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对庄峰都加着小心,但还是有撞到枪口上的瞎家雀。
庄峰对2号实行独裁统治的第一个早上,老筢子和「强姦」的被子就被扔厕所去了,放了一整天。白天如厕的人也不在意,或者有意为之,弄得被子上溅水溅尿的,一展开全是地图。
被子的事,尤其对老筢子,庄峰气很大:「操你二大爷的,你进来是一回两回了吗?一个骚被子叠不规矩,跟牛粪似的!不嫌给多次犯丢脸?」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晚上给我练!」庄峰一句话,让老筢子和「强姦」折腾了仨小时,叠了放放了叠,最后那两床军被都快熟了,不过还就是见效,一老一少的被子最后叠得跟豆腐块似的,见稜见角,赏心悦目。
我想俩人那个晚上肯定睡得特实在,都快累神经了呀。
欢了毕彦了。庄峰给了他一任务,在边上看着,谁的被子没叠及格,就奖励一个嘴巴,到最后老筢子和「强姦」也富态了,脸肿得气死八戒。刽子手毕彦也累了,无变化的简单劳动带来的枯燥感,沖淡了折磨别人的快乐,甚至打别人嘴巴对毕彦来讲,已逐渐变成了对自己的体罚。
庄峰安排完任务,就招呼阿英、肖遥我们几个一块儿打牌,困了,就喊毕彦铺被,毕彦正在揉手,听到招呼,立刻飞过来把我和庄峰的被子铺好,又讨好地问:「庄哥还洗脚吗?」
「洗你妈逼呀。」庄峰几下把衣服脱了,只穿一条内裤,走到铺南头儿,站在铺上,腆着裆隔空喷射,往厕所里哗哗一通好尿。我们都看着庄峰的嵴背,那上面文着一条凶猛的下山虎,活儿做得很棒,栩栩如生,几个人低声赞嘆着。
我说庄哥你那虎做得真漂亮。
庄峰兴致很高地喊老筢子过来:「老逼进去这么多回,没上个活儿?」老筢子臃肿个脸笑道:「我这操行的,谁给咱上,上活儿的都是大哥级的。」
「别你妈不懂装懂了,身上有活儿的就是人头儿?好些刚摸针的犯人,没出师就敢给大哥们往身上刺?拿谁练手,找鸟屁呀!你看那监狱里出来的,身上弄一龙跟皮皮虾似的,弄一虎跟猫似的,弄你妈一老鹰还没鸭子精神呢,还跟外面人臭摆,其实在里面都是鸟屁!让文身的给琢磨了,拿你练手艺哪!」
老筢子频频点头:「是那意思,是那意思。」
庄峰一边让我摸摸他的老虎屁股,一边说:「怎么样,看着跟雕刻似的,其实倍儿光熘吧。」我说还真是的,我原来以为能摸出疤来呢。阿英微笑着也想摸一摸,最后还是谨慎地住了手。
「老筢子,把衣服脱了,我看你让人家练过手没有?」庄峰有些凉了,往被窝里钻着,一面吩咐老筢子。
老筢子媚笑着说:「庄哥,我身上啥也没有,就光棍一根儿。」
「哪那么些废话,叫你脱就脱!」
老筢子不敢违抗,一边往下扒衣服,一边介绍着:「庄哥你瞧,真没有。」
庄峰看也没看他一眼,脸朝里躺好了,舒坦地呼出一口浊气。老筢子没劲地拉上衣服,灰熘熘回去了。
杀一儆百
我不当号长后,日子比以前还好过了,豆子不用捡,每天享受的待遇也是一级的,毕彦无微不至地被奴役着,照顾我和庄峰的生活起居,当号长时候也没这么爽过呀。
庄峰开玩笑地说:在监管单位里,你这样的叫高级学员,最牛逼了。
我说还不是托你福。
后来我的病彻底好了,庄峰也没好意思安排我上岗捡豆子:「啥时候卢管问了再说,反正他的话撂前面还没作废呢。」庄峰也是做个顺水人情。
我当然也不能装憨,不时给庄峰添置点吃喝抽的内容。我们俩干脆就伙到一槽子里吃了,钱都放一块,我以前的「伙」自动解散了,阿英自己吃牢食去了。不过有好东西时,庄峰还是很开面儿,主动从我们的堆儿里给他分点。
我在经济上,其实有些占了庄峰的便宜,庄峰的帐户上比我钱足。我不好意思的时候,庄峰就骂街,说我假惺惺,「臭老九思想」。
「在一块混嘛,就别算计那么清楚,哥们儿之间不能提钱,提钱就远了。」庄峰的钱都是朋友送的,那些朋友很给他「盯」,不断有钱进来,庄峰说那些都是开发廊歌舞厅饭店游戏厅的,平时他很罩他们,他进来了,谁要缩头,将来出去就是一笔帐。
这些人叫做「托屉的」。
庄峰的案子定性为「寻衅滋事」,就是收保护费不果,找人家麻烦惹出来的,这个罪到顶5年刑期,庄峰轻松地说他也就弄个拘役,一年以下。
「咱有人。」他说。
一天「强姦」捡的豆子不合格,被管劳作的管教退回来返工,还甩了庄峰一句不受听的。庄峰在院里先把阿英骂了个狗血喷头,因为现在他负责质检。
阿英窝着火,上去就撒疯一般狂踹「强姦」:「妈个漏勺的,带累我挨骂!」「强姦」倒在水泥地上,哎哟妈呀地求饶。庄峰气哼哼进屋了,一会儿毕彦传话叫「强姦」端一盆豆子进去:「庄哥有请!」
「强姦」赶紧弄了一满盆豆子,战兢兢地进来。庄峰照「强姦」肚子就是一个扁踹,「强姦」啊地一声倒地,豆子天女散花了,滚成满地的红珍珠。
「胆儿肥了你!敢给我耍花样,今儿我一回叫你长够了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