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沈淮这么解释,一旁的郁丽也恍然大悟。她看坐在对面的杨海鹏、王卫成虽然有些拘束,都不主动插话,但脸上神色平静,想必是一直都能跟上沈淮他们的思路,也暗感偏隅一地出来的人才,真是都不容小窥。
听过沈淮的解释,成怡笑着对他说:「那可就真是你把自己卖了,还要帮我爸跟成熙他们数钱喽。」
「那可不是嘛?」沈淮摊手说道,「梅钢真是吃大亏了。」
「成叔叔把这么大一闺女倒赔了出去,你哪里有吃亏哦?」纪成熙开玩笑道。
成怡粉面微红,也不否认;满屋子的花都摆在那里,她想解释也不成。
「有压力才有动力。」成文光说道,「企业最终还是要靠竞争力存活,而未来国内的市场,容纳七八家超大型钢铁联合企业,是没有问题的。」
成文光到冀省任职,包括纪家在背后推动成文光到冀省任职,都是寄以期望的,那就希望借他的手振兴冀南经济发展,将这潭死水激活。
纪家甚至不期望成文光在冀省能直接出台大幅往晋南线、冀河港建设倾向的政策,这会叫纪家吃相难看,但凡能将冀南这潭死水搅活络了,将地方上的资源调动起来,让外围的资源更积极的进入,自然就能对晋煤东出的南线工程有利,也能叫纪家能在南线工程上聚集更多的利益。
石门钢铁物流及加工园区项目,会将滦钢、燕钢以及石门钢铁背后的金石集团等势力的目光吸引到石门来,同样也会将他们的目光吸引到清河去。
清河跟石门处于同一纬度,目前正在修建的晋南线,又称冀石重载铁路,从晋省中南部铁路网引出,经太行山进冀省,经石门市,抵达冀河港。建成之后晋中南地区的煤炭将源源不停地通过重载火车,从冀河港出海,往华东、华南等地区。
而顺着这条横穿晋冀腹地的重载铁路线,梅钢进入华北市场的前哨阵地,就是冀河港。
如果说石门是滦钢、燕钢等钢企巨头阻击梅钢进入华北市场最后的阵地,要是燕钢、滦钢的动作跟姿态能更积极一些,那就应该将阻击阵地直接建在清河,叫梅钢在华北市场上岸都困难。
如果说梅钢已经在冀河拿下输煤码头续建、钢铁物流及加工园等综合开发项目,那对燕钢来说,其在燕京石景山的扩产计划胎死腹中,註定要另外择地建设新厂,那将新厂直接建在冀河,则更能兼顾市场占领、成本控制等多方面的优势。
成文光、纪成熙实际是要沈淮配合他们将燕钢的新厂项目拉到清河去。
燕钢早在九一、九二年就形成八百万吨产能规模,当时就考虑到燕京城郊的环境问题,有计划到沿渤海湾地区择地建设新厂,甚至也早于九二年在南美收购铁矿资源,只是此前,清河不是燕钢建新厂的首选之地。
燕钢的新厂项目不会低于三百万吨产能,要是能这个项目拉到清河去,甚至考虑到未来燕钢有可能整体迁出燕京,这个项目对清河,对冀中南地区未来的发展,那意义就真是太大了。
不过,这事对梅钢来说,就没有什么特别好处了,甚至往后想进入华北市场的难度还将倍增。
第七百三十六章 治冀理念
省里给成文光安排的住处,自然是宽敞,但七八个人都坐在书房里说话,还拥挤得很。吃过晚饭,大家也不管秋夜天凉,都坐到院子里说话。
成文光在外套外又披了件羊毛衫御寒,手抚着藤椅的扶手,慢条斯理的谈及他对今后几年在冀省治政的一些想法:「现在从中央到地方,对社会当前的主要矛盾,认识还是统一的,就是人民群众不断增长的物资文化需求,跟落后生产力之间的矛盾。抓住主要矛盾解决主要问题,是我党历来的优良传统,未来冀省工作怎么做,无非也是遵循这个原则。晋中南地区,清河有良港,但一直没有将优势发挥出来;即使晋南线铁路、冀河港建成之后,作为单一的运煤港,也远远谈不上发挥其应有的潜力。晋南线建成之后,石门作为晋冀交通枢纽的地位会得到进一步的加强,但交通枢纽地位对地方产业发展的促进作用,现在也还不显着。在国家经济发展战略里,冀中南是环渤海湾、环京津经济区的重要组成部分,理应接受京津的经济辐射,但效果也不够显着。我到冀省来,也没有立下多大的志愿,但觉得这几处不足在我任内能有所加强,也就无愧于心了。」
沈淮抬头看看了夜空,隔着葡萄藤架子,散发出清凉光辉的圆月,静悬在铅蓝色的夜空之中,周遭的流云仿佛施了淡色的水彩画。
葡萄藤上挂着的叶子还没有泛黄,沿着方木柱爬上去的树藤有婴儿手臂那么粗,也不知道是哪任冀省领导种下的,这边的红砖楼也确实有些历史了,即使再收拾,在月色下也透着许多的沧桑斑斓。
葡萄藤叶的影子纵横交错的落在架子下的砖地上,横斜轻浅,叫别人禁不住走神去联想以往的冀省领导站在此处,会怎么去指点江山。
如今地方党政官员任期都比较短,调动相对又频繁,如何在短时间里使工作卓有成效,做出真正的成绩,而避免急功近利的陷入政绩工程的泥淖里,实在考验一个官员的治政手腕跟理念。
田家庚政声颇佳,但认真地去细看田家庚在淮海,更多的也是做一些提纲挈领的工作,使全省对发展区域经济的认识,高度集中到沿渚江、沿淮海湾两个经济带的概念上来。这就是田家庚对淮海省做出的最大贡献,以致郭成泽、孟建声在徐沛的支持下,到东华,跟陈宝齐、虞成震明争暗斗,依旧脱不出田家庚所划定的牢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