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翰涛终于做出决定,就算今天真的闹大,也要把这个外姓仔留下!
在新界,太公就是天,太公要做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不答应!
陆翰涛后退一步,陆金强和陆永泉无奈的相视一眼,
没办法,只能动手!
私底下他们还会劝劝,但现在正在祠堂内,在这么多族人的面前,他们不能和太公唱反调,毕竟现在陆国集团收地收丁权的事情,很大程度上都要看着太公的威望在上面压着,才能顺利推进。
就在陆金强和陆永全准备动手时,人潮外响起一个比陆翰涛这个陆氏太公还要苍老的声音。
“今天陆家祠堂这么热闹,吃席吗?阿涛大家邻居,吃席你都不叫我,是不是太小气了?”
一个已经一头白发但是发量茂密,梳着大背头的老人手里拄着拐杖在一个壮汉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他所到之处,所有人都纷纷让开一条路。
没有人不认识这位老人,他是元朗最大围村叶氏围村的太公,叶世雄,
论年纪,论辈分,就算是陆氏围村的太公陆翰涛在他面前,都要叫一声雄哥。
“雄哥.你做咩来?这是我陆氏围村的家事,等我把事情办完,我请你食饭,有咩事,我们在酒桌上在慢慢说。”
陆翰涛看着叶世雄到来,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陆国集团刚成立时,他也想拉着叶世雄入股,大家一起在新界收丁权收地皮,建丁屋大厦。
没想到那次在酒桌上。叶世雄当面用酒泼他一脸,叶世雄那番刺耳的话,到现在还回荡在耳边。
“在新界,为什么自古以来村里的人都听太公的,而不是听官府的?
就是因为有什么事,太公都会带着他们做,就算天灾人祸来了也不怕,太公会带着他们一起扛过去,
太公为什么叫太公,就是因为村里人尊重他,信任他,愿意听他的,所以新界的太公才叫太公!
你现在为了几张港纸准备收丁收地?
你想干嘛?你是想把村里乡亲的吃饭的碗都砸了?
是不是他们没饭吃,没屋住,都住到你陆家的祖宅里?你养他们啊?
我不管你们陆氏围村点样,但是只要我在,叶氏围村的丁权同地你要是敢伸手,我就同你打,死多少人,都同你打到底。”
自从那次之后,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见面。
陆翰涛眉头紧皱的扫了一眼盛家义两人,叶世雄这老家伙是为了这两个外姓人来的?
要是真是这样,那这件事情就不好办了。
叶氏围村,是整个元朗乃至新界都数得着的大围村。
围村里光姓叶的人家就有几千户,陆氏围村虽然也不算小,但是和叶氏围村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两个村离得不远,就隔了一条河,现在元朗乡下的路修好后,来往只要五分钟。
要是叶世雄真要保这两个外姓仔,那他就真的要重新考虑。
叶世雄可不管陆翰涛现在什么心情。
这次来,是因为自己二女婿大d的电话,自己也向大d这个他很喜欢的女婿保证a货义会平安的走出元朗。
在元朗,这点底气,他叶世雄还是有的。
“呵呵。”陆翰涛脸色铁青,强忍着怒气才没有发作。
“这次来,是我女婿大d打电话给我,阿涛,这两个人是我女婿的好兄弟,那就算我半个叶家人,你想把我叶家的人沉塘?你都不问问我答不答应?
我们认识几十年了,现在我要带着两个后生仔走,之前的事情就算了,一比勾销,我也不计较了。”
叶世雄说完,就转身准备带着盛家义和三眼走出去,虽然他身边只带了一个叶家仔,却一点惧意都没有。
“慢着,雄哥,你要走我不拦着,但是他们两个外姓仔,我还未点头让他们走。”陆翰涛沉声阻止道。
叶世雄被陆翰涛的这一句话说的阴沉下来,转过身一双浑浊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
“看来你做事还是同年轻的时候一样不够醒目,你是真的想同我拼一下?在元朗,跟我叶世雄拼你有这个实力吗?”
叶世雄冷冷的扫了一圈,一双浑浊的双目让人不敢直视,他冷哼一声,直接迈开步子,带头往外走,
盛家义和三眼相视一笑,两人心里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地,说实话,面对着几百个手里操着家伙的红了眼的围村仔,
他们两个都没有多少信心能站着离开,现在好了,有人救场,兄弟俩就跟在叶世雄身后走了出去,
三眼在经过陆翰涛这个脸色铁青的老家伙面前,还嘴咧的跟荷花一样,不屑的扫了陆翰涛一眼。
一出陆氏宗祠,就有盛家义的小弟和三眼的小弟就率先激动的围了上来。
“义哥。”
“三眼哥。”
“大佬义。”
“今天多谢诸位兄弟帮手,以后有咩事,都一起去铜锣湾找三眼,能帮手的事情,我们兄弟俩一定不帮手。”
盛家义冲今天来帮手他的人拱拱手,不管他认不认识,毕竟人家今天来,就是给他的面子。
叶世雄见里面陆氏宗祠里没了动静,就拍了拍盛家义肩膀,用一副长辈的口吻说道:
“冇事了,在元朗,还没有人敢不给我叶世雄面子,不过你都不要在这里待了,陆翰涛点说都是一个围村的太公,你要是还在他眼皮子底下乱晃,他一定忍不下这口气了,到时我未必来得及再救你们。”
“多谢雄叔帮手,我说大d嫂点会做事那么有大将风范,原来是有家学渊源,有雄叔这么威这么出色的老豆。”
盛家义一通彩虹屁的拍的叶世雄哭笑不得。
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在城里混过的,当年在油尖旺多少也有人听过他叶世雄的名号的。
只不过当年刚刚混出点名堂,就被自家老豆叫回来继承了家业。
不然要是混到现在,他叶世雄这三个字在港岛字头可能没有人不知道,
叶世雄坐上了他自己开来的商务车,临走前还拍着盛家义肩膀,让他有空可以去叶家老宅找他饮茶,
等寒暄完,在一旁焦急等了半天的岚姐在阿霞的搀扶下冲了上来,上来就是一顿胖揍。
“衰仔,你们两个衰仔,让你们不要惹事,一回来就给我惹事。”
“岚姐,我都没想到,涛叔这个老东西一把年纪了,火气比三眼都要大,本来想着大家互相放两句狠话就算了,没想到涛叔火气这么旺,这次好了,岚姐,你不想搬去同我一起出都不得了,你一个人在住在这里,我同三眼都不放心。”
盛家义揽着岚姐的肩膀往家的方向走,主角都散了,那些从外村来的外村仔也都兴奋的慢慢散去。
——
祠堂内陆翰涛的脸铁青,一双浑浊阴沉的眼睛里蕴含着狂风暴雨。
“太公?真的就这样放过盛家义和盛正豹这两个扑街?”陆永泉看着太公,有些拿不准主意。
虽然盛家义和外村仔都已经离去,但他们自己村里的陆家人却一个都没有散去,反而人还越聚越多。
从他们的脸色来看都是不服气的,已经不单单是村里自己的家务事。
叶世雄也就算了,毕竟人家也是一个村的太公,村里人对太公有天然的敬畏,但是现在还有那帮扑街的外村仔,同村里的两个外姓仔在他们陆氏围村搞事,
要是陆翰涛这个老家伙就这样算数,让两个外姓仔太平走出陆氏围村,
以后整个元朗乃至新界的围村仔可能都会笑他们陆氏围村!
陆永泉和陆金强扫了一圈,多少都猜出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
而他们兄弟俩想的更多,要是真的让盛家义两兄弟安然无恙离开,
陆翰涛这个老家伙太公的威望就会碎一地,以后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说一不二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知道,今后再想在村里肆无忌惮的收丁权收地,可能就不会那么太平,
这些泥腿子,只要有一次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软弱,他们就会失去敬畏,不知道害怕。
等那个时候,太公这两个字在陆氏围村的分量就不会有这么重。
他们几兄弟都有想过,把陆翰涛这个老家伙赶下台!
这老东西连个儿子都没有,只有陆永瑜一个女儿,凭什么在太公的位置上坐着。
陆永泉陆永富都是太公这支的族人,都有资格继承陆氏围村太公的位置,
但现在不是时候,现在还要借着太公的名头做事,
等这个老家伙没有了利用价值的时候,再和这个老东西摊牌,把他扔出去,
好处他们兄弟几个占,黑锅让陆翰涛这个老东西去背,这就是他们几兄弟最近商量的。
陆金强心里盘算着,对陆翰涛说道:“太公,这件事一定就不能就这样算了,要是让那两个外姓仔就这样走出去,我们陆家的脸都不要了。”
陆翰涛这个老家伙,抬眼撇了陆金强一眼,没有接他的话,反而对着人群开口道:
“黑鱼仔,阿岚家的两个外姓仔一个是你的亲外孙,一个也同你有亲戚关系,他们在祠堂动手打断了,阿富的一双手,还搞得那么多外村子围了我们陆家的祠堂,就连隔壁村叶世雄这个老东西把威风都撒到我们陆家祠堂来了,你是陆家仔,还是阿岚的老豆,现在当着陆家祖宗的牌位,我以太公的身份问你,这件事你说要点做?”
陆翰涛点了个叫黑鱼仔的名字,这个叫黑鱼仔的男人,是一个又矮又胖的五六十来岁的汉子。
不要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年轻的时候和外村的争水的时候他可是主力,从来都是一个人一马当先,一个人抄着把锄头能干翻五六个,身手在整个围村乃至整个元朗和新界都排的上号。
这个叫黑鱼仔的男人一直躲在人群后面,闷声不响的抽着旱烟,由于常年抽旱烟,他手指焦黄,齿缝发黑。
陆翰涛虽然没有看见躲在人群后面的黑鱼仔,但是以他对黑鱼仔的了解,他一定会来。
黑鱼仔也是陆家人,而且心里一直都有宗族,有什么事情,都是他第一个冲上去。
这两年因为陆翰涛找了一个好女婿,弄了一个庞大的陆国集团,在新界到处收地收丁权。
连自己的围村也不放过,不管是陆氏族人,还是外姓人,陆翰涛都不放过,都要求他们把地和丁权卖给陆国集团。
陆翰涛现在已经瞧不上这些村里原本和他一起在一块地里刨食吃的泥腿子了,所以这几年和他们之间打交道都比以前少了很多。
黑鱼仔默默地站了起来,提着锄头,挤开人群,走到陆翰涛的面前,看了一眼陆翰涛之后,把锄头噹的一声放在祠堂刚刚修葺过的青石地砖上,震下来不少黄泥。
“你是陆氏的太公,这件事,你说点办,就点办,我听你的。”
黑鱼仔一脸平静的看着陆翰涛,等着陆翰涛发话。
“好,大家都听见了黑鱼仔说的了,刚刚那两个外姓人都是黑鱼仔阿岚家的小崽子,以为自己在城里混了几年,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回到围村,在祠堂,在我这个太公面前还敢放肆,那个叫盛家义的外姓仔砸断了阿富的两只手,他砸的不是阿富的手,
砸的是我这个陆氏太公的脸,砸的是我们这们元朗陆氏的脸,我话过,我这个太公不点头,他们就走不出围村,
要是这样都让他太太平平的出围村,我们姓陆的以后永远都抬不起头,他们也当我这个太公说话放屁,
既然黑鱼仔这个当人家外公的没意见了,那好,就让黑鱼仔带头,带你们去阿岚家把阿岚家两个外姓仔堵了,
沉塘就不用了,不管点说和黑鱼仔都是亲戚,
但是他们砸断了阿富的两只手,我就要把那个外姓仔的双手双脚都砸断,让他们爬出陆氏围村,这件事才算完。”
陆翰涛的声音很大,所有祠堂里的陆氏族人都听得见。
“砸断手脚,爬出围村,砸断手脚,爬出围村!”
“爬出去。”
“让他们爬出去.”
不知道陆家人非常齐声,声浪一声高过一声。
陆氏族人的嘶吼,惊的陆氏祠堂附近的外姓人,赶紧闭紧了门户,就怕被那些上了头,红了眼的陆家仔,殃及池鱼。
祠堂内陆翰涛手里紧握着拐杖,听着族人怒吼。
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与自傲!
他,陆翰涛,是陆氏围村的太公,在这个围村里,还是他这个太公说了算,
今天没有他点头,那两个扑街的外姓仔,就是走不出围村,出不了元朗,
黑鱼仔深深的看着陆翰涛一眼,陆翰涛像是有感应一样,也扭头看着这个曾经的自己手下。
黑鱼仔提起锄头,转身就走,其他原本还在嘶吼的陆氏族人见状,纷纷默契的给黑鱼仔让开一条路,让黑鱼仔走在最前面,他们跟在黑鱼仔身后,群情激奋。
一些和黑鱼仔同辈的陆氏族人,看着独自一人走在人群最前面的黑鱼仔,心里泛起了感慨,
当年也是这样,和外村人争地争水,黑鱼仔也是一个人默不作声的走在人群最前面,带着族人同外村人打生打死,
黑鱼仔还是那个黑鱼仔,只要是陆家的事情,就算是她女儿家的仔,他都会做事。
“丢,这帮扑街,没完了?”
阿仁正好听到这些喊声,急忙一路狂奔回宾士保姆车的方向,一边跑一边打电话。
电话一声声响着,盛家义的电话好像永远在关键时候都没人听,急的气喘吁吁的阿仁破口大骂:“丢你卤味,接电话啊。”
像是听到阿仁的咒骂一样,电话忽然被接通。
“喂,阿仁,做咩啊?饭还没煮好。”
阿仁已经顾不得尊卑,直接爆粗口:
“食咩鬼饭,大佬,再不闪,以后只能趴在地上食屎了。”
“陆瀚涛这个老鬼要发疯,再不闪,我们真的走不出去。”
盛家义挂断电话,冲进后院拉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岚姐就往外跑。
原本以为这次回村不过就是帮岚姐出口气,没想到,动了个陆永富,就像捅了陆瀚涛这老家伙的旱道一样,脾气这么爆!
盛家义心里有些自责,做人就是不能飘,人一飘就容易阴沟里翻船,
盛家义现在有钱有地盘,银行每天像自来水一样往里面流钱。
就算让他现在退休什么事情都不做,几辈子都花不完。
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他可不想在元朗围村这个乡下地方,把自己交代。
阿仁早已经把宾士点火等着,坐在驾驶里焦急不安的看着车外,当看见盛家义几个从一个小巷子里窜出来时,他激动冲窗外喊道:“义哥快,后面那些扑街追上来了。”
盛家义一脚踹飞一个扑上来的陆家人后,对阿仁怒吼道:“开车!”
阿仁一脚油门,把宾士这辆保姆车开出gtr的感觉,就凭这车技,都不知道摔三眼多少条街!
“冚家产,快给村口打电话,别然他们跑了,太公话了,今天一定要要让这两个外姓人爬出去。”
有一个四十多岁的陆家人气不过的,一把把自己手上的斧头朝宾士车扬长而去的方向,扔了出去,把原本崭新的水泥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陆翰涛这个老扑街真他嘛有种,有本事这次不要让我出去,不然我一定带人回来一把火点了他嘛的鸟祠堂,送这个老扑街下去见他们陆家的老鬼。”
三眼呼哧呼哧的大喘气,还不忘放着狠话。
阿仁看着前面村口已经有人在拦路,回头道:“义哥,陆家的那帮扑街把路拦上了。”
“油门踩到底,撞过去,我他嘛的不信,这几个扑街几百斤肉能硬过几十万港纸。”
阿仁听到盛家义的吩咐,不再迟疑,找了一个东西比较少的口子,对准了一脚油门,冲了过去。
一辆保姆车被阿仁开出了坦克的气势,毫不畏惧的向前冲去。
“顶你个肺,快闪,这两个外姓仔没人性,真撞过来。”
堵在路中间的陆家仔,见宾士不仅没减速,还越来越快,惊慌失色的惊吼着让大家散开,几个站在田埂上的陆家仔抄起自己手中的斧头,镰刀,朝迎面而来的宾士砸过去,
几声巨响,宾士车上多出了几道凹痕,连阿仁面前的挡风玻璃都被砸出了蜘蛛裂痕。
“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