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一个商人,在你们星华县就成得了南霸天?你一个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好意思在我面前说这种话。”黄海川恼火的瞪着徐庆年和陈国敏,要不是陈国敏态度还算端正,黄海川都忍不住想拿起杯子泼陈国敏一脸。
陈国敏张了张口,想为自己辩解几句,最后终究是放弃了这个想法,黄海川正在气头上,他还是老老实实挨训就是,越辩解指不定就越惹得黄海川不快,还是保持沉默来得好,况且他真要辩解的话,也委实是底气不足。
黄海川的呵斥也让徐庆年噤若寒蝉,别看他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年纪大黄海川十几二十,但那又怎样,官场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不管黄海川多年轻,只要黄海川一日在市长的位置上,他就得小心恭谨的应付着,他没那个背景敢跟黄海川吹鼻子瞪眼,阴奉阳违,否则也不会想借这次机会靠上黄海川这棵大树,顺便看看能否给叶开运下个绊子。
“你们走吧,下次再过来,我希望听到的是让人满意的结果。”黄海川盯着徐庆年和陈国敏,不客气的下起了逐客令,至于两人提到什么个别干部暗中阻扰办案,黄海川连理会都懒得理会,两个人真要想下大力气办这个案子,黄海川就不信办不下来,关键还是看两人肯不肯下狠心,现在案子还没办下来,就急着到他这来求支持,心里打着各自的小算盘,黄海川又岂会让两人如意,想获得他的支持和青睐,那就拿出点魄力来。
徐庆年和陈国敏面面相觑,他们来之前想了种种可能,就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糟糕的结果,原本还想着案子涉及黄海川的朋友,黄海川也是当事人之一,来黄海川这里诉下苦,肯定能让黄海川雷霆震怒,对那些敢暗中阻扰的‘个别’官员极度不满,他们也就达到了给叶开运下绊子的目的,但黄海川却是连问都不问,也不说别的,只问他们要结果,这完全出乎两人的意料之外,眼下黄海川已经要让他们走人,两人迟疑片刻,也没敢再呆着,灰溜溜的从黄海川办公室离开。
“徐县长,看来我们是错估了黄市长的反应了。”从市政府出来,陈国敏才和徐庆年并没急着让司机开车回星华,两人找了个喝茶的地方,要了个雅座,挥退了服务员,这才交流起来,两人的心情都是一阵压抑。
“哎,事先应该多了解一下这位黄市长,如今咱们反倒是弄得进退不得。”徐庆年苦笑道,他对黄海川的恭谨并非是刻意装出来,官场里唯权至上,黄海川的级别和职务摆在那里,他一个偏远落后县的县长,自身又没啥背景,熬了二三十年,快五十岁了才媳妇熬成婆,当上了县长,这还是因为星华县落后,但凡有点来头的,又或者是上面想要下来镀金的干部,都不稀罕到星华县来,所以竞争力相对较小,他才能当上这个县长。
所以徐庆年对黄海川,是不敢有半分不敬,但话又说回来,之前没怎么接触过黄海川,徐庆年看黄海川年轻,多多少少也就起了轻视的想法,这种轻视和对黄海川的敬畏并不矛盾,他只是看黄海川年轻,所以觉得黄海川会好糊弄一些,利用这次的事情,看能不能借黄海川的势来打击叶开运,现在却是碰了一鼻子灰。
“徐县长,依你之见,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陈国敏看着徐庆年,他想听听徐庆年的想法,以前他和徐庆年的关系一般,不算是一个阵营的,但也不对立,这次因为董锐明的这个案子,这是陈国敏存了和徐庆年联手制衡叶开运的心思,按说要是普通的案子,哪怕就是董锐明犯了人命案,陈国敏也不会有这种想法,他没必要去跟叶开运对抗,对他来说弊大于利,但这次董锐明得罪的是黄海川,撞到了铁板,而叶开运又跟董家关系密切,陈国敏认为、只要叶开运敢跳出来阻扰这事,那肯定会麻烦不小。
观看黄海川在案发当天的态度,他可不为黄海川会对此事善罢甘休,而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又偏偏首当其冲,如果这案子办不好,陈国敏毫不怀疑黄海川会在心里给他暗记一笔账,将叶开运和黄海川两相比较起来,陈国敏明智的选择了遵循黄海川的意思办案,这就意味着可能要得罪叶开运,但他也别无选择。
而且陈国敏也从里面看出了一些可趁之机,要是能将叶开运拉下马来,他也不是没机会问鼎县长的宝座,为什么说是县长而不是县委书记?这是陈国敏还有自知之明,从政法委书记直接一步跨上县委书记几乎是不可能,不合官场升迁规矩,至于县长的位置,虽说政法委书记调任县长的例子十分罕见,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也就不难理解陈国敏为什么会和徐庆年联手了。
“还能怎么办,之前低估了那位黄市长,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要是现在当缩头乌龟,那才真的是得不偿失,还不如下狠心办下去,拿出点真材实料出来,只要能让那位黄市长满意,我们又何愁叶开运的凌厉反击。”徐庆年寻思着说道。
“看来也只能这么做了。”陈国敏点了点头,徐庆年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他们现在已经得罪了叶开运了,那再狠心把案子办下去,也就是把叶开运得罪得更狠一点罢了,反正都得罪了,也不差是得罪轻还是得罪狠了,特别是陈国敏,他是政法委书记,政法委直接归属党委管辖,他要是不和徐庆年继续抱成一团,那以后叶开运找他算账,陈国敏自认自己一人还扛不住叶开运这个党委一把手,如今和徐庆年绑成一条线就是他的自保之策,而将董锐明这个案子办得黄海川彻底满意了,则是最符合他的利益。
两人盘算了一番,达成了一致意见后也就轻松了不少,吃过了午饭后直接回星华县,时间转眼到了晚上,黄海川从市政府下班,径直来到沿宁大道。
蒋琬接手林虹的餐厅才没几天,但如今俨然进入了老板娘的状态,确切的说她也不算老板娘,林虹手里握有的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占有绝对控股优势,这家餐厅,实际上还是林虹说了算,但林虹现在远离南州,也没有回南州的打算,这家餐厅也完全交由蒋琬管,林虹占着份额,只是寄托早年的一个梦想罢了。
黄海川晚上和沙元宝约在了这里吃饭,事先并没有通知蒋琬预留个包厢,所以蒋琬也没想到黄海川会过来,见到黄海川走进店里时,正在大厅里的蒋琬一见到黄海川,脸上登时露出了喜色,快步上前,“黄市长,您来了。”
“来给蒋老板捧捧场,不知道现在生意如何了。”黄海川打趣着问道。
“生意还马马虎虎吧,林虹之前聘请的厨师和服务人员,我都全部留下来了,人员没变动,餐厅的经营风格也延续以往,生意并未出现什么回落。”蒋琬说起话来,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之前找楚蓉借那几百万,蒋琬可是担心得整晚睡不着觉,脑袋里就想着自己万一赔光了,一辈子给楚蓉做牛做马也还不起这个钱,要不是黄海川鼓励她,她都没勇气盘下林虹这个餐厅的份额。
如今几天过去,看到生意还不错,蒋琬总算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她自己偷偷算了一笔账,要是一直能有这个业绩,说不定一两年后就能将楚蓉的钱全部还清,接下来的收入就都是她自个了,每次一想想以后可能会有那么多钱,蒋琬就觉得心脏一阵砰砰乱跳,她从来没想过幸福会来得这么快。
“我都餐厅的风格就没变化嘛,我看你们要是自己不说,估计也没人知道餐厅换了老板娘。”黄海川笑道。
“呵呵,其实老板娘还是林虹,我嘛,只能算是第二老板娘。”蒋琬说道,感觉自己说得有些拗口,自个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显然,她的心情很是愉悦,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多,也比以往更加灿烂,多了一分明媚。
黄海川看得心头一跳,心说蒋琬是不是因为没之前自个开小店那样操劳的缘故,怎么看起来好像更加漂亮了一点,心里转过这种念头,黄海川很快就自嘲的笑了一下,蒋琬接手这餐厅才几天呢,这人真要有变化也得有个过程,哪会这么快,估计是他自个看花眼了。
正说话间,电话响了起来,黄海川拿起手机一看,见到来电号码时,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又带着一丝惊喜,走到一旁去接电话,“钟灵,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再忙也没黄市长您忙,瞧您这官越当越大,架子也跟着大起来了,都没见你主动打个电话来关心一下老朋友。”电话那头的钟灵颇有幽怨的说着。
“好好,是我的不是,对老朋友疏于关心了。”黄海川明智的不跟女人斗嘴,跟钟灵也挺长时间没联系了,想来钟灵也不是特意打电话来跟他嘘寒问暖,又是笑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我要是能帮上忙的,那绝无二话。”
“事情嘛,确实有那么一件。”钟灵笑了一下,“我们公司在溪门县投资的旅游区已经全部竣工完成了,这个项目可是黄市长当初拉我过去投资的,开业典礼上,黄市长怎么着也得来露下面吧。”
“钟灵,我现在在南州市任职,如果特意跑到溪门县去出席的你们的开业典礼,怕是不太合适。”黄海川一听这事,颇有些头疼,倒不是推托之词,而是他堂堂南州市的市长,跑到宁城市溪门县去参加开业典礼,却是有些不合适,如果是恰逢其会,那就没啥好说的,要是专程过去的,难免会引起一些非议。
“我就猜到黄市长可能会担心这个。”钟灵像是早猜到了黄海川会这么说,笑道,“黄市长,我初步决定把开业典礼定在初二初三的样子,我想那两天你总该回宁城过年吧,顺便来出席开业典礼,这样总不会为难了吧,反正你哪天合适,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就定在哪一天。”
“钟灵,你倒是都替我考虑好了。”黄海川听得点了点头,钟灵说的这个倒是可行,想来钟灵专程为了让他能出席而配合着他的时间来定开业典礼的日子,黄海川更不能再推脱了,一口答应了下来,“如果是过年的时候,那肯定就没问题,放心吧,到时候一定去给你撑场面,到时就算是再重要的事也得让路。”
“好,黄市长这话我爱听,那我们就到时候见了,说起来咱俩也挺久没见了吧,那天我得专门和黄市长您喝一杯。”钟灵笑道。
两人打电话简单又干脆,并没多余的寒暄和客套,细微之中却能感受得出两人彼此之间都当对方是真正的朋友,虽然许久不联系,但关系也不会因此淡了一分半分。
黄海川拿着手机微微怔神,不知不觉,时间都过得这么快了,他一手开启的旅游区建设也都竣工了,只可惜他现在早已调离溪门,当初也没想过会那么快离开,现在回头想想,也不禁感慨时光飞逝,一年一年,其实眨眼就过去,眼看着又是一个农历新年即将来临了。
“当时和钟灵相亲的时候,要是那时候两人真走到了一起,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情况。”黄海川脑袋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个想法,旋即好笑的摇头,两人真走到了一起,可就没现在这个钟灵钟董事长,也许钟灵成了相夫教子的家庭妇女,而他,也不可能成为邱家的女婿,更不会有现在的黄市长,这世间的事情就是有趣,没发生的时候,谁都没法去想象未来,每一件事情,也都不可能有假设,假设的,终究是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