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个副县级干部在副市长跟前拍桌子，估计他的前途命运便是到此结束，于是马文生强忍着，拿过酒杯喝了一大口，跟着疯狂的咳嗽起来，这一咳，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我真的不是喝这个酒的命，”马文生借故不喝了。


    王晶酒后失言，让马文生下午见到了他的狼狈模样，这个时候也不相劝，只是淡淡的冷冷地看着他。


    黄锋见气氛忽然冷了，正要说什么，马文生的手机却响了，他接起来一听，却是骆凝冰。


    “吃了吗？”马文生一接通电话，她便问道。


    马文生一边往外走，一边答道：“正在吃。”


    “哦，那好，那你就去吃饭吧。你什么时候回去？”骆凝冰说是让他吃饭，可问话却是没断。


    “明天就要返程了，”马文生说到这件令他不开心的事，心里一黯。无功而返，他实在愧疚。


    骆凝冰嗯了一声道：“那好。是这样的，你回去后，我让几个企业和你接洽。你那个建厂房的事要抓紧，他们一过来就能上马开工。”


    马文生听到这话，可是大喜过望。起初他以为骆凝冰就算安排军工企业到大朗工业园区，也不知道究竟会到什么时候。现在看来，他这个担心却是多余。


    马文生便动情地说道：“骆姐，谢谢您。”


    骆凝冰在那边一愣，佯作没听到似的问道：“你叫我什么？再说一遍。”


    马文生已经走到包间之外很远的地方了，他又清楚地叫了声何姐。


    骆凝冰爽快地答应着，开心地笑了，“文生，你很聪明，也懂得收敛。姐看好你。我们之间就别说客气话了，用得着吗？”


    马文生听到她后面的话说得类似于郭彩妮一向所说，不由心头一甜，嗯着答了声好，我明白。


    俩人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再进包间，马文生脸色好看多了，戚雨婷看在眼里，觉得很是奇怪，但她自然不便相问。


    黄锋竟也注意到了，笑道：“马主任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这么开心？”


    马文生此时已不再是腾龙镇的村干部了，他不可能把自己所获得的资源如数让别人摸了底，最后一阵辛苦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马文生微微一笑道：“是以前的同事，她也在深市呢。”这个谎话说过，他又接上了黄锋先前的话题说了起来，“人家说乡镇干部的话，是挖苦讽刺打击乡镇干部，说他们可以。我们这里还有一个段子，说乡下干部可怜到什么程度。说是抽烟没把子，走路没轮子，喝酒没牌子，捡根排骨烧，一烧一锅子。”


    王晶听了这话，也点头道：“这话我当县委书记的时候听过，当时我们下面有个乡镇就是这样。后来我出于同情，还专门让财政给他们拨了款。经济要发展，百姓要富裕，干部也要有点样子，要不，自己都没搞好，还谈什么带领百姓致富呢？就算说了，也没有说服力嘛。”


    马文生也不管王晶说的对不对了，他要的是搞活气氛。现在气氛活了，他就算任务完成了。


    以后找王晶办事，或者找黄锋办事，日子还多着呢。


    胡明星在这个时候接了话茬，他猜出马文生想搞活气氛。工业园区要发展，离开眼前这两座神可是不行的。


    于是他笑道：“黄局长说的段子，我记得好像还有。乡干部干白活，喝白酒，打白条。县干部就是喝洋酒，过洋荤，泡洋妞了。”


    胡明星说的露骨，却并不过份。于是一桌人都笑了，连王晶都指着他道：“还有呢？”


    马文生是副县级，胡明星和戚雨婷是正科级，所以玩笑开到县级已经算是过份了，胡明星哪里敢再往上说。再说就是当着和尚的面骂秃子了。


    胡明星不敢说，黄锋却敢。他和王晶走得近，是因为他原来也是东郊县上来的。王晶任县委书记时，黄锋是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这层关系，大朗市里的领导大半都清楚，唯独马文生不了解。


    黄锋说：“领导，后面就讲你了。”


    王晶故作不悦道：“你呀，既然是文学作品，就不能搞对号入座。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这个创作的却先对号了。说吧。”


    黄锋告罪过了，知道王晶并不是真生气，便一本正经地说道：“话说市领导见到县领导就能喝洋酒泡洋妞了，很不开心，市委秘书长便出主意，很快在市里的领导中就流行开了。却是喝花酒，洗花澡，赏黄花。”


    王晶咳嗽了一声，慢悠悠地问道：“我说这前面我还能听得懂，后面就是一知半解了。什么叫赏黄花啊？”


    黄锋先是没回答，把头转向戚雨婷道：“戚组长成家了吗？”


    戚雨婷摇摇头说还没，婚期定在年底。


    黄锋哦了一声，他说这个关子先留着，等我们戚组长吃过饭，我再解给领导听。


    黄锋的意思，就是等戚雨婷吃过饭走了之后他再细说。


    戚雨婷知道他的意思，于是脸红红的迅速地吃了一碗饭，放下碗筷时，手轻轻地碰了一下马文生放在下面的手。


    马文生知道她的意思，也令人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


    戚雨婷一走，黄锋便朗声说道：“领导，这黄花就是指没经过人事的女人。”


    王晶早已猜出里面的含义，却也不笑，继续问还有没有了。


    黄锋接着继续说：“有人市里领导这么快乐，心里也不是滋味啊。这追求人生极乐的事，谁不想做做呢。其实还有一个风气，却是搞养生，搂明星，玩双飞。不过那不是一般人了。”


    王晶听到这里，哈哈大笑，拍着桌子骂道：“好你个黄锋，胆子大到什么程度了？你是要打，还是要罚？”


    黄锋垂下眼睛答道：“我认罚，就是不知道怎么罚。”


    马文生见他们一唱一和，心里便猜测起来，王晶今晚倒是要做什么。


    果然，王晶说道：“要罚吗？简单，玩明星我们不够，搞点养生玩玩双飞的任务，可就是交给你了。”


    人在外面，饶是王晶，也放开了说，反正没有了约束，人胆子就肥了。不过，他说得声音很低，又在黄锋耳边说的，别人倒是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