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冷如月走到城外，忽然听到了一阵议论声。


    “第几个了？”


    “都好几十个了吧，害，又跟前头那些人一样，没影，明明前一刻还谈天说地的人，只不过过了一晚上，这些人就不见踪影，连个尸首都没有，唉，可真是可怜啊……”


    冷如月秀眉一蹙，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看向了议论处。


    发现是几个乞丐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有路人从他们身边经过，但是对这些乞丐都不假辞色，对于他们口中说的话，更是没有一个关心在乎的。


    停下脚步问一句的都没有，路人行色匆匆，只顾着自己的事。


    几个乞丐均是衣衫褴褛，有老有少，形容枯槁。


    他们就这么蜷缩在角落围坐成一团，尽力跟行人拉开距离，似乎生怕自己沾污了那些路人，招惹一阵毒打。


    冷如月目光一动，不动声色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去。


    刚走到一半，就看到那个年小的乞丐抬起头，一张干枯瘦弱的小脸带着不解，茫然地问：“爷爷，张伯，李婶他们都不见了，我们为什么不报官呢，只要报官，他们是不是就能被找回来了，我听那些干净的孩子的父母说，遇到了危险一定要报官，我们是不是要去官府呢？”


    他一张因脸蛋过分消瘦而显得眼睛大的过分吓人的眼珠子亮晶晶地瞧着老乞丐，似乎真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可老乞丐听了，和一旁无奈的中年乞丐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相视一眼，目光满是黯然地摇了摇头。


    小乞丐虽然小，但总在街上讨生活，也养成了耳濡目染的习惯。


    见他们沉下脸，一下子就拘谨起来，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他不安地揪着自己脏兮兮的衣摆，小心翼翼询问：“爷爷，伯伯，我是有什么说错了吗？”


    老乞丐和中年乞丐看着他，眼神是不忍，是怜悯。


    最后，中年乞丐偏过头，叹了一口气：“还是由你来告诉他吧，看着那双单纯的眼，我忍不下心。”


    老乞丐也叹了口气：“你不忍心，难道我忍心，唉，罢了，还是由我来告诉他吧，他早该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这样，也能活得更久一点。”


    小乞丐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一脸不解疑惑。


    老乞丐伸出手，摸了一把小乞丐干枯的头发，低头看着他，一字一句认真关切地道：“狗娃，你要记住，像我们这种人，是不会得到官府的帮助的，你认识的那些干净孩子的父母可以，那些干净孩子也可以，唯独我们，不行！”


    “为什么呀？”小乞丐年纪小小，还不懂得阶级差距，听到了乞丐爷爷的话，也只有满心不解。


    老乞丐垂下眸，似乎是伤心，又似乎无可奈何。


    “因为，我们是乞丐啊，处于这个社会的最底层，没有人在乎我们，也没有人关心我们，哪一天我们死了，或许也不会有人在乎，更别提为我们申冤了，就算我们去报官，官府的人也不会理会我们的。”说完，老乞丐长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怎么这样……”小乞丐不能理解，也难以接受。


    在他贫瘠的知识里，还不明白自己未来将遭到这样的遭遇。


    中年乞丐已经满目不忍，眼中溢出了热泪。


    至于老乞丐，几次三番想要开口，看着小乞丐的泪水，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一句话来。


    听到这里，冷如月脚步顿住，神色颇为动容。


    但只是一瞬的暂停，就继续走了上前：“这位老人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近期，有很多乞丐莫名失踪了吗？”


    “你是谁？”老乞丐警惕地看着她。


    “我？”冷如月指了指自己，一笑，“一个无名氏罢了，不过，只要你愿意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救出那些乞丐，老人家，我相信你能做出选择。”


    老乞丐沉思了一会儿，看着眼巴巴的小乞丐，和沉默不语的中年乞丐，他一番思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唉，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吧。”


    随后，他把最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冷如月。


    冷如月听了，摩挲着下巴，眼色越来越冷。


    过后，她点了点头：“明白了，原来如此，放心，老人家，事情或许不会像你想象的那样糟糕。”


    老乞丐不说话。


    冷如月转身离开时，临走前丢下了一句话：“老人家，去官府后门，就说是冷夫人的命令，为你们找一个谋生的差事，老人家，纵然世事无常，也希望你能够对世间仍存一线希望，说不定什么时候，好事就落在你头上了。”


    老乞丐呆呆地坐着，过了好长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随后，他一把抓住中年乞丐和小乞丐，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快，去官府，我们遇到好心人了，我们以后就要翻身了！”


    中年乞丐和小乞丐一脸茫然，但都愿意相信老乞丐，于是收拾了一下为数不多的东西，走了。


    这时，冷如月也来到了官府，找到了姜扬。


    一见到他，她连忙把人拉到了一个小黑屋，一字一句悄声告诉他：“姜大人，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城外有人私自贩卖人口。”


    “什么？”姜扬大吃一惊。


    冷如月做了一个噤声的举动，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又把老乞丐的话和自己的分析告诉了对方。


    姜扬一听，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神色一凌。


    他刚打算吩咐什么，冷如月一下子伸手制止了他。


    “冷姑娘……”姜扬看着她，满是不解，对此表示意外。


    冷如月只是一笑：“你暂时不要管，既然有人这么大的背后，一定是不小的势力，你贸然插手，说不定会打草惊蛇，让我先去探一探路。”


    姜扬不解，她附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一般，说了几句话。


    姜扬眉头从紧皱慢慢舒展，最后，除了竖起大拇指，他再也说不出其他来。


    隔日，冷如月穿的破破烂烂，混进了乞丐当中。


    而在这时，冷颜女扮男装来到了这里，她虽然看似低调，可在细节上还是放不下自己大家闺秀的架子，一双美眸四处转着，为自己寻找着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