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不过是看王家世代忠良,只要肯保持中立,体面还是要给的。”
俞铎说罢,眉头皱起来,语气急切的埋怨道:“问你敬和跟成靖的事情,你扯王家做什么。”
“为了讨太后开心,殿下让栋儿跟贾璜的长女贾煜定下亲事,长公主可是盼着女儿当皇后呢,能不另有谋划么,王家不过是受长公主所托,暗中保媒罢了。”
俞铎听完猛拍了下桌子,怒火中烧。
“二姐还敢违逆太后的意思?”
“长公主什么不敢啊。”
卓温娇哼了一声。
“你内个二姐,驸马尚且在世,都敢在长公主府里养男宠,她何所惧。”
“太后知道这件事吗?”
俞铎深知他在这场皇位之争里最大的一张牌就是太后,太后代表着贾氏为首的外戚的意思。
太后拥立谁,贾、卓两家就拥立谁。
俞铮虽手握兵权,但一个朝内毫无根基的藩王想顺利继承皇位,他还敢造反?
“知道又能怎样,敬和与成靖定亲,亲上加亲而已。”
“岳父大人呢?”
提起卓相,卓温娇眼神凌厉的回瞪俞铎。
“殿下还记得卓家?还记得我是卓家的女儿?”
卓温娇对汪崇华的这个下马威很不满。
区区一个汪崇华,俞铎竟敢将最大盟友的女儿晾了一个月。
他还不是皇帝呢,甚至还未封储君,变数尚存。
“这也不是吃醋的时候。”
听出她吃醋,俞铎语带笑意走过去,扶着卓温娇的肩哄道。
卓温娇是故意把风声漏给汪崇华,借她的嘴说给俞铎听,好让他过自己这来。
“殿下还用担心我父亲?”
“他原本是两边各压一注,如今我都到你身边来做侧妃了,你还担心什么?”
“那卓相有什么谋划?”
卓温娇转过身来,嫣然巧笑。
“放心,他提防着长公主呢。”
说罢,卓温娇显露出一丝得意,“可殿下若是为了一个侯府丫头就冷落他两个女儿,他也难免寒心。”
“我怎么会冷落你呢?”
俞铎抱起阿娇往床上去。
只不过他在汪崇华那里精力已经耗尽,这会儿想讨好卓温娇也只有心无力。
“卓文成生完则林也算是废了,瞧着撑不了几年。”
卓温娇语气冷淡地让人难以听出卓文成是她的亲妹妹,仿佛提起一个宿敌。
“殿下别被美色蒙了眼,没良心的让后来者居上。”
俞铎知道阿娇说的是汪崇华,一连说了好几个放心,又许诺道:“她什么时候也配你吃醋了?”
这话倒是说到卓温娇心坎里了。
她再不济,也是在最有利的皇储人选中选来择去。
汪崇华不过是一颗被抛弃的棋子,从盘上捡下,扔来丢去。
“娶你之前,我已经承诺岳父大人,只要文成一死,马上立你为王妃。”
王妃有什么好稀罕的,当皇后才是目的。
当初卓温娇与俞铮的亲事出现意外,令她始终耽搁着未能婚配,卓文成明里暗里揶揄她命不好。
如今卓文成因拼命生儿子,落得一身的病,连命也快赔上,倒是给她这个命不好人留下儿子和正妻之位。
想着‘大仇得报’,卓温娇终于满意的露出笑容。
这会儿身在京中的七王爷和七王爷一党都成竹在胸。
也不能怪他们志得意满,连俞铮也没想过命运会有那么多变数。
俞铮拿到王家的密信,答应跟清河长公主结亲家,也无非想俞铎登基后朔州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俞铮这会儿根本没有夺位的心。
他手下的诸将,包括俞珩在内,也没有一丁点儿的野心。
他们只想经营好西北封地,按期完成城防的修建,维护好都护府,繁荣互市,还有一家人平安团圆。
……
奉天殿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儿,王昕接密旨宣他入宫,这会儿正候在内殿等皇帝喝药。
虽然这会儿皇帝还能起来,还能讲话,但从这隔一会儿就发动一阵的咳嗽中,王昕听得出皇帝的寿不长了。
内侍奉上去的药俞铠也只喝了半碗,就摆手让殿内伺候的人都退下去,只留下一个贴身的老监黄选。
“给王尚书赐坐。”
俞铠歪在榻上,脸色发灰。
“密宣你来,是想问问你对立储的看法。”
俞铠年纪不小了,有没有病,这个年纪的皇帝都该立储君。
可皇帝唯一的儿子悯太子已经殁了,只剩下两个亲弟弟。
王昕起身拜道:“陛下,朝中关于储君的看法主要有两个,一个是荣王,一个是安王。”
俞铠听罢示意王昕坐下,笑着说:“尚书大人,朕知道王家满门忠烈,从不参与党争,但朕刚登基就加封你为太保,视你为心腹之臣。”
说到这俞铠又是一阵咳嗽。
王昕忙跪下,“陛下的恩宠……”
俞铠打断王昕,“朕问你的不是朝中的看法,而是你对储君的想法。”
王昕还是犹豫,回道:“陛下,老臣的女婿李翀在安王手下为臣,在立储这件事情上应该规避,”
王昕不是没有想法,但他不想改变王家素来在朝中中立的位置。
“朕知道,就算你儿子王勇在安王手底下当差,你也不会有私心。”
俞铠的这句话无疑给了王昕极大的肯定。
若王昕再为了自己沽名钓誉,他又怎能对得起皇帝对他的恩泽。
“臣既得陛下青眼,自然要肝脑涂地以为报,不能再沽名钓誉,要为圣上分忧……老臣觉得安王是储君更合适的人选,虽老臣的女婿在安王封地为臣,但愿学祁黄羊,举贤不避亲。”
听见王昕的回答,俞铠终于顺了口气。
他先是一阵咳嗽,然后气虚的说:“满朝文武,皆举荐七弟,七弟自然很好。”
“前些天郭博士来给朕讲书解闷儿,讲到了史记中的吕太后本纪,朕听完郁郁寡欢了好几日,病也更重了。”
“少帝,前后少帝,一个不够,要两个。”
王昕听懂了俞铠的话外之音。
贾太后自俞铠起就把持朝政,甚至还盼着推七王爷上去继续把持。
显然皇帝并不想外戚这株要将皇帝吸空的藤蔓继续繁茂,他也不想将储君之位给七王爷。
“四弟也很好,他替朕平了凉州。”
俞铠喝了口茶润润,喘了一会儿说:“朕也算看着他二人长大,四弟从小就更有主意一些,故太后说他耳根硬,不听劝,他越大越厌恶他。”
“朕还记得老四七岁那年,太后要将卓相的女儿许给他,他摇头说‘卓贾两家人人皆成姻亲,他娶阿娇简直如同汉惠帝娶了张皇后般可笑’气的太后打了他一顿。”
说罢俞铠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