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匹配度太高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凡这种原始的刺激一消失,你就会发现两个人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卓逸然本能地摇了摇头。他想要反驳卓菲,告诉她那只是个例,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至少他跟陆琛就不是。可是耳畔忽然回响起那个人熟悉的声音。信息素未必是什么好东西,两个人相爱,难道只是因为它的作用么?那跟动物又有什么区别。卓逸然向来不喜欢卓菲这种用自己的经历来定义全世界的态度,但此时此刻,他骤然想起,陆琛原来也说过同样的话。他分明记得,陆琛不止一次地强调过他不喜欢omega,因为他不想被信息素绑架。还有那天晚上,同行的omega问他的那句真心话:那假设卓哥是个omega呢?队长愿意被绑架吗?陆琛最终也没有回答。毕竟陆琛眼里的他,始终是个beta。也许是刚刚分化后身体太过敏感,情绪也不甚稳定,卓逸然的体内有两股力量在抗衡,狂躁的信息素和强力的抑制剂不停地流窜,他根本没法阻止自己胡思乱想,任由一阵阵无边的凉意从心口传遍全身。即便是刚刚得知自己分化成了omega的那一瞬间,都比不上此刻的半分失落。卓菲看着他煞白的脸色,忍不住蹙紧了眉梢:你不会真的对他卓逸然想起昨天晚上,自己不受控制地扑倒在陆琛怀里。他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只剩下本能的欲望,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地为自己摇尾求欢的模样感到难以言喻的羞耻。omega天生就是这样吗?可他之前没有做过一天omega,他并不能理解。那时候的他,就像是一只欲求不满、只知道交配的动物,用陆琛最厌恶的方式,引诱着他与自己一同破戒。他呆愣了半晌,却还是不肯死心,怀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摸出手机,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绵长的嘟声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听筒里传来熟悉的电子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卓逸然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他的心情恐怕不比你轻松,卓菲露出一副了然的复杂神色,幽幽道,还是给他点时间吧。卓逸然的手依然紧紧地握着手机,泛白的嘴唇被咬出了血迹。alpha并不一定依赖omega,但omega一定会天然依赖alpha,这是没法磨灭的本性。然然,卓菲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后脑勺,omega并非天生柔弱,但是在alpha面前,我们永远处于弱势。第49章 我担心你卓逸然低头看着体检报告,信息素一栏里清晰地标着樱花两个字,让他一时间哭笑不得。他堂堂一个曾经的猛男beta,突然分化成omega也就算了,信息素的味道居然还如此软萌,让人知道了,怕不是要笑掉大牙。分化期间,腺体很容易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护士姐姐贴心地解释道,可能是因为最近刚好是春天,你们校园里樱花开得比较多,所以卓逸然对这些信息素相关的知识一概不知,听了这个解释,他瞬间有点后悔。早知道会分化,他之前就应该天天吃榴莲,到时候变成一个榴莲味的omega,一放出信息素,就把周围人全都熏晕。樱花也不错嘛,挺清新的,看出了他的接受无能,护士姐姐有些怜爱地安慰他,味道也不明显,比较低调。卓逸然想起了觅湫那款如今正火爆的樱花莫吉托,谁能想到他亲自调制出来的饮料,居然会是他跟陆琛信息素的合体,也算得上是一段孽缘了。再一次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卓逸然心慌意乱地从体检单上挪开了眼神。根据体内的信息素水平预测,从明天开始,你可能会进入比较严重的发-情期,护士姐姐看着手里的单子,拿出了几盒抑制剂,这是这几天的用量。这个效果怎么样?卓逸然接过盒子,低头看了一眼,注射后可以像正常状态下一样么?刚注射的几个小时内,是可以保证的。护士回答道,只是人体对抑制剂是有耐受性的,所以第一次用的时候效果比较明显,接下来的几次就会逐渐减弱,所以你得根据自身的感觉,及时做出调整。那我可以留到后天再用么?卓逸然问。为什么?护士疑惑地皱了皱眉。后天有比较重要的场合,卓逸然说,不能出差错。理论上说是可以的,护士犹豫了一下,又问,可是你明天怎么办?卓逸然想了想,说:去隔离室吧。护士愣了一下:你要硬扛?抑制剂和止疼药、麻醉剂的原理差不多,都属于抑制神经兴奋的药物,对身体没什么好处,但发-情期的痛苦实在难以忍受,所以就像几乎没有人做手术会拒绝打麻药一样,很少有omega会拒绝在发-情期使用抑制剂。卓逸然点了点头,没有一丝犹疑。基于保障人权的需要,无论是什么治疗要求,只要对身体没有损害,医院始终会尊重患者本人的意愿。护士叹了口气,说:那我一会儿就去帮你申请。卓逸然刚要道谢,护士忽然小声地开了口:按理说我不该对患者说这个,但我弟弟也是个高龄分化的omega,所以我一看到你就忍不住想唠叨两句卓逸然抬眸看她,就听她语重心长地说:谁都知道和alpha一起度过发-情期才是最安全稳妥的选择,你既然已经有高匹配度的人选了,其实不必在这里受这种苦。卓逸然不置可否地冲她笑了笑:谢谢姐姐。护士担忧地看了他几眼,最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卓菲的公司出了点急事,又去忙了,病房里就剩下了卓逸然一个人,他立马感到自在了不少,否则天天听他妈唠叨omega的凄惨状况,他就是心理再坚强,迟早也得被折磨出分化期抑郁症来。正看着手里抑制剂的说明书,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卓逸然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心跳瞬间停了一拍。他平复了一下呼吸,强作镇定地接起了电话。还好么?只这一句话,卓逸然之前做好的所有心理建设,便在这一刻悉数土崩瓦解,溃不成军。得知自己分化成omega的时候,他没有一声抱怨,可就在听到陆琛声音的一刹那,他突然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了满腹的委屈。他很想说,我一点都不好,你为什么不来看看我。但下一秒,这样的想法便让他自己都觉得可笑。没事,你昨天卓逸然清了清嗓子,问,怎么没接我的电话?我陆琛只说了一个字,便倏地顿住。卓逸然这才明显地感觉到,陆琛的声音格外低沉,以至于听起来有些喑哑。他下意识地觉察出一丝不对劲:你怎么了?沉默了半晌,陆琛说:没什么。卓逸然想要追问,可话还没出口,又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逼问对方的资格。陆琛已经迅速地换了个话题:后天好好休息,不用操心比赛的事。不可能。卓逸然就知道他会提这个,第一时间反驳他。不等陆琛说话,他就又问:后天跟谁打?停顿了几秒种后,陆琛说:电信。电信院实力不俗,虽然在小组赛失利了一场,但之后果然还是通过复活赛进入了八强。只是没想到冤家路窄,好巧不巧,又碰上了老对头。如果是其他队伍,卓逸然或许还会斟酌一下,但听到这熟悉的两个字,他就当机立断道:我必须上。第一轮小组赛的时候,他们虽然最终赢了电信院,但比分相差得不算大,说明二者的实力其实并没有太明显的差距。当时第二节 同样都是替补队员,他们几乎被电信院完虐,如果这次卓逸然不去,让他们的替补直接跟对方的首发对垒,简直无法想象会是怎样的惨状。你这个身体状况,打算怎么上?陆琛深深地吸了口气,到时候万一又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但卓逸然已经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了。发-情期到那天就结束了。卓逸然撒了谎。护士说一针抑制剂可以管几个小时,而一场球赛的时长只有一小时,怎么想都够用了。并不是卓逸然故意逞能,但凡队里还有其他人可以顶得了他的位置,他都不至于铤而走险,只是他们队的水平是彼此都心照不宣的事实。在之前的几场比赛里,卓逸然几乎一直是全队得分最多的,然而替补小前锋的命中率甚至不及他的一半,也就是说,哪怕是忽略运球能力不谈,卓逸然如果不上场,他平时的进球量至少都要砍半。更何况他跟其他几个首发都已经练出了很强的默契,贸然换人,场上其余人的状态都会受到影响。陆琛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但他没有说话。队长,卓逸然说,你不会是因为我分化成了omega,就不让我上场打比赛了吧?当然不是。这一次,陆琛否认得很快。让我这个omega上场,我们不一定会输,卓逸然的语气很坚定,但是不让我上场,我们恐怕赢不了。他自己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说出如此狂妄的话,这样倨傲的口吻,像极了在赛场上战无不胜的陆琛。我不是担心这个,少顷,陆琛的声音更低了,我是担心你。陆琛身为队长,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对全队负责,担心他的发挥也是正常的,卓逸然立马向他保证:这样吧,后天我会到场,到时候如果表现不佳,再换替补我也没意见。还有,不等陆琛回答,卓逸然又想起了什么,这件事暂时先别告诉他们,就说我生病了。他这次分化比较突然,到目前为止,学校那边应该还只有陆琛一个人知道。虽然明白这种事情瞒不了多久,但比赛在即,让一个omega上场,这样惊世骇俗的决定,就算队友们不介意,心态也难免会受到影响。传到对手耳朵里,更不是什么好事。好。短暂的沉默后,陆琛还是答应了他。除了陆琛,只怕没有第二个人能给他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卓逸然忍不住想,如果他还是个beta该有多好。可是如果没有信息素的作用,他还会如此依赖陆琛吗?卓逸然的头很痛,他不愿再细想了。没别的事,卓逸然努力地保持着平时惯有的随意语气,我就挂了。等一下。陆琛忽然说。卓逸然的呼吸一滞。他下意识地想,如果这时候,陆琛能说点什么安慰他的话,比如不在意他的性别之类的,哪怕让他感觉到一丁点希望,那么他之前所有的胡思乱想都可以立刻宣布作废。照顾好自己。但陆琛只是说。第50章 无力抗拒最剧烈的发-情症状应该会在明天早上开始,护士带着卓逸然走进隔离室,把几支抑制剂放在床头,期间如果感觉情况不对,随时可以注射。说着,她又指了指墙上的呼叫器:隔壁24小时都有人值班,发生什么问题,按下按钮就会有人来帮你。卓逸然点了点头:谢谢姐姐。如果实在太难受,不要硬撑。护士姐姐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带上了隔离室的门。卓逸然自立得早,从小意志力就比较坚定,对于疼痛之类的忍耐力也比一般人强。前几天多少也提前感受到了omega发-情时的症状,虽然的确难以自控,但对他而言,也没有痛苦到完全不能忍受的地步。只要忍一天而已,应该问题不大。隔离室里的设施和普通病房差不多,只是窗户上装的是单向玻璃,应该是出于保护患者隐私的需要,毕竟omega发-情时的状态不怎么雅观,任谁也不愿意被外人看到。卓逸然前段时间一直很嗜睡,之前还以为是春困,如今才明白这些都是临近分化时的症状,现在也没能改善,一到点就按时上床睡觉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又做起了那些难以启齿的梦。依然是在那间狭小的帐篷里,依然是那个熟悉的人,只是这个梦的尺度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夸张。分明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可是梦里的触感却真实到仿佛已经发生过无数次。卓逸然觉得自己好像一条暴风雨中的独木舟,陆琛就是无情拍打他的滔天巨浪,让他在海面上无休止地起起伏伏,完全不由自主。他随着浪头,不停地浮起,又沉浸,船舱里灌满了水,木质变得潮湿无比。每一次都像是要四分五裂,偏偏又每一次都被水面的张力轻轻托住。他不止一次想喊停,可若是势头真的弱了些,本能又使得他恨不得像海燕一样叫嚣,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在即将被送到最高点的时候,卓逸然猛地睁开了眼睛。窗外夜色正浓,他意识到,是他的发-情期提前到来了。意识回归了现实,然而身体还贪恋梦里,因为此刻的被迫抽离,开始给予他疯狂的报复。一阵难耐的燥热从心口刹那间传遍全身,脑海里再次清晰地浮现那张熟悉的脸。英俊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削薄的嘴唇。那双手骨节分明,指尖泛着凉,手心却温热,会在黑暗中牢牢地将他握紧;劲瘦有力的臂膀,可以轻易地将他拦腰抱起;强势却又温存的吻,分明是在被肆意欺凌,却令他沦陷沉迷。曾经种种不经意的接触,抑或是后来情难自禁的亲密,所有的感官都被千百倍地扩散放大,化作难以抑制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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