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刚才那场梦,他已经记不清具体内容,但他非常确定,和盛淮有关。除此之外,什么都回忆不起来了。仿佛全部的认知都被调动着围绕着那个名字运转,而其他,什么都不重要。盛淮低声的呢喃在房间内悄然响起。纪从骁闭了闭眼。盛淮于他,是最让人上瘾的剧|毒。无时无刻无处不在。一个不经意间,便不知何时又从心底的那个角落流窜出来,只肖一个瞬间,便能席卷整个心脉。这么些日子以来,为了将这个名字从脑海中驱逐,他尝试过无数种办法,最终,又回到最初没有遇见他之前的模样飙车,酗酒,和狐朋狗友们深夜狂欢。将自己置身于无止境的热闹之间,让大脑寻不到可以想念那个人的空闲。效果不错,这么多天以来,他仿似从不认识盛淮这个人,从没见过盛淮这两个字。一切又仿佛回到了最开始的原点,他们,从不曾有任何交集。他原以为就该这样持续下去,等将这个年节过完,再等叶卓回来,让他将工作安排得满当,那至少短期之内,便不用再为这件事忧愁。可他却没想到,一次醉酒,一个不知道内容的梦境,便轻而易举将他好不容易竖起的防御击碎。被刻意压制住的思念卷土重来,犹如波涛汹涌的滔天浪潮,转瞬便将他彻底淹没。梦境的碎片在大脑里一闪而过,纪从骁抓住了一丝尾巴,隐约回忆起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依旧是山顶的餐厅,依旧是两人对坐的场景,他记得他说我喜欢你。所以,你做好准备等我来追了吗?房间里传出一声低笑。纪从骁牵着唇角将自己埋入被子里。弗洛伊德说,梦是人的冲动和欲|望在白日里被理智和现实压制住后,以另一种形式呈现在人的意识之中。以前,他对这样的理论一向嗤之以鼻,然而眼下,却不得不承认,确实有那样一番道理。他最想要的是什么?无非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喜欢了就去追,追到了就在一起,在一起后就就一直走下去或者因为这样那样的感情问题分分合合,像最普通的情侣一样相处。但是,怎么可能呢?低笑便作了轻嘲,他闭了闭眼,翻出一个电话号码,拨了过去。两声之后,电话被接起。从骁,你还好吗?那头传来轻快的问候,显然说话人心情不错。不是很好。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是不敢追。纪从骁轻声答道。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传来一句问:还在担心控制不了自己吗?那道声音很轻,话筒贴着耳朵都有些听不大清楚。可就是这轻飘飘的几个字,重重砸在纪从骁的心头,砸出了一片疮痍。他抬起手臂,挡住了眼。唇角勾出一抹苦笑。是啊,没有谁受得了别那么悲观。不是所有人都不用安慰我。纪从骁打断他的话,你亲身经历的,难道不知道我什么德性么?电话那头没了声音。良久,就在纪从骁打算挂断电话的时候,才传出一声低叹。最近没工作吧?我看了新闻,你一直在到处浪。要不要来我这边散散心?这个时候,风光正好。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们:一条瑜扔了1个手榴弹景行扔了1个地雷想吃小甜饼扔了1个地雷读者土拨鼠,灌溉营养液+5读者白目shiro,灌溉营养液+10读者猪皮单恋小能手,灌溉营养液+1读者山水不会再相逢,灌溉营养液+20读者景行,灌溉营养液+2读n绯雪,灌溉营养液+10读者浪不起,灌溉营养液+5读者浪不起,灌溉营养液+1读者公子昧,灌溉营养液+1读者魚,灌溉营养液+20读者一杯梨汁儿,灌溉营养液+9第47章 第四十七支玫瑰飞机降落在北欧的一个港口城市。纪从骁走出机场,一眼就看见几乎没什么变化的悉成黎。不是他眼神多好,也不是他对这个维持了两个月的初恋念念不忘,而是因为悉成黎身边站着个目测一米九以上的大高个儿,想不让人注意也难。悉成黎一上来就给了纪从骁一个大大的拥抱,然而,还不待纪从骁反应,他瞬间便被人拉到了一边。然后,纪从骁听着大高个儿用一种分外委屈的口气说说好的现在只是朋友呢?你还抱他?你都没跟我说过他长成这样,我有危机感了!纪从骁默默望了望天。大兄弟,如果我记得没错拥抱是你们西方的日常礼仪。以及,长得帅不是我的错。悉成黎显然已经熟悉了这一套,哄了两句,未果,一巴掌在他手臂上重重一拍,大高个儿顿时没了声。纪从骁有点没眼看。他收回之前那句话,悉成黎哪里是没什么变化?这变化大了去了。画风直接从当初的温文安静变成现在一言不合就上巴掌悉成黎教训完大高个儿,转过身来,又变成纪从骁熟悉的那个连吵架都不会大声的戏曲专业当家男旦。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诺德。纪从骁和诺德打了个招呼。对方虽然在悉成黎面前看着不靠谱,不过正经起来,倒是不错。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再回家。悉成黎接过纪从骁手中的小行李箱,说着接下来的安排,这段时间工作不多,我正在和同事交接,正好可以陪你好好玩一玩。悉成黎大学毕业后留学北欧,后来干脆在这边定居。依旧是剧团内的一大台柱。我订了酒店。纪从骁笑了笑,你也不用刻意招待我,我是来散心的,又不是来旅游的。可是悉成黎还想说些什么,被纪从骁三言两语堵了回去,也只好同意。于是只能作为东道主好好招待了一顿后,将人送到了酒店门口,千叮咛万嘱咐有事一定找他,然后在纪从骁的再三保证下,这才和诺德一起离开。纪从骁就这样在这住下。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地方,每天走过不同的街道,进入不同的小店,和不同的行人交谈,听他们讲述各种悲欢离合。偶尔去码头闲坐,或开船出海,看高山覆雪,看日升月落。如果不是心中藏着事,这样的生活倒是惬意。夜幕低垂。整个城市亮起灯火。纪从骁坐在码头边的长椅上望着逐渐黯淡的天光,暖黄的灯光在他身后亮起,风吹乱了他原本便有些凌乱的头发。他起身,拢了拢大衣,将手中的空纸杯丢进垃圾桶。再顺着码头边通明的灯火一路前行,最终迷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内。也不着急,索性就近推开一间酒吧的木门。酒吧里人不少,卡座几乎都被占据,还有不少人随着乐队激烈的音乐的而欢呼起舞。纪从骁在吧台前坐下,点了一杯龙舌兰日出。调酒师是个年轻漂亮的男人,有着一头柔软的金发,像极了他手上那杯日出里灿烂的颜色。鸡尾酒送到了纪从骁面前,调酒师却没有离开,反而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纪从骁:我一直觉得,你这样漂亮的男人不应该点日出,爱尔兰女妖更适合你。但是我刚刚改变主意了他俯身在纪从骁耳侧深深吸了一口气,享受般沉吟一声:雪松和大海,当然得配上日出。赤金色的光芒洒向海面,照亮雪原,长尾松鼠在松林间奔走,压得树梢上积雪簌簌落下多美啊!亲爱的你的香水真好闻。这杯日出我请你!纪从骁牵了牵唇角,道了一声谢:港口边第三个小巷子拐进去右转三百米有一家香水店,很不错,你可以去看一看。那也是他随意推开的一间小店,却不料,误打误撞找了这种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夜色渐深,酒吧内有人来,也有人走。纪从骁却稳坐在吧台边,看着人来人往,听调酒师给他讲这些客人的八卦。他手上的酒换成了一杯干马丁尼,空腹喝酒已经让他的胃有些受不了,他打算喝完这最后一杯就离开。琴弦轻拨,节奏感十足的鼓点随即响起,乐队又换了首歌。纪从骁喝完最后一口酒。前奏走完,主唱用低哑的女声轻唱picture perfect memories(如相片美好的回忆)scattered all around the floor(散乱在地板上)reaching for the phone(伸手去碰手机)cause i can\t fight it anymore(因为我已经无法再抗拒)他站起身,掏出钱包,打算买单。and i wonder if i ever cross your mind(我想知道我是否会偶尔浮现在你的脑海)for me it happens all the time(而我却总是想起你)手指一顿。said i wouldn\t call(说过我不会再打给你)but i lost all control and i need you now(但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控制如今只想要你)重新在吧台前坐下。他找了调酒师,重新要了一杯酒。他知道自己这会儿最应该做的是离开,不要让这歌声入耳。但是就如歌词所唱,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把这首歌听完。音乐声仍在继续。and i don\t know how i can do without(不知道离开你我还能做些什么)i just need you now(此刻我需要的只是你)一杯玛格丽特被送到眼前。你想起了谁?是你们优雅含蓄的东方美人吗?调酒师趴在吧台上朝他眨着眼。纪从骁没有回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垂着眼,扯了扯领口,他的呼吸已经随着音乐的节拍淆乱。他从没有想到,在这异国他乡,会有一首歌,用另外一种直白又坦诚的语言,将他藏在心中连想都不敢想的念头尽数倾述。想念他,想要给他打电话,想知道他是不是会想起自己,想要他像以前一样,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想要他在深夜里陪伴在身边你去找她呗。调酒师拿起纪从骁放在一侧的手机,递到他的面前,告诉她你想她。只在一个瞬间,便被蛊惑。纪从骁接过手机,解锁,点开通讯录,轻车熟路翻到一个电话,拨了出去。然而,在拨出的一瞬间,他猛地清醒。快速切断通话。你调酒师茫然地看着他。纪从骁没有给他询问的机会,掏出钱包买单后,匆匆离开。在他身后,女主唱正在反复重复着那一句i just need you now.盛淮丝毫不知道这在另一个国家隔着好几个时差的地方所发生的事情。他正坐在客厅,看着屏幕上飙车买醉的青年怔神。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干嘛呢?韩略打着哈欠从楼梯上走下来,他找盛淮有事,聊得有点晚了,便索性在这里住下。你家里暖气开得太足,热得我自顾自往冰箱里摸出一瓶啤酒,他这才往客厅去,不经意瞥向大屏幕,不由笑了声,都说纪虫虫改邪归正大半年后仍旧本性难移,这哪跟哪儿啊,分明是跟我拍戏去了,难不成拍到一半还得请个假回来飙个车再走?盛淮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一种说法其实没错。只不过没有改邪归正那么难听罢了。纪从骁往日里游戏人间的各种行为,只不过是因为不想一个人待着,想要追逐热闹而已。而这大半年来不怎么出去玩闹,全然只是因为陪着他驱逐寂寞的对象变成了自己。小朋友很好满足,不需要什么有意思的活动,也不需要怎样的刻意安排,只要两个人待着,即便是在家里吃着简单的面条,看着不怎么精彩的电视剧,甚至连交谈都不需要,他就心满意足。太好哄了。电视里女主播用俏皮的语调将纪从骁突然堕落的猜测一一道出,韩略听到最后一句,一口酒险些喷了出来情场失意?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呢?一直不曾开口的盛淮终于转过眼看着他。凭借着对这人的了解,韩略瞬间就觉察到这句话里的深层含义,惊讶逐渐浮上眸眼,他犹疑地打量着盛淮:你不是吧?你把人家给拒绝了?盛淮眼皮一跳,额角一抽:没有。不用他开口,小朋友自己先替他作出了决定。韩略明显不信他。盛淮被他盯得不大舒服,索性将那天晚上的事和盘托出。你就这么让他走了?!不然我能怎么办?你不是喜欢他吗?这种情况下难道不应该问清楚原因对症下药攻克难关将人拿下夫夫双双把家还吗?!不是盛淮一顿,一脸莫名,我什么时候喜欢他了?客厅里安静了好几秒,才猛地爆发出一声盛淮你猪啊!我的天啊!韩略对天长啸,我头一回发现我好朋友竟然和我不是一个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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