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请客吃饭的地方不远，就在这条街上。


    这餐厅做的菜是家常菜，做的特别好吃，他们吃了个酒足饭饱，坐在江阳旁边的唐波最后有点儿醉了，他拉着江阳的手：“兄弟，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


    他拿着自个儿的空酒杯仰脖一倒，“这酒有点儿淡。”


    他咂摸一下，继续说：“兄弟你的帮助，哥哥铭记在心，以后有事儿你说话，咱们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扫天涯——”


    他豪爽的举起空酒杯，又一个仰脖，“这酒真是淡。”


    江阳觉得套哥是个演戏的好材料，这无实物表演，这台词，错儿的都念得那么有气势。


    江阳没怎么喝酒。


    等局快散的时候，他给老朱打了电话，让老朱来接唐波，待老朱到了以后，江阳把唐波交给他，一回头，韩小小他们四个出来，向江阳摆手告别。


    周浩也很快结账出来，这会儿同事们都走了。


    “送你？”


    周浩问江阳。


    “滚。”


    江阳才不跟一个男人轧马路。


    “走了。”


    周浩摆了摆手，等走出三步以后，他回头说：“郝仁他们的事儿，谢了。”


    “没事儿。”


    江阳笑了笑，待周浩走远后，转身刚要离开，见一个人从旁边的书店走出来，是李清宁，她依旧那身干练的衣服，上半身衬衣，下半身牛仔裤，手里提着购物袋。


    她向江阳摇下头，示意旁边的车。


    江阳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怕你喝醉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闭着眼都能找到。”


    “为什么？我是电，我是光？”


    “咳咳。”


    江阳坐上车，趁机用咳嗽掩饰尴尬。


    后面的日子又回到了正轨，周浩忙着片子的后期，公司腾不出手拍新的广告片，就推了一些活儿，接了一些常规的广告，这样黄谋和公司的摄影师张哥他们就能拍。


    江阳在把剧本打磨发给江南后，就彻底闲下来。


    他突然觉出了小公司的好，一天不开张，开张养半年，员工少压力小，真怕有一天公司壮大了忙得不可开交。周浩让江阳放心，就他们俩这懒劲儿，公司大不起来。


    午饭后。


    江阳会在锦鲤工作室玩一会儿消食。


    工作室的休息区有游戏区，这几天流行一款音乐游戏，同《再见狂野之心》差不多，音乐一级棒，然后关卡设计跟艺术品一样，又帅又酷，玩起来特别的嗨，经常好几个员工挤在一起，等着手柄玩。


    江阳也加入其中。


    他们规定一人一条命，死了就换人。


    江阳没怎么玩过，起初上手没几分钟就下来了。


    李清宁路过的时候，让他们别欺负她老公，“至少得有两条命。”


    安远他们起初还同意，可等江阳第四次上手时，丰富的游戏经验让他坚持很长时间，到最后更是很久不下来，让安远他们直呼年轻人了不得，手速就是快。


    就在江阳玩的高兴时，抬头见陈姐引了一行外国人走进来。


    江阳好奇地问安远：“远哥，这是什么客户？”


    安远也纳闷呢。


    他们隔着玻璃墙，见陈姐、李清宁同这些外国人在做会议室交流，时不时地交换资料，后面公司的法务都进去了，然后又谈论了一段时间。


    安远：“这是在谈代言吧？”


    大魔王平时的代言少不了，只不过大魔王都是有挑选的，而且懒，太麻烦的代言都不选。又过了一会儿，在过完合同以后，双方在两份合同上签了字。


    外国人满意的站起来，握手后告辞，李清宁送他们出来，路上还用英语交流，江阳一句也没听懂。安远虽然会一口不纯正的英语，可他也听不太懂。


    待陈姐回来时，安远问她，“陈姐，这什么合作？”


    一家知名国外钢琴品牌的全球代言。


    “真的假的？”


    这钢琴品牌没有人不知道的，但凡玩音乐的都弹过他们家钢琴，不过这家品牌通常都挑选钢琴大师合作，“怎么找咱老板当代言人了？”


    陈姐抬眉，“老板很差嘛？”


    李清宁三岁学琴，六岁登台，十岁拿过国际钢琴比赛和青年大赛奖牌的。


    虽然是在她妈逼迫下练琴拿的。


    何况有李清宁她妈的关系在。她妈是国家一级钢琴演奏家，培养出来的专业钢琴人才遍天下，许多学生在国内国际的大赛中获奖，有这些关系在，要找代言人的话，非李清宁莫属。


    还有一种原因就是现在国产钢琴性价比高，占据了中、下端市场，又极为擅长营销，现在欧美都有不小的市场，这位钢琴品牌中的老贵族不得不放下身段了。


    安远竖起大拇指，“陈姐你真行，这么大的合作愣是没透过一丝风儿。”


    “落袋了才是合作，之前的都是意向。”


    这种代言万一放出风去，最后合作没成，那损害的是艺人的形象，不知道还以为是艺人想高攀呢。这次不止是合作，还要出推广歌曲，合作虽然繁琐，但架不住给的钱多啊，陈姐已经跟他们谈挺长时间了，现在终于搞定了。


    江阳操控的游戏人物终于闪避不及死了，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该回公司了，他去李清宁办公室打招呼，推门进去时，李清宁并没有察觉，在看着电脑出神。


    江阳说了一句话，见她没反应，就探头到旁边，“看帅哥呢？”


    李清宁把他的头拨走，“整天看你都看腻了。”


    她在看钢琴。


    图片上是一架老钢琴，木黄色的，不算古董钢琴。


    李清宁家里就有这一台钢琴，她妈曾说过要留给她，说这是一架与众不同的钢琴。


    不同于李清宁小时候对钢琴抗拒，又慑于母亲的权威而不得不学。李清宁他妈在小的时候见邻居女儿弹过一次钢琴后，就特别喜欢钢琴。后来家里给她买了一台，就是这样子的，可惜后来家道中落，又不得不把琴卖了，为此她妈曾伤心很久。在她爸求婚的时候，他爸费尽了周折找到了这台琴，用大价钱买了回来，把她妈感动的把下半辈子交给他了。


    现在这台琴还在家里，小时候只要她们母女生气吵架或怄气了，她妈就弹这个钢琴。


    李清宁有时候就想，她妈一定很怀念那段时光吧，可以无忧无虑的弹琴，不用跟人生气，更不用担心人冷了，饿了，发烧了，现在还不用担心让一头猪给啃了。


    在接到这个钢琴品牌的代言后，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家里这架钢琴。


    江阳说这正常。


    他妈也怀念没有他的时候，一看江阳不顺眼了就说没有江阳之前，他们有多么潇潇洒洒，本来想生个孩子玩儿，结果给自己生了个冤家，好处没得到，天天跟着耗了。


    李清宁还好，只是怄气，江阳小时候惹他妈生气了，都是巴掌招呼。


    他也是个倔脾气，他妈说他小时候挨打从不受着，而是一边挨打一边立下誓言，“你信不信，等我长大了，娶个一样厉害的老婆收拾你。”


    “去你的。”


    李清宁给江阳后脑勺一下。


    江阳笑了笑，可惜他妈永远见不到了，眼眶忽然有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