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都没有动一下,语气依然还是慵懒的,常有喜漫不经心的就决定了她们日后的日子。
这并非是宫中最重的一种惩罚,相反的,这是相当轻的惩罚了,这等碎嘴之人在宫里,乱棍打死都是理所当然的,更别提只是将她们打了板子贬到了一个相对于尚宫局来说比较清苦的地方罢了。
只不过,这是常有喜真正接手尚宫局以来,处置的最重的一会罢了。
“大人!大人您不能这样!”
五十板子?打完以后岂有她们的命活?就算侥幸活下来了,也少不得下半辈子都要与病痛为伴,又被常有喜贬去了浣衣局,有了这位尚宫大人的吩咐,浣衣局里面凶神恶煞的老嬷嬷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她们呢,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让她们死了的好,没得活着受罪。
宫女的话让侍卫的手顿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脸上倒是出现了一丝裂痕,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这样傻的人,是怎的在宫中活到今日的?竟然连规矩都不知道。
常有喜摆摆手,让侍卫们先停下,饶有兴致的问她们。
“哦?我为何不能这样?你倒是说说看,本官应当将你们怎样?”
“宫中禁止滥用私刑,你不能这般处置我们!”说着倒还理直气壮了起来,好像捉住了常有喜的小辫子似的,连尊称都没有了。
而说话的身边那位宫女的神色,分明也就是这个意思。
“本官滥用私刑?那你去告诉皇上皇后娘娘啊,让主子们评评理,看看本官是不是对你们滥用私刑了?”处置了两个宫女罢了,别说她们是真的有罪,就算是无罪只是惹了常有喜不高兴罢了,常有喜打了她们,将她们贬黜去浣衣局,也是有理的。
既然皇上和苏琪将整个尚宫局都交给了常有喜管理,那只要不出什么大事,尚宫局中任意一个宫女亦或是宦官,常有喜都是有能力处置的,就算是皇上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一点宫女们又怎么会不明白?当初苏琪在尚宫局的时候,一年被苏琪处死的宫人少说也有数百人,只是苏琪从来都是有理有据的服众,不像是常有喜摆出一副蛮不讲理的态度罢了。
所以潜意识里面,这两位宫女也是认为,常有喜没有办法反驳她们就会放她们走的。
更何况宫中确实是有这么一条宫规在的,只是没有人在意罢了,有权利的不用在意宫规的束缚,没权利的更加没有动用私刑的能力,所以这条宫规一直就像是个摆设似的,只有初初入宫的宫人,需要背诵宫规的那些,才会记得这一条。
见两人都颓然了下来,常有喜没有耐心再跟他们说什么,摆摆手让侍卫们带她们处置了。
经此一事,尚宫局的宫人、宦官们也都明白了,常有喜并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软包子,更不是没有狠辣手段的人,只是在没有被惹毛的时候,常有喜懒得计较而已。
再没有人将常有喜不放在眼里了,对于常有喜的吩咐也是毕恭毕敬一丝不苟的完成,就怕自己什么地方惹恼了常有喜,步那两个嘴碎的宫女的后尘。
常有喜这才知道了,原来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原因,不仅仅只是让人找到当官的感觉而已,更多的,是让下面的人敬畏,让下面的人知道,管理者是当真有能力有魄力有手段的人,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草包。
一时间,常有喜收起了怜悯之心,行事果决起来,在处置了不少抱有侥幸心理偷奸耍滑的人以后,尚宫局所有人才真正服服帖帖的受常有喜管辖了起来。
皇上得到这个消息以后,还对苏琪笑称:“你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帮手,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夺权之人啊。”后宫不比前朝,在后宫之中女子繁多,有本事的女子管理起来倒是比苏琪要如鱼得水。
“管理尚宫局这么些年奴才也累了,倒不如当真就此给常尚宫管理好了,奴才专心服侍皇上。”对于皇上的调侃,苏琪眼角都没有动一下,对皇上恭敬的福身。
在他成为罪臣之子并且成为太监以后,苏琪就没有对权利又欲望过,当初管理尚宫局只是因为上一任女官去世,皇后是个软弱的,高位嫔妃又一个个野心勃勃,皇上觉得他合适,便指了他去罢了。
做不喜欢的事情一做就是十数年,苏琪早就累了,只是一直都合适的人选接班而已,若是常有喜再不出现,苏琪可能要忍无可忍的培养小德子上来了。
常有喜的出现与皇上试探常有喜的机会,倒是给了苏琪一个脱身的办法,没有杂事,只是在皇上面前服侍的他,如今才是真正的放松,若是再让他去尚宫局,苏琪是断断不愿意的。
“你是想要偷闲吧,朕身边哪儿有那么多活让你干。”
皇上这话倒是不错,苏琪不是一般的太监,在皇上跟前至多也只是磨墨或者是做常有喜从前整理奏折的工作而已,再多的便也没有了。
当初皇上之所以会安排苏琪去尚宫局,除了没有合适的人选之外,想要找点事情给苏琪打发时间的想法也并非没有。
“皇上英明。”这是没有否认皇上的说法了,而事实也是这样,苏琪跟皇上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无论好话还是坏话,这也是皇上为什么喜欢跟苏琪聊天的原因,因为只有苏琪才能够没有一点犹豫的说出真心话来。
其实苏琪之所以不会撒谎也没有半句假话并非因为皇上认为的欺君之罪大于天,而是苏琪根本就不会说谎,或者是说,其实半点都不善于说说谎。
“行了,别给朕带高帽子了,想休息就去休息吧,朕身边有小德子也不会出什么事。”
若是皇上对旁人说这话,旁的人说不定会认为自己失去了圣上的恩宠所以才被支开,只有对苏琪说,皇上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苏琪去休息。
站在至高无上的地位,别说身边的人了,就算是枕边人和儿子,都是需要防备的对象,皇上认为自己还是幸运的,至少。
还有苏琪可以相信。
“奴才守在皇上身边。”这话可是真心实意,倒不是因为苏琪多么舍不得离开皇上身边,这么说只是因为本分使然罢了。
苏琪自己都这么说了,皇上也不勉强,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日子转眼就过去,常有喜觉得没有过几天太后的生辰便到来了,大楚重孝,皇上这个一国之主当然要作为百姓的表率,所以皇上对于太后是极为尊敬孝顺的,不管皇上的心意到底是怎么样,至少面上做到完美。
所以在这个当口,若是常有喜准备的寿宴有个什么差池,那就算是有功劳与官位在身,皇上也没有办法保下她。
因为皇帝孝顺太后,所以太后的寿宴,几乎全上京,无论是百姓还是贵族都是张灯结彩的,无论是否有异心,至少表面功夫还是做到了,不少不知内情的百姓都认为,太后受天下万民敬仰。
“快快快,赶紧将桌椅都摆好,御膳房的菜肴开始准备了吗?这个时候只要开始做需要时间长的汤品之类的就行了,其他的晚点儿再做,先上甜品,那些很快做好的,等人来得差不多了再做不迟。”
事关重大,常有喜也不敢假他人之手,更何况现在的尚宫局除了身边的秋水,常有喜还没有心腹可言,在尚宫局呆的时间不长,现在常有喜仅仅只是分得清那些别有用心的和背后没有主子的宫人之间的区别而已。
能够到现在都维持井井有条,只不过是因为常有喜找苏琪还有很皇上借了些人来罢了。
“大人,别忙别忙,时间还来得及,现在才下未时,寿宴要酉时才开始呢,您现在先跟秋水去吃个午膳然后将自己的仪态整理一下好不好?”
从寅时末起,常有喜便水米未沾,一直到现在,秋水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时间越是往后推,秋水能够看出来,常有喜心中的那根铉便绷得越紧,这样下去可不行,若是一直到晚上还是这样的话,难保常有喜在寿宴上面不会出什么茬子。
而且这样做实在是对常有喜的身体伤害很大,又是早起又是饿着的,一直跟在常有喜身边秋水当真害怕常有喜什么时候晕倒,一直忍到午时过去,秋水这才忍无可忍的上前阻止。
旁边的宫人见秋水居然敢拦着正在忙碌中的常尚宫,不由得对秋水露出了一个怜悯的神色,这段日子里常有喜在尚宫局立威的可不是一点点,不过不是全部使用暴力手段,跟苏琪相同的一点是,常有喜也是选择以理服人。
只有在讲道理讲不通的时候,常有喜才会直接使用暴力手段。
可即使是这样,宫人们还是害怕常有喜的,在常有喜的吩咐上是一丝不苟的完成。
也就只有秋水,在面对常有喜的时候还是像常有喜刚入宫的时候那样,那般随意,好像常有喜现在并非是大人,而是当初的姑娘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