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春成把小安和自己说的事情和孙红说了，孙红的脸霎时变得煞白。


    “狗日的，还没完没了了。”孙红骂了一句。


    “要紧吗？”盛春成问。


    孙红低着头，咬着嘴唇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她抬头问：“小安说，是银监局的，确认没错？”


    “没错，小安不肯和他们说，要他们亮明身份再告诉他们，他们有一个，给小安看了自己的工作证。”盛春成说。


    孙红点了点头，又沉默了。她两只手伸出去，食指在茶几上用力地按着，似乎要在玻璃上按出两个坑。


    盛春成问：“银监局在调查你，你们老大没有和你说？”


    孙红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和盛春成说：“你不要说话，我先打个电话。”


    盛春成知道这个电话很重要，而且不方便他听到，他站了起来，和孙红说：“我先去外面，你打吧。”


    孙红点了点头。


    盛春成走去外面，把门带上，隔壁小安的办公室门关着，他走去大厅，这个时间，正是他们店打洋的时候，店里的按摩师们都换上自己的衣服，陆陆续续回家。


    小安和钟欣欣站在大门口，盛春成走了过去，小安问：


    “怎么样？”


    盛春成说：“应该是在给他们领导打电话，领导还没和她说这事。”


    “我姐不会有事的，她能力那么强，又不贪心，会有什么事。”钟欣欣说。


    小安叹了口气：“想想也知道，孙红姐就是能力太强，有人嫉妒她才会搞事情。”


    盛春成点点头：“还就是这样，而且，有人真要找你碴的话，总是能找出一点毛病的。”


    钟欣欣急了：“那怎么办啊？是不是需要钱，需要钱的话，我可以把车卖掉，再不够，我去问家里要。”


    盛春成和小安都苦笑起来，盛春成说：“这还真不是钱能解决的事情，钱要是能解决，孙红也不需要别人帮忙了。不过，放心吧，我相信孙红不会有事的。”


    “我也信。”小安说。


    钟欣欣看了看盛春成，和他说：“你还算是有良心。”


    盛春成问：“我什么时候没有良心了？”


    “我不管，反正你要是不帮我姐，不对她好，我以后就不理你。”钟欣欣说。


    盛春成连忙说：“不用你说，我肯定会帮她的。”


    三个人站着，心里都是一派茫然，都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帮到孙红。


    盛春成想了想，和小安钟欣欣说：“你们走吧，先下班，在这里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现在我们连到底是什么事情都还不知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哭丧着脸，等会孙红看到，只会给她更大的压力。”


    钟欣欣瞪了盛春成一眼，小安搂着她说：“走走，我们去换衣服，师父说的有道理，他们银行的事情，我们哪里插得上手，还是让师父陪着孙红姐吧。”


    钟欣欣不情不愿，不过还是被小安拖着，去后面更衣室换衣服。


    盛春成在门口又站了一会，这才走回去，走到办公室门口停下来，站着听了听，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盛春成这才一拧门把手，走了进去。


    门开的时候，他看到孙红一脸迷茫，呆呆地坐在那里发愣。


    盛春成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问：“怎么样？”


    “狗日的，连我们总行和老大他们几个都告进去了，说是他们包庇我，现在连老大他们都是被调查的对象，我不打电话，他们都不太方便和我说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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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孙红这么一说，盛春成顿时感觉事情大了，比他原来想象的要大得多，他脱口而出：


    “那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孙红抬起头，突然笑了起来：“没关系的，或许这是好事呢，你说对不对，他们这样大阵仗地调查，最后发现，我原来是一个好行长，你说对吗？


    “前面老大也和我说，对自己要有信心，身正不怕影子斜，让他们调查去，这次调查结束，事情也就彻底过去了，再有人想掀什么浪头，也掀不起来了。我想想也对，不是查索贿受贿吗，反正这些事我都没干过，一毛也没有拿，我怕什么，哈哈，也许真的就是好事。”


    孙红笑着，但笑得很难看，很勉强，她越是说得轻巧，盛春成就越是替担心，知道她这是在自己安慰自己。他记得孙红以前和自己说过，真的要上纲上线，就是收受礼物和各种卡，也是可以折价计算的，这个，孙红自己不也承认，她收过吗？


    盛春成很想提醒孙红还是要小心，但想了想，又没有说，他觉得现在说这些，已经一点意义也没有，这个又不是他能认定，也不是他能决定的，孙红也一样。


    两个人都沉默着，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盛春成一下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好，过了好一会，他才挤出一句：


    “不要担心，孙红，我相信你会没有事情的。”


    孙红看着他笑笑：“就是有事情也没有关系，反正你会养我，对吗？”


    盛春成点了点头。


    “哈，那就可以了啊。”孙红手拍了一下沙发，叫道：“那我还怕什么，坦然面对就是。”


    孙红这样说着的时候，她的目光很空洞，很虚弱，盛春成心里明白，知道她这是在强作精神，勉力地支撑着自己。


    “对了，你们这快下班了吧？”孙红突然问。


    盛春成说：“已经下班了，没事情的，你要坐多久都可以。”


    “不坐了，不坐了，时间不早了，回去睡个好觉，明天精神抖擞起来。”孙红说，“说不定他们明天就要找我谈话了呢。”


    孙红说着就想站起来，脚一软，又倒了下去，盛春成赶紧伸手，搀扶着她起来，孙红笑道：


    “坐太久了，脚还坐麻了。”


    盛春成没有吱声，他知道不是脚麻。不过他还是当孙红脚麻，两个人站在那里站了一会，盛春成问：


    “好点了吗？”


    孙红把脚往下撑了撑，说：“没事了，我们走吧。”


    两个人走了出去，走到大厅，孙红“哈”地笑了一声：“人都走光了。”


    保安给他们开了门，两个人往台阶下面走的时候，盛春成感觉孙红整个人都是飘的，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孙红的手冰凉，还在微微颤栗着。


    两个人走到下面，走到孙红的车子旁边，盛春成放开了她，孙红低着头，手抬了一下说：


    “再见。”


    盛春成说：“孙红，我陪你回家。”


    孙红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她坐进了驾驶座，盛春成拉开副驾座的门，坐了进去。


    孙红扭过头问：“你真的要去啊？”


    盛春成点点头。


    孙红不再说话，启动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