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说她不好听的,以为嫁了一个钻石王老五,没想到最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说不定到最后落得人财两空的下场。
下班回家,在城市高楼林立的天空中,她瞥到了一轮金黄的满月,高高悬在凄凉的云层里。
这是除夕以后的第二次满月。
她把车停在一条巷子口,那里零零散散开着几家店,灯影照在漆黑的马路上,昨天沈芸舒念叨着说想吃梨,蓝微想买点水果带回家给她吃。
买完水果,一回头,看见一家纹身店,开在巷子的最角落里,那招牌矗立在昏暗中,闪着鬼魅的光,名字也很古怪,叫「jia」。
蓝微脚下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等到推开门才意识到自己走了进去。
这家纹身店和别的纹身店不一样的是,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服务,老闆是一个年轻的男人,面容英俊,是少见的那种好看。
蓝微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后移开。
「想文什么图案?」男人放下手里的书,看过来。
蓝微把水果放在桌上,问道:「你这里能设计图案吗?」
「可以。」
蓝微把构想讲给男人听。
过了不大会儿,男人把画好的草图给她看。
蓝微点点头,表示满意。
刀在皮肤上游走,仿佛能听到滋滋的电流声。
蓝微忍着疼痛仰起头盯着天花板。
……
半个小时以后,蓝微从纹身店里走出来,路灯下,她低下头,掀开手腕,那个丑陋的疤痕上面盖着一个纹身图案:一只漂亮的蓝鸟,停在一艘小船上。
图案上方刻着一串字母:jiangyuzhou。
疼痛会永远铭记今天。
*
那是一个和往常一样,平凡又普通的日子。
日历本上,春分已过。
这个冬天,雪落下了几场,是近几年来最多的。
今天又下雪了,早上起来世界白茫茫一片,蓝微靠在窗边看了会儿雪景,下楼和沈芸舒用了早饭。
出门前,沈芸舒嘱她开车小心,蓝微对她挥挥手,妈,我走了。
忘记了是什么时候改口的,好像一切都很自然而然。
许是因为下雪的关系,天色昏暗,早上中午和晚上没有任何区分。
今天蓝微也和往常一样加班到深夜,将将十点四十分,楼里人都走光了,她才起身。
下楼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停了,蓝微拿出手机看了眼,沈芸舒发信息说给她做了夜宵放在锅里,她回覆:【好的,谢谢妈。】
银装素裹的夜晚,灯光融进白雪里,总也忍不住地想起十年前巴黎那个夜晚。蓝微轻轻呼出一口冷气,将双手插进羽绒衣的口袋里,步下台阶,脚下有未化完的积雪,咯吱作响。
蓝微突然很想在这雪夜里走走,她戴着一顶白色羊绒帽,围巾松松垮垮系在细长的脖子上,羽绒衣是粉色的,衣服帽沿一圈飘逸的绒毛被风吹的东摇西晃。她双手插着兜慢悠悠走着,橘黄的路灯打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咯吱」——身后传来脚踩冰面的声音,她停下脚步,向后望去,却不见人影。
对面有一家便利商店还开着门,蓝微毫不犹豫走了进去。
叮咚,玻璃门打开,清脆悦耳的一声:「欢迎光临。」
蓝微经过门口的时候拿了一个篮子,在货架前停停走走,专心挑着东西,里面开着空调,有些热了,她懒得摘下帽子,东西放了半篮,时间过去二十分钟,走去收银台付款。
叮咚,门再次打开,进来一个人,停在身后,蓝微侧着身,没有注意。把篮子放到柜檯上时,动作幅度偏大,撞到了旁边的人,她下意识道了声歉:「对不起。」
「没关系。」醇厚低沉的嗓音撞在耳边。
她的心也被猛烈撞击了一下,倏尔转过头,看着那人面带微笑宠溺地看着她,灯光在他眼底漾出柔和的光亮。
巨大的惊喜和不敢置信在她眼里涌动,她张了张嘴,他却伸手抱住了她:「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她的脸被灯光照得通红,埋在他怀里,领口处浸着夜的凉意,「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通知一声?」
他低低笑,嗓音震荡着胸腔。
收银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捂着嘴偷笑,像是憋了好久:「姐姐,这位先生在门口等了你好久,从你刚进门的时候就跟着你了,你都没发现吗?」
蓝微仰起脸看他,才一个半月没见,他似乎经历了不少,脸部线条看上去更硬朗了,眼神也更利更坚毅了。只是看着她的目光还是没变。
「你瘦了好多。」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让你担心了。」
蓝微摇摇头。
江榆舟付了钱,一手拎着她买的一堆东西,另一只手牵着她,走出便利店。
蓝微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如果是一场梦,她情愿不要醒来。
江榆舟带着她走了长长一段路,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没有问他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也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只要他回来就好,没有什么比他回来更重要的。
车停在巷子口,梧桐叶已经掉光了,那辆机车静静地停在树下。
蓝微愣住。这一幕,像是回到了十年前,她惊讶地看着他。
江榆舟什么也没说,捞起头盔塞进她怀里,蓝微摘下帽子放进他手里,把头盔戴上去,江榆舟俯身去帮她扣安全扣,低声说:「今晚带你去一个地方跨年。」<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