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皇者,享受倾国之力的奢华与权力背后,自然也要有所付出,皇上也是不容易。
常有喜走后,苏琪又从皇上身后冒出来,知道皇上是想要问自己的看法,苏琪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皇上,既然已经决定重用常尚宫,为何不给她足够的信任?”
苏琪不认为常有喜的能力有什么值得质疑的地方,若常有喜是男子,有这般能力心性,皇上一定是再信任不过了的……苏琪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皇上的想法,转眼又觉得可笑。
难道就是因为这可笑的男女之说,就要放弃一个真正有能力的人吗?
更何况在苏琪看来,常有喜作为一个女子,在做事,尤其是要用到谋略的时候,女子的身份容易让人看轻更加容易达成目标。
“不是朕不愿给她信任,而是她的出身注定让朕无法轻易信任。”也只有在苏琪面前,皇上才真的能够卸下伪装,因为他知道,几十年相伴过来,苏琪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
“……不如将尚宫局真正交给常尚宫试试?”斟酌了一下,苏琪提议道。
常有喜的身份说起来是真的有些敏感,右相的女儿,即使是个不受宠的庶女,也当真是难以让皇上真的相信,苏琪的这个决定能够算是放手一搏但也不算太疯狂。
尚宫局让常有喜管理,即使出了什么大的茬子,在宫里皇上跟苏琪都有能力掩盖过去,常有喜可不可信一看便知。
“这倒是个好办法,你去办吧。”挥了挥手,让苏琪去处理了,皇上则一个人坐在龙案之前,久久沉默,良久,才拿起桌上的奏折看了起来。
苏琪的动作很快,快到常有喜刚到秀园屁股都没有坐热,尚宫局的全部事物就已经堆到常有喜的面前来了,见此噩耗,常有喜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说好的不给实权呢?骗子!”嘟嘟囔囔的抱怨着,正好被进门的秋水听了去。
“大人,慎言!”做贼似的左看右看,确认了没有人偷听秋水才当下心来,“大人,宫中到处都是耳朵,您说话也不当心些。”
秋水说着,对常有喜好一通抱怨,好在常有喜知道秋水是为她好,所以即使心中不耐,常有喜也没有摆什么脸色,而是和颜悦色的听秋水说完。
“好了我的小管家婆,我饿了,去小厨房做点儿点心给我尝尝可好?”见秋水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常有喜含着笑意打断她,这些话自从她坐上女官之位一来秋水就已经跟她说过很多次了,再听下去,常有喜觉得自己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连忙找个由头打发了秋水。
见常有喜抚着肚子的样子不似作假,秋水也就停下了絮叨,一脸紧张的对常有喜说:“自己做点心太慢了,秋水去御膳房给大人取一些可好?”
秋水关切的样子,没来由的让常有喜心口一暖,疑似撒娇的话语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我想吃你做的嘛!”
“好好好,秋水这就去。”从来没有见过常有喜撒娇的样子,突然这样来一下,秋水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说话间不由得带上了纵容。
在皇上的放纵与苏琪的示意下,常有喜又很长一段时间都非常忙碌,也不是没有找苏琪抗争过,只是苏琪的一句,“这本就是你的分内工作。”将常有喜给堵了回来。
无奈,常有喜只能就这样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准备一下,太后生辰,宫中要举办宴会,你也要送礼。”这天,久久不来尚宫局的苏琪踏入尚宫局之中,找到常有喜,淡淡的丢下这一句转身便要走人。
常有喜一看这将她奴役的阵势,一下子就急了,“哎哎,什么啊,太后生辰宫中宴客那是应当,我为何还要送礼?还有,我从未操办过这等事,你总要给个熟悉事物的人帮着吧?只靠我一人,不怕弄砸了啊?”
这话倒是真的,虽然来到大楚以后,常有喜规矩礼仪学了不少,但若是要举办正式的宴会,不管怎么说,常有喜还是差了些。
“自你入宫起,太后对你照顾颇多,一份寿礼而已,这就舍不得了?皇上赏赐之物可不少。”苏琪看着常有喜嘲讽一笑,“近日你在尚宫局的所作所为我都知道,你能够做好,相信,就算不给你熟悉事物的奴才,有喜你也能自己办好的哦?如若不然的话……”
“如若不然,太后和皇上责罚下来,你我都承担不起,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的,御赐之物给太后坐寿礼,亏你想得出。”
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常有喜知道,在苏琪面前就算有小小的失礼也不会怎么样的,“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让我好好想想。”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苏琪也不在意常有喜的无礼,点点头便转身走了出去,没有注意到身后有几个小宫女偷偷瞧着。
“苏总管很久没有来尚宫局了呢。”
“还不是因为常尚宫将苏总管的权利都揽在手中,现在苏总管只是空有其名了,后宫实际的权利都把握在了常尚宫手里呢。”
“那苏总管还真是可怜,没有了权利不知道能够在宫中活多久。”
“苏总管是皇上身边的人,若是当真出了事那也是因为被皇上厌弃在出了事,后宫中当真可怜的,还是空有头衔没有丁点话语权的皇后娘娘了。
“也是,那……”
常有喜听见屋后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从窗中传来,侧耳一听,竟听见了几个小宫女碎嘴,若是旁的事情,常有喜笑笑也就过去了,偏生是这样的事情,若是常有喜没有处理好传了出去,恐怕一个觊觎权柄的罪名要扣在她的头上了。
当初是苏琪管理尚宫局,就算有苏琪独揽大权的流言蜚语,苏琪是皇上身边的人,也没有人敢将常有喜怎么样,可现在不一样,现在尚宫局管事的是常有喜,常有喜可不像苏琪那样有皇上做靠山。
相反的,常有喜身后的右相府可是不少人的眼中钉,若是这样一个把柄被护国公府的人捉住了,能够威胁到右相府不说,还能够给本就是一国之母,一国储君的皇后与太子添砖加瓦,何乐而不为?
所以,常有喜断断不能放过这几个小宫女。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高兴?不如说出来我听听?”猛然一开窗,常有喜撑着下巴看着两名绿衣宫女,明明眼神里没有什么凌厉与杀意,可能是做贼心虚吧,两名宫女触及常有喜的眼神只觉得浑身一冷,连忙跪下。
“奴婢……奴婢还有活儿未干完,这便退下了。”
“奴婢告退。”
似乎是笃定常有喜不敢对她们怎么样,两名宫女虽然手忙脚乱,眼中却只有微微的谨慎,没有将要被处置的恐惧。
见此,常有喜眼中划过一丝嘲讽,这些人啊,当真是认为她在这尚宫局没有真正的要宫人的命,所以认为她心软是吗?还是说,这是有恃无恐呢?事情似乎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回来,本官让你们走了么?”讥讽地扫了二人一眼,犹如一阵寒风扫过,两名宫女的心头都感到冷飚飚的,匆匆离去的脚步也顿了下来。
“尚宫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其中一名宫女强自镇定的对常有喜行了一礼,好像完全不知道常有喜的不悦似的,若无其事的问道。
若非宫女们额头上的冷汗在不断的渗出,常有喜当真还认为现在的宫人心理素质这么好了呢。
“妄自议论皇后娘娘、苏总管以及本官,你二人该当何罪?”薄唇微微扬起,带着温柔的笑意,却又显得凉薄无比。
“奴婢们再也不敢了,尚宫大人饶命啊!”见事情实在是躲不过了,二人才匆忙跪下对常有喜求饶。
有一人好像还没有看清情势似的,低低的嘟囔了一句:“本就说的实话,为此生气当真不是做贼心虚吗?”
常有喜几乎被她的愚蠢给气笑了,“主子、主管的事情,岂是你一介宫女可以揣测?看来你们当真认为自己有理,是本官冤枉了你们,那不如我们去找皇上,皇后娘娘评评理,看本官是否当真冤枉了你们?”
“奴婢知错了,请尚宫大人责罚。”
一听常有喜这么说,她们就知道,今儿当真是不能善了了,若是在常有喜面前依着常有喜的处置的话,说不准黑能够留下一条命,可若是闹到皇上面前可就不一样了,她们、她们背后的主子,以及她们的家人恐怕都要为此殒命。
开始的猖獗与笃定没有了,两名清秀的宫女跪在窗前不停地磕头求饶,没一会儿,两人额头上面磕出了血迹。
反观常有喜,却是半点都没有为她们的举动所动,懒洋洋的唤了一声门外,“来人啊。”
很快便有侍卫推门进来,男女有别,所以侍卫仅仅只是单膝跪在离常有喜五米远处,“尚宫大人有何吩咐?”
其实方才屋内的动静他们已经全部听见,早就想进来处置了这两个不知规矩的宫女,只是因为常有喜半天都没有表态,而他们又早早的得了命令,要一心以常有喜的意思为准,这才没有推门进来。
“这两个以下犯上的宫女,拖出去打五十大板,再送去浣衣局,让她们洗洗宫人们的衣服,顺便让浣衣局的嬷嬷们好好儿的教教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