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澜过来笑道:「龙哥甭管了,回去我好好调理调理他。」二龙说:「你别以为没你事儿,何永这德行的,以后你少宠他,早晚惹一身骚……各屋的组长也在内啊,别天天漂来漂去的没事儿干,就等着大风吹来减刑票哪——在号里、在工区都一样,看好自己的门,管好自己的人。互监小组是摆设啊?哪个组的人出了屁,你组长也好受不了!」广澜只是傻笑。
二龙一走,猴子、何永回了座位,宿敌一般各哼一声,愤怒地穿起网子来。
小杰过来骂道:「猴子你他妈是人吗——你出卖我有你啥好?」猴子愤愤地说:「没有你,我还挨不了打哪!」何永笑道:「活该!这就叫损人不利己。」
「滚!人说话狗搭茬。」
何永顺口拣了个「茬」字,一边狠狠地把白丝往网眼里穿着,一边絮叨着发挥:「我插我插我插插插!」
猴子一腔委屈的怒火被点燃了,轮起网子抽向何永。何永正插得上瘾,被打个满贯,他骂了一句,顺手也抽了猴子一网。两个人立刻战在一处。
小杰后退两步,让出场子旁观着。我和周法宏都起来去拉架,好歹把何永安置在座位上,猴子刚才没占上便宜,还在往上扑,我一脚把他踹退,骂道:「没完了是吗?」我心里讨厌这傢伙。
猴子不忿地说:「麦麦你拉偏架咋的?」广澜从旁边几步跨过来,上前就是一个嘴巴:「孙子你事儿还挺多是吧!我看你别扭不是一天啦!要疯?!」
胖子在边上扫一眼小杰,旁敲侧击道:「谍报一律击沉!发现一个解决一个,小谍小治,大谍大治!」
内部整顿
可能除了二龙,谁也没料到晚上註定要发生什么事。
何永被二龙、广澜合起手来,痛砸了一顿。
开砸的时候,老三诡秘地笑着熘达我铺上坐着来了,大家都表示欢迎,说想三哥了,老三笑着说:「甭跟我玩糖衣炮弹。」然后就问我:「怎么样?我没猜错吧,何神经倒霉呢。」
我笑道:「他犯什么案了,龙哥这么治他。」
「没别的,灭灭他的威,广澜也过去了,看二龙开打,他不也得动手?我闪出来的时候,何永已经钻铺底下去了,呵呵。」
「小杰准在屋里抽喜烟哪。」周法宏笑道。
「那傻逼也甭欢……」老三说了半句,就不言语了,侧耳听听,起身说:「我那边好像没音儿了,我得回去睡觉了。」
老三走了,我听其他几个人继续侃得云山雾罩,觉得无趣,出门去了隔壁,找龚小可聊天去。
龚小可告诉我:何永惨了。
这时,小杰在外面咋呼:「快干!再磨蹭看何永了吗?」
很快,何永嘴里像含了块热豆腐,应声骂道:「小杰我操你妈,你说我干吗?」然后就听广澜骂他一句,好像给拉回去了。
龚小可苦笑着又说了一遍:「何永惨了。」
转天一见,果不其然,何永成了猪头三,让人开始怀疑真是他偷吃了二龙的香菜。除了猴子美丽着温存的笑容不出声,我们都故作惊诧地笑问怎么搞的?
何永被我们一笑,抱怨道:「都是广澜不会打,专照脸上干!监狱里能打脸吗?让官儿看见不得出麻烦?」我笑道:「难得你这么忠心啊,到这时候还替别人考虑,广澜要是听见了,不定多感动哪!」
何永噘着红肿的厚嘴唇,悽惨地笑着说:「其实回屋他就跟我说了,他不能不动手,要不龙哥得打得更狠——他说了,打我绝对是为我好,龙哥嫌我太摇了,怕我摇出事儿来——其实我能没有分寸吗?」说到后来,何永的声音变得有些委屈。
我笑了,想起有一次霍来清被林子暴打后也说的这番话,如出一辙。
周法宏笑道:「挨打都是为你好,多幸福啊。」
「别拿你大爷开涮啦。」何永鼓着嘴笑骂道。
我关心地说:「一会儿吃饭注意点,尽量吃流食。」周法宏哈哈笑起来,何永一摇手:「老师行行好,别逗我笑——嘴疼。」
高则崇看了几次何永暴夺天工的面貌,终于嘆了口气:「有些过分了。」
周法宏问:「高所还有多少花线啊?」
「这不刚开始干吗?」
「踏实干,干完了找哪歇会儿不好,掺和啥?」
我看着周法宏笑起来。高则崇又轻嘆了一声。
二龙从早上就布置好了,让广澜、胖子等闲杂人等看着点葫芦架。如果发现那几个小猪,不要惊动它们,先迂回到墙边堵上洞,断其后路。广澜说费什么事,直接把洞口塞上不完了,对这个亡羊补牢之策,二龙坚决鄙夷:「吃了我的香菜,就完了?」
广澜一会儿过来看看,一会儿过来看看,不耐烦地笑道:「我这侦察员当得也太低级点了吧?跟几个猪较劲。」
何永噘着嘴含混地笑着,广澜看他那脸,笑道:「你老实呆会儿吧,瞧你那副德行,高老庄大女婿似的。」
「你要轻点儿不就没事了?」何永还有心思跟广澜探讨技术问题哪。
广澜从窗口熘开说:「注意点儿你那形象啊,老朴来了。」
何永赶紧把脸低下,默默干起来。
朴主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走进来,高则崇犹豫着起身,迎过去说:「主任,我想跟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