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下班，黄海川没让司机开车，而是独自开车离开，在离市政府不远处的一条僻静小路里，黄海川将车子靠路边停下，不时的抬手看着时间。


    不多时，车窗外，有人轻轻的敲着玻璃，黄海川回头一看，见是黎小莹，打开车门，示意对方上车。


    “黎小姐晚上要吃些什么，我请客。”黄海川笑道。


    “我随便都可以，能让黄市长请客已经是很荣幸了，我就不敢挑剔了。”黎小莹淡淡的笑着。


    黄海川微微一笑，从后视镜里看了黎小莹一眼，不难看出，黎小莹对今天林玉裴那件事情的处理心里还有疙瘩。


    启动了车子，黄海川往金都酒店而去，开了一会，才道，“怎么，心里还有些想不通，觉得我没有维护你？”


    “没有。”黎小莹摇了摇头。


    “女人口是心非的样子是很容易看出来的。”黄海川笑了笑，“黎小姐，邱明说你是南州人，回南州来就是希望能在政府单位里工作，他说你对政治比较感兴趣？”


    “嗯，我是对政治感兴趣，不然也不会回来了。”黎小莹点了点头。


    “既然你对政治比较感兴趣，也希望在官场发展，那要在官场生存下去，你就该明白，顶撞上级就是埋葬你自己的前程。”黄海川正色道。


    “可是今天的事，我明明就没错，是她自己转身过来撞到的，而且我一发现水泼到她身上，我就道歉了，她还依依不饶，我才会那么生气。”黎小莹解释道，眼里满是委屈，“就算我只是一名普通工作人员，但我也是人，是人就有自尊。”


    “没错，但凡是人，就有自尊，但这要看你是什么圈子里的人了，你如果要在体制这个圈子里生存，那我告诉你，所谓的自尊就是最不值钱的，随时可以让人践踏的东西，当你没有资格也没有背景维护自己的自尊时，那就只能选择放弃你的自尊，自尊这玩意，说值钱也值钱，说不值钱，就是一文不值。”


    “难道黄市长认为做人就该没有自尊，没有骨气吗？”黎小莹轻摇着头，显然是不赞成黄海川的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人不能没有骨气，也不能没有自尊，但要懂得审时度势，忍辱负重，你既然对政治感兴趣，将来也想在官场有所发展，那像你今日这样顶撞上司，哪怕你再委屈，你选择对领导怒目相向，你觉得你还能呆得下去？肖主任他知道你是我让安排进来的，所以他心理上已经先入为主的偏向你，言语上也有所维护，如果没有这一层关系在，你自己静心下来想想，今天的事情，还会是这个结果吗？”黄海川淡然道。


    顿了一下，黄海川又道，“就算你有正式编制也会被调走，更何况你现在只是个合同工，今天的结果，纵使你有天大的委屈，唯一的结果就是你被辞退，我想你既然是京大的高材生，那你的智商情商想必都差不了，你应该明白我的话。”


    说完，黄海川转头看了黎小莹一眼，见黎小莹确沉默着，也在思考着自己的话，黄海川这才微微点了点头，有悟性的人往往不需要别人说教太多。


    “黄市长，我明白了，谢谢你。”良久，黎小莹才缓缓开口，不管她愿不愿意接受，她知道黄海川说的没错，黄海川看似没有出声维护她，但其实已经是给予他最大的保护了，如果没有黄海川，黎小莹自己可能真的面临被辞退的下场。


    “谢倒是不用，你能想通是最好，邱明让我关照你，我工作忙，平常也没给你特别的关照，不过你要是想在官场发展，我刚才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只有磨去你的个性，你才能更好的适应这个体制。”黄海川淡然道，“对上级，除了服从就是服从，哪怕你不愿意那么去干，你也不能当面表现出来，你私下里可以想出变通的方法。”


    “黄市长，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教诲。”黎小莹点了点头，从她到办公室工作后，这还是黄海川第一次私下同她接触，黎小莹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的事，黄海川可能也不会单独约她，此时黎小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因祸得福，但她清楚一点，黄海川不是给她面子，而是给邱明面子。


    车子到了金都酒店，黄海川径直到了平常吃饭的包厢，让服务员上几个平常常吃的菜，黄海川笑着请黎小莹入座，“你到南州后，我好像都还没请过你吃饭，说起来倒是我招待不周了，今天就择日不如撞日，权当是给你接风洗尘了。”


    “黄市长，您别这么说，我是来工作的，黄市长您这么说，我就愧不敢当了。”黎小莹忙站了起来，态度谦恭。


    黄海川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黎小莹，心里暗暗点头，大舅子找的这个小情人倒是知情识趣，没有仗势凌人的骄气，这也算是一个可取之处，关键是能听得进去话，否则黄海川只会更头疼了，如今这样也还算是好。


    “黄市长，下个月的国考，我会报名。”黎小莹坐着，突然道。


    “报名考考也不错，现在要取得编制，也唯有参加考试一途，不过我相信你的能力，我也帮你了解了一下，市政府办公室有几个岗位今年会招人，有两个岗位要求是硕士学位才能报名，竞争相对会小点，我想对你来说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黄海川点头道。


    “我相信自己的能力，只是希望真正考上后，日后工作，黄市长能多多关照。”黎小莹郑重的说道。


    黄海川微微点头，有邱明打的招呼，他也不可能不管对方。


    正坐着，门外有人敲了敲门，进来的是段明，段明看到黄海川请的是一个年轻女子，神色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黄市长在宴请贵客，我这进来方便不？”


    “就算不方便，你不是已经进来了吗。”黄海川摇头笑道，段明在有外人在的场合里，也都是称呼他的职务。


    “黄市长，这位贵客是？”段明颇有些好奇的看着黎小莹。


    “我是黄市长手下的一个小小的办事员，可不是贵客。”黎小莹已经先笑着起身，礼貌的向段明点头致意着。


    “是嘛，幸会幸会。”段明笑道，脸上一脸不信，转头看了黄海川一眼，见黄海川没说什么，段明也懒得多问，他听到黄海川过来，就赶紧从楼上下来，那是找黄海川有事来着。


    “黄市长，我先上个洗手间。”黎小莹笑道。


    黄海川点了点头，段明见黎小莹离开，这才一屁股坐下，暧昧道，“海川，很漂亮的一女的呀，从哪找来的？”


    “瞧你这满脑子的龌龊思想。”黄海川翻了翻白眼，瞥了段明一眼，“找我有事？”


    “是有件事要跟你说说。”段明点了下头，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黎小莹出去有把门关上，这才道，“海川，长石路那边听说要规划一个市里最大的主题体育公园？”


    “不是听说，而是已经确定。”黄海川看了看段明，“怎么，你要干嘛？”


    “长兴路那一块，现在发展得很快，日后潜力肯定很大，而且那里距离市中心区域有点距离，我想在那里搞块地皮，开发房地产。”段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房地产？老段，以你的资金，房地产你玩不转，到时候肯定会出现问题，我不建议你掺和这一块。”黄海川看了段明一眼，神色凝重的摇头。


    “我自己是玩不转，但别人有资金不是，不瞒你说，那沙元宝现在就在楼上，他也想下来见您，只不过我也不确定你是否要见他，所以就先下来看看。”段明笑道。


    “沙元宝？嘿，他对南州这么感兴趣吗。”黄海川笑了笑，他可是有段时间没见到这个宁城首富了。


    “做生意不就是这样，哪里有商机就往哪里跑不是，再说可能因为您是南州市长，所以他对在南州投资也比较感兴趣，再说你还没到南州，人家就一直在这里考察了。”段明笑道。


    “段明，你现在做酒店的资金都不是很充足，还想涉足房地产，小心一口吃不下一个大胖子还被噎死，做人要知足。”黄海川摇头道。


    “资金不足可以抵押酒店向银行贷款不是。”段明笑了起来，“沙元宝资金雄厚，跟他合作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抵押酒店？卢小菁会答应？”黄海川有些惊讶。


    “事业是男人做主，她不答应也得答应不是。”段明笑道。


    黄海川闻言，略微有些沉默着，听段明的话，不难看出段明一直想插足地产业，上次沙元宝意欲在南州市下辖县级市崇北市投资，段明就想参股了，要不是因为最后没竞拍到地块，恐怕楼盘都已经动工了，沙元宝对此还耿耿于怀，那块地涉及到葛建明的儿子，最后不了了之，黄海川尽管暗中让路鸣调查，手头也有些证据，但他可不想现在去摸葛建明那老虎屁股，证据留在手上，说不定将来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