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铮要亲自率部引蒙祖逊入埋伏一事太过危险,众将皆劝阻。
“还是交给末将吧。”
此时石城的兵力不足八万,按照方才的安排,只余下两万余众,俞铮引蒙祖逊交战太危险了。
俞铮不是不信任俞珩的能力,他只是主意已定。
“只有蒙祖逊看见本王才会立功心切的一路追袭,不然任他骄傲狂妄也不会轻易来佛手岭。”
俞铮知道此计成功在于饵。
“吴不知的援军明早也该出发了吧?”
薄凌河是真担心留守朔州的刺史刘百石怯战。
如今朔州唯刘百石官阶最高,他手里还俞铮不得不交给他的派兵令箭。
这个刘百石是贾家的心腹,虽与安王无仇怨,但也素不亲近。
一旦他有私心,畏惧安王兵败,不许吴不知率兵将驰援,而是留守朔州,贻误战机,那情况可就更危急。
或者他得了贾家的什么吩咐,要安王战死,发兵驰援拖沓,后果不堪设想
“我有准备。”
俞铮与俞珩对视了一眼。
出发前俞珩就私下提醒过俞铮,也对刘百石留了一手,但不知道‘这一手’是否能成。
俞铮出发前给吴不知留了密信。
只要援兵没有按计划出发,吴不知可以用任何方法去拿刺史手里发兵的令箭。
总之驰援的兵马一刻都不许迟。
这不只关乎众兵将的生死,还关乎九翎是否能收复凉州。
……
此时在朔州的吴不知正心急如焚,安王担心的事情果然是来了。
眼看日渐西山,按计划明天一早他应该率援军出发。
今天早上吴不知已经去过刘百石家一趟,刘百石虽然嘴里说着会考虑出兵,但他完全是在敷衍,丝毫没有遣吴不知点兵驰援的准备。
“不能再等了。”
吴不知与江曳暗中密谋。
“今晚我就去盗令箭,连夜点兵,提前出发。”
“我的暗探说,刘百石令箭不离身,卧房门外重兵把守,三班交替巡查,你怎么进去?又怎么出来?”
吴不知听罢头疼,跌靠在圈椅里。
“那怎么办?”
吴不知有预感,刘百石是故意的,恨不得将安王害死在北凉人手里,这样七王爷就心静了。
“办法倒也有。”
江曳摆了下手让吴不知靠的更近一些。
耳语道:“王妃在迦叶寺解救的人里面有一个女孩子,她的亲姐姐胡云喜是刘百石的爱妾。”
吴不知听说过这个胡云喜,多年前被卖到边城的风月场合谪仙楼,还有个风月玉佛的诨号。
后来隋大肚为了讨好刘百石,花重金将胡云喜赎了出来,改换身份送给刘百石做小妾。
直到去年,胡云喜在街上偶遇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
正是安王妃解救的一个哑巴女孩儿。
她因不会说话,也没有亲人,又无处可去,王妃见她可怜就将她留在王府里做丫鬟。
胡云喜一直羞愧她身份低贱,不想与舒绾亲近坏了她的名声,再则考虑到刘百石与安王素来不亲近,便只暗地往来,将妹妹接走,旁人并不知这一层关系。
“可胡云喜能帮咱们盗令箭?”
没有把握的事吴不知不敢做。
此次如不成,打草惊蛇后更难办。
“你倒是听我讲完。”
吴不知再附耳过去。
江曳继续说道:“这个哑女虽然不会说话,但跟胡云喜一样,貌美非常,刘百石是个色中饿鬼,与隋大肚一路货色,一把年纪竟然还想霸占姐妹两个,胡云喜无一日不后悔将妹妹带入火坑。”
“胡云喜曾私下里来求过安王妃救她妹子。”
吴不知听罢觉得这回稳了。
若是让胡云喜盗令箭,以她妹妹的自由为酬谢,她一定会做。
他又点了点江曳,笑着想‘不愧是专门给安王做情报工作的人,也不枉费王爷在培养密探上付出多番心血。’
吴不知进不了刘百石的卧房,但来去王府还是自如的。
“你……怎么回事?”
舒绾见吴不知一袭夜行衣且翻墙入内,肯定是有要事,忙让众位娘子如常在外间说话,领了吴不知去内室。
“王妃,刘百石迟迟不做驰援的准备,我与江曳打算今晚盗令箭,天一亮就发兵。”
“可有万全之策?”
舒绾深知令箭的重要性,他们铤而走险必须谋定而动。
“时间紧迫,不能详细解释,此番盗令箭要借助刘百石的爱妾胡云喜。”
舒绾一听立刻明白了。
吴不知前去找胡云喜盗令箭,她未必能相信,然而舒绾出不去,见面不得,若有书信一封,信物一件,让胡云喜见了肯相信吴不知才行。
舒绾须臾不肯耽搁,立刻书信一封交给吴不知。
另将自己佩戴的一个艾草香囊解了下来。
“这个香囊我们曾给迦叶寺解救出来的女孩子们每人一个,她妹妹身上也有一个,是我亲手绣的,你把信给胡云喜,再把这个香囊给她妹妹看,她们就会信你了。”
吴不知拿了书信和信物,悄无声息翻墙去了。
……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这就是胡云喜名字的由来。
她的名字和身份,初衷都是为了取悦男子。
正因在那等风月场合里沁浸多年,饱受摧残,胡云喜才怎么都不肯让妹妹步她的后尘,绝不能给刘百石做小妾,成为玩物。
当日她将妹妹从迦叶寺带回来是想姐妹重聚,好好照顾她,可没想到竟害了她。
胡云喜手里捧着盘子,托了酒壶和酒盅往刘百石的卧房去。
卫兵见了她并没有阻挠。
至少这段时间,胡云喜还是刘百石专宠的爱妾,但仍对她细细的抄检一番。
“她是谁?”
侍卫指着阶下一个老妈妈问。
“哦,我身边的粗使婆子,在这里候着,大人有什么吩咐我来回进出不方便,她听差遣。”
……
“大人,为何在自家还要派这么多侍卫围起来?”
胡云喜将酒摆在小几上,斟了一杯奉给刘百石。
“今晚不能喝。”
刘百石揽着胡云喜,推开了她手里的酒,在她香腮上香了一口。
“妾身是看大人独坐无趣,特地奉酒来,想与大人共度此宵,一醉方休。”
胡云喜特地换了身轻薄白罗衣,朦胧清透,若隐若现地肌肤胜雪。
她又极尽婉转妖娆的想哄刘百石喝一杯。
刘百石酒量不好,灌醉了就能翻他身上的令箭了。
“今晚可不行,改日,让你姐妹一起陪我好好地喝几杯。”
刘百石伸手在胡云喜脸上捏了两把。
这个老色鬼,胡云喜心里骂着,脸上仍是迎合的笑意。
还好她做了两手准备。
“大人,今晚可是有大事?”
胡云喜不确定令箭在哪?
刘百石随身佩戴?还是藏在这卧室某处机关里?她得先确认位置。
“这么多侍卫,奴家都有些怕了。”
胡云喜故意往刘百石怀里钻,试图摸他腰、袖、怀里是否藏有令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