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后的第二天，黄海川一大早便乘坐飞往京城的航班回京，这次回去，有公事也有私事，黄海川将会在京城呆三天，时间看似不多，不过行程却是很轻松，说是有公事，其实也没太重要的事，长时间的工作，黄海川也有给自己放松的意思，回京跟妻子团聚一下。


    四月初的京城，依然有些冷意，黄海川下飞机后便披上了一件外套，来接机的是南州市驻京办主任邓明，这次回京，黄海川并没特地通知邱家的人，除了妻子外，邱家跟他混得最熟的邱义并不知道他要回来，也就不会来接机，至于妻子，今天是妻子的基金会举行一个大型公益活动，央视还要现场报道，妻子亲自参加，无法抽开身。


    黄海川心里感慨，妻子虽然很少抛头露面，但一直在默默的为这个社会做着力所能及的贡献，尽可能的为那些最底层的贫困群体，虽然邱家拥有着太多的特权，但邱淑涵却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回馈着社会。


    “黄市长。”邓明见黄海川从出口通道出来，也赶紧迎了上去。


    “嗯，去301医院。”黄海川冲邓明点了点头，邓明担任驻京办主任多年了，从前任市长一直干到了他这一届，黄海川对市里不少部门的一把手都有调整的念头，唯独对驻京办主任这个位置的人选没考虑动过，驻京办主任一职，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来的，邓明在京城多年了，无疑还是由他来担任最合适。


    邓明一听黄海川的话，立刻点了点头，他长期在京城，邱老爷子一开始住院的消息，他几乎也是第一批知道消息的人，黄海川一到京城就要去301，邓明自是知道黄海川要去干嘛，那位功勋卓著的老帅，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邓明心里如是想着，医院对外倒是封锁得很严密，连他这种跟各路牛鬼蛇神都能打上一点交道的人现在也都不好打听到邱老爷子的具体情况了，而在京城里，每天都有人在传着各种小道消息，一会有人说今天病危，一会有人说明天病危，邓明如今是听都懒得听，真要知道详细的，问眼前这位大市长肯定知道得别人清楚。


    不过想归想，邓明可不敢在黄海川面前乱开口，吩咐着司机快开车，就算是那位邱老爷子闭眼了，跟他这种小人物也没半毛钱关系，况且从2月底住院到现在，每天都有人在瞎起哄说邱老爷子病危了，但过了一个多月了，也没见传出什么消息来，邓明如今对这种类似的消息都麻木了，他知道邱老爷子的情况可能不太妙，但只要一日还在，就是一种威慑，况且那么多的医学专家在围着邱老爷子转，说不定愣是能把邱老爷子的命给吊住个几年呢。


    车子在公路上开着，进了市区后，速度便慢了下来，京城的交通是个什么情况，根本无需多说。


    邓明也在车上利用时间跟黄海川汇报着驻京办这一段时间的工作，前两天也才刚配合市里跑下了国家林业局的一个退耕还林补助。


    黄海川听着邓明的汇报，不时的点着头，驻京办的作用无可取代，其存在要是没有任何意义，也就不会催生驻京办这样的部门，正如同一句话所说，存在即有其道理，中央政府要撤销驻京办，又谈何容易，政策一刀切下去，不见得就是对的。


    “邓主任，你这段时间就去打探一下地铁项目的事，多搜集点资料，关系也要多打点，有备无患。”黄海川聚精会神的听了邓明汇报一会后，开口说道。


    “地铁项目？”邓明一惊，而后惊喜的望着黄海川，“市长，咱们市里要上地铁？”


    “这目前还只是我个人的一个想法。”黄海川摆了摆手，否认这是市里的意思，他跟葛建明也没做过这方面的沟通。


    “咱们南州是省会城市，在沿宁城市中，经济也还算发达，我觉得完全有资格上地铁项目的。”邓明兴奋的说着，虽然还只是黄海川个人的想法，但黄海川是市长，要是有心推动这件事，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听黄海川现在的口气，都已经在叫他在京城先行探路了，那意思也就不言自明了。


    “有没有资格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要发改委审批了才算。”黄海川笑了笑，现在还是他的一个初步想法，就算是最后市里正式立项报批，能不能通过发改委的审批还是一回事，这种项目，有时候拖个一两年才审批通过都正常得很。


    “只要市里立项了，我们驻京办也会全力以赴，到时候大家肯定都很有干劲。”邓明笑道。


    黄海川不可置否的笑笑，这时候说立项还早，回头他还得跟葛建明就这事沟通一下，两人得先取得一致意见才上常委会讨论，不过想来葛建明也不会反对，要是南州能建地铁，对于南州城市的硬件实力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提升。


    这个时候想到葛建明，黄海川嘴角微微往上翘了一下，葛建明现在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星华县县委书记叶开运被省纪委带走，葛建明就算是在无动于衷，心情应该也好不到哪去才怪。


    邓明见黄海川不说话了，也识趣的闭上嘴，脑袋里还在想着黄海川说的地铁项目的事，不动声色的瞥了黄海川一眼，邓明心里想着黄海川这个市长在京城的关系可是比别人都来得深，地铁项目真要立项，黄海川到京里跑关系也远比别人有优势。


    车子到了301医院后，黄海川在门口就让停车。


    “邓主任，你们先走。”黄海川并没打算带邓明一块进去。


    “哦。”邓明颇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他还想着今天不知道能不能沾黄海川的光，进去看一下，没想到还是没机会进去，看了下时间，都快12点了，邓明不禁问了一句，“黄市长，要不要给您准备午饭？”


    “不用，我随便在医院食堂吃一点。”黄海川摇了摇头。


    将邓明打发走，黄海川自己一人进了医院，进后面那栋独立的两层别墅小楼仍然还是要经过武警的检查，黄海川在上个月参加两会时就经常来医院看望老爷子，守卫的武警其实都认得他了，还是一丝不苟的检查着黄海川的临时通行证件，这才放行。


    这会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黄海川本以为病房外应该没什么人才对，没想到邱义今天也过来了，黄海川刚要进去就碰到邱义迎面走出来，两人大眼瞪小眼，几乎是同时开口。


    “二哥，你今天也过来了？”


    “海川，你小子从哪过来的？”


    “我当然是从南州过来的，难不成会是从地底下冒出来吗。”黄海川笑道。


    “要来怎么也不说一声。”邱义笑了笑，“你还会真会挑时间，赶在中午过来。”


    “没办法，我下飞机后就往医院赶了，来到这里都中午了。”黄海川无奈道，往里面扫了一眼，压低声音问了一句，“老爷子现在怎么样？”


    “哎，能怎么样，老样子，醒着的时间少。”邱义叹了口气。


    黄海川微微沉默，意料之中的结果。


    “二哥，你这是要吃饭去？”短暂沉默后，黄海川问邱义道。


    “嗯，都中午了，不吃饭去能干啥。”邱义点头说着，“你也还没吃午饭吧，上次看一下老爷子吧，我等你。”


    “好。”黄海川点了点头，“对了，现在是谁在病房？”


    “除了肖哥还有两个工作人员外，就是大姑在了。”邱义说道，“平常时候也不需要太多人，人多了也反而吵闹。”


    “哦。”黄海川点了下头，随即道，“那我先上去看看了。”


    黄海川快步上了楼，老爷子的病房是内外套间的那种，里外的空间都很大，外头的大厅，老爷子的生活秘书肖远正坐在沙发上看着资料，黄海川大概看了一眼，约莫看到是内参文献，肖远看到他进来，神色也颇为惊讶，站了起来。


    “肖秘书。”黄海川主动同肖远打着招呼，声音不大，生怕会惊扰到里面的老爷子。


    肖远也是朝黄海川微微点头致意，走近了，才低声问道，“海川，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刚到的。”黄海川笑道。


    肖远轻点着头，知道黄海川是来看老爷子的，也没再多问什么，在这客厅里说话也不方便，里头就是老爷子休息的地方。


    黄海川打量了肖远几眼后，心里微微一叹，肖远跟随老爷子好些年了，现在老爷子的身体已经到了这地步，肖远的去向安排却是不得不定了，老爷子在身体还健朗时就有曾提过要让肖远下放到其老家所在的地市去担任常务副市长，先过渡一下再扶正，也算是让肖远荣归故里了，但老爷子突然病倒，邱家的其余人也都急得快上火，怕是也一时将肖远的事给忘了，不过肖远终归是老爷子的亲近人物，就算是老爷子最后忘了嘱托，但其去处，邱家肯定是要给予安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