊了一会，曾静慢慢也发现黄海川的目光有些不一样了，那种眼神她再熟悉不过，和那些对她充满非分之想的男人看她的眼神相似，但黄海川的目光显然更有侵略性。 轻咳了一声，曾静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察觉到了黄海川的眼神，曾静这会也不自然了起来，刚才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没觉得什么，此刻却是仿若有着莫名的气氛在躁动着，而让曾静感觉有些心慌的是，她之前对男人的那种眼神很是反感，但面对黄海川，曾静却是有着心跳加速的感觉，这让曾静愈发没法淡定了。 “曾静，这几年过的怎么样。”黄海川突然问了一句。 “还……还好吧。”曾静结巴了一下。 “你还这么年轻，就没想过再找一个对象？否则你一个女人就这样独身过一辈子，岂不是很苦。” “暂时没考虑，一个人也挺好的。”曾静心头颤动了一下，这种气氛下，这样的话题，让人更加不自在。 “其实你应该再找个对象，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相信你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后，他也需要父爱。” “再找个人，不见得就会对孩子好，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又有几人会真心将别人的孩子视如己出？”曾静摇了摇头。 “这可不一定，你找一个真心待你的人，相信他对你的孩子也会一视同仁。”黄海川道。 “算了，这事先不考虑，我现在这样的状态也挺好，以工作为主，闲暇的时候陪着孩子，这样的日子也很充实。”曾静笑笑。 “真要这样，你一个女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黄海川叹了口气。 “海川，你今晚是怎么了，咋的，你是巴不得我这个老朋友赶紧再找个对象嫁了不是。”曾静好笑道。 黄海川闻言，也是摇头失笑，今晚他是怎么了？即便是现在，他的心仍在莫名躁动着，看着曾静那有着健康小麦色皮肤的娇媚容颜，他越发有些控制不住心头的躁动。 嚯的起身，黄海川知道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今晚他是彻底不正常了。 “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先回去了。”黄海川装着抬手看时间，准备离去。 “也好，下次有空再来坐。”曾静点着头，心里竟是有着淡淡的失落，今晚连她也不正常了。 黄海川走到门口，俯身去换鞋，曾静见状，下意识的去帮忙时，此时的黄海川，仿佛失控了一般，陡然将曾静抓住，抵在了门上了，两人四目相对，黄海川的目光，愈发炙热。 第1836章 黄海川突然的动作，让曾静措手不及，对上黄海川那炙热的目光，曾静的脑袋更是‘嗡’的一下，大脑一片空白。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男人气息，曾静的心脏砰砰直跳着，从丈夫去世后，已经几年了，她从来都没跟异性如此近距离的挨在一起。 眼神躲闪着，曾静没敢再同黄海川对视，此刻的她，心头一阵慌乱，就这样被黄海川按在门上，曾静忘了做任何反应，内心深处的她，似乎在默默接受着眼前的一切。 两人越来越近了，黄海川的头，缓缓的靠了过来，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嘴唇快要碰触到曾静的脸蛋，而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更让黄海川有种莫名的冲动。 近了，近了，黄海川的嘴唇吻在了曾静的额头上，感觉到怀里的曾静颤抖了一下，黄海川没有停住，嘴唇沿着额头往下，一点点的侵蚀着曾静内心的防线。 曾静下意识的想把黄海川推开，但内心深处，又仿若有另一个声音在阻止她。 ‘咚咚’的敲门声突然传来，这不是曾静房子的敲门声，而是隔壁邻居家传来的敲门声，但就是这两声敲门声，让沉溺在某种气氛中的两人陡然惊醒，曾静轻轻推了黄海川一把，黄海川也主动后退着，两人对视着，黄海川眼里满是尴尬，而曾静，眼底深处的那一抹娇羞让她没有胆量和黄海川直视。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也先走了。”黄海川低声说了一句，旋即落荒而逃。 从楼上下来，夜里的凉风吹来，黄海川那有些昏沉的大脑清醒了许多，想着刚刚做的一切，黄海川苦笑不已，刚才到底是怎么了，昏头了不成，怎么会突然对曾静做出那种动作？两人原本是多年的好友，这下好了，他今晚做出这种举动，两人今后该如何自处？还能再像以前那样轻松自如的相处吗？ 苦笑了一下，黄海川心知自己今晚太乱来了，今后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曾静。 走出小区，司机苗袁亮把车停在路边等候，黄海川上了车，径直道，“回宾馆。” 苗袁亮闻言，轻应了一声，有些奇怪领导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不过也没多想，启动了车子，往江城宾馆的方向开去。 回到宾馆，苗袁亮便开车离去，这么晚了，黄海川也不可能再用车，他这个当司机的，干到现在也才算是下班了。 坐在客厅的沙发里，黄海川双手大脚都大开着，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以一种很放松的姿势坐着，此刻的他，脑袋里仍充斥着刚才发生的事，苦笑之余，黄海川也忍不住质问自己，刚才如果没有那一阵敲门声，两人会发生什么？ “哎，自己在面对女人这一关时，终归是屡战屡败。”黄海川叹了口气，都说男人骨子里都有不安分的天性，黄海川虽然对这一观点不是完全认同，但就他而言，确实是如此。 脑袋里胡思乱想着，看到门口出现的人时，黄海川才收回了心思。 倪佳丽有些意外黄海川的门没关，见黄海川已经看到了她，倪佳丽象征性的轻敲了下门，随即走了进来。 “倪总，这么晚还没回去。”黄海川朝倪佳丽微微点头。 “还没，晚上有点事，留下来加班。”倪佳丽笑笑，闻到空气中的酒味，倪佳丽吸了吸鼻子，“黄市长，您喝酒了？” “喝了点。”黄海川笑笑。 “那我给您去泡点解酒茶吧。”倪佳丽说完，立刻就忙活了起来，她闻到的酒味可是挺重，黄海川说是喝了一点，怕是不少。 黄海川的屋里就有解酒茶，倪佳丽自是知道放哪，平常这套房间的卫生打扫和清洁工作都是她亲自安排和负责，对屋里的情况，她可以说是比黄海川还熟悉。 将茶泡好，倪佳丽端了过来，黄海川也不客气，接了过来，一边问道，“倪总上来有事？” “没，我见黄市长您这么晚回来，所以上来看看黄市长您有什么需要。”倪佳丽笑道。 黄海川闻言，摇头笑道，“你有心了。” “这是我的职责，再说为黄市长您服务，当然要尽职尽责。” 倪佳丽只是像往常一样说着套话，不过她很快就发现黄海川在盯着她看，有些诧异的倪佳丽还以为自己身上的着装出了问题，下意识的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黄市长，怎么了？” “没事，倪总，时间也不早了，我这晚上喝了点酒，头晕晕的，准备早点休息了。”黄海川笑道，掩饰着自己的异样，心里却是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清醒，晚上这是怎么了，本是普通的言语，听在他耳里却是带出了一些异样的心思，就好比刚才倪佳丽问他‘有什么需要’，说‘为他服务’，这些话本就是稀松平常的话，但今晚的黄海川却愣是有些异常反应。 事实上，也怪不得黄海川此刻会躁动，在曾静那里被激发出来的一股欲念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压下去，而穿着制服的倪佳丽在这时候又适时的出现，孤男寡女的情境，还有一个穿着制服的美女，当对方说着‘为他服务’之类的话，黄海川竟是生出了些许异样的心思。 黄海川也知道自己喝了酒后大为反常，所以不敢让倪佳丽再多呆，下了逐客令。 送走了倪佳丽，黄海川长出了口气，拿了衣服就去洗澡，秋天的夜晚，总归是有些凉意，大多数人晚上都得洗热水澡，黄海川却是用冷水先将自己淋了一个遍，冰冷的水冲下来时，黄海川那被酒精燃烧的身子仿佛也才安分了下来，想着今晚的失常反应，黄海川无奈的笑笑，难道是这段时间都没有男女生活，所以憋得不正常了？ 苦笑了一下，黄海川懒得再去想这事，用冷水冲了好一会，黄海川这才回屋睡觉。 一夜无话，黄海川第二日照常上班。 针对江汽的情况，黄海川在紧锣密鼓的布局着，一方面，对陈建设的再次抓捕已经在准备着，另一方面，黄海川亦在同国内最大的几家汽车厂商联系着，谋求合作，希望能借助外部资本的力量改变江汽的现状。 黄海川的愿景是好的，但想要实现却并没那么容易。 周六，又到了双休的时候，这一天，陈建设依然早起，吃完早饭后，陈建设就准备出门。 “今天都周末了，你大清早的又要去上班？”陈建设的妻子周日娜抱怨道。 “有啥办法，公司现在效益不好，咱这个当董事长的，当然要当好表率。”陈建设笑道。 “你这么尽心，也没见市里给你颁一个劳动模范奖。”周日娜撇嘴道。 “咦，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看来我得跟市里反映一下，明年得给我一个劳动模范，要不然咱不干了。”陈建设咧嘴一笑。 说着话，陈建设同妻子挥了挥手，转身下楼。 楼下，陈建设的司机开着他那辆奔驰s600的专属座驾在老地方等着，陈建设哼着小曲儿下楼后，准备上车时，周围突然出现了七八个人，一下子将他围住。 “你们干嘛？”陈建设目光微凝，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检察院。”为首一人出示了证件。 听到是检察院的人，陈建设脸色一变，就要强行拉开车门上车，这时，离得最近的两个检察院的工作人员二话不说就扑了上来，将陈建设摁住。 “你们干什么，检察院的了不起吗？老子是正厅，你们检察院凭什么抓我？给我放开，要不然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陈建设大吼。 “陈董，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何必像个地痞无赖一样大喊大叫，你不觉得自坠身份吗？”周围几人让开一条路，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走了上来，他是今天带队的检察院副检察长宋明松。 陈建设盯着对方，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仔细观察着周围，赫然还有一些公安局的人，今天为了抓他，检察院和公安局竟然同时出动，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第1837章 陈建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旁的检察院人员有些不耐烦，催促了一句，“陈董，走呗。” 检察院的人催促着，陈建设就是不动，这会尽管是大早上，周围仍是有人围观了过来，这时候就连宋明松也皱起了眉头，他们来带人，自然是要速战速决，陈建设这么不配合，无疑是要逼他们动手。 宋明松朝周围几个工作人员使了下眼色，随即往后退了几步。 几个工作人员心领神会，立刻就要把陈建设强行带上车，就在这时，陈建设突的躺到了地上，两手不停的朝空中挥舞着，浑身抽搐着，紧接着，又在地上滚来滚去，口中‘啊啊’叫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检察院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傻愣愣的看着地上的陈建设，这是上演的哪一出？ 宋明松瞪着眼睛看着满地撒泼打滚的陈建设，转头看向陈建设的司机，“你们陈董过往有什么病史吗？” “这……这我也不清楚啊。”司机也有些傻眼，看着地上的陈建设，他没注意到在地上打滚的陈建设两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时，那往外翻的一对眼珠子隐隐在朝他眨着。 “老陈，老陈，你怎么了。”这时，一个中年妇人硬是推开外边执勤的警察跑了进来，蹲在地上扶着陈建设，两眼红彤彤的，怒斥着宋明松一帮人，“你们干什么，我们家老陈有心脏病，你们想害死他吗，救护车，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中年妇人是陈建设的妻子，刚才陈建设出门后，正好到阳台收衣服的她，看到楼下的情景，立马就跑了下来。 中年妇人一通怒吼，地上的陈建设滚的更加厉害。 宋明松眉头紧拧着，看着地上陈建设翻滚的那个利索劲头，他怎么也不相信那是心脏病突发的样子，真要是心脏病发作，估计连撒泼打滚都没力气了，还能这么利索？ 心里想归想，宋明松也不敢冒险，陈建设毕竟不是普通人，真要出了什么状况，到时候又是一大堆麻烦，这时候就算他再不情愿，也只能示意下面的人打120。 市政府，黄海川静静的呆在办公室里，今天是周六，市政府大楼略显得有些安静，除了一些周末来加班的，大部分人今天都在休假。 对黄海川而言，平常没什么双休和周末，作为市长，他的日程安排有时候连周末都排进去了，当然，作为一个普通人，他也会累，想休息的时候，黄海川自己就能给自己放假。 抬手看着时间，黄海川在等待着检察院的电话，选择在今天对陈建设动手，并不是一个随机定的时间，而是精心安排的结果，今天，省长周志明会进行为期三天的外出考察，差不多这个时间点，周志明率领的考察团也已经出发了，而在未来三天，周志明都不在省里。 毫无疑问，黄海川有意避开周志明，虽然周志明不在不代表黄海川就没有麻烦，但最起码黄海川所面对的直接压力会小一点，而等周志明回来后，双方是否会发生直接碰撞，就看这三天里能否撬开陈建设的嘴巴。 事实上，不敢能不能撬开陈建设的嘴巴，黄海川都知道自己一旦让人抓了陈建设，都已经彻底得罪了周志明，就算是陈建设认罪了，周志明也会给他记上一笔账，日后一定会找他麻烦，但黄海川却依然不得不去做，黄海川一直都认为一个党员干部，有所为，有所不为，该担当的时候要敢于担当，而他身为市长，在关键时刻更不能退缩。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黄海川神色一动，不出意外应该是检察院那边的电话了，拿起手机一看，果不其然，检察长梁有平打过来的电话。 “梁检，一切顺利吗。”接通电话，黄海川主动问道。 “黄市长，出了一点意外。”电话里，梁有平将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听到梁有平叙述的情况，黄海川眉头微皱，“那现在呢，情况如何，陈建设是否真有心脏病。” “暂时还不清楚，正在前往医院的路上，明松刚打电话跟我说明情况，我想着先跟黄市长您汇报一下，所以就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了。” “嗯，你做的很好，有什么情况，及时保持联系。” 两人简单通了电话，没有多聊，黄海川挂掉电话后，不禁沉思了起来，陈建设还真这么巧有心脏病？ 坐着想了一会，黄海川好笑的摇了摇头，他这是着相了，只是抓一个陈建设而已，连他自己都搞得如临大敌，终归是有点沉不住气了，再者，甭管陈建设是不是真有病，都改变不了事情的结果，生病了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那才是对法律的最大亵渎。 想了想，黄海川站起了身，也不想再呆在办公室，今天是周六，他这个市长索性也给自己放松一下。 一边往外走，黄海川一边拿起手机给武刚打电话，“武刚，在哪，走，钓鱼去。” “哟，今天是什么日子，黄大市长这么悠闲？”电话那头的武刚有些惊讶，调侃道。 “市长也是人，周末也得适当的给自己放假不是。”黄海川笑道。 “那行，市长相邀，咱是不敢不从。”武刚笑哈哈的说着，“准备上哪钓鱼，有地儿没？” “去砚山湖吧，那儿不错。”黄海川稍微寻思了一下，就想到了上次钓鱼的那个地点，也不知道乱收费的现象整改了没有，正好再去看一下。 “好，那我马上开车出去，对了，我给曾静打个电话，看她有没有空。”武刚笑道，说着话，已经挂了电话。 黄海川乍一听武刚的话，‘喂’了一声，刚要说什么，手机已经传来‘嘟嘟’声，黄海川哭笑不得的摇头，这几天正怕跟曾静碰面呢，武刚一下就要打电话把曾静也约出来，到时候曾静真要过来，两人见面还不知道得尴尬。 拿着手机迟疑了一下，黄海川想着要不要打电话过去，最终还是作罢，打过去能说什么？难道叫武刚不要邀请曾静？真那样做，反倒说明他内心有鬼，更何况他总不能一直不跟曾静碰面。 第1838章 从市政府出来，黄海川去跟武刚汇合，两人已经定了碰头的地点，武刚在电话里没说曾静会不会过来，黄海川也不好意思多问。 到了地方后，黄海川见只有武刚一人，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暗道幸好曾静没来，不然就尴尬了，心里想归想，黄海川内心深处却又隐隐有些失落。 “武刚，走吧。”按下车窗，黄海川对武刚道。 “等会，曾静马上就过来。” “啊？曾静也来？” “对啊，怎么了。”武刚有些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觉得黄海川的反应有些奇怪。 “没事，我只是奇怪曾静怎么会有时间。”黄海川笑笑，掩饰着自己的异样。 “今天是周六，曾静怎么会没时间。” “她的休息时间不固定，我以为她没空呢。” “可能她今天正好轮休。” 两人说着话，后方一辆车子缓缓驶了上来，红色的本田思域，那是曾静的车子，黄海川和武刚都认得，武刚挥手同曾静打着招呼，自己也上了车，而黄海川这边，隔着车窗的黄海川也朝曾静微微点头示意着，尽管这会并没有直接面对面，但黄海川脸色已经有些不自然。 三人各自坐着车子，一起朝着砚山湖前进，地处郊区的砚山湖，算是城里人周末休闲度假的一个去处，特别是垂钓爱好者，周末通常会约上三五好友一起前往。 到达目的后，几人下车，武刚和曾静都朝着黄海川走过来，武刚还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并没有注意到曾静刻意落后他几步，脸色微红。 “海川，你没带钓具吧。”武刚问道。 “没带，光想着钓鱼，都忘了我连钓具都没有。”黄海川笑着摇头，“不过那边有租的，去租几套过来。” “市长，我去。”司机苗袁亮很是识趣的跑去忙活。 “平常我也很少钓鱼，要不是黄海川你约我过来，估计我几年都不会来一次。”武刚笑道，“曾静，我看你也很少钓鱼吧。” “我还好吧，平时工作忙，倒是没怎么来过。”曾静随口应着，眼睛四处瞄着，就是没敢看黄海川的眼睛。 黄海川看到曾静的反应，心里暗暗好笑，如果说刚刚下车时还有那么一丝尴尬，此刻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黄海川倒是释然了，也没啥不好意思的，该面对就面对，他一个大男人着实也没必要装出一副扭捏的样子，而曾静今天也愿意一块出来，说明曾静并没怪他，这让黄海川心里也悄然松了口气，心里又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苗袁亮很快就租了几套钓具过来，黄海川三人便往垂钓区走去，找了个相对空旷的位置坐下。 来砚山湖垂钓的人不少，特别是周末，外边的停车场几乎停满了车，但因为砚山湖太大了，所以尽管钓鱼的人多，湖边依然有太多的空位置。 “钓鱼能修身养性，还真挺好的，看来我以后应该常来。”武刚摆弄着钓具，笑道。 “武哥，你比较有空，倒是可以经常过来，我呀，是想放松都没时间。”曾静笑道，她这会也自然了许多。 几人说着话，旁边突然有人走过来，“一人五十，交钱了。” “啊，还收费？”武刚愣了一下，问这话时，下意识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他自然知道砚山湖违规收费的事，这事还隐隐涉及到了他的顶头上司梁田峰，本以为在黄海川的关注下已经整改了，没想到还没消停。 “嘿，你这话说的，一直都在收费，什么叫还收费。”收钱的男子撇嘴道。 武刚闻言，咧嘴笑笑，瞅了瞅黄海川，也懒得废话，直接抽出两百块递了过去。 把收费人员打发走，武刚转头对黄海川道，“海川，看来这下面的人根本没市里当回事，还敢顶风作案呐。” “这里地处郊区，天高皇帝远的，人家当然不怕。”曾静道。 “天高皇帝远倒不至于，从市区到这里，才多少车程？说到底还是有人撑腰，这才让他们敢乱来。”武刚不以为然，说这话时，仍是悄然瞥了黄海川一眼，他显然也是故意想给梁田峰上眼药，提醒黄海川这事可能也有梁田峰的份，可别忘了。 武刚的小心思自然是希望梁田峰赶紧出事滚蛋，对方要是倒台了，说不定他就能顶上去了，毕竟他有黄海川的支持，事实上，也不怪武刚会盘算这种事，黄海川上任也好几个月了，他这屁股下的位置却一直没能挪动，黄海川上次虽然也为他争取过，但却功亏一篑，武刚表面上虽然表现得很淡定，但心里多少也有些失落。 “武刚，在水利局里没啥前途，你就别惦记着梁田峰的位置了，瞧你这点出息。”黄海川笑道。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黄海川一语道出，武刚有些尴尬的挠头，“海川，我这不是想说梁田峰也很操蛋不是，这事真要跟他有关系，那他简直是没把你放在眼里，明知道你过问了，还敢乱来。” “上次只是责成地区街道去核查，虽然最后上交给区里，不过我一忙忘了再过问这事，估计下面也就想应付过去了，呵呵，这官场里的人呐，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黄海川淡然笑着，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他刚刚过来没注意看有没有收费的人，还以为已经整改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亏得这事还是他亲自过问的，着实让他脸上无光。 ”海川，这事你要是不让市里有关部门直接介入调查，估计又是不了了之。”武刚认真道。 “不错，而且真要是跟梁田峰有关系，正好把他办了，让武哥顶上去。”曾静笑嘻嘻的说着，难得开起了玩笑。 “得，曾静，你就别拿我开涮了。”武刚哭笑不得。 “真让武刚顶上去，水利局也没多大前途，曾静，你就别为武刚瞎操心了，我会为他谋取个更好的去处，这次或许有个机会。”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说着话，电话响了起来，见到又是梁有平打来的电话，黄海川目光微凝，这次不出意外是陈建设那边在医院有了结果了。 第1839章 黄海川猜的没错，梁有平打电话过来就是告知医院的检查结果，事实证明，陈建设并没什么心脏病，白纸黑字的检查报告戳穿了陈建设的谎言，不过即便如此，陈建设依然赖在医院不走，口口声声说着他头晕，全身乏力。 而陈建设的老婆，更是彪悍，和工作人员推搡了起来，坚决不让人带走她老公，之前口口声声说陈建设有心脏病的她，面对医院的检查报告，又改口称陈建设一直有头痛的症状，脑袋肯定有什么病，必须得留在医院检查。 梁有平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最后说到工作人员准备将陈建设强行带走，结果陈建设跟老婆两人一起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又是装出一副急病发作的样子，让人嘀笑皆非。 “呵，堂堂的一个国企董事长，厅级干部，关键时候也会在地上打滚，看来我们的这位陈董事长还真有几分本事。”黄海川语带嘲讽。 “像陈董这样的，确实少见。”梁有平也苦笑了一下，“黄市长，现在只能让他留在医院继续检查，最后看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嗯，让你们的人看紧点。”黄海川道。 “好的，有什么情况我及时跟黄市长您反馈。” 梁有平说完，挂掉了电话，武刚和曾静刚才听到黄海川的电话，这会都有些好奇的看着黄海川。 “谁呀，还会在地上撒泼打滚。”武刚问道。 “陈建设，江汽董事长。” “他怎么了？” “违法违纪，检察院今天准备对他动手，结果这位陈董楞是躺在地上打滚。” “还有这样的奇葩？”武刚目瞪口呆，“江汽，那可是厅级国企呐，他一个董事长竟然拉得下脸来撒泼，也真是够没脸没皮的了。” “这年头，什么人都有。”曾静笑道。 三人说着，黄海川很快就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了，今天是出来放松，应该说点开心事才对。” “没错，聊点开心的。”武刚笑着附和。 黄海川想和武刚、曾静聊点轻松的话题，毕竟像今天这样出来放松的日子比较难得，但现实却是不让他如意，刚接完梁有平的电话没多久，黄海川的手机就再次响了起来，这次是个陌生号码，不过黄海川看了却是隐隐有些眼熟。 眉头微皱，黄海川接起了电话，“哪位。” “我赵从刚，黄市长，你在搞什么，谁让你指示抓的陈建设？你知道江汽在省里汽车工业复兴战略中的地位吗？你知道省里对江汽的期望多大吗？”赵从刚普一自报家门后，就噼里啪啦的一顿质问，语气严厉。 “抓陈建设跟江汽有什么直接关系？陈建设是江汽董事长没错，但他是他，江汽是江汽，陈建设能代表江汽吗？抓了一个陈建设，江汽在省里汽车工业复兴战略中就没有了地位吗？难道说省里制定汽车工业复兴战略是看陈建设的脸色，有了陈建设，省里才会制定那么大的汽车工业战略？赵副省长，恕我无知，我还真不知道一个陈建设能有这么大的作用。”黄海川一口气提了好几个反问，毫不客气的将赵从刚给顶了回去。 “黄市长，你……”赵从刚被黄海川的话气得直哆嗦，他这个副省长虽然级别没比黄海川高，但至少他的身份是省领导，黄海川对他却是一点都不客气，这着实把赵从刚气得够呛，事实上，上一次的打交道，黄海川对他就颇为不客气，这也是赵从刚今天这通电话一打通就劈头盖脸的质问的缘故，因为上一次已经让他对黄海川积聚了不少怒气。 赵从刚只知道黄海川很不给面子，却是没意识到他从打电话给黄海川开始也没给过黄海川面子，他是副省长没错，但黄海川也是省会城市堂堂的大市长，而江城的副省级市地位，更是让黄海川有底气和赵从刚这样一个连常委都不是的副省长直接掰手腕。 论身份和地位，黄海川是一点不输给赵从刚的，在江海省内，有一个默认的规矩，那就是江城的市委书记会兼任省委副书记，而江城的市长，地位同样不输于普通的副省长，在江城过往的历史上，曾经有出现过一次市长和市委书记同样是省委常委的情况，当然，这种情况比较少见，也仅仅就有过一次，倒是省里的副省长调任江城市长出现过几次，可以说，黄海川的地位绝不会比赵从刚差了，所以面对赵从刚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质问时，黄海川一点也不想给赵从刚留面子。 正所谓人善被人欺，这句话在官场同样适用，当然，官场更是一个讲究级别和权力的地方，所以也才有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句话，但面对级别跟身份不比自己高的赵从刚，黄海川要是一开始就软了，只会让对方愈发得寸进尺，所以黄海川从一开始也就表现出强硬的一面。 两人通过这短短的一两句交锋就已经火药味十足，赵从刚冷静了片刻后，也知道自己拿身份压不住黄海川，讽刺道，“黄市长，你抓一个陈建设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就将江汽搞起来，能让江汽复兴，这才算真本事，否则你就算抓十个陈建设又如何，不过是让人以为你在炫耀手中的权力罢了。” 赵从刚说完，直接挂掉电话，似乎连一句也不想和黄海川多说。 “嘿，这姓赵的……”黄海川撇了下嘴，本想骂两句泄泻火，话到嘴边终归还是收了回去，虽然被赵从刚激起了一些火气，但在人背后逞口舌之利也没什么意思。 收起手机，黄海川眉头紧拧着，赵从刚能这么快得到消息，说明有人给对方通风报信了，不过一想今天抓捕陈建设出的意外，黄海川就知道不一定是有人泄密，毕竟抓捕陈建设没有速战速决，反而让陈建设闹出了动静，能得到消息的人估计都得到了，想到这里，黄海川不得不摇头，这陈建设没脸没皮的撒泼，目的恐怕也就是在这里，故意拖延时间，让其背后的人能够及时得到消息，不得不说，陈建设这么做固然是让其自个丢脸，但却达到目的了。 第1840章 好好的一天放松，接了几个电话后，黄海川也不胜其烦，草草的结束了垂钓，黄海川和武刚、曾静三人一起在砚山湖旁边的农家乐吃了午餐，随即回到了市政府。 就在黄海川刚回到市里时，市第一医院，在此检查的陈建设折腾了一上午后，终于找不出任何的借口，因为医院的脑ct检查诊断报告也出来了，他的脑部并没有任何问题，而除此之外，检察人员为了不想陈建设再瞎折腾，索性给陈建设来了个全身体检，事实证明，陈建设比谁都健康。 “陈董事长，该检查的都检查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宋明松拿着一堆检查报告，神色嘲讽的看着陈建设。 “我脑子疼，这医院的设备和技术水平不行，检查不出来。”陈建设梗着脖子道，说完又‘哎呀’一声，手扶着脑袋，一副脑袋疼的样子。 “你们没看到吗，我老公说他脑子疼就是脑子疼，医院检查不出来只能说明医院不行，你们想咋的。”陈建设的老婆也横叉着腰站出来了。 宋明松看着这一对夫妻的表演，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干检查工作这么多年，见识过很多违法违纪的干部在面对纪检人员上门时的各种奇葩表现，有当场吓软的，有试图反抗的，有想要自寻短见的，像陈建设这么奇葩的，无疑还是第一次见到，最主要的不只是陈建设奇葩，连他老婆也一样奇葩，还真是应了一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两人难怪能成为夫妻，简直是绝配。 宋明松这会已经懒得跟陈建设夫妻两人多废话，而旁边跟着折腾了一上午的工作人员却是有些怨气，特别是听到陈建设夫妻两人到现在还要装疯卖傻时，有人便忍不住讥讽道，“这江城第一医院无论是医疗设备还是医生水平都是江城一流的，在整个江海省也都是拔尖的，你们还说这里不行，怎么，难不成还要送你们到京城去检查不成。” “对，我要上京城的大医院检查，京城的医学水平才行。”陈建设听到对方的话，没脸没皮的应道。 “你咋不说上国外，国外的医学水平更高。”说话的人翻了翻白眼。 “上国外也行，我不反对。”陈建设点头。 陈建设如此不要脸，在场的人也都听呆了，他们这些参加今天行动的人可都是身经百战的办案人员，但遇到陈建设这样的还是这一遭，这货真的是厅级干部吗？简直是不要脸到了一定程度。 “行了，都别废话了，带走。”宋明松制止了下面的人再说什么，直接下令。 “不走，我不走，我脑袋疼，我有病，我要检查。”陈建设再次躺到了地上，撒起了泼。 “陈董，你确实有病，还病得不轻。”宋明松撇了撇嘴。 这次由不得陈建设再抗拒，哪怕是陈建设躺在地上撒泼，检察院的工作人员也不含糊，两个人奈何不了就四个人上，四个长得最壮的大老爷们直接将陈建设抬了起来。 陈建设的妻子想要上前阻扰检察院的人，两个工作人员过去将对方挡到墙边去，不让对方乱来。 把陈建设扛到了楼下，直接塞进车子，一行人便返回检察院，从大清早到陈建设的家门口蹲守到现在完成任务，可谓是花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检察院的人早都折腾得快饿晕了，眼下看到任务完成，有工作人员都欢呼了起来。 宋明松不知道他们一行人刚离开医院时，后脚就有一队人跟着到医院，得知他们离开了，那一队人立马又调转车头跟着前往市检察院。 市检察院，宋明松下车后便摸了摸肚皮，折腾到现在，他也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不过饿归饿，工作却是不能丢下，看着陈建设被带下车，宋明松朝身边的工作人员吩咐道，“立刻让第二组人员对陈建设展开审讯，除了之前划定的审讯人员，其余人没有我和梁检察长的允许，不准接近审讯室。” 宋明松吩咐完，就要前往梁有平的办公室，回来了，他还得先去梁有平那里一趟，才能安心去吃午饭。 就在这时，几辆车子风驰电掣的驶进了市检察院大院，其中还有车子也喷着‘检查’的字样，明显是检察院的执法车辆。 宋明松乍一看还以为是市检察院的车子，看到车上下来的人后，宋明松才反应过来，省检察院的！带头的还是他认识的人，省检察院反贪贿赂局局长孙正峰。 眉头微拧着，宋明松隐隐感觉到孙正峰来者不善，不过仍是笑脸迎了上去，“哟，孙局长，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到我们市检来指导工作不成。” “指导工作可不敢当，不过有正事倒是真的，还望宋检多多配合。”孙正峰笑了笑，他这个省检察院下属的反贪贿赂局局长和宋明松这个市检察院副检察长的级别一样，所以面对宋明松时也颇为客气。 两人说着话，孙正峰的目光瞄向了一旁正要被人带走的陈建设，朝身侧的人使了使眼色，很快，孙正峰带来的人拦住了市检察院的人。 “孙局，你这是干什么？”宋明松挑了挑了挑眉。 “宋检，我不是说了嘛，有正事，陈建设的案子由我们反贪贿赂局接手，还望你们配合。”孙正峰笑道。 “孙局，这么干有点不地道了吧，陈建设的案子一开始就是由我们接手调查的，你们半途来抢人，坏规矩了吧。”宋明松不满道。 “宋检，我也不想这么干，可身不由己呐，这件事是李检批示的，你说我能咋办？兄弟我也是个跑腿的，除了服从领导指示，你说我还能怎么样？”孙正峰无奈的笑笑，朝宋明松拱了拱手，“宋检，还望你体谅老兄的难处，配合一下。” 宋明松听到孙正峰的话，瞳孔一缩，对方口中的李检毫无疑问只有一人，那就是省检察院的二把手，常务副检察长李学人。 宋明松没想到这事竟然连李学人都介入了，按说听到李学人的名字，又是孙正峰亲自带的队，宋明松这会只能让步，但偏偏不行。 “孙局，要是别的事，我一定配合，这件事，却是不行。”宋明松摇了摇头。 “怎么，宋检你想拒绝配合？”孙正峰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唉，孙局，就像你说的，我也身不由己，梁检还在上面，我先跟他请示一下。”宋明松瞥了孙正峰一眼，不想跟对方直接闹僵，这件事他他确实做不了主，只能请示梁有平。 两人对视着，孙正峰很快就移开目光，那意思无疑在说‘你打吧，我等着’，而另外一旁，市检察院人更是面面相觑，眼前这一出，看似只是省检察院要过来把案子接受过去，但谁都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这事闹大发了！ 第1841章 宋明松给梁有平打了电话，听到消息后的梁有平并没有立刻赶下来，而是走到窗前，从楼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大院里的情景。 省检察院来了四辆车，十几人，看到情况后的梁有平神色凝重，来者不善。 挂掉宋明松的电话后，梁有平沉吟了片刻，转手就给黄海川打了过去。 “黄市长，情况有些变动。”电话打通，梁有平也没有说废话的心情，直接说正事，“省检的人过来我们这边，要接手陈建设的案子。” “省检？他们有什么理由接手？” “说是领导的指示，省检的李副检察长亲自批示的。” “李副检察长？这又是哪位？”黄海川皱了皱眉头，他只知道省检的检查长是谁，姓李的副检察长，他还真一时对不上号。 “省检的二把手，常务副检察长李学人。” 听到对方的来头，黄海川不禁蹙眉，短暂的沉默后，黄海川很是坚决道，“案子不能移交给他们。” “黄市长，这怕是要将省检的人给得罪了。”梁有平苦笑。 “得罪就得罪吧，梁检，我知道你夹在中间难做，但这一次我们必须坚决顶住，否则只会功亏一篑，你真要为难，就把事情往我身上推，你跟他们说，想把案子接走，来找我谈。” 听到黄海川不容置疑的语气，梁有平叹了口气，黄海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 无奈的叹了口气，梁有平心想黄海川说的倒是轻松，却不知道他这个市检察长夹在中间不只是难做人，更有可能影响到他自身的前途，毕竟检察院是实行双重领导，上级检察院对他们有很大的权力，他眼下要是因为陈建设的案子和上级闹僵，日后肯定没好果子吃。 心里想归想，梁有平却是没有选择，这就是神仙打架殃及池鱼了，他这个检查长在下面人眼里是高高在上，但涉及到陈建设这个层次的斗争，他也不过是马前卒，不仅无能为力，还身不由己。 摇了摇头，梁有平往楼下走去，孙正峰和宋明松早就在等着梁有平下来，此刻看到梁有平过来了，宋明松立刻迎了上去，低声问道，“梁检，怎么办。” “能怎么办，顶回去吧。”梁有平撇了下嘴。 “真要硬顶回去，估计把省检的人给得罪了。” “不想得罪他们，那就只能得罪黄市长了，咱们是市检察院，你说能做什么选择？” 宋明松听到梁有平这话，跟着苦笑了一下，梁有平的话算是道尽了苦衷，正所谓县官不如县管，市检察院是归省检察院管没错，但他们也归市里管，虽说检察院只对人大负责，但要是认为市领导对他们产生不了影响，那只能说是大错特错。 “梁检，刚才宋检应该已经在电话里跟你说明情况了，我想梁检应该会服从大局吧。”孙正峰看到梁有平过来，径直说道。 “孙局，这事恐怕不能让你如愿了。”梁有平耸了耸肩，“陈建设的案子不能移交给你们。” “梁检，你真确定这么做？”孙正峰目光微凝，再次强调了一遍，“这事是李检亲自指示的。” “我知道，刚才明松已经在电话里讲了。”梁有平点了点头，看了孙正峰一眼，“孙局，大家都是体制里混的，你也知道，身不由己呐，你如果真想把案子接走，那就直接去找黄市长，只要黄市长点头，我这边绝无二话，立刻就把案子中移交给你们。” “梁检，你这么做就没意思了，故意拿黄市长压我？”孙正峰有些不满。 “啧，孙局，你觉得我有必要那样做吗？陈建设的案子，我们市检侦办也好，省检侦办也好，都是咱们检查系统在办，有什么区别？何况还是李检亲自指示的，你说我犯得着拿市领导的名头去驳李检的面子吗？”梁有平摇了摇头。 “这么说来，梁检是要让我空手而回了。” “不是我要让你空手而回，而是身不由己，我刚才已经说了，只要黄市长那边点头，我这边立刻就交人。” “好吧，既然梁检如此说，那我只能向李检如实汇报了。”孙正峰深深的瞥了梁有平一眼，他没想到梁有平这个检查长的态度也会这么坚决。 转身走到一旁，孙正峰去给李学人打电话，正如同梁有平刚刚的感慨一样，他也不过是一个马前卒，眼下梁有平拒绝，他自然不可能直接带人就走，只能听听李学人是什么意思，至于在市检察院直接抢人，孙正峰脑袋还没犯浑，不可能那么做，别看他带了十几个人过来，气势压人，但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真要比人，人家分分钟叫出来的人都能压死他们。 黄海川不知道检察院这边对峙的情况如何，接完梁有平的电话后，黄海川沉思了片刻，再次出门。 江城福鑫小区，这是刘安定所住的小区，位于市区中心地段，相对于江城的平均房价来说，福鑫小区的二手房均价都已经快破三万，算是江城最贵的几个小区之一。 黄海川凭着上次送刘安定回家的记忆，大概记得刘安定的住所，所以让司机直接开车过来。 到了小区外，黄海川才给刘安定打电话，他不知道刘安定住在哪一栋楼，这会自然也只能给刘安定打电话。 没想到黄海川会亲自上门做客的刘安定急匆匆的下来迎接，看到黄海川时，刘安定脸色仍是难掩惊讶，“黄市长怎么会想到到我这里来。” “怎么，刘总这是不欢迎吗？”黄海川笑了笑。 “欢迎，怎么会不欢迎呢，只是意外而已。”刘安定摇头笑道。 把黄海川请上楼，刘安定给黄海川泡茶，黄海川亦在打量着刘安定的家，见只有刘安定一人，黄海川有些诧异，“怎么，家里没人？” “孩子在外读书，我媳妇今天正好出去了，只有我一人。” “是嘛，那我运气岂不是很好，正好你没出去，要不然我今天就白跑一趟了。” “黄市长您过来前确实该先打个电话，要不然真有可能跑空。”刘安定笑道。 黄海川听了，笑笑没说啥，再次打量着刘安定的这套房子，眼里有些异色，这套房子是复式的，黄海川看不出具体面积，不过光看一楼这个大客厅，黄海川估测着这楼上楼下的面积起码两百多平，以这个地段的房价，这套房子怕是得好几百万，而且房子的装修颇为豪华，黄海川没来由的冒出一个想法，以刘安定的收入，买得起这样的房子？ 第1842章 黄海川在打量房子，刘安定不知道黄海川心中所想，笑道，“这房子是我早年来江城时来买的，算是我这辈子最英明的一个投资了。” “这个地段是市区的黄金地段，现在这里的房价怕是很高了。” “可不是嘛，江城的房价，估计也就数这一块地段最高了，毗邻市第一中学，旁边有市实验小学，丰山区第一幼儿园，市第一医院也在附近，人们买房看中的教育和医疗资源，这里全有，而且都是市区顶尖的教育和医疗资源。”刘安定笑笑，“附近的新房价格是三万多一平，我这个小区虽然是十来年的小区了，二手房的价格也将近三万左右，当初我买的时候，一平可才四五千，要是按投资来算的话，买这套房子，算是获利了近六倍。” 刘安定自顾自的说着，黄海川听了却是有些莞尔，暗笑自己也是过度敏感了，险些就忘了公安局那边早都查证刘安定并没有任何问题。 “哎，一转眼都来江城十多年了，当初从华汽跳槽到江汽，那时候想着要在江汽大干一场，会留在江城定居，所以也在江城买了房子，没想到时光荏苒，十多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却是一事无成。”刘安定唏嘘不已。 黄海川听到刘安定的话，心中一动，“刘总，你之前在华汽干过，想必在华汽应该也有一些认识的人。” “那肯定有的，以前一起共事的同事，有好几个都走上了高层管理岗位，反倒是我，当初觉得在华汽上升空间太小，所以一咬牙就跳槽到了江汽，现在想想，当初的决定还真是错了，如今混得一事无成，都不好意思跟以前的同事联系了，丢脸呐。” “刘总这话就错了，要是真正的朋友，人家也不会因为你混得不好就看不起你。”黄海川笑道。 “这年头，男人在外面比的不就是金钱和事业嘛。”刘安定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不知道黄市长您今天来找我是？” “来找你确实是有事，刚才刘总都说了，这十多年一事无成，不知道刘总现在还有没有干一番事业的决心？”黄海川笑道。 “是男人当然都想做一番事业，我当初跳槽到江汽，除了江汽许诺给我的职位和高薪，也是看中了江汽的发展前途，没想到江汽后来却是一直在走下坡路，到了现在，想要做点事情都困难。”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刘总要是还有干一番事业的雄心，现在就有施展抱负的机会。”黄海川笑道。 “哦？”刘安定不解的看着黄海川。 “陈建设已经被抓了，市检察院正式对陈建设立案调查。”黄海川正色道。 “当真？”刘安定几乎要跳了起来，一脸激动。 “自然是真的，这种事难道还能开玩笑不成。”黄海川严肃的点了点头。 刘安定很是激动，得到黄海川肯定的答复，再也控制不住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原地走来走去，努力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报应，报应啊，只可惜这一天来得太晚了。”良久，刘安定平静了下来，感慨道。 “是来得有点晚，不过总比没来好，不是吗？”黄海川笑笑，“如今我想请刘总出山，不知道刘总愿意尽一份力否？” “黄市长这话说笑了，我本来就是江汽的一份子，要是能为江汽的发展做贡献，我乐意之至。”刘安定丝毫没有犹豫。 “好，有刘总这句话，不枉我亲自跑一趟。”黄海川满意的点头，“眼下江汽的困局不只是缺少资金，更需要从外部引入优质的合作伙伴，我最近已经让办公室跟国内的几大汽车厂商联系，但光联系也不够，要派出工作组一一去谈，这件事，我想让刘总你全权负责。” “什么时候开始做？”刘安定也不废话，直接问道。 “当然是越快越好，如今抓了陈建设，来自省里市里的压力都会接踵而至，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的做出成绩，就像有些人所说的，抓了一个陈建设不算什么本事，能把江汽搞起来才算是真本事。”黄海川一脸肃然。 “没错，抓了一个陈建设不算什么本事，但没有了陈建设，江汽才真的有希望。”刘安定心情激荡，“黄市长，如果你允许，我希望立刻成立一个工作组，我马上就可以带队出去。” “这么急？”黄海川听到刘安定的话，笑道。 “早就憋了一身劲想干出点事来，现在有机会，当然不能再闲着。”刘安定笑了起来，“况且听黄市长您刚才所说，如今可不能浪费时间，要争分夺秒才好。” “好，刘总有这个劲头，何愁大事不能成。”黄海川心情大悦，“我让政府办的人配合你，由你在江汽亲自挑选人成立一个小组，市里边需要给你什么支持，你尽管开口。” 两人商谈了一会，刘安定也呆不住了，跟着黄海川一块离开，黄海川是要回市政府，刘安定则是去江汽，要立马将小组成立起来。 琢磨着今天没什么事的黄海川，给孔正良和市国资委打了电话，索性也决定到江汽给刘安定撑腰，黄海川就是要做出一个姿态，让人知道他对刘安定的支持态度，也让江汽的其余人不敢在这时候使什么幺蛾子。 市郊，天虹高尔夫球场。 背靠着市森林公园的天虹高尔夫球场，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这里，亦有全市最大的高尔夫俱乐部，名流汇聚，豪车云集。 作为一项贵族运动，普通人无疑玩不起这样的运动，动辄上十万元的会费，即便是对那些月收入两三万的所谓高薪阶层来说都承受不起。 江城有两家高尔夫球场，除了天虹高尔夫球场，另外一家枫叶高尔夫球场球场，走的是较为亲民的路线，一年的会费只要五万块，而天虹高尔夫球场，一年的会费则是五十万，其内部的会所占地二十万平方，拥有各种先进豪华的设施，哪怕是放眼全国，天虹高尔夫球场的硬件设施也是排得上号的。 此刻在高尔夫球场的贵宾专区，一名男子潇洒的挥杆，球沿着一条完美的弧线飞了出去，尽管最终离洞口还有段距离，旁边却是响起了掌声。 “赵省长的技术是越来越娴熟了，我这个半吊子可不敢跟你一块打了。” “学人，你这是故意给我戴帽子了不是，我也就是个半吊子水准。”赵从刚笑着摆手，嘴上如此说，神色却是颇为自得。 李学人笑着给赵从刚递上了一块毛巾，两人打了一小会，微微出汗，李学人瞅了瞅赵从刚的脸色，看似随意的道，“赵省长，陈建设的案子，江城市检察院不放行，省检这边也没办法。” “怎么，市检察院那边连你的面子都不给？”赵从刚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住。 “没什么给不给面子的，他们要是非要讲程序，我这边也没办法。”李学人淡然笑笑。 赵从刚脸色有些难看，瞥了李学人一眼，赵从刚眉头微拧着，李学人是省检的二把手，到底是真没办法，还是不想真的出力？ 第1843章 赵从刚邀请着李学人坐下，心里虽然对李学人有所质疑，但他并不会表现出来，李学人虽说级别比他低，但检察院的特殊地位再加上李学人是检察院手握实权的二把手，关键时刻总是能发挥不小作用，所以赵从刚对李学人一向也是颇为拉拢，上次为了陈建设的事，李学人已经给市检打过一次招呼。 两人坐下，旁人早有一个美女茶艺师给两人泡好了茶，这也就是贵宾专区才能享受的待遇，会所一年五十万的会费也着实能让宾客享受到宾至如归的待遇，当然，以赵从刚和李学人的身份，两人肯来，是给了会所老板极大的面子，自然不需要交什么会费。 轻抿了一口茶，赵从刚脸色稍缓，“这碧螺春不错，又是用山泉水泡的，算是极品了。” “嗯，是挺好，连我这种不怎么会喝茶的人都能喝出味道来。”李学人笑着点头，他知道赵从刚对生活品质很有讲究，很懂得享受，能让赵从刚说不错的，那自然是真的不错。 喝茶的心境其实在于一个‘静’字，赵从刚今天心情不佳，喝茶也就没那么好的心情去慢慢品，通常都是一杯直接下肚，更像是喝白开水一样。 “学人，要是让刘检出面，市检察院那边怕是不敢不放行了吧。”赵从刚突然问道，他口中的刘检，是省检的一把手，刘建成。 “刘检要是愿意出面，那应该是可以吧。”李学人看了看赵从刚，不敢夸口。 “要是你去找刘检关说，刘检愿意出面吗。”赵从刚神色振奋了一点。 “我怕是不行，赵省长，你也知道刘检的性格，说实在话，我没有把握去说服他，除非……”李学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赵从刚正认真听着，见李学人一下子停住，咂了下嘴，心说正到关键处你就停下，这时候卖什么关子，嘴上道，“除非什么？” “除非让周省长出面给刘检打招呼。”李学人瞥了赵从刚一眼，耸了耸肩。 李学人的话好悬没把赵从刚噎死，他还期待着李学人能给出什么好办法来着，结果给他来这么一句，有说等于是没说，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赵从刚心知想让周志明直接出面几乎不可能，哪怕大家都知道周志明是维护陈建设的，也曾经为江汽的事打过招呼，但这次的事不一样，周志明就算是有心维护陈建设，也不会轻易出面，到了他那个位置，又岂会轻易落人口实，这也是为什么每次都只有他出来为陈建设的事上蹿下跳的缘故，周志明现在甚至连自己的秘书都不让出面，无疑也是不想轻易授人以柄，而他，作为周志明的马前卒，又跟陈建设关系密切，现在也只有他能跳出来。 气氛沉默着，赵从刚越想越是闷得慌，如果是他打招呼让刘建成出面，赵从刚也一点把握都没有，事实上，刚刚李学人的话里已经有了结果，除非是周志明亲自打招呼，否则连他的面子都不够，哪怕他副省长，刘建成不想听他的招呼，总归是会找借口婉拒。 一时想不到解决的法子，赵从刚额头拧起的皱纹也都快能夹死几只苍蝇，他不想看到陈建设真的陷进去，那对他而言是再糟糕不过的事。 “只希望陈建设这小子聪明一点，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最好别说，要是能守口如瓶就更好了。”赵从刚眉头高高皱着，心里默默思量。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学人很有耐心的等着赵从刚说话，见赵从刚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都不开口，李学人看了下时间，笑道，“赵省长，家里还有点事，我得先走了。” 李学人的话总算是把沉思中的赵从刚惊醒了过来，听到李学人要走，赵从刚本能的要挽留，话到嘴边，赵从刚终究是改口，“嗯，有事你先回去吧，下次有时间再一起出来吃个饭。” 赵从刚心知，就算是他让李学人留下，也没什么用处。 李学人走了，快到门口时，转头看了赵从刚一眼，见赵从刚也在看他，愣了一下，旋即笑笑，再次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高尔夫球场外，李学人的司机一直坐在车里等着，李学人上车后，径直问道，“资料呢。” “刚从商主任那里传过来，这次想要这东西还真不容易，据说是梁有平亲自督办，还发了狠话，幸好领导您的面子大，要不然商为松估计不敢冒这么大的险把资料给我。”司机笑道。 李学人不可置否的点了下头，已经第一时间看起了资料，若是梁有平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市检察院内部目前关于陈建设案子最全的调查案卷，详细记录了已经掌握的关于陈建设违法违纪的线索，而这其中的不少资料，都是由之前进驻江汽的市政府工作组移交过来，目前在市检察院内部都是属于机密级别。 而商为松是市检察院办公室主任，梁有平的大管家，也是梁有平十分信任的心腹，梁有平恐怕也想不到这个被他视为左膀右臂的大管家一个转身就把案卷给了别人，当然，主要也是要案卷的人是李学人，否则商为松也不敢干这样的事。 李学人一边看着案卷，一边示意司机开车，认认真真的把整份案卷看完后，李学人长出了一口气，后背也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暗道一声万幸！ 李学人在庆幸自己没有卷入陈建设的案子太深，赵从刚让他把陈建设的案子从市检那边抢过来，李学人虽然照做了，但却留了个心眼，没有真的和市检那边起冲突，在孙正峰给他打电话请示后，他就直接让孙正峰撤了回来，如今看来，这个决定算是再正确不过了，否则陈建设的案子一旦查深了，他难免要跟着卷入这个泥潭里。 想到赵从刚对陈建设的事很是积极，一门心思的想把陈建设摘出来，李学人暗暗叹了口气，依他对赵从刚的了解，这已经不仅仅是赵从刚和陈建设那点可怜的交情在起作用了，更不可能是因为有周志明的招呼。 默默的摇了摇头，李学人心知赵从刚要是真的和陈建设牵扯太深，怕是真要有麻烦了。 第1844章 傍晚，从江汽忙碌完的黄海川才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一整个下午，江汽的会议室就跟菜市场一样，闹哄哄的吵得人脑袋瓜子疼，不仅陈建设的事情一公布就在江汽管理层炸开了锅，黄海川让刘安定在江汽抽调精兵强将临时成立一个工作组全权负责对外联络事宜亦让江汽的众多高管不服，江汽是国企，不仅讲究级别，也讲究论资排辈那一套，而刘安定只是一个外聘高管，黄海川赋予了刘安定这么大的权力，在江汽内部所引起的反弹也就可想而知了。 “黄市长，要不是您和孔副市长亲自过来坐镇，估计我都要被口水淹死了。”刘安定送黄海川和孔正良上车，脸上亦是带着苦笑，他这个之前排位靠后的副总经理一下子被黄海川拔高，光看其他人快要吃人的眼神就知道他现在在管理层有多么不招人待见。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现在正是考验你的时候，你这小身板可得挺住。”黄海川笑着拍了拍刘安定的肩膀，半开玩笑的说道。 刘安定是典型的南方人，身高不高，也就刚刚一米七的样子，天庭饱满，长相斯斯文文的，再加上戴着一副眼镜，颇有几分文弱书生的样子，所以黄海川也才会开这么一个玩笑，而此刻黄海川对刘安定的亲密举动，落在一同陪着下楼的其他江汽高管眼里，自然是对刘安定又是一番咬牙切齿，凭什么刘安定就能得到市领导如此青睐？ 黄海川不动声色的扫了其余人一眼，他就是要做给其他人看，让众人知道他对刘安定的支持态度，这也算是他对刘安定所能表现出来的支持之一，对减少刘安定的一些压力多少能起到些作用。 “好了，你先忙你的吧，我和正良先回去了。”黄海川示意刘安定不用再送。 刘安定闻言，也就止步，他知道自己没必要在黄海川面前表现出阿谀奉承的那一套，黄海川也不需要，只有真正做出了成绩，才是黄海川想看到的。 目送着黄海川和孔正良的车子远去，刘安定转头看着一帮正定定看着他的高管，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或许已经被其中一些人的眼神杀死了很多次。 没有理会别人的目光，刘安定快步上了楼，对于他而言，真正的工作刚刚开始，现在已经是傍晚，刘安定晚上连回家的打算都没有。 回去的路上，孔正良和黄海川坐在一辆车子，对刘安定的重用，孔正良是持保留意见的，但黄海川的坚持，让孔正良没有强行反对，特别是刚才在江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孔正良更不可能当面拆黄海川的台。 “刘安定只是外聘高管，一下子赋予他这么大的权力，怕是没法压住其他人，这恐怕更不利于目前江汽的稳定。”在车上酝酿了一下措辞，孔正良颇有些忧心的说着。 “陈建设的案子，肯定不会是他一个单独的个体犯案，随着调查的深入，慢慢的肯定会有牵连的高管浮出水面，到时候市里选个合适的时机配合刘安定来一场杀鸡儆猴的现场表演，怕是大多数人都得老实了。”黄海川笑笑。 “原来你后面拿捏着这个大杀招在等着。”孔正良苦笑不已，“我担心的反倒不是那些高管，而是起决定作用的中层管理，江汽这么大的厂子，高管终归还是少数，从根本上维系着厂子运转的是中低层管理，要是他们抵制，那才是真的要命。” “中低层的管理人员，我想他们大多数都不会介入公司高层的斗争，对他们而言，包括对江汽的所有工人来讲，谁能带江汽走出困境，给他们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和福利，他们多半就会拥护谁，刘安定眼下的困境就在于他能否尽快做出成绩，这本就是对他的考验。”黄海川笑道。 两人说着话，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抬手看了下号码，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接起了电话，“今天是什么日子，韩会长竟会想起给我打电话。” “晚上想和黄市长一起吃个饭，不知道黄市长可否赏光？”电话那头的韩薇薇笑道。 “韩会长相邀，我焉能拒绝。”黄海川笑着应下。 两人很快就约定了时间地点，这会已经是傍晚，等于是黄海川要直接过去。 黄海川挂掉电话，一旁的孔正良好奇的看了过来，“市商会的韩会长？” “嗯。”黄海川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些奇怪，韩薇薇这次找他又为了什么事？ 黄海川没多说，孔正良也没再追问，韩薇薇的身份背景，他当然是清楚，也就是对方才能到饭点才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就把黄海川约出去，换成任何一个人，既没那么大的面子，也没那么大的本事。 “正良，待会咱们怕是得分开而行了，我得改道到凯尔顿酒店。”黄海川看了下时间，说道。 “没事，我在这里下车就行。”孔正良笑笑，他的车子就跟在后边，下车换乘一下也就是了。 孔正良下车改乘自己的座驾，黄海川便吩咐司机改道凯尔顿酒店，这是入驻江城的一家国际知名五星级酒店，黄海川上次和韩薇薇碰面，同样是在这里，对方似乎颇为钟情这家酒店。 在酒店充满欧式风格的包厢见到韩薇薇，黄海川一见面就开着玩笑，“难得能蹭到韩会长的饭，今天可得敞开了肚子吃。” “黄市长这么说可是让我受宠若惊了，我倒是想天天请黄市长吃饭呢，就怕没那个机会。”韩薇薇面带笑容的说着。 黄海川听到韩薇薇的话，只是淡然笑笑，两人都是随口说的应景话，自然都没必要当真。 “我点了几个菜，不知道合不合黄市长您的口味，黄市长您看看。”韩薇薇把菜单递给黄海川。 “我对吃的不讲究，能填饱肚子就行。”黄海川笑着摆手，在韩薇薇对面坐下，他更想知道韩薇薇找他有什么事。 “我上次好像记得黄市长对这里的‘蚂蚁上树’赞不绝口，刚刚我又点了一道，黄市长可别这么快换了口味才好。”韩薇薇笑道。 韩薇薇的话让黄海川微微一愣，不动声色的看了韩薇薇一眼，对对方的记忆力暗暗称赞，他上次只是随口称赞了一句，韩薇薇却是记了下来，不愧是能在商场上长袖善舞的女人，这种注重细节的能力以及女人特有的细腻，并不是男人所能拥有的。 第1845章 韩薇薇见黄海川在看自己，嫣然一笑，“黄市长怎么这么看着我，难不成我脸上有花？” “那倒不是。”黄海川微微一笑，“韩会长人比花娇，哪里还需要花来衬托。” “黄市长可真会说话，虽然知道这句话是恭维话，但我可当真了，毕竟能得到市长的称赞不容易不是。”韩薇薇笑着朝黄海川眨了眨眼睛。 黄海川闻言，不置可否的笑笑，韩薇薇不是那种一看就让人觉得惊艳的女人，但却是属于越看越耐看的，再加上保养得好，快四十岁的年纪，看着不过是跟人家三十岁的差不多，不过黄海川可不觉得对方真会稀罕自己的称赞，以韩薇薇的能量和背景，恐怕每天听到最多的也就是各种赞美之词。 两人说着话，不多时，就有酒店的几名服务员一一端着菜走进来，韩薇薇挥手示意不需要别的服务，便让包厢里的人退了出去。 “黄市长，喝酒不？”韩薇薇征询着黄海川的意见。 “喝酒就算了，喝点饮料吧。”黄海川摆手。 “怎么，黄市长一个大男人还怕喝醉了酒被我占便宜不成？”韩薇薇咯咯笑了起来，这话颇有几分轻佻的味道。 “我倒是不怕被占便宜，就怕韩会长喝醉了回家不好交代。”黄海川轻松自如的回应着，对上韩薇薇这种长袖善舞的女人，淡然处之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黄市长要是真让我喝醉了，大不了晚上不回家就是了。”韩薇薇同黄海川对视着，眼里都快能媚出水来，那神情，端的是让人想入非非。 黄海川见了，却是一点不为所动，不是他有多么圣人，而是真要把对方表现出来的姿态当真，那就真的是傻逼了，以韩薇薇的身份，就算是对方在私生活上很随便，但敢碰这朵带刺玫瑰的，在这江城，怕是没有，除非真有色胆包天不要命的。 韩薇薇一番表演，见黄海川反应不大，似乎也觉得这样试探没意思，很快就认真了起来，一边请黄海川动筷子，一边道，“黄市长，实不相瞒，今晚请您出来，我其实也是受人所托。” “哦？能请动韩会长的人，看来面子大得很。”黄海川笑容玩味。 “在商场混的，总归免不了各种各样的人情往来，有让人欠人情的，也有欠别人人情的，有些总是推脱不掉的。”韩薇薇笑着耸了耸肩。 “那不知道韩会长受人所托是何事？”黄海川盯着韩薇薇。 “是陈建设的事。”韩薇薇同黄海川对视着，坦然道。 “看来陈建设的面子不是一般的大，才刚一动他，为他求情的各路牛鬼蛇神就跳了出来。” “陈建设毕竟当了江汽十几年的董事长，他在本地权贵圈子里的交际肯定不会少。”韩薇薇笑道。 “那韩会长你呢？你是只受人之托，还是也想为陈建设求情？”黄海川目光灼灼的看着韩薇薇，他不怀疑陈建设的交际圈子会很强大，但大多数他都不会在乎，现在韩薇薇是受人之托，他更在乎的反而是韩薇薇的态度，韩薇薇真要是也想卷入进来，以韩薇薇背后的能量，那麻烦就更大了。 “我犯不着为他求情，我和他的交情没到那份上。”韩薇薇笑着摇头，“要不是这次的人情推脱不过，我也不想出面，这种事，沾上了也没啥好处，黄市长您说是不是？” 韩薇薇的话让黄海川心里一松，只要不是韩薇薇乃至于其背后代表势力的意思，黄海川就不会太忌惮。 “既然韩会长只是受人之托，那我也明确表个态，陈建设的事，必然会查下去，直至进入法律程序，要为他求情的人，若是和陈建设有涉及到公务上的不正当往来，最好是把自己屁股擦干净了，别让办案人员查到了。”黄海川冷声道。 黄海川说完，韩薇薇就忍不住‘噗嗤’一身笑了出来，“黄市长，人家只是为陈建设求个情，你这却是杀气腾腾的放了狠话，我要是把您的意思转达过去，估计对方得吓个半死。” “你要这么说，那说明对方是真的不干净了，就这种人，他还敢凑上来为陈建设求情？”黄海川谑笑了一声。 “这年头，什么人没有？”韩薇薇笑了笑，“好了，我的话带到了，黄市长您也表态了，那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怎么，韩会长还没告诉我是谁要为陈建设求情，这就完了？” “黄市长您都撂狠话了，我就更不敢说谁了，要不然岂不是坑朋友嘛。”韩薇薇笑得花枝乱颤，上身那包裹在紧身衣里的丰满也随着荡漾出了一条条美妙的弧线，端的是景致迷人。 黄海川只是看了一眼就迅速移开目光，这朵成熟美艳的鲜花也就只能让人欣赏。 没有让韩薇薇非得说是谁请她出面求的情，黄海川也知道对方不会说，谈完了正事，接下来的时间，两人自然也只能找些别的话题聊，不至于让气氛冷场。 一顿饭吃完，韩薇薇送着黄海川离开，直至黄海川上车离开，韩薇薇才又返身走回酒店，在同一楼层的另外一间包厢，只见韩薇薇的丈夫葛长垣自饮自酌的喝着酒，桌上摆着几样小盘的美食。 “走了？”葛长垣看到妻子进来，问道。 “刚走，还真被你料中了，这位黄市长，强硬得很。”韩薇薇笑着在丈夫身旁坐下，“我要是把他的意思转达给吴兴平，估计他得吓尿了。” “怎么说？”韩薇薇饶有兴趣的问道。 “黄海川不只是拒绝，还放了狠话，让替陈建设求情的人把屁股擦干净，别被办案人员查到了。”韩薇薇说着，忍不住又笑了出来，“你说吴兴平要是听到这话，能不吓到吗。” “这吴兴平，不好好的开他的高尔夫会所，非得搀和进这种事，真要出事，那也是他活该，不过这次总算是把欠他的一次人情还了，以后他要是再求上门来，不用理他。”葛长垣撇了撇嘴。 “我听说那赵从刚经常去吴兴平的高尔夫会所来着，估计这次有可能是赵从刚请他出的面。”韩薇薇猜测道。 “算了，甭管是谁在背后使的劲，反正市里这些事，咱们没必要去瞎搀和。”葛长垣淡然道，态度颇为超然，作为家里曾经出过江海省一把手的葛家来说，他的确有这种超然的资格，哪怕葛家现在没人从政，但凭借着其父亲早些年在江海省当过八年的省委一把手，又在省人大当过五年的主任，葛家在整个江海省可谓是地位超然，尽管其父亲在职的时候已经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但其父亲当时提拔起来的门生故旧如今正是省内的中坚力量，葛家也凭借着这一张人际关系网，在省内有着特殊的地位。 第1846章 葛长垣和韩薇薇两人在包厢里聊了一会后也离开酒店，对葛长垣来说，如果不是因为欠别人的人情，葛长垣根本不会让妻子出面去替人传话，在江城的政商圈子，葛长垣的名声也的确是有口皆碑，大多数时间只喜欢搞一些艺术创作的葛长垣，跟多数所谓的权贵子弟比起来，算是比较洁身自好的一个。 时间一转眼过去了多天，陈建设的案子由检察院的人加班加点的侦办着，对案子本身来说，抓了陈建设，无疑等于是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除了之前掌握的证据，原本只是怀疑跟陈建设有关的一些关联公司的老总，也都被检察院的人直接带回来协助调查，大大加快了办案进度。 陈建设的案子在办着，而带领省政府考察团外出考察的省长周志明也已经返回了两天，这两天，黄海川时刻都在等着来自于周志明的直接压力，但让黄海川意外的是，周志明那边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陈建设就这样被当做弃子抛弃了？”办公室里，黄海川静静的坐着沉思着，陈建设已经被检察院带走了五天，这几天，他或多或少感受到了来自各方的压力，但那些压力都在他能承受范围之内，而让他最为忌惮的周志明反倒是什么动静都没有，这让黄海川颇有些想不通。 想着之前周志明口口声声强调江汽在省里汽车工业战略的重要性，黄海川就有些嗤之以鼻，周志明如果真的那么重视江汽的发展，那就不至于纵容陈建设将江汽搞得乌烟瘴气。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黄海川摇了摇头，现在去揣测周志明的想法没什么意义，只要将陈建设的案子办成铁案，周志明就算有想法也不可能明着表示什么，至于江汽本身，如果在这段时间里能够做出成绩，那么，周志明就算想找理由挑刺也找不到了。 “今天有刘安定的电话吗？”黄海川转头问着于致远，这几日，他无时不刻不在关注刘安定的进展，希望刘安定能给他带来喜讯。 “暂时还没有，华汽那边，刘总还在努力，不过怕是不容乐观。”于致远摇头道。 沉吟了一下，于致远说道，“之前咱们市里出面牵头，跟华汽也谈过一次合作，最后谈崩了，这次想要再合作，怕是没那么容易。” “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黄海川诧异，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件事。 “两三年以前吧。”于致远仔细回想着，“当时华汽提出以技术和部分资金入股，要求占股百分之五十，江汽给驳回了。” “对方提出的股权比例确实是高了点。”黄海川皱了皱眉头，不过一想到江汽的情况，转而又道，“江汽一点核心技术都没有，想要跟人谈判，连点优势都没有。” “可不是嘛，江汽这边坚持要控股，持股比例不能低于百分之51，最后人家华汽也不谈了，直接跟把谈判团队撤走了。” “两三年以前的江汽比现在的江汽情况还好些，当时人家华汽都不愿意松口，以现在江汽的条件，想要再跟人去谈，就更不容易了。”于致远说着自己了解的情况。 听到于致远的话，黄海川也不吭声了，他到江城上任以前的事，很多都是他不清楚的，如今看来，想要解决问题，比他预想中的还要难。 黄海川正沉思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于致远走过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于致远吓了一跳，一个跨步窜了出去，把门反手带上，“方总，您有事吗？” “于秘书，你这话问的，没事能来找黄市长吗。”方萍萍笑了起来。 “方总，您要找黄市长，好歹提前预约一下不是，总不能每次都不按规矩来不是。”于致远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他可是知道黄海川每次应付方萍萍都很是头疼，所以这会也不敢直接将方萍萍放进去。 “于秘书，黄市长都看到我了，你就让我进去不就得了，下次我一定记得提前预约。”方萍萍笑嘻嘻的说着，“这次不是有紧急的事情要向黄市长汇报嘛，所以来得急。” “你哪次不是说有紧急的事情。”于致远小声嘀咕了一句，也没法跟方萍萍较真，这是对方作为女性的优势，一个漂亮女人，只要懂得利用自己的条件，在体制里往往都能左右逢源。 “你先等等吧，我进去跟黄市长汇报一下。”于致远没敢将方萍萍直接放进去，他知道黄海川这会的心情算不上太好，江汽的问题，这些天牵扯了黄海川太多的精力。 把门打开，于致远重新走进办公室，“黄市长，方总又来了。” “让她进来吧。”黄海川摆了摆手。 有了黄海川的许可，于致远也没再拦人，将方萍萍放了进来，于致远给方萍萍倒了杯水，自个也识趣的离开。 “黄市长，我刚得到最新消息，宁城的市委书记亲自到江城去游说影视协会和广电部门的相关领导了。”方萍萍喝了口水，径直道。 “张一苹亲自出马了？”黄海川神色惊讶。 “可不是嘛，我刚刚下飞机才知道的，看到有未接电话，打过去才知道是这件事。”方萍萍点头道。 “怎么，你这些天也上京城去了？”黄海川看了方萍萍一眼。 “嗯，这几天都在京城，今天刚回来，本来想跟黄市长会汇报一下进展，没想到刚下飞机就接到这个坏消息，这下可更加不好办了，人家大书记亲自出马，这面子可是够大的。”方萍萍担忧道。 “宁城看来是铁了心要竞争这个金鼎奖了。”黄海川笑了笑，“人家一把手能亲自出马，咱们自然也能，这次我跟你去京城，该拜访的人咱们都一一去拜访，能找的关系也都尽量找找，既然要争，就不能轻易放弃不是。” “好，黄市长您总算是要出马了。”方萍萍闻言，笑逐颜开，“有黄市长您亲自出面，这事就成功了一半。” “得，你就别拍马屁了，我的面子也不见得比人家面子大，实在不行，咱们也能请傅书记出面不是。”黄海川笑了起来。 方萍萍闻言，眼睛一亮，真要能请市委书记傅建家出面，那这件事的重要性可就又升格了，到时候一旦申办下来，她这个最开始提议申办的人免不了就是一份政绩。 第1847章 江城机场，耽搁一天处理完手头事务的黄海川和方萍萍几人一起坐上了前往京城的航班，除了方萍萍等市演艺集团的人，黄海川也就带了秘书于致远，而同行的，还有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冯小茹。 冯小茹对于申办金鼎奖很是赞成，得知需要支持，冯小茹也很是爽快的应下，并且答应一起前往京城。 难得有机会和冯小茹私下交流，黄海川在机上也特地换了座位，和冯小茹坐在一块。 “上次常委会的事，一直想找时间感谢冯部长，这次能一道同行，总算是有机会向冯部长道谢。”黄海川笑道。 “没什么，我也只是实事求是的投出自己的一票，曹家栋和郑忠强两人，我都有了解一点，在我看来，郑忠强会比曹家栋更适合担任市局局长一职，所以我支持郑忠强。”冯小茹淡然笑笑。 黄海川听到冯小茹的这个解释，心里恍然，对方这解释听起来像是敷衍，但在黄海川看来，却是最合理的解释，否则冯小茹没有必要选择支持他而得罪朱华东。 不动声色的看了冯小茹一眼，因为冯小茹的这个回答，黄海川对冯小茹的印象好上了几分，作为一名干部，能在常委会上凭着一颗公心坚持已见，显然是难能可贵的。 冯小茹不知道黄海川在想什么，主动开口道，“黄市长到江城后就大力发展文化产业，对此我十分赞成，也希望以后我们宣传部能多发挥一些主观能动作用，为江城的经济发展多做贡献。” “文化产业的发展，还真需要宣传部多多帮忙出谋划策，冯部长要是有什么建设性的想法，可得多多赐教。”黄海川笑道。 “赐教就不敢当了，我们宣传部也就是做些党建宣传的工作，倒是黄市长有什么需要我们协助的，可以尽管开口。”冯小茹笑了笑，转向方萍萍，“像这次申办金鼎奖，我就十分赞同，咱们江城，就该多申办一些能够提高城市影响力的奖项或者赛事，这也是建设城市软实力的一种举措。” “嗯，冯部长这话说的很对，我也一直都认为城市软实力是一个城市综合实力很重要的一部分，作为城市的管理者，对这个问题是不能忽视的。”黄海川深以为然。 见黄海川认同自己的话，冯小茹颇为高兴，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事实上，她之所以会在上次的常委会上支持黄海川提议的郑忠强担任市局局长，除了是因为她觉得郑忠强比曹家栋更合适，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黄海川大力发展文化产业的做法很合她的胃口，所以她当时才会选择投出支持郑忠强的一票。 两人说着话，话题也很自然的再次谈到金鼎奖，上次方萍萍只是跟冯小茹汇报了申办事宜，并没有说到具体的困难，这次要不是黄海川主动联系冯小茹，方萍萍也都没及时跟冯小茹汇报，毫无疑问，方萍萍只顾着在黄海川面前多露脸，宣传部那边的工作，明显是没做到位。 方萍萍的工作做得不到位，黄海川自然不会当着冯小茹的面批评方萍萍，不过说到竞争对手，黄海川也不免道，“咱们江城这次的竞争对手都很强大，想要脱颖而出，可还真不容易。” “事在人为，广电那边，我也有一两个朋友，这次到京城走动一下，看能否帮上忙。”冯小茹道。 “其他城市就不说了，光是宁城就够咱们头疼的，也不知道人家市委书记亲自出马能够请动什么样的关系。”方萍萍担忧道。 “甭管人家能请动什么样的关系，咱们做好咱们自己的就行。”黄海川笑笑。 “那张一萍书记，做事倒是雷厉风行，直接就亲自上阵了。”冯小茹摇头笑道，她和张一萍也打过几次交道，张一萍毕竟是江城走出去的干部，以前张一萍还在江城担任副市长时，她是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工作上虽然和张一萍没太多交集，但几次接触以及从圈子里听到的一些消息，冯小茹倒是隐隐知道张一萍的风评不怎么好，不过这些都跟她没啥关系，而张一萍现在在仕途上大步前进，不仅是宁城的市委书记，更是省委常委，冯小茹自然是更不会在背后嚼舌根。 几人聊着，两个小时的航程后，飞机抵达京城，驻京办的人以及演艺集团留在京城公关的工作人员一起过来接机，冯小茹去了驻京办安排的酒店下榻，而黄海川则是直接回家，到江城上任后还没回过家的他，这次也着实是好几个月没和家人团聚过了。 邱淑涵还在公司，对方最近又在忙着为基金会筹集资金的事，黄海川倒是颇有些心疼媳妇，不过这是邱淑涵的选择，而他如今对邱淑涵做慈善又持积极态度，平时除了劝邱淑涵也要多注意休息外，倒也不好多说什么。 家里没人，黄海川不用想也知道母亲肯定是又带着小孩子去公园玩了，事实上，让母亲独自一人来京城给他们带孩子也确实是委屈了母亲，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母亲除了给他们带孩子，连个能够串门的朋友都没有，不像在宁城，晚上跟着熟悉的街坊跳广场舞，要么就是跟同事朋友在打麻将，日子过得多姿多彩，到了京城， 生活也就变得枯燥起来。 在家里独自坐了一会，见母亲还没回来，黄海川没来由的想到父亲，想了想，黄海川摇了摇头，现在自己在江城工作，离宁城近，最近还真得找个时间回宁城一趟，看一下父亲。 坐了十多分钟，见母亲还没回来，黄海川索性拿出手机给大舅子邱义打了过去，电话一打通，黄海川一点也不客气的道，“二哥，有没有认识广电总局的人，给我介绍几个能说得上话的领导。” “啧，你好好的当你的市长，怎么又要跟广电总局的人扯上关系了？”邱义在电话那头没好气的道。 “二哥，你这话说的，我正好工作需要要和总局的人联系，有啥奇怪的。”黄海川笑道，“你先赶紧说说，有没有认识的人。” “这事你还真找错人了，你找邱明，他认识那边的人多，现在忙着呢，先这样。”邱义把自己哥哥推了出来，直接挂了电话。 第1848章 黄海川在电话这头还想说什么，手机已经没有动静，拿起来一看，见邱义已经挂了电话， 黄海川哭笑不得，这大舅子还真是惜字如金，连句话都懒得多说。 摇了摇头，黄海川也没再给邱义打过去，他对邱义再了解不过，要是能帮忙的话，邱义绝无二话，而邱义既然让他找邱明，那说明邱明在广电那一块的人脉关系绝对差不了。 没有多想，黄海川又拨了邱明的号码，对两个大舅子，黄海川但凡碰到什么事，都是习惯性的先找邱义，内心深处，多少还是觉得跟邱义比较谈得来。 “哟，海川，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电话接通，邱明笑着调侃。 “大哥，瞧你这话说的，我给你打电话有啥奇怪的。”黄海川笑道。 “得，你给我打电话肯定有事，没事你一定不会给我打电话。”邱明笑了起来，“有啥事就直接说，咱自家人，没必要整那些弯弯绕绕的。” “行，那我说了，想让你帮忙引见广电口的领导，必须得能说得上话的。”黄海川道。 “就这事啊，我还以为啥事呢，那你等我电话，我先帮你问问，小事一桩。” 和邱明打完电话，黄海川不禁感慨，这事搁给他们这种地方上来的干部并不容易，但在邱明嘴里却是颇为简单的事，这就是圈子和人脉所决定的眼光和层次问题了，地方上的人进京，想要找到门路并没那么容易，而这些在京城的权贵子弟，却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也难怪有那么多充当政治掮客的红顶中介能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 黄海川还在感慨着，邱明的电话却是立刻就打了过来，“海川，帮你约了一位总局的副局长，怎么样，分量够吗？要是不够，咱们再舍点面子出去，看能不能尽量把局长约出来。” “够了够了，明哥，你这效率也太高了。”黄海川惊叹不已。 “这算啥，你知道总局有多少位副局长不？七个副局长！咱邱家的招牌拿出去，想约个副局长要是还不容易，那简直不用混了。”邱明笑眯眯的说着，他之所以能这么快就帮黄海川约上一位副局长，其实主要也是因为他之前曾投资了一个娱乐公司，虽说是投着玩的，目的是方便他跟那些当红女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聊聊天、谈谈人生，但正因为搞过娱乐公司，所以他跟广电口的领导也相对较多的打过交道，所以在这一块颇有人脉关系，直接就能找上人。 两人聊了一会，邱明大概问了黄海川什么事，得知只是为了申办金鼎奖，邱明也就没了兴趣，这种事搁在他眼里，纯粹就是可有可无的小事，邱明自然也缺少凑热闹的心思。 把那位副局长的联系方式给了黄海川，邱明随即在电话里说道，“我已经跟那叶副局长提过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直接跟他联系就行。” “好，我记着了，这事还真是麻烦大哥你了。”黄海川笑道。 “自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跟我客气个啥。好了，没啥事就先这样了，有事再联系。”邱明笑着挂了电话。 两人讲完电话，黄海川在客厅里又坐了片刻，正准备起身时，就听到门外传来的开门声，看了下时间，猜到可能是母亲带着小家伙回来了，黄海川忙走过去开门。 黄海川从里头打开门，果不其然，母亲带着儿子在门外，看到黄海川，邹芳明显也是愣了一下，“啥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先打个电话。” “刚到家，见你没在，我就猜你应该带小家伙去公园玩了。”黄海川笑了起来，一把抱起儿子，“来，成业，叫声爸爸来听听。” 黄海川眼巴巴的看着儿子，可惜小家伙左顾右盼的，嘴上咯咯笑着，愣是不叫。 “你长时间不着家，儿子当然不跟你亲。”邹芳笑了起来，看了看可爱的孙子，“成业，来，叫奶奶。” “奶奶~”小家伙稚嫩的童声立马响了起来。 黄海川见状，端的是苦笑不已，这个小崽子，这么小就会跟自己老子作对了。 “妈，你一个人在京城会不会太无聊了，要不干脆叫我爸也提前办退休，让他也来京城算了。”黄海川看了看母亲，问道。 “你爸能愿意才怪，他说在京城呆着太无聊了，暑假那两个月，他不也来京城住了，回去的时候，他跟我说还是在宁城呆着舒坦，在京城呆着都快憋出病来了，想找个熟人聊天打屁都没有。”邹芳好笑的摇头，“而且他才舍不得他那份工作，他现在是副校长，工作轻松得很，在学校就差没被人捧上天了，在外面，也处处受人尊敬，把他给嘚瑟得不行，肯提前办理退休才怪。” “没想到我爸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宁城还过得有滋有味呢。”黄海川笑道。 “可不是，这其实得怪你，你要是没当这个官，你爸就嘚瑟不起来。”邹芳笑道，嘴上如此说，她却也是为儿子如今的成就感到骄傲。 一旁的黄海川，此刻早已是哭笑不得，合着最后还得怪到他头上，不过黄海川也知道母亲说的没错，父亲因为自己的缘故，在学校里的确是地位超然，哪怕是在校外，也有大把的人等着巴结，事实上，要不是自己压着，恐怕父亲之前被提拔到教育局当领导都有可能。 母子两人说着话，邹芳看了看时间，道，“我得先把米放下去煮了，免得晚上来不及吃。” “妈，不用煮了，晚上出去吃，难得一家人在一起，出去改善下伙食。”黄海川笑着道。 “你这个市长天天大鱼大肉的，还用得着改善伙食吗。”邹芳笑骂。 “妈，这你可冤枉我了，我哪来的天天大鱼大肉？我这个市长，一日三餐也吃得很普通好不。”黄海川叫屈道。 “也对，你都当了这么大的官了，真让你天天出入酒店，你反倒腻了。”邹芳笑着点头。 和母亲说笑着，黄海川也才想起要先去给邱淑涵打个电话，省得对方再跑回来一趟。 第1849章 和邱淑涵定了吃饭的酒店，临近傍晚，黄海川便和母亲和儿子一块出门，打车来到酒店。 酒店离邱淑涵的公司不远，早一步到达的邱淑涵在酒店门口等着，看到黄海川，邱淑涵一边上来抱过儿子，一边笑问，“这次回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市里打算申办金鼎奖，有几个竞争对手比较强，回来跑跑关系。”黄海川笑答。 “我就知道你回来肯定是有事，要不然你都快忘了京城还有个家了。”邱淑涵娇哼了一声。 “这话不对，我可是时刻惦记着你们。”黄海川笑了起来，握了握邱淑涵的手。 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热量，邱淑涵会心的一笑，性格独立的她，虽然有时候也会有小女人的一面，但对于丈夫的事业，邱淑涵从来都是支持的，她也不会像普通女人一样，喜欢黏着自己丈夫，虽然两人长期分居，但对邱淑涵而言，现在的交通这么方便，而他们的经济条件又足以支撑他们在天上飞来飞去而不用担心囊中羞涩，所以邱淑涵也不觉得分居会给他们造成多大的困扰，况且她的工作本就十分自由，自己就是公司老板，想要见黄海川，随时都能坐飞机飞过去。 黄海川一家在酒店里聚餐时，江城驻京办，冯小茹同样在招待着来自总局宣传司的副司长董雪兰，两人之前是因为工作交集而认识，这次到京城，冯小茹自然而然的想到从董雪兰这边入手，看对方能不能帮上忙。 江城驻京办，对外名称是‘江城食府’，既承担市里的接待职能，又对外营业，而驻京办里特地从江城本地请来的两名大厨因为能做出真正地道的江城菜，所以平时也有不少在京城营生的江城人喜欢到这里吃饭，生意倒是红火得很。 冯小茹宴请董雪兰的包厢是不对外开放的，平时也就只供来京办事的市领导专用，不是市委常委一级的，还没资格用这个包厢，当然，如果是市长或者书记过来，又有另外一个更大更豪华的包厢，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驻京办，在接待上却是分出了三六九等。 “上次去江城，冯部长请我吃的地道的江城菜颇合我口味，后来回京，有人跟我说江城食府这边的大厨也能做出地道的江城菜，我还特意来吃过一次，但总感觉跟冯部长请我吃的差了点味道。”包厢里，董雪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笑道，她上一次来，坐的只是外面的普通位置，这一次来，倒是沾了冯小茹的光，享受到了领导待遇。、 事实上，像董雪兰的这样的部委或者总局的副司长，在京城这个随便扔个砖头都有可能砸到厅级干部的地方，她这个级别的只能说是再普通不过，平常要是有需要求到他们头上的人，自然是要千方百计的巴结，但若是不需要用到他们的，像她这个级别的干部在这偌大的京城也就再普通不过了，正如同那句老话，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多，这句话从某种程度上也反应了京城这块天子脚下的地方是，普通官员是多么的稀松平常。 “董司长要是喜欢吃地道的江城菜，下次到江城，我带董司长去一饱口福。”冯小茹笑道。 “下次再有机会，一定去叨扰冯部长。”董雪兰笑着点头。 “江城有很多历史悠久的名胜小吃，董司长下次要是到江城，可以一一品尝一下，那些都是在外地吃不到的。”方萍萍插话道。 此刻在偌大的包厢里，除了陪同的江城驻京办主任程子健外，其余三人都是女人，冯小茹，董雪兰，方萍萍，而后再没别人，可谓是阴盛阳衰。 冯小茹已经年过五十，相对董雪兰和方萍萍来说，算是上了年纪，而董雪兰，四十出头的她，看着仍显年轻，至于方萍萍，才三十多岁，在一行人中反而是年纪最小的，再加上人长得漂亮而又懂得打扮，方萍萍人往那一坐，就给这包厢增色不少。 方萍萍对于冯小茹一来就能联系到总局宣传司的副司长颇为惊喜，晚上也是尽心尽力的陪同招待着，希望能跟董雪兰打好关系，就算不为这次的金鼎奖，她现在的工作，日后和总局打交道的次数还多着，说不定将来就有求到人家的地方，眼下有机会巴结，自然不能错过。 方萍萍话音一落，程子健就笑道，“看来我们招待所请来的两个大厨还不够水准，做出来的江城菜不够地道，幸好董司长提出来了，要不然我们都还不知道改进。” “我也就是随便一说，一个人的口味代表不了大众，要大家说的才算数。”董雪兰笑着摆手，她可不想因为自己一句话就让两个厨师面临下岗的境地。 几人说笑着，冯小茹看着气氛差不多了，她这个在场官职最高的人自然要把节奏掌控起来，适时的笑道，“程主任，方总，你们也别光说吃的了，要有实际行动，董司长的酒量可是巾帼不让须眉，你们还不多敬敬董司长。” “唉唉，冯部长，我的酒量可不行，你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不成。”董雪兰赶紧将自己杯子捂住，“再说晚上你们三人是一伙的，要是你们车轮战，我一会就得趴下。” “董司长，我们不搞车轮战，我先敬您一杯，我干了，您随意，这样总可以吧？”程子健笑眯眯的站了起来。 “我看行，程主任这是表现出男人该有的绅士风度了，董司长，你不喝可不行了。”冯小茹笑道，“董司长，上次你到江城，我可是亲眼看到过的，你那酒量不是一般的好。” “冯部长，我看你今晚是非要把我灌醉不可，我求饶我求饶。”董雪兰苦笑不已，“先说正事，要不然我要逃了。” 冯小茹听到董雪兰如此说，脸上满是笑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董司长，实不相瞒，这次请你出来，是为了金鼎奖的事，我们江城也有意举办明年的金鼎奖，还望董司长多多帮忙。” “金鼎奖？”董雪兰神色一愣，旋即笑道，“这次是怎么了，以前金鼎奖虽然也有城市申办，但也没像今年这么抢手。” “就是因为竞争激烈，所以才得向董司长求助不是。”冯小茹笑道。 董雪兰闻言，却是无奈的笑笑，要是往年，这事她还敢应承，今年她却是不敢随便应下。 第1850章 董雪兰的神色有异，冯小茹一眼就瞧了出来，“怎么，董司长觉得难办？” “冯部长，要是往年，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帮你们去关说关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但今年，这事还真不容易。”董雪兰摇头道。 “哦，难不成今年还有什么特殊不成？”冯小茹微微皱眉。 “今年是有些特殊，我刚刚也说了，今年金鼎奖的申办格外抢手，偏偏还有一两个是志在必得的，这就不好办了。”董雪兰解释了缘由，笑道，“大家都是体制里混的，谁都有那么一两个认识的人，你们江城找上我，其他城市自然也会找上别人，你想想，这个也打招呼，那个也打招呼，人家影视协会的该怎么办？要听哪个领导的招呼？影视协会虽说能够决定金鼎奖的举办权，但总局这边的领导，他们一个也得罪不起，该把举办权给谁？问题就难办在这里了。” 董雪兰这么一解释，再联想到之前方萍萍说的宁城市委书记张一萍也亲自上京找关系，冯小茹立刻就明白了，董雪兰并不是故意推脱，而是事情确实不好办，正如其所说，大家都有关系，也都能找到广电的人打招呼，这让人家影视协会的人怎么决定？ “董司长，这么说来，是没啥办法了？”冯小茹皱眉道。 “确实是没啥好办法，除非……”董雪兰说到这里，摇头笑了一下，觉得接下来的话不说也罢。 “董司长，话不要说一半，咱们也都老熟人了，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冯小茹笑道。 “冯部长，其实办法是有的，就是找我们局长，要是能让他出面打个招呼，事情就直接搞定了，其他城市也不用跟你们竞争了，铁定是你们江城举办。”董雪兰笑道。 “这……”冯小茹一听董雪兰说的这个办法，端的是哭笑不得，这办法倒不如不说呢，她要是能直接请动总局的局长，也不需要来京城跑一趟了，除非是省里的主要领导出面，还得正好跟人家总局的局长有交情，否则人家断然不会为这种事去打招呼，而为了申办一个金鼎奖，去请省里的主要领导，再让对方去欠人情，这怎么说都不是一件划算的事。 董雪兰话说出来就知道冯小茹肯定会这般反应，这会也笑道，“冯部长，所以你也看到了，这事儿不是我不愿意帮，是确实帮不上太大的忙，当然了，回去我肯定会再帮你们问问，能出多大力就出大多力，只不过你们也别抱太大的希望就是了。” 董雪兰说着，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了解到的一些情况说出来，“就我所知，你们江海省的宁城，好像是一把手都亲自出面了，找上了我们总局的办公厅主任，而东华市那边，人家也不含糊，找的是我们司长，我的顶头上司。” 董雪兰这话说完就没再多说，而是瞧了冯小茹和方萍萍几人一眼，那意思宛若在说‘你们找上我是最没希望的’。 “董司长，如果请你帮忙，去帮我们联系一下总局的领导，能行吗？”沉默了一下，冯小茹忍不住问道。 “冯部长，这事您还真为难我了。”董雪兰无奈道。 “好吧，确实是我冒昧了。”冯小茹摇头笑笑，她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很冒昧，人家没必要为了他们的事费那么的劲去求人，她嘴上虽然说双方是老熟人，但其实大家的交情还没到那份上。 “冯部长，并非我不想帮忙，而是我的面子没那么大，请不动我们总局的领导。”董雪兰苦笑了一下，“你们要是真那么在乎明年的举办权，最好还是想想别的办法，看有没有其他渠道能够联系上我们总局的领导，那样就没啥大问题了。” “想请你这个内部人士去帮忙都请不动了，何况我们这些外人。”冯小茹叹了口气，她在总局这边除了董雪兰外，并没有认识别的人，想请动总局的领导谈何容易，特别是官场是特别讲究级别对等的对方，在双方毫无交情的情况下，她一个正厅级干部想去请人家省部级干部吃饭，只能说是没有自知之明。 “冯部长，要我说呐，这举办金鼎奖也算不得什么太稀罕的事，今年的竞争激烈了点，往年都没这么抢手，你们要是不急，可以等明年嘛，只要竞争不是太激烈，我应该能帮上忙的。”董雪兰说道。 “唉，明年谁又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说不定更激烈呢。”冯小茹笑笑，今年到底要不要放弃，这事显然不是她能做主的，这次带队过来的是黄海川，而黄海川也支持申办金鼎奖，所以是否放弃，得黄海川说了算。 “冯部长，看来我们只能回头问问黄市长的意思了。”方萍萍神色有些阴郁，申办金鼎奖是她提出来的，之前也已经花了大量功夫，如果今年申办不成，打击最大的就是她，而此刻在听到董雪兰说了这么多困难后，方萍萍一下子也悲观了起来，心情能好得起来才怪。 “嗯，回头征询一下黄市长的意见。”冯小茹微微点了点头，这事她也尽力了，还以为请一个副司长出来能帮上忙，结果没啥帮助。 一顿饭吃得有些沉闷，董雪兰帮不上太大的忙，也不好意思呆太久，和冯小茹几人喝了几杯，又象征性的聊了一会后，也就离开，倒是冯小茹，依然热情得很，亲自送董雪兰上了车，这番姿态落在董雪兰眼里，愈发让董雪兰过意不去，临走前反复说着回去一定多帮忙问问。 “方总，你也别太灰心，咱们没办法，说不定黄市长那边有办法。”冯小茹见方萍萍情绪不高，笑着拍了拍方萍萍的肩膀。 “希望吧。”方萍萍苦笑。 见方萍萍无精打采，冯小茹笑着摇头，也没多说，她知道黄海川有在京城工作的经历，背后又有邱家的背景，她倒是对黄海川颇有信心。 第1851章 冯小茹和方萍萍两人在门口站了一会，两人准备进去时，一旁的驻京办主任程子健突然惊咦了一声，朝不远处的停车场努努嘴，低声道，“冯部长，方总，你们瞧那是谁。” 冯小茹和方萍萍听到程子健的话，两人循声望去，俱是一愣，只见张一萍陪同着一男子从停车场走过来，两人看样子是刚到，过来的方向正是江城食府。 “这人还真是不能惦记。”方萍萍撇了撇嘴，他们刚才还在提张一萍，没想到这会就看到了。 “可不是嘛。”冯小茹淡然笑笑，脚下动了动，有意想回避张一萍，不过看到张一萍已经抬头看到他们时，冯小茹只能作罢，都被对方看到了，这要是再故意走开，难免引起张一萍不满了，虽说张一萍只是宁城市委书记，但对方还有另一层身份，省委常委，对对方该有的尊重显然不能少。 张一萍显然是认得冯小茹的，她还是江城副市长时，冯小茹是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在市里面也算是中层干部，自然会进入她的视线，此刻见到冯小茹，张一萍明显也是有些惊讶，等走近了，微微笑道，“小茹部长，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可真巧了。” “是很巧，张书记是来吃饭吗？”冯小茹不动神色的瞅了眼张一萍身旁的男子，隐隐觉得有些眼熟，不过并不知道是谁。 “陪一位朋友过来尝一下江城的小吃。”张一萍笑着点头，她是土生土长的江城人，在饮食上也只吃得惯江城菜，在宁城工作，她还特地让食堂从江城请了位大厨过去，就为了专门做饭给她吃。 张一萍这会是陪同总局的办公厅主任郭俊驰过来，两人之前已经在酒店里吃过一轮了，相谈甚欢，意犹未尽，张一萍便提议来吃吃江城的小吃，郭俊驰欣然应允，这就有了现在一幕。 张一萍没想到会这么巧碰到冯小茹，不用想她也能大致猜到冯小茹来京城的目的，笑容颇为玩味，不过当着郭俊驰的面，张一萍并没有多说什么。 张一萍和郭俊驰一块步入食府，后边的冯小茹几人都还站在原地未动，方萍萍瞅着张一萍的背影，神色颇有些嘲讽，“都说这位张书记喜欢拿鼻孔看人，眼睛是长头顶上的，今天算是见识了。” “方总，慎言。”冯小茹看了方萍萍一眼，摇头道。 “幸好现在没外人。”方萍萍可爱的伸了伸舌头，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了，不管怎么说，张一萍终究还是省委常委，算是省领导，不是他们能妄议的。 方萍萍说完，看了看程子健，她知道冯小茹不可能去多嚼舌根，真有可能的也就程子健会背后告密，不过她和程子健没啥利益冲突，这些日子因为进京跑关系的缘故，也和程子健颇为熟稔，方萍萍心想程子健也犯不着那样去做。 “刚才和张书记走在一起的那人，我要是没认错，应该是总局的办公厅主任。”程子健突然说道。 冯小茹和方萍萍一听，微微有些吃惊，这张一萍倒是真有门路，直接找上了总局的办公厅主任，这可比他们找的宣传司副司长不知道厉害了多少。 “唉，看来咱们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方萍萍愈发悲观了。 一夜无话，陪着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餐的黄海川，第二日上午也专程在家呆到了十点多，只为了多陪一会孩子，临近十一点时，黄海川才从家里出门，来到了江城驻京办，冯小茹和方萍萍都在这里等着他碰头，黄海川到了之后，见到方萍萍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不由笑道，“这是怎么回事，才来了一天，水土不服了不成。” “黄市长，我这是焦虑，操心过度导致睡眠不好，这才精神头不足。”方萍萍看到黄海川过来，总算是笑嘻嘻的有了笑容。 “黄市长，昨晚我们碰到了张一苹书记，他和总局办公厅主任一起过来吃饭，方总这是觉得咱们江城没多大希望了。”程子健插了一句。 “哦？”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张一苹也会来他们这边，这还真是有点儿冤家路窄的意思了，双方是竞争对手，张一苹还偏偏带着总局的人来他们这吃饭，幸好他昨晚不在，要不然张一苹不知道会不会故意炫耀一番，不过想来张一苹现在也是副省级领导了，估计也不可能做那么幼稚的事了。 “行了，打起精神，后面的硬仗在等着咱们呢。”黄海川笑道，除了方萍萍外，他看冯小茹的精神状态很不错，心情看起来也没受啥影响，仔细一想，黄海川倒也释然，站在冯小茹的角度，一个金鼎奖申请不成，倒也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大事，何况今年申请不了，明年也可以申请，倒是方萍萍因为这件事是她提出来的关系，颇有点急于求成的味道。 几人边说边往里走，程子健去安排午饭，黄海川和冯小茹进了包厢后就道，“冯部长，这次咱们既然来了京城，那能办些事就尽量多办些事，你在文化部那边如果有什么关系，看能否多去跑跑，多争取一些有利于提升咱们江城城市形象和影响力的大型文化宣传活动在江城举办，这也是推动咱们城市软实力发展的重要举措。” “这倒是可行。”冯小茹听到黄海川的话，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赞同起来，她本身就对黄海川大力发展文化产业很是认同，眼下黄海川所提出来的，其实还是跟文化产业发展息息相关，虽然她这个宣传部属于党委口，不归黄海川管，黄海川也没资格对她的工作指手画脚，但只要是服务于江城发展这个大局，冯小茹倒是乐于被使唤。 说归说，冯小茹还是道，“黄市长，不过来之前你可没说还有这个任务，看来这几天我不仅要收集信息，还得跑断腿了。” “是我的疏忽，倒是得让冯部长多受累了。”黄海川笑道。 “受累倒是没什么，为江城谋发展，本就是咱们身为领导干部的职责不是。”冯小茹笑了起来。 黄海川和冯小茹说笑着，一旁的方萍萍却是有些着急，她还等着要问黄海川是否有总局那边的关系，怎么黄海川和冯小茹聊着聊着就跑题了？ 第1852章 方萍萍的表情落入冯小茹眼里，对方不禁笑道，“黄市长，我看方总都快急死了，她估计等着跟你打探金鼎奖的消息呢。” “我刚不是说了吗，后面有硬仗等着咱们，打起精神来就是。”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听您这话的意思，咱们还有很大的希望？”方萍萍眼睛一亮。 “我什么时候说过咱们没希望了？”黄海川好笑的看着对方。 方萍萍闻言，不好意思的挠头笑笑，她看到张一萍直接请到了总局的办公厅主任，心里自然是觉得江城没戏了。 “明天晚上我会请总局的一位领导过来吃饭，到时候让招待所这边好好准备一下。”黄海川这时候又开口道，他已经按照邱明给的联系方式跟总局的那位叶副局长联系，对方接到他的电话后倒也很是客气，很给面子的直接答应出来，不过因为对方这两天的时间都已经有了安排，便主动提出把时间定在明晚，黄海川听了，自是不会拒绝，是他有事要求别人，自然不可能在时间上挑三拣四。 黄海川这边一开口，方萍萍立刻来了精神，迫不及待的问道，“黄市长，是总局的哪位领导？司长还是？” “总局的叶副局长。” “副局长？”方萍萍眼睛瞪得老大，旋即脸上止不住的狂喜，“太好了，太好了，这下子有戏了，起码比宁城多出了一分希望。” “方总，咱们别光把目光盯在宁城身上，你不是说东华市也下了大力气嘛，你可也得多留意他们的动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黄海川开着玩笑。 “黄市长，您放心，这种跑腿盯梢的事交给我去办，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方萍萍拍着胸脯道。 听到方萍萍这么说，黄海川摇头笑笑，这方萍萍做事倒是很有冲劲和干劲。 几人中午吃完了午饭，方萍萍和冯晓茹各自去忙，黄海川也坐车来到一家私人会所，外面看起来稀松平常的会所，里头却是别有天地，甚至连安检都很严，普一进门，黄海川就被拦住，报了邱义的名号，才见边上一个中年男子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您是邱少的客人吧，邱少特意让我下来等您，您跟我来。” 黄海川微微点着头，打量着门口几个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男子，黄海川暗暗好笑，心说这倒是搞得跟拍电影似的。 邱义在会所三楼的一个房间，说是房间，其实更像是一个会客厅，因为面积很大，邱义这会正跟人说笑着，中年男子送黄海川到门口，并没有跟着进来，而是在外面站着。 “来了，坐。”邱义转头看到黄海川，很是随意的指了指沙发。 “这是什么地方，搞得跟领导人住所一样。”黄海川笑道。 “来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自然希望安保越严越好。”邱义微微一笑，“你要找广电那边的人，找了吗？” “通过明哥联系上了，明晚和那位叶副局长一起吃饭。”黄海川点了点头，瞥了邱义身旁的男子一眼，见邱义当着对方的面并没有避讳什么，黄海川琢磨着邱义跟对方的关系怕是不浅。 “邱明跟广电那边的人是比较熟，他既然能请叶副局长出面，那问题应该不大了。”邱义笑着点头，他对邱明这个亲哥都是直呼名字，从小到大也都习惯这样了。 “希望如此吧，这次竞争还挺激烈的，以前没了解过这方面，没想到一个金鼎奖的举办权还这么抢手。”黄海川笑道。 “金鼎奖终归是国内影视圈最有影响力的大奖，出席的明星和大腕也是最多的，有些想要借助金鼎奖来达到城市宣传和提高知名度的地方，自然是要大力争取。”邱义说着，转而又道，“不过这玩意影响力再大，也只限于娱乐圈的一个盛会罢了，想要申办应该也没那么难吧。” “往年我是不清楚，今年确实是颇为激烈。”黄海川摇了摇头，东华市就不说了，宁城估计真的是在知道江城想申办金鼎奖这才横插一杠，甚至连张一萍都亲自出马了，着实让黄海川恨得牙痒痒的。 “邱少，这金鼎奖你还别说，要是碰到两个城市都想举办，那还真有得争。”邱义旁边的男子笑道。 “是嘛，反正搁给我看来，这金鼎奖再有影响力，也不过是一帮戏子在自我狂欢罢了。”邱义撇了撇嘴。 “咦咦，邱少，你这是有点歧视人家当演员的人了吧，我记得你可是说过劳动人民不分工种，大家皆平等这话的，你现在不是自打耳光了嘛。”男子笑着调侃道。 “啧，当我没说。”邱义哭笑不得，很明智的认错，“对了，海川，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闫少荣，你也可以叫他闫总，人家以前在广电圈子里可也是名人一个，不过早几年下海经商了，现在是大老板。” “邱少，寒酸我了不是，在你面前，大老板的称呼不敢当。”闫少荣笑着摆手，说完就同黄海川打着招呼，“黄市长，很荣幸见到您。” “闫总，幸会。”黄海川礼貌的点头，邱义只这么简单的介绍，他显然没法将闫少荣跟哪位有名气的人物对上号，不过看对方面对邱义时那不卑不亢的姿态，黄海川倒是对这位闫总高看了几分，也估摸着对方的身份不简单，否则也不可能和邱义坐在一起聊天说笑。 “黄市长，你们江城最近在文化产业方面的动作很大呐，都引得行业侧目了。”闫少荣笑道。 黄海川有些意外的看了闫少荣一眼，他没想到对方会关注到这些，笑道，“我们江城的目标就是打造成东南沿海的文化产业中心，如今只能说是刚刚起步。” “黄市长过谦了，我看你们江城动作很大，也比别的地方有魄力，在文化产业的布局上已经比别人先行一步。”闫少荣笑笑。 “海川，这闫总的具体身份你怕是不清楚吧，他是华夏文化产业基金的理事长，人家重点也是投资文化产业的。”邱义笑道。 黄海川听到邱义的话，神色一惊，华夏文化产业基金，这个基金名声不显，但却是个庞然大物，他倒没想到会在此碰到这么一尊真神。 第1853章 邱义瞅见黄海川的神色，便知道黄海川听过华夏文化产业基金的名字，不由笑道，“海川，你在江城力推文化产业的发展，倒是可以跟闫总好好聊聊，要是能促成华夏文化产业基金到江城投资，那也是好事一件不是。” 黄海川听到邱义的话，哪里不知道对方是在帮自己牵线搭桥，笑道，“像华夏文化产业基金这样有实力有口碑的产业基金，我们江城是非常欢迎的，闫总要是有时间，欢迎到江城来考察，我一定扫榻以待。” “最近忙了点，等这些天把手头的琐事处理完，一定到江城去走走看看。”闫少荣很是爽快的应下。 闫少荣答应得干脆，黄海川反倒有些意外，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闫少荣，又看看邱义，若有所思。 “还有点事，邱少，我先走了，下次要是有机会，我做东，请你和黄市长一起吃顿饭。”闫少荣这时抬手看了看时间，站了起来。 “行，那你先走吧。”邱义随意的点了点头，看得出来，他跟闫少荣的关系也很不一般。 邱义没有刻意起身去送闫少荣，黄海川见状，自然也不好做出逾越之举，只是点头致意了一下，目送着闫少荣离去。 房间里剩下两人时，黄海川这才道，“义哥，你们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什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指的是什么。”邱义笑道。 “少装，你刚刚是想帮我还是那位闫总本就有意进入江城的文化产业。” “都有吧。”邱义笑笑，“不过你也别想得太美，人家会不会在江城投资，还得看你们能不能抓住机会，而且这事跟你还真关系不大。” “哟，这话咋说，他们想来江城投资，怎么就跟我这个市长没关系了？”黄海川好笑道。 “华夏文化产业基金这次盯上的是你们省广播卫视集团的股份，你能做得了主吗？”邱义戏谑的笑道。 黄海川为之语塞，这事还真轮不到他做主，主管省广播卫视集团的是省广电局，而分管广电这一块的是副省长李向阳。 “不管怎么说，华夏文化产业基金要是真能和你们省广电合作，那最终投资也还是落在你们江城头上，谁让江城是省会城市，所以你倒是可以尽你的能力去促成双方的合作，以华夏文化产业基金的影响力，要是落户江城，那么对文化产业上下游产业链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譬如文学、影视、动漫甚至包括影视相关的后期制作公司等等。”邱义说道。 不得不否认，邱义的话此刻对黄海川触动很大，他当然看得到一条完整的文化产业链在江城形成会给江城带来多少好处，而这也和他现在推动的文化产业发展相契合。 和邱义聊了两个多小时，两人除了一开始聊了点正事外，其余时间也都在闲聊，对黄海川而言，随着身份地位越来越高，能够找一个随意聊天打屁的人已经越来越不容易，在邱义面前，那种身心放松的姿态让他颇为享受。 一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黄海川在第二天晚上和广电的那位叶高明副局长会面也进行得很顺利，双方第一次碰面选择在饭局上而不是办公室这种正式场合就意味着气氛会较为轻松愉快，而事实也证明是如此，对江城申办金鼎奖的事宜，叶高明很是给面子的当场表态愿意支持，当然，支持是一回事，席间，叶高明也没忘了提醒黄海川等人，广电这边的关系要跑，但影视协会那边，也要给足人家面子，该拜访也得去拜访。 叶高明要表达的意思，黄海川自然明白，这其实跟大家平常跑关系花钱办事是一个道理，领导要打点到，下面办事的，同样也得一一打点，否则人家不见得能成事，但坏事的本事肯定少不了。 和叶高明碰面后，黄海川也亲自抽出时间去影视协会走访了一趟，不得不说，黄海川一个大市长的登门拜访，还是让人家影视协会的人感觉倍儿有面子的，对江城的好感度也直线上升，再加上有叶高明那边的招呼，江城一下子占得了先手。 在京城前后呆了四天，因为这次来京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金鼎奖的事，任务不算太重，所以这也让黄海川有大量的时间陪同家人，再加上时不时的被邱义喊出去休闲放松，这种安逸享受的日子让黄海川颇有些乐不思蜀，临回江城前，黄海川甚至还有点遗憾，想在京城多呆一段时间，不过这种想法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到了他这个位置，黄海川也知道现在已经不是自己想干嘛就能任性的干嘛了。 再一次坐飞机返回江城，这一次回去，只有方萍萍和黄海川，冯小茹因为有事，已经提前一天返回江城，而方萍萍，作为老总的她，在公司里她最大，她就算是想旷工个一个月，公司里也没人敢说什么，所以方萍萍也就悠哉的等着和黄海川一块回去。 这一次京城之行，对方萍萍来说，收获不可谓不大，她最为重视的金鼎奖申办已经差不多有了准数，除非来个什么惊天变故，否则不可能出什么意外，所以方萍萍的心情也愉悦得很，一路上，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江城机场，市政府秘书长尤星照，政府办主任马晓宁，还有黄海川的秘书和司机一起来接机，演艺集团这边，也有一名副总带人过来接方萍萍，双方在机场简单寒暄几句，就各自上了车离开。 “这几天市里有什么事吗？”车上，黄海川随口问着，离开这几天，虽然于致远每天都有电话跟他汇报市里的情况，但人没在市里，感觉终究还是不一样，何况于致远在电话里也只能尽量拣重点的说，不可能事无巨细的汇报。 “也没发生什么特别大的事，算是一切正常吧。”于致远笑道。 黄海川闻言，摇头笑笑，这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这话一点都没错，不过他这也是典型的职业病，明知道没什么事，也要嘴上问一下才放心，事实上，真要发生点什么，于致远早在电话里说了，还用得着等他回来。 在车上和于致远聊了一会，黄海川很快就心里一动，这几天都没接到梁有平的电话，陈建设的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进展，如今一切都显得很平静，这似乎有点诡异呐。 第1854章 “检察院这几天都没什么消息吗？”心里想着，黄海川很快问道。 “没有。”于致远摇了摇头。 得到这个答案，黄海川也没再问什么，只能先按耐下心里的疑惑，等回去后再找梁有平过来询问一下。 回到市政府，已经临近中午，黄海川在食堂吃了午饭，便回到办公室，将这几天积压的一些文件处理了，黄海川看了看时间，时间一下子也已经两点多。 “小于，给梁有平打个电话，让他来我这里一趟。”黄海川拿起内线电话吩咐于致远。 约莫等了二十多分钟，梁有平的声音便从门外传了进来，于致远和梁有平说着话，一边请着梁有平进来，“市长，梁检来了。” “有平来了，快请坐。”黄海川满脸笑容的站了起来。 让于致远给梁有平倒了杯水，黄海川笑道，“有平，这几天怎么样，有没有感受到什么压力。” 黄海川这么问，梁有平不用想也知道黄海川指的是什么，沉吟了一下，“压力肯定是有的，打电话过来打听陈建设案子的人有不少，也有施压的，也有求情的，这几天不论是我还是龙章、明松他们，接到的电话也不知道有多少，昨天他们还在跟我抱怨，说现在一听到电话响就紧张，都有点不敢接电话了。” 梁有平口中的龙章和明松指的是检察院的副检察长郑龙章和宋明松，毫无疑问，梁有平的话里有夸大的成分，长期呆在纪检阵线的人，哪个不是身经百战，大风大浪里挺过来的？办案面临的压力还不至于让他们承受不了，不过梁有平这么说显然也是想向黄海川表达一种无奈的情绪。 “陈建设交代什么了没有？”黄海川微微皱眉。 “没有。”说到这个，梁有平额头也拧起了两道深深的皱纹，“陈建设的心理承受能力出人意料的强，我们的办案人员用尽了各种办法，不停对他进行心理战，都没能让他开口。” “呵呵，看不出来这个陈建设倒是个不好啃的骨头。”黄海川挑了挑眉头，看得出来，梁有平说的这个消息并不能让他满意。 感觉到黄海川的不悦，梁有平也没多说什么，按说陈建设的案子已经审了五天，到现在还一点进展都没有是有点说不过去，但梁有平也有苦衷，要是一般的案子，审讯人员用点‘特殊’的手段，任你意志力再强的人，扛得了一天两天三天，也扛不了四五天，但陈建设的案子，审讯人员毫无疑问只能规规矩矩的审，因为关注的人太多，甚至上头还有大领导盯着，一旦有人曝光说对陈建设‘刑讯逼供’了，哪怕是梁有平都吃不了兜着走，所以眼下也只能采取常规手段去审，这也为案子取得突破增加了难度。 梁有平有苦难言，但偏偏他没办法诉苦，你审不出来是你没本事，你还有脸说是因为不能采取‘特殊手段’？ 办公室里沉寂了一会，黄海川知道自己催促检察院加快办案进度也没用，那样只会给检察院增加压力，倒不如多鼓励。 两人聊了一会，梁有平呆了小半个小时才离开，黄海川亲自把梁有平送到了门外，这种礼遇，也算是他对梁有平表达的一种支持态度。 回到办公室，黄海川坐着沉思了良久，陈建设到现在要还咬紧牙关不开口，这算是一个坏消息，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起码检察院的办案人员从跟江汽有关的关联公司里查到了陈建设更多的违法线索，有了这个基础，哪怕是陈建设一直不开口，最后照样逃脱不了牢狱之灾，不过没有陈建设的主动配合，案子终归是没办法深挖细查。 想了许久，黄海川摇了摇头，案子他操心太多也没用，只能等检察院的结果，眼下他要关注的是刘安定那边的进展，还有来自省里那位的反应，如今过了这么多天，除了一开始赵从刚跳出来蹦跶了一下，到现在却是再没有任何动静，这情况着实是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黄海川也不知道省里那位到底在想什么，又是否在酝酿着什么大动作，不过他把自己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时间过得很快，11月份的江城，已经让人体会到了阵阵寒意，街上的风景，也俨然变成了另外一幅风光，夏天那一眼望去尽是白花花的大腿再也看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长裤。 江城的文化产业发展依旧在黄海川的强力推动下大步前进，而黄海川一直在留意的华夏文化产业基金也终于有了动静，闫少荣带着一干团队人员已经和省广播卫视集团开始接洽，根据黄海川打听到的内幕消息，华夏文化产业想要收购省广播卫视集团旗下江广传媒百分之15的股份，省广播卫视集团也颇为意动，不过双方在价格上并未达成一致，收购是否能达成倒是个未知数。 黄海川对这件事也表现出了强大的兴趣，不过收购谈判事宜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达成的，双方讨价还价的过程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最后打水漂也有可能，所以眼下黄海川也只能关注，并没有办法介入，事实上，他想介入也不行，谈判的主体是省广播卫视集团，而最后达成协议也得报省里批准，可以说，黄海川想插手也很难，当然，他也没必要插手。 进入十一月份，也有一个好消息传来，明年的金鼎奖举办城市已经正式确定，江城在几个申办城市中脱颖而出，这也算是难得的一个好消息。 办公室里，黄海川抬手看了看时间，将于致远叫了进来，“小于，你让江城宾馆晚上给我准备一桌酒席，就按正常的接待标准来，六点半开席。” 黄海川晚上准备宴请闫少荣，对方因为收购谈判的事，最近一直在江城，黄海川也邀请了对方考察江城的文化产业，已经考察了两天，黄海川今晚宴请闫少荣，也算是就对方这两天的考察结果做一个交流，如果可以，黄海川自然也希望华夏文化产业基金能在江城投资，这和对方收购江广传媒的股份并没有冲突。 第1855章 江城宾馆，黄海川六点左右抵达，提前接到通知的宾馆方已经备好了招待酒席，至于包厢，是黄海川平常专用的二号包厢，装修极为考究，庄重而又典雅。 黄海川等了片刻，闫少荣便也到达，黄海川亲自到门口迎接，刚上楼的闫少荣普一看到黄海川，忙快步走了上来，“哎哟，让黄市长您等候，怎么好意思。” “闫总客气了不是。”黄海川笑着同闫少荣握了握手，两人一起步入了包厢。 跟黄海川一同过来赴宴的于致远看到黄海川对闫少荣这么热情，颇有些惊讶，事实上，对华夏文化产业基金不熟悉的人，都会以为那也只是个普通的文化公司，但熟知情况的人却是清楚，华夏文化产业基金是专注于投资文化产业的行业巨头，手握上百亿的现金流，而其目前已经投资了包括银河文化、星空集团、百视互联等赫赫有名的公司，在整个文化行业，华夏文化产业基金的地位可以说是举足轻重。 像华夏文化产业基金这种手握上百亿真金白银的公司跟那种估值几百亿，但公司现金流加起来指不定连十亿都没有的公司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 黄海川和闫少荣热情的寒暄着，一边请闫少荣入坐，宾馆这边，看到市长的贵客到了，便开始上菜。 “闫总，这两天在我们江城考察，感觉怎么样？”黄海川笑着随口问道。 “很不错，你们市里和华夏影视公司在小弋山风景区合作的影视文化城，我看将来大有可为。”闫少荣面带笑容，“而且你们江城本就在重点培育文化产业，再加上小弋山风景区的影视城，日后在影视文化产业这一块大有可为，只要小弋山的影视文化城能打出名气，将来包括影视的后期制作、发行、放映等等，完全可以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而影视城带来的消费、休闲、旅游等收入，更是能助推本地经济的发展。” 闫少荣说着，若有深意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黄市长当初选择和华夏影视合作，看来是早就做了长远考虑。” “闫总不愧是个生意人，啥都瞒不过您。”黄海川笑笑，没否认也没多说什么，小弋山风景区打造的大型影视文化城，要不是拉来华夏影视公司这种行业里的领头羊一块合作，市里可不敢真的下那么大的血本。 “呵呵，黄市长就别抬举我了，在朋友圈子里，人家可都说我不是个合格的生意人，很容易就感情用事。”闫少荣笑道。 黄海川闻言，摇头笑了一下，能掌管一个手握上百亿现金流的大型产业基金，背后更是拥有强大的融资能力，黄海川可不会信了闫少荣的话。 “闫总在我们江城走走看看了两天，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在江城投资？”黄海川笑着问道。 “唉，现在正和你们省广电集团那边谈着，目前暂时没精力考虑别的，等和你们省广电的谈判事宜告一段落，我一定认真考虑。”闫少荣叹了口气，没拒绝也没直接答应，他说的也是实话，这两天，他虽说是在江城考察，但心思更多的是谈判事宜上，双方现在僵持着，就看谁能先退一步，而他选择在这两天考察江城，何尝不是有意要晾一晾省广电那边的人，这其实也是以退为进的一种策略。 “看来谈判真的进行得很不顺利。”黄海川眉头微皱，他对这事自然不是毫无了解，也大概知道现在双方在价格上谈不拢，不过具体的价格是多少，他却是不清楚，毕竟在谈判未结束之前，这涉及到了商业机密。 “是不太顺利，你们省广电的管理层也真敢狮子大开口，倒像是吃定了我们似的。”闫少荣笑道。 “那看来他们是出价很高了？”黄海川试探的问了一句。 “二十亿！”闫少荣比了两根手指，当着黄海川的面，一点也没隐瞒，对于闫少荣来说，这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因为黄海川一不是他们的商业竞争对手，二来，黄海川作为一个大市长，也不至于跟别人乱嚼舌根。 闫少荣说得很随意，黄海川却是吓了一跳，“百分之十的股份，20亿？” “可不是嘛。”闫少荣摇了摇头，“怎么样，是不是连你也觉得省广电那帮人真敢狮子大开口。” 听到闫少荣的话，黄海川只是摇头笑笑，他自然不可能去出声附和，就算他不是省广电的人，但毕竟也算是和对方一边的，因为他们代表的都是官方，所以对闫少荣的调侃，黄海川不可能点头赞同，哪怕他在心里面也觉得省广电的人实在是要价太狠。 “看来你们这一轮谈判还有得谈。”黄海川笑道。 “是啊，还有得谈，艰苦的战斗还在后面。”闫少荣苦笑了一下。 “来来，先喝一杯，不谈这些烦心事，不然闫总你额头两条皱纹都要拧成小山了。”黄海川笑着举杯。 闫少荣见状，举杯和黄海川碰了一下。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也没多谈别的，黄海川谈了些江城的风土人情，而因为工作关系经常走南闯北的闫少荣对于各地的一些习俗同样是信手拈来，两人倒也相谈甚欢。 一顿饭吃到了八点多，黄海川邀请闫少荣可以抽出时间游览一下江城的风景名胜，也算是紧张谈判之余的放松，闫少荣欣然应允。 时间悄然流逝着，一晃到了12月，闫少荣带来的谈判团队还在和省广电讨价还价着，双方似乎都是耐心十足，谁也没有先让步的意思，作为局外人的黄海川，偶尔关注谈判情况的他，也不得不承认商业谈判果真是十分累人的活，简直是考验人的耐性和毅力。 黄海川没有花太多时间去关注双方的后续谈判，因为一进入12月，事情陡然多了起来，先是省里对今年的经济工作总结和对明年的经济形势预判等各种会议相继筹备召开，紧接着也有市里的各种年度经济会议，同时，各区县（市）的年度经济报告也都要相继出炉，作为市长的黄海川，他的目光最终还是要落在经济工作上，已经到任半年多的他，对今年江城的总体经济形势同样格外关注，这也关系到明年市政府的压力到底有多大。 与此同时，刘安定率领的江汽工作团在连续一个多月的外出拜访和考察后，也即将返回。 江城机场，黄海川亲自抽出了时间来到机场，迎接马上就要抵达的刘安定一行。 一旁，是市政府秘书长尤星照等人，于致远也站到了黄海川身后，不时的抬手看看时间，于致远估摸着刘安定一行还有多久到达，偶尔抬头看到黄海川的目光，于致远颇有些不解，他显然不明白黄海川为何要给刘安定这么高的礼遇，对方再怎么有能力，终归也是江汽的一个副总而已，并且还是外聘的那种，连体制的编制都没有，黄海川就算是要表达出一种礼贤下士的姿态，这姿态也做得太过了。 第1856章 上午11点，刘安定等人所乘坐的飞机航班颇为准时的降落到了江城机场，从机场出口通道出来的刘安定看到黄海川时，神色震动，大踏步的走了上来。 黄海川要过来接机，事先并没有通知刘安定一方，此刻刚回到江城的刘安定看到黄海川堂堂一个市长过来给他接机，心情可想而知。 “黄市长，您还亲自过来接机，这不是折煞我们了嘛。”刘安定苦笑。 “你们在外面跑了一个多月，辛苦的是你们，我过来接一下机又如何。”黄海川面带笑容，用力握了握刘安定的手。 刘安定听到黄海川的话，无奈的笑笑，面有愧色，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张口。 “走吧，上车，已经在宾馆给你们备好了接风宴。”黄海川笑了笑，拍拍刘安定的肩膀，这一个多月，他跟刘安定一直都有保持联系，对代表团在外的情况大都了解，知道刘安定此行并不顺利，并没取得太大的成果，这也是刘安定此刻欲言又止的原因，黄海川又岂会不知道刘安定想说什么，他过来接机，说到底也是向刘安定表达一个态度，对其一如既往的支持。 一行人上了车，黄海川让刘安定坐自己的车子。 “黄市长，这一趟出去，没能取得什么成绩，辜负您的期望了。”车上，刘安定声音苦涩。 “这么快就灰心丧气了？安定，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吧。” 黄海川的话让刘安定身体一震，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黄海川叫他的名字，如此亲切的称呼，让刘安定身体暖洋洋的，更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只是一时不顺而已，你也别想太多了。”黄海川复又一笑，“要是这么容易就搞定，之前又何至于拖了这么久都解决不了，别人也不都是傻瓜不是。” 黄海川的鼓励让刘安定脸色稍缓，“黄市长，我打算休息几天后，再带队到华汽去谈一谈。” “这么急？”黄海川神色诧异。 “嗯，这次拜访了那么多家车企，感觉还是华汽稍微有一点意向，其他家基本都是敷衍，对咱们江汽一点兴趣都没有。”刘安定道。 “也好，你既然做了决定，那就放手去做吧。”黄海川点了点头，“华汽是你的老东家，说不定真能谈出点结果来。” “华汽这两年的势头很猛，他们推出的几款低价suv和mpv车型在市场上大获成功，销量节节攀升，以至于大大超出了他们预期规划的产能，现在正在筹建新厂扩增产能，所以他们对咱们江汽多少有点兴趣，毕竟咱们江汽有现成的熟练工人和生产车间，只要重新改装生产线，再对工人稍加培训，就能投产，这比他们重新筹建新厂的速度快多了，能暂时缓解他们的产能压力，所以咱们江汽对他们来说还是有点吸引力的。” “那行，你去谈吧，看他们都提出一些条件。”黄海川没有反对。 就在黄海川和刘安定等人前往江城宾馆时，省里，省长周志明的办公室，秘书蒋天友将一份写好的发言稿放到了周志明桌上。 这是下午准备召开的全省经济工作会议上的发言稿，之前已经几次修改，但都被周志明打了回来，以至于专门负责给周志明写稿子的办公厅那几位笔杆子都有点不知所措，蒋天友隐约猜到了周志明的心思，这次特地提醒了专门负责写稿的那几位，终于再次修改了一个版本出来，蒋天友不知道周志明看了能否满意，不过以他对自家领导心思的猜测，蒋天友觉得这次应该没啥问题了。 蒋天友没有立刻离开，看到周志明拿起发言稿看了一番，没再说什么，蒋天友暗道了一声果然，老板的心思还真让他猜中了。 “省长，稿子要是还有问题，我再拿去让他们修改。”蒋天友嘴上故意道。 “行了，就这样吧。”周志明摆了摆手，“下午的会议筹备得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蒋天友回答道。 周志明闻言，淡然点了点头。 一直在旁边站着的蒋天友看了领导一眼，见领导不吭声了，蒋天友识趣的离开。 “陈建设的案子怎么样了？”蒋天友走到门口时，突然又传来周志明的声音。 听到领导询问周志明的案子，蒋天友眉头一跳，“省长，市检察院那边，据说是没取得太大的进展，陈建设一直不开口，不过听说目前已经查到陈建设的不少经济问题。” “呵呵，听说？”周志明笑容清冷。 感觉到领导的不满意，蒋天友忙道，“检察院确实是又掌握了陈建设的不少经济问题。” “这个陈建设，不争气呐。”周志明摇了摇头。 蒋天友听到周志明的话，干笑了一下，领导这么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以往陈建设是能够不经过预约就直接进周志明办公室的人，蒋天友也知道周志明对陈建设颇为器重，眼下陈建设被人查到这份上，蒋天友也不敢多为陈建设说什么。 在原地站了一会，确定周志明没别的问题后，蒋天友这才小心翼翼的离开，想到刚才那篇发言稿，蒋天友撇了撇嘴，心说姓黄的，看下午你要怎么下台，省长在全省经济工作会议上直接点名批评江城，这在以往可是从没发生过的事，偏偏这一次要发生了。 之前的几版发言稿，并不是写的不好，要知道，专门负责给省长写发言稿的那几人都是办公厅里出类拔萃的笔杆子，又是长期负责给省长写稿，写出来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差得了，这次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没真正领会周志明的意图，将公开点名批评江城的那一段话写进去。 想到下午黄海川在大会上听到周志明点名批评的表情时，蒋天友脸上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他和黄海川没怎么打过交道，不过知道自家领导对这位新来的江城市长不待见，蒋天友作为领导的秘书，自然也要端正起对黄海川的‘态度’，而再加上这次陈建设的案子，蒋天友也没法不对黄海川反感起来，要知道，他平时也没少接受陈建设的一些好处，眼下看到陈建设被查，除了内心深处隐隐的一些担心外，他又怎能对黄海川有好感。 第1857章 江海省年度经济会议在省人民大剧院举行，省四套班子领导，全省各地市主要领导，省直机关部门负责人等党政部门领导悉数出席。 会议传达了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回顾总结了全省过去一年的经济工作，省长周志明主持会议并就今明两年经济形势发表了重要讲话。 “今年以来，面对错综复杂的国内外形势和繁重艰巨的改革发展稳定任务，可以说，咱们江海省取得了阶段性的发展成就，全省经济逐季回升、稳中有进，特别是以现代工业为龙头的第二产业实现了稳步增长，以江海高铁、江城跨海大桥为代表的一大批重大基础设施顺利建成，大量民生实事落实，民生持续改善……这些都是过去一年我们江海省取得的经济成果，圆满实现了去年省里制定的发展目标。” 周志明的声音在大会堂里回荡着，脸上带着相对轻松的神色，今年以来，江海省的经济保持了相对平稳的增长势头，这也不难理解周志明心情不错的原因。 而今天的这场经济会议，大家也都认为会在轻松的气氛中进行，毕竟今年全省的经济形势不错，也完成了之前制定的目标，在这样的背景下，省里的主要领导，心态也都较为放松。 就在大家以为周志明接下来的报告仍旧会是以肯定发展成绩的基调为主时，只听周志明话锋一转，突然道，“全省经济工作取得了不错的发展势头，各地市的发展也有不少亮点，但在这里我不得不提出批评的是，江城在过去一年，经济增长几乎陷入停滞，这是什么原因？作为省会城市，又是全省的经济重镇，江城的发展对于全省的发展至关重要，眼下江城却是还停留在享受过往辉煌和红利的过程中，依旧没有找到发展的新出路，产业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的推进工作相当缓慢，种种这些，又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没人会想到周志明会突然点名批评江城，要知道，江城不只是省会城市，更是副省级城市，在江海省的政治地位可以说是分量十足，省里主要领导公开点名批评，还是在全省经济工作这样全省聚焦和瞩目的会议上，这种场景不说以往没发生过，就算是在未来，恐怕也极少有可能会发生，但偏偏就发生在现在。 会场有一瞬间的寂静，很多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的人忍不住转头看看其他人，看到其余人脸上也都是差不多相同的神色时，与会的人都是面面相觑，前面的讲话还好好的，怎么后面就画风突变了？这样公开点名批评，这是要让江城的领导下不来台呐。 有人震惊，也有人幸灾乐祸，江城作为老大的地位并不是所有人都服，特别是宁城，在经济总量上早已对江城实现超越的宁城，因为其经济地位在省里占据的分量越来越高，宁城的市委书记高配省委常委隐隐有成为惯例的趋势，所以不论是从经济还是政治上来说，宁城都越来越有和江城比拼的资格，此刻以省委常委身份在主席台就坐的宁城市委书记张一萍在短暂的惊讶过后，脸上就浮现出了若有若无的笑容，不过转头看到一旁傅建家的脸色时，张一萍终归是收敛了点。 傅建家是江城市委书记，更是省委副书记，党内地位和排名都不是张一萍能比的，在傅建家面前，张一萍也不敢太肆无忌惮。 或许没有人会想到周志明会朝江城开炮，不只是傅建家，哪怕是主席台上就坐的人，脸上都有些惊讶，省委一号石岩军看了眼发言的周志明，眉头微不可觉的皱了一下，最后朝傅建家看了看，见傅建家脸色还算平静，石岩军面色稍缓。 周志明的发言仍在继续着，“对于江城，我本不想提出批评，但我心里着急呐，江城作为老大，本应该起一个表率的作用，但如今全省各主要地市都取得了可喜的发展成绩，而江城却依然在原地踏步，在吃老本，面对愈发复杂的经济形势和日益严峻的国际经济环境，我希望江城的领导能够总结反思，要知道，时不我待，在所有人都在大步发展的前提下，江城要是再继续这样的态势，只会被人越甩越远。” 周志明的发言可谓是掷地有声，在台下第一排就坐的黄海川，脸色始终保持着平静的神色，除了一开始的惊诧，黄海川再没任何反应。 事实上，对于周志明的点名批评，哪怕是黄海川猜到周志明是在借题发挥，是在故意敲打江城，甚至有可能是把矛头指向他，但黄海川没法说任何一个不满的字，因为周志明批评的理由让人挑不出毛病，江城相比省内其他地市，是不是发展相对缓慢？是。江城这些年是不是在吃老本？也是。江城在产业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的工作上是不是进展很慢？还是。 可以说，周志明批评的都没错，唯一让人想不到的恐怕就是周志明会在这样的场合公开点名，这不仅仅是让江城的人下不来台，更会让江城的干部心生不满，尽管没有人敢明着对周志明有什么意见，但终归是心里不服。 一场经济工作会议，开了近两个多小时，江海省有十四个地市，几个今年取得十分亮眼的发展成就的地市领导，都上台做了总结，再加上省里领导发言，以及对明年经济工作的展望和预判，一场经济工作会议并没那么快结束。 傍晚时分，会议才结束，黄海川看了眼台上的傅建家，想等傅建家一块回去，不过看到省委一号石岩军正同傅建家说着什么，两人一块往后台走去，黄海川皱了皱眉头，心想傅建家一时半会怕是离开不了。 “黄市长，咱们先走吧。”一旁的常务副市长孔正良走了上来，也朝台上看了一眼，说道。 作为江城市政府的二把手，孔正良今天也能出席会议，只不过他的位置不是在第一排，对于刚才江城被点名批评，孔正良显然是憋了股气，脸色并不算太好。 第1858章 黄海川见孔正良招呼自己，点了点头，一块往外走。 会场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从黄海川和孔正良身旁经过的人，不时都会有人回头看他们一眼，脸上隐隐有古怪之色，黄海川和孔正良自然是知道别人的目光是怎么回事，两人神色都有些无奈，但也没办法，今天的会议上，江城着实是‘大出风采’了。 “看来周省长是对咱们很不满了。”孔正良小声说了一句。 “就是不知道是单纯的对江城经济发展不满，还是借题发挥。”黄海川撇了撇嘴，一脸阴郁，江城在这样的大会上被点名批评，他作为市长，脸上毫无光彩，甚至可以说是颜面扫地，此刻黄海川能高兴得起来才怪。 两人出了大剧院，上了车后，黄海川才长出了口气，说话也大声了一点，“这位周省长，是想吊打我们江城呐，今天来这么一出，明年咱们要是还拿不出亮眼的成绩单，恐怕就要出尽洋相了。” “周省长也是从江城走上去的，哎，也不念念旧情，真要对咱们江城的发展不满，私下里把咱们叫去批评批评，哪怕是说话再重一些，咱们也能接受不是。”孔正良苦笑。 “呵呵，他这么做，更加说明他不是真的只对江城的发展不满。”黄海川摇了摇头。 孔正良知道黄海川话里的潜意思是什么，点了点头，“或许陈建设的案子让他很不满吧。” “不满归不满，他这种做法，我不敢苟同。”黄海川轻哼了一声。 “就算不认同，咱们也得接受，回去之后，看来咱们得好好总结检讨了。”孔正良叹了口气。 黄海川闻言，想说什么，想想又作罢，官大一级压死人，周志明在全省经济工作会议这样一个重要场合点名江城，哪怕是他们不满，回去后也得把那该有的姿态摆出来，该开会总结就得总结，该自我检讨就得检讨，这些都必须做。 车子回到了市政府，已经到了晚饭的饭点，黄海川没有回去，而是直接在办公室里吃了快餐，并且让于致远保持跟市委那边的联系，看傅建家回来了没有。 在办公室里呆了近半个小时后，市委那边的电话才过来，傅建家刚刚回来，得到准信的黄海川，立刻就前往市委。 傅建家似乎猜到黄海川会过来，一看到黄海川进门就笑道，“怎么，是不是一直在等我回来？” “本来是想和傅书记一起，后来看到傅书记您和严军书记一块走了，我就猜到傅书记您应该没这么快回来。”黄海川笑笑。 “坐吧。”傅建家听到黄海川的话，点了下头，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严军书记把傅书记您叫走，想必是说了什么吧？”黄海川好奇的看着傅建家。 “还能说什么，今天省长这顿开炮，不只是把我轰晕了，连严军书记都很意外，他会后把我叫住，无非是让咱们江城的干部不要有别的想法，说是周省长也是就事论事，没别的意思。”傅建家摇头笑道。 “就事论事？连严军书记都事先不知道周省长会这么做，他又怎么能确定周省长就是就事论事？呵呵，恐怕这话说出来，严军书记自己都不一定能说服自己吧。”黄海川不以为然。 “海川，听你的话，看来你这火气不小。”傅建家看了黄海川一眼。 “傅书记，我就不信您心里没火气。”黄海川直截了当的道。 “不管有没有火气，会也开完了，有火也该消了。”傅建家笑笑。 傅建家的话让黄海川微微一楞，傅建家作为一把手，又是省委副书记，在今天这样的会议上，傅建家绝对会比他更挂不住脸，但傅建家此刻却是显得心平气和，黄海川琢磨着跟刚才开完会后石岩军跟傅建家的谈话有关，想必石岩军对傅建家说了什么安抚的话，不过站在石岩军的角度，对方出于维护班子团结的目的，这么做倒也正常。 “傅书记，别的我也不多说，周省长对咱们江城的批评，说实话，我这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没错，周省长对咱们提出批评的几点都没错，但他也应该看到咱们江城的实际情况，以我们江城的经济总量，肯定没法像其他地市一样，动不动还能取得百分之十几甚至是百分之二十的增长率，所以周省长拿江城跟其他地市比，这明显不公平，其次，咱们江城的产业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确实是比较慢，但这也跟江城目前的发展困境有关，正所谓船大不好调头，我们江城不是不思进取，而是还处在改革攻坚阶段，周省长在这一点上明显是故意挑咱们的毛病。”黄海川一脸不忿。 “不管是不是故意挑毛病，咱们确实是存在问题，也怪不得别人鸡蛋里挑骨头。”傅建家笑笑，“况且咱们江城前面还摆着一个宁城，去年一年，宁城依旧实现了接近百分之12的年增长率，比咱们江城高了几个百分点，咱们若是不服，人家把宁城甩出来，你说咱们岂不是更没面子？” “所以与其去抱怨，还不如多总结咱们的问题，争取明年交出一份好的成绩单。”傅建家笑道。 “唉，傅书记，还是您的脾气好，看来我得多跟您学学涵养功夫。”黄海川笑了笑，半是开玩笑半是追捧着傅建家。 “我也谈不上什么好脾气，不过这种事光生气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是。”傅建家淡然笑道，事实上，他下午在会场也几乎快要气得跳起来，尽管脸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头几乎是气得肺都快炸了，要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不好表现出什么，傅建家甚至连甩手离开会场的想法都有。 顿了一下，傅建家突然道，“陈建设的案子怎么样了？” “还死撑着不开口，不过调查到的线索和证据已经不少，光凭现在掌握的，判他个十年八年都没问题。” “是嘛。”傅建家眉头微拧，旋即笑道，“好啊，很好，把陈建设的案子办严实了，到时再看看某些人会是什么表情。” 傅建家脸上隐有几分快意，黄海川听到傅建家这么问，心里也有了底，很显然，傅建家也猜到了周志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样也省去了他一番口舌，而当初查陈建设，黄海川是取得了傅建家支持的，所以在这件事上，只要他们两个党政一把手态度坚定，倒是完全能扛住周志明的压力。 第1859章 黄海川从傅建家办公室里出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两人光顾着说话，直到七点多，黄海川才想起傅建家还没吃晚饭，这才赶紧告辞离开。 从市委离开时，黄海川的心情还是颇为愉悦的，不管怎么说，傅建家的态度还是和他一致的，这让黄海川轻松不少，最起码在面对周志明的压力时，黄海川应对的余地也大了许多。 “武刚，你们在哪？”坐在车上，黄海川打电话给武刚。 “在老地方吃饭，不过你现在才过来，我和曾静都快吃完了。”武刚笑道。 “没事，过去坐坐。”黄海川笑笑。 挂掉电话，黄海川便让司机开车到几人平常吃饭的酒店，问了下武刚包厢后，黄海川让司机先回去，而后上了楼。 包厢里，除了武刚和曾静，还有武刚的妻子项云萍也在，看到黄海川过来，三人都站了起来，黄海川见状，笑着摆手，“都是自己人，还来这套干嘛。” 让几人都坐下，黄海川随口道，“你给我发短信的时候我还在开会，根本没时间去看手机。” “我打你电话没人接，我就猜到你肯定有什么要紧事，所以就没敢再打，改成给你发短信。”武刚笑了起来，“后来我才听说今天下午省里召开经济工作会议了。” 武刚说着，看了黄海川一眼，“怎么样，海川，听说今天咱们江城吃排头了？” “连你这么快也都知道了？看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想看江城笑话的人很多嘛，这么快就把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了。”黄海川谑笑了一下。 “海川，到底是咋回事，周省长就算对咱们江城不满，也不应该在这样的大会上公开点名批评吧，这是要让咱们江城下不来台呐，他就不想想当时在会场的江城干部？”武刚满脸不解，“傅书记可是还兼着省委副书记来着，按照排位，他可是省内的四把手，周省长来这么一下，傅书记要是发飙，恐怕他也不好下台吧。” “关键是傅书记在那种情况下不可能发飙。”黄海川摇头笑道。 “就算傅书记为了大局在那种情况下必须保持克制，可这梁子肯定结下了，周省长这么做简直是没必要嘛，实在是搞不懂他是为了什么。”武刚无奈道。 “呵呵，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敲打江城嘛。”黄海川撇撇嘴，“不过甭管别人的目的是什么，咱们江城也确实是该奋发图强了，知耻而后勇，江城这几年都在吃老本，要不是以前的底子雄厚，恐怕现在连百分之几的增长率都保不住，所以也怪不得被人批评，咱们自己的现状就是那样，被人点名了也无话可说。” “海川，你倒是看得开，我还以为你会暴跳如雷呢。”武刚惊讶道。 “暴跳如雷又能如何？我还能对着周省长龇牙咧嘴不成？”黄海川笑了笑，“小情绪肯定是有的，但无济于事，所以还不如想想要如何解决问题。” 黄海川此刻倒是显得心平气和，事实上，有什么火气，从开完会到现在也过了两个多小时，再大的火也该消了，何况和傅建家的一番谈话，也让他心境平和了许多。 “好了，不说这事了，说说别的，武刚，召良县的事你听说了吧。”黄海川道。 “听说了，那个卢成义也真是昏了头，让他儿子挪用扶贫款，还那么张扬，这不纯粹是自寻死路嘛。”武刚摇了摇头。 “说不定他以为召良县天高皇帝远，上面管不到，所以肆无忌惮。”曾静笑着插了一句。 “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又不是古代，哪里有什么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武刚笑着道，“这卢成义是自个作死，要不然以他的年纪，早晚能熬到一任县委书记当当，现在好了，官帽子一摘，等着坐牢了。” 黄海川听着两人的对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卢成义的案子是这几天才正式办的，之前都是孔正良让人去摸底，黄海川也没去干涉，如今由纪委介入，也是孔正良把了解到的情况提交给了纪委那边，眼下卢成义被纪委带走，其违纪的消息也才公布了出来。 武刚和曾静两人都只顾着说话，没注意到黄海川的表情，倒是一旁的项云萍观察到黄海川还有话要说，心里一动，轻轻碰了丈夫一下，道，“黄市长，这卢成义被抓了，那召良县的县长位置岂不是空出来了。” 项云萍这么一说，武刚和曾静都是一愣，联想到黄海川上次曾说过对武刚的去向有了新的考虑，曾静忍不住眼睛一亮，“黄海川，难道你想让武刚到召良去？” 曾静一问出口，刚刚还淡定的武刚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关系到他自己的前途，武刚自然没法保持平静，此刻曾静帮他把最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武刚这心也吊了起来。 “卢成义才刚出事，组织部门还未对县长的接替人选做出考察，不过相信马上就有动静了，我确实是想让武刚到召良去，打算向组织部门推荐，就是不知道武刚你自个是什么想法？”黄海川笑道。 “去，我们家武刚肯定愿意去。”武刚还没说什么，项云萍迫不及待的帮丈夫答道，刚说完话，见其余人都盯着自己，项云萍才有些不好意思，“黄市长，我们家武刚闲了太长时间了，他肯定愿意去做点事情。” “你就少说两句。”武刚没好气的看着妻子，知道妻子是心系自己的前程，不过表现得这么急切，着实是有些让人笑话了，想了想，武刚道，“黄海川，打心底里说，我肯定是愿意去召良的，哪怕是去当副县长，我也愿意去，我现在年纪也不大，让我整天过着这种半养老的日子，说实话，我实在是有点不甘，我也希望能再做点事。” “你愿意去就好，不过召良离市里有点远，你们夫妻两人可是要分居了。”黄海川笑笑。 “分居没什么，我这当妻子的，肯定要支持丈夫的事业嘛。”项云萍急切的表态道。 黄海川看到项云萍的样子，颇有些好笑，这项云萍为了武刚的前程也是快要着急上火了，如今有了机会，她这表现得比武刚还急，不过这样也无可厚非，从妻子的角度来说，项云萍这样一心一意为丈夫着想的女人，也才是合格的妻子。 第1860章 几人在酒店一直聊到了九点多才离去，这一夜，黄海川有些失眠，江城的发展问题，第一次深深困扰着黄海川，毫无疑问，不只是省里的领导对江城的发展不满意，甚至连黄海川和傅建家等市里的主要领导同样不满，但发展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江城如何摆脱现在的发展困境？这个问题将考验傅建家和黄海川这一任的领导。 伴随着全省经济工作会议结束，各地市的年度经济工作会议也相继召开，江城在省里被点名批评，这件事自然瞒不了人，江城本地的干部也都面上无光，虽然有人觉得省里这么公开点名有些不留情面，但也没人敢胡乱非议，这都源于周志明在江城积威甚深，要知道，周志明仕途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江城，从江城起家，乃至于一步步走上了领导岗位，周志明在江城本地的关系可以说是根深蒂固。 不过也正是因为周志明也曾当过江城的主要领导，所以周志明对江城的公开点名批评也让一部分本地干部不满，这些不满的人提出的理由也很简单，你周志明既然批评现在的江城不争气，发展滞后，固步自封，那试问你周志明也在江城干过市长，干过市委书记，你主政江城的时候，江城的经济又是什么样？过去的十年，被人称为江城失落的十年，你敢说你周志明就没责任？你从江城高升，拍拍屁股走了，成了省里的主要领导，现在倒好，反过来批评江城不争气，这话也好意思说出口？ 不满的人有之，而为周志明公开点名批评叫好的人同样也有，这一部分人同样也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们认为这是周志明敢于自我批评、自揭短处的表现，并没有因为他长期在江城工作而对江城有所偏袒，这才是一个省长该有的胸襟和气度。 一场批评，引发了下面的人沸沸扬扬的讨论，黄海川对下面的议论知之不多，他也没那个闲心去管那么多，因为市里的年度经济工作会议也紧锣密鼓的进行着，会上，主要基调就是检讨和总结，这是为了呼应周志明的批评，不管怎么样，江城终归是要把这个姿态摆出来，而黄海川作为市长，检讨的发言自然也是要由他来做。 随着市里经济工作会议的结束，也已经临近年底，黄海川忙得脚不着地，因为江城对明年的经济发展增速提出了更高的目标，这就要求江城必须找到新的增长点，同时深耕产业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否则江城只会继续徘徊不前。 元旦前后，黄海川接连跑了三江市和长南市、石永市，作为江城下辖的三个县级市，经济可以说占据了江城的半壁江山，特别是三江市，是江城最发达的县级市，经济总量也占据了江城四分之一的比重，再加上长南市和石永市，三个县级市的经济总量接机江城市经济总量的一半，江城要发展，重点也是看三个县级市的发展。 黄海川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足迹几乎遍及三江市、长南市、石永市的主要发达乡镇，以鞋服产业、机械工业为主的三江市，以服装产业为主的长南市，以石材产业、卫浴产业、近郊旅游业为主的石永市，三个县市如何在保持原有优势产业发展的基础上，培育出新兴产业，合理优化产业结构，促进产业转型升级等等……半个多月来，黄海川和三江市、长南市、石永市的党政领导班子接连召开了座谈会议，讨论产业的发展和结构调整问题。 而对于在产业发展上有所重叠的三江市和长南市，黄海川更是亲自出面主持，召开两个县市的党政联席会议，对于如何避免两市的服装产业过度竞争问题，黄海川希望双方能拿出一套卓有成效的办法，避免双方因过度竞争而导致的资源浪费，双方应该尽量引领企业走上差异化发展的路子，并且探讨双方在服装产业上联手做大做强的可行性。 调研走访了三江市、长南市、石永市后，黄海川依旧没能闲下来，农历新年前的近二十天，黄海川的外出行程排得密密麻麻，而他的行程，则是考察剩下的五个县。 整个江城下辖四区三市五县，可以说地域面积不小，除了已经走过一遍的三江市、长南市、石永市，黄海川的打算是在年前将剩下的五个县也考察一遍，不能因为重视三个经济发达的县级市而忽略了其他几个县，事实上，在江城的历届领导班子中，也确实是存在厚此薄彼的问题，对于三江市和长南市、石永市三个县级市，市里一向是重点支持，不论是政策还是资金，都是往三个市倾斜，特别是三江市，占据全市经济总量近四分之一强的县级市，其受重视的程度，不用想也能猜得出来，从三江市市委书记历来都是高配市委常委就能看出三江市在市里的地位。 走访完三江、长南、石永三个市后，黄海川终归还是停下来歇了口气，饶是他精力充沛，这连续半个月在下面跑，也是累得够呛，不过一想到接下来近二十天也还得将其余五个县跑完，黄海川也只能再鼓足精神，整个江城，地域发展可以说是很不平均，呈现两极分化的趋势，这也让江城的经济发展结构很不健康，如果其余五个县的发展起不来，江城的经济就谈不上发展。 其实江城的情况同样是整个江海省的缩影，在江海省，沿海的地市经济发达，而在内陆西北的几个地市，则大都是贫困地区，发展乏力，又没有区位地理优势，一直找不到发展的路径，经济迟迟发展不起来，这也成了省里头疼的一大问题。 “市长，听说你打算把召良、珲春等五县也都走一遍？”黄海川的办公室里，得知黄海川接下来行程安排的孔正良有些惊讶的问道。 “我上任以来，还没将这五个县都一一走一遍，年前正好利用这次产业调研的机会，把这五个地方都实地走走，希望能帮助这五个地方找好定位，实现发展。”黄海川笑道。 “倒也是该去走走。”孔正良闻言，笑着点了点头，“以前这五个县里的干部来市里，经常都会哭诉说自己是后娘养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说咱们市里偏心，这次黄市长您去走走，要是能多带去一些支持，想必下面的干部也会高兴。” “要支持还不简单，只要他们能拿出好的点子和项目，你说市里还能不支持？”黄海川笑着摇头，说完看了孔正良一眼，他知道对方过来肯定也不会是单纯为了跟他聊这些。 孔正良过来确实是有别的事，召良县的县长人选已经出来，正是黄海川推荐的武刚，不过孔正良却是对县委书记段成如也很不满，这次的扶贫款事件，段成如要说一点责任都没有显然不可能，所以孔正良内心倾向于将段成如也给撤换掉，但人事问题并不是他能随便插手的，他只能先来和黄海川商量，再去跟傅建家沟通。 第1861章 黄海川看到孔正良欲言又止，笑道，“正良，来我这还有什么话不方便说吗。” “不是不方便说，而是我在想合不合适说。”孔正良笑着摇头，“黄市长，召良县的问题，不单单是换一个县长的问题，如果说卢成义挪用扶贫款并且纵容儿子是目无党纪国法，那么段成如呢？试问他这个县委书记有没有起到领导和监督的作用？卢成义的问题不是发生在一朝一夕之间，而且挪用的扶贫款数额不小，我就不信段成如会一点察觉都没有，但他却充耳不闻，就光凭这一点，段成如这个县委书记就当的不称职。” 黄海川没想到孔正良会说这个，难怪刚才孔正良欲言又止，他这会是听出孔正良话里的意思了，对段成如十分不满，同时希望撤换段成如，这等于是将召良县的整个班子都动了，但这种事人事议题是组织部那边的事，最终的权力更是掌控在市委书记傅建家身上，孔正良身为常务副市长，确实不适合主动提出这个议题。 “正良，卢成义才刚出事没多久，武刚这个新县长也才刚要走马上任，这时候段成如怕是不适合动，不论是为了实际工作还是从大局出发，眼下保证召良县的班子稳定是最重要的，要是在这个时候也将段成如调走，召良县在接下来一段时间怕是会陷入混乱的状态。” “哎，你说的我也有考虑到，但要我说，段成如确实是不适合再在这个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干下去了，反正召良县的问题也都出了，还不如干脆痛下决心，索性一次调整到位，我相信新上任的领导只要有足够的智慧，肯定能够在短时间内掌控住局面。”孔正良道。 “站在你的角度，也许你觉得那样做更好，但组织部的人可不一定会这么认为，调整干部、选人用人，他们都有一套标准，还真不一定会符合咱们的意图。”黄海川笑笑。 “不一定符合咱们的意图是肯定的，但肯定会符合傅书记的意图。”孔正良挑了挑眉头，“黄市长，傅书记那边，要是由你去沟通，我相信傅书记应该会重视。” “好吧，我试着找机会跟傅书记提提，就怕傅书记会认为现在调整不合适。”黄海川道，看了孔正良一眼，“正良，其实要是等过段时间再提，或许效果会好一点。” “让段成如这种人呆在领导岗位上简直是尸位素餐，我觉得他一天都不适合再干县委书记。”孔正良撇了撇嘴，这次查挪用扶贫款的事件，孔正良对召良县的班子情况有了更深的了解，着实是气得不行，亏他这个常务副市长为了召良县的扶贫问题隔三差五的就往召良跑，都快着急上火了，这些本地的干部却是一点也不上心，不仅人浮于事，只把工作做到表面上，暗地里还搞另外一套，甚至连挪用扶贫款的事都敢干出来，孔正良端的是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要知道，召良县的扶贫工作由他包片负责，他可是签了军令状的，要保证召良县在两年内实现基本脱贫，眼下召良县的实际情况哪能不让他忧心。 “正良，我知道你着急召良县的情况，但饭要一口一口吃，你现在立马把段成如换了也没用不是，再者，武刚这个人，我相信他还是能行的，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我跟武刚认识，而且还很熟，组织部那边，是我向他们推荐的武刚，不然他们一开始并没把武刚列入考察人选，而傅书记那里，也是我去说的，我这么大力推荐武刚，并不是仅仅因为跟他熟，而是我认为他的情况很适合召良这个县长人选。”黄海川笑了笑，说完顿了一下，拿起桌上的电话，“小于，你通知水利局的武刚到我这办公室来一趟。” “我听说黄市长曾和武刚是党校同学，看来是真的了。”孔正良没想到黄海川这么坦诚，诧异的看了看黄海川。 “呵呵，当然是真的。”黄海川笑着点头，“举贤不避亲，我跟武刚虽然不是亲人，但却是熟人，武刚的能力，我相信胜任召良县的县长完全没有问题。” “黄市长这么大力推荐，我自然是相信黄市长的眼光。”孔正良顺着黄海川的话说道，这种时候，他也不可能说什么煞风景的话。 “武刚在调任市水利局之前，长时间都在开元县工作，担任过副镇长，镇长，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副县长，有着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并且开元县以前的经济底子也算不上太好，情况和召良县类似，我相信武刚到召良去，应该能很快融入工作。”黄海川主动给孔正良介绍着武刚。 “你这么说，我倒是对这个武刚也有点期待了。”孔正良笑道，他对开元县的了解比黄海川多，以前也是个贫困县，但这些年发展较好，已经摆脱了贫困县的帽子，如今的召良县，情况跟几年前的开元县差不多。 两人说着话，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武刚也到了，黄海川看到武刚进来，示意武刚坐下，笑道，“武刚，这是正良市长，他对你到召良有很高的要求，除了要把经济搞好，扶贫工作更是不能落下，我要保质保量甚至要超额完成，怎么样，你这个即将上任的县长有没有信心？” “黄市长，孔副市长，其实我觉得搞好经济和扶贫工作是不能分开谈的，两者应该是视为一体，经济搞好了，人民群众的收入水平提高了，贫困群体自然而然的就会减少，再者，经济搞得好，老百姓的就业率提高了，贫困的人也会减少，这些都是息息相关的。”武刚同时面对黄海川和孔正良这两位市政府的一二把手，一点也不怯场，侃侃而谈，事实上，主要是私下里跟黄海川太熟了，平常也没少跟黄海川碰面，这让武刚能够在心理上保持较为平静的心态。 “说的不错，是个明白人。”孔正良赞赏的看着武刚，对武刚的一番话大为满意。 武刚的表现也让黄海川暗暗点头，他刚才才在孔正良说了武刚一堆力挺武刚的话，武刚这会总算是没给他丢脸。 第1862章 孔正良没有在黄海川的办公室呆太久，对于武刚的第一印象，孔正良总体还算满意，当然，只是初次见面，光凭几句话，也无法看出一个人的真正能力如何，孔正良倒是希望武刚能有真材实料而不是光会纸上谈兵，否则原本就排名全市倒数第一的召良县又要迎来几年蹉跎的日子，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孔正良离开了，武刚脸上紧绷的神色才稍稍放松下来，虽说心里不太紧张，但面对孔正良这个常务副市长终归还是让他有些许压力，毕竟和黄海川相熟不同，孔正良只会纯粹的以严苛目光去看待和审视他的个人能力，刚刚的表现，也不知道孔正良会给他打几分。 “怎么，这种场面还会让你紧张？”黄海川好笑的看着武刚。 “我和这位孔副市长还是第一次打照面，当然会紧张了。”武刚笑了起来，“人家毕竟是市政府的二号人物，这要是放在眼前，我连有机会在他面前单独表现的机会都没有。” “照你这么说，我还是市长来着，怎么没见你看到我紧张来着。”黄海川打趣道。 “那不一样，咱俩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从你还给领导当秘书的时候就认识了，这么多年下来，也都习惯了以往那种相处方式，自然不会紧张。”武刚笑道。 武刚讲的很实在，黄海川听了却也高兴，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能够像普通人一样交往的朋友并不多，武刚算一个，曾静算一个，段明也算一个，其余的同学或者朋友，多多少少因为他的身份地位变化而让彼此的交情变了味道，所以黄海川也格外珍惜这种友情。 亲自给武刚倒了一杯水，黄海川道，“武刚，你这次到召良上任，可以说压力不小，召良作为全市最落后的县，这些年来一直都没大的起色，经济排名都是吊在最后一名，所以你这个新上任的县长可是肩负着经济发展的重任，不能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一定要做出成绩来，这是我给你的任务，也是市里的期望。” “海川，你放心，这次去，我就是抱着改革与求变的心态去的，召良县就如同几年前的开元县，以前在开元，我只是副县长，没机会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这次到了召良，有机会能够实施和验证心里的一些发展经济的想法，我肯定不会甘于守成的，就算你想让我保守一点我都不干。”武刚笑道。 “哟，听你这么说，召良县还成了你的试验田不成。”黄海川笑了起来，“不过不管是不是试验田，只要你能拿出成绩，我就举双手支持。” “光嘴上支持可不行，黄海川，到时候你可得多给我们召良一些实际支持，政策也行，资金也行，要不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总不能光让我去打拼，却不给我一点支持。”武刚笑道。 “瞧瞧你，都还没正式上任呢，嘴上就开始说‘我们召良……’了，你这俨然是一个召良人自居了，不过这样好，说明你现在就开始进入角色了，我期待你在召良的反应。”黄海川微微一笑，“至于支持，那得看你们的表现，我可不会因为咱们的特殊关系就多支持你们召良一些了，真要那样，其他县市还不得闹翻天了。” 武刚听到黄海川的话，会意的笑笑，黄海川是一市之长，他当然也能理解黄海川必须适当的坚持原则。 两人聊了这么一会，黄海川看了看时间，道，“今天就不和你多谈了，我要到市委一趟，你到召良赴任前，咱们再找个机会吃顿饭。” 黄海川说着，想到年前这段时间特别忙碌，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在下面的县乡考察调研，不由自个摇起了头，“还真别说，年前这段时间，想找个一起吃饭的时间都不一定有，不过你去上任有组织部的官员陪同，倒不用我多操心了。” 两人边说话边下楼，这一幕落到有心人眼里，多少有些惊讶，市政府进进出出的不乏下面县区以及市属机关部门的领导，有些自然认得武刚这个水利局的副局长，此刻看到武刚和黄海川走在一起，关系看起来还很亲近，自然十分惊讶。 武刚和黄海川在市政府大院分开，黄海川坐车去了市委，武刚则是返回水利局，他在水利局的日子也进入倒计时了，现在只是在交接工作而已，过两天就到召良县上任了，这几天，每每看到局长梁田峰看他的眼神，武刚就感觉畅快不已，以往梁田峰老是看他不爽，故意找他麻烦，恐怕对方永远也想不到他也有咸鱼翻身的一天。 要是搁在以往，武刚免不了到梁田峰面前故意嘚瑟一番，气气这个老王八，不过这次当上县长了，武刚心情畅快，念头也一下通达了，觉得自己真要那样做也没啥意思，还反而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而且梁田峰最近也有麻烦，砚山湖垂钓违规收费的事件还是查到对方身上了，武刚不知道这事是不是又有黄海川的指示，不过这件事可大可小，就看梁田峰沾手多不多，要是涉及到经济问题，那梁田峰就真麻烦了，武刚觉得自个现在也没必要去落井下石，正所谓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人呐，得饶人处且饶人，自个现在时来运转，犯不着再去和梁田峰较劲。 市委，黄海川到了之后，傅建家正在办公室会客，其秘书钟一谦只能抱歉的请黄海川稍微等一等，这一等，就等了小十分钟，一直到一个中年女士从傅建家办公室走了出来，黄海川看对方脸生得很，往对方身上多瞧了一眼，心里倒是颇为好奇，他要是没记错，市里的干部包括下面区县的主要领导，可没这号人。 黄海川不认得女子，女子似乎认得黄海川，脚步停了一下，朝黄海川微笑着点头致意，这才离去。 疑惑的看了看对方的背影，黄海川没有多想，转身进入了傅建家的办公室。 第1863章 “黄市长来了，坐。”办公室里，傅建家看到黄海川进来，微笑着站了起来。 黄海川很是随意的走到沙发上坐下，见傅建家也走了过来，黄海川笑道，“傅书记，冒昧过来，没打扰你工作吧。” “黄市长说的哪里话。”傅建家摆手笑了笑，他知道黄海川过来找他肯定是有事，这会在黄海川对面的沙发坐下，傅建家也做出倾听状，听着黄海川开口。 “傅书记，刚刚正良同志来找我聊了一下，对于召良县的班子问题，他有些看法，不过他不方便直接找您谈，只好让我来当这个苦力了。”黄海川微微一笑，也不隐瞒。 “怎么，正良同志有什么看法？”傅建家疑惑道。 “正良同志认为段成如不适合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干下去，他的想法是这次干脆连段成如一块调整了，一步到位，将召良县的班子问题彻底解决。” “这怕是不合适吧？一二把手同时调整，不利于班子的平稳过度，更不利于班子的稳定，正良的这个想法，我不赞成。” 黄海川见傅建家直接否定，心里也不意外，因为傅建家和孔正良站的角度不可能一样，傅建家从组织人事调整以及班子的稳定的角度出发，是绝对不会同意在这个时点连段成如也一块调整的，而孔正良则认为段成如无所作为，占着茅坑不拉屎，早点滚蛋早好，两人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想法自然也不可能一样。 不过明知道傅建家不会赞成，黄海川却还是得帮孔正良说两句，“傅书记，正良同志这次也是真急眼了，召良县的扶贫问题是他包片负责的，还立了军令状，眼下召良县的领导班子不仅对扶贫问题不重视，还只做表面工作，正良同志不着急上火才怪，所以他建议调整段成如倒也不能说错。” “我能理解正良同志的心情，换成是我，估计火气比他更大，不过我们调整干部不能因为一时的喜恶，更要从班子的稳定大局出发，当然，正良同志的建议也不能说就错了，只是我觉得这个时间点调整段成如不合适。”傅建家摇头道。 “这么说来，傅书记也是认为段成如要调整？”黄海川从傅建家话里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嗯，确实该调整，这个段成如，在召良县干了一任书记了，整整五年，毫无作为，当时市里把他从长南市市长的位置上调到召良县担任县委书记，是看中了他搞经济的能力，毕竟他担任长南市市长期间，长南市的经济依然保持了较为快速的增长，市里认为他搞经济有一套，想不到这个段成如完全是空有虚名，压根经不起考验，如今看来，当初他担任长南市市长期间，完全是享受前任打下来的基础，他自个其实没做出啥成绩，倒是让他捡到了便宜。”傅建家撇了撇嘴，很显然对这个段成如也颇有不满。 黄海川听到傅建家的话，微微点了点头，傅建家这么说，那倒不需要他多说啥了，对方肯定也是要调整段成如的，只不过时间会延后而已。 “唉，咱们市里，能搞经济的干部还是少了点，以前的长南市市长王建功算是一个，他担任市长期间，长南市的经济增长率一度超过了三江市这个全市的龙头老大，后来市里提任他担任市委书记，连省里也看中了他，他在长南市担任市委书记一年，省里一下子对他破格提拔，直接将他调到平山市担任市长，着实是让我们损失了一员干将。”傅建家自顾自的说着。 黄海川这会听了，倒是惊讶不已，这些明显都是发生在他到任以前比较早的事，他还不知道江城出了这么一个能人，从长南市这个江城下辖的县级市市委书记直接提任平山市这个地级市的市长，这个破格提拔的幅度可不是一般的大，虽然江城下辖的三个县级市的市委书记都是明确为副厅级的干部，但除了三江市的一把手能够进入市委常委外，平南市和石永市都不行，而从一个连市委常委的都不是普通副厅直接提为地级市市长，这种破格提拔算是很少见了，不过这里面也得看到一个实际情况，那就是平山市是经济较落后的市，而那王建功若真是能力十分突出，省里这么考量也就十分正常了。 “要说这王建功也确实是十分了得，以前平山市在省里排名落后，这几年可是追上来了，这个王建功算是功不可没，省里对他的提拔任用，算是用到刀刃上了。”傅建家笑着摇了摇头，“倒是让咱们损失了个人才。” 傅建家说着，很快就自个笑了起来，“算了，不说别人了，还是说说咱们自己，如今咱们江城可是快成了别人的笑话了，明年再不奋起直追，真要被钉到耻辱柱上了。” “江城的经济，除了主城区外，主要就是靠三江、长南、石永这三个县级市撑着，当前的任务，不仅是要保持三江、长南、石永三个县级市的发展势头，更要让几个落后的县能够追上来，如果像珲春、开元、召良这几个县的经济不能够发展起来，咱们想要改变江城的现状，恐怕很难。” “嗯，你说的很对。”傅建家默默点了点头，“听说你年前安排了到这几个地方的行程？” “嗯，我打算到这五个县走走，调研一下他们的产业现状。”黄海川点头。 “说到产业，我倒是想谈谈珲春县，珲春有一定的石化产业基础，虽然规模不大，但却是发展得不错，而这次则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傅建家突然道。 “哦？”黄海川看着傅建家，等着对方下文。 “刚才从我办公室离开的那位女士，黄市长应该看到了吧。”傅建家笑道。 “看到了，她还跟我打招呼来着，不可我印象里可不认识对方，刚才还觉得奇怪来着。”黄海川道。 “那是荣塑集团的代表，他们有意向到江城投资石化产业，当然，目前也仅仅是意向，不过我希望咱们能抓住机会，把这个意向变为真金白银的投资。”傅建家道。 黄海川有些惊讶，没想到是荣塑集团的代表，难怪能直接到傅建家的办公室来，不过一想荣塑集团的风格，黄海川不禁暗暗担忧，这荣塑集团的投资怕是没那么容易拿到。 第1864章 傅建家不知道黄海川心中所想，继续笑道，“以荣塑集团在石化产业上的规模，一旦他们愿意在咱们江城投资，到时候咱们可以争取在珲春建一条完整的石化产业链，这对于珲春今后的发展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能争取到荣塑集团的投资，自然是好事，不过我听说这荣塑集团要求的优惠条件往往比一般的外资企业苛刻。”黄海川笑道。 “资本的天性而已，能给自己多争取一分好处，他们就不会只要半分。”傅建家笑笑，“当然，也得像荣塑集团这样的大企业才有资格和足够的底气跟人谈条件，换成一般的企业，就算不需要什么苛刻条件，咱们也不一定看得上不是。” “这倒是。”黄海川点了点头，傅建家这话倒是没错。 两人聊了一会，很快就聊到经济方面的事，对于明年的目标，傅建家的想法是加快市属国企的转型升级，而对于一些长期无法盈利已然成为市里包袱的国企，傅建家的意思则是包袱能甩就甩，不能再慢吞吞的拖着，该倒闭就倒闭，该重组就重组，不能任由那些亏损的市属国企再拖市里的后腿，毫无疑问，傅建家现在也有了紧迫性。 对于傅建家的想法，黄海川自然无从反对，无法盈利的企业，在这市场经济的环境下，本就该被淘汰，靠着市里输血存活，不仅让企业失去了在市场竞争环境下生存的能力，也违背了市场经济优胜劣汰的本质。 不过对于市属国企的改革转型的攻坚之路，这需要一位拥有大魄力并且具有丰富经验和专业经济知识的人才能操刀，这样的人选，想从市里面找，却是不容易。 “市属国企的改革，一直都不顺利，这个问题，我一直在反思，说来说去，其实逃脱不过‘人情往来’四个字。”傅建家神色严肃，“咱们市里的这些个领导干部跟那些国企的负责人，总归是有这样那样的交情和关系，所以一旦真要拿起刀子动真格的，各种各样的利益羁绊就出来了，以至于国企改革之路困难重重。” “这不只是咱们的问题，根源其实还在于国企的制度问题。”黄海川听到傅建家的话，只能摇头道，国企也有行政级别，有副厅级的，有正厅级的，有些国企的负责人级别一拿出来，比市里的一些干部还高，在这样的情况下，改革如何推进？另一方面，国企的行政级别也赋予了其特权，有特权就容易产生阻力，这是无法避免的，其次，市里有些领导干部是从国企岗位上走过来的，有的国企被动了利益，就会找这样那样的关系来阻扰，这也导致了改革很难推进，而主持改革的人，往往也会碍于一些情面左右为难，这些在最后都形成了障碍。 不过再大的困难，只要当权者下了决心，终归是能够进行攻坚，就看傅建家这个一把手到底有多大的魄力和决心了，即便是改革由他这个市长亲自推进，但最后傅建家这边要是有不同意见，那他都没办法进行下去。 “傅书记您有没有什么想法？”此刻傅建家主动挑起了这个话题，黄海川也不由继续问道。 “嗯，之前有过思考，今天你过来了，正好把我的想法说出来，你也一块参谋参谋。”傅建家点了点头，“我打算设立一个国有企业改革领导小组，由我和你亲自担任组长，市里主要领导担任副组长，改革小组下设办公室，日常事务由办公室处理。” 傅建家说着，黄海川也认真的听着，一直听到这里，黄海川心里嘀咕了起来，心说这个改革小组的规格倒是够高的，但设置都是套路化的设置，这样能真正把改革推进下去？黄海川心里很是怀疑。 黄海川心里头正想着，猛的就听到傅建家道，“办公室的级别明确为副厅级，办公室主任面向全社会公开招聘。” “什么？”黄海川被傅建家的话给吓了一跳。 “黄市长，我的打算是办公室主任公开向全社会招聘，只要符合条件的人都能报名。”傅建家笑道，黄海川的反应让他很是满意，也说明他这次的想法的确是出人意料。 黄海川的确是相当惊讶，凝视了傅建家一眼，黄海川此刻终于明白过来，这才是傅建家憋的大招，也就直到这一刻，黄海川对傅建家的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傅建家这次是动了真格了，也下了相当大的决心，否则不可能拿出这么大的魄力。 办公室明确为副厅级，而办公室主任面向全社会公开招聘，这相当于是拿出了一个实职的副厅级领导职位对外招聘呐，可以想象，到时候会有多少人蜂拥而来报名，而除此之外，黄海川还想到了更深的一层，傅建家的真正用意是找一个在本地没有任何利益牵扯的人来操刀市属国企的改革，这样才能把工作推进下去。 “怎么样，黄市长你有什么建议？”傅建家见黄海川沉默，不由问道。 “我赞成。”黄海川毫无犹豫的出声赞同，因为傅建家的这个想法也深合他的意，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反对。 傅建家见黄海川赞成，心情也是大好，虽然他这个一把手真要认定的事也能无视黄海川的意见去强行推动，但有黄海川的支持，终归是能少一些阻力。 “好，既然黄市长也赞成，那可以召集其他常委通气一声，组织部那边，也能尽快让他们着手准备公开选拔和考核的事宜。”傅建家笑道。 “傅书记您都做决定了，那自然是越快越好。”黄海川笑道。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相谈甚欢，一直到傅建家的秘书钟一谦进来提醒说傅建家还有别的事时，黄海川才告辞离开。 从傅建家办公室出来，黄海川轻吁了口气，他能感觉到傅建家现在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可以说，从他上任到现在，两人已经开始从磨合期慢慢进入到蜜月期，黄海川心知，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得利用好两人的这段蜜月期了，一些需要傅建家支持的事必须抓紧办好，否则日后两人产生什么分歧，想要再像今天这般得到傅建家的支持可就没那么容易了，黄海川可不相信像他们这样的一二把手，永远都会相处愉快。 第1865章 在市里休息了两天，黄海川再次开始了奔波忙碌的日子，五县考察的第一站，黄海川放在了开元县，这是五个县里发展较好的一个，特别是近两年，开元县一举实现了对珲春的超越，经济总量排名五县第一，仅次于三江、长南、石永三个县级市。 来之前，黄海川也研究了开元县的一些资料，对于开元县能取得相对较好的发展成绩，黄海川也做了总结，那就是产业定位！ 开元县找准了自己的产业定位，知道自己要发展什么，该发展什么，集中资源对优势产业进行扶持，这也是开元县能够脱颖而出的缘故。 当然，开元县固然是发展不错，和三江市等几个县级市还是有挺大差距，也完全没有达到市里的预期，不过这里面有一点不得不正视的是，开元县从市里得到的支持也不多。 轻车简从的来到开元，除了市政府秘书长尤星照以及相关工作人员外，陈定带的人并不多，他也不喜欢前呼后拥的那一套。 现在的开元，和黄海川记忆中的开元已经大不一样，武刚还在开元担任副县长时，黄海川曾来过一次，那一次，已经是很多年以前，当时还是因为武刚出事才会过来，而后再也没有来过，所以黄海川对开元县的印象也停留在那时候，此次下来，一进入县城，黄海川就感受到了开元的变化，除了城市里不可或缺的高楼大厦，黄海川感受到了一种不一样的气息，一开始，黄海川还没发说清楚那种感觉，直至在县里转了一圈后，黄海川才恍然大悟，是活力！没错，他感受到的是蓬勃发展的活力。 对黄海川此次下来考察，开元县上下可谓是无比重视，县委书记廖文清，县长王金明等县里主要领导悉数陪同，并且提前准备了详细的工作汇报。 简单的第一天考察后，黄海川对开元县也有了初步印象，对今天的所见所闻颇为满意。 “今天看的农业开发区给我很深的印象，开元县走的这一条特色农业发展路子颇为成功呐。”晚上在下榻宾馆，黄海川和县里的领导班子座谈完，回到房间后，依然饶有兴趣的和尤星照谈着。 “嗯，确实啊，来之前我只知道开元县这两年在农业深加工上做得不错，没想到他们现在已经完全做到产销一体化，在市场上拥有了很强的竞争力，难怪他们这个模式能够取得成功。”尤星照颇有感触的说道。 “呵呵，咱们只看到了别人的成功，却没看到别人背后付出的努力，开元县能取得相对成功的发展，这跟这一届县里的领导班子还是分不开的。”黄海川笑道，他手上有一份‘开元县发展特色农业经济的思考’，是晚上的座谈会县里的领导交上来的，因为晚上的座谈是饭后在酒店会客厅举行的一个小范围座谈会，并不算正式会议，所以气氛也相对轻松，黄海川利用说话的间隙时间也大概将报告看完，里头具体阐述了开元县在发展特色农业上的思路，可以说，正是开元县的领导班子强有力的领导才保证了开元县在五县当中脱颖而出。 “对了，这个廖文清上任几年了？”黄海川突然问了一句。 “四年了吧。”尤星照寻思了一下，很快就确定道，“对，是四年。” 尤星照说着，笑了起来，“这廖文清还是很有本事的，四年时间能把开元县带到这个程度，也算是很了不起了。” “嗯，是有几把刷子。”黄海川点头笑笑，话锋一转，“以前那个朱明宣呢，调哪去了？” 黄海川的问题让尤星照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黄海川会突然问起朱明宣，对方早已经是几年前的人了，几年前的市里领导班子调整，朱明宣原本是要竞争副市长的职位的，凭借着朱家在省内的庞大人脉，朱明宣当时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但许是朱明宣在开元县得罪的人太多了，那一段时间，举报朱明宣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甚至有人不惜撕破脸，直接闹到了省里，把省里的主要领导也给惊动了，这才由省检介入调查，最后还真查到了朱明宣的大量违纪问题。 朱明宣也因为那次事件，不只没能提拔，还锒铛入狱，甚至还影响了其那当市检察长的姐夫张新，因为朱明宣的违法违纪问题就发生在市检察院的眼皮底下，很多举报，张新都帮他压下了，所以朱明宣的问题爆发后，张新这个检察长也受到了牵连，被调离检察院，提前到政协去养老，那次的风波不可谓不大，尽管普通老百姓看到的新闻不多，但在省内官场圈子的震动还是很大的。 甚至到最后，连朱明宣的大哥朱华东也受到了影响，否则以朱华东当时担任省委副秘书长兼省委办公厅主任的身份，并且还深受当时省委那位的信任，对方离任前，肯定会给他安排个好去处，结果只到江城担任市委副书记，让很多人大跌眼镜，因为当时很多人猜测，朱华东会到某地市担任一把手，最后结果出来，大家便知道朱华东也受到其弟朱明宣一案的影响了，以至于省委对其的信任也大大减少。 因为朱华东现在还是市委副书记，所以黄海川此刻问起朱明宣，尤星照回答这个问题也就相对谨慎，并没有说朱明宣铃铛入狱并且早就提前出狱的事，只是简单道，“朱明宣已经不再担任领导干部了，也不在体制里了。” “是嘛？”黄海川诧异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尤星照，见尤星照不欲多说，黄海川便知道这里头还有别的隐情，也就没追问，心里倒是惊讶万分，以朱明宣那个年纪干到县委书记并且还有着大好的前途，要说对方会主动辞职是绝对不可能的，看来是出问题了，这倒是稀奇事了，这朱华东不是神通广大嘛，竟然连弟弟也护不住？ 黄海川想着，心说武刚倒是没跟他提过这些，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他之前都在省外工作，武刚跟他提江城的这些事也没啥意义。 “市长，县里的廖书记和王县长想要见您。”门外，黄海川的秘书走进来通报道。 “他们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折回来了。”黄海川疑惑的皱起了眉头，想到这两人回去又突然折回，肯定是有事，黄海川也就点头应下，“让他们进来吧。” 第1866章 廖文清和王金明联袂走了进来，看到市政府秘书长尤星照也在，两人惊讶了一下，随即释然，尤星照到黄海川这里来谈些什么事情也正常，两人先朝黄海川问好后，也跟尤星照点头致意。 “你们两人刚离开就折回来，怕是有什么事吧？”黄海川挥手示意两人坐下，笑道。 “什么都瞒不过黄市长您的火眼金睛。”廖文清顺着黄海川的话头奉承了一句。 “先别来这些溜须拍马的，有什么事就说。”黄海川笑着摆手。 “黄市长，我们听说省里规划的江城到溪山县的高速公路路线已经快要确定了？”廖文清和王金明相识了一眼，由廖文清开口道。 黄海川听到两人的话一愣，旋即笑容玩味的看着两人，“这又不是什么刚出炉的新鲜消息，我看你们不是听说，而是在打着什么小算盘吧。” “嘿嘿，黄市长您洞若观火，我们这点小心思都瞒不过您。”王金明接过话，这时候也不再掖着藏着，“黄市长，是这样的，我们想争取江城到溪山的这条高速路能够过境我们开元县，还望市里能够支持。” 王金明的要求让黄海川皱起了眉头，从江城到溪山的这条高速公路，从线路的规划设计到审批都是由省里主导，江城的话语权不大，如今这条高速路的线路规划正处在审查阶段，可以说，只要审查一通过，就会开始进入施工建设阶段，而因为这条高速公路是在他上任以前就开始规划了，而且也都快要确定路线，所以黄海川关注也不算太多，此刻廖文清和王金明两人一起过来说这事，想要争取路线过境开元，黄海川一时还真有些没有头绪，因为他连具体的线路都不清楚，毕竟这条高速公路从四五年前开始论证到现在进入线路的最后审查阶段，时间大都在他上任以前，所以他根本没过多去关注，只是知道有这么一条快要上马的高速公路。 “线路都要确定了，现在才想去争取，怕是有些困难。”尤星照这时开腔道。 “我们之前也没打算争取这条路线，只不过最近县里打算规划一个农业高新区，这条线路途经的地区大都是经济较落后但农业资源十分丰富的地区，正好契合我们这个农业高新区的发展，所以我们才想争取这条路线能够过境，到时候我们也才能充借助这条高速路的交通优势。”王金明实据实说着，“之前我们也到省发改委和交通厅去跑过了，不过人家都不鸟我们。” “星照，江城到溪山的这条高速都经过哪些地区？”黄海川转头看向尤星照。 “市长，省里当初提出这条建设这条高速的背景是希望省内发达地区能够带动贫困地区发展，借助沿海优势盘活内陆经济，目前就我所知，这条路线规划设计了三个方案，除了咱们江城这一段外，途经路线都是优先考虑经济落后的贫困地区，咱们江城以外的地方，像西桥县、东埔县、金洋县这几个县都在三个方案的必经路线里，至于咱们江城段，有两个方案是规划从召良经过，一个方案是规划从珲春经过。”尤星照对此事很清楚，这时候回答起来一点也不费力。 “这么说来，开元是完全没在考虑范围之内了。”黄海川摇了摇头，看着廖文清和王金明，“你们临时才来抱佛脚，这也太晚了。” “黄市长，我们之前也没想到会上马这个农业高新区，所以也就没想太多。”廖文清苦笑，说归说，廖文清也没推卸责任，“这事确实也得怪我们缺少高瞻远瞩的目光，黄市长您尽管批评。” “呵，我批评你们干嘛。”黄海川撇了撇嘴，眼角的余光瞥到刚才放在桌上的那一份‘开元县发展特色农业经济的思考’，黄海川不禁问道，“我看你们已经有一个农业开发区了，而且还建设得颇为成功，这个农业高新区又是定位什么？功能和你们已经有的农业开发区没有重复？” “黄市长，开元县今年在农业加工业上的发展增速大大出乎我们县里原先的预测，照目前这个形势，再过两年，农业开发区的发展会迎来一个饱和，届时对县里经济的拉动作用将会放缓，所以县里打算利用现有的优势和基础，引导一部分企业朝着以高新技术为卖点的绿色无公害食品发展，建立一批高新技术食品公司，并且争取自创品牌，打造几个全省乃至全国著名商标出来，这是县里对农业高新区的定位，跟目前的农业开发区没有功能重叠，而是在实现互补的基础上，朝着产业精细化和科技化的方向发展。”王金明回答道。 王金明的回答让黄海川陷入了沉思，少顷，黄海川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星照，听到了没有，以文清和金明为首的这一届开元县领导班子可是充满了居安思危的思想，难怪开元县能在五县当中脱颖而出，他们的功劳功不可没。” “黄市长您这么夸我们，我们可是不敢当，作为党员干部，我们也只是做了我们该做的而已，要不然我们对不起头上这顶官帽子，更对不起开元县几十万百姓。”廖文清摇头笑道，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黄市长，您与其夸我们，不如帮我们争取一下这条高速路线能够过境我们开元。” “哟，看来光听我夸奖没啥好处，你们这是不满呐。”黄海川笑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却是十分满意，廖文清和王金明的表现很合他的胃口，作为领导，但凡是为了老百姓的利益，该争的就一定要去争。 当然，满意归满意，黄海川却也是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江城到溪山的高速公路横跨三个地市，从江城到宁水市的溪山县，几乎是从江海的最东边到最西边，省里对这条高速公路的建设很重视，正因为重视，现在已经快要确定最后的路线了，开元县才想横插一脚，这更显得愈发困难。 第1867章 在开元县为期三天的考察很快就过去，黄海川走访了开元县的主要农业基地，深入到基层农村，对开元县立足农业根本，以科技为引领，不断完善基础配套设施，坚持走特色农业发展道路的做法予以了肯定，并且鼓励开元县在农业产业化发展方向上精耕细作，以培育骨干龙头企业带动农业产业化大发展的契机，争取创出几个全国知名品牌。 三天的考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而黄海川在这三天里的所见所闻，也让他对这一届开元县领导班子愈发满意，廖文清和王金明都是脚踏实地做事的人，他们对开元县产业规划的定位和集中有限资源重点扶持农业产业化发展的策略正是开元县走上快速发展道路的基础，在三天的考察期后，黄海川在总结会议上，不乏溢美之词的称赞以廖文清和王金明为首的这一届班子，可以说，这是黄海川对廖文清和王金明的最高肯定。 在黄海川考察开元期间，市委市政府联合发文的成立‘全市国有企业改革领导小组’的文件通知亦向全市各机关部门，市属各区县（市）印发，文件规定，‘全市国有企业改革领导小组’领导全市国有企业改制，由市委书记傅建家、市长黄海川担任小组组长，市委副书记朱华东、常务副市长孔正良、常委副市长柳常涛等市里主要领导担任小组副组长，小组下设办公室，日常事务由办公室负责，办公室级别明确为副厅。 与此同时，市委组织部发文，面向全社会选拔国有企业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符合报名条件的党政机关、人民团体、事业单位、高等院校、科研院所、国有和国有控股企业符合资格条件的人员均可报名。 组织部印发的选拔通知在江城晚报，江海卫视，江城政府网以及相关社交平台的官微都相继发布，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在省内引起了广泛热议，哪怕是在省外，亦引起了相当广泛的关注度，因为江城这次的选拔是面向全国。 江城下辖某机关。 办公室，主任夏一冰对着另一名男子宋宏伟笑道，“老宋，看到了没有，市里刚成立的这个国企改革办公室主任要面向社会招聘，这可是新鲜事，不说咱们江城，就算是咱们江海，也是头一次搞出这种公开选拔的花样吧。” “呵呵，这算啥新鲜事，人家外省好多地方都有尝试过了，咱们又不是第一个这样搞的。”宋宏伟笑着摇了摇头。 “外面是外面，在咱们江海，这还是头一遭不是，啧啧，一个实职的副厅级干部岗位呐，多么稀罕呐，而且这个领导小组还都是市里主要领导挂帅，那意味着这个办公室主任成天都有机会跟市里主要领导接触，这要是工作干得好了，你说这升官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说不定从副厅到正厅，也轻而易举的跨过去了，这可是个好职位呐，这样的职位拿出来面向全社会公开选拔，还不得让人挤破头。”夏一冰笑道。 “这是个好职位是没错，但国企改制，那这也是容易得罪人的事，你以为这个办公室主任有那么干呐。”宋宏伟笑道。 “先别管好干不好干，最起码这个职位摆出来给人竞选了，而且对级别的限制不是特别严，副处级都可以去报名参选，你说多少年才能遇到这样的好事？我敢打包票，这次别说是咱们省内，就是省外，恐怕报名的人都有一大堆。” “副处级虽然可以报名，但对工作年限可有硬性规定，必须是担任副处级领导职务满四年，这个条件可是能刷下不少人。” “切，就算是刷再多的人，满足条件的人也多得是。”夏一冰再次笑笑，说着话，夏一冰看了宋宏伟一眼，“老宋，你要不也去报名试试，你不也行。” “老夏，你这是拿我开涮吧，我是副调研员，非领导职务，压根就没满足报名条件，你让我去报名，成心让我去丢人不是。”宋宏伟没好气道。 “老宋，谁说你没满足条件了？你担任副调研员之前，你之前在市发改委，担任过五年的发展规划科科长，这可不就是领导职务？”夏一冰瞪眼道。 宋宏伟听到夏一冰的话，心里微微一动，因为江城是副省级城市，所以市直属机关行局的级别是副厅，而局里内设科（处）室的级别是副处，所以他之前担任发展规划科科长，虽说只是一个科室，但其实级别却是副处级，如果单单按这算的话，他确实是符合条件，只不过他因为得罪领导，在两年前就从市发改委内被踢了出来，调到现在的劳动局，还只担任了一个副调研员的职务，级别虽然还是副处，但却是从领导职务变成了非领导职务，这两年在劳动局，他早就因为心灰意冷，过起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日子，此刻夏一冰的话让他颇为心动。 “唉，就是不知道这个报名的条件到底要怎么算，如果是按现任职务来算，那我就没法报名了。”宋宏伟很是心动，但又担忧了起来。 “嗐，你管他是怎么算，反正文件里又没写明必须是现职满四年的副处级领导职务，你这种曾经当过领导职务的当然可以报名了，再说了，就算报名了不行，顶多也就是浪费一点时间的事，万一要是行，你却没去报，那不就是遗憾终身的事。”夏一冰撇嘴道。 “老夏，你这个办公室主任不也满足报名条件，怎么不见你去报？”宋宏伟看了看夏一冰。 “啧，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就一大专文凭，经济方面一窍不通，就算能报名又怎么样？去了还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咱就不去丢那个人了，还是伺候好局长，看能不能早点争取进入局党组成员比较实在。”夏一冰摇头笑道，“老宋，你就不一样了，经济方面的高材生，科班出身，还是硕士学历，你那个年代的硕士多值钱呐？就你这个条件，不去报名实在是太可惜了，所以我建议你去试试。” 宋宏伟听到夏一冰的话，脸色变幻着，对方这次说到他的心坎里了，也让他消沉的心蠢蠢欲动了起来，这样的机会，不去努力试一下实在是太可惜。 “哎，也不知道这个职位是不是早就内定好了的，拿出来公开选拔只是走个过场，真要是那样，那就没必要去了。”宋宏伟又担心道。 “都还没报名呢，你就担心这担心那，老宋，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夏一冰不以为然道。 宋宏伟这次沉默了，他在劳动局这两年，跟夏一冰这个局办公室主任相处得不错，关系也挺好，他知道对方不至于怂恿他去踩什么坑，眼下无疑是真心希望他去试一试。 “好，那咱就去试试，反正也不损失啥。”宋宏伟下定了决心。 省外，某著名高校经管学院副院长办公室。 在学院是中青年骨干学科带头人的副院长蔡建西一直坐在电脑前反反复复的看着有关江城面向全国公开选拔国企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的公告，蔡建西眉头紧拧着，脸上的神色不时变幻着，像是在做着什么决定。 “党政机关、人民团体、事业单位、高等院校、科研院所现任副厅级职务；或任正处级领导职务满2年；或任副处级领导职务满4年。”这是江城对此次报名参选人员的资格限制，如果已经是副厅级职务，那就没有年限规定，如果是正处级领导职务，那就必须任满2年……蔡建西默默的算着自己的条件和优势，他所在这所高校是部属高校，学校下辖二级学院的行政级别是副厅级，他这个二级学院的副院长是正处级职务，而他前些天才刚好担任这个副院长满两年，可以说是正好满足了条件。 至于这个国企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的工作，除了组织和协调能力外，平常肯定也都是围绕国企改制的工作开展，而他恰恰有这个优势，担任副院长前，他担任过院办主任，组织协调能力不差，而在经管学院工作，他本身也是经济专业出身的，是经管学院的博士毕业生，后因表现优秀直接留校当讲师，再后来，他得到院长赏识，退出一线教学工作，转做行政工作，从院办副主任干起，一直到现在老院长退休，而他也成了副院长之一，虽然多年没从事过一线教学研究，但他的专业功底还在，读博士时选定的课题研究方向恰好是国企改革方向，江城的这个公开选拔，蔡建西感觉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干了，这是一个机会，竞选上了，我可以从事业单位完美的跳向地方党政机关，就算选不上，无非是继续做现在这个副院长的工作，又有啥损失？”蔡建西心里想着，很快下了决定。 同样的一幕，在江城，在江海省内，在全国范围内的很多高校，地方机关单位都在纷纷上演着，江城的这一次公开选拔，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相当大的反响，副厅级的实职岗位，这样的职位实在是太过于诱人。 第1868章 江城公布的干部公选在本地乃至全国引起了广泛的热议，哪怕是黄海川在下面考察调研，都感受到了这股议论的风潮，下面县区的干部，对这一职位感兴趣的人也不在少数，有的甚至还是在主要岗位上担任领导的干部。 “昨晚珲春的常务副县长耿剑平也在向我打听市里公开选拔干部的事，我说我了解的也没比他多，知道的消息也都是从组织部发布的公告了解的，听我那么一说，耿剑平明显是有些失望。”车上，尤星照和黄海川笑着聊天，他们在昨天结束了对珲春的考察，今天要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召良县。 “估计他是以为你会知道什么内幕消息，所以想向你打听一下。”黄海川微微一笑。 “呵呵，这次市里决定将国企改革领导小组的办公室主任职位拿出来公开选拔，恐怕有大多数人都惊讶万分，没想到市里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魄力。”尤星照笑了笑，又道，“耿剑平和我是老相识了，他昨晚跟我打听这事，我看他的样子，明显也是对这次的公开选拔很感兴趣，他一个常务副县长都会动心，更别说其他人了。” “毕竟是一个副厅级的职位，而且对报名的资格条件并没有严格的级别限制，副处级干部只要达到任职年限要求都能参加竞选，这对于一些有能力而又寻求越级晋升的人来说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心动的人多也是正常。”黄海川笑道。 “嗯，这倒是，要不是我现在处在这个职位，连我都有点动心了。”尤星照笑着打哈哈。 黄海川闻言，看了尤星照一眼，摇头笑笑，他当然听得出尤星照是在开玩笑，以对方现在的级别和职务，也不可能去竞争这个办公室主任的位置。 两人一路上说着话，车子也在高速公路上快速行驶着，沿着召良而去。 黄海川不时的看着自己手上拿着的一本日记本，这是他这些天考察随身携带的日记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记在上面，包括回去以后要重点督办的事情，就好比帮助开元县争取江城到溪山的高速公路过境开元，这件事被黄海川列在了重点事项上，而这件事前面已经被打了个勾号，意味着已经‘在办’，因为在开元考察的第二天，黄海川就已经让秘书于致远跟市里相关部门联系，着手协助开元县争取高速公路过境一事，由此也可见黄海川对这件事的重视。 不过开元县想要争取的时间终归是太晚，从目前反馈回来的信息，难度实在是太大，省里规划的线路都已经进入审核阶段，现在才要再去争取，不是一般的难，不过难度再大，终归也得去尝试一下。 而黄海川愿意帮开元县去下大力气，说到底也是开元县的产业发展规划乃至于取得的成绩获得了他的高度肯定，从开元县，到五泉县，再到珲春，然后下一个是召良，因为之前其实已经因为考察扶贫工作去过召良一次，所以黄海川对召良还算了解，所以对比目前已经走过的四个县，黄海川对开元县最为满意，不论是从产业定位还是政策引导，开元县领导班子的主动作为和对当前大环境的深刻认识都让黄海川对开元县十分满意，也正是这个原因，让黄海川对开元县明年的发展越发期待。 时间一天天过得很快，伴随着农历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黄海川也完成了对江城五个下辖县的考察，在考察完开元县后，黄海川在谷仓县进行了长达五天的考察，最后返回了市里。 将近二十天，走遍了开元、五泉、珲春、召良、谷仓五县，黄海川对五个县的产业情况有了一个详细的了解，除了开元外，应该说珲春做的也还可以，而五泉、召良、谷仓三县都没有找到自己的产业定位，产业规划混乱不堪，县里也没有有效的政策引导，这也造成了三县在经济发展上被开元和珲春甩开一个身段，如果说在五个县里划出两个梯队来，那开元县和珲春县明显属于第一梯队，而剩下的五泉三县，则是第二梯队，而双方之间的差别，远不是第一、第二之分那么简单，而是体现在年国民生产总值上上百亿的差距。 结束考察，黄海川回到市里时，距离春节也只剩下四五天，年味儿已经很浓，街上不少商铺都开始挂起了红灯笼，迎接这喜气的新年。 普通的老百姓可以开始迎接这新年的到来，对于黄海川而言，却是愈发忙碌的时候，年前的一个多月都在下面考察，这也让黄海川积压了不少工作，尽管大多数文件都能利用考察间隙的中午或者晚上的休息时间处理，但终归还是有一些需要他回到市里才能处理，就好比有不少干部的工作汇报因为他不在市里而没法进行，只能等他回来。 回来的第一天，黄海川就几乎是听了一天的工作汇报，临到年终，各种各样的总结汇报工作都多，黄海川这个时候忙碌只能说是再正常不过。 当天晚上，黄海川加班加点的处理了一些事后，第二天，黄海川就在市里召集了开元、珲春、五泉等五个县的党政联席会议，针对五个县的实际情况，研究各自的产业定位和发展方向，探讨来年的工作目标。 对于开元和珲春发展较好的县，黄海川让两个县的行政主官都做了总结经验的发言，也让其他三县要多向两县学习，在进行产业规划和定位时，要因地制宜，结合本地实际情况，充分发挥本地优势，而不是脱离实际，盲目追求假大空的口号。 “市长，昨天我们听说省交委那边已经正式确定江城到溪山县的高速线路，最终还是从召良过境，我们开元是彻底没希望了，市长你可得帮我们想想办法。”党政联席会议开完后，廖文清和王金明又一起来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 “谁让你们争取的时间太晚了，现在办不成又有啥办法。”黄海川无奈道，省里最终审查确定的线路还是从召良过境，这一次，黄海川也无能为力，哪怕他对此事十分重视，也亲自出面去帮忙，但一条规划论证了几年的高速公路，终归还是不可能因为开元县的突然争取又去做大幅改动。 “市长，省里的这条路线肯定是没办法了，但市里能不能给我们另外的支持？”王金明望着黄海川，一副可怜的样子。 “市里还能支持你们什么？”黄海川下意识回了一句，看到廖文清和王金明两人脸上的喜色时，黄海川猛的回过神来，笑骂道，“嘿，我说你们是早就准备好了什么坑要给我跳吧。” 第1869章 黄海川脸上的笑容让廖文清和王金明都松了一口气，两人今天确实是有备而来，开完会后立刻就直奔黄海川办公室，此刻看黄海川一点也没有怪罪的意思，王金明立刻抓住机会道，“市长，省里规划的江城到溪山的这一条线路我们是不指望了，但我们县里确实也需要一条连通几个农业县的高速路，这对我们县里未来的农业产业发展很重要，所以我们希望市里能够规划一条从我们开元县到召良县的高速公路，连接江城到溪山这一条线路。” “你们倒是会打如意算盘，市里出钱给你们建高速公路，你们县里就打算坐享其成？”黄海川听完王金明的话，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 “市长，这高速路线的规划，市里才有权力不是，我们这才只能向您求援来了，毕竟江城到溪山（以下简称江溪线）这一条线路我们已经指望不上，只能想办法修建一条到召良的高速路，连接江溪线，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王金明诉苦道。 “金明同志，你别转移话题，我说的是修路的这个钱该怎么分摊，你可别光诉苦。”黄海川笑道。 “市长，我们不是诉苦，而是说的实际情况，我们县里也不容易不是，这些年，市里可没给我们多少支持，眼下我们就这么一件事求到市里头上，市里不能不支持吧？再说我们也不是为自己谋私利，是为开元县几十万百姓谋利，往大了说，也是为江城的经济发展贡献一份力量不是，而且开元县和召良县一旦直通高速，对于两地的商品往来和经济流通将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这对于促进召良县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毕竟召良县也是农业县，说不定我们还能带动召良的发展呢。”廖文清这时候顶了上来，他和县长王金明可谓是轮番上阵。 黄海川听到对方这一番话，端的是哭笑不得，“文清同志，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市里要是不支持建这一条高速，就成了大罪人了。” “市长，我没那个意思，您千万别误会。”廖文清笑哈哈的说道，黄海川脸上的笑容让他能大致把握黄海川的心态，此刻也相对放松。 “文清同志，你刚刚说了三条，路要是不修，就影响你们开元的发展，第二，影响了你们开元发展，也影响了全市经济发展，第三，影响了你们开元发展，也间接影响了召良县发展，是这个意思不？”黄海川微微一笑。 “市长，关于第二条，我可不敢那么想，开元县在全市的经济地位远比不上三江、长南、石永三市，这一点我们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我们也不敢说开元县的发展能够影响到全市发展的大局，不过开元县再怎么样都是江城的一份子，市里要是能给我们支持，我们再怎么样也要做到不拖市里的后腿，并且为市里的发展贡献那么一点绵薄之力不是。”廖文清道。 廖文清的话让黄海川陷入了沉思，‘拖后腿’这三个字让黄海川感受尤为深刻，今年全市的经济增长数据早就出来，如果开元等五县能够多争气一点，那么，全市的那一份增长数据绝对会漂亮许多，也不至于在省里被人点名批评，所以明年市里要发展，除了在产业结构调整和国企改制上做文章，更需要开元等五县交出一份相对漂亮的成绩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拖后腿。 当然，要说到真正的拖后腿，开元县和珲春县其实算不上，两县的增长水平是高于全市的平均水平的，真正拖后腿的是五泉、召良、谷仓三县，但如果刚刚廖文清所说的带动召良发展能够成为现实，那么，由市里规划，建设开元到召良的高速委实是很有必要。 “市长，您看，三江、长南、石永早就实现了高速互通，而且几乎所有经过江城的重点高速路线都跟它们连接上，这简直是我们其他五县无法比拟的巨大交通优势，再加上他们原本的经济实力就强，我们和他们之间的差距自然也就越拉越大，所以市里也不能老是厚此薄彼吧，总归要支持我们一次，要不然我们可真成了那后娘养的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王金明见黄海川不吭声，赶忙出声道。 “你们俩倒是都能说会道，我看你们今天这副架势，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吧，我要是说不同意，估计你们要准备赖在我办公室不走了。”黄海川看了廖文清和王金明一眼，摇头笑道。 “市长，那您的意思是答应了？”王金明神色一喜。 “嘿，金明同志，你这顺杆子往上爬的本事也太强了吧。”黄海川无奈的笑道，“我这一关，你们算是过了，不过规划一条高速公路，也不是我一人说了算，这件事我会跟傅书记通气一下，到时候再给你们具体的答复。” “市长您答应了就好。”廖文清和王金明脸上都忍不住露出喜色，黄海川答应了，这事起码成了七八分了，至于傅建家那边，两人不认为傅建家会有啥反对的理由，毕竟这不是谁往自己兜里搂好处的事，而是从发展大局出发。 “你们先回去吧，好好琢磨好产业发展的路子，我对你们开元县今后两年的发展很期待，也希望你们能拿出一份让人惊喜的成绩单。”黄海川笑道。 “市长，您要给我们拿出惊喜，可别忘了多给我们支持，要让马儿跑总得给马儿草不是。”廖文清笑道。 “放心吧，你们说的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市里这边一旦通过，接下来从立项到线路考察，市里会一路绿灯的，争取尽快开工建设。”黄海川摆了摆手道。 廖文清和王金明闻言，两人也都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黄海川说到这份上，可谓是对他们格外优待了，要是这样还不知足，估计黄海川这个大市长都有可能让人把他们扫地出门了，所以这时候也不敢再多提什么，向市里要支持也得掌握好度。 第1870章 打发走了廖文清和王金明，黄海川也将此事写到了重点事项上，否则年底事太多，黄海川也担心自己一忙起来就忘了。 在办公室小坐了片刻，黄海川的办公室很快就又有人过来，这次过来的是刘安定，于致远知道黄海川早就在等刘安定过来，连通报都省去了，直接将刘安定请了进来。 “安定过来了。”看到刘安定，黄海川笑着起身，“请坐。” 黄海川的态度依然很是热情，刘安定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黄市长，我这没取得什么成绩，都不好意思来见您了。” “呵呵，安定，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江汽的实际情况摆在那里，我知道你尽力了就行，总不能强迫你非得把任务完成。”黄海川笑笑，刘安定的样子让他猜测对方这一趟专程到华汽去谈，估计又是没什么进展了，笑道，“安定，你这次带队回来也快过年了，春节假期好好休息一下，这两个来月的时间，你可是一直在外奔波，辛苦你了，等过完年，咱们再好好研究一下江汽的发展对策。” “辛苦倒是不辛苦，能做点事，我反而觉得日子踏实多了，也有点盼头。”刘安定笑笑，“黄市长，其实这一趟从华汽回来，有些新的进展我要跟您汇报。” “哦？”黄海川惊讶的看了刘安定一眼，“那你说，我可是洗耳恭听。” 刘安定此时已经换上了一副认真的神色，“市长，上一次我回来时跟您说华汽要扩大生产线的事，这一次我带队过去，跟他们公司的领导反复交流和沟通，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回应，华汽公司的高层说如果和咱们江汽合作，直接在江汽现有生产线的基础上，投资改建成他们的新生产线也未尝不可，但他们也提出了条件。” “什么条件？”黄海川眉头微拧，心里既惊讶又惊喜，能得到华汽的积极回应，这可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华汽新生产线的一期投资预算是20亿，他们要求我们市里在本地解决一半的银行贷款。” “10个亿？”黄海川挑了挑眉头，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安定，你不是说江汽现有的生产线可以进行改造和升级吗，再加上现有的土地和厂房，这难道不能节省一部分投资成本？” “嗯，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华汽他们也将这一部分算进去，所以他们希望我们市里至少能解决七个亿的银行贷款，第二，他们希望用股权置换将江汽整合到他们旗下。”刘安定再次说道。 刘安定的话让黄海川不禁怔住，解决贷款的事还好说，但将江汽整合到华汽旗下，这恐怕不容易通过，市里姑且不说，省里面边，恐怕都会对此事进行干预，再者，华汽这胃口也不是一般的大，既要帮忙解决贷款，又要把江汽并过去。 沉默了许久，黄海川的拧起的皱纹都没松开，苦笑道，“安定，你这一趟出去，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好了吧，之前咱们通过电话交流，也没见你透漏一丝口风，这不声不响就带了个卫星回来。” “黄市长，之前还在跟华汽沟通，所以我也就没急着给你消息，想着干脆等回来再一块跟您汇报，所以就没在电话里说这些。”刘安定解释道。 黄海川闻言，点了点头，再次沉默了下来，他也能理解刘安定的做法，事情还八字没一撇，刘安定自然没必要急着跟他汇报，再者，黄海川也都不好说刘安定带回来的这个消息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了，心里头苦笑了一下，黄海川再一次意识到想要解决江汽这个包袱到底有多难，省里、市里各方面的干预和阻力决定了江汽的问题远比市里的其他国企复杂。 看到黄海川沉默，刘安定也大概能猜到黄海川在为难什么，“黄市长，这目前只是华汽单方面提出的条件，双方真要进入谈判程序，还得讨价还价，所以咱们现在也没必要考虑太多，可以和华汽姑且谈谈试试，最后能合作固然是好，谈不成也没啥损失不是。” “你说的也有道理。”黄海川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这事着实让他颇为头疼。 抬手看了看时间，黄海川不由道，“这些事也得等过完年后再去谈了，到时候你们江汽成立一个正式的谈判小组，就双方合作的条件深入谈一谈，看能谈出啥来。” “嗯，也只能这样了，要不是华汽那边都要放假过年了，我倒是想着马上就带队过去跟他们正式谈一谈。”刘安定笑道。 “不用这么拼命，你这两个月都没呆在家里，要是连过年都不回去，我怕你家人到我办公室来抗议了，说我这个市长奴役你，连过年都不让你休息。”黄海川笑道。 “那肯定不会，我媳妇没那个胆子到市里来闹。”刘安定笑哈哈的应道。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随意聊了一会，黄海川送刘安定出门后，时间也临近中午，黄海川在食堂吃了午饭，接着回到办公室里工作。 几天的时间总是一晃而过，春节的到来让往日里人来人往的市政府多了几分冷清，除了值班的，春节期间，几乎不会有人来市政府办事，这也让市政府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过年期间，黄海川的值班时间被安排在大年初一这一天，一大早，黄海川就开始了拜年活动，上午，从市政府开始，接下来是市财政局，公安局……最后到了市医院，黄海川去给过年期间依然还要坚持在工作岗位的机关人员和医务工作人员送去了新年的问候，而在下午，黄海川则是去走访了市里的几家国企，慰问了过年值班人员。 一天的时间，眨眼间就过去，晚上，黄海川睡在了办公室里的小套间，因为值班，所以他晚上也没办法回住所。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黄海川才踏上了前往宁城的路，尽管江城离宁城不远，但这还是他到江城工作后，第一次回家，如果不是因为赶上过年，或许他回宁城的时间还得往后推。 第1871章 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黄海川到家时也才10点多，按照传统的习俗，大年初二是女儿女婿回娘家的日子，今年因为黄海川在江城任职，离家近，邱淑涵也就在年三十这天提前带着孩子一块回来宁城过年，因为没在京城，初二这一天，也就不可能再特地赶回去。 黄海川到家的时候，邱淑涵正陪孩子在客厅玩，看到黄海川回来了，邱淑涵笑着对正坐在地上玩一只变形金刚玩得格外起劲的儿子道，“小成业，快看看，谁回来了。” 小孩子转头看了一眼，嘴上嘟哝着一声‘爸爸’，很快就又被地上的玩具吸引，彻底将黄海川给无视了。 “看到没有，你这个当爸爸的在儿子眼里还不如玩具有吸引力。”邱淑涵打趣道。 “小孩子的世界，当然是玩具更有吸引力。”黄海川笑了一下，走过来抱了抱儿子，见父母亲都不在，黄海川不禁奇怪道，“爸妈呢，这大过年的，怎么没在家。” “他们出去买菜了，不过也出去挺久了，应该快回来了。”邱淑涵看了看时间。 “过年前没提前买点菜回来冰箱放着吗？今天出去，怕是没几个商场开门吧。” “年三十我回来的时候，老爸说要多买点菜回来放着，老妈特意阻止了，说是要等你今天回来再去买，让你吃新鲜的，瞧瞧，对你这个儿子这么宝贝。”邱淑涵笑道。 黄海川闻言，不禁摇头笑笑，这天底下果真还是当母亲的最会疼儿子。 两人正说着话呢，门外就响起了开门声，是黄海川父母亲回来了，看到黄海川，黄源笑着‘嘿’了一声，“瞧瞧，我就说吧，肯定是到家了。” 黄源这话是对妻子邹芳说的，边说着话，黄源走过来打量了儿子几眼，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半年没见，越来越有领导的气势了。” “爸，你这是哪跟哪呢。”黄海川听到父亲的话，哭笑不得。 “你爸是快憋出内伤来，你刚调回江城当市长时，你爸就恨不得满大街嚷嚷，让人知道自己儿子成了副部级干部了，可惜他不敢在外面炫耀，这不，你一回来，他就嘚瑟上了，我看他啊，就是想臭显摆一下。”邹芳笑骂道。 “这有啥，咱为了儿子，在外面尽量低调，在家里还不许我嘚瑟一下呐？”黄源笑眯眯的道。 “儿子有出息又不是你的功劳，你嘚瑟什么。”邹芳顶了一句，老两口也就这点斗嘴的乐趣。 黄海川怕父母亲说着说着又要进入‘战斗模式’，忙不迭道，“妈，你得先赶紧去做午饭了，10点多了，再不做就晚了。” 邹芳闻言，这才提着菜走进厨房，黄海川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父母亲都是很有意思的人，两人这辈子还没有真正吵过架，起码他记事起，就没见父母亲有过那种大吵大闹的吵架场面，倒是平时没少斗嘴，往往非得分出个胜负来，黄海川知道这或许是夫妻两人相处的一种乐趣，但父母亲有时候一杠起来，可是轻易停不下，有时候连黄海川都头疼。 “海川，你今天才回来，爸这两天可是替你接电话都快接到手软了。”黄源挥手示意黄海川过去坐，说道。 “怎么，打你电话问我动向的人很多吗？”黄海川笑道。 “你说呢，市里就不说了，就是你以前任职过的溪门县，打听你啥时候回来的人可也多着，昨天你没在家，家里可是接待了好几拨客人了，都是冲着你来的，一个个都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咱记着你定的规矩，烟酒啥的礼品都不收，只收水果和一些土特产，瞧见了没有，墙角边上那个桌子，上面放着的可都是昨天收的水果，都不知道得多久才能吃完呢。”黄源撇了撇嘴，看似烦恼，脸上其实更多的是笑容。 “看来以后还是别回家过年了，要不然连大过年的都不能安生。”黄海川笑道。 “不回家过年上哪过年？瞧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咱们老黄家这么多年也就出了你一个有大出息的人，咱不指望着去帮人干什么以权谋私的事，但家里跟着沾沾光总没错吧。”黄源瞪眼道，“你一年到头基本都没回过一趟家，这过年要是也不回来，可就太不像话了，虽说来拜访的人多了点，但这其实也是一种人气不是，别人家过年想这么热闹还没有呢。” “得得，爸，我认错，我这不是看你刚刚似乎在嫌上门的人太多，有些烦恼，顺嘴说了一句嘛。”黄海川苦笑不已，可怜他一个大市长，在父亲面前也只有挨训的份。 “我那是幸福的烦恼，你懂不。”黄源咧嘴笑道。 黄海川听到父亲这么说，也跟着笑了起来，父亲在宁城的日子过得很滋润，这倒是让他的心态越来越年轻了，事实上，黄海川并不介意父亲偶尔在外面显摆一下，只要父亲高兴就好，因为他清楚父亲会注意分寸，早在他走上领导岗位的时候，他就跟父母亲约法三章，父母亲都一直守着他划下的那条线，对此，黄海川倒是没啥好担心的。 “海川，别的人我都打哈哈应付过去了，不过杨书记和元主任，我可不好推脱说不知道，今天你回来，他们可能会过来拜访。”黄源这时候又说道。 “嗯，来就让他们来吧，年前他们跟我联系过，我当时也不确定过年会哪一天回来，所以没给他们准信，估计他们也就不好意思再打电话问，所以打到你这来了。”黄海川笑道。 “咦，这元江也是够倒霉的，这一两年，没少找我喝酒，特别是这半年来，来得更勤快了，净听他抱怨。”黄源摇头道。 “他这是心有不甘呐。”黄海川无奈的笑笑。 “这也正常，他现在才五十五岁，也不是不能再进一步不是，再说了，就算是把副主任的位置扶正，好歹也是正厅不是，起码以后退休的待遇立马不一样了。”黄源道。 黄海川没急着说什么，元江虽然和他已经是老交情了，又曾对他有过帮助，但对方在宁城，而张一萍又日渐强势，他着实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否则元江从组织部长的位置被踢到市人大当副主任时，他就不会坐视。 父子俩说着话，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黄海川看了父亲一眼，猜到有可能这会真是杨振或者元江过来了，不由起身去开门。 第1872章 和黄海川猜测的有所不同，门外，是杨振和元江一起过来了。 “老杨，老元，你俩可真会掐时间，我才刚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呢，你们就过来了。”黄海川看到两人，笑道。 “这说明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杨振满脸笑容的应了一句，和元江一起走了进来，两人都提了点东西。 “啧，来就来了，还提什么东西，下次再这样，直接不让你们进门了。”黄海川看到两人手上提的，撇嘴道。 “知道黄市长你的规矩，所以我们也只买了一些水果，要不然总不能空手上门吧。”元江笑道。 黄海川闻言，也只能无奈的笑笑，要是连让人提一点水果都不让，那还真是有点不近人情了，眼角瞥到墙角桌上那一大堆水果，黄海川心说父亲还真说的没错，这么多水果，不知道吃多少天才能吃完。 几人寒暄几句，黄海川请杨振和元江坐下，黄源因为这一两年来没少和元江喝酒，如今和元江俨然也是一副老熟人的姿态了，两人坐在一起，一下子就聊了起来。 “黄市长在家怕是呆不了几天吧。”杨振随口问道。 “呆两天，初四早上就得赶回江城了。”黄海川笑笑。 “这当领导就是这样，大过年的也都只能休息两天，也真够累的。”和黄源聊着天的元江及时插话道，他今天来的主要注意力都在黄海川身上。 “别光说我，你们不也都是在领导岗位上呆过的人，老杨现在怕也是挺忙吧。”黄海川笑道，杨振如今的处境比元江相对好些，依然是政法委书记，只不过没再兼任公安局长了，手上的权力虽然有所缩水，但比元江被调到市人大总归是好上了许多。 “老杨当然忙了，他好歹还挂着个市委常委的头衔，比我这个被踢到市人大当副主任的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元江说道。 元江的话引来了杨振的无奈，“老元，我看你这话是故意笑话我吧，我现在也没比你好上多少，你也不是没瞧出来，张一萍正一步步的削减我手中的权力，年后我这个市委常委估计也是当不成了。” “怎么，张一萍连你也要动？”黄海川眉头一皱。 “也谈不上动吧，应该还是让我干着政法委书记，不过可能会把我调整出常委班子。” “把你调整出去，谁顶上来？”黄海川疑惑道。 “现在的市局局长张凯，张一萍的意思，应该是要直接将他提为常委。”元江道。 “市局局长直接提任常委，政法委书记反倒不是常委，这张一萍倒也是挺敢折腾。”黄海川撇了撇嘴，市委常委兼市局局长的例子并不是没有，但终归是比较少见，通常来说，市局局长都是进入政府党组班子里挂一个副市长的头衔，要么就是以兼任政法委书记的身份进入常委班子，成为市委常委之一，如今张一萍直接打算将市局局长提到常委班子里，而将政法委书记调整出去，这么做也着实是有些‘肆意妄为’了，当然，说肆意妄为也不准确，如果张一萍拿出合理的理由，也没人就能说她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张一萍如今对市里的掌控越来越强了，不听她招呼的，当然只有被调整的份。”杨振笑着摇头，“何况她还是省委常委，虽说副厅级干部的人事任命权在省里，但谁上谁下，其实话语权大都在她那里，省里基本都会尊重她的意思。” “其实张一萍的话语权，说到底还是来自于宁城的经济发展成就，张一萍在宁城这几年，宁城的经济发展依然保持着两位数的增长率，以宁城现在的经济体量，能保持这个速度可是十分不错了，所以省里也认可张一萍的成绩，这才是张一萍能够得到省里支持的主要原因。”黄海川道。 “嗯，可能这真的是主要原因吧，不过我可不认为经济发展是张一萍的功劳，我觉得她只不过在享受前人的成果罢了，宁城这些年的成就，说到底还是前几任留下来的发展红利。”元江不以为然道。 “老元，你这话可不一定对，张一萍要真的一点本事都没有，那她在宁城这几年，宁城就不可能还取得这样的发展成绩，这可不是单单一句享受前人成果可以说得过去的。”黄海川笑道。 “我觉得张一萍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保持前任的发展路线没动，还有，市里还是有懂经济的人的，张一萍对懂经济的干部也是敢于提拔任用，之前宁江县的县长彭学清，张一萍在任这些年，可是先他提到县委书记的位置上，然后又将他提到副市长，现在对方也已经是常委班子中的一员，在市政府里排名第三，这彭学清可是搞经济的一把好手。”杨振出声道。 黄海川听到对方这话，登时笑道，“这就对了，老杨说的这两点，其实何尝不是张一萍的优点，她如果知道自己对经济方面不擅长，那她能管住自己的权力，不瞎指挥，保持前任的的正确路线，又能敢于提拔懂经济的干部，这其实就是人家了不起的地方。” “这张一萍也就这点本事了，她是提拔了几个靠谱的人没错，但从大层面来说，她对不听从她招呼的人，还是以打压为主，这女人实在是太狠了。”元江仍是对张一萍充满怨念。 “像她这样的女人，你觉得她要是心慈手软，能走到这个位置吗？再者，老元，换成你坐到她的位置上，你觉得你会那些不听招呼的人继续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杨振笑着反问一句。 杨振这话委实是将元江给噎住了，他不得不承认杨振这问题问得很犀利，而且很现实，站在他的角度，他觉得张一萍很霸道，但换位处之，他恐怕跟张一萍也没啥两样。 杨振和元江的对话让一旁的黄海川听得颇有意思，杨振表现出来的豁达倒是让黄海川有些刮目相看了，或许也是因为看开了，所以杨振对待权力的态度也变得很是淡然，假若对方真的做到了这点，那还真是有点超脱了，这在官场这个名利圈子里了，可是殊为不易。 第1873章 杨振和元江一直坐着聊到了11点多才离开，黄海川热情的邀请两人留下来吃午饭，杨振和元江两人却是不敢真的留下，中午这一餐看起来应该是黄海川一家过年真正的团圆饭，两人就算是再不识趣也不会在这时候留下来碍眼。 送走了杨振和元江，黄海川对两人的变化也颇为感慨，杨振以往给他的印象也是对权力十分热衷的人，没想到现在反而看淡了，从刚才的一番聊天，黄海川瞧出杨振并不是惺惺作态，比起元江来，杨振倒像是思想境界升华了一般。 黄海川不知道杨振这两三年有什么经历或者人生感悟，不过对杨振的变化，黄海川感触良多，在体制里沉浮了一辈子的人，有的或许到老都依然对权力十分眷念而舍不得放手，有的或许就是像杨振这样，把一切都看淡了。 过年两天的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对黄海川而言，两天的休息时间，依然像是上战场打仗一般，想安静的休息一会都难，除了应付一些过来拜访的人，本家过来串门的人端的是络绎不绝，偏偏这种时候黄海川还不能躲着，正如同黄海川父亲黄源所说，一年难得回来一两次的黄海川，如果连本家亲戚都不见，只会在背后被人戳脊梁骨，说他们家发达了就看不起穷亲戚了，而类似于这样的闲言碎语，很容易就在农村里传开来，所以黄源也要求黄海川对家里的亲戚都尽量出来见见。 过年虽然喜庆，不过黄海川却是感觉比平时更累，要不是能够一家人团聚，感受那种其乐融融的团圆气氛，黄海川着实是有些不喜欢过年了，琐事和繁文缛节太多。 好在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黄海川在初四这天早上就早早的出门，返回江城，而在临行前的初三晚上，黄海川也特地抽出时间和杨振、元江两人一起出来吃了顿饭，席上，元江自然仍是颇多抱怨，言语之间不乏希望黄海川能够帮他介绍省里的关系，更不乏开玩笑说希望黄海川能够调到宁城当书记。 对于元江的不甘和期望，黄海川也只能笑着打哈哈应付过去，以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和职务，不是他不帮，而是对宁城的事，他能帮上的实在有限，张一萍跟他不对路，是绝不可能允许他把手伸过来，而在省里边，黄海川跟省委组织部新上任的那位也没任何交情，顶多也就算是点头之交，彼此认识对方那张脸而已，再多一点的交情，一丁点都没有，所以黄海川委实也是爱莫能助，事实上，黄海川倒是想劝元江也跟杨振一样，把一切看淡一点就是，不过这种话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只会让对方觉得他是坐着说话不腰疼，所以黄海川也只能说些安慰的话。 回到江城，黄海川便投入到了正常的工作状态之中，农历新年一晃而过，过完了十五元宵后，过年的气氛也慢慢的淡了下来。 时间进入到三月，江城面向全国招聘国企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的选拔工作也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选拔分评测和面试两关，评测的内容相对复杂，包含综合测试、经历业绩评价、能力测试，是对竞选人员的一个综合考量。 经过了报名和组织部门对报名人员的资格审核阶段后，选拔工作已经到评测阶段，并且评测的分数已经出来，市里主要领导的桌上都摆上了一份排名前十的优秀人员名单，黄海川对这件事也挺感兴趣，这种面向社会公开选拔干部的事虽说算不上新鲜，但每一次其实都是处在一个摸索的过程，在讲究资历和有着严格的干部升迁考核制度的体制内，面向社会公开招聘级别相对较高的干部，这在党内其实有着不小的争议，有赞成者，有反对者，各有各的理由，彼此都相持不下。 黄海川对这次选拔关注的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今年国企改制是江城的一个重头戏，能否选出一个合格的并且能力出众的办公室主任，对于今年全市国企改制工作的推进将显得尤为重要。 “这个蔡建西很不错，综合评测的得分很高，是个经济方面的人才，主要又是研究国企改革这一块的，而且又有行政管理经验，他的条件简直是再符合不过。”傅建家的办公室里，黄海川和傅建家聊起了这次干部选拔的事，傅建家一下就将评测得分前十的名单拿了出来，指着排名第二的蔡建西笑道。 “嗯，这人我倒是注意到了，京南大学经管学院的副院长，博士生导师，算是个顶尖的知识分子了，没想到这样的人才也会对咱们的招聘感兴趣。”黄海川笑道。 “学而优则仕，能从高校直接调任地方，还能提拔，这种的好事可不是任何时候都碰上的，有想法的人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傅建家笑笑。 两人谈论着此事，而对于名单上排名第一的人，却没有引起两人太大的关注，第一的那位，之所以会排名第一，是因为在所有报名的人当中，对方是唯一一个副厅级干部，虽然只是国企的副厅，但终究也是副厅级，哪怕是被选拔上了，也只能算是平级调动，而评测的分数，多多少少是考虑了对方的级别，再加上对方在国企工作也经历了多个岗位，并且能力也颇为出众，所以综合得分被排在了第一。 事实上，能进入前十的人，没一个看起来是庸碌之人，起码单从名单上对每一个人的介绍来看，个个都是出类拔萃。 黄海川和傅建家聊了一会此事，片刻之后，黄海川便忍不住向傅建家试探道，“傅书记，听说你要调走？” “呵呵，都是外面瞎传的，怎么，连你也信？”傅建家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 “无风不起浪，就怕非空穴来风，所以我只好问问傅书记您了。”黄海川笑道。 进入三月份后，有关傅建家要调整的消息便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而且越传越厉害，哪怕是黄海川再淡定，这时候也有点坐不住，他和傅建家的合作还算愉快，今年也刚刚进入经济发展的攻坚之年，他和傅建家在很多方面还是有共识的，在这种双方富有默契的合作状态下，黄海川显然是最不希望傅建家调走的人之一。 第1874章 黄海川的担心并无毫无道理，人事变动的消息，一旦真有风声传出来，那就不是完全没有根据，黄海川也担心傅建家真调走了，那新来的继任者，和他不一定能相处得愉快。 “海川同志，外面的传言大可不必理会，咱们专心做好咱们的工作就是。”傅建家笑道。 “今年是江城发展的关键之年，我这不是担心傅书记您要是真调走了，到时候万一新来的人要是瞎指挥，那江城可就又耽搁了。”黄海川笑道。 “呵呵，不管，海川同志，你要相信领导的智慧，上面真要决定把我调走，换一个人来掌舵江城的发展，那肯定会选一个合适的。”傅建家微微一笑。 “傅书记，您这么说，可就让我心里更加没底了，难道您真会调走？”黄海川从傅建家的话里隐隐听出了另一层意思，神色惊讶。 “我只是打个比方，海川同志，你这是想太多了，好了，这些捕风捉影的事，还是不要去管它了，当前的大事，还是把经济工作做好，就像你说的，今年是江城发展的关键之年，咱们可得交出一份合格的成绩单，要不然年底的全省经济工作会议上，咱们要是江城又被点名批评，那脸面都没地方放了。” “嗯，傅书记您说的是，确实是不能再被人点名了，要不然真的该找个地缝自己钻进去。”黄海川笑笑。 “对了，组织部那边已经准备安排这次干部选拔的面试事宜，到时候咱们都去当面试考官去。”傅建家又提起了干部选拔的事，如今已经完成了评测，再下来的环节就是面试，从这评测得分最高的十个人里选一个，可谓是万中挑一。 “傅书记，这面试的事，有您去坐镇就行了，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黄海川笑着摇头。 “海川同志，不去可不行，这是任务，不只是你，咱们班子里的主要成员都得去，这毕竟是咱们江城第一次公开选拔副厅级干部，而且还涉及到接下来的国企改制，咱们必须把好这一关不是。”傅建家笑了起来，“再者，这次的干部选拔其实也是一次摸索，如果成功，日后像这样的选拔，可以适当多一些，这也是选拔优秀干部的一条途径。” “嗯，这倒是。”黄海川赞同的点了点头，对这次的公开选拔，黄海川心里还是很认可的。 两人又坐着聊了一会，黄海川在傅建家办公室里呆了近一个小时才离开，和来之前的心情相比，黄海川并没能放松下来，因为傅建家的态度给他的感觉是模棱两可，虽然亲口说是捕风捉影的事，但傅建家却又没有完全否认，这让黄海川不得不多想。 轻声叹了口气，黄海川心想傅建家真要是调走，那他也不可能阻止，多想也无益。 其实黄海川完全可以找自己老丈人去打听消息，以自己老丈人的级别，涉及到傅建家这个级别的干部调动，老丈人或许应该会清楚一点，不过黄海川想想还是作罢，去打听了如何？傅建家如果真会调走，那他去打听了也是那样，反之，傅建家如果不会调走，那他费那个心神去打听，反倒是浪费时间，还不如该干嘛干嘛。 回到市政府，黄海川很快就忙了起来，今年年初到现在，市区的房价突然迎来了新一轮的暴涨，这让很多人都大跌眼镜，要知道，江城市中心的房价一直都不低，特别是丰城区，作为市委市政府的驻地，丰城区可以说是江城的真正核心区，省里的机关也大都在丰城区，再加上极为雄厚的优质医疗和教育资源，丰城区的房价一直都很坚挺，哪怕是在过去三四年房地产十分不景气的年份，丰城区的房价都从来没降过，而且还一直处在上升的过程，只不过涨幅相对较慢。 但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丰城区的房价一下子来了个大爆发，涨幅让人瞪目结舌，从去年底的新开楼盘每平三万五到四万左右，到今年三月份的四万五到五万，不到半年，涨幅接近一万，这样的暴涨，让人有些措手不及，更让很多刚需购房者恐慌了起来，市场上一下子又涌入了更多的购房人群，这也导致了房价继续攀升着，甚至有房产中介的人预测，江城的房价，很快就要进入每平破六万的时代。 而丰城区的房价暴涨，也带动了其他几个市直辖区的房价上涨，这也让市里今年准备拍卖的几幅大宗地块的起拍价直线上升。 按说这种事，市里应该是乐见其成的，房价上涨了，土地的拍卖价格就高了，最终受益的都是市政府，因为土地拍卖的钱进入的是政府的腰包，财政有钱了，自然又能支撑江城在公共基础建设领域的巨大投入，但眼下这种情况，却是让市里也颇有些担忧，毕竟这一轮涨幅不太正常，以江城目前的收入水平和消费水平，一平米房价五万多，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这完全不符合江城目前的发展水平。 黄海川前阵子让房管局就当前房价变动拿出一份调研报告，眼下这份报告就放在他的案头，黄海川正准备召集市政府党组的主要成员就此事进行商议，房价涨幅过快，特别是今年不正常的涨幅，不见得对市里的发展就有益，短期来看，市里肯定是能得到好处的，但从长远发展来看，持续高涨的房价透支的是老百姓的购买力，最后伤害的反而是市里的经济。 “定在下午两点开会，除了政府党组班子成员，让财政局，房管局，国土局的负责同志都列席会议。”黄海川拿着报告看了一会，很快就让秘书于致远通知下去。 黄海川刚吩咐完于致远，手机也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拿起手机看了一下，见是刘安定打来的电话，黄海川不由接了起来，“安定，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难不成有啥好事不成。” “好事可能谈不上，不过也不是啥坏事，市长，华汽这边的人，决定派一个工作组到咱们江城来谈一谈。”电话里，刘安定笑道，显然是心情颇为愉悦。 “哦，确定了？”黄海川神色一振。 第1875章 “嗯，确定了。”刘安定笑道。 “看来华汽这次也很有合作的意向，安定，辛苦你们了。”黄海川满脸笑容。 “不辛苦，要是真能和华汽达成合作，那我们的任务才能算是大功告成。” “事在人为，咱们先不去管结果，过程努力了就是。”黄海川笑了笑。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一会，刘安定那边很快就挂了电话，因为华汽要派人过来谈判，所以刘安定等人也要从华汽返回，事实上，之前刘安定带的人虽然负责和华汽谈判，但他对谈判的内容完全做不了主，华汽的人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这次主动到江城来，也恰恰说明了华汽很希望达成这次合作。 办公室里，黄海川的心情很是不错，刘安定这次算是送来一个及时的好消息了，也不枉对方一直在华汽那边努力，而一旦江汽真能和华汽达成合作，刘安定无疑也是大功臣。 在办公室里高兴了一会，黄海川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下午两点，市政府党组会议准时召开，除了政府党组班子成员，按照黄海川的要求，财政局，房管局，国土局的负责同志，以及丰城区、江丰区等几个市直辖区的主要领导都列席会议。 会议主要研究当前江城的房地产问题，对于今年以来江城房价出现跳跃式上涨的现象，与会众人都纷纷发表了意见。 “房地产发展自有其周期和规律，今年全市的房价上涨我觉得只是正常的市场现象，很多新增涌入的购房者都是刚需购房，我的意见是市里暂时没必要出台相关的政策，可以再观察一段时间。”副市长丁文健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文健同志的看法有一定道理，市长，我觉得咱们现在确实没必要急于做出什么反应，可以先观察市场的自我调节效应，决定房价走向的主要还是供需平衡，当前房价的上涨，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江城的去库存工作做得好，库存的大大的减少以及刚需购房需求的增加，这才导致了房价的上涨。”江冬云也说了自己的意见。 丁文健和江冬云先后发言，而黄海川、孔正良、柳常涛等人并没有急着发表意见，黄海川听了丁文健和江冬云的话后，面带笑容的看向孔正良，“正良，你是什么看法？” “这一轮房价上涨是快了点，我仔细看了房管局的报告，这几个月房价上涨最快和成交量最多的，还是以丰城区的楼盘为主，大家都知道，丰城区因为是省、市机关的主要驻地，市里对丰城区的土地规划使用一直都十分谨慎，另一方面，丰城区的新增可用地一直不多，这两年，丰城区推出的新楼盘可是屈指可数，甚至还有开发商捂盘的现象，这些开发商都是看中了丰城区的可规划土地不多，卖一块少一块，所以都笃定丰城区的房价一直都能上涨，从眼下的情况来说，还真是让他们赌对了。”孔正良清了清嗓子，说道。 看了众人一眼，孔正良见黄海川也在认真倾听，不由继续道，“我讲这些，倒不是说认同这一轮房价快速上涨是正常现象，而是觉得我们该区别对待，丰城区的房产，基本上都被购房者认为是优质资产，毕竟这里集中了全省最优质的教育和医疗资源，所以有条件的购房者，首选也都是在丰城区买房，这也是造成丰城区会引领这一轮房价涨幅的原因，以当前丰城区的实际情况，我们能说丰城区的房地产市场不健康吗？没错，现在丰城区的房价是非常高了，一平米都破五万了，但这是丰城区众多得天独厚的条件决定，我们就算是调控，能把丰城区的房价降下来吗？” “丰城区的土地就那么点，能够用于新增房地产开发的地块是越来越少，只要咱们市里没办法增加地块供应，丰城区的房价是不可能降下来的。”孔正良又说了一句。 “正良，你说的我倒是不反对，不过我却有一点不同的意见，那就是局部的市场环境也会受大环境影响，当前全市房地产市场呈现过热现象，如果给全市房地产市场降温，只要其他区域楼市降温，反过来亦会影响到丰城区的房价，哪怕是降不了，最起码不会出现这样的非正常上涨。”柳常涛笑道。 柳常涛这话让黄海川眼睛一亮，看了柳常涛一眼，黄海川心道柳常涛的一些想法倒是和自己不谋而合，班子成员里，他原本就十分欣赏柳常涛，如今柳常涛这番话，让黄海川对柳常涛越发欣赏。 “常涛，你的意思，是市里不能坐视这种情况不管是吗。”黄海川主动开口问道。 “完全不管肯定是不行的，但也不能瞎管，刚刚正良同志说的没错，丰城区的房价涨幅最快是由其各方面的综合因素决定的，我们要用行政权力去干预市场，那就得因地施策，不能一条政策管全部。”柳常涛说道。 黄海川闻言，微微点了点头，柳常涛的这条建议中规中矩，不过对方认为市里不能坐视不管的想法是和他不谋而合的。 “兴权，咱们市里去年施行的购房补贴政策，现在还有哪几个区在施行？”黄海川这时候转头看向市财政局局长段兴权。 “当时的购房补贴政策时限是半年，时间早就到了，后来立园区、边江区等几个区申请延长政策时间，市里边也批准了，又延长了半年，所以现在除了丰城区和江丰区两个当时就排除在政策补贴区域的市辖区外，其他四个区都还在施行市里的购房政策补贴。”段兴权答道。 段兴权的话让黄海川微微皱眉，市里给予购房者现金补贴的政策是为了帮助几个市辖区化解房地产库存，去年实施半年下来的效果还不错，所以下边申请延长半年的政策时限后，市里边才会批准，如今的情况，显然不再适合之前的政策了，黄海川沉默了一下，道，“我建议市里的购房补贴政策马上就取消，至于后续要不要进一步出台相关的调控措施，就先观察市场一段时间再说。” 黄海川的话引得在座的人沉思着，之前的购房补贴政策本是以去库存为目的，如今房价持续攀升，去库存一说也不再成立，取消购房补贴倒也是合情合理，而黄海川没有马上要求着手对调控房价做出应对措施，显然也让众人颇为意外，要知道，黄海川从去年刚一上任就对房地产业一向都不太感冒，眼下能做出如此表态，已经殊为难得，这倒是让众人无话可说，此刻众人的目光互相探询着，也没人反对黄海川的意思。 第1876章 购房补贴政策的突然叫停对于多数刚需购房者来说可谓是十足的坏消息，有人因此骂市里的决策层朝令夕改，拍屁股决定脑袋，一点也不考虑老百姓的实际需要，对此，市里在市晚报、市政府的相关社交平台上授权了相关部门进行权威发布，对叫停补贴政策进行了详细的解读，从长远来看，这是有利于江城房地产市场健康发展的措施，但这一说法，却又招致了很多急于在近期购房的刚需购房者的不满，有的甚至涌到了市政府的官方微博进行谩骂。 部分老百姓的谩骂和不满对于黄海川等市里的主要领导来说显然是十分冤枉，市里的决策从根本上来说是为了老百姓的实际利益着想，最终却反而不被理解。 老百姓骂归骂，市里的决定却是不可能因此而更改，黄海川听到也有老百姓骂到他这个市长头上时，也只是付之一笑，当领导，有时候就是得背这口锅，明明是市里的集体决策，最后却是他这个市长被骂得最惨，当然，黄海川也不否认自己这个市长在决策过程中起了主要作用，因为取消购房补贴就是他提出来的，所以背这口锅倒也不冤。 而购房补贴的取消对房价的影响并没有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起码对丰城区和江丰区两个原本就没有享受到购房补贴政策的中心区来说，房价依然坚挺的向上攀升着。 时间进入到七月份，炎热的天气似乎也浇灭了一点老百姓的购房热情，类似于立园区、边江区等受到购房补贴政策影响的边缘区域早就因为市里取消购房现金补贴而影响到了成交量，几个边缘区域的房价早就停止了上升趋势，从这一结果来说，市里的决策并没有错。 黄海川的注意力并没有一直在房价上，除了一开始的关注，黄海川后续的时间都关注到了其他领域，作为市长，黄海川的眼光必须着眼于全市，关注全市的经济大盘，而不是只关注某一领域。 从第二季度开始，黄海川欣喜的注意到，全市的文化产业增长慢慢展现出了强大的发展后劲，而这一切，归功于他去年到任后力推全市的文化产业的发展，不论是从产业布局还是政策引导以及资金倾斜，黄海川都费心费力，如今看来，已经慢慢进入到收获期，今后相当一段时间，文化产业的潜力将会被释放出来，并且逐步加大对全市经济增长的贡献比重。 “把这一份文件抄送到财政局。”这一日的上午，黄海川在一份文件上签字后，交代秘书于致远道。 这是开元县修建到召良县的环城高速的审批文件，从项目立项到线路考察，市里可谓是以最快的效率在推进此事，如今已经要进入到施工建设阶段，黄海川在项目文件上批示财政局在配套资金上优先保证此项目的开工建设。 “开元县的领导可都在盼着市里的这份文件，市长您这么快签了，估计那文清书记和金明县长都快高兴死了。”于致远看了下文件，笑道。 “开元县今年上半年的发展形势很好呐，保持着高歌猛进的势头，大有追上石永市的架势，前几天葛治军来跟我汇报石永市上半年的发展情况，我还跟他说要当心，可别今年被开元县超越了，那咱们江城长久以来三江、长南、石永三市牢牢占据前三的局面可就要被打破了，当时葛治军还跟我说不会来着，现在看来可不好说咯。”黄海川笑容满面，开元县上半年的经济数据是前几天才统计出来的，昨天也才送到市里，黄海川看了之后，还真为石永市捏了把汗。 “葛市长看来是对‘敌情’预估不足，估计他还不知道开元县上半年的经济增长率。”于致远笑道，他口中的葛市长和黄海川说的葛治军是同一人，是石永市的市长，石永市的国民生产总值这几年一直都是排名全市县区当中的第三名，按照开元县送过来的数据，到年底，开元县还真有可能超过石永市，因为开元县的发展势头实在是太猛了，上半年的经济增长率竟然接近了百分之30，哪怕是因为开元县的经济总量相对较小，所以才能取得这么快的发展速度，但这个增长率也着实是有些吓人了，堪称今年江城经济发展的一支奇兵。 “开元县的这个经济增长率如果没有水分，那他们确实是取得了了不得的成绩，所以市里给他们这么大的支持，可以说是他们靠自己的本事争取来的。”黄海川笑了笑，他会这么支持开元县修建到召良县的环城高速，不仅主要的项目资金全都是由市财政出，而且从项目立项到审批都是一路绿灯，这些都是因为去年年底到开元县的调研考察让他很是满意，可以说，几个区县当中，能像开元县这么清楚的找准自己的定位的并不多，关键还是开元县从党委到政府的各部门都保持了相当高效的执行力，这些都是开元县能够取得成绩的原因，而今年截止到目前，开元县也交出了令人眼前一亮的成绩单。 和于致远聊了几句，黄海川也知道开元县在上交到市里的这份经济报告中不可能作假，否则高达百分之30的经济增长率实在是太过于吓人，很容易就让人怀疑，而市里一旦质疑，这种掺水分的经济数据根本经不起查，所以开元县不可能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哪怕是要作假，也得弄个让人容易信服的经济数据，所以正是开元县报上来的经济数据过于吓人，才愈发说明了他们没有掺水分。 短暂的聊天后，黄海川看了看时间，不得不先停止手头上的事务，十点半还得去看望江汽和华汽的谈判小组人员，这个时候，却是差不多得动身了。 从三月份谈到现在，江汽和华汽的合作谈判可谓是跟红军长征一般，双方在各种各样的讨价还价中，一点一点的前进着，想要拿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合作条款着实不容易，听刘安定的口风，如今的条件已经接近华汽的底线，华汽快要失去耐心，如果市里边还下不了决心，那谈判可能最终要谈崩了，毕竟这个谈判已经历时四个多月，双方各自都快把嘴皮子磨破了。 这个时候，黄海川这个市长无疑也该亮相一下了。 第1877章 从办公室里出来，黄海川脚步一顿，想了想，道，“小于，通知一下蔡主任，看他在不在，要是在的话，也一块过去。” 于致远闻言一愣，旋即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打到市国企改革办公室，黄海川口中的蔡主任是上次通过公开选竞选成为市国有企业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的蔡建西，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月，但还被人津津乐道，因为当时面试的阵仗太大了，市委书记傅建家，市长黄海川，市委副书记朱华东，组织部长占文刚等市领导班子里的主要成员悉数出席，亲自坐诊面试现场，担任评委，这在江城有史以来的干部选拔中还是头一遭。 场面虽然很大，不过却也并非是市里的主要领导小题大做，因为这次毕竟是江城头一次面向全社会公开选拔副厅级级别的干部，不说今后，哪怕是在过往的历史，江城也从来没有公开向社会选拔过这么高级别的干部，再加上这次涉及的职务是国企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一职，市里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于致远作为黄海川的秘书，当时的面试现场，他也有幸看到，在全部参加面试的十个人里，蔡建西可谓是一枝独秀，独领风骚，表现简直是太出众了，就连他这种没资格当评委的人都忍不住被蔡建西的渊博学识给折服，想为其大声叫一声‘好’。 而最后的结果也证明，蔡建西的得分也最高，在全部进入面试的十个人里，蔡建西面试总分九十九分高居第一，至于其他人，和蔡建西都有些差距。 事实上，能进入面试的人都不差，于致远听到了一组数据，组织部门那边统计最后符合要求的报名人员时，最终人数达到1000多人，要知道，这次江城虽然是面向全社会公开选拔，但对条件多少也做了限定，哪怕是允许越级提拔，但级别最低也限定在了副处级，而且必须是担任过副处级领导职务满4年才能报名，也就是最低要求必须是担任过四年副处级领导职务的公职人员才能报名，而报名的人里，相当大一部分都是正处级领导干部，其中甚至有副厅级干部。 虽然最终确定的名单里，副厅级干部只有一人，但可以想象，在1000多最低级别是副处级领导干部的人里，要脱颖而出，并且在面对全市主要领导作为主考官的面试里表现出众获得考官的一致认可，这可谓是相当难的一件事，说是过五关斩六将亦不为过。 没有人会质疑这次的选拔有什么不公平，因为这次的公开选拔是傅建家提出来的，并且傅建家全程都从头关注到尾，有市委一把手的亲自监督，组织部门那边又怎么敢玩猫腻？再者，最后录取的人是蔡建西这个跟省内完全没有任何瓜葛的人，也让这次的选拔愈发有说服力。 于致远亲眼目睹了蔡建西在面试时的表现，对蔡建西可谓是再佩服不过，在体制里，像蔡建西这样的干部，算是实打实的精英型专业人才，比那种什么党校本科学历或者研究生学历，亦或者在什么重点高校里混出来的函授学历，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倍。 于致远此刻电话打过去，蔡建西恰好在，传达了黄海川的指示后，蔡建西便表示马上下来。 黄海川在市政府大院等了一两分钟，蔡建西就从楼上下来，国企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的办公地点就设在市政府，蔡建西平常办公时间也都在这里。 黄海川看到蔡建西时，便笑着朝对方招手，示意对方坐自己的车。 “刚刚让于秘书打电话通知你，我还在想蔡主任不知道在不在，没想到还正好被我赶上了。”看着蔡建西上车，黄海川笑道。 “前段时间都去跑企业，这几天正好想着写一篇报告出来，所以都呆在办公室里。”蔡建西笑笑，在黄海川这个市长面前，蔡建西表现得落落大方。 “怎么样，跑了一两个月才把企业跑完，是不是感觉江城的国企很多？”黄海川笑道。 “嗯，江城的国企确实不少，出乎我的意料。”蔡建西很实诚的点了点头。 “江城是副省级城市，又是省会城市，要说整个江海省工业基础最为雄厚的地方，那非江城莫属，改革开放前后的三四十年时间里，江城一直都是江海省的工业中心，而早期的工业企业又都是以国企为主，所以江城的国企很多就不不奇怪了。”黄海川笑了笑，又道，“其实现在的江城，依然是全省的工业中心，省里有实力的老牌工业企业，也都还在江城，但面对市场经济的激烈竞争以及日益恶劣的国际经济大环境，很多企业都跟不上步伐了，发展乏力，产业转型困难，找不到新出路，这才才拖累了江城的整体发展。” “确实，江城有这么好的工业基础，没能为市里的发展提供支持，却反而拖了后腿，这实在是不应该。”蔡建西很是惋惜。 “所以市里才会下决心推进国企改制，这次不管再大的困难，都要坚决把改革推动下去，市里成立的这个国企改制领导小组的规格你也看到了，又兴师动众的面向全国选拔办公室主任，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把改革做下去，所以你这个办公室主任可是肩负着市里的信任。”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这么说，我都感觉压力山大了。”蔡建西无奈道。 黄海川闻言，哈哈一笑，蔡建西言谈举止之间，偶尔会冒出几个网络的流行词，而且谈吐也颇为风趣，事实上，当时的面试，他们这些担任考官的市领导，几乎都给蔡建西打了满分，唯一一个九分的，是市委副书记朱华东，朱华东在事后同其他人的单独聊天中说对蔡建西的表现很满意，唯独对蔡建西言语间总是带着些轻松调侃的词让他有些小小的不满，朱华东认为领导干部必须表现出稳重大气的感觉，所以扣了蔡建西一分。 朱华东的这种说法却是让黄海川很不以为然，领导干部固然要稳重不错，但也没规定领导干部就必须不苟言笑，相反，他对蔡建西这种风格很是欣赏，或许蔡建西长期在高校工作，又主要是跟学生打交道，所以心态年轻，也相对‘时髦’，而这些恰恰是时下一些老派古板的干部所欠缺的。 不动声色的看了蔡建西一眼，黄海川对蔡建西今后的表现期待得很。 第1878章 车子行驶了十多分钟，来到了江汽宾馆，这是隶属于江汽旗下的宾馆，江汽和华汽的谈判都在这里举行。 已经有些年代的江汽宾馆从外面看已经有些陈旧，不过内部却是经过重新装修，虽然宾馆没有评星级，但却不会比一般的四星级宾馆差。 蔡建西从车上下来，抬头看了一眼那龙飞凤舞的‘江汽宾馆’四个大字，挑了挑眉头，对一旁的黄海川道，“国企改制，最终目的就是要让企业专注于主营业务，提高市场竞争力，像这种服务类的三产公司，应该尽早剥离出来。” “你说的没错，不过市里有这种问题的国企不少，改革之路可谓是任重而道远。”黄海川笑着拍了拍蔡建西的肩膀。 两人边说着话，一起朝宾馆里走了进去，谈判是在三楼的商务会客厅进行，黄海川要过来，已经提前通知下来，华汽这边知道本地的市长要过来，也十分重视，江城毕竟是副省级城市来着，哪怕华汽是外省国企，但面对黄海川这一级别的干部，企业代表重视一点也不为过。 华汽这次负责带队过来谈判的是一名副总，黄海川过来后，和对方亲切的交谈了一会，而后双方在会客室开展了一场非正式的座谈，黄海川言谈间，自是希望双方能达成愉快的合作，而华汽方面的那名副总，也很是配合的表示愿意为促成双方的合作而努力，不过座谈也仅仅是点到为此的达到这个程度，华汽方面不可能因为黄海川亲自过来一趟就让出自己的底线，能否达成合作，最终还是要回到谈判桌上，双方的这种非正式会谈，无非是黄海川这个市长过来表达一种姿态。 中午，黄海川在江汽宾馆的中餐厅宴请了华汽代表团。 午宴上没有酒，双方算是在热情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会餐，饭后，黄海川和蔡建西、刘安定单独来到了宾馆的休息室。 “安定，怎么样，华汽的底线还是坚持要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吗？”黄海川随意的坐在沙发上，两腿以一个舒服的姿势摊开着。 “嗯，到目前为止都不让步，我想双方持股比例这一条，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可能是华汽的最终底线了，他们不会再让步。”刘安定点了点头。 “如果咱们在资金投入上做出一些让步，要求双方各持股百分之五十，你觉得对方会答应吗？”黄海川皱了皱眉头。 “市长，这怕是很难。”刘安定摇了摇头。 “我最近也专门对华汽这家公司做了一些了解，估计他们对咱们江汽的战略还是以并购为主，所以要让他们在持股比例上做出让步，想来是不太可能。”蔡建西这时候插话了。 想了想，蔡建西觉得自己有必要多说一点，又道，“市长，其实咱们没必要纠结于江汽是否必须控股，以江汽现在的情况，如果没能引入华汽这个投资者，江汽能在短时间内有起色吗？就算能有起色，顶多也就是在江汽现有的汽配产业上做出一点成绩，而在整车制造上，江汽的整车制造车间已经荒废了好几年，以前也以生产小货车为主，现在早就跟不上汽车产业大环境的发展，就算靠江汽自己发展，日后真能在整车制造业务上有所起色，但那个时间得几年？市里能等得起吗？而且省里还雄心勃勃的提出了汽车产业大战略，要在这一个五年计划期间将汽车产业发展成省里的重点产业，以眼下的情况，这现实吗？” 蔡建西一连提出了好几个反问，尽管没有如平地惊雷一般振聋发聩，但也足以让人深思，事实上，黄海川也不是看不到这些问题，更不是没思考过，但在持股比例上，黄海川顾虑的是省里的想法，因为黄海川已经了解过江汽之前也不是没和国内几家主流车企谈过合作，但最后都谈崩了，要么就是无疾而终，究其一点，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时任主要领导要求江汽在持股比例上不能让步，这也导致了江汽错过了引入外来投资者的最佳发展期。 而当时的主要领导是谁？周志明。昔日的江城一把手，如今更成了省政府的一号，在江汽引入外来投资者一事上，尽管周志明到现在都还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这是因为江汽和华汽还处在谈判的过程，一旦谈判的结果确定，并且在持股比例上让周志明不满，黄海川相信周志明最后肯定还是会站出来，到时候双方辛辛苦苦谈下来的一番成果，说不定很有可能就因为周志明的搅合而付之东流，所以黄海川希望在持股比例上能争就争，避免后面可能发生的结果，至于他本人，黄海川倒不认为江汽就非要控股不可，因为以江汽现在的条件，也没太多的条件和资格去跟人家争这个。 “市长，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是市里觉得江汽靠自己发展也有希望能发展起来，但这肯定少不了市里的巨额资金支持，而关键是市里掏得出又或者说舍得掏出这个钱来吗？”蔡建西看了黄海川一眼，说道。 “蔡主任，看来你上任这两三个月，功课做得很足嘛。”黄海川听到蔡建西这话，微微一笑，他猜到蔡建西恐怕是了解过他之前曾经对市里每年给江汽几个亿的财政补贴十分不满了，所以才会有这么一说。 “我刚过来，当然要多熟悉工作，凡是跟市属国企有关的，都要多了解一些。”蔡建西笑道。 黄海川闻言，点头笑笑，不管蔡建西是否知道他之前反对再给江汽财政补贴，对方刚才说的并没错，市里不可能再为江汽的发展所需要的巨额资金买单，一家汽车企业，想要发展起来，所需要的资金不是十几二十亿能够解决的，而即便是市里真拿出钱投入，关键是江汽就能真正发展起来吗？纵观国内那些主流车企，除了资金，技术积淀更是十分重要，以江汽目前的情况，要钱没钱，要技术没技术，黄海川着实是看不到江汽在不引入外来资本和技术的情况下能在短时间内发展起来的希望。 第1879章 在宾馆的休息室呆了小二十分钟，黄海川和蔡建西一起离开，谈判的事情，黄海川并未多干预，不过临走前黄海川仍是向刘安定传递了一个态度，如果华汽那边已经到了底线，那能敲定合作方案就尽快敲定，早日报到市里审批。 回到市政府，黄海川又和蔡建西聊了一会国企改制的事，对于今年全市国企改制的推进工作，黄海川直言不讳的表明自己和傅建家都有很高的要求，至少要先啃下一两个硬骨头，将那个别一两家规模不小却又是亏损大户的市属国企先行改制，起到一个示范带头作用，这才能更加有利于后面的工作开展。 毫无疑问，黄海川的这番表态，让蔡建西深感肩上的压力更重，因为全市的国企改制，大到改制的整体方向，小到每一家企业的改制方案，都要由国企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制定出指导政策和具体方案，由此可见傅建家身上的压力有多大。 “在政府工作和高校工作是完全不一样的，特别是今年市里把国企改制工作当成重头戏，所以你这个通过公开选拔而任命的办公室主任可谓是肩负重任，想必也有很多人等着看你笑话，蔡主任，怎么样，对未来的工作有没有信心？”黄海川笑着对蔡建西道。 “我要是说没信心，估计黄市长您得对我失望了，但要拍着胸脯说有信心，我怕我还没做出成绩就出师未捷身先死，到时候就闹出笑话了，所以多余的话我也不敢讲，只能说是且做且看，希望能摸索出一条适合适合咱们江城实际情况的国企改制道路。”蔡建西郑重道。 没有立下信心满满的军令状，也没有斗志昂扬的宣言，蔡建西的回答只能说是再朴实不过，不过这样朴实的话，却是让黄海川对蔡建西更加满意，他不需要蔡建西立什么军令状，更不需要蔡建西这会就拍着胸脯说什么保证超额完成任务之类的让人听着舒服的话，他需要的是踏踏实实的工作态度，而蔡建西，到目前为止还没算让人失望。 两人足足谈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于致远好几次进来提醒黄海川时间到点了，黄海川才意犹未尽的结束和蔡建西的谈话。 可以说，通过和蔡建西的交谈，黄海川对蔡建西的能力和学识是认可的，对方之前毕竟是著名高校的经管学院副院长，又是博士生导师，再加上研究的是国企改革方向的课题，蔡建西在专业方面的学识让人佩服，即便是单论学识和能力，蔡建西也让人挑不出毛病，而眼下蔡建西表现出的一副踏实做事的态度，更让黄海川对蔡建西格外满意。 送走了蔡建西，黄海川深有感慨的道，“这个蔡主任，不简单呐，跟他聊天，有时候都感觉自己知识储备不够用了。” “我听有的办公室的人在私下闲聊，说是在全市领导干部里弄一个学历排行榜，蔡主任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于致远笑道。 “可不是嘛，这蔡主任的学历，还真不是一般的高，看他的履历，可是还做过出国访问学者的。”黄海川摇头笑笑。 两人说笑了一句，于致远看了看时间，赶紧道，“市长，得走了，估计那边的人都在等您了。” 黄海川闻言，点了点头，他下午要去参加小弋山影视文化城的二期工程的开工仪式，除了他之外，副市长江冬云也会参加，而企业那边，则是华夏影视文化公司的董事长白永军亲自从京城赶了进来。 黄海川因为和蔡建西聊天超出了时间，所以到达小弋山风景区时，已经迟到了将近二十分钟，看到江冬云和白永军以及相关区里的领导都眼巴巴的等着自己，黄海川普一到达就致歉，“抱歉抱歉，有一点事耽误了，让各位久等了。” “刚刚我和江副市长聊天还在说黄市长您是不是临时碰到什么急事不来了，江副市长说不会，说黄市长是很守信的人，答应会出席的活动一定会过来，看来还真是被江副市长说对了。”白永军看到黄海川，满脸笑容的说道。 “冬云同志这是故意给我说好话呢。”黄海川笑笑，看了下时间，知道因为自己迟到已经让现场的人等了太久，不由道，“好了，咱们还是抓紧时间举行仪式，有话再慢慢说，免得这么多人等在这里，今天这个天气，可不是一般的热。” “江城的夏天一直都很热。”江冬云笑着插了句话。 三人各自说了一句，在黄海川的要求下，开工仪式也马上举行，小弋山风景区所属的立园区区长胡永成主持仪式，简单的发言后，胡永成请黄海川讲话，黄海川看了看头顶刺眼的阳光，知道大家在这种天气下都很容易烦躁，特别是刚刚这么多人等着他一人等了近二十分钟，黄海川这时候也很为大家着想的将事先准备的发言稿给收起来，长话短说的只讲了几句祝福小弋山影视文化城日后能够繁荣发展的话，而后示意胡永成继续接下来的流程。 开工仪式按照既定步骤进行着，原本也安排了白永军这个企业方的董事长讲话，不过白永军直接示意自己不用上去了，大家似乎都有默契一般，整个流程一切从简。 在众人象征性的铲了几把土后，开工仪式也宣告完成。 白永军站在了黄海川旁边，这时候也才有机会和黄海川单独聊几句，“黄市长，一期工程已经完成了，正好我们公司马上就有一部古装电影要拍摄，小弋山风景区符合取景条件，我让导演直接带着拍摄团队过来，把地点就定在了这里，也算是为咱们刚完工的一期工程弄一个开门红。” “嗯，这是好事呐，不过小弋山的影视文化城可不能光靠你们华夏影视公司撑着，还是得需要更多的影视公司到这里拍摄，才能将这里发展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影视文化城，否则咱们的投资可都打水漂了。”黄海川笑道。 “那是自然，我们公司也会动用行业里人脉关系，多争取其他公司的人过来这里拍戏。”白永军笑道，这个影视文化城也投入了他很多资金，他自然要重视。 两人说着话，白永军提议参观一下已经建好的一期工程，黄海川欣然同意，影视文化城的一期工程开工建设后，他还没来过，今天算是头一遭来过，而从去年和华夏影视文化公司敲定合作到火速开工，这才过了半年多时间，一期工程就已经完成，这速度不可谓不快，而其实速度快不快，关键还是看重视程度够不够，巨额的资金投入，再加上市、区两级政府的重视，小弋山影视文化城的建设想要慢一点都难。 第1880章 黄海川在江冬云和白永军以及区里相关人员的陪同下参观了影视文化城的一期工程，一期工程以明清古建筑为主，规模不大，不过结合小弋山风景区的山水美景，颇有给人一种山水古风的美感，在这里，很适合拍一些需要大量山水取景的武侠电影。 走在刚刚修建完成的一些亭台楼阁殿宇之中，黄海川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笑道，“我还以为建设进度这么快，多少会影响工程的完成质量呢，现在一看，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我们当初在刚开工的时候就跟施工方签了质量保证合同了，要是验收不合格，不仅要重修，还得赔款，这施工方可不敢马虎。”白永军笑着回答，“再者，我们请的施工方是国内在古建筑设计和修建技术上最富有名气的建筑公司，他们自身在工程质量的把控上还是很严格的。” “咱们这小弋山风景区的风景也很不错，现在又有这个影视城充当卖点，我看以后来这里游玩的人少不了。”江冬云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笑道。 “永成同志，冬云市长的话你可听到了，围绕小弋山风景区这一块的旅游产业，你们区里要拿出针对性的开发策略，早日做大做强，不要浪费了这么好的资源。”黄海川听到江冬云的话，笑着对一旁的立园区区长胡永成道。 “黄市长，我们区里原先就成立了小弋山旅游开发公司，现在借助于市里和华夏影视公司开发影视文化城的这股东风，我们也拿出了相应的策略，准备加大旅游公司的资金投入，在宣传和服务上做文章，力争把小弋山风景区打造成我们立园区的一张名片。”胡永成赶忙回答道。 听到胡永成的话，黄海川满意的点了点头，立园区的经济在几个市辖区中处于中下游，如果能抓住市里大力建设影视文化城的契机，打好小弋山风景区这张牌，说不定能够开启新一轮的发展机遇。 一行人参观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黄海川和白永军又单独聊了几句后便返回市里，白永军约了黄海川晚上一起吃饭，黄海川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对于白永军的面子，黄海川显然是要给的。 黄海川回到办公室已经是四点出头，办公室外面，武刚一人静静的等着，按照之前预约安排的时间，武刚是在四点钟的时候获得了半个小时的工作汇报时间，不过这会明显是超过了时间，武刚倒也不急，黄海川没回来时，武刚很有耐心的等着，也没向政府办的人询问黄海川到哪去了。 “怎么样，是不是等了挺久了？”黄海川走进办公室，笑着对跟在身后的武刚道。 “还好，我还在想市长您会不会放我鸽子，下午突然有别的行程安排，不回来了。”武刚微微一笑，在这种正式的场合，武刚也很正经的称呼黄海川‘市长’，而不是像之前那样直接喊黄海川的名字。 “下午去小弋山风景区了，过去的时候迟到了小半个小时，回来也就晚了。”黄海川笑着解释了一句，示意武刚随便坐，黄海川随口吩咐着于致远，“小于，给武县长倒杯水。” 不用黄海川吩咐，于致远已经端着水走过来，给黄海川当了一年秘书了，于致远对黄海川和武刚的关系多少也了解了一点，虽然黄海川很少带他参加过私人饭局，但他要是察觉不到黄海川对武刚特殊对待，那他这个贴身秘书也就白当了。 “我自己来自己来，麻烦于秘书了。”武刚笑着起身，在于致远面前，他的态度也没因为跟黄海川有特殊的交情而倨傲，相反，身在体制里的武刚比谁都清楚和领导身旁的秘书搞好关系有多重要，哪怕他自个和领导的关系已经非同寻常。 “武县长这么客气干嘛。”于致远笑了笑，瞥了武刚一眼，于致远很是识趣的离开，顺带将办公室门拉上。 办公室里只剩下武刚和黄海川两人时，武刚也一下子轻松了起来，“海川，还是坐你这市长办公室舒服呐。” “怎么，坐我的办公室舒服，要不咱俩换换位置？”黄海川笑道。 “我倒是想换呢，关键是没那个资格。”武刚嘿嘿一笑，“对了，小弋山那个影视文化城建设得怎么样了？” “一期工程已经完工了，今天是二期工程的开工仪式。” “这么快？”武刚眼里满是惊讶。 “速度是很快，不过这也符合双方的利益，不管是咱们市里还是华夏影视公司都希望尽快将小弋山影视文化城打造成功，所以工程进度快一点也不奇怪。”黄海川笑道。 “唉，这立园区可真是占了大好处了，原本小弋山风景区是半死不活的吊着，现在赶上市里要大力发展影视文化产业，影视文化城又落户在他们那里，这便宜算是让他们占了，日后这小弋山风景区可能还会因为这影视文化城而大火，估计他们区里的领导做梦都会笑。”武刚颇有些酸溜溜的说着，如今也成为一县之长的他也才知道想要拉到一个大项目有多难，特别是召良县原本经济基础就差，很多大企业都看不上，武刚这会是实打实的羡慕立园区，因为像他们召良县，其实也有不少景色秀丽的地方，只不过没钱开发，也没什么名气罢了。 “武刚，你也别羡慕人家，小弋山风景区的条件摆在那里，市里可没别的地方比他们那里更适合建影视文化城，一来是交通方便，二来，景区自身的硬件条件也不错，而且里头原本就有一些类似于江南古镇风格的建筑，这可是能为影视文化城节省一些开发成本的，里头的一个‘民国风情’的工程就是在景区小镇建筑的基础上进行扩大和修缮，日后可以用来拍摄一些民国时期的电影电视剧，很是不错。” “唉，我现在羡慕也没什么用，只盼着你啥时候也能给我们县里一个大项目。”武刚眼巴巴的看着黄海川。 “得，你今天是来汇报工作还是来讨要项目的。”黄海川哭笑不得。 武刚闻言，也是不好意思的笑笑，他今天过来是汇报上半年召良县的经济发展情况以及扶贫工作的进展，这一听黄海川说到小弋山风景区，立马就嫉妒起人家了，也不能怪他，谁让他现在是县长，得操心起全县的发展大计和国计民生了。 第1881章 闲聊归闲聊，武刚很快就认真起来，“市长，我来跟您汇报一下召良县上半年的经济发展情况和扶贫工作进展。” 黄海川听到武刚对自己的称呼，知道武刚这是进入了工作模式，笑道，“你们县里送上来的上半年经济数据我看过了，照本宣科的汇报数据就不用了，我更想听听你们县里有什么对策，要知道，你们县里上半年的经济增速依然不容乐观呐。” “市长，您就不用给我面子了，与其说是不容乐观，倒不如说是依然排在全市倒数第一，这万年老幺的帽子自从扣在我们召良县头上就没拿下来过。”武刚苦笑，知道黄海川刚刚那样说不过是给他留面子罢了。 “召良县的实际情况一直都摆在那里，基础差，底子薄，产业单一，也不能指望你到了半年之后就能有大的改变，那样太不现实，所以你也必要担负太大压力，关键是今后要怎么做，有什么针对性的发展策略，而不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黄海川道。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到召良，就是想着能做点事去的，要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那我自己都没脸坐在这个县长的位置上。”武刚神色肃然，姑且不说黄海川为他争取这个县长付出了什么样的努力，就他本人来说，这样一次能够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他要是自个都不珍惜，那确实是没脸干这县长的位置。 “好，别的先不说了，我看你这次来应该是有准备干货的，我就洗耳恭听了。”黄海川笑笑。 “市长，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火眼金睛。”武刚咧嘴笑笑，“是这样的，市长，我们县里虽然上半年的经济数据依然没有太大的起色，但也不是没亮点，个别乡镇的发展让人眼前一亮，以小云镇为代表的贫困乡，在金线莲的培育和种植上，走出了一条产、学、研的路子，除了卖原材料外，更是在以金线莲为主药材的基础上，加工研制特色中草药补品，目前取得了颇为可观的成绩，不仅让小云镇在今年全县的经济增长中从原来的倒数几位进入了前五名，还圆满的完成了县里交下去的扶贫任务，可以说，小云镇的发展成果完美的阐述了发展和扶贫相辅相成的观点，也为我们县里的扶贫工作立了一个好榜样。” 武刚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黄海川的神色，见黄海川一直在认真倾听，武刚大受鼓舞，继续道，“市长，我们县里除了号召其他乡镇学习小云镇的发展路子外，我们县领导班子也专门研究了小云镇的情况，通过对比小云镇和全县的实际情况，我们县里拿出了一个发展的方案，这一次过来，我也想跟市长您汇报这个，同时希望得到市里的支持。” 黄海川静静的听着武刚阐述，直至武刚说完，黄海川才笑道，“这个小云镇我有印象，去年到召良考察扶贫工作，小云镇也在考察范围之内，当时还去其中的一个金线莲种植基地考察了一趟，没想到今年这个小云镇倒是出成果了，可喜可贺啊。” “市长您去年去考察，让镇里的人备受鼓舞，这才有了今年的成绩。”武刚笑哈哈的道。 “武刚，在我面前也来溜须拍马这一套不是。”黄海川笑着指了指武刚，“小云镇能发展，那是人家镇里领导的本事和能力，跟我去视察可没直接关系。” “总归是有市长您的鼓舞因素在里面。”武刚厚着脸皮道。 “看来你到召良县半年，这奉承人的本事倒是见涨了。”黄海川笑着摇头，“不说这个了，说说你们县里的发展方案，我看你们能拿出什么干货来。” “市长，想必您也知道召良县多山，而且召良县的海拔在全市最高，全县境内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面积都被山林覆盖，论森林面积，召良县也是全市最大的，得益于这一得天独厚的条件，召良县的气候和土壤在整个江城可以说是独一份的，这也是金线莲为什么只能在召良县里的一些乡镇存活，到了市里其他地方就很难培育成功，说到底还是气候和土壤的缘故，而在召良，除了金线莲这种已经饱负盛名的中药食材，在召良县，还有各种各样的中草药材分布在广大山林中，我们县里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由县农业局和林业局牵头进行了详细摸底，初步统计，召良县的中草药材种类达到一百多种，种类丰富，品类齐全。” 武刚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基于这么丰富的中草药资源，我们县里结合乡镇实际情况，提出了一个自我定位，那就是发展‘中草药’经济，将召良县打造成一个中草药之乡，日后我们希望人们提起全国的几大中草药材基地，召良县能够占得一席之地。” “依托丰富的中草药资源谋发展，这条路子倒是可行。”黄海川眉头微拧，去年到召良考察了两次，他对召良的了解并不少，仔细探究，召良县政府提出的这一个‘定位’倒是很贴合召良县的实际情况。 “你们县里需要市里什么样的支持？”沉思了一下，黄海川问道。 “市长，我们希望举办一届全国中草药材博览会，到时恐怕需要市里在宣传资源上多多支持，当然，这只是小事，最重要的是我们希望引入制药企业，前些天我去拜访海江制药集团的董事长，结果人家连门都不让进，唉，咱一个小县长，面子太小，见不到人家大老板的面。”武刚苦笑道。 “人家就算不见你，也不至于连门都不让你进。”黄海川听到武刚这么说，笑道。 “呵呵，是我夸张了点，人家是让我进去了，客客气气的把我请到休息室，好茶供着，然后说董事长不在，你说我能有啥脾气？要是一次不在还能说是巧合，我去了两次，都说不在，你说这不是故意不见嘛，嫌咱官小。”武刚撇嘴道。 “这么说来，你这一趟过来，也是想请市里帮你出面去游说这海江制药集团到召良县去？”黄海川看了武刚一眼。 “可不是嘛，市里出面，这海江制药集团的老总就算谱再大，总不会再避而不见不是，再者，海江制药集团毕竟是咱们自己省内的知名制药企业，我们希望是先从省里的大药企入手，只要像海江制药这样的知名药企入驻我们召良，相信会形成一个带动作用。”武刚道。 武刚说完，眼巴巴的看着黄海川，这件事，还真得市里出面不可，他不是没去努力过，但人家连面都不见，他这个县长一点法儿都没有，别看他当这个县长在县里是很牛逼了，但碰上大企业，只要有求于人家，还不是照样得装孙子，所谓的牛逼，其实都是相对的。 第1882章 “行，这事市里帮你们出面。”黄海川想了想，很快就答应了下来，这是召良县谋求自我发展的一个请求，他没理由不答应，更何况这还是武刚亲自开口。 “好，有市里帮忙出面，相信肯定能请动那海江制药到我们召良考察。”武刚神色振奋。 “武刚，可别高兴得太早，市里只是帮你们出面，至于人家愿不愿意在你们召良建厂，这可不是市里能左右的。”黄海川适时的泼了一下冷水。 “我知道，不过只要市里能帮我们将海江制药请过来，这相当于为我们架了一个沟通的桥梁，后面的事，我们县里当然要努力，争取和海江制药多沟通。”武刚道。 “嗯，你们能积极主动作为，那自然是再好不过。”黄海川笑了笑，想到开元县今年上半年取得的发展成就，黄海川不由道，“你们县里倒是可以组织班子成员到开元县去考察一下，今年上半年，开元县的增速让人侧目呐，取得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成绩。” “哦，他们今年上半年的增速多少？”武刚挑了挑眉头，同是江城下辖的县域城市，召良县和开元县从某种程度来说也存在着竞争关系，哪怕召良县一直都是倒数第一，但只要他们这一届的班子有点上进心，就应该盯着前面几个县，争取一一超过，此刻听到黄海川如此说，武刚不免也有些好奇，能让黄市长这个大市长用‘想象不到’来形容，这开元县是表现得有多出众？ 武刚心里猜测着，只听黄海川道，“将近百分之三十的增长率。” “百分之三十？”武刚被黄海川所说出来的数据吓了一跳，“市长，这数据没作假吧？” “呵呵，数据的真实性还没核实，不过你觉得开元县报上来这么一个数据，你觉得作假的可能性大吗。”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的话让武刚苦笑了一下，是啊，开元县真要作假的话，那也不可能报上来一个这么离奇的数据，百分之30的增速呐，这个增长率也太吓人了，任谁听了第一反应都会质疑，假若开元县这个数据是掺了水分的，那他们根本经不起查，到时不过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罢了，所以越是这样也才说明这个数据的真实性是很高的。 “怎么样，被这个数据吓到了吧？武刚，你也是从开元县出来的，是不是也想不到开元县会取得这样的发展成就。”黄海川见武刚在发愣，笑道。 “嗯，是有些吓到了，没想到开元县会这样一鸣惊人，说实话，我离开开元县好几年了，对开元县的了解还停留在离开前的印象，现在看来，开元县这一届的班子很有作为呐。”武刚感慨道。 “不错，廖文清和王金明这两人都是挺能干事的人，从开元县对自身的定位和产业的布局来看，他们都是头脑清晰和有远见的人，开元县今年上半年能够突然爆发，跟他们过去几年在开元县深耕产业布局，专注于做大做强农业产业化有很大的关系，事实上，你只要看开元县去年的发展速度，就知道他们今年上半年的爆发不是偶然，而是厚积薄发。”黄海川道。 武刚听到黄海川的话，眼里满是惊讶，他没想到黄海川对廖文清和王金明搭档的开元县领导班子有这么高的评价，但仔细想想，以开元县的成绩，黄海川如此称赞，却也不为过。 “市长，开元县上半年的经济增长率还没公布吧，要不然我之前怎么没听到半点风声。”沉默了一下，武刚问道。 “嗯，还没公布，市里打算这几天定个时间，召开上半年的经济总结会议，到时候会在会上正式公布，也算是给你们其他县区一个鞭策。”黄海川笑道。 “我看不只是鞭策，更多的是压力，等你一把开元县的数据公布出来，我们这些排名后面的县还好，毕竟本来就落后，但像三江、长南、石永三市，估计他们会有火烧屁股的感觉了，以开元县这个吓人的增长速度，可是能威胁到他们一直保持的前三地位了，三江市姑且不说了，他们的经济总量太大，短期内不是其他县区可以超越的，但像长南和石永两市，他们老二和老三的地位估计很有可能被开元县超越。”武刚分析着县区之间的情况。 “有压力才好，全市各县区之间就得形成这样的竞争氛围，这才能有效的促进区域之间的竞争，增强地区经济之间的发展动力和活力。”黄海川微微一笑，不怕竞争大，就怕没有竞争，他这个市长对于县域之间的竞争是乐见其成，只有形成了你追我赶的竞争局面，才能更大程度的唤醒内部发展动力。 “看来我们开元县想要摆脱万年老幺的帽子更难了，其他县区感受到开元县带来的压力和冲击，想必会迎头发展，我们开元县要追上前面的，难上加难呐。”武刚感叹道。 “怎么，这就没信心了？”黄海川莞尔一笑。 “倒不是没信心，而是深感肩上的压力更大。”武刚笑着摇头。 “有压力才会有动力。”黄海川深深的瞥了武刚一眼，“武刚，市里近段时间可能会再对你们召良县的班子进行调整，你要抓住机会，多多抓住能够表现自己的机会。” “市里要调整我们召良县的班子？”武刚神色一震，“去年底不是才调整过吗？” 武刚所说的去年底，无疑指的是他这个县长去年底才新科上任，如今他这个县长才干了半年多一点的时间，市里这么快又要调整召良县的班子，明显是太不合常理了。 “呵呵，你不用紧张，要调整也不会把你这个县长调走，毕竟你才干了半年多，还看不出成绩好坏，市里哪怕要考验你，也得多给你一点时间不是。”黄海川笑了笑，神色突然严肃了起来，“去年的扶贫款事件，市里对召良县领导班子的主要成员是有很大意见的，但考虑到不宜一下子大动，所以市里只选择先拿下了卢成义这个县长，当时正良同志可是对段成如也十分不满来着，强烈建议将段成如也调整了，是傅书记那边考虑到班子的稳定和过渡问题，这才暂时将这事压下，如今过了大半年，该动手的总归是要动手。” 黄海川话里透露出了很多信息，武刚心里凛然，昨天他还在和段成如探讨药材基地的建设问题，今天就从黄海川这里听到了这样的话，这让武刚心里突然有些戚戚然，段成如堂堂一个县委书记，说下也就下了。 第1883章 “武刚，这事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或许，还能当成一个机会。”黄海川见武刚在发愣，出声道。 “哦？”武刚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看到黄海川那颇有深意的眼神，武刚心头一跳，黄海川难道是暗示他可以争一争书记的位置？ 黄海川见武刚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由笑道，“武刚，过些天市里召开的上半年经济总结会议，我会给你们召良县一个发言的机会，你要好好准备一下，多说一些干货，哪怕是你们召良县上半年还没什么起色，但要让市里的领导们看到你们正在积极主动的谋求发展，有所作为，而不是浑浑噩噩的还不知道要干什么。” “好，我一定会好好做准备。”武刚神色肃然，他知道黄海川这是在帮他争取一个表现的机会，全市经济总结会议，不用想也知道市里的主要领导都会出席，黄海川点名让他们召良县发言，就是要让他在市里主要领导面前有个露脸的机会，而这个节骨眼又恰逢市里准备调段成如，毫无疑问，这个时候市里主要领导对他的印象将会变得极为重要，若是他能获得包括傅建家在内的其他领导的好感，那他说不定真能接段成如的班。 接下来的时间，武刚和黄海川又谈了许多，说是半小时的工作汇报时间，其实时间已经超过，好在接下来黄海川并没太重要的安排，所以于致远也没进来提醒时间已经超时，倒是排在武刚后面的准备向黄海川汇报食品安全工作的市卫生局局长常东明只能继续等着。 临近五点，武刚才站了起来，看了下时间，呀的一声，“哎呀，我这汇报时间都超过了，也不知道排在我后面的是谁，估计人家该背后骂娘了。” “工作汇报超时很正常，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黄海川笑道。 “行，海川，那我先走了。”武刚笑了笑，“对了，晚上你有时间没，要不约曾静一起出来聚聚？” “晚上还真不行，有安排了。”黄海川摇了摇头。 “唉，就知道你这个大市长要是没提前预约，临时想请你吃饭都很难。”武刚笑着说了一句，也没再多废话，和黄海川告别后，旋即离开。 武刚离去，黄海川听完市卫生局局长常东明的汇报后已经是五点半，今天一天的工作安排算是完成，这时候的黄海川也才得以歇口气。 在办公室里稍稍活动了一下，黄海川看了看时间，这时候去酒店还早，索性又看了几份文件，六点左右，黄海川才出发。 白永军定的酒店是江城大酒店，黄海川到来后，白永军已经在包厢等候着，看到黄海川到了，白永军满脸笑容的起身，“黄市长，您可真准时。” “白总相请，我当然要积极一点，有免费的大餐吃，不吃白不吃。”黄海川笑道。 “我巴不得天天请黄市长您吃大餐，就怕黄市长您不肯赏脸。”白永军听到黄海川如此说，笑着应道。 两人入座，黄海川接着下午的话题，“白总，影视文化城的事，你还得多费心，眼下一期工程已经完工了，能多拉一些影视公司来拍戏，那可是最好的宣传。” “这事黄市长您尽管放心，就算您不说，我也得时刻放在心上，要不然我们华夏影视也投了那么多钱，岂不是要打水漂了。”白永军笑道，“黄市长，其实要把影视文化城做起来，不只是硬件设施和宣传要跟上，市里的相关配套服务也得跟上，您看西阳市的东店影视城之所以能成为全国最大和知名度最高的影视城，除了他们在硬件设施上是全国一流外，还跟西阳市重视影视文化产业的开发有关系，针对影视文化产业的服务，西阳市政府推出了一条龙的配套服务，这可是大大省去了很多影视公司的时间，要不然有时候看似一件小事，但往往就因为几个盖章问题就能让人头疼不已。” “嗯，你这个建议很及时，回头我会让市里相关部门尽快研究制定出便民服务措施。”黄海川深以为然的点头，影视文化城要想做大做强，并不仅仅投入资金建造几个拍戏基地的问题，地方的服务同样要跟上，只有让影视公司真正感受到了方便，才能吸引越来越多的影视公司过来拍戏。 “有黄市长您这么重视影视城的领导，我对影视城的未来可是更加有信心了。”白永军听到黄海川如此说，适时的奉承道。 “影视城能够发展起来，是对你我双方都好的事，这种互惠互利的事，当然要靠双方携手努力。”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这话说得实在。”白永军点了点头。 两人说着话，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白永军走去开门，看到来人，白永军笑着同对方拍了下手，“黄市长，这位您也认识吧。” 白永军侧身，黄海川才看清对方是谁，颇有些惊讶，“这不是闫总嘛。” “我听永军说晚上和黄市长您一起吃饭，这不，过来凑下热闹，黄市长不会嫌我这个不速之客碍眼吧。”闫少荣笑道。 “闫总说的哪里话，看到你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黄海川起身同闫少荣握了下手，目光在闫少荣和白永军两人身上扫了一眼，“看来闫总和白总两人早就认识，倒是让我有点惊讶。” “呵呵，这企业家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我和闫总都同处京城，自然也就认识了。”白永军随意解释了一句。 黄海川听到白永军所说，笑道，“华夏文化产业基金，华夏影视公司，你们两家公司，不会是有什么关联吧。” “关联倒是没啥关联，都是做文化影视这一块的就是。”白永军笑道。 三人重新入座，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看了闫少荣一眼，华夏文化产业基金想要收购省广播卫视集团旗下江广传媒的股份并不顺利，双方在价格上一直谈不妥，这都过了大半年时间，还没进展，黄海川心想闫少荣估计早放弃了，他还以为闫少荣这一段时间应该没在江城，倒没想到对方竟然在。 第1884章 三人彼此都认识，坐在一起也不至于拘谨，闫少荣和白永军分别坐在了黄海川的左右边，让服务员开始上菜后，白永军笑着道，“黄市长，闫董可是个土豪，手握上百亿的现金，正嗷嗷叫着找投资项目呢，您该让他到江城来投资才是。” “我已经邀请过闫董了，不过闫董现在还没答复，看来是对我们江城的投资环境不满意。”黄海川也开起了玩笑。 “黄市长您这么说可是要让我如坐针毡了。”闫少荣哭笑不得，哪怕是知道黄海川开玩笑的成分居多，闫少荣还是解释道，“黄市长，我们这个文化产业基金投资的项目，注重的是项目的未发展潜力，对于投资环境，反倒不是那么看重，当然，这并不是说投资环境不重要，而是我们衡量是否投资的条件主要还是先评估项目本身的潜力。” “怎么，那我们江城就没一个让闫董看中的公司吗？”黄海川顺势问道，笑意盈盈的看着闫少荣。 黄海川这话并不好接，闫少荣听了也是苦笑不已，他要是说没有，那说不定让黄海川听了不舒服了，毕竟偌大的一个江城，还是省会城市，全省的文化中心，文化荟萃，要是说连一家让他看得上眼的公司都没有，这让人家黄海川这个大市长听了作何感想？但要是说有，闫少荣又说不出口，因为黄海川要是顺势一问，他可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事实是江城的确还没有一家文化产业方面的公司让他觉得有投资的价值，当然，这并不是说江城的文化产业公司都没有潜力，而是跟他们公司在文化产业的布局都不契合。 不过事实是一回事，闫少荣显然不会这么说，笑道，“黄市长，江城这半年多来的文化产业发展还是很快的，我这大半年经常跑江城，有时候一呆又是很多天，感受还是很深刻的，但因为我们基金在文化产业的布局已经趋于完整，所以现在选择新项目投资都很谨慎，这也让我们可投资的项目越来越少。” 闫少荣把话说得很好听，黄海川摇头笑笑，“我还想着期待我们江城的公司能够和闫董合作呢，现在看来，这个愿望不好实现。” 闫少荣听到黄海川这话，莞尔一笑，“黄市长，合作有很多种形式，不一定需要投资你们江城的文化公司不是。” “哦？”黄海川眉头一挑，听出了闫少荣话里有话，“闫董的意思是？” “黄市长，我们打算在江城投资建立一个互联网电视生产基地，黄市长您可得在土地和税收方面多给我们一些优惠政策。”闫少荣不再卖关子。 “是嘛，原来闫董有这么个好消息在等着我。”黄海川脸上露出笑容，“闫董尽管放心，你们来江城投资，我们市里肯定给你们最大的优惠政策。” 黄海川和闫少荣两人说着话，一旁的白永军神色有些惊讶，晚上闫少荣是突然说要过来，他还真不知道华夏文化产业基金竟然要在江城投资建设一家互联网电视生产基地，一开始他还以为闫少荣也只是想过来跟黄海川攀攀交情。 也仅仅只是惊讶了一下，白永军想到华夏文化产业基金在传媒上的布局，很快也就明白了过来，入局互联网电视，对华夏文化产业基金来说，看似突然，实则必然，以华夏文化产业基金目前在文化传媒产业的上、下游布局，他们选在这个时间点切入互联网电视，是对他们所布局的内容产业上、下游打通的核心环节。 “闫董，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合着你今晚是有备而来，还跟我说是过来讨杯酒喝，凑凑热闹，原来是瞒着我，亏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了，我看这朋友没法做了。”白永军笑骂道。 “得，那改天我请客，请白总你喝一杯，权当赔罪。”闫少荣笑道。 气氛很是融洽，黄海川此刻也很高兴，对他这个市长来说，没有什么比听到投资更高兴的事，特别是他早就期待华夏文化产业基金能在江城投资，如今闫少荣可算是有所动作了，而互联网电视又是对技术储备和资金要求极高的产业，黄海川对这样的投资可是再欢迎不过。 “来，咱们一起干一杯，欢迎闫董到江城来投资。”黄海川心情大好，连带着兴致也高了起来。 “对，干一杯，闫董，你们华夏文化产业基金这一过来江城投资，我可就有伴了。”白永军笑道。 三人一起干了一杯，黄海川这时候关心的问道，“闫董，你们选定具体的地址没有？” “就科技产业园吧，我之前也有去那看过，那个地方还不错。”闫少荣回答道。 黄海川闻言，点了点头，互联网电视的生产基地放在科技园倒也合适，回头他倒是得跟科技园那边打个招呼，让他们重视一下。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觥筹交错，黄海川心情不错，和白永军和闫少荣有说有笑，而白永军、闫少荣也都有意和黄海川交好，彼此间都是相谈甚欢。 一顿饭吃到了八点多才散伙，黄海川晚上喝了不少酒，头已经晕乎乎，和白永军、闫少荣告别后，也就没再去其他地方，直接回到江城宾馆。 洗了个澡，黄海川也才感觉脑袋清醒了点，看了下时间，还不到九点，这个时候睡觉，黄海川显然睡不着，他的作息时间也没那么早。 拿起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过去，黄海川和妻子、母亲聊了几句后，便在电话里同儿子说笑起来，小家伙虽然已经学会讲话，吐字也挺清晰，但却是还没什么逻辑思维，讲话经常前后颠倒，让人捧腹大笑。 和儿子在电话里瞎讲了十多分钟，黄海川最后又同妻子邱淑涵聊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一夜无话，第二天，黄海川像往常一样来到办公室，在办公室坐了一会，黄海川看了下今天的工作安排，上午没有外出行程，寻思了一下，黄海川将于致远喊了进来，“小于，你去通知一下，上午咱们到市区考察一下市政工程的建设。” “好，我马上通知下去。”于致远点了点头。 第1885章 黄海川突然要考察市政工程，下面自然是一阵鸡飞狗跳，因为这个行程安排是早上才突然通知下来，所以相关部门的人也没时间提前准备，九点半左右，黄海川人就下来了。 市里面，除了市政府秘书长尤星照和黄海川的秘书外，也没多余的人陪同，因为只是在市里转转，所以黄海川也要求轻车简从。 市里没多少人下来，不过下面的部门却是人不少，除了市政工程处的人，园林管理局，城建局等相关部门的主要负责人都过来了。 “市里这几年都在进行景观灯光照明工程建设，主市区早就实现全覆盖，到今年年底，包括立园区、边江区在内，也都能实现覆盖。”一行人走在环江路的立体景观桥时，市政工程处的人给黄海川介绍着灯光照明工程的情况。 “市里对市政工程的投入很大，你们作为执行和管理部门，要用好每一分财政资金，把每一分钱都用在实处。”黄海川一边听着对方介绍，一边点头，一到晚上，江城的市区灯光夜景还是很漂亮的，而江城这几年对市政工程的投入也很大，特别是今年，单单预算就达几十亿，而这仅仅只是普通的市政项目的预算，并不包括地铁、机场扩建等重大项目的预算。 “市区在园林景观建设上应该多费一点心思，不要老是依葫芦画瓢的学其他城市，咱们固然要学习城市的经验，但也要有江城自己的特色。”黄海川再次说道。 因为黄海川这次是说到园林景观，市园林管理局的局长也忙站了出来。 就在黄海川视察市政工程时，省里，周志明的办公室迎来了一位贵客，贵客的年纪并不大，而且是个女的，打扮时尚而又不失大气，如果黄海川在这里，恐怕会惊讶的认出来，对方是格雷集团大中华区的副总裁林晴，也算是他的老相识，打过多次交道了。 此刻林晴坐在周志明的办公室，一点也不陌生，颇有些随意的坐着，目光在周志明脸上打量着，林晴一脸笑容，“周省长，听说你们江汽集团在和华汽谈合作？” “嗯，是有这么一档子事，不过还不知道结果怎样。”周志明看了看林晴，“林总也在关注这事？” “这是你们省内国企的事，我可没那个心思去关注。”林晴笑道。 “我就说嘛，林总怎么会关心起这种小事。”周志明淡然笑笑，心里觉得这才正常，林晴的业务和江汽没有半点关系，八竿子打不到一起，要是无缘无故的关注起江汽了，那才叫奇怪。 “周省长，这可不是小事吧，据我所知，江汽虽然只是江城的市属国企，但你们省里可是一直都很重视，特别是你们省里提出的汽车工业战略，江汽可是成了不可或缺的核心一环。”林晴笑着瞥了周志明一眼，“而且周省长您对江汽也不是一般的关心。” “林总，我看你都快成半个本地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长期呆在江城呢。”周志明摇了摇头，林晴说的都是事实，周志明一方面惊讶于林晴这么了解江海的情况，又对林晴此次过来充满了好奇，他知道对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时也不免在心里猜测了起来，若是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周志明看向林晴的眼底深处，隐隐含有一丝戒备。 “周省长，实不相瞒，我这趟过来，实则是受人所托。”林晴瞅见周志明的神色，莞尔一笑，“福特汽车集团对和你们江汽合作也有一定的兴趣，这不，知道我和周省您认识，这就让我过来帮忙搭个线了。” “哦？”周志明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有这种好事？ “林总，你不是在开玩笑？”周志明质疑的看了林晴一眼，不是他不愿意相信，而是真要有这种好事，省里还求之不得呢，福特公司的人根本就可以直接过来，只要表明意思，省里立刻就会高度重视，哪里还需要人过来牵线搭桥，所以也难怪他会有所质疑，当然，另方面，也是因为他对林晴的底细有些猜不透，对这个女人，他说了解也了解，说不了解也不了解，反正几次打交道下来，周志明除了对林晴保持交好的姿态外，心里也暗自戒备着，今天听到秘书说有个叫林晴的女人来找他时，周志明着实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林晴会来办公室找他。 周志明心里怀疑着，另一边，林晴却是很肯定的道，“周省，您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我还不至于吃饱了撑着跑到江城来跟您开这么一个玩笑。” “好吧，是我多虑了。”周志明歉意的笑笑，旋即道，“福特集团有意和江汽合作，这是好事，我们省里是大力赞成的，如果真能促成双方合作，那就可喜可贺了，林总，还劳烦你向福特集团的人转达，我们省里十分欢迎他们过来江海谈合作事宜。” “好，有周省您这句话，那我就好回复了。”林晴笑眯眯的点头。 两人坐了一会，林晴看了看时间，“好了，事情办完了，我就不打扰周省您了，看周省您的样子，好像对我不太欢迎哦。” “林总这话就说笑了，咱们都是老朋友了，我对你再欢迎不过。”周志明笑道。 林晴听到对方这话，心里暗道了一声虚伪，也懒得多说什么，满脸笑容的同周志明握手告别，踩着高跟鞋，优雅的离开。 办公室里，周志明走到了窗前，看着林晴从楼栋里走出去，最后上了一辆车离开后，周志明眉头微拧着，他和林晴之所以认识，还是林晴主动过来的，那个时间段，正好也是他想谋求再进一步的关键时期，林晴主动上门说能帮忙，而且也表现出了巨大的能量，这才让周志明刮目相看，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跟林晴有了来往。 当然，两人来往的次数并不多，平时联系也颇为隐秘，而周志明私底下更是暗自调查过林晴，但除了对方明面上是格雷集团大中华区副总这一身份外，周志明愣是查不到别的，这也让周志明对林晴颇为戒备，一个身份背景颇为神秘，却又主动上门能提供帮忙的人，周志明想不警惕一点都难，如果不是林晴展现出了巨大的能量，又确实是帮到了他，周志明委实不想和对方打交道。 此刻站在窗前，周志明心思百转，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第1886章 静静的站了一会，周志明很快就把念头甩到脑后，林晴刚刚说的事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真要能促成福特公司和江汽的合作，那可是一笔实打实的政绩，而且最后若是不能成，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如此一来，倒不用去管林晴是不是有别的心思。 周志明心里想着，也就放下心来，不是他要把自己搞得如此多疑，而是面对林晴这个女人，周志明不得不多几分谨慎。 林晴过来拜访周志明，这事并没引起什么人关注，因为每天来拜访周志明的人太多了，也没人会去刻意关注一个女人，再者，林晴虽是格雷集团大中华区副总，但只要不是这个行业的人，也没人认识她。 周志明在琢磨着林晴时，坐车离开的林晴，其车上，同样有了这样一幕对话。 “林姐，这黄海川真的值得下这么大力气去拉拢？”问话的是林晴的助理，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人。 “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组织做事都是按规矩来，黄海川达到什么样的标准，咱们就按什么样的资源去拉拢。”林晴笑道。 “我记得之前你跟他几次接触，想要拉拢不是都失败了吗。” “算不上失败吧，不过这个人确实没那么容易拉拢，我之前给组织报上去的关于他的评价是不好接近。”林晴摇了摇头。 “不好接近就算了，之前组织不是都对他放弃了吗，现在才又想重新接近，难度就更大了。”女子撇嘴道。 “难度大才有挑战性，之前组织放弃把他列为目标，是因为黄海川进入了纪检系统，再加上我对他的评估是不好接近，所以组织也不想冒险，现在黄海川再次回到地方，仕途更进一步，他的潜力也大大增加，组织对他的评估等级提高了，自然要再努力一下。”林晴笑道。 “林姐，组织现在给他定的等级是什么？”女子好奇的问道。 “呵呵，小蓝，这是机密，下次不要再问这种问题了，你之前的培训都白上了吗。”林晴没好气的看了对方一眼。 “好吧，当我没问。”女子说完，专心的开着车，想了想，又多嘴了一句，“唉，组织里都是那帮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白人傻大个做主，咱们这些外人都只有充当炮灰的命。” “谁让咱们走上了这条路呢。”林晴神色一黯，“走上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车内陷入了寂静，两人都没再说什么，外面偶尔响起的喇叭声衬托着车内的沉寂，林晴抬手看了看时间，陷入了沉思。 时间一连过去了多天，黄海川没有想到省里竟然能够牵线搭桥，引来了福特公司这家著名的跨国车企，这让黄海川又惊又喜，论名气论技术论资金实力，华汽无疑跟福特公司这样的跨国车企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事实上，像华汽这样的本土车企，也是靠跟国外车企搞合资公司才慢慢积淀了一定的技术和资金，而后才反哺给自有国产品牌。 “安定，好消息呐，省里帮我们牵线，福特公司的人要过来谈合作，对方已经发来了公函了。”得到消息的黄海川，第一时间把刘安定叫了过来。 比起黄海川的高兴，刘安定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懵，“市长，咱们和华汽的合作谈判都要进入尾声了，这时候突然引来一个福特公司，那华汽那边怎么办？人家会怎么想？” “唉，这倒是。”黄海川拍了下额头，高兴归高兴，刘安定这么一说，黄海川也才稍稍冷静了下来，沉思了一会，黄海川苦笑道，“省里这个消息也来得真不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的，偏偏这个时候来，要是能早点，咱们之前也不用那么辛苦的去外面找那些车企一家家的拜访，最后又和华汽谈了这么久。” “可不是嘛。”刘安定也是苦笑了一下，要是一开始就能直接和福特公司谈，刘安定当然更高兴，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直接和国外著名的跨国车企建立合资公司远比和国内的车企合作来得有前途，看看国内的汽车市场就知道了，同样配置和级别的车，合资品牌的车永远卖得比国产品牌贵，但偏偏吃香都是合资品牌的车。 “黄市长，咱们和华汽的谈判都要完成了，这时候要是和福特公司谈，被华汽那边的人知道了，人家以为咱们是故意放他们鸽子呢，要是他们一怒之下直接不谈了，那咱们就亏大了，要是最后和福特公司这边也没谈成，那就真的是鸡飞蛋打了。”刘安定冷静的说道。 “是这个理，但福特公司已经发了公函过来，人家又是省里帮忙牵线搭桥才能够邀请来的，咱们总不能直接说不让对方过来吧。”黄海川拍了拍额头，一开始觉得是好事，现在听刘安定这么说，黄海川也才觉得这事其实反而让市里陷入两难的境地了。 “安定，你有什么建议没？”黄海川转头问着刘安定。 “市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刘安定苦笑着摇头，“能够和福特公司这样的车企谈合作，我是很高兴的，但华汽这边，咱们总不能就这样放弃了，而且我们和福特公司也不一定真能谈成。” “就是这样才让人为难，要是确定福特公司能和咱们合作，华汽那边该放弃就放弃，大不了咱们背后被他们骂一骂，但眼下却是不好办了。”黄海川无奈的叹了口气。 两人都相对沉默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海川才猛的拍了拍大腿，“瞧咱们这死脑子，思维都进入误区了，其实咱们现在先没必要担心这些，福特公司的人要过来，咱们照样去接待，对华汽那边，也如实告诉他们，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咱们不隐瞒，让他们知道咱们起码是坦诚的，而福特公司的人过来考察，说不定还反而能让华汽有危机感，让他们在谈判条件上多让步一点呢。” 刘安定想了想，点了点头，“这样倒也可行。” 心里如此想着，刘安定却是又觉得这件事有哪里不对劲。 第1887章 黄海川和刘安定谈了一会，最后大致确定了要怎么做时，刘安定才离开。 刘安定走了，黄海川自己一人在办公室，又思考了一会这件事，心道周志明看他不顺眼，对他在处理江汽的问题上更是很不满，这次却是主动帮忙引入福特公司这家跨国车企，想必周志明也费了不少劲，这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过从这件事看，周志明看起来倒是个挺有原则，就事论事的人。 黄海川心里再次评价着周志明这个人，他却是不知道这次的事，实则有人主动送上门的，并不是周志明去努力做了什么。 坐着沉思了片刻，黄海川没再想这事，反正福特公司愿意来考察，至少不是坏事，华汽那边，积极做好沟通就是。 黄海川的时间再次忙碌了起来，市里针对上半年的经济发展形势和半年度总结的会议终于敲定了召开时间，就定在7月15号这天，会议时间确定后，黄海川也没忘了再次给武刚打个电话，提醒对方做下精心准备，因为黄海川已经圈定了两名在会议上发言的县市领导，一个是开元县县长王金明，另一个就是作为召良县县长的武刚，开元县今年上半年大放异彩，其经济增长速度排名全市第一，于情于理，让王金明代表县区领导发言，并且分享开元的发展经验，这都是应该的。 而武刚，则是黄海川出于给武刚一个表现机会的考虑，也指定了让武刚发言，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召良县依然是倒数第一，让武刚发言，看召良县是否有什么发展措施，也没人能挑出什么毛病。 忙碌了一天，临近傍晚时，市检察长梁有平来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 “市长，这么晚过来，不会影响您下班吧。”梁有平开着玩笑。 “当市长就是劳碌命，要是能跟人一样打卡下班就好了。”黄海川笑道，桌上还有不少文件没看，晚上不忙到六七点是别想回去了。 “市长，我来跟您汇报下陈建设案子的最新情况。”梁有平坐下后，直奔主题，他知道黄海川的时间宝贵，自个也没必要多废话。 “这是你们检察院的职责，案子该怎么办，你这个检察长按规定来就是了，没必要一直过来跟我汇报。”黄海川笑道。 “总归是要跟黄市长您通气一下。”梁有平笑笑，黄海川嘴上如此说，他可不会认为真不用过来跟黄海川汇报了，心说真要不过来，黄海川怕是得对他这个检察长有意见了。 顿了一下，梁有平道，“市长，陈建设的案子，我们这边已经完成了调查取证和审理阶段，准备移交法院提起公诉。” “哦，这么快？”黄海川皱了下眉头，刚说完，黄海川就自个摇头笑了起来，从陈建设被批捕到现在，也不能说是快了，都已经过了大半年时间了，只不过他平日里太忙，都感觉时间过得太快了。 “历时半年多的调查，不算快也不算慢。”梁有平笑着回应了一句。 “陈建设的所有违法和违纪线索都查了吗？”黄海川问道。 “但凡是我们掌握的以及能查的都查了，没漏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梁有平神色认真的说道，他这话里也有另外一个潜台词，没掌握的还有不能查的，那就没法查了。 那又有哪些不能查？毫无疑问，涉及到省里边的线索，市检察院就没有权限查了，所以有些超出市检察院调查权限的，梁有平这边都移交给了省检察院，这事他也都跟黄海川汇报过。 黄海川此时也听出了梁有平的话外之音，挑了挑眉头，黄海川没多说什么，有些事，没必要太较真，因为毕竟不在权力范围，移交到省检的，省检怎么查，查到什么程度，黄海川没法去过问太多，否则人家只会觉得他手伸得太长。 “对了，这是我们整理出来最后的案卷，准备移交给法院提起诉讼的。”梁有平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案卷交给了黄海川，挺厚的一叠。 黄海川接了过来，也只是大致翻翻，随口问着，“就目前调查到的这些证据，你觉得陈建设会判几年？” “呵呵，量刑是法院那边的事，我倒是不好下定论，不过就我的经验，判个十年以上是最少的。” “最少十年呐。”黄海川喃喃道，看着手头的案卷，陈建设贪的可不少，而且黄海川还知道，现在查到的还不是全部，有些可能涉及到省里个别人的，因为超出了市检察院的权限，所以市检察院这边都及时打住，如果坚决要深挖下去，或许还会更加触目惊心，但眼下这些都不是重点了，而是陈建设违法的事实已经足够让他被重判了，不管陈建设的问题还有多少没挖出来，最少十年的判刑，都堪称是重刑了，也足以形成震慑和引人深思。 “当前市里正大力推进反腐倡廉工作，希望陈建设的这个案子能够让人警醒，让我们的广大党员干部引以为戒。”黄海川叹了口气，陈建设的案子是他一手推动的，但他个人和陈建设没什么仇怨，所以他谈不上有什么痛快的想法。 “现在的风气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了，不过这人都有七情六欲，有些人，他们的欲望是永远填不满的。”梁有平肃然道，身在纪检一线，他看到了太多让人触目惊心的案例。 “所以我们要敬畏手中的权力。”黄海川摇了摇头，把案卷放在桌上，“这案子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吧，等法院那边确定哪天开庭，你通知我一下。” “哦？”梁有平诧异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心说难不成黄海川还想去出席庭审不成。 见黄海川没说话，梁有平便没再多问，不管黄海川是不是要出席庭审，那都是黄海川的事，他委实要没必要操心太多，眼下他把这事跟傅建家和黄海川都汇报了一下，两人都没什么意见，那案子也就能移交给法院了，想到他昨天看到陈建设，对方竟然还没悔改之心，对黄海川破口大骂，说黄海川是故意打击报复他，梁有平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自作孽，不可活啊。 第1888章 送走了梁有平，黄海川一直忙到了七点才将手头的事忙完，看了看时间，黄海川摸了摸肚子，这一忙起来，连肚子饿都没感觉了。 起身走出门，黄海川看了眼外间小办公室的于致远，见于致远正在玩手机，应该是在用手机和人聊天，黄海川见状，不由摇头笑了起来，他这官越当越大，也都很少玩即时通讯那些玩意儿，以前刚参加工作时，还会经常聊qq，现在连上都很少上了。 于致远正和人聊微信聊得欢快，没注意黄海川走出来，这会一看到，忙不迭收起手机站起来，“市长，您忙完了。” “忙完了。”黄海川看着对方小心的样子，不由笑道，“不用紧张，现在都下班时间了，你这个秘书忙完正事，想干嘛就可以干嘛，咱没那么多限制。” 于致远闻言，挠头笑笑，跟着黄海川这个领导，确实挺舒服。 “走了，一起吃个饭去。”黄海川招呼着于致远，一边道，“本来想着能早点忙完，没想到一耽搁就又到七点了，倒是让你跟着挨饿了。” “市长，这又没啥。”于致远道，他原本六点左右有去问黄海川需不需要让食堂送饭过来，结果黄海川说一会就能忙完，不用特意让食堂送过来了，结果这一会就是一个小时，他见黄海川一直在办公室里忙着，自然也不敢自己离开去吃饭。 两人从市政府离开，于致远见黄海川心情很不错，想到大伯的交代，便装着开玩笑道，“市长，我大伯经常念叨着想和您一起吃顿家常便饭，一直让我找机会跟您说说，我说市长您不喜欢应酬，让他不用白费心思，我大伯笑说市里的这些地产商人，想跟市长您吃个饭都很难。” “不喜欢应酬是真的，不过你大伯说的话也不对，我对地产商人并没有偏见。”黄海川笑笑，“从你大伯的话里倒是可以听出来，咱们江城地产界的商人，对我意见不小呐。” “他们那是瞎担心，市长您又没说过要打压房地产的话，只是表达了对房地产过热的担忧而已，到他们嘴里就变成您这个市长不支持房地产的发展了。”于致远撇撇嘴，他当然要旗帜鲜明的站在黄海川这边，哪怕他大伯是本地最大的地产商之一，事实上，他说的也没错，黄海川尽管对房地产的发展不太感冒，但从没明确表太过要打压房地产的意思。 “呵呵，有些话，口口相传后，就变了味道。”黄海川淡然一笑。 “袁亮，你就近找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地道好吃的饭馆。”黄海川看着窗外，又对司机苗袁亮说了一句。 “市长，我倒是知道一家土菜馆，不过环境一般，但饭菜味道很好。”苗袁亮道。 “是嘛，那今天就听你的介绍，去吃一吃，不好吃就让你付钱请客。”黄海川笑道。 黄海川发了话，苗袁亮立马就调头往自己说的那家土菜馆而去，土菜馆位于一条小巷子里，处在市区没有拆迁的城中村里，车子开进去并不容易停车，苗袁亮显然是没少过来这边吃饭，楞是让他找到了一个颇为隐蔽的停车位置。 “市长，您别看外面很普通，但厨师的水平真的不错。”苗袁亮看这里环境不好会有意见，一下车就又赶紧说道。 “外面的环境有点脏，不过来都来了，肯定要尝一尝。”黄海川笑道。 于致远也跟在黄海川身旁，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没在这种城中村里的小饭店里吃过了，这里的环境何止是脏，应该说是脏乱差，不过这也没办法，城中村一向是市区的卫生死角，环境相对会差一点，不过会来这里吃饭的人也不会在乎这些。 黄海川一进饭店后，倒是相信苗袁亮说的话挺靠谱了，因为饭店的声音很好，这会已经七点过了，饭店的座位，至少还坐了七成的客人。 三人找了个包厢坐下，苗袁亮经常来，所以点菜的任务也就落在了苗袁亮身上，黄海川这时候对于致远道，“小于，给你大伯打个电话，看要不要一起过来吃个饭，当然，前提是他不介意这里的环境差。”黄海川说到最后笑了起来。 “怎么会，能和市长您吃饭是他的荣幸，再说市长您都不在意，他又怎么敢嫌弃。”于致远笑道，脸上透着喜色，他刚刚刻意提了一下，见黄海川回了几句后便没有下文，以为没戏了，没想到黄海川会突然再提起来。 于致远说完话，已经迫不及待的给大伯于长谦打电话过去。 小饭店的上菜速度很快，于长谦过来的速度同样很快，正跟人在自家会所喝茶的于长谦接到电话后，二话不说就将客人送走了，往这边过来。 于长谦到了之后，按着于致远说的饭店名找过来，反复确认了一下后，于长谦都有些不敢相信，黄海川过来吃饭的饭店也太普通了，心里想归想，于长谦站在门外打量着周围，心里暗道，这是天意不成，他对这个城中村一直有想法，黄海川今天恰好到这里来吃饭了。 进饭店时，于长谦下意识抬头看了两眼饭店的名字，心说这饭店还有啥与众不同不成，黄海川竟会来这里吃饭。 “黄市长。”于长谦进了包厢，满脸的笑容。 “于总来了，快请坐。”黄海川朝于长谦笑着点头致意，“我都忘了这个时间点于总应该已经吃过晚饭了，不然刚刚不应该让小于打电话。” “黄市长说的哪里话，就算不吃饭，过来和黄市长您说说话也好不是。”于长谦笑道。 黄海川闻言，不可置否的笑笑，话锋一转，“今年安平足球队的战绩不错，照这个形势下去，冲进甲a应该没多大问题。” “之前安平足球俱乐部刚成立的时候我就说过了，要么不办，要么就要办最好的，我当时喊出来的目标是一年冲甲两年冲超，我们安平集团一直都是照这个目标对俱乐部进行投入的，像今年，集团对俱乐部的投入是两个亿，这个钱，已经从集团的预算资金优先划了出来，保证对俱乐部的投入不打折扣。”于长谦正色道。 “嗯，市里感谢安平集团对足球的投入，相信在安平集团的推动下，江城的足球事业会越来越繁荣。” “我们安平集团支持市里的体育事业发展，这是响应黄市长您的号召，是我们应该做的。”于长谦满脸笑容。 黄海川听到对方这话，不禁看了于长谦一眼，这于长谦倒是也很会拍马屁。 第1889章 “这赛季，安平足球队要是打入决赛，我一定再次到场助威。”黄海川很快就笑道。 “好，黄市长您要来了，相信队里那帮小伙子一定备受鼓舞，踢出一个更好成绩。”于长谦笑容灿烂，今年安平俱乐部打入甲乙联赛的决赛完全没有问题，要知道，今年他们集团对俱乐部的投入可是高达两亿，虽然这个数字有很大的水分，有一部分资金其实是预留做下赛季球队冲上甲a之后的转会运作，但即便是剔除水分，球队的真实投入也有六七千万，而一支乙级联赛的球队，一年投入多少就能玩得转？答案是五百万。 整个乙级联赛，将近20支球队，每支球队的投入预算大都是几百万，基本上，乙级联赛的球队投入也就在这个水平，毕竟不是中超，有大牌球星，球员的身价动不动就上千万。 在乙级联赛里，去年投入最高的球队，也不过是投入了不到两千万，而安平俱乐部这个搅局者，普一入场就砸了六七千万进去，凭借着金元大棒，安平俱乐部请了好的教练，挖来了好的球员，在乙级联赛这个低水平联赛上势如破竹，如今的战绩已经稳居联赛第一，打入决赛基本没悬念，想要以第一名的身份晋级中甲联赛更是没多大问题，于长谦相信黄海川到时肯定还得再来一次。 两人聊着，黄海川笑着指了指桌上的饭菜，“于总要是还吃得下去，那就尝尝，这饭菜的味道确实不差。” “黄市长您推荐的，那我一定得尝尝。”于长谦笑着拿起筷子。 于长谦象征性的拿起筷子尝了几口，对于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他，偶尔尝尝粗茶淡饭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当然，此刻当着黄海川的面，哪怕是菜不好吃，于长谦无论如何也得装出一副好吃的样子，不过浅尝几口过后，于长谦倒是觉得真不错。 “菜的味道确实很不错，没想到这小巷里还藏着这么一家美味，黄市长您也真是厉害，竟然能找到。”放下筷子，于长谦不吝赞美之词。 “是袁亮推荐的。”黄海川笑笑。 于长谦闻言，朝苗袁亮露出一个笑容，他知道对方是黄海川的司机。 “对了，黄市长，不知道市里有没有改造这一片城中村的想法？”于长谦突然问道。 “暂时没有这方面的规划。”黄海川看了于长谦一眼，说道。 于长谦听到李长健这么说，笑道，“看来改造这片城中村的难度很大，耿市长还在任时，市里有过这方面的讨论，后来不了了之。” “是嘛。”黄海川有些惊讶，这件事他倒是不清楚，当着于长谦的面也实话实说，“当前市里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产业结构调整和产业转型上，也没精力去兼顾别的。” “嗯，今年市里的文化产业发展取得了很大的成绩，这说明市里在产业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上所作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跟黄市长您的努力分不开。”于长谦适时的奉承了一句。 “于总，你这一直给我戴高帽子，是想捧杀我不成。” “黄市长您可别这么说，借我两个胆子都不敢。” 于长谦连连摆手，此刻也不再提这一片城中村改造的事，以两人的身份来说，他适口提一提，如果黄海川回应不积极，那他也点到为止就好，再多说，就适得其反了。 “黄市长，我还真不是给您戴高帽子，今年市里在文化产业上的发展确实是有目共睹，我前些日子去宁城，有一个朋友正好是搞动漫文化这一块的，他就羡慕咱们江城对文化产业的扶持力度，说是看今年的形势，说不得他们公司得在江城建立一个分公司了，因为文化产业的聚集效应，他们过来这边，也能获得更大的发展。”于长谦顺着刚从的话题，继续道。 “这是好事呐，市里的努力没有白费。”黄海川满脸笑容，于长谦这话算是说到他心坎里了，让他听了心情舒畅，在和宁城的竞争上，江城就该发挥错位优势，这样才有机会超过宁城，否则像现在这个局面，想要在和宁城的竞争局面中一举反超，恐怕不容易，就黄海川的了解，宁城今年上半年的经济增速依然乐观，经济基本面比江城好多了。 两人随意聊着，这一顿饭吃到了八点多，中间聊到兴起，黄海川还叫了一瓶酒，和于长谦一人喝了几杯。 从饭店离开，黄海川要回宾馆，于致远也就没再跟过去，正好坐大伯于长谦的车回去。 “大伯，你刚才吃饭的时候和黄市长提城中村改造的事，我可是捏了把汗，黄市长对房地产业并不太感冒，你就不怕他不高兴呐。”车上，于致远同大伯说道。 “黄市长要是那么容易不高兴，他就不会坐到这市长的位置上。”于长谦微微一笑，“再者，城中村改造是城市发展的必然进程，关系到城市现代化水平，提升城市功能，消除城乡二元管理体制等诸多问题，这跟黄市长对房地产业的看法并没直接冲突，我刚刚试探一下，也是想先让黄市长有一个印象。” 于长谦说着，转头看向慢慢消失在视线中的那一片城中村，喃喃道，“市中心像这样的优质地块很少了，这是块大肥肉了，这一片真要启动改造，成本固然很高，但盯着的人绝对不会少。” “反正现在市里还一点风声都没呢，大伯您就别想那么远了。”于致远笑道。 “现在没风声，不代表过一段时间没有，今年江城的房价涨声一片，以后还会接着涨的。”于长谦一脸自信，“市场的利益会去驱动某些人做些什么，咱们拭目以待就是。” “大伯，你就确定江城的房价还会涨？”于致远有些不可思议，现在的房价已经够高的了。 “江城是省会，这里集中了全省最优质的教育和医疗资源，这里获得了省里最大限度的支持，房价凭什么不会继续涨？”于长谦嘿然一笑。 “就算如此，那一片城中村也没那么容易改造啊。”于致远疑惑道。 “致远，你要相信市场的力量。”于长谦一脸的高深莫测。 于致远闻言，啧了一声，大伯这么笃定，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黄海川对房地产不太感冒，眼下的精力又不在这上面，肯定不会推动这件事，也不知道大伯的自信是从哪来的。 第1890章 7月15日，江城上半年经济工作会议在江城宾馆如期召开，市四套班子的主要领导悉数出席会议，作为全市上半年最重要的经济会议，此次会议亦关系到江城下半年的经济工作开局，市长黄海川作了开幕讲话。 上半年，江城取得了百分之10.8的经济增速，这个成绩好于去年同期，也超过了江城制定的目标，经济发展形势不错，但地区发展不平衡的问题依然突然，以经济体量论，三江、长南、石永为首的三个县级市依然是全市经济的领头羊，开元、珲春等五县依次排在后面。 如果说三江、长南、石永三市再次占据前三名是让人毫不意外，那开元县上半年的表现就令人目瞪口呆了，将近百分之30的经济增速，开元县交出了一份令人吃惊的答卷。 在今天的经济工作会议召开之前，有关开元县的上半年增长数据已经传开，毫无疑问，开元县的经济增长数据引起了广泛的议论，其中以质疑者居多，毕竟开元县前几年的表现只能说是不温不火，一下子突飞猛进，实在是令人难以信服，多数人都怀疑开元县的数据掺杂了大量的水分。 那开元县的经济数据到底有没有作假？市里自有一番考量。 正在做开幕词的黄海川在结束讲话前，话锋一转，道，“今年开元县的发展尤为引人注目，我相信很多人也都听说了开元县上半年的经济增长数据，大都数人肯定以为开元县的数据做了假，否则不可能取得这么高的增速，但很遗憾的告诉大家，经过市统计局的查证和确认，开元县的经济数据是真实的，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要说遗憾？” 黄海川说到这里，目光扫视了全场一圈，“开元县取得了如此耀眼的成绩，不知道其余几县是否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为什么前些年和你们处在差不多同一起跑线上的开元县，能够在这些年当中，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进？而你们却还是在原地踏步？” “好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说，我们先请金明同志上来分享一下开元县的发展经验。”黄海川适时的打住话头，真要是在会上展开批评，估计有很多人的脸面挂不住，黄海川也不想搞得一些县区干部下不来台。 “对了，治军同志，前段时间你来找我汇报工作，我跟你说要当心，开元县这两年的发展势头很猛，你们石永市一不小心可能前三的位置就不保了，现在看来，你们可真要当心了，要不然哪天一觉醒来，就发觉自己屁股下的位置被人顶了。”黄海川临下台前，笑着说了一句。 黄海川的话，引起了阵阵笑声，葛治军是石永市的市长，大家都知道，石永市基本上是呆在第三的位置雷打不动，偶尔能窜到第二名，但大都数时间被长南市压着，眼下开元县的势头这么猛，还真有可能把石永市给爆菊了。 “青岩同志，你也别笑，你们长南市的位置也不安稳。”黄海川见长南市市长朱青岩笑得颇为欢快，不由点了下名。 会场里再次响起一阵哄堂大笑，谁都知道黄海川是在开玩笑，坐在台下的朱青岩见黄海川点他的名，本来在笑葛治军的他，瞬间变成了苦笑，但仔细一想，朱青岩心里也忍不住咯噔一下，还真别说，黄海川说的话并不是没有可能，而且可能性相当的大，只要开元县保持这个增速，他们长南市恐怕不用两年就要被开元县爆菊了。 在一片笑声中，开元县县长王金明走到了台上，今天他的发言，主要是针对开元县这几年在寻找自身产业定位和合理规划产业布局所做的努力。 王金明在发言，会议室也安静了下来，不少人都对开元县这几年做了什么感到好奇，否则缘何能取得这样的成绩。 “海川同志，你刚才最后点名点的好，就该给他们一点压力，否则他们还以为前三的位置稳稳的。”黄海川回到位置上就坐，一旁的傅建家转头过来低声说道。 “是该有人能对他们的位置形成挑战了，否则他们一点竞争压力都没哟。”黄海川笑笑，三江市的经济体量较大，第一的位置不可撼动，但长南和石永两市，如果没有大的突破，被开元县超过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市里也希望看到这样的竞争局面。 “嗯，你说的没错，让他们有火烧屁股的感觉也好，否则他们就没上进心。”傅建家淡然笑笑，看向了正在发言的王金明，“不过开元县今年的表现也堪称惊艳，令人意外啊，简直是一匹大黑马。” “书记，其实如果认真研究下开元县这三年的增长数据，就会发现开元县取得这样的成绩并不是突然爆发，而是厚积薄发，您看看，大前年开元县的经济增长数据是百分之8左右，到了前年，就达到百分之13了，而去年，更是达到了百分之18，今年，一下子又高涨了十多个百分点，表面上看是突然爆发，但其结果何尝不是开元县近几年一直在苦炼内功，积极合理的谋求产业规划和布局。” “看来海川同志你最近没少在开元县上花时间。”傅建家听到黄海川的话，不由笑道。 “开元县取得了这么大的成绩，连我都感到震惊，说实话，去年年底到开元县去考察调研时，我知道开元县今年的经济增速不会差，但没想到会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月初我刚听到金明同志跟我汇报这一数据时，连我都吓了一跳。”黄海川笑道。 “嗯，你刚刚说的开元县这几年的数据，我也注意到了，还有一个情况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那就是文清同志和金明同志都是在五年前到开元上任，他们上任的时间差了半年左右，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开元县的经济增长是在他们到任后的第二年开始有了起色，而从第三年开始，就有了较大进步，这说明什么？说明开元县的成绩，他们功不可没。” 黄海川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他倒是没去注意两人上任的时间，不过傅建家的说法他是认同的，一个地方出了成绩，跟地方主要领导的能力是分不开的，没有廖文清和王金明两人，现在的开元县，恐怕依然还处在落后梯队中。 “文清同志和金明同志在任期上的位置都差不多满五年了呐。”傅建家喃喃了一句。 黄海川一听，悚然一惊，傅建家这话，藏了很多信息啊！ 第1891章 黄海川和傅建家在小声交流着，台上，王金明的发言也在进行着。 黄海川一边听着王金明发言，一边思考着傅建家刚才最后一句话，对方这是有意要调整开元县的领导班子了！ 开元县在廖文清和王金明的带领下，取得了如此出众的成绩，毫无疑问，如果要调整开元县的班子，那廖文清和王金明都会得到提拔，毕竟两人的成绩摆在那。 在王金明发言结束后，是召良县县长武刚发言。 王金明和武刚，今天会议发言的唯一两个县级主官，而武刚上台，多多少少有一点尴尬，因为开元县的成绩太过突出，而召良县，仍然是雷打不动倒数第一，这帽子也不知道戴了多少年了，摘都摘不掉，所以在这样的场合发言，武刚都感觉自己脸火辣辣的。 不过想到黄海川对他的交代，武刚很快就静下心来，召良县的情况摆在那里，这是全市皆知的问题，所以哪怕是召良县现在依然是倒数第一，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奇怪，相反，大家只会认为是正常，所以他没必要纠结于此事，关键是让大家知道召良县正在积极谋求发展的想法，并且已经有了一定的对策，这才是武刚在今天这个会议上发言的意义所在，他不仅要让人知道召良县在接下来的时间打算做什么，要怎么去做，还要让人对他这个县长有个深刻的印象。 看似简单的一个发言，武刚的压力却是不小，为了今天这个发言，他已经准备了十来天，发言稿是他自己亲自写的，并且反反复复修改了多次。 清了清嗓子，武刚开始了自己在全市县处级干部会议上的第一次登台亮相，事实上，哪怕是他担任召良县的县长已经半年多，但在市里，武刚的存在感却是一点都不强，要怪只能怪召良的经济基础太差，这些年的发展也没起色，以至于都快被人忽略了。 “海川同志，这个武刚当初好像是你推荐的？”傅建家看到武刚，低头说了一句。 “嗯，是我推荐的，希望他能在召良干出成绩，要不然我这个市长脸面都挂不住。”黄海川笑道，瞥了傅建家一眼，心里琢磨着召良县县委书记段成如这次不出意外也会被一块调整，武刚能否乘势上位，今天的表现哪怕是起不了决定作用，但多多少少也会有影响，希望武刚能把握住机会了。 市里上半年经济工作会议召开时，江汽，刘安定亦在同华汽的副总郭英杰聊着合作的事，郭英杰知道福特公司来江汽考察的事，因为这件事，江汽方面并没有瞒着他们，及时的跟他们进行了沟通，所以郭英杰倒也没啥好不满的，不过得知福特公司的人到现在还留在江汽，而江汽也和福特公司的人谈得很不错时，郭英杰就有点坐不住了，在一些细节上适当的让步了一些，只希望和江汽的合作尽快敲定下来。 “刘总，咱们的谈判历时这么久总算是完成了，合约的各个条款凝聚了你我双方的共同心血，眼下既然谈判完成了，我希望你们能够尽快提交市里，早日通过审批，这样双方的合作才能进入实质性阶段。”和刘安定走在江汽湖边的小路上，郭英杰也向刘安定催促着。 “嗯，我会第一时间把文件递交到市里，只要市里一批准，就能正是签约了。”刘安定认真的点头，心里却是泛起了嘀咕，眼下福特公司那边也表现出了积极的态度，刘安定都有些动摇了起来，从内心深处讲，刘安定也希望能和福特公司这样的跨国车企合作，特别是在对方主动释放出合作信号的前提下，毕竟跨国车企的技术和实力都不是国内车企能够比拟的，所以刘安定最近也处在纠结的心态当中。 此刻听到郭英杰看似催促，实则是暗含施压的话语，刘安定也只能在表面上给予正面回应，心里却是颇有些纠结，想到黄海川之前所说，刘安定苦笑了一下，这事他决定不了，还是甩给黄海川去头疼了，反正双方的合作方案也得市里批准了才能签约，看黄海川如何抉择。 “刘总，福特公司的人还没走？”郭英杰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嗯，还没走。”刘安定迟疑了一下，仍是说了实话。 见刘安定如此坦白，郭英杰脸色舒缓了不少，刘安定没想刻意隐瞒，说明刘安定起码还算坦诚。 “刘总，有些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郭英杰思虑了片刻，说道。 “郭总见外了不是，咱们也打了半年交道了，有什么话就直说不是。”刘安定笑道。 “刘总，那我就直说了。”郭英杰点了点头，似乎在组织着措辞，“刘总，说实话，看到福特公司来江汽考察，我还是为江汽感到高兴的，这说明江汽也还存在着不少优势，不过据我从别的渠道了解到的一个信息，福特公司在近期内，并没有扩大在华规模的任何计划，这其中包括合资公司产能也好，又或者是和国内车企建立新的合资企业，这些都没在福特公司的短期计划内，所以福特公司来江汽考察，实在是让我想不通，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规划，那他们来考察江汽有什么意义？” “郭总，也许是福特公司改变了一些规划。”刘安定皱了皱眉。 “刘总，你觉得可能性大吗？像福特公司这样的跨国大集团，他们制定公司的发展规划，无论是长期的也好，中短期也罢，都是经过严密的论证的，不可能说改变就改变的，而且咱们都是汽车圈子里的人，福特公司当前在国内的产能相当充裕，利用率连百分之八十都不到，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下，我无法理解福特公司还有什么必要建立新的合资公司。”郭英杰再次说道。 郭英杰的话让刘安定深思了起来，他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有道理，对于他们这些内行人来讲，国内汽车产业的情况，他们其实都很清楚。 不动声色的看了郭英杰一眼，刘安定心里又兴起了另一个想法，心说这不会是对方想要尽快促成签约而故意这么说吧？ 第1892章 刘安定心里会这么想并不奇怪，虽然他清楚汽车行业的整体现状，但具体到福特公司的内部情况，他可就不甚了解了，因为他没有郭英杰那样的人脉和消息渠道，所以此刻面对郭英杰的说辞，刘安定心里也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郭总，待会我还要去市里一趟，也正好向黄市长汇报咱们最终的谈判结果，恐怕得失陪了。”刘安定看了下时间说道。 “好，刘总尽管去忙你的。”郭英杰笑道。 刘安定又和郭英杰聊了几句，随后前往了市里，市里的会议还没开完，刘安定得知是在江城宾馆开会，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宾馆。 等了半个多小时，刘安定才见到黄海川从会议室出来，忙走了上去。 “安定，你怎么来了？”黄海川看到刘安定，诧异了一下。 “市长，我们和华汽的谈判已经完成了，您说现在该怎么办？华汽那边希望市里能尽快批准。”刘安定有些头疼的说道，昨天晚上，他其实就跟黄海川电话沟通过了，而黄海川的意思是希望再拖一段时间，看跟福特公司那边能否谈出实质性的公司，刘安定对这个倒也赞成，真要能跟福特谈成，拖一拖倒也值得。 “福特公司呢，他们现在有表示什么没有？”黄海川挑了挑眉头。 “他们只说是要引入一款suv车型，有意向找一家新的公司合资生产。”刘安定耸了耸肩，“但他们目前也就透露这么一个口风，是否真假，咱们也无从判断。” “怎么，你听到什么了？”黄海川看了刘安定一眼。 “黄市长，刚刚华汽的郭英杰说了一番话，我思来想去，倒是觉德挺有道理。” “说什么了？” “郭英杰从他自己的渠道打听到福特公司最近并没有找国内车企成立新合资公司的计划，所以他认为福特公司来咱们江汽考察的事很奇怪。”刘安定把郭英杰的意思转述了一遍。 “呵呵，这有什么奇怪的，人家一个世界五百强的跨国车企，总不会吃饱了撑着跑来逗我们玩，况且对方是省里牵线搭桥介绍来的。”黄海川笑了笑，“我看这是那位郭总想要尽快让咱们市里边批准，所以才故意弄出这么一番说辞。” “也有可能吧。”刘安定点了下头，“上个月华汽又新上市了一款新suv，高配低价，性价比十分高，再加上品质也不错，所以销售十分火爆，目前订单都排到好几个月后，所以他们急需扩大产能，这可能也是他们要尽快促成合作的原因，这次他们在一些细节上让步，除了福特公司过来咱们这边考察的缘故，跟他们产能严重不足亦有很大关系，毕竟咱们江汽的一条生产线，只要稍加改造就能使用，比他们投资建新厂节省了不知道多少时间。” “嗯，所以说呐，那位郭总的说辞，可能只是他采取的一种策略罢了。”黄海川笑道。 “市长，不管是不是对方的策略，咱们总不能拖得太久，福特公司这边，想谈也不是十天半月能谈下来的，所以我有点担心华汽那边的反应。” “这样吧，以十天为限，如果十天内能够跟福特公司进入实质性的谈判合作，那华汽这边，说不得只能放弃了。” “好吧，那就十天，我跟华汽那边就以市里审批为由拖一下。”刘安定想了想，也只能点头。 两人边走边聊，刘安定又说了些江汽的近况，这才离开。 市政府，黄海川回到办公室后也已经临近傍晚，武刚前后脚跟着过来，这个时间段，黄海川办公室正好没人，于致远看到武刚，进去跟黄海川汇报了一下，旋即放行。 “市长，我今天表现还及格吧？”武刚进来后，第一句话就如此说道。 “还好，关于你们召良县今后的发展规划那一段，思路清晰，也切合了你们召良县的实际情况，让人一听就知道有很强的操作性，并非空泛之谈，做到了这一点，你这个发言算是成功了一半了，总体来说，表现不错。”黄海川微微一笑。 “那就好，能表现及格就好，今天上台，说实话，我都紧张得有点冒汗，以前都好久没经历过这种阵仗了。”武刚笑道。 “你们召良县日后如果能像开元县取得那么突出的发展成果，以后你经历大阵仗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多。”黄海川笑了笑，“武刚，我也给你透个底，我之前跟你说的事，市里已经要开始有所动作了。” “哦？”武刚一愣，喃喃道，“可真够快的，段成如真会被调走？” “段成如被调整是肯定的，市里对他在召良县的工作很不满意，一任任期，没有任何作为，还爆出了扶贫款窝案，不说正良同志对他不满，连我都觉得他不行。”黄海川眉毛一扬，“市里现在的用人思维就是能干的上，不能干的下，段成如既然不想作为，那就给想干事的人腾位置，否则留他在位置上也是尸位素餐。” “看来市里的领导对他的印象都不太好了。”武刚颇有些同情，段成如在召良县也是扮演一个老好人的角色，其这么做，最终还是把自己给坑了。 “武刚，这次开元县的班子也在市里的调整范围之内，廖文清和王金明两人，不出意外都会提拔。”黄海川深深的看了武刚一眼，他这话也是想告诉武刚，做出了成绩，市里的领导也都会看在眼里。 “开元县的成绩有目共睹，他们两人搭档更是相得益彰，一块被提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武刚点了点头，他明白黄海川想要向他传递的意思。 顿了一下，武刚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市长，廖文清会提拔到哪个位置？” “现在还不确定。”黄海川摇了摇头，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我倒是希望文清同志能调到市政府这边来，像他这种能力出众又熟悉经济工作的，正是我所需要的。” 黄海川的话让武刚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黄海川对廖文清也这么看好，心里不由有些艳羡，凭借着在开元的成绩，廖文清这次是妥妥一个正厅级跑不了了。 第1893章 黄海川和武刚聊了小半小时，外面的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看到时间已经不早，黄海川笑道，“走，晚上一起吃饭去。” “你这个大市长今晚没有应酬了？”武刚惊讶道。 “要是什么应酬都去，那我每天晚上岂不是连一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黄海川笑着摇头，“对了，顺便给曾静打个电话，问她有没有空。” “好咧。”武刚利索的拿出手机。 门外，于致远看到武刚又要和黄海川一起去吃饭，心里颇有些羡慕，这个武刚，跟领导的关系可真亲近呐。 “小于，晚上没什么事了，你直接回去就行。”黄海川对于致远说了一句。 从办公楼出来，武刚让司机下车，自个亲自开车，两人沿着市公安局的方向开过去，因为曾静如今已经调到市局刑侦支队担任副支队长。 市公安局门口，曾静接到武刚的电话后，把手头最后一点事忙完就出来门口等着。 此刻，只见曾静旁边有一个男子满脸笑容的说着什么，而曾静，则是一脸无奈的听着，想赶人也不是，听对方罗里吧嗦的又感觉跟苍蝇一样聒噪。 男子看起来约莫四十上下的年纪，穿着很是考究，懂行的人，一眼便能看出男子身上穿的是阿玛尼的短t恤和休闲裤，腰间系的是爱马仕的皮带，一身行头端的是价值不菲，抵得上普通人一年的工资，再加上男子长得高大俊朗，充满成熟男士的魅力。 此时男子邀请着曾静一起吃晚饭，曾静说了句晚上有约了，便不想再理睬对方，对一个追求自己的男人，如果对他没兴趣，就不要给他任何机会，更不要让他产生任何联想，这是曾静的原则，所以哪怕这男子从各方面来看，条件都很优秀，曾静也都没给对方笑脸过。 “刘先生，不好意思，麻烦你能不能不要站在这里？”曾静神色有些不悦，对方站在身边挡着她的视线，当然，曾静这么说，也是故意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态度，要让对方知难而退。 “那我站后面一点。”男子一点不恼，微笑着退后了一步。 “刘先生，晚上我真的有约，要我说几遍你才相信？” “曾小姐，我没说不信，我只是站在这里陪着你，等你上车了，我就离开。”男子笑道。 曾静无奈的看着对方，男子的表现彻底让她没辙了，丈夫死去这几年，她没少碰到别人给她介绍的各种各样的对象，但像男子这样有耐心的，还真少见，以往的男的，看到她老是绷着一张脸，又始终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尝试着约了她三五次后，最终都败退了，没再来缠着她，这次这个，着实是耐心十足，偏偏对方还总是一副笑脸，让人想气都气不起来。 拿对方没办法，曾静也不想再理会对方，她相信时间长了，对方总会知难而退的。 转头往马路来车方向张望着，武刚说是会开车过来一块接她，曾静也不知道武刚开的是哪辆车。 看了一会，看到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到自己跟前慢慢停下时，曾静看清驾驶座上的人，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武哥，这是你们县里的车吧，今天怎么有空到市里来了。” 曾静说着话，上了车，这才知道黄海川在后座，诧异了一下，她还以为黄海川坐他那市长专座先行到酒店了。 “今天市里开会，开完已经停晚了，我又去找咱们黄大市长聊了会，这不，黄大市长说晚上一起吃饭来着，我当然要留下来了。”武刚笑答，一边说一边转头看了路边的男子一眼，他刚刚要是没看错，对方是和曾静一起来着，这会曾静上了车，对方也一直在盯着曾静看。 脚下踩下油门，武刚开车离开，从后视镜又看了看后面的男子，“曾静，那男的是谁啊？你朋友？我看他一直在看你呐。” “算不上朋友，家里一亲戚介绍的对象，我都没去见过面，也不知道对方怎么就知道我了，主动找上来了，跟苍蝇一样，甩都甩不掉，烦人。”曾静苦笑。 “这有啥好烦的，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现在还单身着，人家追求你也没错不是。”武刚笑了起来，“曾静，要我说刚刚那男子不错呀，看着就像是一成功男人的范，你可以考虑考虑，接触一下总不会有啥损失不是，说不定还能找到一良配呢，毕竟你也不能这样老一个人过着，一个女人想要撑起一个家太难了，有个男人依靠会好点。” “得，武哥，我都烦得不行了，你还来给我添乱。”曾静翻了翻白眼。 就在曾静和武刚对话时，后面，男子注视着远去的帕萨特，其身后不远处，原本停在路边停车位无人注意的一辆奔驰s600缓缓驶了过来，男子上了车，对着司机道，“小曾，跟上前面那辆帕萨特。” “好咧，赵总。” 帕萨特车上，黄海川和曾静一起坐在后排，主动找着话题聊着的曾静对一旁的黄海川笑道，“黄大市长，听说最近市里要给我们警察涨工资了，真的假的？” “没有吧，我怎么没听说这方面的消息？”黄海川愕然道。 “那就是哪个王八蛋故意传播谣言了，害得我们公安系统的人不知道多高兴呢。”曾静气道，“别让我知道那个造谣的人，不然就把他抓起来。” “曾静，亏你好歹也是个领导了，这涨工资的事，基层警察会关注，你这个领导总不至于也这么惦记吧。”武刚开玩笑。 “嘿，谁也不会嫌钱少不是，领导也是人，也是拿工资的，咱不贪不腐，还真就看重那点钱了。”曾静笑道。 曾静的话让黄海川一愣，尽管曾静只是开玩笑的话，但这话却是值得深思。 “曾静，调到支队工作是更忙了还是轻松了一些？”黄海川甩了甩头，他这个市长要操心的事太多，有些事也不是他张张口就能解决的。 “应该说是更忙了，在支队里，成天跟案子打交道，可也没你们想的轻松。”曾静笑道。 几人在车上聊着，也没注意后头紧跟的奔驰车。 第1894章 三人到了以前常吃饭的酒店，随便要了个包厢，武刚一边点着菜一边继续着刚才车上的话题，“曾静，你现在工作任务重，更得找个对象了，要不然有时你一忙起来，家里就没人照顾了，总不能一直靠着老人不是。” “现在我爸妈还有公公婆婆的身体都还很健康，有他们轮流帮忙照看孩子，平时倒也不会有啥应付不过来的。”曾静笑道。 “你这话是没错，但老人家的年纪越来越大，总会力不从心不是。”武刚摇头道。 “得，武哥，这终生大事我自己都不着急，你倒是比我还急。”曾静笑道。 “我这不是替你担心嘛。”武刚苦笑一下，这几年，他的确是没少劝曾静找个对象，看到曾静一个女人独自撑着一个家，武刚都替曾静感到辛苦，虽然家里老人依旧健朗，可以帮忙照看孩子，但一个女人既要兼顾工作又要独自操持一个家，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作为朋友，武刚也是暗暗替曾静着急。 “武哥，这有啥好替我担心的，孩子现在上小学了，等孩子上了初中高中，也就慢慢会懂事了，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辛苦了。”曾静摇头笑笑。 曾静和武刚聊着这个个人问题时，黄海川坐在一旁并没有出声，从个人感情讲，黄海川也希望曾静能找个好归宿，但内心深处，黄海川对此又隐隐有些抵触，黄海川知道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所以在这个话题上，他也识趣的不多插话。 “对了，那个林茂应该很少再烦你了吧？”黄海川问了一句。 “没有了，这王八蛋很久没出现了。”曾静笑了笑。 “海川到江城来当市长，姓林的只要脑子不傻，他就知道不应该再来惹你。”武刚笑道。 “好像还真是，从海川调过来后，林茂就跟消失了一样，最起码没在我面前出现了。”曾静笑着点头，她脸上在笑，眼神却是很冷，眼底深处闪烁着寒芒。 三人聊着天，武刚把菜单拿给曾静，“曾静，你也点两个。” “武哥，你点了就行了，我随便吃。”曾静笑着摇头。 武刚闻言，看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也是摆手，武刚笑道，“看来又是我一个人点菜了，行，那就这样了，待会菜上来，你们可别说不好吃。” 几人在包厢里，外面，跟着武刚车子过来的赵姓男子询问服务员确认了曾静三人所在的包厢后，也在隔壁要了一个包厢，点了几个菜。 “小曾，你也坐。”男子朝司机挥了挥手。 “赵总，这不好吧，我自己在外面随便吃点就行。”司机有些受宠若惊道。 “这里又没外人，让你坐就坐，啰嗦什么。”男子笑道。 司机见老板如此说了，这才坐下。 包厢里静悄悄的，作为老板的司机，小曾平常虽然也有不少机会跟老板一块吃饭，但像这样单独吃饭，还真屈指可数，知道老板是在追求女人，小曾在这方面没啥经验，也不敢瞎扯。 “小曾，你说这女人最看重男人的哪些东西？”男子有些无聊的问着，他追着曾静到酒店来吃饭，贸然过去人家包厢肯定不妥，男子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他要是追过去，肯定会招致曾静的讨厌，眼下他之所以会过来，只是想多了解一下曾静的朋友圈，知己知己才能百战百胜，对曾静多了解一点，要追求也才能多几分希望。 “赵总，我觉得女人最看重应该就是钱吧，男人只要有钱，要追女人就事半功倍不是，很多女人甚至还倒贴呢。”小曾挠头道。 “小曾，你说的是一般的拜金女人，真正有内涵的女人可不会这样。”男子笑道。 “赵总，女人再有内涵，也得需要钱吧？反正我觉得吧，有钱的男人，要追女人肯定是比较容易的。”小曾道。 “呵呵，那你说说，你是怎么追到你媳妇的。”男子好笑道。 “赵总，我俩是相亲认识的，各自条件都一般，彼此也就没啥好挑剔的了。”小曾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男子闻言，一时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这司机，只是初中文化，他之所以会看中对方，除了对方的当兵经历外，跟对方憨厚老实的性子也有一定的关系，不过此刻男子却是深深感受到双方的文化代沟了，这聊天还真聊不到一块去。 男子没说话，小曾自然也没吭声，打量了老板一眼，小曾心说老板这长得挺帅的，又有钱，也不知道那个叫曾静的女警察在考虑什么呢，碰到这么好的追求对象，还不赶紧答应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时间一晃而过，黄海川三人一顿晚饭吃完，已经过了八点，武刚开着车先送曾静回去，最后才送黄海川回江城宾馆。 嘉园小区，这是曾静所住的小区，男子在酒店吃完晚饭，又一路跟着过来，他知道曾静住在这里，也知道曾静住在哪一栋楼哪一户，此刻车子停在小区外，男子按下车窗朝小区里看了一眼，没下车也没想着离去，就一直静静地坐着。 “赵总，您要是想见那曾小姐，干脆进去找她算了。”小曾看到老板坐着不动足足有好几分钟，他这当司机的都替老板着急了起来，觉得老板追一个女人也太纠结了，不主动一点，怎么能追到女人？况且老板的条件可以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再难追的女人，多费点功夫也能手到擒来，也不知道老板在顾虑什么。 “小曾，这曾静和一般人不一样，心急可是吃不了热豆腐的。”男子摇头笑道。 “赵总，那您坐在这里，人家也不知道您一片深情不是，您得让那曾小姐知道您的心意才是。” “行了，慢慢来，别急，这个女人是要娶回家当老婆的，呵呵，要有耐心。”男子笑了笑，“走吧，先回去。” 小曾听到老板发话，忙不迭的点头应了一声，车子朝着另一个方向调头，正准备离开，突的，听到老板又道，“等等，先停下。” “小曾，你仔细瞅瞅，那是不是曾小姐？”男子眯着眼睛，他的眼睛有深度近视，哪怕是戴着眼镜，但在夜晚里看人仍是看不太清楚。 小曾闻言，朝小区里看去，那不是曾静是谁，经常载着老板来找对方，小曾对曾静这张脸可是再熟悉不过，此刻曾静已经穿着刚才回去时不一样的衣服，之前还是穿警服，而现在，曾静却是穿着一身黑，黑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要是不仔细看，都让人注意不到。 第1895章 “赵总，还真是那曾小姐啊，这怎么晚穿得一身黑的，要去做贼不成。”小曾瞅着行色匆匆往小区门口而来的曾静，奇怪道。 “别乱说话。”男子挑了下眉头，把车窗关上，生怕被曾静注意到他。 两人在车里注意着曾静，而刚回家换了身衣服的曾静，此时走到小区门口后，拦了辆的士，扬长而去。 “赵总，要不要跟过去？”小曾转头看了老板一眼。 “跟。”男子态度坚决的点头。 奔驰s600紧跟在出租车后面，一路往市中心行驶着，曾静最终在市中心一家名为‘帝豪不夜城’的夜总会门前下车，下车后的曾静，朝夜总会边的一处死角走过去，那里正处在夜总会门口监控摄像的盲区，而站在那里，却又能清楚的看出夜总会进进出出的客人。 穿着一身黑的曾静，如同隐身在角落里一般，静静的注视着进出的人，一双眼睛阴冷而又没有任何感情。 “赵总，这……这曾小姐干啥呢？”小曾从驾驶座里看着曾静的举动，一脸的惊讶。 “先看看再说。”男子摆了摆手，脸上同样充满了疑惑，刚回家的曾静，换上这么一身黑的衣服就出来了，而后又在这夜总会外面做出如此奇怪的举动，任谁都会觉得奇怪。 “赵总，这曾小姐是个警察，她不会是在办案吧？不过这也不像啊，就像是跟踪或者盯梢，也会有其他人协助啊，怎么就她一个人。”小曾奇怪的说着， 两人在车里说着话，同样在观察着曾静的一举一动，而曾静，自从隐身到那夜总会外边的死角后，就好像入定了一般，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从八点多站到了九点多，曾静足足站了有一小时，一直没怎么动过的曾静像是静止了一般，丝毫没有不耐烦，也没人知道她要干嘛。 车里，小曾和老板都觉得很是枯燥乏味了，他们不知道曾静站在那看什么，而他们就是坐在这里看着曾静。 小曾不动声色的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都九点多了，从傍晚跟老板出来到公安局门口‘守株待兔’等着曾静下班，到现在已经过了四个多小时了，这老板对曾静也实在是太上心了，大半天的时间都花在曾静身上了，关键是他知道老板自打追求曾静后，到现在还一点进展都没有，连笑脸都没得到一个。 “唉，也不知道晚上啥时候才能回去。”小曾心里默默的想着，老板追女人，他这个当司机也得跟着辛苦了，最近这段时间，估计不会少折腾。 要说自家老板也算是个钻石王老五，虽说结过婚，但现在毕竟是单身，哪怕是还带着一个孩子，但这年头，男人只要有钱，就算是离异了带个孩子又如何？多数女人更看重的是男人的经济条件，至于其他的，反倒不是不太在乎，而自家老板，最不缺的就是钱，才三四十岁的年纪，就靠着自己本事打拼下了一个偌大的公司，在江城商报上，就有一期名为‘采访商界青年才俊赵明程’的报道，那就是自家老板，白手起家，现在身家十几亿，在这江城商界，自家老板也算是小有名气。 按说像老板这种条件，对女人来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对象，想争着当孩子后妈的女人估计都能排成长队，也不知道老板要追那曾静怎么会这么费劲，难道女警察就跟一般女人不一样了？ 小曾胡思乱想着，时间过得很快，小曾都忍不住打哈欠时，看到曾静突然动了。 只见曾静从那死角处走出来，很快就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小曾，继续跟上。”赵明程看到曾静的举动，忙吩咐着司机。 奔驰车再次跟了上去，赵明程对曾静的举动不仅是不解，现在更充满了好奇和一探究竟的冲动，他知道曾静肯定是在跟踪人，但刚才夜总会出来了两三拨人，赵明程不知道曾静跟的是谁，不过这会只要继续跟着曾静，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 当车子一直到了市中心有名的‘盛世豪园’小区时，赵明程眼珠子几乎瞪了出来，因为他就住在这里，这是市中心区最近几年才新建成的豪宅小区，小区里除了住宅楼，也有独栋别墅，赵明程就在里头买了一栋独栋别墅，价值两千多万。 赵明程没有想到曾静最终是到这里，仔细看了看前头，赵明程注意到了出租车的前面也有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此刻赵明程已然认出那辆法拉利也是刚才从‘帝豪不夜城’离开的，这信息一对比，赵明程马上就明白过来，曾静跟踪的就是这辆车。 微微探起头往前头看着，只见车上下来一男子，男子看起来喝了不少酒，有些醉醺醺的，另一名也迅速从车上下来扶着男子。 “美女，走了，晚上咱们一起共度春宵。”林茂搭着扶着他的女子的肩膀，喝得有些醉的他，虽然站着有点摇摇欲坠，但脑子还是有些微清醒的，一边搂着女子的肩膀，一边朝车里头的人招了招手，车上驾驶座，同样也是坐了一美女，对方给了林茂一个飞吻，娇滴滴的道，“林少，晚上我就先回去了，小欣会把你喂饱哦。” “许媛，我更想吃了你。”林茂坏笑着。 “林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哦。”女子笑嘻嘻的应了一句。 两人打情骂俏了几句，女子开着法拉利扬长而去，林茂搂着女子的肩膀晃悠悠的朝小区里走去。 出租车上，看到林茂往里走的曾静这时候才下来，目视着林茂的背影，曾静双拳紧握，牙齿咬得咯咯响，但她并没有贸然跟上去。 “赵总，现在咋办？”小曾转头问着老板。 赵明程此时也皱着眉头，他隐隐猜到曾静没跟上去的原因，作为市里最近几年有名的新建高档小区，‘盛世豪园’实行的是业主刷脸入园的规定，并且是严格执行，外来人员，没有里头的业主亲自出来带，根本进不去，曾静现在站在原地没动，想必也是知道小区的情况。 “小曾，你佯装要开进小区，从那曾小姐身旁经过后，你再倒退回来。”赵明程思虑了一下，很快说道。 “啊？”小曾疑惑的看了老板一眼，短暂的发愣后，小曾也明白过来，老板这是要装着‘偶遇’。 启动着车子，小曾按照赵明程的话去做，心里却是嘀咕了起来，这有钱人追个女人难道都喜欢搞这些弯弯绕绕不成。 第1896章 奔驰s600往小区门口开去，快靠近门口事，才又停住，缓缓的往后退了一点，车上，赵明程走了下来，宛若是突然看到曾静一般，一脸惊喜，“曾小姐，你怎么在这？” “是你？”曾静看到赵明程，神色一愣，旋即一脸警惕，“你跟踪我？” “曾小姐，你说笑了，我跟踪你干嘛，我就住在这‘盛世豪园’里，现在刚刚回来，没想到会碰到曾小姐。”赵明程满脸笑容，“曾小姐，你是不是要进去找人？要不要我带你进去。” 赵明程这话一说出来，就暗道糟糕，一时大意，说错话了，他不应该这么问来着。 果不其然，只见曾静若有深意的瞥了他一眼，“赵先生，我只是顺道路过，还有其他事，就先离开了。” 曾静说完，没给赵明程说话的机会，转身就离开。 路边，曾静重新拦了一辆出租车，消失在夜色里。 站在原地的赵明程，看着曾静离去，颇有些懊恼的拍了拍额头，心说平常脑子都不笨，这关键时刻竟是掉链子了。 且不说赵明程的想法，曾静回到家里，冲了个凉水澡，独自一人仰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想到那赵明程，曾静眉头微拧着，她没想到赵明程会那么巧也住在盛世豪园里，只是对方刚刚恰巧在那个时间点也出现在小区门口，是一路跟着她来的，还是真的那么巧在那个时候回来？ 曾静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巧合，但她更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很多所谓的巧合不过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她的职业习惯，让她碰到什么事都喜欢先用怀疑的眼光去看待，特别是刚刚赵明程的话明显露了一些馅。 想了一会儿，曾静摇了摇头，懒得再去想赵明程，不管是巧合还是有意，她能确定的是赵明程和林茂没有任何关系，有这一点也就足够了，只不过以后再跟踪林茂时要多加注意了，避免自个后面被人盯梢。 “林茂，你的死期快到了，法律不能让你以命偿命，我会让你得到应有的报应。”曾静眼里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一夜无话，曾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醒来时，曾静才发觉还躺在沙发上，昨晚她竟是在沙发上睡着了。 看了看时间，简单的洗漱后，曾静动身前往市局。 市政府，黄海川像往常一样来到办公室，上午十点左右，市委的电话打了过来，黄海川便放下手头的事来到傅建家办公室，昨天下午的会议上，黄海川才听傅建家说要调整开元县的班子，今天傅建家把他叫过来，黄海川约莫也能猜到什么事。 “海川同志来了，坐。”傅建家看到黄海川进来，笑着起身。 “傅书记找我过来，不知是什么事？”黄海川笑问道，两人都是大忙人，坐在一起也没必要多寒暄，特别是这种办公时间，傅建家找他过来也不会是想跟他闲聊。 “海川同志，昨天我跟你提了开元县的班子要动一动，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 傅建家这么一问，黄海川便明白了，如果说昨天两人在会上只是当成随口聊天的话，那么今天，傅建家这是要正式征求他的意见了，他有什么想法，都得经过谨慎考虑后再表态。 “廖文清同志在开元县工作多年，在他的带领下，开元县这几年稳步前进，取得了耀眼的成绩，如果要调整开元县的班子的话，我是认同将廖文清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上的。”黄海川思虑了一下说道，这跟他昨天下午的说法差不多，对廖文清提拔的话，他一点意见也没有，因为他本身也十分欣赏廖文清。 “嗯，这点与我不谋而合，所以我的想法是把廖文清同志调到市里，像廖文清这样懂经济又能沉得下心来踏实做事的干部，正是我们所欠缺的，市里需要更多像这样的干部。”傅建家笑道。 黄海川听到傅建家的话点了点头，问道，“傅书记，那您觉得把廖文清放在哪个位置上合适？” “我打算把廖文清提到市委秘书长的位置上。”傅建家道。 “市委秘书长？”黄海川有些惊讶了，现在的市委秘书长是刑文敬，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干了四年了，毫无疑问，对方显然很受傅建家的信任，不然也坐不稳这个位置，黄海川倒没想到傅建家会把廖文清提上来顶替刑文敬。 “傅书记，那文敬同志？”黄海川疑惑的看着傅建家，刑文敬离退居二线的年龄还早着，不可能把对方调整到人大或者政协去，黄海川此刻还真有点好奇傅建家会把刑文敬安排到哪了。 “文敬同志，我打算让他到三江市去。” “到三江？”黄海川眉头拧了一下，三江市作为全市最重要的经济重镇，市委书记一直都兼任着江城市委常委，现在三江市委书记孟安生，在市委常委里的排名还比刑文敬高一位，但刑文敬要到三江的话，那唯一适合他的位置只有市委书记一职，这意味着孟安生也得调整。 黄海川此时满是意外，他本以为只是对开元县班子的微调，没想到动作会这么大，若是按照傅建家的意思来，那等于是好几个重要位置上的人都得动，这一次调整的力度可不小，最重要的是把刑文敬放到三江去，那现在的三江市委书记孟安生又该放哪里去？市里并没适合对方的位置。 似乎是看出了黄海川的想法，傅建家笑道，“海川同志，有个消息忘了跟你说了，省组织部的同志跟我交换过意见，打算把孟安生同志调到平北市担任常务副市长。” “哦？”黄海川诧异了一下，旋即恍然，合着是孟安生会被调走，对方屁股下的位置早就腾了出来，难怪傅建家会有这种打算。 “咱们市里能够对外输出干部，这是好事呐。”黄海川很快又笑道，平北市是全省下辖十三个地级市之一，经济相对落后，而三江市作为江城经济最发达的县级市，其主要领导受到省里的关注也是正常，孟安生这次能够调到平北市去担任常务副市长，毫无疑问也是受益于三江市的经济发展成就。 “嗯，这也充分说明了省里对三江市的认可。”傅建家点头笑道。 两人说着话，黄海川想到了召良县，召良县的班子肯定也要调整，他这个时候该为武刚争取也得争取一下。 第1897章 “召良县的段成如也不适合再呆在现在的位置上，这次应该将段成如一并调整了。”黄海川很快就说道。 “段成如确实得调整，我记得是正良同志对段成如有很大的意见吧？”傅建家笑道。 “正良同志负责挂钩召良县的扶贫工作，召良县却是去年却是爆发出‘扶贫款’窝案，也难怪正良同志会大发雷霆，再者，段成如调到召良县足足四年多了，一任任期都要干满了，他却是无所作为，更没有起到监督和表率作用，让他继续呆在现在的位置上，别说是正良同志有意见，连我都有意见。”黄海川严肃道。 “嗯，这一轮的干部调整，就把段成如也列入调整名单吧。”傅建家点了点头，黄海川和孔正良两人都对段成如很不满，而他对段成如缺乏主动性的心态也失去了耐心，四年前段成如调到召良，还是他亲自点将的，但段成如确实是太不成器，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到了现在，傅建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看人看走了眼。 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傅建家笑道，“海川同志，把段成如调走，召良县这边你有属意的人选吗？” “从班子的过渡和稳定团结考虑，我觉得让武刚接任书记一职是比较合适的。”黄海川回答道，这种时候，他必然要力挺武刚。 傅建家听到黄海川的回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黄海川推荐武刚，傅建家一点也不意外，而刚才黄海川已经在廖文清和刑文敬的问题上表态支持，傅建家这时候自然也要给黄海川回报，“我看武刚可以，昨天在会上，武刚的发言给我留下了挺深的印象，我相信他是个有闯劲能干事的人，召良县也确实需要一些敢拼敢闯的干部，否则这万年老幺的帽子永远也摘不掉。” “我和傅书记您的想法不谋而合。”黄海川笑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相视而笑，在这几个重大人事议题上，两人达成了一致，这无疑是令人愉快的事。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又谈了一会国企改革的事，快11点时，黄海川才离开了市委。 忙碌到将近12点，黄海川才在办公室里吃起了工作人员送来的快餐，三菜一汤基本上成了他在市政府吃饭的标配。 “市长，文化产业园那边出现了施工事故，脚手架倒塌，有十多名工人被掩埋。”办公室外，于致远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他也是刚刚接到的事故消息，赶忙进来向黄海川汇报。 一听到有十多名被掩埋，黄海川顾不得再吃饭，将仅仅只扒拉了几口的快餐放下，急匆匆的往外走，“去事故现场。” 楼下，车子已备好，接到消息的常务副市长孔正良和今天值班的副市长江冬云两人也都刚刚下楼，三人碰了下头，立刻前往文化产业园。 “问问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车上，黄海川神色凝重，十多人被掩埋，这已经是一起严重的工程事故。 于致远闻言，忙打电话去了解情况。 “市长，现在已经有两名工人被救出来，被送往医院，暂时无生命危险，还有十名工人被埋，目前区里正组织相关人员全力抢救。”打完电话，于致远同黄海川说道。 听到有两名工人获救，黄海川脸色稍缓，此次事故出现在文化产业园，无疑让黄海川的神经绷紧了一下，因为文化产业园的工程原本进展很慢，去年从他调任江城并且开始大力推动文化产业发展后，文化产业园一下子成了市里的重点项目，在他的亲自关注和督促下，工程进度不断加快，黄海川不知道此次事故是否因为工程进度过快而忽视了施工安全的缘故，如果真是那样，黄海川心里难免会有些自责。 黄海川和孔正良、江冬云的车子到达文化产业园的事故现场时，现场外围已经拉起警戒线，市、区两级消防人员正在全力施救，而区里的主要领导也早都在场，正在指挥救援。 黄海川等市领导过来，区里的干部忙走了上来，“黄市长。” “救援进度如何？有什么需要市里协助的？”黄海川摆了摆手，普一过来就问道。 “市消防支队调派了一个小队过来，再加上区消防大队的人，目前救援力量充足，唯一担心的是人员伤害。”江丰区区长黄立杰有些担心的说道。 黄海川听到黄立杰的话，眉头紧拧着，现场那倒得七零八落的脚手架让人看了触目惊心，人被压在下面，可以想象会有什么后果，而最主要的是这些人有的还是在脚手架上施工时，跟着从高处掉下来的，那等于又多了一重危险。 救援人员此刻正小心翼翼在将倒塌的脚手架搬开，因为脚手架都是钢材，再加上施工现场有不少钢筋，在进行救援时，如果不小心造成倒塌的脚手架二次移动，有可能对被压在下面的人造成二次伤害。 就在黄海川沉默时，旁边传来一阵嘈杂声，一名工人被救了出来，一旁待命的医护人员及时抬了担架上来，不过很快就见到一名医生摇了摇头，一番检查后，医生已是宣布那名工人死亡，黄海川转头看到工人的惨状，被钢筋从腰部直接穿过，那刺眼的带着猩红血迹的钢筋从肚皮上直接刺穿，血淋淋的暴露在空气中。 现场有一些市里和区里的女工作人员看到这副场面，不少人脸色都白了起来，有的甚至忍不住吐了起来。 “你们这些记者在干嘛，把这些记者都给我赶走，通通赶走，添什么乱呢。”外边，传来一阵怒喝声，一名穿着白裤花衬衫，戴着个大墨镜的中年男子从拉起的警戒线外走了进来，朝外围的记者指指点点着，工地的一些保安听到对方的话，立刻就对现场的记者进行驱赶。 “这人是谁？”黄海川皱起了眉头，隐隐感觉有些眼熟，却是一时没认出是谁。 “咳，那是施工方的老板。”黄立杰神色有些不自然，瞅了男子一眼，嘴角抽搐了一下。 第1898章 “施工方的老板？”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人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心里有些疑惑，黄海川不由转头问黄立杰，“这施工方的老板叫什么？” “黄市长，叫朱明宣。”黄立杰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出来，他不知道黄海川知不知道朱明宣，但对方问了，他总不能不回答。 “朱明宣？”黄海川神色一怔，“不就是华东书记的弟弟吗？” “是的。”黄立杰点着头，偷偷瞥了黄海川一眼，心里有些惊讶，黄海川竟然也知道朱明宣和朱华东之间的关系。 此刻黄海川已然彻底醒悟过来，难怪他会觉得眼熟，合着是朱明宣，想到他之前曾经问过尤星照，对方跟他说朱明宣已经不在体制，当时他就觉得奇怪，多年以前，朱明宣就是开元县县委书记，不仅是一把手，还是省里重点培养的中青年骨干干部，有着大好的前途，这种情况下，除非是脑子进水了，否则谁会轻易从体制里出来？ 黄海川记得当时尤星照并没有说原因，而他看出尤星照不想多说，也没多问，事后也忘了这档子事，毕竟他当时也只是随口一问，此时在这样的场合见到朱明宣，对方还是一个工程老板，黄海川的惊讶可想而知。 转头看了看孔正良和江冬云，见两人神色如常，黄海川挑了下眉头，两人似乎并不觉得惊讶？难道是不认识？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黄海川很快就排除掉，他可不认为孔正良和江冬云会不认识朱明宣，两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干部，要是不认识朱明宣，那才叫不正常。 朱明宣这时候还没看到黄海川，正在指挥着人驱赶记者，似乎不想让记者采访和拍摄，另外这头，黄海川盯着朱明宣看了一会，压下心里的疑惑，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救援现场。 除去被救起来送到医院的两名工人，现在被挖出来的一名工人已经确认死亡，还有九人被埋在下面，黄海川不知道会不会再出现工人死亡，此时此刻，他也只能焦急的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因为关注现场的救援情况，也都没再注意到朱明宣，等他不经意间回头一看时，才发现朱明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救援持续进行着，不只是傅建家打电话过来关心询问情况，甚至连省里的领导也有过问，毫无疑问，因为出现了人员伤亡，这已经是一起特大施工事故。 一直到下午一点多时，救援行动才结束，余下被压的九人也被救起，除了又一人被救出来时已经当场死亡外，剩余八人还有生命体征，已经被送往医院抢救。 救援结束，黄海川这时候才有精力关注事故起因，“立杰同志，这起事故背后的原因查清楚了吗？” “还没有，区里已经成立事故调查小组，一定彻查原因，处理相关责任人。”黄立杰严肃道。 “嗯，要把事情原因调查清楚。”黄海川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朱明宣呢，他是施工方老板，工地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他这个老板来现身一下就消失了吗？” “刚刚还有看到他呢，现在不知道跑哪去了呢。”黄立杰挠头道。 “不知道跑哪去了？”黄海川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立杰同志，这起事故，既然你们区里已经成立专门的调查小组，那市里暂时就不插手，我提两点要求，第一，全力以赴抢救伤者，同时做好死者的善后安排，安抚好家属情绪；第二，事故原因一定要彻查，在事故原因调查清楚前，施工方的管理人员和负责人要严格监控，最后要是查到谁，该严惩严惩，该移交司法机关就移交司法机关。” “我们区里一定按照黄市长您的指示认真去落实。”黄立杰态度坚决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暗暗叫苦，黄海川这第二点要求，对他来说可就难办了，普通的管理人员还好，朱明宣这个老板，他又怎么敢将对方监管起来？ 心里虽然为难，黄立杰也不敢在黄海川面前表现出分毫，送走了黄海川一行后，黄立杰立刻回到了车上，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出去。 “我说明宣老弟，你这是在哪来着？”电话打通，黄立杰开口就道， “没在哪，边上茶楼坐着呢。” “明宣老弟，这都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喝茶？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你好歹先想想怎么善后，别让我为难不是。” “黄区长，我也不想让你为难不是，谁也不愿意看到出这样的事，放心吧，我会尽量善后，这不是刚才看到黄海川，我避一避嘛。” “明宣老弟，合着你认识黄市长？”黄立杰一听，先是一喜，旋即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认识他，可惜我俩不对路。” “我说呢。”黄立杰拍了拍额头，难怪黄海川最后会说那话，对方要是和朱明宣相熟并且关系还可以的话，就不会明知道朱明宣是施工方老板还当场提了那第二点要求。 想明白了原因，黄立杰愈发苦笑，“明宣老弟，我不瞒你说，刚才黄市长说要严查呢，区里这边必须成立一个专门的事故调查小组调查，你可别怪我没通知你。” “查就查吧，走个过场不就行了。”朱明宣撇嘴道。 “明宣老弟，我倒是想走个过场呢，关键是黄市长盯着呢，我随便走个过场，黄市长不跟我随便咋办？到时候老兄我的乌纱帽不保呐。” “啧，你想多了，黄海川一个大市长要忙的事一堆，他还能一直盯着这事不成，也就是今天事情才刚发生，所以影响大一点，过两天，事情热度过去了，谁还会盯着这事。”朱明宣不以为然。 “明宣老弟，那是你以为呢，谁知道黄市长会不会就盯着不放。”黄立杰苦笑不已，“好了，先这样吧，我这边先处理一下，有什么事再联系。” 挂掉电话，黄立杰无奈的摇了摇头，朱明宣这厮弄出来的麻烦，现在却是得他来头疼，真要查出问题，妈蛋，他敢抓朱明宣吗？ 第1899章 黄海川回到办公室后，对朱明宣的事终究还是有些好奇，想了想，不由给武刚打了电话过去，“武刚，朱明宣的事你了解吗？” “朱明宣？海川，你咋突然问起他了。”电话那头，武刚很是奇怪。 “今天看到他了，他现在竟然成了工程老板了，这事倒是有意思了，他之前都干到县委书记的职位上了，又有他们朱家的背景和资源，前途一片光明，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让他舍弃屁股下的位置，跳出体制外？”黄海川好奇道。 听到黄海川问这事，武刚冷笑了，“他哪是舍弃屁股下的位置，他是被抓了，锒铛入狱，要不然你以为他愿意舍弃手头的权力？” 黄海川大为惊讶，“被抓？这又是为什么？” 武刚道，“还不是因为平常做事手段太狠，把人都往死里得罪了，所以有些人也看不得他好过，跟他鱼死网破。” 武刚说着，缓缓道出了详情，“几年前的市里领导班子调整，朱明宣原本是要竞争副市长的职位的，凭借着他们朱家在省内的庞大人脉，朱明宣当时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但就是朱明宣在开元县得罪的人太多了，那一段时间，举报朱明宣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甚至有人不惜撕破脸，直接闹到了省里，还反应到一些老干部那里，把省里的主要领导也给惊动了，这才由省检介入调查，最后查出了朱明宣的大量违纪问题。 因为那次事件，朱明宣不只没能提拔，还锒铛入狱，甚至还影响了其那当市检察长的姐夫张新，因为朱明宣的违法违纪问题就发生在市检察院的眼皮底下，很多举报，张新都帮他压下了，所以朱明宣的问题爆发后，张新这个检察长也受到了牵连，被调离检察院，提前到政协去养老，那次的风波不可谓不大，尽管普通老百姓看到的新闻不多，但在江城官场圈子的震动还是很大的。” “还有这种事。”黄海川恍然，武刚这些话听着波澜不惊，但完全能想象朱明宣是把人得罪到什么程度了，其间的过程又是怎样激烈，否则官场讲究的是和光同尘，谁愿意跟人鱼死网破？ “这些都是几年前的陈年旧事了，你不说，我都忘了朱明宣这王八羔子了。”武刚笑道。 “朱明宣出了这么大的事，朱华东竟然还能在官场里稳如泰山，他们朱家倒是好本事。”黄海川撇了撇嘴。 “朱华东虽然没出啥事，但肯定是有受到影响的，否则以朱华东之前的身份职位，随随便便调到哪个地市，都是一把手的职位，结果他最终只到江城担任市委副书记，让很多人大跌眼镜，当时很多人猜测，朱华东肯定也是因为其弟弟的案子，让省委那位有些不满。”武刚说着自己的看法。 “这倒是有可能。”黄海川点了点头，朱华东以前是省委副秘书长兼省委办公厅主任，深受那位的信任，对方临调走前没给朱华东安排个更好的去处，说明还是对其有所不满的。 说了一会朱华东，黄海川的注意力很快就转回到朱明宣身上，“武刚，那这朱明宣是怎么回事，他当时判几年了？” “他呀，判了足足十五年呢。”武刚冷笑道。 “判了十五年，这才过去几年？他不仅都出来了，还当起大老板了，嘿，他们朱家倒也真是敢做常人之所不敢。”黄海川哼了一声。 “海川，这体制里头的事你又不是不清楚，他们朱家有人有关系，朱明宣进去呆个一年半载，等没啥人关注后，随便弄一下也就出来了。”武刚道。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打电话给你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了解下这事。”黄海川笑笑，“先这样，有什么事再联系。” 两人结束通话，黄海川寻思了片刻，拿起内线电话，“小于，你问问尤秘书长来了没有，他要是在的话，让他过来一趟。” 黄海川等了片刻，尤星照很快就过来，“市长，您找我。” “星照来了，坐。”黄海川朝尤星照挥了挥手，“星照，文化产业园那边的事故知道吧。” “知道，我也是刚过来上班时听说的。”尤星照点了点头，他中午没呆在市政府，所以直到刚刚过来时才听到下面人的汇报。 “星照，这起事故是一起严重的建筑事故，目前已经造成两人死亡，还有多人重伤，江丰区那边成立了专门的事故调查小组，但我不太放心，这件事，由你亲自跟进，督促江丰区尽快拿出事故调查结果。”黄海川道。 “好，回头我就和江丰区联系。”尤星照点了点头。 “施工方的老板是谁你知道吗？”黄海川看了尤星照一眼，突然又问道。 “这我还真不清楚。”尤星照疑惑的摇了摇头。 “施工方的老板是朱明宣。” “朱明宣？”尤星照吓了一跳，“黄市长，没搞错？” “呵呵，你觉得会弄错吗？”黄海川笑着反问。 尤星照一时语塞，黄海川既然说了，那就错不了，不过此刻更让尤星照感到疑惑的是黄海川这么问他的目的，难道黄海川认为他和朱明宣有什么关系？ “星照，我知道朱明宣之前曾经当过开元县的县委书记一职，对于他怎么成了工程老板我也是惊讶万分，所以刚刚特地找人了解了一下，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可是吓一跳，没想到朱明宣这些年都成了阶下囚了。”黄海川微微一笑，“朱明宣判了多少年，他又是怎么出来的，这些咱们没必要去探究，但他是怎么获得文化产业园的工程承包权的，这就有必要好好查一下了，这件事，交由你负责。” “市长，咱们是不是等江丰区那边拿出事故调查报告后再视情况而定？”尤星照皱了皱眉头，本能的有点抵触。 “没必要，江丰区的调查，咱们不干涉，但你这边可以先查查，两者并不冲突，到时候等江丰区的事故调查报告出来，还能有个对比。”黄海川摆手道。 尤星照有些苦笑，这是想逃避都逃不了了。 “怎么，有问题吗？”黄海川看着尤星照。 “没……没问题。”尤星照嘴角抽搐了一下，没问题才怪，他这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第1900章 尤星照从黄海川的办公室离开，心里满是无奈，却也只能按照黄海川的吩咐去做。 傍晚，松山会所。 会所虽然叫做松山会所，是因为建在半山腰，不过松山并不是一个山的名字，而是指公园，位于江城市区的松山公园。 公园并不在市中心的核心区域，而是在江城的三环路边上，这里尽管不是市中心的黄金地段，但却也是个好地方，公园里有山有水，周围又紧邻江城有名的富人区，御园别墅花园，所以出入会所的富豪名流很是不少。 此刻在会所建在半山腰的观景雅座上，朱华东和朱明宣两兄弟坐在不对外开放的贵宾台，两人一边品着茶，一边吹着山风，欣赏着城市山水的风景，悠然自得，而另一边，会所贵宾专用的大厨，正为两人精心烹制着晚餐。 什么是有钱人的生活？这样就是。 在普通人一辈子也进不来的地方吃饭，吃着五星大厨精心准备的美食，享受着周到极致的服务，这样的生活，是普通人只能在梦里面幻想的奢华生活，而对于朱华东和朱明宣这样的人来讲，却只能算是稀松平常。 “哥，你说黄海川会不会利用这事使什么幺蛾子？”轻抿了一口茶，朱明宣眉宇间有些郁结，今天出这么一档子事，朱明宣端的是无比的蛋疼，不知要破财，还担心被人查出点什么。 “谁知道呢，事情都发生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朱华东撇了撇嘴，“这事也怪你，你说你省那么点钱干嘛？这么大一个工程承包下来，最后赚的也不少，你省那么点钱有屁用？” “哥，谁也不会嫌钱多不是。”朱明宣悻悻然的笑了笑，也就是亲兄弟，要不然他知道发生这种事，朱华东绝对不会管他，任谁躲避都来不及呢。 “行了，回头把善后工作做好，别不舍得花钱，死的工人也好，重伤的也好，活着的也好，能让他们包括他们的家属满意，多花点钱也值得，你别又跟个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朱华东哼了一声。 “该赔多少咱肯定赔，但也不能由着他们狮子大开口不是。”朱明宣不以为然。 朱华东看了朱明宣一眼，知道弟弟是啥尿性，他也懒得多说，况且有他帮忙盯着，谅这事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抬手看了看时间，朱华东朝外面候着的服务员招了招手，“准备上菜。” 朱华东刚吩咐了片刻，外边行色匆匆的进来一个人，“朱书记，实在是抱歉，让您久等了，刚下高速，路上有点堵，我这也顾不得回办公室，就赶紧过来了。” 来人一过来就赶紧解释了一句，朱明宣看到对方有些惊讶，来人是江丰区区委书记罗开源，朱明宣没想到哥哥晚上还请了对方过来，事先可没对他漏一点口风来着。 “开源，坐吧。”朱华东笑道。 “朱书记，您来挺久了吧，难得您请吃饭，我还迟到了，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开源，见外了不是，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朱华东摇头笑笑，“再说这个时间点我又不是不知道，下班后的高峰期，市里堵得很。” “可不是嘛，咱们江城早些年没规划好，现在私家车越来越多，一到上下班的时候，真是成了堵城了。”罗开源笑道。 “开源书记，你不是出去外地考察了吗，咋这么快回来了。”朱明宣这时候插话道。 “呵呵，也没去很远，带队去宁城交流访问了，学学兄弟城市的发展经验，本来是定的晚上跟那边的区领导吃饭后再回来，朱书记打电话给我，我当然得提前一点回来了。”罗开源满脸笑容的道。 罗开源说着话，服务员也开始端菜起来，朱华东第一个拿起了筷子，笑道，“开源，你风尘仆仆的回来，肚子估计早饿了，来，都不是外人，咱们直接开吃。”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罗开源笑着点头，“这会所大厨的水平可不是盖的，晚上有口福了。” 三人边吃边聊，相谈甚欢，吃到一半，罗开源给自己倒了杯水，站了起来，“朱书记，我待会还要到医院去看望伤者，所以这酒就没办法喝了，我以水代酒敬朱书记您一杯。” “行，你这杯酒，我跟你干了。”朱华东笑眯眯的端起酒。 两人喝了一杯，罗开源也跟朱明宣碰了碰，又吃了一会后，罗开源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朱书记，我该去医院了，咱们这顿酒，留待下次继续喝。” “嗯，去吧。”朱华东点了点头。 罗开源来得冲忙，走得也快，朱明宣瞅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有点看不懂了，啧了一声，“哥，这罗开源走得这么急是怎么个意思？” “我叫他来，他来了，这不就够了吗？”朱华东微微一笑。 “哥，你就别跟我打哑谜了，直接跟我说怎么回事就行了。”朱明宣咂了下嘴。 “嘿，你这性子，早点离开体制也好，要不然就冲你这脑子还有做事的手段，闯的祸只会更大。”朱华东无奈的指了指弟弟，“罗开源既然来了，那就说明他对你这事会尽量帮忙遮掩，这种事，没必要宣诸于口，彼此心知肚明就是，要不然你以为他过来干嘛？真要划清界限，他就不会风尘仆仆的赶过来，这说明他还卖我这个面子。” “是嘛。”朱明宣一愣，旋即笑了起来，“罗开源肯帮忙就好了，再加上黄立杰，有这区里的一二把手帮忙善后，这事妥妥了。” “别高兴得太早，黄立杰那人是个滑头，你以为他能靠得住吗？”朱华东给弟弟泼一下冷水。 “哥，黄立杰再怎么滑头，也不敢给我使幺蛾子不是，要不然他就不怕你收拾他？”朱明宣脸上闪过一丝戾气，“他要是敢背着我弄什么小动作，老子不让他好过。” “行了行了，吃饭。”朱华东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自己这弟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也幸亏现在没在体制里了。 第1901章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江城科技产业园，红毯铺地，花团锦簇。 由华夏文化产业基金投资的华文互联网电视生产基地落户江城科技产业园，市长黄海川，常务副市长孔正良等市领导出席签约仪式。 签约仪式在上午十点举行，市长黄海川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欢迎华夏文化产业基金到江城投资，并且期待双方的进一步合作。 中午，由科技园管委会举办的答谢酒宴在江城宾馆举行，黄海川也再次出席了酒宴。 “黄市长，感谢您今天百忙之中抽空来才参加我们的签约仪式。”酒宴上，华夏文化产业基金的董事长闫少荣举杯朝黄海川致敬。 “闫董客气了，华夏文化产业基金支持我们江城的发展，我作为父母官，别说是过来出席签约仪式，就算是让我帮忙跑腿，我也愿意不是。”黄海川笑道。 “有黄市长您这么个为民做事的父母官，看来江城的发展指日可待。”闫少荣笑着奉承了一句。 “闫董就别说这些虚的，江城的文化产业欣欣向荣，你们基金又是以文化产业为主，我可是期待我们江城能和华夏文化产业基金能有更深一步的合作。”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如果有合适的项目，我们一定会优先选择江城。”闫少荣苦笑，当领导的希望企业多投资，但企业投资除了考虑自身的产业布局外，更是得充分考虑市场的要素。 “闫董，你们和省卫视谈得并不顺利，要不要考虑下我们江城电视台，我相信咱们双方一定能有一个良好的合作。”黄海川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黄市长，这个真不是我们不考虑你们江城电视台，而是我们投资入股的要求是必须是上星卫视，一般的地方电视台，不符合我们这次的要求。”闫少荣无奈道。 “好吧，那我只能希望下次能有合作的机会。”黄海川笑着摇头，他也知道自己刚从提的想法不合实际，华夏文化产业基金要是能考虑江城电视台，闫少荣估计早答应了，毕竟自己也多次盛情邀请，而闫少荣现在依然不松口，说明普通的地方电视台完全不符合华夏文化产业基金的战略要求。 江城电视台，只是江海省的地方电视台，其覆盖收视人群只在本省，而江海卫视，作为省内唯一一个上星频道，江海卫视面向的是全国观众，两者之间的差距很大。 “黄市长，借您吉言了。”闫少荣笑着举杯。 两人聊了一会，因为中午的酒宴是自助形式的，所以客人完全是自由活动，两人仅仅只是站着说了几句，就有人又走了过来，有的是要跟黄海川这个大市长攀谈，有的则是要认识闫少荣这个在国内文化产业举足轻重的人物，黄海川和闫少荣身边，很快就聚集了不少人。 对别的人，黄海川象征性的聊了几句，他中午过来，主要是给闫少荣面子，人来了，也就达到目的了，所以黄海川也没多呆，前后停留了差不多十五分钟，黄海川随即离开。 回到市政府，黄海川摸了摸肚子，笑着对于致远道，“刚才没吃几样东西，这会肚子还饿得不轻，小于，你让食堂送一份快餐过来。” “好。”于致远笑着点头，“我跟市长您一样，肚子还空着，刚刚就吃了几样垫肚子的。” 于致远说完，出去打电话让食堂送两份饭上来，打完电话，于致远看着自己桌上的文件，这些都是上午办公室送过来的，一般他陪同黄海川出去参加活动的时候，办公室会先把文件送到他桌上，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则是直接打电话通知。 把文件稍微翻了一下，于致远眉头微拧着，将最上面的一份文件拿起来。 “市长，江丰区那边关于文化产业园建筑施工事故的调查报告和善后处理结果出来了。”走进黄海川办公室，于致远把报告递到了黄海川手上。 “速度倒是挺快的嘛。”黄海川接过报告看了起来。 拿着报告仔细看着，黄海川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小于，法律上目前在工伤这一块的具体赔偿标准是多少？” “市长，这个好像要视具体情况具体计算，详细的，还得看工伤人员和单位之间是劳动关系还是单纯的雇佣关系，具体金额计算，我还真不太清楚。”于致远寻思了一下，摇头道。 黄海川闻言，没说什么，继续看着报告，当领导多年，碰到的各种事情也多了去，所以他对很多方面基本上也都知道一些，工伤的赔偿标准，他其实也知道一点，但具体金额计算却是不甚清楚，于致远看来也是一知半解。 整份报告看完，当黄海川看到事故的调查结果是工地的施工经理为了拿奖金，擅自加快进度，造成对施工安全重视不足，并且偷工减料时，黄海川心里头就有些冷笑，这怎么看就怎么像是老套路的推出一个替死鬼。 心里想归想，黄海川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什么，事情的调查结果，他在没有充分了解之前并没多大的发言权，所以黄海川也不想急于表态，以免传到朱华东耳里，觉得他是有意针对。 “待会吃完饭，咱们去医院一趟，再去看望一下受伤的工人。”黄海川看了下时间，抬头对于致远道。 于致远闻言，点了点头。 市长要的快餐，食堂效率很快的送了上来，黄海川和于致远吃完午饭后，也没跟区里和相关部门打招呼，直接前往医院。 受伤的工人住在江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这里有全市最好的骨科，而整起事故，共死亡五人，除了当场死亡的两人外，有三人在送到医院抢救后，最终还是抢救无效死亡，其余七人，三人轻伤，四人重伤，有两人甚至可能落下终生残疾的毛病。 这起事故，无疑是黄海川就任市长一年以来，江城发生的最严重的施工事故，而若追溯以往，按于致远的记忆讲，江城这几年也都很久没发生过这么严重的建筑事故了，毕竟现在很重视施工安全，很少会有出这么大纰漏的时候。 黄海川上次已经来过医院看望过一次伤者，所以这次来也不陌生，知道工人们都住在哪个病房，黄海川和于致远到了医院后就直接上楼。 而此刻，在受伤工人住的其中一间病房里，几个粗壮的大汉围着一张病床，神色冷峻，面带威胁的看着床上的病人和其身旁的家属，“你们自个好好想想，别敬酒不喝喝罚酒，朱总给你们的赔偿金额已经很高，你们要是不签字，最后说不定连一毛钱都拿不到。” 第1902章 病房里静悄悄的，除了受伤的那名工人外，病房里还有另外一名病人及其家属，此刻没人敢说话，这些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的粗壮大汉给人很大的压迫感，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边上的病人本本分分的躺在自己的病床上，不敢吭声。 “咋的，哑巴了？”为首的一名男子把玩着手上的墨镜，看着受伤的工人。 “医生说我男人伤到的是脊柱，会落下终身残疾的毛病，就算出院了，下半辈子也只能坐在轮椅上，以后都不能干活了，你就给我们50万的赔偿，是不是有点少了。”边上的一个中年妇女小声的说道。 受伤的工人叫魏长富，边上的中年妇女是他妻子，许素丽，两口子都是在工地上干活，家里有两个小孩，都还在读书。 魏长富在工地干的是泥水活，一个月能拿大几千块，碰上赶工期的时候，有时候甚至能拿上万块，当然，那是没日没夜的辛苦劳动换来的。 而对他们这个家庭来说，魏长富是主要经济支柱，许素丽虽然也在工地上干活，但泥水活包括模板、钢筋那些她都干不来，只能干一些打下手的，每个月也就三千上下，所以魏长富这个一家之主失去了劳动能力，对他们家庭来说，不仅仅失去了一个劳动力那么简单，更意味着以后家庭彻底没有了经济收入，因为魏长富从今以后生活没办法再自理，以后只能坐在轮椅上的他，身旁必须得一直有人跟着照顾，这等于是许素丽也没办法再出去赚钱工作。 夫妻俩都不能出去赚钱，家庭开支却是照样一分不能少，两个孩子读书还得哗啦啦的往外花钱，面对这样的困境，夫妻两人能怎么办？他们也无能为力，所以只能寄希望于能够多要一点赔偿。 他们贪心吗？他们一点也不贪心，面对未来的困境，他们寄希望于能多要一些保障，而五十万的赔偿，其实对于他们的情况，也并不算真的多。 只是站在不同的角度，别的人却是要觉得他们贪心不足了，就好比朱明宣这个大老板。 而此时病房内这些过来逼迫工人签字的，他们只是社会上混的，平常就负责帮人解决一些‘疑难杂事’，正所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们收了客户的钱，就只管帮客户解决问题，至于同情心什么的，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或许那是最不值钱的玩意了。 此刻听着许素丽的话，为首拿着墨镜的男子嘿嘿一笑，也不动怒，“你们要是觉得少了，可以不签字。” 男子说着话，突的站起来，往前一凑，阴测测的笑了一句，“后果自负哦。” “这里是医院，你们……你们能怎么样。”徐素丽往后退了一步，眼里有些害怕，而病床上的魏长富，更是尝试着想要动，只可惜伤到脊柱的他，现在除了上半身能动，下半身已经完全失去知觉，只能瞪着眼睛指着男子几人。 “哈哈，瞧你们这话说的，我们都是文明人，能把你们怎么样？”墨镜男嘿然一笑，“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你们而已，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一句，其他人都已经签了，就剩你们一户了，你们要是不识抬举，朱总一生气，说不定最后连50万都不给你们，到时候你们连根毛都捞不到。” “上次市里的大领导来看我们，说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结果，朱老板敢不给我们赔偿吗。”许素丽对眼前这帮人怕归怕，但并没被吓昏头。 “哈，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当官的说的话你也信？市里的领导能来看你们一次，就是你们祖上烧高香了，你以为市里的领导还会来看你们第二次？再说了，人家大领导整天忙着一大堆事，今天这事过了，明天也就忘了，你以为领导还会时刻记着你们这点小事，做梦吧你。”墨镜男冷笑道。 “那我们也得考虑考虑。”许素丽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可以啊，你们尽管考虑。”墨镜冷笑着捏了捏拳头，他这一动作，把许素丽吓得又是一哆嗦。 “嘿，别怕，我刚才说了，咱是文明人，不动粗。”墨镜男咧嘴笑了一句，“你们慢慢考虑，明天我再过来，到时候你们要是跟我说还要考虑，那就别怪咱发火了，文明人也是有火气的。” 墨镜男说着，转身走出了病房，身后的几个粗壮大汉，也哗啦啦的跟着出去。 门外，黄海川和于致远站在病房门口，墨镜男出来时，已经重新把墨镜戴上，刚一出来，差点没撞到黄海川身上。 “没长眼睛呐。”墨镜男瞪了黄海川一眼，背着双手走了出来。 后面，跟着的一个小弟屁颠屁颠的跟上道，“南哥，咱们明天还得跑一趟不成，要我说，跟这种乡巴佬客气什么，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简单粗暴不就解决了，跟他们瞎耗着简直是浪费时间。” “斯文，懂不？咱是文明人，要斯文，别动不动又是硬的又是粗暴的，你丫的脑袋装屎啊，法制社会，咱们做事得与时俱进，懂吗。”墨镜男喷着唾沫，嘴上骂着的他，脑袋里闪过一丝疑惑，心说怎么感觉刚才门口那人好像在哪见过啊。 疑惑归疑惑，墨镜男并没有停下，身后跟着的小弟这时候殷勤的递上一根烟，墨镜男的注意力很快就分散。 病房门口，于致远瞅着几个远去的人，嘴角抽搐着，特别是听到那墨镜男讲话时，于致远就忍不住想要笑出来，心说这帮臭流氓明明就是人渣，还想装文明，听着简直是笑话。 心里想笑，于致远嘴上却是只能憋住，瞅着黄海川的脸色，于致远心知领导这会怕是很不高兴来着，他们刚才在门口，可是把话都听到了，虽然没从头听到尾，但光凭听到的那些，也大致能琢磨出是怎么回事，这朱明宣也简直是太胆大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故，这风头都还没过呢，他就敢乱来。 第1903章 市郊，天虹高尔夫球场。 朱明宣潇洒的挥着球杆，只见球飞出了一条漂亮的轨迹，呈抛物线落下……只可惜，离洞口的位置太远。 撇了撇嘴，朱明宣有些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不打了，这玩意咱真玩不习惯，还不如打两把保龄球过瘾呢。” “朱总是太久没来了，手生疏了，多打两把就适应了。”旁边陪同的一中年男子笑道。 “瞎说，咱都打了一两小时了，肩膀都酸了，还生疏个屁。”朱明宣笑着摇头，“老李，你说以前那些西方的贵族老爷们怎么会喜欢这运动，我都看不出有啥魅力。” “那说明朱总您还没感受到高尔夫球的魅力。”中年男子笑道。 两人边说边上了旁边的球车，一会的功夫，便回到了休息区，朱明宣打了一个多小时，出了不少汗，普一回到休息区，一个身穿白色耐克运动短裙，黑色t恤，戴着太阳镜的妙龄女子便迎了上来，满脸笑容的给朱明宣递上一条毛巾。 “若英，到了多久了。”朱明宣看到女子，脸上的笑容一下子灿烂了许多，走过来伸手揽住了女子的腰。 “刚到，本来要过去跟你打两把呢，谁知道你这就回来了。”女子娇笑道。 “若英，朱总刚刚还在说打高尔夫没意思呢，我看是少了你这个大美女陪伴。”旁边的中年男子笑道。 朱明宣笑道，“确实没意思，要不是有时候需要陪一些客人过来应酬，我还真不稀罕这玩意。” “这就好比那句话，能得到的不稀罕，得不到的才稀罕。”中年男子笑了笑，“普通人有些想尝试打两把这高尔夫球，还舍不得花这钱呢。” “呵呵，这高尔夫球说是贵族运动，我倒是觉得更多的是被国内一些有钱又喜欢跟风的人给炒作起来的。”朱明宣撇了下嘴，“比起这种小球，我还是更喜欢大球，篮球也好，足球也好，咱就算打起来不熟练，也比这打着顺手。” “朱总，您这么说，我倒是明白了，原来您是喜欢大的手感，小的您嫌没手感，也对，看朱总您的红颜知己就知道了。”中年男子笑眯眯的瞥着旁边的妙龄女子。 “老李，我看你也是同道中人吧。”朱明宣嘿然一笑。 两人旁若无人的开着玩笑，边上的女子神色微红，娇媚的白了中年男子一眼，“李总，你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若英，我不是不正经，我说的是大实话不是，我看你这身材，在你们电视台里也是鹤立鸡群的吧，这就是女人的资本呐，你应该感到骄傲才对。” 女子闻言，虽然还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却是露出一丝得色，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脸蛋和身材，而她这两样都有。 三人说着话，朱明宣的电话响了起来，瞅了下电话号码，朱明宣走到一旁去接电话，“南扒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朱总，咱办事您还不放心不成，明天您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咋的，今天还不能搞定？” “剩下一个工人有点死脑筋，死活不签，不过您放心，咱明天就能把他搞定。” “南扒皮，我说你之前跟我吹嘘得如何如何能耐，关键时刻你丫的这么不顶用，之前不是给我说今天就能把事搞定吗。”朱明宣有些不爽道。 “朱总，实在是那个工人太一根筋了，我已经跟他耗了三天了，再加上您说不能动粗的，咱只能一点点恐吓他不是。” “啧，我懒得听你那些废话，你丫收了钱，就把事情给我办利索，我只管结果，你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明天你要是再跟我说没搞定，剩下的一半钱，我就不给了。” 朱明宣说完，把电话挂掉，电话那头的男子，见朱明宣一言不合就挂了电话，无奈的撇了撇嘴，心说你这个朱王八，既要人把事情办利索，又不能动粗，他娘的，这年头，刁民都多了，事儿哪有那么好办。 男子就是刚才带人去医院的墨镜男，此刻在心里咒骂了朱明宣几句，墨镜男也只能摇头晃脑的收起脑子，想着明天怎么样才能去把剩下的最后一个工人搞定。 高尔夫球场里，朱明宣打完电话走回来，中年男子笑着问道，“朱总，没什么事吧。” “一点芝麻蒜皮的事，没啥。”朱明宣撇了撇嘴。 “朱总，文化产业园那个工地的事，应该都搞定了吧？”中年男子听到朱明宣这么说，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看我都有心情来打高尔夫，能没搞定吗？”朱明宣咧嘴一笑。 “也是，有朱书记在呢，朱总您想搞不定都难。”中年男子笑着点头，看了看时间，笑道，“好了，若英也到了，朱总，咱们这下可以吃饭了吧，为了等你这个红颜知己，我这肚子可是饿得咕咕叫了。” 下午，市政府。 黄海川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听着尤星照对文化产业园建筑事故调查结果的汇报，手上同时拿着区里递交上来的事故报告的他，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黄海川是刚从医院回来没多久的，因为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只和于致远两人轻车简从的去医院走了一趟，所以也没人知道黄海川中午又去医院看望了一趟受伤的工人。 “星照，这是区里交上来的报告，跟你说的倒是没太大的出入。”听着尤星照汇报完，黄海川把文件搁到了桌上。 尤星照拿起文件粗略扫了一下，道，“这次区里调查处置还是很迅速和得当的。” “呵呵，报告里说事故原因是工地的施工经理为了拿奖金，擅自加快进度，造成对施工安全重视不足所引起的，你怎么看？”黄海川反问道。 “这个跟我了解的差不多，而且据我所知，还涉及了偷工减料，施工方在内部调查后主动报了警。” “施工方报的警？”黄海川眉头一皱，江丰区提交上来的报告里倒是没刻意提及这点，不过里面倒是写到了施工方积极配合调查。 想到自己对这事的猜测，黄海川冷笑了一下，要是换成别的施工方，他或许还会相信，但老板是朱明宣，他还真不太敢相信这个调查结果。 第1904章 “市长，有什么不妥吗？”尤星照注意到黄海川的神色，问道。 “没什么。”黄海川摆了摆手，并不想在尤星照面前流露出太多的个人情绪、 沉吟了一下，黄海川继续道，“星照，这起事故虽然过去了，但给我们的教训是惨痛的，这是江城最近几年发生的最严重的建筑施工事故，我希望我们能记住这次教训，狠抓施工安全，杜绝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 “嗯，这个我已经有所安排，从这个月开始，我打算组织相关部门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施工安全月活动。”尤星照道。 “这个活动确实该搞。”黄海川点了点头，尤星照的这个想法倒是深合他意。 两人说着话，黄海川再次把话题扯回到事故上，“星照，受伤住院的工人，区里边善后措施是怎么安排的？” “区里边已经督促施工单位给予受伤工人伤病和意外补偿，据我所知，施工单位拿出的补偿方案还是很有诚意的，对死亡的工人，包含丧葬费、供养亲属抚恤费、一次性工亡补助金等，给予了每名死亡工人一百万的赔偿，而受伤的工人，根据受伤程度，以超出国家工伤赔偿标准的数额进行赔偿，充分保证了每一名受伤工人及其家属满意。” “是吗？你确定每名工人都满意？”黄海川看着尤星照。 “施工单位拿出的赔偿方案我看过了，可以说是超过了国家规定的标准，我想工人们没理由不满意。”尤星照点头道。 “星照，有些事，我们不能想当然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以为，而是应该眼见为实，只有和工人们深入交流了，我们才知道工人们的真正需求是什么，也才能尽量协调双方达成一个令彼此都满意的赔偿方案。”黄海川语重心长的说道。 黄海川的话让尤星照微微一怔，敏锐的感觉到黄海川话中有话的尤星照，短暂的愣神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市长，我最近忙于监督和督促区里加快对事故的调查进度，都对受伤的工人有所忽略了，我也该到医院去走走，正好关心下工人们的情况。” “和工人们多交流总没错。”黄海川淡然笑笑。 “市长，那没事我就先离开了。”尤星照站起身。 “好。”黄海川点头。 从黄海川的办公室离开，尤星照眉头微拧了一下，心说黄海川难道还对施工单位拿出的赔偿方案不满？又或者是工人那边反应什么了？ 想着这种可能，尤星照满腹心事的离开，朱明宣让人给出的这个赔偿方案可以说是合乎国家法律规定的赔偿标准，甚至还超出了，假如工人还不满意的话，那就是有点无理取闹了，但黄海川刚才既然说了那么一番话，那他就有必要去医院走一趟，看看工人们到底是啥想法。 晚上，市郊的一家农家乐饭馆。 黄海川六点多的时候来到了这里，门口的停车场，赫然是市局局长郑忠强在亲自等候着，而一旁，则是曾静。 主动约了郑忠强吃饭的黄海川一下车就笑道，“晚上这顿饭局是我发起的，结果我自个迟到了小半小时，待会我得先自罚一杯才是。” “能让黄市长您请吃饭，别说是半小时，就是等一小时也值得。”郑忠强笑眯眯的道。 “郑局，你这马屁拍得可不高明。”黄海川笑着指了指郑忠强，“都是老熟人了，以后就不用说这些阿谀奉承的话了。” 三人说着话，一块往里走，晚上这顿饭是黄海川邀请的，而这家农家乐是于致远推荐的，说是很不错，黄海川也就让于致远去安排。 饭馆里的包厢号很有意思，不是按什么数字来区分，也不是用花草名字来命名，而是按照‘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的古文来命名，比如说第一间包厢叫‘三’字号包厢，第二间包厢就叫‘人’字号包厢。 于致远订的是‘人’字号包厢，黄海川走进去看了一眼，就对包厢的环境颇为满意，以松竹为包厢隔板，以梅兰盆栽点缀着，绿意盎然。 “这家农家乐的老板看来是个雅人。”黄海川笑道。 “看着是不错。”郑忠强笑着点头，去多了酒店，偶尔来一下这种地方，确实是挺有意境的。 “小于，你来过，点菜的任务就交给你了。”黄海川笑着吩咐于致远，一边看着郑忠强，“郑局，我让你了解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市长，朱明宣是办保外就医提前出来的，我找监狱系统的人了解了一下，朱明宣总共也就在牢里呆了不到半年。” “判了十五年，他才坐了不到半年牢，这牢坐得也太舒服了吧。”黄海川撇了撇嘴，“他办理保外就医，得的是什么病？” “说是心脏病。” “心脏病？”黄海川翻了翻白眼，想到之前在事故现场看到朱明宣，对方吼那些记者时中气十足的样子，黄海川就觉得讽刺，对方吃得心宽体胖他倒是信，有心脏病，蒙谁呢。 心里头嗤之以鼻，黄海川嘴上问道，“郑局，朱明宣的病历是真是假，应该不难查吧。” “查是不难查，关键是……”郑忠强挠了挠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查朱明宣是简单，关键是让人家朱华东怎么想？哪怕朱华东知道不是他要整朱明宣，但他给黄海川冲锋陷阵，朱华东肯定也得在他头上记一笔账。 “郑局，是不是怕得罪朱华东？”黄海川看出郑忠强的难处，笑道。 “黄市长，不瞒您说，我是有这方面的担心，毕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的话，贸然去查朱明宣，估计会让朱书记暴跳如雷，咱们总得师出有名不是。”郑忠强实话实说。 “行，那我也不为难你，你就查几个小混混，这事总不会让你觉得难办了吧。”黄海川微微一笑。 “哦，黄市长您要查哪几个？”郑忠强有些惊讶。 “具体的我也不认识，不过医院里肯定有监控，你让人去医院调阅一下，时间就在中午。”黄海川把中午的事大致说了说，虽然不认识那些威胁工人的小混混，但警方只要能从监控记录找到‘人头’，通过公安句内部的人脸识别系统，想要把人挖出来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第1905章 对黄海川提的第二个要求，郑忠强自然不会拒绝，没有特殊原因让他去查朱明宣他会有所顾忌，但如果只是抓几个小混混，对他这个公安局的一把手来说只是张张口的事。 “市长，明天我就安排人到医院去一趟。”郑忠强点头道。 “好。”黄海川笑了笑，“那些个小混混相信平时没少做一些坑蒙拐骗的事，要找个抓他们的由头想必不难。” “这个黄市长您不用操心，抓几个小混混还怕找不到理由吗。”郑忠强笑道，嘴上说着，郑忠强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市长，不知道您抓他们是想？” 听到郑忠强发问，黄海川瞥了对方一眼，淡然道，“那几个人到医院不出意外是受朱明宣的指使去威胁工人。” 黄海川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没再说什么，只要郑忠强脑子不傻，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黄海川有自己的打算，郑忠强听了却是有些苦笑，合着绕来绕去还是冲着朱明宣去。 “郑局，有问题吗。”黄海川笑着盯着郑忠强。 “没问题，这事我会办妥。”郑忠强很快收敛神色，笑道。 “没问题就好，来，上菜之前咱们先喝一杯，上次可是没喝尽兴。”黄海川笑道。 一旁的于致远闻言，赶紧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 “曾静，你也来，现在是下班时间，你可别说你不能喝。”黄海川转头看向曾静。 “市长，对我们当警察的人来说，哪怕是休假的时候都有可能随时出任务，更别说只是下班了，所以这酒还是少喝一点好。”曾静微笑着摇头，“我还是喝点饮料吧。” “曾静这话说的倒是没错，碰到紧急案件的时候，就算是领导在休假，也得第一时间回到工作岗位，当警察就是全天24小时候命。”郑忠强补充道。 “行，那你就喝饮料吧。”黄海川笑了笑，和曾静是老朋友了，他知道曾静想喝的话就不会拒绝，所以也没必要强迫。 几人边吃边聊着，一顿饭一直吃到了八点多，从饭店里出来时，郑忠强和黄海川两人走路都有点飘了，黄海川因为晚上没别的事，吃完饭回去可以直接休息，所以多喝了一点，而郑忠强，则是完全陪着黄海川尽兴，比黄海川喝的只多不少，也幸亏是郑忠强酒量也不错，否则这会估计早趴下了。 “郑局，你这不能开车了可不能勉强。”停车场，先行上车的黄海川对郑忠强道。 “黄市长放心，咱……咱身为公安局的领导，不能知法犯法，带头酒驾不是，我刚才给司机打电话了，让……让他过来一趟。”郑忠强舌头磕绊了一下，连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那就好，我先走一步了，有事随时给我电话。”黄海川笑着点头。 回到宾馆，黄海川刚下车准备上楼时，手机就响了起来，拿出来看了一下，见是曾静打来的电话，黄海川正要接起来，电话那边的曾静却是已经挂掉。 “打错了不成？”黄海川嘀咕了一句，他这接电话速度已经够快的了，对方却是挂掉。 想了想，黄海川正要回拨过去，手机震动一下，来了短信，打开短信看了看，本欲给曾静打过去的黄海川停了下来，没多犹豫，转身又往外面走去。 短信是曾静发的，问黄海川能否去他那里一趟，黄海川琢磨着曾静肯定是有事，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直接在宾馆外面拦了辆车，黄海川并没有让司机再特地开车回来。 来到曾静所住的小区，黄海川直接上了楼，喝得有点飘的他，脑袋虽然还算清醒，但手脚却是有点不听使唤了，进了电梯，一只手还得扶着墙壁。 “海川，你还好吧。”房门外，早就在等候的曾静看到黄海川来了，忙迎了上来。 “没事。”黄海川摆了摆手，刚说完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曾静见状，吓得忙上前扶了黄海川一把。 两人走进屋里，黄海川坐下后，曾静赶忙先给黄海川泡了一杯茶。 “曾静，找我过来，不会是只请我来喝茶的吧。”接过茶喝了一口，黄海川笑道。 “早知道你真醉得这样，我就改天再找你了。”曾静苦笑道。 “怎么，难道你以为我刚才和你们郑局长喝酒，是装醉不成。”黄海川哭笑不得。 “那倒不是，我以为你只是微醉，现在看你的样子，我觉得你是真喝多了。”曾静摇头笑道。 “甭管是不是喝多了，脑袋起码还算清醒，曾静，你有啥事就说吧。” 曾静闻言，想了一下，便转身走进屋里，从保险箱里拿了一本日记本出来，这是她目前收集的有关林茂的犯罪证据，也是她想让黄海川看的，既然黄海川都过来了，她自然没必要再推迟到另外一天。 “海川，你先看看。”曾静将日记本递给了黄海川，自个也在黄海川旁边坐了下来。 黄海川接过本子，便翻开了起来，起先有些疑惑的他，看了几眼后，立刻明白过来，这是曾静精心收集的林茂的犯罪证据。 仔细看了好一会，黄海川开口，“曾静，这本子你拿给郑忠强看过没有？” “没有。” “为什么不拿给郑忠强看一下？他现在是市局局长，毕竟是有很大的话语权。” “我不想让郑局为难，而且涉及到林茂，就算是郑局想查，可能也会有心无力，所以我想着还是先给你看一下，听听你的意见。”曾静实话实说。 “我看你这日记本里，有些是第三者的证词，还有签名，这些人，他们能站出来作证吗？”黄海川挑了挑眉头。 “可以的，只要是签了名的，都能站出来，这是他们亲口许诺的。”曾静肯定的点了点头，“他们也都是受到林茂迫害的可怜人。” “看来被林茂祸害的人不少。”黄海川翻着本子，神色凝重。 “林茂仗着其父亲的权势，这些年在江城也不知道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单单是我们系统内部就有好几个年轻女孩子被他害得人生都毁了一大半，更别说是外面的，不过这些并不能作为林茂犯罪的证据，他毕竟不是党员干部，生活作风问题对他起不了什么作用，真正能查他的也就是他非法承包工程以及涉嫌利用权力非法牟利甚至恶意打击竞争对手的事。”曾静道。 黄海川听到曾静的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还在看着本子的他，此时也意识到了这事的棘手之处。 第1906章 屋里的气氛静悄悄的，短暂的沉默后，黄海川不禁问道，“曾静，你是什么想法？” “我当然是希望能好好的查一下林茂了，不仅是他，包括他父亲林刚，他们父子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曾静一脸愤怒，“如果可以，我更是恨不得将林茂千刀万剐。” 曾静对林茂的仇恨让黄海川惊讶，但仔细想想两人之间的过节，黄海川又释然。 “你已经掌握了这些证据，要查当然可以查，但这事只能由你们公安部门去做，你觉得郑忠强靠得住吗？”黄海川看着曾静，对方是曾静的老领导，当初会靠到他这条线上来，也是曾静牵线搭桥，黄海川也愿意去相信曾静对郑忠强的判断。 “郑局肯定跟林刚不是一路的，但这件事，他不一定敢下力气去查。”曾静无奈道。 “可以理解，郑忠强毕竟和林刚共事了那么久，之前又一直给林刚当副手，他面对林刚，肯定会有压力，更何况林刚现在还是省厅的常务副，郑忠强会顾忌也是很正常的事。”黄海川撇了撇嘴，体制内森严的等级体制决定了面对一些涉及上级领导干部家人及其亲属的案子时，相关部门总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曾静，这样吧，你现在不是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嘛，你先挑几个信得过的干警，从林茂涉及到的刑事犯罪方面入手，先行立案调查，至于郑忠强那边，你也去跟他汇报一声，就说我已经知道了。”黄海川笑了笑，“咱们不求他亲自出面支持，只要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 “这倒也是个办法。”曾静眼睛一亮，“让郑局装做不知道的话，我想他肯定不会有意见。” “嗯，只要他不反对就好，这事就这么定了，你直接立案调查，一开始也别大张旗鼓，先低调去查。”黄海川笑道。 “好，我明天到局里就先按照你说的做。”曾静点了点头，“海川，谢谢你了。” “谢我什么，咱俩之间还用得着这么见外吗。” “要不是有你，我现在的日子恐怕不好过，更别说调查林茂这事，就算是郑局调回来当局长，没你的支持，他肯定也不会赞同我去查林茂。”曾静眼里露出一丝感激，“现在你肯出面，郑局就算不支持，至少不会反对了。” “好了，瞧你说的，我就不爱听你说这些，搞得咱们都生分了。”黄海川笑着摇头。 “行，那我以后不说了。”曾静笑笑，也不再和黄海川客气。 曾静说完，见黄海川杯里的茶已经喝完，忙又帮黄海川倒了杯茶，“海川，喝茶解酒，多喝几杯。” 曾静把茶端到了黄海川跟前，见黄海川没接，奇怪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只见黄海川正定定的看着她出神，曾静顺着黄海川的目光瞅了自己一眼，脸色不禁大红，合着是她衬衫领口开得太低了，内里的风光彻底展露无遗，特别是她那里本来就比一般的女人丰满太多，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入非非，此刻风光大泄，别提有多诱人。 曾静脸色微红的拢了拢衬衫的领口，心里暗怪自己粗心，也不知道黄海川会怎么想，不知道还以为她是故意这样的。 事实上，也怪不了曾静把衬衫扣子解得太低，现在正值夏季，天气炎热，曾静穿的是夏天的制服，天蓝色的警用衬衫，在夏天，穿衬衫本来就容易热，更别提曾静这种怕热的人，在单位的时候，因为不想让人说闲话，曾静是把扣子系到最上面第二颗的，把自己包裹得挺严实，哪怕是晚上吃饭时，她也没解过扣子，刚才一回家，因为是在自己家里，曾静一热，在家里也就没啥顾忌了，直接把扣子往下解了两颗，陡然凉快了起来，不过凉快是凉快了，曾静却是忘了黄海川要过来，到现在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 曾静的动作让黄海川回过神来，干笑了一声，“这茶是不错。” “是吗？我买的都是普通的红茶，一斤一百多。”曾静呐呐的回答道，她这么一说，让黄海川愈发尴尬，本来就是为了转移话题说的，结果还出糗了。 接过杯子，黄海川一口喝光，本来不算太口渴的他，这一喝却是更加口干舌燥，瞅了瞅曾静，黄海川知道自己并非真的口渴，而是心里有一团火在往上窜，再加上酒精的作用，让他感觉身体都要燃烧了起来。 “曾静。”黄海川突然叫着曾静名字。 “嗯？”曾静抬头看着黄海川。 两人四目相对着，黄海川没再说什么，沉默着的他，突然一把拉住了曾静，对着那娇艳红唇狠狠的吻了下去。 “海川，你冷静一下。”曾静用力挣脱着，她的力气不小，拿过公安系统内部女子搏击大赛二等奖的她，更是懂得如何快速制服一个比自己强壮的男人，但面对黄海川，曾静没有靠本能去给黄海川一个过肩摔，而是强迫着自己也要冷静。 曾静挣开了黄海川的双手，看到黄海川那炙热的目光，曾静内心轻颤了一下，上一次，两人也越过了一点界限，虽然最后没发生点什么，但曾静也曾一度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黄海川，尽管她内心深处也隐隐期待着什么，但理智又告诉她要清醒一点。 “海川，咱们不能这样。”曾静不敢看黄海川的眼神，移开目光。 黄海川没说话，男人的本性让他此刻不受控制的想要去做点什么，而曾静越是拒绝，越是激发他心里的冲动。 “海川，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该早点回去休息了。”曾静见黄海川不吭声，转头看到黄海川那几乎能把人浓化的目光，曾静感觉自己心脏都要跳了出来， “海川，你晚上也喝了不少酒，真的该回去了。”曾静站了起来。 就在曾静想要走开时，猛的被黄海川一拉，猝不及防之下，曾静一下倒在了黄海川怀里。 “海川，你……” 曾静还待说什么，嘴巴已经被黄海川吻住，看着黄海川那炙热的目光，本欲挣扎的曾静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第1907章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洒了进来，黄海川睁开眼时，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意识慢慢回到脑海里，昨晚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黄海川眼里露出了一丝苦涩，冲动是魔鬼。 转头看了旁边一眼，黄海川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曾静，只是当他看到旁边空空如也时，不禁一怔，曾静呢？ 从床上坐了起来，黄海川苦笑了一下，他有些猜到曾静为什么不在了，或许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所以干脆选择避开，以免两人面对面尴尬。 起身穿好了衣服，黄海川来到客厅，正如黄海川所猜测，屋里空无一人，除了他之外。 看了下时间，这时候才早晨六点左右，夏天的天亮得比较早，六点钟，外面天已大亮。 确定曾静不在，黄海川也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看到门框上贴着的一张纸条时，黄海川愣了愣，只见上面写着‘海川，我先去上班了，你要走时，直接把门关上’。 纸条上只是简单留着这么一条信息，字里行间，黄海川感受不到太多的亲切，但也没太多的生疏，曾静，似乎还是那个曾静，但黄海川心里清楚，曾静现在不知道两人该如何相处，或许正是这种矛盾的心态，让曾静不想现在跟他面对面。 微微叹息了一声，黄海川暗怪自己的冲动，昨晚哪怕是稍微克制一下，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但理智终归是没能战胜他的冲动，或许是他最近的荷尔蒙分泌太旺盛了，又或许是他对曾静早就有一种不正常的念想，现在两人真的发生了这种关系，黄海川反而没太多的兴奋，而是有点担心失去曾静这个朋友。 从屋里离开，把门关上，黄海川回到了江城宾馆，这个时候还早，苗袁亮一般是早上七点二十开车到宾馆楼下等他。 洗漱了一番后，黄海川给自己泡了一壶茶，独自一人慢慢品着茶。 喝茶心静，哪怕是黄海川对茶道没有研究，自己一人独饮时，再烦躁的心情也会安静下来。 时间很快过去，七点二十的时候，苗袁亮开车到楼下，黄海川也收拾心情下楼， 忙碌的工作时间开始，黄海川也暂时没心情去想曾静的事，听了一上午的工作汇报后，中午短暂的休息，下午又是马不停蹄的外出视察，黄海川今天的行程安排满满当当，一直到傍晚回到办公室，黄海川才得以空闲下来。 坐在办公室里想了一会，黄海川犹豫片刻后，拿出手机拨通了曾静的电话。 电话很快拨通，听着手机里传来的铃声，黄海川没来由也有些紧张，既期望曾静赶紧接起来，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这会黄海川也管不了那么多，想着先把电话打过去再说，哪怕是不知道说什么，最起码他也得和曾静说句抱歉。 电话响了许久，一直到手机传来的系统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声音，电话才自动挂断，黄海川拿着手机有些苦笑，他不知道曾静是故意不接还是没看到电话，想来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也许曾静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市长，刘总过来找您。”于致远轻敲了下门走进来。 “让他进来。”黄海川放下手机。 刘安定夹着个小公文包进来，黄海川看着对方笑道，“安定，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有啥事。” “市长，江汽和华汽的合作，我打算正式提交市里，福特集团那边，不等他们的回复了。”刘安定听到黄海川发问，也如实的汇报道。 “怎么，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吗？”黄海川疑惑的看了刘安定一眼。 “倒是没有，不过我这几天托很多业内的朋友打听福特公司的情况，他们确实没有在国内寻找新合作伙伴的计划，所以他们这次来咱们江汽考察也确实是有些奇怪，姑且不说咱们江汽比不上那几家一流的自主车企，就算是和那些二三流车企的比，咱们江汽都差了好几个档次，福特选择到咱们江汽来进行考察合作，着实让人费解。”刘安定无奈的耸了耸肩。 顿了一下，刘安定继续道，“当然，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而是华汽那边也催得很紧，他们不希望再浪费时间，所以我觉得该认真考虑华汽的态度，真把他们惹火了，咱们真有可能失去这么一个合作伙伴了，再者，以咱们江汽现在的情况，就算是想要进行技术储备，华汽也足够我们学习了，咱们没必要一口气想吃一个大胖子，到时候可能大胖子没吃到，眼前的肉都有可能飞了。” 听到刘安定的话，黄海川一下明白了过来，华汽那边肯定也给刘安定施加压力了，另一方面，刘安定也对和福特的考察一点底都没有，所以刘安定从最实在的考虑出发，决定先把和华汽的合作敲定下来。 “安定，福特集团是省里牵线搭桥过来的，所以咱们不能用常规眼光去看待问题。”黄海川笑道。 “我知道，但市长您也得注意一点，对于福特集团这样的跨国车企来说，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想到哪个地方投资，就算是省一级政府，都得把他们当菩萨供着，所以我觉得省里对他们的影响力或许没那么大，对他们而言，在商言商才是最现实的。” “你说的倒是也有道理。”黄海川笑笑，“这样吧，你把合作方案提交上来，我会尽快召集政府常务会议讨论，省国资委那边，你们也记得报上去备案一下。” “好，我明天就安排人到省国资委跑一趟。”刘安定神色一振，这件事早点定下来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福特公司那边你们打算怎么办？”黄海川看了刘安定一眼。 “接着谈吧，甭管是啥结果，应付着就是，真要能谈出成果，那就当是天上掉馅饼了。”刘安定笑道。 “行，这事你自己看着办，我既然把江汽的事务交由你处理，就全权相信你。” “谢谢黄市长您的信任，说句实在话，跟着您做事，让人觉得痛快，不过黄市长您这么信任我，要是没带领江汽做出一点成绩，我都没脸见您了。”刘安定正色道。 “先别管那么多，你只管用心去做事就好。”黄海川笑着摆手。 黄海川说着话，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见是曾静打过来的，黄海川神色一怔。 第1908章 黄海川没急着接电话，而是看了刘安定一眼。 刘安定见状，很是识趣的站了起来，“市长，那您先忙，我先走了。” 黄海川点了点头，等刘安定离去，黄海川立刻就接起了电话。 没接电话时，黄海川心里有千言万语，这会接起了电话，黄海川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腔，拿着手机略有些沉默，好在电话那头的曾静先开口了，“海川，你刚才打我电话是吗，不好意思，在外面办案，手机调成静音了，没注意到你打来的电话。” “没事。”黄海川干笑了一下。 “海川，有什么事吗？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挂电话了，现在不太方便讲电话。”电话那头，曾静再次开口。 “好，那你先忙吧，办案注意安全。”黄海川没有废话，叮嘱了曾静一句，虽然有些话想说，但对方既然说了要忙，他也没必要急于一时，把曾静约出来当面聊一聊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两人没有多说什么，黄海川挂掉电话后，叹了口气，仔细回想着曾静刚才说话的口气，黄海川感觉不出曾静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态，但对方肯回他的电话，多少让他心里安慰了一点。 放下手机，黄海川在办公室里呆坐了一会，直至于致远进来，黄海川才回过神来。 时间一连过了多日，涉及到江城几名重量级处厅级干部调整的人事变动也徐徐拉开了序幕，随着江城市下辖县级市三江市市委一把手孟安生调任省内另一地级市平北市担任常务副市长，经省里批准，江城也迅速任命了孟安生的继任人选，市委秘书长刑文敬出任三江市市委书记。 与此同时，开元县县委书记廖文清上调市里，出任市委秘书长一职，县长王金明接任县委书记一职。 作为今年江城最耀眼的县域城市，开元县取得的成绩不仅让市里瞩目，就连省里都关注了起来，更是有人提出了‘开元模式’，省内不少兄弟城市也纷纷过来考察取经。 开元县取得的成绩让廖文清的提拔显得顺理成章，即使有人眼红，但也不得不承认人家廖文清是有两把刷子的，在廖文清的任命最终下来之前，还传出了一个小插曲，有人说，市长黄海川也看中了廖文清，希望廖文清能调到市政府出任副市长一职，但傅建家那边，对廖文清也格外欣赏，书记和市长两个一二把手为了廖文清差点争起来。 尽管这个传言并未获得相关人员证实，但这却说明了廖文清眼下炙手可热，同时获得了书记和市长两人的肯定，这也让那些羡慕嫉妒的人不敢多挑刺。 市政府办公室。 黄海川正在批阅文件，刘安定匆匆忙忙就过来了，坐在办公室里头的黄海川还没见到人就听到外头刘安定的说话声。 “市长，刘总过来了，他说有急事。”于致远轻轻推开了黄海川的办公室门，说道。 “让他进来吧，我都听到他声音了，嗓门不小，看来是着急上火了。”黄海川笑道。 看着刘安定三步并做两步的走进来，就差没跑了，黄海川笑着起身，“安定，发生什么事了，瞧把你给急的。” “市长，省里边是怎么回事，怎么把我们江汽和华汽的合作叫停了，不让我们跟华汽签约。”刘安定连喘口气的功夫都顾不上，直接说道。 “怎么回事，我这边怎么没收到这样的消息？是不是弄错了？”黄海川一脸惊讶。 “市长，没有弄错，省国资委的人才刚走呢，让我们暂停和华汽的合作签约。”刘安定无奈道。 “省里叫停的理由是什么？”黄海川皱起了眉头。 “说是让我们和福特集团谈，争取跟福特集团合作。”刘安定苦笑道，“市长，这不是瞎指挥嘛，省里对实际情况又不是完全清楚，眼下突然叫停了咱们和华汽的合作，有可能让咱们直接失去华汽这个合作伙伴。” “江汽是市属国企，你们和华汽的合作，市里也都批准了，省国资委不会无端介入才对，我看是有更高的领导指示吧。”黄海川寻思了起来。 “可不是嘛，今天过来的国资委的领导说是省里领导的指示，希望我们江汽能和一家世界五百强的车企合作，这一次是省里为我们牵线搭桥，让我们不要错过了这次机会。”刘安定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道是哪位领导作出这样的指示，他们不知道实际情况，这简直是好心办坏事。” “省国资委的人既然到江汽了，你没跟他们说明实际情况吗。”黄海川看了刘安定一眼。 “说了，但他们就是一句生硬的‘领导指示’，然后也不多听什么。”刘安定一脸无奈，“黄市长，这次只能请您出马了，昨天我才通知了华汽说可以正式签约了，市里已经批准了，现在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人家华汽以为咱们是故意耍他们呢，省里和市里合起来玩双簧，到时候人家一发火，说不定真的甩手走人了，那咱们这大半年的功夫就白费了。” 刘安定说着，眼巴巴的看着黄海川，这件事也只能请黄海川出面，他一个副总级别的人，在省里根本说不上话，人家也不买他的账，要不是黄海川赋予他权力，他在江汽也都没多少存在感，眼下碰到这样的事，他也只能来求助黄海川，毕竟这件事也是黄海川从头关注到尾的。 “华汽那边，你跟他们耐心解释一下，省里边我先去了解一下，看到底是哪位领导的意思，这样才能做出针对性的措施。”黄海川想了一下，对刘安定说道。 “也只能先这样了，不过黄市长你得尽量快点，我怕华汽会失去耐心，毕竟咱们最近已经拖了他们不少时间了。”刘安定苦笑。 “嗯，我知道。”黄海川摆了摆手。 “对了，福特集团那边，你还有在接洽吗？”黄海川又问了一句。 “有，还跟他们保持联系着，真要能和他们达成合作，我也高兴，但我现在感觉他们只谈一些皮毛，我们这边一旦提出实质性的谈判，他们就打马虎眼了。” “是吗？” “这是我个人的感觉，或许他们跨国大集团，做事的规矩多，反正我个人认为要和他们谈合作并不容易，而华汽这边却是拖不得了。” 黄海川听着刘安定的话，若有所思的点头，心里也有些无奈，这事给整的，本来省里帮忙牵线搭桥是好事，现在却是弄得难办了。 第1909章 短暂的沉吟后，黄海川道，“安定，这样吧，你先回去，和华汽的人好好解释一下，先把他们安抚好，我这边也马上找人了解情况。” “也只能先这样了。”刘安定点了点头，“黄市长，那就劳烦您多费心了。” “说的什么话，对江汽的发展，我这个市长也责无旁贷。”黄海川笑着摆手。 把刘安定送走，黄海川略微思考，拿出抽屉里的通讯录，从中找出了省国资委主任黄振平的电话，拿起办公室的座机电话拨通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打通，黄海川率先出声，自报家门，“黄主任，我是黄海川。” “是黄市长，你好你好。”电话那头的黄振平从号码里已经认出是江城市政府的内线，这会听到黄海川自报家门，黄振平热情的回应着。 “黄主任，是这样的，关于江汽的事，我想了解一下，不知道你们国资委为何会叫停江汽和华汽的签约。”黄海川直接问道。 “黄市长，这事不是我们国资委的意思，是上面领导的指示。”黄振平无奈的笑笑，不知道黄海川是否有什么不满的他，这会只能认真解释着，“江汽是你们江城的市属国企，你们市里都已经批准的事，我们这边怎么会横插一杠，是赵副省长指示下来，所以我们才会那么做。” “赵副省长的指示？”黄海川挑了挑眉头。 “恩，赵副省长分管国企这一块，他对江汽的事也很关注，所以希望江汽能和福特集团这样的世界五百强企业达成合作，这对江汽的长远发展来说，也是好事一件嘛。”黄振平笑道。 “黄主任，你说的是没错，但问题的关键是能不能和福特集团达成合作。”黄海川翻了翻白眼，这些人不了解具体的情况，倒是会想当然。 “黄市长，我听说福特集团是省里给江汽牵线搭桥的，应该没问题吧。” “有没有问题咱们说了不算，得福特公司的人愿意跟江汽合作不是，人家是外国车企，还是世界五百强，咱们的行政命令对人家没作用不是。” “那倒是，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了。”黄振平附和着。 “黄主任，那就先这样了，不打扰你工作了。”黄海川知道是谁确切下的指示后，也没心思多聊，省国资委那边只是负责传话的，找黄振平说再多也没用，这会对方要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恐怕也懒得应付自己。 挂掉了电话，黄海川眉头紧拧了起来，赵从刚下的指示，那背后可能就是周志明的意思了，毕竟福特集团是省里牵线搭桥的，背后据说是周志明出的力，眼下周志明希望江汽能最终和福特集团达成合作也情有可原。 “唉，这事还真是让人头疼了。”黄海川揉了揉太阳穴，一时也有些烦躁。 在办公室里坐了许久，黄海川还是做出了决断，拿出手机给刘安定打了过去。 “市长，有消息了？”电话接通，刘安定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消息是有，但不是什么好消息。”黄海川无奈的笑了一下，“安定，这事我看只能咱们自己下决心了，就再宽限两天，这两天时间你和福特集团的人再努力接触一下，如果两天后他们还是不能给出实质性的答复，那咱们就直接跟华汽签约。” “市长，那省里边已经没意见了是吗？”刘安定不禁问道。 “省里边有意见，但咱们管不了那么多了，真要完全按照某些领导的意思去做，到时候有可能像你说的，鸡飞蛋打，咱们努力半年多，最后又回到原点。”黄海川撇了撇嘴，“你们江汽是归市里管，市里就能做主，省里领导的意思，咱们要尊重，但咱们也要从实际情况去考虑问题，不一定就要盲从省里的指示，该自己做决断的时候，咱们就要自己做决断。” “好，那我就按黄市长您说的办。”刘安定这是听出来了，黄海川这是不想买省里的账呐，他不知道这次做出指示的是哪位领导，但从黄海川的话里完全能听出来，黄海川这次是想‘独断专行’了，两天的时间，他可不认为福特集团会给出什么答复。 “恩，你先照做吧，有什么事，及时跟我联系。”黄海川点头道。 和刘安定讲着电话，门外，于致远轻轻推门进来，黄海川瞅了对方一眼，又叮嘱了刘安定两句，这才挂掉了电话。 “市长，门外有位女士要见您，说是您的老朋友。”于致远开口道。 “我的老朋友？”黄海川疑惑道，“我的老朋友多着呢，她没说是谁吗。” “没说，说是要黄市长您一个惊喜。”于致远苦笑了一下，碰到这种情况，他本来是不想通报的，但架不住对方自信十足，他还真怕是和黄海川认识的熟人，万一他把人给撵走了，回头人家找黄海川告状。 “给我惊喜？这是哪位老朋友来着。”黄海川脸上露出一丝古怪之色，心说不会是何丽她们来了吧，他同几个女人可是有挺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对方还真有可能不声不响的来江城。 “是只有一人吗？”黄海川问道。 “恩，只有一人。”于致远点了点头。 听到只有一人，黄海川暗道说不定是何丽自己一人来了，以何丽的性格，也才有可能做这种事。 心里想着，黄海川脸上不动声色的道，“小于，把人请进来。” 于致远闻言，悄然松了口气，心说幸亏自己没把人撵走，看黄海川的样子，似乎是猜出谁来了，那说明对方可真的跟黄海川关系不浅，自己幸好是进来禀报了，要是刚才直接冒昧的把人撵走，这可就闹大发了。 转身走了出去，于致远客气的把人请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直盯着门口的黄海川，看到进来的人后，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之色，他已经满心猜想着是何丽过来了，这会乍一见到完全是另外一个人，脸上的惊讶可想而知，难怪对方说要给自己一个惊喜，这可真是够‘惊喜’的，完全让人猜不到。 第1910章 来的人是林晴，格雷集团大中华区副总，黄海川和对方打过好几次交道，两人说是老朋友也不为过，对方的到来确实让人意外，黄海川完全没想到。 “林总，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稀客啊。”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要是欢迎，那我天天过来。”林晴笑道。 “欢迎，当然欢迎。”黄海川笑着请林晴坐下，言语间也少不了一番客套，一旁的于致远看到林晴果然和黄海川熟识，心里也松了口气，勤快的倒水端了过来。 “林总，这次到江城，是不是过来考察市场？我们江城可是还没你们格雷银行的网点，对于你们格雷银行这样知名的跨国金融集团来说，错失我们江城可是一种遗憾。”黄海川满脸笑容的道。 “听黄市长这话，我要不是过来考察市场，估计黄市长您就不欢迎了。” “哈哈，林总这是错误解读我的意思了，不管林总是来考察还是来江城游玩，又或者是来访亲会友，我都是十分欢迎。” “有黄市长这话，我算是放心了，不然我都不敢坐在这里了。”林晴微微一笑。 林晴这话，间接表明了其并不是来考察市场，黄海川听了，略微有些失望，脸上并没表现出来，笑道，“林总这次来江城是？” “我要说是专程来拜访黄市长的，不知道黄市长相不相信？”林晴眯着眼笑道。 “当然相信，能让林总惦记着，我这心里头可是高兴不已。”黄海川笑道。 两人说笑着，林晴的脸色稍稍正经了起来，“其实江城也算是华东沿海的经济重镇之一，我们格雷集团一直也都有密切关注，说不定以后真有可能在这里新开一家网点。” “是嘛，那可是再好不过了，我们江城一直都十分欢迎外资银行进驻，现在市里也有多家知名外资银行的网点，希望你们格雷集团也能将旗下的格雷银行开到江城来。”黄海川笑道。 两人说着话，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黄海川向林晴歉意的笑笑，走过去接电话，看到是省政府的内线电话时，黄海川神色一凛，接了起来。 “海川同志，是我，赵从刚。”电话那头，打电话过来的赵从刚自报家门。 “是从刚省长，不知道有什么指示？”黄海川挑了挑眉头，刚刚跟黄振平通电话还提到了赵从刚，这会赵从刚就打了过来，黄海川心里一下就有了谱，不出意外是黄振平这个省国资委主任给对方‘通风报信’的。 “海川同志，关于江汽的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沟通一下，省里一直在关注江汽的情况，特别是志明省长，屡次关心和过问江汽的发展，这次能够请福特集团过来考察，更是志明省长出了大力，所以省里对江汽能否跟福特集团达成合作寄予了厚望。”电话里，赵从刚缓缓说道。 黄海川听着对方的话，不用对方多解释，黄海川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赵从刚说是省里希望江汽能和福特合作，这反过来理解的另一重意思，就是暂时不想看到江汽和华汽签约，所以才会让省国资委出面制止。 “从刚省长，如果能和福特集团合作，我们市里也是乐于看到的，但关键是福特集团那边并没有给我们肯定的答复，而江汽跟华汽历经半年的谈判，已经把所有合作细节都谈妥，双方为此都付出了巨大的努力，现在省里一句话就要叫停双方的签约，这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了，再者，也没充分考虑到实际情况。” “海川同志，你这么说可就有点不对了，省里对江汽的情况一直都很关注，也了解江汽的情况，你说省里没考虑到实际情况，难道是想说省里的主要领导用屁股决定脑袋，拍屁股决定事情吗。” “从刚省长，你这曲解我的意思了。”黄海川撇了撇嘴，心里头有些腻歪，和这赵从刚还真的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最关键的是这赵从刚明显还有些针对他的意思。 “好了，海川同志，不管有没有误解，咱们扯这个也没什么意义，回到正题上，关于江汽和华汽签约的事，我希望你们市里要充分理解和遵从省里的意思。”赵从刚淡然道。 黄海川听到这话，没有吭声，尼玛，老子都让刘安定等两天要是还没等到福特集团的答复就直接跟华汽签约了，你现在跟我来这么一句？ “从刚省长，我们市里会考虑实际情况，做出最有利于江汽的选择的，最起码我们会保证无愧于心，无愧于人民。” 赵从刚好悬没被黄海川这句话给噎死，这是怎么个意思，难不成按他的话去做，就有愧于人民了？ 赵从刚此刻愣是说不出话来，两人似乎也都意识到了彼此三言两语就能讲出火来，各自沉默了一下，末了，还是赵从刚道，“海川同志，省里的意思，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也是个大忙人，就先这样了。” 赵从刚说完就挂了电话，黄海川撇了下嘴，两人也确实没什么好聊的，对方要是不挂电话，他也会找借口说有事。 不过心里头腻歪归腻歪，黄海川着实有些头大，赵从刚所说的省里的意思无非是周志明的意思，要是赵从刚没专门打这个电话过来，他还能装成不知道，但问题是赵从刚打了这个电话，等过两天，一旦坚持让江汽和华汽签约，就会把周志明得罪狠了。 “看来还是得去傅建家那里跑一趟。”黄海川心里暗暗思量着，这种需要扛雷的事，得把傅建家一块拉上才是，他可不能傻得自己一人就冲上去。 “黄市长，碰到什么烦心事不成？”沙发上的林晴笑着问道。 “没什么。”黄海川正了正神色，笑着走过来坐下，“林总，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黄市长您这电话也就打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林晴笑着指了指手上，柔美的手腕上挂着一个精致的腕表。 “看来林总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黄海川笑着看了林晴一眼。 “还好吧，因为工作上的事，经常要在天上飞来飞去，赶飞机都得守时，所以平时的时间观念也就强点。”林晴笑笑。 说着话，林晴默默的观察着黄海川，心思急转。 第1911章 心里默默思考着，林晴不着痕迹的拿起了自己随身带的一个白色手提包，看起来只是随意换了个位置，实则是林晴已经动了下自己的手机。 仅仅只是过了那么两三秒钟，林晴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这次轮到林晴向黄海川投去歉意的笑容,“黄市长，不好意思，得在您办公室里接个电话了。” “没事，你尽管接。”黄海川笑道。 林晴接起了电话，她用英文跟对方交流着，黄海川的英文算不得太好，听不懂对方讲什么，他也没心思刻意去听。 少顷，林晴接完电话，就只见林晴无奈的笑道，“这人呐，想给自己放松一下都不行，来江城本来是游玩的，没想到还有人约饭局。” “怎么，林总在江城还有朋友不成？” “谈不上朋友吧，福特集团的一位高管，也不知道他怎么到江城来了，听说我这两天在江城，这不，打电话来请我吃饭，因为我们公司和福特集团有业务往来，所以以前也有些来往，眼下人家打电话过来邀请，不去还真不好意思。”林晴做出苦笑的样子。 林晴看似随意一说，黄海川听了却是心头一动，“林总和福特集团的人相熟？” “多少认识几个高管，但福特集团的员工多了去，我可没那个本事都认识。”林晴笑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黄海川此刻心思已经活络了起来，“林总，我倒是知道福特集团的人到江城来干什么了，最近福特集团有一个考察团到江汽来考察，你认识的那位，应该是考察团的成员之一。” “是嘛，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事，怎么，福特要和江汽合作？”林晴惊讶的问道。 “呵呵，要是能合作就好了，现在他们只是过来考察，能不能合作，八字还没一撇呢，林总要是和他们的高管相熟，能帮我们敲敲边鼓就好了。”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您这是请求还是要求？”林晴笑眯眯的看着黄海川。 “当然是请求，是希望林总帮忙，我可不敢要求林总。”黄海川微微一笑。 “黄市长说话就是让人听着舒服，不过话说回来，您是大市长，您就算说是给我下指示，咱也不敢说不，要不然以后在大陆岂不是没法混了。”林晴半开玩笑的说着。 “林总，你这样说，是把我党的官员都当成暴政分子不成，今天我可要好好纠正你一下，我们党的干部是人民公仆，是为人民服务的，可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你这个喝过洋墨水回国的，对祖国官员的形象和认知可得改一改。”黄海川认真道。 “是我说错了，黄市长您别这么严肃，看得我都小心肝砰砰跳了。”林晴掩嘴轻笑，“好了，黄市长您说的忙我一定帮，免得黄市长您待会再给我扣个大帽子。” “林总是拿外企工资的人，我就算是给你扣个大帽子，对你也没啥影响不是。”黄海川笑了起来，“不过林总愿意帮忙，说实话，我很感激。” “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黄市长您就别这么客气了。”林晴笑了笑，看了下时间，“黄市长，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今天主要就是过来拜访下你，也没别的事，现在来也来了，就不敢多叨扰黄市长您了。” “林总能记得我这位老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谈得上什么叨扰。”黄海川笑道，“以后要是林总再到江城，尽管到我这里来坐坐。” 一边说着话，黄海川一边送林晴出门，不管怎么说，林晴愿意帮忙跟福特集团的人关说，可算是给足了面子，他送对方出门也不算什么。 “林总，晚上要是有时间，可否赏光，一块吃个晚饭。”门外，黄海川邀请道。 “黄市长，晚上怕是不行，刚刚您也看到了，人家可才打电话请我吃饭来着，我已经应下了，要是爽约了，以后都不好跟人家打交道了。”林晴笑道。 黄海川一听，点了点头，刚才林晴接电话他确实是听到了，也就不强求，“林总，那就等下次有机会再说了。” “黄市长，我还会在江城呆几天，您放心，你这顿饭跑不了，这腰包呐，您是掏定了。”林晴满脸笑容的说着，“正好晚上我要跟福特集团的人吃饭，你说的江汽和福特集团合作的事，我顺便帮你打听打听，就当是提前答谢你这顿饭了。” “那一顿饭可不够，我得多请你几顿。”黄海川笑道。 两人说笑了几句，林晴笑着离开，黄海川送对方到电梯口，也就没再送下去，能让他送到电梯口，林晴已经引起不少人侧目了，在市政府，谁都知道，能让市长亲自送到这的，都是重量级的贵客，绝对是得把这人的脸刻在脑子里，以免下次来得罪了人。 送走了林晴，黄海川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林晴帮忙这事，还真不能抱多大希望，人家毕竟不是福特集团的人，就算能说上话，但也不一定能产生多大影响，他还是别抱太大希望才是。 楼下，林晴回到车上，一直在驾驶座上等着的年轻女子转头看向林晴，笑嘻嘻的道，“林姐，我刚才电话打得够及时吧。” “嗯，表现还不错，平常没白训练，也没把我的交代忘了。”林晴满意的笑道，刚才根本不是什么福特集团的人给她打电话，而是女子给她打的电话。 “嘻嘻，我刚才男声模仿得不错吧。” “还行，以假乱真了。” 年轻女子听到林晴的话，满足的点了点头，她这个刚训练出来的‘新兵’，现在是负责给林晴打下手，自然是希望获得林晴的认可。 “林姐，下一步怎么办？难道真要促成福特集团和江汽的合作？”年轻女子转头看着林晴。 “咱们有那么大本事吗？”林晴嘿然一笑，“小蓝，多看少说，干咱们这一行，哪一天不知道就死翘翘了，嘴巴紧一点没啥好处。” “好吧，当我啥都没问。”女子嘟哝道。 林晴看到女子的反应，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对方这性格是怎么被选上还能通过考核的，组织那帮白人傻大粗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第1912章 送走了林晴，黄海川在办公室呆了片刻后，给市委打了个电话，确定傅建家这会在办公室后，黄海川当即坐车前往市委。 黄海川是过去和傅建家商量江汽的事的，虽然傅建家很少直接过问江汽的情况，都是他一手在负责，但假若过两天市里坚决让江汽和华汽签约，这件事肯定得提前跟傅建家沟通，黄海川也要取得傅建家的支持，说得直白一点，他是要拉着傅建家一块‘扛雷’。 而黄海川这么做，算不上什么不厚道，江汽的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公心，都是为了江汽的发展，也是为了江城的发展，而傅建家作为一把手，也有这个义务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不过黄海川心里想的一回事，傅建家届时的态度会如何，黄海川心里并没底，所以亲自前往市委一趟，而不是选择直接在电话里跟傅建家沟通，黄海川就是希望能跟傅建家面对面交流，这样也更好揣摩傅建家的真实想法。 前往市委的路上，黄海川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在傅建家不同意违逆周志明意志的情况下去说服傅建家，事实证明，黄海川完全是多虑了。 在傅建家办公室呆了近一个小时，黄海川和傅建家就江汽和华汽的合作前景做了深入交流，也提到了福特集团，最后傅建家的意见跟他完全一致，与其等待完全没有准信的福特集团，倒不如和华汽合作。 虽说能和福特集团合作更具战略意义，但关键是不一定求得来，而以江汽现在的情况，也没必要一口气吃一个胖子。 可以说，黄海川和傅建家的交流是十分愉快的，两人在很多观点上都惊人的一致，这让黄海川很是痛快，和傅建家搭班子，除了少数分歧外，黄海川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舒坦，傅建家锐意进取，不墨守成规，敢于逆上……种种特性，都跟黄海川很合拍，这也让黄海川深感庆幸，在多个领导岗位上干过的他，深知要遇上一个富有默契的搭档有多难。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黄海川晚上来到了武刚家里，今天晚上，武刚夫妻两人在家里举办家宴，邀请他过去，黄海川自然是不能拒绝。 武刚居住在金园小区，这是江城比较早的小区，地段不错，距离市政府和很多市直机关部门的办公地址也都近，在江城算是比较抢手的二手房小区之一，也幸亏是武刚和项云萍两人买得早，否则以两人的工资，想要在现在这个地段买套新的商品房，同样是够呛。 小区因为距离市政府和很多市直机关部门都近，所以当初买在这里的业主有很多都是在市直机关部门上班的公务员，也有一些在单位里当了一官半职，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人越混越好，职位越升越高，有些人则是越混越回去。 小区多数业主的职业决定了小区的特性，在这金园小区里，因为公务员多的关系，彼此之间也颇爱攀比，例如谁家那个谁在哪个部门上班，谁家那个今天升迁了，谁家那个今天调到哪个部门了，谁家那个今天被撸了，这些八卦新闻成了小区里的人最爱传的话题，哪家有点什么事，基本也都瞒不住，大家都在机关里上班，谁不知道机关大院是最藏不住消息的地方？ 黄海川要过来，武刚和项云萍夫妻两人自然要出来迎接，两人不止到了小区楼下，还走到了外面的大门口等着黄海川的车子过来。 “武哥，项姐，你们夫妻两人这是搞什么，咱们都多少年的老相识了，你们还搞这一套。”小区门口，黄海川的车子到了之后，看到武刚和项云萍夫妻在大门口等着，颇有些无奈的说着，朋友之间，黄海川显然不喜这一套。 “这有什么，我俩只是怕你认不得路，所以下来等你，又不是搞了什么大阵仗欢迎你，你就别想多了。”武刚笑道。 “行，进去吧。”黄海川笑了笑。 让司机先行回去，黄海川和武刚夫妻一起走了进去，三人进楼后，就有带着孩子在小区花园里玩耍的业主认出了黄海川，“我没认错吧，刚才那位是黄市长？” 一个脸上化着淡妆，年纪在三十上下的女子同旁边一个认识的业主嘀咕道，两人不是同一栋楼的，但恰好认识，一个在财政局上班，一个在地税局上班，平时工作就有打交道的机会。 “应该是黄市长没错，要不然那位武县长哪里会带着老婆亲自跑到小区门口去接，换成另外一个人也没那么大的面子呐。”边上的业主点头道。 两人都认得武刚，当然，仅限于认得，武刚并不认识他们，自打武刚成了召良县县长后，在这小区里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了，谁都知道小区里那一栋楼哪一户新出了个县长，所以就算武刚不认识他们，他们也认得武刚。 “看不出来呐，这个武刚竟然有这么大的背景，难怪能咸鱼翻身，从水利局一个不得志的副局长调到县里去当县长，合着人家背后有市长撑腰呢。” “这才叫深藏不露，不过这也正常，你说得到提拔的，除了有能力的，哪个不是得到领导赏识的？都是有领导撑腰呢。” 两人一说一和着，旁边突然插入了一个声音，“你们说那位武县长啥呢？有个消息你们不知道吧，那位武县长又要提拔了，要提任书记了。” “真的假的？他这可是才当了县长不到一年呐，坐火箭提拔也不能这么快吧？”在财政局工作的女子惊呼道，不过转头一看到说话的人，她立马就信了，因为对方在组织部工作，这种消息，从对方嘴里说出来，肯定错不了。 “我们组织部早就完成考核流程了，就等正式公布了，你说这事还能跑吗？”说话的人微微一笑，颇有些炫耀似的道，“其实人家武县长也不是没资格提任书记，早在调到市水利局前，人家在开元县干过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干过一任的副县长，不论是工作经验还是资历，那都是一样不缺，再加上他现在也在县长的位置上干了快一年了，提任书记也没啥不奇怪。” “哎，说到底还是人家背后有人呢，王哥，你刚才是没看到吧，黄市长过来了，到那位武县长家里去做客，你说这得多近的关系？”女子又是感慨又是羡慕。 “真的，你们看到了？”被叫王哥的男子惊讶道，他刚过来，并没有看到黄海川和武刚夫妻起一块进去的一幕。 “当然是看到了，要不然我们怎么会无缘无故讨论他们。”女子撇嘴道。 “人比人气死人呐。”男子咂咂嘴，说了这么一句。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眼里尽是苦笑，在体制里混，像他们这种无门无路的人，那都是一把辛酸泪。 第1913章 黄海川和武刚夫妻一行三人爬着楼梯，三人并不知道后面的议论，武刚笑着对黄海川道，“早期的小区都没电梯，海川你得辛苦点了。” “没什么，就当锻炼身体了。”黄海川笑了笑，“说到这个，我都忘了有多久没去跑步了，在望山的时候，还有坚持锻炼了一段时间，后来就又荒废了，看来得重新定个健身计划，要不然这年纪一天天大了，精力越来越不行了。” “这话要说也是我说才对，你才多大？”武刚哭笑不得，“难怪人家说人比人气死人，你说你年纪大，那我这个年纪岂不是该给自己准备棺材了。” “不过话说回来，对你来说，身体确实很重要，你如今都副部级了，将来能到哪一级别？就算熬也能熬到正部，说不定更往上都有可能，所以你这身体还真比别人金贵，务必要健健康康的，人家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话就是说你这种的。” 武刚很是随意的说笑着，一旁的项云萍却是悄悄的拉了武刚一把，生怕丈夫这么口无遮拦的说话会惹得黄海川不高兴。 武刚转头看了妻子一眼，笑着给了妻子一个放心的眼神。 黄海川没注意到夫妻两人的隐晦交流，笑道，“将来能到哪一步就不敢想了，还是先做好眼前的工作要紧，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 三人说着话，到了五楼，项云萍已经提前将饭菜做好，都还在冒着热气，简单的五菜一汤，都是些家常菜，虽然算不得隆重，但也都是别出心裁做的。 武刚和黄海川入座，项云萍怕菜凉了，又重新热了一下。 “菜都是云萍做的，比不上酒店，但水平也比得上一般的厨师了。”武刚招呼着黄海川动筷子，笑道。 “武哥，我看你这么说是谦虚了，光闻这味道，我觉得就不比酒店的差。”黄海川笑眯眯的夹了块肉，看了看时间，随口说道，“对了，有没有给曾静打电话，问她有没有空。” “打了，她说没空，这曾静啊，就是个工作狂。”武刚苦笑道。 黄海川听到武刚的话，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晚上来武刚家里参加家宴，他多少希望能趁这个机会和曾静碰面，在他看来，曾静如果不想和他单独见面，那么，来武刚家里的话，曾静应该不会排斥才对，没想到曾静还是没空，也不知道曾静是真忙还是有意推脱。 “唉，曾静也怪可怜的，一个女人又要忙工作又要独自撑起一个家，也幸亏她公公婆婆现在还健朗，要是等以后老人家身体不行了，她就得辛苦了。”项云萍叹了口气，同为女人，她更能体会没有丈夫的痛苦。 “等她公公婆婆老了，那时候曾静孩子也大了，到时候可能就不用这么操心了。”武刚笑道，“不过家里没个男人确实不行，曾静确实该找个对象。” “就是嘛，家里家外，没一个男人怎么行，对孩子成长也不利。”项云萍道。 武刚夫妻俩的对话让黄海川听了有些不是滋味，男人心里的独占欲让他不喜欢听到这个话题，不过黄海川也清楚自己这种想法不对，曾静也该有自己的人生，他不应该去干预。 “武哥，组织部已经找过你谈话了吧。”黄海川转移话题。 “嗯，谈过了。”武刚点了点头，脸上涌起一片红潮，那是高兴所致，从去年到现在，武刚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走上县委书记的岗位，美梦来得如此之快，以至于他都还有点不敢相信，要不是偶尔掐自己一下都能感觉到的疼痛，武刚真以为还在梦里。 “过些日子应该也就会公布任命了，以后你肩上的担子可就更重了，当上一把手，手头的权力固然是更大了，但责任也更多，召良县这么一个烂摊子，你能不能把它收拾好，并且焕发新的活力，这都考验你的能力，所以你也要做好迎接挑战的准备，市里的领导可都是看着。”黄海川笑道。 “海川，你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武刚肃然道，他知道这是他仕途上最为关键的一步，能不能干出成绩，决定了他能否再进一步，以黄海川现在所处的位置，帮他到这已经是极限，以后就要靠他的真本事说话了，当然，假若黄海川也能继续往上走一步，那对他的仕途又能产生巨大的助力，不过武刚现在并没想那么多，他也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也想让上头的领导们看到自己是有真本事的，所以这一次，武刚也是憋足了一口气，一定在这一任书记的位置上干出点成绩。 “有这个决心就好，困难虽然有，但就怕没有克服困难的决心。”黄海川看到武刚表态，笑道。 “有克服困难的决心，但也需要市里的支持，召良县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不只要靠自己苦修内功，同样需要外力的支持，所以市里可不能一点支持都不给我们。”武刚笑哈哈的道，这种要好处的事，他可得先把招呼打好了。 “只要是合理的要求，市里当然会支持。”黄海川半开玩笑的说着,“武哥，咱们可得先说好了，公是公，私是私，咱们私下的交情再好，我也不能给你们召良县一些超出合理范围的支持，要不然其他县区该有意见了。” “那当然，我有分寸。”武刚正色道，旋即一笑，“我们县里筹备建立的中药材基地是早就报到市里的，海川，你当时说要过来出席揭牌仪式，可不能爽约。” “这个你放心，不就跑一趟嘛，只要你们做出更多的成绩，别说是跑一趟，你让我专门给你跑腿都行。”黄海川笑道。 “别，让你这个大市长跑腿，借我两胆子也不敢。”武刚连忙道。 两人有说有笑的聊着，不过黄海川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心里头多少有些惦记着曾静，黄海川倒不是非要见曾静，而是担心曾静的精神状态，从那天发生关系后，两人还没见过面，仅仅是通过电话，从电话里虽然没听出曾静话里有什么异样，但没亲眼看到曾静本人，黄海川多少有些放不下心。 第1914章 在武刚家里参加完家宴，已经是八点多，黄海川在武刚夫妻的热情相送下离开。 沿着小区外的马路边走着，黄海川并没有让司机开车过来接，在武刚家里喝了一点酒的他，这会更想一个人呆着。 夜晚的江城街道，很是繁华热闹，尤其是这个时间点，正是街上人多的时候。 看着从身旁走过的一对对情侣又或是单身男女，黄海川心里头莫名有些触动，作为一个市长，黄海川既是一个普通人，但又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样，他不用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去烦恼，更不用去操心生活上的事，但他，却和普通人一样，有着各种各样的欲念。 在街上不知走了多久，黄海川找了个地方坐下，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曾静的电话。 电话打通了，听着手机里的铃声，好一会儿，黄海川眉头微拧着，没人接？ 果不其然，曾静没接电话，手机里传来系统无人接听的提示，黄海川皱着眉头挂掉电话，这都八点多了，难道曾静还在工作不成？想到曾静在刑警队，黄海川咂了下嘴，心说还真有可能，或许是碰到什么大案子了。 没人接，黄海川也就不再打，如果曾静是有空而故意不接，那他再打过去也没意义，如果曾静在忙，那他更不用急需在这个时候打了。 继续起身沿街道走着，黄海川不知道的是，此刻曾静正一个人坐在家里的客厅，屋里黑漆漆的，曾静没有开灯，手机就放在桌上，屏幕上方的呼吸灯还一亮一亮的闪着，提示着有未接电话或者未读短信。 窗外的月光从阳台的落地窗洒了进来，隐约可见曾静的脸色，平静，而又带着一丝茫然，隐隐又有几分阴冷。 伸手摸了摸口袋，曾静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那是崭新还没拆封的一包烟，有点笨拙的把烟拆开，又从身边的皮包里摸摸索索的找出打火机，曾静抽出一根烟点然了起来，狠狠的吸了一口。 很快，曾静就被呛得连连咳嗽，辛辣的烟草味道对于老烟民来说是享受，对于曾静这种从没抽过烟的女人来说，却是差点没被呛出眼泪来，曾静之前没抽过烟，对烟的了解也不多，而她傍晚买的这包，却偏偏又是男性香烟。 比起男性香烟来说，女性香烟大都比较柔和，以清凉型、薄荷型为主，曾静不知道这些区别，也没心思去区分，她只想买包烟来试试。 此刻接连咳嗽了几声，曾静看着手中的香烟，苦笑了一下，对那些有烟瘾又戒不掉烟的人有些无法理解，心想这烟有什么好抽的，味道又不好又呛人，真不知道有什么好迷恋的。 轻叹了口气，曾静很快又试着抽了一口，这一次，曾静学乖了，不再用力吸，而是轻轻抽一口，感觉味道似乎也没那么呛人了。 慢慢的，一口又一口，曾静似乎慢慢找到了感觉，一根烟很快就抽完，看着燃尽的烟灰头，曾静下意识的又抽出了一根烟，接了点了起来。 猩红的火星在漆黑的客厅里闪烁着，逐渐找到感觉的曾静一口一口的抽着，猩红的火星不时的映射着曾静那小麦色的皮肤，精致而又漂亮的五官，没有一丁点儿人气，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曾静，脸上透着一股阴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当指针指向晚上11点时，曾静已经抽完整整一包烟，桌上的烟盒成了一个空烟盒，地上，满是烟灰渣。 把最后一个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曾静看了看时间，默默的站了起来，拿起客厅旁边的扫把，曾静清扫着地上的烟灰。 将一切都收拾干净时，曾静也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进屋里换了一身衣服，原本穿着警服的曾静，从屋里出来时，已经换成了一身黑衣，把烟灰都倒进垃圾袋里，曾静提着垃圾袋出门，没有选择坐电梯，曾静从边上的楼梯下楼，穿着平底鞋，一身黑衣，走在楼道里，没有一丝声响，如果这时候有人看到曾静，恐怕会吓一跳。 一晚上的时间，转眼即逝，黄海川大清早起来时，精神抖擞的做了下手脚的伸展活动，昨晚自个一路走回来的他，回到江城宾馆时，两腿也不禁有些发软，从武刚家里走到江城宾馆，足足也有四五公里的距离，这要是换成那些经常长跑的人走这么一点距离可能不算什么，但普通人走个四五公里，着实是累得够呛。 昨晚回来，人累了，黄海川也无暇再去想别的，冲了个温水澡，疲倦之下，黄海川早早也就睡着，这会起来，除了两腿还有些酸痛外，精神却是不错，他昨晚可是一觉到天亮，难得没有半夜醒来。 看了下时间，才六点左右，洗漱一番后，黄海川才想起昨晚不知道有没有给自己回电话或者短信，忙走进屋里拿手机，看到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短信，黄海川不禁有些失望。 “看来曾静心里还有些疙瘩，或许她还在怪我。”脸上露出一丝苦涩，黄海川心里也在责怪自己那天晚上不该如此冲动，一个男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他和那些禽兽有什么区别？ 叹了口气，黄海川摇了摇头，曾静想必在短时间内不想见自己，那就再等等，等过些日子，再约对方见面，他必须跟对方当面道歉。 放下手机，黄海川走到沙发坐下，拿起昨天的报纸看着。 坐了一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黄海川有些惊讶，这么早谁会来找自己？秘书和司机平时大都是七点半准时到楼下，现在这个点，他们应该还没到才是。 走过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是倪佳丽，黄海川神色诧异，“倪总，你这么早？” “现在可不早了，夏天天亮得早，五点多就太阳晒屁股了。”倪佳丽掩嘴轻笑，“不过我每天也都很早过来上班就是了，习惯了。” “现在才六点半，离上班时间还早着，你天天这么早过来，我看该给你评个最勤快员工奖才是。”黄海川笑道。 “好啊，黄市长您可以给市委办公厅提议一下，下次市里评劳模时，把我也报上去。”倪佳丽娇笑道。 听到倪佳丽的话，黄海川笑着摇头，没说什么，侧身让倪佳丽进来，看到倪佳丽手上提的一个袋子，黄海川心想对方这是提什么东西来了。 第1915章 倪佳丽提着的袋子里装了一个保温瓶，只见倪佳丽一边将保温瓶拿起来一边道，“黄市长，我早上在家里炖了一锅鸡汤，太多了我自己也喝不完，所以就盛了一点过来。” 听到里头是鸡汤，黄海川端的是哭笑不得，“倪总，你自己喝就行了，给我带干嘛。” “我自己也喝不完，再说黄市长您工作这么辛苦，我看您家人也没在这里，平时没个人照顾，这怎么行，您是市长，您的身体健康可关系着我们江城七百多万老百姓的福祉，所以您平常可得时不时的补补身体。”倪佳丽笑道。 “倪总，你这么说，难道我看着很虚弱不成。”黄海川好笑道。 “黄市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您平常工作很辛苦，也得适当的补补。”倪佳丽笑了笑，从厨房里拿出了一个小锅，把鸡汤倒了出来。 黄海川见状，上前一步，拉着对方的手，“倪总，真不用。” “黄市长，就一碗鸡汤而已，您还跟我这么客气干嘛，怕我贿赂你啊，要是一碗鸡汤鸡汤贿赂，那我立马带回去。”倪佳丽俏皮的笑笑。 倪佳丽这么说，黄海川也不好再强行阻止，总不能说人家给他带一碗鸡汤就真的是贿赂了，再者，两人这样推来推去也没意思。 “黄市长，您拉着我的手了。” 黄海川正想着，倪佳丽出声道，脸色有些微红，黄海川忙放开对方的手，刚顾着拒绝，却是没注意自己抓着人家的手来着，仔细一回味，黄海川倒是暗暗赞叹倪佳丽的皮肤就跟看上去一样，白嫩而又光滑。 倪佳丽继续将保温瓶里的鸡汤倒出来，保温瓶看着不大，倒出来却是整整一小锅，“黄市长，这些您早上喝点，晚上回来再喝点，也就完了。” “倪总，我看你是把大半只鸡都给我送来了吧。”黄海川看了眼锅里的鸡肉，除了鸡腿鸡翅膀，鸡身上一些较好部位的肉也都给他夹过来了。 “没呢，我这次买了两只土鸡回来炖，家里还有一大锅呢。”倪佳丽笑道。 黄海川闻言，也没办法再说什么，只能点头，“倪总有心了，多谢。” “黄市长跟我客气干嘛，您为江城七百多万老百姓操劳，我作为老百姓的一员，能力所能及的为黄市长做点小事，那也是间接为江城做出点小贡献不是。”倪佳丽笑眯眯的说着。 不得不说，倪佳丽说话的水平也很高，听了让人舒服，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不过也不奇怪，能在江城宾馆当上副总，整天接待着各色各样的人，其中又不乏机关干部，说话水平要是差了，也没法在这个位置上干下去。 倪佳丽把鸡汤倒出来后，又忙着去给黄海川热汤，黄海川看了，也只能无奈的笑笑，看来这碗鸡汤，是非喝不可了。 “黄市长，要不您把这些鸡汤都喝了，我让服务员早上不用送您的早餐了。” “别，我先喝一点就好。”黄海川摇头笑道，碰到这种热情的人，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很快，一碗热情腾腾的鸡汤就端到了黄海川面前，这是倪佳丽另外盛到小碗里的，黄海川看着倪佳丽忙活，忙把眼睛移向别处，因为倪佳丽弯腰的关系，那衬衫的领口一下就往下掉，黄海川一眼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黄市长，您趁热喝。”倪佳丽笑道。 “行，你放着吧，我自己来。”黄海川摆了摆手，这大清早的喝鸡汤，总感觉怪怪的。 把一碗鸡汤喝下去，黄海川和倪佳丽聊了几句，时间也过得很快，七点半，黄海川下楼，苗袁亮的车子很是准时的等着，于致远也在车旁候着。 倪佳丽跟着黄海川下楼，一直把黄海川送上车，看着黄海川的座驾远去，倪佳丽依然在原地站着。 “倪总，您和黄市长的关系可是越来越亲近了，让人羡慕啊。”大厅里，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倪佳丽瞥了对方一眼，这是宾馆客服部的经理，对方话里多多少少有些调侃，倪佳丽撇嘴道，“王经理，你要是觉得黄市长那么好亲近，那你去亲近好了。” “哈，我是男的，哪有那个本事，你是女的，比较有优势不是，再加上你负责黄市长的日常起居，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是。”男子嘿嘿笑道。 听着对方阴阳怪气的话，倪佳丽翻了翻白眼，懒得理会对方，踩着高跟鞋，蹭蹭的走了。 一天的上班时间很快就开始，黄海川依惯例先处理当天最重要的一部分文件，而后才是听工作汇报，要向市长汇报工作的市直机关负责人又或者是江城下辖县市主要领导，按照预约时间，依次过来。 黄海川上午没有外出安排，先后听了几个部门的工作汇报，一直到11点，黄海川才稍微能歇口气。 11点零五分，是市局局长郑忠强要过来，不过一直到了11点，于致远都没在门外看到郑忠强的影子。 不时的看着时间，于致远不禁有些纳闷，郑忠强的预约是昨天就排好的，按说这些下级干部过来跟市长汇报工作，至少都会比预约的时间提前十分钟过来，这样态度才算端正，还真没碰到时间到了，人才火急火燎赶过来的，通常是下属等领导，有谁敢让领导等下属？ 眼看着再过一两分钟就到时间了还没看到郑忠强的人影，于致远不由得拿出手机拨打郑忠强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对面很快就接了起来，“郑局长，您不是预约了11点零五分和市长碰面吗，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于致远问得很委婉，并没直接问郑忠强怎么还没过来，虽然郑忠强这个局长还没挂上副市长的职务，但公安局毕竟是大行局，地位也比一般的部门高一筹，郑忠强现在哪怕是没兼任副市长的职务，但也进入了市政府党组班子，是市政府党组班子成员，所以于致远对郑忠强的口气也是客客气气的。 “于秘书，马上就到，今天发生了件大事，市局这边都快鸡飞狗跳了，我忙到现在才脱身。”电话里，郑忠强无奈笑道。 “好，那我待会和黄市长说一下。”于致远点了点头，郑忠强这话里的意思，看来是得迟到了。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于致远转身往黄海川的办公室走去，心说今天市里发生啥大事了？没听说啊。 第1916章 于致远走进黄海川的办公室，“市长，郑局长要晚一点才到。” “是嘛？有什么事耽搁了吧。”黄海川看了看时间。 “嗯，他说发生了件大事，他到现在才脱身。”于致远转述郑忠强的话，郑忠强既然电话里跟他说了情况，他也有义务帮对方解释一句。 “发生什么大事了，咱们怎么没听说？”黄海川有些意外。 “是啊，我也没听说今天有什么大事，估计得等郑局长过来才知道了。”于致远笑道。 黄海川微不可觉的点了下头，又看了下时间，先忙起自己的事。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后，郑忠强才姗姗来迟，已经比他预约的时间晚了小十分钟，一进入黄海川的办公室，郑忠强也忙道歉道，“黄市长，实在是抱歉，发生了点事，被耽搁了。” “没事，刚刚小于跟我说了。”黄海川笑着摆手，示意郑忠强坐下，随口问道，“郑局，发生什么大事了，连你这个大局长都要忙活。” “哎，林刚的儿子死了，这不，整个江城的公安系统都快鸡飞狗跳了。”郑忠强苦笑。 “林茂死了？”黄海川瞪大了眼睛，着实被这个消息惊得不行。 “嗯，死了。”郑忠强点了点头，“省厅也都介入调查了。” 黄海川听到郑忠强的话，一点也不意外，林刚是省厅的二把手，自个儿子死了，林刚让省厅介入调查也不奇怪，不过问题的关键是林茂难不成还是死于谋杀不成？ “郑局，林茂难道是他杀？”黄海川忍不住问了一句。 “初步断定可能是他杀，不过现在也不好下定论。”郑忠强耸了耸肩，“从现场的情况分析，林茂更像是不小心失足掉下了楼，不过我们的刑警还是从现场的蛛丝马迹中提取到了一些证据，当时林茂家里应该是有第二个人在。” “这么说来，真有可能是他杀了？”黄海川状似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着，内心深处，黄海川却是对这个消息感到大快人心，林茂这样的人渣，早就该死了，这样不管是失足还是他杀，也都是林茂活该，正所谓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林茂这也算是报应来了。 郑忠强不知道黄海川此刻的想法，继续道，“现在只是初步判断，因为还不确定当时在场的第二个人跟林茂是什么关系，又去找林茂干嘛，不过如果真是他杀的话，那个作案的人显然具有很高的反侦察技术，而且熟知我们警方的办案方法，所以这件案子要查的难度很高。” “难度再高，也不用你去操心，林刚自己是省厅的领导，他自个肯定会让省厅的人查，你就算是想查，人家还不一定肯让你插手。”黄海川笑道。 “不管怎么说，这是发生在我辖下的案件，我也不可能完全坐视不理。”郑忠强苦笑，这事他也有些头疼，正如黄海川所说，林刚确实是摆出了一副不信任他的架势，一来就直接让省厅的人接手案子，完全没有顾及他的脸面，郑忠强虽然有些火大，但顾及到林刚正逢丧子之痛，整个人失控一点也能理解，所以郑忠强也懒得去计较，当然，还有另外一方面的原因，那就是之前长期给林刚当副手，所以郑忠强面对林刚时，也是习惯性的底气不足。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谈谈正事。”黄海川笑着摆手，问道，“郑局，之前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那几个小混混已经抓起来了，都是些没骨气的货色，我们的人一审讯，他们就竹筒倒豆般全招了。”郑忠强笑道。 “是不是朱明宣指使他们去威胁那些工人的？”黄海川挑了挑眉头。 “嗯，是朱明宣指使的。”郑忠强点头。 “果然是，朱明宣好大的胆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死了好几个人，他竟然还敢倒行逆施，干出这种事。”黄海川一脸怒气，“之前的事故报告，上上下下都有人帮他遮掩，他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推出一个替死鬼就能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了。” 郑忠强见黄海川发火，很是识趣的保持沉默，涉及到朱华东，他还是别随便发表意见，事实上，这件事谁都清楚，要不是因为朱明宣是朱华东的弟弟，这次发生这么大的事故，朱明宣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别的不说，事故一发生，朱明宣这个老板就得先被警方控制起来，哪里会这么轻描淡写的揭过。 “对了，总共有几个民工受威胁？”黄海川突然问道。 “就那两个落下残疾的民工对补偿方案不满意，不肯签字，所以朱明宣找人来威胁他们了，至于其他受伤的工人，倒是没受什么威胁，他们对补偿方案都没有异议。”郑忠强道，说完又要说什么，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说话。 “郑局想说什么不妨直言，咱这里又不搞一言堂，容不得别人说话。”黄海川笑道。 “市长，我说句公道话，朱明宣给工人的补偿，完全是高出国家规定的工伤补偿标准的，有的工人不接受，说实话，确实是贪心了。当然了，朱明宣的做法也不对，个别工人不接受补偿方案，他应该跟对方好好沟通协商才对，指使人去威胁，确实是过分了点。”郑忠强实事求是的说道。 “看来郑局是为朱明宣鸣不平了。”黄海川笑着看了郑忠强一眼。 “我倒不是为朱明宣不平，而是一码归一码的就事论事，至于事故的责任人，如果黄市长您觉得朱明宣才是罪魁祸首，那该查还是得查。”郑忠强态度端正的表态道。 郑忠强的话让黄海川暗自点头，对方这话说得无可厚非，他也不能过分去苛责什么。 想了想，黄海川突然问道，“证据，抓那几个小混混不会给人留下什么把柄吧。” “这个黄市长您尽管放心，那些小混混都有案底，平常也不干正事，要抓他们有的是正当理由。”郑忠强笑道。 黄海川闻言，点了点头，只要让人挑不出毛病就好，针对朱明宣这件事，每一步显然都得做得有理有据，免得朱华东事后反扑，挑出毛病来。 第1917章 黄海川和郑忠强聊了一会，郑忠强因为还要回去布置案情，也没多呆，跟黄海川汇报完工作，匆忙离开。 窗前，黄海川目送着楼下的郑忠强匆匆上车，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发生林茂这档子事，黄海川不用想也知道郑忠强这几天肯定不能安生，哪怕是省厅把案子接手过去，郑忠强作为市局局长，也不可能完全坐视不管，毕竟是这是发生在江城的案件，而且死者的身份偏偏又极为特殊。 “这还真的是报应不爽。”站了许久，黄海川戏谑的说了一句，像林茂这样的人，死不足惜，除了其至亲之人，恐怕更多的人是拍手称快。 犹豫了一下，黄海川拿起手机拨通了曾静的电话。 这一次，曾静的电话很快就打通，黄海川道，“曾静，听说林茂死了？” “嗯，死了，从自家楼下掉下来。”电话那头，曾静听不出喜怒哀乐。 “曾静，这林茂也是活该，你在调查他，他就死了，虽然最终没能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不过老天爷却是对他做出了惩罚。”黄海川笑道。 “这就应了一句话，坏人总会有遭报应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曾静笑了笑，“不过经过现场的勘察，林茂的死也有可能是他杀，具体案情还要进一步调查。” “不管是失足坠楼还是他杀，这林茂都是死了，你心里也不用再怀着一颗仇恨之心了。” “他这么死了，算是便宜他了。”曾静说了一句，很快又道，“黄海川，先不聊了，我这边现在忙得团团转，咱们回头再聊。” “行，你先去忙吧。”黄海川笑道，林茂这一死，曾静估计也得忙得够呛，毕竟曾静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 挂了电话，黄海川在原地站了一会，对林茂的死，黄海川并没有任何同情，并非是他冷血没有人性，而是熟知林茂的为人，并且知道他干过的一些事，那就让人对林茂兴不起一丝同情心，可以说，如果不是仗着家庭的背景，林茂早就进监狱了，如今也算是遭到报应。 中午，黄海川在办公室里解决了午饭，下午的时间，黄海川到经开区去视察，今年以来，江城的经济基本面整体向好，特别是第三产业表现出了强劲的发展态势，积极拉动了江城的经济发展，而作为第三产业的一部分，文化产业的表现也尤为抢眼，黄海川到经开区视察，也是重点考察几家文化科技企业。 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傍晚，黄海川回到市政府，林晴的电话几乎也是同一时间打来，“黄市长，晚上有没有空，不知道能不能请您大驾光临，一起共进晚餐。” “林总，我可是一直在等你这个电话，你要是不打过来，我都要打过去找你了。”黄海川笑道，说话真真假假。 “是嘛，那说明我这个电话打得很及时呢。”林晴娇笑道，“黄市长，那我就在江城大酒店等您，咱们不见不散哦。” “好，我这就过去。”黄海川看了看时间，笑道。 在办公室里耽搁了一下，随手又处理了几份文件后，黄海川立刻就出门，林晴打电话给他的时候，应该是已经在酒店了，他这个时候过去也差不多。 从市政府到江城大酒店，也就几分钟的车程，因为离得并不远，不过正逢傍晚下班的高峰期，车子也花了十几分钟才到达，黄海川下车的时候就已经看到林晴在酒店门口等着，林晴也看到了黄海川，笑着迎了上来。 “林总，咱们都老朋友了，你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直接告诉在哪个包厢，我自己上去就行了。”黄海川同林晴握了下手，笑道。 “交情归交情，我可不敢慢待了黄市长您，要不然黄市长您这么给面子，我可就太不识抬举了。”林晴俏皮的笑笑，别人要请市长吃饭都得预约，还不一定能请到，她到傍晚才打电话，黄市长能答应过来，也确实是很给她面子。 “林总，你呀，就是太见外了。”黄海川笑着指了指林晴。 两人说说笑笑的上了楼，黄海川今晚过来，其实主要也是想向林晴询问一下福特公司那边有没有什么答复，虽然对林晴也不抱太大的希望，但问一问也不多费事，黄海川自然也愿意过来。 晚上的时间充裕，黄海川也不急着问，在包厢里入坐后，黄海川笑问，“林总这几天在江城都是住在江城大酒店吗？” “嗯，都住这，这酒店还算不错。”林晴点头。 “江城大酒店是我们市里几家招牌的五星级酒店之一了，要是还不入林总的眼，那可真就说明我们市里的酒店服务业跟不上经济的发展了。”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您还真别说，我觉得江城的酒店产业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作为省会城市，又是沿海重要的经济城市，你们江城在酒店产业这一块着实是有点落后了。”林晴笑了笑，看了黄海川一眼，“黄市长，我这么说，您不会生气吧。” “在林总眼里，难道我就是那么小鸡肚肠的人不成。”黄海川哭笑不得，“你说的是大实话，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同其他几个沿海的省会城市比起来，江城无论是五星级酒店的数量和规格档次，确实是垫底，这也折射出了我们市里的经济底蕴较弱，要迎头赶上。” “有黄市长您这么一个敬业的市长，我相信江城的发展只是时间问题。”林总笑道。 “林总，你也跟我来奉承这一套不成。”黄海川无奈笑道，领导当久了，黄海川对奉承话并不爱听。 “我说的是实话。”林晴很认真的道。 “好吧，那咱们就不说这个话题。”黄海川苦笑不已。 “黄市长，其实从江城的酒店业发展程度也能间接看出江城还有很大的发展潜力和发展空间，现代城市的发展，第三产业往往会占据相当重要的比重，而江城的第三产业现在还是处在向上发展阶段，离瓶颈还早着，将来还具有很大的潜力。”林晴笑道。 “林总这话才算是实话，我爱听。”黄海川微微一笑。 两人说着话，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第1918章 进来的是酒店的总经理，黄海川不认得对方，对方却是认得黄海川，市政府之前也有在江城大酒店搞过官方接待活动，酒店的不少服务员其实都能认出黄海川这个大市长，这不，有服务员看到黄海川，立马就跟经理汇报，一级一级的报到了总经理这里。 “黄市长，您好。”来人一脸谦恭的笑容，“我是酒店的总经理侯边升。” 侯边升自我介绍着，瞄了林晴一眼后，迅速收回目光，心里一边猜测着和黄海川吃饭的女子是什么身份，一边笑道，“黄市长，您来我们酒店吃饭是我们的荣幸，我们酒店刚刚新出了一款自酿的葡萄酒，想送给黄市长您和客人品尝一下，正好也给我们提提意见，看味道怎么样。” “候总，我对酒是外行，可给不出什么意见。”黄海川摆了摆手。 “黄市长您说好喝还是不好喝，就是给我们最大的意见了。”侯边升笑道。 “好吧，酒多少钱待会记得一块算到账上。”黄海川淡然道。 侯边升闻言，又笑，“黄市长，这酒是免费的，是我们酒店酿制出来送给客人品尝的。” “真的？”黄海川将信将疑。 “百分百真的，我可不敢骗黄市长您，其实这葡萄酒也不用多少成本，是酒店自己采购材料酿制的，是为了答谢来我们酒店消费的顾客，这也是我们酒店推出的精品服务之一。”侯边升笑道。 “好吧，那就来一点尝尝。”黄海川点了点头。 “我马上让服务员给您和客人送来，黄市长，那我就不打扰您了。”侯边升见黄海川点头，满脸笑容的道。 目送着侯边升离去，林晴笑道，“黄市长，您对葡萄酒也有兴趣不成，我经常到法国，您要是有兴趣，下次我从法国给您带几瓶正宗的法国四大葡萄酒庄出产的葡萄酒。” “我对酒没啥兴趣，刚刚只不过打发他走罢了。”黄海川摇头笑道。 林晴听到是这个原因，忍俊不禁，“黄市长，这话要是让那位候总听到了，估计他都该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其实我觉得他还是很识趣的，很会把握分寸，要是换成别人，说不定刚才直接大包大揽说要把这一顿饭免单了，那样反而让人生厌。” 林晴说的话很中肯，黄海川笑道,“这就是当领导的无奈之处了，有时候连出来吃顿饭都不能清静。” “黄市长觉得无奈的，偏偏是很多人想要享受的，有几人不喜欢权力带来的好处？”林晴笑了笑，“换成我是酒店总经理，知道市长来我这吃饭，我也得来混个脸熟，虽然不一定能入市长的眼，但只要能让市长有个印象也算是不亏了。” “得，咱们还是吃咱们的，别讨论这些了。”黄海川笑着摇头，顿了顿，道，“林总，福特集团那边，不知道你帮忙问了没有。” “黄市长交代的事，我怎么会忘记。”林晴微微一笑，“昨天吃饭，我特地跟那位福特集团的高管打听了一下，他们公司内部其实还是有一部分声音赞同跟江汽合作的，不过我听说你们江汽马上就要跟华汽签约了？” “嗯，是有这个打算，之前跟华汽谈了大半年，合作的细节都谈妥了，不签约还能一直拖着不成。”黄海川耸了耸肩。 “这就有点遗憾了，要是再多给福特集团那边一些时间，说不定你们两家也真能合作，据我了解，福特集团这两年在华汽车业务增长迅猛，他们内部确实是有意在华成立一家新的合资公司，所以才会到江汽考察。” “你说的这个，我也听说过，不过我有两个疑惑，一是福特集团迟迟没给江汽正面答复，第二，国内比江汽条件更好的车企多了去，不知道福特集团是看中江汽哪方面。” “黄市长，你说的第一个，我倒是能知道一点，我自己也在跨国集团工作，跨国的大企业，内部部门多，流程也多，一个项目从立项到公司决策层拍板，这中间经历的流程可不少，各种实地考察，各种分析报告，各种模型数据……总之，一个项目要拍板，可不是十天半个月能够搞定的，当然，也有特殊情况，老板亲自推动的项目，那效率就不一样了。”林晴笑着解释，“福特集团想要在国内成立一家新合资公司的计划目前还在他们公司内部讨论，所以想要正式拍板可没那么快，这也是他们过来考察的人不敢给你们答复的原因，至于说为什么选择你们江汽，我想可能有他们自己的考虑吧，不过换一个角度想，黄市长您怎么就知道他们只考察了你们江汽一家？说不定人家也有派人到其他公司考察呢。” 林晴的话让黄海川一怔，仔细想一想还真是，福特集团可能并不只是考察他们江汽一家，不过现在说这个其实也没太大的意义了，从林晴嘴里也大致知道了情况，黄海川心里寻思着明天和华汽的签约还是得照常举行。 “黄市长，你们其实可以先缓缓同华汽的签约，说不定福特集团这边能有好消息呢，毕竟要是能和福特集团成立一家合资公司，这比起跟华汽合作来说，意义完全不一样不是。”林晴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不动声色的说道。 “呵呵，我倒是想呢，不过时间等不起，再者，等待不代表能得到肯定的答复，所以江汽可等不起。”黄海川笑着摇头。 “是嘛，江汽的情况我还真不清楚，我也只是作为一个外行人，随口提下建议，黄市长您随便听听就是。”林晴笑道。 “不管怎么说，都得感谢林总帮忙。”黄海川笑笑，“晚上我得好好和林总喝一杯，好像咱们认识以来，还没喝过酒吧？” “喝过倒是喝过，不过都是在社交场合，像今天这样私下的聚会可没有，难得晚上有这样的机会，我也得和黄市长喝一杯。”林晴笑道。 两人脸上俱是笑容，黄海川很快也把江汽的事暂时放在一边，本来让林晴帮忙打听情况也没抱太大的希望，这会从林晴嘴里听到消息，黄海川自然也谈不上太大的失望，心情并没受多大影响。 第1919章 夜晚，将近十点的时候，曾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一天的忙碌，只有回到了家里，曾静才能真正的感觉到放松。 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盯着头上的天花板出神，曾静的双目没有焦距，整个人大脑好像放空了一般，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看，就这样半仰躺着，没有坐姿，也不需要刻意去讲究什么坐姿，以自己最喜欢最放松的一种姿势去坐着。 天花板上的灯微微有些刺目，曾静丝毫没有所觉，她也确实是累了，不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绷紧了一天的神经，到了此刻才得以放松下来。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曾静才动了一动，瞳孔慢慢有了焦距，转头看了一眼随手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看到电话号码时，曾静皱了皱眉头，将电话挂掉。 只是片刻，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依然是同一个号码，曾静不接，再次按掉。 双方似乎杠上了一般，曾静挂掉的功夫，对方马上又打了过来。 这一次，曾静有些生气了，接起电话，不耐烦的道，“赵先生，我现在没空，麻烦你不要一直打电话。” “曾小姐，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你，只是想跟你见个面，聊聊天。”电话那头，最近一直在追求曾静的赵明程并没有因为曾静的口气而退缩，笑道。 “赵先生听不懂别人说什么吗，不好意思，我现在没空。”曾静有些恼火，“还有，赵先生不知道这么晚给人打电话会打扰人休息吗。” “曾小姐，如果我打扰到你了，那我确实是很抱歉，不过我确实是真心想跟曾小姐坐坐。” “我现在没空，要休息了，赵先生……” 曾静话没说完，就被赵明程打断了，“曾小姐，我昨晚在盛世豪园小区看到你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曾静的瞳孔剧烈收缩着，她不知道赵明程这句话想要表达什么，暗示什么，但对方这句话，显然让她心情无法平静。 “赵先生现在在哪？”轻呼了口气，曾静调整了下自己的心绪，平静的问道。 “我在你们小区门口。”赵明程道。 “看来赵先生是一定认为我会见你了。”曾静听到对方已经在小区外等着，眼里闪过一道厉色，“行，那赵先生就上来吧。” 曾静说着，报出了自己所住的单元号，之前赵明程从来没到过她的住所。 小区门口，赵明程独自一人坐在自己的奔驰座驾里，晚上特意将司机打发走的他，是自己单独开车过来的，从曾静开车从警局出来，赵明程就跟着了，确切的说，他已经等曾静挺久了，而临近驾驶座这一边的地上，有好几个烟头，都是赵明程刚才抽的，毫无疑问，刚刚决定给曾静打这个电话之前，赵明程的心情并不平静，甚至是经过了剧烈的思想斗争，最终才决定打这个电话，地上那几个有的连一半都没抽完的烟头，充分说明了赵明程刚从杂乱的心绪。 此刻得到曾静肯定的答复，赵明程将手机收了起来，狠狠的吸了口烟，赵明程从车上下来，将手上那根依然只是抽了几口的烟扔到地上，用力踩灭，赵明程往小区里走去。 赵明程上楼，曾静已经在门口等着，凝视了赵明程一眼，曾静没说话，转身进了屋，后头的赵明程见状，无奈的笑了笑，跟着曾静进屋。 “曾小姐，这么晚过来打扰你休息，实在是抱歉。”进了屋，赵明程先致歉。 “原来赵先生也知道这么晚过来会打扰到别人。”曾静嘲讽道，嘴上说归说，曾静仍是礼貌的给赵明程倒了杯水。 两人相对而坐，曾静打量着赵明程，对这个追求者，曾静其实并没过多关注，除了听过家里的长辈说对方事业有成，经济条件极为优越外，曾静对赵明程并没过多了解，也没兴趣，所以她其实也不知道赵明程是做什么生意的。 “赵先生昨晚在你们小区看到过我？”短暂的打量后，曾静不动声色的问道。 “呵呵，是看到一个挺像曾小姐的人，不过不一定就是你，有可能是我看错了。”赵明程笑着摇头，“我刚才那么说，只是想见曾小姐一面而已，说实话，想见曾小姐一面可真不容易。” 赵明程的话让曾静一怔，若有深意的看着赵明程，曾静不是傻子，她要是听不出赵明程这话和刚才自相矛盾，那她脑袋就真有问题了。 “赵先生想见我一面，非得挑在这时候？咱们改天不行吗？还有，我刚回来一会，赵先生就打电话过来，人还就在小区外等着，赵先生是不是在跟踪我？”曾静紧紧盯着赵明程，她此刻想到了上次跟踪林茂时，就在盛世豪园小区门口外碰到了赵明程，尽管对方也住在那里，但当时的巧合着实是令人生疑。 “可能是我来得比较巧。”赵明程笑笑，并不想承认自己跟踪曾静，岔开话题，“曾小姐，问你个很实在的问题，要是换个时间我约你出来，曾小姐觉得你会出来见我吗？” 曾静稍稍沉默了一下，尽管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她终究是说了，“不会。” “那就对了，其实我跟曾小姐什么时候见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曾小姐并不想见我，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赵明程做出一脸无奈状。 “赵先生这么说的意思是你昨晚没看到我？”曾静深深的看着赵明程。 “没，我上哪儿看你到你呐，你又没住在盛世豪园，我想看到你也没机会不是。”赵明程微微一笑，“不过昨晚盛世豪园倒是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哎，有人坠楼了，听说是喝酒后不小心失足掉下楼，也有人说是他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警察倒是来了一大批，据说是死者身份不简单。” “赵先生知道的挺多嘛。”曾静看着赵明程。 “就发生在我们小区的事，我就算不想知道，也会听说点传言不是。”赵明程笑道。 曾静没说话，赵明程的话真真假假，但有一点，曾静是感觉到了，那就是赵明程恐怕真的知道什么。 第1920章 曾静沉默着，赵明程也没吭声，定定的看着曾静，良久，赵明程才开口，“曾小姐，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追求的机会？我是真的喜欢你，而且我不介意你有小孩，我本人也很喜欢孩子，对你的孩子，我一定会视如己出。” “我现在暂时不想考虑个人问题。”曾静看着赵明程，拒绝道。 “曾小姐，你……” “赵先生，不用说了，如果你找我只想聊这个话题，那咱们之间没啥好聊的，我现在不会考虑个人问题，以后也不会考虑。”曾静打断赵明程的话。 “曾小姐，难道你就想一个人过一辈子？一个人自己撑起一个家庭是很累的，特别是孩子，孩子也需要父爱，也许孩子现在还小不懂什么，等孩子以后慢慢懂事了，他肯定会问为什么别人有爸爸，他却没爸爸，这对孩子的成长是很不利的，我看过一项调查报告，单亲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会比其他孩子更容易自卑，所以就算为了孩子着想，曾小姐也应该找一个伴。” “呵呵，赵先生可是为我考虑得真够多的，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暂时不想考虑个人问题。”曾静淡然的摇头，“还有，孩子会不会自卑，关键在家长的教育，我想我的孩子就算不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至少我不会让他成为一个身心残缺的人。” 曾静的话让赵明程苦笑不已，他算是看出来了，曾静不仅难以接近，而且性格极为刚硬，这或许跟曾静长期当警察有关系，不过越是如此，反倒激起了赵明程的好胜心，他就不信追不到曾静这个女人！ “曾小姐，就算不能当恋人，咱们能当个朋友吗？”赵明程退而求其次。 “如果只是朋友，那当然可以。”曾静瞥了赵明程一眼。 “好，这可是曾小姐说的，那咱们交个朋友。”赵明程满脸笑容，“不过朋友之间总要往来，以后我要是想请曾小姐吃饭，曾小姐总不能都拒绝吧。” “我平常工作比较忙，所以私人时间不多。”曾静挑了挑眉头。 “要是曾小姐确实忙的话，我当然不会勉强，不过曾小姐总不可能每次都忙吧，警察也是人，也得休息不是，你们单位也不可能不给你们休息时间吧。”赵明程目光灼灼的看着曾静。 “嗯，要是不忙的话，当然可以。” “那就好了，我可盼着下次有时间和曾小姐一起吃饭。” “下次的事下次再说，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打算休息了。”曾静抬手看了看时间，下起了逐客令。 “好，那我就不打扰曾小姐休息了，过两天我约曾小姐吃饭。”赵明程笑着起身。 将赵明程送到门口，曾静突然道，“赵先生昨晚真没看到我？” “没有，我眼花了，只是看到一个和你挺像的，现在想想，肯定是看错了。”赵明程笑道。 曾静深深的看了赵明程一眼，“赵先生慢走，我就不下去了。” “我也不敢让曾小姐送到楼下。”赵明程开着玩笑，冲着曾静摇了摇手。 目送着赵明程离开，曾静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晚上的时间一晃而过，次日，又是艳阳高照的一天。 江汽，一大早，刘安定来到公司后，就在办公室静静的坐着，上午九点，刘安定将工作人员叫了进来，“小张，宣传横幅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吗？” “刘总，都按照你的吩咐准备了。”工作人员张小力点了点头，“现在就要挂起来吗？” “先不用，等我的通知。”刘安定摆了摆手。 “那大礼堂那边呢，要不要布置？” “大礼堂先布置起来。” 张小力领了吩咐便出门去忙活，刘安定所说的大礼堂是江汽内部的大礼堂，一栋两层楼的欧式风格建筑，早期的江汽，在全市国企当中算是最红火的企业，不仅薪水高，待遇也好，工人们都争相进来，而在江汽内部，高峰期拥有一两万工人的江汽俨然像是一个小城市，里面应有尽有，超市，餐厅饭馆，舞厅，游泳池……等等，工人们基本上不用出工厂的大门就能在里面满足日常的生活娱乐需要，而但凡有什么节日，工厂内部也会搞大型的表演活动，江汽的大礼堂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建起来的，九十年代的江汽，其兴建的两层楼的欧式风格的大礼堂在江城市内的国企当中也算是独一个了。 这些年，江汽的工人越来越少，效益也江河日下，入不敷出，大礼堂除了用来举办一些大型会议外，工厂内部也很少搞什么表演活动了，这也正应了一句话，当物质生活都得不到满足时，也没人会再去追求什么精神生活。 今天大礼堂内再次忙活起来，很快就引起别人的注意，曾长源是江汽的一名副总，以前和董事长陈建设走得近，同刘安定的关系一般，而在江汽同华汽的谈判当中，曾长源也没参与，因为这事一直都是刘安定一手在负责，曾长源想插手都插不进去，再加上刘安定有市长黄海川力挺，现在江汽内部就算有职位排名比刘安定高的人，也不敢在这时候得罪刘安定。 曾长源注意到大礼堂的动静，特地走了过来，“小张，你们在忙活什么，大礼堂要搞什么活动吗？” “曾总，刘总说下午可能要同华汽签约，让我们提前布置一下。”张小力回答道。 “同华汽签约？我怎么没听说？不是说同华汽签约的事暂停了吗？”曾长源皱眉道。 “曾总，这我们就不清楚了，您得问刘总才清楚。”张小力笑道。 “嗯，好了，我知道了。”曾长源点了点头。 转身从大礼堂离开，曾长源寻思了一下，走到边上去，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少顷，电话那头才有人接起，曾长源换上了一副笑脸，“李秘书，我有个情况要跟赵省长汇报。” “领导现在在开会，你跟我说吧，回头我帮你转达。”电话那头的李秘书道。 “是这样的，之前省里不是反对我们同华汽签约嘛，但我刚刚听到一个消息，下午我们可能要和华汽签约了。”曾长源道。 “你说什么？” 第1921章 电话那头的李秘书明显有些吃惊，“曾总，你没弄错？” “李秘书，我怎么会弄错，我刚刚才亲耳听到工作人员说的，连签约会场都在布置了，恐怕下午真要签约了。”曾长源道。 “之前省里才跟江城打了招呼，要暂缓同华汽签约，没想到这才隔了一两天，你们就又要同华汽签约，你们也未免太不把省里领导放在眼里了。” “李秘书说的没错，刘安定这人，简直是胆大妄为，我看他早晚把江汽搞得乌烟瘴气。”曾长源不动声色的给刘安定上眼药。 “曾总，要是只有刘安定一个人做主，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吧。” “肯定是有市里的领导给他撑腰，不过刘安定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经常胡来，他不过是排名靠后的副总，现在倒好像成了公司一把手，大事小事都是他说了算，你说这算什么嘛，他一个外聘的副总，连级别都没有，说难听点，不过是跟那些合同工一样，现在反倒骑到我们这些编制内的干部头上作威作福了，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你说哪家国企能看到这种情况？” 李秘书听到曾长源的话，撇了撇嘴，哪里不知道曾长源是什么心思，懒得理会这茬，直接问道，“曾总，你确定下午江汽百分百会和华汽签约吗？” “这个……”曾长源一怔，嘴上说归说，他还真不敢拍胸口保证，想了想，曾长源道，“李秘书，我刚刚问的工作人员，他说是可能会签约，我想刘安定既然让他们先把会场布置起来了，那应该是真有可能了。” “这么说来，你也不敢保证？” “李秘书，这事从头到尾都是刘安定在负责，其他人都没办法插手，所以我也不能得到准确的消息不是。” “嗯，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跟领导反馈。”李秘书说完，挂了电话。 曾长源拿着手机愣了一下，旋即砸了咂嘴，心说领导的秘书就是了不得，说挂他的电话就挂他的电话，他这个江汽的副总是货真价实的编制内干部，按江汽的级别，他好歹也是厅级干部来着，比李秘书高了一个级别不止，结果人家一点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无奈叹了口气，曾长源虽然不爽，但他也没办法，他日后还打算抱住赵从刚这棵大树来着，李秘书是赵从刚的秘书，他可得罪不起。 这边曾长源向赵从刚通风报信，另外一头，早上一直等到了十点左右的刘安定也拿起电话跟黄海川汇报，按照两人之前说的，再等两天，如果福特公司那边还是没有回应，就直接跟华汽签约，而今天已经是第二天，如果要跟华汽签约，现在就得开始准备了，刘安定是打算最后确定一下黄海川的意见，如果黄海川也赞同，刘安定打算把签约仪式直接定在下午。 “黄市长，福特公司那边看来是指望不上了，我想咱们干脆也不用拖了，免得华汽也有意见。”电话里，刘安定道。 “嗯，不用等了，跟华汽签约吧，你们可以着手准备签约事宜了。”黄海川道。 “黄市长，我已经让工作人员都事先准备好了，华汽那边，这两天一直都在等我们消息呢，他们出息签约仪式的领导都过来了，所以签约仪式随时能进行，我打算把签约仪式定在下午，不知道黄市长您有没有时间出席？” “这么急？”黄海川有些惊讶。 “黄市长，我这不是怕夜长梦多嘛。”刘安定笑笑，“华汽对咱们故意拖时间一直很不满，现在能签约就尽快签约不是，再者，省里也有人不想看到咱们同华汽签约呢，所以我是想能把这事搞定就尽快搞定，只有变成了白纸黑字的合同，我这心里头也才能踏实一点。” “你说倒也是。”黄海川点了点头，笑道，“你就放心吧，下午我会出席的。” “黄市长确定能过来，那我就把心放回肚子里了。”刘安定满脸笑容，“对了，黄市长，不知道傅书记那边？” “傅书记下午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安排，我先问他一下，要是他能出席，我会让人通知你。”黄海川笑道，“主要是你这安排太赶了，要是能放在明天，傅书记肯定能出席。” “我也是想把签约仪式尽快落实了。”刘安定苦笑。 “行，我知道了，先这样吧，傅书记那边我会去沟通，你做好准备工作就行。” “好，那我就等黄市长您的消息了。” 两人通完电话，黄海川寻思了一下，让于致远给市委那头去了个电话，知道傅建家现在在办公室后，黄海川思虑片刻，打算亲自去市委一趟。 黄海川准备起身之际，门外，市政府秘书长尤星照敲门进来。 “星照来了，有事吗？”黄海川看到尤星照，点了点头。 “市长，本地的网络论坛出现了一些帖子，不知道您注意到了没有？”尤星照见黄海川要出门，也不废话，直接说事。 “什么帖子？”黄海川脚步一顿，能让尤星照这个秘书长亲自过来说，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是无关紧要的事。 “市长，您可以自个看看。”尤星照走到办公桌边上，帮着打开了电脑，进入江城本地知名的一个生活论坛。 打开一个帖子，尤星照指给黄海川看。 已经要出去的黄海川走到电脑前，将帖子大致浏览了一下，黄海川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有人针对朱明宣不成？” “嗯，这明摆着是有人针对他，而且发帖子的人显然是对朱明宣的事很了解，连他怎么被判刑，什么时候从监狱提前出来都了如指掌，这才能说的这么详尽。”尤星照点头。 “这么说来，这帖子说的情况基本都属实了？” “差不多吧，基本没错。”尤星照点了点头。 黄海川闻言，嘿了一声，他这个市长对情况都没这么了解呢，就比如朱明宣在监狱里呆了多久，是哪一天从监狱里出来，出来后开始做什么事，他也都是从武刚那里了解个大概，还真没人家知道的多，想到这里，黄海川眉头微凝，朱明宣这是被人盯上了啊，问题是除了他之外，还有谁在盯着朱明宣？ 第1922章 尤星照见黄海川在沉思，不由得再次出声提醒了一句，“市长，这帖子现在已经被很多人转载，有扩散的趋势。” “嗯？”黄海川看了尤星照一眼，一时没反应过来，道，“扩散就让让他扩散，难不成我还得让公安部门去删帖封帖不成。” “市长，这帖子要是任他蔓延扩散，多多少少会造成不良的影响。”尤星照苦笑。 “就算造成不良影响，着急的也是朱华东，咱们操这个心干嘛。”黄海川不以为然，说完话，黄海川看到尤星照无奈的表情，心说你尤星照是什么意思，你是政府秘书长，当着我这个市长的面，你就要把屁股坐歪不成？ 黄海川正待说什么，神色猛的一怔，突然就明白了过来，尤星照话里话外其实是在提醒他！ 眼下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看似跟他没关系，其实大有关系！因为发生在文化产业园区的建筑事故是他亲自盯着的，也是他要求严查的，搁给别人看来，他这么做多多少少是有点针对朱明宣，哪怕他是出于公心，但别人不一定这么看，特别是朱华东和朱明宣两兄弟，两人都对以前的过节心知肚明，这次难免也会认为他想借机发难，而在这么一个节骨眼上，网上又出现爆料朱明宣老底的帖子，朱明宣和朱华东恐怕就会认为是他幕后在使幺蛾子了。 “这还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黄海川撇了下嘴，他算是看明白了，有人想把屎盆子往他头上扣，更想让他背黑锅，想引起他和朱东华之间的冲突，而这幕后发布爆料帖子的人显然对朱明宣的底细一清二楚，还特意调查过，否则很多细节只有公检法内部系统的人才知道，对方不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更甚者，对方说不定是体制内的干部。 黄海川陷入了沉思，尤星照知道黄海川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会也就没再说话。 “星照，你让网监部门去查一下，看能不能查到这发帖子的人。”寻思了一下，黄海川说道。 “市长，那帖子就不管吗？”尤星照疑惑道。 “呵呵，你觉得帖子需要咱们管吗？现在网监部门说不定都开始让有关网站封贴了。”黄海川笑道。 尤星照一愣，旋即也明白了过来，朱华东那边肯定会第一时间指示公安网监部门的人去封帖删帖，所以这事根本不需要黄海川去做，至于调查背后发帖的人，朱华东肯定也会让网监部门的人去做，而黄海川再做这个指示，看似多此一举，其实也是要向朱华东那边传达一个态度。 明白了黄海川的意思，尤星照点了点头，走了出去，这件事，他其实是在替黄海川操心，这种时候，无疑有助于他更进一步取得黄海川信任。 黄海川在办公室小站了片刻，也没再多耽搁，动身前往市委，一路上，黄海川依然在想着这个事，并且给郑忠强打了个电话过去，郑忠强也是刚知道这件事没多久，而朱华东已经早一步打电话给他，让他指示网监部门的人封帖，郑忠强自然没有反对，他可没必要为了这种事跟朱华东对着干。 电话里，黄海川和郑忠强说了一会，因为电话里沟通不便，两人也没说太多，约了晚上碰面，也就挂掉电话。 到了市委，黄海川来到傅建家办公室，正在忙着写什么的傅建家看到黄海川进来，笑道，“海川同志，你先等一会，我这篇文章马上写好。” “书记您先忙，看来我这不速之客打扰到你了。”黄海川笑了笑，往办公桌前走了两步，“傅书记在写什么文章？” “呵呵，打算写一篇党建工作的文章投稿到‘求是杂志’去。”傅建家微微一笑。 黄海川闻言，不禁恍然，难怪傅建家要亲自动笔，求是杂志是中央的机关刊物，傅建家想要投稿过去，显然不会让秘书班子代笔。 不动声色看了傅建家一眼，黄海川走到沙发上坐下，以傅建家的身份，虽说是投稿，但肯定是确定了能够发表才会写，否则傅建家不会费力气忙活，不过这时候傅建家折腾这个干吗？难道最近又有什么风向？ 心里头暗暗寻思着，黄海川并没有等多久，傅建家很快就放下笔站起来，“海川同志，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傅书记说的什么话，是我打扰傅书记才是。”黄海川笑道。 两人客套了一下，也没在这种没营养的寒暄客套上浪费时间，黄海川道，“傅书记，下午江汽要同华汽签约，不知道您有时间出席吗。” “这么快？”傅建家惊讶了一下。 “是有点快，不过刘安定那边希望尽快把签约事宜落实下来，我觉得也好，所以就定在了下午。”黄海川解释了一下。 傅建家听了，轻点了下头，这事黄海川之前已经跟他通气过，他也不反对，眼下虽然仓促了点，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省里的个别人一直不太同意江汽现在就同华汽签约，咱们现在要是这么快就同意江汽同华汽签约，估计某些人要跳脚了。”傅建家摇头笑道。 “福特公司那边显然是不可能给我们什么答复，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尽快同华汽签约，否则人家华汽集团也没那个耐心跟我们干耗。”黄海川耸了耸肩。 “嗯，你说的是，对于咱们而言，能够实实在在的做成事才是最重要的，江汽跟华汽签约，不仅对江汽的长远发展是好事，对咱们江城同样是好事，没有了江汽这个包袱，咱们一年至少能省几个亿的财政补贴资金不是。”傅建家笑道。 “那倒是。”黄海川笑着点头，“傅书记，那你下午是同意出席了？” “江汽同华汽签约是大事，我肯定会出席的，还有，这件事咱们也该主动知会省里，邀请省里领导出席。”傅建家道。 傅建家的话让黄海川有些发愣，主动邀请省里领导出席，那省里那位还不得跳脚？对方指不定以为他们这是在挑衅呢。 瞅了瞅傅建家，黄海川心想傅建家今天看着似乎有点异于寻常呐。 第1923章 傅建家看出黄海川的疑问，笑道，“咱们做好自己该做的，至于省里的领导会不会出席，这就不是咱们能管的了，海川同志，你说是不是？” “傅书记这么说是没错，就怕省里的个别领导反对。”黄海川提出自己的顾虑。 “江汽是咱们江城的市属国企，省里的领导关心江汽的发展是好事，不过江汽的决策事宜还是在咱们江城手里，咱们本着对江汽负责的出发点去决定一些事情，我想省里的领导就算不认同，也会理解的。”傅建家淡然道。 “傅书记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没啥好说的了。”黄海川笑着耸了耸肩，主动通知省里倒也没什么，其实就算市里没有通知，省里也未必就不会知道，这无非是一个主动和不主动的态度问题，傅建家这么说，黄海川自然没必要去强行反对，相反，傅建家表现出的态度反倒让黄海川颇为欣喜，对方这是摆明了愿意为下午江汽和华汽签约的事背书了，有傅建家站出来了，他的压力一下子小了，周志明就算不爽，也得顾虑一下傅建家摆出来的姿态。 不动声色的看了傅建家一眼，黄海川心想傅建家今天确实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和傅建家聊了一会，黄海川和傅建家两人都是大忙人，也没聊太久，谈完正事，又聊了点其他工作后，黄海川也就离开。 与此同时，按照傅建家的意思，市里也就江汽和华汽一事正式给省里发函，同时邀请省里领导出席签约仪式。 时间缓缓而过，回到市政府的黄海川，忙碌到中午后，看了看时间，将于致远叫了进来，“小于，省里边有没有什么消息过来？” “市长，没有。”于致远摇了摇头。 黄海川闻言，眉头微微挑了一下，省里这是没有领导要出席下午的签约仪式呐，这个结果让黄海川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黄海川又释然，周志明的态度并不是什么秘密，其他人不想明着得罪周志明来参加这个签约仪式也不奇怪，中庸之道在官场里永远都是主流。 沉思了一下，黄海川拿起手机给刘安定打了电话过去。 “市长，您有什么指示。”电话一接通，刘安定就笑道。 黄海川仔细一听，却是听出了刘安定声音里的些许紧张，不禁笑道，“安定，听你声音有点紧张，怎么，怕我给你带来坏消息不成。” “市长，还真被您说中了，您这电话一打来，我这心里就有点发慌，怕决定好的事又黄了。”刘安定苦笑。 “看来一日没有签约，你这心里就不踏实。”黄海川笑笑，“不过话说回来，不只是你不踏实，连我都觉得有点不踏实，这一次，市里是下定决心了，一定要保证签约完满完成，你们要将准备工作做好，下午傅书记也会出席。” “傅书记也要出席吗？”刘安定话里难掩惊喜，“市长，您请放心，我保证将准备工作做好，不会出一点纰漏。” “嗯，你做事我放心，下午我和傅书记会准时参加。” “那我就等着市长您和傅书记大驾光临了。”刘安定满脸笑容，傅建家和黄海川这两个市里一二把手同时出席，那下午签约仪式的规格一下子就提高了，再者，傅建家决定出席，这也说明了傅建家的态度，这让刘安定心里愈发踏实。 两人没有多聊，刘安定忙着去检查会场，黄海川放下电话后，看了下时间，这会已经到了饭点，黄海川干脆让于致远叫了一份午饭送到办公室。 江城四季花园。 这是江城普通的一个小区，市委副书记朱华东就住在这里，三室一厅的套房，一百平出头，房间布局略显陈旧，这是较早期的房子，而朱华东住在这里也足有十几二十年，在市里内部填的财产申报一栏里，朱华东填的房产也就有且仅有一套，就是如今他自己住的这一套。 不了解朱华东的人，会认为朱华东很廉洁，而了解朱华东并且跟朱华东熟悉到能够经常上他家里的人，看到朱华东住的房子，只会‘付之一笑’，对朱华东而言，最不值钱的恐怕就是房子了。 中午，朱华东回到家里，朱明宣也几乎是前后脚就到，两人都还没吃午饭，朱明宣看到嫂子叶文兰就笑，“嫂子，给我加副碗筷。” “你要过来也不说一声，中午可没煮你的饭，你得喝水去。”叶文兰笑骂道。 “嫂子，那我不吃饭，喝汤总行吧。”朱明宣笑哈哈的应着，转头看向大哥朱华东，“哥，弄清是谁在背后搞鬼没有。” “没那么快，对方想整你，你以为会那么容易让你查到底细？”朱华东撇了撇嘴，斜瞥着朱明宣，“明宣，最近你得低调点了，能不露面就尽量别露面，也少跟人家去花天酒地。” “哥，我已经够低调了，你总不能让我宅在家里不出门不是，再说了，生意也得做呢。”朱明宣无奈的皱着眉，“这是有人故意针对我呢，就算我再低调也没用，哥，你说会不会是黄海川背后在搞幺蛾子？” “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朱华东轻哼了一声，想了想，又道，“你那些生意，最好都暂时停一停，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哥，不至于吧，我做的是正当生意，又不是什么犯法的勾当，有必要停嘛，再说了，这次只是有人整我，咱要是吓得连生意都不敢做了，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咱们老朱家以前在江城也是一等一的，啥时候沦落到被人一整就吓得抱头鼠窜的地步了。”朱明宣不爽道。 “你懂什么，就怕那背后搞事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上是在整你，其实是针对我。”朱明东冷声道。 “哥，谁这么大胆子敢针对你？”朱明宣吓了一跳。 “有这胆子的人多了去，你以为就咱们这点小胳膊小腿能在江城只手遮天？”朱华东没好气的瞪着朱明宣，想了想，还是透露了一点口风，“今后一段时间对我来说是敏感时期，有些事我现在还说不准，反正最近你老实一点，包括家里的其他人，你也去警告一下，最近都不准惹事。” 第1924章 朱明宣不是笨蛋，一下就从朱华东的话语中听出不同寻常的地方，紧张道，“哥，怎么了？” “没什么，傅建家不出意外要调走了，市里的领导层有可能会迎来调整。” “傅建家要调走了？”朱明宣神色一怔，旋即兴奋道，“哥，这么说你有可能会高升？” “哼，八字还没一撇呢，高兴什么，傅建家调走了，得黄海川顺利接任，市长的位置才能腾出来，我才有希望。”朱华东冷哼道，眼里露出一股贪婪，以他的年龄，如果能当上市长，连一届都干不满，但就算是只能干那么三四年，他也要去争取，这是正常人的权力欲，即便是他的年龄已经大了，这种对权力的渴望也不会因此减少一点半点。 朱华东如此一说，朱明宣也才恍然，以市委副书记的职位自然是不可能直接升任书记，这在官场里鲜有特例，对一个专职的市委副书记来说，正常的升迁路径是先提任市长，而后才有资格去争取书记的位置。 知晓了缘由，朱明宣刚才兴起的那股兴奋劲也消失了不少，他也是在体制里呆过的人，知道自己的大哥的希翼有多么难，傅建家调走，得黄海川能顺利接任才谈得上希望，而这却不是别人可以掌控的。 感觉自己白高兴了一下，朱明宣撇嘴道，“哥，你这希望太不靠谱了，傅建家就算调走了，黄海川能不能接任还是两码事呢，你就惦记起他的位置了，这不是很不靠谱的事嘛。” “走一步看三步，不未雨绸缪到最后连口汤都喝不上。”朱华东看了朱明宣一眼，“所以这段时间你们务必都给我低调点，至于你，最好是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你当初办的是保外就医，好好在家装病呆着，免得落人口实。” “哥，别人要抓我把柄也早抓了，你现在说这个都晚了，就好比这次网上爆料的帖子，对方提前调查好了，咱压根就措手不及。” “这次的事是例外，不过也给我们敲了警钟，从现在开始你就得装病，手头的生意也都暂时放一放，反正不能由你直接出面了。”朱华东严肃道。 瞅见大哥认真的样子，朱明宣虽然有些不愿意，这会也只能点头，“那好吧，最近我多呆家里就是，不过这次到底是谁在背后整我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当然是不能就这么算了，但你知道是谁在整你吗？”朱华东神色冷峻，“不知道就先安分一点，别急着上蹿下跳，日后总有算账的时候，我已经让网监部门的人在查，只要能查到发帖的人，就能顺藤摸瓜查到背后的人。” “行，哥，那我就听你的安排。”朱明宣点了点头，他不听安排也不行，整个老朱家现在就靠着大哥朱华东一人掌舵，而他们也都是靠着朱华东手头的权力讨活，没有朱华东，就没有他们现在的日子。 兄弟两人边吃饭边谈着，吃完午饭，朱明宣先行离开，时间一晃到了下午，江汽已然是一片热闹的景象，‘热烈庆祝江汽和华汽签约’之类的大红色横幅已经从公司大门口沿路挂到了工厂内部的大礼堂，就连江汽的工人，脸上也都洋溢着喜气，工人们知道一旦和华汽签约，意味着工厂的效益将会好起来，至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经常拖欠工资。 下午两点半，黄海川便从市政府出发，和傅建家汇合后，两人的车队前往江汽。 江汽大门口，刘安定和华汽的副总郭英杰一起在等待市里的领导过来，郭英杰这几个月的时间经常呆在江汽负责和江汽的谈判，对江汽包括江城的情况颇为熟悉，此刻和刘安定等待市里的领导过来，郭英杰开玩笑道，“刘总，咱们这次能够签约，也算是过五关斩六将了，不容易呐。” “呵呵，就是因为不容易，所以更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合作机会，我相信这次江汽和华汽的合作，一定会是一次双赢的合作。”刘安定笑道。 “那是肯定的，刘总，你也是从华汽出来的老人了，你应该知道我们华汽这两年发展很快，自主技术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和我们华汽合作，绝对是你们江汽明智的选择。”郭英杰微微一笑，话锋一转，“我听说福特公司的人还没走？” “嗯，还没走，可能他们有别的安排吧。”刘安定笑容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江汽和华汽都要签约了，有些事情自然也就成了过去式。 两人说着话，远远的就看到一队车队过来，刘安定神色一振，笑道，“应该是市里的车队。” 刘安定和郭英杰往前迎上几步，这时，车队也近了些，果不其然，是市里的车队，黄海川和傅建家联袂而来。 车队缓缓停下，刘安定看到傅建家后，一颗心彻底的放下来，哪怕是中午黄海川已经告诉他傅建家会出席，但直到现在亲眼看到傅建家过来，刘安定一颗心才真正踏实下来，有傅建家和黄海川两人同时撑腰，刘安定心想这签约仪式无论如何也黄不了吧。 中午的时候，刘安定可是还听到一些传言，据说是省里有人依然对江汽和华汽签约有些意见。 黄海川和傅建家到了，签约仪式也就开始进行，市长黄海川发表讲话，不过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副省长赵从刚到了，没有事先通知，赵从刚来得很突兀，甚至有点气势汹汹，带着人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先等等，谁让……”赵从刚普一进来就大喊着，看到傅建家时，赵从刚却是神色一怔，傅建家竟然也来了？ 赵从刚转头看了曾长源一眼，眼里有些恼火，这王八蛋竟然连消息都没打探清楚，不是说只有黄海川会出席的吗？ “从刚同志也来了，怎么没事先通知一下，瞧我们都怠慢了。”傅建家看着赵从刚笑道，眼睛都眯了起来，从赵从刚说出口的几个字，傅建家不用想也知道赵从刚是过来干嘛了。 相比傅建家的淡然，赵从刚此刻却是尴尬了起来，他来得仓促，却是没料到傅建家也在，这会就有点下不来台了。 第1925章 赵从刚此刻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看到傅建家和黄海川都走了过来，赵从刚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建家同志和海川同志都来了。” “江汽和华汽签约是大事，对江城的汽车产业发展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我们作为江城的父母官，当然要过来，这也是我们支持江城汽车产业发展的一种态度不是。”傅建家微微一笑，看着赵从刚，“从刚同志要过来，应该提前通知我们才是，好让我们做好迎接准备。” 听到傅建家的话，赵从刚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傅建家作为江城一把手，不只是省委常委，同时还挂着省委副书记的头衔，在常委里的排名很靠前，完全不是他这个连常委都不是的副省长能比的，此刻傅建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赵从刚显然不会认为傅建家是真的要欢迎他，他更愿意认为傅建家是在嘲讽。 当然，不管傅建家真实的态度是什么，赵从刚显然没法跟傅建家较真，两人的位置互换一下，赵从刚觉得要是有人来破坏江汽跟华汽签约，他也不会给对方好脸色，但两人的位置不同，考虑问题的出发点不一样，这也决定了两人的想法不可能一样，所以哪怕是知道傅建家此刻会对自己不满，赵从刚也没法说什么。 “从刚同志也过来出席签约仪式，这是好事，说明省里认可江汽和华汽签约。”傅建家再次笑道。 傅建家这话好悬没让赵从刚一口鲜血喷出来，嘴巴张了张，赵从刚想说自己是过来阻止的，但看到一旁的傅建家，赵从刚想说的话只能再吞回肚子里，如果只有一个黄海川，他还能强行阻止，但这会傅建家也在场，论两人在省里的地位和分量，赵从刚知道自己没法和傅建家比，这会着实是不敢硬来。 无奈的撇了撇嘴，赵从刚只能把火发泄到身旁的人身上，狠狠的瞪了一眼秘书和给他通风报信的江汽副总曾长源，赵从刚心里的火气也只能暂时压住。 签约仪式继续进行着，赵从刚本想掉头就走，但奈何被傅建家的话给架住，只能硬着头皮参加签约仪式，原本过来捣乱的，结果硬生生变成了参加仪式。 看着黄海川意气风发的宣布签约仪式开始，还不时往他这边看一眼，赵从刚恨得牙痒痒的，觉得黄海川是在向他示威，要不是怕得罪傅建家，他还真想掉头就走。 签约仪式在一片喜庆的气氛中结束，赵从刚没有多呆哪怕一分钟，找了个借口后，灰溜溜的离开，直至坐上自己的车子，赵从刚才一下子发飙了起来，“小李，你是怎么搞的，傅建家会出席下午的签约仪式，这么重要的消息你竟然没给我提前搞清楚？” “领导，是曾总说傅建家不会出席，我以为曾总给的消息不会有错，所以没再去核实，是我的过失。”赵从刚的秘书李小华颇有些委屈的说道，一边说还一边往车旁送他们上车的曾长源看了一眼，那眼神都恨不得把曾长源吃了。 曾长源此时只能干笑着，自知犯错的他，这会也不敢多辩驳。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赵从刚看了看曾长源，冷哼了一声，“走吧，回去。” 车子缓缓启动了起来，曾长源目送着车子远去，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次可真的是马屁没拍上，拍到马蹄子上了。 曾长源还在发愣着，后面冷不丁的响起一个声音，“曾总，你在干嘛？” 曾长源转头一看，见是刘安定，吓了一跳，干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刘安定看着远去的赵从刚的车子，若有深意的看了曾长源一眼，“曾总，看来你和省里的领导很熟？” “不熟，我这不是看刘总你忙着接待傅书记和黄市长，怕怠慢了省里的领导，所以帮忙接待一下。”曾长源笑道，仅仅只是片刻的不自然，曾长源这会已经镇定下来。 “是嘛，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曾总了？”刘安定似笑非笑的看着曾长源。 “刘总客气了，咱们都是为江汽的发展出力，说什么感谢的话呢。”曾长源笑眯眯的道。 两人各自虚与委蛇的应付着对方，曾长源瞅见刘安定的笑容，心里就有些发虚，暗暗骂着刘安定不去陪同黄海川和傅建家，竟然跑来跟着他了。 后边，黄海川和傅建家边走边交流着，两人正在商量江汽的掌舵者人选，自从江汽董事长陈建设锒铛入狱后，江汽的董事长人选一直空缺着，而总经理赵启源因为玩忽职守也已经被免职，江汽现在的一应事宜都是刘安定在负责，但因为刘安定只是外聘高管，由其暂时负责江汽事务是没问题，市里一旦要任命正式的董事长和总经理人选，刘安定显然就不符合条件。 因为黄海川和傅建家谈论的话题较为敏感，所以刘安定刚才很识趣的走开，这也是他没陪同在黄海川和傅建家身旁的缘故。 如今江汽和华汽签约，这也意味着江汽马上就要进入大跨步发展的时期，这时候江汽的董事长和总经理人选要是再空缺着，那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事实上，如果不是非得任命董事长和总经理人选，黄海川觉得现在由刘安定这个副总主导江汽的发展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这种想法终归只能是想想，江汽作为一家厅级国企，不可能长时间没有董事长和总经理。 “海川同志，你要是有合适的人选，就直接提名，我相信你的眼光。”傅建家笑道。 “我倒是希望能提名刘安定当总经理，可惜不行。”黄海川颇有些无奈的笑道。 傅建家听到黄海川的话，愣了一下，旋即也是点了点头，刘安定没有编制和级别，想要提名他担任总经理显然是不现实。 两人说着话，黄海川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这是黄海川自己拿的私人手机，另一部工作手机则是由秘书于致远拿着，而知道他这部私人手机号码的，都是身边亲近的人，这会有人打电话过来，黄海川眉头微拧了一下，因为傅建家在身旁，黄海川迟疑了一下，终究是没有理会。 第1926章 傅建家没注意黄海川的神情，想了想，道，“刘安定的表现的确是可圈可点，要让他担任总经理，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哦，傅书记您有什么好建议？”黄海川惊讶的看着傅建家，这会也顾不得手机震动了，心说刘安定没有体制内的身份，这是个无法绕过去的硬伤，难不成傅建家还能有什么办法？ “呵呵，海川同志忘了吗，咱们现在的国企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一职可不就是通过向社会公开招聘选来的，江汽的总经理职位未尝不能拿出来向社会公开选聘，刘安定只要真有本事，相信他也能够脱颖而出。”傅建家道。 黄海川听到说的是这么一个办法，不禁苦笑，这确实是一个办法，也能打破体制内条条框框的束缚，但这种公开选聘的方法并不是完全可控的，不一定能保证刘安定能够百分百脱颖而出，除非是内部操作，否则这个办法对眼前的情况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我也只是顺口一体，海川同志可以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傅建家笑笑，“市里边如果有别的人选，也可以尽快报上来，我能支持的都会支持。” “嗯，我这边会尽快让人考察有没有合适的人选。”黄海川点了点头，对傅建家如此支持自己的工作着实是有些感动，身为一把手，傅建家对江汽这么重要的国企人事任命不仅不插手，还表现出了如此大的支持力度，焉能让黄海川不感动？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车旁，傅建家要直接回市委，黄海川还想留下来和刘安定谈一谈，所以没急着走，送傅建家离开后，黄海川朝不远处的刘安定招了招手。 这时候，黄海川也才有空拿起手机看是谁打过来的电话，见是小舅子邱义打来的电话，黄海川忙给对方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黄海川笑道，“二哥，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刚刚和一位朋友在玩，他家老头是组织部那边的，无意间听他说起一个消息，傅建家要调走了，你知道这个消息吗？”电话那头，邱义直接道。 “傅建家要调走了？”黄海川一惊，“二哥，你这消息属实吗？我们市里边一点风声都没有。” “你觉得能假吗，人家家里的老头子是组织部那边的二把手，你说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消息是真是假。”邱义不以为然的笑道，“看来你对这事是完全不清楚了，我估计三叔肯定清楚，你要不打电话问问他。” “得，你少给我出馊主意。”黄海川笑骂，自己老丈人肯定对一些重要的人事调动了如指掌，傅建家如果真会调走，老丈人肯定会知道，但对方没有给自己打电话，黄海川知道自己最好还是别打过去，以老丈人现在的级别和职务，说是日理万机也不为过，除非必要的事，否则还是别打电话过去打扰他。 当然，最重要的一个原因，黄海川目前在市长任上也才干了一年有余，即便是傅建家真要调走了，书记的位置多半也轮不到他，他眼下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在市长的位置上踏踏实实的干出成绩，而不是一听到一有位置空出来就立刻打电话去找老丈人打听消息，急着张罗自己头上的官帽子，黄海川相信老丈人邱国华不喜欢这一套，所以他就算是邱国华的女婿，在一些事情上也得把握好分寸。 而老丈人没打电话给他，恐怕也是认为他暂时没资格争那书记的位置，所以也没必要多操心傅建家调走的事，做好自己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海川，不跟你废话了，我就是打电话跟你这么一说，其他的也没我什么事，反正你心里有个数就行。”邱义笑道。 “好，谢谢二哥了。”黄海川笑着点头。 “谢个屁，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估计三叔肯定是清楚傅建家调走的事的，之所以没跟你说，应该也是觉得你没戏，不过也是，你才在市长的位置上干了一年，确实是欠缺了点资历，江城毕竟是副省级城市，一把手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当的，你这个年纪能当上市长，已经是属于超常规提拔了，是该稳稳了。” “二哥说得没错，所以甭管傅建家会不会调走，我这工作该怎么干还是得怎么干。”黄海川笑道。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也就挂了电话，边上的刘安定看到黄海川在接电话，也没急着走上来，在一旁等着。 挂掉电话后的黄海川一时陷入了沉思当中，难怪他觉得傅建家有些不太一样，原来是要调走了，知道了这个消息，再结合傅建家的表现，也就能解释得通了，傅建家能够对他表现出这么大的支持力度，是因为对方要调走了，而两人没有任何利益和矛盾冲突，傅建家在调走之前，自然也愿意和他多结个善缘，所以能支持他也就尽量支持他。 另一方面，傅建家对江汽同华汽签约的事一下子表现得硬气起来，甚至有种敢和周志明顶杠的架势，合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都要调走了，他又何必再去太过于忌惮周志明？这恐怕也是傅建家突然旗帜鲜明并且态度坚决的支持江汽和华汽签约的缘故。 想到上午在傅建家办公室看到傅建家亲自动笔写文章，说是要投稿到‘求是杂志’，黄海川忍不住寻思了起来，他要是没记错，傅建家写的是‘党建工作’的文章，从这倒是能猜一猜傅建家下一步的工作，想到这，黄海川忍不住拍了拍额头，刚刚倒是忘了询问一下邱义是否清楚傅建家会调到哪去。 拿起手机看了一下，黄海川下意识的要再给邱义打个电话过去，想了想，终归是作罢，甭管傅建家要调到哪，跟他都没太大的关系，与其跟着别人去八卦，倒不如趁着眼下傅建家临调走之前对他表现出来的大力支持的态度，他赶紧将一些工作落实下去才是正理。 第1927章 黄海川沉思良久，这才注意到边上的刘安定还在等着，转头笑道，“安定，让你久等了。” “没什么，市长您有心事？”刘安定看着黄海川，从刚才黄海川的表情瞧出了一些端倪。 “谈不上什么心事。”黄海川摆手笑笑，“安定，现在江汽和华汽正式签约，也意味着江汽的发展走上正轨，市里必须将董事长和总经理空缺的位置补上，像现在这样的局面不能再继续了。” “那是必须的，江汽这么大的国企，不可能一直没有掌舵者，市里尽快任命董事长和总经理的人选，其实对于江汽的发展和稳定内部的人心都有好处，我是坚决支持的。”刘安定神色认真的道。 “嗯，你能理解就好。”黄海川点了点头，想了想，觉得还是和刘安定敞开了谈比较好，以两人现在的关系，也没必要掖着藏着。 心里如是想着，黄海川嘴上道，“安定，鉴于你这个副总是外聘的，所以这次江汽的总经理人选，恐怕不能考虑你。” “市长，这我清楚，说句您可能不太相信的实话，我也真的从来没有惦记过总经理的位置，咱有自知之明，说实话，能够得到市长您如此信任，我已经很是感激了。”刘安定笑着耸了耸肩。 “安定，你这么说，就让我无地自容了，江汽陷入困境时，你本可以置身事外，是我让你出来主持局面，从去年底到现在，这大半年来，你付出的汗水大家都有目共睹，连过年都只休息了那么两三天，可以说，没有你的努力和奔波，就没有江汽现在的局面，能够跟华汽达成合作，你更是居功至伟，要是让我决定江汽的总经理人选，我觉得非你莫属，哎，但事实总归是不如人愿。”黄海川无奈道。 “市长，您不用说这些的，我知道自己的条件不符合，所以您也别为这件事为难，只要江汽的发展能走上正轨，我就算只干着副总的位置也高兴。”刘安定笑道。 刘安定的话让黄海川微微侧目，凝视了刘安定一眼，黄海川不知道刘安定这是真心话还是说好听的场面话，毫无疑问，之前江汽的董事长和总经理俱都空缺时，刘安定因为有他的支持，俨然成了江汽临时的一把手，如今市里要任命新的董事长和总经理，眼下的局面也就会结束，刘安定依然只是一名副总，这其中的权力可谓是天差地别，刘安定如果能看得开，这心胸境界倒是非常人可比了。 不过不管刘安定能不能看得开，这事也不能依着他的意志行事，黄海川也只能道，“安定，你能这么想就好，以后不管是谁来当董事长和总经理，也希望你能像现在这样尽心尽力的工作。” “市长您放心，我在江汽也呆了十来年了，对江汽早就有感情，能为江汽的发展出力，我义不容辞。”刘安定笑道，“再说我还拿着高薪呢，我这个副总虽然不像其他人有行政级别，但工资可是比他们高多了。” “这倒是有得有失了。”黄海川摇头笑笑，他知道刘安定这话更多的只是一种自我安慰，岔开话题道，“安定，如果要从江汽内部提拔一个总经理人选，你觉得现有的几名副总，有谁合适吗？” 黄海川的问题让刘安定一愣，他没想到黄海川竟会就总经理的人选咨询他的建议，这可是对他莫大的信任了，刘安定犹豫了一下，慎重道，“市长，不是我排斥同僚，现在的几名副总，我觉得真没有能胜任总经理一职的，市里还是从外部调人过来比较合适，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 “嗯，看来江汽内部是没有让你满意的人选了。”黄海川笑道。 “市长，您千万别这么说，我说的只是个人看法，可没那个资格去品评是否合适当总经理。”刘安定苦笑。 “好了，别这么小心，这里就咱们两人，话不传六耳，你不用担心有人把你话给泄露出去。”黄海川笑了笑，看了看时间，黄海川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在市里任命新的董事长和总经理人选前，江汽的工作依然是由你负责，你得干好这最后一班。” “市长放心，我会的。”刘安定肃然道。 黄海川满意的点了点头，和刘安定进行这么一番谈话，也是为了让刘安定不会有心结，否则之前刘安定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工作，现在市里要任命董事长和总经理的人选，却是得将他排除在外，搁给谁都会有意见，当然，这本身是因为刘安定的个人原因，但就算是如此，黄海川也觉得该和刘安定谈一谈，让刘安定不至于觉得受了冷落。 和刘安定告别，黄海川回到市里，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天色逐渐暗下来，上午和郑忠强约了晚上一起吃饭，黄海川在办公室忙了一会后，便来到饭店，郑忠强已经先来一步，见到郑忠强没有像往常一样把曾静也叫来作陪，黄海川笑道，“最近市局的工作任务很重？” “哎，刚出了林茂那档子事，虽然省厅重案组已经接手过去，但这毕竟是在我们江城辖区发生的命案，我们市局肯定不能完全置身事外，所以市局刑侦支队这几天的任务也就重了起来。”郑忠强解释道。 “呵呵，林刚自己不相信你们市局才让省厅接手，就算你们不参与，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不是。”黄海川摇头笑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们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这样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也容易落人口实。”郑忠强无奈道。 “林刚自己做事都独断专行，他不怕落人口实，你怕什么。”黄海川不以为然，不过想想这次的命案是跟林刚有直接关系，死的人是他亲生儿子，哪怕是林刚在这案子里有一些表现不合规定，也没人会多说什么，毕竟人家经历了丧子之痛，谁敢在这时候跳出来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第1928章 黄海川和郑忠强两人边吃边聊着，两人的话题很快就转移到今天网络上曝光的朱明宣的帖子，郑忠强对这事知道得比较清楚，笑道，“朱书记估计都快气炸了，下午又让秘书连着打了两三个电话过来询问情况。” “那现在也什么进展没有？”黄海川对这事其实也好奇着，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整朱明宣。 “暂时还没有，发帖的人很狡猾，根据网监部门查到的ip，不是江城的，甚至连咱们本省的都不是，而是在浙海省华水市，我们的人请那边网监部门的人帮忙协查，最终确定那个ip地址是在当地城乡结合部一家黑网吧，所以你说这怎么查？”郑忠强苦笑道。 “这还真是处心积虑。”黄海川摇头笑道，黑网吧本身不用身份证就能上网，再加上城乡结合部人流量大，又是在外省，想要查出发帖的人可不容易。 “谁说不是，对方这是摆明了经过充分准备才发的帖子，再者，发帖子的人说不定还是让人雇佣的，背后另有其人，人家只是拿钱办事，说不定连背后是谁也不清楚，所以这事要查清楚其实难着呢。”郑忠强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认同郑忠强的话，不过话说回来，这是朱明宣的事，跟他并没什么关系，甭管能不能查到发帖的人，其实都轮不到他着急，真正着急的人是朱明宣他们兄弟俩才是。 郑忠强见黄海川一时没说话，轻咳了一声，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道，“市长，你说朱明宣的事被人网上这么一曝光，也不知道上面的人注意到了没有。” 郑忠强说着话，手往上指了指。 黄海川知道对方说的是省里的领导，笑道，“谁知道呢，帖子刚发出来不就被禁了嘛，说不定省里的领导还没注意到呢。” “呵呵，说是这么说，但其实从帖子发出来到帖子被禁，其实还是间隔了一些时间的，而且已经有扩散的趋势，再加上一些网站其实并不太买账，这帖子并没在网上彻底被删光。”郑忠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听说省委那位，会让秘书班子专门收集网上跟咱们江海有关的影响较大的民情社情，每天都整理成文件向他汇报，也不知道这事被注意到没有。” 郑忠强的话让黄海川也不禁神色凛然，对方口中的那位，有且也只能是省委一号石岩军，对方有这个习惯他也清楚，事实上，也不只是他，包括很多人也都是知情的，现在互联网日益成为影响舆论风向的一个重要阵地，领导也都越来越重视网上的舆情，所以让秘书班子收集整理网上一些影响较大的舆论事件已经成为常态，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不说省里，即便是在市里，黄海川虽然没有让秘书于致远时刻留意网上的舆论，但市政府办公室是有专人负责网上舆情的，所以网上往往发生了什么跟本地有关 的重大舆论新闻，领导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而石岩军身为封疆大吏，省里的一把手，他获取消息的渠道和能力乃至于身边负责为他服务的班子都不是下面的地市领导能比的，具体到朱明宣这事，省里负责网络舆情这一块的，肯定是能第一时间知道的，但会不会报到石岩军那里，则是两码事了，在工作人员眼里，哪些事要报，哪些事不用报，都有一个标准的，达不到那个标准，又或者说不够那个分量，哪怕是普通老百姓觉得是大事的，工作人员也不一定就会报。 事实上，普通老百姓眼里的大事，在领导眼里往往只是小事，更别说到石严军那个级别的干部，一般的事，工作人员也不敢上报。 类似朱明宣这种事，其实挺常见，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试问整个司法监狱系统里，有多少人判了刑后，因为有钱有关系，监狱没呆几天就能办个保外就医在外面逍遥的？ 而朱明宣这事唯一一个特别之处就在于他的身份以及他的家庭背景，头上有一个担任市委副书记的哥哥，还是在职的，任谁都会脑洞大开的联想。 当然，这事会不会被工作人员汇报到石岩军那里，还真不好说，因为这件事还没造成还大的舆论影响就已经在网上及时被控制，工作人员不一定就会把这种事报上去。 “好了，咱们还是关心自己的事，别瞎操心了。”黄海川很快就回过神来，笑道。 “唉，市长说得是，现在局里一大堆头疼事，都快让我一个头两个大了，还真别吃饱了撑着去瞎操心，自己这一摊子事都顾不过来呢。”郑忠强苦笑。 “怎么，头疼事很多？那我就跟你说件喜事。”黄海川微微一笑，“你上任也有一段时间了了，我准备向人大提名你担任副市长。” 黄海川的话郑忠强脸色一喜，当初费尽心思的想要调回江城，除了因为家在这边，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无非就是为了头上的官帽子，此刻听到黄海川这么说，郑忠强自然是喜形于色，许是觉得自己表现得太不稳重，郑忠强很快就收敛了下神色，旋即又想到傅建家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禁有些担忧，“市长，傅书记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态度？” “这个你不用担心，傅书记反对的可能性不大。”黄海川颇为自信的道，傅建家快要调走了，今天跟他的谈话也才表示了一番临走前对他的支持态度，黄海川相信傅建家在这件事上没理由反对。 看到黄海川笃定的样子，郑忠强心里大定，虽然不知道黄海川的自信从何而来，但黄海川堂堂一个市长肯定不会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肯定是跟傅建家那边有沟通过了，傅建家也给出了一个大致的态度，黄海川才会如此说，想到此，郑忠强脸上的喜色再次不可抑制的涌现出来，当上了副市长，他也算是迈入正厅干部的行列了，对于他而言，仕途能走到这个层次，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第1929章 和郑忠强应酬到八点多，黄海川便回到宾馆，洗漱一番后，黄海川坐到了书房，书房紧邻着外边的小公园，视野开阔，能清晰的看到江城的夜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高度略微矮了一点，不能俯瞰全城，不过尽管如此，这书房的位置也是极佳了。 事实上，黄海川所住的这个套间，已经是江城宾馆里位置和条件最好的几个套间之一了，类似这样的套间，平时也都只用来接待省部级领导，黄海川因为从上任到现在一直住在江城宾馆，所以这套间也都快成了他专属的了。 坐在书房里，因为时间还早，黄海川一点睡意都没，随手翻着书，黄海川颇有些心不在焉，不时的拿起手机看着，黄海川偶尔会点进通讯录，目光停留在曾静的号码上，眉头微拧着，显然是在想要不要给曾静打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着，黄海川最终还是没给曾静打电话，林茂的命案才发生，黄海川猜测曾静这几天肯定也会十分忙碌，还是少打扰对方，等再过几天，要给对方打电话再打。 没给曾静打电话，黄海川看书到十点多后，便早早入睡。 一夜无话，次日，黄海川像往常一样起来，对于他这个市长而言，每天的工作内容其实都相似而又重复着，不是在开会和调研考察的路上，就是在批阅文件和参加活动的路上。 时间一天天过着，炎热的七月眨眼而过时，接踵而来的八月，依然少不了高温酷热，江城是属于亚热带气候，夏天格外炎热，特别是近几年，仿佛是受全球气候变暖的大环境影响似的，江城夏天的高温记录，一年比一年高，每年都有新的高温记录诞生，一年比一年热。 不过天气再怎么热，辛苦的无非也是需要在户外高温作业的工人，又或者是需要成天在街上跑的业务员，而当领导的，天气再怎么热，也都热不到他们，不过这些日子，江城的政界，却是有些人跟着那酷热的天气一样，心思跟着热络起来，原因无他，傅建家调走了。 傅建家调走的消息是在八月初才慢慢传出来的，而到了八月中旬，确切的消息便从上头传下来了，傅建家的工作调动通知也在这个时候通过官方渠道正式公布了，在江城担任了五年书记的傅建家，终于结束了其在江城的任期，而这一天，距离他干满五年任期仅仅只是差十天。 傅建家走了，确切的说是高升了，尽管依然还是副省级，但可以说是往前进了一小步，在江城担任一把手并且兼任省委副书记的他，这次是调往中部某重要省份担任专职的省委副书记，是省里第三号人物，这同他在江城的职务相比，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而更有小道消息说，傅建家调过去，是为了接任省政府一把手做准备的，因为那个省份的省府一把手还有一年任期就到退休年龄了。 不管傅建家调过去是不是为了进一步高升做准备，这些其实都跟江城或者本省的人没关系了，大家更关心的是傅建家调走后，其留下的位置会由谁顶上，这可是堂堂省城一把手的位置呐，再加上依省里以往的惯例，江城的一把手都会兼任省委副书记，任谁都知道这个位置在省内有多么重的分量。 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出现空缺，有希望竞争的人，心思自然都热络了起来。 事实上，从传出傅建家要调走的小道消息到官方宣布傅建家工作调动的这一天，中间间隔了十几天，这十几天，其实很多人都已经开始在活动了，江城这一段时间，可谓是热闹非凡。 黄海川作为市长，对眼前的情况，他可以说是静默旁观，看其他人各自表演，他的心里，并没有去想过跟别人竞争，因为这并不太现实，一来是他的年龄，二来，他调到江城担任市长也才满一年，想去竞争傅建家的位置，火候还差了很多。 针对此事，黄海川也和老丈人邱国华通过电话，不过黄海川并没有早早的就猴急的跟老丈人打探消息，而是等到傅建家的调动正式公布后，黄海川才给老丈人打了电话，也难为了他这次能够这么沉得住气。 翁婿两人一番通话，毫无疑问，邱国华也认为黄海川现在没必要去争，这也是他之前一直都没跟黄海川主动联系的缘故，而这次黄海川能够如此冷静的看待这件事，倒是也让邱国华欣慰了几分，觉得黄海川又成熟了一些。 电话里，邱国华也跟黄海川透露，中央这边，也有几个属意的部委人选，再加上江海省内有资格并且符合条件的接任人选，这次的竞争相当激烈，到底是从部委空降一个下去，还是从江海省内挑选一个继任人选，中组部那边仍旧没有定论。 听到老丈人所透露的消息，黄海川也只能苦笑，幸好他没啥念想，不然听到这个消息，还真得睡不着觉了。 不过正是因为不争，黄海川反倒看得很开，心态也很平和，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该工作工作，黄海川的生活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并没有因为傅建家的调离而受影响，倒是傅建家临走前，黄海川和傅建家一起单独吃了顿饭，算是他个人为傅建家送行。 至于市里为傅建家举行的送别宴，则是市里四套班子主要领导都有参加，那又是另一回事。 不得不说，傅建家临走前对黄海川的支持确实让黄海川无话可说，甚至有些感动，因为郑忠强提任副市长的提名，在市里竟有些杂音出现，就连朱华东也隐晦的提出了一些不同意见，虽然没直接说反对，但也足够让人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好在这些杂音仅仅只是昙花一现便彻底消失，因为傅建家很快就公开表态了对郑忠强的认同，并且还安排了一次市局调研活动，在活动上，傅建家对市局的工作予以了高度肯定，有傅建家的表态，其余人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第1930章 因为傅建家的支持，提名郑忠强担任副市长的议题也在市人大那边顺利通过，这也让黄海川松了一口气。 时间过得很快，市里还没迎来新的书记人选，省里的任命却是已经先下来，任命黄海川为市委代书记，全面主持市委工作。 省里任命黄海川为代书记，着实在市里又引发了不小的议论，不少人都以为省里有意要把黄海川扶上位，不过黄海川却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省里让他任代书记，只不过是在新书记产生之前让他代为主持市委的工作，并不是要扶正他的意思，因为同老丈人的一番通话让他知道，这次江城的书记人选颇为难产，竞争的人不少，中组部那边也有一些别的考量，所以啥时候能够确定人选还真不好说，恐怕这也是省里让他暂时代任书记的缘故。 也正是因为清楚其中的缘由，所以黄海川也没啥好高兴的，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八月份的最后一个周末，连续下了十多天雨的江城，难得迎来了一个艳阳高照的天气，黄海川这一天也给自己放了假，没去上班，约了曾静一起去爬山。 黄海川本是在给曾静打电话的时候，随口一提，没想到曾静竟然会答应下来，心里头高兴的黄海川，自然也不吝啬在周末这一天给自己放假。到江城担任市长以来，黄海川这个市长其实已经算得上是劳模，如果按照公务员享受双休以及其他国家规定的法定节假日的假期来算，黄海川一年到头休息的假日还没普通公务员的一半，作为市长，他也是勤勤勉勉，兢兢业业。 早晨八点多，黄海川便自己驾车出发，为了今天出行，他还特意让于致远提前一天给他安排了一辆普通私家车，这是于致远平时上班自己开的车子，一辆十几万的福克斯，比起之前开宝马七系，于致远自从给黄海川当秘书后，可谓是低调不已，他也深深明白给市长当秘书不比以前在组织部混日子的时候，之前可以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现在成了市长秘书，于致远不得不低调内敛一些。 按说市政府有的是车子安排给市长，不过休息日的时候，黄海川并不想因为私事去用公车，所有的规章制度，他这个市长只有带头执行，对下面的人才更有公信力，否则光喊着口令禁止下面人公车私用，他这个市长却是没执行，如何服人？ 车子往九云山的方向开去，黄海川因为今天是和曾静去爬山，所有连司机都没带，这也是他自己开车的缘故，在市郊，黄海川和曾静的车子汇合，两人的车子便一前一后的往前开。 九云山位于江城的东北边，在立园区和开元县的接壤处，从行政管辖范围上看是属于开元县管辖，不过紧挨着立园区，从市区自己开车过去的话，也要一个多小时。 山上有在江城地区颇为有名的仙公庙，除此之外，也有一些景点，还有缆车游览，在本地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景区。 黄海川和曾静到达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两人这次出来都没有约武刚，似乎是心照不宣一般，两人当时在电话里都没有提要不要给武刚打个电话，此刻到达目的地，黄海川下车后看到曾静，笑着主动打开话题，“武刚现在忙得脚不着地，不然应该问问他有没有空过来。” “他现在成了县委书记，肯定是忙了。”曾静笑笑，“现在给他打电话也有点晚了，等他过来都来不及了。” “呵呵，那倒是。”黄海川不自然的笑笑，这还是他跟曾静从那天晚上发生关系后，第一次单独相处，虽然之前也有通电话，但这会面对面，感觉终归是不一样。 事实上，黄海川也完全没想到曾静这次会答应出来，他还以为曾静会找理由推脱呢，没想到曾静竟会爽快的答应出来，以至于黄海川都有点惊讶，挂掉电话后，甚至有些兴奋，而此刻面对面站在一起，黄海川还有点无所适从。 不过终究是久经阵仗的人，黄海川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笑道，“难得来爬山，走吧，咱们也去活动下筋骨。” “我平时倒是没少活动筋骨，不过今天是你相邀，我可不能驳了你面子。”曾静俏皮的笑笑。 曾静的笑容让黄海川呆了一下，旋即高兴了起来，这个样子的曾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曾静，也是他希望看到的那个曾静，黄海川不希望那晚的事，两人因此产生隔阂，连朋友都做不成。 “曾静，你最近应该也不轻松吧，林茂那个案子，想必省厅也没少给你们施加压力。”沿着山路走着，黄海川一边问道。 “还好，案子一开始就由省厅重案组接手过去，我们市局并不用负责，所以我们刑警支队也只是帮忙打下手。”曾静笑着耸肩，“有时候想忙都忙不起来。” “我看你是故作轻松吧，郑忠强之前可是才跟我说过，你为了林茂的案子可也是挺累的，虽然不用你们负责，但毕竟是发生在江城辖区的案子，你们也轻松不起来。”黄海川道。 “是轻松不起来，不过说句实话，江城这么大一个城市，一年到头发生的命案不少，林茂要不是因为有那么一层特殊身份，他这起案子，其实也不过是一起普通命案罢了，根本不用这么兴师动众。”曾静撇了撇嘴。 “你这话说得没错，有些人就算是死了，都能享受到特权的待遇。”黄海川嘲讽道，“不过话说回来，林茂要不是因为是林刚的儿子，恐怕他能不能活到现在都还是个未知数，退一步讲，他也许早就在监狱里呆着了。” “是啊，这就是现实的悲哀。”曾静悲哀道。 “得，不说这个了，免得影响心情。”黄海川看到曾静的表情，摇头笑道，“林茂死了也是活该，甭管他怎么死的，都是罪有应得，咱们没必要去替别人瞎操心。” “你说得没错，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曾静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第1931章 两人边走边聊天着，很快就走到位于半山腰处的仙公庙，想要入庙，得交十块钱的香火钱。 黄海川本来还以为进庙是不用钱的，这会乍一听进去还得交钱，端的是有些好笑，“市场经济下，还真的是任何事都要跟钱挂钩，连这种没多少名气的庙宇都要交钱才能进去。” “海川，其实这仙公庙在江城这一带还是有点名气的，当然，跟国内那些名山大庙比不了，不过在本地的信众还是不少的，你看，过来烧香拜佛的信众挺不少。”曾静笑道。 “呵呵，进庙就得交钱，也不知道是诚心让信徒跪拜还是借机敛财。”黄海川笑着摇头，转头看了曾静一眼，”咱们要不要也进去点根香？” “算了，我不信这个。”曾静摇头。 “那就算了，咱们往山上逛去。”黄海川笑道，作为市长，他自然也不可能迷信这个。 两人继续往山上爬去，再走一段，就是山上的风景区了，得交二十块才能上山，黄海川和曾静两人想要到山上，自然也就只能掏这个钱。 不得不说，山上的景色其实还不错，以前黄海川虽然没怎么听过九云山这个风景区，但能在本地有一定的名气，九云山也不全是浪得虚名，虽然有些景点明显是后期人工修建的，像‘天池’‘木栈道’之类的，但山上的自然风光却是不错。 “以后还真该出来走走，不然老是宅在办公室里都快发霉了。”站在山顶上，黄海川呼吸着山顶新鲜的空气，居高望远，看着这天地美景，整个人仿佛也都跟着遨游在这天地间，不禁感慨道。 “你是市长，整天得忙一大堆公事，有时候怕是想偷懒都没得偷懒。”曾静笑道。 “你说的没错，不过有所得必有所失，当市长就得付出，不然就愧对老百姓了。”黄海川笑笑，“曾静，倒是你，应该多给自己放松放松，你一个女人，没必要让自己太累了。” “习惯了也就不累了，太闲了反而受不了。”曾静摇头笑道。 “是嘛，我还觉得你在公安局的工作太累了呢。”黄海川微微蹙眉，“曾静，其实你可以调到别的部门，清闲一点的，那样就可以多点时间照顾到家庭了。” “算了，暂时不考虑这个，现在孩子有老人帮忙带，我不用操心太多，可以多把精力放在工作上，等以后老人的身体不好了再考虑这个。”曾静笑了笑，她知道黄海川这么说显然是想帮她，只要她开口，黄海川一定会帮她调到别的部门去，也不会亏待了她，但曾静并不想挪窝，从警校毕业就一直当警察，如今十多年过去，曾静是真心喜欢这个工作，如果可以，她更愿意将一生都奉献给公安事业。 不想多谈这个话题，曾静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缆车，“海川，咱们去坐那个吧，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这辈子也活了三十几年了，还没坐过缆车呢。” “是嘛，那倒是该去坐坐，就当是了却一个遗憾。”黄海川笑道。 两人说坐就去坐，坐缆车得另外交二十块钱，黄海川不得不感叹但凡是景区都有一点共性，那就是都很会敛钱，收费的名目一点不少。 缆车是从这边的山顶坐到另一边的山顶，可以浏览山谷的风光，而用透明的玻璃材料制成的车厢，让人坐在里头更像是置身在空中，颇有些刺激。 车厢还算宽敞，两个人坐在里头很充裕，黄海川和曾静一人坐一边，脚底下踩着透明的玻璃，一眼望下去就是谷底，有恐高症的人看着都能发抖，曾静笑道，“恐高症的人估计不敢坐这个。” “应该不会吧，这毕竟是坐在箱子里，不会让人觉得危险。” “有恐高症的人是到了一定高度就会极度缺乏安全感，就算是坐在箱子里，但只要他们视线能够看到下面，心里照样发虚。”曾静笑道。 “也许吧，不过有些人就喜欢多体会一些惊险刺激的感觉。”黄海川笑了起来，“说起来，我……” 黄海川的话戛然而止，只见原本顺着空中轨道线在滑行的缆车突然停了下来，已经坐到对面山上的还好，还没抵达的，则是一辆辆悬停在了半空中。 突如其来的状况把黄海川吓了一跳，连后面的话也顾不得说了，朝周围张望着，黄海川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了，出故障了？” “咱们不会这么倒霉吧？难得坐一次就碰上故障了。”曾静也是错愕不已，他们所坐的这一节缆车厢正好滑行到中间，正对着谷底最深处，而九云山的海拔有一千多米，虽然他们所处的高度不一定是最高的，但哪怕是人悬停在几百米的高空，脚下是透明的玻璃，任谁也都会发虚，特别是还出现了未知的故障。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着，缆车依然是停住了一动不动，这时候，对那些胆小的人来讲，缆车哪怕是只停住了一分钟都是一种煎熬，未知的恐惧往往比什么都可怕，已然有别的缆车厢的人在朝着对面一开始过来的山上大喊大叫，似乎是在喊工作人员，但这条空中轨道的长度可是一点不短，朝对面山上喊的人，光听见声音在山谷之间回荡了，也不知道对面的人听到了没有。 “估计是真出现故障了，不然不可能停着不动，这景区管理人员胆子再大也不敢这样戏弄游客，要是碰上有心脏病的人，他们这样一折腾，搞得人家心脏病发作都有可能。”曾静摇头笑道。 “嗨，就咱们这运气，我看今天可以去买彩票了，说不定能中个大奖。”黄海川笑道。 “买彩票的人都是奢望一夜暴富的，你还缺钱不成。”曾静好笑的看着黄海川。 “我不缺钱，但谁也不会嫌钱多不是。”黄海川笑道，看着曾静那娇艳的笑容，黄海川情不自禁的站起来。 犹豫之间，黄海川坐到了曾静这一边，狭长的椅子上，两人坐到了一起。 曾静没有想到黄海川会突然坐过来，脸色一下红了起来。 第1932章 黄海川也没想到自己会在突然之间做出这样的举动，此刻看着曾静那小麦色又隐隐有些微红的脸蛋，黄海川知道曾静此刻内心也不平静，手伸出去，黄海川下意识的去握住了曾静的手。 曾静身体僵了一下，手上微微挣脱着，但并没用力，见黄海川依然握着，曾静挣扎了片刻也就作罢。 沉默了一会，曾经喃喃道，“海川，你说这缆车要是从空中掉下去会怎样？” 黄海川被曾静的话说得愣了愣，旋即笑道，“不会的，应该只是出了一下故障，过一会估计就修好了，不会那么容易掉下去的，要不然就真成了大事故了。” 曾静道，“假如会呢，你会怎样？” 黄海川道，“假如真会从这里掉下去，我想咱们应该没命了，这里毕竟这么高，就算咱们在缆车厢里，掉下去怕是也会粉身碎骨，所以在掉下去之前，我会做自己想做的事，让自己尽量没有遗憾。” 黄海川说着，目光炯炯的看着曾静，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我看你这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吧，你们男人果然都是花心。”曾静戏谑的笑道。 “咳，花心的男人确实不是好男人。”黄海川有些尴尬的笑笑，不知道曾静这话是不是在嘲讽他。 “海川，说实话，我对你心动了，作为一个女人，我也有正常的情感需求，也想要有一个依靠，会对男人心动，但我更是一个精神上保守的女人，如果我之前没有丈夫，又或者你现在没有家室，也许我会飞蛾扑火的爱上你，但可惜这些假设都不成立。”曾静自嘲的笑笑，“所以我现在突然有点自欺欺人了，我想，如果时间能定住这一刻，不用去想过去，更不用去管将来，咱们只是停留在现在，可以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那该多好。” 黄海川沉默了，曾静的话直刺他的内心，他知道曾静在乎世俗的看法，不可能当他这样一个有家室的男人的‘第三者’，哪怕是两人把关系维护得多么隐秘，可以做到不让任何人知道，但曾静依然过不了其心里的那一关，这从曾静此刻的话里已经能听出来。 略微沉默着，黄海川问道，“曾静，蒋毅也过世好几年了，你还没从以前的记忆中走出来吗？” 曾静苦笑，“都说时间是治疗伤痛的最好疗伤药，这句话确实不错，几年的时间过去了，也确实可以让人忘掉过去，但那又如何？哪怕是我现在没当初那么痛苦了，但蒋毅在我心里始终占据着一个位置。” 曾静说着，看了黄海川一眼，“再者，就算我忘掉了过去，咱们就能在一起吗？你有老婆孩子了，我不想破坏你的家庭，更不想成为被人唾弃的第三者，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去无所顾忌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呵呵，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无地自容了。”黄海川放开曾静的手，心情很是复杂，扪心自问，黄海川也不知道他对曾静的感情是喜欢多一点，还是男人心里那操蛋的占有欲更有一点，而从感情上说，他并不是一个好男人。 沉默了一下，黄海川愧疚道，“曾静，那天晚上，是我对不起你，我当时虽然喝了酒，但并没有喝醉，却是趁机对你做了那事。” “已经发生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曾静摇了摇头，其实要不是她当时并没有剧烈反抗，黄海川又如何能完全‘得逞’？当了这么多年警察，曾静始终没落下自己的身手，以前在警校学的格斗不说能让她一人对付三四个大男人，但至少一对一肯定是没问题的，如果她当时真要反抗，撂倒黄海川一个人是没问题的，但她并没那样做，可以说，她当时的心态也很是矛盾，在那种想要拒绝却又因为对黄海川有些怦然心动的矛盾心情下，最终跟黄海川发生了关系。 毫无征兆的，曾静突然反握住了黄海川的手，“海川，让我们保持现在的这种关系，不要再更进一步了，好吗？” “呵呵，只保持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吗？”黄海川看着曾静，“女人也许能做到只对一个男人心动，身体不做出逾越的行为，但男人不行，或许别的男人可以吧，但我对自己是没信心，喜欢一个女人，我就没法控制的想要更进一步。” “这就是所谓的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曾静好笑的看着黄海川，“连你都不能免俗？” “我是男人，更是千千万万男人中的普通一员，这一点并不会因为我的工作和身份而改变，所以你说我能免俗吗？说起来，我觉得自己是个大俗人。”黄海川自嘲。 “你倒是够坦诚的。”曾静笑了起来，“我跟你一样，也好不到哪去，所以我才会选择用一种鸵鸟心态去自欺欺人。” “你已经很好了，最起码你能控制自己。” “那我现在牵着你的手算什么事？” “你也只会在现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才主动牵我的手，等这缆车恢复正常了，你也就变回那个理智的曾静了。” “所以说我只是一个只会用鸵鸟心态自欺欺人的女人，我只会幻想着这缆车永远停住，幻想着在这狭小的空间和时间里，遵从自己的内心去放肆一下，但我又做不到无视世俗的眼光，所以我终究是个虚伪的女人。” “不，曾静你……” “海川，你不用说了。”黄海川的话说到了一半，旋即被曾静打断。 正当黄海川以为曾静要说什么时，下一刻，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因为曾静主动吻住了他，那湿润的嘴唇堵住了他有些干涩的嘴。 黄海川没有想到曾静会主动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呆呆的看着曾静。 “就一下，让我们放肆这么一下，从山上下去，我们还是做回朋友。”曾静停了下来，看着黄海川，旋即，再次主动吻了上去。 木然的发愣着，很快，黄海川做出了回应，双手搂住了曾静的后背，将曾静拉近了自己，激烈的回吻着。 第1933章 气氛静谧，狭小的缆车车厢里，一男一女犹如一对恋人般，彼此拥抱着对方，在这特殊的地方，两人肆无忌惮的放纵了。 天上的太阳被云彩慢慢的遮了起来，像害羞的小姑娘，生怕打扰了这一对恋人。 ‘嗡’的一声，像是电机重新启动的声音，又仿若是线缆传来的震动声，缆车在这一刻重新动了起来，向着对面滑行过去。 毫无疑问，刚才只是一个小故障，缆车这会又重新恢复了运行。 重新动起来的缆车也让黄海川和曾静两人惊醒过来，曾静犹如受惊的小兔一般，瞬间就把黄海川推开，脸色通红的背过身去。 看到是缆车又动了，黄海川撇了撇嘴，暗道这缆车也不多故障一会，简直是动得太不合时宜了，一下子破坏了两人之间那种美好的感觉。 知道曾静现在肯定不好意思，黄海川也没急着说话，回味着刚才那一刻，黄海川不禁心神荡漾，刚才那种美妙的感觉跟那天晚上喝醉酒后和曾静发生关系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那晚尽管他也是清醒的，但曾静从头到尾却表现得很被动，也没吻他，而刚刚，曾静的主动和火热，让黄海川体会到了两人心神交融的那种美妙感。 看到缆车快要滑行到对面终点，黄海川主动打破了沉默，“曾静，刚刚在山下有看到一些饭店，要不中午咱们就在那把午饭解决了。” “随便都可以，我对吃的也没啥讲究。”曾静低声应了一句。 看到曾静还有些不好意思，黄海川不由笑笑，心说曾静的脸皮子倒真的是很薄，刚才主动做出那样的举动，也不知道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两人随意说着，大都是黄海川先开口说一句，曾静才会回应一句，很快，坐完缆车后，两人顺着原路返回，之前还有心思欣赏山上的风景，回去的时候，曾静显得沉默了许多。 不知不觉，从爬山到坐完缆车，时间也过去了快两个小时，下山的时候，因为没有走走停停的欣赏风景，速度也就快了许多，走到山下的饭店时，也才十一点多，不过两人早上出发得早，早饭也就随意吃了一点，这会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山下饭店有不少间，有卖拉面小吃的，有炒菜的，竟然也有提供素斋的，黄海川询问了一下曾静，两人便进了一家炒菜的小饭店。 点了三菜一汤，黄海川抬头问着曾静，“要不要喝点什么？” “来两瓶水吧，爬山流了不少汗，这会倒是有点口渴。”曾静说道。 黄海川闻言，立马叫了两瓶矿泉水上来，他自个也拿了一瓶喝起来。 一顿饭，吃得有些沉默，曾静依然话很少，黄海川只道是曾静还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也没在意，至于曾静上午说的话，黄海川则没太放在心上，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曾静上午在缆车上说两人放纵那一刻后便当回朋友，黄海川更愿意把它当成是曾静给其自个找的一个放纵的借口，至于两人今后的关系如何发展，黄海川心想有了曾静第一次主动后，还愁没第二次吗？ 吃完午饭，曾静提议回去，黄海川自然也不好反对，上午爬山，出了不少汗，黄海川也想回去洗个澡，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九云山也没太多的景点可供玩乐，半天基本上也就把能玩能看的地方都逛一遍了，至于到山上的仙公庙烧香，两人都不求神拜佛，反倒是没进去。 回去的路上，两人依然各自开一台车，黄海川想着今天既然都休息了，那下午的时间总不能浪费了，回去洗个澡后，看有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和曾静再一起去走走，哪怕是没地方去，一起去咖啡馆喝个咖啡，随便聊聊天，那也是好的。 心里想着，快到市区后，黄海川也就给另一台车上的打了电话过去，“曾静，下午要不去别的地方转转，或者找个咖啡馆坐坐？” “不了，下午我想去局里。” “难得休息一下，连一天都舍不得休，就只休个半天？工作也不用这么拼命吧。”黄海川隔着电话苦笑。 “呵呵，能休息半天也知足了，其他人都在忙，我这个支队领导却在休息，心里都过意不去了。”曾静笑道。 “曾静，你这么说也不对，你们都是轮休，别人今天没休息，改天也会休息，这有啥过意不去的，当领导的也是人不是，哪有人可以不用休息的。”黄海川笑着摇头。 “话是没错，不过最近办案任务重，当领导的更要身先士卒，以身作则，你是市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曾静笑笑，“好了，海川，下次有机会再出来玩吧。” 曾静都这么说了，黄海川也没办法了，下午的计划也就只能作罢，想到自己在江城也是孤家寡人一个，黄海川咂了下嘴，心说：“得，那自己下午也去上班吧。” 黄海川正想着，手机很快就传来震动声，是短信的声音，黄海川拿起来一看，是曾静发来的，略微有些疑惑，这不是才刚打完电话呢，咋又发短信了，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海川，我们以后是朋友’。 “啥意思？”黄海川愣了一下，连带着车子都慢了下来，转头看向跟在后边的曾静的车子，这才注意到这时已经到了进市区的岔路口，曾静拐着弯从另一条路进市区了，再看看手机的这条短信，黄海川一下怔住。 “难道现在就不是朋友了？”黄海川心里嘀咕了起来。 琢磨了一下，黄海川复又拨通了曾静的电话，电话打通了，不过却又传来了‘嘟嘟’声，是曾静从那边挂掉了，很显然，曾静现在不接他的电话。 曾静的反常举动再加上这一条短信的意思，黄海川此刻再傻也明白曾静是什么意思了，无奈的叹了口气，黄海川苦笑，毫无疑问，曾静这是希望两人仅仅止步于朋友间的关系了，现在不接他的电话，曾静更像是在向他表明一种决心，也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两人现在都该冷静冷静。 第1934章 拿着手机发愣了一会，黄海川最终叹了口气，曾静既然表达出这么一番态度，又暂时不接他的电话，那他现在再一直打过去也没啥意义了，还只会令人心烦，还不如按照曾静的意思好好静静心，或许，曾静她也需要静一静。 收起手机，黄海川开车回宾馆，冲了个冷水澡后，午休了一会，约莫两点多，黄海川起来后，想着左右无事，就干脆去办公室得了。 开车到市政府，黄海川到了办公室，顺手就给于致远打了电话，“小于，车子在市政府大院，你找个时间过来开回去。” “市长，您要用尽管用，我还有别的车开呢，不急。”电话那头，于致远在酒吧里和朋友喝着小酒，聊着人生。 “我已经回来了，车子就不用了。”黄海川打开着办公桌上的电脑，笑道。 “市长，您去上班了？那我马上过去。”于致远惊讶了一下，旋即道。 “不用了，今天休息，你就好好放松吧，不用特意过来了，当领导的秘书也得休息不是。”黄海川笑道。 两人在电话里说了几句，黄海川最后又吩咐于致远不用过来，这才挂了电话。 “怎么，大老板的电话？”酒吧这边，于致远挂掉电话后，身边的朋友就笑道，他们这些人私底下同于致远说笑，就称呼黄海川为大老板。 “可不是嘛，老板太敬业了，今天本来说要休息的，还找我借了辆车，没想到这才歇了半天就又去办公室了。”于致远苦笑，“我估摸着黄市长自从到江城上任后，休息的天数都能掐着手指算出来。” “啧，当大老板都这么敬业，这让下面的人怎么干呢，想休息吧，看到大老板都这么拼命，谁敢休息？估计这黄海川上任后，市政府的工作人员都得哭天喊地。”于致远的朋友笑道。 “没那回事，你以为都像你这么懒散呐。”于致远笑骂，“黄市长上任后，整个市政府的风气应该说是焕然一新，一下子就充满了活力，哪会像你说的。” “得，你就忽悠吧，你之前是在组织部上班，市政府的情况你了解多少？也是黄海川过来上任了，你才到的市政府。”于致远的朋友咧嘴笑着，“所以你就别在我面前忽悠了，你说你这么敬业的拍你老板马屁，但人家又没在这里，你马屁拍得再响有啥用。” “滚蛋，老子跟你就没共同语言。”于致远笑着推了对方一把，“不跟你扯蛋了，领导在办公室，那我也得过去看看，先走了。” “走吧走吧，赶紧把你家大老板的粗腿抱紧一点，以后你辉煌腾达了，哥们还得靠你罩着呢。” “你少来吧你。”于致远笑着翻了翻白眼，朝对方挥了下手，人已经往外走，很显然，两人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从酒吧出来，于致远便开车前往市政府，他自己的车子不止一辆，今天开出来的是一辆奥迪q5，这已经是他尽量低调了。 市政府，黄海川在办公室里处理了几份文件后，就在电脑上浏览着一些新闻，包括本地的社区论坛，黄海川大都是看一些本地时政和民生新闻。 听到办公室外传来的声音，见是于致远推门进来，黄海川摇头笑道，“小于，不是让你不用过来了嘛。” “市长，反正我也没啥事，就过来看看。”于致远笑道，走进来，扫了黄海川办公桌一眼，旋即去倒了杯水端过来。 “市长，今天咋没多休息半天，我看您最近工作挺累的。”于致远把水放下，走到电脑旁。 “咱们的工作再累，大多数时间也是坐在办公室里，这个季节，你看看那些在户外工作的工人，他们累不累？咱们和他们比起来，已经够舒服的了。”黄海川微微一笑，现在正值夏天，动不动就是三十好几的温度，在户外工作的人，基本上都是顶着大太阳。 于致远听到黄海川的话，直接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能苦笑一下。 看到黄海川在看网页新闻，于致远不由得也看了两眼，此刻黄海川打开的是一个‘江城在线’的网站，这是本地颇为著名的一个论坛，往往会有人在上面爆料一些政商八卦，当然，既然是八卦，多半也做不得真，事实上，并不是没有真实的八卦，而是往往有真正的称得上是大爆料的‘八卦’出现时，通常也会被论坛管理给删除，因为像‘江城在线’这样的知名本地论坛，早就被宣传部门给‘招安’了，否则这样一个在本地颇有影响力的网站，宣传部门不可能任其野蛮生长。 黄海川随意点着帖子，很快就点开一个名称为‘在线直播，血泪的抗争’的帖子。 帖子点进去，只见第一条发言就是‘直播帖我发出来了，实时更新，看帖子能存活多久，听说操蛋的论坛管理早就被政府收编了，咱们今天拭目以待’。 于致远看到这句话时，嘴角都忍不住抽了一下，心说这发帖的也是个二愣子，你丫的都这么叫嚣了，人家管理员能让你得瑟？ 心里腹诽归腹诽，于致远很快就被第二条配了几张照片的帖子给吸引了，依然是帖子作者本人发的，照片是一栋老房子，周围是一片废墟和空地，也有铲车，还有推土机……周围围了一群人，而帖子的内容写着‘拆迁的人来了，据说这些拆迁公司的人都是本地的一些二流子和混混，推土机和铲车也都准备好了，一帮人来势汹汹，摆出了强拆的架势，我倒要看看，这帮孙子是不是真敢拆’。 帖子继续更新着…… ‘老子贱命一条，这帮孙子有本事就开着推土机把我一块推了，否则老子这房子就是不让拆’。 ‘论坛的兄弟朋友们，我这帖子要是没更新了，又没出来报平安，那说明老子被这帮孙子连房子一块埋了，你们一定要帮我讨个公道，这帮孙子是非法强拆！’ …… 于致远看着帖子一条条更新着，嘴角抽搐着，丫的，这是真赶上直播了？偷偷瞄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面色平静，于致远心里咯噔一下，这动静看着不对呐。 第1935章 于致远不知道黄海川此刻在想什么，不过以他对黄海川的了解，黄海川越是表现得平静的时候，那事情就越有可能大条了。 目光再次挪到电脑屏幕上，于致远瞅着仍然在直播的帖子，这会就连他都不得不感慨这发帖的人简直是走了‘狗屎’运，发个直播帖，竟然会被市长亲自看到。要知道，今天是周日，很多领导在这一天也会休息的，更别说会在网上到处看新闻了，而就算有的领导今天照常上班，但试问又有几个人会那么巧的偏偏看到这样的帖子？ 毫无疑问，像这样的直播帖子，其‘存活’时间肯定是不会长的，因为‘江城在线’在本地的影响力，但凡是会造成一些坏影响的帖子，往往都会在诞生不久就丧失在管理员的‘屠刀’下，这也是宣传部门的要求，要么你这个网站就得服从管理，要么你这网站就别想办下去，而今天，这个发帖的人恰巧在这个时间发布了这么一个直播帖，又恰巧在帖子还没消失前被黄海川给看到了，只能说是这个人的运气委实是逆天了。 至于黄海川看了这个帖子后会发生什么，于致远没有去想，这会光看黄海川的脸色，于致远就已经在为那些拆迁的人默哀了，要是合法合规的拆迁还好，要真的是非法拆迁又闹出了什么流血冲突事故，那就真的是撞到枪口上了。 于致远正在胡思乱想着，冷不丁的就听黄海川道，“小于，你说这帖子靠谱吗？” “啊？”于致远没想到黄海川会突然发问，一时愣愣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了看黄海川，于致远暗道黄海川心里肯定有自己的判断了，自己要是耍滑头，反倒会给黄海川留下不好的印象，索性就道，“市长，我觉得这种帖子应该假不了，要是假的，对方估计也不敢玩什么直播，再说看那些照片，应该都是现场的。” “你说的有道理。”黄海川微微一笑，抬手看了看时间，“小于，咱们就去凑个热闹，反正今天也没别的安排了。” “听市长您的。”于致远笑着点头。 “这地方是哪来着，离市区远吗？你认不认得路？”黄海川又回头看了一眼电脑，“要不要把袁亮叫过来，他这个当司机的对市里的路比较熟。” “市长，不用，立园区那里我也挺熟，至于具体的地点，咱们到了地方后，打听一下应该能找到。”于致远笑道。 两人说走就走，没有让办公室安排车，黄海川干脆坐早上从于致远那里借来的车，只不过这次开车的人换成了于致远。 立园区，是江城市下辖的几个市直属区之一，而市委市政府等政府机关部门的驻地则都是在丰城区，从丰城区往立园区，大概有半小时的路程，当然，得看到立园区的什么地方，例如到黄海川上午才去过的九云山，则要一个小时的路程。 黄海川没有想到自己上午才去了立园区，中午又会再去，这一天来回跑两趟立园区，也算是头一遭了。 车子开了半小时后，便进入立园区的范围，不过按照发帖者说的地址，则还要继续前进，于致远作为土生土长的江城土地人，市里的地方，他大部分都窜过，所以都不太陌生，按着发帖人在网上公布的地址，于致远把车子开到了对方所在的那个街道，不过再往下到具体的社区路段，于致远则没那么熟悉了，好在已经快到了目的地，于致远停下来问了两次路边的行人后，就将车子准确无误的开到了目的地。 事发地已经围了一大群人，推土机轰鸣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黄海川和于致远下车后，便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进去。 要拆迁的房子是一栋砖石混合结构的老房子，此刻屋前站着一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一手拿着一只油桶，一只手拿着手机，不停的按着什么。 黄海川和于致远两人听到旁边人的议论，很快就了解了事情的大概，这男子是户主的儿子，这会正拿着一桶汽油跟拆迁的人对峙着，因为对方手上拿着的那一桶是汽油，并且盖子已经打开，随时做出往身上倒的架势，拆迁的人也都不敢上前，生怕一旦用强，对方真的会‘自焚’，到时候事情可能会闹大，这也是过来拆迁的人足足有几十人，推土机和铲车有好几辆，却愣是被对方给唬住的原因。 于致远看到那男子手上还不时按两下手机时，端的是苦笑不已，都到这份上了，这男的竟然还没忘记直播，要不要这么拼呐！ “王立强，你别一根筋，你以为你拿瓶汽油就能嚣张是吗，我告诉你，你有本事就一天24小时都护着，要不然房子早晚会拆掉，你再这样闹，小心连拆迁补偿都拿不到。”双方对峙着，这边拆迁的人有一人冲着男子喊道。 “房子是老子家的，老子就不让拆，你能咋的。”男子很是硬气的回答着。 双方互相叫嚣了几句没营养的话，很快就又陷入‘冷战’，看样子是谁也奈何不了谁，男子拿拆迁的人没办法，只能用这种办法阻止房子被拆，而想要拆迁的人，也生怕真闹出人命，没敢硬来。 领头的人有些烦躁的走来走去，过了好一会，才推开人群朝外面走去，这时候，外边马路边停着一辆奔驰s350，领头的人钻进了车子，登时换上了一副笑容，“罗总。” “怎么，还是没办法？”车上的中年男子皱着眉头。 “罗总，这姓王的一家人，甭管男的女的，都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真是让人头疼。”领头的人苦笑。 “人家房地产公司那边已经催得很急了，实在是不行，就来狠的。”中年男子撇了下嘴，让对方附耳过来，低声说了几句。 “罗总，这……这能行吗？真要出了人命咋办。”领头的人吓了一跳。 “你个死脑子，出了人命，你不会说是疏忽吗。”中年男子骂道。 领头的人闻言，脸色变幻着，一时呐呐的不知道说什么，耍狠是一回事，闹出人命，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第1936章 黄海川和于致远两人在现场看了一会，因为双方僵持着，拆迁也就进行不下去，而于致远通过向周边的人打听，也了解到了更多的信息。 于致远感觉打听得差不多时，也就走到黄海川身旁，低声道，“市长，我打听到了一些信息，有一个还是之前也住在这里的住户，他说的应该挺靠谱。” “嗯，回去吧，车上说。”黄海川看了眼现场的情况，这时候，铲车和推土机已经调头要离开，而围住房子的一群拆迁人员也状似要离开，所以黄海川也没打算多呆。 “看起来这拆迁是继续不下去了。”于致远看了一眼，说道。 “没有乱来是最好。”黄海川面色平静的说了一句，不过脸色明显舒缓很多，这些拆迁人员没有选择硬来，让他心里舒服不少，说明这些人还是有底线的。 “现在各方面规定都很严，对于拆迁的程序也规范了很多，相信这些人是不敢乱来的。”于致远笑着回答黄海川的话。 两人上了车，于致远也就将自己打听到的情况跟黄海川说了一下，这一片要拆迁的老社区，原来的居民基本上都已经签合同同意拆迁而搬走了，唯独只剩下这一户，而双方之所以谈不拢的原因就在拆迁的赔偿上，倒不是说住户对赔偿条款不满意，而是双方在房子的面积上发生了分歧，这一栋四层楼的砖石混合结构的房子有两层是后面违建加盖的，拆迁办的人不承认那两层，只愿意按第一层和第二层的面积算，户主立马就不同意了，要求必须按四层的面积算，否则就不让拆，于是双方就僵住了。 其他人都签字搬走了，这一户，因为面积问题和拆迁办的人一直在扯皮，双方怎么谈都谈不拢，一开始，拆迁办也先不管了，想着边拆边谈，没想到到最后，其他房子都拆了，这一户仍然没谈拢，这也就造成了这一户成了这一片拆迁区域仅剩的孤零零的一栋房子。 一开始，拆迁办的人还有时间和对方慢慢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看着其他拆迁工作都完成了，就只剩这一户，所以双方的矛盾也越来越厉害，拆迁办的人急着要完成拆迁任务，户主却又死活坚持必须按四层面积算赔偿，双方一直谈不来，于是就出现了好几次要强拆的局面，今天这一次，算是最剑拨弩张的一次，户主的儿子估计也是知道人家来势汹汹，所以连汽油都准备好了，摆出了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黄海川听着于致远叙述情况，不禁摇头，“这么说来，拆迁方倒也没啥大过错。” “嗯，照我打听的情况，拆迁方之前做的都挺规范，至于拆迁补偿条款倒是没什么好挑剔的，符合正常的赔偿，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居民都愿意签字搬走了。”于致远道。 “既然屋主那两层是违建加盖的，那城建部门早干什么去了，之前违建不管，现在才造成了拆迁的问题。”黄海川撇了撇嘴。 “市长，像这些处于城中村里的老社区，有些户主用铁皮加盖，其实城建部门往往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想管其实也没那么容易。”于致远道。 “啧，都是一些扯皮子的事。”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想了想，又道，“小于，这件事你后面有时间就关注一下。” 于致远听到黄海川这话，知道黄海川对这件事是没太多的关注兴趣了，因为既然拆迁方这边并没大过错，而户主这边又明显是得寸进尺，黄海川再继续关注这种事也没啥意义，此刻对他这么说，显然也只是让他抽空关注一下，若有结果就汇报即可。 车子回到了市区，黄海川回到办公室里继续处理公务，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第二天，又是周一，新的一周上班时间再次开始，对黄海川而言，周一和周末却是没多大区别。 早上刚到办公室就忙碌了一阵，到九点多，报纸送过来后，黄海川便看了会人民日报和南江日报等一些重量级的机关党报以及他这个级别能看到的内参，而每天固定看一些重要的报纸也是黄海川必须要做的事，因为到他这个级别的干部，更得时刻保持高度的政治敏感性。 十点多的时候，于致远敲门进来，黄海川这会正看完一份住建局递上来的文件，见于致远正好进来，不由道，“小于，你来得正好，把这份文件让办公室打回去，跟住建局那边说他们要求置换办公用车的请求不合规定，让他们重新做一份再交上来。” “好。”于致远点了点头，接过文件后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站在了原地。 起先黄海川并没有注意到于致远的异常，好一会，黄海川抬头见于致远还站着，这才诧异了起来，“怎么，小于你有事？” “是……是有事。”于致远有些迟钝，苦笑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 “有事就说，你还不了解我的脾气吗。”黄海川笑笑。 于致远闻言，身体一震，是啊，他了解黄海川的脾气，如果不说，日后黄海川知道了，只会让黄海川不满。 “市长，刚才我无意间又浏览了一下‘江城在线’，看到有个帖子说昨天那个直播拆迁的发帖人已经死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于致远想了想，还是说道。 “有这事？”黄海川手头一滞，“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发生的，据说是直接被埋了，昨天半夜拆迁的人去拆迁，直接把房子推倒了，而他当时在里面睡觉。”于致远说道。 “那帖子在哪，你找给我看看。”黄海川停下手头的事，指了指电脑。 于致远利索的过来打开电脑，登陆之后便点了网页进去，刚才的帖子是在最新发布那，于致远照着时间找过去，很快就发现帖子已经不在了。 “市长，帖子已经不见了。”于致远无奈道。 “那昨天那个直播帖呢？”黄海川转而又问道。 “昨天那个直播帖，早上我登陆网站看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估计早被删了。”于致远道。 “呵呵，删得倒是快。”黄海川笑了一下，那种笑，却是看得于致远有些冒冷汗，他太了解黄海川了，黄海川这种笑容，有人要倒霉了。 第1937章 于致远还在想着，抬头看见黄海川已经往外走，忙立刻跟上。 “小于，咱们现在过去一趟。”黄海川目光森冷。 “市长，您待会还有安排呢，十点半，财政局的段局长要向您汇报工作。”于致远听到黄海川立刻就要去现场，不禁提醒道。 黄海川脚步停顿了一下，很快就做了决定，“那就把时间推后，你待会通知一下段兴权，让他下午再过来。” “好。”于致远闻言，只能点头，作为秘书，除了提醒领导外，他能做的只有执行。 两人下了楼，苗袁亮把车子开过来，黄海川临要上车时，却又突然停了下来，迟疑片刻，黄海川已经迈上车子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冲后头的于致远道，“小于，坐你那辆车过去。” 于致远闻言，愣了一下，看了看黄海川这辆车的车牌，于致远隐有所悟，黄海川这是不想坐他这辆市长专属座驾的小号车过去呐，毕竟这辆车的车牌有太多人知道了。 两人又重新了上了于致远的车子，这是于致远平常上班自己开的车子，一辆别克君威，不过今天自然不用于致远自己开车，而是苗袁亮开车。 一行三人直接前往立园区，也没通知别人，更没通知区里的人。 因为昨天已经来过一趟，今天已经是熟门熟路，于致远给苗袁亮指着路，不到一个小时，三人便到达了目的地。 从车上上来，只见昨天还立在一片废墟中的房子已经被夷为平地，现场一片狼藉，还有阵阵哭声传来，而在旁边的一块平地上，也搭建起了一个简易的灵堂，哭声就是从里面传来。 就在黄海川三人下车，准备往那灵堂走去时，不远处，几个倚在一辆面包车旁边的青年男子正在抽着烟，或站或蹲，不时的说笑着，而边上，还有另一辆面包车，上面也有几个人，不过正在打牌，一伙人玩得不亦乐乎。 这时，一辆奥迪a6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板寸头男子，男子先是朝灵堂方向看了一眼，看到黄海川几人，眉头皱了皱，旋即走向面包车，神色不悦，“你们这帮兔崽子干嘛呢，让你们过来盯着，你们都在干啥。” “光哥，我们盯着呢，没误事。”一名青年男子笑道。 板寸头男子撇了撇嘴，往黄海川几人的方向努了努嘴，“那几人干啥的，是王家的亲戚吗？” “光哥，不清楚呢，不过应该是吧，要不然人家没事往灵堂走干嘛。”男子回应道。 “什么叫应该？他娘的让你们盯紧一点，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万一是记者怎么办？妈的，要是记者，老子剥了你们的皮。”板寸头男子骂道。 “光哥，不可能吧，要是记者的话，一眼就能看出来啊，不是扛着摄像机就是拿着话筒，都是摆出了一副采访的架势，早上我们已经撵过两拨记者了。”青年男子挠头道。 “妈蛋，知道什么叫‘暗访’吗，你丫的以为你火眼金睛呐，还一眼就能看出来，人家要真是记者，偷偷过来暗访，你能看出来？妈的，就你们这帮兔崽子这么办事，我看你们早晚会坏事。”板寸头男子骂骂咧咧。 “光哥，别动怒，别动怒哈，我马上过去看看。”青年男子陪着笑脸，拉着一人朝黄海川几人走过去，另外一辆面包车上，几个在打牌的男子看到板寸头男子来了，也不敢再打牌，忙走下车来。 这一头，黄海川几人刚走到用木棚临时搭建的简易灵堂门口，就看到两名男子快步朝自己走来，脚还没迈进去，就被拦在门口。 “你们三个干嘛的。”青年男子盯着黄海川三人，质问道。 “我们干嘛的跟你有啥关系，进个灵堂还得查户口不成。”苗袁亮见这两人态度有些冲，不由得硬顶了一句。 “啧，挺冲的啊。”青年男子瞅了黄海川几人一眼，转头朝里喝问了一句，“这几人是你们的亲戚吗？” 灵堂里的人早就注意到门口的动静，这会听到男子的话，里头的人都面面相觑，他们不认识黄海川三人，自然不可能说认得，关键是他们也还没弄清楚是啥情况。 “妈的，不是王家的人，看来真是记者了。”青年男子见到灵堂里众人的反应，已然知道了答案，脸色难看了起来，一只手立刻伸过来要推黄海川几人，叫嚷道，“你们几个赶紧给我滚蛋。” “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推人干什么。”于致远和苗袁亮两人见对方险些推到黄海川，忙挡到前面。 “草，跟你们这帮狗日的记者有啥好说的，赶紧滚蛋，不然别怪我们动手。”青年男子喝骂道。 “我们不走你又能怎么样，这地方是你的吗？再说记者有采访权，谁规定这里不能进了。”于致远悄然瞥了黄海川一眼，顺着对方的话问道。 “哼哼，你是记者你牛逼是不？老子说这里不能进就不能进，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赶紧给我滚蛋。” 青年男子的态度很嚣张，于致远看了看黄海川的脸色，心想该试探也试探了，看黄海川的意思也不想亮出身份，那在这里跟这些混混讲道理也没用，不由凑到黄海川身旁，低声问道，“市长，要不咱们先退到外面吧。” 黄海川正要点头，一旁的苗袁亮却是被对方推了个踉跄，脚下又正好绊到一块石头，登时就摔倒在地，于致远见状，登时不满道，“谁让你们推人了。” “老子就喜欢推人，咋的？”推人的是说话的青年男子旁边的人，看着也是二十来岁，顶着一头黄头发，耳朵带着耳钉，摩拳擦掌的，一副想要动手打人的架势。 “你嘴巴放干净点。”于致远也有些不爽了。 “草，老子就这么说了，怎么着？”男子瞪着于致远，突然就一拳打了过来。 这一下，把于致远彻底打懵了，鼻梁骨正中对方拳头，于致远登时就鼻血狂流，另一边，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苗袁亮见于致远被打，立马就不客气了，抡着拳头就上，双方瞬间就打到了一块，就连黄海川都没想到两边会说动手就动手，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特别是看到于致远鼻血流个不停时，黄海川脸色愈发难看。 第1938章 苗袁亮和对方打到了一块，对于武警出身的苗袁亮而言，跟两个街头混混一样的社会青年打斗，显然不会吃到亏，几人拳脚之间你来我往，苗袁亮已经撂倒了一个。 “够了。”黄海川一声厉喝，看着自己的司机跟别人像街头流氓一样打斗，黄海川显然看不下去，就算是打赢了，这种事传出去对他这个市长而言也算不上什么光彩。 苗袁亮听到黄海川的声音，忙停下手来，对方这时候也没上前，倒是拿手隔空点了点苗袁亮，威胁道，“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谁怕谁呢。”苗袁亮哼哼了一声。 “袁亮，你扶一下小于，咱们走。”黄海川瞅了对方一眼，又看了看边上不远处已经走过去的一伙人，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是一伙的。 三人走回车上，黄海川关切的看着于致远，“小于，没事吧。” “没事，就是流了点鼻血。”于致远咧嘴笑笑，因为口鼻有血，笑容有些狰狞。 “先别说话了，把头仰着，你这鼻血还在流。”黄海川皱了皱眉头。 一旁的苗袁亮见状，也忙伸手帮于致远拍着额头。 就在黄海川几人在车上说话时，另一边，那位叫光哥的板寸头男子已经带着其他人走到刚才跟黄海川三人发生冲突的两名男子身旁。 “咋回事，怎么动起手来了。”板寸头男子冷声道。 “光哥，还真被你说中了，这三人真他娘的是记者。”青年男子抹着嘴角的血迹，那是刚才被苗袁亮一拳打中腮帮子导致嘴角内侧破皮了，这会渗出了血迹，瞅着手上的鲜血，青年男子咬牙道，“光哥，这狗日的记者太他妈嚣张了，咱们是不是教训他们一顿，瞧，他们的车子在那呢，还没走。” “滚，你个兔崽子忘了我之前怎么交代的？我让你们只是提防着，别让记者靠近就好，有让你们跟记者动手吗？妈的，你知不知道记者都他娘的很难缠，人家动动笔杆子就能整你。”板寸头男子骂骂咧咧，“马了个巴拉的，就知道你们这帮兔崽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子跟你们说的话都让你们当成耳边风了，要是坏事了，看老板会不会收拾你们。” “光哥，不就是三个记者嘛，怕个球，他们要是敢写咱们的坏话，咱就收拾他们，看他们敢不敢乱写，我就不信记者就不怕打了，再不行，就堵他家门去，天天砸他们家玻璃，看他烦不烦。”青年男子一副虎头虎脑的样子，说起来话也是虎得很。 “妈的，你这虎逼，你咋不上天。”板寸头男子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往黄海川几人的方向瞅了一眼，见车子还在原地，而几人坐在车里不知道在干嘛，隔着车窗并不能看得太清楚。 “光哥，是不是过去砸他们车子？”青年男子见对方在看黄海川几人的车子，又凑了上来。 “啧，你脑子到底是装啥玩意的，老子就没看过你这么傻的。”板寸头男子气得想吐血，“都给我听着，别再给我生事，要是再碰到记者，把人拦着就好，态度也尽量客客气气的，别他娘的给我动手动脚的。” 板寸头男子说完，寻思了一下，心想要不要让人去给黄海川几人赔罪，毕竟打了记者也是一件麻烦事，转念一想，打都打了，还费那么多事干嘛，只要不是得罪了所有记者，只得罪了这一拨，晾这几人也翻不起什么浪，他可是知道自己老板有多硬的关系。 车里，苗袁亮已经打完电话，他是用于致远手机打的，因为下面的人都认得于致远这个市长大秘的号码，而于致远这会还用手捂着鼻血，不方便打电话。 打完电话后，苗袁亮一边将手机还给于致远，一边同后座的黄海川道，“市长，胡区长说马上到。” “嗯。”黄海川淡然点了点头，眉头微拧着，很显然，黄海川这次是真的火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着，立园区的区长胡永成在接到苗袁亮的电话后，立刻就驱车赶过来，路上，胡永成寻思了一下后，又给区委书记黄金平打了电话，通知对方。 除此之外，胡永成也给区公安局打了电话，这是苗袁亮在电话里要求的，胡永成自然当成这是黄海川的意思，所以也不敢怠慢。 区政府距离目的地有段路程，胡永成催促着司机紧赶慢赶后，也过了十多分钟后才堪堪赶到，这时候，反倒是警察来得比谁都快了，区局的人虽然还没到，但区局下面有派出所，局领导一个电话下来，附近派出所的人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只不过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到了地头后，只能原地等待，因为所长不在而带队过来的一个副所长，看到板寸头男子后，有些惊讶，两人很快就走到了一块，板寸头男子拿出了口袋里揣着的一包用来招待的软中华满脸笑容的给副所长递上了一根。 “赵所，咋回事，您怎么来这了。”板寸头男子笑眯眯的问着，一只手掏出了打火机，给副所长点烟。 “你问我，我自个还想知道呢。”副所长抽了口烟，摇头笑道，说着话，副所长巡视了周围一圈，“光平，你在这里有看到附近发生啥事了吗？” “没啊，都好好的啊，没见有发生什么事。”板寸头男子疑惑的摇了摇头，“怎么，赵所您听到啥了？” “没听到什么，这不是被领导一个电话给招来了嘛，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就让我们赶到这来。”副所长撇了撇嘴，瞥到旁边的灵堂时，副所长起先没在意，嘴上继续抽了口烟，下一刻，却是突然想到什么，没来由的心头一跳，“光平，我说你们这事还没搞定？” 副所长说着，指了指灵堂。 “快搞定了。”板寸男笑哈哈的应着。 副所长闻言，正待说什么，一转头却是看到了区政府的车来了，他知道区长胡永成的车牌号，一眼就认了出来，也顾不得和板寸男说话，扔下烟就迎了上去。 第1939章 区长胡永成的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胡永成的目光就四处看了起来，寻找着市长黄海川的踪影，只可惜一圈看下来，胡永成愣是没看到黄海川在哪。 没急着给于致远打电话，胡永成又仔细看了眼四周，琢磨着这里能发生什么事，要不然黄海川怎么会让人打电话叫他过来。 胡永成还在寻思着，就看到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子凑了上来，“胡区长，您来了。” “嗯，你是？”胡永成不认识对方，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 “胡区长，我是林中街道派出所副所长赵威。”赵威两腿站得笔直，抬头挺胸，满心欢喜的想在领导面前露下脸。 胡永成听到对方是街道派出所的，淡然点了点头，见区公安局局长罗双立还没到，胡永成也不奇怪，他是上了车后才给罗双立打电话，对方比他晚到一会也正常。 胡永成心里刚想着，就看到不远处几辆警车也往这边行驶了过来，车子到了跟前停下，下来的正是区局局长罗双立。 “罗局，您来了。”赵威看到罗双立，又是急吼吼的上前，一张脸笑得格外灿烂，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在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 罗双立看了赵威一眼，随意的点着头，脚下已经往胡永成的方向移动着，“区长，咋回事？” “我也不知道，也才刚到一会。”胡永成耸了耸肩，“也没看到黄市长在哪。” “会不会是黄市长没来？”罗双立疑惑道。 “应该不可能。”胡永成皱了皱眉头。 两人轻声交流着，别克车里，早已经止住鼻血的于致远已经看到胡永成，不过看到后座的黄海川没动，于致远也就没吭声，毕竟那么大一个人站着，于致远相信黄海川肯定也早就看到了。 于致远不知道黄海川在等什么，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见是胡永成的电话，于致远不由转头对后座的黄海川道，“市长，胡区长打过来的。” “走吧，下车。”黄海川挑了挑眉头。 于致远闻言，便挂掉了电话。 “没接？”不远处，胡永成纳闷的看了看手机，心说于秘书在搞什么？ 胡永成还在嘀咕着，罗双立已经捅了捅他胳膊，“区长，黄市长来了。” 胡永成闻言一惊，忙收起手机，看清黄海川的位置，忙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黄市长。”胡永成走到跟前，笑容谦恭，又瞥了一眼黄海川刚才下来的车子，见是一辆普通牌照的私家车，胡永成暗道难怪他刚才没注意到，合着黄海川是坐这么一辆车过来的，心里的想法刚刚落下，胡永成猛的一惊，黄海川特地坐这么一辆普通的私家车过来，难不成是他们区里发生了什么事，这才过来私访的？ “胡区长，你过来这一会，有注意到这里什么了吗？”黄海川冷不丁的问道。 “没啊。”胡永成愣愣的回了一句，瞅了眼那灵堂，心说那个应该不算吧？ “胡区长，那你知道这里昨晚发生了什么吗？”黄海川盯着胡永成，又是一问。 胡永成刚想回答‘不知道’，看到黄海川的眼神，到嘴边的话愣是又咽了回去，目光再次往那木棚搭建而成的简易灵堂飘过去，心想这里在办丧事，有可能就是昨晚死了人呗，但这值得黄海川一个堂堂的大市长关注吗？江城这么大一个城市，七百多万人口，不说每天死于交通意外的有几个，单单是正常生老病死的人都有不少，死个人有什么稀奇的？ 胡永成不知道黄海川的关注点是什么，一时也不敢开口说不知道，只是要让他说发生了什么事，胡永成也愣是不知道该说啥，他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要咋开口？ “看来胡区长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黄海川神色平静，忽的一笑，“来，小于，你跟胡区长说说，这里都发生了什么吗？” “呀，于秘书，你咋流血了？”于致远还没说话，胡永成已经先开口，这会才仿佛看到于致远鼻孔里塞了纸，还流了血，一脸惊讶的问道。 事实上，胡永成也是真的惊讶，只不过刚才跟黄海川说话，没好开口问，这会见黄海川把话语权交到了于致远这，胡永成才趁势问道，他也确实是奇怪于致远这个市长秘书咋整得一鼻子血的。 “胡区长，你们这里昨晚发生的拆迁你不知道吗？”于致远看了胡永成一眼，想着刚刚被打的一拳，他这会也有些火大，不过终归还是控制住了情绪，把事情的大概简要叙述了一下，特别是刚才几个社会青年把他们当成记者，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于致远也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还有这种事？”胡永成又惊又怒，言语间不动声色的把自己摘了出去，表示自己不知情，事实上，他也确实不知情，此刻听到于致远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胡永成先是震惊，旋即是愤怒，而他愤怒的原因首先是这件事竟然被捅到了市长黄海川那里，随后才是竟然发生了这种出人命的强拆。 “胡区长，事情都摆在了这里，而今天我和市长几人更是当事人，您说可能是假的吗。”于致远指了指那正在办丧事的灵堂，冷声道。 “于秘书，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我只是愤怒和痛心，没想到自己辖区内发生了这样的事。”胡永成情绪激动，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愤怒也好，痛心也罢，这件事，现在就能把人叫来问清楚。”黄海川冷哼了一声，看向了一旁的区局局长罗双立，他对罗双立不熟，不过从现场这些警察里的警服看，他也能看出是罗双立的警衔最高，不出意外就是区局的领导了，黄海川这会直接指挥道，“把那边那两辆面包车的人都围住，先别让他们走了。” 有黄海川亲自指挥，罗双立也不敢打马虎眼，一声令下，现场的警察效率都出奇的高，立马将两辆面包车的人都围住，而苗袁亮更是站出来点着人，包括被叫光哥的板寸头男子，一个不落的都被带了过来，一帮人都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呢，这会一个个都傻眼了。 第1940章 “赵所，咋回事呢，干嘛抓我们。”板寸头男子瞪着眼睛，嚷嚷道。 “妈蛋，不想一块完蛋就装着不认识我，别乱说话。”街道派出所副所长赵威听到板寸头喊他，吓得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去，直接走了过来，装着给板寸头男子上手铐的空隙，躲在背后冲板寸头男子说了一句。 板寸头男子刚想问为什么，就感觉到后背被赵威掐了一把，“前头那里有市里和区里的领导，你眼睛放亮点。” 赵威最后跟板寸头男子悄悄说了一句，旋即若无其事的走开。 一帮人被警察扣着带到了黄海川跟前，刚才跟苗袁亮动手的几个人这会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瞅着眼前这么大的阵势，脑袋一阵阵发懵。 “你们都是干嘛的。”黄海川盯着这些人，喝问道。 没有人吭声，所有人都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有的把眼神移到别处去，有的低下头，就是没人回答黄海川的问题。 现场一阵寂静，区局局长罗双立瞅了眼黄海川的神色，怕黄海川尴尬，不由出声道，“问你们话呢，都哑巴了是吗。” “我们没干嘛的啊，就是到这里来走走逛逛而已。”板寸头男子偷偷瞄了瞄罗双立，回答道。 “走走逛逛？人家这里在办丧事，你们到这来走走逛逛，还真有闲心呐。”于致远嘲讽道，“那你们解释一下，为什么见到记者就往外撵，一言不合还动手打人。” “没有啊，什么记者？我们没见到过啊，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板寸头男子摇了摇头。 于致远听到对方这话，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马勒戈壁的，他这鼻子的血还火热火热的，丫的，你现在跟我装傻？ 盯着眼前这帮人看了一阵，于致远这会似乎看出一点门道来，不禁指了指板寸头男子，道，“你别说话。” 于致远说着，指了指另一个人，“你来回答，为什么你们要赶记者。” 被于致远点到的那人，起先不说话，最后看了那板寸头男子一眼，头就摇了起来，“我们没赶什么记者啊，你是不是弄错了。” “你……”于致远气得快疯了，刚刚就是这人指着他鼻子问是不是记者，然后推着他们往外走，让他们滚蛋，这会竟是推得一干二净了。 “于秘书，你这么问不行。”苗袁亮在一旁瞅了好一阵了，走到于致远身旁低声说道。 “那要怎么问？”于致远疑惑的看着苗袁亮。 “让人先把那板寸头男子带一边去，别让这帮人站一块。”苗袁亮说道。 “好主意。”于致远眼睛一亮，他也瞧出来了，这些人明显都看那板寸头男子的眼色行事呢，把那板寸头男子带离一边，这些人可能就找不到主心骨了。 “你们先把他带到一边去。”于致远朝两个警察吩咐道。 两警察没动，而是看了区局局长罗双立一眼，罗双立瞅着黄海川一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心里便明白黄海川这是要让于致远放手折腾了，当下也不敢说不，立马道，“于秘书都吩咐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带一边去。” 板寸头男子被带到一边，于致远就又跃跃欲试了，他这个市长秘书还没尝试过这种像警察问案一样的经历，这会显得干劲十足，“你们最好是老实交代，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现在问你们话，是给你们一个坦白交代的机会，一个赎罪立功的机会，你们要是不珍惜，就等着进去坐牢吧。” 一旁的罗双立听到于致远这话，眉头微微皱了皱，但看看胡永成和黄海川，胡永成不吭声，黄海川更是板着一张脸，罗双立也就又保持沉默。 就在这当口，区委书记黄金平也赶来了，一下车就大步流星的朝黄海川走来，脸上挂满笑容，“黄市长。” “嗯。”黄海川淡然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也不再说别的话。 黄金平看到现场的人都脸色严肃，心里奇怪的紧，见黄海川已经把目光移开，没再看他，黄金平心里悄然嘀咕了一句，这时候也只能拉着区长胡永成低声询问是什么情况。 一大帮人杵在马路边，于致远再次发问后，看到又没人回答他，气得咬了咬牙，心说自己这是没王八之气还是咋的，堂堂市长大秘亲自问这帮小混混话呢，竟然一个个都不鸟他，而边上的黄海川还在看着呢，于致远觉得脸都有点挂不住了。 “于秘书，我跟他交流交流，你待会再问他话。”苗袁亮瞅见于致远的尴尬，说了一句。 只见苗袁亮把人拉到另一边，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就只见苗袁亮把头和对方凑到一块，手还搭着对方的肩膀，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啥好基友呢。 好一会，苗袁亮才拉着人走回来，那小混混脸色苍白苍白的，也不知道苗袁亮跟他说了什么。 这时候，苗袁亮朝于致远使了个眼神，笑道，“于秘书，你问吧。” 于致远不知道苗袁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会也只能继续问道，“你说说，为什么要阻止记者靠近这里。” 于致远本来不抱多少希望，却见‘奇迹’发生了，原本对方还死咬着不开口，这会却哗啦啦的往外倒了，“我们是听从光哥的吩咐，来这里守着，他说不能让记者过来采访，要是看到记者了，就赶走，反正不能让记者靠近这里。” “为什么不能让记者靠近这里。”于致远颇为神奇的看了苗袁亮看了一眼，不知道对方使了啥法子了，这会也顾不得高兴，继续问道。 “这里昨晚死了人，在办丧事，光哥说不能让记者采访死者的家人。” “死了人，为什么不能让记者采访？” “这……”小混混明显迟疑了一下，一会才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这人是昨晚半夜拆迁的时候直接被埋在屋里压死的，可能公司高层不想让记者报道出去，所以让我们过来阻止记者靠近吧。” 随着小混混把原因说出来，在场的区委书记黄金平和区长胡永成都有些发愣，这种事，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里头有隐情，而当初拍板决定要对这一片进行开发的区长胡永成已经直冒冷汗。 第1941章 胡永成想着心事，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踏实，见于致远还在继续问话，而黄海川也没有阻止的意思，胡永成便明白了黄海川的态度，这个时候，他只能表现得主动一点，“黄市长，这件事，我们区里一定查个水落石出，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 “人命关天的大事，自然要给人家一个交代。”黄海川淡淡的说着，指了指于致远，“咱们先听听于秘书都能问出些什么。” 胡永成听到黄海川这么说，只能苦笑一下，这时候他能说不吗。 于致远此刻俨然进入了‘警察问案’的角色，两眼放着精光的盯着这些个小混混，“这么说，你们是拆迁公司的？” “嗯。”被问话的小混混这时候没有犹豫，很是干脆的点了点头。 “那你们昨晚拆迁的时候，知不知道屋子里有人？”于致远冷不丁的又是一问。 于致远这话问出来，除了黄海川和苗袁亮，在场这些区里的人俱是眉头一跳。 小混混此时再次犹豫了，没有上一个问题回答的爽快，而是吞吞吐吐了起来，一双眼睛还不时的看着左右，见所有人都在盯着他，小混混又是把头一低，却是没吭声。 于致远见对方不说话，眉头皱了一下，想了想， 换了个问法，“那你告诉我，昨晚拆迁的时候，你在场吗。” 这一次，小混混犹豫了片刻，旋即还是开口了，“在。” “好，那你说，昨晚你们拆迁的时候，知不知道屋里有人？”于致远再次抓着上个问题追问。 “你可得想清楚了再说，你要是没说实话，其他人老实交代了，那就是其他人立功，你不仅失去了立功的机会，还涉嫌说谎作伪证，到时候罪加一等。”苗袁亮插了句话。 一旁的罗双立瞥了苗袁亮一眼，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苗袁亮这话说得一点也不专业，但对方是市长的司机，罗双立这会哪怕是听不下去，也只能憋着。 问到这个问题，被问的小混混依然是没有吭声，在这个关键问题上，小混混也知道严重性，此刻抿着嘴不回答，与其说是不知道，更像是无声的承认。 于致远见对方不吭声，正要加把劲，却见黄海川突然摆了摆手，“好了，小于，不要问了，问案子，警察比你更专业。” 于致远闻言，有些意犹未尽的点了点头，他觉得他还能再发挥发挥来着。 “金平同志，永成同志，今天这事，你们怎么看？”黄海川转头看着区委书记黄金平和区长胡永成，这个时候，他也才正式问两人的看法。 “刚才永成同志已经表态了，我的意思和他一样，今天这事，我们区里绝对不会含糊，人命无小事，如果不查个水落石出，不仅无法告慰死者英灵，也愧对我们自己的良心。”黄金平肃然道。 “嗯，金平同志说的没错，做人做事，我们首先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做官亦是一样，我们身为党员干部，不仅要有官德，内心更要有一杆砰，不犯法但违背良心的事不能做，犯法违背良心的事更不能做，做官跟做人一样，一个人，如果连起码的良知都没有，那如何让别人相信他能做好一个官？”黄海川看着黄金平和胡永成，语重心长。 “也许你们觉得我堂堂一个市长，今天亲自过来管这件事有点小题大做，江城有七百多万人，一两百万个家庭，每天发生的悲剧和意外不知道有多少，我一个市长，能管得过来吗？”黄海川环视着在场的人一眼，“没错，我只是一个人，没有分身术，想管太多事也管不过来，但只要是我看到的，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我是个市长，但在这市长的职务之前，我首先是个人，是个感性而又有着正常喜怒哀乐的人，是个分得清是非黑白的人，是个看到好笑的事会高兴，看到不平的事会愤怒的凡夫俗子。” 黄海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目光直视着众人，他的眼神，直刺着人心，“今天这件事，对于我们来说，也许只是一件小事，有些人也许还会在心里想，不就是一条人命吗，至于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吗？没错，一条人命，相对于你们的官职，可能只是一件小事，咱们江城每个辖区，每个县（市），一天正常的生老病死和因交通意外或者各种伤害和意外死亡的人得有多少？一条人命，值得把你们这些厅级、处级干部都拉到这里来吗？” “有这种想法的人，我也不想问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到底是不是狼心狗肺，我就只想问你一句，假如今天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发生在你的亲戚好友身上，你会是感受？身为干部，你们的级别都不低，厅级，处级，包括科级，有些在老百姓眼里难如通天的事，在你们这，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事，所以在寻常人家里仿若天塌了一般的事在你们眼里也就成了无足轻重的小事，正是因为这种高高在上的权力思想思想，造成了我们有些人冷漠无情，毫无人性可言，今天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如果不是因为我站在了这，你们当中有些人是不是觉得无足轻重？甚至在此刻，你们有个别人心里还在想着我小题大做，现场做秀，浪费你们的时间。” “我就想问了，如果你们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今天这事发生在你和你的家人身上，当你们体会到老百姓心中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心情，你们会是什么感受？你们会悲哀，会绝望吗？谁敢站出来回答我？” 一阵沉默，没有人敢站出来回答黄海川的问题，更没有人敢和黄海川对视。 振聋发聩，字字珠心！ 黄海川的一番话，或许只能用这八个字来形容。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短暂的沉默，周围，却是突然响起了一阵掌声，掌声起先有些稀疏，而后像是瞬间蔓延了一般，一下子就连成一片，让人侧目。 第1942章 黄海川原本板着一张脸，转头望去，见是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一群围观的群众，而掌声就是来自于这些围观的群众，黄海川板着的脸也不禁舒缓了下来。 不过看到附近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甚至有点影响到了交通，黄海川知道自己不适合再继续站在这里了，否则就真该成了别人所说的作秀了。 收起严肃的表情，黄海川朝黄金平和胡永成招了招手，他今天如此毫不留情面的一番话，并不是他有意要让下面的领导干部下不来台，而是他有感而发的一番话，是他不吐不快的一番话，而此刻，话是说痛快了，但该安抚也得安抚，黄海川也不想让区里的干部认为他这番话是有针对性。 “金平同志，永成同志，我今天这番话，不是针对你们区里，也不是针对某个个人，而是就事论事，我相信你们能够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同黄金平、胡永成并肩走着，黄海川语重心长，“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今天这件事，我希望你们区里能够拿得出一份经得起考验的事件报告和结论给社会一个交代。” “黄市长，您放心，这件事如果另有隐情，我们区里绝不会徇私，一定给市长您，给全市人民一个交代。”黄金平义正言辞的表态。 “金平书记说的没错，这种事如果有人胆敢罔顾法纪，蔑视人命，我们区里绝不手软。”胡永成点头附和着。 黄海川听到两人的话，微微点了点头，这件事，他已经把自己的态度表达得很清楚了，他相信两人绝对不会干出什么欺上瞒下的事情，除非两人是昏了头。 “还有，人家记者要采访也得让人采访，记者拥有采访权是法律赋予他们的神圣权利，我们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力去阻止人家，任何社会事件，我相信有记者的介入和监督，也才能更好的督促我们政府公开透明的行使我们手中的职权。”黄海川又说了一句。 “黄市长，阻止记者采访绝不是我们区里授意的，在您打电话叫我们过来时，我们也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有个别不法分子胆大妄为，肆意胡来，我们区里会一并处理的。”胡永成严肃道。 “嗯，我相信跟你们无关，只是提醒你们一下。”黄海川点了点头。 看了眼现场围观的群众一眼，黄海川没再多呆，径直上了车，今天过来一趟，虽然没达到目的，但这件事以这种方式捅开了也未尝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黄海川坐着车离开了，区里的领导依然都还留着，黄金平和胡永成都脸色严肃，相对于黄金平来说，胡永成心里更加沉重，因为这一片的商业开发是他一手推动的，虽然拆迁的事承包给了外面的拆迁公司，但如果真发生了草菅人命的丑闻，就算跟他这个区长没直接关系，他的脸面终究也挂不住，而最要命的是还不知道上头的领导会怎么看。 “唉，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吧，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就算没有黄市长关注，咱们也不能愧对自己良心。”黄金平见胡永成沉默着，似乎能理解胡永成的心情，也只能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胡永成点了点头，他并非想捂盖子，而是心情有些烦躁，朝罗双立看了一眼，胡永成招了招手，主动道,“双立同志,黄市长刚才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你们公安局该动真格就动真格，别有人还想着和稀泥。” “区长，我知道，黄市长都发飙了，我还敢马虎应付不成。”罗双立苦笑道。 就在胡永成和罗双立说话时，不远处的警车上，一个人躲在里头打着电话，“罗总，事情大条了，已经捂不住了，你最好赶紧想办法，否则大家都得完蛋。” “咋回事？”电话那头的罗总，这会正坐在舒适老板椅上享受着美女助理的按摩，压根还不知道拆迁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 “还能咋回事，你们弄死人的事捅到黄市长那里了，刚刚黄市长亲自到了现场，你们的人将黄市长一行当成记者往外赶，还动起了手，你说是咋回事？”打电话的人明显也是急了眼，刻意压制的声音有些高亢了起来，“罗总，你赶紧想办法，不管是找人顶替还是串口供，还是去找关系，都只能快不能慢，要不然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韩局，今天不是愚人节吧？”电话那头的罗总有些傻愣愣的问道。 “妈蛋，都什么时候，我还能跟你开玩笑，罗仕明，我看你是赚钱快把脑子赚傻了吧。”打电话被叫韩局的男子气得直接喊了对方名字，“罗仕明，动动你的脑子，我会有这闲心给你打电话开这种玩笑吗。” “不……不是，韩局，你别急，我这纳闷啊，黄市长那么大一个官，他吃饱了撑着怎么跑那拆迁的旮旯去了，没道理啊。”罗仕明挠头道，他是拆迁公司的老总，昨晚的事，也是出自他的直接授意。 罗仕明还在纳闷黄海川一个大市长怎么会到拆迁现场去，这边的韩局已经气得差点摔电话，丫的，都快要火烧眉毛了，这姓罗的竟然还在纠结黄海川怎么过来了。 “黄市长怎么会过来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事已经捅到他那了，你赶紧醒醒吧你，再这么糊里糊涂的，咱们都准备进去吃牢饭吧。”男子说完，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这边，罗仕明拿着手机发愣，他娘的，这啥都啥啊，这前一刻还在舒舒服服的享受着按摩啊，下一刻，有人告诉他天要塌下来了，饶是神经粗大的罗仕明这会也一愣一愣的，脑袋都有点回不过神来。 琢磨了一下，罗仕明给手下朱光平打电话过去，他刚才还让对方去现场看看来着，看有没有出什么纰漏。 电话拨出去，好一会，都没人接听，最后在一阵提示音后自动挂掉，罗仕明呆了一下，旋即跳了起来，“草，真的出事了！” 第1943章 “罗总，怎么了？”罗仕明身后的美女助理见其一跳老高，奇怪的问道。 “妈的，出事了。”罗仕明骂了一句，瞥了美女助理一眼，又闭上嘴，有些事对方也不知道，罗仕明并不想这时候多嘴。 收起手机，罗仕明也顾不得享受了，在办公室走来走去，罗仕明这会也是着急了，事情被捅到市长那，这相当于是通天了，不用想也知道区里肯定会卯足了劲调查，要是不赶紧想办法，到时候可真像刚刚给他打电话的韩有德说的，大家都得完蛋。 “这个时候该找谁？”罗仕明来回踱步着，刚刚给他打电话的是区局的副局长韩有德，罗仕明知道这会找对方是没用了，对方要是能把这事压下或者蒙混过关，就不会火急火燎的找他，让他赶紧想办法了。 “罗总，到底发生啥事了，你这走来走去晃得我都眼晕了，说出来人家帮你参谋参谋。”美女助理娇滴滴的说道。 “没工夫跟你瞎扯了，我出去一趟。”罗仕明咬了咬牙，下定了一个决心。 罗仕明说完，急匆匆的就出了办公室，这会差不多到了吃午饭的时间，罗仕明来到了离公司不远的一处小区，这一片地段都处于区中心的范围，而他现在所到的这个小区，区局局长罗双立就是住在这里。 熟门熟路的来到罗双立所住的套房外，敲了敲门，见到开门的中年妇女，罗仕明立马换上了满脸笑容，“婶子，中午煮啥了，我过来蹭饭了。” “你要过来也不说一声，中午都没煮你的份，你只能喝汤了。”中年女子笑道。 “没事，那我就喝汤。”罗双立笑眯眯的道，走进屋里，见叔叔罗仕明没有回来，罗双立不由问道，“婶子，我叔中午回来吃饭吗？” “不知道，他这个大忙人成天到晚不着家的，反正我顿顿煮他的份，他要回来吃就回来吃，不回来吃我就自己一个人吃。”中年妇女笑笑，“仕明，你先坐会，正好饭要做好了。” “婶子，你给我我叔打个电话吧，就说家里有事，您别说我在这。”罗仕明眼珠子一转，说道。 “是你有事找他吧？仕明，你有事找他直接打他的电话不就行了，还用得着搞得这样神神叨叨的吗。”中年妇女奇怪的看了罗仕明一眼。 “婶子，你就打一个吧，我确实是有事找我叔呢，但我自己不方便打电话。”罗仕明笑哈哈的道，走到中年妇女身旁，讨好的摇着她的手臂，“婶子，您就当帮我个忙。” “行行，我帮你打，瞧你都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中年妇女无奈道。 “婶子，在您面前，我不都是个孩子嘛。”罗仕明嘿嘿笑道。 中年妇女笑着摇了摇头，拿出手机给罗双立打电话，电话里，也没说罗仕明在这，只说家里有事，电话那头的罗双立问什么事，中年妇女却是没说，让罗双立回来一趟。 打完了电话，中年妇女看了看罗仕明，“听到没有，给你打这个电话，你叔都在电话里埋怨我了，估计他现在正忙着呢。” “婶子，谢谢你了。”罗仕明咧嘴笑道。 “一家人说什么见外的人，不过你到底有什么事，自己打电话不能说，还非得把你叔叫回来。”中年妇女纳闷道。 “婶子，这事和你也说不清楚，等我叔回来再跟她说。” “得，我也懒得问了，你自个坐，我去厨房忙了。” 中年妇女转身进了厨房，罗仕明独自一人坐在了沙发上了，静静的等了起来，尽管心情很是烦躁，但现在也只能等罗双立回来了。 没错，区局局长罗双立就是他的叔叔，也是他最大的靠山，当然，这个靠山是他自己认为的靠山，事实上，罗双立一直告诫他在外面不能打着他的名头去办什么事，也不允许他通过其搞特权，也正是因为此，罗仕明才只能跟那韩有德搅在一起，话说回来，若不是有着罗双立侄子这一层身份，他也不能和韩有德搭上线，所以尽管罗双立对其要求严格，但他仍是借着这一层身份和区里不少干部搭上线，也在市里混得风生水起。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没多久，门外就响起了开门的声音，区局办公楼离这里并不远，罗双立要回来很近，不过今天上午才发生了市长大发雷霆的一幕，区里已经将拆迁死亡事件作为重大案件督办，罗双立这个局长今天中午就坐镇局里亲自指挥来着，局里成立了专案组，罗双立甚至亲自担任组长，力求能够最快速度将事件调查清楚。 “秋晏，家里到底发生了啥事，电话里问你也不说，非要我回来一趟，你不知道今天中午我很忙吗。”门打开着，罗双立人还没进来，已经开始埋怨起妻子。 “叔，您回来了。”罗仕明看到罗双立，殷勤的走了上去，帮罗双立拿室内换穿的鞋子。 “仕明，你怎么过来了。”罗双立看到罗仕明，神色一愣，旋即道，“你来得正好，我正要问你，负责新峰社区这一片拆迁的好像就是你的公司吧，昨晚死了人你知道吗？” 罗仕明还没开口说事情呢，乍一听到罗双立直接问这事，当即愣住。 “看来你是知情了。”罗仕明的反应看在罗双立眼里，不禁神色严肃起来，“仕明，你给我说说，昨天晚上你们明知道房子里有人还把房子拆了，这事有你的授意吗？” “叔，这事怎么可能是我授意的，我来你这不也是为了这事嘛，可能是下面人为了尽快完成拆迁任务，多拿点奖金，所以擅自做主了，当然，也有一个可能，是拆迁的时候不知道屋子里有人，毕竟那时候都半夜三更了，拆的时候也不知道有人在里面睡觉不是。”罗仕明眼神闪烁着。 “哼，今天被抓的几个人都有人招了，说是拆迁的时候知道里头有人，你现在还给我来这么一番说辞，故意蒙我是不是。”罗双立冷着脸，“仕明，你说实话，这事有没有你的授意。” “没有，叔，我怎么可能干那种事。”罗仕明干笑道。 “真没有？”罗双立盯着罗仕明。 “没有。”罗仕明瓮声瓮气的答道。 第1944章 罗双立盯着罗仕明足足看了好几秒钟，“仕明，你没有指使人干这件事就好。” 罗仕明心虚的笑笑，“叔，我就是再混蛋也不会干这种事不是。” 罗双立点了点头，摆手道，“好了，你也别在我呆着了，专案组的警察待会会上你的公司去找你，你在我这反倒是说不清了，赶紧回去吧，既然你没授意下面人这么干，那你该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 “啊？”罗仕明吓了一跳，没想到警察这么快就会找上他。 “怎么？”罗双立看着罗仕明，挑了挑眉头。 “叔，区里都成立专案组了呀？” “嗯，黄市长都亲自关注了，就是小事也会变成大事，更何况这还涉及到了一条人命，你觉得事情能小得了吗。”罗双立神色淡然，“你也不用紧张，事情虽然跟你们公司有关系，但只要不是你授意的，你好好配合调查就行了。” “叔，这么说这件事会一查到底了？”罗仕明已然开始冒冷汗。 “废话，黄市长盯着呢，你以为谁敢敷衍？”罗双立撇了下嘴，看了厨房一眼，“秋晏，你说家里有事，找我回来干什么。” “能有啥事，这不是仕明过来，非要让我打电话这么说嘛，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找你，搞得神神叨叨的。”罗仕明的妻子陈秋晏从厨房探出头说了一声。 “仕明，是你找我？”罗双立看着罗仕明。 “没，没什么，我这不是想向叔你打听打听今天这件事嘛。”罗仕明干笑道。 “啧，你想打听事情就让你婶子找借口把我叫回来？”罗双立没好气的看了罗仕明一眼，“仕明，你现在倒是越来越会……” 罗双立话没说完就突然停住，皱着眉头看着罗仕明，“仕明，你跟我说实话，拆迁致死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叔，没……没有的事哈。”罗仕明说话都结巴了，“对了，叔，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有空再过来蹭饭。” 罗仕明说完，急匆匆走了，罗双立在后面叫了两句，罗仕明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低着头直走，直接就进了电梯。 “仕明怎么走了。”陈秋晏从厨房里端菜出来，“饭刚做好，他就走了。” “这小兔崽子估计是闯祸了。”罗双立脸色难看，从罗仕明的表现瞧出了一些端倪。 “他闯什么祸了？那你还不把他叫回来问问。”陈秋晏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还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随口说着。 罗双立闻言，拿出手机就要给罗双立打电话，想了想，又把手机放下，这事他不能问，如果真是罗仕明做的，他该怎么办？直接派人把罗仕明抓起来吗？他下不去这个手。而一旦真的是罗仕明做的，他又知道了真相，却又无所作为，那最后也会对他不利，罗双立比谁都清楚，这件事因为有了黄海川的关注，已经不是谁能捂得了盖子的了，与其这样，他现在倒不如什么也不问，也当什么都不知道。 “我回局里了。”罗双立眉头紧拧着，心事重重的出了门。 “都回来了咋不吃了饭再走。”陈秋晏听到丈夫也要走，忙追了出来，见到丈夫头也不回的走了，陈秋晏无奈的撇了撇嘴，心说都咋回事来着，一个个说走就走了。 且不说罗双立的忧心，罗仕明从小区里出来，立马就拿出手机给韩有德打电话，“韩局，你现在能见到朱光平吧？你给他带话，让他把这件事担起来，一口咬定是他自己擅作主张干的，要不然大家立刻就完蛋。” 罗仕明说的朱光平是今天上午在现场的板寸头男子，昨天半夜的拆迁，也是朱光平直接过来指挥的，如果朱光平能够把事情揽在身上，罗仕明到时再跟他对好口供，那他这次就能安然无恙。 “让朱光平把事情揽下，罗总，你倒是没事了，我呢？出了人命，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们警方没有及时调查，内部是要追责的，早上是我授意下面的派出所把这事压下，回头内部查起来，我能跑得了？你有人给你顶罪，我呢？”电话那头的韩有德都快急眼了，“罗总，我要是有事，你可就别怪我不仗义。” “韩局，你也找派出所的人给你顶罪不就是了。”罗双立呐呐道。 “你以为这种事说让人顶罪，别人就愿意干？”韩有德冷笑，“体制里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大家好不容易都混了一官半职，人家凭啥帮我顶罪？” “韩局，不管咋说，你先给朱光平带话，让他把罪责揽下，我这边没事了，才能去市里跑关系不是，我这也不是只顾着自己，真把你坑进去了，对我有啥好处？”罗仕明道。 “罗局那边呢，你把这事跟他说了吗？”韩有德皱眉。 “我哪敢跟我叔说啊，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刚才找他打探消息，本来想说的，看他的样子，最后还是没敢说，咱们还是先想别的法子吧。”罗仕明无奈道。 韩有德听到对方这么说，也只能沉默，罗双立的为人他是了解的，把事情跟罗双立挑明了，他还真说不准罗双立是不是会直接大义灭亲，到时候他们直接完蛋了。 “哎，你赶紧去市里找人吧，我先给朱光平带话，我这边也自己想想办法。”韩有德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先这样了。 两人通完电话，罗仕明寻思了一下，又给自己的的美女助理打了电话过去，“小美，你让财务马上给我准备一百万现金，待会你提过来给我，我现在要去市里一趟。” “罗总，要这么多现金干嘛？”电话那头的女助理吓了一跳。 “问那么多废话干嘛，赶紧准备。”罗仕明轻斥了一声。 吩咐完这事，罗仕明也顾不得耽搁了，立刻往市区的方向开去，同时拿起手机找出了一个号码，号码上的名字写着‘朱公子’，这是罗仕明对对方的备注，而对方的身份，是市委副书记朱华东的公子朱福运。 第1945章 罗仕明拨通了朱福运的电话，电话那头也很快就有人接了起来，罗仕明同对方说着什么，原本紧绷的一张脸也露出了些许笑容，说了几句热情寒暄的话后，罗仕明问清对方的地址，这才心满意足的挂掉电话。 收起手机，罗仕明轻吁了口气，能够认识这个朱福运，还是他下了血本混进市里的公子哥圈子里才得以认识的，毫无疑问，在整个江城的公子哥圈子里，如果不算省一级层面的那些大少，朱福运在江城俨然也是属于顶尖的公子哥了，有不少人找朱华东办事，甚至还会通过朱福运。 经常在市里混的罗仕明也听过一个消息，据说朱华东以前收钱很大胆，只要能办的事，别人送多少，他都敢收，来者不拒，如今风声紧了，倒是没听说过朱华东这方面的八卦消息了，不过罗仕明相信一个道理，狗改不了吃屎，像朱华东这样的人，不可能一下子就变老实了，顶多也就是从原来的胆大变得谨小慎微罢了，现在估计能够混得进他熟人的那个圈子里的人，他才敢收。 当然，朱华东距离罗仕明太远了，他没那个资格够得到朱华东，也不用去管朱华东怎么样，他该操心的是朱福运肯不肯帮他的忙，好在有其父必有其子，朱福运这人没别的好处，有一点却跟其父亲一样，那就是收钱大胆，什么钱都敢收，以前罗仕明还觉得朱福运胆儿太大了，现在想想，这可是他的福音，朱福运敢收钱，他这次的事才有希望。 脚下不由自由的加快了油门，罗仕明开着车加快速度往市区驶去。 市里，黄海川回到办公室后，也才顾得上吃上一口热饭，于致远让食堂送了两份盒饭上来，两人这时候也才吃上午饭。 办公室里，两人各自坐着一边沙发，这时候也没什么领导和秘书的形象，肚子饿了，早都忍不住敞开吃了。 要说黄海川作为市长，他的午餐安排也极为简单，就是两荤一素，再加一个肉汤，而食堂里的大厨也早都熟知了这个大市长的脾性，给黄海川做菜时，也不会再特意搞特殊，就跟平时煮菜一样，都是做的家常菜，而自打黄海川到来后，原本机关食堂里给领导们准备的很多小灶也都取消了，只有领导们需要办招待宴时，才会再另外开小灶。 不得不说，黄海川上任以来给市政府带来的变化还是不小的，有些是潜移默化的变化，有些是黄海川开了金口的，而不管是哪种变化，都是往务实、平民化的方向发展，尽管有的人背后说黄海川这是作秀，但不可否认的一个事实是，黄海川的做法，还是赢得了市政府多数普通工作人员的赞同和认可，大家觉得这位新来的大市长更平易近人，也更接地气。 于致远平时吃饭比较快，不过这会和领导一块，见黄海川吃饭明显比他慢了半拍，于致远也就跟着放慢速度，两人也时不时的聊上一两句。 原本于致远是要端到外面吃的，但黄海川让他一块坐下来吃，于致远自然也没拒绝，领导能够这么不见外，也说明了他得到了领导的信任。 “小于，回头这件事你还是得关注一下。”黄海川喝了口汤，对于致远交代了一句。 “嗯，我会关注后续发展的，不够市长您今天都在现场发飙了，我想区里的人胆子再大，在这件事上也不敢打马虎眼的，相信很快就能查出结果。”于致远说道。 “希望如此吧。”黄海川叹了口气，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也许有人又要说他这个市长喜欢作秀了，喜欢在公众场合表演给普通老百姓看，而事实是他真的喜欢那样吗？他宁愿没有发生这样的事，宁愿自己不用出来露这个脸。 “对了，下午都有什么安排？”黄海川轻抚着额头，早上出去跑一趟，脑袋跟浆糊似的，都忘了下午有啥安排了。 “市长，您下午得到市委主持今年第三季度的经济工作会议。”于致远诧异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一向记忆力很好的黄海川这会却是问他这样的问题，可以想象，黄海川现在的心情颇为烦躁。 黄海川闻言，点了点头，现在因为傅建家调走了，而新的书记又暂时还没有任命，省里让他代为主持市委的工作，所以他这个市长现在是党委政府的工作一肩挑。 “对了，国资委那边推荐的江汽董事长和总经理人选交上来没有？”黄海川突然问道。 “交上来了，市长您不问我都忘了，是早上交过来的，我去拿。”于致远忙起身去拿。 于致远很快就拿了一份资料进来，市国资委推荐的江汽董事长和总经理人选，这也是黄海川交给市国资委的任务，由市国资委先推荐一些人选上来，否则江汽的董事长和总经理任命，其实没有市国资委的事，以江汽的级别，也轮不到市国资委去任命董事长和总经理。 黄海川将资料拿过来翻阅着，很快就把几页纸张看完，眉头不禁拧了起来。 “市长，还是没有让您满意的人选吗。”于致远看到黄海川的神色，就知道这次国资委那边交上来的又没有让黄海川满意的了。 “哎，其实要是能够让刘安定担任江汽的总经理是最好的选择。”黄海川叹了口气。 “刘总确实是很好的选择，只可惜他没有体制内的身份。”于致远知道黄海川很属意刘安定，这会也只能跟着附和。 “咱们体制内的条条框框，有时候也真的是限制了人才的选拔和擢升。”黄海川摇了摇头。 于致远听到黄海川这么说，只能苦笑着点头，这个话，他可不好随便乱接。 “市长，你说要是把蔡主任调到江汽担任总经理怎么样？”于致远寻思了一下，给了一个自己的建议。 “蔡建西倒也是个合适的人选，只不过他现在手头的工作也很重要。”黄海川皱着眉头，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蔡建西，但蔡建西负责国企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的主要工作，缺了蔡建西还真不行，这也是黄海川考虑过蔡建西又把蔡建西排除在外的原因。 第1946章 黄海川正在为江汽总经理人选的事头疼着，门外，常务副市长孔正良走了过来，轻敲了下门，孔正良走了进来。 “还在吃饭。”孔正良看到黄海川和于致远凑在桌前一块吃午饭，并没太大的惊讶，笑道，“市长，刚从立园区回来？” “嗯，刚刚回来。”黄海川笑着点头，“来，正良，坐。” “我刚听说你上午在立园区发飙了，看来你是气得不轻。”孔正良道。 说起这事，黄海川脸色又严肃了起来，“蔑视人命，下面的一些人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孔正良笑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也犯不着太生气，好好查一下，严惩不贷就是了。” 黄海川道，“我已经让立园区着手调查了，希望他们能调查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结果，要不然就让市局接手了。” 孔正良道，“你都发飙了，立园区的人要是还敢敷衍了事，那他们真的是脑子不好使了，我相信金平同志和永成同志都是有原则的人，这种事，他们拿捏得清轻重。” 黄海川点了点头，看了孔正良一眼，“正良，过来找我有事吧？” 孔正良点头道，“上午就来了你这一趟，工作人员说你去立园区了，本来想给你打电话，后来想想还是等你回来再跟你商量。” 黄海川道，“正良，你跟我见外了不是，有什么急事打我电话不就好了。” 孔正良看了看刚刚被黄海川放在桌上的资料，“市长，市国资委这次提交上来的推荐人选，有让您满意的吗。” 黄海川摇头，“没有，为了这个人选的事还真有点头疼了，正良，你有什么人选没有。” 孔正良道，“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市长，省政府办公厅的祁国升副主任，或许是个不错的人选。” “省政府办公厅的？”孔正良的话让黄海川一怔，若有所思的看了孔正良一眼，“正良，说说你的推荐理由。” 黄海川这么一问，孔正良不由苦笑了一下，理由？他可说不上什么理由，因为他完全也就是受人之托，是别人打招呼过来，孔正良才不得不到黄海川这里跑一趟，推荐祁国升。 真说起来，孔正良对祁国升也不熟，让他说些推荐祁国升的理由，他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好在来之前他也知道黄海川肯定会问他，准备了祁国升的资料，干脆让黄海川自己看。 “市长，这是祁国升的个人资料，你看看吧。”孔正良见早已准备好的资料拿给黄海川。 黄海川接过来认真看了起来，里头主要就是祁国升工作过的岗位，黄海川看完之后，颇有些无奈的看了孔正良一眼，“正良，这个祁国升连一点在国企工作过的经验都没有，看他工作过的岗位，全部都是在机关内兜兜转转，做的都是行政方面的工作，很多都是务虚的，你让他去管理一个企业，这靠谱吗？” 黄海川说着，若有深意的看了孔正良一眼，“正良，这好像不太符合你的风格啊。” “市长，不瞒你说，这祁国升也不是我属意的，是省政府那边打招呼过来的。”孔正良耸了耸肩，他的话也只是点到为止，相信黄海川能明白这里头的深意。 果不其然，黄海川听了之后，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孔正良这么一说，他是彻底明白过来了，这祁国升不出意外是周志明安排过来的，而周志明了解他的脾性，之所以不通过正面渠道直接跟市里打招呼，是怕他直接硬顶回去，到时候周志明作为省政府的一号，脸面可就挂不住了，而通过孔正良私底下来当这个传话筒，也就存在了缓冲的余地，假如黄海川拒绝祁国升这个人选，那么，对外也没人知道这是周志明打招呼的，不至于让周志明丢面子，而黄海川若是同意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唉，咱们这位周省长，对江汽很关心呐。”黄海川叹了口气。 “他对江汽的发展确实是挺关心的，在省里规划的五年计划里，他也把江汽列在了重要位置，之前市里每年给江汽巨额补贴，避免江汽陷入破产的边缘，这里头虽然没有周省长的直接指示，但却有他的意思在里面。”孔正良道。 “他对江汽的发展要是真的这么关心，好歹推荐个靠谱的人选过来不是，让一个从工作到现在都没有半点企业管理经验的人来执掌江汽，这种关心也太不靠谱了吧。”黄海川撇了下嘴，不是他对周志明有意见，而是对方推荐的人选不太靠谱。 孔正良听到黄海川的话，苦笑了一下，他就知道黄海川肯定不会满意这个人选，事实上，要不是因为江汽是市属国企，恐怕省里早就直接安排人空降下来，也就是因为江汽的管辖权在市里，再加上碰上黄海川这个性格极为硬气的市长，省里才只能走这个迂回路线。 “市长，其实让祁国升到江汽去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犹豫了片刻后，孔正良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咱们现在和省里的关系有点紧张，这其实也是一个缓和的机会，要是咱们再拒绝了，那可真的是把双方的关系降至冰点了，以后他们要是故意卡一卡咱们的资金和政策需求，也够咱们头疼的。” “呵呵，江城是省会城市，他们敢那样做吗。”黄海川哼了一下。 “在大方向，省里肯定还是该给支持就给咱们支持，但偶尔就一些小事找找咱们麻烦，也够烦人的不是。”孔正良道。 “正良，你的意思，是同意这个祁国升过来了？”黄海川看着孔正良。 “嗯，我同意让祁国升到江汽去，这个人选，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孔正良点了点头，“况且这次人家也给咱们留了余地，只推荐了一个人过来，就算把董事长的位置给祁国升又如何，毕竟总经理才是管企业具体经营的，咱们这边把好总经理这个人选的关就好了。” 黄海川听到孔正良的话，不禁陷入了沉思中。 第1947章 沉思许久，黄海川摇头笑道，“正良，看来这次不同意这个祁国升过来也得同意了。” “市长，那您是同意了？”孔正良听出了黄海川的意思，神色一喜。 “就像你说的，这次要是不同意，咱们和省里那位的关系可真得降至冰点了，以后估计想沟通都难。”黄海川笑道。 “呵呵，虽然还不至于达到无法沟通的程度，但关系肯定好不到哪去。”孔正良笑道。 现在的关系也好不到哪去！黄海川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不过这话也就是在心里想想，黄海川知道孔正良希望他能够缓和周志明的紧张关系，他自然不能拂了对方好意，再者，人家这次通过孔正良来传话，没有从正面施压直接以命令式的方式要求把祁国升放到江汽来，也算是给了他面子，黄海川知道自己不能一味的跟对方反着来，该妥协时也该适当的妥协一下。 “市长，那是让祁国升担任董事长吗？”孔正良最后确定着黄海川的意思。 “就让他担任董事长吧，总不能让他担任总经理负责具体的经营管理工作，那样我可不放心。”黄海川笑笑。 “其实这样也好，让祁国升担任董事长，对省里也好交代，面子上也好看，总经理的人选，咱们好好挑一个懂企业经营管理的人才，这样就没啥好担心的了。”孔正良笑道。 “只可惜咱们现在也没合适的总经理人选。”黄海川叹了口气，“正良，你有人选推荐吗？” “市长，总经理的人选我还是不瞎推荐了。”孔正良微微一笑，摸不准黄海川是真要他推荐还是客套话，嘴上也就推脱了。 “正良，我是真心要听你的意见，你要是有合适的人选，就别掖着藏着。”黄海川看出孔正良的顾虑，摇头笑道。 “市长，您到现在还真没有一个满意的人选？”孔正良诧异的看了黄海川一眼，江汽的董事长和总经理空缺许久，孔正良琢磨着黄海川应该早就在物色合适的人选才对，到现在还没人，孔正良能不惊讶才怪。 按说孔正良作为常务副市长，在市政府的话语权仅次于黄海川，像江汽这样重量级的市属国企，孔正良也是有资格推荐一二把手的人选的，但孔正良有一个好处就是恪守自己的本分，不该多插手的，绝不插手，特别是涉及到人事这一块的，孔正良更是完全尊重黄海川这个一把手的权威，没有丝毫逾越，这也是他能跟前后两任市长都相处得十分愉快的重要原因。 “正良，我属意的人选是刘安定，你说他合适吗？”黄海川无奈笑道。 “刘安定确实是没办法上，不过蔡建西呢，他是国企改革和管理方面的专家，不妨让他试试。”孔正良之前没考虑过这事，一时半会也推荐不出什么人。 “你说的和刚刚于秘书差不多，蔡建西我也考虑过，但蔡建西现在负责国企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的工作，任务艰巨，把他调走也不合适。”黄海川摇头道。 “也不一定要将他调走嘛，可以让他两头兼顾。”孔正良笑道。 “这可以吗？”黄海川一怔，“就怕蔡建西忙不过来呐，他现在忙着国企改革这一摊，都已经没少向我诉苦了。” “诉苦是一回事，愿不愿意上又是另外一回事，市长，这你得跟他谈了才知道，我看蔡建西也是个上进心欲望很强烈的人，我想他会挺乐意接受挑战的。”孔正良笑哈哈的道。 黄海川闻言，也不禁莞尔，孔正良所说的上进心，无非就是指两方面，一是往上爬的欲望，二是接受挑战的欲望，而这两点，蔡建西似乎都具备，从蔡建西愿意放弃相对安定舒适的大学工作来应聘政府工作，就能看出蔡建西不只喜欢接受挑战，更有一种积极向上的欲望。 “行，我找个时间和蔡建西谈一下。”黄海川笑道，又看了孔正良一眼，“蔡建西算是个候选的人选，正良，你回头物色一下，要是还有别的更合适的人选记得推荐过来。” “会的。”孔正良点了点头。 两人谈完了正事，也没再聊多久，孔正良很快就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中午的时间，黄海川照例在办公室小憩了片刻。 下午，黄海川在江城宾馆的会议室主持召开了全市第三季度经济工作会议，重点分析了当前全市经济运行情况，存在的问题和不足，要求全市各部门，各县（市）区要坚定信心、奋发进取、攻克艰难，确保圆满完成全年各项目标任务。 会议进行了两个多小时，针对当前江城经济运行情况的问题和不足，黄海川也做出了深刻总结，并且强调，全市要打好‘文化体育产业’这张牌，针对当前文化体育产业发展的良好势头，争取做大做强江城的文化体育产业规模，由文化体育产业大市向文化体育产业强市迈进。 “咱们这位黄市长，对发展文化体育产业是情有独钟啊。” “文化体育产业是朝阳产业，在当前中央不断强调去产能和产业结构转型和升级的大背景，大力发展文化体育产业，提前布局，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黄市长对房地产业不太感冒，自然要打造别的产业。” “我看黄市长打造文化体育产业是其次，给自己创造一项政绩倒是真的。” …… 下午的经济工作会议开完，针对黄海川在会议上继续强调发展文化体育产业的发言，市里已经有各种各样的议论。 黄海川不知道别人私底下对他的一些看法，但他坚持自己的发展思路却是不会改变，江城以前是以制造业立市，后来随着制造业的不断衰落和被人赶超，江城也才慢慢的掉落沿海发达城市的第一梯队，如今想要迎头赶上，自然是要重新找准自己的定位，而黄海川现在给江城的定位是未来的东南部文化体育中心，为了这个目标，黄海川不论在政策支持和资金倾斜上，都在积极努力着。 而今天的会议开完，黄海川明天也将迎来信立集团的考察，这是他布局文化体育产业强市的重要一环。 第1948章 信立集团，国内少数几个跻身世界五百强的大型民营私企，以房地产起家的信立集团，很早以前便开始进行集团多元化经营的策略，逐渐形成了以地产、文化旅游、酒店连锁和金融四大支柱产业，每一个产业都拥有相当的规模，在国内有着举重轻重的影响力。 信立集团要到江城来考察，被黄海川视为近期的头等大事，他这个市长届时也会和带队过来的信立集团董事长石云正展开会谈。 在办公室里看了一会文件，临近傍晚，正当黄海川准备离开办公室时，于致远却是走进来汇报道，“市长，立园区的胡区长和区公安局罗局长过来了。” “哦？”黄海川眉头一挑，不用想也知道两人一起过来是因为拆迁事件，应该是调查已经有了进展，两人才敢过来。 撇了撇嘴，黄海川暗道这效率倒是够高的。 “请他们进来吧。”黄海川朝于致远摆了摆手。 胡永成和罗双立一起进来了，两人确实如黄海川所料，是来汇报案情进展的，按说不用两人一起来，但胡永成因为拆迁的这片老社区是他拍板引进开发商开发的，眼下发生了这样的事，胡永成怕日后会多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琢磨了许久，决定还是来黄海川这解释一下，所以跟罗双立一起过来了。 “两位都坐吧。”黄海川看了胡永成和罗双立一眼，随手指了指沙发，笑道，“你们俩倒是会挑时间，我都要下班走人了，你们就踩着点过来了。” “我们知道市长您对案件十分重视，所以一有情况就过来跟您汇报了。”胡永成笑了笑，见黄海川的心情似乎还不错，胡永成悄悄捅了捅罗双立胳膊，示意罗双立先汇报案情。 “市长，经过我们专案组民警的调查和走访，已经可以初步确定这是一起故意致死的恶性拆迁事件，拆迁公司的相关责任人和直接参与昨晚拆迁的拆迁人员，我们警方已经全部控制，现在除了展开正常的审讯工作，我们警方内部也在进行调查。”罗双立简单介绍道。 “你们内部调查什么？”黄海川看了罗双立一眼。 “出现人命事件，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们警方都必须到场进行排查，如果不是非人为的意外事故，则必须立刻启动命案侦破机制，但在这起事件中，我们警方明显出现了渎职行为，一直到上午黄市长您到那，我们这边的民警都没有到过现场。”罗双立一脸严肃。。 “你们的民警没到现场，是不是因为没有人报案？”黄海川颇有深意的看了罗双立一眼。 “市长，死者家属有报过案。”罗双立正色道。 听着罗双立的话，黄海川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罗双立现在所汇报的，都让他颇为满意，最起码黄海川没有听出任何的敷衍和隐瞒，也看到了罗双立对警局内部进行自我批评和调查的勇气，这让他对罗双立还算认可。 “既然案子已经有进展，那你们该怎么查就怎么查，也不用急着跑到我这来汇报。”黄海川笑了笑，“只要案子最后能经得起考验就行。” 想到那死者家属，黄海川神色黯然，“永成同志，死者家属那边，你们要做好安抚和慰问工作，不要让人寒心。” “市长，今天中午，我已经代表区里去慰问了死者家属。”胡永成听到黄海川问话，立刻坐直了身子，“罗局长这边，案子也在抓紧办理之中，我让罗局长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破案，我相信这是对死者家属最大的安慰，也能告慰死者在天之灵。” “嗯，你说的没错，破案才是对死者家属最大的安慰，否则我们说再多的话都是虚的。”黄海川点了点头。 胡永成见黄海川脸色还不算难看，不由顺势道，“黄市长，有件事我得向您坦陈，这次拆迁的这片老社区，是我拍板引进开发商开发的，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件，我感到很愧疚，也请黄市长您批评。” 胡永成的话让黄海川一愣，瞅了瞅胡永成，黄海川很快就摸清了胡永成的心思，无奈的摇了摇头，“永成同志，我们做工作，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只要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的本职工作，那就无可指责，我能批评你什么？” “不管怎么说，出现这样的悲剧事件实在是不应该，这也说明我们区里在拆迁安置工作方面存在很大的不足，我们今后一定痛定思痛，坚决杜绝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胡永成肃然道，心里却是悄然松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黄海川会轻描淡写的带过，心里庆幸的同时，也对黄海川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很显然，黄海川发飙归发飙，但只就事论事。 事实上，还有一点是胡永成没有想到的，那就是罗双立刚刚的汇报让黄海川还算满意，否则黄海川这会绝对不会好说话。 汇报完了正事，胡永成和罗双立并没有久呆，这会已经下班了，他们自然不敢占用黄海川太多的时间。 “罗局，案子还得抓紧啊，看得出来，刚刚黄市长对我们目前所做的还算满意，如果案子还能再快一点，相信黄市长会更加满意。”从黄海川的办公室出来，胡永成拍着罗双立的肩膀道。 “区长，已经是以最快的速度在办案了，从市里到区里都在关注，你说我们区局这边敢含糊吗？”罗双立苦笑。 “我知道你们辛苦了，这不是勉励你们再接再厉嘛。”胡永成哈哈一笑，刚刚在黄海川那边过了一关的他，这会明显是心情愉悦。 “放心吧，区长，我们会努力的。”罗双立点了点头。 两人说着话，各自上了车，罗双立并没有胡永成表现出来的那么放松，这件案子，到底还有没有隐瞒，只有罗双立清楚，虽然是将所有犯罪嫌疑人都抓了，但拆迁公司那边，也仅仅只是抓了一个副总，因为那朱光平已经罪责都揽在身上了，其所供出来的知情的高层，也仅仅是拆迁公司的那一名副总，可以说，案子查到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罗双立心里清楚，从自己侄子罗仕明的表现来看，对方恐怕撇不开关系，这让罗双立陷入了无比纠结的矛盾中。 第1949章 是要大义灭亲，还是依然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这是让罗双立痛苦的地方。 事实上，如果出于公心，罗双立在案件开始调查时，就应该主动向区里说明情况，因为涉及到的拆迁公司是他侄子罗仕明所经营，出于避嫌的需要，罗双立是不应该参与这个案子的，但罗双立并没有向市里乃至区里坦陈这一情况。 无奈的叹了口气，罗双立摇了摇头，让司机开车回区里。 办公室里，黄海川送走了胡永成和罗双立，看了看时间后，黄海川也起身离开，晚上林晴邀请他吃饭，黄海川自然是答应下来，他也有些好奇林晴现在怎么又到江城来着。 从市政府出来，黄海川让司机开车前往江城大酒店，上一次两人也是在这里吃饭。 车子往酒店方向开着，正值晚下班的高峰期，路上不时的会堵车，对于江城的交通状况，黄海川作为市长，显然也是无力吐槽，早期的规划跟不上后期城市的发展，如今想要缓解江城的交通状况，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坐在车里，黄海川不时的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江城这两年的城市建设可谓是大步快走，新规划的cbd就有三个，一眼望去，尽是商业街和金融中心。 车子慢慢停了下来，前面碰上了红绿灯，黄海川也拿起手机看了起来，没事的时候，他这个市长也喜欢碎片化的时间在手机上刷刷新闻或者朋友圈什么的。 红绿灯的时间很快过去，黄海川不经意间抬头往窗外一看时，却是微微愣了一下，马路对面，在一家会所前，黄海川隐隐看到了张一萍的身影。 是不是自己眼花了？黄海川有些惊讶，想仔细再看一眼时，因为车子前行以及角度的关系，已经看不到刚才看到的那个位置。 “就算是张一萍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黄海川摇了摇头，对方的家还在江城来着，就算回来一趟也不奇怪。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车子也到了江城大酒店，黄海川从地下停车场直接乘坐电梯到了林晴订包厢所在的楼层。 包厢里，林晴已经在等候，看到黄海川进来，林晴满脸笑容的起身，“黄市长来了。” “林总，你这是从上次请我吃饭到现在还没离开江城，还是又过来了？”黄海川笑道。 “我是这两天又过来了。”林晴微微一笑。 “是嘛，我就说你也不可能呆这么久。”黄海川笑了笑。 “每次过来请黄市长您吃饭，黄市长您都这么赏光，我还真得好好谢谢黄市长。”林晴嫣然一笑。 “林总，请吃饭的是你，所以应该是我说谢谢才对，再说了，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林总你的面子我还能不给吗。”黄海川笑道。 两人各自入座，黄海川也只当今晚是一场普通的私宴，点了菜，林晴就要给黄海川倒酒，黄海川想到林晴每次喝的也不多，倒也没拒绝。 两人吃饭喝酒，也就是聊一些趣事，偶尔会加入一些经济话题，林晴是跨国集团的高管，黄海川和对方在经济方面的话题自然也是颇有话可以聊。 酒过三巡，原本还在说着笑话的林晴却是突然话锋一转，“黄市长，最近江城应该是挺热闹吧，傅书记调走，很多人估计都盯着他的位置，想争上一争。” “有资格争的人，自然是希望争一争，不过这不关我的事，我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黄海川笑笑，有些惊讶林晴会突然说这个话题，淡然的回应着。 “省内有资格争的人其实也就那么几个，至于外面，人选可不少，就是不知道上头是想空降一个还是从本地直接选一个。”林晴微微一笑，“黄市长，您就没动过这方面的心思？毕竟您是市长，要说有资格争的话，您这个市长可也有资格来争一争这个市委书记的位置。” “呵呵，我就算了吧，还没到那个火候。”黄海川笑着摆手。 “黄市长，您这话我就不认同了，什么叫火候？您也是官场沉浮多年的老人了，难道还不知道组织人事那一套吗，其实还是看您自个争不争，论关系，您上面也有人，论能力，您也有，您资格，您是市长，竞争市委书记，那是顺位接替，您要是没资格争，谁有资格争？”林晴笑道。 “林总，你这话把我捧得老高，我都要找不着北了。”黄海川摇了摇头，奇怪的看了林晴一眼，笑道，“林总，你倒是有些让我意外了，我记得以前你好像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吧。” “黄市长这话就错了，作为一名外国公司的在华高管，你说我能不对国内的政治时事感兴趣吗？不只是要感兴趣，更要时刻关注，了解上层的动向，特别是经济政策方面的动向，要不然怎么能保证公司在华的顺利运营，您说是不是？”林晴笑了笑，“以前只是和黄市长没聊过这方面的，所以黄市长感到奇怪罢了，其实我和黄市长的来往，不也正是一项人际投资吗，万一哪天我们公司有什么需要求到黄市长头上的，那不正好可以请黄市长您帮忙嘛。” 林晴后面的话更像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的，黄海川听了并没太放在心上，格雷集团这么大的跨国集团，人家真要有事，也自然也有向高层反应的渠道，还轮不到他来帮忙。 黄海川没把林晴的话放心上，下一刻，林晴说的话却是让黄海川一怔，“黄市长，您要是想争一下这书记的位置，我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林晴的话黄海川有片刻的发愣，盯着林晴多看了两眼，黄海川有心想将之当成林晴的玩笑话，但看到林晴的表情，黄海川忍不住问了一句，“林总，你是当真的？” “黄市长，这种事，难不成我还能拿来跟您开玩笑不成。”林晴笑道，笑容里，却是多了几分正经。 黄海川没有说话了，看着林晴，黄海川眼里有些疑惑，又有些匪夷所思，眼前这个林晴，似乎和他印象中的林晴并不太一样。 第1950章 黄海川在看林晴，林晴同样在看黄海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短暂的沉默后，黄海川看着林晴，笑道，“林总，我若真有兴趣，你要怎么帮？” “这就看黄市长您是不是存在志在必得之心了，您要是下决心要争，我自然也会尽最大力气去帮，当然，黄市长您也该知道，凡事都是有代价的。”林晴笑容玩味的看着黄海川，眼里已经有些喜色，因为黄海川流露出来的态度已经是有些动心。 不怕黄海川有欲望，就怕黄海川没欲望，这是林晴的想法，只要黄海川有足够的野心和欲望，林晴觉得自己成功的可能性便大了一分。 林晴的话让黄海川神色一凛，“什么代价？” “呵呵，黄市长您别这么严肃，我只是先说一下而已，现在还没想好要黄市长您帮我干什么，这个问题以后再说不迟。”林晴笑笑，生怕自己的话会把黄海川给吓退了，不由得退了一步。 “当然，黄市长您也不用担心，只要您说愿意争，那我会立马帮您运作。”林晴继续道。 “林总您不说什么代价的话，我还真不敢放心答应。”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你觉得我会坑你不成。”林晴笑着眨了眨眼睛。 现在坑人的，都专挑朋友下手！黄海川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 心里想归想，黄海川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道，“林总，你只说帮我运作，但又没说怎么运作，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关系，说实话，这样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要知道这是一个重量级的副省级干部的职位，不是普通的地市级，没有上层的关系，想要运作下来是很难的，不知道林总你在上面有什么关系？” “黄市长，这可就是个人秘密了，我还要靠着这个吃饭呢，可不能告诉你。”林晴笑嘻嘻的道，并没打算正面回应黄海川，她也没法回应，因为这对她来说确实是机密。 “好吧，那就当我什么也没问。”黄海川笑着耸了耸肩。 “嗯，那黄市长您有没有兴趣争这个书记的位置？”林晴看着黄海川。 “要说一点兴趣都没有那是假的，不过我怎么知道林总您是不是能保证帮我运作成功？万一最后没成，又或者林总您压根没帮我去运作，而我又要付出代价，那我最后岂不是吃大亏了？” “黄市长放心，我既然敢提出要帮黄市长您争一争，那就是有很大的希望。”林晴颇有信心的说道。 林晴的话让黄海川再次感到惊讶，他能感受得到，林晴嘴上尽管只是说‘很大的希望’，但那只是对方相对保留的话，因为他从林晴身上感受到的是十足的把握和信心，或许他的感受也不是完全正确，但林晴表现出来的信心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意味深长的看了林晴一眼，今天晚上的林晴，让黄海川仿佛见到了一个陌生人一般，又或者说，是认识了林晴新的一面， 多看了林晴几眼，黄海川压下心里的疑问，摇头笑道，“林总，虽然我对书记的位置很感兴趣，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光明正大的去争，所以这次就多谢林总的好意了。” “哦？”林晴诧异的看着黄海川，脑袋竟是一时没有转过弯来，黄海川最后竟然婉拒了？要知道，从市长到书记这一步，如果黄海川这次能够竞争上的话，那可能节省的就是几年的时间，对于官场里达到一定层次的干部来讲，宝贵的时间就意味着政治生命，有时候在决定能上还是下的关键时刻，差的往往就是那么一两岁的年龄。 如果刚刚黄海川没有问那么多话，或许林晴此刻还不会这么惊讶，但偏偏刚刚黄海川问了许多，已经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也表示了担忧，这正是那种想要竞争却又患得患失的心态，有这种心理出现，林晴觉得黄海川就是已经上钩了一半了，这就像是一辆行驶的汽车，已经加速到一半了，突然戛然而止，这让林晴自己都被晃晕了。 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黄海川，林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这会也没有追问为什么，否则只会让人怀疑。 心思电转之间，林晴脸上的笑容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看着黄海川笑道，“没想到黄市长您还是正人君子，现在像黄市长您这样的官可是太少了。” “林总，你可别这样夸我，要不然我真要美得不知东西南北了。”黄海川摇头笑笑，“说句不怕林总您笑话的话，我是觉得自己没资格争，所以不想多浪费精力和时间，还是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工作为好。” “黄市长不是没资格争，是太谦虚了。”林晴笑了笑，此刻也不再提刚刚的事。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继续喝酒聊天，林晴直至饭局结束也没再多说这件事，更像是黄海川的老朋友一般，只聊有些风花雪月的事。 这顿饭吃了近一个小时，林晴很健谈，什么话题都能聊上一点，甚至还能说上几个荤段子活跃气氛，就连黄海川都不得不承认，林晴这样的人，很容易跟人交朋友，交际上绝对是一把好手。 “林总，不必再送了，算上今晚这顿，你最近都请了我两次了，我都吃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下次得我请你饭才是。”吃完饭，黄海川让林晴留步，一边笑道。 “能请黄市长吃饭是我的荣幸才是，黄市长您就别说这种客气话了。”林晴笑着摇头。 “行，那我不说了，免得我一个大老爷们弄得太矫情了。”黄海川笑笑，“不过过两天我得回请你一次，林总应该不会这么快离开江城吧？” “黄市长要请我吃饭，那我就算是为了这顿饭，多留一两天也值得不是。”林晴俏生生的笑道。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过两天我请你吃饭。”黄海川高兴的说道。 两人在一片笑声中分别，黄海川让林晴不用送下楼，独自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关上前，黄海川最后笑着朝林晴招了招手。 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黄海川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殆尽！ 第1951章 从酒店里出来，黄海川的眉头紧紧的拧着，今晚的林晴，带给他太大的惊讶了，一直以来，他都只是将对方当成一个普通的跨国集团驻华高管，却没想到对方却有这么大的本事。 而仔细回想今晚同林晴的每一句对话以及林晴的表现，黄海川心里愈发轻松不起来。 坐上车里，黄海川抬头酒店一眼，下意识的就摸出了手机，从里头调出了郑忠强的电话，给对方打了过去，“郑局，现在在哪？” “在局里呢，市长您有啥指示？”电话那头的郑忠强笑道。 “指示倒没有，现在有空吗，出来坐坐。”黄海川道。 “好，市长您说个地点，我这就过去。”郑忠强很爽快的应下。 黄海川给郑忠强打着电话，酒店楼上，林晴依然在包厢里没走，而包厢里也多了一人，是她的助理，同样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林姐，这个黄海川还是搞不定？”女助理一眼就从林晴的脸色看出了端倪，不用猜也知道今晚又一次失败了。 “是搞不定，这个黄海川，还真是有意思。”林晴笑了笑，此刻的她，正注视着黄海川的车子离去，眼里多少有些想不通，不知道黄海川的态度为何会突然来个大转弯。 “林姐，今晚这样试探，又没有成功，会不会让黄海川察觉出什么？”助理担心的问道。 “呵呵，察觉到什么又怎么样，他要是想调查，尽管让他去调查嘛。”林晴笑笑，“就怕他不敢查呢。” “好吧。”助理耸了耸肩，因为林晴说的话也并没错。 “哎，碰到这个黄海川，算是遇到对手了，想把他拿下不容易呐。”林晴苦笑道。 “不容易就放弃呗，反正林姐您跟组织打的报告本来就将黄海川列入难度最大的人选之一，既然拿不下就干脆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助理道。 “你说的倒是没错，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碰到有挑战的人，就越是想去碰一碰，怎么说呢，有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林晴笑道。 “林姐，你可别在对方身上栽跟头了。”助理提醒道。 “放心吧，我有分寸。”林晴笑了笑，“啥时候轮到你这个小妮子来提醒我了。” 两人在包厢里讨论着黄海川这个人，离市局不远的一处茶庄，黄海川直接和郑忠强约在了这里见面。 郑忠强给黄海川泡着茶，一边笑道，“市长，晚上应该不会这么有雅兴只约我出来喝茶吧。”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喝茶聊天了？”黄海川笑道。 “那肯定可以，我欢迎还来不及。”郑忠强笑了起来。 “你这个大局长是咋回事，是想以身作则吗，这么晚还在单位。”黄海川喝了口茶，随意问着。 “也不是，是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只能留下加班了，说实话，咱们当领导的，要是老留下来加班，容易遭下面人恨呐。”郑忠强无奈道。 黄海川听到郑忠强的话，不禁莞尔，“你这话倒是实话。” 看了看时间，黄海川不由道，“你这个大局长既然工作忙，那我就不耽搁你时间了，有件事，你帮我稍微查一下。” “我就知道市长您找我肯定不是简单的喝茶。”郑忠强摇头笑笑，“市长您说，什么事？” “你帮我查一下林晴这个人，看她平时都接触什么人，活动圈子主要有哪些。”黄海川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林晴？这人是干什么的？”郑忠强疑惑的看着黄海川。 “这是格雷集团大中华区的一名副总，海外华人，她的年纪不大，算是一个女强人吧。” “哦？”郑忠强挑了挑眉头，“这人有问题？” “没，只是让你稍微查一下她接触的人和交际圈子，并不是说她有问题。”黄海川笑道。 “这……”郑忠强苦笑着看着黄海川，这是嫌他们警察太清闲还是咋回事，没问题你调查人家干什么？再说了，人家是跨国集团驻华高管，又是海外华人，虽说是华人，有华夏血统，但也仅仅是华人罢了，人家是有外国国籍的，碰这种人最麻烦了，要是有点啥问题，人家动不动就能求助领事馆的，一不小心就给你上升到外事纠纷，公安局最头疼的也就是这种事了，黄海川却是一下就给他甩过来这种差事。 “市长，要是没问题调查她干什么？”郑忠强这会只能委婉的问一句了，也就是面前坐的是黄海川，要是换成别人，郑忠强这会都忍不住想爆一句粗口了，你丫的当我这个公安局长吃饱了撑着不成？ “怎么说呢，这人，有点怪。”黄海川皱着眉，对林晴的形容有些说不上来，但内心深处，又想查一查林晴这人。 这天底下怪人多了去了！郑忠强听到黄海川的解释，好悬没吐出一口血来。 “市长，您如果想查她的人际关系，倒也不是很难，关键是要看您想追溯到哪个时间段以及哪个范围，要是得查到很早以前的时间，范围也很广的话，恐怕就很难了，别的不说，人家在国外的人际关系，咱们想查也没本事查不是。”郑忠强无奈道。 “这样吧，这个林晴是这两天才到江城的，不久之前，她也来过一次，你就先暂时查她最近两次在江城都干些什么吧。”黄海川琢磨了一下，说道。 “要只是这样的话，那还好。”郑忠强一听，顿时松了口气。 “郑局，瞧把你吓的，我要是说查她所有的人际关系，你岂不是脸都要绿了。”黄海川哭笑不得的道。 “市长，您真要那样查的话，恐怕我还真没办法帮您做到。”郑忠强苦笑，“再者，也不是我怕困难，主要是市长您没说她具体有什么问题，这样让我没有一点针对性，而且对方的身份也比较敏感。” “嗯，你说的没错，就先简单查查吧，其实也只是我自己的好奇心，还真不好浪费你们太多的经理。”黄海川笑道。 你已经浪费我们的警力了！郑忠强心里嘀咕了一句。 第1952章 和郑忠强在茶店里呆了一会，因为郑忠强还要回去加班，黄海川也没多耽搁对方的时间，两人坐了小半小时后，便各自离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黄海川在江城宾馆会见了率团来访的信立集团董事长石云正一行，为了表示自己的重视，上午九点十分，黄海川还派出市政府秘书长尤星照作为自己的代表，前往江城机场迎接石云正，给予了极高的礼遇。 作为国内少数几个跻身世界五百强的民营企业老总，石云正此次亲自率队来江城考察访问，是要就双方之间的合作展开会谈。 黄海川希望信立集团在江城建立一个文化旅游城，而信立集团则是谋求在江城进行更大的商业布局，并且希望江城市政府提供最大的支持。 作为以房地产起家并且逐步涉足文化旅游、金融等产业的民营综合性集团，信立集团在江城也开发了两个楼盘，销售情况也都不错，而江城今年以来的房价快速上涨也引起了诸多房企巨头的重视，信立集团自然也不例外，尽管他们在文化旅游、金融等产业的布局也取得了相当的成功，并且逐步成为集团的支柱产业之一，但地产业依然是信立集团目前最大的利润点，他们不可能放弃这一支柱产业，哪怕现在房地产业早已经过了黄金时期。 信立集团想要拿下江城市中心的一个地块，而黄海川，则希望信立集团在江城文化产业园建立一个文化旅游城，这是黄海川做大做强文化产业园的野心。 双方的会谈无疑是建立在高屋建瓴的出发点上，具体的事情其实都是下面的人协商和讨论，黄海川和石云正作为大boss，无非是定下一个基调。 上午会谈，下午，黄海川亲自陪同石云正到文化产业园参观，已经开始进行二期建设的文化产业园依然像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工地，不过为了尽可能的降低对已经搬进完工的一期工程办公的文化企业，市里已经尽可能的要求施工企业在晚上施工。 “文化产业园紧邻江城动车站，往南是江城国际机场，往东是环境优美的昌江湖，景色秀丽，交通便捷，如果能够在这里再建一座文化旅游城，我相信这里一定能够成为辐射整个江城乃至江海省的文化休闲中心。”站在文化产业园的土地上，黄海川笑着对石云正说道。 “这里的条件确实是得天独厚，再加上你们市政府重点扶持文化产业的发展，以及对文化产业园的定位，倒是符合我们信立集团文化旅游城的理念。”石云正微笑着点头，黄海川这个大市长既然这么说了，他自然也要捧场。 “江城现在有接近八百万的人口，消费人群广，老百姓的消费能力也足，而市里现在连一座大型的文化旅游城都没有，我相信信立集团的文化旅游城建起来，一定能够得到老百姓的喜爱。”黄海川笑道。 石云正闻言，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这会倒是没有立即回应什么。 事实上，是否投资建立一座文化旅游城，双方目前能处在洽谈当中，尽管信立集团财大气粗，文化旅游也是他们现在的支柱产业之一，但信立集团每投资建立一座文化旅游城都是十分谨慎的，到目前为止，信立集团在全国也就投资建立了五座信立文化旅游城，每一座文化旅游城的投资规模都是在百亿以上，这么大的投资体量，哪怕是信立集团财大气粗，也必须经过审慎的市场调研，毕竟商人投资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要是投资运营一座文化旅游城不能盈利，那就没有任何意义。 两人沿着文化产业园边参观边聊着，黄海川虽然一直在竭力促成信立集团的文化旅游城能够落地投资，但他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更何况信立集团还有别的诉求，双方还得慢慢谈。 下午亲自陪同了石云正一行参观文化产业园后，晚上，黄海川在江城宾馆设宴款待石云正，今天一天的工作才算是圆满结束，而这一天的行程安排，也几乎全是围绕着信立集团。 在酒店吃完饭直接就回到了自己位于楼上的住所，很是方便，黄海川下午和石云正在文化产业园转了一大圈，这会也都不禁有些脚酸，回到房间，就忍不住坐到了舒适的沙发上。 “市长，要不要我去给您端一盆热水泡泡脚。”于致远在黄海川在轻轻捏脚，不由道。 “不必了，坐一会就好。”黄海川笑着摆手。 于致远闻言，点了点头，走到一旁给黄海川倒了一杯温开水，一边随口问着，“市长，听说信立集团是对江陵街那块地感兴趣？” “可不是嘛，那里现在是市中心唯一一块宝地了，信立集团就是想开发那块地。”黄海川微微点头。 “现在市中心的土地资源越来越稀缺了，江陵街那一片城中村可真成了香饽饽了，很多房企都盯着呢，就是开发成本太高了，没想到信立集团也会来插一脚。”于致远笑了笑，“之前我大伯也是雄心勃勃的参与那块地的竞争，现在这么多豪强进来，我大伯估计已经缺乏信心了。” 黄海川没想到于致远会说其大伯于长谦也对江陵街城中村那片地感兴趣，微微有些惊讶，看了于致远一眼，见于致远脸色没有特别的神色，黄海川不禁释然，于致远会当他的面说这事，说明其心中坦然，倒是他多想了。 “信立集团想要那块地，偏偏又不想付出太大的代价，这才是令人头疼的地方。”接过于致远递过来的水，黄海川摇头道。 “信立集团的风格一直都是这样，他们的拿地价格一直都不高。”于致远笑道。 “唉，双方还有得谈。”黄海川叹了口气，他的目的是希望信立集团在文化产业园投资建一座文化旅游城，而信立集团也是以这个资本，同市里讨价还价。 两人说着话，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见是郑忠强打过来的，黄海川便接了起来。 电话一通，黄海川便被郑忠强所说的话给愣住。 “市长，你昨晚说的这个林晴，怕是不好查呐。” 第1953章 短暂的发愣后，黄海川很快就回过神来，“郑局，怎么回事？” “市长，您现在在哪，我还是当面跟您说这事吧。”电话那头，郑忠强说道。 “我现在就在宾馆的住所，你直接过来。”黄海川皱了皱眉头，看来郑忠强是查到了一些敏感的信息，否则不会是这种反应。 “行，那我马上过去。”郑忠强点头道。 两人通完电话，黄海川拿着手机犹自沉思着，这个林晴，果真是不简单呐。 思考了一会，抬头看见于致远，黄海川不由道，“小于，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今天跟着忙了一天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好，那我先回去了。”于致远点了点头，黄海川接了电话就让他先回去，于致远不用想也知道是有什么不方便让他知道的事。 于致远离开了一会，郑忠强也坐车来到，直奔黄海川所住的八楼。 “郑局来了，请坐。”等着郑忠强过来的黄海川一看到对方进来，笑着起身。 “市长，这里条件不错嘛。”郑忠强边走进来边打量着，笑道，这还是他第一次来黄海川所住的房间。 “江城宾馆是市里指定的承担重要外事接待活动以及接待上级领导的宾馆，再怎样也不能寒酸了不是。”黄海川笑了笑，“不过安排给我住的这个套间确实是有点奢侈了。” “呵呵，反倒是市里给您安排的，您住着就是。”郑忠强笑笑，扯了两句闲话，郑忠强便进入正题，“市长，这个林晴，在官场的人脉不是一般的广呐，连我都要甘拜下风了。” “嗯，说说看。”黄海川挑了挑眉头，既然郑忠强说到了正题，黄海川相信对方不会无的放矢。 “市长，您不是让我查这林晴在江城的活动轨迹嘛，我让人稍微查了一下，林晴到咱们江城后，和周省长见过面，也和张一萍见过面，您说这是不是很牛？。”郑忠强说道。 “她竟然和周志明相识？”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如果林晴和周志明相熟，应该知道他和周志明的关系不和才对，怎么反而要支持他竞争书记一职？要知道，周志明是绝对不愿意看到他接替傅建家坐上书记的宝座的，林晴难道以为凭借她跟周志明的关系，可以让周志明支持他？ “周省长就不说了，张一萍虽然是宁城的一把手，但也是挂着省委常委的人，这个林晴，哪怕就是她不认识其他领导了，光凭她能跟周省长和张一萍认识，这个人脉已经十分牛逼了，我也自愧不如。”郑忠强继续说道，他说的也是实话，他现在的身份和职务也不算低了，但想要见周志明一面，可还真不是他想见就能随便见到的。 “她除了跟周省长和张一萍有过交集外，还跟哪些人接触过？”黄海川眉头紧拧着。 “前段时间是不是有福特集团的人到咱们江城考察，林晴也和福特集团的人接触过。”郑忠强想了想，又道。 “这事我倒是知道，她说跟福特集团过来考察的人有认识的，这件事说起来还是他托她帮忙。”黄海川点了点头。 “那除了这些之外，林晴在市里的活动次数还真不多，她除了有时候在外面逛逛，好像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酒店里。” 黄海川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听郑忠强说的挺简单，黄海川却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市长，这个林晴，没必要再深入调查下去吧。”郑忠强见黄海川神色郑重，忍不住问道。 “现在想查也不好查不是，她跟周省长见面，聊些什么，说些什么，目的是什么，咱们敢查吗？”黄海川苦笑。 “那肯定没法查，别说是周省长，就是她跟张一萍见面，咱都没法查。”郑忠强无奈的摇头，这些都是大人物，借他两胆子也不敢去碰，哪怕是暗查都不敢。 “市长，您为什么会对这个林晴这么感兴趣？”郑忠强迟疑了一下，仍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个问题，其实昨晚他也问过，但昨晚问的心情和现在问的心情肯定是不一样，昨晚他还不知道林晴的交际圈如此牛逼，而今天却是知道了，再结合黄海川让他暗中查一查林晴在江城的活动，即便是郑忠强也都忍不住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我要跟你说这个林晴是个挺有意思的人，你肯定是不相信，但答案的确就是如此。”黄海川耸了耸肩，他也只能这么回答郑忠强，总不能告诉郑忠强，这个林晴，竟然神通广大到要帮他竞争书记一职，这说出来就有点吓人了。 黄海川此刻的答案依旧是让郑忠强哭笑不得，合着你这个大市长觉得人家有意思就去调查人家了？那这也太儿戏了，这么搞，以后谁敢跟你这个市长交朋友呐。 摇头笑了笑，郑忠强知道黄海川没说实话，不过黄海川不肯说，那说明他不方便去问，郑忠强自然是不会傻得再去追问。 “郑局，林晴这事，就到这为止吧，不用再查下去了，也别让其他人知道，你也得交代查这事的警员，嘴巴要紧一点。”黄海川沉默了好一会，交代郑忠强道。 “嗯，我会的。”郑忠强点了点头，听到不用查了，郑忠强心里也松了口气，毕竟无缘无故去查一个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又有着很牛逼的政商交际圈的人，明显是一件不明智的事。 心里轻松起来，郑忠强瞅了黄海川一眼，“市长，现在书记一职还空缺着，也不知道张一萍会不会调到咱们江城来。” “谁知道呢。”黄海川撇了撇嘴，真要是张一萍调过来，那他可就坐蜡了，以他和张一萍的关系，日后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了，但不可否认，张一萍也的确是最有希望的人选之一，如今担任省委常委兼宁城市委书记的张一萍，是省领导班子中唯一一名女性成员，也因为这个，为张一萍加分许多，再加上宁城的经济发展成绩摆在了那，张一萍如果调过来江城担任书记，所有人都只会觉得是顺理成章的事。 希望不会是张一萍吧！黄海川心里默默想着，想到林晴也和张一萍见面过，黄海川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个林晴，端的是太古怪了。 第1954章 黄海川皱眉沉思着，想到张一萍调到江城的可能性，而林晴也和张一萍见过面，黄海川的联想也一下丰富了起来，林晴无缘无故的提出要帮他竞争书记一职，那同张一萍呢？林晴是不是也提过这样的话？ “市长，我这些天已经看到过张一萍两次，以前都没见她这么勤快的回来，感觉她最近应该是为了谋划到江城来上任，这才经常跑江城来走动。”郑忠强说道。 “你在哪看到她的？”黄海川惊讶的看了郑忠强一眼。 “黄市长您可能不知道吧，我和张一萍住在同一个小区的。”郑忠强笑笑，“我们那个小区是江城最早的一批商品房了，有近20年的历史了，那时候商品房可还是个新兴事物，刚开盘的时候，一般的老百姓可都不感兴趣，买的最多的人还是在政府机关单位上班的公职人员，我那房子就是那时候买的，后来也才知道张一萍也买了那小区，这么多年了，倒没见她搬过家。” “没想到你们还是邻居嘛。”黄海川恍然。 “邻居谈不上，虽然住在一个小区里，但也没打过交道，以前张一萍在江城任职的时候，那也是鼻孔朝天的人物，我记得她担任副市长的时候，那个官威可不是一般的大，小区里的很多居民可都是深有体会。”郑忠强摇头笑笑，回忆起了以前的事，刚买房的时候，他可也还是个小民警。 “张一萍的丈夫生意做的很大，他们没去换栋大别墅住，还住在以前的老小区，还真是稀奇了。”黄海川撇了撇嘴。 “人家那是财不露白，再说了，以张一萍现在的身份和职位，他们就是再有钱也不能显富不是。”郑忠强笑道。 “对了，郑局，这两天曾静上班还正常吗？”黄海川突然问道。 “正常啊，怎么了？”郑忠强奇怪的看着黄海川。 “没事，我随便问问。”黄海川笑了笑，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黄海川的表现让郑忠强越发的奇怪，心说两人这是怎么了，以黄海川和曾静的交情，要问曾静的情况，自个给曾静打个电话不就得了，怎么反而问他来了，再说曾静一直都很正常，黄海川问这话也着实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想不明白，郑忠强也没再去多想，关键是他也不敢往多了想！ 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黄海川转头看去，看到站在门口的是倪佳丽，不由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可以进来。 倪佳丽走了进来，目光往郑忠强身上看了一眼，笑着打招呼，“郑局长，您好。” “嗯，这位是？”郑忠强疑惑的看着倪佳丽，他不认识对方，对方倒认识他来着。 “郑局，这是宾馆的副总，倪佳丽。”黄海川笑着介绍。 “哦，原来是倪总。”郑忠强恍然，难怪对方会认识自己，能在江城宾馆当副总，对省里市里的头头脑脑肯定都要熟知，要不然哪天怠慢了客人都不知道。 “倪总过来是有事？”黄海川看着倪佳丽。 “黄市长，刚刚有个朋友来找我，跟我说了件事，我知道他是想通过我的口告诉您，本来我犹豫着该不该过来找您，后来我想了想，觉得这事还是得跟您说说，要不然您知道了肯定也会怪我。”倪佳丽郑重道。 “什么事？”黄海川看着倪佳丽。 “市长，听说您昨天上午到过立园区，还为一件拆迁致死案发了火？”倪佳丽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 “是有这事。”黄海川点了点头，“你要说的事和这事有关？” “是的，就是因为知道黄市长您对这件事很重视，也很生气，所以我才觉得该把刚才得知的情况和您说一说。”倪佳丽同黄海川对视着，心里颇为享受这种被黄海川注视的感觉，不过这时候可不是她开小差的时候，倪佳丽很快就收拢心思，道，“市长，我听说负责调查此事的立园区公安分局局长罗双立同那拆迁公司的老总有亲属关系，拆迁公司的老总是罗双立的侄子。” “你确定？”黄海川眉毛一扬，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黄市长，我确定，刚刚我问过那位朋友了，他说他敢保证信息属实。”倪佳丽肯定道。 黄海川闻言，沉默着没有说话，这种事其实也很容易查证，只要郑忠强现在打个电话，查一下罗双立的社会亲属关系，一下就能知道结果，完全不用费什么功夫，不过黄海川却没有让郑忠强那么做，因为那样并没什么意义，敢来爆料这种信息的人，那一定是确定这个消息属实才敢过来，否则根本经不起查。 此刻黄海川有种被戏耍的愤怒，亏他昨天听到罗双立和胡永成的汇报后，还觉得立园区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做得很好，及时而果断，没想到竟然还是糊弄他了，姑且不说胡永成知不知道罗双立跟那拆迁公司的关系，罗双立本人对这些事肯定都是一清二楚的，却是隐瞒了这个最重要的信息。 “倪总，你朋友除了跟你说罗双立跟拆迁公司的老总有亲属关系，还有说别的吗？”郑忠强看到黄海川脸色难看，赶忙问了一句，因为罗双立是他这边的人，做事有原则，个人能力也不错，郑忠强此刻在心里自然是要维护罗双立。 “郑局，没说别的了。”倪佳丽摇了摇头，又道，“不过光凭这点也足以让人怀疑区分局的公正性了，局长和拆迁公司的老总有亲属关系，这样查出来的结果怕是没多大信服力吧。” “呵呵，倪总，你说的是这个理，但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就好比一个案子，你比如说一件杀人案吧，真凶早就逃之夭夭，而一个无辜者偏偏在现场，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又只有对方在场，你说说看，别人眼睛看到的，是不是第一反应就会觉得对方是杀人凶手？”郑忠强笑道。 郑忠强维护罗双立的心思很是明显，正在气头上的黄海川一下就听了出来，看了郑忠强一眼，黄海川眉头皱了起来。 第1955章 眉头微拧着，黄海川并没有急着说什么，他对郑忠强还算了解，此刻就算是对那罗双立再不满，黄海川显然也得先压下心里的怒火，听听郑忠强怎么说。 “郑局，你对罗双立这人有多少了解？”黄海川平静的问道。 “市长，你要问别人的话，我或许不敢多评价，但罗双立这人，我认识他十多年了，我就用八个字评价他，‘原则性强，能力出众’。”郑忠强认真的说道，在这种时刻，他也不怕为罗双立背书，不过倪佳丽说的情况显然也不能当作没看见，郑忠强没理由去怀疑倪佳丽的话，所以这会也只能苦笑，“这次的事，也许是罗双立犯糊涂了。” “不管有没有犯糊涂，就冲着他知情不报这点就不可原谅。”黄海川冷声道。 “市长，您要是信得过我的话，这件事，就交给我去查吧。”郑忠强挑了挑眉头，“我会给您一个交代。” “好，那就交给你去做吧。”黄海川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个面子，他必须给郑忠强，哪怕郑忠强维护罗双立的态度很明显。 听到黄海川答应，郑忠强悄然松了口气，看向倪佳丽，“倪总，你那位跟你透露消息的朋友，不知道方不方便说？我让人找他查证一下。” “郑局，这我恐怕不能说，人家就是怕露面，所以才想通过我的口告诉黄市长。”倪佳丽耸了耸肩，“现在很多举报的人，都怕事后被打击报复。” “呵呵，倪总觉得我是那种人不成。”郑忠强眉头微蹙。 “郑局肯定不是那种人，但下面人就不好说了。”倪佳丽道。 郑忠强闻言，知道对方这是不想说出朋友的名字了，郑忠强也不勉强，事实上，要查证这件事也不一定非要通过倪佳丽的朋友。 “黄市长，郑局，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倪佳丽看了看黄海川和郑忠强，识趣的道。 “嗯，你先走吧。”黄海川点了点头。 目送着倪佳丽离开，黄海川脸色并没有因此好看多少，“郑局，这件事，希望你们市局能尽快查出结果，现在区里的调查结果我是不敢相信了。” “好。”郑忠强言简意赅的点头，这件事，他现在说再多也没意义，特别是黄海川明显已经对罗双立有不满的情况下，他要是再一个劲的为罗双立说话，只会适得其反，关键还是要拿事实说话，眼下黄海川肯把事情交给他，也算是给了他面子。 “市长，那我也先走了，这件事我会尽快给你一个结果。”郑忠强看了看时间，起身道。 “也好，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黄海川点头道。 送走了郑忠强，黄海川看了会书，没过多久也上床睡觉。 次日，信立集团的人依然在市里考察，黄海川却是没再陪同，昨天陪着石云正转了一圈，晚上也招待了对方，黄海川该表达的态度也都表达了，接下来就是双方讨价还价的时候了，能否促成信立集团在江城投资建立一个文化旅游城，关键还是江陵街那块城中村的地皮，信立集团想低价拿走那块地，黄海川却是不可能完全顺了对方的意，虽然他很迫切的希望信立集团的文化旅游城能够落户江城，但他也不可能因此牺牲市里的利益。 围绕着江城文化产业的布局，黄海川也并不仅仅是单纯的谋求信立集团的文化旅游城能够落户，同时还采取了诸多措施。 工作的时间，每一天都过得很快，黄海川作为市长并且在现阶段要代为主持市委工作，他肩上的担子显然比以前更重，工作量一下大了起来，不过这些对于黄海川而言倒不是什么难事，相对年轻的年纪，也让他有着充沛的精力。 江城的书记人选，显然颇为难产，傅建家调走已经将近一个月，其位置却是仍空缺着，如果不是竞争太激烈，那么，就是上头也有别的顾虑，黄海川虽说表面上对这一位置没有太大的念想，但暗地里却也一直在关注着。 “市长，演艺集团的方总过来找您。”黄海川在沉思间，于致远走进来汇报道。 “嗯，请她进来吧。”黄海川点了点头。 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黄海川走向沙发，看到方萍萍进来，黄海川笑着挥了挥手，“方总，坐。” “谢谢黄市长。”方萍萍笑眯眯的说着。 “哟，一段时间没来，倒是跟我客气了。”黄海川笑道。 “我知道黄市长您不太喜欢看到我，当然不敢经常来了。”方萍萍嫣然一笑，“要是黄市长您愿意看到我，那我天天来跟您汇报工作。” “得，你们演艺集团哪来那么多工作能天天汇报的，我看你还是不用天天来了。”黄海川笑着摇头，倒不是他不愿意见方萍萍，而是对方太会磨人，一件事情，要是市里这边不答应，方萍萍能天天跑来守在办公室门外，偏偏对方又是女性，想呵斥也不好呵斥，所以黄海川对方萍萍一直都挺头疼。 “说吧，这次过来又有什么事。”黄海川问道。 “今年的金鼎奖颁奖典礼又快要开始了，这次咱们江城是主办方，我想来向您汇报一下筹备工作。”谈到工作，方萍萍立马认真了起来。 “这么快？”黄海川神色有些恍惚，去年还是他带人去京城跑关系，托了大舅子的关系才将这个举办权拿下，没想到一晃都到了快要举办的时候了。 “可不是嘛，时间过得很快。”方萍萍点头道。 “方总，这件事就由你全权负责好了，配合好宣传部那边宣传就行，好不容易把这个举办权拿到了，总得尽最大限度的搞好宣传，多多提升咱们江城的城市知名度。”黄海川笑道。 “对咱们的城市知名度肯定是会有一定的提升的，到时候来参加的都是国内最大牌的明星，一线的明星，只要不是错不开时间，都会来参加这个颁奖典礼，那时可就星光璀璨了，全国的眼光都会聚焦在咱们江城。” 第1956章 方萍萍说得有些兴奋，作为演艺集团的老总，她没少跟娱乐圈的人打交道，以往市里搞什么重大活动需要请明星来演出时，市里都是通过演艺集团去接洽和联系，所以演艺集团也是市里负责跟娱乐圈打交道的一个窗口，而像这次举办金鼎奖这样的盛事，对演艺集团来说也是头一遭，想象着到时候江城星光云集，群星汇聚，方萍萍没理由不高兴。 相对于方萍萍的兴奋，黄海川更看重的无疑是举办这样的活动有助于提升江城的城市知名度，对于立志要将江城打造成一个文化体育强市、以及区域文化中心的黄海川来说，重视江城的城市品牌宣传，提升江城的城市形象，这些都是黄海川这个市长要着重去做的。 “方总，金鼎奖虽然交给你们演艺集团全权负责，但你们也别搞得太铺张浪费，本着节约的精神，咱们该花的钱要花，不该花的钱，也别浪费了。”黄海川见方萍萍有些兴奋过头，不由得提醒道。 “黄市长，您这是既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这不是为难我嘛。”方萍萍娇声道。 “怎么节约办出一台精彩的金鼎奖盛会是你的事，我把事情交给你，你要是办不好，那我可要收回刚才的话，把这事交给别人了。”黄海川笑眯眯的看着方萍萍。 “得，黄市长，算我怕您了，那我尽力而为。”方萍萍装着一脸委屈的看着黄海川，心里哪舍得将金鼎奖的筹办事宜交给别人。 “市长，那没别的事，我也不打扰您了。”今天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方萍萍也就准备离开。 “嗯，你去忙吧。”黄海川点了点头。 送走了方萍萍，黄海川笑着摇头，这女人也端的是个红颜祸水，不过对方倒也懂得分寸，之前若有若无的撩拨过他，见他不予理睬，现在也就没做这方面的举动，每次过来只单纯的谈工作，这也说明方萍萍知道进退。 继续着手头的工作，黄海川下午还有外出考察的安排，上午却是必须将一些重要文件都处理好。 黄海川在办公室批阅文件时，立园区，今天上午，市局局长郑忠强以视察工作为由，来到了立园区分局。 作为江城公安系统的老人，郑忠强虽然调到兴泉市工作过几年，但他仕途基本上都集中在江城，可以说是江城公安系统内资历最老的一批人，而他在调到兴泉市之前，也担任过江城市局副局长多年，提拔过不少人，罗双立就曾是郑忠强提拔过的人之一，如果不是郑忠强，罗双立现在能不能当上立园区分局的局长还是个未知数。 所以今天来到立园区分局，象征性的在局里参观视察了一圈后，郑忠强就来到了罗双立的办公室，挥退了左右，郑忠强径直走到了罗双立那局长的宝座上坐下。 “双立，咱们认识多少年了？”郑忠强随意的坐着，整个人都半靠在舒适的沙发椅上。 很显然，郑忠强以这样一副姿态和罗双立讲话，是想让罗双立知道，他没把他当外人。 看到郑忠强悠闲的神情，罗双立心情也跟着放松起来，满脸笑容，“郑局，真说起来，咱们认识怕是不下二十年了。” “哦，有这么久了？”郑忠强有些惊讶，他自己都没去细算时间。 “郑局，您忘了，当初我刚从警校毕业时，分配到市局刑侦支队三大队，当时就是跟的您，不过您当时工作了半个多月后就调到分局去了，所以那时候咱们接触时间很短，也不熟悉，但要算认识的话，那时候就已经认识了。”罗双立笑道。 “是啊，你这么一说，都有二十多年了。”郑忠强一脸感慨，时间过得太快了，一转眼，他们都从当初的小年轻变成中老年人了，那时候罗双立刚分配过来的时候，他是三大队的一名中队长，不过罗双立过来时，不到半个多月，他就调到了下面分局，双方那时候并不算太熟悉，但两人都在公安系统，交集的机会很多，后来也经常碰到一起办案，多年下来，却是有了深厚的交情。 “可不是，现在咱们都老了。”罗双立笑了笑，旋即摇了摇头，“瞧我这张嘴真不会说话，应该说是我老了才对，郑局您却是老当益壮。” “双立，咱们之间还用来这一套吗。”郑忠强深深的看了罗双立一眼，“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溜须拍马的那一套，我调到兴泉市去工作那几年，咱们的联系虽然少了，但二十多年的交情，总不可能说没了就没了。” “那肯定，我这心里可一直记着郑局您以前对我的教诲。”罗双立笑道，不动声色的看了郑忠强一眼，心里暗暗奇怪，郑忠强今天来分局视察，不可能是来跟他叙旧的吧。 罗双立心里琢磨时，冷不丁的就听到郑忠强问道，“双立，你实话跟我说，这次你们立园区发生的这起拆迁致死案，你知道多少？” “啊？”罗双立愣愣的看着郑忠强，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 短暂的发愣后，罗双立在摸不清郑忠强是啥意思的情况下，只能迅速组织语言，“郑局，现在调查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我们区里边也把掌握的情况都跟黄市长汇报了，黄市长也对我们的工作予以了肯定。” 听到罗双立这话，郑忠强无奈的叹了口气，“双立啊双立，你这是还不打算跟我说实话吗，你自个说说，你和那拆迁公司的老总是什么关系？在这起拆迁致死案中，对方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而你，作为分局的局长，在案子的调查中，又做到公正无私了吗？” 一番话，说得罗双立目瞪口呆，愣愣的看着郑忠强，罗双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郑忠强今天过来会是为了这事，而且一张口就直击要害，让他无可辩驳。 目光同郑忠强交汇着，罗双立后背冷汗淋漓，张了张口，罗双立想为自己解释点什么，却又悲哀的发现自己竟是无话可说。 第1957章 看到罗双立的表情，郑忠强无奈的叹了口气，不需要罗双立回答，他也已然知道了答案，摇了摇头，郑忠强叹道，“双立，你自己去跟黄市长坦白认错吧，至于案子，就由市局接手了。” “郑局，我如果说我没有徇私枉法，您信吗？”罗双立声音干涩的回答道。 “我信你，但关键是黄市长信不信你？你之前没有对黄市长坦诚，已经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现在你要让黄市长相信你，你拿什么让他相信你？”郑忠强看了罗双立。 郑忠强的话让罗双立哑口无言，他和黄海川没有任何交情，之前更没什么交集，如果不是这次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黄海川或许都还记不住他这个区分局局长的名字，在黄海川那个级别的干部眼里，他一个区分局局长只能说是小人物一个，而双方之前也不认识，他拿什么让黄海川相信他？ “郑局，我只能说我真的没有徇私枉法，虽然我隐瞒了仕明跟我的关系，但在这件案子的调查当中，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插手干预。”罗双立苦涩的说着，这时候，他也只能说给郑忠强听了，只有郑忠强才会相信他。 见郑忠强疑惑的看着他，罗双立一下子明白过来，忙补充道，“仕明就是那家拆迁公司的老总，他是我侄子。” 郑忠强闻言恍然，点了点头，道，“双立，我信得过你，但别人信不过你，所以你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能拿事实说话，案子调查出来，如果证明你没有徇私枉法，我想就是最有力的证明，到时候黄市长那边我也会去帮你关说一二，相信他也不会为难你。” “郑局，谢谢您了。”罗双立苦笑，沉默了一下，罗双立问道，“郑局，我能问一个问题吗，您怎么知道我和那家拆迁公司有关系的？” “这个问题你就不要问了。”郑忠强摆了摆手，瞥了罗双立一眼，“双立，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就不怕别人背后中伤。” 郑忠强说完这句，站起了身，今天来立园区分局的目的就是当面问罗双立，如今目的已经达到，郑忠强也不想多呆。 毫无疑问，询问的结果让郑忠强有些失望，但郑忠强也不能完全不管罗双立，否则他今天不会亲自来这一趟，两人终归是有二十多年的交情。 郑忠强回到市里，并没有急着去找黄海川汇报，案子调查结束之前，他也不适合再为罗双立说什么辩护的话，倒不如等案子查清楚了再去找黄海川。 时间一晃到了傍晚，黄海川在办公室坐着，眼看着到了下班时间，黄海川就有些坐不住，今天下午他给曾静发了条短信，到现在却是还没回，这让黄海川有些心不在焉，想着已经下班了，黄海川犹豫了许久后，还是给曾静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打过去了，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黄海川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他心里还真没把握曾静会不会接他的电话。 “也许她不会接吧。”黄海川叹了口气。 果不如黄海川所料，电话响了许久，最终自动挂断，曾静并没接电话。 黄海川有些苦笑，曾静这次看来是真下了决心，要和他保持普通的朋友关系。 无奈的摇了摇头，黄海川也没再打，把手机往桌上一搁，黄海川琢磨着晚上要上哪吃饭，今天在办公室里坐了一天，这会都有些疲惫了，黄海川晚上显然不想再留下来加班，六点左右就准备离开。 其实作为市长，黄海川有的是应酬，桌上的一叠请柬都被他推到了一旁，都是本地商会或者什么协会之类的请柬，还有不少企业老总的邀请函，黄海川却是懒得去参加，他这个市长，可以说是应酬最少的一个市领导，因为黄海川把能推的饭局都推了。 抬手看着时间，黄海川正准备叫于致远去物色一家比较地道的农家菜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手机看了下号码，黄海川神色呆愣了一下，打电话过来的是张然，这个名字，尽管存在在他的手机通讯录里，但双方联系的次数屈指可数，最近一次的联系，黄海川都忘了是多久以前了，两年还是三年了？他要是没记错，两人最近一次见面是他过年回去参加段明组织的同学聚会，那也都是挺久以前的事了。 没有刻意的挂掉对方电话，黄海川神色淡然的接起电话。 “黄海川，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电话那头，张然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你在江城？”黄海川挑了挑眉头。 “我在江城很奇怪吗？我的家在这里，我在江城是很正常的事。”张然咯咯笑了起来。 “行，你说个地点。”黄海川迟疑了一下，并没有拒绝。 “江城大酒店吧，我定个包厢。”张然笑道。 “好。”黄海川点头。 “嗯，那你得赶紧过来，我快到了。”张然声音里一点也不跟黄海川见外。 听到张然的话，黄海川眉头微蹙，也没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对张然的感觉，黄海川心里很复杂，要说感情，那是肯定没有了，但张然这人，明明两人之间已经相处得不愉快，对方打电话过来，却是跟没事人一样，这让黄海川很是无语。 收起手机，黄海川离开办公室，坐车前往江城大酒店。 车子还没到酒店，黄海川就又接到了张然的电话，这次，张然倒没多废话，只是告诉他包厢号。 十多分钟后，黄海川在酒店高层的豪华包厢里见到了张然，一身黑色吊带裙的张然看起来还是老样子，除了多几分妩媚和成熟，张然其实和刚毕业时差别不大，皮肤依然白皙，脸上没有一丁点皱纹。 这其实也不奇怪，像张然这样的女人，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没吃过苦，不需要为柴米油盐酱醋茶烦恼，再加上会保养，皮肤没有随着年龄的增大而变差并不奇怪。 “来得挺快的。”张然笑眯眯的看着黄海川，主动过来给黄海川拉开椅子。 张然的热情，倒是让黄海川有些不习惯了，瞅了瞅对方那吊带裙内的两团雪白，黄海川嘴角抽搐了一下，里头竟然是真空，难怪他刚才乍一看觉得奇怪，合着里面真是没穿，不动声色的看了张然一眼，黄海川无奈的想着，这张然已经完全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张然了。 第1958章 一直在悄然观察着黄海川神色的张然，似乎猜到了黄海川此刻在想什么，微微一笑，“黄海川，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太开放了？” “呃？”黄海川被张然问得一愣，看了张然一眼，黄海川恍然，自己的心思看来是被张然猜到了，这种话他显然不好正面回答，只能淡然的摇头，“没有。” “呵呵，我还不了解你吗，说谎话时有个小动作，眉毛会往上动。”张然似笑非笑的看着黄海川。 黄海川有些惊讶，没想到张然对自己的观察这么仔细，这么多年过去了，对自己的了解依然不少，不过想一想两人毕竟是大学四年的情侣，朝夕相处了四年，张然要是不了解自己，那才叫奇怪了。 见黄海川不说话，张然继续道，“其实你就算回答是也没什么，我现在的做法，在别人看来，不仅是开放，还有些不正经了，估计没少人在背后议论我。” 张然很不以为意的笑着，“黄海川，知道‘free the nipple ’是什么意思吧？” “知道。”黄海川点了点头，他的英文虽然不算好，但也不至于连简单的单词都不会，张然所说的‘free the nipple’就是‘解放孚房’的意思，而听到张然此刻这么说，黄海川也一下明白了张然想要表达什么要的意思。 “去年去了一趟欧洲，在欧洲游玩了大半年，当时正好碰上一些女性在街上宣传这个，其中一些还脱了上衣表达对这个的支持，说实话，当时我还觉得挺震撼的，后来我也了解了一下，其实女人不穿?衣反而更健康。”张然笑道。 “你的生活倒是越过越精彩了。”黄海川瞥了张然一眼。 “那当然，女人嘛，一辈子不长，自然要对自己好点，我总不能因为自己离了婚，就把自己搞得离群索居吧。”张然傲然道。 听到张然的话，黄海川没说什么，把玩着桌上那镂空雕花的精致杯子，黄海川沉默了一下，道，“张然，你今晚找我出来，应该不是单纯的就想请我吃一顿饭吧。” “怎么，我就不能单纯的请你吃顿饭吗？”张然目光灼灼的看着黄海川。 “当然可以，只是有些惊讶。”黄海川笑笑。 “其实吧，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人要往前看，活在过去的人，终究都是弱者，只有强者，才会一直向前看，不受过去的约束，所以人要活得潇洒。”张然嫣然一笑。 张然的话可真的听得黄海川有些惊讶了，瞅了瞅张然，黄海川还真想不到张然现在说出来都是一套一套的，大有教育人的姿态。 “黄海川，江城现在的书记一职还空缺着吧？说不定以后咱们可以经常见面哦。”张然话锋一转，突然道。 “嗯？”黄海川疑惑的看着张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好一会，联想到张一萍，黄海川才若有所悟，不动声色的看着张然，“你母亲要调到江城来？” “不清楚，不过凡事皆有可能不是？我妈是省委常委兼宁城一把手，他调到江城来当一把手，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吗？省里面，也没有比我妈更合适也更有资格担任这一职位的吧。”张然颇为自信的说着，似乎是觉得自己把话说得太过，张然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也就是随便说说自己的想法，我妈能不能调过来，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不是，只是我个人觉得我妈最有资格罢了。” 张然最后这一句解释在黄海川听来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毫无疑问，作为张一萍的女儿，张然肯定能知道张一萍的一些内幕消息，对方这么说，难道是张一萍那边已经得到了某种消息？ 心里暗自猜测着，黄海川心想自己到现在也还没听到任何风声呢，按理说不应该呐，但想到张一萍最近跑省城也跑得十分勤快，黄海川又觉得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好了，不说这个了，黄海川，说实话，晚上找你出来，确实是有件事。”张然笑道。 “你说。”黄海川神色不变，心里却是暗道一声果然，就知道张然找自己肯定是有事。 “黄海川，听说市里准备开发江陵街那一片城中村了？”张然问道。 “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市里确实有这个打算。”黄海川点了点头。 “黄海川，我有一个朋友对这块地也有兴趣，不知道你能不能适当的照顾一下。”张然看着黄海川，终于亮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朋友？”黄海川瞥了瞥张然，“江陵街城中村这块地，开发成本可是高得很，你朋友能吃得下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说是吗？再说了，只要能拿到地，他们自然有这个能力开发起来。”张然说道。 “他们？”黄海川敏锐的察觉到了张然话里的细节，“你这朋友是不只一个？” “嗯，就像你说的，江陵街那块地的开发成本很高，他们单个人也吃不下，所以是好几个人联合起来想要拿地。”张然没想到黄海川这么敏锐，既然被黄海川听出来了，也就不否认。 听到张然的话，黄海川撇了下嘴，听对方这意思，很显然，张然口中所谓的朋友财力并不雄厚，这才需要几个人联合起来，这让黄海川愈发觉得不靠谱。 再者，江陵街城中村那块地是城区中心仅有的几块可供开发的优质地块之一了，黄海川内心深处已然倾向于由信立集团来开发，这也是他跟信立集团讨价还价的筹码，没有这块地，想让信立集团在江城建设一个文化旅游城愈发困难。 因为心里早就已经有了打算，所以黄海川这会面对张然的要求，几乎都懒得回答对方。 沉默，就代表着拒绝，也代表了黄海川的答案。 看到黄海川的姿态，张然眉头微皱，这个结果，尽管已经在预料之内，但张然依然是有些不高兴，凝视着黄海川，张然也不废话，收敛着自己的情绪，张然展颜一笑，俏生生的站了起来，走到黄海川身旁，在黄海川的注视下，拉着椅子紧挨着黄海川坐下。 第1959章 “黄海川，就不能给个面子？”张然看着黄海川。 “张然，不是我给不给你面子的问题，你的朋友想要地，可以让他们通过正常渠道参与土地竞拍。”黄海川耸了耸肩，淡然道，“现在国有土地都是通过招拍挂的方式出让，不是我这个市长想给谁就给谁。” “呵，我虽然没在体制里混，你也不用拿这一套来搪塞我吧。”张然撇了撇嘴。 “我不是搪塞你，而是实话实说，怎么，难道你觉得我得采用违规方式把土地给你的朋友才叫正常吗？张然，我看你今晚请我吃这顿饭，不是请老朋友吃饭，而是挖坑给老朋友跳吧。”黄海川面无表情的看着张然。 “别，你扣这么一顶大帽子给我，我给承受不住，再说了，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张然笑嘻嘻的说着，“行，那就先不说这事了，免得你说我是害你。” 张然笑了笑，给黄海川倒了一杯酒，“接下来的时间，咱们就只吃饭，谈些风花雪月，不聊正事了，这总行了吧？” 瞥了张然一眼，黄海川淡然笑笑，“只吃饭叙叙旧，那当然是最好。” 酒店的服务员陆续将菜端上来，偌大的包厢里，就黄海川和张然两人，而桌上，却是摆了满满一桌丰盛的菜肴，黄海川不禁蹙眉，“就咱们两人，你点这么多，是不是太浪费了。” “既然是招待你，那当然要丰盛一点了，要不然怎么表达我的一片盛情。”张然笑道，“来，先干一杯，咱俩好久没喝过了吧。” “是很久没喝过了。”看了张然一眼，黄海川和对方碰了碰杯子，轻抿了一口。 “瞧你，一个大男人喝酒还这么不爽快，我都一杯见底了，你才只是喝了一小口。”张然见黄海川只是喝了一点，嘴角微翘，嗔怪道。 “这红酒虽然不容易醉，但后劲足，你喝这么快，待会很容易把自己喝趴下了。”黄海川摇头道。 “怕什么，真要把自个喝醉了，反正这里只有你一人，就算会被人占便宜，那也是你。”张然妩媚一笑，身子往黄海川的方向倾斜着，吊带裙下的那一片真空就这么毫无遮掩的敞露在黄海川眼皮底下，而张然也不以为意，一只手搭着黄海川的肩膀，轻轻的往黄海川脸上吐着酒气。 “你这是干什么？”黄海川眉头一跳，闻着张然身上的香味，黄海川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张然似乎用的还是和大学时候同样的一款香水，那味道，他曾经是那么的熟悉，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却又变得陌生了。 “没干什么，咱们大学好歹同居了两三年，彼此对对方的身体早都坦诚相见了，我这会只是搭一下你的肩膀，你就觉得不自在了？”张然戏谑的笑道。 听到张然的话，黄海川神色一僵，愣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咳，大学是大学，现在咱们早都各自成家了，还是自重一点好。”黄海川轻咳了一声，不着痕迹的挪了挪身体。 “你是成家了，我现在可还是单身来着。”张然微微一笑，“差点忘了，你老婆可真漂亮，同为女人，我也自愧不如，也难怪你对我不动心了。” 张然笑得很妩媚，话锋突然一转，“不过你们男人不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嘛，家里老婆再漂亮，还不是喜欢在外面偷吃，用你们男人那句话来讲是怎么说的？哦，叫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你难道在外面就没有别的女人？” “张然，你聊过线了，如果是叙旧，那咱们这顿饭还能往下吃，但你要是这样，那我只能告辞了。”黄海川皱眉道，不是他对漂亮女人不动心，而是不想和张然再有那方面的交集。 “男人呀，都是口是心非。”张然娇哼了一声，嘴上说归说，张然也没继续撩拨黄海川。 自顾自的又倒了一杯酒，张然笑道，“黄海川，以后我会长时间在江城，今后有时间，可得多聚聚。” 张然这话听得黄海川眉头一皱，心说咱俩的交情，可能多聚聚吗？ 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黄海川夹了口菜吃，既然来了，总不能饿着肚子回去。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张然依然是那个高傲的张然，说话也愈发的肆无忌惮，对方的性格，变得让黄海川更加反感，只是明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在张然屡次相邀下，黄海川只是喝了几口酒，不肯再多喝。 呆了半个多小时后，黄海川也以有事为由，告辞离开。 “岁月真无情，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也都彼此陌生了。”送着黄海川离开，张然凝视着黄海川，很是平静的笑着。 “呵呵，这句话刚毕业的时候我就想说了。”黄海川瞅了张然一眼，撇了撇嘴。 黄海川说完，也没多呆，转身离去。 目送着黄海川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里，张然嘴角微微翘起，带起脸上的一抹笑容，恍若在看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这个黄海川，看来不好讲话啊，你和她还是老情人呢，他都不假辞色。”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一个女人从隔壁的包厢走了出来。 “这样才更有意思，我还真想再挑战一下，看能否再把他拿下。”张然说着，摊开手指，又做了个往手心里攥的动作，仿若是想把黄海川攥在手心里一般。 “然然，你可别把自个玩进去了。”女子调侃道，“到时候可就有意思了。” “哼哼，看谁把谁玩进去。”张然骄傲的扬了扬头，“说说正事吧，想要拿江陵街那块地怕是没那么容易。” “你妈确定什么时候会调来江城？”女子眉头一皱。 “还不知道，现在还没百分百的消息，我妈只能说是比其他人选更有优势，已经先胜了一筹，但你也知道，这种人事任命，在结果出来之前，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张然无奈道。 “唉，那还是得从黄海川身上下功夫，哪怕是你妈真能调过来，但要是在她来之前，那块地都给别人了，咱们还不是白忙活。”女子说道。 张然闻言，也是眉头轻蹙，黄海川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说动，今天晚上，她也已经感受到黄海川对她并没多少旧情。 第1960章 时间过了多日，江城市政府和信立集团的谈判依然在进行着，与此同时，市政府也公布了对江陵街城中村地块的开发要求，要求必须是全国百强房企，企业注册资本必须在五十亿以上，公司去年销售额必须在五百亿以上……等等一系列要求和限制。 江城市政府公布的企业竞标要求普一发布，立刻就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人认为这几乎是在为某家房企量身定做，将本地所有房企全部排除在外，这也引得了许多本土房企的不满。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黄海川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依然正常的办公着，并没有因为外面吵翻了天而影响到了自己的心情。 事实上，国土局发布的企业报名投标要求条件也确实是黄海川授意的，没有黄海川的指示，市国土局也不会发布这一份可能招致所有本地房企骂声的限制性文件，要知道，能玩转房地产的，除了资金，多多少少也得有政府方面的人脉资源，国土局就算胆子再大，也不会擅自指定这样的限制性条件，因为一家房企或许不可怕，但要是多家房企联合起来，其背后的人脉也足够让国土局喝一壶的，也就是只有黄海川这个大市长的指示下来，国土局才敢这么做。 市国土局发布的这一份文件，再结合信立集团的老总在这个节点上正在江城考察，很多人也都暗自猜测市里公布的这些条件其实是在为信立集团量身定做，市里主要领导的心里已经倾向由信立集团来开发。 江城大酒店里，在江城大酒店住了好几日的张然，这一天上午起来，还在酒店茶餐厅悠闲的喝着上午茶的她，接到了朋友的电话后，也才知道了市国土局在昨晚连夜发布了针对江陵街城中村地块的企业投标要求，听到具体的条件限制后，张然几乎是目瞪口呆。 池婉君，这是张然原本在江城就认识的老朋友，在江城本地商圈也颇为神秘，被人认为是财力雄厚又颇具背景的女强人，但也没人知道池婉君的背景是什么，只知道这女人有钱，人脉也很广，而张然请黄海川吃饭的那天晚上，在隔壁包厢坐着的就是池婉君，给张然打完了电话后，池婉君又急匆匆的赶来。 “然然，你这老情人也太狠了吧，你这才找他关说没几天呢，他就直接把咱们的路都堵死了。”坐在张然面前，池婉君苦笑道。 “注册资本五十亿，去年销售额五百亿，这么苛刻的条件，全国有几家房企能够达到要求？”张然眉头也微微皱着，“黄海川这是想干什么。” “真按照这个条件来的话，百分之九十九的房企都得被排除在外，全国也就只有那十几二十家的房企才能符合条件。”池婉君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听人说，市里这是想把土地给信立集团开发，这么苛刻的条件，是为信立集团量身定做的。” “真要是这样，其他人就不会有意见？”张然挑了挑秀气的眉头。 “其他人能有什么意见？黄海川现在是代书记兼市长，可谓是书记市长一肩挑，谁能在他面前提意见？至于省里头，这是人家江城自己的土地开发，你觉得省里的领导会吃饱了撑着直接干预吗？除非是有人能暗地里说动省里的领导干预。”池婉君撇了撇嘴。 “池姐，你不就有这能力嘛。”张然似笑非笑的看着池婉君。 “呵呵，我可没那种本事，你别给我戴高帽子。”池婉君瞥了张然一眼，淡然笑道，不是她自谦，而是她那位靠山，确实也不一定有那么大的面子能够说动黄海川，再者，这种事，她也不可能直接就动了自己底牌。 两人的眼神交汇着，张然也没深究这个问题，只是摇头笑道，“池姐，既然这样，那我就没办法了，那晚你也看到了，我都快以身相诱了，人家黄海川不动心呐，我现在想帮你也都有点有心无力了。” “其实不一定是黄海川对你不动心，而是你俩以前是男女朋友，这一层身份，看似对你接近他有利，但要认真计较，说不定反倒成缺点了。”池婉君笑道，她其实还想说一句话，好马不吃回头草，你以前甩了人家黄海川，以人家黄海川今时今日的地位，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还用得着留恋你这结过婚的二手货？ 心里想归想，池婉君显然不会把话说出来，张然本身没什么，但其母亲的价值就大了，池婉君还想和张然交好来着。 “这块地看来是要泡汤了。”张然瞅了瞅池婉君，她是知道池婉君的情况的，池婉君虽说财力颇为雄厚，但别说什么注册资本五十亿的公司，池婉君连十个亿都整不出来，更别说什么销售额了，这只能那些全国二十强以内的房企才能符合条件。 “眼下看来是泡汤了，但结果还不好说，本地一些有实力的房企肯定也不会那么容易就甘心放弃，说不定别人能有本事让市里改口呢。”池婉君笑了笑，“当然了，然然你要是有本事把黄海川拿下，那啥都好说话了。” “想把他拿下也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事，我倒是很想再挑战一下，以前我能征服黄海川，难道现在就征服不了他吗？”张然舔了舔嘴唇，眼里绽放着光芒。 “你要和他玩可以慢慢玩，不过这次的事情，你看能不能想想另外的办法。”池婉君苦笑道，这次的事，她其实也许了张然很大的好处，当然，前提是事能办成。 “池姐，要不你自个上阵试试，你这么漂亮，连作为女人的我看了都动心，说不定黄海川一看到你了，连路都走不动了。”张然咯咯笑道。 “你少来吧你，黄海川啥女人没见过，我一个三十好几的老女人可没那个魅力。”池婉君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池姐，你这话就真的是谦虚过头了。”张然撇了撇嘴。 池婉君闻言，也没说什么，两人相对沉默着，张然也在琢磨着这事还能怎么去找黄海川，池婉君许了她好处，她自然不会跟钱过不去。 第1961章 办公室，黄海川静静的坐着处理公务，今天这一天，江城的地产界可谓是风云动荡，而作为始作俑者的黄海川，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该干什么干什么。 临近傍晚，坐了一下午的黄海川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胳膊，走到窗前去欣赏江城的黄昏美景，天边那金黄色的云彩就像是一朵朵美丽的祥云，汇成了一片片漂亮的晚霞。 门外，常务副市长孔正良敲门走了进来，看到黄海川悠闲的站在窗前，孔正良笑道，“市长，你还有心情看风景，估计今天咱们江城地产界的商人都在背后偷骂你了。” “我看不只是江城地产界的人，整个省内地产圈子的人，估计都在暗地里骂娘，没少用脏话问候我这个市长。”黄海川微微一笑。 “咱们江城包括整个江海省内，都没有一家全国二十强的房企，你那个竞标条件一发布，把所有本地企业都排除在外了，人家能不骂娘才怪。”孔正良微微一笑，知道黄海川对这些不在意，所以孔正良也敢随意的开玩笑。 “我这么做，倒也不是有意排除本地房企。”黄海川摇头笑笑，没再多解释，孔正良是知道他的心思的，两个人也没必要多费口水。 孔正良这会过来，显然也不是为了土地招标的事，真要是为了这事，孔正良早在黄海川提出这一要求的时候，他就反对了，因为黄海川事先是有知会他们的，而他也清楚黄海川在这件事上并没有私心，所以出于维护一把手的权威，哪怕是孔正良觉得黄海川定的条件太高，但也没反对，事实上，如果那块地真的交由信立集团来开发，也不是什么坏事，人家全国十强房企的牌子摆在那，光品牌知名度就不是本地房企能比的。 两人开了一下玩笑，孔正良也说起正事，脸色严肃起来，“市长，您看看这几封举报信。” “哦？”黄海川听到孔正良的话，疑惑的接过举报信。 把几封举报信粗略看了一下，都是举报市财政局常务副局长李志远有贪污违纪问题的。 “举报信是从信访办那边转过来的，我原先就有听到一些关于李志远问题的议论，只不过没有实际证据，也没人通过正式渠道反应，所以我也就没放在心上，这次信访办转过来这几封举报信，我觉得不管是出于对自己干部负责任的态度还是贯彻党内对贪污腐败零容忍的政策，都应该查证一下。”孔正良这时候又说道，信访办之所以会把信转到他这边，是因为财政局现在是由他分管，信访办这么做的意思也很明显，他这个分管领导要是不理会这茬，那他们当然也不敢擅作主张。 “正良，这是你分管部门的事，你做主就好了。”黄海川放下举报信，笑道。 “呵呵，总要跟市长您知会一声不是。”孔正良笑道。 黄海川闻言，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孔正良这么做，无非也是怕他有什么不满，黄海川自然不会说啥，下面的干部对他摆出一副尊重的态度，他总不能说不用。 孔正良说完这事，也没多呆，忙着去处理了，办公室里，又剩下了黄海川一人，黄海川坐了一会，思虑片刻，又给曾静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着，黄海川也静静的期待着，希望曾静能接电话，只不过当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的提示声时，黄海川不由苦笑了一下，曾静这又是故意不接电话了。 黄海川没有想错，曾静现在仍然是不想接黄海川的电话，不是对黄海川有意见，而是曾静还没办法对黄海川保持一颗平常心，她的心绪还有些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黄海川，更怕她自个接了黄海川的电话，答应同黄海川出来见面后，她原本好不容易下的决心会彻底崩溃。 不过这会曾静虽然没有接黄海川的电话，但她也在被一件事烦着，提前几分钟从单位下班的她，这会坐在咖啡厅里的小包间面对着追求者赵明程，曾静脸色并不好看。 “赵先生，我已经三番五次说了，咱们当朋友可以，做恋人是不可能的，你能不能别老是给我打电话？”曾静耐着性子同赵明程说着，平心而论，赵明程很出色，年少多金，但曾静就是对对方不感冒。 原本曾静是不打算出来的，但赵明程有意无意的又提那天晚上在盛世豪园小区看到她的事，曾静不知道赵明程到底想耍什么心思，所以也只能出来。 桌上的两杯咖啡冒着热气，赵明程一点也不着急的笑着，还温柔的帮曾静撕开一包糖准备放进其那杯咖啡里。 “不好意思，我喝咖啡不喜欢加糖。”曾静不着痕迹的端起咖啡，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她这一举动其实也想告诉对方，两人是合不来的。 “好吧，曾静，你从心底里就一直拒绝我，不管我怎么表现，看在你眼里都是多余甚至没有意义的。”赵明程无奈的耸了耸肩，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笑容的他，这会笑起来有些古怪，“曾静，得不到你的心，那我只能先得到你的人了，我相信只要咱们朝夕相处，你一定能感受到我的好的，会爱上我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曾静眉头一挑，眼里闪过一道怒火。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曾静，我想要你嫁给我。”赵明程目光灼灼的看着曾静。 “嫁给你？”曾静好笑的看着赵明程，“赵先生，你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吧，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难道你听不懂人话？” 很显然，曾静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否则一向有素养的她，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赵明程没理会曾静的嘲讽，微微一笑，身体往前倾着，慢慢的靠近了曾静，就在曾静以为对方想干嘛时，只听赵明程开口道，“曾静，盛世豪园那天晚上发生的命案，跟你有关。” 赵明程的声音很轻，外人没办法听到，但却是能让曾静听得一清二楚。 “你什么意思？”曾静嚯的一下站起来，盯着赵明程。 第1962章 “曾静，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不至于听不懂吧。”赵明程耸了耸肩，神色自若的和曾静对视着。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赵明程，如果你再这么无聊，我们以后连朋友也做不成。”曾静冷声道。 “呵呵，曾静，我是真的喜欢你，如果得不到你，那我和你做朋友有什么意义？”赵明程凝视着曾静，“所以我要你嫁给我。” “你做梦去吧。”曾静冷笑，转身就要离开。 “曾静，你慢着。”赵明程突然叫住曾静，起身走到了曾静身旁，面对面的看着曾静，用口型说出了一句话。 看着赵明程的口型，曾静的目光愈发冷峻，凝视着赵明程的眼神带着些许寒意，尽管赵明程没有把话说出来，但通过对方的口型，曾静清楚的知道了赵明程要说的话，‘林茂是你杀的！’，这就是赵明程想要说出来的。 深吸了一口气，曾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赵明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曾静，你知道的，你一直都是个很聪明的女人。”赵明程笑了笑，在曾静的注视下，赵明程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戒指盒。 当着曾静的面，赵明程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硕大的钻戒。 膝盖半蹲了下来，赵明程半跪在了曾静面前，“曾静，嫁给我吧。” 曾静有些目瞪口呆，她没想到赵明程连戒指都准备好了，更在这样场合，摆出了求婚的架势，心里恼怒的同时，曾静又有些哭笑不得，赵明程简直是疯了。 “赵明程，我们俩不适合，强行在一起又有啥意义？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强扭的瓜不甜，你这么做，这是满足你心中一时的执念，但你有没有想过，等你冷静下来，你是否也会后悔现在一时的冲动？”曾静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面对眼前这个有些疯魔的赵明程，曾静只希望能让对方冷静。 “我很冷静，也想得很清楚，自打看到你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你就是我要找的那种女人，我本来以为靠我持之以恒的追求，一定会感动你，没想到你一直都无动于衷，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了，只要咱们朝夕相处，你一定会爱上我的，我相信自己足够优秀。”赵明程自信的笑道。 “你足够优秀？你现在做这么卑鄙的事，这就是所谓的优秀？”曾静嘲讽的看着对方。 “只要能得到你，就算是被你认为卑鄙又怎么样？有句话你也应该听过，爱，会使人失去理智，而我对你的爱就是这样，只有深爱了，才会疯魔不是。”赵明程深情的看着曾静。 听到赵明程的话，被赵明程深情注视着，曾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恶心，厌恶的看了对方一眼，曾静这次连话都不想多说，推开赵明程递到跟前的戒指，甩手离去。 “曾静，你如果不答应，我会去省厅找林副厅长，把你的事说出来。”赵明程冲着曾静的背影喊道。 曾静瞳孔收缩了一下，转过头死死的盯着赵明程，这人足够卑鄙。 “我知道死的那个人叫林茂，他父亲是林刚，省厅的林副厅长，现在警察还跟疯了一样在找线索，曾静，你也不想我做出不理智的事吧。”赵明程走到曾静跟前，几乎是贴着曾静耳朵低声说着。 “照你的意思，我要不嫁给你，你就要这么做？”曾静此时没有冲动，更没有愤怒，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就这么注视着赵明程。 “没错，只要你嫁给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赵明程点了点头。 “那你尽管去找林刚，你想怎么说尽管说去。”曾静撇了撇嘴，转头就走。 看到曾静竟然这么坚决的离开，赵明程反倒是怔住，呆愣了一下，赵明程快步追了出去，见曾静已经走出咖啡厅，赵明程迟疑片刻，终究是没再追上去，曾静已经到了外面，他就算是追出去，顶多也就是和曾静拉拉扯扯，一点意义都没有。 仔细一琢磨，赵明程拿出手机给曾静发了条短信过去，而后拨通了曾静的电话，他并没指望曾静会接电话，只是想让曾静注意到短信罢了。 果不其然，曾静拿出手机后，看到是赵明程打的电话，立刻就挂掉了电话，只是看到短信时，曾静略微犹豫，终究还是点开看了一下，短信里面赫然写着如下内容： “曾静，你如果不为你自己想想，也得为你的孩子想想，你的儿子已经没爸爸了，你总不希望让他这么小又失去妈妈了吧，那他可就成一个孤儿了。” 看到短信，曾静几乎是呆滞住，赵明程这一下可谓是直接击中了她的软肋。 呆呆的在原地站了片刻，曾静咬牙切齿的喃喃自语着，“赵明程，你卑鄙。” 如果只有自己一人，曾静不在乎自己坐牢，更不怕死，但她还有孩子，家里更还有老人，这让曾静无法再保持平静。 咬了咬牙，曾静给赵明诚回拨了电话过去，“姓赵的，你到底想怎样？” “曾静，我就是想你嫁给我，其他的什么也不想干，我一定能让你爱上我，也会待你的儿子如自己亲生的一般，曾静，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赵明程苦口婆心的说道。 “你让我考虑几天。”沉默了许久，曾静艰难的开口，做出这样一个退让的态度，曾静的内心不知道经过了多么剧烈的挣扎。 “好，我给你时间考虑，不过我不可能无限期等下去，所以你希望快点答复我。”赵明程的声音里已然透着一股喜意，在电话的这头，赵明程甚至做出了挥舞庆祝的动作，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曾静听到赵明程的话，没再说什么，直接挂掉了电话。 上了自己车子，曾静使劲的抓了抓的头发，狠狠的砸了两下方向盘，此时此刻的曾静，有种压抑而又无法发泄出来的愤怒，有那么一瞬间，曾静隐隐萌生出了一个念头，将赵明程杀了！ 第1963章 时间过得很快，江城市委书记一职在空了将近两个月后，依然没有结果，有关谁谁将会出任书记一职的议论也甚嚣尘上，黄海川作为代书记兼市长，依旧专心的做自己的工作，并没有受任何影响。 上午，九点多，郑忠强带着罗双立一起来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 宽敞而又布置简洁的办公室里，钢笔写在纸上的沙沙声不时传来，郑忠强和罗双立两人屏息等待着，而办公桌的后边，黄海川仍在处理一份文件。 郑忠强没有出声打扰，他今天带罗双立过来，多少也向黄海川传递了要为罗双立求情的信号，黄海川明显是有些不满，这会有意晾一晾他们，郑忠强也不敢有啥意见。 半响，黄海川才放下了笔，扫了郑忠强和罗双立一眼，黄海川最终没有看罗双立，转头对郑忠强笑道，“郑局，今天过来，是不是案子有结果了？” “嗯，有结果了，罗仕明作为拆迁公司的老总，这起拆迁致死案，是罗仕明幕后授意指使的，这才酿出了这么一起悲剧。”郑忠强点头道。 “罗仕明？”黄海川听到这个名字，再联想到罗双立也姓罗，此刻根本不用多猜，笑容玩味的看着郑忠强，“郑局，之前你可是向我保证罗双立的人品来着，现在这调查结果，你能告诉我罗仕明和罗双立有没有关系吗？” “市长，罗仕明确实是双立同志的侄子。”郑忠强尴尬的笑笑，但他今天既然带罗双立一块过来了，就不单单是只为了接受黄海川的质问，此刻明知道黄海川不满，郑忠强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市长，罗仕明和双立同志虽然有亲属关系，但在这起案件的调查中，我们公安局纪委也反复调查和核实过了，双立同志确实没有任何干预案件的指示，也没有做出任何阻扰和不利于案件调查的举动，所以从这一点来说，我们不能因为罗仕明和双立同志有亲属关系，就要承担连带责任吧？”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咱们当然不搞连坐那一套了，但问题是罗双立主动坦承他和罗仕明的关系没有？”黄海川目光灼灼的望着郑忠强。 “市长，这就是我要说的问题了，双立同志在明知道这起拆迁致死案的拆迁公司是其侄子所有，在案件发生后，没有主动向上级坦承这一层关系，也没有避嫌，这是双立同志唯一的错，但我觉得单单这个错误，不至于上升到违纪的层次吧。”郑忠强苦笑道。 说着话，郑忠强朝罗双立递了一个眼神。 “黄市长，我可以用我的党性和人格保证，我并没有干扰案件的调查，虽然我知道仕明是那家拆迁公司的老总，但我从头至尾没有向办案人员下过任何偏袒的指示，在这一点上，我问心无愧，也经得起调查。”罗双立这时候开口道。 黄海川没有说话，看了罗双立一眼，微微沉默着，郑忠强把罗双立带过来的态度已经很明显，这让黄海川有些头疼，不给郑忠强这个面子吧，郑忠强对他而言又是极为重要的一个帮手，黄海川不想太让对方寒心，但要给郑忠强这个面子，他对罗双立又有些不喜，哪怕罗双立没犯大错，但单单罗双立隐瞒这一点，就让他没啥好印象。 “郑局，这件事，你们市局的处理意见是什么？”沉默了片刻，黄海川开口问着郑忠强。 “市长，我们局党委研究的意见是将双立同志调离现在的岗位，到市警校去担任副校长，从事教学工作，也算是将功补过，至于立园区分局局长一职，经局党委的初步研究，我们是属意由曾静同志到立园区分局去担任局长。”郑忠强将市局的处理意见说出来，而所谓的局党委研究，其实无非是他这个局长的意志体现罢了。 黄海川听到郑忠强的话，微微一挑眉，看着郑忠强的眼神颇有些玩味，这郑忠强倒也是会懂得拿捏他的想法，知道他对曾静一直都特殊照顾，把曾静调到立园区分局担任局长，这个建议，黄海川还真没法拒绝，而如果他同意了曾静的职位调动，等于是也得默认对罗双立的处理意见，这也恰恰是郑忠强的高明之处。 无奈的看了看郑忠强，黄海川心说难为郑忠强这次煞费苦心的为罗双立求情，黄海川也不好再拒绝对方的面子，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行，就按你们市局的处理意见来。” 郑忠强闻言，脸色一喜，黄海川终归还是给了他面子，不由笑道，“市长，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您先忙。” 郑忠强带着罗双立出去，黄海川看着对方的背影，也想到了曾静，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曾静现在也不知道是咋想的，始终不接他的电话，其实黄海川还可以用自己市长的身份去把曾静叫到办公室来，但黄海川终究是不想那样做。 “双立，这次总算是过关了，以后你自己得多注意了。”外面，郑忠强和罗双立边下楼边谈着。 “郑局，这次多亏您了，不然我说不定得被一撸到底了。”罗双立苦笑。 “主要也是黄市长给面子，当然了，也有曾静的因素在里面，黄市长和曾静在党校学习时就认识了，那时候黄市长可还没发迹，所以两人是老交情，关系非同一般。”郑忠强拍了拍罗双立的肩膀，“你也别沮丧，先在市警校好好修身养性一段时间，等风波过去了，市局这边如果有合适的位置，我会帮你调出来的。” “郑局，我的事倒是不急，就是仕明那边，郑局您能不能适当照顾一下？”罗双立苦笑。 “双立，这个案子是在黄市长那里挂了号的，你就不要再惦记了，都差点把你自个折腾进去了，你还不长记性？”郑忠强不悦道。 罗双立听到这话，也只能苦笑着点头，他知道郑忠强是不想多插手了，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郑忠强为了他的事已经出了不少力气，罗双立又如何能再张得了口。 第1964章 送走了郑忠强和罗双立，黄海川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不多时，于致远就走了进来，“市长，有位叫张然的女士找您。” “她来干什么。”黄海川头疼的拍了拍额头，“请她进来吧。” 于致远出去请张然进来，黄海川此刻也放下了手头的事，看着走进来的张然，黄海川下意识的瞥了对方的胸口一眼，见对方今天总算是没露点了，黄海川暗道还好，张然终归是还有那么一点顾及世俗的眼光，起码知道在国内大家还没那么开放。 “小于，你先出去吧。”请张然坐下，黄海川也转头对于致远道。 很快，办公室里只剩下了黄海川和张然两人，张然似笑非笑的看着黄海川，“黄海川，刚刚我进来的时候，你在看我的哪个部位？” “咳，有吗？”黄海川尴尬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只是瞧一眼，对方却是连这样的小细节都注意到了。 “我一进门就在观察你，眼睛没离开过你的视线，你有没有在看我，我难道还会不知道吗？”张然戏谑的一笑，“怎么，是不是觉得我总算是还有点廉耻，在这大白天的，好歹里头有穿了那两块布料？” 黄海川听到对方这话，只能无奈的笑笑，张然确实挺会揣摩人心，以前他都没发现对方还有这本事。 见黄海川不说话，张然笑嘻嘻的道，“其实我白天也经常不穿的，要是和朋友在一起的，我一般都没穿，我发现我现在都喜欢上那种没有束缚的感觉了，不过想到市政府毕竟是比较严肃正规的场合，既然要过来找你，还是穿上比较好，免得被人当成大熊猫一样看着。” 黄海川听到对方还继续扯这话题，无奈的摇了下头，岔开话题，“说吧，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无聊，想着闲着也没事，干脆过来找你坐坐得了。”张然嘿然笑道。 “你要真的只是无聊，那我还有公务处理，恕不接待了。”黄海川挑了挑眉头。 “你这人也太没情趣了，连开点玩笑都不会呐？”张然撇了撇嘴，“得，那我找你有事，这总行了吧。” “有事就直说吧。”黄海川神色淡然，其实不用问也大概能猜到什么事。 “黄海川，江陵街那块地，你就真决定按那个条件去招标？”张然看着黄海川。 “国土局那边都发布文件了，你觉得这种事能儿戏吗？”黄海川同张然对视着，“你的朋友既然对那块地感兴趣，只要他们符合条件，大可以来报名竞标嘛。” “黄海川，你是在逗我吧，明知道没几个人能符合条件，你还这么说。”张然轻哼了一声，“你定那个条件，除了那些知名的品牌房企才有资格参与这个资本游戏，一般人谁有资格？” 张然说着，看了黄海川一眼，“之前也没见市里要出台这样的要求，是我找你之后，国土局才发布那些条件的，黄海川，你该不会是为了故意把我的朋友排除在外，这才整出这么一些条件吧？”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我只能告诉你，市里本来就倾向于引进那些知名的品牌大房企开发江陵街那块地，并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黄海川淡然道。 “是嘛？那我怎么听说市里发布的那些条件，其实是在为信立集团量身定做的？”张然目光灼灼的盯着黄海川。 “外面怎么猜测是外面的事，我现在作为江城的代书记和市长，你觉得我有必要回应吗？还有，你这是在质问我吗？你觉得你有资格质问我吗？”黄海川面无表情的看着张然，一连三个反问，差点将张然问傻了。 呆愣愣的看着黄海川，张然没想到黄海川说翻脸就翻脸，突然就不给她面子，而早就习惯了别人恭维和奉承的张然，此刻无疑格外的不适应，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了一下，张然终究是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不满，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没错，你说的对，我只是一介小民，别说是连一官半职都没有，甚至连体制里的人都不算，所以我确实是没资格质问你什么，今天你让我进你的办公室，还请我坐下，已经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了，我张然也该满足了，是不该得寸进尺。” 张然的话让黄海川有些意外，凝视了张然一眼，瞅见对方脸上嘲讽的神色，黄海川撇了撇嘴，张然这大小姐脾气还是一点没变，不过黄海川也懒得多说什么，不给面子就不给了，你张然又能如何？ “黄海川，江陵街那块地，就算是我的朋友拿不到，其实也没啥损失，但你这么做，不怕得罪本地地产界的商人吗？人家可会在背后议论你这个市长的不是。” “我身为市长，若是还要因为顾忌商人的利益需求而考虑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那我这个市长倒不如不要当了。”黄海川冷笑。 “你……”张然有些惊讶的看着黄海川，在她的印象中，黄海川的性格似乎没这么霸道。 深深的瞥了黄海川一眼，张然意味深长的道，“黄海川，你现在随着官越当越大，也变得和以前不同了。” “每个人都是变化的个体，没有谁会一成不变。”黄海川耸了耸肩。 “好吧，就当你说的对。”张然站了起来，“我就不打扰你这个大市长工作了。” 张然说着，直接准备离开，临走到门口时，张然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着黄海川，脸上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黄海川，忘了告诉你，我妈确定会来江城了，已经定了，估计你很快也会接到消息了。” 张然说着，带着些许傲娇的背影，昂首阔步的离开。 黄海川没去留意张然的背影，而是被对方的话给惊到了，竟然真的定了，会是张一萍来主政江城？这个消息可靠吗？黄海川的眉头皱得老高，也难怪他会质疑，因为他还没接到任何消息来着。 事实上，黄海川没有接到消息也不奇怪，因为这是上午才刚刚定下的最新消息，而此刻的张一萍，就在京城，得到这个消息，张一萍就第一时间打电话跟丈夫和女儿分享了喜讯，甚至比官方的消息还要快，因为这个消息都还没正式通知到江海省。 第1965章 张一萍会调到江城来，这对于黄海川来讲无疑是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尽管他还没接到通知，但既然张然敢这么讲出来，黄海川没有理由去怀疑对方会故意说谎。 果不其然，仅仅只是过去了不到十分钟后，黄海川就接到了省里边的正式通知，由张一萍调任江城市委书记，与此同时，在明天召开江城的干部大会，届时省里的主要领导会出席，同时宣布张一萍的任职消息。 毫无疑问，江城的书记人选确认了，这是个重磅消息，但人选是张一萍，这对很多人来讲，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内，因为要是从省内看的话，张一萍是最合适也是最有资格的人选，江海省的两座经济大市，江城和宁城，代表着江海省经济发展的风向标，而宁城凭借着这些年的发展更是盖过江城一头，但江城作为省会，其政治地位却是稳如泰山，不可撼动。 但不管怎么说，作为省内唯一两座一把手可以兼任省委常委的城市，张一萍从宁城调到江城来，可以说完全在情理之中，因为上面如果不从空降干部下来的话，张一萍确实是省内最为合适的人选之一。 而之所以说张一萍调任江城书记会令一些人感到意外，是因为张一萍在宁城担任书记时，其官声并不是很好，并且还隐隐有一些不好的传言，这些都是张一萍的缺点，但不管怎么样，张一萍尽管引起了不少非议，其仍是在一片非议声中一路高升，特别是这次，从宁城调任江城，明面上看，张一萍的级别还是一样，但对张一萍的仕途来讲，这一步，无疑将是其通往更高层次的有力一步，因为江城的政治地位完全不是宁城可以比的，作为副省级市，江城的主要领导是能够进入高层视野的。 接完电话后，黄海川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会，最后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张一萍或许还是那个张一萍，但他不再是以前那个黄海川，两人现在既然要搭班子，自己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做好自己就行了。 将手机收了起来，黄海川看了下时间，这一转眼，也快到中午了，时间过得真快。 “小于，中午让食堂送一份盒饭上来，还是老规矩。”临近十二点，黄海川通过内线座机给于致远打了电话。 所谓的老规矩，是黄海川经常吃的几样菜式，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因为是装在快餐盒里，其实量都很小，食堂的厨师也早都了解了黄海川的性格，不搞铺张浪费那一套。 于致远接到黄海川便去安排，没多久，于致远便亲自把盒饭送到了黄海川办公室。 “小于，你大伯是咱们江城地产界的大佬，对于这次江陵街那块地，他对咱们市里是什么看法？”于致远准备离开时，黄海川突然叫住对方，笑着问道。 于致远没有想到黄海川会当面问他这事，苦笑了一下，“市长，我该不该说实话？” “我既然问你，自然是要听实话。”黄海川笑道。 “市长，说实话，我大伯以前也对江陵街那块地虎视眈眈，但因为市里没有开发的计划，所以我大伯也就一直按兵不动，这次好不容易等到市里要开发那片城中村了，偏偏门槛又设置得这么高，我大伯其实也是有些意见的。”于致远无奈的笑道。 “呵呵，我看他不只是有些意见，而是背地里也对我这个市长骂娘了吧。”黄海川笑了笑，从于致远嘴里说出来的显然是比较温和的一套说辞，黄海川不难想象，于长谦作为本土地产圈子的代表人物之一，其也是最具实力开发江陵街那片城中村的本地地产商，这次市里却设置了这么一个‘门槛’，毫无疑问，于长谦的意见绝对不会小。 黄海川对于长谦的安平集团也是有所了解的，其旗下的安平地产在本土地产公司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完全能排进前三名，但安平地产一年的销售额也没超过五百亿，主要以深耕本土业务为主的安平地产，其业务布局大都江海省本省，在省外其他城市虽然也开发了一些楼盘，但重心都在本省，去年一年的销售额差不多四百亿上下的样子，毫无疑问，这个销售额在省内地产公司里已经是顶尖的数据了，但放眼全国的话，和那些国内十强房企比起来，安平地产就有些不够看了，偏偏这次市里设置的门槛，安平地产也达不到条件，而安平地产都不够条件，那也意味着其他省内地产公司基本上都无缘江陵街地块的开发了。 黄海川完全能想象，不只是于长谦会对自己骂娘，以其为代表的地产圈子，同样会骂娘，最主要的是，于长谦自他这个市长上任以来，对他的工作表现得颇为支持，特别是大手笔投资的安平足球俱乐部，完全是为了迎合市里，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好几亿砸进去的。 商人的本质是逐利的，不管其做什么，其根本目的都是为了利益追求，于长谦这么支持市里的工作，无疑也是为了能够从政府得到最大限度的支持，但这次江陵街地块的开发，却是连其也排除在外，于长谦要是能不生气，那可真就跟圣人一样了。 黄海川心里闪过诸多念头，作为黄海川的秘书，于致远或许不知道黄海川此刻在想什么，但对黄海川在工作上的一些心思，于致远还是能把握的，此刻也只能笑道，“市长，我大伯那边，我也跟他解释过您的一些想法，我想他应该会理解您的。” “希望吧。”黄海川笑笑，“找个时间，你来安排一下，我和你大伯吃个饭。” “哦？”于致远有些惊讶，看了黄海川一眼，旋即点了点头，“那我回头把时间确定一下。” 两人说着话，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是武刚打过来的，黄海川便接了起来。 “海川，你有接到消息吗？曾静要结婚了呀。”电话那头，武刚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说什么？”黄海川大惊失色。 第1966章 黄海川的反应很大，连电话那头的武刚都听出来了，不过看不到黄海川的脸色，武刚只当黄海川是惊喜，为曾静感到高兴，倒没多想，不过黄海川的反应也让武刚感到奇怪了，因为这事连黄海川也不知道不成？ “海川，这事你不会也不知道吧？”武刚忍不住问了。 “我还真不知道。”黄海川瞪着眼睛，都还没缓过神来。 “海川，那这事还真奇怪了，曾静其实也没通知我，是云萍和我说的，要不是她平时没事也会经常去曾静家里串门，都不知道这件事。” “具体是咋回事，你说说。”黄海川说着，示意于致远先出去，显然不想让于致远看到自己过分失态。 于致远见状，轻轻退了出去，顺便把门关上，心里暗暗疑惑，心说发生什么事了，竟能让黄海川这个大市长这样大惊失色。 办公室里，黄海川听着武刚叙说缘由，原来武刚自打调到江城后，因为其妻子项云萍听说曾静自己一人带孩子，觉得曾静太辛苦，有空的时候就经常去帮忙，虽然曾静有公公婆婆帮忙带孩子，但项云萍有空时仍是经常过去，所以和曾静的公公婆婆也十分熟悉，这次就是项云萍去看曾静的儿子，这才听其公公婆婆提起曾静又要结婚的事。 项云萍刚一听这事，也没多想，光为曾静感到高兴了，毕竟曾静和武刚是多年好友，而她这些年和曾静也经常来往，关系熟稔，因此曾静和他们两口子的关系都很好，项云萍一开始听了也以为是曾静刚要准备婚礼的事，还没来得及通知亲朋好友，但等她一问曾静的公公婆婆，询问曾静的大喜之日定在哪一天，听到就定在三天后时，项云萍就觉得奇怪了，离结婚的日子还有三天，这个时候还没给好友发请帖可就不正常了，总不至于说曾静故意不请他们夫妻俩吧？ 项云萍觉得这事奇怪，回到家里也就打电话跟武刚说了一下，夫妻两人都觉得挺纳闷，按说他们和曾静的关系那么好，曾静不可能不请他们啊。 武刚在电话里就和妻子说了，打个电话问黄海川，咋回事肯定就知道了，曾静谁都可能不请，总不可能不请黄海川。 这不，武刚挂掉妻子的电话，立刻就给黄海川打来了，而眼下得知黄海川也不知情，武刚无疑更加奇怪。 “海川，这事还真有点邪门了，你说咱俩和曾静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就跟兄妹一样，曾静要再嫁人了，咱们都为她感到高兴，曾静怎么会不通知我们呢，这也太奇怪了，难道她不把咱们当朋友不成。”武刚纳闷道。 “肯定不会，也许有别的原因吧。”黄海川声音有些苦涩，他此刻想的显然和不一样，黄海川已然是认为曾静这么做是为了避开他，而对方之前并没有听说有任何心仪的对象，却是突然冒出要结婚的消息，很有可能是对方突然找的对象，难道曾静为了彻底断绝他的念想，宁愿这样随意找个男人嫁了？ 黄海川心里头有些堵，武刚带来的这个消息，毫无疑问，令他心绪乱了。 电话那头的武刚不知道黄海川此时的想法，听到黄海川的话，武刚不以为然，“海川，不管是啥原因，这么大的事，还是喜事，曾静总得通知我们一下不是，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摆在那里，不是家人胜似家人，曾静这么做，也太让人难以理解了。” “甭管能不能理解，曾静肯定有其苦衷。”黄海川无奈道，颇有些心灰意冷。 黄海川不知道的是，他这会随意说的话还真的几乎接近了真相，只不过黄海川想错了方向，因为黄海川认为曾静的苦衷是在他身上，但其实是另有其人。 “不管曾静有啥苦衷，这件事我还真得问问她本人。”武刚咂着嘴道。 “武刚，曾静既然不想通知我们，你也别问了，就当不知道吧。”黄海川苦笑。 “海川，你这话我可就不赞同了，正是因为我把曾静当真正的朋友，所以这事我才得问问。”武刚反驳道，要是工作上的事，武刚肯定不会多说什么，但这是他们几人之间的私人情谊，武刚觉得自己更加得打个电话问问。 武刚说完，也顾不得黄海川的意见了，道，“海川，那先这样了，我给曾静打个电话。” 武刚挂了黄海川的话，就给曾静拨了过去，电话这头，黄海川拿着手机仍然在发愣着，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手机再次响起时，黄海川才回过神来，见又是武刚打过来的，黄海川忙接了起来。 “武刚，咋样？”黄海川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还保留了那么一丝期待。 “啧，确定了，曾静说她这次想低调完婚，连亲戚都没请，朋友更不用说了，也没请她单位里的同事和领导，所以一个人都没通知。”武刚有些纳闷的说着，“都不知道曾静是咋想的，这样的大喜事，不要求大办，起码请亲朋好友热闹一下，大家一起为她高兴高兴不是，她愣是谁都不通知，连亲戚都不请，那她这婚礼也太冷清了吧，到时候岂不是只有他们一对新郎新娘？这婚礼也办得太奇怪了。” 武刚絮絮叨叨的说着，亲自打电话询问曾静的他，听到了曾静的亲口解释，又向他说了好几声抱歉，武刚就算是心里有气也生不起来。 武刚自顾自的说着，电话这边听着的黄海川，听到武刚最后说到‘奇怪’两字时，脑海里就像划过一道闪电，恍然惊醒。 “武刚，你说曾静这婚事会不会另有隐情？”黄海川的声音有些急切。 “隐情？什么隐情？”武刚被黄海川问得一愣，旋即又道，“不可能吧，我刚给曾静打电话，她的声音都很正常呐，没察觉出有啥不对，总不可能是有人逼她结婚吧，这更不可能了，她一个成年人了，谁还能逼她啊，再说了，曾静是警察来着，要是哪个男的敢用不正当手段逼她结婚，那不是自己找死嘛。” 武刚说到最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黄海川却是没有武刚的心情，眉头紧拧着，黄海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第1967章 听着武刚说了一阵，想着心事的他，很快就道，“武刚，先这样吧，我给曾静打个电话。” “行，你给她打个电话，也好好劝劝她，你的话对她肯定比较有影响，让她把婚礼好好办一办，这毕竟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哪怕是再婚，这种事也不能寒酸了不是。”武刚说道。 黄海川闻言，不可置否的笑笑，他现在的话对曾静有没有影响力还真不好说了，也许对方连他的电话都不会接。 挂掉武刚的电话，黄海川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最后还是拨通了曾静的电话，仿若是印证黄海川的猜测一般，电话打通了，但就是没人接，直至最后传来了系统提示无人接听的声音。 眉头微皱了一下，黄海川沉思片刻，给郑忠强打了过去。 郑忠强上午才来黄海川这边，这会也才回到局里不久，乍一看到黄海川又打电话过来，郑忠强没来由的吓一跳，心说黄海川不会对罗双立的处理意见又变卦了吧？心里想着，郑忠强也不敢含糊，立刻就接起电话。 “黄市长，您有什么指示？”郑忠强笑道。 “郑局，曾静现在在局里吗？我有点事找她，怎么打她电话没人接，你让她来我办公室一趟。”电话里，黄海川说道。 听到不是因为罗双立的事，郑忠强悄然松了口气，笑道，“黄市长，我马上让人去叫她，局里打算调她到立园区分局担任局长的事也可还没通知她来着，我也正要找她谈话。” “嗯，那你让她待会来我办公室一趟。”黄海川说道。 两人打完电话，郑忠强这边也立刻让人去找曾静，曾静现在没在局里，不过郑忠强一个大局长想要找曾静无疑是再容易不过，不多时，曾静就坐车赶了回来。 “郑局，您找我？”行色匆匆的赶到郑忠强的办公室，曾静脸色还带些许疲惫。 “哟，曾静，你这是咋了，看你这一脸累的，工作太辛苦不成。”郑忠强看到曾静的脸色，诧异了一下，感觉曾静似乎憔悴了一些，人也没那么精神，不由关心的问了一句。 “还好，多谢郑局您关心。”曾静笑道，她确实是很累，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而最近这些天，她几乎也是没日没夜的工作，要用工作将自己麻痹，如果能累倒，那是再好不过。 郑忠强不知道曾静的情况，只当曾静最近工作太拼命，不禁笑道，“曾静，工作要做，但也别这么拼命，你好歹也是支队的副支队长，是主要领导，现在要抓的是主要工作，别每件事都事无巨细的去操心，真要那样，案子那么多，你又没有三头六臂，怎么顾得过来？” “嗯，我会注意的。”曾静点了点头。 “不仅要注意，也要学会怎么做好管理工作。”郑忠强摇了摇头，笑道，“曾静，之前我可是跟你说过好几次了，当领导跟在基层一线是不一样的，你现在也不是普通的干警，不用时时跑在办案的一线，你要学会怎样做好领导才是，有时候，当好一个领导可是比当好一个警察还难。” “郑局，我会记住您的教诲。”曾静对郑忠强的说教并没有任何反驳，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看到曾静的态度，郑忠强颇为满意，想到黄海川那边还在等着曾静过去，郑忠强也没时间多说，很快就进入正题，“曾静，局里打算调整一下你的工作岗位，你得再迎接一个新的挑战了，怎么样，有信心没？” “要调整我的工作？”曾静听得一惊，原本的疲惫也瞬间消失，着急的看着郑忠强，“郑局，我现在做这个工作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了，我当这副支队长也没多长时间，局里怎么这么快又要调整我的工作？” “怎么，都没听我说是要调到哪，你就这么着急了？”郑忠强看到曾静的神色，好笑的摇头，“曾静，局里调整你的岗位，肯定是重用你，还能亏待了你不成，瞧把你急的。” “不是，郑局……那什么……”曾静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也发现自己没法解释得清楚，如今是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的她，可以直接接触各种刑事案子，也能获得第一手的信息，想到一线办案去也方便，这让曾静能够时时把握林茂案子的调查进展，哪怕这个案子是省厅重案队直接接手过去的，但因为市局也负责协查，而曾静凭借着自己的身份，要打听了解案情却是十分方便，省厅重案队那边也不会对她有什么提防，如果她的工作发生调动，很多事将不会变得那么容易去做。 郑忠强没注意曾静神色的异样，笑答，“曾静，这次是调你到立园区分局担任局长，怎么样，这个岗位比支队的副支队长还重要了吧？当上分局一把手，也意味着你有可能进入局党委班子，这对你来说是很关键的一步，你也要珍惜好这次机会。” 曾静听着郑忠强的话，却没有对方意料中的那么高兴，尽管她这个年纪，又是女性，能担任分局一把手已经是十分罕见，在整个江城公安系统甚至说是破例重用亦不为过，但曾静现在却高兴不起来，换个时间，也许曾静会高兴一下，此时此刻，曾静却是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郑局，局里怎么会突然要调整我的工作了？” “这不是局里想要重点培养你嘛，你是咱们市公安系统里职位最高的女性干警，局里也有意把你打造成一面代表女性干部的旗帜，当然要重点提拔了，再说了，我是一路看着你成长起来的，对你的能力，我很了解。”郑忠强笑道，脸色有一丝尴尬，只不过很快又消失，他又怎么好意思说这是他为了帮罗双立求情才突然想出来的，虽然他之前也确实把曾静列为重点提拔对象，但确实是没想过这么快调整曾静职位，毕竟曾静当上副支队长的时间还不长。 和曾静说完正事，郑忠强看了看时间，也不敢再耽搁，赶紧道，“曾静，黄市长要找你，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你赶快过去吧，咱们今天的谈话先到此为止，在你去分局上任前，我们再好好谈一次话。” 郑忠强说完，又笑着催促曾静赶紧过去，曾静听到这话，却是直接愣住，都忘了再问自己工作岗位调整的事。 第1968章 郑忠强见曾静站着发愣，不禁道，“曾静，愣着干什么，黄市长找你，快过去啊，别让黄市长等久了。” “哦，好。”曾静下意识的回应着。 从郑忠强办公室出来，曾静脸色一下子挣扎起来？黄海川要见她，而且是通过郑忠强这个局长来传话，那到底该不该去？ 曾静心里很犹豫，她此刻已然猜到黄海川估计是知道了她要结婚的事，因为刚刚先是武刚给她打了电话，而后隔了没几分钟，黄海川也打过来了，只是她没有接。 也正是因为她没有接电话，也许黄海川才会通过郑忠强传话给她。 “去，还是不去？”曾静脸色变幻着。 良久，曾静才下了决心，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拿出手机给黄海川打了过去。 “海川，你找我？”电话接通，曾静尽量让自己用平静的语气和黄海川说着。 “曾静，你总算是愿意给我打电话了，要是我没有让郑局叫你过来找我，恐怕你都不会打这个电话吧。”电话这头，接到曾静这个电话的黄海川，并没有预料中的高兴，反而是心情有些苦涩，曾静人没来，而是打电话过来，那就是说明曾静不想过来了。 “海川，我最近确实是比较忙，你的电话有时没接到，过后也就忘了回了。”曾静低声解释了一句，这个借口，连她自己都有点听不下去。 听到曾静那假得不能再假的借口，黄海川无奈的笑笑，也没去戳破这善意的谎言，有些时候，大家心知肚明就行，没必要去说穿。 沉默了一下，黄海川问道，“曾静，最近是在忙着结婚的事吗？” 黄海川的问话让曾静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暗道果然，黄海川已经知道了她要结婚的事，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她就猜到武刚肯定不会瞒着黄海川，但此刻面对黄海川的发问，曾静却是无言以对，心里有千言万语的她，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没法说出来。 感觉到曾静的沉默，黄海川的声音同样低沉，“曾静，之前没听说过你有对象，怎么会这么突然？你就算是要避开我，也犯不着把自己随便嫁了吧？” “海川，不是这样的。”曾静苦笑。 “那是怎么样？”黄海川紧追不舍的问着。 “海川，这件事我也解释不清，现在解释也没啥意义，我只能说我确实是要结婚了。”曾静张了张口，想要解释的她，话到嘴巴，最终还是变成了这样的话。 “曾静，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如果你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难道我还不能帮你解决吗？就算我帮不了，总能帮你想办法吧。”黄海川的眉头皱了起来，曾静的话，让他察觉到了一些异常。 “没啥苦衷，海川，你想多了，我一个大活人，要是不想结婚，还有人能逼我不成。”曾静神色变了一下，没想到黄海川这么敏锐，心里不由暗暗告诫自己要表现得正常一点，不能再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了。 “曾静，就算你没有苦衷，那结婚这么大的喜事，你总不至于连我和朋友武刚这么好的朋友都不通知吧？好歹我们也认识了这么多年，结婚这种大事，你至少让亲朋好友帮你一块高兴高兴吧，而我怎么反而听武刚说，你不仅没有通知朋友，连亲戚也一个都不请？”黄海川问道，心里觉得不正常的他，无疑是想追问出个究竟来。 “海川，我这都一大把年纪了，又是二婚，有什么好庆祝的，我只想简单把婚事办了，尽快再投入工作中，所以能怎么简单就怎么办，亲朋好友也都干脆不请了，你和武哥要是觉得我不够厚道，那我回头再单独请你们两人吃一顿饭，算是赔罪。”曾静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曾静越是这样说，黄海川显然就越怀疑，本身曾静找了对象这事就太突然了，竟然连结婚都这么神速，黄海川相信曾静是个理智之人，不可能跟年轻小女生一样，头脑一热就跟人玩闪婚，所以黄海川此刻哪怕是听到曾静的解释，心里仍是怀疑，就算是年轻人闪婚，也没见过不通知亲朋好友的。 沉默着，黄海川已然瞧出曾静是不会多解释什么，微微一沉吟，转而问道，“曾静，也不知道你那个对象是谁，我认不认识？” “你确实是见过，之前追求我的那个赵明程，曾经在公安局门外等过我的那个，你不知道有没有印象。”曾静迟疑了一下，把名字说出来，因为她清楚，黄海川想要调查的话，一样能知道得清清楚楚，还不如自己大大方方的说了，打消黄海川的疑虑，也免得再节外生枝。 “赵明程？”黄海川听到这个名字，疑惑的皱着眉头，这个名字，他是不知道，但结合曾静说的话，黄海川脑海中也就慢慢对上了号，虽然只是照过面，但他还是有点印象的，挺俊朗帅气的一个男子，看起来也像是事业成功的男人。 “嗯，就是他，年轻有为，据说在咱们江城还被人称作是商界新星呢，事业倒是挺成功的。”曾静装着很轻松的笑道，言语之中也刻意装出了一副满意的态度。 “曾静，之前这个赵明程追求你，我不是听你说不满意吗？”黄海川不甘心的问道。 “以前是不满意，但人嘛，总是会变的，每一个阶段的眼光都不同的，再说了，女人看男人就是看一个眼缘，之前看着没感觉的，有时候在某一刻突然就心动了，就这么简单，而且这个赵明程一直锲而不舍的追求我，从来不放弃，说实话，我真被他的恒心感动了。”曾静笑道。 黄海川听到这话，彻底沉默了，曾静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再问什么？ “好吧，曾静，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无话可说了，只能祝福你。”黄海川声音嘶哑的说道。 “嗯，谢谢你的祝福，海川，那没什么事，我就先挂电话了。”曾静笑道。 两人通完电话，曾静在电话这头突然有些控制不住情感的捂住了嘴巴，眼里泛起了泪光，曾静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电话这头，黄海川拿着手机，久久无语。 坐了不知道多久，黄海川咬了咬牙，拿起桌上的座机，“小于，你进来一下。” 第1969章 接到黄海川打过来的内线电话，于致远立刻走了进来，“市长，您找我。” “小于，你帮我查一个叫赵明程的人。”黄海川盯着于致远。 听到黄海川这话，于致远心里咯噔一下，这还是黄海川第一次叫他私下去查一个人来着。 “市长，您有没有这个人的照片之类的，要不然在全国范围内的话，叫赵明程的人，恐怕会有很多个。”于致远小心的看着黄海川。 “不用在全国范围内查，就先在咱们江城内查，对方是经商的，在咱们江城商界有点小名气。”黄海川眉头微皱着，照曾静的话来讲，对方既然事业有为，在江城商界被人称为商界新星，那应该会有些名气。 “好，那我马上去查。”于致远点了点头，经商的，又是在江城地域，还有具体的姓名，这样要查起来就简单多了，毕竟有职业有姓名又限制了地域范围，这样要查一个人其实不难。 “小于，这件事，你要注意保密。”黄海川叫住了于致远，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于致远跟他也有不短的时间了，他相信对方能明白他的意思。 “市长，您放心。”于致远神色一凛，肃然道。 “嗯，去吧。”黄海川点了点头。 看着于致远出门，黄海川心绪不宁的想了会心事，好一会，才慢慢冷静下来，继续做手头上的工作，哪怕他有情绪，身为市长，却是没办法任性。 翌日，省里在江城召开了处级及处级以上干部大会，省里主要领导出席，会上，张一萍被任命为江城市委书记，面对着与会的大大小小上千名干部，张一萍在会上发表了朴实的讲话，张一萍宣称，中央和省里让她到江城来工作，是对她的信任，作为一个地道的江城人，她对江城怀有深厚的感情，这里也有着她的众多亲朋好友，但是身为一名党员干部，她深知党性和原则的底线在哪里，为此，张一萍面向江城所有的干部提出了严格要求，凡是有人打着她的旗号办事，不准任何人和任何部门给予办理，否则一旦被她发现，首先问责的是相关部门的负责人，若有违纪情况，交由纪委和检察院处理。 张一萍在会上的一番发言可谓是煞费苦心，用心良苦，要给自己塑造出一个清正廉明的形象，但和张一萍亲近的一些人，以及熟知张一萍行事作风乃至于其在宁城一些风评的人，对张一萍的一番讲话却是嗤之以鼻。 不管众人对张一萍主政江城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思，张一萍，终究是来了，带着无限的光芒衣锦还乡，作为一个在江城出生，并且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张一萍仕途的绝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在江城度过，有人说，上面这次之所以最终选择张一萍，是因为张一萍对江城的情况熟悉，而江城今后一段时间正处在非常关键的发展时期，上面属意挑选一个熟悉江城和了解江城情况的干部来掌舵江城，而在省里有关领导又积极推荐张一萍的情况下，张一萍最终是成功的脱颖而出。 无论张一萍给人怎样的观感，江城，终究是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而张一萍，在一片非议声中，其仕途一路高升。 不过也有人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张一萍这次调任江城，并没有像前几任一样，兼任省委副书记，其在省里的排位并没有变，在省委常委里的排名靠后。 市大礼堂，在干部大会后，黄海川和张一萍第一次有时间单独在一起讲话。 与会的干部已经离开，张一萍也和黄海川一块送走了今天参会的省领导，两人站在大礼堂外的停车场上，状似多年好友一块寒暄着。 “海川，没有想到会有今日吧？”张一萍看着黄海川，淡然笑道。 “没想到，十多年以前，如果有人跟我说我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和你一块共事，一起搭班子，打死我都不敢相信。”黄海川微微一笑。 “我也不敢相信，如果当时有人跟我说那样的话，我一定会说他是疯了。”张一萍笑了笑，“可事实就这么发生了，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在这世界上，我们人类看似是地球的主宰，但面对这浩瀚星空，苍茫宇宙，我们不过是时间长河里微不足道的一粒分子罢了。” 张一萍一番话说得黄海川一愣，倒没想到对方能说出挺玄的这么一段话来，要知道，张一萍给他的印象，很大一部分还停留在以前那个骂着难听的话，嘲讽他癞蛤蟆吃天鹅肉，并且把他轰出门的那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形象上，不够也不能怪他对张一萍的印象没啥改变，因为这些年来，两人私下也没怎么再接触过，黄海川对张一萍的印象只会停留在以前。 看到黄海川陷入沉思中，张一萍不知道黄海川回忆起了过往的一些记忆，笑道，“不过今后会发生什么，我只能说来日方长，海川，希望咱们今后合作愉快。” 张一萍说着，向黄海川伸出了手。 面对张一萍看似释放善意的一个举动，黄海川微微笑笑，伸出手，和张一萍那双保养得细腻光滑一点也不像五十多岁女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不远处，跟拍市里时政新闻的市电视台记者，就像是提前捕捉到这一幕一般，相机在这一刻咔嚓一下，记录下了这一瞬间。 书记和市长握手言笑的这一幕，必定会成为明天江城日报的头条照片。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回市委熟悉工作，咱们回头工作上再见。”张一萍看了看时间，笑着对黄海川道。 “好。”黄海川也是点了点头。 目送着张一萍上车离去，黄海川脸上也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张一萍今天刚刚上任，就像没事人一般和他相谈甚欢，黄海川不知道张一萍这些年的变化有多大，对他的定位又是什么，不过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般刀光剑影，唇枪舌剑，黄海川心知，就像张一萍所讲的那般，来日方长，两人今后的时间还长着，能否和谐共处，这个问题谁也不知道。 第1970章 一路想着心事，黄海川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了一会，手机就响了起来，看到是张然打过来的，黄海川寻思片刻，仍是接了起来。 “黄海川，晚上一起吃个饭，如何？”电话里，张然的声音轻快，今天其母亲张一萍正式上任，似乎也给其带来了愉悦的心情，连说话的声音都透着一股喜气。 “晚上怕是没空。”黄海川犹豫了一下，拒绝道。 “是没空还是不想来？”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你要真没空，我当然无话可说，你要是故意推脱，那我就有点儿不高兴了。” “呵呵，你还是这么自我。”黄海川笑容平淡，“先不说了，我还要工作。” 黄海川说完，直接挂掉了电话，面对张然这样的女人，黄海川现在也是想明白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否则只会给自己徒增麻烦，像这种请吃饭的电话，要是不拒绝得干脆一点，回头还不知道对方会磨多久。 把手机放桌上，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张然这么勤快的请自己吃饭，难道是对江陵街那块地还不死心？按理说市里已经将开发企业的门槛设得那么高，张然的那些所谓的朋友肯定玩不转，到现在要是还不死心的话，那可就有点不自量力了。 “也许现在张一萍调任江城，又让他们的心思活泛起来了。”黄海川微微沉思着，张一萍调过来，也意味着他兼任代书记的时期结束，现在整个江城就不是他一人说了算了，不过江陵街那块地的开发，张一萍初来乍到，想必也不敢过分的插手，而且现在市里和信立集团的谈判也进行得很顺利，信立集团已经有初步意向在文化产业园区域投资建立一个文化旅游城项目，而且投资规模在200亿以上，当然，前提是江陵街这块地必须给信立集团，目前双方还在就一些细节问题磋商。 黄海川想了会这事，也懒得再想，而电话这头，张然被黄海川挂了电话，脸色颇为难看，一向以自我为中心的张一萍显然习惯了别人的迎合，黄海川这么不给她面子，张然的脸色能好看才怪，特别是现在她母亲张一萍已经调到了江城，张然觉得黄海川的态度至少会有关改观，但现实却是给了其一巴掌。 “然然，这黄海川有点不好搞呀。”坐在张然对面的池婉君笑道。 “脾气是有点犟。”张然撇了撇嘴，看了池婉君一眼，瞅着对方那丰润如玉的身材，突然就笑道，“你亲自上阵的话，也许就能搞定他了，说不定他现在口味变了，喜欢你这种成熟妩媚的女人。” “然然，你这话就不对了，小年轻才会喜欢成熟一点的，到黄海川这个年纪，人家啥没经历过？真要喜欢女人的话，人家反而会喜欢那些十八九岁的小女孩，甚至更年轻一点的，你没听说过嘛，这男人年纪越大，越是喜欢老牛吃嫩草，甚至有一些变态的嗜好。”池婉君笑容玩味，“当然，也不排除黄海川现在都快成圣人了，对这方面没兴趣。” “哼，除非对方是太监，不然我还真不信有男人不偷吃。”张然不以为然。 “得，咱们也别讨论这个没意义的了。”池婉君和张然开了下玩笑，也不想多废话，扯回正题道，“然然，现在你妈调过来了，这可比咱们预期的要快，江陵街这块地，你妈要是干涉进来的话，咱们就有戏了。” “恐怕不太好办，昨天我才试探过我妈的口风，她现在刚刚上任，有些事还不适合插手，特别是地产开发这一块，太敏感了，我妈的态度很谨慎。”张然摇了摇头。 池婉君听到张然这话，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张一萍要是这么说，那等于是这事都有八九成没戏了，池婉君的心情能好才怪。 “然然，这事总得再想想办法吧。”池婉君皱眉道。 张然听到这话，也只能点点头，她已经拿了对方五百万，就算事情难办，她总也得努力帮帮忙，免得人家说她不地道，况且江陵街的地皮真要能拿下的话，池婉君是承诺给她干股的，张然相信对方也不敢耍她。 市政府，黄海川在办公室里看了几份文件，不多时，于致远走了进来，进来时，于致远将门轻轻关上。 “市长，您昨天说要查的那个赵明程，已经有结果了，不知道您说的是不是这位。”于致远低声说道，把手头文件夹递给了黄海川。 文件夹里夹着一份赵明程的个人资料，连相片都有，黄海川一看到照片，立马就确定了是追求曾静的那个赵明程没错。 仔细的看起了赵明程的资料，黄海川眉头微拧着，这个赵明程从事的是服装行业工作，旗下有两个服装品牌，去年年销售额接近五亿，在省内服装业，赵明程的服装公司名气不小，去年还被评为江城十大杰出青年，在商界颇有名气。 不得不说，于致远的效率很高，一天的时间，就把赵明程的详细资料摆到了黄海川桌上，甚至连赵明程的父母都有介绍，而其离过婚并且还带有一孩子，这些涉及到赵明程个人情况的，更是都详细记录了，连其前妻都有。 黄海川认真的看着赵明程的资料，一旁的于致远也在悄悄观察着黄海川的神色，看到黄海川没有开口说什么，于致远就知道是这个赵明程没错了，他昨天通过公安系统内部的户政信息网查下去，好家伙，单单是江城地域内，叫赵明程的人也有几十个，要不是黄海川给了他职业信息，让他把范围缩小到商界，再结合黄海川说的这个赵明程在商界小有名气，于致远还真不好在短时间内就锁定是哪个赵明程。 此刻在黄海川看赵明程的资料如此认真，于致远心里也是暗暗好奇，他看这个赵明程的资料没啥奇特的呀，虽然在商场上小有成就，算是事业有成，但那点成就，搁给普通人看确实是十分了不起，但放在黄海川这个大市长眼里，应该是不值得黄海川这么重视才对，放眼江城，有多少规模几十亿甚至上百亿的大公司的老总想让黄海川这样特殊关注都没机会，这个赵明程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1971章 于致远心里还在暗暗寻思着，黄海川这时放下赵明程的资料，“小于，你给我查查这个赵明程的公司有没有问题，诸如偷税漏税之类的，又或者看看有没有其他违法的行为。” “啊？”于致远有些发愣，他前一刻还在想着这个赵明程为啥会引起黄海川这个大市长的关注，以为黄海川是要对其特殊关照来着，没想到下一刻就听到黄海川来这么一句。 “怎么，有问题吗？”黄海川瞅了瞅于致远。 “没问题，市长，我马上让人去查。”于致远回过神来，忙点头道。 “还是那句话，注意保密，也别惊动任何人。”黄海川严厉的看了于致远一眼。 “嗯，我知道。”于致远神色凛然。 交代完于致远，黄海川挥了挥手，示意于致远去办事，坐着发了会呆后，黄海川摇了摇头，收拢心思，先处理手头的工作。 时间一晃到了傍晚，黄海川坐车准备离开市政府时，大门口，张然坐在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卡宴里，一眼就认准了他的车，笑意盈盈的从驾驶座里探出头来朝他招着手。 看到张然，黄海川眉头微拧着，没让司机停车，而是继续往前开。 很快，黄海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瞅见是张然打过来的，黄海川咂了下嘴，接起了电话。 “喂，黄海川，你是没看到我，还是故意不停下车。”电话那头，张然嘴角微微翘着。 “你有什么事？”黄海川避而不答，反问道。 “没什么事，我在酒店里订了包厢，怎么样，晚上一起吃顿饭吧。”张然笑眯眯的说着，生怕黄海川不答应，又赶紧道，“黄海川，你放心，晚上咱们不谈地皮的事了，只是纯粹吃饭。” 听到张然这话，黄海川脸色总算好看一点，迟疑了一下，也就答应下来，“在哪个酒店？” “还是老地方，江城大酒店，依然是那个包厢。”张然见黄海川答应了，眉毛一扬，脸上的笑容更甚。 两人的车子一前一后到了酒店，黄海川来到上次的包厢，这包厢显然是属于酒店里的豪华大包，装修和布局都是十分奢华，整个包厢的面积也足足有四五十平，除了吃饭，也有部分娱乐的功能，黄海川上次来还没怎么在意，但这次再过来，黄海川就忍不住泛起了嘀咕，张然这吃饭消费倒都是十分大手笔，坐的车子也不是一般的车子，他刚刚要是没看错，对方刚才坐的那一辆是保时捷卡宴来着，那辆车子也得上百万，而现在到处在玩的张然似乎也没有工作，这张然是怎么撑得起这么高的消费的？ 心里想了一下，黄海川撇了下嘴，懒得再多想，有些事经不起琢磨，张然是哪来的钱跟他没有关系，也许人家是找其父亲要钱来着，张国力好歹也是开公司的。 黄海川入座，张然也在黄海川身旁坐了下来，让酒店的服务员开始上菜，张然笑意盈盈的看着黄海川，“想请你黄大市长吃顿饭可真不容易。” “要是只吃个饭聊聊天，那还不容易。”黄海川瞥了张然一眼，淡然道，“就怕扯些别的事，这饭吃起来不痛快，想坐下来吃饭自然也就难了。” “得，那我不谈别的事，总行了吧。”张然笑了笑，“黄海川，今天我妈也算是正式上任了，以后你俩就在一起共事了，说实话，真是让人难以想象，以前可没人敢想象会有这么一天。” “以前的事就不用提了，倒是你，孙祥怎么样了，我怎么听说他进监狱了，好歹是你前夫，你就没关心关心他，帮他走走关系，让他早点出来。”黄海川看着张然。 黄海川这话差点没把张然噎死，没好气的看着黄海川，张然都不知道黄海川是不是故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简直是大煞风景，明知道她和孙祥离婚了，肯定不想多提这事，偏偏还当她的面提这茬。 “黄海川，你都说以前的事不提了，你还提我的干嘛。”张然没好气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得，是我失言了。”黄海川耸了耸肩，看张然的神色，估计是不想提她和孙祥的旧事。 听到黄海川这话，张然脸上这才有了笑容，瞟了瞟黄海川，张然微微一笑，“黄海川，当官当了这么久，想必你现在酒量很好吧，怎么样，晚上敢不敢跟我一醉方休？” 张然说着，脱掉了外面那件薄薄的轻纱，里头是一件吊带短裙，外面那件轻纱一脱下来，张然的肩膀和脖子下面那一大片都露了出来，再加上短裙是那种大开的心字形口，这会可真的是春光大泄，张然浑然不觉，倒像是摆出了一副豪爽的架势，“我可是做好大喝一场的准备了，黄海川，你可别说你不行，是男人这时候可不能怂了。” “呵呵，喝个酒而已，还跟是不是男人扯上关系了。”黄海川笑着撇嘴，瞅着张然，暗道张然的锁骨倒是很漂亮，以前读大学的时候都没发现，兴许是现在随着年龄增长，身子骨也完全被开发出来了，现在的张然，多了一股成熟和妩媚，那是年轻时所不具备的。 两人在酒店里吃饭时，市局的拘留室，罗仕明一脸烦躁的坐着，在这光溜溜又看不到天日的房间里，罗仕明感觉自己的心就跟这封闭的房间一样，都快透不过气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经过，罗仕明快速起身，走过去狂拍着门，“有人吗，有人吗。” 铁门上的小窗口打开，门外路过的一警察看了罗仕明一眼，“吵什么吵。” “我要见我叔叔，你知道我叔叔是是吧？就是罗双立，罗局长，立园区分局的局长。”罗仕明大喊着。 “知道，你喊这么大声干嘛。”警察无语看着罗仕明，心说要不是你叔是罗双立，你早被收拾了，撇了撇嘴，门外的警察道，“罗局已经不在立园区分局了，被调走了。” “我叔调哪了？”罗仕明双目一睁。 “调到警校去了，教书育人。”警察道。 罗仕明听到这个结果，哪怕他没再体制里混，也知道自己叔叔这是被贬了，两眼猩红的瞪着，罗仕明暗骂了一声王八蛋，大吼道，“我要见你们局长，我有情况要反应。” 第1972章 “嚷嚷什么，局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门外的警察撇了撇嘴。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交代，耽误了你能承担得起吗。”罗仕明瞪着对方，歇斯底里的喊着，“我要坦白，我要将功赎罪，快带我去见你们局长，我要见他。” 门外的警察看到罗仕明的样子，不禁犹豫了起来，要是只是一个普通的犯人，他还真不会理会，但罗仕明毕竟是罗双立的侄子，好歹也算是跟自己这一系统有点关系，而罗双立虽然调到市警校去当副校长去了，但谁知道对方哪天会不会又被重用了，所以他对罗仕明的态度也不敢太恶劣。 “快去啊，我要见郑局长，你听不懂人话吗。”罗仕明见门外的警察不动，吼道。 门外的警察瞅着罗仕明有些疯狂的样子，咂了下嘴，心说这罗仕明看着都快发狂了一样，不会真有啥重要的情况要反应吧？ 心里琢磨着，门外的警察心想去就去，反正他给通报了，郑局长见不见就不关他的事了，免得真要有什么要紧的情况被他耽搁了，那他确实承担不起。 门外的警察只是一个普通的警员，他无疑没资格去直接向郑忠强这个大局长汇报，不过向上面的队长汇报后，很快，消息就反馈到了郑忠强这，郑忠强听说罗仕明要见他，也有点纳闷，这拆迁致死的案子基本上已经板上钉钉了，对方还能有什么情况反应？ 心里虽然有些疑惑，郑忠强仍是决定见一见罗仕明，事实上，他到现在还没直接见过罗仕明来着，办案审案都有下面的警员负责，他这个大局长还犯不着亲自去同罗仕明接触，而要不是因为罗仕明是罗双立的侄子，他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罗仕明被带到审讯室，郑忠强很快也过来，打量着罗仕明，郑忠强撇了撇嘴，这就是个坑爹的玩意，人家是坑爹，这罗仕明是坑叔。 “罗仕明是吧，你找我有什么事？”郑忠强大马金刀的坐下。 “郑局长，我有重要情况要反映，不知道能不能减轻罪责？”罗仕明目光灼灼的盯着郑忠强，他是认得郑忠强的，有一次看到自己叔叔和郑忠强一起吃饭过，不过也就是他认识郑忠强，郑忠强却不认识他。 “那得看你反映的是什么情况，重不重要。”郑忠强瞥了罗仕明一眼，神色淡然，他也压根不认为罗仕明能有多么重要的情况反映。 “郑局长，我说的事绝对重要，问题是你能保证给我争取减刑吗？”罗仕明这会是彻底豁出去了，他知道自己指使人强拆致死，这要是判刑下去的话，绝对不是三两年能够完事的，说不定判他个十几年甚至是无期都有可能，而现在他最为倚仗的叔叔罗双立也因为他的事被牵连，罗仕明只想尽可能的为自己减轻刑罚。 罗仕明想跟郑忠强讨价还价，旁边一个中年警察却是呵斥道，“有什么情况你就快说，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郑局长会听你啰嗦吗。” “郑局长您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说。”罗仕明咬牙道。 中年警察看到罗仕明这么不识抬举，想要再呵斥，郑忠强却是挥手制止，看了罗仕明一眼，郑忠强摇头笑笑，这小年轻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到现在还这么嘴硬，要不是看在对方是罗双立侄子的份上，郑忠强甚至都懒得过来。 没说什么，郑忠强直接起身，准备离开，罗仕明看到郑忠强竟然什么都不问就要走，连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都没有，这会也急了，赶紧道，“郑局，我说我说，朱华东的儿子收了我一百万，他说会帮我摆平这事，他这算不算受贿？” 郑忠强听到罗仕明的话直接停住，转身看着罗仕明，斥责道，“空口无凭的事你乱说什么，这里是公安局，不是你造谣诽谤的地方。” 罗仕明听到郑忠强竟然说他造谣诽谤，急眼道，“谁说我……” 罗仕明刚开口，就被郑忠强打断，“罗仕明，你嚷嚷什么，我让你说话了吗。” 郑忠强说着，朝旁边的中年警察使了个眼色，中年警察立刻会意，朝审讯室的其他几个警员挥了挥手，示意几人出去，而后中年警察也退出了审讯室，将门关上。 郑忠强这时候朝墙上的视频监控看了一眼，一会的功夫，到了监控室的中年警察很快就吩咐人将监控给关上。 约莫等了两三分钟，郑忠强看了罗仕明一眼，“你说你送给朱华东的儿子一百万，有证据吗？” “证据当然有，但你得答应帮我减刑，我才肯说，而且我还知道更多的情况。”罗仕明看到郑忠强的反应，知道郑忠强这次是真的重视了，不由得又开始讨价还价。 “你先把你了解的都说了，只要表现得好，我自然会帮你，还有，你要不是双立的侄子，你以为我会坐在这里听你说？我和你叔叔罗双立的关系不错，这次要不是我保他，他就不只是平调到市警校当副校长那么简单，所以你该怎么表现，你自己想清楚。”郑忠强严肃道。 郑忠强的话让罗仕明一愣，他没想到自己叔叔罗双立和郑忠强还有这么一层关系，而他之所以会选择在这时候把朱华东的儿子朱福运给供出来，原因无他，是因为朱福运言而无信，收了他的钱，告诉他会把事情摆平，结果倒好，他不只被关进来了，连他叔叔的局长位置都被撸了，罗仕明对朱福运可谓是恨得咬牙切齿的，把对方给卖了，要是能换来自己立功，他凭什么不这样做？ 罗仕明沉默着，郑忠强只当对方是在考虑，也没出声打扰，而他脸上的神色也甚为凝重，只是一起拆迁致死的案子，把罗仕明这个指使者和其他相关责任人抓了，郑忠强本以为这事也就这么完了，却没想到还会牵扯出朱华东的儿子，郑忠强清楚，如果罗仕明说的属实，一旦深挖，必然会引起江城官场的震动。 第1973章 次日，黄海川像往常一样来到办公室，在办公室坐了没多久，于致远就走进来道，“市长，市委那边打电话过来，说张书记请您过去商量点事情。” “有说什么事吗？”黄海川皱了皱眉头。 “没说。”于致远摇头道，他不知道黄海川和张一萍之间的‘过往’，所以听到张一萍找黄海川过去也没觉得什么奇怪，新来的书记找市长谈事情，这再正常不过。 而黄海川心里却是觉得纳闷不已，按他自己的猜测，恐怕张一萍应该是能不用见他就不见他才是，昨天刚上任，今天就找他，也是稀奇了。 放下手中的事，黄海川坐车前往市委，就在黄海川前脚刚离开时，郑忠强后脚也来到市政府，听到黄海川去市政府了，郑忠强索性就等了起来。 市委，黄海川来到张一萍的办公室，两人昨天在干部大会才碰过面，也聊了几句，今天再次见面，倒没觉得什么不自然，不过黄海川对张一萍这么快找自己也有些好奇。 “海川来了，坐。”张一萍看到黄海川进来，热情的起身，请黄海川坐下。 “一萍书记，听说你找我？”黄海川看了张一萍一眼。 听到黄海川对自己的称呼，张一萍淡然一笑，也进入了工作状态，“海川，是这样的，我这刚一来，就听到了本地商会跟我反应了一个问题，而且商会的人怨气还很不小，这不，我找你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什么问题？”黄海川挑了挑眉头。 “海川，我听说江陵街那块地，市里面设置了很高的开发门槛？得年销售额五百亿以上的房地产公司才能参与竞标？”张一萍看着黄海川。 黄海川一听到是这事，暗道一声果然，心说这是小的不行，老的亲自出马了？昨晚张然虽然在饭桌上不再提地皮的事，但张然肯定没那么容易死心，而今天是张一萍亲自出马了，这是母女俩说好的不成？ 心里猜测着，黄海川脸上不动声色，笑道，“一萍书记，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市里之所以定下这么高的门槛，是希望能够引进有实力的全国十强房企开发江陵街那块地，咱们江城的定位是发展成具有一定区域影响力的国际大都市，我想一萍书记您应该也会赞同引进有实力的大品牌房企开发那块地。” “你这个想法倒也没错，不过咱们也不能忽略了本地商界的想法不是，江城的发展，靠的是本地商界人士的大力支持，江陵街那块地，本地商界的人也有很大的开发热情，我们不能一下子就将他们都排除在外吧？这样可是会大大打击本地商界人士对地方经济发展的支持热情。”张一萍笑道。 “一萍书记，你这话我可就不太认同了，市里设置的条件里并没有规定不让本地房企参与竞标，他们大可以参加嘛。”黄海川微微一笑。 张一萍听到黄海川这话，差点没被气死，黄海川明明知道本地房企没有一家年销售额过五百亿的，却偏偏故意说这番话，这是当她是傻子不成。 “海川，咱们江城本地没有一家房企能够达到市里设置的条件，所以市里虽然没有规定本地不能参与竞标，但你这条件，却是把他们都排除在外了，你说他们能没怨气吗？”张一萍忍着心里的火气，继续道，“依我看，市里设置的这个门槛条件可以取消，土地招标嘛，咱们应该面向所有房企不是，以咱们江城现在的房价，江陵街那块地皮又是处在黄金地段，到时候的成交价肯定会创下一个新的记录，一般的小房企也没实力去参与竞争不是？所以到时参与竞标的肯定都是一些有实力的大房企，黄海川，你的一些顾虑完全是没必要的。” “一萍书记，你刚来可能不太了解情况，我跟你说实话，这块地皮，市里是有意留给信立集团开发的。”黄海川正色道。 “海川，土地招标这么搞不好吧，这不是搞内定嘛，对其他企业而言，岂不是有失公平？”张一萍神色一怔，看了黄海川一眼。 “一萍书记，信立集团要得到这块地皮，自然得付出相应的代价，除了土地价格得符合市场价，他们还得承诺在咱们江城投资开发一个文化旅游城，项目投资不得低于两百亿。”黄海川同张一萍对视着，这件事，他必须同张一萍当面表态清楚，一来，是告诉对方自己的态度，二来，黄海川也想让张一萍知难而退。 张一萍听到黄海川的话，神色微微一怔，初来乍到的她，显然还没了解到这一层面，信立集团得在江城投资一个文化旅游城？如果真是这样，张一萍心里清楚自己没法过多指责黄海川什么了，因为黄海川完全可以说他这么做是为了江城的战略发展。 微微沉默着，张一萍笑笑，“信立集团的文化旅游城倒是挺有名的，在国内几个大城市也开发好几座了吧？如果信立集团真能在咱们江城也投资开发一座文化旅游城，那倒是好事。” “嗯，是好事，也符合咱们江城今后一段时间重点发展文化产业的战略。”黄海川点了点头，顿了一下，又道，“日后文化成业会成为推动江城经济发展的第三极，所以我们应该引入更多的民营资本参与进来。” 张一萍不可置否的点头，说到这份上，她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再者，她这个书记是一把手没错，但从具体的分工来说，书记是抓大方向的战略决策，而具体的经济事务，则是市长负责，虽说她这个书记能否决市长的决策，但黄海川真要不买他的账，很多事也都会不好办，班子不和的问题，其实往往也都是书记和市长之间的问题。 两人谈了一会，张一萍也就笑道，“行，海川你这么说，那我也没别的意见，今天找你过来，就是问问这事，毕竟商会那边的意见很大，黄海川你也得适当多跟商界的人沟通嘛，咱们作为地方领导，和企业界人士保持沟通是十分必要的。” 黄海川听见张一萍这么说，颇有深意的看了对方一眼，和企业界的人保持沟通是必要没错，但要是走得太近了，腐化堕落的问题可就来了。 第1974章 和张一萍聊了一会，黄海川便离开张一萍的办公室，而张一萍，也罕见的将黄海川送到了办公室门口。 “一萍书记请留步。”黄海川笑着对张一萍道。 “好，那你慢走。”张一萍笑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深深的瞥了对方一眼，黄海川转头离开，尽管和张一萍有说有笑，但黄海川心里清楚，两人其实都不自在，张一萍没有表面上对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客气，而他，同样对张一萍没啥好的观感，两人之所以还能坐到一块言谈欢笑，无非是因为两人的身份和职务决定了两人必须这样，更重要的一点，张一萍初来乍到，黄海川能看得出来，刚上任的张一萍也在保持着克制。 进入电梯时，黄海川看到张一萍还站在办公室门口，见他看过去，张一萍还笑着招手，这副场景，让路过的工作人员看到，无疑只会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新来的书记和市长相处得很融洽。 装！张一萍真的很会伪装自己，黄海川看到张一萍那张笑脸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就兴起了报复的想法，之前张然一直在朝他释放着暧昧的信号，黄海川都懒得理会，此时此刻，黄海川没来由的就想到通过张然来报复张一萍。 “唉，都在想些什么呢。”从市委大楼下来，黄海川苦笑着拍了拍自己额头，瞧他竟然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回到市政府，黄海川看到了在走廊上等着的郑忠强，疑惑道，“郑局，什么时候过来了？” “你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到了。”郑忠强笑着耸了耸肩。 “那可等了一会了，怎么不到休息室里去坐，在外面站着干嘛。”黄海川笑道。 “人老了，多站站比较好，再说现在也坐不住。” 黄海川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郑忠强一眼，两人进了办公室，黄海川请郑忠强坐下，开口就问道，“郑局，你这趟过来是有要紧是事吧。” “嗯，市长，罗双立那个侄子罗仕明你有印象吧，就是那家拆迁公司的老板。” “人我是没见过，不过肯定记得这么一号人，怎么，这个拆迁致死的案子，难不成还有什么波澜？”黄海川疑惑的看了郑忠强一眼。 “是有些意外的情况。”郑忠强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确定是关上的，郑忠强才道，“市长，这个罗仕明主动交代了他向华东书记儿子贿赂的事，而且数额不小。” “有这回事？”黄海川身子一下子坐直了起来。 “嗯，他自己亲口交代的，而且还有录音。”郑忠强点头道。 “数额多大？”黄海川此刻脸色也严肃起来。 “单笔最大的数额是一百万，就是最近才送的，罗仕明交代说为了让朱福运帮他摆平拆迁的案子，提了一百万的现金去送给他，朱福运也收下了，还承诺他会搞定。”郑忠强说道，末了，又补充一句，“朱福运就是华东书记的儿子。” “一百万的现金？”黄海川闻言，嘲讽的笑道，“这么大数额的钱还提现金，这送钱和收钱的人倒都是谨慎的很嘛。” “呵呵，是很谨慎，不过却是都没安好心。”郑忠强摇头笑道。 黄海川听到郑忠强这么说，撇了撇嘴，话听到这份上，黄海川要是不明白怎么回事，他的智商就有问题了，很显然，朱华东的儿子收了钱不办事，这罗仕明进了局子后才会把对方咬出来，否则罗仕明不会做出这种两败俱伤的事。 “朱华东的儿子倒是什么钱都敢收。”黄海川正色道。 “现在这些年轻人，很多都是坑爹。”郑忠强笑了笑，想到什么，又有些欲言又止，犹豫片刻，郑忠强还是说道，“不过我以前也听过一些传言，说是华东书记收钱也很大胆，也是什么钱都敢收，他这儿子，倒不能说是坑爹了，正确点说应该是一脉相承。” 黄海川听到郑忠强这番话，险些没笑出来，父子俩收钱是一脉相承，这话听着有些搞笑，但仔细深思，黄海川却是笑不出来，这是权力造就的家庭腐败，是制度的悲哀。 沉默了许久，黄海川问道，“郑局，除了一百万，还有什么？” “一百万是单笔最大的数额，除此之外，罗仕明说他平时也会向朱福运送一些名贵礼物，像烟酒之类的就不必说了，十几万一块的手表他也送过，而其连朱福运的情人他也送了不少礼物。” “情人？”黄海川神色一怔。 “朱福运已经结婚了，他在外面也有情人。” 黄海川恍然，道，“这罗仕明倒也会钻营，连情人路线都出来了。” 听到黄海川的调侃，郑忠强苦笑道，“市长，眼下麻烦的是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受贿罪，这已经不在公安局的职能范围之内，罗仕明交代了这些情况，固然让郑忠强掌握了一些有可能让朱华东倒下的致命线索，但同样也是把烫手山芋交到了他手上，这些信息，他要么交给省检察院或者省纪委，要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郑忠强无疑也拿不定主意，昨晚想了一晚上，郑忠强决定还是来听听黄海川的意见，看黄海川想让他怎么做。 “郑局，你自己的想法呢？”黄海川看了郑忠强一眼，没回答的他反问道。 “黄市长，我就是拿不定主意，所以来找您，再者，这件事，我觉得还是以您的指示为主。” 听到郑忠强的话，黄海川暗暗点头，郑忠强的态度无疑还是很端正的。 思虑了片刻，黄海川道，“郑局，我看这事可以先压着，至于罗仕明，倒是可以继续审审，看能不能多问出点什么。” “市长，这事要是先压着，日后把线索交上去，上面要是问起为何没及时上报，我们这边怕是也不好交代。”郑忠强皱眉。 “真要这样，你们就推脱说是为了掌握更多的线索，所以没第一时间上报。”黄海川道。 见黄海川这么说了，郑忠强也只能点头，他是听出来了，黄海川似乎有别的打算，想把这些东西用在关键时刻，所以现在想把事情先压住，他刚刚既然表态说听黄海川的指示，这会显然也不好改口说什么。 第1975章 时间过得很快，江城同信立集团的沟通进行得很顺利，就信立集团在文化产业园投资建立一座文化旅游城的计划，双方已经进入了签署合作协议的阶段，与此同时，江城晚报也在头版主要位置对信立集团即将在江城文化产业园开建其全国第八座信立文化旅游城进行了重磅报道，项目总投资高达两百亿，一时之间，文化产业园再次成为全市关注的焦点，也吸引更多资本流入。 伴随着市里同信立集团敲定了文化旅游城项目，江陵街的地皮竞拍一事再次有了新变化，市国土局发布新的公告，再次调整了竞拍企业的一些门槛要求，公告普一发布，立刻又引起了业界的一片议论，有人背后又开始对市里骂娘，但却又没啥办法，因为新公布的一些门槛条件，完全是对之前的细化和补充，要求也更加高，也更加明显的让人看出是为个别房企量身定做的‘招标要求’，结合市里当前大肆报道的信立集团砸重金在江城投资建立其全国第八座文化旅游城的新闻，本地商界的人要是还不知道市里准备把地皮交给信立集团开发，那就是脑子有病了。 外面不少人都在骂娘，黄海川在办公室里却是悠然自得，信立集团的文化旅游城落地，对于黄海川而言是一件大喜事，特别是对黄海川做大做强文化产业园来说是十分关键的一个助推剂，所以黄海川没理由不高兴。 不过高兴归高兴，黄海川也清楚外面因为江陵街那块地皮的事没少对他骂娘，但黄海川却是认为值得，市里在江陵街那块地皮上对信立集团做出了一些让步，但牺牲也不算大，信立集团要拿到地皮，照样得付出市场价，不过因为有市政府的特殊关照，信立集团在竞拍中会相对少付出一些代价。 晚上，黄海川来到了安平大酒店，安平集团董事长于长谦亲自在酒店门口欢迎黄海川。 奢华的包厢里，黄海川和于长谦相继入座，晚上这顿饭局，黄海川早前几天就想安排，不过却是拖到了市里和信立集团的合作公布。 于长谦的态度依然热情，黄海川笑着接过对方亲自泡的茶，看了于长谦一眼，半开玩笑的道，“于总，这次因为江陵街那块地皮的事，你们地产界的人是不是都在背后骂我这个市长的不是了。” 于长谦闻言，瞥了瞥一旁的侄子于致远，因为于致远早就和他事先通气过，所以于长谦也大致知道黄海川安排今天这顿饭局的目的，心里也有些谱，这会听到黄海川说起这茬，于长谦不由笑道，“黄市长，其他人或许有些意见，但我可没骂过您，当然了，一些小怨言可是有的，毕竟我们安平集团作为本地房地产企业的龙头，我们也有实力开发江陵街那块地皮不是，再者，我们集团对市里的工作一向都是大力支持，积极响应，市里这次却是把我们排除在外，我们要说没有怨言那是假的。” “嗯，有怨言才对，你这会要是跟我说你没怨言，那我就得说你于总虚伪了。”黄海川笑笑，“我今天和于总吃这顿饭，也正是为了此事。” “黄市长您请说，我洗耳恭听。”于长谦道。 “于总，这两天市里的新闻报道想必你也关注了，有什么看法？”黄海川笑着反问于长谦。 于长谦没想到黄海川会把问题抛过来，沉吟了一下，道，“黄市长，之前致远也和我聊了一些您的想法和市里的一些长远战略，说实话，我也理解，不过您也知道，企业看重的是利益，对我们这种以房地产为主营业务的企业来说，手中储备的优质地皮的多寡也决定了我们将来的发展空间，江陵街那块地皮是市中心仅存的为数不多的几块优质地块之一，所以哪怕是它的开发成本高，有实力的房产商仍然是蜂拥而上，而像我们安平集团是本地房企龙头，这又是在家门口的优质地皮，却连参与竞争的机会都没有，心里真的是有些不甘。” 于长谦此刻说的都是一些意见，黄海川听了也是微微点头，对方有这种意见也是再正常不过，而这其实也代表了多数本土地产界人士的想法，黄海川今天安排这顿饭局，主要目的也就是和于长谦沟通，并且通过于长谦向地产界的人传话。 黄海川正琢磨着，冷不丁的听到于长谦话锋一转，突然道，“市长，其实不甘心归不甘心，这两天看了市里的新闻报道，我们也能理解市里的做法，毕竟信立集团的牌子和名气摆在那，而且花两百亿投资一个文化旅游城，也只有信立集团才有那个实力和财力，我们本土的这些公司，终归是跟人家差了不只一个档次。” 于长谦说到最后有些苦笑。 黄海川闻言，反倒微微一愣，于长谦这个态度，觉悟很高嘛，倒是省却了他不少口舌。 转头看了于致远一眼，黄海川心想自己这个秘书想必也做了不少工作。 因为于长谦的态度，晚上这顿饭局显然也吃得很愉快，于长谦明白黄海川的目的，自然也拍胸应下，愿意帮黄海川向本土地产界的人喊话，而有于长谦这个本地地产龙头企业的带头响应，其他人的怨言显然也会减少或者消失，毕竟连人家于长谦都没意见了，他们还能咋呼什么？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于长谦作为商人，在看重利益的同时，他也深深明白官场人脉的投资同样是一桩大生意，既然市里属意信立集团开发江陵街那块地皮的意愿已经是不可逆转，那他索性就支持黄海川，这样不仅能进一步博得黄海川的好感，于他又不会有什么损失，何乐而不为？ 一顿饭局，双方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从安平大酒店离开时，黄海川的心情也颇为不错，碰到于长谦这么识时务的商人，黄海川显然是很省心。 从酒店坐车出来，想到明天的事，黄海川的好心情却是慢慢消失，他从武刚的妻子项云萍那里知道，明天就是曾静结婚的日子了，这让黄海川原本不错的心情又阴郁了起来。 第1976章 坐在车里，黄海川沉默着，曾静明天就要结婚了，黄海川在犹豫着要不要去见曾静一面，从内心深处来讲，黄海川觉得应该和曾静聊一聊，但以曾静现在极力避开他的态度，黄海川又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就算是他想约曾静出来，曾静愿意出来吗？ “市长，现在是回江城宾馆吗？”前面传来了司机苗袁亮的声音。 “去嘉园小区。”苗袁亮的声音让黄海川陡然惊醒，也一下就做出了决定，既然曾静不想见他，那他就干脆去曾静的住所一趟。 黄海川抬手看了看时间，现在才八点，时间也还早。 车子开到嘉园小区外面时，黄海川在车上没有立刻下车，他知道曾静住在哪一栋哪一楼层，因为曾静那一套正好是面向小区大门这一边的，所以从这里能看到对方的房间内有没有亮灯。 仔细数了数楼层，黄海川看到曾静住的那一套没有灯光时，不由皱起了眉头，曾静现在还没有回来？ 想了想，黄海川还觉得真有可能，曾静一向是个工作狂，晚上晚回来是经常的事，不过也不排除一个可能，明天要结婚了，也许曾静晚上在外面忙什么也不一定。 “袁亮，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你把车子留下，待会我自己开回去。”沉思了一下，黄海川对苗袁亮说道。 “市长，那您回头开车慢点，要是有需要的话，您再打电话给我，我立刻就会赶过来。”苗袁亮听到黄海川这么说，点了点头，领导让他先走，肯定是有什么事，苗袁亮自然不会去不识趣的多问。 从车上下来，苗袁亮自个打车回去，黄海川则是坐在车上继续等着，曾静还没回来，黄海川琢磨着要给曾静打个电话还是直接在这大门口等。 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下，黄海川最终还是把手机收了起来，曾静现在也未必会接他的电话，倒不如干脆在这里等着好了，等看到曾静的车子过来，立马叫住对方，到时候曾静不想见自己也得见了。 坐在车上不知道等了多久，黄海川不时看着时间，等得都有些百无聊奈时，这时，一辆奔驰车在旁边停了下来，黄海川原本没在意，但看到从奔驰车后座上下来的是曾静时，黄海川一下就坐直了身子，下意识的就要下车. 手刚碰到车门把手，黄海川的动作就停住，只见奔驰车驾驶座上下来一男子，黄海川要是没看错，对方就是曾静的那个追求者，赵明程。 果不其然，对方从车身绕过来，走到曾静跟前时，黄海川也看清楚了对方，正是赵明程没错。 赵明程来到曾静近前，手朝着曾静的脸蛋伸过去，曾静却是躲了开来，面无表情道，“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曾静，咱们明天都要举行婚礼了，你这样对你的丈夫也太冷淡了吧。”赵明程无奈的耸了耸肩，他只是看到曾静的刘海乱了，想帮曾静弄一下头发，结果曾静的反应可是够大的，避他如蛇蝎。 “你要觉得自个是我丈夫就能让你得到心理上的自我满足，那你就这么认为好了。”曾静嗤笑道，一脸的嘲讽。 “不管怎么说，咱们结婚了就是夫妻，不是吗？哪怕你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事实。”赵明程微微一笑，“找个时间，咱们也得去把结婚证办了。” “赵明程，你不要得寸进尺。”曾静怒目圆睁。 “我这不是得寸进尺，你既然答应嫁给我，那咱们就是夫妻，办结婚证不是很正常吗？”赵明程笑了笑，“还有，明天办了酒席，你就搬到我那边住吧，夫妻总要住到一起是不。” 曾静听到赵明程的话，气得胸口起伏着，目光死死的盯着赵明程，恨不得给对方一拳，但理智终究还是让她控制住了，深吸了口气，曾静道，“赵明程，我之前已经说过了，结婚可以，但你也要给我一个适应的过程，结婚之后，我暂时还会住在这里，不会搬到你那边去，还有，办结婚证的事，就不用想了，你我都是再婚，那一张证有那么重要吗？” “行，那就依你的意思，结婚证暂时不办。”赵明程眼珠子一转，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就答应了下来。 赵明程的话让曾静微微松了口气，却又听赵明程道，“结婚证可以先不办，但你得搬到我那边去，曾静，我刚才已经让步了，你总不能连这个要求都不答应吧。” 曾静目光一窒，赵明程这话让她一时不好再开口拒绝，一味的让对方让步，曾静也怕激起对方的逆反心理。 “那好，我搬到你那住，但你得再给我准备另外一个房间。”曾静咬牙妥协了下来。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赵明程得意的笑了起来，又往小区里头看了看，“怎么，真的不让我进去坐坐？” “晚上我要早点休息，你该回去了。”曾静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这话也等于是拒绝。 赵明程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不过很快就消失，他知道曾静对他还有很强的排斥感，哪怕是两人明天要办婚宴了，曾静到现在连让他的车子进小区都不肯，只是到门口就下车，而今天晚上，要不是他从下午四点多就去公安局大门口等着，恐怕曾静也不会出来，至于手上拿的几个袋子，是他为曾静准备的婚纱礼服和鞋子之类的，这些东西他坚决要曾静拿着，曾静也一直在拒绝，赵明程知道，曾静对他很反感，准备的说应该是厌恶才对，或许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不过赵明程也懒得管这些了，明天办了婚宴，到时候搬到一块去住，他就不信他搞不定曾静这个女人。 “我先回去了，你记住我的话，明天的婚宴，只是简单的办，你要是大肆请人来参加，别怪我翻脸。”曾静深深的看了赵明程一眼，转身走进了小区。 赵明程站在原地，目视着曾静进去，眼里闪过一丝冷笑，心说曾静啊曾静，现在就让你嘚瑟，等把你脱光了，看你的清高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第1977章 赵明程在原地站了一会，旋即上车离去，一旁的车子里，黄海川脸色阴沉的坐着，他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管有些话他不是听得特别清楚，但大致还是听到了，如果说他这会还看不出赵明程和曾静之间的关系有些古怪，那黄海川脑子就是有病了。 两个人刚才站在一起，不像是要结婚的人，更像是陌生人一样，特别是黄海川注意到曾静对赵明程说话时的神态语气，更像是看仇人一般。 黄海川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刚刚尽管听不出两人现在这种关系的真正原因，但黄海川还是听出一些味道出来了，曾静竟像是被威胁的？ 不知道坐了多久，黄海川才猛然回过神来，注意到赵明程的车子已经开走了，黄海川眉头一挑，立刻就推开车门下车，往小区里走去。 黄海川要当面向曾静问个清楚，如果说曾静和赵明程结婚确实是因为钟意对方，那黄海川亲眼目睹两人确实在一块，黄海川只会掉头离开，但刚才看到的一切，让黄海川不得不找曾静当面问问，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曾静竟会答应和赵明程结婚，看曾静的样子，明明是对赵明程很反感。 走到小区门口时，黄海川的脚步猛然停住，想着这些天给曾静打电话时，对方的反应，黄海川忍不住在心里问起了自己，就算他找曾静当面问清楚，曾静就愿意说吗？如果曾静愿意说，也许曾静之前早说了，再者，他身为市长，曾静就算是有什么苦衷，难道他就帮不了对方？ 沉思了许久，黄海川终是又转头回到车上，黄海川是想明白了，曾静如果不想说，那他现在过去质问，曾静依然不会说，与其这样，倒不如自己做点事情。 启动车子，黄海川径直回到了江城宾馆，而后给拿起手机给于致远打了电话。 不多时，还在安平大酒店和其大伯于长谦聊天的于致远没便匆匆过来。 “市长，您找我？”于致远来到黄海川跟前，这个时间点，黄海川还找他过来，于致远猜测着黄海川肯定是有要紧事找他。 “小于，我之前让你查赵明程这个人，你查得怎么样？”黄海川示意于致远坐下，问道。 “市长，这赵明程还真没什么劣迹，除了查到他的公司有过偷税漏税的记录外，查不到其他不良记录。”于致远苦笑道，他查赵明程这个人，感觉就是赵明程这个人还算遵纪守法，至于公司偷税漏税过，这种事其实并不稀罕。 “这么说来，这个赵明程还算正派？”黄海川嗤笑了一下。 “可能是时间太短，所以还查不出什么吧，市长您多给我点时间，说不定我能查到更多东西。”于致远观察着黄海川的脸色，说道。 听到于致远的话，黄海川眉头微拧，他现在缺的就是时间。 沉默了一下，黄海川看了看于致远，“小于，明天你让人税务局的人去查这个赵明程的公司，他以前不是有偷税漏税的记录嘛，接着狠狠的查，看能不能查出问题。” “好。”于致远点了点头，瞥了黄海川一眼，他这是看出来了，黄海川这是对这个赵明程极度讨厌，甚至还有一些他不知道的因素在里面，否则黄海川不会这么想找对方的麻烦。 “明天最好是把事情办得利索一点。”黄海川看着于致远，颇有深意的说道。 办利索一点？于致远听到黄海川这话，眼里露出了几分疑惑，瞅着黄海川的神色，于致远若有所思，这所谓的利索，难道是要把事情往大了办？ 于致远琢磨着黄海川的意思，身为秘书，领导这种时候没把话说白，可就得靠他自己领悟了。 在黄海川这坐了一会，黄海川交代完赵明程的事后，也就没其他事，于致远很快就离开。 一夜无话，次日，江城大酒店，酒店的牡丹贵宾厅被赵明程包了下来，尽管今天的婚宴只有简单的两桌，但赵明程对此却是重视得很，早上八点多，赵明程去公司转了一圈后，就来到酒店，亲自布置餐厅，至于今天的迎亲事宜，因为曾静要求不用，赵明程也只能作罢，事实上，今天这所谓的婚宴，也压根不像是一个婚宴，简单得太简单，如果不是怕太过于激怒曾静，赵明程真的想大肆操办。 九点多一点的时候，赵明程就给曾静打电话，询问曾静那边准备得怎么样，尽管只是简单操办，赵明程仍是要求曾静必须穿上婚纱，这是赵明程对曾静的要求一再让步后，他对曾静提出的条件。 给曾静打完电话，赵明程心情不错，就在这时，赵明程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赵明程换上了一副灿烂笑容，“包总，你好啊。” “你欠我公司这边的欠款，能按时还吧？”电话那头的声音颇为不客气。 “嗨，包总，我不是跟你说了嘛，绝对没问题，我今天结婚，媳妇是立园区公安分局的局长，你说就凭我媳妇这个身份，日后我想从银行拿贷款还不容易嘛。”赵明程笑眯眯的说道。 “赵总，那我得先恭喜你，不过你不会是骗我的吧？这么大的喜事，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再说了，咱们欠钱归欠钱，你好歹也得给我发张喜帖吧。”电话那头的人笑道。 “包总，实在是抱歉，不是不请你，是因为特殊情况，我媳妇的身份不是比较敏感嘛，你也知道，现在当官的办个婚丧嫁娶啥的都有严格规定，我媳妇这局长是刚当上的，她要求简单办婚宴，只请双方的长辈，这不，我今天这婚宴总共都只有两桌，说出来不怕您笑话。”赵明程笑了起来，“包总，你放心，回头我会请大伙儿聚一聚，把这酒宴补上。” “行，那我就等着喝赵总的喜酒了。” 两人简单通了会话，赵明程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能将曾静这个女人娶回家，还是公安分局的局长，日后对他事业的帮助可不是一点半点，关键是想着能征服曾静这种身份的女人，赵明程心里头就激动起来，哪怕是他现在连曾静的小手都拉不上，但只要幻想着日后能把曾静剥成一只小白羊，尽情在对方身上驰骋，赵明程全身都火热起来。 第1978章 在酒店呆了一会，赵明程看了看时间，就准备前往曾静的家里，虽然没有接亲那些仪式，但他也要开车去接曾静来酒店，总不能今天这种日子，还要让曾静自己开车过来了。 毫无疑问，曾静是不想赵明程过去的，但赵明程却是想亲自去看一看，刚才电话里询问曾静有没有开始化妆，曾静随便敷衍了他几句，赵明程也不知道曾静到底是不是真在化妆，总得亲自过去看看才放心，顺便盯着曾静，让曾静把婚纱穿上。 来到曾静家里，站在门口，看到曾静套房的门紧闭着，在门外也听不到屋里有任何动静，让人感觉冷冷清清的，赵明程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敲了敲门，好一会，曾静才过来开门，见门外站着的是赵明程，曾静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就冷了几分。 “咱们今天好歹是结婚，曾静，你至少装得高兴一点吧，你这副表情，真到了婚宴上，让双方长辈看了也不好不是。”赵明程看到曾静的样子，撇嘴道。 “那是待会的事，现在我什么表情跟你有关系吗。”曾静不客气的道。 “行，当我没说。”赵明程走到沙发上坐下，盯着曾静看了一眼，又往屋里瞅瞅，皱眉道，“我不是给你请了化妆师过来嘛，怎么没见人？” “我赶走了。”曾静神色冷淡的回了一句。 “赶走了？”赵明程神色一滞，“你今天不打算化妆。” “就一个简单的婚宴，用得着搞得那么麻烦吗。”曾静冷笑。 赵明程好悬没被曾静的话给气死，瞅着曾静看了几眼，对方显然是故意要气他的，也不想配合他，就差没说想把婚宴搞砸了，赵明程咬了咬牙，不断的告诉自己别生气，他能让曾静同意跟他结婚已经不容易了。 深吸了一口气，赵明程笑道，“不化妆就不化妆吧，反正你素颜也很好看。” 赵明程这话并不是虚话，曾静素颜的确也好看，脸上的肤色呈健康的小麦色，看着很漂亮，若要说缺点，就是看着不白，但反过来，这何尝不是一种有点，皮肤白的女人很多，但像这种漂亮的小麦色皮肤，可就不多了，凭添了几分性感。 “曾静，不化妆可以，婚纱必须穿上，我这一再的迁就你，你可别再让我让步了，要不然我真生气了。”赵明程说道。 曾静闻言，脸色一怒，冷冷的盯着赵明程，但却没说什么。 就在这时，赵明程的手机也响了起来，看到是公司的电话，赵明程接了起来，“啥事？” “赵总，不好了，税务局来查咱们的公司了，还有警方的人，说咱们公司涉嫌偷税漏税，要查封我们，让你马上回来，协助调查。”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来查咱们？”赵明程蹭的一下站起来，眼里也闪过一丝惊慌，他的公司以前就有偷税漏税的前科，现在其实也还有，但赵明程自认为做的很小心，再加上他现在也学乖了，懂得给税务局那边进贡，通过关系认识了里头的一位副局长，没少给对方送礼物，赵明程自认为现在应该是高枕无忧无对，怎么又会突然来查他的公司？ “赵总，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反正他们要求你现在立刻回来，连警察都来了，说是要你协助调查。” 赵明程听到这话，后背的冷汗都出来了，好一会，赵明程回过神来，猛然想到什么，死死的盯着曾静，“曾静，是你在背后搞我？” “莫名其妙，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曾静撇嘴道。 “税务局的人突然来查我的公司，连警察都来了，还让我回去协助调查，你敢说不是你背后搞的鬼？”赵明程气得暴跳如雷，“曾静，你这是想逼我吗。” 曾静听到赵明程的话也是一愣，没想到赵明程的公司今天这么巧被查，心里有些莫名的喜悦，脸色却是一冷，“赵明程，我说了，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我犯得着否认吗，你以为我是你这种小人？我曾静虽然只是一介女子，但真要是自己做的事，我还不至于不敢承认，再说了，真要在背后搞小动作，我等得着等今天吗。” “那是谁做的？”赵明程呆愣愣的问了一句，心里被曾静的话给说服，曾静说的确实也有道理，对方真要这么做的话，压根不用特意等到今天。 “赵明程，你这话也太搞笑了，你自己的公司有问题，被人查了，难道就非得是别人在背后阴你？指不定现在就是报应来了。”曾静嘲讽的笑道。 “不可能，谁跟你说我的公司有问题了。”赵明程瞪着眼，眼皮一跳一跳的，他的公司是有问题，但他自然不可能承认。 沉默着，赵明程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他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回公司去，一旦回去，今天的婚宴就泡汤了，但要不回去，对方似乎也能找到酒店来，今天这婚宴恐怕真不一定能办得成。 苦思冥想着，赵明程给自己认识的那税务局的副局长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赵明程立马换上一副殷勤的笑容，只是两人讲了几句后，赵明程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竟然连对方也不知道自己公司被查的事，只是说帮他问问，对方这么说，是推脱还是真不知道？ 挂掉电话后，赵明程的脸色可就更加难看了，这种突如其来的调查显然令他更为恐慌。 “我先回公司一趟。”赵明程咬了咬牙，看了曾静一眼，转身往外走。 “那你今天这婚宴还办不办了。”曾静高声问道，雅尼闪过一丝喜悦。 赵明程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道，“你等我电话，我要没说不办，那就照旧。” 赵明程说完，匆匆回了公司，屋里头，曾静突然有些轻松起来，想到赵明程刚才的脸色，曾静甚至有点幸灾乐祸，只是短暂的高兴后，曾静也忍不住疑惑起来，今天这事也太巧了，赶上这个时间点赵明程的公司被查，是巧合还是真的有人故意为之？ 第1979章 不管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曾静很显然是乐意看到这个结果，她更巴望着事情出得更大，赵明程直接就回不来了，那样才更好。 在家里呆了一会，没再接到赵明程的电话，曾静嘴角微微一翘，心情有些愉悦，直接就离开家里，前往局里上班，让她坐在家里一直等赵明程，那是不可能的。 市政府，黄海川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宽敞明亮的办公室，窗外的阳光洒落在了地面上，整个办公室里，透着一股暖意，而黄海川的脸色却是颇为复杂，他的心情并没有像这灿烂的阳光这般明亮，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放着今天最新的内参，而正是因为看到了里头披露的一份最新消息，黄海川的心情才有些沉重。 何为内参？这其实是一种特殊的新闻报道，专门为各级领导干部采写和编译的国际国内新闻，这些报道都属于国家秘密，有不同的秘密等级，只有领导干部才能看到，而不同级别的干部，所能看到的秘密等级是不一样的，普通人则是看不到。 黄海川作为一名副部级干部，他能看到的内参的级别权限很高，而今天这份内参，能参阅的级别最低是厅级，厅级以下的干部，没有权限阅读，可以想象，里头报道了暂时不适合向大量领导干部开放的重要新闻，否则不会把阅读的权限定的这么高。 事实上也没错，在今天内参的醒目位置，披露了一条重大消息，跟南海省望山市有关，曾经在望山市辉煌一时并且在整个南海省都具有相当大知名度的新城集团倒了，而这其中更是牵扯出了大量的干部，整个望山市的班子几乎有一半沦陷了，至于望山市下辖的各县市的主要领导，更有相当多的一部分人被卷进了新城集团的案子，这是一起塌方性的腐败，确切的说，是比塌方还要严重，连南州市以及省里的个别干部也涉及到了案子，问题之严重，超乎想象。 黄海川在望山市任职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短，望山市，可以说是黄海川仕途上的一段失败之旅，当初也就是在望山市败走麦城，他才会在纪委系统短暂的呆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亦可以说是他的蛰伏期。 作为在望山市主政过的干部，黄海川知道望山的问题很严重，也很乱，但他没有想到会严重到这个程度，看到内参上披露的详细情况，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牵涉的干部之多，是黄海川远远没有想到的，连省里的一名重量级领导也涉案了，而纪检系统内部，甚至有内鬼为新城集团通风报信。 将关于整个新城集团篇幅的报道都看完，黄海川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在纪检系统呆的那一段短暂时间，他曾经想主动调到前往南海的巡视组，目的就是想揭开望山市的问题，但因为在南海省的任职经历，他不得不避嫌，这可以说是黄海川心中的一大遗憾。 而到如今，黄海川在纪检系统曾经的同事或者说同仁，也终于不负众望，将新城集团的问题给彻底揭开，在让人大呼痛快的同时，也不禁令人心情沉重，问题之大，或许已经可以列入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几起塌方性腐败之一，哪怕是黄海川以前早就对望山的问题有所了解，现在仍然是震惊不已。 也正是因为新城集团的问题牵涉之广，问题之严重，才会只在党内小范围的通报，因为这样的问题一旦大面积公开，甚至有肯能会影响到普通干部的信仰。 静静的坐着，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黄海川都忘了去处理手头上刚刚还没看完的一份文件，而是坐着发呆，而许久没有抽烟的黄海川，不知不觉间，竟也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久久没有动过的小熊猫，抽了起来。 办公室里弥漫着烟味，黄海川的眉头微拧着，那严肃的表情在弥漫的烟雾后面显得有些肃杀，此时此刻，黄海川的心情并没有在因为知道新城集团彻底完蛋后而感到高兴，相反，黄海川只感到沉重，望山市的一幕幕在黄海川的脑海中浮现，曾经共事过的市长李开山在他调走后，继任书记，却在书记的位置上自杀。 李开山的死，是揭露望山市问题的导火索，黄海川甚至能猜到李开山的心思，已经被新城集团‘绑架’的李开山想用这种决绝而又极端的方式去揭开望山的盖子，但即便是如此，新城集团的案子直至今天这一刻彻底披露，也已经过去了两年多，这是一股多么强大的力量在暗中阻止和对抗调查？前或许没人知道，但现在，终于让人知道了，也让人感到了可怕，当腐化堕落的问题不再是个别人，而是一片人时，这样的问题，几乎能动摇干部的信仰，能动摇国本，这也是黄海川心情沉重的原因。 而另一方面，想到了望山市曾经的那些故人，黄海川的心情也高兴不起来，已经死去的李开山，李严培，和黄海川有过露水之缘的李艳丽……等等，一张张本不应该早逝的面孔因为新城集团而命陨，他们已经看不到新城集团轰然倒塌的这一天，看不到在望山市只手遮天的钱新来被伏法的这一天，如此大快人心的时候，他们却已在九泉之下。 当烟头传来的炙热感灼烧到指间的皮肤时，黄海川恍然惊觉，将烟头掐灭，黄海川再次点燃了一根，在这痛快而又沉重的时刻，或许只有烟和酒能让人的心情得以宣泄。 办公室外，于致远推开门时，就闻到了办公室内刺鼻的烟味，于致远以前也有抽烟，但自从当了黄海川的秘书后，他就把烟戒了，抽烟的时候，觉得烟味很好闻，但现在戒烟了，反倒不习惯了，也闻不惯二手烟，这会看到黄海川在办公室里抽烟，于致远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印象当中，他似乎还没有看过黄海川抽烟。 办公室里头的场景让于致远的脚步微微踟蹰，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他，这会还真不敢贸然踏进黄海川的办公室。 而在这时，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时，黄海川的神色一怔，朝门口的于致远向外挥了挥手，于致远见状，忙退了出去。 第1980章 将办公室门从外头关上，于致远脸上的神色还有些震惊，这是发生啥事了？竟然让黄海川都抽起烟了，于致远自然不会认为黄海川是高兴才抽烟，相反，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才会让黄海川有这么反常的举动。 想了一会，于致远摇了摇头，最近黄海川的一些举动颇为反常，他还真猜不到是啥事，就好比调查赵明程，于致远都猜不透黄海川的心思，不知道黄海川为啥找赵明程的麻烦，以赵明程所在的层次，按说对方想惹到黄海川都没资格才是，毕竟赵明程开办的公司规模不算大，就他那个等级，就算有靠山，估计处级也算是顶天了，还真不知道黄海川为啥要亲自出手。 想不明白，于致远自然也懒得多想，他这会过来就是跟黄海川汇报赵明程这一件事，不过看黄海川的神色，现在应该是有更重要的事，也只能等待会再进去了。 办公室里，黄海川这会已经接起了电话，打电话过来的是常胜军，看到对方来电时，黄海川也都有些恍惚，常胜军的电话，触发了他更多的回忆。 接通电话时，黄海川甚至都不知道说啥，因为许久没有抽烟而突然抽烟导致嗓子有些干涩的黄海川，普一开口，声音也有些嘶哑。 “黄书记，您看到今天的内参了吧。”电话里，常胜军的声音有些兴奋，相对于黄海川沉重的心情，常胜军的想法简单得多，只要看到钱新来那一伙人被绳之以法了，常胜军就认为值得高兴，而对黄海川的称呼，常胜军显然还保持着以前的样子。 “胜军，钱新来他们被绳之以法，你应该比我更早得到消息才对，怎么听你的声音，现在还是这么兴奋。”黄海川笑道。 “黄书记，您可别说，在正式看到今天的内参之前，我还真不敢太高兴，之前虽然也有风声了，在一个多月前，钱新来被秘密控制的消息我也知道，但说实话，在上头有正式的官方通报之前，我是不敢高兴起来，毕竟钱新来他们那伙人的势力太大了，没有上头通报的正式结果，我是真怕又有什么变故出现。”常胜军苦笑。 黄海川听到对方这么说，脸色也是一怔，的确，钱新来一伙的势力太大，涉及面太广，在望山呆过的他是有深刻体会的，所以他现在也更能理解常胜军的话。 “胜军，你现在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了。”黄海川沉默了一下，笑道。 “嗯，我是了却了一桩心事，相信黄书记您也一样。”常胜军笑了起来，他现在的心情很不错，刚刚去老领导吴汉生那里坐了一会的他，一回来也就想到给黄海川打电话。 “都一样，新城集团的事有了结果，咱们心里也算是没有牵挂了，就是这个结果，太过于沉重。”黄海川叹了一口气。 “黄书记，有些人一有了权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贪图享乐，丧失了党性原则，肆意践踏党纪国法，那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的，我反倒觉得这次是大快人心，也说明了中央领导刮骨疗毒的决心，足以给很多人敲响警钟了。”常胜军沉吟片刻，旋即笑了起来，他没有黄海川想的多，所以他的高兴也相对单纯。 “你说的没错，相信这一次，能给很多人敲响警钟。”黄海川笑笑，其实新城集团这起牵涉极广的腐败大案并不会向外面公开，哪怕是针对新城集团的报道，黄海川之前在媒体上看到的新闻也只是说新城集团因为公司经营原因，集团的控股股东和法人代表都进行了产权变更登记，目前公司正在进行改革重组，所以普通大众以及一些低层次的干部，他们所能了解到的也只是一些片面的消息，所以真正敲响警钟的是他们这些中高级干部。 事实上，只要他们这些中层、高级干部能时时警醒自己，对党内来说就是一股清风，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但上梁要是正了，下梁自然也不会歪到哪去，哪怕是不能做到水至清则无鱼，但至少能形成一股廉洁的风气。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一会，黄海川也关心起常胜军的情况，笑道，“胜军，你现在在南州怎么样？” “还好，就是也有些遗憾，当初您安排让我留在望山调查新城集团的问题，可惜我还是没能坚持到最后，所以这次看到新城集团的问题被揭开，我除了高兴，也还有些不甘心，毕竟我没有亲自参与和见证这一历史性时刻。”常胜军苦笑了一下，“也辜负了黄书记您的一片苦心和期望。” “胜军，这不能怪你，你在望山毕竟是孤掌难鸣，能坚持近一年已经算是不错了，最后也是被迫离开，所以你已经是尽力了。”黄海川笑着摇头，“当初我让你留下来调查，是为难你了才是。” “黄书记，您这么说我可不爱听，您让我留下，是对我的信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常胜军笑了笑，“黄书记，我看咱们就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是值得高兴的日子。” “确实是值得高兴和纪念的日子。”黄海川轻声自语着，旋即笑道，“胜军，你在南州，想必现在整个南海省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吧。” “可不是嘛，一下子被撸了那么多干部，而且还不知道多少是没被查到的呢，现在连南州这边都搞得人心惶惶的，这新城集团的案子，影响太大了。”常胜军苦笑。 “依我看，上面虽然会严查，但也会放宽一些尺度，毕竟像你说的，影响太大，牵涉也太广，如果全部都抓了，那可能会影响到正常工作了，而我们党内的方针一向是治病救人，这次只要不是严重到一定程度的，应该会暂时放放。”黄海川沉思道。 “嗯，黄书记您说的没错，这几天我在南州，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省里缺干部，望山那边需要不少人，省里一时也都安排不过来。”常胜军道。 黄海川听到常胜军这么说，也忍不住微微点头，现在南海省的主要领导，估计都要焦头烂额了，出现空缺的干部太多，一时之间又如何能安排得过来。 第1981章 黄海川正寻思着，冷不丁的就听到电话那头的常胜军说道，“黄书记，我可能要再调回望山了。” 听到常胜军的话，黄海川一愣，想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笑道，“胜军，那我可得恭喜你了，你这次调回望山，是高升了吧。” “担任政法委书记兼市局局长，也算是老本行。”常胜军笑笑，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头终归是有种意气风发、扬眉吐气的感觉，毕竟他从望山离开的过程也不算太愉快，这次能以这种方式再杀回去，常胜军很是痛快。 其实要说高升的话，常胜军也算不得高升，他原来调到望山就是担任市局局长，虽然没有兼任副市长或者政法委书记的职务，但级别也是明确为副厅的，这也是他今天能看到内参的缘故，要知道，今天这份内参，能够参阅的权限是厅级，常胜军的级别是副厅，所以正好也有资格看到。 至于当初常胜军被钱新来那一伙人排挤而离开望山，离开的过程虽说有些狼狈，但因为在省里有老领导吴汉生的照顾，所以常胜军的新职务也不算太受委屈，调到南州担任市局常务副局长，按照吴汉生的安排，是希望日后常胜军能够接任南州市局局长一职的，但这个过程至少也得等两年以上，而眼下，望山的事情突然爆发出来，又倒下了一大批干部，省里正为选拔调任望山的干部而焦头烂额，吴汉生自然要在这种时候力挺老部下，极力推荐常胜军到望山去，而常胜军因为有望山的任职经历，再加上当初又是跟钱新来那一伙站在对立面的，所以常胜军这次的任命可谓是再顺利不过，省里的主要领导几乎都通过，没人反对。 毫无疑问，常胜军这次算是迈出了仕途中的重要一步，尽管级别还是一样，但同是副厅级的干部，其实也还是有区别的，就拿副市长一职来说，能够进入市委常委的副市长跟不是市委常委的副市长，地位是完全不一样的，普通的副市长如果能进一步成为市委常委，那其实也等于是在仕途上前进了一步，所以这次常胜军虽然在级别上不算高升，但其实还是进步了，对常胜军而言，确实也是值得恭喜的事。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一会，常胜军因为临时有事，和黄海川告罪了一声，便匆忙挂掉电话。 常胜军现在确实挺忙，因为望山市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所以吴汉生推荐常胜军到望山市担任政法委书记兼市局局长的提议获得通过后，省里立刻就要找常胜军谈话，谈完话，常胜军马上就得赶往望山上任。 常胜军接到省组织部的电话，坐车赶过去时，同样位于南州的某一花园别墅小区，一个女人在自家别墅的小院里逗弄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 女人很漂亮，年纪看着三十上下，皮肤就像牛奶一样光滑细腻，脸上不施粉黛却有着浑然天成的美，让人找不出一丝瑕疵，那种少妇的迷人风情让女人身上的魅力宛若被放大了十多倍一般，让人着迷。 陪小女孩玩耍着，不时的看着小女孩独自追逐着院中花丛的蝴蝶跑着，女人眼里的目光充满了爱意，偶尔喊一声小心，那种发自内心的真情饱含着深切的母爱。 不知道什么时候，女人旁边已经站了一个中年妇女，和女人长得几分相像，要不是眼角露出的皱纹暴露出了其年纪，两人看着就跟一对母女花一样，只是女人青出于蓝胜于蓝，比中年妇女更加漂亮，气质更佳。 “子情，下午你黄姨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你得过去看看。”中年妇女看了小女孩玩耍了一会，突然对身旁的女人说道。 “妈，我不是说了嘛，我就这么单着，你怎么还老是喜欢给我瞎折腾。”朱子情听到母亲的话时，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次可不是妈给你折腾的，是你黄姨给你折腾的，她这次给你介绍的可真的是咱们本地有名的青年才俊，就是上次你也有见过面的那个叶治平，市里叶副市长的公子，他自己也开了一家公司。”朱子情的母亲欧阳雪蓉热情的给女儿介绍着，从心里来讲，欧阳雪蓉自然也希望女儿能找个对象，免得一直这样单身着。 听到母亲的话，朱子情脑海中很快就浮现起那个叶治平的印象，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之色，上次吃饭的时候，她就对那什么叶治平没什么好印象，自打对方见到她的时候，眼睛就经常盯着她看，如果说只是正常的欣赏眼光，朱子情倒谈不上反感。 朱子情也知道自己长得漂亮，虽然她没自恋到觉得自己长得祸国殃民，但每每出去，也都会成为众人的焦点，吸引男性的目光更是正常，所以朱子情早就习惯了别人的注视，而对于别人盯着她看，朱子情也不至于说一下就觉得反感，但因为那个叶治平的眼神并不是单纯的看，那种眼神分明是充满了占有欲，这才是朱子情反感的原因。 至于母亲口中的那个黄姨，是母亲的一个朋友，因为和母亲的交情很好，经常来他们家，所以朱子情也十分熟悉，上次那顿饭局，叶治平就是黄姨带来的。 朱子情的脸色落在欧阳雪蓉眼里，欧阳雪蓉不禁苦笑道，“子情，这次这个叶治平你好歹先接触一下不是，我看了都觉得很满意，你难道就一点都看不上眼？人家好歹长得一表人才，身高近一米八，脸也很英俊，家境也好，自己也算事业有成，你要是一点都看不上，那不是妈说你，是你真的太挑剔了。” “妈，不是看得上看不上的问题，是我压根不想这个问题，我都跟你说过那么多次了，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不成，我就想单身。”朱子情摇了摇头，说着话，看到玩耍的小女儿摔倒了，朱子情惊呼了一声，赶紧跑了过去。 欧阳雪蓉看到女儿的样子，无奈的笑笑，这会也顾不得说别的，同样跟了上去，看着小女孩的眼神也满是疼爱。 第1982章 朱子情没有像一般的母亲那样，看到孩子摔倒了就立刻把孩子扶起来，尽管心疼得紧，但朱子情仍是站在一旁，让女儿自己爬了起来，反倒是一旁的欧阳雪蓉，一过来就立刻将小女孩抱在了怀里，心疼道，“哎哟，我的小乖乖，摔哪里了，疼不疼，奶奶给你揉揉。” “奶奶，不疼。”小女孩咯咯笑着，顽皮的用手抓住了欧阳雪蓉额前几缕垂下来的秀发。 “念念，别调皮，谁让你抓奶奶头发了。”朱子情轻声呵斥道。 小女孩闻言，乖乖的放下，旋即又呆不住，挣脱欧阳旭儿的怀抱，围着小花园跑起来，看到花丛中的那只彩色蝴蝶，又追了过去。 “子情，念念可是长得越来越像你了。”欧阳雪蓉疼爱的看着小女孩跑着，冷不丁的，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那说明我们越来越有母女相了。”朱子情微微一笑，早就习惯了母亲的突然袭击的她，应付这种问题似乎是得心应手。 欧阳雪蓉听到女儿的话，明显是有些气结，如果说一开始朱子情将小女孩抱回来说那是她在国外领养的孩子，欧阳雪蓉倒还相信，毕竟那时候小女孩长得不像朱子情，但随着小女孩一天天长大，从当初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到现在已经是三周岁，而相貌也是越来越像朱子情，欧阳雪蓉心里就忍不住泛起嘀咕了，怀疑这是不是女儿亲生的。 欧阳雪蓉的怀疑是有理由的，除了小女孩的长相，当初女儿突然说要出国去学习，离开了一年多，连那一年过年都没回来，欧阳雪蓉之前还只是奇怪，现在却是怀疑女儿当时其实是出国去生孩子了，把她和丈夫都瞒住了，而对比小女孩出生的时间和女儿出国的时间，欧阳雪蓉的怀疑其实是很成立的。 之前看着小女孩长得越来越像女儿，欧阳雪蓉也不是没问过女儿这个问题，但都被女儿把话题给岔开了，欧阳雪蓉自然是气得不轻，眼下女儿又是这样笑着打哈哈，欧阳雪蓉能不生气才怪。 “好啦，妈，你就当成是我亲生的不就好了，反正你女儿我这辈子都是单身，也不会有孩子，你就把念念当成是你女儿亲生的。”朱子情嘻嘻一笑，露出几分俏皮神色的她，又徒增了几分魅力，如果有男人站在这里，恐怕会立刻被朱子情给征服。 “是亲生的就是，不是亲生的就不是，非亲生的能当成是吗？”欧阳雪蓉没好气的白了女儿一眼，她心里显然是真的在乎这个问题，如果是女儿亲生的，欧阳雪蓉显然也会将小女孩视如己出，更加疼爱，但要不是亲生的，欧阳雪蓉心里要说不会失望那肯定是假的。 “妈，反正你现在不是也很疼念念嘛，你就像现在这样好了，把念念当成亲孙女疼。”朱子情笑道。 “我倒是像亲孙女一样疼她呢，但你好歹给我说句实话。”欧阳雪蓉气恼道。 “妈，我不是跟你说了嘛，念念是我在国外抱养的。”朱子情一脸正经的说道。 “我看你是想气死我吧，你能抱养一个跟你长得这么像的女儿回来？鬼扯吧你，真有这种好事，你也教教我，我去抱养一个儿子回来，好好养大，等着他给我娶媳妇生孙子，免得我早晚被你气死。”欧阳雪蓉哼哼道。 朱子情听到母亲这么说，眼里也闪过一丝苦笑，有些事其实只是外面还蒙着那一层遮羞布，彼此却都心知肚明，她一直矢口否认小女孩是她亲生的，但父母亲看到小女孩长得跟她越来越像，那里会轻易信了她的话。 看着跑得欢快的女儿，朱子情脸上露出幸福满足的神色，女儿长得像她，朱子情心里是高兴的，并没有因为怕被人认出来而担忧，当初小家伙刚生出来的时候，长得比较像黄海川，朱子情那时候才是真的担心，好在当时也没人会往黄海川身上想，所以没人在意，而现在女儿长大了一点，反倒是像她了，只有神态还有些像黄海川，但不细看也看不出来，所以朱子情现在也放心了下来，别人怀疑是她亲生的没关系，但可别往黄海川身上怀疑，那才真的是糟糕。 不过好在没人知道她和黄海川有过关系，再加上黄海川现在早已不在南州任职，能将小女孩跟黄海川联系在一起的，除非是神人，因此朱子情也没啥好担心的了。 朱子情在发呆着，一旁的看到欧阳雪蓉看到女儿完全没听进自己的话，差点没气得吐血，“子情，合着妈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气死你老娘了。” “哎呀，妈，你不是在跟我说那个朱治平怎么样嘛，嗯，我觉得他人长得是还不错，不过我对他确实是没啥感觉，而且我也不想找。”朱子情笑哈哈的道。 “妈在跟你说念念的事，你就跟我扯对象的事，我看你是成心的。”欧阳雪蓉无奈的撇了撇嘴，知道女儿不会说实话，欧阳雪蓉也就暂时不再纠结小女孩的事，道，“子情，反正你跟那朱治平先接触几次总可以吧，人家要长相有长相，要事业有事业，家庭背景也让人没的说，这样的男人，你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妈，我看你都快把他吹捧上天了，这年头，长相能当饭吃吗？至于说事业，他那什么公司是搞互联网金融的，你不知道现在很多这种公司其实都是搞非法集资的，说难听点，就是诈骗，依我看，那个朱治平就是靠着其家庭背景在搞这种事，而他所谓的家庭背景，那不过是他父辈努力的结果，又不是他自己努力的，他有什么好骄傲的？”朱子情逐一反驳着母亲说的优点。 欧阳雪蓉这次真的是险些吐出一口血来，又气又笑的看着女儿，“照你这么说，这天底下没有你看得上眼的男人了。” “好啦，妈，别生气了，再生气又要长皱纹了，再说了，咱们母女俩为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争吵，说出去都让人笑话。”朱子情拉着母亲的胳膊，讨好的笑道。 母女两人说着话，这时候，门外一辆奔驰越野车急火火的开了进来，那是朱子情父亲朱运来的座驾，朱运来一下车就朝女儿挥着手，“子情，你过来一下，有要紧事。” 第1983章 “急急火火的干啥呢，我和子情在聊天，你能有啥要紧事。”欧阳雪蓉没好气的看了丈夫一眼。 “雪蓉，你这话说的，我就不能有要紧事呐。”朱运来哭笑不得的走了过来，“我这次还真有要紧事，倒是你们母女俩天天在一块，哪来的那么多话可以聊的。” “女人家的事，你懂什么。”欧阳雪蓉哼哼了一声，旋即道，“运来，你好好管管你的女儿，都这么大的人了，到现在还不找对象，难不成真的一辈子单身不成，老了就知道苦了，身旁连个伴都没有。” 朱运来听到妻子的话，咂了下嘴，暗道女人家就是喜欢操心，之前是担心女儿变成同性恋，和同性之间的关系很亲密，也经常会做出一些亲热的举动，异性朋友却是少得可怜，而自打女儿两年前抱养了一个小孩子回来，随着孩子长大跟女儿越来越像，妻子就怀疑孩子是女儿亲生的，也就没再担心女儿会不会是同性恋的问题，现在反而又操心起女儿的终生大事，真应了那句话，女人永远都有操不完的心，做不完的事。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管那么多干嘛，子情真要不想找对象，你还能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不成。”朱运来撇了撇嘴。 “哈，还是爸最好了，了解我，老爸万岁。”朱子情眉开眼笑的道。 “真要被你们父女两给气死。”欧阳雪蓉两眼一翻，差点没气出病来。 朱运来笑眯眯的没回话，搭着女儿的肩膀跟兄妹一样，“子情，爸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爸，啥事？”朱子情眨眨眼睛。 “之前爸拿下南兴路跟体育公园那两个大工程时，不是给当时主管城建的洪东华送了些好处嘛，现在听说有人要查这笔旧账，据说纪委那边都有人找洪东华谈话了，我怕这事会牵连到我头上来，你以前不是跟谭正认识嘛，能不能让他帮忙递个话下来。”朱运来说道。 “爸，我跟谭正都没怎么联系了，关系不比以前，这种事我怎么找他？再说了，谭正现在在中央纪委，他所处的位置十分敏感，你觉得他可能轻易替别人开口吗？”朱子情好笑的摇头，“爸，你现在是有点杯弓蛇影了，纪委目前只是找洪东华谈话，那说明他的问题还没到十分严重的程度，又或者是纪委掌握的情况也不多，人家都不知道你是哪号人呢，你就自己急吼吼的跳出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嘛。” “爸这不是以防万一嘛，现在风声这么紧，谁都怕反腐的大火烧到自己身上不是。”朱运来干笑了一声，他虽然只是一介商人，但真要查起来，他也跑不了，当初市区南兴路整条路进行翻修扩建，整条路需要的石材全都是他提供的，再加上体育公园里的广场和石板路，所有石材的供应都被他拿下了，两个大工程就给他的石材厂带来了上千万的利润，而为了拿到这个工程，他也给副市长洪东华送了近百万的现金加礼物，所以朱运来现在听到洪东华要被查，端的是吓得不轻。 “爸，问题还没出来呢，你先观望观望就是了，紧张什么。”朱子情撇了撇嘴。 “你是没处在爸的位置上，当然不会明白爸的心情了。”朱运来苦着一张脸，“子情，我可得先跟你说好，这要是出事了，你得帮我搞定，你以前在官场的人脉关系比我广，爸还真得指望你。” 朱子情闻言，无奈的笑笑，她这两年修身养性，专心带孩子，连自己在外面的一些生意都交给人打理了，也很少再去维护以前的那些人脉，要说人脉关系广，朱子情还真不觉得以前的关系就能派上用场。 父女两人说着话，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城，黄海川仍旧坐在办公室里出神，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海川才回过神来，拿起内线电话叫于致远进来。 “小于，你刚才找我？”看到于致远进来，黄海川笑问道。 “市长，我来跟您反馈一下赵明程的事，今天上午税务局联合公安部门针对艺坊服饰公司过往偷税漏税的记录进行了调查，并且已经对公司董事长赵明程进行了传唤。”于致远汇报道。 听到于致远的话，黄海川神色一动，这个结果显然令他十分满意，就是不知道于致远是如何去做的，看了于致远一眼，黄海川笑道，“小于，税务局那边，知道是谁要查赵明程吗。” “市长，您放心，他们不知道是您的意思。”于致远认真道。 “嗯，办得不错。”黄海川满意的点了点头，寻思了一下，又笑着道，“你说这赵明程的公司现在现在还有偷税漏税吗。” “市长，我昨晚和地税局的李局长吃了顿饭，照他的意思，像赵明程这种过往有偷税漏税前科的，基本上还是改不了，只不过有可能做得更加隐秘罢了，再者，只要他们把关系打点到位，像赵明程这种小公司，税务局这边通常也不会太较真。”于致远说道。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听出两个信息了，一个是狗改不了吃屎，一个是税务局的工作也有问题。”黄海川淡然笑道。 “市长，您可别批评李局长，他昨晚也是跟我喝了酒之后才说多了一点。”于致远干笑道，他还有一个意思没表达出来，黄海川回头要是质问地税局局长李双进这事，那他这边可就穿帮了，到时候也难做人。 看穿了于致远的心思，黄海川笑着摇头，“小于，你还怕我把你卖了不成。” “市长，没，我可不敢那样想。”于致远挠头笑道。 “对了，市长，如果这次又查出赵明程的公司有偷税漏税的记录，要怎么处理？”于致远问起了正事，昨晚李双进也问他这个来着，李双进以为只是他个人想找赵明程的茬，所以也得问清楚他想折腾到什么程度，这事于致远自然是做不了主，昨晚打哈哈应付了过去，说是让他先考虑一晚上，回头再给答复。 而今天，于致远显然是得问黄海川的意思了，想怎么整赵明程，整到什么程度，都得黄海川发话。 第1984章 于致远的话也把黄海川问得一愣，他之前只是想在今天赵明程和曾静办喜宴的这个日子找赵明程的麻烦，还真没想过后面要如何处理，思虑片刻，黄海川问于致远，“小于，偷税漏税的量刑标准是什么？” “市长，昨晚我问过李局长，逃避缴纳税款数额较大并且占应纳税额百分之十以上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如果逃避税款数额达到应纳税额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于致远简单介绍道。 “这个量刑倒是不轻。”黄海川眉头微拧着，他跟赵明程无怨无仇，也不想做得太过分，不过话说回来，赵明程如果真的逃税数额较大，那又是另当别论。 “小于，这样吧，你让税务局的人先查着，至于赵明程，就先让公安部门拘留吧，要是有查到赵明程公司偷税漏税的证据，再视情况而定。”短暂的沉思后，黄海川做出了决定。 “好，我待会跟李局长知会一声。”于致远点了点头。 没有别的事，于致远先行离开了，黄海川拿起手机想给曾静打电话，想了想，又放了下来，曾静如果是被赵明程威胁，之前不说，那他现在去问，曾静照样不会说。 琢磨了一下，黄海川改打给了武刚，电话打通，黄海川径直道，“武刚，现在不在忙吧？身边有没有别的人？” “还好，我现在在办公室，就我一人。”武刚听到黄海川的话，意识到有什么要紧事，神色一凛，人都站了起来。 听到武刚身旁没人，黄海川也就放心的说道，“武刚，有件事得你去做一下，你今天给曾静打个电话，最好是能抽空回趟江城，和曾静当面聊聊，我怀疑她和赵明程结婚，是被威胁的。” “被威胁的？”武刚吓了一跳，“海川，没搞错吧？” “应该不会，昨晚我去找她，亲眼看到了一些情况，虽然不知道她和那个赵明程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看他们两人根本不像要结婚的小两口，反倒是像仇人一样，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不对劲。” “有这种事？”武刚眉头皱得老高，“海川，你说的那个赵明程，就是曾静结婚的对象？” “嗯，是他。”黄海川点着头，略微犹豫，还是跟武刚也说了实情，“今天我让人找赵明程的麻烦，现在赵明程被公安局拘留着，他们的婚暂时是结不成了，不过这事你也别和曾静说，关键是要问出她和赵明程到底是咋回事。” 武刚听到黄海川的话，暗暗抹了把冷汗，心说黄海川也是够狠的，觉得两人不对劲，就直接把人家赵明程给扣了，这赵明程也是够倒霉的，和谁结婚不好，偏偏和曾静结婚。 隔着电话，黄海川似乎都能猜到武刚在想什么，笑道，“武刚，你别胡思乱想，这赵明程的公司有偷税漏税的记录，要不然想找他麻烦还真不容易。” “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武刚笑笑，“海川，换成是我，要是真像你说的，曾静是被那什么赵明程威胁的，那我也得这么做。” 武刚说着话，也纳闷道，“海川，问题是曾静怎么会被赵明程威胁呢？她自个是警察，还是分局领导，赵明程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敢威胁她？” “所以这就得你去问了，我问的话，曾静肯定不会说，你去试试，你也别说是我让你去的。”黄海川道。 “行，我知道了，我待会交代一下事情，立刻就回江城一趟。”武刚也被这事勾起了好奇心，曾静结婚这事本就透着古怪，连他和黄海川都不请，婚宴甚至是办得太简单了，哪怕曾静是再婚，想办得简单低调点，但也没见过这么简单的，现在经黄海川这么一说，武刚也都忍不住信了几分，难道曾静真是被威胁的？但问题是身为警察的曾静怎么会被人威胁？再者，那赵明程又有什么本事能够威胁曾静？ 一连的几个疑问，让武刚也都恨不得立刻飞到江城，当面问问曾静。 和黄海川简单聊了几句，武刚挂了电话，寻思着曾静这事，武刚摇了摇头，他之前并不知道赵明程这个人，今天还是头一次听黄海川说了以后才知道曾静结婚的对象叫赵明程，心里倒是有些好奇这人长啥样了。 电话这头的黄海川，嘱咐完武刚后，黄海川也稍稍松了口气，让武刚出面去问，就看曾静会不会说了，黄海川心里暗暗想着。 平复了一下心情，黄海川也开始处理手头的公务，下午，黄海川在江城宾馆出席了市政府和信立集团的合作签约仪式，市委书记张一萍，市长黄海川，市委副书记朱华东等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都出席了签约仪式。 副市长柳常涛代表市里同信立集团签约，双方就信立集团在江城投资建立一座文化旅游城正式签署了合作协议，合作协议的正式签署，也意味着信立集团全国第八座文化旅游城正式落户江城，双方的谈判尘埃落定，而这个总投资不下200亿的文化旅游城未来无疑会成为江城最重量级的文化主题乐园，这也给江城文化产业园注入了新的活力，黄海川将江城打造成区域文化产业中心的构想再次往前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张书记，黄市长，预祝咱们将来合作愉快。”签约仪式后的酒会，信立集团董事长石云正笑着举杯同张一萍和黄海川示意道。 “江城正处在高速发展中，我相信信立集团一定能和我们江城携手创造新的篇章。”张一萍笑着点头道，她出席今天这个签约仪式，也赋予了这场签约仪式更高的规格，从某种程度来说，也代表了张一萍的态度，对黄海川重点扶持文化体育产业的战略，争取将文化体育产业打造成江城经济发展的第三极，张一萍是支持的。 看着张一萍和石云正谈笑风生，一旁的黄海川目光微凝，脸上带着笑容的他，其实在暗中观察张一萍，初次和张一萍共事的他，对张一萍显然有了新的认识，他以前认识的那个生活中的张一萍，并不代表张一萍的全部。 第1985章 签约仪式进行得很顺利，短暂的酒会后，张一萍就先行离开，黄海川在和石云正聊了几句后，因为石云正还要去赶飞机，两人的谈话也就相对短暂，亲自将石云正送到门口，黄海川也返回市政府。 时间一晃到了傍晚，江丰区分局，赵明程关在拘留室里，整个人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从上午进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六七个小时了，期间除了有警察进来给他送午饭外，就再也没有人进来过，安静的气氛让赵明程愈发感到烦闷，如果有警察进来审讯，赵明程心里还会踏实一点，至少他能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没人来理会他，对未知的恐惧反而让他心里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今天是市地税局和江丰区分局联合查他的公司，因为他的公司注册地在江丰区，赵明程不知道自己是否得罪了什么人，但他这两三年在税务局里的打点都很到位，和市地税局的一个副局长也没少出来吃喝玩乐，按说就算是地税局想查他的公司，他应该也能得到风声才对，到底是什么原因，他的公司突然被查？ 不时的朝门外喊着，赵明程一直喊着要见自己的律师，但就是没人理他，赵明程都不知道自己进来的这六七个小时里，他喊了多少次了，嗓子都哑了。 坐在拘留室内的小凳子上，赵明程狠狠的搓了把脸，他在这鬼地方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如果可以，他真恨不得把墙壁砸了。 想到今天本是自己的大喜日子，却是进了这拘留所，赵明程忍不住有些蛋疼，难道他今天没有看黄历，今天这日子不宜办喜事？要不然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在大喜之日进了局子。 “或许曾静现在该偷着乐了。”赵明程眉头紧拧着，曾静本就不愿意和他结婚，出了这档子事，曾静连同情他都不会，只会幸灾乐祸。 “对了，老子怎么没想到。”赵明程猛的一拍自己的额头，嚯的起身，朝门的方向走去，对着外头喊道，“我认识曾静，立园区分局的局长，她是我爱人，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赵明程不停的重复喊着，这一下，可真有了动静，因为门外的警察听了都吓一跳，曾静是市公安系统的名人，特别是曾静前些天被任命为立园区分局的局长，成了市公安系统里唯一一名女性局长，在整个系统里可谓是名气不小，而曾静之前更是在江丰区分局工作过，担任过江丰区分局的副局长，分局的警察要是不认识曾静，那才叫怪事了。 赵明程此刻喊曾静是他的爱人，门外的警察没听到也就算了，听了能不吓一跳才怪，要是真的，那可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抓自家人了。 “不会是真的吧？”门外，一名警察同身旁的同伴嘀咕道。 “我听说曾局的爱人好些年前就过世了，刑警队那边的人，办案牺牲的，这厮应该是胡说八道。”同伴一脸不信。 “可曾局才多大岁数呐？人家爱人过世了好几年了，她这个岁数，再找一个很正常啊，要是没找的话，才不对劲呢，说不定是真的。”问话的警察有些惊疑不定的说着，毕竟赵明程能喊出曾静的名字，还敢声称曾静是他爱人，说不定真有其事，否则要是被他们查证是假的，赵明程只能是自找苦吃， “真要是曾局的爱人，人家曾局早就打招呼过来了，这家伙至于被关到现在还没动静嘛。”同伴撇嘴道。 “啧，曾局是大局长，人家肯定忙得很，上午到现在才过了六七个小时，晚上都还没到呢，说不定曾局都不知道这事呢。”说话的人又道。 “要不咱们开门问问？”同伴也被说得有点忐忑了，真是曾静爱人的话，那今天这事的乐子可就大了，他们把赵明程丢进拘留室里不闻不问，其实也是有人打了招呼，而他们今天的行动只是配合地税局那边的行动而已。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就把拘留室的门打开，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赵明程，“你真是曾局的爱人？” “你们给曾静打个电话就知道，就说我要见她，让她过来。”赵明程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喊了那么多次见律师都没用，现在喊曾静的名字一下就有了动静了，麻痹，他真的是太笨了，早该想到把曾静搬出来了。 “你先等等，我去打个电话。”一人对赵明程说道，态度客气了许多。 傍晚，曾静在自己办公室接到了来自江丰区分局的电话，听到赵明程要见自己，并且自称是自己爱人，曾静一脸怒色，在电话里直接否认，不过生气归生气，顾虑到赵明程有自己的把柄，曾静仍是称赵明程是自己朋友。 挂掉电话，曾静坐车来到江丰区分局，此时此刻，赵明程已经被从拘留室放了出来，不过江丰区分局这边也没放人，因为今天他们只是协助市地税局办案，给那边打了电话后，市地税局要求不能放人，江丰区分局也只能先暂时扣着，等曾静过来，再看看曾静是什么意思。 “曾局。”曾静过来的时候，江丰区分局这边在家的一位副局长亲自迎了出来，嘴上也解释了一句，“黄局他们到下面所里考察了，没在局里。” 副局长口中的黄局是江丰区分局的一把手，曾静听到对方的话，点了点头，她是过来见赵明程的，也无所谓这边谁在谁不在。 “王局，我跟赵明程单独聊两句，行吗？”曾静边走边说道。 “嗨，这有啥难得，都是自己人，曾局您见外了不是。”副局长笑眯眯的说着，又道，“曾局，按说这位赵先生是您的朋友，我们这边应该把人放了才对，不过市地税局那边的态度很强硬，我们只是协助他们的，一时也不好放人了。” “没事，虽然是我的朋友，但要是犯了法，照样得抓，我们身为领导，更不能徇私枉法不是。”曾静一脸严肃，她巴不得赵明程一直关着，这会听到对方所说，心里反而放心了。 副局长也没想到曾静这么‘大义凛然’，听到曾静的话，愣神了好一会，古怪的看着曾静，心说曾静真有这么大公无私不成。 第1986章 两人说着话来到休息室，赵明程已经被带到了这里，手上也没带手铐，因为对方是曾静的朋友，江丰区分局这边的人对他态度也客气了许多。 来到休息室，曾静转头看了那名王姓副局长一眼，对方立刻会意，将休息室的两名民警也叫了出来，而后将门关上。 休息室里，赵明程看到曾静进来了，高兴得立刻站了起来，转头看到外面的热又将门关上时，赵明程一愣，“曾静，你不是来带我出去的？” “你的问题还没查清楚，我怎么带你出去。”曾静瞥了赵明程一眼，目光朝墙壁顶部的四个角落都看了一眼，心里放心下来，休息室还是她熟悉的那个休息室，这里头没有装监控。 赵明程没有注意曾静的小动作，听到曾静的话，赵明程眼睛一下急了起来，“我有什么问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有人要整我。” “是不是有人整你我不清楚，反正是市地税局要查你公司偷税漏税的问题，你没问题得去跟他们说才有用。”曾静神色淡然，走到椅子上坐下，明知故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找你什么事？”赵明程听到这话就笑了，在曾静对面坐了下来，“曾静，你难道忘了，我是你丈夫，你说你丈夫被关进了局子，这个当妻子的，难道不应该来放我出去？” “今天的喜宴没办成，你算不得我丈夫，再者，咱们有办结婚证吗？没有！”曾静平静的同赵明程对视着。 “喜宴是没办成，但后面可以接着办不是，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赵明程哼哼了一声，“曾静，不管怎么样，你今天都得将我保释出去。” “我已经说了，是市地税局那边在查你，我无能为力。”曾静看了看赵明程，不想过分激怒赵明程的她，此刻也稍显克制，补充了一句，“如果只是我们公安系统这边的案子，我或许还能说上话，但我们这边只是协助，你应该找能跟地税局那边说上话的人。” 曾静的话让赵明程一怔，虽然知道曾静是有意袖手旁观，赵明程这会也没法跟曾静较劲，寻思了一下，赵明程道，“那行，你先让他们把手机还给我，我打个电话。” “可以。”短暂的犹豫了一下，曾静点了点头。 很快，曾静出去了一趟，赵明程之前被没收的手机便被送了进来，当着曾静的面，赵明程也不避讳，直接打给了自己相识的那位地税局副局长。 整个市地税局有四位副局长，赵明程认识的那位也是排位比较靠前的，分管税务稽查等工作，赵明程之前‘烧香拜佛’无疑是特地做过功课的，找专门对口的分管领导，否则他那么多钱可就花不出最大价值了。 电话打出，赵明程和对方聊了一番，得知对方都不知道自己公司被查的事时，赵明程被吓得不轻，连相熟的地税局的副局长都不知道他的公司被查，那这是谁整的？要么是下面的人擅自做的，要么是更上面的领导直接打招呼，只有这两个可能。 电话那头的副局长听了赵明程说的情况后，也十分重视，嘴上跟赵明程说着马上去了解一下情况，回头就给赵明程答复。 对方并没有敷衍赵明程，约莫几分钟后，赵明程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那位副局长告知赵明程，这事是他们地税局一把手李双进亲自指示的，连他都不好插手。 两人在电话里说了几句，赵明程脸色难看的挂了电话，对方最后只跟他说会帮忙关说，最后也就没别的表示，赵明程气得想将手机都砸了，平日里没少孝敬，这关键时候却只是跟他来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表示。 收起手机，赵明程脸色难看，真是应了那句话，当官的若是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 “曾静，我不管，我现在就要离开，你得帮我想办法。”好一会，赵明程抬头看着曾静，咬牙道。 “公安局又不是我家开的，我能说放你就放吗，再者，这里是江丰区分局，不是立园区分局，你以为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曾静撇了撇嘴，她就算能帮上忙也不想帮，更别说她压根不想帮，这会自然找借口推辞。 “曾静，你好歹也是分局的局长，只要你开口，这江丰区分局的人会不给你面子吗？”赵明程瞪着眼睛，两眼赤红，“你也别再找借口推脱，我知道你能帮我，你要真是一点都不做，别怪我做出什么让你后悔莫及的事。” “你的本事也就只剩下威胁女人这一招了？亏你还是成功人士呢，呵呵，也就这点出息了。”曾静嘲讽道。 “你别在这里幸灾乐祸，你要是不帮我，回头你连笑都笑不出来。”赵明程冷笑。 “赵明程，就算我现在帮你出去了又如何？你刚刚自个已经都打了电话，你应该清楚，关键在地税局那边，地税局那边查你公司偷税漏税，这要是坐实了，你照样不还得进来，所以你应该想办法去疏通地税局的关系才是关键。”曾静平静的说着，见赵明程盯着她看，道，“你也别看我，我跟税务系统那边的人都不熟，帮不上你什么。” “我不要求你帮我去找关系，你只要让我现在出去就行了。”赵明程道。 “这个我做不到，刚刚人家江丰区分局的领导已经同我说过了，他们只是协助地税局办案，关键还在地税局那边，所以你自个想办法吧。”曾静看了赵明程一眼，起身准备离开。 “曾静，你真要这么狠？”赵明程气急。 “不是我狠，是我现在暂时帮不了你。” “我看你不是不帮，是不想帮，曾静，你要逼我吗？” 赵明程的话让曾静再次转过身，冷冷的盯着赵明程，曾静一字一句的说着，“赵明程，你置我于死地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回头你想要有人帮你的时候，连个人都没有，到时候你就知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痛苦，现在我承认你是我的朋友，至少你在这边不会有人难为你。” 曾静说完，扬长而去，赵明程愣愣的站在原地，气得直哆嗦。 第1987章 时间一晃到了傍晚，黄海川还惦记着上午让武刚去找曾静的事，也不知道武刚有没有从曾静那边问出什么没有，急于知道情况的黄海川，下班后第一时间给武刚打了电话，只是让黄海川没有想到的是他给武刚打过去时，武刚正和曾静在一起。 武刚是上午接了黄海川的电话后，安排完事情，才回到市里的，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给曾静打电话约对方出来，因为曾静有事，两人也就约在了晚上。 武刚没想到黄海川也这么巧在这个时候打过来，他不知道黄海川和曾静之间的‘微妙’关系，当着曾静的面直接接起黄海川的电话。 电话这头的黄海川听到曾静就在武刚旁边时，神色一怔，下意识就要挂断电话，冷不丁的听曾静道，“海川，要不要一起出来坐坐。” 曾静此刻特意凑到武刚身旁，对着手机喊了一声，声音也加大了几分，黄海川在电话这边听得一清二楚，一时都有些发愣，曾静竟然主动叫他过去。 “好，我现在就过去。”短暂的发愣后，黄海川立刻点头。 简单收拾了一下，黄海川从办公室离开，坐车来到了武刚和曾静吃饭的饭店，两人在包厢里，黄海川到的时候，桌上的饭菜都已经上得差不多，不过两人并没有开吃，而是特意等黄海川过来。 “等我干什么，你们先吃就好了，要不然饭菜都凉了。”黄海川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说道。 “反正我们也还不饿，等你一会差不了多少时间。”武刚笑道，一边招呼着黄海川和曾静，“来来，都赶紧吃，不然菜真要凉了。” 武刚说着话，已经拿起筷子，他们三人之间显然不会互相见外，武刚直接夹了一口菜就往嘴里送，一边笑道，“自从我到召良县工作后，咱们一起吃饭的时间都少了。” “你现在是大忙人了，以后还真得珍惜和你吃饭的机会。”曾静调侃道。 “曾静，你别光顾着说我，你也一样，当了分局局长了，你这一把手不见得比我轻松。”武刚笑眯眯的说着，心情很是不错，想想他们三人当初在党校相识，一晃过去这么多年，谁能想到会有今天？他也好，曾静也好，都算是有出息了，至于黄海川，更不用说了，已经身居高位，跟两人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不过话说回来，他和曾静能有今天这个地位，也完全是多亏了黄海川的提携，虽然他没问曾静这次当上分局局长是不是黄海川安排的，但很显然，没有黄海川暗地里相助的话，曾静这次不可能走得这么顺。 三人说笑着，武刚也很是感慨，以前认识黄海川的时候也从来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更没想过黄海川会成为他的贵人，这世间的因果就是如此的奇妙。 武刚和曾静说话时，看到黄海川抛过来的眼神，心里便明白了过来，一下子想到了今天的正事，趁着说话的功夫，话锋一转，笑问道，“曾静，我要是没记错，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吧？” “算是吧，不过赵明程被江丰区分局那边拘留了，没有了新郎，我这喜宴可就办不成了，所以今天其实也不算大喜之日，应该说是悲剧才对。”曾静微微一笑。 武刚没想到曾静回答得这么直接，他原本还打算拐弯抹角的试探一番来着，现在曾静答得这么爽快，武刚反倒是有些愣神了，一时竟是不知道怎么问下去。 一旁的黄海川，始终都在默默观察着曾静，曾静之前一直回避着他，今天竟会主动叫他过来，黄海川心里到现在还疑惑着，虽说曾静是通过武刚的电话，但曾静态度明显是发生了变化，黄海川也忍不住猜测起曾静到底是怎么想的。 从一进来包厢后，黄海川的目光就很少离开过曾静，此刻听到曾静的回答，黄海川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曾静，你和赵明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你俩也不像正常的恋人，再者，你们这次就算是闪婚，也太奇怪了。” “我和赵明程的关系的确有些特别，我们只是先试婚。”曾静解释了一句，面对黄海川的目光，曾静的眼神有些躲闪，而她给出的解释，明显也不能让人信服，别说是黄海川，就连武刚听了都不信。 “曾静，试婚也没见你们这样个试法吧。”武刚哭笑不得道。 “呵呵，只要我们两个都能接受，也没什么。”曾静笑了笑，挽着额前的刘海，掩饰着自己的神情，转头看了看黄海川，曾静突然道，“海川，今天赵明程的公司被税务局突击调查，是你的指示吧。” “啊？”黄海川被问得一愣，曾静这话问得太突然，黄海川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他也没想到曾静会想到他身上。 “看来真是你让人做的了，我说这件事怎么透着蹊跷，税务局去查偷税漏税，连公安部门也直接出动了，还把赵明程给扣了起来。”曾静看到黄海川的表情，摇头笑道。 “曾静，我可没说是我做的，你这判断不一定准。”黄海川回过神来，没否认也没承认。 黄海川的回答对曾静来说更像是掩饰，无奈的笑了笑，曾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赵明程被抓，曾静心里头按说是高兴的，但她和赵明程之间也因此多了些不可控的因素，曾静不知道是好是坏，面对未来，曾静或许只能被动的去面对了，她当初选择那么做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自己的未来是没办法善了的，黄海川，或许是想帮她，但这次，却是好心办了坏事，或许也不能说是好心办坏事，只能说是把她推到了一个更加不可控的境地里。 “曾静，你跟这赵明程的婚事，不会真的是你被他威胁的吧？”武刚一直在看着曾静，看到曾静神情复杂，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因为知道自己的‘未婚夫’被抓而出现任何一丁点的焦急，武刚心里也忍不住泛起了嘀咕，之前还觉得黄海川说的不太可能，这会却是没来由信了几分。 “武哥，你想多了，我这么一个大活人，要是不愿意的话，他也不可能拿刀逼我不是。”曾静淡然一笑，不管武刚和黄海川怎么想，曾静嘴上无疑不会承认。 听到曾静的话，武刚和黄海川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交汇了一下，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一丝无奈。 第1988章 曾静没有说实话，这是武刚和黄海川的感觉，而看曾静的样子，黄海川和武刚都清楚，除非曾静愿意讲出来，否则他们就算是一直追问，也问不出什么。 “我和赵明程的事是我的私事，咱们就不多聊了，还是聊点有趣的事。”曾静笑道。 “也好，聊点别的。”黄海川点了点头，看了曾静一眼，“不过曾静，咱们都是多年的好友了，你要是真有什么事，别自己藏在心里，可以和我跟武刚说说，说不定我们能帮忙不是。” “就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就算是我帮不了，黄海川也能帮得了不是，要不然他这个市长就白做了。”武刚笑哈哈的道。 曾静笑着点头，“知道你们两个都关心我，放心吧，有事我会说的。” “好，那你可记得你这话，别有事还藏着。”黄海川凝视着曾静，他知道曾静还是瞒着他们，但眼下话也只能说到这份上。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继续吃饭，难得曾静有兴致，主动喊着武刚和黄海川喝几杯，气氛高涨，但酒桌上的三人，却是各怀心事，黄海川不知道曾静到底是怎么想的，和赵明程之间又是怎么回事，时不时的看曾静一眼的他，心里无疑充满纠结。 而曾静，她今天主动喊黄海川出来，也是为了主动解释她和赵明程的事，尽管她没说实话，但她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打消黄海川和武刚继续往下探究的心思，两人越是对这事追着不放，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与其像之前那样一直回避，倒不如出来和两人说说，哪怕是编个借口，最起码能安抚两人的心思。 一顿饭吃到了八点多，三人都喝了不少，也回忆起了许多往事，酒一喝高，武刚的情绪就兴奋了起来，说起了许多过往的趣事，三人中，也就他显得最为放松，没有想太多，而黄海川跟曾静，依然是满腹心事。 回到江城宾馆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出头，黄海川喝了不少酒，但并没有多少醉意，手上拿着手机的他，仍是有种强烈的想法想给曾静打电话，单独再约曾静出来，但最后终究还是克制住了，刚才在饭桌上，该说的都说了，曾静也做出了解释，虽然能明显看出曾静没有说实话，但曾静既然给了他们那样的说辞，那明显是希望他们不要再追问，他就算是再把曾静单独叫出来又有什么意义？ 黄海川进入宾馆时，宾馆大堂里，站着三名身着西装的男子，还有一名穿着简单干练媳妇的女子，三名男子中，其中有一人还戴着墨镜，在这夜晚里显得极为惹眼，而几人当中，也只有那名戴墨镜的男子不时的站着或坐着，另外两名男子包括那名女子则是一直站着，两名男子的眼神还不时的扫着周边，目光锐利，像是两名保镖一样。 三人已经来了有一阵了，明显是在等人，宾馆大堂的工作人员除了给三人倒了一杯水，询问三人需要什么服务，见几人都摇头，也没再多事。 看到黄海川从大门进来后，戴墨镜的男子一下站了起来，朝黄海川走过来。 “黄市长。”墨镜男子走到黄海川跟前，主动同黄海川打着招呼。 大晚上的，一个戴墨镜的陌生男子突然走到跟前打招呼，黄海川着实吓了一跳，仔细打量着对方，黄海川并不认识对方来着。 “黄市长，我是黄兴锐。”似乎看出黄海川的疑惑，墨镜男子主动介绍着自己的名字，又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本证件给黄海川看。 往证件封面上扫了一眼，黄海川瞳孔剧烈一缩，神色震惊的看着对方，这个部门的人来找自己干嘛？ “黄市长，到你屋里谈吧。”黄兴锐客气的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知道对方是那个部门的人，黄海川便意识到有什么关系重大的事了，在这大堂里显然不适合说什么。 带着几人上楼来到自己住的套间，黄海川请几人坐下，脸色依然带着几分凝重。 进了屋里，黄兴锐也终于把墨镜取下，这是出于对黄海川的尊重，在外头他带着墨镜多少是想起到掩饰的作用，但进了屋显然没这个必要。 黄兴锐把墨镜取下，黄海川也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方，安全部的副部长黄兴锐，这个对地方官员来说同样颇为神秘的部门，黄海川没有想到对方竟会找到自己身上，此刻神色平静的坐着，黄海川心里其实掀起了惊涛骇浪，脸上的平静，更多的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心里的震惊。 黄兴锐，这个名字黄海川其实是知道的，作为一名副部级官员，黄海川对一些特殊部门的主要负责人基本上也都会有个印象，到他这个级别，这也是必备功课，而黄兴锐，黄海川尽管没见过真人，但他之前其实是有见过照片的，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竟会有和对方打交道的一天，所以以前在看照片时，黄海川也只是像多数官员一样，一览而过，这也是刚才黄海川一下没有认出黄兴锐的原因。 此刻黄兴锐把墨镜摘下来，黄海川仔细打量了一下，就跟自己心中的印象慢慢吻合了起来。 黄兴锐坐下后，一旁的那名女子便拿出了一个文件夹递到了黄海川跟前，并且把文件夹摊开，让黄海川过目，里头是几份文件，有他们这次来公办的手续文件，以及领导的批文，他们是特殊部门的人，找黄海川这个级别的官员谈话，显然要经过批准，也得有完整的手续和领导批示，否则黄海川完全可以不配合他们，而按规定，他们开始正式谈话前，也该把这些都给黄海川过目。 见黄海川拿起来认真看着，黄兴锐笑着说了一句，“今晚冒昧打扰黄市长，还请黄市长见谅。” “没事，你们也是有任务才来，应该的。”黄海川笑着道。 黄兴锐闻言，微微点头，看到黄海川把文件夹放下了，不由正色道，“黄市长要是没有疑义的话，那我们就要开始正式谈话了。” 黄兴锐说完，一旁的女子也拿出一个日记本，抽出笔，认真的开始准备做记录，很显然，他们一旦开始正式谈话，那么每一句话都将记录下来，作为日后查阅的文件资料，甚至有可能是书面证据，看到这副阵势，饶是黄海川见惯了大风大浪，这会也是心里一凛。 第1989章 收拢了一下心思，黄海川再次扫了桌上的文件夹一眼，对几人的身份，黄海川并没有任何质疑，姑且不说手续证件都一应俱全，里头的部长签字和更上一级的领导批示也做不得假，而他对黄兴锐这个名字同样也对上了号，这个时候要想说自己有疑义，黄海川自己都找不出理由出来。 “嗯，那就开始吧。”黄海川脸色也严肃了起来，眼前的阵势，也容不得他摆出一副轻松的姿态，黄兴锐一来就公事公办的直奔主题，没有一丁点的废话和寒暄，黄海川想客套几句都说不出来。 听到黄海川的话，黄兴锐朝一旁的女子看了一眼，微微点头，也意味着这场谈话正式开始记录。 “黄市长，我这一趟过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下你和孔瑜萱以及林晴的几次接触情况。”黄兴锐问道。 “孔瑜萱、林晴？”黄海川听到这两个名字时，先是神色一凛，旋即是疑惑，如果说听到林晴的名字黄海川还会觉得正常一点，但听到孔瑜萱的名字，黄海川不只是惊讶，甚至是有些陌生了，仔细回想了一会，黄海川也才想起这个曾经给他和邱淑涵的婚礼做发型设计的女人，隔了挺长时间没见了，如果不是黄兴锐这会说起这个人名，黄海川恐怕都要忘了。 “孔瑜萱这人，我并不是很熟悉，接触了没几次，主要是在之前和邱淑涵结婚的时候，她负责给我们做发型，所以才接触到的。”黄海川皱着眉头，仔细回忆着。 “嗯，那黄市长你就简单说说几次接触的情况。”黄兴锐点了点头，来之前，他们显然是已经做了大量的调查工作，也基本上有了判断，除了是例行公事，更多的只是对案子涉及到的人做一个完整的资料补充，以备日后查阅时，能有一个完整的证据呈现，毕竟他们调查的是一起涉及很广，影响可能会是建国以来最为惊人的间谍案。 这起案件，是由中央那位亲自挂帅，因为影响重大，牵涉面广，涉及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务必要反复核实，并且有充分的证据才能定案，而哪怕是跟案子没有关系，但之前有跟孔瑜萱和林晴接触过的官员，也要有完整的谈话记录，什么时候接触，都说过哪些话，做了些什么，一样一样都要记录。 黄海川回忆起跟孔瑜萱的几次接触时，也是尽可能的把当时的情况说清楚，一旁的黄兴锐静静听着，没有出声打扰，边上的女工作人员更是下笔如有神一般，写字的速度快得惊人，一点也不比黄海川说话的语速慢。 黄海川详细说着和孔瑜萱接触的情况，脑袋同样快速转动了起来，想到和林晴认识的过程，黄海川猛然醒悟了过来，当初可不就是通过孔瑜萱才认识林晴的吗？再联想到黄兴锐这个部门所调查的范围和针对的对象，黄海川心里一凛，如此说来，孔瑜萱和林晴极有可能就是属于一个团伙了。 “黄市长，接下来重点说说林晴的，我们发现你和林晴接触的次数较多，特别是最近，你和她在江城也接触了几次，如果可能的话，麻烦你尽可能的把每一次情况都说详细点。”黄兴锐听完黄海川讲完同孔瑜萱几次接触的情况后，并没有多追问什么，而是继续问起了林晴。 听到黄兴锐的话，黄海川心头一跳，看来对方掌握的情况不少，连自己同林晴接触的次数较多也了如指掌，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如果不是已经掌握了十分确凿的证据，对方不会正式来找自己谈话。 幸好自己之前没有答应林晴的要求！黄海川此刻暗暗庆幸，之前林晴要帮助他登上书记的宝座，前提是欠林晴一个要求，日后等对方想到要办什么事，得帮对方办到，此刻想来，黄海川都忍不住暗暗捏了把冷汗，当初如果答应了，或许他现在就不能这么镇定的坐在这了。 正所谓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黄海川此时没有任何的紧张和心慌，因为他和林晴之间的每次来往都堂堂正正，没有半点见不得人。 “林晴的身份是格雷集团大中华区副总，我长期在地方工作，因为招商引资工作和地方发展金融经济的需要，和林晴接触较多，不过我们的接触，也主要局限在工作上，倒是最近在江城的这几次，林晴的确是有些奇怪。”黄海川斟酌着话语，在考虑要不要将林晴提出支持他争取书记一职以换取他一个条件的事上，黄海川终归是决定说实话。 在大是大非问题上，黄海川知道自己不能犯一丁点儿错，而且安全部门的人既然敢找上门来，肯定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了，再进一步讲，恐怕林晴也都已经在监控之中了，自己委实没必要瞒什么。 “恩，你说。”黄兴锐听到黄海川的话，神色严肃的点头。 “之前傅书记调走，江城的书记一职不是空缺了一段时间嘛，林晴有来主动找过我，说是愿意帮我争取书记的职位，条件是我欠她一个要求，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林晴不过是一个跨国公司高管，怎么会掺和这种事？再者，她凭什么说能帮我争取书记的职位？”黄海川露出了回忆的神色，这件事就发生在不久前，黄海川现在回想起来，犹如在眼前。 之前如果说黄海川一直想不明白林晴为什么突然提出要帮自己争取书记一职，又有什么底气和资本提出这样的事，此刻黄海川已然是隐有所悟。 “那黄市长你当时是怎么答复她的？”黄兴锐看着黄海川。 “我当然是拒绝了，不过这事我现在还纳闷着，觉得这林晴太过古怪。”黄海川颇有深意的看了黄兴锐一眼，“今天黄部长过来，我总算是有些明白了，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呵呵，不知道黄市长你的猜测是什么，不过真相大白的时候，内参肯定会有通报。”黄兴锐微微一笑，“至于我们的办案规矩，黄市长您应该是知道的，我现在可不便说什么。” “是我冒昧了。”黄海川点了点头。 第1990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大部分时间都是黄海川在说，黄兴锐在听，黄兴锐偶尔插嘴问一句，也只是简单的询问一些细节，并没有摆出质问的姿态。 一旁做记录的女工作人员笔下不停的写着，钢笔落在纸上传来的刷刷声不绝于耳，做记录的日记本更是翻了一页又一页。 时间过去一个多小时，这场谈话才正式结束，黄兴锐并没有多做停留的意思，径直站了起来，“黄市长，今晚打扰了，感谢你的配合。” “应该的，大家都是为了工作。”黄海川笑笑，看了黄兴锐一眼，“黄部长不再坐坐？” “不用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就不多影响黄市长休息了。”黄兴锐摇了摇头，和黄海川简单话别后，便带人离开。 一直将黄兴锐一行送到电梯口，黄海川才止步，看着黄兴锐，黄海川终是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黄部长，冒昧再多问一句，这次的案子是涉外的？” “嗯，涉外的。”黄兴锐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这其实也用不着保密，因为他们安全部门的性质本来也更多的是针对涉外的间谍案件，黄海川有此疑问也正常，再者，这个案件，其实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到了收尾阶段，否则他也不会来找黄海川谈话，所以回答黄海川也没什么。 听到黄兴锐的回答，黄海川尽管心里早就有了猜测，也有心理准备，这会仍是忍不住心头一跳。 两人说着话，电梯门也缓缓合上，黄海川最后朝黄兴锐微微点头致意，以示告别。 目视着电梯门关上，黄海川才返回。 回到屋里，黄海川静静的站了一会，转到看到桌上的水壶时，黄海川拿起一个大玻璃杯倒满了一杯，仰头咚咚的灌了起来，一口气将一大玻璃杯的水都喝光，黄海川这才大喘着气，到了此刻，黄海川才仿佛把刚才憋着的情绪给宣泄出来，心里头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呐。”黄海川喃喃自语着，之前哪怕是听过不少间谍案，也从内参上偶尔能看到一些保密级别很高的通报，但那些都不是发生在身边的事，感觉就像是离自己很遥远一样，而这一次，却是发生在自己身边，并且连他险些都被拉下水，黄海川现在回想起来，后背都凉飕飕的，冷汗险些要冒出来。 仔细想着和林晴的每一次接触，以前没觉得什么，现在想想，黄海川却觉得林晴每次跟自己接触都像是带着目的一样，而自己恐怕早就成了对方‘同化’的对象了，一旦自己有哪一次经不起诱惑，恐怕自己现在就完蛋了，特别是最近这一次，林晴要帮他争取江城的书记一职，黄海川真的是动心了，差一点都想答应下来，好在他最后拒绝了，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太惊险了，天堂与地狱，真的就在一念之间。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黄海川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别看他刚才面对黄兴锐时表现得镇定自若，但真正送走了黄兴锐一行后，黄海川才发觉自己并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也就是到了现在，才慢慢冷静。 对黄兴锐那个部门，平时黄海川或许可以不鸟他们，但如果真的涉及到自身，他那个部门就很恐怖了。 摇了摇头，黄海川心想这次也不知道会有谁牵连进去，看看林晴的身份，再想想对方和自己接触的手段，真的是让人防不胜防，谁能想到那么漂亮一个女人，还是跨国企业的高管，有着光鲜的身份，竟然会是间谍？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黄海川又独自坐了一会后，也懒得再想，这种事他操心不起，也轮不到他操心，还不如去洗个热水澡，早早睡一觉才是正理。 起身去屋里拿了衣服，黄海川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是张然打来的电话，黄海川神色一怔，接了起来。 “黄海川，在干吗呢。”电话接通，张然略带挑逗的声音响了起来。 “没干嘛，准备洗澡。”黄海川随口答着。 “哦，要洗澡？”张然突然笑了起来，“可真巧，我这会也在泡澡呢，双人的大浴缸，可惜就我一个人泡着，泡了快半小时，一个人都有些无聊了，要是有两个人一起泡就好了，聊聊天，谈谈心，时间就好打发了。” “你可以找个人跟你一起泡，就不会无聊了。”黄海川撇了撇嘴。 “找个人是容易，关键是不是自己感兴趣的人。”张然轻声细语的笑着，“黄海川，要不你一起来？” “我就算了，咱们这算什么关系？张然，如果咱们还算朋友，我好心劝你一句，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黄海川眉头微拧着。 “我的个人生活就不需要你多操心了，你不过来就算了，犯不着对我说教吧，大家都是成年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谁也没资格说谁不是。” “嗯，你说的没错，谁也没资格说谁。”黄海川点了点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电话了。” 黄海川说完，直接把电话挂掉，想到张然现在变成这个样子，黄海川忍不住叹了口气，或许太过优渥的生活以及优越的家庭背景让张然的性格慢慢变了，家庭的环境对决定一个人的性格起着很大的作用，有些时候，哪怕是自己不愿意去改变，但也会在无意识中被影响了，张然有张一萍、张国力这样一对有钱有势的父母亲，她想过普通人的日子都不可能。 黄海川想着，猛的一怔，等等，林晴不是也和张一萍接触过吗？ 想到之前郑忠强说过林晴和张一萍也有接触，黄海川一下子心头狂跳，张一萍不会陷进去了吧？联想到张一萍这次能从众多竞争江城书记的强力竞争者当中脱颖而出，黄海川脸色慢慢凝重了起来，甚至都不敢往深处想，如果张一萍这次能调任江城当书记真的跟林晴有关，那张一萍就真的翻不了身了。 退一步讲，就算这次跟林晴没关系，以前呢？张一萍跟林晴有接触，以前说不定也认识，两人之间是否有不正常的交往？ 黄海川愈想心情愈是沉重，可别真的被他乌鸦嘴说中了，那张一萍下半辈子可算是毁了，他和张一萍不对付归不对付，但也不想看到对方牵扯进这样一起严重的间谍案里。 第1991章 一夜无话，次日，黄海川照常上班，对于昨晚的事，黄海川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尽管黄兴锐没有跟他强调什么保密条例，但黄海川身为一个副部级干部，他也知道保密制度是什么。 时间一天天过得很快，在省里的政策支持下，市里的海量资金对重点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保障下，江城的发展可谓是日新月异，以文化和体育产业为主的新兴第三产业的飞速发展再次成为江城经济发展的亮点，而围绕着市里对文化产业的培育和布局，以及对一批有潜力的文化企业的孵化，文化体育产业的真正爆发期还未到来，对全市经济的贡献还没达到真正的顶峰，在未来可预见的一段时间内，文化体育产业对经济发展的贡献红利将会进一步释放，对江城的经济发展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 上午，黄海川在常委副市长柳常涛的陪同下来到江汽视察，市国资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蔡建西之前已被任命为江汽总经理，至于公司董事长一职，则是由省里推荐的祁国升担任，黄海川对祁国升不太感冒，不过这是妥协和退让的产物，黄海川也无可奈何。 和华汽集团签署了合作协议，江汽如今已经焕发了新的活力，生产车间的改造和扩建在有序进行中，而为了支持江汽和华汽的合作，市里也给予了江汽五个亿的财政拨款，作为江汽的发展资金。 在祁国升、蔡建西的陪同下，黄海川参观了江汽正在改造的生产车间，将生产车间进行扩建和改造升级后，未来这里将会成为一个具有十万整车生产产能的汽车生产基地，这也是江汽重新发展壮大的第一步，未来江汽的目标是成为具有一定知名度的自主汽车品牌。 在江汽参观了一阵，黄海川又马不停蹄的来到安平集团旗下的安平足球俱乐部考察，这是黄海川表达自己对振兴江城足球产业发展的一个态度，也是对安平集团表达的一个善意。 安平集团这次没能参与竞争江陵街城中村地块的竞拍，在黄海川和于长谦吃了顿后，于长谦这个董事长也表现出了很好的大局观，没有给黄海川添堵，相反，还帮黄海川做了不少本地商界人士的工作。 于长谦如此配合，固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其侄子于致远在给黄海川当秘书，另一个原因，也是于长谦懂得审时度势，在市里已经属意由信立集团开发的情况下，他委实没必要去和黄海川这个市长闹什么不愉快，作为一个生意人，和本地的行政主官搞好关系，更符合他的利益。 一上午的视察，黄海川回到办公室时已经是中午时分，和柳常涛一起在政府食堂吃了午饭，两人一起交换了第四季度经济发展的一些看法，对第四季度的经济发展数据，两人都保持了相对乐观的态度，不出意外，第四季度的增长数据，会超越前三季度，再次取得新高，这是江城经济转型升级取得初步成功的体现，也是他们这一届政府班子在江城经济陷入发展困境的情况下，排除困难，发挥集体智慧取得的成果的一个体现，这是令人欣喜的一个成绩。 未来，文化体育产业、汽车制造业、信息消费和数字产业、高新技术产业等五大产业集群将推动江城的产业转型升级，让江城在新一轮的区域中心城市竞争中再次赢得机遇，并且有望挤入第一梯队，未来就算是建设国家中心城市也不一定是幻想，当然，前提是江城能抓住这几年的黄金发展时间，迎头赶上。 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一点，柳常涛也是个健谈的人，两人一聊起来，都有些忘了时间，事实上，别看他们都是市里的领导班子成员，在同一栋办公楼里办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各自分管着一摊子，每个人的工作安排时间又各自不同，在工作时间之外，想要巧合的安排一次闲聊，还真没那么容易。 黄海川中午习惯午休一会，时间也不长，约莫就是二十分钟而已，于致远也了解黄海川的作息习惯，在黄海川午休前，于致远将有关赵明程的调查情况拿了过来。 “偷税漏税的数额达到千万，这个数额算是比较大了吧。”黄海川看着于致远拿过来的调查材料，眉头微微皱着。 黄海川手上的材料都是市地税局交过来的，因为上午黄海川一直在外面考察，于致远也顾不得拿给黄海川看，只能中午这空闲时间向黄海川汇报，此刻听到黄海川发问，于致远也是答道，“市长，要是按照刑法规定的话，这个偷税数额，已经算是特大偷税漏税案了。” “那赵明程现在在哪？”黄海川看了于致远一眼，这事他都是交给于致远处理，现在还真不知道赵明程是什么情况。 “市长，按照您之前的指示，我让地税局那边依法依规处理，因为案值数额巨大，地税局成立了专案组，而赵明程现在也已经转为刑事拘留。”于致远答道，说完还小心观察着黄海川的脸色，这是他按照之前领悟的黄海川的意思去办的，也不知道黄海川对这个结果满意还是不满意。 “已经转为刑事拘留了？”黄海川挑了一下眉头。 “恩，因为数值数额大，按法律规定的话，赵明程作为公司法定代表人也是要负刑事责任的。”于致远点头道。 见黄海川皱眉，于致远不由又补充了一句，“市长，现在案子刚进入司法程序，要是您觉得对赵明程处罚太严重的话，那可以让地税局马上停止调查。” “呵呵，该怎么来就怎么来，依法办理就是了。”黄海川笑着摆手。 于致远一听，顿时放下心来，脸上也有了一丝笑容，看来自己领悟黄海川的意思并没有错，这一次的事情办得让黄海川满意，以后黄海川对他的信任度显然会越高，这也让于致远心花怒放，当领导的秘书，最大的追求无非是外放做官，独当一面，于致远知道自己只有让黄海川觉得可以放手了，他的发展机遇才会真正到来。 第1992章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黄海川晚上约了武刚夫妻俩吃饭，傍晚下班后，黄海川便离开办公室。 黄海川前往酒店的路上，南州，朱子情家的别墅大院，朱子情已经开始准备晚饭给孩子吃，家里也有请保姆，但对于女儿的饮食和教育，朱子情都是亲力亲为，包括带孩子，朱子情一向也都是自己来。 女儿已经有三周岁，很多小孩在这个阶段还得父母亲喂，朱子情却是从小就有意识的培养孩子独立，早早的就让孩子学会自己吃饭，尽管一开始每次都弄得吃饭的小桌子包括地板上都是一团脏，甚至孩子的衣服也是洒满饭粒和油渍，朱子情却是很有耐心的清洗和一遍遍的教孩子怎么吃饭，到现在，才三周岁的小孩子，自己吃饭已经是有模有样，也不用大人操心。 晚上又是一碗香喷喷的蒸蛋浇肉汁，朱子情把小碗往女儿吃饭的小桌子一放，女儿就自己乖巧的走了过来。 吃饭的时间就不能玩，这是朱子情之前教女儿的，这不，吃饭的时间一到，小孩子就懂得自己过来坐下，也无需大人不停的催促和叫唤，可以说，朱子情对女儿的教育是非常成功的，这三年来，她的所有精力都用在女儿身上，专心陪伴女儿成长，也让女儿远比一般同龄人聪明。 朱子情和女儿一块坐下吃晚饭，并没有叫母亲一块过来，说起来也挺有趣，他们一家人的吃饭时间是错开的，她因为要陪女儿，所以会先吃，而母亲则是习惯了等父亲回来，因此两人吃饭的时间在后面，时间一长，倒也都习惯了。 吃完晚饭，朱子情便带女儿到客厅玩智力拼图游戏，一边和母亲聊天，两人说到了孩子上幼儿园的问题，女儿已经满三周岁，早就到了可以上幼儿园的年纪，但朱子情却是还没把孩子送到幼儿园，一来是舍不得，二来，她有时间带孩子和陪伴孩子成长，所以也不急着把孩子送幼儿园。 不过不着急是一回事，但孩子上幼儿园却是必须的一个过程，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朱子情比谁都清楚人是群居性动物，一个人，如果长期脱离人群，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那不只交际能力和社会活动能力会退化，甚至包括语言能力都会退化，反过来，孩子的成长也一样，一个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必须让他懂得融入群体性的生活，否则对孩子的成长是不利的。 “咱们别墅小区旁边就有一个幼儿园，我看不错，可以考虑把念念送到那，离家近，要接也方便。”欧阳雪蓉笑道。 “明年再看看吧，现在新学期都开始一个多月了，要上干脆等明年再上。”朱子情笑道。 “暑假的时候我就跟你说得去报名，该把孩子送幼儿园，谁让你不听。”欧阳雪蓉撇嘴道。 “急什么，我自己又没干什么，有的是时间带孩子，也不用急着把孩子送幼儿园。”朱子情笑笑，优渥的经济条件让她无需去为家庭琐事和柴米油盐酱醋茶烦恼，这也让她能把精力都花在孩子身上，所以朱子情之前一点也没考虑这个问题，而且因为长期都是自己带孩子，朱子情也真有点不舍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到了七点多时，欧阳雪蓉看着时间，有些纳闷的说道，“你爸是怎么回事，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说不定又出去应酬了呢，妈，你肚子饿了还是先去吃吧，别待会饿得手脚发软。”朱子情笑道。 “应该不会啊，真要是有应酬不能回来，他肯定会提前打电话回来，你爸的性格你又不是不了解。”欧阳雪蓉摇头道。 欧阳雪蓉说着，拿出手机给丈夫打了电话过去，电话一下就打通了，但却一直响着没人接，直到电话提示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哟，还不接电话了，你爸这是皮痒了吧。”欧阳雪蓉‘咬牙切齿’的说道。 “没接电话，说不定正在开车回来的路上呢。”朱子情笑笑。 两人说着话，就听到门外响起了汽车声，朱子情一下笑了起来，“看看，被我说中了吧，刚一说就回来了。” 朱子情话音刚落，看到别墅大门外进来的人时，一下子怔住，进来的人并不是她父亲，而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朱治平。 转头看了母亲一眼，朱子情眼里颇有些无奈，她猜到肯定是母亲让朱治平过来的，不然对方不会冒昧上门。 朱子情在看欧阳雪蓉，欧阳雪蓉却是一脸无辜，这回女儿还真误会她了，她虽然极力想撮合女儿同朱治平在一起，但今天还真没邀请对方到家里来。 “阿姨，子情，我这不请自来，没打扰你们吧。”朱治平手上还提着礼品，笑眯眯的说道。 “不会。”欧阳雪蓉笑着站了起来，很是热情，“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 朱子情听到对方的话，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竟然不是母亲请对方来的，看来还真误会母亲了。 “小念念在拼什么图呢？”朱治平放下礼品，笑容满面的走到小孩身边，俯身看着，他知道朱子情很宝贝这个抱养的女儿，所以要拿下朱子情，其实小女孩起着很关键的作用。 “我在拼火箭。”孩子童真的声音响了起来，让人听了心情愉悦。 朱治平瞅了小孩看了两眼，又看看朱子情，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小女孩和朱子情长得很像，特别是眉眼这一块，简直是神似朱子情，朱治平之前第一眼看到小女孩的时候，几乎都以为对方是朱子情的亲生女儿，但朱子情包括其母亲都说孩子是抱养的，朱治平也懒得去深究，他的目的只是把朱子情搞上手，管她是不是朱子情亲生的。 “治平今晚怎么想到过来坐坐了。”欧阳雪蓉笑着走过来坐下，一边捅了捅女儿的胳膊，示意女儿主动和人家多聊聊。 “伯父还没回来吧。”朱治平没回答，反倒是问了一句。 “没回来呢，晚上比较晚，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欧阳雪蓉笑道。 “哦，还没回来？我下午听到一个消息，听说伯父被纪委带过去协助调查了，这么说来，伯父现在还被扣着？”朱治平佯装惊讶道。 “你说啥？”欧阳雪蓉惊得站了起来。 第1993章 “阿姨，我下午听说伯父被纪委带过去协助调查了，现在看来，说不定是真的了。”朱治平重复着自己的话，一边说着，眼神悄然瞅向朱子情，他试图从朱子情脸上看到一些惊慌失措的神情，那样他才能更好的表现自己。 “治平，你是听谁说的？消息靠谱吗？”欧阳雪蓉已经急了起来，拿出手机又拨打着丈夫的电话，这一次，依然和刚才一样，电话能打通，但却没人接，连续重复了几次后，欧阳雪蓉愈发着急，如果说刚才一次两次打电话没人接还能当成是丈夫可能在忙别的事，但这么多次都没人接，欧阳雪蓉没法不相信朱治平说的话。 朱治平也没急着回答，在等欧阳雪蓉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后，朱治平才道，“阿姨，看来消息是真的了，伯父可能真的被纪委带走了，现在应该还被扣着，不然他不可能不接电话。” “这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欧阳雪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着急的看着朱治平，“治平，你是听哪位朋友说这个消息的？他既然能提前得到消息，那在纪委里应该有认识的人吧，你能不能帮我们疏通疏通关系。” “伯母，这事我也是刚听说，这不，我刚听了之后也有点怀疑呢，因为不确定真假，所以我就想着先过来你家里看看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朱治平组织着措辞，缓缓的说着，“现在既然确定消息是真的，咱们也不能着急，先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怎么解决，可不能慌了手脚。” “对对，治平你说的没错。”欧阳雪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刚说完，立刻又道，“治平，那你那位能得到消息的朋友到底能不能帮忙？” 看到欧阳雪蓉着急慌乱的样子，朱治平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只不过一直在悄然观察着朱子情神色的他，最终却是有些失望，相比于欧阳雪蓉的慌张，朱子情却是显得镇定多了，在一旁不时的轻拍着其母亲的手，除了眉头不时的皱一下，朱子情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的样子，这让朱治平暗暗失望。 “伯母，我先打电话问我朋友一下。”朱治平这时候回应着欧阳雪蓉，也拿出手机有模有样的打了起来。 朱子情神色淡然的安抚着自己的母亲，“妈，你别着急，现在着急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自己乱了阵脚，我相信我爸肯定不会有事的，朱先生不是说了嘛，我爸现在只是被带过去协助调查，也许纪委那边只是叫他过去问话，等他把话说清楚了，就能回来了。”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进了纪委，能让你说出来就出来吗。”欧阳雪蓉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这几年，随着反腐力度的不断加大，很显然，就连普通老百姓一听到纪委也都知道这个部门的厉害。 “妈，别急，我爸没啥问题，不会有事的。”朱子情轻声道。 “你爸咋会……”欧阳雪蓉情急之下就要说出一些事来，看到朱治平，这才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场，赶忙收住口。 欧阳雪蓉对丈夫的事了解得很清楚，再加上这几天丈夫晚上睡觉时也会跟他念叨之前南兴路和体育公园那两个项目的事，欧阳雪蓉自然知道许多，当时要不是给主管城建的副市长洪东华送了不少东西，这两个大项目所需要的石材供应落不到他们手上，而洪东华那时之所以敢收，多少也有点想趁着快要退休之际捞点钱财，后来洪东华在第二年也顺利退休了。 按说这事都过去了快两年了，洪东华也都退休了，本来他们以为这事也就烟消云散了，哪曾想现在连退休的人照样会追责。 前两天她还安慰丈夫说不用太担心，毕竟洪东华是已退的干部，人家纪委应该不会太较真，只是找其问问话而已，毕竟去折腾一个退休干部有些说不过去不是，哪曾想现在才过去没两天，她丈夫也被叫走了，这说明什么？洪东华的问题可能严重了。 欧阳雪蓉此刻当着朱治平的面没法跟女儿说这些，看到朱治平打完电话了，欧阳雪蓉忙问道，“治平，你朋友怎么说？” “我朋友只说是先帮忙打听打听，具体还得看情况才能帮忙，伯母，现在纪委办案你也是知道的，不讲情面，还很严厉，除非是能请到强力的人物帮忙打招呼，要不然没那么容易把人捞出来的。”朱治平笑道。 欧阳雪蓉听到朱治平这么说，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很快，看了朱治平一眼，眼睛一亮，“治平，你爸不也是副市长吗？能请他帮忙打招呼吗？” “妈，你瞎着急什么。”朱子情有点看不下去了，母亲这是急得不知分寸了，与其去请人瞎帮忙，还不如让她这个当女儿的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 朱治平听到欧阳雪蓉的话，却是一笑，“伯母，我让我爸帮忙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我得找个能说服我爸帮忙的理由啊，您说是不是？这毕竟不是什么小事，甚至有可能是会让我爸犯错误的事，我要是为了一个外人就让他去开口求人，那还不得被他骂死。” 朱治平说完，目光灼灼的看着欧阳雪蓉，又看了看朱子情，他自认为已经把意思表达得很清楚，欧阳雪蓉和朱子情都能听明白他的话才是，只要两人主动开口了，那接下来要将朱子情搞到手还不是容易的事。 欧阳雪蓉这会正处在慌乱的状态中，显然没反应过来朱治平是啥意思，倒是朱子情，一下就明白了朱治平的用意，表情有些冷的看了朱治平一眼，朱子情道，“朱先生，谢谢你今晚帮我们带消息过来，发生这么一档子事，我们也没心思招待你了，还请你见谅，我和我妈接下来还要商量一下该怎么办，怕是没法陪朱先生了。” 朱子情的话说得较为含蓄，但意思也够明显了，朱治平听了直愣神，有些傻眼的看着朱子情，心里一个劲的想着不应该啊，剧本不应是这样的啊，朱子情这时候应该也是求他才对，怎么反而赶人了？ 第1994章 朱治平依然愣愣的坐着，朱子情见对方坐着不动，再次开口就有些不客气了，“朱先生，我们现在不方便待客，麻烦你先走了。” “哦，好。”朱治平傻傻的站了起来，好一会，才反应了过来，瞪着眼睛道，“子情，伯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了，我们自己想想办法就行，你刚才都说了，这种事毕竟不是小事，你爸过问的话，可能都会让他犯错误，我们相对于你来说，只是外人，也没啥特殊交情，怎么好意思让你爸犯错误，你说是吗？”朱子情淡淡的看着朱治平，言语间不卑不亢，却又有种伤人于无形的威力。 朱治平听到朱子情的话，险些吐血，他这是听出来了，朱子情这完全是在讽刺他来着，深深的看了朱子情一眼，朱治平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还这么硬气，眼里闪过一丝恼火，朱治平暗骂了一声臭女人，早晚把你骑在胯下，心里想归想，朱治平很好的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脸上依然笑得像一个翩翩君子，“子情，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你和伯母要是想不到什么办法，随时来找我，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不是，我也是真心想帮伯母，不过你这样子，哎，算了，不说了。” 朱治平假惺惺的说完，朝欧阳雪蓉看了一眼，见欧阳雪蓉一直都处在六神无主的状态，心里冷哼了一声，他就不信朱子情也能倔强到几时。 朱治平要走了，欧阳雪蓉才恍然惊醒，忙要挽留朱治平，却是被朱子情拉了一下。 目送着朱治平离开，朱子情连送对方到门口的心情都欠奉，不是她不懂礼貌，而是对朱治平这样的人压根就没必要客气，这人过来就没安什么好心。 让保姆过去把门关上，朱子情这才对母亲说道，“妈，你别急，越是心急越容易出乱子，你看你刚才都病急乱投医了，你以为朱治平这人会真心帮我们？你求他还不如求我呢，你女儿在外面的关系不见得就会比他差了。” “对啊，子情，我咋都忘了你了。”欧阳雪蓉猛的拍了一下额头，满是希望的看着女儿，女儿这三年来都在家里带孩子，在外面的交际和关系几乎都断了，她都险些忘了女儿曾经也是长袖善舞之人，在外面的人脉甚至比丈夫朱运来还强，以前丈夫有时候要办什么事都还得让女人帮忙来着，她刚才慌了神，也真的是舍近求远了。 “子情，那你还等什么，赶紧找人打听打听啊。”欧阳雪蓉催促道。 “妈，我知道，瞧你急的。”朱子情无奈的笑笑，又道，“我先找人打听下消息，看我爸的问题到底是咋回事，如果只是协助调查，咱们也别着急，好好在家里坐着等我爸回来就是了，不用瞎担心。” 朱子情说着，拿出手机，琢磨着给谁打电话，她在外头认识的人不少，不过这三年没怎么走动，这会贸然找上去的话，这种事也不好开口，想了想，朱子情还是给邓二明打了电话过去，现在也就邓二明还让她觉得靠谱点，最主要的是两人也还有走动。 电话打通，那头就传来邓二明调侃的笑声，“子情，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你竟然给我打电话了。” “太阳会不会打西边出来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太阳从西边落下去了。”朱子情笑了笑，旋即认真了起来，“邓哥，先不跟你开玩笑了，有件事要麻烦你，我爸被纪委带走了，我得到的消息说是协助调查，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想让你帮我打听一下，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 “有这回事？”邓二明吓了一跳，“是省纪委还是市纪委？” “听说我爸是因为洪东华的问题被带走的，洪东华以前是副市长，按他的级别，要查他肯定得省纪委，所以我想应该是被省纪委带走了。”朱子情猜测着，刚刚朱治平并没有说到这茬，他们也没问，这会只能靠推测了，不过就算不清楚，让邓二明去打探也不是什么难事。 “啧，这还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看你爸现在不都挺修心养性的嘛，麻烦就自个找上来了。”邓二明咂了下嘴。 “是以前遗留的老问题了。”朱子情笑笑，“邓哥，麻烦你先帮忙打听打听了，得快点哦，我等你消息呢。” 朱子情和邓二明也不客气，直接催促对方快一些，两人之间也无需那些虚伪的客套。 “行，你朱大小姐发话了，我哪敢拖延，立马给你打听去。”邓二明说着，又笑道，“子情，我那干女儿怎么样了？最近比较忙，都有一段时间没去看她了，明天我就去看看我那宝贝漂亮的干儿女。” “唉唉，我还没答应呢，邓哥，你可别自己以干爹自居，得等我答应了再说。”朱子情笑道。 两人说笑了几句，邓二明才挂了电话，帮朱子情打探消息去。 朱子情收起手机，朝母亲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妈，咱们现在就等邓二明的电话，有消息了他会立刻给我们打电话。” 朱子情说完，看着懵懂无知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专心拼着图画的女儿，眼里布满柔情，女儿现在就是她的全部，说来也好笑，邓二明第一眼看到她女儿起，就嚷嚷着要做她女儿的干爹，朱子情却是婉拒了，邓二明后来又提了好几次，朱子情都没答应，以至于后来邓二明自个就干脆把干爹称上了，朱子情每次都要纠正一下，并没有默认。 朱子情和邓二明相识多年，两人的交情也深厚，不是朱子情不愿意让邓二明当女儿的干爹，而是她觉得这件事不能由她自己做主，至少得让女儿的父亲知道，只是想到女儿的父亲，朱子情就无奈的叹了口气，女儿的父亲永远也不会知道，所以她就不可能答应邓二明。 第1995章 朱子情等了没多久，邓二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子情，问清楚了，是被省纪委二室的人带走了，我打听到的消息也是协助调查。” “既然是协助调查，那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朱子情皱起了眉头。 “按说是不会有大问题的，我问的那位也说是把问题都说清楚了就能回来。”邓二明的声音也不是太肯定，“不过就怕发生点什么意外情况。” 邓二明说着，呸了一声，笑道，“瞧我这乌鸦嘴，净说不吉利的话，自己掌嘴。” 朱子情没心思和邓二明开玩笑，斟酌了一下，道，“邓哥，你帮我随时留意一下情况吧，要是有什么变化，立刻通知我。” “这还用你说嘛，我和你爸也是朋友，发生了这种事，我自然要上心一点。”邓二明笑笑，“我也让人帮忙过问一下，尽量让你爸快点回来。” “好，麻烦邓哥了。”朱子情感谢道。 “子情，见外了不是。”邓二明笑笑，“先这样了，回头有情况再联系。” 两人通完电话，朱子情见母亲盯着自己看，不禁道，“妈，你也听到了，我爸只是协助调查，既然是‘协助’，那说明问题不在我爸身上，把人家要问的事情交代清楚了，应该就能回来了。” “真的是这样？”欧阳雪蓉依旧担心的问道。 “妈，我骗你干嘛，刚刚我可是当你的面接电话的，还能有啥瞒着你的不成。”朱子情笑道，宽慰着母亲，“好了，别太担心了，邓二明会帮忙找关系的，应该不会有啥大问题，你现在担心也没用。” 欧阳雪蓉闻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过眼里依然满是担忧，一旁的朱子情看了，也只能无奈的摇头，母亲本身就是比较容易操心的性格，发生这种事，除非看到父亲回来了，不然自己也不能让母亲完全不用担心，事实上，就连朱子情都不是百分百的有信心，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毕竟事情不是他们能掌控的，一旦又发生点什么变故，到时候说不定就不是协助调查，而是被调查了。 朱子情和母亲各自沉默着，这时，女儿的声音响了起来，雀跃的把手中的拼图给朱子情看，“妈妈，你看看，我是不是拼对了。” 孩子充满童真的声音让客厅里多了些活跃的气氛，朱子情宠溺的看着女儿，笑道，“来，妈妈看看，看我家小宝贝拼得对不对。” 朱子情说着，把女儿揽到了怀里来，看着那粉嫩嫩的笑脸，忍不住亲了一口。 江城，黄海川和武刚夫妻俩吃完晚饭时，已经是八点多，回到宾馆，冲了个舒服的温水澡，黄海川拿起电话和妻子打了电话，又和儿子视频了一会，看到儿子在镜头里对着自己做鬼脸，黄海川笑了起来，小家伙现在已经愈发调皮，活蹦乱跳的经常捣蛋，在幼儿园里也是个小霸王的角色，经常把老师气得够呛，连他奶奶都拿他没办法，黄海川对着手机屏幕道，“成业，你要是不听你奶奶的话，等我回去了就揍你哦。” 小家伙听到黄海川的话，冲着黄海川‘啦啦啦’的吐着舌头，一脸的不怕你神情，看得黄海川哭笑不得，还真拿这小坏蛋没办法了，别说他现在打不到对方，儿子真在自己面前，他也舍不得打。 视频了一会，黄海川和母亲又和母亲聊了会儿，听到母亲聊到老家里的一些琐事，黄海川也是苦笑不已，父亲现在还留在学校里，似乎也很享受现在的生活，死活不肯提前退休，而关键是老家里的一些亲人经常会过去找父亲，也会给母亲打电话，聊一聊家长里短，话里话外说的，也无非是暗示希望能得到提携照应之类的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一些亲戚看来也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只是黄海川对这一类的关说，通常都不予理睬。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黄海川这才结束了和母亲的通话，走过去开门，见是倪佳丽，黄海川不由笑道，“倪总这么晚还不回去？” “家里没人，回去呆着也是无聊。”倪佳丽笑笑，“黄市长，我给您炖了一碗汤。” 黄海川看到倪佳丽手上端着的托盘，上面是一个小炖罐，刚才还以为是什么呢，这会听到倪佳丽所说，黄海川摇头笑道，“倪总，你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吧，这可不在你的宾馆副总经理的服务范围之内吧。” “黄市长您为江城的七百多万老百姓操劳，我为黄市长您炖点汤算什么了，再说了，黄市长您一个人在江城，也没家人照顾，我当然要多为黄市长您操持一点。”倪佳丽笑了起来，说着话，吸了吸鼻子，看了黄海川一眼，“黄市长您喝酒了？” “喝了一点。”黄海川笑道。 “喝酒伤身，黄市长您一人又没人照顾，可得少喝点。”倪佳丽边说着话边把汤端进来放到客厅旁的餐桌，又去厨房拿了根汤勺过来，帮黄海川把盖子打开，道，“黄市长，您趁热喝。” 黄海川走了过来，对方都服务到这份上了，黄海川总不好让对方把汤端走，何况他也知道倪佳丽是一片好心，虽说别人对他这个市长献殷勤多少带着一些讨好的心思，但倪佳丽这种热情还真不好拒绝。 “哟，这是什么汤，挺香的嘛。”黄海川坐下来，笑道。 “这是鹿茸炖鸡汤，很滋补的。”倪佳丽笑笑。 “鹿茸？看来这汤不便宜啊。”笑着看了倪佳丽一眼。 “也不贵，现在药店里卖的普通鹿茸，一斤也就不到两千，其实是很便宜的，因为鹿茸分量轻，一斤可是好大的一包，算起来并不贵。”倪佳丽笑道，她并没有说自己买的这种鹿茸是鹿茸品种里面较为昂贵的一种，俗称血茸，比普通的鹿茸价格贵好几倍，母鸡同样是她托人从乡下买的土鸡，而真正用土鸡炖出来的汤，味道可谓是香气四溢，为黄海川炖这碗汤，倪佳丽可谓是颇为用心。 黄海川听到倪佳丽的话，笑着点头，他不知道倪佳丽说实话了没有，不过这汤，是对方用心做的劳动成果，已经不是贵还是便宜的问题。 第1996章 “黄市长，赶紧趁热喝吧，比较香。”倪佳丽又催促道。 “好。”黄海川笑着点头。 刚打开盖子的汤，仍然烫得很，冒着热气，黄海川拿起汤勺准备吃时，看到倪佳丽在一旁站着，不禁笑道，“倪总，你这看着我吃，我都不好意思了，你炖汤应该不至于只炖了一碗吧，看还有没有，你再去端一碗过来，咱们一块吃。” “黄市长，不必了，我站着就好了。”倪佳丽笑道。 “啧，你要不去，那我就不吃了。”黄海川笑道。 倪佳丽闻言，犹豫了一下，这才走了出去，一会，倪佳丽也端了一碗过来，她是用那种双炖罐的炖蛊炖的汤，除了端来给黄海川的这一碗，确实还有一碗是准备给她自己吃的。 “这才对嘛，一起吃，要不然多没意思啊。”黄海川笑道。 两人一边吃，也随意聊了起来，倪佳丽在江城宾馆工作，可以说随时都能见到黄海川，两人基本上每天也都能打照面，但像这样坐在一起喝汤，聊天，还是头一次。 对于黄海川，倪佳丽其实和普通人一样，也对这个年轻的大市长充满了好奇，尽管她几乎能天天见到黄海川，但她对黄海川的了解，也不算深，之前那一次和黄海川一起爬山，算是她能近距离的以较轻松的方式和黄海川说话聊天，但大多数日子里，黄海川虽说是住在江城宾馆里，每天都会从这里出入，但她没特别的事也不敢叫住黄海川，即便是晚上，如果她天天晚上都往黄海川房间里钻，也只会被人诟病，最主要的是她也担心黄海川会反感，所以在掌握分寸之间，倪佳丽也是尽可能的多接近黄海川，权力就像是一块磁铁一样，充满了向心力，不论男女，都会被吸引。 两人聊了一些趣事，倪佳丽瞥了黄海川一眼，忍不住问道，“黄市长，您怎么不把家人接过来，生活上也有个照应，要不然你一个人在江城实在是太寂寞了，工作时间之外，都没人陪你。” “呵呵，我这些年都是在外头，工作调来调去的，也不可能固定在一个地方，总不可能我每到一个地方就让家里人跟过来，那样他们也要跟着我到处辗转奔波，太累了，还不如固定呆在一个地方，再者，我媳妇也有自己的追求和理想，她也不可能为了家庭牺牲自己的追求。”黄海川笑了笑。 “看来黄市长您的媳妇是个女强人，难怪能配得上黄市长您。”倪佳丽恭维了一句。 “女强人谈不上，挺有想法和追求就是了。”黄海川哈哈一笑。 “女人能有想法和追求也挺了不起的，现在这个时代，说是男女平等吧，但本质上不还是个男权社会，女人结了婚生了孩子，有几个不用为家庭做出牺牲的？有的得干脆辞职在家当家庭主妇，专心带孩子做家务，有的更辛苦，自己带孩子不说还得出去赚钱。”倪佳丽颇为女性同胞抱不平，一脸的愤慨，“说到底，这个社会，女人依旧得从属于男人。” “倪总，我看不见得吧，你自己不就一个人自强自立，这不也很好嘛。”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女人自强自立的代价可是不轻的，瞧瞧那些黄金剩女，很多都是太要强了，这不，就成了剩女了，再看看我自己，早年不懂事，太仓促结婚了，现在可不就成了二手货了嘛，想推销都推销不出去了。”倪佳丽自嘲道。 黄海川听到对方的话，好笑道，“倪总，是你眼光太高了吧，我可是听说追求你的人很多，是你一个都没看上。” “黄市长，那都是别人瞎说的。”倪佳丽皱了皱眉秀气的鼻子，煞是可爱。 看到对方这副样子，黄海川笑着摇头，倪佳丽虽然离过婚，但凭着漂亮的外貌，优越的工作，到哪都是抢手货，说没人追求是假的，最起码黄海川就经常看到有人拿玫瑰花过来，据说都是倪佳丽的追求者。 不过也许也正是因为离过婚，所以倪佳丽对另一半的要求才会更高，生怕会再遇人不淑，找到一个合不来的。 就在两人聊天时，江城某拘留所，被转为刑事拘留的赵明程如今被送到了拘留所，之前还是年轻有为的青年企业家，现在却落得了个阶下囚的待遇，甚至有可能身败名裂，赵明程在这短短一段时间里的遭遇可谓是跟坐过山车一样。 而这几天，赵明程一直都在焦虑中度过，从之前的意气风发到现在宛若突然老了几岁一样，赵明程如今憔悴了许多，曾静来过拘留所看过他一次，也关照过拘留所的人适当照顾一下他，但赵明程却仍是充满了愤怒，他觉得曾静是可以帮他更多的，甚至有可能帮他摆平这事，但曾静总是以地税系统那边她说不上话为由，一直不肯出力。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行政拘留时，赵明程还能暂且相信曾静的解释，因为那时他还算理智，但现在，知道自己已经转为刑事拘留了，赵明程心里就有些歇斯底里的愤怒了。 愤怒，能让一个人的理智丧失，愤怒，能让一个人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此刻的赵明程，脑子里充斥着极端负面的情绪。 “外面有人吗，过来一下。”阴冷湿凉的房间里，赵明程的表情有些狰狞。 “有啥事？”门外，有狱警走了过来。 “我要见我的律师。”赵明程沉声道。 “见律师？现在不是探视时间。”门外的狱警撇了撇嘴。 “兄弟，通融一下，曾静不是和你们打过招呼了吗，通融通融，可以吧？”赵明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门外的狱警明显是有些犹豫，里头这位犯人的确是曾静打过招呼的，犹豫了片刻，狱警也就点了点头，道，“行，你等着，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了啊。” 狱警去打电话，不多时，赵明程的律师就赶了过来，看到自己的律师，赵明程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同自己律师道，“我要见省厅的林副厅长，你去帮我传话。” 第1997章 赵明程一脸阴沉，律师却是被其吓了一跳，哭笑不得道，“赵总，你太看得起我了吧，省厅的副厅长，哪里是我想见就能见的，你让我去帮忙传话，人家知道我是哪根葱啊？我想办也办不到。” “你放心，他会见你的，你就说我知道他儿子死亡案子的线索。” “啥？”律师呆愣楞的看着赵明程，半响都没回过神来，好一会，律师想到什么，瞪圆眼睛道，“你说的是省厅的那位常务副，林刚副厅长？” “要不然你以为我说的是哪个？”赵明程冷笑。 律师这下可真的吓得不轻，林刚的儿子死在‘盛世豪园’的寓所里，这件事在前一段时间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尽管林刚利用手中的权力封锁了消息，但他们律师都是在司法界混饭吃，普通人或许不知道这件事，他们当律师的却是一清二楚，暗地里也议论得沸沸扬扬。 要知道，‘盛世豪园’可是江城有数的豪宅小区之一，地段优越，位于中心市区，是近几年才建成的，里头有独栋别墅，也有复式公寓，但甭管是别墅还是公寓，都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一套房子动辄五六百万起，而林茂住的那一套虽然不是别墅，但也是高档的复式公寓，以林刚夫妻两人都是公职人员的那点工资，再加上林茂整天无所事事，哪来的钱买那么高档的公寓？ 就算林刚可以对外解释说那套房子不是他儿子的，但即便是别人给他儿子住的，别人凭什么给他儿子住？这里头可说道的地方多了去，是林刚夫妻俩有贪墨行为，还是其儿子利用他的权力大肆敛财？再者，其儿子是怎么死的？如果是自杀，为什么自杀？如果是凶杀，别人为什么杀他儿子？里面能让人琢磨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林刚要让人封锁消息。 当然，封锁消息归封锁消息，林刚也一直在让人调查其儿子的死因，听说省厅重案队的专案组到现在都还没撤，而他们这些当律师的私下里也没少议论这事。 而刚刚，赵明程说要见省厅的林副厅长，律师还真一时想不到赵明程说的就是林刚，因为他不清楚省厅有几位姓林的副厅长，直到赵明程说到死亡凶案。 此刻律师脸上的震惊无疑不是装出来的，别说是一个普通的副厅长他都见不到，更别说林刚这位常务副了，而赵明程说出这么一个理由，律师也是吓得不轻，“赵总，你可别为了见到林副厅才故意编出这么一个理由来，到时候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林副厅要找你算账，那你就更吃不了兜着走。” “这你就别操心了，我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知道些什么，你只要帮我把话传到就行了。”赵明程不耐烦的道。 “可我想见到林副厅也没那么容易呐，那又不是普通的小干部，我想见人家都没资格。”律师无奈道。 “你就不会去省厅大门外守着吗，他总要上班下班吧，你去守株待兔，拦他的车，难不成还能见不到他？”赵明程瞪着眼睛。 “好吧，那我去试试。”律师瞅见赵明程的脸色，只能答应下来，又问了一句，“就按你说的理由去找林副厅长？” “嗯，就按我说的话跟他讲。”赵明程点了点头。 律师闻言，微微点头，他除了照做也没办法，作为律师，就是给有钱人提供无微不至的服务的。 次日，省厅大门外，赵明程的律师早早的来大门口守着，他通过多方打听，总算是打听到了林刚的座驾车牌号，今天只要林刚的车子过来，他上前拦车就行了。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都没见到林刚的车子进省厅大院，赵明程的律师苦笑不已，他就知道要见林刚哪有那么容易，人家一个大干部，说不定今天一天都没来，直接上哪去视察调研了，除非知道林刚的行程安排，否则想守株待兔都没那么容易。 等了一上午没等到林刚的车子，下午，律师继续等了起来，现在除了用守株待兔这种最笨的办法，他也没有别的招。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时，看到自己已经念叨了快一天的车牌号出现在眼前，眨眼间就要驶进去时，律师一个机灵，等了一天，人都快等傻了，这会可得赶紧抓住机会。 一个健步上前，律师挡在了车子的前方，开车的司机赶忙急刹车，按下车窗瞪着律师，“你不要命啊你。” 门口站岗的武警看到状况，上来就要把律师拉开，律师赶忙喊道，“林厅长，我是明正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有重要情况跟您反应。” 车子里，坐在车后座的林刚本不想理会，听到是律师事务所的人，林刚眉头才微微一动，对着副驾驶座上的秘书道，“问问他有什么事。” 秘书下了车，朝律师看了一眼，“你有啥事？” “这话我要当林厅长的面才能说。”律师看了看周边，现在就在大庭广众这下，虽然周围没什么人，但门口站岗的武警包括警卫室里都有人，律师并不想大声嚷嚷，他相信林刚也不愿意让别人听了去。 朝车后座走来，律师知道林刚在车里，就想把准备好的纸条递给林刚。 “林厅长，您看看，我想您会感兴趣的。”律师轻敲着车窗，对里头的林刚道。 车厢里并没有回应，秘书见状，立刻就领悟了领导的意思，走过来赶人。 “林厅长，我真的有重要的事，你一定会想听的。”律师着急道。 “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就说，林厅已经让我下来问你了，你怎么不说？”秘书没好气的说道。 “我得当林厅的面才能说。”律师坚持道。 “啧，你这人怎么……” “到底有什么事？”这时，车窗摇下了一小缝，林刚终于露了一点面。 律师神色一喜，二话不说就把纸条递了过去。 仅仅只是片刻，车门‘砰’的一下打开，林刚气势汹汹的下车，“你都知道什么？” “我……”律师支吾着正要说什么，林刚突然大手一挥，打断他的话，“上车再说。” 第1998章 车子开进大院里，林刚将律师带进办公室里，秘书要跟进来时，林刚转头一喝，“你在外面守着。” 林刚的话把秘书吓一跳，瞄了律师一眼，暗道这人到底拿了什么纸条给领导看，竟然让领导如此重视。 心里想归想，秘书也没敢跟进去，在门口守着。 办公室里，林刚一进门便将办公室门反手一关，盯着律师，“你应该知道欺骗我的后果。” “我知道我知道。”律师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被林刚这么盯着，律师心里都有点发毛，心说赵总啊赵总，这次你可别坑我，要不然林刚发句话，他这个小律师连饭碗都得丢了。 “那你给我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线索。”林刚面色一冷。 律师听到林刚的话，干笑道，“林厅长，是这样的，知道线索的是赵总，就是艺坊服饰有限公司的那位赵总。” “你逗我玩呢？”林刚瞪着眼睛，眼里闪现着寒光。 “没没，林厅长，借我两个胆子也不敢逗你啊，我说的是真的。”律师连连摆手，着急的解释着，“林厅长，是赵总让我过来给您传话，说他知道贵公子死亡一案的线索，他说您听了一定会去见他的。” “这位赵总好大的架子。”林刚冷笑，“让我去见他？” “林厅，赵总倒是想主动来见您呢，关键是他来不了，他在拘留所关着，要来也来不了。”律师陪着笑脸道。 “在拘留所关着？”林刚听得一愣，旋即看着律师，一脸阴森的笑道，“你确定你们不是在耍我？一个在拘留所的人说他知道线索，然后想让我去放他？” “林厅，真不是，我们可没那个胆子。” “好，那我就走一趟，要是他说不出个一二来，我相信你也会进去陪他呆着的。”林刚冷冷的看了律师一眼，转身往外走，对儿子死亡一案的调查在他心里胜过了一切。 就知道会是这个后果！律师小脸吓得刷白，心里暗暗叫苦，他就猜到赵明程让他来传这种话是决计没好下场的，要是赵明程真知道线索还好，要是故意编的，那他可就要被连累了。 一行人从省厅离开，前往江丰区拘留所，林刚一路上都是阴沉着脸，而利用路上的这点时间，赵明程几乎就被林刚调查了个底朝天，一份关于赵明程的详细资料在林刚还没到达拘留所时，就通过手机邮件发送到了他手机上。 至于赵明程的律师，自己开车的他，一路上就没踏实过，小心肝扑通扑通跳，就怕赵明程说不出点啥来，连他也跟着遭殃。 到了拘留所，林刚这个省厅领导亲自到来，拘留所的领导得到消息，几乎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林刚却是下令清场，除了他自己外，其余人全部在外面等着，只有他进入了房间。 屋里，赵明程早就被林刚到来的动静惊醒，在林刚进来时，赵明程就站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林刚果然是来了，看来他这一步棋走对了。 “你就是赵明程？”进了屋，林刚打量了赵明程一眼，面无表情。 “没错，我就是。”赵明程笑着点头，“林厅果然来了，我就猜到您听到消息后会过来的，看来林厅长果然是一个好父亲，对自己儿子很关心。” “废话少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人既然来了，你应该知道欺骗我的后果。”林刚目光森然。 “林厅，急什么，我敢让律师帮我传这种话，那自然是真的知道一些什么，要不然欺骗你的后果我也承担不起不是，您张张口，说不定就能让我把牢底坐穿呢。”赵明程笑道。 “知道就好，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废话，你知道什么就快说。”林刚冷喝道。 “林厅，我说可以，但您得先答应我的条件。”赵明程同林刚对视着。 “还没说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敢先跟我提条件，你的胆子可不小。”林刚冷笑着盯着赵明程。 “林厅，这不就更加说明我有把握吗？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您说是这个理不？正因为我知道的线索有价值，所以我才敢大胆的提条件。” “好，你说说，有什么条件。” “林厅，想必您来之前已经把我的老底都快查清了，估计您也知道我为什么会进来，所以我的条件也很简单，您让我顺利出去，并且帮我摆平公司的事，我想这样的条件对您来说应该不难吧。”赵明程道。 林刚闻言，眉头微拧了一下，赵明程是因为偷税漏税进来的，案子还处在调查阶段，他不知道这里头有没有别的猫腻，不过要摆平这种事对他来说显然不会有什么困难，林刚也不怕答应下来，想了想，点头道，“行，我答应你。” “好，还是林厅爽快。”赵明程脸色狂喜，朝林刚走了过去，一脸神秘的道，“林厅，我觉得杀您儿子的凶手肯能是曾静。” “曾静？哪个曾静？”林刚听到这个名字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以前他在江城市局的老部下曾静，虽然曾静跟他不是一路的，但毕竟是市局较为突出的几个女性中层干部之一，自己儿子也屡次打曾静的主意，林刚自然对曾静这个名字不陌生，但他却是觉得不可能。 “林厅，您是公安系统的领导，不可能不知道曾静吧，她现在可是立园区分局局长，也算是你们系统里年少有为的女干部了吧。”赵明程看到林刚眼里的惊诧，心里突然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听到赵明程肯定的话，林刚瞳孔剧烈收缩着，“赵明程，你知道说谎的后果吗。” “我知道，所以我也是实话实说。”赵明程一脸镇定，“林厅，贵公子死前的那一天晚上，我看到曾静进入‘盛世豪园’小区，注意，她不是通过正常渠道进来的，而是攀爬小区铁栏进来的，而那里，正是监控的死角，小区的监控死角就那么一处，这是我后来才发现的，而曾静，她不愧是刑侦高手，也有超强的反侦察能力，想必你们现在都没查到那晚进出小区的人的记录里有她吧。” 赵明程说得一脸轻松，林刚心里却是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眼里更是燃烧起了熊熊怒火，那凌厉的凶光，几乎要择人而噬。 第1999章 赵明程被放了，与此同时，调查赵明程公司的市地税局专案小组，接到了来自省局某领导的招呼，让他们停止对艺坊服饰公司调查。 黄海川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赵明程的事发生了变故，江丰区分局这边放人时，通知了市地税局，因为他们只是协助调查，所以把赵明程放了时，分局的领导也尽职尽责的知会了地税局，他们的理由也很简单，省厅的林厅都亲自打招呼了，他们能不放人吗？ 地税局局长李双进接到分局的通知时，他这边也刚接到了省局的招呼，李双进一听，知道事不可为了，拿起手机就给于致远打了过去。 赵明程这件事，说到底是于致远打招呼，李双进才会拿赵明程开刀的，眼下事情出了变故，李双进自然要及时知会于致远。 给于致远打完电话后，李双进也坐在办公室里琢磨起来，心里暗觉有趣，赵明程这个人竟然有几把刷子啊，竟跟林刚也有关系，只不过对方有这层关系，早点搬出来不就得了，非要等分局那边将其转为刑事拘留了，才搬出林刚来。 心里琢磨赵明程这档子事时，李双进对于致远要找赵明程的麻烦也是有些疑虑，他感觉这事并不是于致远自己想干的，而是背后有人授意，于致远是市长秘书，要是有人授意他，那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不过怀疑归怀疑，李双进从始至终什么都没问，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反正他只是‘秉公’执法，并不想多掺和其他事。 姑且不说李双进这边的猜疑，于致远第一时间就和黄海川汇报这事。 “市长，要不要让市局把人抓了？”办公室里，于致远看到黄海川眉头紧锁，不由提了个建议。 “暂时不用了。”黄海川摆了摆手，砸了下嘴，“这赵明程倒是有点能耐嘛，还能跟林刚扯上关系。” “市长，林刚虽然是省厅的领导，但他也不能随便插手咱们市里的事不是，再说了，赵明程的公司被查出巨额偷税漏税，这可是铁证如山，林刚想要帮其把事情压下，也不怕引火烧身了。”于致远撇了撇嘴，林刚的确是个人物，但这是市里的事，还轮不到林刚说了算，当然了，这事得看黄海川要不要亲自出面。 黄海川听到于致远的话，挑了挑眉头，想了想，道，“这事先放放，地税局那边，你让他们继续查着，赵明程只要在江城，就不怕他能飞上天。” 黄海川显然没把赵明程这号人放在眼里，他要收拾对方，也就是张张嘴的事，眼下赵明程既然被放了，那就先让对方在外面逍遥几天，至于赵明程公司偷税漏税的案子，黄海川不会这么简单就作罢，他倒要看看林刚能为赵明程出多大的劲。 “市长，地税局那边也接到了省局的招呼，眼下要让他们继续查下去的话，如果不抬出您，李局长怕是会打退堂鼓。”于致远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个李双进，也是个滑头。”黄海川笑了笑，“行，你就跟他说是我的意思。” “好。”于致远点头笑笑，能把黄海川抬出来，李双进可就不会犹豫了。 于致远领了吩咐就离开，黄海川一时半会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还真不太在乎林刚，即便是要摆明车马的对上，林刚的话也不如他好使。 时间一晃到了傍晚，黄海川还在办公室办公时，江城市局，局长郑忠强的办公室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电话声，郑忠强接起电话，听到电话那头的汇报后，郑忠强失声道，“你说什么？” “郑局，曾静被省厅的人带走了，他们出示了拘捕令，是林厅签署的，我们没办法阻扰。”电话是立园区分局的一位副局长打来的，刚刚省厅一下子来了十多辆警车，气势汹汹，在得知他们的目的后，把分局这边的人也吓得不轻，双方差点起了冲突，而确定拘捕令是真的后，分局这边一时也不敢强行阻扰，而省厅的人给出的理由是曾静涉嫌一起凶杀案，这个理由更让人瞠目结舌，曾静是警队明星，是系统内树立起来的女性英模，是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现在更是身居分局局长的要职，她会涉嫌凶杀案，可能吗？ 拘捕令是林刚亲自签署的，尽管已经调到省厅，但林刚在江城市局也担任了长达近十年的一把手，即便到现在，依然有很高的威望，林刚亲自签署的拘捕令，令分局的一干警员都不敢胡来。 好在一个副局长机灵，见情况不对，赶紧跑到一旁给郑忠强打电话。 电话里，郑忠强得知省厅是以涉嫌凶杀案为由拘捕曾静时，大骂了一声荒唐，挂掉了电话，郑忠强立刻就给林刚打了电话过去。 手机打通了，但林刚却是没接他的电话，郑忠强接连打了三个电话，都无人接听时，郑忠强便知道林刚是故意不接他的电话，二话不说就出了办公室。 郑忠强没有直接去省厅，免得扑空了，让手下人通过全是闭路电视监控系统调取了从江丰区分局离去的十多辆警车的去向，郑忠强直接让人开车跟了过去，他知道林刚现在不一定在单位，既然林刚让人抓了曾静，那就跟着羁押曾静的警车就行。 果不其然，车子没有去省厅，而是驶往郊区，在一处庄园外停下，这是省厅的一个训练地点，里头同时也有一个办案场所，郑忠强知道这里，他没想到林刚竟然让人直接把曾静送到这里。 十多辆警车驶进了庄园，郑忠强的车子却是被拦下。 “下车，把证件给他们看。”郑忠强一张脸犹如黑锅，对着副驾驶座上的秘书说道。 秘书闻言，赶忙下车，和门口的警卫交涉了一阵，秘书险些气炸了，大声争辩了几句后，秘书回到了车上，一脸的气愤，“局长，他们不让进。” “你有跟他们说我在车上吗。”郑忠强恼火道。 “说了，但他们就是不让进，说是得有林厅的指示才能进。”秘书苦笑道。 郑忠强闻言，气得差点吐血，狗日的，林刚连在这都防着他。 ‘砰’的一下，郑忠强推开车门下车，车子进不去，他倒要看看，人能不能进得去。 第2000章 郑忠强下了车，龙行虎步的往大门口走去，门口值勤的两个警察看到郑忠强，明显是退缩了一下，他们再没见识，也不会不认识郑忠诚这个江城市局的局长，此刻看到郑忠强亲自下车，他们可就没那么淡定了。 事实上，刚才拦郑忠强的车，他们的底气就不足，但毕竟是林刚亲自吩咐的，他们是省厅的人，自然是听林刚的命令。 如果说郑忠强刚才在车上，他们还能装作没看到郑忠强，但这会郑忠强亲自下来了，朝着门口走来，两个值勤的警察也是一脸的苦笑，现在再怎么样都不能装没看见了。 “郑局。”值勤的警察朝郑忠强点头问好。 郑忠强没回应，直接无视两名警员，大跨步往前走，这是要直接进去的架势，两名警员见状，苦笑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道，“郑局，林厅没他的指示，谁也不能进去，您看？” “怎么，拦我的车还没完，连我也要拦？”郑忠强脸色一黑。 “郑局，我们也是身不由己，这是林厅的指示，不是我们要拦您，借我们两胆子，我们也不敢跟您过不去不是。”一名警员无奈的笑道，他这并不是故意示弱，而是心里话。 郑忠强听到对方的话，脸色稍缓，他也是从基层民警成长起来的，知道普通警员的辛苦，所以他清楚对这两个值勤的警员发火没什么意义，因此刚刚下车后尽管一肚子火，郑忠强仍是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这会听到对方所说，郑忠强知道两人只是奉命行事，也不想为难两人，沉声道，“你们拦不住我，林刚知道这件事，我自然会跟他解释，你们一边去。” 郑忠强说完，推开两人往里走，两名警员面面相觑，愣是不敢上前拦人，车子他们拦得住，人，他们可真不敢拦，难不成他们还能上去把郑忠强拽回来不成，再者，林刚只是说没有他的口令，禁止一切外来车辆入内，好像也没说专门针对郑忠强。 郑忠强走进去，仔细看了一圈后，就朝边上一栋三层的白色小楼走过去，小楼外的空旷场地上，这会也已经停了十多辆警车。 就在郑忠强朝小楼走去时，小楼内的一间审讯室，早就在这里候着的林刚，静静的看着曾静被带进来。 两人碰面的次数很多，但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碰面，却是第一次。 曾静被带进来坐下，林刚大手一挥，其他警员便会意，一个个鱼贯而出，房间门被关上，屋里，只剩下了林刚和曾静。 “曾静，别来无恙吧。”林刚平静的看着曾静，出其意料的没有歇斯底里的暴怒，就连林刚自己都感到惊讶，他本以为自己一看到曾静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林局，哦，不，现在应该叫林厅了。”曾静淡然的和林刚对视着，一点也没有阶下囚的那种软弱和恐惧，审讯室里这样的场面，曾静见得太多次了，甚至是每天都会经历，她本就是审讯犯人的高手，今天却是自己沦为了被审讯的对象。 “曾静，我知道你是刑侦专业的科班出身，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心理承受能力也远比普通人高，所以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就问你一句，小茂是你杀的吧？”林刚死死的盯着曾静，此时的他，终于露出了狰狞。 “林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曾静摇了摇头，反而质问着林厅，“你让人这样拘捕我，请问程序合法吗？不知道林厅想怎么对外解释。” “这些就轮不到你操心了。”林刚目光森冷，“曾静，你不用转移话题，也别以为别人能捞你出去，只要我在这个职位上一天，你就别想出去，除非我这官没当了，否则你就别做梦了，最好老实交代你的问题。” “林厅，我不知道你要问什么，也没有做什么梦。”曾静看着林刚，“我只是作为一名公职人员，实事求是的问你这么做合乎程序吗？” “曾静，你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要不老实交代，别以为我会跟你客气，你就算骨头再硬又怎么样，作为咱们自己系统的人，你自己也知根知底，知道咱们对待犯人的手段有多少种，你以为你能一一扛过去？还是你觉得因为你是自己人，我会让人手下留情？”林刚狞笑着，“我不仅不会手下留情，还会让人加倍‘照顾’你，你最好不要不识抬举。” “你要这么说，那就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呗。”曾静表情毫无波动。 林刚被曾静这么一顶，气得眉头直跳，他就猜到曾静绝对是个硬骨头。 深吸了一口气，林刚平静了下来，他从来就没想过曾静一过来就会老实交代，再者，林刚对赵明程的话也不是百分百信任，当然，他敢让人拘捕曾静，也是有一定的把握才动手，因为赵明程愿意站出来作证，其次，结合赵明程的证言，当初很多模糊的线索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不过尽管如此，也不能证明就是曾静做的，按说林刚应该调查得更清楚再动手，但他一刻也不想等，为儿子报仇的想法充斥着他的大脑。 林刚和曾静面对面交锋着，外面，郑忠强进来的消息也被门口值勤的两名警员打电话汇报了上来，林刚为了专门审讯曾静，手机调成了静音，接不到外面的电话，所以接到通知的民警只能走过来通知林刚。 在外头敲了敲门，听到林刚喊‘进来’时，门外的民警才推门而入，走到林刚耳旁低声耳语着。 “这么快？”林刚听到郑忠强到了，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郑忠强的速度可是够快的。 “林厅，怎么办？”汇报的警员看着林刚，“要不要派人去拦着他？” “你能拦得住他吗。”林刚面无表情的看了对方一眼。 被问的民警神色一窒，他还真没把握拦住对方，硬来的法子行不通，还能有啥招？跟郑忠强推推搡搡的，他们也不敢。 林刚沉默了一下，便起身站了起来，郑忠强来得这么快出乎他的意料，这会也只能他出去会会对方。 第2001章 林刚走到外面，郑忠强正从楼下的房间找上来，他不知道曾静具体被带到哪一个房间，只能一一找上来，省厅的警员基本都认识郑忠强这个市局的大局长，也不敢阻拦。 楼上，林刚下来时，和正要上楼的郑忠强对上，两人面对面对视着，郑忠强质问道，“林刚，你到底在干什么，曾静是在职的分局局长，你说抓就能抓吗。” “她涉嫌一起凶杀案，是犯罪嫌疑人，怎么就不能抓了？难道我这个副厅长签署的拘捕令还做不得数吗。”林刚冷笑。 “你别跟我打马虎眼。”郑忠强冷冷的看着林刚，“曾静是我们市局在职的干部，你抓她违反程序了。” “呵呵，不管有没有违反程序，我就是抓了，你又能如何？”林刚盯着郑忠强，语气有些不客气了，事实上，类似这种抓人的事，先上车后补票的例子多得很，曾静无非是身份特殊一点，是在职的分局局长，但那又如何？关系到自己儿子的凶杀案，林刚已经不能用正常的理智眼光去看待了。 林刚的话显然把郑忠强气得够呛，今时不同往日，林刚早就不是江城市局的局长，他也不再是林刚的副手，晋升局长的他，身上的另一个职务是副市长，以他现在的级别和身份，可以说是和林刚平起平坐的，林刚却是以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和他说话，郑忠强能不生气才怪，这狗日的简直是还把他当成副手在训斥呢。 “马上放人。”郑忠强憋着怒火，冷冷的说道，也不想再废话。 “放人是不可能的，有本事你倒是派人把这里包围了，能从我手中把人抢走，算是你这个局长有本事。”林刚冷笑。 “林刚，别以为你是省厅的常务副就能为所欲为，曾静是我们江城市局的干部，在市领导那里也是挂了号的，你这样抓了他，你想过后果吗？” “甭管后果如何，我林刚承担得起。” “是吗，就怕你承担不起。” “那不是你说了算。” 两人针锋相对着，郑忠强感觉出了林刚的坚决，冷静下来后，郑忠强也不免疑惑了起来，是什么样的凶杀案能让林刚如此不顾一切？要知道，林刚今天抓了曾静，一个处理不好，毁的就是林刚个人的前程，哪怕是林刚承担得起，那又如何，到时候前途尽毁，以林刚这种官场老油条，他可能为了一件凶杀案就这么豁出去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刚刚郑忠强顾着生气，却是忘了问这最重要的问题。 “林刚，你说曾静涉及一起凶杀案，到底是什么案件？”郑忠强盯着林刚，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林刚听到郑忠强发问，一脸狰狞，“我儿子林茂的死，跟曾静有关，不出意外，曾静就是凶手。” “不可能。”郑忠强断然摇头，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种可能，“林刚，我看你是疯了吧，你想找杀你儿子的凶手没错，但你就能随便乱扣帽子吗，曾静可能是凶手吗。” “那我倒要问问你，曾静怎么就不可能是凶手了？” “她就不可能是凶手。” “瞧瞧，你也没法说出曾静不是凶手的证据，这不就得了，曾静还有可能就是凶手。” “林刚，你别胡搅蛮缠，照你这么说，谁都有可能是凶手。” “忠强，你要真觉得我是胡搅蛮缠，那也没办法，我既然敢这么做，就有一定的证据，至于你想要人的话，我可以告诉你，门都没有，你现在可以走了。” “林刚，你这是想逼我吗，你以为我不敢派人包围这里？”郑忠强一脸阴沉，林刚这种赤裸裸鄙视他的神态，真正触怒到了他。 “你当然有这个胆子，你郑忠强是谁啊，江城市局的大局长，在江城这地面上，有你不敢干的事吗？”林刚讥讽道。 “姓林的，注意你的口气。”郑忠强怒道。 “呵呵，我习惯了这么说话了，怎么着？”林刚挑了挑眉头。 郑忠强阴着脸，没有说话，林刚还是这么自大，以前给林刚当副手时，他就见识了林刚的性格，自大，霸道不讲理，又刚愎自用，没想到现在依然是这样。 “好，你不放人是吧，那我倒要看看，今天你能把人关多久。”郑忠强怒视着林刚，说完这句话，郑忠强转头就走。 楼下，到处都是围观的警员，像今天这样的劲爆场面，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一回，很多警员在围观的同时，也都大气不敢出，林刚和郑忠强这个级别的官员对多数警员来说都是只能仰望的存在，谁能想到会发生这么一幕，有人更是意识到今天这事可能会捅破天。 郑忠强走了，林刚的一个心腹走了上来，“林厅，要不要将曾静转移？” “转移？能转移到哪？”林刚冷哼了一声，真要把人转移走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林刚并不想那样做，他这是要把曾静的案子办成铁案，而不是躲躲藏藏的，搞得他真的是非法拘禁一样。 林刚发了话，身旁的心腹自然也不敢多说啥，而郑忠强离开后，门口，郑忠强的秘书和车子在外头等着，看到郑忠强出来，秘书迎了上来，“郑局，怎么样？” 郑忠强看了秘书一眼，眉头紧拧着，没有说话，震怒过后，随之而来的是冷静，郑忠强回想着林刚的话，此刻的他，也不免兴起了一些疑虑，难道曾静真的和林茂的凶杀案有关？郑忠强清楚，林刚是省厅的常务副，是一个从警近三十年的老公安，哪怕林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对方比谁都清楚没有证据抓人的后果，如果是普通人也就罢了，以林刚的权力，随便都能压下去，但问题的关键是曾静不是关键人，所以林刚更应该想到后果。 刚刚走出来的时候，郑忠强曾愤怒的想着要调集大量警力过来，林刚不是说他想把人要走不可能吗，那他就强抢，但眼下，冷静思考后，郑忠强终究是没有冲动。 “你在这盯着，我回市里一趟。”郑忠强思虑了一下，交代了秘书一句，迅速上了车，对司机道，“走，去市政府。” 第2002章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郑忠强赶到市政府时，黄海川已经从楼上下来，在大院里等着郑忠强，如果不是郑忠强提前打电话过来，黄海川这会都离开了。 “郑局，有什么要紧事非得赶在这时候过来，在电话里还不能说了。”看到郑忠强从车上下来，黄海川笑问道，刚刚郑忠强在电话里只说有要紧事，却是没说什么，要当面跟他说，黄海川也有几分好奇来着。 “市长，曾静被抓了。”郑忠强快步走到黄海川身旁，见周围没人，这才低声道。 “你说什么？”黄海川一惊，下意识的看着郑忠强，“郑局，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市长，肯定不是，曾静被林刚带着省厅的人带走了。”郑忠强苦笑。 确定郑忠强不是开玩笑，黄海川一下子怒不可遏，“林刚这是想干什么，他还想翻天了不成，这是江城，还轮不到他蹦跶。” “市长，问题就在这里，林刚说曾静涉及他儿子林茂被杀的凶杀案，以犯罪嫌疑人的理由将曾静带走的。”郑忠强道。 “这怎么可能，他有证据吗。”黄海川震惊道。 “他说有证据，但没跟我说是什么，不过我想这么重要的事，林刚应该不会信口开河，否则他应该比谁都清楚在没证据的情况下抓曾静的后果。” “就算是有证据，曾静是在职的分局局长，他这么抓人也违反程序了。”黄海川怒道。 “或许林刚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所以才让他如此不顾一切，毕竟涉及到的是他儿子的凶杀案，林刚现在可能也会比平时更加冲动一点，做事比较激进，甚至有点不顾后果。”郑忠强眉头微拧着，来市政府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可以说，林刚今天这么做，不管他是不是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曾静涉嫌凶杀案，他都违反程序了，对其自身前途来说，肯定会有影响，但林刚偏偏就是这么做了，可以想象，此刻的林刚不能用正常眼光去看待，但以父亲的角度去看，林刚这么做似乎也能理解，因为林刚只有林茂一个儿子，现在可谓是绝后了。 黄海川听着郑忠强的话，神色阴沉，“郑局，你知道曾静现在被带到哪吗？” “知道，我就是刚从那回来，我刚刚去找林刚要人了，对方的态度很强硬，我也只能暂时作罢。” “好，你带路，我现在要见到曾静。” “恩。”郑忠强点了点头，黄海川的这个反应在意料之中。 郑忠强的车子在前头带路，黄海川坐在自己的车上，一张脸紧绷着，脸色难看，听到曾静被抓这个消息丝毫不亚于一颗炸弹在他脑中炸响，黄海川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曾静会涉及什么凶杀案，自身就是警察的曾静，比谁都懂法，她又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林刚！”念叨着林刚的名字，黄海川一脸阴鸷，这一次，不管曾静的事结果如何，他都要想办法收拾林刚了。 车子在路上飞驰着，黄海川默默的看着窗外，始终绷着一张脸的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前头副驾驶座上的于致远都不敢吭声，黄海川和武刚、曾静的关系，于致远是清楚的，他知道黄海川对这两人都十分照顾，眼下林刚竟然敢抓曾静，这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小于，你下午是跟我说赵明程是林刚保出去的吧？”黄海川突然问道。 “对，地税局局长李双进打电话过来是这么说的，他说江丰区分局那边就是跟他解释林刚亲自打了招呼，他们只能放人。”于致远点头道。 黄海川闻言，没有说话，林刚突然力保赵明程，随即曾静被抓了，联想到之前曾静和赵明程之间的异常关系，黄海川感觉到自己隐隐抓住了什么头绪，但却又一时找不到关键点。 就在黄海川思考的功夫，车子也很快到了郊区，于致远提醒着黄海川到了，黄海川才恍然惊觉，转头看向窗外，周围是一片树林，黄海川眉头一挑，曾静被带到了这里。 “这是省厅的一处训练基地，里头也有一个办案场所。”郑忠强率先走下车来，同黄海川解释道。 “恩。”黄海川淡然点头，看了看周围，微微皱眉，“怎么，车子还不能开进去？” “门口守卫的人说是没有林刚的指示，所有的车子和人都不能放行，刚刚过来，我也是车子停在外边，人硬闯进去的，要不是我是市局局长，门口的守卫不敢硬拦，说不定连我都进不去。”郑忠强无奈的耸了耸肩。 “我看林刚是疯了。”黄海川阴沉着脸，人已经往前走去。 门口值勤的两名警员还是刚才那两个，看到郑忠强又来了，两名警员苦笑了一下，知道想拦也拦不住，不过看到还有其他人时，一名警员愣了一下，就要上前伸手拦人，旁边的同伴却是猛然拉了他一把，躲到一旁去，“你眼睛长哪去了，不想混了是不是，没认出郑局旁边那人是谁吗，你小子还想上前拦，活得不耐烦了吧。” “谁啊？我要能认出来，还用得着你拉我吗。”被拉的警员疑惑道。 “擦，那是江城的大市长，黄海川，你小子连他都认不出来，我看你是白混了。”另一人撇嘴道。 “你……你没认错吧？” “怎么可能认错，你没见郑局都是陪在他身旁吗。” 两名警员躲在边上小声嘀咕着，也没敢上前，直至看着郑忠强和黄海川进去，两人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意识到了什么，一人道，“林厅这次抓曾静，真的要闹出大事了啊。” “唉，这还用说吗，这事说不定捅破天了，但跟咱们没关系，咱们只是小人物，奉命行事，该干嘛干嘛，这种事，也轮不到咱们掺和。”另一人说道，又拿出手机，“人，咱们是不敢拦，还是赶紧通知楼里的人吧。” 审讯室里，林刚和曾静依旧针锋相对着，时间才过去了不到一个小时，林刚已经慢慢失去了耐心，审讯曾静这事，林刚是希望快刀斩乱麻的，务求又快又狠，早点把案子办成证据确凿的铁案，否则以曾静的身份，林刚也担心拖得越长，对他越不利。 第2003章 起身走到窗户旁，林刚将窗帘拉开，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依山而建的训练基地，这会望过去，一片漆黑，山上，是黑黝黝的树林，没有一处房屋，更看不见半点灯火，夜里，更显阴森。 林刚一脸阴鸷，指了指外面，“曾静，看到了没有，天黑了。” “我有眼睛，不需要你提醒。”曾静撇了撇嘴。 “我知道你有眼睛，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黑夜，往往是罪恶的起源，你当警察，更应该知道夜晚是犯罪高发的时候，也是一些违法分子最猖獗的时候，深更半夜，通常也会发生点白天不可能发生的事。” “你想说什么？”曾静听出了林刚的一些话外之音。 “你觉得我会说什么？漫长的夜晚才刚要开始，如果你还是这么嘴硬，你觉得你能扛得过这漫漫长夜吗？” “那是我的事，就不需要你林大厅长操心了。” “曾静，身为警察，你比谁都清楚负隅顽抗的下场，你也应该清楚咱们自己对付犯人的手段，难道你自己也想一一试试吗？”林刚阴沉着脸，“你也别以为你是警察，其他人会对你手下留情，我可以告诉你，想都不用想。” “我没那么想，我知道能来审我的都会是你的心腹，你林大厅长招呼他们别对我客气，他们又岂能对我手软。”曾静神色淡然，对即将会受到的遭遇，曾静很是坦然，她怕不怕？答案是肯定的，没有人不怕疼，但有的人能用坚强的意志去战胜疼痛，有的人，则会退缩。 曾静不会退缩，更不可能主动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她也早就想过会有这一天，可想而知，林刚为了给儿子报仇，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曾静早有心理准备。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屋里人的对话，林刚眉头一皱，脸色难看的走了过去，“又有什么事？” “林厅，郑忠强又来了，还有江城的黄市长。”门外，林刚的一名心腹同林刚低声说着。 “他怎么也亲自来了。”林刚神色一惊，黄海川竟然会亲自过来。 “林厅，他们已经要上楼了。”说话的人往屋里头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担忧，连江城的大市长都来了，这事已经越闹越大了。 听到两人已经上楼，林刚脸色难看，顾不得多想，让人将门关起来，林刚亲自走下去。 双方再一次在楼梯相遇，犹如刚才那一幕的翻版，只不过这一次多了个黄海川，林刚不敢再像之前面对郑忠强那样时，居高临下的站在楼梯上，而是主动走了下来，“黄市长，今天是吹什么风，怎么把您这尊贵客给吹来了。” 林刚说着话，看向郑忠强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冷，此刻在林刚看来，绝对是郑忠强将黄海川请过来的，否则黄海川不会为了这种事亲自跑一趟，林刚知道黄海川和曾静认识，两人曾经是党校同期的同学，但那又如何？林刚自己就在体制里混，所谓的党校同学，无非就是那么一回事，交情不可能深厚到哪去。 毫无疑问，林刚只是一厢情愿这么想，对曾静和黄海川的关系，林刚其实还没有自己儿子林茂之前了解得清楚，林茂至少知道黄海川和曾静的交情比一般的朋友好，林刚却是知之甚少。 林刚对黄海川的态度很是客气，黄海川却是不买账，“曾静人呢，我现在要见她。” “黄市长，这不太好吧，曾静现在是犯罪嫌疑人，是重案犯，除了办案人员外，其他人怕是不能见她。”林刚装出一脸为难的样子。 “连我也不行？”黄海川盯着林刚。 “黄市长，不是我不给你面子，确实是不行，还请您谅解我的工作。”林刚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涉及到自己儿子的案子，林刚愿意给黄海川面子，但现在，林刚却是得跟黄海川硬顶，最主要的一点是，他是省厅的，并不一定非要买黄海川的面子，黄海川也拿他没办法。 “林刚，你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抓曾静本身就是违反程序，你让人谅解你的工作，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郑忠强质问道。 “有些程序可以后面补，但涉嫌凶杀案的嫌疑人却是得及时逮捕，以免造成更恶劣的影响，你说是吗？郑局，你好歹也是从警了大半辈子的老干警，难道还不知道及时抓捕杀人嫌疑犯的重要性。”林刚冷冷的看了郑忠强一眼。 “林刚，不用说这些废话了，我现在就要见到曾静。”黄海川没心思听林刚扯下去，见林刚站在前面，黄海川伸手一推，把林刚拨到一旁，径直朝楼上走去。 “黄市长，你别让我为难。”林刚抢前一步，继续挡在了前面。 “让开。”黄海川神色一沉。 林刚站着不动，黄海川冷哼一声，这次也不再客气，用力将林刚推到一旁，快步上楼，林刚见状，脸色一变，就要再阻拦，一旁的郑忠强却是适时的站了上来，堵住了林刚的去路。 “郑忠强，你想干什么。”林刚怒道。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郑忠强瞥了林刚一眼，挡了对方一下，这才追上黄海川的脚步。 楼上，黄海川看到一个房间外站了几名警察时，神色一动，走了过去，伸手拧了一下门把，见门锁着，黄海川朝旁边的警察看了一眼，“打开。” “这……”旁边的警察迟疑了一下，偷偷瞄了后面的林刚一眼，却是没听黄海川的话。 “打开。”黄海川厉喝一声，已然动了真火。 “黄市长，你见曾静有什么意义？她是杀人嫌疑人的事实，难道你见了她就能改变吗。”林刚脸色阴沉的道。 “我要见她的理由，还用得着跟你汇报吗。”黄海川冷冷的看着林刚。 林刚被黄海川的话说得有些火大，黄海川的级别纵使比他高，但管不到他头上，黄海川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让林刚心里很是不爽。 脸色阴晴不定的变换了一会，林刚咬了咬牙，心想让黄海川见一见曾静又何妨，他可以让对方见人，但坚决不会让黄海川带走曾静。 第2004章 “还不打开。”黄海川再次厉喝。 旁边的警员不敢做主，依旧是把目光投向了林刚。 “打开。”林刚脸色阴沉的说道。 门，打开了，黄海川走了进去。 屋里，曾静双手带着手铐，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她刚刚在屋里已经听到了黄海川的声音，此刻看到黄海川进来，曾静的脸色复杂，如果可以，她不想让黄海川看到这时候的她，更不想和黄海川碰面，之前设想过的无数场景里，曾静都宁愿黄海川不知道有这回事，但事情终究不是她能控制的，黄海川来得也出乎她意料的快。 两人此刻面对面的对视着，心里有千言万语，却是无法说出来。 黄海川很快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呵斥道，“谁让你们给曾静戴手铐的，解开。” “黄市长，让您见曾静已经是破例了，解开她的手铐绝无可能。”林刚面无表情的回应着，刚刚暂时妥协的他，这时候已经不打算让步。 “曾静是在职的分局局长，谁给你的权力给她戴手铐？你说她是犯人她就是犯人，我要说你是犯人呢，是不是也能直接让人把你抓起来。”黄海川盯着林刚。 “曾静是犯人自然是有证据的，无凭无据，我又怎么会抓人。”林刚冷哼一声。 “你的证据是什么？”黄海川直视着林刚。 “这是办案机密，黄市长，恕难奉告。” “如果我非要知道呢。”黄海川神色一怒。 “黄市长如果非要知道，那可以跟我们省厅打报告，如果省厅的领导批准了，黄市长自然能知道，至于现在，很抱歉，黄市长您虽然级别比我高，但省厅也不归您管，您命令不了我。”林刚冷笑。 林刚的话把黄海川堵得不轻，冷冷的看了林刚一眼，黄海川同样也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告诉你，在曾静被撤销职务之前，她依然是立园区分局的局长，你也没权力直接抓她，现在马上放了她，否则，我可以视为你是在挑战我们市里的权威。” “黄市长您别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我可承担不起。”林刚冷笑了一下，“再者，说句难听的话，黄市长您也不一定就能代表市里吧，您这么说，不知道张一萍书记听了，会不会不高兴。” “放肆，林刚，你别以为我收拾不了你。”黄海川怒道。 “您黄大市长当然有本事收拾我，但我也把话撩在这里了，我林刚为了揪出杀我儿子的凶手，就算是把这顶乌纱帽丢了又如何，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黄市长您真要和我过不去，那我奉陪到底呗，到时候我这副厅长不当了，说不得一个不小心也能把黄市长您这大市长给掀翻了。”林刚同黄海川对视着 “你威胁我？”黄海川瞳孔一缩。 “不是威胁，只是说几句实话而已，还请黄市长您能谅解一个父亲在失去儿子后的心情。”林刚淡然道。 黄海川深深的看了林刚一眼，光脚不怕穿鞋的，这厮是在向他表明豁出一切的态度。 屋里的火药味已经很浓，郑忠强也没想到黄海川一来就会和林刚针锋相对，见黄海川有些下不来台，郑忠强插话道，“林刚，无论如何，你先把曾静放了再说。” “我说过了，绝无可能。”林刚看了看郑忠强，又看着黄海川，“除非有人能踏着我的尸骨过去，否则今天谁也别想让我放人。” “林刚，你……”郑忠强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黄海川沉默着没说话，林刚的态度之坚决，出乎他的意料，如果要强行把人带走，除非让郑忠强调来大批警力，否则看眼前这个情况是不可能了，但真要那样做，林刚的反应估计也会很激烈，到时候也许一场大冲突在所难免，事情闹到那个地步，也许正如林刚所说，他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黄海川却是也要为此承担巨大的政治风险。 “我要单独和曾静聊几句，你们都出去。”黄海川突然出声。 “黄市长，抱歉，这也不行，我们必须在场。”林刚拒绝道。 林刚的话让黄海川神色一滞，转头看了林刚一眼，黄海川心里的怒火已经快要到了爆发的边缘。 “黄市长，郑局，你们先回去吧。”一直沉默的曾静突然说道。 曾静的话让原本就要爆发的黄海川眉头一皱，看了看曾静，黄海川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黄海川转头就走，到了门外，黄海川脚步一顿，回头看着林刚，包括在场的所有人，“我最后说一句，你们如果谁敢对曾静动手，我一定扒了他那身皮，我黄海川说到做到。” 黄海川环视了所有人一眼，最后，黄海川目光停留在林刚身上，那意思不言自明，他说的话，也包括了林刚。 说完这句，黄海川快步离开，后面，林刚气得直哆嗦，黄海川临走前还威胁他这一句，不仅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同样，也起到了作用，看看周围的几个手下，被黄海川说得都有些退缩，明显是有些害怕了，如果让他们待会对曾静动手，哪怕是他亲自命令，恐怕自己这几个得力手下也已经有所顾忌了。 一脸阴沉的注视着黄海川离开，林刚恼火之余，心里头有些沉重，黄海川和曾静的关系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没想到黄海川竟然会为了曾静如此出头，而此刻看似他将黄海川硬顶了回去，小胜了一局，但林刚清楚，双方的真正较量才真正清楚，黄海川作为江城的市长，其所能发挥的能量绝对是恐怖的。 门外，黄海川和郑忠强上了车，始终紧绷着一张脸的黄海川，刚刚走出来的路上，一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上了车，黄海川突然对郑忠强开口，“郑局，你会开车吧。” “会。”郑忠强楞了一下，旋即点头。 “那得劳驾一下郑局亲自开车了。”黄海川说着，对自己的司机苗袁亮道，“袁亮，现在暂时不用你开车，你和小于去坐郑局那辆车。” 苗袁亮闻言，也没问什么，利索的和于致远下了车，一旁的郑忠强神色一凛，从后座下车，走到驾驶座去。 第2005章 郑忠强猜到黄海川有什么要紧的话对他说，果不其然，车上只剩下两人时，黄海川道，“郑局，之前你说的那个罗仕明交代了一些朱华东儿子收受贿赂的证据，现在还有进展吗？” “有，这件事我按你的意思，暂时压着。”郑忠强点了点头，心头一跳，黄海川这是想干什么？ “回头你把那些证据给我，还有，给我安排一下，我要见罗仕明一面。”黄海川沉声道。 听到黄海川的话，郑忠强眼里闪过一丝担忧，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黄市长，要让林刚放了曾静有很多种办法，我们没必要做一些犯险的事。” “我有分寸。”黄海川淡然道。 黄海川如此说，郑忠强显然不好再说什么，黄海川身为市长，要做什么，自有其决断，郑忠强心知自己没办法阻止，在这个节骨眼上，更不好多劝说什么，毕竟黄海川和曾静的关系摆在那，黄海川会为了曾静的事雷霆震怒，在郑忠强看来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郑局，知道谭厅长的住所吧，咱们现在去拜访一下他。”黄海川这时候又道。 “好，不过黄市长你最好先打一下谭厅的电话，问问他这时候在不在家，免得咱们过去扑空了，说不定他现在还在厅里呢。”郑忠强说道。 “嗯，你这倒是提醒得及时。”黄海川点了点头，又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为了曾静这事，他现在脑袋瓜子都有点疼，思虑问题都有些不周了。 两人口中的谭厅，是省厅的一把手，谭泽宇，毫无疑问，黄海川这时候要找人自然也只会找能压住林刚的人。 林刚不是说黄海川管不到省厅的事吗，那黄海川就去找能管到的人，谭泽宇是副省长兼省厅厅长，论级别，黄海川和谭泽宇一样，而以江城的政治地位，黄海川这个市长的分量也不会比谭泽宇低了，因为谭泽宇在省政府领导里的排位并不高，所以黄海川有信心谭泽宇会给他面子。 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出了谭泽宇的电话，黄海川先是客套的寒暄了几句，朝谭泽宇问了声好，而后询问谭泽宇在哪，得知谭泽宇在厅里，黄海川暗道庆幸，幸好没直接去家里，不然还真白跑一趟。 和谭泽宇说了一声要去拜访，两人也没多聊，挂了电话。 省厅，谭泽宇今天恰好过来厅里，因为他也挂着副省长的职务，所以在省政府那边也有办公室，至于厅里，他这个厅长自然也有办公室，谭泽宇平时是两头办公，两边都会跑，但并不是天天来厅里，厅里的日常工作，都是由林刚这个常务副厅长在主持，谭泽宇倒不用操心太多，他只过问一些重要的事，其余基本上让林刚去操心就行了。 接到黄海川的电话，谭泽宇还有些纳闷，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和黄海川没有私下的交情，除了是有事来找他，谭泽宇还真想象不出黄海川找他能干啥。 知道黄海川还在来的路上，谭泽宇估摸了一下时间，等黄海川差不多到了之后，谭泽宇来到楼下迎接黄海川，可谓是给足了黄海川面子。 谭泽宇快要退休了，以他的年龄，往上升是不可能了，不出意外，明年上半年就会退休，他的任期也就只剩下半年多，所以谭泽宇现在也愿意多给人一些面子，在退休之前多结一些善缘。 在楼下等了有两三分钟，郑忠强和黄海川的车子便到了，黄海川在电话里没提及是和郑忠强一块过来的，谭泽宇看到郑忠强一块来了，而且还是郑忠强亲自充当司机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对于细节十分敏感的谭泽宇隐隐预感到了什么，瞥了黄海川和郑忠强一眼，谭泽宇压下心里的疑问，笑道，“黄市长来了，忠强，你怎么也来了。” “谭厅，我和黄市长一块过来。”郑忠强干笑道。 “来了正好，我今天刚从安山同志那里刨到一点好茶，他可是视若珍宝，硬是被我抢来了一些，把他心疼得不行。”谭泽宇笑了笑，转头看向黄海川，“来来，黄市长，请上楼。” 谭泽宇很热情，黄海川这会即便是心情不佳，自然也得笑脸迎人，笑道，“劳驾谭厅您下来都已经不好意思了，还让谭厅您拿出好茶招待，看来我和忠强今天是占大便宜了。” “黄市长这么说就客气了。”谭泽宇笑笑，和黄海川并肩而行，他口中的安山同志是政法委书记何安山，谭泽宇下午的确是从对方那里挖来了一点好茶叶，何安明爱茶如命，也经常珍藏一些好茶叶，谭泽宇也颇好茶这一口，没事就去‘打秋风’。 三人到了楼上，谭泽宇请黄海川和郑忠强坐下，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茶盒，就要给黄海川和郑忠强泡上，黄海川却是阻止道，“谭厅，不瞒你说，我和忠强过来是有要紧事，还请谭厅帮忙。” “哦？黄市长有什么事直接在电话里跟我说不就行了，还用得着特意跑一趟嘛。”谭泽宇手中的动作一顿，笑道。 “兹事体大，我还是亲自跑一趟为好。”黄海川正色道。 看到黄海川严肃的神色，谭泽宇也收起了笑容，“黄市长请说。” “谭厅，今天林刚擅自带人抓了我们江城立园区分局的局长曾静，这事不知道你知道吗？”黄海川看着谭泽宇。 “有这回事？”谭泽宇一惊。 谭泽宇脸上的神色并不是装出来的，黄海川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谭泽宇，看到谭泽宇的神色，黄海川心里暗道了一声果然，林刚并没有知会谭泽宇这事。 “谭厅，确有此事，我和忠强之前已经去找过一趟林刚，希望他放人，但林刚拒不放人，我希望谭厅能打个电话给林刚，让他放人。”黄海川肃然道。 “这个林刚，到底是在搞什么，之前看他做事都很稳重，这次怎么搞出这种事来。”谭泽宇眉头一皱，曾静他是知道的，虽然江城市局的，但毕竟是系统内优秀女警的代表人物之一，是重点培养的后备干部，在他这里也是挂了号的，林刚说抓就抓，这么大的事竟是没跟他打招呼，这是想干什么？看他快要退休了，迫不及待的就要在厅里当山大王了吗。 第2006章 “看来谭厅也不知道此事，还望谭厅能给林刚打个电话，让他放人。”黄海川道。 谭泽宇看了黄海川一眼，黄海川当面这么说，谭泽宇显然不好拒绝，对林刚也着实是有些怒火，不管有什么理由，这么大的事，好歹先跟他通气一下，这会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谭泽宇也只能点头道，“好，我给林刚打个电话，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拿出手机，谭泽宇给林刚拨了过去，手机响了许久，却是没人接听，直至最后自动挂断。 见林刚不接他的电话，谭泽宇眉头一皱，再次拨打了过去。 一连拨了三个电话，都提示无人接听，谭泽宇这下脸色可不太好看了，不管林刚是故意不接，还是故意把手机调成静音，都明摆了是不想接任何关说和打招呼的电话，甚至也料到他这个一把手会打电话去过问，所以才把手机调成无声，因此谭泽宇这会脸面可就有点挂不住了。 “这林刚，简直是乱弹琴。”拿着手机，谭泽宇恼火道。 看到林刚连谭泽宇的电话都不接，郑忠强想到一开始自己给林刚连打好几个电话也是没人接听，这会不禁有些幸灾乐祸，暗道林刚这混蛋刚愎自大，早晚会为此翻跟头。 “谭厅，林刚身旁几个得力的干将都跟着他，您可以尝试打打其他人的电话。”郑忠强提醒了一句。 谭泽宇闻言，挑了挑眉头，想了想，还是给省厅刑侦总队的副队长董腾辉打了过去，他知道对方是林刚的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这种时候，董腾辉不出意外是跟在林刚身边。 谭泽宇很快就打通了董腾辉的电话，对方接起来，谭泽宇当即喝问道，“林刚呢，让他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董腾辉不敢怠慢，跑到审讯室把手机交给了林刚，结果可想而知，换来的是林刚一阵阴冷的眼神。 “谭厅，是我，刚刚手机在充电，调成无声的了，没看到您的电话。”拿起手机，林刚随意撒了个谎。 “林刚，你抓了曾静是怎么回事，马上把人放了。”谭泽宇呵斥道，说着话，瞥了黄海川一眼，也没说黄海川到他这来要人了。 “谭厅，曾静不能放，她是杀人嫌犯。” “杀人嫌犯？林刚，你没搞错吧。”谭泽宇吓了一跳，今天这是怎么，净出这些让人心惊肉跳的事。 “谭厅，没有弄错，我自然是有证据才会抓人。” “曾静是我们警队内的优秀干警，她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还有，你说她是杀人嫌犯，她涉及的是哪宗凶杀案？怎么我最近没听到有什么重大凶杀案？” “谭厅，我儿子林茂的案子，难道您忘了，曾静就是涉嫌杀我儿子的凶手。” “什么？”谭泽宇脸色一变，“当真？”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说谎，谭厅，兹事体大，所以我希望省厅能排除外界的一切干扰，自主办案。” 谭泽宇沉默着，林刚说的这个消息着实把他震得不轻，一时也都没工夫去计较林刚是否对他不敬的事。 “谭厅，林刚抓曾静的事违反程序，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让林刚先放人。”黄海川隐约听到了电话那头的林刚说什么，当即说道。 黄海川的话让谭泽宇神色一怔，看到黄海川态度坚决，谭泽宇暂短的沉思后，道，“林刚，你先把曾静放了。” “谭厅，不行，我绝不会放人。” “我让你放人。” “谭厅，这事我真做不到，回头您要批评尽管批评，但我现在不能放人。” “林刚，你……”谭泽宇还待说什么，林刚已经挂了电话，谭泽宇喂了两声，手机已经传来嘟嘟声，气得谭泽宇眉头直跳，再次拨通了电话过去。 这一次，却是直接被对方给挂断了。 “反了都。”谭泽宇神色一怒，林刚这么做，让他在黄海川和郑忠强面前失了面子，搁给黄海川和郑忠强看来，他这个省厅一把手的权威连林刚一个副手都压不住，脸还往哪搁？ “黄市长，这事我回头给你一个交代，不过林刚说曾静涉及其儿子的凶杀案，我想他应该也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不然不会如此乱来。”生气归生气，谭泽宇依然要对外维护‘自家’的事，这是他身为一把手的责任。 “不管曾静有没有涉及凶杀案，我希望能按照程序来。”黄海川道。 “恩，无规矩不成方圆，黄市长的要求，我能理解。”谭泽宇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今天叨扰谭厅您，回头我一定专程向谭厅您道谢。”黄海川道。 “黄市长客气了。”谭泽宇笑了一下，“黄市长不多坐会？” “我也想多坐一会，不过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一步了。”黄海川一刻也不想多呆，他还要去见罗仕明，再者，这一趟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谭泽宇虽然暂时压制不了林刚，但谭泽宇身为一把手，想必也有别的手段，他们在的话，反倒是让谭泽宇不好发挥了。 从办公大楼里下来，谭泽宇亲自将黄海川和郑忠强送到楼下，目送着两人上车，谭泽宇原本想开口叫郑忠强留下来一下，但看到郑忠强是给黄海川开车，终究是忍住，回头再给郑忠强打电话也一样。 黄海川和郑忠强从省厅里出来，两人坐在车上，黄海川道，“郑局，现在去你们市局，你安排一下，我要见罗仕明，尽量保密。” “好。”郑忠强点了点头，从后视镜里看了黄海川一眼，欲言又止。 “郑局，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咱两也不是外人。”黄海川注意到了郑忠强的神色，开口道。 “黄市长，你要见罗仕明，是想借朱华东的力吗？”郑忠强终归还是问出了心里的话。 “不错，朱华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有他的把柄，就让他去咬林刚，这一次，不把林刚收拾了，我决不罢休。”黄海川一脸阴冷。 听到黄海川的话，郑忠强心头一跳，印证了心里的猜测，郑忠强心里凛然，这次，黄海川和林刚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第2007章 市局，黄海川单独见了罗仕明。 没有人知道黄海川和罗仕明聊了什么，郑忠强亲自在门外守着，并没有跟进去，而当晚知道黄海川过来的少数警员，也被郑忠强下了封口令。 从市局里出来，黄海川换乘了自己车子，这次，郑忠强没再跟来，黄海川坐车来到了安平会所，这是安平集团旗下的一个高档会所，黄海川让秘书于致远亲自安排的地方，黄海川还是头一次过来。 进了会所的一个豪华包房，黄海川扫视了房间一眼，装饰奢华考究而又带着古典风格的房间让人犹如走进了古代贵族的家里，黄海川对房间的装饰没有过多的在意，他不是过来享受的，而是来见人的，要的是能保证隐秘和安全。 环视了偌大的房间一圈，黄海川走到沙发上坐下，转头看了于致远一眼，“小于，这里靠谱吗？” “市长，您放心，这里绝对不会有问题。”于致远说着，走到房间角落拿过来一个小仪器，道，“市长，这是窃听检测器，只要发现周围十米内有窃听器，这个小仪器就会发出滴滴的蜂鸣声声。” 把仪器打开，拿给黄海川看了一下，于致远就拿着仪器沿着房间每个角落走了一遍，而后来到黄海川周围，围着黄海川走了一圈。 从始至终，仪器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黄海川只看到仪器上的绿灯一直亮着，那是提示仪器处在工作状态，但并没有发出警报声，也意味着房间里并不会有窃听器。 “会所的包房里都有这种窃听监测装置吗？”黄海川问道。 “嗯，每个房间里都有，这也是高端客户的需求，能进来的消费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客人，大部分人虽然是进来享受，但也会顺便谈一些事情，对安全和保密都有一定的需求，所以每个房间里装这个窃听检测器都是必要配置。”于致远笑了笑，“而且这个仪器是国外进口买来的，性能有保证，不会出现检测不到的情况。” “看来你大伯搞这个会所倒是搞得不错嘛。”黄海川微微一笑。 “我大伯也是从自己的需求出发，才想到要打造一个这样的会所，他说有时候出去谈生意，双方谈的都是一些重要商业机密，还真怕被人窃听之类的，有时就连商业伙伴都得防着，商场上的人很多也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哪怕是合作多年的老朋友，有时也会挖坑给你跳，所以要是能有个安全而又靠谱的地方谈事情，就方便了许多。”于致远笑道。 于致远说着，又给黄海川介绍道，“市长，您别看房间里只有这个窃听检测装置，其实还有看不到的细节都是专门从安全角度考虑的，像房间里的所有玻璃，都是用双层防弹玻璃做的，刚刚进来的门，您别看外表那一层是木质的，其实里头有十公分厚的铝合金，还有……” 于致远一一给黄海川介绍着，黄海川听了不禁笑道，“看来做生意也不容易，你大伯把企业做得这么大，估计也没少吃过苦头，搞这个会所搞得跟地下堡垒一样。” “商场如战场，这是我大伯最常说的一句话。”于致远笑笑，“市长，待会我把这个窃听器放在您后面的沙发底下，那样也不用担心对方会不会带窃听器之类的东西。” “好。”黄海川点了点头。 两人说着话，市区的街道上，朱华东坐车在前往安平会所的路上，刚刚接到黄海川的电话时，朱华东险些都以为黄海川是打错了电话，直至黄海川叫了他名字，并且声称要与他见一面，朱华东才确认黄海川没有打错电话。 对于黄海川约他到安平会所见面的要求，朱华东并没有拒绝，心里的疑惑也让朱华东第一时间就放下了手头的牌局，第一时间出来。 没错，刚刚打电话过来时，朱华东在和朋友打麻将，现如今，随着廉洁作风建设推行得越来越严，上头的巡视整顿也一轮比一轮严，朱华东的牌局范围也跟着越来越小，以前只要是通过朋友介绍就能参加朱华东的牌局，现在，除了少数极为信任的话，能进入朱华东牌局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但朱华东通过牌局上‘赢’ 的钱却依然是一点不少。 ‘和朱华东打牌就能办事’，这句话依然在小范围内流传着。 坐在车里，朱华东不时的看着手机，眉头微拧着，黄海川约见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这是朱华东想不明白的问题，也是他答应出来的原因，他和黄海川的关系本就不和，两人甚至见了面都不一定会打招呼，私底下可以用老死不相往来形容，黄海川却是约他见面，这在黄海川就任江城市长一年多来，也还是头一遭。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朱华东到了安平会所。 会所门口，于致远代表黄海川在门口等着朱华东，看到朱华东到了，于致远笑着迎上去，“朱书记，您来了。” “嗯。”下车后的朱华东瞥了于致远一眼，淡然的点了点头。 在于致远的带路下，进了会所，一路来到黄海川所在的房间，于致远在门口站着，“朱书记，您请进，黄市长在里面等你。” 朱华东看了看于致远，见于致远并没有进来的意思，朱华东目光微闪，从一些小细节里，朱华东已经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朱华东走了进门，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黄海川，这会，黄海川也适时站了起来，“华东书记来了，请坐。” 门，应声而关。 朱华东回头看了一眼，再看看屋里，偌大的房间只有他和黄海川两人。 “大晚上的，黄市长怎么有这闲情逸致请我出来喝茶。”朱华东走了过来。 “呵呵，闲情逸致是没有，有点事和华东书记谈谈倒是真的。”黄海川笑了笑，待会就要刺刀见红，黄海川也不想再摆虚与委蛇的那一套。 “哦，不知道咱俩有什么事可以谈？”朱华东挑了挑眉头。 “华东书记先看看这个，咱们再谈。”黄海川把一份资料交到了朱华东手上。 房间里，陷入了沉寂，黄海川静静的等朱华东看着。 第2008章 黄海川凝视着朱华东，朱华东的脸色变化一一落入了黄海川眼中，从接过文件的疑惑，到勃然变色，仅仅只是过了那么一小会。 脸色阴沉的看完了手上的资料，朱华东并没有如黄海川预料中那般暴跳如雷，目光阴鸷的盯着黄海川，“黄市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华东书记，如果有人拿着这些资料去检举你儿子，你说你儿子得坐几年牢？嗯，好像还不只你儿子，到时候只要顺藤摸瓜，华东书记你怕是也不能幸免吧，我听人说，以前华东书记好像很喜欢打麻将？”黄海川平静的看着朱华东。 “黄市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朱华东目光阴冷，重复着这句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让华东同志你帮我做一件事。”黄海川笑笑。 “什么事？”朱华东瞳孔收缩了一下。 千里之外的南州，今晚又是一个阴雨天，厚厚的云彩遮挡了星空的灿烂，一连几日的阴雨天气，让街道都湿漉漉的，但也给这炎热的秋老虎降温了不少，这几天，南州的天气凉快了很多，没有了往日的干燥和闷热。 天气凉爽，有人觉得舒服，有人却是厌烦这到处湿哒哒的路面。 朱子情的心情就如同那天上厚厚的乌云一样，蒙上了一层灰，父亲被纪委带走，并没有如预料中顺利出来，相反，急转直下，原本以为只是协助调查，朱子情让人打探的消息也是问题不大，但父亲却是被进一步拘留，而诡异的是，案子也由纪委移交到了市检察院这边。 今天晚上，朱子情和邓二明一起来到了一间会所，他们要见的人是市检察院的一位处长，人是邓二明通过其朋友帮忙约的，因为涉及到自己父亲的事，所以朱子情决定亲自来一趟。 女儿在家里由母亲带着，母亲欧阳雪蓉本来也要过来，却是被朱子情阻止了，以欧阳雪蓉的性格，来了也帮不了什么忙，反而还会因为紧张和焦虑而更容易被人拿捏，所以朱子情让母亲干脆在家里呆着，等她消息。 朱子情和邓二明提前了十多分钟过来，对方还没来，房间里只有朱子情和邓二明，朱子情化了淡妆过来，这是出于对客人的尊重，否则这几年一直在家带孩子的她，更多的是玉面朝天，大部分时间都是素颜，但即便是素颜，朱子情依然是清丽脱俗。 “子情，我给念念当干爹的事，你想得咋样？好歹咱们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说就这么件小事，你咋就不能答应。”检察院的那位处长还没来，邓二明又和朱子情提起了旧事，这件事，他都已经嚷过好几次了。 “邓哥，给我女儿找干爹，这事我可不觉得小事。”朱子情倩然一笑。 “啧，好吧好吧，就当是大事，那我都提了这么多次了，咱两也不是外人，你说你答应不就是了，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份厚礼了，就等着你答应，好给我干女儿一份见面礼。”邓二明咂着嘴。 “哦，什么厚礼？”朱子情眼皮一眨，看了邓二明一眼。 “华府天城的复式公寓一套，咋样，这礼物够厚重吧，对得起我我未来的干女儿不。”邓二明笑道。 朱子情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华府天城是市中心正在建的一个高档楼盘，还没完工，被认为是市里高档楼盘的新标杆，价位都是四五万起，朱子情之前也和母亲去售楼部看过房子，因为面向的都是高端客户，最小的户型都是一百五十多平方的，复式公寓则是两百平方起，一套华府天城的复式公寓，相当于是近千万的真金白银了，邓二明这份礼物确实是够大的。 “邓哥，我记得以前你都是铁公鸡一个，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方了。”朱子情笑眯眯的看着邓二明。 “子情，你这说的啥话，我啥时候是铁公鸡了？”邓二明瞪起了眼睛，不过被朱子情那如水一般的眸子一看，邓二明立马就败下阵来，朱子情的眼睛太迷人了，邓二明也经不起朱子情这么对视着，干笑道，“咱抠门是看情况的，子情，咱两的交情就不说了，我给干女儿的见面礼也不能寒酸了不是，再说了，我自己就一儿子，以前还真的挺想有一个女儿的，可惜我老婆肚子不争气，现在年纪大了，那就更不用想了，所以在要是能认一个干女儿，也满足了我的愿望不是，礼物肯定不能寒酸了。” 朱子情听到邓二明的话，似笑非笑的看着邓二明，她还真不太相信邓二明的话，邓二明只有一个儿子是真的，但认一个干女儿就愿意拿出这么大的厚礼，朱子情可不愿意相信理由就像是邓二明说的那么简单，邓二明虽然有钱，但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上千万对邓二明来说虽然也不是什么巨款，但纯粹当做认干女儿的见面礼就这么扔出来，可不太像是邓二明的风格。 “邓哥，你要是愿意跟我说实话，我就答应你当我女儿的干爹。”朱子情突然笑道。 “啥实话？”邓二明一愣。 “你为什么这热情的想当我女儿的干爹？”朱子情目光灼灼的看着邓二明。 啊？邓二明明显是被问住了，愣愣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邓二明才笑道，“子情，我刚说的就是实话，你还要啥实话？瞧你这话都把我问傻了。” 朱子情笑着摇头，她可没那么好糊弄，邓二明刚才的表情都出卖他了，她才不信邓二明说的是实话。 两人说话的功夫，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邓二明起身去开门，看到来人，邓二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灿烂起来，“哟，关处长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来人是检察院侦查监督一处的处长关明燕，名字听着像个女的，其实是个男的，戴着副眼镜，皮肤白白净净的，看着很斯文。 朱子情看到人来了，也起身相迎，她不认识对方，这次是通过邓二明的朋友牵线搭桥才请到对方的。 关明燕走进来，看到朱子情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竟是看得有些失神。 第2009章 第一次看到朱子情的人，很多人都会被朱子情的容貌给惊艳到，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特别是朱子情生了孩子之后，那种少妇的风情更像是有一种魔力一般，让人看了都忍不住神魂颠倒。 邓二明看到关明燕的表情，一点也不意外，换成是他，如果再年轻十岁，说不定都会被朱子情给迷得七晕八素的，至于现在，上了年纪的他，对女人已经没那么强烈的渴望了，再者，他也知道朱子情是自己碰不得的女人。 见关明燕仍然看得失神，邓二明轻咳了一声，“关处长，请坐。” “对对，坐，坐，邓总，你也坐。”关明燕回过神来，笑容有些尴尬，附和着邓二明的话，眼睛还悄然往朱子情脸上瞄着。 “关处长，这位是朱小姐，您来之前应该也有所了解了，晚上主要就是为了朱小姐父亲的事。”邓二明给关明燕介绍道。 “嗯，听过一些。”关明燕点了点头，伸出手要和朱子情握手，“朱小姐，久仰了。” 朱子情礼貌的伸手和关明燕握手，刹那间，脸色却是微微一变，关明燕竟是用伸出手指头挠了挠她手掌心。 朱子情压制着心里的不悦，不动声色的抽回手，让她有些恼火的是，对方竟然还隐隐有些不肯放手，朱子情脸色一下难看起来，稍稍用力了一下，这才让对方放手。 两人的动作都在无声之间，邓二明不知道两人已经悄悄‘碰撞’了一下，忙着泡茶的他，笑眯眯的对关明燕道，“我自己带来的茶叶，上好的雪前龙井，关处长，您尝尝。” “哦？雪前龙井？我听说这茶叶几乎都是特供，市面上基本买不到，没想到邓总这里竟然有，看来邓总本事也大得很，今天托邓总的福，可得好好尝一尝。”关明燕注意力稍稍从朱子情脸上移开，看着邓二明泡茶。 龙井茶按采摘时间可分为雪前龙井，明前龙井，雨前龙井……通常市面上最常见到的就是明前龙井和雨前龙井，也是大家最为熟知的，而雪前龙井却是很少人知道，因为产量极少，所以鲜为人知，也正因为其珍贵，大部分都是专供，邓二明能弄到雪前龙井这种珍品，也充分说明了邓二明的财力和人脉。 邓二明专注的泡着茶，给关明燕和朱子情倒了一杯，自己也端起一杯轻抿了一口。 “好茶。”关明燕尝了一口，赞道。 “能让关处长赞一声，也不枉我今天特意带这一小包茶叶过来了。”邓二明笑道。 两人说着话，关明燕的目光又落在了朱子情身上，那张美艳绝伦的脸蛋，就像是磁铁一般，吸引着关明燕情不自禁的就想去看一眼。 “朱小姐，你父亲的案子我有了解了一下，因为涉嫌贿赂洪东华，而且数额巨大，所以也被立案了，不过没有并入洪东华的案子里，而是另案处理，移交到我们这边，由我们检察院立案侦查。”关明燕这时候主动说道。 “据我所知，和洪东华案子有关的商人也不只我爸一个吧，怎么就我爸被立案了。”朱子情皱了皱眉头。 连皱眉都是这么的美！关明燕定定的看着朱子情，眼里闪过一丝火热，自己以前经历的那些所谓的美女，和朱子情比起来真的不是一个档次的。 “关处长，关处长。”邓二明见关明燕又失神了，摇了摇头，叫换了两句。 “咳，刚刚在想事情，不好意思，走神了。”关明燕猛然惊醒，干笑了一下，道，“朱小姐，你刚刚那样说可就不对了，其他人说不定也在调查之中呢，只不过还没公布罢了，你说是不是？再说现在事情都出了，你纠结这个也没意义。” “我不是在纠结这个，而是在想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朱子情眉头轻挑。 “你这话就更不靠谱了。”关明燕摇了摇头，断然否认道。 嘴上说过说，关明燕心里头却是一跳，暗道女人的直觉也太可怕了，又或者是对方了解了一点什么？ “关处长，朱小姐父亲的事，不知道你能否帮忙摆平？”邓二明这时候直接问道。 “这恐怕没那么容易。”关明燕摇头道。 “关处长，如果事情能解决，你放心，我们一定有重谢。”邓二明说着，笑道，“听说关处长喜欢集邮，我这里有一套四联的80版猴票，就权当是送给关处长的见面礼了。” 听到是四联的80版猴票，关明燕瞳孔缩了一下，这可是好东西啊，一套四联的80版猴票，现在市价可是炒到十多万了，而对他这种喜欢集邮的人来说，能珍藏一套的话，诱惑力更是巨大。 邓二明这时候已经把邮票放到了桌上，用一个透明的精致玻璃盒装着，关明燕看了都有些移不开目光。 好一会，关明燕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笑道，“邓总，很抱歉，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说是见面礼，关明燕却是知道自己如果收了以后，就必须得帮忙，而相对于这珍贵的邮票，关明燕对眼前这个让他惊艳到的女人更感兴趣，这是第一个让他看到就能心跳的女人。 “朱小姐，你电话号码给我一个吧，你父亲的案子，我可以帮忙打听一下，要是有什么情况，我可以及时通知你。”关明燕目光灼灼的看着朱子情。 “好。”朱子情迟疑了一下，将自己号码念给了对方。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情况，咱们电话联系。”关明燕笑道，临走前还不忘看了朱子情一眼。 看到对方就这么走了，邓二明啧了一声，“子情，不得了啊，你这魅力可真是够大的，人家这是对你有意思了啊，这姓关的我之前可是特地打听过了，就好集邮这一口，现在竟然连价值十多万的邮票都不要了。” 朱子情无奈的笑笑，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父亲，这个一见面就给她留下轻浮印象，让她打心眼里厌恶的男子，朱子情根本不想给对方电话号码。 江城，朱华东快步从安平会所里出来，脸色阴沉如水，上车扬长而去。 第2010章 楼上，黄海川静静的站在窗前，朱华东离去时的场景都被黄海川看在眼里，可以想象，朱华东此时有多么愤怒，如果可以骂人，朱华东或许刚才已经忍不住要对自己破口大骂了，此刻硬是把怒火憋在心里，黄海川心想以朱华东这个年纪，也不知道会不会憋出病来。 “朱书记走了。”身后，于致远走了进来，刚才依然是他送朱华东下去的。 “嗯，我看到了。”黄海川点了点头。 “朱书记看起来很生气，一个字都没说就上车了。”于致远悄然说了一句。 黄海川闻言，摇头笑笑，转过身来拍了拍于致远的肩膀，“小于，官场如江湖，人在江湖飘，早晚要挨一刀的。” 黄海川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于致远听得一头雾水，不过结合今天晚上的所见所闻，于致远很快也琢磨出了一些端倪。 “市长，您现在是要回宾馆还是？”于致远看了看时间，问黄海川道。 “先等等吧。”黄海川叹了口气，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街道上的车子仍是车水马龙一样的热闹，如织的车流反应的是江城这座城市日渐繁华的一个缩影，作为沿海的重要城市，江海省的省会，江城作为省内中心城市的地位从来没有动摇过，并且一直在强化和巩固中，省里重点倾斜的政策和天量的资金支持，映衬出了江城的政治地位。 朱华东坐在车上，窗外的万家灯火像一缕缕刺眼的光芒一样，五彩的灯光不时的从车厢里扫过，一闪而过的是朱华东阴沉的脸色。 给还在外头疯玩的儿子打了电话，朱华东让司机开车回家。 约莫十几分钟后，朱华东先到了家，儿子还没回来，朱华东一个人进了书房。 几分钟后，门外响起了开门声，喝了不少酒的朱福运推开书房的门，往里头探头看了看，见父亲坐在里面，朱福运便走了进来，顺手将书房的门关上。 “你是怎么回事，被人拿住了把柄还兀不自知。”朱华东压制着心里的怒火，将手头那份资料往儿子身上扔去。 “爸，干啥呢，无缘无故的发啥火。”朱福运咂了下嘴，不知道父亲说啥的他，把掉在地上的资料捡起来看着。 很快，朱福运喝得有些高的大脑立刻清醒了，吓得不轻，“爸，你这从哪来的？他妈的，这肯定是姓罗的那小子阴我，这些事只有他才知道得这么清楚。” “别管人家怎么阴你，收钱不给人办事，你还好意思说人家阴你？”朱华东瞪着儿子。 朱福运闻言，悻悻的撇了撇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朱华东‘以身作则’，已经发展出了收钱给人办事要讲信用的家风来，此刻朱福运就被训得说不出话来。 “爸，这东西在你手上，是不是就没事了？”过了一会，朱福运才小心看了父亲一眼。 “没事？”朱华东气得一笑，“事情大了，连你爸我都被威胁了，你说会没事吗。” “爸，到底咋回事？”朱福运神色一怔，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先别管咋回事，你最近给我收敛点。”朱华东警告着儿子，走到沙发上坐下。 沉默了许久，朱华东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面找出了林刚的电话，拨了过去。 朱华东打来的电话，林刚竟是接了，“华东书记，稀客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 “老林，这么晚找你，我也就不废话了，听说你抓了曾静？”朱华东直奔主题。 “是这事啊，华东书记，你怎么也关心起这事来了，我要是没弄错，你和曾静应该没交集吧。”电话这头的林刚，一下子皱起了眉头，许久没给他打过电话的朱华东突然打电话过来，林刚就猜到有可能跟曾静的事有关，没想到真的被他猜中了。 林刚之所以愿意接朱华东的电话，是因为他和朱华东有旧交，而且还欠了朱华东一次人情，另一个原因，是林刚清楚朱华东和黄海川关系不和，不可能和黄海川站到一边去，所以朱华东有可能就能成为他在这次事件中的助力，因此看到是朱华东打来的电话，林刚毫不犹豫的接了。 “老林，给我个面子，先把曾静放了，如何？” “华东书记，这是咋回事，你和曾静非亲非故的，干嘛要帮她出头？你可别跟我说是黄海川托你的关系来求情，你和黄海川没那份交情才对。”林刚皱眉道。 “老林，甭管是啥原因，你先给我个面子，把曾静放了，回头你要抓她再抓她，我绝对不管了。”朱华东耐着性子道。 “华东书记，你要我放人，总得给我个理由。”林刚脸色难看，如果不是因为朱华东是他能争取的助力之一，林刚这会直接就想挂了电话。 “没啥理由，老林，你还欠我一次人情，这次，就当是你还我的人情，如何？” “华东书记，你……”电话这头，林刚须眉倒竖，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憋伤，朱华东竟是要他用以往的人情来还。 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林刚沉默了许久，终是艰难的开口道，“好，华东书记，这次我答应你。” “嗯，老林，多谢了，这次的情，我领了。”朱华东道谢道。 听到朱华东的话，林刚脸上的神色总算是好看了不少，以后能把朱华东争取过来，现在暂时把曾静放了也值得。 挂掉电话，林刚眉头轻拧着，决定把曾静放了，连他都没意识到自己悄然松了口气，事实上，他现在也已经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来自省厅直属上司谭泽宇的施压让他已然有些扛不住，尽管谭泽宇快要退休了，平常不怎么管事，但谭泽宇现在终究还是一把手，如果谭泽宇真要发狠，林刚知道自己到最后也得放人，虽然他背后有省长周志明撑腰，但他并不想和谭泽宇闹得太僵。 “先把曾静放了，给我死盯着她，务必保证她在我们的监控之中。”林刚咬了咬牙，对身旁的心腹吩咐道，心说曾静啊曾静，老子能放了你，就一定能抓了你，下次，一定让所有人都蹦跶不起来。 第2011章 林刚吩咐完手下人，独自坐了一会后，也起身出门，他准备去张一萍那里一趟，抓曾静这件事，回头还需要张一萍的支持，况且他也需要张一萍来压制黄海川，如今调任江城的张一萍，显然也有那个能力压制黄海川，至于说张一萍会不会帮他，林刚并不太担心，他和张一萍都是同出自周志明门下，都是同一个阵营的，张一萍没理由拒绝他。 先去拜访张一萍，明天，他还得去周志明那里跑一趟，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林刚心里清楚，他必须把自己能打的牌都打出来，否则，这一局，他不一定能胜，因为黄海川对曾静的重视程度，完全超出他的预料。 且不说林刚已经开始活动了起来，朱华东这边，打完电话后，朱华东心里也是暗暗松了口气，林刚总算是答应暂时放了曾静，而这还是用他以前的一次人情。 “爸，你这是干啥呢，怎么又扯上那个曾静了，我要是没记错，她好像是新任的立园区分局的局长吧，你和她应该没交情吧。”朱福运纳闷的看着自己父亲。 “还不是为了你这档子事。”朱华东一脸难看的说着，看了儿子一眼，朱华东话锋一转，突然道，“林刚的小舅子李向程在市国土局担任处长，那家伙也是个手脚不干净的主，我记得以前你姑丈还在检察院任职时，检察院那边就没少收到举报李向程的信，这一次，我得让检察院出手，将李向程拿下。” “爸，不是吧你，人家刚刚还了你人情，你这一回头就在背后捅人家，这也太无耻了吧。”朱福运目瞪口呆的看着父亲，他知道父亲也很贪，但都没想过父亲下手这么阴。 “滚你的蛋，这还不是你给我惹出来的事，咱们不阴他，倒霉的就是我们。”朱华东瞪了儿子一眼。 “爸，这到底是咋回事，你好歹跟我详细说说，你这都整得我一头雾水了，还有，曾静的事又是怎么回事，她不是警察嘛，林刚抓她干嘛？”朱福运一脸疑惑。 “曾静的事，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这件事，我正要交代给你，回头你去查一下林刚和曾静之间是咋回事，他抓曾静的证据是什么，至于我们为什么要掺和这件事，啧，还不是因为你有把柄被人拿捏了，你老子要是不保你，回头连你老子我都得一块栽进去了。”朱华东叹了口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和林刚那点交情，比起咱们自身的安危和前途又算得了什么，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死道友不死贫道，能把林刚整进去，咱们才能安全。” “爸，我那些把柄不就是收了罗仕明那混蛋的好处吗，罗仕明他都进局子了，有本事搞我们？” “你个混账东西，既然收了罗仕明好处，你怎么不帮他使使劲，还让他进局子了？我以前怎么教你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不讲信用，人家就会搞你，你要讲信用，就算你收了钱，别人也会甘心维护你，你是怎么给我做的？”朱华东怒道。 “爸，我最近不是太忙嘛，所以忘了罗仕明那档子事，再说了，我以为罗仕明是个聪明人，他应该知道把我供出来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哪知道他会犯傻。”朱福运悻悻然的撇了撇嘴，替自己辩解着，他也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地道，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罗仕明那混蛋竟然敢暗地里录音，留了一手，这才是最要命的。 “行了，事情发生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反正这些证据现在落到黄海川手上，黄海川拿着个威胁我，我只能妥协了。”朱华东无奈的说着，他没有和黄海川撕破脸的勇气，官做到他这个程度，心里是自私的，他好不容易有今天这个地位，也不想轻易失去，只要牺牲别人能保全自己，朱华东是绝对愿意做的。 朱华东的话无疑把儿子吓得不轻，惊呆道，“竟……竟然是黄海川威胁我们？他怎么能这么无耻，好歹是个市长，也太不要脸了吧，我还以为这姓黄的一直在电视上刷脸，一副为民做事的做派，是个君子呢，没想到这么阴险。” 朱福运说到最后，一脸气愤，朱华东却是听得冷笑，“你把他想得太好了，这姓黄的阴着呢。” 父子两人在书房里对话，郊区，关押曾静的训练基地里，曾静被放了出来，大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大众帕萨特，曾静普一出来，立刻就被接上了车，而后往市区开去。 车里，是曾静熟悉的市局的人，开车的是郑忠强的司机。 十点多，市区的街道已经相对空旷，郑忠强的司机很快就注意到后面跟着一个尾巴，转头对曾静道，“后面有人跟着，估计是省厅的人。” “很正常，林刚虽然把我放了，但肯定会派人监视我的。”曾静一脸平静，对林刚会派人跟踪并不惊讶，相反，他对林刚最后会放了她反倒有些吃惊，以她对林刚的了解，林刚手头有她杀林茂的线索，哪怕线索有那么一丝真实性，林刚都会硬扛所有压力将她审到底，这从林刚强硬拒绝黄海川的态度就能林刚豁出一切的决心。 但现在林刚却这么快把她放了，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又或者是黄海川找了谁施压？ 曾静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现如今也只有黄海川有那个能力和急切的心情想要让她出来。 “对了，小张，我们现在去哪？”曾静问着前头的司机，郑忠强的这个司机姓张，叫张宏强。 “去安平会所。”张宏强答道，他已经接到通知，所以在门口等着曾静。 “去安平会所干嘛？”曾静皱起了眉头，她知道安平会所是市里有名的高档会所。 “曾局，去了就知道了，我也是奉命行事，待会到了会所，您进去后会有人接你的，我只负责把您安全的送到会所门口。”张宏强笑道。 曾静闻言，眉头微拧着，也没再说什么，驾驶座上，张宏强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后面跟踪的车子，慢慢加快了速度，想尽量把对方甩开。 第2012章 车子一连窜了好几个小巷子，张宏强对江城的大街小巷都很熟悉，走起来驾轻就熟，他现在想做的就是把后面跟踪的尾巴甩开，不过张宏强显然小看了对方的能力，从始至终，对方的车子都紧紧吊在后面，不过很快，张宏强就发现了异样，现在跟着他们的车子已经不是最开始那辆，发现这个，张宏强便有些苦笑，这说明对方跟踪他们的人应该是分了两组，甚至是更多，一组被甩掉了，另一组立马跟上了。 “曾局，甩不掉他们，咱们直接去安平会所了。”张宏强觉得甩不掉，也不想再浪费功夫了，领导也没吩咐他一定要把跟踪的人甩开，他只要把曾静送到安平会所就行了。 曾静听到张宏强的话，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啥。 车子要直接开去会所，张宏强也没再拐弯绕路，沿着最近的直线距离开去，约莫过了七八分钟后，车子便停在了安平会所门口。 “曾局，您进去吧，里头有人接您。”张宏强道。 曾静闻言，点头下车，从会所的大门进去时，曾静心里便隐隐猜到是谁在会所里等她，果不其然，看到黄海川的秘书于致远站在大门内侧时，曾静眼里露出一丝苦笑，真被她猜中了。 黄海川，是她这时候最想见，也是最不愿意见的人。 “曾局，外面有人跟踪，所以我就没到门口去，还请您见谅。”于致远笑着跟曾静解释了一句，也只有曾静让黄海川如此重视才会让他特意解释一下，否则换成其他人，于致远也不会多费口舌。 于致远不知道曾静此刻复杂而又矛盾的心情，又笑道，“曾局，市长在楼上等您，我带您上去。” 带着曾静上楼，于致远将曾静带到房门口便站住，让曾静自个进去。 房间里，黄海川听到门口的动静时，一下站了起来，看到站在门口的曾静，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激动，转头看了于致远一眼，黄海川压制着自己的心情，“曾静，林刚没为难你吧。” 曾静走了进来，于致远这时候也识趣的把门关上，自己在外面守着。 屋里，只剩下了黄海川和曾静两人，曾静有些沉默，神色复杂的看着黄海川，“海川，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你跟我还这么见外不成。”黄海川苦笑了一下，两人见面，没有预想中的兴奋和激动，相反，却是有些尴尬。 “坐吧。”黄海川对曾静道。 彼此在沙发上坐下，黄海川看着略显沉默的曾静，犹豫了一下，终于问出了自己心里的一个疑问，“曾静，林茂真的是你杀的？” “是。”没有任何的犹豫和狡辩，曾静当着黄海川的面，很是痛快的承认。 得到这个答案，哪怕是已经有心里准备，黄海川眼里依然有震惊，有痛心，有理解，但更多的仍却是不解，心痛道，“曾静，你不应该这么冲动的，你之前已经收集了林茂的不少罪证，再加上有我在江城当市长，你的老领导郑忠强现在又是市局局长，难道你还怕收拾不了林茂吗？你怎么就选择了这种最极端的方法。” “我找的几个愿意站出来指证林茂的人，其中有两三个原本答应，但最后又突然变了卦，因为他们害怕林刚，林刚位高权重，他们怕最后没办法让林茂受到法律的制裁却反而遭到林刚的报复，所以他们退缩了，这也让我意识到了自己之前想的有些天真，就算有你的帮忙，最后能让林茂受到法律的制裁，但只要林刚一日还在职位上，林茂即便是进去了，那他依然能变着法儿继续在外面逍遥，我自己在这个系统呆了这么久，见过太多阴暗的一面。” 曾静说着，顿了一下，又道，“有钱有势的人，他们被判了刑进了监狱，但无非只是象征性的进去呆个几天，很快就能办个保外就医出来逍遥，甚至还有其他更离奇的手段，以林刚的权力，就算林茂进去了，他也能让林茂很快出来，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我想让林茂受到该有的惩罚，法院不会判他死刑，就由我来判他死刑。” 听到曾静的话，黄海川久久无言，他不知道该说曾静什么，更没法去指责曾静什么，作为一个成年人，曾静有其成熟的思想和理智，对方选择这么做，那就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才会这么做，他无权去说什么，更何况，现在指责又有什么意义？ “曾静，你至少该和我商量一下，就算要做，咱们也可以从长计议不是。”沉默了许久，黄海川苦笑道。 “我真要和你商量，你一定会反对的，不是吗？”曾静摇头笑笑，“再者，我不能害了你。” “唉，你说这话就是和我见外了，不过你说得对，你真要告诉我，我只会阻止你。”黄海川叹了口气，“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啥意义了，当务之急，是如何帮你解决眼前的麻烦。” “解决不了的，林刚应该是掌握了一些线索了，所以他才刚动手抓我，虽然他这次行动是仓促了点，但回头只要他把证据公开，别人也会谅解他作为一个父亲想要抓杀害儿子凶手的迫切心情，所以他就算违反了一些程度，也反倒没人会去深究了。”曾静摇了摇头，“黄海川，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我不想趟进这淌浑水，你有着大好的前程，又何必去给自己惹麻烦？” “我要真的不管你的事，那我还算一个男人吗？”黄海川定定的看着曾静。 一句话，让曾静身体剧震，抬头看着黄海川，曾静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曾静，我觉得一个成功的男人，除了事业上的成功，他应该是一个有情有义，有血有肉，有丰富情感的人，一个冷血的，没有情义，没有情感的人，就算事业再成功，那又如何？无非是一个行尸走肉而已。”黄海川看着曾静，“我不是一个好男人，但你的事，我管定了，在我心里，你曾静是我的女人。” “海川，你……” 曾静喃喃自语着，眼里泛出了泪水，傻傻的看着黄海川，说不出话。 第2013章 曾静心里很感动，黄海川做到这份上，已经是在不遗余力的帮她，特别是黄海川那句，‘你是我的女人’，更让曾静脸红心跳，面对黄海川，也都没法保持淡然。 募的，黄海川握住了曾静的手，让曾静身体一震。 感受到手心里传递过来的温度，曾静意外的没有挣扎，而是任凭黄海川握着，心里头的感动甚至让曾静此刻有种扑进黄海川怀里的想法，女人是感性的，此情此景，让曾静萌生出了打开心扉接受黄海川的想法，但理智终究还是让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情感。 “海川，林刚担任领导多年，他的人脉和关系都非同小可，这次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特别是他手头还有一些证据，我想他就算暂时放了我，回头还是会动手的，你能给他施压也是暂时的，所以我不想你卷进这浑水里。”曾静再次说道。 “曾静，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可就生气了。”黄海川皱起眉头，用力握了握曾静的手。 手上传来的力道像是在表达黄海川的决心一般，让曾静想再说什么劝说的话也说不出口。 “曾静，你不用多想了，我自有我的打算。”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阴鸷，林刚既然一日在位上就不会放过曾静，那他就让林刚从现在的位置上滚下来，只有将林刚给撂下马，也才能彻底解决曾静这件事。 “对了，你到底有什么证据被林刚掌握了？”黄海川想起这事，问道。 “应该是赵明程跟林刚说了什么，那天半夜，我去‘盛世豪园’时，被赵明程看到了，他猜测我就是杀害林茂的凶手。” “果然是赵明程，我就说林刚怎么突然跳出来为赵明程撑腰了，他俩要是早有关系，林刚何至于等赵明程被抓了好几天才站出来力保赵明程，看来是因为赵明程跟林刚告密了，这才换来了林刚对他的保护。”黄海川皱起了眉头，之前的猜测一下子得到证实，一些想不通的地方也一下子就豁然开朗，看了曾静一眼，黄海川迟疑了一下，又道，“曾静，这么说来，你之前跟赵明程结婚，也是因为被他威胁了？” “恩，他拿这个把柄威胁我，我只好暂时妥协了。”曾静叹了口气，“我当时的想法也只是先把他应付过去再说，所谓的结婚对我来说无非就是个仪式而已，又不可能真的跟他有什么夫妻关系，没想到那一天他恰好被抓了。” 曾静说到这，看着黄海川，她一开始以为是巧合，后面才知道是黄海川干的，虽然已经预感到黄海川这样帮她会帮倒忙，但曾静终究是没阻止黄海川。 “看来我收拾赵明程想帮你，是帮了倒忙了。”黄海川这时也明白过来，苦笑道。 “也不能说帮倒忙吧，你这横插一杠，把我之前抱有的一些幻想捅破了，或许反而是好事吧。”曾静无奈的笑了一下，之前的日子，她也过得很累，现在把一切都捅破了，反而让她得到解脱，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曾静也都认了。 两人都相对沉默这，黄海川突然说了一句，“看来只要赵明程死了，林刚就没辙了。” “海川，你可别乱来，现在林刚已经知道我半夜在盛世豪园出现过，他就一定会铁了心往我身上调查时，赵明程要是死了，虽然会让他少一个可以指证的人，但也会让人觉得我身上的疑点更大，是我在杀人灭口，所以对赵明程动手是绝对没有好处的。”曾静听到黄海川的话，着实吓得不轻，她可不想黄海川为了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我就是随口一说，放心吧，还不至于做那么无脑的事。”黄海川笑道。 两人说了会话，黄海川又对曾静道，“曾静，你把之前收集到的林茂的犯罪证据给我，应该能派上用场。” “好，被我放在一个u盘里藏起来了，回头我把它拿给你。”曾静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曾静还是决定对黄海川说一件事，“海川，我之所以会动手杀林茂，还有一个原因，蒋毅之前的死，有可能是林茂设局杀害的。” “这……这是真的？”黄海川吓了一跳，他知道曾静的丈夫蒋毅之前是因公殉职，这件事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别的，此刻听曾静说起这件事，黄海川也都有些不敢相信，林茂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我也没有十足的证据，但我这些年一直在怀疑，也曾经暗中调查过，但当时跟蒋毅一起出去办案的那几个人都被调到了省厅，我想查也无从下手，再者，林茂通过他父亲林刚的关系打压我，除了是要让我就范，乖乖陪他睡觉，另一个原因，恐怕他也察觉到我在调查蒋毅牺牲的旧事，所以他让人撤销我的职务，还把我调到交警队，都是想阻止我调查。” “如果真是这样，那林茂也真的是罪该万死了。”黄海川脸色难看，“曾静，你把你掌握的所有证据都给我，蒋毅这件事，你自个现在已经不适合调查了，我和郑忠强帮你出面去查，只要案子真的有疑点，我相信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好。”曾静没有跟黄海川任何的矫情和客气，事情到了这份上，靠她自己已经干不了什么了，曾静知道林刚一定会派人盯死她，甚至有可能会再不顾一切的抓她，这时候，也只有黄海川和郑忠强才有能力去帮她翻以前蒋毅的旧案。 黄海川这时起身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窗帘已经放了下来，黄海川拉开窗帘的一角往下看着，马路两边，有三辆车子靠边停着，会所门外的马路是禁停区，三辆临时停下的车子显得很是惹眼，毫无疑问，那是林刚派过来盯着曾静的车子，他也不怕被人发现，双方这时候已经是撕破脸，干什么也都没必要再掖着藏着。 曾静看到黄海川的举动，也跟着走了过来，下面的人不知道他们在几楼，只盯着会所的出入口，而他们在楼上，却是能清晰的看到下面。 夜，是如此的安静，但却又那么的不平静。 第2014章 一夜无话，次日，黄海川按时来市政府上班，一切都跟往常无异，昨天，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黄海川今日要前往召良县，召良县中药材基地要在今天举行奠基仪式，黄海川是应县里邀请，前往参加活动的，中药材基地是武刚上任县长后力推的一个工程，也是召良县结合自身实际重点发展的一个项目，围绕着打造‘药材之都’的思路，县里将利用全县丰富的中草药资源，重点发展药材经济，中药材基地的项目也就应运而生。 因为这是武刚力推的工程，所以黄海川自然要给武刚面子，亲自来参加奠基仪式，这也是武刚一开始有这思路时，黄海川就答应过来参加的。 上午十点左右到达县里，黄海川没有多耽搁，和武刚等县里的一干领导一起前往项目工地，直接参加奠基仪式。 已经提任县委书记的武刚在仪式上致辞，黄海川作为市长，也发表了简短的讲话，无非是希望召良县的领导班子充分结合自身优势，扬长避短，摸索出一条适合自己的发展路子，早日带领老百姓脱贫致富等等之类的话。 参加完奠基仪式，已经是临近十一点，武刚热情的邀请黄海川留下来吃午饭，黄海川自然是答应下来，按照原来的行程安排，今天下午黄海川其实也是要在召良县考察的，明天才会返回市里，但因为发生了曾静这档子事，黄海川让政府办临时通知县里，改变了事先的行程安排，中午吃完午饭后，便会返回市里。 当上县委书记的武刚显得意气风发，特别是今天黄海川来参加药材基地的奠基仪式，搁给别人看来，那是武刚凭借自己的面子将黄海川这位大市长请来的，对武刚这个县委书记更加高看一眼，而在县里的领导层，也有很多人都已经知道这位才来召良没多久就直接从县长提任县委书记的‘武书记’是市长面前的红人，和市长相交莫逆，这也让武刚在县里的地位空前稳固，他这个县委书记，现在几乎是一言九鼎。 武刚还不知道曾静的事，对黄海川原本要留下来考察一天却又突然改变行程颇有微词，和黄海川一起并肩走进酒店时，武刚悄声同黄海川嘀咕着，“海川，咋回事，市里有什么急事吗，不然你怎么突然要走了，上午市政府办通知到我们县里时，我还以为搞错了呢，反复确认了一下才知道没搞错。” “是有点事。”黄海川笑笑，“反正来你们召良县考察随时都能安排时间过来，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你着急什么。” “我只是纳闷你怎么突然改变行程了，按说你这个大市长的行程都提前一两星期就安排好了，这么突然变动有点奇怪罢了。”武刚摇头笑道。 黄海川听到武刚疑惑的话，笑了笑，没说什么，曾静的事同武刚说也没有用，武刚帮不了什么忙，徒增担心而已，所以黄海川也索性不跟武刚提这茬，而他之所以要赶回市里，是因为曾静这事，他只有自己亲自在市里坐镇才会放心，而且曾静提到的蒋毅的事，他还得跟郑忠强商量。 中午吃过午饭，黄海川便返回市里，两个小时的路程，回到市里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前脚刚到办公室，政府办就接到了市委那边打过来的电话，于致远得到消息，立刻过来通知黄海川，“市长，张书记那边问您现在有没有时间，让您过去一趟。” “是吗？”黄海川皱起了眉头，张一萍请他过去干嘛。 “给他们回复，说我现在过去。”黄海川挑了挑眉头，心想张一萍这时候找他，莫不会是为了曾静的事吧。 黄海川越想越有可能，据他所知，张一萍和林刚一样，都是周志明那一系的人，两人既然都是同一阵营的，那走得近也不奇怪，何况以前他还知道，林茂和张然的关系也颇为熟悉，这说明林刚和张一萍私底下来往并不少，曾静这件事，很有可能是林刚已经捅到张一萍那了。 带着疑问，黄海川来到了市委，张一萍还是那副热情的笑脸，看到黄海川过来，笑容满面的起身相迎，“黄市长来了，请坐。” “我刚从召良县回来，听说一萍书记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黄海川入座后，直接问道。 “知道你下午才会从召良回来，我才让办公室打电话过去询问了。”张一萍笑笑，在黄海川对面坐下，状似关心的道，“这半天时间就来回赶的，够累的吧。” “累还不至于，我这个年纪，要是这样就说累，那跟那些五六十岁的老同志一比，可就没脸见人了。”黄海川淡然笑道。 “也是，黄市长你还年轻，正当盛年，精力旺盛才对。”张一萍笑眯眯的点头。 “一萍书记，您找我过来，有什么事您直接说。”黄海川笑道，他有些反感张一萍说话拐弯抹角，兴许是他本来就对张一萍没有好的观感的缘故。 “黄市长，是这样的，省厅那边反馈过来一个情况，立园区分局的局长曾静可能涉嫌一起凶杀案，省厅要对曾静立案侦查，建议我们先行撤销曾静的职务。”张一萍这会也道出目的。 “撤销曾静的职务？一萍书记，省厅说曾静涉嫌凶杀案，不知道有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如果只是一些模糊的指控，又或者没有实质证据，我想我们不适合这么草率的去撤销一个分局局长吧？”黄海川皱起了眉头，心里暗道了一声果然，林刚把事情捅到张一萍这里，并且让张一萍帮他出手了，其第一步就是要先行撤销曾静的职务。 “黄市长，省厅既然提出了这个要求，我想他们肯定是掌握证据的，对于办案方面的事，我们是外行人，就没必要质疑省厅的权威了吧。”张一萍看了黄海川一眼，淡然道。 “呵呵，既然我们是外行人，那我觉得应该请忠强同志过来一趟，他是市局局长，这事又涉及到他们市局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我想我们应该听一下忠强同志的意见。”黄海川挑了下眉头，不动声色又把皮球给踢开。 第2015章 黄海川的态度让张一萍脸上隐有不悦之色，耐着性子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忠强同志来一趟。” 市委办的人很快去打电话通知郑忠强，等了十多分钟，郑忠强也赶了过来，看到黄海川也在，郑忠强心里一凛，朝张一萍和黄海川分别打了招呼，这才坐了下来。 “忠强同志，曾静的事，你这个局长知道多少？省厅要求我们撤销曾静的职务，你这个局长是什么意见？”张一萍不想多废话，直接问郑忠强。 郑忠强没有想到省厅那边也把招呼直接打到张一萍这来，他过来之前，市局其实也早已经收到省厅的通知，郑忠强原本的打算是先拖着，而张一萍现在把他叫过来当面问这事，让他不得不当面表态。 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郑忠强不用猜也能知道黄海川的态度，很显然，黄海川肯定拒绝了张一萍的意思，否则他现在就不会被叫到这里来。 “一萍书记，兹事体大，本着对我们自己的同志负责任的态度，我的意见是先了解清楚再做定论。”郑忠强说着自己的意见。 “忠强同志，难不成你对省厅的调查也有怀疑？”张一萍盯着郑忠强。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应该审慎的去处理这件事。”郑忠强摇头道。 张一萍眉头微皱，心里隐隐有些怒火，郑忠强的态度虽然算不得强硬，但也已经是委婉拒绝她的意思，这让张一萍心里憋了一股火，黄海川有胆子拒绝他也就算了，现在就连郑忠强也不给她面子，张一萍感受到的是自己这个一把手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既然黄市长和忠强同志都建议先了解一下详细情况，那就先依你们两个的意思。”张一萍暂时退让了，刚刚上任的她，目前还处在融入本地官场的过程中，张一萍不想和黄海川这么快撕破脸，而最主要的一点，林刚请托她的这件事，对张一萍个人来讲，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件事，或许对林刚来说是大事，但跟张一萍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她尽管愿意帮林刚出手，但也会替自己留有余地，并不会无条件的给予林刚支持。 双方的交谈并不算太愉快，黄海川和郑忠强很快就告辞离开，张一萍把两人送到门口，表面上看，张一萍依然是一副笑容可掬的姿态，但其内心的想法只有其自个清楚。 从市委离开，黄海川让郑忠强坐自己的车子，郑忠强对今天张一萍表现出来的态度明显是有些担忧，“市长，看来林刚已经取得了张一萍的支持，这对曾静的事恐怕很不利。” “张一萍愿意支持林刚是很正常的事，问题的关键是张一萍愿意拿出多大的力度去支持林刚？张一萍这人，唯利是图，不是关系到她切身利益的事，想必她就算是想帮忙也不会下多大的力气，所以眼下咱们也暂时不用担心她会为了曾静这件事跟咱们大动干戈。”黄海川分析着张一萍的心态，又道，“张一萍那边，你先不用管她，有什么情况我先顶着，眼下倒是有件事得先去做。” 黄海川说着，将昨天晚上曾静回去后直接通过电脑传送给他的资料拿给郑忠强，“郑局，这个u盘，装着曾静之前调查林茂的一些证据，以及她怀疑蒋毅之前是被林茂设局杀害的一些线索，我想这些东西现在应该能派上用场，里面有一些资料我看了，林茂之前没少接受一些商人的馈赠，房产也有，汽车也有，还有林茂没有工作和收入来源，却经常能够大手笔的花钱，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这些东西，林刚未必就脱得了干系，你可以沿着那些线索深入调查下去，还有蒋毅这件事，也该深查。” 黄海川说的轻描淡写，郑忠强却是吓了一跳，“蒋毅不是在办案的时候因公殉职吗，怎么会是林茂设局杀害的？” “这事是曾静说的，我看了她调查的一些线索，确实是有些疑点，不过当时跟蒋毅一起出去办案的那几个民警都调到省厅了，还有当时抓捕的那个犯人，因为罪大恶极，也被枪毙了，现在要调查蒋毅这件事恐怕不容易，但也不能不查，关键还是从当时跟蒋毅一起出去调查的几个民警入手，从他们身上也许才能挖出一些东西来。”黄海川道。 郑忠强听着黄海川的话，却是神色震惊的喃喃自语着，“如果这事是真的，那林茂可就真的是该死了，曾静杀……咳，曾静这傻姑娘简直是太傻了，蒋毅刚牺牲的时候，她既然有这个怀疑，就应该及时告诉我，当时我还是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还没调走，完全可以帮到她。” “或许她可能只是怀疑，所以不想给你添麻烦把，再者，那时候林刚是省厅的副厅长兼市局局长，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她告诉你，未必是一个好的选择。”黄海川瞥了郑忠强一眼，郑忠强刚刚说到‘曾静杀……’就及时改口，黄海川心里清楚郑忠强虽然昨晚从曾静出来后就没问过任何话，但恐怕心里也有点相信曾静杀了林茂这个事实了。 郑忠强什么都不问，其实是一个更明智的选择，黄海川此刻也不会主动提这个事。 “郑局，我们现在是和林刚抢时间，看谁能先一步给予对方致命一击，所以有些事也得拜托你了。”黄海川拍了拍郑忠强的肩膀，这一次，双方必须并肩战斗了。 “黄市长说这话就见外了。”郑忠强摇头笑道，他现在也没有退路，必须和黄海川走下去。 两人说着话，郑忠强看着手上的u盘，皱眉道，“曾静是说当时和蒋毅一块办案的那几个民警都调进省厅了吗？” “恩，是曾静说的，我想她一直在暗中查这事，应该不会弄错。”黄海川点头。 郑忠强闻言，眉头紧紧拧了起来，调动的事，他不知道具体发生在什么时间，是在他以前还没调离江城时发生的还是在他调离后发生，甭管是什么时候，身为市局主要领导的他，无疑也不会去关心几个普通民警的调动，而现在听到蒋毅的死有蹊跷，再琢磨起这事，还真的让人觉得有些可疑，为什么几个和蒋毅同时办案的民警会那么巧的都被调到省厅？ 第2016章 郑忠强琢磨着这事，此刻的他，也发现想要调查这事并不容易，犯人被枪毙了，而蒋毅也牺牲了，另外几个当事民警都调进了省厅，要查只能从那几人身上查，但正因为几人调进省厅，现在反而成了最棘手的地方。 现在琢磨这事，如果把蒋毅是被人害死的当成一个事实，那几个参与办案的民警被调进省厅可就有蹊跷了。 “市长，蒋毅这事，要调查怕是有难度，你也知道经过曾静这档子事，现在林刚和我们市局的关系已经势同水火，我们要是想把手伸到他那里去，就更加不可能了，也会引起他的强烈反弹，所以要调查当时那几个参与办案的民警，反倒有难度了，但如果不能对他们动手，那这案子等于是没法查了。”郑忠强思考了许久，无奈道。 “谭厅那里，你觉得能指望得上吗？”黄海川皱眉。 “怕是没那么容易，一来，蒋毅这件事，咱们没办法和谭厅直接交底，所以谭厅未必会支持，二来，谭厅还有半年多就退休了，他现在就算是对林刚有一些不满，也未必愿意和林刚闹出太大的矛盾，所以他能给予咱们的支持有限。”郑忠强叹气道。 “谭厅如果退休了，林刚接任的可能性是不是很大？”黄海川神色一凛。 “恩，正常应该是由他接任的，当时他兼任省厅副厅长的时候，就有传言说是在让他为今后执掌省厅做准备，后来他进一步提为省厅的常务副，这个信号就更加明显了，很多人都觉得谭厅退了以后，林刚接任是顺理成章的事。”郑忠强咂着嘴，“林刚是周志明那一系的人，周志明一直在不遗余力的给他创造条件，如今周志明执掌省政府，像省厅这样的强力部门，周志明肯定是希望自己的人担任的，所以林刚接替谭泽宇这事，周志明也一定会力保他顺利接任的。” “如果林刚真的顺利接任厅长的位置，对我们来说可就更糟糕了。”黄海川皱眉道。 “可不是嘛。”郑忠强苦笑。 “还有半年多的时间，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黄海川见郑忠强神色有些气馁，笑了笑，“郑局，你也没必要太担心，人事任命不到最后盖棺论定的那一刻谁都不敢保证自己就十拿九稳，更何况林刚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才有可能接任呢，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可不好说。” “也是，先把眼前这一关过去了再说。”郑忠强笑着点头。 两人讨论了一会事情，黄海川寻思道，“郑局，你说如果创造条件把那当时那几个参与办案的人都抽调到外面，再对他们采取措施，这是不是可行。” “这倒是可以，关键是通常都是省厅抽调下面各市局的精干警力去办案，可很少有下面市局从省厅抽调警力的，而且有林刚盯着，想把那几人抽调出来，怕是没那么容易。”郑忠强摇了摇头。 “既然你们市局从省厅抽调警力并不现实，那部里要是抽调省厅的警力去办案，可不就名正言顺了。”黄海川微微一笑，心里有了主意。 “部里抽调的话，那肯定是没问题的，而且真要能那样，林刚还不会起疑，他肯定不会怀疑到部里去。”郑忠强眼睛一亮，看着黄海川，“市长，你在部里有关系？” “也没啥过硬的关系，不过事在人为，不去试的话，肯定是什么都没办法。”黄海川道。 郑忠强闻言，点了点头，这事也只能指望黄海川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车子到了市政府门口，郑忠强并没有进去，而是直接下车，坐自己的车回局里，一些事得他亲自着手去布置。 黄海川回到办公室后，也拿起手机拨通了吴汉生的电话，部里的关系，只能着落到吴汉生头上，以他和吴汉生的关系，对方也肯定得帮忙，而曾经在部里刑事侦查局担任过局长的吴汉生，不论在部里的关系还是人脉都很广，通过吴汉生帮忙，从省厅抽调警力的事，应该不会太难才是。 黄海川拨通了吴汉生的电话，吴汉生并没有立刻接起来，而是挂断，过了一会儿，只见吴汉生打了过来，笑声爽朗的道，“海川，不好意思，刚才在开会。” 吴汉生说着，调侃道，“海川，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你这个大贵客竟然给我打电话来了。” “吴老哥，你这么说可就不地道了，我可是一直记挂着你，给你打电话不是很正常吗。”黄海川笑道。 “得，你也是大忙人，我看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给我打电话八成是有事。”吴汉生笑了起来，“前些天胜军来我这，还念叨起你来着，海川，我看你是不是该挑个时间回来南州走一走，你好歹在这里工作过，这也算你半个故乡对不对。” “你别说，我还真有点怀念在南州工作的那段时光了。”黄海川笑笑，蒋琬和何丽都一直呆在南州，只有楚蓉因为还有生意在宁城，经常会两边跑，但何丽和蒋琬都喜欢上了南州那四季如春的气候，再加上蒋琬的餐厅经营得越来越红火，她和何丽，似乎都都已经决定定居在南州，他其实真的该抽时间回去走一走。 “得，你都这么说了，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这周末，你飞来南州，我做东，请你吃大餐，反正你飞机过来也就不到三个小时的事。”吴汉生开起了玩笑。 “有时间再说吧，吴老哥，现在有件事得先请你帮忙。”黄海川笑道。 “看看，我就说吧，你找我准有事，说是惦记我，这鬼话连你都自个都不敢信吧。”吴汉生笑道。 两人通电话时，江城市国土局，土地规划处处长李向程又提前一个多小时从办公室开溜了，之所以说‘又’，是因为平时上班迟到早退对李向程来说只是家常便饭的事，仗着姐夫林刚是省厅的常务副，李向程在市国土局的日子很滋润，哪怕是经常迟到早退，局长也通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最近，李向程迷上了办公室里新来的一个小科员，是今年刚毕业进来的一个女大学生，省师范大学的高材生，长得很漂亮，李向程和对方眉来眼去了几个月，已经快要上手了，李向程今天提前开溜，就是准备花点心思去弄点鲜花和准备一份昂贵的礼物。 第2017章 从办公楼里出来，李向程哼着小曲儿准备上车，他开的是一辆别克君越，略显低调，如果不是大舅子林刚让他不要太张扬，李向程之前还想弄一辆宝马五系开开来着，以他现在的身家，别说宝马五，宝马七系、奔驰s级都开得起，当然，开得起是一回事，他身为公务人员，妻子也在单位里工作，要是开一辆宝马五上班，无疑太张扬了。 李向程这会准备先去商场买个钻戒，今天晚上他已经约了对方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出来后，再把鲜花和钻戒送上，到时候再去酒店可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他已经决定就在今天晚上将对方给办了。 李向程刚打开车门，旁边停的两辆车子里，突然窜出七八个人，一下子将李向程围住。 “喂，你们干啥的。”李向程吓了一跳，突然被人给围住，下意识的还以为是抢劫的。 不过很快，李向程就看到了对方身上穿的是检察院制服，瞬间就有些蒙圈了，“检察院的？” “李向程，跟我们走一趟。”为首一个男子向李向程出示了一下证件，严肃道。 “凭啥跟你们走一趟，我既没违法也没违纪，你们凭什么抓我。”李向程瞪着眼睛道，已经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看到李向程要打电话，两名检察院的工作人员上来将李向程的手机给没收，其中一人还嘀咕道，“举报你的举报信都能装一箩筐了，还没违纪。” 李向程作势要挣扎，为首男子道，“李向程，这里就在你们单位大院，你也不想把自己搞得太难看吧，到时候丢的是你自己的人。” 李向程本来还想耍无赖，准备大喊大叫，听到对方这么说，一下子焉了下来，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就算是撒泼打滚也没用，单位里的人知道这些人是检察院的人的话，又有谁敢上来拦？ “我姐夫是林刚，你们想过抓我的后果吗。”李向程又着急道。 来人没理会李向程的话，径直将李向程给带上了车，这一幕，就发生在国土局的单位大院里，被很多人给看到了，很快，李向程被检察院的人给带走这一消息立马就传遍了整个国土局。 林刚得到消息仅仅是在事情发生的几分钟后，乍一听到消息，林刚第一反应就是黄海川搞的鬼，是黄海川在报复他抓曾静的事，可一经打听，从检察院里的熟人得知这次是朱华东下的指示时，林刚差点没气炸，亏他昨天才给朱华东面子，将曾静给放了，还了朱华东以前的一个人情，朱华东这一回头就阴了他一把。 知道是朱华东下的指示，林刚二话不说就给朱华东打了电话过去。 “华东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亏我一直把你当朋友，昨天曾静的事，我谁的面子都没给，就只给你面子，你今天就让人抓了向程，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吗。”电话打通，林刚直接质问道。 “老林，你这可就误会我了，检察院那边举报李向程的信都快能叠成一人高了，人家检察院是实事求是的办案，你怎么能说是我让人抓的，咱们是领导，又不是流氓，说抓谁就抓谁。”朱华东笑眯眯的回应着林刚，对方会打电话来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也想好应对的说辞，这会也是不慌不忙。 林刚听到朱华东这话，差点没被气吐血，他不知道朱华东是不是在讽刺昨天抓曾静的事，但很显然，朱华东是睁着眼睛在说瞎话，他要不是打探清楚了会打电话上门？朱华东却是给了这么一个答案，这是当他是傻子吗？ “华东书记，你这么说的话，咱们就没法沟通了。”林刚压制着心里的怒火。 “老林，你消消气，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得先了解清楚不是。”朱华东笑道。 “华东书记，我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你这么兜圈子，有意思吗。” “老林，你这么讲，那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了。” 两人一答一问着，一个火冒三丈，一个不急不缓如同弥勒佛一样始终微笑回应着，林刚最后气得直接挂了电话，朱华东的态度让林刚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拳头仿若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也拿朱华东没办法，最让林刚无法理解的是，朱华东为什么要背后阴他？如果说朱华东这是在帮黄海川，那更令林刚想不通，因为朱华东明明和黄海川不是一路人，两人甚至有矛盾，朱华东怎么可能跟黄海川走到一起？ 时间一连过去了多日，林刚都再无动静，曾静这几日也像往常一样继续上班，尽管周围的人看她的眼光有些异样，但曾静并没有受影响，该工作工作，该回家带孩子就回家带孩子，曾静的生活一如既往，并没有因此而发生任何改变。 之前发生的事，像是突然沉寂了一般，双方这几天都没有任何直接的冲突。 表面上平静，暗地里，实则风起云涌，彼此都在出招。 林刚这几日也有些焦头烂额，作为省厅的常务副，林刚的影响力更多的局限于在本系统之内，平日里，林刚的权柄看似也很大，但真正在和黄海川这个江城的大市长碰撞上，林刚也才深深体会到自己的职位和权力的局限性终归是和黄海川不能比，特别是曾静是归属江城管，这更让林刚在直接针对曾静这件事上多了些劣势。 不过林刚也不气馁，张一萍表态给予他支持，背后，他又背靠着周志明，再加上赵明程能够站出来作证，这些都是林刚手中的优势，但暂时，林刚没有再对曾静动手，下一次动手，务必是雷霆一击，不给黄海川任何反击的机会，而这几天，林刚也在为小舅子李向程的事头疼，他猜到这是黄海川对他的反击，但出手的人是朱华东，令林刚无比恼火，也无法理解。 林刚忙于应付李向程的事，黄海川瞅着林刚这几日不再蹦跶，周六傍晚，黄海川应吴汉生之邀，搭上了飞往南州的班机。 第2018章 吴汉生这次邀请黄海川前往南州，并不是单纯的请黄海川过来玩，而是要给黄海川介绍一个人，对方正好在南州，吴汉生让黄海川有时间可以来见见，而这跟之前黄海川拜托他的事有关，不过吴汉生也不是要求黄海川一定要过来，只是半开玩笑的说让黄海川有时间可以考虑来一趟。 吴汉生如此说，黄海川这次考虑了一下后就答应下来，他既然让吴汉生帮忙，那无论如何也得给吴汉生一个面子，再者，为了曾静这件事，黄海川也觉得自己亲自走一趟比较靠谱，所以黄海川才会有这一趟周末之行，而江城到南州的飞机只要三个小时不到，来回其实很方便。 离开南州许久的黄海川，其实也有些怀念这片热土，毕竟是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他也有女人在这里，对南州的记忆，远比其他地方多。 傍晚五点多上的飞机，飞机到达南州机场时，刚好八点半左右，吴汉生亲自坐车来机场迎接，给了黄海川极大的礼遇，双方从贵宾通道离开。 “飞机上没吃多少吧？走，我已经订了餐厅，给你接风去。”车上，吴汉生爽朗的笑道，末了，又颇为幽默的道，“尽管放心吃，是我个人掏的腰包。” 黄海川听到这话，也是忍俊不禁，笑道，“既然是吴老哥你自己掏腰包，那我今天还真得宰你一顿。” “你就可劲儿吃吧，你能把我吃穷都算你有本事。”吴汉生笑了起来。 双方一路说笑着，车子直接开到了吴汉生设宴的地方，不是豪华的大酒店，而是位于城区小巷的一家餐厅，是一栋三层楼的欧式风格的建筑，有独门独户的院落，周围环境十分清幽，仿若闹市中的一块净土。 这家餐厅明显是吴汉生经常来吃饭的地方，吴汉生熟门熟路的带着黄海川进了包厢。 “红宁这会还没空，得晚点再过来，咱们先吃就行。”双方入座，吴汉生的秘书和黄海川的秘书于致远在外头的小间单独开了一小桌，包厢里只有吴汉生和黄海川两人。 吴汉生口中的红宁全名叫黎红宁，是现在部里刑事侦查局的局长，也是吴汉生走后的第个任继任者了，以前也曾经是吴汉生的得力助手。 这天底下的事也就是这么巧，黄海川给吴汉生打完电话后的第三天，黎红宁就正好来到了南州，如果不是吴汉生恰巧给黎红宁打电话，都不知道对方过来了。 黎红宁这一趟过来是来亲自部署一项重大抓捕行动的，之前局里一直在跟踪调查的一个贩卖人口的特大团伙主犯这次聚集在了南州，黎红宁当即拍板决定要实施抓捕行动，将这些人渣一网打尽。 因为是部里挂牌督办的大案，所以黎红宁亲自来南州坐镇，协调局里和地方警力，这两天，黎红宁一直都在临时指挥中心待着，商量着抓捕行动的细节，在保证不扰民的情况下，又要尽可能的将所有主犯都一网打尽，同时也要防止对方狗急跳墙做出任何危险的还击，因为那有可能会伤及无辜群众，所以别看是一场实力相差悬殊的抓捕行动，但要保证不出任何纰漏而成功实施抓捕，并不是说大把警力撒出去，把人包围起来就简单了事。 “你八点多才到，我这老人家扛不住肚子饿，已经先吃了一点垫肚子了，这会也不是很饿，你看看你想吃点什么。”包间里，吴汉生笑着把菜单给了黄海川。 黄海川一听，笑道，“幸好吴老哥你先吃了一些，不然让你饿肚子等我到现在，那我可真罪孽深重了。” 两人开着玩笑，因为黄海川在飞机上也吃了一些，这会也就只点了几个小菜和点心。 黄海川和吴汉生在聊天时，南州市区的一家咖啡馆，朱子情和关明燕坐在沿街的一处位置，朱子情拿着小勺子不时的搅拌着咖啡，眼神有些游离，而关明燕，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朱子情身上，眼里像燃烧着一股炙热的火焰，想把朱子情融化。 朱子情有些反感关明燕的眼神，所以她的目光飘忽不定，懒得和对方对视，而此刻，朱子情也快失去了耐心，关明燕约她出来的理由是要和她谈论其父亲朱运来的案情，出于对父亲的关心，朱子情才答应出来，否则朱子情根本不愿意答应对方的邀请。 “这咖啡厅终归是嘈杂了点，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刚刚要是去会所就好了。”关明燕笑眯眯的看着朱子情，他想约朱子情去会所，却是被朱子情给拒绝了，说是到咖啡厅来就行，关明燕也只能答应。 “关处长，咱们还是说正事吧，你约我出来，都坐了小十分钟了，还一句话都没说到正题上，全都是一些没营养的话。”朱子情淡然道。 朱子情这话让关明燕有些尴尬，看朱子情一副仙气飘飘的样子，好像对外物什么的都没关注，却没想到朱子情把时间都记得一清二楚。 “朱小姐，你父亲的案子有些棘手，现在我们院里恐怕要将之列为今年下半年重点查办的案子之一，如果真的变成现实，到时就更加麻烦了。”关明燕一副事态严重的口吻说道。 “是关处长危言耸听，还是真的有这般严重？”朱子情脸上古井无波。 “朱小姐，你这说的啥话，我从见你第一面起就把你当朋友了，对朋友，我怎会危言耸听。”关明燕认真道，嘴上如此说，关明燕心里却是暗暗捏了把汗，这个朱子情可还真不好糊弄，不像一般的女人那么好恫吓，想占这个女人的便宜估计也没那么容易，也难怪，这朱子情要是那么容易搞定，朱治平那厮也不会想方设法的弄出这些阴损的招数想把朱子情这朵迷人的花给摘下来。 要是没看到朱子情，关明燕或许会认真配合朱治平把这出戏演好了，但自打见到朱子情第一眼起，关明燕也跟着了魔一样，回去之后几乎是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是朱子情那美得不像话的脸蛋，现在关明燕已经顾不得朱治平了，就想自个把朱子情给吃了。 第2019章 晚上十点多，黄海川才同吴汉生和黎红宁从餐厅里出来，一顿饭，三人都相谈甚欢。 对于黄海川请求帮忙的事，黎红宁寻思了一下后也答应了下来，其实就算是黄海川没有亲自过来，吴汉生开了口，黎红宁也不可能拒绝，更别说黄海川从江城特地赶过来，哪怕只是见个面吃个饭，但也算是给了黎红宁极大的面子。 吃饱饭，三人沿着外面幽静的小巷接着散步，黎红宁走了几分钟后，笑道，“老领导，黄市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您俩慢慢走。” “行，知道你有重任在身，赶紧走吧。”吴汉生笑道。 “下次黎局什么时候到江城，可一定得告诉我，好让我请黎局吃顿饭。”黄海川也开口道。 “黄市长客气了。”黎红宁微微一笑。 三人简单寒暄，黎红宁便先告辞离去，黄海川和吴汉生继续沿着马路边散步着，许久没来过南州的黄海川，也感受到这个城市日新月异的变化。 “怎么样，你挺久没来南州，是不是都快认不出来了？”吴汉生见黄海川凝视着道路两边的建筑，不时出神着，不禁笑道。 “认不出来倒不至于，市中心这些主要建筑都没啥变化，不过能感觉到这座城市的气息像是不一样了一般，怎么说呢，应该说是越来越有活力了吧。”黄海川笑道。 “这就对了，南州现在可是越来越宜居了，城市的人文社会环境都比过去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吴汉生笑道。 两人边说边笑，时间已经不晚，吴汉生给黄海川订了酒店，亲自将黄海川送了过去，还说着明天要亲自给黄海川当导游，带黄海川在南州走走逛逛，却是被黄海川给婉拒了。 “吴老哥，不是我说你，你这大领导一直忙于工作，对南州有哪些好吃的好玩的还真不见得比我熟悉，你要是给我当导游，也是个半吊子导游，还不如我自己走走逛逛呢。”黄海川笑道。 “好你个黄海川，说话还真一点不客气。”吴汉生笑着点了点黄海川，“不过还真被你说对了，我这个导游确实是半吊子水平。” 两人说笑了一下，吴汉生也没再提明天的安排，真正要安排一个导游的话，以他们的身份，随便安排一下都能找一个专业的过来，但黄海川既然婉拒了，吴汉生便猜到黄海川可能有自己的安排，曾经在南州工作过的黄海川，在这里有一些自己的私人朋友圈再正常不过，也许黄海川想自己去走动一下，吴汉生也不再自找没趣。 吴汉生从酒店离开，黄海川让于致远晚上自己安排，自个则是出去了。 坐车来到沿宁大道，黄海川在蒋琬的餐厅外停下，这个时间点，餐厅依然在营业，沿宁大道是南州重点打造的‘道路灯光景观工程’路段之一，晚上这里也是南州市最热闹的路段之一，道路两侧的停车位，几乎都停满了车子，很难找到一个空车位，而沿海岸而建的一排餐厅，随着沿宁大道的繁荣，基本上生意都差不了。 走进餐厅，这个时间点，餐厅还有零星的人在用餐，黄海川一走进去，服务员以为是顾客，彬彬有礼的问道，“先生，您是自己一位还是？” “我找你们蒋总。” “找我们蒋总？”服务员一愣，“先生您有什么事吗？还是您跟我们蒋总预约了？” “你直接告诉我她在哪，我是你们蒋总的老朋友了，相信她看到我会很高兴的。”黄海川笑道。 “先生，您要是没跟我们蒋总提前预约好了，那很抱歉。”服务员歉意的看着黄海川，那意思很明白，如果没预约，她是不会说的。 “我看你们蒋总应该是在楼上的办公室吧。”黄海川笑了笑，餐厅的格局还跟以前一样，并没有任何改变，黄海川猜到二楼的办公室肯定还保留着，蒋琬不出意外也会在那里。 “先生，您不能上去。”服务员见黄海川要自个上楼，赶紧阻拦。 “放心，我真是你们蒋总的老朋友，她不会怪你的。”黄海川笑道。 服务员瞥了黄海川一眼，却是满脸的不相信，眼里还有些鄙夷，暗道这伎俩也太老套了，追求他们蒋总的人多了去，隔三差五就有人想方设法要接近蒋总，人家其他人的手段都高明多了，最起码也会装得像顾客一样，点一桌菜慢慢吃着，然后找机会接近蒋总，有的则是直接捧了鲜花过来，哪像眼前这个，两手空溜溜的，张口就说是他们蒋总的朋友。 看到服务员的眼神，黄海川无奈的砸了下嘴，原本还想给蒋琬一个惊喜来着，现在看来怕是不成了，真要硬闯吧，人家服务员估计还以为自己是来捣乱的呢。 黄海川拿出手机正要给蒋琬打电话，这时，餐厅的一个女经理走了过来，看到黄海川时，对方一愣，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一脸惊喜的上前，“您是……” “咦，是你，认得我吧。”黄海川看到对方，不禁笑道，将手机收了起来，来人他认得，但不知道名字，以前他刚来蒋琬的餐厅时，对方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服务员，因为打过好几次照面，所以黄海川有印象，现在看对方挂的牌子，都已经是餐厅的经理了。 “认得，当然认得。”女经理也没想到黄海川会记得她，眼里都有些兴奋，她可是知道黄海川以前的身份的，虽然不知道黄海川现在调哪任职了，但身份肯定也低不了。 “黄市……”女经理下意识就要黄海川‘黄市长’，却是被黄海川打断道，“你喊我黄先生吧。” “好。”女经理一愣，旋即笑着点头应下，“黄先生，您是来找我们蒋总吧。” “恩，她在楼上吧？” “在的，黄市长，我带您上去。”女经理殷勤的道。 “不用，我自己上去。”黄海川笑笑，看向旁边那名女服务员，打趣道，“怎么样，我真认识你们蒋总吧。” “黄先生，她不认识您，您别见怪。”女经理忙解释道。 黄海川笑着摆手，他又怎么会去跟一个服务员计较。 来到二楼，在二楼偏角的一间办公室里，是蒋琬专用的地方，黄海川走了过去，轻拧了一下门把，见门可以直接打开，黄海川嘴角一咧，轻轻拧开门，悄然走了进去。 第2020章 悄悄的拧开门，黄海川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动静，只见蒋琬正对着电脑在专注的看着什么，因为是背对着门，所以蒋琬并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 见蒋琬还没注意到自己进来了，黄海川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一直到走到蒋琬身后站着，蒋琬都还没察觉，神情认真的盯着电脑。 见蒋琬这么专注，黄海川也好奇的往电脑上看去，这时，蒋琬像是察觉到什么，转头往后看了一眼，看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个人，蒋琬吓得几乎要尖叫出声，黄海川却是眼疾手快，一下子伸出手将蒋琬嘴巴捂住，“别喊，是我。” 黄海川只是捂了一下就把手放开，看着蒋琬那惊喜万分的眼神，黄海川原本想说点什么，这会却是也有些感动，笑吟吟的没说话。 “海川，你……你啥时候来南州的？”蒋琬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拉着黄海川的手。 “今天晚上到的，刚应酬完，想着到你这来走走。”黄海川笑道。 听到黄海川这么说，蒋琬眼眶没来由的红了起来，女人就是这么容易满足，有时候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就能悄然触碰到心扉。 “你这傻女人，看到我不高兴不成。”黄海川笑着轻抚着蒋琬柔顺的秀发，蒋琬在几个女人当中真的是最乖巧最温柔贤惠的一个。 “不是，是太高兴了。”蒋琬揉了下眼睛，脸上绽放出笑容，现在是该高兴的时候，要是流眼泪就大煞风景了。 “海川，你这次来要待几天？”蒋琬期盼的看着黄海川。 “正常是明天晚上就走了，最迟也就是周一早上走。”黄海川道。 “那也才呆一两天呐，这么赶？”蒋琬眼里流露出一丝失望。 “这次也是有事才过来，不然还不一定有时间过来呢。”黄海川笑道。 蒋琬闻言，很快就压下那些不舍的情绪，不管怎么说，黄海川这会就站在她面前，这是最值得高兴的事，黄海川没在的时候，她这日子也是一样的过，现在黄海川突然来了，这是意外之外的惊喜，蒋琬觉得自己该知足了。 看着笑容迷人的蒋琬，不知道是不是黄海川的错觉，蒋琬现在给他的感觉是比以前更年轻，许是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不需要再去为生计奔波，又有经济能力去做一些保养美容，这么长时间没见到蒋琬，蒋琬像是年轻漂亮了一些，但仔细一想，蒋琬也都三十多岁了。 “蒋琬，你这些年来都是独身一人，如果碰到合适的，你可以尝试着交往个对象。”想到蒋琬的年纪，黄海川沉默了一下，突然说出这句话来，他觉得自己既然不可能陪伴在每个女人身边，那就不能一直自私的将她们都‘禁锢’着，蒋琬也好，何丽也罢，包括楚蓉，或许她们这些年也曾碰到过心动喜欢的男人，但碍于跟自己的关系，以及自己的身份和手中的权力，她们不敢去追求自己的感情，但黄海川并没有‘禁锢’她们一辈子的想法，以前他或许还会有强烈的占有欲，但现在，黄海川的心思却也是成熟了很多，他一个人掰不成几半，既然如此，他也不能太自私了。 黄海川只是有感而发，却是把蒋琬吓了一跳，楚楚可怜的看着黄海川，“海川，你是要抛弃我吗？”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怕你因为我的关系错过一些你也曾心动过喜欢过的男人，如果真有这种情况，那我罪过就大了。”黄海川笑笑，“再说了，我们之间从来没有什么名正言顺的关系，何来抛弃不抛弃之说，只能说以前我一直太自我，没站在你们的角度替你们想过罢了。” “不是就好。”蒋琬听到黄海川这个解释，脸上重新有了笑容，“海川，我个人的事，就不用你多操心了，经历过以前那一段失败的婚姻，说实话，我对婚姻有点恐惧，所以我很满足现在的生活，也不想再做出什么改变，再说了，现在有钱了，还不知道那些接近我的男人是不是看中我的钱呢，我才不给他们机会呢。”蒋琬拧了拧秀气的鼻子。 “好了，海川，不说这个，走，咱们回家，我给你炖汤喝。”蒋琬不给黄海川说话的机会，笑嘻嘻的拉着黄海川的手往外走。 见蒋琬这样，黄海川也只能无奈的笑笑，蒋琬这样的女人，无疑是最像那种传统妻子的女人，温柔贤惠而又专一。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蒋琬便自然的放开黄海川的手，她是在为黄海川着想，尽管黄海川现在不在南州任职了，但难保还是会有人认得黄海川，所以蒋琬不想给黄海川带来任何负面影响。 和餐厅里的人交代了几句，蒋琬便和黄海川先行离开，她还是住在沿宁大道的那个小区里，离餐厅不远，不过以前她是租房，现在有了钱，她把以前租的那间单身公寓买下来了。 “你还是住那里？”车上，黄海川问道。 “嗯，还是那间单身公寓。”蒋琬笑道。 “你现在好歹也是有钱的老板了，怎么还住单身公寓。”黄海川打趣道。 “那一间单身公寓有咱俩在一起的记忆，我挺舍不得的，再加上一个人习惯了，也不想住大房子，感觉太空旷了，就干脆找房东商量，买下来了。”蒋琬微微一笑，“不过我倒是在那个小区也买了一套大三房的，给我爸妈和我哥他们住。” “你爸妈有你这么个女儿，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黄海川笑道。 “这有什么，孝顺父母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蒋琬笑笑，慢慢靠边降低了车速，转头凝视着黄海川，蒋琬有些动情的道，“黄海川，其实没有你就没有我现在的生活，是你改变了我的一生，我的心里一直都很感激你，也装不下别的男人了，只要你偶尔能来看一下我，我就知足了。” 蒋琬的话让黄海川一怔，看着蒋琬，两人四目交汇，黄海川看到了蒋琬眼中那饱含的深刻情感，心里头有些感动，下意识的握住了蒋琬的手。 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两人的嘴唇慢慢靠近着。 第2021章 夜晚的沿宁大道，宁静中带着喧嚣，寂静的车里，一男一女深情的拥吻着，感受着怀中女人迷人的香味，黄海川慢慢的有了反应。 察觉到黄海川身体的变化，蒋琬脸色微红，“海川，咱们回家吧。” “在车上不行吗？”黄海川笑哈哈的看着蒋琬，尽管车厢里有些暗，但外面马路上的灯光照射进来，他依然能看到蒋琬那带着些许少女娇羞和红润的脸庞，已经三十多岁的蒋琬，这会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 蒋琬此刻已经脸红到耳根子，支吾着道，“车……车上不好吧。” “车上有什么不好的，你难道不知道很多人就喜欢在车上吗。”黄海川笑着道。 黄海川的话让蒋琬好一阵娇羞，嗫嚅道，“你要是喜欢，那咱们也在车上试试。” 蒋琬的样子让黄海川忍俊不禁，“走吧，逗你玩的，咱们还是回你的住所吧，车上太窄了，无非是寻个刺激，不然一点也不舒服。” 听到黄海川的话，蒋琬松了口气，但内心深处又隐隐好似有一丝失望。 两人在车里说话时，外边的马路，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卡宴疾驰而过，车上，朱子情专注的开着车，经过黄海川所在的这辆车子时，朱子情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感觉一般，往旁边看了一眼，但车子一下就开了过去，朱子情并没有看到什么。 旁边，副驾驶座上坐的是邓二明，两人刚刚从会所里出来，朱子情和检察院的那位关处长聊完，便打电话约邓二明出来，邓二明当时正巧在咖啡厅附近的一家酒店应酬，让司机送过来后，因为时间已经不早，邓二明让司机先回家，这会，两人在会所聊了小半小时，朱子情开车送邓二明回家。 邓二明住在沿宁大道海滨别墅小区，是这一片最贵的一个住宅小区。 朱子情和邓二明聊的无非是其父亲的案子，那个关明燕，朱子情越看越不靠谱，已经琢磨着另外找关系了，但因为对方是邓二明通过朋友介绍来的，朱子情也要和邓二明打个招呼。 “邓哥，要不你去找老谭试试？”开车的朱子情突然说了一句。 “啊？”邓二明愣了一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睁着有些微醉的惺忪睡眼，笑道，“子情，你爸这件事，说大其实也不大，真去找谭书记的话，怕是杀鸡用牛刀了，再者，以谭书记现在的身份和职务，他也不一定愿意直接过问这种事，你没觉得他和咱们联系越来越少了吗，现在也就只剩逢年过节能给他打电话发个短信问候一下了。” 朱子情听到邓二明这话，眼里闪过一丝无奈，谭正可以说是他们最大的底牌和靠山了，但那也仅限于以前，她知道邓二明说的没错，谭正刚从省里调到上面时，一开始和他们还会保持较频繁的联系，但后来，却是越来越少了，哪怕是他们主动去跟登门拜访，也能隐隐感觉到谭正的态度变化，说是刻意疏远吧，也谈不上，但好像也在淡化彼此之间的联系。 处在谭正的位置上，朱子情其实也能理解谭正的做法，在她看来，现在的谭正，也才更像是一个合格的纪委官员。 朱子情之所以让邓二明出面去和谭正联系，是因为她并不想和谭正直接接触，以前她能感觉得出来，谭正对她多少有些想法，只不过后来调走了，而现在，谭正的心思虽然发生了变化，只专注于工作和前程，但朱子情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抵触直接去和谭正联系，就像以前每次去拜访谭正，她都要拉上邓二明一起。 “子情，这个姓关的既然不靠谱，咱们另外找找别的关系就行了，先别急着去找谭书记，一来，人家不一定愿意帮忙，二来，实在万不得已，咱们现在也没必要去麻烦他不是。”邓二明咂着嘴道。 “哎，我妈天天在家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直让我赶紧想办法，我也是被念叨得一个头两个大了。”朱子情苦笑了一下，“而且我也怕我爸在里头多受罪，希望能早点找关系搞定我爸这事。” “要说关系，其实咱们的关系也不算少了，但这种事，有时候就看能不能找对人。”邓二明寻思着，又道，“子情，你爸这事是不是有人在搞鬼呢？” “不清楚，按说我爸没得罪什么人才对。”朱子情皱起了眉头。 “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得罪了人自己也不知道呢。”邓二明撇了下嘴，看了朱子情一眼，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子情，以前谭书记调走的时候，给我们介绍了黄市长，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咋了？黄市长不都调走很久了嘛，你这说的是猴年马月的事了。”朱子情笑道。 朱子情说话时，邓二明一直在悄然观察着朱子情，看朱子情古井无波的表情，邓二明挠了挠头，“子情，给你女儿当干爹的事，啥时候答应？你说咱两这么多年的交情，跟兄妹一样，我这么紧巴着想认个干女儿，你都不答应，还算是朋友嘛你。” “别，我可没你这么老的兄长。”朱子情嫣然一笑。 邓二明听到这话，差点没气吐血，“子情，咱俩这交情没法继续了，咱俩友尽了我告诉你，你这太伤我自尊心了，我这咋就叫老了？” “好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还宝刀未老，外面养着的那个小蜜，我看你把她滋润得脸色可红润了。” “咳咳，说正题说正题，瞧你这都扯些啥呢。”邓二明干笑了一下。 被朱子情这么一打岔，邓二明一时半会也不再提给朱子情女儿当干爹的事，其实他之所以这么热情的想给朱子情的女儿当干爹，并不是仅仅因为和朱子情的交情，真要只是那样，邓二明绝对不会这么热心，自打第一眼看到朱子情口中所谓的在国外抱回来的‘养女’，邓二明眼珠子就差点没掉出来，孩子才几个月的时候，他越看越像是黄海川，作为熟悉朱子情并且和黄海川打过多次交道的人，邓二明心中的怀疑从来没减少过，至于朱子情说孩子是领养的，邓二明嗤之以鼻，鬼才信呢。 第2022章 朱子情送邓二明回去，自己也随即开车回家，女儿虽然和母亲在一起，但朱子情却是舍不得离开女儿太久。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隙照射进来时，黄海川才懒洋洋的坐了起来，身旁的蒋琬如同小猫咪一样猫在黄海川怀里，让黄海川忍不住低头轻吻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蒋琬如同睡美人一样的睁开了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黄海川，“不再多睡一会？” “不了，习惯早起了，大脑就像定了生物钟一样，到点就自动醒来，想睡也睡不着。”黄海川笑道。 蒋琬闻言，也跟着坐了起来，拉着被子盖住了自己身子，外露的香肩让黄海川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哪怕是昨晚已经在蒋琬身上得到了释放，黄海川这会依然有些反应，因为蒋琬的锁骨太漂亮了，身上的皮肤同样也很好，用肤如凝脂来形容蒋琬，一点也不夸张，而此刻这样用被子半遮掩着的朦胧美，更是格外吸引人。 “昨晚都让你看光了，还没看够。”蒋琬见黄海川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娇嗔了一句，又下意识的拉了拉被子，哪怕是早就有了肌肤之亲，蒋琬这会仍然是有些不好意思，小别胜新婚，这句话用来形容两人现在的样子再适合不过，而蒋琬更像是一个新婚的小妻子一样，在黄海川面前，仍然是放不开。 看着蒋琬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都快盖到脖子上，黄海川哈哈一笑，蒋琬这个样子很可爱，不过对方却是不知道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半遮半掩的样子更吸引人，那被子下若隐若现的一抹深沟，看得人口干舌燥。 伸手将蒋琬揽了过来，感受着对方肌肤的滑腻，黄海川爱不释手的轻抚着，许是因为蒋琬的第一次是给自己的，黄海川感觉自己对蒋琬似乎也有种特别的情感。 “蒋琬，要不你到江城开家餐厅吧。”黄海川突然说了一句。 “到江城去？”蒋琬愣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笑道，“海川，我还是呆在南州好了，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环境，也喜欢这座城市，不想再折腾了，而且就算是我搬到江城去又如何？你能长时间陪在我身边吗？答案是不可能。再者，你也不会一直在江城任职，所以我搬到江城根本没啥意义。” 听到蒋琬的话，黄海川笑笑，没再说啥，刚才那句话一说出来，黄海川就知道自己冲动了，让蒋琬搬到江城确实没啥意义，不过也只是一时情动之下才会说出那句话。 两人腻了一会，便起来洗漱，蒋琬煮了两碗荷包蛋，和黄海川一人一碗，吃完早饭，蒋琬期待的看着黄海川，“海川，咱们去海边走走吧。” “可以。”黄海川笑着答应，他知道蒋琬希望能像普通的小夫妻那样，自己能陪她在海边走一走，散散步。 两人从小区里出来，沿着人行天桥直接来到了海边，蒋琬之所以会这么喜欢现在的环境，是因为住在这里确实很舒服，推开窗户，一眼望去就是真正的大海，这里的海景房才是真正的海景房，住在这里，真真的能让人感受到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感觉，将父母和哥哥都接到南州的蒋琬，是真的决定在这里定居了，她的户口也早就迁了过来。 沿着沙滩走着，别看这会才早上七点多，海边的人却是不少，有在海滩上散步的老夫妻，有沿着海岸边的景观木栈道跑步的人，也有着在沙滩上晨练的人，伴随着海风的吹拂，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 蒋琬看到迎面走来的一对中年夫妻踩着沙滩慢慢踱步，不时说笑又甜蜜依偎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羡慕，一个女人如果不希望有一个相爱的男人慢慢陪伴到老，那无疑是假的，但蒋琬选择了黄海川，有些希望只能变成奢望，但这是她自己选择，蒋琬也并不后悔，羡慕只是一时，但选择喜欢的人却是一辈子的。 蒋琬的神态落入黄海川眼里，黄海川主动拉起蒋琬的手，微微一笑，“蒋琬，咱们今天也在海滩上手牵手散步一下，感受一下浪漫的感觉。” “海川，这不太好吧，万一被人看到了，如果有人认出你，那就不好了。”蒋琬挣扎了一下。 “我都不在南州任职许久了，哪会那么容易被人认出，再说了，就算能认出我的人，也很少有人见过我的妻子长什么样，说不定有人就把你当成是我妻子了，也不会多想，所以你就别想太多了。”黄海川用力握着蒋琬的手，不让对方挣脱，“我不能给你什么承诺，也不可能经常陪你，但珍惜眼前这一刻，总不至于做不到。” “能有这么一刻，我也没啥好遗憾的了。”怔怔的看着黄海川，蒋琬喃喃自语着，眼眶悄然湿润了起来。 两人踩着柔软的沙滩走着，清晨的阳光，在沙滩上倒映着两个相依的身影。 沙滩边的一处木栈景观台上，邓二明不时的做着扩胸、压腿的动作，像是在做体操运动一样，动作不快，但却很有节奏，这是邓二明的热身动作，等热身完，邓二明还会打一套太极拳，这是邓二明每天晨练的必备内容之一。 已经上了五十岁的邓二明，别看年纪不小了，身体却是一点也不比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差，朱子情调侃他在外面把小蜜滋润得满脸红润，这话虽然是在取笑他，但其实也一点不假，要不是有一副好身体，他就算是有钱养得起小蜜，身体可也经不住折腾。 坚持锻炼已经四五年了，邓二明可以说是风雨无阻，每天早上都必须早起锻炼一下，要不然一整天都浑身不得劲，而他就住在离海岸仅一路之隔的海景别墅里，和蒋琬的小区其实离得很近。 刚做完压腿的动作，邓二明正准备开始太极的起手式时，看到前边沙滩走过的一对年轻夫妻，邓二明神情恍惚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嗯，年轻的小夫妻？邓二明揉了揉眼睛，猛的反应了过来，那不是黄海川是谁？ 第2023章 邓二明连起手式都顾不得了，往前走了两步，眼睛都睁圆了，终于确定自己没有认错，对方正是黄海川没错，邓二明相信自己还没老眼昏花到看错人的地步，何况他还没老眼昏花呢。 看到黄海川是和一个女人手牵手，邓二明脑袋里浮起一个大大的问号，难道那是黄海川的妻子？这个疑问仅仅只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很快，邓二明更加好奇的是黄海川怎么突然在南州了？而且还大清早的和一个女人手牵手在海边散步，这可真是稀奇事了。 在原地站了一会，邓二明也顾不得黄海川咋会在南州了，从木栈台上走下了沙滩，朝着黄海川走去。 “黄市长。”邓二明从背后喊住了黄海川。 听到有人喊自己，黄海川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错，这是怕什么来什么不成，刚刚还和蒋琬说不用担心有人认出自己，这才走了一小段，就有人喊自己了。 往后看了一眼，看到是邓二明时，黄海川愣了一下，他对邓二明谈不上很熟，但也不陌生，毕竟谭正调走前让自己关照的人，黄海川不可能对邓二明陌生。 “黄市长，还真是您，我还以为我老眼昏花了看错了呢。”邓二明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在他走近前时，邓二明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蒋琬像是做贼似的把手从黄海川手里抽回去，看到这个小动作，邓二明眼里闪过一丝明了，这女的和黄海川的关系基本上已经呼之欲出了，不出意外是黄海川在外头的女人了，因为对方真要是黄海川的妻子，看到外人，只会落落大方，而不是这个反应。 装着不经意的往蒋琬脸上多看两眼，邓二明觉得蒋琬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是在哪见过的，也没心思多想，他这会注意力都在黄海川身上，笑道，“黄市长，您现在不是在江城任职吗，啥时候回南州的。” “有点事要处理，所以这两天来南州了。”黄海川笑了笑，“邓总，可真巧，你大清早的咋会在这里。” “黄市长，我就住在这边上的别墅小区呢，天天都来海边晨练，这不，没想到会看到您。”邓二明笑眯眯的说道。 “看来邓总身家越来越厚了，以南州现在的房价，这海边的别墅小区，一栋没两三千万估计拿不下来了。”黄海川微微一笑。 “我买得早，当时价格倒是不像现在这么贵。”邓二明哈哈一笑，瞥了一旁安静站着的蒋琬一眼，笑道，“黄市长，您难得回来南州也没通知我，好歹让我给您接风洗尘不是，我都还没感谢您以前在南州对我的照顾呢。” “邓总客气了，说实话，我也没照顾你什么。”黄海川笑着摇头，他这话是实话，谭正调走前虽然让他关照邓二明，但因为邓二明那会没什么事求到他头上，再加上他没多久也调到望山，确实是没关照邓二明什么。 “黄市长这话就客气了，不管咋说，我都得感谢黄市长您。”邓二明热情的说着，“黄市长，要不中午我在酒店设宴，不知道黄市长您是否愿意赏光？” “不了，我还有别的事，下次有机会再说吧，多谢邓总盛情。”黄海川笑着婉拒。 邓二明听到黄海川这么说，心里暗暗苦笑，自个这面子确实是够小的，压根请不动黄海川，不过黄海川不答应，邓二明却是有别的法子，这是他刚看到黄海川时就想到的，“黄市长，您中午要是没空的话，不知道您上午有没有时间，我想带黄市长您去拜访一个人，相信黄市长您一定会感兴趣的。” “哦？”黄海川眉头一挑，看了邓二明一眼，“不知道邓总说的是谁？” “黄市长，容我现在先卖个关子，保个密，不过我敢保证黄市长您一定会有兴趣的。”邓二明拍着胸脯道。 “这人我认识吗？”黄海川若有所思的看着邓二明。 “认识，黄市长您也见过。”邓二明笑道。 黄海川闻言，笑道，“既然我也认识，那邓总你还保什么密，直接和我说就不行了。” “黄市长，我得先卖关子，您见了人就知道了。”邓二明笑眯眯的说着。 黄海川眉头微拧着，琢磨着去还是不去，邓明和自己都认识的人，还是自己感兴趣的，会是谁呢？略微寻思了一下，黄海川一时还真想不到会是谁，关键是他离开南州也好几年了，除了熟悉的人和事，一些事也都淡忘了。 “邓总，你要不说是谁，那我就不去了，我今天可是还有事来着。”黄海川笑了笑，依然是以有事为由当推脱。 “黄市长，别，您可一定要去，我不会骗您的，您一定会感兴趣。”邓二明有些着急的说道。 “你都没和我说是谁，怎么会知道我感兴趣？”黄海川好笑的看着对方。 “呵呵，这我还真不好解释。”邓二明有些挠头，心想希望自己的推测不会有错，而这会，邓二明显然还是要把关子卖到底。 “黄市长，您跟我去一趟的话，其实也耽搁不了个半小时，黄市长难不成还不相信我邓二明的声誉？我邓二明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随便拿黄市长您来忽悠开涮不是。” 听到邓二明这么说，黄海川心里的好奇心还真被勾了起来，想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着自己上午反正也没什么安排，黄海川不由道，“行，那我就跟邓总走一趟，看邓总要给我介绍什么人。” “那敢情好，我先回去换身衣服，回头我跟黄市长您联系。”邓二明见黄海川答应了，笑得合不拢嘴，“黄市长，您的电话号码还没换吧？” “嗯，还是那个。”黄海川点了点头。 “好，那我待会给您打电话。”邓二明笑道。 两人说完，邓二明立刻就回去，黄海川转头同蒋琬笑道，“蒋琬，上午我先出去一趟，中午或者晚上，再过来跟你吃饭。” “没事，你有事就先去忙吧。”蒋琬点头道。 因为要和邓二明离开，两人没继续往沙滩走下去，而是上了岸边，沿公路边的绿化带走着，这样邓二明待会可以直接开车过来。 约莫等了十多分钟，邓二明给黄海川打电话后，便开着车过来，车子往市区内驶去。 第2024章 “邓总，这会总不用保密了吧。”车上，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还得暂时保密，反正待会就到了，我想黄市长您应该不会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得吧。”邓二明哈哈一笑。 听到邓二明的话，黄海川无奈的摇头，没想到邓二明还真的要保密到底，对方越是这样，黄海川也越发好奇邓二明到底是要带自己去见谁来着，在这南州，还会有自己十分感兴趣的人？ 车子进了市区后，往市区内的一个别墅小区开去，这是位于市区内的另一个高档别墅小区，虽然没有沿宁大道那边的无敌海景，但因为紧邻市中心的核心商务区，这里的别墅小区价格同样是居高不下。 邓二明是朱子情家的常客，来过很多次，小区的保安也都认识邓二明的车了，直接就放行，邓二明把车子开到朱子情家那一栋别墅的院外，笑着对一旁仍满脸疑惑的黄海川道，“黄市长，到了。” 大清早的，朱子情正陪女儿在院子里玩，这会已经八点左右了，朱子情也正要开始准备给女儿喂早餐，听到别墅外的车声，朱子情转头望去，看到邓二明时，朱子情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这大早上的，邓二明过来干嘛，以前邓二明虽然常来，可没这么早来过。 眼里的疑惑一闪而过，当朱子情看到邓二明身后出现的人影时，整个人如遭电击，彻底怔住，连一旁女儿在叫自己都忘了回应，傻傻的看着黄海川。 饶是朱子情设想过很多种她和黄海川如果这辈子还有可能再见面，会是在什么地方，又会是什么场景，但也绝对想不到会在这个时候，这种场合下同黄海川见面。 当黄海川看到朱子情时，脸上仅仅只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邓二明说得神秘兮兮的人竟会是朱子情，难道对方知道自己和朱子情发生过关系？ 心里刚兴起这个想法，黄海川很快就否定，他和朱子情发生关系的次数屈指可数，也就那么有限的几次，而后就没再有过联系，邓二明不可能知道才是，至于朱子情，她更不可能主动去跟别人嚷嚷这种事。 那邓二明为何会觉得自己就一定会对来找朱子情有兴趣？ “黄市长，子情小姐旁边那个是她的女儿，小女孩长得很可爱，也很漂亮，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子情说是在国外领养的，不过我看着可不像，您瞧瞧，这小女孩跟子情小姐多像，要说随便领养一个孩子就能找到一个跟自个长得那么像的，我可不信。”邓二明这时候突然凑到黄海川耳旁，低声说道。 “嗯？”还有些愣神的黄海川听到邓二明这句话，这时候才注意到朱子情旁边的小女孩，那是朱子情领养的女儿？转头疑惑的看了邓二明一眼，黄海川不知道邓二明为何会跟自己说这些，这会仔细看了小女孩两眼，黄海川也觉得小女孩和朱子情长得很像，但不知道为什么，黄海川看着小女孩时，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 双方就这么站着，邓二明这时候并没有主动上前去跟朱子情打招呼，刚刚朱子情的反应都落入邓二明的眼里，让邓二明心里愈发有谱，倒是看黄海川的样子，完全是一脸疑惑，也不像是装的，邓二明不禁暗暗嘀咕着，心想自己的猜测如果是正确的，难道黄海川压根不知道朱子情这边的情况？ 目光在朱子情和黄海川脸上来回转了转，邓二明见两人都还没反应，不由笑着出声，“子情，你愣着干嘛，大清早的贵客临门，你还不赶紧准备点好吃的招待。” 邓二明的话让刚刚犹如被点穴定住了的朱子情瞬间回过神来了，看着黄海川，朱子情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神色淡然的笑道，“今天是吹什么风了，怎么把黄市长您给吹来了。” 朱子情说着话，看向了一旁的邓二明，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邓二明竟然会将黄海川领到自己这来，而最为主要的是黄海川怎么会在南州？邓二明又是怎么跟对方联系上的？ 朱子情脸上尽管装得平静和淡然，却是瞒不过邓二明的眼睛，邓二明这会也不点破什么，笑道，“子情，是我在海边晨练看到黄市长的，我想着黄市长和你也认识，这不，拉着黄市长一块过来看看你。” “是嘛，这么巧？”朱子情有些不相信的看了邓二明一眼，当着黄海川的面没多问什么，笑道，“邓哥，那你陪黄市长在院子里坐一下，我进去把茶几端出来。” 朱子情说完，朝黄海川笑笑，转身先进了屋，她必须先让自己冷静冷静。 朱子情进去了，邓二明笑着邀请黄海川到一旁的石桌子旁坐下，一边朝着朱子情女儿招了招手，“来，小念念，到邓伯伯这里来。” 小女孩明显对邓二明不生分，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邓伯伯，你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 “哈哈，好你个小家伙，看到我就知道惦记着吃的，有没有想邓伯伯呀。”邓二明逗弄着小女孩，一边观察着黄海川的脸色，见黄海川也在看小女孩，但并没有流露出特别的神色来，邓二明轻挑了下眉头，笑道，“黄市长，您觉得这小女孩像谁？” “你刚刚不都说了嘛，像子情小姐，这还用问吗。”黄海川撇了撇嘴，小女孩跟朱子情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黄海川说着，问道，“邓总，你今天带我来子情小姐家串门，就是你刚刚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会让我感兴趣的人？” “黄市长难道不感兴趣？”邓二明笑着反问。 “我虽然和子情小姐也相识，但还不至于让你又是拍胸脯又是用信誉保证说会是我感兴趣的吧？邓总，你今天这事做得有点不靠谱了。”黄海川隐隐有些不悦。 “黄市长，我没有耍您的意思，借我两胆子也不敢，只是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邓二明看着黄海川。 “什么话？” “黄市长，您仔细看看子情小姐领养的这个女儿，您不觉得除了和子情小姐很像，还和您有点儿像吗。”邓二明道。 “邓总，你这是什么意思？”黄海川勃然变色。 第2025章 黄海川的反应把邓二明也吓了一跳，他虽然要印证心里的猜测，但看到黄海川发怒，邓二明也是头皮发麻，这时候，朱子情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手上端了一个精致的小茶盘，朝黄海川和邓二明走过来。 看到朱子情走出来，黄海川面无表情的坐了下来，深深的瞥了邓二明一眼，“邓总，你待会最好给我个解释。” “黄市长，我是真觉得子情小姐的女儿和您挺像，特别是才几个月大的时候，真的和您像极了。”邓二明低声说了一句，这时朱子情已经走到。 “你俩在聊啥呢。”朱子情笑意盈盈走过来，此时的她，已经恢复正常。 朱子情在一旁坐下，黄海川和邓二明也没法继续刚才的话题，刚才脸色有些难看的黄海川，这会也神色如常，只不过目光不时的往小女孩脸上看去，尽管对邓二明的话有些恼火，但不得不说邓二明的话确实也对黄海川产生了影响，刚才他看朱子情的女儿时，就有一种说不清的特别感觉，这会再仔细端详，黄海川心里也忍不住生出了些许疑问。 “黄市长，您在看什么？”朱子情见黄海川在看女儿时，本来已经平复了心情的她，这会也忍不住心头一跳。 “子情小姐，刚刚邓总说这是你领养的女儿，长得可真漂亮。”黄海川笑道。 “谢谢黄市长夸奖。”朱子情淡然笑笑，把女儿抱了过来，“念念，这位叔叔在夸你漂亮呢，还不谢谢人家。” “谢谢叔叔。”小女孩很是乖巧的朝黄海川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 看到小女孩冲着自己笑，黄海川心情没来由的好了几分，朱子情这时却仿若不想让女儿在院里多呆，道，“念念，奶奶还没起床，你去叫奶奶起床，顺便跟奶奶一块吃早饭。” “好。”小女孩很听话，雀跃着往屋里跑去。 见女儿走了，朱子情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看了黄海川一眼，“黄市长怎么突然到南州了，你不是调到江城去了吗。” “这两天有点事回来，明天早上就走了。”黄海川笑笑，目光仍然注视着小女孩的背影，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子情小姐，不知道你女儿叫什么？” “叫朱念，小名就叫念念，平时都是叫她小名。”朱子情微微一笑，“看来黄市长对我女儿很关心呢。” “小女孩长得很漂亮，惹人疼爱。”黄海川笑道。 听到黄海川的话，朱子情不可置否的笑笑，“邓哥，你和黄市长这么早过来，想必还没吃早饭吧，家里也没准备什么，要不咱们出去喝早茶？” “我是随便了，就看黄市长的意思。”邓二明笑着耸了耸肩。 “我倒是已经吃过了。”黄海川笑了一下，“估计你俩都还饿着肚子。” “那黄市长您可吃得真早。”朱子情说着，转头看看邓二明，“邓哥，我看咱们出去坐坐吧，难得今天有机会和黄市长在一起，可不能怠慢了。” “行，听你的安排。”邓二明笑着点头，悄然凝视着朱子情，嘴上如此说，他却是隐隐感觉到朱子情似乎不想让他们在家里多呆。 朱子情提议出去，黄海川自然也不会反对，三人屁股都还没坐热呢，便起身往外走，朱子情说是要回屋跟母亲叮嘱一声，让黄海川和邓二明先到车上等。 “黄市长，这是子情小姐女儿的头发。”车上，邓二明手掌摊开，上面有一根细的不能再细的头发，那是刚刚邓二明叫朱子情女儿过来时，看到对方衣领上粘着这一根头发，随手拿下来的，邓二明的动作很隐蔽，黄海川也都没注意到。 这会听到邓二明这话，黄海川有片刻的愣神，盯着邓二明看了一眼，黄海川很快明白对方的意思，目光在邓二明脸上盯了几秒，黄海川并没有接，面无表情的道，“子情小姐的女儿多大了？” “三周岁多了吧，具体是三周岁几个月，我就不太清楚了，子情小姐说是她在国外游学时领养的，呵呵，她说这话我是不信的，她在国外呆了一年，回来抱了个孩子说是领养的，偏偏孩子和她长得很像，要说是领养的，我觉得真不靠谱。”邓二明说着，小心凝视着黄海川，见黄海川听得认真，邓二明继续道，“黄市长，我是说假设，假设哈，子情小姐是在国内有了身孕，然后不想让人知道，所以出国去生孩子了，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才带孩子回来，未尝没有这个可能不是……” 邓二明话没说完，看到黄海川脸色变了一下，赶紧又改口补充道，“当然了，也有可能事子情小姐在国外和人谈了恋爱，还有了孩子，但最后却分手了，她不想让人知道这些事，就说孩子是领养的。” 邓二明临时改口，黄海川并不是听不出来，平静的注视着邓二明，黄海川说了一句，“邓总，你是个聪明人。” 黄海川说完这句，邓二明还摸不着头脑黄海川这话是什么意思时，就见黄海川把他手头那根头发拿了过去，还抽出一张白色的纸巾小心的包了起来。 看到黄海川的动作，邓二明心里微微有些喜意，黄海川这么做，那说明对方还是有点信了他的话了。 把包起头发的纸巾小心的装进兜里，黄海川从驾驶座的车窗望过去，正好看到朱子情已经走了出来，穿着一身休闲牛仔的朱子情看着很时髦，但又透着一股东方女人特有的温婉的和古典气质，像天生衣架子一般的朱子情穿什么都能将衣服衬托得更加好看，别人是衣服衬托人，朱子情却是反过来，地摊货都能让其穿出高级感。 “黄市长，容我再多嘴一句，子情小姐刚抱孩子回来的时候，小孩子才几个月大，长得真的像您。”邓二明趁着朱子情还没到，又说了一句。 黄海川听了，眉头微微跳了一下，却是没接话，此时此刻，黄海川心里要说是古井无波是没有可能的，他其实可以当面问朱子情，但假若邓二明说的是真的，那朱子情带孩子回国好几年了，却从来没有跟他联系过，那他就算是当面问朱子情，朱子情也不见得就会说实话，所以黄海川刚才拿了那根头发。 第2026章 三人在市区一家有名的茶楼吃的早点，黄海川并没有吃多少，主要是在和朱子情跟邓二明聊天，当然，最主要的是跟朱子情聊天，黄海川没少旁敲侧击的了解朱子情这个领养的女儿的情况，不过朱子情明显是不喜欢多聊，总是会找话题岔过去，这让黄海川心里也不禁多了几分疑惑。 三人吃了早茶便离开，邓二明要送黄海川离开，却是被黄海川给婉拒，以自己要去别的地方为由，自己搭车离开了。 注视着黄海川离开的背影，朱子情转头看了邓二明一眼，“邓哥，说说吧，你今天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子情，你这话说的，我就是正巧遇到了黄市长，这不，想着咱们都认识，就想着带黄市长到你家串串门了。”邓二明笑道。 “就这么简单？”朱子情凝视着邓二明。 “肯定就这么简单啊，要不然还能有多复杂。”邓二明笑道。 朱子情没有说话，她当然不信邓二明说的，但有些话，她同样不好问出口，这时候，沉默，也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看着远去的车子，朱子情的眉宇间有淡淡的忧愁，她喜欢自己现在的生活，也不希望做出任何改变，今天黄海川的突然出现，就像是一粒石子掉在了波澜不惊的水面上，砸出了一圈圈涟漪，也让朱子情的内心跟着不平静起来，她只希望自己的生活不会受到影响，黄海川，依然去继续他的辉煌前程，而她的生活，仍是按照原来的轨迹运行下去。 “邓哥，我也先回去了，我爸的事，你也帮我多上上心。”朱子情说了一句，也准备离开。 “会的，咱俩又不是外人。”邓二明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道，“子情，其实你刚刚怎么不开口求求黄市长，说不定人家能帮忙呢。” “呵呵，我们跟黄市长那点交情，张口求人家不合适吧。”朱子情淡然的笑笑，“邓哥，最后实在不行，只能让你厚着脸皮去找谭书记了。” “嗨，我就知道自个是劳碌命。”邓二明苦笑着摇头。 两人说了几句，朱子情也上了自己车子，邓二明同朱子情招了招手，看着对方离去，眼里露出了些许玩味的神色，最后真得求到谭正头上吗？恐怕也不见得。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黄海川从茶楼离开后，并没有去哪，而是打车回到了沿宁大道蒋琬的住所，因为提前给蒋琬打了电话，已经去餐厅的蒋琬也折了回来。 “我还以为你中午不会回来呢。”屋里，给黄海川拿着换穿鞋子的蒋琬，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尽管黄海川最多只能呆到明天早上，但只要能多跟黄海川呆一会，蒋琬心里就已经满足。 “今天也没什么事，能陪你当然要多陪你一会。”黄海川笑笑，他琢磨着下午还得去何丽那走走，也不知道楚蓉现在是在南州还是宁城，微微叹了口气，自己现在和她们主动联系的次数确实是少了，昨晚和蒋琬谈的话，也有必要跟何丽和楚蓉都谈谈，如果她们有心仪的对象，自己也无权把她们都绑在自己身边，他现在也不可能有那种精力去应付几个女人，再者，随着职位身高，黄海川也知道自己必须愈发注意。 “那你是晚上走还是明天早上走？”蒋琬期待的看着黄海川。 “这个等过了中午再说吧，急什么。”黄海川看着蒋琬那期盼的眼神，哈哈一笑，“瞧你这眼神，搞得咱们好像隔了十万八千里远，想见一面不容易似的。” “就是不容易嘛。”蒋琬娇嗔了起来。 看到蒋琬撒娇的神态，黄海川心里一荡，温柔贤惠的蒋琬，露出这种小女儿的神态，却是很吸引人，将蒋琬搂到身旁坐下，黄海川都忍不住这会再将蒋琬给办了，想到还有事要交代给蒋琬，黄海川按耐住心头的躁动，从口袋里拿出那片包着头发的纸巾，如今里头已经是两根头发，一根是黄海川自己的，这是黄海川刚刚在车上自己从头上扯下来放进去的，“蒋琬，你帮我做件事，把这两根头发拿到医院鉴定一下，看是否有血缘关系。” “这谁的头发啊？”蒋琬奇怪的看着黄海川。 “你不用管谁的，帮我把这事办了就行，回头有结果记得及时通知我。”黄海川说道，之所以会交给蒋琬去做，是因为黄海川觉得现在身边还真就蒋琬最合适，哪怕是交给秘书去做，黄海川都觉得不太放心。 蒋琬听到黄海川的话，只是轻‘哦’了一声，便把纸巾接过来，小心翼翼的重新包起，也没再多问，黄海川不让她多管，她便不管，蒋琬的心思就是这么简单，黄海川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不过嘴上虽然没问，却不代表秀外慧中的蒋琬不会多想，把纸巾收起来后，蒋琬注视着黄海川，犹豫了一下，突然道，“海川，要不你给我个孩子吧。” “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黄海川惊讶的看着蒋琬。 “不是突然有这个想法，是很早就有这个想法了。”蒋琬脸色微红，“海川，你也不可能陪伴在我身边，我以前就一直想着要是能有个孩子，那就不会孤单了，将来也有孩子陪到老，这样总不至于到老了以后无依无靠的不是。” 听到蒋琬的话，黄海川有些沉默，一个女人，愿意不要任何名分的给自己生一个孩子，这是爱到极致的表现。 蒋琬见黄海川没说话，继续道，“原本我是想着如果自己没有孩子的话，就让我哥他们过继一个孩子给我，不过要是自己能有一个，那就更好了……”说到最后，蒋琬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她一来是怕黄海川不高兴，二来，心里也十分忐忑，不知道黄海川是怎么想的。 “蒋琬，如果有了孩子，你不怕自己一个女人遭受别人的非议吗？”黄海川怔怔的看着蒋琬。 “不怕，日子是自己过的，管别人说什么。”蒋琬坚定的摇了摇头。 蒋琬的话让黄海川内心最深处的那根弦轻轻颤动了一下，凝视着蒋琬，黄海川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将蒋琬抱了起来，朝床边走了过去。 第2027章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在南州没法多逗留的黄海川在次日一早就登上了返回江城的飞机，尽管有些不舍，黄海川却是没法多呆。 头发鉴定的结果得两三天才能出来，黄海川现在也只能等蒋琬电话，脑袋里闪过那和朱子情长得很像的小女孩，黄海川眉头不时轻拧着，邓二明说小女孩才几个月大的时候和自己像极了，黄海川虽然不知道真假，但相信邓二明也没必要骗自己，更没胆子拿这种事跟自己开玩笑，但一切也都得等自己头发鉴定的结果出来。 假如那小女孩真的是自己的女儿……黄海川预想着这种可能，一时竟是有些茫然，之前没有一丁点儿心理准备，更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个女儿，黄海川甚至都有点不敢去面对。 旅途上，一路无话，于致远瞧出黄海川来南州的这一天多似乎经历了什么特殊的事情，情绪看起来有些反常，但于致远聪明的没有多问，这一天多，黄海川都是让他自由安排，而黄海川本人的行踪则是有点神秘，他都不知道黄海川一天的时间还有两个晚上都去哪了，但可以确定的是，黄海川并没回去下榻的那个酒店入住，于致远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不问不说，这是他身为秘书的觉悟，这一天多，他反倒是自己在南州玩了个尽兴。 不到三小时的航程，飞机到达江城，才上午十点，因为黄海川和于致远坐的是一大早的航班。 赶回市政府，黄海川立马就投入了工作状态，把上午需要处理的一些文件先处理了，黄海川坐了一会，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打了一个电话。 黄海川打的是市委市政府的内线，如果熟悉市里内线电话的，一眼便能看出黄海川是给朱华东办公室打电话，两人在电话里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给朱华东打完这个电话，黄海川的神色有些轻松，林刚还在因为其小舅子李向程被市检察院带走的事上蹿下跳，这说明借李向程来分散林刚的注意力还是达到一定的效果，至少林刚现在的精力没法完全集中在曾静身上，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也许林刚时刻在准备雷霆一击。 想到刚才电话里朱华东言语中的怒气，黄海川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意，林刚现在把朱华东给恨上了，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两人若是能狗咬狗，则再好不过。 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黄海川正要打电话让郑忠强来一趟时，于致远敲门走了进来，“市长，这是上面最新呈送下来的内参。” 于致远将依然封装完整的内参交给了黄海川，由黄海川亲自拆开，内参的性质决定了其传播范围小，而除非得到允许，否则就算是于致远也不能轻易看到。 黄海川把内参打开，原本打算先放到一旁，看到有特别的批示时，黄海川神色一怔，不禁又拿起来细细阅读。 竟然提到了间谍？黄海川眉头微拧着，把整个篇幅看完，黄海川看了眼下面的落款，这一篇放在最开头的内参是由总参的情报部门抄送的，而上面把这一篇放在最前面，并且做了批示，可想而知是有多重要。 尽管情报工作和地方党政领导的关系并不是很大，但达到一定级别的领导，又或者是处在特殊部门的领导干部，无疑都要了解和特别注重一些保密工作，就好比黄海川，到他这个级别的干部，已经能了解一些国家机密，有些时候，如果没有保密意识，往往也就不经意间从口中泄露了。 把整本内参大致翻阅了一下，黄海川若有所思的放下，想到上次国安部的那位亲自过来找他谈话，了解关于他和林晴的接触情况，黄海川心里没来由的有种预感，这一期的内参着重提到了这方面的事，难道是跟林晴那件事有关？ 和平时期，看似一切都风平浪静，老百姓安居乐业，经济繁荣有序，社会运行平稳，国家实力一天天壮大，但看不见的硝烟下，实则是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普通老百姓平常看不到也接触不到更想不到的各种国内外间谍事件和策反事件实则每天都在上演，即便是在意识形态领域，帝国主义通过各种途径向国内宣扬资本主义美好的意识形态战争也在时刻进行着。 黄海川寻思了一下，便把内参放进抽屉里，甭管跟林晴那件事有没有关系，他也没必要多想，他同林晴的几次接触，已经同黄兴锐当面交代清楚，身正不怕影子斜，黄海川也不必担心自己会受什么影响。 就在黄海川把内参锁进抽屉里时，张一萍的办公室，同样在看着这一期内参的张一萍，一脸严肃，把做了特别批示的开篇内参看完后，张一萍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许久。 “书记，待会还得去参加希望工程的一个活动，差不多得出发了。”外面，张一萍的秘书洪燕推门走进来提醒道。 “哦，时间到了吗？”张一萍恍然惊醒。 “嗯，到点了，得出发了。”洪燕点了点头，她是把时间掐得准准的，才进来提醒。 “行，那就走吧。”张一萍点头道。 “对了，刚刚省厅的林厅长来电话，问您中午有没有空，他要过来找您一趟。”洪燕想起林刚的电话，不由问道。 “没空，让他不用过来了。”张一萍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 洪燕闻言，神色一愣，看出领导心情不佳，便没有多问，待会去参加活动，其实只是一个临时的短程安排，张一萍中午前就能回来，并非没有时间，不过对方不想见林刚，洪燕犯不着去多嘴，林刚跟她也没啥特殊关系。 张一萍大踏步的从办公室里走了出去，她走路很有气势，不像一般的女人那样走起来婀娜多姿，而更像一个男人，气势十足，这或许跟张一萍长期身居领导职务有关系，但也跟张一萍的性格有关系。 张一萍此刻很烦躁，她知道林刚来找她是为了什么事，但她这会压根没心思多管林刚的那档子破事。 第2028章 省厅，林刚静静的在办公室里坐着，刚刚江城市委办已经给他回了电话，张一萍中午有别的安排，没时间见他，林刚接到这个电话，心里更多了几分阴郁，他倒不会觉得张一萍是在刻意回避她，只不过这当口想和对方当面谈一下，偏偏张一萍说没空，林刚的心情可想而知，其实林刚可以直接打张一萍的手机，但隔着手机，有时候终归是没法揣测一个人的真实态度。 办公室外响起了敲门声，林刚喊了声进来。 走进门的是林刚的秘书，秘书手上拿了一份名单，“林厅，部里要从我们省厅刑警总队抽调一部分人手，您过目一下。” 林刚闻言，拿过来随便扫了一眼，也懒得多看，拿起笔就直接签了字，部里从下面抽调警力去支援一些部里直接侦办的大案要案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这种事，地方省厅肯定不会反对，林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拒绝。 “对了，那个赵明程这两天在干嘛？”林刚放下笔，问了一句。 “赵明程这两天都很老实，除了家里，其余时间都在公司。”秘书回答道。 林刚听了，微微点了点头，他把赵明程保了出来，又帮赵明程搞定了公司的事，当然不会任赵明程在外面逍遥自在，事实上，赵明程现在完全在他的人暗中监控之中，林刚绝不会允许赵明程脱离自己的视线，对方是涉及到指证曾静的关键人物，林刚自然要确保赵明程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当然，从另一个方面来讲，林刚这么做也是要保证赵明程的安全，不然他还真有点担心赵明程会被人给‘灭口’了，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曾静呢，她又有什么动静？”林刚再次问道。 “曾静也是正常工作上班和回家，没什么异常。”秘书道。 “她倒是过得自在。”林刚咬了咬牙，眼里有些恼火，心里暗道再让曾静自在几天，过些日子，就要让曾静连哭都哭不出来。 “林厅，曾静这事……”秘书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看到林刚直视过来的目光，心里一颤，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终归是没敢说出来。 “想说什么？”林刚盯着对方。 “没什么。”秘书干笑了一下，“林厅，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忙了，赵明程和曾静那边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立刻给您汇报。” 秘书说完出去了，回头看了一眼林刚的办公室，轻叹了一口气，他本想劝说曾静这事是不是适可而止，但一想到林刚已经直接将曾静当成杀子仇人，这事也成了林刚心中不可触碰的逆鳞，秘书终归是没敢再多嘴，但身为林刚的秘书，他也已经意识到林刚要针对曾静这事已经慢慢酝酿起了一场风暴，特别是林刚在市国土局工作的小舅子李向程被检察院带走的事，甚至就有可能跟这件事有关系，这说明什么？别人也在拿林刚身边的人下手，而下一个，会轮到谁？ 作为林刚的心腹，秘书比谁都清楚林刚身上也不干净，一旦把枪口直接对准林刚，林刚也经不起严查，而林刚这两天在为李向程的事暴跳如雷，无疑也是因为李向程同样知晓一些隐秘的事，所以林刚要保这个小舅子，不过只要李向程不是脑子太傻，也不可能在里头将林刚咬出来，眼下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秘书真正担心的是林刚因为曾静这事彻底和黄海川等人拼个你死我活，那天看黄海川对待曾静的态度，可想而知，黄海川肯定会力保曾静，林刚如果真要一意孤行下去，他们这些跟林刚绑在一起的心腹，最后也不知道会不会跟着遭殃。 当然，成王败寇，结果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谁会笑到最后，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傍晚，黄海川来到了安平会所，同样是前两天呆过的那个房间，黄海川在这里和朱华东碰了头。 晚上这次见面是朱华东主动提出来的，上午在电话里不方便说的话，朱华东要当面跟黄海川说清楚。 “市检察院已经在调查李向程的问题，林刚那边也知道是我暗中做的指示，黄海川，这件事，我做到这个程度，也算是履行了承诺，关于我儿子的那些材料，特别是那录音，你是不是也该销毁了。”坐在宽大的进口意大利沙发座椅上，朱华东脸上并不是露出享受的神情，而是紧绷着一张脸。 “华东书记，你别急，该销毁的时候我一定会销毁，但这次的事还没完不是。”黄海川笑道。 “你和林刚之间的事，我不想再搀和下去，何况我做到这个份上，林刚也已经把我一块恨上了，这对你来说也该足够了吧？”朱华东神色阴沉，“李向程的案子是我顶着林刚的压力在让他们查，黄市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不是不满意，我不是说了嘛，等事情完了再说。”黄海川依旧是一副笑脸。 看到黄海川那千年不变的笑脸，朱华东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直接往黄海川脸上砸一拳过去。 两人在屋里谈话，房间外，于长谦朝这边走了过来，正守在门口的于致远见自己大伯过来，忙迎了上去，“大伯，你咋来了。” “我来见黄市长，咋的，你在站岗呐。”于长谦笑道。 “呵呵，黄市长和人在谈要事，我当然得在门外守着了。”于致远笑笑。 “致远，到底是咋回事，这几天看你们搞得神秘兮兮的，而且外头似乎不平静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于长谦把于致远拉到一旁问道。 “大伯，你都知道什么了？”于致远眉头一拧。 “啧，这会所是我的，这里有啥风吹草动，你说能瞒得过我吗？”于长谦咂了下嘴。 “大伯，有些事你不知道就没必要知道了，也没必要多打听，知道多了也不见得是好事不是。”于致远笑道。 “你个臭小子，敢教训起大伯来了。”于长谦笑骂道，往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行，那我不多打听了，我在这等黄市长的客人出来总行吧，我有事要见见黄市长。” 第2029章 于致远听到大伯的话，疑惑道，“大伯，你有啥事？” “咋的，大伯有事找黄市长还得先跟你这个秘书汇报了？”于长谦打趣道。 “大伯，你先跟我说一下，我也能，我也能给你提提意见不是。”于致远道。 “其实也没啥事，有个朋友想通过我的关系和黄市长认识一下。”于长谦道。 “生意场上的朋友？” “嗯，要不然呢。” 于致远一听，正色道，“大伯，黄市长可不喜欢跟商人走得太近，你给他介绍生意场上的朋友，黄市长怕是会不太高兴。” “啧，我这不是心里有数嘛，你没看我没有把人直接带过来，而是先过来问问黄市长的意见，我还不至于那么不知轻重。”于长谦咂了下嘴，又道，“这次这个也是拗不过对方的面子，只能帮忙探探黄市长的口风。” 于致远听到大伯这么说，脸色稍缓，大伯还是比较稳重的。 “致远，黄市长这神神秘秘搞什么呢，就不能跟大伯透下口风？”于长谦往屋里看了一眼，又低声问了一句。 “大伯，没搞什么神秘，就是借用下你们会所的地方而已，你好奇心就别那么强了。”于致远笑道。 “得，你现在在我面前的口风这都这么紧了，白疼你了。”于长谦佯装生气的哼了一声。 两人嘀咕着，这时，房间的门打开，朱华东怒气冲冲的走出来，看到走廊上的于致远和于长谦，朱华东神色一怔，旋即大踏步离开。 “这华东书记是咋了？”于长谦疑惑的看着朱华东的背影，原本还想和朱华东打声招呼呢，朱华东却是头一甩就离开了。 “大伯，不关你的事，你就别多问了。”于致远小声告诫了一句，“你先等等，我进去和黄市长通报一声。” 外面，夜色深沉。 洪山县，这是地处西南某省的一个小县，和国外接壤，跨过一条河，就离开了国境线，部里一个近二十人的办案小组已经在这里蹲点调查了一个月，经过缜密的调查，这是国内某个特大电信诈骗团伙的巢穴，其首脑极有可能就在一河之隔的国外遥控指挥，而洪山县之所以会被其选为固定巢穴，跟其就在国境边上，方便出事逃脱有极大的关系。 部里的专案组调查了快一个月了，这几天发现这个电信诈骗团伙的成员突然多了起来，都是从外地汇集过来的，而这个团伙在县里的据点有好几个，专案组的人手已经不够用，紧急从上面申请人手，之所以不从地方县城直接抽调警力，是因为怕走漏风声。 “听说部里支援的警力已经下来了，两个小时前在省城下的飞机，一下飞机就上了高速，估计再过一个小时就能到县城了。”县里，某辆在马路边蹲点的汽车里，一个穿着便衣的中年男子对驾驶座上的男子笑道。 “早到早好，这两天缺乏人手，都是把我们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咱俩都24小时没合眼了，我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驾驶座上的男子睁着两眼通红的眼睛，打着哈欠。 “说的是。”中年男子深有同感。 两人在讨论着部里下来的警力支援时，从省城通往洪山县的高速路上，两辆载着六十多人的大巴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着，这是部里刑侦局从多个省厅里抽调过来的警力，部里直接侦办的这个特大电信诈骗犯罪团伙，目前已经发现有三十多人出现在了洪山县，这些人并不是全聚集在一起，而是分散活动，尽管只是在县城内活动，但他们也经常更换地点，这给调查小组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因为这需要大量的人手。 好在部里的警力支援已经要到了，专案组的人终于可以稍微松口气，等人手都到了，就等着上面的指示，看什么时候收网了，不过按上面的指示，是希望把幕后遥控的几个首脑都抓拿归案。 大巴车上，十多个来自江海省厅刑侦总队的干警坐在一块，方东福，解长明，李治军是江海省厅十多人里的一份子，而他们三人，以前是从江城市局直接上调省厅的。 这次被部里抽调过来，到了这边后，他们也才知道被抽调的不只他们江海省厅的人，还有其他省厅的，虽然还不知道是侦办什么大案，但从这阵势来看，估计案子小不了，否则也不会今天上午定了名单后，只给了他们两个小时回家收拾的时间，旋即要求立刻出发，乘坐下午的航班过来。 八点多，车子终于下了高速，一行人早就饿得饥肠轱辘，就等着进县城后先好好饱餐一顿。 车子在县郊外一处部队的基地停下，来自江海省厅的十多个人自然都聚在一起，不过很快，众人被要求分成不同的小组，跟专案组过来接的人离开。 方东福和解长明、李治军被分到一块，三人并没觉得什么意外，只是感觉太巧，正好分到一起。 一起上了一辆车子，车子便往县城开去。 “你是哪个省厅的？”路上，方东福无聊的问着驾驶座上的男子。 “河海省厅的。”男子答道。 “哦，河海省的呀，看来这次专案组的人来自不少地方嘛。”方东福笑道。 “先别扯这些了，人是铁饭是钢，待会应该先让我们去解决晚饭再干活吧。”解长明笑道。 驾驶座上的男子没吭声，继续开着车。 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不时注视着窗外的李治军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兄弟，咱们这是开往县城的方向吗？怎么没看到先离开的那些弟兄们了。” “我们走近道，快一点到。”男子闷声闷气的答了一句。 李治军闻言，疑惑的‘哦’了一声，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但想到这是专案组过来的人，也没多疑。 车子绕来绕去的，最终在郊外一处农庄停下，这处农庄已经临时被包了下来。 车子停下，方东福、解长福、李治军揉着坐得有些发酸的老腰从车上下来，只是刚一下车，三人立刻愣住，迎面站着的，赫然是曾经江城市局的同事，环市周边，把他们这辆车子围住的一圈人，竟然都是江城市局的人。 第2030章 程向明，江城市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曾经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也是方东福和解长福、李治军的顶头上司。 作为在江城市局工作好些年的老刑警，哪怕是调到省厅多年，和程向明早就许久没接触，但方东福和解长福、李治军三人也不可能对程向明陌生了，此刻看到程向明站在眼前，周围还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三人心里的惊讶可想而知。 车子调了个头，离开了院子，送方东福三人过来的司机一刻也没停留，扬长而去了。 方东福和解长福、李治军三人彼此交换了个眼神，此刻的他们，就是反应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他们还想不到是什么事，方东福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周围，满脸笑容的迎向程向明，“程队，怎么是您，难道你们也是被部里调过来的？” “嗯，你说呢？”程向明微微一笑，凝视着方东福三人。 “程队，原来你们也是部里抽调过来一起的啊，嗨，早知道我们今天就和你们结伴了。”方东福听到程向明的话，笑哈哈的道。 程向明听了，笑了笑，没说话，依旧望着方东福三人。 “程队，咋不说话？”看到程向明的样子，本就感到异常的方东福三人心里也有点儿打鼓了，眼前这阵势，瞅着有点让人瘆的慌，他们三人过来，江城市局的这些人，不至于摆这么大阵仗来迎接他们吧？再者，部里怎么会一下子从江城市局抽调这么多人？ “小方，你们三人离开我们江城市局可是挺长时间了。”程向明开口道。 “嗯，离开好几年了。”方东福点头道。 “我要是没记错，你们是蒋毅牺牲后，才调到的省厅吧？”程向明脸色渐渐严肃了起来。 程向明这话一出来，原本还搞不清怎么回事的方东福三人都是脸色一变，看着程向明的眼神也变了起来，很快，一直没说话的李治军笑道，“哎呀，程队，我们刚下飞机就直奔这洪山县来，还没吃晚饭呢，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您看是不是先让我们饱餐一顿，要不然我们待会真要饿晕了。” “放心，不会让你们饿晕的。”程向明看着三人，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就在程向明话音刚落的功夫，边上围着的江城市局的民警突然蹿了下来，每三人一组，分别将三人给摁住，其中一人第一时间将三人的枪给卸了下来。 “程队，你这是干什么。”三人剧烈挣扎起来，李治军大喊道，“我们现在是省厅的人，你们市局的想干什么。” “呵呵，你们曾经还是我手下的兵呢。”程向明撇嘴笑了笑，随着他大手一挥，三人被分开，分别被带往不同的房间，这期间，自然少不了一番剧烈的挣扎和纠缠，一个大老爷们的力量一旦爆发出来，几个人想按都会有点按不住，好不容易才将人给带进房间扣起来。 程向明默默的站在原地，他一直在观察着三人，方东福和李治军的反应都很激烈，甚至破口大骂，唯独解长福没怎么反抗，稍微挣扎了一下，就像认命似的被带进房间。 程向明是干了二十多年的老刑侦了，他的一双眼睛看人很准，而方东福、解长福、李治军三人，更曾经是他手下的人，他对三人虽然说不上完全了解，但多少也了解一点。 在原地默默的站了一会，程向明选择进了解长福的那个房间，屋里头，解长福的两手被戴上手铐，扣在了椅子上，没有歇斯底里和暴跳如雷的喝骂，解长福似乎显得相对平静，看到程向明进来时，解长福眼皮子抬了抬，又低了下头。 “小解，你好像一点也不震惊？”程向明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解长福跟前。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什么好震惊的。”解长福低声应了一句。 “你就不问问我们为什么抓你？” “没啥好问的，你们总有你们的理由。” “呵呵，以前你们三个在我手下的时候，我印象中你们三人就你最为沉得住气，现在看来，还是一样，小方和小李两人都在破口大骂，唯独你的反应最平静。”程向明笑道。 解长福没有回应，保持沉默着，程向明见状，也不兜圈子，道，“小解，说说看吧，你们那一次和蒋毅一起出去办案，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队，我不明白你在问什么，当时的情况，我们事后不都向领导汇报过了吗，也写了事情的经过报告，你要了解这事，去市局档案室里查当时的报告不是更清楚，你在这里问我，不是本末倒置了嘛，再说了，事情过去好几年了，有些我都忘了。”解长福眼皮微不可觉的跳了一下，神色平静的回应道。 “小解，人会说谎，写出来的报告也会有假，我如果去看档案室里封存的那些报告，你觉得我现在会坐在面前吗？”程向明凝视着解长福，“我一直相信你是个正直而富有正义感的年轻人，你从警校毕业就来到市局，打一开始就是跟着我，小解，我相信你是个有良知的人。” “作为一个人民警察，当然要有一颗正义的心，更要有良知。”解长福点头道。 “那你不打算和我说点什么吗？”程向明看着解长福。 “说什么？”解长福抬起头，和程向明对视着。 时间，仿佛定格住。 程向明看了解长福许久，良久，程向明突然笑了出来，“小解，你很优秀，有着作为刑侦人员的优秀心理素质，但你表现得太平静了，你不觉得这就是最大的破绽吗。” “程队，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程向明看了解长福一眼，没再说什么，站了起来，转身出了房间。 屋外，一名民警走了上来，“程队，您不打算从他口中问出什么吗？” “解长福心理素质在三人当中是最优秀的，我本来就没打算问出什么，只是进去和他说几句话而已。”程向明笑道。 “啊？”边上问话的民警一愣。 程向明笑了笑，看了眼另外两个相隔开的房间，程向明朝其中一个走了过去。 第2031章 房间里，方长福被扣在椅子上，嘴上不停的破口大骂，如果不是这房子是封闭的，骂声已经传出去老远。 屋里没有人，方长福此刻极度的暴躁和愤怒，隐藏在躁怒之下的是潜藏在内心深处深深的恐惧。 程向明没有急着进来，而是在外面站了一会，听着方长福歇斯底里的一番叫骂后，程向明才推门走了进去。 看到有人进来，方长福就要骂人，直至看清是程向明，才把蹦到口中的话生生吞了下去。 “程队，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这么做是违法的，你就不怕我们回去省厅后，向省厅的领导反映吗。”方长福盯着程向明，声音沙哑的问道，刚才骂多了，嗓子竟是有点嘶哑了。 “违法？小方，你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要不是你们干了见不得人的事，你觉得你们现在会沦为阶下囚？”程向明笑了笑，不给方长福思考的机会，程向明继续道，“几年前，你们和蒋毅一起出去办案，蒋毅是你们害死的，这件事，你以为能够一直瞒下去吗？人在做，天在看，报应总有到的时候。” “程……程队，你胡说。”方长福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程向明。 “我胡说？小解已经招了，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你还想狡辩？”程向明缓缓向前，直视着方长福。 “不……不可能的，你在胡说八道。”方向福连连后退着，在程向明的目光逼视下，方长福一直退到了墙角处。 退无可退，方长福陡然惊醒，看着程向明，“程队，你就别玩这种心理战术了，解长福是什么性格我还不清楚吗，他的意志比谁都坚定，心理素质比谁都强，没有做过的事？他会承认？你用这种低级的心理战术来诓骗我，也太瞧不起我了吧，好歹我也是你曾经带出来的‘徒弟’，你就对自己带过的徒弟这么瞧不起？” “呵呵，我当然不会瞧不起你，咱们干刑侦的，心理素质本来就比普通人强，你又是我带过的，我也了解你，在你面前，我用得着玩这种低级的心理战术吗？你说的没错，小解这人，比大多数人优秀，心理素质过硬，意志坚强，但你忽略了一点，他比你和李治军两人更有良知，他内心深处的那点良知还没泯灭，所以最不可能开口的他，却是出乎意料的开口了，因为他这些年来一直在受这件事的折磨，他说他早就想解脱了，今天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他终于有脸面去面对九泉之下的蒋毅兄弟，而你和李治军呢，你们曾经是和蒋毅并肩作战的兄弟，你们一起出任务，一起办案，本该结下深厚的情谊，但你们，都做了什么？” 程向明一步一步的走向方长福，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说着，他的话，每个字都像一把刀子一样，狠狠的刺在了方长福心里。 此时此刻的方长福如遭电击，整个人傻傻的站在原地，程向明说的话，竟让他生不出半点怀疑，因为他了解解长福，这几年一起在省厅，解长福多次流露出了对当时蒋毅那件事的痛苦，如果不是他和李治军经常劝导对方，并且暗暗告诫对方不要生事，他也都怀疑解长福是不是会主动去自首了。 其实以解长福的价格，当时蒋毅那件事，解长福并没那么容易妥协，但因为家人被威胁，解长福才昧着良心跟他们同流合污，如今解长福第一个站出来交代当年的事，方长福此刻就算想去怀疑程向明的话，竟是也拿不出理由来说服自己。 看到方长福的反应，程向明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方长福的反应已经能够说明了一切，蒋毅当年的死，竟然真的另有隐情，不是牺牲，而是……程向明不忍再往深处想下去，从几天前局长郑忠强和他的一番深谈，到两天前郑忠强让他带人提前来到洪山县做准备，准备对当时一起和蒋毅出去办案的方长福几人采取措施，从几人当中挖出当年的隐情，程向明就一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他愿意去相信这只是郑忠强的一厢情愿的怀疑，而不愿意去想这是自己人害自己人的悲剧。 在刚才，不管是他用话去套解长福，还是现在跟方长福玩心理战术，他的心里，其实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一切都只是猜测，但现在，如果说他这干了二三十年的老刑侦还没法从刚刚解长福和现在方长福的反应看出端倪，那他这刑警也不用干了。 此刻的程向明，没有一丝喜悦，相反，内心深处只有悲哀。 在原地站了许久，程向明凝视了方长福一眼，“小方，你们都太让我失望了。” 程向明说完这句，出人意料的没有继续盘问下去，而是离开了房间。 和程向明一起进来的民警有些不解，见程向明离开了，也只好跟了出去。 “程队，那方长福的心理防线明显松动了，为什么不趁势追击？”民警不解的问。 “没那么容易，干刑警的人，心理素质会那么差吗？”程向明叹了口气，“咱们用解长福已经先招了来诓骗他，你以为他会完全相信吗？如果咱们继续逼问得太紧，反倒会让他起疑，所以还不如适可而止，这样会会让他拿捏不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和咱们自己人玩心理战，就看谁技高一筹了。” …… 江城，林刚今天像往常一样下班，坐车从省厅离开，林刚今天晚上要去拜访张一萍，中午没能和张一萍见一面，晚上林刚准备直接去张一萍家里，他已经提前给张一萍打了电话，张一萍倒也答应了下来，顺便邀请他过来参加晚上的家宴，这让林刚的心情好上不少，他和张一萍，终归是有老交情的，对方再怎么样都不会站到黄海川那头去。 来到张一萍所住的小区，林刚下车后，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下自己阴郁的心情，这才上楼，来见张一萍，总不能再绷着一张哭丧的脸。 第2032章 张一萍住在十几年前买的一套老房子，三室两厅的格局，原本张一萍调任宁城后，他们已经搬到市区的一个别墅小区里，那是张国力以前投资买的，自打张一萍又调回江城担任一把手后，他们便又从那别墅里搬回这套房子里。 房子虽然是十几年前买的，但内部的装修看起来并不沉旧，客厅也很大，足足有四十多平，晚上是张国力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 “哎呀，是国力兄下的厨呀，看来晚上有口福了。”林刚过来的时候，看到张国力围着围裙在忙活，立马就笑道。 “老林，来了，快坐快坐。”张国力满脸笑容，他和张一萍想要在家吃饭时，经常都是他下的厨，别人也都见怪不怪。 张一萍坐在客厅里看文件，这是下午在办公室没处理完的一些工作，张一萍带到家里来。 这会林刚到了，张一萍把文件收拢在一旁，笑道，“林刚，坐吧，都不是外人，就不用客套了。” “一萍书记在家还不忘了工作，太敬业了。”林刚坐下来，往桌上瞥了一眼，奉承道。 “谈不上敬业，工作没做完总归是要做的。”张一萍笑笑。 这时，张国力又从厨房端了个汤出来，“一萍，你和老林别在那坐了，都坐到餐桌这来，准备开吃了。” “行，趁热吃。”张一萍站了起来，邀请着林刚一块过去。 “国力兄，你也一块过来吧。”林刚对还在忙碌的张国力道。 “还有最后一个菜，马上好，你们先吃。”张国力笑道。 听到张国力这么说，林刚和张一萍都没急着动筷，等张国力出来，才正式开吃。 “我记得以前吃过国力兄做的饭，那水准一点也不比饭店大厨差，今晚这几样菜，看着也是色香味俱全，国力兄这掌勺的功夫是越来越有火候了。”林刚称赞道。 “退步了，现在已经很少下厨了，比不得以前了，老林是哪一次吃过我做的饭？最少也是几年前了吧。”张国力回忆着。 “嗯，是几年前了。”林刚笑着点头。 张国立闻言，笑了起来，“老林，你这记忆力还是好得很，来来，我看咱们三人先一起喝一杯，一萍，你没意见吧。” “下班时间，我能有什么意见。”张一萍微微一笑，在家里，她无论如何也要给足丈夫面子。 张国力这时候拿出一瓶陈年茅台打开，盖子一开，醇厚的酒香就飘了出来，张国力给三人各倒了一杯。 杯酒下肚，又吃了几口菜，林刚不动声色的看着张一萍，思虑了一下，林刚终于还是开口道，“一萍书记，我那不成器的小舅子最近被市检察院给带走调查了，不知道一萍书记能否帮忙跟检察院那边打个招呼。” “有这事？”张一萍诧异了一下，她还以为林刚今晚登门，还是为了曾静那档子事，没想到竟然是跟其小舅子的事有关。 “检察院那边，你不是也有相熟的人吗，他们不给你面子？”张一萍眉头微拧着，单凭林刚这简单的一句话，她也已经能察觉到一些异样。 “他们给我的答复说是朱华东做的指示，要求严查。”林刚撇了下嘴，这件事，他原本不想拿到张一萍跟前说，但在自己暂时使不上劲的情况下，林刚只能让张一萍开口了。 事实上，林刚在省检也不是没有关系，但他在省检有人，朱华东同样有人，而朱华东就像是跟他较上了劲一般，竟然也跟省检那边打了招呼，以至于林刚想从省检给市检施压竟是没办法，至于市里边，林刚这个省厅的常务副更加不如朱华东这个副书记好使，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林刚想插手江城市里的事情，终归是隔了一层，更别说他的能量更多局限在公安系统里，而朱华东则是堂堂的市委副书记。 此刻林刚把这事求到张一萍头上，无疑让张一萍有些摸不着北，疑惑的看着林刚，“这事你找过朱华东没有，他怎么说？” “朱华东就是非要查到底，连我的面子也不给。”林刚耸了耸肩。 “这不像是朱华东的风格啊。”张一萍皱起了眉头，以她对朱华东的了解，这显然不符合朱华东的做事风格。 想到什么，张一萍看了林刚一眼，“你和朱华东有旧仇？” “怎么可能，我和朱华东以前可没闹过矛盾，确切的说，我俩的交情还不错，就前几天，他还找上了我，让我给他面子，暂时将曾静放了，我最后也答应了他，权当是还他以前的一个人情，他当时还在电话里说感谢来着，这才没过两天，他立马就翻脸了，你说这叫什么事？”林刚神色有些恼火，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一萍书记，我怀疑是跟黄海川有关，极有可能是黄海川搞的鬼，因为曾静这档子事，跟朱华东本来是毫无关系的，他却是突然介入了进来，让我把曾静放了。” “黄海川和朱华东以前还闹得挺凶，两人怎么会走到一块？”张一萍有些不以为然，别看她是刚上任没多久，以前的一些事，却是了解得听清楚。 “这就是令人费解的地方了，反正除了这个可能，我是猜不到其他原因了，一萍书记，这事只能请您帮忙了，要不然有朱华东从中作梗，市检察院那边根本不给我面子。”林刚看着张一萍。 “这事我回头了解一下吧，朱华东那边，我会找他谈谈，看看他是什么意思。”张一萍拧着眉头，并没有直接应承下来，她也有自己的考虑，朱华东在市里的分量举足轻重，更是和黄海川的关系不睦，按她的想法，朱华东是能拉拢到自己这个阵营的，也值得她去拉拢，所以林刚所求的这件事，张一萍并不想贸然应承。 张一萍有些含糊不清的态度无疑让林刚心里不太舒服，脸色有点难看，当着张一萍的面又没法说什么，林刚最终只能将自己的情绪强压下去。 一旁的张国力注意到林刚的神情变化，在桌底下悄然碰了下妻子的脚。 第2033章 来自桌底下的小动作让张一萍神色一怔，转头看了丈夫一眼，见丈夫在朝自己使眼色，张一萍一下明白了过来，丈夫这是让她注意照顾林刚的情绪。 看了看林刚，张一萍沉吟了一下，道，“林刚，曾静那件事，我是支持你的，但曾静是你们系统内的，我想你不至于束手无策吧。” “关键是黄海川护着曾静，在曾静没有被撤销职务之前，我这边要有所行动的话，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林刚无奈道。 “呵呵，不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问题，关键还是证据，如果有铁一般的证据，就算曾静暂时没被撤销职务，你不照样可以抓人？到时候就算是有人非议，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谁又能说什么？当然，黄海川如若给你施压，我在这里给你表态，黄海川也好，郑忠强也罢，来自江城这边的压力，我通通给你挡回去，到时候就算是站出来表态也未尝不可。”张一萍笑道。 听到张一萍这话，林刚的脸色好看了不少，张一萍说到底还是念及两人交情的，而对方的话也没错，案子说到底还是缺乏铁的证据，哪怕是他认定曾静就是杀人凶手，但也有一部分是主观臆测，因为现在只有赵明程能够站出来证明曾静那天夜里在盛世豪园小区出现过，但光靠这个又能说明什么？ 是的，曾静半夜通过翻墙的途径进入盛世豪园小区，这本身很不正常，但光靠这个就去认定曾静就是杀人凶手，哪怕他能让人相信曾静有很大的嫌疑，但嫌疑终究只是嫌疑，缺乏十足的证据，就终归没办法让人完全信服。 其实在林刚看来，办这种案子再简单不过，认定谁有嫌疑，直接抓起来严刑拷问就是，他就不信有人能扛得住，但曾静的身份以及背后黄海川等人的阻力，让他想要这样却面临着重重压力。 从张一萍家里出来时，林刚的心情依然沉重，张一萍已经就曾静的事表态了，林刚也没法多说什么，而其小舅子李向程这件事，反倒是暂时无能为力，他现在也只能等张一萍给他答复，其实林刚多少也能猜出张一萍的心思，张一萍对朱华东存了拉拢的想法，所以不想和朱华东交恶，以至于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态度。 “向程就算在里面呆着，他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曾静这件事。”坐在车上，林刚喃喃自语着，他这几天被小舅子这档子事牵扯了不少精力，哪怕他知道这可能是黄海川的反击手段，但他却是不能放任自己的小舅子不管，之前和他有来往的一些商人，有一些是通过其小舅子李向程的关系介绍过来的，而他收那些人的好处，李向程也都是清楚的，所以林刚必须得保自己的小舅子。 但眼下在事情陷入僵持后，林刚必须下决心了，小舅子的事姑且放在一边，他还是得集中全力去对付曾静。 “打个电话给赵明程，我要见他。”车上，林刚突然说了一句。 林刚的秘书闻言，忙拿出手机给赵明程打了过去。 电话里，两人简单说了几句，约定了见面的地点，车子便往约定的地方开去。 郊区一家类似于私人宅院的会所，林刚和赵明程在这里碰了头，风尘仆仆赶过来的赵明程其实完全在林刚的掌控中，就在林刚让秘书给赵明程打完电话后，林刚就知道赵明程正和人在江城大酒店里吃饭。 “赵总，你的兴致倒是不错嘛，出来这几天，喝了几顿酒了？”和赵明程面对面坐着，闻着沁人的茶香，林刚的神色有些讥讽。 “这不是应酬嘛，林厅，你也知道，人在商场，身不由己，再加上现在生意难做，一些大客户的关系更得维护好。”赵明程悻悻然的笑道。 “你生意上的事情我没兴趣知道，我现在只想和你谈一件事。”林刚盯着赵明程，“赵总，我要你直接站出来指证曾静就是杀人凶手。” “啊？”赵明程吓了一跳，惊讶的看着林刚，“林厅，这不符合咱们之前的约定吧，我之前只是答应你可以站出来证明那天半夜曾静在盛世豪园出现过，其余的，不关我的事吧。” “嗯，之前咱们是那样约定的没错，但凡事总会变化的，赵总，你说呢？就好比你现在能舒舒服服的坐着跟人把酒言欢，说不定下一秒，你就又进去了。”林刚似笑非笑的看着赵明程。 “林厅，咱还是别开这样的玩笑了，呵呵，一点都不好笑。”赵明程脸色变了一下，他是听出来了，林刚这是在威胁他。 “赵总，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我可以让你出来，又能保你的公司安然无恙，让你继续做生意发大财，也照样能让你进去，让你的公司倒闭，让你从一个身份光鲜的成功人士变成一个落魄的阶下囚。”林刚直直的盯着赵明程。 “林厅，我相信您这样的人物，是言而有信的，是吧？”赵明程干笑道，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了。 “是不是言而有信，就看你配不配合了，赵总，行不行你就给句爽快话。” “我……”赵明程咽了咽口水，林刚的眼神让他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他知道自己一旦回答个不字，眼前这张看起来还有几分笑意的脸，下一刻就会变脸，而他却是毫无还手之力。 “林厅，可我也只是看到曾静那晚来过盛世豪园，我没看到她杀人呐，您让我站出来指证她杀人，很容易就会被人戳穿的，您说是不。”赵明程眼珠子转了一下，陪笑道。 “这些你就不用管了，我到时候会教你怎么说，你就说做不做。”林刚盯着赵明程。 赵明程沉默了，林刚这是让他作伪证，他能答应吗？赵明程不傻，他比谁都清楚自己一旦这样做了，就彻底卷入了纷争之中，到时候他一个小小的商人，别人要捏死他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那时林刚会站出来保他吗？看着林刚那张阴鸷的脸，赵明程没有一点信心。 第2034章 从会所里出来时，赵明程一脸阴郁，临上车前，赵明程回首看了一眼，最终长叹了一口气，心情沉重的上了车。 “这赵明程应该不至于出尔反尔吧。”会所二楼，林刚的秘书站在其身后，目睹着赵明程离去，秘书轻声问了一句。 “晾他没那个胆子。”林刚挑了挑眉头，在他的压迫下，赵明程终究是还是答应站出来指证曾静是杀人凶手了，这样一来，林刚要抓曾静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嘴上说着，林刚又道，“从现在起，对赵明程的监控得再加强，你通知一下技术处的，将赵明程的电话也给我监听起来，务必要保证赵明程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 林刚虽然不怕赵明程搞幺蛾子，但终究还是不太放心。 秘书听了，轻轻点了点头，悄然看了林刚一眼，秘书心里有所担心，但终究是不敢说什么。 谎言一旦被人戳破，面临的后果可想而知，但林刚这时候是听不进任何劝告的，秘书哪怕是觉得林刚在涉及到曾静这样的大事上让赵明程去作伪证不妥，但林刚已经要疯魔，秘书又何尝敢在这时候去说逆耳的话。 两人等赵明程离开了小十分钟，也才从会所离开。 时间一连过了两日，林刚已经开始在蓄力，准备对曾静发起雷霆一击，两天的时间里，林刚亲自带着赵明程在私底下的秘密场合见了厅长谭泽宇，之所以没直接把赵明程带到省厅，因为林刚怕被郑忠强知道，尽管省厅是自己的地盘，但林刚并不认为郑忠强就会在省厅没有一点耳目，为了避免走漏任何一丁点可能的消息，林刚显得十分小心。 带赵明程见谭泽宇，林刚让赵明程当着谭泽宇的面详细描述了那天晚上他如何在半夜正巧回来，偶然间看到曾静，并且亲眼目睹曾静进了林茂所在的那套公寓的情况详细说了出来…… 赵明程的话里几乎没有任何漏洞，因为他所讲的每一句话，都是林刚结合那天晚上的情况反复推敲出来的，在保证不会有漏洞的情况下，林刚才让赵明程将这些说辞牢牢记下，并且带赵明程见了谭泽宇。 有了赵明程这个‘亲眼目睹’的人证，谭泽宇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也有了微妙变化，虽然没有直接表态，但对林刚表示要对曾静采取拘捕行动的想法也没有表示反对，这等于也是间接默认了，因为林刚把‘证据’都摆出来，谭泽宇没法说出来，最主要的一点，谭泽宇不想直接搀和这件事，林刚也好，黄海川也罢，又或者是被涉及到的直接当事人曾静，谭泽宇隐约意识到这件事远不止会这么简单，在临退休之际，谭泽宇的一些选择变得中庸。 林刚在带赵明程见完谭泽宇后，又亲自去了一趟省里面见周志明，这是他最大的靠山和依仗，值此千钧一发的时刻，林刚务必也要和周志明提前通个气，取得周志明的支持，这样才能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林刚见周志明的过程中，自然也是少不了一番对自己手头掌握‘证据’的描述，同时也没忘了继续给黄海川上眼药，对黄海川因为私人交情而罔顾正义，偏帮曾静，视法律于不顾，丧失原则和底线……等等，在周志明面前，林刚对黄海川进行了狠狠的一番批判。 从省政府出来时，林刚这两天紧绷的一根弦稍稍有了一些舒缓，周志明对他还是支持的，这让林刚心里底气愈发足了起来。 “林厅，有个情况不知道该不该注意一下。”车子开出省府大院，林刚的秘书同林刚说着自己刚得到的一个消息。 “什么情况？”林刚眉头一跳，这两天已经准备发动对曾静的再次抓捕行动，林刚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普一听到秘书的话，林刚没来由就有些紧张。 “部里之前不是从咱们厅里调了一些人去支援办案嘛，有几个人突然联系不上了，他们家人找过来，问咱们厅里是不是派出什么秘密任务了，连通讯都隔绝了，不然怎么连电话都联系不上。”秘书说道。 “我以为是什么事呢。”林刚一听，轻吁了口气，还以为是跟曾静有关的情况，让他紧张了一下。 “林厅，其他人都能正常联系，就那几个联系不上，不会出什么问题吧？”秘书皱眉道。 “是哪几个？” “方东福，解长福，李治军。” “是他们三个啊。”林刚微微拧着眉头，到了这会，他也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随口问道，“其他人的电话都打得通？” “嗯，其他人都打得通。”秘书点了点头，“就是因为只有他们三人联系不上，所以我想着该跟林厅您反馈下这事，再者，他们家人也担心是不是出什么，所以找过来厅里了解情况，求个放心。 “这事你问问其他一同调过去办案的人不就得了，看他们有没有看到方东福三人，要是没有，你跟部里负责接洽的人联系一下，了解一下情况。”林刚摆了摆手，说道，“想来也不会出什么意外，要不然部里早通知下来了，而且部里办案经常把抽调的人员分成若干个小组，他们三人也许在一个小组执行什么任务去了，你给他们家人回话，让他们没必要太紧张了。” …… 市政府，市长办公室。 黄海川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此刻的他，手上还拿着手机，电话那头，是远在南州的蒋琬给他打过来的，在黄海川走后的第二天，蒋琬将黄海川交给他的两根头发拿到医院去进行血缘关系检测了，因为检测结果要三天才能出来，蒋琬今天下午才想起自个还没去拿结果报告单，下午忙完餐厅的事，蒋琬就开车赶去医院，这会，拿到报告单后，蒋琬第一时间给黄海川打了电话。 两跟头发的主人，是直系血缘关系，听到蒋琬在电话里说出这个结果时，黄海川拿着手机，呆愣愣的坐着，久久无语。 第2035章 黄海川没有想到，自己真的会有一个女儿，还是出自朱子情，这个和自己交集最少的女人，哪怕是之前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心理准备，但此刻从蒋琬的嘴里知道鉴定结果时，黄海川的心情依然是难以平复。 “海川，你咋了？”电话那头，听不到黄海川说话的蒋琬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恍然惊醒的黄海川，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蒋琬，谢谢你了，下次等我到南州，得好好请你吃顿饭。” “你还跟我客气什么。”蒋琬温柔的笑笑，“就是不知道你说的下次，会是什么时候。” “不会很久的，有时间就会去。”黄海川眉头不自觉的拧了一下，知道朱子情和自己有一个女儿，他又怎么可能不在短时间内再去趟南州，此时此刻，黄海川突然有些后悔前些天看到那小女孩时，没有抱一抱她，也许那时候就能和自己的亲生女儿有一个亲密接触，只是他当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真的有那么一个女儿。 “蒋琬，今天这事，你不要告诉别人，知道吗。”沉默了一下，黄海川又交代道。 “放心吧，你还不了解我嘛，我又不是多嘴的人。” “是我多虑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黄海川这边有新的来电时，两人才结束了通话。 南州市第一医院的停车场里，蒋琬静静的坐在车里，拿了报告单，蒋琬坐进车里便给黄海川打了电话，连车子都没启动。 打完了电话，蒋琬拿着手机安静的坐了一会，看了那张报告单一眼，蒋琬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小腹，眼里有些希翼，又有些期盼，嘴上喃喃自语着，希望自己的肚子能够争气一点，前几天黄海川过来和她呆在一起的那两个晚上，蒋琬没有做任何安全措施，而那两天，正好刚过安全期，蒋琬希望着自己能够拥有自己的一个孩子，这是将来能陪伴到她到老的一个念想。 报告单里的两个人，尽管黄海川没有透露任何口风，连只言片语都没有说，但女人家的直觉和细腻的心思仍是让蒋琬隐隐猜到了什么，只是她不想去问黄海川，她知道自己问了，黄海川应该不会瞒自己，但那样并没有任何意义，除非黄海川自己想说，否则蒋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有时候，做一个男人身边的傻女人，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将报告单收了起来，蒋琬启动了车子，终是离开了医院。 江城，黄海川站在窗前等待着，注视着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黄海川心潮起伏，脑袋里不时闪过那张可爱漂亮的小脸蛋，黄海川有种迫切的想要立刻飞去南州的心思，那是自己的女儿，是自己的血脉，但现在，他走不开，也不能走开。 楼下，一辆挂着江o开头牌照的小汽车驶进了大院，黄海川凝神看了一眼车子，看清车牌后，黄海川不得不收拢自己的心思，等待着郑忠强上来。 那是郑忠强的车子，刚刚在他和蒋琬通电话时，给他打电话的就是郑忠强，询问他在办公室后，郑忠强表示要马上过来一趟，黄海川猜到郑忠强过来可能是跟那件事有关，神色也是分外凝重，不知道结果是否如自己预想般顺利。 弹指一刹那，黄海川仅仅只是感觉自己的思绪才过了那么一瞬间，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是郑忠强到了，这一小会其实已经过了三四分钟，郑忠强已经上楼了。 喊了声进来，黄海川转身迎了上去。 “郑局来了，坐。”黄海川注视着郑忠强的神色，挥手示意了一下。 “黄市长，有结果了。”郑忠强在沙发上坐下，肃然道。 “如何？”黄海川眉头一挑，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的一颗心，在这一瞬间，也悄然悬了起来。 “结果对我们有利。”郑忠强将一份传真放到了桌上，这是程向明刚刚从洪山县给他发过来的传真。 听到郑忠强这句话时，黄海川刚刚屏住的一口气，悄然松了下来，迫不及待的拿起传真看了起来。 这是程向明在洪山县对方东福几人的审讯结果，上面都是几人招供的情况，最后面，则是几人盖的手印。 将整份审讯结果看完，黄海川脸上多少有了些喜色，“现在就凭这个审讯结果，已经可以证明当时蒋毅的死是林茂蓄谋的，而林刚，他虽然没有参与，但他后来是知情的。” “嗯，光凭这个，林刚就百口莫辩，也足以对他产生致命一击了。”郑忠强脸色凝重的点头，这个结果，并没有让他太高兴，尽管这是一个好消息，但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换来的，蒋毅和曾静，曾经都是他手底下的干将，两人还喜结连理，成了令人羡慕的一对，亏他以前还一直以为蒋毅的死是真的因为办案牺牲，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这让郑忠强高兴不起来，因为蒋毅死得不值。 沉默了一下，郑忠强低沉的说道，“曾静如果早把她的怀疑告诉我，或许现在早就大白于天下了。” “曾静也是后来才有所怀疑的，而且她也只是怀疑，并没有一丁点儿证据，所以这可能是她瞒着的原因，毕竟没有任何证据的事，急着拿出来说也不见得是一件明智的事。”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能体会郑忠强的心情，作为一名从警多年的老人，郑忠强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是可以理解的。 “算了，现在说这个也没意义，这件事，总算是真相大白了，至少能让蒋毅在九泉之下安息了。”郑忠强苦笑了一下，他也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这会已经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嗯，蒋毅在九泉之下终于可以死得瞑目了。”黄海川点了点头，“曾静如果现在知道这个消息，或许她也会高兴的。” “她会高兴，更会悲哀。”郑忠强摇了摇头，平复了一下心绪，郑忠强郑重的看着黄海川，“黄市长，那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听到郑忠强的话，黄海川面色一肃，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了。 第2036章 气氛沉默着，黄海川轻轻手指头轻敲着桌面，伴随着那富有节奏的敲击声，是黄海川跳动的思绪，良久，黄海川下了决心，“我去省委一趟。” 郑忠强神色一惊，“黄市长，要现在就动手？” 黄海川点了点头，“时不我待，没时间再去等掌握林刚的更多证据了。” 郑忠强知道黄海川说的没错，但真正到了这时候，郑忠强反倒是有所迟疑，“黄市长，现在光靠这个如果不能一下子扳倒林刚，反倒让他警觉。” “你说的是没错，但我们没时间等了，也许林刚现在就已经等着对曾静致命一击，或许就在今天，也许在明天，也有可能在后天，我们不知道林刚的计划，更不知道他下一步有所动作的时候会是什么时候，所以我们不能等。”黄海川沉吟着，“现在光靠这个，也足够了，就看我们能发挥出多大的能量了。” 郑忠强闻言，沉默了起来，在这次双方的交锋中，他能发挥的作用其实有限，现在撬开方东福几人的嘴，是他为数不多能帮上忙的事之一，再往下，他不一定能插得上手，因为林刚的身份和职务都决定了郑忠强在面对林刚时没有任何优势。 “郑局，你也跟我去一趟。”黄海川看了郑忠强一眼，已经做出决断的他，显得十分果决，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 “好。”郑忠强点了点头，这时候，哪怕是他有所迟疑，但也要跟着黄海川的步伐走。 两人并没有立刻动身，黄海川先是通过办公室内线电话拨通了省委办的电话，询问石严军是否在办公室，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黄海川当即表示有急事需要向石书记当面汇报。 办公厅的人让黄海川稍等，约莫过了两三分钟后，那边才给黄海川回复过来，让黄海川过去。 “走，石书记这会有空见我们，咱们马上过去。”黄海川挂掉电话后，转头对你郑忠强道。 两人坐一辆车，一同前往，车上，黄海川和郑忠强郑重商量之后，统一了口径，由郑忠强向石严军汇报这件事，因为这是公安系统的事，由郑忠强出面去说比黄海川更合适。 到了省委，两人进了办公楼，便乘坐电梯直奔石严军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电梯里没有别人，静寂无声，郑忠强，更是显得神色凝重，一张脸紧紧绷着，黄海川同样是一脸肃然，不过看到郑忠强的脸色，黄海川不由笑道，“郑局，你这是紧张了不成？” “也算不上紧张，心里没底吧，有点忐忑。”郑忠强苦笑了一下，等下面对的是在省里一言九鼎的石严军，是省里天字第一号的领导，哪怕是郑忠强现在也是身居高位，但面丢石严军这样的封疆大吏，终归是有些敬畏，特别是这件事干系重大，郑忠强要说自己这会心里轻松，那完全是骗人的。 “尽人事听天命吧。”黄海川拍了拍郑忠强的肩膀，让郑忠强放松，等下先由郑忠强向石严军汇报，而后，黄海川则是会根据石严军的态度去决定自己该说什么，如果石严军一点表示都没有，那黄海川就算是冒着让石严军不悦的风险，也要据理力争。 电梯一会就到了楼层，时间只是过了一会，两人却感觉像是过了漫长的时间。 因为事先已经打了电话，两人这会过来，并没有等待太久，由石严军的秘书进去通报了一下后，两人便得以进去。 宽敞的办公室里，钢笔和纸张摩擦出来的‘沙沙’声在办公室里回荡着，石严军戴着一副老花镜，不知道在写什么，黄海川和郑忠强两人都屏住了呼吸，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半分声响，生怕打扰了办公桌后面那位在江海省执掌乾坤的老人。 石严军今年已经上六十岁了，两鬓斑白，头上，同样是布满白发，他并没有为了形象而去刻意将满头的白发染成黑发。 “来了，坐。”将老花镜往上扶了扶，石严军注视了黄海川一眼，看到还有郑忠强时，石严军脸上古井不波，从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神色平和的请黄海川和郑忠强坐下。 秘书倒了两杯水过来，黄海川和郑忠强说了声谢谢，一边悄然观察着石严军的脸色，琢磨着该如何开口，这时，反倒是石严军主动道，“海川同志，李秘书说你有急事找我，什么事？” “嗯，有急事不得不过来打扰石书记您。”黄海川点了点头，朝郑忠强看了一眼，又道，“石书记，这事由郑局向您汇报更合适。” “哦？”石严军目光落在郑忠强脸上，示意郑忠强说。 见石严军首肯了，郑忠强正了正神色，把时间追溯到了几年前，从蒋毅牺牲一事开始同石严军汇报。 不时观察着石严军的脸色，郑忠强知道石严军没空听自己讲太多废话，所以他也特别注意挑重点讲，节省时间。 整件事，由郑忠强言简意赅，条理清晰的汇报出来，最后，郑忠强将带过来的传真也递到了石严军跟前，“石书记，这是涉及到当时几个办案民警的口供。” 石严军再次把老花镜戴了起来，仔细看了起来。 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寂静，石严军看的功夫，黄海川和郑忠强也静静的等待着，两人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个眼神，面色平静的他们，心里却是没有如同表面这般镇定。 良久，石严军把整份传真都看完，眉头微拧着，“这些证据都是靠谱的，是吗？” “石书记，要是不靠谱，我们也不敢过来跟您汇报。”黄海川出声道。 石严军看了看黄海川，没说什么，目光又往手上的传真看了一眼，石严军眉头突然一动，“这个林刚，胆子倒是很大。”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黄海川和郑忠强一愣，短暂的发愣后，随之而来的是欣喜，两人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些喜意，石严军这话里表露出来的信息，似乎是对他们有利！ 石严军这时却是没再说什么，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去拿起桌上的座机，只听其说道，“李秘书，你让文舟同志过来一趟。” 第2037章 黄海川听到石严军的话，神色一肃，和郑忠强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眼里都有一些震惊，石严军口中的文舟同志是执掌省纪委的那位，两人都没想到石严军会将对方直接叫过来。 石严军打完电话，便走回座位，见黄海川和郑忠强两人都绷着一张脸，石严军这才笑了笑，“不用这么严肃，其实在你们来之前，关于林刚的一些情况，纪委那边也有一些反馈，文舟同志曾经就此事和我汇报过。” 石严军这么一说，黄海川和郑忠强惊讶了一下，旋即恍然，没想到纪委那边竟然也有关于林刚的情况反馈。 石严军说完后便没再说话，办公室再次恢复了安静，黄海川和郑忠强都没贸然开口说话，黄海川原本在过来之前的打算是先看看石严军的态度是什么样，再决定该说什么，但纪委那边已经跟石严军反映过林刚的一些情况，这完全出乎黄海川的意料，也让黄海川决定等赵文舟过来之后听听对方是怎么说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石严军并没有一直沉默，在将手头的传真放下后，石严军主动问起了黄海川有关江城的工作情况，对于黄海川大力推动文化创新产业的发展予以了肯定，这也让黄海川有些意外的惊喜，这还是他第一次从上面领导口中听到对自己推动文化产业战略的认可，而且还是来自石严军这位一把手，这样的称赞和认同，无疑更具分量。 “产业结构的转型和升级肯定会让我们经历一段时期的阵痛，找准新产业发展的切入口也就变得极为重要，江城能够在文化产业上有所作为，这是好事。”石严军看着黄海川，脸上带着笑容，“我注意到你们江城今年的经济发展数据，比过去两年有了明显的增长，产业结构占比也有了可喜的变化，以泛文化产业和旅游为主的第三产业在整个产业结构中的比例大大上升，这说明江城在过去两年不仅在保证经济‘稳增长’的同时，在产业结构调整和升级上也取得了显著的成绩，这才是最值得肯定的。” “都是在省里的正确领导和大力支持下才能取得这样的成绩。”黄海川正色道，石严军的夸奖，让他暗自欣喜，以前从没在公开场合和任何会议上听到过石严军对江城的情况予以点评，但没想到石严军对江城暗地里还是十分关注的，这也让黄海川感觉到了自己所做的工作充满了意义。 “省里的支持固然是少不了，但也是你们自个做出了成绩。”石严军笑了笑，凝视了黄海川一眼，石严军对黄海川的观感并不差，他是知道黄海川的身份的，但他并没因此就对黄海川刻意疏远和刻意亲近，而是一直用一种很客观的态度去看待黄海川。 两人聊着工作上的事，郑忠强多数时间则只能旁听，因为关系到经济发展这些话题，他想插话也插不上话。 约莫过了小二十分钟后，赵文舟便到了办公室外，轻敲了下门，赵文舟便走了进来，看到黄海川和郑忠强时，赵文舟明显愣了一下，旋即面色如常的走了过来。 “文舟同志来了，坐。”石严军冲着赵文舟笑笑，示意对方坐下。 “这是刚刚海川同志和忠强同志拿过来的一份文件，文舟同志你看看。”等赵文舟坐下，石严军也没过多的寒暄，将面前的传真递给赵文舟。 赵文舟闻言，目光从黄海川和郑忠强脸上扫过，微微点了点头，接过来认真的看了起来。 等待赵文舟看的功夫，黄海川和郑忠强也不动声色的交流了一下，因为不知道纪委那边都掌握了林刚的哪些情况，黄海川和郑忠强心里有些期待。 短暂的两三分钟过去，石严军率先开了口，“文舟同志，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严军书记，这些证据都是江城市局查的？”赵文舟看了石严军一眼，心里大致猜到答案的他，仍是开口问道。 “嗯，是刚刚海川同志和忠强同志送过来的。”石严军点了点头，“之前你也和我汇报过林刚的情况，依我看，这些证据，你们也可以一块拿过去汇总。” “这倒是可以。”赵文舟微微点头，脸色变得严肃，看向郑忠强，“这林刚也真的是无法无天了，忠强同志，关于你们现在反馈的这件事，我们这边需要更详实的证据和资料，到时候我会安排人会和你们对接。” “好，我们一定全力配合。”郑忠强挺直了身体，表态道。 “好，麻烦你们了。”赵文舟脸色稍缓，他的态度很亲和，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和职位大大高过郑忠强，而端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同郑忠强说完，赵文舟略微迟疑了一下，看着石严军道，“严军书记，你刚刚打电话过来时，我也正好想着这两天要再跟您汇报下林刚这件事，这会既然来了，我就干脆说了。” “嗯，你说。”石严军点了点头。 “严军书记，针对林刚的调查，我们这边已经进行了五个多月，现在已经掌握了大量详实的证据，我在想，是不是可以考虑采取措施了？”赵文舟看着石严军，涉及到林刚这个级别的干部，尽管是在他权限范围之内，但他必须先和石严军通气，并且征询石严军的意见，这是对石严军这个一把手的尊重。 而如果没有石严军的首肯，赵文舟显然也没办法轻易行动。 说到底，党管一切的原则，并不是嘴上说说的。 石严军听到赵文舟的话，神色微微一凝，明显是郑重考虑着。 一旁的黄海川和郑忠强两人，这会却是震惊不已，纪委那边对林刚的调查竟然已经进行五个多月了？如果不是此刻听到赵文舟亲口所讲，两人都不敢相信，纪委的调查，竟然悄无声息的进行了这么久，没有露出半点风声。 目光落在石严军脸上，黄海川看着凝神蹙眉的石严军，此刻也不禁有些紧张，他和郑忠强为了曾静的事在和时间赛跑，而现在，似乎就在石严军的一念之间。 第2038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黄海川和郑忠强从石岩军的办公室出来时，看着外面微微昏暗的天色，两人都忍不住感慨了一下，时间过得真快，又是一天要过去了。 在石岩军的办公室外，两人没有多交流，一直到下了楼，坐上车子后，郑忠强脸上的喜色才不可抑制的浮现出来，“市长，没想到石书记同意了文舟书记的意见，这下好了，林刚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黄海川听到郑忠强的话，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刚刚，石岩军同意了赵文舟的意见，同意对林刚采取措施，他和郑忠强在看到石岩军考虑良久，最终点头的刹那，两人几乎是高兴得想要跳起来，最后还是生生克制住了情绪。 现在，两人先离开，赵文舟也许还有别的工作要汇报，依然还在石岩军的办公室里。 “没想到纪委已经对林刚秘密调查了近半年，没有一丁点风声传出来，这才是令人最意外的。”黄海川感慨道。 “是啊，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郑忠强神色一肃，尽管跟林刚没有任何关系，并且还巴不得林刚被调查，但听到林刚已经被纪委秘密调查了半年，郑忠强也忍不住有些心惊，从别人身上联想到自己，郑忠强也不得不告诫自己，在如今这种高压反腐的形势下，千万要管住自己和亲人，切勿乱伸手。 车子从大院里开了出来，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不由转头对郑忠强道，“忠强，待会有别的事吗，没事现在一起去吃饭。” “市长相邀，那我就算是有事也得往后推不是。”郑忠强笑道，也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哟，时间是不早了。” 说着话，郑忠强看到手机里有两个秘书打来的电话，眉头皱了一下，回拨了电话过去。 市政府大院里，郑忠强的秘书蔡书明和司机都在这里等着，因为刚才郑忠强是坐黄海川的车子过去的，让他们在市政府等着。 临时接到一个重要情况的蔡书明第一时间想给郑忠强打电话汇报，在连打了两个都没人接听后，蔡书明意识到郑忠强这会可能在面见省里的领导，不方便接电话，便没再打过去，这会只能在原地焦急的等待起来。 手机响起来时，看到是郑忠强打过来的，蔡书明赶忙接了起来，“郑局，刚刚接到省厅那边的电话，说是林刚傍晚有些反常，从省厅调集了一部分警力离开了。” “消息属实吗？”电话这头的郑忠强眉头一皱，省厅那边有他的眼线，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跟他的秘书联系，这会听到蔡书明的话，郑忠强心里其实已经信了九分。 “郑局，是那位传递过来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假。”蔡书明点头道。 郑忠强眉头紧拧着，林刚现在如果有什么大动作，又是亲自上阵的话，那针对曾静的可能性很大，看了看手机，郑忠强因为刚才进去见石岩军之前，先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所以也不知道离刚刚蔡书明给自己打电话已经过去了多久，“书明，现在离你刚才给我打电话有多久了？” “差不多有半个小时了。”蔡书明答道。 “有半小时了！”郑忠强瞳孔一缩，顾不上和秘书多说，郑忠强先把电话挂掉，转头看向黄海川，“市长，林刚估计又要对曾静动手了。” “我看他是找死。”黄海川眼里闪过一道寒光，“我先给曾静打个电话。” 黄海川拿出手机给曾静拨了过去，电话打通，却是没人接听，响了一会，手机里传来对方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黄海川一愣，再次打了过去，这次，普一打通就传来正在通话的提示。 “咋样，没人接吗？”郑忠强看着黄海川。 “没人接，不知道是有事还是……”黄海川没说出另外一种可能，那是他不想看到的结果，看了郑忠强一眼，黄海川问道，“郑局，你不是安排了两个人暗中负责曾静的安全吗，他们没传来什么消息吗？” “没有。”郑忠强摇了摇头，“不过没有不代表就没出事，林刚也安排人盯着曾静的一举一动，我的人可能也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林刚真要再次对曾静实施抓捕行动的话，说不定先把我的人给控制了也不好说。” “他真要抓曾静，这么大的事他以为能瞒得住吗。”黄海川怒道。 “也许他吸取了第一次把动静闹大太大的教训，想着能多瞒一会就多瞒一会吧。”郑忠强无奈的笑笑，“咱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林刚这人，有时候让人无法理解。” 郑忠强此刻猜的没错，林刚的确是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训，他第一次直接在分局里将曾静带走，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出去，这次，林刚打算‘低调’一点，尽管他也不抱希望能够瞒过黄海川和郑忠强等人，但能拖延一点时间是一点。 林刚从傍晚下班后就一直跟在曾静的车子后面，到了曾静所住的小区，林刚也没急着动手，一直到曾静进了电梯后，林刚才带着人出现。 电梯里本来还有两人，被请了出去，曾静目视着林刚，一点也不惊讶，刚刚在回来的路上她早就注意到了后面的动静，猜到了可能是林刚要动手了，而事实证明她没有猜错。 “看来你刚才注意到我们了。”林刚盯着一脸平静的曾静，冷笑道。 “我刚还在想林大厅长能忍到什么时候呢，总算是来了。”曾静平静的笑着。 “别逞一时口舌之快，曾静，这次没人能救得了你。”林刚目光阴森。 “我本来就没想着有人救我，你今天再次抓了我又如何，我还想送你一句话，你儿子林茂死有余辜。”曾静淡然笑着。 “你承认是你杀人了？”林刚眉头直跳，怒道。 “我哪句话说自己杀人了？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已，你儿子林茂做了多少恶你这个当父亲的自己清楚，难不成你不觉得他死有余辜吗？”曾静直视着林刚。 “把她给我带走。”林刚咬牙切齿的盯着曾静，气得三尸神暴跳。 就在这时，曾静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黄海川的名字时，曾静犹豫了一下，将黄海川的电话挂掉了，下一刻，黄海川又打了过来，曾静再次摁掉。 第2039章 曾静这个时候不想接黄海川的电话，她甚至在想，黄海川这时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林刚来到她这，哪怕黄海川不知道，只要她现在接起电话，也能第一时间告诉黄海川自己这边的情况，但内心深处的复杂想法，终究还是让曾静摁掉了黄海川的电话。 曾静很是配合的跟林刚的人走了，她心里很清楚，反抗没有任何意义，女人惯用的撒泼打滚的那一套，曾静也不屑去做。 林刚从手下的警员手中接过曾静被没收的手机时，特意看了下通话记录，看到刚刚两个电话都是黄海川打来的时，林刚脸色一变，旋即冷哼了一声，就算是黄海川立刻就知道他已经动手抓人了又如何，这一次，他不会再放人。 没有将曾静带到上次的那个办案基地，这次，林刚将人带到另外一处秘密场所，不过林刚心里也清楚，对于同是公安系统的郑忠强的来说，其实并没啥秘密性可言，他所做的，无非是想着能拖延一点时间是一点。 在郊外绕了好几圈路，来到省厅的另外一处秘密基地时，林刚神色阴沉，刚刚在来的路上，他接到郑忠强给他打来的电话，只不过被他给挂掉了，这让林刚确定郑忠强已经得到了消息，心里一下子烦躁了起来，这次已经算是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快就走漏消息了。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双方一直都在互相提防着，郑忠强估计也没少往他这边掺沙子，能这么快得到消息也不奇怪。 “给你半小时的时间，曾静如果不老实交代，就上手段。”来到楼上，林刚阴沉着脸，对身边一直跟着他的一名心腹道，对方是省厅刑侦总队下辖一支队的一名大队长，叫魏严华，是林刚提拔起来没多久的。 这次的事，林刚没敢用省厅里那些级别较高的干部，尽管有不少人都是站在他这边的，听他的招呼，但林刚比谁都清楚，级别越是到了一定程度，顾忌就越多，在涉及到曾静这件事上，一旦有点什么变故，其他人的态度可能就会摇摆不定，所以林刚干脆不用。 魏严华是林刚最近提起来的，林刚看中对方做事的那股虎劲，而最主要的是魏严华对他的命令从来都是不打折扣的执行，听招呼，肯做事，这才是林刚更看重的。 不过此刻，魏严华听到林刚的话后也忍不住吓了一跳，“林厅，半小时是不是太短了？” “短是短了点，也没多余的时间让你们审了。”林刚眯起了眼睛，这次可不能再浪费一丁点儿时间了，曾静不识抬举，就直接上手段，这是林刚在这次行动之前就已经想好的，见魏严华神色有所迟疑，林刚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小魏，半小时的时间是有点不够，但能不能审出来就看你的本事了，当然了，曾静不识抬举，咱们也得给她吃点苦头不是，要不然碰到这种熟悉咱们办案手段，又具备反心理作战意识的‘自己’人，你觉得咱们若是跟她慢慢耗着，她能老实交代吗？” “不用手段，就算是审个一年半载，我看都不会有结果。”林刚继续道。 “好吧，林厅，我尽力。”魏严华苦笑了一下，半小时的时间，他一点也不抱希望能审出来了，想到真要对曾静上手段的话，魏严华心里终归是有些发怵。 见魏严华点头，林刚这才满意的笑笑，他这会甚至也懒得去见曾静，以他对曾静的了解，林刚知道自己过去说什么都是浪费时间，曾静绝对不会配合，林刚也不想再去做无用功，干脆直接让人去审讯，问不出来就上刑。 市政府。 黄海川和郑忠强已经回到了办公室，打不通曾静的电话，郑忠强那边派过去的人也如同石沉大海一般，种种痕迹已经证明曾静再次被林刚带走了。 “刚刚林刚不接电话，估计他这一次已经是做好了和我们对抗到底的准备了。”郑忠强皱眉道。 “他既然敢再次动手，那肯定是已经想好了一切。”黄海川沉声道，他没想到林刚现在连其小舅子的事也暂时不顾了，竟然又再次对曾静动手，这一次，林刚到底有什么底气？ 郑忠强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看了下号码，郑忠强接了起来，听了几句，郑忠强‘嗯’了一声，便挂掉电话，朝黄海川道，“我之前派过去的人被林刚手下的人暂时制住了，现在才恢复了自由，难怪没有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来。” “现在也无需怀疑了，曾静百分百是被林刚带走了，对了，通过你们市局的天网监控系统，还没查到林刚那一行车队的踪迹吗。”黄海川皱着眉头。 “刚刚指挥中心那边给我来电话，能查到林刚他们的车队往市区外去了，但出了市区后，他们的车队分散成好几个方向，再加上有的车子故意在郊外绕行，咱们没法确定曾静在哪辆车子，一时半会也没法查到踪迹。”郑忠强苦笑了一下，“再加上郊区道路安装的摄像探头密度远比市区低，监控能力大打折扣，想查出来没那么容易。” “姓林的这次看来是做了周全准备了。”黄海川眼里闪着怒火。 “其实省厅位于郊外的各种基地总共有五个，林刚既然把人带到郊外的话，不出意外就在那五个基地之中的一个，但咱们就算是一一找上门的话，在不确定曾静在哪个基地的情况下，咱们完全没办法找到人，除非咱们能强行对五个基地同时进行搜查，但林刚估计是不会允许咱们那么做的。”郑忠强无奈的耸了耸肩，真要那么干，肯定会酿出冲突，这是郑忠强不愿意看到的。 黄海川沉默着没说话，林刚这么着急的再次动手，让他也有点始料未及，难道是对方也从纪委那边听到了什么风声吗？想了一下，黄海川很快又否定这种可能，他和郑忠强才从石亚军的办公室里出来，赵文舟也是在刚才才在石岩军那征得了同意，林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到消息的。 黄海川沉思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秘书于致远轻敲着门，见黄海川点头，于致远才拿着手机走了进来，这是平时黄海川由他拿着的工作手机。 “市长，一萍书记找你过去。”于致远走进来道。 张一萍这时候找他？黄海川一下子愣住。 第2040章 黄海川发愣了一下，见一旁的郑忠强也面带疑虑，不禁道，“郑局，你想到了什么？” “市长，张一萍这个时间找你过去，不会是跟曾静的事有关吧。”郑忠强皱着眉头。 黄海川闻言，沉默了一下，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已经默认了郑忠强的猜测，这个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张一萍却是突然找他过去，除了跟曾静的事有关，黄海川也想不到张一萍这个时间点找他过去还能有什么事。 “看来林刚这次是做了万全准备了。”黄海川沉声道。 “嗯，这姓林的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估计是事先动用了所有关系了。”郑忠强看了看黄海川，“市长，现在要怎么应对？” “应对？”黄海川挑了挑眉头，短暂的发怒后，黄海川这会已经冷静了下来，“郑局，咱们现在以不变应万变就好了，刚刚从石书记那回来，你也都听到文舟书记在石书记办公室里说什么了，林刚是自作孽不可活，不需要咱们收拾他，已经有人会收拾他了。” “这倒是。”郑忠强脸色稍微放松了一下，旋即又有些担忧道，“就是不知道纪委那边会什么时候采取行动，哎，这次林刚赶的时间点太巧了，竟然在这时候动手，我怕纪委那边万一要是拖上一两天才有所动作，曾静在林刚手上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郑忠强的话让黄海川脸色一变，这个可能不是没有，林刚这次动手，势必会丧心病狂，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一旦他对曾静动用一些非常规的审讯手段，曾静能扛得住吗？就算曾静扛得住，黄海川又怎能忍心让曾静遭罪？ “郑局，你在林刚身边有安排人吗？”黄海川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林刚这次动用的肯定都是靠得住的心腹，而且他现在身边那几个，都是他近期提拔起来的，对他都忠心耿耿，我还真影响不到。”郑忠强苦笑。 听到郑忠强的话，黄海川眉头拧得老高，抬手看了看时间，张一萍还在等他过去，黄海川也不可能耽搁太久，沉思了一下，黄海川道，“郑局，即便是影响不到林刚身边那几个，给他们递话总能办到吧，你让人给他们传话，适当的给他们透露一下林刚要出事的口风，让他们自己看着办，我就不信他们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林刚，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他们要是肯跟着林刚一条道走到黑，我还真就不信了。” “行，那我试试。”郑忠强眼中精光一闪，他倒是也有个办法，不过他的办法比较激进，眼下在知道纪委那边已经要对林刚采取措施的情况下，他们委实没必要再直接去冲到前面去和林刚拼个你死我活，所以郑忠强索性也没说自己的建议。 “嗯，那你赶紧找人去递话，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打电话，我先到市委那边去一趟，看看张一萍想使什么幺蛾子。”黄海川站了起来，说道。 “好，有情况我通知您。”郑忠强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下了楼，郑忠强目送着黄海川离去，也拿去手机联系自己在省厅的人，刚才黄海川说的办法，确实是可行，从人性的角度讲，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林刚提拔的那些新人固然是死心塌地的追随他，但那是建立在林刚还拥有权势的基础上，假设让他们知道林刚即将出事，有几个人还会不计后果的给林刚卖命就得打个大大的问号了，人性都是自私的。 只要能让林刚身边的人在审讯曾静的时候故意放水，就不至于让曾静吃苦头，至于林刚本人，郑忠强心想以林刚今时今日的地位，也不大可能亲自上阵动手。 市委，黄海川到来后，便第一时间进了张一萍办公室，不出黄海川所料，张一萍找他过来，是因为曾静的事有关，依然是和上次的调子一般，旧事重提，要撤销曾静分局局长的职务。 只是这一次，让黄海川惊讶的是，张一萍拿出来的省厅发过来的公文里，竟然有厅长谭泽宇的亲笔签字。 谭泽宇在这一次竟然和林刚站在同一边了，这让黄海川有些始料未及！ “海川同志，省厅那边是有一些确凿证据的，所以咱们也应该积极配合他们，要不然回头省里主管的领导问过来，咱们也不好答复不是。”张一萍笑眯眯的看着黄海川，林刚让她这次配合他，张一萍看到有谭泽宇的签字，自然没理由拒绝，再怎么样，她也不能让林刚寒心了，何况这次林刚也比上次给她找了更充分的理由，说动了谭泽宇签字。 “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一萍书记，我想这事可以暂时放放，我想找谭厅长了解一下，等确定具体的情况再说。”黄海川微微皱眉，这时候只能采取拖字诀。 “呵呵，海川呐，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这个曾静，难不成跟你还有啥特殊关系不成，瞧你这么护着她，实话告诉你吧，志明同志也对这事做了口头指示，所以咱们没必要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让志明同志不高兴，你说呢？”张一萍笑容玩味的看着黄海川。 周志明竟然插手了！听到张一萍的话，黄海川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林刚这狗日的这一次竟然连周志明这个关系也动用了。 “一萍书记，我还是坚持找谭厅长了解一下情况再说，这也是对咱们自己同志负责任的做法。”沉默了一下，黄海川说道。 张一萍没说话，凝视着黄海川，黄海川态度之坚决，让她有些惊讶，刚才她还只是开玩笑觉得黄海川和曾静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这会，张一萍都忍不住真的怀疑起来。 沉寂了一会，张一萍突然一笑，饱含深意的看着黄海川，“行，海川你既然坚持的话，那你就去找谭厅长了解一下，不过这件事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因为志明同志已经下了指示，所以最迟到明天上午，曾静这事，就要有结果，你要是坚持不同意的话，那咱们只能拿到会上讨论了。” 听到张一萍这么说，黄海川眉角一扬，没说什么，起身道，“一萍书记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 “嗯，没什么事了。”张一萍淡然道。 黄海川闻言，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第2041章 张一萍看到黄海川甩头离开，嘴角微微撇了一下，虽然有些不悦，张一萍这会也懒得去计较，将省厅发过来的那份公文放下，张一萍其实到现在也不明白黄海川为什么要死死护着那个曾静，就因为两人有点交情？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张一萍摇了摇头，到了她这个位置，她也不屑于去八卦别人的私事，倒是黄海川的性格，张一萍不屑的撇了撇嘴，心说黄海川到现在都还没学会官场里唯利益至上，一点长进都没有。 张一萍有自己的价值观和生存哲学，却不知道别人同样也有自己的价值观念，依她的想法，这人与人之间相处，就是不停的算计利益得失，搁给黄海川看来，人一辈子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从市委离开，黄海川打电话给郑忠强，询问郑忠强情况，得知郑忠强已经做了安排，应该能给林刚身边的人递话过去，黄海川也才稍稍放心。 发生这档子事，两人晚上无疑也没心情再一起吃饭，黄海川回到自己办公室，神色依然凝重，现在他就等着纪委的人采取措施，以不变应万变，但就担心曾静在这个过程中会吃什么大亏。 想到谭泽宇的态度变化，黄海川眉头紧拧，谭泽宇这次怎么会支持林刚？拿起手机，黄海川查阅着通讯录，准备给谭泽宇打一个电话过去，想了想，终究是作罢，纪委那边都要对林刚采取措施了，他给谭泽宇打电话也没多大意义。 郊区，省厅的一处基地里，林刚亲自在这里坐镇，他要等审讯结果出来，亲眼见到曾静招供，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眼看着半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林刚从自己专用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见魏严华也从审讯室里出来，有些灰头丧气，林刚脸色一沉，“怎么样，曾静没配合吧。” “没配合，一直都不开口。”魏严华苦笑。 “我就知道这小娘皮不会配合的。”林刚冷哼了一声，“严华，直接上手段，我看她能扛得住多久。” 魏严华听到林刚的话，神色发苦，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嘴。 “怎么？”林刚注意到魏严华表情有异，皱眉道。 “没什么，林厅，我一定按您说的去办。”魏严华点了点头。 “好，去吧。”林刚看了魏严华一眼，满意的点头。 魏严华转身又进了审讯室，林刚在门外看着，却是没有跟进去，他有自己的权衡，之所以不想自己亲自上阵动手，有一方面的原因是他现在长期身居领导职位，很久没有亲自在一线审案了，林刚还真不习惯再去动用‘刑讯’那些手段，再者，曾静是女人，林刚自认为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又是领导，也拉不下脸来去对一个女人动手，所以索性让下面的人去做，而魏严华是他觉得靠得住的人。 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林刚顾忌黄海川等人，他知道黄海川一定会盯紧了曾静这个案子，到时候他一旦对曾静‘上刑’，就算曾静招了，最后黄海川要是揪着他‘刑讯’这一点不放，认为他是逼供，到时候林刚也不好交代，以黄海川的能量，一旦跟他死死扛上，又抓住他动用刑讯手段这一点，将他从现在的位置掀下来都有可能，所以林刚干脆连审讯室的门都不进，到时候出了问题，林刚全部可以推脱得一干二净，将魏严华推出来当替罪羊，说是对方自作主张，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从魏严华一开始被他选定亲自审理曾静开始，他就已经决定抛弃对方。 屋里，魏严华不知道的是林刚看着他进门的目光有些耐人寻味，将门关上后，魏严华单独面对着曾静，已经重新板起了一张脸。 “曾静，机会已经给你了，你要再不招，真的要吃苦头了。”在曾静对面坐下，魏严华面无表情的说着。 “我什么都没做，你让我招什么。”曾静神色淡然，她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话。 “呵呵，有没有做你自个清楚，赵明程把情况都交代了，你那天半夜出现在‘盛世豪园’干嘛？据我们调查，你可没有朋友住在那个小区里。”魏严华撇了撇嘴，“得，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了，我知道你肯定还是说什么都没做。” “嗯，确实不用废话，我知道林刚肯定交代你该干啥，别磨蹭了，大家都是一个系统的，审讯的手段都门儿清，想动手就动手吧，我等着呢。”曾静平静的说着。 魏严华看着曾静的表情，他知道曾静是真的不怕，那双眼睛骗不了人，魏严华也相信自己的判断，经历过大量一线审讯工作的他，很自信的认为自己能通过犯人的表情捕捉犯人的心理变化，曾静从始至终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这是他面对的最为特殊的一个犯人。 注视着曾静，魏严华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没有人知道，他刚才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看了短信的内容后，魏严华有刹那间的震惊，心态更是隐隐出现了变化，尽管他对短信的内容持怀疑态度，但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假若短信说的是真的呢？那他该何去何从，他这样死心塌地的跟着林刚，能有好下场？ 魏严华的心理很纠结，他刚才在外头面对林刚时，有一瞬间甚至想问出口，但最终还是忍不住了，更不敢让林刚知道自己收到过那么一条短信。 盯着曾静看了许久，魏严华‘嚯’的起身，朝曾静走了过去。 屋外，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乌云遮住了天空，天空一片阴沉沉的，给这秋日的夜里，平添了几分萧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林刚在离审讯室不远的房间里静静等着，不时的看着时间，直至秘书进来提醒他要不要吃夜宵时，林刚才恍然惊觉，时间竟然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外边有什么动静吗？”林刚皱着眉头问道。 “没什么动静。”秘书摇头。 “厅里边呢？”林刚再次问道 “也没动静。” “哦？”林刚眉头一动，下意识的又拿起手机看了下，神色有些古怪，今天晚上，竟然这么风平浪静，黄海川他们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第2042章 林刚拿着手机微微出神着，再次看了下时间，确定自己的手机没坏后，林刚眉头皱得愈发厉害，“小张，你说今天晚上是不是有点古怪了？” 林刚的秘书叫张明俊，跟了林刚好几年了，如果说林刚身边最信得过的铁杆心腹，张明俊绝对是排在第一。 此刻听到林刚问自个，张明俊也是深以为然的点头，今天晚上，的确是安静得有些反常了，上一次，黄海川和郑忠强他们可都是暴跳如雷了，直接找上门来了，这一次，就算是黄海川和郑忠强一时半会不知道曾静被关在哪个基地，但只要对方想找，肯定能找到，只不过是得多花些时间罢了，但今天晚上他们安排在外面的眼线，也愣是没有发现一点风吹草动。 “啧，难道是黄海川和郑忠强他们知道事不可为，干脆放弃了？”林刚又嘀咕了一句。 “林厅，这怕是不太像那位黄市长的风格吧，上次过来，那位黄市长分明是强势得很。”张明俊跟着皱眉头，他可不信黄海川会啥事都不干，至于林刚说的‘事不可为’，张明俊心想以黄海川的权势和地位，人家面对林刚会生出这种感觉吗？ “算了，想不明白就干脆不用想了，他们没动静更好。”林刚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来到审讯室外面，林刚轻敲了下门，将魏严华喊了出来。 “开口了吗？”林刚从魏严华打开的门缝里朝里头瞥了一眼，隐约看到曾静嘴角有血迹时，林刚眼里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这魏严华没让他失望。 “林厅，这姓曾的小娘皮真是嘴硬，我这打得自己都手酸了，她愣是不吭一声。”魏严华苦笑。 “正常，要是这么容易就招了，她就不是曾静了。”林刚冷笑，拍了拍魏严华的肩膀，“严华，你继续，还有，多弄几个大灯泡过来，我就不信曾静能扛得多久。” 魏严华听得嘴角一抽，悄然瞥了林刚一眼，点头的同时，看似随意的问道，“林厅，晚上外头是不是没什么动静呐，上回那黄市长和郑局长可都急得快跳脚，今天他们没闹腾了？” “暂时没有，这事也是奇了怪了。”林刚撇了撇嘴，旋即笑道，“严华，这些轮不到你操心，有什么麻烦，我也会挡回去，你只要能让曾静开口就行了，待会你要是累了，就换个人来替你。” “好。”魏严华点了点头。 魏严华再次准备进审讯室，林刚看了里头的曾静一眼，突的叫住魏严华，“严华，你动手的时候注意点，别让人看出痕迹了，瞧你小子以前不是很能耐嘛，这些还用得着我教你吗。” 魏严华听到林刚的话，瞄了瞄曾静，知道是曾静嘴角的血迹引起林刚的注意了，这会林刚虽然是在批评他，不过脸上分明没有半点不满，魏严华登时笑道，“林厅，我这不是也被弄出火气来了嘛，这姓曾的死活不开口，泥人也有三分火不是，我回头注意点就是，保证不留把柄。” “嗯，这就好，你办事我信得过。”林刚点了点头。 魏严华再次进了审讯室，林刚在外头的走廊站了一会，想着自己这次说动了厅长谭泽宇签字，又让张一萍第一时间配合自己，同时还有周志明的口头指示，林刚心想莫非是因为这些，让黄海川一时招架不住了？ 琢磨了一会，林刚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或许黄海川现在正陷于纠结之中，不知道该不该再插手曾静这件事，所以今天晚上一时没有了动静。 “小张，你让外面的人继续盯紧了，还有，去打探一下，今天晚上黄海川和郑忠强都在干嘛。”林刚走回自己的房间，又不放心的吩咐了张明俊一句。 张明俊点了点头，又问道，“厅长，那您今晚要留在这边吗？” “嗯，今天晚上我要留在这边过夜，没在这里亲自坐镇，我还真放心不下。”林刚点头道。 张明俊闻言，没再说什么，林刚晚上不走，等于是他也得跟在这里过夜了。 审讯室里，魏严华将门反锁上，继续坐到了曾静跟前，刚才跟林刚保证得信誓旦旦的他，这会面对着曾静，却是一脸苦笑，“曾局，咱可跟你说好了，尽量保证让您不受苦，但回头林厅要是亲自进来了，咱可就做不了手脚了。” “林刚到现在都还没进来过，你觉得他会进来吗？”曾静似笑非笑的看着魏严华，“刚刚我或许还不确定，但这会我基本上是有几分肯定了，林刚这是让你送死呢。” “你这是啥意思？”魏严华听得一惊。 “林刚让你对我‘用刑’，自个连门都不进，这明摆着已经打算好了，回头要是出事，直接把你推出来当替罪羊，说是你擅作主张，非法审讯，你说你能解释得清吗？就算你能解释得清，你敢解释吗？”曾静嘲讽的看着魏严华。 “这分明都是林厅指使的，凭什么我得替他全部担责。”魏严华脸色变幻了一下啊。 “到了那时候还轮得到你想怎样就能怎样吗？你觉得你能和林刚掰手腕？”曾静嗤笑道。 曾静的话如同一支利箭，狠狠的射向了魏严华心窝，让魏严华面无血色。 魏严华尽管不相信曾静说的就会变为现实，但他自己却没法否定这种可能性，他一点也不怀疑黄海川和郑忠强事后会为曾静出头，一旦他们抓住自己‘刑讯’这一点做文章，自己是绝对没法幸免的，那时候，自身难保的他更没胆量违逆林刚的意思。 省纪委。 赵文舟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听着手下人的汇报，赵文舟的神情古井不波，“这么说来，林刚不在家也不在单位了？” “嗯，我们的人没发现他的踪影。”站在赵文舟跟前的纪检一室主任黄文毅点头道。 赵文舟眉头微拧着，旋即笑了起来，“得，找不到他也不用找了，让他自个送上门就行了。” 第2043章 黄文毅听到赵文舟的话，神色一愣，“书记，您是想？” “我给泽宇同志打个电话，让他将林刚叫到单位，你们去省厅守着。”赵文舟说道。 “这倒是好办法，免得我们跑来跑去的。”黄文毅一听，笑道。 赵文舟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给谭泽宇打电话，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谭泽宇早就回到家里，上了年纪的他，习惯晚上十一点左右就睡觉，而这个点，谭泽宇已经躺到了床上看书，按他的作息习惯，睡前看半小时书，而后准备睡觉。 接到赵文舟的电话时，谭泽宇有些惊讶，心里更是咯噔一下，如果说所有的领导里头，谭泽宇最不想接到谁的电话，那非赵文舟莫属，执掌纪委的赵文舟，给谁打电话，那十有七八都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听到赵文舟讲清是什么事时，谭泽宇神色震动，他没想到林刚在这个节骨眼上会出事，几乎是一瞬间，谭泽宇睡意全无。 赵文舟那头挂掉电话时，谭泽宇拿着手机依然在出神，直至身旁的老伴推了他一下，谭泽宇才恍然惊醒，迅速下了床，拿起衣服起来穿着。 “这么晚你还出去？”老伴惊讶的看着谭泽宇。 “有事。”谭泽宇眉头皱得老高。 “有事就不能等明天吗，真是的，这么晚了还不让人休息，你这都快退休了，还这么折腾你。”老伴撇着嘴道。 “你懂什么，是要紧事。”谭泽宇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穿好了衣服，谭泽宇迅速出了门，一边拿出手机给林刚打电话。 省政府。 周志明静静的站在窗前，快十一点了，周志明还没有离开自己的办公室，眉宇间的皱纹预示着周志明此刻糟糕的心情。 “领导，很晚了，您还不回去休息吗。”门外，周志明的秘书蒋天友再次推门进来时，看到周志明站在窗前，不得不出声提醒了一句。 “晚上不回去了，直接在办公室里休息了。”周志明摇了摇头。 蒋天友听到周志明的话，‘啊’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这会虽然只能看到周志明的背影，但他能猜到领导的心情不好，似乎是从石严军那里回来后才变成这样的。 六点多的时候，周志明都已经准备下班了，省委那边打来的一个电话，却是打乱了周志明的下班节奏，石严军说是有事找周志明过去，周志明过去一趟后，蒋天友就发现周志明从石严军的办公室出来，脸色就已经很难看，径直回了省政府，也没说要回去，一直呆到了现在，晚饭还是蒋天友从食堂给周志明打了一份上来的。 “天友，你回去休息吧，不早了。”周志明背着双手，对蒋天友说道。 “领导，那我晚上也不回去了，反正在单位里睡也一样。”蒋天友笑道，他的办公室虽然没有像周志明这样有一个专门的小隔间可以用来休息，但作为省府大秘，蒋天友也有自己专门休息的临时宿舍。 “不用了，你回去吧，明早也没什么要紧事，不用赶早过来。”周志明淡然道。 蒋天友闻言，点了点头，看出领导心情不好，也没再说什么。 看了周志明的背影一会，蒋天友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默默的退了出去，复又把门关上。 办公室里，只剩下周志明一人，看着窗外昏沉的夜色，周志明的脸色愈发阴沉，纪委要动林刚，石严军傍晚请他过去，和他通气了，但周志明心里依然愤怒难平，石严军固然是和他通气了，但他没想到纪委那边竟然已经调查了林刚那么久了，而在这期间，他这个省府一把手都被瞒在鼓里，这让周志明十分愤怒。 但愤怒又能怎么样？周志明知道自己这次毫无办法，就算是他对赵文舟有再大的怒气，但赵文舟确实是没必要和他直接汇报林刚的事，而之前，石严军显然是早就知道了这事，赵文舟是得到石严军首肯后才启动对林刚的调查的。 现在，面对赵文舟拿出来的一系列证据，周志明想要替林刚把事情压下都做不到。 无奈的叹了口气，周志明有种无处着力的感觉，他想力保林刚，却又不想为了对方冒太大的风险，现在也只能沉默以对，只是林刚一旦被拿下，对周志明而言，是巨大的损失，一下子打乱了他在省里的布局。 “哎。” 似有似无的叹息，在这昏沉的夜里飘荡着。 市郊。 林刚骂骂咧咧的挂掉了电话，谭泽宇竟然这个时候让他回厅里一趟，说是有要紧事，但偏偏又不说什么事，让林刚都忍不住想破口大骂，这都快十一点了，打来电话说有要事，又不说啥事，丫的，玩人呢是不。 “厅长，您现在要回去？”张明俊见林刚从房间里出来，不知道林刚接到谭泽宇电话的他，还以为林刚要回家，问道。 “谭厅让我回厅里一趟。”林刚咂了下嘴，“都快三更半夜了，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呢。” “谭厅这个点还在单位？”张明俊惊讶了一下。 “谁知道晚上他发什么神经呢。”林刚无奈的笑笑，谭泽宇对他这次拘捕曾静的事给予了一定的支持，林刚也不能不给对方面子，只能回去一趟。 看了审讯室的房间一眼，林刚走过去敲了敲门，很快，魏严华从里头打开门，看到是林刚，点头哈腰的问好，“林厅。” 林刚没进门，站在门口注视着曾静，几盏亮得刺眼的大灯泡正对着曾静照着，可以看出来，曾静的精神有些萎靡，林刚挑了挑眉头，“曾静，你还不肯招吗。” “招什么？说你儿子林茂是死有余辜吗？”曾静讥讽道。 “你……”林刚大怒，狠狠的瞪了曾静一眼，林刚恼火的哼了一声，对一旁的魏严华道，“严华，给我多上点手段，我希望等我待会回来能听到好消息。” “哦？林厅您要去哪？”魏严华神色一动。 “我回厅里一趟，你好好加把劲。”林刚再次拍了拍魏严华的肩膀，“这次的案子办完，省党校那边有个干部培训班，我帮你要个名额，让你去进修一下，等学习完，你也该提拔了。” “全赖林厅你栽培。”魏严华讨好的笑道。 “嗯，好好干。”林刚点了点头，说着话，目光阴沉的看了看曾静，这才转身离去。 第2044章 从基地里出来，林刚坐上车，因为司机早就回去，这时候只能是秘书张明俊客串司机，林刚抬手看着时间，11点了，谭泽宇这老家伙不知道这时候找他回去干吗。 “厅长，谭厅在电话里没说什么要紧事事吗？”张明俊一边注视着前方，一边问道。 “没说，只说有要紧事。”林刚摇了摇头。 张明俊闻言，‘哦’了一声，想问什么，却又无话可问，这个点，厅里能有什么事？张明俊心里隐约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但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车厢里沉寂着，张明俊只能专心开车，深夜十一点，郊区的马路上，连车子都鲜少能看到，偶尔有一辆飞驰而过。 基地里，魏严华静静的站在走廊上，目视着林刚的车子离开，直至消失在夜色中。 久久伫立，魏严华拿出手机来看了一下，晚间收到的那条短信已经被他删掉了，因为他怕会被林刚看到，尽管那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魏严华看完短信却是片刻都不敢将短信留下。 这会看着林刚的车子远去，魏严华拿着手机迟疑着，他想给发短信的人打电话，但又有些犹豫。 给他发短信的人是厅里的一个同事，魏严华平常和对方多少有些走动，此时此刻，看着林刚坐车离开，魏严华眉头紧拧，很想打一个电话过去问问对方。 犹豫了不知道多久，魏严华终是将手机收了回去，再次走回审讯室。 “曾静，如果，我是说如果，林厅真的出事了，还希望你能帮我在郑局面前说几句好话，你这事，我也是迫不得已，毕竟林厅的命令我也不能不照办，但咱俩之间并没什么仇怨，我也没过分为难你，相信你刚才也都看到了，我都尽量帮你打掩护了，并没真的为难你。”魏严华把门反锁后，走到曾静跟前说道。 “林刚会出事？”曾静神色一怔。 “会不会出事谁也不知道，我只是先跟你这么一说。”魏严华撇了撇嘴。 曾静闻言，沉默了起来，魏严华晚上的举动她都看在眼里，她猜测着是有谁跟魏严华打招呼了，这才会让魏严华暗中对她放水，但没想到魏严华说出来会是这么一个信息。 林刚真的会出事吗？曾静不敢想，她怕自己想得越多，最后只会变成幻想。 林刚会想到自己有可能出事吗？他想不到，也绝不会往这方面想，连周志明都没有得到半点风声，更别说林刚本人。 省厅，林刚到了之后，直接往办公大楼里走去，整栋办公大楼，除了值班的科室亮着灯，夜晚的省厅大楼，也显得有些安静。 林刚走在空旷的大厅里，脚下的皮鞋将大理石地板踩得咯咯响，看着和平常无异的大楼，林刚眼里有些异色，谭泽宇说有要紧事让他立刻过来，但这会看厅里的样子，似乎并没发生什么事，也跟平常没什么不一样。 “谭厅不是说要紧事吗，看着也不像是有大事发生啊，怎么这么晚了还把您叫过来，有啥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又或者等明天说。”张明俊跟在林刚身后，瞅了瞅四周，嘀咕道。 “谁知道呢。”林刚皱了皱眉头，没来由的有些烦躁。 上了楼，林刚一过来走廊，就看到谭泽宇的办公室门大开着，在门口轻敲了下门，林刚往里头看了一眼，只见谭泽宇半仰着靠在那张宽大的沙发办公椅上，眼睛闭着，一只手轻轻揉着眼皮。 “到了，进来吧。”谭泽宇睁开眼，开口道。 “谭厅，这么晚了，您累了怎么不回去休息。”林刚走进来，笑道。 “我刚从家里过来的。”谭泽宇凝视了林刚一会，突然笑笑，“林刚，坐吧。” 林刚点头坐下，他没有看到谭泽宇刚才睁开眼的刹那，看向他的眼神有一丝复杂，此刻的他，还一脸疑惑的问道，“谭厅，您都回去了怎么又过来了，到底是有什么要紧事？” “是有点要紧事，和你有关，这不，只能大晚上的把你叫过来了。”谭泽宇微微一笑，不等林刚发问，谭泽宇就岔开话题，“林刚，你来省厅工作多久了？” “好几个年头了吧，我算算，至少有七年了。”林刚笑道。 “是啊，七年了。”谭泽宇叹息了一声，“我还有不到半年就退休了，按说我这个位置应该是由你来坐的，志明同志也一直都是把你当成接替我的最好人选，这两三年，厅里的日常工作也都是由你主持，我都很少操心了。” “谭厅，怎么无端端说起这些了。”林刚不自然的笑笑，他不知道谭泽宇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这两三年，他主持厅里的日常工作，再加上谭泽宇基本上放手让他管，他实际上掌控了省厅的一切大权，说难听点，他想把谭泽宇这把厅长架空都有可能，此刻谭泽宇说这些，让林刚突然有些捉摸不透。 “人老了，就有些絮絮叨叨的毛病了。”谭泽宇笑了笑，“也有些念旧，以后等我退休了，咱们再想这么面对面坐着说话，估计也没啥机会了。” “谭厅这话说的，您就算是退休了，也永远是我的领导不是，再说您随时可以来省厅找我嘛，我就算是再忙，也得陪老领导您聊聊天说说话吧。”林刚笑道。 “呵呵，要有那样的机会就好了。”谭泽宇笑着摇了摇头，凝视着林刚，谭泽宇原本有很多话想和林刚谈一谈，但此时此刻，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说了，其实也没什么意义了。 纪委的人其实已经在隔壁的房间里等着了，是谭泽宇让他们不要急着过来的，谭泽宇想空出点时间和林刚单独聊一聊，但这会，谭泽宇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了。 “谭厅，您今晚是怎么了，我看您状态有点不对，身体没不舒服吧。”林刚奇怪的看了谭泽宇一眼。 “没不舒服。”谭泽宇摆了摆手，无奈的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你们过来吧。”谭泽宇无声的叹息着。 第2045章 “谁要过来？”林刚愣愣的看着谭泽宇。 谭泽宇没说话，他的目光看向门外，脚步声从隔壁传了出来，在这寂静的深夜里，一下一下的撞击着人的心灵。 林刚跟着转头，谭泽宇没头没脑的一个电话让林刚一头雾水，心头那挥之不去的烦躁感伴随着脚步声的临近达到了顶点。 看到几个身着便装的男子从门口涌入时，谭泽宇瞳孔微缩，回头看了谭泽宇一眼,“谭厅，这些人是？” “来找你的。”谭泽宇摇了摇头。 “来找我的？”林刚眼皮跳了一下，还没等他问什么，谭泽宇再次开口道，“他们是省纪委的同志。” 一句话，让林刚如置冰窖。 “林刚，这是我们的证件。”为首的人朝林刚出示了证件，同时将赵文舟签字的文件摆到了林刚面前，“这是赵书记签的调查文件，林刚，不用我们多说啥了吧。” 为首的人说完，微微侧身，让开了一条道，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让林刚自觉的跟他们走，事实上，他们办案，也无需多说什么废话，并且不需要用太多的强制手段，往往他们找上门，知道他们身份的官员，瞬间都是面无血色，有的甚至直接瘫软了，当然，也不乏有个别装疯卖傻闹事的，但那又能如何？ 赵文舟！看了眼面前的文件，林刚几乎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强作镇定，林刚沉声道，“我要见志明省长。” “抱歉，你现在就得跟我们走。”为首的人朝林刚歉意的耸了耸肩。 “谭厅，我想见志明省长，你说总不能连这个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吧。”林刚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谭泽宇，他希望谭泽宇在这时候能帮他说句话。 谭泽宇无奈的看着林刚，他又不是纪委的主管领导，人家愿不愿意给他面子还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他觉得现在就算是林刚见了周志明又有什么意义？这么大的事，难道林刚还会认为周志明不知道吗？纪委的人既然已经上门，那说明周志明也已经默认了。 “谭厅，您说句话。”林刚目光闪动，紧紧的盯着谭泽宇，表面上镇定的他，双腿已经微微打颤，而他看着谭泽宇的眼神，更是隐隐有一些怨恨，尽管他知道跟谭泽宇没关系，但此刻在他看来，就是谭泽宇将他骗来厅里，才会让他毫无准备。 恐惧和愤怒中的林刚，已经渐渐失去了理智，冷静下来想想，林刚也知道纪委的人既然已经找上来，那就算是他躲得过今晚，也躲不过明天，但现在，恐惧让林刚对谭泽宇产生了愤怒，而他也希望谭泽宇能在这时候站出来替他说句话。 被林刚注视着，谭泽宇也感觉到了对方目光里的仇恨，无奈的摇了摇头，“林刚，你见了志明同志也没用。” “有没有用，我都要见他一面，谭厅，还望你帮忙说句话。”林刚咬牙道。 谭泽宇皱了下眉头，朝几个纪委的人看了看，迟疑了一下，终归是开口道，“林刚的要求，你们看……” 谭泽宇话还没说完，为首的人已经将其打断，“抱歉，谭厅长，我们不能答应，也没时间耽搁。” 直接拒绝，一点也没给谭泽宇面子。 谭泽宇苦笑了一下，他倒是能理解办案人员的想法，所以这会也不生气，只是看向林刚的眼神就有些爱莫能助了，“林刚，你也听到了，我的话不管用。” 谭泽宇说着，颇有深意的看了林刚一眼，“你要是能直接跟文舟同志通个话，只要文舟同志点头了，他们就会满足你的要求。” “谭厅，你这是在消遣我吗。”林刚气得一笑，他要是能和赵文舟通话，现在至于请谭泽宇开口？ “林刚，走吧，不要浪费时间了。”为首的人催促道，他们并不想用强，官到了林刚这个级别，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真用强也没意思。 “我一定要见志明省长一面。”林刚绷着脸，再次坚持道。 “林刚，你真要这样，那我们只能把你强行架走了，真那样做就没意思了，你也是当领导的人，想必你也不愿意让人看到那样吧。”为首的人摇头道。 “林刚，你见不见志明同志，结果都一样，你觉得今天这事，志明同志会不知情吗？”谭泽宇叹了口气。 谭泽宇的话让林刚身体一震，内心深处最后抱有的一丝幻想和希望隐隐变成了绝望，当局者迷，林刚早该想到了，周志明可能会不知情吗？ 面如死灰，林刚却是依旧站着没动，谭泽宇看了对方一眼，知道林刚这是不到黄河，索性拿起手机，拨通了周志明的电话。 这么晚，谭泽宇拨通的是周志明的私人手机，电话响了两声，很快就接通。 “泽宇同志吗，这么晚了，有事？”接起电话，周志明径直问道。 “志明同志，纪委的人现在在我这，嗯，林刚也在，他说想见您。”谭泽宇看着林刚，同周志明说道。 电话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中，周志明没有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 “不用见了，你跟他说我没空。”沉默许久，周志明说了这么一句。 “那志明同志你要不要在电话里和他说两句？”谭泽宇再次问道。 “不必了。”周志明的声音有些沙哑，“泽宇同志，要是没什么事，就先这样吧。” 周志明说完，率先挂掉了电话，谭泽宇这时朝林刚看了看，拿着手机示意了一下，“林刚，你都听到了吧。” 谭泽宇刚才用的是免提，周志明讲什么话，林刚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林刚面露绝望，他没想到周志明这时候不想见他，更连跟他说话都不愿意，这让林刚的最后一点幻想彻底破灭。 自嘲的笑了一下，林刚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趟回来，成了他最后一次踏进省厅的大楼，原本以为他会成为这里的主人，再过半年，谭泽宇退居二线，他顺理成章的接任，风风光光的成为省厅的一把手，而现在，这些都变成了镜花水月。 这一夜，注定很多人无眠。 第2046章 凌晨12点，当急促的手机声响起时，黄海川正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是的，这个点，他还没睡着，牵挂着曾静的事，黄海川今晚也是辗转无眠。 手机响起的刹那，黄海川隐有预感，看到是郑忠强打来的电话，黄海川迫不及待的接起。 “市长，林刚被纪委带走了。”电话那头，郑忠强略带低沉的声音响起，隐隐带着几分刻意压制的激动。 因为和林刚同属一个系统，今天晚上，郑忠强的消息比黄海川还灵通。 听到郑忠强的话，黄海川脸上一下露出了笑容，“这场胜利来得不迟。” “是啊，我还在担心纪委不知道会不会拖几天再行动，没想到他们的动作也很快。”郑忠强高兴道。 黄海川笑笑，惊喜来得意外才叫惊喜。 沉默了一下，黄海川道，“郑局，曾静那边，就交给你了。” “好，黄市长您放心。”郑忠强点了点头，现在林刚这个主导一切的最大拦路虎已经倒下，郑忠强完全有把握让曾静立刻就放出来。 两人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郑忠强要去联系省厅的人，而黄海川，这会也全无睡意，他其实很想过去见曾静一面，不过黄海川知道现在不合适，否则只会让人愈发对两人的关系产生一些联想。 把手机放到床头边的桌上，黄海川再次躺回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黄海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脑袋里闪过一幕幕回忆的画面，最后在昏昏沉沉中睡着。 一夜无话，第二天，黄海川来到办公室时，关于林刚的事，也终于以官方渠道的方式被通报了出来。 看着手里的官方通报，黄海川嘴角浮现起一丝笑意，这时候他突然想到张一萍办公室去走一走。 心里想着，黄海川说做就做，立刻就让人驱车前往市委。 市委，张一萍办公室。 黄海川到的时候，张一萍正在会客，听取江丰区区委书记罗开源的工作汇报，黄海川只是等了几分钟，罗开源便离去，在门口碰见黄海川，罗开源也忙点头跟黄海川问好。 “黄市长过来有什么事？”张一萍看了黄海川一眼，客气的请黄市长坐下。 “我是来和一萍书记商量曾静的事的，昨天傍晚一萍书记请我过来不是说最多只给我一晚上的时间吗，要不然今天上午就要拿到会上讨论，这不，我过来看看一萍书记现在是啥意见。”黄海川笑眯眯的说着。 张一萍听到黄海川的话，险些气得吐血，此时此刻，黄海川的笑脸在她眼里是如此的面目可憎，她看出来了，黄海川这是故意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来了，是故意来奚落她的，这让张一萍几乎忍不住要发作，一向强势惯了的她，更是容不得别人以这种方式来嘲讽她。 “黄市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张一萍寒声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问问一萍书记有没有新的指示。”黄海川淡然一笑。 张一萍轻哼了一声，没有吭声，林刚都已经出事了，张一萍显然不可能再为林刚去折腾曾静这件事，她是讲究利益至上的人，林刚对她有价值，她就愿意帮林刚出力，但现在林刚连自个都保不住了，别说是价值，现在所有人都巴不得和林刚撇清关系，张一萍更不可能再为了林刚去跟黄海川在曾静这件事上较劲，哪怕她现在看着黄海川一肚子火，张一萍也绝不会去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 “黄市长，要是没有别的事，我要忙了。”张一萍没有正面回应黄海川的话，站起身说道。 “行，那一萍书记你先忙。”黄海川嘴角微微一翘，也跟着起身，张一萍这么说，等于是变相的在曾静这个问题上服软了，对于张一萍这种性格的女人来说，已经殊为难得，黄海川也不指望张一萍能够正面回应。 从张一萍办公室出来，黄海川嘿然一笑，想到刚才张一萍的脸色，黄海川有种说不出的痛快，能面对面的看着张一萍吃瘪，对黄海川来说，意义更加不同，张一萍这会估计在办公室里摔杯子都有可能。 乘坐电梯下楼，黄海川刚走出办公大楼时，迎面走来的一行人让黄海川神色一怔，仔细看了两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黄海川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黄兴锐？ 黄海川没有想到会在这看到对方，而看对方的样子，身后还跟着几名随行人员，明显是为了公事而来。 黄海川看到黄兴锐，黄兴锐同样也看到了黄海川，脚步微微一顿，黄兴锐主动朝黄海川点了点头。 “兴瑞部长过来是？”黄海川快步往前走了两步，凝视着黄兴锐。 “有点事过来一下。”黄兴锐刻板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黄市长也是过来公干？” “嗯，过来和一萍书记商量点事情。”黄海川点了点头。 “是嘛，我也有公务在身，就不和黄市长多聊了。”黄兴锐点了下头，并没有和黄海川多聊的打算。 带人朝前走去，两人的身影交错而过，黄海川注视着黄兴锐匆匆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凝重，他知道以黄兴锐所在部门的特殊性，对方平时不苟言笑只是一种正常的姿态，并不是对人有什么成见，所以他也不会在意黄兴锐这么不给面子的连多说句话都不肯，倒是对黄兴锐带人出现在市委，黄海川心里一下子有了诸多猜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黄兴锐这个部门的人出现在哪里，绝不会有什么好事，而今天，黄兴锐亲自来到市委，他是要找谁？ 其实根本无需黄海川去猜测，答案已经呼之欲出，能和黄兴锐身份对等并且级别一样的人，才值得让黄兴锐亲自出马，那么，黄兴锐来市委是找谁已经显而易见了。 想到之前黄兴锐找自己是因为什么事，以及自己的一些猜测，黄海川眉头不知不觉的皱起，他和张一萍有矛盾是一回事，彼此也曾经有过不愉快的过往，但那些毕竟都是私事，黄海川心里终归还是不希望张一萍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有什么错误。 在原地默默的站了一会，黄海川叹了口气，黄海川心想希望自己是瞎想吧。 第2047章 回到市政府，黄海川依旧是有些心不在焉，在办公室处理了一上午公务，黄海川的思绪便飘到了南州，曾静这档子事随着林刚落马总算是解决了，也没必要他再去操心，而了却了这桩心事，黄海川的心思便转到了朱子情身上。 黄海川现在迫切的想要飞到南州去，这几天，他的心里其实也一直在牵挂着这事，好几次都想拿出手机给朱子情打电话，但黄海川终究是克制住了，在电话里他能同朱子情讲什么？对方从始至终都瞒着他，那说明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在电话里同对方谈，更加说不清楚，对方恐怕也不会承认，这件事，双方无疑只适合面对面的交谈。 更何况，黄海川现在也摸不清朱子情的心态，贸然打电话去把事情挑明的话，黄海川也拿捏不准朱子情会是什么反应。 “哎。”默默的叹了口气，黄海川心思很复杂，想到自己在外头竟然有一个女儿，在经历一开始的震惊后，黄海川的内心很复杂，有惊喜，有愧疚，更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种种复杂的心思交织成他现在的心态，不过此刻，黄海川更想要做的是亲手抱一抱自己的女儿。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五，因为周六上午还有一个活动，黄海川只能等到周六上午参加完活动后才坐上了飞往南州的航班。 这一次，黄海川独自一人动身，两三个小时的航程后，黄海川到达南州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看了看时间，黄海川先去了蒋琬那一趟，医院的鉴定结果在蒋琬手上，黄海川想将鉴定结果带上。 因为事先没通知蒋琬，乍一看到黄海川的蒋琬，惊喜可想而知，都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没想到这才隔没多少天，黄海川会再次过来南州。 “海川，你怎么又来了。”在餐厅楼上的小办公室，蒋琬将门反锁上后，一脸惊喜的看着黄海川。 “怎么，瞧你这话说的，不欢迎我啊？”黄海川哈哈一笑。 “不是不欢迎，是太意外了，你不是才回去没多久嘛，我都不敢想你会这么快又过来。”蒋琬抱着黄海川的胳膊，一脸亲昵的靠在黄海川身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过来有点事。”黄海川笑笑，轻轻捏了捏蒋琬的脸蛋，道，“蒋琬，那张医院的鉴定报告呢，你给我一下。” “哦，好。”蒋琬闻言，立马走到办公桌后面，从一个锁着的抽屉里将报告拿了出来。 “海川，给。”蒋琬把报告拿给了黄海川。 “嗯，辛苦你了。”黄海川点了点头，这事显然得多亏蒋琬能帮他去办。 “有什么辛苦的，我只是帮忙送到医院而已，又没干什么事。”蒋琬俏皮一笑，瞥了瞥黄海川手上的鉴定报告，黄海川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两次到南州，嘴上都说有事，蒋琬其实很想问一问，但还是忍住了，哪怕是她心里有些猜测，但蒋琬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蒋琬，我得先离开一下，有点事。”黄海川拿了报告，并不想多耽搁。 “那你先去忙吧，正事要紧。”蒋琬乖巧的点了点头。 和黄海川一起往外走，蒋琬知道黄海川突然过来南州肯定没有安排车子，将自己的车钥匙给了黄海川，“海川，开我的车过去吧，要办啥事快一点。” “也是。”黄海川楞了一下，旋即接过车钥匙，自己开车总比打车方便点。 黄海川临上车之际，蒋琬突然叫住道，“海川，晚上你过来吃饭吗？” “晚上。”黄海川眉头微微拧了一下，“晚上不一定，有来的话，我打电话给你。” “好，我等你电话。”蒋琬点头道。 上了车子，黄海川朝蒋琬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进去，随即启动了车子。 车子驶上马路，黄海川透过车窗看到蒋琬依然站在原地目送着自己离开，无奈的笑笑，蒋琬总是用她的温柔和乖巧让人忍不住去疼惜，甭管是自己这次回来，还是之前让她去做血缘关系鉴定的事，黄海川相信蒋琬心里肯定是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但蒋琬除了默默的去做好自己交代的事，却是什么都不问，这样一份情，黄海川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得起。 车子朝着朱子情所住的别墅小区开去，黄海川之前毕竟在南州工作过，对市区并不陌生，上次仅仅只是和邓二明去过一趟，黄海川便记住了朱子情家所在的别墅小区位于哪里。 一路上，黄海川一边专注的开着车，一边想着心事，他今天过去，显然是想和朱子情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如果朱子情不承认，那黄海川就将医院的鉴定报告拿出来，这也是他会决定先去找蒋琬拿这一份报告的原因，而如果朱子情承认，那自然就无需那么麻烦。 路上堵车，黄海川开了近半个小时才到朱子情所住的别墅小区，因为不是小区内的车牌号，黄海川的车子竟然被拦下来了，想到上次邓二明的车子是能直接开进去的，黄海川颇有些纳闷，这会也只能打电话联系朱子情。 已经到了人家的家门口，黄海川其实不打电话也不行，他这样急急吼吼的过来，也都不知道朱子情是否在家呢。 朱子情和黄海川的手机号码都是几年没变过，黄海川也是上次和邓二明过来才知道，将号码拨了出去，一会，电话那边就有人接了起来，听到朱子情的声音，黄海川收敛着自己的情绪，笑道，“子情小姐，在家吗？” “嗯，在，黄市长今天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了，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朱子情有些惊讶，开着玩笑。 “太阳没从西边出来，不过我这会在你们别墅小区外，你是不是和门口的保安打个招呼，让我车子开进去。”黄海川笑道。 “你在小区外？”朱子情的声音陡然高亢了几分，黄海川隔着电话仿佛都能看到对方的吃惊表情。 “嗯，我在你们小区外。”黄海川点了点头。 电话那头，一下子沉默了起来，朱子情没有回应黄海川，也没有说话，如果不是黄海川看了下手机，确定没有对方挂电话，黄海川险些都以为对方已经挂断了。 第2048章 “子情小姐，咋了，不欢迎我？”见朱子情迟迟没有吭声，黄海川忍不住笑道。 “那倒不是，黄市长能来我们家，我感到万分荣幸。”朱子情淡然笑笑，嘴上说归说，朱子情声音里并没有太多的惊喜，“黄市长既然在外面，那我打电话跟保安说一声，让你的车子进来。” 朱子情打电话跟门卫室的保安说了一下，黄海川的车子很快就得以进去，熟门熟路的开到朱子情家的别墅外，黄海川下车后径直走了进去。 朱子情已经在院子里等着，黄海川进来看到只有朱子情一人，目光往院子里搜寻了一下，又朝屋里头看了看，看似随意的问道，“子情小姐，只有你一人吗？你那可爱漂亮的女儿呢？” “她呀，跟她奶奶在房间里玩。”朱子情笑笑，她又怎会告诉黄海川，她是知道黄海川过来后，特意让母亲见女儿带进房间的，尽管不知道黄海川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但黄海川毫无征兆的过来，朱子情没来由的有些紧张，她虽然不愿意往自己不愿意想的那方面去猜，但朱子情仍是下意识的不想让黄海川跟女儿直接接触。 “是嘛。”黄海川看了朱子情一眼，这会也没多说啥。 两人走到院子里摆放的那张石桌旁，朱子情已经在这里准备了茶具，客气的请着黄海川坐下后，朱子情笑道，“黄市长今天过来是？” “我要说特地过来和子情小姐坐坐，子情小姐不知道信不信。” “当然不信，黄市长是大忙人，我可不信你没事会到我这来，再者，黄市长你都不在南州了，没事也不可能过来吧。” “子情小姐这么说可真有点打击我了，咱们毕竟是有交情在的，我没事来看你也很正常不是。” “那倒是，黄市长真要是单纯过来看我的，那我今晚要高兴得睡不着觉了。”朱子情微微一笑，悄然凝视着黄海川，对这个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朱子情要说现在对黄海川心如止水，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她更不愿意看到的是如今的生活被打破，所以在真正弄清楚黄海川过来的目的之前，朱子情对黄海川多少带有一些戒备之心，因为她不想让黄海川知道两人拥有一个‘女儿’的事，更怕黄海川会把女儿抢走。 朱子情在观察黄海川，黄海川同样在看朱子情，感受到朱子情的目光，黄海川沉吟了一下，觉得和朱子情拐弯抹角的也没多大意义，黄海川索性道，“子情小姐，你女儿是在国外领养的？” “不错，怎么？”朱子情抬头看着黄海川，脸上平静的回应着，心头却是微微一跳。 “实不相瞒，我觉得子情小姐能在国外领养一个跟你自个长得那么像的女儿，可真的是跟中彩票一样。” “黄市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没啥意思，我只是认为子情小姐的女儿不是领养的，而是你的亲生女儿吧？” “黄市长这话就好笑了，我都没有结婚，更没有男朋友，哪来的亲生女儿，她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不成？”朱子情断然否认，神情更是隐隐有些激动，“黄市长今天过来难道就是来消遣我的？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可不太欢迎了。” 朱子情的反应让黄海川有些意外，看着朱子情坚决否认的神色，黄海川心里终于确认，朱子情是绝对不会主动承认女儿跟他的关系的，想想也不奇怪，朱子情过去这几年，从来没有主动联系他，更绝口不提孩子的事，明显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哪怕是他现在上门，朱子情的神情也带着些警惕，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沉默了一下，黄海川有些无法理解朱子情的想法，更想不通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海川第一次喊出了朱子情的名字，“子情。” “黄市长想说啥？”朱子情心头一颤，听着黄海川如此喊自己，朱子情心里起了波澜。 “念念是我们的女儿吧。”这一次，黄海川不再犹豫，把话说了出来。 轻轻的一句话，听在朱子情耳里，犹如石破天惊。 “你……你……”朱子情瞪大了眼睛看着黄海川，哪怕是之前有那么一丁点的猜测，但朱子情也绝不愿意去想，此刻听到黄海川嘴里说出这句话，朱子情惊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朱子情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黄市长，你可真会开玩笑，念念怎么就成咱们的女儿了，她连我的亲生女儿都不是，竟然一下就成了咱俩的女儿了，你这是在开国际玩笑吗，不过我觉得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朱子情说着，就站了起来，“黄市长，晚上我家里还有点事，待会就得忙了，恐怕没空招待你了。” 朱子情这是要直接赶人了！ 黄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不是自己有那张亲子鉴定的证明，那么现在他可真拿朱子情没办法，对方只要坚决否认，黄海川也毫不办法。 将装在口袋里的那张鉴定报告拿了出来，黄海川递到了朱子情跟前，“子情，你先不用急着否认，也不用急着想赶我走，你看看这张报告。” “这是什么？”朱子情盯着黄海川，手上已经将报告接过去。 看到报告里头写的内容时，朱子情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尽管黄海川没有说这是谁和谁的血缘关系鉴定报告，但对方既然拿給她看，那其实已经无需猜测。 “这是用我的头发和念念的头发做的鉴定，我想医院的检车结果总不会假吧。”黄海川看着朱子情，对方不说话，那只能他来讲了。 “你怎么会有念念的头发的？”朱子情声音嘶哑，这时候再否认已经没什么意义，黄海川连鉴定都做出来了，她嘴上再怎么否认，也都显得苍白无力。 朱子情刚说完，一下就明白了过来，“我知道了，一定是上个礼拜你和邓二明过来那次，你是那天拿到的念念的头发是不是？” “没错，头发是那天拿到的，邓二明拿给我的。”黄海川说着，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既然确定了他和朱子情有一个亲生女儿，那么这事邓二明十有七八也猜到了，这人对他来说就有些危险了。 第2049章 朱子情听到黄海川的话，眼里闪过一丝恼火，“果然是邓二明这家伙搞的鬼，看我回头不找他算账。” “子情，咱们先不说邓二明，说说女儿的事，现在你总不能再否认了吧。”黄海川看向朱子情。 朱子情沉默了一下，对上了黄海川的眼神，“好，我承认，念念的确是我们的女儿，那你想要怎么样？” 感受到朱子情情绪里隐隐带有的一种对立情绪，黄海川皱了皱眉，“子情，念念是我们的女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说我能怎么样？倒是你，你看看你，像防贼一样防着我，难不成你还怕我会做出对女儿不利的事情不成。” 这一次，朱子情沉默了许久，最终看向黄海川时，朱子情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我怕你将女儿抢走。” 黄海川显然想都想不到朱子情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呆愣了一下，黄海川哭笑不得，“子情，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女儿是咱们俩一起的，我抢走干嘛？再说了，我把女儿抢走，我能把她安置在哪？” “那也许是我想太多了吧。”朱子情苦笑了一下，女儿是她的全部，也正因为太在乎，所以让朱子情很容易胡思乱想，而另外一方面，朱子情其实也很享受现在的生活，不想打破这样的平静，所以她不曾想过要去主动跟黄海川联系，告知两人有一个女儿的事情，这也是她不想和黄海川碰面的一个重要原因。 “子情，确实是你胡思乱想了。”黄海川摇头笑笑，“你就算是早点告诉我实情，我也都会尊重你的想法，难道我还能干出拆散你们母女俩的事吗。” “谁知道呢。”朱子情瞥了黄海川一眼，这次小声嘀咕了起来。 朱子情的回答让黄海川苦笑不已，看到朱子情的样子，黄海川下意识的伸出手，握住了朱子情的手。 黄海川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朱子情身体一震，抬头看着黄海川，朱子情冰封已久的心竟是砰砰跳了起来。 “黄市长，你干嘛呢。”朱子情强作镇定，手上试着往回抽了抽，见黄海川握得紧紧的，朱子情便放弃了。 “子情，咱俩这些年虽然没怎么联系，但你也犯不着跟我这么见外吧。”黄海川凝视着朱子情，“说实话，我从来没想到我和你竟然会有一个女儿，毕竟咱们当时……当时只发生了仅有的两三次关系，没想到竟然会中标。” “这也没啥好奇怪的，有些人只发生一次都会中标。”朱子情低声说了一句，她当时其实是故意挑在非安全期的时候和黄海川发生关系的，但这些朱子情并不会刻意和黄海川讲，对结婚带有很强的排斥感的她，只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至于婚姻和丈夫，朱子情从来都没太过奢求，因为她身旁的朋友婚姻也大都不幸福。 至于为什么会选上黄海川，其实也很简单，在朱子情看来，孩子要有优秀的基因，那父母双方也必须足够优秀，才能将好的基因遗传给下一代，年纪轻轻就担任市长的黄海川，在朱子情眼里足够优秀，这也是朱子情选中黄海川的原因。 此刻被黄海川握着手，朱子情内心并不平静，之前刻意摆出来的冷淡姿态，再也装不出来。 眼角的余光瞧见有人影朝这边过来时，朱子情回头一看，见是母亲带着女儿出来了，朱子情大急，连忙把手从黄海川手里抽出来，“黄市长，我妈过来了。” 黄海川见状，也赶紧把手放开，他还没见过朱子情的母亲来着，上周和邓二明过来，只坐了一会就走，并没看到朱子情的母亲，这会瞧见对方，黄海川暗道难怪朱子情长得这么漂亮，这可全都是遗传自其母亲的基因，想到朱运来，黄海川暗暗好笑，朱运来长得可不咋的，幸好朱子情不像其父亲。 “子情，这位是？”欧阳雪蓉走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着黄海川，眼睛都恨不得钉到黄海川身上去，她对黄海川其实有点印象，隐约记得好像曾经是南州的市长，但又不太敢确定，而此刻她之所以追出来，是因为她刚才在二楼的卧室里看到黄海川握女儿的手，这可把欧阳雪蓉吓得不轻，险些以为自己眼睛看错了，这不，赶紧带着孩子跑下来了，因为她在楼上看黄海川看得不是很清楚，欧阳雪蓉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个能牵自己女儿的手的，到底是什么男人。 除了一开始吓一跳，欧阳雪蓉跑下来的时候，更多的其实还是惊喜，女儿的终生大事一直都让她操心不已，甭管是给女儿介绍再优秀的对象，女儿也从来都无动于衷，要是真能有能让女儿动心的男人，就算是再一般，欧阳雪蓉也认了，只要能让女儿完成终生大事就行。 而此刻，走到近前，打量着黄海川，隐约对黄海川有印象的欧阳雪蓉，这会更多的是惊讶。 “妈，这位是黄海川，黄先生。”朱子情给母亲介绍着，当着母亲的面，朱子情有意淡化和黄海川的关系，也忽略黄海川的身份。 “黄海川？是以前那位黄市长？”欧阳雪蓉盯着黄海川直瞅。 “妈，你不是都不关心这些的嘛，你怎么会知道。”这下轮到朱子情惊讶了。 “听你爸念叨过，当然会知道。”欧阳雪蓉眉头微不可觉的皱了皱，看了看黄海川，又朝女儿看看，两人刚刚还拉手来着，到底是什么关系？ “黄市长，不知道你是否婚配？”欧阳雪蓉突然问了一句。 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让黄海川一下子愣住，他不知道欧阳雪蓉为什么会问这个，不过这会显然不适合说谎，黄海川也是实话实说的点头，“已经结婚了。” “已经结婚了？”欧阳雪蓉脸上的表情变化了一下，黄海川已经结婚了，那他刚才牵女儿的手是什么意思？ “黄市长，子情，你们刚才……”欧阳雪蓉正想打破砂锅问到底，这时，院子外突然又有人走了进来，普一进来就传来笑声，“雪蓉阿姨，你和子情都在院子里啊。” 朱子情转头一看， 看到是朱治平时，朱子情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第2050章 相对于朱子情的冷淡，欧阳雪蓉却是热情了不少，“治平，你来了。” “阿姨，我这会应该不会来得不是时候吧。”朱治平作势抬手看了看时间，笑眯眯的说道。 “哪里会，现在正好快到傍晚了，你晚上就直接留下来吃饭。”欧阳雪蓉满脸笑容的回应着，刚说完，立刻就着急的问道，“治平，运来的事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什么消息？” “阿姨，这两天我忙着公司的事，都忘了问了，你放心，晚上我回去就打听打听。”朱治平笑道。 “治平，这事你可得上心一点，运来在里头那么多天了，还不知道遭了多少罪了。”欧阳雪蓉说着，眼眶一红，眼泪就要掉下来。 “妈，你这是干嘛。”朱子情皱了皱眉头，她也关心父亲，但她并不喜欢让外人看到软弱的一面。 “妈这不是担心你爸吗，你说你也找人托关系帮忙了，怎么现在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欧阳雪蓉撇了撇嘴。 黄海川听到两人的话，原本注意力一直在女儿身上的他，这时才回过神来，“子情，你爸咋了？” “没什么。”朱子情摇了摇头，岔开话题，看向朱治平，“朱先生，你过来有事吗？” “子情，瞧你这话说的，我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你呀，难道你不欢迎我不成。”朱治平微微一笑，眼睛朝黄海川身上瞟了一下，显然在猜测黄海川的身份以及和朱子情的关系，眼里多多少少带有一些敌意。 “我也没啥好看的，没病没灾的，不需要看是不是，朱先生，你看，我这边还有客人要招待，恐怕没时间招待你。”朱子情不咸不淡的回应了一句。 朱子情的话把朱治平噎得不轻，自认为长得斯文又帅气，条件又极为优越的他，始终都想不明白朱子情怎么会对他那么不待见，对方这会说的话就差没直接开口赶人了，饶是朱治平脸皮很厚，都有点尴尬。 这时，还是欧阳雪蓉站出来解围了，“子情，你怎么说话的，治平好心好意过来咱家做客，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治平，你不用管她，今晚你就留下来吃饭。” 欧阳雪蓉瞪了女儿一眼，旋即笑容满面的对朱治平说着。 “阿姨，你们既然有客人要招待，那我改天再过来吧。”朱治平笑着瞥了瞥黄海川，眼底的一丝阴鸷一闪而过。 “阿姨，这是我买的一些补品，我看您最近气色不好，您可得多注意身体，也得多补补。”朱治平说着，把手上提的两袋礼品放下，一看外包装就知道是贵重东西。 “哎呀，治平，你过来我就很高兴了，还这么客气干嘛。”欧阳雪蓉脸上的笑容愈发多了几分，他们家也不缺钱，但别人的心意摆在这，总归是让人开心。 “阿姨，我这不是关心您的身体健康嘛。”朱治平笑眯眯的说着，又道，“阿姨，您放心，伯父的事，我一定全力帮忙的，您就不要太担心了。” “治平，那你可得多上上心。”欧阳雪蓉一提到这事，就急了起来。 “阿姨，你放心吧，咱都跟自家人一样，我能不上心嘛。”朱治平拍着胸脯笑道。 两人一番你来我往的热情寒暄，朱治平这才跟朱子情道别了一下，准备离开。 从始至终，朱子情都是冷眼旁观，哪怕是朱治平跟她告别，朱子情也只是很冷淡的点了点头，弄得朱治平尴尬不已。 临走前，朱治平也没忘了看黄海川一眼，眼里闪烁着光芒。 “子情，不是我说你，治平家庭条件好，各方面也都十分出色，对你又是一片痴心，我就不知道你哪点看不上他，再说了，你就算看不上他，也不能这么不礼貌吧，你平时待人接物都很懂礼节，怎么对治平就这么没礼貌。”欧阳雪蓉等朱治平走了，有些生气的说道，她显然也是真动了火气，否则也不会当着黄海川这个外人还在的时候说自己女儿。 “妈，我不是和你说了吗，这朱治平不是什么好东西，检察院那位关处长说是他在背后使幺蛾子呢，所以你别看他嘴上一个劲的说帮忙，我看他背后有可能在帮倒忙呢。”朱子情撇嘴道。 “你说的那个关处长，我看也不靠谱，所以他说的话也不能信。”欧阳雪蓉撇了撇嘴，那个关明燕，她虽然没见过，但通过女儿的描述，欧阳雪蓉也对其没有好印象。 “姓关的虽然也不靠谱，但他说的一些话也不见得不能信，无缘无故，他也没必要给朱治平泼脏水不是。”朱子情摇了摇头，知道母亲对朱治平先入为主的印象比较好，她和母亲争执这个也没意义，朱子情干脆道，“妈，咱们不说这个了，你带念念进屋吧。” “妈带念念在这儿也不碍你们聊天吧，瞧你这急着赶我进屋干啥。”欧阳雪蓉嘀咕了一句，瞅了瞅黄海川，她刚才可是看到黄海川拉女儿的手来着，这会女儿越是让她进去，她就越要在这呆着，黄海川刚刚已经说了自个有家室，欧阳雪蓉可不想女儿和黄海川不清不楚的。 心里胡思乱想着，欧阳雪蓉猛的想到黄海川的身份，眼睛一亮，“黄市长，你以前在南州当过市长，应该有些关系吧。” “妈，你问这些干嘛，人家黄市长已经调到外省了。”朱子情眉头皱了一下，母亲这么问，她已然猜到母亲想说什么。 “我问黄市长又不是问你，你急什么。”欧阳雪蓉没好气的看了女儿一眼，为了丈夫的事，欧阳雪蓉才懒得管自己这么问合不合适。 “我在市里是还认识一些人，阿姨有什么事？”黄海川看了看朱子情，笑着回应道，他刚才就在奇怪朱运来怎么了，但朱子情却是避而不谈，黄海川这会猜到欧阳雪蓉要说的可能跟朱运来有关，正巴不得对方说出来。 “黄市长，我们家运来被检察院带走了，您看看，能不能帮我们打个招呼，让我们家运来早点出来。”欧阳雪蓉希翼的看着黄海川。 “朱总被检察院带走了？他犯了什么事了？”黄海川眉头微拧，他还真没想到朱运来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难怪上次他和邓二明过来也没看到对方，只不过他当时没去留意罢了。 第2051章 “黄市长，我们家运来可没犯事，他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怎么会犯事。”欧阳雪蓉替丈夫辩解道。 “那检察院怎么会带走他？”黄海川疑惑道。 欧阳雪蓉一下子语塞，朱子情见状，摇了摇头，道，“妈，这事你就别瞎操心了，黄市长已经调走好几年了，他也不方便过问这种事，你就别提这茬了。” 朱子情并不想用黄海川的关系，她越是如此，黄海川越是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如果没有和朱子情有这么一档子‘关系’，黄海川巴不得不用多管闲事，但现在，朱子情和自己竟然有一个女儿，这让黄海川无论如何都没法再把朱子情当外人看待。 “伯母，你跟我说说，朱总的事是怎么回事？”黄海川笑问道。 “还不是因为之前主管城建的副市长洪东华出了问题，我们家运来以前拿市里的工程时和他有一些来往，所以就跟着被连累了呗。”欧阳雪蓉避重就轻的说着，又道，“黄市长，您是当领导的人，您应该也清楚，要拿政府的工程，不跟领导搞好关系，这工程就不好拿，您说是不是？我们家运来这不也是迫不得已嘛。” 欧阳雪蓉避重就轻的说得简单，黄海川却是明白了过来，朱运来这估计是涉嫌‘行贿’所以被带走了，按说这种问题可大可小，纪检部门重点查的都是官员本身，至于涉事的商人，一般都是协助调查，最终也都会视情况网开一面，除非是问题十分严重，黄海川不知道朱运来的问题有多严重，这会反倒不好多发表意见。 “伯母，回头我找人帮忙问问吧。”黄海川沉思了一下，答道。 “好好，黄市长您愿意帮忙问问就好。”欧阳雪蓉高兴道。 黄海川笑着点了点头，对欧阳雪蓉这么不客气的让自己帮忙，黄海川倒也没生气，许是因为朱子情的关系，黄海川现在对朱子情的家人也不免多了几分亲切感。 “妈，你带念念先进去吧，我和黄市长有点正事要谈。”朱子情再次开口道，两人刚才谈到女儿的话题就被打断，朱子情希望和黄海川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因为既然黄海川已经知道了，朱子情想瞒再也瞒不住。 欧阳雪蓉听到女儿的话，明显是有些不情愿，不过看到女儿的神情变得严肃，欧阳雪蓉也只能作罢，带着小孙女进屋。 “念念很乖。”黄海川注视着女儿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疼爱，刚才对方一直都很乖巧的站在朱子情身旁，被朱子情抱着后就一动不动的坐着，也不调皮的吵闹，这让注意力一直在女儿身上的黄海川，越看越是喜欢。 “孩子乖不乖，关键还是在父母的教育。”朱子情笑笑。 “这可不一定，念念这个岁数，可正是调皮的时候，再加上小孩子潜意识中的想法就是想怎样就怎样，有时候父母再怎么哄都没用。”黄海川摇头笑道，他想到家里那个臭小子，一闹起来，那真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看来黄市长也有带孩子的经历。”朱子情微微一笑。 “孩子都是媳妇和我妈在带，我自己倒没怎么操心，不过孩子调皮起来确实很让人头疼，哪像念念这么乖。”黄海川笑道。 见黄海川说到女儿，朱子情的脸色也认真起来，“黄市长，既然念念这事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再否认也没啥意义了，今天你坐在这，那咱们正好谈一谈这个问题。” “嗯，你想怎么谈？”黄海川看着对方。 “念念是我生的，也一直都是我在带她，我对现在的生活也很满足，不过有什么改变和波澜，黄市长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朱子情同黄海川对视着。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当成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最好不要过来？”黄海川皱了皱眉。 “黄市长要这样理解也可以。”朱子情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子情，念念是你的女儿，但她同样也是我的女儿吧？你对外说她是你抱养的孩子，你觉得这对她公平吗？难道你要让她一直以一个孤儿的身份成长吗？她现在或许还不懂事，你有没有想过，等她长大了懂事后，她会怎么想？她的同学会怎么看她？她会不会因此而自卑？这些关系到孩子成长的问题，你难道就没想过吗。”黄海川看着朱子情，有些生气的说道。 “你说的这些问题，或许在她成长的过程中会有些影响，但我觉得更重要的还是在于大人如何去开导她和教育她，我想我懂得教她如何成为一个自信的女孩，这个既不需要黄市长您操心了。”朱子情摇头道。 “她是我的女儿，我能不关心吗？”黄海川气得一笑。 “嗯，她是你的女儿没错，但你能给他带来什么？你能公开承认是他的父亲吗？你能在她成长的过程中陪伴她吗？你能为她去开家长会吗？”朱子情直直的看着黄海川，刚才黄海川一连几个反问质问她，现在，她回敬给了对方。 朱子情话让黄海川哑口无言，扪心自问，黄海川竟是发觉自己找不出话来反驳对方，这让黄海川心里憋得慌，像是有一股火在胸膛中燃烧着，但又无法发泄出来。 “黄市长，看到了吧，连您自个都回答不出来，所以你觉得咱们争论这个问题有意义吗？你知不知道念念是你的女儿，其实都一样，因为你给不了她需要的东西，所以还不如不知道呢，你就当成跟以前一样，不知道这件事，让我和念念继续平平静静的过生活，这不是很好吗？”朱子情平静的看着黄海川，说出这番话时，朱子情心里没来由的一疼，她不希望现在的生活被打破，但和黄海川说出这样一番话，朱子情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心痛的感觉。 两人都沉默了，朱子情的话很无情，但却很现实，黄海川不只是无言以对，同样也不得不承认朱子情说的没错，她给不了女儿真正需要的东西，钱，朱子情不缺，她同样会给女儿一个舒适的经济环境让女儿快乐成长，而女儿真正需要的父爱，自己能满足得了吗？ 第2052章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朱子情率先出声，“黄市长，你先回去吧，咱俩现在都该静静。” 朱子情的话让黄海川一愣，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黄海川轻叹了口气，是啊，现在双方是都该冷静冷静。 “好，我先回去了。”犹豫了一下，黄海川站起了身。 双方没有过多的言语，朱子情将黄海川送到门外，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黄海川最终也没说什么，坐上车子离开。 今天这一场认亲，可以说有些失败，但黄海川心里清楚，朱子情说的并不是全无道理，自己兴许是有些一厢情愿了，即便是自己认回女儿，让她知道有他这么一个父亲，那又如何？难道他要让女儿一辈子都以私生女的身份活着？。 想着心事，黄海川开车从别墅小区离开时，仍是有些心不在焉，车子驶上外面的街道，刚开出一段，侧边一辆车子猛的斜插上来，黄海川吓了一跳，本就有点分心的赶忙踩了一个急刹车，人往前狠狠的一窜，前胸直接撞到方向盘上，也幸亏是系着安全带，要不然这一下够他进医院的。 往左右看了看，黄海川发现自己的车子完全行驶在主道上，纵使是他刚才有些分心，车子也没偏离主道，这说明过错都在前车身上。 看到前车也停住，没有溜走，黄海川一下就火了，正要下去质问对方，就看到前车下来的司机往自己这边走过来，黄海川仔细一看，神色一怔，那不是刚才去朱子情家的那个男的吗？ 没错，刚才故意别黄海川车的正是朱治平，他用这种方法迫使黄海川的车子停了下来。 看了看黄海川的车牌，朱治平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老神在在的走到驾驶座前，朝黄海川斜瞥了一眼，“你跟子情是什么关系？” “我跟她什么关系，轮得到你过问吗。”黄海川冷冷的看着对方，“你是故意别我的车？” “没错，咋的，不爽啊。”朱治平嘿然一笑，威胁的看着黄海川，“我警告你，不管你和朱子情什么关系，最好离她远点，要不然有你好看。” 朱治平说着，指了指车牌，“你的牌号我可是记住了，别以为我找不着你。” “威胁我？”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没错，就是威胁你。”朱治平冷笑着，“你要不服气尽管我来找我，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叫朱治平。” 朱治平说完，又朝黄海川看了几眼，这才施施然的离开。 朱治平开着车子走了，黄海川看了眼对方的车牌号，又念叨了一下对方的名字，笑得有些冷，现在的有些人都这么嚣张吗，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 继续启动车子，黄海川也从原地离开，琢磨了一下，黄海川给邓二明打了电话过去，两人约了见面的地点，还是在上次那个茶楼，黄海川开车往那边去。 邓二明来得很快，黄海川前脚刚到，邓二明也来了，看到黄海川，邓二明笑得那叫一个殷勤，“哟，黄市长，您也到了。 “你来得也不慢。”黄海川微微一笑，他是从半路拐过来的，邓二明却是几乎跟他一块到，这速度也不慢。 “我接了您电话，那是一刻都不敢耽搁，怕让黄市长您久等了。”邓二明咧嘴一笑，“黄市长，您里面请。” 两人找了个小包厢坐下，邓二明点了几个小点心，笑眯眯的看着黄海川，“黄市长，您是上周过来办事还没回去？” “我是今天又过来的。”黄海川笑容玩味的看着邓二明，突然道，“邓总，子情女儿的事，你知道得不少啊？” “那是，我跟子情都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她那所谓的养女从国外抱回来的时候，我就见到过，可以说，这两三年我也是看着小念念长大，对她……”邓二明笑容满面的说着，说着说着，邓二明看到黄海川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有点不对劲？ 邓二明脑袋并不笨，相反，还很聪明，黄海川的脸色让邓二明意识到了什么，仔细一想后，邓二明冷汗刷的一下的就冒出来了，他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之前自以为是的以为知道黄海川和朱子情有这么一个‘女儿’，那他相当于知道了两人的秘密，可以借此和黄海川的关系更进一步，但仔细想想，以黄海川的身份和地位，有这么一个‘秘密’被外人知道，黄海川能放得下心吗？ 想明白了关窍，邓二明瞬间就如坐针毡，暗骂自己之前多事，就算朱子情和黄海川的女儿是事实，那他知道了也没什么好处，最聪明的做法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而他竟然还主动搀和进去，这丫的不是犯傻是什么。 “那……那啥，黄市长，其实我啥也不知道。”邓二明看着黄海川，干笑道。 “看来邓总是个聪明人。”黄海川微微一笑，邓二明脑袋还算不笨，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 “黄市长，聪明人不敢当，咱是太笨了，容易犯糊涂，不过黄市长您放心，我这人有个好处，就是嘴巴紧，不该说的绝对不会说半句，要不然黄市长您尽管收拾我。”邓二明压低声音道。 两人这会坐在包厢里，旁边其实也没外人。 邓二明的话让黄海川很满意，他让邓二明出来，敲打对方是一个目的，另一个目的，黄海川则是想了解朱治平是怎么回事。 “邓总，你知道朱治平这个人吧？”黄海川问道。 “朱治平？知道啊，他是市里朱副市长的公子。”邓二明点了点头。 “朱副市长？”黄海川眉头一皱，他印象中自己还在南州担任市长的时候，并没有一个姓朱的副市长，不过想来也不奇怪，他调走好几年了，对方应该是他离任后调过来的。 黄海川在琢磨着，一旁的邓二明瞅着黄海川的脸色，心里也隐约明白了过来，估计是黄海川去找朱子情时碰到朱治平那厮了，以他对朱治平的了解，说不定还跟黄海川闹啥不愉快了，而欧阳雪蓉又极力撮合朱子情跟朱治平，想必黄海川看了不舒服了吧？ 第2053章 “黄市长，您是不是碰到了朱治平？”邓二明主动问道。 “嗯。”黄海川点了点头。 邓二明闻言，立马道，“黄市长，子情的母亲一直撮合她跟朱治平在一起，不过我看子情对那朱治平一点兴趣都没有，经常都没给他好脸色。” 邓二明急于在黄海川面前表现表现，黄海川听了，摇头笑笑，“说说朱运来的事，他被检察院带走多久了？” “应该有半个月了吧，是和以前主管城建的副市长洪东华的案子有关，不过我觉得朱运来也是挺冤，这事我帮子情打探过消息，也帮忙找了一些关系，所以了解不少，洪东华以前分管城建工作，胆大心黑，向他行贿的人可不少，偏偏就朱运来倒霉被带走了，您说这是不是有点冤了。” “你不是和谭正关系很好吗，真要帮子情的话，怎么没去找谭正。”黄海川看了对方一眼。 “黄市长，谭书记都调到上面去了，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直接过问这种事也不合适是不是，再者，谭书记调到上面后，我们的联系也没那么紧了。”邓二明干笑道。 黄海川听到对方的话，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计较对方说的是不是真的其实也没什么意义。 “那你找的关系没办法将朱运来捞出来？”黄海川又问道。 “没，可能是关系不够硬，不过我总觉得好像也有人使绊子。”邓二明挠头笑笑。 “你确定？”黄海川皱了皱眉。 “也不是很确定，就是这么一猜测，毕竟是没凭没据的事情。”邓二明笑道。 黄海川闻言，点了下头，沉默了一下，黄海川看了看时间，作势起身，“行，这事我知道了。” “黄市长，您不再坐坐？”邓二明见黄海川要走，挽留道。 “不了，还有点事。”黄海川摆了摆手，临走前，黄海川又看了邓二明一眼，毫无征兆的又说了一句，“邓总，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突然的一句话让邓二明微微一愣，观察了下黄海川的脸色，邓二明立刻又明白了过来，陪着笑脸，“黄市长，您放心，不该说的我绝对不会说半句话，要不然我老邓被雷劈死，出门被车撞死。” “没这么严重。”黄海川好笑的拍了拍邓二明的肩膀，没想到对方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不过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无需多浪费口舌。 和邓二明分开，黄海川开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后，旋即找了处可临时停车的路边停下，他刚刚找邓二明出来，除了敲打对方关于知道自己和朱子情私生女这件事，另一个目的就是了解朱运来的事，虽然邓二明说的也不详细，但黄海川知道个大概也就行了，眼下问也问了，听也听了，黄海川当然不能啥都不管。 这会，黄海川就是要拿出手机给成容江打电话，以前在市里当过检察长的成容江无疑在本地检察系统还会有一些人脉关系，这也是他第一个想到给成容江打电话的缘故。 电话打过去，很快就有人接了起来，成容江手机里一直有黄海川的号码，普一接起电话就笑道，“黄市长，今天真是稀客，您怎么会想到给我打电话。” “容江，咱们也都好久没一起出来聊聊了，我给你打个电话叙叙旧不奇怪吧。”黄海川笑道。 “那怎么会不奇怪，我看奇怪得很，黄市长您没事不会突然找我叙旧吧？”成容江笑了起来，黄海川要是还在京城，他相信对方打电话过来可能是要约他出去吃饭叙旧，但对方都调到江城了，成容江可不信对方还有这闲心打电话来跟自己叙旧。 “好吧，容江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打电话给你，的确是有件事要你帮忙。”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有什么事尽管说。”成容江正色道。 “容江，你在南州市检察院应该还有些关系吧，我想让你帮忙了解一件事。” “什么事？” “有个叫朱运来的商人因为牵扯到前副市长洪东华的案子，现在被市检察院带走协助调查，这个案子因为是移交给市检察院办理，所以我想你在市检察院里应该还有些相熟的关系，让你过问一下，看看朱运来涉及的情况严不严重，如果不严重，能让他们放人就放人。”黄海川笑道。 “行，这件事我过问一下。”成容江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一点也没推脱。 “好，容江，那就麻烦你了。” “黄市长，你跟我客气了不是。” “得，那我收回刚才的话，等我有空回京城了，咱们再一起喝一杯。” 两人说笑着聊了几句，因为成容江还有事，两人并没有多聊，挂掉电话，黄海川便开车返回蒋琬的餐厅。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黄海川并没有再去找朱子情，正如同朱子情所说，两人都该静静，黄海川也确实是得整理下自己的思绪。 次日中午，黄海川坐飞机返回江城，仅仅只是离开了一天，江城的天，仿佛已经风云变幻。 底下的干部没有任何感觉，但黄海川，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在黄海川回来的当天晚上，省委组织部长郑宗明便紧急约见了黄海川，郑宗明是受石岩军委托，代表省委和黄海川谈话的，因为事情来得突然，哪怕是黄海川，事先都没得到任何风声。 在郑宗明办公室，黄海川足足呆了近一个多小时，从组织部出来时，黄海川一脸的凝重，并没有因为自己即将可能会得到提拔而有半点兴奋。 省里要让张一萍以生病为由，主动辞去工作！ 这是郑宗明和黄海川谈话的主要核心，而张一萍辞去工作，由谁来主持市委工作？毫无疑问，是黄海川，尽管黄海川依然只是代理主持市委工作，但这一次，黄海川很有可能会扶正。 而围绕着张一萍辞去工作，郑宗明要黄海川做的就是稳定市里的政局，尽可能的淡化和降低张一萍辞职带来的影响，并且杜绝一切谣言。 郑宗明没把话说得太直接，但联想到之前在市委碰到黄兴锐，以及张一萍和林晴也有过接触，黄海川已经完全明白是因为什么事。 张一萍，终归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 第2054章 张一萍很明显是牵扯进了林晴的那起间谍案，而且情况比黄海川想的还严重，否则不会是这么个结果。 黄海川自身也和林晴接触过很多次，但黄兴锐只是简单的和他做了一次谈话，并且例行性的做了记录，而后也没再找过他。 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黄海川知道自己和林晴之间没有任何问题，所以他也不怕黄兴锐来找他谈话，而张一萍，从前两天看到黄兴锐上门，到今天，上面要求张一萍以生病为由，主动辞去工作，这其中到底有多大的问题，或许正应了那四个字，细思极恐。 抬手看了看时间，这会是晚上九点多，很显然，上面的指示应该也是紧急下来的，并且关于张一萍的问题恐怕也已经放到省委主要领导的桌面上了，否则省里不会这个点喊他过来谈话，张一萍那边，估计这时候应该也接到了通知。 黄海川猜的没错，在组织部长郑宗明刚把他叫过去谈话时，张一萍在家里也接到了通知，亲自上门的是省委秘书长钱东川，钱东川和张一萍简单做了谈话，并且告诉张一萍，她现在已经被监视居住，让她这些日子最好配合。 确切的说，不只是张一萍，连张国力也一同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夫妻两人现在只能呆在家里，等候下一步的处理。 钱东川呆了一会便走了，屋里，只剩下张一萍和张国力夫妻两人。 张一萍的脸色有些苍白，从前两天黄兴锐来找她的时候，张一萍就意识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但张一萍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快到让她毫无准备。 张国力不知道妻子和林晴的接触情况，他只隐约几次听到过妻子提到林晴这么一个人，但不知道妻子和对方到底有啥来往，更不知道林晴具体是什么人，此时此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张国力的惊慌可想而知。 钱东川走了，张国力焦急的问着张一萍，“一萍，那林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也许是国外的间谍吧。”张一萍苦涩的笑了一下。 “国外的间谍？你怎么会和她这种人有接触？一萍，你……你这分明是做傻事啊。”张国力急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看到妻子的脸色，张国力也不忍心说过重的话。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当初要是知道她是国外的间谍，我会和她有接触吗？”张一萍摇了摇头，“已经发生了，再说也没什么意义了，没想到我张一萍一辈子算计无数，最终还是倒在了自以为是的精明上。” “不应该啊，不应该啊。”张国力喃喃自语着，妻子才调任江城没多久，风风光光的成为江城一把手，正是他们一家最为辉煌的时候，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张国力有些无法接受，他甚至以为妻子还有可能再进一步，他们张家，还有可能更加辉煌，但现实却是如此的残酷。 现实的残酷不是别人强加到他们身上，而是他们自找的。 这一夜，是不眠之夜，起码对黄海川，对张一萍，对张国力来说，都是如此的。 张然还不知情，她没有住在家里，平日里都是和父母分开住的她，这一次暂时没有被波及到，她对母亲做的一些事，接触的一些人，也压根不了解，而已经被监视居住的张一萍，连电话也打不出去了。 一夜无话，次日，江城就召开了全市干部大会，作为一把手的张一萍缺席，一直到会议开始，底下的干部看到台上那属于张一萍的位置依然空着时，不少人已经小声嘀咕了起来，省委组织部长郑宗明受省委委托，参加会议，并且在会上宣布了张一萍由于身体原因，已经向组织上请了长时间的病假，鉴于张一萍不能工作，市委的工作，暂时由黄海川同志主持。 可以说，官方的措辞和做法都是很温和的，尽管已经决定让张一萍自行辞职，但上面首先宣布的是张一萍请了长时间的病假，下一步，才会公布张一萍主动辞职，上面的考虑，无非是尽可能的降低影响，因为张一萍上任的时间还很短，这一下要是就被查出大问题，打的其实是上面的脸。 随着郑宗明宣布张一萍请了病假，并且由黄海川主持市委的工作，全场都是一片哗然，尽管没有人敢大声喧哗，但从与会者众人脸上的神情，完全能看出大家的震惊。 郑宗明简单做了发言，而后是黄海川讲话，直至黄海川宣布会议结束时，参会的众人才恍然惊醒，等到郑宗明和黄海川等主要领导离开，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一下子爆发开来。 张一萍生了大病？很多人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平日里看起来生龙活虎，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的张一萍要说有病，那什么才叫健康？就算张一萍身体里有别人不知道的慢性病，那也不可能说发作就发作吧？而除了绝症，就算是再大的病，作为一名干部，恐怕没人愿意轻易放弃手上的权力，多数人的选择就算是有病也会尽量瞒着组织，谁会主动汇报？这影响的可是自身的前途。 张一萍连今天的会议都没出席，而是由省委组织部长郑宗明出面宣布这一件事，这其中隐含的不同寻常的信号，多数人也都能察觉得出来。 “华东同志，以后咱们还要好好配合才是，一起把工作做好。”一起送郑宗明离开后，黄海川笑眯眯的同朱华东握着手。 “黄市长在工作上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我自当尽力，咱们都是党的干部，理当为党和人民尽职尽责，黄市长您说是吗？”朱华东眯着眼睛看着黄海川，他的心思还沉浸在刚刚那一令人震惊的消息中，这会也都无心和黄海川较劲。 “嗯，华东同志说的没错，咱们确实是该为党和人民尽职尽责，可别嘴上一套，暗地里又是一套。”黄海川拍了下朱华东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 朱华东闻言一愣，看了黄海川一眼，朱华东哪里不知道对方暗指什么，嘴角微微抽搐着，朱华东心里纵有不满，这会也只能强忍着不发作。 第2055章 朱华东不想和黄海川逞口舌之争，岔开话题道，“黄市长，你说一萍书记身体怎么了？” “这就不清楚了，她跟组织上请了长期病假，想必是因为确实不能工作了吧。”黄海川淡然回应道，上面目前只找了他谈话，并且也没把原因说的太明白，他之所以能猜测到张一萍卷入林晴那起间谍案，还是因为在市委看到了黄兴锐，至于市里的其他人，现在就算是能嗅到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也猜不到真正的原因。 “一萍书记既然身体出了问题，那咱们作为同事，是不是该去看望一下她？”朱华东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你刚刚没听到宗明部长在大会上说了嘛，一萍书记委托他告诉咱们，让咱们不用去看望她，专心把工作做好才是对她最大的关心。”黄海川微微一笑。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咱们真不去看望的话，未免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朱华东笑道。 “一萍书记现在也未必在市里，说不定人家去京城养病了也有可能。”黄海川摇头道。 “哦？黄市长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朱华东凝视着黄海川。 “我哪知道什么，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华东同志，一萍书记不能来工作，咱们作为市里的主要领导这时候更要坚守在岗位上，也得约束好下面的人，不然你说大家要是一窝蜂涌去看望一萍书记，那像什么话？还让不让人家好好休息了？”黄海川肃然道。 “黄市长说的也是。”朱华东点了点头。 “嗯，我先回去了，华东同志，希望咱们这段时间能精诚合作，一起把工作做好。”黄海川又看了看朱华东，旋即上车离去， 目送着黄海川离开，朱华东撇了撇嘴，心里暗骂黄海川足够虚伪。 骂归骂，朱华东琢磨着黄海川刚刚在提到张一萍的神色，若有所思，黄海川不出意外是知道点什么，许是上面已经找黄海川交过底。 心里暗暗寻思着，朱华东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张一萍这事太过古怪，他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张一萍涉嫌违纪，已经出事了。 江城大酒店，张然自打母亲调任江城一把手后，就一直住在酒店的豪华套房里，得益于母亲的身份，张然住在酒店几乎不用花自己的钱，有的是人愿意排队帮她付房费。 张然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在父母家里的事，她还是今天上午市里开完干部大会后，消息传了出来，有人打电话给她，张然才知道母亲竟然因为生病而请了长期病假，市委的工作，由黄海川代为主持。 听到这个消息，张然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母亲啥时候生了病了？连她这个亲生女儿都不知道？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吗。 张然知道打电话通知她的人也是存了试探情况的想法，电话里，张然随口敷衍了几句便挂掉，旋即火急火燎的拨通了母亲的号码。 母亲的电话打不通，父亲的电话同样如此，张然这下真急了，就算是她再笨也意识到可能真出大事了。 没有在酒店里多呆，张然立刻开车回家，如果连父母亲的家里也找不到人，那张然可真的不知道上哪找人了。 小区里，张然上了楼，普一出电梯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母亲的住所外竟然守着两个人，而且都是陌生面孔。 “你们是干嘛的？”张然大踏步上前，这会还是大白天，张然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门口守着的两人没有回应，他们都是国安部门的人，只是负责守在这里，严禁人进去跟张一萍接触，等候上面的进一步通知。 “让开，我要进去，这是我家，你们挡着门干嘛。”张然呵斥道。 张然的话让两名安全部门的人微微一惊，打量了张然一眼，其中一人道，“你不能进去。” “我自己的家我怎么就不能进去了。”张然瞪眼道。 “没有领导的批示，谁也不能进。”门口的人硬邦邦的回了一句。 “哪个领导，我给他打电话。”张然气势汹汹的说着，到了这会，她骨子里的张狂依然一点没改。 对方不再回应张然，直接闭上了嘴，将张然当成了空气。 外面的动静也引起了屋里的张一萍和张国力的注意，屋里头同样也有四名安全部门的人守着，两男两女，分别负责对张一萍和张国力进行24小时的监视。 张一萍把内门打开，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女儿。 “妈，到底是咋回事，我怎么听说是你生病了，不能工作了？”张然一看到母亲，立刻着急的问道，她并不是猜不到其他可能，但张然本能的不愿意去想，内心深处，张然刻意逃避着。 张一萍看着女儿，嘴巴微张着，一时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她从小就包办着女儿的一切，生活也好，学习也罢，哪怕是交什么朋友，张一萍都会帮女儿进行筛选和把关，她一直都认为女儿只有按照自己的要求去生活，去成长，那才是对的，将来才能出类拔萃，成为人上人，所以就算是女儿的婚姻，她也要一手包办，她顽固的认为，自己的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好，都是为了让女儿享受高人一等的生活，即便她当初在包办女儿婚姻这件大事上是存了私心，有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自己前途，但她也始终认为是为女儿好。 现在，面对着今时今日的境地，张一萍第一次生出了些许茫然，她所坚持的认为对女儿的‘好’，是否真的就让女儿幸福了？ 张一萍比谁都清楚，她和丈夫出了事，女儿将来的生活必然不好过，而女儿这几年在外面做的一些事，张一萍尽管不去过问，但她未必就一点都不知道，这次，若只是她和丈夫出事也就罢了，若是连女儿也被查……张一萍不敢往下想，贪婪的原罪造就了他们一家子今日的境遇，时至今日，又能怪谁？ 良久，张一萍艰难的张了张口，“然然，你先回去吧，妈最近有些事情。” “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歹跟我说清楚。”张然眼睛都红了起来，有些癫狂。 第2056章 张然不愿意相信母亲会出事，但眼前的现实是如此的残酷，以往熟悉的家门，现在就像一道冰冷的铁门，竟让人产生绝望。 “然然，你走吧，去爸爸的公司，帮爸爸把公司好好经营下去。”张国力这时也走了出来。 “爸。”张然看了看父亲，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你们开门，我要进去。”张然突然对旁边的两个人吼道。 “你再这样吵闹，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旁边的人厉声道。 张然不理会对方，使劲拍打着门，还是张一萍开口道，“然然，不要闹了，回去。” 张一萍的话起了效果，张然安静了下来，四目相对，母女两人眼里的情感分外复杂。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张然最后看了父母亲一眼，依依不舍的离开。 有些茫然的从楼上下来，张然如同行尸走肉一样上了车，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一夜之间，原本幸福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 手上机械的启动了车子，张然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江城大酒店的，一路上，车子两次都险些跟别人相撞，惹得别人破口大骂，张然对此充耳不闻。 酒店的套房外，池婉君轻敲着房门，见房间许久没人来开门，池婉君拿出手机要给张然打电话，这时，张然从电梯里出来了，池婉君看到对方，登时笑道，“然然，你上哪去了，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我去找我妈了。”张然无精打采的说着，目光落在池婉君身上，张然猛的眼睛一亮，“婉君，你来得正好，我爸妈都出事了，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 “你妈真出事了？”池婉君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她过来找张然，就是要确认这一消息的，来之前，她还不太愿意相信这个消息，因为现在外面传的是张一萍有可能出事了，但毕竟只是‘有可能’，各种猜测都有，而官方给出的消息只是张一萍请了长期病假而已，池婉君为此也给自己省里那位靠山打了电话，对方竟然也不知道确切的情况，但根据以往的经验，对方也是告诉她，张一萍十有七八是出事了。 池婉君听到这个答案，还是决定亲自来找张然问一问，张一萍有没有出事，想必张然这个当女儿的会比别人都清楚。 “婉君，我知道你在省里有靠山，你让对方赶紧帮我妈找找关系，如果能帮我妈度过这次难关，我一定会有重谢的。”张然拉着池婉君的手，急切的道。 “然然，你妈到底是出啥事了？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池婉君不动声色的看着张然，看着张然的眼神已和往日有些不同。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就这样了，我刚刚去我妈的家，他们被人软禁在屋里了，不能出来，里里外外守着好几个人。”张然丝毫没有注意池婉君的眼神，自顾自的说着，“婉君，咱们现在先不说这个了，你赶紧去找人，咱们现在得抓紧时间。” “然然，现在连你妈是因为什么问题出事都不清楚，我也没办法贸然去帮你找人不是。”池婉君耸了耸肩，一脸无奈的说道。 “婉君，不管我妈是什么问题，这跟你去找人没冲突吧。”张然盯着池婉君。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现在这个敏感时刻，谁也不愿意多生事不是。”池婉君摇了摇头。 “婉君，你这是推托之词吧？我妈如果能度过这次难关，对你也有好处不是，你以后想要在江城拿地，只要我妈在位置上，你总归是能比别人更容易一点。” “哪有那么容易，那位黄市长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池婉君笑笑，“然然，我还有点事要办，就先走了。” 池婉君说完，象征性的同张然挥手告别了一下，转身就走。 张然惨笑了一下，什么叫世态炎凉，人情冷漠？以前张然体会不到，因为从她小时候起，她母亲就在单位里当着小官，后来更是顺风顺水，一路提拔，他们家，从来不缺人上门巴结，逢年过节，家里的礼品更是堆得跟小山一样，她感受得最多的就是别人的恭维和奉承、刻意讨好，所谓的世态炎凉，张然觉得那种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现在，张然彻底体会到了。 短暂的失神，张然拿出手机给黄海川打了过去，是池婉君刚刚那句‘黄市长’提醒了她，她现在还可以找黄海川，尽管希望不大，但张然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市政府，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的黄海川看到手机来电时，微微有些发愣，张然这时候打电话给他？ 迟疑了一下，黄海川接起了电话，“张然，有事吗？” “黄海川，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见你一面。”电话里，张然问道。 “现在没时间，我还有事。”黄海川摇了摇头。 “黄海川，我妈一出事，连你也避我如蛇蝎不成。”张然惨笑道。 “你这是哪跟哪，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我还有公务，能有时间吗。”黄海川没好气的说道。 “你是市长，现在更是连市委的工作都由你负责，整个江城，就你最大了，你想要出来，还有谁能管你吗？”张然讥笑道。 “我是市长没错，但正因为我是领导，所以我更要以身作则，上班时间因为私事离开，那我岂不是带头给人做坏的表率。”黄海川撇嘴道，“你有啥事也可以直接在电话里说。” 电话这头的张然沉默了一下，“黄海川，我妈出事了，你能帮我妈吗。” “你要我怎么帮？”黄海川嘲讽的笑笑。 张然看不到黄海川的表情，继续道，“黄海川，你帮我妈度过这次难怪，可以吗？就算我求你了。” “呵呵，张然，你这叫求人？张口就让人帮你，还这么不情不愿的，我怎么感觉不到你是在求人。”黄海川嘿然一笑，“不过实话告诉你吧，你妈的事，我帮不了，也没人帮得了，你就不用多费心思了。” “黄海川，你……” 张然还待说什么，‘啪嗒’一声，黄海川已经挂了电话。 第2057章 傍晚，黄海川六点左右从办公室离开，晚上他约了曾静一起吃饭。 车子刚从市政府大门出来，便被人拦住了，黄海川定睛一看，拦在车前的不是张然是谁？ “市长，您稍等，我绕过去。”司机苗袁亮说着话，已经打着方向盘准备拐弯。 挡在车前的张然，两手张开，再次跟着车子移动，死死的堵在前面。 “袁亮，先停下。”黄海川挑了挑眉头。 摇下车窗，黄海川看着张然，“张然，你要干嘛。” “黄大市长，想见你一面不行吗。”张然盯着黄海川。 “行，那现在你也见到了，想说什么？”黄海川看着张然，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张然为什么会堵他的车，只是让黄海川没想到的是他在电话里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张然竟然还会跑过来拦车。 “黄海川，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可以吗。”张然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软弱的神色。 黄海川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你上车吧。” 车子往前开了一阵，离市政府有段距离后，黄海川让苗袁亮找了个可以临时停车的地方停下，这才看向张然，“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吧。” 张然没吭声，而是看了看前面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的苗袁亮和于致远。 两人见状，立刻机灵道，“市长，我们到下面走走。” 等苗袁亮和于致远下了车，张然这才道，“黄海川，求求你帮帮我妈，好吗？” “我在电话里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我帮不了，也没法帮。”黄海川摇了摇头。 “你是市长，是邱家的女婿，你真要想帮，会帮不了？”张然一脸不信。 “你去找过你妈没有？”黄海川看着张然。 “找过了，怎么？” “她就没有告诉你，她涉及的是什么问题吗？” “没有。” “既然如此，你来找我有意义吗？张然，我建议你最好先去问问你妈，看她自个出了什么问题。”黄海川撇了撇嘴。 “听你的口气，你应该知道，那你告诉我不也一样。” “我了解得不清楚，也没法告诉你，我只能十分清楚的告诉你，这件事我帮不了。”黄海川再次重复着自己的话，“如果你还继续纠缠这件事，那我想咱们没法继续交谈下去了。” “黄海川，你就这么绝情？咱们大学好歹谈过几年的恋爱，你就一点不恋旧情？”张然死死的盯着黄海川。 “呵呵，有需要的时候才提旧情，不需要的时候，你们一家子人比谁都绝情。”黄海川摇头笑笑，“张然，到了今天这地步，你难道就不好好反思一下？” “以前的事已经是过往云烟，黄海川，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跟小女人一样斤斤计较吗？”张然嘲讽道。 “好吧，话不投机半句多，张然，你还是老样子，咱们也依然聊不到一块去，既然这样，那咱们也没啥好说的。”黄海川耸了耸肩。 “咱们现在不聊别的，我只求你能够看在以往的情面上，帮我妈一次，就一次，可以吗？”张然哀求的看着黄海川，嘴上说着，张然又突然拉住黄海川的手，“黄海川，只要你这次能帮我妈，我愿意给你当情人，当一辈子的情人，让你随叫随到，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能满足你。” “张然，你要我说多少遍？我确实是帮不了，别人做不了的事，你还能强迫人不成，没见你这么个求人的吧？你要是觉得我是推脱，你大可以去问问你妈，看她自个涉及到的是什么事，看看有没有人敢帮。”黄海川深深的瞥了张然一眼，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你先下车吧，你现在也不冷静，我建议你先回家让自己清醒清醒。” 张然不甘心被黄海川这么拒绝，整个人就要扑到黄海川身上，黄海川却是已经提前一步打开车门，车子就停在路边的临时停车位，边上的马路都是行人，车门一打开，一下子没有任何秘密。 张然的动作陡然停住，不甘的看着黄海川，张然原本还想耍一些赖皮手段，但黄海川却是不给她任何机会。 “张然，下车吧。”黄海川转头看着张然，他对张然纵使有同情，但也不会有半分怜悯，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张然包括其父母亲，他们沦落到今天这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没有人去强加给他们，如果说有，那也是他们自身的欲望和贪婪。 张然死死的盯着黄海川，在确定黄海川半分旧情也不念时，张然终究还是不情愿的下了车。 看着张然下车时那有些绝望的背影，黄海川无奈的摇头，如果张一萍的事只是小事，他或许愿意看在两人曾经有过的那一段感情上帮一帮，但张一萍涉及到的问题，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避之犹恐不及，又有谁敢帮忙？ 苗袁亮和于致远重新上了车，黄海川让苗袁亮按计划前往酒店，这时，黄海川的手机也响了起来，看了看号码，见是成容江打来的，黄海川第一时间接了起来。 “容江，是不是有啥消息了？”电话接通，黄海川笑问道。 “是有点准信了，黄市长，我能不能先问一个问题，不知道那个朱运来跟您的关系是？”电话那头，成容江试探着问道。 “算是一个好友吧。”黄海川沉吟了一下，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位他和朱运来的关系，也只能这般说了。 “那黄市长您这位好友看来是值得您下力气帮忙了？” “那当然，我既然让你帮忙打听，那就是存了帮忙的心思。”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朱运来的事，我打听了一番，怎么说呢，只能说他比较倒霉吧，有人要整他，所以就拿他开刀了。” “哦，要整他的人涉及到什么层次？”黄海川神色一凛。 “黄市长您不用紧张，只是南州本地的干部，据我目前的了解，亲自打招呼要求办这案子的，是市检察院的常务副检察长马东亮，朱运来虽然涉及到洪东华的案子，但他之前只是协助调查，市检这边跟省纪委做了汇报，才把朱运来从省纪委要了过来，单独另案处理，所以问题的症结就在市检这边，不过根据我的经验，背后应该还有别的人参与其中，我毕竟人没在南州，又调走好几年了，所以现在也只能打听到这个程度了。”成容江抱歉的说道，“黄市长，这样吧，这周末我回一趟南州。” “也好，周末我说不定也会过去一趟。”黄海川犹豫了片刻说道，他没想到朱运来的事竟然还有这些弯弯绕绕，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朱运来一个商人，能得罪谁？ 第2058章 和成容江通完电话，黄海川继续前往酒店，曾静和郑忠强已经在酒店等候，黄海川到的时候，两人在包厢里有说有笑。 “你俩聊啥呢，说得这么高兴。”黄海川坐下后笑问道。 “曾静在说以前你们在党校培训时的一些趣事。”郑忠强给黄海川倒了杯水，笑道。 “是嘛，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黄海川笑笑，目光落在曾静脸上，打量了曾静几眼，黄海川能看出曾静的气色不错。 “海川，这次多谢你了。”曾静坦然迎向黄海川的目光，感谢道。 “曾静，跟我见外了不是。”黄海川摇了摇头。 “就是不跟你见外，所以我才只是嘴上跟你说谢谢，要不然我早该提着礼物上门了。”曾静俏皮的笑笑，看了看黄海川，曾静迟疑了一下，道，“海川，你既然到了，那当着郑局的面，我有个决定要和您俩一起说一下。” “嗯，啥决定？”黄海川看着曾静，心里咯噔一下。 “海川，郑局，我想辞职。” “辞职？”黄海川瞪大了眼睛，“曾静，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就是，曾静，这可不是儿戏，这体制里呀，要出去容易，要再进来可就难了，你辞去了公职，以后一旦反悔了，想再进来可没那么容易了，所以你可别一时冲动。”郑忠强同样看着曾静。 “郑局，我这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我觉得我现在也已经没资格再穿这身警服，所以我决定辞去公职。”曾静一脸平静的说着，她这个决定，不是一时冲动的产物，更不是任性而为。 曾静的话让原本又想开口的黄海川一下子怔住，他知道曾静话里所说的‘没资格再穿警服’是暗指什么，一时竟是无从开口。 和郑忠强对视了一眼，黄海川示意对方劝曾静两句，郑忠强暗暗点了点头，开口道，“曾静，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自个说的，而是领导对你的评价，以及下面的警员服不服你，这些可不是你个人说说就能算数的。” “海川，郑局，你们都别再劝我了，我既然做了决……” “曾静，咱们今晚先不聊这事，我觉得你还是再回去想想。”黄海川笑着打断曾静的话，他看出曾静的态度坚决，既然一时半会劝说不了对方，那就干脆拖一拖，让曾静再回去冷静冷静。 “没错，吃饭时间，咱们就不谈这种事了。”郑忠强笑着开口附和。 曾静闻言，想再开口，看到郑忠强和黄海川都不想谈这事，无奈的笑笑，只能跟着点头，她明白两人的好意，但这次，曾静其实早已下了决心。 酒店的饭菜陆陆续续的上来，郑忠强给黄海川倒了酒，笑道，“市长，晚上我得敬你一杯，还没恭喜你主持市委的工作呢。” “有什么好恭喜的，就是代为主持而已。”黄海川笑笑。 “现在只是代为主持，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扶正了。”郑忠强爽朗一笑，“上面总不可能两次都让你代班，但两次都没把你扶正吧。” “这次不一样，一萍书记无非是请了长假而已，等她回来，工作不还是得交给她。”黄海川摆手笑道。 “市长，一萍书记的事，没那么简单吧。”郑忠强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他虽然也不知道张一萍具体出了啥问题，但郑忠强可不信是真的生了病这么简单。 “甭管简不简单，咱们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黄海川看了郑忠强一眼，“郑局，现在下面是不是有很多议论？” “可不是嘛，谁会相信一萍书记是真的生病呐，前两天都还看到她生龙活虎的出席活动，精神再好不过，这突然之间就生病，怎么也说不过去啊，再说了，今天这事还是省委组织部长亲自出面参加市里的干部大会，任谁都能嗅出里面那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下面的人胡乱猜测，郑局，你是领导，可别跟着瞎传。”黄海川笑道。 “咱可没那份闲心。”郑忠强嘿嘿一笑，又看了看黄海川，压低声音道，“市长，不过您给我透个底，张一萍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了？” “也许吧，等上面的正式通知吧。”黄海川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跟郑忠强这种明白人其实也没啥好瞒的，大家都能猜到出了事，只是不想宣诸于口罢了。 “市长，那咱们真得干一杯，预祝你早日更上一层楼。”郑忠强满脸笑容，黄海川如果能够当上一把手，对他这种跟黄海川走得近的干部来说，好处是显而易见的，特别是他，再进一步也未尝没有可能，只要黄海川肯大力推荐，那他将来同样有希望上市委常委。 一顿酒席，最后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结束，曾静也和黄海川、郑忠强喝了几杯，三人有说有笑，心情都不错，但黄海川心里始终都有一层隐忧，曾静个性独立、坚强，骨子里有一股倔劲，对方决定的事，怕是不会轻易更改，这也让黄海川对曾静改变辞职的决定一点也不乐观。 一夜无话，次日，黄海川照常来到办公室，上午，黄海川在市政府处理公务，下午，黄海川则是来到市委，他现在主持市委的工作，两边的工作都得兼顾。 梳理了一下张一萍上任这段时间推出的一些政令，黄海川心里也在琢磨着一件事，这是他之前早就有的一个想法，还没来得及跟张一萍沟通，现在张一萍出了问题，市里的工作由他全权负责，要推行这件事的话，由他自己拍板也就行了。 “小于，请市电视台的负责同志过来一趟。”黄海川打电话将于致远叫了进来，“对了，将宣传部，检察院的同志也请过来。” “哦？”于致远听到黄海川的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又是请电视台的人，又是宣传部和检察院，黄海川这是想搞什么？ 压下心里的疑问，于致远也没多嘴，赶紧出去打电话通知人。 黄海川在市委发号施令时，张一萍的家，两辆车子过来，张一萍被带上了车子离开，而张国力，则直接被省检察院的人带走。 第2059章 黄海川主持市委工作仅仅过去几天，有关张一萍出事的消息就已经在本地干部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事情最先还是从省检察院传出来，只不过消息的主角并不是张一萍，而是张一萍的丈夫张国力。 张国力出事了，那张一萍呢？联想到张一萍请了长期病假的事，很多人其实已经猜到了结果，只不过不知道张一萍具体是出了什么问题罢了。 除了议论张一萍的事，这两天，另一件在机关部门圈子里广为议论的事便是市里准备推出‘电视问政’节目，由市政府主办，届时将在市电视台以直播节目的形式播出，全市所有机关部门的负责人和行局一把手，都必须轮流上节目接受老百姓的质询，回答老百姓的问题，与此同时，市委组织部和市检察院会同时派人入驻节目现场，被曝光出问题的，但凡有可能涉及到贪腐，检察院都会一一记录在案，事后调查回访，而组织部，同样会将问题记入官员考评档案中，作为日后官员提拔任用和组织考核的一项依据。 可以说，市里的这个通知普一出来，立即在各机关单位里引起轩然大波，电视问政节目本身并不是稀罕物，因为其他城市早就有这么搞过，江城虽然没做过这方面的尝试，但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对这种电视问政节目的形式，大家多多少少是听过的，真正让大家议论的焦点是市里这次的形式无比严格，不仅有检察院的人在现场监督，连组织部都参与了，这让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压力。 对于多数单位负责人来说，这个电视问政节目简直跟催命符一样，让人感受到压力，但对普通的机关单位职工来说，却是暗暗叫好，上节目的不是他们，他们自然乐得看热闹，再者，对于一些部门领导的做派，哪怕是内部的职工，其实也看不惯，只不过敢怒不敢言罢了。 “市长，市里搞电视问政节目的通知一发出，下面都震荡起来了。”办公室里，于致远笑哈哈的同黄海川汇报着。 “震荡？怎么个震荡法？是不是很多人都在背后冲着我骂娘了，说我胡搞瞎搞，喜欢搞形式主义这一套。”黄海川微微一笑。 “骂娘的人肯定有，但怎么骂的，我还真不清楚。”于致远嘿嘿一笑，“市长，您这次一搞就是这么大阵仗，检察院和组织部的人都入驻现场，一副动真格的架势，那些必须得上节目的部门一把手，谁不怵？毕竟这可是关系到他们头上官帽子的大事。” “只要平时把本职工作做好，即便是面对老百姓的质询，又有什么好怕的？我看那些心虚害怕的人，都是对工作敷衍，没好好把心思放在工作上的人。”黄海川冷笑了一下，“市里早就该搞这个电视问政节目了，只有这样才能让咱们的官员意识到，他们是被老百姓监督的对象，必须对老百姓负责。” “这其实也等于是一种新的问责形式。”于致远笑道。 “没错，这也是一种问责形式。”黄海川点了点头，看了于致远一眼，又道，“小于，这个节目你要亲自跟进监督，选拔参加这个节目的老百姓必须是真正的面向全市公开，不能搞弄虚作假的那一套，别到时各个单位自己搞一些‘内部’群众过来，咱们这好好的一档问政节目就变成走过场的形式了。” “市长您放心，我会亲自跟进的。”于致远点了点头，这个电视问政节目是黄海川一手推动的，他自然清楚黄海川对这个节目的重视，而为了起表率作用，第一期节目，黄海川这个市长更是会亲自带头上节目，接受老百姓对社会安全、食品安全、民生福祉等诸多问题的质询。 节目最难的无非是先期的筹备，虽然这种问政节目的形式，其他城市早就有人搞过，但江城除了借鉴别人的，也有自己的一些特色，如何搞好这个电视问政节目，起到对官员真正的监督和督促作用，而不是变成一个走过场的节目，这是一个真正的难点。 于致远在办公室呆了一会，便按照黄海川的交代出去布置工作，时间一晃到了周末，黄海川一直忙到了周六晚上，利用周日的一天休息时间，黄海川在周六晚上九点，乘坐了当天最后一班前往南州的航班再次飞抵南州。 成容江已经比黄海川提前一天过来，周五下午就抵达了南州，本身就是南州本地人的成容江在市里不愁没地方串门，来了一天多，成容江光是应酬以及和一些老朋友聚会，时间都快安排不过来，当然，这一次回来，成容江重点是要解决朱运来的事，所以他也将这事列入了优先安排的事，一点也不敢马虎。 现在的市检察长姚明亮是从别地调过来的，以前也是南海省另外一个地市的市检察长，成容江在南州市担任检察长期间，也和对方认识，毕竟都是属于检察系统的，平常到省检开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彼此之间认识并不奇怪，只不过关系不算特别熟就是。 不过虽然不熟，但只要认识，就能说得上话，特别是成容江现在是在最高检工作，级别也已经提了一级，姚明亮也乐得和成容江接触。 南州机场，晚上十一点多，成容江静静的站在机场的出站通道口，看到黄海川的身影从里头出来，成容江笑眯眯的迎了上去，“黄市长，您可到了。” “都叫你不用来接机了，你偏要过来，瞧瞧，这都快十二点了，晚上估计你也要折腾到半夜才能睡觉了。”黄海川笑道。 “嗨，像我这种从事纪检工作的，通宵是家常便饭的事，有时候为了办案，两天没合眼都是常有的事。”成容江笑道。 黄海川闻言，笑着拍了拍成容江的肩膀，也没多说啥。 坐上成容江的车子，黄海川这才问道，“怎么样，那位姚检察长怎么说？” “他说想和您见一面，黄市长，这事我自作主张，替您答应下来了。”成容江说道。 “哦？”黄海川眉头一挑，旋即笑笑，“行，见一面就见一面吧。” 第2060章 两人回到酒店时，已经是十二点，约了明天碰面的时间，成容江先行回家，黄海川看了看时间，这会已经是凌晨，黄海川也就没打算去找蒋琬，免得这么晚了还将对方吵醒。 一夜无话，次日上午九点，成容江开车过来接黄海川，两人前往市区的一家会所，等待姚明亮过来。 约莫只是等了两三分钟，姚明亮也坐车匆匆赶来，知道今天要见的是黄海川，姚文亮可不敢有半分怠慢，很守时的赶来。 “姚检，这位就是黄市长，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会所的包厢里，成容江笑着给姚明亮介绍道。 “不用不用，黄市长的大名，我早就如雷贯耳了。”姚明亮满脸笑容的说道。 “黄市长，这位就是市检察长姚明亮。”成容江也给黄海川介绍道。 两人握手寒暄了一下，便相继入座，姚明亮神态多少带着几分谦恭，虽然黄海川不是主管他的领导，现在也管不到他头上，但双方的级别摆在那里，南州虽然也是省会城市，但只是地级市，所以他这个市检察长只是副厅级，而黄海川这个江城的市长却是副部级，级别的差距让姚明亮面对黄海川时必须摆出该有的恭敬姿态。 姚明亮之所以对成容江提出要见黄海川一面，其实也不是有什么条件要跟黄海川提，而是单纯的想和黄海川认识一下，交个朋友，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不管是商场还是官场，但凡是在社会上混，谁都不会嫌自己的朋友多，说不定哪天就用到了不是。 而像黄海川这样的优质人脉资源，如果能有机会结交，姚明亮自然不能错过，现在黄海川虽说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但以后说不定就有需要的一天。 “黄市长，容江之前向我了解有关朱运来案子的事，我听他说朱运来是您的朋友？”姚明亮主动谈起了朱运来的案子，他知道这是黄海川愿意同他见面的真正原因，否则就他这点脸面，人家黄海川还真不用给他面子，所以姚明亮也不敢多浪费黄海川的时间，直接谈起黄海川关心的事。 “容江说的没错，老朱的确是我朋友。”黄海川微笑着点头，当着姚明亮的面，他称呼朱运来一声‘老朱’，相信只要朱运来脑子还不傻，就该明白这称呼的意义。 果不其然，姚明亮听到黄海川的话，心头一跳，暗道这位黄市长和朱运来的关系果真是不一般，之前他若是还有所怀疑的话，这会听到黄海川亲口对朱运来的称呼，姚明亮心里的疑虑彻底消失。 “黄市长，朱运来涉及的案子可大可小，说严重吧，其实也不严重，就看愿不愿意较真，其实就咱们当前的国情来说，但凡是能把生意做大的，有几个商人敢说自己没行过贿？这资本的原罪呀，其实也是一个和权力互相勾结的过程。”姚明亮摇头笑了笑，“所以要较真去查的话，那些个经商的，十有七八都能抓，最后的结果就是人太多，想抓的人都抓不过来。” 姚明亮的话听起来有些石破天惊，但黄海川和成容江都是明白人，自然知道这话其实一点也不夸张，改革开放早期，能钻的法律空子太多了，也有太多的人在那个时候踩在灰色地带边缘，迅速完成了第一桶金的积累。 “姚检，听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有人故意要针对朱运来了？”黄海川之前已经听成容江说了一些情况，这会再听姚明亮说这些话，黄海川完全能听出对方话里更深层次的含义。 “嗯，我详细了解了情况，这个案子确实是有些隐情，我们检察院内部，有人故意要办朱运来这个案子。”姚明亮点了点头。 “姚检，既然如此，那你这个检察长总不能不闻不问吧。”成容江瞥了黄海川一眼，这个时候就该他开口了，类似于这种让人开口办事的话，由黄海川直接张嘴显然不合适。 “朱运来既然是黄市长的朋友，那我当然不能不闻不问。”姚明亮笑哈哈的回应着，“黄市长，其实案子我直接压下去的话也未尝不可，但这个案子，恐怕还和市里的朱副市长有关系。”姚明亮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海川一眼。 “明亮，你这个检察长也是副厅级，还轮不到一个副市长对你指手画脚吧。”成容江淡然笑道。 “容江，瞧你这话说的，我虽然犯不着怵对方，但也没必要去得罪对方不是，当然了，那是之前，现在既然知道朱运来是黄市长的朋友，那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管。”姚明亮信誓旦旦的说着，他故意当着黄海川的面这么说，其实也无非是想把人情给卖得实在一点。 “那就有劳姚检了，这个人情我记下了。”黄海川笑了笑。 “黄市长，您客气了不是。”姚明亮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和明白人说话就是痛快。 “对了，你说的这个朱副市长，是不是有个儿子叫朱治平？”黄海川突然问道。 “朱治平？”姚明亮皱了下眉头，旋即摇头，“黄市长，我还真不知道朱副市长的儿子叫什么，不过市里姓朱的副市长只有一个。” 姚明亮这么说，黄海川心里便有了数，点了点头，笑道，“行，那我知道了，等朱运来出来了，我可得让他准备一顿好酒好菜，让他好好感谢一下你。” “黄市长这话不对，朱运来应该是得感谢您才对。”姚明亮笑道。 “不管是感谢谁，这顿饭总是跑不了的。”黄海川笑了笑，说着话，黄海川抬手作势看了看时间。 看到黄海川这个工作，姚明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黄市长，您也是个大忙人，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正好我也要回去处理朱运来的案子，咱们改天有空再出来坐坐。” “好，那姚检就先回去吧。”黄海川笑着点头，看了姚明亮一眼，“不用改天，今天朱运来要是能出来的话，那晚上怎么也得让他出出血，咱们得吃他一顿不是。” “对对，是该让他破费一下。”姚明亮笑着附和，他这是听出来了，黄海川这话是在暗示他尽快处理，最好是能朱运来今天就出来。 第2061章 黄海川送姚明亮离开，便准备去朱子情那里一趟，转头看向成容江，道，“容江，我还有点事，中午恐怕不能一起吃饭了。” “黄市长您有事尽管去忙，跟我客气干嘛。”成容江笑道。 “行，那我就不跟你见外了。”黄海川笑着点头，“晚上咱们再一起吃饭。” “吃饭的机会多得是，黄市长您要是没时间，咱们也不必急于这一两天的不是。”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都得谢谢你，我总不能连一顿饭都欠着吧。” “黄市长，刚还说不跟我见外，这会就跟我客气起来了。”成容江笑着摇头，“您真要是因为谢我才请我吃饭，那这顿饭我可不吃。” “好你个容江，跟我还较真起来了。”黄海川哈哈一笑，“得，那就当是朋友请你吃饭。” 两人说笑了一下，黄海川便跟成容江告辞，在路边拦了辆车前往朱子情所在的别墅小区。 路上，黄海川提前给朱子情打了电话，“子情，现在在家吧？” “我现在没在家，在外面，怎么？”电话这头，朱子情眉头微蹙。 “那你在哪，我去找你。”黄海川淡然笑笑，他能感受到朱子情的口气并不热情，但这并不影响黄海川的心情，女人经常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冷漠的外壳只是她们用来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罢了，朱子情对他的冷淡，在黄海川看来更多的只是一种伪装罢了。 “你又来南州了？”朱子情听到对方的话，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没错，我在南州。” 朱子情闻言，沉默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朱治平，思虑了片刻，朱子情终是点了点头，“我在吕江路这边的一家酒店，你要过来就过来吧。” 朱子情跟黄海川说了下详细地址，说完便挂掉了电话，坐在对面的朱治平见朱子情挂了电话，笑眯眯的问道，“子情，谁呀。” “跟你没关系。”朱子情撇了撇嘴，“说吧，你找我出来到底要说啥，如果你还只是说这些废话，那我马上就走。” “子情，你看你，总是这么不近人情，咱们好歹也算是朋友，就算没啥事，我找你出来聊聊天，请你吃顿饭，也无可厚非吧。”朱治平无奈的笑笑。 “你有那个闲情逸致，我可没那个时间陪你吃饭瞎聊。”朱子情依然是很不给情面的回了一句，她原本就不待见朱治平，特别是父亲这件事，她也隐隐了解到了朱治平甚至有可能从中作梗，这让朱子情对朱治平愈发厌恶，这人太过阴险和虚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朱子情如今对朱治平是一丁点儿好感都没有，今天之所以答应出来，还是因为朱治平说要跟她敞开聊一聊其父亲的案子，朱子情听出对方的另一层的意思，这是要和她摊牌了，朱子情这才答应出来，她倒想看看，对方是不是准备撕开那一层虚伪的面具了。 “子情，你这么说，可真是伤我的心了，亏我一直都是把你当成心上人，对你一片真心，你却连一个笑脸都不给我，甚至也不把我当朋友。”朱治平耸了耸肩，“那行，今天咱俩就摊牌吧。” “你想说什么就说。”朱子情平静的看着朱治平。 “子情，实话跟你说吧，我有把握让你父亲马上就出来，但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哦？”朱子情眉头一挑，看着朱治平，“这么说来，你之前口口声声说是帮忙打探消息，其实都是在敷衍了？其实你早就有能力让我爸出来了。”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朱治平微微一笑，“但老话说得好，这天上不会掉馅饼，天底下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我和你爸非亲非故的，我凭什么下大力气帮他？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嗯，没错，很现实的一番话。”朱子情冷笑了一下，“所以你就当我和妈是傻子，一个劲的敷衍，是吧？” “敷衍是真的，但你并不傻吧？我就算是想把你当傻子，也没见你被我骗到吧。”朱治平咧嘴一笑，“你也是聪明人，今天约你出来，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子情，只要你答应嫁给我，你爸立马就能出来。” “这就是你的条件？”朱子情盯着对方。 “没错，这是我的条件，只要你答应，咱们这两天就能办酒席，你爸也能赶紧出来。” “那我要不答应呢？” “你要不答应，你爸不仅不能出来，恐怕问题还会更加严重，到时候判个十年八年的都有可能，子情，我想你是个孝女，你也不想见到那种情况出现吧。”朱治平嘿嘿一笑。 “朱治平，你这是在威胁我？”朱子情神色一怒。 “你说威胁就威胁吧，我其实也不愿意这样，但谁让我太喜欢你了，你又不给我好脸色，我只能这样了。” “这么说来，我爸这次之所以会遭殃，真正的原因是你在背后搞鬼？”朱子情面无表情的盯着朱治平，平静的表情下，是几乎要爆发的滔天怒火。 “你爸会遭殃，首先是他确实是牵扯到了洪东华的案子，至于后面的事，我只不过是让我爸顺势推波助澜了一下而已。”朱治平笑道。 “朱治平，你真恶心，亏我以前还觉得你这人虽然不怎么样，但至少还会有点底线，瞧你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没想到你比斯文败类还不如，说你是人渣都还是抬举你。”朱子情死死的看着对方。 “子情，你这张嘴可是够狠的，把我说得这么不堪。”朱治平脸色变了一下，被朱子情这么说，饶是他脸皮厚也都有点挂不住，不过看到朱子情气得通红的脸色，朱治平却又觉得畅快起来，“子情，你也别呈口舌之快了，好好考虑下你爸的下场吧。” “你就是个人渣。”朱子情气急而笑。 “什么人渣？”这时，后边传来了一个声音，黄海川满脸笑容的沿着过道走了过来，这会就站在朱子情的身后，两人的位置在靠近角落的窗户，让他一顿好找。 第2062章 朱子情没转头，但她听声音，一下就能认出是黄海川的声音。 “又是你。”朱治平坐的方向正好和黄海川面对面，乍一看到黄海川，朱治平眼睛都瞪圆了，他上周才警告过黄海川，心想这混蛋竟然还不识趣。 “是我怎么了？”黄海川斜瞥了对方一眼，也没正眼看对方，目光落在了朱子情脸上，笑道，“子情，刚刚说谁是人渣呢。” “这里除了你我两人，你说还有谁会是人渣？”朱子情撇了撇嘴，对朱治平犹有怒火。 “哦，坐在你对面的这个是人渣？”黄海川这时候才正眼瞅了瞅朱治平，上次他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名字，今天听到市检察长姚明亮的一番话，黄海川知道朱治平跟朱子情父亲的案子脱不开干系，笑容玩味的看着对方，“你就是朱治平吧？” “知道我是谁就好，上次我警告过你，看来你都当成耳边风了。”朱治平冷笑。 “海川，你被他警告了？”朱子情听到对方的话，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旋即笑容古怪了起来，“海川，看来你调走了几年，都已经没人知道你是谁了。” “呵呵，人走茶凉嘛。”黄海川配合的笑笑，他在任的时候，市里头还没有姓朱的副市长，这朱治平的父亲显然是后面调过来的，所以朱治平不认识自己也不奇怪，这会黄海川也懒得去和对方较劲，朱治平也没这个资格。 “子情，既然是和人渣坐一块，那你还呆着干嘛，走吧，回家，我正好要上你家串串门。”黄海川笑道。 “行，那咱们走吧。”朱子情这会也不想呆下去。 朱治平听着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怒道，“你们俩是把我当空气了吗？子情，你要是想让你爸坐牢，大可以一走了之。” “哟，狗急跳墙开始威胁起人了？”黄海川戏谑的看着对方，他不知道朱治平在他过来之前威胁朱子情同对方结婚，否则黄海川估计得火冒三丈。 “没你的事，滚一边去。”朱治平瞪了黄海川一眼。 “你确定你这是在跟我说话吗。”黄海川的脸色一下冷了下来，他不屑于跟对方一般见识，但也容不得对方骑到自己头上撒野，“朱治平，今天这事，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别以为有个当副市长的父亲就能够为所欲为，想要撒野，最好先回去问问你爸，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黄海川冷哼了一声，转头同朱子情道，“子情，走吧，你说得没错，这种人就是人渣，跟他说话都是浪费时间。” 黄海川和朱子情转身就走，朱治平气得肺都快炸了，“朱子情，你若不答应我的要求，你爸的案子马上就会进入司法程序，不信你试试看，要是不判个十年八年，我是你孙子。” “你这年纪当人家孙子，就算你愿意，子情也不愿意吧，有你这么个孙子，出门都嫌丢人。”黄海川冷笑了一下，“子情，别理他，你爸这两天就能出来，说不定今天都有可能出来。” 黄海川的话让朱子情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黄海川，确认黄海川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后，朱子情眼里闪过一丝激动，她知道以黄海川的能力想帮自己父亲，完全能做到，但她没想到在自己没开口的情况下，黄海川会不声不响就把这个忙帮了。 “嗯，先回去吧。”朱子情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低声道。 “我说你们是在说梦话吧？朱运来能出来？简直是做梦，子情，你要不答应我的要求，你爸等着坐牢吧。”朱治平听到黄海川的话，仿若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猖狂的笑道，只不过黄海川和朱子情这会已经往楼梯走去，两人压根就没理他。 朱治平看到自己被彻底无视，脸色犹如猪肝色一般，气得直哆嗦，他在这里放狠话，人家却是连鸟都没鸟他，朱治平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小丑一般。 “麻痹，老子要是不整死你们，老子就不姓朱。”朱治平咬牙切齿的盯着朱子情的背影。 黄海川和朱子情不知道朱治平在后面放了狠话，即便是知道，两人也不会在乎，对朱治平这样的人，黄海川有的是办法收拾对方。 从酒店里出来，黄海川坐上了朱子情的车，见朱子情没有启动车子，有些沉默的坐着，黄海川笑道，“怎么不开车？难道是不欢迎我去你家不成。” “也不是。”朱子情苦笑了一下，看了看黄海川，朱子情心思复杂，张了张口，朱子情终是问了一句，“黄海川，我爸真的能出来了？” “能的，难不成我还会骗你不成。”黄海川笑笑，突然握住了朱子情的手，“子情，这事你早该告诉我的，至少我能帮上忙不是，也省得你到处去求人。” “我只是不想麻烦你，再者，我自己和邓哥也有一些官面上的关系，我想着靠我们自个说不定也能解决问题。”朱子情任凭黄海川握着手，身体短暂的僵硬了一下，旋即又放松了下来。 “你们以前最大的关系的就是谭正，现在谭正到了那个位置，而且还有希望更进一步，他是不会轻易说话的。”黄海川摇头笑道。 “你说的没错，他现在确实是比任何时候都爱惜自己的羽毛。”朱子情微微一笑，“不过我们也还没去求他，我和邓哥是打算到最后实在是没办法再厚脸皮去求他的。” “你都宁愿去求别人，也不愿意主动找我，子情，你也不用像防贼一样防着我吧，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有过夫妻之实，还有一个女儿，不是吗。”黄海川定定的看着朱子情，见朱子情躲避着自己的目光，黄海川突然伸手轻抚着对方的脸颊，将对方的脸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朱子情有些心慌，一颗心如同小鹿乱撞一般，一双手无处安放。 朱子情的样子让黄海川暗觉有趣，瞧朱子情的样子，分明跟个羞涩的少女一样，也不知道朱子情那时怎么会那么大胆的主动勾搭自己。 看着眼前这张比以前多增了几分妩媚，愈发漂亮的绝美容颜，黄海川心头微微一动，情不自禁的朝朱子情靠了过去，眼里跳动着炽热的火焰。 第2063章 黄海川的眼神浓烈而又炙热，朱子情感觉自己就像要被融化了一般，在黄海川的注视下，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 突如其来的喇叭声打断了正沉浸在忘我气氛中的两人，朱子情陡然惊醒，是旁边一辆车子正往外驶出去。 朱子情看了看周围，尽管两人这会还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来着，周围没什么人，但朱子情终归是没敢在这里和黄海川温存。 避开了黄海川的眼神，朱子情启动了车子，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海川，真要去我家吗？” “当然要去了，我去看看自己的女儿，不行吗？”黄海川笑道。 见黄海川主动提到了这个话题，朱子情神色一肃，“海川，这个问题你是怎么想的？” “维持现状吧。”黄海川叹了口气，这几天，他也反复想过这个问题，和女儿相认，并不见得就是个很好的选择，正如朱子情所说，他给不了女儿所需的父爱，也无法陪伴女儿成长，既然这样，他和女儿相认又有什么意义？反而会给以后造成更多的困扰。 “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朱子情神色一黯，听到黄海川这句话，朱子情心里有轻松，也有失落，百般滋味上心头，但仔细想想，这不就是她想要的选择吗？她一直怕黄海川的出现会破坏她现在平静的生活，现在这个结果，应该是她最想要的，但不知为何，朱子情心里仍是有些失落。 两人彼此沉默着，朱子情踩下了油门，往家里开去。 黄海川见朱子情一直不吭声，不由笑道，“子情，虽然我说维持现状，但我有空想过来看看女儿，这总可以吧？” “腿长在你身上，你想要过来当然可以，但等女儿长大了，你以什么名义来看她？到时候又该跟她怎么解释？” “你就跟她说我是她叔叔呗。”黄海川苦笑了一下，自己的亲生女儿，以后只能喊自己叔叔，想想都觉得无奈。 “行，以后就让她喊你陈叔了，你别自个听了不舒服就行。”朱子情嘴角微微一翘。 两人一路上说着话，快到家的时候，朱子情突然提醒了黄海川一句，“海川，在我妈面前，咱们就保持朋友关系，你可别露馅了，免得她又怀疑。” “怎么，你妈怀疑什么了？”黄海川笑问道。 “上周你过来，拉我的手被我妈看到了，她心里对咱们的关系多少还是有些怀疑的。” “行，那我会注意。”黄海川点头笑笑，瞥了朱子情一眼，戏谑道，“那没人的时候，咱们该保持什么关系？做点亲密的动作总可以吧？” “你想做啥亲密的动作？”朱子情脸色一红。 “咱俩好歹有个女儿，男女间该做的事都做过，你说咱们该做啥亲密的动作？”黄海川嘿嘿一笑，“子情，晚上咱们去酒店吧。” “到家了。”朱子情脸色红红的回答着，回避着黄海川的话。 两人往别墅里走去，欧阳雪蓉看到黄海川再次过来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黄市长，您怎么又来了？您不是没在南州任职了吗。” “我有点事来南州公干，就顺便过来串串门了。”黄海川笑道、 “是吗。”欧阳雪蓉看了黄海川一眼，又往女儿脸上瞅了瞅，心里的怀疑更甚。 “黄市长，以前都不知道你跟我家子情关系这么好呀，你们是啥时候开始认识的？”欧阳雪蓉笑眯眯的问着，开始试探了起来。 “妈，人家黄市长难得来做客一次，你话咋这么多。”朱子情打断了母亲的话，道，“这次多亏了黄市长帮忙，我爸可能这两天就能出来了。” “真的？”欧阳雪蓉一听到这个，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顾不得再去怀疑别的，激动的看着黄海川，“黄市长，您没骗我们吧？” “阿姨，我和子情好歹是朋友，骗谁也不可能骗你们吧。”黄海川笑道。 “好，太好了。”欧阳雪蓉高兴得手无足措，自己一人在原地走来走去，好一会，才慢慢平复了下来，走到黄海川跟前，“黄市长，太谢谢您了，真的太谢谢您了。” “阿姨，你客气了。”黄海川笑着摆手。 朱子情这时候也出声道，“妈，想感谢黄市长还不简单，你中午好好露一手，请黄市长留下来吃午饭，我正好把邓哥也叫来，他为了咱爸的事，也没少出力。” “对对，今天我亲自下厨，黄市长，您中午可一定得留下来吃午饭。”欧阳雪蓉挽留道。 “行，阿姨您都这么说了，那我不留下来吃饭可就说不过去了。”黄海川点头应下。 欧阳雪蓉闻言，高兴得合不拢嘴，“那我马上再去买点菜，子情，你好好招待一下黄市长。” 欧阳雪蓉说完，叫上保姆一块出门。 客厅里，只剩下了黄海川和朱子情，还有两人的女儿。 小女孩正坐在电视机前看动画片，黄海川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对方身上，眼里真情流露，这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 “念念，过来。”朱子情朝女儿招了招手。 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一下子就撞进母亲的怀里，头在朱子情怀里拱了两下，咯咯笑了起来。 “念念，你都长大了，以后可别再一下子撞过来了，不然妈妈都要被你撞倒了。”朱子情爱怜的摸了摸女儿的头，笑道。 “妈妈，你不是说我还没长大吗，得等像妈妈那样大了才叫长大。”小女孩充满童真的声音响了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朱子情。 朱子情被女儿的话逗笑，没和女儿纠缠这个话题，指了指黄海川，道，“念念，这是你陈叔叔，来，快喊叔叔。” “叔叔。”小女孩看了黄海川一眼，乖巧的喊了一声。 黄海川高兴的‘唉’了一声，伸开了双臂，“来，念念，给叔叔抱抱好吗？”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看了母亲一眼，朱子情给了一个鼓励的笑容，“念念，乖，给叔叔抱一下。” 小女孩听到母亲的话，这才笑嘻嘻的朝黄海川跑去。 黄海川亲手抱起了自己女儿，看着那张粉嘟嘟漂亮的小脸蛋，心里头突然有种说不出的父爱，情不自禁的朝女儿脸上亲了一口。 “子情，念念的名字叫什么？”黄海川问道。 “单名一个念字。” “朱念？” “对。” “念念，朱念。”黄海川念着女儿的名字，喃喃自语着，身体突然一震，一下看向了朱子情，凝视着朱子情。 第2064章 一个名字，道尽了诉说不尽的情感。 黄海川深情凝视着朱子情，千言万语，突然之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在感谢我吗？”朱子情温柔的看着黄海川。 “你能看得出来？”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旋即笑了笑，他想到了‘心意相通’四个字。 “其实我也要感谢你，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女儿，她是我这辈子最好的礼物。”朱子情笑笑，“好了，咱们彼此之间就都不说这些了，矫情了。” “说的也是。”黄海川笑着点头，看了女儿一眼，黄海川忍不住又往女儿那粉嫩嫩十分可爱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朱子情这时也去给邓二明打电话，邀请对方过来吃午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欧阳雪蓉跟保姆到附近的菜市场买了菜很快又回来，黄海川则是专心的陪着女儿玩耍，想尽量弥补之前错失的时间，尽管他知道自己再怎么弥补也无法满足女儿所需要的父爱，但黄海川此刻只想珍惜和女儿在一起的每一分钟。 南州市帝豪园小区，副市长朱振西的家在这里，中午，儿子朱治平也难得过来吃午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 朱治平自己有另外的住所，平时没跟父母住一起，大多数时候也是有事才过来。 “治平，你那公司现在怎么样了。”饭桌上，朱振西随口问着，儿子当初要自己出来创业，他并不是很支持，但拗不过儿子坚持，朱振西也只能随儿子去了，事实证明，他当初的反对并没错，据他自己了解，儿子创办的那家互联网金融公司，一直都没什么起色，不过朱振西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具体的经营情况，朱振西了解有限。 “公司的情况就那样呗，混口饭吃吧。”朱治平笑哈哈的回应着，公司其实没赚钱，反而一直赔钱，只不过朱治平也好面子，没好意思和父亲说罢了，“对了，爸，你知道黄海川这么个人吗？” “黄海川？这人是谁啊，没听过。”朱振西嚼着米饭，摇了摇头。 “原来你也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是什么牛逼哄哄的大人物呢，妈的，差点把我唬住了，回头看我不收拾得让他连自己亲爹都认不出来。”朱治平一听父亲也不知道这个人，立刻就骂了起来。 “等等，你说的是黄海川？”朱振西突然皱了下眉头，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找出一张照片给儿子看，“你说的黄海川是这个？” “对对，就是这个王八蛋。”朱治平使劲点着头。 “这是以前南州的市长呐。”朱振西感慨了一句，“这位黄大市长，背景深着呢。” 朱振西说了一句，看了看儿子，神色一下严肃了起来，“你和这位黄市长是不是发生什么冲突了？” “爸，这姓黄的以前是南州的市长，那现在呢？”朱治平不答反问，眼珠子都瞪圆了。 “现在是江城的市长，那可是副省级市啊。”朱振西说道。 朱治平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自己不经意间就得罪了这么一位牛人，他看那黄海川年纪不大，可人家偏偏已经是一个副省级市的市长，这说明什么？朱治平此刻对父亲说的那句‘背景很深’深信不疑。 短暂的发愣后，朱治平回过神来，苦笑道，“爸，我可能惹了麻烦。” “到底怎么回事？你把情况跟我详细说说。”朱振西肃然道。 朱治平苦涩的笑了一下，把今天的情况跟父亲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还提到，“爸，那个姓黄的说朱运来这两天就能出来，我上午还以为他是在放大话呢，现在看来，他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照你这么说，他跟那个朱子情的关系怕是非同寻常。”朱振西眉头皱得老高，“治平，这事咱们不能再继续了，朱运来那个案子，咱们得赶紧撇清关系，还有，黄海川那边，你马上去给他道歉。” “爸，我上午都撂了狠话了，再去道歉，合适吗？”朱治平嘴角抽搐了一下。 “怎么不合适？你一个年轻人，他还能跟你一般见识不成？”朱振西撇嘴道。 “爸，关键是就我一个人去道歉管用吗？会不会不够分量？”朱治平还是有些担心，看了父亲一眼，“爸，要不你也一起出面是不是更好一些？”。 “你自己一个人去最合适，我出面了，反而不好。”朱振西摇了摇头，“行了，就按我说的做。” 朱治平听到父亲的话，也只能无奈的点头，想到朱子情这个女人就这么从自己嘴里飞了，朱家那令人眼红的财富也不能再惦记，朱治平一下子充满了不甘。 不甘归不甘，朱治平看了下时间，道，“爸，那我待会吃完饭，去朱运来家里走一趟，我猜测那姓黄的肯定在他家。” 江城，江城大酒店。 张然独自一人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手上端着一杯红酒，神色落寞。 巨大的落地窗让张然可以一览整座城市的风光，而她所在楼层位于32楼，处在这个高度，整座城市仿佛都踩在了自己脚下。 摇曳着手中的红酒，张然一脸惆怅，以往让人觉得美味的红酒，现在喝起来已经索然无味。 世态炎凉，张然这两天是深深的体会到了，当父母亲出事从传闻慢慢变成了现实，张然深切的体会到了来自身边的变化，就拿他现在所住的这间豪华套间来说，之前她住在这里，酒店的老板再热情不过，巴不得她在这里一直住下去，甚至从来没跟她提过房费的事，不时的还会过来嘘寒问暖，问她有什么需要，而现在，就在昨天，酒店的一名经理跑了过来，提醒她房间得续费，否则酒店得赶人了。 张然听了，险些气得吐血，母亲还没出事时，酒店的老板恨不得天天来给他请安，连房费都给她免了，现在母亲一出事，不仅连面都不露了，还让下面人来催她交房费，这人也太他妈现实了。 气归气，张然却是知道自己现在再没资格给别人摆脸色，父亲已经确定被省检察院带走，而母亲，则是消息全无，但想来问题绝对小不了，按照体制里众人所熟悉的惯例，越是没有动静，事越大，张然甚至都不敢想母亲到底是出了多大的问题。 轻抿了一口红酒，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张然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孤独，父母亲出事了，家，也没有了，她的婚姻，则早就结束，丈夫还在监狱里，她现在真真正正成了孤家寡人，这一辈子活到现在，活成了这样，她成了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咚咚’……门外陡然响起了敲门声。 苦闷的思绪被打断，张然朝门口看了一眼，起身走去开门。 打开门，门外站着几个人，张然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当她看清几人身上穿的制服时，张然瞳孔微微一缩，脸上露出了惨笑。 第2065章 在南州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一天，周日晚上，黄海川再次连夜乘坐飞机赶回江城，来去匆匆的行程虽然让人有些疲惫，但了却了一桩心事，黄海川心里亦是放下了一块石头。 想到女儿那粉嘟嘟十分可爱的小脸蛋，黄海川脸上就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一夜无话，次日，黄海川像往常一样来到办公室。 市演艺集团老总方萍萍一大早就在黄海川的办公室门外守着，看到黄海川过来了，方萍萍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黄市长，您来得可够早的。” “你说我来得早，那你不是比我更早，方总，这大清早的你就守在我办公室门外，不会是又没什么好事吧。”黄海川笑着看了方萍萍一眼。 “黄市长，瞧您这话说的，我哪次来找您是坏事？”方萍萍佯装不高兴道，生气的样子别有一番风情。 “还真别说，你经常来堵市领导的办公室门就没啥好事，市里的领导，可有不少都被你搞怕了，就说正良同志吧，一看你过来，头都得大一圈。”黄海川笑哈哈的应道。 “那是以前，现在你再去问问正良市长，看他见到我会不会头大。”方萍萍笑了笑，“黄市长，今天我赶早过来，是给您送邀请函的，邀请您出席这周五在咱们江城举办的金鼎奖颁奖晚会，这可是一大盛事呐。” “颁奖晚会在这周五晚上？” “可不是嘛，上次我不就跟您汇报过这事，您还让我好好做好筹办工作来着，要跟宣传部门那边配合好，把这次金鼎奖在咱们江城举办的宣传工作做好，多多宣传咱们江城。”方萍萍微微一笑，“我就知道黄市长您是个大忙人，一回头准就忘了，还真让我猜中了，我要是今天没再跑这一趟，估计市长您都不知道晚会在周五晚上举行。” “你不说我还真记不住。”黄海川笑着点头，“时间过得可真快，想想咱们啥时候还在申请这个金鼎奖的颁奖在咱们江城举办，这一转眼就过去了。” “可不是嘛，这次盛会能在咱们江城举办，还多亏黄市长您出了大力。”方萍萍点了点头，“市长，那这周五的晚会，您可得出席，这毕竟也是一件盛事不是。” “嗨，这是盛事没错，但这是娱乐圈的盛事，我一个市长去凑什么热闹，你们只要结合这次晚会，把城市宣传工作也搞好，就算是交上一份圆满的答卷了。” 两人边说着话边走进办公室，黄海川示意方萍萍自个坐下，让于致远给对方倒了一杯水。 “市长，这娱乐圈的盛事，您这个市长去参加也不奇怪吧，这是在咱们江城举办的，您身为东道主的城市主官，去参加晚会，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是，又不是让您去颁奖，您担心啥，再说了，您要是去出席了，金鼎奖协会那边也会觉得有面子。”方萍萍满脸笑容的说着，极力邀请黄海川出席。 “这样吧，你先把邀请函放下，我回头看下这周的事情安排，过两天再让于秘书给你答复。”黄海川笑道。 “市长，那我可等着您的好消息，您要是不出席，我过两天还得来烦您，到时您若不见我，我真得堵办公室门了。”方萍萍嫣然一笑。 “方总，你说你这招啥时候能不用。”黄海川哭笑不得。 “市长，您也不想想，我一个弱女子操持这么大一个演艺集团，又要市领导支持，要是不经常无赖一点，能从市里多要一点支持吗？”方萍萍一下子装起了可怜，“市长，所以可不是我非要这么耍无赖，而是小女子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 黄海川一看方萍萍又来这个，无奈的笑笑，这女人一颦一笑都是风情，也懂得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还真让人没法生气。 将方萍萍打发走，黄海川看了看今天的安排，转头问着于致远，“小于，市电视台筹备的问政节目怎么样了？” “正在进行着，估计这一两周就能上线，市长，您真确定要第一个上节目接受老百姓的质询啊？”于致远看着黄海川。 “那当然，说出去的话还能反悔不成，再说了，我这个市长要是不第一个上去做表率，这节目恐怕还真不好办了。”黄海川笑了笑，“只有我亲自上去了，也才能让大家知道这个节目不是走走过场，搞形式主义的那一套，咱们是要让老百姓真正参与到对全市各职能部门的监督中来。” “市长，还是您有魄力。”于致远笑哈哈的奉承了黄海川一句，见黄海川心情不错，于致远不由道，“市长，您听说了吗，张一萍的女儿也被检察院带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黄海川神色一怔。 “就昨天，听说是在江城大酒店被带走的，很多人都看见了，一下子传得沸沸扬扬的。”于致远道。 黄海川闻言，怔怔出神，昨天是星期天，他在南州来着，也难怪不知道，不过就算他在江城，没人及时跟他汇报的话，他也不见得就会知道。 眼里闪过一丝怜悯，黄海川没想到张然真的出事了，自打知道张一萍出事，黄海川就猜到张国力和张然这对父女有可能也会出事，两人也许不会涉及到林晴的那起间谍案，但张国力这么多年来凭借着妻子张一萍的权势，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这里头有多少钱与权的勾结？又有没有涉及到利益输送？ 黄海川以前不想去探究，也不愿意去多想，但张一萍出事后，张国力也迅速被省检察院的人带走，这已经说明张国力自身的问题也小不了，而现在，连张然也出事了，这让黄海川之前不愿意去想的一个问题彻底得到了验证，张然终归还是跟着倒在了其母亲的权势当中，这些年，想必张然也没少利用其母亲的权势捞取个人好处，从之前张然主动找他要帮人谋取地皮，这其实就已经能看出一二了。 无声的叹了口气，黄海川心里莫名的也有些惆怅，大学曾经的初恋，那个曾经让他高不可攀，风光无限的张家，今天沦落到了这一步，这人生，真的就像上下半场，就算上半场再风光，但永远也没有人会知道下半场会发生什么。 第2066章 黄海川怔怔出神的想了一会，一旁的于致远见这个话题引起黄海川的兴趣，继续道，“市长，看来省检察院已经盯了张国力父女俩很久了，这一动手，才间隔了几天，就把两人一块端了。” “权力，让人堕落啊。”黄海川感慨了一句，张一萍如果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公务员，或许他们一家子现在也过着平凡普通而又幸福的生活，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市长您这话可是一语说中要害了，权力确实容易是让人堕落啊。”于致远也深有感慨，就拿他给黄海川当秘书来说，凭借着市长大秘的光环，于致远手上也拥有着隐形的权力，如果不是出身在于家这个富贵之家，不缺少钱财，于致远都怀疑自己也会不会给腐蚀了。 于致远说着话，小心的瞄了黄海川一眼，“市长，说来也奇怪，这张国力和张然父女俩都被省检察院带走了，但张一萍书记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听说有人要联系她也联系不上了呢，也不知道上哪了。” “别管人家的事，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黄海川摆了摆手，张一萍涉及到了间谍案，现在肯定是被安全部门控制着，也难怪会没有消息，只有等安全部门弄清楚了问题，张一萍涉及到的其他违法违纪问题才会移交给纪检机关，而现在张一萍的事还处在保密阶段，黄海川自然也不会随意泄露。 和于致远说了几句，黄海川眉头微微拧着，沉思了一下，黄海川终究还是说道，“小于，你去打听一下，看张然是关在哪个看守所。” “市长，您是要？”于致远惊讶的看着黄海川，他不知道黄海川和张家过往的事，更不知道黄海川和张然还曾有过一段恋情，这会听到黄海川要打听张然在哪个看守所，心里的惊讶可想而知。 “你去打听就是了，别问那么多。”黄海川沉声道。 “好，那我去问问。”于致远点了点头。 目送着于致远离开，黄海川想了会张然的事，最后也懒得再去想，张然的下场只应了一句话，咎由自取。 时间一晃到了周五，周五这一天，江城可谓是星光荟萃，一年一度的金鼎奖颁奖盛事在江城举行，这是娱乐圈内含金量最高的电影奖项之一，所以每年的金鼎奖颁奖晚会都是娱乐圈的盛事，除了有作品入围的明星会来参加颁奖晚会，晚会亦是邀请了众多一线明星出席，而没有作品入围又没资格让晚会邀请的一些二三线明星，亦不乏有人来蹭红毯，蹭热度。 夕阳的余晖洒在了大地上，傍晚的江城，仿若披上了一件金黄的轻纱。 今晚的颁奖晚会，在江城大礼堂举行，下午，大礼堂外便架起了长枪短炮，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娱乐记者将红毯两边的空地围得水泄不通，而在礼堂的另一边，包括礼堂入口的马路两边，聚集起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都是闻讯赶来的追星者。 黄海川站在办公室里的窗口，背着双手，遥望着江城大礼堂的方向，笑道，“今天咱们江城很热闹呐。” “可不是嘛，群星汇聚，都快赶得上央视办春晚了。”于致远笑着回答，“我几个朋友，都还缠着我让我帮忙弄几张入场券，说是想近距离的和偶像接触一下。” “太平盛世，戏子值钱啊。”黄海川摇头笑笑。 “可不是，那些个明星，随随便便拍部电影电视剧啥的，动不动都是上千万的片酬，普通人别说是一辈子，两辈子三辈子都赚不到一千万。”于致远笑了笑，“市长，这其实也是体现了一种社会分配的不公平吧，经济发展越来越不景气，明星的片酬却是一路走高，这跟资本的盲目炒作分不开。” “这些还轮不到咱们操心。”黄海川笑了一下，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晚会估计都已经在准备走红毯了，下午方萍萍还在打电话给他，极力邀请他过去，黄海川却是婉拒了，娱乐圈的盛事，黄海川也懒得过去凑那个热闹了。 “小于，你可以回去了，晚上没别的事，你要想去参加晚会，可以去了。”黄海川转头对于致远道。 “市长，我对这个也没兴趣，又不追星。”于致远摇头道。 “怎么，你们年轻人不是对这个都感兴趣吗。” “市长，我也不年轻了，心态都老了。” “好你个小于，你是在说我也老了吗。”黄海川笑着指了指于致远。 “市长，我可没那个意思，您千万别误会。”于致远连忙解释。 和于致远开玩笑了一句，黄海川想了想，道，“小于，晚上在安平会所那边给我安排一个房间，我要见一个朋友。” “好。”于致远点头应下。 晚上没别的事，黄海川也不需要于致远留下，到了下班时间，于致远便先行离开，黄海川在办公室里又呆了一会，想着要不要去看望张然一趟，黄海川终归是有些犹豫，张然现在拘押在江城第二看守所，就黄海川现在了解到的情况，张然果真是涉及到了经济犯罪，利用其母亲职权，张然这些年，捞取了不少个人好处，听说检察院目前已经落实的涉案金额已经达到上千万，这还没包括那些没查到的，等案子一步步查下去，还不知道最终涉案金额会有多少，毫无疑问，张然这次已经在劫难逃，坐牢恐怕也得十年以上。 无奈的摇了摇头，黄海川想不通张然的家境已经十分优越，为什么还要去捞取个人好处。 在办公室里坐了小半小时，黄海川这才动身前往安平会所。 黄海川前脚刚到房间，只过了一两分钟，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张馨俏生生的站在门口，一袭雕花镂空礼服，将那曼妙的身材完美的展现了出来，那若隐若现的丰满，让人都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冲动。 张馨是来参加今晚的金鼎奖颁奖晚会的，早就跻身一线明星的张馨，这次虽然没有作品入围奖项，但仍被邀请过来参晚会，担任颁奖嘉宾。 从前两天开始，张馨就一直在给黄海川发短信，想和黄海川出来坐一坐，黄海川一开始没回应，后来架不住张馨信息发个不停，黄海川也没拒绝，答应了下来。 此刻看着张馨一袭盛装，黄海川心想这些个明星，都是俊男靓女，再稍微打扮一下，穿上华丽的礼服，也难怪会吸引小年轻疯狂追星，就连他现在看到张馨，都会生出男人本能的反应，更别说其他人了。 第2067章 张馨见自己吸引了黄海川的目光，心里没来由的有些自豪，嘴上解释道，“刚去走完红毯，待会还得去颁奖，所以礼服就没换下来了。” “你待会还得去参加颁奖，这会有时间过来？”黄海川看了张馨一眼。 “跟黄市长您约了时间，我当然得赶过来，再说了，我颁的那个奖项在后面，离现在至少还得一个多小时。”张馨拿起手机看了看，嫣然一笑。 “先进来吧。”黄海川侧了侧身子，请对方进来。 将张馨请进来，黄海川也没关门，而是将门大开着。 张馨回头看了看，瞅见大开的房门，微微笑道，“黄市长，您这官越当越大，也越来越君子了。” “何谓君子？”黄海川摇头笑笑，“少些闲言闲语不是很好吗。” 黄海川说着话，走到窗前，朝楼下看了看，笑道，“你瞅瞅，大明星就是大明星，走到哪都有记者跟着，瞧瞧马路对面那两三个记者，应该是跟着你过来的。” “这些狗仔队太讨人厌了。”张馨鼻头微微一皱，露出可爱的神态。 “有人跟你，不正说明你红吗。”黄海川笑了笑，“所以你该感到高兴才是。” “有时候我宁愿不要那么红呢，几乎都没有私人空间。”张馨苦笑道。 “你这就是典型的不知足了，没红的时候想红，还不惜用尽一切手段，等真正红了，又开始觉得自己没有私人空间，不满意，那你说说，得怎么样才能满足？”黄海川颇有些嘲讽的看着张馨，他想起以前张馨为了利用他，不惜连自己的身体都豁出去，现在真正大红大紫了，却又嫌没有私人空间，人心就是如此不知足。 “黄市长还在怪我以前那一次算计你？”张馨目光灼灼的看着黄海川，尽管黄海川没有明说什么，但张馨依然是感觉到了。 “陈年旧事，早都忘了，也谈不上什么怪不怪的。”黄海川笑道。 “是啊，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了，一晃已经过去多年。”张馨呢喃着，时间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她这么些年，主动保持着同黄海川的联系，哪怕黄海川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张馨依然是厚着脸皮不停的给黄海川发信息，偶尔还会打个电话，尽管黄海川基本上没接，但张馨也都习惯性的会这么做，有时候张馨都不知道自己图个啥。 不可否认，张馨对于黄海川的身份地位以及权力都存着一些念想，否则她也不会这么锲而不舍的和黄海川保持联系，假若黄海川只是个普通人，或许他们早就没了交集。 “咱们也快老了。”黄海川淡然一笑，话音刚落，黄海川看了看张馨，笑着改口道，“也不对，应该说是我老了，我看你这些年基本都没变，还是这么漂亮，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瞧我，眼角纹都出来了。” “黄市长，您离老也远着，你们当官的，不是四五十岁才是正当盛年嘛，您现在可年轻着。”张馨掩嘴轻笑，“倒是我，现在也都三十来岁了，连个对象都没有，更别说成家啥的了，所以有时候我还真羡慕黄市长您，有家有口，什么都有，您才真的是事业和家庭双丰收。” “你不是没有，而是不想找。”黄海川盯着张馨，笑道。 “我想找呀，怎么不想找，哪个女人不渴望爱情？我也是个正常女人，同样会渴望有个男人呵护和关爱。”张馨笑募募的同黄海川对视着，“我就看上黄市长您了，哪怕是给您当个情人都愿意，只可惜黄市长您踩都不踩我。” “咱们是朋友，不是吗？” “只能当朋友吗？” “嗯，只能当朋友。” 张馨听到黄海川的话，怔怔的出神着，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失落，但要说伤心，却也谈不上，以两人这些年的交集，张馨要说对黄海川有什么深刻的感情，那纯粹是无稽之谈，对于她主动提出愿意给黄海川当情人却被拒绝，张馨剖析着自己的心态，她内心深处的那点失落，或许仅仅是对自身魅力的一些挫败感，以她的美貌甚至身上那一层耀眼的明星光环，却是没能俘获黄海川，张馨都有些怀疑自己对男人的吸引力是不是不够了。 两人对视了许久，最终无声的笑了起来，张馨心想黄海川今晚愿意见她，也许就是存了跟她‘摊牌’的心思，要定义两人的关系，张馨固然有些失望，但心里没来由的却也有些轻松，这样，也许是一个更好的结局。 时间，真的如白驹过隙。 一晃，黄海川代理主持市委工作已经过去两个多月，这一日，省委再次在江城召开全市干部大会，省委主要领导悉数出席，会上，省委组织部长郑宗明代表省委宣布了中央有关任命，任命黄海川为省委常委、江城市委书记。 大会上，黄海川做了慷慨激昂的讲话，要带领江城，走出发展的新篇章。 两个多月来的各种传闻，伴随着黄海川正式出任市委书记一职，也终于尘埃落定，这一次，黄海川终于被扶正，而关于张一萍的消息，随着黄海川出任书记一职，张一萍出事的消息彻底被坐实，只不过就差官方的正式公布。 走出会场，迎着灿烂的阳光，黄海川的神情有些恍惚，他比组织上的任命提前几天知道了自己即将被扶正的消息，但真正到今天正式开完干部大会后，黄海川的心情依然是久久难以平静，十年，仿佛就是一个轮回，那个曾经为了追求爱情来到江城却被人看不起，受尽白眼的小年轻，今天，真正昂首挺胸的站在了这片土地上，不，这样说不对，他其实早就昂首挺胸的站在了这片土地上，但今天，他真正成了这座城市的金字塔上，站在最顶峰的一个人。 尘封的记忆一页页的翻了起来，想起那年少轻狂的自己曾经发誓要将这片土地踩在脚下，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惘然，今天，当他真正将这座城市踩在脚下，完成了年轻时的梦想，心里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命运是什么？黄海川答不上来。 昔日的张家，已然家破，那不可一世，自命不凡的张家，已成了过眼云烟。 白云苍狗，沧海桑田，无论什么人，终归只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前尘种种，就像那飘散在空中的风沙，随风而去。 第2068章 “书记，现在是回办公室还是？”黄海川身后，秘书于致远的声音响了起来。 耳畔响起的声音打断了黄海川的思绪，瞳孔慢慢有了焦距，黄海川看了看时间，“回办公室吧。” 两人上了车，于致远的神色难掩兴奋，“书记，刚刚市委办给我打了电话，说是那边的办公室已经给您准备好了，问您啥时候搬过去。” “就这两天搬吧。”黄海川挑了挑眉头，如今他被正式任命为市委书记，办公室确实也该尽快搬到市委，而按照省里的安排，他这两天也会向市人大辞去市长的职位，因为省里要安排新市长过来。 于致远闻言，赶忙应了一声，脸上神采飞扬，伴随着领导身份和职务的进一步提高，他这个秘书的地位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别的不说，他头上的光环至少从之前的‘市府大秘’变成了‘市委大秘’，更夸张点说，他这个秘书，如今俨然成了江城第一秘，于致远如何能不高兴？ 与有荣焉！于致远此时此刻更深刻的体会到了这四个字的含义。 车子往市政府开去，进了办公室，黄海川脚步突然一顿，转头对于致远道，“小于，你去办个手续，咱们去第二看守所一趟。” 于致远听到黄海川的话，脑袋有刹那的停滞，他这之前一直沉浸在黄海川晋升市委书记的喜悦气氛中，也没听到黄海川谈到类似的话题，乍一听黄海川突然让他去办进看守所的手续，于致远的脑袋都有点转不过弯来。 “书记，去第二看守所？”于致远不确定的问了一句，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错了，这看守所里有什么人是值得黄海川去见的？再者，今天是黄海川被任命为一把手的大好日子，这时候跑看守所去，多不吉利呐。 “嗯，你马上让人去办个手续。”黄海川点了点头。 听到黄海川肯定的回答，于致远疑惑的看了黄海川一眼，心里虽然纳闷，不过于致远也不敢多问。 于致远出去办事，黄海川则是在办公室坐了下来，要不要去看守所探望一下张然，这是黄海川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在反复犹豫的一个问题，最终黄海川还是做了决定，决定去一趟。 其实早在张然被抓的时候，黄海川就有考虑过去看一下对方，但因为各种琐事缠身以及心里的一些顾虑，这一拖，也就拖了两个多月。 今天，选择在这样一个日子去看望张然，黄海川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但对于别人是否会因此产生什么联想和臆测，黄海川并不担心，他和张然之间没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也没什么利益往来，自然也不会怕别人中伤。 进看守所的手续很快就办好，于致远如今作为市委一秘，这种小事对他而言无非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跟着黄海川再次启程前往看守所，于致远不时的通过车内后视镜观察着黄海川的神色，见黄海川大多数时候都是绷着脸色，于致远也识趣的不敢吭声，这时候他就算想找主动找话题也不敢随便开口，不过于致远这会倒是隐约猜到黄海川是去看守所见谁了，张一萍的女儿张然刚被省检察院带走的时候，黄海川曾经有让他去了解张然是羁押在哪里，他当时通过检察系统的渠道去问了一下，确定张然是羁押在江城第二看守所，这个事，他当时跟黄海川随口一汇报后，也就抛诸脑后了，因为他也不认为黄海川会一直关注张然，所以并没放在心上。 车子到了看守所，于致远跟着黄海川进去，和看守所的工作人员接洽了一下，于致远很快就印证了自己的猜测，黄海川果然是来看张然的。 新任的市委书记亲自到来，自然是惊动了看守所的上下领导，黄海川却是没要求人作陪，提了简单的要求后，就在看守所一个会客的小房间等待着。 约莫过了两三分钟的时间，张然便被人带了过来，看到屋里的黄海川时，张然有片刻的失神，旋即自嘲的一笑，定定的看着黄海川。 房门被重新关上，屋里只剩下了黄海川和张然，看着张然身上穿着的囚服，手上戴着的手铐，黄海川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目光最后落在了张然脸上。 眼前的张然，已然苍老了许多，头上竟然隐约可见几缕白发，曾经精致漂亮的一张脸蛋，现在更多的是苍白和憔悴。 两人彼此注视了许久，最后还是张然率先开了口，“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你觉得我有必要吗？”黄海川凝视着张然，“来看你的笑话，对我有什么好处？难道能让我获得心理上的快感？你觉得我会那么庸俗吗？” “怎么不会？以前我爸妈对你不屑一顾，瞧不起你，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把你扫地出门，想必这些陈年旧事，你依然刻骨铭心吧？”张然嘲讽的看着黄海川，“你可别跟我说你跟圣人一样，早就看破一切，对过往的仇恨毫不在乎。” “张然，你错了，我和你家之间，谈不上什么仇恨，顶多只是你父母棒打鸳鸯，说了一些难听的话罢了，这样能算什么仇恨？当然，我也不否认，当时我的自尊心的确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但那又如何？难不成我一个大老爷们还得抱着那可怜的自尊心，一直生活在愤怒中不成？”黄海川摇了摇头，“一个男人的成长，伴随着的是其内心的不断强大，而所谓的自尊心，你觉得一个弱者有资格跟人谈什么自尊心吗？” “没错，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弱者的确没资格谈什么自尊心，所以当时就算我爸妈再怎么肆意践踏你的自尊，你除了忍着受着，却是什么也做不了。”张然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嘿然一笑，“那现在呢？你不再是那个弱者，而是堂堂的江城市长，副省级的干部，而我们张家，却是一家子都沦落成了阶下囚，黄海川，你是不是很得意？心里万分的畅快？你今天来看我，是不是带着胜利者的心态，也想来践踏一下我的自尊心，一雪昔日之耻？” 第2069章大结局 张然的话让黄海川眉头微皱，想及张然现在的处境，黄海川旋即又释然，从之前权势显赫的家庭到现在一家人都沦为阶下囚，张然的心态偏激一点也能理解。 “怎么，无话可说了？”张然见黄海川没说话，神色越发嘲讽。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不过我今天还真就只是来看看你。”黄海川耸了耸肩。 “你有这么好心？” “难道在你眼里，我很恶毒不成？” 黄海川这么说，张然竟是哑口无言，平心而论，黄海川绝对跟恶毒两字扯不上关系，大学期间和黄海川的四年恋爱，张然对黄海川的印象是有情有义，毕业之后，如果不是来自家庭的压力，以及父母亲对她潜移默化的影响，她真的会选择黄海川，但父母亲不停的给她灌输门当户对的观念，张然最终还是一脚踢开了黄海川。 “不管怎么说，我们家出事，你心里总该是高兴的，难道不是吗？最起码我妈一出事，你就能惦记一把手的位置了，我想你现在肯定是幸灾乐祸的吧。”张然沉默了片刻，嘴上依旧是不饶人。 “我还犯得着惦记吗？我现在就已经是江城的市委书记，犯得着惦记什么？”黄海川第一次露出了嘲讽的神色。 “你已经是江城的市委书记了？”张然瞪大了眼睛。 “骗你有意义吗？” 张然不吭声了，脸上彻底露出了颓然的神色，往事一幕幕的浮上脑海，张然想着如果当初自己坚持和黄海川走到一起，那两人现在会怎么样？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也永远没有‘如果’，此时此刻的张然，知道自己再后悔也没用，她也永远回不到过去。 无声的沉默。 黄海川突然也不知道和张然说什么了，两个人，早已不是当初那青春年少的花季少年，也不再是那怀揣着梦想憧憬着未来的少男少女，此情此景，他又能和张然说什么？ 沉默了许久，黄海川终归是站了起来，“张然，我先走了。” “要走了？”张然恍然惊醒。 “嗯，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黄海川点了点头。 “就没什么再对我说的？” “要说什么，你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还轮得到我对你说教？真有什么要说的，那我希望你在里面好好改造，将来重新做人。” “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张然喃喃自语着，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黄海川没有再多呆，毅然转身离开。 他今天来看望张然做什么？他其实也不知道，或许他只是想纯粹的来看看，或许，他只是想给曾经青春年少的那一段感情划上一个句号。 时光荏苒，一晃十年的时间匆匆而过，黄海川从江城的市委书记，成长成了一方封疆大吏，在他主政江城的八年，力推改革，从严治党，政治清明，由黄海川一手拍板推出的问政节目，成了江城电视台的明星节目，也被老百姓称为最受欢迎的节目，收视率居高不下，老百姓爱看，也热衷于参与，但政府职能部门的负责人却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因为市里动了真格，不再是搞形式主义，搞花拳绣腿，而是真正将问责的利剑落到了实处，但凡是在电视问政节目上被老百姓提出问题，提出批评，在连续三次都没有得到彻底整改后，市里将启动问责机制，同时，该名官员将被组织部列入五年内不得升迁考察的干部名单。 可以说，黄海川力主推出的电视问政节目因为动了真格，取得了巨大的反响，政府各职能部门的办事效率大大提高，真真正正履行了‘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和理念，市里的政治风气一片清明，也让老百姓对政府的办事效率交口称赞。 八年的时间，黄海川在江城取得了非凡的成绩，政治清明，经济飞速发展，特别是在文化产业方面的成就，令人瞩目，江城按照黄海川的设想，一步步的发展成为东南沿海的文化产业中心，在国际上甚至有一定的知名度。 而黄海川力推的电视问政节目，因为效果显著，在老百姓中间口碑爆棚，口口相传，也让省里极为重视，省里主要领导做出了批示，在全省推广。 在黄海川主政江城的第八年，因为在江城做出了耀眼的成绩，黄海川被任命为省委副书记，并提名为江海省省长，半年后，黄海川转正，头上的代字去掉，这一年，黄海川42岁。 江城府河口监狱。 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妇女拖着简单的行李从监狱里走了出来，抬头看着头顶的蓝天，女子怔怔出神，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监狱门口，几辆小轿车停在的空地上，看着几个跟自己同一天出狱的狱友和家人激动的拥抱，落下了喜悦的泪水，欢欢喜喜的上了车，女子脸上露出了失落的神色，别人出狱时都有家人来接，而她呢，连一个人都没有，甚至于她的父母亲也还在监狱里呆着。 抹了把眼泪，女子告诉自己要坚强，十年的铁窗生涯，女子早就学会了坚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靠得住，只能靠自己，世界不相信眼泪，唯有自己坚强。 远处，一辆挂着省政府牌照的奥迪a6轿车远远驶了过来，车子在监狱门口停下，从车上下来的于致远环视了周围一眼，看到准备离开的中年女子时，于致远神色一振，赶忙小跑了过来，“张小姐，请留步。” 于致远快步走到张然面前，他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礼盒，礼貌而又客气的对张然笑道，“张小姐，这是我们黄省长送您的礼物，希望您能有一个新的生活。” “黄省长？”张然迷茫的看了于致远一眼，她认得这是黄海川的秘书，但对方口中的‘黄省长’却是让他一时回不过神来。 “就是黄海川省长。”于致远笑着道。 “他已经是省长了？”张然怔怔出神着。 “黄省长是在两年前被任命为省长的。”于致远点了点头。 张然抿着嘴，无名的酸楚涌上心头。 “张小姐，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就先告辞了。”于致远笑着朝张然道。 目送着于致远离去，张然目光落到了手上的礼盒，礼盒的包装很精致，也有点重量，张然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好奇的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装着一件精致的‘帆船’模型，帆船是用木头雕刻的，上面的一面面风帆栩栩如生，在帆船的侧面，刻了四个大字，‘重新起航’。 看着这漂亮的帆船模型，张然手捂着嘴巴，再也克制不住的情绪，痛哭了起来。 悔恨的眼泪流了下来，过去，再也回不去了。 ps: 结局，有遗憾，有残缺，再写下去或许还有很多可写，但不如让读者朋友们留一点念想，多一些想象，有时候遗憾也是一种美。 本人在网易独家签约新书《官样》已经发布，欢迎大家收藏观看哦，另外，搜索关注本人微信公众号‘忆秋西人书友会’，有青云记完本后的最新番外章节，是正文里看不到的哦。 番外之朱子情(1) 番外之朱子情（1） 秋高气爽，艳艳高照，又是一个风光明媚的好日子。 朱子情醒来静静的躺在床上，一旁，女儿躺成了一个大字形，整个人都翻到了被子上睡觉，那睡姿，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子，就像个小女汉子一般。 朱子情温情脉脉的注视着女儿，每天早上醒来，这样安静的注视着女儿，成为她最幸福的事之一，那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一般。 时间过得很快，女儿一转眼都上了小学一年级了，这几年，一天天的看着女儿长大，专心的陪伴女儿成长，日复一日的过着相似的日子，在别人眼里，或许这是一件苦差事，每天的日子单调而又枯燥，但在朱子情眼里，这却是幸福的。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这句浪漫的歌词，在朱子情心里，或许可以演绎成‘我能想到最幸福的事，就是陪着你一起慢慢长大’。 女儿，是上天赐予朱子情最宝贵的礼物，也是朱子情现在的全部。 从小就乖巧伶俐的女儿，随着慢慢长大，虽然偶尔会表现出调皮捣蛋的一面，把人气得哭笑不得，但朱子情对女儿从来不打骂，她奉行的是‘不打不骂’的教育，倾尽自己所有的精力、耐心和包容去陪伴，教育自己的女儿。 这不仅是她的女儿，还是他的女儿，他已经越来越出色，女儿将来也一定不能差了，哪怕女儿的身份见不得光，朱子情也要让女儿成为最出色的。 躺了一会，朱子情先起来洗漱，今天是周末，朱子情要带女儿去爬山，同行的还有几个闺蜜，一行人准备到南州郊区的白虎山去爬山。 白虎山因为远看形似一只盘卧的白虎而得名，虽然算不得奇峰险峻，但也颇为雄奇瑰丽，之前在南州一直没什么名气，但这几年随着市里大力开发郊区旅游资源，这白虎山也被炒出了一些名气，是不少爬山爱好者乐忠于去的地方。 朱子情洗漱到一半，女儿便醒了，揉着惺忪睡眼的女儿走到卫生间门口，喊了一声‘妈咪’，就自个拿起牙膏水杯刷牙。 “这大清早的，你爷爷奶奶就不在家了，不知道上哪浪去了。”朱子情带着女儿下楼，没看到父母亲，询问了保姆一声，才知道父母亲已经出去了。（之前有读者较真称呼的问题，说朱子情的女儿怎么能喊自己的父母爷爷奶奶，应该是外公外婆才对，文章的设定是领养，所以这个孩子对外的名义首先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朱子情索性就让女儿喊父母亲爷爷奶奶，这是原先写作时的设定，大家大可不必对这一称呼较真。） 和女儿吃了一顿营养早餐，朱子情便带着女儿出发。 红色的保时捷卡宴，这是朱子情前两年换的一辆车，不差钱的她，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悠闲而又知足。 “妈妈，今天都有谁去爬山呀。”女儿乖巧的坐在后座的儿童安全座椅上，脆生生的问道。 “就你上次见过的那个沈阿姨，还有胡阿姨。” “呀，是她们啊，那她们是不是又会给我带好吃的了。” “你个小吃货，就知道吃。” 母女俩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开车到了郊外，朱子情把车子停在了山脚下的停车场，四下张望了一阵，没看到人，便拿出手机打电话。 “方婷，你们在哪呢，到了没有？”电话打通，朱子情问道。 “到了，等你呢，子情，你在哪？”电话那头的沈方婷笑道。 “我刚到，怎么没看到你们。” “我们在山脚的一个凉亭，你从停车场出来，朝山上走的方向就能看到右边有一个亭子。” 朱子情闻言，照着对方说的走，很快就看到了凉亭。 沈方婷和胡真容两人戴着帽子，戴着墨镜坐在亭子里，一看到朱子情，就朝着朱子情挥手。 两人虽然都穿着方便爬山的衣服，但衣服的颜色和配饰却是花花绿绿的，朱子情笑道，“你俩也够骚气的，爬个山都这么能打扮。” “你懂什么，我们这叫走在时尚的前沿，哪像你，越来越保守了。”沈方婷哈哈一笑，迫不及待的伸手来抱朱子情的女儿，“来，念念，给阿姨抱一抱，哎呦，看到你这张小脸蛋，沈姨就忍不住想亲一亲。” “沈姨，你有带巧克力吗？”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沈方婷。 “哈哈，这小家伙，我要是不带，是不是就不让沈姨抱了。”沈方婷被逗得一乐，变戏法一般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片巧克力。 “还是沈姨最好了。”小孩子‘吧唧’一下，往沈方婷脸上亲了一口。 小孩子的天真和烂漫逗得几人哈哈大笑，朱子情注意到沈方婷和胡真容两人旁边还有两个男的，看起来应该是一起的，不由朝沈方婷两人投去了探询的目光。 “来，子情，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孙明斌先生，这位是马定风先生，两人也是爬山爱好者，这不，知道我们姐妹周末要来爬山，也屁颠屁颠的跟过来了，说是要当护花使者。”胡真容给朱子情介绍着，听口气，和两人是惯熟。 胡真容给双方互相介绍了一下，朱子情礼貌的跟两人颔首致意，脸上带着客套的笑容，暗地里却是朝沈方婷和胡真容送了两个白眼，说好了是姐妹三人一起来爬山，两人却是带了男伴，事先也没通知她一声。 在凉亭休息了一会，一行人便开始爬山，不管是孙明斌还是马定风，时不时的都会朝朱子情瞄一眼，眼里满是惊艳，他们之前也以为就他们四人呢，没想到还有一个朱子情，脸上不施粉黛的朱子情，岁月好像没有在其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而独将美丽留给了她。 今年已经三十几岁的朱子情，一点也看不出年过三十的痕迹，既有着青春少女般的容颜，又有着年轻少女所没有的成熟，成熟中透着高贵，妩媚中透着大气，三十好几的朱子情，仿佛把女人一生中最漂亮的时刻都盛开在了这个年纪，就像一朵罂粟花，能吸引着男人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ps：欢迎大家搜索关注我的公众号“忆秋西人书友会”，本书的番外会第一时间在公众号更新。 番外之朱子情(2) 番外之朱子情（2） 山路并不崎岖，一行人沿着开辟出来的山林小路往山上进发，朱子情带着女儿，走在最后，一路上，小家伙不时的指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问朱子情‘这是什么树那是什么花’，朱子情都耐心的回答，小孩子认知世界的过程，需要的是父母无穷的包容。 “子情小姐，累了吧，要不我帮你带带孩子？”孙明斌突然放慢了脚步，走到朱子情身旁笑问道。 山路虽然不陡，但对于小孩子来说，大人也没办法完全放手让小孩子自己走，毕竟磕磕盼盼的小台阶太多。 “不用，多谢了。”朱子情笑着摇头。 “明斌，你这是干嘛，到我们家子情面前献殷勤不是。”沈方婷打趣道。 “我是怕子情小姐太累，所以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孙明斌笑道。 “你得了吧，我看你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沈方婷笑嘻嘻的说着。 孙明斌被对方这么一调侃，无奈的笑道，“方婷，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又是奸又是盗的，把我说成啥了。” “哈，你们男人不都是一肚子男盗女娼，看到漂亮女人就想上。”沈方婷咧嘴一笑。 对于沈方婷这种类似于女汉子的性格，孙明斌显然只能败下阵来，哭笑不得的求饶，“行行，方婷，我甘拜下风了，你就别拿我开涮了。” “这还差不多，我告诉你，别打我们家子情主意哦。”沈方婷笑道。 几人说笑着，继续爬山，马定风的目光也不停的从朱子情脸上掠过，没有像孙明斌这般上前献殷勤，马定风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和胡真容走在前面，见后面的朱子情和沈方婷三人落后了一小段距离，马定风低声问着胡真容，“真容，这个朱子情是你们的闺蜜？” “是啊，咋了？” “没啥，以前开party怎么没见你带她来过？” “她呀，修身养性，一门心思带孩子，对各种趴都没兴趣，想叫她来都叫不出来，也就爬山喊她出来才能叫得动。” “真容，我周末想搞个轰趴，你帮我把她邀请过来。” “马哥，这恐怕不容易吧，我不是说了嘛，人家对party没兴趣，咱们这种趴，在人家眼里属于低级趣味，不上档次。” “这就得看你的本事了。”马定风微微一笑，“真容，你既然跟人家是闺蜜，总不可能连人家都喊不出来。” “马哥，你这真为难我了，子情确实不愿意参加聚会啥的，很难叫她出来。” “你是她闺蜜，她能不给你面子吗。”马定风笑笑，“真容，你要是帮我把她喊来了，长兴路那家店面，我一百万直接转让给你。” 胡真容听得一愣，长兴路是市区的商业街，那里的店面属于稀缺资源，店租贵，而且很好租出去，马定风在那就有一家店面，胡真容一直想找对方买过来，价格都出到了六百万，结果马定风就是不愿意卖，这会说一百万转让给她，几乎是等于白送了。 “马哥，你这是看上人家了吧。”胡真容回头看了后面一眼，小声说道。 “呵呵，我看上人家，也得看人家能不能看上我不是。”马定风撇了撇嘴，他刚才可是目睹孙明斌上前献殷勤碰了一鼻子灰了，所以他也不觉得自己就能让对方刮目相看，论钱论样貌，孙明斌不比他差，对方都碰鼻子了，那他上去肯定也一样。 “马哥，我还不知道你脑袋里想什么吗。”胡真容嗤笑了一下，“马哥，子情可跟我们不一样，你要是能光明正大追到她，那我无话可说，可别打什么坏主意。” “你想太多了。”马定风轻哼一声，“一句话，到底帮不帮忙约，痛快点。” “我帮你约过来了，那家店面真转给我。”胡真容不太相信的问了一句。 “当然真的，我还会骗你不成，当然，前提是你得成功把对方约过来。”马定风笑道。 胡真容闻言，心里头真动心了，按说她也不缺钱，家境富裕，但谁也不会嫌钱多，而且像她这种小富婆，有钱也喜欢投资店面，否则也不会想向对方买，眼下对方几乎是要白菜价送给她，胡真容能不动心才怪。 “马哥，帮你约可以，但先说好了，别打坏主意。”胡真容瞥了对方一眼，这马定风玩女人有时候会喜欢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胡真容不得不先打预防针，她自个私底下其实也有跟马定风滚过床单，但她本身就比较放得开，离婚后也没再结婚，所以跟马定风这种家世好长得也不赖的男人玩玩并不在意，但朱子情却是不一样，最主要的是胡真容隐隐知道朱子情背后站着神秘的大人物，所以胡真容可不敢让马定风对朱子情乱来。 马定风听到胡真容的话，目光一闪，嘴上笑道，“聚会又不是只有你们两人，你想太多了。” “行，那我到时帮你约过去，店面的事你别耍赖。”胡真容笑道。 “好，就这么说定了。”马定风点了点头。 “你俩走前面嘀咕啥呢。”沈方婷从后面走了上来，怀里已经抱着朱子情的女儿，不过很快也就放下。 “没嘀咕啥，我们在说子情小姐真了不起呢，一个女人带孩子爬山，很累的。”马定风笑哈哈的说道，目光从朱子情脸上掠过，又很自然的移开，表现出一副翩翩君子的姿态。 几人边走边聊，爬了近两个小时，总算是爬到山上，朱子情穿着白色的三叶草运动服，大部分时间又都是自己带着孩子，早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衣服也浸湿，若隐若现的轮廓从浸湿的上衣里呈现出了完美的形状，白里透红的脸蛋，在阳光的照射下，愈发娇艳。 马定风在一旁看得忍不住咽口水，这个女人，简直是极品，枉他自称阅遍南州美女，没想到此前竟然不知道朱子情。 “这女人，一定要搞到手。”马定风盯着朱子情的背影，握了握拳头，这样一个极品女人，此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焉有错过的道理。 ps：搜索添加我的微信公众号“忆秋西人书友会”，第一时间免费看最新的番外。 番外之朱子情(3) 周六，朱子情化着简单的淡妆开车来到环海路的别墅区。 朱子情不喜欢参加派对，特别是家庭派对，在国内，家庭派对还有一个时髦的叫法，叫‘轰趴’，这是由英语音译而来，最早的家庭派对，确实也起源于西方。 朱子情对这种派对，其实一点也不感冒，要是熟人的小圈子还好，如果不认识，那这种所谓的家庭派对有啥意思？ 今天晚上，朱子情是架不住闺蜜胡真容的劝说，这才过来参加马定风的这个家庭派对，她和马定风不熟悉，之前仅有的一次见面也不过是在前些天的爬山才刚刚认识，如果只是马定风邀请她参加，朱子情一定不会来。 但胡真容，却是朱子情少数的几个闺蜜之一。 朱子情开车到别墅小区外，马定风已经亲自等候在别墅区门口，看到朱子情的车过来，马定风满脸笑容的亲自在前头带路，这个待遇，着实是给足了朱子情面子。 马定风的别墅是一栋独栋的三层半别墅，在环海路这片高档小区云集的地方，能够有一栋独门独户的大别墅，也能彰显一个人的财力。 马定风似乎有意在朱子情面前炫耀，等候着朱子情从车上下来，马定风笑道，“子情小姐，要不要我先带你在附近参观一下？这别墅区的风景很美呢。” “不用了，马先生，你去忙你的吧，晚上你是主人，肯定有很多客人要招待，就不要顾着我了。”朱子情淡然笑笑，“真容来了吗，我去找她就行了。” “她呀，早来了，在里头呢，我带你进去。”马定风笑道。 朱子情跟着马定风进屋，走进里头，才发现已经来了不少客人，而沿着客厅四周，也已经摆满了精致的美食，中西餐都有，也有制作精美的糕点，晚上的派对，搞得有点类似于自助酒会。 胡真容正坐在沙发上和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帅哥聊什么，不知道说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胡真容笑得合不拢嘴。 看到朱子情来了，胡真容这才站起来，“子情，你可来了，你呀，总是姗姗来迟。” “来那么早干嘛。”朱子情微微一笑，瞥了瞥沙发上的年轻帅哥，小声打趣道，“你个浪蹄子，又在勾引哪家的年轻帅哥了。” “我还用得着勾引吗，都是对方主动搭上来的。”胡真容笑眯眯的说道。 “小心被小年轻吃得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老娘我都身经百战了，还能被一个小年轻给玩了不成。” 两人说笑着，朱子情仍是善意的提醒了一句，“真容，你玩归玩，也得有个度，不然哪天早晚会玩过火。” “子情，又来了不是，瞧你现在都变得越来越啰嗦了。”胡真容撇撇嘴，“你说我现在要不趁还能玩得动的时候多玩玩，再过个十几二十年，等我人老珠黄了，还怎么玩？倒是你，成天在家当老尼姑，你不闷得慌啊你。” 朱子情听到对方的话，摇头笑笑，两人的人生观不同，说到这个话题，还真是谁也没法说服谁。 “胡姐，这位美女是谁呀，怎么不介绍一下。”沙发上，那位年轻帅哥盯着朱子情的目光格外热切。 “去去，没你的份，别瞎惦记。”胡真容笑骂。 毫无疑问，朱子情一来，几乎就成为场上男人的焦点，在场的女人，论姿色，论气质，显然没有一个能和朱子情比肩。 客厅另一边，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上下的男子朝朱子情方向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见其他人的目光都往朱子情身上抛，眼里若有若无的都有那么一丝欲念，男子不屑的撇撇嘴，心说这个女人又岂是你们可以惦记的。 过了一会，派对开始。 男子身边聚集了不少人，其余人和男子说话的口气，或多或少都带着讨好和恭敬的口吻，很快，马定风这个派对的主人也走了过来。 “孙少，你怎么在这，今晚这么多佳人，孙少就没一个看上的吗。”马定风笑容隐约也带着讨好。 “定风，你倒是挺牛的嘛，那边那个美女，你怎么请来的？”男子笑着往朱子情的方向看了看。 马定风没注意听男子的口气，以为男子说的是他从哪请来了朱子情这么一位人间绝色，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暗道这位孙大少也不会也看中了朱子情吧？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今晚就属朱子情最为漂亮，这位孙大少一眼看中朱子情也不奇怪。 “孙少，这位子情小姐是我喜欢的人。”马定风凑到男子耳旁，低声说道，他以为这位孙大少也看上了朱子情，要是换成平时，对方看中的女人，他也就让了，可这朱子情，着实是让他心痒难耐。 “你喜欢的女人？”男子听到马定风的话，笑容玩味的看着马定风。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马定风很快就败下阵来，把男子拉到一旁，马定风低声道，“孙少，要不这样，咱俩一起享用，你觉得如何？” “享用？”男子笑容诡异的看了马定风一眼，“老马，你这是准备用你以前对付女人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搞定这个女的？” “孙少，瞧你这话说的。”马定风讪讪的笑笑，“女人嘛，一开始不愿意，事后花点钱哄哄就好了。” “老马，你就这么笃定这女人能用钱搞定？” “还有女人不爱钱不成？无非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再说了，事后弄点照片，萝卜加大棒，基本都能搞定不是。”马定风嘿嘿一笑。 男子听着对方的话，脸上的笑容有些异样，瞥了对方一眼，也不再说话，只是拍了拍对方肩膀，“老马，你自个享用吧，我可没那个福气，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悠着点哦。” 男子说完，转身走去和别人聊天。 悠着点？马定风听到对方最后这话，神色一怔，赶忙追上去，“孙少，这女的你不会认识吧？” “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她呢。”男子笑着摇头。 马定风一听，暗道吓老子一跳，还以为这朱子情有啥来头呢，既然不认识，那还有啥好说的，马定风咧嘴一笑，老三样手段招呼上，他就不信搞不定朱子情这个女人。 番外之朱子情(4) 番外之朱子情（4） party开始，马定风笑眯眯的和几个主要宾客聊了几句，来参加聚会的人，其实并不是每个都是他认识的，有的是朋友的朋友，马定风并不可能一一招呼到，在他眼里，也就几个主要客人值得他认真结交。 当然，今晚这个聚会，马定风的目标是朱子情。 看到朱子情只和胡真容坐在一起聊天，马定风嘴角微微一翘，转身走向了房间。 房间的桌上，单独放着一瓶红酒，马定风另外拿了三个高脚杯出来，一一摆放好，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后，马定风走了出来。 偌大的客厅，三三两两的宾客热情的聊着，有不认识的人，互相交换着联系方式，彼此看对眼了，有的甚至已经约了待会出去另外找个happy的地方。 这样的聚会，其实大家更热衷于多拉一些不认识但属于同一层次的朋友过来，这样大家才能拓展朋友圈子。 朋友的朋友，早晚也能成为朋友，不是吗？ 不管什么样的聚会，美女永远都是最受欢迎的。 朱子情作为今晚聚会上最令人瞩目的女人，她的身旁，不时有自认为风度翩翩的男士过去想要和朱子情认识一下，索要联系方式，朱子情都一一婉拒了。 马定风不敢拖久，他看出朱子情对这种聚会不感兴趣，也许呆一会了就离开，所以马定风必须快速达到目的。 从房间里出来，马定风就走向胡真容和朱子情，笑道，“子情小姐，咱们到客房去吧，我有点事想你谈。” 朱子情听到对方的话，眉头微拧，“马先生，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不也一样。” “子情小姐，这里吵闹了一些不是。”马定风笑笑，“真容，你陪子情小姐一块来吧，不然子情小姐还以为我居心不良呢。” 朱子情听到对方这么说，也不好再拒绝。 两人一起跟着马定风来到客房，其余人也没去特意留意马定风的举动。 另外一边，客厅的角落，晚上一直低调得不像话，却被不少人围着恭恭敬敬喊着‘孙少’的男子，看到马定风把朱子情请进房间，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屋里，马定风满脸笑容的请朱子情和胡真容坐下，一边拿起桌上的红酒，笑道，“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红酒，比外面聚会用的高出好几个档次，请子情小姐尝尝。” “马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咋的，只请我们家子情，就不请我了。”胡真容嘟嘴道。 “真容，咱俩都熟得不能再熟了，我还用得着刻意招呼你吗，你每次来我这里，看中什么酒，还不是直接拿了就走，幸好这瓶被我藏起来了。”马定风笑道。 “好呀，你们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就知道见色忘义，咱俩这么熟了，你这好酒藏着不让我知道，子情一来，你立马就屁颠屁颠的拿出来招呼。”胡真容娇哼道。 “瞧瞧，还跟我来劲了不是。”马定风笑道。 朱子情听着马定风和胡真容斗嘴，挑了下眉头，“马先生，你不是说找我有事？” “子情小姐，是这样的，我听说你父亲是做石材生意的，我家的公司最近正好需要一批石材，量还挺大，不知道有没有合作的地方。” “是嘛，那你可以联系我爸，直接和他谈。”朱子情淡然笑笑，听到对方确实是有事，而不是找借口请她进来，朱子情脸色也没那么难看。 “那子情小姐方便把你父亲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个吗。”马定风笑道。 “当然可以。”朱子情笑着点头，把父亲的号码报给马定风。 记下电话，马定风很是绅士的笑道，“子情小姐，还有真容，来，咱们一起喝一杯，预祝我能谈成这笔生意。” 马定风已经给三个杯子都倒了半杯红酒，胡真容一直在注意马定风的动作，见马定风先拿起来喝了，胡真容才放心下来，笑眯眯的跟着端起酒杯，她并不是担心马定风会给自己下药，而是担心对方会给朱子情下药，这一次，马定风几乎白菜价卖给她那间店面，只为让她把朱子情请过来，说实话，胡真容还真有点担心马定风会做下作的事，但架不住利益诱惑，再加上胡真容觉得自己只要一直盯着，马定风也不会有什么乱来的机会，这才软磨硬泡的把朱子情请来。 现在看来，胡真容心想自己是多虑了，马定风也许只是想制造跟朱子情亲近的机会，刚刚说的谈生意，看来马定风是想送给朱子情父亲一笔大生意了，这样无疑能博得朱子情的好感，以此看来，胡真容倒更愿意相信马定风这是使出浑身解数想光明正大的追求朱子情了。 胡真容笑眯眯的边喝边琢磨着，另一旁，马定风看到朱子情也轻轻喝了一口红酒后，眼里的笑容越来越盛，只要朱子情喝了，甭管喝多喝少，就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为了晚上不出意外，他准备的可是加强版的麻醉药，只要喝了，朱子情就别想走出这个房间。 心中默默数着1、2、3……马定风脸上始终保持着绅士般的笑容。 边上，朱子情看了看时间，想要起身告辞，却是突然觉得头有点晕晕的，转头看了胡真容一眼，朱子情刚想跟对方说自己头晕，就看到胡真容比她晃得还要厉害，人已经慢慢倒下。 “马先生，你……这……”朱子情看着马定风，使劲晃了晃脑袋，想说什么。 “倒！”马定风笑眯眯的说了一声，就见朱子情真的软软倒下。 “嘿嘿，这要果然靠谱，不愧是从国外搞进来的。”马定风笑得合不拢嘴，看着倒在沙发上的朱子情，马定风爱不释手的轻抚着对方的脸庞，那完美的脸蛋，如婴儿般娇嫩的皮肤，让马定风如痴如醉，这样一个美人，今晚就等着她享用了。 此时此刻，马定风甚至已经忍不住提枪就上，但想到外面还在进行的party，马定风不由撇嘴，他这个主人不能一直不露面，而且待会party结束，他也得送客人呢。 “算了，先把其他人打发走。”马定风嘿嘿一笑，“长夜漫漫，晚上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番外之朱子情(5) 马定风从客房里出来，惦记着享用美人儿，马定风这会是恨不得party赶紧结束，但他是今晚party的主人，马定风也不可能出声赶人，哪怕他这会巴不得所有人都赶紧离开。 扫视了客厅一眼，马定风发现还是有几个人离开了，有男有女，不过也正常，这种聚会，有人通过朋友介绍，互相一看对眼，就另觅寻欢场所去了。 看到那位孙少还在，马定风笑着走上去，“孙少，今晚咋回事，看你好像一直都没啥精神嘛。” “是嘛？我精神劲头足着呢。”孙少咧嘴笑着。 “孙少，这我可看不出来，我看你今晚好像就一直站在边上，不怎么积极。”马定风笑道。 “我嘛，在看人生百态，瞧瞧，这聚会上的每一个人，都是一副众生相。”孙少笑道。 “呀，孙少都快成大哲学家了，说的话都这么有哲理。”边上有人笑着拍马屁。 马定风也赶紧附和，今晚这位孙大少，是他party上最重量级的一个贵客，也是马定风朋友圈子里身份最为尊贵的，平日里，马定风也是把这位孙大少当成自己的靠山，对方的全名叫孙正光，执掌市公安局那位的公子，在南州市，孙正光虽然没资格踏入顶尖的公子哥那一圈子，但在马定风这种人眼里，孙正光已经是十分显赫了。 孙正光这时突然把马定风拉到近前，低声道，“老马，你跟两位美女进客房聊啥去了，怎么没见两位美女出来。” “哈，她们在里头聊人生呢，我刚刚跟她们谈点事情，这不，我出来了，她们嫌外面吵闹，就在里面聊天了。”马定风笑道。 “是嘛。”孙正光咧嘴一笑，“哎呀，可惜了姓朱的那位大美女，他要不是你喜欢的女人，我还真挺喜欢的。” 孙正光的话让马定风一愣，以为对方在暗示自己啥呢，心里虽然有些肉痛，但想到孙正光是自己巴结的对象，以后需要仰仗对方的地方还多着，马定风不由咬牙道，“孙少，其实你要是喜欢，我不介意和你……” “算了，我孙正光虽然也喜欢女人，但还不至于抢朋友的女人，也不会跟人享用。”孙正光微微一笑，“老马，你自己享受吧，我看你今晚不会是要一箭双雕吧。” “没有没有，孙少，你误会了。”马定风尴尬笑笑，心说胡真容他早都跟对方滚过好几次了，要不是为了迷晕朱子情，今晚他还真不会连胡真容也一块给下药了。 马定风话音刚落，就听孙正光站出来喊道，“各位，今晚的聚会到这差不多了，老马有点事，改日再请大家来场更刺激的party，今晚就先散了。” 孙正光的举动毫无征兆，马定风都有些傻眼，没想到对方会站出来帮自己撵人，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马定风还真是希望客人们都赶紧离开，他这会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去慢慢品尝朱子情这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了。 客人们听到孙正光的话，以为真是马定风的意思，也没人逗留，纷纷过来跟马定风道别。 一会的功夫，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别墅大厅，一下就安静了。 孙正光留到最后，马定风以为对方口是心非，实则还是惦记着那个朱子情，正要开口，就见孙正常朝他挥了挥手，“老马，我也走了。” “啊？”马定风愣愣的看着孙正光，“孙少，你这就走了？” “当然走了，要不然我留下来干嘛。”孙正光暧昧的朝马定风挤了挤眼睛，“老马，晚上可得悠着点，别闪着腰了，年纪不小了。” “哈，孙少你说笑了。”马定风嘿嘿笑道。 “行了，我走了，老马，好好享受哦，说不定以后没机会享受了。”孙正光意味深长的看了马定风一眼，笑眯眯的离开。 马定风目送着对方上车，脸上却是纳闷起来，“这孙大少最后说的啥意思？什么叫以后没机会享受了？” 马定风想了一会，琢磨不明白，也懒得去想了，哼着小曲儿慢慢走回别墅。 进了客厅，马定风吩咐正在收拾的佣人，道，“我今晚就在客房休息了，你们谁也不准过去打扰。” 马定风说完，快步往房间里走去。 外面，刚刚开车离开的孙正光，只是路过了两栋别墅，拐个弯在靠近别墅小区门口的地方停下来，压根就没出别墅。 一会，就见外面一辆车子也开了进来，车子并不是小区内的业主车辆，但门口的保安却是放行了，因为车里的人出示了警察证，说是要进来办案。 很快，孙正光和外面开进来的这辆车子汇合，只见车上下来三个便衣民警，一人恭敬的朝孙正光喊着，“孙少，我们来了。” “嗯，来的很及时，走，跟我过去。”孙正光看了看时间，一刻也不敢耽搁，以马定风那人的尿性，这会估计已经急吼吼的要进去办事了，孙正光可不敢真让那个朱子情受到啥伤害。 带着人赶回马定风的别墅，孙正光第一个冲进去，让一个警察赶紧制住别墅客厅正在打扫的两个佣人，让对方别出声，孙正光带着另外两人往客房而去，他刚刚可是看到马定风跟朱子情和胡真容往这边走，大概知道在哪个房间。 屋里，马定风如同在欣赏一件美妙的艺术品一般，脸几乎贴到了朱子情身上，一点一点的欣赏着朱子情，从头看到尾，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慢慢的，马定风开始解朱子情的扣子，他已经解开了三颗，看到了黑色的蕾丝和那对雪白的饱满，马定风感觉自己的呼吸都重了起来，眼前这个尤物，让马定风第一次玩女人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 突的，突兀的敲门声响了起来，马定风神色一怔，旋即怒了起来，草他妈的，这些下人是听不懂人话吗，还敢来敲门。 马定风一脸怒色的走出去，把门拉开一条缝，还没来得及骂人，门一下从外头被用力推开，马定风被门框砸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鼻子一热，鼻血已经留了下来。 “他妈的，你……”马定风破口大骂，当他看清眼前的人不是自家的佣人而是孙正光时，马定风的声音戛然而止，愣愣的看着孙正光，马定风一脸茫然，“孙少，你……你这是干嘛？” “我干嘛？我去你妈的。”孙正光一个大脚丫子朝马定风踹了过去，笑得有些阴森。 转头朝房里一看，看到朱子情身上只被解开了几个纽扣，孙正光暗道好险，幸好他知道马定风这人的尿性，返回得及时。 番外之朱子情(6) 快步朝朱子情走过去，孙正光帮朱子情的扣子扣上，嘴上不停喊着非礼勿视，即便如此，眼角的余光瞥到朱子情衬衣底下那一抹雪白的丰满时，孙正光依然是心头一跳，这真他娘的太考验人的耐力了。 帮朱子情扣好衣服，孙正光看着正处在昏迷当中的朱子情，不禁有些头疼，待会怎么把朱子情送回去还是个问题。 “小张，你叫两个女警过来，待会帮我把这女的送回家。”孙正光寻思一下，对一旁的警察道。 对方闻言，瞅了昏迷的朱子情一眼，心里暗暗惊奇，这女的是谁呀，竟然能让这位孙大少如此上心？还照顾得这么细致。 一旁，脑袋有点发懵的马定风屁滚尿流的朝孙正光爬来，“孙少，您这是做什么呀，您要看上这女的，您尽管说一声，我保证双手奉上，不跟您抢，您说这还不行吗。” “老子看上你个几把玩意儿，滚。”孙正光踢了马定风一脚，冷笑道，“老马，这次可别怪兄弟我手狠，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小张，干活了，把现场都调查清楚了，这姓马的给人下药，又欲行不轨之事，刚才你们跟我进来时也都看到了，这些可都要详细记录进案情里。”孙正光转头吩咐道。 跟进来的两个便衣民警得嘞一声，便套上白色手套，开始干活。 马定风听到这话，登时吓尿了，孙正光这是要把他送进局子啊！再也顾不得啥，马定风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孙正光的大腿，“孙少，您这是要干什么，兄弟我平时也没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吧，对您的孝敬更是不少，你至于这么狠吗。” “不是我狠，老马，看来你死到临头了都还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孙正光嘿嘿一笑，“我说过了，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不是我孙正光要整你，咱俩好歹也称兄道弟过，我犯得着跟你过不去吗。” “我得罪谁了？孙少您就是要让我死，好歹也让我死个明白。”马定风梗着脖子道。 “呵呵，你是脑子真傻了还是进水了？这不明摆着吗。”孙正光往朱子情方向看了一眼。 “你说她？”马定风顺着孙正光的目光看过去，眼珠子瞪得老大，“怎么可能，她能有什么背景？” “她有什么背景我不清楚，但至少不是你我能得罪的。”孙正光冷笑，“你就没必要知道那么多了。” “孙少，可你刚才明明跟我说不认识她，你……” “没错呀，我是不认识她，没骗你啊。”孙正光咧嘴笑笑，“我知道她这个人，但不代表我认识，是你自个不听劝，非要玩火的，我刚才可是有劝过你，要悠着点，偏偏你不听。” “孙少，你坑我。”马定风死死的盯着孙正光，结合孙正光对朱子情着紧的态度，以及刚刚孙正光在宴会上的表现，马定风突然明白过来，孙正光一早就准备坑他了，想踩着他的尸骨去巴结别人。 “我怎么坑你了？你丫的自己管不住裤裆，倒好意思怪起我来了。”孙正光冷笑一声，“行了，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了，老马，你最好配合点，否则可得吃苦头了。” 孙正光说完，笑眯眯的走了出去。 “孙少，您别走，求求您，拉兄弟一把，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马定风见孙正光要走了，顾不得再记恨，爬过去抱住孙正光的腿，不让对方离开。 “啧，你给我松手。”孙正光有些腻歪的踢了踢腿，“我说了，不是我要跟你过不去，是你得罪她了，要不要放过你，你求她才对，别来烦我。” 孙正光说完，把人甩开，快步离开。 一会，过来了两个女警，孙正光吩咐两人弄清朱子情的地址，把朱子情送回家，孙正光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只不过从头到尾，孙正光都没直接碰朱子情的身体。 晚上的时间一晃而过，次日一早，孙正光就又殷勤的买了名贵礼品上门拜访。 这时候，朱子情已经醒过来，确切的说，在半夜的时候，麻醉剂的药效一过，朱子情就醒来了，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朱子情还吓了一跳，不过认清是在自己家里时，朱子情也才松了口气。 早上孙正光过来，朱子情已经坐在餐厅吃早饭，看到孙正光过来，朱子情礼貌的笑笑，因为不知道孙正光怎么称呼，朱子情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叫。 “子情小姐，我姓孙，叫孙正光，您叫我小孙就行。”孙正光满脸笑容的说道。 “孙先生，昨晚的事，我听我妈说了，谢谢你让人送我回来。”朱子情感谢道。 “子情小姐，客气了不是，碰到马定风那种人渣，人人都该站出来。”孙正光笑道，“也幸亏我让警察来得及时，没让子情小姐您受到半点伤害。” “孙先生，你能否跟我说说昨晚详细的经过。”朱子情笑道。 孙正光闻言，立马来了精神，把昨晚的事渲染了一遍，这其间，自然少不了对自己功劳的吹捧。 朱子情仔细听着对方的话，眉头微拧着，有些细节却是有点想不通。 孙正光把该讲的讲完，适时的站了起来，笑道，“子情小姐，我早上就是过来看看您，见您没事，我就放心了，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孙正光转身准备离开，末了，突然又停住，“子情小姐，这次的事您放心，我父亲是市局的局长，马定风这个案子，我一定让他从严办理，保管让子情小姐您满意。” 孙正光这最后一句话，仿若一道闪电划过朱子情的脑海，一瞬间让朱子情恍然大悟，刚刚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一下明悟。 看着孙正光离去的背影，朱子情若有所思，看了看时间，拿起手机给黄海川打了过去。 这时候才早上八点多，黄海川才刚到办公室，看到朱子情打来的电话，黄海川有些惊讶，接了起来。 “海川，有件事和你说一下……” 番外之朱子情(7) 明媚的阳光，懒洋洋的洒在大地，让人跟着慵懒。 天气宜人，风光秀丽，这就是秋天的南州。 坐在山顶上的藤椅往下望，可以俯瞰到大半个南州市区的风景，这是位于南州市郊区山顶的一座山庄，此刻的山庄外，大门口赫然挂着‘谢绝来客’的牌子，而在门口四周，隐隐有几个便衣在警戒着。 从山顶一块巨石峭壁上搭出来的一座玻璃栈台，上面摆放着两张红木茶桌，周围各有几张竹制藤椅，其中一张桌子旁，坐着两名男子，而边上，还有两名男子微笑伫立。 吹着山风，喝着清淡怡人的西湖龙井，欣赏着南州美景，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惬意。 “黄市长，这茶喝起来还可以吧？”坐着的两名男子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对着另一人说道，神态很是客气，甚至还隐隐带着些许谦恭。 “还行，挺好喝的，不过我也不会喝茶，也说出个所以然来，估计糟蹋了这一壶好茶了吧。”黄海川微微一笑。 没错，坐着的另一名男子就是黄海川，如今的黄海川，依然年轻，尽管黄海川早已迈入不惑之年，但他的外貌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变化，唯一的变化，多了稳重，脸上也更显威严，这是随着黄海川长期身居高位后，自然而然形成的。 坐在黄海川对面的，是现在的南州市市长罗正明。 黄海川已经在江海省主政一方，担任一省之长多年，按说罗正明应该称呼他黄省-长才对，但罗正明这会却是称呼黄海川为‘黄市长’。 罗正明对黄海川的称呼并没有错，因为黄海川的职务即将发生变动，在江海省主政多年，黄海川即将北上，入主津门，担任津门市市长。 从一省之长到市长，不熟悉官场和国情的还会因为黄海川这是被贬了，事实上，黄海川这是平调，津门是直辖市，而津门的一把手，按惯例更是会进入领导人序列，毫无疑问，此次北上的黄海川，尽管是平调，距离中枢再次近了一步。 此刻黄海川和罗正明说到茶，左边伫立的那名男子笑道，“黄市长，这也不是什么好茶，就一普通的茶叶，您尽管当白开水喝就是。” 黄海川听到对方的话，淡然笑笑，朝对方点头示意，他和对方不熟，只知道对方是这山庄的老板，所以他也没多回应的必要。 事实上，这么一处清幽之地，已经离开南州好多年的黄海川自然是不可能知道，地头是罗正明找的，黄海川只是接受罗正明邀请，过来喝喝茶，聊聊天，当然，前提是他这两天正好在南州。 同罗正明说了几句话，黄海川看向站在他这边的男子，笑道，“孙局，站着干什么，坐。” “不用，黄市长您和罗市长坐就行，我这人腰椎有点老毛病，喜欢站着。”被黄海川叫‘孙局’的男子满脸笑容的应道。 黄海川一听，也没再多说啥，已经和罗正明坐了一个多小时的他，这会看了看时间，起身笑道，“老罗，时间不早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也好，黄市长的事耽搁不得。”罗正明点了点头，他有心留黄海川吃饭，听到黄海川说有事，也不好再开口。 至于一旁的‘孙局’，听到黄海川就要走了，才刚来一会的他，眼里不禁闪过一丝失望，他是中途过来的，一开始并不知道黄海川和罗正明在这里喝茶，是刚刚罗正明打电话给他，他才赶来，这会黄海川就要走，还没多少机会和黄海川说话的他，自然失望。 跟着罗正明一起送黄海川出去，黄海川要上车时，‘孙局’小跑两步，帮着黄海川打开车门，一手撑着车顶，防止黄海川磕到。 “孙局，谢谢了。”黄海川冲对方点头笑道。 “黄市长客气了不是。”‘孙局’脸上快笑出花来。 上了车，黄海川临关上车门时，突然道，“孙局，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回头我给你电话，对了，叫上贵公子。” ‘孙局’呆愣了一下，旋即欣喜若狂的点头，“好，黄市长，我等您电话。” “好，晚上见。”黄海川笑了笑，朝罗正明挥了挥手后，这才坐车离开。 目送着黄海川的车子远去，罗正明若有所思的转头看了‘孙局’一眼，笑道，“老孙，你藏得可够深的，什么时候和黄市长有这么好的交情了？” “罗市长，你说笑了不是，我哪敢和黄市长攀交情，是黄市长看得起我。”‘孙局’嘿然一笑。 ‘孙局’是男子的职务，他的名字叫孙远刚，是市里的副市长兼市局局长，自从知道儿子帮了朱子情一把后，孙远刚心里就一直有所期待，果然，他的希望没有落空。 山脚下，黄海川的车子到了山下后，当即换了另一辆车子，车上的司机，正是随着年纪增长不仅没有丝毫变老，反而愈发美得不可方物的朱子情。 “完事了？”朱子情启动着车子，斜瞥着黄海川笑问。 “就随便聊聊天，说说话，还能多久。”黄海川笑笑。 “有感谢下那位孙局长吗？毕竟那晚要是没他儿子在的话，我估计就真的掉入虎口了。”朱子情挑眉道。 “晚上请他们父子俩吃饭，这样的感谢算是隆重了吧。”黄海川笑道。 “你亲自请他们吃饭？有必要吗？”朱子情诧异。 “他儿子救了你，难道还不值得我跟他们吃顿饭。”黄海川注视着朱子情。 朱子情有些不适应黄海川的眼神，撇开头去，脸蛋微微发红，她自然能感受到黄海川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情意，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反倒有点不适应小情侣间那样情意绵绵的眼神。 “只是这样一来，咱们的关系岂不是更容易让人猜测？这对你怕是不好。”朱子情皱眉道。 “也仅仅是猜测。”黄海川淡然一笑，“况且也就少数那么几个人知道，再者，他们父子俩只要是聪明人，就该知道怎么做。” 朱子情闻言，为之沉默。 “什么时候去津门？”沉默片刻，朱子情问道。 “过两天，这次正好趁着工作调动之际，休息几天。”黄海川笑了笑，目光深邃的望向远方，“北上，又是一个新的征程。” 番外(8) 津门，京城的门户，北方的经济重镇。 黄海川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入主津门，这让他第一次感觉距离中枢如此之近。 现任津门市市——委书记范长兴已经67高龄，不出意外，在两年后的换届大会上，其就要退下来，而此次北上津门担任市长的黄海川，则有相当大的希望接棒，如若顺利，那对于黄海川的仕途而言，将又是一次关键性的飞跃。 毫无疑问，津门的政治地位不能用其经济体量来衡量，津门的经济发展水平尽管很不错，但就其经济体量而言，津门在全国是排不上号的，但直辖市的地位，奠定了其在国内的地位不可撼动。 在南州逗留了两天后，黄海川终于北上。 在南州的两天，黄海川并没有见太多的人，除了请孙远刚父子吃了一顿饭，以示对朱子情一事的感谢，黄海川也就仅仅见了两三个老朋友。 就在黄海川坐飞机北上时，南州，得知黄海川已经离开的孙正光不禁在自己父亲的办公室直咧嘴，“爸，这黄海川就这么走了？请咱们吃了一顿饭，啥也没说，然后就这么把我们打发了？好歹我也是救了朱子情不是，那晚要是没有我，朱子情的清白早毁了。” “黄市长请咱们吃一顿饭你还不知足？有这么一顿饭也就够了。”孙远刚笑眯眯的说着，比起儿子的不耐，孙远刚此刻显得心情很好。 “爸，什么叫一顿饭就够了，咱又不是自己吃不起。”孙正光撇嘴道。 “饭嘛，谁都吃得起，但得看是谁请吃饭，黄海川请我们吃这顿饭，那就是跟我们结了一个善缘，有这么一个态度就够了，到了他那个身份地位，你还想人家怎么表态？”孙远刚摇头笑笑。 孙正光听得不以为然，但又说不出话来反驳自己父亲，反正自己父亲说话经常也是太多的弯弯绕绕，琢磨起来都费劲。 岔开话题，孙正光转而道，“爸，你说黄海川到了这位置，他还跟朱子情保持关系，就不怕……” 孙正光话没说完，直接被孙远刚打断，“朱子情跟黄海川什么关系？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儿子，饭可以乱吃，话是不能乱说的。” “可他们明明……”孙正光要辩解，看到父亲的眼神，立马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他这会哪里不明白父亲的意思，翻了翻白眼，“得，我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就是清清白白的嘛。” “这就对了嘛。”孙远刚微微一笑，“行了，你出去吧，别没事老往我这跑。” 撵走儿子，孙远刚注目远视，眼里也露出了一丝遐想，他今年还不到五十，未来还大有可为，自打踏上仕途这条道路开始，孙远刚内心深处野心的种子就从没熄灭，生命不止，奋斗不息。 这些年，随着大环境日趋严格，孙远刚也开始洁身自好，主动切割以往一些有来往的商人朋友，因为他还想再往上一步，不想栽跟头，所以在违法违纪这条红线上，孙远刚现在可谓是做到清清白白。 而能够搭上黄海川这条线，在孙远刚看来，简直是天赐之福，哪怕他现在看起来不会和黄海川再有太多的交集，但俗话说得好，关系是走出来的，以后的事，谁会知道？现在先把关系基础打下，以后才会好说话。 特别是黄海川如今刚调到津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孙远刚觉得这未尝不是自己的一个机会，尽管他现在在南州，而黄海川在津门，距离十万八千里远，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但机会往往都是人创造出来的，有时候往往只差一个契机而已，只要黄海川有心，孙远刚自己就能制造机会。 “未来能不能再进一步，三分靠造化，三分靠运气，四分看自己了。”孙远刚喃喃自语，事实上，他并不是南州本地人，调任南州市局之前，他是在部里工作的，后来到南州市挂职，所以他在部里也有自己的关系，只不过随着他在南州市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京城的关系，也越来越淡了。 正因为如此，孙远刚也不敢随便用自己在京城仅剩的那点人脉，而希望有朝一日用在关键时刻上。 毫无疑问，孙远刚在黄海川身上存了一些念头，但目前也仅仅是念头，孙远刚都不敢想太多。 此刻的黄海川，如果知道孙远刚在琢磨他初到津门会需要用人，一定会一笑置之。 秋天的津门，乍暖还寒。 天上艳阳高照，但下了飞机，扑面的冷风吹来，让人感觉刺骨。 市政府秘书长宁志飞和办公厅主任姚元明来到机场接机，黄海川普一从出口出来，两人立马就认了出来，尽管之前没有打过任何交道，但这并不妨碍两人事先跟黄海川的‘照片’认识了一番。 “黄市长。”姚元明率先同黄海川挥着手。 黄海川看到来接机的人，微笑着走上来，朝两人微微点头。 这时候，宁志飞和姚元明都自我介绍。 “原来是宁秘书长和姚主任，大冷天的，还辛苦你们来接机。”黄海川笑道。 “黄市长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的。”宁志飞笑道，“车子在外面，黄市长，咱们走吧。” “好。”黄海川点点头，手上的行李已经被姚元明帮着接过去，黄海川也没拒绝。 上了车，姚元明亲自开车，而宁志飞，则是陪同黄海川坐在后座。 一路上，黄海川的话并不多，更多的时间是注视着窗外，这还是黄海川头一回来到津门这座城市，看着窗外的道路桥梁，草木鲜花，高楼大厦，黄海川对津门这座城市的第一印象也在慢慢形成。 城市的基础设施建设很完善！这是城市沿途从机场坐车过来，一路上观察的结果，而他们车子所开的这一条路，沿路也很干净，如果让黄海川打分的话，这卫生可谓是一百分，当然了，黄海川并不清楚是整座城市的卫生都这么干净，还是个别路段。 车子在前往市政府的道路上飞驰着，黄海川在看窗外时，车里，宁志飞和姚元明同样在悄然观察着黄海川。 上面，终究是对津门的现状不满了！选派了黄海川这么一个年轻的救火队长过来，能面对得了津门当前的复杂局面吗？ 宁志飞和姚元明两人默默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