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义看着窗外的风景,漫不经心道:“你不是说过要搞个新和联胜吗?只要吉米仔这一次接了林怀乐的位置,和联胜两个话事人都是我们的人,邓伯这个老家伙就没戏唱了!
至少这两年,和联胜里就是大d哥你声音最大最威!
和联胜你说了算喽!
吉米仔和我一样,对混字头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啊!他出来选,只不过是要争一个机会,一个上桌和我们坐在一起的机会啊!”
半道,盛家义要去元朗买老婆饼,大d没时间陪盛家义瞎逛,直接下车。
上了自己一直跟在后面的商务车,大d嫂一直没露面,坐在车里。
大d把盛家义的话说给老婆听,最后问他老婆:“我们要不要撑吉米仔接林怀乐的话事人?”
大d嫂托着下巴沉吟片刻,看着大d说道:
“a货义放话,让我们撑吉米仔,只要吉米上位,我们这边两个话事人,林怀乐的事,邓伯就算多不满意也搞不出事情来了!”
“你是说a货义这个扑街玩我?让我出钱出力!他自己在后面占便宜?”大d觉得自己被人玩了,激动的在车里大吼。
大d嫂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话都没说完!虽然,林怀乐的事情,会被a货义占点便宜。
不过这就是a货义高明的地方!我们帮吉米仔仔叔父辈那里拉票,他负责龙头棍,看起来大家都出力了,谁也不占便宜。
而且,要是真像a货义说的,吉米对字头的事情不感兴趣,那这两年和联胜不久你一个人说了算?
这样我们其他生意都会好做很多啊!你不是说最近有很多大老板找你收楼吗?
撑吉米仔上位,对我们没坏处,和那些大老板讲条件的时候,都会硬气很多啊!”
大d嫂叹着气直摇头:“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就是江湖大佬了,动手的永远玩不过食脑的。”
“食脑了不起啊!还不是张嘴,要我帮手做事!”大d哥看有些醋溜溜的骂了一句,扭过头不再理人。
盛家义从元朗买了一篮子刚出锅的老婆饼,还特意找老板要了个泡沫箱,裹上棉花布,一路上催促着小弟,油门踩到底,快开。
这时候,他就开始怀念,三眼这个扑街的车技。
医院里,阿文刚从大北的病房里查完房回来,还没走进护士站,就听见一群小护士叽叽喳喳热闹兴奋的声音。
“哇!老婆饼!还热的!谢谢姐夫!”
“还有清补凉,阿文呢!”盛家义被一群青春洋溢的小护士崇拜的围在中间,感觉良好。
“哼!”阿文的冷哼声在盛家义身后响起。
“阿文姐回来了!”这群护士立马放弃盛家义,围在了阿文的身边,继续叽叽喳喳。
等小护士们散去后,盛家义从桌上的篮子中,挑出一块还有温度的老婆饼递到阿文嘴边:“尝尝,一大早特地揸车去元朗买的。”
阿文手中还在整理病例,没空腾出手,努努嘴:“放那吧,何望北的伤势已经得到控制,转到普通病房了,你可以去看看,三楼3115病房。”
“是嘛!”盛家义大喜,放下手中的老婆饼,一路小跑上楼。
——
病房内,盛家义进来时,看到了睡着的大北和来照顾他的老豆老母。
本来还一脸兴奋笑容的盛家义,推开门后,就看见沉着脸靠在窗边,默默抽烟的大北老豆,
还有哭哭啼啼抹眼泪的老母,盛家义就像被一头冰水淋头,笑不出来。
听见开门声,大北父亲手忙脚乱的掐灭了烟,把烟头扔出窗外,看见进来的是盛家义,才稍稍镇定下来。
大北老豆脸上扯出一个不知道是笑着哭,还是哭着笑的表情,打了招呼。
“义仔来了。”
“义仔来了,你先坐,我去打水。”大北的老母说了一句,就从大北的病床头边,提起一个开水保温瓶借故出去。
盛家义本来还想说,让他来,
但是他看见大北母亲看他那带着毫不掩饰怨恨的眼神,盛家义的话,就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
“义仔,坐,别理她!”
大北的老豆年轻的时候也是混字头的,有一次跟着大佬出去斩人,被斩断一只手掌,就退隐江湖,做了个报纸佬。
“益叔。”盛家义讪讪的打了个招呼,半个屁股坐在另一张病床上。
益叔坐到了大北床边,看着打着轻鼾的儿子,表情看淡:
“从你、三眼、大北,十几岁出来混的那天,我就想到有这一天了!
这次大北运气好,能捡回条命,我知足了。
你用不自责,出来混拿刀搵食吃的是这样的,不是斩死别人,就是被别人斩死,我心里都有准备的。”
大北老豆越是这样说,盛家义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益叔!我.”盛家义如鲠在喉。
“行了!这几年要不是你带着大北混,他哪有钱每年拿二十几万港纸回家,家里两个大姐,也不会嫁到好人家。
他帮你挡枪,是他应该做的。
更不用说你们从小撒尿和泥长大,他躺在这里,你还能帮他找医院裹伤,帮他报仇,照顾家里。
要是你躺在这里,他除了拿这条命找人拼命,什么也做不了。”
大北老豆说着烟瘾又犯了,从皱巴巴的裤子里掏出一盒劣质烟,对盛家义晃了晃:“来一根?”
两人走到窗边,一老一小先后吐出两个大大的烟圈。
大北老豆看着楼下又有古惑仔大吼着背人进急诊,眼睛一直盯着楼下,对盛家义说道:
“你百万花红刮人,挂掉和联胜话事人,我在乡下都有收到风了!你不欠他啊!”
大北老豆转头拍了拍盛家义僵硬的肩膀,对盛家义笑笑,露出一口常年抽烟的黑烟牙,盛家义看着却格外亲切。
从大北病房出来,回到护士台找阿文,阿文正填着查房记录,抬眼扫了一眼兴致不高的盛家义。
“明天花花家长会,你要不要去?”阿文低着头,装作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
盛家义本想马上答应,忽然想起明天是电玩协会揭牌仪式,眉头一皱:“明天啊?”
“不想去就算了,我让小婉帮忙参加一下,反正小婉也不是第一次参加了。”阿文清冷的说道。
虽然她嘴上说算了,但盛家义还是从话中感受到异样的情绪,连声道:“我又没说不去!以后没事就不要麻烦你那个小婉了!有什么就和我说,我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
盛家义双手撑在护士台上,身子前倾,看着低头填表的阿文,闻着阿文头上清新的栀子花香,忍不住伸长脖子,离阿文的乌黑的秀发更近一点。
他的影子挡住灯光,阿文心有所感猛地抬头,接着面无表情的瞪着盛家义。
盛家义讪讪的缩回身子。
——
三眼带着乌蝇去和新记斧头俊讲数,从早上等到下午,才在一间酒吧里见到姗姗来迟的斧头俊。
他在四五个小弟簇拥下,大摇大摆的走进三眼等了半天的包厢。其中一个小弟头上还缠着绷带,一脸不怀好意狰狞的怒视跟在三眼身边的乌蝇。
三眼和乌蝇能忍到现在,都是因为阿华在拉着,要不然这两个脾气一个比一个臭,说不定店都给砸了,还能等到现在?
三眼脸黑的吉米仔有的一比,看着敞着衬衫,露出胸口猛虎下山的纹身,大马金刀做在自己对面的斧头俊。
三眼冷笑嘲讽:“都说新记五虎十杰里,就尖东斧头俊最嚣张,原来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让我从早上等到下午!你有种!”
斧头俊眼神不屑的扫过三眼,最后把目光落在一脸不忿的乌蝇身上。
“三眼哥是吧!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尖东清一色,那么多场子,我很忙的了!”
在自己的场子里,斧头俊嚣张的肆无忌惮。
“怎么,来交人啊?!这种小事不用你亲自过来吧?a货义怕我斩他么?我大佬十哥放话了,过几天港督慈善晚宴,要我们低调点不要搞事,回去告诉a货义,这几天都不用惊了!”
他嚣张的话引得手下小弟齐齐大笑,尤其是被乌蝇爆头的斧头俊的细佬,笑的最嚣张。
“斧头俊,不如现在去厕所把肚子的臭水扣干净了再来同我谈喽!
我大老远从铜锣湾过海,专门给你交人?交你老母啊!”
“冚家产!你讲咩啊!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场子!”
昨天被乌蝇爆头的细佬明急着找回面子,还没等斧头俊说话,他就抢先放狠话,绕过斧头俊,冲到三眼等人面前,鼻孔朝天的叫嚣着。
“这里是尖东!整个尖东清一色都是我大佬的地盘!信不信,马上让你变死人!”
三眼等了一天,早已经跟火药桶一样,一点就炸,被细佬明这个短命仔一激,再也忍不住。
毫无预兆猛地窜起来,抄起一支空酒瓶,猛然砸细佬明头上。
细佬明还没反应过来点回事,两天之内,就被人两次爆头!
三眼薅着细佬明带血的头发,锁住他的头发,尖锐的玻璃瓶茬子,顶在嚎啕哀嚎的细佬明脖子上,解气的大笑几声。
他一只脚踩在玻璃茶几上,飞扬跋扈,用尖锐的玻璃碴子拍着细佬明的脸,癫狂的问道:“你讲咩啊?够胆就再说一遍喽!”
盛家义从医院出来,就去找了律师钱翔人,商量明天电玩协会揭幕的事情。
随着盛家义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钱翔人已经是盛家义身边不可或缺的角色,很多生意上的事情都会交给他办,毕竟他是盛家义身边为数不多的读书人。
三眼这些,让他们提刀斩人,一个个嗷嗷冲最前,但做生意,就是扯淡!
这群没用的扑街,连人家说什么都听不懂啊!
钱翔人给盛家义说明了几项文件,告诉他明天请了六七个港府的鬼佬来参加仪式。
他知道,盛先生一直都对鬼佬没什么好感,解释道:
“盛先生,这次请的几个都是在港督府里身居要职的,给他们每人送了五十万港纸,不能得罪。
其中有一个是交通署的长官,您不是对的士牌照感兴趣吗?这次的士牌照的事情就是他主导的,只要把他喂饱了,这批牌照一定是盛先生的。”
盛家义虽然不在乎这点钱,但是想到这些钱喂了鬼佬,心里就膈应。
钱翔人和盛家义继续聊着其他公司上的事情。
他要抓住时机和老板汇报工作,不然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老板不知道,不就等于白做?
“辛苦了!钱律师,你这种人才,当律师浪费了,应该当总裁的嘛!”盛家义亲近的拍着钱翔人的肩膀,大声夸赞。
“哪里!盛先生过誉了,应该的,我是收钱的嘛!”
钱翔人谦虚的低下头,用手挪了挪眼镜,嘴上谦虚脸上难掩得意。
“我就中意你这种专业精神,这才刚刚开始,以后我们的生意会越做越大!你以后收的钱也会越来越多的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不言中。
忽然盛家义的电话响了,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电话:“我接个电话。”
钱翔人收拾着文件,一个身材婀娜多姿的秘书敲门进来,手里拿着厚厚一叠简历:“钱大状,来应聘助力律师的十几个应聘者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是不是让他们明天再来?”
听着秘书的话,钱翔人这才想起今日安排了招聘。
钱翔人看了眼还在打电话的盛家义,接过秘书手里的简历,想着该汇报的事情都已经说完了,应该没什么事情。
“让他们在等十分钟,我马上过去。”钱翔人道。
刚交代完,就看见盛家义满脸寒霜的走了回来,拿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
“钱律师,三眼被差人拉了,跟我去趟差馆吧!”
钱翔人迅速反应过来,利落起身,穿上西服把大律师的证件挂在脖子上:
“我们走吧。”
职业素养表现的淋漓尽致。
靓女秘书穿着高跟鞋踏踏踏急忙追到钱翔人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老板,面试?”
钱翔人头也不回:“让他们明天再来!”
车里,钱翔人负责开车,文化人和古惑仔开车就是不一样,钱翔人开车稳稳当当,就像他办的事情一样。
钱翔人双手握着方向盘,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看着车窗外车流的盛家义,开口道。
“盛先生,能不能透露下什么事,我好做点准备。”
“哎”盛家义疲惫的揉着眉心,惆怅的叹了口气,“冇事,把新记斧头俊的亲细佬打的躺到医院,还被差人当场撞见而已。”
盛家义无奈摇头,闭上眼睛不在说话。
钱翔人点点头,专心的开车前往差馆,心里默默的想着要是办案的差人不买账,就要拉哪位前辈大状来压差人。
这次拉人的不是o记,而是cid(刑事组)。
钱翔人在前面开路,一路畅通无阻的见到了被关在班房的三眼还有阿华乌蝇等人。
他们三个被关在一个仓里。
“盛先生,我先去找差人了解下情况,看看能不能先保释出来再说。”
盛家义点点头。
监仓里的三眼摸着后脑勺,一脸讪笑的走到铁栏杆边,靠在铁栏杆上,没事人一样还问盛家义要烟抽。
“喂!你做咩!这里不准抽烟!”负责监仓记录的一个年轻差人看见三眼点起烟,大声呵斥,准备上前阻止。
不过被另外一个年老的差人阻止了,强拉着他到班房外。
“杰叔!你拉我做乜?”年轻的差人挣脱被拉着的手,愤愤不平的抱怨。
“衰仔!要不是你老豆托我看着你!换成别人,你看我拉不拉他!”
叫杰叔的老差人对还不服气的年轻差人,苦口婆心的劝道:“你刚刚当差!很多事情不知道!差人学校教的那套,在这里不适用啊!你知不知道,里面关着的还有刚刚来的是谁?
关着的叫三眼!和联胜新晋大佬a货义的头马!
就是那个搞出两千万借兵!百万花红!搞得我们整个差馆加班好几个通宵的那个扑街!”
杰叔拍着年轻差人的肩膀,“我和你老豆,几十年交情了,不会害你的,别管他们了,a货义都亲自来了,长官马上就到,里面那几个关不了多久,我们在外面等等了!”
班房内,盛家义看着嬉皮笑脸的三眼就一阵头疼,三眼还有阿华乌蝇,脸上都有几块淤青,看来刚刚是干了一场。
“大佬!我让你去跟斧头俊谈数,是为了平事!不是让你去打架搞事的啊!现在好了,乌蝇的事还没摆平,你又把人家细佬打进医院!斧头俊这个扑街现在一定准备吹哨找人斩你啊!”
三眼眯着眼抽着烟,无所谓的对盛家义说道,“吹哨?吹喇叭有他的份,斧头俊已经被差人拉走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被cid的差人拉,我扁细佬明的时候,一帮cid的差人冲进来,点名要拉斧头俊!
我不过是被他们顺带拉走的,不用担心!”
阿华就站在三眼身后,几步走到栏杆边上,抓着栏杆急声道:“义哥,不管三眼哥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是乌蝇惹出来的,我是他大佬,我帮他扛!”
在阿华看来,这次是彻底把斧头俊得罪惨了,三眼把人家弟弟都到躺到医院了,斧头俊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