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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盛淮一笑,换了一句:你不要我帮忙,不想杜明景插手这我都可以理解。纪从骁不愿意欠人人情,从这些时日的相处中就可窥一斑。这剧本原本就是他想要给纪从骁提供的帮助,然而这人在他这看了剧本后,却转头找经纪人联络,半点都没想到要借他的势。对他都如此,更何况还是对心思不正的杜明景。这个拒绝,再理所当然不过。但是,他顺着纪从骁的话问了下去,韩略虽然对你有偏见,但他却不是一个不明是非的人,你为什么不再尝试尝试?盛淮的手艺不错,哪怕是普通的早餐也被做成了美味,纪从骁将碟子里的东西吃了个干净后,再摊手回答:我无意于改变别人对我的看法。更何况,我又不是没戏演,何必执着于一个剧本。牛奶。盛淮提醒一句,你这可不像一个戏痴说的话。纪从骁端着牛奶小口喝着,吃的太饱,有些撑。听到这一句,狐疑瞥他一眼:谁给我安了一个这样的名头?还四处宣传?针对昨晚这人的兴致勃勃和热忱,而对他下了这个定义的盛淮:虽然不缺戏,但是错过之后,未必可以找到同样精彩的剧本。你不担心越走越差么?好的演员碰上好的本子,才能更上一层楼。盛淮果断忽略了纪从骁的问题,转移话头。胃里撑得实在有些厉害,纪从骁没有回答盛淮的问题。反而下意识按了按肚子,再将手里的半杯牛奶搁下,一脸无辜看着盛淮:喝不下了。盛淮失笑:喝不下了就留着,谁让你硬撑了?傻不傻?他收拾好餐具转身进了厨房。要帮忙却被拒绝的纪从骁靠在厨房门边,看着他挽起衬衫袖子洗碗,这才捡起了刚才的话题。我演戏不为了更上一层楼,演戏对我而言就是享受。《李代桃僵》不欣赏我自然有看我顺眼的导演,再大不了,回去演电视剧。我不像你们,为了那个奖杯或者荣耀。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为了奖杯或者荣耀呢?盛淮回道。纪从骁挑眉:难道不是?有你这个特例,难不成就不能再多我一个?洗耳恭听。来体验生活的。盛淮转身将碗碟归置原位,转身间抬头看了纪从骁一眼,声音里带着笑。在厨房里干活的时候有人站在一旁和他说话,这场景,可是好多年没有出现过。虽说小朋友眼下只不过是做客一晚,但这感觉确实不赖。纪从骁撇了撇唇角,明显不信这个答案,跟在盛淮身后一路从厨房走到院子里。没骗你,国外的生活太平淡了。盛淮收了衣服,转身交到身后亦步亦趋的某人手上,离开的时候我没有任何回来的打算,但在国外待了几年,总感觉生活少了些激情,怎么说呢他望向灰沉的天空,抬起手臂遮了遮光,忽然转头轻笑。就像是这阴天,寡淡,平静,却也乏味,沉闷。等不到风,也没有半点波澜。纪从骁看着他,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空出一只手握住他的小臂,将人往屋里带。天气预报说了,今天暴雨。盛淮失笑,任他拉着离开。我原以为你会说包在你身上,带我浪,保证让我的生活十分精彩。真不好意思,其实我自己的生活就是你说的那样,寡淡又乏味。夜夜笙歌的寡淡,灯红酒绿的乏味?《李代桃僵》没戏,纪从骁只好再继续挑剧本。好不容易又挑中一本稍次的,打算让叶卓去联系,然而却一直联系不上人。他也没事,索性跑到景寰的办公室里等他。纪哥,咖啡。顾泱泱端着精致的陶瓷杯子放在茶几上。这几天纪从骁休息,也给她放了假。顾泱泱就在家里好好思考了一下当初纪从骁给出的选项是继续留下来当他的心腹还是直接开始转为经纪人。她想好已经几天了,直到这会儿才见着纪从骁。纪哥,我有两个要求。嗯?纪从骁愣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顾泱泱说的什么事,你说。我不做违法犯罪的事!义正言辞的声音传来,纪从骁噗地一声笑开,他扬唇:我也不干。还有呢?还有助理姑娘似乎有点羞赧,眼神慌张不敢与他对视,好一会儿才小声开口,能不能涨点工资?我,我想攒个首付。纪从骁终于憋不住大笑,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景寰的你照领,我私人再给你翻一倍。对于这个结果,他还是比较满意的。最开始,他确实存了把顾泱泱送出去的心思,想重新找一个新助理从头开始培养。但不得不说,顾泱泱的反应太合他心。更何况,顾泱泱这个姑娘,除了不怎么爱说话外,工作能力非常强,也足够了解他,人也不错,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她选择留下,自然要比新人更加合适。中午快到饭点的时候叶卓才匆匆赶回来,在办公室里见到纪从骁时顿时一愣,疑惑问道:你听到消息了?纪从骁茫然。叶卓看他神色不似作假,当即就知道自己想岔了。他将手上的剧本拍给纪从骁,一脸笑意:韩略亲自打来电话,让你去试镜。纪从骁听见这句话当即就皱了眉头:你找了杜明景?叶卓一顿,脸上的笑也敛了下去,眼神有些不对:你别管这个,准备好试镜,不要浪费这个机会。纪从骁沉了沉眸子,没有多说。他要想想怎么样才能让叶卓放弃往后继续找杜明景帮忙的念头。当然,在这之前,他还得个时间请杜明景吃个饭,表示一下谢意。虽说他最近并不是很想见杜明景,但总归是人家帮了忙,事情已成定局,他也没有办法。第19章 第十九支玫瑰试镜安排在一周后的下午。纪从骁和叶卓到时,大厅里还有不少人。男男女女形象各异,看起来应该是好几个角色一块选。厅里人对他的到来议论纷纷,纪从骁也没去管那些耳边细细碎碎却又听不清楚的言辞,径自挑了个靠边儿的位置坐下。天气越来越热,没心思吃午饭,他中午就吃了一盒冰淇淋,眼下消化得差不多,胃里隐隐有些空荡。接过顾泱泱准备好的润喉的茶水喝了几口勉强压一压,他正琢磨着这附近有什么餐厅,等他试镜完就过去挽救挽救自己的五脏庙。然而还没列出个一二三来,就听见一旁的门被砰的一声打开,一个年轻男人正一脸冷汗地走出来,还有一道暴躁的声音跟在他身后由远及近:男主是个侠客不是二愣子!皇帝是个心机男不是霸道总裁!就这演技,还敢大言不惭跟别人说江执裴是你的囊中物?当我是瞎还是瞎还是瞎?!很明显,这位不仅试镜失败而且把导演惹得火冒三丈。纪从骁对此没什么同情心,只好奇往门里扫了一眼,然后,立刻被人抓住了目光。年轻导演叼着一根没有点的烟站在门边,眉间皱成了山字状,一张脸上写满了暴躁和不满,看得出来心情实在是不怎么样。纪从骁搁下杯子,朝他笑了笑。毕竟是导演,还是要有点礼貌。韩略骂走上一个试镜的人,眼睛一转,就瞅见坐在门边喝水的纪从骁,看杯子就知道里头装的不是普通凉白开,而这人也不知道是有多渴,喝了一口又一口,让他这个吼了一下午却连水都没能喝上一口的人看得分外眼红。忒招人恨!心里暗暗骂了两声,韩略朝着纪从骁一挑眉:来的挺早,那下一个就你了。纪从骁无一不可,整了整衣裳就跟在他后头进去。试镜的房间内人不少,一排桌子过去,坐着好些个人,瞧韩略带着纪从骁进来,都是一愣。要知道最初就有人提议过请纪从骁来演江执裴,毕竟这位人气正热,而他们正需要一个大流量来保证电影的票房。然而韩略一听纪从骁这三字,头也不抬地给否决了,并且,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其他人都私下在猜测这两人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然哪能这么干脆利落地把助力给拒绝了?只不过现在这情况接收到副导编剧刷刷刷看过来的目光,韩略摆摆手,自证清白:走后门的,拒绝不了。语气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嫌弃。在场众位:当着人家的面这么说真的好吗?纪从骁:呵呵。插曲一过,试镜正式开始。韩略靠在桌子上,把玩着一支笔,张嘴就是提问:纪从骁是吧?你说说江执裴和李璟越有什么不同。李璟越是新帝的名字。纪从骁挑了挑唇角,语不惊人死不休:最大的不同不就是一个是作者的亲儿子,一个是捡来的吗?韩略问了这么久,头一回听到这个答案,顿时来了兴趣,意示他继续。纪从骁说:作为双胞胎,江执裴和李璟越最初的起点是全然一致的。然而,江执裴运气不好,被母亲抛弃,被心上人利用,被兄长追杀,荣华富贵没有了,一身功夫没有了,就连感情都是虚假的。他唯一称得上幸运的地方无非就是死得早,不知道一手把他养大的师傅也背叛了他。他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众叛亲离。是这样没错。韩略点头。纪从骁又说:江执裴的一生几乎都在为李璟越铺路。然而李璟越呢?虽说身体不好,但什么一无所有,全都是废话。早期有父疼母爱,后来还有女主对他死心塌地,最后不费一兵一卒,坐拥江山,简直就是人生赢家的标配。完全没毛病。韩略附和。纪从骁最后做出总结:所以追根到底,他两最大的不同就是作者偏心!我怀疑那段时间作者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不然为什么会写出如此报社的小说?啪的一声!笔被猛地拍回桌上,纪从骁瞳孔一缩,还没等他多想,就瞧见韩略眼神一亮,语气激动:终于有人和我咳!身后一道轻咳,韩略瞬间止住话头。抹了把脸,跟变脸似的收拾好表情,又恢复一本正经:那什么,不管你对人物了解有多深,演技才是最根本的。试这两段戏,给你十分钟准备。纪从骁自然没有任何问题。接过剧本时,他往方才出声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只见是一个戴着帽子的年轻女性。不过二十二三的年纪,看着像刚出校园的学生,也不知是什么身份,能让韩略这个导演都闭嘴。两段戏,一段是江执裴对女主隐晦的告白。一段,是李璟越替女主梳妆的戏码。先试江执裴。纪从骁闭了闭眼,等再睁开时,便已然目光璀璨,笑意入眸。他抬手,做了一个拨开的动作。现场瞧着虽然奇怪,但看过剧本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在替顾横溪拨开拦路的枯枝。不知不觉已经到冬天了,他微微低着头,看向走在身边的顾横溪,我以前很喜欢冬天。话音到此,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眉目忽而一展,是得到了身边人的回应以前?那现在不喜欢了?没有,只不过不是最喜欢的。我现在更喜欢春天。因为我在春天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姑娘。他停顿片刻,抬眸望向远方,目光悠长,眉眼轻弯,神色轻柔,我还记得那时候花开的正好,她穿着一身素白衣裳站在花树下,风一吹,便落了满身花瓣,好看极了。他停下脚步,弯腰俯身替顾横溪拂去肩头落雪。一双眼望进顾横溪的眸子里,璀璨透亮,却又带着小心翼翼与藏不住的期待:我那时候正杀得眼红,一心一意只有仇敌和仗义。怎么也没想到,如果现在那个姑娘开口,我宁愿为她放弃手中剑,从此只护她一人,护她一生。停!纪从骁抬眸,就瞧见韩略一边嘀咕着什么,一边示意他换下一场。他点头应下,停顿片刻,随即切换了角色。他拉过一张方凳,身姿笔挺站在其后,手指捏着一柄虚无的发梳,在空气中来回梳动,眼神时不时落在稍前一些位置,仿佛那里确实有一面铜镜,仿佛身前确实坐着一个顾横溪,时不时与他对视一笑。只不过唇角笑意再真,手中动作再温柔,他的腰身,却依旧挺得笔直,发梳从不曾梳到发尾。纪从骁突然明白韩略选这两段的原因对比。以江执裴对顾横溪的深情,映衬李璟越对顾横溪的无情。单独分开,并没有什么。但如果放在一块,可是最考验演技的时候。纪从骁明悟,继续念着台词。听说,他给你表明心迹了?他的语调平稳,动作不疾不徐,仿佛丝毫不曾放在心上。木梳一下又一下地梳着,忽而纪从骁眉间一折,抬手按在虚空:别动,还没梳完。然而话音落下时,梳动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眉间的折痕却不曾褪去。他又一次望向虚无的镜中,这一回久久不曾挪开眼,似乎在和顾横溪对视。好一会儿,他才弯下腰,倾身虚虚做了个揽人的动作,语气亲昵:可不许这么说,横溪的心在哪,没有谁比朕更清楚。纪从骁来时,盛淮特意提醒他,韩略这人最重演技,演技过了,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是,即便他对自己的演技抱有绝对的自信,他也没料想到试镜到最后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韩略当场将他拍板定下,甚至还邀请他留下来参与后边女主和江执裴师傅的选角。和之前对他一脸嫌弃的导演完全判若两人。虽说对韩略的转变纪从骁仍存有疑惑,但导演开了口,他自然不可能拒绝。只得悄咪咪摸出手机,将消息通知叶卓,顺带让顾泱泱给他买点能充饥的东西。他打算等会找个借口出去两分钟,速度塞几口,缓解缓解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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