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孙长胜是打给附近派出所来着，让派出所出警，他不好出手，不代表下面的人不能出手。


    “赵哥，我看这好像不是假冒的。”范智明看了这么一阵，走到赵通华身边小声说着。


    “还司长呢，你相信？”赵通华鄙视的看了范智明一眼，“真要是司长，你爸会不知道。”


    “京城的官太多了，我爸认识的又多是广电口的官员，要么就是文化宣传这一块的，有不认识的也很正常的，指不定对方还真有点来头。”范智明苦笑道，他这是怂了，终究是还没踏出校园的学生，让他在学校里耀武扬威，欺负学生他倒是很有胆量来着，但要是出来碰到点扎手的，范智明胆子就不够看了。


    “你以为那些当官的没事就跑出来装逼啊，哪来的那么多官。”赵通华不以为然。


    赵通华不听范智明的劝，但事实却是狠狠的打了他一个耳光，附近派出所的民警过来，看着孙长胜孙局时，赵通华就傻眼了，眼睛睁得老大的看着孙长胜，赵通华有些犯懵，这人真的是个局长？还是个公安局局长？


    “把这几人带回去。”孙长胜指了指赵通华几人，又是强调了一句，“嗯，是带回分局，不是派出所，你们多跑一下。”


    孙长胜一个分局大局长吩咐，出警过来的几个派出所民警自是不敢怠慢，连连点头应下，赵通华一听孙长胜来真的，登时就不干了，“你凭什么抓我，你是局长又怎么了，你这是公报私仇，我要告你。”


    “告我？有本事你去告吧。”孙长胜嗤笑了一声，对于抓人的理由，张口就来，“你们几个涉嫌对女性进行性骚扰，公安局有权带你们回去调查。”


    “小宋，你说，他们有没有骚扰你。”孙长胜转头看向宋致，笑道。


    “有，有，绝对有，不仅性骚扰，还殴打女性，我愿意到公安局验伤，脸上还疼着呢。”宋致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笑得眼睛都快眯上了。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真敢抓我，这事没完，我要告你们公报私仇。”赵通华是被两个民警架上车，一个民警不知道他的身份，见他这么嚣张，直接就往他头上给了一拳，大局长亲自吩咐要收拾你，你还得瑟个什么劲，嫌皮痒呐。


    “孙局，你不要跟着宋致瞎闹。”黄海川看着离去的警车，对孙长胜道。


    “黄司长，您放心吧，没事，看着是胡来，其实我心里都有数呢。”孙长胜笑了笑，要是会给人留下把柄，他不会草率的这么做，正经是这性骚扰的帽子扣下去，对方还不好辩驳，宋致这个当事人又能指证，孙长胜等于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黄海川见孙长胜如此说，知道对方有把握，也不再多说，孙长胜在官场里浸淫的时间比他长，要说谨慎，黄海川也不敢说能和对方比，刚才算是多操心了。


    和孙长胜说完话，黄海川这才记起薛大宝都好一阵没声音了，转头看薛大宝时，才发现薛大宝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神里有恍惚，有陌生，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大宝，你这是什么眼神，不认识我呀。”黄海川笑着捶了薛大宝一拳。


    “我是快不认识你了，不知道你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黄海川。”薛大宝苦涩的笑了一下，黄海川这个亲密的动作，也让他放松了一下，伸手也想给黄海川一拳，手到半空，愣是没敢拍下去，以前的同学现在是厅级干部了，这个转变一时让薛大宝无法适应，领导可是容不得别人乱拍的，刚才在范家不知道黄海川的身份也就算了，敢对黄海川又捶又捏的，还勾肩搭背来着，现在是知道了，薛大宝这拳头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了，尴尬的举在半空中。


    “你小子，我不还是我嘛，你要是这样可就没意思了。”黄海川无奈的笑道，他不希望身份成为同学友谊的枷锁。


    “你终归是个大领导了哈。”薛大宝讪讪的把手放下来，他毕竟不是同段明那样，跟黄海川从高中开始就是铁哥们，眼下终究是因为黄海川的身份而变得有点不适应了，晚上碰到黄海川时那种自然而然的优越感也荡然无存。


    “薛哥。”没被警察带走的范智明在旁边小声的喊着薛大宝的名字。


    “什么事？”薛大宝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范智明今晚的表现，让他心里很不痛快，基本上将范智明划出以后的交际圈子里了。


    “薛哥，晚上这事跟我没关系，您能不能跟您那朋友解释一下。”范智明苦着脸道。


    “那不是我说了算，人家自个都看在眼里了，我说什么有用吗。”薛大宝冷笑了一下，压根不想帮忙开这个口。


    薛大宝和黄海川等人坐车扬长而去了，后头的范智明呆愣愣的看着离去的车子，站在原地发怔，冷风吹来，范智明才冷的一哆嗦，屁滚尿流的爬上了那辆光鲜的法拉利，赵通华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又得罪了狠人，他要赶紧回去跟父亲通报这个事，晚上这事的起因，是在他家里发生的，说到底，他们范家也要担点责任，范智明额头冷汗都快冒了出来。


    ……


    黄海川和薛大宝还有孙长胜几人找了个茶馆喝茶聊天，薛大宝此时还有点放不开，一番闲聊下来，薛大宝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黄海川是在哪高就，“海川，你现在是在哪个部委？”


    “教育部高教司，副司长。”黄海川随意的笑了笑，拿孙长胜打趣道，“我只是个副职，孙局可是这城西区公安分局的一把手，比我这个给人打下手的副职强多了。”


    “黄司长，您这话不是故意寒酸我嘛。”孙长胜苦笑道，要是黄海川真只是个副司长，再没别的身份，他至于这么殷勤的伺候着嘛，此刻黄海川如此说，孙长胜自是不敢托大，连连摆手，“黄司长您才是领导，我这种可不敢当了，这京城里头，咱也只能算是个小角色，头顶上都是大人物。”


    “孙局，那你这样说就更加是在讽刺我了，首都不缺官，我要能算是领导，那这京城里的领导也太不值钱了，上面随便拉出一大批都能压死我。”黄海川笑着摇头，没到部级，在这京城里都不敢自称是领导。


    黄海川和孙长胜这看似普通的对话，却是把坐在旁边的薛大宝看得目瞪口呆，他不怀疑孙长胜是公安局局长的身份，但对孙长胜面对黄海川时那种谦恭甚至是自居人下的态度有点不解，孙长胜虽然只是公安分局局长，论级别比不上电影局局长赵刚这个正厅，兴许连黄海川这个副厅都不如，这得看孙长胜这个分局局长有没有兼任副区长或者区政法委书记啥的，若是有，那也是高配副厅，不会比黄海川差，但人家敢毫无顾忌的将赵刚的儿子赵通华带回公安局，这就是底气。


    要说电影局这种部门对孙长胜这个公安局局长没有半点震慑性，高教司其实也一样，孙长胜无需顾忌太多，但孙长胜偏偏对黄海川的态度很是恭敬，这就让薛大宝有点看不明白了，他就算是没混官场，但也明白这不太符合官场常识。


    薛大宝暗自打量着昔日的老同学，如置梦中，现在仔细回头想想今晚相遇的场景，薛大宝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他这是典型的优越感作祟，晚上刚和黄海川巧遇时，薛大宝除了起先有那么一点疑惑黄海川在宁城好好干着公务员怎么就跑到京城来后，就没再放在心上，后来黄海川有笑着说他这是被打发到京城来了，薛大宝也就一厢情愿的以为黄海川混的不如意，却没仔细想想人家能从宁城调到京城，这事本身就不同寻常，他却没细问，要送黄海川回去的时候，他还在车上大放厥词来着，说要出钱给黄海川去疏通关系，混个一官半职当当，薛大宝这会真的是苦笑不已，他的优越感都让他有点自大了，以至于坐井观天了。


    薛大宝说的少，听的多，几人才坐这么一会时，孙长胜这电话就响起来了，拿起电话一看，是市政府办一个朋友打来的，但说不上太熟，孙长胜眉头皱了一下，大致猜到是什么事，接起电话一听，果不其然，是为了赵通华的事讲情来的，孙长胜耐着性子听完对方所讲，登时就回道，“哎呀，老李，赵通华涉及性骚扰还殴打女性呀，人家苦主亲自告到我这里来了，我都夸下海口要秉公办理了，你不能让我打自己嘴巴吧。”


    孙长胜这话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没明着驳对方的面子，但也表明这事不能通融，说到底，还是这个打电话的老李面子不够大，只是市政府的一个副主任，还是那种不太景气的主，在市府办几个副主任里头，最没实权的那个，孙长胜委实没必要太给对方面子，但也不至于直接就顶了回去，怎么说呢，留个余地，日后好相见。


    孙长胜这么说，对面那位李姓办公室副主任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笑着点头说好，客气的说着改天有机会一块出来坐坐，随即也就挂掉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