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流渊》 第1章 夺天 太和五年春,此时离那场战乱已经过去了六年。曾经破败不堪的王朝也在一代女皇林魅的管理下变得逐渐繁荣起来,而此刻皇城大街上一群闲来无事的民众正围在一位说书人的摊前,只见说书人折扇徐徐展开,惊堂木那么一拍,一张巧口便开始将那二十年前的往事娓娓道来。 “话说那二十多年前的当阳王朝可谓是鼎盛一时,当年天武大帝只消三年便完成了整个大陆南部的一统,甚至连那北戎各部族都要向他俯首称臣,当阳朝可谓是盛极一时。可不曾想人有旦夕祸福,天武五年的那场皇宫内的决斗,彻底将这个繁荣的皇城送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天武五年,此刻天武帝林震涛正持剑端坐在宫廊正中央,一对虎目不时地盯着远方,紧皱地眉头似乎显得有些不耐烦。而奇怪的是整条宫廊就他一人独坐,身边莫说保护,就连一个侍奉的宦臣都未曾有。 忽然一名身着墨衣的老者从城墙上飘然而下,如那随风而下的落叶般,竟没有带出一丝的声响。当他刚踏上宫廊,端坐在正中的林震涛眼神变得炙热起来。随着林震涛的起身,身下的座椅忽然化成了齑粉。而那名老者也没有上前,二人就这样隔着一段距离遥遥相望。半晌后,林震涛开口说道。 “没想到一代剑圣竟如此张狂,只身一人便闯入了我这层层包围的皇宫之中,甚至还未曾出手一次。看来我那些酒囊饭袋迟早是要换掉了,一个活生生的人闯进来了都不曾知晓。” 墨衣老者微微一笑,随即摇了摇头说道:“陛下大可不必这般,今日便是你请在下前来你这巍峨森严的皇宫内。若非陛下授意,想来就算是我硬闯这皇宫怕也是要历经数场大战的。” “哈哈哈……”林震涛一声狂笑,“你我同为神武境,我身边那些个废物可没有人能够拦住你这个当世剑圣。此番全朝通告寻你前来也只是为了一句话,当初与你所聊之事你可曾考虑一二?” 墨衣老者深吸一口气,然后拱手说道:“陛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我还是那句话,无功不受禄。陛下当年征战四方时在下可未曾出过一分力,况且在下志不在朝堂,而今陛下却要我接受那大司马的封赏,于情于理都是不合适的。” “哦?那这么说来,你依旧要拒绝我的提议了?”林震涛缓缓抽出倚靠在柱上的宝剑,“你可曾知道朕是真的欣赏你,想让你做朕的大司马。如今北戎那些个歪瓜裂枣暂且不算,我当阳朝眼下两大最强的神武境便是你与朕。你只要肯接受这大司马之位,甚至朕都可以封你为异姓王,将当阳朝的三分之一全部交予你管辖。到时你我二人联手再灭了北戎那群蛮夷,整个天下便是你与朕的天下。” 面对林震涛的诱惑,墨衣老者依旧摇了摇头,眼神中的那份淡然并未有丝毫消散。眼见墨衣老者如此,林震涛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整个人爆发出一股狂暴的真气。 “既然你不肯接受朕的好意,那么朕的皇宫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朕今日便要向你这位当世剑圣讨教一二,看看你是否真如江湖中那些人说得那般超古冠今了。” 说罢,林震涛朝着老者一剑斩去,一股极其狂暴的真气瞬间凝聚成剑意刺向老者。而墨衣老者只是微微一笑,真气运转至右手两指,那股足以斩杀普通神武境强者的剑意便是在林震涛震惊地目光中被老者以双指轻松夹住,不可再进分毫。只见老者袖袍轻轻一抖,狂暴的剑意便被其抖了出去,身旁的石山群瞬间夷为平地。而巨大的声响也终于引起了宫内禁军以及其他人的关注,纷纷朝着宫廊处奔去。 “刚才那声巨响好像是陛下所在的宫廊处,所有人听令,不管是什么,即刻随我去护驾。” “可是陛下不是说过,任何人都不要去宫廊处打扰他么?” “蠢货!此时当然是陛下的安全更为重要。你们只管随我去护驾,后面就算掉脑袋也是老子先掉,你们怕什么!” 而此刻另一边,面对刚才墨衣老者的出手,林震涛显得有些不安起来。他自认为这五年自己除了打理朝政便是潜心修武,已经将神武境修至圆满,按说这当阳朝上下应当无人是其敌手。五年前自己刚建立当阳朝时也与眼前的这位见面聊过几句,当初他一眼便看出这位剑圣的修为跟自己同样处于神武境。可这才五年未见,眼前之人竟能将他全力发出的剑意轻松化解,那他的实力究竟又到了何等地步? 没有给林震涛过多思考的时间,墨衣老者一句话便让他的心绪瞬间跌至了谷底。 “本来在下还想着今日只是与陛下闲聊几句,未曾想过会出手。不过既然陛下要将在下置于死地,那么在下也告诉陛下一件事。不知陛下可曾听闻神武之上仍有境界,而这种境界,在下取名‘夺天’。” 只见皇宫上方突然乌云密布,而墨衣老者则缓步朝林震涛走去,天空之中瞬间响起“隆隆”的轰鸣之声。待得老者第一步踏出,一道闪电便如银蛇般咬开房顶,径直朝着林震涛射去。突然降临的天地异象一时使得征战多年的这位天武大帝也慌了神,情急之下急忙提剑迎上那道劈下来的闪电。虽说运转全身内力护体总算是闪电的化解,但那股直冲下来的劲力还是使得林震涛提剑的右手虎口发麻。 便随着墨衣老者越走越近,天空之上落下的闪电也愈发变得狂暴频繁。此刻林震涛早已心生惧意,对面之人使出的力量似乎早已超越了人类所拥有的极限,一时之间他也分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人还是神。可笑他一直以为神武境修到圆满便可以天下无敌,今日对方这一手直接将他的狂傲击碎得一干二净。 “影,你我各退一步如何?”面对接踵而至的闪电,林震涛此刻终于是叫出了墨衣老者的真实名字,“朕今日放你安然离开这皇宫并且永世不再派人寻你,你不再对朕出手如何?” 影没有回答,依旧一步步来到了林震涛的面前。林震涛使出全力一剑朝影刺去,但却被其侧身躲过,随后反手将手中的宝剑夺了去,一剑便刺穿了他周身的内力保护。林震涛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处,鲜血如同片片雪花般瞬间染红了他的龙袍。随后那漫天地雷电竟不再落下,他整个人也缓缓倒了下去。 “为……为什么?” 林震涛躺在冰凉的地上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凭借着神武境深厚的真气强行撑着自己。但他深知人的心脏是最重要的窍穴之一,此刻他就算不死也终究会变成一个废人,而这是他作为不可一世的天武大帝所不能接受的。 “你穷兵黩武,当阳朝早已民愤不断。”影拔出林震涛胸口的长剑缓缓插在他身旁,“我浪迹江湖本不想管你这当阳朝的破事,奈何你今日一再逼我出手。我这个人生平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今日有此一战让你见识到了夺天境,想必你也死而无憾了。” 此时天空中的乌云仍未散去,就在二人说话的间隙,大雨倾盆而下,似乎在为这位曾经所向披靡的天武大帝哀悼。林震涛颤颤巍巍地抬手轻轻握住影的袖袍衣角,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 “朕想一统天下有什么错?朕想让整个大陆都和谐安宁免受战乱有什么错?朕想成为那古今第一人,又有什么错?” 随着林震涛握着袖袍的手重重垂下,一代天武大帝也迎来了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看着林震涛死后那依旧狂傲的眼神,影半晌才自言自语地说道。 “或许……你是对的。” 禁军统领王虎听到巨响后便带着禁卫军来到了宫廊周围,奈何突然天空乌云密布,整个宫廊四周闪电就如同瀑布般落下,禁卫军之中还有好几个修为低微者被当场劈成了焦炭。以他心之极境的修为也只能勉强躲过几道闪电后便下令全军退到安全地带。待到闪电不再劈下时,他才带领禁卫军小心翼翼地靠近宫廊。 当他来到宫廊处时,此刻周遭早已被闪电劈得不似之前模样。但他一眼便瞧见了躺在地上的林震涛,此刻这位天武大帝已经气绝多时了。看着胸口被洞穿的林震涛,王虎一屁股直接瘫倒在地上。天武大帝身亡,虽说他之前接到林震涛的命令不可靠近宫廊,但在这皇宫内皇帝被人刺杀了,他就算有一千个脑袋都不够掉。但他做为忠于林家的臣子,依旧选择了最为不明智的做法。 “来人哪,陛下遇刺身亡了,来人哪……“ 伴随着王虎那震耳欲聋的吼声,整个皇宫内瞬间骚乱起来。而此刻站在宫墙处仍未离去的影却是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得对不对,但他知道当阳朝可能即将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第2章 风起 随着禁军统领王虎那撕心裂肺地吼声,整个皇宫瞬间乱作一团。而在城墙之上守卫的弓箭手也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不远处的影,于是张弓搭箭一气呵成,漫天箭雨朝其倾泄而去。 只见影不慌不忙地朝前方一步踏去,那漫天的箭矢就如同被什么吸住了一般,在其周身五尺范围内再无法前进半分。瞧得此景,不远处的王虎心中一惊。城墙之上的弓箭手可都非一般人,实力再不济者也达到了三极之境的耳之极境,更有甚者突破到了眼之极境。要知道他们发出的箭矢可都是附带自身真气的,寻常的神武境都不可能在这么多箭矢面前毫发无损。可眼前的墨衣老者只是轻轻往前踏了一步,那附带内力的箭矢便再也无法前进半分,最后竟是纷纷坠地。 “不过想来这老者也绝非凡人,能刺杀陛下的人想来至少也是在神武境多年之人,这今日可是不好办啊……” 王虎心里此刻犯起了嘀咕,身为禁军统领皇帝在皇宫内被人刺杀他本就难逃一死,如今尚处于心之极境的他也断然不会是面前这位很可能是神武境大能的对手。但横竖都是一死,若今日能侥幸擒得此人,说不定能够免其死罪。想到此处的王虎心一横,一咬牙便吩咐身边的手下。 “所有人结皇极天罡阵,将内力全部灌输于我。” 要说这皇极天罡阵也是皇室阵法一绝,能集众人之力强行将阵眼之人提升一个境界。虽说事后所有人都有跌落境界的风险,但对敌来说效果依旧显着。感受到内力不断灌输注入其身,王虎脸上竟浮现出一丝陶醉感,随后飞身来到了影面前。 “你到底是何人,竟敢闯入这皇宫之内行刺陛下,难道今日就不怕葬身此处嘛?” 面对王虎的质问,影只是笑了笑。皇极天罡阵他早有耳闻,但那种强行灌注提升上来的境界先不说是否凝实,对于其他的神武境或者有奇效,但对于他却是构不成任何威胁。 “如果我说是你们陛下今日请我前来的,你会信么?” 看着影戏谑的眼神,王虎也不管他所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怒吼着提枪朝其刺去,此刻身旁空气都仿佛被撕裂了一般。而面对王虎那身为神武境的一击,影只是随手一掌拍出,随后便见王虎整个人仿佛遭受重击般急速朝地面坠去,最后在地面砸出了一个好几米的深坑。 “你与我无仇,看你也是为林震涛尽忠的份上,姑且饶你一命。” 说罢,影整个人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不过三息便消失不见。只留下那仍在深坑中不知情况的王虎,以及吐血倒地的禁军们。 待得当阳朝宰相张全兴带着各位将军以及其他皇城其他守将赶到时,第一眼便瞧见那躺在地上早已死去多时的天武大帝以及全部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的禁军。张全兴领着当阳朝的将军们绕开禁军,在看到天武帝的惨状后,整个人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身后当阳朝的大将们也随着张全兴这一跪,纷纷跪倒在地。 “陛下啊……陛下……” 张全兴颤抖地身躯伏在林震涛的尸身旁嚎啕大哭起来,身后那些当阳朝的大将也是纷纷磕起了响头。他们知道天武帝这一死,整个当阳朝即将变天,也意味着他们这些驻守在皇城的将军很有可能性命不保。 “是谁,到底是谁杀了陛下!” 张全兴此刻状若癫狂,随即一把扯过身后一名脸色苍白的禁军士兵,也不管此刻对方那苍白到极致的脸色。 “回……回禀宰相大人。”被张全兴这么扯着,那名士兵的脸色显得愈发苍白起来,“属下也并未看清来人,只是王将军集我们之力使用了皇极天罡阵却仍是被那人一掌拍入地底。” 听眼前士兵这般描述,张全兴的瞳孔也是一缩。皇极天罡阵他也知道一些,王虎本身实力在心之极境,在使用阵法后就算对方是神武境也可一战。但听眼前这名士兵说,对方只是一掌便将王虎拍入地底,那来人到底是何等实力,他简直不敢想。 “莫非此人实力比陛下还要高?” 想到此处,张全兴不禁打了个寒颤,对随即又摇了摇头。天武帝的实力他身为近臣再了解不过,可能就算是陛下的三子都没有他了解。林震涛的实力在神武境中已经再无敌手,否则当年一统这大陆南方的也轮不到他。想来对方应该有什么特别擅长刺杀的手段,林震涛一时大意才会着了对方的道。越想张全兴便越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是有道理的,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而那被影一掌拍入地底的王虎也在此时被人抬了上来,身上穿着的铠甲因为冲击力被震了个粉碎,肋骨也被震碎了好几根,整个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这还是影当时未下死手的缘故,不然就王虎心之极境的实力就不止是断几根肋骨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瞧得王虎那般狼狈的样子,张全兴也不顾身旁几位将军在场,上前就是给了王虎狠狠一巴掌,那清脆的声响令身旁的几位将军都有些动容。而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的王虎神情也显得错愕,但在看到眼前张全兴那张仿佛要喷出火的面庞时,整颗头颅又丧气地垂了下去。 “废物!”张全兴愤怒地咆哮道,“身为禁军统领,不仅连敌人进入皇宫都不知晓,甚至还让他刺杀了陛下。更可气的是,你动用了皇极天罡阵还被对方一掌打成了重伤,真是个废物。来人,给我把他拖到宫墙外斩了。” 在听到这位宰相大人的话后,两名士兵也是拖着王虎朝宫外走去,而这时张全兴身旁的一位将军却是上前拦住了两名士兵。 “宰相大人请息怒。”将军抱拳说道,“王虎虽有大罪,但就目前来说只有他亲自与刺客交手过,知道刺客的实力。况且就算他是死罪,也应该等三位皇子前来定夺,眼下还请宰相大人暂且留他一命,我们还是尽快将陛下的死讯告知三位皇子较好,您觉得呢?” 张全兴的眉头一挑,这位将军明面上是希望他暂时先留王虎一条命,好追查刺客的线索。但实则通过后面的几句话,张全兴知道这是在敲打他,让他不要试图僭越皇室的权力。不过身为宰相他的权力这些年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很多事情就算是天武帝林震涛都要听取他的意见,说白了他可以不给天武帝三位皇子中的任何一个皇子面子,但这个前提是天武帝仍然在世。眼下天武帝被人刺杀,整个皇室内部很有可能会发生大洗牌,而首当其冲的便会是他这个宰相。想明白这点,他不禁深深看了那名将军一眼,随即缓缓点了点头。 在瞧得张全兴点头后,被两名士兵架着的王虎也是稍稍松了口气,他知道他这条命暂时是保住了。得到张全兴的默许后,身旁的将军便开始吩咐周遭的宦臣们尽快通知三名皇子前来。而周遭的宦臣们也是不敢耽搁,在一名为首之人的指挥下火急火燎地奔向三位皇子所居住的宫殿。 而此刻的养心殿内,大皇子林忠正盘膝坐于床前。而此时传令的宦臣也来到了养心殿外,房门外的顾天奇轻轻叩响了房门。 “何事?”林忠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了双眼。 “殿外有宦臣奉宰相大人之命前来,说是陛下遭人刺杀,让殿下您尽快与他一同前去。” “哦?竟然是宰相大人的命令,而不是父皇的命令,那这么说来……” 想到那种可能林忠脸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开始颤抖,到最后竟是放声大笑起来。本来以为等到天武帝驾崩是遥遥无期之事,毕竟他到现在连个太子的都未曾确立,却没想到这一天竟然到来得如此之快。林忠知道,他的机会或许来了。 打开房门,瞧得顾天奇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林忠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随我一同前去……” 而在另外一座偏殿内,二皇子林礼正一边品着美酒一边抚弄着身上一名美女胸前的浑圆,眼神之中逐渐露出一丝狂热。就在这时一名宦臣疯了似地来到殿内,随后瞧见林礼的动作便立马低头跪拜了下去。 “二……二殿下。”那名宦臣此时鬓角冷汗直流,“宰相大人有命,陛下遭人刺杀,请二殿下随小人前去一趟。” 被宦臣打扰了兴致的林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美女全部撤下去。而方才那名美女也对林礼投了一个不情愿地眼神,小嘴努了努,随即缓缓退了下去。待得美女全部退下后,林礼这才在身旁两名侍女的帮助下缓缓站起身来,身上的肥肉也是随着他的起身抖了几抖。 “既然是宰相大人的命令,那本殿下便随你走一遭便是。” 随后朝着那名宦臣摆了摆手,而那名宦臣也很懂事的上前搀扶住林礼。林礼这才跟随宦臣,慢慢悠悠地朝天武帝被刺杀的宫廊处走去。 飞鸾殿内三皇子林恕在听到宦臣的描述后不禁瞳孔一缩,虽然张全兴只是让宦臣告知林震涛遇刺的事情,但很快他便跟林忠一样反应过来。这是张全兴的命令,而不是林震涛的命令。那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林震涛本人已经遇刺身亡了,想到此处他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作为这么多年随天武帝一同征战的他来说,林震涛本身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了。能在这深宫中刺杀林震涛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但眼下却有人办到了,这如何不令他震惊。顾不上交代仍在照顾女儿的三皇妃,他便随着宦臣一同快步离开了飞鸾殿。 此刻宫墙内狂风四起,生活在这宫墙内的人都知道,这当阳朝或许要变天了…… 第3章 三兄弟 宫廊处所有人此刻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惹怒眼前这位面色铁青的宰相大人。而张全兴早先已经叫几名宦臣将太和殿中的龙椅搬了过来,他亲自扶着这位陨落的帝皇最后一次坐上了这把龙椅。毕竟皇家颜面极为重要,他不可能让林震涛的尸身就这么躺在冰冷的地上。对于张全兴的这一做法,身旁的几位老将军也是肃然起敬。虽说他们先前还在警告张全兴不要试图僭越皇权,但眼下张全兴的这般做法,却是打消了他们部分顾虑。 张全兴此刻正在众人的注视下来回踱步,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天武大帝的死亡是在场所有人,乃至整个当阳朝所始料未及的。虽说斩灭天武大帝的刺客仍未擒获,但眼下对于他来说最关键的便是确立新君的问题。彼时他曾在当阳朝建立之初便与林震涛提议过立太子之事,但林震涛却以他正值壮年给回绝了。毕竟这位天武大帝的野心可是要一统整个大陆,对于立太子一事他从未有过那么一丝的想法,但他的这一做法也给眼下正值鼎盛的当阳朝埋下了无尽的祸端。对于新君一事他张全兴其实早有想法,但奈何此刻天武帝已死,他就算动用自身在朝中的党系,也不如林震涛的一道圣旨有用。 就在张全兴对于新君之事苦恼时,林忠在一名宦臣的带领下来到了此处,身后还跟着面色冰冷的顾天奇。瞧得林忠的到来,周遭所有人尽皆跪了下去,唯独张全兴只是来到林忠身前弯腰作揖。 “大殿下,您来了。” 见到张全兴行礼,林忠连忙上前搀扶起他。虽说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八九不离十,但在成功成为新君之前,眼前这位宰相大人还是必须要讨好的。毕竟林震涛曾在朝堂上当着所有文武百官的面宣布过一件事,那就是张全兴除了面见他或是今后的当阳太子外,所有人都不能让他跪下,就算是皇子也不行。 “宰相大人快快免礼。”林忠环视四周,“你们也都起来吧。” “是,谢大殿下。” 随后林忠便一眼看到了垂头坐在龙椅上的林震涛,他刚欲上前行礼,身后的顾天奇便是凑到他身旁耳语了几句,随后众人便瞧得林忠的脸色变得一片煞白,极为难看。 “宰相大人,我父皇他……” 林忠故作神色紧张之色,而此刻的张全兴也是突然朝着林震涛的方向跪了下去,随后周遭所有人也一同跪了下去。 “陛下他今日不幸遭遇刺客袭击,已经……已经驾崩了!” 说罢张全兴将头重重磕在地面,嚎啕大哭起来。而林忠整个人一时间也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迈着沉重的步伐,摇摇晃晃地来到林震涛面前。在瞧见林震涛那没有丝毫生气的双眼后,抱着他的大腿失声痛哭起来。 而就在此地所有人都陷入悲痛之中时,二皇子林礼和三皇子林恕这才姗姗来迟。在瞧见所有人都伏在地上嚎啕大哭后,林恕整个人也如遭雷击,身子整个瘫软了下去。林礼此刻却是挠了挠头,询问一旁的林恕。 “三弟,这是怎么了,怎么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林恕眼含热泪,随即扯着林礼的袖子示意他一同跪下来。虽然林礼对于眼前发生的事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跟着林恕一起跪了下来。当两行清泪顺着林恕的脸颊自行滑落时,他这才红着眼眶看向身旁的林礼。 “父皇……父皇他……驾崩了!” 说罢,林恕朝着林震涛的方向拼命磕了几个响头。回想过去林震涛对于他这个三儿子的照顾与喜爱,林恕不禁悲从中来。明明昨日林震涛还亲自到飞鸾殿看望他那刚满周岁不久的小女儿,他还笑着与其共同用膳,没想到今日再见之时却是阴阳两隔。 听到林恕的话,林礼也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也学着林恕重重磕了几个响头,但其脸上却并未出现半点哀伤。毕竟三个儿子中,不对,现在应该说是四个,只是还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罢了。四个儿子中,林震涛最不喜欢的可能就是他这个二儿子了。从小到大,不管他任何事情办得再漂亮,也从未在林震涛口中听到过半句赞赏之言,甚至就连他居住的寝宫都只是一座狭小的偏殿,与林忠那养心殿以及林恕的飞鸾殿压根没有可比性。而且自从他被安排到偏殿之后,朝中所有事务都未曾让他经手,这么多年林震涛就连来这偏殿看都未曾看他过一眼,这也是导致了他如今沉迷酒色最主要的原因。如今林震涛驾崩,他只是略微惊讶,但内心却不曾有一丝悲伤之感,甚至一种解脱感逐渐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众人围在林震涛的尸身哭了好一会后,林忠这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随后缓缓走到林礼与林恕面前。伸手分别搀扶起他的两位兄弟,然后分别抱了抱二人。只是在拥抱的过程中没有人注意到林忠嘴角那一抹诡异的笑容,除了他的门客顾天奇之外。 “父皇到底是怎么遇刺的?” 林忠转头看向身后的张全兴等人,眼神也逐渐冷了下来。先别说这皇宫内护卫森严,况且以林震涛神武境的修为,他怎么也想不通对方到底是怎样刺杀了这位天武大帝的。而林忠身旁的林恕看向众人也露出了询问的神色,他也想知道今日这宫廊处到底发生了什么。 “具体情况臣等也不是很清楚。”张全兴皱了皱眉头,“不过当时禁军是在此地的,就让禁军统领来说明情况吧。” 说罢,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禁军统领王虎的身上。 面对着三位皇子的目光,特别是林忠那如同刀锋般犀利的目光时,饶是他这位禁军统领额角也不免生出豆大的汗珠。虽说如今林震涛驾崩他自知难逃一死,但还是忍着肋骨断裂的疼痛,一瘸一拐地来到林忠等人面前,随后跪下“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回……回禀大殿下。”王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陛下今日本应是在这宫廊处召见了什么人,吩咐属下及所有禁军不得靠近此处。但突然间天空发生异象,风雨雷电四起,属下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便带着所有禁军赶往此处。等属下到此地时,陛下……陛下已经遇刺驾崩。而属下也通过结皇极天罡阵与那刺客搏斗了一番,但……但属下被那名刺客一掌就拍入了地底,随后那名刺客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整个诉说的过程王虎始终不敢抬头与林忠对视,甚至跪在地上的身躯整个都在颤抖。而听完王虎的描述后,林忠林礼以及林恕尽皆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之中无不充满讶异。首先作为儿子,林震涛的实力他们是再清楚不过了,神武境成就多年,可以说是同境之内鲜有敌手。但对方在刺杀完林震涛后不仅没有受伤,甚至还将用皇极天罡阵提升实力后的王虎轻松一掌拍入地底。那么对方的实力少说也是跟林震涛同一个层次,甚至更高,但在这当阳朝之中可从未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难道是北戎之人……” 林忠眉头微皱,不过随即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北戎那块荒凉之地他再清楚不过了,这些年他一直随着林震涛南征北战也曾到达过北戎地界。不过那里终年白雪覆盖,环境恶劣。生活在那边的各大部落也是如同野人一般,武学修为方面很难有所造诣。若非林震涛当时因为统一南方而无法分心对付北戎那唯一的一位神武境,北戎就算是所有部落一起上也无法阻挡他们当阳朝前进的铁蹄。 而听完王虎的描述后,林恕心中却是翻起惊涛骇浪。他与其他两位皇子有些许不同,他自幼便是饱读古籍,少说也看过不下百本。他通过古籍之中的记载,曾经大胆推测过,武学修为的终点并不是神武境,而是存在更高的境界。如今林震涛神武境的修为被轻松刺杀,就连修为提升到神武境界的王虎都不能走出对方一招。单从这些事看来,今日便是证明了他一直以来的猜想,神武之上仍有境界。 “对了,你们可知父皇今日召见之人是谁?” 林恕回想起王虎的话,随即问道。 面对林恕的询问,在场所有之人皆是摇了摇头,就连宫中的宦臣总管也不例外。这让林恕也不禁思索起来,到底林震涛是是要召见什么样的人,就连平日一直在身旁服侍的宦臣总管都不曾知晓。 “王虎,你身为禁军统领没有保护好父皇,以至于他在这宫中遇刺。“林忠神色冷漠地说道,“本该赐你千刀万剐之刑,不过在这之前本殿下问你一句话,你是否有看到刺客的长相?” “有有有!”听到林忠的话王虎如同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那刺客胆子很大没有蒙面,是一名身穿墨衣的老人。” “很好,你的命暂时回到了你自己手上。”林忠淡漠地瞥了王虎一眼,“来人,将王虎拖下去送到丹青司,让他们根据王虎的描述画出刺客的样子,然后将刺客画像下发到当阳朝的每个行省之中。如有包庇刺客的,按律同罪。” “是!” 待林忠下令后,两名禁军便一左一右架着王虎朝丹青司走去。而后林忠继续表现出一副哀伤的样子,看向一旁的张全兴。 “我这样处理,不知道宰相大人可否满意?” “大殿下这般处理方式属实令臣敬佩。”张全兴点了点头,“眼下臣会即刻命库政司之人尽快将之前准备的那副水晶雕龙棺送来,将陛下安置其中。同时臣也会尽快派人通知百官,然后将陛下殡天一事昭告天下,令举朝哀悼。三位殿下也请尽快回到各自的寝宫通知一下皇属,入夜时分便来一同为陛下守灵。” “如此甚好,劳烦宰相大人了。” 三人朝着张全兴微微点头,随即转身朝各自的寝宫走去。同一时间张全兴也开始吩咐宫中的宦臣们进行安排,围在宫廊处的所有人也渐渐散去。 走在回养心殿的路上,林忠一改哀伤之色,转而眼神之中露出狂热,嘴角掀起一抹微笑。 “看来你这么多年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听到身后顾天奇的话,林忠没有回头,只是迈向养心殿的步伐显得更加轻快。 “还差那么一点点,不过也快了。”林忠冷笑,“这当阳朝的天,终于要变成我了……” 第4章 新君 当阳皇宫,入夜。 此刻太和殿内挤满了文武百官,他们中有人在不时地窃窃私语,仍对于白天发生之事有所诧异。 “这……以陛下的修为怎会在这皇宫之中轻易被人刺杀啊?” “这就无所知晓了,不过听说刺客的修为不弱于陛下,就连禁军的王虎统领都没有拦下他。” “是么,那这……” 就在太和殿中百官互相私语之时,换好斩哀之服的张全兴带领着披麻戴孝的三位皇子步了太和殿之中,顿时百官纷纷噤声。随后张全兴来到林震涛的棺椁前立定,转身看向百官,神情悲伤。 “今天武帝陛下在皇宫内不幸遇刺身亡,这是文武百官之殇,也是当阳朝全朝之殇。”随即他话锋一转,“但此刻刺杀陛下的刺客仍逍遥法外,这是皇室之耻,更是国家之耻。张某身为宰相,却对刺客之事不曾察觉,我愧对陛下,愧对当阳。” 说罢张全兴朝着棺椁跪了下去,开始行三跪九叩之礼。见此情形,殿中百官也纷纷效仿,更有甚者直接哭出声来。 “陛下啊,陛下……” 随着文武百官的下跪,林忠三兄弟也携各自的家眷纷纷在张全兴后跪了下来。林礼因为身材肥胖,白天又跪了一段时辰,在身旁宦臣的搀扶下这才缓缓跪了下去。此刻太和殿之中弥漫着一种哀伤的气氛,宫门处的大钟也适时地响了起来。意在昭告天下,一代天武大帝驾崩,同时举国哀悼。 太和殿众人就这么跪在林震涛的灵前为其守灵,整个大殿之中寂静地有些可怕,只有微微地啜泣之声回荡于大殿之上。待到丑时,二皇子林礼已经昏昏欲睡,整个人似乎就要一头栽在地上。还好这时身旁的林恕注意到了他,用手肘轻轻捅了一下,这才将他的瞌睡给捅醒。 “二哥,今日是为父皇守夜,你也应当认真一些。毕竟你现在可是代表着我们皇室林家,切莫在百官面前失了脸面。” 林礼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这才使自己清醒了一些。随后板着脸看向大殿上的水晶雕龙棺,叹了口气。 “这老头子不是说自己天下无敌么,没想到今日也会被人刺杀。哎……可惜了我殿内的小宝贝们还等着我回去呢。” 听着林礼的抱怨,林恕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这个二哥自幼就不被林震涛看重,他也曾经找林震涛谈过林礼的事。不过林震涛告诉他有些事情他是不会懂的,随后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皇家的父子关系不同于寻常百姓家,这一点林恕十分清楚。如今就算是林礼对于死去的林震涛有所抱怨,他也只能无奈地摇头。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时辰后,林礼悄悄打了个哈欠,随后从袖袍之中掏出了一块桂花糕。趁着众人不注意,他偷偷掰了一小块,放入嘴中。 “咳咳……” 听到咳嗽之声,林礼当即飞快将剩下的桂花糕藏入袖袍之中,四下张望起来。待到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后,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角落之处一位抱着孩子的女子正微微啜泣,很快便是吸引了林忠的注意。他知道那是林震涛在世之时的宠妃周氏,而怀中抱着的,正是他那第四个兄弟,尚未来得及取名的四皇子。 夜晚很快过去,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太和殿,那些昏昏欲睡之人这才清醒了过来。宰相张全兴朝着林震涛的灵柩再次三叩首后,这才缓缓站起身来。而身后文武百官也随着一同站了起来,更有宦臣搬来了三条椅子,让三位皇子齐齐坐了下来。三位皇子分别坐在不同的方位,二皇子林礼此刻也呲牙咧嘴地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膝盖。而张全兴此刻缓步来到龙椅前方,在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后,大声宣告道。 “陛下驾崩,作为臣子张某及各位同僚的心情一样悲痛。然国不可一人无君,陛下生前又并未确立太子,今日张某便想与各位同僚及在场的三位殿下商议,三位殿下中到底何人可继承大统。“ 张全兴此话一出,顿时太和殿内就如同炸了锅一般。文武百官都开始相互商讨此事起来,而此刻坐在正北方的大皇子林忠却是轻蔑一笑。论才能,就算是十个林礼都不及他万分之一,或许也就林恕能够勉强与之旗鼓相当。但论军功,他林忠昔年可是随着林震涛一夜之间连破三城,斩灭敌军无数。那时候的林礼和林恕还安稳地坐在这当阳皇宫之内,所以这大宝之位他今日是势在必得。 “肃静!” 张全兴皱眉大吼,而随着他这一吼,整个太和殿顿时安静了下来。就在这时,其中一名统辖皇城军营的将军站了出来,朝张全兴作揖。 “宰相大人,大殿下林忠文武无双,曾跟随在陛下身边立下赫赫战功。今日老臣斗胆,恭请大殿下继承大统,这也是老臣麾下天字营将士们的意思。” 而就在那名将军说完之后,身后众多文官也站出来随声附和。瞧得这一幕的林忠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这新君之位非他莫属了。现在最关键的便是得到上方那位宰相大人的支持,那么他这新君之位将再无争议。想到此处,他偏头看向大殿之上的张全兴。 张全兴皱了皱眉头,并没有理会林忠的目光。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来回踱步,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道。 “对于新君其实张某心中也有支持的人选,那便是二殿下林礼,不知众位同僚是否有与张某持同一想法之人?” 张全兴话音刚落,大殿之上所有人都显得格外震惊,就连作为当事人的二皇子林礼都显得有些难以置信。林礼是个什么货色朝中百官都十分清楚,他们实在不明白张全兴为何会推立林礼为新君。而就在众人心中不解之时,一大批文官却是走上前朝张全兴作揖,随后说出的话语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臣等与宰相大人所想一致,愿拥立二皇子林礼为新君。” 瞧此场景,张全兴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坐在下方的大皇子林忠却是面色铁青,就连椅子的扶手都被悄然拍碎。 而面对此场景的三皇子林恕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倒是没有与两位哥哥争夺皇位的心思。只不过眼下情势不明,他也不好开口说明帮哪位兄长,索性就坐在此处当起局外人来。但他身旁站着的妻子却在此时站了出来,一开口便又将新君确立之事拖入了更大的僵局。 “我天鼎城柳家,愿推举我夫君林恕为新君。” 顿时张全兴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天鼎柳家算是这当阳朝中首屈一指的家族,并且柳家家主便是当阳朝大将军柳先同,地位算是与他这个宰相平起平坐。 “不知柳将军是否也如同三皇妃所想。“张全兴试探性地问道,”还是说这只是三皇妃您一个人的意思呢?” “陛下驾崩之事我于昨日便飞鸽传书给了父亲。“三皇妃柳氏笑了笑,”相信父亲此刻正在从边疆回皇都的路上,不日便可抵达皇都。父亲曾在临行边疆时告诉过我,若这当阳朝中有任何变故,我便可代他行使柳家家主的权力。” 同一时间,百官之中一名老将军也站了出来。待瞧得那名老将军的模样后,张全兴与林忠皆是面色铁青。 “老臣曾随柳大将军征战无数,如今才有此殊荣。既然三皇妃能够代表柳家,代表柳大将军。那么老臣携凤字营全体将士,愿支持三殿下林恕成为新君。” 随着凤字营将军的支持,几名曾经跟随过柳先同的将军也纷纷站了出来表示愿意支持林恕,整个太和殿中的文武百官便在一瞬间分成了三个派系。就在百官争执不下时,一直抱着四皇子的周贵妃却是从角落之中站了出来。 “众位大人在此商议新君人选,本宫本不应干涉。但你们似乎忘记了陛下不止三子,本宫怀中的也是陛下的亲子,众位大人却都未曾考虑过本宫这麟儿的感受。” 周贵妃话语中的意思很明确,你们要推立新君可以,但是她手中的四皇子也应该纳入考虑的范围之内。不过对于她的话,百官都是嗤之以鼻。四皇子尚且不说还未曾命名,就凭他现在还尚在襁褓之中就压根不在新君的考虑范围之内,这不过是周贵妃想要夺取权力的一种手段罢了。 “好,很好!” 林忠站起来鼓掌笑道,本以为今日登上大宝之事十拿九稳,却未曾想过有如此多的变数,一时间整个人也变得有些癫狂起来。 “今日既然你们对于本殿下坐上这新君之位有意见,那么就都留在这里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太和殿外顿时窜出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就连禁军统领王虎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而当看清楚来人着装后,王虎心中不禁骇然。 “这,这是……天字营?” 他没有想到天字营的将士竟然会在没有召见的情况下强行闯入这皇宫之中,而殿上的张全兴面色也随即变得愈发凝重。 “大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面对张全兴的质问,林忠只是轻蔑一笑,随后来到大殿中央。 “本来以为获得新君之位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但如今你们一个个都要跳出来拥立我的两位好弟弟,就连那周贵妃都想让我那襁褓中的四弟继承大统。”林忠气息开始外放,“论才能与军功我都比他们要好太多了,你们既然对于我继位还存在分歧,那么只能请你们今日一同陪我父皇在此殉葬了。” 话音刚落,林忠眼之极境的修为突然爆发出来,令在场所有人为之一窒。而始终在他身边不语的顾天奇所也同时散发出一股强横的气息,竟是一名心之极境的强者。面对着二人瞬间爆发出来的气息,一直没有表态的林礼与林恕同时站了起来。 “大哥,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谈谈?笑话。”林忠狂笑道,“我的两个好弟弟,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我谈?” 话音未落,林礼与林恕周身竟也同样散发出强横的气息。林忠瞳孔微缩,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林礼身上散发出不弱于他的气息。而林恕身上的气息稍微弱了那么一点,但那种气息修为也起码达到了耳之极境。在场的文武百官皆是一惊,大殿下林忠的修为他们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但林礼与林恕的修为让他们有些难以置信,甚至林礼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丝毫不弱于林忠。 “我想,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第5章 三分 面对林礼与林恕散发出的强横气息,林忠不怒反笑,今日他这两个好弟弟倒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好好好,非常好。你们二人的修为竟也至如此。不过我很好奇,三弟也就罢了,二弟你这一身修为究竟从何而来呢?” “大哥,这一点就不劳你挂心了。”林礼起身笑了笑,“如今你我三兄弟竟然为了这所谓的帝位争至如此,虽说我对老东西并没有什么所谓的父子亲情,但这当阳的天下要交到你手中却是万万不可的。” 听得林礼的话,林忠摇了摇头,随后看向另一边的林恕。 “三弟你的意见呢,莫非你也要与我们争这帝位么?不过就算你背后有着柳家撑腰,柳大将军也一时无法从边疆回到这当阳的皇宫之内,没了他你的胜算又有几成呢?” 面对林忠话语中的威胁,林恕只是起身朝林忠与林礼二人拱手一拜,幽幽叹了口气。 “哎……我本无意与大哥和二哥争这皇位。”林恕偏头看了一眼林震涛的棺椁,“如今父皇尸骨未寒,我希望关于新君之事能够容后再议,待父皇入土为安后,我自不会再与二位哥哥争夺这帝位。” 太和殿中的大臣们也是纷纷点头,随后用异样的眼光瞧了一眼立于上方的张全兴。因为对于册立新君之事最开始便是由这位宰相大人提出来的,如今听完林恕的一番话后,众臣不免对于张全兴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那我如果我今日非要了这帝位不可呢?”林忠眉尖一挑,“王虎,此刻你若带领禁军归顺于本殿下,待我登上大宝时,你便仍是这皇宫中的禁军统领。” 林忠此话一出,群臣震惊。要知道禁军统领没有护卫好皇宫,甚至于当朝皇帝都被人成功刺杀,这怎么样都是掉脑袋的罪。但如今林忠不仅要赦免他的死罪,甚至许诺他依旧当这禁军统领,就连上方的张全兴都是愤怒地跺了跺脚。 王虎此刻的内心其实非常挣扎,虽说林忠开出的条件确实很诱人,但其他两方甚至都可以开出同样的条件。而且此事空口无凭,事后林忠就算是卸磨杀驴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本殿下知道你在想什么。“林忠似乎看透了王虎的心思,”你的确可以投靠我们三兄弟中的任何一方,不过此刻天字营已至殿外,你没有多少思考的时间了。是生是死由你自己决定,本殿下绝对不会强迫于你。“ 回头看了一眼正迅速靠近的天字营大军,王虎咬了咬牙,随即快步上前,单膝跪在了林忠面前。 “臣禁军统领王虎,携禁军所有将士,愿尊大殿下为新君。“ “很好!“ 林忠起身亲自将王虎扶了起来,随后王虎便站在了林忠身边。林忠回头不屑地看了一眼上方的张全兴,随后自顾自地走上台阶,一屁股坐到了龙椅之上。 “眼下我身边有两位心之极境的高手,殿外天字营的军士也正在赶来。“林忠十指交叉,”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此刻若尊我为帝,那么大家都相安无事,不然的话……“ “哈哈哈哈……“ 林忠话音未落,一旁的张全兴却是大笑起来。而面对张全兴的嘲笑,林忠冷着脸起身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 “不知道宰相大人觉得我的话到底有哪里好笑了,今日就算我这二弟的修为出乎我的意料,结局也改变不了什么。你们今日都会死在这太和殿中,与我父皇陪葬。“ 就在林忠打算拧断张全兴的脖子时,一把短匕悄无声息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林忠利用眼角的余光一瞥,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此刻正站在他的身侧。此人身法之诡异,就连他眼之极境的实力都未曾有丝毫察觉。 “今日你这手若是再用力半分,你便也陪着宰相大人一同去吧。” “阁下到底是何人?” “他是我府上门客,也是实力最强的一个。” 张全兴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林忠既是有所准备,他也不可能毫无准备的来到这太和殿上。自他提起册立新君之事起,他便是想好了所有的退路。不过他唯一漏算的可能就是林礼的修为,谁都想不到二皇子林礼一个人人都觉得玩世不恭之人,能够有着与大皇子林忠比肩的修为。 张全兴话音未落,一道剑芒便是朝黑衣人斩了过去。黑衣人转身从林忠手上接过张全兴,脚步轻点便来到了林礼身旁。而随着黑衣人护着张全兴离去,林忠也是侧身避开了剑芒,不过身形倒是显得有些狼狈。此刻顾天奇依旧摆出挥剑的姿势,口中却是轻咦出声。 “霸道之剑。“黑衣人惊疑地看向那被斩出裂痕的龙椅,”小子,你是顾家的人?“ 顾天奇没有回答,只是飞身来到了林忠身旁。而此刻太和殿的阴影处却是突然出现了不下三十个黑衣人,且个个气息都不同寻常。林忠眼睛一眯,他能感觉到这三十人各个都是三极之境的高手,甚至方才出现威胁他性命之人的修为都令他有些看不透。 “不用看了。”顾天奇开口道,“方才那人与我修为一般,都是心之极境,甚至比王虎的修为还要深厚。” 听到顾天奇的话,林忠眉头紧皱。王虎作为宫中的禁军统领,心之极境修为早已成就多年。如果那领头的黑衣人修为比王虎都要高的话,岂不是半只脚已经跨入了神武境。接踵而至的意外,接连打断了他的计划,看样子今日成为当阳朝新君之事只怕是不易了。 “他与你比如何?” “很难。”顾天奇摇了摇头,“他既然知道我的武学路数,那么三百招之内,我不可胜他。” 就在二人谈话之隙,天字营所有军士已经来到太和殿外。而就在王虎即将率领禁军作战之时,不远处另一支军队也来到这太和殿处。再瞧见另一支军队的铠甲与服饰之时,王虎瞳孔一缩,半晌才从喉中吐出了几个字。 “凤……凤字营!” 此刻大殿中所有人都听到了王虎的声音,林忠与张全兴面色皆是一沉,而殿中那名凤字营的统领更是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我未曾调过凤字营来这皇宫之内,难道说……” 就在他思索之时,一名身着黄金麟甲,肩抬两条龙头的白发老者缓步走入了太和殿中。而就在他踏入大殿第一步起,所有人的呼吸皆是一窒。就连顾天奇与张全兴身边领头的黑衣人都有一种浑身冰冷的感觉,他们明白这是久经沙场的杀意,并非他们这些江湖门客能够拥有的。白发老者朝殿前走去,百官皆是为其让出一条道来。当他走到大殿中央之时,这才停下脚步。待环视四周后,这才朝着三位皇子跪了下去。 “老臣柳先同,拜见三位殿下。” 面对柳先同的到来,在场所有人无不震惊。他们明白边疆之城到这皇都内,最快也要两三日的光景,却不曾想这位柳大将军只消一夜便回到了这皇都,甚至还带领着凤字营将士来到了这太和殿。而林恕此时也是急忙起身上前,一把将柳先同扶了起来,随后朝其鞠了一躬。 “岳丈大人。” 柳先同起身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看向林忠与林礼二人,身为宰相的张全兴却是直接被他忽略掉了,这令张全兴心中暗自不爽。 “柳大将军不是应当在镇守边疆么,怎么没有陛下调令私自回到了这皇都之中,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面对张全兴那咄咄逼人的态度,柳先同一声冷哼,随即神武境的气息倾泻而出。 “老臣昨日傍晚接到小女传书,信中提及陛下驾崩遇刺一事。顿时老臣心中悲痛万分,这才连夜跑死了十匹快马回到了皇都之中。途中见到天字营贸然朝宫内进发,这才强调了凤字营将士一同前往宫内,以防有人将这皇都闹得鸡犬不宁,打扰陛下安息。” 说罢,也不顾在场其他人的目光,径直走到了天武帝的灵前。然后俯身下跪,朝着棺椁重重磕了几个响头。林忠看向身旁的顾天奇,随即侧身耳语道。 “你与王虎联手,有几分把握战胜眼前的柳大将军?” “如若王虎还能使用皇极天罡阵尚可一试,但如今禁军所有将士修为大跌,就算是不要命地强行使用皇极天罡阵加上我也只能勉强与这位老将军战至平手。甚至我二人稍有不甚,便会有性命之忧。” 听到顾天奇的回答,林忠险些一口鲜血喷出,不过被他强行咽了下去。本来皇位就像是一块到手的肥肉,但随着柳先同的到来,整个事情已经朝着不可控地方向发展起来。于是林忠强忍着心中的怒气,缓缓回到了先前的椅子上坐下。 “柳大将军,咱们也明人不说暗话。”林忠捏了捏手指的骨节,“我知道你想支持三弟登位,但眼下我与二弟只怕都不会同意。若是真在这大殿上拼起来,那么我敢保证在场的所有人都讨不了好处。” “哎……”柳先同无奈地叹了口气,“老臣知道几位殿下心中的想法,也无法阻止各位殿下争夺这帝位。但比起今日在这大殿内血流成河,老臣倒是有个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的想法。” “哦?说来听听。” 听到柳先同的话,林忠瞬间来了兴致。他也想知道这位柳大将军的想法,到底是有多大逆不道。 “天下三分!” 随着柳先同的这四个字从嘴中说出,整个大殿所有人一时都愣住了,但随后便是响起了百官劈头盖脸地怒骂之声。 “柳先同,你这是大逆不道啊,陛下好不容易打下的这当阳江山怎能说分就分呢……” “柳先同,你罪该株九族……” “柳先同……” “难道眼下诸位同僚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柳先同大声质问道,“今日这殿中老夫的修为自认是最高的,但如果真在此处战上一场,老夫都没有把握全身而退。难道诸位想看我当阳的精锐战力全部折在此处,然后让北戎的蛮夷来占领当阳的大好河山吗?眼下天下三分是最不伤和气的做法,同时这当阳的河山依旧姓林。” 面对柳先同的呵斥,林忠陷入了沉思。而一旁的张全兴则是和林礼在商量着什么,随后见林礼轻轻点了点头。 “好,我同意三分天下。”林礼说道。 “我自然是支持岳丈大人的想法,同时这确实也是眼下减少伤亡的最好办法。” 林礼与林恕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而林忠似乎还有些犹豫不决。在看到身旁的顾天奇摇了摇头后,林忠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好,我也同意,不过在这之前……” 忽然林忠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快速来到了角落的周贵妃面前,一指便戳穿了周贵妃的喉咙。下方的林恕刚想上前阻止,却被柳先同一把按回了椅子上,随后朝他摇了摇头。 周贵妃瞧得之前的形势本想着母子二人能够保下性命便好,但怎料林忠突然出手,只是一指便戳穿了她的喉咙。她死死捂住喉咙张了张嘴,随后神情痛苦地倒了下去,怀中的婴儿也在此时哇哇大哭起来。就在林忠将沾满鲜血的手伸向那嚎啕大哭的婴儿之时,一道声音令其动作瞬间一顿。 “啧啧啧,这么好的苗子可不能给你杀了。” 话音刚落,影的身影便逐渐浮现在这大殿之中,一时间众人都显得慌乱起来。就连顾天奇等高手都是面色惨白,因为影的周身就像是有一个黑洞一般,不断散发出的压力险些让他们直接跪了下去。林忠的手更是停在半空之中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影将婴儿拾起抱在怀中。而王虎更是脸色煞白瘫坐在地上,口中不断念叨着一句话。 “是他,就是他杀了陛下……”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柳先同在看到影的时候更是显得难以置信。 “哟,柳大将军你也在这呢。” “你……你是……” 不过在听到王虎的话后,柳先同没有丝毫犹豫,提起背后的长枪便朝影刺了过去。而反观影只是用手指轻轻一拨,枪尖便像失了准头般直直刺入地面。随后影轻轻一掌印在柳先同的胸膛之上,身着甲胄的柳先同便是倒飞了出去,身上的甲胄也在此时全部碎裂。 “好了,你们继续,老夫先走一步了。” 说罢,影纵身一跃,消失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中。 “自此当阳朝的天下正式三分,而乱局也逐渐由此开始……” 说到此处,说书人端着茶水轻轻抿了几口。而围观的众人却是显得有些意犹未尽,不断地催促起来。 “后来到底怎么样了啊,您快说啊。” “后来啊……” 第6章 少年 “书接上回,说到墨衣剑圣突然出现抱走尚在襁褓中的四皇子,当阳朝也就此一分为三……” 说书人放下杯盏,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而随着他的讲述,当世最强剑帝的成长史也缓缓展开…… 自十年前影趁当阳大乱抱走四皇子后,所有人都再未见过他的身影,甚至民间都开始猜测那位墨衣老者是否已经离世。不过对于少数知道影身份的人来说,只有他们明白影并未离世,只是很有可能隐于这世间罢了。毕竟武学修为到了他那般层次,这世间已然无敌,无人可以伤他分毫。且人的修为一旦到达神武境便可活百年,何况那位的层次似乎还要高于神武境。 天鼎朝,皇宫。 此时林恕正端坐在龙椅上听着下方大臣们一个接一个的汇报天鼎朝内的各项事宜,并不时地提出疑问。早朝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而后大臣们才纷纷朝林恕一拜离开了大殿。只留下林恕一个人端坐在龙椅上回顾着大臣们所奏之事,而后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残留着些许疲惫。 “陛下,国丈大人来了。” 一名宦臣在林恕耳边轻语道,林恕立马一扫脸上的疲惫,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冠。 “速速有请。” “宣国丈大人觐见……” 随着宦臣的通传,身着蟒袍的柳先同缓缓走进了大殿。随后双膝跪地,朝林恕拜了过去。 “臣柳先同,见过陛下。” 而林恕见状则是连忙飞身上前,顾不得什么皇帝的仪态,一把将柳先同搀扶了起来。 “岳丈大人您可真是折煞小婿了,不是跟您说过见朕无需行礼的么。” “陛下,礼不可废啊,更何况……” 说罢,柳先同朝林恕使了个眼色,而林恕也立马领会了他的意思。 “你们都退下去吧。” “是。” 随着林恕大手一挥,因通传而留在大殿内的宦臣也行礼后退出了大殿。而这时柳先同才笑着上前拍了拍林恕的肩膀,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不错,这些年看来你的武学修为并没有落下,竟然已至心之极境。” 面对老丈人的夸赞,林恕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虽说在您的教导下,小婿在三年前便突破至这心之极境,但神武境却是一直未曾触及到门槛。” “这倒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神武境毕竟在这片大陆上已经算是巅峰的存在,并非人人皆可达到的。”柳先同话锋一转,“况且我当年也是在多年征战时受外力压迫才一举突破至神武境的,你如今年岁尚浅,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修行,无需在乎这一时。眼下要做的便是稳固这心之极境的修为,再徐徐图进。” 听完柳先同一席话,林恕这才想通并笑着点了点头。 “是,多谢岳丈大人的教诲。不过不知您今日前来找小婿,所为何事?” “对了,差点把正事忘了。”柳先同一拍脑门,“这今日发现大乾王朝兵力部署有所异样,故此前来找你商议。” “你是说大哥他……” 林恕眉头一皱,思绪一下便是回到了十年前的当阳皇宫之中。那一日影带走四皇子,在场所有人皆是被影那高深莫测的修为吓了一跳。就连柳先同都不是对方一招之敌,现在他们总算是知道天武帝是怎么被刺杀的了。不过这只是一个插曲,后续三方人马还是继续在大殿之内进行关于三分天下的商讨。在商量了一天一夜之后,最终都得到了三方较为满意的方案。 林忠,以当阳朝皇都为中心,当阳朝全境以南为他的地界,建立大乾王朝。 林礼,当阳朝以西划分,建立崇明王朝。 林恕,以原天鼎城为皇都,当阳朝以东划分,建立天鼎王朝。 并且三朝签立盟约,十年任何一朝不得发起战争,如有违者其他两朝可联合而灭之。而林礼与林恕在与林忠一同将林震涛葬入皇陵后,便各自带着自己的支持者离开了。至此林震涛当年辛苦统一的当阳朝在不到五年的时间内又被他的三个儿子瓜分,说来可真是有些造化弄人。 “是的,虽说当年约定的十年之前尚有些时日,但你也不得不防你那大哥。”柳先同目露杀气,“若是有必要,老夫将亲自带兵杀进大乾皇都。” “岳丈大人您年事已高,还是在这宫内多陪陪魅儿吧。”林恕摆了摆手,“朕即刻便下达旨意,让边城的将领多多提防便是。其实说来也惭愧,朕当年对这皇位倒也并无所求,只是想自保罢了。不过如今身在这皇位上多年,才方知父皇当年是有多么的了不起。” “是啊,当年先帝确有大魄力啊。”柳先同叹了口气,“可惜先帝早已逝去多年,而如今倾三朝之力也尚未寻到那位的半点踪迹。好了,此事既然你心中有数便好,我也就放心退下了。“ “等等……“林恕叫住了正欲行礼退去的柳先同,”当年您似乎知道那名凶手的身份,但这么多年您却始终不可透露此人的身份,朕对此事十分不解。“ 看着林恕那认真的神情,柳先同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双手背于身后缓缓道来。 “那位的真实姓名其实连我也未曾知晓,但他却与先帝算是旧识。“柳先同仰头回忆道,”当年他名动天下,人称剑圣,一人一剑便挑战了整个大陆的高手。没有人知道他师从何人,但那时也只有先帝能够与之勉强战成平手。后来我随先帝南征北战,只在当阳一统的三年之前见过他与先帝聊过一回。当日他走到我身边时悄悄传音指点了我几句,而也正是他的指点,让我在随后的日子里快速突破至神武境。“ 听到这里,林恕的瞳孔陡然一缩。当日那老者施展出的修为高深莫测,早已深深地印入他脑海之中,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岳丈竟与那人有着这般渊源。而且从他的话中甚至还知道了林震涛与老者的关系似乎不错,那么为什么老者要杀林震涛呢? “但十年前与之一战时,老夫方才知道他的修为似乎已经到了一种当世无法企及的高度了。那种感觉毫无避讳地来说就像是小孩与成人的战斗一般,所以他并没有使出全力。他刺杀先帝,作为臣子老夫是该为先帝报仇。但同时他也与我有恩,老夫这么多年一直不愿提起他的身份也是因此。“ 听完柳先同的描述,林恕点了点头,心中却是震惊到无以加复。柳先同的修为他再清楚不过了,虽然与当年的林震涛没法相比,但好歹也算是修为站在大陆顶峰的人之一。现在看来他当年的想法确实没错,神武之上仍有境界,但目前他见过的可能也就影一个人罢了。 就在二人聊天之际,柳氏带着一个小女孩来到了大殿之内。小女孩扎着羊角小辫,一蹦一跳地甚是可爱。在看到柳先同与林恕之时,忽然扑闪着眼睛一下便跳到了柳先同的怀中。而柳先同也是顺势接住小女孩,宠溺地摸了摸头。 “外公,魅儿好想你啊。“ 说罢小女孩狠狠地在柳先同脸上亲了一口,柳氏这才满怀歉意地来到二人身前,分别朝其行礼。 “爹,陛下。是魅儿非要吵着臣妾来到她见父皇的,臣妾拗不过她,便私自带着她过来了。“ “无妨。“林恕笑着摆了摆手,”朕的小公主不是想朕了么,怎么一来就跳到了外公的怀里啊,看样子并不是真的想朕这个父皇呢。 “哼,谁要父皇每天总是不陪魅儿玩。”林魅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除非父皇你今日陪魅儿玩,魅儿这才原谅你。” “好好好,今日父皇便陪朕的小公主好好玩一天。“ 说罢从柳先同手中接过林魅,然后高高举起让其跨坐在双肩之上。 “走咯,父皇带你玩去……” 说罢,林恕带着林魅飞快地朝殿外跑去,而身后的柳先同与柳氏皆是相视一笑。他们明白这么多年林恕在这个位子上的压力究竟有多大,也只有面对女儿林魅他才能真正的放松下来,回归家庭。 而此时天鼎皇都外的一片深山老林中,竟有着炊烟渐渐升起。随着炊烟的方向望去,在这深山老林之中竟有一间占地较大的竹屋。而此刻屋外不远处一名少年正拿着小刀不断地处理地上野兔的尸体,甚至旁边的火堆上还正架着一只狍子。少年正仔细地处理着手中的野兔,额角有因为周遭温度地升高而渐渐冒出汗珠。待到野兔皮毛内脏清理干净后,少年这才长长吐了口气。随后起身来到竹屋旁的一条小溪处清洗完毕后,便提着来到火堆旁将野兔架了上去,同时也将发出香味的狍子肉翻了个面。拿着手中的小刀轻轻切下一块,尝了尝味道后又开始控制兔肉的火候起来。 在经过小半时辰的炙烤后,那兔子与狍子皆是散发出诱人的香味。随后他熄灭火堆,起身来到竹屋前敲了敲门。 “喂,老东西,出来吃饭了。” 随着门渐渐打开,一名身形佝偻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他怀中中此刻正抱着一坛不知从哪里来的酒,随后来到少年身旁抬手重重朝其头敲了下去。 “没有礼貌的小子,说了要叫师傅。什么老东西老东西的,为师很老么?” “是是是,您不老,师傅您老人家请吃饭。” 少年呲牙咧嘴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笑着将烤好的兔肉与狍子肉切好端到了老者的面前。看着眼前烤好的佳肴,老者也没有客气,伸手抓起一条兔腿便往嘴里塞,同时也不忘饮了一口怀中的好酒。 “嗯,不错,你小子做饭水平是越来越好了。” “那还不是给你这老东西逼的么……”少年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我是说为了让您老人家吃上更好的东西,我不也得多学学不是。” “这还差不多,那下次记得打只老虎回来,为师好久没吃虎肉了。” “您还是杀了我吧。”少年苦着脸说道,“以我目前这小周天的修为去为您打老虎,可能回都回不来了,您忍心看着您可爱的徒弟去送死么?” “行了行了,就当为师没说,吃饭吃饭。” 在这片深山老林之中,一老一少一竹屋,倒是显得别有一番风味…… 第7章 周南天 天鼎皇城外,深山。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山林之中显得格外美丽,竹屋小门也在此时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其中缓缓走出。少年伸了伸懒腰,随即来到屋外的小溪旁洗了把脸。回头看向屋内仍抱着酒坛呼呼大睡地老人,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哎,这老东西……” 少年名为周南天,据老人说他是在这深山处被其捡到的弃婴,然后抚养长大的。在他能开口说话时老人便要他唤其为师傅,而从他七岁开始老人便是每日教他武学修行之法,至今已有三年之久。一开始他还抗拒不想学,但每次都被老人以恰到好处的力道揍得体无完肤,久而久之他也接受了这样的生活,跟着这位师傅认真修行起来。 稍稍将屋子整理下后,周南天便朝深山处飞奔而去。昨日他看到一个兔子窝,今日便是要去抄了那窝兔子做午餐。一想到烤兔肉的美味,周南天双目都明亮了几分。 来到昨日瞧见的兔子窝不远处,周南天不禁躲在密林中屏息凝视,生怕动作太大惊扰了那窝兔子。没过多久便有一只小脑袋悄悄探了出来,好奇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待确定四周安全后,这才蹦蹦跳跳地从地洞中钻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三只一模一样的兔子。 说时迟那时快,待四只兔子出来,周南天便飞速从密林之中闪身出来。随后两只手如鹰爪般将四只兔子提着耳朵纷纷抓了起来,四只兔子如同红宝石的眼睛露出一丝惊惧,似乎在想这个人类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嘿嘿,小兔子们对不起了,谁让那老东西喜欢吃兔肉呢。” 就在周南天欣赏着自己双手之中的战利品时,一张血盆大口却是从身后狠狠咬了下来。周南天察觉到身后有股冰冷的杀意,瞬间脚底如同抹油般纵身一跃,这才躲过了那张血盆大口。而双手中刚到手的战利品也因为他动作幅度过大飞了出去,重新获得自由的兔子们蹦跳着飞速逃入了密林深处。周南天愤怒地回头望去,却见一条身长三十几尺的巨蟒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巨口还不时地吐露着信子。 “不会这么倒霉吧……” 周南天苦笑,自己生活在这深山已经十年之久,每次出门狩猎从未见过有此等巨蟒。未曾想今日好不容易发现一窝兔子,却被这条巨蟒给一同盯上。 巨蟒目露凶光紧盯着周南天,似乎还在思考周南天刚才是如何躲过它这致命撕咬的。就这样一人一蟒在相隔不到五米的距离相互对视,谁都没有轻易动手,而此时周南天的鬓角也有汗珠悄然滑落。 僵持了几分钟后,周南天拔腿便朝竹屋跑去。他深知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战胜一头巨蟒,于是只能将巨蟒朝竹屋引,到时候他的师傅自会出手收拾他。想到此处,周南天逃命的脚步不禁加快了几分,而巨蟒则一直紧随其后。 跑了小半个时辰的周南天已经开始有些疲累,而身后那只巨蟒也是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经过老人的训练后周南天的身体素质和速度早就远超常人,但身后那只巨蟒却是能够紧随其后。 “该死的……” 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竹屋,但周南天却是没有半分力气挪动自己的脚步。眼见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周南天索性转身一拳朝着巨蟒的腹部轰去。巨蟒尚未反应过来,腹部结结实实地挨了周南天一拳,吃痛的同时尾部也是一甩将周南天整个人缠绕了起来。 周南天轰出那一拳后浑身再也没有半分力气,但求生的本能还是促使他一口朝着巨蟒的身上咬去。顿时一股子鲜血地味道顺着他的口缓缓流入喉中,巨蟒在接二连三受到打击后显然是动了真火。张口一股绿色的毒雾喷出后,周南天浑身便整个僵硬起来,四肢再也无法行动半分。那似乎是一种神经毒素,中毒之人会出现神经麻痹之感。而巨蟒的身躯此刻也是越缠越紧,周南天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就要死了么……”周南天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老头子,我可能不能继续陪你了。” 就在周南天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眼中瞧到了不远处出现了一道佝偻的身影,随后整个人便昏死了过去。而那道佝偻的身影也逐渐来到了巨蟒面前,正是他的师父。 “哎,怎么出门准备个午饭还搞成这个样子。” 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巨蟒也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个不起眼的老人,从他身上巨蟒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感觉。 “既然今天午饭没有材料了,那么便拿你来打打牙祭吧。” 说罢老人竟是直起了身子,身上那种慵懒的感觉也在此刻消失殆尽。也就在此时此刻,曾经那个睥睨天下的墨衣剑圣影又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上。面对着影那有些窒息的压迫感,巨蟒裹着周南天便想逃离。而随着影一指缓缓点出,巨蟒的身躯便是不再动弹。片刻后巨蟒的身躯缓缓炸裂开来,碎成无数肉块。若是有人上前观察那些肉块,定会大吃一惊。虽说是一指之威,但巨蟒的身躯却像是被利剑斩成了无数块一样。且切口都相当规则,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伴随着巨蟒身躯碎裂成肉块,失去意识的周南天也缓缓落了下来。就在其即将落地的那一瞬间,影飞身上前接住了他。用手轻轻探了探鼻息后,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这小子提前让他习武身子骨硬,不然这好苗子老夫怕是再难找到了。” 随后抱着周南天飞身离开了此地,只有那一地的碎肉块见证了这位绝代剑圣的风采。 回到竹屋后,影立刻打来一缸子水,将周南天泡在水缸之中。虽说周南天仍有鼻息,生命暂时没有危险。但那被他吸入的神经毒素仍存留在体内,若是长久不处理恐伤及经脉,对于今后武道一途将是致命的损伤。作为他的师傅,影是绝对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的。 将周南天置于水缸中放好后,周南天便进入竹屋之中翻箱倒柜起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东西去哪了……” 在寻找了小半个时辰后,影终于找到了一个布满灰尘的小盒子。吹了吹盒子上的灰尘,打开后一颗碧绿色的珠子静静地躺在其中。没有过多犹豫,影捧着盒子来到周南天面前,将盒子那颗碧绿的珠子放入其口中。随后又取来自己平日里的酒葫芦,灌了几口酒进入周南天的口中,做完这一切后才又恢复了平日里佝偻的身形,松了口气。 “药王谷的好东西没想到都给这小子用了,这次这小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影看着周南天那略微瘦弱的身躯笑了笑,那颗珠子名为“万毒珠”。说明白了就是集天下万千毒素炼制而成,奇毒无比。当年药王谷在即将灭门之时得影出手相助,这才保存了小部分核心人物存活。而药王谷作为感谢,将这颗万毒珠送给了影作为感谢。当日曾交代过影,携此珠可万毒不侵。若身边有人不慎中毒可服下此珠,以毒攻毒,待毒素消失后那人也会获得万毒不侵之体。 而此刻泡在水缸中的周南天却是感觉身躯出奇的热,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整个五脏六腑都要燃起来一般。其实在回到竹屋时他便是慢慢有了点意识,他知道影将他泡入水缸中,然后喂他服下了一颗珠子。但就是这颗珠子入体后瞬间点燃了他的五脏,让他有一种置身于炼狱中的感觉。 “嘶……” 周南天咬牙苦苦坚持着,他知道自己的师傅绝对不会害他,那么这颗珠子就必定是服下让其解毒之物。但那种被火焰灼烧的感觉属实难以承受,就他跟随影习武三年早已吃遍苦头,但意识也在慢慢被灼热感瓦解。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时,耳边却响起了影的声音。 “屏气凝神,导气归元。” 听到影的声音,周南天立马照做起来。但灼热感始终侵蚀着他的身体,让他无法静下心神。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周南天心中一遍遍暗示着自己,而牙关也因为他的紧咬早已渗出鲜血来。在连续尝试了几次后,周南天总算是静下心来,缓缓将自己的气息导入丹田之中。同时伴随着气息的导入,灼热的感觉也在逐渐消退。 瞧得周南天慢慢入定,一旁的影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离开竹屋又回到了之前击杀巨蟒的地方,这时候已经有不少凶兽嗅着巨蟒肉的血腥味缓缓靠了过来。但随着影的到来,整个森林又瞬间恢复了安静。影只是稍稍散发出了一点自己的气息,那些凶兽便是不敢再靠近半分。影背着一个大大的竹筐,将地上巨蟒的肉块一块块拾入其中。 “这巨蟒的肉可不能浪费了,老夫今日还指望做一顿蛇肉羹呢。” 就在太阳即将沉入西方之时,那几个时辰没有动静的周南天陡然睁开了双眼。 “活过来了……” 第8章 武学之境 傍晚时分,周南天终于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在活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定自己没有问题后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他很快便嗅到了一股子腥臭味,在看了看周身已经臭到发黑的水后忍不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醒了?” 影此刻早就恢复成了往日驼背老人的模样,抱着自己的酒葫芦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唔……这是什么啊,好臭啊。” 周南天捏着鼻子说道,那臭味简直可以让方圆十里寸草不生,至少在他闻起来是这样的。 “你小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影用自己那邋遢的袖口擦了擦嘴,“这些都是你身体里的毒素和杂质,若不是你师傅我前些年得到过一颗灵丹妙药,可能你就真的要死在这荒山野岭中了。” 周南天也不管影此刻在说些什么,一骨碌从水缸之中爬了出来。然后飞也似地奔向屋外的小溪,直接提起旁边的木桶开始仔细接水冲洗自己的身体。从影身旁经过时掀起的风中还夹带着那股子腥臭,就连他都差点忍不住将刚咽下去的酒吐出来。 “确实有够臭的……” 待得周南天冲洗了不知道几次时,这才勉强将那股子恶心的臭味给压了下去。待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瞧着影端来一碗血红的粥递给了他。看着碗中那血红色的粥,周南天接过后疑惑地看向影。 “别看了,这是我杀死那条巨蟒后熬成的血粥。”影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南天,“喝下去吧,这玩意可是大补之物,老夫为了熬这血粥可是花了不少力气呢。” 虽然心中觉得这玩意很恶心,但周南天还是当着影的面将那碗血粥一饮而尽,他相信老头子还是不会害他的。 血粥刚入喉时便感觉五脏如烈火在炙烤一般,但很快小腹丹田中便涌出一股清凉之意,慢慢地那种炙烤的感觉便不复存在,甚至他还感觉到了自己身体有一种欢快之意,瞬间让他那虚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 “那种清凉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看样子你也发现了。”影点了点头,“看样子那万毒珠已经彻底与你融为一体了,今后你将五毒不侵。而刚才让你喝下的血粥我也加了点东西在里面,能够让你的体魄更加强大。” 听完影的解释,周南天收起了平日里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有些稚嫩的脸上透露出些许严肃,而后朝着影抱拳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师父救命之恩……” 还不待周南天将话说完,影便是虚空一托将其身子托直了起来。这一顿操作下来,令周南天瞠目结舌。从小到大他知道这位师傅的武功修为确实强大,但利用真气强行将一个人托起来,这种功夫对于他来说简直堪比神明了。 “好了,你我师徒二人不必计较这些。你是我的徒弟,也是为师这一生唯一的徒弟。你若是死了,谁给为师养老送终。至于万毒珠什么的本来就是给人用的,用在谁身上都一样,何况你是我的弟子。” 影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转身向竹屋内走去,不过临走时还留下了一句话。 “现在既然没事了,把房内那些个臭烘烘的水给清理掉。今日因为此事尚未练功,待入夜后老夫再来亲自教导你。” “是。” 于是周南天花了整整一个多时辰才将水缸内那臭气熏天的水给倒远,然后又仔仔细细将那口水缸清理得干干净净。待缸内再也闻不到那股子味道后,周南天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拭去额角的汗珠后,这才发现一轮明月早已高高伫立在头上。 “行了,你过来一下。” 躺在竹椅上的影朝其招了招手,周南天将水缸放回原位后便轻轻来到他的面前。 “今夜也不练其他了,你出门席地而坐。将师傅平日里教你导气归元的法门再多练几个时辰,争取早日达到小周天之境,那样你的武学修行才算是真正的入门了。” “可是师傅……”周南天双掌上忽然凝出淡淡的真气,“我已经进入小周天之境了。” “哦,已经进入小周天之境了。什么?你进入小周天之境了?” 影漫不经心地说道,突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双老手紧紧握着周南天那环绕着真气的双掌。待确认周南天真的已经进入小周天之境后,影这才松开了周南天的双手。 “真是个怪胎……” 影心中暗暗骂道。遥想他当年也是七岁开始习武,足足花了五年时间才进入这小周天之境,这么多年来已经被称之为当世天才。却未曾想他这弟子竟然更妖孽,比他还早上两年进入了小周天之境。不过细细想来或许与他服下的万毒珠和那血粥有一定关系,但心中仍是不免惊叹周南天习武的天赋。 “不错不错。”影欣慰地拍了拍周南天的肩膀,“那么为师今日便开始正式教你如何运用真气。” 说罢提着周南天如残影般消失在竹屋内,而周南天只是觉得眼前的景色变换,不一会儿便随着影来到了一处小山丘上。随着影的示意,二人相对盘膝坐在这山丘之上。 “今日为师便考考你,武学之境分为几境?” “嗯……”周南天眼珠子转着思索了片刻,“分为小周天、大周天、三极之境、神武境共六层境界。” “那你可知每一重境界代表着什么?” 面对影的提问,周南天摇了摇头。影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没有责怪。毕竟这本就是他在周南天进入小周天之境才打算告诉他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小周天之境代表着习武者真气开始慢慢产生,这个时候需要通过自身慢慢锤炼丹田内的真气,对敌时可将真气凝聚于手掌或者身体的任何部位发出,力量会比平日里人肉体发出的力量更为强横,你且看好。” 说罢,影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掌,只见一道金光慢慢在其指尖汇聚。而后随着他一指点出,身旁的一块巨石便瞬间切割开来,伴随着“轰”的一声整个化为齑粉。周南天见此情形也是瞪大了双眼,随后来到那堆炸开的粉末面前仔细瞧了瞧。一股微风吹过,那些粉末便是随风飘远。 “而过了小周天之境后,习武者便会进入大周天之境。”影继续说道,“大周天之境便是可将真气外附于兵器之上,到那时你所使用的兵器威力便会大大增加。” 影纵身一跃,摘下一根树枝。随后手持树枝朝着眼前的大树斩去,不多时那棵大树便轰然倒塌下来。而影手中的树枝却是安然无恙,没有丝毫的损毁。 “好厉害……” 周南天不禁鼓掌称赞,心中对这位师傅的敬佩之情又更深了一分。之前他只知道眼前这个老人拳脚很厉害,三年来经常将他揍得体无完肤。但今日见影露了这么一手,才知道自己的师父究竟有多强。 “而三极之境其实是三个境界的统称,也被习武者成为‘小三难’。因为每提升一重境界不光需要努力,同时也需要自身对武学修行的一定领悟。它们分别是耳听八方的耳之极境;眼观六路的眼之极境;以及最后也是最难达到的心之极境。但三极之境,前两重境界区别不大,唯有心之极境的实力彻底凌驾前两重境界之上。” “这是为什么?”周南天好奇地问道。 “那是因为习武者一旦到达心之极境便会开启‘三窍’之一的明心窍,到那时候光是通过心里的感知便是能判断一个人的招式与动作,你说可不可怕?”影笑了笑,“不过这也不算绝对,只有在彻底修出明心窍之时才能做到此地步。而做到这一步后只需要悟出自己的道路,便可迈入神武境界。到那时候虽说不是天下无敌,但也算是鲜有敌手。而如今你进入小周天之境算是正式开启了‘三窍’之一泉眼窍的修行法门,只要真气足够丹田便能够源源不断地提供力量给你。” 周南天若有思索地点了点头,而后反复消化着方才影告诉他的这些。见周南天陷入沉思,影也轻轻坐了下来,不再出声打扰他。 过了一会儿,周南天才从自己的思考之中退了出来,抬头正好迎上影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既然有‘三窍’,刚才您也说了人的丹田与心脏分别是两个窍,那最后一窍是什么?”周南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而且师父我想知道您如今的实力在哪一境界。” “这个问题问得好。”影欣慰地点了点头,“习武者最后一窍,也是很多人一生都开辟不出的窍名为‘主宰窍’,实际就是我们的头脑。但这一窍在开辟时存在不小的危险,轻则失去神志,重则当场失去生命。至于为师的境界,我如今将三窍完全开发完毕,你可以当我是一个天下无敌的神武境高手。” 听到影说“天下无敌”四个字的时候,周南天的嘴巴已经张成了一个“o”字型。他怎么也想象不到眼前这个身形佝偻的老人竟然是一位天下无敌的存在,还碰巧是自己的师父。 瞧得周南天惊讶的样子,影嘴角掀起一抹弧度,他没有告诉周南天其实自己处于比神武境更高一层的夺天境。一则目前这个境界整个大陆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达到了,就算周南天习武天赋再妖孽,他也不认为其能达到他这种境界。二则在他进入到夺天境时,他并没有感受到欣喜,而是恐惧。因为只有真正到他这种层次,才能明白所谓天地的可怕之处。 “夺天夺天,实则是与天夺取自己的命啊……” 影心中感叹,而周南天此刻却是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双手。 “师父从明天开始,请您务必教导我如何使用真气,弟子也想早日达到你这种境界。” “嗯。” 影点了点头,不过立刻反应过来周南天说的是“明天”而并非“今天”。待他回过神后,周南天的身影早已快消失在眼前。 “臭小子,为什么不是今天?” “今天太晚了,弟子要睡觉了,师父您也要休息了。” “你小子给我站住……” 师徒俩就在这种打闹的氛围中缓缓朝山下走去…… 第9章 十年 清晨天色刚亮,生活在竹屋之中的师徒二人便是起身穿好衣物朝深山中奔去。 “今天你与为师来赛次跑,你可以使用真气,为师只使用肉体本身的速度。若是一个时辰后你没有追上我,那么就准备负重跑吧。” 临行前,影是这么对周南天说的。但周南天一听到“负重跑”三个字,脸色就瞬间垮了下来。先不说影与他之间有着巨大的境界差距,就算是他可以使用真气但影也没有教他怎么使用。昨夜他只是偶然将真气凝聚到了双掌之上,但后续回到竹屋后无论他怎么试就是不能让真气涌出体外。不过就算是这样,周南天也没有气馁,依旧打算全力以赴。毕竟影说的负重跑可是背着巨石在这深山中奔跑,而且每次他控制的重量相当好,既不会压伤周南天正在发育中的骨骼,又能让周南天有那种持续喘不上气的感觉。 于是在这深山之中一幅滑稽的画面就此出现。奔跑在前方的佝偻老人看似漫不经心,但速度却是丝毫不慢。而身后正奋力奔跑的少年已经开始有些喘气,却是连老人的衣袖都碰不到。不过周南天并没有放弃,仍旧咬牙坚持着,骨子里的那股子倔强不允许他放弃。况且在他七岁习武开始,影就告诉过他,当今天下武学修为佼佼者无一不是付出了许多心血的。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劳而获的事,习武也好,做人也罢。 周南天拼命咬牙提升自己的速度,但眼前老人的身影却是离他越来越远。就在他即将产生昏厥之感时,整身子忽然感觉一轻,精神突然也好转起来。 “看样子这次已经又突破自己的极限了……” 之前影就训练过他突破肉体的极限,只不过那时候每次都是自己挨打。就在他每次都要扛不住的时候,身体突然又爆发出一股力量,硬生生扛住了影的击打。而周南天又趁着自己此刻的清醒,慢慢开始回忆昨晚真气外放时的感觉。不多时他脚底便开始凝出淡淡的真气,整个人的速度也提升了一大截,前方消失的影又逐渐开始回到了自己的视野当中。于是一鼓作气追了上去,终于在影的脚步停下来之前碰到了他衣服的后摆。 “呵……呵……” 周南天此刻浑身早已被汗水浸透,丹田中的真气早就被他挥霍一空,就连喘气声都显得有些怪异。而反观影却是面不红气不喘,甚至还从腰间掏出自己的酒葫芦大饮了几口。 “哈……好酒!”影略带鄙夷地看了一眼周南天,“小子你现在最好是别休息,听我的赶紧坐下来导气归元。” 听到影的话,周南天也是二话没说原地盘膝坐了下来。不出半片刻钟,整个人便是放松下来,入了定。看到周南天的状态,影也是点了点头。一般习武者在真气耗光后便是会选择休息,从而达到恢复体力和真气的效果。但这种办法在影看来却是相当的愚蠢,在他看来习武者只有不断的消耗完自己的真气,然后又不断地引这天地元气入体才能够真正在最快的速度上提升自己的真气量。而真气储存的量提高了,境界方面自然而然也就会随之慢慢提升。况且在小周天之境泉眼窍所能储存的真气量越高,那么今后这个人到达神武境之后的实力就会越强。 过了半个时辰后,周南天才缓缓睁开了双眼。而后他发现自己丹田中早已枯竭的真气又慢慢地填满了,甚至还多出来那么一丝。虽然只是非常微小的一丝,但也足以证明他这一次确实有所提升。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朝着空气轰了几拳,那种再次充满力量的感觉让他不禁咧嘴笑了起来。 “行了行了,就提升了这么丁点就开始沾沾自喜了?”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接下来使用你全身的力量朝我攻来。规矩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过这一次你必须使用真气攻击我,而我不会使用真气,更不会还手。” 听到影说自己不会还手,周南天立刻摩拳擦掌起来,整个人的精神也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因为平日里修行时他从来只有挨打的份,今日影既然不会还手送上来给他打,这种机会自然要把握。 只见他脚踏影教他的两仪步,凝聚真气朝着影一拳轰出。但影只是轻轻一跃,便在空中轻松躲过了周南天的重拳,随后又落在原点。 “师傅你耍赖。”周南天不服气地冷哼一声,“哪有让自己飞起来的,还说你没有使用真气。” “荒缪,为师只是跳起来罢了。再说为师之前说不会还手,并没有说自己不会躲啊。” 看着影那张脸上浮现出老奸巨猾的笑容,周南天这才明白自己上当了。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又是凝聚真气一掌朝着影拍去。不过这次依旧被影侧身躲了过去,行动间就连衣摆都没有动过。 “太慢了,你那是两仪步吗,我看是乌龟步还差不多。” “还有为师教你的碎石掌可不是这种玩意,这软绵绵的力量只怕是蚊子都拍不死。” “你看看你……” 就这样,周南天在影的嘲讽声中足足进攻了有小半个时辰左右。但无论他使用什么招式,都不能碰到影分毫。直到他丹田里的真气全部耗尽,这才挥出最后一拳力竭倒在地上。但他也并没有直接昏死过去,而是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坐直了身子,然后慢慢打坐调息起来。看到这一幕影欣慰地点了点头,看样子不用他提醒,周南天自己也发现了如此训练他的目的。 “孺子可教也……” 就在师徒二人沉浸在修行之中时,远在南边的大乾王朝内部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大乾王朝,太清宫。 自当阳朝分裂已有十年之久,此时三朝立定的互不侵犯盟约也开始逐渐失效。而此刻太清宫内一名男子正抱剑而立,那双冰冷的眸子如同利剑一般直刺人心。而在那帘幕后面也端坐着一名男子,一袭龙袍加身。虽然看不清长相,但不难猜出是那大乾的皇帝林忠。 “呼……” 林忠吐出一口浊气,闭着的双目也缓缓睁开。感受着自己那强大了不止一星半点的力量,整个人放声大笑起来。 “天奇,看样子朕终究比你先到那一步了。” “方才观你气息变化,看样子你真的到达神武境了。”顾天奇冷冷地说道,“十年从心之极境到达这神武境,你也算是这天下的习武奇才了。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你悟的道到底是什么道。每个人在到达神武境时悟的道都不一样,你的道是什么?” “我的道?我想你未来会看到的。” 林忠卖个关子,并没有直接告诉顾天奇。因为就算顾天奇是他在这皇宫内最信任的人,他也不可能将自己所有的底细和盘托出。毕竟人总归会是有点私心的,何况他还是个帝王。、 “倒是你,这十年早已将心之极境修到极致。按理说应该早已跨入神武境才是,为何这么多年来却迟迟没有跨出这一步。” 面对林忠的反问,顾天奇也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何尝不想真正跨入神武境呢?”顾天奇脸上露出一丝痛苦,“可心魔难断,我终究是无法安心入道的。” “哦?那你的心魔到底是什么?朕不信这普天之下还有什么人什么事是能够成为你顾天奇的心魔的。” “你说过不问我的过往的……” 林忠紧盯着顾天奇,二人相顾无言。过了好半晌,顾天奇才重新开口。 “十年之期马上就要过去了,对于你的两个弟弟你是怎么想的?” “现在还不是时候。”林忠努力压抑着自己心中的躁动,“虽说我现在已经到达神武境了,但二弟那边张全兴为智囊,三弟那么又一个早已跨入神武境多年的柳先同,这事急不得。不过眼下却是可以看看他们的态度,等朕真正积蓄好一切力量后,到时便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林忠掀开帘幕,缓缓走到顾天奇面前。随后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但眼底的那股子杀意却并未隐藏半分。不过顾天奇知道这股子杀意并不是针对他的,而是针对那两个与之对立的王朝。 “来人,传朕口谕给王大将军。告诉他边境所有军队向前推进三十里,朕要看一看朕的两个好弟弟会是什么反应。” “是。” 宫内有人应了一声,随后一道身影飞快地消失在这太清宫内。 “天奇,朕要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目前还没有查到那两个人的下落。”顾天奇摇了摇头,“我已经将你之前收用的所有门客都派了出去,但依旧杳无音信。” “这样……”林忠点了点头,“记得找到他们二人切记不要贸然上前,只是回来汇报即可,毕竟那人的实力太过可怕。” “明白了。” 就在林忠派人四处寻找周南天师徒二人的下落之时,周南天也在影的教导之下逐渐成长起来…… 第10章 大周天之境 自周南天进入小周天之境后,他发现自己的日子似乎更难过了。现在每日被影逼着和其对战,虽然依旧是他可以使用真气,对方不还击。但奈何就算他每次将体内的真气用到枯竭,也无法沾到影半分。而这样的结果就是被影罚负重深蹲,而且是使用真气举着一块巨石深蹲。 “呼哧呼哧……” 周南天手举巨石身子缓缓下蹲,每蹲下一次就有几滴汗水滴落在地。反观影却是坐在他托举的那块巨石之上,品酒的时候时不时还发出欢快的声音。 “我说……师……师父。”周南天小腿已经开始有些颤抖,“今……今天,是……是不是……可……可以……” “行了行了,今天就到这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影跳下巨石,来到周南天面前。随后一指点出,顿时周南天便觉得有一股巨力袭来,整个身子往后倒去。 “欸……欸欸欸……“ 此刻没有丝毫力气的周南天只能顺着巨石向后倒的力同时倒去,幸好在关键时刻影出手拉了他一把,不然他很有可能连同这巨石一起滚落下山崖。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那块巨石彻底滚落下山崖,许多鸟儿也因为受惊从山林之中飞了出来。周南天重重喘了几口粗气,这才回过神来白了影一眼。对于周南天的白眼,影却是装作没有看到,自顾自地说道。 “行了,知道你小子不服气。不过为师在这断然不会让你出现危险,现在赶紧给我坐下调息。“ 影一下把周南天心中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导致他这会也是没了脾气。只能老老实实地原地盘膝坐下,开始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就这样春去秋来一年之后的某一天,周南天总算能够勉强摸到影的衣袖,并且与影对战的时长也由最开始的小半个时辰延长到了一个时辰。对于这种情况,影也是开心地点了点头。按照之前预想的情况,周南天起码要再过一年的时间才能达到眼下的水平。但他这个徒弟很倔,倔到一个人晚上还偷偷跑到这山崖上来加练。虽然每次周南天都是蹑手蹑脚地走出竹屋,但其实他一直都是跟在对方身后的,生怕他这徒弟在夜晚加练的时候出什么岔子。不过好在周南天每次十分有分寸,不会让自己的身体过度消耗,这也是令他十分满意的一点。需知道习武之人最忌讳的便是过犹不及,每个人在每个境界所能承受的压力点是不同的。而一旦过了这个点,人轻则受伤,重则境界停滞不前,终生都难有成就。 “怎么样了,老头子,我今天可是碰到你的衣袖了哦。“ 看到周南天那稚嫩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影从心底也为他的进步笑起来。不过他表面还是装作一副刻板的样子,不想在他这徒弟面前失了威严。 “嗯哼。“影故意咳嗽了几声,”你小子这一年来的努力还是不错的,不过相比于为师的期望还是差了很远。既然你今日能够勉强摸到为师的袖袍了,那么从今天开始也是时候学习一下兵器的用法了。“ “兵器的用法?“ 周南天挠了挠头。这十多年来,他每日不是跟着影锻炼自己的身体,就是学着如何将真气融会贯通到那些徒手的招式之中。对于“兵器“二字,他始终有着一些陌生。 “是的,兵器的用法。“影沉声道,”不过为师不像其他人那般天下百兵可用,为师这一生只专注于使用一种兵器,那便是长剑,你且看好了。“ 说罢,影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就在周南天疑惑之时,影又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只不过这一次手中多了一把木剑。只见他双目微闭,连同整个人的气息都消失不见了。周南天心中大惊,自己的师傅此刻明明就站在他的面前,但却感受不到一丝习武之人的气息。待影再次睁开双眼时,他整个就好似成为了一把利剑一般。一剑轻轻挥出,顿时一道剑气横亘而出。然后剑气慢慢变大,最终将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峰给削平了。影缓缓收起自己的气势,又重新变回了平日里喜欢喝酒的老头。身后的周南天却是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满脸的不可思议。那可是一座山峰啊,影一剑说平就可平了,这威力简直太恐怖了。周南天咽了咽口水,再看向眼前衣衫有些不整的老头时,他很难想象刚才那一剑是眼前之人能够做到的。 “怎么样,你看出些什么了?“ 影偏头看向身后的周南天,而周南天此刻的大脑依旧处于一种空白的状态。面对影的询问,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直到影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冷不丁地回过神来。 “师……师父。“周南天嘴唇都有些哆嗦,”请您……务……务必将这一招传……传给弟子。“ 看着周南天现在的样子,影真的觉得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本意是想看看自己这徒弟的悟性怎么样,能从他这一招中悟出点什么。但眼下周南天光顾着惊讶了,精髓却是半点没有悟到。再者他太清楚他这个徒弟了,平日里都是叫他老头子的,只有在对他有所求时才会喊他一声师傅。一想到这,影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有些东西看样子急是急不来了。 “这么说,你愿意随着为师练习这剑法了,不再考虑其他兵器了?“ “当然,师父您剑法这么厉害,徒儿自然是要跟您学这长剑的。“ 周南天点头如捣蒜,一双小手紧紧抱着影的大腿,眼中更是流露出渴望的神色。 “行了行了。“影一把拉开周南天,”你先用这把木剑每日挥砍上千次,好好熟悉一下剑的使用方法。等哪天为师觉得你差不多了,便真正开始教你剑招。“ 看着手中的木剑,再听到影让他每天挥砍千次,周南天顿时觉得眼前一黑。他还以为影会直接教他剑招,却没有想到只是让他用剑挥砍。不过他仔细想了一下后也释然了,毕竟自己还没有达到大周天之境,无法将真气附着在兵器之上,自然不能够使出如同影那般强力的剑招。 “还有啊,若是木剑损坏了就自己照这把的模样自己削一把出来接着练。为师手上可就这一把,没有多余的给你了。“ 看着不远处影那下山时的背影,周南天原地跺了跺脚,牙齿也磨得“咯咯“作响。 “死老头子……“ 自此以后,周南天每日练习的内容之中又多增加了一项挥剑一千下。最开始的几个月周南天每日挥砍后小臂关节处总会出现红肿甚至淤青,毕竟每日在进行了这么多项修行之后还要挥剑,饶是他达到小周天之境身体也会有些吃不消。而在每次上床睡觉之前,影总会逼着他喝一口酒葫芦里的酒。等到第二天醒来之时,周南天小臂的伤势便会尽愈,然后又开始进行如此周而复始的修行。 就这样又过了四年之后,周南天也来到了十五岁。这时的他早已褪去孩童时的稚嫩,身体也逐渐开始朝着少年时期发育。眉眼如剑般锋利,身高也逐渐接近七尺。此刻他正挥舞着手中的木剑,不断朝影刺去。但影依旧是不慌不忙,却渐渐开始使用起自身真气起来。自三年前周南天每日挥剑一年后,影便是让其用木剑做为武器攻击他。只不过这一次他开始暗中使用起了自身真气,不然以周南天现在的速度,只怕一个照面就会被其刺中。 就这样二人持续了接近两个时辰后,周南天终究是体力不支,挥剑的手臂也变得软绵绵起来。于是他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原地坐下调息起来。 看着周南天周身不断出现的淡淡真气,影眉头紧皱。若是周身肉眼可见真气,便代表着 真气即将自行脱体而出,并非自身调度而出。那么这种情况之下,证明周南天已经距离大周天之境不远了。只不过眼下似乎需要一个契机,才能完全使其迈过这个门槛。就在影紧盯着周南天之时,他也缓缓从调息的状态之中退了出来。刚一睁开眼,便对上了影有些凝重的目光。 “怎么了,老头子,我脸上有花啊?” “嘿,你这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影上前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跟你讲了多少遍了,要叫师傅,改改你那小孩子个性,都这么大了。” “好好好,师父。” 周南天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虽然身体样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这心性却还是如同孩童一般。不过这倒也难怪,二人在这深山之中已经生活了十五年之久。每天除了相互之间能够聊聊天外,其他的自然都是些动物猛兽之类的东西。没有与人群接触过的周南天,自然很难完全改掉小孩子的心性。 “好了,今日开始你便尝试让自己的真气外放至这木剑之上。为师发现你体内的真气已经开始外泄了,应该过不了多久你就要突破至大周天之境了。“ 说罢,影提起地上的木剑,用自己的真气慢慢包裹起来。而在周南天的眼中,却是看到木剑之上忽然出现一层淡淡的金光,他知道这便是将真气附着在了武器之上,同时这也是境界达到大周天之境的标志。 “你现在慢慢尝试引导,应该不出月余便能将真气外放,正式进入到大周天之境。“影忽然话锋一转,”但你要完全控制住自己的力量,便首先要做到自己的真气不会摧毁手中的木剑。不然以你真气现如今的狂暴程度,任何神兵利器在你手中都会是一坨废铁。“ 影这样说自然是有道理的。在这几年之中通过他的教导和周南天自身的努力,周南天本身的真气量就会比一般的小周天武者多,再加上他身上流着当年那位的血,真气自然会比常人要狂暴得多。 于是周南天在这几日时间里开始疯狂尝试让自己的真气附到手中的木剑之上,但木剑往往都是纹丝不动。但他也不气馁,平日里每天将自己之前的修行全部完成后又开始继续尝试。而结果也自然不出影的所料,就在过去了将近一个月后的某一日,周南天手中的木剑忽然“咔“的一声碎裂开来。 “终于成了……“ 感受着方才木剑上一瞬间产生的真气,周南天终于明白自己已经进入大周天之境了。 第11章 出山 天鼎皇都郊外,深山。 此时距离周南天突破至大周天之境已有一年之久,但他却始终不得将真气附在武器之上的要领。按照影的说法,他现在属于半步大周天,只是能够将真气显化于兵器罢了。什么时候若是真气外附于木剑而木剑不碎之时,那便是达到真正的大周天之境。 “咔……”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周南天手中的木剑再次碎裂。不过相较于一年前刚开始的那种烦躁感,他已经显得有些木然了。没有任何的唉声叹气,只是默默来到他之前砍下的小树旁,拿起小刀重新制作起新的木剑来。这一年来周南天的境界没有丝毫前进,但影却是对他特别满意的。因为他慢慢适应了这枯燥而又看不到希望的过程,心境真正由孩童开始慢慢蜕变起来。习武修行本就是一个枯燥而又乏味的过程,不可能人人都是凭着自己的兴趣而踏上这条路的,难能可贵的是坚持二字罢了。影本以为需要在一旁不断地提点他才能够使其觉得不那么乏味,但这一年多以来,除了偶尔遇到实在想不通的事情会向他这个师傅请教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在枯燥地练习。 “不过眼下时间却是不太够了……” 影眉头微皱。16岁的半步大周天已经算是这大陆之上的佼佼者,甚至就连身为夺天境的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过有如同这般的妖孽。本来影是想再给周南天一到两年的时间,让其自行领悟到大周天之境的。但眼下他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周南天达成,于是他打算兵行险着,尝试是否能让周南天一举突破到大周天之境。 于是影来到周南天平日练习的山崖上,而周南天看到影的到来也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乖徒儿,看到这一年你这么努力,为师很欣慰。”影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今日为师便教你一式剑招,你且看好。” 说罢,手指操纵着周南天那未完成的木剑悬浮在空中。而后手指为剑,三两下就将那把半成品制作成了一把成品的木剑。随后手持木剑,纵身一跃便飞起数十尺高。就在他即将落地之时,手中的木剑透出一道剑气不断搅刺着地面。最后整个人也因为这道剑气地缓冲而缓缓落了下来,毫发无伤。 “怎么样,你看懂了嘛?”影似笑非笑地说道,“要不要为师再给你演示一遍?” “不必了师傅。”周南天接过木剑漠然地摇了摇头,“徒儿已经看懂大概,且眼下我并不能成功将真气附着于兵器之上,就算您再演示一遍我也不可能学会的。” “哦?我竟然教出了这么一个没有悟性的徒弟。”影的表情忽然冰冷得有些可怕,“那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只见影轻轻一掌拍在周南天的胸前,随后周南天便是感觉到一股巨力将他轰得倒飞了出去。而当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之时,却又看到自己离山崖边已经有段不短的距离了,身体也直直坠了下去。周南天拼命将真气灌输于脚底,但奈何他没有学过任何的轻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崖顶越来越远。 “为什么?” 看着崖顶那团黑漆漆的人影,周南天始终想不通自己的师傅会杀了他。毕竟朝夕相处了十六年,他早就将影当作亲生父亲一般看待了。就在他心生绝望之时,忽然想到了方才影教的那一式剑招。 “没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周南天咬了咬牙,随后将真气慢慢汇聚到木剑。就在木剑即将如同之前一般碎裂之时,他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明悟。包裹着木剑的真气输送量也越来越弱,就在即将到达崖底之时,木剑顶端忽然发出一道强横的剑气。凭借着剑气的反作用力,周南天的身子也朝着崖顶飞去。就在即将回到崖顶之时,丹田内的真气却在此刻宣告枯竭。 “不是这么倒霉吧……” 眼瞧着周南天即将又要做自由落体运动,关键时刻影伸手将其一把拽了上来。看着影那脸上仿佛奸计得逞般的笑容,周南天这才反应过来。 “好啊,老东西,你是故意的吧。” 周南天气愤地握着木剑朝影刺去,而影只是不断地侧身躲闪。早已没有真气的他只是刺了一会便将木剑丢在地上,随后转过身去一个人生着闷气。 “若不是在这生死时刻你又怎会真正踏出这一步呢?”影笑着解释道,“为师这是在帮你,就算你今日没有踏出这一步,难道为师真的不会救你么?只是时不我待,眼下有些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周南天转过身来好奇地看着影,而影随后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才是真正的让他感受到了惊吓。 “什么?你要我去天鼎朝的皇室书院?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周南天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影会让他走出这深山。二人朝夕相伴至今也有十六年之久,感情上虽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如今影却要他回到世俗中去,心中除了对未知事物的胆怯外,更多的则是对影这个师傅的不舍。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为师也想将你多留在身边一些时日。”影叹了口气,“但眼下你已经十六岁了,别人家的孩子最迟在十岁时便开始学习文字书卷等东西了。你若是年龄再大一些,你学这些东西的困难程度便会更高。况且你还年轻,始终是要回到这江湖中去闯荡一番的,后续的东西为师已经不能教你什么了。” “您堂堂天下最强的神武境怎么不能教我了呢?”周南天立刻反驳道,“况且我们这种习武之人不是只要将武学修行不断提高便好了,为什么还要去什么书院学习文字书卷那些东西?” “这些东西,你以后自然会懂的。”影语重心长地说道,“为师是真的不能再教你什么了,大小周天之境只是习武修行的起步,为师尚且能够教你。但往后走的三极之境,乃至神武境,甚至于比神武境还高的层次需要你自己去摸索了。每个人的道路终将不同,你不能总活在为师的庇护之下,这样只会害了你。” 深吸了一口气,周南天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他明白影所说的道理,只是他终归还是有些不舍罢了。这片天地终归还是需要他自己去闯荡,而他的人生也终需自己来谱写。 今天的晚餐影出其的没让他动手,而是独自去林中杀了一头猛虎,再摘了点野菜回来。小时候影总爱开玩笑让他抓一只猛虎回来当晚餐,而今日便是实现了这一顿晚餐,只不过那猛虎是影杀的罢了。 师徒二人端坐在竹屋外,啃着烤好的虎肉喝着影珍藏多年的美酒,那幅画面显得格外的温馨。小时候周南天记得自己总是偷喝影酒葫芦中的酒,被影抓住后只是告诫他年龄还小不能喝酒。今日影却没有再限制他喝酒,甚至还主动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美酒。因为过了今天晚上,少年即将告别师傅,踏上新的征程。 酒过三巡之后,周南天和影同时放下了手中的酒坛,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师傅,您为什么总要我叫您师傅,您的真名到底是什么啊?还有您说我是孤儿,为什么却给我起了个周姓?” 面对周南天一连串的问题,影思索了片刻才慢慢开始解答起来。 “我的真名早就忘记了,而师傅的仇人很多,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如今的名号。”影的神色仿佛追忆到了十多年前,“至于你为什么姓周,是因为你其实并不是孤儿。我认识你的母亲。你的母亲当年是旧朝之人,一路被仇人追杀来到了我隐居的地方,随后再生下你后便撒手人寰了。不过你眼下不能想着报仇,你的实力境界还不足以向你的仇人挑战。你仇人的势力很大,就算为师都不能轻易出手。等到你的境界什么时候达到了,自然会知晓。” 听完影的回答后,周南天整个人愣住了片刻,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师傅,送死的事情我可不会去干。”周南天眼中露出一丝冰冷,“我会努力修行,直到真正能打败仇人的那一天,为我的父母报仇。” 看到周南天认真的神色,影心中不免叹了口气。一切都是天意弄人,希望自己这个善意的谎言能够瞒住他一辈子,他不希望他们师徒二人会有刀兵相向的那一天。 “你明白这点便是好的。”影点了点头,“这封书信你随身携带着,等到了皇室书院之后交给岑夫子,他会安排你接下来的一切的。” 说罢将怀中的书信递给了周南天,周南天在接过书信后眼中又露出询问的神色,不过很快便被影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其实为师这一门,压根就没有什么剑招。那些所谓的剑招都是为师自创的,这些年只是露了两招给你看罢了。”影又饮了一大口酒,“你下山之后可以使用我教你的那两招,别人是看不出什么的。但是今后无论你看过谁的剑招,都不要轻易去学。就像我之前说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路,你可以借鉴,但觉不能轻易去学习模仿。你要创出自己的剑招,走出自己的路,方才是武道一途最高的境界。记住,能杀人的招式,才是最好的招式。” “是,弟子明白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明日你将你床头的衣服穿上,那是为师前今日去城内给你买的。还有,将那把剑也带上,出门在外总要有把兵器傍身。” 说罢,影伸了伸懒腰,头也不回地走入了竹屋之内。周南天坐在那还未燃尽的火堆旁,看着影离去的背影出了神。 次日清晨,天尚微凉之时周南天便穿好了影为他准备的墨色劲装。将自己披散了多年的长发束好。临走时还不忘瞧了几眼正在熟睡的影,这才提着剑轻轻走出了竹屋。来到竹屋外,朝着竹屋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后才转身离去。 而就在周南天走后不久,竹屋的门竟是悄然打开。影也缓缓走了出来,目光凝视着周南天离去的方向。 “终归是走了啊,看样子我也可以去完成我当年未完成的事情了。” 叹了口气,影直起了身子,重新恢复了当年那叱咤天下的剑圣模样。 第12章 林魅 天鼎朝皇都,镇东街。 “卖包子嘞,新鲜出炉的包子……” “这位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冰糖葫芦咯……” 镇东街是整个皇都最为繁华热闹的地方,各种叫卖之声此起彼伏。此刻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年提着一把剑行走在大街之上,那灰头土脸的样子使得从他身旁经过之人都皱眉直摇头。 “该死的老头子,竟然忘了告诉我怎么来这皇都了。” 周南天这一路上在心里将他那不靠谱的师傅骂了不下千遍,但仍觉得有些不解气。当日临行前影的确将一些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但就是不知是真忘了还是故意没告知周南天如何走出深山。饶是周南天从小生活在那深山密林之中,也花了小半月才来到这皇都。期间还遇到了不少猛兽,衣服上的这些破洞便是在与那些猛兽搏斗中留下来的。 “咕咕咕……” 就在他思考怎样才能找到皇室的书院时,肚子却是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恰好不远处有个卖包子的摊铺,那热腾腾的包子所散发出的香味正好飘进了周南天的鼻中。 “卖包子嘞,这位小哥,要不要来个包子啊?” 面对着小贩的询问,早已饿到不行的周南天使劲点了点头。于是在小贩将两个包子递到他手上时,立马狼吞虎咽起来,全然不顾自己身上没有银两这件事情。 “小哥,两个包子一共两文钱。” 看着小贩伸出的手,周南天愣了愣,然后说出了一句让对方气结的话。 “什么两文钱,我身上没有这东西。” “好啊,竟然是个想吃霸王餐的小子。”小贩一把抓住周南天的手臂,“你小子今天别走,跟我一起见官去。” 说着就要拉着周南天朝衙门走去。但周南天何许人也,十六岁的大周天之境。那小贩拉扯了半天,硬是没让他的脚步从原地挪动半分。 “这位大叔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来到这皇城身上确实没有钱。”周南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不过眼下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去办,办完后择日我会将钱送来给你的。“ “不行,看你这小子穿得破破烂烂的,指不定是哪里逃出来的乞丐。“小贩瞥了一眼周南天手中的剑,”我看你小子全身上下好像就那把剑值钱一点,要不你先将剑抵押在我这,那今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这点恐怕办不到的。“周南天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是师傅临行之前送我的礼物,是万万不可将其抵押在此处的。“ 就在二人拉扯之际,一锭银子忽然朝小贩飞去。还好周南天早有察觉,伸手将银子接了下来,那小贩才不至于被砸到。 “这锭银子够这位公子两个包子的钱了吧。“ 不远处走来一名少女,身旁跟着两名精壮的男子。周南天在见到女子的第一眼便觉得自己的心忽然跳得有些快,浑然没有察觉手中的银子已被小贩夺了去。这是周南天十六年来第一次见到异性,但眼前的少女清目齿白,身形高挑,一颦一笑之间仿有倾国倾城之力。 “够了够了。“小贩从周南天手中夺过银子后使劲点了点头,”这些银子够这位小哥将我这的包子全都吃了。“ “这位公子好像不是这皇都之人吧。“少女莲步轻移来到周南天面前,”小女子在这皇都生活了多年,却从未见过公子。“ “让姑娘见笑了。“周南天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的确是第一次来这皇都之中,之前一直随师傅生活在深山之中。“ “哦?“少女嘴角掀起一抹迷人的弧度,”看公子的样子似乎也是习武之人,敢问公子师从何门。“ “嗨,小门小派,肯定不入姑娘的眼。“ 下山之前影特意叮嘱过周南天不能透露他的底细,面对少女的询问他索性打了个马虎眼想糊弄过去。 “是嘛?“ 少女双目弯成月牙,却陡然取下系在腰间的长鞭,红色的长鞭如灵蛇般朝着周南天抽去。而早就察觉到少女气息的周南天却是脚踏两仪步飞速向后退去,少女那一鞭显然是抽空了。 “好快的速度。“ 少女心中一惊,她现如今境界也处于小周天巅峰,距离大周天只有一步之遥。她的攻击就算是寻常的大周天武者都很难躲避,但面前的周南天却是在眨眼之间便脚踏奇怪的步法躲了过去。 “小门小派可教不出公子这般高手。“ 少女出言讥讽道。而周南天却是并未发怒,他能感觉到少女对他没有杀意,只是纯粹想试试他的身手罢了。 “姑娘若信便是真的,若不信在下有没有办法。“周南天无奈地耸了耸肩,”今日姑娘解围之恩,今后在下必当报答,告辞了。“ 说罢,周南天转身便欲离去。而这时少女身旁两名精壮的男子便一起出手袭来,想要擒住周南天。 “我家小姐话还没问完呢,公子还是停留片刻为好。“ 周南天反手出剑格挡,但二人掌心的巨力让他的身体一阵踉跄。思索片刻后,身子只能顺着掌力向后倒飞而出。同时用剑尖轻点地面,卸去大部分力道后,转身远遁。就在周南天即将离开三人视线时,一个钱褡飞了过来。他伸手一把接住,随后听见了不远处少女的声音。 “公子初入皇城想来囊中羞涩,今日之事小女子为表歉意特此奉上此钱褡。还有,小女子名为林魅,希望公子记住了。” 看着手中的钱褡,周南天点了点头表示感谢,随后转身消失在了大街上。他也不是那种迂腐之人,眼下自己的确身无分文,正是用钱之际。索性承少女的情,接受了这份所谓的“歉意”。 待周南天消失后,少女身旁的两名壮汉才上前躬身抱拳。 “公主殿下,就这么让他走了么?“ “莫大叔叔,刚才那位公子是什么境界,您能看出来么?“林魅俏眉微皱,”为什么刚才我的攻击能被他轻松躲过了。“ “殿下,方才那小子的境界起码在大周天之境,甚至更高。“其中一名被唤作莫大的男子说道,”不过他这个年岁能达到这般境界,想来背后的师门必定不简单。方才我与二弟只是出了三分力,仍被这小子挡住,属下怕……“ “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林魅摇了摇头,”我相信他不是其他两朝的探子,这般人物就算在我们天鼎朝也算是拔尖之人。放到其他两朝必定也会是重点培养的对象,绝不会用来当探子的。“ “是属下愚钝了,还是殿下您高明。“ “行了行了,两位叔叔快别夸魅儿了。“林魅嘟着小嘴,”倒是父皇也真是的,我明明已经长大了,为什么这次出来还是让两位叔叔跟着。“ “陛下也是疼爱殿下罢了。“莫大笑道,”毕竟三朝建立时所谓的十年之期已经过去六年之久了,大乾朝对我朝早已虎视眈眈,就算是在这皇城之中也不得不防。“ “好吧,我知道了。“林魅乖巧地点了点头,”至于您刚才那个问题,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那位公子如果不是敌人的话,我们便一定要交好。况且我有预感,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走吧两位叔叔,我们回宫吧。“ 说罢,林魅看着周南天离开的方向展颜一笑,随即跟着两名男子朝皇宫走去。 皇宫之内林恕正与柳先同商议着什么,见到林魅的到来,二人忽然都是闭上了嘴。只见林魅高兴地朝柳先同跑去,一把蹦入了他的怀中。 “外公~“ 柳先同高兴地举起林魅,让其坐在肩膀之上,如同林魅孩童时一般无二。见到这一幕的林恕却是面露愠色,立刻呵斥起林魅来。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喜欢坐在外公的肩膀上,也不怕把你外公给坐坏了。“ “知道了父皇。“ 林魅委屈地撅了撅嘴,双眼之中似乎有泪水在打转。正欲跳下柳先同的肩膀时,却被其一手拦了下来。 “没事,魅儿你想坐就坐,外公身体硬朗着呢。“ 柳先同轻轻拍了拍林魅的小手,以示安慰。换作是以前他的暴脾气早就跟林恕吵起来了,毕竟久经沙场之人怎么会没点脾气。不过现在自己的女婿是一朝之君,自然不能像以前那般。 “嘻嘻嘻……“ 林魅朝着林恕做了个鬼脸,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大殿之上。瞧得林魅那光速变脸的戏法,林恕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清了清嗓子,说出了一件令林魅又重新不开心的事情来。 “魅儿啊,父皇跟你外公商量了一下,决定在我朝之中选择一位青年才俊做你的驸马,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什么?选驸马?“ 林魅惊讶地从柳先同肩上跳了下来,随后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不行不行,我年纪还小,我不成亲。“ “胡闹!“林恕怒斥道,”你都年芳二八了,正是成亲的好年纪。你看看朝中那些大臣家的子女在你这般年岁的时候孩子都有了,你却还没有成亲。“ “外公,你看看父皇……“ 林魅撒娇地握住柳先同的手,不断地摇晃。而柳先同只是看了她一眼,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件事是方才我跟你父皇商量好了的,你就算求外公,外公也没有办法。“ “哼,你们都巴不得魅儿嫁出去是吧。“林魅冷哼一声,”看样子您和父皇都不喜欢魅儿了。” “我们并不是不爱你,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瞧着林魅生气的样子,二人皆是叹了口气。 “好,既然你们这么想把我嫁出去。那么人选也应该由我来选,毕竟是我嫁人。”林魅眼珠子机灵地转了转,“我准备在这皇城中心采取比武招亲的形式选取我的驸马,并且参加的人年龄不能比我大。父皇若是您同意,那魅儿便依你。否则魅儿就算是逃,也断然不会嫁人的。” 林恕与柳先同对视一眼后,随即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就依你。” “嘿嘿,到时候我只要将挑战的人全部打败就不用嫁了……” 就在林魅打着自己心底的小算盘时,另一边周南天也凭借之前她给的银两换了身干净的行头,随后在一间客栈住了下来。透过窗户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再看了一眼怀中的书信,不禁仰天长啸。 “天哪,这书院到底在哪啊……” 第13章 招亲 自那日林魅答应选取驸马后,林恕便开始面向整个天鼎朝下了一道旨意。三日后在皇城中心设下擂台,凡年龄十六及以下的全朝男子皆可参加比武招亲。于是天鼎朝的众多青年才俊在看到告示后纷纷朝着皇城进发,都想一飞冲天,当上林恕的乘龙快婿。 另一边周南天也在不断跟路人询问着有关皇室书院的位置,但这皇室书院似乎十分神秘,又或者众人都对其讳莫如深。一连三天询问了无数人,皆是摇头不知,或是在提到皇室书院时便转身离开了,这令周南天十分气结。本来想着影只是简简单单地让其去皇室书院读书识字罢了,但眼下这情况要找到皇室书院可能还真得费很大的劲。 “若明日还没有结果的话,就只能想办法去皇宫转一转了。” 眼瞅着当初林魅给的银两被他花得越来越少,无奈的周南天只能出此下策了。但前些天在街边远远就瞧见皇宫大门外有士兵层层把守,要想去皇宫打探书院的消息也绝非易事。 就在第四天的朝阳升起时,皇城内突然涌入了一大批年轻的习武者。而在镇东街的客栈二楼,周南天也是一早就醒了过来。透过窗子的缝隙,俯视着街上忽然出现的那些个习武之人,眉头紧皱。 “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皇城之内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习武之人,年纪甚至都与我相仿。” 三日来周南天一直在为书院的事情而奔波,饶是城中因为公主选驸马的事情闹得早已沸沸扬扬,他也压根就没把此事放在心上。故而眼下出现这么多习武者,他便觉得十分怪异。不过方才通过感知他便察觉到这些人的境界参差不齐,有初入小周天之境的,也有离大周天之境只有一步之遥的,甚至连小周天之境都没达到的人都有。不过这群人之中似乎没一个是自己的对手,索性他也就不再关注了。 “管他什么事,今日再去其他地方问问。” 收回眼神,林恕便提着剑走下了楼梯。走到拐角处还不忘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了对面的小二。 “小二,房间照旧给我留着,今日便不回来吃饭了。” “得嘞公子,您慢走。” 看着手中的银子,店小二喜笑颜开,对着周南天频频点头哈腰。对于这样一位出手阔绰的公子哥,不论是他还是客栈的掌柜都是对其十分尊重的。不过这也怪不得周南天,在深山之中生活了十六年的他,压根不知道外面世界的一锭银子有多珍贵。反正那日林魅给包子摊小贩的是一锭,他住店时便也这般出手阔绰了。 走出客栈,周南天稍稍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朝着之前未去过的地方继续询问书院的下落。而此刻城内的中心地带已经架好了一个巨大的擂台,擂台旁林恕、柳先同以及林魅正端坐在椅子上,看着下方那群跃跃欲试的青年才俊。 “岳丈大人,对于这些年轻人您怎么看?” 林恕偏头看向一旁的柳先同,柳先同眼睛一眯,片刻后便抱拳笑着回应。 “回陛下,老臣远观这些人中还是有几个好苗子的。若是尽力培养,他日必可成为我朝的栋梁之材。” “是么?”林恕点了点头,“待此间为魅儿选了个好夫婿后,剩下的那些便派人去询问是否愿意加入我朝的军队当中去吧。他们这些人仍需磨练,今后才能真正地成长为参天大树。” “陛下圣明。” 瞧着林恕与柳先同二人相谈甚欢,一旁坐着林魅瞥了一眼人群后面纱下的脸不禁泛起苦涩。本来想着设下一个比武招亲的擂台应该就能将大部分不是习武之人给筛下去,却未曾想到这天鼎朝中仍有如此多的习武之人。 “快看哪,公主殿下朝我这边看了。” “胡说,明明是看我的。” “你才胡说,公主殿下一定是欣赏我这英俊的面庞的……”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着,甚至有好几个看不顺眼的就要当场动起手来。这时擂台中央走上来一名宦臣清了清嗓子,方才嘈杂的场面这才安静了下来。 “肃静!”宦臣瞥了一眼下方的人群,“今日是公主殿下选驸马之日,在这皇城中央设下比武擂台。比武方式为两两对战,胜的一方为擂主接受其他人的挑战。直到最后一名擂主的产生。而最后一名擂主最后则需要挑战公主殿下,胜了便是殿下的驸马。比武之中可以使用任何武器,但禁止杀人。若是杀了人,则按照天鼎律法处置。其中一方出擂或是投降为负,都听明白了么?” “明白了!” 下方的青年才俊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虽说林魅今日戴了个面纱,但光从眉眼便能瞧出是一个大美人。再说了,陛下的女婿谁不想当呢。林恕膝下无子,唯有林魅这一个女儿。当了林魅的驸马,说不定今后就会成为这天鼎朝新的君王。 “既然都听明白了,咱家也不多说了,你们谁先上来比试的?“ 话音刚落,一名身材魁梧的少年便跳上了擂台,恶狠狠地盯着台下众人。 “大力门袁啸安愿为第一个,谁不服的尽管上来试试。” 台下沉默了片刻后,便又见一道人影跳上擂台,身材同样魁梧至极。 “原来是大力门的朋友,那今日我金刚门郭铮到要与你比划比划了。” 说罢,二人拉开架势便缠斗在一起。瞧着那两道健硕如牛的身影,林恕开口询问起一旁的柳先同来。 “岳丈大人,您看这两个小辈谁会赢?” “不好说。”柳先同摸了摸胡须,“大力门之人力大无穷,讲究以力破万法。但金刚门人却是讲究刀枪不入,肤如铜铁。这两个门派的人碰到一起还真不好说,就如同矛与盾的关系一般。” “让一让,让一让……” 下方人群之中忽然挤进来一个持剑少年,正是周南天。方才他在周围便问他人无果,偶然发现此地人群密集。便想着来此处问问,顺便也看一看热闹。 费了好大的劲周南天才挤到擂台的前方来,看着擂台上方竟是有两人在比武。于是朝身旁一名华服少年点了点头,开口询问起来。 “这位兄弟,这两人是在干嘛呢?” “当然是在比武啊。”华服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南天,“难道兄台不知道这件事?” “额……在下确实不知道。我这几日一直在忙找一个地方,虽说见到今日有不少习武之人来到这皇城中,却未曾想到聚集在此地了。” “原来如此。”华服少年微微一笑,“三日前我朝陛下便是张榜告知全朝,要为公主殿下选一位合格的夫婿。而这位公主听说自幼习武,所以选择的方式自然是在这擂台上比武招亲。” “哦……”周南天点了点头,“对了,这位兄弟你可知道这皇室书院到底在什么地方。我这几天问了许多人,他们要么就是不知道,要么就好像是不愿意说一般。” “呵,原来你是找皇室书院,那难怪了。”华服少年无奈地摇了摇头,“皇室书院的地址常人是根本无法知道的,况且就算是机缘巧合知道也不能说出来,那可是杀头大罪。“ “嘶……“周南天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这个书院有什么问题么,地址还不让人说?“ “因为这个书院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华服少年解释道,”每年进入皇室书院读书之人都必须要通过陛下的审核,只有陛下同意了方可进入。而从所书院毕业的人,今后几乎都是在朝中为官的,且品阶不低。哎呀,不小心说多了。兄台,你看场上的二人到底谁会赢呢?“ 华服少年忽然转移了话题,令周南天有些失望。随即他也顺着那名少年的目光朝擂台上望去,只看了一会便说出了令身旁之人纷纷侧目的话。 “嘿,那个人要赢了……“ 顺着周南天手指的方向望去,竟是金刚门的郭铮。但周遭之人看到郭铮一直在被袁啸安压着打,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对于周南天的话,众人纷纷嗤之以鼻,只有那名华服少年眼前一亮。 “不知兄台为何判定郭铮会赢呢?“ “我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都习得是何种功法,但明显另外一个人气息乱了,马上就要撑不住了。“ 周南天话音刚落,袁啸安的一记重拳便被郭铮躲了过去。随后郭铮一记勾拳,将袁啸安轰出了擂台。 “袁啸安出擂,郭铮获胜。” 随着宦臣的宣判,事实正如周南天所说,这样令周遭众人看他的眼神变得不一样起来。 “真没意思。”周南天掏了掏耳朵,“看样子这里也问不出什么东西,还是明日去皇宫看看吧。” 说罢周南天转身欲走,却是被身旁的华服少年一把拉住。周南天面露疑惑,但华服少年接下来的话竟直接将他的心思拉回了擂台的边缘。 “兄台且慢。”华服少年歉意地松开周南天的手,“观兄台也是习武之人,在下一时技痒。不若你我二人在这擂台之上较量一番,若是今日兄台胜了我,在下便告知书院的地址,如何?” “你就不怕杀头的罪过了?”周南天反问道。 “无妨,在下自有办法。”华服少年神秘一笑,“在下今日抱着成为公主的驸马来打擂的,所以请恕在下不能马上上擂比赛。况且就算是在下食言,兄台只要打赢这擂台成为了陛下的乘龙快婿,难道还怕不知道书院的位置么?” 听着华服少年这么一说,周南天点了点头,觉得他似乎说的有些道理。而且他也认同了华服少年的做法,毕竟眼下这么多人想要打擂,越是后面上就对自己的体力消耗越小。 “好,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二人击掌为誓,同时下一位挑战者也跳上了擂台…… 第14章 霍霄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场比武招亲也逐渐进入白热化。 “狂刀宗,胡斐获胜!” 随着宦臣的宣布,下方的习武者纷纷面面相觑。胡斐已经连赢七场了,剩下的人皆认为自己没有实力上去挑战他,只能摇头苦笑。而周南天身旁的那位华服少年见时机成熟,与周南天打了个招呼后便是跳上了擂台。 “天鼎凤字营霍霄,请指教!” 霍霄拉开架势,而对面的胡斐眼皮却是不自觉地跳了下。凤字营霍霄的名字在天鼎朝中几乎无人不晓,年纪轻轻境界便已经是半步大周天之境,被誉为凤字营下一个统领的最佳候选人之一。 “那霍家的小子怎么也来了?” 林恕略感意外,虽说这场比武招亲面向的是整个天鼎朝,但在这皇都中最精锐的凤字营却是很少参与这种皇室举办的比武活动中。今日霍霄上台,确实令他感到一丝意外。 “是我让他来的。”林恕身旁的柳先同开口解释道,“霍霄是凤字营中难得的后辈,若是他有幸做了陛下的女婿,想来陛下你会满意的。” 就在林恕二人交谈之际,擂台上的胡斐却是首先出手朝霍霄攻去。只见胡斐手提大刀,一上来便施展了他狂刀宗的绝学叠浪。而对面的霍霄神情也是变得认真起来,狂刀宗的叠浪他也算有所耳闻。所谓叠浪便是通过叠刀来不断提升自己的攻击,使人越战越勇。于是没有武器的他没有选择硬悍胡斐的大刀,只是通过自身灵活的身法不断躲避着胡斐的攻击。 擂台下方的周南天眼睛也是眯成了一条线,看了半天他也算是看出了一些这叠浪的门道。不过他同时也看出了胡斐自身的缺陷,想来霍霄应当也是看了出来。 “呼……” 此刻霍霄已被胡斐逼至擂台边缘,就在他侧身躲过胡斐的攻击时,却未曾想胡斐竖劈出去的刀忽然又横劈过来。眼瞅着霍霄即将遭劫时,霍霄忽然一跃而起,踩在刀身之上跃回了擂台中心。胡斐心中骇然,方才横劈那一刀时他还偷偷收了几分力道,就是怕这一刀会重伤霍霄。而反观霍霄却是云淡风轻地躲过了他这必胜一击,甚至到目前为止仍未出手攻击他一次。 “你就只会如缩头乌龟般一直躲避我的攻击吗?” 胡斐是真的怒了,感觉霍霄像是一直在戏耍他一般。感受体内真气不断流失,胡斐再次提刀朝着霍霄劈去。而面对胡斐来势汹汹地攻击,霍霄嘴角掀起一抹微笑。 “是时候了……” 霍霄周身爆发出一股强横无比的真气,眼神同时也变得深邃无比。只见他一拳轰出,空中竟凝聚出一道巨大的拳影。本来端坐在椅子上的林恕瞧得此景也是立刻站起身来,眼中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 “真气化形?” 所谓的真气化型是进入三极之境后才能勉强施展的招式,但他能感受到此刻霍霄的境界不过是半步大周天之境罢了,甚至连大周天之境都未曾达到。 “不是真气化形,只是普通的真气凝聚爆发罢了。”柳先同摇了摇头,“不过想来这小子的家传武学应该十分了得,竟可将真气凝聚做到跟真气化形一般无二,只不过威力远不如真气化形罢了。” 而擂台上感受着拳影袭来的胡斐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原本劈出去的大刀也突然收回护在自己胸前。但随着拳影轰至,胡斐只感受到胸前遭受到一股巨大的撞击。整个人倒飞出了擂台,一口鲜血也喷涌而出。见此情景的宦臣也立刻跳下了擂台查看胡斐的伤势,在确定胡斐并无大碍后才朗声宣布结果。 “本场霍霄获胜!” 随着宦臣的话音落下,整个擂台周遭变得异常安静,只有少部分人咽口气之声回荡在其中。霍霄展现出来的实力太可怕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霍霄只是一招便战胜了胡斐。要知道在这之前胡斐已经连续战胜了七位各门各派的青年才俊,但眼下却是一招便败于霍霄之手。 霍霄缓缓走到胡斐面前,而此时胡斐也睁开眼抬头看向他。 “今日算是霍某取巧了。”霍霄抱拳躬身,“若非胡兄境界尚未达到大周天之境,想来霍某只怕能以战胜胡兄你。狂刀宗的叠浪果然名不虚传,在下只能通过一直躲避来消耗胡兄的真气以获得胜利,承让了。” “败了便是败了,没有什么好说的。”胡斐提刀站了起来,“不过今日之耻我算是记住了,待来日有所突破之时再向阁下讨教。” 这胡斐倒也是坦然,令在场所有人都心生好感。二人相视一笑,随后转身各自离去。而此刻霍霄那隐藏在袖中的手臂却是微微颤抖,方才那一拳他也算是尽了全力,真气损耗也比想象之中大得多。 “比武继续,是否还有人上台挑战霍霄的?” 面对着宦臣的询问,下方众人皆是默不作声。既然连胡斐都败了,他们也没有打算继续上台挑战霍霄了。宦臣在等了三息无人应答后,朗声开始宣布起来。 “好,既然无人敢上台挑战了,那接下来就进行……” “等一下!” 就宦臣即将宣布霍霄最后与林魅进行比试时,霍霄却突然出言将其打断。 “兄台,现在轮到我们二人比试了,条件如之前说好那般。” 众人纷纷顺着霍霄的目光望去,而周南天看到霍霄那充满战意的目光后也是在众人的目光中点头跳上了擂台。 “我给你半个时辰调息。”周南天说道,“别待会说我胜之不武。” “多谢兄台。” 霍霄也不矫情,他凭直觉觉得周南天会是这么多年来他在同辈中遇到的最可怕的人,于是立马坐下调息起来。那名作为裁判的宦臣也走到周南天身边,开始询问起周南天来。 “请问阁下姓名,师从何门何派。” “周南天。”周南天瞥了他一眼,“师傅没有告诉我自己是何门何派的。” 说罢,周南天也坐下闭目调息起来。那名宦臣在得到回复后便小跑着来到林恕身旁,随后将周南天的话原封不动地传给了林恕。 “这小子说是姓周。”林恕看向一旁的柳先同,“不过他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何门何派之人,这点倒是奇怪的很。” “有些隐世高人不希望别人知道太多,自然会叮嘱自己的徒弟不要乱说。”柳先同说道,“不过这小子很不简单啊,臣估计霍霄这场八成会败。” “父皇,我之前见过他。”林魅说道,“他之前穿着十分破烂,如同乞丐一般,还是我前些日子给了他一些银两。不过他的确很强,上次在莫大与莫二叔叔的攻击下都全身而退了,不过两位叔叔未尽全力就是了。” “哦?” 林恕挑眉,莫大与莫二皆处于耳之极境,二人合力就算眼之极境高手也能战上一战。但眼下台上那名唤作周南天的少年竟能从二人手中全身而退,这不禁令他多看了几眼周南天。 “本公主今天倒要看看你的实力到底如何……” 林魅饶有兴趣地盯着周南天,她心中早有预感会再次遇见周南天,却未曾想对方这么快便再次出现在了她面前。 半个时辰后,霍霄率先睁开了双眼,体内真气也调整到了最佳状态,同一时间察觉到霍霄睁眼的周南天也睁开了双眼。 “好了,多谢周兄给在下时间恢复。” “没事。”周南天丝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们之前的赌约仍然作数吧,只要战胜了你,你便告诉我书院的位置。” “自然。”霍霄笑了笑,“不过在此之前恐怕周兄仍然需要等待片刻。” 说罢,霍霄朝台下呼喊道:“牛大哥,将我的长枪扔上来。” “好嘞。” 人群之中一名壮硕的光头男子身着凤字营铠甲答应道,随后将手中的长枪抛上了擂台。 “小霍子加油,不要给我们凤字营丢脸。” 霍霄跃起接住牛姓男子抛出的长枪,随后挥舞了一番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怎么,你也有武器来着?” 周南天略感惊讶。之前对战胡斐之时并未见到霍霄使用长枪,如今即将与他对战时却突然拿出了一杆长枪。 “之前与胡兄对战之时我自身境界远超于他,且胡兄已经连续战斗了七场,在下若是祭出自己的长枪难免有些胜之不武。”霍霄坦然解释道,“不过周兄的境界似乎比我更高,在下不认真对待可不行啊。” 下方胡斐在听到霍霄的解释后心中算是舒服了一些。原以为不用长枪是霍霄看不起他,不过经霍霄这么一解释自己的心中倒也算过得去,但霍霄接下来的话却令他十分震惊。不止是他,台下所有人都听明白了霍霄话语中的意思。原以为周南天是托大让霍霄调息恢复,没想到周南天的境界竟然高于霍霄,这一下台上台下的所有人都开始期待起二人的对决来。 “凤字营霍霄,请周兄指教!” 霍霄抱拳躬身,而周南天同样也学着他行了个礼。 “周南天,请指教!” 二人四目相对,一场精彩的对决即将开始…… 第15章 胜利 随着二人相互行礼完毕,霍霄手持长枪率先朝周南天攻来。他知道自己的境界不如周南天,那么就想在招式之上优先取得主动。 “怒涛裂枪!” 随着霍霄一声大喝,枪尖如同雨点般朝周南天攻来。速度之快甚至出现了重影,令一时间分不出到底哪道才是真正的攻击。周南天不敢怠慢,长剑出鞘,同样以极快的速度格挡着霍霄的进攻。但奈何自身境界只有大周天之境,尚未达到能眼观六路的眼之极境。奋力格挡时周身仍被枪尖擦出道道血痕,一时之间竟是落了下风。 “看样子霍家的小子已经领悟到一丝凤字营枪法绝学的神髓。”林恕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下那周姓小子怕是难了。” “霍霄这是想速战速决,毕竟自己在境界修为上完全比不上周南天。”柳先同话锋一转,“不过大周天之境始终是大周天之境,可不是他这种半步之人能够较量的。” 话音刚落,周南天长剑之上现出淡淡金光,随后一剑挥去竟是将霍霄的枪尖反震了回去。盯着周南天长剑上泛起的金光,霍霄眼中的战意不退反盛。 “我果然没有感觉错。”霍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周兄果然已经达到大周天之境,看样子今日想胜周兄非得拿出点看家的本事了。” “方才你的枪法不错。”周南天神色淡然,“你我的确境界上有差距,但你之前的武学招式再加上这精妙的枪法属实强悍。不过我有不能输的理由,尽管放马过来。” “嘿……” 霍霄爽朗一笑,随即提枪继续朝周南天刺去。但这一次出枪的速度并未有先前之快,但刺出的力道却是大了不少。并且长枪在他手中就如同活过来一般,每当周南天格挡完一次攻击,下一次攻击便接踵而至,几乎没有留给周南天一丝的喘息机会。 周南天脚踏两仪步,同时将真气附着于剑弹开霍霄的枪尖。只是他刚奋力弹开的枪尖,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在他尚未反应之时便又再度攻了回来,并且力道比之前的一次攻击还要大。 “叮……” 金属碰撞之声不断回荡在擂台中央,二人在短短的十多分钟内便已交换了上百招。方才越战越勇的霍霄也在此刻出现了疲态,握住枪身的右手虎口位置早已是鲜血淋漓。虽然他一直在压着周南天进攻,但每次附带真气的长剑将他的枪尖回弹之时都会让他的虎口撕裂。他这变化的枪法乃是他霍家祖传的枪法,与之前胡斐的叠浪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虽然攻击速度并没有之前的怒涛裂枪那么快,但攻势却是极其猛烈。但此枪法极其耗费自身体力,同时他又需要调动自身真气来追上施展了两仪步的周南天,此刻早已是气喘吁吁。而反观周南天,此刻虽说身上有无数道血痕,但仍旧是气定神闲,体力丝毫没有下降的样子。不过这也得益于这么多年来影对于他的那些非人的训练,若非如此他的体力和身体素质各方面都不会有如此过人之处。 “看样子你的体力已经跟不上了。”周南天笑了笑,“不如我们就一招定胜负吧。” “也好,就让我领教一下周兄的高招。” 说罢,霍霄长枪脱手,右手之上金光大放。他将自身剩余的全部真气凝聚在了右手之上,随后朝着周南天一拳轰出,那打败了胡斐的巨大拳影再次朝着周南天席卷而去。 “这么多年来我师傅其实只教了我一招剑式。”周南天紧盯着近在咫尺的拳影,“今日便施展出来吧。” 随后周南天手中长剑金光大盛,一股狂暴的真气顺着剑尖以极快的速度发出。就如同一条直线般瞬间穿透了霍霄的拳影,朝着毫无防备的霍霄刺去。刚耗尽完所有真气的霍霄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躲避周南天的攻击,眼瞅着就要被击中之时,柳先同起身跃入了场中。随着他右脚一跺,方才周南天发出的狂暴剑气顷刻之间便消散殆尽,同时在擂台上的众人都感觉擂台轻轻晃动了几下。 “那姓周的小子这招剑式威力不错,说实话老夫还真开始好奇你师傅到底是谁了,竟然能教出你这么个妖孽。” 柳先同朝着周南天笑了笑,随后立即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看向身旁的霍霄。 “霍霄你小子也太胡闹了,习武之人不到万不得已切忌将自身真气全部融合进招式之中。他什么境界你也知道,为什么不保留一丝真气躲避攻击呢。这一次是老夫救下了你,不然你当场便要血溅在这擂台之上。” “是,多谢国丈大人救命之恩。”霍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方才确实是属下鲁莽了,不过这么多年在同辈之中很难遇到像周兄这般境界之人,一时兴起便……” “行了行了。”柳先同摆了摆手,“这次权当是给你个教训,你要知道你是凤字营的预备将领,你的命不仅属于你自己,更属于陛下属于天鼎。不过这次是老夫叫你来此地比武招亲的,下不为例。” “是,谨遵国丈大人之命。” 柳先同朝着身旁的宦臣使了个眼色,那名宦臣这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本场胜者,周南天!” 随着宦臣的宣布,擂台下方立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这场战斗属实精彩,二人的战斗看得下方一众习武之人热血沸腾。同时一些青年也在心中暗自下决心,努力修行争取早日超过擂台上的两人。 “恭喜周兄,这一次是你赢了。” 霍霄在那名牛姓男子的搀扶下缓步来到了周南天面前。对此周南天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方才那场战斗之中霍霄给他的震撼同样不小,那绝妙的枪法以及凶悍的拳法几乎全程在压制着他。若非境界之上的差距,想来此刻他早已败下阵来。 “这次我也如你所愿了,作为约定,你是否该告诉我皇室书院的位置了?” 听到“皇室书院”四个字,牛姓男子瞬间瞪大了双眼看向搀扶着的霍霄。而霍霄只是对他摇了摇头,随后开口说道。 “其实这一次是在下欺骗了周兄,只是为了想与周兄一战。”霍霄脸上满含歉意,“其实身为凤字营的兵士,在下是不能随意说出皇室书院的位置的。不过周兄既然战胜了我,想必马上就会成为陛下的乘龙快婿。到时候你亲自问陛下,陛下自然会告诉你的。” 说罢挣脱了牛姓男子扶着他的手,转身便跳下了擂台。经此一战,他对于大周天之境的领悟又多上了几分。他要迅速回到军营之中闭关,争取早日突破到真正的大周天之境。 “你……” 周南天看着霍霄离去的背影气得说不出话来。方才在擂台之下时两人还谈得好好的,甚至还击掌为誓。眼下这种情况他算是彻底理解之前霍霄后半段话的意思了,看样子这个问题真的只能问天鼎朝的皇帝林恕了。 “眼下既然无上擂台挑战周南天之人,那么接下来便是公主殿下与周南天二人的对决。若周南天胜了公主,则会成为公主的驸马,昭告天下。” “等会,你说什么?” 周南天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的宦臣,那名宦臣以为他没有听清,便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是说你与公主殿下的比试……” “不了不了,我认输。”周南天摆了摆手,“方才我答应上这擂台与霍霄比武只是因为他先前承诺了比试赢过他便会告诉我皇室书院的位置。但眼下他食言了,我也断然没有必要再比试下去了。” 听到此话,宦臣眉头一皱。随后示意周南天稍等,自己则是来到林恕身旁将周南天的话复述了一遍。而听完宦臣的复述后,林恕同样也是眉头紧皱。 “这小子怎么会想知道书院的位置?” 林恕心中存疑,他听之前林魅说过这个人之前是在深山中跟随师傅修行习武的。若此事为真倒还一切好商量,但若真是大乾或者崇明二朝下血本来刺探他天鼎朝的情况的话,那眼下这种情况就极度危险了。 而反观一旁的林魅在听到宦臣的话后心里可谓是乐开了花。方才周南天与霍霄的战斗她一直有在认真地观看,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二人之中任何一人的对手。本以为自己这一次嫁给周南天是板上钉钉之事了,但这周南天竟主动认输,这如何不令她高兴。 此时思索了片刻的林恕站起身来,随后用微含怒意的声音朝周南天说道:“比武招亲不是儿戏,朕已经知道了你心中所想。现在你只需要战胜魅儿,取得这场比武招亲的胜利,当了她的驸马,朕便告诉你皇室书院的位置。” “此话当真?”周南天看向林恕,“你不会像刚才霍霄一般食言吧?” 面对周南天的质问,林恕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堂堂天鼎朝的帝王竟被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质疑。作为一朝之君他说出的话向来是一言九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的话产生了质疑。 “放心,朕说话一言九鼎,绝不会欺瞒于你。” 而听到林恕二人对话的林魅心情瞬间又从高兴跌落到了谷底,用求助般地眼神看向一旁的柳先同。不过面对林魅的眼神,柳先同却是假装未曾看到。干咳了一声,随即将头偏了过去。 “好,有陛下此言,小子也放心了。”周南天看向林恕身旁的林魅,“那就请公主下来一战吧。” 林恕朝着林魅使了个眼色,于是林魅便很是不情愿地跳入了场中,随即揭下了自己的面纱。 “周公子好巧,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原来是你……” 第16章 再遇 “原来是你……” 周南天面露惊色,他怎么也没想到前几日在镇东街上为他解围的姑娘竟然是这天鼎朝的公主。 “是啊,小女子前些日子见到公子时便觉得他日必定会再相见,却没想到是在这比武招亲的擂台之上。” 林魅盈盈一笑,擂台下方群众中的某些人在见到林魅的相貌后纷纷捶胸顿足,皆是后悔自己没有这个实力争取到驸马之位。先不说成为驸马能够得到林恕的赏识,如果能够娶到这般如花似玉的公主也算得上是此生无憾了。 “公主殿下可算不得什么小女子。”周南天坦然一笑,“这般年纪能够达到小周天之境顶峰的可没几个。” “你是在取笑本公主么?”林魅凤目一瞪,“周公子这般年纪已经拥有大周天之境的实力,放眼整个大陆也算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了。即便是刚才与你交手的霍霄本公主似乎都不是其对手,更别说能够一剑败霍霄的周公子你了。不过今日我会尽全力一战,毕竟本公主还不想这么年轻就嫁人。” 面对言辞犀利的林魅,周南天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现在可算是骑虎难下,若不是被那霍霄所骗,他今日断然不会跳上这擂台来趟这趟浑水的。 “公主殿下的大恩我一直铭记于心。”周南天抱拳行了一礼,“但刚才你爹也说了,我只有战胜你才能够知道书院的位置。所以抱歉了,我也有不能输的理由。” “既然如此,那便战吧。” 话音刚落,林魅便取下系在腰间的长鞭朝着周南天抽去。而周南天却是将长剑收回剑鞘,同时脚踏两仪步躲避着林魅的长鞭。但长鞭的攻击范围却不同于剑或是枪,就算是他极力躲避仍会被林魅手中的长鞭追上。那红色的长鞭就像是一条灵蛇一般,而他周南天此刻显然就是这条灵蛇的猎物。 “周公子还是瞧不上本公主么?”林魅怒嗔,“竟然收起剑只一味躲避本公主的攻击。” “十招已过,如此也算是还了公主殿下前几日的恩情了。” 周南天长剑忽然出鞘,正欲施展剑式一招战胜林魅之时。却不料林魅的长鞭突然缠上了他的剑,让他有一种使不出力的感觉。 “哼哼!” 林魅得意地一笑,随后真气凝聚于掌心。随后用力一拉扯,周南天感觉自己的长剑差一点就要脱手了。于是他赶忙凝聚真气于剑上,想用自身狂暴的真气搅碎缠着剑身的长鞭。但剑身所发出的真气在遇到林魅的长鞭后便很快消散而去,就像是被长鞭吞噬了一般,突发的情况令周南天也是摸不着头脑。 “魅儿那长鞭可是老夫之前找人特意做的,老夫将自身的一丝真气早就灌注其中了。”柳先同微微一笑,“若是真气强度不如老夫者,贸然用真气想毁了这条鞭子,就会被其中老夫的真气瞬间吞噬。” “那若是今后魅儿她达到大周天之境时,岂非不能再使用此长鞭了?” 面对林恕的疑问,柳先同摇了摇头。他知道林恕担心的是什么,但作为一名神武境的强者他岂能不考虑到这一点。 “无妨,长鞭中残存的只是老夫少量的真气。只能护住长鞭不被真气破坏,并不会影响到今后魅儿的使用。” “岳丈大人有心了。” 察觉到不对劲的周南天只能放弃将真气附着于剑,转而同样将真气凝聚在掌心之上,试图与林魅争抢手中的兵器。就这样在擂台上两人相互拉扯,竟一时间形成了僵局。 不过周南天始终是大周天之境,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刻苦修行,真气量远不是一个处于小周天之境的林魅可以相比的。只见他大喝一声,随后体内真气疯狂汇聚于掌心之上,猛力一拉,一把就将林魅拉了过来。 林魅压根没想到周南天的爆发之力如此之强,待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经朝着周南天疯狂靠近了。于是她连忙松开缠住剑身的长鞭,周南天却是丝毫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两仪步施展开来,飞速就来到林魅身前。只见他一拳轰出,林魅只能强提真气咬牙向后退去。但周南天却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紧随其后,化拳为掌,再次朝林魅拍去。他此刻的想法极为简单,既然在兵刃之上无法占据优势,那么就近身与之肉搏。要知道他从六岁开始便是一直接受影那非人的训练,虽然影从来没教过他任何的拳法以及掌法,但他自信在同辈之中自己的近战能力算是名列前茅之人。 面对周南天突然拍出的一掌,林魅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躲闪了。就在她闭眼放弃挣扎之时,周南天却是撤掉了掌上的真气,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小腹。 “我赢了。” 周南天在她耳边低语道,随后转身看向林恕的方向,在等林恕宣布着结果。 眼看胜负已分,林恕也是站起身来宣布道:“今日比武招亲到此结束,公主已经为自己选到了优秀的夫婿,那便是周南天!” 随着林恕的宣布,擂台下的众人也开始纷纷散去,更有甚者对着台上的周南天投去羡慕的眼神。不过周南天眉头紧皱,正欲开口说话之时,身旁的林魅却是抢先与林恕争辩起来。 “我不服,父皇。”林魅俏脸微红,“明明人家连外公教我的鞭法都没有使出来就输了,我要跟他再比过。” “你还好意思说,皇家的脸面都给你丢尽了。”林恕怒斥道,“需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对方比你还高了一个境界。现在不要闹了,随朕回宫再说。” 被林恕骂了一顿后的林魅只能委屈地扁了扁嘴,红着脸看了一眼身旁的周南天后便乖乖地回到了林恕的身边。随后林恕朝着身旁的宦臣点了点头,宦臣这才开始传令。 “皇上起驾回宫!” “周姓小子你也随朕一同回宫吧,你想知道的事情待回宫后朕再与你详谈。” 抛下这么一句话后,林恕和柳先同等人转身朝皇宫走去。而留在擂台处的周南天点了点头,在那名宦臣的引领下也是一同进了这天鼎朝的皇宫。 进入皇宫后,林恕带着周南天来到了御花园之中,身后的宫女早就为二人准备好了糕点与茶水。林恕挥了挥手,屏退左右后,这才开口与周南天交谈起来。 “你叫周南天是吧。”林恕笑了笑,“首先朕要恭喜你成为了此次比武招亲的冠军,不知道你想何时与魅儿完婚呢?” 周南天因为先前战斗消耗过大正狼吞虎咽地品尝着糕点,听到林恕这么一说瞬间噎住了。在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后,这才缓缓开口回答林恕的问题。 “啊?什么完婚,我压根就不是来参加什么比武招亲的。”周南天顺了顺自己的胸口,“这本来就是一场误会,要不是霍霄那小子跟我约定比武赢了他之后会告诉我皇室书院的位置,我才不会自己跳上那擂台呢。” 听完周南天的解释,林恕也没有恼怒。不过眼神却是立刻变得犀利起来,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周南天,想从他身上看出一丝破绽。 “喂,你干嘛这么盯着我看。”周南天被林恕盯得有些不自在,“我本来就说的是实话。再说了,你那宝贝公主长这么漂亮我哪配得上啊。你只要告诉我皇室书院的位置,我立马拍拍屁股就走人。” “哦?你和魅儿的婚事当真不考虑考虑了?”林恕问道,“要知道成为公主的驸马在这天鼎朝中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你确定只是想知道书院的位置么?” “是的,这件事不用考虑。”周南天坚定地摇了摇头,“还请皇帝陛下你告诉我书院的位置,我也好就此离去,从此我们再不相见。” 林恕哈哈大笑,这么多年来敢对他不敬之人周南天算是第一个。不过从方才的试探之下他大概能肯定周南天不是其他两朝派来的细作,不然成为公主驸马这种一步登天的好事他们是断然不会错过的。且周南天性格直爽,有话必说,根本不像那种心思缜密之人。但非常奇怪的一点是他从第一眼看到周南天之时便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却又说不上到底是什么。其实不止是他,周南天同样有这种感觉。若非自己十六年都跟随影生活在深山之中,他还真怀疑自己在哪里见过林恕了。 “那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找皇室书院么,皇室书院的位置在我朝一向都是秘密。” 面对林恕的询问,周南天只能无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影交给他的那封书信。 “这是我师傅要我交给书院岑夫子的一封信,说是让我去书院学习读书写字什么。” 一说到这里,周南天也是白了一眼。本来这么多年习武早就成为习惯了,影却叫他没事去什么书院学习。若非如此,他此次还真不想从那生活多年的深山走出来。 “什么,你要去书院学习?” 在看到周南天手中信封上写着“岑文楼亲启”几个大字后,林恕算是彻底明白了周南天为什么要找书院的位置。但是听到他说自己的师傅要他去书院学习读书写字的时候,林恕非常诧异。难道眼前的少年真如林魅当日所说,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深山之中? “不行么?” “既然你师傅与岑夫子是旧识,此事当然可以。”林恕将手中的信件还给周南天,“不知道如今你年岁几何了?” “我是一个孤儿,是被师傅捡到的。至于按照师傅的说法,我今天应该是十六吧。” “十六岁……” 林恕嘴角抽了抽。本来以为周南天不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年龄限制他不知道,可能年岁会稍微比他预想的要大一点。但是听到周南天亲口承认自己十六岁,他不禁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师傅才能教出一个十六岁的大周天之境的天才来。再者他的师傅要他如今前往皇室书院学习,那自然这十六年来他压根就没有学过什么读书写字。别人家的孩子最晚在十岁开始都会送往各地书院学习,他师傅倒好,十六岁了才让他进书院开始学习读书写字。 “敢问你师傅的名讳是……” 林恕试探性地问周南天。不过周南天却是摇了摇头,接下来的话更加令其震惊。 “我师傅老人家至今没有告诉过我他的名号,这一点我也不知道。” 周南天是实话实说,但林恕却是理解成他的师傅让他不要轻易透露自己的名号。不过想想也是,能教出周南天这般妖孽的隐世高人,自然不希望别人去打扰他。 “好了,既然是你师傅叫你去皇室书院,且你与朕的约定你也做到了,那么朕便告诉你皇室书院的位置吧。”林恕点了点头,“不过今日天色已晚,你今夜便在这皇宫中住下,明日朕会派人亲自送你去皇室书院的。来人,带周公子下去休息。” 林恕话音刚落,一名宦臣便出现在周南天身后。周南天还想说什么,不过在张了张嘴后索性还是跟着那名宦臣离开了御花园。 周南天离去后,林恕身后忽然出现一个蒙面男子,朝着林恕跪了下来。 “陛下。” “方才朕与他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是的,陛下。” “虽然朕基本可以断定他不是其他两朝的细作,但以防万一还是请你去查一查他的底细。” “是,臣遵命。” 说罢,蒙面男子悄然离去,只留下林恕独自坐在御花园中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第17章 书院 第二日清晨,天刚微微亮时周南天便提剑开门来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院中开始琢磨起剑法来。昨日连续与霍霄和林魅的战斗令他收获良多,不论是霍霄那精湛的枪法还是林魅那古怪的长鞭都让他产生了思考。再加上影让他创出属于自己的剑招,于是今日清晨便自己开始在院中演练起来。 “霍霄昨日的枪很快,属实令我眼花缭乱,但威力明显不足。而昨天那狂刀宗的胡斐那招叠浪的威力确实一刀更甚一刀,但那威力也提升得很慢,而且似乎太消耗自己的体力和真气……” 周南天一边缓慢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一边思考着如何创出属于自己的剑招。 “我的剑招一定要快,但同时也要威力不俗,最好能做到一击致命。” 想到这里,周南天将自己的长剑收回剑鞘,整个人也慢慢地安静下来,就像是不存在于院中一般。忽然他睁开双眼,目光如炬,朝着前方快速地一剑挥出。只见空气中形成一道剑芒,划过前方院中的小树。小树随即被拦腰切断,切割表面若仔细看可谓是光滑如镜。 “成了?” 周南天体内的真气几乎消耗一空,但这招剑式似乎威力极大,攻击速度也较为可观。 “目前速度和威力的确不错了,但若遇上身法灵活之人,此招似乎还欠缺点准头……” 周南天看着被拦腰斩断的小树陷入沉思。不过思考了片刻并没有想出任何办法,于是索性盘膝坐下开始恢复真气,暂时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毕竟好的剑招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创造出来的,那些个武学大家的招式也都是经过反复锤炼实践出来的。 就在周南天恢复真气时,身旁却突然响起了脚步之声。刚睁开双眼,便立马迎上了林魅那张精致的俏脸,吓得他整个人往后一缩。 “哎呀呀,没想到昨日差点成为我夫婿的人竟然如此胆小。”林魅抿嘴打趣道,“连我这个弱女子都怕,可不像你昨日那般凶狠哦。” “公主殿下怎么来了。”周南天反问道,“是不是昨日我在你小腹之上轻轻拍了一下,你今日是来报仇来了?” “你还说。” 林魅红着俏脸挥舞着粉拳朝周南天砸去,周南天起身轻轻躲避,并没有选择攻击林魅。二人打闹了好一阵,林魅这才停了下来。 “呸,这登徒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难道不知道女子的小腹是不能随意给男人摸的么?” 林魅红着一张脸心中早将周南天骂了千万遍,不过周南天却是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还真以为林魅是来报仇的。 “行了行了,公主殿下若是不服气我们再比试过就是了。” “呸,谁要跟你这个怪胎比,本公主是真没想到你竟然年龄与我相仿。我很好奇,你这般年纪到底是怎么练到大周天之境的。” “我只能告诉公主殿下四个字。”周南天笑了笑,“历经磨难。” “你也确实够努力的,这一大早就开始自己练习起来了。”林魅瞧了瞧周南天额角滑落的汗水,“昨天的事说到底还要谢谢你。” “谢谢我?”周南天有些摸不着头脑,“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真的开口向父皇迎娶我。”林魅深深看了他一眼,“本来这次比武招亲我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嫁出去才出此下策的,却没想到中途出了你这么个怪胎,差点将我的计划全部打乱。” “哦,你说这件事啊。”周南天挠了挠头,“本来我就没打算上什么擂台比武,还不是昨日被霍霄那小子给坑了,本来我只是想知道皇室书院的位置罢了。” “不过你胆子也挺大的,你是第一个敢忤逆父皇意思的人。”林魅笑了笑,“不过父皇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反而非常欣赏你。好了,你赶紧收拾一下,我们去御花园用膳。用完膳后本公主亲自送你去书院报到。” “用膳是什么意思?还有,你那皇帝老爹真的叫你送我去书院啊?” 看着周南天那懵懂的表情,林魅“噗嗤”一笑。昨日晚膳时听林恕说周南天是去书院学习的,她还有些不信,毕竟哪家孩子十六岁了才开始进书院学习。不过眼下看周南天的反应,林恕昨夜所说之事看来的确不假了。 “笨蛋,‘用膳’的意思就是吃饭啦,你难道肚子不饿么?”林魅掩口轻笑,“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父皇他日理万机无法分身,所以这才派本公主将你送到书院去。还有啊,以后见到父皇一定要称呼‘陛下’。昨日是父皇不计较,若是被宫中那些个大臣知道了,免不了奏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哦。”周南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请公主殿下稍等片刻,在下清洗一下身子换身衣服便随你去用膳。” “好,你抓紧时间去吧。” 林魅摆了摆手,周南天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开始清洗起来。不一会儿便换了那套林恕特意命人为其准备的衣服,走出了房间。林魅看着他那如剑般锋利的眉眼,一时间竟有些出神。 “怎么了?” “没什么。”林魅摇了摇头,“我总感觉你与父皇从面相上有几分相似,你该不会是我父皇的私生子吧?” “不是。”周南天果断地摇了摇头,“我听师傅说过我父母是前朝之人,我一直跟随师傅在深山之中生活了十六年,记忆之中对于我父母的样子也是十分模糊。” “也是。父皇只有母后这一个皇后,宫中就连一个妃子都没有,你自然也不可能是父皇的私生子。走吧,我们去用膳。” 说罢,林魅上前牵起周南天的手朝御花园走去。被林魅那柔若无骨的小手牵着,周南天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来到御花园中,宫女宦臣们早就为二人准备好了早膳。本来御花园是林恕用来招待贵客的地方,不过这么多年来林魅一直是在此地用早膳。林恕也就干脆下了一道旨意,若没有贵客临门之时,林魅可以自行选择在这御花园中用膳。 “再来一碗。” 周南天将手中的空碗递给一旁的宫女,然后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而反观与之对坐的林魅却是吃得慢条斯理,时不时还从身旁的宫女手上接过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唇。但是从周南天第三次将碗中的佳肴一扫而光时,林魅便开始放下筷子仔细观察着他。这一看不要紧,当看到周南天那狼吞虎咽的架势时,饶是以她这么好的修养嘴角都开始抽搐起来。 “这,这小子莫不是饿死鬼投胎吧……” 周南天却是不管林魅那异样的目光,一直到将手中的碗第十次扫光时才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色。此时服侍在二人身旁的宫女与宦臣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纷纷将身子转了过去。 “吃饱了么?” 面对林魅的询问,周南天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空碗后这才点了点头。 “行吧,那我们休息会再出发。” 二人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后,林魅这才领着周南天走出了皇宫。当行走至镇东街的一条小巷中时,林魅拉着周南天站在了一块石碑面前。她仔细端详了石碑片刻后,这才凝聚真气朝着石碑按了下去。当石碑感应到林魅的真气时,突然发出“咔”的一声,随后二人身旁便是出现了一道暗门。林魅二话不说,拉着周南天快速跨入了暗门。 当进入暗门之后,周南天此刻才感觉到什么叫做别有洞天。暗门后面竟然是一座占地面积极大的建筑,而建筑上方的牌匾上写着“皇室书院”四个大字。门口此时一名端坐的老者缓缓睁开了双眼,待看到林魅二人时这才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石爷爷。” 林魅上前有礼貌地朝着那名老者鞠了一躬,而老者也是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原来是公主殿下啊,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到书院来了。” “嘿嘿。”林魅手指了指身后的周南天,“我是带着他来入学来了。” “他与公主殿下您年纪一般大了吧。”老者眉头一皱,“况且今年书院的入学早就结束了,不过这小子这般年纪能达到大周天之境的确很不错了。” “这一次他是被父皇特别准许进入书院学习的。” 说着林魅从腰间摸出一块金色的令牌,老者在看到林魅手中的令牌后紧锁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小子你就跟我进去吧。” 在听到老者的话后,周南天这才走到了老者面前。就在他即将跟随老者进入书院之时,身后的林魅却是叫住了他。 “喂,周南天。” “何事?” 周南天疑惑地转过身来,林魅在犹豫了片刻后,这才重新开口说道。 “加油,争取早日从书院毕业,我有时间一定会来看你的。还有,以后你就叫我林魅吧。我身边的朋友不多,希望你能成为我的朋友。” “好。” “那……再会了。” “再会。” 二人相视一笑,随后周南天便跟着老者走进了书院。 第18章 入院 周南天跟着石姓老者进了书院大门后,眼前便出现一条长长的阶梯,而在阶梯的尽头处勉强能看到一座高耸的建筑。 “老夫名为石蔺尘,是这书院的守门人。”石蔺尘向身旁的周南天介绍道,“本来书院每年是在春季开始招收门生的,且都是陛下指派的大臣子弟。很多人都是六七岁开始便在这书院之中学习,直至毕业。老夫观你骨龄起码已经十五六岁,这般年龄寻常孩子早就应当从这书院毕业了。” “其实是我师傅要我前来这皇室书院学习的。”周南天满脸无辜之色,“若非下山之前师傅吩咐要将此信件送给书院的岑夫子,说实话我也不想来这地方学习什么读书写字的。” 说罢,将怀中的信件掏出给石蔺尘看了一眼。石蔺尘先是一惊,随后在看到信封上署名之时又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 “看样子你师傅与岑副院长是旧识啊。”石蔺尘眼含深意地看了周南天一眼,“岑副院长算是这皇室书院中最好的夫子了,他平日可从不轻易教人的。不过就算你师傅跟岑副院长是旧识,你应当也很难寻到此处,你到底是怎么获得陛下的认可的?” “前辈你说这事啊。”周南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我是误打误撞赢得了公主殿下的那什么比武招亲,然后我没想着成为什么驸马,所以就跟陛下他老人家要了这么一个条件。” “什么,你竟然拒绝了当公主殿下的驸马?”石蔺尘脚下一阵踉跄,“要知道能够成为公主殿下的驸马是这天鼎朝之中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你小子倒好,竟然直接拒绝了陛下。” “我本就志不在此,这点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可惜的。”周南天话锋一转,“前辈你的境界应该挺高的吧,方才在门前一眼就能看出我的修为。” “老夫的修为你也不用打听了,过段时间你自然会知道。”石蔺尘保留了一丝神秘感,“倒是有一点你要记住,这书院之中极少有习武之人,而且除了我以外你的境界应当在这书院之中算是最高的了。所以你小子切忌不要在这书院之中给我闹出事端,特别是伤人杀人之事,不然我会奏请陛下将你逐出书院。” “放心。”周南天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 两人聊着聊着不自觉已经走上阶梯尽头,映入周南天眼帘的是一座占地面积极大的建筑。皇宫周南天是进过的,眼前这个建筑简直就像皇宫的缩小般一样,光是从表面就可以看到大大小小数十个院子与阁楼。 “到底是皇室的手笔,连一座书院都显得这般财大气粗。” 周南天心中感叹道。这时门口走出一名青年,在见到石蔺尘后赶忙弯腰行礼。 “见过石……” 青年话还没说完便被石蔺尘的眼神止住了,随后仿佛看懂了他的意思,悄无声息地点了点头。 “这位是陈明语,是这书院中的助教。”石蔺尘解释道,“同时他也是年龄偏小的孩子们的夫子,你也可以称他为陈先生。” “周南天见过陈先生。” 周南天学着方才陈明语的样子,也朝着他弯腰行了个礼。 “陈先生不敢当,只是一直在这书院之中侍奉老师罢了。”陈明语和善地摆了摆手,“我观小兄弟应当年龄也比我小不了几岁,以后私下里称呼我为陈大哥便好。” “好了,老夫就送你到这了。”石蔺尘朝着陈明语点了点头,“你带他在书院中找个地方住下,然后带他去见你的老师,这小子此行的主要目的便是要来见你老师的。” “是。” 石蔺尘转身就欲离去,不过走了两步好似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这又折返了回来。 “对了,将你手中的长剑给我,书院内部禁止携带兵刃。” 周南天面露难色,虽说此刻他即将入书院是学习读书写字,但这并不妨碍他在休息时间练习剑招。 “老夫也是习武之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石蔺尘没好气地笑道,“放心,只是在上课时间将你的兵器放在我这保管,其他时间你自可以去大门处找我取剑。但书院就要有书院的样子,这里并不是什么习武者厮杀的战场。” 听完石蔺尘的话后,周南天犹豫了片刻后才不情愿地将手中的长剑递了过去。接过周南天手中的长剑,石蔺尘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去。 “走吧,周小兄弟。” 周南天不舍地看了一眼石蔺尘离去的方向,这才随着陈明语正式跨入了书院之中。刚进入书院,迎面便是一座巨大的阁楼。阁楼分三层,此时从外面还能隐约听到阁楼之中隐隐传出的朗朗读书之声。 “这里便是先生们平日授课的地方。”陈明语用手一指,“此地分为三层,同时也对应着不同的学习阶段。一层为基础,三层为最高。当你在第三层学完所有的课程之后,通过考试便可毕业离开书院。” “等会。”周南天瞳孔微缩,“陈大哥你是说要毕业才能离开这书院?” “方才那位石大人没有告诉你么?”陈明语反问道,“书院只有在三年之内修满所有课程,并且通过考试才能离开书院。若是三年之内考试没有通过,便会再为其延长两年时间,但考试的难度也会提升。如若五年都未曾从书院毕业,便会被院长奏请陛下,强行逐出书院。在毕业之前,所有的学子不能以任何理由外出。当然,如果你能打过大门口那位石大人的话,此话便当我没说。” “打过石前辈……” 周南天眼角抽搐。能一眼看出他境界的人起码自身境界要比他高上两个境界,他一个大周天之境拿什么和跨入了三极之境的人战斗,看样子今后的三年自己算是彻底困在这书院之中了。一想到此处,心中不禁又将影狠狠骂了一遍。 跟随着陈明语的脚步,周南天又经过了许多地方,大致对这皇室书院的布局有了基本的了解。随后二人来到一处较为偏远的院落,一打开院子的大门,一股子灰尘便扑面而来,呛得二人直咳嗽。 “抱歉,之前的那些院子中的房间都满了。”陈明语满含歉意地说道,“此地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不过收拾下还是可以住人的。况且此院落中就只有你一个房间,也算是比较僻静之处了。” “无妨。”周南天满意地点了点头,“刚好我也是习武之人,若是跟他们那些只是读书的人住一起恐怕还不太方便。这里虽然布满了灰尘,但正如陈大哥你所说,收拾一下还是可以住人的。” 听到周南天这么说,陈明语也算是放下心来,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兄弟心中顿时生起了一丝好感。平日招生之时那些个刚进书院的大臣子弟们无一不是娇生惯养之辈,要是让他们住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小院中,只怕少不得一顿吵闹。 “方才听石大人说,周兄弟此行是来找我老师的?” 陈明语一边帮着周南天收拾院子,一边询问道。 “陈大哥难道你的老师就是岑夫子?” “是的,我的老师就是这书院的副院长岑夫子”陈明语颔首,“周小兄弟若是要见老师,等我们收拾完这院子后,我可以为你引见。” “那就麻烦陈大哥了。” 二人收拾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将整个院子收拾得焕然一新,此刻已经是日上三竿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于是在陈明语的带领下,二人走进了膳房。来到膳房之中,只见这里许多年轻的学子正埋头吃饭,小部分人手中还捧着一本书边吃边看。有些学子捧着饭菜经过二人身边时还会对着陈语明弯腰打招呼,而陈明语也是一一点头以示回应。 取了些饭菜后,二人便挑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坐下。周南天看了一眼自己碗里的饭菜,虽比不上在皇宫内那般奢华美味,但相比之前在深山中生存时也算得上是佳肴了。刚坐下周南天便急切地想开口询问有关岑夫子的事情,没想到陈明语的一句话却是让他生生怕停留在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古人云,食不言寝不语。这算是你进入书院给你上的第一课,先好好吃饭,有什么问题等会再说。” 于是这顿饭让周南天吃得有些压抑,毕竟之前在深山之中跟影生存时吃饭都是边吃边聊的。结果刚到这书院之中就被陈明语以一句“食不言寝不语”给打发了,二人对坐只能相顾无言。不过周南天依旧保持着他那般饿死鬼投胎的水准,那惊人的食量令陈明语都大跌眼镜。 吃完饭后,陈明语便带着周南天来到了一座相对朴素的院落之中。这个院子和他居住的院子风格差不多,只不过院子中种了一棵小树,而小树的下方有些石椅石凳罢了。陈明语走到屋门前轻轻叩了三下门,随即退后恭敬地站在一旁。 “何人?” 不多时,屋内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听到声音后,陈明语隔着屋门朝屋内弯腰行礼道。 “弟子陈明语,今日有事打扰老师,还望老师包涵。” “明语啊。”屋内的声音立刻变得和善了不少,“今日前来寻为师,所为何事啊?” “今日石大人新带来了一名学子,而这名学子指名道姓要来寻您,故此学生将他带来了老师的住处。” 陈明语朝身旁的周南天使了个眼色,周南天这才反应过来,开口朗声道。 “小子周南天拜见岑夫子。今日前来乃是奉家师之命,前来这书院随夫子您学习读书写字的。这里有家师的书信一封,还请您过目。” “看样子你的师傅还教了你些礼数,你很不错。明语,将他手中的书院转呈给我吧。” 面对岑文楼的夸奖,周南天面色一红。影哪里教过他这些个礼数,这些都是他这两日在皇宫中以及进入这书院之后现学的。陈明语接过周南天手中的书信,轻轻开门进入了屋内,独留周南天一个人在门外候着。过了半晌,屋内才传出岑夫子的哈哈大笑之声。 “你这老鬼果然还活着。”屋内岑文楼大笑道,“你既是他的弟子,那么老夫自会倾尽全力教你。不过在这之前,那些个读书认字的基本功你就跟着明语学吧。老夫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若是三个月你还不能将其全部学会,那么休怪老夫不给你师傅面子了。” 话音刚落,陈明语便从屋内走出,轻轻关上了屋门。退后几步,再次朝着屋门行礼。 “弟子告退。” 说罢,陈明语领着周南天离去。就在二人离去后不久,屋门轻轻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名身着蓝色长袍的白发老者,此人正是这书院的副院长岑文楼。岑文楼盯着远处的天边看了好一会后,嘴角这才掀起一抹微笑。 “没想到你这老鬼都收弟子了……” 第19章 学习 在拜访过岑文楼后,陈明语便带着周南天前往登记处进行登记。毕竟他这也算是个插班生了,按照书院的规矩,凡是新进入书院的学子都需要进行一个基本信息的登记。 二人走入登记处,接待他们的是一名正埋头苦读的老者。但他那一边读书一边脱鞋抠脚的样子倒是与书院这般儒雅的地方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看了直言有伤风化。陈明语带着周南天来到老者面前,朝着老者鞠了一躬。 “雍老。” “是你啊明语。”雍姓老者抬头瞥了二人一眼,“怎么今天还有人入学么,竟然让你亲自带人来老夫这登记。” “是的,这位是陛下特批前来书院学习的,还请雍老为他办理入学。” 听得陈明语这么说,雍老只能不耐烦地从书桌下掏出一本布满灰尘的名册。将封面的灰尘吹散以后,这才打开名册提起笔来。 “姓名,年龄。” “周南天,十六岁。” 周南天如实回答道。雍老愣了片刻,然后才将周南天的信息写了上去,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过周南天一眼。 “学院的规矩相信明语都告诉你了,老夫也就不再复述了。”雍老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周南天,“如今你这般身高的衣服学院内部是没有的,老夫需要上报院长找人定制,三日之后你再来老夫处取衣服。好了,没什么事你们俩可以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明语你了。” “是,多谢雍老。” 见雍老下了逐客令,陈明语也只好识趣地带着周南天离开了登记处,而雍老也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方才那个老头脾气似乎不太好啊,我感觉我俩进去似乎很不受他待见一般。” 出了登记处,周南天询问身旁的陈明语。陈明语苦笑,这才开始解释起缘由。 “雍老与我老师在这书院之中算是平辈,都是书院创立之初的夫子。不过他教学方式过于古怪,常常遭到学子们的投诉。所以后来院长便不再让他担任学院的夫子,将他安排到这登记处来了。” 听完陈明语的解释,周南天心中不免对雍老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样古怪的教学方式,才能让学子们集体投诉。 “好了,接下来我便不送你了。”陈明语陪着周南天来到了他居住的院落前,“明日一早记得去之前的那座阁楼上课,我会在门口等你。” “今日多谢陈大哥了。” “无妨。” 陈明语摆了摆手,转身离开。周南天推开自己院子的大门,然后在院中开始揣摩起自己的近身攻击来。当初近身攻击影除了教他一套适合诡异的两仪步外,也只传授了一套碎石掌法。不过随着他境界提升到大周天之境,那套碎石掌法早就不能作为他的攻击手段了。反观前几日在比武招亲的擂台上,他看到其他同辈的才俊们使用的各种近身战斗的方法让他有所领悟,于是下定决心自己创造出一套属于自己的近身战斗的方法来。毕竟影对他十分苛刻,一直强调只能借鉴别人的招式,但不能完全偷学。 不过周南天首先想到的便是要创造出一套属于自己的拳法,毕竟当日霍霄与他战斗时施展的拳影太过震撼,在他心中留下了一颗种子。他凝聚真气于双拳朝着空气狠狠挥了几拳,但除了能感受到自己拳力的提升外,那种凝实的拳影却是始终无法施展出来。 “霍霄那套拳法倒也的确诡异。”周南天眉头紧皱,“那种真气成形的攻击似乎要跨入三极之境才能施展出来,他一个不到大周天之境的武者竟然能凝出拳影,看样子问题就在他那套拳法上了。” 周南天一边回忆着当日战斗时的情景,一边朝着空气中不断地挥拳。直至体内真气完全耗尽,这才盘膝坐下来恢复自己的真气。不过饶是他一直反复揣摩练习,也始终无法领悟到霍霄拳法中的一丝精髓,反倒是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 “算了,看样子借鉴他那拳法是行不通了。”周南天起身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创造拳法看样子一时间也急不来,还是先去解决自己肚子的问题为好。” 想到此处,周南天回到屋内清洗了一番后便朝着膳堂走去。取了饭菜之后,周南天独自在一处角落坐下品尝起来。这时一名面容姣好的少年坐到了他的身旁,周南天只是瞥了一眼,便继续吃起来。但那少年却是对着周南天微微一笑,随后便开口询问起他的来历。 “请问,您是新来的先生么,今日午膳时便看到您与陈先生一同进来的。” 面对少女的询问,周南天摇了摇头,随后自顾自地继续吃着碗里的菜肴。但少女却是有些不依不饶,继续追问起来。 “您既然不是先生,那此次您来我们书院是所为何事呢?” 周南天瞥了她一眼,依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少女面红耳赤,显然是有些恼怒。 “我说你这个……” “食不言寝不语,你的夫子没教过你是么?”周南天打断了她的话,“你到底吃不吃饭,不吃饭就别来打扰我。” 面对周南天冷漠的言语,少女狠狠剐了他一眼,随后也埋头吃起饭来。当她吃完饭再次寻找周南天时,周南天早就踏着两仪步离开了膳堂,只留下她一人在膳堂门口愤愤地跺脚。 当夜周南天没有急着去找石蔺尘取回自己的剑,而是早早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睡下。他一直记得影告诉过他的“过犹不及”四个字,这些年为了完全提升到大周天之境,他一直在拼命地修行。今日来到这书院中,他想稍稍放松一下自己,同时也让他那紧绷的神经得到舒缓。看着窗外的月色,一想到自己起码要在这鬼地方待上三年左右,周南天不免叹了口气。 “师傅啊,你这是在玩我啊……” 第二天清晨,周南天一大早便推开屋门来到院子中打坐调息 “周小子,没想到今日倒是起得挺早啊。” 而这时屋顶上忽然响起一道声音,令他起身抬头望去,只见石蔺尘正坐在屋顶上含笑看着他。 “石前辈也很早。”周南天笑着行了个礼,“我幼年时随同师傅习武时每日便是清晨起来,这么多年早就成为了习惯。” “不错不错。”石蔺尘赞许地点了点头,“昨日可见过岑副院长了?” “也不算是完全见到了吧。”周南天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昨天我并没有见到岑夫子的样貌,只是隔着一个屋子听到了他的声音。他让我先跟着陈大哥一起学习认字这些,给了我三个月的时间。” “他既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接下来你只需要好好跟着明语学习便是。” 石蔺尘跳下屋顶,走上前拍了拍周南天的肩膀,随后转身离开了院子。周南天将屋内收拾了一番后,便朝着昨日陈明语告诉他的阁楼奔去。 来到阁楼入口处,已经有许多学子开始陆陆续续地朝阁内走去。周南天在人群中寻了许久,这才看到了站在入口边的陈明语。 “周小兄弟快过来。” 陈明语朝他招了招手,周南天快步上前,很快便穿过人群来到了陈明语的面前。 “陈大哥。” “进入这阁楼可不能再称呼我陈大哥了哦。”陈明语说道,“要称呼我为陈先生。” “是的,陈先生。” 二人相视一笑,随后周南天便跟着陈明语进入阁楼。来到阁楼的第一层大厅,此时第一层大厅大大小小的书桌旁早已站满了数十个学子。待二人到来之时,那些个学子纷纷朝着陈明语行礼。 “陈先生。” “大家都入座吧。” 随着陈明语发话,众多学子也纷纷在自己的书桌位置坐下。这时陈明语将身旁的周南天一把拉到了身前,向大家开始介绍起来。 “这位是周南天,他的年龄可能比在坐的各位都要大。不过他也是来书院学习的,在今后的日子里希望你们能成为很好的同窗。来,周南天,你介绍一下自己。” 虽说周南天已经来到这天鼎朝中好几日了,但一下子面对这么多年纪比自己小的人,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他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始介绍起自己来。 “我叫周南天,希望今后能跟各位愉快相处。” 随着周南天介绍完毕,整个大厅内瞬间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他们明显能看出周南天比他们大了好几岁,然而却是要成为他们的同窗,难免会觉得有些奇怪。 “肃静。” 在听到陈明语发话后,大厅内的声音这才完全消失。陈明语环视一圈后,指了指一个空位,然后看向身旁的周南天。 “周南天,你以后便坐那儿学习吧。” 顺着陈明语指的方向望去,周南天一眼便看到了昨日那位圆脸少女正笑着朝他挥手示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陈明语后,这才不情愿地走到了少女身旁坐下。 “原来你叫周南天啊。”圆脸少女托腮盯着周南天,“昨天你可是狠狠地将本姑娘教训了一顿呢。” 周南天嘴角抽搐,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勉强挤出一丝笑脸看向一旁的少女。 “以后请多多关照。” “咯咯咯……”少女笑声似银铃,“放心啦,本姑娘没那么小气。我叫汪婉君,你年龄比我大,我以后就叫你周大哥吧。” 周南天默许地点了点头,而这时台上的陈明语正好开始上课。 “请各位翻开眼前的书本,今日我们便讲讲这个‘周’字是如何写的……” 第20章 岑文楼 陈明语在台上讲了将近一个时辰,但下方的周南天却是如坐针毡。虽说平日里他调息打坐时也如同这般静坐,但一边坐着还要一边听陈明语讲那些个他压根不熟悉的字。同时身旁的汪婉君还像个好奇宝宝般不时地打听他的情况,他这次可真是切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个脑袋比两个大。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陈明语端起杯盏饮了一口茶水,“回去之后记得将今天我所讲的好好温习一遍,下课。” 听到“下课”两个字周南天终于感到如蒙大赦,在长长呼了口气后,起身便欲离开座位。却没想身旁的汪婉君也同时起身,甚至抓住了他的衣袖。 “周大哥,要不一起去用膳?” 周南天回头瞥了一眼汪婉君,冷冷地回答道:“撒开。” 看着周南天那冷漠至极的眼神,汪婉君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周南天的衣袖。 “哼,不去就不去嘛,干嘛凶人家。” 瞧着汪婉君那微微泛红的眼眶,周南天似乎意识到自己可能语气重了些,这才叹了口气说道。 “那,一起去吧。” “嘿嘿,那便一起走吧。” 听到周南天肯定地答复,汪婉君脸上的表情立刻从委屈变成了高兴,拉着周南天朝阁楼外走去。周南天看着眼前汪婉君的背影,忽然让他想起了前些日子的林魅。林魅那脾气似乎跟眼前这小妮子差不多,不过相较于汪婉君,林魅显得更识大体一些。 二人刚欲走出阁楼,便在阁楼的门口遇到了陈明语。陈明语有些诧异地看着二人,还是汪婉君率先上前朝其行了一礼,这才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陈先生。” “你们这是……” “我刚想拉着周大哥一起去膳堂用午膳。”汪婉君回头笑着看了周南天一眼,“陈先生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陈明语看向汪婉君身后的周南天,只见周南天无奈地点点头,表示事情是真的。 “不错不错。”陈明语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周兄弟你第一天来学习竟然就跟同窗打好了关系,我很欣慰。走吧,一起去用膳。” 于是三人一同来到了膳堂。这一次陈明语在,汪婉君也不好再问什么,只能学着二人的样子埋头用膳。三人用完膳后,陈明语便先行打了招呼离开。书院下午到晚上的时间都是学子们自修的时间,书院从不进行过多地干涉。这一点也是为了考验学子们自身的能力以及对课堂上先生们所讲的领悟,看看不在先生们的管制下他们自身能够学到什么地步。反正书院的规矩他们自己也知道,五年之内若是不能顺利毕业便会被逐出学院,所以在这皇室学院中的学子们都拼了命地学习。 汪婉君本想再同周南天聊一阵子,但却被周南天以回院自修的理由给拒绝了。无奈只能告别周南天独自回到了住处,而周南天同时也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开始琢磨起陈明语今日所授。 周南天前脚刚回到院中尚未打开屋门,便听到有人敲响了他的院门。他初入书院,按理说没几个人知道他居住在此。于是他狐疑地朝门缝望去,只见陈明语此刻正背着一袋不知道什么的东西站在了他的门口。 “周兄弟你在么?” 确定了是陈明语后,周南天这才打开了自己的院门。刚进入院中,陈明语便将背上的袋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沓厚厚的书本以及笔墨纸砚这文房四宝。 “陈大哥你这是……” 周南天看着眼前的书本,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陈明语喘了几口气后,这才开始解释道。 “这些都是你今后需要的东西,以后每天下午到晚上的这段时间我都会在这教导你读书写字之事,直到你完全学会。” “啊?” “啊什么啊。”陈明语没好气地看了周南天一眼,“若非如此,你真以为三个月能达到老师的要求么。” “不是,陈大哥这也太那啥了吧。”周南天挠了挠头,“我倒是没什么所谓,就是怕辛苦陈大哥你了。”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陈明语笑了笑,“好了,不要说这些废话了。从现在开始我是陈先生,不是什么陈大哥。你稍微准备一下,我们一会便开始。” 周南天张了张嘴,还欲说什么,但很快便被他咽了回去。无奈只能接受现实,开始在陈明语地教导下学习起来。 就这样周南天在书院之中度过了两个月的时间,但这一个月他也在陈明语的帮助以及自身刻苦地学习下进步飞速。从一开始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到如今他已然已经跟上了其他人的脚步,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超过了第一层的学子们。期间汪婉君还是如第一天般邀请他一同用膳,不过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渐渐也变得不再那么抗拒了。 “那小子学的怎么样了?” 岑文楼的院子内,此刻陈明语正向岑文楼汇报着周南天近两个月来的学习情况。 “周兄弟很努力,算是在弟子看过的所有人中较为刻苦的那一种。同时周兄弟的学习天赋也很高,很多东西弟子只要一点便通。相信最多还有半个月,便可以达到老师的要求了。” “很好。”岑文楼点了点头,“这两个月来辛苦你了,我相信若没有你的帮助他不可能进步如此神速。等到你觉得时机成熟时便考较他一番,若是能通过,便带他来见我吧。” “是。” 这一日周南天与往常一般用完午膳后便在院中坐着等待陈明语的到来,虽然这两个月来他压根没有时间去石蔺尘那边取剑,但他依旧会在入夜时分自行练习拳法,如今也算是开始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就在周南天思考着陈明语上午所授之课时,陈明语抱着几本书走进了院子。自那日开始周南天每当下午时分便将自己的院门敞开,以备陈明语的到来。 “今天我去去见过老师了。”陈明语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将你最近的学习情况告知了老师,老师当着我的面将你夸赞了一番。” “这还要多谢陈兄这两个月来对周某的照顾。” “这些倒没什么。”陈明语摆了摆手,“主要是周兄弟你天赋不错,再加上你自身相当用功。对了,我观察这两个月汪婉君一直不断地邀请你一起用膳,你们两个是不是已经产生男女之情了?” 陈明语戏谑般地看着周南天,不过周南天却是非常决绝地摇了摇头。 “她与我年龄相差甚多,况且我一直将她当妹妹来看待,并无陈兄所说的什么男女之情。我辈学子来这书院只为学习,怎可因儿女私情而耽误。” “诶,这一点你可说错了。”陈明语调笑道,“书院并没有规定学子之间不能产生男女之情,况且人家汪婉君可是当今兵部尚书汪文觉大人的千金,你当真不再考虑一下了?” “陈兄,我前阵子可是将公主殿下都拒绝了。”周南天无奈地说道,“我若真是想婚娶,莫非公主殿下不是更好的选择?” 听完周南天的话,陈明语显得有些难以置信,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难道你就是两月前那个在比武招亲擂台上获得冠军之人?”陈明语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虽然我知道你是习武之人,但没想到你竟然是那日在擂台上击败了我朝无数青年才俊之人。” “全部击败谈不上。”周南天摆了摆手,“我那日只是击败了一个凤字营名叫霍霄的人,然后就无人敢上擂台了,再然后我就打败了公主殿下成为了冠军。” “啧啧啧。”陈明语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南天,“没看出来啊,跟在我身边一直学习了两个月的人竟然还是一名习武高手。” “好了陈兄,你今天到底是来上课的还是跟我聊这些琐事来了。” “对对对,差点把正事忘了。”陈明语这才回过神来,“再过半个月左右我便准备考较你,若是你能通过,我便带你去见老师。”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周南天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影叫他来书院的目的便是跟着岑文楼一起学习,如今半月后只能要通过陈明语的考试便是能够见到这书院神秘的岑夫子了。他倒要好好感受一下,为什么自己的师傅包括这书院的所有人都这么推崇这位岑夫子。 又过了半个月后,周南天没有意外地通过了陈明语的考试,对于大陆上目前所有的文字他都已经了然于胸了。于是陈明语便带着周南天再次来到那朴素的院落中,只不过这一次院中一名老者早已坐在石椅上等候二人多时。 “弟子陈明语,已将周南天带到。” “你退下吧。” “是。” 于是在陈明语离开后,老者这才转过身来。只见他鹤发童颜,身着蓝色长袍,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已经年过古稀的老者。这便是书院的副院长,人人推崇的岑夫子岑文楼。 “见过岑夫子。” 周南天弯腰朝着岑文楼行了一礼,岑文楼点了点头,这才开始询问起周南天来。 “你的师傅还好么。” “托您的福,家师一切都好。”周南天回答道,“此次是家师令学生下山手持书信来此书院找夫子您,希望学生能跟随夫子您学习。” “老夫之前便说过,你既是他的弟子,老夫自然会倾囊相授。”岑文楼话锋一转,“至于你能学到多少,那就是你自己的本事了。好了,今日时候也不早了,你明日清晨再来此地寻我吧。” “是,学生告退。” 于是周南天轻轻合上院门退了出去,从这一刻开始他在书院的学习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第21章 藏书楼 第二日清晨,周南天如往常一般调息内力后便前往了岑文楼的住处。来到岑文楼的院子中,此刻岑文楼早已泡好一壶香茗在院中等候,周南天连忙上前朝其行礼。 “岑夫子。” “来了,坐吧。” 岑文楼抬手示意周南天入座,将面前的杯盏斟满后递给了他。周南天有些惶恐地接过岑文楼手中的杯盏,渐渐抿了一口其中的香茗。 “多谢夫子。” “行了,虽然明语这三个月已经将文字和基本的礼仪都教给了你,但是你在我这不需要这么多的虚礼。”岑文楼摆了摆手,“先来陪老夫下一盘棋,不会我可以教你,这今后也就是你每日必须的课程。” 看着眼前桌上的棋盘,周南天心中略有疑惑。虽然他不明白岑文楼为什么要教他下棋,但既然这是他教学中的一环,周南天自然也会遵从。 于是岑文楼耐心地开始为周南天讲解起棋局的规则来,同时他手执黑子,周南天手执白子开始在这棋盘上厮杀起来。只是作为初学者,周南天很快便是败下阵来,一连下了三局皆是如此。 “再来。” 接连的失败也勾起了周南天的好胜心,口中不断地催促着岑文楼再来一局。不过岑文楼却是将黑子放回了棋罐之中,摇了摇头。 “够了,今日便到这吧。”岑文楼面露失望,“本以为你在院中三个月的时间已经将性子磨平了,但眼下看来却是不够。对弈之中讲究入界宜缓,方才观你布局性子还是太急躁了些。你先好好琢磨一下我刚才说的话吧,明日再来找我。” 说罢,岑文楼又从袖袍中掏出一枚银令,递到了周南天手中。周南天接过银令仔细看了看,只见上方刻有“岑文楼”三个大字,甚至边缘还雕有几条栩栩如生的虬龙。 “这枚银令是老夫作为这书院副院长的令牌,你可持此令前往书院的藏书楼任意选看所有书籍。从今日起你每日除了来此与老夫下一局棋外,其他的时间你可以去藏书楼看书。遇到不懂的问题可以记在心中,第二日来此下棋时询问老夫。藏书楼中包罗万象,当你把那里的书籍全部读懂融会贯通之时,你便可以从这书院毕业了。” “是,多谢夫子。”周南天小心翼翼地将银令收入怀中,“不过敢问夫子,学生难道不需要再前往那三层楼上课了么?如今学生尚在一层聆听陈先生的课程,二层与三层的课程还尚未接触。” “无妨。”岑文楼说道,“书院那边老夫自然会给你打招呼,你只需记住今后将那藏书楼中的书尽皆阅遍便是。千万不要小看书院藏书楼的那些书,饶是明语当年都花了两年半的时间才做到真正的融会贯通。” 周南天点了点头,看样子这位岑夫子的教学方式也比较特别,更多的是倾向于学生的自修能力。 “行了,记住老夫方才与你说的话。希望明日跟你对弈之时,你能有所长进。” 说罢,岑文楼不再理会周南天,拿起身旁的一本书籍仔细看了起来。见状周南天施了一礼后,也轻轻退出了院门。 告别岑文楼后,周南天手持令牌径直来到了藏书楼中。一进入藏书楼,眼前的景象便令他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书院的藏书楼如同学子们平日上课的阁楼一般,同样分为三层楼。而这三层楼的中央的书架上放眼望去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这些书籍不说上万少说也有几千之数。他此刻真的佩服起陈明语来,能在两年半的时间内将这藏书楼的书籍全部读透。不过看着眼前这么多密密麻麻的书籍,他一时间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压根不知道自己该从哪一本开始读起。 “嘿,你小子怎么进来了。” 就在周南天苦恼之际,身旁传出了一道调笑之声。他侧身看去,竟是那日在登记处遇到的雍老。 “见过雍老。” 虽然雍老那日的形象给周南天留下的印象并不好,但作为书院的学子他还是朝着雍老行了个礼。 “方才老夫问你话呢。”雍老不耐烦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我问你小子到底是怎么进这藏书楼的,这书院的藏书楼平常人可进不来的。” “回雍老的话。”周南天从怀中掏出那枚银令,“是岑夫子给了学生这枚银令,让学生自己来这藏书楼中学习的。” 雍老眯着眼睛盯着周南天手中的银令好一会儿后,这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既然是岑副院长的意思,那么老夫也不再多问了。不过看你这样子是初入这藏书楼,老夫提醒你一下这里的规矩。在藏书楼中看书禁止喧哗,不然管你是谁都会被轰出去,并且今生无法再进入这里一步。再者藏书楼的书只能在这里阅读观看,切记不要抄录其中的内容以及将书籍带出这藏书楼,不然后果如同前者一般,甚至更为严重。” 面对雍老的告诫,周南天心中一惊。他初入这藏书楼的确不知道此地有这么些规矩,幸好今日遇到了雍老,不然日后自己被逐出了这藏书楼可能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多谢雍老。” “行了行了。”雍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老夫是你这小子顺眼才好心提醒的,接下来老夫也要去看书了,没事不要打扰老夫。” 说罢,雍老转身正欲离去,却是被身后的周南天一把握住了袖口。他疑惑地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周南天那张挂满笑容的脸庞。 “嘿嘿,雍老您看学生也是第一次进入这藏书楼,实在不知道该从哪本书读起。”周南天谄笑着搓了搓手,“学生一看您就是经常来这藏书楼中,希望能得到雍老您的指点。” “嘿,你小子学会打起老夫的主意来了。” 看着周南天那副渴求的样子,雍老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自从他没有执教以来,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向他请教的,心情也不免变得好起来。 “好吧,老夫今日便破例与你讲讲这藏书楼的藏书是怎么划分的。待老夫讲完之后,相信你自己能够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雍老缓缓说道,“这第一层的书大多都是前朝以及我朝那些个文人以及文臣留下的诗词和治理国家的一些方略,你若毕业后不想为官的话你大可以不必读这些个书。这些个书在老夫看来都是那些人仗着自己肚子里墨水多,吃饱了撑的才写出来的东西,甚至有些东西在老夫看来都是狗屁不通。” 周南天心想这雍老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公然批判那些个文人以及文臣。不过他并没有出声打断他,依旧仔细聆听着雍老的介绍。 “这第二层的书比较杂,包含了许多种类。上到天文地理,下到平日百姓生活中的一些琐碎小事都有。这一层的书虽然杂,但大多比较实用,建议你好好学一学,总会有所收获。至于第三层则全部是兵法,讲的都是一些行军打仗之事。虽然这些东西老夫不是很感兴趣,但老夫从中挑了几本观看后还是能有所得的。” 听完雍老的介绍后,周南天心中大致对这藏书楼有所了解,同时也明白了自己到底该从哪里开始看起。正如雍老所讲,他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心中并无意向入朝为官。所以他决定从第二层开始挑书看起,等第二第三层的书都融汇贯通后,再回到这第一层来看这些个文人与文臣编撰的书籍。毕竟岑文楼对他的毕业要求是读遍藏书楼中的所有书籍,方可正式从这书院毕业。 “多谢雍老,雍老的介绍让学生受益匪浅。” “好了,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老夫也要看书去了。” 说罢雍老转身走向藏书楼的第二层,而周南天同时也跟随他的脚步前往第二层开始挑选起书籍来。挑了好一会儿,才从中挑出了一本名为《大陆地物志》的书籍来。于是周南天依靠在书架上,开始缓缓翻阅起来。 这本《大陆地物志》详细地介绍了有关前朝当阳朝所占地界,以及各地的风土人情。同时也介绍了北戎各个部族的一些生活习性以及后来天下三分后三朝所占地界。周南天有滋有味地品读着书中的内容,同时心中对于自己生活的这片大陆有了初步的理解。十六年来他一直跟随影生活在深山之中,只在年少时偶尔听影提起过一些有关前朝以及当今天下局势的一些内容,但远比不上这本书中介绍得如此详尽。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沉入西方,当雍老走到周南天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时,他这才反应过来已是傍晚。 “走了,去吃点东西吧。像你这种读书如此入迷的人当真是相当少见了,上一次老夫见过像你这般的人还是陈明语那小子。” 雍老赞许地微笑道。于是周南天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才随着雍老一起走出了藏书楼。在用晚膳时,恰巧遇见已经寻了他一天的汪婉君。汪婉君正欲开门询问周南天这一天的去向,不过在想起二人初遇时的场景时又将心中的话憋了回去,只是取了饭菜在周南天对面静静地坐下。 出了膳堂,汪婉君一把抓住了周南天的手,这次说什么她也要问个明白。 “周大哥,今日一整天你到底去哪了。”汪婉君红着脸问道,“我向陈先生打听你的消息,陈先生也说不知道。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从明日起我便要升到第二层去学习了。” “我遵从岑夫子的意思去藏书楼看书了。”周南天微笑着摸了摸汪婉君的小脑袋,“今后我就不回阁楼上课了,你若是有事想寻我,你可以让陈先生转达。我收到消息后,自会抽空去寻你。” 说罢,周南天不顾汪婉君的挽留,转身便朝着书院大门走去。只留下汪婉君一个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是时候去石前辈那里取剑了……” 第22章 剑招 入夜,书院大门。 周南天快速跑下阶梯来到了书院大门处,对于常人来说这段阶梯就算是跑都可能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可对于常年习武的他来说就如同家常便饭一般,整个阶梯跑下来气息未有丝毫紊乱,就连脸色都始终如常。 “何人擅闯书院大门?” 周南天刚到大门处,耳边便响起了石蔺尘的声音。随后他飘然而至,从门顶上落了下来。 “原来是你小子,怎么,两个多月不见今日是想起你那柄长剑来了?” “石前辈。”周南天躬身行礼,“晚辈今日的确是想从前辈这里取回自己的剑,前些日子课程繁忙,一直没有时间来此地拜访前辈。” “哟,看样子你这两个多月学的不错。”石蔺尘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南天,“不仅比刚进来那会有礼貌些了,并且还学会跟老夫客套了。” “是,一切多亏了陈先生。” “好,入院之时老夫说过你可以来我这取剑,老夫自不会食言。”石蔺尘话锋一转,“但老夫也说过,书院属于学子清修静学之地,绝不可出现兵刃。这样吧,你以后若是想练剑便来此地寻老夫,你可以在此地尽情练剑,不会有人打扰。正好老夫也想看看你这个能被陛下看重之人到底有何本事,若是兴起了说不定还会指点你一二。” 听到石蔺尘这么说,周南天心中大喜。他在影的教导下成功达到了大周之境,但再往后的三极之境却是摸不到一丝头脑。眼下有个现成的三极之境的高手指点他,他心中自然是高兴万分,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好,一切都依前辈之言。” 于是石蔺尘从背上取下长剑扔给了周南天,周南天在接过长剑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这是当初影给他的那把剑后,这才放下心练习起来。 想到当日在皇宫内自己的想法,周南天闭上双眼快速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只见他气息完全收敛,此刻他仿佛不存在于这片天地一般。石蔺尘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周南天,若非周南天整个人肉眼可见,光凭气息他竟然都察觉不到丝毫习武之人存在的痕迹。 “这小子还真有点意思,只有大周天之境的修为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忽然周南天睁开双眼,眼中精光大盛。随后一剑挥出,空气中顿时形成一道剑芒,不过很快便是消散而去。此刻周南天体内的真气已经被消耗一空,虽然之前他尝试的时候知道这剑芒威力不俗,但施展出来的距离却是太短了。若是遇到身法灵活之人,很容易就被别人闪躲而去。一想到这里他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样子自己的这次尝试还是失败了。 “啪啪啪……” 石蔺尘鼓掌来到周南天身边,方才那一幕着实有些令他惊叹,但同时他也看出了周南天所使剑招眼下的弊端。 “怪不得陛下会特许你进入这书院学习,看样子你的确有些本事能让陛下看重。不过方才那一招虽然威力不俗,但眼下你只有大周天之境,根本无法完全施展开来。再加上你那发出的剑芒无论是距离还是攻击范围都太短太小了,对方若是习有稍微好一点的步法或是轻功相当容易就躲过你这一招了。” 周南天长剑回鞘负于背上,随后立刻原地盘膝调息,同时还不忘请教一旁的石蔺尘。 “不瞒前辈,此剑招乃是晚辈前些日子刚刚所创。正如前辈所言,晚辈此招目前的缺陷晚辈自己也知道,但却不知如何才能解决这些问题,希望前辈不吝赐教。” “不急,你先打坐调息,稍后老夫便与你讲讲你目前这些问题的解决方法。” 听到石蔺尘这般说,周南天也全身心投入到真气恢复之中。过了半个时辰后,周南天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眼看向石蔺尘。 “老夫不是用剑之人,再加上这是你自创的招式,老夫无法指点你太多。”石蔺尘解释道,“不过眼下你的问题首先是你自己的心还不够静,并且自身真气量也远远达不到完全施展此招的要求。当然,这与你自身现在的境界有关。眼下你不过是大周天之境,自身真气量能达到如今的水准已是相当不易,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优秀。但你若想真的从大周天之境跨入三极之境的话,首先便是要将你的心完全静下来。把你手中的剑给老夫,老夫勉强按你这招施展一下。” 于是周南天爽快地将手中长剑递给石蔺尘,石蔺尘再接过长剑后,又再次开口说道。 “现在你可在我周围随意跑动,老夫将会以你为攻击目标。当然,老夫只会使用两成的力量,足够你自己接下来便是。” 听完石蔺尘的话,周南天立刻起身脚踏两仪步在石蔺尘周遭不停地跑动。而反观石蔺尘却是如同周南天先前那般闭上了双眼,气息没有丝毫的外泄。正当他跑到石蔺尘身后时,石蔺尘立马转身一剑挥出,强大的真气在空气之中形成一道巨大的剑气,径直朝着周南天横劈过去。整个过程中石蔺尘的脚步依旧在原地没有丝毫挪动,甚至就连紧闭的双眼都始终没有睁开过。 眼见剑气飞速朝自己逼来,周南天只能调动真气将双臂呈十字护于胸前。但饶是这样,巨大的冲击力仍是将他震飞数米远。周南天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再次看向石蔺尘时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心之极境……” 就是这么一次简单的攻击,周南天便立刻判断出了石蔺尘的境界至少属于三极之境中的心之极境。毕竟多年以前他的师傅影便是告诉他目前所有武学境界的划分,而刚才通过观察到石蔺尘施展剑招时未睁眼却能感知到他的情况,周南天便相当确定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老人是一位心之极境的高手。 “怎么样,刚才感受到了什么。” 石蔺尘笑着看向大脑仍处于空白的周南天,被他这么一问,周南天这才回过神来。 “前辈刚才您施展的剑招的确和晚辈所想如出一辙。”周南天眉头紧皱,“但前辈您是心之极境的实力,真气量自然不是晚辈所能比的。况且前辈明心窍已开,而眼下只不过算是开了个泉眼窍罢了。” “你小子怎么这个时候脑子变得不好使起来了。”石蔺尘上前轻轻敲了敲周南天的脑袋,“老夫方才施展的剑招你目前的确不可能形成剑气,但以你的资质想来几年内达到耳之极境并不难。到那时候你的真气量便足以支撑你发出完整的剑芒,并且你也能通过听力感知对手方位,从而进行攻击。至于这攻击距离的问题老夫没法给你解决,你自己创的剑招以后自己去想吧。” “前辈的意思是晚辈现在暂时放弃练剑,着重修炼自身真气?” 周南天若有所思的问道。经石蔺尘这么一点拨,他的确通过了不少。眼下自身的真气量的确不够,难以继续完善此剑招。 “也不是要你完全放弃练剑,只是你目前主要的重心应当放在你自身的真气修炼之上。”石蔺尘解释道,“毕竟这天底下所有的招式都需要足够的真气量来支撑,方可施展。如果都如同你之前那般施展完一招便全身真气枯竭,若是对方没有一击毙命,接下来你还怎么打?不管是习武还是做人都要给自己留一丝余地,除非是在真正拼命的生死时刻,否则不要轻易地亮出自己的底牌。” “晚辈受教了。” 石蔺尘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不断地敲击着周南天的心,令他有茅塞顿开之感。 “好了,接下来老夫希望你将修炼的方向逐步转向自身。同时好好跟着岑副院长学习如何将自己的心真正静下来,否则你这一生在习武道路上难有成就。” 说罢,石蔺尘提起周南天的剑转身离去,只留下他一人独自在原地思考。而周南天伫立在原地思考了小半个时辰后,这才想通了所有的事情,开心地朝着书院内部走去。 就这样三日时间转瞬即逝,清晨周南天再次来到了岑文楼的院中跟着岑文楼学习下棋。虽说仍是不敌岑文楼,但却比前几日少了许多心浮气躁之感。感受到周南天的变化,岑文楼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几日书看得怎么样了?” 岑文楼一子落下,便借机开始询问起周南天自修的进度来。 “回夫子的话,这几日学生已经看完了《大陆地物志》这本书,心中对我们眼下生活的大陆有了初步的了解。”周南天同样手执白子落下棋盘,“不过学生有一事不解,书中关于前朝以及目前天鼎朝各地的风土人情介绍的都比较详尽。但为何其他两朝以及北戎方面书中提到却是没那么多,还请夫子为学生解惑。” “这是自然。”岑文楼停下了落子的手,“前朝当阳朝时天下一统,撰写此书之人自然能够编撰完整。但如今天下三分,大乾朝与崇明朝的皇帝虽然明面上与我朝陛下兄弟相称,但背地里却时刻准备着发动战争,故尔我朝的编书人员无法轻易前往其他两朝的地界。至于北戎,那边终年风雪交加,生存环境极度恶劣,所以书中提到北戎的部分自然也少。” “原来如此。” 周南天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而岑文楼则趁机一子落下,再次结束了这局对弈。等周南天回过神来时,这才发现自己败局已定。 “行了,今日便到这里吧。”岑文楼摆了摆手,“你继续好好地去藏书楼中看书,莫要懈怠。” “是,学生告退。” 在用过午膳后,周南天刚想前往藏书楼,却是看到不远处一名女子正冲着他微笑。揉了揉眼睛,在看清来人后,喉间才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林魅……” 第23章 二女相争 “林魅……” 在见到林魅的那一瞬间,周南天嘴角不自觉地掀起一抹微笑。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想起当日分离时的画面,心里便有了那么一丝莫名的欢喜。此刻林魅身边依旧站着莫大与莫二,在见到周南天后也是高兴地朝其挥了挥手。 “哟,我们的公主殿下今日怎么有空光临这书院来看我这小小的学子了。”周南天打趣道,“数月不见,我们的公主殿下倒是变得愈发漂亮了。” “我们的周大公子几个月不见没想到也变得油嘴滑舌了起来。”林魅横了他一眼,“看样子在这书院的几个月时间的确没少学东西啊。” 周南天快步走上前,随后朝着莫大与莫二行了个礼。 “两位前辈。” 莫大与莫二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虽然第一次见面时几人之间并不是那么愉快,但眼下见周南天对他们如此恭敬,心中自然不免生出了一丝好感。 “本公主可是好不容易才求得父皇的同意来这书院看你的。”林魅撇了撇嘴,“不过你这油嘴滑舌的态度,本公主可不是很喜欢哦。” 见林魅如此说,周南天立马收起了笑脸,随即换上了一张神情严肃的脸。 “是,草民周南天,见过公主殿下。” “行了行了。”林魅“噗嗤”一笑,“我上次就说过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可不需要这些个繁文缛节。以后我就叫你周南天,你就叫我林魅。” “好的,公……不,林魅。” “你这是打算去哪?”林魅好奇地询问道。 “刚用完午膳,正准备去藏书楼看书呢。”周南天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这不才走出膳堂大门,就遇到了你么。” “什么,岑夫子竟然愿意让你进藏书楼,我那会在书院的时候他都不允许我进去呢。” 林魅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关于岑文楼与周南天的事他多少从林恕那听到了一点,知道岑文楼与他师傅的关系不一般,但却未曾想到岑文楼竟然愿意让周南天进入书院的藏书楼。要知道藏书楼是这书院中多少学子的梦寐以求之地,当初就算是她都不被允许进入。后来她去找林恕,想让林恕下一道旨意让她进入,但林恕说的那句话她至今都记得。 “书院内的事朕全权交给了院长与岑夫子二人,他们若是不同意,那朕也尊重他们的意思。” 为此她那日还与林恕大吵了一架,父女俩闹得很不愉快。同时从这句话不难看出皇室书院在天鼎朝的地位,至于为何地位如此之高,恐怕只有林恕这个当皇帝的自己知道了。 “可能这与我的师傅有关吧。”周南天眉头微皱,“不过岑夫子他老人家与我师傅的关系我一直没问过,岑夫子也没说。” “你这师傅倒真是个神通广大之人。”林魅围着周南天身边打量了一番,“武学方面能教出你这么个怪物,同时与岑夫子的关系还不一般。” “谁知道呢。”周南天耸了耸肩,“师傅他当日也没提什么,只是说让我下山来这书院寻岑夫子学习。” 就在二人谈话之际,汪婉君笑着冲到了周南天面前,笑着挽住了周南天的手。不过在看到周南天对面站着的林魅后小脸又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那样子就如同一只小母鸡护崽一般。而林魅在看到汪婉君那般亲密地挽着周南天时一对凤目也立马瞪了回去,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火药味。 “周南天,不为我介绍一下这位妹妹吗?” 瞧着两人之间那剑拔弩张的气势,周南天暗中叫苦,赶忙把手臂从汪婉君的手中抽了出来。 “这位是……” “我名汪婉君,乃兵部尚书汪文觉之女,敢问这位姐姐的名讳。” 不待周南天介绍,汪婉君便自我介绍起来,同时还得意地看了一眼林魅。似是没有看到汪婉君的眼神,林魅展颜一笑,随后也介绍起自己来。 “我名林魅,家父名林恕。” 在听到“林魅”二字时,汪婉君的小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整个身子哆哆嗦嗦地跪了下去。虽然她没有看过林魅的相貌,但林魅这个名字她却是知晓的,对面站着的可是天鼎朝的公主啊。 “臣……臣女汪婉君,拜见公主殿下。请公主殿下,恕……恕臣女不敬之罪。” 林魅赶忙上前搀扶起了汪婉君,同时也拍了拍她那因为惊吓过度而颤抖不止的小手,以示安慰。 “不知者不罪,妹妹快起来。本公主还要多谢妹妹在这书院之中对我这驸马的照顾,若非父皇不允,我还真想留在这书院之中。” 说罢,林魅双眼弯成了月牙,转头笑着看向周南天。周南天面对她那灿烂的笑容顿时感到背脊发凉,虽然他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林魅那灿烂的笑容下似乎正压制着一丝怒火。而汪婉君在听到林魅称呼周南天为“驸马”时,也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周南天。 “周……周大哥,你是公主殿下的驸马?” “你别听林魅胡说。”周南天无奈地摇了摇头,“那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当日我的确上了那比武招亲的擂台,可我是被人诓骗上去的。至于驸马一事我早就跟陛下禀明了,陛下也同意了我的想法。好了汪婉君,没事你就自己先去自修吧,我跟林魅还有些事要谈。” 汪婉君看了一眼周南天,又回头看了一眼林魅。在看到林魅点了点头后,这才松了口气。再次朝着林魅行了一礼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此地。 “好你个周南天,你真的很不错啊。”林魅冷笑道,“这才短短几个月,竟然就有了兵部尚书之女这位红颜知己,看样子你在这书院过的可是相当精彩呢。” “我对汪婉君并没有那所谓的男女之情,只是一直将她当妹妹看罢了。”周南天揶揄道,“再说了,当初是你自己不愿意嫁,眼下可千万别在人前说我是你的驸马。” “你……” 林魅一时间竟被周南天说得哑口无言,气得她在原地跺了跺脚,转身便欲离开书院。周南天也意识到自己的玩笑似乎有些开过了,连忙走到她身边安慰起来。 “方才只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周南天眼含歉意说道,“你是堂堂天鼎朝的公主应该不会跟我这个小小的草民一般见识吧?刚才是我话说过了些,我向你道歉。” “看在你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这次便饶过你吧。” 看着周南天那一副做错事的样子,林魅心底一笑。其实她压根就没有生气,刚才她也只是在跟周南天开玩笑罢了。经过与周南天几次的接触他大致清楚了周南天是个什么样的人,虽说表面上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但绝不会是一个沉迷于男女之情的人。 “行,你没生气便好。”周南天松了口气,“若是无事,我便去藏书楼看书了,谢谢你今日来看望我。” “怎么,就这么急着走啊。”林魅撅起了小嘴,“不行,作为赔罪你得陪我去书院的长青湖边走走。放心,用不了你多少时间。” 说着林魅便拉着周南天朝湖边走去。周南天听林魅这么一说也放弃了抵抗,就任由她这么拉着走。况且他来了这么些时间自己都不知道书院之中竟有座湖,索性就陪着林魅去湖边走走,权当是给自己放松一下顺便长长见识了。 长青湖面清澈如镜,湖边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大有争奇斗艳之势。二人行走在湖边,莫大与莫二早就被林魅支开了。虽说莫大与莫二心中有些不愿,但拗不过林魅的撒娇,只能在不远处暗中看着湖边的两人。 “什么?你来了这么久了都不知道书院的长青湖?” 林魅张大了嘴巴,看向周南天的眼神就如同看怪物一样。书院的长青湖风景是出了名的秀丽,很多学子在入学后第一件事便是来这长青湖边走走,感受一下这湖边的风景。他周南天倒好,眼瞅着都快进入书院三个月了,竟然不知道书院之中有此风景。 “这也没人跟我说有这么个地方啊。”周南天满脸无辜,“再说了我起步比别人晚了许多,不得抓紧时间学习么,哪有这个闲工夫来此地看风景。” 周南天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眼睛却不时地观察着长青湖四周。感受着湖边清新的空气,心里正盘算着以后要不要到这湖边来打坐修行。 “哎,一晃我都从书院毕业三年了。”林魅看着湖边陷入了回忆,“曾经那些同窗除了少部分在这皇都为官外,其他都不知道去了何方。” 周南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沿着湖边缓缓地行走着。或许这位公主殿下曾经有许多的朋友,但奈何生在皇室,终究有与他人分道扬镳的这一天。自己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深山之中,除了相依为命的师傅,只有眼前的林魅算是他第一个朋友。 “对了,今后我怕是不能常来看你了。”林魅转身看向周南天,“我答应了父皇此次回去后要努力修炼到大周天之境,父皇这才准许我此次来书院的。所以……” “无妨。”周南天挤出一丝笑容,“既然是陛下的要求你就好好努力,我这边无需担心。我也会尽全力学习,争取早日达到岑夫子的要求,从这书院毕业。” 话到此处,二人皆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远处的莫大与莫二看着相顾无言的二人,皆是叹了口气。 “我说老大,你看公主殿下是不是真的喜欢上这小子了,我从未见过殿下在任何一个同龄男子面前有此神色。” “他们的事情他们自己知道,我们两个也不便多说。”莫大叹了口气,“只是希望他们二人心中真的能够想明白,不要遗憾终生便是。” “那……我走了。” 过了许久,林魅这才红着脸打破了沉默。看着眼前林魅那俏丽的容颜,周南天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再会。” 说罢,周南天深吸一口气后转身离开了长青湖。林魅一直看着周南天的背影消失在目光中,这才转身叫上莫大二人离开了书院。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只是他们的一次简单地转身相离。在今后,他们或许会经历更多难以割舍的分离,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第24章 出手 春去秋来,转眼间周南天已经在书院度过了第一个年头,这一年之中他已经将藏书楼第二层的书尽皆看完。同时他偶尔还会与岑文楼和陈明语讨论书籍中的一些细节,许多独到的见解就连陈明语都自叹不如。同时这一年之中他的棋力大涨,虽然仍是无法战胜岑文楼,但已可将岑文楼拖入官子胜负中,令人啧啧称奇。 清晨,周南天依旧在东方刚破晓之时来到长清湖边练习拳法。这一年多的时间他遵照石蔺尘的建议少练剑招,多修自身真气的原则一天不落地修行。此时他体内真气也比一年前雄厚了许多,但却并未感觉到一丝瓶颈。按照石蔺尘的说法,他开辟的泉眼窍似乎比一般人要大的多,但随之而来的问题便是他每提升一个境界也比常人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不过这一点对于他来说似乎是个好事,真气量的多少决定了一个习武者能否持久战斗,同时也决定了招式的攻击强度。看了一年的书他的心境早已没有了刚入院时那般急躁,他认为凡事只管努力便好。只要自己不放弃,武学境界自然而然便上去了。正如石蔺尘送他的四个字,厚积薄发。 “嗯,这次似乎是对了。” 看着自己挥出的拳影,周南天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以霍霄那日施展的怒涛裂枪的枪法为基础,自己创造了一套类似的拳法。怒涛裂枪本质上是以极快地戳击速度形成残影,从而使对手分辨不出真正的攻击隐于何处。但他所创的拳法却是以极快地出拳速度在数息之内发出数十道攻击,可以说每次出拳的攻击都是真的,那雨点般的拳头令对手猝不及防。但眼下这招也存在一定的弊端,那就是每次出拳实则都需要消耗自身的真气。若是同境界之人他尚有一定把握在这数十拳中击倒对方,若是对手实力境界高于自己,则这套拳法的攻击效果就会大打折扣。毕竟自身的真气都分散在每一拳中了,攻击力自然不如全部集中于一点那般高。不过一次发出数十拳的攻击也只会消耗他目前八成左右的真气,剩下的两成他一直克制自己保留在体内。正如石蔺尘当日所说,自己在创立任何招式的前提便是要给自己留一分力自保,不要轻易地将这分力使出来。这一年通过与岑文楼每日的对弈,他愈发能够感受到这句话其中的道理来。 “这套拳法目前已经初具雏形,是时候该起个名字了,到底叫什么名字好呢?” 周南天一边盘膝打坐恢复真气,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忽然他脑海之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想法。 “拳法攻击延绵不绝如山峰相连,那便叫他重山拳吧。” 就在周南天为自己所创拳法取名而高兴之时,不远处一名女子手持一条丝巾来到了他面前,正是那兵部尚书之女汪婉君。汪婉君将手中的丝巾递给他,周南天也没有丝毫客气地接过丝巾擦拭起汗水来。 “兄长,看你今日心情不错,是不是你所创的拳法已经有所突破了?” 一年时间汪婉君也从一个小姑娘开始逐渐朝少女蜕变,脸上的稚气逐渐褪去之时眉眼间更多了一丝妩媚。 “是啊,今日勉强算是成了。”周南天笑着回应道,“小妹你没必要每日这般过来看我练武的,你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在大哥我身上不用花太多的心思。” 汪婉君没有回答,只是取过周南天擦拭完汗水的丝巾小心翼翼地收好。她在半年前偶然间便发现周南天每日清晨会在这长青湖练习武学,而她总是默默地躲在不远处观察着周南天的一举一动,直到近几个月才被沉醉于拳法中的周南天发现。于是索性便也不再隐藏,只是每日会在周南天练完拳后递上一条他早已清洗好的丝巾。 汪婉君对他的心思周南天其实心里一直很清楚,但他目前只想快速提升自己的境界,并且早日读完藏书楼的书从这书院毕业。他也曾挑明地告诉了汪婉君自己一直将她当妹妹看待,并没有所谓的男女之情。一开始汪婉君难以接受,自己还偷偷伤心了好几天。不过几日之后汪婉君似乎想通了,于是从此二人在这书院之中便以兄妹相称。 “为兄马上要回自己的院中清洗一番,然后换身衣服去见岑夫子。”周南天看向汪婉君,“你呢小妹,你现在打算去哪?” “现在天色尚早,不过我还是打算先去三层楼中自修。毕竟这几日我会有场考核,若是通过我便要去第三层学习了,所以这几日怕是不能来此地陪兄长练武了。” 汪婉君沮丧地撅了撅嘴。因为平日书院先生们授课的阁楼分为三层,所以也被学子们称为三层楼。 “这是好事,你努力通过考核便是,我这边你大可不必陪着。”周南天宠溺地摸了摸汪婉君的脑袋,“那我先走了,中午膳堂再会。” “好,兄长再会。” 在告别汪婉君后,周南天回到自己院中收拾了一番,便动身来到了岑文楼的住处。院子的大门此刻依旧是敞开的,岑文楼也早已习惯了周南天清晨来此与他下棋对弈。只见石桌上棋盘香茗早已备好,听到有人进入院子的脚步声,岑文楼连头也没有回。 “来了。” “是的。”周南天快步上前朝着岑文楼行礼,“学生周南天,拜见夫子。” “坐吧,让老夫看看你今日有没有长进。” 听到岑文楼的话,周南天这才在其对面坐下。同时岑文楼也手执黑子一子落下,见状周南天同样也是将白子落于棋盘之中。就这样二人你来我往地开始对弈起来,周南天时不时会停下思考片刻,然后才继续落子。而反观岑文楼则是一直游刃有余,落子几乎不用思考。二人这一局棋一直下了将近两个时辰,最后还是岑文楼以一子之差胜了周南天。 “你这一年棋力进步很大。”岑文楼夸奖道,“相信与老夫下了这一年的棋,你的心应该早已静下来了。” “是的,这还要多谢夫子这一年的栽培。” 周南天此时已经是打心眼里尊敬岑文楼。石蔺尘在很早之前就说过他的心还不够静,通过这一年与岑文楼下棋,他的心这才算是真正的安定下来。没有了一开始的焦躁,也没有了最初的那种吊儿郎当。整个人开始逐渐变得深邃内敛,就如同岑文楼给人的感觉那般琢磨不透。 “听你这一年问老夫的问题都是第二层书籍的问题,眼下第二层的书应当都看得差不多了吧。” “回夫子的话,学生前几日已经看完了藏书楼第二层的最后一本书,现在正欲登上第三层观看。” “嗯,不错。”岑文楼点了点头,“不过你为何没从第一层的书开始看起,反而先挑了第二层的书开始看。” “学生第一天进入藏书楼时便遇到了登记处的雍老,是他告诉了学生藏书楼三层书籍的分类,于是学生才开始从第二层开始看起的。” “原来是他,是他那就不奇怪了。”岑文楼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既如此你便遵照你自己的想法去看吧,不过切记藏书楼中所有的书都要看完并且融会贯通,否则今后怕是难以通过老夫的考核从这书院顺利毕业。你师傅与老夫是故交,老夫自然也会以对待自己学生的态度来要求你。” “是,学生谨记。” “好了,今日便到此吧,你可以去藏书楼了。不过还有一点你要记住,第三层的那些兵书有些的确是久经沙场的将军撰写的。但有些书籍却是一些随军文官之作,这些兵书大多有纸上谈兵之意,这一点老夫希望你自己能看出来。” “是,学生告退。” 周南天行了一礼后便退出了院子,此时距离膳堂开饭尚有一段时间,于是周南天便早早地来到了三层楼门口等待着汪婉君。过了半个时辰后,三层楼的大门才打开,学子们也陆陆续续地从门口走出。周南天站在一旁看着从他身边经过的学子,等了半天却是仍未看到汪婉君的身影,不禁眉头紧皱,心中有了一丝不安的感觉。于是他闪身进入了阁楼内,在登上楼梯之时刚好遇到了一名从第二层下来的学子。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情急之下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口便开始盘问起来。 “汪婉君呢?” 瞧着周南天那冰冷的目光,那学子哪里见过如此场面,双腿都开始有些发起抖来。 “她……她……” 那名学子由于惊吓过度,支支吾吾说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见此情景,周南天也不再耽误时间。松开他的领口后,便飞速朝着第二层奔去。刚进入第二层便瞧见几名少年围着汪婉君,其中领头之人还不断地威胁着汪婉君。 “汪婉君你给我听好了,你我两家联姻是迟早之事。”那名少年嚣张地说道,“我雷天复的姨丈可是当今陛下,奉劝你识点相,今日我只是先一步与你圆房罢了。” 雷天复此刻正一步步地逼近汪婉君,脸上狞笑不止。就在他即将触碰到汪婉君时,一记重拳直接轰在了他脸颊之上,随后整个人“咚”地一声如炮弹般倒飞了出去。接着周南天脚踏两仪步飞速上前,抓起雷天复的脑袋再次狠狠地往地面上砸去,顿时雷天复的整个脸颊被鲜血瞬间染红。 “你把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第25章 各方惊动 “你把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周南天揪着雷天复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抬了起来,双眼之中蕴含了滔天的怒意。雷天复的嘴角不停地淌着血沫,却仍用那含糊不清的声音威胁着周南天。 “你是什么人,本少爷的姨丈可是当今陛下。若是得罪了本少爷,我让姨丈诛你九族。” 汪婉君此刻也从先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立马上前拉住了周南天仍想挥下去的拳头。 “兄长算了,婉君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汪婉君朝周南天摇了摇头,“况且书院内部禁止学子动武,婉君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兄长。” “你唤我一声兄长,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要保护好你。不过既然小妹你开口了,暂且就放过他一次。” 周南天一把将雷天复扔了出去,雷天复身体不受控制地重重摔在地上。周南天快步来到他面前,再次在雷天复的背上狠狠补上了一脚。 “今日看在小妹的份上暂且放过你,但你给我记住了。”周南天眼神冰冷地俯视躺在地上的雷天复,“若今后你再对我周南天的小妹有任何不敬,我会出手废了你,就算是陛下都保不住你。” 说罢,周南天拉着汪婉君转身离去。而先前围在雷天复身边的少年皆是被周南天的气势所震慑,无一人敢上前阻拦。就在二人即将离开第二层之时,身后的雷天复却是站起身来,随后真气凝聚于右臂,一拳朝周南天的后背攻去。察觉到身后的异样,周南天同样开始凝聚真气于双臂。不过在飞速思考过后,终究还是化拳为掌,使用影幼年时教他的碎石掌法回身迎击。雷天复只感觉自身忽然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然后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再次飞了出去。周南天脚踏两仪步再次来到雷天复身前,只不过如今已经没有了先前那般愤怒,脸上的神情显得异常的平静。 “方才察觉到你能凝聚出真气,没想到还是个达到小周天之境的习武之人。不过你似乎很快就忘记了我先前同你说的话,那这次就让你对我的话印象深刻一些吧。” 周南天一边说着一边抓起了雷天复的右臂,随着他轻轻一拧,雷天复的右臂发出“咔”的一声。同时雷天复额头上瞬间布满汗珠,手臂断裂的感觉令他忍不住叫喊出声。 “啊……” 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三层楼,负责在这第二层楼授课的夫子也立刻赶到了现场。 “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名夫子皱着眉头走到众人之间,蹲下来看了看雷天复的伤势。只见雷天复的右臂此刻已然弯曲得不似正常,而他本人此刻正躺在地上抱着右臂嗷嗷直叫。 “夫……夫子,是……是他弄折了学生的右臂。你……你要为学生做主啊!” 雷天复颤颤巍巍地抬起左手指向周南天,而周南天只是神情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这件事与他没有关系一般。 “不是这样的夫子,先前是雷天复他想欺负我来着,兄长只是为了保护我才出手制止”汪婉君此时护在了周南天身前,“本来我们已经放过了他,但他却从背后偷袭兄长,这才被兄长废掉了右臂。” 听完汪婉君的话,那名夫子大致对事情有了了解。只见他起身来到周南天面前,开口询问起周南天来。 “你是哪个夫子教的,怎么在这三层楼中我从未见过你。” “学生周南天,目前师从岑夫子。” 听到“岑夫子”三个字,那名夫子这才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不过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身子蜷缩着的雷天复,一时竟不知此事该如何处理。 “此事关系甚大,虽说雷天复先前有欺侮汪婉君之嫌,但书院的规矩终究是学子之间禁止动武。”那名夫子叹了口气,“此事我需要禀告院长大人,请他来定夺。你二人暂且待在此处,不要离去。其余人等带上雷天复去药堂,让药堂之人出手为他治疗。我现在便去禀告院长此事。” 于是先前的那群少年抬着雷天复走出了二层厅堂,那名夫子也随之离去,只留下周南天与汪婉君兄妹俩仍在此处。今日去藏书楼的计划恐怕是泡汤了,一想到这里,周南天便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同时翻看起学子们留在这里的书本。 “兄长你这次可算是闯下大祸了。”汪婉君此刻急得如同那热锅上的蚂蚁,“雷家世代为将,在我朝的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说雷天复的父亲雷奔因病英年早逝,但如今他的爷爷雷崇远却是当朝安远侯,母亲柳晴雯的姐姐更是当朝皇后。我们惹不起的,这下可如何是好。” “安心即可,我相信书院会给我们一个公道的。”周南天毫不慌乱地翻着书本,“陛下我之前也见过一面,相信不是那种是非不分之人。再加上林魅与我是旧识,我的事她不可能不管的。” 汪婉君听完周南天的话,心情也稍稍平复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后,只能无奈地坐到周南天身旁。毕竟眼下的事情并非他们二人所能决定的,只能看院长到时会如何处理此事了。不过她心中早已暗下决心,就算是拼了自己被逐出书院,也要将周南天保下来。 过了一会,陈明语收到消息也来到这第二层楼。刚进门便瞧见周南天跟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那儿看书,而身旁的汪婉君却是眼眶微红,似乎要哭出来一般。在见到陈明语后,这才上前朝其行了一礼。 “陈先生。” 周南天此刻见到陈明语前来也是放下了书本,笑着说道:“陈大哥,你来了。” “哎,周兄弟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陈明语怒斥道,“入院之时石大人便与再三强调过书院之中禁止动武,没想到今日还是发生了这般事情,你让我如何跟老师交代。” “陈先生您先别生气,兄长这么做也是有理由的。” 于是汪婉君将刚才发生在此地的事一五一十地讲述给了陈明语听。陈明语在听完后,眉头也是紧皱。虽说这件事从头至尾周南天都没有做错,但那雷天复是什么身份他也知晓。就怕到时候书院压不住此事,那麻烦可就大了。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可是应该有更好地处理方式的,你就算将此事禀明老师,老师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难道真的要等婉君真的被他欺侮了才去禀明夫子?”周南天反问道,“事急从权,我也没有办法。既然婉君当我是他的兄长,那么我这个做兄长的就有义务好好保护她。若是你看到自己的妹妹被欺负,你不会上前保护么?” 陈明语一时语塞。诚然如周南天所说,要是真到汪婉君被欺侮了才介入此事,那么事后无论怎样惩罚雷天复都没有任何意义了。于是他默默从手上提着的背囊中取出一些干粮和水,递到了二人的面前。 “快吃吧,知道你们还没用膳,我特意去膳堂那边取了些干粮送过来的。” 另一边岑文楼的院子中此刻响起了一道声音,打断了正在看书的岑文楼。 “文楼,这件事情你认为应当如何处理,那姓周的小子此次可算是闯了大祸了。” “这件事情怎么处理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去问问陛下。”岑文楼沉声道,“虽说这件事情的确不小,但我相信陛下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那道声音没有接话,随后院中树叶“沙沙”作响,显然是来人已经离去了。 天鼎朝,皇宫。 此时大殿下下方正跪着一名老者,而龙椅上的林恕正听着老者汇报此次书院内发生的事情。在听完整个事件的过程后,林恕嘴角也是掀起一抹微笑。 “这小子可真算是这书院建立以来的第一人了,竟然敢公然在书院动武。来人,传朕旨意,宣安远侯和汪文觉进宫面圣。同时也派人去后宫将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一并请来。” “是。” 殿外一名宦臣在接到林恕的旨意后,立即马不停蹄地去请这些人,而下方老者在此刻也接到了林恕的旨意。 “院长大人,本来书院内部的事情朕应当是全权交予你处理的。”林恕话锋一转,“但眼下书院中出了这么一个建院以来第一次的大事,朕想先听听他们的说法,再做定夺。你先回去吧,三日之内朕会派人前往书院告知你处理结果的。” “是,老臣告退。” 说罢,老者缓缓退出了大殿。同一时间雷崇远以及汪文觉在接到林恕的旨意后也立刻马不停蹄地随传令的宦臣进了皇宫,而那一直在后宫极少外出的皇后柳氏以及公主林魅皆是收到了林恕的召见。 周南天与汪婉君二人一直在阁楼的第二层待到了傍晚,这才被陈明语前来告知可以离开。但目前在事情处理完毕之前,周南天被禁止进入藏书楼,而汪婉君的考核也要相对的延后期限。临别时周南天摸了摸汪婉君的脑袋,宽慰道让其安心,这才朝着岑文楼居住的院子走去。他也很好奇书院到底会如何处理此事,所以这才前去岑文楼的院子一问究竟。 第26章 商议 轻轻打开院门,岑文楼早已在院中等候多时。周南天上前行了一礼,正欲开口说话时,却被岑文楼抢先打断。 “什么都不要说,先坐下来陪我下一局再说。” 看着石桌上如往日那般摆上的棋盘,周南天点头坐了下来。随着周南天一子落下,二人之间紧张地对弈又开始起来。不过期间岑文楼始终没有说话,这让有一肚子疑问的周南天也只好暂时将想说的话咽在了肚子里。一直到圆月高悬于天空,二人才结束了这局对弈。当然,毫无疑问周南天再次败给了岑文楼。 “你的事情老夫大致已经听明语说了,这几日不让你去藏书楼其实是老夫的意思。”岑文楼端起杯盏浅抿了一口,“在书院之中动武本身就是大忌,无论你出自什么用意在规矩面前都不会被认可,所以这算是老夫给你的一个小小的惩戒。不过有一点老夫倒是很好奇,那汪婉君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不惜触碰书院的规矩仍要救下她。” “回夫子的话,汪婉君是学生前些日子认下的义妹。面对自己的妹妹遭受欺负,学生自然是要出手的。”周南天抬头看向岑文楼,“即便她真的与学生是非亲非故之人,难道学生遇到这种事情就不该出手么?学院的规矩太死板了,而学生只是做了心里认为正确的事情。” 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周南天眼神一直紧盯着对面坐着的岑文楼。不过岑文楼神色如常,就如同往常那般很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的情绪波动。二人皆是沉默了片刻后,岑文楼的脸上才浮现出一丝难得的笑容。 “你跟你师傅的性格的确很像,心中一旦有了想法便会不顾一切地去行动。这世上没有任何的规矩能够束缚他,不过老夫眼下却并不希望你成为一个不守规矩之人。”岑文楼话锋一转,“所谓的规矩是用来束缚那些心中毫无底线之人,同时也是在一定程度上保护那些相对于弱势之人。当你自身的实力能够达到打破所有的规矩之时,那时你才能制定属于你自己的规矩。眼下你还是太弱小了,不要说我朝的那些将士,就是在这书院中都存在着能将你轻易抹杀之人。这个世界就是这般,要么你的实力能够完全碾压所有人,要么你就要受到万人的崇敬。” 周南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天生聪慧的他大概领悟了岑文楼话中的意思。虽然书院的规矩在表面上看来确实存在着些许不合理的地方,但那也只是为了保护其中那些大部分不是习武者的普通人。从岑文楼话中的意思他大致明白了岑文楼并不反对他打破规矩,但前提是自己要拥有足够的话语权。而这所谓的话语权,便是自身拥有足够的实力。 “好了,这件事你暂时不用操心了。院长大人因为这件事情已经进宫面圣了,相信处理的结果很快便会见分晓。你暂且回去好好休息,有老夫在你出不了什么大事。” 岑文楼的话就像是给周南天吃了一颗定心丸。本以为来到此处岑文楼会责备他,却未曾想岑文楼压根就没有这意思,甚至在言语中还赞成他当时的做法。于是周南天告别了岑文楼,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休息了。 同一时间天鼎朝的皇宫内已经聚齐了这件事相关的所有人员,林恕将先前书院院长所说之事告知了在场的众人。安远侯雷崇远在听到雷天复右臂几乎被周南天废了的时候瞬间暴跳如雷,而一旁的兵部尚书汪文觉在听到自己的女儿差点被雷天复欺负的时候更是怒气冲冲地横了一眼雷崇远。若不是林恕在场,说不定他也顾不上什么脸面和雷崇远在这大殿之上动起手来。 “好了,事情大概就是这么回事,朕想听听两位爱卿的意见。” 林恕扫视着下方的众人,而这时雷崇远却是抢先上前一步开始发难。 “回禀陛下,臣以为书院建立之初陛下便立下了规矩书院之中禁止动武私斗。”雷崇远咬牙切齿地说道,“如今复儿被那周南天歹毒地打断右臂,完全是在挑战皇威。臣认为应该立即将其逐出书院,然后交由天字狱关押。” 听到“天字狱”三个字在场众人都是眉头紧皱。自天鼎朝建立以来,关押犯人之地便被划分为了“天”、“地”、“人”三个字头。人字狱主要关押的是一些寻常犯罪之人,地字狱则主要关押朝中那些为官不清的官员,而这天字狱关押的一般都是皇亲国戚和一些十恶不赦之人。所以在听到雷崇远建议将周南天押入天字狱关押时,饶是林恕心中都生出了一丝不满。 “安远侯,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因为表弟有错在先,这才被周南天打断了右臂。”林魅站起身来说道,“正所谓天子犯法应于庶民同罪,眼下你不仅不急着追究他的责任,反倒先公报私仇起来,你到底是何居心?” “够了,魅儿你先坐下。” “可是父皇……” “朕说先坐下!” 眼见林恕动了真怒,林魅这才不情愿地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同时林恕又看向一旁站着的汪文觉,示意他开口说话。 “回禀陛下,臣认为公主殿下说的有理。”汪文觉愤恨地看了雷崇远一眼,“虽说臣于安远侯两家之前的确有过联姻之意,却并未有过实质的商讨。但眼下雷天复不顾微臣女儿的名节在书院中想强行占有臣的女儿,幸得周南天出手相助,这才没有得逞。这种行为与当街强占民女的行为有何异?臣认为书院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什么风流之地,而微臣的女儿也不是那种风月场所的女子。雷天复这种做法才是真正地对书院不敬,对陛下不敬。臣恳请陛下为小女做主,严惩雷天复这种衣冠禽兽之人。” “你……” 听到汪文觉说自己的孙子是衣冠禽兽,雷崇远再也忍不了。抬手正欲朝汪文觉拍去,却是被躲在暗处的莫大与莫二联手拦住。 “安远侯有些过分了。”莫大说道,“陛下尚在场你竟敢私自动手,难道将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了么?” “好了,两位爱卿的心情朕能够理解。” 林恕并没有计较雷崇远的行为,只是将目光看向了他身旁的柳晴雯。虽说雷天复的父亲雷奔已故,但林恕此刻却非常想听听身为人母的柳晴雯的意见。 “安国夫人,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感受到林恕投来的目光,柳晴雯这才摇摇晃晃地从座椅站起身来。那单薄的身子骨犹如风中残烛一般,仿佛刹那间就会熄灭。 “咳咳……”柳晴雯轻咳出声,“回禀陛下,臣女作为复儿的母亲对于复儿的做法实是感到羞耻。复儿的父亲去世早,他是在臣女的教导下才成长起来的。如今竟然做出如此令人不耻之事,臣身为母亲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同时也希望陛下看在臣女孤儿寡母的份上对复儿从轻发落,其他罪责臣女愿一力承担。咳咳……” 说到此处柳晴雯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开始一连串地咳嗽。林魅见状立即上前搀扶着柳晴雯坐下,同时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二姨娘您快别说话了,先坐下吧。” “月茹,你先带着你妹妹回后宫吧,找太医给她瞧瞧。” 林恕看向身旁的皇后柳月茹。柳月茹点了点头走到妹妹柳晴雯身边将她搀起,随后对林恕行了一礼后便朝后宫走去,同时殿外早已候着的两名宦臣又跟在了二人的身后。 “安国夫人刚才的话相信两位爱卿也听到了。”林恕看向下方的两人,“这件事情从始至终都是雷天复那小子色胆包天所致,怨不得别人。至于书院的规矩也应该修改一下了,不然再遇此情形的确影响书院的名声。魅儿,你明天去书院代朕传旨给院长。就说周南天与汪婉君二人无罪,可继续留在书院之中学习。同时也让他改改书院的规矩,至于怎么改朕相信他自己心里有数。至于雷天复先命人从书院接回家中修养,待伤愈后再派往凤字营从一名普通的兵士做起。希望他今后能够如同他父亲一般为国效力。” “是,魅儿谨遵父皇旨意。” 下方的雷崇远在听到要让雷天复前往凤字营时不禁两眼一黑,差点当场昏死过去。凤字营虽说是皇都之中最为优秀的军队,但同时那训练的方式也极端恐怖,每年的伤残率往往超过三成。雷天复虽说如今勉强算是个小周天之境的武者,但从小在侯府中也算是娇生惯养,哪里能够经受得起这般折磨。 “陛下……” 雷崇远上前还想极力争辩,但却被林恕抬手打断。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朕心意已决,任何人不得再谈论此事。两位爱卿此次也辛苦了,大晚上的还要叫你们入宫,都退下回去歇息吧。” 雷崇远虽然心中极度不情愿,但事已至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同汪文觉一起朝林恕行礼后,默默退出了大殿。刚退出大殿的雷崇远便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甚至被指甲划出了鲜血都没有丝毫感觉。 “姓周的小畜生,希望你哪天不要栽在我手上……” 第27章 解决 第二日早朝时林恕便接到安远侯雷崇远身体抱恙不能参加早朝的消息,看样子昨夜他的决断的确气得这老侯爷不轻。身为人父他虽然能够理解雷崇远对雷天复的看重,但他更能理解汪文觉的不忿以及柳晴雯的恨铁不成钢,索性也就由着他去了。 待早朝结束后,林恕拟定了一份圣旨,让林魅代他前往书院宣读旨意。而另一边书院中的周南天早已来到了岑文楼的院中,此刻正与岑文楼在那方小小的棋盘上对弈。 “前几日的事情看样子很快便会有消息了。”岑文楼反问周南天,“你觉得陛下会怎么处置你和雷天复。” “陛下的意思学生作为一介草民不敢妄自揣度。”周南天轻声笑道,“不过正如夫子您相信陛下一般,学生也相信陛下能够秉公处理此事。” 不一会儿,陈明语便火急火燎地跑到了岑文楼的院中,喘着粗气来到二人身旁。岑文楼瞥了他一眼,出言责备道。 “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失态,老夫曾告诫你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惊慌,你先平静下来再说。” 陈明语顺了几口气,这才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朝岑文楼鞠躬行礼后,眼神便看向一旁的周南天。 “回老师的话,宫里即将派人来宣读陛下的旨意了,要弟子寻到周兄弟后火速前往三层楼接旨。” 岑文楼听后默不作声,过了半晌眼神才重新看向周南天。 “老夫随你们一同前去吧,正好老夫也想听听陛下到底是如何处理此事的。” 周南天心中一暖。岑文楼虽然嘴上不说,但周南天明白这位书院副院长心中还是特别关心他这个学生的。于是在陈明语的带领下,三人不紧不慢地朝着三层楼走去。 此时三层楼外已经聚齐了当日之事在场的所有人,汪婉君在看到周南天后也是俏皮地朝其眨了眨眼睛。周南天点了点头,而不远处包扎好右臂的雷天复眼神怨毒地看着二人。当日若非周南天搅了他的好事,汪婉君早就是他雷天复的禁脔了,更不会因此伤了右臂。 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林魅笑着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身后依旧跟着莫大与莫二两名高手。林魅目光有意无意地朝周南天看去,只不过周南天神色依旧如常,没有丝毫的变化。反观雷天复此刻的心中却是乐开了花,林魅可是他的表姐。既然林恕派林魅前来,想来已经是摆明了对于此事的态度。一想到此处,心中不禁喜不自胜。 “今日本殿下代父皇前来宣旨,书院院长何在?” 众人面面相觑,自从他们来了学院从未见过那神秘的院长大人。在场之人只有岑文楼和陈明语神色自若,他们是见过这书院院长的,自然不会心生疑惑。 “没想到今日是公主殿下前来宣读陛下旨意,老夫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随着一道声音响起,一名白袍老者从天而降。待众人看清他的面相之时,心中无不吃惊。 “代理院长石蔺尘,参见公主殿下。” 石蔺尘笑着朝林魅鞠了一躬,而对面的林魅却是被震惊到一时失语。她曾经也在这书院学习过一段时间,当时她还好奇这书院之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院长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没曾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光是林魅,在场之人除了岑文楼与陈明语皆是被眼前石蔺尘的身份震惊到。特别是周南天,他怎么也想不到堂堂的院长大人竟会在书院坐守大门,并且还是一名心之极境的高手。 “石……石爷爷。”林魅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老者,“魅儿在书院这么多年,却未曾想过您竟然是这书院的院长。” “老夫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平日里不能以真实身份待人,还望殿下恕老夫欺瞒之罪。”石蔺尘解释道,“况且老夫也只是一个代理院长,真正的院长大人另有其人,不过老夫不便过多透露便是了。” “既然石爷爷您是代理院长,那自然是能够统领这书院内一切事物了。”林魅从莫大手中接过了圣旨,“众人接旨。” 随着林魅开始朗声宣读圣旨,众人皆是纷纷跪了下来,聆听林恕的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已所知书院内发生之事乃雷天复欺侮汪婉君所致,故朕赦周南天与汪婉君无罪。雷天复即刻起由公主接回雷家养伤,待伤愈后前往凤字营报道从军。希望你能好好反省自身过错,早日成为我朝的栋梁之材。同时令院长修改书院内关于学子不能动武一项的规定,钦此。” “老夫石蔺尘谨遵陛下旨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石蔺尘起身从林魅手上接过了圣旨,而此刻雷天复却仍跪在地上不知所措,指尖发白,脸上血色早已尽失。当听到林恕要他前往凤字营时,他的耳朵里面便响了“嗡嗡”的声音,接下来林魅说的话半句都没有听进去了。反观周南天和汪婉君皆是松了口气,本以为周南天私自在书院动武会被逐出书院,不过眼下看来这种担心倒显得有些多余了。 “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雷天复状若癫狂地上前摇着林魅的手臂,“表姐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姨丈他怎么会让我去凤字营。这一定有什么误会,表姐你再去帮我求求姨丈。” 林魅秀眉紧皱,脸上流露出厌恶的神色,随后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雷天复的脸上。而感受到脸上疼痛的雷天复也是一愣,随后诧异地看着眼前的林魅。 “你犯下如此罪行还是二姨娘为你求情才免了那牢狱之苦,现如今你竟还有脸要我去向父皇求情。”林魅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父皇心意已决,即刻起你便由莫二送你回雷家养伤,待伤愈后立即前往凤字营报到。” 林魅看了身后的莫二一眼,随后莫二便心领神会地一把揪住雷天复朝书院外走去。任凭身后雷天复如何呼喊,林魅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好了,此事便到这吧。”林魅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接下来就要辛苦石爷爷你去修改书院的规定了,父皇说这规定您看着改就行,他不会过问。” “是,一切谨遵陛下旨意。” “周南天你随我来,我还有些话想跟你说。” 林魅看向周南天,周南天点了点头,随后便跟着林魅离开了此地。众人在石蔺尘的命令下也纷纷散去,书院也立马恢复到了往日的景象,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林魅带着周南天来到长青湖边,随后吩咐莫大不要打扰二人。莫大也非常识趣,看了周南天一眼后便跃到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之上。林魅一直在前方缓缓行走,周南天就这么在其身后跟着,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子,林魅实在憋不住了,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周南天。 “周南天你真是个呆子,这么久了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晓。”周南天调笑道,“既然你不说,我便不问。” “真是个呆子。”林魅白了他一眼,“不过你倒是胆子真大,先前听父皇说你在书院里将雷天复打成重伤我还不相信来着。” “他想欺负婉君我便出手小小教训了他一下。”周南天平静地说道,“本来只是将其击退,并没有下此重手。不过这小子不识趣,想从背后偷袭我,于是我便废了他那条偷袭我的胳膊。” “哟,还婉君婉君的叫上了。”林魅笑里藏刀,“看样子你对这位兵部尚书的女儿有情了,叫得如此亲密。” “我只是将她当做妹妹罢了,而她也唤我一声兄长。既然作为兄长,断不能看到自己的妹妹受到欺负。” 听到周南天这般说,林魅心中松了口气。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关心周南天与汪婉君的关系,只是心中似乎很不情愿周南天与她这般亲密罢了。 “那如果当日换做是我,你也会出手相助么?” 林魅说完这句话后一直紧盯着周南天,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不过周南天依旧神色如常,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地变化。 “自然,你我是朋友。若朋友有难,我也自当会倾力相助。” “只是……朋友么。” 林魅心中有一丝小小的失落感,不过很快便被她藏在了心底。 “对了,此事过后你一定要小心雷家。”林魅郑重其事地说道,“当日在皇宫中安远侯雷崇远可是极力想让父皇将你押入天字狱中,如今父皇下旨让雷天复前往凤字营。明面上是为了让他成材报效我朝,实则是对他的一种惩罚。所有你与雷家的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周南天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若是他雷家不识趣想对付我,我拼死也会狠狠反咬他一口。” “放心,只要我在,雷家明面上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大乾王朝,边境。 此刻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边境上空,而下方守卫边境的将士竟没有丝毫察觉,正是周南天下山后同时离开的影。此刻他浮于空中,轻轻闭上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睁眼望向不远处的一座山洞。 “原来在此处……” 第28章 相谈 影飞身进入山洞之中。山洞内漆黑一片,除了洞口处有些光亮外,越往深处走便越是伸手不五指。不过对于夺天境界的影来说,并无丝毫影响。常人只要到达心之极境便可以以明心窍代替肉眼视物,更何况是能够夺取天地造化的夺天境。影缓步行走在山洞之中,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深处。而这山洞内部却是有着一丝光亮,细细看去竟是一盏油灯。油灯面前正盘坐着一名形如骷髅的老人,见到影的到来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想到还是让你寻到我了。” 影没有答话,目光只是看向那老人麻衣两边空荡荡的袖口,令他心头一怔。 “谁能伤你至此?” “没有人能够伤我。”麻衣老人摇了摇头,“是我自己斩去了自己的双臂,以求突破。” “现在看样子你成功了。” 影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相同的气息,没想到这世上除了他之外,竟还有第二个人摸索到了这般境界。 “是啊,我成功了。”麻衣老人自嘲道,“可是成功了又如何,当我真正到达与你相同的境界时才发现这不过都是一场骗局,是这片天地的骗局。” “是啊,都是天地的骗局,没想到我们追求一生的东西竟是场骗局。”影感叹道,“你不惜自残以换求突破,如今的你还剩下多少寿元?” “那你呢,你又还剩多少?”麻衣老者反问道,“这份力量每动用一次便会减少使用之人自身的寿元,你如今出手了几次应当也时日无多了吧。” “还有五十年不到。”影回答道,“我是凭自身修为达到如今境界的,再加上我有意压制自己的修为,这才换来了如今的局面。” “你还有五十年,挺好的。”麻衣老者喃喃自语,“我如今只剩下十年左右的光景了,不久便会撒手人寰了。” “当年我斩灭林震涛时,你在皇宫中吧,林永天。” 如果林家三兄弟此刻在场一定会大吃一惊,林永天这个名字一直存在于家族的族谱之中,按辈分来说他们还得称其为曾祖。 “那日我的确在皇宫的禁区打坐。” 当阳朝皇宫内曾有一地被林震涛划为禁区,除了他以外任何人不得靠近。天下三分之后,如今大乾朝的陛下林忠曾亲自前往探查。但那里除了发现有人生活过的迹象外,没有其他任何的线索与宝物,未曾想里面曾居住了这位林家的老祖宗。得到林永天肯定的回答,影这才继续说下去。 “那为何你当日没有出手阻拦我。” “我为何要阻拦?”林永天抬头正视眼前的影,“我林永天曾杀了你的妻儿老小,你杀了我的孙子报仇这很正常。因果这种东西是说不清楚的,那日我种下什么样的因,便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再说了,我当年与林震涛一样处于神武境巅峰,只是最近几年才突破到了如今的境界。现在外面我林家的三个子孙所做之事我也知晓,但无论他们怎么闹我都不会插手,只要这天下仍旧姓林。” 听完林永天的话,影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 “的确,当日斩林震涛虽说是被他所逼迫,但更多的是为了报当年之仇。”影话锋一转,“不过当他身死的那一刻,我便不再记恨你们林家了。正如你所说,仇恨这种东西往复循环,最终都会报应在自己身上。” “是啊,这些年我强行破境本意也是寻你报仇。但破镜之后才发现这种力量只是天地给予的一场骗局,根本就没有什么传说中的一步登仙。这片天地很大,而我们始终只是这片天地中渺小的众生罢了。这片天是不允许出现我们这样夺取它力量之人,我们根本斗不过它的。” “那就让我试试你如今的实力到底如何。” 随着影话音落下,山洞外瞬间乌云密布,云层之中响起“隆隆”的雷鸣之声。 “算了吧,这么多年我早就看开了,难道你还没有看开么?” 林永天摇了摇头。影随意挥了挥手,山洞外的乌云立刻散了去,阳光重新洒满了大地。 “那若是我今日执意要在此地动手呢?” 面对影的追问,林永天看了看影的双手,眼中流露出怪异地神色。 “你手中没有流渊,以你我二人目前的境界你可伤我但不能杀我,你也不会杀我。我很好奇,就算以你如今的境界使用流渊依旧可以增强你不小的战力,是什么让你放弃了这么一柄神兵利器。” “我把它送回吴侯手中了。”影平静地说道,“如果一切不出差错的话,这几年我那徒弟应该会成为流渊新的主人。” “你是说当年被你带走的我林家的那个子孙?” “那是我的徒弟周南天。”影反驳道,“他随母亲姓周,不是你们林家的子孙。” “可他终归会有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林永天冷笑道,“到时候你将如何面对他,难道真的告诉他你是杀了他父亲的凶手?” “他不会那么早知道真相的。”影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至少现在不会。” “我是越来越猜不透你了,竟然愿意倾力培养一个流着我林家血液的徒弟。”林永天摇了摇头,“若是今后你师徒二人拔剑相向之时,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这么多年来养虎为患。” “今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他有他自己的路要走。若是真到了那一天,我会给他一个挑战我的机会。” 影说完叹了口气,对面坐着的林永天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林永天脸上似有挣扎之色,过了许久才重新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想放任他自己在这世间修行,但背地里其实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但是我奉劝你一定要小心北戎突古部的大祭司,我自己斩去双臂其实不仅是为了破境,同时也是为了散去那大祭司对我下的诅咒。他的诅咒犹如跗骨之蛆,会一直封住人的泉眼窍,久而久之成为一个废人,就连当时与他同为神武境的我都中了招。如果你真的为你那徒弟好,就不要让他轻易地靠近北戎的地界。” “哦?北戎竟有此等诡异之人。” 普通的一些诅咒影基本有所耳闻,但能够伤一名神武境强者的诅咒他却是十分好奇。眼下看来自己或许要亲自前往一趟那冰天雪地的北戎,去瞧瞧那名大祭司到底有何不得了之处。 “观你这样子似乎是要前往北戎去寻那名大祭司了。”林永天说道,“不过这样也好,我也想知道他那诡异的诅咒能否抗衡所谓的天地之力。” “那你呢,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面对影的询问,林永天只是苦涩地摇了摇头。 “我眼下气血干枯,已经没有多少的光景了。我还是留在此地继续守护我林家的天下,只要这天下不乱,我便在此地安稳度过剩下的时间吧。” 再次看了一眼林永天后,影的身形便点头间缓缓消散在了山洞之中。林永天明白他此刻应当已经出发北上了,至于影与那名大祭司交手的结果如何,他是看不到了。 “恨因果轮回,恨天地无情,恨恨恨……” 山洞之中回荡着林永天的感叹,但很快又重新回归了平静。 天鼎朝,皇室书院。 距离雷天复的事件已经过去了数月有余,书院之中关于不准学子私自动武的规定也做出了相应的更改。由任何事件都不能动武改成了在必要时候允许学子动武自保以及保护他人,也算得上是比较人性化了。 周南天也回归到了四点一线的生活,每日清晨在长青湖练功,上午与岑文楼下棋,随后除了用膳便是在藏书楼第三层观看那些兵法书籍。不过这几个月看下来,周南天对于书中记载地一些兵法始终持有疑问。虽然平日里他也会找岑文楼解答自己的疑惑,但他心中却始终觉得差那么点意思。 这一日他又手捧兵书细细研读起来,但不一会儿便眉头紧皱,似有不解之意。这时候恰逢雍老来到了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瞧得来人是雍老,周南天立马放下兵书朝其行礼。 “学生周南天,见过雍老。” “嗯。”雍老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小子看这些个兵书也有几个月了,有什么收获没有?” 面对雍老的提问,周南天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学生虽有所获,但心中却一直感觉差了一点。但具体差在哪里,学生不知,希望雍老能为学生解惑。” “哼,我就说岑文楼那老东西是误人子弟。”雍老冷哼一声,“光看这些个兵书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纸上谈兵。需知好兵是磨练出来的,好的兵法也是通过实践所得。这样,你这几日准备一下,老夫明天便带你去一个地方。” “啊?”周南天摸了摸脑袋,“可是书院有规定学子毕业前不能离开学院,您这么一说……”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雍老解释道,“再说了,老夫就说带你出书院进修,就是院长大人都不能阻拦。” 听到雍老那霸气的言语,周南天擦了擦鬓角的冷汗。这位雍老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不仅骂岑夫子是个老东西,还可以私自带自己出书院。 “好了,你小子好好准备一下,过两日我们便出发。” “是。” 看着雍老离去的背影,周南天也不禁好奇他到底会带自己去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第29章 凤字营 书院,岑文楼院中。 石桌上依旧摆放的是那张棋盘,相对而坐的二人正紧张的对弈之中。 “事情就是这样。”周南天落下一子,“雍老安排学生过两日便离开书院进修,所以今日学生想来问问您的意见。” “虽然那老家伙有时候做事有些不着边际,但他的教学方式老夫还是认可的。”岑文楼抬头看向周南天,“你想去便去吧,兵法这种东西的确如他所说,终究是不能纸上谈兵的。” “多谢夫子,那这每日的棋局……” “无妨。”岑文楼摆了摆手,“当你心中的疑惑完全解开后,相信棋力会因此大涨,也不在乎这一朝一夕的事了。” 当棋局结束后,周南天便回到了藏书楼之中。刚上到第三层便见到雍老手捧一本兵书看得津津有味,于是快步上前打了个招呼。 “学生拜见雍老。” “是你啊,岑文楼那老东西怎么说?” “回雍老的话,夫子让学生自己做主。”周南天笑了笑,“学生决定随雍老您一起离开书院,前往能解学生心中所惑之地。” “好,老夫果然没看错你小子。”雍老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眼下还需要等一样东西,你先在此地继续研读兵书,等时候到了老夫自然会通知你。” “等东西?”周南天眉尖一挑,“不知道雍老您在等什么东西?” “等一样能让我们此行顺利的东西。”雍老故作神秘,“说起来这东西还跟你有关,若非你的缘故老夫可能还弄不到那东西。” “我?” 周南天疑惑地用手指了指自己,雍老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捧着书转身离去。面对雍老这种吊胃口的态度,周南天也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随即自己也挑选了一本兵书翻阅起来。 两日后,周南天随着雍老来到了书院大门处。石蔺尘还是如往日一般守在书院门口,见到二人前来也一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院长大人。” 周南天朝其行了一礼,不过石蔺尘却并没有回应,只是惊讶地看着他身旁的雍老。 “院长大人,您这是……” 听到石蔺尘称呼雍老为院长,周南天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他记得前几日作为院长接下圣旨的明明是眼前的石蔺尘,但眼下石蔺尘竟称呼雍老为院长大人,这个关系的转换令周南天心中迷乱起来。 “蔺尘啊,说了现在你才是这书院的院长,在人前不用称呼老夫为院长。” 雍老显得有些不耐烦,瞧得雍老如此,石蔺尘心中也只能苦笑。 “您当初的确将书院交给了在下打理,可您毕竟是陛下钦点的书院院长,而在下只不过是个代理罢了。” “行了,客套的话也别说了。”雍老目光转向身旁的周南天,“老夫今日想带他出书院一趟,短则七日,长则十日便会回来。眼下还请你这位院长大人通融一下,放我们出这书院。” “既然是您的意思在下自然不会阻拦。”石蔺尘目光同时看向周南天,“你小子出了书院后一切都要听院长他老人家的安排,若是再惹出什么事端老夫可保不了你。” “学生明白了,院……院长大人。” “院长大人”四个字从周南天口中说出的时候他总觉得心中有些别扭,明明两个人都是院长,但自己在称呼上还是有些难以适应。 “好了,蔺尘你开门吧。” “是。” 随着石蔺尘一指点出,真气从指尖发出朝着暗门汇聚。暗门感受到石蔺尘的真气波动,发出“咔”的一声,随即缓缓打开。 “你也不用送了,老夫不在的日子若院中发生你不能决断的事情便上呈陛下,不过老夫相信你会处理好一切的。” 说罢,雍老拉着周南天走出了暗门。看着二人消失的背影,石蔺尘一声轻笑。 “好运的小子……” 周南天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内先后接受了雍老与岑文楼这一正一副院长的教导,武学方面自己也指点了他一番。这种事情放在书院中也是前无古人之事,就连石蔺尘都有些开始羡慕起他来。 出了暗门,周南天眼中的景象再次变成了一年多以前进来的那条小巷。雍老将一套黑色的斗篷递给了周南天,随即解释道。 “此次老夫带你出书院乃是秘密进行之事,尚未获得陛下的应允。若是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的话,就将这斗篷穿上。” 闻言周南天接过雍老手中的斗篷换上,那斗篷宽大的帽子刚好让自己的脸庞完全遮盖了去。雍老也是换好了斗篷,二人走出了小巷进入了繁华的镇东街。 “对了,院长您前几日说等待的东西现如今如何了?” 二人一边行走在镇东街上,周南天一边小声询问身旁的雍老。雍老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块令牌,令牌上刻有“兵部”二字。 “就是这兵部尚书的手令,老夫前几日悄悄入宫向汪文觉讨要了这块令牌。”雍老解释道,“若非你前些日子救下了他的女儿,老夫只怕向他讨要这块令牌还要花费些口舌,所以老夫前些日子才会说这东西跟你有关系。” 周南天瞪大了双眼,他万万没想到这位院长大人会拿着这件事做文章。所以这块令牌实际上是汪文觉为了还他人情才给予雍老的,不过此刻二人脸庞都隐藏在斗篷之下,雍老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南天的神情变化。 “还有,以后不要再称呼老夫为院长,像平日里那般称呼即可。”雍老沉声道,“特别是到目的地后千万别乱称呼,不然会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是,雍老。” 雍老点了点头,随后二人加快脚步朝着城外走去。来到皇都外,周南天便看到四周城墙上布满了兵士,想来是保卫这皇都的巡逻岗哨。二人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处宽阔的平原。平原上放眼望去全是支起的帐篷,耳边还依稀能听到兵士训练时发出的怒吼声,此地显然是一座军营。 “来人止步!” 还未靠近军营,路边大树上就跳下两名兵士拦住了二人。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番二人,眼神似乎并不那么友善。 “前方乃是我凤字营军营,你们二人是来干什么的,竟敢擅闯军营。” 两名兵士看着周南天二人这般装束,看上去并不像什么好人,所以连问话的语气都强硬了一些。雍老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了那块汪文觉的手令,展现在兵士面前。 “原来是兵部之人,敢问两位大人今日前来我凤字营所为何事?” 看着雍老手中的令牌,两名兵士的语气明显和善了许多。雍老冷哼一声,这才说道。 “奉尚书大人之令,有要事找凤字营主帅相谈,你二人还不速速带路。” “是,属下这就带两位大人去见主帅大人。” 说罢,周南天二人跟着两名兵士穿过了一片密林这才见到军营真正的大门。进入军营后那些正在营帐中休息的兵士都用异样地眼光看着二人,这时一名少年上前笑着走到了两名兵士的面前打起招呼来,眼神还不时地瞥向身后的周南天二人。 “张大哥,许大哥,这两位贵客是……” “原来是霍统领。”张姓兵士洒脱一笑,“这两位是兵部的人,说是奉尚书大人的命令前来找主帅商讨要事。” “原来如此。”少年点了点头,“不过这两位中有一人似乎有些熟悉,我说的没错吧,周兄。” 听到少年的话,周南天无奈地褪下斗篷,露出了自己的脸庞。 “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霍霄。” “统领你们认识?” 张姓兵士难以置信地问道,而霍霄则是笑着点了点头。 “这位算是我一位旧识了,我曾经还败在了他手上。” 听到霍霄这般说,两名兵士看向周南天的眼神更加怪异。身为他们统领的霍霄的实力他们是知道,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大周天之境了,在这天鼎朝中可谓是前途无量。可对面那位少年的年纪似乎与霍霄一般,不仅是兵部之人,更重要的是竟然击败过霍霄。 “你与他是旧识么?” 隐在斗篷下的雍老出声问道。面对雍老的询问,周南天点了点头。当清楚雍老此行带他来的地方是天鼎朝的精锐凤字营的营地时,他便想到了会在此遇到霍霄,只是没想到二人的见面来得如此之快。 “既然如此你便与他叙旧吧,老夫一人去进这凤字营的主帅便是。” 于是雍老跟着两名兵士继续朝着主帅的营帐走去,只留下周南天与霍霄二人仍在原地对视。 “我记得你那日胜了公主殿下成为了驸马才是,怎么一年多没见你又成了兵部之人了?” “一言难尽啊。”周南天脸上尽是无奈,“反正出于某些原因,我此刻代表兵部来到了这凤字营中。”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霍霄眼神逐渐变得炙热,“不过一年多不见我已经成功跨入了大周天之境,却不知道如今的你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瞧得霍霄那升起的凌厉战意,周南天也是露出了笑容。 “那你来试试便知。” 于是二人纷纷拉开架势,时隔一年多二人再次开始了交锋。另一边雍老在两名兵士的引领下很快来到了凤字营主帅营帐前,那名许姓兵士上前一步朝着营帐行礼通传。 “禀告将军,兵部来人奉尚书大人之令与将军商讨要事。” “让他进来吧。” 营帐内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随后雍老便走进了营帐之中。 “雍和维,好久不见了……” 第30章 改变 “雍和维,好久不见了……” 闻言雍和维也褪下了身上的斗篷,目光看向营帐端坐在上方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黑色的长发已经渐渐泛白,但一对虎目仍是炯炯有神。身着铠甲两肩上雕有一凤一凰,起身时光是自身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便令雍和维为之一窒。这便是凤字营如今的主帅,霍天傲。 “是啊,我们倒是很久不见了。”雍和维喃喃道,“不过你怎知是我,难道是汪文觉那小子?” “的确是昨日尚书大人飞鸽传书于我,我才知道你今日会前来我凤字营的。”霍天傲不置可否,“不过我很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学子能劳烦你堂堂皇室书院的院长亲自带到我这凤字营中学习。” “一个很有趣的晚辈罢了。”雍和维脑海中浮现出周南天的样子,“不过更重要的这小子现在师从岑文楼,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 “哦?” 听到周南天师从岑文楼,霍天傲瞬间来了兴趣。要知道岑文楼可以算是天下学士之首,就连他当年都受过岑文楼的教导。虽说眼前的雍和维是书院的院长,但光从学识方面却是不可与之并论。传言岑文楼收徒条件极为严格,这么多年来他知道的也就只有陈明语一人罢了。没想到雍和维此次带来之人竟师从岑文楼,这不禁令他好奇起来。 “你们打算在我这军营中待多久,我可记得此次你带着那小子出书院可是没有禀明陛下的。” “少则七日,多则十日吧。”雍和维笑道,“以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相信你霍大将军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地去陛下那参我一本吧?” “哈哈哈哈……”霍天傲爽朗大笑,“的确,以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的确下不去这个黑手向陛下告状。既如此,那么即日起凤字营上下暂时由你调遣,我很想看看你是怎么教导那小子的。” “你就不怕我带着你的凤字营叛国?” “你会么?” 面对着霍天傲一本正经的眼神,雍和维嘴角也是掀起一抹微笑。 “的确不会,毕竟这凤字营真正的主帅是你,不是我。” 二人相视一笑,随后雍和维坐到了霍天傲身边,开始向他讲述自己教导周南天的计划。 “不打了,不打了,周兄你这拳法太诡异了。” 营帐外,霍霄退后一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他自认为这一年多的时间自己已经足够努力了,却没想到周南天如今比一年前更为强悍了。对方不仅在真气量上没有丝毫落入下风,甚至当他真气即将耗尽之时周南天仍有盈余。况且周南天那拳法实在太诡异了,一下子挥出数十道拳影不仅令他难以抵挡,更重要的是这每一道拳影都是实打实的攻击。与他那怒涛裂枪枪法不同,并非虚实结合。此刻他的手臂上已经出现了大片的淤青,显然是刚才招架不及中了周南天的拳影。 “承让了。”周南天笑着抱拳行礼,“霍兄这一年来也进步神速,在下若非使出压箱底的本事怕是难以战胜霍兄。” “行了行了,别谦虚了。”霍霄没好气地说道,“本以为进入大周天之境便能够战胜周兄你,没想到周兄这拳法如此诡异惊人。不过我并没有使用自己的长枪,若是长枪在手,此次定然不会败于周兄之手。” 周南天上前伸手拉起霍霄,没有反驳。虽说霍霄没有使用长枪,但此次自己出书院也没有带上自己的长剑。若是二人都有兵器在手,那胜负的确很难预料。霍霄握住周南天的手站了起来,随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你不在宫中好好当你的驸马爷,怎么跑到我们凤字营的军营来了。” “其实……” 周南天将自己这一年多的遭遇全部说了出来,包括自己如何婉拒了林恕自己与林魅的婚事,然后自己又是如何到了书院,以及认了汪婉君为义妹的事情都告诉了霍霄。霍霄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不时地露出惊讶的表情。 “周兄可真是……”霍霄一时语塞,“你竟然拒绝成为公主殿下的驸马,真的进了书院。早知当日我便不会叫周兄上台与我比武了,不仅输了丢脸,还没有当上公主的驸马爷。” “还不是你当时诓骗于我。”周南天没好气地说道,“若非你当日以书院之事诓骗于我,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进入书院了。” “当日之事的确是在下不对,在这里向周兄道歉了。”霍霄郑重其事地躬身抱拳说道,“当日只是一时兴起发现了身边有周兄这么一位高手,只是想与你切磋一番罢了,并非有意欺骗周兄。” “无妨。”周南天轻轻一拳捶在霍霄的胸口上,“若非你当日激我上擂台比试,说不定我找不到这书院,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你。你小子这一年多看样子在这凤字营也没白待,竟然当上了一方统领。” “不过你方才说到你在书院之中伤了雷天复那小子。”霍霄眉头紧皱,“眼下你既然来到这凤字营中,可能会有些麻烦。” “你是指……” “你跟我来吧。” 说罢,霍霄带着周南天来到了兵士们平日训练的平原上。下方无数兵士正持枪操练着,不时地发出“喝、哈”的怒吼。上方监督他们训练的那名统领在看到霍霄的到来后也是朝其点了点头,而霍霄也点头回应。 “全体都有,休息!” 随着那名统领一声令下,所有兵士都放下长枪原地休息起来。此时正值秋日,虽说阳光早已没有夏日那般灼热,但不少兵士仍是抱起水壶将水从头淋下。 “你瞧。” 顺着霍霄手指的方向,周南天很快便看到了雷天复。雷天复此时也如同其他兵士一般抱着水壶喝着水,眉宇间的那份气质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纨绔。 “没想到这小子伤好得这么快。” 按照当日自己强行将他的右臂折断来看,周南天估计少则也要一年的时间才能够恢复。不过这才短短数月,雷天复的右臂便是恢复如初了,甚至看不出一点受伤的痕迹。 “当然,雷家可不是什么一般的小家族。”霍霄解释道,“安远侯在他这小孙子受伤后便只身前往了药王谷中为他寻来断臂重续的灵药,雷天复这才在短短的数月恢复了过来,随后就被送到了我们凤字营中。” 听到霍霄提到“药王谷”三字,周南天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依旧记得数年前自己身中巨蟒的神经毒素影便是将让他服用了一颗万毒珠,此刻再次听到药王谷,让他不禁好奇药王谷到底是个什么样神奇的地方。 “这小子刚进入凤字营的时候还一直哭闹着要回家。”霍霄继续说道,“不过在经过了半月我凤字营的训练后便老实了起来,眼下算是我统领下的一个兵士。在这凤字营中可没有泪水,有的只是血与汗。”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雷天复抬头看向平原上方。在看到上方霍霄身旁站着的周南天后,雷天复难以置信地站起身来。他双拳攥紧,眼神愤怒地死死盯着周南天。不过片刻之后整个人又再次恢复了平静,再次一屁股坐了下来,只不过眼神依旧没有离开过周南天。 “那小子似乎对我还有怨气。”周南天轻声一笑,“不过这样也好,就让他带着对我的愤怒继续练下去。若今后他真能有所改变,陛下的一片苦心便也达到目的了。” 不远处雍和维正与霍天傲看着并肩而立的霍霄与周南天二人,在听到周南天的话后,霍天傲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本来当日他还因为自己的儿子败于一个无名小卒之手而生气,但如今一见周南天的言谈举止以及修为境界,他明白自己的儿子确实不如眼前的这位少年。 “你倒真是舍得,将自己的儿子送到这凤字营中。你要知道现在算是太平时日,但毕竟这天下仍处于分裂。到时若是战争真的发动起来,你的儿子有个闪失你霍家就算是绝后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霍天傲深知雍和维也是为他着想,“但你想过没有,我们凤字营这些将士其中也不乏有家室之人。他们也是孩子的父亲,也是父母的孩子,更是发妻的丈夫。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真正太平的那一日到来,既然别人的孩子可以,为什么我霍天傲的孩子就不行?霄儿他是自己主动请缨来这凤字营的,包括如今成为凤字营的一方统领我都没有帮助过他丝毫,这一切都是他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听完霍天傲的话,雍和维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只能说霍天傲有大义,林恕将凤字营托付到他手上是最正确的选择。 “好了,明日你便开始你的计划吧。还是那句话,只要不折损我的兵士,这凤字营中一切将领都暂听你调遣,包括我。” 丢下这句话,霍天傲转身离去。看着霍天傲那高大的背影,雍和维敬佩地躬身行了一礼。 第31章 醉酒 凤字营,入夜。 虽说已经进入夜晚,但营帐外此刻依旧灯火通明,兵士们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正围着篝火用餐饮酒。其实平日里凤字营中是绝对不允许饮酒的,只是霍天傲今日不知为何突然下令解除一天的禁酒令,美其名曰欢迎兵部的两位大人前来。兵士们在听到此消息后都欢呼雀跃,他们之中不乏有喜欢饮酒之人,只不过苦于平日训练繁重再加上霍天傲的禁酒令不能喝酒罢了。今日既然被允许饮酒,自然要喝一个痛快。 “这样真的好么?” 周南天眼瞧着四周开怀畅饮的兵士不禁眉头微皱,反观霍霄则是一把笑着搂住他的肩膀。 “无妨,毕竟不是每个人都饮酒。”霍霄手持烤羊腿看着四周的兵士,“主帅已经让那些不饮酒的兵士负责了今夜的巡逻,同时我统辖的这几支小队我也私下里下令他们不能饮酒。放心吧,一切事务主帅心中都有数。” 听得霍霄这般说,周南天轻轻点了点头,但那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来。这几月通过阅读兵书他明白军营之中饮酒乃是兵家大忌,若是在战争时间很可能因为饮酒而导致全军覆没。兵若贪杯则军力涣散,将若贪杯则失去指挥。他不明白身为天鼎朝精锐凤字营的主帅,霍天傲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时一名老兵抱着酒坛走到了周南天面前,将手中的酒坛塞到了他手中。 “你这是……” 瞧着怀中的酒坛周南天略微讶异,而身旁的霍霄则用戏谑地眼神看着他,霍霄明白今晚的好戏要来了。 “不知这位大人在兵部就任何职,如此年轻便已是兵部之人,将来前途想来不可限量。我老朱仅以此酒欢迎您,愿大人今后仕途步步高升,也愿我朝强盛繁荣。” 说罢,那名老兵抱着酒坛一饮而尽。周南天看着怀中的酒坛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若此酒不喝显得不尊重他人,但他周南天也只是在年少时陪着影最多饮过一小碗罢了,哪里如这般抱着整坛喝过。对面的老兵在看到周南天扔怀抱酒坛没有动口时,不禁出声询问起来。 “大人难道是看不起在下,不愿意与在下同饮?” “绝无此事。”周南天慌忙摆了摆手,“只是抱着这整坛酒,这……这还真是第一次。” 听到周南天说自己没有像这般整坛饮过后,周围的兵士都哈哈大笑起来。虽说周南天在他们看来年纪尚轻,但却未曾想过对方这般年纪了居然还没怎么喝过酒。 “大人倒是真性情,没有用其他话诓骗在下。”朱姓老兵对周南天好感大增,“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次,在下保证您只要饮下这第一口酒,后面慢慢便会习惯了。” 瞧着四周的兵士目光全部汇聚在自己身上,周南天索性一咬牙学着他们的样子抱起酒坛畅饮起来。酒入口微涩,当酒液流入喉间时更是有一种火辣辣的灼烧感。随着酒液全部涌入胃中周南天慢慢习惯了这种感觉,脸上也渐渐涌现出一抹酡红。当一坛酒全部饮下时,周南天强忍着胃中翻江倒海的感觉,没有一下子将酒液全部吐出来。 “好!” 看着周南天将坛中的酒一饮而尽,在场的兵士们纷纷朝其竖起拇指。其实他们只是为了调侃周南天罢了,就算周南天没有一口气饮完,他们也不会说什么。但周南天却是硬生生将整坛酒饮下还未立即吐出,足见周南天对于他们的尊重。 “大人当真好酒力,一下子饮下整坛酒仍尚未见醉意。” 周南天沉默地点了点头,他不敢出声回话。此刻自己的胃中仍然翻江倒海,若是自己张口说话他害怕一下将胃中的酒液尽数吐出来。 “周兄你好酒量啊,这么一大坛酒说饮就饮下了。” 身旁的霍霄诧异地拍了拍周南天的肩膀。凤字营这些兵士的酒量他再清楚不过了,外间之人少有能如同他们这般一口气饮下整坛的。今夜本来还想看周南天出丑的,但没曾想周南天竟然真的一口气饮完了整坛酒。这时霍霄耳边响起周南天那细如蚊子般的声音,这才明白周南天一直在硬撑。 “霍兄别拍了,再拍在下真的要全部吐出来了。” “周兄你还好么,要不要给你找点水来?” 周南天摇了摇头,此刻自己正用真气蒸发胃中的酒液。虽说不能完全使酒劲散去,但眼下比方才好了许多。不一会儿周南天浑身便散出一道道气体,显然是将酒液蒸发了出来。 “倒是差点忘了你也是习武之人了。”霍霄笑道,“不过你这般做倒有点作弊哦,别人老朱可是实打实地靠自己饮下了一整坛酒。” 周南天瞪了霍霄一眼,没有回话。虽说饮下的酒大部分被他的真气蒸发了,但那股子酒劲依旧残存在他体内。此刻霍霄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三个头,六只手的怪物。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便朝自己休息的营帐走去,霍霄见此也立马跟上搀扶,生怕周南天出什么意外。 来到营帐内,雍和维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瞧见周南天脸上的酡红便知道这小子喝酒了,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周南天虽然走路摇摇晃晃的,但见到雍和维后还是站直身子行了一礼。 “雍……雍老。” “你们到底给这小子喝了多少?” 雍和维捏着鼻子问道。周南天身上散发出的酒气,他隔着老远便闻到了。 “也没喝多少。”霍霄面露无辜,“就是我们其中的一名老兵上前敬酒罢了,本意只是想调侃一下周兄罢了。不曾想周兄竟然认真了,抱着酒坛一口气饮了下去。” “这小子……” 雍和维摆了摆手示意霍霄退下,于是霍霄将周南天搀扶上床后便转身退出了营帐,不多时周南天便沉沉睡去。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梦到了自己那素未谋面的母亲。他梦到自己如婴孩般躺在母亲的怀中,而母亲则慈爱地看着他。他努力想看清母亲的脸,但母亲的身影却是离他越来越远。 “母亲……” 周南天惊呼坐起,眼前出现的却是一盏油灯。在看到对面熟睡的雍和维后,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仍身在凤字营当中。起床穿上鞋子,喝了几口水后周南天悄悄掀开帐门走出了营帐。此时天空才刚泛起一丝光亮,而自己的营帐旁站着的两名兵士已经昏昏欲睡,瞧见周南天出来后这才打起了精神。周南天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独自朝着兵士们平日里训练的平原走去。 尚未接近平原耳边便响起了兵士训练的嘶吼之声,于是周南天加快脚步来到了高台旁。只见霍霄正立于高台上,清晨的微风轻轻吹动着他的衣摆。似是有所感应,霍霄偏过头刚好见到迎面走来的周南天。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再多睡会么?” 面对霍霄关切地询问,周南天摇了摇头。 “一日之计在于晨,习武之人不可贪睡。你呢,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也不是。”霍霄目光看向下方训练的兵士,“我也就比你早起来一个时辰罢了,今日正好轮到我监督兵士们的训练。况且在这军营中生活久了,再怎么睡也无法真正做到熟睡。” “你这里有剑么?” “怎么,想练剑了?”霍霄抿着嘴唇思索了片刻,“剑倒是有,不过周兄你或许要稍微等候片刻。眼下兵士们正在训练,任何人都不能擅自进入场中,就算是我都不行。再过半个时辰这批兵士便到了休息的时间,到时我再去下方为你取剑如何?” “那就有劳了。” 说罢周南天立刻闭眼盘膝原地坐下。感受着周南天周身环绕的一缕缕真气,霍霄嘴角不自然地扯了扯。平日他凝练真气都需要很久才能进入状态,眼下周南天却是刚坐下便入定了,心中不禁感叹起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来。 一直过了半个时辰周南天才调整呼吸睁开了双眼,而霍霄也如他所言为其取来了长剑。周南天接过长剑挥舞了一番,随后眉头皱起。 “怎么比师傅给我的那柄轻了这么多……” 他不知道影当日下山前给他的那柄剑乃是出自剑庐铸剑大家吴侯之手,所用的材料自然不能跟普通军营用的长剑相比。而这时霍霄也提着长枪来到了他面前,枪尖一斜便指向周南天。 “那日我们只比了拳脚上的功夫,今日我们便比比这兵器,看看这一年多周兄又进不了多少。” “求之不得。” 就在二人拉开架势即将展开攻势时,一道身影的出现却打断了二人。霍霄定睛看去,正是他的父亲霍天傲。于是赶忙将长枪收回,右手握拳放于胸前弯腰行礼。 “主帅。” 霍天傲点了点头。虽说军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霍霄是他的儿子,但他仍是告诫霍霄军中只有将帅之分,没有所谓的父子。 “草民周南天,见过主帅大人。” 瞧见霍天傲的到来,周南天也朝其躬身行礼。霍天傲的眼神转向周南天,随后也是冷漠地点头示意。 “你不是我凤字营中之人,又与我儿霍霄是朋友,唤我一声伯父便可。” 周南天诧异地回头看向身后的霍霄,而霍霄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显然霍霄没跟他说过,自己的父亲是这凤字营的主帅。 “好了,你随我来吧,雍和维寻你半天了。” “是。” 于是周南天跟在霍天傲身后,离开了平原。 第32章 演练 周南天随着霍天傲来到了主帅营帐之中,雍和维此刻早已在营帐之中等候二人多时了。 “你小子一大早去哪里了,老夫营帐周围寻遍了也不见你的影子。还是主帅大人说你可能在平原那边,这才将你寻了回来。” “这不是一大清早去平原那边练功了嘛。”周南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学……我下次不乱跑了,让雍老您担心了。” “谁担心你小子了,只是今日便要开始让你弄懂你先前不明白之事了。”雍和维白了他一眼,“方才从你的言语中老夫知道你担心些什么,放心,我与天傲算是旧识了,在这方营帐中无需向他隐瞒身份。” 雍和维从周南天说话间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霍天傲便是能猜出他一直在提防着对方,毕竟刚出书院之时自己曾交代了他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是,学生明白了。” “你所说的演练之事我已经吩咐人安排下去了。”霍天傲来到自己的帅位上坐下,“还是那句老话,从现在开始这凤字营的一切都暂且听你调遣。” 雍和维感激地点了点,随后目光转向周南天,说道:“从今日开始凤字营进入战术演练阶段,此次分为凤组和凰组两方,双方各领上百兵士。你需成为统御一方的主帅,而老夫则会成为另一方主帅与你对垒。你还可挑选军中任何一名统领成为你的副帅,不过天傲不行。天傲不仅不能成为你方的副帅,同时也不能成为老夫的副帅,这也是为了公平起见。” 周南天点了点头,诚然在真正的战场上才能验证他之前所读兵书的可行性。在听到霍天傲不能加入任何一方后,他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作为凤字营的主帅,霍天傲早已身经百战,论用兵方面自己与他简直就是孩童与成年之人的区别。 “好了,你现在便可以开始挑选副帅的人选了,至于你是成为凤组还是凰组的主帅便由抓阄决定吧。” 说着雍和维将手掌摊开,露出了早已藏在手掌中的两个纸团。周南天思索了片刻后,从雍和维手中随意挑选了一个纸团,打开纸团上面赫然写着“凤组”二字。同时雍和维也展开了自己的纸团,上面写着的是凰组。 “小子你运气不错。”上方的霍天傲在看到周南天选择的是凤组后笑道,“凤组那一方大多是跟随在本帅身边多年的老兵,无论是实力还是作战方面都要比凰组那方强上一些。” “你的副帅你想挑选谁?” 面对雍和维的提问,周南天却是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 “学生选霍霄。” 关于这一点周南天压根不需要思考,毕竟凤字营六大统领中自己就与霍霄的关系不错。昨夜虽然也与凤字营大部分统领打了个照面,但也只是点头之交罢了,远不如霍霄来得熟悉。 “很好,那老夫便选牛方了,天傲你没有意见吧?” 霍天傲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意见。虽说霍霄是自己的儿子,但牛方却是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统领。人虽然看上去五大三粗的,但论军事才能方面牛方绝对能排到六大统领的前三。 “既然你们二人都分好了组,并且选好了自己的副帅。那本帅便作为此次演练的判官,眼下给你们二人两个时辰的时间熟悉本方的兵士以及制定战术,演练的地方包括整个凤字营本部和周遭二十里的山林。两个时辰后正式开战,每个兵士胸口都缝有一个沙包。若沙包被破则代表阵亡,三日之后哪一方兵士数量更少或是主帅与副帅中的任何一人阵亡则判负。好了,你们二人开始准备吧。” 听完霍天傲的话,二人转身并肩走出了帅帐。刚出了帅帐,便看到六大统领早已在帅帐外等候多时。六人此时神色各异,他们也是今晨才突然接到霍天傲的军令说是要配合兵部的两位大人进行战术演练。在看到雍和维与周南天并肩走出帅帐的时候皆是一愣,周南天他们大部分人昨夜见过,还是个不怎么会喝酒的毛头小子。至于雍和维,看着他那白发苍苍弱不禁风的样子不免有些质疑他的能力。这一老一少的怪异组合,怎么看也不像是会领兵打仗的样子。 “牛方出列!” 听到雍和维的命令,牛方立即上前一步,憨厚地摸了摸自己地后脑勺。 “现命你为老夫的副帅,与老夫共同调遣凰组所有兵士,争取获得此次演练的胜利。” “末将领命。” 说罢,牛方跟着雍和维朝凰组所在的集结点走去。轮到周南天时,他扫视了一圈剩下的五位统领后才将目光落在了霍霄身上。 “霍霄出列!” 霍霄笑着上前一步,他就知道周南天会选择自己。 “现命你为凤组副帅,随本帅共同统御凤组所有兵士抗击凰组。” “末将领命。” 霍霄行了个军礼后便走到周南天身旁,而其他没有被选上的四大统领则是显得较为沮丧。 “本来还以为终于能够有施展拳脚的一天了,没想到还是没人要。” 一名鹰钩鼻的统领抱怨道,而身旁的另一名统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行了,你平日里不是总抱怨主帅不给你时间练武么。眼下这场战术演习需要三日的时间,这三日你可以好好练武了。” “也是。”鹰钩鼻统领看向身旁的那名统领,“这次君大哥你可要陪我练练,这么久没与人交手,身子骨都要生锈了。” “奉陪便是。” 于是四名统领笑着离开了,只留下周南天二人站在原地。 “就知道周兄你会选我。”霍霄笑着轻捶周南天胸口,“不过对方的主帅可是选了牛大哥为副帅,牛大哥那日你我在擂台上比武时你应当也见过。虽然他表面上看上去憨厚,但他行军打仗可是勇猛无比,最擅用奇袭直取敌方主帅大营,我们不得不防。” “擅用奇袭……”周南天神秘一笑,“前提他要能先找到我们再说。” 周南天随霍霄来到凤组阵营,此时所有兵士都整齐地站在原地等候二人的到来。周南天看到整齐的队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出声询问道。 “你们之中谁有斥候经验的,出列。” 话音刚落,便有三人从队列中站了出来。周南天朝霍霄点了点头,示意让他选择合适的人选。 “张行源。” “到。” 三人之中名为张行源的兵士应声答道。周南天定睛望去,正是那日刚来凤字营时接待自己和雍和维的两名兵士其中之一。 “现命你为凤组的斥候长,除了剩下的两个你再挑两人组成斥候小队,负责寻找敌方主帅营的位置。” “是,末将领命。” “等一下。” 这时周南天出声,霍霄也是疑惑地看向他,显然他认为自己的安排没有问题。 “你们五人务必做到隐藏好自己的身形,绝对不能让敌方发现你们的踪迹。同时你们暂时无需探查敌方主帅营的位置,只需要每日回到军中向本帅汇报敌方大军动向即可。” “你这是做什么?”霍霄小声问道,“我之前都与你讲过牛大哥擅用奇袭,我们若是先他们一步找到他们的主帅营帐便可一举取得胜利,为何你却下令让他们不要探寻敌方帅营?” “本帅自有用意,他们只管执行便好。” 周南天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既然作为主帅的他不急,那作为副帅的霍霄自然也只好听从周南天的命令。 “什么,还没有找到敌方的踪迹?” 一座山丘上的临时营帐中雍和维眉头紧皱。自从两方的战事正式打响后,雍和维便听取了牛方的建议派出斥候小队寻找凤组的主帅营帐。但眼下六个时辰都过去了,眼看即将进入黑夜,别说对方的主帅营了,就连凤组的兵士都没看到一个,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小子到底在做什么……” 雍和维与牛方的想法不谋而合,二人都坚持兵贵神速这一战术,想采取最快的速度攻陷敌方主帅营。眼下凤字营全员消失不见,这倒是打了他们二人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办主帅,需要继续加派人手寻找么?” 牛方出声询问雍和维。雍和维摇了摇头,此刻天色渐晚,若是派出更多的人手他非常担心敌方会趁着夜色偷袭。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将大多数兵力留在帅帐周围守护帅帐。 “你吩咐下去,让我们的斥候小队继续寻找敌方的位置。但搜寻地速度放缓,不要暴露了自己。” “末将领命。” 于是牛方便带着雍和维的命令下去了,独留雍和维独自一人在帅帐中看着斥候小队送回来的搜寻地图怔怔出神。 此时周南天却是带领着凤组所有兵士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山洞中躲藏,数百将士躲在这个山洞中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拥挤。 “主帅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这地方简直是一个隐匿的绝佳地点。” 看着眼前空旷的山洞,一名兵士不禁出声感叹道。 “我年少时曾与师傅在这附近生活了十多年,对这附近所有的地形自然有所了解。接下来便等待吧,我们要和他们玩一场猎人与猎物的游戏。” 瞧着天空上升起的圆月,周南天嘴角掀起一抹笑容。至于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这可就不好说了…… 第33章 出动 当阳光再次照向大地之时,山洞内隐藏的凤组兵士也全部醒了过来。昨夜周南天下令在洞口周围撒上雄黄粉驱除蛇虫鼠蚁后,众人便进入了休息时间,山洞之中就连火把都没有点一个。而周南天早就在众人醒来之前便已在洞口打坐凝练真气,就连霍霄都戏称他为修炼狂人。感受到众人已经醒来,周南天这才睁开了双眼。先前守夜的两名兵士一个时辰前便被他安排休息了,由他一边修炼一边为众人亲自守夜。 “主帅,接下来我们应当如何。大家休息了一天眼下已经精力充沛,随时可以准备与敌方交战。” 霍霄来到周南天身旁,询问起接下来的战术布置。 “那么,再休息一天吧。” 听到周南天的回答,霍霄瞪大了双眼。他不知道周南天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此次演练规定的时间本就只有三日,眼下一天时间已经过去了,周南天却依旧让他们再休息一天。 “放心,会有你们大展拳脚的时候,不过不是现在。”周南天站起身来拍了拍霍霄的肩膀,“眼下大家携带的干粮和水还能坚持多久?” “约莫还足够凤组所有人一天的时间,但今日过后水粮尽皆会断绝。” “让大家省着点吃,尽量再多留出半日的干粮来。”周南天从怀中掏出了事先为他准备的干粮,“将我的干粮分给大家吧,我喝点水便足够了。” “万万不可啊,主帅。”霍霄焦急地说道,“您是一军主帅,若是您有个闪失,那么谁来指挥我们凤组取得胜利。” 不止是霍霄,凤组其他兵士在听到周南天的话都纷纷开口劝阻。虽然周南天的做法令他们心中很感动,但霍霄说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最终周南天拗不过众人,只能在他们的目光中从霍霄手上掰下了一小块干粮收了起来。 “就这么点足够了,剩下的留给他们吧。”周南天笑着说道,“斥候小队传消息回来没有?” 话音刚落,张行源便带着自己的五人小队走进了山洞之中。再见到周南天后立即单膝跪地,周南天赶忙上前将五人扶了起来。 “回禀主帅,眼下敌方再次派出了多支小队在林中寻找我军踪迹。不过属下等人隐藏得很好,没有让他们发现踪迹。” “很好,你们辛苦了。” 周南天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继续下达新的指令。 “张大哥你们继续隐藏好自己探查敌军动向,等到敌方大军几乎半数之人出来寻找我们时你便回来禀报我。” “是。” 张行源点头,带着剩下的四人正欲转身离去,却被身后的周南天叫住。 “等一下。” 周南天从霍霄手上将原属于自己的干粮掰了一半递到张行源手上,张行源接过干粮后诧异地看向周南天。 “将这些干粮带上,你们这两日需要在林中隐秘身形又不可生火抓取野味,干粮消耗速度定然极快。我军此次胜败的关键全部系于你们五人手中,本帅请求各位务必隐藏好自己,待到时机成熟时随本帅一起取得胜利。” 听到周南天将胜负的关键放在了他们身上,五人皆是眼眶一红。他们明白周南天非常信任他们,才会将如此重任交到他们手上。 “属下五人一定会隐藏好自己,请大帅放心,一切为了胜利!” 说罢,张行源五人朝着周南天行了个军礼。而周南天与身后的其他凤组将士也同时右手握拳放于左胸,朝着张行源五人行军礼。 “一切为了胜利!” 待张行源离去后,霍霄来到周南天面前与其聊了起来,他很想知道周南天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你不是说牛方统领擅用奇袭么?”周南天笑着说道,“既然他擅长奇袭,那么如果用常规战术我们肯定讨不到好处,况且敌军主帅还是雍老。虽然我不清楚雍老领兵的能力如何,但他作为书院之人自然不如牛方统领,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肯定会听取牛方统领的意见,这样我猜测对方在战术安排上必定统一。既然如此,那我就是要让他找不到我们。这样我们在暗处,他们在明处就一定会比我们着急。相信此刻他们正因为有力没处使的感觉而懊恼呢。” “的确是条妙计。”霍霄兴奋地搓了搓手,“不过就算让他们找不到我们也不是办法啊,要知道今日过完明日就是最后一天了,你难道想就这样与对方战成平手?” “自然不会。”周南天眼里闪过精光,“方才张大哥他们不是说对方已经派出了更多的人手来寻找我们的踪迹吗,我们就再消耗一天他们的体力。待到明日清晨他们指定忍不住会派出过多的兵士来寻找我们,那到时候……” “你是想说,到时候我们倾巢而出将这半数的兵士全部吃下以此取得胜利?” “我没有这般想过。”周南天摇了摇头,“对方的实力我们并不是很清楚,就算你父亲当日与我说过我们凤组的整体实力要高于对方凰组的实力我也不愿意冒这个险。你想,他们派出的小队一旦长时间寻不到我们必定会返回阵地上汇报情况。如果这个时候我让张大哥他们跟在敌方一支小队的身后呢……” 周南天没有再说下去,而霍霄此刻也想明白了一切,看向周南天的眼神也逐渐发了变化。对方既然派出了多支小队出来寻找他们,在这片山林之中自然就做不到完全隐匿身形。此时张行源他们若是跟在对方返营的小队身后,便能够轻易找到对方主帅所在之地。而精力充沛的整个凤组突然出现在对方的营地中,定然能够一举拿下对方主帅取得胜利。 “以后说要是跟我说多读书没用的话,我一定扇他一个耳光。” 面对霍霄的感叹,周南天只是保持他一贯从容的笑容。虽说这个战术的确是他根据先前所读兵书制定出来的,但真正施行起来还是觉得与书上所说有些许差异。若非他对周遭地形足够了解,这个战术是无法顺利实施的。这个战术只适合在对地形足够了解的前提下才能进行,若是放在那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压根就找不到躲藏的地方。 “接下来便等吧,等到他们疲惫放松警惕的时候。” 此刻凰组的帅帐内已经开始有些着急了,雍和维来回在营帐内踱步思考。周遭的山林之中他派人几乎翻了个底朝天,但整整接近两日的时间别说人影,就连人平日里正常生理的排泄物都没有发现。 “嘿,这小子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让整整上百号人消失不见的。” 雍和维一直认为周南天只是先消耗他们一天的精力,然后才对大军发动突然袭击。但是这眼瞧着两日的时间都快过去了,对方仍是没有一点动静,不禁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真是气死我了。” 牛方重重一拳砸在了身旁的巨石上,那块本来被当做桌子来用的巨石瞬间被轰得粉碎。本来他还打算趁着双方火拼之际,自己直接带领一支小队奇袭对方主帅所在之地。但眼下对方压根就不与他们打,甚至人影都没见着一个,当真是有力无处使。 “牛副统领冷静,在敌方没有动静之前我们不能自己乱了自己的阵脚。” “主帅所言甚是,是末将鲁莽了。” 经过雍和维的提醒,牛方这才冷静了下来。为帅者何时都应保持绝对的冷静,若连为帅之人都无法保持冷静,那么带领的兵士也会变成一盘散沙。 “天色渐晚,还是将派出去的那些小队召回吧。虽说快两日了对方还没有动静,但我们也不得不防对方深夜发动奇袭。” “是。” 周南天他们依旧在山洞之内静静等待着消息,虽说相比平日里枯燥了许多,但相比于平日的训练来说已经轻松了许多。一直到第三日的清晨,张行源才再次回到了山洞之中。 “正如主帅所料,敌方已经派出了接近过半的兵力来寻找我们的踪迹。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动,请主帅下令。” 周南天眼中战意升起,他知道机会就要到来了,内心尽量克制这份激动。 “非常好,接下来张大哥你们要跟随敌方一支小队找到敌方主帅营帐所在,然后回来通知我。此次一定要格外小心,否则我们将会前功尽弃。” “是,属下等人一定不辱使命。” 说罢,张行源五人转身再次回到山林之中。周南天将霍霄唤到身边,同时开始部署接下来的行动。 “从张大哥他们这两日汇报的情况看来,敌方非常忌惮我们发动夜袭,所以才会在夜晚将大部分小队召回。”周南天接着说道,“白日里我们整支队伍想从他们的搜索圈通过不发生争斗属实太难,眼下只能在傍晚刚入夜时分立刻动身前往对方的营地。你吩咐下去,让兵士们都准备一下,傍晚时分便准备动身发起最后的进攻。” “末将领命。” 如同周南天预料的一样,不到傍晚张行源便带回了敌方主帅营帐所在位置。当向对方再三确认无误后,周南天这才下令全军从山洞内走出,朝着敌方主帅营帐位置奔去。 凰组主帅营帐内雍和维仍在思考周南天所用计策,眼见这第三日都快过完了,难道对方真的想就这样与他战成平手,他可不信周南天会这么选择。突然雍和维脑中闪过了一个可怕的想法,立马焦急地呼喊着身旁的牛方。 “快……快让在外搜寻的小队全部回来,同时让现在留在此地的兵士全部撤出到山腰处,快!” 雍和维一连说了好几个“快”字,让牛方一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立马走出营帐开始下达命令。而另一边周南天带着凤组所有军士,正悄悄地摸到了凰组的主帅营帐附近…… 第34章 反制 周南天等凤组兵士在张行源的带领下正悄悄地靠近凰组主帅营帐所在之地,一路上众人都小心翼翼,就连衣摆触碰到林中的草地都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禀主帅,凰组的帅帐就在那上面了。” 顺着张行源手指的方向看去,山顶上赫然立着一座营帐。周南天眯着眼看向帅帐,不知道怎的,他心里总感觉有一丝不对劲,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又一时说不上来。周南天朝身后招了招手,大军立刻隐藏起来,随后霍霄快步来到了他身边。 “你常年在军中,对于那位牛统领的实力应该很清楚,他现在处于什么境界?” “牛大哥的实力在半年之前便达到了三极之境的第一境耳之极境。”霍霄正色道,“虽说只是三极之境的第一境,但实力远不是我们两人这种大周天之境所能抗衡的。待会上山之时我们必须特别小心,耳之极境若是完全静心能够轻松听到方圆数百里内的任何异响。” “不好办啊。”周南天眉头紧皱,“待会你我二人合力尽力拖住牛统领,至少要让他分不开身帮助正面战场。” “我们此次不是奇袭么?”霍霄面露疑惑,“眼下只要小心点潜入帅帐擒住敌军主帅便可,为什么还要与牛大哥战斗?”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张大哥你也过来,待会你们这样……” 周南天招手轻唤张行源来到身边,随后附耳对他悄悄说了些什么。张行源先是一惊,随后神情肃穆地点了点头。 在交代了一番后,凤组继续朝着山顶缓缓进发。但越是靠近山顶,周南天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就越是强烈。当凰组的帅帐完全近在眼前之时,周南天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此刻整个凰组的帅帐周围相当安静,帐外连一个守卫的兵士都没有。周南天一拍脑门,心中大呼上当。他早该想到的,就算是晚上整个帅帐周围也不会如此安静,眼下这种局面明显对方早就猜到了他的意图。正在周南天后悔之际,凤组周遭却突然亮起一道火光。随后火光接连亮起,凰组的兵士突然出现将他们团团围住,雍和维与牛方从人群中缓缓走出。 “你小子真是个奇才,这般以逸待劳的计策都能想出来。”雍和维赞叹道,“若非老夫在一个时辰前反应了过来,说不定此次还真让你这小子得手了。” “本想着此次能够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够取得胜利,眼下看来是不可能了。”周南天一声叹息,“凤组所属听令,准备战斗,此次我们就算是败也不能丢了凤字营的脸面。” “说得好。”雍和维比了个进攻的手势,“凰组所属听令,进攻!” 随着二人一声令下,凤组与凰组的兵士瞬间战作一团。周南天与霍霄也是并肩上前,伸出手朝牛方示意请战。牛方轻蔑一笑,活动了一下脖子,随后吩咐身边的两名兵士。 “你们二人保护好主帅,我去会会对方的两位帅将。” 牛方一步踏出,用手势示意二人尽管进攻。周南天与霍霄对视一眼,各自朝对方点了点头。此次演练双方都没有使用兵刃,所以都是靠着赤手空拳在近身肉搏。霍霄率先上前,深吸一口气后真气飞速凝聚右臂之上。随着他高高跃起一拳轰出,巨大的拳影瞬间成形朝着牛方飞去。 “没想到小霍子的形意拳又精进了不少,主帅真是后继有人了。”牛方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不过光是形意拳可伤不到我啊。” 牛方紧盯着朝他飞来的巨大拳影,一声大喝之间同样是抬起拳头迎击。只不过拳上没有察觉到任何真气波动,想来对自己的实力拥有着绝对的自信。拳影如下坠的陨石般狠狠砸向牛方,感受到巨大冲击力的牛方不得不使用双拳抵挡,两者就这样僵持在一起。而周南天也瞅准时机脚踏两仪般飞速上前,想借助这个时间给予牛方重创。 不过牛方早就在周南天刚挪动脚步时便有所察觉,嘴角掀起戏谑一笑,抵挡拳影的双拳之上渐渐出现丝丝真气。待到周南天近身时,他早已将霍霄轰出的拳影击散,一只大手朝着周南天伸去。电光火石间周南天将两仪步发挥到极致,瞬间拉开了好几个身位。看着眼前笑容憨厚的牛方,周南天仍心有余悸。刚才若是被对方一把抓住,那这场演练就真的结束了。 “咦,你小子这步法倒是不错。” 方才他自认为能够一举擒住周南天,没曾想周南天在短短数息之间便能够飞速拉开与他的距离,不禁感叹周南天两仪步步法的玄妙。霍霄喘着粗气走到周南天身旁,之前发出的那一道拳影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真气,但却是未曾伤到牛方分毫,果然大周天之境与耳之极境的强者有着巨大的实力差距。 周南天本意想通过与霍霄合力进攻尝试瞬间压制牛方,但方才的进攻不仅没有伤到对方分毫,反而自己差点被对方擒获。思索片刻后,周南天笑着朝牛方抛出了一个提议。 “牛统领,此战看样子我方是难以取胜了。但以你耳之极境的实力对战我们两个大周天之境似乎有点欺负人了,不如我们双方都不使用真气,仅以招式对战如何?” 霍霄不知道周南天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什么。论肉身力量牛方可以说是凤字营六大统领中最强之人,与其比拼招式近身肉搏无疑是找死的行为。不过在看到周南天暗中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后,他也不再劝说什么了。 “就如你所言,我今日要让你败得心服口服。” 他能感觉到周南天肉身强悍程度不逊色于常年在凤字营打磨的兵士,但仅凭招式肉身他有着绝对的自信。方才若非想及时出手擒住他,自己光凭双拳就能抵挡霍霄的进攻。 于是三人分别拉开架势,霍霄与周南天同时上前发起进攻。但无论是周南天使出重山拳还是霍霄快速密集地攻击,牛方都能够轻松抵挡,甚至好几次出手差点损坏二人胸前挂着的沙袋。凤组与凰组兵士之间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虽说各有兵士因为沙袋损坏阵亡,但总体来说凤组此刻稍微占据优势,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周南天与霍霄能够拖住牛方的前提下。 “陪你们玩了这么久了,该结束了。” 牛方眼神一凝,脖颈处青筋肉眼看见的凸起,整个人如同化身一头蛮牛般朝着周南天撞去。霍霄心中大呼不妙,牛方这一招为崩山撞,常人被撞到不死也会重伤。眼见牛方使出这招,霍霄立即收起进攻调转脚步奔向周南天。在牛方即将撞到周南天之前及时挡在他身前,虽说牛方没有使用真气,但那强大的撞击力仍是让他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周南天双手抱住霍霄,二人一同被撞倒在地身子拖行了上十米才停下。霍霄艰难地直起身,在看到胸前的沙袋因为破损流出沙粒时,嘴角掀起一抹苦笑。 “小霍子,这下你算是阵亡了,可不能再动了。”牛方缓步来到二人身前,“眼下就剩周小兄弟你一人了,你们还是痛痛快快地认输吧。” “是么,现在就言胜负还为时尚早呢。” 瞧着周南天嘴角戏谑地笑容,牛方顿时心底一沉。随后耳边突然响起动静,更是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不好!” 牛方在与二人交手时一直分出了一丝心神观察着周遭战局的变化,但就刚才突然出现的五人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但此刻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尚晚,雍和维已经被突然出现在战场中的张行源擒获,而负责保护他的两名也被张行源小队的其他几人制服。 “凰组主帅已被我方擒获,双方速速停手,此次演练已经结束。” 随着张行源的声音响起,凤组的兵士皆是欢呼起来。本来以为此次被对方反埋伏已经是必败之局,但张行源等人的突然出现却瞬间扭转了战局。 “小子,这也是你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牛方难以置信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周南天,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这么一种结果。 “在上山之前我心中必察觉到有一丝不妥,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特意交代张大哥他们隐藏身形在山下等候。一旦山顶之上爆发战争,他们便会悄悄潜入战场伺机擒获雍老。” “计划周密,安排妥当,小子这次算你赢了。” 牛方朝周南天竖起大拇指,张行源等人也来到了周南天面前,单膝跪地。 “禀主帅,属下幸不辱命,成功擒获了敌方主帅。” “好好好……” 周南天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后双眼一闭倒了下去。见到周南天昏迷,周遭所有的兵士都慌乱了起来。 “主帅,主帅……” “我刚才也用全力啊,这小子怎么就昏过去了。”牛方摸了摸脑袋,“你们都让开,我看看。” 牛方凑到周南天身边,仔细瞧了瞧以后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神情焦急的众人。 “没事,这小子应该是脱力了。不过身为习武之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脱力,刚才交战也就半个时辰左右。” “是主帅将自己的口粮分给了我们,只给自己留了一小块。”凤组一名兵士感动地说道,“若非主帅将自己的口粮分出来,我们撑不到今天发起进攻,张行源他们难以维持这么高强度的侦查任务。” 牛方听话点了点头,随后站着身子朝着周南天行了个军礼。虽说周南天不是凤字营中之人,但他这种行为却打动了牛方,值得受自己这一礼。 回到凤字营中,所有兵士都暂时解散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休息。而周南天则被霍霄背着送回了平日里周南天与雍和维居住的营帐中躺下,收到消息的霍天傲也来到了营帐之中。 “这小子比老夫预想的还要优秀。”雍和维看着熟睡地周南天笑道,“这次败给这小子了。” “这小子的确不错,但还不够。”霍天傲说道,“我方才听牛方说了你们此次演练的整个过程,若非牛方自大没有使用全力,这小子也难有胜算。他醒来以后你转告他,休息两日后我会亲自带领凰组再与他较量一番,让他做好准备。” “你是想……” “你毕竟不是军中之人,行军打仗之事自然不如我熟练。年轻人还是需要磨砺,若是因为一点成功就沾沾自喜,那今后难有作为。” 留下这句话后,霍天傲转身出了营帐。雍和维不禁感叹就连霍天傲都要亲自出手,看来他非常欣赏周南天,才会亲自出手带领凰组再次与周南天对战。 “天傲可没那么容易对付,小子你好自为之吧……” 第35章 摸底 在床上躺了大半天的周南天终于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若非他昏迷之时呼吸均匀,雍和维都打算去让霍天傲请军医来瞧瞧了。周南天紧盯着营帐顶端怔怔出神,还在努力回忆着先前发生的一切。他记得自己带领的凤组好像在这场演练中胜了凰组,随后就两眼一闭再也不知其他事了。 “醒了?” 周南天循声望去,只见雍和维倒了一杯水,随后递到了他的手上。 “雍老,演练的结果可是……” 周南天端着水杯询问道。虽然自己的记忆之中的确是凤组获胜了,但为了确认那一切不是自己的梦,还是忍不住询问起雍和维。 “这次演练你表现的不错。” 看着雍和维嘴角的笑容,周南天终于确定那不是一场梦,激动得当场就要从床上起身。但席卷而来的虚弱感,很快又将他按回了床上。 “我……这是怎么了?” 周南天有些难以置信,从小开始习武的他此刻竟然变得如此虚弱。 “你小子之前与牛方动手就已经脱力了,再加上此时又有大半天的时间没有进食,身子自然会比平日里弱些。你情绪不要太激动,慢慢地从床上起来试试。” 周南天听从了雍和维的建议,慢慢地从床上终于是坐了起来,同时肚子也发出了“咕咕”的响声。 “嘿嘿……” 周南天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雍和维也猜到他肯定饿了,立即起身吩咐帐外的两名兵士送吃的来。不一会儿,新鲜的水果与那香喷喷的烤肉便被送到了周南天的床榻前。周南天此刻也顾不上书院平日里教的礼仪,拿起一块刚烤好的肉就往嘴里塞,似乎连烫都感觉不到。雍和维看着他那狼吞虎咽地架势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为他杯里添水,以防他吃的时候噎着。等到周南天面前的托盘上只剩下一些零碎的果皮之时,雍和维才缓缓开口。 “此次演练你所预想都很周全,就连老夫都不得不佩服你小子。不过你也别得意,若非牛方大意,想来你此次获胜也绝无可能。” “的确如雍老您所说,学生还是有些自信过头了。”周南天赞同地点点头,“若是牛方统领一开始便使出全力,那么学生这个偷袭斩首的计划也难以实现。此次演练让学生获益匪浅,感谢雍老您让我来这凤字营中磨练。” “老夫可没说这次进修结束了。”雍和维满脸戏谑地看着周南天,“你这两日先好好休息吧,两日后天傲将带领凰组继续与你所带领的凤组进行演练,你好好准备一些吧。天傲可不比老夫,他可是前朝至今身经百战的将领。” 听到霍天傲要亲自带领凰组与他对战演练,周南天心里就直犯嘀咕。那可是凤字营的主帅,天鼎朝精锐军的指挥者。他之前在藏书楼中曾读过前朝相关的一些书籍,也从中了解到了凤字营的强大。当年当阳朝的军队除了柳先同率领的固北军之外,就属守卫皇城的凤字营与天字营实力最为强大。虽说因为当阳朝的分裂而使得当初的固北军瓦解,但天字营和凤字营则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如今分别效力于林忠的大乾朝以及林恕的天鼎朝。如今要他面对凤字营的主帅霍天傲,周南天几乎觉得自己没有胜算。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还是决定这两日的时间好好准备一番。就算自己不能取胜,也绝不能让信任自己的凤组兵士们惨败。 盘膝在床上调整了一夜的气息后,周南天才感觉自己浑身的肌肉再次恢复了活力。走出营帐向帐外的兵士询问了霍宵的踪迹后,便朝着霍宵所在的营帐走去。此刻霍霄在营帐之中正研究霍天傲教给他的怒涛裂枪枪法,察觉到有人靠近,眼神一凝便将枪尖戳出了出去。待看到来人是周南天后,这才将枪尖收了回来。 “怎么今日有空在这营帐中练枪了?” 周南天笑着上前,而霍霄则是叹了口气将长枪放回自己的兵器架上,随后示意周南天上坐。 “周兄是不是为了两日后与主帅的演练来找我的?” “你怎地知道这个事?” 看着周南天那难以置信的表情,霍霄忍不住捧腹大笑。早在周南天昏迷被送回营帐后不久,霍天傲便当众宣布了这个事,反而他周南天才是最后知道此事之人。 “主帅早就在宣布演练结果的同时交代了两日后的事,我就猜到周兄你醒后会来寻我。主帅安排了这两日凤组与凰组所有的兵士都休整两日,也算是沾了你的光,我才难得清闲。” 听完霍霄的解释,周南天这才明白了个中缘由。不过他也的确是因为两日后演练的事情来找霍霄的,想从霍霄这里探探他这位父亲的底。 “这件事情我建议周兄你最好还是别问我了。”霍霄摆了摆手,“眼下太平年间我们凤字营基本全营只是维持正常的训练,只有少许时候会进行如同这般的战场演练。不过平日里都是我们六大统领各自领兵进行,不怕与你说,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主帅出手进行演练的。所以就算你问我主帅平日里是如何领兵的,这一点我也没法回答周兄你。或许只有跟随我父亲最久的那两位统领才知道了,毕竟他们在前朝之时就一直效力于凤字营。” “那你知道是哪两位统领吗?” “我记得是君落晏统领以及童孝钧两位统领。”霍霄思索片刻后回答道,“不过童大哥平日里脾气古怪,你若相问于他,他多半不会理睬你。君大哥倒是好说话,但这件事情事关两日后的演练,我看他多半也不会说什么。所以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我们两多思考一下应对之策才是最佳的选择。” 周南天眉头紧皱,前次演练之时便分别认识了凤字营的六大统领,脑海之中也不自觉地浮现出二人的相貌。那日抱怨的鹰钩鼻统领便是童孝钧,只是当时周南天观他眼神阴翳,就知此人不好相处。而反观那日安慰童孝钧的君落晏则身材魁梧粗犷,虽不似牛方那般过于健壮,但从他的笑声中能听出是一个性格豪爽之人。眼下周南天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既然童孝钧那边没办法入手,那君落晏那边他说什么都要一试。毕竟两日后关于直面霍天傲这件事,他心里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最终周南天的坚持还是打动了霍霄,在他的带领下,二人很快便找到了在演武场中与牛方正比拼肉身力量的君落晏。此刻两人虽是满身大汗,但两人却挂满了笑容。在僵持了片刻之后,君落晏缓缓退后了几步,这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我说老牛你这身蛮力到底是怎么练的,真的就如同一头巨大的蛮牛一般,撞得我肌肉生疼。” 君落晏呲牙咧嘴地说道,双手不停地来回抚摸自己的手臂,以此来缓解先前撞击带来的疼痛感。 “君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了。”牛方谦虚地摆了摆手,“若是我俩真正战斗起来,十个我牛方都是不你一个君落晏的对手。况且这么多年来除了你,我老牛还真没见过能在肉身力量方面与我交手能坚持数十回合之人。” “那俩小子来了,你猜是来找我的还是找你的?” 早在周南天二人踏入演武场之时,君落晏便是察觉到了二人的到来。此刻与牛方停手休息,这才谈起这个话题。 “我猜是找君大哥你的。”牛方会心一笑,“毕竟六大统领之中就你和童老二跟在主帅身边的时间最长,他们两日后便要带领凤组与我和主帅统御的凰组对抗,此时前来自然是想从你口中套出点有用的情报。” 二人交谈之间,周南天与霍霄来到他们面前,然后纷纷向二人打了个招呼。 “君大哥,牛大哥。” “你小子倒是真有几把刷子,此前竟然如此轻松便带着凤组胜了我们凰组。”牛方看着周南天赞赏道,“我因为这件事还挨了主帅一顿臭骂,不过接下来你小子可就没这么好运了。主帅既然亲自出马了,这场演练基本也就没有悬念了。” 牛方虽然没有在前朝时间跟随在霍天傲身旁作战,但光是从林震涛以及林恕父子二人皆是让其掌管凤字营这点看来,霍天傲就一定是一位行军打仗的好手,所以他对自己的主帅有着绝对的信心。 “之前出于无奈,这才使计故意麻痹牛大哥你,我周南天在此向你赔罪。” 说着,周南天学着凤字营的将士们朝牛方行了个军礼。牛方也是性格爽朗之人,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压根就没有计较此事。于是连忙将周南天托起身来,而霍霄也看向一旁的君落晏出声询问。 “不知君大哥可否与我二人单独谈谈?” 牛方看向君落晏笑了笑,而君落晏点了点头后便跟随周南天二人来到了演武场的一个角落。 “你们是为了两日后的演练之事来寻我的吧?”君落晏开门见山地说道,“虽然我没有参与此次演练,但是我作为凤字营的一名统领也不应私自向你们泄露主帅用兵的一些事情。我只能告诉你们主帅用兵如神,你们要多往不可能想的地方多想想。说实话我并不看好你们,你们若是对上我们其他任何一位统领胜算都是五五之分。但遇到主帅,我任何你们此次的胜算不会超过一成。” 听到君落晏这么说,周南天二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看来此次想获胜几乎是不可能之事了。 第36章 惨败 周南天与霍霄二人没从君落晏口中套出什么有用的情报而感到头疼,索性二人回到了霍霄的营帐之中商量对策。而两日的时间也悄然过去,凤组与凰组的第二次演练比试也即将拉开帷幕。 第三日清晨周南天便与霍霄并肩走入了霍天傲的帅帐之中,此时霍天傲与牛方早已在此地等候二人多时。周南天与霍霄在见到霍天傲后,纷纷朝其行了一礼。 “主帅。” “伯父。” 霍天傲点了点头,从自己的帅位上起身缓缓走到二人面前,一对虎目死死盯着周南天。 “前几日你带领凤组击败雍和维带领的凰组所用战术计策非常巧妙,就连本帅都感到一丝诧异。若非知道你与雍和维的底细,本帅还真怀疑你之前领兵作战过。” “伯父过誉了。”周南天神色自若,“在下只是将平日里从兵书中所学展现出来罢了,当日若非使用计策拖住了牛统领,那胜负犹未可知。” “你不必自谦,凰组败了就是败了,你也不需要为他们找任何理由。”霍天傲话锋一转,“不过接下来的演练将由本帅亲自带领凰组的兵士进行,规矩还是与之前一样。你们两个下去好好准备吧,两个时辰之后演练正式开始。” “是。” 说罢,周南天与霍霄二人退出了帅帐,朝着凤组的集结地走去。当二人来到集结地时,凤组所有的兵士早已队列整齐地站在原地等候二人的到来。看着眼前神采奕奕的凤组兵士们,周南天满意地点了点头。 “将士们,此次演练我们的对手换成了霍主帅,说实话在下心里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但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尽全力一搏,将我们凤组英勇的风采好好让他们凰组看看。” 周南天话音刚落,众人便爆发了激昂的嘶吼之声,显然凤组的兵士们此刻也是战意十足。 “很好,现在随本帅先出发寻找安营扎帐之地,还有一个多时辰此次演练将正式开始。” 周南天一声令下,凤组所有兵士便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凤字营,随周南天朝山林深处走去。帅帐之中的牛方感受到凤组所有将士离开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询问霍天傲。 “主帅,眼下凤组已经出发离开本部大营了,我们是否也要带领凰组出发离开了。” “离开?谁告诉你本帅要离开了?”霍天傲轻蔑一笑,“此次就以本部帅帐作为演练的临时帅帐,你安排几个能够隐藏身形的高手组成斥候小队跟在他们后面,本帅要时刻知道他们的动向。” “是。” 牛方虽然不明白霍天傲为什么不离开本部寻找更好的隐藏之地,但他对霍天傲拥有绝对的忠诚,所以霍天傲说一他绝对不会做二。 此刻周南天率领着凤组将士们来到一座高山之上安营扎寨,这座山甚至比前几日雍和维选的那座山丘地势更为险要。但众人不理解,明明前几日凰组也是选择把帅帐安置在山顶之上,结果因为目标太明显而失败。眼下周南天却也是学着前几日的凰组将营帐安扎在山顶,莫非就不怕对方采取相同的战术? “敌方主帅领兵作战的方式方法我们都没有见过,但以他能够统御咱们凤字营这一点来看领兵作战实力一定相当强横。”周南天解释道,“所以此次我们只能采取防守战术,以此地地势加上一些防御工事来阻挡敌方的进攻。一旦敌方久攻不下必会有所疲惫,那时候就会是我们反击的好时机。” 听完周南天的解释,众人也纷纷表示赞同。毕竟这一次是霍天傲亲自出手,虽说他们都没有经历过在霍天傲手下作战,但他们也从一些资龄极老的老兵口中听过有关霍天傲的一些事迹。 “张行源。” “属下在。” 看着从人群中走出的张行源,周南天神情肃穆。前次演练中张行源带领的斥候小队可谓是最关键的一环,严格来说他们才是使凤组能够获胜的英雄。 “这次又要麻烦张大哥你了。”周南天笑道,“不过此次你只需要带领你的小队在山下负责警戒便可,随时注意凰组的动向与本帅保持联系即可。” “是,属下保证不辱使命。” 说罢,张行源带领着自己的五人斥候小队朝山下奔去。同时周南天也将霍霄招到身边,开始向他传达新一步的指示。 “霍兄你将凤组兵士们分成几组,眼下我们虽然没有兵器,但也要想办法去伐树制成滚木栓在山腰周围。此事天黑之前必须完成,否则一旦凰组天黑开始攻山,我们将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看着周南天紧皱的眉头,霍霄也明白了事情的急迫性,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请主帅放心,天黑之前必定按要求完成任务。” 随后霍霄开始将凤组兵士进行分组伐木,而周南天则是走出帅帐观察着山顶四周。整座山易守难攻,是绝佳的防御地点。他自信就算是霍天傲亲自领兵攻打,也需要不少的时间。不过他心里仍旧有一些担忧,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考君落晏当初对他与霍霄说的话。于是思索再三之后他决定还是亲自给他们凤组全体将士找一条退路来,至少在霍天傲真正攻上山顶之时,他能够带领着全体将士全身而退。 绕着山顶走了一周后,他总算在东边发现了一条能够下山的小路。虽说这条小路崎岖不平,但在出发之前他特意交代了兵士们携带绳索,想来在绳索的帮助下安全撤离山顶应当不难。而另一边身在凤字营帅帐中的霍天傲,正听着下方斥候带回来的情报。 “你是说凤组将帅帐立在了一座高山之上?” “回禀大帅,他们的确将帅帐安置在了一座高山之上。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想来是想采取较为保守的战术来应对我方的进攻。” “想法的确是好的,可惜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霍天傲看着手中斥候绘制出来的图纸冷笑,他在确认对方帅帐在高山之上时便已经想到了应对的策略。于是他走出帅帐看向天空,身旁的牛方对他的举动无法理解,他不明白霍天傲到底在看什么。 “主帅,要不要派遣部分兵士佯攻,先去探探对方的虚实?” “无需如此。”霍天傲摆了摆手,“最多到明日傍晚此战便会见分晓。” 一直到傍晚时分,凤组兵士才将伐来的树木用绳索固定在山腰四周,做成了一个个可以随时落下的滚木。周南天也从张行源那得到消息,称对方只是派出一队斥候远远瞧了他们阵地一眼,随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动作。周南天听完后陷入沉思,难道对方也想如同他前次那般采取以逸待劳地战术?不过思索了片刻后便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既然他敢在这山顶之上设立营帐,那么对方自然不会蠢到运用相同的战术来对付他。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周南天还是吩咐张行源派出两人寻找敌方帅帐的位置。 夜晚两边都没有任何行动,但双方负责警戒的人员却没有丝毫怠慢。当第二日申时即将过去时,站在帅帐外的霍天傲察觉到风向的变化,他知道机会来了,于是赶紧让牛方下令。 “传本帅帅令,全军携带火油朝凤组所在山脉进发,给本帅放火烧山!” 牛方瞪大了双眼,要知道放火烧山一个不慎便会烧死山顶上那些凤组的兵士。那些山顶上的凤组兵士好歹也是凤字营中的一员,再加上霍天傲的亲儿子霍霄还随着周南天在山顶之上呢。 “主帅,这……” 牛方一时间有些踌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过接下来霍天傲的一句话,打消了他的疑虑。 “同时叫君落晏安排营中其他未参战的兵士做好准备灭火,若真出现不可控的情况时,一定要给本帅将火势控制住。” “主帅你这可算是有些犯规了。”牛方揶揄道,“竟然还让君大哥带人前去灭火。” “本帅没有让凰组以外的人直接参战,只是避免意外发生罢了,算不得什么犯规。”霍天傲抬脚踢向牛方的屁股,“还不快去传令,时不待我。” “是。” 牛方被踢得脚步踉跄,然后飞快地朝凰组以及君落晏所在地奔去,对他们下达霍天傲的命令。不一会儿凰组兵士便携带火油来到了凤组所在的山脚下,隐藏在暗处的张行源在看到他们朝着脚下的草木倒下火油之时便赶忙带着其他四人朝山顶上奔去,他们要将这个消息尽快传递给周南天。 “你是说他们采取了火攻?” 周南天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在这种植被茂盛的山林之中对方若采取火攻自己将会立即陷入被动的局面。眼瞅着此刻山下火光四起,滚滚浓烟朝着山上飘来,他知道自己这算是作茧自缚了。 于是他赶紧下令众人从之前他发现的小路撤下山顶,但就在凤组所有将士有条不紊地全部从山顶上撤出后,凰组的兵士早已在山下等候了他们多时。凤组成员刚一下山便被牛方带领的凰组兵士们团团围住,而霍天傲也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看着眼前拥有耳之极境实力的牛方,再加上一个实力比牛方更为强大的霍天傲,周南天面露苦涩。他知道此次演练自己败了,并且败得很彻底。 “你的想法其实很好,在面对比自己强大且未知的敌人之时采取防守战略的确不错。”霍天傲沉声道,“不过想来你应当是知道一些天象变化的,本帅此次只是利用了风向的改变便完成了这次火攻。所以战场之上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而任何不起眼的事物都可能改变战局,这也就是本帅今天要教给你的东西。” “多谢伯父赐教。” 周南天感激地朝霍天傲行了一礼,至此他在凤字营中的进修也全部完成。同时周南天前些日子心中的疑惑也彻底解开了,原来真正的战争的确与兵书所说不尽相同,看来自己今后仍需多多思考与实战演练。 “走吧,回营。” 在霍天傲的一声令下,所有将士全部返回了凤字营。雍和维在知道结果后,也是第一时间来到了周南天身边。 “小子,这次感觉怎么样,没白来吧。” “多谢雍老此次带学生前来,学生心中所惑已解大半。” “好了,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们便回书院。” 第37章 毕业 当清晨的阳光再次洒向大地之时,重新换上斗篷的周南天与雍和维站在了凤字营的门口, 而此刻霍霄与牛方正代表着与他们曾经并肩作战的凤组与凰组的全体将士们前来送别二人。 “周兄若是毕业之后可入我凤字营,以周兄的才能说不定今后官位还要在我之上。” 面对霍霄的劝说,周南天摇了摇头,还是将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了他。 “这片大陆很大,而我追求的武道也才刚刚开始。”周南天感叹道,“我没有大多数人那种入仕的想法,只想继续在这片大陆上游历,追求武道一途的巅峰。” 看着眼前的周南天,霍霄明白他志不在此。不过人生有着各自的选择与各自的机缘,如同周南天选择游历大陆一般,他的选择则是在这凤字营中保家卫国。 “那周兄保重,期待我们还有再次相遇的那一天。” “一定会有的。” 两人紧紧相拥,这几日他们二人通过两次合作演练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此刻分开心中多少有些不舍。最后还是在雍和维的催促声中,二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随后雍和维与周南天在张行源以及另外一名许姓兵士的护送下离开了凤字营的营地,身后的霍霄与牛方还不时地挥动手臂送别二人。 “好了,周兄弟,我就送你们到这了。” 张行源咧嘴一笑,虽然只有短短几日的相处,但他也早就将周南天当作了自己的兄弟。周南天同样伸出双臂抱了抱张行源,眼眶也不自觉地泛红。 “张大哥保重!” “你也保重!” 回到皇都中,二人谨慎地穿过镇东街。随着暗门的打开,两人时隔多日终于重新踏入了书院的地界。刚进入书院石蔺尘便迎了上来,在看到二人完好无损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瞧瞧你那样子,是不是以为老夫带着这小子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了。”雍和维没好气地说道,“老夫离开的这些日子书院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我这不也是关心雍老您么?”石蔺尘尴尬一笑,“您走后书院内部一切如常,没有发生其他大事。” “很好,陪着这小子折腾了这么些天老夫也有些疲累了,先去休息了。” 说罢石蔺尘与周南天的目光之中走进了书院,而周南天这时才朝石蔺尘行了一礼。 “院长大人。” “看你这的样子这些天与雍老出去进修获益匪浅啊。”石蔺尘望着雍和维离去的背影说道,“你先去文楼那边一趟吧,你这几日不在文楼还时常找老夫抱怨呢。” “是,学生先行告退。” 就算石蔺尘不说,周南天也打算在回来时先行去拜访岑文楼。来到熟悉的院子门口,周南天轻轻敲响了院门,不一会儿里面便传出了那道苍老的声音。 “何人?” “学生周南天归院,特此前来拜访夫子。” “进来吧。” 周南天轻轻推开院门,里面的景象还是如往日一般没有变化。岑文楼依旧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手上还捧着一本书籍仔细研读,石桌上的棋盘也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棋盘之上没有棋子罢了。见到周南天到来,岑文楼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然后用手指了指棋盘,周南天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拿起棋罐中的棋子便落了下去。 “这几日随雍和维出去,可有所获?” 他本以为岑文楼会询问自己这些日子去了何处,可对方却压根不关心这个问题,只是问他有没有收获。 “雍老此次带学生去了凤字营中,学生这些日子对于兵法方面又有了更深的理解。” 对于岑文楼这位将自己当成弟子般培养的老人,周南天没有丝毫隐瞒,当下将这些日子在凤字营发生的一切悉数告知。 “霍天傲此次能出手说明也是真心欣赏你,但这同时对你也是一次警示。”岑文楼显然对于霍天傲并不陌生,“你这两日应该好好总结此次外出的得失,将所得融会贯通,将所失作为对自己的警告。” “是,学生受教了。” 从岑文楼的院子中出来已是晌午,周南天刚行至膳堂门口,便遇到了寻他多日的汪婉君。 “大哥你这些日子到底去哪了,可让小妹好找。” 听着汪婉君那娇嗔的语气,周南天只能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前几日武学方面有所突破,所以一直在闭关。汪婉君看着周南天那闪躲的眼神知道对方是在欺骗她,不过聪慧的她并没有选择揭穿周南天的谎言。她明白周南天对她说谎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自己只要知道对方不会害她便对了。于是表面上装明白点了点头,随后微笑地挽着周南天的手臂一同进入了膳堂。 周南天自从回到书院之后再次回到了往日的生活,也从刚开始那个目不识丁的青年逐渐蜕变成了满腹经纶的大家,就连陈明语都感叹周南天的学习天赋之强。就这样过了半年之后,周南天总算将藏书楼三层的书籍尽皆看完,同时这也刚好是他来到书院的第二个年头,比当初陈明语全部看完的时间还要早了半年。这两年间周南天自身的真气也到达了大周天之境的顶峰,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踏出那关键的一步进入三极之境。他也曾因为此事去请教过石蔺尘,而石蔺尘只是告诉他每个人跨入三极之境的门槛不同,或许他还需要更多的时日。 这一日周南天与往常一样与岑文楼中院中对弈,岑文楼一边落子一边问着周南天一些问题。 “若此时本朝发生饥荒,该如何应对?” “首先平日里应当多储备粮食,待饥荒发生之时立即开仓放粮。在饥荒发生之时,应当先稳住民众情绪。先贤曾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一旦我朝失去民心,则离灭亡不远矣。”周南天一边落子一边从容地回答道,“同时立即下禁酒令,毕竟酿酒所消耗的便是粮食。应当把仅剩的粮食用来救助饥荒地区的百姓,而非酿酒用来取乐。用来赈济灾民的粮食应当由专人负责到地方发放,同时派信得过的官员进行监督。虽说不能完全杜绝自行贪污之事,但可以抑制下发时层层克扣之事出现。若本朝粮食不足,则应当用重金向附近他朝购买粮食以度危机。” “你怎么会确定他朝就一定会将粮食卖与我朝呢?”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总会有人铤而走险,这是人性,谁都无法避免。” 岑文楼点了点头,虽说周南天的回答在他看来仍有部分瑕疵,但基本的解决办法的确如他所言。于是趁着周南天落子的间隙,再次追问。 “若你作为一军主帅扎营在山顶之上,对方在山下纵火烧山,此时你应当如何解决?” 岑文楼的问题相当刁钻,无疑是让周南天解决那日在与霍霄演练之时发生之事。周南天微微一笑,落子的速度没有丝毫停顿。 “首先学生会让手下兵士在上山前去除下方能够燃烧之物,即便对方以火油点燃山脉,学生也会命兵士朝着下方燃烧之地进行纵火,以求烧出一条隔离区域,使火势得到控制。只要火势控制住,那么这场大火就不会成为敌方的武器,反而会成为我方一道最有力的屏障。” 岑文楼见此题难不住他,便一连再次抛出几个问题,都被周南天完美地解答。而同时岑文楼刚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他惊讶地发现棋盘之上已无可落子之地,显然这局棋是周南天胜了。 “老夫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恭喜你毕业了。”岑文楼将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罐,“不过你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要永远保持一颗谦虚好学的心态,这样你才能走得更远。” 听到岑文楼说出“毕业”二字,周南天也是一愣,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自己在这书院之中生活了两年之久,突然岑文楼告诉他自己可以毕业了,心里反而有一种失落的感觉。他红着眼眶双膝跪地,朝岑文楼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你这是做什么?” “夫子你我虽无师徒之名,但确有师徒之实。夫子的教导之恩学生永世难忘,请受学生一拜。” 说着周南天再次拜了下去,岑文楼见此也是连忙起身将周南天扶了起来。 “你今日有此成就更多的是你自己的努力,与老夫其实并无太多关系。从今日起你便可自行离去,你毕业之事老夫很快便会通知院长。” 周南天起身再次看了一眼岑文楼,深吸一口气这才不舍地离开了院中。待周南天离去之后,岑文楼的院中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正是消失多日的影。 “你那徒弟今日从我这毕业了,我也算是不负你所托了。” “有劳了。”影点了点头,“接下来的路让他自己走便好。” “我很好奇你明明一直跟在他身边,为什么从不现身见他一面。” 面对岑文楼的询问,影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林永天还在世上,前些日子我与他见了一面。” “哦?他如今还存于世?” 岑文楼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讶地神情,显然他也是知道林永天这号人物的。 “他如今境界与我相差无几,不过看他那样子的确如他所言没几年时间了。”影叹了口气,“我按照他所言半年之前去北戎会了会他口中的大祭司,此人那古怪的程度比我想象之中还要可怕。若非我耗费了将近十年的寿命压制他,说不定他这几年就要跨入我如今的境界了。” 岑文楼虽说不是习武之人,但他对于影所在的夺天境还是有一定认知的。当年能够轻松斩杀神武境巅峰的林震涛,足见这种境界的可怕之处。 “这几年大陆上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有所行动了,到那时候这天底下的平民百姓又该如何存活?” 岑文楼看着天边,嘴角掀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第38章 分别 从岑文楼院中出来后,周南天便直奔入学登记处。在临走之时他还是想与雍和维拜别,毕竟自己能够在两年的时间内顺利毕业,与雍和维当日的教导脱不了干系。走进入学登记处,雍和维还是如往常一般左手捧着书本,右手正时不时地抠着自己的脚丫。见周南天到来,这才将书本放了下来。 “哟,你小子怎么今日有空来看我这老头子了。” “雍老。”周南天深吸一口气拜了下去,“学生今日已得夫子准许毕业,明日便要离开书院了。” 雍和维闻言也是一愣,就连正在抠脚的手都不自觉停了下来。过了许久,眼神才逐渐聚焦到周南天身上。 “我知道你小子最近就要毕业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雍和维叹了口气,“你是书院这些年来难得一见的优秀学子,老夫本意想奏请陛下将你留在书院当中执教。可转念一想你终归是习武之人,你有你自己的路,老夫也无权干涉。你且去吧,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出了书院以后记得去一趟皇宫,陛下曾说要你毕业以后去见他一面。” 虽然周南天不知道林恕为何要召见自己,但还是应承了下来。 “是,学生拜别雍老。” 说着,周南天同样跪下朝雍和维磕了三个头。雍和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周南天这才起身离开了登记处。待周南天走后,雍和维脸上闪过一丝落寞。虽然表面上他一直在催促着周南天离开,但心中其实不舍。 晚膳过后,周南天将汪婉君约到了长青湖边,同样告诉了她明日将离开书院之事。听到周南天即将离开书院,汪婉君一下扑入他的怀中大哭起来。虽说二人只是结义兄妹,但这两年来周南天作为兄长一直十分照顾她,并且她心里其实一直对周南天有着别样的情愫。如今周南天即将离开书院,她却还要在书院之中学习一年,心中自然十分不舍。 “大哥你这一走小妹我该怎么办啊?” 看着怀中汪婉君红红的眼眶,周南天俯身轻轻地为其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大哥只是离开一段时间罢了,会经常回来看你的。”周南天安慰道,“你也要好好用功,争取早日毕业。希望我下次回来见你之时,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小妹。” 汪婉君点了点头,心中暗下决心,待下次两人再见之时一定要让周南天刮目相看。二人就这样一边聊天一边在湖边走着,一直到深夜汪婉君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周南天。今夜周南天出奇地没有练功,只是躺在床上回忆着在这书院内的点点滴滴。他想到了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岑文楼,想到了待人温柔有礼的陈明语,想到了不修边幅脾气古怪的雍和维,想到了凤字营中的霍霄与一干将士,同时也想到了俏皮可爱的汪婉君。带着这些美好的回忆,周南天逐渐沉沉睡去。第二日天尚未亮,醒来的周南天便将自己生活了两年的院子打扫干净,背着自己不多的行囊来到了学子们平日上课的阁楼。伫立在三层楼门口良久,这才笑着走到了书院的大门处。此时石蔺尘早就在门口等候他多时,同时岑文楼竟也出现在了书院的门口,这令周南天有些始料未及。 “院长大人,岑夫子。” 石蔺尘将身后背负的长剑递到了周南天手中,感慨般轻轻拍了拍周南天的肩膀。自己保存了这柄长剑许久,如今终于到了物归原主的时候了。岑文楼同时来到周南天身边,将一张字条递到了他的手中。 “昨日你师傅来了书院一趟,将此字条交予了我。”岑文楼解释道,“他临走时交代你按照字条的指示去做,他最近会离开皇都一段时间,让你不要去寻他。” 周南天摊开手中的字条,上面除了“剑庐”二字什么都没有。周南天思索了片刻便明白影的意思可能是要他去这个名为剑庐的地方,但这地方自己压根就不知道在哪,就连这些年在藏书楼所读书籍之中也没有提过这个地方,看样子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就送你到这了。” 说罢,石蔺尘和岑文楼转身走进了书院。而周南天在深深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后,毅然跨出了暗门回到皇都之中。 穿过镇东街,周南天很快便来到了皇宫正门。刚想踏进皇宫,却被门口的两名侍卫给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皇宫重地闲杂人等不能进入。” 瞧着眼前两名面色不善的侍卫,周南天稍加感知便察觉到这两名侍卫与自己同处于大周天之境。正在思考自己以什么名义进皇宫之时,柳先同恰巧来到了他的身边,两名侍卫在见到柳先同后立马惶恐地跪了下去。 “国丈大人!” 柳先同点了点头,随后吩咐道:“你们二人起来吧,此人是陛下要召见之人,特命老夫前来接应。” “是。” 柳先同朝身旁的周南天使了个眼色,周南天点了点头便随着他一同进入了皇宫。一路上周南天都在思考林恕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此时会来的,按说就算书院通知了他也不可能算到自己此时此刻会来到皇宫才是。 “不用猜了,是老夫感知到你出现在了皇宫附近,这才出宫带你进来的。” 周南天听到柳先同的解释,于是尝试用自己的感知看向身边的柳先同。可即便自己此刻已经完全静心去感受,可就在他眼前的柳先同周身也没有散发出一丝真气波动,就如同一个常人一般。这种感觉他只在两个人身上感受过,一个是他的师傅影,另一个则是凤字营的主帅霍霄。他瞬间反应过来面前的柳先同与他们二人一样,实力境界都在神武境,也只有神武境才能将自身气息隐藏得如此完美。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一名神武境强者的感知可是要比他高上数十倍不止,能够察觉到他这小小的大周天之境也就不足为奇了。 二人并肩来到大殿之中,此时林恕正端坐在龙椅之上等候。见到林恕柳先同单膝跪地行礼,而身旁的周南天也同样跪了下去。 “老臣拜见陛下,人已经为陛下带到。” 林恕点了点头,随即挥手示意柳先同退下。柳先同得到指示后,这才起身退出了大殿,殿内此刻只留下了林恕与周南天二人。 “草民周南天,叩见陛下。” “平身。” 林恕看着眼前的周南天,他从周南天的动作与气质方面能够看出与两年前初进宫时的毛头小子已经大为不同。他本来以为周南天与书院中其他学子一般需三年时间才能毕业,但昨日他接到了石蔺尘的传信,说周南天已经被岑文楼认可并准许毕业。林恕知道能够得到岑文楼的认可代表着什么,所以心中颇为讶异。 “不知陛下召草民前来所为何事?” “朕从院长大人那边听说你已经从顺利从书院毕业了,故此才召见你。一则是你我二人叙叙旧,二则朕想问你是否愿意留在我朝为官。” 周南天其实心中非常清楚林恕话里的意思。说什么叙旧其实都是假的,自己与这位天鼎朝的皇帝可没什么旧情,这位陛下的意思主要还是想试探自己愿不愿留在天鼎朝中为其效力。 “回陛下的话,草民其实无意入仕。”周南天解释道,“作为一名习武之人,草民想游历大陆追寻武道的更高境界。草民感谢陛下的厚爱,同时也希望陛下能够明白草民的想法。草民生长在我朝土地上,今后不管走到哪也一定会是天鼎朝的子民。” 林恕听到周南天的前半段话时,眉头已经紧皱。但听到周南天说自己是天鼎朝的子民时,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虽然周南天明面上已经拒绝了他的邀请,但只要对方依旧承认自己是天鼎朝之人,不会加入其他两朝这便够了。毕竟周南天如此年轻就已经步入了大周天之境,这两年又从书院中得到岑文楼的认可顺利毕业,将来绝对会成为一方巨擘。所以自己这才想及时出手拉拢周南天,以免今后此子落入其他人手中。 “那朕如果说当年比武招亲之事依旧做数,你依旧可以成为魅儿的驸马呢?” 林恕依旧不死心,继续对周南天抛出更具诱惑力的橄榄枝。周南天虽说与林魅关系不错,但此刻仍旧只是当林魅为朋友,所以林恕开出的条件对他并没有一丝诱惑力。 “草民多谢陛下的好意,但我与公主殿下一直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两人之间并无男女之情。”周南天解释道,“草民自认没有哪一点能够得到公主殿下的青睐,所以还是恳请陛下准许草民离开,同时也请陛下准许草民与公主殿下道别。” “你还真是油盐不进啊。”林恕笑着摸着自己的额头,“好了,今日你便留在皇宫之内休息一日吧,明日朕会亲自派人送你离开。同时朕稍后也会派人将魅儿请到你休息的别院,你们二人便好好道别吧。来人,送他前去别院休息。” “多谢陛下。” 于是周南天在一名宦臣地指引下在宫内的一处别院住了下来,不一会儿林魅也来到了周南天居住的别院,她从林恕那已经听说了周南天将要离开的事情。 “留在我天鼎为官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离开?” 面对林魅地质问,周南天只是摇头看向远方。 “你知道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自从七岁随师傅习武以来我便习惯了这种生活。这两年我在书院藏书楼的书籍之中也读到了不少有关大陆各地的介绍,所以我想亲自去瞧一瞧这些地方,同时也磨炼自身。” 林魅看着周南天那认真的神情知道自己劝不住他,虽说心里十分不舍,但确实没有理由能够让他留下来。 “那你还会回来吗?” “放心,待我走遍整个大陆便一定会回到天鼎朝中生活的,说不定到时候还要公主殿下您多多照拂了。” 听着周南天的玩笑话,林魅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她深知这片大陆的辽阔,一旦周南天就此离开,那么起码十年之内二人再无相见的可能。于是她内心偷偷做了一个决定,二人的故事也是从林魅这个决定开始产生的。 夜晚时分周南天躺在别院之中越想越不对劲,于是立即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准备溜出这深宫。虽然白天林恕答应了他离开,但若是明日一早对方反悔了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这皇宫之中高手众多,想留下他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于是他赶忙趁着夜色换上自己那身黑色的劲装,悄悄地离开了皇宫。 林恕的寝殿外此时莫大与莫二正跪在门外,将周南天悄悄离开的事情禀告了林恕。 “这小子……”林恕此刻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天子一言九鼎,难道朕还会诓骗他不成?” “陛下,要将他追回来吗?” “不必了,走了便走了吧。”林恕面无表情地说道,“若非有朕默许,你以为就凭他那大周天的实力能轻易走出这皇宫么?” 而另一边,皇宫内的某人也收拾好了行囊,准备趁着夜色与周南天一同逃出皇宫…… 第39章 尾随 天鼎朝,边境东临行省。 此时一名衣衫褴褛的负剑男子走入了东临城内,正是七日前从天鼎皇宫潜逃出来的周南天。他靠着自己仅剩的一点微薄盘缠才走到了这东临城之中,一路上他一直在向路人打听剑庐的位置,但似乎大家都不知道世上有剑庐这个地方。眼看自己即将走出天鼎朝的疆域,周南天这才被迫进入城中打探消息。 刚进入城中周南天便察觉城内习武之人众多,光是身边就有许多道不弱于自己的气息。他很好奇这东临城内究竟有什么宝贝,能够吸引如此之多的习武之人聚集此地。周南天正欲用仅剩的最后一点碎银找个客栈打尖,却忽然听到身旁的两名男子正在小声谈论着什么。 “听说了吗,二十年未曾开放的剑庐在近几日就要对外开放了。听说那里面有无数神兵利器,最主要那剑庐主人乃是一位铸剑的天才,他铸的宝剑无一不是当世神剑。” “当然听说了,不然你以为城中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习武之人。这些人可都是等着进剑庐寻找神兵之人,就算不能得到剑庐主人亲手铸造的宝剑,能得到任何一件其他兵器也能够极大的增强自身战力。” 周南天隐约听到二人谈论到“剑庐”二字,这才饶有兴趣地凑了上去。而那两人在见到周南天靠近便立刻警惕了起来,周南天无奈一笑,这才开始自报家门。 “二位大哥,在下周南天。初入此地听到二位正在谈论什么‘剑庐’,一时好奇这才凑了过来,还望两位大哥勿怪。” 虽说周南天此时衣衫褴褛貌如乞丐,但光从方才的一番言论便让眼前的两人稍稍降低了防备之心。其中一人皱着眉头仔细瞧了瞧周南天的相貌后大惊失色,手指着周南天半晌才说出话来。 “你……你不是驸马爷么,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另一人在听到此人称周南天为驸马爷后也是大惊失色,而周南天则是疑惑地看着他,自己在印象之中似乎从未见过此人。瞧着周南天疑惑地神情,那人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才出言解释道。 “嗨,驸马爷不认识在下是理所应当之事。那年公主殿下比武招亲之时我也曾前往皇都凑了凑热闹,当年我可是亲眼看着您战胜殿下成为驸马的。驸马爷您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浑身上下穿得如此破烂不堪?” “前阵子与公主闹了些矛盾,这才偷偷跑了出来。”周南天顺着他的话编下去,“两位大哥刚才说的剑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驸马爷您常年身在皇宫,不知道此事也很正常。”那人谄媚道,“剑庐地处于前朝中心之地,也就是如今三朝边境交汇之处。听说剑庐的主人曾经为前朝天武帝锻造了不少神兵利器,这才使得天武帝能够在短短数年时间内一统大陆南方。而后天武帝为了感谢剑庐的主人,这才将这块地界赐给了他,也就是现在剑庐所在之地。眼下剑庐即将重新面世,城中出现的不少习武之人都是希望去这剑庐碰碰运气的。” 听完眼前之人的叙说,周南天这才明白了影此次让他寻找剑庐的含义,想来是为了让他去那剑庐中寻找到一把属于自己的宝剑。 “周南天,你又到处编谎话骗人了?” 听到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周南天猛地一回头。只见林魅身姿俏丽地站在他面前,脸上还挂着俏皮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 周南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林魅,怪不得这几日总感觉有人一直跟在他身后。他刚开始还以为是错觉,没想到竟会是林魅。 “怎么,以为私自逃出宫就可以甩开本公主了?” 林魅缓缓走到他身旁,也不嫌弃浑身邋遢的周南天,熟练地伸手挽住了周南天的右臂,同时那如蚊子般地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要是不想被人当初拆穿谎言的话接下来就老老实实不要说话。” “公主殿下。” 先前与周南天交谈的两人在见到林魅之后,纷纷朝其跪拜。 “起来吧。” 林魅瞥了两人一眼,随后跳起一把揪住了周南天的耳朵。 “你竟还敢私自逃出皇宫,看本公主回去后不禀报父皇,让父皇治你的罪。” 周南天刚欲发作,但想起林魅方才所言,话到嘴边又重新咽了回去。就这样被林魅揪着耳朵离开了此地,而在原地见此场景的二人相视一笑。 “看样子这驸马爷可不好当啊……” 不远处的一座楼台上,一名青年正端着酒杯注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直到林魅的出现,青年方才眼前一亮。而侍奉在青年左右的一名老者此时走到青年面前,朝其行了一礼。 “少爷,天鼎朝的公主都来了,您看这……” “不急,此次前往剑庐的任务更为重要。”青年把玩着掌中的酒杯,“这里是天鼎朝的地盘,我们不能为了一个公主就暴露自己的身份。” “是,是老奴鲁莽了。” 此刻远在皇宫中的柳先同终于收到了林魅私自出宫的消息,于是便火急火燎地赶往御书房面见林恕。 “陛下,魅儿她逃出宫外了。” 柳先同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君臣礼仪,刚进入御书房便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林恕。而反观林恕却是相当淡然,显然早已知道了这件事。 “陛下难道您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是的,岳丈大人,魅儿七日前的夜晚便随着那小子一起逃出宫了。”林恕点了点头,“这些事情朕都知道,也是朕默许的。” “可是陛下,魅儿毕竟是一朝公主,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的话……” 柳先同此刻急得原地来回踱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柳先同是看着林魅长大的,可以说在柳家小一辈中自己是最疼爱这个外孙女的。如今林魅私自出宫,身为外公他怎能不急。 “岳丈大人稍安勿躁,朕已经派了莫大与莫二暗中保护魅儿。”林恕解释道,“况且魅儿一心追着那小子去,想必心中早已对他产生了情愫。我们拦是拦不住的,朕相信那小子会保护好魅儿的。” “可是……” “魅儿总要独自出宫历练才能成长,不可能一直活在朕与您的庇护之下。”林恕叹了口气,“可惜朕没有儿子,今后这江山迟早是要交到她手上的。若非如此,朕也不希望她去冒这个险。” 林恕说的不无道理,柳先同也只能叹了口气后作揖退下。若非他身为这天鼎朝中为数不多的神武境需要守卫皇都,他还真想去将林魅寻回来。 周南天与林魅二人先是来到一间成衣铺子为周南天换了身衣裳,随后在周南天的强烈要求下林魅自己又购置了一条面纱将自己的面容遮住。毕竟林魅的身份在这天鼎朝中颇为敏感,若是被有心之人瞧见定会做出一些不利她的事情来。 “你看吧,若是我不跟来,就凭你怀中这些碎银子能支撑多久?” 瞧着林魅那得意的眼神,周南天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待此间事了,他一定要想个办法将这尊贵的公主殿下给送回去。 出了成衣铺,换好装束的二人便来到一家客栈准备投店。但刚来到柜台面前,便发生了一件极为尴尬之事。 “因为城中这几日忽然多出来许多投宿之人,如今小店之中已经只剩下一间客房了。若是要两间客房小店实在是没有了,相信其他客栈应当也如小店这般人满为患了。”掌柜面色难色,“要不今夜两位将就一下,等明日在下再为两位安排上好的客房以作赔罪?” 听到此处,周南天与林魅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虽说两人关系不错,但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堂堂一朝公主与一名男子同住一间客房,这话要是传出去可对林魅这个公主的形象有所损害。在沉默了片刻后,最终还是林魅率先点了点头。 “好吧,那这间客房我们要了。” “你这……” “我一介女流之辈都不怕,你怕什么?” 林魅瞧着周南天那面红耳赤的样子噗嗤一笑,说她因为此事不害羞是假的。不过眼下除了共处一室好像没有更好的办法,反而是周南天那尴尬的神情才令她心中放松了不少。于是在小二的带领下,两人住进了那唯一的一间客房。 “你跟了我几日了?” 刚一进屋,周南天便沉声问道。他自觉自己今后的路途艰险,不希望身为朋友的林魅来趟这趟浑水。 “从你逃出皇宫后我便一直跟在你身后了。”林魅笑着说道,“若非我及时去你居住的别院瞧了一眼,说不定此刻还真寻不到你的踪迹了。” “你知不知道此次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险?” “知道啊,不就是去剑庐嘛,刚进城就听到有人谈论起这个事了。”林魅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现在我也逃出来了,要么你带着我一同去剑庐,要么你就负责将本公主送回去。” 周南天看着眼前的林魅一时之间也有些气结。若是将她送回去断然会赶不上这几日进入剑庐,若是将她留在身边自己又不确定能否保护好她,可真是一个两难的境地。 “放心好了,好歹我现在也是一名大周天之境的武者了,我能保护好自己的。” 似是知道周南天心中所想,林魅举起腰间的红色长鞭。周南天看到红色长鞭之上真气流动,果真是大周天之境才能拥有的手段。 “那这几日你得听我的,不然我就算不进这剑庐也要将你送回去。” “知道了。”林魅不耐烦地挥了挥小手,“今夜怎么安排,这里可只有一张床。” “你睡床上,我坐在床边打坐即可。” “那你可不许偷看我睡觉哦。” “谁要看你睡觉了……” 第40章 追逐 一夜无话。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的缝隙射入屋内之时,床上的林魅这才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醒来。轻轻翻了一个身,便瞧见床下的周南天果真如他所言在自己的床边盘膝打坐了一晚上。林魅蹑手蹑脚地起身下床,随后来到仍在闭目养神的周南天面前。只见她秀手托腮,红扑扑的脸颊上一双乌黑的眼珠正死死地盯着周南天那有些清瘦的面庞。突然周南天睁开了双眼,四目相对之间空气陡然凝固。周南天脑袋立马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而林魅也别过头去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醒了?” 面对周南天的询问,林魅整了整自己的衣摆,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那走吧,下楼吃点东西,随后与我一同去这城中打探打探消息。” 周南天站起身来,率先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林魅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戴上面纱低着头随他一同下了楼。 虽说此刻没到晌午,但客栈楼下仍然聚集了许多江湖人士。周南天二人在店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一张干净的桌子前坐下,随后周南天示意林魅自行点菜,自己则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之人的谈论。 “听说剑庐两日之后就要开放了,到时候咱们一同结伴同去吧,若遇危险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在下正有此意,不过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还是在外围寻寻神兵即可,再往深处可就不能去了。虽说因为剑庐主人的规定神武境强者不得入内,但此次听说各门各派三极之境的人来了不少。再加上其他两朝的各方人士实力不详,此次这剑庐可谓算得上是龙潭虎穴了。” 听到此处周南天眉头紧皱,看来此次剑庐之行比他想象之中要困难许多。当岑文楼将影写好的字条给予他时,他便明白自己的师傅是要考验自己。只是眼下自己的境界撑死也就是个大周天顶峰,若遇上三极之境第一境耳之极境的强者尚有一战之力。若是遇上眼之极境甚至是心之极境的高手,周南天自问能从他们手上逃脱就已是天大的幸事,还谈什么争夺神兵。不过眼下他还有一个疑问,这剑庐主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让神武境的强者遵守他的规矩不入剑庐。要知道神武境已然是当世无敌的存在,难道这剑庐主人真有什么办法能够限制神武境强者不成。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林魅夹起一片牛肉放入了周南天的碗中,“先用膳,吃完之后再想。” 看着自己碗中的牛肉,周南天索性不再继续想下去,拾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起来。林魅瞧着周南天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她认识的周南天。 用完膳休息片刻后二人便走出了客栈,林魅一路上好奇地打量着城中各式各样的摊贩,有些东西竟是她在皇都之中都不曾见过的。于是林魅不时地停下脚步在摊位旁观看,甚至还精挑细选一些饰品起来,这让周南天颇为头疼。 “我说林魅,昨夜我说之事没有忘吧?今日我们是出来打探消息的,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你再这样我可要把你送回去了。” “周南天,快帮我选一个。” 林魅开心地举起手中的两个发饰,一个是蝴蝶,而另一个则是兔子。 “你觉得哪一个好看?” “我……” 周南天一时语塞,叹了口气后才无奈地指向林魅手中的蝴蝶发饰。 “那就这个了。”林魅转头看向摊贩,“老板,这个发饰多少钱?” “这位姑娘您夫君的眼光可真不错,这发饰乃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不贵,二两银子一个。” 听得摊贩称周南天为自己的“夫君”,林魅耳尖瞬间泛红,小脸也不自觉发烫起来。 “他才不是我的夫君呢,我可没脾气这么差的夫君。” 将一锭银子扔给摊贩,林魅便拿起蝴蝶发饰飞也似得逃离而去。周南天以为她又耍公主性子,只能拔腿跟了上去。 “我说你跑什么?”周南天一把抓住前方林魅的手臂,“你此次到底带了多少银两出门,方才一个发饰二两银子,你却足足给了人家一锭。” 林魅闻言将自己的钱褡拿了出来,周南天凑近一看,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让他不禁感慨天鼎皇室当真富有,一个公主随意便可拿出平民百姓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的这么多银两。 “嘘。”林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些银两可是我瞒着父皇偷偷从户部的库房里面偷出来的,要是被父皇知道了指不定会怎么责罚于我。” 听完林魅的解释,周南天可真是哭笑不得。堂堂天鼎朝的公主,竟然会私自跑到户部的库房去偷银两。 “今后你的这些银两省着点用,这毕竟是户部库房的。待此间事了回去之后,便将这些银两送回库房,同时将我们用的全部想办法补上。” 周南天深知这些银两大部分是户部用来发放军费以及紧急赈灾之用,所以这才再三告诫林魅不能乱用。林魅看着周南天那严肃的表情,只能像小鸡啄米般地点头答应下来。 就在林魅想将钱褡收起来的瞬间,一只手从二人眼前一闪而过。等二人在回过神来之时,林魅手中的钱褡竟不翼而飞。周南天抬头望去,不远处一名青年正用戏谑的眼神看着二人,而他手中握着的正是林魅的钱褡。 “这位兄台,这钱褡是我朋友之物,你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恐怕不妥吧?” “嘿,怎么说话呢?”那名青年不满地说道。“什么叫强抢,这话可太难听了。小爷我只是将这东西顺到手罢了,再说这钱褡上面既无姓名又无标记,你怎可颠倒黑白说是你们的东西?” “这位兄台,我们二人自远道而来,手中仅存些许的银两此刻全部在你手中。还请兄台高抬贵手,若是兄台实在有难处,不妨说与我们二人听听,我们若能解决绝对会助兄台一臂之力。” 周南天此时并不想在这东临城中惹事,毕竟此地眼下鱼龙混杂,若动手难免不生出意外。况且对方能在瞬息之间从二人眼皮子底下夺过钱褡,想来也是一名习武之人,所以周南天这才选择以礼相待。 “跟他废什么话,抢回来便是。” 说罢,林魅抽出腰间的长鞭攻向青年。周南天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也脚踏两仪步追了上去。青年见此情形纵身跃上房顶,随后撒腿就跑。林魅将长鞭缠在房顶的角落上,利用长鞭将自己荡了出去。可惜刚跃上房顶脚底便一阵踉跄,险些从房顶上摔了下来。若非身后的周南天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此刻说不定她已然摔致重伤。 “别管我,快去将钱褡追回来。” 瞧着林魅那焦急的神色,周南天点了点头。随后脚踏两仪紧追青年而去,林魅在稳住身形后同样也跟在了周南天身后。就这样,在东临城中三人的追逐战正式打响。 青年一边逃跑一边不时地回头看向二人,虽说林魅的身形早已消失在了目光中,但眼下周南天却是如同狗皮膏药般一直尾随其后,甩都甩不掉。眼见周南天的脚步越逼越近,青年心中不禁啧啧称奇。论速度他这一门的功夫算得上是天下顶尖,只要他想几乎没有人能够追上他。可眼下周南天却离他越来越近,一下子也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于是他继续加快速度在这城中不停地跳跃奔跑,周南天察觉到后同样将更多的真气灌注脚底追了上去。 就这样二人在城中跑了一个时辰后,那名青年终于停下了脚步。此时他因为体力耗尽而不断喘着粗气,而身后紧接而至的周南天身上同样汗如雨下,只不过气息稍微比他平稳一点罢了。 “你这到底是什么步法,就像狗皮膏药般一直跟着小爷我,想甩都甩不掉。” 周南天上前一步,摊开手掌。 “想必兄台此刻也体力耗尽了,不如你将手中的钱褡还于在下。在下将其中一半的银两赠予兄台,就当与兄台交个朋友如何?” “想要回这东西?”青年举起手中的钱褡笑着说道,“这样,我们打一个赌,若是你能够碰到我,我便将这东西还给你,如何?” 虽说对方速度极快,但周南天自信凭借两仪步自己还是能够摸到对方的,于是便点头答应。而青年眼看周南天上钩,眼中也露出喜色。 “那么,现在开始吧。” 话音刚落,周南天便伸手朝青年抓去。而青年则闭上双眼站在原地,期间无论周南天从何处进攻他都能轻松闪躲开来,甚至连自己的脚步都没有挪动半分。 “心之极境?” 周南天心中大骇,不过在几次进攻之后他察觉到青年的耳朵每次都会有细微抖动,这才明白了对方只是耳之极境。不过就算是耳之极境,凭他那诡异的身法周南天也无法触碰到他半分。 “看来只有用那招了。” 周南天眼神一凝,从身后抽出长剑,一剑挥去。他体内的真气瞬间便被掏空殆尽,而挥出的那一剑在空气之中渐渐形成一道微弱的剑气。青年察觉到周南天的攻击陡然睁开双眼,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虽说只是一道微弱的剑气,但那毕竟是剑气而非剑芒。青年不敢大意,当即催动自身真气闪躲。就在他好不容易将剑气完全闪躲开来后,一条红色的长鞭忽然袭向他。青年一个闪躲不及便被长鞭捆成了粽子,而林魅也在此时拍了拍手从周南天身后走出。 “搞定!” 周南天快步上前,从青年手中取回了钱褡交到林魅手中。而林魅则是摇了摇头,将钱褡推回了他手中。 “这东西还是放在你那吧,想来比我这要安全许多。” 闻言周南天也不矫情,将钱褡收入了自己的怀中,随后问道。 “这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当然是交给官府了。” 就在二人谈话之际,青年挣脱了林魅手中的长鞭,数息之间便消失在了二人面前。 “此次算小爷栽了,你们给小爷记住。小爷叫薛平南,下次再遇到小爷可没这么好运了……” 第41章 城主 空气中回荡着薛平南不甘的声音,周南天与林魅相视一笑。虽然这人性格古怪了一点,但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 “接下来要去何处搜集有关剑庐的情报呢?” 周南天皱着眉头思考,毕竟薛平南地突然出现一下子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你是不是想知道剑庐的位置?我知道。” 林魅露出得意的神情,而周南天也好奇地看向她。 “确切地来说,应该是我知道哪里可以问到剑庐的位置。”林魅解释道,“方才我通过买发饰与那摊贩交谈了片刻,据他所说这东临城的城主似乎知道些什么。毕竟这几日大街小巷之中都在讨论这剑庐,他自然也听到了不少消息。” “原来你方才买发饰是为了探听到这个消息。” 周南天原以为林魅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却没想到林魅只是通过买卖物品这短短的时间内便从摊贩口中套出了如此有用的情报。一想到先前自己还差点因为这事生气,周南天看向林魅的眼神不禁多了一丝愧疚。 “走吧,我们一起去找找这城主府在何处,凭我这天鼎朝公主的身份相信他一定会给我一个面子的。” 林魅拍着胸脯保证道。周南天莞尔,心想有这么一位公主殿下在身边似乎还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不远处莫大与莫二正乔装打扮混在人群之中悄悄听着二人的谈话,自从林魅出宫那一日开始,二人便接到林恕的命令一直暗中保护着她。 “公主殿下竟然私自盗用了户部的银两……”莫二嘴角微微抽搐,“大哥,这件事要不要告知陛下?” “不必了,陛下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莫大沉声道,“不然你以为就殿下那三脚猫的功夫能够轻松从户部盗走银两?眼下我们还是先行一步去往城主府,知会一声这东临城的城主便是。” 当周南天二人来到城主府后,门口守卫的兵士在看到林魅手中的令牌后立即进入府内禀告。不一会儿一名锦衣青年便从中走出,在见到林魅之后赶忙拜了下去。 “臣雷天云,叩见公主殿下。” 林魅在听到“雷天云”三个字后微微一愣,随即立马上前将雷天云扶了起来,而身旁的周南天在听到这东临城的城主名雷天云后也是眉尖一挑。 “雷大哥,没想到你便是这东临城的城主。” “是啊,臣也没想到公主殿下会出现在这小小的东临城之中。”雷天云笑道,“自从被陛下安排到这东临城后,我们可是有多年未见了,想必这位就是驸马爷了吧?” 眼前雷天云的笑容让周南天不寒而栗,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这家伙既然姓雷,那定然与被他重伤的雷天复脱不了干系。林魅听到雷天云的话也没有反驳,周南天与雷家的事情她是知道的,眼下至少驸马这重身份会令雷天云忌惮三分。 “公主殿下与驸马爷别在外边站着了,快快请进。臣已经命人备好茶点。咱们边吃边聊。” 说罢对着二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随着二人走进城主府内,雷天云这才跟在二人身后一同步入其中。 三人来到会客厅中,此时厅内的圆桌之上早已备好上等的茶水与糕点。待三人入座之后,雷天云将桌上的一块糕点递到了林魅手中。 “公主殿下赶紧尝尝,这可是爷爷托人从皇都送过来的,想来与平日殿下您所尝味道相差不多才是。” 林魅看了看手中的糕点,随后一口咬了下去。果真如雷天云所言,与平日她在皇宫中所尝的味道相差无几。于是她也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周南天手中,周南天在深深看了一眼雷天云后,这才开始品尝起来。他倒是不怕雷天云在这茶水与糕点之中下毒,毕竟年少时他曾经服用了药王谷的万毒珠。若单论毒这一点来说,全天下还没有任何药物能够毒过他本人。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雷天云一直在与林魅聊家常,询问着这些年来皇都内的变化。而谈起小时候的事情,林魅也被他逗得“咯咯”发笑。只是他在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无意间会望向周南天,这令周南天的心中颇为不舒服。但接下来雷天云与他交谈之时只是问及了他的一些身世背景问题,丝毫没有提及有关雷天复的事情。对于这些问题周南天也是采用装傻充愣的态度敷衍了过去,既然对方不提那档子事,他自然也不会开口自讨没趣。 “您是说你们此次想去剑庐?” 雷天云皱着眉头看向二人,而林魅见到他如此神情心中也是一紧。她特别害怕雷天云也不知道这剑庐的确切位置,想起之前自己在周南天面前拍胸脯保证一定会问到这剑庐的位置,她可不想在周南天面前丢脸。 “雷大哥你知道剑庐的位置吗?” “知道倒是知道,不过眼下剑庐重新开放,那里挺危险的,臣不建议二位前往此地。” “雷大哥,我们此行就是为剑庐而来的,还请雷大哥你如实告知。” “既然二位执意要去,那我这作为臣子的一定知无不言。”雷天云看向身旁的侍从,“去把我房内的地图取来,我要为公主殿下与驸马爷好好讲讲。” “是。” 待侍从将地图取来后,雷天云命他将茶点撤到一旁。自己将地图展开铺在圆桌上,然后指着地图的中心开始讲解道。 “你们看,这里便是剑庐。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剑庐位于当今三朝边境交界之地,而我朝与之接壤的地方便是眼下这东临城。”雷天复用手指了指地图上标注的一个小点,“现在东临城在这,而剑庐在距离此地五十里开外的深山之中。那里三面环山,唯有此处可进入剑庐。不过这剑庐周围布有阵法,常人若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在其中。” “阵法?” 周南天这两年时间在书院的藏书楼中也读了不少书籍,其中部分书籍对于阵法有所介绍。传闻阵法分为四类,一是能够主动攻击的阵法,二是能够防御敌人进攻的阵法,三是能够使人迷失其中的迷阵,而四则是行军打仗时使用的战阵。且每种类型的阵法变化多样,甚至还能通过这几类阵法衍生出其他不同的阵法,属实玄妙无比。听闻布置阵法需要许多珍稀材料,而阵法本身仅仅需要布阵者本身一点微弱的真气便可运行。从本质上来说,习武之人不一定会布置阵法,而那些阵法大师却一定会是习武之人。眼下听雷天云的描述,显然这剑庐周围被人布置了迷阵。 “是的,就是阵法。”雷天云点了点头,“传闻二十年前在剑庐开放之时曾有人误入这剑庐的阵法当中,随后整个人便消失了数年。直到数年之后阵法位置突然变化,他的骨骸这才被人发现。” 听到此处林魅不禁抱紧了周南天的手臂,而周南天则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那雷大哥你有没有能够通过这阵法的方法?” “回殿下的话,臣之前确实派人前往阵法的边缘探查过。但很可惜,设下这阵法之人乃是一名阵法宗师,臣对于阵法一道也只是一知半解。”雷天云看向周南天,“虽说臣没有办法,但想必驸马爷博学多才,一定会寻到破解阵法的办法,臣说得对不对?” 雷天云言外之意非常明显,就是知道他周南天在书院之中待过,也知道他与雷天复的事情。面对雷天云咄咄逼人的态度,周南天没有答话。他虽因雷天复的事情与雷家结怨,但眼下林魅在场他也不好当众撕破脸皮。毕竟人家能提供给你情报已然算是恩情,自己不能做出以德报怨的事来。只是他总觉得这雷天云笑容里面藏着一丝古怪,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此次便多谢雷兄了,我与公主殿下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既然二位有要事在身,臣也不多扰二位了,今后若有空可多来这城主府中坐坐。” 说罢,雷天云唤来两名兵士护送着二人离开了城主府。待二人离开之后,身旁的侍从这才小心翼翼地出声。 “大人,那剑庐的阵法据小人所知可不止有迷阵,同时还有会触发的攻击阵法。若是公主殿下与驸马爷深入其中一个不慎触发了阵法,这又如何是好?” “既然那两位大人随公主殿下一同来了,公主殿下的安全自然能够保证。”雷天云一声冷笑,“至于他周南天如何与我有何干系,当他得罪我雷家的时候便该想到有此后果。” “你是说这雷天云是雷天复的哥哥?” 出了城主府,林魅这才告诉了周南天雷天云的真实身份。 “是的,二姨娘其实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当年被你在书院重伤的雷天复,而另一个则是因为安远侯的关系早些年便被派遣到地方的雷天云。只是今日没想到这雷天云竟然被派遣到了这东临城中,还恰好是这东临城的城主。” “那刚才他给我们的情报便断然不可全信了。”周南天沉声道,“谁知道他有没有对我们隐瞒什么?” “放心啦,雷天云与他弟弟雷天复的性格不同。况且我是公主,他就算骗你也没那胆子骗我。”林魅白了周南天一眼,“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好?” “但愿如此吧……” 第42章 走火入魔 在与雷天云交谈之后,二人回到了居住的客栈之中。先前的那幅地图早就被周南天记在了脑海之中,他打算明日与林魅提前去那剑庐附近瞧瞧,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其他有用的信息。二人刚回到客栈店小二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告知二人已经准备好了两间上房,询问他们是否要入住进去。林魅想起昨夜二人共处一室仍有些害羞,红着脸没有说话。而周南天则是爽快地从怀中取出了些许银两,其中部分作为二人的房费,剩下的则算是打赏给了小二。 “那就有劳了。” “不麻烦不麻烦。”店小二看着手中的银两喜笑颜开,“二位楼上请,我这就让后厨为二位准备酒菜来。” “酒就免了吧,明日我二人还要赶路。”周南天说道,“好肉好菜倒是可以为我们准备一些。” “是是是。” 上了楼之后周南天这才发现二人房间相邻,仅仅只有一墙之隔,这一点倒是方便夜里二人相互间有个照应。店小二为二人打开房门后便点头哈腰地下了楼,径直跑向后厨为这两位贵客准备美食。 “先前是谁说银两要省着点用来着?”林魅白了周南天一眼,“方才明明可以让他找我们些碎银的,你倒是大方,拿着我的银两随意挥霍。” “别人也不容易,看在他尽心为我们留下两间房的面子上总得给人点好处,这叫做人情世故。” 周南天笑着轻轻敲了两下林魅的脑袋。虽说周南天说的不无道理,但林魅却不以为意。 “呸,你这都是些歪理。”林魅轻啐道,“就算今日没有这两间房,你我二人再同住一晚不就是了,反正明日都要离开这东临城了。” “公主殿下,我的小姑奶奶你就饶过我吧。”周南天假意求饶,“昨夜你那睡姿可谓是千奇百怪,我连在你床边打坐都差点被你一脚踢翻。今夜我想好好休息片刻,求求你就别折磨我了。” “我睡觉姿势哪有你说的这么奇怪。” 林魅小声嘟囔道,随后走进自己的房间狠狠关上了房门,显然是因为周南天刚才的话有些生气。周南天看着林魅那紧锁的房门也是一笑,他本意就是想今夜二人分开。虽说昨夜二人同处一室为权宜之计,但毕竟人林魅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周南天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林魅多考虑考虑,所以这才编了这么一个理由。 在用过店小二送来的食物后,周南天便盘膝坐在床上凝练起真气来。白日里遇到的薛平南,加上雷天云所言剑庐的阵法,无一不预示着此次剑庐之行危险重重。 “看来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行。” 今日在大街之上自己一时兴起便实验起了自己的剑招,没曾想真的发出了剑气而非剑芒。从这方面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离三极之境的第一境耳之极境不远矣,但在书院的这两年自己的泉眼窍就像个无底洞,无论怎么填似乎都冲不破那层屏障。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石蔺尘曾坦言他的泉眼窍比一般人开辟得都要大,那么同时也预示着他比常人破境要难上数倍。周南天自己不是考虑过没有这种可能,但眼下自身的真气量早已被他修炼得同耳之极境的强者没有任何分别,为何境界却始终无法提升上去,甚至就连耳之极境的门槛他都没有感觉到一丝。可眼下剑庐他是势在必行,必须要尽快突破。 于是周南天闭上双眼,细细感受着泉眼窍内流动的真气,他用影从小教他的导气归元的法门一遍遍地锤炼着体内的真气。当新的真气产生之时,周南天便将体内自行流转的所有真气汇聚,企图以此强行突破到耳之极境。就在他感受到自身屏障有丝丝破裂之时,体内的真气却是迅速消散而去。 “不好!” 眼瞧着体内真气开始消散,周南天立刻将先前汇聚的真气一点点地开始分离。他知道这是强行破镜不成所带来的反噬,若不及时将体内汇聚的真气疏散,那么轻则重伤变成废人,重则体内真气引爆当场被炸得尸骨无存。他此刻只觉得自身好似浸泡在火山之中,就连体内流动的血液此刻都如同岩浆般灼热。 “噗……” 随着周南天一口逆血喷出,整个人便昏死在了自己的床上。 林魅此刻闲来无事正在自己的床上把玩着白天周南天为她挑选的发饰,顿觉无聊地她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隔壁敲响了周南天的房门。不过因为周南天的昏迷,房内并没有人应答。 “大晚上的这是跑到哪去了?” 林魅蹙着眉头思索,想来周南天可能又外出收集有关剑庐的情报,林魅也就索性回到了自己的房中盘膝修炼起来。过了一个时辰后林魅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双眼,随即又再次来到周南天的房间处敲响了房门。 “奇怪,这都一个时辰过去了,到底去哪了?” 在好奇心地驱使下,林魅用手指轻轻戳破了房门上的窗棂纸朝屋内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简直吓一跳。此刻周南天床边仍残留着他喷出的血迹,而他整个人也倒在床上生死不知,林魅用力一脚便踹开了房门,随后焦急地进入屋内查看起周南天的状况来。 来到屋内她轻轻抱起周南天让其枕在自己的大腿上,此刻周南天嘴角仍残余丝丝血迹。林魅检查了一遍周南天没有外伤后,这才暂时松了一口气。至少这客栈之中没有外敌,否则眼下周南天昏迷的情况,自己也绝不是来敌的对手。随后她将自身真气凝聚于右掌,慢慢地渗入周南天体内查探起来。此时周南天体内经脉肿胀,所有的真气分散在其四肢百骸的经脉之中。见此情形林魅倒吸一口凉气,她明白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想来周南天一定是强行破境失败,这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眼下急需一个真气与之契合的人为他输送真气,将堆积在他经脉之中的真气重新疏导回泉眼窍当中。 “可是眼下去哪里找这么一个人呢?” 林魅此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若只是输送少量真气人体是不会存在排斥反应的。可眼下周南天这种情况明显需要大量的真气为其疏通经脉,最好的办法便是找到其亲人为治疗。虽说旁人也同样能够做到这一步,但没有血缘关系的二人之中要做到这一点只有那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真气输送给他人若是对方能接受尚可,若是不能接受则很有可能真气直接外泄,甚至导致伤者的伤势进一步恶化。但眼下这房间之中就只有周南天与林魅二人,况且之前林恕也调查过周南天的背景,但却没有什么实际的收获,这一点林魅是知道的。所以寻找周南天亲属为其治疗这个办法显然是行不通的,眼下就只有第二个办法了。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林魅一咬牙,将周南天扶了起来。随后自己坐在他的身后,双掌放于其背上,开始尝试加大真气量的输出。幸运地是林魅进入周南天体内的真气并没有被其排斥,甚至二人的真气相当契合。林魅惊喜之余立刻催动自身真气开始将周南天经脉内乱窜的真气引导回他的泉眼窍,她的鬓角也因为真气的大量输出渐渐生出细密的汗珠。这样一直持续了一个半时辰,林魅才将自己输送的真气收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松了一口气。周南天眼下的状况算是稳定下来, 剩下在经脉之中还存留的微弱真气只要等他自己醒来疏导便好了。 将周南天重新安置好躺下,林魅盯着周南天的脸看了许久。轻轻用手拭去他嘴角的血迹后,这才放心地准备起身离开。不过她刚一起身便觉得脚步虚浮,整个房间也在眼前摇晃起来。 “我这是……” 随着脚下一软,林魅向后倒去,正好倒在了周南天的床上。二人就这样在昏迷之中度过了一个奇怪的夜晚。 一直到次日晌午阳光照射在周南天的脸上,他这才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他记得自己之前因为强行破镜弄伤了自己,之后便不省人事了。于是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身,不过还好此刻只有经脉之中仍残留着些许微弱的真气,只要自己再花上一日的时间便可将经脉疏通恢复原状。想到此处周南天总算是松了口气,但随后身边发出的一声嘤咛让他瞬间失色。 “嗯……” 周南天醒来后不久,林魅也幽幽醒转。两人此刻正四目相对,林魅连忙扯过被褥将自己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给裹了起来。而周南天也瞬间从床上跳了下来,就连放在床边的鞋子都顾不上穿。 “你……你怎么在这?”周南天说话变得结巴起来,“我……我们……昨天这是?” “你还好意思说呢。”林魅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被褥之中,“要不是昨夜我发现你受伤昏倒在床上,眼下你早就没命了。还不是昨夜为了救你本公主耗费了大量真气,所以这才体力不止昏倒在你身边。” “这么说,昨夜是你救了我?” “不是我还有谁?”林魅生气地说道,“早知道会这样,本公主说什么也不会救你。这下好了,本公主这一世清白算是毁了。” “谢……谢谢你。”周南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昨夜我们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么,况且这房间就你我二人。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这事呢?” “那你先出去,本公主要沐浴更衣。”林魅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屋外,“昨夜为了救你弄得本公主一身臭死了,你赶紧去打水来让本公主沐浴。” “姑奶奶你搞清楚好不好,这是我的房间。” “我不管,你先出去。” 周南天无奈地摇了摇头,穿好鞋子后退出了房间。挥手吩咐小二打水后,自己便站在门口候着,他这个时候可不想去触林魅的霉头。 第43章 剑庐 待林魅梳洗完毕后,这才打开了房门。没有理会守候在门外的周南天,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她要换下自己的贴身衣物。眼瞅着林魅关上房门,周南天这才缓缓踏入了自己的屋中。此刻屋内依旧仙气环绕,尚未凉透的水面散发出一股女子独有的清香。周南天命小二将盆中的水换掉,自己也脱掉衣物泡入其中。 一边舒服地泡澡,周南天一边回忆起昨夜发生之事。那种体内如岩浆喷涌的感觉,如今想来仍是令人心悸不已。若非昨夜林魅发现及时,说不定此刻自己早就成了废人。 “还是太心急了啊……” 无论是自己的师傅影还是石蔺尘都教导过自己武道一途不可操之过急,昨夜自己一时将这些告诫抛诸脑后便差点自损多年修行。想到此处周南天闭上双眼仔细感受着体内的状况,虽说此刻经脉仍旧处于堵塞的状态,但昨夜经过林魅的真气这么一入体,他发现一直压制他境界的那层屏障竟是破碎了一大半。如今的他可以真正算得上是半步耳之极境,只要接下来能够顺利完全冲破这层所谓的屏障,他便是能够一举迈入三极之境,倒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 “接下来可不能这般莽撞了。” 如今自身经脉堵塞,按照周南天之前的想法他起码一天之内不能与人动武,简单来说他如今就与常人无异。可眼下今日必须出发至剑庐,否则明日一旦剑庐开启自己便会少一分机遇。而在另一间房中的林魅此刻也察觉到了自身体内的一丝异样,昨夜消耗一空的真气早就完全恢复了过来。甚至当她收招真气退出周南天的体内之时还带出来一丝对方的融入了她的真气之中,令她隐隐感觉自己的实力又强上了几分。 “就算是救他得到的一点利息吧。” 林魅换好衣物将那蝴蝶发饰佩戴在青丝上,随即打开了房门。恰好周南天也同时沐浴完走出了自己的房间,二人四目相对,一时间都不知道应当说什么好。还是周南天假装咳嗽了几声,这才率先打破了沉默。 “那个……谢谢你昨天救了我。” “这话你方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林魅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救下你的,没想到没有血缘关系的我们真气契合度竟然如此之高。再说了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无需言谢。” 林魅说到“朋友”二字时,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许多。不过二人此时都不知道对方与自己的关系,这些都是后话了。 “走吧,下楼吃点东西我们便要出发了。” 林魅点了点头,戴上面纱后随周南天走到了大堂之中。此时虽已至晌午,但这店里的人明显比前两日要少了许多。 “看样子不少都已经出发了。” 周南天心中想着,饭菜便被小二端上了桌。待用完饭菜之后,二人便走出了客栈准备启程前往剑庐。此时虽是初秋,但晌午的烈阳依旧让人感觉浑身乏力。二人行走了一个时辰早已汗流浃背,汗水顺着鬓角滴落到地面。依照昨日雷天云地图上的标注,他们起码还要朝这个方向行走两个时辰才能看到剑庐的入口。 “我说,你怎么不在城中雇辆马车。” 行走在周南天身后的林魅此时早已气喘吁吁。虽说她也是一名大周天之境的武者,但从小生活在皇宫中的她极少步行,每次出行都有府中的下人抬着轿子出行。周南天逃出皇宫的当夜,她便花大价钱从商人手上买了匹快马偷偷跟在他身后。若非最后两日周南天所行之地乃穷山恶水,不然她还真舍不下那匹快马。 “在坚持一下吧。”周南天顶着烈阳看向前方,“其实在艰苦的环境下生存以及行走也是我们习武之人应当适应的基本技能,只有在此等恶劣的环境下才能真正激发我们自身的潜能。” 周南天从小与影生存在山林之中,什么样恶劣的环境他都经历过,眼下这烈日对于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罢了。听到周南天这么说,林魅也只能咬牙坚持继续走下去。她可不想被周南天嘲笑是娇生惯养的公主,虽说事实的确如此罢了。 周南天深知以林魅那千金之躯断然不可能坚持这么久,只是眼下两人身处平原之上,四周空无一物。若是在此地休息被人伏击,二人想躲都没地方躲。换作平日里就算不敌对方,自己使使手段说不定还能带着林魅逃跑。但眼下自己经脉依旧堵塞,没有一丝真气的他若是遇上敌手就只能靠林魅战斗。林魅的战斗力若是不敌仍可自保,一旦要带上他一起逃跑就会变得极为困难。虽说他与林魅相识不久,但仅从昨夜的事情便能看出她并非见死不救之人。这样一来的结果无非就是两个人都跑不了,最后任人宰割。 又过了半个时辰后,二人走入了一片丛林之中。林魅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前进半分了。眼瞅着附近草木茂盛,常人难以发现,周南天这才放下心来。 “那就先休息半个时辰吧,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再出发。” 说着周南天拔出身后的长剑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又从怀中掏出一瓶粉末倒在了圈上。随后提着剑将附近的草木斩断了几分,最后将一串小铃铛系在周围的树干上,这才安心坐了下来。面对周南天的举动,林魅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是要休息么,就算要休息也要做好基本的一些措施。”周南天解释道,“那雄黄粉和铃铛是我在入宫之前便托明语大哥为我准备好了的。雄黄粉可以有效的驱赶这林中的蛇虫鼠蚁,而铃铛则是为了防止有人在我们休息的时候瞧瞧接近我们。至于将这些草木斩断也是为了让我们视野开阔,不至于敌人近身了仍没有察觉。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听着周南天头头是道地解释,林魅眼中不禁露出一丝诧异。几年前刚认识周南天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不懂礼数的少年,这才短短几年时间为人处事方面变得极为谨慎起来。许多连她都没有想到细节,周南天都想到了。一想着自己也是从书院毕业的,林魅自觉羞愧。 “好了,看着我干嘛,抓紧时间休息吧。” 林魅从怀中的包袱中掏出一个竹筒递给了周南天,那是出发之前他特意吩咐店小二在其中灌满了水。要知道他们步行至剑庐起码要三个时辰,而沿途之地他们不确定有没有水,这才做了如此打算。周南天摇了摇头,将竹筒递了回去。 “我不是很渴,你也省着点喝。” 说完这句话后,周南天便闭上了双眼。眼见周南天入定,林魅也没有再出声打扰。打开竹筒喝了几口后,便将其收入包袱之中,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周南天一直在尝试将经脉中残存的真气引入自己的泉眼窍当中,他要争取早日恢复实力,这样二人的处境也会相对安全许多。 休息了半个时辰后,二人的体力也恢复了许多。周南天起身用脚挪动泥土将雄黄粉掩盖,同时将缠绕在树干的铃铛尽皆收回,二人这才继续朝着剑庐的方向进发。 当太阳即将沉入西方之时,二人终于踏入了剑庐的地界。此时剑庐外早已是人山人海,显然这次剑庐重新开放,不少人都收到了消息。 “嗨,没想到你们也来了。” 听着身后熟悉的声音,二人皆是回头望去。只见薛平南正笑着看向二人,那模样像极了一名市井之人。 “薛!平!南!” 林魅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当日他们可是被这薛平南耍得团团转,若非最后关头二人配合默契,说不定这几日他们就要露宿街头了。 “这位姑娘你这么大火气干嘛,要知道经常生气可是很容易变老的哦。” 薛平南伸手向林魅的胸前袭去,却被身旁的周南天持剑挡了回去。 “薛兄光天化日之下行此等下作之事恐怕不好吧?” “嘿,又是你小子多管闲事是不是?”薛平南忌惮地收回手掌,“眼见这天色马上就要黑了,你还跟小爷我谈什么光天化日。再说你前几日下手可真狠,要不是你小子境界没我高,说不定小爷我就要交代在大街上了。” “若非薛兄苦苦相逼,在下又怎会使出压箱底的本事。”周南天耸了耸肩,“话说薛兄也是来此地寻神兵的?” “你这不说的是废话么,来这谁不是为了能够夺取一柄神兵利器回去的?”薛平南偏过头去看向人群,“不过这次来得可都不是什么善茬啊,就连小爷我的实力在他们之中都不够看的。” “嘶……” 周南天同样看向人群,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连薛平南的实力都不够看,那么这人群中少说也有数名眼之极境的强者,甚至是心之极境的强者。如果单是耳、眼两极境的强者他倒是不惧,可心之极境是一道分水岭,他们比低境界者多开启了一个明心窍,实力自然会大有不同。 而在人群之中有一名青年在周南天与林魅到来后便一直注视着二人,而在他身旁的老者同样注意到了二人。 “少爷,您看这……” “不急,此次你不能入这剑庐属实可惜。”青年面露狞笑,“不过没关系,本公子会好好招待这天鼎朝的公主与驸马的。” 第44章 三重门 初秋的晌午虽然炎热,但一入夜便显得格外清冷。此刻周南天、林魅与薛南华正围在一团火堆旁取暖。自从傍晚时分遇见二人后,薛南华便像狗皮膏药般黏在二人身旁,甩都甩不掉,令林魅颇有微词。眼下剑庐尚未开放,来到此处的众多江湖人士也只能就地在这山林之中过夜。毕竟这剑庐周围到处都是阵法,白日里有胆大之人触碰到阵法当场就被抹杀。众人瞧得这情景,也不敢贸然进入探寻,只能原地等候剑庐自行开放。 林魅因为白日里奔波早已疲惫不堪,用过一些干粮后便枕在周南天的肩膀上沉沉睡去。周南天倒也没计较这么多,只是默默地取下自己身着的黑色劲装,盖在了她的身上。薛南华瞧到这一幕嘴中发出“啧啧”之声,忍不住调笑道。 “你对你这小媳妇可真好。” “谁同你说她是我妻子了?”周南天眉尖一挑,“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罢了,在旁人前薛兄切勿开这种玩笑,以免污了我这朋友的名声。” “哟,普通朋友关系竟然能这么亲密地靠在你肩上?”薛平南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我看你小子也不是个木讷之人,人家姑娘对你有没有意思你难道当真看不出来?” “她的心思其实我知道一点。”周南天偏过头看向睡得正香的林魅,“只是我与她家境悬殊,况且我心中仍有许多困惑需要去解开。而这解开这些困惑需要我不断提升自己的境界,所以这男女之事眼下从未考虑过。” “你这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薛平南猛地一拍自己大腿,“虽说小爷看不见这姑娘的长相,但光从这身段看来便是一名风华绝代的美人。有些时候机会可是自己把握的,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咯。” 林魅在二人交谈之时悄悄睁开了双眼,周南天与薛平南的对话被她悉数听了去,心中竟感到些许失落。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对周南天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只是从那日二人在书院第一次分别时内心便止不住地想留在他身边。最开始她只是认为自己一定是在比武招亲的擂台上输给了他而不服气,所以想一直跟在他身边切磋比试。后来两人成为了朋友,她又认为周南天是她从小到大为数不多的朋友,才不想失去他。直到那夜她尾随周南天一起逃出皇宫后,她这才明白两者似乎都不是。 “不谈这些了。”周南天看向对面的薛平南,“薛兄既有如此实力,为何会在这东临城中做这些偷鸡摸狗之事?” “呸,什么叫偷鸡摸狗?小爷这叫为你们保管财物。”薛平南不满地说道,“就凭你和这姑娘的实力若是遇到他人便会落得个财色双失的结果,小爷这也是为你们好,亲自出手替你们保管财物。” “那这么说来,我还应当感谢薛兄了?”周南天不禁失笑,“薛兄,我这朋友已然入睡。眼下这附近就你我二人,难道薛兄你还不打算坦诚相待么?” “小爷我为什么要对你坦诚相待?”薛平南不服气地反问道,“倒是你,我至今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又出生于何处。” “倒是在下唐突了。”周南天闻言一笑,“在下周南天,我也不知自己出生于何处。我是一个孤儿,尚在襁褓之中时便被师傅捡到,随师傅在天鼎皇都的郊外生活了十六年。若真要说起来,我也算是天鼎朝的人吧。” 虽说之前因为钱褡的事他与薛平南兵戎相见,但此刻三人能坐在一起也算是一种缘分。周南天从这两次见面中能够感受到薛平南只是性格上有些不羁,但却没有任何坏心思。不然当日在东临城之中,就凭他那诡异的身法完全可以将二人置之死地。他可不认为自己与林魅能够轻松战胜一名耳之极境的强者,最后事实也的确如此。 “你名字竟然也有个‘南’字,说来你与小爷倒是有些缘分。”薛平南紧盯着眼前燃烧地火焰,“不知道你没有听过三重门?” “三重门?”周南天瞬间瞪大了双眼,“你是说那个神秘的赏金组织?” 三重门他记得之前在书院的藏书楼的书籍之中曾有记载,传言是一个极为神秘的赏金组织。至今门中人物实力不详,就连面貌世人的都曾知晓。只知道门中弟子的身上都被纹有特殊印记,且三重门只认钱财不认人。换而言之只要你开出的价码合适,他们就会尽其所能为你办事。不论是情报还是人命,就算是三朝之中的官职他们都能想办法让你坐上那个位置。 “是的,责分三重,各有不同。”薛平南将身子缩作了一团,“小爷我便是从那三重门中逃出来的。” 周南天当年再看到有关三重门的介绍时只是默默记在了心中,并没有当回事。毕竟自己没有钱财求他们办事,也没有什么事是需要这三重门帮助的。没曾想眼前看上去吊儿郎当的薛平南,竟然出自那神秘的三重门。 “薛兄既然先前出自三重门中应当不缺钱财宝物才是,怎么如今会混到在这东临城内行夺人钱财之事。” “你以为小爷想啊,还不是被他们逼的。”薛平南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那里简直就是地狱,完全没有你们想象之中那般美好。我与你一样是孤儿,儿时在街边乞讨时被他们抓了去。从此我就开始日夜不停地经受门中的训练,就算再饿再困也只能咬牙坚持,否则迎接你的就是一顿鞭子。所以那日当我看到你身旁姑娘所使的兵器是长鞭后这才会因此分神被你们擒住。” 薛平南地目光转向林魅腰间系着的长鞭,这东西至今在他脑海之中仍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后来呢?” “后来我慢慢习惯了在那里的生活,这才挺了过来,而当初与我一同接受训练的伙伴却是在过程中死了一大半。你知道那种昨日还与你相互安慰之人,第二日醒来便成了一具尸体的感受么。直到半年前我才找机会从门中逃了出来,至于那些财物我压根就没敢拿,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上面做手脚?我一直没日没夜地拼命远离那个地狱,等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步入这东临城中了。” 薛平南越说越激动,身子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周南天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追问下去。想来这段回忆让对方十分恐惧,自己也不便再去揭人家的伤疤。 “对了,此次进入剑庐之后你们还是与我分开走的好。”过了半晌薛平南才冷静下来,“我此次逃出来三重门必定不会放过我,他们是绝不会容忍知道他们秘密的人流亡在外的。如今这剑庐重现于世,他们也一定派了门人前来此处。倘若真的动起手来,我们三个谁都跑不了。” “既如此,那薛兄为何还要来这剑庐?”周南天眉头微皱,“明知对方会派人前来,你大可一走了之,为何还要以身犯险。” “你不懂的。”薛平南摇了摇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日就算我不来此处,他们也会一直派人搜寻我的踪迹。我来这剑庐之中一是为了寻找一件能够防身的利器,二来也是想利用此次机会铲除三重门之人,这样至少短时间内他们便无暇加派人手来搜寻我的踪迹。所以等到明日剑庐开放我们三人还是分头走的好,倘若真在此处战起来,我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听到薛平南这般说辞,周南天也是眉头紧皱。就连薛平南此等身法诡异之人都没把握全身而退,那这三重门人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他们不会以真面目示人,通常都是以黑巾遮面。”说着薛平南露出隐藏在脖子后的毒蝎印记,“同样你若是遇到身上有此相同印记之人也当速速远离,切勿靠近。你要明白三重门人最低的实力都是如我这般的耳之极境,如今你尚未突破,压根不是他们的对手。” 薛平南通过观察已然知晓周南天此时距离突破到耳之极境只有一步之遥,可即便周南天突破到耳之极境也断然不会是三重门之人的对手,所以这才好心出言提醒。 “薛兄你信我么?”周南天抬头看向薛平南,“若是薛兄敢把命交到周某手中,周某有五成的把握能够击退三重门之人。” 薛平南紧紧盯着眼前的周南天,没有立即回答。他都没有把握全身而退之事,在周南天的口中竟有五成把握能够将对方击退。不过在他看到周南天眼中的自信后,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好,那小爷我这条命就交到你手了。若是真有不测,小爷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护送你们逃走。” “薛兄既然信我,那周某断然不会让薛兄失望。” 眼前的火堆火焰越来越弱,最终还是熄灭了。 当第二日清晨到来之时,剑庐之中走出了一名身穿白袍的老人。在看到山中密密麻麻的人群后,摸着胡子点了点头。 “老夫代表主人告知各位,剑庐开启……” 第45章 开启 随着白袍老者的话音落下,在场的众人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要知道他们中的许多人为了今日,早就提前了好几日来到这剑庐的周围。更有甚者从半月前开始便从自己所在之地开始前往这剑庐,为的就是能在这剑庐之中得到一把合适自己的神兵利器。 “各位先别急着兴奋,这次主人的规矩发生了小小的变化。”白袍老者眼含笑意看向在场的众人,“先前主人立下规矩,神武境不可进入谷内。但如今主人思索之后决定,拥有心之极境实力者同样不可入谷。” 随着白袍老者的话音落下,人群中一片哗然。虽说来此地之人大多境界都未曾到达心之极境,但人群之中仍是存在达到此等境界的习武之人。 “凭什么心之极境也不能进去,你那狗屁主人是个什么东西?” 人群之中走出一名扛着长刀的中年男子,脸上一条长至脖颈的疤痕昭示着这是一位狠角。而在男子的身后则跟着几名年轻人,周南天定睛望去,竟是看到了那年在招亲擂台之上的胡斐。 “狂刀宗的人……” “你在说什么狂刀宗?”身旁的林魅好奇地询问周南天,“你认识那伙人?” “谈不上认识,不过其中有一人在那年你招亲的擂台之上见过。”周南天用手指向胡斐,“喏,就是他。因为他当年曾自报过自己是狂刀宗之人,所以我才知道那伙人的宗门。” 林魅顺着周南天手指的方向望去,同样看到了男子身后的胡斐。她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但记忆之中好似除了周南天与霍霄,她再也没有留意过当年招亲擂台上之人。 “这些我都不记得了,没想到你还记得。当年我只知道我与霍霄都败给了你,其他的我就什么都记不清了。” 听到林魅这般说,周南天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忽然想起书中曾看过的前朝天武大帝林震涛的一句格言,这个世界只会记住那些成功之人,而失败之人是不配被人记起的。他虽敬佩天武帝的气魄,但对天武帝的这番话却不敢苟同。他认为成功之人也是经历了无数的失败才累积起来的,所以人们不应该只看到强者的成功,而忽视所谓弱者的努力。 “这是主人定下的规矩,若有不从者老朽可代主人斩之。” “哼,我倒要看看你这老头有什么本事,竟敢阻拦在场这么多心之极境的武者。” 疤脸男子浑身青筋暴起,随后双手握刀狠狠斩向白袍老者。大刀本身看似笨重,却在男子的手中灵巧无比。男子每一次进攻都会夹带一道刀气,且越战刀气的威力越强。不远处的周南天想起了那日擂台之上胡斐使出的叠浪,只是那时胡斐的叠浪威力虽不凡却没有一丝刀气从刀身涌出,与眼前的疤脸男子可谓是天差地别。 虽说叠浪一招威力强大无比,但白袍男子仍是不急不缓地闪身躲避着攻击,眼神之中露出浓浓的不屑。疤脸男子眼瞧着对方一直闪避他的攻击而不出手,简直如同有意戏弄他一般。气急之下他将自身真气完全凝聚在刀身之上,随着他一刀劈出,几道巨大的刀影同时攻向白袍老者。下方的众人在见到此招后也是为之心悸,那刀影光从表面看来便可知威力非凡,甚至感觉周遭的空气都隐隐有一种被劈开的错觉。眼见避无可避,白袍老者只能叹了口气。只见他双眼渐渐如太阳般亮起,仅仅是袖袍一挥便将那可怕的刀影统统击碎。随后凌空虚渡,来到疤脸男子面前一只手握住他的大刀。随着他双眼之中光芒大盛,刀身之上的手稍加用力便见其上出现裂纹。最后整个刀身寸寸崩裂,化为了废铁。疤脸男子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看向白袍老者,随即感到一股冲击力,整个人狠狠地朝地面砸了去。 “原来是他……” 先前那名青年身旁站着的老者瞪大了双眼,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你认识他?” “是的,少爷。”老者看向天空之中,“他名李怀安,江湖曾人称‘碎元手’。他的手掌可以轻易地将普通兵刃捏碎,最重要的是他曾以一招捏爆了敌人的泉眼窍,碎元手之称也由此而来。本来他十多年前三朝新立之时他便不知影踪,没想到今日竟出现在这剑庐之中,还称剑庐之主为主人。” “他的实力如何?” “十几年前便已是心之极境顶峰,方才一战依老奴之见,只怕他早已跨入了神武境。” “神武境啊……” 青年点了点头,心想这剑庐的主人当真有点本事,能让一名神武境甘愿成为他的仆从。 烟尘散去过后,李怀安凌空而立。反观先前的疤脸男子此刻却是躺在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之中,周身血迹斑斑,显然受了重伤。先前跟在他身后的胡斐等人见此情形立马跳下了深坑,将疤脸男子抬了出来。所幸李怀安没有下死手,疤脸一身修为才没有被废掉。 “出言侮辱主人本是死罪,主人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否则老夫定要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李怀安抖了抖袖子上的灰尘,凌厉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现在谁还敢质疑主人的规矩,大可站出来,老夫不介意再出手一次。” 在见过李怀安的实力之后,下方众人纷纷鸦雀无声。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惹恼了眼前的李怀安。而先前的那名老者凑到青年身旁,朝其行了一礼。 “少爷,老奴见到李怀安一时技痒,恳请少主允许老夫与之一战。” “你去吧。”青年点了点头,“注意安全。” “是。” 就在众人不敢出声之时,那名老者突然飞向空中,与李怀安相对而立。在看清楚来人的相貌之后,李怀安也是大吃一惊。 “冯朗明,没想到你也来了。” “我是来了,不过我是陪我家少爷一起来的,还有我现在叫顾朗明”顾朗明笑道,“没想到多年前江湖谈之色变的碎元手,今日却在这剑庐之中当起了仆从。” “我与主人的关系岂是你这种人能够明白的。”李怀安出言讥讽道,“再说了,就允许你这阉人给顾家当狗,就不允许我李怀安成为别人的仆从么?” “你……” 面对李怀安的嘲笑,顾朗明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他曾经是前朝的一名宦臣总管,前朝分裂以后他加入了大乾王朝,随后被林忠安排到了顾家当青年的仆从。以他的实力无论是在大乾朝还是在顾家都倍受尊崇,他也渐渐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宦臣的事。没想到今日李怀安却以此来嘲笑他,看向李怀安的眼神不禁愤恨不已。下方之人在听到顾朗明是阉人脸上纷纷露出怪异的表情,他们想笑但又惧怕顾朗明的实力。凌空飘浮乃是神武境的标志,显然空中的二人如今都处于此等境界。于是他们拼命地将捂住自己的嘴巴将头埋低,生怕自己笑出声来被顾朗明察觉。 “李怀安,我要杀了你!” 顾朗明显然被李怀安的话气得不轻,就连声音都变得尖锐了几分。而李怀安双手负于身后,背地里却是握紧了拳头,显然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就在二人即将动手之时,顾朗明心中却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现在退下,饶你不死。” 那道声音就如同炸雷一般轰然在顾朗明心中炸裂开来,那声音之中充满了霸道与冷酷,但却容不得他一丝质疑。顾朗明刚伸出的手立马缩了回来,他知道自己若是晚一步便会饮恨当场。他明白神武境之人尚不能做到这一点,那么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便只有那位消失了多年的传说了。于是顾朗明咬了咬牙,不甘地落回了青年的身边。 “怎么了?” “这剑庐之中有高手,今日之事只能作罢了。” “你如今已是神武境,按理说这天下没几人是你对手,怎么这么快就被人吓退了。” “里面的那位不是神武境,他比神武境的层次要更高。” “你是说……” 顾朗明点了点头,青年没有再说下去。显然他也是对当年之事有所耳闻,所以他不敢再说去,唯恐对方震怒。 剑庐之中的铸剑城内,影与吴侯并肩而立,正通过一道阵法中枢观看着剑庐之外的景象。若有人来到此处便会发现这剑庐主人吴侯竟只有眼之极境的实力,就连先前的疤脸男子都不如。 “我说你干嘛要阻止顾朗明,你难道不相信李怀安?” 吴侯满不在乎地掏了掏耳朵,而身旁的影则是摇了摇头。 “敲山震虎罢了。若是今日这顾朗明动了手,那明日便会有其他神武境强者前来。就算李怀安的实力不俗,他又能拦住几个?” “明明自己可以把流渊亲自交给徒弟,却非要先送还我这剑庐来。”吴侯没好气地说道,“还要我重新为你在上面加了那么些玩意,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都不会珍惜。”影说道,“况且我也要用此次剑庐的开启,让他的实力快速成长起来。” 剑庐外众人见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突然停了手,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李怀安再瞥了一眼下方的众人后,这才说道。 “既然没有人再与老夫动手,那么按照主人的规矩,心之极境以下实力者可以进入了。” 随着李怀安话音落下,剑庐外瞬间沸腾起来,众人纷纷加快脚步步了剑庐的地界。而周南天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后,也跟随众人走进了剑庐…… 第46章 花海 周南天、林魅与薛平南手拉着手一同走进了剑庐。根据雷天云当时的情报这剑庐之中布满了迷阵,若是三人分别走入其中便很有可能会出现在不同的地方。于是为了安全起见,三人这才商量着手拉手一同进入。虽然林魅相当不喜欢薛平南,但无奈自己曾答应了周南天这一路都要听他的话,这才勉强答应了一起同行。加上薛平南曾告知周南天昨天白日里有人触碰阵法被阵法攻击而亡,这也同时印证了他先前的猜测。 “雷天云果然没有安什么好心……” 自从因为雷天复的事他与雷家闹翻之后,他就明白雷家之人不可对他这么好心。果然雷天云故意隐藏了这剑庐之中有攻击阵法一事,想来就是为了让他葬身在这剑庐之中。到时候自己身死,雷家再在林恕面前来个死无对证。就算林魅为他辩解,林恕也不好对雷家说什么。 果然如周南天所料,三人因为牵手一同进入的缘故没有分开。而此时刚进入剑庐的众人却因为迷阵导致与自己的同伴分开,眼下三人面前出现的是一片花海。而与他们同样出现在这花海处的人只有寥寥几个,周南天数了数加上他们三人正好是八人,其中还包括了狂刀宗的胡斐。 “胡兄,好久不见,不知可否还记得在下?” 周南天快步上前,来到了胡斐的面前。胡斐扛着长刀思索了半天,然后又看了看周南天身后的林魅,这才瞪大双眼用手指着二人。 “你不是驸……” 胡斐话未说完,周南天皱起眉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身子则故意挡住了薛平南的视线。 “嘘,胡兄慎言。”周南天轻声说道,“眼下这剑庐之中敌我难辨,我与公主不想因此而暴露身份,还望胡兄为我们保密。” 胡斐偏头看了一眼周南天身后带着面纱的林魅,随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这小子还认识狂刀宗的人?” 薛平南看向身旁的林魅。方才疤脸男子与李怀安的战斗他也看了,以他之前在三重门的见识不难猜到对方是狂刀宗之人。 “嗯,先前有过一些交集。” 林魅点了点头,不过从语气之中显然不想与薛平南多聊。而这时周南天故意将声音放大了些,为的就是让身后的薛平南能够听到二人的谈话。 “胡兄,方才你宗门的那位前辈怎么样了?” “多谢周兄弟关心,蒲长老暂时无大碍。”胡斐苦涩地摇了摇头,“不过此次蒲长老无法进入这剑庐,我们之中又留了两位师兄照顾他,眼下门中进了这剑庐的加上我也只有三人罢了。” 周南天从方才就察觉到了胡斐的实力,如今算是刚迈入大周天之境不久。这样的实力在剑庐之中可谓是步步惊险,更何况眼下在这片花海之中的狂刀宗门人只有他一人罢了。 “那胡兄不如暂时随我们一起行动,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若是你遇到你门中其他之人,我们再分别,你看如何?” 面对周南天的邀请,胡斐自然不会拒绝。而身后的林魅与薛平南也没有表示反对,毕竟此次剑庐之行三人的首领是周南天。于是四人一同行走在花海之中,尝试寻找到通往其他地方的路。 但这花海似乎无边无际,行了一个时辰后四人眼前的景象依旧没有变化。周南天此刻才意识到眼前的花海只是幌子,这其实是一座巨大的迷阵,将他们统统困在了这里面。剩下的四人也如同周南天他们这般寻找着出路,但眼见一个时辰仍没有找到出路后,其中一名脾气暴躁的男子当即拿起随身携带的斧子肆意挥砍着花海之中的花朵泄愤。但就当那妖异的红色花朵随风飘到男子身上时。男子身躯竟开始冒烟,伴随着一阵凄厉地惨叫声,整个身躯瞬间化成了一摊血水。 看到如此场景的众人只觉得心脏似乎停了半拍,后脑门一股凉气正直冲头顶。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看似美丽的花朵下面,竟然隐藏着如此可怕的杀机。 “不要随意碰这些花!” 周南天大声朝着身后的三人喊道,但此刻为时已晚。方才四人停下脚步休息之时,林魅见这些花好看,便摘下了一朵黄色的小花凑近闻了闻。眼下林魅小腿部分已经开始发紫,随后这些紫色正慢慢地朝着她的脑袋逼近。整个人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阎王召……” 看着林魅手中那黄色的花朵,周南天这才想起自已曾经在书院藏书楼的一本奇花册内读到有关这种花的记载。传闻此花毒性强烈,通过沁人心脾的花香让人不自觉之间中毒。中毒者的反应先是从小腿处开始发紫,随后紫色开始一直往上蔓延。当紫色到达人的脸部时,那这个人神仙难救,就如同被阎王召去一般。 “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怀中逐渐陷入昏迷的林魅,周南天等人急得团团转。书中记载唯有一种名为“天霜雪”的花能解此毒,可眼下这花海分成四个部分。除了阎王召与先前那妖异的不知名红花外还有两种周南天不认识的花。但这两种都不是他所需要的天霜雪,且这些花对人有无危险尚未可知。眼看着林魅皮肤上的紫色已经开始逐渐朝她的脖子处蔓延,周南天这才想到自己先前服下过的万毒珠。可万毒珠自他服下起便早已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又要如何取出来救林魅呢。 “不管了,听天由命了,希望此法能奏效。” 周南天让薛平南将林魅的面纱摘下,头枕在他的双腿上保持平稳。随后他从身后取下长剑,在自己掌心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你这是干什么?” 薛平南不解地看向周南天。周南天没有回答,只是丢下长剑用另一只手将林魅的嘴撑开。随后将自己划开的掌心凑近林魅的小嘴,鲜血顺着手掌一滴滴流入林魅的口中。林魅在服下周南天的血液后,脖颈处的紫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退。但一直退到腿部之后便不再往下退,反而一直在隐隐往上冲。周南天见此情形一把将林魅揽入怀中,随后认真地看向身旁的薛平南与胡斐。 “薛兄、胡兄,眼下我的血只能暂时压制此花毒性。若想真正为她解毒,你们一定要在这花海之中寻到一朵连根茎都是白色的花朵。此花名天霜雪,可解此毒。” 胡斐与薛平南在听完周南天的话纷纷点了点头,他们也明白此事的紧迫性,二话没说便起身开始在花海之中寻找起来。而周南天则用真气不断地催动自身气血,将自己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滴入林魅的口中。 就在周南天即将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之时,薛平南总算找到了天霜雪。周南天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也只是赌这花海之中有此花。若这剑庐主人没有将此花种于其中,说不定他与林魅二人今日都要交代在此处。周南天颤抖着从薛平南手中接过了天霜雪,正欲给林魅服下之时,异变陡生。先前尚在手中的白色花朵突然化成粉末,随后众人只觉得眼前景象变幻,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处山林之中。 此时林魅身上的紫色早已消失不见,哪里还有半分中毒的样子。众人警惕地看着四周环境,在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躺在周南天怀中的林魅也悠悠醒转,在看到周南天手上那巨大的伤痕后,瞬间便红了眼眶。 “哭什么。”周南天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我这点小伤换你这条命也算值了。况且当时情况紧急,我也只能出此下策。” 林魅心疼都抚摸着周南天手心的伤痕,随即从自己的衣摆上狠狠拽下一根布条,将周南天的手包裹了起来。 “你这身衣裳挺贵的,我这点伤过两日便好了。” “你都救了我的命,我这身衣裳又算得了什么。” “你之前也救过我,我们这也算是扯平了。” 二人相视一笑,这才发觉到此时两人的姿势似乎过于暧昧。林魅当即慌乱地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物,周南天也是立刻起身轻咳了一声。胡斐早就将身子别了过去,假装没有看见,而薛平南则笑着地对周南天竖起了拇指。 “我们现在这又是到哪了?” 面对胡斐的疑问,周南天仔细观察了四周,这才得出了一个结论。 “其实方才那花海便是一座迷阵,而那朵天霜雪便是阵法的中枢。我们找到了天霜雪,那阵法自然就破了。不过眼下这地方可不好说,谁知道是不是又是一座迷阵。” “既然是迷阵,那为何方才阵中的花朵能够诡异地取人性命,甚至能令她中毒呢?” 薛平南问道。面对薛平南的疑问,周南天只是思考了片刻之后,便给出了答案。 “我想那花海的确是迷阵,但那红色的花极有可能是一种攻击阵法。这剑庐的主人将攻击阵法套入迷阵之中,实在是令人防不胜防。” 铸剑城中吴侯正观察着众人的一举一动,随后眼神瞥了瞥对面的影,嘴角掀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你这徒弟倒是不错,不过接下来可没这么简单了,希望他真能如你所愿吧。” 第47章 惊心 通过花海幻境后,众人凭空出现在了一片山林之中。此时隐约可以听到群鸟振翅与虫鸣之声,一切都显得格外真实。不过在经历过花海之后他们可不会认为眼前的山林是真实存在的,显然这又是一座巨大的迷阵。 “怎么办?” 薛平南看向身后的周南天,周南天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无奈地摇了摇头。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们只要找出潜藏在这片山林之中的阵法中枢便可破阵。就如同先前的那朵天霜雪一般,只要找出这山林之中的唯一,那就是破阵的关键。” 于是四人之中薛平南负责在前方开路,而其余三人则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遭的情况。毕竟四人之中唯有薛平南迈入了耳之极境,相对于其他人来说,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忽然林中一道黑影闪过,薛平南回头惊疑地与周南天对视了一眼。周南天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回到自己身边。 “先等等,不要贸然追上去。”周南天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这剑庐主人的迷阵太过强大,即便是幻境也可能隐藏着杀机,我们定要小心谨慎。” 就在四人交谈之际,林中再次发出窸窸窣窣地响声,那道黑影再次从四人身旁快速穿过。一种压抑的感觉萦绕在众人心中,他们不知道那道黑影到底是什么,但那道黑影却是时刻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在周南天众人纷纷手持兵器准备迎战之时,一只可爱的兔子一蹦一跳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原来是只兔子。” 众人在见到兔子后心中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薛平南更是上前抓着兔子的耳朵将它一把提了起来。可周南天仍旧皱着眉头看向薛平南手中的兔子,先前他们行走了半个时辰都未见到半个活物,怎么突然一只兔子会出现在他们眼前。就在他心生疑惑之时,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凉意,手臂上的汗毛也立刻倒竖起来。 “薛兄小心!” 薛平南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张血盆大口,还好多年在三重门执行任务的他仍保持着一丝警惕。几乎在周南天出声警告的同时,薛平南便扔掉了山中的兔子侧身躲避了身后那张大口的袭击。众人定睛望去,只见一条黑色的巨蟒张着大口一下就将先前的兔子吞入了腹中。随后它那硕大的瞳孔扫视着众人,嘴中还不时地吐露着信子。 “我滴乖乖,这畜生什么时候出现的?” 薛平南惊讶地看向面前巨大的黑蟒,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光是从这体型看上去,他丝毫不怀疑眼前的巨蟒能一口气将他们四人全部吞下,甚至还不够它塞牙缝的。眼前巨蟒再次张口朝他们袭来,胡斐立刻提刀朝巨蟒的脑袋斩去。可刀刃触碰到巨蟒之后不仅没有出现鲜血飞溅的场面,甚至作为当事人的胡斐感觉自己就像砍到了空气一般。但随后巨蟒猛地一个甩尾将胡斐击倒在地,那强大的冲击力令其在空中便口吐鲜血。若非薛平南上前将他救下,说不定胡斐早就成了巨蟒的腹中餐。 “跑!” 随着周南天一声大喝,他拉着林魅转身就跑,而薛平南也搀扶着受伤的胡斐紧随其后。 “刚才是怎么回事,你一刀下去那畜生怎么半点事都没有?” “我……我也……不知道……”胡斐每张一次嘴便会有鲜血涌出,“就……就像……斩……斩到了空气一般。”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胡斐也彻底陷入了昏迷,薛平南索性将他背在了身上。身后的巨蟒扭动着灵活的身躯一直追击着众人,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周兄弟,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薛平南咬牙看了一眼身后的巨蟒,“要不我们回头跟这畜生拼了吧,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若是回头跟这畜生拼了,我们是十死无生,没有一丝生机的。”周南天摇了摇头,“依据胡兄刚才所言,我推断这巨蟒也是这片迷阵中的一环。但坏就坏在它能够凝聚出实体攻击我们,我们却斩不到它的肉身。” “那这岂非无敌的存在?这剑庐主人是要我们死在这里啊。” 薛平南震惊之余差点将背上背着的胡斐扔了下去,他可不想背着一个与自己没什么交集之人一同赴死,还好周南天接下来的话抑制住了他这股子冲动。 “既然它也是这阵法中的一环,自然就有弱点。说不定我们找到的这个弱点就是阵法的中枢,击败它也就破了眼前的阵法。” “它连脑袋都斩不中,那这弱点到底在哪?” 周南天没有回答,只是一边逃跑的途中一边不时地回头看向身后的巨蟒。虽说这条巨蟒的长度与他儿时遇到的那条几乎一模一样,但他不信这阵法所化的巨蟒仍有打七寸之说。就在三人的体力即将耗尽之时,周南天终于发现了巨蟒的脑袋上有一个小小的肉冠。那肉冠虽不起眼,但眼下想来似乎一般的巨蟒头上压根不会存在此物。 “薛兄,看到那巨蟒头上的肉冠了么,那或许就是它的弱点。只是那肉冠极小,需一击即中,否则我们便再难有机会击败它。” “你确定么?” 薛平南眯着眼睛同样发现了巨蟒头上的肉冠,随即看向周南天。 “总得赌一把,否则我们四人都会死在这里。” “好,这差事交给我来,这家伙暂时交给你。” 说罢,薛平南将背上的胡斐交给了周南天,同时自己朝左前方奔去。而周南天背着胡斐带上林魅朝右前方继续逃亡。四人突如其来地分道扬镳也令巨蟒愣了片刻,不过随后他还是选择继续追周南天等人。 周南天本就体力将尽,如今背上胡斐更加令他举步维艰。这时先前与他们分手的薛南天隐藏气息躲在了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周南天抬头看到薛平南后点了点头。 “转弯!” 随着周南天一声大喝,他与林魅在接近大树之时忽然扭动身子避开了大树。而身后的巨蟒躲闪不及一头撞了上去,动作也因此停滞了片刻。此时薛平南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从怀中掏出几枚银镖射向巨蟒的头上的肉冠。伴随着两枚银镖从巨蟒的身躯内穿过,第三枚银镖在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后,终于击中了肉冠。肉冠破裂,巨蟒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随后整个身躯化成了光点消失不见。 薛平南从树上跃下,小心翼翼地将地上散落的三枚银镖收好,而身后的周南天等人见此情形也是一把瘫坐在地。周南天心中庆幸自己还好又赌了,否则此刻四人真就成了巨蟒的腹中餐。 “要不,休息会?” 薛平南走到周南天等人面前,用手擦了擦鬓角的汗水。方才那一幕可谓是惊心动魄,自己若稍有失手,后果将不堪设想。 “休息会吧。”周南天将胡斐放平在地上,“刚才为胡兄大致检查了一番,肋骨虽然断了几根但幸好未伤及内脏。过阵子便会苏醒,不过接下来他可不能再动手了。” “他与你交情又不深,不如将他丢在此地自生自灭好了,省得成为我们的累赘。” 周南天看了一眼胡斐,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胡兄终归是为了我们才攻击那巨蟒的。如今我们若是将他不管不顾留在此地,实在有违道义。” “那这人你自己保护,今后若是出了什么事,别怪我今日没提醒过你。” 薛平南可不管什么江湖道义这一说。毕竟自己曾出生三重门,在三重门内只有杀与被杀,只有背叛别人或是被别人背叛。你若是同三重门的人讲江湖道义,他们会反问你道义值多少钱。 “那我答应薛兄,今后若是寻到了狂刀宗的门人,便将胡兄交予狂刀宗人便是。” 周南天确实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这剑庐步步凶险,实在不适合带一个没有丝毫战斗力之人同行。看着薛平南手上把完着的银镖,于是又继续追问道。 “薛兄这般使银镖之人江湖可不多见,也是你从师傅那学到的本事么?” 周南天没有点破薛平南出自三重门,毕竟眼下不同那夜,林魅尚清醒在场。 “是啊,这算是我那倒霉师傅交给我最后的东西了。我把这玩意学会后不久,师傅他老人家便仙逝了。可惜我只是刚入门,这玩意至少要到眼之极境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薛平南与周南天对视了一眼,明白了有意为其隐瞒,索性自己也就编了个故事。 “此刻我们仍在山林之中,看来那巨蟒头上的肉冠并非是你所说的阵法中枢。” 林魅本来在二人之间插不上话有些郁闷,不过看着眼前的山林依旧没有变化之后这才算是找到了一个话题。 “看样子这座大阵没我们想象的那般简单了,出发吧。” 周南天起身背上胡斐,四人继续朝着山林深处走去。不多时四人便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山峰面前,周南天眯眼向山上望去,竟有其他人在山峰之上。 第48章 登山 三人看到高耸入云的山峰上有人在不停地往上攀登,心头一沉。本来以为除了之前与他们一同从花海来到这的三人外,这山林之中再也没有活人了。可眼下这山峰之上竟出现了数人,光是看到的便有足足五人,更别说那些接近山顶看不到的人。 “怎么办,上还是不上?” 薛平南看向周南天,周南天眯着眼瞧了半晌后点了点头。 “要上,这么多人在朝这座山顶攀登,想来这山必定有所古怪。我们若想寻到中枢破了这阵法,就一定要上去。” 闻言薛平南与林魅不再犹豫,随着周南天一同爬上了山峰。 起初在山脚下周南天便觉得这山有古怪,事实也果真如他所想。刚踏上山峰,三人的额头上就开始隐隐出现汗珠,周遭的温度也比在山脚下时提升了数倍。并且这山上寸草不生,随着他们越靠近山顶温度也越高。不过巧得是除了山脚下那段路需要攀爬,到了山间竟是出现了人为修筑过的路径,这一点更加证实了周南天的猜想。 随着山顶出现在三人的视野中,他们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空气中充斥着一股令人烦闷的灼热气息。周南天的汗珠顺着鼻尖不断往下淌,但尚未接触到地面便被空气蒸发了。面对如此诡异地情景,林魅脚下一软,差点从山坡上滚落了下去。幸好薛平南反应迅速,伸手一把拉住了她,这才没有导致悲剧的发生。 “姑娘,小爷我可是救了你一命,今后可要好好报答我。” 薛平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另一只手不断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谁要你救了,我……我自己也能行。” “那我可要松手了哦。” 薛平南假意松手,林魅地身子立即向后仰去。不过薛平南眼疾手快,立刻又伸手将她拉了回来。不过经这么一闹林魅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事后一直用怨毒地眼神看着薛平南。 “薛兄看样子你尚存了些体力,不如我暂且将胡兄交予你,我带着她走如何?” “嘿,之前可是你自己要带着这家伙的,我也劝过你了。”薛平南显得极为不乐意,“现在凭什么好事都让你占尽了,你还是继续背着这家伙,我带姑娘走便是。” 薛平南搓了搓手双眼角含笑地看向林魅。林魅看着他那奸诈的样子不由得心里发毛,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还是周南天带我的好,你带着胡斐。” 周南天看向薛平南,嘴角翘起耸了耸肩。薛平南无奈地从周南天背上接过胡斐,要不是自己之前答应了将命交到这小子手里,自己说什么也不会做这亏本买卖。 “将你的长鞭拉直,两端系在你我腰间。这样你若有什么事,我第一时间可以将你拉上来。” 林魅取下腰旁挽着的长鞭,将其中一头交到了周南天手上,另一头则乖乖地系在了自己的腰上。 就这样四人继续朝着山顶走去,不知是不是因为靠近山顶过于炎热,之前身受重伤的胡斐竟在薛平南的背上悠悠醒来。 “嘶……我们这是在哪啊?” 胡斐虽然恢复了意识,但肋骨断裂的疼痛还是让他在醒来的瞬间倒吸一口凉气。不过这山间的空气灼热,他刚吸入的并非凉气而是热气,弄得他一阵咳嗽。 “喂,你小子醒了?”薛平南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要是没死就赶紧给小爷下来,背着你这么重的家伙差点累死小爷我了。” “哦……哦哦。” 胡斐不好意思地从薛平南地背上缓缓下来,虽说行动并无大碍。可只要稍微动一下,肋骨处便会发出钻心的疼痛。 “多谢几位的救命之恩,只是眼下我行动不便,怕是走不了多远了。”胡斐眼神暗淡,“各位还是将我留在此处吧,莫要因为我陷入了险境。” 不过这次薛平南出奇地上前主动搀扶住了胡斐,胡斐看到他的举动也是一愣。 “走吧,我们好不容易将你背到这了。要是就这么将你抛下了,那么之前我们所做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看着面前的薛平南,胡斐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随后也不再多言,任由薛平南搀扶着朝山顶走去。 四人相互扶持着走了一个多时辰,这才来到了山巅。此刻四人早已是汗流浃背,体内的水份早就被蒸干,嘴角都甚至生出裂纹。就林魅所戴的面纱都早已湿透,甚至能透过面纱隐约看见她的翘鼻与朱唇。若非周南天进入剑庐之时再三交代不能取下面纱,林魅还真想将这脸上的面纱给取了去。 山顶之人聚集了五人,就如同周南天先前在山脚看到的那般,只是不知是否仍有人在山腰处往此攀登。其中两人在见到胡斐之后欣喜万分,不顾这山巅的高温立刻就要将其抱入怀中。周南天从二人的衣着以及手持的大刀能判断出是狂刀宗之人,想来就是胡斐所言的两名师兄,这才没有出手阻拦。 “疼疼疼,陈师兄你轻点……” 胡斐被陈姓男子紧紧抱在怀里,此刻因为压迫肋骨,嘴角不自觉又流出一丝鲜血。陈姓男子抬头瞧见胡斐嘴角的血迹后,这才连忙松开了他,眼神之中充满了关切。 “胡师弟你这是怎么了,师兄我刚才可没怎么用力啊”陈姓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胡斐,“在我印象中你也没这么弱啊,怎么被师兄抱一下还吐血了呢?” “胡兄之前在与一头巨蟒的搏斗中不幸受了点伤,肋骨断裂了几根。不过所幸没有伤及肺腑,休养一段时间便可自行恢复。” 周南天此时站了出来,向二人告知了前因后果。陈姓男子看了一眼周南天,随后朝胡斐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胡斐附在陈姓男子耳边说了几句,陈姓男子看向周南天等人的目光立即变得恭敬起来。他起身又附在另一名狂刀宗弟子的耳旁说了几句,对方的神色也突然变得极为诧异。 “这些家伙在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呢?” 薛平南虽说以耳之极境的听力能听到他们所言部分,但一到关键处却十分模糊。凭着这些只字片语,他也只能猜出个大概,但并不完全。 这时陈姓男子快步上前,走到周南天面前抱拳说道:“感谢周公子及各位朋友对胡师弟的救命之恩。若非各位没有抛弃胡师弟,他断然活不到此处,请受陈武一礼。” 说着就要弯腰拜下去,周南天连忙伸手托住了陈武。虽说他的确能受此礼,不过对方怎么说也算是他的前辈。按照书院先前所授来说,这于礼不合。 “在下与两位朋友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足挂齿。况且胡兄与我们算是故交,朋友有难自然是要相帮的。” 周南天用眼角地余光看向胡斐,胡斐也朝他眨了眨眼。从陈武二人的神情来判断胡斐将林魅与他的身份告知了陈武二人,并叮嘱了二人不可乱说。虽然自己这个驸马爷的身份是假冒的,但林魅可是实打实的天鼎朝公主。这样一来,从很大程度上来说算是保护了林魅的安全。 “几位当真侠义心肠,陈武敬佩不已。” “行了,你们就别互相吹捧来吹捧去的了,小爷我都听烦了。”薛平南掏了掏耳朵,“你们就不觉得这里越来越热了,小爷都感觉自己快要融化了。” 听薛南平这么一说,众人才反应过来。方才的确只顾着打招呼,确实没感觉到此地温度正在急剧上升。眼下被他这么一打断,汗水又再次从皮肤之中涌了出来。 “敢问陈大哥,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座山峰之上?” 面对周南天的询问,陈武只是偏头看向一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众人才发现山巅之上有一个巨大的坑洞。而在那坑洞之上,竟悬浮着一柄古朴的斧子。斧身之上雕刻了九条栩栩如生的巨龙,而那斧刃则散发出令人心颤的寒芒,想来是一柄真正的杀人利器。 “这难道是……” “我们也算是误打误撞才来到此地的。”陈武说道,“先前我们在山脚下发现旁边的那三位在登山,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们也一同开始攀登。直到半个时辰前我们登上山顶后才发现此处正悬浮着一柄斧子,想来这就是那位剑庐主人的杰作。” “好东西啊。”薛平南不自觉地上前了几步,“没想到在这剑庐的外围还能遇到如此神兵,小爷我定要将它弄到手。” 除了陈武二人之外的三人全部对薛平南的话嗤之以鼻。他们很早便是来到了这山顶上,自然也知道这柄斧子是不可多得的神兵。只是这山体是一座火山,斧子的下方正是那万丈深渊的火山口。人若掉下去莫说骨头,就连骨灰都不会留下。他们其中又没有神武境强者,不会凌空虚渡一说。这样一来这斧子便成了只能看而不能取之物,所以他们才会觉得薛平南的话太过可笑。 就在薛平南感叹之时,三人之中一名身着黑衣脸戴黑巾的男子走了出来。 “原来你真在这啊……” 薛平南听到男子的声音偏过头望去,眼中立即露出愤恨。 “三重门的人……” 第49章 猴儿酒与曼陀罗 薛平南愤恨地看向不远处的蒙面男子,脑海之中那段惨痛的记忆再次被唤醒。他幼年时期的不幸全部来源于那个叫做三重门的组织,他一直记得身旁的朋友不断倒下,最后只剩下他一人麻木地站在尸堆旁的惨烈。从那时候起他便立誓自己一定要逃出三重门,然后拼命提升自己的实力,最终摧毁这该死的组织。如今剑庐中的神兵是他提升实力最快的方式,但同时他也明白三重门的人一定不会错过这次机会,只是没想到自己与三重门之人的见面会来得如此之快。 “好久不见了,猴儿酒。” 男子一声轻笑,猴儿酒是薛平南在三重门时的代号。 “我倒是希望自己永远见不到你们。”薛平南不露声色地将三枚银镖隐藏在袖中,“不知你是门中哪位高手?” 男子闻言轻轻褪去了手套,露出一双白皙细腻的手。那双手骨架极小,若非众人看到了男子的喉结,他们都会认为这是一双女人的手。双手的指甲极长,颜色泛紫且发出丝丝诡异的黑气。 “没想到竟是你,曼陀罗……” 林魅在看到男子的双手后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她不明白一个男人的手怎么会如同女子一般。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那指甲又长又尖,甚至还是妖异的紫色。 “薛平南,那是你朋友么,怎么……怎么这么恶心啊?” 周南天赶忙捂住了林魅的嘴,然后看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眼下这曼陀罗既然是三重门之人,那便是他们的敌人。 “他可算不上我的朋友。”薛平南目露寒光,“今日我与他注定会有一人在这成为尸体。” “说得好。”曼陀罗笑着鼓掌,“虽然门主吩咐我们一定要将你带回去,不过可没说是生是死。眼下待我收拾了这讨厌的丫头,再来收拾你。” 说罢一个闪身便冲向了林魅。薛平南反应极快,早就在曼陀罗脚步移动之时便扔出了三枚银镖阻挡了曼陀罗前进地步伐,同时自己飞速后退来到了周南天等人身旁。 “薛兄,这曼陀罗实力如何?” “很强,他的实力起码算得上是半步眼之极境。”薛平南沉声道,“他的武器便是自己的指甲,那玩意被他打磨得如精铁一般硬,同时还涂满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听到“毒药”二字,周南天知道机会来了。别人或许会惧怕曼陀罗的毒,可他周南天本身就算是个毒人。自从服下万毒珠后,他便万毒不侵。虽说对方的实力是半步眼之极境,但只要没有完全踏入眼之极境,自己还是有信心将他拖住一时半会的。 就在二人交谈之时,曼陀罗已近身来到林魅跟前。就在他一只手按向林魅的脑袋时,却被周南天拔剑格挡了回去。曼陀罗后退一步,警惕地看向周南天。在确认对方连耳之极境的境界都没有达到后,不禁出言讥讽。 “一个小小的大周天之境,最多也就算半步耳之极境罢了,竟也敢阻我,当真不要命了不成。我不管你与猴儿酒是什么关系,此时退去我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面对曼陀罗的讥讽,周南天不退反进,同时回头望向身后的薛平南与林魅。 “这厮我来拖住,林姑娘你配合薛兄尽快拿到那漂浮的斧子。我若没有猜错的话,此次这斧子便是破局的关键。” “你能行么,要不还是我去拖住他吧?” 薛平南话音未落,曼陀罗便再次朝他们袭来。周南天见状也只好提剑迎击,同时还嘴里还不忘再次叮嘱二人。 “以我的实力拖不了多久,你们速度要快……” “叮———” 当周南天的剑身触碰到曼陀罗的指甲时,想象之中指甲被折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反而因为二者的碰撞隐隐生出火花。周南天心头一沉,看来这曼陀罗的指甲果然如薛平南所说坚硬无比,普通的兵器根本奈何不了它。 眼见周南天挡住了自己的攻击,曼陀罗再次加快了步伐朝周南天胸口掏去。周南天只能脚踏两仪步,一边躲避攻击的同时一边带着曼陀罗远离薛平南二人。他想尽力将战场拖远一点,这样一来也方便薛平南与林魅二人动手取那柄斧子。 先前与曼陀罗站在一起的两人此时趁着曼陀罗与周南天动手的间隙准备上前取斧子,却被陈武带着狂刀宗的另一名弟子将二人拦了下来。 “林姑娘你们放心去取斧子,这二人由我们拦住便是。” 虽说山口漂浮的那柄斧子对于他们来说同样具有诱惑力,但陈武是个重情义之人。周南天他们先前救下了胡斐,并将他安全送到了此地,他们就是狂刀宗的恩人。他陈武向来恩怨分明,所以才决定放弃这近在眼前的神兵,转而选择帮助林魅二人。 林魅感激地点了点头,随后手持长鞭,同时将另一头绑在了薛平南的身上。他们不会飞,自然就只能选择这种较为稳妥的方式靠近火山口。二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火山口,当看到那万丈深渊下的岩浆后,皆是咽了一口唾沫。 “这……这不会真要小爷跳过去吧?” 薛平南看着下方喷涌的岩浆,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这若是一个不慎自己掉了下去,那可是连渣子都不剩了。 “别婆婆妈妈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林魅怒斥道,“周南天撑不了多久的,你难道真的想让我们都死在这么?” 林魅的话犹如当头捧喝,先前还犹豫的薛平南眼神瞬间变得坚定。的确,这本是自己与三重门的恩怨,周南天他们大可不必卷进来。眼下周南天为了自己独自迎战比其高了不少境界的曼陀罗,自己不能退缩辜负于他。随即紧紧了腰间的长鞭,将真气凝于脚底,纵身一跃朝上方漂浮的斧子抓去。 另一边周南天发现曼陀罗指甲上的毒素不仅如薛平南所言能见血封喉,同时竟拥有腐蚀兵器的能力。眼见自己手中的长剑剑刃处被他腐蚀了一块,周南天索性将长剑回鞘收了起来。而这也是曼陀罗最希望的结果,没了长剑的周南天,自己只要用这指甲稍稍刺破他的皮肤,便可以送他去见阎王。 周南天深吸一口气,知道无法用剑的他只能使出自己的重山拳。只见真气在双掌凝聚,不一会儿无数拳影如重山之势朝曼陀罗袭来。可这重山拳在曼陀罗的眼里竟是放慢了无数倍,他虽然身子轻易躲过了周南天的攻击,心中却是赞叹起周南天的天赋。尚未突破耳之极境的他,所施展的拳法竟隐隐有了化形的趋势。他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将周南天的攻击尽数躲避。 “小子,你这拳法不错,是哪位师傅教的?” “无人所授,乃是本人自己所创,名重山。” “好一个重山拳,若非你境界修为低微,说不定此次我还真栽在这了。”曼陀罗认真地看向周南天,“不知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三重门,我保证你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提升境界,同时钱财资源什么的享之不尽。” “抱歉,在下已有师门,并且对你那所谓的什么三重门并不感兴趣。” “那可真是可惜了。”曼陀罗故作惋惜,“本来天赋如此优秀的年轻人,今日却要葬身此处了。” “阁下未免言之尚早了吧。” “不,一点都不早。”曼陀罗眼神阴鸷,“陪你玩够了,也就该送你上路了。” 话音刚落,曼陀罗闪身来到周南天面前,一记鞭腿便将他踹飞了出去。周南天万万没想到对方的速度竟如此之快,先前自己凭借两仪步尚能与之周旋,可他这突然暴增的速度令周南天始料未及。 不远处薛平南纵身一跃总算握住了斧子,可斧子好似被镶在空中一般,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取下来。他两臂的袖子早已因高温燃烧殆尽,握住斧子的双手也可以散发出丝丝热气,就是被架在斧子上炙烤一般。火山口边的林魅此时也是大汗淋漓,握住长鞭的双手已然磨出道道血痕。若非先前柳先同注入了自己的真气在长鞭之中,这么高的温度长鞭早已燃了起来。可眼下自己要独自撑住薛平南的重量,林魅仍是叫苦不迭。就在自己支撑不住即将掉入火山口时,身后一人伸出手死死地拉住了她。她回头望去,只见面红耳赤的胡斐伸出手拉住了她,同时本就受伤的胡斐因用力过猛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他将自己的长刀插入山壁,一只手握住刀另一只手抓住林魅,就这样暂时让二人的身子固定了下来。 薛平南双手早就被烫得不成样子,但他咬牙死命地拉扯着眼前的斧子。他知道自己一旦松手,那大家都完了。周南天被曼陀罗一脚踢飞后又再次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看向曼陀罗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见此曼陀罗再次抓向周南天,情急之下周南天只能将双手护在自己胸前。但曼陀罗的指甲嵌入了周南天的皮肉,只轻轻一拉,便拉下了他手臂上一大块肉。 “你完蛋了。” 曼陀罗狞笑地看着周南天,只要他的指甲触碰到周南天的皮肤,那么周南天便是神仙难救了。果然不出三息,周南天便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喉咙,不断地翻着白眼。但就在周南天身子即将倒下去时,整个人突然又恢复了原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骗你的。” 周南天看向对面正得意的曼陀罗,眼神之中充满戏谑,随后说出了那句令曼陀罗咬牙切齿的话来。 “我周南天,万毒不侵。” 第50章 九龙开天斧 “这小子,怎么可能……” 曼陀罗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的周南天。虽说对方先前把他抓下皮肉的手臂仍在淌血,但预想之中倒地死亡的画面却不曾出现。 “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我既然敢横跨一个境界与你对战,自然对自己是有几分信心的。” 周南天眉头紧皱,手臂上那深可见骨的伤口险些令他呼出声来。好在自己年少时经受过影的特训,若换作常人只怕早就失去了战斗力。他小心翼翼地运转体内真气包裹住双手,这才勉强止住了流血。 “那又如何?”曼陀罗一声冷笑,“我好歹也比你高一个境界,就算这毒对你无用,老子照样也能杀了你。” 曼陀罗气急败坏之下竟开始爆粗口,随后隐去指甲上的黑气,继续朝周南天攻去。周南天深知对方的速度在自己之上,无奈之下只能将两仪步法催动到了极致,这才勉强躲开了曼陀罗好几次进攻。 “薛……薛平南,你好了没有?” 此刻林魅与胡斐皆是使出了吃奶的劲紧紧拉住手上的长鞭,身后的胡斐更是因为先前之伤不断咳血。而那取斧的薛南天也并不好受,他同样铆足了劲拉拽着空中的斧子。他全身上下多处被高温灼伤,一双手更是血肉模糊。 “该死的……” 薛平南紧咬牙关,全身也因疼痛感而冷汗直流。此时与周南天对战的曼陀罗恰好瞥了一眼火山口,既然眼下周南天如此难缠,但倒不如优先解决了主要的任务目标。一想到此处,曼陀罗不再与周南天纠缠,转身便朝林魅等人攻去。见到这一幕的周南天大呼不好,没想到这曼陀罗的脑筋竟是一下转过了弯。 “小心!” 周南天一边出声示警,一边奋力追赶着曼陀罗。但即便他已经到达了目前速度的极限,仍是与曼陀罗差了好几个身位。 “不!” 就在曼陀罗抬手即将捏到林魅的脑袋时,山顶之上发出了轻微地震动,同时那悬浮在火山口上方的小斧发出了金色的光芒。那光芒夺目而耀眼,将薛平南整个身子吞了进去,下方的众人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光芒刺得睁不开双眼。 薛平南只觉手头一轻,方才尚且不能挪动半分的小斧此刻竟被他轻松拿在了手中。他用力握住斧柄,心中忽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斧名九龙开天,得此斧者可顺带得其斧法。此斧法分为开天,辟地,摧城,千钧四式。现传你第一式千钧,你且看好。” 薛平南脑海之中忽然闪现出一道黑色的人影,那人影手持九龙开天斧,招式大开大合,最后一斧似有千钧之力劈下。 铸剑城内吴侯通过维持所有阵法的总枢观看着眼前这一幕,在看到薛平南取到了九龙开天斧后,也是忍不住赞叹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我放在这外阵的唯一一件宝贝竟是被这小子拿到了。”吴侯看向身旁的影,“不过先前我只是将九龙开天斧送了出去,可没说将这开天四式传出去。你倒是好,直接给这小子来了个买一送一。” “我是剑修,这斧法于我来说本就无用。既然他拿到了九龙开天斧,自然与我那老友有缘。只可惜我那老友死得太早,看不到我为他寻到传人的这一刻了。” 影品了一口桌上的香茗,眼神之中透露出一股浓浓的怀念之情,随即放下杯盏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是为了成全你那宝贝徒弟,不过这小子好像跟三重门有些关系啊,你就不怕今后这小子学了这开天四式用来对付你徒弟?” 吴侯嘴角掀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影闻言只是摇了摇头,眼中悄然略过一丝寒芒。 “我既然敢传出去,自然就有把握收回来。这小子今后若是敢用这开天四式对付我那徒儿,我自然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比死更难受。” 此时山顶处的光芒终于散去,林魅因为这突然发出的强光捡回了一条性命。只见薛平南抬起斧子挡在了林魅身前,而曼陀罗的抬起手也因为薛平南的阻挡无法再落下半分。 “薛平南,你成功了?” 林魅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薛平南手中的九龙开天斧,从斧身那九条活灵活现的龙纹竟能隐隐听到一丝龙吟。薛平南回头朝林魅咧嘴一笑,随即立马换了副严肃的嘴脸看向眼前的曼陀罗。 “方才你还想偷袭我的朋友,是么?” 虽说他与周南天、林魅等人相识不久,但看着林魅那娇嫩的小手上布满了血痕,他心中一暖,心底正式认可了他们这些人。 “朋友?你猴儿酒也配谈什么朋友?”曼陀罗闻言一声冷笑,“你的朋友应该是我们。这样吧,你若束手就擒跟我回去,我会向门主求情保你性命。至于在场你这些所谓的朋友,我也会放过他们,如何?” “听上去算是一个不错的买卖。”薛平南装模做样地思考了片刻,“不过,这买卖小爷我不想做。” 薛平南手持九龙开天斧径直朝曼陀罗劈去,曼陀罗身子往后一仰躲过了薛平南的攻击,同时脚步也飞速朝后方退去。不知道怎的,自从薛平南取到这九龙方天斧后,他心里便有了一丝危机感。他感觉薛平南手中的那小斧能轻松斩断他打磨多年的指甲,所以眼见对方攻来,他也没打算硬碰硬。 薛平南眼见一斧没中,便知道若不使出点看家本事是无法击败眼前的曼陀罗的。可他的双手先前早就因为取这斧子弄得血肉模糊,甚至还有一股子烧焦的味道,那握斧的双手因为疼痛一直在不断地颤抖。 “给小爷我停下!” 薛平南一声大喝,用自身的意志强迫自己的双手不再抖动。随即双腿一瞪,整个人奋力跃上高空。 “斧法千钧,你给小爷接住了!” 薛平南全身真气涌动,顺着经脉尽皆汇聚到了九龙开天斧之上。只见他一斧劈出,空中一柄巨大的斧影仿佛破空而来,下方众人一时间竟感觉呼吸一窒。而作为攻击目标的曼陀罗这种感觉更为强烈,他想依靠自己的速度躲过这一击。但自己的双腿好似陷入泥潭,整个人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招式?” 曼陀罗抬看向头顶上方出现的巨大斧影,整个身子也随着斧影的接近慢慢弯了下去。那感觉就如同有千钧重力将他钉死在原地,使其动弹不得。眼见斧影即将落至身前,曼陀罗也只好无奈地伸出双手抵挡。 可他那平日里引以为傲的指甲在触碰到斧影之时却是瞬间断裂,连根拔起,就连指甲盖都没有给他留下一片。十指连心,曼陀罗不禁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声。随后斧影将他的双臂拧成了麻花,狂暴的真气使双臂的骨头碎得不能再碎。等斧影散去后,曼陀罗那凄惨的样子展现在了众人面前。双臂已废,鲜血不断涌出。发丝凌乱不堪,那遮面的黑巾此时早已不知去向,露出了他那本来比女子还妖艳的面容。 “啊!” 曼陀罗一声尖叫,显然无法接受眼下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薛平南缓缓落地,身子一歪差点倒下去。幸好周南天及时赶到,才上前一把扶住了他。周南天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薛平南,虽说薛平南眼下全身上下都布满了伤痕,但所幸都是皮外伤,比站在不远处双目无神的曼陀罗要好太多了。 “我的宝贝,你竟然毁了我的宝贝!” 曼陀罗歇斯底里地怒吼道,要知道他那指甲不仅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更是多年来自己使用的武器。这就么被薛平南一斧全毁了,他心有不甘。 “说了斧名千钧,让你接好。你没接住,可怨不得小爷我啊。” 薛平南冷笑道。此时陈武那一边也早就停止了战斗,纷纷看着曼陀罗那凄惨的模样。早在薛平南取到九龙开天斧的那一刻,四人便如同有默契般地停止了争斗。同时眼看着薛平南那一式千钧落下,四人皆是咽了口唾沫,心中大为惊骇。要知道境界比他们高的曼陀罗尚且落得如此下场,而他们要是接下这一招,只怕早就命都没了。 “薛兄,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面对周南天的询问,薛平南看了一眼曼陀罗后,随即将头偏了过去。 “周兄你看着办吧,这种事情小爷我不擅处理。” 见到薛平南当了甩手掌柜,周南天心中也有些许无奈。他缓缓走到曼陀罗面前,双眼对上了曼陀罗略微空洞的眼神。 “你伤成这样今后也没法再与人交战了,就当个普通人好好活下去吧,不过希望你自己能走出这剑庐。” “普通人?普通人?哈哈哈哈哈……” 曼陀罗突然一声大笑,那笑声令人感觉有些毛骨悚然。随后他缓缓走到了火山口,眼神怨毒地看向在场众人。 “三重门从来不会留下任务失败的废人,我回去也只有一死。不过这次来的三人中我实力是最弱的一个,迟早你们也会与我一样万劫不复的,哈哈哈哈……” 伴随着那癫狂的笑声,曼陀罗纵身一跃跳入了火山口。在场众人见此无不心情沉重,特别是知道一些三重门底细的周南天与薛平南。此时四周场景再次变换,剩余的众人眼前出现了一片沙漠。 “走吧。” 第51章 沙漠 伴随着眼前景象再次变换,众人来到了一处沙漠深处。薛平南用力扯下了黏在手上的九龙开天斧,鲜血瞬间喷涌而出,甚至还带下了一丝手掌上的皮肉。身旁的林魅惊呼出声,捂住双眼不敢看眼前那惨烈的景象。薛平南将斧子掷于地上,扯下自身衣物为自己包扎起来。 “周兄,倒果真如你所说,这九龙开天斧便是先前那迷阵的中枢。”薛平南皱眉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黄沙,“虽说破了先前的山林迷阵,可怎么又来到了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既来之则安之。”周南天同样扯下衣物包扎自己受伤的双臂,“对了,你先前说你这斧子名九龙开天斧,还不向我们介绍介绍你获得的这宝贝神兵。” “斧名九龙开天,同时拿下斧子那一刻我脑海之中还有一位前辈教了我一式斧法。”薛平南叹了口气,“可惜这斧法总共有四式,我如今的境界只能使出先前那一招千钧罢了。” “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周南天笑骂道,“以你如今的境界只能使出这招千钧足见这完整的四式威力有多大,况且方才你那一招千钧已是足够惊艳,就连那半步眼之极境的曼陀罗都不是你一招之敌,足够了。” “也是。” 薛平南耸了耸肩,这招虽说消耗极大,但威力却是比自己预想之中还要大。 “你们俩如今伤势皆是不轻,听先前那曼陀罗说还有两位什么三重门的人在等我们。对于这三重门你们似乎知道些什么,还是与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 面对林魅的询问,周南天瞥了一眼薛平南。薛平南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将自己出生于三重门以及被这三重门追杀逃亡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林魅美目含怒,“连先前那曼陀罗半步眼之极境都只是三人中实力最差的,那剩余两人的实力少说也是眼之极境的高手,甚至还会有眼之极境顶峰的可能。” “先前没同你们说明的确是我的不对,也是不想让你们卷入危险之中。如今既然周兄答应让我成为你们的同伴,那对同伴自然不能再有所保留。” 薛平南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他知道此事牵扯甚大,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周南天这个未曾见过几面的陌生人产生信任,主动将自己的命交到了对方手中。 “还有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三重门。”林魅又看向周南天,“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你竟然还真的同意跟这无赖合作。” 虽说先前林魅主动帮助了薛平南获得九龙开天斧,可她对于薛平南的偏见只是减少了那么一点点罢了。脑海之中想起先前薛平南抢她钱褡以及言语之中的轻浮,那无赖的形象依旧无法完全在她心中抹去。 “要不我还是走吧,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薛平南闻言眼神一黯,低头拾起沙中的九龙开天斧欲转身离去。周南天顾不得手臂的伤势,上前拍住了薛平南的肩膀。 “薛兄既然能够信任我,那我先前所说之事依旧做数。况且薛兄你也说了,我们是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乃是在所不辞之事。若是没有薛兄那一斧之威击退曼陀罗,我们如今还到不了此地。说起来,是我们应该感谢薛兄你才是。” 薛平南听到“朋友”二字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周南天的眼神显得有些惊愕。“朋友”这个词汇自己不知道多久没有接触过了,自己虽说已经默认了周南天等人是自己的朋友,眼下听到周南天亲口承认,这种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有些惊愕,但更多的是欣喜。 “是啊,我们是朋友。既然朋友都开口这么说了,那小爷我自然也会为朋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薛平南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脸上再次恢复了平日里那贱贱的笑容。这么多年来,今日是他心中最开心的一天。 林魅虽然不明白周南天为什么会这样选,但只要是周南天的选择她心中会无条件的支持。此时再看向薛平南那贱贱的笑容,心中想着这无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心结解开,众人终于开始仔细观察着眼前荒芜的沙漠。按照先前的经验,但凡是迷阵便会有中枢。只要找到这阵法中枢,自然能够破掉眼前的迷阵。可眼前黄沙万里,莫说中枢,就连一丝不同都未看到,全是厚厚的沙粒。 周南天蹲下捧起一抔黄沙,皱着眉头仔细观察起来。他发现这沙粒质地极轻,最糟糕的是其中没有一丝水份。那么意味着他们想要在眼前这片沙漠之中寻到一处绿洲,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麻烦了啊……” 周南天喃喃自语,眼前这座迷阵与先前两座大为不同,自己根本找不到破阵的关键。看着周南天苦恼的样子,薛平南悄悄来到了周南天身边,询问起情况来。 “薛兄,眼下这阵你看出点什么了么?” “暂时看不出什么,这座迷阵比我们先前遇到的那两座阵法要更为真实一些。”周南天扬了沙中的黄沙站起身来,“这黄沙之中没有一丝水份,所以附近基本不会有绿洲这种东西存在。更糟糕的是沙漠之中气候本就多变且干燥,你我的伤势很有可能会因此恶化。” 气候恶劣周南天这点他自己倒是不担心,薛平南出身三重门自然也受过此类极端环境下生存的训练。但他担心林魅受不得受了,人家可是娇生惯养的公主。若说他们几人谁最先可能受不了,那他一定认为是林魅。且最糟糕的不是这个,而是他与薛平南的伤势。在这种没有水源且干燥的环境下,他们俩的伤势难以恢复甚至很可能出现恶化。若是这座迷阵之中只有他们几人还好说,就怕又遇上其他进入剑庐之人,特别还是三重门的那两位。那到时候以目前他们这些人的情况,根本不是人家一合之敌。 “那这怎么办?早知道小爷我当初就应该去情报堂那边偷学点东西了,可惜当初只在暗杀堂这边学了些东西。” 听到周南天这么说,薛平南也开始懊恼起来。自己当时若是能够多在三重门内学些东西,眼下众人起码不会只能依靠周南天找出破阵关键。 “还是那句话,既来之则安之。”周南天沉吟,“先四处走走看,光呆在原地可找不出什么破阵的方法。” 于是众人跟着周南天开始在这片沙漠中行走,就连先前与陈武战斗的二人也识趣地跟在他们身后。对于这点周南天倒没有计较太多,他们想跟着跟着便是。但一旦发现这二人给他们使绊子,周南天不介意拼着伤势加重也要斩了这二人。 就这样他们也不知自己到底在这片鬼沙漠之中行走了多久,眼前的景象除了黄沙便是黄沙,没有丝毫变化。那种枯燥乏味之感,不断消磨着众人的信心。不过好在目前为止除了他们几人外,这片沙漠之中并未出现其他人,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直到胡斐因为伤势加剧倒下,众人这才停下了脚步。胡斐先前与那巨蟒战斗本就身受重伤,再加上为了帮助林魅稳住薛平南的身形又加重了伤势。如今气候环境恶劣,胡斐终于是顶不住陷入了昏迷。 “胡师弟,胡师弟!” 陈武一把上前抱住了胡斐,看着胡斐因伤势过重开始不断说着胡话,陈武心底一沉。周南天听到陈武的呼喊声也立马来到了胡斐身边,查看了一番胡斐的伤势后同样眉头紧锁。胡斐此刻的情况比他想象得还要糟糕,若是不立马施救,那不出片刻就会立刻死在这沙漠之中。 “陈兄,你与胡兄师出同门,你尝试一下能否将真气渡入他体内帮助他稳定伤势。林魅,将我先前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陈武闻言也不再多言,小心翼翼地尝试将自己的真气送入胡斐体内。而林魅则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周南天身边,许久未进水的她此刻也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周南天从林魅手中接过一个小布包翻找起来,不一会儿便从中翻出了自己临行前准备的一株草药。眼下没有合适的环境将草药凝炼成药丸,只能完整的使用这株草药,希望能够稳住胡斐的伤势。其实本来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草药,从长远来说胡斐与他非亲非故,自己没必要浪费这为数不多的草药来救他,反而用这草药治疗他与薛平南的伤势才是上策。但周南天终究还是做不到那般冷血,胡斐好歹也跟自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不管怎样先保下他的命再说。 他拿着草药来到胡斐面前,先摘下叶子在手中磨碎倒入胡斐口中。待叶子完全服下后,周南天再将根茎折断整个塞入了胡斐口中。这时引真气入胡斐之体的陈武也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 “怎么样了,陈兄。” 面对周南天的询问,陈武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说出了结果。 “我的真气的确能够与胡师弟的真气产生相融,但只能是部分。我最多只能输入自己三分之一的真气进入他体内,再多了就不是救他反而是害他了。” “足够了。” 周南天点了点头,自己本就对此不抱什么希望。眼下陈武既然能够输出三分之一的真气进入胡斐体内,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再加上方才他喂胡斐服下的草药,不出意外是能够暂时稳住胡斐的伤势的。于是将胡斐扶起,陈武将双掌贴于胡斐后背,闭上双眼开始小心翼翼地朝他体内输出真气,同时利用这些真气化开胡斐体内的药力。 “哟,你小子竟然还有这等宝物,怎么不拿出点来治疗下我俩的伤势?” 薛平南上前拍了拍周南天的肩膀,这一拍令本就体力不支的周南天肩膀往下一沉,整个人差点摔倒。周南天回身剐了薛平南一眼,薛平南这才笑嘻嘻地收回了手掌。 “不是我不想拿出来,实在是出门时这类治伤的草药所带不多。况且我压根来不及将这些草药炼成药丸,即便服下药力也会大减。”周南天解释道,“眼下若非胡兄这身伤势不能再拖了,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这草药加上陈兄的真气也只能勉强吊住胡兄一口气,我们若不尽快破了这迷阵,胡兄性命仍旧堪忧。” “行了,我明白的。不过你这一身医术到底哪学的,先前不仅一眼能看出林姑娘所中之毒并找到对应的解药,眼下又能够掏出这神秘的草药稳住这胡斐的伤势。” “自然都是从书中所学,我可是花了两年的时间阅读了大量的书籍。正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这话你应该听过吧?” 周南天并没有将书院的事情和盘托出,毕竟天鼎朝的皇室书院一直被林恕视为秘密。岑文楼在他毕业之前也再三叮嘱过不可随意将书院之事说出,所以关于这方面他还是对薛平南有所保留。 “没听过。”薛平南茫然地摇了摇头,“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从这剑庐出去后小爷也去看看书。看你什么都懂的样子,小爷我也有些羡慕起来。” “放心,多看书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就这样众人暂时停下脚步坐在黄沙之上休息起来,等待着陈武将胡斐的伤势稳定下来。林魅掏出包裹中的竹筒拧开来往口中灌水,可那竹筒之中只流下几滴水之后便再也倒不出一滴来。林魅再仔细倒了倒确认没水后,这才疲惫地将竹筒收了起来。行走的这段时间众人之间几乎只有她在一直饮水,队伍之中就她一个女生,这些人自然不好从林魅手中抢水喝。她多次偷偷地竹筒递给周南天,却被周南天拒绝了。 先前跟在他们身边的那两名男子此刻早就快被这片沙漠逼疯了,眼前周南天等人停下脚步休息,他们还是决定自己独自出发寻找出路。周南天倒也没有阻拦,这两人本就与他没任何关系。只不过这两人刚走了小半个时辰后突然又急匆匆地朝他们跑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极度惊恐,身后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们。周南天站起身来定睛望去,在看到二人身后的东西他也双腿一软差点倒了下去。 “沙尘暴……” 第52章 镜影 眼瞧两人身后那铺天盖地的黄沙如瀑布般袭来,周南天没有丝毫犹豫便吩咐众人朝反方向逃去。本来出现在这片荒芜的沙漠之中已经很倒霉了,没想到还能在此地遇上沙尘暴这等极端的气候。他们只能相互扶持往反方向快速逃离,甚至害怕到连回头看一眼风沙的勇气都没有。他们深知一旦被卷入其中,那么以他们这些人目前的状况,极易丢掉性命。 可他们毕竟只有一双腿,就算是将真气运转至脚底拼命奔跑也始终能感受到风沙在后的凉意。几人之中唯有薛平南与周南天速度较快,于是他们二人从陈武手上接过了仍旧昏迷不醒的胡斐。二人一人架住胡斐的一只胳膊拼命逃窜,身后另一名狂刀宗的弟子则搀扶着真气消耗较大的陈武。林魅虽说速度比不上周、薛二人,但好在先前唯有她补充了一定的水份,这才不至于落在队伍的最后。 “周兄,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这样一直跑下去我们迟早还是会被身后那鬼东西吞没的。” 薛平南偏头朝周南天大声喊道,声音都因为身后的风沙显得格外模糊不清。好在周南天的境界也算得上是半步耳之极境,这才从风沙的嘈杂声之中大概听懂了薛平南的话。 “若是此地有遮挡物山洞之类的或许还有办法,可这里除了沙土还是沙土,我已经无计可施了。抓紧时间跑吧,希望此等气候持续时间不会太长。” 听到周南天的回答,薛平南索性不再说话,脚底的真气运转更是快了几分。若非周南天两仪步较之前有所进步,这一下还差点跟不上薛平南的速度。眼见周、薛二人的速度再次提升,身后的林魅等人也只能同时咬牙提升自己的速度跟了上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天空突然恢复了晴朗。周南天停下脚步朝身后望去,只见身后扬起的黄沙逐渐在消退。但眼前离开他们的队伍的两人却是不见了踪影,想来是体力不支被卷入了沙尘之中。 “好了,我们暂时安全了。” 将胡斐轻轻放在沙堆上,周南天与薛平南并肩坐了下来。身后的林魅与陈武等人听到此话后也是松了口气,陈武甚至整个人瘫倒在了沙堆之上喘着粗气,明显体力透支严重。不过此时他们也面临着一个巨大的考验,水源的稀缺加上刚才拼命地逃跑,他们其中很大一部分人的身体早就到了极限。就算是经过极限训练的周南天,也感觉自己的体力流逝极快,且几乎难以恢复。而陈武与林魅分别躺在沙堆之上不能动弹,似乎就连抬抬手指这么简单的动作,做起来都十分费劲。 “奶奶个腿,小爷虽说别的本事虽然不行,但逃跑速度却是一流。要不是自己有这个本事,只怕早就埋沙子里见阎王了。” 说罢,薛平南将身上本就破损不堪的上衣扯了下来,露出了结实的肌肉。一旁的林魅瞧见这一幕惊呼出声,倒并非出于少女的羞涩,而是薛平南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整个上身一直到脖子处很难找到一块无瑕的皮肤。听到林魅的惊呼,众人也纷纷朝薛平南看去。再看到薛平南上身的伤痕之时,同样露出了震惊之色。 “嗨,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薛平南丝毫没有在意众人的目光,“从小在三重门那鬼地方生活的人个个几乎都是这样,你若是抗不住就直接变成鬼见阎王。你若是抗得住,就会变得像我与曼陀罗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周南天叹了口气拍了拍薛平南的肩膀以示安慰,他虽然之前从薛平南的口中大致了解到三重门没有人性。但如今看来,这三重门所行之事比他想象之中还要过分与歹毒。 “行了行了,小爷没你想得那般脆弱。”薛平南抬头看向天空,“你说要是再来场沙尘暴,我们会不会全部留在这鬼地方。” “呼呼——” 薛平南话音刚落,原来晴朗的天空开始慢慢变黑。而先前不远处那团即将散去的风沙也在此时再次凝作一团,甚至形成尘暴的速度比先前还要快上几分。薛平南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下意识地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我可真是张乌鸦嘴……” “别愣神了,想活命就赶紧跑。” 周南天迅速来到林魅与陈武身边一人伸出一只手将两人拉了起来,只是两人此刻的面色极为难看。他们深知自己体力已然到达极限,想再跑过眼前形成的沙尘暴显然是不可能之事了,于是纷纷挣开了周南天的手。 “周南天,你们快跑吧。”林魅红着眼眶看向他,“我已经跑不动了,你带着他们快跑。我现在有点开始后悔自己随你跑出来,没想到这一路上没有帮助到你,反而成了你的累赘。麻烦你回去之后告诉我父皇,就说女儿不孝,今后不能再侍奉他老人家了。” “这些话还是留着你日后亲自与陛下去说吧。”周南天强行将林魅抱了起来,“今天就算是这样抱着,我也要将你救下来,大不了我们一同死在这里便是。” 另一旁的陈武同样对着另一名狂刀宗的弟子发出嘶吼,让其带着昏迷的胡斐速速逃离此地,不用管他。 “可是师兄……” 那名弟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陈武愤怒地出言打断。 “没有什么可是的,听我的,带着胡师弟快跑。我死不足惜,你们二人一定要活下去。” 就在众人犹豫地片刻,漫天的黄沙已经悄然靠近。当众人反应过来之时,所有人都被黄沙淹没在了其中。 “我这是……死了么……” 不知过了多久,周南天才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此刻他周遭的环境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他尝试着呼喊薛平南等人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原来死后的世界便是这样的。” 周南天的眼神之中充满了不甘,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还有那所谓的家仇没有得报,自己怎么就会莫名奇妙地死在一座迷阵之中。 忽然漆黑之中出现了一束光亮,随后周遭就如同被那束光亮点燃一般纷纷亮了起来。强烈的光芒使周南天闭上了双眼,但他再次睁开双眼之时,眼前的景象令他眼眶有些湿润。 眼前出现的是一个梳妆台,而梳妆台的面前正坐着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她此刻正对着镜子梳理着自己的长发,时不时还停下手来挑选眼前合适的发簪。周南天迈着艰难地步伐缓缓来到妇人身后,虽说他没有瞧见妇人的正面,但妇人的背影却在他梦中出现了无数次。他知道,眼前这名妇人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娘亲。 “母亲……” 周南天颤抖地喊出了这个令他陌生而又熟悉的称呼。妇人在听到周南天的呼唤后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伸出手一把将周南天拥入了怀中。 “天儿……” 伴随着妇人那一声“天儿”,周南天再也抵挡不住这么多年来的思念之情,在妇人的怀中失声痛哭起来。而妇人则是微笑着轻轻抚摸着周南天的后背,她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安慰怀中的周南天。 周南天哭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冷静下来,他抬头看向妇人的脸,好像想把妇人的面容完全刻在脑海中一般。直到妇人出言提醒,周南天这才回过神来。 “天儿,你这是怎么了?” 面对妇人的询问,周南天慌忙擦拭了一番眼角的泪痕,随即换上了一副笑脸。 “没什么,母亲。”周南天微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这么多年来儿子只在梦中见过您的背影几次,如今见到真容难免有些恍惚。” “傻孩子。”妇人温柔地摸了摸周南天的脑袋,“母亲这么多年一直在等你来到此处,还好上天保佑,今日我们母子终于团聚了。” “我从小听师父说您与父亲不是被仇家杀害了么,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对于突然出现的母亲周南天依旧保持着一丝疑问,难道自己的师父会欺骗他不成?但若真是自己的师父欺骗了自己,那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一系列的问题让周南天百思不得其解,眉头也逐渐拧成了“川”字型。 “你师傅其实说的也没错。”妇人叹了口气,“你的父亲的确被仇家杀害了,不过我却被这剑庐的主人出手救了下来。这么多年来一直生活在此处,就是盼望有一天我的天儿能找到这来,好让我们母子团聚。” 听完妇人的解释,周南天点了点头,不过随后他拔剑的动作令妇人花容失色。 “天儿,你这是干什么?” “还好你提醒了我这是在剑庐之中,否则此刻我可能还真上当了。”周南天凝视着眼前的妇人,“从刚开始我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如今总算是想明白了。你身上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说说吧,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面对周南天的质问,妇人嘴角掀起一抹冷笑。随后周南天眼前的画面开始如镜般碎裂,空气之中回荡着一道男子的笑声。 “你很有趣,我越来越期待我们见面的那一天了。” 第53章 梦魇 眼前的画面逐渐消失,周南天再次来到了一处山林之中。回想着方才那名年轻男子的声音,周南天不禁攥紧了拳头。他猜到那年轻男子很有可能就是这剑庐的主人,才会设下这么一座迷阵来考验自己。不过无论他是谁,只要敢拿他母亲来开这个玩笑,自己也一定会让他后悔。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周南天皱起了眉头。自己既然没死那证明那场沙尘暴就是破掉沙漠迷阵的关键,可眼下林魅等人生死未卜,着实令人有些担忧。他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朝山林深处走去,希望能在这片山林之中找到林魅等人的踪迹。 另一边林魅同样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醒来,同时随着光芒闪烁过后,自己竟出现在了天鼎朝的皇都之中。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捏了捏自己的脸,在反复确认自己的脸上有痛觉之后,这才慢慢接受了眼前的景象。于是她开心地朝皇宫走去,完全忘记了周南天等人的存在。 来到皇宫之后她惊奇地发现皇宫内的景象与她记忆之中皇宫的样貌大相径庭,于是她飞速地朝林恕平日行早朝的大殿走去。刚进入大殿却发现一名面容英武的老者正一脸严肃地坐在龙椅之上,而自己的父亲则是跪在下方向老者汇报着什么,身旁与他一同跪着地还有自己的外公柳先同。龙椅之上的老者在见到林魅后面容和善了许多,林恕与柳先同似乎也有所察觉,纷纷朝身后看去。 “哟,魅儿回来了?” 面对老者的询问,林魅没有回答。而是快步走到林恕身旁,指着龙椅之上的老者破口大骂起来。 “你是谁,怎么敢坐在我父皇的龙椅之上?这龙椅岂是你一个老头能随便坐的,还不给本公主速速滚下来!” 听到林魅此话的林恕当即变了脸色,一把拉着林魅跪了下来。林魅本想反抗,脑袋却被林恕死死按在了地上。 “魅儿,你难道得了失心疯不成?”林恕脸色极为难看,“那可是你爷爷,是我们当阳朝的皇帝陛下。你在你爷爷面前也敢说这种大逆不道之话,你想让我们全家都为你一起陪葬吗?” 林魅听着林恕的话有些难以置信,她也终于想起了自己先前与周南天等人一起处于剑庐的迷阵之中。莫说自己记忆之中对自己的爷爷林震涛没什么印象,就算是有,当阳朝也早就灭亡了十八年之久。眼下自己绝对又深陷在了一座迷阵之中,只是这一次的迷阵没了周南天等人在身边,她需要自己找出破阵的办法。 想到此处她假意朝龙椅上的林震涛磕了三个响头,并说自己在外丧失了部分记忆,请林震涛恕罪。实则她是将计就计,她倒要仔细看看这座迷阵又会耍出什么花样。 “丧失了记忆啊。”林震涛沉吟了片刻,“来人,去把太医请来,让他好好替我的宝贝孙女瞧瞧。” “是。” 殿外的宦臣接到旨意后便朝太医院走去,林震涛在与林魅寒暄了几句后,也摆手示意她先退下休息。林魅没有多说什么,在一名宦臣的引领下退出了大殿。既然自己明白了这是一座迷阵,那她也很想看看这剑庐的主人到底会耍些什么把戏。 回到自己平日居住的寝宫后,林魅推开门便看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柳月茹。柳月茹冲上前一把将林魅揽入怀中,口中不断责怪着林魅的不辞而别,同时脸上也早已挂满了泪水。林魅心中虽然明白眼前的柳月茹只是幻影,但一想到自己此次偷偷跑出皇宫柳月茹一定会担心,眼眶还是不自觉地微微泛红。不一会儿先前去太医院的宦臣带着一名太医来到了林魅的寝宫之中,那名太医在替林魅把完脉之后并未发现异样。只是开了一剂药方,嘱咐林魅多休息后,便起身朝林魅二人行礼告辞。 林魅在这陌生又熟悉的皇宫内待了三日,期间林恕除了早朝以外便是在这寝宫之中陪着自己与柳月茹,这倒是令林魅感受了一番少有的温馨。因为自从她懂事起林恕就已经在坐在那冰冷的龙椅上处理着一朝的政务,童年时期几乎很少有时间像这般陪着她与柳月茹。在她童年的记忆之中,只有柳先同对她严苛地训练以及柳月茹对她的疼爱。 当第四日清晨的太阳刚刚升起之时,皇宫中一道身影脚步急促朝大殿走去,随后一名宦臣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皇宫。 “不好了,不好了陛下,北戎大军攻克了天门行省,离皇都只有不到八百里了!” 朝堂之上林震涛听闻此言龙颜大怒,狠狠一拍龙椅,当即决定御驾亲征。在百官地极力劝阻下,这才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命令林恕与柳先同一起带兵出征,令二人誓要将北戎大军赶出当阳朝。二人接到命令后不敢怠慢,抱拳行了一礼后便立刻退下准备点兵出征。临行之前林恕特意回到了寝宫之中向林魅与柳月茹母女俩讲明了情况,这才换好了铠甲匆匆离去。 在林魅的印象之中,北戎各部族一直是偏安一隅。他记得林恕曾说过林震涛当年曾带领大军震慑住了北戎各部,直到如今当阳朝天下三分北戎仍是不敢觊觎南方之地。如今北戎大军兵临皇都想来与她所经历的迷阵有所牵连,于是抱着狐疑的态度林魅继续在宫中等待着消息。 结果两日之后传回了噩耗,柳先同与林恕所率领的大军不敌北戎。柳先同当场战死,林恕则被敌方一名神武境高手砍下了头颅,还故意放回一名将领将林恕的头颅送回了皇宫之内。大殿上百官在见到林恕的头颅后纷纷沉默不语,龙椅之上的林震涛也仿佛一下苍老了几十岁。闻讯赶来的柳月茹在见到林恕那血淋淋的头颅后当场昏死了过去,与之一同赶来的林魅在见到此景后俏脸也是一片煞白。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直到鲜血涌出时,才看向大殿上方怒吼道。 “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你认为这样折磨我很有趣是么?” 大殿中回荡着林魅的嘶吼声,但却并未有人回应她。忽然林魅发现眼前的皇宫燃烧起来,大殿之中除了她与林震涛再无旁人。只见林震涛拖着重伤的身躯缓缓走下龙椅,指着林魅面前的一柄黑色长剑说道:“魅儿,将此剑拔出来,这便是拯救我当阳朝的关键。” 林魅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黑色长剑陷入了沉默,她不明白这柄剑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她最终还是奋力将插在地上的黑色长剑拔了出来,同时眼前的画面也逐渐开始模糊起来。 “很好,记住这个感觉。当有一天需要你拔出这柄剑的时候,你也要像今日这般毫不犹豫。” 心中响起一名年轻男子的声音,当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在一片山林之中。之前发生的种种就如同一场梦,不过这场梦特别真实,真实到林魅如今仍心有余悸。林魅站在原地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随后她如同先前周南天那般走入了山林深处,独自摸索着前方的道路。 薛平南醒来以后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出现了某种变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发现自己的手缩小了好几圈,就连身旁的九龙开天斧似乎都变大了不少。他好奇地站起身来转了一圈,随后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回到了大约七岁的时候。 “不是吧,这是怎么回事?” 薛平南第一反应以为自己已经投胎转世了,毕竟他记得之前所有人都被埋在了黄沙里面。只是这投胎转世似乎有些不对劲,先不说自己怎么会保留前世的记忆,就单单自己七岁才开始有记忆并且身旁还有九龙开天斧这回事就显得极不对劲。 忽然面前的一扇门被推开,门外一束阳光照了进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薛平南艰难地提起九龙开天斧扛在肩上,随即缓缓走出了那扇门。 出门之后薛平南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到,那是一幅绝美的画面。门外瀑布飞流,前方悬崖边的一棵桃花树正随风摇曳,时不时有着花瓣飞到他的眼前。而桃花树下一张石桌处正坐着一名黑衣老人,老人正端着杯盏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察觉到薛平南的到来,老人这才偏过头来看向他,眼中含笑。 “哟,兔崽子醒了?” “师……师父?” “哐当”一声,薛平南肩上的九龙开天斧掉到了地上。不过此刻薛平南并不在乎这个,而是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他虽在幼年时期就被三重门强行掳走后并加入其中,但自己的这位师父一直视自己为己出,是他在那冰冷的三重门之中为数不多可以让他感觉到一丝温暖之人。他还从老人手中学会了所有暗器的使用方法,可以说自己这一身本事都是眼前老人所授。不过老人早在五年前执行任务时不幸遇难,当时自己还伤心了很久。眼下老人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他的情绪也逐渐变得激动起来。 “师父!” 薛平南一把跃入老人怀中,老人摸了摸薛平南的小脑袋,嘴角处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 第54章 心魔 半晌过后,薛平南才抬头看向老人。老人那慈祥的面容与他记忆之中的样貌逐渐重合,令他一时间有些恍神。 “小兔崽子,看什么呢?” “没什么,师父。”薛平南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师父,能再次见到你可太好了。” “说什么胡话呢,为师这不是好好的么?”老人拍了拍薛平南的小脑袋,“今日醒得这般迟,罚你多练习几遍猿行术。” “是,师父。” 薛平南纵身一跃便跃到了桃枝之上,脚尖轻点之中身形再次朝瀑布暴射而出,那模样像极了一只灵巧的猿猴。故此身法之技被称为猿行术,而他当初也因为这猿行术和独特的暗器手法在三重门中被称为猴儿酒。 此时的薛平南心情大好,没想到自己竟然重生了,同时最敬重的师父仍在身边。他大笑着紧贴瀑布滑行,完全忘却了被他遗落在一旁的九龙开天斧,斧身上的龙纹正发出微弱的光芒。 一连几日的时间,薛平南都沉浸在这份失而复得的喜悦当中。白日里老人会亲自教导他猿行术与暗器投掷的手法,薛平南也会如当初一样静静地在老人身旁观摩,时不时提出自己的问题。 “师父,我们是怎么逃出三重门的?” 正午用膳之时,薛平南看着眼前世外桃源般的美景,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老人。而老人则是眉尖一挑,随后用怪异地眼神看向眼前的薛平南。 “三重门?什么三重门?”老人拿着筷子扒了几口饭,“你这又是从哪听来的门派,为师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江湖上有这么一个门派。” “叮当……” 薛平南手中的筷子滑落在地,同时双目瞳孔微缩。不过这一切也就是片刻间的事,察觉到自己失态的薛平南赶忙弯腰拾起了地上的筷子,先前脸上那不自然的神情也很快恢复了正常。 “没什么,您就当徒儿是乱说吧。” 看样子自己重生后这世间没有什么三重门的存在了,既然如此就大可不必在老人面前提及这个令他愤恨恐惧的地方。薛平南心中是这般想的,只是一向感知敏锐的他宁愿相信自己是重活了一世,也不愿意主动从这迷阵的幻境之中醒来。 当薛平南拾起筷子再次朝面前的菜夹去之时,他眼前的一切忽然全部消失殆尽,四周重新回归到一片漆黑之中。薛平南的右手依旧保持着抬起的动作,只是手中的那双筷子早就不知去往了何方。薛平南独自坐在黑暗之中愣神了许久,眼前才缓缓浮现出一道火光。随即那道火光越来越大,直至他的双眼之中布满了赤红之色。他面前是一条长长的街道,四周早已被火光完全吞噬,隐约之中还能够听到妇女孩童的啜泣之声。 一名蒙面男子朝他飞速奔来,身后还尾随着许多习武之人。男子一边捂着受伤的肩头,一边挥手示意薛平南快逃。薛平南心中总觉得眼下的场景有些熟悉,直到蒙面男子因体力不支倒地被身后之人乱剑刺下之时,他的脑海才“轰”的一声炸裂开来。 “师……师父。” 薛平南喊出这两个字时嘴唇一直在颤抖,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了不少,仿佛被抽去了全身力量一般。看着倒地男子那焦急的眼神,被封存多年的记忆也如同潮水般袭来。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记忆似乎被三重门以秘法封住了一部分,直到现在此情此景才让他想起了发生的一切。当时自己是第一次执行门内的任务,只是因为自己心存仁慈放过了一名怀抱孩童的妇女而遭到了对方的追杀。那一夜整座城火光通天,数十名高手一齐出动围追堵截他们师徒二人。自己的师傅也是因为保护自己才死在敌人的乱剑之下,而自己当时的境界除了逃别无他法。眼下此等场景再现,只不过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那柄九龙开天斧。 薛平南提起九龙开天斧大吼一声便冲了上去,他没有使用任何真气,但每挥出一斧便必定有一人在他面前倒下,鲜血染红了整个衣衫。直到他面前再无一人站立之时,他才木然地垂下双手。随后他缓缓蹲下抱起那已是风中残烛的老人,泪水与鲜血同时顺着他的脸庞滑落。 “师父……” 薛平南看着怀中气若游丝的老人早已泣不成声。虽说他心底早就猜到了这是一座迷阵,但他先前始终不愿醒来。直到这一刻他才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破除这座迷阵,那这失去老人的痛苦自己就不必早经历第二次。 “兔崽子,哭什么?”老人颤抖着摸了摸薛平南的脸庞,“人都最终都会逝去的,老夫只是先走一步罢了。今后没有老夫的陪伴,你要自己一个人执行门中的任务了。我多希望我们不是在那三重门中相遇,那样的话……” 老人的话尚未说完,手却忽然垂了下去。此刻他双眼紧闭,嘴角仍挂着一丝笑容。薛平南将老人死死拥在怀中,嘴中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嘶吼。 “啊……” 薛平南嚎啕大哭,直到泪水流尽,身上的鲜血尽皆凝固之时,他才木然地抱着老人站起身来。四周的火光在他起身的那一刹那逐渐熄灭,怀中的老人也随着火光一同消失不见。薛平南艰难地提起地上的九龙开天斧朝前方劈去,顿时无数光亮涌入。当他再次睁眼之时,自己已经出现在了一片山林之中,只有眼角的泪痕证明了方才经历的一切。 “呼……师父,谢谢你!” 薛平南朝着远处的天边鞠了一躬,双眼又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只不过他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而这颗种子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深吸一口气,薛平南施展猿行术朝山林深处奔去。眼下自己与周南天等人走散,需要尽快找到他们的踪迹。 另一边铸剑城中吴侯面前的一块奇石碎裂,上面的阵纹逐渐失去了光亮。吴侯露出一丝微笑,自此周南天三人全部通过了他先前设置的迷阵。影此刻同样注意到了奇石的碎裂,于是开口询问道。 “都破阵了?” “是的,都破阵了。”吴侯点了点头,“我倒是没想到这看似不起眼的小丫头竟是天武帝的孙女,而你那徒弟更是妖孽,几乎没花多少时间便破阵而出。只是最后那小子似乎心底的仇恨被彻底点燃了,这样下去他突破心之极境时或许会有大麻烦。” “他若能过心中那一关今后便有机会真正领悟最后一式‘开天’。”影淡淡说道,“开天所需心境极高,这仇恨倒也能磨砺他的心境。至于是龙是虫,这就看他今后的造化了。” “好了,人都差不多了,我也是时候开启寻宝殿了。” 随着吴侯一只手按下,他面前的机关发出“咔嚓”一声的细微响动。而同一时间山林之中一座巨大的石殿从地底升起,巨大的轰鸣之声响彻整个山林。林中的人人似有所感,纷纷朝着石殿升起的方向侧目望去。 “李怀安。” 随着吴侯的呼唤,一袭白袍的李怀安出现了在他的面前。李怀安单膝跪地,等待着吴侯的指示。 “你去一趟寻宝殿主持一下殿门的开启,同时我将寻宝殿的中枢交给你,其中变化你自己看着办。” “是,主人。” 李怀安从吴侯手中接过了寻宝殿的中枢,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那是一块如罗盘般的石块,只不过上面刻满了无数道细微的阵纹,若非仔细辨认还真可能被当做寻常的石块对待。 “行了,你去吧。” 吴侯摆了摆手,李怀安同时也识趣地退了出去。 “你不亲自去寻宝殿看看?” 面对影的询问,吴侯摇了摇头,目光看向铸剑城深处的一座锻造炉中。此时锻造炉下方炉火正旺,而上方一柄剑身纯黑的长剑正散发出妖异的气息。 “封印到关键时刻了,此时容不得一点差池。”吴侯沉吟片刻,“或许到时候会需要你亲自出手帮我稳住封印,毕竟这把剑若是要达到你的要求,光靠我这点微薄的真气可不够。” 影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算是默认了吴侯的要求。 另一边石殿的出世惊动了林中所有人,众人尽皆朝着声响的来源奔去。周南天在听到那巨大的轰鸣声后同样也没闲着,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的江湖人士。不过他们之间只是警惕地相互看了一眼后便转身离去,谁都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与他人发生争斗。就这样所有人都聚集到了石殿前方,众人纷纷抬头看着眼前巍峨的石殿,口中啧啧称奇。 “周兄!” “周南天!” 周南天刚行至石殿前,耳边便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薛平南与林魅正在不远处笑吟吟地看着他。 “我就知道你们没事。” 周南天张开双臂笑着抱了抱薛平南,轮到林魅时他犹豫了片刻,随后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就在三人打算相互询问这几日的经历之时,石殿上方李怀安的身影飘然而至。原本嘈杂的场面因为李怀安的到来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周南天等人在见到李怀安后同样选择了沉默。 “奉主人命,特来为各位开启寻宝殿。” 第55章 药田 “寻宝殿……” 在场众人听到这三个字后皆是口干舌燥起来,周南天他们可能不知道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但有些人却是心知肚明的。所谓的寻宝殿其实在很多年前剑庐曾开放时便出现过,其中不仅有吴侯所炼制的神兵利器,更有不少灵药和功法典籍在内。当年天武帝林震涛就是凭借着寻宝殿内的神兵组建了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这才有了后来一统大陆南方的当阳朝。只不过这当阳朝并未存在多久,说起来倒令人有几分惋惜。 “没想到此次这剑庐主人竟舍得将寻宝殿开启。” 薛平南盯着眼前古朴的石殿神色诧异,身为前三重门之人,自然对这寻宝殿有所了解。 “这寻宝殿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吗?” 面对周南天的询问,薛平南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知有关寻宝殿的情报告诉了二人。 “那这么说,这倒真是个好地方了。” 林魅摩拳擦掌,脸上一番跃跃欲试的样子。周南天却是环顾四周,没有出声。从来到这寻宝殿面前他便感觉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虽然暂时不清楚对方是谁,不过这种不好的感觉还是令其心头一沉。 “呵呵,发现了么?” 不远处的大树上,那名顾家的青年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下方的周南天三人。同一时间两名黑衣蒙面之人的眼神也落到了周南天等人身上,确切地来说是三人之中薛平南的身上。 “你确定是猴儿酒么?” 面对同伴的询问,其中一名黑衣人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眼下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想来八九不离十。曼陀罗此时还未到此处想来已经丧命了,他们三人虽说境界不高,但其中两人却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待会进去后先观察一阵再做打算,暂时不要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 “现在老夫将代表主人为各位开启寻宝殿,殿内宝物各位可各凭本事。”李怀安话锋一转,“但这寻宝殿内同样布满主人设下的杀阵,若是各位误打误撞触碰到了杀阵,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众人在听到殿内存有杀阵后纷纷咽了口唾沫,先前他们就被吴侯的迷阵折磨得不成人样。好不容易侥幸来到这寻宝殿前,却被告知殿内尚有威力更大的杀阵,此刻在场之人无不感觉背脊发凉。 李怀安从怀中掏出先前吴侯给予他的石盘,将其紧贴在大门的凹槽处。伴随着“咔嚓”一声巨响,门内的机关自行活动起来,石门也开始缓缓升了上去。待灰尘散尽之后,一条漆黑的甬道便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好了,各位请自便吧。” 说罢,李怀安侧身立于大门旁。周遭之人在沉默片刻后,纷纷踏入了甬道之中,生怕自己晚上一步宝物就被他人夺了去。 “怎么办,这寻宝殿进是不进?” 薛平南偏头看向身边的周南天,周南天在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 “自然是要进的,不过这里面危机重重我们还是小心为上。若发现宝物不可取便及时放弃,毕竟宝物没了还可以再寻,命却只有一条。” 就在三人商议后准备进入殿内时,周南天心中陡然响起了李怀安的声音。 “进去之后朝左一直走到底,那里会有你们需要的东西。” 周南天诧异地看向前方的李怀安,李怀安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一般。周南天深吸一口气,朝着他行了一礼。 “多谢前辈。” 说罢,周南天三人踏入了寻宝殿中。随着他们三人的进入,寻宝殿的大门也轰然落下。李怀安站在石门前沉思良久,随即转身离开了此处。 甬道内漆黑一片,潮湿腐败的空气令人深感不适。周南天三人之中没有一人的实力达到眼之极境,尚不能做到在黑暗之中视物。只能通过薛平南的耳朵捕捉细微的风声变化,从而辨认出前方的道路。周南天一直谨记着李怀安之前的话,从进来便让薛平南判断方向。当来到岔路口之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左边,然后顺着这条路一直来到了一扇巨大的石门前。 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合力推开了面前的石门,当石门完全打开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场景令周南天心头一震。眼前出现的是一块巨大的药田,药田上栽种着各类奇花异草,甚至有些药草还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凝冰草,活血霸王花,腐骨草……” 周南天数着眼前药草的品种,差点激动得原地跳起来。这些名贵的药草世所罕见,常人能寻到一株已是不易。没想到这剑庐主人居然有一块如此大的药田,这下他们算是捡到宝了。同时他也明白了李怀安方才所言之意,这些药草中不乏一些治伤灵药,眼下对于他们身上伤势的恢复可谓是大有裨益。 “周兄,这些个花草你都认识?” “当然,这些药草对于治疗我们眼下的伤势有奇效,甚至有些还有助于稳固自身境界。”周南天微微一笑,“不过其中有些药草含有剧毒,你们不要随意触碰,待我来采摘。” 说罢周南天小心翼翼地行走在药田之中,唯恐步子迈大损坏了其中的药草。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周南天才提着几株药草来到了二人面前。 “这是通圣草,服下后能够快速治疗内伤。”说着周南天又将几朵银色的小花递给了二人,“这是银肌花,敷在伤口处能治疗外伤不留疤痕。你们先使用这两种药草治疗伤势,我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值得取走的药草。” 薛平南与林魅从周南天手中接过了两种药草使用起来。通圣草服下之初喉间会有一丝苦涩感,随后一股暖流便从二人的丹田处涌出。二人当下闭目盘膝,慢慢调理着自身伤势。二人服下药草之时周南天便在一旁仔细观察,确定二人没有任何不适之后才放心继续搜集着其他种类的药草。当他走到一株通体血色的药草前,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当确定眼前之物不是幻觉时,这才俯下身子轻轻将药草连根拔了起来。 “杜鹃啼……” 这种药草他先前在书院藏书之中见到过,本以为只是传说之物,没想到今日会在此处见到真容。这杜鹃啼只有一种功效,那便是助人破境。炼制成药丸后可令服用者在没有任何副作用的前提下提升一个境界的修为,算是世间最为逆天的神药。 “不过这杜鹃啼要辅以凝冰草以及双角铃炼制成丸方可服用,不然服用者会有性命之忧。”周南天眉头紧皱,“可眼下没有丹炉,这东西又是个烫手山芋……” 凝冰草与双角铃这药田倒随处可见,但没有丹炉也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思索片刻后,周南天还是将三种药草暂时收入怀中,取出另外两种药草开始治疗自己的伤势。这寻宝殿内危机重重,自己还是尽早恢复实力方为上策。 经过两个时辰的调理,薛平南与林魅同时睁开了双眼。他们惊奇的发现自身内伤不仅痊愈,就连先前所受的外伤此刻也没有了丝毫痕迹。见到周南天仍在闭目疗伤,二人不约而同地取出自己的兵器,警惕地守候在他身旁。 “呼……” 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周南天吐出一口浊气悠悠醒转。看了一眼自己小臂处先前被曼陀罗撕下的皮肉恢复如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周兄,你给我们的这药草简直是神了。小爷我当初这么重的伤势,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说着薛平南还得意地在周南天面前转了个圈,以显示自己伤势尽愈。 “痊愈了便好,只是可惜胡兄不在此处,不然这里的药草足够让他重新生龙活虎起来。” 谈到胡斐,三人皆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自从被卷入沙尘暴之中,他们与胡斐等人也失去了联系。若非他们三人命大齐聚在寻宝殿前,说不定也与胡斐他们一般至今生死未卜。 “先不谈这些了,方才趁你们疗伤之际,我在药田中找到了这个。” 说着将怀中的杜鹃啼取出展示在二人面前,二人看着眼前的杜鹃啼,纷纷露出茫然之色。 “此草名为杜鹃啼,能够使服下之人毫无副作用地提升一个境界。” “嘶……” 听完周南天的解释后,二人皆是瞪大双眼倒吸一口凉气。能够提升境界的药草这世间本就稀少,大多都会有一定的副作用存在。眼前的这株通体血色的药草竟能在没有副作用的前提下,让服用者提升一个境界,着实令人惊叹。 “周南天还是你服下这株药草吧,毕竟是你自己找到的。” 林魅只是看了一眼杜鹃啼后便果断做出了这个决定。虽说提升一个境界的诱惑力的确不小,但她林魅也不是傻子。周南天既然决定将这杜鹃啼拿出来,自然就没打算自己独享。这一路上多亏周南天的庇护自己才能走到现在,若周南天能再提升一个境界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薛平南同样点了点头,他对于林魅的建议也深表赞同。 “眼下倒不是说谁来服用的事情。”周南天闻言失笑,“只是这杜鹃啼需要与其他两味药草共同炼制成丸方可服用,这里根本没有丹炉无法炼制。且此等神药药力过大,我一个人根本无法吸收。” 周南天将眼下的窘境说了出来,当然最后一句话是他自己杜撰的,只是为了事后两人能够安心与他一同服用这株神药。 “这里这么大,我们一起找找看,说不定能找到呢?” “也好,那就找找看。” 说罢,三人朝着药田更深处走去。 第56章 炼药 三人继续在药田深处寻找可以使用的丹炉,但一个时辰过去了仍旧一无所获。就在周南天想要放弃离开时,林魅脚边发出“当”的一声,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 “周南天,你快来看看。” 周南天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废弃的丹炉正静静地躺在林魅的脚边。他快步来到林魅身边蹲下身子轻轻吹散丹炉上的灰尘,在确认丹炉仍可使用后,不禁喜出望外。 “可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得来全不费工夫。” 周南天微微一笑,本来他还在为如何生火炼丹一事烦恼,却不曾想在丹炉的不远处竟留有一些黑火药。想来是这剑庐主人先前所留,这下炼制药丸的工具与材料全都齐了,只待自己研究如何炼制了。 “周兄,眼下东西都齐了,关于这炼丹一事你有几成把握?” 看着二人希冀的目光,周南天只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其实炼丹这事我一直是在书中所学的,未曾实际炼制过。所以说这是我第一次炼丹,恐怕成功几率不会超过三成。” “三成么,也不错了。” 薛平南拍了拍周南天的肩膀以示安慰,林魅也上前轻轻握住周南天的手。周南天看了一眼手中的杜鹃啼,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要将此药炼制成丹。虽然只有一次机会,但哪怕失败他也要尝试一番。 “薛兄,这几日我会专心炼制丹药,劳烦你与林魅二人将殿门关上。据书中所载,此药成丹之时会发出异香,这股香味足以吸引其他前来寻宝之人,所有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放心吧,这几日小爷我与林姑娘会保护你的安全的。”薛平南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如果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打扰你,小爷我拼了命都会将他赶出去。” “既如此,便有劳二位了。” 说罢,周南天也不再废话。将丹炉架起后便闭目盘膝坐下,这么做是为了将自己的思绪放空,从而炼丹时不会受到外界以及自身其他因素的干扰。半个时辰后周南天陡然睁开双眼,取来一小点黑火药放置丹炉下方点燃。为了将丹炉内的杂质燃尽,周南天刻意等到火焰熄灭时才轻轻打开丹炉查看。在确认丹炉内其他药草的残留物尽皆焚烧殆尽后,这才将手中的杜鹃啼扔了进去,同时重新生起了火焰。 “接下来只需要静静等待了……” 炼制丹药是一个极其耗费时间与精力的过程,特别杜鹃啼这种药草耐热性较高,若想炼化则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但他周南天是第一次炼丹,与药王谷那些活了不知多久的老怪物不能相比。所以他只能一边控制着丹炉下方的火势,一边静静等待炉中的杜鹃啼化开。 又过了半日之后,丹炉中飘出一股微弱的清香,就连一旁的薛平南二人在嗅到这股清香后都忍不住朝丹炉望去。周南天顺势用真气包裹住自己的手掌,轻轻掀开丹炉的一角查看。当他看到炉内的杜鹃啼已化作一团时,他知道时机到了。于是依次将怀中的凝冰草以及双角铃按照一定的比例扔了进去,盖上炉顶后又添了一些黑火药,让火势烧得更旺些。他明白接下来便是关键时刻,成与不成在此一举了。 接下来的两日里周南天一刻也没合眼,始终坐在丹炉前控制着火势。渴了便将药田内的某些药草捣碎成汁服下,饿了同样抓起身旁的药草充饥。薛平南与林魅看到周南天这副模样都有些害怕,他们又不敢出言打扰,生怕惊扰了对方炼丹。若是饥渴之时,也只能学着周南天一样采摘相同的药草服食。本来他们还担心一下子服下这么多药草自己的身体是否能承受得住,结果一连两天下来身体不仅没有出现任何不适感,反而人更加精神了。他们哪里知道这药田中几乎所有药草周南天都能够叫出名称且熟知药性,他们这两日服下的只是一些平日里提神醒脑的药草罢了。不会对他们的身体造成任何损害,自然也不会出现那种虚补过头的情况。 当第三日周南天胡子渣都快熬出来时,丹炉内发出了“咔”的一声。听到这细微的响动,周南天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赶忙走上前查看。就在他靠近丹炉之时异变陡生,先前发出的“咔嚓”之声越来越密集,同时炉身上也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 “不好!” 见到这一幕的周南天脚踏两仪步飞速逃离了丹炉附近,同时薛平南也拉上林魅往后退去。只见炉身上的裂痕越来越多,最后“轰”的一声炸裂开来。 “咳咳……” 烟尘散去后,三人看着满地的丹炉碎片无不惋惜,看样子这次炼丹算是失败了。周南天蹲下来扒开几块丹炉碎片,当他看到掩埋在下方的东西时,他不露声色的悄悄收入怀中。因为此时大门已经被几人撞开,三名神色狂热的男子步入了药田。他们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药草咽了口唾沫,贪婪二字在他们脸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当三名男子步入药田之时周南天便开始观察起了对方的实力,两名耳之极境,一名与先前曼陀罗那般半步眼之极境。三名男子在见到周南天等人后同样面色一沉,显然他们也没想到刚才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是眼前这几个小毛头弄出来的。 “周兄,怎么办,要动手么?” 薛平南低声询问周南天,周南天沉吟片刻后摇了摇头。虽说自己的确有把握对付眼前的三人,但一定是一番苦战。既然他们伤势已经痊愈了,那么自己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这里交给他们。若对方识趣尚且好说,如若对方不识趣,那么周南天也会让他明白后悔两字怎么写。 “你们在这多久了?” 其中一名男子上前一步,开始盘问起周南天。 “回……回这位大爷的话,我们几个也是刚到此处不久。”周南天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回答道,“我可以保证我们什么都没拿。” “刚才那动静是怎么回事?” “我……我们也不知道啊?”周南天一脸无辜,“方才我们也是听到那巨大的爆炸之声才赶来此处的,这不没多久你们就来了么。” 看着周南天那如小白兔一般纯真的眼神,身后的林魅与薛平南只能使劲憋着笑意。他们三人之中若论扮猪吃老虎这一招,周南天可算得上是强项。三名男子在商议片刻后也觉得周南天说的是实话,毕竟三人之中就一个薛平南的实力堪堪能入他们的眼,周南天与林魅这三极之境都不到的实力压根对他们造不出太大的威胁。 “我们还是要搜一下你们的身,确认一下你们说的是实话。” 其中一名男子搓了搓手上前,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林魅那凹凸有致的身躯。周南天心中冷笑,他们打的什么算盘周南天自然知晓,不过自己可不会让他们如愿。 “这……这不太好吧。”周南天面露难色,“毕竟我的同伴有一位姑娘,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 “少废话,要想活命就按老子说的做。” 周南天话未说完便被那名男子打断,就在他即将走向林魅之时,周南天怀中的一株药草不小心滑落在地。周南天神色慌张地想弯腰拾起地上的药草,却被那名男子抢先一步握在了手中。 “你小子不老实啊……” 男子看着手中的药草冷哼一声,看向周南天的眼神之中也多了一丝杀意。忽然男子手上的药草开始冒出滚滚浓烟,先前握住药草的手臂也开始逐渐腐蚀。他害怕地想甩掉手中的药草,只可惜药力从接触他皮肤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挥发。 “救……” 男子“救命”二字尚未脱口,身子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完全被腐蚀殆尽。最后整个身躯化为一摊血水,成为了这药田之中众多灵药的养分。 “老武!” 剩余的两名男子见此情形目眦欲裂,他怎么也没想到一株小小的药草竟会要了自己同伴的命。同时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先前周南天一直在戏耍他们,为的就是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他们。 “贪婪可是最大的罪过啊,这东西名为腐骨草。顾名思义,沾之腐骨,不死不休。” 周南天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森然一笑。这般笑容看在两名男子眼中就如同恶魔般可怕,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同伴竟会栽在这般实力弱小的小子手上。 “这小子有古怪,今天说什么都不能放过他们。” 剩余的两名男子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朝周南天攻去。周南天微笑着侧身退开一步,身后的薛平南早已举起了九龙开天斧。 不出意外,薛平南一式千钧落下之后耳之极境的男子当场身死。而另一名半步眼之极境的男子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眼看活不了多久了。他费力地爬到同伴的尸体旁,抬头看向周南天等人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怨恨。 “你们等着,我就算做……” 男子话未讲完,周南天便抽出背负的长剑一剑了结了他。林魅看着周南天长剑滴落的鲜血,一时间竟觉得眼前的周南天令他有些许陌生感。她印象之中的周南天温文尔雅,而如今却是杀伐果断,甚至没有一丝仁慈。 “哎,只是可惜了那杜鹃啼。”薛平南叹了口气,“好好的一炉药竟然失败了。” “谁说我失败了?” 在二人诧异的眼光中,周南天从怀中掏出了三颗红色的药丸。 第57章 主殿 薛平南与林魅看着眼前的红色药丸面面相觑。他们明明见到丹炉爆炸,按理说炉中之物应该早已化成了灰烬才是。眼下周南天如变戏法般从怀中变出了三颗丹丸,着实给了他们不小的震撼。 “之前我也以为自己失败了,直到我嗅到空气之中残留的异香这才上前查看了一番。”周南天解释道,“果然如我所想,这丹炉只是因为古旧而炸裂,并非我炼制失败。方才我察觉到他们三人前来,这才将丹丸收入了怀中,以免遭到他人觊觎。” “怎么这丹丸有三颗,不应该是一颗么?” “杜鹃啼的药力太过庞大,常人若完整服下定会爆体而亡。我将其分为了三份,虽然药效可能会比完整的一颗差不少,但服下后却不会有后顾之忧。现在我们一人一颗,轮流服用。” 薛平南与林魅看着周南天认真的神色,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接过了周南天手心上的丹丸。他们知道什么爆体而亡的话或许只是哄哄他们罢了,周南天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独享这份好处,所以才将本为一颗的丹丸分成了三颗。 “方才战斗薛兄你真气消耗极大,我建议你还是先恢复真气再行服用。”周南天转头看向林魅,“林姑娘你先服用,我在一旁为你们护法。” 林魅听到周南天这般说也没有丝毫矫情,盘膝坐好后便将红色的丹丸送入了朱唇之中。丹丸入口即化,没有想象之中药物的苦涩感。但不一会儿林魅便觉小腹处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这团火焰顺着经脉一直流向她的四肢百骸。豆大的汗珠逐渐在她额角处浮现,剧烈的灼烧感险些让她惊呼出声。就在她与这股灼烧感对抗之时,耳边适时响起了周南天的声音。 “屏气凝神,顺其自然。” 林魅照着周南天的话不去刻意抵抗丹丸带来的灼烧感,果然不一会儿灼烧化为了清凉的感觉,同时自己的修为境界也在稳步提升。周南天知道以杜鹃啼为主药人服下之后便会产生灼烧感,所以当初书中才会记载需要同凝冰草与双角铃一同炼制,为的就是用这两种性寒的药草来抵消杜鹃啼的烈性。直至半个时辰后,林魅的修为停在了大周天之境的顶峰,再迈出一步便是能触碰到耳之极境。她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周南天那张消瘦的脸庞。 “大周天之境顶峰,看来这药对你的境界提升还不错。” 周南天本就将药力化为了三份,眼下这份药力能将林魅从一个刚跨入大周天之境不久之人强行提升到顶峰已是出乎他的预料。同一时间薛平南也服下了丹丸,当他再次睁开眼睛之时,距离耳之极境的顶峰只有一步之遥。 “现在我们都服下了丹丸,周兄该你了。” 在二人期待的目光中,周南天盘膝将丹丸吞入了腹中。不多时意料之中的灼烧感朝他袭来,他双目紧闭神情肃穆,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半个时辰后他睁开了双眼,神色却是十分古怪。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林魅出声询问道,这般举动比自己境界突破时还着急。看着二人期待的眼神,周南天嘴角掀起一抹苦笑。 “这丹丸似乎对我没太多作用,我能感受到自己的修为在提升,但刚要突破耳之极境时却是停了下来。” 方才周南天的确感觉到自己的境界有一丝松动,于是他反复凝练着体内真气,想借此一举突破到耳之极境。可这丹丸的药力仿佛在同他开玩笑一般,在他即将突破时体内又突然回归到了平静,这令他着实有些抓狂。 “可惜。” 林魅撇了撇嘴,早知道这样她就将自己的那颗留与周南天了。她知道周南天一直想尽快破境,反观她倒是没那么着急。毕竟这么多来自己只是遵照柳先同与林恕的意思在习武修行,她自己本身对于境界实力这种东西并非十分看重。 “虽然差了那么一点,但大家总归也算是有收获的。” 周南天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药田。他在想如何将这些灵药全部带走,不过很快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像腐骨草这种东西需要特殊的容器盛装,先前他只是用衣物刻意将一株腐骨草包了起来。若非他适时地将腐骨草掉落在地,那今日化成血水的可能就是自己。于是他选择性的采摘了几株疗伤用的药草,这才心满意足地与林魅二人转身离去。 再次回到甬道之中,四周依旧漆黑无比。但周南天能感受到身旁不时有人成群经过,耳边能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与他人窃窃私语之声。他们似乎都在朝一个方向走去,那里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物。薛平南身为耳之极境的强者自然听力过人,他将先前众人的谈话之声大致复述给了周南天。 “你是说有人发现了这寻宝殿的主殿?” “是的,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吧,可别被其他人抢先将宝贝夺走了。” 周南天颔首,于是三人跟随着甬道中的人群身后行走。突然一道刺眼的光芒袭来,众人纷纷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当他们的双眼适应这光芒后,一座极为空旷的大殿呈现在了众人面前。只见大殿四周布满了发光的石头,而大殿的正上方的石台上三把形状各异的兵器正静静地躺在那儿。定睛望去,分别是一张弓,一杆长枪以及一柄长剑。 “这剑庐的主人倒是好大的手笔,一座主殿内竟然有如此多的月明石。” 林魅看着四周发亮的石头,忍不住发出感叹。眼见周南天神色茫然,薛平南这才出言解释这月明石。虽说他不像林魅那般出生于皇室,但这么多年以他在三重门的见识,对于这月明石还是了解不少的。 “此物名为月明石,能够在黑暗的环境下发出光亮。这一颗月明石便价值千金,看来这剑庐主人还蛮富有的。” “可不止是富有这么简单。”林魅补充道,“这月明石在三朝间都是稀缺品,可以说得上是有价无市的那种。这里的大殿四周少说有上十块月明石,我都开始好奇这剑庐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了。从一开始的神武境仆从到先前的药田再到如今的月明石,可真算得上是惊喜不断了。” “惊喜?他少给我们点惊吓就算不错了。” 薛平南至今回想起先前的迷阵,仍是心有余悸。就在三人谈论之时,上方的石台缓缓落了下来,这也同时预示着石台上方的三件无主之物即将开启争夺。 “冲啊!” “宝物是我的!”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先前还在相互提防的众人瞬间乱作一团。众人迈开脚步纷纷朝着石台奔去,甚至还有人出手打伤了身旁的人。生怕自己落后一步,神兵就被他人夺了去。薛平南刚想冲上前,却被周南天伸手拦住。虽说大多数人径直冲向了石台,但仍有几人停留在原地保持观望的态度,其中就包括了三重门的两位以及顾家的那名青年。周南天看着这些不为所动之人心底隐隐有些不安,再结合入殿时李怀安的话,他很快便明白了这些人停滞不前的理由。 “啊!” 果然众人刚触碰到石台,石台上方便洒下无数尖刀。那尖刀如雨点一般密集,石台附近之人尽皆享受了一个透心凉。只有小部分的人幸运地躲开了尖刀的攻击范围,但周身仍是被刀刃刮到血流不止。他们惊恐地退回了原处,整个大殿的地板瞬间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于是剩下的众人只是远远地观望着不远处的石台,再也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这……” 薛平南双目圆瞪,看着眼前惨烈的一幕半晌没有出声。林魅更是在一开始就捂住了自己的双眼,殿内的惨状让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反观顾家的那名青年嘴角却是掀起一抹邪笑,心中似乎对于这种结果还颇为满意。 “小孩把戏。” 三重门的两人不屑一笑,随即一同冲向了石台。二人刚接近石台,大殿上方如同先前一样开始落下无数尖刀。只是这些落下的尖刀在他们眼里十分缓慢,辗转腾挪之间便来到了石台面前。就在其中一人即将触碰到石台上的弓箭时,身后一道狂暴的指力朝他袭来。他运转真气回身迎击,目光恰好与身后偷袭之人相对。 “是你?” 只见顾家的那名青年正满脸笑意的看着他,只不过这笑容深处隐藏着些许狠厉。 “你们三重门的人还是这么不讲规矩,我此次来便是为了这张弓。你们可以选择其他两样神兵,至于这把弓箭本少爷是一定要得到的。” “没想到顾家的人还是这般喜欢强取豪夺,今日我若是非要这张弓,你又当如何?” 黑巾之下竟然是一道悦耳的女声,这令顾家的青年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又露出了狞笑。 “那便只好在此地杀了你了……” 第58章 乱战 女子闻言一声冷笑,伸手一掌朝顾家青年拍去。青年同样一指点出,狂暴的真气令整个主殿都微微颤动。 “凭你还杀不了我。” 女子后退半步,刚才一击只是试探。果然如她所料,眼前的青年实力与她相仿,皆处于眼之极境。 “竹叶青,需不需要我帮你一把。” 另一名三重门的男子看向顾家青年,眼神之中流露出一股冰冷的杀意。 “不用了,你先去夺下其他两件神兵,我陪这位公子好好玩玩。” 竹叶青双眼弯如月牙,刹那间竟多了些许妩媚之感。顾家青年瞥了一眼三重门的男子,随后眉宇之间多了一分凝重。虽然对方没有展露出任何气息,但直觉告诉他这男子的危险程度丝毫不亚于眼前的竹叶青。男子闻言点了点头,随后朝着那柄长剑抓去。 “公子若再不使出真本事,可是会死在奴家手上的哦。” 竹叶青袖口中忽然出现一把匕首,随着匕首的出现整个人也朝着青年快速接近。那青年反应倒也不弱,在匕首离他咽喉只有寸许时用指尖的真气将其轻轻弹开,随即身子往后一连退了数步。可竹叶青岂会轻易放过他,早在他后退的同时便早已来到了青年身后。匕首正欲刺穿他后脑勺之时,青年再次从指尖发出一道狂暴的真气,逼得她不得用匕首硬接青年的指力。 “纯阳指果然名不虚传,公子在顾家的地位应当不低,不然可接触不到这纯阳指法。” 竹叶青一声轻笑,然而那握住匕首的手此刻却在微微颤抖。纯阳指本就是顾家的看家绝学,再加上青年在这门指法上的造诣颇深。若非自己强行利用真气稳住,恐怕刚才那一指就足以将她手中的匕首震飞出去。 “啪啪啪……” 青年见到竹叶青硬接他一指安然无恙,也不禁鼓起了掌。 “没想到你既然知道纯阳指,看来你们三重门的情报网果然了得”青年轻轻掸了掸身上的烟尘,“我名顾天行,家中排行老二,家兄乃大乾朝左司马顾天奇。” 听到顾天奇的名字竹叶青微微一愣,顾天行这个名字或许常人鲜有耳闻,但顾天奇却是无人不知。他可是大乾朝陛下身边的红人,从前朝开始便一直是林忠的门客。虽然一开始在大乾朝没有接受任何官职,但这些年却接受了林忠赐予的左司马之位。传闻顾天奇的霸道剑法已至化境,以心之极境的实力便可击杀普通的神武境强者,就连三重门的两位神武境门主都对他忌惮三分。 “原来是二公子,倒是奴家失礼了。”竹叶青把玩着手上的匕首,“不过今日若是顾天奇亲自来了我尚且敬他三分,你区区一个顾家二公子可没你大哥那般能耐。” 顾天行闻言面色一沉,周身杀气愈发浓烈了几分,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拿他与顾天奇做比较。二人虽说是亲兄弟,但在顾家的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顾天奇作为家中长子,从小便被当做家族的继承人培养,所拥有的一切资源都比他要好上太多。再加上后来顾天奇成为了如今大乾陛下的门客,在家中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若非这些年顾天奇念及兄弟情谊,在他接掌顾家后对他百般照顾,他差点就与自己这个大哥撕破脸皮。 “牙尖嘴利的贱人,待我擒住你后定要将你的骨头一根根打断,以泄我心头之恨。” “奴家好怕哦。”竹叶青故作害怕地捂住自己的朱唇,“不过这些话还是等二公子你真能擒住奴家时再说吧。” 说罢,竹叶青的瞳孔逐渐变成妖异的红色。 另一边三重门的男子在即将触碰到石头上的长剑时,一枚银镖忽然朝他身后飞来。察觉到危险的他同样从怀中掏出一枚银镖射出,两枚银镖在空中碰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之后纷纷落地,同时周南天与薛平南二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猴儿酒,果然是你。” 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两枚银镖,男子很快就猜出了薛平南的身份。而薛平南在见到银镖后却是握紧了手中的九龙开天斧,脸上的表情似有挣扎之色。 “师兄,我没想到你也来了。” 周南天闻言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他没想到眼前的男子竟然会是薛平南的师兄。 “我也没想到真的会在此处遇到你,跟我回去吧。我会在门主面前替你求情,最多也就受些皮肉之苦罢了。” “皮肉之苦罢了,哈哈哈哈……”薛平南癫狂大笑,“这些年来我受的皮肉之苦还少么,够了师兄,三重门这些年做的勾当令人不耻。我不会再回到那地狱般的地方去了,只有真正接触过阳光的人,才能明白阳光到底有多珍贵。” “猴儿酒,你当真不听师兄的话了么?” “千足虫,我念及昔年的同门情谊方才唤你一声师兄。若你执意要让我回到那鬼地方,那么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敌人。还有小爷本名叫薛平南,不叫什么猴儿酒。” 看着薛平南认真的样子,千足虫无奈叹了口气,随即眼神变得冰冷起来。 “既然你不肯跟我回去,那今日就只好在此地先废了你,事后再将你绑回门中了。” 说罢千足虫从怀中掏出无数银镖与飞刀朝薛平南扔去,薛平南同样扔下斧子以暗器回击。二人就如同移动的兵器库一般,不断有暗器从周身发出。暗器碰撞之声响彻整个主殿,那场景看得殿内众人可谓是目瞪口呆。 “周兄你先去取剑,这里我尚且能应付一阵。” 薛平南朝着周南天大吼,手里施放暗器的速度却丝毫没有放缓半分。二人本就师从同一人,在使用暗器的手法上作为师兄的千足虫自然要比他强上几分,所以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只不过自己比千足虫多学了一门名为猿行术的步法,这也是千足虫这些年来对他们师父不满的原因。他一直不懂师父为什么会将猿行术教给薛平南这个资质平平的师弟,而自己这个作为师兄的却不能得到师父的传授。 周南天闻言点了点头,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石台,在确认石台周遭没有其他杀阵之后,这才伸手摸到了那柄长剑。长剑刚入手便发出“嗡嗡”之声,似乎如人般内心欢喜。周南天将长剑拔出剑鞘,锃亮的剑身上方刻有“沧鸾”二字。就在此时一枚银镖朝他袭来,周南天下意识地用手中的沧鸾剑抵挡。只见剑刃与银镖相撞发出点点火星,随后那银镖便被一分为二。 “好剑!” 周南天举起手中的沧鸾剑,欣喜万分,同时不远处方才扔出银镖的千足虫瞳孔一缩。自己的银镖材质乃玄铁所铸,普通剑刃根本无法在其镖身上留下一道划痕,更别说如这般将其一分为二了。 “竹叶青,事情有变,速速解决掉他。” 千足虫朝着不远处的竹叶青大喊,可竹叶青此时也陷入了困局。自己虽然能通过魅惑之术短暂地令顾天行失去心神,但顾天行也不是吃素的。在中了竹叶青的魅惑之术后,他果断一指洞穿了自己的手臂,以伤痛为代价强行破除自己的魅惑。而她所学暗杀之术需与人近身,顾天行似乎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压根不给她近身的机会。两人就这样在石台前一直耗着,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时周南天手持沧鸾剑来到了薛平南身边帮其抵挡漫天的暗器,薛平南也趁此空隙拾起了地上的九龙开天斧。二人同时手持兵刃祭出自己的最强一招朝千足虫攻去,千足虫受千钧一式的影响动作忽然迟缓了许多,随即周南天的剑气又至。察觉到空气中真气暴动的竹叶青转头看向千足虫,只见两道兵器的光影已至他身前。竹叶青无奈咬了咬牙,只能放弃与顾天行缠斗,转而上前帮助千足虫抵挡周南天二人的攻势。 顾天行眼瞧着竹叶青前去帮助千足虫倒也没有追上去行趁火打劫之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将这把弓取到手上。于是他快步上前,将石台上的弓一把拿了起来。就在他拿起弓的瞬间,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个名字,他知道是这张弓的名字。 “七星缚月弓。” 仔细端详着手中古朴的长弓,顾天行满意地点了点头。在来这剑庐之前顾天奇曾让他尽力夺取其中的一张弓,并告诉他这张弓算是剑庐主人最得意的几件作品之一。再加上顾天行曾修习过一段时间的弓箭,这张弓对于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兵器。如今七星缚月弓在手,顾天行才终于知道顾天奇没有诓骗于他。 “可是这有弓无箭……” 顾天行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七星缚月弓,按理说这剑庐主人应当会将箭一同赠上才是,这般神兵普通箭矢可配不上。不过在他思考片刻后,他总算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心中不禁开始佩服起打造出这张弓的吴侯来。 “原来如此……” 第59章 向阳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之声在殿内响起,待烟尘散去过去四人的身影逐渐显现出来。竹叶青身上只是沾染了些许烟尘,反观千足虫却是有些狼狈。不仅发丝凌乱,就连衣衫上也多了许多缺口。作为主要被攻击目标,此时没受伤已是万幸。若非关键时刻竹叶青替他分担下了二人的攻击,此时他不死也要脱层皮。千足虫看着眼前的薛平南与周南天眼皮都有些颤抖,他实在不明白一个耳之极境与一个耳之极境都不到的家伙竟能发出如此强力的攻击。 “你怎么样?” 周南天喘着粗气询问一旁的薛平南,方才一招几乎耗尽了他体内所有的真气。薛平南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如非先前服用了杜鹃啼所制的药丸提升了实力,这一式千钧只怕早就将他的真气尽数抽空。眼下体内仍余有一丝真气,至少要施展猿行术逃跑不是问题。 “这俩小子当真古怪。” 两人各自的招式竹叶青同样感受到了,相比于薛平南的千钧,周南天的剑招反而更令她心悸。要知道薛平南的境界好歹接近耳之极境顶峰,再加上九龙开天斧的锋利能让他们受伤都不奇怪。可周南天连耳之极境都尚未达到,一式剑招竟然让她感到了危险的气息。明明真气能够凝聚成剑气,境界却还未达到耳之极境,这种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但同时她也想到了一种可能,周南天破境定然要比常人难上数倍,但破境后的战力却会比同境界要高出许多。 就在四人喘息之际,一道箭矢朝着竹叶青后背射来。竹叶青尚未来得及反应,千足虫从身后抱住了她。皮肉刺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当她回过神来时,只见千足虫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被射穿的胸口。一口鲜血直接喷到他的黑巾之上,随后身子缓缓跪了下去。 “千足虫!” “师兄!” 突然生出的变故令竹叶青与薛平南始料未及,待千足虫的身躯跪下后,顾天行持弓的身影才缓缓浮现在他们面前。 “可惜了,没想到还有个替死鬼。” 顾天行收紧弓弦叹了口气,似乎对这种结果颇为不满。竹叶青与薛平南立即上前查看千足虫的伤势,诡异的是千足虫的确是被一箭穿胸,可那流淌着鲜血的胸口却未曾发现一根箭矢,反而像是被狂暴的真气生生洞穿。薛平南焦急地看向身旁的周南天,周南天只是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若是寻常伤势他手中的灵药或许能够为千足虫续上性命,可如今千足虫的胸口直接被贯穿,就是神仙都难救他性命。 “师……师弟。” 千足虫在弥留之际轻轻呼唤着薛平南,薛平南在听到“师弟”二字时瞬间红了眼眶。多少年了,千足虫一直在门内唤他为猴儿酒,从不曾唤他一声师弟。薛平南将身子凑到了他身边,仔细聆听着千足虫接下来要说的话。 “师……师兄就……就要走了。今……今后的路你自己想怎……怎么走便怎么走吧。我之前总不明白师父与你为什么都会选择这条路,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咳咳咳……” 说到此处千足虫再次咳出几口鲜血,强提一口真气继续说道。 “你……你们是对的。师父当年也如同你一般,这才遭遇了那场变故去世。你……你要小心三重门,他……他们绝不像你平日看上去的那般简单。如……如今我也想如同你们那般看一眼阳光,看……看样子是办不到了。” “师兄,师父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平南一直怀疑自己师父当年的死有蹊跷,如今在千足虫的口中得到了证实。千足虫将身子往前倾了倾,嘴唇也凑到了薛平南的耳边。 “这些事情你……你现在还是不知道的好,我希……希望你能够隐忍,当有足够实力时再去替师父报仇。” 说罢,千足虫看向一旁的竹叶青,眼神之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竹……竹叶青,我希望你能够放弃此次任务,放过我的师弟。就……就当是我最后的心愿。”千足虫说道此处已然气若游丝,“我……我不知道你的记忆到底被谁封住了,但……但肯定与两位门主脱不了干系。好……好好活下去,若……若有机会一定要逃出三重门。” 话到最后,竹叶青只能通过千足虫嘴唇的闭合猜到他大概的意思。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千足虫这才含笑倒在了薛平南的怀中。脸上的表情尽是释然,或许这一刻他才真正得到了解脱。薛平南也不顾身上的脏乱,将千足虫的尸首紧紧揽在了怀中。一旁的竹叶青见此场景也是轻咬自己的朱唇,眼中有水雾涌动。其实她心中一直明白千足虫对她有爱慕之情,只是身在三重门内一切都身不由己。如今千足虫为救她身死,她心里突然觉得缺了少什么。 “遗言都交代完了么,若是交代完了你们也可以去陪他了。” 就在三人沉浸在悲伤中时,顾天行的话却如同一盆冷水般浇灭了他们的情绪。三人皆是愤恨地看向不远处的顾天行,薛平南更是将千足虫的尸首轻轻放在地上,提起九龙开天斧指向顾天行。 “你杀了我师兄,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 “你这人倒当真奇怪,先前这人要废你我帮你杀了他。你不知感激也就算了,竟然还反过来要杀自己的恩人。”顾天行戏谑一笑,“如此便只能请你收下我这第二箭了,看看你是否会比你那短命的师兄更长命一些。” 说着顾天行拉起七星缚月弓,真气顺着弓弦凝聚成一道箭矢。这时三人才终于明白为何千足虫的胸口有贯穿伤却不见箭矢,原来这箭矢竟是真气所化,怪不得进入人体后能不留一丝痕迹。就在顾天行手中的箭矢即将发出之时,整个大殿开始剧烈摇晃起来,显然此地是要塌陷了。围观的众人见此场景纷纷朝殿外跑去,林魅也开始大声呼喊二人。 “周南天、薛平南,这里要塌了,我们赶紧先离开再说。” “算你们走远,希望你们能活着走出此地,不然我可会少不少趣味。” 顾天行将箭矢散去,转身朝着殿外奔去。薛平南还想上前攻击,却被身旁的周南天拦了下来。 “报仇之事来日方长,你若是死了你师兄与师父的仇谁来报?” 听到周南天的话,薛平南只能愤怒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再次看了一眼地上千足虫的尸身,眼中充满了不甘。本来他还想将千足虫的尸身带出这寻宝殿好好安葬的,如今这主殿即将塌陷,自己也只能忍痛将他留在此处。于是三人纷纷朝殿门口奔去,准备拉上林魅一同逃离。 主殿的摇晃越来越剧烈,飞石夹杂着尖刀不断朝他们头顶砸落。好不容易快接近林魅所在的殿门时,一块巨大的落石砸中了后方的周南天与竹叶青二人。 “周南天!” 林魅一声惊呼,就要冲上去救他,却被赶来的薛平南拦了下来。冷静下来的他深知此地不可久留,若再多停留片刻二人也会被永远埋在这废墟之下。 “薛平南你放开我,我要去救周南天。” 林魅使劲想挣脱薛平南的臂膀,无奈之下薛平南只能以掌化刀击打在林魅的后脖处,将林魅击昏了过去。 “得罪了,林姑娘。” 薛平南看着头顶上方越来越密集的飞石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背着林魅离开了主殿。 被巨石砸中的周南天与竹叶青当场就昏迷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南天才从昏迷之中悠悠醒转。 “嘶……我这是还活着么?” 周南天刚醒转便觉得全身骨骼生疼,艰难地挪动了一下右臂,还好那柄沧鸾剑没丢。他慢慢将身子坐起,倚靠在一块巨石上,将沧鸾剑抽了出来。沧鸾剑出鞘瞬间点亮了自己周身那方天地,周南天咧嘴一笑,没想到这沧鸾剑关键时刻还能当月明石来用。刚想站起身来右小腿却传来剧痛,疼痛感让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从怀中掏出几株灵药,通过剑身的微光稍稍辨认了一番后便服了下去。此时他体内可谓是糟糕透顶,肋骨被砸断了几根,右小腿骨头想来也是断了,就连经脉都开始出现裂痕。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引导灵药的药力缓慢地修复受损的经脉,修复经脉开始是细致活,稍有不慎经脉便会整条断裂。所以周南天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格外的小心,生怕出了差错那自己就废了。 经过两个时辰的修复,周南天终于将体内经脉的裂痕尽数修复。随后他取出银肌花弄碎,将其敷在自己的外伤处。至于断裂的骨头只能依靠其他灵药的药力慢慢恢复,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做完这些周南天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拿起沧鸾剑仔细查探起四周来。这时不远处一块巨石下的一道身影吸引了他,在他看清人影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颇为怪异。 “怎么是她……” 第60章 旖旎 “怎么是她……” 凭借着沧鸾剑发出的微弱光芒,周南天瞧见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下正压着竹叶青那略显娇弱的身躯。周南天缓缓移动自己的身躯朝她靠近,来到巨石旁仔细观察着她的情况。此时竹叶青早已因巨石压迫昏死过去,身体下方不断有鲜血往外渗出。周南天尝试用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虽然微弱但尚有鼻息。 “救还是不救呢?” 若按周南天平日里的性格,既然之前是敌人他就万万不会心软。不过一想到千足虫临死时的释然,周南天最终还是无奈叹了口气。 “算你走运,若是换作别人你可能就真死在这了。” 周南天扶着岩壁勉强站起身,随后真气凝于长剑。快速斩出几剑后,巨石瞬间四分五裂开来。他伸出手将竹叶青拽了出来,然后取出怀中的银肌花碾碎敷在了竹叶青腰上的外伤处。做完这一切后,周南天看着竹叶青那长长的睫毛心底生出了好奇。 “我倒要看看这竹叶青长得如何。” 想到此处,周南天一把摘掉了她脸上的黑巾。黑巾掉落,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美的容颜。那精致的五官下隐藏着一丝妩媚,饶是周南天初见都险些把持不住摸上去。好在他见过林魅的真实样貌,对这类美女有了一丝免疫。若拿眼前的竹叶青与林魅比较,二女就如同太阳与月亮一般。林魅温暖善良,给人的感觉如沐阳光。眼前的竹叶青则是冰冷中透着一丝妩媚,就如天上孤冷的月亮。 “唔……” 就在周南天仔细端详竹叶青的五官时,竹叶青皱着眉头缓缓睁开了双眼。二人四目相对之间,周遭空气陡然凝固。竹叶青俏脸微红,随即反应过来的她欲取腰间匕首攻向周南天。只不过她的手刚移动半分一股钻心的疼痛便在体内蔓延开来,显然手臂的经脉与骨骼受损严重。看着竹叶青那吃痛的表情,周南天好心出言提醒道。 “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你这伤势可比我重太多了。说起来还是我将你从巨石下救了出来,你若不好好珍惜你这条命,我也不介意送你去见千足虫。” 谈到千足虫,竹叶青瞬间冷静了下来。是啊,千足虫是为了救自己才惨遭顾天行杀害的。此时自己若是死在这里,那就枉费千足虫用命救下自己了。想到此处竹叶青偏过头去,不再看向周南天。周南天本来打算让竹叶青自生自灭的,但思索片刻后还是决定帮人帮到底,从怀中掏出了通圣草以及能够修复经脉与骨骼的其他药草。 “这些药草对你的伤势有帮助,至于你信不信就由你了。” 周南天将药草放在竹叶青,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她身边。寻到一个还算空旷之地后,坐下闭目调息起来。竹叶青看了看身旁的药草,又看了看不远处闭目调息的周南天。咬了咬牙后便将药草胡乱地塞进自己嘴里,她能感觉到自己腰上的外伤应当是周南天处理的。不过她一直不明白周南天为什么要救下自己,眼下做这些的目的到底又是什么。不过这些药草效果倒是十分不错,光是通圣草刚入体竹叶青便察觉到自己体内被巨石压迫产生的内伤好了一大半,就连自己断裂的经脉也在缓缓修复着。 就这样二人在这黑漆漆的废墟之中待了两日的时间,期间二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修复着自身体内的伤势。当第三日来临时,周南天体内断裂的骨骼已经在药草的帮助下恢复了大半,至少自己的行动能力不再受限。而竹叶青的恢复能力更是恐怖,全身骨骼断裂大半的她在两日内竟然能够坐起来,着实令周南天吃惊。 周南天缓步来到竹叶青身旁蹲下,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竹叶青还从未被陌生男子这般仔细查看过,就连鼻息都不自觉加重了几分。不过片刻后她双瞳开始泛红,周南天在看到她眼睛时也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裤裆中的某个东西也开始有些不老实起来。 “公子,奴家美么?” 竹叶青的声音悦耳动听,但在周南天心中却如同惊雷般炸裂开来。他面色潮红,不自觉地伸出手想将竹叶青拥入怀中,口中呢喃出声。 “美……美你个大头鬼!少对我使用这些个下三滥的招数。” 周南天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脸上的潮红也飞速退去,再次恢复了往日那般波澜不惊。还好他先前服用了大量的提神醒脑的药草,若非如此自己恐怕还真着了竹叶青的道。竹叶青见此瞳孔中的红色也逐渐褪去,看向周南天的眼神就如同看怪胎一般。自己的魅惑术是从小跟随三重门门主身边修习所得,对方只要没开启明心窍是万万不可能不受其影响的。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耳之极境都不到的青年竟如此轻松摆脱了她魅惑之术的控制。 “你……你怎么没事?” “秘密。”周南天站起身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对你的救命之恩的?” “公子莫生气,奴家只是与公子开个玩笑罢了。” 竹叶青掩口轻笑,一颦一笑之间透露出似有若无的妩媚。周南天瞧得竹叶青的样子不禁汗毛直竖,心想这女子莫不是属狐狸的不成,若换作寻常男子谁受得了她这般挑逗。 “好心提醒你一句,以后尽量少在人前使用你这魅惑之术。”周南天面色凝重地说道,“千足虫先前曾提过你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其中这魅惑之术便是一种缘由。此等魅惑术是依靠你脑中的精神力来施展的,你尚未开启主宰窍,随意使用这魅惑术对你的大脑将会产生不可逆的损伤。” 周南天曾在书院的一本古籍中偶然读到过魅惑之术的介绍,这种术法相当稀少,但修炼之人往往较为短命。若能在有生之年突破到神武境开启主宰窍尚能延续寿命,如若不然修炼此术者今后轻则神智尽失,重则七窍流血痛苦而亡。 “公子怎会对这魅惑之术如此清楚?”竹叶青不解地询问道,“还有公子所提主宰窍是什么,奴家只知习武之人有泉眼、明心二窍,却从未听过什么主宰窍。” “看样子千足虫所言是真的,你们三重门的门主当真有问题。”周南天沉吟片刻,“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你不需要知道,至于你所说的主宰窍便是人的大脑。而你我目前的境界离开启主宰窍之事还过于遥远,所以我才奉劝你今后尽量少用你那魅惑之术,至于听与不听那是你的事。” “多谢公子提醒,公子的话奴家记住了。” 竹叶青神色认真地朝周南天抱拳行了一礼。虽然她不能分辨周南天所言是否属实,但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周南天从未害过自己,甚至还不惜用灵药治好了自己的伤势。光是这份恩情,便足以得到自己的信任。 “你现在恢复得如何,能自己起来行动么?” 面对周南天的询问,竹叶青费力地从倚靠着岩壁站了起来。不过刚站直身子小腿处的剧痛使得她的身子往前倾倒,恰好跌入了面前的周南天怀中。竹叶青“刷”的一下脸色通红,虽说自己平日里言行举止有些放荡,但说来说去自己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家。周南天感受着怀中似若无骨的身躯也开始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只能猛咬自己的舌尖努力保持清醒。他松开怀中的竹叶青,改用了搀扶的方式使其立于自己身体左侧。 “走吧,是时候寻找出路了。” 周南天左手搀扶着竹叶青,右手拔出沧鸾剑照亮四周。他们似乎被先前的巨石砸到了地底,眼下只能小心摸索着前行,希望能在这片废墟中寻到出路。一路上二人相互搀扶着前行,话匣子也自然而然的打开。 “你是怎么认识猴儿酒的?” “你说薛平南啊。”周南天面露无奈,“当日是这样……” 于是周南天将自己在东临城如何被薛平南当街偷了钱褡,以及后来怎么成为朋友的经过说了出来。周南天在诉说时,竹叶青一直紧盯着他那张侧脸。她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眼前的青年,明明薛平南偷了他的钱褡,自己却还愿意帮助他对付包括自己在内的三重门之人。 “那这么说,曼陀罗真是你们杀死的?” “纠正一下,曼陀罗当日是自己选择自尽的。”周南天偏头看向竹叶青,“你要为他报仇么?不过眼下你这重伤之躯似乎打不过我。” “报仇?开什么玩笑。”竹叶青神色厌恶地说道,“曼陀罗那死人妖死了便死了,奴家还犯不上为了他与公子拼命。平日里奴家早就看他不顺眼了,那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令人恶心。” 周南天没有去纠结竹叶青所言是真是假,反正如今二人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是短暂的合作关系罢了。再者对方如今经脉尚未完全修复,伤势痊愈的自己要杀她简直易如反掌。 “你呢,你为什么会选择加入三重门?” 面对周南天的询问,竹叶青眼神一下黯淡了下来,思绪也回到了十多年前。 “我只记得那时候我七岁……” 第61章 脱困 “七岁那一年奴家被门主带入了三重门之中,将奴家与其他同龄孩童关在一起。”竹叶青神色平静地说道,“那是一个充满了尸山血海的地方,往往二十人中只能存活一个。他们将我们扔进了一个漆黑的山洞中,定期为我们送来食物与水。可随着日子的推移,食物与水的份额越来越少,争斗也随之爆发。许多人为了活下去开始争抢为数不多的食物与水,一时间死伤无数。” “这三重门当真没有人性。” 周南天愤慨地挥了挥手中的沧鸾剑,竹叶青不置可否,继续说道。 “人性?在三重门中最不需要的东西便是人性。你不知道那儿的人到底有多恐怖,本以为好不容易从同伴手中抢来了食物与水,看到了生的希望。岂料他们会在食物与水中下毒,当夜那些抢到食物与水的孩童便暴毙而亡。奴家那时体格瘦弱,根本不能与他们争抢,也正因如此侥幸活了下来。” “后来呢?” “后来活下来的几人被带出了山洞,我们以为一切就此结束了,没想到这才刚刚开始。” 竹叶青说到此处放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泪水不自觉顺着脸颊滑落。 “有人递给了我们一人一把匕首,然后让我们在一处山林中相互厮杀,最后活下来的才能正式进入三重门。那时我记得有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女孩一起活了下来,可最后山林之中的厮杀我竟为了活下来鬼使神差般地将匕首刺入了她的胸口。我永远都忘不了她当时的眼神,充满不解与难以置信,我甚至至今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叫什么。这么多年来,每当午夜梦回之时,我总能看见她在质问我为什么当日会对她下杀手。” 竹叶青蹲在地上痛苦地抽泣,周南天也只能轻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他本以为薛平南在三重门的遭遇已经够令人同情的了,没想到这竹叶青在门中的遭遇更加令人心疼。 “谢谢公子的关心,奴家没事。”竹叶青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水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从此以后奴家便有了竹叶青这个代号,年复一年地在门中习武,直至门主应允奴家才被派往外界执行门中任务。奴家早已记不起自己的本名是什么,只记得自己在门中的代号为竹叶青。说起来猴儿酒是幸运的,他起码还能记起自己的真实姓名。” “看样子千足虫说的是真的,你的记忆被动手脚之事果然与那三重门的门主脱不了干系。” “公子此话怎讲?” “按照你方才所说自己七岁才被带入三重门之中,那么你七岁前到底生于何处,你想过没有?定然是那三重门的门主以某种方法封住了你的记忆,这才导致了你记不起自己七岁之前的事。再加上他让你长年修炼这魅惑之术,安的什么心思早已昭然若揭。” 听完周南天的分析,竹叶青皱起眉头开始思考。的确如周南天所言,自己这些年不论怎么回想都始终记不起自己七岁前的记忆。那么自己到底出生于何处,父母是谁,又为何被门主带入三重门中,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缚于其中。 “行了,多想无益。”周南天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考,“这一切只有等你回到三重门中或许才能得到答案,在这之前还是先从这鬼地方出去再说,我可不想一辈子困在此处。” “若是与公子这般妙人一同死在此处,想来也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呢。” 竹叶青掩口轻笑,周南天闻言只能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你若想待在此处就待在此处,我可要是出去的。” 说着周南天故意松开了搀扶着竹叶青的手臂,竹叶青只觉手臂上的触感消失,整个身子随即朝左倾倒而去。她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赶忙双手死死抓紧周南天的左臂,这才不至于摔倒。 “奴家只是与公子开个玩笑罢了,公子何必如此认真。” “我可不像那种喜欢开玩笑之人,你若真想死在此处我不会拦着你,只是可惜浪费了我那些灵药。” “好好好,奴家不与公子开这种玩笑便是。” 竹叶青如小鸟依人般搀扶着周南天的手臂,对于眼前的女子周南天当真有些猜不透她。一会温婉可人,一会又冰冷刺骨,这种转换就连他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竹叶青。 二人在这片废墟中不知行走了多久,四周依旧是漆黑一片,除了周南天手中的沧鸾剑发出的那微弱光芒。周南天的耐心就快被眼前的漆黑消磨殆尽,他依靠在岩壁之上,双眼之中的光芒也逐渐开始消散。 “当真要被困死在此处了么……” 几日没饮水进食的他体力与精力早就快到达极限了,可即便他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却仍旧找不到出口。竹叶青见周南天如此颓废没有出声,她开始后悔先前自己说的那番话了,如今或许要成真了。就二人陷入绝望之际,一丝亮光透过石缝照射到了竹叶青的脸上。竹叶青起先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才确认亮光是透过石缝照射到自己脸上时,她开心地用手指向面前的石堆。 “公子你快看!” 顺着竹叶青手指的方向望去,周南天也发现了那道微弱的亮光。二人缓缓来到石堆前,想必这是先前主殿坍塌时落下的石块将道路堵死了。 “你且让开,我试试能不能用剑破开眼前的石堆。” 竹叶青闻言松开周南天的手依靠在身旁的岩壁上,周南天双手紧握沧鸾剑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用尽全力一剑挥出,只见一道横亘数米的剑气飞出,不一会儿面前的石堆便尽数化为了齑粉。无数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山洞,同时新鲜的空气也令二人心头大振。 “走吧。” 周南天将沧鸾剑回鞘,拉着竹叶青缓缓走出了山洞。当来到洞外时四周只有寥寥数人仍留在原地,先前巨大的寻宝殿早已不见踪影。二人刚从洞内走出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其中一道身影焦急地朝二人奔来。周南天定睛一看,正是多日不见的薛平南。 “周兄你总算出来了。”薛平南随即偏头看向周南天身旁的竹叶青,“你们这是……” “没什么,我们被困于同一处,我救了她罢了。” “啊?” 薛平南看着竹叶青的眼神有些不自然,明明先前还兵戎相见的二人,此刻竟然携手从寻宝殿的残垣断壁中走了出来。若非顾及千足虫临终所言,薛平南说不定当场就会与竹叶青动起手来。 “好了,先不谈这个了。林姑娘呢,我记得先前她应当与你在一起才对。” 周南天环视四周,却并未发现林魅的身影。 “对了,差点忘了这件事了。”薛平南猛地一拍自己脑门,“五日前寻宝殿坍塌时我便与林姑娘逃了出来,怎料刚出来就遇到了顾天行。结果刚见面顾天行就张弓搭箭欲击杀林故娘,幸好有两位前辈出手将林姑娘带走了。不过顾天行随即追着他们三人一同前去了,我施展猿行术依旧跟不上他们的速度,无奈只能回到此处等待,看你是否能从殿内脱困。没想到你小子命还真大,竟然真的从废墟之中走了出来。” “你是说我们已经被困在这废墟之中五日了?”周南天沉吟片刻继续问道,“那两位前辈长得什么样子,你还记得么?” 薛平南大致将两人的样貌描述了一遍,周南天通过他的描述很快便想到一直保护在林魅身边的莫大与莫二二人。看样子林恕终究是知道了林魅私自逃出皇宫之事,竟派来了莫大与莫二两位暗中保护林魅。不过莫大与莫二既能进入剑庐,同时也证明了二人的境界并未达到心之极境。回想顾天行曾一箭便击杀了同为眼之极境的千足虫,以莫大与莫二的实力想脱身并不难,但若还要一边保护林魅则困难了许多。 “林魅或许有麻烦了。” 一旁的竹叶青在听到“林魅”二字后也是微微愣神,这个名字自己似乎好像在哪里听过。突然她想到了天鼎朝的公主就名林魅,难不成一直跟在周南天与薛平南身边那不起眼的丫头竟然是一朝公主。 “天鼎朝的公主?” 面对竹叶青试探性的询问,周南天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事到如今林魅的身份也没必要再瞒下去了,顾天行既然对林魅动了杀心,想来是已经认出了林魅的身份。不过他始终不明白,林魅在这剑庐之中一直脸戴面纱,顾天行到底是如何猜出她的身份的。 “什么公主,你们在说什么?” 薛平南看着眼前的二人一脸茫然,他虽之前是三重门之人,但对于这种事情以他的权限还接触不到。 “没时间细说了,薛兄你还记得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的么。眼下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们。” “当然记得,以小爷的记忆绝对不会出错的。” “需要帮忙么,公子。” 临行前竹叶青拦住了周南天,周南天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摇了摇头。 “你如今伤势尚未痊愈,与我们同去极易丢掉性命。若想报答我的恩情便回到三重门内什么都不要说,就当在这剑庐之中从未见过我们。” “也好。”竹叶青深深看了一眼周南天,“那公子你一定要活着,希望我们还有再见之日。” 说罢,竹叶青抱拳转身离去。周南天抬头看向不远处天边的朝阳,心中焦急万分。 “林魅,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第62章 联手 山林之中两道身影正飞速朝东方不断奔跑,正是周南天与薛平南。 “你是说林姑娘是天鼎朝的公主?” 薛平南瞪大双眼看向身旁的周南天,他怎么也没想到先前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竟是一朝公主。 “先前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才对薛兄你隐瞒了身份,还请薛兄见谅。” “这倒没什么,你们这么做也属人之常情。”薛平南摆了摆手表示理解,“既然林姑娘是天鼎朝的公主那一切都说得通了,我说怎么这顾天行出了寻宝殿就欲击杀林姑娘,原来是察觉到了林姑娘的身份。” “这也正是我没想到的一点。”周南天眉头皱起,“林魅明明在这剑庐中一直没有摘下过面纱,这顾天行到底是如何看穿她的身份的?” “兴许不是在这剑庐中呢。”薛平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也许在东临城中他就知晓了林姑娘的身份,又或许天鼎朝之中有着他顾家的眼线,毕竟他出自顾家。” 听了薛平南的猜测,周南天心中也觉得并非没有这几种可能。毕竟林魅刚到东临城中时是以真面目示人的,甚至还当街被人认了出来。再者天鼎朝之中有无顾家的眼线还尚未可知,要知道顾家在大乾朝的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真有眼线布于天鼎朝中也不足为奇。 “薛兄,加快速度吧,我不希望林魅出事。” 薛平南闻言点了点头,二人脚下的速度不禁又加快了几分。 而另一边在密林深处的莫二正处理着自己的伤口,这几日他与莫大二人为了保护林魅一直在躲避顾天行的追杀。如今莫二更是被顾天行一箭射穿了手臂,若非莫大出手相救,这一箭可能就不止射穿手臂这么简单了。 “呸,没想到雷家那小子竟然会联合顾家之人一起来对付我们。”莫二强忍着疼痛怒斥道,“若非他突然出现相助于顾家小子,以我们二人的实力又怎会落得如此狼狈。” “没想到堂堂东临城的城主竟然会叛国,看样子回去后一定要将此事尽快禀明陛下让他彻查安远侯一家了。”莫大眯着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光是雷天云叛国此事尚且不难处理,可若是安远侯要背叛陛下,那大乾朝可谓是在我朝埋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本来五日前二人好不容易在这剑庐之中找到了林魅,却未曾想刚见面便遭遇了顾天行欲击杀林魅之事。二人果断将顾天行拦了下来,带着林魅朝山林深处逃跑。这期间顾天行多次追上三人,本来凭借着自身实力二人还尚能与之周旋。可就在两日前雷天云的出现打破了僵持的局面,他们本来认为雷天云也是入这剑庐之中保护林魅的。没曾想身为东临城城主的雷天云竟选择站在了顾天行一方,再加上寻宝殿先前剩下的那杆长枪竟然落在他的手上,三人一时间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选择逃跑。期间莫二还被顾天行一箭射穿了手臂,此刻的战斗力已经大幅下降。不过奇怪的是雷天云自始至终并未对林魅出手,只是出手拦住了莫大与莫二,心中似乎有着什么其他盘算。 “两位叔叔你们怎么来了,难道是父皇派你们前来保护我的?” 莫大与莫二闻言皆是一笑,林魅自以为深夜逃出皇宫无人知晓,却不曾想这一切都在林恕的掌握之中。 “陛下自是早就知殿下所想,这才派出我与大哥暗中保护殿下您。”莫二撕下一块衣物欲包扎伤口,“自从公主殿下您出了皇宫,我二人便一直暗中尾随,只是殿下您一直未曾察觉罢了。” “没想到雷大哥竟然会选择与那顾天行一同对付我们。”林魅从怀中一朵银肌花递到了莫二手中,“对了,我这里还有周南天给的银肌花,将此花碾碎后敷在伤口处可有效治疗您的外伤。” 莫二也不矫情,从林魅手中接过银肌花便使用起来。 “可惜了那姓周的小子,年纪轻轻就被埋在那片废墟之下。”莫大叹了口气,“他可是我近年来看过年轻一辈中最优秀之人,如今可惜了。” “莫大叔叔,我相信他一定还活着。”林魅看向远方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坚定,“他一定还活着,只是如今被困在那片废墟下罢了。” 莫大与莫二闻言没有出声,他们不想给予林魅打击。那片废墟他们也曾探查过,周南天能从中活着出来的几率几乎为零。就在三人谈话之际,不远处的树叶隐约发出“沙沙”之声。警惕的莫大当即站起身来,朝声响发出的方向望去,只见两个黑点正以极快地速度朝他们所在之地接近。 “不好,他们追上了。”莫大看向身旁的莫二,“二弟你带着殿下先走,我留下拦住他们片刻应当不成问题。” “可是大哥,以你我二人之力对付他们尚且不敌,你一人留下同时对付他们二人只怕是……” 莫二欲言又止,若真留下莫大一人对付顾天行与雷天云,那莫大的结局除了死亡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 “没时间了,带着公主殿下快跑。”莫大用近乎咆哮的声音说道,“我们必须优先保证公主殿下的安全,不然我们怎么对得起陛下的信任。我死不足惜,但一定要保证殿下的安全。听我的,快走!” 莫大话音刚落,顾天行与雷天云便出现在了三人眼前。顾天行站在树枝上看着正欲逃走的三人戏谑一笑,同时右手也搭在了七星缚月弓的弓弦之上。 “还是别商量怎么逃跑了,留些时间好好交代一下遗言吧。” “呸,雷天云你堂堂雷家之人竟会做顾家的走狗,帮着大乾朝之人对付我朝的公主。” 莫二指着顾天行身旁的雷天云破口大骂,而反观雷天云只是摊了摊手,表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只是答应了顾兄拦住你们二人罢了,可并未对公主殿下出手。只可惜那姓周的小子死在了那片废墟之下,本来我此行进入这剑庐之中是帮我弟弟废了这小子的。不过这下倒也省去了我亲自动手,他自己运气不好就葬在了寻宝殿那片废墟之中。” “好了,你们该上路了。” 顾天行真气凝于弓弦之上,一箭朝林魅发出。莫大与莫二见状纷纷挡在了林魅面前,今日他们就算是死也一定会死在林魅之前。就在箭矢离莫大胸口寸许时,一柄长剑忽然挡在了他的身前。而箭矢与剑身碰撞只发出了“叮”的一声便消散而去,同时两道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雷天云,若想杀我还是下来亲自动手的好,不过你不见得能够杀得了我。” 雷天云定睛望去,这突然出现的二人不正是周南天与薛平南二人么。雷天云握着长枪的手指骨节“咔咔”作响,面色也同时沉了下去。他怎么都没想到周南天竟然能从那片废墟之中活着出来,并且实力比先前在城主府相见之时更为精进了。 “周南天,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林魅见到周南天立即欣喜地扑入其怀中,完全不顾此时情况危险。周南天面对扑入怀中的林魅也是愣了片刻,随后微笑着摸了摸林魅的脑袋。 “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放心,今日只要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好大的口气,难道就凭你这耳之极境都不到的实力想拦住我们两名眼之极境不成。”雷天云对于周南天的话嗤之以鼻,“他们两名眼之极境的强者尚且拦不住我与顾兄,今日就算多了二人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说的对,以你们二人如今的实力的确不能改变什么。”莫大此时走到了周南天身边,“我与二弟会为你们争取片刻的时间,你与那位小兄弟还是带着公主殿下快逃吧。” “两位前辈,以你们之力能否暂时拖住顾天行?” 周南天没有理会莫大的话,而是反过来询问莫大。莫大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此时莫二虽然受伤但影响不算太大,自己与之联手抵挡顾天行一时半会不成问题。 “那这样就好办了,你们二人负责拖住顾天行,我与薛兄负责对付雷天云。”周南天抬头看了一眼雷天云,“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击杀他,然后前来与两位前辈一同对付顾天行。” “击杀我?”雷天云嘴角掀起一抹狞笑,“那我倒要看看,你们二人拿什么击杀我。” 话音未落,雷天云提着手中长枪朝周南天刺去。面对眼之极境的雷天云周南天不敢怠慢,脚踏两仪步朝后退去的同时,心中开始盘算起怎么对付眼前的雷天云。 “怎么,你们就只会逃么?” 雷天云出言讥讽道。手中的长枪如龙般不断朝着周、薛二人刺去,周、薛二人虽然配合默契,但交战之时仍处于下风。站在树枝上的顾天行正欲张弓搭箭,莫大与莫二的身影径直凑了上来。不得已他只能施展纯阳指抵挡二人的攻击,他的七星缚月弓与人近身搏斗之时可发挥不了太多威力。 “该死的苍蝇。” 莫大与莫二的实力虽然不及他,但至少短时间内自己同样奈何不得二人。对于顾天行来说二人就如同苍蝇一般讨厌,想要彻底解决二人尚需花费一些时间。 “周兄这下怎么办,我们一直躲避可不是办法。” 薛平南施展猿行术闪躲了一次雷天云的攻击后出声询问道,对方可是实打实的眼之极境。就算二人联手对敌,这胜算也不会超过三成。况且先前寻宝殿之中的那杆长枪还莫名其妙地落入了雷天云手中,要知道那杆长枪同样出自剑庐主人之手,其妙用不会比二人手中的九龙开天斧与沧鸾剑差。 “他的主要目标是我,待会我会主动吸引他的攻击。”周南天持剑格挡开雷天云的枪尖,“薛兄你趁此机会从侧翼攻击他,无需尽全力佯攻即可。在没确定他手中这杆长枪的用处以及他的武学招式之前,我们不能冒险使出自己的最强一击。” “好。” 薛平南闻言果断闪到了雷天云侧方,而一切也正如周南天所言。雷天云压根没有选择攻击他,手中长枪只是一直攻向周南天,招式之间没有丝毫停顿。 “怎么,你的同伴放弃你了么?” 眼见薛平南退到一旁,雷天云眼中的凶光愈加强烈了几分。自己的弟弟就是被这小子废了右臂的,若非雷崇远花大价钱从药王谷求来灵药,恐怕雷天复就会成为一个废人。他当日接到雷崇远的传书时气得将自己名贵的紫檀木桌子砸了个粉碎,这些年他虽身在东临城但却一直非常宠爱自己唯一的弟弟。雷奔去世早,自己这些年在雷天复的心中一直如兄如父。恰逢此次剑庐开启,周南天来到了东临城,否则他还真不知道去哪寻周南天报仇。先前在某座迷阵之中他便与顾天行约定好,由他负责拦住林魅身边之人,顾天行负责击杀林魅。毕竟他名义上仍是天鼎朝的臣子,不能贸然对本朝公主动手。而顾天行给予他的报酬便是手中这杆银龙胆以及一个与顾天奇相交的机会。他雷家自从雷天复之事后对于林恕已经是颇为不满,所以他们想搭上顾天奇这条线从而有机会进一步接触到大乾朝的皇帝林忠。 “你废话可真多。” 周南天将真气凝于沧鸾剑上,使出了多年前影曾向他展示的那一招。只不过此时的周南天已经相比于之前与霍霄在擂台上交手之时境界高出了不少,先前由剑尖出发出的真气也因此化为了一道微弱的剑气。雷天云见到周南天使出剑气心中也不敢大意,银龙胆不停在周身挥舞,一条银龙的虚影逐渐显现而出。 “此招名为银龙游天,乃我得银龙胆时所悟之枪法。” 不一会儿那条银龙仿佛活了过来,顺着雷天云手中的枪身飞出。银龙与剑气相撞,瞬间发出了剧烈的爆炸之声。 “轰……” 第63章 斩杀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之声响起,林中飞鸟纷纷朝天空飞去。剑气与银龙相撞的瞬间如纸糊般寸寸崩裂,紧要关头薛平南手持九龙开天斧杀至,这才逼得雷天云不得不调转枪尖朝其攻去,那银龙也在即将咬向周南天时消散而去。 “叮——” 薛平南心中谨记周南天先前所说,一击无果便快速退去。雷天云手持银龙胆护于身前,不过他也如周南天所料那般并未追击薛平南,而是继续将枪尖对准了周南天。 “这银龙胆倒当真是件不错的兵器。” 周南天心中感叹,他所发之剑气寻常眼之极境的强者都无法轻易让其崩裂。而反观雷天云只是一招便将剑气击散,甚至那银龙在破了他的剑气后威力仍不减半分。 “这位小兄弟我们商量下如何,这是我与姓周小子的私仇。你若答应不出手,事后在下定然重谢,你看如何?” 薛平南方才一斧之威震得雷天云握住银龙胆的手虎口略微生疼,显然如今他也对薛平南手中的九龙开天斧生出了一丝忌惮,这才会出言与之商议。 “好啊,我可以不出手。”薛平南看着雷天云戏谑一笑,“若是你拿你的命当做谢礼,小爷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看样子阁下是没打算好好谈了。” 雷天云闻言面色一沉,显然薛平南的话是在戏弄他。薛平南手持九龙开天斧指向雷天云,言语之中满是不屑。 “事到如今你才想起与小爷我商议,是不是太蠢了些。周兄在这剑庐之中曾几次救过我性命,我们早就是生死相交的兄弟。你此刻想杀我的兄弟还妄图与我商量,小爷现在就告诉你,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既如此就只能送你们一起上路了,你难道当真以为我怕了你们不成?” 话音刚落,雷天云手中的银龙胆枪身之上发出丝丝电芒,周南天隐约能从其中听到龙吟之声。一种危险之感从心底油然而生,他急忙朝着一旁的薛平南大喊。 “薛兄不要留手了,他这招若祭出我们或许都不是其对手。” 薛平南闻言深吸一口气,全身真气疯狂朝九龙开天斧上涌去。整个人一跃至高空,显然是想施展千钧一式。周南天同样将自身真气灌注于沧鸾剑上,一道横亘数米的剑气正在他面前缓缓形成。 “千钧!” 伴随着薛平南一声大喝,一道巨大的斧影朝着雷天云压了下去,就连雷天云下方的地面都开始出现了塌陷。同一时间周南天的剑气也发出,朝着雷天云正面斩去。此时的雷天云已经察觉到二人的招式皆是不弱,不过他依旧闭目将自身真气缓缓灌入枪身之中。银龙胆上的电芒越来越强,直到周、薛二人的杀招就要落于他身前之时,两条巨大的银龙从枪尖处飞出迎了上去。这一刻三人的呼吸皆是一窒,整个空间都仿佛静止了一般。两条银龙在触碰到斧影与剑气时发出了一声嘹亮的龙吟之声,随后斧影与剑气被银龙搅碎,朝着周、薛二人径直飞去。周南天与薛平南见状只能将自己的兵器挡在自己的胸前,同时施展各自的步法朝后退去。饶是如此两条银龙依旧重重轰击在二人身上,待银龙消散后二人皆是一口逆血喷出,身体也出现了丝丝麻痹之感。 雷天云提着银龙胆喘着粗气走到周南天,眼中神色依旧疯狂。见到周南天不能动弹后竟是仰天大笑,一脚踏在了他的胸膛上。虽说此刻他体内的真气早已用尽,但结果却是令他十分满意。 “牙尖嘴利的小子,继续说话啊,现在怎么不说了。” 雷天云的右腿疯狂踹在周南天的胸口上,令其又是几口鲜血喷出,气息也逐渐萎靡了下去。就在雷天云手中的银龙胆即将刺下去时,一条红色的长鞭死死缠住了雷天云的右手。雷天云偏头望去,只见林魅正死死地握住长鞭的另一头,这才令他的银龙胆没有立即刺进周南天的胸口。 “公主殿下,连你也要阻我么?” “雷天云,你身为东临城的城主竟然勾结大乾朝顾家一同截杀本朝公主。这事若是传到我父皇耳中,你雷家可是灭九族之罪。”林魅振振有词地说道,“你现在停手尚且不晚,我会在父皇面前奏请赦免你的罪行。” “你这么说我倒是差点忘了这茬了。”雷天云眉尖一挑,“只要你们都死在此处,便没人会知道这件事了。到时候我只要将你的遗物交予陛下,顶多也就被陛下责骂几句罢了,他老人家也不会真对我做什么。我依旧是这东临城的城主,我雷家在天鼎朝的地位依旧不受影响。” 说罢,雷天云手持银龙胆朝林魅攻去。他虽然真气已然耗尽,但以眼之极境的实力对付一个大周天之境的林魅不成问题。从一开始林魅就只能被动防守,眼看着林魅一个不小心即将被银龙胆刺中时,周南天朝着不远处的薛平南一声大喝。 “薛兄!” 薛平南看见周南天的眼神之后点了点头。随后二人同时起身,一左一右朝着雷天云攻去。雷天云一直在戏耍着林魅,对于早已失去战斗力的二人自然放松了警惕。当他反应过来已为时已晚,周南天的沧鸾剑已经从右方刺入他体内,同一时间薛平南也手持九龙天斧劈在他的左肩上。霎时间雷天云口中血沫从嘴角滑落,看向林魅的目光也逐渐变得黯淡。 “怎……怎会如此……” 随着二人的兵器从他体内抽出,雷天云的身躯缓缓跪了下去。他目光所视的方向正好是皇都所在的方向,弥留之际他好像看到了雷崇远那严厉的面容,随即仿佛又看到了柳晴雯那慈祥的面容,最后他看到了雷奔在笑着向他招手。 “父亲……” 二字脱口时他的双眼也逐渐合上,身子重重倒了下去。周南天与薛平南见此也同时瘫坐在地,一口鲜血再次喷了出来。方才他们用尽全身力气这才支撑着自己发出了突袭,虽然成功斩杀了雷天云,不过这也使得他们体内的伤势加重了几分。周南天急忙从怀中掏出两株通圣草,将其中一株递到了薛平南手中。二人对视一眼后同时服下,闭目盘膝恢复着体内伤势。眼下虽然侥幸斩杀了雷天云,但还有一个更为棘手顾天行仍在等着他们,他们必须争分夺秒地将恢复体内伤势。林魅并没有选择前去相帮莫大与莫二,而是静静地守在二人身边。她深知顾天行此次的主要目标是自己,自己若是上去相帮莫大二人不仅不能起到帮助作用,反而二人还要分心保护自己。她这也是第一次体会到实力低微的无力感,不禁攥紧了自己的粉拳。 小半个时辰后周南天与薛平南同时睁开了双眼,借助通圣草的药力,二人体内伤势已经恢复了大半。周南天起身从雷天云的尸身旁拾起了银龙胆仔细端详起来,只见枪尖之上的龙纹栩栩如生,枪身通体银色,不失为一件极好的神兵。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这杆枪时他脑海之中第一时间浮现的便是霍霄的身影。他想将这杆枪带回去交给霍霄,相信以霍霄的枪术日后才能真正发挥出这银龙胆的全部威力。 “怎么,周兄对这杆枪感兴趣?” 薛平南走到周南天身边,周南天闻言也是微微一笑。 “只是想到了一位擅长使用长枪的朋友,若是将此枪赠予他想来极为合适罢了。怎么,薛兄你也看上了这银龙胆?” “我有这九龙开天斧便足够了,哪里还会对这银龙胆有兴趣。”薛平南摆了摆手,“贪多不厌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轰!” 就在二人谈话之际,两道身影倒飞而出撞在了树干之上。三人定睛望去,正是先前与顾天行缠斗的莫大与莫二二人。随后两道真气所化箭矢射出,将他们死死钉在了树干上动弹不得。 “没想到这雷天云这般不中用,堂堂眼之极境竟然死在了两个境界低微的小子手里。” 林中响起顾天行的声音,饶是以薛平南耳之极境的听力依旧没有听出声音来自何方。 “虽然麻烦了点,但等我收拾完你们二人后再去收拾那天鼎朝的公主,你们做好准备了么?” “周小兄弟,你们带着公主殿下快跑!” 莫大嘶吼道,心中焦急万分。本来他和莫二与顾天行正斗得有来有回,却未曾想对方突然爆发的气息令人心悸。这顾天行哪里是普通的眼之极境,实力明明已经达到了眼之极境顶峰,晋入心之极境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两道箭矢从林中射出。周南天与薛平南二人反应不及,纷纷中了顾天行一箭。周南天的左臂被射穿,而薛平南则是被箭矢射中了胸膛,离心脏只有寸许的距离。 “接下来,你们便慢慢在恐惧之中死去吧。” 众人依旧找不到顾天行的身影,但顾天行的声音却如同梦魇般在他们所有人耳边响起。 第64章 落幕 “怎么办?” 面对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顾天行,薛平南也一时犯了难。先前因为与雷天云一战消耗了大量真气,如今真气尚未恢复自己又再次受伤。若对方再来上几箭,三人便只能饮恨当场了。 “如今敌暗我明,分头跑,绝不能在此地沦为活靶子。薛兄你一人朝西方跑,我与林魅朝东方跑。” 周南天咬了咬牙,无奈只能出此下策。薛平南闻言瞳孔微缩,顾天行的目标明显是身为天鼎朝公主的林魅,如今自己若是与他们分道扬镳,那顾天行便会选择周南天二人作为目标。 “可是对方的目标明显是林姑娘啊,若是我们三人联手尚能抵挡片刻,只你们二人的话恐怕难以从他手中脱逃。” “薛平南说的没错,你带着我跑确实太危险了。”林魅红着眼眶上前轻抚周南天的伤口,“还是我独自引开他吧,这样或许你们能有一线生机。再说了,我也不能抛弃莫大与莫二两位叔叔。” “没得商量,都听我的。”周南天的语气此刻强横了几分,“你若真的想救两位前辈就随我走,他的目标是你,在得手之前不会对两位前辈下死手的。薛兄此银龙胆交予你,你出了剑庐后替我送到天鼎朝皇都凤字营的霍霄手中,我们此次若不死日后便在天鼎朝地界再见。” 薛平南从周南天手中接过了银龙胆,同时林中三支箭矢再次“嗖”的飞出。三人各自手持兵刃挡开箭矢后,周南天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再次说道。 “跑!” 薛平南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提着银龙胆朝西边跑去。同一时间周南天也握住林魅的手朝东边跑去,此时他身上的气息虚浮不定,体内真气也混乱无比。 “分头跑么?也好,少解决一人总归没那么麻烦。” 隐藏在林中的顾天行见此情形手持七星缚月弓朝东边追去,正如周南天所料,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一直是林魅。 周南天丹田处此时如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自己的境界也在耳之极境与大周天之境之间徘徊。体内真气如无头苍蝇般在经脉中乱窜,这种感觉令其相当难受。他只能强忍着不适继续带着林魅朝东方逃跑,希望能寻到一处暂时躲避顾天行的追击。 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附近仍旧没有寻到一处合适躲藏之地,反而自己体内的情况愈发糟糕。无奈他只能将林魅安置在一处植被密集的丛林之中,再三告诫林魅不能发出任何声响后,自己则继续充当诱饵朝东方跑去。就在他欲转身离开之时,林魅从身后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大颗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她心中知道,周南天这一去几乎是有去无回。 “放心,他若想杀我也没那么简单。” 周南天安慰地拍了拍林魅的手背,随即观察一番后继续朝着东方奔去。只留下林魅一人独自留在原地,捂住自己的小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一直朝东方逃跑的周南天只觉身后破风之声越来越近,果然没一会一支箭矢便朝他射来。他脚踏两仪步勉强躲闪,可体内真气不济的他怎能如往常一般灵活,不慎之下仍是被射穿了左腿,鲜血顺着大腿一直往下流淌。此时顾天行的身影也在他面前缓缓浮现,见到只有周南天一人后颇为讶异。 “哦?我说怎么追踪时气息忽然少了一道,原来你把公主殿下藏起来。”顾天行张弓搭箭,“说吧,天鼎朝的公主被你藏在哪儿了。我兴许高兴了,会放过你也说不定。” “无可奉告。” 面对顾天行手中的七星缚月弓,周南天脸上没有丝毫惧意。他也不是不怕死,只是他曾向林魅允诺。在自己倒下之前,没人能够伤到她。他一直是一个说到就做到之人,哪怕此刻需要付出的是他的生命。 “我顾家天狼箭法分为七式,正好对应七星缚月。如今我将施展最强一箭,能见识到这一式想必你也死而无憾了。” 说着顾天行催动弓弦,只见真气所凝之箭上开始发出“隆隆”之声。那狂暴的真气就如同一头狼王睁开了血红的双目,一箭射出后饶是顾天行都踉跄了几步,手中七星缚月弓的弓弦更是差点崩断。 那箭矢速度之快肉眼根本无法查探,周南天只觉胸口一凉。随即左胸处大片鲜血渗出,他艰难地低头看向自己被洞穿的左胸,随后只觉视线模糊便倒了下去。这时天空开始下起小雨,顾天行收起七星缚月弓摇了摇头。 “可惜了,这般年轻偏偏为了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之人送了性命。” 就在顾天行转身欲离去时,他察觉到身后周南天的气息竟忽然强横了几分。开始他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走了几步之后他竟发现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于是他停下了脚步,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去。而此刻躺在地上的周南天只觉自己的身体一阵燥热,当他就快失去意识之时,耳边的雨声却突然清晰了几分。那种感觉很玄妙,他甚至能从嘈杂的雨声之中辨别出顾天行的脚步之声。于是他强提一口气站了起来,当顾天行回头之时,周南天早已闪身来到了他面前,那速度甚至连他这个眼之极境都来不及反应。近身之下,七星缚月弓无法发挥威势。顾天行当即将真气凝于指尖,欲以纯阳指力击杀眼前的周南天。可周南天手握沧鸾剑一剑挥出,那凝聚出的剑气竟是瞬间绞断了顾天行的手指。剑气不仅绞断了顾天行的手指,同时还有周南天手中的沧鸾剑。 “此剑招乃我自创,今日为其命名破军。一剑既出,千军辟易。” “啊!” 顾天行看着自己断掉的手指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同时周南天一口鲜血再次喷出,身体也缓缓往后倒去。方才一击是他突破耳之极境时强行利用提升的真气所发出的一招,如今一剑挥出,体内再无任何真气支撑着他。 “我要杀了你!” 顾天行状若癫狂地欲击杀周南天,此时三道破风之声在他耳边响起。他抬头望去,只见林魅带着莫大与莫二出现在了不远处。如今自己手指被周南天斩断两根,若是再对上莫大与莫二,不能拉动七星缚月弓的他可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思索片刻后,他只能不甘心地远遁而去。 “好运的小子,下次再见到你时定要取你性命。” “周南天!” 待顾天行离去后,林魅带着莫大与莫二来到了此处。看着眼前衣衫被鲜血浸透的周南天,林魅哭着将他拥入了怀中。莫大与莫二上前查看起周南天的伤势,片刻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顾天行一箭洞穿了周南天的心脏,若想要救他,恐怕只有去药王谷请药才行。只是药王谷离此地有千万里的距离,等他们赶到药王谷,周南天早已回天乏术了。 “林……林魅。” 周南天艰难地抬起右臂为其拭去眼角的泪水,此刻他眼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因为成功保护了林魅高兴。 “你快别说话了。” 林魅看着周南天口中喷出的鲜血紧紧将周南天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她只觉六神无主,惨白的脸上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另一边铸剑城内影通过中枢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点了点头,吴侯也在一旁打趣道。 “你这徒弟都快死了,你不去救一救?” “我知道你这有药王谷的神仙渡,所以我并不担心。” 提到神仙渡,吴侯的脸立即黑了下去。那可是自己当初花了好大代价才从药王谷求得的灵丹,此丹药能起死人肉白骨。换言之只要你还有一口气,不论多重的伤势都能救过来。 “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怎么我感觉自己在你这老家伙面前没有任何秘密。”说着吴侯不情愿地从一个玉盒中掏出了一颗通体雪白的丹药,“你这哪是给人当师父啊,简直就是魔鬼,哪有当师父的人让自己一个耳之极境的弟子去越境挑战眼之极境的高手的。” “若是不能越境战斗也算不得上我的弟子,这小子表现得还不错。”影欣慰地点了点头,“好了,这里的事也算结束了,我也该走了。” “哎,老家伙你等等……” 吴侯伸手抓向影,然而留在原地的却是影的一道残影,本体早就不知去向。吴侯看着天边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一挥手召来了李怀安。 “主人。” “去,将这颗丹药给那快死的小子服下。速度要快,若是这小子死了你提头来见。” “是。” 李怀安从吴侯手中接过神仙引便很快消失在了原地,吴侯同时也朝着一座巨大的熔炉走去,一边走着口中还不时发出感叹。 “看样子流渊真的要重新出世了,希望这一次流渊的主人能比那老家伙走得更远吧。流渊本该隐于世,然天命不可违,福兮祸兮……” 第65章 铸剑城 周南天口中再次喷出大量鲜血,本就消瘦的脸庞此时苍白得可怕。林魅从周南天怀中掏出灵药胡乱塞入周南天口中,可周南天早已没有力气将这些灵药咽入喉中,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冰冷的雨水胡乱拍打在他的脸上,同时也浇灭了林魅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她伏在周南天的胸膛上感受着周南天的心跳越来越弱,那柔弱的身躯因悲伤止不住颤抖。 一道闪电从天空划过,李怀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莫大与莫二警惕地将林魅护在身后,虽然他们也见过李怀安,但此时面对对方的突然造访,他们也拿不准李怀安的意图。李怀安面对莫大与莫二的阻拦神情并未有丝毫变化,眼神只是看向一旁重伤倒地的周南天。 “若想救这小子,就把这个给他服下去,晚了可就救不回来了。” 说着将神仙渡抛向林魅,林魅接过神仙渡后没有任何犹豫用嘴对嘴的方式喂服了下去。丹药刚入体周南天的面色立即红润起来,虽然依旧昏迷但气息已经平稳了不少。林魅见此也是欣喜万分,起身朝李怀安行了一礼。 “多谢前辈!” “无妨,要谢就谢我的主人吧,老夫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李怀安摆了摆手,正在这时天空之中忽然响起了吴侯的声音。 “李怀安,将那名重伤的青年带至铸剑城中休养。” 这声音不仅李怀安听到了,在场的林魅等人也听到了。他们心中无不惊叹这剑庐主人神鬼莫测的实力,殊不知他们仍处于一座巨大的阵法之中,吴侯只是通过阵法的中枢向他们传音罢了。就在李怀安抱起周南天时,林魅也坚定地走到了他身旁。 “前辈,我能否随周南天一同进入那铸剑城内。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想在他身边照顾他。” 李怀安看着眼前的林魅没有吭声,而吴侯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 “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丫头,不错,李怀安也带她一起前来吧。” “主人既已同意,那你抓紧我,我们马上出发了。” 李怀安伸出自己的右手,林魅同样伸出自己的手紧紧握了上去。就在三人即将离开时,莫大与莫二来到了林魅面前跪了下去。 “公主殿下不可啊。您此次私自出宫陛下已然十分震怒,这才派了我与二弟一同尾随保护您。”莫大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如今这剑庐之事既以尘埃落定,你也应当随我们返回宫中才是,不然陛下和皇后那边老臣二人可无法交差啊。” “周南天是为救我如今才重伤昏迷的,我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到他醒来为止。”林魅说着瞥了一眼李怀安手中的周南天,“劳烦两位叔叔回去如实禀告父皇,就说魅儿仍留在这剑庐之中,让他与母后不必为我担心。待到周南天伤势痊愈后,我自会与他一同返回天鼎朝中。” “好了,走吧。” 李怀安并没有给林魅过多的时间,拉着林魅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天边,只留下莫大与莫二人两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大哥,好不容易找到了公主殿下,结果殿下不愿意同我们回去,这又该如何是好?” 面对莫二的询问,莫大也只能苦着一张脸。如今林魅随李怀安一同离去,他们此次回宫只怕不好交差。 “还能怎么办,只能回去如实禀告陛下了。走吧,先想办法离开这鬼地方再说。” 于是二人相互搀扶着前行,开始寻找着剑庐的出口。 林魅只觉眼前一花,当她双眼中的画面再次清晰之时,三人已经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城池前。从高处望去,城池内布满了各式巨大的熔炉。奇怪的是这些熔炉竟都是由某种机关在控制运作,从表面上看不出城内有活人存在的迹象。李怀安此时带着二人降落了下去,来到城门前一把跪了下去。 “李怀安已将二位带来,还请主人指示。” “咔嚓——” 伴随着一阵机括的运行之声,铸剑城的大门缓缓打开,从中传出了吴侯的声音。 “你先安排两位在城中住下,待那小子苏醒之后再一同来见我。” 面对吴侯的命令,李怀安起身朝林魅比了个“请”的手势。于是林魅率先步入了铸剑城中,身后李怀安同时也抱着昏迷的周南天跟了上去。 进入城中,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面对城中数十座熔炉,林魅只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那日的火山之上,细密的汗珠瞬间在额头涌现。不过饶是如此,她依旧好奇地打量着城中的一切。她发现这些熔炉不仅在自动熔炼着兵器,就连炉底的火势都能通过机关灵巧的控制,一时间她不禁感叹这剑庐的主人当真是个天才。见到林魅那惊讶的表情,李怀安嘴角掀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凡是第一次进入这铸剑城中之人都会感叹吴侯的巧夺天工,除了那位前辈。一想到影当时的眼神李怀安不禁打了个寒颤,那是一双漠视一切的眼眸,好似这世间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提起他的兴趣。 两人沿着城内道路走到一处长廊处,穿过长廊几间装饰华丽的房屋便出现在了林魅眼前。李怀安打开其中一间房门,将怀中的周南天轻轻放在了床上。 “这小子先让他在此地休息吧,他服下主人的灵丹过几日便会苏醒,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老夫这就为你打开另一间屋子的房门,也方便你休息。” “先不必了,前辈。”林魅摇了摇头,“他未醒来之前我就留在这一直照顾他吧,若是住在别屋反而不太方便。” “如此也罢。”李怀安点了点头,“你们暂且住在此处,食物和水老夫每日会定时送来,你安心照顾他便是。” “多谢前辈,前辈能否为他找来一件干净的衣裳,我想为他换上。” “你稍等,老夫这便去取来。” 说着李怀安关上房门走了出去,只留下林魅独自照看床上的周南天。周南天自从服下神仙渡气息已与常人无异,破损的心脏也在逐渐修复。林魅搬来一条凳子在周南天床边坐好,双目紧盯着周南天的脸庞。 “你啊,总是爱逞英雄。”林魅嘴角掀起一抹笑意,“不过好在这次有剑庐的前辈相救,不然我好怕自己会失去你……” 林魅在周南天耳边轻轻地表达自己的爱意,不过这些昏迷的周南天都听不到罢了。他的意识此刻回到了自己的童年,不过这次他仍是襁褓中的婴孩。他耳边模糊地响起了许多人的声音,其中有一道似乎是林恕的声音,还有一道声音是他师父的。不过这些声音都离他越来越远,让人听不真切。 不多时,李怀安便取来了一件白袍。这是他自己一件崭新的袍子,虽然他的体型比周南天健硕了许多,但勉强也算合身。林魅接过白袍向李怀安道谢后,便打来热水将毛巾浸湿开始为周南天清洗身体。当她褪下周南天的上衣后,周南天那线条分明的身躯还是让她咽了口唾沫。身为女子对于男女之事本就比男子知晓得早一些,更何况她生长在皇室中,对于这些早有耳闻。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开始用毛巾轻轻擦拭着周南天上身的血迹。再换了几次水之后,总算将周南天的上身擦净。轮到清洗下身之时,林魅却是犯了难。她深知男女有别,可眼下这间屋子除了自己再没有一个清醒之人。无奈之下她只能红着脸咬牙褪下周南天的裤子,闭上眼睛仅靠触觉擦拭着周南天的双腿。可她闭上眼睛光凭触觉手总会有意无意地触碰到周南天身为男子的宝贝,惊得她一下子将手缩了回来。 “呀!” 林魅的俏脸如同熟透了的苹果,额角因为紧张也开始流下汗珠。最后她只能轻轻用被褥将周南天整个盖上,然后从被褥下方伸手进去为周南天擦拭着双腿。当她做完这一切后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如蒙大赦。可轮到要为周南天换衣时她又犯了难,这擦拭身体不用眼睛尚且勉强能够完成,可这换衣必定会将周南天的身子看光。 无奈之下她只能将周南天的被褥盖严实,一直等到傍晚时分李怀安前来送吃食的时候才开口请求李怀安为其换衣。李怀安从林魅扭捏的姿态中能够看出两人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他也没有拒绝,出手为周南天换好了衣衫。 林魅坐在房门前一边进食一边看着不远处的夕阳,自从进入剑庐之后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如今周南天虽然身受重伤,但好在没有了性命之忧,她也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同时李怀安来时也告诉她剑庐即将关闭,在剑庐之中存活的人将被安全的送出,让她不用担心莫大与莫二的安全。 “希望两位叔叔一切顺利……” 林魅起身将椅子搬入了屋内,仔细端详了一遍仍在床上昏睡的周南天后,伏在床边沉沉入睡…… 第66章 苏醒 “噌——” 周南天的意识之中忽然一道剑气划过,他立即被惊得弹坐起来。他喘息片刻后才回过神来,方才那道剑气乃是自己所创之破军。他仔细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发现自己身在一间装饰华丽的房间内,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换成了一件白袍。忽然他听到自己床边有着细微的呼吸声,偏过头发现林魅伏在床边睡着了,那长长的睫毛以及脸上挂着的笑容甚是可爱。 “我这是还活着么……” 见到林魅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仍然活着,于是他盘膝坐好,闭目仔细检查着自己身体内的状况。这一看就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惊喜地发现自己那严重的伤势不仅全部痊愈,就连他经脉内先前混乱的真气都开始有序朝自己的丹田涌入。直到此刻,他耳之极境的修为才算彻底稳固了下来。 待检查完毕后,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身上的被褥盖在了林魅身上,生怕惊醒她。就在他起身穿好鞋正欲起身之时,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瞬间袭来,脚底也打滑摔倒在了床上。发出的巨大声响吵醒了正在熟睡之中的林魅,她迷茫地轻轻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周南天满含歉意的脸庞。 “不好意思啊,本来没想吵醒你的。” 周南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他正想解释之时,林魅含泪扑入了他的怀中。 “周南天!” 周南天愣了愣,随后微笑着抚摸着她的发丝,眼中柔情尽显。 “我这不是没事么,哭什么。” 林魅红着眼眶抬头望向他,直到周南天今日醒来一颗悬着的心才真正放了下来。周南天温柔地为其拭去眼角泪水,就在屋内气氛逐渐暧昧之时,一声轻咳打断了二人。李怀安端着食物走了进来,林魅的脸“刷”得一下变得通红,连忙从周南天怀中起来整理着略微凌乱的发丝。 “醒了?你可要多谢林姑娘,这三日若非她衣不解带地照顾你,你小子可没这么快就醒来。” 周南天闻言看向林魅,林魅只是红着脸将头别了过去。方才二人之事被李怀安尽收眼底,身为女儿家的她自然是害羞的。周南天正欲起身朝李怀安表达谢意,可双腿仍是有些不听使唤,费了好大劲才从床边站了起来。 “多谢前辈相救。” “可别谢我,老夫也只是奉主人之命罢了。”李怀安端着一碗红色的汤药递给了周南天,“你先前因受伤失血过多,如今只能慢慢调理。把这个喝下去,对你的身体恢复有好处。” 看着眼前为他准备的汤药,周南天皱了皱眉头,对方似乎知道今日自己会醒来。不过随即一想也明白了其中缘由,自己如今身在剑庐之中,以那位剑庐主人的能力这剑庐中的一草一木估计都逃不过他的双眼,更别说自己身处这一间小小的屋子了。想通之后他将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药汁刚入喉他便觉自己体内的元气得到了补充,面色也红润了不少。 “这是活血霸王花吧。”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有这般见识,这的确是活血霸王花。” 李怀安闻言一惊,同时对周南天也产生了兴趣。毕竟吴侯所藏之灵药自己都有些认不全,而眼前的青年仅是尝了一口便能认为出是活血霸王花。 “活血霸王花顾名思义,有活血与造血之效。不知小子何时能见一见这剑庐的主人,小子想当面感谢这位前辈。” “不急,主人让你在此地好好休养,当你完全恢复之时主人自会安排相见。” 话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周南天也只能点头表示同意。李怀安深深看了一眼周南天后,轻轻关上房门退了出去。李怀安走后,林魅将食物端到了周南天的床边。看着眼前的食物周南天食指大动,虽然面前的食物比不上自己在皇宫以及书院,但昏迷三日的他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伸出手正欲朝眼前的食物抓去,却被林魅用筷子敲了一下手背。 “你刚刚醒来,还不宜一下子摄入这么多食物,来张嘴。” 说着林魅用筷子夹起一块肉递到了他嘴边,周南天从林魅手中一把夺过筷子将肉送入了自己嘴中。 “我双手好好的可以自己吃,就不劳烦公主殿下你喂我了。” 眼瞧着周南天狼吞虎咽的样子,林魅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拿起一双筷子自顾自吃起来。在林魅的再三要求下,周南天只吃了个六分饱。期间他一直朝林魅递来乞求的眼神,林魅全然当自己没有看到,回敬他的只有大大的白眼。 用膳完毕后,周南天在林魅的搀扶下走出了屋内。林魅从屋内搬了两条椅子,二人就静静地坐在院中俯视着不远处巨大的熔炉。 “这剑庐主人当真乃世外高人,光是这能自动运转的熔炉就是我朝所有巧匠所不能企及的。” 林魅看着下方的熔炉不禁发出感叹,周南天默默点了点头。不过他对这些熔炉不是很感冒,但却对这剑庐之主相当感兴趣。当日自己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对方到底是如何救下自己的。况且自己与这剑庐主人非亲非故,对方为什么要救自己,救自己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这一连串的问题始终在他心中萦绕不去,或许只有自己真正见到他的那一天这些问题的答案才能被一一揭开。 “对了,还没恭喜你成功踏入了耳之极境呢。” 林魅突然出言打断了周南天的思路,周南天闻言也是苦涩一笑。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在与顾天行战斗时突破,若非我在关键时刻突破,恐怕当日真就是神仙难救了。” “从今日起我也要努力了,不能总是靠你保护我,至少今后不能拖你后腿。” 林魅挥了挥粉拳,周南天看着她那可爱的样子不禁莞尔。 “对了,待我们从剑庐出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面对林魅的询问,周南天沉吟片刻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与顾天行一战沧鸾剑已然碎裂,我需要另寻一把合适的长剑。” “这个好办,等我们见了剑庐的主人向他求一把剑就好了。他连这么多名贵的灵药都舍得给你用,一把长剑想来不成问题。” “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周南天眉头皱起,“按理来说他与我非亲非故,没必要在我这个毫不相干之人身上花费这么大的功夫。他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所图的,不过到底是什么呢?” “哎呀,别想了。这剑庐主人既然愿意出手救你,自然对你也没有什么坏心思,不然他如此大费周章救下你干嘛。我先前是问你出了这剑庐之后的打算,不是在这剑庐之中的打算。” “出了这剑庐我会先护送你回到天鼎皇宫,然后我想游历大陆。这片大陆还有许多未知之地是我没有去过的,同时我也想通过这次旅程慢慢提升自己的实力。” 周南天目光看向远方,经历过这次剑庐之行他深知自己的实力依旧弱小。神秘的三重门以及大乾朝强势的顾家,这一切都不断冲击着他对这片大陆的认知。从他两年前下山起,他便觉自己只是这芸芸众生之中渺小的存在。今后若想在这片大陆上大放异彩,光守在这天鼎朝可不行。自己必须走出天鼎朝不断增长见识,同时也不断经受历练。 “不行,我不会回去,我要随你一同游历大陆。” 林魅听到周南天要送她回天鼎皇宫,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胡闹,你可知游历大陆是多么凶险之事。”周南天面色变得严肃了许多,“以我耳之极境的实力在这片大陆尚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若带上你则危险又多上几分。万一你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你要我怎么向陛下交代。” “我不管,你就算把绑回去我也会再次逃出来。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就去哪。” 面对林魅的公主脾气突然发难,周南天一时半会也拿她没有办法。他沉吟片刻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要随我同去也行,你在离开剑庐之前要将境界提升至耳之极境,这样你与我同行我也能够放心。” 周南天心想林魅眼下才大周天之境顶峰,距离耳之极境仍有不小的距离。自己在这剑庐之中最多停留半月罢了,到时候林魅达不到耳之极境,自己也有理由将她送回天鼎皇宫。他本以为林魅听到这个条件会知难而退,却未曾想林魅在思索片刻后竟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啊,那就这样,拉钩。” 林魅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周南天对这种孩童般的承诺方式并没有放在心上,同样伸出自己的小拇指与林魅拉起了钩。 “既然拉钩了就不许反悔,不然谁就是小狗。” “好好好。” 周南天闻言也只能无奈地点头附和,他心里对于林魅在半月内能提升至耳之极境压根就没信心。 “那……我先去洗澡换身衣衫了。这三日衣不解带的照顾你,本公主身上都快臭了。” 说着林魅步入了另一间屋子内,这间屋子两日前李怀安便打开了,只是林魅为了照顾周南天一直住过罢了。 “去吧。” 二人就这样在铸剑城中又度过了七日愉快的时光,期间周南天每日服用李怀安带来的汤药,身体也逐渐好转起来。当八日清晨来临时,周南天打开房门伸了个懒腰。自己如今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也是适合开始重新练功了。就在这时李怀安从天而降,周南天见到对方赶忙行礼,却被他一个虚托扶了起来。 “主人要见你们,跟我来吧。” 第67章 吴侯 “主人要见你们,跟我来吧。” 周南天闻言瞳孔微缩,在这铸剑城中住了这么多日总算等到了这一日。于是他急忙叫醒了林魅,二人在梳洗一番便随李怀安朝着铸剑城中心进发。 三人来到铸剑城中心只见一柄巨大的剑横亘于天地间。周南天仔细望去,发现那并非真正的剑,而是由一块巨石雕刻而成。可雕刻这把石剑想来在雕刻一道上也是名家,这石剑栩栩如生,若不仔细查看常人根本无法辨出真假。石剑下方一名身着墨衣的男子正微笑地盯着周南天,那墨衣由许多鸟兽的翎羽缝制而成,珍贵无比。此人正是这剑庐的主人,吴侯。 就在周南天欲上前之时,一旁的李怀安却伸手拦住了他。周南天面露疑惑,不过李怀安接下来的动作给了他答案。只见李怀安手持一块金色的令牌将手伸了出去,顿时面前一道光幕退入了地底。 “走吧,这光幕常人平常是看不见的。”李怀安解释道,“这是主人最强的一座杀阵之一,就算是身为神武境的我若不慎触碰到都颇为麻烦。” 周南天与林魅闻言皆是一惊,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看似不起眼的光幕竟是一座连神武境高手都为之头疼的杀阵。三人缓步来到吴侯面前,李怀安抱拳单膝跪地,身后周南天二人也是抱拳躬身行了一礼。 “见过前辈!” 吴侯瞥了二人一眼,随即点了点头。只见他大手一挥,一副玉制的桌椅便从地底缓缓升起,玉桌之上还有一壶正温着的茶水。 “两位小友请先入坐吧,李怀安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且退下吧。” “是。” 李怀安离开后,二人才在吴侯的示意下分别入座。吴侯将壶中茶水分别倒入两个玉盏之中,随后朝二人比了个“请”的手势。 “这茶水是我招待贵客之时常用的新叶,两位小友不妨尝尝。” 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玉盏,周南天与林魅对视了一眼。随即拿起玉盏吹了吹,浅浅抿了一口其中的茶水。这茶水入口之初略微有苦涩之感,但在进入喉间后便有丝丝回甘,最后进入腹中化为了一股暖意。 “好茶!” 周南天看着手中的玉盏眼神明亮了几分,不禁出声夸赞道。 “看样子小友也是会品茶之人,可惜这新叶不多了。”吴侯微微一笑,“前些日子一位老友在我这铸剑城中做客数日,期间饮了我不少茶水。” “前辈,我……” 周南天正欲开口,却被吴侯一个眼神止住。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但至少也要让我先做了自我介绍才是。我名吴侯,乃是这剑庐之主,同时我方才提到的那位老友是你的师父。” 看着吴侯嘴角那桀骜的笑容,周南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万万没想到吴侯竟然与自己的师父是朋友,那先前的一切也就都说得通了。自己的师父为什么让自己来这剑庐,以及眼前的吴侯为什么会出手救自己。 “您……见过我师父?” 一提到自己的师父周南天连说话都变得有些不利索了。下山后的两年自己一直在书院中学习,从未回到当初的深山老林之中看望影。如今没想到在这剑庐之中竟然能得到有关自己师父的消息,心情也逐渐激动起来。 “嗯,前几日刚从我这离开。”吴侯咬牙切齿地说道,“喝了我的好茶不说,竟然还耗费了我千辛万苦才从药王谷求到的一颗神仙渡。要不是你师父的要求,寻常人我哪舍得让他服下神仙渡。” 周南天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追问道。 “那我师父如今在何处您知道么?” “不知道。”吴侯摇了摇头,“老家伙走的时候没说去哪,甚至连我都不知道他何时离开的。” 周南天闻言有些沮丧,好不容易得到自己师父的行踪,如今这条线索又断了。 “你大可放心,以你师父的能力这片天地可没人能伤他。”吴侯饮了一口玉盏中的茶水,“他很早之前来到我这将一样东西交给了我,同时我也是因为这件事才决定让剑庐重新面世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明白么小子。” 看着吴侯认真的神色,周南天尚且能沉得住气,只是一旁的林魅脸上神色却不断变幻。从二人的对话之中她仿佛听到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周南天的师父在这片天地没人能伤他,这也意味着他的实力乃最强神武境,甚至有可能就是传说之中的那位。如今三朝都无法令其开启的剑庐,竟然为了周南天主动开启,他这师父到底何许人也。 “那我师父想交给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周南天试探性地问道,眼神之中却有着一丝怀疑的神色。自己的师父什么年岁自己再清楚不过,一位耄耋的老人怎么会认识眼前的吴侯。吴侯无论从相貌还是肌肤看上去都是一位翩翩公子,脸上甚至布满了年轻人该有的桀骜之色。说白了他看上去与自己年纪相仿,但从对方的话语之中明显与自己的师父相交多年。吴侯仿佛猜透了周南天心中所想,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我知道你对我说的话有所怀疑,不过我说起来早已是年过半百之人。只是早些年服下了药王谷所制的定颜丹才将我的样貌与肌肤甚至发丝定格在了我二十岁那年罢了,实则这副身躯中住着的可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我这一生都在追求阵道与铸造的最高成就,如今的实力相较于你们年轻人可是差远了。” 说罢吴侯展露出自身气息,周南天惊讶地发现对方竟然只有眼之极境的修为,其气息甚至比先前与他交过手的顾天行都要弱上不少。 “那前辈您是怎么让李前辈成为您的仆从的?” 让一名神武境的强者心甘情愿地成为自己的仆从,这常人可是难以做到之事。要知道放眼三朝之内,任何一名神武境都会被奉为上宾,又怎么会隐居于这剑庐之中成为一名实力仅有眼之极境之人的仆从。 “这就要从我吴家的历史说起了。”吴侯放下手中玉盏叹了口气,“想当年我吴家在前朝成立之前也算是有名的铸造世家,曾有无数人踏破我吴家门槛只为了求得一件趁手的兵器,那时候我吴家也算是风光无限。可惜前朝成立前夕天武帝林震涛为一统大陆南方曾向当时的吴家家主,也就是我的父亲要求其倾举族之力为他打造一批神兵利器。我父亲当时早就宣布吴家从此不再铸造兵器,因为他看过太多由吴家铸造的兵器酿下的杀业。于是他以此拒绝了天武帝,可灾祸也由此而来。” 说到此处,吴侯攥紧了拳头。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那日正好是我二十岁的生辰。本来家中都在为了我的生辰庆贺,可刹那间火光冲天,大批身着铠甲的兵士闯入了吴家。他们逢人便杀,就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胡说,我爷爷不是这样的人。” 林魅愤怒地站起身来,吴侯看了一眼林魅后只是轻蔑冷笑。 “你爷爷故去之时你才多大,你又岂知他的为人。”吴侯眼神逐渐变得赤红,“当日为首之人正是天武帝麾下的一名将军,我只能躲在衣柜之声不敢出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兄弟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最后还是身为家仆的李怀安拼死救下了我。彼时李怀安的境界只堪堪达到心之极境,他冒险将我救出。可惜天武帝的实力太过强大,我们逃出吴家没多久便被其抓住。后来林震涛因为我这一身铸造术才饶过我与李怀安的性命,逼着我为他铸造兵器。为了活命也为了保住李怀安,我只能违背父亲的意愿帮他日夜铸造兵器,终于他统御着那批手持我吴家兵刃的军队一统了大陆南方。他当年不仅心情大好放过我与李怀安,还询问我要什么赏赐。我只是向他讨要了我吴家的故地,就是如今这剑庐。这剑庐之下如今埋满了我吴家之人的尸骨,可以说我们如今脚下所踏之地都有我吴家之人的骨血。” 听完吴侯的故事后,周南天与林魅皆是陷入了沉默。吴侯与李怀安主仆情深,不离不弃,李怀安是为了报吴侯的大恩这才心甘情愿一直留在剑庐之中伺候他。况且李怀安本就是吴家家仆,而吴侯也是吴家当代家主,只不过如今的吴家只剩下二人罢了。当年的吴家有错么,吴家没有错,错只错在他们屹立在了一个错误的时代。当年林震涛灭吴家固然可恶,可他曾一统整个大陆南方,结束了南方长年割据的战乱局面,从本质上来说他也没有错。可正是这一切的巧合,才酿成了吴家难以挽回的悲剧。 “扯远了,我们还是回归正题吧。我知道你手上那柄沧鸾剑先前与人交战之时碎裂了,不过那本就不是你此行的目的。你师父留给你的东西才是你此行的最终目标,你是否愿意接受?” 吴侯的神色如常,甚至讲出方才的往事时没有一丝悲伤。他的眼泪早就在吴家灭门的最初那年流尽了,如今想起来除了偶有愤怒再无其他。 “我当然愿意……” 第68章 流渊 “好,既如此你们便随我来吧。” 说罢,吴侯起身朝铸剑城深处走去,周南天与林魅也一同放下手中玉盏跟了上去。三人绕过那横亘天地的巨大石剑,后方一座巨大的熔炉浮现在眼前。与先前林魅所见的不同,这座熔炉无论从材质以及占地面积都是其他熔炉所不能比拟的。熔炉下方烈焰熊熊燃烧,透过孔洞能勉强瞧见一柄通体黑色的长剑正悬浮于其中。 “再等等,这柄剑就快炼好了。” 吴侯示意二人等待片刻,眼神也死死盯着熔炉下方的火焰。周南天二人闻言也只能立于吴侯身后静静等待,不过先前只看一眼周南天便觉心中有一种渴望感。那种感觉就仿佛熔炉中的那柄长剑在呼唤他,让他心中有一种想立刻将其握在手中的感觉。 等待了约莫两个时辰后,一直闭目小憩的吴侯陡然睁开了双眼。只见他手中快速结出数道令人琢磨不透的手诀,不多时一道由真气所化的小型阵图凭空凝聚。伴随着阵图打入熔炉内,熔炉下方的火焰瞬间由红变绿再变成诡异的蓝色。随后火焰缓缓弱了下去,直到完全熄灭。就在这时一道光芒透过熔炉上方的排烟口直冲天际,周南天与林魅一同张大了嘴巴朝天空望去。想来这柄长剑定是什么了不得的神兵,铸成之时竟能引发天地异象。 “嘿,成了!” 伴随着吴侯一声轻笑,熔炉中的剑竟然自己从熔炉之中飞了出来,随后插进周南天脚边的石砖之中。 “灵剑择主,你小子这也算成功一半了。” “前辈,这成功一半是何意思?” 周南天看着眼前的黑色长剑不解地问道。吴侯指了指插进地底的长剑,脸上神色尽显神秘。 “你先尝试着把这把剑拔出来再说。” 周南天闻言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后握住剑柄欲将其拔出。可没曾想自己的手掌刚接触到剑柄,脑海之中便不由地浮现出一幅惨烈的画面。画面之中残尸成堆,鲜血染红了本就荒芜的大地。耳边响起阵阵阴风呼啸之声,同时还有只剩半截身子之人拖着残破的躯体缓缓朝他爬来,口中还不断发出低沉的嘶吼之声。在此等画面下,周南天双目逐渐变成赤红,心中一股莫名的杀意缓缓升起。然而在吴侯与林魅的眼里周南天只是握住剑柄后就愣在了原地,随即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林魅看着周南天不断颤抖的身躯焦急万分,连忙询问起一旁的吴侯,吴侯见状只是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先前说了他只成功了一半,这剑中有灵,他此刻正在接受剑灵的考验。虽说我没有办法能够帮助他,不过你倒是可以帮他。” “我要怎么帮他?” 林魅听到自己能够帮助周南天没有丝毫犹豫,急忙向吴侯请教方法。 “不知姑娘看到这把剑是否有熟悉的感觉?” 林魅听闻此言一愣,随即细细打量着周南天手握的黑色长剑。忽然她猛地想起先前自己似乎在一片梦境之中见过这把黑色的长剑,当时她奋力将长剑拔了出来,耳边还响起了一道莫名其妙的声音。 “难道说……” “没错,当日传言之人正是我。”吴侯看向黑色长剑,“此剑被我重铸之后唯有沾染林家之人的鲜血方可被其完全炼化,你既是林震涛的孙女,也只有你能帮到他了。” 听到吴侯这般说,林魅没有丝毫犹豫咬破自己的舌尖一口鲜血喷在剑身之上,随后与周南天一同握住了剑柄。顿时她眼前浮现出一片尸山血海,画面之中周南天正手持黑色长剑如疯魔般不断挥砍,嘴中还一直念叨着“杀!杀!杀!”。林魅见状不顾自身安危从身后一把抱住周南天,可周南天眼里的杀意依旧没有减弱,反而极力想挣脱林魅的怀抱。 “周南天,清醒过来吧!” 周南天听到林魅的声音挥剑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眼中的杀意也逐渐开始缓缓消退。就在林魅松了一口气以为成功之时,周南天忽然挣脱她的怀抱,提着黑色长剑朝她刺来。就在剑尖离林魅的喉间只有寸许时,周南天的手停了下来。他扔下手中长剑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口中还不断念叨着让林魅离开。 “这林家的丫头境界太低了,果然还是不行么?” 就在吴侯叹了一口气以为二人失败之时,周南天嘴角溢出一滴血珠滴到了剑身之上。剑身在融合了周南天的鲜血后突然大放光芒,吴侯也惊讶地看向发出光芒的长剑。 “这小子竟然……没想到老家伙这弟子原来还有这么一重身份,不过这样一来今后不知这小子知道当年真相会如何选择。嘿,有趣,有趣极了。” 伴随着周南天血液融入剑身,周南天与林魅眼前那惨烈的画面也逐渐消失不见。二人瞬间清醒过来,在相互对视一眼后,合力将插进地底的黑色长剑拔了出来。长剑入手,周南天仔细端详起来。他发现剑身之上有三道细微的刻痕,看上去略微有瑕疵。不过他可不信身为铸造宗师的吴侯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刻痕定然有它存在的意义。 “此剑名为流渊,乃我此生最得意之作。”吴侯看着周南天手中的长剑说道,“铸剑材料取自一块天外陨铁,由我铸造十年方才成剑。此剑内存有一道剑灵,这是如今大陆之上其他兵器所没有的。其实就连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此剑会产生那虚无缥缈的剑灵,可能与那块天外陨铁有关。” “前辈,这剑身之上的三道刻痕又是怎么回事?” 关于这三道刻痕,周南天迫切想知道答案。 “这三道刻痕乃是三道封印,是这把剑的前任主人,也就是你的师父拜托我铸下的。方才你应该也感受到了,若非这小丫头用自身林家的血脉助你,你极易被剑中所封存的杀意吞噬自我,成为一个只知杀戮的疯子。你师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故此才在多日前托我在剑身之上铸上三道封印,为了就是暂且封住这把剑的杀气。这三道封印会随着你的境界提升而逐步解开,往后你每提升一个境界便可尝试自己解除剑身上的一道封印。当然,这三道封印不止封印了剑的杀气,同时也封住了那道剑灵。所以目前来看,这把剑与我先前所铸之兵器并无不同。” 周南天闻言点了点头,他这才明白自己的师父其实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自己。就连这把堪称大陆第一的神兵都留给了自己,同时还让吴侯在其上加了三道封印,为了就是能让自己掌控这把流渊。吴侯将封印的前因后果都解释给了周南天听,不过中间隐去了他拥有林家血脉这个事实。既然影没有告诉他,自然有他的用意。身为与影相交多年的挚友,自然不会去揭穿影,故此言语间故意隐去了这一段。 “多谢前辈赠剑,小子日后定然会手持这流渊在大陆上大放异彩,不会辱没它灵剑之名。” 周南天真诚地朝吴侯鞠了一躬,吴侯见状只是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这是你师父交代的事情,我只是帮了他一个小忙罢了,这也算不得什么。至于今后你会不会埋没这把剑我并不关心,只是我要提醒你一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想必你也懂。” “是,小子今后一定妥善保管此剑,不会让其落入他人之手。” “如此甚好,对了,差了忘了一件事。”吴侯轻拍自己的额头,“你在这剑庐之中再多待上些时日,当初我光记得铸造这把流渊,却忘记为其铸造剑鞘了。” “是,那就多谢前辈了。” “好了,我现在便开始为你铸造剑鞘。你与这丫头先去休息吧,没有事不要来此地打扰我。” “前辈您忙,我与林魅就先告辞了。” 说着周南天拉着林魅再次朝吴侯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此地,吴侯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两个林家的后辈竟然互生情愫,这若是日后知道了真相真不知会怎么样。老家伙的手笔倒是当真狠辣,不过这流渊竟然会主动选择这小子,难道这师徒二人当真与剑有缘不成?” 吴侯索性不再思考下去,转身朝熔炉走去。他要好好挑选材料,铸造出一个能完全镇住流渊的剑鞘。 二人回到住处后,周南天怜惜地摸了摸林魅那略微惨白的俏脸。方才吴侯也提到了林魅用自身鲜血助其炼化流渊一事,他看着林魅嘴角残存的鲜血,知道她是以自己的心血帮助自己的。心血与普通血液不同,乃习武之人全身血液精华所在。若损耗过多不及时补充的话,对于自身实力有着极大的损害。 “我这还有一些活血霸王花,你等着,我这就为你去熬制。” 说着周南天火急火燎地走出了房间,林魅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她好久没有体会到了。 七日时间悄然而过,林魅的身体也逐渐恢复。忽然铸剑城深处发出一声巨大轰鸣之声,周南天与林魅闻声纷纷走出房间看向远方。 “看样子剑鞘已经铸成了……” 第69章 习阵 随着轰鸣之声响起,李怀安也同时从天而降。他瞥了一眼周南天手中的流渊,神色颇为诧异。 “主人有命,特来请二位移步一叙。” 周南天与林魅相互对视一眼后,朝李怀安行了一礼。 “那就有劳前辈带路了。” 李怀安点了点头,随后带着周南天与林魅来到先前铸造流渊的熔炉处。此时吴侯正捧着一个青色的剑鞘上下打量,口中不时发出惊叹之声。 “妙啊,没想到此等剑鞘竟然真的成了。” 吴侯手持剑鞘开心地手舞足蹈起来,完全不顾周南天三人近在眼前。李怀安看着吴侯这般模样也颇为无奈,自家主人每次铸造出好东西时都是这副样子,哪里有半点铸造宗师该有的威仪。周南天与林魅看着吴侯那开心的样子皆是苦笑,这吴侯的性子当真让他们有些琢磨不透。 “咳咳……” 伴随着李怀安一声轻咳,吴侯这才注意到了眼前的三人。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换成了平日里那副桀骜的模样。他摆了摆手示意李怀安退下,然后将手中青色的剑鞘朝周南天抛去。周南天纵身一跃,在空中接住了剑鞘,落地之后仔细端详起来。这青色的剑鞘从外观看上去与普通剑鞘并无不同,只是重量似乎比普通剑鞘要沉重许多。他记得剑鞘一般都以轻便为主,可手中的剑鞘却如石块般沉重。 “可不要小看这剑鞘,这可是我花了大量青金石铸造而成的。”吴侯自豪地说道,“此剑鞘水火不侵,不惧烈火与寒冰,甚至连闪电都能抵挡。我为了铸造这剑鞘花费了好大的功夫,通过慢慢切割青金石以真气为火慢慢铸造。最后只是在这熔炉之中过了一遍火,才有了如今的样子。” 周南天将流渊收于鞘中,大小刚好合适。他将流渊负于后背,可此时他却发现自己体内真气的流动似乎比平日慢了数倍,这令他大为惊异。 “看样子你也发现了。”吴侯见到周南天这般神情并不奇怪,“此青金石能让习武之人体内真气流动变缓,故此你手持此剑鞘今后修行要比常人慢上许多。不过这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经过你反复锤炼的真气反而会变得更为凝实。我敢说你若以此剑鞘能够修至耳之极境顶峰,那什么顾家的小子绝不会是你一招之敌。” 周南天闻言面露欣喜,这么说来这剑鞘的确是一件好宝贝,赶忙谢过吴侯。 “多谢前辈。” “好了,这些客套话就不必说了。”吴侯看向周南天的眼神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本来我是想即刻让你们离开剑庐的,不过我见你小子天资不错,还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你觉得我在这剑庐之中所布阵法如何?” “前辈在铸造与阵法一道上可谓是旷古烁今。”周南天如实回答道,“光是那变化多端的迷阵就曾让我们吃尽苦头,更别说那攻击极强的杀阵了。” “那我问你,你想不想跟我学阵法?” “咕咚……” 饶是周南天那波澜不惊的性子在听到这句话后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阵法一道变化多端,与人对敌之时往往有奇效。许多终其一生都无法触碰到门槛,眼下这吴侯竟然愿意教他布置阵法。突如其来的天上掉馅饼之事,令周南天都感觉有些不真实,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 “你到底愿不愿意学?” 吴侯见周南天半晌没有吭声,语气之中显然有些不耐烦。周南天这才回过神来,重重点了点头。 “小子当然愿意。” “前辈,我也能学么?” 林魅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询问道,生怕惹恼了眼前的吴侯。吴侯闻言瞥了她一眼,半晌后才叹了口气。 “你林家与我吴家本有血海深仇,不过如今林震涛已死……哎,罢了,明日我会在此地布下一道迷阵,你若能在规定时间破除迷阵我便一同教你。” 林魅闻言欣喜万分,朝吴侯拜了下去。吴侯见到林魅行此大礼,心中的芥蒂也减弱了不少。他吴侯只是一介布衣,而林魅则贵为天鼎朝的公主。林魅能够朝他拜下去,说明是真心实意想同他学习阵法的。只是他教人阵法非常看重天资,周南天此前在这剑庐之中屡破其迷阵,足见其在阵法一道上天资优异。至于林魅他还要考较一番,能否成功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好了,今日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明日清晨来此处找我。” 说罢将一块令牌抛到周南天手中,转身离去。周南天仔细瞧了瞧手中的令牌,竟与那日李怀安所持令牌一模一样。想来也是为了方便二人来到此地,故此才将这块令牌交到了二人手上。 周南天小心翼翼地将令牌收入怀中,与林魅一同回到了二人的住处。刚回到住处周南天便询问起林魅为何要学习阵法,毕竟吴侯与她林家有着那么大的仇恨,他非常担心吴侯暗中会对其动手脚。 “放心吧,吴前辈还没那么小心眼。”林魅宽慰道,“不然以他的能力加上神武境的李前辈我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至于吴家的事待我返回皇宫一定要向父皇问清楚。如果这件事情属实的话,那是爷爷对不起吴家,我身为林家子嗣自然是要补偿吴家的。再说了,我们不是约定离开剑庐时我若达到耳之极境你便带我一同游历大陆么。我学阵法也是为了今后能多一种自保的手段,同时也想借此突破。” 周南天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林魅说得的确有几分道理,索性也就不再阻拦了。当第二日清晨的太阳升起之时,二人梳洗完早早来到了吴侯所在之地。吴侯见到二人如此守时也是点了点头,他手持剑庐的阵法中枢注入真气,不一会儿一个巨大的洞口仿佛撕裂空间凭空出现在了二人眼前。吴侯用手指了指洞口,然后看向林魅说道。 “这是剑庐之中一道较为复杂的迷阵,你进去之后若七日之内能从中走出,我便教你修习阵法。可你要想好,进入此阵之后虽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若长时间无法破阵的话你将会被一直困在其中。到时候若是我出手将你救出,那么也说明你此次失败了,明白了么?” “晚辈明白了。” 林魅在周南天的注视下深吸一口气踏入了山洞之内,随后整个洞口消失不见,仿佛从来都不存在一般。周南天看着消失的洞口不免心生担忧,他也不知道林魅此行能否成功。 “放心吧,若是这丫头七日还未破阵,我会亲自出手将她送回来了。” 似是知道周南天心中所想,吴侯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安心。 “接下来该进行我们的事了,我问你,你对阵法一道了解多少?” 周南天沉吟片刻后,按照之前在书中所读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阵法一道分为三种基础阵法,分别是能够杀人于无形的杀阵,能抵御攻击的御阵,以及能够迷人心神的迷阵。在此基础上还能进行阵法组合衍变出各种不同的阵法,更有甚者能够以人为阵,形成所谓的战阵。然凡是阵法皆有中枢,若破其中枢则阵法不攻自破。” “很好,看样子你对于阵法知道的东西还挺多。”吴侯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我再问你,布阵之人的境界能够分为三种,你可知是哪三种?” “晚辈不知,还请前辈赐教。” “布阵之人可分为三种境界,第一种就是能够独自布置阵法的初学者,这一种我们统称为阵师。第二种则是像我一样能够布置出多种组合阵法之人,这整个剑庐之地便是我布下的组合阵法。” 说着吴侯将剑庐的阵法中枢递到了周南天面前,周南天看着石块上那一道道晦涩难懂的阵纹不禁啧啧称奇。 “这种被统称为阵法大师。”吴侯将手中的阵法中枢收了起来,“至于第三种至今无人到达,至少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达到这种境界无需刻意以物为媒介布置阵法,只需一念便可完成阵法。且此等人物对于所有阵法都能一眼看破其中枢,更有甚者能够以这片天地为阵,我们称之为阵法宗师。” 周南天听到“以天地为阵”时眼皮不自然地跳了跳,能够以天地为阵之人究竟能有多强。 “不过达到阵法宗师所需的条件十分严苛,首先他的阵法造诣要十分高,至少要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打个比方,我布置一座阵法,你若是能够一眼看出其中门道然后依葫芦画瓢将其布置出来,这种本事就叫做过目不忘。这种本事若是钻研阵道多年之人倒也不难实现,主要是第二个条件过于严苛。这第二个条件便是要能感知天道,也就是达到所谓的夺天境。” 当周南天听到“夺天境”一词时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他记得自己的师父只告诉过他这世间最强的境界乃是神武境,而这夺天境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夺天境……” 第70章 小剑 “敢问前辈,这夺天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竟然不知道夺天境?”吴侯神色诧异不过随即又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对了,以老家伙的性格可能并不会现在就告诉你这些,毕竟这片大陆除了他几乎无人能触碰到此等境界。” “您是说我师父就是夺天境?”周南天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可是我师父先前与我说自己是最强神武境,可没说自己是什么夺天境啊。” “这是自然,因为常人几乎不能达到他所在的境界,说起来这种境界的名字还是他所创。”吴侯看了一眼周南天后继续说道,“关于此等境界我所知道的也有限,只是知道此等境界已然通神,一招一式间能借用天道之力。至于一些关于此境界更多的细节还是等你亲自去问你的师父吧,老家伙既然没说我也不能说太多。再说了,如今的你知道太多了反而对你境界提升没什么帮助。” 吴侯的话仿佛在周南天心中点亮了一座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没想到这世界竟还有如此玄妙的境界,而且此等境界竟还是自己的师父命名的。 “所以说那所谓的阵法宗师几乎就是一个传说。”吴侯叹了口气,“我浸淫阵法一道多年,若非被境界所限制,我倒是有信心能达到传闻中的阵法宗师。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将阵法一道传于你的原因,一则你无论在阵法或是习武方面的天资皆是上等,二则因为你是那老家伙的弟子,日后是有机会冲击他那个层次的。” “明白了,还请前辈教我阵法。” 周南天朝吴侯抱拳行礼,吴侯取出两块石头递给了他。其中一块石头上刻有一道复杂的阵纹,而另一块石头上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个小型的御阵,能使方圆十里左右的范围不受他人的攻击。当然,此阵法的强度较弱,以你之力也能轻松破开。” 说着吴侯将真气灌入阵纹之中,只见石头上的阵纹亮起,随后二人方圆十里的范围升起了一道淡淡的光幕。 “你先从这阵纹研究起,什么时候能自己刻画出同样的阵纹了,我再教你下一步。” 说罢将两块石头交到了周南天手中,自己则是背负双手转身进入了铸剑城深处。同时伴随着吴侯的离开,那石头上的阵纹也逐渐暗淡下去,那片光幕也随即消失。 周南天盘膝坐好,将那刻有阵纹的石块放于双腿之上。随后他仔细观察起石块上阵纹的样子,脑海之中开始进行模拟刻画。 就这样三日的光阴转瞬即逝,这期间周南天不吃不喝一直死死地盯着那刻有阵纹的石块,双眼之中布满了血丝。瞧着他那狰狞的样子,李怀安好几次想上前给他送食物,都被吴侯阻止了。 “这小子如今正处于悟阵的关键时刻,我们切莫上前去打扰他。” 忽然周南天将真气凝于食指,在另一块表面光洁的石头上开始刻画阵纹。他那娴熟的样子仿佛在脑海之中已经刻画了千万次,直到最后一笔落下时,他额角的汗珠滴到了石块之上,同时一道阵纹也闪着微弱的光芒。他将真气灌注在石块上,不一会儿与吴侯先前所布相同的光幕便缓缓升起。吴侯这时也悄悄来到了他身旁,待周南天见到他时,赶忙将真气从石块上撤出。 “前辈。” “嗯,不错。”吴侯赞许地点了点头,“没想到短短三日之内你便已经能够刻画出简单的阵纹,这已经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 “啊,已经过了三日了嘛?”周南天挠了挠头,“晚辈一直沉浸在前辈所刻画的阵纹之上,没想到不知不觉竟已过了三日之久。敢问前辈,林魅那边是否已经破阵了?” “还没有。”吴侯摇了摇头,“那丫头的天资不如你,如今那座迷阵对于她来说只怕还是太难了些。” 周南天闻言看向先前洞口消失的方向,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林魅此时正身处于一片黑暗之中,四周没有一丝光亮。如今三日过去了,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她也不知道这山洞内部到底有什么,只觉耳旁能听到些许风声,但双眼所视之处却仍是一片漆黑。 “这阵法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座迷阵与她先前所经历的任何迷阵都不同,其他迷阵尚且能找到中枢从而破除。可如今自己身边除了黑暗再无其他,心中不免开始产生一丝孤寂之感。不过饶是如此,她依旧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为了能够拜吴侯为师学习阵法,就算是再孤寂她也能够忍耐下去。她不想一直活在林恕与周南天的庇护之下,她也要变得足够强。 “很好,我原本以为你需要七日光景才能将此阵刻画而出,没成想你只花了三日便完成了。看样子我的眼光没有看错,你的确是个修习阵法的好苗子。” 说着吴侯又将另一块石头抛给了周南天,不过这次上面所刻画的阵纹显然要比先前那道复杂许多。随着吴侯真气的注入,阵纹开始逐渐亮起,但四周却没有产生任何变化。 “前辈,这座阵法到底是什么,怎么四周毫无变化?” “真的是这样么?”吴侯嘴角掀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你来抓我试试。” 周南天闻言伸手朝吴侯抓去,可他刚要触碰到吴侯的衣角时却发现吴侯消失在了原地。等吴侯的身影再次出现之时,竟已离他有数十米的距离。周南天不服气地再次奔向吴侯,但依旧如先前一般刚要触碰到对方衣角之时,对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这次吴侯的身影显现而出时竟一分为二,两个不同的吴侯分别站在不同的方向朝周南天微笑。周南天使劲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这两个吴侯似乎都是真的。 “这便是一座简单的迷阵。”两个吴侯同时开口说道,“在这迷阵之中我就是主宰,所以为什么这剑庐之中的御阵几乎不存在便是这个缘由。迷阵能够将人困于其中,不通此道之人几乎难以走出。且迷阵所需要消耗的真气比之御阵来说要少很多,所以我这剑庐之中的阵法大多都是由迷阵组成。不过这迷阵相比于御阵也有自己的缺陷,若遇到敌人的境界实力比你高出许多之时便能够强行以力破之。这也就是先前为什么我定下规矩只能心之极境以下境界之人进入,因为对方一旦到达心之极境开辟了明心窍,一般的迷阵就对其无用了。” 周南天点了点头,心中对于迷阵的认知又提升了不少。两个吴侯同时撤去了真气,其中一个身影缓缓消散而去,吴侯的本体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吴侯将手中的石块收入怀中,随后出言提醒道。 “你先前刻画御阵已经消耗了大量的精力,此刻不宜再参悟这迷阵的阵纹。我允许你休息两日恢复精力,待你精力充沛之时再来此地寻我刻阵。” “多谢前辈。” 周南天因先前刻画御阵阵纹消耗了大量精力,此刻听到吴侯这般说也没有坚持继续参悟迷阵,转身朝着自己所居住的院落走去。 回到屋内周南天并没有立即睡去,而是盘坐在床上闭目调息起来。他发现参悟阵纹不仅使他的精神力有所增长,就连真气也有着细微的提升。自从步入耳之极境以来,自己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真气的提升。感受到这细微的变化,周南天也索性以调息代替了睡眠。 流渊除了平日睡觉之时从未离身,这也导致了他真气运行得极为缓慢。但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体内的真气如吴侯所言那般变得更为凝实了一些,同时部分真气在他的丹田处凝聚出了一把小剑。他尝试着用其他真气试图包裹小剑,但很快便被小剑弹开,似乎这小剑极为抗拒其他真气与之相融。 “这突然生成的小剑到底又是什么,怎会如此霸道?” 周南天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是自己的真气怎么会出现不能相融的情况。不过这生成的小剑似乎并没有坏处,只是静静地待在自己的丹田之中。 “想必这一切与流渊有所关联,还是过两日去问问吴前辈吧。” 周南天索性不再去思考小剑存在的意义,继续锤炼着自身体内的真气。两日的时间很快过去,周南天手持令牌再次来到吴侯所在之地。 “看样子你恢复得不错。” 吴侯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南天,发现他的精神力比先前还要充沛。周南天也将自己体内小剑的事情和盘托出,吴侯听完之后眉头紧皱,沉吟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你这体内的小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如今你师父不在此地我也不能妄下定论。毕竟你师父是这把剑上一任主人,他先前并未跟我提到过这种情况。不过眼下这小剑对于你境界的提升没有丝毫影响,暂且不去管它便是。待日后你见到了老家伙再亲自询问为好,毕竟到他那种层次见多识广,也许他会给出你想要的答案。” 周南天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找到自己的师父才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好了,接下来你便开始尝试刻画这阵纹吧。” 说着将先前刻有迷阵阵纹的石块,递到了周南天手中。 第71章 成阵 周南天从吴侯手中接过了刻满阵纹的石块,仔细参悟起来。吴侯见周南天已经沉浸在阵纹之中,于是转身悄悄离去。 周南天心神刚接触到石块的阵纹便被吞噬而去,那种感觉就好像其中有什么东西在拉拽他的精神力,大惊之下他赶紧松开了握住石块的手。石块落地的清脆之声将他惊醒,一想到方才那种感觉仍是让他背脊发凉。 “这便是所谓的迷阵么,当真有些可怕。” 吴侯有一点没有告诉他,参悟别人的迷阵阵纹心神极易沉入其中。若不能及时清醒过来,说不定有着走火入魔的风险。不过吴侯也是想借此考验他,看周南天能否通过自己发现这一点。显然周南天眼下发现了此事,并没有让吴侯失望。 不过周南天并没有因此放弃,倔强的他反而主动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石块。看着石块上的阵纹他心神再次沉入其中认真参悟起来,不过这一次只持续了一个时辰他便睁开了双眼,大口喘着粗气,额角的太阳穴也开始有些鼓胀。幸好自己及时醒了过来,若再稍晚些自己的心神便会完全被这迷阵的阵纹吞噬。轻轻放下石块,周南天闭目开始调息恢复自己的精力。 不远处的吴侯一直默默注视着周南天,直到看见周南天清醒过来,这才放心地放下了手中的玉盏。 “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其中端倪,看样子这迷阵对他也没有什么难度了。” 吴侯自是知道周南天服过他在药田之中栽种的提神醒脑的灵药,不过这还不足以让周南天这么快清醒过来。他哪里知道周南天曾经历过竹叶青的魅惑之术,精神力方面早已不同往日。随后吴侯看向桌上的光球,那是可以看到剑庐所有阵法的机关,透过光球他看到了仍在山洞之中摸索的林魅。 “这丫头还没有踏出那一步么,看样子这迷阵她七日之内是破不了了。” 林魅不知自己到底在这山洞之中到底待了几日,只觉得眼前的黑暗似乎没有尽头。她一直扶着山壁朝前走,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也越来越强烈,让她一次次感觉出口就在前方。可这么多日过去了,眼前依旧没有出现一丝光亮,这让她心底的希望差点被磨灭。她现在就好似一具行尸走肉行走在漆黑的山洞之中,自己也不知道何时能出去。 外界周南天仍旧在研究手中的阵纹,在经历了几次心神差点被吞噬后,他能在这阵纹下坚持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从一个时辰逐渐成长到了两个时辰,再到三个时辰……直至最后他竟然将自己的心神完全沉浸于其中,开始仔细研究起阵纹的刻画方法。 就这样两日的时间匆匆而过,闭目沉浸在参悟阵纹之中的周南天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同时那洞口也没有再次浮现,林魅仍旧没有从山洞之内走出。直到第八日的太阳升起之时,吴侯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朝自己所布迷阵的中枢摸去。 “看样子是不行了,只能先将这小丫头送回来了。” 就在此时那许久不见的洞口竟然在铸剑城内缓缓浮现,发丝略显凌乱的林魅从中走了出来。虽然神情呆滞,但体内的气息却是比之前高出了一大截,显然已经成功步入了耳之极境。她缓缓转了转眼珠,直到看见前方闭目盘坐的周南天才清醒过来。她记得先前自己一直在那不见五指的山洞中行走,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也越来越清晰,直到自己突然有一刻能通过听力辨别出风声传来的方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直走,很快一道亮光出现在自己面前。怀着忐忑的心情林魅一步踏了出去,等到再次睁开双眼之时,自己已经回到了铸剑城之中。 “我……这是回来了?” 她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颊,直到吴侯出现在视线之内方才真正确定自己的确回到了铸剑城之中。 “恭喜你达到了耳之极境,我所设下的阵法没有三极之境的实力可走不出来。” 林魅难以置信地感知着体内充沛的真气,她无法想象自己只是在那山洞之中走了一遭,等到出来之时便已经达到了三极之境的耳之极境。回过神之后,朝吴侯行了一礼。 “多谢前辈成全。” “这是你自己的本事,我可没有帮你什么。”吴侯摆了摆手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从你进入迷阵的那天起至今已有八天之久,按照约定我不能收你做弟子。” 林魅闻言眼神黯淡,不过嘴上却是说着没关系。吴侯看穿了林魅内心的沮丧,随后的话还是让林魅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不过你天资尚可,我虽不能将自己所学全部传授于你,可传你几道迷阵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林魅心中大喜,赶忙朝吴侯拜了下去。 “弟子林魅,拜见师父。” 吴侯上前一把将她扶起,嘴上却是不承认二人的师徒关系。 “你是林家之人,按理说我不应将自己的阵法传授于你。所以你大可不必称呼我为师父,我也不会承认你这个弟子。”吴侯掏了掏耳朵,“况且你是堂堂天鼎朝的公主,而我只是一介草民,说起来应当是我拜你才是。” “前辈虽说是一介布衣,可并不属于我天鼎朝之人,见我皇室中人自然无需朝拜。”林魅笑着说道,“再说您是前辈,而我是晚辈,晚辈拜前辈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你这小丫头倒是懂事得很。”吴侯微微一笑,“先等那小子醒来吧,待那小子醒来之后我再传你迷阵。” 顺着吴侯的目光望去,周南天仍旧在闭目参悟。林魅蹑手蹑脚地来到周南天身边,随后又小声地询问起一旁的吴侯。 “前辈,他这样子已经多久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今日算起来已经是第三日了,放心吧,有我看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林魅听到吴侯这般说才放下心来,她挑了一处离周南天远些的地方盘膝坐下,闭目调息起来。如今她刚刚晋入耳之极境,仍需花费时间稳固自身境界。 “这两个小辈倒真是有意思,一个研究阵纹可以不吃不喝,另一个刚从迷阵出来便立即进入了修炼状态。现在的年轻人啊……” 吴侯摇了摇头,他当初对于自己的境界提升丝毫不关心,一切都是顺其自然。他这个人比较随意,若是喜欢的事就一定会去做,不喜欢的事就是强逼自己也坚持不了多久。于是将更多的时间花费在研究铸造与阵法之上,这也为什么到如今他的修为仍是眼之极境的原因。不过他倒从来没担心过自己境界低微的事情,只要他身处这剑庐之人便无人可以伤人。那数不尽的玄妙阵法加上一位神武境的仆从,让他这剑庐之中几乎是无敌的存在。只要对方不是影那般通神的高手,他都有把握将其困住甚至斩杀。再说了,这世间除了影他还真没见过第二个达到夺天境之人。 周南天手握着石块脑海之中不断刻画着阵纹,在经历了数万次的失败,他仍然无法刻画成功,这令他颇为沮丧。 “我就不信成不了……” 就这样周南天一直在脑海之中尝试着刻画阵纹,不过每次当他都刻画到最后一笔时阵纹都会因为承受不住忽然炸裂开来,化为无数碎片。此时距离他开始参悟阵纹时已经过去了七日时间,他的身体上已经开始逐渐产生灰尘。好在林魅这些时日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每次都会轻轻掸去他白袍上的灰尘,这才不至于让他的身体被灰尘覆盖。林魅每次清理灰尘时都极为小心,生怕打扰到周南天的参悟。 直到傍晚时分,周南天忽然睁开了双眼,神色坚定地在石块背面开始刻画起阵纹来。他刻画的速度非常快,就连身旁关注他的林魅都看着他刻画的手法入了神。当最后一笔即将落下之时,整个阵纹开始发出细微的颤抖,周南天明白这是阵纹崩溃的前兆。于是他心一横,加大了指尖真气的传输量。 “给我成!” 伴随着周南天一声大吼,最后一笔终是成功刻画完成。刻画完成的瞬间整个石块被一层金光包裹,同时他指尖也有鲜血不断滴落。待金光散去之后,石块上的阵纹清晰可见,也意味着经过五日的时间他总算是成功了。他看着石块上的阵纹松了口气,同时嘴角也掀起一抹笑容。 “周南天!” 听着熟悉的声音周南天偏过头,发现林魅正立于他身旁。周南天缓缓站起身来,当他察觉到林魅的气息之时脸色大变。 “林魅,你……你突破到耳之极境了?” “侥幸罢了。”林魅得意一笑,“先前可是约定好了的,我若是达到耳之极境就要带上我一起游历大陆,说话可要算数哦。” 看着林魅的笑容周南天的脸却是瞬间垮了下去,自己当初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成功晋入了耳之极境。没想到林魅只是短短数日不见,便从大周天之境顶峰一跃迈入了耳之极境。这下好了,自己先前打的算盘算是白费了。 第72章 重铸 “你这阵纹算是刻画完成了?” 林魅指了指周南天手中发着微光的石块,周南天捏着石块神秘一笑。 “一试便知。” 只见周南天手中石块阵纹亮起,随即朝林魅勾了勾手指。 “你朝我攻过来试试。” 看着周南天那自信的样子,林魅也是将系在腰间的红色长鞭取了下来。 “那你可要小心了。” 说着长鞭朝周南天挥舞而去,周南天双手负于身后,神色没有丝毫慌张。林魅挥出的长鞭很快将周南天缠绕起来,可就在此时异变陡生,周南天的身躯竟然在她眼皮底下缓缓消散,原本缠在他身上的长鞭也落了下来。林魅将长鞭收回,好奇地往周南天原来所站之地走了几步。突然周南天的身影再次浮现,吓得林魅一下子跌倒在地。周南天笑着伸手将其拉了起来,林魅起身后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你这突然出现可着实吓了本公主一跳。” 不过她嘴上如此说着,手中的长鞭却是再次悄悄挥出,嘴角更是掀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在如此近距离下突然发动攻击,饶是周南天都反应不过来。看着被缠成粽子的周南天,林魅得意地拍了拍手。 “上当了吧!” 周南天闻言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在林魅惊讶的目光之中身躯再次一分为二。瞧着面前两个气息一模一样的周南天,林魅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两个周南天不仅气息相同,就连身上缠绕的红鞭都一模一样,就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哪个身上缠着的才是自己真正的兵器。 “你是怎么办到的?” “此迷阵能在一定范围内扰乱人的心神,其实从阵纹亮起的那一瞬间,你就已经踏入了我所设下的迷阵之中。”周南天解释道,“不过此迷阵只有迷惑之效,并不能将人困住,且范围有限。” 说罢两个周南天合二为一,同时他手中的阵纹也黯淡了下去。林魅将缠绕在周南天身上的长鞭收回,解除了对周南天的束缚。此时吴侯也来到了二人身旁,看着周南天所刻画的阵纹赞许地点了点头。 “你小子悟性不错,短短七日时间便参透了我这阵纹。看样子你在阵法一道上的天资比我想象之中还要高,我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好苗子。” “前辈谬赞了,晚辈也是花了不少心思方才参透了这阵纹的奥秘,与前辈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你跟我来吧,要想快速在阵法一道上有所成就首先便需要有强大的破阵能力。”吴侯随后看向一旁的林魅,“你在此地等待片刻,待我将他送到某个地方时再回来教你如何刻画阵纹。” “是,前辈。” 在吴侯的带领下,周南天随其走进了铸剑城深处。穿过那巨大的石剑与熔炉,二人来到了一个破旧的茅草屋前。周南天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茅草屋,从中他感受到了一丝阵纹运转的波动。 “这是我这日所建的阵法屋,其中包含了如今我掌握的数十种阵法,你且进入其中破阵。至于破阵的方法我不设限制,你只要能破掉我所设阵法即可。”吴侯将一块玉牌递到了周南天手中,“若是支撑不住将真气注入玉牌便可离开此屋,当你能破除屋中所有阵法之时,你也就成功学会我所有的阵法了。” 说罢吴侯转身离去,只留下周南天一人呆呆地站在茅草屋前。犹豫了片刻之后,周南天还是怀着忐忑的心情踏入了屋中。刚进入屋中,数道阵纹便同时亮起。霎时间漫天火球朝他飞来,周南天立即施展两仪步躲开了数个火球,随后流渊出窍硬生生劈散了朝他飞来的火球。周南天手持流渊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他发现他每斩灭一个火球,阵中便会立即生出新的火球,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原来是杀阵与迷阵的结合。” 周南天大脑飞速转动,想尽快思考对策。不过那漫天的火球可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再次一齐朝周南天飞来。周南天无奈之下只能用手中流渊尽力抵挡,同时一双眼睛不断观察着四周,寻找阵法的中枢。 就在周南天闯阵之时,吴侯却是不紧不慢地回到了林魅身边。对于周南天的离开林魅并没有过多担心,既然吴侯一心想教周南天阵法,那就绝对不会害他。吴侯正欲开口之时忽然看到了林魅手中的长鞭,仅看了片刻的功夫后便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这长鞭是何人所制,手法竟然如此斑驳。” “回前辈的话,这长鞭乃是父皇请宫中巧匠编制而成,晚辈自幼使用的兵器便是此鞭。”林魅双手捧着长鞭凑到了吴侯面前,“我这天鼎朝巧匠的手艺自然比不上前辈,若是前辈肯出手……” 林魅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满怀期待地看向吴侯。吴侯被林魅这么盯着显然也有些不自然,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你这小丫头的心思我还不明白么。”说着将一块刻有阵纹的石头交到了林魅手中,“此迷阵与先前我教给那小子的一模一样,这几日你好好参悟。那小子刻画阵纹时你也瞧见了,方法我就不教了。你先将此阵纹刻画出来再说,至于你这长鞭先教给我,我会替你重新打造一番。这铸造之人手法如此拙劣,也好意思称为巧匠。” 吴侯带着长鞭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林魅看着吴侯离去的背影“噗嗤”一笑。没想到自己只是稍微激了一下吴侯,对方竟然答应帮其重新打造长鞭。要知道吴侯出手一次千金难求,自己此次倒是得了便宜。随后她收敛了心神,盘膝坐下开始研究起手中的阵纹。她慢慢将自己的心神浸入手中的石块,但只是一瞬便立即退了出来。嘴里大口喘着粗气,同时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她这下方才明白当日周南天刻画阵纹时为何如此艰难,甚至连指尖都渗出鲜血。这迷阵的阵纹只有自己亲身经历才明白有多么可怕,自己的心神刚才若是稍晚一步退出便会完全困于阵纹之中。 “周南天既然能做到,我也一定行。” 虽然自从进入这剑庐以来林魅因为自己一直拖周南天与薛平南的后腿而伤心,但骨子里的骄傲却不允许她一直颓废下去。于是她牙一咬心一横,再次将心神沉入了阵纹之中。 回到熔炉旁的吴侯正仔细打量着手中红色的长鞭,这用来制成长鞭的材料乃是红云兽皮,是一种上好的材料。只是这铸造之人的手法不及他万分之一,让他实在有些看不下去。 “这么好的材料配上这般拙劣的手法属实是暴殄天物,待我重新为其铸造一番。” 说着他将长鞭置于熔炉之中,随着机关的转动,熔炉下方的火焰也重新升了起来。他要将长鞭的材料化开,然后重新编制。可随着炉内温度不断升高,其中的长鞭却依旧未出现丝毫变化。 “怪哉,这红云兽皮也从未听说过可耐高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侯摸着自己的下巴透过孔洞仔细观察着熔炉内的情况,直到一道强横的真气包裹住长鞭,吴侯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有人在这长鞭中注入了真气,观这真气强横程度至少也是一名神武境的强者,想必是在丫头的亲近之人。不过莫说是一道真气,就算是神武境强者亲临我这剑庐也得给我放低姿态。” 吴侯眼中精光大盛,催动着体内真气注入熔炉的机关之上。伴随着真气的注入,那包裹着长鞭的真气也缓缓消散而去。 同一时间远在天鼎朝的柳先同心中有所感应,他发现自己附着在林魅长鞭上的真气被人强行抹了去。 “难道魅儿遇到了危险不成?” 柳先同眉头皱起,随后走出所居住的宫殿,朝着剑庐所在的方向飞去。 炉火持续了两天两夜,总算将林魅的长鞭完全化开。见此吴侯熄灭了炉火,双手只是在水中浸泡数分钟后便不顾滚烫的材料开始编制起来,同时他还将一些星辰砂融入了红云兽皮之中。待长鞭重新编制完毕后,他将其放入水中冷却。伴随着“哧”的一声,冷却完的长鞭上闪烁着点点星光。看着水中的长鞭,吴侯满意地点了点头。 “加入这星辰砂之后增强此鞭的坚韧程度,就算是寻常火焰都不能将其烧断。虽然仓促之间没有做到最好,但对这丫头来说也勉强足够了。” 忽然他皱着眉头看向不远处的天边,方才他就察觉到剑庐外似乎有强者在强行破阵,如今静下心来这种感觉更为强烈了。他急忙透过光球查探剑庐外的情况,只见一名身着甲胄的白发老者正凌空而立,抬手之间已有数道阵法被其攻破。 “李怀安!” 随着吴侯的呼唤,李怀安立即出现在了身边。 “有客人来了,你去会会他。” “是,主人。” 于是李怀安立即升空朝剑庐外飞去。此时剑庐外的柳先同正手持长枪不断攻击着一座大阵,虽然他知道此地乃是先皇划分的剑庐之地,但心中担忧林魅的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忽然一名白袍老者从剑庐深处飞了出来,柳先同定睛望去,心中大为惊讶。 “李怀安……” 第73章 客来 看着面前凌空而立的李怀安,柳先同心中颇为惊讶。李怀安“碎元手”的凶名多年前便已名动大陆,他多年前与之交手时对方尚处于心之极境,没想到这才二十年不到,对方竟已成功突破至神武境。林震涛当年划分此地给了某人他是知晓的,却未曾想到李怀安如今也在其中。 “原来是柳大将军。”李怀安抱拳行礼,“不知柳大将军今日来我们剑庐所为何事?” “我留在魅儿长鞭上的真气被人抹去了,我最后感应到真气出现的地方是在这剑庐之中。”柳先同枪尖指向李怀安,“我且问你,林魅是否身在这剑庐之中。” “唔……你说那小丫头啊。”李怀安思索了片刻回答道,“那小丫头如今的确在我剑庐做客。” “既是做客,那为何会强行抹去我留下的真气。”柳先同真气缓缓注入手中长枪,“今日若是不将我天鼎朝的小公主交出来,老夫便将你这剑庐夷为平地。” “柳大将军好大的口气。”李怀安轻蔑一笑,“今日若想破了我主人的剑庐大可试试,不过前提是击败我。” 李怀安双眼亮起光芒,二人之间的气氛霎时间剑拔弩张起来。就在二人即将动手之时,山谷深处传来了吴侯的声音。 “你们若是真动起来手来,我这剑庐难免不被波及。李怀安既是贵客临门,还是请他进来相见吧。” “是,主人。” 李怀安转身朝山谷深处行了一礼,随后周身缓缓散去。 “将军请吧。” 柳先同看了看李怀安眉头皱起,这剑庐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不仅能让一名神武境强者甘心成为仆从,甚至还能做到千里传音。思索片刻后,他还是决定随李怀安一同进入这剑庐之中。 二人穿过无数道阵法,最终来到一座宏伟的城池前。城门上挂着一块古朴的牌匾,牌匾上方刻有“铸剑城”三字。此时城内机括运行之声响起,城门也缓缓打开。李怀安用手比了个“请”的手势,随后二人并肩进入了铸剑城之中。 沿途柳先同瞧见了无数熔炉,这种巨型熔炉他见过不少,可能够靠机关自动运行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心中不禁对这剑庐主人愈发好奇起来。不一会儿二人走入了剑庐深处,也见到一名身着墨衣的男子。那墨衣男子此刻正负手背对着二人,李怀安见到男子后立即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主人,贵客已经带到。” “行了,你先下去吧,我要跟柳将军好好聊聊。” “是。” 李怀安起身离去,此时吴侯也缓缓转过身来,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柳先同见到吴侯的面庞先是眉头微皱,这张脸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总算回忆起来,脸上的表情逐渐转为惊愕,手指颤抖地指向吴侯。 “你……你是当年吴家那小子。” “没想到柳大将军过去这么多年了仍记得在下,实在是吴某人的荣幸。” 吴侯身边玉桌缓缓从地底升起,他拿起桌上的酒壶将两个小杯斟满,将其中一个挪到了柳先同面前。柳先同见状也不含糊,提着长枪与吴侯相对而坐。 “城中上好的新叶先前已经被一位老友与两位小友品完,如今只能以此酒待客,还望柳大将军不要嫌弃我这薄酒。” 柳先同拿起小杯将杯中玉液一饮而尽,那火辣辣的感觉从喉间一直渗入其胃中,脸颊瞬间红润了不少。 “好酒,老夫好多年没尝过这般好酒了。” “将军喜欢便好。”说着吴侯再次将柳先同的小杯斟满,“想必将军此次来我剑庐定是为了你那宝贝外孙女的事吧。” “既然你知我来意,老夫也就不与你绕弯子了。”柳先同放下小杯紧盯着吴侯,“一个时辰前老夫曾感知到自己留在魅儿鞭中的真气被人强行抹了去,故此才全力御空来到此处。我想确定魅儿如今是否安全,老夫回去后也好同陛下交代。” “林魅如今的确在我剑庐之中做客。”吴侯把玩着手中小杯,“至于你留在长鞭内真气被抹去一事,你还是自己看看吧。” 说罢,吴侯将红色的长鞭置于桌上。柳先同只看了一眼口中便发出了惊叹,眼前这长鞭比当初自己赠予林魅之时更为坚韧,鞭身上甚至闪着点点星光。如今的长鞭无论是从材料还是从编制手法上来说,都胜当初千万倍。 “这是你为魅儿打造的?” 柳先同试探性地问道,吴侯闻言点了点头。 “先前这长鞭编制的手法太过拙劣,身为铸造宗师的我实在不能忍受红云兽皮此等好材料被埋没。如今我将此长鞭重新铸造编制,并加入了些许星辰砂,这样才勉强算得上的不错的兵刃。” “老夫代魅儿先行谢过。”柳先同抱拳,“不过魅儿始终是林家之人,当年先帝对你吴家所做之事老夫虽然没有参与但也有所耳闻,你当真会如此好心为魅儿重铸兵器?” 看着柳先同那狐疑的目光,吴侯轻声一笑。 “如果不是我吴家灭门之事你没有参与,你认为你如今能够坐在此处与我饮酒聊天么?至于林魅那小丫头我纯粹因为看着顺眼罢了,天武帝如今早已自食恶果,如今我早已看开许多。我们这一辈的事就由我们这一辈解决,不至于延续到他们年轻一辈的头上。” 柳先同闻言叹了口气,当年若非自己带兵远征芙蕖国,自己说不定能够阻止林震涛。那么吴家灭门之事便不会发生,想到当年名噪一时的铸造世家竟一夜之间被屠尽,心中难免有些唏嘘。 “那我能见见魅儿么?” “你想见你自己的外孙女我自然不会阻拦。”吴侯抿了一口玉液,“不过眼下还需等待片刻,她正处于悟阵的关键时期。” “悟阵?”柳先同诧异地问道,“难道你将自己的阵法传给魅儿了?” “只是一道迷阵罢了,算不得什么。” 就在二人谈话之间,林魅手持刻画完成的阵纹火急火燎地朝吴侯奔来。 “前辈,我成功……额,外公?” 林魅忽然愣在了原地,她没想到柳先同竟然也来到这剑庐之中。柳先同起身将呆立在原地的林魅拥入怀中,感受到柳先同那有力的臂膀,林魅将脑袋低了下去,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嘿嘿,外公,您这是……” 柳先同松开林魅,脸上的神情瞬间严肃了许多。 “你还好意思说,你不知道你离开皇宫这些日子你娘有多担心么?”柳先同一想到柳月茹伤心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若非吴家小子为你重铸长鞭抹去了我留在其中的真气,恐怕我至今都不知道你在此处。” “父皇不是派了莫大与莫二叔叔暗中保护我么。”林魅小声嘀咕道,“吴前辈对我很好,外公你回去后让母后安心便是。” “对了,莫大与莫二呢,怎么没瞧见他们。” 柳先同环视了一周,并未感知到二人的气息。 “是我先让两位叔叔返回皇宫向父皇报信了,如今想必仍在路上吧。” 莫大与莫二的实力毕竟未至神武境,做不到柳先同这般御空飞行。 “好了,陛下没有追究你私自离宫之事,你暂且可以安心。我今日前来一是为了确认你的安全,同时也是为了接你回宫。” 听到柳先同要带自己回宫,林魅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外公,我要留在这剑庐之中。”林魅鼓起勇气与柳先同对视,“吴前辈好不容易答应教我几道迷阵,如今我才刻出一道阵纹,我还要继续学其他阵法。再说了,魅儿之前就答应了周南天一起游历大陆,我是绝对不会回宫的。” “那小子也在这剑庐中?” 柳先同闭目查探了一番,可丝毫没有发现城中有周南天的真气波动。 “周姓小子被我安置在了一处布满阵法的屋内,那儿能隔绝一切感知,你自然是感应不到。” 吴侯知道柳先同此举是为了查探周南天的位置,于是出言解释道。 “你要留在此处学习阵法我并不反对,甚至相当赞成。” 柳先同先前在剑庐入口处破了好几道阵法,他自然知道吴侯在阵法一道上有着极高的造诣。如今林魅跟着他修习阵法,对于她来说自然是极大的好处。 “可是你要跟着那小子游历大陆我却是不允许。”柳先同话锋一转,“先不说大陆上危机重重,光是其他两朝若知道你的身份便会带来灾祸。眼下大乾朝的军队一直在我朝边境处蠢蠢欲动,虽然这么多年来都只是小打小闹,但不可否认林忠此人有极大的野心。若是被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你想想会发生什么?” 当年若非自己提出天下三分的建议,恐怕如今大陆仍处于战乱之中。但他当年提出建议时便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以林忠的性子迟早会重新发动战争统一大陆的。林震涛膝下四子之中,唯有当年的大殿下林忠与他的性子最为相像。 “不,魅儿既然答应了与周南天一起同行就绝不会食言。” “你……” 柳先同看着林魅那倔强的样子一时语塞,都怪自己从小太宠着这丫头了。如今翅膀硬了,竟然学会忤逆自己了。 此刻阵法屋内的周南天却不知柳先同的到来,他仍手持流渊不断抵御着漫天火球的进攻。不过随着一道道剑气挥出,那火球重新凝结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原来如此……” 第74章 剑威 周南天看着凝聚速度慢了许多的火球心中似乎明白了破阵的关键,他将全身真气凝聚于流渊之上,随后一道横亘数十米的剑气斩出。无数火球在触碰到剑气后瞬间消散,直至阵法之中的火球不再重新凝聚,杀阵也随之崩碎。周南天看着自己发出的破军一招怔怔出神,他预想之中自动的破军剑气只有数米的距离罢了,何时范围竟变得如此之大。 “想必与这流渊脱不了干系。” 看着手中流渊剑身上散发的诡异黑芒,周南天大致猜测是因为流渊增强了自己的剑气。如今流渊剑身之上尚有三道封印,通过其施展的剑招就已如此强横,若是他日自己达到神武境解开所有封印,那这把剑到底会强到什么程度,周南天不敢想象。 随着杀阵的崩碎,阵法屋内的几道阵纹缓缓黯淡。同时其他几道阵纹纷纷亮起,周南天眨眼之间来到了一座山峰之上。周南天将流渊收回剑鞘,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不过光凭肉眼很难看出端倪,想必此次激活的是一座迷阵。他围绕着山峰转了一圈,发现与先前杀机暗藏的迷阵不同,此迷阵似乎并没有掺杂任何杀阵。 “怪哉,这迷阵到底有何作用?” 周南天绞尽脑汁仍是得不出答案,索性一步步缓缓朝山下走去。下山的道路崎岖不平相当险峻,不过这些对于从小生活在深山之中的周南天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他脚踏两仪步不断在山间穿梭,遇到陡峭无路之地便徒手攀爬。正当他就要看见山脚之时眼前的画面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当他再次回过神自己已然回到了山顶处。 “原来如此。” 周南天总算明白了这迷阵之效,想来这是为了困住敌人而设下的阵法,目的就是为了将敌人困于其中找不到出路。 “区区迷阵便想困住我,也太小瞧我了。” 周南天开始仔细打量着山顶的草木,想从中找出迷阵的中枢,从而破阵。不过可惜的是他在山顶上整整观察了一个时辰,仍未发现山顶上生长的草木有任何明显的不同,这令他十分恼火。 “既然寻不到,那就只能强行破阵了。” 背上的流渊再次出鞘,周南天手持流渊不断挥砍着山顶的草木。当最后一棵大树被他斩断之时,四周仍旧没有发生丝毫变化。周南天眉头皱起,看来自己想错了,这阵法中枢从一开始就没有藏于山顶之上。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从另一侧继续尝试下山,希望能有所发现。 他这次下山的速度比先前放缓了许多,一路上他仔细观察着沿途的草木与山石,就连一颗细小的沙粒都没有放过。可是无论他怎样用心去观察,仍旧一无所获。当他再次看着山脚出现在自己眼前之时只能无奈叹气,叹息之间又被送回了山顶。 回到山顶的周南天没有选择继续下山,他闭目盘膝而坐,开始着手恢复自己的真气。心中想着反正暂时破不开这迷阵,倒不如将先前破阵所消耗的真气补充回来。可是他刚入定便立即睁开了双眼,脸上的神情略微古怪。 “看样子这阵法不仅有困人之能,更是限制了体内真气的生成。” 如今他泉眼窍枯竭,他方才尝试激发泉眼窍内的真气形成,可进行吐纳便发现自己的经脉竟产生了排斥的反应,就连泉眼窍都不能如往常般进行回馈。他只能将心神退了出来,结束了调息。 周南天从怀中掏出了先前吴侯交予自己的玉牌,想着激活玉牌暂且离开阵法屋。不过片刻之后他又将玉牌重新收好,硬生生掐断了自己这个想法。如果连这第二座阵法都需要退出阵法屋重新来过,那往后等待他的数十道阵法自己也别想破了。 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双眼四处张望,想努力找到一丝破阵的灵感。当他抬头看向天空之时,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是啊,下山不成难道我还不能上天么?” 对于自己的这种猜测说实话周南天心里也没有底。不过如果不去尝试,他一辈子都将被困在这迷阵之中。说干就干,于是他双腿用力一蹬,尽全力朝高空跃去。当他离开地面时,他抬手猛地朝天空抓去。一切果然如他所料,天空之中似乎有一道透明的屏障,将他弹回了地面。 “看样子思考的方向没有错,只是如今体内真气枯竭,我压根没有办法破除此等屏障。” 当他触摸到屏障之时他已然感受到屏障的强度,光靠肉身的力量无法破除。他拔出流渊,不知道以流渊的锋利能否顺利划开这层屏障。他用尽浑身力气再次跃起,当手中流渊触碰到屏障之时竟然被吸了进去,就如同一块海绵一般。吓得周南天赶忙用力将流渊拔了出来,眼下若是流渊被这屏障吞噬,自己就真的失去破阵的唯一机会了。随着流渊从屏障之中被拔出,周南天的身躯再次重重朝地面摔去。因为用力拔流渊的缘故,这次周南天落地后疼得龇牙咧嘴。幸好自己是习武之人,若换作常人早就摔成了重伤。 他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身子不想挪动半分。先前一击自己已经将体力全部消耗殆尽,如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一向倔强的他并没有选择使用玉牌,只是躺在山顶之上静静感受着身边偶然拂过的微风。 “这阵法倒是十分逼真,没想到除了草木山石之外竟然还有一丝微风。” 周南天嘴角勉强扬起一丝微笑,忽然他似乎想到什么,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 “风,对了,就是风。” 眼前的天空就是一片假象,可假象又怎么会有风的产生。这层屏障定然有着薄弱的地方,不然也不会有微风从他身边拂过。他闭上双眼伫立在原地,同时耳边的风声在此刻也被无限放大。他静静聆听着风声传来的方向,很快他便捕捉到了风声的源头。他朝着源头方向奔去,当停下之时抬起头,果然发现了一层淡淡的光幕。此处与先前的屏障不同,先前的屏障肉眼无法看见,只能通过触碰才能感知到。可眼前的天空竟然有着一层淡淡的光幕,肉眼清晰可见,想来这便是屏障的薄弱之处。 他手持流渊深吸一口气再次朝天空跃起,当流渊刺向光幕之后并没有如同先前那般被吸入。只是流渊刺开一道细小的豁口后便再也无法有所寸进,周南天咬牙加大了手臂的力度,一时间竟然被吊在了天空之上。 就在周南天无力即将松开手中流渊之时,耳边忽然听到了自己“咚咚”的心跳之声。同时一直悬浮在丹田上方的小剑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气,伴随着小剑微微震动,那早已枯竭的丹田竟然在此刻重新焕发了生机,一缕缕真气不断从泉眼窍喷薄而出。周南天借势将刚刚凝成的真气附着于流渊之上,一道真气直冲天际。同时整片天空布满细小的裂纹,最终完全崩碎,同时阵法屋内的几道阵纹上的光芒也消失不见。 “魅儿,你当真不与我一同回到皇宫之中么?” 铸剑城中柳先同再次逼问林魅,而面对动了真怒的柳先同,林魅依旧坚定地摇了摇头。 “魅儿既然决定与周南天一同游历大陆便不会退缩,就是父皇亲至我也不会回去。外公如果你强行将我带回去,魅儿也会再次想办法溜出皇宫。再说了如今魅儿已经成功晋入了耳之极境,就算在这大陆之上也勉强有了一丝自保的能力。” 柳先同闻言一愣,先前光顾着与林魅交谈,自己并没有注意到林魅气息的变化。如今静下心来仔细观察,方才发现林魅竟然真的成功踏入了耳之极境。十八岁的耳之极境,虽然算不上天才但也算得上是大陆年轻一辈的翘楚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柳将军还是不要过多干涉的好。虽然这是你们的家事,我本不应该插手。可林魅这丫头讨人喜欢,我自然要说上两句。” 就在这时沉默许久的吴侯开了口。柳先同瞥了一眼吴侯,随后看着面前神情倔强的林魅叹了口气。 “吴家小子说得也对,是老夫一直把你看得太宝贝了。老夫可以同意你与周南天一起游历大陆,也会帮着你一同劝说陛下。但前提条件是你从此处离开后必须回宫一趟,不然你母后整日念叨你,老夫也看着心疼。” 一想到柳月茹担忧的样子,林魅心头一紧,不过这并不能打消自己做下的决定。林魅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 “外公放心,待魅儿在吴前辈这学好阵法之后便会与周南天回宫一趟,到时候自会向父皇与母后请罪。” 听到林魅这般说,柳先同紧锁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开来。于是拿起玉桌上的小杯将杯中酒饮尽之后,身躯缓缓朝天空升起。 “不要忘了你的承诺,老夫在皇宫等你。吴家小子,魅儿这些日子就拜托你了。” 看着柳先同离去的背影,吴侯起身点了点头。 “放心吧,小丫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的。” 第75章 出谷 光阴如箭,岁月如梭,眨眼之间周南天与林魅二人已经在剑庐之中度过了半年的光阴。林魅在吴侯的指导下学会了数道迷阵,周南天半年之间只用玉牌从阵法屋中走出来三次,待休憩片刻后便又再度踏入其中。 这日林魅依旧在参悟吴侯交给她的阵纹,不过对于参悟数道阵纹的她来说此阵纹算不得多难,仅仅花费了三个时辰便成功将阵纹刻画而出。吴侯看着林魅手中的阵纹满意地点了点头,半年时间成功刻画出数道阵纹,以林魅的天资来说的确不易。 “半年来我已经将简单的几道迷阵完全传授于你,如今也没有什么再能教你的。” 林魅深知自己在阵法一道上的天赋有限,也没有死缠烂打地要求吴侯继续传授她其他阵法。贪多不厌的道理她还是懂的,自己只要将目前所学迷阵完全参悟透,那便足以应付比自己高出一个境界的对手。 “前辈,不知道周南天这半年怎么样了?” 自从那日吴侯将周南天送入阵法屋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对方。如今半年的时间悄然而过,自己心中还是有些想念的。吴侯看穿了林魅的心思,微笑着朝阵法屋的方向看去。 “你放心吧,这小子的天赋与毅力连我都不得不佩服。如今只要破除最后一道阵法,那我的阵法他也算全部学会了。” 阵法屋内的周南天刚破除了一道杀阵,紧接着屋内最后的几道阵纹同时亮起,一条巨龙一巴掌将他拍晕了过去。怀中玉牌同时亮起,他很快便被传出了阵法屋。不知过了多久,周南天才扶着自己的脑袋悠悠醒转。 “嘶……” 脑袋传来的真实痛感令他倒吸一口凉气,屋内突然出现的巨龙太过可怕,仅仅是一爪之威便使得自己还无还手之力。他甚至还没完全看清巨龙的样貌,就被其拍晕了过去。 此刻他并没有选择立即进入屋内,而是原地盘膝调息起来。先前因为破阵自己消耗了太多真气,如今既然被传至屋外,自然要将自身状态重新调节至巅峰。当体内真气完全充盈之时,周南天这才再次起身进入了屋内。 刚进入屋内那条巨龙便朝他飞了过来,朝他打了响鼻,仅仅是鼻息都令其脚下一阵踉跄。巨龙一对巨目死死盯着周南天,那脸上的神情居然流露出一丝不屑。它的爪子高高抬起,随后重重朝周南天拍了下去。周南天见状只能拔出流渊抵挡,全身真气不断涌入剑身。 “叮——” 两者相撞之下发出了精铁碰撞之上,那巨龙眼见周南天抵御住自己的攻击,大眼之中竟有着一丝疑惑。周南天手持咬牙苦苦支撑,头顶上巨龙的爪子仿佛有万斤之重,他现在都开始怀疑吴侯是不是真的封印了一条龙在这阵法之中。随着巨龙爪子上的力道不断增强,周南天也喷出了一口鲜血。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时,怀中的玉牌再次亮起,自己又被传送至屋外。 周南天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那巨龙给他的感觉完全就如同真实存在一般。此等力量除非自己达到神武境才能勉强与之抗衡,如今只是耳之极境的他压根不是巨龙的一爪之敌,更别谈破除阵法了。 “该死的,吴前辈这最后一道阵法怎会如此之强。” 铸剑城之中对于周南天挑战最后一道阵法吴侯也是有所察觉,随即嘴角掀起一抹微笑。这最后的“龙眠之阵”从表面上看来是一座杀阵,但其实这是一座极为精细的迷阵。他曾经以此阵生生捏碎了一名心之极境强者的身躯,对方至死都察觉不到一丝异样。此阵就算开启了明心窍也无法看出任何端倪,考验的是一个人的心性,是他生平最得意的迷阵之一。 “小子,若没有强者之心,我这阵法你可是参悟不透的。” 周南天通过方才与巨龙之间短暂的交手一直在观察巨龙的气息,可那巨龙似乎没有一丝破绽,这令他十分头疼。 “吴前辈既然让我来闯阵法屋便不会布下我根本无法破除的阵法,此阵若非一座极强的杀阵的话,那就只能是迷阵了。” 想通一切之后,周南天再次收拾好心情踏入了阵法屋内。这一次巨龙很快又飞到了他面前,同样是伸出爪子朝他拍了过来。不过这次周南天心中没有了先前的不安,他手持流渊主动迎了上去。就在巨龙之爪即将拍下之时,周南天眼中精芒大盛,周身也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战意。 “若前路无人斩龙,那我便做这第一个斩龙之人。” 说罢一式破军挥出,横亘的剑气瞬间搅碎了巨龙的利爪,同时也将巨龙的身躯拦腰斩断。随着巨龙被斩灭,屋内所有的阵纹竟然同时亮起,那汇聚而成的光芒直冲天际。 同一时间身在铸剑城之中的林魅与吴侯同时朝天空望去,当看见那直冲天际的光柱之时,吴侯知道周南天成功了。于是他挪动脚步朝阵法屋的方向走了过去,林魅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来到阵法屋前,二人发现周南天正站立在原地双目紧闭。林魅刚想出声,却被身旁的吴侯捂住了嘴巴。 “别打扰他,他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这半年来在此地所悟。当他醒来之时,也就算成功学会我所有的阵法了。” 林魅闻言点了点头,只是与吴侯并肩悄悄在远处注视着周南天。周南天闭目感悟了许久,当他再次睁开双眼之时已然过去了三日之久。虽然从外表上看他与半年前相比没有丝毫变化,但眼神却变得深邃了许多,仿佛一眼就能破除所有虚妄。他缓缓转过身,这才发现吴侯与林魅一直站在身后。 “想必你这半年来大有收获,如今我便测试你一番,看你究竟悟到了什么程度。” 吴侯将一块平日里铸造剩下的精铁抛向周南天,周南天催动真气让其稳稳停在了半空之中。伴随着他招手,那精铁才缓缓飞入其掌心之中。他左手握住精铁,右手凝聚真气随意在精铁上刻画了几笔,随后又重新将其递还给了吴侯。吴侯低头看向掌中精铁,没想到周南天只是刻画了短短数笔就在其上铭刻出了三道不同的阵纹。且这三道阵纹的功效不同,分别为简单的杀阵、御阵与迷阵。 “好,三阵组合,你已经领悟到阵法一道的精髓了。” “晚辈只是能将几道简单的阵法组合罢了,比之前辈对于阵法的掌控还算不得精妙。” 周南天谦虚地朝吴侯行了一礼,虽然自己如今仍只能算是一名阵师,可距离阵法大师也只有一步之遥。只不过以目前的情况,自己努力的情况下仍需数年甚至十年的时间才能有所突破。林魅也在此时来到了周南天身边,见到许久未见的林魅,周南天出奇地主动拉起了林魅的小手。 “如今在阵法一道上我已经没有什么再能够教你的了,剩下的就靠你今后自行努力了。你只需记住阵法一道变化多端,往往常人不能想象到的才是最好的。” “是,多谢前辈栽培,晚辈定然谨记前辈的教诲。” “好了,你们在我这剑庐之中已经待了半年的时间了,也是时候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了。毕竟你们年轻人适合闯荡,总是在这陪着我这无趣之人也不合适。” 吴侯摆了摆手,显然是下了逐客令。周南天与林魅闻言深吸一口气,纷纷朝吴侯拜了下去。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从吴侯这学到了不少阵法,甚至周南天还得到了吴侯此生最得意的作品——流渊。吴侯看着眼前拜别的二人心底也生出一股暖意,这半年的光阴虽然不长,但却是他这铸剑城最热闹的半年。可惜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他们最终仍需分道扬镳。 吴侯转身离开了,待吴侯走后李怀安出现在了二人面前。他告知二人奉吴侯的命令送二人出剑庐,于是李怀安一边拉着一人朝缓缓升空。第一次尝试飞行的林魅与周南天显然十分开心,心中更是对那可以凌空虚渡的神武境产生了神往。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了剑庐山谷之外,李怀安缓缓降落在地面。二人朝李怀安行了一礼表达感谢之意,李怀安点点头后转身离去,只留下周南天与林魅看着偌大的山谷怔怔出神。 注视良久后,二人皆是回过神来,四目相对。 “你……” 二人竟然异口同声地开口,不过在察觉到对方有话说之后又纷纷闭上了嘴。 “你先说吧。” 周南天摊开手示意林魅先说。 “半年前你在刚进入阵法屋之时外公便来了一趟,说要带我回宫。” “没想到国丈大人亲自来到了这剑庐之中。”周南天闻言瞪大了双眼,“不过既是国丈大人前来,你为何没有跟他一同回宫?” 面对周南天的询问林魅扭捏了半天才说出了缘由。 “我曾经说了要与你一同游历大陆的,如今既然我达到了耳之极境你就不许食言哦。所以我才回绝了外公,外公拿我没办法也就同意了此事。” 周南天闻言叹了口气,无奈点了点头。他本来想着柳先同能够将林魅一同带回天鼎皇宫中,那么自己孑然一身上路,也不必有所牵挂。眼下林魅铁了心要跟自己走,自己除了默许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外公说让我们临行前回一趟宫内,我们先回宫中一趟,再做打算吧。” 听到林魅说要回宫,周南天当即表示了赞同。这下既能够想办法将林魅送回皇宫之中,自己还能顺便回书院与凤字营去看望故人。 “那我们即刻启程吧。” 第76章 返回 一番合计之后二人还是决定先回一趟天鼎皇都,这次二人加快了速度,只花了五日时间便从剑庐回到了天鼎朝皇都。看着眼前依然人声鼎沸的镇东街,二人相视一笑。二人在剑庐之中经历了数次生死攸关的险境,如今总算重新踏入了这天鼎皇都,紧绷的心神也不自觉放松下来。 “我要先回一趟宫内拜见父皇与母后,你呢,要同我一道去宫内么?” 面对林魅的邀请周南天摇了摇头,随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要先回一趟书院看望岑夫子,毕竟这次回来之后我要远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我还要去一趟凤字营,去与霍霄聊聊,顺便打听一下薛南天的去向。你先回皇宫等我,等这些事都办完之后我再去宫内寻你。” 林魅深知岑文楼对于周南天来说就如同自己的师父一般敬重,所以她也点头表示同意。 “那我先回宫内等你,等你事情办妥之后我们再一同出发。” “好。” 林魅正欲朝皇宫走去,却被身后的周南天一把拉住。她狐疑地回头看向周南天,只见对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个……我没有当初那块令牌也打不开书院大门,要不你……” 看着周南天充满希冀的眼神,林魅白了他一眼。 “我就知道你进不去书院,还好这次我将令牌一同带了出来。喏,给你。” 说着她取下腰间挂着的令牌递到了周南天手中,周南天接过令牌后飞速朝镇东街那条熟悉的小巷奔去,丝毫没有顾及林魅仍呆立在原地。 “这块木头,哼!” 林魅生气地跺了跺脚,随后她气鼓鼓地独自朝皇宫走去。 周南天手持令牌伫立在石碑之前,随着真气注入石碑之中,石碑上散发出丝丝金光。同一时间石碑似乎感应到了周南天手中的令牌,令牌上同时发出光芒。待光芒散去之后,一道暗门便出现在了周南天面前。周南天轻轻推开暗门,踏入其中。 进入暗门之后,眼前出现的场景与自己半年前离开时仍旧没有丝毫变化。看着上方熟悉的牌匾,周南天嘴角掀起一抹微笑。 “不知是皇室哪位大人前来书院,请恕石某迎接来迟。”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随后石蔺尘缓缓走了出来。当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后,石蔺尘诧异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院长大人,半年不见,别来无恙。” 周南天抱拳躬身,石蔺尘高兴地快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啊,我还以为是皇室哪位大人物前来书院,没想到竟是你小子。不过你怎会持皇室独有的令牌前来,难道是公主殿下一同前来了?” 石蔺尘深知周南天与林魅的关系不一般,故才有此一问,周南天闻言笑着摇了摇头。 “林魅先行回宫了,我们刚回到皇都,于是我向她讨要了这块令牌前来书院看望几位师长。” 说着将手中令牌展示给石蔺尘观看,石蔺尘瞧见令牌后点了点头,从外观上来看的确是林魅当初所持金令。 “难得你小子还没忘记我们这把老骨头,本以为你毕业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院长大人说笑了,晚辈心中一直感激那两年书院对我的栽培。此间得空回到皇都之中,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回来看望几位师长的。” “此处不是谈话之地,我们先进去再说。”看着眼前态度谦逊的周南天石蔺尘深知书院那两年没有白栽培他,“自你离开之后文楼与雍老时常念叨你,就连汪婉君那小妮子都时常来我这打探你的消息。” 一提到汪婉君周南天脑海之中便浮现出一张少女的圆脸,如今半年光景过去,想来她也快从书院毕业了。二人并肩踏上了阶梯,一边谈话一边朝着书院内部走去。 “你是说你这半年之间去了剑庐?” 当初周南天毕业时众人皆不知其去向,就连岑文楼当年也因没有查看影留下的字条而未曾知晓周南天的行踪。关于剑庐石蔺尘也是略微有所耳闻,他只知乃是先帝划分给一位铸造宗师的一块封地,至于更多的事情便不是他能够知晓的了。 “是的,学生这半年一直在剑庐之中,直到前几日方才从中出来。”周南天将背后的流渊抽了出来,“此剑名流渊,乃是剑庐的那位前辈所赠。” 石蔺尘接过流渊捧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此剑所用铸造材料就连见多识广的他也瞧不出为何物。只见剑身通体为黑,他试着朝剑刃上发出一道微弱的真气。真气刚触碰到剑刃便被切割消散,锋利程度可见一斑。不过他在握住这把剑时隐隐察觉到有一股杀气封存于剑身之内,这股杀气就连他都有些控制不住。 “剑的确是把好剑,只不过……”石蔺尘眉头皱起欲言又止,“只不过这把剑内似乎封印着一股不寻常的杀气,容易侵蚀持剑之人的心神。” 周南天闻言点头表示赞同,当初他拔剑之时便察觉到了剑中的杀气。若非得到林魅的帮助,自己当时就被那杀气控制了心神,成为一个只知杀戮的怪物。起先他还对于这种情况十分担忧,甚至一度想放弃此剑。不过自从体内生出了那把不知名的小剑后,他发现流渊封存的杀气逐渐淡化了许多,对于自己也再无影响。 “院长所言甚是,学生也知晓其害。不过如今此剑已经无法对学生造成影响,再说这算是师父传给我的剑,学生也不能轻易放弃。” 石蔺尘听到周南天能不被其影响后将流渊还给了周南天,周南天握住流渊后果真如他所言,心神并没受到任何影响。 “如此甚好,此剑不俗,不过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是,学生谨记。” “咦,这才半年不见你竟然已经跨入耳之极境了。” 周南天刚进入书院时气息一直内敛,石蔺尘与之一直谈话也并未在意此事。直到方才周南天握住流渊时体内真气产生了一丝微弱的波动,这令石蔺尘有所察觉。 “半年前毕业之时学生的实力便一直处于大周天之境的顶峰,这半年在机缘巧合之下方才有所突破。” “不错不错,老夫就送你到这了,你还是先去见见文楼吧。这书院你想待多久便待多久,先前你居住的院子一直无人搬进去,文楼每日都会命人打扫。” 二人谈话之间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三层楼前,于是石蔺尘也转身告辞了。周南天看着眼前那宏伟的三层楼面露笑容,听着楼中响起的朗朗读书之声不禁陷入了回忆。想当年自己也是楼中众多学子的一员,时光飞逝,如今自己已然从书院毕业。 “还是先去拜访岑夫子吧。” 凭借着记忆周南天很快站在了岑文楼居住的院落门前,他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激动,轻轻叩响了院门。不多时院内一道熟悉且苍老有力的声音传出,周南天瞬间红了眼眶。 “门外何人?” “学生周南天,特来拜见夫子。” 周南天立即自报身份。院内的岑文楼陷入了沉默,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进来吧。” 周南天缓缓推门进入,此时岑文楼正捧着一本书仔细阅读着。见到周南天的到来立即将手中的书放了下来,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回来了?” “是,学生今日刚回到皇都之中,特来拜见夫子您。” “坐吧。” 岑文楼挥手示意周南天坐下,随后指了指石桌上的棋盘。 “很久没人陪老夫下棋了,今日正巧你回来,先陪老夫下一局再说。” “我也好久没有下棋了,夫子您可要让着学生一点。” 周南天笑着从棋罐中拈起一枚黑子,随后朝桌上的棋盘轻点而去。岑文楼见此同样手持白子,一子落下。这场对弈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直至最后整个棋盘布满了棋子,方才以平局收场。 “你棋力有所退步了,今后还要勤加练习才是。” 面对岑文楼的训斥,周南天虚心地点了点头。自己当初毕业之时尚能以微弱优势在棋盘上战胜岑文楼,如今半年没有下棋,自己的棋力的确有所退步了。 “说说吧,这半年都去了何处?” 岑文楼抬头看向周南天,面对岑文楼的询问周南天将这半年时间自己在剑庐之中所经历的一切和盘托出。 “对于阵法一道我同你一样只在书中看过,老夫并非习武之人,对这些东西自然不感兴趣。”岑文楼沉吟片刻,“不过按照你所说,这迷阵似乎与棋局对弈之法略微相通。老夫只是提出一个想法,具体能否成功关键在于你自己。” 岑文楼的话让周南天豁然开朗。是啊,自己若是能将棋局对弈之法融入到阵法之中,那必定能够形成新的杀阵与迷阵。 “多谢夫子的教诲,学生明白该怎么做了。” 随后周南天将流渊拔出置于石桌之上,岑文楼瞥了一眼桌上的流渊,随后的一句话令周南天大为震惊。 “老夫曾在你师父手上见过此剑……” 第77章 兄与妹 “这把剑我曾在你师父手上见过。” 岑文楼看着桌上的流渊发出一声轻叹,遥想当年自己仍是一名白衣书生,意气风发。而影也正值壮年,二人在当阳朝的一座酒楼之中一见如故。影敬佩岑文楼的学识,岑文楼则向往影如侠客般快意恩仇的生活。只是如今二人都垂垂老矣,影随着年龄的增长实力愈发强横,自己的学识虽不断增长可终究敌不过岁月。 “老夫虽不是习武之人,可也能够察觉到这是一把不祥之剑。当年在你师父手中时这把剑所散发的诡异气息就令人心悸,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曾想这把剑还是兜兜转转来到了你的手中。” “是,学生其实先前也曾想过弃剑。”周南天说道,“可既然这是师父他老人家传给我的,就必定有他的用意。况且这把剑上被一位铸造宗师刻下了三道封印,如今对于学生几乎没有影响。” “嗯,只要不伤及你的身体与心神,这把剑的确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神兵。”岑文楼点了点头,“这把剑从老夫见到你师父的那一刻起他便一直佩戴在身边,直至二十年前起他才选择了放弃这把剑。老夫这些年阅尽古籍也无法看出铸造此剑的材料为何,其铸造手法更是让人匪夷所思。你师父弃剑的原因极大可能与你有关,但至于为什么他选择传给你,这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二人谈话间,院门被人轻轻敲响。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院门,只见陈明语正恭敬地立于门前。在看到周南天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弟子拜见师尊。” “明语啊,进来吧。” 陈明语跨入院内,这才熟络地与周南天打起招呼来。 “没想到周小兄弟你竟然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毕业之后就了无音讯了。没想到才短短半年,你就回到了书院之中。” “陈大哥好久不见,我这半年一直在一个地方修行,直到今日才回到了这皇都之中。于是我立马就来书院看望各位师长,我与夫子刚还在谈论你呢,没想到你竟自己找上门了。” 方才周南天与岑文楼并没有聊到陈明语,这些都不过只是客套话罢了。陈明语闻言一笑,随后恭敬地立于岑文楼身旁。 “师尊,如今再过半月就会有数十名学子从书院毕业。这次院长大人想让您亲自出面见一见这些学子,同时也为他们上最后一堂课。” 岑文楼手指轻轻敲了敲棋盘,随即偏头望向身旁的陈明语。 “以你之见,老夫要不要答应院长这件事。” 陈明语被岑文楼这么一问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他怎么也没想到岑文楼会将这样的问题抛给他。不过在脑海之中飞速思考过后,他还是抱拳躬身给出了答案。 “弟子知道您这些年其实一直不想管书院的事情,可您作为这书院的副院长弟子认为还是要以育人为主。虽说院长大人派弟子前来是征询您的意见,可实际上他老人家是非常希望您能够答应此事的。如果您能给那些即将毕业的学子上最后一课的话,相信今后他们不管是在朝堂还是江湖之中都能少走不少弯路。” 岑文楼沉吟片刻后,又将目光再次看向对面坐着的周南天。 “你认为呢?” 面对岑文楼的提问,周南天微微一笑,随后将自己的想法细细说出。 “学生认为陈大哥所言不失道理,只是夫子既然您有此一问,证明您心中其实对于这件事并不感兴趣。学生认为人生在世一切随心,心中的想法只要认定那便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便是。其实此时夫子心中想必早就有了决断,您又何必在问学生呢?” “好一个一切随心。”一向不苟言笑的岑文楼嘴角竟出奇的有了一丝笑意,“看样子这半年时间你的确过得很精彩,看待事物的方式也更加全面了。明语,你即刻告诉院长,就说老夫同意了。” 陈明语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一旁的周南天。 “周小兄弟定要在书院多住些日子,待一切办妥之后我再与你好好叙旧。” “陈大哥你先忙吧,我既然回来了就定会在书院待上一些日子的。” “如此甚好。”陈明语忽然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对了,之前与你关系较好的兵部尚书之女汪婉君此次也在这批即将毕业的学子之中,你若有空可以去见见她。” 说罢陈明语朝岑文楼行了一礼便退出了院落,同时周南天的脑海之中也浮现出了汪婉君的模样,不禁莞尔。 “行了,看你小子心思也没在我这老头子身上了,你且去吧。” 岑文楼故作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周南天闻言也只好起身告辞。出了岑文楼居住的院落时正值晌午,正是学子们用餐的时间。周南天稍稍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朝着膳堂走去。 此时膳堂之中围满了大量前来用膳的学子,其中还有许多是周南天未曾见过的生面孔,令他不禁感叹书院如今招收的学子是越来越多。他在门口四处张望,不一会儿便发现了隐藏在人群之中的汪婉君。只见汪婉君身着书院的院服,正不断地抬头张望前方。那紧蹙的柳叶眉能看出她似乎有些焦急,可能是等待了太久的缘故。不过她相较于半年之前那张圆脸显得清秀了许多,想必这半年来为了学习也操劳了不少。 周南天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穿过人群走到了汪婉君身旁。汪婉君因为饥饿正不时地张望前往那如长龙般的队伍,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南天的到来。等她回过神来时,只觉身边站了一名高大的男子。她怒气冲冲地抬头望去,正想着是谁这么胆子敢来插队之时,忽然周南天那满含笑意的脸庞映入了眼帘之中。她微微一愣,随后掐了掐自己的小脸。 “你若再多掐几下,这张美丽的小脸可就不好看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汪婉君这才确定眼前之人真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周南天。她一下子便扑入了周南天怀中,泪水也如同洪水决堤般涌出。 “大哥……” 自从周南天离开书院之后,她每日只能靠着不断学习麻痹自己。她心中明白自己当年早就对周南天情根深种,只是周南天当年拒绝了她罢了。她也只好将这份感情小心翼翼地深埋心底,直到如今再次见到周南天,她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思念之情。周南天抚摸着汪婉君的脑袋,眼神之中充满了怜爱。 “好了小妹不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汪婉君闻言瞬间离开了周南天的怀抱,她赶忙擦了擦眼角仍残留的泪珠。在看到其他学子异样的目光,小脸“腾”得一下通红,众学子也纷纷朝周南天投来好奇地目光。他们都不明白,一向品学兼优的汪学姐曾在半年内拒绝了院中无数青年才俊。如今突然出现这他身旁的男子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汪学姐主动扑入他的怀中,甚至还为其流下来泪水。汪婉君只好拉着周南天从长龙之中走了出来,如今周南天回来了,自己那饥饿感也就不值一提了。 “都怪兄长你,回来了也不提前告诉小妹一声,害小妹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汪婉君嗔怒道,周南天只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今日清晨刚回到皇都之中。为了见你与各位师长才马不停蹄地来到这书院之中,刚拜访完岑夫子与院长大人,如今这才在这膳堂找到了你……” “好了,大哥你不用解释了,小妹我都懂。”汪婉君笑着伸出了小手,“大哥,欢迎你回来。” 看着眼前汪婉君伸出的小手,周南天也伸出手握了上去。 “小妹,好久不见。” 二人相视一笑,就在此时汪婉君的肚子发出了“咕咕”的叫声。汪婉君连忙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那红红的脸上写满了尴尬。周南天也是“扑哧”一笑,想来汪婉君早已饿了,只是见到自己太激动才将这事抛之脑后。 “走吧,我带你先生们平日里取菜的地方取些饭菜。” “可是我们都只是普通学子罢了,这怎么行……” “没关系,我待会找到陈大哥说一声便是,书院再怎么也不能饿着学子不是。” 于是周南天闭上双眼细细聆听着耳边传来的不同声音,膳堂虽然嘈杂无比,但分辨声音之事还是难不倒身为耳之极境的周南天。各种不同的声响从四面八方疯狂涌入周南天的耳中,直到片刻过后他才睁开了双眼。 “找到了,走我们过去。” 周南天拉着汪婉君的手朝膳堂深处走去,很快便在一个角落之中遇到了刚取好饭菜准备用膳的陈明语。陈明语瞪大双眼看着二人,显然不明白二人是怎么突然找到他的。周南天将汪婉君的情况大致向陈明语说了一遍,期间汪婉君一直躲在周南天身后,只是微微探出半边脑袋看向陈明语。 “羞死人了,没想到这种事情还要来找陈先生。” “这种事情好办,我去一趟为你们取些饭菜来便是。”陈明语关切地看着周南天身后的汪婉君,“婉君你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要毕业了,如今学业繁重,一定要保重身体才是。以后若遇到自己实在太饿的情况下课时可以去一楼找我,我与你一同用膳即可。这些饭菜你先用着,我与周小兄弟再去取便好” 汪婉君点了点头,陈明语将自己所取的饭菜放在了桌上。周南天看着汪婉君将菜肴送入嘴中后,这才满意地与陈明语一同朝着先生们取餐的地方走去。 “你小子是不是这半年一直忘不了这小丫头,如今为了这事竟然会亲自来找我。”陈明语揶揄道,“我当初就跟你说过这丫头对你痴心一片,等再过半月毕业之后你们便可在一起。” “陈大哥可莫要说笑了,我可是与婉君结拜成了兄妹。”周南天摇了摇头,“我不出三日便会离开皇都,今后我所行之路将会异常凶险。在如今我连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我是不会轻易与人结缘的。若是有一天我身死,那只会让对方伤心一辈子。” 陈明语闻言张了张嘴,不过始终没有说出话来,也只能无奈叹了口气。他虽然不是习武之人,但也深知这片大陆的险恶。他曾在石蔺尘口中听到了对方对于周南天的夸赞,知道了周南天在习武方面有很强的天赋。可眼下周南天竟然都说自己难以自保,那他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 两人各自取了些饭菜之后回到了汪婉君坐的地方,周南天用筷子夹起一块肉片送入了自己的嘴中。那肉片的味道令他情不自禁的产生了一丝陶醉之感,自己这半年来在剑庐中吃的东西大部分是李怀安送来的。可身为习武之人的李怀安厨艺方面可以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如今再次尝到书院菜肴的味道,险些让他的眼泪流下来。于是在汪婉君与陈明语震惊的目光中,周南天将盘中的食物一扫而光,然后起身又加了一份。 直到十份饭菜入肚之后,周南天才满意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汪婉君与陈明语一直注视着周南天,当周南天吃到第三份时他们张大了嘴巴,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震惊。不过随着周南天用膳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们也逐渐由震惊变成了麻木。 “我们去长青湖吧,我想去那走走,也跟你们聊聊这半年发生的事情。” 陈明语与汪婉君点了点头,随即跟着周南天走出了膳堂。三人来到长青湖边,同时周南天也将自己半年来所经历的事情娓娓道来。不过期间他隐瞒了一些人与事物,这些都是不能被过多人知道的事情。二人听着周南天的讲述,脸上的表情时而惊讶,时而慌乱又时而担忧。 “没想到大哥你这短短半年的时间的经历竟然这般险象环生……” 第78章 再临 “是啊,我都觉得自己那次活不下来了。” 周南天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自己依旧跳动的心脏。当日若非吴侯出手相救,自己中了顾天行那一箭恐怕早就身死道消了。 “按照你的说法雷天云竟然和大乾朝的顾家有所勾结。”陈明语眉头皱起,“也不知道这件事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背后有着安远侯的支持。不过雷天云的死至今都没有传到皇都之中,安远侯至少暂时不会对你有所动作。” “这件事不管背后是不是安远侯在作祟,我都会禀明陛下,让他能够尽早防范雷家。” 周南天相信林魅与莫氏兄弟都能够为他的话作证,此事虽然不能直接判定雷家谋反,但身为皇帝的林恕会清楚如何处理此事的。 “你打算何时进宫面圣?” 陈明语询问身旁的周南天,周南天沉吟片刻之后有了决断。 “我晚些时候打算见一见雍老,然后连夜去一趟凤字营。先前我在剑庐之中结识了一位朋友,分别之时曾约定在凤字营相见。我如今既已回到了皇都之中,见面之事自然是越快越好。然后明日清晨我便会进宫面圣,将雷家的事情告知陛下。待所有的事情了结之后我将启程离开天鼎朝,去往大陆其他地方。” “大哥,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要离开么?” 汪婉君沮丧地低下头,眼神之中充满了不舍。她本以为周南天能够在这书院之中多待些时日,没想到今日周南天就会离开书院。她明白像周南天这般习武之人为了追寻更高的境界绝不会被一朝之地所困,可一想到今后山高水远恐再难相见,她的眼眶中的泪水就忍不住打转。周南天见状也是无奈叹了口气,他蹲下身子温柔地捏了捏汪婉君的脸颊,脸上始终挂着和煦的笑容。 “怎么半年不见了还是这么爱哭,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快把眼泪收一收。放心吧,大哥今后无论到哪都会抽空回来见你的。” “可……可是我就要从书院毕业了。”汪婉君强忍着没让泪水滑落,“离开书院之后我想入朝为官,可这种想法犹如无稽之谈,毕竟三朝之中还没有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 “前人没有做到之事不代表你不能。”周南天认真地盯着汪婉君,“你今后要好好努力,让你的父亲以及这世人都看看,什么叫做巾帼不让须眉。” “嗯。”汪婉君重重点了点头,“有兄长的鼓励小妹一定努力,不辜负兄长的期望。” “这就对了,我先去拜访雍老了,二位就此别过。” 说罢周南天笑着转身离开了长青湖边,只留下汪婉君与陈明语二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你怎么不拦住他,半年未见,你应当有许多话要对他说才是。” 陈明语偏头看向汪婉君,汪婉君摇了摇头,嘴角挂着的笑容似乎有些苦涩。 “他能够平安回来便好,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是我始终没有公主殿下那般勇气,能为了他逃出皇宫一路跟随。只是不知道今日一别,我们何时才能再见了。” 长青湖湖面碧波荡漾,微风之中夹杂了一丝某人的叹息之声。 离开长青湖后周南天径直朝着入院登记处走去,来到大门前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这才轻轻进入了屋内。此时屋内杂乱无章的堆满了书籍,而雍和维还是如同往日那般手捧书籍轻靠在椅背上。听见周南天的脚步声,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今年招新时间不是过了么,怎么还有人会到老夫这来。” “好久不见雍老,学生周南天特来拜见。” 听到周南天的声音,雍和维猛地站了起来,同时将手中的书籍随意丢到了一旁。他迈着步子在周南天四周转了一圈后,才默默点了点头。 “居然真的是你小子,老夫还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你小子一走就是半年,若非今日你完好无损的站在老夫面前,老夫都以为你死了。” 周南天闻言失笑,随后朝雍和维行了一礼。雍和维虽然嘴上的话令人有些不快,但周南天能从心底感受到雍和维还是关心他的。 “学生这半年来的确是九死一生,但所幸学生运气不错,今日方才能够站在您老人家面前。” “难得你小子有心知道回来看我们这些老家伙,说说吧,这半年都经历了些什么,老夫也想听听你那些九死一生的故事。” 周南天将自己这半年在剑庐的遭遇说了出来,雍和维听完后默默点了点头。别人或许不知晓剑庐之事,但他当年对于吴家灭门一事还是有所耳闻的。虽然周南天在讲述中刻意隐去了吴侯的名字,可在他心中对于剑庐主人一事还是能够猜到一二的。 “行了行了,老夫对你们这些习武之人的事情不感兴趣。”雍和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过我朝边境之城的一名城主竟然敢公然勾结大乾之人,想必此事与那安远侯脱不了干系。你依旧自己的计划先去凤字营便是,老夫要即刻入宫面圣,与陛下商议此事。” “是,那学生先告退了。” “去吧。” 离开登记处后,周南天站在三层楼门口驻足良久,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书院众人的样子。深吸一口气,随后朝着书院大门走去。 伴随着暗门转动之声,周南天再次回到了镇东街的巷子中。他马不停蹄地飞速朝皇都外走去,穿过一片丛林后,凤字营的营地终于浮现在他眼前。忽然两名身着甲胄的兵士从天而降,其中一名兵士在看清周南天的长相之时脸上的表情立马由警惕变为了高兴。 “周兄弟,许久未见,没想到今日竟能再次见到你。” 那名兵士上前笑着拍了拍周南天的肩膀,赫然是当年在周南天手下发挥了重要作用的张行源。周南天见到张行源同样心情大好,本以为此次进入凤字营会有些麻烦,没想到今日值守的竟然会是张行源。于是右手握拳置于左胸,朝着张行源行了个军礼。 “张大哥,好久不见。” “想必周兄弟一定是来找霍统领的吧。”张行源拉着周南天的胳膊往营地走去,“自从你的朋友将那杆枪带回军营后,霍统领那可是爱不释手,就连吃饭睡觉都要抱着那杆枪。” 在张行源的带领下,二人很快来到了霍霄的营帐前。随后张行源进入营帐中通报,周南天则站在营帐外等候。忽然一杆银色的长枪从营帐中朝他刺来,周南天脚踏两仪步飞速后退,同时霍霄的身影也出现在他面前。 “这银龙胆可是当初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得到的,你小子是不是有点恩将仇报了。” 霍霄闻言一笑,可手中的银龙胆丝毫没有收回来的意思。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周南天,又是一枪刺出。 “有什么话等打完再说。” 霍霄手中银龙胆如蛟龙般刺向周南天,周南天抬起左脚运转真气将枪尖死死踩在脚下。霍霄见此用尽力气将枪尖挑起,周南天也同时借力高高跃起,在空中拔出了身后的流渊。 霍霄在周南天真气运转之时便已经察觉到对方境界有所突破。可身为军人的人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反而心中战意更加浓烈。见周南天拔出流渊,他将真气灌注入银龙胆中,使出了怒涛裂枪。银龙胆的枪尖在瞬间化为无数道朝周南天袭来,可二人之间的境界终究有着不小的差距。周南天将少量真气注入流渊,一道弱化版的破军剑气挥出。那无数道虚影瞬间被剑气搅碎,流渊与银龙胆两把神兵也碰撞在了一起,发出了“叮”的清脆声响。 在两把神兵碰撞之时,霍霄惊讶的发现手中的银龙胆竟然被流渊划下了一道痕迹,若再加大力度对峙下去,自己手中的银龙胆终会被周南天手中的流渊斩断。于是他手持银龙胆飞速后退,同时朝周南天摆了摆手。 “不打了,不打了,周兄你如今的实力霍某不是你一招之敌。” 周南天微微一笑,将流渊回鞘。流渊的锋利程度不是一般神兵能够比拟的,所以即便霍霄手持银龙胆他也没有将破军一式的威力完全展现出来。一则这本来就是朋友之间的切磋,若是对方受伤了反而伤了和气。二则他一开始就察觉到了霍霄的境界仍处于半步耳之极境,与真正的耳之极境仍有所差距,所以下手之时他才在招式上控制了自身真气。 “周兄去了趟剑庐没想到真突破到耳之极境了。”霍霄轻轻一拳捶在周南天的胸口上,“当日你那朋友将银龙胆送回给我之时还吹嘘了你一番。我刚开始还不信,今日一战周兄的实力果然不同凡响。” “对了,此次我来一是为了见你,二就是为了我那朋友薛平南。他如今是否在凤字营中,让他前来一叙。” 提到薛平南,霍霄立马皱起了眉头。 “你若早来三日便好,薛兄此时已经离开了凤字营。具体去了何处,他也没有细说。” 第79章 莫氏之殇 “你是说薛兄他已经离开了凤字营?” 周南天眉头紧锁,他记得当日与薛平南分别之时曾约定在天鼎朝地界再相见。可如今竟从霍霄口中得知了薛平南三日前已经离去,想来半年时间过去对方一定认为自己已经遭遇了不测。 “是啊,你若是早三日来此或许可以见到薛兄。”霍霄叹了口气,“薛兄的实力惊人,如今距离眼之极境也仅有一步之遥。他所持的九龙开天斧更是一件不得了的神兵,光是千钧的起手式我便难以抵挡。他这半年来一直待在营中养伤,我也曾邀请他加入凤字营。只是薛兄志不在此,我又就不好勉强了。” 周南天点了点头,他知道以薛平南那慵懒松散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加入这规矩森严的军队的。只可惜自己还是晚了一步,未能遵守约定与其在这凤字营中相见。不过他相信只要他们没有死亡,终有一天会再次相见的。 “倒是你,这半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霍霄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周南天,“薛兄曾言明你们是在剑庐之外结识的,后来遇到强敌不得不分开逃跑,后来他就再也没有了你的消息。” “的确,当日我们遇到了大乾朝顾家的二子顾天行。”周南天眼中闪烁着寒芒,“我当日在生死关头突破至耳之极境,拼尽全力斩下了他两根手指。可惜心脏在这之前被他的七星缚月弓所洞穿,若非得到剑庐之主的救助,恐怕如今你也见不到我了。我伤愈之后这半年就一直在剑庐之中跟随那位前辈学习阵法,直到前几日才从剑庐出来。” 听完周南天险象环生的遭遇,连一旁的霍霄都深吸了一口凉气。周南天看着霍霄震惊的表情,他似乎猜到了薛平南这半年来并没有将剑庐之中的事告知于他。不然天鼎朝中此时雷天云勾结顾天行欲杀公主一事应当早就由他转告给了林恕才是。不过如今这些事情随着莫大与莫二返回宫内应当早就被林恕知晓了,只是一直在等待他与林魅证实二人的说辞。 “你说你学习了半年的阵法,那施展一下让我瞧瞧。”霍霄搓了搓手,“关于阵法一道我也只是听父亲说起过,还从未见过真正的阵法施展。” “好啊,既然你想看,那你就自己感受一下吧。” 周南天嘴角掀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随后一块刻有阵纹的石子出现在其掌心中。他离开剑庐时曾刻下了多道阵纹留存于身上,以备今后不时之需。随着阵纹的亮起,四周的空间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好了,阵法完成了。” 霍霄环视四周,发现周遭景色并没有任何变化。他小心翼翼地一步踏出,手中紧握着银龙胆,时刻防备着四周可能出现的攻击。可他的脚掌真正落地之时,想象之中密集的攻击并没有出现。于是霍霄再往不同地方向又小心走了几步,可结果依旧如此。 “我说周兄你这是不是在戏耍我呢?”霍霄微愠,“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有布置阵法,只是哄骗于我是不是?” “我可不会像当初你骗我那般哄骗你。”周南天伸出自己的右手,“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周南天伸出的右手在霍霄眼中不断变大,仿佛如神明一般。可霍霄毕竟是凤字营的统领,他眼中并没有丝毫的怯懦,反而提起银龙胆迎了上去。就在枪尖即将刺破周南天右掌之时,那巨大的手掌突然消失在了霍霄眼前。一枪刺空的霍霄在空中好不容易强行稳住了身形,身子落下来之时才不至于摔倒。 他惊疑不定地看向周南天,可眨眼之间周南天的身躯竟然一分为二,两个一模一样的周南天出现在他面前。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在确定没有眼花之后才相信了周南天所说阵法的确早就开启了。 “我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迷阵,实际上都是一些所谓的障眼法罢了。” 说着两个周南天的身躯再次分裂,化为了四个。 “借助阵纹的强行扭曲了我们周遭的空间,从而能够让人在视觉上产生一定的错觉。此阵覆盖范围有限,且极易被对手瞧出端倪。” 霍霄静下心来果然发现这迷阵之中的四个“周南天”有所古怪,虽然气息大致上相同,可四人有着强弱之分,想来最强的那一个就是周南天的本体了。随后周南天掌中的阵纹光芒消散,四道身影也重新归一。 “好了,阵法霍兄你也瞧过了。如今薛兄既然不在营中,我也该就此离开了。代我向主帅大人问好,还有一定要盯紧雷天复。” 霍霄虽然没明白周南天最后一句盯紧雷天复的意思,但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想必周兄还有要事,我也就不多留周兄了。至于雷天复那小子自从来到咱们凤字营后简直是脱胎换骨一般,如今就连身为统领的我都不得不佩服这小子。” 霍霄言语之中对于雷天复的评价极高,想来当初林恕的苦心并没有白费。只是周南天不知道当雷天复知道雷天云被自己所杀之时,会不会因此走上为兄报仇的道路。不过眼下这件事显然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就算雷天复因此找他复仇,他也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应对。周南天转身挥了挥手,随后离开了凤字营。 此时已是深夜,皇宫之中林恕的寝宫之内仍旧灯火通明。林恕、林魅与柳先同三人正围坐在一起,林魅正向二人描述着这些日子在剑庐之中的经历。当说到雷天云与顾天行勾结之时,林恕与柳先同的脸上先是错愕,随后林恕一掌拍碎了雕龙椅的扶手。 “没想到雷天云竟如此大胆,竟然敢公然与大乾之人勾结刺杀本朝公主。” “难道莫大与莫二两位叔叔没有将此事禀告给父皇么?” 林魅闻言也是一愣,按理说莫大与莫二应该早就返回了宫中向林恕禀告此事才对。如今看林恕与柳先同的神情,仿佛第一次听说此事。 “咳咳……莫大与莫二刚回宫就被朕派往了别处,并未来得及向朕禀告此事。” 谈到莫大与莫二,林恕的表情显得略微有些不自然,说出来的话也像是故意搪塞林魅一般。虽然柳先同极力在一旁附和,可从小就善于察言观色的林魅还是发现了端倪。 “父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魅儿。”林魅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莫大与莫二两位叔叔到底在何处。” 面对林魅的逼问,林恕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柳先同叹了口气,告诉了林魅事情。 “莫大与莫二死了,且死状极其惨烈。”柳先同苍老的脸上布满了惋惜之情,“他们被人发现之时是在东临行省的一处丛林之中,身上伤口无数,最后是被人用绣花针刺穿了七窍痛苦而亡的。陛下早就下旨他们的尸身合葬在了华容园之中,不告诉你也是不想你因此伤心。” 林魅闻言双目失神,一下子瘫软在了椅子上。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原本充满血色的俏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她脑海之中不断浮现出这些年来与莫氏两兄弟相处的点点滴滴,一想到二人每次都奋不顾身地保护自己,林魅愈发伤心起来。待抽泣了一阵后,林魅双眼之中充满了怒火。 “到底是谁杀死了两位莫叔叔……” “凶手尚且没有被抓到,不过这么多年大陆之上以绣花针为兵器之人朕只认识一个。”林恕面色沉了下去,“那便是前朝的宦臣总管,冯朗明。” 提到冯朗明三字,林魅忽然回想起来。在剑庐开启之日的当天,她似乎的确从李怀安口中听到了冯朗明这个名字。在回想起顾天行身旁的老者那一言一行后,她几乎能够断定此人就是所谓的冯朗明。 “原来是他……” 于是林魅将在剑庐面前发生之事大致向林恕与柳先同描述了一番,听到那名老者称顾天行为“少主”之时,二人几乎可以断定此人就是冯朗明,也就是现在的顾朗明。毕竟当年他是支持林忠一派的,自然留在了大乾王朝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实力竟然也达到了神武境。 “父皇,你一定要为两位叔叔报仇!” 林魅认真地看着林恕,而林恕则是眉头紧锁,揉了揉自己额头。 “此事事关大乾朝,还得从长计议。不过魅儿你放心,不论怎样,朕都会为莫氏两兄弟讨回公道的。” 就在此时一名宦臣火急火燎地跪在了林恕的寝宫外,声称宫门外有一名持剑青年要进宫面圣,同时还言明自己叫周南天。 “没想到这小子速度倒是挺快。”林恕微微一笑,“今日清晨魅儿回来时还曾同朕说这小子去了书院,还要去一趟凤字营。没想到这一日尚未过去,他竟主动来到了朕的皇宫中。传朕口谕,让宫门前的侍卫放行。” “是。” 那名宦臣起身快步退了下去,过了半晌后便领着周南天来到了林恕的寝宫前。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寝宫,周南天跪了下去。 “草民周南天,有要事求见陛下……” 第80章 酒狂,画仙 “进来吧。” 林恕的声音从寝宫中传了出来,宦臣立马为周南天轻轻打开了房门。周南天踏入屋内,三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林魅俏皮地朝他招了招手,不过只是一瞬又立马恢复了公主应有的端庄模样。 “草民周南天,叩见陛下。” 周南天正欲跪下去,却被林恕隔空伸手托了起来。周南天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实际对于这位天鼎朝陛下的实力大为震惊。能隔空虚托的本事恐怕只有触及了神武境之人方能办到,想必林恕的实力就算没有神武境也离神武境不远了。 “这些虚礼就免了吧,以后在非朝堂之上的地方相见朕允许你不行跪拜之礼。”林恕温和一笑,“说起来朕还要感谢你,若非你在剑庐之中舍命相救,魅儿如今也不会活着回到朕的身边。” “这是草民作为天鼎朝一员该做之事,不足挂齿。”周南天瞥了一眼柳先同身旁的林魅,“再说草民与公主殿下本来就是朋友,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扶持与帮助才是。草民曾舍命救殿下,但殿下又何尝没有舍命帮过草民呢?” 林恕听了周南天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至少在周南天心中一直将自己当作天鼎朝的臣民。想来当日周南天自己所说的话并没有忘记,他可不想如此优秀的年轻人成了他朝的臣子,所以接下来他向周南天抛出了橄榄枝。 “年轻人不居功自傲,这点很好。不过朕若不赏赐于你,则会被天下说朕太小气。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周南天明白林恕这是向他抛来了橄榄枝,有意拉拢他成为天鼎朝的臣子。不过他始终是要离开天鼎朝的,故此他心中一直在思考如何应对林恕。他大脑飞速思考,随后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草民的确有一事想求于陛下。”周南天躬身行礼,“草民的义妹,兵部尚书大人之女汪婉君即将从书院毕业。她一心想要入仕,为我朝百姓谋福祉。可奈何自己生来就是女儿身,先代又未曾有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故此草民斗胆恳请陛下下旨,让我朝学识渊博的女子也可入朝为官。” 听完周南天的请求,林恕眉头紧锁,女子入朝为官的确是先代不曾有过的。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提过这个想法,如今这件事被周南天搬上了台面,说实话他心中也有些为难。 “陛下不可啊。”柳先同劝阻道,“先代并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且女子行事优柔寡断,难以成事。再者女子有月事一说,若称病不朝则会被百官所不容。” “外公,这点我可不同意。”林魅柳眉一挑,“谁说女子不如男,魅儿身为一名女子照样能习武,且熟读百书。父皇当年创建皇室书院时可没说过不让女子入学,既然女子都能入院读书识字,那为何就不能入朝为官呢?” “好了。”沉默许久的林恕开口制止了二人并看向周南天,“此事兹事体大,朕需要好好思考一番,不能立马答复与你。除了这个要求之外,你还有没有其他想要的赏赐。” “多谢陛下厚爱,草民就这一个请求,不敢再向陛下多要赏赐。” “你倒是个滑头,拿朕给你的赏赐替自己的义妹办事。”林恕微微一笑,“如今天色渐晚,你暂且在宫中偏殿住下吧。其他的事情等明日早朝过后,朕会单独召见你。” 周南天还想说什么,却被林魅的眼神制止了。于是他只好再次抱拳向林恕等人行了一礼,随即在寝宫外宦臣的带领下前往偏殿休息。 “陛下,想来这小子深夜进宫也是为了雷天云一事,为何不让他说完再离开呢?” 面对柳先同的询问,端坐在雕龙椅上的林恕摇了摇头。 “朕还有许多事情想要问这小子,不过今日天色的确不早了,你们也该去休息了。” 柳先同知道林恕这是下了逐客令了,于是拉起身旁的林魅行礼告辞。 “既如此就不打扰陛下休息了,老臣告退。” “臣女告退。” 待三人纷纷离去后,林恕坐在床边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事。从雷天云与顾天行合谋在剑庐之中截杀林魅,再到莫氏两兄弟被顾朗明击杀,这一切仿佛在向他暗示大乾朝正蠢蠢欲动。 “看样子大哥已经按捺不住了……” 次日清晨周南天从偏殿之中醒了过来,他收拾一番便端坐在床上调息起来。伴随着体内真气不断凝练,他发现自己的境界依旧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反而正如吴侯所言,自从他佩上吴侯铸造的剑鞘之后,他体内真气增长的速度果然比先前慢了数倍。虽说以他的体质加上流渊的剑鞘如今要提升境界十分困难,可以他目前的战力他自信普通眼之极境的武者绝不会是他的对手,就算遇到当初的顾天行他也有一战之力。 “咚咚咚……” 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之声,周南天睁开双眼吐出了一口浊气。穿好鞋子打开殿门后,只见林魅正俏立于门前。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林魅探出脑袋观察了一番殿内,又用自己的琼鼻嗅了嗅,感受到殿内只有周南天一人的气息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她非常害怕昨夜自己的父皇会给周南天安排一场香艳,她可明白林恕一直想挽留周南天在天鼎朝内。 “请进。” 周南天摊开右掌,比了个“请”的手势。林魅这才提起裙摆进入了偏殿之中,随后径直朝周南天睡过的床走去,一屁股坐在了床边。周南天见此十分无奈,只能搬来一条椅子坐在了林魅身旁。 “说吧,这么早来此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本公主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么?”林魅嘟起小嘴一副委屈的模样,“人家好心好意地让人准备了早膳,待会就会送到这偏殿之中。我这可是关心你,你却一上来就问我有没有事。” “行了,在我面前就别装了。你这委屈巴巴的模样换作是别人可能信了,但我们相处了这么久,我可不信自己认识的林魅会这般脆弱。” 林魅闻言“噗嗤”一笑,脸上的表情也从委屈变成了高兴。 “不逗你了,的确是有事找你。”林魅正色道,“雷天云的事情我已经禀告父皇了,相信待会父皇召见你时会问及详细情况。同时我昨夜也刚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两位莫叔叔……被人杀害了。” 听到此处,周南天瞳孔微缩。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看好自己并且曾经并肩作战过的莫氏两兄弟竟然就这么死了,难怪雷天云的消息这么久了还没传到林恕耳中。 “两位前辈是怎么死的。” 周南天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林魅提到莫大与莫二又是再次红了眼眶,咬牙切齿地说道。 “听外公说他们的尸首被发现时七窍被人用绣花针封住,活活折磨而死的。” “凶手找到了么?” “没有。”林魅眼神黯淡,“不过父皇他们知道凶手是谁,应当是那日顾天行身边的那位仆从。” “又是顾天行……” 听到顾天行的名字,周南天攥紧了拳头。当初就是顾天行在剑庐之中害得他们险象环生,甚至自己的命都差点丢了。没想到如今莫氏兄弟竟然又死在了顾天行的仆从手上,几人之间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就在周南天还想多问些什么的时候,几名宦臣轻轻敲响了殿门。 “公主殿下,奴才们奉命将早膳带来了,您看这……” “进来吧。” 伴随着林魅一声令下,宦臣推开了殿门。随后各式各样的佳肴堆满了殿内的桌子,林魅看了周南天一眼,随后二人起身来到桌子旁开始用膳。 用完膳后周南天满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这是自己半年以来吃过最丰盛的一顿了。同时殿门再次被叩响,一名宦臣告知周南天林恕有请。周南天起身迟疑地看了林魅一眼,而林魅则是朝他摆了摆手。 “你先去吧。” 周南天点了点头,跟随着宦臣一路来到大殿之上。此时早朝刚刚结束,林恕正抚额端坐在龙椅上养神。如今边关大乾王朝的驻扎军队再次往前推进了五里,他如今正思考要不要抽调霍天傲带着凤字营去前线换防。 “陛下,人带来了。” “草民周南天,见过陛下。” 周南天弯腰行了一礼,这举动令身旁的宦臣大为惊讶。要知道在天鼎朝之中见到林恕可不跪之人,可没几个。 “你来了……”林恕缓缓睁开双眼,“赐座吧。” 宦臣搬来了一张椅子,周南天点头微笑后坐了上去。龙椅上方的林恕摆了摆手,那名宦臣也识趣地退了下去。 “朕且问你,雷天云所行之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看着林恕那充满威严的眼神,周南天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 “是真的,只不过是否得到了安远侯的授意,草民就不得而知了。” “好一个雷天云,好一个雷家。”林恕猛地一拍龙椅站起身来,“酒狂,画仙何在?” 在周南天惊讶的目光之中,两道身影缓缓从殿内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第81章 斗阵 只见大殿角落之中缓缓走出两道身影,其中一位是一名衣衫不整的老者。他正抱着一个酒葫芦豪饮,脸上还有着醉酒时应有的酡红,可老者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让周南天不敢有丝毫小觑。老者的气息犹如滔滔江河般向他汹涌袭来,一浪高过一浪。周南天的身躯就如同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巨浪捏碎。他急忙运转起体内真气,才在老者强横的气息下站稳了身子。这便是林恕这么多年来供养的底牌之一,以癫狂之路成就神武境的酒狂。 “咦,小子还算不错。” 见到周南天能够勉强稳住身形,酒狂神情略微诧异。要知道他的癫狂之意常人难以抵挡,甚至能让境界低微者一下丧失神智。可面前的周南天不但在他的气息下稳住了心神,甚至在强大的压迫下连身子都没有软下去半分。一个耳之极境的后辈能做到这一步,着实令酒仙欣赏。 而另一人则是一袭黑袍,手中捧着一卷古籍,一根粗壮的毛笔负于身后。观其面相不过三十左右,散发的气息与周南天同为耳之极境。不过周南天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波动,但这股波动具体是什么他一下子说不上来。 “臣酒狂(画仙),参见陛下!” 二人同时抱拳躬身朝龙椅上的林恕行了一礼,林恕抬了抬手,示意二人平身。 “这两位一直秘密生活在皇宫之中,除了朕无人知晓他们的存在。”林恕解释道,“如今莫氏兄弟遭遇不测,雷家的心思尚且未知,再加上边境大乾的军队一直蠢蠢欲动,故此朕才命两位前来。” “什么,莫氏兄弟竟然死了?” 酒狂刚抬起酒葫芦的手立马落了下去,眉头紧锁。他知道莫氏兄弟一直是林恕的心腹,两人的实力虽说一般,可合力之下对抗普通心之极境的武者也可不落下风。 “朕已经将他们葬在了华容园当中,根据二人的尸身情况来看,行凶之人极有可能是大乾朝的冯朗明。” 提到冯朗明,酒狂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旁的画仙也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显然二人对于冯朗明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没想到当年的一个阉人如今也敢杀我天鼎朝之人,臣即刻前往大乾王朝,将那狗东西的头颅带来。” “等一下,他的头颅迟早是要拿来的,但不是现在。”林恕攥紧了拳头,“如今大乾朝的军队蠢蠢欲动,朕思索再三下还是决定让你去边关镇守。有你这位神武境坐镇,想来大乾的军队也不敢轻举妄动。” 酒狂心中虽然仍惦记着顾朗明之事,但林恕既然都发话了,他也只能不情愿地应承下来。随后林恕又看向一旁的书狂,将雷天云一事大致说了一番。 “安远侯的心思如今尚不明确,朕也不能妄自定雷家的罪,这段时间就只能麻烦书狂你替朕好好看着雷家了。” “是,微臣领命。” 画仙木讷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就如同亡者一般毫无生气,令人瘆得慌。 “很好,差点忘了你小子了。”林恕指向下方的周南天,“给两位爱卿介绍一下,这位是周南天,差点成了魅儿夫婿的人。” 听到林恕提起当年之事,周南天冷汗直流。他生怕林恕一声令下将他强行扣留在宫中,与林魅成婚。看着酒仙与书狂怪异的眼神,周南天只能硬着头皮向二人行了一礼。 “晚辈周南天,见过两位前辈。” “你小子能得到陛下的青睐当真是好运。” 酒狂哈哈一笑,不过当他见到周南天身后背负的流渊之时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他晃晃悠悠地走到周南天身后,仔细端详起流渊起来。 “小子,你这剑不一般呐。” 酒狂拿起酒葫芦猛饮了一大口,随后又恢复了那种醉酒时的状态。关于流渊他并没有问下去,他隐隐能感觉到剑鞘之中封存的是一把沾满鲜血的凶剑。周南天此等年纪能得到这把剑显然有着一段故事,可这些当着林恕的面他不便多说。毕竟周南天这个晚辈他看着还算顺眼,这般做法也算是保护了他。 见酒狂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周南天也是松了一口气。皇宫之中不比书院,书院的长辈们尚且能够交心,可这皇宫之中尔虞我诈太多了,他不能保证身为帝皇的林恕就不会对他手中的流渊动心。其实林恕昨夜见到周南天时就察觉到他身后的流渊不凡,只不过结合他与林魅在剑庐之中呆了大半年的光景,想得到一把好剑并不难,所以也就没有出言询问。 “你身上的有些东西让我觉得熟悉。” 就在此时一直少言的画仙开口说道,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南天,随后的一句话解答了周南天先前的疑惑。 “原来是阵纹,没想到你小子也是一名阵师。” 听到画仙提到阵纹,周南天恍然大悟。他总算明白书狂为什么与他境界相同却能够被林恕视为重臣了,原来他与自己一样修习了阵法一道。而且能感知到他身上所藏阵纹,那对方在阵法一道的境界上一定比自己高深。想到这里周南天来了兴趣,他很想知道这位画仙所布置的阵法又是什么样子的。 “晚辈如今的确是一名阵师。” 听到周南天承认自己是阵师,龙椅上的林恕双眼也明亮了几分。这才短短半年的时间,没想到周南天竟然能够在阵法一道上有所造诣。要知道当今大陆上熟知阵法一道之人少之又少,他当年还是花了大功夫才将画仙纳入了自己的麾下。如今得知周南天也会布阵,林恕瞬间提起了兴趣。 “好啊,周南天你可真是给朕一个大大的惊喜。”林恕起身看向二人,“要不你们就在这大殿之上展露一下各自拿手的阵法,朕也想看看你这新晋阵师的阵法到底有何威力。画仙,你看呢?” “全凭陛下做主。” 画仙面无表情点了点头,随后取下身后的毛笔。将手中书卷散落在地上,随着真气注入毛笔之中,书狂奋笔疾书地在书卷之上刻画起来。不一会儿一道极其玄奥的阵法跃然纸上,伴随着阵纹的完成,众人周遭的景色立即发生了变化。 整个大殿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浓墨画成的假山。四人此刻仿佛置身于一幅水墨画之中,就连脚下踩着的草木都是由水墨丹青画成的。随着画仙手中毛笔抖动,滔天巨浪朝着周南天袭来。周南天刚想运起真气抵挡,可奈何自身体内的真气又如当初在吴侯的迷阵中那般被封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巨浪将自己吞没,在水中的那种窒息感让他死死抓住自己的喉咙,白净的脸庞也渐渐成了猪肝色。可这些在林恕与酒狂的眼里却只看到周南天自己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脸上的表情随即变得痛苦不堪。画仙大手一挥,那巨浪瞬间消失不见。周南天捂着自己的脖子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方才被浪潮吞没的感觉着实让他不好受,他明明知道画仙刻画出的是一道迷阵,可自己对这迷阵竟没有丝毫破解之法。书卷上的阵纹慢慢黯淡下来,众人眼前的景色也再次由水墨画变成了大殿。 “我所修阵法由水墨丹青为基础延伸,方才你感受到的只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 此时周南天的脸色才慢慢恢复正常,随后心怀敬佩地朝画仙抱拳。 “画仙前辈的阵法果然精妙,晚辈自愧不如。” 眼前的画仙给他的感觉像极了剑庐之中的吴侯,想必对方也是一名阵法大师。与一名阵法大师相比,他这个阵师倒是有些不值一提了。 “无需妄自菲薄,我苦心钻研阵法二十多年才有此成就。你仅仅半年就成功成为了一名阵师,想必在阵法一道之上有着不俗的天赋。将你最强的阵法展现出来让我瞧瞧,我也很好奇你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那晚辈就得罪了,烦请陛下为草民取来一块玉石。” 面对周南天的要求,画仙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石递给了周南天。像这种玉石用来承载阵纹的玉石他平日里虽然用得少,但还是备了几块在身上。 “你看这块玉石如何?” “多谢前辈。” 周南天从画仙手中接过了玉石,随即盘膝在大殿之上调息起来。他想将自己的精气神调整到最佳的状态,从而刻画出自己目前所能掌握的最强阵法。林恕见此也没有催促,他也非常好奇周南天接下来到底会布置出怎样的阵法。 半个时辰过去后,周南天陡然睁开了双眼。他将真气凝聚于指尖,开始在玉石表面刻画起阵纹来。阵纹刻画到一半时,周南天舞动的食指速度越来越慢,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得极为吃力的样子。当阵纹的最后一笔落下之时,周南天的指尖渗出了大颗的血珠,脸上也因为真气消耗过度而苍白无比。 “这就是晚辈目前所能掌握的最强阵法,请前辈指教。” 随着阵纹亮起,众人来到了一处山洞之中。忽然一条巨龙朝众人飞来,硕大的眼睛紧盯着前方的画仙。 “龙眠之阵么……” 第82章 启程 山洞之中巨龙朝着画仙喷了口鼻息,一旁的林恕与酒狂看到眼前的巨龙皆是一惊。自古以来龙这种生物被视为祥瑞,甚至在很多地方被奉为神明。如今周南天的阵法之中竟然出现了一条五爪金龙,足以见此阵不凡。 “原来你是他的弟子,那小小年纪在阵法上有此成就倒也不奇怪。”画仙摇了摇头,“可惜如今这龙眠之阵空有其型,金龙的威压我却半分都不曾感受到。” 巨龙一爪朝画仙拍来,画仙却是不慌不忙地手持毛笔点出。随着笔尖上的墨汁洒向巨龙,巨龙的身躯缓缓消散,众人也重新回到了大殿之中。 周南天看着手中碎裂的玉石,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自己显然与阵法大师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方才对方仅仅一瞬间就破掉了当初让他死去活来的龙眠之阵,就连刻画了阵纹的玉石此时也成了废品。 “以阵师境界能刻画出龙眠之阵属实不易。”画仙面无表情地看向周南天,“只是如今以你之感悟若要发挥此阵完全的威力尚且差点火候,等到你什么时候能真正悟透此阵的时候,你也就同我一般跨入阵法大师的境界了。” “多谢前辈赐教。” 周南天真诚地抱拳向画仙表示了感谢,画仙口中只是轻“嗯”了一声后便不再多言,林恕此时也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向二人鼓掌。 “好啊,两位的阵法今日着实令朕大开眼界。酒狂、画仙,朕交代你们的事即刻去办吧,朕与这小子还有话要聊。” “是。” 酒狂与画仙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开了大殿。空荡荡的大殿此时只剩下了林恕与周南天四目相对。林恕从龙椅前方的台阶上走了下来,来到了周南天的身边。 “听魅儿说你想去游历大陆,甚至还想魅儿与你同去?” 平天冠下林恕眉尖一挑,周南天看着林恕的表情只觉脊背发凉。若非他在书院之中接受了两年时间的教育,恐怕此时心中早已将林魅骂了个狗血淋头。 “草民的确是要游历大陆,不过公主殿下是自己想与我同去的,草民拦都拦不住。”周南天委屈地解释道,“若陛下能将公主殿下强行留在这皇宫中,一来可以保证她的安全,二来草民心中也可安心不少。” “哦?原来是魅儿主动要求与你同去的?”林恕看着紧张的周南天嘴角掀起一抹戏谑的笑容,“不过朕为什么要阻拦她,自从她半年前逃离皇宫后朕早就想通了。朕虽然就这一个女儿,可今后毕竟整个天鼎朝都是要交到她的手上的。她此次与你一同出去看看也好,至少能增长见识,同时也能不断提升自身实力。” “陛下如今春秋鼎盛,想将这偌大的天鼎朝交给林魅还为时尚早。”周南天急忙接话,“草民昨夜观陛下的境界应当达到了神武境,神武境之后人能活百岁。细细算来陛下起码还有五十年的寿命,所以草民还是建议将殿下留在宫中才更为稳妥。” “朕心里清楚你也是为了魅儿的安全着想,可朕如今的境界并没有你看到的那般高。”林恕叹了口气,“朕的修为在心之极境已经徘徊十多年了,近几年才将真气凝练到了如神武境一般。可神武境哪是那么好达到的,每一名神武境都需要悟出属于自己独特的意,朕如今顶多算个半步神武境罢了。” 关于神武境的细节周南天很小的时候就听影同他讲过,每个习武之人达到心之极境后都要找到属于自己的路,才能真正跨入神武境。只是他没想到强如林恕这一朝之主,如今都尚未达到神武境。 “所以朕才想让魅儿同你一起去这大陆上见识一番,朕方才也看到了你在阵法一道的上天赋。”林恕话锋一转,“不过朕还需要考效一下你如今在武学之上的造诣,尽你全力向朕攻过来吧。” 话都到这份上了,周南天也知自己的如意算盘彻底打空了。他深吸一口气后,将背后的流渊抽了出来。 “陛下既然心意已决,那草民就得罪了。” 周南天丹田处的真气疯狂朝手中的流渊涌去,林恕瞧见周南天那浑厚的真气略微诧异。他能感受到周南天如今的境界处于耳之极境,可真气浑厚的程度却胜过他所见过的任何一名耳之极境强者。 随着体内的真气全部涌入流渊,周南天面色略微有些苍白。伴随着一道横亘数十米的剑气挥出,林恕耳边也响起周南天的声音。 “草民这一式剑招乃自创,名为破军,请陛下指教。” 看着眼前有着摧枯拉朽之意的剑气,林恕微微一笑。将真气凝于双手,迎了上去。当剑气触碰到林恕的双手时却如同沉入泥潭般能以前进半分,同时林恕周身产生了一道诡异的屏障,将多余的剑气包裹了进去。伴随着林恕一声大喝,先前被他握在手中的剑气寸寸崩碎,他本人也往后退了几步方才稳住身形。 “好一个破军。”林恕感受到掌心仍有丝丝痛楚,“若非朕及时用真气将这剑气包裹住,恐怕朕这大殿就被你这一招毁了。” “草民惶恐,还请陛下治罪。” “诶,你这破军一式有如此威力朕也可安心不少,又怎会治罪于你。”林恕摆了摆手,“你与魅儿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周南天沉吟片刻,给出了林恕答案。 “自然是越快越好。” “那你就与魅儿去商量吧,然后让魅儿来转告朕。”林恕叹了口气,“可惜你小子始终不愿留在朝内,不然朕倒是可以给你个合适的官职当当。” “陛下您是知道草民无心入仕的,所以还是请陛下考虑考虑草民先前的提议吧。” “嗯,你先退下吧。” “是。” 周南天退出大殿之后,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想让林魅留在宫内的事情泡汤了,不过至少汪婉君的事情纳入了林恕考虑的范围内。再加上见到了画仙那神奇的阵法,自己这一趟皇宫之行也不算全无收获吧。 周南天回到居住的偏殿之中,发现林魅仍在殿内等候他回来。见到周南天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林魅立即上前扶住了他,眼神之中充满了关切。 “怎么见了一趟父皇之后变成这样了?”林魅眉心紧蹙,“是不是父皇为难你了?” 面对林魅的询问,周南天摆了摆手。随后在她的搀扶之下,缓缓坐在了椅子上。 “没有的事,陛下要考效一下我的实力。我只是真气用尽后有些脱力罢了,休息下便好了。” “父皇也真是的,没事考效你的实力干什么。” “陛下也是为了你。”周南天叹了口气,“还不是你先前说要与我一同游历大陆,这才让我使出全力向他攻击。” “哼,我早就将你如今的境界告诉过父皇了,他此举简直是小题大做。” 林魅嘴上虽然不依不饶,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林恕既然考效过了周南天的实力,那么自己也就不会被强行留在这深宫之中了。 “你去同陛下聊聊吧,我想这两日我们便出发。”周南天起身挪动身子至床边,“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下,等你确定好出发的日子再来寻我吧。” “那好,我先去见见父皇。你好好休息,若有什么需要可吩咐殿外的宦臣。” 林魅点了点头,随后退出大殿轻轻合上了殿门。端坐在床上的周南天此时也盘膝闭上了双眼,开始缓缓恢复着体内消耗的真气。 接下来的两日时间林魅果真没有再来打扰他,这也让周南天乐得清闲。他除了每日在殿内练功外,就是尝试将不同的阵纹进行组合,就这样两日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当第三日清晨的太阳升起之时,林魅背着包袱轻轻敲响了偏殿的殿门。不过她敲了好几遍殿内始终没有回应,就在她以为周南天又丢下她独自跑出了皇宫之中,头顶上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别敲了,人在上面呢。” 林魅抬起头,只见周南天正盘膝坐在偏殿的房顶之上,一双眼睛正俯视着下方的林魅。林魅见状抽出腰间的长鞭系在房顶的角上,随后纵身一跃来到了房顶之上。 “这大清早的,你怎么跑这来了?” “没什么,只是想好好看看这皇都的风景罢了,毕竟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了。” 顺着周南天的眼神望去,林魅同样看到了皇都之中大大小小的建筑。清晨的阳光洒下,犹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我看你拿了包袱,难道是准备离开了?” 周南天瞥了一眼林魅手中的包袱,林魅嘴角掀起一抹笑容反问道。 “难道你不打算走了?” “当然要走。”周南天起身看向远方,“既然你准备好了,那么我们也是时候离开了。只是今日离开这皇都,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 “放心,终有一日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第83章 踪迹 二人相视一笑,随后纷纷跃下了房顶。穿过一道道长廊之后,二人来到了皇宫大门前。林魅从包袱之中掏出了一块金色的令牌扬了扬,守卫宫门的两名兵士便恭敬地打开了宫门,任由二人走了出去。 此时天色尚早,不过镇东街上已经有许多摊贩在出摊了。 “包子嘞,热腾腾的包子……” “面条馄饨,这位客官,想吃点啥?” 周南天与林魅看着街边叫卖的摊贩,嘴角都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容。 “果然还是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周南天与林魅来到一处小吃摊面前坐下,各自点了一碗面条。待面条上桌后,两人看着洒满葱花的面条食指大动,不一会儿碗里连面汤都被喝了个干净。两人满足地拍了拍肚皮,甚至周南天还当街打了个饱嗝,引得身旁的林魅发笑。 “我们接下来去哪?” 吃饱喝足后,林魅开始询问起周南天的计划。周南天其实早在皇宫时心中就已经计划好了路线,如今被林魅这么一问,于是便开口将自己的计划缓缓道来。 “如今我们身在皇都之内,第一步就是要重新回到东临城中。随后我们要穿过剑庐地界前往崇明朝,虽然危险肯定会有,但至少以当初在剑庐之中的局势分析看来,崇明朝的危险程度显然比大乾朝要小许多。至于今后的路走一步看一步,但你在这过程中一定要听我的。不然我就算放弃此次出行,也要把你送回皇宫之中。” “哎呀,放心好了,以我们俩目前的实力自保肯定是没问题的。”林魅满不在乎地说道,“再说了,我们在剑庐经历了这么多生死险境,我哪一次没听你的话。” “如此便好。”周南天点了点头,“现在先出发前往东临城吧,顺便看看雷天云消失这么久了,这城中有什么变化。” “好。” 林魅取出了一些碎银扔在桌上,随后二人起身朝皇都外走去。此次为了照顾林魅,周南天出奇地让她雇了一辆马车。虽说前往东临城的路二人行走了好几次,但以马车代替脚力能节省不少时间,同时也能保存不少体力。毕竟这一次二人的目的地是崇明朝地界,能节省体力应对突发情况自然是非常重要。沿途林魅一直趴在马车的窗口旁欣赏风景,想把天鼎朝的大好风光牢牢记在心中。而周南天则端坐在马车之中研究阵纹的组合,林魅出门之时曾向林恕坦言自己也学会了些许阵法,故林恕给予了她一些巴掌大的玉石。如今她将这些玉石又转赠了一部分给周南天,以供他研究阵法之用。 马车在官道上行进了三天三夜,一直到第四天接近晌午之时才来到了东临城城门口。车夫下车拉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随后朝车内轻声喊道。 “公子、小姐,东临城到了。” 听到车夫的呼喊,车内的周南天睁开了双眼,将手中刚刻画好阵纹的玉石收入怀中。同时林魅也取出一方丝巾,蒙在了自己的俏脸上。周南天要求她一路上不得无故摘下脸上的丝巾,这样至少在一定程度上能够隐瞒林魅的身份。毕竟他们眼下要去的地方是崇明朝,虽说崇明朝的皇帝林礼说起来还算是林魅的二伯。但从这些年大乾朝对其他两朝的态度看来,他可不能保证林礼会不会对林魅下手。 二人下了马车之后,林魅递给了车夫一锭银子。车夫看着手中的银子喜出望外,不断地点头哈腰朝二人致谢。周南天没有过多理会那车夫,牵着林魅的手朝城门走去。 此时城门口聚集了一批凶神恶煞的兵士,他们正一一排查进城之人。当周南天与林魅来到门前时,两杆长枪瞬间指在了二人面前。 “来者何人,进城所为何事?” 周南天眉头微皱,他记得半年前自己刚入这东临城时还未曾接受如此严格的检查。看着如今这阵仗,想来与雷天云突然失踪脱不了干系。林魅见状取下了腰间的令牌,展示在两名兵士面前。城门前所有兵士在见到林魅手上令牌上刻的“林”字纷纷跪了下去,匍匐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 “见过殿下!” 林魅得意地朝周南天使了个眼色,随后周南天开口询问道。 “你们这里谁是管事的?” 面对周南天的询问,其中一名兵士抬起了头,一路跪着前进来到了二人面前。 “小人周其貌,见过殿下。” “你且起来回话。” “谢殿下。” 周其貌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那颔首低眉的样子显得格外滑稽。 “如今这东临城戒备怎会如此之严,本公主记得自己半年之前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面对林魅的询问周其貌只能苦着一张脸,将最近东临城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公主殿下您远在皇都可能对咱们这边陲小城的情况不是很清楚,属下这就为您一一道来。”周其貌清了清嗓子,“事情还要从半年前剑庐开启的时候说起,那时候整个东临城的戒备确实没如今这么严苛。只是我们的城主大人在半年之前也进入了剑庐之中,至今音讯全无,我们下面的人甚至都怀疑城主大人已然身亡了。” 提到雷天云,周南天与林魅脸上的表情都有着那么一丝不自然。毕竟当初就是周南天与薛平南在剑庐之中合力斩杀了雷天云,不过周其貌却是没注意到二人的神情变化,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如今城中大小事物都由当初派到地方的内政司官员在管理,那位大人将目前的情况上报给了朝廷,可朝廷却始终没有回应。无奈之下他只能暂代城主一职,统领城内大小事物。”周其貌说到此处叹了口气,“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周前曾有一伙黑衣人闯入了城中。他们个个都是武艺高强之人,我们这些武艺一般的兄弟根本不是对方的一招之敌。不过他们好像进入东临城是为了抓住一名手持小斧的青年,几人经过一阵交战之后那青年离开了东临城,他们自然也就离开了。” 听到“手持小斧的青年”这句话时,周南天与林魅四目相对,二人都瞬间明白了那是薛平南,而追杀薛平南的人大概率是三重门的人。心情激动之下,周南天一把扯住了周其貌脖子处的甲胄,将他提了起来。 “他们后来往哪个方向去了?” 周其貌虽然被周南天抓住了甲胄,可他没有丝毫慌张,眼神之中甚至还有些不屑。若是林魅来问他自然知无不言,可眼前这小子算个什么?直到他感觉到周南天那充满杀意的眼神,以及周身散发出的强横真气时,才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我……我也不知道去往何处了。只见到几人往剑庐的方向跑了过去,其……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周南天死死盯着周其貌的双眼,在对方惊惧的眼神之中没有看出一丝说谎的端倪,这才将对方放了下来。本来周其貌在这小小的东临城中见到林魅就已经够惶恐的了,没想到她身边还跟着周南天这么一个煞星。方才在周南天的气息压迫之下,他只差一点就流出了温热的液体,现在想起来着实有些丢人。 “看样子这东临城我们是进不了,我们得尽快赶去剑庐寻找薛兄。” 面对周南天的提议,林魅点了点头。她虽然怀疑城中那名主掌大权的内政司官员有着不小问题,可如今知道薛平南被三重门之人追杀,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反正雷天云谋逆的消息已经告知了林恕,林恕身为一朝之主定会妥善处理此事的,也就不用他们再去操心了。 于是二人立即绕过了东临城,朝着不远处的剑庐地界奔去。城门前的兵士在见到二人离开后才纷纷起身,内心松了口气。面对突然造访的林魅,很多人内心都有着惧怕之感,毕竟堂堂天鼎朝的公主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经过一天一夜无休息地赶路,二人总算来到了剑庐地界。可如今剑庐外被群山封闭,从外部压根就瞧不见当初剑庐的一丝影子。这一路上他们曾在附近的大树的树干以及草木的枝叶上发现了少量血迹,甚至就在刚才二人还拾到了一枚薛平南所用过的银镖。显然薛平南受了伤,这点令赶来的二人心急如焚。他们一路追踪血迹至此,可到了此处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线索。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如今只能尝试一下能不能请求吴前辈帮帮我们了。” 周南天运起全身真气,朝山谷内大喊,山间不断回荡着他的声音。 “吴前辈,在下周南天,还请出来一见……” 声音落下许久都不见有回应,就在二人即将放弃之时,一道流光从山谷中飞了出来。二人定睛望去,天空之上出现的身影正是吴侯的仆从李怀安。 “前辈。” 二人恭敬地朝李怀安抱拳行礼,李怀安点了点头后说道。 “主人让老夫转告你们,你们的朋友已经逃入了崇明朝的地界。如想寻他,就去崇明地界寻找吧。” “崇明朝么……” 第84章 倒戈 周南天深吸一口气,如今薛平南情势危急。从沿途的血迹以及遗落在外的这枚银镖来看,显然是被人逼至了绝境。不过眼下从李怀安口中得知薛平南平安进入了崇明地界来看,显然在这剑庐地界吴侯是暗中帮助了他的。 “多谢前辈告知,晚辈救人心切就不再叨扰了。” 周南天拉着林魅朝李怀安行了一礼,随后飞速朝崇明朝方向奔去。李怀安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沉寂的山谷之中也传出了吴侯的叹息声。 “三重门可不易对付啊,希望这小子能有好运吧……” 二人朝着崇明朝方向一路搜寻,果然又发现了些许血迹。顺着血迹的方向二人来到一处山洞,天色也在此时完全暗了下来。无奈之下周南天只能在附近砍了些树枝在洞内生起火来,同时林魅也在洞口的不远处抓到了几只野兔。 当火光照亮山洞之时,二人赫然发现洞内有着些许未燃尽的枯木,同时在枯木的四周还有着一些植物的碎叶。看样子薛平南曾经在这山洞躲避过,只是如今却不知身在何方。周南天运起真气在洞口处的石壁上刻下了一道阵纹,虽说只是一道极为简单的御阵,不过也能抵御住夜晚寻常野兽的攻击,就算是普通耳之极境的强者破阵也得花费些时间。随后他又在洞内刻下了一道迷阵,让人在山洞外边看起来洞内就如无人一般。做完这些过后,他才放心地来到火堆旁坐下。 林魅正费力地用自身携带的清水清洗着拔了毛的兔子,见到周南天前来生气地将野兔扔在了一旁。周南天见状也没有说话,微微一笑拾起地上的野兔。将皮毛内脏清理干净后用一根粗壮的树枝串起,架在火堆上炙烤起来。 “怎么我弄着就这么费劲,你三两下就弄好了。” 林魅小声嘟囔道,周南天看着火堆上流油的兔肉,思绪一下子回到了童年。 “我是师父捡来的弃婴,在我下山之前一直与他生活在天鼎朝郊外的深山之中。我们平日里吃的东西就是这些,所以在动手方面自然要比你这个千金公主好上许多。” “那下次你教教我。” “只要你肯学,这些东西其实不难的。” 林魅盯着炙烤的兔肉咽了咽唾沫,察觉到周南天一直在看着她后,害羞地将脸别了过去。周南天从怀中取出了一小袋盐巴,用手捻了一撮轻轻洒了上去。为了出行方便他身上并没有携带过多的调料,不过有了这些盐巴至少从味道上来讲不会那么差劲。又过了一会儿,当烤兔肉的香味传入林魅的鼻中时,周南天取下了一整只兔子交到了林魅手中。 “慢点吃,小心烫。” 林魅从周南天手中接过了串着兔肉的树枝,吹了几口气后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块兔肉送入口中。这兔肉虽然只有盐巴作为调味料,但火候却拿捏得恰到好处。这一下林魅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完全顾不得什么女子的矜持,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周南天也是第一次见到林魅这般,他尝了一口兔肉后发现与平日里也没什么不同,难道她的那只味道更好一点?周南天没有继续琢磨下去,眼下填饱肚子才是关键。 不一会三只野兔就入了二人的腹中,期间周南天看着林魅吃得这般有滋有味还将手中第二只兔子撕下一半递给了林魅。然而林魅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吃不下了。平日里她也不是没吃过周南天烤得兔子以及其他野味,兴许今日是特别饿了,又或许是加了盐巴的缘故。她这一顿吃得特别满足,就连最后沾满油脂的手指都吮吸了干净。 “早些歇息吧,明早还要赶路。”周南天说道,“看这山洞内留下的痕迹,薛兄定然在这里生存过,并且应该服下了治疗伤势的灵药。不知此地距离崇明朝的地界还要多远,我们明日可能还要加快些速度才是。” 周南天从洞内残留的部分碎叶能够辨别出那些是治伤灵药的茎叶,而这些灵药自己都曾在剑庐之中分了薛平南一些。若非二人的境界在黑夜中视线受阻,周南天甚至想连夜追赶薛平南的脚步前往崇明朝。虽然耳之极境的听力过于常人,但光凭借听力在这深夜之中若遇敌还是有着几分危险。再三权衡之下,周南天还是决定二人在山洞中休息一夜,明日清晨抓紧赶路便是。 林魅瞥了一眼周南天,周南天在见到林魅那有些不自在的眼神之后立马明白了缘由。毕竟深夜孤男寡女共处同一山洞之中,林魅心中难免有些害羞。自己如今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一位俏丽的美人如今就在自己面前,这很难令人把持得住。于是周南天一声轻咳,朝着洞口走去。 “你在洞内好好休息,我去洞口处打坐。” 看着周南天狼狈逃窜的样子,林魅不禁莞尔一笑。其实她心中对周南天早就产生了情愫,只不过她少女应有的矜持还是让她在面对这种情况时忍不住害羞。殊不知多年以后林魅曾为当年此事心中不止一次后悔,但他们这段被世俗所不容的情感,终究只能深藏心底。 周南天来到洞口处盘膝而坐,夜晚的冷风让他不禁裹紧了自己的衣衫。随后他闭目入定,体内的真气在他的催动下开始不断凝练。这些日子在他不懈的努力下,体内终于凝练出了几道新的真气,这也预示着他朝眼之极境又迈出了一步。 两个时辰过后周南天吐出一口浊气,他起身回到山洞内看了林魅一眼。此时的林魅靠在石壁上已然进入了梦香,长长的睫毛略微抖动,嘴角挂着的笑容显然是在做一场美梦。周南天轻轻朝火堆中添加了一些柴火,避免林魅在这深夜冻着。做完这一切后,他再次回到了洞口。当他正欲准备睡觉之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了异响。 “那小子跑得还真快,若非在剑庐地界被那该死的阵法困了许久,就凭那小子还难以逃出我们的掌心。” 山洞周围忽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还有一名男子说话的声音。原本有些困意的周南天在听到声音之后瞬间睡意全无,他侧耳听去,此时耳边又响了一道极其细微的女子声音。 “放心,那小子受了伤跑不了多远的。我们加快些速度,说不定在天明之时能追上那小子。” 从声音大致听上去对方是一男一女,明显是三重门派出追杀薛平南的人。周南天拔出流渊警惕地贴在石壁上,如今对方实力不详,若贸然出手只怕会打草惊蛇。 “不行了,追了这么久老子要小解了,你先等我一会。” “你们男人就是事多,快去快回。” “知道了,说得你们女人不用小解似的。” 男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周南天握着流渊的手也开始渐渐出汗。当一名黑衣蒙面的男子出现在洞口之时,周南天通过装扮非常确信这就是三重门的人。从对方的气息判断,男子是一名眼之极境顶峰的高手。不过这山洞内周南天早就布下了一道迷阵,阵外之人看到这山洞仍是黑漆漆一片。男子站在山洞边当着周南天的面解下了裤腰带,随后一阵水流之声在周南天耳边响起。周南天运起全身真气,此时男子若再进入洞内一步便会触发提前布置好的御阵,那这样自己就不得不出手了。 索性男子在放完水后系上了自己的腰带,哼着小曲离开了。周南天见此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凭借着流渊与自身所学阵法,他有自信面对男子能够全身而退。可如今不远处男子仍有一名同伴,且那名同伴的实力不详。但能够做到让薛平南负伤,显然那女子也不是什么善茬。 就在周南天散去周身真气之时,先前那名离开的男子竟然又去而复返。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山洞,嘴角还挂着一丝淫邪的笑容。 “不如今晚就提议在这山洞之中住上一晚,反正四下无人,到时候还不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着他朝山洞内走去,然而一步踏出后整个身子就被弹了出来。他感受到洞口似乎有着一股奇怪的力量,硬生生将他排挤出了山洞。 “怪哉。” 男子在山洞前徘徊了一会,随即将真气凝聚于掌心之上。同一时间周南天也将真气全部凝聚于流渊之上,当男子的掌心触碰到御阵之时,破军一式也随之挥出。 在男子惊骇的目光之中,自己整条手臂瞬间被横亘的剑气搅碎。痛呼之下他立即用另一只手取下了背在身后的一面盾牌,这才将剩余的破军剑气抵挡了下来。不过饶是如此山洞周围还是被剑气点亮如白昼,同时真气碰撞造成的轰鸣之声也惊醒了洞中熟睡的林魅以及不远处等待男子的三重门女子。 女子看着不远处那突然发出的强烈光芒,预感到同伴一定出事了。她柳眉微皱,随后飞速朝山洞赶去。洞内林魅也被巨大的轰鸣之声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却见到周南天与一名陌生的蒙面男子战在了一起。 “没想到这洞内竟然有人居住,你小子方才是不是用阵法护住了这山洞,怪不得老子方才就一直觉得不对劲。”男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偷袭断了老子一臂,老子打断你全身的骨头,让你比死还难受。” “话可不要说太满,今日此地谁生谁死还不好说呢。” 周南天提起流渊奋力抵挡住男子砸向自己的盾牌。只是男子这面盾牌十分沉重,压得周南天双膝都有些直不起来。对方这面盾牌能够承受住流渊一击而不碎裂,显然也是由特殊材料铸造而成的。 洞中的林魅见此情形也立即反应了过来,抽出腰间的长鞭缠在了男子的脖子上。同时体内真气不断注入长鞭之中,想以此让男子断气。 “哟,原来还有个身段不错的小丫头。”男子舔了舔嘴唇,“待我先宰了这小子,再来好好疼爱你。” 林魅闻言拉紧了手中的长鞭,可男子的身躯十分魁梧。虽然他的脸色已经开始变红,但气息依旧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这令林魅颇为诧异。 周南天用尽全力将盾牌挑飞,同时脚踏两仪步拉着林魅飞速后退。此时洞内如此大的动静,想必那名女子很快就会赶来,他们必须想办法速战速决。 “怎么回事?” “没时间多解释了,待会想办法攻击他的双腿。”周南天喘着粗气说道,“他还有个同伴,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击伤他然后想办法逃走。” 林魅闻言面色一沉,随即点了点头。虽说周南天偷袭之下断了男子一臂,可对方的战力似乎并没有受到过多影响。所以周南天权衡之下想靠二人合力击伤男子的双腿,毕竟身材如此魁梧之人,在速度上必定比不过他。 周南天率先持剑朝男子的小腿处刺去,可刚一近身,他就看见男子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上当了……” 男子飞速朝后方退去,速度竟然比全力施展了两仪步的周南天还要快。随后他猛地一脚踹在周南天的小腹处,周南天只觉喉咙一甜,鲜血瞬间喷出。幸好一同前进的林魅眼疾手快,及时用手中长鞭将周南天救了下来。否则以周南天如今真气匮乏的状态下再挨上男子一脚,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想法很好,不过你的速度没老子快。” 就在此时,一名蒙面女子的身影出现在男子身旁。男子见到女子出现嘴角的笑意更盛,看向周南天二人的眼神也如同看死人一般。 “你来了,快点帮我……” 男子话音未落,便觉得喉间一凉。他扔下盾牌死死捂住自己的脖子,鲜血如泉涌。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身旁的女子,只见女子此时手中的匕首上仍挂着血珠。他奋力想抓住女子的胳膊,可身子还是不听使唤地缓缓倒了下去。周南天与林魅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情况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在这时二人耳边响起了女子悦耳的声音。 “公子,一别数月,没想到在这让奴家遇到了。” 借着微弱的火光,周南天总算看清了女子的双眸。 “竹叶青……” 第85章 渔城 女子虽然蒙面,但从那双充满媚意的眸子以及声音是周南天绝对忘不了的,正是当初与他一同困在寻宝殿中的竹叶青。 “竹叶青,没想到是你。” 周南天将流渊回鞘,然而林魅却像一只小母鸡护崽般拦在了二人面前,眼神之中充满了敌意。 “周南天,这是怎么回事?” 她当初可记得这女人是要杀他们的,怎么如今跟周南天走得这般近。竹叶青扯下自己脸上的黑巾,露出了那张颠倒众生的脸。 “小丫头你似乎误会什么了,奴家出手救你们可是看在当初公子对奴家有恩的份上。至于你一个耳之极境的小丫头,奴家要碾死你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竹叶青满脸不屑地欣赏起了自己那修长的手指,林魅听闻此言心里就如同被炸药点着一般。正欲出手之时,被身后的周南天一把拦住。 “周南天,你放开我。”林魅挣扎着怒吼道,“你是不是也被这个狐狸精迷住了?” “她那点魅惑的功夫要能迷住我,当初我早就被她迷了。”周南天看向面前的竹叶青,“还有你,你也少说两句,我如今只想知道最近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林魅一声冷哼回到了火堆旁坐下,但看向竹叶青的眼神之中仍旧充满了敌意。周南天费力地将男子的尸身拖入山洞之后重新在山壁之上刻下了一道迷阵阵纹,做完这一切后扭头看向一旁的竹叶青说道。 “要不要进来坐会,夜晚天气寒冷,切莫着凉了。” “既然公子都这般说了,那奴家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竹叶青展颜一笑,随后跟着周南天来到火堆旁。林魅见到二人前来,故意将身子扭了过去。当周南天坐下后,这才示意竹叶青在对面坐下。 “公子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奴家一定知无不言。” 竹叶青透过火光似乎看穿了周南天的想法,周南天沉吟片刻后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薛平南伤得怎么样,如今人是否安全?” 周南天得到消息后毕竟是一路追踪薛平南的血迹至此的,所以他眼下最关心的还是薛平南的安全。 “放心,猴儿酒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不碍事。”竹叶青回答道,“他目前应该是进入了崇明朝地界,不过是否安全奴家就不得而知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先前在剑庐之中追杀他的人除你之外不是全死了么?” “的确如公子所说,先前我们的任务算是失败了。”竹叶青叹了口气,“奴家因为要探寻自己记忆的真相从而重新回到了门中,将剑庐之中发生的事告知了门主。没想到门主非但没有责罚奴家,反而让奴家再带上几人继续追杀猴儿酒。喏,方才奴家杀死的那个大块头叫岩罡,就是此次随奴家一同执行任务的其中之一。” “那照你这般说来,除了你二人之外,此次到底出动了多少三重门之人?” 听到这里周南天眉头微皱,如今三重门已经出现的二人实力便已达到眼之极境顶峰。其他人就算再弱估计也起码是个眼之极境的实力,这对孤身一人的薛平南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此次加上奴家门主一共派出了四人前来追杀猴儿酒。除去已经死亡的岩罡外,还有一人的境界实力与奴家相同。不过暂时不用担心他,他被奴家略施小计困在了剑庐的阵法之中,想出来可没那么容易。”竹叶青话锋一转,“不过剩余的一人如今恐怕很快就会追上猴儿酒了,那是门中的一名长老,境界处于心之极境。” “心之极境”四个一出口,就仿佛一柄重锤砸在了周南天的心口上。就连一旁的林魅都将脑袋偏了过来,眼神之中充满了担忧。若只是眼之极境薛平南想必还有办法应付,可没想到三重门这次竟然派出了一名心之极境的长老。要知道心之极境那可是开了第二个窍穴的武者,实力与三极之境的前两个境界简直是天差地别。除非自己在阵法一道上能够突破至阵法大师境界,否则对上心之极境的强者将没有一丝胜算。 “感谢你为薛平南做得一切,再加上先前救了我与林魅。”周南天抱拳,“只是如今情况紧急,我必须立刻恢复体内真气。你今夜若想住在这山洞中就请自便,但还请不要打扰我与林魅。” “公子太客气了,先前在剑庐之中公子曾救过奴家一命。如今奴家又救下公子,说起来也算是两清了。”竹叶青媚笑道,“至于猴儿酒,他的师兄因奴家而死,奴家自然会暗中帮助于他。倒是公子,奴家难道就这般惹人讨厌么,公子竟然看都不看奴家一眼。” 竹叶青的身躯犹如蛇身一般缠上了周南天,同时那修长的手指从身后落在了周南天的胸膛上。林魅见此情形俏脸一红,但立马手持长鞭朝竹叶青攻去。竹叶青感受到身旁的杀意一个闪身躲避了林魅的攻击,同时长鞭的另一头被她牢牢抓在了手中。 “呸,不要脸的狐狸精。”林魅啐了一口唾沫,“你若是再敢碰一下周南天试试,本姑娘今天拼了命都要将你那张臭脸抽花。” “哟,小丫头这就生气了?”竹叶青双眼弯成了月牙,“你与公子非亲非故的,难道还不允许奴家喜欢公子了?还是说其实你心中早就有了公子,只是一直不敢明说罢了。” 竹叶青的话正中要害,林魅的脸色瞬间变得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娇艳欲滴,就连说话都变得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你……你胡说,谁会喜欢这么个榆木疙瘩。”林魅瞥了周南天一眼,“反正你这狐狸精勾引他就是不行,本姑娘不允许。” “好了,都给我闭嘴!”周南天怒吼道,“我需要安静的环境来恢复真气,竹叶青你若是想留在这就给我安分一点。” 见到周南天动了真怒,林魅与竹叶青相互瞪了一眼。随后竹叶青松开了手中的长鞭,脸上的神情也从妩媚恢复了往常的冰冷。她找了个角落坐下,然后看着不远处的周南天怔怔出神。林魅见此情形也没有再理会她,同样开始闭目调息起来。 就这样三人各怀心事的在洞中度过了一夜,当清晨的阳光照射进山洞之时,周南天缓缓睁开了双眼。此时火堆早已燃尽,身旁除了林魅的身影再无他人,很明显竹叶青在周南天调息完毕之前就离开了山洞。周南天也没有多想,毕竟三重门如今还有其他两人在这附近。若是被他们发现,竹叶青就算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先前与岩罡交战之时,林魅所消耗的真气并不多,故此在周南天之前就已经睁开了双眼。见到周南天醒来,她脸上故意表现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就连正脸都没给周南天看一个。无奈之下周南天只能起身来到林魅身旁,温声细语地向林魅解释了一番当初自己与竹叶青的遭遇。 “这还差不多。”林魅冷哼一声缓缓起身,“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对方如今可是有一名心之极境的强者在。” “先抓紧时间进入崇明朝地界吧。”周南天眉头紧锁,“如今只有先一步找到薛兄,才能够一同想办法应付三重门的人。” 周南天用沙土将夜晚火堆燃烧的灰烬掩埋了起来,同时用流渊将刻在山壁上的阵纹全部划掉。待他与林魅一同走出山洞之时,他又将真气灌入流渊,朝山洞上方劈去。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山洞发生了坍塌,而岩罡的尸身也被埋在了废墟之下。 看着眼前坍塌的山洞,周南天心中不免有一丝惋惜。先前与岩罡交战之时,他的那面盾牌显然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他本意想留下那面盾牌,可奈何盾牌太过沉重,以他之力也只能勉强举起来。若是带着盾牌上路,那会大大减缓二人的行进速度,故此只能忍痛将其与岩罡的尸首一同就地掩埋。 “走吧,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林魅闻言点头。在二人不吃不喝地快速赶路之下,终于来到了崇明朝的边境城市,渔城。 渔城传言是一座临海之城,在城外不远处便是这片大陆唯一的一片海洋。这里的居民都以捕鱼为生,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通过这些年的发展,渔城也勉强算得上是崇明朝较为富庶的城市之一。 二人见到城头上挂着的渔城牌匾皆是一笑,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崇明朝的地界。此时城门处正有几名兵士在盘查进城的人员,周南天拉着林魅的手朝城门走去。 “站住,你们二人是干什么的?” 面对兵士的询问,周南天谄媚一笑。 “这位军爷,我们两兄妹自幼习武,想来这渔城之中混口饭吃。” 说着周南天向林魅使了个眼色,林魅立即从包袱中掏出一锭银子递了上去。 “军爷,您看这……” 兵士从林魅手中接过银子,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看你们这样子也不容易,进去吧。”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周南天立即牵着林魅的手快步进入渔城之中,而那名军士将手中的银两收入怀中之后,脸上也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呸,没想到崇明朝一个小小的兵士竟然都如此贪腐。”林魅气愤地说道,“这若是放在我天鼎朝,这种人早就被拖出去斩了。” “嘘,慎言。”周南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如今我们身在他朝,言语行事自当要更加小心。其实没有无论哪朝都会有这种贪腐之人,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接下来我们去哪。” “先找地方住下吧,然后再打探薛兄的情报。” 第86章 王巨富 二人通过一番寻找,很快来到了一间客栈门前。本来客栈掌柜在见到二人略微邋遢的装扮时面露鄙夷。直到林魅将一锭金子扔在桌子上时,掌柜立马换了副表情,那喜笑颜开的样子仿佛看到财神爷在向他招手。 “给我们开两间上房,然后让人打好热水,本姑娘与这位公子要沐浴。”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办。二位贵客楼上请,我先带二位去看看房间。” 在掌柜点头哈腰地带领之下,二人来到了二楼。掌柜打开了两间房门,房间里面的一干生活用具极尽豪华,就连被褥都是由保暖的兽皮缝制而成的。饶是林魅都瞬间被屋内的景象所吸引,这种奢华感爆棚的房间就连她也未在天鼎朝见过。 “不知二位贵客对房间可否满意?” 掌柜紧张地搓了搓手,生怕这两位财神爷跑了。周南天回过神来后点了点头,同时林魅也叮嘱掌柜不要忘记将沐浴的热水送上来。 “得嘞,二位好好休息,若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说罢掌柜转身下了楼,二人也分别进入了各自的房间之中。不一会儿店小二就将沐浴用的热水打了上来,周南天浸泡在金边香木的澡盆之中不禁发出舒适的呻吟之声。这些日子二人从天鼎皇都赶路至此,好久没有如这般舒舒服服地泡过澡了。不过周南天心中很快有了一个疑问,眉头也逐渐皱起。按理说一座以捕鱼为生的城市就算富饶也不会至如此,一座小小的客栈房间都如此奢华,这其中必定有着什么猫腻。他如今开始后悔没拦住林魅出手阔绰了,毕竟财不露白。虽然二人如今的实力不惧怕一些普通的毛贼,但出手阔绰始终会引起他人不必要的怀疑。 沐浴完毕后,周南天将身子擦拭干净换上了一套整洁的新衣。这套衣服是掌柜让店小二一同送来的,说是送给他们的礼物。从某种程度来说这掌柜的确很会做人,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否真的如表面这般好心。将房门紧锁之后,周南天轻轻叩响一旁林魅的房门。林魅此时也已经换好了衣裳,打开房门的瞬间甚至还有一滴水珠挂在了发梢。 “怎么了?” “你难道肚子不饿么,该下去用膳了。” 林魅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才感觉到一丝饥饿。方才她一直沉浸在沐浴的快乐当中,早就将用膳这回事抛诸脑后。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 林魅简单收拾了一番后走了出来,周南天看着林魅身上崭新的衣裙,那若隐若现的娇躯差点让他口水流了下来。林魅见状白了他一眼,然后轻轻拍了拍周南天的脑门。 “看什么呢,色狼,快去用膳了。” 随后二人并肩下了楼,来到楼下后随意点了些吃食。周南天在等待上菜的功夫悄悄来到柜台前,与掌柜开始闲聊起来。 “哟,贵客,您二位对身上的衣衫还满意么?” “十分满意,感谢掌柜为我们寻来这么好的衣衫。” 周南天说着身子转了一圈,故意表现出欣喜的样子。 “贵客满意就好,满意就好。”掌柜笑着点了点头,“小人还生怕衣服不合身,怠慢了二位贵客。” “掌柜的您太客气了,在下有一疑问,不知当不当讲?” “小人应当大致能猜到贵客的问题,毕竟无数来我这的客人都会问小人这个问题。” “哦?说来听听?” 周南天饶有兴趣地看向掌柜,看样子掌柜心中也明白他所想的事情。 “贵客是想问我这小小的客栈为什么房间内的装饰以及生活用具会如此奢华?” “正是。” “其实这一切要源于这家客栈真正的主人,他是我们渔城的首富。”掌柜提起此人时满脸崇敬之色,“在我们渔城之中有着一个王家,而我们渔城大部分的产业都属于这个家族。其中当今家主王巨富的能力更是王家这么多代家主以来首屈一指的存在,甚至他的产业已经遍布到了我朝的皇都之城。而我们渔城这些年也在王家主的带领下,成为了我朝为数不多的富庶之城。” 听到此处,周南天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才能让整座城的产业几乎都属于自己的家族,甚至还有产业存在于遥远的崇明朝皇都内。 “那听你这么说,如今这王家的家产岂不是富可敌国?” “可以这么说。”掌柜点了点头,“再加上当今陛下的宠妃乃是王家主的大女儿,王家的地位如今在我朝之中可以说是又上了一个台阶。” 周南天点头表示了然,看样子这客栈房间这般奢华不是没有道理的,人家王家可不差这点钱。同时周南天心中也松了口气,先前他还在担心林魅抛出一锭金子是否会引来他人关注,如今看来是自己多想了。虽然这渔城之中如他们这般出手阔绰之人不常见,但也并非完全没有。 “多谢掌柜的解惑,在下还有一事想询问掌柜,还请掌柜告知。” “贵客请说,小人一定为贵客答疑解惑。” “最近这些日子您有没有见过一位手持小斧的青年,年纪与我差不多,身上应当还负了些伤。” 掌柜眉头紧锁,思索了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 “小人这些日子不曾在城中见过此人,不过也可能是小人平日里很少出这客栈的缘故。贵客放心,小人会让人留意此人的,若有消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贵客。” “那就多谢掌柜了。” 说着周南天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虽然他出手相较于林魅没有那般阔绰,但掌柜依旧还是眉开眼笑地将银子收入了囊中。这时不远处的林魅也开始呼唤周南天,显然是饭食已经上桌了。周南天见状只好抱拳与掌柜告辞,掌柜也同样弯腰回了一礼。 饭桌之上除了不同的鱼以外就是青菜,按照林魅的说法既然来到这渔城之中自然要尝尝当地的特产。周南天看了看手中的筷子,发现是银制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周南天还是率先每样菜夹了一筷子品尝。毕竟他服用过药王谷的万毒珠,身子早已是百毒不侵之体。在确认菜食无毒之后,这才示意身旁的林魅动筷子。 二人面对满桌佳肴大快朵颐,虽然菜品是几种不同的鱼,可做法却完全不同,厨师将每种鱼的味道发挥到了极致。甚至连一向吃得较少的林魅此次都忍不住多夹了几筷子,为得就是品尝这鱼肉的美味。 用完饭,二人满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林魅看着自己略微有些隆起的小腹害羞地低下了头,这也不能怪自己贪吃,此等美味实在是没有品尝过。 “方才我询问过掌柜了,这几日城中并没有出现过薛兄的身影。不过他所知有限,待会我们休息片刻后还是外出寻找一下,看看城中有没有薛兄的踪迹。” “也好,就当消消食了。” 休息了一盏茶的功夫后,二人并肩走出了客栈。在见到二人离去之后,掌柜立马唤来了一名店小二。 “我要出去一趟,店中一切事物暂时交由你负责。” “是。” 于是周南天二人前脚刚离开客栈,掌柜后脚同时也从客栈走出了出去。出了客栈之后,他小心翼翼地穿过几条大街,终于来到了一座气派恢弘的府邸前。只见府邸上的牌匾上用碎金凝成了“王府”二字,门口还站着两名大周天之境的护卫。 “来人止步,王家府邸,未请不能入内。” 掌柜闻言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上面赫然刻着“王巨富”三个大字。两名护卫见状急忙打开了府门,掌柜就这样进入了王府之中。 王府占地面积极大,掌柜一路手持令牌穿过了好几条长廊才来到了一座花园之中。此时花园中两名男子正相对而坐,其中一名男子两鬓斑白,体态肥胖。一对小眼睛炯炯有神,正皱眉盯着桌上的棋盘。此人正是这渔城的首富,王家家主王巨富。掌柜见此连忙整理了一下衣冠,一下跪倒在了王巨富面前。 “家主,小人有事禀告。” 王巨富瞥了地上的掌柜一眼,随后拈起了一颗白子落下。 “何事如此惊慌,大人还在这呢,不要丢了我的脸面。” 掌柜闻言看向另一名男子,那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但眉宇间却有着常人所没有的威严。掌柜见到老者的面容后急忙将头低了下去,身躯也开始止不住颤抖,似乎非常惧怕面前的老者。 “小……小人不知是大人前来,失……失礼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行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听到老者此言,掌柜心里松了口气,方才开口继续说道。 “城中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位年轻人,他们在寻找猴儿酒的踪迹。” “哦?” 老者闻言落子的手一顿,随后抬头看向对面的王巨富。 “猴儿酒那边怎么样了?” “暂且还没有抓到,不过逃不出玄武手掌心的。” 王巨富淡淡说道,似乎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如此便好,那两名年轻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先让人调查看看吧。”王巨富眼神看向天边,“能不动自然最好,若是不行我也不介意动用生杀门的人。” 第87章 路遇 渔城,王家。 “方才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王巨富瞥了一眼跪倒在地的掌柜,客栈掌柜当即点头如捣蒜。 “是是是,小人知道该怎么做。” “去吧。” 掌柜抬头看了一眼王巨富与老者后,恭敬地退了出去。见掌柜离去,老者这才重新开口。 “这几日王腾要回了吧?” “是啊,算起日子来,腾儿这两日便会回到渔城了。” 谈起自己的二儿子王腾,王巨富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自己的大女儿王甜儿如今是崇明朝当今陛下林礼的贵妃,而这二子王腾虽说自幼在习武方面没什么天份,但却继承了他经商的能力。如今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便已经帮助他在打理崇明皇都的所有产业了。 “你的儿女都很不错,说实话有时候老夫挺羡慕你的。” 老者将手中棋子放回棋罐,叹了口气。如今棋盘上棋子满布,他明白这一局是自己输了。 “这一切都还得多亏大人您,若没有您相助,我王家也不可能在皇都站稳脚跟。” 王巨富朝老者抱拳行了一礼,老者微微点了点头。虽说王家如今的财富可谓是富可敌国,但这么多年来王巨富始终对他相当恭敬,这一点他还是很满意的。不仅仅是因为这么多年来自己在朝中对于王家的帮助,更重要的是他在十多年前就给了王巨富一场天大的造化,而这场造化的名字叫做三重门。 “行了,若玄武成功擒住了猴儿酒记得向老夫汇报,至于他怎么处理我想你应该知道。”老者站起身来整理了一番衣衫,“这次追捕猴儿酒的行动我们损失了太多人了,你想办法重新补充一下门内的弟子。老夫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老夫只看结果。朝中如今还有许多要事等着老夫处理,老夫就先行一步了。” “恭送大人。” 王巨富一直将老者送至了王府门前,直至老者上了特意为其准备的马车后才转身进入了府内。老者安排的事情他需要尽快去完成,于是回到书房内王巨富提笔在纸上写下了“渔城令,迫在眉睫。”七个大字。然后取来一只信鸽将纸条塞入其脚边特制的信筒里,朝着天空放飞了出去。做完这一切后,王巨富又拿起了书桌上的账本细细核对起来。这些日子王腾就要回来了,对于王家的产业记账这一事从来都是王巨富亲力亲为,因为他骨子里很难相信别人,除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周南天与林魅出了客栈后在渔城的大街上行走着,偶尔会在某些摊位前停留,询问有关薛平南的信息。不过接连问了好几个摊贩,得到的回答都是从未见过薛平南这个人,令二人不禁有些失望。就在林魅掏出些碎银两想买街边的糖葫芦时,周南天眉头一皱,随后立即拉着她转了一个巷子当中。 “诶诶诶,你干嘛,我糖葫芦还没买到呢?” 面对林魅的娇嗔,周南天没有回答,拉着她纵身一跃上了一座房顶。随后二人趴在房顶上,悄悄地观察着大街上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对于周南天的举动林魅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二人如今肌肤紧贴,林魅的脸也不自觉红了起来。 “嘘,先别说话。”周南天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感觉这一路上有人在跟踪我们,先看看再说。” 林魅闻言瞬间变了脸色,这一路她未曾觉察到有丝毫的异样。如今周南天这么一说,难道是三重门的人发现了他们? 二人趴在房顶上静静地观察着街边发生的一切,半个时辰后二人依旧没有发现丝毫异样,于是这才跃下了房顶。 “我就说是你多想了,压根没有什么人跟踪我们。” 林魅白了周南天一眼,然而周南天的眉头却始终紧锁着。方才有那么一瞬自己的确感受到了习武之人的真气波动,可转眼之间那股波动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心中很不想承认,不过或许的确是自己感知错了。 “好了,现在你要赔我的糖葫芦,还是两串。” “我身上的银两不都是你给的么?”周南天闻言哑然失笑,“我用你的银两赔你糖葫芦,与你自己买难道有什么不同么?” “那不一样的。”林魅俏脸微红,“反正你要赔我的糖葫芦,我不管。” “好好好……” 就在二人离开后,一道身影从巷子中显现出来。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长舒了一口气。 “差一点就被发现了,这小子的感知怎会如此敏锐?” 周南天重新从摊贩手里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了林魅,林魅一手一串,面纱之下笑靥如花。周南天也不明白林魅一个堂堂的天鼎朝公主,怎么会喜欢吃这些小孩子吃的玩意。不过见到林魅那开心的样子,周南天也只能无奈摇了摇头。 二人继续行走在大街之上,不过这一次周南天显然比之前谨慎了许多。他向周边店铺摊位询问的次数越来越少,同时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优先观察四周的环境。先前二人沿路询问确实有些大张旗鼓的意思,如今城内是否有三重门之人还难说。所以他也不得不减少出言询问的次数,同时在描述时还尽量隐去了一些薛平南相貌上的特征。 直到傍晚时分,二人走到了大街的尽头,再往前一步就是渔城的郊外了。二人抱着尽早找到薛平南的念头,毅然选择来到了渔城郊外。 “驾……”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马车的疾驰之声,从声音上判读似乎还不止一辆。二人刚想上前询问,却发现领头的马车忽然被一根拦在路中的绳索绊倒,同时从树林之中窜出了大批手持兵刃之人。他们的样子个个凶神恶煞,盯着被绊倒的马车发出了狞笑之声。 “桀桀桀,看样子这次来了个大买卖。” 后面那辆马车紧随的护卫之人见状立马从前面侧翻的马车之中将一名面容清秀的男子拉了出来。男子用手抚着额头,鲜血正顺着额角不断滑落。方才他坐在马车之中只觉一阵颠簸,随后整个马车便发生了侧翻。如今他只觉头脑昏沉,模糊的视线过了好一阵才重新变得清晰。 “你们是什么人,不知这乃是王家公子的车驾吗?” “王家?哪个王家?” 为首的刀疤脸男子面目狰狞,这时一旁的喽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刀疤脸男子听后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看向面前几辆马车的双眼之中露出精光。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首富王家的车队,那老子今天可真是捡到大便宜了。” “我奉劝你速速离去,不然我们王家的怒火你可承受不起。” 几名护卫将额头受伤的男子护住身后,纷纷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同时截道之人也在刀疤男的示意下抽出了兵刃,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周南天与林魅从看到一幕后就飞速躲进了一旁的树丛之中,默默地观察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你说这两边谁会赢?” 面对林魅的询问,周南天仔细瞧了瞧双方,然后给出了结论。 “这些人的真气强度较弱,似乎都处于大周天之境的水准。”周南天随即话锋一转,“不过那刀疤脸的男子是一名实打实的耳之极境强者,那些护卫可奈何不了他。” “呸,那丑家伙实力居然还有耳之极境。”林魅看着刀疤男啐了一口,“我看他气息如此虚浮,恐怕在我手上都走不过十招。” “他应当刚进入耳之极境不久,真气凝实方面自然比不过你我。不过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好歹也是个耳之极境。” “要不要帮忙?” “先看看再说。” 这时护卫身后的男子走上前,撕下袖口的衣角将渗血的额头包了起来。随后来到刀疤脸男子面前,抱拳行了一礼。 “这位好汉,在下王家王腾。若诸位只是求财的话,在下可以做主将马车上的财物一半赠予诸位,只求诸位能够放我们安然离开。” 刀疤男闻言一愣,他没想到王腾会如此轻易就将一半的财物送给他们,内心已然开始有些动摇。 “老大,不能放他们走啊。”其中一名喽啰说道,“王家可是这渔城的最富庶的家族,我们若得到这马车的宝贝兄弟们起码好几年不愁吃穿。况且就算我们放过了他们,若王家知道了此事也未必会放过我们。” 刀疤男听到身旁的小弟这般分析,脸色也很快沉了下去。的确,他们今日若是放王腾等人离开了此处,那他日以王家在这渔城通天的本事,自己这一帮人很难存活下来。 “我王腾可以对天发誓,只要诸位今日放我等离开,我王家绝对不会行报复之事。” “相比于你的承诺,我还是更信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刀疤男狞笑着舔了舔嘴唇,“所以不要怪我们兄弟心狠手辣,实在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就在双方即将动手之时,一道温婉的声音从后方马车之中传了出来。 “等一下……” 第88章 相助 “等一下。” 只见一名身着华服的女子从马车之中走了出来,她头戴双凤冠,眉宇之间有着一丝威严。当她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刀疤脸以及一众喽啰顿觉口干舌燥,盯着女子的双眼都直了起来。就连躲在树丛之中的周南天脸上的表情都略微有些不自然,这是他除了林魅与竹叶青外见过的又一绝色。林魅看着周南天脸上的表情,咬牙切齿地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一把。周南天吃痛之下这才偏过头来,迎上了林魅那张怒气十足的脸。 “父皇说得对,果然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样子。”林魅冷哼一声,“你倒是说说看,我哪点比上她了,竟让你如此神魂颠倒。” “哪有的事,我只不过是抱着欣赏的态度罢了。”周南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懂不懂?” 女子缓缓走到王腾身边,皱着眉头轻轻摸了摸王腾的额头。王腾见此心中大惊,怎么就连她都从马车内出来了。 “小弟,你这伤要不要紧?” “阿姐,你还是快回马车里吧。如今我们是被人劫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腾虽然听到王甜儿关切的话语心中一暖,但脸上的神色却依旧十分焦急。眼前这些山匪明显动了杀心,如今王甜儿从马车中出来,场面将会变得愈发难以收拾。 “本宫乃是陛下亲封的贵妃,我今日就站在这看谁敢往前一步。”王甜儿朗声道,“今日若是谁给阻拦王家的座驾,就是不给本宫面子,那也就是不给陛下面子。本宫希望各位能够好生掂量掂量,你们只是求财,犯不着将命也丢了。” 王甜儿一席话将刀疤脸等人震在了原地,心中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本来杀了王腾等人最多这些年在山中躲躲罢了,等风头过去了自然不会有人提起此事。可如今车队之中竟然杀出了一名当朝的贵妃娘娘,若是将她也一并除了,那事情就大了。在朝廷的军队面前他们就如同蝼蚁一般,一只手就能轻松捏死。躲在树丛中的周南天心中也开始佩服起王甜儿来,要知道身为女子不是谁都有这种气魄与胆识的。 “刚才本宫弟弟与你们说的话本宫也听见了。”王甜儿檀口微启,“本宫也同意阿弟的做法,将车上的财物赠予尔等一半。想来各位生活不易,才会在此地落草为寇。有了这笔钱财各位今后也能谋个好出路,不用再过这种打打杀杀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山匪们闻言有些动容,若不是被生活所迫,谁愿意过着这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就在刀疤男思考之时,先前的那名小喽啰再次凑到了他身边。 “老大,不能放他们走啊。这婆娘嘴上说得好听,待回到城中集结军队来讨伐我们怎么办?”喽啰朝自己的脖子比了个“杀”的手势,“只有尽快处理掉他们,让这里当做一切都没发生一样方为上策。” 喽啰的话最终让刀疤男下定了决心,用手中的刀指向王甜儿。 “小的们,除了这婆娘都给我杀了。车上的财宝都给老子收好了,今日老子也要当回皇帝,品尝品尝这贵妃娘娘的滋味。” 王甜儿秀眉蹙起,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还是没能打动这些亡命之徒。护卫们见到山匪冲上来纷纷护在了王腾与王甜儿身前,其中一名护卫回头朝二人大喊道。 “少爷与小姐快走,我们拦住这些人。你们驾着马车往皇都方向跑,只要到了下一座城,你们就安全了。” 王腾虽然心中不愿抛下这些护卫,但奈何对方人多势众,自己与王甜儿留在这里终究是个累赘。于是他也没有过多废话,拉着王甜儿朝后方的马车跑去。 “想跑?没那么简单。”刀疤男朝身后吼道,“小的们给我拦住这些人,老子亲自去将那婆娘擒回来。” 双方瞬间战作一团,而刀疤男则是趁着这个空隙朝王腾二人的方向追去。王腾刚坐上马车准备挥动手中的马鞭,就发现刀疤男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他面前,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用手中的马鞭朝刀疤男挥去。刀疤男狞笑着出手抓住了王腾挥击而来的马鞭,将他一把拽下了马车。就在他即将掀开马车的帘幕之时,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朝他身侧刺来。情急之下他用手中的长刀奋力抵住了来袭,身子也随即跃下了马车。当他回过神来之时,手中的长刀竟然被那把剑一剑斩断。同时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出现在他眼前,正是一直躲在树丛之中观战的周南天与林魅。 “敢问阁下是哪路好汉,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刀疤男死死盯着眼前的二人,心底有一股说不出的恐惧感。仅从刚才周南天出手时的气息他能够判断对方与他同处于耳之极境,但对方的真气似乎比他要浑厚许多,光是一招就能够知晓自己绝对不是周南天的对手。 “误会?”周南天笑着摇了摇头,“算不得什么误会,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这样吧,我做主将这里财宝的一半送给二位,希望二位能够不要插手此事。”刀疤男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若是不够的话,这车里还有一位贵妃娘娘。想来用她还能换取更多的钱财,在下也一并做主让二位带走了。” 刀疤男盘算着是人就会缺钱,在钱财面前极少有人能够不动心的,故此才出此下策。不过很可惜,他没算到周南天身后的林魅乃是天鼎朝的公主。 “对不起了,钱这些东西我们不缺。”周南天面色一冷,“别人都已经三番四次的让步了,你们还要赶尽杀绝,着实有些不识抬举了。” 话音刚落,周南天手中的流渊以极快的速度挥出。刀疤男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眼中的画面定格在了周南天那张冷峻的脸上。随后头身分离,脑袋像西瓜一样掉落在地。 林魅皱着眉头将头扭了过去,她没想到周南天出手会如此狠辣。然而她没有察觉到周南天此时的眼中竟有着一丝快感,不过这一缕快感很快消失在了眼底。 王腾张大嘴巴看着地上刀疤男的头颅,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虽然习武方面没有天份,但好歹也勉强算个半步大周天之境之人。方才他在刀疤男手上连一招都走不过,心里盘算着对方的实力极其强横,今日只怕是要命丧于此了。可哪曾想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忽然窜出来一男一女。并且这名与自己年岁差不多的男子竟一剑就斩下了刀疤男的头颅,着实有些令他惊叹。 周南天将流渊收回鞘中,走上马上缓缓掀开了帘幕。此时马车内的王甜儿紧闭双眼手持匕首刺出,周南天眼疾手快以掌为刀击打在王甜儿的手腕上,将匕首震落了下来。 “贵妃娘娘,用不着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吧?” 听到不同于刀疤男的声音,王甜儿这才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周南天那张略微消瘦的脸庞。 “敢问阁下是……” “娘娘还是先从马车中出来吧,这一场闹剧是该结束了。” 周南天退出了马车,随后王甜儿也从中走了出来。看着地上滚落的刀疤男的头颅,王甜儿不禁掩口,一张俏脸也在瞬间失去了血色。虽然她方才的胆识的确过人,但身为王家大小姐又是当今崇明朝贵妃的她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一看之下心中还是存在些许恐惧的。 周南天将地上刀疤男的头颅拾起,随后高高举过头顶,朝混战的人群大声喊道。 “你们的首领已经伏诛,还不放下兵刃速速投降?” 剩下的喽啰纷纷朝周南天望去,见到他手中刀疤男的头颅后纷纷大惊失色,扔下手中兵刃跪倒在地上。王甜儿此时也回过神来,吩咐护卫们将剩下的喽啰全部看管起来。周南天见状将刀疤男的头颅扔向一边,身旁的林魅从怀中取出一块帕子细心地擦拭着周南天手中的血渍。 王甜儿将王腾从地上扶了起来,二人并肩来到周南天面前。 “少侠救命之恩,我姐弟二人没齿难忘,请受我二人一拜。” 说着就要拜下去,周南天急忙伸出双手将二人托住。 “贵妃娘娘真是折煞在下了,在下不过一介布衣,哪敢受娘娘如此大礼?” “少侠说笑了,本宫姐弟二人的命都是你救的,你当此大礼。” 说着作势又要拜下去,周南天无奈之下只能开口说道。 “娘娘若真要如此折煞在下,在下可当真要生气了。” 王甜儿与王腾对视一笑,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们知道周南天是在给他们台阶下,便也就不再坚持了。 “敢问少侠大名,本宫日后定当重重报答少侠。” “名字这种东西就无关紧要了,身为江湖儿女本就应当行侠仗义。”周南天摆了摆手,“如今既然危险解决了,在下二人也就告辞了。” 说着拉着林魅转身离去,只留下王甜儿与王腾站在原地看着二人的背影怔怔出神。这时一名护卫来到王甜儿面前,询问该如何处置这些剩下的喽啰。王甜儿看着地上刀疤男的头颅,想起之前此人还妄图轻薄自己,内心的怒火一下子就喷发了出来。 “都杀了吧……” 第89章 归家 “都杀了吧……” 随着王甜儿话音落下,身边护卫手起刀落。喽啰们在惊惧之中人头落地,鲜血飞溅。王腾见状皱着眉头闭上了双眼,心性纯良的他见不得如此血腥的场面。倒是王甜儿面不改色,只是掏出了怀中的帕子轻轻拭去了脸颊上的血迹。 “阿姐,这是否过于残忍了。毕竟为首之人已经伏诛了,这些喽啰放他们一条生路便是,何必做绝。” “小弟,你就是太善良了,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原谅的。”王甜儿叹了口气,“若非先前那名少侠相救,那今日遭难的便是你我二人。那你觉得若你我二人被擒住,他们会不会放过我们?” 王腾听后张了张嘴,最终没有答上来,双臂只能无力地垂下。王甜儿指挥护卫将满地的尸首抛入深山,随后在护卫的搀扶下回到马车之中,车队也重新朝着渔城进发。 另一边周南天拉着林魅同样朝着渔城内走去,一路上林魅暗自发着小脾气,不过这一切都逃不过周南天的眼睛。周南天看着林魅那生气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 “你是不是觉得我看上那位贵妃娘娘了?” “难道不是吗?”林魅双手插腰气愤地反问道,“平白无故说什么行侠仗义,我看你就是想着趁机接近那位贵妃娘娘。” “我的确是想趁机接近那位贵妃娘娘。”周南天点头承认,“不过却不是你想得那般,其实我是想通过这位贵妃娘娘接近王家。王家在这渔城之中的势力有多大我相信你先前也有所了解,只要我们能得到王家的帮助,说不定能够以此找到薛兄。” “那你刚才为什么连姓名都不留就直接拉着我走了?”林魅不解地问道,“方才我们救下他们正是大好的机会,而你却转身就走了。” “那位贵妃娘娘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周南天深吸一口气,“如果我当下刻意索取回报,她定会以为这是为她设下的一场局,那我今日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可是如今你连姓名都没留下,万一人家压根就没放在心上怎么办?” “所以我在赌,想必在渔城之中的地位要找到我们两个应对不难。”周南天微微一笑,“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回客栈用膳休息,然后等着人家亲自来请我们。” 林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二人步入了渔城之中。在二人回到客栈半个时辰后,王家的车队也进入了渔城,那浩浩荡荡的声势引得街边不少人驻足围观。当车队停在王府面前之时,府内的管家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到车队停稳后,管家快步上前来到王甜儿的马车旁跪了下来。 “小人刘世安,携王府上下仆役恭迎大小姐与二少爷。” “刘伯伯起来吧,您可是看着我姐弟俩长大的,无需多礼。” 马车中传出王甜儿那悦耳的声音,随即她掀开帘幕从马车中走出。刘世安见状急忙上前,王甜儿微微一笑后将手交给了刘世安,在刘世安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扫视一圈跪伏在地的仆役们后,挥了挥袖袍。 “都起来吧。” “谢大小姐!” 王腾也在其他仆役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对于王甜儿在王府有着如此威望地位他心中其实一点也没有觉得嫉妒。他们的母亲去世得早,身为父亲的王巨富又因为家族产业很少亲自照顾姐弟俩。可以说他与王甜儿是从小相依为命长大的,王甜儿这个长姐就如母亲一般一直拉扯着他长大。 “二少爷。” 刘世安此时来到王腾身边行了一礼,王腾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吩咐身旁的护卫将马车上的财物搬进府内,同时刘世安也朝身后的仆役使了个眼色,仆役们立马心领神会地上前帮忙搬运。 “父亲此时在府中么?” 面对王甜儿的询问,刘世安点了点头。 “家主此时正在书房中会见客人,他吩咐小人在府前恭候小姐与少爷。小姐,您看是不是要小人知会家主一声……” “不必了,我与小弟先回一趟自己的房间,等父亲会客完毕后再麻烦刘伯伯您来通知我们即可。” “是,谨遵大小姐吩咐。”刘世安颔首低眉,“大小姐与二少爷的房间每天都会有专人打扫,家主其实一直盼望着小姐与少爷能够回来。” “嗯。” 王甜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她心里其实很清楚他们的父亲王巨富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连她都是王巨富用来博得林礼好感的一枚棋子罢了。只有小弟王腾才是真正得到了王巨富的倾力栽培,想今后将王家托付给王腾。所以说她与王巨富的父女关系其实严格说起来相当淡薄,只不过对于今后将王家交到王腾手里她倒是与王巨富的想法一致。如今她贵为崇明朝的贵妃,她的战场在于后宫之中,而并非这渔城的王家,自然也不会有与王腾争夺家主之位的想法。 王府,书房内。 王巨富端起面前的香茗轻轻抿了一口,而他的对面正坐着一名戴着玄武面具的男子。男子周身真气外放,竟是一名心之极境顶峰的强者。 “玄武,猴儿酒的事情已经办得怎么样了?” “人已经擒获了,如今正关在门内的囚牢之中。”玄武沙哑的声音响起,“没想到这小子从剑庐之中得到了一件神兵,施展出来的招式就连我都一不小心吃了亏,境界更是一举突破到了眼之极境。” “人抓住了就好,门中的事情可不能被他泄露太多。”王巨富放下杯盏松了口气,“青龙那边的意思呢,他想怎么处置猴儿酒?” “自从听完我的描述之后,青龙门主想留住猴儿酒。毕竟神兵择主,只有配合猴儿酒脑中的招式才能将那柄神兵的威力发挥到最大。”玄武看向王巨富,“所以这才想请您出手,用您的秘法抹去猴儿酒部分记忆。” “青龙倒是会打算,老夫这秘法可是要折损自身寿元的。”王巨富冷笑,“你回去告诉青龙,如今甜儿与腾儿刚回王府,老夫脱不开身。等过些日子老夫会亲自去一趟门中,出手抹去那小子的记忆便是。” 说罢王巨富体内爆发出一股异常强横的真气,就连对面坐着的玄武呼吸都为之一窒,谁都想不到这平日里貌不惊人的王家家主竟是一名神武境的强者。周南天若在此处定会大吃一惊,王巨富散发出的气息竟然比之成名多年的柳先同都不遑多让。 “如此甚好,您的话属下一定会转告青龙门主的,那我们就在门中恭候您的到来了。” 说罢,玄武起身抱拳正欲离去,却被王巨富伸手拦住。 “走密道出去,别走正门。”王巨富瞥了一眼一旁的书架,“甜儿与腾儿回来了,老夫可不想被他们看出些什么。” “还是您想得周到,属下这就从密道离开。” 玄武缓步来到书架前,拧动书架旁的机关。伴随着机括地转动,书架缓缓挪动,一条密道竟显现了出来。玄武再次朝王巨富行了一礼后转身走入了密道之中,随着玄武进入密道之中,机括再次转动。书架重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外人压根看不出房内有着丝毫变化。 “家主,客人走了么,小姐与少爷在一个时辰前已经回到了府内。” 此时门外刘世安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关于王巨富跟三重门的关系作为心腹他是知道一点的。不过作为管家的他这些事情平日里都烂在肚子里的,就算真有什么事情都是装作没有听见看见的。也多亏了他这般装聋扮哑才能一直在这王府中受到王巨富的器重,不然光凭三重门这一点王巨富抬手间便能灭了他。 “刘世安,现在什么时辰了?” 王巨富起身稍稍活动了筋骨,抬头望向窗外时天色已经渐暗,这才有此一问。 “回家主的话,现在已经戌时了。” “戌时了,原来已经这么晚了。”王巨富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你吩咐厨房备好酒菜,然后去请小姐和少爷来膳厅,老夫要好好为他们二人接风洗尘。” “是,小人这就去办。” 说罢,刘世安转身快步离去。同时王巨富也朝着府内的膳厅回去,自己都快两年没有见过王腾与王甜儿,今日身为父亲定要和他们好好叙叙旧。 王家不愧是渔城的首富,一场普普通通的家宴桌上竟都摆满了山珍海味。王巨富坐在主位之上满脸笑意,那肥胖的脸上甚至都被压出了好几道褶子,此时王甜儿与王腾也在刘世安的引领下来到了膳堂。王腾见到王巨富赶忙行了一礼,王甜儿见状也不情愿地微微欠身。 “拜见父亲!” “好好好,吾儿快来身边让为父瞧瞧。” 王巨富大笑着朝二人招了招手,二人这才一左一右来到王巨富身边坐下。王巨富盯着王腾仔细瞧了瞧,眼中的宠溺溢于言表。王甜儿见状脸上闪过一丝落寞,自己从小在王巨富心中的地位就比王腾要差上许多。若非自己靠着姿色成为了这崇明朝的贵妃,恐怕王巨富如今连正眼都不会瞧上她一眼。 “吾儿这两年辛苦了,人都瘦了不少。”王巨富伸手摸了摸王腾的脑袋,“怎么样,一个人管理皇都的产业还习惯么?这两年是否有遇到什么困难?” “托父亲的福,儿子这两年在皇都打理家族产业还算顺利。”说着王腾才怀中取出一本账本递到了王巨富面前,“这是皇都产业两年来的明细,儿子不敢贪墨一点,还请父亲大人过目。” 王巨富从王腾手中接过账本随意翻了翻,随即递给了身旁的刘世安。刘世安接过账本后退了下去,他明白王巨富是要让自己将账本送入他的书房中,待晚宴结束后再行查看。 “为父还是很相信你的,皇都有你为父一切都放心。”王巨富拍了拍王腾的肩膀,“再说了,就算你就皇都的产业都败光了那也无伤大雅。你要记住,为父与整个王家永远都是你坚实的后盾。” “是,儿子定然谨记父亲的教诲,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王巨富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偏头看向另外一边的王甜儿,王甜儿突然迎上王巨富的目光眼底还是有着一丝慌乱。虽然她如今贵为皇妃,但儿时王巨富带给她的压迫感如同梦魇般萦绕不去。 “甜儿,宫内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陛下的身体这两年还好么?” 王巨富一上来并没有展示出父亲对离家多年的女儿的关心,反而询问起了宫内的事情,这一点令王甜儿心中十分反感。不过在看到王巨富那充满威严的眼神后,还是硬着头皮回答起了对方的问题。 “回父亲的话,宫内这两年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王甜儿沉吟片刻后继续说道,“不过陛下这两年住在后宫的日子越来越多,甚至有时候连早朝都取消了。如今更是令丞相大人监国,代陛下处理朝中政务。” “陛下这样子倒不是一两年的事了,这一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王巨富冷笑一声,“对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肚子怎么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王甜儿明白王巨富打得算盘,当初将自己送给林礼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诞下林礼的子嗣。只要自己能够为林礼诞下子嗣,那么自己的地位自然会母凭子贵,而他王巨富在崇明朝的地位也就会水涨船高。虽然王甜儿心底明白自己是一枚棋子,但表面上还是露出一丝伤感,甚至还勉强挤出了几滴泪水。 “呜呜呜父亲……不是女儿不争气,实在是陛下他……” 王甜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掩面哭泣。王巨富早年间听闻林礼荒淫无度,传言早就丧失了男性该有的功能,如今看王甜儿这般模样,看样子传闻是真的了。 “看样子得想办法治治陛下的病了……” 王巨富摸索着自己的下巴,脑海之中开始思考着根治林礼的办法。 第90章 盘算 r 第91章 入府 见到王腾出现在王府门前,周南天立马拉着林魅躲到了街边拐角处。林魅面露不解,而周南天则转头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接下来我说的所有话你都要牢记于心。”周南天神色严肃地说道,“待会进入王府之后你尽量少说话,我会用我的真名示人,而你则是我的妹妹名叫周琳。我们是天鼎朝人,家中遭遇变故才来到这渔城。” 看着周南天的脸上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凝重,林魅重重点了点头。王腾与刘世安此刻正立于府门前,从二人神情看来,似乎是王腾在询问对方一些事情,而刘世安则是伸出手不断比划着什么。 “我不在的这两年渔城似乎变化挺大的,看样子咱们家的产业又增添了不少。” “是啊,二少爷您不在的这两年家主一直在不断扩大咱们王家的产业。”刘世安用手指向远方笑着点了点头,“二少爷您看,如今这渔城您能看到的客栈商铺等几乎都是咱王家的产业。” 看着不远处人声鼎沸的街道,王腾嘴角也不禁流露出一丝笑容。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继续询问起身旁的刘世安。 “这两年父亲一定很辛苦吧,毕竟如此偌大的产业都需要他一个人打理。” “的确,家主这两年来一直废寝忘食地打理着这些产业。”刘世安叹了口气,“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能够帮到家主的有限,小人甚至好几次深夜还看到家主房间里的灯火是亮着的。” 王腾拍了拍刘世安的肩膀,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有着一丝愧疚,而更多的则是心疼。作为儿子虽说这两年一直将王家在皇都的产业打理得还算井井有条,但他心中知道身为家主的王巨富肩上的担子要比他沉重得多。 看着王腾略微失落的神情,刘世安心中反而有着一丝愧疚感。毕竟王家这么多年的产业是怎么发展起来的他也算得上是一清二楚,方才说的话只不过是为了在王腾面前把王巨富塑造成一个励精图治的高大形象罢了。虽说关于王巨富与三重门的关系他并非十分清楚,但这么多年的接触下来他隐隐也能够猜到一点。有那位大人的相助,王家在这崇明朝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压根就没有他先前说得那般困难,甚至许多东西王巨富只需要勾勾手指就能轻易到手。 “刘叔,你说我到底是继续回到皇都打理皇都的产业好还是留在渔城帮助父亲好?” 面对王腾提出的问题,刘世安转了转眼珠子,很快就恭敬地拱手给出了答案。 “二少爷,小人的建议您还是继续回到皇都的好。如今咱们王家的在渔城的产业基本已经走上了正轨,并不需要太过操心。倒是皇都的产业才刚刚起步,家主是看重您才有意将皇都的产业交给您打理的。一来您作为家主的亲子是他最值得信任之人,二来您若真想帮家主分担一些重担的话,回到皇都才是您最好的选择。” “还是刘叔您看得透彻。”王腾认同地点了点头,“那我与阿姐在家中修整几日后就启程返回皇都,这渔城之事就劳烦你多帮帮父亲了。” “二少爷您太客气了,为家主分忧本就是小人分内之事,何来劳烦一说?” 就在二人攀谈之际,周南天拉着林魅从街角适时走了出来。他假装无意瞥了一眼旁边的王府,而一直注视着街道的王腾自然也看到周南天二人的身影。顾不上还在说话的刘世安,王腾高兴地小跑到了周南天二人面前。待确认了周南天与昨日救他之人相貌完全相符后,王腾作势就要拜下去。周南天见状也急忙伸出手虚托,摇了摇头。 “没想到今日我与舍妹二人竟然能在此处遇到公子,说起来也是缘分,公子就不必行此大礼了。” “礼不可废,况且少侠昨日救了我与阿姐的性命,你就是我与阿姐的恩人。” 王腾满面笑容地朝周南天行了一礼,见王腾如此坚持,周南天也索性没有再阻拦。 刘世安此时也快步来到王腾身边,先是瞧了一眼周南天二人后,这才转身恭敬地询问起王腾。 “二少爷,您这是……” “刘叔,这位就是昨夜晚宴时我向父亲提到过的救命恩人。”王腾高兴地介绍道,“这是没想到今日会如此之巧,竟然在府门前再次遇到了二位。” 刘世安心中冷笑,没想到真如王巨富昨夜所说,这二人还真是一大早就来到府门前制造了这场“偶遇”。不过刘世安表面神色表现得十分震惊,随后竟当着三人的面朝周南天二人跪拜了下去。 “少侠救了大小姐与二少爷就是我王家的恩人,请受小人一拜。” 周南天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将刘世安搀扶起来,随后面带疑惑地看向身旁的王腾。 “敢问公子,这位是……” “刘叔是我王家的管家,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地辅佐我父亲。” “王家?难道公子您是这渔城首富王家的公子?” 周南天神色震惊地倒吸一口凉气,身后的林魅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周南天那震惊的样子表现得十分逼真,若非先前知道他的计划恐怕自己都要被他这精湛的演技骗过去了。 “首富不敢当,只是家底比寻常人家丰厚一些罢了。”王腾谦虚地摆了摆手,“咱们也别在这站着了,还请恩公入府内一叙,王某也好尽地主之谊报答二位。” 周南天回头看向身后的林魅,面带询问之色。林魅倒是反应极快,从周南天的眼神之中便读懂了他的意思,当下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 “我与舍妹本无意打扰王公子,不过王公子如此好客在下与舍妹只好却之不恭了。” 周南天朝王腾拱了拱手,王腾听罢开心地作了个请的手势。 “那就请二位先行入府内歇息片刻,王某去安排酒宴好好招待二位。刘叔,就麻烦你带二位先行入府内的花园内歇息片刻,我去请阿姐过来,阿姐要是今日知道二位来到府上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二少爷您就放心去请大小姐吧,这里的一切小人都会安排好的。” 王腾闻言点了点头,朝着周南天二人再次行了一礼后转身小跑进入了王府内,刘世安这时也弯腰摊手朝周南天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位请吧,小人先带二位进入府内歇息。” “那就有劳刘管家了。” 周南天点了点头,随后与刘世安并肩走入了王府之中。进入王家府邸内就连从小生活在皇宫内的林魅心中都不免有些感叹,府内光是装饰与各种雕刻的梁柱就连她在天鼎皇宫内都未曾见过。而且这王家府邸的占地面积也着实令人惊叹,方才在府门外还不觉得什么。如今进入府内二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这哪里是普通的府邸,就算说是庄园都不为过。 在刘世安的带领下,二人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了府内花园处。二人刚到花园就见到一名身着黑衣体态肥胖的中年人正端坐在园内石桌旁,石桌上此时正摆着一个棋盘,棋盘上摆满了黑白双色的棋子。周南天一眼便看出这是一局残局,黑衣中年人此时手持黑子眉头紧锁,抬在空中的手始终无法落下去。 察觉到三人的脚步声,中年人这才抬头朝三人的方向看去,刘世安见到黑衣中年人连忙三步做两步上前朝对方行了一礼。 “家主,没想到您今日竟在此。”说着刘世安转头看向身后的周南天二人,“这两位是二少爷昨夜提到的救命恩人,今日小人与二少爷在府门前交谈之事恰巧遇到了二位,这才请进了府中。” “哦?” 王巨富眉尖一挑,转而眼神略过刘世安看向他身后的周南天二人。周南天此时也拉着林魅缓步上前,朝王巨富行了一礼。 “在下周南天,这是舍妹周琳。今日受王少爷相邀进入府中,如有打扰还请王家主见谅。” “少侠太客气了,你既然救了甜儿与腾儿就是我王家的恩人,何来打扰一说。”王巨富那堆满肥肉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二位请坐,刘世安你去将我珍藏多年的香茗泡上一壶送来,让两位贵客品品。” “是。” 刘世安应承了一声便转身离去了,而周南天也拉着林魅在王巨富面前坐了下来。周南天从见到王巨富的那一刻起体内真气就悄然运转起来,他想试探一番王巨富到底是不是习武之人。不过很可惜,他并未从王巨富身上察觉到一丝真气,看样子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富商罢了。 “这小子想试探我,要不是老夫功法特殊今日还真难以瞒过去。” 王巨富心中冷笑。周南天哪里知道眼前的王巨富竟是一名神武境的强者,并且王巨富从看到周南天的第一眼起就知晓了二人的境界全部处于耳之极境。虽说震惊二人在这般年纪有如此境界修为,但表面依旧是不动声色,甚至凭借功法巧妙化解了周南天的试探。 “没想到王家主您也喜欢下棋啊。” 周南天看着面前的棋盘微微一笑,随后拿起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之上。 “此子若下在此处黑棋可能会暂时陷入困局,但后续依旧可以盘活,乃置之死地而后生。” 王巨富眯眼朝棋盘看去,过了半晌好不自觉鼓起掌来。 “好好好,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92章 酒宴 “没想到周少侠年纪轻轻竟有这般棋力,老夫可真是自愧不如。” 王巨富那深邃的目光紧盯着对面的周南天,周南天抬头迎上王巨富的目光,四目相对之间他竟有种脊背发凉之感,仿佛整个人都被王巨富看透了一般。努力深吸一口气后,脸上这才恢复了平日里该有的笑容。 “王家主谬赞了,小子只是有幸与一位名师学了几年对弈罢了。今日看到这石桌上的残局一时兴起才斗胆落了一子,让王家主笑话了。” “周少侠何必自谦,桌上这残局老夫已经研究了数日有余。今日若非周少侠落下一子,恐怕老夫破解这残局仍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就在二人谈话间,刘世安捧着一壶新泡好的香茗来到了花园之中。王巨富亲自接过茶壶为周南天二人斟满了两杯,递到了二人面前。 “此乃我渔城当季的新芽,口感极佳,还请二位品尝。” 周南天与林魅二人从王巨富手中接过了杯盏,相互对视了一眼。直到周南天微微颔首后,林魅这才用右手遮挡住自己的脸颊浅浅抿了一口杯中的香茗。周南天在瞥了一眼对面的王巨富后,同样端起杯盏饮了一口。 杯中香茗初嗅之时有一种夹杂着泥土气息的清香,待茶水入口之后却较为苦涩,令二人不禁眉头微皱,林魅甚至差点当着王巨富的面吐出来。可当彻底入喉之时,喉间却回荡着丝丝甘甜,令人有着一种意犹未尽之感。于是二人当下没有犹豫,继续端起杯盏又品尝了一口,直到杯中香茗完全饮尽之后二人还不忘轻轻舔了舔嘴唇。 “不知这新芽泡出的香茗二位是否还满意?” 王巨富似笑非笑地问道,周南天放下杯盏后朝王巨富拱了拱手。 “此等香茗可称之为绝品,我兄妹二人非常感谢王家主能以此绝品来招待。” “阿姐快来,想必那位少侠在花园已经等候许久了……” 周南天话音刚落,园外便响起了王腾的声音,不多时王腾拉着王甜儿出现在了园门前。他先是高兴地朝周南天二人挥了挥手,周南天也微笑着点头示意。随即他偏头看向周南天对面,只见王巨富端坐于石桌前。王腾脸上的笑意瞬间转变成了恭敬,与王甜儿并肩来到王巨富面前行了一礼。 “父亲。” “嗯。”王巨富看着自己的儿女点了点头,“既然你们来了就陪着周少侠兄妹二人好好参观一下府内,老夫就先行去厨房看看晌午的菜肴准备得如何了。周少侠,府内还有其他要事需要老夫处理,老夫就先行一步了。” “王家主客气了,倒是我兄妹二人突然造访叨扰了府上,还请王家主海涵。” “诶,周少侠太客气了。我观你与腾儿年纪相仿,若不嫌弃唤我一声伯父即可,从今往后周少侠只要在渔城有所需要帮助的地方,我王家定鼎力相助。” “如此就多谢伯父了。” 周南天朝王巨富行了一礼,王巨富点了点头后笑着起身离去。不过在他即将走出花园之时,又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周南天背上背负着的流渊。其实从周南天坐下的那一刻起,王巨富就一直时不时地悄悄观察着对方背上的流渊。虽说以周南天目前耳之极境的实力根本不足为惧,但不知道为何他身后那柄剑却透露出一丝诡异的煞气,就连身为神武境大能的他都忌惮三分。不过方才他并没有选择提起流渊的事,一个没有丝毫真气的平凡之人如果表现得对兵刃感兴趣的话难免会遭到周南天的怀疑。从刚才二人简短的谈话之中,他发现周南天无论是神情言语还是细微的动作方面都能够保持滴水不漏,其心思缜密程度远超常人。所以即便他对于流渊有着诸多好奇,眼下也只能暂时咽在肚子里。 待王巨富离开后,王腾与王甜儿才松了口气。相互对视一眼后,朝着周南天弯腰拱手行了一礼。 “感谢少侠昨日的救命之恩。” “二位不必多礼,行侠仗义乃我辈本份。就算昨日不是在下,想必他人遇到此事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周南天见状急忙起身托起了二人的身子,“再说我堂堂一介草民岂敢受贵妃娘娘一拜。” 王甜儿闻言“噗嗤”一笑,那娇柔的模样令周南天瞬间失神。林魅见状悄悄伸出小手拧了一圈他腰间的肉,那刺痛感才令周南天回过神来。 “在家里大可不必称呼我为贵妃娘娘,在这个家里只有王甜儿,可没有什么贵妃。” “如此那在下就唤你一声王小姐了。” 既然王甜儿不喜欢贵妃这个称呼,那周南天自然也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对了,昨日匆匆一别还未请教少侠尊姓大名。” 面对王甜儿的询问,周南天表面谦虚地摆了摆手。 “不敢当,在下姓周名南天,乃天鼎朝东临城人士。自从半年前家族发生一些变故后,我与舍命周琳便一路颠沛流离,直到几日前才恰巧进入了这渔城之中。” 周南天将自己叙述成了一个落魄的公子哥,林魅也在此时一言不发地来到周南天身边,朝对面的王甜儿姐弟点了点头。王甜儿与王腾见状虽略感疑惑,但还是同样点头示意。 “抱歉,舍妹从小性格孤僻,极少与人交流,还望王小姐与王公子海涵。” “嗨,周少侠哪里的话。人的性格本就有所差异,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王腾笑着摆了摆手,从其言语中周南天也不难看出王腾是一个性格直爽之人。倒是一旁的王甜儿听完周南天的自我介绍后秀眉微微蹙起,心中对于二人的身份有着一丝怀疑的态度。首先周南天自称二人来自天鼎朝,光是这一点就无从查证。其次从周南天与林魅的衣着来看,压根就不像那种家族落魄之人。况且她在宫内这么多年,也从未听过天鼎朝有着周姓的大家族。 虽然王甜儿心中对于周南天二人的身份仍心存疑惑,但表面上还是流露出自然的笑容。她身为崇明朝之人,对于天鼎朝本就不那么熟悉,说不定周南天的家族只是某个较为富庶的家族也未可知。 “阿姐,我们还是别在这杵着了。好不容易将周少侠请到了府上做客,我们作为主人自然要带二位参观一下府邸才是。” “小弟你说得有道理,倒是阿姐我疏忽了。”王甜儿展颜一笑,“还请二位移步,我与小弟带二位好好参观一下府邸。” “如此就有劳王小姐了。” 说罢四人并肩走出了花园,周南天与林魅在王甜儿姐弟俩的带领下几乎将王家府邸的每个角落都参观了一遍。周南天一边参观一边心生感叹,看样子这王家富可敌国的传言非虚。整个府邸无论是从装饰甚至是兴建时用的材料都乃上乘之选,并且府中几乎任何地方都有着仆役在工作,见到四人的到来皆是立马跪地行礼。王甜儿姐弟倒是没有什么架子,纷纷笑着朝一众仆役点头微笑。 直到接近晌午时分,刘世安才匆匆来到四人身边,邀请四人去膳厅用膳。于是四人在刘世安的带领下来到了膳厅,而此时王巨富早已坐在主位等候四人多时。见到四人的到来后,王巨富笑着挥了挥手,刘世安得到指令后恭敬地退了下去。 “周少侠你们二位请随意坐,老夫备了些薄酒与简单的菜肴,还望二位不要嫌弃。” 周南天与林魅选择了王巨富对面的座位坐了下来,而王腾与王甜儿则是乖巧地坐到了王巨富身旁两侧。当周南天坐下定睛看向桌上的菜肴时,眼珠子差一点没瞪出来。这些哪里是什么简单的菜肴,只见大桌上整整摆满了十八道菜,并且以荤菜为主。 “龙鳞鱼,雪山兔……” 周南天心中默念着这些菜肴的名字,要知道这其中很多食材就算是有钱都难以得到。林魅看着桌子上的菜肴心中也翻起来惊涛骇浪,身为天鼎朝公主的她平日在皇宫内可谓是锦衣玉食。可即便如此有些菜肴她这么多年也只尝过一次,没想到今日却在这王家的餐桌上见到了这些菜肴。 “伯父,您……您这准备的这些也太丰富名贵了,小子都有点不知如何动手了。” “周少侠你这么说就见外了。”王巨富摆了摆手,“你救了犬子与小女的性命,这些算不得什么的。再说了,菜肴即便再名贵不也是给人吃的么?来人,给周少侠把酒满上。” 随着王巨富话音落下,一旁走出几个婢女分别将众人面前的酒杯斟满了酒。只不过轮到林魅时,周南天用手盖住了林魅的酒杯,脸含歉意地看向王巨富。 “伯父,舍妹不会饮酒,还是我这个做兄长的代她陪各位畅饮如何?” “既然周小姐不会饮酒,老夫自然不会逼迫。”说着王巨富拉着身旁的王腾与王甜儿站起身来,“来,让我们共同敬周少侠一杯,感谢周少侠对你们二人的救命之恩。” “三位太客气,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既然三位如此盛情,周某定当先干为敬。” 说罢,周南天起身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玉液入喉十分温润,想象之中烈酒应该有的辛辣之感并未出现。当周南天将杯中酒水饮尽之时,甚至连脸颊都未曾出现一丝红色。只觉得通体十分暖和,就像沐浴在阳光中一般。 “好酒!” 周南天打量着手中的酒杯,不禁爽朗一笑。 “周少侠满意便好,咱们还是先用膳吧,不然等会菜凉了就失去它原本的味道了。” 王巨富率先夹起了一块兔肉送入嘴中,其余四人见状也纷纷动起筷子来。只不过苦了林魅,她吃饭时仍需戴着面纱。面对这满桌子的佳肴,也只能保持着淑女风范小口小口地吃着。而反观王甜儿则是将自己的筷子伸向了为数不多的素菜,好像对于那些个罕见的菜肴并没有多大兴趣。 桌上王巨富与周南天再次推杯换盏之后,开始询问起了周南天二人的身世。好在周南天脑海中对于这一切早有对策,于是将先前告知王甜儿与王腾的话再复述了一遍。 “这么说周少侠如今家道中落,不得以才流落到了这渔城之中?” “是的,如今家中只剩下了我与舍妹二人。本来还有一个结义兄弟,只不过在这渔城之中我们已经失散了多日。茫茫人海,我兄妹二人竟不知如何寻起。” 谈到此处周南天叹了口气,而林魅也适时地挤出了几滴眼泪。王巨富看着二人的样子心中顿觉好笑,如今他也算是确认眼前的二人的确是为了寻找薛平南而来到这渔城之中的。不过表面上王巨富依旧表现出惋惜的样子,甚至主动提出了要帮助周南天寻找他那“结义兄弟”。 “不知周少侠你那位兄弟是何样貌?” 周南天思索片刻后,将薛平南在他脑海之中的样貌描绘了出来。 “我那兄弟说来有些贼眉鼠眼,但人心肠极好。同时他也是个习武之人,轻功绝顶。年龄约莫二十,身长约莫八尺左右,与在下分别之时身着一袭黑衣。” 周南天刻意留了一手,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薛平南的名字,甚至没有讲出最关键的九龙开天斧。如今他身在崇明朝的地界,没有人能够庇护他与林魅二人。在没有弄清楚王巨富到底是敌是友之前,他也只能如同这般碰运气的方式让其为他寻找薛平南的踪迹。 “好,周少侠所说在下记住了。待用膳完毕后,老夫定然倾尽我王家全力为少侠寻找你的兄弟。” “如此一来,就多谢伯父了。” 说着周南天主动端起面前的酒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王巨富也同样端起酒杯回敬于他。 一个时辰后,这一场感谢的宴会才算结束。席间王巨富与王腾曾不止一次挽留二人在府上住下,都被周南天以过于叨扰为由拒绝了。同时临走时,他将自己所居住的客栈告诉了王腾。希望他们得到薛平南的相关消息后,可以派人前往客栈告知。 站在府门前看着周南天二人离去的背影,王巨富唤来了刘世安,在其耳边耳语了几句,随后转身进入了府中。 “看样子,是时候启动生杀门之人了……” 第93章 问责 “这王家主倒是人不错,舍得以如此好酒好菜来招待我们。” 回到客栈后,林魅随着周南天一同进入了他的房间。刚进房间就一屁股坐在了周南天的床上,随即感慨着今日在王家府邸上的所见所闻。 “这王家到底是不是个大善人尚还有待考究。” 周南天眉头微皱,他总觉得王巨富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到底怪异在何处。他从进入王府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感知着府邸上的所有人,除了某个房间内散发出几股眼之极境强者的气息外,再也没有感知到其他习武之人的存在。就连王巨富他都悄然感知了好几次,但从对方身上并没有感受到一丝真气流动的迹象,显然对方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商贾。 “哎呀,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林魅右掌上下摆动了一番,“人家王家主就是个普通人,我不相信你没有感知过。再说了人家愿意帮助我们寻找薛平南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你就不要再胡乱猜忌他人了。” “希望你说的没错吧。” 周南天轻轻吐了口气,然后来到床边俯身紧贴着林魅,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怎么还不回去,难道今夜是想在我这与我共度春宵么?” 看着眼前周南天那微红的脸颊,以及嗅到他呼吸之间夹杂的丝丝酒香,林魅的小脸霎时间变得通红无比。她急忙一把推开面前的周南天,飞也似的逃出了房间,空气中只回荡着少女独有的幽香以及害羞到极致的声音。 “想得美,谁要与你共度春宵了?” 感受着房间内林魅残留的气息,周南天笑着摇了摇头。用清水洗了把脸后,便在床上盘膝入了定。 周南天虽双眼紧闭,但脑海之中仍不断闪过白日里的画面。他能感觉到王巨富当时看他的眼神之中并没有多少感激之色,反而有着一丝玩味,甚至王巨富当时匆匆一瞥他背上流渊的这一举动也被他看在了眼里。如果王巨富是普通的商贾自然不会对他这等武者的兵器感兴趣,除非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是习武之人。可偏偏周南天与林魅二人都未曾在王巨富的身上感受到半分的真气波动,这便是他认为最为诡异的地方。 思考片刻后,周南天摇了摇头。既然这些问题眼下都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再去思考了,只是今后对于这王家之人自己得多留一个心眼。伴随着周南天思绪放空,体内真气也开始缓缓循环凝练起来。 半个时辰后周南天睁开了双眼,双目清明的他吐出了一口浊气。自从他步入耳之极境以来,修行的速度就变得比以前慢了许多。再加上长期身负流渊剑鞘的缘故,体内的真气运转显得极为缓慢,凝练速度自然大不如前。 “既然境界短时间内无法提升,那还是努力钻研一下阵法之道吧。” 周南天当时在吴侯的教导下已然成为了一名阵师,且距离阵法大师也只有着一线之隔。如果他能够将吴侯的龙眠阵参悟透,那么就能够成为真正的阵法大师。 虽说这些日子周南天为了寻找薛平南并没有过多的时间研究阵法,但空闲的时候脑海之中还是会模拟刻画龙眠阵的阵纹。但饶是如此,他对于此阵的领悟却依然停留在当日与画仙斗阵时那般,只能勉强成阵但该阵法的威力却是不能发挥十之一二。 “到底怎样才能刻画出完整的龙眠之阵呢?” 周南天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石,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催动体内真气至指尖,脑海之中一边回想着龙眠阵的阵纹,一边在玉石之上刻画起来。当最后一笔落下之时,整块玉石发出微弱的金光,同时一道嘹亮的龙吟之声也从玉石之中发出。 周南天看着掌中的玉石摇了摇头,虽然消耗他体内一半的真气勉强将阵纹完整刻画了出来,但心神探入其中后便会发现与之前他所刻画出的龙眠阵并无本质上的区别。依旧只是用来唬人的幻阵罢了,阵中的巨龙不具备丝毫的攻击性。 周南天一咬牙再次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石,虽然他如今尚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但总归多尝试一番才能找出自身的缺陷。于是他再次将真气运转至指尖,闭上双眼一笔一画地刻画起来。不过这一次他刻画的速度显然放缓了许多,心神细细感受着指尖每落下一笔的感触。当阵纹刻画完成之时,周南天缓缓睁开了双眼,无奈叹了口气。虽然这一次刻画出的龙眠阵具有了一定的威力,但却远远没有达到当初吴侯的水准。这一次刻画出的阵法之威可以轻松碾压三极之境的下的武者,但对于三极之境乃至于更高境界的强者却起不到丝毫作用。 此时周南天的泉眼窍已然枯竭,连续两次刻画阵法不仅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同时也将他体内的真气完全掏空。无奈之下周南天只能选择重新凝聚真气,以此方式来恢复真气与精力。 当天边升起一抹亮光之时,王巨富在刘世安的陪同下走出了府门。待穿过几条街道之后,城主府赫然出现在了二人面前。此时府外站哨的两名兵士睡眼惺忪,其中一名兵士不断打着哈欠,而另一名兵士则依靠在墙边进入了梦乡,嘴角还不断淌着口水。 王巨富看着面前两名兵士的样子忍不住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虽然他作为商贾目前并不会过多插手朝廷的事务,但从这俩站哨的兵士就能够看出整个崇明朝军队的素养。作为崇明朝的一员,他对于这样的朝廷属实有些担忧。光是夜里站个哨都能睡着,那真要上阵杀敌之时这样的兵士又能指望他干些什么? “老爷,您看这……” 刘世安看向身旁的王巨富,王巨富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于是刘世安快步上前,那名打着哈欠的兵士见到刘世安上前立马警惕地提起手上的长枪指向刘世安。 “干什么的,这里是城主府,闲杂人等还请立刻离开!” 面对兵士的呵斥,刘世安也不恼。清了清嗓子后,朝着眼前的兵士行了一礼。 “这位军爷,我是王府的管家,站在那边的是我家家主。”说着刘世安瞥了一眼身后的王巨富,“我们二人今日是来特意拜访城主大人的,还请军爷您通报一声。” “原来是王家主来了,烦劳二位在此等候片刻,我立即去通报城主大人。” 听到是王巨富前来,那位兵士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甚至临走之时还不忘对王巨富谄媚一笑。 王巨富见此情形神情倒也没发生多大变化,这种人他这辈子看得太多了。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更别说他这些年一直花了无数钱财供养着这城主府的上下。说白了,虽然在这渔城城主的权力是最大的,但实际背后掌控着整个渔城的是他王巨富。 不多时,先前那名通传的兵士从府内小跑着出来。在看到王巨富的眼神一直盯着身旁睡着的同伴后,他立即出手摇醒了对方。那名被弄醒的兵士睁开惺忪的睡眼,嘴角还挂着哈达子。 “怎么了这是,这么快就换班了?” “王家家主来了,快醒一醒,别让他看咱们的笑话。” 听到“王家家主”四个字后,那名兵士瞬间清醒了过来,赶忙用手擦掉了嘴角残余的口水。 “怎么样了?” 这时王巨富开口询问道,语气之中似乎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 “城主大人此时刚从床榻上醒来,吩咐小人让二位贵客先前往会客厅等候。待大人洗漱完毕后,自会前来与二位相见。” “带路吧。” “王家主您请……” 于是在先前那名通传的兵士带领下,王巨富与刘世安一前一后地步入了城主府内。二人刚到府内的会客厅坐下,便立马有两名侍女上前为二人斟满了茶水。王巨富端起手边的杯盏,打开盖子轻轻嗅了嗅。虽然这茶水不比自己家里的香茗,但勉强也算凑合,这才浅浅抿了一口。 就在这时渔城城主穿戴整齐匆匆跑入了会客厅之中,在看到王巨富后躬身朝着他行了一礼。 “王家主,这一大早的是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 嗅到城主身上淡淡的胭脂气味,王巨富发出一声冷哼。看样子这家伙昨天也不知道和哪个女人在那颠鸾倒凤,堂堂的城主竟然如此的沉迷女色。 “王某一大早前来似乎打扰了城主大人你的雅兴啊,要不王某先行离去,换个时间再来如何?” “王家主哪里的话,我这城主府的大门随时为王家主打开。”城主慌忙摆了摆手,“不知王家主此次前来,是有何要事商议?” “哼!” 王巨富猛地一拍桌子,神武境的气息在顷刻间爆发出来。身后的两名侍女立马吓得瘫软在地,就连对面的城主也是冷汗直流。 “前几日我王家车队遭劫,我大女儿与小儿子差点遭遇不测。我就想问问你这个城主到底是怎么当的,这几年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让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耳边响起王巨富那近乎咆哮的声音,城主一下子仿佛被抽空一样呆立在原地。他知道这事要是不给出合理的解释,他这个城主恐怕就做到头了…… 第94章 入门 面对王巨富神武境气息带来的强大压迫感,饶是城主这般眼之极境的高手都不免冷汗直流。他赶忙上前跪倒在王巨富面前,同时头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该如何向王巨富解释。 “王家主,此事的确是我管制不力。”城主苦着脸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其实我早就收到了有关城外流寇的一些情报,可奈何他们十分狡猾,东躲西藏使我们难以寻觅踪迹。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城主,所能掌控的兵力有限,故此才会发生娘娘与令郎被劫一事。一切都是在下的过错,我自愿上书一封给陛下,辞去城主之职,以求陛下与王家主您宽恕。” 听完城主的一席话,王巨富端起身旁的杯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没有出声,不过心底却是暗自冷笑。从表面上来看他愿意辞去城主一职已经是对于此次事件最大的补偿了,但事实上方才他言语之间将主要矛头都对准了城主府兵力不足的问题上,从而将主要责任甩给了他王巨富与崇明朝当今的圣上林礼。城主府兵力不足这一说法究其原因是因为朝廷不允许城主拥有过多兵力,其次就是告诉王巨富,你给的那些钱财还不足以养出一支庞大的军队。这样一来明面上是他作为城主失职,实际上则是朝廷与他王巨富之间的问题。就连王巨富都不得不佩服,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能够想出这一招以退为进。因为就算他辞去了城主一职,可是也因为这番话王巨富因为面子不能出手杀他,而朝廷也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给他降罪。 “这些年我王家给渔城给你这城主府付出了多少钱财,我相信你心中是有数的。”王巨富徐徐说道,“在如此庞大的财力支持下,渔城仍会出现流寇,你扪心自问这些年到底贪墨了多少。你将城主之位辞去倒也好,今天你走了,明日我便会想办法扶植新的城主上位。” 城主本意的确是想以此番话以退为进,却没想到王巨富早就看穿了他那点小伎俩。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跪着上前一把抱住王巨富的大腿,然后声泪俱下地继续说道。 “王家主,我方才说的都是玩笑话,还请您高抬贵手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今后渔城之中再也不会出现此等情况。如果我办不到,那么到时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怎么,方才说得那般大义凛然,现在怎么又立马换了副嘴脸。”王巨富冷哼一声,“你想继续当城主倒也不难,这次的事情我可以就此揭过。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王巨富话音刚落,右手手掌之中便泛起一道强烈的红光,随后朝着城主的头上按了下去。只见城主表情痛苦万分,整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三息过后,王巨富撤回了自己的右掌,而城主则惊讶地发现自己竟感应不到体内真气流动了。 “您……您对我做了什么?” 城主惊恐地抬头看向眼前的王巨富,身为武者最害怕的便是修行多年的境界毁于一旦,那种感觉简直比杀了他还要更加难受。 “放心,我还没那么大的本事可以轻松废掉一名眼之极境的强者。”王巨富冷冷地说道,“只不过是用了些手段暂时封住了你的泉眼窍,半月之内你无法修炼也无法与人动手罢了。这次就权当是小小的惩罚了,如果下次我王家还在这渔城遭遇了类似的事,我有一万种方法能够让你生不如死,望你好自为之。” 城主听完王巨富的话之后面色铁青,牙齿几乎都要被其生生咬碎。半个月的时间修为境界无法寸进半分,这对于他来说可不只是小小的惩罚那么简单了。不过明面上他压根就无法做些什么,只能将这股怨气憋在肚子里,随后朝着王巨富再次拜了下去。 “多谢王家主不杀之恩。” 王巨富轻轻点了点头,没有理会跪倒在地的城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后,与刘世安起身朝府外走去,临行前还在城主耳边留下了一句轻飘飘的话。 “此等难喝的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招待客人……” 城主闻言攥紧了拳头,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待王巨富离开后,他才缓缓站起身来,随后冷漠地看向两名瘫倒在地依旧瑟瑟发抖的侍女。 “来人,将这俩人拖出去砍了。” “不要啊大人,我们一定会为大人保守秘密的,还请大人放过我姐妹二人。” 两名侍女面色惨白,连忙一左一右地拖着膝盖来到城主身边紧抱着他的大腿。这时候两名持刀的兵士已经步入了会客厅内,城主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抬起一名侍女的下巴,嘴角露出一丝冷冽的笑容。 “生得倒是不错,可惜了……” 城主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随后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而后朝身后地两名兵士摆了摆手,两名侍女就这样在惊恐之中被兵士给拖出了会客厅。直到院内响起刀锋落下的声音,城主的脸上才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他笑着搓了搓手,随即迈步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王巨富迈着有力地步伐走出了城主府,此刻已然接近晌午。刘世安紧随其后走出,皱起眉头轻声询问身旁的王巨富。 “家主,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他是个聪明人,响鼓自然不用重锤,略微惩戒一下便好了。”王巨富看了看自己的右掌,“当然,如果他不想做这面响鼓的话,那老夫也自然有办法对付他。之前交代给你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回禀家主,小人无能,并没有查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刘世安赶忙跪倒在地,“不过这俩人的确是最近才出现在我崇明朝地界的,至于他们的身份就无从查起了。如今他们二人仍居住在我王家的客栈之中,您看需不需要派人……” 说到此处刘世安停顿了下来,并朝着王巨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行了,起来吧,以你的手段能知道的东西的确有限。”王巨富目光看向不远处繁华的街道,“那小子给老夫的感觉有些奇怪,如果用府上那些人恐怕并不是他的对手。看样子老夫只能去找他了,顺便也将那件事解决一下。” 刘世安虽然心中明白王巨富说的人是谁,但表面上他也只能默不作声地听着。聪明人从来不会多嘴,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能一直作为王府管家服侍王巨富的原因之一。 “好了,你先回府上照看腾儿与甜儿。老夫需要离开渔城几日,如果他们二人问起来,就说老夫有要事去办,听明白了么?” “是,一切谨遵家主吩咐。” 王巨富点了点头,随即双脚缓缓升空,最后整个人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边。刘世安抬头看着天边王巨富离开的身影发出啧啧之声,他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传说中神武境强者才能够施展的凌空虚渡。可惜自己天资极差,在王巨富身边这么多年通过一些天材地宝的加持才勉强修到了大周天之境。以他目前的年龄,此生想突破到三极之境只怕是没有希望了。叹了口气后,刘世安缓缓朝王府走去。 王巨富在飞行了大半日的光景后,总算是来到崇明皇都郊外的一处深山之中。他身躯缓缓落下,而此时林中已经有好几道目光同时在注视着他。王巨富刚落地就察觉到数道极强的真气朝他袭来,他只是随意挥出一掌,那几道真气就尽数被他化解。随后他不慌不忙地从袖袍中掏出一块黢黑的令牌向四周展示了一圈,不一会儿便有数道蒙面的身影从林中窜出,单膝跪倒在他面前。 “属下恭迎天机门门主大人,先前不知是门主大人亲临。如有得罪之处,还望门主大人海涵。” “无妨,你们做得很好。”王巨富满意地点了点头,“带我去见生杀门门主,老夫有要事与他相商。” “是。” 几名蒙面人闻言起身四散,再次隐匿在丛林之中,只留下一人陪同王巨富继续朝深山内部走去。 二人在一个巨大的山洞之中行走了半刻钟后,终于看到了一扇青铜大门。蒙面人此时有些为难地看向王巨富,王巨富自然懂他的意思,将手中的令牌交到了他的手中。蒙面人小心翼翼地接过令牌将其放置在门前的凹槽里,随后轻轻敲了三下大门。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青铜大门缓缓打开。 “门主大人,您先请!” 蒙面人朝王巨富比了个请的手势,随后二人一前一后步入了青铜门内。刚进入门内四周的火把便突兀地自动点燃,同时又出现两名蒙面男子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这位是天机门门主大人,尔等不可造次。” 王巨富身旁的蒙面人说着亮出了那块黢黑的令牌,同时毕恭毕敬地交还到了王巨富的手中。两名蒙面男子在看到令牌后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随后也如同外面那些人一般单膝跪倒在地。 “恭迎门主大人!” 王巨富点了点头,在身旁的蒙面人指引下继续朝深处走去,同时嘴角还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三重门啊,倒的确很多年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