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曾经有几十户,数百的九翎人为戍边在此屯田,本将率军溜达这一圈难道是为了放弃他们?”
众人再不敢言语。
俞珩平复自己的心情,又问道:“这些人中可还有幸存的?”
向导摇头,叹了口气。
“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凉州被北凉占据后,龟兹人受柔然鼓动,几乎是第二年便来此处掠夺,本来此处屯田人口就不多,只有补充粮草之责,轮台又被焉耆牵制无法救援,就彻底没了。”
俞珩盯着地图上的龟兹,吩咐程仁虎,“搜粟将军,途径龟兹时,要他们归还屯田区的百姓,补给粮食,少一人杀他们一人,少一粒粮就令他们献出龟兹王的头颅。”
九翎王师整装操戈巡游西域,乌孙人亲眼见到后被震慑了,疏勒人听说后胆怯了,但龟兹并没有。
在俞珩归还九翎百姓,给大军补充粮草的战书送到龟兹时,被龟兹王撕得粉碎。
“将军,听闻龟兹国王已经集结了五万兵马要与九翎大战一场。”
俞珩此次带了三万人,人数上不占优势,但他并没有被吓到。
他心里清明,刚与北凉人打完仗,收复凉州的的九翎军队士气高涨,作战勇猛,不是西域诸国能相提并论的王师。
“程将军”,俞珩将调兵的令箭给了程仁虎。
“告诉众兵士,粮草不足,我们要让龟兹人将抢走的粮草还回来。”
程仁虎跪拜接令。
“若龟兹王龟在里面不出来,先列箭阵减少伤亡,速战速决。”
俞珩亲率的弓弩手连北凉武士都闻风丧胆,几乎一轮箭阵完成,守城士兵的战斗力会削弱一大半。
“如果龟兹王真有胆量出城迎战,先用箭阵打退主力,然后合围,再以箭阵攻之。”
“末将明白!”
程仁虎带着令箭兴冲冲的出去,他脑子里这会儿也有个念头‘打不进去可不行,那可是要饿肚子的。’
九翎仍用擅长的夜袭。
按照俞珩的吩咐,后半夜,程仁虎带弓弩手列箭阵。
令下,万箭齐发,睡梦中的龟兹成瞬间烧成一片。
龟兹王没有理会城内到处起火,而是仓皇中下令集结军队出城迎战。
可比起慌里慌张的龟兹,九翎早已列队整齐。
程仁虎隐在黑暗中,直到龟兹号称的五万大军都出了城方才下令点燃火把。
他骑着黑色的骏马,身着乌衣铠甲,勒着缰绳从黑暗中缓缓地显露,如同一只欲狩猎的猛虎。
“列剑阵!”令兵挥旗。
又是浸了桐油的火箭,射向率兵冲杀过来的龟兹王军。
程仁虎亲自带五百精甲骑兵,快马冲入龟兹的阵中,将仓皇的士气再一次冲散。
其余将士则从侧翼进攻,呈合围之势。
五万人,俞珩只令程仁虎率一万余众迎击,甚至没有用上一夜,便大获全胜,结束战斗。
清晨的寒光照在九翎精甲骑兵的铠甲上,反射出银色的光芒。
程仁虎令弓弩手将龟兹王的头射在了城门上。
“听说,这只是你们的王太子。”
程仁虎策马逡巡在城下,喊道:“本将军要见杀害九翎数百民众的龟兹王,让他血债血偿!还有补给粮草,不!是把从屯田区抢走的粮食还给我们!”
龟兹本就没那么多人口,集结五万兵众已经是举国之力,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败了。
再加上一场大火,龟兹已经无力再战。
程仁虎话音刚落,甚至还没耍够威风,龟兹的城门便已大开。
龟兹的贵族带着龟兹王的头颅出城请降——他们杀了自己的王。
不过一夜之间,龟兹王被杀,贵族开城请降,俞珩觉得没什么,都是意料之中,但疏勒和乌孙质子却大受震撼。
“赵勇,你率三千兵士留在龟兹,直到他们选出新王,然后带着质子回玉阳关。”
赵勇年纪还小,接令后一懵,反问道:“将军,那选谁当龟兹王?”
俞珩略一挑嘴角,笑着说:“选一个你觉得顺眼的。”
“好嘞,末将得令!”
留下赵勇后,俞珩率余部继续返程。
……
“将军,斥候来报,柔然的使团今晚启程回王廷。”
俞珩眉头紧锁,心中暗想‘解决掉龟兹,焉耆肯定听闻风声,故在焉耆的柔然使臣才会回柔然报信,求搬救兵袭击九翎。’
“使团多少人?”
“百余人。”
俞珩当机立断,下令道:“陈英,你率两百骑马上出发,追上柔然这批使臣,杀掉他们。”
他指着地图上焉耆的标识,“然后提头,快马返回,与大军在焉耆会合。”
陈英跪拜接令。
“将军,焉耆王派使者来迎接我们入城,肯定有埋伏。”
焉耆突然转变态度,其中一定有诈。
俞珩面寒如霜雪,一字一句的说道:“他们会准备美酒佳肴,美人胡姬,以谦卑的姿态拖住我们,在我们享乐时柔然的大军杀到焉耆,九翎就成了瓮中之鳖。”
‘不过焉耆王想的美’,俞珩微眯眼睛。
程仁虎认真的听俞珩的分析,此刻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腰刀。
老程这个人一直都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墨水不多,故他很愿意听别人的想法。
“看来他们是吸取了龟兹惨败的经验,不敢正面出击,就来阴的。”
“龟兹五万人都大败而归,焉耆便想出搬救兵这么个法子,从中坐享渔翁之利,将军可有良策?”
俞珩方才紧锁的眉头反倒舒展开。
“看陈英刺杀任务完成的如何。”
程仁虎一拍桌子,面色紧绷。
“对,搬不来柔然的救兵,咱们兵压焉耆城,还不吓得他们尿裤子。”
“可是将军,焉耆使者已到,我们去还是不去?”
去有风险,不去这出戏就演不成。
“当然去!”
俞珩与谋士、副将、译官已端坐帐中,卫兵将焉耆的使者带进大帐。
帐内灯火通明,武士操刀而立,气氛肃杀。
那焉耆使者见此威仪军容竟有些紧张,笑容僵硬地朝俞珩做了个西域人的礼节。
“我王特遣本使迎接将军入城。”
焉耆使者见俞珩理都没理,仍绷面盯着自己,又说道:“怕将军归途粮草缺乏,故设了美酒佳肴,琼浆玉液,要招待将军。”
他表情尴尬地一挥手,“还有将军麾下的兵马。”
“军中不缺粮草,在龟兹就补充齐了。”
俞珩仍是倨傲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