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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李铭轩蹲着往前挪了两步,刚好把他俩挡了个严实,兴致勃勃地等一个拍乖乖。然而祁松言却忽然环住秦笛的颈子,飞快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李铭轩过于震惊,双膝凿地,咣当跪了个瓷实,还冷不防被童晨星笑喷了一裤裆的水,颤着声音你你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个谓语动词。虽然小情侣给他拍了双倍乖乖,可反应过来的李铭轩捂着膝盖说什么也不肯再上场了,对着墙谁扒拉也不听,全家四口就我什么也不知道被排挤了有小情绪了关键时刻还是他童大爷气定神闲,挥挥手屏退哄孩子哄不好的两个人,过去搂着他肩膀只说了一句:饿没,撸串啊?没有什么是一把烤小嫩羊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加鱼豆腐板筋qq鸡架,五百毫升的玻璃瓶冰镇大白梨捧瓶喝,炒方便面垫底,草莓罐头溜缝儿,如果这些都治愈不了一个伤心小轩不好意思,没有这种如果。祁松言和秦笛把李铭轩夹在卡座中间,夹菜擦嘴伺候得殷勤,只差没亲手喂他,吃一串哄两句,场面无比温馨。行啦,我也没真生气鸡架刷了蜜,烤得脆甜油香,李铭轩吐出块鸡骨头,噘噘嘴。秦笛马上又给他夹了一块:我们轩通情达理。是,谁说你生气那就是瞧不起你的心胸。祁松言盛了两小碗罐头,一碗推到他手边,一碗暗搓搓放在秦笛那头。李铭轩瞥了他一眼,还是有些忿忿不平:但是你们也太过分了!白叫那么久爸爸!长这么大头一次嗑到真的了,这种喜讯有啥好藏的呢!说的就是,怎么能拿小轩当外人,祁妙你说说你。惨遭扣锅的祁松言闭闭眼表示他稳稳地接住了,直做痛心疾首状:确实太不应该了,秦笛哭着喊着说要告诉小轩啊告诉小轩,我却用手撕笔记威胁他就是不许,纵然是考虑到已经快期末了,为保小轩的情绪稳定才决意如此,但,这都是借口,我有错,我忏悔。秦笛憋笑憋得两颊鼓包,连连附和。李铭轩喝了点儿草莓糖水,往两边瞧了瞧,小声说:我知道你们是怕我接受不了。其实吧,虽然不太理解,但我能接受。黎帅说,幸福是多种多样的,只要你们开心,就没什么不好的啊。祁松言在他背后握了握秦笛的指尖,轩,我很开心。李铭轩侧过脸,看着秦笛垂下眼眸,温柔地笑了。可能秦笛从来都是温柔的,但那都是以良善的心怀体恤他人与万物,只有这个笑容,是被心爱之人熨帖了灵魂,不由自主勾起唇角。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鼻子酸酸的,刚要撒个娇遮过去,忽然想起什么紧要大事啊地一声,吓了他们三个一跳。那、那、那成人礼前一天我还和笛说,你好像是跟郁南在一起了!我靠!那我不是差点把你俩拆散了吗!童晨星把大白梨往桌上一磕:你才知道啊!那我真不知道啊,他们都是那么传的,笛好不容易问我一回八卦,我本着知道什么汇报什么的原则李铭轩急得要哭。祁松言拍拍他肩膀:这波操作太行了,差点把我汇报走,要不是我经高人点拨,大彻大悟,果断追妻,逆天改命,现在,咱们这个家庭早已名存实亡。秦笛坐回童晨星那边,把各人面前的签子拢了丢进木筒,嘴上护着李铭轩:你别吓唬他,哪就那么容易拆散,我能轻易放过你?想的美。童晨星和李铭轩都是一幅好的我被秀了的表情,双双捧起瓶子在爱的打情骂俏中吸溜小甜水来补足缺失的糖分。这时,祁松言和李铭轩的手机同时亮了,王初冉在班级群发了个通知。隔了几秒,秦笛的短信也响了。什么情况?唯一一个隔壁班的童晨星问。说黎帅要在返校那天搞一个放飞理想小仪式,让咱们想一下自己的目标学校,到时候写在风筝上。小帅一天天也太会了,难怪刚拆了班那会儿我们班女生一个个哭得抽抽。你班老李也不错了,不是一个风格。李铭轩眼珠一转,看向秦笛:笛,你俩肯定是打算报一个地方吧?秦笛刚夹了一筷子黄瓜丝,听他一问,怔了怔,缓缓搁了筷子。李铭轩又看向祁松言,他靠着椅背,看向不言语的秦笛,刚才吃的不知道什么堵得胃疼,连带胸口也发闷。说起来,其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事儿。问谁都会以为秦笛是他们之中特别能说会道的那个,可只有祁松言知道,一遇上他,秦笛就变得很笨拙。他很难表达内心的纠结和喜怒,也说不出那些他顺手就能写在作文里、成篇大套的漂亮话。反倒是他自己,平时话不多,很少主动发表意见,可总能在关键时刻说上几句点睛的话。现下这个状况,他们都清楚,以秦笛的成绩肯定是要进京的,他也早说过想考的那两所学校,对祁松言来说,别说学校,连这个城市都可望不可即。考在一起,多么理所应当的回答啊,哪对学生情侣没这样期许过和尝试过呢,就算渺茫,也应该笑着说,会啊。哪怕单纯为了缓解这满桌的尴尬,也应该点个头。可是秦笛没说话。温度骤降,李铭轩赶紧抬头看童晨星,对方满脸一言难尽,小幅度地摇摇头。李铭轩心说,完了,自己这反向助攻技能点得未免太满,抓耳挠腮想说点什么揭过去,祁松言却忽然扶了他肩膀一下接话了:你看你给我家秦小笛愁什么样儿,本来也没想,现在当场开始上火怎么才能带个青铜冲王者,这是吃串的时候该考虑的事儿吗?对,吃饭就吃饭,聊什么学习,大暑假的。人生得意须尽欢,再点两碗大拌饭。童晨星把凉菜又往秦笛那儿挪了挪,秦笛重新夹了几筷子,盛在小碟子里,犹豫了一下,轻轻放在祁松言面前,但祁松言一口没动。收尾吃得潦草,几个人结了账匆匆分开。祁松言不想回家,转到小区后边的露天球场,在午后蒸腾的暑热里投了整整一百五十次篮。中了九十二个,跟他三大主科成绩差不多,勉强及格的平庸。他一向清醒地知道自己的普通,可从来没有自卑过,因为这才是人的常态。正因为没有出凡的资质,才显得每一滴因努力而流的汗水都闪闪发光。在这个年纪,浑浑噩噩、得过且过的人有许多,祁松言也不算是最勤奋的那一个,现在的付出对未来究竟能产生多大作用他也并不清楚,但至少遇见秦笛之后,他愿意变得再好一点。但秦笛呢?他计划的未来里,有他吗?猛烈的阳光随着心绪渐次下沉,黄昏时依然微热的风从地面卷起,风干他鼻尖的汗水。祁松言拖着步子回家,洗了澡,躺在床上晕沉沉迷糊到天黑。他动了动胳膊,难忍的酸痛袭来,他把手丢在被空调吹得发凉的被面上,怅然若失。手机响了,通话背景亮在手机屏幕上,是某天他偷拍秦笛冲他发凶的模样,刚好和彩笛卷气鼓鼓的小脸拼成一张,一模一样的漂亮,一模一样的蛮横,一模一样的气人却叫你舍不得对他不好。祁松言捧着看了一会儿,还是接了。嗯。祁妙。嗯。好像根本不在意他反常的冷淡,秦笛轻快地说:下楼吧,请你约个会。作者有话说:ps:秦笛之所以想考北京是因为北京是离家乡最近的一座特大城市,比再往南性价比要高一点。第37章 未来祁松言在夜色里找了一会儿,才看见躲在离小区大门还有段距离的一棵高树下听蝉鸣的秦笛,几乎被树干完全挡住,如果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他穿了件宽大的白t恤,明明是夏装,左胸口却歪歪扭扭地绣着一个小姜饼人,滚灰边的黑色纯棉短裤刚到指尖,露出修长雪白的两条腿,走近就碰了一鼻子沐浴露的清新。祁松言脸还有点僵,但尽量把语气放得轻软:去哪?往河边走。秦笛交代了一句,就往前去,惯常使唤人的口吻。祁松言插着口袋,默默跟上他。他也穿了白t黑短裤,可更像个自在的少年,而秦笛的短裤实在太合身了,后背的布料吸在腰上,根本遮不住他饱满的臀线,尤其是穿过路灯的光亮时,藏在宽大衣服下的细瘦腰肢便被透出隐约的影。如果当场发情,那这一下午的不高兴就显得非常没有面子且多余,祁松言憋住,尽量只看他洗得蓬松的脑瓜顶。秦笛一路也并不和他说话,脚步慢悠悠,几乎路过每一种树或灌木都要去摸一摸,甚至捡了花坛边落的两朵粉色小花夹在耳朵和鬓角间,别好了似乎很高兴,向前跃了几步,回头望向祁松言。祁松言看着他,觉得那朵花瓣也落在自己肩头,是夏夜悄悄的亲昵,温柔又俏皮。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伸出手,秦笛就跳回来,把手指放进他的手心。十一点的河边,已经没什么人,他们牵着手,走到河堤最下一级台阶坐了。不远处的万柳桥流光溢彩,明亮地照在黑暗的河面上,映出河水暗暗流淌的波纹。秦笛稍稍侧过脸,又转回来,深呼吸后兀自开了口:轩和你说过我爸跑了的事儿吧?祁松言没料到他突然提这个,愣了一下,闷闷地嗯了一声。那年,我十岁。他和我妈都是家里最小的,我妈脾气差,他呢不务正业,工作都干不了几个月。可能是受不了我妈天天骂得难听,也可能心里憋着劲儿想出去闯一闯,又或许是单纯犯了赌瘾酒瘾,现在也没法知道了。总之拿了家里所有钱,甚至还有我妈陪嫁的首饰,就那么跑了。我妈其实也想走,但最后还是留下了。虽然我是家里最争气的小孙子,可是爷爷奶奶都不在了,把我丢了就真的也没人管。这几年,她做过很多份工作,学历低,但勤快能干,餐厅超市都愿意要她,只是做的苦,心里更苦,我都知道。刚开始那两年,亲戚都说我爸没信儿了,估计死了,让我妈去报失踪。可我妈不愿意。第三年的时候,他往家里打过电话,我妈一开始骂,他就挂了。后来我也接过两次,他都不说话,号码是假的,查不出来什么。十四岁那年,我发现自己好像不喜欢女孩儿,就很愤怒,我已经和别人很不一样了,怎么还能摊上这种事儿啊。那时候一度觉得自己要变坏了,家境窘迫,父亲跑路,母亲家暴,亲戚躲避,妥妥的先混街头再进少管所的剧本。我每天上学都会路过夏奶奶门口,她养过许多花,有一些也会不适应气候或者生了虫救不回来,有一些就长得好好的,一年比一年开得漂亮。我有时候也想,那我就不能也开得好好的吗。甚至不依靠谁的照顾,就自己,晒太阳,喝雨水。其实我很感谢上天给了我一些天赋,虽然很惭愧地也有浪费,所幸并没有辜负太多。但我应该再尽点力,我想进京,读心仪的大学,去看更繁华的风景。我要打工,也要拿奖学金,要通过自己的力量一点点改善生活,让我妈少吃点苦,这样她就不用每次骂完我又躲起来哭。秦笛顿了顿,眼眸被河上的灯光耀得萤火万千,祁松言想去握他的手,却被他先一步枕在颈窝上,又拱了拱。祁松言揽住他的肩膀,听他的声音被夜风徐徐送入耳中。遇见你之前,我都是一个人做梦,一边幻想以后,一边被现实胖揍。后来,你也变成我的梦,有风,有松林响,我想如果那是在说爱我就好了,因为我好爱你啊,为你哭过好几场。现在,你从梦里走出来了,可我还是不满足,我想要你是我的以后。是不是在一个城市,是不是在一所大学都没关系,我会把心放在你那儿,你还给我,我也不要,这样无论怎样的时空更替,我们都不会分开,你只能捧着我的心,就这一颗,在这里。秦笛拉过他的手,贴近自己的胸口。心脏感知到两只掌心的温热,奋力地跳跃着,急切地为主人求索回音。祁松言摸着他的心跳,闭上眼,长久地吻上他的发顶。我也好爱你啊。鬓边的那朵小花,落入河水,悠悠漂向璀璨的波澜,树叶间的蝉鸣息了,只剩细微的风语。秦笛说的倦了,就赖在祁松言怀里不起来,祁松言想亲他根本够不着嘴,只能呵他痒,闹得他起身撒开腿就跑,被祁松言捉住,按在桥洞的水泥壁上吻了个密实。吻了几次就再按捺不住,四只手都缠进对方衣摆,祁松言被他摸得呼吸都重了,手停在他肋骨边,还记得绅士守则,问道:能不能碰,嗯?秦笛含着他嘴唇,把他手腕抬了抬,又递了一截东西到他另一只手里。祁松言低头一看,是他短裤上打着蝴蝶结的抽绳的一端,难以置信地抬眼看向秦笛,秦笛眼光闪了闪,环上他颈子,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都能。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当祁松言顺着指引从秦笛兜里摸出那包带香味的纸巾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但他也太喜欢这样的小圈套了。秦笛比他预想的要熟练得多,甚至还在最后关头叼起衣摆,叫他弄在自己肚子上,说会好清理一点。而他的都在祁松言手心,被香味盖了,只余淡淡的气息。他把秦笛的抽绳系回去,抚了抚被他咬皱的t恤,盯了他半天,说:秦小笛,虽然这是第一次跟你生气,但也没冷战没吵架,不至于这么双管齐下地搞我吧。秦笛脸上的红还没消,抓着鬓角喃喃地说:我就是有点害怕祁松言给他拍拍背面蹭的灰,傻。秦笛这次没炸毛,反而低头瞧着自己的鞋面,伸出手比了个ok:其实是三管。他扭身,示意祁松言摸他另一个裤兜。祁松言把老朋友小手帕掏出来,还同时掉落了一封信,浅绿色的纸折成树叶形。情书?祁松言抬眉。心里太乱了了,组织不出来语言,只写了一段。祁松言打算立刻就拆,想了想还是揣进口袋。你这个搞法,以后没气我都要生一生。秦笛急了:不行!知道了,乖,走吧,送你回家。秦笛往他怀里一堆,理直气壮地说:祁妙,你背我吧,我腿软了,走不动台阶。祁松言心说好像谁不软似的,但他是秦笛的未来,他不能说不行,忍着疯投一下午的酸爽以及甜蜜的小空虚,祁松言把住他腿弯,顶天立地。他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运动会那天没背的,成人礼那天没背的,此刻都在他背上。秦笛忽然问:祁妙,我是你的压力吗?祁松言顿住,微侧过脸点点头:是。秦笛把他搂得更紧了,小孩子似的任性:可我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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