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体验师》 第一章 百无聊赖 只有几样简单家具的房间里没有一丝生气,窗帘没有拉上,偶尔扫入窗中的车灯瞬间将房间内照得透亮。 床上平躺着一个男人,安静的闭着眼睛。 凌晨三点半,他睁开眼睛,眼中没有一丝困意。 按亮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低低叹了口气:“有时间睡觉倒睡不着了。” 他起身去洗了把脸,在浴室的镜子里看见自己那张长期缺乏睡眠而垂着黑眼圈的眼睛。 顾淼,航悦游戏公司游戏策划,坚持原创,数次在策划会上反对老板“借鉴”其他公司大热游戏的想法,上周终于落得一个卷铺盖走人的下场。 接连投出几十份简历,一点回音也没有,唯一来电话的是问他要不要参与某项伟大事业,只要发展足够多的下线,他可以混吃等死到老。 又在招聘网站上搜了一遍,没有什么新的内容。 快过年了,大家都抱着“有事年后再说”的态度,一切在年前似乎都处于停滞的状态。 接着他又漫无目的地在网上搜寻着对这款游戏的评价,玩家多数认为游戏的画面和氪金嘴脸太难看,但是一致公认游戏设定不错,说一看就是走了心的。 顾淼的嘴角总算有些上扬,当然是走了心的,为了原创的世界观,他连轴加班了好几个月,收集资料,设定内容,也曾经想过离职后要一口气睡上个三天三夜,可事实却是失业的焦虑让他根本就不可能安安稳稳睡到天亮。 按公司的规定,在年前离职,不予发放年终奖。原来想好给爸妈买的东西也买不起了,工作这么久,却没有存下什么钱来。 顾淼环顾着一片黑暗的房间,只有路由器的灯幽幽亮着。 白天在公司的离职单上潇洒签字,还与同事大方挥手作别,意气风发的出了门。到了晚上,心底里的负面情绪就压抑不住的冒出来。 本以为像自己这样的能力,找个差不多的工作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万万没想到,一个电话都没有等到,也许自己能进这家公司就已经是走了狗屎运?自己是不是真的一无是处?如果不做这行,还能做什么? 后悔吗?当然是有一些的,打小就是话唠性格,现在已经算收敛了些,不过还是时常招的神憎鬼厌, “从今后,就改了吧。”他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是这么想,是不是能做到,就再说吧…… 脑中一片混乱,想着过几天就是春节,家里的亲戚之间少不得要问长问短,问东问西,心情更加低落。 看看时间,凌晨五点,离太阳升起来还早得很,可是顾淼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决定出去走走。 大都市中,有着无数24小时营业的地方亮着五彩缤纷的招牌等着客人的光临,顾淼却径直走到公园的湖边坐着,他想点根烟,连打几下,都没有成功。 “妈的。”浓重的挫败感,让顾淼再也无法保证云淡风轻的形象,他狠狠将手里的打火机砸在地下,与此同时,耳旁却传来一声重重的“扑通”声,有什么东西落水了。 借着淡淡的天光,他看见水里有一团人形的东西在起伏挣扎。 有人落水。 顾淼想也没想,将外套甩在地上,人就跳了下去。 冰冷的湖水瞬间将他的头顶盖过,他在水中摸索着,碰到一只胳膊,他下意识的抓住,想要将人带到岸边,那人却紧紧的抱住了他,就好像遇到了救命稻草,怎么也不肯撒手。 身上被沉甸甸的挂住,体力消耗比预想的要大许多,只不过游了几下,就感觉身子越来越沉,看着岸边已在咫尺,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是谁给了他这个只能在游泳池里游25米的人跳下水救人的勇气,也许是梁静茹吧。 下水前憋的那一口气明显不够用了,冰冷的湖水模糊了他的眼睛,岸边此时已经站了不少来早锻炼的人,顾淼拼尽全力将手中的人举过去,接着,他便筋疲力尽,再一次沉了下去。 在意识的黑暗中,他听见了女性的声音:“适格者身份确认、身份绑定,适格者获得勇气勋章,可兑换奖励初级救援一次,是否兑换?” 顾淼没有做出反应,他的大脑一时还不能接受这么奇怪而不符合逻辑的事情。 女性的声音再次询问:“进入死亡倒计时,十、九、八……二、一……” 最终还是求生本能唤醒了他:“换换换换换!”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周围一堆人,拿着手机拍个不停,他坐起来,询问被自己救上来的人怎么样了,别人告诉他,那个失足落水的老太太没事,被送到医院检查了,问他要不要也去检查一下。 想想自己现在是失业状态,去趟医院,都没法报销医药费,顾淼表示自己健康强壮的不得了,便穿着淋漓带水的衣服跑回家去了。 一直到洗完澡再躺回床上,那个神秘的女性声音再也没有出现。 果然,这只是生死一线时的幻觉,顾淼对自己说。 天已大亮,他枕着双臂,望着墙上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图,风从没有关严的窗口进来,将它吹得猎猎作响。 在为游戏做设定的时候,顾淼收集了大量的资料,随手指着地图的某一处,他都知道那里属于什么气候条件,经济作物是什么,历史上发生过什么,有什么名胜古迹。 纸上经验丰富,他甚至还是某旅行网站的回答问题专家,很多人以为他走过很多地方,却不知道现实中的他只是过着两点一线生活的宅男而已。 闭上眼睛,想到在网上看过的那些美景、美食,当然,还有美女。顾淼心中又暗自叹了一口气,如果能到处走走就好了,看一看不同的世界,看一看不同的风景,想到这里,顾淼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忽然想起了1995年的时候风靡大街小巷的那首《我想去桂林》: “我想去桂林呀,我想去桂林,可是有了时间的时候我却没有钱,我想去桂林呀我想去桂林,可是有了钱的时候我却没时间。” 现在他有时间了,却没有钱,而且也不敢像网上那些卖房旅游裸辞旅游的人那样不管不顾的只管旅行。 “情绪捕捉完成,测试任务触发。”脑海中,又响起了女性的声音,“是否接受测试任务?” 顾淼吓了一跳,用被子将光溜溜的身子盖上,东张西望:“是谁在说话!” “这里是阿尔法星球开发的脑电波对话系统,我们是为了和平而来,想要对宇宙中具有文明的星球进行信息收集,以便更好的了解彼此,你是被我们选中的人,系统将定时发布任务,完成就可以获得奖励,请问你是否接受测试任务?” 顾淼问道:“有五险一金吗?” 系统愣了三秒:“抱歉,阿尔法星球的劳保系统无法与贵星对接。” 顾淼想了想:“我再考虑考虑,年后再说。” 第二章 一年一度吹牛大会开始 还没有挺到年后,顾淼就在一年一度的例行亲戚炫耀大会中败下阵来。 某表弟去了加拿大留学,某表妹嫁到了瑞典,这位姑姑在缅甸做紫檀木生意,那位姨夫成了某县级市的一把手。 而真实情况是怎样的,顾淼心里都有数,不过他只当听不见,认真低头玩手机,希望稀释存在感,最好当他不存在。 虽然他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但还是家里最小的一辈,少不得要被家里人拉出来跟各位表弟表妹们比来比去。 本以为这是在自家主场,只要微笑点头就可以躲清闲,没想到亲戚们一溜炫完了,总觉得少了一个被评头论足的人,于是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了顾淼的身上。 “你现在一个月能挣多少钱?”舅舅首先发问。 顾淼微笑:“看绩效。” “你们老板对你怎么样啊?”二姑接着问。 继续保持微笑:“挺好。” 二姑皱着眉头:“听说你们公司还让你去外地培训,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万一去了是个骗局怎么办,我家乐乐说了,要是什么公司让他去外地培训,他宁可辞职,你这么大的人了,父母都还在,你就应该留在他们身边,不然就是不孝。” “啊?”顾淼一脸慒逼。 “你没听说过父母在不远游吗?” 顾淼点点头:“我知道,我还知道下一句是游必有方。意思是,父母还在家的时候,不要乱跑,出门要告诉父母自个儿去哪,而不是哪儿也不去,不然古代那些人都没法做官了。” 二姑就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你就是不孝,这么大了也不结婚,以后你妈怎么办?” 顾淼知道她的意思是老妈催婚已经催得人尽皆知了,但他故意不接这个碴,装傻充愣:“我妈?当然是跟我爸过,总不能是跟我媳妇儿过。我爸他也不同意啊。” “你这孩子,就会胡说八道,别扯这些没用的,”二姑嗔怪道,“我有个同事的女儿,长得水灵漂亮人又聪明,大学毕业,现在也没对象,我给你们约上见一面,趁过年你们把关系定下来。” 顾淼打心眼里反感这种传统的热心肠,打着关心的旗号,强人所难的进行道德绑架。 见他一脸不感兴趣的样子,二姑一脸不屑:“干嘛,你还不愿意?你别听网上说什么大龄剩女多,觉得不着急,像你这样没房没车的普通家庭,就不要太挑了,差不多凑合在一起过日子就行了。” “硬凑合在一起,不太好吧……”顾淼礼貌的笑着。 “实在不行就离呗,人总是要结婚的啊,你不结婚哪行?”二姑的表情坚定,如同在说着亘古不变的宇宙真理。 和乐融融的对话,被表弟终结:“我有个朋友也在你们公司,他跟我说,你在年前已经被开除了?”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望向顾淼的目光中有嘲笑、有幸灾乐祸、有同情……反应最大的是顾淼的父母,顾淼知道他们最喜欢瞎操心,因此离职的事情并没有告诉他们,打算年后找到工作,就当这事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没想到,皇帝的新衣却被表弟给揭开了真相。 “什么?!你被开除了?!我怎么不知道?!”老妈震惊的看着他。 顾淼心想要是你知道了,我还能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只得赔笑。 顾淼眼角的余光扫过表弟,表弟的脸上满是得意,小时候的顾淼一直以来都是做为“别人家的孩子”给这位表弟添堵的,今天终于大仇得报。 “哎呀,没工作啊,那个小姑娘看来不能介绍给你了,人家要有正当工作的,哎,我这边还有一个,超市收银员,工资还可以,一个月八百块呢,长得普通,但是人很老实……”二姑飞快的从相亲人选里抓出来一个。 “你那个公司,就是做骗小孩子钱的网游的吧,不干了正好,这种公司不稳定,还是做公务员好。”那位当上了一把手的姨夫主动提出安排工作。 “要不我跟下面的单位打个招呼,你先去当个临时工,一个月的工资说不多,也能有三千块呢,然后参加明年的考公,能直接进系统内部,一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不用,真的不用。”顾淼微笑拒绝,开玩笑,他的工资已经是税后近一万多,怎么能忍受去当那个三千块的临时工,何况他的性格也实在不适合混系统内部,动不动就吐槽,时不时还会有大龄中二病患者的耿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怎么?嫌钱少?跟你说,你在s市赚得多,花得更多,县里的房子也才三千块一平方,一个月工资好歹也能买一平方,你在s市一个月的工资,能不能买到?人啊,不要太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姨夫还在以过来人的身份絮叨个不停。 见姨夫停不下来的样子,顾淼只好打断他:“可是三千块,离开了那个,就什么都买不起了,我还想多体验一些东西。” “体验那么多,心野了,什么都想要,到时候你又买不起,就会为了钱不择手段,最后走上犯罪的道路!”姨夫开会训手下训习惯了,思维极为发散。 “看过再多的东西又怎么样,那个辞职说‘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的女老师,没走多远,就老老实实结婚成家了,这才是正道!你别给网上那些不负责任的言论给带歪了,他们忽悠人辞职去旅行,卖房去旅行,最后谁买单,还不是你的父母!” 顾淼知道此时与姨夫争辩不仅不能说服他,而且还会引来一众亲戚的围攻,他只管微笑点头,姨夫见他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直接与他妈聊了起来,二姑也加入了。 看那架势,初七就能去那个单位去做背锅侠,初八就能和二姑嘴里的小姑娘结婚。 看着母亲双眼放光的样子,顾淼预感到很快,她就会加入到说服自己的队伍中来,越想越头大,他赶紧说:“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不缺工作的。” “你这孩子,怎么说了不听呢?别觉得托人进单位不好意思,告诉你,朝里有人好做官,有我在,就算你是个临时工,也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的。” 顾淼的心中充满了不耐烦,只恨不得马上从这里消失。 忽然他感觉到周围安静了下来,大脑冷静下来的顾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了,母亲问道:“怎么了?” 还没等他开口,脑中闪过熟悉的女性声音:“宿主可以赊取魅力值10点,兑换出风头一次,请问是否兑换?” “换!”一回生,二回熟,虽然完全不知道魅力值是什么鬼,不过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出风头,把在场所有人的嘴都堵住。 此时,家里的电话响起,顾淼的父亲接起电话:“喂,是,什么总裁?”他的眼睛转向顾淼,听着他震惊的音调,就好像电话那头的人说顾淼犯了事一样。 顾淼还没说什么,母亲已经急着问:“怎么了?” “说有个总裁找他。” 顾淼去接听的时候,刚“喂”了一声,分明听见旁边的姨父小声跟其他亲戚说:“现在有一种电信诈骗啊……” 他不动声色的按下免提键,一个字正腔圆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顾先生您好,我是sabo集团董事长助理,您还记得上周您从湖里救起的一位老人吗?” “嗯。” “她是我们董事长的母亲,当天您直接走了,我们经过多方寻找才找到您,本来找到贵公司,可是贵公司说您已经离职了,这才不得已打扰您的家里,我们董事长希望能够当面谢谢您,如果您愿意,可以出任我公司创意总监,年薪百万加分红和员工股……” 后面说什么都不重要了,在座亲戚们的眼神,已经让顾淼得到了满意的效果,他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哦,我再考虑考虑,这段时间比较忙,年后再约时间详谈。” sabo公司的名头之响,就算是在县里的人都听说过,姨夫转过头磕瓜子问起了小表妹的学习成绩,再不提让顾淼去当临时工的事了。 啊,清静了。 还没有开心完,顾淼的脑中又响起了熟悉的女声: “宿主已处于赊欠状态,马上开启测试任务。” 不是吧,这么快就来要账了,比黄世仁还着急,顾淼不满的撇撇嘴,所谓测试任务,很快传递进了他的大脑。 体验师测试任务:记录你所在城市的美食与人文历史,要求去四个本地景点,吃四种本地知名小吃,时间限制为两天。奖励:任务地货币1000元、所欠魅力值清零。如未按时完成,魅力值扣除效果将实时体现。 备注:任务所需费用实时报销,如被系统判定为非必要费用,将由体验者自己承担。 测试通过后,即将开启任务地图。 “这年头,欠债的才是大爷。”顾淼在心里嘟囔。 不料却接到了系统的反馈:“阿尔法星球认为这种事情的存在是不合理的,因此,对于拖欠数值拒不清偿的人,将予以处罚。” 顾淼顿时心虚,他向系统询问魅力值为负数会怎么样,系统平静的回答:“人见人憎、花见花落,诸事不顺。” 他还不死心的想要挣扎一下:“刚才那个电话,真的是你弄出来的,不是人家本来就要打给我的?” “你希望真的是她打给你的?”不知道为什么,从系统的声音中仿佛听见了一丝嘲笑。 顾淼在自己的意识里听见了真相,老太太说:“我早上看见一个瘦骨嶙峋的小伙子坐在湖边上,我怕他是吸du的,或是想寻死,就过去看看,不料脚下一滑,就掉进水里了,要是能找到那个人,他怎么也得赔我点精神损失费。” …… 第三章 野导游 顾淼所在的金陵,是位于长江中下游地区的城市,历史名城,许多朝代在此建都,留下了许多历史遗迹,要说名胜,随便走几步就是,顾淼家门口就有两个。 金陵也许是全国范围内,最喜欢改名字的城市,城市本身就小号无数,西周时名为“句吴”,春秋时的范蠡在此建立军工厂,起名为“冶城山”,之后又叫石头城、鬼脸城、建康、建邺、白下、应天…… 城中有水,现名为玄武湖,最早叫桑泊,三国时孙权曾在此练东吴水军,改名为“练湖”,一会儿叫“前湖”,一会儿又叫“后湖”,一会儿被填平了变成农田,一会儿又被挖开重新蓄水,最后定名“玄武湖”的原因,据说是因为在湖里发现了黑龙。 城中有山,现名为紫金山,蒋山、钟山也是它,开国领袖曾写过“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狮过大江”。 单是紫金山山上走一圈就能完成“四个景点”的任务,孙权的东吴大帝墓在这里,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明孝陵也在这里,还有埋了孙中山的中山陵,就算汪精卫的墓被炸飞了不算,紫金山天文台、灵谷寺、梅花山。 山与湖只隔一条马路,最后回家还会路过玄武湖,随便就能超额完成任务。 五种小吃更简单,顾淼家是八十年代的小区,已经十分成熟,门口各种小吃都有。 顾淼仔细研究了地图,预计完成任务最多四个小时,抓紧时间,把债还完。 第二天一早,是个大晴天,顾淼收拾停当,带了一瓶水就出门。 这时他才发现,失算了。 由于是过年期间,卖小吃的摊贩全都回家过年了,马路上空荡荡。 转过街角,忽然闻见了一股米粉的香气,一个短发妇人,正站在一副小挑子前。 她的面前是用胶泥做成的小风炉,风炉上顶着双手合握为圈可以握住的钵型木模子,正冒着悠悠白色水汽,米粉的香气,就是从这里冒出来的。 妇人衣着干净,手脚十分麻利,将雪白的大米粉将木模子装个半满,又填上白糖黑芝麻粉,再用一层大米粉将木模子填满,小铁片飞快的一抹,将多余的粉刮去。 填装好了,就将蒸气腾腾的炉子上原有的木模子替换下来,轻巧的将底部木塞一顶,一块蒸儿糕就被取出来。 蒸儿糕熟的很快,只需要一个炉头两个模子,备用的模子装填好之后,炉头上的那个就已经好了,加起来不会超过30秒。 是以前人家在缺乏奶水的时候,给小孩子吃的,因此叫做蒸儿糕,入口绵软,芝麻糖与米粉的气味混合,又香又甜,不止是小孩子,许多人都很喜欢,一般会选择它做为早餐或是点心,现在小孩子不缺奶粉,蒸儿糕的流程又多了一道:压扁。不过顾淼还是更喜欢吃松软口感。 近几年卖蒸儿糕的摊子越来越少,大过年的竟然能遇见,顾淼也觉得挺意外。 “大过年的,这么早就出来摆摊啦?”顾淼买了两块,顺便跟老板娘搭了两句,过年还不放假的,一定是生活所迫吧。 老板娘笑笑:“儿女都在国外,家里房子太大,就我一个人,也是无聊,就出来找点事做。” “……”顾淼讪笑着咬了一口蒸儿糕。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拿出来一看,是来自系统的提醒:“收到转账2元。”脑中闪过系统发来的提示:知名小吃(1/4) 一个蒸儿糕的价格就是2元。 为什么是2元而不是4元?顾淼猜想也许是因为这个任务的名字叫体验师,买一个叫体验,买两个叫吃饱,系统只支付体验费,不管吃饱钱。 这转账速度,还真的是实时报销。 顾淼越发的不敢大意了,这简直就是实时跟踪系统,万一自己真的想要欠债跑路,只怕跑到马里亚纳海沟也会被天降正义给灭了。 从家门口的菜市场穿过去,便是明朝开国大将徐达的中山王墓,这里常年不开门,隔着铁门,可以看见一座刻着“明中山王神道”的石牌坊,在荒草中有一条神道笔直向前,两旁石兽也早已面目模糊。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系统没有跳出提示景点完成度,看来,系统还真挺严格,在门口站一站不算完成任务。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老老实实把景点走一遍比较合适。 顾淼从小在这里长大,对道路熟的不能再熟,他从山下的居民区往上走,从正经的登山石梯去紫金山天文台,要两个小时,从野路上去,二十分钟就看见紫金山天文台的半球形建筑。 紫金山天文台是国人自己建立的第一个现代天文学研究机构,中国现代天文学的许多分支学科和天文台站大多从这里诞生、组建和拓展。 可惜,现在显示内部维修,不对外开放。 意料之内的,也没有显示任务完成。 不着急,再怎么着,中山陵明孝陵灵谷寺那些不可能也关了吧! 顾淼随便挑了一个方向走过去,紫金山上的植被繁茂,在二月间也依旧浓翠不减,山道上的天空被高大的树冠分割成细碎的蓝,阳光片片洒金落在地上。 前方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你们知道金陵城中为什么这么多梧桐吗?因为前朝总统深爱着自己的妻子,那个女人最喜欢梧桐了,因此他入主金陵城之后,就为妻子种下了满城的梧桐,象征着凤栖梧,如果俯瞰美龄宫的话,就会看见,周围一大片的树种植的位置如同项链,美龄宫就像项链上的宝石被嵌在正中间……” 一条在网上广为流传的谣言,被这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子说得真情投入,她的听众是一位老伯伯和一位老妇人,这两位老人家的衣着半新不旧,收拾的整整齐齐,发丝皆白,腰板依旧挺直,听小姑娘说话的时候十分认真仔细。 原来前方就是美龄宫了,顾淼对这条网络谣言早已唾弃很久,做为本地人,他忍不住插嘴:“金陵城中的梧桐是为了孙中山的奉安大典种的,从接灵柩的下关码头开始,一直到中山陵,这些树叫法国梧桐,又名悬铃木,不是中国古代凤栖梧的梧桐。美龄宫的项链形状也不是故意这么修的,纯属意外,前朝总统夫人在这个美龄宫一共也没住过几天。” 一气说完,他才注意到那个女孩子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顾淼才觉得自己这么贸然插嘴的确不合适,自己怎么就憋不住呢,算了,还是走吧。 他刚想走,老伯伯叫住他:“小伙子,你也是导游吗?” “不是,我是本地人。” “哦,这样啊,真可惜,我还想请你给我们做向导呢。”老伯伯一脸遗憾,“这个小姑娘说要给我们做向导,还说收两百块,结果问好多她都不知道,说的还是错的,本来说要带我们去中山陵,结果转错弯,到这来了。” 原来这个小姑娘是个野导,自己这么跑出来横插一杠,这几个游客眼看着是不想请她了。 夺人饭碗如杀人父母,自己在这里常住,别惹出麻烦来。 想到这里,顾淼笑着说:“小姑娘也不容易,大过年的出来赚钱,这样吧,我自己反正也是要逛的,两百块,你们照样给她,我来说,好不好?” 小姑娘神色稍缓,白拿钱,还不用说,多好。 大家都很满意这个解决方案。 顾淼带着他们回到中山陵的正路上,远远的就看见刻着“天下为公”的牌坊之后,中山陵立于高高的台阶之上。 “这么多台阶啊,我可能走不动。”老妇人犹豫着,“要不你们上去吧,我不去了。” 旁边她的老伴劝道:“来都来了,怎么能不上去呢。” 老妇人看着台阶,皱着眉。 顾淼笑着说:“慢慢走,不赶时间,中间有缓步平台,走起来不是很累的。” “缓步平台?我怎么没看见?”老妇困惑的抬起头,只见一级级的石阶,哪有什么平台。 顾淼笑着说:“慢慢走,一边走一边听我说,这里一共有392级台阶,象征着三民主义、九州方圆、两党合作,也暗喻了当时的人口三亿九千两百万。从下往上看只见台阶不见平台,代表着革命道路的艰辛。从上往下看只见平台不见台阶,代表着伟人的视野十分开阔。” 他又指了指碑亭:“从那边到祭堂,一共有339级台阶,与当时参众二院议员的人数相等,寓意每个人作为一个台阶,将中山先生的精神发扬光大,我们正在走的这段被分为八段,也象征着三民主义五权宪法。” “没想到这么一段台阶,还有这么多说法。”老伯点了点头。 小姑娘一脸的不屑,小声嘀咕:“这个我也知道。” 大年初四,游客还是不少,站在孙中山的坐像之前,老伯恭敬的三鞠躬行礼,顾淼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老伯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我很小的时候,是在这里出生的,后来去了台湾。” 后面的话不必讲,顾淼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老伯又继续说:“哎,难得回来一趟,想找找我家原来的地方,都不知道在哪儿……” 顾淼安慰道:“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找找,不过城市变化实在太大,别说七十多年前的事,就算是七年前的房子,都不一定还在原位呢。” 进入里间绕棺之后,顾淼脑中出现任务提示:知名景点(1/4)。 嘿,so easy! 老伯出钱请客,四人从中山陵坐小火车到了明孝陵的门口。 神道旁站着高大的石人、石马、石骆驼,这里也是顾淼小时候常来的。 “可惜你们来的不是时候,现在没什么特别,如果是在深秋的时候,旁边的枫叶全部红了,落在地上,天上地下一片红,看着喜庆又热闹,到了冬天下雪的时候,白雪盖在这些石翁仲身上,又是另一番的肃穆景象。” 说到这里,老妇人问了一句:“金陵还会下雪?这边不是江南吗?” “金陵的主城区在江南,还有一半在江北呢。基本每年都会下,2008年的时候暴雪,雪深到了膝盖,走路都不好走。”顾淼想起那天,自己还顶风冒雪往大学时代女朋友的宿舍送饭,如今伊人已为人妇,心中不由黯然,忙岔开话题。 “所有皇陵的神道都是直的,唯有明孝陵却是弯的,当初开建明孝陵的时候,挖出了孙权墓,施工负责人去请示朱元璋,一般情况下是要平坟,朱元璋说:‘孙权也算得上一条汉子,就留下他为朕守陵吧。’于是,神道修的时候,就转了个弯,绕过了孙权墓。” 老伯笑着说:“紫金山真的是风水好,这么多人都选在这里埋。朱元璋说让孙权给他守墓,真把他埋下去以后,孙权不一定打不过他哦。” “朱元璋在这里的帮手多,徐达、常遇春、刘伯温都在这,孙权身边没人帮衬,还是不行的,这里的老大应该是孙中山,旁边的无梁殿里是他的阵亡将士公祭堂,离这不远是廖仲凯何香凝合葬墓,不高兴的还能把汪精卫叫出来吊打一下。” “汪精卫墓也在这?”老伯问。 小姑娘抢着说:“就在离这不远的梅花山,不过埋下去第二年就被炸平了,这几天梅花山的花也开满了,云蒸霞蔚,满山的香气,如果是秋天来,最适合去的是灵谷寺,虽然灵谷寺得名是因为收藏了唐僧的头盖骨,不过在秋天时万亩桂花盛放,特别好吃。” 老伯听见了最后四个字,不解:“特别好吃?” “嗯,在早晨金桂半开的时候把桂花摘下来,洗干净,与白糖拌在一起,腌渍一段时间,糖就沾满了桂花香气,金陵的很多甜食都是放的桂花糖,比如桂花糖芋苗啊,赤豆小元宵啊,白粽子蘸桂花糖也很好吃的。银桂和丹桂不好吃的。” “哈哈哈,”老伯笑起来,“你对吃还是很在行的嘛。” 小姑娘得意的看了顾淼一眼,顾淼心中默默吐出两个字:“吃货。” 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哟,都一点了,走,你们挑个吃本地小吃的地方,我请客。” 第四章 秦淮河畔 任务提示景点任务只完成了一项,还有四项,顾淼没有想到中山陵和明孝陵竟然会被算成是两个景点,他忙询问系统是怎么回事。 系统告诉他,钟山风景区只能算一个景点。 “靠!凭什么!门票都是分开收的!”顾淼大为不满,“你怎么不告诉我,我不服!” “因为有通票,谁让你不买的。” 得,设定规则的是老大,系统说不符那就是不符。 只是照这个进度,时间就有点紧了,得去其他几个地方补打卡。 正巧老人家提议去吃小吃,顾淼便提议去城南。 城南是金陵的lc区,从地名都可以看出悠久的历史,顾淼选择带他们去夫子庙,私心是想着夫子庙附近的景点也不少,吃完了也能完成任务。 “夫子庙那边都是坑外地人的,有什么好吃的,直接去金陵大排档,一次吃全。”小姑娘不同意。 金陵大排档是一家店的名字,除了金陵之外,在别的城市也有连锁,主打是金陵小吃和金陵菜,做为一个严谨的前~游戏公司职员,顾淼对游戏规则十分敏感。 在紫金山的经历,让顾淼觉得像金陵大排档这种地方,很有可能会被系统直接判定只吃了一个地方,到时候想再凑齐五个,那就很麻烦了。 顾淼平静的解释:“也有不坑外地人的,像你这么懂吃的人,应该也知道吧,就是有些分散。” 两位老人家对看一眼,老伯伯一锤定音:“分散就分散,去老字号吃正宗的,吃一点,正好再走走消食。” 出钱的人拍板,小姑娘也不再说话。 夫子庙是江南贡院所在地,也是外地游客来到南京必到的打卡之地,这会儿的人流量已十分惊人了,文成殿正对着秦淮河水,河岸旁的大照壁上刻着二龙戏珠的图案。 “看着有点眼熟。”老伯端详着二龙戏珠,小姑娘回答:“二龙戏珠嘛,是常见的吉祥图案,到处都有的。” 老伯摇摇头:“总觉得,龙少了一些。” “莫不是后来飞走了?”小姑娘开玩笑。 顾淼的大脑迅速从记忆里找出相似的图案:“您是不是见过bj的九龙壁?在北海公园有一个,在故宫的皇极门也有一个。” 说着,用手机里搜出“九龙壁”给老伯看,老伯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我见过照片,哎,人老了,记性不好了,小伙子,你真是太厉害了,怎么一下子就能想到。” “没什么,以前研究过。”顾淼想起那部没有做成就结束的冒险类rpg游戏,他为了贴近现实,每天都要查阅大量古今中外的名胜与景点,每一个相关场景的样子和典故都要牢牢记在脑子里,拿到策划会上与负责文案的妹子引经据典进行文人式的对喷。 稳!准!狠!他每次都能喷赢。 后来,在一次完胜之后,妹子约他晚上一起吃饭,说就刚才的问题,想要进一步深入的探讨。 顾淼脑中瞬间跳出“她这是在约架!”“好男不跟女斗!” 于是大声对她说:“如果对讨论结果有疑义,可以直接找团队负责人,我很忙,没空。”就这么走了…… 走了…… 这个经典案例,在公司里传为笑谈,还有同事开玩笑说顾淼是不是加班加的大脑充血,小头微软且松下,才会把妹子约会邀请当成是约架。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顾淼在前方带路,领着一行人往一处逼仄狭窄的小道去,人实在太多,老人家被挤得气喘吁吁,老伯忍不住开口:“还有多远?” 话音未落,只听得不远处的屋内传来“嗞嗞啦啦”的声音,一股油炸面食的香气随风而来,飘进众人的鼻端。 “好香啊。”老太太赞道。 顾淼指了指前面的招牌“锅贴”:“就是这里。” 木头锅盖刚刚揭开,热闹的沸油炸锅的声音正是从这里传来的,伙计往锅贴上均匀的浇着菜籽油,巨大的平底锅内卧着几十只饺子形状的东西,与水饺不同的是,它的形状瘦长,被菜籽油浸润之后,白色的面皮变成了金黄色。 “这么一个小店,怎么这么多人?”看着一眼黑压压的排队人群,老伯十分惊讶,这店地方不好找,店里环境也不怎么样,竟然有这么多人。 看这排队的架势,店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好几个手里捧着锅贴的人显然已经放弃找座位,干脆就贴在墙根蹲站吃,排队等出锅的人就更是乌泱乌泱,没两个小时吃不上一口热的。 两位老人见状面露难色,他们从来没见过如此大型的排队场面,小姑娘扫了顾淼一眼:“这地方连等位都只能站着,还是走吧,我们去……” “哟,三水哥。”年轻的小老板热切的向他打招呼,“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见你带着妹子和家长一起逛街。” 顾淼恨不得把他的嘴堵住,可惜被汹涌人潮隔着,一时够不着。 小老板招手:“来里面坐。”说着打开了里屋的门。 顾淼带着三人被双眼喷出嫉妒绿光的食客们夹道欢送。 里面就是住家的模样了,这里大多数的店铺还秉承着前店后家的模式,餐饮生意都要起早贪黑,很多时候,就住在这里不回去。 很快,小老板就端着满满一大碟锅贴进来了:“刚出锅的趁热吃,小心别烫着了,哎,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啊,也不告诉我一声。” 老伯夹起一只锅贴放进口中咬下,被菜籽油煎到香脆的锅贴底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馅内还有丰富而醇厚的汁水让老伯始料不及,顺着嘴角流下来,老伯急忙去擦:“怎么这么多油。” “这些不是油,是皮冻,与肉混在一起做成馅。”小老板解释道,“都是胶原蛋白,美容养颜,小姑娘吃最好。” 顾淼把他推出门:“皮冻都是大分子胶原蛋白,人体根本不能吸收。行了,快出去做你的生意吧。” “你这人真是扫兴……哎,美女,你到底看中他哪一点啊?不解风情嘴又欠……”小老板不甘不愿的被他推出去。 看着围在桌边望着自己的三个人,顾淼清了清嗓子:“咳,不好意思,他是我小学同学,油嘴滑舌的,别放在心上。” “哼。”小姑娘的脸色稍缓,“他说的倒也没错。” 莫生气,好男不跟女斗,完成任务要紧。顾淼在心中进行自我安慰. 一只锅贴下肚,系统提示:知名小吃(2/4) 顾淼吃锅贴只为完成任务,可是两位老人吃了不少,顾淼劝他们少吃一些,不易消化,老太太咽下嘴里的一口:“实在太香了,忍不住。” 老同学实在是太热情了,装了好多,等扫荡完,两位老人已经吃撑了,原计划的一口气解决小吃任务看来只能缓一缓。 离这里最近的景点,大概是文德桥,农历十一月十五的半夜子时,文德桥会将投在水中的月影划成两块,无论从桥的哪一侧往下看,河里都只有半只月亮,被称为“文德分月”,只是现在的时间不对,没有月亮,到了景点却没有看见对应的东西,照之前的经验看,应该不会算。 与系统确认之后,果然如此,顾淼想了想,决定还是走稳妥路线,首先,去南北朝时出名的王家与谢家的地盘——乌衣巷。 刘禹锡曾有同名诗作传世: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如今的乌衣巷已整修过,少了岁月沧桑,不过粉墙黛瓦却依旧有着江南独特的韵味,雕梁画栋虽非当时旧物,墙角与石阶被潮湿的江南烟雨年复一年的浸润,已被点点青苔映染,风雅不减当年。 乌衣巷不长,很快就走完了,系统还没有显示任务完成,顾淼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对,系统回复:“没有在景点内完成对应成事项。” “还要做什么啊?难不成在这里睡一觉?”顾淼发急。 系统又重复一遍。 看来是不打算说了,顾淼环顾周围空荡荡的房子和一些家具,这里看起来是书房,他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这个鬼地方空荡荡的有什么好玩的,一看就是新修来骗人的地方,我们走吧。”身后响起了游人不满的声音。 天已经渐渐黑了。 第五章 王谢风流 从系统之前的判定标准来看,陵墓类的只要拜谒过就算通过,天文台没有进去就不算,可是这种故居类怎么样才能算完成体验? 故居…… 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当然不是为了看这几处明显是新修的房子而已,这里承载的是魏晋风流的回忆,正想着,老伯伯等人也进来了,脚下一时不查磕了一下,顾淼眼疾手快将他扶住:“小心门槛。” 接着又说:“当初谢安大概也是在这个位置这么磕了一下。” “哦?”老伯饶有兴趣看着他,“王谢世家里的谢安吗?” “是。”顾淼点头,“当初接到淝水之战的捷报后,谢安还在淡定的与友人下棋,只说小儿辈们已破贼,等友人走后,他兴奋的在门槛上磕断了木屐齿。”顾淼这才想起来看一眼系统,系统仍显示:知名景点1/4。难道是方式弄错了? 正当他在犹豫是不是猜错了系统意思的时候,老伯又向他询问起了一些东晋时的历史,顾淼一时对如何完成任务完全没有概念,也只得先放下,心想大不了明天抓紧时间多跑几处。 故居与旧址存在的意义,从来都是为了心中对那段往事有充分了解的人而准备的,哪怕是一幢空房子,哪怕仅剩一轮明月空照断壁残垣与滚滚长江,也能让人想到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顾淼用自己的声音,让空荡的建筑覆上了过去的喧闹,让黯然的家具重染旧日的荣光,原本宽大而失了人居烟火气的房子顿时也生动了起来,书房里有谢安折屐的旧事,卧室中有王羲之“坦腹东床”的佳话,大厅中是“芝兰玉树”成语典故的由来,而魏晋时代又岂止这些而已。 顾淼是个热爱分享的人,他尽情的将自己记忆中那个风流时代的记忆拿出来,滔滔不绝: “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中‘脚着谢公屐,身登青云梯’中的谢公屐,也是谢家的谢灵运所发明,鞋底的齿可以活动,上山的时候去掉前齿,下山时去掉后齿,方便行动,谢灵运后来成了山水诗鼻祖,与他喜欢游山玩水有很大的关系……” 顾淼说完停下了,一回头,这才发现游人寥寥的地方,竟然已经有十几个人跟在他的身后,入神的听着他的讲解,甚至中间还有工作人员。 见他停下来,他们竟不约而同鼓起了掌: “小伙子,你说的真好。” “你是导游吗?” “再多说一点好不好?” “本来我还觉得这地方真无聊,花钱请的讲解员都跟背书一样,没想到给你一说,觉得真有意思……”说话的是之前闹着要走的游客。 看了一眼时间,顾淼才惊觉自己在这里呆太久了,又查看了一眼系统,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知名景点”早就已经显示为2/4。 真是太不划算了,下次应该去个简单点的景点,顾淼脑中思索着金陵城中还有什么地方是可以一小时之内完成的。 天晚了,四人离开王谢故居,顾淼又带他们去吃鸭血粉丝汤店。 金陵人对吃鸭子的热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追溯,只知道就算是现在人,也会在不知道今天家里吃什么菜,或是来了客人的时候去菜场“斩半只鸭子来吃吃。” 顾淼要了四分之一烤鸭与四分之一盐水鸭,还有四碗鸭血粉丝汤。 老伯伯看着烤鸭,好奇的问:“金陵也有烤鸭?还以为只有燕京有。” 顾淼不紧不慢的用筷子尖将装着褐色卤汁的塑料袋戳出一个洞,将带着香料气息的汁水均匀洒在烤鸭上:“不一样,燕京烤鸭是填鸭,味道主要靠的是京葱、甜面酱,卷在荷叶饼里吃,金陵烤鸭就是正常鸭子,没有那么肥,味道靠的是卤汁味道,直接吃,吃过就知道,是完全不同的口感和味道。” 鸭血粉丝汤也很快端了上来,老伯用筷子挑了一下,发现里面不止有鸭血,还有鸭肠、鸭胗、鸭肝,各种料丰富的很。 “应该叫鸭杂粉丝汤。”老伯笑着吃了一口,“真不错,咸香,我还以为江南菜都是甜的。” 顾淼的目光一扫,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这里的碗真小,我得吃两碗才行。” 说着,又大声对老板说:“老板,再来一份鸭血粉丝,不要香菜不要葱蒜。” 老板应了一声,顾淼将小姑娘面前的那碗鸭血粉丝汤拿到自己面前:“这份我就先吃了,你等那份上来吧,很快的。” 小姑娘一愣,此时老夫妇两人才注意到小姑娘根本就没有动这份鸭血粉丝汤,她刚刚一直在努力想要把上面撒的香菜叶葱叶和蒜叶清理干净。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受不了它们的味,刚忘了说了。” “没事,反正也不浪费,就是要多等一会儿了。”系统提示:知名小吃3/4,这项任务就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就要完成,顾淼心情很好。 卖鸭血粉丝汤的家里,还兼卖鸭油酥烧饼,与其它地方使用猪油或是菜油揉做油酥面不同,金陵的鸭油酥烧饼使用的是肥鸭油,因此吃起来也有一股浓重的鸭味,喜欢的人喜欢的不得了,不喜欢的人说一股鸭骚味,虽不像榴莲和臭豆腐那样令人爱憎分明,但也是将人划成两派的味道。 好在两位老人家都不挑剔,他们走了一天也累了,胃口不错,每样都吃了一些。 本想掐着时间赶去大成殿,可惜耽误了时间,大殿已经关门了,不过这会儿夫子庙的人潮依旧如织,秦淮河岸两旁的商家多在门口挂仿古大红灯笼,灯影倒映在水中,水中有画舫悠悠而过,上有游人嘻笑之声,还有女子唱着民歌小调,真有几分六朝金粉地的意味。 “现在是不是夫子庙人最多的时候?”老太太明显已经被挤的快要走不动了。 “在元宵节的时候,这里有元宵灯会,到处都挂着彩灯,不过,那个人多的,反正我是记事之后,就没来过,每年正月十五的时候,这一站的公交和地铁全部绕站不停。”顾淼停下脚步,“您累了吧,要不,今天就到这里?” 老伯和老太太婉拒了顾淼送他们的建议,自己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离去,临行前,依约付给了小姑娘两百块,在他们上车的时候,老伯要与顾淼握手,手掌相贴的那一瞬间,顾淼感觉到手里被塞进了一叠纸,他还没反应过来,老伯就已经坐上车走了。 他摊开手一看,竟是一千元和一张名片。 小姑娘看见了,脸上却没有嫉妒的神色,她钦佩的说:“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呀,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我还是旅游专业的呢,都没你知道的这么多。” “精通什么东西,从来都不是看学的专业是什么,而是看喜欢的是什么,在什么上面花时间和精力。”顾淼说完看了看时间:“我也该回去了,你在专业上好好加油。” 小姑娘拿出手机,要求加顾淼的联系方式,顾淼本来不想加陌生人,犹豫了一下,小姑娘看出他不愿意,有些失落的抿着嘴,微微垂着头,眼睛里满是失落。 一整天都跟在他后面努力找碴的劲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看起来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顾淼又觉得心中不忍,反正加的乱七八糟的人也不少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就加上了,小姑娘叫辛月,名字倒是挺好听。 回家之后,顾淼看着金陵地图,盘算着明天要去哪几处才能顺利完成任务,却听见老妈郑重通知,明天要去大伯家,早上别赖床。 大伯家住在离市区很远的栖霞山附近,每次都是吃完了晚饭才回来,顾淼顿时感到头大。 第六章 东郭先生和狼 金陵栖霞山是全国有四大赏枫胜地之一,到了秋天,漫山红遍,霜叶尽染,只不过现在是二月,没有红叶,只有被霜叶红于的二月花, 幸好除了红叶之外,栖霞山还有多处名胜古迹,栖霞精舍如今仍是金陵地区最大的寺庙。 只不过,就算他能偷溜出去跑一趟栖霞山,也来得及完成三个,难道真的要回家以后还去玄武湖跑一圈? 没办法,到时候再说吧,现在愁也没有用。 在大伯家,亲戚们七嘴八舌说了一会儿家长里短,就开始打牌,顾淼对凡是需要涉及到一点点赌运气的游戏都没有兴趣,他的赌运不是一般的差,就连喝汽水都没见过“再来一瓶”。 正好这样他去栖霞山,也不会引起过多关注。 冬末的栖霞山,残白融尽,嫩绿未生,正是万物萧瑟之时,满山枫树只有沉褐色细枝在吹风犹寒的风中颤颤巍巍。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数已消失在金陵的旧日时光中,栖霞古寺却是难得的,自一千五百多年前南朝时留下的古老遗迹。 顾淼对这座古佛寺心中充满敬意,并不是因为这里的历史有多么悠久,也不是因为供奉着的佛像有多么的灵验,而是因为栖霞寺曾经是绝境之中的真正一点希望。 1937年12月,当金陵成为一片血池炼狱的时候,栖霞寺的和尚冒险收留了两万三千逃难的市民,在那个收留平民尚且自身难保的时候,和尚甚至还敢收留败退之后的士兵。 所谓慈悲,不是修多少层宝塔,也不是修了多少具金身,而是在自身最绝望的时候,仍愿意伸出手去帮助别人。 顾淼从小听着这些故事长大,因此即使现在已是到处讲利益、讲钱、讲交易,在他的心底仍有那么一份不合时宜的侠气。 大殿之前青烟袅袅,大殿之内梵音昂扬,不知是谁家在这里做法事,顾淼转了一圈往千佛岩而去。 栖霞山的千佛岩石窟比大同的云冈石窟迟三十一年,但是比洛阳的龙门石窟要早十七年,相比这两处知名石窟,千佛岩规模小了许多,但也保住了极大的完整性,相比声名在外的佛窟多处佛像无头、窟内无像的悲凉,这里如同封印了千年的岁月。 选择在这里开凿石窟的原因与当初开莫高窟有点像,也是有人在这里看见过佛光,以为佛祖显灵。 在每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下午,三圣殿正中的无量寿佛脸上会出现一块太阳光斑,随着时间,光斑会慢慢移至佛像眉心处的白毫,接着瞬间消失不见,善男信女多会在那个时间涌来膜拜神迹。顾淼满意的收到系统提示知名景点3/4,便准备下山。 忽然他听见旁边的草丛中有人,听声音很痛苦,他循声走去,发现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人坐在地上,捂着脚踝,面部表情痛苦地扭曲成一团。 “扭到脚了?”顾淼上前询问,那个人痛苦的点点头:“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家,我家就在山下。” 顾淼一口答应下来,他扶着男人往前走,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男人的嘴角带着笑意,顾淼转头问道:“你笑什么?” “呃?”那人没想到顾淼会转过头,神色有些慌乱,忙说:“啊,我是没想到会遇到好人,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顾淼没说什么,便扶着那个男人继续往前走。 山路被暗红色的枯叶覆盖,脚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破裂声,顾淼先开口打破两人之间令人尴尬的安静:“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把脚给扭了?” “我就想找个野地方便一下,谁知道脚底下踩的石头松了。”那个男人呲牙咧嘴,“早知如此,我宁可憋着回家尿,也强过现在这熊样。” 话匣子一打开,顾淼就询问他怎么大过年的还往山上跑,那个男人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吃饱了没事干就上山遛遛,反正他们在山下住的,平时走惯了小路,也不用给钱。 “你想不想知道小路在哪儿?我可以带你去,下次秋天你就可以不用买门票上来看枫叶了。”男人对顾淼说。 顾淼同意了,不过他说有些口渴,要先去庙里找点水喝,问男人要不要一起,男人说在外面等他,就让他自己进去了。 眼看着顾淼的身影消失在古刹之内,男人的眼神变得阴鸷,手伸到后腰拍了拍,确定东西还在,他才将手放回去,继续等着顾淼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已经等有些不耐烦,才看见顾淼出来:“不好意思久等了,刚庙里没水,大和尚给现烧的,烫的要命,等了好一会儿。” “没事没事,走吧?我怕天黑了看不清路。”男人催着顾淼离开。 顾淼点点头,手机又响了,是视频聊天。 他歉意的看着男人:“不好意思,等一下,我女朋友的。” 说着就接了起来:“喂,亲爱的,怎么啦?” 视频那头传来女人尖尖的声音:“你跑哪儿去啦!怎么不回我消息!是不是跟哪个狐狸精在一起!” 声音响彻山林,惊起一树栖枝的鸟雀,扑啦啦飞上了半天,那个男人看着顾淼的眼神十分复杂,顾淼点头哈腰:“哎哟,大小姐,谁敢呢,没有狐狸精,是个男的,他受伤了,我送他回去,一会儿就来找你。” “什么男的!我不信!” 顾淼忙将摄像头对准那个男人:“宝贝儿,看,这是不是个男人啊。” “旁边是不是还藏着女人!” 顾淼又拿着手机,原地转了一圈,360度将周围的景物给拍了一遍:“旁边连头猪都藏不住,别说是人啦,现在你信了吧?” “哼,快点滚回来,在外面野,饭快好了,再不回来,我拿去喂狗。” “好好好……”视频中止,顾淼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男人忍不住开口:“兄弟,这么辣的娘们儿,你也能罩得住啊?” 顾淼一笑:“越辣才越有味儿。” “真是搞不懂你们年轻人。”男人摇摇头,“走吧。” 顾淼看着他很真诚的说:“你晚上回去,也没人给做饭吧?” “嗯?”男人看了他一眼,“怎么?” 顾淼退后了几步,脸上笑容依旧:“既然没人给做饭,那就吃牢饭好不好?”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顾淼身后就出现了五六个人,向男人扑去,男人见势不妙,拔腿就跑,身手矫健,步伐轻快,可惜刚跑出了三十多步,就被那几个人扑倒在地:“老实点,不许动。” “扭到脚还跑这么快,要是没伤着,奥运会金牌都没黑人兄弟什么事了。”顾淼调侃着。 男人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你蹲在那儿捂着左脚,却瘸着右脚走第一步开始。”顾淼轻松的将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笑的十分可恶。 第七章 沙蓓蓓 顾淼本来只是上山完成任务,没想到却意外的抓到一个逃犯,心情有些复杂。 而这位逃犯,年前的时候因为抢劫被追得上天入地,连家都不敢回,在山上一直躲着,实在是没吃没喝又没钱,等半天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落单的顾淼,本想把他引到景区外面没人的地方抢了,不料这么快就被识破,心情有些低落。 更让他感到心塞的是,他遭遇的,大概是史上最快出警。 顾淼以喝水为由进庙,就是要报警,结果电话刚挂,就有人站在他的面前,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居然遇到一堆警察做法事,这也真是他命中该绝。”顾淼看着他被带走,无比感慨。 “不是警察做法事,是老太太做法事,我们做儿孙的能不陪着来吗?”一个小平头纠正顾淼的说法。 顾淼还没说话,就听旁边一个爽利的女声又脆又快的说:“哎呀老哥,你要不要这么紧张,他又不是纪委的,你还认真跟人家抠字眼干嘛。” 声如其人,这位姑娘扎着高高的马尾,看起来就很精神,一双大眼睛明亮有神:“嗨,我叫沙蓓蓓。” “你也是警察吗?”顾淼觉得她也很有那么一点英姿飒爽的意思。 沙蓓蓓摇摇头:“不,我是学美术的。” “哦?”顾淼觉得她的气质不太像美术生,活力四射的样子倒像是健身房里的常客。 沙蓓蓓补充了一句:“最近没工作,在兼职做犯罪嫌疑人画像,没编制的,不是警察。” ……区别也不是很大…… 按流程,顾淼也还是要去做个笔录,内容很简单,因此很快就结束了,他站起来准备走的时候,沙蓓蓓过来,递给他一张a4纸,上面画着他的一张侧脸,寥寥几笔,却将他的神态捕捉到位:眼角带笑,嘴巴微微张开。 顾淼笑着说:“这一看就是说到我是怎么看出他有问题的,那会儿说的最得意。谢谢,你画的真好。” 沙蓓蓓大眼睛忽闪忽闪:“喜欢那就留着呗。” “嗯,我会好好保留的。”顾淼小心将自己的肖像卷起来,准备离开,沙蓓蓓却叫住了他:“哎,这么晚了,你饿了吧,正好刚才多买了一个梅花糕,分你一个,不然没人吃也浪费了。”说着,就伸手递过来。 顾淼还真的有点饿了,当下也没客气,接过就大大的咬了一口,酥脆的面皮被咬破,里面甜甜的豆沙还在冒着热气。 梅花糕以前也算得上是很有名的地摊小吃了,稀稀的面浆倒进梅花形状的金属模具里,接着再灌入红豆沙为馅,再用面浆将红豆沙封在里面,最后在表面洒上葡萄干、小元宵、红绿糖丝、瓜子仁、松子仁。 一个好吃的梅花糕,表面的一层被烤得又香又脆,里面则是棉软香甜。 过去冬天放学的时候,学校门口就会有卖梅花糕的,顾淼很喜欢吃,长大了梅花糕的摊子也越来越少。 “童年的回忆,没想到今天会在这么庄严肃穆的地方吃到。”顾淼又咬上一口,赤豆沙沾在嘴角,沙蓓蓓看见了,抽出纸巾,犹豫了一下,递给他。 “谢谢啊,我现在可以走了吧?”顾淼将最后几口咽了下去,擦了擦嘴角。 “嗯,没事了。”沙蓓蓓与他告别,“我送你出去吧。” 直到顾淼的身影在转角消失,沙蓓蓓才恋恋不舍的转身,被背后的人吓得差点尖叫:“你们干嘛,鬼鬼祟祟站在我背后。” “我们是大大方方站在你背后的。”沙蓓蓓的哥哥们站在她背后,同样望着顾淼离开的方向。 “看上这小子了?” “看不出我们这么高冷的妹妹,还会看上别的男人,还以为只有达芬奇才是打动得了你的心。” “我去查查这小子有没有犯罪前科。” “老妹,你到底看中他什么了?” 不得不说,有家学渊源的就是不一样,沙家的妹子从来都不扭扭捏捏,沙蓓蓓昂首挺胸:“脸!” 对此事一无所知的顾淼回到大伯家,牌局还在继续,除了婶婶问了他一句:“饿不饿,要不要给你下碗馄饨。”之外,再没人理他,就连他亲妈都沉迷于升级不可自拔。 他也乐得不用解释,要是让老妈知道他今天下午遇到的事情,肯定又要担心,就让这一切悄悄过去最好。 晚上十点,牌局终于结束。 到家已经是十一点,系统提示:“知名景点任务还差一个没有完成,离任务结束时间还有一小时。” 顾淼连衣服都没换,找了个借口说要去便利店买吃的,从家里一路狂奔到了玄武湖畔,在环湖路的健身道上又跑了五百米。 玄武湖现在的主要功能就是供市民休闲散步,并没有太多的功能性,顾淼这就是赌一把系统是否承认景点的现代功能,要是不承认,他也就只好认了。 系统终于传来女声:所有任务均已完成,请查收奖励。 奖励清单上除了有说好的1000元钱之外,还额外增加了5点悟性、5点运气,还有2点桃花值。 “点数是怎么回事?”顾淼询问。 系统回答:“主动给外地游客讲解增加5点悟性、在草丛里捡到罪犯增加5点运气、得到两名异性的联系方式增加2点桃花值。” “捡到罪犯也叫运气……”顾淼觉得系统对“运气”可能有一定的误解。 系统的声音还是一如即往的温柔和平静:“不要就收回。” “要要要!”现在顾淼怀疑这个系统真的是个女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连个缓冲都没有,他又问:“桃花值有什么用,我可不想有事没事被一堆女人追在后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加藤鹰呢。” “攒齐十点,可以聆听一位异性的心声一次。” “就……一次?”顾淼觉得这也太贵了,十点,想想要跟十个不同的妹子说话,得到她们的联系方式,还不一定能有什么结果,还不如打一局吃鸡。 系统对他的不满继续置若罔闻:“测试任务完成,全球任务地图开启,任务分为野外探险类与城市观光类。宿主完成不同任务后,将会获得不同的奖励。” “根据测试任务完成度,宿主目前等级为经济型,所有旅行方式必须为经济型,凡超过范围,超出部分将不予报销。” 顾淼眨眨眼睛:“什么叫经济型啊,比如你发布个任务是去巴黎,是不是我得走过去才叫经济型?” 系统给出回答:“每次任务发布时,将告知可报销费用,请宿主自行把控。” 哦,原来是履行提前告知义务啊,那还可以,总比这个测试任务完成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来得要好。 顾淼忽然想起了什么,兴致勃勃问道:“既然是全球任务地图,那会不会给我一个任意门,让我随便去地球上的任何一个角落?或者是我一个全世界通用的护照,去哪里都不用办签证。” 系统温柔的回答:“那将会影响地球的正常秩序,这有违阿尔法星球暗中观察的宗旨。” 暗中观察……顾淼无力吐槽,算了,没有就没有,忽然他又想起了自己出了学校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的英语:“那你总该让我一下子拥有流利的听说读写当地语言的能力吧?不然我出国怎么办?” 系统再一次丢出两个字:“学习。” 啥?等等,学习是什么意思?是要我自己去学吗?顾淼十分不满:“游戏里的系统,可都是让主角熟练掌握各种精灵族语兽族语的,从来没有为学习语言而操过心。” 系统温柔的回应:“宿主玩cs的时候没有汉化版,不是也一样啃下来了吗?” “那不一样,只要闭着眼睛开枪就行了……” “那么宿主玩《尾行3》的时候,又是怎么领悟出操作方法的?” 顾淼恼羞成怒:“闭嘴,你这个偷窥狂。” 与这个知道太多的系统无法沟通,顾淼放弃了,反正该给他的东西,系统都会给,系统如果没有给,问了也没有用,这就是系统,毕竟不是人脑,死板的很。 “初级任务开启,sx。时间要求:10天。景点要求:五个以上景点。” “任务奖励将根据宿主完成情况随机发放。” 什么?随机发放? 顾淼不满,他是一个讨厌随机的人,他喜欢一切都白纸黑字的确定下来。 但是,系统会理他吗? 答案显然是不。 测试任务完成才给了一千块,看来也不能指望系统这次再给他什么太多的好处,对了,还给了五点运气,明天买彩票去。 买一个号中五百万,买两个号中一千万,买上它一个百号,还管什么系统任务,到时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买啥就买啥。 想到这里,顾淼露出愉快的笑容。 第八章 任务开启 说干就干,顾淼买了十注即刮型彩票,连一个末奖都没有。 而在他后面买的那个人只买了一注,竟然中了三等奖…… 顾淼把系统叫出来大骂骗子,系统的声音一如即往的温柔:“并不只有中奖才叫运气。” “那你给我把运气加到哪里去了?” “你以后会知道。” “靠!”顾淼觉得这活没法干了,加的运气都不知道是加去了哪里,新给的任务又不知道给什么奖励,为什么要去干! 不干了!回老家结婚,哦不对,是收拾东西回s市,好好找工作!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为了帮助宿主更快的完成工作,将为宿主增加知名度100点。” “知名度100点有什么用?”顾淼看着手里那十张连个末奖都没中的彩票,对什么5点100点,完全没有想法,他只想知道实际的好处是什么。 系统回答:“宿主平时发出一条微博,阅读量仅为100,增加知名度100点后,将提升阅读量至五万,至少有四位大v转发。” 哦……哦?顾淼扬起眉毛,他在旅行网站做回答专家的时候,已经享受到了那种人人求教的爽感。 他对现在微博微信运营会带来什么好处可是太懂了,只要个人号做的好,到时候就是数不清的广告代言,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阅读量能达到平均五万的话,那已经是一个小有影响力的自媒体号了。 如果好好运营的话,到时候就算不旅行了,也能有不错的收入。 想到这里,贫穷的顾淼早就忘了跟系统闹的不愉快,高高兴兴的翻sx地图去了。 sx除了煤老板之外,旅游资源绝对可称丰富,顾淼的脑子里随便一过,就想到了恒山悬空寺、大同云冈石窟、d县雁门关、五台山、平遥古城。 全都是久负盛名的旅行胜地,攻略游记,网上一搜一大把。 信息太少了,从芝麻缝里都要榨出一点可用的来,信息太多了,又犯懒不想看。人啊,就是这样的想不开。 顾淼随手翻开几篇攻略,内容大同小异,毕竟这些景点都是固定地点,又不会长腿跑,过上几年,基本信息都不会变的,最多变的就是门票价格吧。 定下基本路线,顾淼便开始收拾行李。 在温暖相近的地方旅行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需要带太多的行李,顾淼在脑子里过了一下每天所需要的东西,最后整理出了一个背包,里面除了一个洗漱包,两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简单的常用药,以及最最重要的充电设备。 证件与钱卡都贴身放着,值钱的东西放在背包里那就是给小偷准备的开工红包。 “对消费有什么限制?”顾淼牢记自己被划在了“经济档”,生怕哪项消费超标了,系统不予报销。 系统回应:“正式任务的报销不再实报实销,本次任务总费用为五千元,多不退,少不补。” “多出来的钱,就是我的了?”顾淼心中一动。 系统没有感情波动的补充:“钱不够了,也不会再给的。” 五千块走这么一大圈,对于完全没有旅行经验的人来说,也许是个难题,但是对于顾淼这个出色的纸上旅行家来说,简直太简单了。 所有可能出现的多花钱、消费陷阱,早已烂熟于心,他很有信心只花一半钱,就把任务完成。 春节刚过,火车上空荡荡,卧铺车厢的人更少,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一个车厢都凑不齐十桌麻将。 闲着也是闲着,顾淼拿出笔记本,认真的记录准备工作和已经产生的花销,这是他在旅行网站回答问题的时候养成的习惯,他每次查资料的时候,都很喜欢那些条理清晰的文章。 可惜当初只是云旅游,如今自己终于有机会旅行,自然也要写得详细些,回报当初让他得到帮助的网友。 虽然没有什么钱,回答一个问题也才几毛钱,但是顾淼很享受互相帮助的过程,那首歌怎么唱的: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他写完之后,合上本子,觉得有人在看着他,发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他微微一愣,接着大大方方的微笑打了个招呼:“hi,真巧。” “你在写什么呀,这么认真?”沙蓓蓓在他对面坐下。 她长发披肩,身上穿着的是大红色的冲锋衣,腿上是褐色的冲锋裤,脚上蹬着的是高帮登山鞋,一看这打扮就知道是个常玩户外旅行的“驴友”。 顾淼解释说:“没什么,随便记一下,你们是出来玩的吗?” “本来觉得我所学已足以傲视这个世界,直到遇见你。现在我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出来修行。”辛月的眼神不善。 顾淼的嘴角微微抽搐,这是什么中二的台词。 辛月看见他僵化的表情,忽然笑起来:“骗你的啦,我今年毕业,又不想马上工作,就先出来玩玩咯,没想到在火车上都能遇上你。你不用上班的吗?” 顾淼这才松了口气,随口扯了个理由,两个妹子也没多心。 “你们在sx打算玩哪几个地方?”顾淼问道,如果顺路,一同走一段,也没什么不好,吃饭还能多点几个菜。 沙蓓蓓数着手指:“大同、雁门关、五台山、悬空寺、平遥,然后壶口瀑布,进sx。” “跟我的路线差不多。” 辛月很高兴:“那我们不如一同走吧,吃饭还能多点几个菜呢。” 真不愧是中国人,重点都在多点几个菜。 在聊天中,顾淼知道这两人是朋友,本来辛月是想一个人出来玩的,但是她妈妈死活不放心,说女孩子家一个人往外跑太危险,一定要她跟团,否则就不放她出门,于是她扯了一个谎,说和沙蓓蓓一起跟团去旅行,这才跑出来。 “我知道说谎不好,不过我也没办法,我都二十二岁啦,我妈还当我是十二岁,管得这么严,人生都灰暗了。”辛月吐吐舌头,忽然她的电话响了,看了一眼号码,叹了口气: “喂,妈,对,我在火车上,没事,很好,大家都很好相处,不用了吧?” 她面露难色的看了一眼沙蓓蓓和顾淼:“我妈说要导游听电话。” 顾淼伸出手,接过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气势十足的中年女人的声音:“你就是导游吧,我女儿就麻烦你照顾了,她身上没钱,不要带她去那些购物的地方,她不会买的。” “放心,我们这是纯玩团。相信一定会带给您的女儿超出寻常的体验,到时候也请您多多宣传,五星好评哦。”顾淼迎着辛月期盼的眼神,语气中满是诚恳。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辛月殷勤的给他倒水削苹果:“谢谢谢谢,真对不起,我妈就是这么麻烦。” “你可千万别有事,她刚已经把我的手机号码给记下来了。”顾淼无奈的笑笑,本来以为自己的父母是爱操心的,看来有女儿的家庭更是爱操心。 不知不觉,车厢里已经到处飘起了盒饭的味道,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火车上的盒饭又贵又不好吃,顾淼从背包里拿出买好的面包,正准备拆开包装,沙蓓蓓阻止了他:“跟我们一起,还吃什么面包,来,吃火锅。” 在火车上,吃火锅? 桌上放着一只挺大的黑色塑料盒,盒顶有个小洞,正哧哧的往外蹿白色水蒸汽,看样子里面反应的正激烈。 放在一旁的包装纸上印着:海底捞麻辣嫩牛自煮火锅套餐。 根据他多年的经验,食物凡是被抽成真空,做成快捷包装以后,味道都会或多或少的有些变化,而且是向着不那么美好的方向变化。 没来得及拒绝,手里就被塞进了一双方便筷和一只塑料碗:“好了,尝尝。” “你们带东西的真全。”顾淼顿时理解了为什么女孩子只是出门几天,都得拖个大箱子,这是要把家给搬来的节奏啊。 一口粉丝下肚,顾淼对自煮火锅的态度顿时大为改观,虽然它在火锅界并不算出色,但是在麻辣烫界,能称得上有头有脸。 比不得在沸腾的直火上现涮现吃的爽脆口感,但是它胜在底料味道不错,红油调料浓郁的香气一下子把车厢里的人都吸引来参观。 “火车上还带火锅?” “这怎么煮的?” “下次我也要带。” 还有一位捧着盒饭的大叔看的眼珠子都挪不开了,辛月很大方的给他夹了一筷子,过了一会儿,他又一步一挪蹭过来:“那个,能不能再给我舀点汤拌饭,哎,太香了。” 吃饭的时候,辛月对沙蓓蓓说起自己与顾淼是怎么相识的,沙蓓蓓笑嘻嘻的说:“你们真是不打不相识。” “什么不打不相识,这个男人根本就很讨厌好吧,哼,抢我生意。”辛月鼓着腮。 沙蓓蓓转头:“你有没有写公众号,知道这么多有趣的事情,不写下来多可惜。” “呃,没有。”顾淼想做来着,但不知如何入手。 沙蓓蓓有些遗憾:“你要是写个公众号,肯定好多人喜欢看。” 说到这个,顾淼心中一动,系统给的100点知名度,至今也没有机会用上,不如就开个公众号试试,说不定有戏。 沙蓓蓓是个急性子的姑娘,听顾淼说他想开公众号,马上就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连着手机做热点,在火车上就帮顾淼申请了个人公众号。 “一时也想不起来应该发点什么。”顾淼看着空荡荡的素材库,觉得应该先写点什么,才不拂了沙蓓倍的热情。 “随便写写,就当是记自己的日记也好啊。”沙蓓蓓鼓励道。 于是顾淼将记在笔记本上的行前准备、计划路线详细打下来,然后点击发送。 过了半小时,也只有三个阅读数,就是他们仨。 “你现在一个粉丝都没有,当然没有人看啦,你自己往各种群里多转转,还有在亲朋好友里面多宣传宣传,好酒也怕巷子深,你不宣传,谁知道你是谁呀。”沙蓓蓓把顾淼的这篇文章转到自己的朋友圈里,没过多久,就变成了一百多个阅读。 顾淼由衷的感慨:“你的朋友真多。” 车上广播忽然通知:卧铺车厢就要熄灯了。 两个妹子向顾淼道了晚安,回到自己的铺位。 顾淼收拾完,躺在床上,想着明天到大同之后的路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醒来,水池那里还没人,顾淼先去洗漱,一抬头,镜子里一个面目模糊的大白脸,他心中猛的一跳,定睛望去,原来是正在敷面膜的女人,要是大半夜看见,魂都能给吓飞了。 “早。”声音很耳熟,是沙蓓蓓。 顾淼收起旅行牙刷:“原来是你啊,这么早就敷面膜,真会保养。” “那是,这边太干了,我可不想回去以后连爹妈都认不出来。你要不要来一块,早安面膜。” “不了不了,谢谢。”顾淼连连摆手。 窗外已是一片与江南完全不同的风貌,此时的江南红梅翠树,已有了春天的气息,但是这里却依旧是枯树黄土,万物俱寂,所有的生气都还隐在泥土深处,等待复苏。 列车广播响起:前方到站,大同,请下车乘客携带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 第九章 云冈石窟 火车到大同站的时候,刚刚清晨六点半,顾淼在出门的时候就已经预订好了青年旅舍,下了火车就打算先去那里把行李放下,然后再去云冈石窟。 出站之后,他拿出手机查看地图,顺便问沙蓓蓓和辛月住在什么地方,没想到两人竟然没有预订住宿。 “不要这么惊讶,又不是旅游旺季,有钱还怕没地方住吗?”辛月说。 沙蓓蓓则更是干脆:“大清早的,我也不想拖着行李一家一家问了,我们去你订的那个青年旅舍问问有没有房间不就好了。” 青年旅舍的装修都极具个性,前台的小伙子更有个性,留着山羊胡,头上还扎着小辫子。 沙蓓蓓提出想要一个双标间,小胡子扫了她一眼:“没有,只有混住的八人间。” “混住是什么意思?”沙蓓蓓不明白。 “就是男女混住。” 这个回答大大偏离了沙蓓蓓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男女怎么能混住?” 小胡子一面帮顾淼办入住登记,一面说:“怎么不能混住,你在火车卧铺上睡的还是男女分开的?” 道理也是有的,但是沙蓓蓓觉得,火车上和在房子里,是不一样的概念,她有些犹豫,正想拉着辛月再商量一下,却看见辛月已经把身份证拍在桌子上了:“我要一个床位。” “唉?”沙蓓蓓愣住了,辛月看出她的犹豫:“你晚上睡觉又不是裸睡,都穿着衣服,怕什么。” 听起来也是很有道理的,而且顾淼与辛月都办完了手续,她一个人也没地方好去,也只得掏出身份证。 办完入住,小胡子带他们三人去房间,现在房间里只有一个人,正在睡觉,看不出男女,三人轻手轻脚放好行李,各自去把身上的火车味给洗掉。 回来之后,沙蓓蓓咬着下嘴唇,看着自己的箱子:“东西放这安全吗?”虽然每人都给了一个柜子和小锁,可是那个锁怎么看都是随便一扯就坏掉的那种。 “值钱的随身带,别的锁柜子里。”顾淼言简意赅。 辛月已经全部收拾好:“放心,没人想偷你的衣服的。” 收拾好了东西,看看时间差不多,顾淼提议出去吃早饭,然后就可以直接往云冈石窟的方向去了。 早上七点多,街上已经有不少人,有几家小店里十分热闹,做为一个外地人,到了一个地方如果不知道吃什么,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去看起来人比较多的地方。 抱着这样的想法,三人进了一家小店,这是一家刀削面铺子,人不少,不过上菜的速度快,很快,三人就找到坐下来的地方了。 面的价格不贵,还有种类繁多的浇头可以选择:兰花豆腐干、焖肉、煎蛋、茶叶蛋…… 现在许多饭店流行明厨明档,其实很多小店早就是这样了,像这家店,坐在桌边,就可以看见伙计左手举着面团,右手拿着弧形刀,动作如行云流水。 刀影飞舞,长度相似的雪白面片被一片片的削进沸腾的开水锅里,白色面叶随着水花在锅里上下翻腾,看伙计削面都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不多时,三碗刀削面就被端上来,青青的蒜叶、红红的辣椒,还有额外加的几种浇头,满满一碗,看着就有食欲。 刀削面从口感到形状都与普通的面条有所不同,被刀削出来的面页,形状如棱,中间厚两边薄,入口筋道结实,顾淼用筷子将面叶与碗里的卤汁搅拌均了,让每一根面都沾上咸香的味道。 昨天晚上就没吃饱,今天一早就醒了,下了火车直奔住处,折腾了半天,什么都没吃,早就饿了。 一碗扎扎实实,内容丰富的刀削面,在这寒意未尽的早上来一碗,真是从胃暖到心。 到云冈石窟门口的时候,刚刚八点半,顾淼他们成了售票处的第一批客人。门票价格不便宜,一百多块钱。辛月和沙蓓蓓掏出学生证,可以享受半价。 顾淼只能老老实实买全价票,好在有系统可以报销,不然这一趟下来,光门票就是一笔不菲的数字。国内的门票价格实在是订得随心所欲,隔三岔五就涨价。 远远前方,随着山势起伏,可见山壁上尽是人工开凿出的一个个洞窟,还有几乎与山壁同色的窟檐回廊,保护大佛像免遭风雨侵蚀。 顾淼无意中抬起头,清晨的阳光已经洒满大地,而一轮薄薄的银月依旧斜斜的挂在蔚蓝的天空,正垂在第20窟的露天大佛像的侧上方,半透明的月亮与佛像在一起,意外的有一种清冷之美。 开凿于北魏时期的云冈石窟历经多次战火和灭佛运动,也称得上是多灾多难,但在南北朝打的正起劲的时候,这里的佛像开凿工作,也没有停下,顾淼在设定游戏的资料片时,曾经把这一点也编排了进去。 “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里面的佛像是被人偷走了吗?”辛月好奇的看着一号大佛东边空荡荡的石厅。 石厅前有几只鸽子,一点都不害怕人类,在阳光下懒洋洋的走来走去。 顾淼回答:“不是,这里在一千五百年前就没有完成。” “开凿石窟不是讲究的就是个虔诚吗?怎么还可以半途而废呢?”辛月不明白。 顾淼仰望着一号大佛:“当时,整个中原大地饱受战火摧残,民不聊生,但是这里,仍有一个工匠,正在认真的,一锤一锤的雕琢着佛像,他将自己对太平盛世的期待,都寄托在手中的锤子上,你看,连这些托着佛手的力士,他们的衣带与缨络也栩栩如生,工匠一点都没有偷懒。” 他停下,看了一眼认真听讲的沙蓓蓓与辛月,又继续说:“那是一个乱世,每一个有权力的人都认为自己会成为乱世英雄,南朝的朝代更替频繁,宋齐梁陈,你方唱罢我登场,北魏当时的统治者是鲜卑拓拔氏,孝文帝一心把整个鲜卑族汉化,但是有老臣不愿意,臣子想要对付皇帝最好的办法,就是暗杀……” “他们得到消息,孝文帝要到云冈石窟拜佛,因此,他们买通了一个女杀手,让她趁机把孝文帝干掉,女杀手连夜来到这里准备埋伏,不信佛的女杀手遇到了虔诚的工匠,两个对工作都有执着精神的人在这里相遇,工匠不能说服女杀手放弃,女杀手也不想杀掉无辜的工匠。” 顾淼抬头望着满脸慈悲,俯视众生的大佛:“两人惺惺相惜,在大佛的注视下,携手离开这里,只留下了一个没有完工的石窟,也成全了孝文帝的改革。” 听完之后,辛月露出神往的表情:“哇,乱世时期的爱情啊,真是让人羡慕。” 沙蓓蓓怔怔的看着那尊大佛:“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的一段故事,真的好想知道他们后面怎么样了。” 顾淼心说:“后面,后面我还没编出来呢。” 整个女杀手和工匠的故事,完全是顾淼临时现编的脑洞,他本来想说完再告诉她们这是自个儿编的人,但是看着这两人的表情,忽然没胆子说了,破坏少女的梦想,简直是罪大恶极。 “咳,不过这种过于详细的故事,一定是假的野史,不要太当真了,我们往前走吧。”顾淼决定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忽然他的脑海里闪过系统的提示:“野史发明家”称号获得,信任点数加10。 信任点数又是什么东西? 顾淼查看关于信任点数的说明,简单来说,信任点数越高,他说的话,做的事,就有越多的人信,以及,别人更愿意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他。 “信任点数再高一点,我就会变成行走的吐真剂了吧?”顾淼对这个功能并不反感,能判断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如果人人都愿意对他说实话,对于他个人来说,是一件好事。 意外的插曲很快被他扔到脑后,认真的欣赏着石窟里的雕塑与壁画。 云冈石窟的开凿早于洛阳龙门石窟,由于开凿时代为少数民族统治时期,因此有些佛像的形象也有少数民族人种的风格。 在第五窟和第六窟之间,沙蓓蓓看得根本挪不开步,她仰着头痴痴的看了半天还舍不得走:“我有一本画册,上面就有这些佛像与壁画,不知道临摹了多少次,如今亲自站在这些佛像面前,才真正感受到它们真的很美。” “为什么佛像身上全是洞,好像被子弹扫了一样。”辛月问道。 的确,几乎每一尊佛像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洞,从头上到身上,全都是,看起来非常的违和。 顾淼说:“这些洞也是以前留下来的,现在有这么几种说法,有说在清朝的时候,云冈石窟进行维修翻新,为了修补佛像,使用了打孔的手段,嵌入木头、缠上麻绳、然后涂上泥,之后再彩绘,时间久了,泥层脱落,木桩朽坏,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还有一个说法,云冈石窟采用的是自上而下的开凿方式,看见顶上的天窗没有,那是先开的,然后再从窟顶从上往下开,所以不需要搭脚手架,就可以凿出那么高的佛像,但是到了辽代和清代,佛像需要修补了,不得不在佛像身上打工搭脚手架,所以,佛像身上就全是孔。” 辛月听完,耸耸肩:“听起来都是为了保护,所以打孔,真不知道是保护还是破坏。” “说到这个,你看见那个大佛的眼珠子没有?”顾淼指着露天大佛的一双眼睛,黑漆漆的突出,可是看起来却有些呆板,不似很多佛像的眼睛,虽然眼皮低垂,但是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觉得佛像充满着慈悲的看着世人。 “这是清朝装上去的黑琉璃,略傻。”顾淼评价。 “又是清朝,不会又是那个热爱到处刻字盖印,写了四万首诗,没有一首是需要背诵全文的乾隆皇帝干的吧?”辛月笑起来,前段时间放的《国家宝藏》第一集,全国人民都记住了那个热爱花哨又没品味的清高宗。 顾淼也笑起来:“还真不好说。” “洞里有水。”在第二窟,辛月好奇的看着北边石窗的脚下那一汪清泉,“这是上面漏水吗?” 顾淼笑起来:“第二窟的名字就是寒泉洞,石窟寒泉从明代开始就是大同八景之一,现在的水已经小了,以前的泉水更多。” 第五窟和第六窟是双窟,华美异常,层层雕刻布满了石洞,可称云冈石窟第一美,从墙壁上的飞天与云纹,到佛像和托着佛像须弥座的大象,模样生动,刀法流畅,看的沙蓓蓓眼睛都直了。 从第十六窟到第二十窟,是着名的昙曜五窟,当初北魏先灭法毁佛,后又复法扬佛,昙曜五窟就是在复法的时候修建,以显示皇权为主,那五座巨大的如来佛像,其实是代表着北魏的五位皇帝。 三人正在洞里仰头看,从外面又走进来四个游客,他们大声嚷嚷着:“看那边,多好看啊,快拍快拍。” 接着就是一阵闪光灯“咔咔”的响,顾淼不由皱起了眉头,为了保护壁画和雕塑上的颜色,云冈石窟的许多洞窟内是不允许用闪光灯照相的,这些人…… “这个窟里不能开闪光灯。”顾淼忍不住开口。 正端着相机的那个人粗声大气的说:“我是买门票进来的,你管得着吗?不开闪光灯我怎么拍?不拍怎么证明我来过了?!” “也就只能靠照片来证明你来过了,脑子里空荡荡,什么都没留下。”辛月的嘴一点都不客气。 那四个人听了顿时变了脸色,其中一个人指着辛月:“你是个女的,这次我不跟你计较,快闭上你的嘴滚出去,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怎么,刚过完年,你就想吃牢饭了啊?”辛月又补了一句。 这句话不啻火上浇油,那人气急败坏的对着辛月就冲过来,伸手想打她。 右手高高的扬了起来,却没落下,顾淼架住了他的手腕,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他,嘴角阴恻恻的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却莫名的给人以极大的威压。 “算我们倒霉,一早遇到三个神经病。”那人丢下一句话,就与另外三个人急匆匆的离开了。 “哇,顾淼,好酷啊。”辛月捧着脸,看着顾淼的眼神都变了,“看他们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哈哈哈。” 傲然站立的顾淼,脸上沉静如水,一点都看不出心跳一百八,快吓死了。 不过这四人人居然真就信了,难道是……信任点数增加的缘故? 第十章 抽奖系统 走出洞窟,外面已经有了不少游客,那四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辛月挥挥拳头:“溜得真快!” “你还想留他们吃饭?”顾淼打趣道,沙蓓蓓的脸色明显没有那么轻松,她细声细气的说:“辛月你也太莽撞了,就这么直接跟人家对上,万一那几个人真要打你怎么办?” “这不有顾淼吗?刚才顾淼伸手那么轻轻一架,哇,那气势,那眼神,太帅了。”辛月不吝啬她的赞美,沙蓓蓓却说:“打输了进医院,打赢了进牢房,出门在外,能别惹事就别惹事。” “那就得看着他们破坏古迹吗?”辛月不服,“你啊,就是胆子太小,明哲保身。” 眼看着这两个女人一来一回,没完没了,顾淼赶紧从中阻挡:“好,停,现在都没事了,你们俩还为他们吵什么。” 两人才悻悻的各自闭了嘴。 从侧门出去,有一个摆摊的老太太,摊子上摆着许多黑绿色的石头雕成的小摆件,看起来像煤,却比煤的质地要坚实多了,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掂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是什么?”辛月伸手就拿起了一块,沙蓓蓓微微皱了皱眉,想拦也来不及了。 顾淼看了一眼:“大概是煤精石。” “哦,就是煤哦。”辛月把黑色石头放回去,拍了拍手上的灰。 顾淼觉得其中有一块雕成小球状的石头看起来有些可爱,拿在手里问价格,老太太开的价不算贵,顾淼就买了下来,辛月好奇:“你买煤做什么?” “煤精石不是煤,又叫煤玉,算黑色的有机宝石,隋代有一个叫独孤信的,兼了很多官职,经常需要盖章,他有一块煤精石做的官印,一共有二十六个面,每一面的印章都代表着不同功能。” 辛月想了一下:“兼职这么多啊,你别骗我。” “没骗你,那块官印现在就在sx省博物馆里,你们不是也要去吗,记得去看看,吸点欧气。”顾淼微笑,“他的三个女儿都是皇后。” 辛月将信将疑:“嗯,我会去看的。” 回到青旅之后,三人坐在大厅里商量明天的行程。 从大同到雁门关所在的d县有直达的大巴,班次不少,只需要两小时十五分钟。 查完路线与行程之后,顾淼找了台公共电脑,开始认认真真在公众号上写云冈的游记,顺便看了一眼昨天的数据,没想到竟然有三百多个新增粉丝,昨天那篇随手发出的文章,有一千多阅读。 对于那些大v来说,这个数字可以直接忽略,但是对于一个昨天刚刚建的号来说,这已经是非常有成就的一大步了。 可惜现在号太新,粉丝还不能评论,还要再养一养。 坐在顾淼身边的那个人也正在查看着什么,似乎是sx省民间传说之类的东西,看来是个猎奇向的爱好者,他一边看,一边还在小本子上写着些什么东西,非常认真。 “嗨,你们刚回来?”那个人忽然对顾淼用十分熟悉的口气打招呼,顾淼一愣。 “我跟你们是一个房间的,早上你们进来的时候,我还睡着。” 原来是他,顾淼笑笑:“hi,你今天去了些什么地方?” 出门在外的背包客,性格多外向,一两句话的功夫,就能聊开,这个年轻人叫李墨一,他自称是个研究民俗的学者,立志要把中国民间传说志怪的故事都收集起来,研究那些传说故事的真实存在可能。 “然后,你会写出一本媲美《聊斋志异》的书吗?”辛月也加入了聊天的行列,沙蓓蓓则是坐在一边听。 李墨一对他们说起自己曾经在路上遇到过的一些不可思议的事件,他看着顾淼和两个姑娘:“出门在外,都有一些讲究,住宿和走路,什么不能踩,什么不能碰,都要注意,有些事情啊,你可以不信,但是不能不敬。” 几个故事把辛月说的汗毛直竖:“啊,这么可怕,怎么办才好。” 顾淼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100块放在桌上:“正面是不世出的伟人,背面是大国气运,只要身上带着它,比什么符咒都管用,饿了还能买东西吃,想吃烧烤吃烧烤,想吃肉包吃肉包。” 刚刚被李墨一营造出的恐怖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系统提示:获得“稳定情绪”成就,精神力增加10点。 精神力啊……顾淼对这个奖励不是很满意,经过今天在云冈石窟的事情,他更希望能获得体力值或是武力值那种东西,虽然现在是文明社会,但是出门在外,总归会遇到一些磕磕绊绊的事情。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读书是为了心平气和的跟傻x说话,而健身,是为了傻x心平气和的跟你说话。” 不惹事,但也得能平事,不管是正面杠,还是拔腿逃,总得有一个解决办法。 他询问系统,怎么样才能提高武力值或体力值,系统回答:“完成相应的任务。” 回答了跟没回答一样,与系统相处了这几天,顾淼对这个不负责任的系统也没什么期待,能按时报销花费,各种奖励能及时到账,已经算是天大的面子。 系统又发出声音:“抽奖系统开启。” 还有这东西? 抽奖规则挺简单:凑足1000点旅行指数,就可以抽奖一次。 奖品丰富,从馒头、针线包,到失传的手艺、技能、金钱,甚至还有可以跟指定的人在指定的地点约会…… 如果能把奖品拿齐,顾淼将会成为百项全能、人见人爱、举世无双大富豪。 “那么这个旅行指数又是什么东西?”顾淼的兴趣被提起来了,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挣这个旅行指数,来它个几百万,然后抽奖,中奖,走上人生巅峰。 旅行指数就是综合在旅途中发生的各种事件,计算出的值。 “我今天能拿多少点旅行指数?”顾淼询问。 系统飞快的跳出一个数字:65 啥! 只有65吗,这离1000实在是差距太大了,顾淼不服,今天说起来也是去了大同的重要景点,怎么会只有65? 系统是做什么的! 系统就是摆事实放数据,专治各种不服的。 又是唰啦啦一阵跳动: 品尝特色食物5点, 进入国家级景区50点, 协助阻止使用闪光灯10点。 “等等,明明我才是阻止那几个人用闪电灯的,怎么会变成协助使用?”顾淼继续不服。 系统温柔可亲的回答:“是别人阻止后,对方意欲使用暴力,你才开始产生作用。” 仔细想想也对,是辛月先开口的,算了。 顾淼问道:“如果是我主动阻止的,能得到多少点数?” “200点。” 不是吧!差距这么大! 顾淼又查看了一下积分细则: 分享旅行经历——分享的人数越多,分数越高。 旅途中帮助别人——根据事件的不同,分数不同,与难度相关。 经历与旅行地相关的主题事件, 发现景点规则漏洞,降低旅行费用…… 能积分的项目还是挺多的。 顾淼又燃起了信心,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从明天开始,认真赚旅行点数! 奖品们,等着我! 第十一章 无名乡 一大清早,顾淼就醒了,他们要赶早班车往d县去,他还想着一会儿动静别太大,把李墨一给吵醒了,眼睛一睁,就看见李墨一正把搭在绳子上的毛巾往背包里收,沙蓓蓓与辛月已经去洗漱了。 “你也是早班车?”顾淼问道。 李墨一将衣服草草一卷塞进背包:“嗯,我也去雁门关,听说那边有个广武城,里面住的都是李广的后人,应该有一些值得看的东西。” “那挺好,顺路一起。”说话间,顾淼把自己的包也收拾好了。 四人一同来到长途汽车站,这边的长途汽车,看起来还处于乱世之中,所有的司机与卖票的都在拼尽全力把客人往自己的车上拉,还有直接上手,特别积极特别主动把沙蓓蓓的行李箱拿着就想往自个儿车上放的,把沙蓓蓓吓了一跳。 顾淼将两人挡在自己身后,叮嘱她们小心,辛月在他身后低声嘀咕:“你怎么不上去踢他们一脚的。” 顾淼没理她,没脑子的冲动在旅行中那就是灾难的起源。 挤到车站的售票窗口买好票,坐上车,这才看出来,这车子也着实跟那些黑车看起来差别也不是很大,一路从dt市区开出去刚一个多小时,车子就趴窝了,司机说是车的皮带断了,一直在努力的修,但是一点改善也没有,早上七点多出来,眼看着十点多了,车还停在半路上。 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司机趴在车底下不知道在忙乎着什么,要是皮带断了,就这么趴在车下也干不出什么来,他又没有长筒袜可以来顶一顶。 车上其他乘客似乎都住的离这不远,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修好的意思,忽啦啦就做鸟兽散,一车人就剩下了顾淼、李墨一、沙蓓蓓和辛月这四个城里人一脸茫然的站在土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知往哪儿去才好。 “地图上显示附近有个村庄,我先过去看看,你们慢慢走,说不定会有车经过,到时候拦下来,打电话给我。”李墨一与他的大号背包消失在三人的视野中。 顾淼与两个妹子一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平时在城里走的时候,拖着行李箱走着轻松省力,但是在这种乡下土路,拖行李箱简直就是人世间最大的惩罚,沙蓓蓓的行李箱还是很贵的银色硬壳,在石子裸露的黄泥地上刚拖了几下,就听见轮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根本就稳不住重心。 小风一卷,地上尘土飞扬,银色行李箱很快就蒙上了厚厚一层黄土,看起来就像出土文物似的。 辛月那里也没好到那里去,更糟的是她的行李箱底发出一声脆响,接着行李箱就这么毫无征兆倒的轰然倒地,又激起一片尘土飞扬,她忙蹲下检查,发现行李箱的一只轮子自杀了。 她咬着牙,将26寸的箱子抱起来,走了没多远,实在吃力,自暴自弃的将箱子扔在地上,带着哭腔:“这个破箱子我不要了!” 接着坐在箱子上,垂头丧气。 沙蓓蓓想安慰她几句,但是她看着自己的箱子,心底也是充满了糟糕的情绪,她站在一边,咬着嘴唇。 顾淼将背包的背负系统全部调整一遍,将腰带与胸带全部扣上,让整个登山包紧紧的贴合在背部曲线上,最大程度的减轻背带给双肩带来的压力。 “李墨一发消息来了,他说在那个村子里找到了拖拉机,可以送我们一程,走吧。”顾淼站在辛月面前。 辛月垂着头,站起来,然后她惊讶的看见顾淼把她的行李箱拎起来:“别管它了……” “只是坏了一个轮子,又不是全散了,还能用。”顾淼又向沙蓓蓓伸出手,“你的。” 沙蓓蓓摇摇头,握着行李箱的把手:“我自己能行。” 顾淼打开微信上的共享位置,指着左边的小路:“李墨一在这,走吧。” 如果说刚刚的土路还可以称之为路,那么这边简直就是跟原始森林一样,地上都是纠结的草根与突起的树根,还有田鼠打的洞和陷下去的坎,顾淼拎着辛月的行李箱,还时不时的伸手帮沙蓓蓓搭把手。 好在走的不远,前面就是低矮的房子了,李墨一站在村口,向顾淼挥手,看着他一头汗的样子,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箱子,李墨一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别笑了,拖拉机借到了吗?”顾淼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赶紧打断他的绮思,都什么时候了,还满脑子yy男女关系。 “只要给钱,没什么借不到的。”李墨一挑挑眉,“这边离最近的乡里大概要开十分钟的拖拉机,开价100块。然后再从乡里转车去d县。” 十分钟一百块,这个价格实在算不得便宜,但是总比拖着坏掉的箱子在土路上走的要死要活的强。 而且算下来人均二十五块钱,对于城里人来说,并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可怕事情。 拖拉机“突突”的扬着灰,一路慢腾腾的往乡里去,老农还挺健谈,看着城里人也感到很新鲜,一路上叽叽咕咕说个不停,他带着浓重的口音,顾淼也只听出他是去乡里买种子化肥的,其他什么都没听懂。 吃了一路的土,终于到了乡里,老农的拖拉机直接开去了供销社,乡里最大最繁华的街道,只有两个路口,一眼就能看遍。 往d县最近的一趟车是一个小时以后,顾淼让没买到行李箱的辛月和沙蓓蓓留在汽车站别走动,他和李墨一到小卖部去买点食物和水。 顾淼拿起了一个绿色的塑料瓶,熟悉的包装上的字体,有那么一些些诡异:“云碧!” 李墨一拿起了一包饼干:“要不要来包康帅傅?” 小卖部里还有洗衣粉,仔细一看,“周住”牌。 两人相视而笑,这种神奇的假货在城市里几乎是活在段子里的传说,没想到在这里竟然真的看见了。 这种东西,还不如车站里的开水炉烧出来的水。 路边飘来一阵阵香气,一个大叔拉了个小推车,现做现卖辣椒土豆丝饼,面饼揉好了贴在炉壁上炕熟,像烧饼的做法,起码闻起来比康帅傅要香。 顾淼买了四块饼,正打算回去,忽然听见有人嚎啕大哭,他循声望去,竟然是那个送他们来的老农,正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杀千刀的小偷啊!把我的钱都偷走啦!” “怎么了?”顾淼与李墨一上前把老农扶起来。 “我买地膜的钱啊!都被偷走啦!”老农涕泪横流,抽抽哒哒的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四人离开后,他先去买了种子,那会儿身上的钱还在,到了卖地膜的地方一摸口袋,钱就没了。 “没地膜我可怎么办啊。”老农说着说着又哭起来了。 顾淼问他地膜要多少钱,老农伸出两根手指:“得两千块呐!” 老农又哭又叫,引来周围一圈人围观,都在看热闹,指指点点。 顾淼又安慰了他几句,忽然,他觉得眼角似乎看见了什么。 他不动声色的对李墨一说:“我没带这么多钱,爱莫能助,走吧。” 李墨一点点头,顾淼与他向人群外走去, 一只干瘦的手伸进了妇人的口袋,夹住钱包后又悄悄退出。 “小偷!”顾淼抓住了他的手腕。 小偷恶狠狠地瞪着他:“叫什么,又没偷到你的,你要是敢……” 话音未落,妇人抓着小偷的头发,死命的撕扯,将他按在地上又抽又打,顾淼想问那个小偷把老农的钱藏到哪里去了,竟然插不上话。 “好了好了,别打了,再打就死了。”顾淼将妇人拉开,小偷被打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喘着气,一副要死的样子,顾淼问:“这个老头的钱也是你偷的?” “不是我,我不知道。”小偷喘着粗气,顾淼对妇人说:“那你继续。” “哎,别别别,”看着妇人眉毛倒竖的走过来,小偷忙叫住他:“不是我偷的,不过我可以帮你要回来。” 虾有虾道,蟹有蟹路,果然过了一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地上就多了一个布包,布包里正是老头的两千块钱。 抱着失而复得的钱,老农涕泪横流:“好人呐,你们都是好人呐!” 顾淼脑中又响起了系统的提示:见义勇为,获得体能10点,获得旅行点数100点。 昨天累死累活才存下了65点旅行点数,今天只是举手之劳,就有一百点,这年头,果然还是要做好事才行啊,顾淼与李墨一回到车站,沙蓓蓓与辛月等的眼睛都绿了:“你们俩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顾淼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辛月瞪大了眼睛:“啊,这么好玩的事,我怎么就没赶上,真是太可惜了。” 沙蓓蓓则是十分担忧:“你们俩真是太莽撞了,也不怕小偷有团伙,来报复。” “蓓蓓,你家好歹也有那么多个警察,你怎么说话就跟个胆小怕事的小市民一样。”辛月对沙蓓蓓的话不以为然。 “就是因为家里警察多,知道的事更多,才会担心啊,无知者才无畏。”沙蓓蓓神情严肃,“见义勇为被打击报复的,我见得太多了。” 顾淼明白她的顾虑:“你说的我都懂,不过,我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沙蓓蓓看着他,虽然刚才她那么说,但是从小耳濡目染,在她心底,也是有英雄情结,这件事之后,她看着顾淼的眼神中,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顾淼却浑然未觉。 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一整天,从乡里往d县就那么一趟车,在他们刚刚帮老农的时候,车已经跑了,现在应该怎么办。 说好的好人有好报呢,车怎么就跑了呢…… 第十二章 女孩子的行李都有什么 虽然直达的车跑了,不过通过迂回的方法,也不是不能解决,虽然这个曲线救国的曲线,稍稍有点多,稍稍有那么一点复杂。 在倒了第四趟车之后,终于看见了d县的县城。 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原本应该两个小时十五分钟的路,活生生的走了整整一天。 李墨一没什么不满,事实上他还挺开心,在村与村之间的小破车上,他仔细听着农人们的聊天,生活气息浓郁的家常里短,甚至还有谁家的婆姨偷汉子,都在车上大大方方的聊着。 两位姑娘却有些扛不住了,坐了一整天的车,虽然换车什么的都是顾淼和李墨一在操心,她们只需要跟随。 “赶紧找个地方住下来吧,我快累死了。”辛月的脸上满是疲惫,沙蓓蓓虽没说什么,不过那张小脸也明明白白的写着“我好累”。 d县没有酒店,只有小招待所,登记的地方都充满着时代的气息,高高的柜子后面坐着一个胖大妈,手工登记住店人员信息。 四人要了两间房,顾淼进屋之后检查房间设施。 一种浓烈的上世纪八十年代气息,没有一次性拖鞋,放着两双深蓝色的塑料拖鞋,屋里也没有洗漱的地方,只有两张木架子床,床底下放着两个塑料盆,完全不知道这两个盆到底是洗脸的还是洗脚的,也不知道上一个使用这个盆的人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传染病。 房间里也没有饮水机,顾淼刚想去问喝水问题怎么解决,就有人来敲门,是胖大妈,她手里拿着两个暖水瓶,递了一个给顾淼:“每个房间一个,喝完了到楼下开水房自己打。” 没等顾淼给出什么反应,胖大妈又去敲辛月和沙蓓蓓的房间门,把暖水瓶递给她们。 顾淼顺便跟着过去,看看两位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却发现房间里有两个蓝色的小桶,沙蓓蓓正拿着暖水瓶,往里倒热水,辛月已经在另一个小桶里泡脚了。 “你们想的真周到。”顾淼叹为观止。 辛月笑嘻嘻的说:“那当然,出门在外,生活品质也不能丢,这房间里的盆多脏啊,根本就不敢用。啊,对了,你把我行李箱打开,里面有一个便携盆,你们拿去用吧,我只用它洗过衣服。” 打开辛月的行李箱,顾淼终于明白,为什么早上帮她拎行李箱的时候那么重了。 行李箱里用收纳袋分隔成了不同的空间,从收纳袋上的透明窗口能看见里面装着各种五花八门的东西: 正方型的多用插座、保温杯、便携餐具、一次性碗、充气颈枕、带夹子的晾衣绳、折叠晾衣夹、便携吹风机、小毯子…… 这还不是她带的所有东西,床上已经铺好了隔脏用的睡袋内胆,以及一本厚厚的手帐本。 辛月看着顾淼的表情:“东西是稍稍多了一点,不过如果不是行李箱坏掉的话,其实也不是很重啦。” 还能说什么,顾淼默默的拿着盆,还有沙蓓蓓借给他的笔记本电脑回到房间。 分享的人越多,获得的旅行点数就越高,想到系统给出的奖励,顾淼不顾旅途劳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之后,就开始更新今天的公众号内容,顺便他还注册了直播平台,尽可能多的扩大分享的范围。 将今天的文章推出后,顾淼查看了今天获得的旅行点数,190点,比起昨天寒酸的65点,简直是质的飞跃。 见义勇为得到100点,分享旅行经历得到了50点,当机立断选择转车到了d县得到20点、吐槽小卖部的假货得到20点。 一个景点都没去还能得到这么多的旅行点数,顾淼对未来充满了信心,照这个势头下去,很快就可以攒够抽奖用的数值了。 收拾完之后,才六点,正是夕阳西下的黄昏时分。清晨与黄昏,往往是一个地方最美的时候,顾淼决定出去看看,两个姑娘表示累死了,宁可留在屋里上网看剧,饭也不要吃。李墨一则有自己的安排,出了招待所的大门就径直离开了。 整个d县的建筑都很低矮,最为显眼的,就是矗立在县城中央那座四四方方的边靖楼了。 建于明代洪武年间的边靖楼是典型的重檐式歇山顶,楼身有三层,比“天下第一雄关”山海关要高七米,比嘉峪关高十五米,就算是燕京城中心长安街上那座全世界都看得见的城门楼子,也比它要矮三米。 三层檐下都有结构精巧的斗拱,楼头悬有三块巨匾,其中最显眼的一块,就是挂在楼北面第三层上的“威镇三关”四个大字。 三关,指的是长城的外三关:偏头关,宁武关,还有雁门关。他曾经看过一本小说叫《五行门杀手》,说的就是这三关的事情,当时他就对外三关产生了无比的好奇,后来在制作游戏的时候,还把小说里的故事给编排成了支线剧情。 如今真的到了这里,顾淼觉得亲切非常,边靖楼的每一处细节,他都知道,在支线剧情里,守城的将军就坐在边靖楼里,那个杀手就这么攀在檐下,悄悄的窥视。 他感觉自己不是到了陌生的地方,而是回家。 可惜现在过了开放的时间,大门紧闭,顾淼感到有些遗憾,他仰着头,定定的看着边靖楼,脑中还在回忆着当初游戏里的场景。 “你要进来看看吗?”忽然有人用当地口音浓重的普通话跟他说话。 顾淼循声望去,看见边靖楼的门开了,一个老头子站在门边上看着他。 能进去当然是好的,顾淼一叠声的答应了,老头子指了指售票处的票价:二十元。 顾淼掏出二十元交给老头子,老头子对他说:“你逛完出去记得把门带上。”接着,老头子就自顾自的离开了,只剩下顾淼一个人。 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下,西方的天空一片晚霞,红艳艳的将半边天空衬得瑰丽非常,淡金色的阳光落在边靖楼上,让这座建筑更增添了几分古意。在明朝洪武三年的时候,元代旧臣在d县策动了叛乱,唐胜宗与陆仲亨两位将军被派到这里平叛。 叛乱平息之后,就修起了边靖楼,意为戍守北方,使得边境安宁。 站在边靖楼最高处,远方的黄土之上,长城如龙一般的盘踞,脚下的民居之中,炊烟袅袅,大人们的声音高高低低呼唤着自家的孩子回家吃饭。 那一瞬间,顾淼感受到明代的那两位将军的心情。 保家卫国,这四个字做为口号,落在纸上非常的空洞,而看着城楼之下最简单最朴实的百姓生活,则一切都能找到行动的原动力与方向。 顾淼想起刚刚注册的直播平台,便拿出手机开始了第一次直播。 他用摄像头,细细的拍摄着边靖楼的每一处,并从古建筑、边靖楼历史、明代北方战争形势等不同方面进行讲解,简简单单一座边靖楼,他竟然说了一个多小时。 观看人数,从开始的两个人、十个人,一直到最后的一百多个人同时在线。 这让顾淼有些意外,以前,他对直播的概念就是镜头用四十五度的俯视角拍摄,长得特好看的妹子穿得特别少,用特别甜的声音唱歌或是说话,然后就有人疯狂的给她们刷礼物,他从没想过,自己直播居然也有人看。 观看他直播的人提出各种问题,他知道的就说明一下,不知道的也老老实实承认不知道。 评论什么的都有,有sx本地人表示自己都没来过这里的,还有问到这里的交通方不方便的,也有骂他的,说他年纪轻轻,不好好上班,用父母的钱到处乱跑,糟蹋家里钱的。 没等顾淼反击,已经有人替他骂那个人了:吃你家大米了,还是用你家的钱了,你比他爹妈操的心都多。 然后……评论区就吵起来了……吵的热火朝天,就是没人理他这个正主了。 顾淼也感到很无奈,为什么看小说里,那些主角一开直播就有一堆人看,不仅看,而且各种给打赏,评论全都是一面倒的夸赞、羡慕。 “主角就是主角,主角光环能让所有人臣服。”他嘀咕了一句,打算把直播关了,看着两个不认识的人在自己的直播里吵架也是有够心塞的。 就在他刚准备退出,忽然看见提示,有人给他刷了个金币。 虽然金币是直播平台最低档次的礼物,但是顾淼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然后他心想,会不会是这个人在吵架的时候,手指滑错了地方,误送的。 就在他想这个的时候,看见那个送金币的id说:“你只会对别人指指点点,连个礼物都送不起,穷鬼。” 吵架的另一方马上毫不示弱的刷了一个元宝:“只舍得送金币的也敢跟老子呛声,老子分分钟教你做人。” 送金币的马上送了一套“佛跳墙”:“就一个破元宝,想教谁做人呢?大爷教你什么叫做人。” 顾淼默默看着两位大佬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无比热闹,以及给自己的打赏礼物也越来越多。 好像哪里不对,顾淼的手指在空中虚晃了半天,最终也没按下退出,手机屏幕上不断闪着打赏礼物的特效动画。 这个退出,实在是按不下去啊…… 第十三章 阿育王塔 回招待所的路上,顾淼远远的看见一座不算高的尖塔,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来都来了,万一是个提得上名号的景点,那不就又能挣旅行点数了吗。 抱着这样美好的希望,他向着尖塔的方向前进。 然后,就停下了脚步。 前方,是一个大叔,推着个板车,板车上放着半扇猪肉,板车前是几个一看就是准备买菜回家做饭的中年妇女,正围着大叔讨价还价。 让顾淼停下脚步的,当然不是因为卖猪肉的大叔,而是,在板车的后面就是一扇大门,大门旁挂着木头招牌,上面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d县人民政府。 走错了? 顾淼站在门口,向左看看,又向右看看。 没错,那座尖塔,就是在县政府的围墙里。 到底要不要进去? 顾淼犹豫了,在他的概念里,政府办公的院子,都是一个特威严,特庄重的大铁门,两边还有武警站岗,想进去上个厕所都没戏的。 眼前这个门,门口堵着个卖猪肉的,除了那么一块牌子之外,说是一个免费停车场都没什么形象上的落差感,也没有威武的哨兵,只有一个手里端着塑料盆的老头,晃晃悠悠的从门房小屋里出来,对着外面“哗”的这么一泼,污水流了一地。 他显然看见了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进来的顾淼,也就这么淡淡的扫了一眼,理都没理他,问都不问一句,便这么自顾自的回屋里去了。 顾淼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那座塔,塔不高,被脚手架密密实实的包着,也不高,看起来与bj北海公园里的白塔有那么几分相似,人不能上去。 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他顺便看了一眼直播平台,吵架的两个人已经结束了战斗,留下了一堆礼物之后,消失无踪。 好歹也是打的旅游tag,那就再聊几句吧,也算是有始有终。 他拿起手机,对着摄像头说:“现在在我面前的,是县政府,县政府里有一座看起来挺有年代的古塔,我要不要进去呢?” 过了好一会儿,才冒出来一个人,回了一个字:要。 真是言简意赅,顾淼清了清嗓子:“那我就进去了,要是被抓了,这位怂恿我的朋友,请记得给我送牢饭。” “叮”一声,屏幕上飞来了六枚金币,“教唆犯”留言:“牢饭,收好。” 顾淼一脑袋黑线,这都是什么人啊,自家的粉丝还真是卓而不群…… 像门口这么随便的地方,就算不让进,最多也就是刚才那位大爷出来阻止一下吧,应该不至于真的被抓起来。 顾淼伸出一条腿,在违法的边缘试探。 踏进大门的范围,没人理他, 再往前走几步,还是没人理他, 顾淼转头向门房里看了看,大爷正自顾自的看电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对着摄像头笑笑:“试探之后,平安无事。” 接着收到一条评论:“把牢饭还给我。” …… 径直走到那座塔前,有一块残破的石碑,这座塔名为阿育王塔,如今县政府的所在地,是隋文帝开皇年间(公元581-601年)所建,塔的建成时间标注的是仁寿元年(公元601年)。 “原来是隋代的塔,相当有年代了。”顾淼拿着手机,扫了一遍塔身的全景。 本来这只是一座单纯的小塔,也没什么特别,顾淼准备走了,却被碑文的后半部分吸引。 从来没见过这么点背的佛塔: 隋朝修好, 唐代毁了又修好, 北宋神宗年间被雷劈了, 徽宗年间修好了, 金代统治时期,毁于战乱, 刚修好过了90年,又被人放火烧, 到了元代, 忽必烈实在看不下去了,宣布把木塔改建成砖塔, 明代到清朝,倒了修,修了倒, 一路修到千禧年之后…… “现在这座塔,已经是三只小猪的房屋版本中最结实的砖头版了,不过,大家可以看见,它的周围全是脚手架,它……又!在!修!了!”顾淼对着摄像头解说着,言语间,忍不住吐槽,“这座塔命也太苦了,是被佛祖抛弃了吗?” 转了一圈,正准备走,忽然看见评论里有一个叫驿路羁旅的人跳出来一句: “我家就是d县的,万万没想到,还能在直播上看到我家的风景,主播说的不对,这座塔不是隋代的,隋朝在建塔的时候,这座塔就已经在了,而且已经仅存塔基,荒废日久,无人建寺。隋代只是修复,而不是新建。” “根据唐朝道世和尚编着的《法苑珠林》卷中有提到这座塔,说这座塔是高洋建立的北齐王朝时所建。” 最后“驿路羁旅”还补了一句:“主播历史不好就好好学学再出来学人家直播,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平白惹人笑话。” 顾淼看着这句话,心里十分不痛快,好好的科普就科普,最后扔下来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人不懂什么叫好好说话吗? “谢谢这位朋友的科普,人无完人,不知道这位朋友是不是从来没有过疏漏的时候?”顾淼忍着气,声音还是很和缓。 驿路羁旅很快回复:你要是能在今天晚上十二点前,在这件事上挑出我的错,我给你刷一百个火箭! 看热闹的人,从来都不嫌事大, 热情的围观群众本来是觉得这人就是个起哄架秧子的货,后来查看了这个人的账号,有不少打赏女主播的记录,每次出手也都挺大方,十几二十个火箭刷的很随意。 像这种人说打赌刷火箭,应该不会到头犯怂。 虽然顾淼不确定自己能查到什么,但是,人家都逼到头上来了,岂有退让的道理,何况他一直相信,史料这种东西,都是你记你的,我记我的,他一定可以找到证明这个人说的也不是全对的证据。 “好啊,那我就等着你的一百个火箭。”顾淼微笑。 “别太得意,你要是输了,你就直播给我下跪磕头认错,男子汉大丈夫,到时候别弃号跑路!” 顾淼还没表态,就看见了铺天盖地的起哄评论,恨不得他们现在就线下见面,直播约架过程。 顾淼的血气也涌上来了:“好,我会让你认识到挑衅我是你最大的错误。” 大话放出去了,顾淼开始犯愁了,这上哪儿找资料去。 d县在古代是军事重地,可是在现代它不是啊,要是搜到什么不靠谱的民间野史,拿出来说事,会被这个人耻笑的吧。 顾淼虽然很想赢,但他多年收集资料的习惯,让他无法做到胡乱编出内容来糊弄事。 本来只是走进来看一眼古塔,没想到搞这么大,还跟人约上赌了。 像自己这种刚刚注册直播平台没一会儿的男人,为什么会有一个过去只关注女主播的人跑来跟自己掐架? 顾淼忽然想起系统之前给的知名度100点,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没错,是这原因。”系统干脆利落的承认了,不知道为什么,顾淼从系统一如即往平静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幸灾乐祸和得意洋洋。 “我现在上哪儿给他查资料去,”顾淼的脸皱得像个苦瓜,“你有吗?” 他也只是随便一问,根本就没指望系统回答。 系统冷冰冰的回答:“有,宿主可支付50点旅游点数换取当前目的地所有资料。” 顾淼倒吸一口凉气:“我们都这么熟了,换点资料还要收点数?” 系统回应:“宿主是否需要开启杀熟程序。” 我靠,不是吧,阿尔法星球也搞杀熟这一套?还有没有天理了? 算了,身为一个地球人,不应该与外星人搞的系统计较, 顾淼查看了一下今天获得的点数,290点,咦,为什么这么多? 分享平台进行知识讨论:获得200点 知……知识讨论? 原来知识份子约掐架,叫知识讨论?真是一个清新脱俗的称呼。 意外得来的点数,总有一种可以随便挥霍的感觉,顾淼大方的一挥手:换!不就50点吗,咱有的是点数! “这么多资料?!我只是想要关于阿育王塔的部分。”顾淼目瞪口呆的看着从系统兑换出来的资料,虽然是电子形式存在,但是,那也有几万页了好不好,更要命的是,根本就没有搜索功能。 系统的声音平静的让人想把它给砸了:“50点旅游点数兑换当前目的地所有资料完成,请宿主查收。” 顾淼回到招待所,李墨一还没回来,顾淼的眼睛飞速在资料上掠过,一目十行算什么,想当初读书的时候,一节课四十分钟,他能在不被老师发现的情况下,看完半套《寻秦记》。 资料实在是太多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就已经到了十一点五十八。 “找到了。”顾淼的嘴角上扬。 他马上打开手机,准备登陆直播平台,不管那个人刷不刷一百个火箭,自己这边做到位就不算跌份。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对不起,网络繁忙,请稍后再试。” 靠!!! 第十四章 雁门关 好不容易查到资料,难道要因为上不了网而功亏一篑?! 无论刷新多少次,还是那条冷冰冰的提示:“对不起,网络繁忙,请稍后再试。” 顾淼急得差点把手机给砸了,他无力的坐在床头,双眼无神,虽然这只不过是打了一个小小的赌,但是他也不想输,何况,输的原因也太憋屈了,不是因为找不到,而是因为网络忙! 还差57秒,顾淼的整个心都像被揪出了一样,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泛白。 忽然,门开了,李墨一进门,抬头看见他:“还没睡啊?” 顾淼看着他,脑中灵光一闪:“能开热点吗?” “能啊,怎么了?”李墨一说着拿出了手机。 “快快快。”顾淼眼睛里冒着绿光。 设置,个人热点,靠?看着热点的名字,顾淼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算了,这不重要。 打开wifi,连接“连我手机的都是我儿子”,输入密码。 登陆直播平台,顾淼微笑:“嗨,大家好。” 就那么一瞬间,多出了六百多个在线观众。 全都是两人约架时候的围观群众吧,坚持守到十二点也是执着。 “非常感谢刚才的驿路羁旅提出的质疑,也让我有了学习提高的机会,现在我就把刚刚查阅的结果与大家分享。”顾淼清了清嗓子。 “驿路羁旅朋友说d县的塔建于齐代是出自于《法苑珠林》,但是也请注意,《法苑珠林》说的是‘齐代古塔’,‘古’也可能指的是这座塔的年代相对于北齐来说,也算的上是古塔。学术界一般认为佛教是由汉代传入我国,但是也有典籍记载‘塔兴周世’,因此也有可能这座塔最早建于孔雀阿育王朝,对应我国西周的周敬王时期。只不过由于秦始皇的焚书坑儒,导致这部分资料消亡,驿路羁旅朋友提出的塔建于齐代,虽然也有史料提及,却也是孤证,并不确切。” 一番话说完,评论区安静无比。 过了几十秒,围观群众开始骚动起来:“驿路羁旅呢,在线的话出来走几步啊。” “人家回应了,要么开怼,要么给火箭啊。” “不敢上线了吧?” 顾淼把该说的说完,就打算把直播给关了,反正他也没指望“驿路羁旅”真的会刷一百个火箭,用李墨一的手机流量去等一个虚无飘渺的承诺,有点傻。 忽然,手机屏幕上开始绽放,一道道火箭,从屏幕的左边飞向右边,金光灿烂,看着就喜庆。 “驿路羁旅打赏火箭x100” 围观群众沸腾了:“哇,哇,哇,真的打赏了哎。” “一百个火箭,五万块!” 等火箭特效散尽,驿路羁旅私信了他:“之前是我说话不严谨了,向你道歉。” 此人虽然在怼人的时候气焰嚣张,但是认赌服输的精神也算得上是性情中人,顾淼回应: “没事,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想到这小小一座塔背后的历史如此深厚。” 又聊了几句,驿路羁旅就下线了。 顾淼对李墨一提供的热点表示感谢,接着认真研究自己的手机到底发了什么疯。 这才发现,原来是手机欠费了,所以才会没有4g信号。 差点就因为欠费四块五毛钱,失去了几万块。 第二天一早,四人便向雁门关而去。 天下九塞,雁门为首。 车上,沙蓓蓓和辛月两人很兴奋,说个不停,也难怪,雁门关三个字,在许多小说和民间故事里多次出现,当即将身临其境的时候,很难不激动。 《天龙八部》中,萧峰在此拦下辽国皇帝,自尽于此。他所盼望与阿朱在一起牧马放羊的生活,始终是“塞上牛马空许约”。 杨家将的传说更是在此地流传千年,甚至雁门关西门之上就有一座杨六郎庙。 冬季的风雪,在边塞之地,停留的比江南要更久些。 从车上下来,顾淼整个人都往下陷了寸许,地面积雪很深,一脚踩下去就是深深雪坑。 没有一个脚印的雪面上被风吹出一道道的波纹,如同沙漠瀚海上的风纹一般。 “你们干嘛挑这个时候来,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再来多好,有花有草的,现在全是雪,走路都不好走,这几天,你们是第一批上关的。”卖票的老妇人一边收钱,一边嘀咕。 胡天八月即飞雪,暖意在边塞之地总是匆匆而过,因此这里的人们都期盼着大地回春,春风再绿边塞城垣。 不过对于顾淼来说,只有风雪雁门关才有古战场萧瑟的意境,如果处处红红翠翠,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顾淼又打开了直播,结果因为天气太冷,直接自动关机了,沙蓓蓓捐赠了一块暖宝宝,让他贴在手机上,这才得以解决。 现在时间还很早,直播完全没有人看,顾淼的解说,其实是说给李墨一、沙蓓蓓和辛月听。 “这上面好像有字。”沙蓓蓓指着关城的门额,那里嵌着一块石匾,上面依稀有字,只能看出第一个字是“地”,第二个字看起来很大的一团,风化的很严重,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 “势?”辛月猜测。 顾淼摇头:“这上面写的是地利。” 辛月又仔细看了半天:“我读过书,你别骗我,‘利’的繁体字也不是这么写的。” “这个‘利’字,是武则天发明的生造字。”顾淼当初为了做游戏设定,生怕被人骂胡编乱造,认认真真的查过资料,如今站在城门前,恍然有一种穿越的感觉。 北门上嵌着的石匾,上面的“雁门关”三个大字则清晰可见,相比于西门那几乎认不出的“地利”,简直就像是这几年才刻的。 “怎么只重刻了北门的字,不管西门,西门难道是后妈生的?”辛月不解。 顾淼笑起来:“不是,是因为这里的地势原因,风只吹到关外,北门是关内,没什么风。” “真神奇,就这么几步,差距这么大。”辛月好奇的来回走动,忽然她想起了什么:“你说刚才那个地利门是关外?” “嗯。” “也就是辽兵攻打北宋的路线咯?” “对。” “唉?我们居然是走的辽兵路线,可是辽兵路线怎么这么平整啊,这是方便辽兵进攻吗?”辛月吐槽。 沙蓓蓓站在李牧祠前看他的生平事迹:“原来这里战国时候就在打仗了啊,果然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是啊,李牧守雁门郡了那么多年,如果不是因为秦国的反间计,说不定赵国还能再多撑几年。战国时的两位武安君,一个白起一个李牧,都没有好下场。”顾淼有些感慨。 辛月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扫了一眼碑文:“我倒觉得,像秦始皇这种轰轰烈烈统一六国,又哗啦一下二世而亡的,就是身负天命,专门下来捣乱的,你看啊,历史上那些闹腾的特别热闹的,都是立马玩完,王莽那金手指开的跟穿越似的,结果遇上了一个会放陨石的大魔导士刘秀,隋朝热闹吧,也是二世而亡,蒙古都打到欧洲了,结果人家张三丰看着南宋玩完,又看着明朝发家,硬是活着见证了元朝短暂的一生。” “你说的是《倚天屠龙记》吧?”沙蓓蓓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 “差不多,差不多。”辛月显然也不觉得用小说当正经史实是什么光荣的事,嘻皮笑脸。 关内的青石地面上没有被雪覆盖,岁月在石面上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 雁门关一带的长城相比bj八达岭的长城,可以说是残破的很,并且也不够高大雄伟,有几处烽火台甚至已经坍塌,顾淼走到唯一一处完好的烽火台下,顺着烽火台望向远方,长城上古老的青灰砖色在白雪的映衬下分外显眼,沿着山势起起伏伏。 数千年来,这座烽燧不知燃起过多少次狼烟烽火,这段长城不知挡住过多少次游牧民族的南下打草谷,多少人埋骨于此…… 如今已卸下护卫之职的长城静静的卧在山脊之上,只留下了满目的沧桑。 “这还有电线杆。”辛月向两根柱子跑过去,然后又“咦”了一声,“就是石柱嘛,看起来好像电线杆哦。” “这是靖边寺的石旗杆。”顾淼说,“不过,如果是电线杆也挺有意思,辽兵一路南侵,到了雁门关,被杨家将拦住,杨家将的七狼八虎坐在关城之上,亮出手机,宋辽两边联机打上一局《王者荣耀》,用游戏里的输赢代替死伤无数的真正战争。” 正说着,顾淼又收到了系统的提示:“脑洞大开”成就达成,获得信任度10。 顾淼困惑的眨眨眼睛,脑洞大开,不就是胡说八道吗,还能获得信任度? 系统好随便啊。 忽然顾淼听见一声怪响,才想起来,手机的直播一直都没关,挂在胸口的防水袋里,这会儿电量已经掉到10%以下,刚刚听见的声音就是电池电量低的提醒。 刚打开直播的时候连个鬼都没有,现在竟然有了一千多个人在线,观众们的评论也是五花八门: “萧峰跳下去的悬崖在哪?” “关楼好小啊,杨家将这么多人,坐得下吗?” “主播为什么要从辽国路线上去,莫非也想抢劫?” “好深的雪啊,南方人表示好激动。” “主播注意人身安全,小心流矢!” 顾淼觉得“脑洞大开”的成就应该颁给这些观众,真是太能想了…… 此时,城楼里响起了别人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了五六个游客。 顾淼看了看时间,已经临近中午,太阳当空照,肚子咕咕叫。 “走了走了,下去吃饭。”顾淼招呼道。 辛月兴高采烈的指着不远处:“我要去那边看看,你看,那两个男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看什么好玩的东西。” 顾淼转头望过去,只见两个男人神色高深莫测的望着远方,下半身被一扇用树枝随便编成的扇门挡着。 他一把抓住准备跑过去的辛月:“那是厕所。” 第十五章 广武城 人人皆知雁门关,却鲜少有人知道雁门关下的广武城。 广武城又名山阴城,当初无论是匈奴或是辽兵,想要拿下雁门关,必定在广武城先丢下几具尸首。 正当顾淼望着广武城中的砖石追忆千年之前卫青、李广、杨业等人是如何在此建功立业的时候,听见沙蓓蓓说:“刚刚我们路过的是新广武城,这儿好像是叫旧广武城,怎么旧广武比新广武还要新一点?” 没等顾淼开口,辛月抢着说:“我知道我知道,这边有一句话叫‘新城不新,旧城不旧’,旧广武城是宋辽时代修的,而新广武城是明代修的,但其实它的地基是战国时代的遗址,算是重建,所以叫新广武。其实旧城比新城要晚了一千多年呢。” 说完,她还得意的看了一眼顾淼:“怎么样?这次我没说错吧?” 顾淼一愣,接着想起当初自己与她相识的时候,就是因为介绍景点的时候说错了,没想到,她还一直憋着这口气。 “没错没错,说的非常正确!”李墨一十分捧场,“现在好多小姑娘对历史都不感兴趣,看不出来你打扮的这么时髦,竟然知道这么多。” 辛月被李墨一夸得眉开眼笑,心情大好,走在李墨一的身旁,兴高采烈的对着广武城里的城垣指指点点,说古论今,李墨一不断露出惊奇和赞叹的表情。 在两人身后的顾淼,低声自言自语:“他表现的也太夸张了吧。” 这句话被沙蓓蓓听见,沙蓓蓓抿着嘴一笑:“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怎么危险了?”顾淼没明白。 “小心注孤生。” 注孤生的意思就是注定孤独一生,顾淼听了更糊涂,怎么李墨一表现的如此浮夸,自己却要注孤生? 他向沙蓓蓓投向询问的目光,沙蓓蓓却嘟囔了两个字:“直男。” 便不再对此事进行任何的评价,顾淼摇摇头,心想:“女人心海底针,还真是贴切的形容。” 周围古战场的气氛,让顾淼很快也忘记了这件事,男人心中都有英雄情节,而自古以来,边塞、沙场,从来都是豪气干云、保家卫国的主场。 望着苍茫山峦上高高低低的烽火台,当初在语文课本上存在的意义仅为“理解并背诵全文”的词与句,如今到了眼前。 顾淼忽然想起了李白的《从军行》,不由自主念出来:“城头铁鼓声犹震,匣内金刀血未干。”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辛月不知怎么听见了,她大声的回应。 一个是建功立业的情怀,一个是留守妇人的闺怨,辛月明摆着就是故意要压他一头。 李墨一继续给面子的捧场:“没想到你还精通诗词。” 这通猛夸,连辛月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就背了两句诗,哪里就能算得上精通了。” 李墨一脸不红心不跳:“能在此情此景,一下子想到对应的诗句,而且还算回应了顾淼,这样还不叫精通?像诗的话,我就只能记得两句,苟……” 话音刚落,就听见低矮的石墙后一阵狗叫,农人看家护院用的大黄狗听见陌生人的响动,忠诚的执行着看家护院的职责。 “咳,没叫你。”李墨一抓抓头,辛月笑出声。 广武城中的房屋院落,至今仍是低矮泥墙为主,打扫得挺整齐,看起来应该是一直都有人住的,可是,此时整个村子里,只能看见牛、猪、狗,整齐的躺在矮墙的阴影里睡觉,却没有一个人,也听不见人声。 再配合着村子四周青砖外露,几近坍塌的残破城墙。 顾淼一恍神,感觉这气氛真的很像一场大战将至,人全跑光了,空留房屋和无知家畜。 “村子里都没人,我有点饿了。”辛月东张西望。 正说着,前方的土路上,出现了一头驴,一个人牵着驴头上的绳子,慢慢悠悠的走着,嘴里还用当地的方言喊着什么。 驴的身后拴着一辆平板车,车上放置着一个大缸,看那大小,要是掉个孩子进去,就得司马光动手了。 “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啊?”辛月踮着脚,只能看见一缸黑乎乎的东西,“噫,不会是粪缸吧。” 辛月一脸嫌弃的转过头,仿佛已经闻到了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 忽然,刚刚还安静无比的路上,冒出来十几个人,全是女人,她们手里拿着形状不同的瓶子,围在驴车旁。 牵着驴的人,手里拿着一只勺,从缸里舀出黑色的液体,往瓶子里灌,灌完收钱。 此时顾淼也看清了那个大缸里的东西,满满一缸黑色的液体,缸的正中泡着一个竹子编成的小篓子,里面起起伏伏盛着黑色的干瘪豆类。 从空气中飘来的味道判断,大缸里装的是酱油。 顾淼在城市里长大,小时候去过小店里打过散装酱油,但也没见过这种缸里还泡着豆子的操作,辛月和沙蓓蓓年纪更小,只见过高贵的瓶装酱油,头道鲜六月鲜之类,看着这种卖酱油的方法,特别好奇,就差趴在缸边往里瞅了。 顾淼拿出相机,咔嚓咔嚓的拍了几张,预备着晚上写公众号的时候用。 此时,辛月的肚子发出“咕噜”一声,她愁眉苦脸的按了按胃:“好饿啊。” 顾淼向一位妇人打听到附近饭店的位置,村民摆摆手:“我们这边都是在家里吃的,没有饭店,最近的要走十里地。” 看着辛月的模样,她又接着说:“饿坏啦?那到我家去吃吧,没什么好吃的,将就着对付一顿。我家就在那。”她抬手指着前方不远处,是一个整整齐齐的农家小院。 就这么随便邀请陌生人到家里?当真民风如此淳朴,还是她有什么企图? 顾淼心里犯嘀咕,妇人一脸期盼的看着他。 最重要的是辛月也一脸期盼的看着他,辛月是很想马上吃东西的,但是她也有些担心,因此,她看着顾淼:“你说呢?” 人就是有这么奇怪的从众性,好像只要顾淼愿意去,就说明那里无比安全似的。 顾淼的脑中迅速分析: “虽然广武城挺破,但毕竟是景区旁边,又有国道,应该算民智开化。” “从房子和院子来看,这家应该还不至于穷到铤而走险。” “连自己一共四个人,自己和李墨一是男人,拐卖妇女为目的话,不会想对这种组合出手,打劫为目的,也不该把自己当作目标。” “如果这女人真有什么问题,说明整个村子都有问题,那还挣扎个什么劲,四个人怎么也打不过一村子的人。” “看样子辛月是真的打死也不肯走了。” 最终得出结论:算了,那就去吧,到时候再给她一些钱就是了。 辛月很高兴的随着妇人一同往院子里走,顾淼走在后面,打开了手机直播。 这么做的目的之一,是觉得农家里也许会有一些对城里人来说稀奇的东西, 目的之二,也是一个震慑,万一这个妇人只是犹豫着要不要做坏事,看着直播,有人在看,也许她就会放弃这个想法。 进屋之后,顾淼发现与外面的古老沧桑不一样,房间里还是很现代化的,有一个小电视,灶头也是擦得干干净净的。 妇人将酱油瓶子放回厨房,招呼道:“你们坐,我先给你们削面。” “你家里的其他人呢?”辛月看见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一家人笑得很喜庆。 妇人一面往盆里倒面粉,一边说:“都去镇上他大姑有了,估计着被留着吃午饭。” 看着妇人又是提水又是和面,沙蓓蓓与辛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提出要帮忙烧灶,妇人笑着说:“这种大灶,你们城里人不会烧的。” 妇人正说着,看见顾淼从柴禾堆里先拿了一把稻草,不慌不忙卷成一捆,点着火之后,把稻草捆扔进大灶里,又慢慢往里添细树枝,等烧旺了,再继续往里加劈柴。 “噫,看不出来,你这后生,还会烧大灶。”妇人显然有些意外。 顾淼低着头:“嗯,以前在老家烧过。” 他还想再往里添点柴,发现一旁的柴禾堆只剩下了稻草,没有木头,妇人告诉他在院子里有原木,得先劈成柴。 顾淼抬起头,发现李墨一又不知何处去,只得站起来,自己动手。 他看了一眼正在直播中的手机屏幕,观众比之前还要多,评论的人很多,有人好奇烧大灶的诀窍,有人科普大灶烧出来的饭菜有一股柴草的香气。 现在听说顾淼要去劈柴,评论里一片起哄,说劈柴就应该脱光了上衣,那才是劈柴的正确姿势。 太阳当空照,温度宜人。 原木上都是枝枝桠桠,可能会勾坏衣服。 既然大家都这么想看,让他们开心一下也没什么坏处。 最重要的是,人啊,都有一种想炫的心理。 顾淼当初在游戏公司经常需要等别的工作组进度,自己在公司里无所事事却不能走,于是他就泡在公司楼下的健身房。 虽然从来没有泡到健身房里的妹子,不过身上的肌肉线条还是拿得出手的。 于是,他就脱了。 挥动斧子时,肱二头肌与腹肌的线条清晰可见。 刚劈了几块柴,顾淼忽然感觉到被盯着,他抬头一看,沙蓓蓓手里端着盆站在门口盯着自己。 接着沙蓓蓓匆匆将盆里的水往院子里一泼,有些慌乱的转身回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脸好像红了? 第十六章 八台子村 “你是谁?” 院子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顾淼转过头,正好看着一个男人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二三岁大的小男孩,顾淼想起墙上的全家福,这个男人和孩子都在照片上,看来应该是那个妇人的丈夫和儿子。 “我……路过的。”话一出口,顾淼也觉得有那么一些不对劲,一个路过的男人,光着上半身,在一个只有女主人在家的院子里劈柴,这个场景,怎么看怎么可疑啊。 不过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 屋里的妇人听见动静,迎出来:“这么早就回来了?咋没留你们吃饭?” 要不是辛月和沙蓓蓓也跟在妇人后面,这话听着就更觉得有那么一点绿光灿烂的意思了。 看见两个姑娘和自家的婆姨在屋里,男人的神色明显缓和了许多,呲着黄牙:“家里来了这么多客人?” ==== 刚刚不见李墨一,到了吃饭的时候,他及时坐在饭桌旁。 “你干嘛去了?”辛月对他不帮着准备饭菜,到了饭点就冒出来有些不满。 李墨一打开手中的素描本:“刚在村子边上看见一个西式钟楼,忍不住把它画下来,耽误了时间,不好意思。” 不得不说,李墨一画的挺不错,寥寥数笔,一个尖顶哥特式风格的钟楼跃然纸上,背景是蜿蜒长城,中西结合,看起来倒也挺和谐。 “怎么只画了一个钟楼,其他的呢?”辛月不解。 “没了。” 辛月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哦,又是毁于那个特殊年代?” 顾淼接话:“这倒不是,这个叫庚子教堂,本来是意大利神父修的,后来1900年的时候被义和团拆掉,然后又来了一个德国神父重建,再然后,就是抗日战争时期,又毁了。” “那会儿周围一定很漂亮,现在只剩下这么一个独苗。”辛月摇头,好看的东西被损毁,曾经的热闹归于寂静,总是让人叹息的事情。 “也不用太替它操心,别看就剩一个钟楼,它可是在梵帝冈教廷的档案注册过的正经教堂,李墨一画的这个叫“大单巴”,与澳门的大三巴齐名。呃……” 顾淼话说到一半,下半句卡在嘴里,坐在一旁的沙蓓蓓发现他忽然没声了,转过头,发现顾淼眼睛发直,面部表情僵硬,整个人好像傻了。 她想都没想,抬手就是重重一巴掌,拍在顾淼的背上,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嘭”,顾淼只感觉胸腔里的所有零件猛的一跳,从没有经历过车祸的他,此刻体会到了被撞上的感觉。 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顾淼还没来得及反思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得罪沙蓓蓓,始作俑者一脸惊慌的看着他:“怎么样,喉咙里的东西下去了吗?好点了没有?要不要喝点水?” “我……”顾淼无语。 敢情她是以为自己被噎住了,面对一脸关心的沙蓓蓓,顾淼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表示感谢啦。 “好多了好多了,谢谢啊。” 见顾淼能说话了,沙蓓蓓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慢慢吃。” 李墨一向顾淼投来了同情的目光,显然他对那一声巨响代表着什么,心里是有数的。 顾淼冲他笑笑,又捧起了碗,他看着碗里的面条,心思却根本就不在吃面上,此时他的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在海啸山崩。 庚子教堂所在的地方,根本就不是d县的广武城,而是在zy县的八台子村! 发生什么事了! 顾淼压住心里的恐慌,脑子里飞快的过了一遍今天的事情,没错,早上的确是看到了雁门关,有门票和照片为证。 转了一圈之后就从雁门关下来了,进入的肯定也是广武城没错,然后,看见了一个卖酱油的,被村民拣回家吃饭…… 现在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广武城还是八台子村? 想要确定位置很简单,顾淼悄悄拿出手机,打开地图查看当前位置。 蓝色箭头明晃晃的挂在dt市zy县八台子村。 距离代dx县一百五十多公里。 距离内n蒙m古g乌w兰l察c布b市一公里。 顾淼冷静下来,一百五十多公里的距离,开车还要开两三个小时,从确定自己是在广武城到走进这户农家,最多只有十五分钟,那么绝不可能是自己意外走错路导致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自称来自阿尔法星的系统搞的鬼! 面对气势汹汹投诉的顾淼,系统的声音一如即往的平静:“感谢宿主发现bug,系统今晚将更新打补丁,请宿主明日早晨七点后进入系统领取更新补偿。” 就……这么结束了? 顾淼尝试再次与系统对话,询问应该怎么解决。 无论怎么问,系统都只有一句话:“更新进行中,服务器暂时关闭,请升级结束后再试。” 卧槽,什么破系统啊! 顾淼脑中适时响起了一首歌:“……把我骗到了井底下,割断了绳子就离开啦,你呀~你呀~” 当年在游戏公司上班的时候,顾淼就被同事封为“人形点唱机”,时常会根据环境、事件、心情,哼上两句。 离职以后心情过于抑郁,很久没有给自己配bgm了,今天被系统bug发配到了塞外,居然又恢复了昔日风采,也许这说明自己已经走出那段糟糕的心情了?顾淼觉得自己心态真是太棒了。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慌乱是没有用的,顾淼想起以前工作时解决问题的流程: 首先,确定造成的后果有多严重。 嗯,也就是多了一百多公里,半天的时间就可以补回来。 第二,是否需要将此事告知相关人员。 其他三人现在还没有注意到自己被莫名的往北移动了一百多公里,如果要对他们解释,势必还得说明自己被一个系统绑定了,这种不在普通人常识范围里的事情,解释起来比较麻烦,能免则免。 最后,确定最优解决方案。 从左云回d县的路不算很长,但是如果坐长途汽车,那么他们就一定就会发现自己现在是在左云而不是d县,所以,一定要找个地方中转,把损失的时间全部算到中转站。 选择的中转地只能选近的,这样才不会看出已经不在d县了,他们只会知道是从一个村子出发,而不是从zy县。 那么从地图上看,只有一个地方可以选。 顾淼神色从容的提议:“我们一会儿去右玉吧。” “右玉有什么值得看的吗?”辛月问道。 “没有什么值得看的,但是有值得吃的。右玉鸡和右玉羊肉是出了名的美味,超级好吃,吃过右玉的羊肉,才会真正明白,为什么‘鲜’这个字里会有一个羊!” 辛月兴高采烈的举手赞成:“好,我喜欢吃羊肉!” 沙蓓蓓点点头表示同意。 李墨一耸耸肩:“我无所谓去哪儿。” 很好,就这么愉快的达成一致了。 顾淼暗暗松了一口气,顺便再吐槽一下不靠谱的系统。 人家小说里的系统从来都是主角的无敌金手指,超级牛逼的后盾,要啥有啥,从来没有谁说过天降系统还tmd要打补丁,还有bug,而且升级居然还得等到明天早上才能完成,这也太写实了。 不知道更新补偿到底是什么东西,希望给力一点,不然老子就不干啦!回老家结婚!哦不,回s市找工作! 第十七章 杀虎口 从八台子村到yy县的县城,车票5块钱,让城里来的两位妹子打心底里觉得,这段路并不远。 实则有40公里,要是不声不响的一直坐在车上,说不定就会被三人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异常。 但是,老天给面子,车上一对夫妻俩由一点小事吵起来,越吵越热闹,最后扯到丈夫时常去村口寡妇家帮着干活,妻子不定期跟村支书眉来眼去。 两口子打架,别人不好劝,也拉不动,还是司机办事利落,一脚急刹车:“要打下去打!”两个人才消停一会儿,再往前没多远,就看见写着yy县字样的店招牌了。 县城里唯一的主干道上,都是打着“右玉鸡”“右玉羊”的招牌,本来顾淼对他们说的计划也就是来吃。 但是一个多小时之前刚吃饱,然后坐在车上也没怎么动弹,再吃,也实在是吃不下去。 还是要找个地方逛逛,消消食。 之前为了做游戏,顾淼全网搜寻好听的地名,除了即墨、灵璧这些地方,也有人提到了左云和右玉,于是他随便看了一眼这两个地方到底在哪里。 不过也着实没什么好看的,至今顾淼对右玉的认知几乎只是“右玉”这两个字而已。 但是,人是他给硬拖来的,那么,他也得负起这个责任,不能就这么在看不出任何特色的街上走来走去。 系统正在更新升级,自顾不暇,算了,不指望它。 路边的小店里传出熟悉的声音: “猪,他们家昨儿自己给吃了,大丫头前儿也走了西口啦。” “那二丫头呢?” “让李地主他们家先一步给抢走了,现在他们家就剩张佃户本人啦。” 顾淼记得这是名为《甲方乙方》的电影,1997年的贺岁片,看一次笑一次。 忽然顾淼脑中灵光一闪,对了,走西口,说的就是sx往内.蒙河套平原迁徙的故事,这儿就是两省交界,应该也有点什么能看的。 网上其实资源丰富,就看会不会善用关键词。 这点小事,对顾淼来说,简直so easy。 很快就查到了,在yy县城西北有一处天然关口,唐朝叫白狼关,宋朝叫牙狼关,明朝的时候跟瓦刺对撕多年,每每都从这里出兵,又改名叫“杀胡口”,明朝签了隆庆协定,狼烟散尽,蒙汉互市,就把“杀胡口”这个杀气腾腾的名字给改成了“杀虎口”。 “可是,我记得那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城门洞,坐在车上不小心就路过的那种。”辛月嘟着嘴,不太情愿的样子。 李墨一倒是挺想去的,那旁边有个古村落,说不定能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但是这也只是一种猜想,不能百分之百保证。要是把那里说的天花乱坠,结果到那里一看不过如此,辛月肯定会失望的。 一旦心里太把什么当回事了,就会患得患失,不敢随心所欲。 顾淼则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他现在在这条不长的马路上已经来回走了两趟,虽然yy县是他提议要来的,但就这么在这浪费时间也不是办法,就算杀虎口没什么好看的,至少也算个景点,就算只给个5点10点的旅行点数,也聊胜于无。 “杀虎口关城有特殊的地理意义,是关内与关外的分隔线。” 小姑娘辛月对这个理由表示不屑一顾。 “而且许愿特别灵。”顾淼又补充一句。 深受星座、血型、塔罗牌毒害的小姑娘辛月竖起了耳朵:“咦,怎么说?” “木土堡之变后,明英宗被瓦刺抓走,他弟明代宗朱祁钰祈祷上苍保佑他安全归来,承诺只要他哥平安回来,就把‘水陆神祯’赐给右玉。过了没多久,于谦组织的京城保卫战胜利,明英宗真就回来了,你看啊,宋朝喊着要迎回徽钦二帝喊了那么久,喊到两个人死在金国都没成功,明英宗真能回来,多不容易,还不能说明许愿灵吗。” 辛月听着歪着脑袋想了想,高兴的表示:“好!去!” 说着,就拉上沙蓓蓓,去小店买水。 “这也行……”站在顾淼身边的李墨一压低了声音,“朱祁钰又不是在杀虎口许的愿,而且明英宗回来之后,夺门之变,代宗也没落着个好下场。” 顾淼看着二女的背影,淡淡的说了句:“就你话多。” === 从县城到杀虎口的距离不远不近,没有流水发班的公交车,只能等路过的长途汽车捎上一段,时间不确定,甚至都不知道今天还有没有路过的。 想到大家现在会在这里呆着,完全是因为自己这边出的问题,顾淼也不好意思让几个人都蹲在路边陪自己吃灰,他当机立断:包车。 正寻摸着上哪儿能找个车,就听见路边停着个面包车,挡风玻璃上立了个牌子:送货、旅游包车。 一个闲极无聊的面包车司机正横在座位上哼唱着:“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实在难留,手拉着哥哥的手,送哥送到大门口……” 顾淼敲敲窗子:“去杀虎口,多少钱?” “四个人啊?一百二。”司机见来了生意,精神抖擞坐起身。 一路上司机一通海聊,力荐四人应该好好的看看右玉的树,说为了治理荒漠化,右玉下了大功夫做绿化,“现在特别美!”司机无比自豪。 见惯了绿树成荫的四人,对此表示兴趣缺缺。 司机又说,杀虎口没什么意思,还不如他家那边的铁山堡。 “铁山堡?原来在这?!”李墨一兴奋起来。 三人不解的看着他,李墨一解释说:“传说大禹治水的时候,本来要在这就把黄河一路向东引进海里,经过铁山的时候,得知它的名字,觉得石头山都难挖,就不跟铁山较劲了,所以就把黄河给改道往南走。” 辛月和沙蓓蓓一脸兴趣缺缺的样子,华夏大地上下五千年,这种没根没由的小段子太多了。 “铁山堡还有一个传说,”顾淼悠然望着窗外,“阴兵借道。” 正巧这时,窗外刮起了一阵大风,将地面上的黄土给吹了起来,纷纷扬扬把周围的一切都变成混沌的黄色。 辛月抱着胳膊,来回搓:“真的假的。” 沙蓓蓓则是一脸正气的唯物主义模样:“阴兵借道,从科学来解释,也就是历史上发生某件事的时候,正巧被旁边有磁铁的材料记录下来,然后等天上打雷的时候,就像播录影带一样放出来,不是随时都能看见,说破了也不是那么稀奇。” “可不敢这么说,”司机摇摇头,“我小时候,半夜还往那跑过,亲耳听见过,那次,可不是打雷天,就是有点风有点雨。现在还有个规定,过了晚上十点,跑运营的大巴都不能出县城。” 又是一阵风呼啸着从车窗里吹进来,挟带的寒气,让辛月不由打了个冷战。 第十八章 铁山堡 一样的丘陵, 一样的烽燧, 一样的残垣, 一样的土黄, 杀虎口那座关城看起来的确一般,如果从来没看过的人,也许还会有点兴奋感,但是对于从雁门关下来的人来说,看起来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四个人站在那里,心如止水,波澜不惊,不就古长城吗,谁没见过啊。 “在哪儿许愿比较灵?”辛月还记着这件事。 顾淼随手指了一处高大的城楼:“往高了走,心愿可以上达天听。” 急于进行封建迷信活动的辛月拉着沙蓓蓓加快脚步,顾淼与李墨一在后面跟着。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城关内外枯黄的茅草披上一层金色,在黄昏的风中轻晃,好像盖在大地上的金色地毯。 城关上无人,路上无车,即无战鼓震天,也无边声连角,一片岁月静好的景象。 “今晚只能在这里找个地方住了。”李墨一说。 顾淼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点点头,的确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了,赶去下一个目的地五台山来不及,再跑回大同没必要,不如在这里随便找个招待所睡一觉,明天再找车。 等两位妹子向上天不知道许了什么愿回来之后,顾淼告知她们晚上住宿的事情,两人都没有意见。 回yy县的路上,李墨一对司机说:“晚上我要去铁山堡看看,你能送吗?” 司机看了他一眼:“就你一个人去啊?” 李墨一转头问道:“你们去吗?” “就是那个有阴兵借道的可怕铁山堡吗?”辛月眨巴着眼睛,脸上表情十分紧张。 “看来只有我去了。”李墨一对司机说。 “谁说我不去的!”辛月挺兴奋,“要是能看见一回阴兵借道,我能吹一辈子。” 顾淼当然要去,他记得系统给出的旅行点数收集说明上提到,如果能遇到特殊事件,将会根据事件的常见度给出不同的点数,像阴兵借道这种事,遇到一回,估计就够2000点的。 坐在一边的沙蓓蓓半天没有说话,闭着眼睛,似乎在打瞌睡,辛月推推她:“哎,铁山堡,你去吗?” “铁山堡?”沙蓓蓓似乎还没有清醒过来,眼睛半睁半闭,茫然的看着她。 “嗯,就是那个会闹鬼的铁山堡!去吗?”辛月兴冲冲的模样,就像《冰雪奇缘》里催着艾尔莎女王堆雪人的安娜。 “我不去,”沙蓓蓓樱唇微张,慢悠悠的吐出三个字,辛月闪亮的眸子顿时暗了,小脸上写满了失望,沙蓓蓓又慢悠悠的接了一句,“那谁来保护你?” “哈哈哈!”辛月兴奋的搂过去,“我带了单反,有鬼可以拍鬼,没鬼就拍星空。” 明明之前听见有阴兵借道的时候很紧张,现在却好像迫不及待看见一样。 女人心,海底针。 司机介绍了一个紧挨着县公安局边上的招待所,说县里开会,从下面乡里镇里来的头头脑脑们也都是住在这里,卫生又安全。 到了约定的出发时间,四个人在一楼大厅集合,彼此一打量,感觉是在不同的季节,辛月和沙蓓蓓只穿了一件带抓绒的软壳冲锋衣,李墨一和顾淼则是保暖内衣、羽绒服、冲锋衣一层叠着一层。 “你们就穿这么一点?”李墨一打量着她俩。 辛月拉开拉链,里面贴了满满的暖宝宝:“赶紧走吧,我都快要出汗了。” 从yy县城到铁山堡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越往山里走越黑,以前总在故事里看见描写夜晚为“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在城市里,绚烂的灯光彻夜不歇,别说五指了,酒吧里妹子的三围都能一眼看出来,还真没体会过什么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到了地方,辛月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车,山风呼啸,她发出了一声“噫”,接着就缩紧了身子,猛地又跳回车上:“好冷好冷,风怎么这么大!” 山风呼啸而过,软壳冲锋衣根本挡不住,就连穿得严实的顾淼都觉得,寒风直往脖子里灌。 司机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件军大衣:“小姑娘家家的,穿得这么少就跑出来了,这是山里,不比外头,看把你给冻的。” “您穿的也不多啊。”辛月想接,又不好意思。 司机直接拖出了一床薄棉被,往身上一裹:“我有这个,再说,我又不下车,也没多冷。” 可是军大衣只有一件,沙蓓蓓…… 顾淼正想着,发现沙蓓蓓已经从另一边开门下去了。 “走吧。”她对着还坐在车里的三个人招招手,看她的样子还好,顾淼便没追问。 在城市里,天气最好的时候,也只不过能看到零等星,一等星,最常见的无非猎户座腰带上的三颗星,再能看到天蝎座的心宿二,已经算是空气质量优级了。 现在抬起头,天上的星星密密麻麻,根本就看不出来星座,全部连成了一片,偶尔还有一颗流星划过夜空,引得众人惊叹不已。 星光之下,铁山堡残留的土林与尚未崩塌的土墙立在山坡上,与英国的巨石阵有相似之处。 辛月忽然开口:“我觉得这挺像《暗黑破坏神》里救凯恩的黑森林,要按顺序摸五根石柱,才能开启传送门,我每次都要试好几次才能找到正确位置,真是童年阴影。” “你没有把拣到的卷轴给阿卡拉翻译吗?”身为游戏公司的前员工,顾淼对暴雪家的各种游戏如数家珍。 辛月张着嘴,好像能塞进一个鸡蛋:“什么?还有这种事!我从简单玩到地狱,都是硬猜的。” “……目的达到就好……”顾淼对此表示无语。 沙蓓蓓双手抱在胸前,站在被风化很厉害的土墙边。 顾淼向她走去:“快过来,别站那儿,危险。” 沙蓓蓓没动,只是扭过头:“这儿风小一点。” “也不多穿一点。”顾淼一边说,一边把里面一件羽绒服脱下来递给她:“穿上,光穿抓绒肯定不行。” 沙蓓蓓没伸手:“那你怎么办?” 顾淼抓着她的胳膊,一把拉到自己身边,又把羽绒服给她披上:“我里面还有件羽绒背心,不冷。” “你们刚才聊的那个是很有名的游戏吗?我都从来没有玩过。”沙蓓蓓的语调里带着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酸涩。 顾淼完全没听出来:“嗯,暴雪公司出的,很经典的,一般女孩子不爱玩,辛月居然玩过,我还挺意外。” 几不可闻的一声冷哼从沙蓓蓓的咽喉深处挤出来,在到达顾淼耳朵之前,就被一阵路过的狂风吹散了。 等沙蓓蓓把衣服穿上,转头发现辛月和李墨一都不见了,接着,风中传来了辛月的尖叫声:“啊……” 两人循声赶到,发现李墨一伏在地上,一只手伸进洞口,辛月不知所踪。 “别干站着……帮忙……拉一把……”李墨一咬着牙,说的话都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顾淼也跟着趴下,看见辛月悬在洞里,一只手被李墨一拉着,双脚想要蹬住两边,却只听见石块哗啦啦的往下掉,无处借力。 顾淼忙伸手,拉住辛月的另一只胳膊,两人同时用力,这才把辛月给拉上来,她脚一软,扑靠在李墨一的身上。 “吓死我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辛月,声音里带着哭腔。 沙蓓蓓拍着她的背,问道:“怎么回事啊?” “那个洞口都被草盖住了,根本看不见。”辛月扁着嘴。 “没事了没事了。”沙蓓蓓轻轻拍着她。 李墨一温香软玉抱满怀,只觉得碰她哪儿都不合适,整个人僵硬的坐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他将求救的眼神投向顾淼, 顾淼用双眼仰望星空, 啊,天空啊,无尽的星星, 啊,来自亿万年前的光辉照亮了地球, 啊,兄弟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第十九章 星空拍摄指南 顾淼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对着辛月刚刚掉下去的地方照了照。 “这是一口井,”顾淼把遮盖在井口上的荒草拨开,露出了青砖砌成的井口,虽然已经风化的很严重,不过还是能看出人工修葺过的痕迹。 手电的光只能照到离井口不远的位置,再往下,又是一片漆黑。 顾淼拣了块石头,掂了掂,抬手将它扔进井口,没一会儿,井底发出一声脆响,石子到底了。 “估计有二十米深。”顾淼说,“你还真是命大,十米跳台姿势不对,下水都能把人给拍成内伤。” 从惊恐之中醒过神来的辛月,觉得自己刚刚那么大呼小叫的有点丢脸,于是借着这句搭腔,顺便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又吹,你怎么知道的。” 顾淼解释道:“从我松手到听到石头落地的时间是两秒,初速度为0,下落速度=重力加速度*时间,把石头往井里丢,也就是竖直方向,可以直接使用这个公式,石子的重力加速度是秒的二次方除以980厘米,2秒的二次方是四,二分之一乘以10再乘以4,那就是20米。” 顾淼说的行云流水,辛月听的一头雾水:“二分之一又是哪里来的?” “位移公式啊。”顾淼的神情很困惑,好像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咦,为什么饿了要吃东西?” “哇,好厉害,你是理科生吧?”辛月赞叹。 顾淼摇摇头:“没有,这不是高一物理吗?” “……早忘光了……”辛月扯扯嘴角,“拒绝跟学霸说话。” 说着,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长长舒了一口气,虽然刚才的物理题她完全没听懂,不过已经让她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极大的放松。 “我们到前面那个土坡上拍星轨好不好?”辛月指着前面,这次她没有像以前那样说跑就跑,而是站在李墨一身旁,看样子要是其他人不去,她也就不打算去。 差点掉进井里这件事,到底还是给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带来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李墨一与辛月肩并肩走在前面,沙蓓蓓则好奇的问道:“你刚说的,真的是高一物理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我学的课本是苏教版的,大概你学的是人教版的,我们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我也是苏教版的。”沙蓓蓓歪着头。 替她找台阶下,还非得缠着问,顾淼有些无奈:“那不如你告诉我,高中三年,你记得学了些什么?” “嗯……我是美术生,就记得一直在画画了。”沙蓓蓓不好意思的抿嘴笑,看起来倒比平时多了几分娇俏。 土坡上的辛月已经拍好了几张照片:“唉?拍的真难看,好好的星星给我拍的好像掉在黑纸上的头皮屑。” “就不能用个好听一点的形容词吗?”沙蓓蓓鄙视的接过相机一看,黑色的夜空背景上一把白点点,如果不说这是星空的话,的确符合辛月的自评。 “好吧,我承认,虽然照片拍的不行,但是,你的描述还是很形象的。” 辛月“嘤嘤嘤”的假哭了几声:“那你拍一个嘛。” 沙蓓蓓站在三角架前,将光圈调到2.8,焦距调为14毫米,感光度iso3200没有动,设定快门30秒。 “咔嚓。”拍摄完毕。 辛月迫不及待的扑过去看拍摄成果,惊呼:“啊,太好看了!真不愧是美术专业的。” 以土林和残墙做为前景,丰富了整个画面。 星空显得离人更近,仿佛抬手就能抓到,还有一道比周围颜色略深的长条状的星光带,横跨在天空中央。 辛月指着星光带问:“这是什么?银河?我怎么看不见?” 她疑惑的看起头,只见满天星星一闪一闪,却没有照片上那道银河的身影。 顾淼解释说:“不是银河,现在这个时间,银河在地平线以下,大概五点左右才会升上来,过了三月才能在晚上看见。” “那这是什么?”辛月不解。 “这个……” “不许说!”沙蓓蓓跳过来,捂住顾淼的嘴,“这可是我的独门绝技。” 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被一双细腻的纤手硬生生捂回了声带,顾淼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等辛月冲两人做了个鬼脸走开了,沙蓓蓓才松开手。 顾淼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我只想告诉她,这个我也不知道……” “哼,你知道的太多了。”沙蓓蓓冲着他示威似的一扬下巴,便向前走。 “知道的你是警察世家的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土匪世家。”顾淼低声咕哝一句。 沙蓓蓓没听清,回头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天寒地冻的,还不如早点回去睡觉,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路。” “哦。”字数相符,沙蓓蓓也没再追问。 回到车旁的时候,司机正精神抖擞的看着一个舞狮的视频。 “好高的台子,”辛月伸长脖子,“这是哪儿的?怎么会在这么高的地方,跟黄飞鸿的狮王争霸似的。” 司机一脸的骄傲:“这是我们这的高台舞狮,你说对了,我们这边也有狮王争霸。” “啥?”辛月瞪大了眼睛。 司机解释道:“这是我们两个村子之间的大集会,在正月的最后一天,会举办一年一次的舞狮比赛。以前村子里缺水,两个村子因为抢水源,经常械斗,正农忙的时候,就算不死不伤也耽误农时啊,所以就用这种方法,得胜的村子就优先用水,现在不用抢水,不过风俗也流传下来了。” “真好玩,什么时候啊?”不仅辛月充满了好奇,连李墨一也认真的在听。 “明天最后一次大彩排,正式比赛在后天,你们要去吗?” 顾淼心中有些着急,系统给他的时间是十天完成五项sx景点的任务,到现在为止,已经四天了,像样的景点只有云冈石窟和雁门关,比原来预计的进度迟了一天,如果在这里等舞狮,那么就是六天才完成了两个景点,还有三个景点那简直就是要狂奔的节奏。 更要命的是,根据之前的经验,系统从来都不承认“进门转一圈”这种完成度。 “当然要去啦,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不凑热闹。”辛月举手赞同,沙蓓蓓也点点头。 “这种是重要民俗,我肯定得去的。”李墨一微笑。 顾淼沉吟片刻:“我假期有限,还想看看别的地方,就不去了。” 沙蓓蓓明显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不去,想反悔,看着辛月兴高采烈的样子又不好意思,只得怏怏的低下头。 相处了几天,天亮之后就要分别,顾淼生出一丝不舍: “明天不是还有一次彩排吗,然后,我们就该分开了。” 第二十章 老司机翻车 有些g是不能立的,比如“我明天就退休了”, 比如“打完这场仗就回老家”, 比如“明天去看一次彩排,我们就该分开了。” 早上六点半,热情的司机就把半梦半醒的四个人接上车,往村子的方向驶去。 昨天凌晨一点才回招待所,其他三个人都困的不很,唯有加班成习惯的顾淼还精神抖擞,他主动坐在副驾驶位,让另外三个睡魔附体的人自由伸展的空间可以大一点。 “喂,昨天那个银河,到底怎么拍出来的?”辛月压低了嗓门,伸头过来,“蓓蓓睡着了,快说快说。” 还惦记着这事哪? 顾淼的手从下往上划了一下:“就是在拍的时候,随便拿一个能发光的东西,用手电筒或是亮着的手机屏幕都可以,往上面这么划,曝光的时候就会带上,在照片上看起来,就像是银河。” “切,原来说穿了这么不值钱。” “我原来公司的美工,可以把黄泥汤p成马尔代夫。” “照骗!”得到答案的辛月,心满意足的吐出两个字,安心的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多嘴。”在虚空中传来模糊不清的冷哼。 顾淼下意识的应了一声:“你醒啦。” 转头望去,沙蓓蓓微微侧着身子,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神情放松,如海棠春睡,好梦正酣。 算了,就当刚才是幻听。 ==== 红色朝阳从东方的云层里喷薄而出,清晨的乡间小路空无一人,做为一个年前刚考到驾照,便再也没有摸过方向盘的人,顾淼觉得这种一条直道连天边,路上鬼都没有的地方,特别适合自己这种新手开。 然后…… “小心!” “吱嘎……嘭……” “卧槽!!!” 不知怎的,只感觉到车身向右猛的歪过去,顾淼本能的大叫小心,扑过去想把方向盘往左打,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眼前的景物猛然倒转,一声巨响,整个车侧翻在路旁的水沟里。 待车身落定,顾淼动了动,发现自己没事,忙解了安全带,打开车门爬了出去,又把在后排座茫然不知所措的三个人挨个拉出来。 司机被卡在位子上,大声呼痛,顾淼与李墨一努力了许久,才把他给拖出来。 车祸原因很明显,昨天司机也是凌晨才回家,今天一早就来,一共没睡几个小时,疲劳驾驶。 看他扭曲的脸,就知道痛得厉害, “骨折了。”辛月开口。 不用她说,其他人也能看得出来,人类的胫骨,是绝对不可能弯出那般诡异的造型来的。 “去,找几根树枝来。”辛月发号施令。 李墨一与顾淼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各自在附近捡了十几根粗细各异,弯直不同的树枝。 辛月唾弃的把其中细的弯的都挑出去,扔得远远:“要它们何用?!” “产品经理下需求单的时候不明确,我们开发组也很为难的。”顾淼摊手。 看着她手上的动作,顾淼才明白,辛月这是要替司机做胫骨固定。 “骨折之后要固定,这不是常识吗?固定需要什么样的树枝,你们心里还没点数,还要等我说?”辛月投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嘴角还有一抹得意的笑容。 顾淼识时务的闭上嘴,他已经领悟到这小丫头是在报昨天晚上的物理题之仇。 而且这的确应该可以想到的操作。 只不过,如果是沙蓓蓓开口的话,他可能会想到,但是这个蹦蹦跳跳,咋咋呼呼的辛月,始终给人一种没长大小女孩的感觉,完全没想到她也是有技能在身的人。 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呼,好了。”辛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四根树枝围着司机的腿一圈做夹板,用两根手机充电线做绳子固定,“这还是我学完急救课之后第一次实际操作。” 李墨一蹲在她身边:“你还学过急救?” “那当然,我可是正经学旅游的人,有国导证!学个急救不是很应该的吗?”辛月昂着头,享受着李墨一投来的崇敬目光。 ==== 顾淼的心情没有她这么轻松,车还倒在野地里,五菱宏光基本重量是1.2吨,四个人,其中还有两个妹子,想把车扶起来,没有工具的情况下,绝无可能。 正想着,忽然脑海里出现系统的声音:“更新结束。” 七点了。 顾淼迫不及待的进入系统查看更新内容: 【修复地图跳跃bug】 【修复宿主资格审查bug,还杀了一个程序员祭天】 【增加难度选择功能】 第一个很好理解,第三个也很好理解,第二个是什么意思? 顾淼向系统提出疑问,系统的声音一如即往的平静: “由于系统bug,有一批不符合系统绑定条件的宿主被绑定,今天开始将重新进行宿主资格审核评定。” 顾淼听到审核评定,心脏就是一跳,以前的公司里动不动就审核评定,评定不通过就扣钱,每次到审核的时候,公司里的人都鸡飞狗跳,玩命表现,他一度认为老板说要做评定,就是变着法的逼着人加班。 以为辞职了就可以摆脱这种命运,没想到系统还会来这一套。 “那如果不符合绑定条件的怎么办?”顾淼随口一问,心里倒没那么紧张,最差的结果不过是解除绑定呗,无所谓,反正自己现在直播平台加公众号打赏的收入,也够过日子的了。 系统传来回答:“抹除绑定后的所有数值与记忆,回到绑定前的状态。” 嗯嗯,回到绑定前……靠,不是吧,回到绑定前,那就是自己刚失业,整夜整夜的失眠,看着楼想跳楼,看着河想跳河的那种状态。 要是真的回到那个时间点,直播平台和公众号的收入也就不存在,生活完全回到生不如死的状态,哦,不! “那,请问您,绑定条件能透露一下吗?”顾淼小心翼翼赔着笑脸,连“您”字都用上了,以前对上司都没这么客气过。 “选择的条件是根据宿主被绑定前一刻表现出的善良指数做为考量,请稍等,即将为宿主查询个人资料。”系统静默。 这大概是顾淼此生最着急的体验,连查高考分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 五秒后,系统开口:“宿主当初被绑定的原因是助人为乐。” 嗯,没错,当初自己是跳下水去救人来着,没毛病! 系统接着说:“但是宿主当时的点数并没有达到标准。” 顾淼目瞪口呆:“我都舍命相救了,还没达到标准,还想怎么样?要我割肉饲鹰啊?那我直接升仙成佛了好不好?” “当时宿主心中想自杀,才会义无反顾跳进水里,宿主当时的心情是死了拉倒。” 系统真是一个变态偷窥狂,连没说出口的心理活动都不放过。 “啊,贵方真的很严格。”顾淼赔笑,“我,我当时只是随便想想。”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不欺于心。” 这神tmd系统开发组还学过《礼记》? 算了,跟系统扯这些没用的毫无意义,得赶紧找到解决方案。 顾淼又问:“这个,没达到标准,还能抢救一下吗?” “从现在开始起,48小时之内,宿主需要将缺失的部分补上。” “哦……等等,我确认一下,我现在补上,你到时候不会说,我是因为想要补数值,才去帮助别人,不算数?” “会。” “喂!” “将会根据宿主应得点数,乘以0.5系数进行折算。” 那不就是打对折!!! 算了算了,不跟系统生气,顾淼平复了一下心情又问:“我到底差了多少?得干什么事才能补上?扶老奶奶过马路,还是抓小偷、保卫地球?” “善良指数距离标准相差50点,完成任务可获得数值无法提供,宿主完成任务时的出发点是数值的组成部分。” 行,懂了,就是如果单纯帮助妹子拎东西,与因为想跟妹子啪啪啪才拎东西,得到的点数是不一样的。 顾淼轻轻叹了一口气,感慨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系统提示:“请宿主及时领取更新补偿礼包。” 啊,对,更新补偿礼包,差点把它给忘了。 第二十一章 系统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更新补偿礼包:旅行指数1000点】 “不就是赠送抽奖机会一次吗,为什么不直接写。” 前任游戏公司游戏设定组员工顾淼,对系统多重跳转的设定表示鄙视,多跳转一次,程序员就要多写一道程序,ui设计师多画一个跳转页面,出bug的概率会增加,最终导致上线时间被推迟。 这个系统的产品经理真垃圾。 “抽奖需要旅行指数,不代表旅行指数只能用来抽奖,宿主可以进行其他兑换。请宿主注意言行,禁止对本系统设计人员进行人身攻击,否则将严肃处理。” 顾淼笑的一脸谄媚:“嘿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看咱们都这么熟了,不如加个微信,我给你发红包啊?支付宝也可以的。” 系统没再搭理他,直接跳出兑换范围。 啧啧,1000点能换的东西真是少的可怜,就五个选项: 【桃花值10点,数值换算:倾听一名异性的心声。】 【知名度10点,数值换算:提高公共平台信息传达效率一万人次。】 【魅力值10点,数值换算:百分之百免除被动物抓伤咬伤。】 【体力10点。数值换算:推举600公斤,全程马拉松完赛】 【敏捷10点。数值换算:可达到攀岩5.10级,百米跑12秒】 桃花值就是鸡肋,10点能听一个异性的心声而已,任务都快完不成了,谁还关心异性的心声啊,饱暖才能思那什么来着。 知名度,要是审核点数补不上,这玩意儿也是白瞎,现在就算是整个地球的人都知道有他顾淼这么一号人物,48小时以后审核不通过,也就忘干净了。 魅力值,不被狗咬猫抓有什么用?也不能对完成助人为乐的任务有帮助。 体力,现在倒是需要体力,要是能把这个车推起来,说不定能对助人为乐数值的增加有帮助。 但是,这破车不加车里的其他物件都得1200公斤,推举600公斤毫无意义。 跑全马是发家致富的路子,但是两小时完赛跟四小时完赛的差别可大了,光能跑完有什么用。 敏捷,嗯……这个攀岩5.10级是什么意思? 系统贴心的给出解释:5.10级,一般业余攀岩爱好者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需要攀登者熟练掌握和运用各种攀登技术和技巧。 “哦,我还以为能像武侠片里的大侠那样飞来飞去。”顾淼有些失望。 系统贴心解释: 【经济级宿主的数值上限均根据地球物理实际环境设定】 【当前宿主所希望的效果为太空状态,需要达到神豪级】 【经济级宿主可以选择支付一万点旅行指数兑换1分钟太空状态,并另外支付一万点旅行指数用于按住牛顿的棺材板?请问是否需要兑换】 下面还有两个按钮:“确认”和“取消”。 反正没有两万点,点一下“确认”试试看呗。 【警告,宿主旅行指数不够,兑换后,宿主身体将会被分解为细胞,用于偿还所欠点数。是否确认兑换?】 “我靠,取消取消!”顾淼觉得全身的冷汗都下来了,这选项是要命啊。 算了,还是看看抽奖吧,记得奖品里有不少好东西。 果然好东西很多,有可以达到熔化钢铁温度的打火机、有可以从空气与地下自动抽取净水的水袋、还有可以与皮肤融为一体的锋利武器。 “宿主是否需要进行抽奖。” 顾淼刚想确认,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等等,你们这个抽奖,是百分之百有奖吗?最差的阳光普照奖是什么?” “抽奖系统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无奖品。” 百分之五十!这么高! 顾淼对自己的运气,有一种非常清醒的认识。 从小学门口玩小转盘抽糖画开始,一直到买彩票、刮发票、公司年会、斗地主、打麻将……所有需要运气的项目,几乎都与他无关。 就连考试都是,如果他不把整本书都背下来,漏背什么,就绝对会考到什么,而且一定是大题。 有阳光普照奖拿阳光普照奖,有空门的时候百分之一百是空门,中奖率如果是百分之九十九,那么他一定是那百分之一。 这么多年来,他所做成功的事情,无不是建立在倾尽全力的基础上: 考试背书背全本,连备注的小字都不放过。 投简历,把所有自己稍微能擦到一点边的公司全都投一遍。 做游戏设定,把所有能找到的边角资料都找齐。 以前同事夸他是个活百度,天上知一半,地下全知道,只有他知道自己巨大的知识储备是哪里来的。 真正是一把辛酸泪。 面对百分之五十的空门,顾淼干脆利落的放弃了,转头继续认真研究百分之百可以换到的东西。 使用排除法,也就只有敏捷度可以用一用了,万一真遇到人身安全方面的危险,能推得起600公斤,不如跑出奥运会百米拿奖牌的速度。 【兑换已确认,10点敏捷度实时到账。】 顾淼偷偷跑了两步,的确觉得身体比过去轻快了许多,此时就听见一旁的司机在唉声叹气:“家里电话没人接,这会儿,准是往场子上去看彩排了。” “这离村子还有多远?”辛月问道,她觉得以司机现在的状态,可能等不到有车路过了。 “唉,还有二十多里地。”司机痛的脸上肌肉都在抽抽。 顾淼将外套脱下,潇洒的甩给了沙蓓蓓:“帮我拿着,我去叫人。” 说着,便一路绝尘而去,转眼就没影了。 李墨一怔怔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这跑的比车还快啊,我连他的尾灯都看不见。” 说着转头看着同样震惊的二女:“他以前就跑这么快?” 二女摇了摇头,异口同声:“不知道。” 过了没一会儿,顾淼回来了,他是瘫在一辆金蛙三轮农用车的后车斗上回来的。 “噫,你这是咋滴啦。”三轮车司机跳下来,将受伤的司机扶到车上,“先回去,一会儿再想办法把你的车给弄回去。” 司机与顾淼并排躺在后车斗上。 司机痛苦不堪,情绪还算稳定, 顾淼气喘如牛,呼哧呼哧的声音连引擎的轰鸣都盖不住。 “我还没来得及崇拜你,你怎么就喘成这样,唉……”辛月坐在一边,盯着司机断骨的位置,避免移动。 沙蓓蓓替顾淼把外套穿上:“别说风凉话了,他刚才那速度跑二十多里,只怕博尔特都撑不下来。” 是啊是啊……过来的路上,顾淼已经跟系统投诉过这个问题了。 得到的回复是: 你换的是敏捷,又不是体力。 温馨提示:5000点旅行指数可以兑换10点智商,欢迎宿主兑换。 ——阿尔法星球产品经理 第二十二章 舞狮担当 刚能看见村子里错落的民居屋顶,村头的晒谷场上的锣鼓喧天,还有嘈杂的人声,就已经传进了顾淼的耳中。 “好热闹啊。”车子刚停下来,辛月就迫不及待的站起来向晒谷场方向张望。 车旁已经有几个人站在那里,其中一个看起来有七十多岁的老人满是愁苦:“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呐,腿怎么样了?” “断了。”辛月接话。 老人连连拍着大腿:“这可怎么办哟!” “断骨没有太严重的位移,也没有扎破皮肉,打上石膏,养上几个月就好了。”辛月以为老人愁的是司机的腿伤。 司机撑着坐起来:“村长,我……唉,我对不起咱村里的人啊。” 啊?辛月一脸的困惑。 顾淼也忍不住问:“怎么了?” 司机这才说出,自己是村子里舞狮的主要力量,本来想趁着彩排前再接他们一趟,多挣点钱的,没想到,太困,开着开着就睡着翻车了。 “要是搁过去,输了也就输了,今年上头说要搞旅游示范村,得了示范村的能多给拨十万块!咱们两个村子去年一年憋足劲修路刷房子,硬件都差不多,现在就差民俗表演这一项了,你看你这……唉……”村长抑郁的无以复加。 辛月刚想说话,被沙蓓蓓拉住了,冲着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嘴。 村长唉声叹息了一阵,摆摆手,让人把司机扶回家。 司机的母亲和媳妇早已赶回家,两人见司机的腿成那个样子,焦急万分,媳妇儿奔出去找卫生所的医生,老母亲坐在一旁淌眼抹泪,埋怨儿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也不想摔断腿啊,你们为什么都在责怪他呢?”辛月终于憋不住了。 老母亲叹了口气:“本来咱们这村子这么多年来舞狮都没输过,村长都想好啦,要是得了那十万块钱的拨款,就把村里的电线给拉上,这样就不用靠着柴油发电机,一天只能供两小时的电了。” “村里的男人基本都去外地打工了,一村子的都是女人家,舞狮的都是男人,现在全村一共就四个后生,正好舞双狮,结果,喜子他把腿给摔折了。” 顾淼想起前一天晚上,司机在车里等他们的时候,一直在看舞狮的视频,原来是这样。 李墨一热心的问了一句:“舞狮啊?我以前在别的地方舞过几次,人家还夸我水平不错,您看我行吗?” 老母亲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咱们这的舞狮,不是在平地上,是在高台上。” 说话的功夫,医生已经来了,家里两个女人都紧张的围在一旁,四人见状,识相的告辞出来。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高台舞狮的视频我看过,应该也不是太难。” 李墨一觉得自己优势非常大。 李墨一奔向现场。 李墨一默默认怂。 原来这个村子的高台舞狮,并不是在高高的台子上舞狮,而是在长条木板凳撂八层,最高一层就是一张八仙桌,加起来起码得有三米。 在这么高的地方的台子上闪转腾挪,要是哪一步没踩好,从上面摔下来,运气不好也能给摔残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知进退者为高人,李墨一抱着手臂看着高处跳来跳去的狮子,决定放弃刚才的想法。 “哇,真是黄飞鸿的狮王争霸啊……”辛月眼睛都看直了,瞧了一会儿狮子,她又看着李墨一,“怎么样?你行不?” 李墨一拨了拨额前刘海:“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那你上啊。” “我以前舞的是南狮子,这里的是北狮子,动作还有表现方式完全不一样,我上去没问题,就怕反而影响了他们村的评分,那不成了罪人了。” “哦……”辛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不一会儿,村长来了,对着木桩上的狮子招招手,又对着锣鼓队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场上很快安静下来,村长无比沉痛的宣布:“喜子的腿摔折了,咱们村,退赛。” “什么?退赛?”人群一片哗然,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顾淼甚至听见有人小声埋怨:“早不摔晚不摔,明天比赛了今天摔,这是存心的吧。” “他家那车还是挨家挨户跟咱们借的钱,不然他家能有今天,真是忘恩负义。” “就是。” 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大,就连暴脾气的辛月都不敢说什么。 沙蓓蓓轻声说:“我怎么觉得,以后他们家在村里都很难立足了?” 其他人也都同意她的看法。 顾淼觉得心里挺难受,虽然喜子拉他们半夜去看星星,一大早又来接他们看彩排,也是为了自己挣钱,但是,说起来,喜子受伤的原因还是与他们有关。 就这么撒手不管,从法律与道德方面,都不能说他们有任何不对。 不过顾淼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我来替他。” 沙蓓蓓震惊的听见身边传出了这样一句话,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淼:“你?” 李墨一与辛月也很惊讶。 村民更是议论纷纷: “你是谁啊?” “你行不行啊?” “十万块呢,咱们村可输不得。” 顾淼从容一笑:“试试,我试试看。” 顶着村民不信任的目光,顾淼拿过一旁搁着的狮头,试了试重量,闭上眼睛,回忆昨天晚上跟着司机看了一遍的视频。 接着,他拿起了狮头,飞身踩上了第一层凳子,接着,又是一个纵跃,翻身上了第二层,身姿轻盈灵活,就这两个动作,让先前质疑他的村民们顿时闭上嘴。 村长冲着锣鼓队点点头,节奏强烈的锣鼓声再次热闹的响起来,顾淼踩着鼓点,有节奏的抬腿、举手、转身、摇头,眨眼,每个动作都像模像样。 当他最后踩上在最高处的八仙桌后,跃起之后,再接一个滚翻,双腿时曲时伸,竟真像顽皮的狮子在嬉闹。 “好!”村长率先鼓掌,接着掌声雷动。 顾淼在高处往下看,所有人仰头望着他,脸上都挂着大大的笑容。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由得庆幸,好在换了敏捷点数,不然,别说上到最高处还玩花头,按他原来的身体素质,连第一张凳子都跳不上来。 等顾淼下来之后,村长首先表达了对他的高度赞扬,接着又提出一点小小n的希望。 “舞狮得两个人配合,小六儿……”村长冲着人群招招手,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跑过来,村长指着他:“本来喜子就是和他一起的,你们今晚抓紧练练配合一下,明天好比赛。” 村民们怀抱着对明天的希望,各自散去回家吃饭,只有顾淼抱着狮头愣在那里,对啊,怎么把舞狮得两个人这件事给忘了。 第二十三章 农家菜 做为本村的重要客人,顾淼等人得到了村民们的热情招待。 村长安排顾淼他们住进了村子里最大最好的房子,这排房子明显比别处的民居要新许多。 “这是我们去年刚盖的,预备着给游客住的农家乐,还从没人住过,虽然没什么家具,但是我们给装了电器。”说着,村长骄傲的拉了一下房门口的灯绳。 房子正中的灯泡亮了,昏黄的不能再昏黄的灯光洒满一屋,不,不能叫一屋,稍微离的远一点的地方,就显得黑乎乎的,人往屋角一蹲,都看不出来是人还是包。 顾淼默默抬头,真不愧是电器,以40瓦之身,竟能负担起照亮60平方大屋子的任务,比城里那些没见过世面的飞利浦之流强多了。 虽然家具不多,不过从床单与被套枕头看,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干净卫生了。 “都是才买的!”见顾淼打量着床上用品,一位大妈说,“咱们就等着旅游示范村的名头定了,等着迎接游客!” “别光聊啦,你们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饿了吧,给你们准备了一点乡间野味,不成敬意,就当尝个鲜!”村长满脸堆笑,带着顾淼等人往另一间屋去了。 屋子正中的大圆桌上,摆了满当当的一桌菜。 锅烧羊肉、煨羊肉、铁碗烤蛋、鹌鹑茄子、黄豆粉条炒土豆丝,中间摆着整鸡和整鱼。 每碗都个顶个的大,感觉这一桌菜,没二十个人吃不完。 村长热情的把顾淼等人让到上手,周围一圈陪吃的,除了村长、村长媳妇儿,村支书、还有另外三个舞狮的小伙子。 “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哎呀,真不好意思,没什么菜,都是自家养的羊和鸡,还有自家种的菜,香!特别香!纯天然无污染,绿色又健康。”村长搓着手,憨厚的笑着。 一旁的村长媳妇站起身,拿着一瓶贴着“集仙酒”标签的白酒瓶子,给在座所有男人满上,又问辛月和沙蓓蓓:“你们来点?” “不了不了。”两个妹子连连摆手。 村长一旁说:“哎,那怎么行,有菜无酒太失礼了,桂儿,给两个丫头尝尝米酒。” 村长媳妇应了一声,站起身,打开一旁搁着的土坛子,又转头问了一句:“你们俩酒量行吗?” “不行不行。”两个妹子异口同声。 “哦,那我给你们给兑点蜂蜜和水。”村长媳妇捣鼓了一阵子,把两个大瓷碗放在辛月和沙蓓蓓面前,“这是咱们村自酿的米酒,甜的。” 两人喝了一口,辛月说:“跟酒酿一个味儿啊。” 沙蓓蓓点点头:“还真是。” “米酒是什么?我也想尝尝。”顾淼岂能不认识酒酿,但是他看着那个标着42度的白酒,实在是缺乏勇气,犹记当年大学毕业散伙饭,一口气吹了一瓶啤酒,心情不好加喝得急,出门被风一吹,立马吐成狗。 从此他对自己的酒量有了清醒的认知,42度的白酒喝下去,只怕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顾淼伸手探向沙蓓蓓的酒碗,被村长拦下了:“那是女人家喝的。”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姓女,名人家。顾淼脸上带着笑,心里流着泪。 顾淼看着自己面前起码装了2两的白酒杯,无比诚恳的对村长说:“我酒量真不好,明天不不得比赛么,要是喝醉了,别说舞狮子,站都站不起来。” 涉及舞狮大事,村长便不再勉强:“喝完这杯,就不喝了。” 说完,起身举杯:“来来来,预祝你们明天旗开得胜,干杯!” 众人一仰头,一杯就下去了。 顾淼只觉得一口辛辣气从舌头蹿遍整个口腔,又一路从食道烧进胃里,整个人都不好了。 “吃菜吃菜。”村长给他夹了一大筷子羊肉。 村长媳妇还惦记着顾淼说想喝米酒,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米酒。 顾淼喝了一口,味道甜中带着微酸,全中国的米酒做法其实都差不多,把酒药拌进蒸熟的糯米饭里,天气热两三天就好,天气冷放七八天,等糯米饭饼被沁出的甜酒汁泡得浮起来了,就算完工。 米酒在不同的地方叫不同的名字,古代称之为“醴”,现在在江南一带叫酒酿,更多的地方叫醪糟。 有直接喝的,更多的是做甜品。 比如酒酿圆子,就是把糯米粉搓成实心小元宵,煮熟之后,放进酒酿里,最后出锅的时候再洒上一把桂花糖,香香甜甜。 hb的蛋酒则是把鸡蛋打成蛋花,倒进酒酿里煮。 还是米酒好喝,顾淼没说,只用行动表示,不知不觉喝干了第三碗。 “怎么你喜欢喝这种甜么叽叽的?”小六儿一仰脖,就是一杯下肚,他认为是爷们儿就应该喝烈酒,米酒实在不够劲。 顾淼笑着说:“你知道李白不?” “知道啊,唐朝写诗的,村里小学的老师说过。” 顾淼点点头:“李白斗酒诗百篇,意思就是,喝一斗酒,他能给写一百首诗出来,唐朝一斗是现在的4斤。就是这瓶酒……” 他指了指那只玻璃瓶:“得四瓶,你能喝得了么?” 小六儿摇摇头:“那得醉死了。” “对,李白为什么没醉死,就是因为他喝的是米酒。” “啊?不能吧?” “高度白酒,都是宋朝以后,发明蒸馏法之后才给弄出来的,唐朝,没有!”顾淼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一下,“喝米酒,能喝成文豪!还有武松!对吧!景阳冈上打虎,说是三碗不过冈,其实喝了十几碗,为什么还能打虎,他喝的就是米酒啊!咱们明儿舞狮,就是要舞出个精气神来!所以,应该喝米酒!” 一番似真又假的话,说的小六儿连连点头,连带着席上的另外两个舞狮青年也表示要来碗米酒。 顾淼发现沙蓓蓓在看他,眼神里似乎有那么一丝戏谑。 他知道沙蓓蓓一定是在嘲笑他忽悠人,强行把北宋的武松跟唐朝李白接一块儿去了。 为了能够光明正大的喝米酒,这点小事,不用在意! 系统提示: 【宿主提升信任度5点】 原来,每次编个故事,让人信了,都能提升信任度?然后信任度还能反过来让更多的人相信自己。 那岂不是可以轻轻松松成为史上最大传//销组织的大boss? 顾淼,陷入沉思。 系统提示: 【宿主善良指数下降5点】 我勒个去!本来还差50点,现在变成差55点了。 顾淼在脑海里循环着一首bgm:no zuo no die,why you try~~~ 第二十四章 意外 该掉的点数已经掉了,再后悔也没有用,顾淼是一个很容易接受现实的人。只好努力补上了,不知道村里有没有柔弱女子需要帮忙劈柴打水的…… 吃吃喝喝的项目结束之后,已经是九点多,村长准备离开的时候,叮嘱了一句:“今天发电机为你们开一夜!尽管练!” 等等,什么发电机?什么一夜?练什么?! 顾淼愣了三秒,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为什么村长会好吃好喝的招待。 因为自己身上……背负着村子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小六儿已经站起身,站在门口等着他了。 还能咋办呢,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人家媳妇儿一直在旁边给倒酒夹菜。 不知怎的,顾淼脑中闪出古代那些和亲的公主不想嫁的时候,就会有什么皇祖母皇兄之类的去劝: “你身为大x的公主,平时屁事也不干,民众还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就是要你为国结婚哒!” 到了晒谷场,高台架在正中,几个硕大的灯泡把整个场子照得亮如白昼,跟屋里那个跟鬼片道具似的小灯泡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概念。 “淼哥,咱们开始吧?”小六儿问道。 两人分配站位,小六儿自认身手不及顾淼,因此由顾淼负责狮头位置。 看别人舞狮子简单,实际上学问可大了,不只是要做出模仿狮子的形态动作,还有许多动作,其实需要有武术功底。 幸好小六儿让顾淼做狮头,舞狮尾的人特别辛苦,基本上得弯着腰,还时不时要做基座,让舞狮头的人踩着自个蹿上去。看着小六儿的体型,顾淼觉得如果是自己做狮尾的话,撑不了五分钟就会被小六儿踩塌了。 “要是你跟不上的话,跟我说一声,我放慢速度。”顾淼拿起狮头。 小六儿咧嘴一笑:“放心,你走多快,我就跟着你走多快。” 顾淼一手握住狮棒,一手握住狮头的边角部位,双腿站成四平步,把身子弯下,狮口一开一合,好像是在地上寻探着什么。接着,双腿摆成弓箭步,向第一层台子蹿上去,紧接着又是一个麒麟步,右腿踩在小六儿的大腿上,左腿抬起,做出攀爬状态。 “可以嘛,动作比原来标准多了。”辛月、沙蓓蓓还有李墨一也站在一旁围观。 李墨一仰着头看着两人在高台上做出各种看起来让人心惊肉跳的动作:“他答应替喜子上台之后,让我替他找了好多视频,一边看还一边让我帮他看着动作,练了好久。” 沙蓓蓓没说话,她看着顾淼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温柔。 认真的男人最帅了,在高台上的顾淼,整个人都在闪着光。 “这灯光,也太刺眼了。”顾淼在向上攀登的时候,眼睛被两边的大功率灯泡给晃的几乎睁不开。 不过他又不好意思开口,还没干出点成绩,就这么多要求,算了,也不是不能忍的。 两个人练了几回,小六儿却总觉得不太满意,说差点意思。 差哪点意思,他也说不上来。 于是还得练,多练习,就能发现不足,顾淼还让沙蓓蓓帮他拿着手机做直播。 被村里一片漆黑的背景下,只有晒谷场正中被灯光照得白如霜雪, 高高的台子上,一只狮子用极为高超的脚步与身法向上攀登,就好像舞台上被聚光灯罩住的孤独舞者。 当攀到最高处的时候,忽然做为基座的小六儿腿一软,歪了。 正单足踩在小六儿腿上的顾淼身子随之晃动,接着,就从三米多高的台子上栽了下去。 辛月与沙蓓蓓同时发出一声尖叫。 顾淼只觉得天地倒转,周围景物迅速从眼前向上掠过。 他本能的一把抓住用来搭高台的板凳,下降速度缓了一缓,但是体重加速度的重力,让他的手臂无法承受,不由自主的松开,又往下落。 刚刚那一抓,把头朝下的处境给纠正过来,视觉能够正常运作,顾淼一脚踩在伸出的板凳上,又降低了下降速度,最后双脚踏踏实实的踩在地面上的时候,顾淼愣在原地,刚刚的一切如电光火石一般,大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紧接着,有人向他扑过来,摸着他的脸,又摸着他的手:“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 顾淼这才回过神来,是沙蓓蓓。 他摇摇头,示意她安心,不料手刚抬起来,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经过辛月这个初级急救班合格毕业生的鉴定:软组织挫伤。 应该就是第一次在抓板凳的时候导致的,小伤,养几天就好。 可是明天就是比赛了, 狮头很重,需要举起来, 村里没有别人可以顶上了。 “要么,我们去跟村长说说,说你明天不上了?”沙蓓蓓看着顾淼的胳膊,眼里满是心痛。 顾淼也是这么想的,大不了明天再找找别的路子,提高一个助人为乐的点数,比如劈劈柴、浇浇水,帮村里写个旅游村的营销方案?总归有办法的。 还没等他付诸行动,就听见一声清脆的耳光声传来。 村长的大嗓门立刻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你这是要害死我们村啊!” 小六儿捂着自己的脸,低着头,一个字也不敢说。 “你要是把人给摔了,明天,明天我看你怎么跟一村老小交待!”村长用食指戳着小六儿的脑门子骂。 辛月小声嘀咕:“也不说过来关心一下,就惦记着比赛,没人性,哼。” 很快,村长就走过来了,问顾淼怎么样。 顾淼如实相告。 村长脸上的乌云好像马上就要下起雷暴大雨了,他转过头,抬腿就是对着小六儿踹过去:“叫你晚上喝那么多,叫你腿软,叫你坑人!” 小六儿被一脚踹在地上,捂着肚子半天没站起来。 “太狠了。”沙蓓蓓不由得为小六儿担心,喜子就因为摔折了腿,被村里人骂忘恩负义白眼狼,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救星顾淼,小六儿却失手把人给摔了,要是明天村里人知道这个消息,小六儿会不会被活撕了? “我没事,明天应该可以参加比赛,要是再把他给踢伤,那可就真没办法了。”顾淼的声音从村长背后传来,村长狐疑的看着他:“真的没事?” “没事,好的很”顾淼强忍着胳膊上的伤,笑着说。 屋里…… “嗷!痛!下手要不要这么狠啊~”顾淼的胳膊涂上村长送来的药酒之后,被李墨一抓在手里下死命揉。 辛月在一旁指挥:“别管他!继续!不给你揉开,你明天还舞狮呢,广场舞都没戏!小李子,使劲!” “喳!” 第二十五章 天气这么好,不如开溜吧 天刚蒙蒙亮,顾淼就被外面沸反盈天的声音吵醒。 大概是早起的村民吧,为了看热闹也真是拼。 顾淼迷迷糊糊的摸出枕下的手机,看了一眼,才六点整,他翻了个身,决定再睡一会儿,反正比赛是早上十点才开始,不着急。 “顾淼哥,顾淼哥,你醒了吗?”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伴着敲门声响起。 听声音,像是小六儿,大概是来探病的吧?开门就得说上一堆客套话,那可就睡不好了。 坚持装死三分钟,他应该就会自动离开。 顾淼把头蒙在被子里,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听不见听不见。 五分钟后…… 门口的动静一如初时,敲门声伴询问声,只是音量略有提高。 “哇!靠!你干嘛?”蒙在头上的被子忽然被掀开,顾淼病中垂死惊坐起,发现李墨一和穿戴整齐的小六儿站在床前。 于是他只能笑问客从何处来:“哟,是小六儿啊,这么早,从哪过来的?吃了吗?” “顾淼哥,你的伤,怎么样了?”小六儿低着头问道。 果然是来探病的,顾淼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没事,好的差不多了。” 小六儿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早饭已经放在堂屋里,快趁热吃吧,不然来不及了。” “嗯?”刚刚清醒的顾淼有点茫然,早上的天气确实还带着寒意,不过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六点钟就拿出了“程门立雪”的执着与诚意来站门口吧,再说不热了,那到时候吃的时候再热一热也就是了。 “还有半小时。”小六儿又提醒了一句。 “还有半小时干什么?” “去比赛场地,这次舞狮比赛在李家村举行,而且要先比一场,排出场顺序。” 顾淼困惑的看着他:“一共就两个村子,谁先谁后有什么好抢的,又不是几百个村子参赛,评委到后面会疲劳。” “咳,小顾啊,这次不止两个村子,是六个村子。”村长的声音从门口飘来。 村长的胡子一翘一翘,整个人的气势竟有几分热血少年漫画的感觉:“因为这次不仅是要比出个狮王,还涉及到旅游示范村的评比,所以,附近的村子都来了。” “来就来呗,六个村子而已。”顾淼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抢。 “我打听过了,主要负责评分的那个领导啊,下午在县里有个会要开,那他肯定就得提前走,要是给排到后面,耍半天,人家领导根本就不在,哎,重点观众不在,那还耍个什么劲?” 社会社会,村长你很懂嘛,就算拿不着旅游示范村的牌子,你也妥妥能运营出个全省第一。 顾淼在心中默默感叹,一边问:“怎么分?” “打一架,谁赢了就谁先!”小六儿快嘴快舌回答道。 “啊?”不是说就是因为械斗不文明,才改成舞狮吗,怎么排先后顺序还是来这一套?顾淼觉得自己舞个狮还行,当打手绝对不可能。 村长对着小六儿的脑袋一拍:“胡说八道,早就不是了,别吓着你顾淼哥。” 小六儿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现在就是在高台上挂个球,哪个村的狮子先抢着,哪个村第一,其他村再抽签决定后面的排名。” “为什么不能全都抽签?”顾淼不解。 “做第一名当然要凭实力,靠运气不能服众!”小六儿义正辞严。 顾淼心里暗想,运气不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吗。 外面兴高采烈的乡亲们让他把大不敬的想法硬生生的憋回肚子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他们把舞狮队送上卡车,挥着手,舞狮队还跟着击鼓敲锣,把气氛抬的无比热烈。 顾淼见过这种场面,多见于送新兵去部队,还有高考大省的某些地方送学子上考场。 总之,就是特热血,特沸腾的那种场面。 到了地方,顾淼从车上下来,发现这里的架子搭得比村头晒谷场还高,看着得有五米。 “这么高,要是摔下来,说不定得搭上一条命。”顾淼倒吸一口凉气,不如撤退。 逃避可耻,但是有用啊! 四周人挺多,不过大家都忙着自己手里的事,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人关注他,除了……小六儿。 “顾淼哥,咱们再练练吧。” “你要不要喝水?” “别看那个台子比村里的高,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身后跟着甩不掉的小尾巴,顾淼想到一个完美的妙招:尿遁。 他的计划是这样的,找个地方假装尿尿,打电话给李墨一,让他带着辛月和沙蓓蓓找个借口撒丫子先蹽,自己再借机跑路。 梦想如同相扑。 现实如同厌食。 “正好,我也要去。”小六儿嘻皮笑脸,“我一紧张,就想尿尿。” 时也,运也,命也……顾淼一边放水,一边盘算着第二套方案,方案没想出来,身边又多了三个人。 哇靠,不会是变态吧,天大地大,非得扎堆凑热闹? “小六儿,怎么你们村派你来了?是没男人了吗?”一个头发油腻的像是七八天没洗的青年拍着小六儿的肩膀。 看见那几个人,小六儿似乎有些害怕,转头看了一眼顾淼,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你想干什么?” “干你。”油腻头发冲着他哈哈大笑,“连你都能上场,哈哈哈,还想拿第一?” “你们村连第一都没拿过!”小六儿已经退到顾淼身边了。 “嘴倒还挺硬。”油腻头发的手向小六儿抓过去,小六儿侧身让开,油腻头发不小心抓住了顾淼胳膊受伤的位置,顾淼不由捂着胳膊抬腿就踹过去:“滚开!” “以前没见过你,你谁啊?”油腻头发及时让开,一脸挑衅的看着顾淼。 “关你屁事!”伤处被抓的很痛,就算是佛性的顾淼此时也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溜走的想法早被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子,你……”油腻头发上下打量着顾淼,向他一步步走来,忽然听见外面一阵锣鼓响,有人大喊:“参赛的都集合啦!” 油腻头发指了指小六儿和顾淼:“等比完了再收拾你们,有种别跑!” 顾淼冷笑一声:“没种的才说话。” 三个人走后,解除紧张状态的小六儿整个人都瘫了下来。 顾淼问道:“他们是谁啊?” “就是隔壁村的,其实之前我们村一直都比不过他们。”小六儿低头。 “村长不是说,就从来没输过吗?”顾淼还记得村长说这句话的时候气势非凡。 小六儿默默扭头:“村长喜欢吹牛,说多了,有时候他自己都分不清现实与梦想,我们都习惯了。” “唉,真麻烦,现在也只好赢他们了。”顾淼转身向比赛场地走去,完全没有看见身后小六儿的眼神:“又来一个吹牛的。” 第二十六章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看!六支比赛队伍正准备进入主会场。” “听!周围群众的欢呼声加油声,震耳欲聋!” “现在请王县长讲话!” 王县长清了清嗓子:“在今天这个祥和热烈的气氛中……比出精神、比出风采……最后我再简单的说几句……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听完王县长的讲话,村长点头鼓掌,接着把叼在嘴上的烟头往地上一扔,狠狠用鞋底碾了几下,对面前的两头狮子温柔的说: “拿不了第一,你们就别回村了!” 现在的流程简单来说,首先先要用实力打一个排位赛,再用运气决定剩下的排名。 在王县长的“简短发言”之后,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半,正常一个队伍完成全套动作,需要十五分钟,六个队伍无缝连接也要一个半小时,如今还有一个排位赛,不知道要闹多久。 综合王县长下午要开会,中午还得吃饭这些情况考虑,要是不能第一个参加比赛,基本上就没有希望了。 “咚咚咚、锵锵锵……”节奏强劲的锣鼓声响起,六支队伍,一共十二只狮子进入比赛现场。 顾淼抬头看了一眼挂在高处的彩球,群狮争抢咬彩球或是生菜,这个项目又叫“采青”,早期的“采青”的含义是“反清复明”,现在则是象征着“生猛”。 但是,“采青”是南狮的项目,而不是北狮,想出这一招做排位赛方式的人,大概是黄飞鸿看多了。 一声令下,十一只狮子争先恐后向高台涌去。 只有顾淼这只狮子慢慢悠悠的在平地上起势、行礼,时不时的打个滚,卖个萌,就好像抢彩球这件事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站在人群里的村长都快急炸了,外乡人就是靠不住! 要不是本村队伍里还有一只狮子已经上了高架,他说不定现在就得冲上去,把狮头给夺下来! “顾淼哥,我们快上吧!”小六儿低声催促。 顾淼平静的回了一句:“那么多人,急啥。” 小六儿偷偷看了一眼村长的表情,心里已经在盘算等比赛结束之后,马上就回家收拾细软跑路。 很快,人群中就传来惊呼。 有一只狮子占位失败,一脚踏空,从上头狼狈的滚了下来,人没事,只是刚刚就算是白忙活了,不一会儿,又一只…… “看,我就说,急啥。”顾淼身上盖着狮头,懒洋洋的趴在地上,偶尔晃晃头蹬蹬腿,就像一只真正的狮子在正午阳光下的应有态度。 做为一个2014年12月31日23点35分之前觉得气氛不对,于是离开外滩的人,顾淼认为自己对场面的判断力很有自信。 四条板凳围成的高台,十一只狮子想一起上去,那完全就是做梦。 现在高高的架子上还剩下五只狮子,四只在差不多同一位置,正互相撞来撞去,致力于把对方给挤下去,还有一只稍微靠下一点的位置,也在努力向上攀爬。 “差不多了,走吧。”顾淼懒洋洋的从地上站起来,抖了抖狮身上的毛,脚步轻快的向高架跑去,他从第五只狮子的正对面爬上去,很快就蹿到了上头那只狮子的脚下。 那只狮子此时正在认真的跟旁边的狮子厮打,根本没注意到顾淼什么时候已经从下面爬上来,又高高兴兴的从它身边路过。 “大狮子hi~~大狮子bye~~”顾淼很热情的跟擦肩而过的狮子打了个招呼。 对方震惊的转过头,想叼住顾淼的狮尾把他给拽下来, 就在他们的狮头大张了嘴要扑过去的时候,原本就与他们势均力敌的邻近狮子,突然发起猛烈攻击,这只狮子也从架子上滚了下去。 此时,架子的四面都有一只狮子,而顾淼领先了他们一个身位的距离。 离顶上的彩球,只剩下了两张长条凳加一张八仙桌的高度,随便蹿两下就到了。 相扑横纲身材般的梦想,再一次被白骨夫人似的现实打败。 顾淼刚才凭着一股兴奋劲儿压下的疼痛,在心情放松之后,不合时宜的翻腾了起来,手一松,狮子便落了下去。 舞狮人和狮子必须处在同一位置,因此,顾淼双腿勾住板凳,以倒挂的姿势及时抓住了狮头,接着屏住呼吸,仰卧起坐直起了身子,继续向上,领先优势还在,只是从一个身位变成了半个身位。 此时他的心中对公司楼下的健身房无比感激,决定就算健身房那几个漂亮的女健身顾问离职了,他也要再去那里办张年卡。 当顾淼的狮子已经探出身子准备咬住那颗近在咫尺的彩球时,胳膊上又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让他的动作停滞。 一瞬间,一道黑影从他的身边蹿过,高高跃起,将那颗彩球含在口中,喜气洋洋的摇晃着脑袋。 顾淼抬起头,望向那个举着狮头的人,那个人正好也低下头望着顾淼,眼神里满满的傲慢。 就是跟小六儿发生争执的油腻头发。 排序第一人决定了,剩下的就是各村代表抽签决定,考虑到自己自古以来的运气,顾淼决定离抽签场地远一点。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村长看着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炽烈,他有点受不了这样的热情,或者说是杀气。 走开一点,你好我好大家好。 村里的人大多聚在舞狮现场,别的地方几乎没人,有的穷些的,甚至就只是随手掩上了柴门,防止猫儿狗儿进去。 顾淼正在漫无目的的瞎逛,忽然听见有人在争执:“这是我的手机!” “你凭什么说这是你的!” “里面存了我家的号码。” “那你打开手机给我看啊。” “手机没电了!” “哈哈哈?那你说什么?” 顾淼转过头,看见有一个黑色的手机被各执一端,两个人各不相让。 要是能帮着平息他们之间的纠纷,说不定善良指数能涨一大截。 顾淼向他们走过去:“怎么了?” 听明白事情的原委之后,顾淼摇摇头:“这点小事,等一下。” 他取来了自己的充电宝,连上之后没一会儿,手机就开机了。 “现在可以……”顾淼一转头,发现另一个人已经消失在人海,“跑得真快。” “太谢谢你了。”失主也千恩万谢的拿着手机离开。 顾淼迫不及待的打开系统:“善良值有没有及格?” 系统回应: 【应获善良值10点,乘以系统0.1,实际获得善良值1点】 【旅行指数增加5点】 不是吧,只增加了1? 之前就因为脑子里想了一下要不要用信任值去做传销就被减了5,现在只增加1? “为什么?!” 【宿主目的性过强】 顾淼用力压住了心底升起的不满情绪,不是因为佛性,而是想起了此前系统的警告。 他顺便查看了一下旅行指数,打算要是点数够的话,就再换10点敏捷度, 但是更新礼包给的1000点已经用完了,剩余部分加上刚刚获得的5点,一共只有500点。 500点能换的东西更可怜: 只有一项【宿主所在地区3小时晴天】 什么玩意儿啊,3小时,床单都晒不干。 顾淼失望的打算退出系统,忽然听见系统提示 【旅行指数最新上线兑换品】 【500档位新增:憋气2分钟、屏蔽痛觉30分钟】 好,就是它了。 确认兑换“屏蔽痛觉30分钟”之后,系统跳出一条巨长无比的“兑换需知”。 顾淼扫了一眼,大概意思就是痛觉是人体自我保护机制,如果没有痛觉,可能会耽误治伤和看病之类。 这年头,有几个人会把“相关条款”读完,正常人类都是直接点击“我已阅读并确认”。 顾淼也是这么做的。 痛觉消失后,神清气爽,全身都舒服了。 此时,小六儿向他跑来,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顾淼哥,我们村抽到第二个。但是王县长两点就要从这里出发,他还没吃饭。来不及了,县长不可能看到我们的表演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顾淼哥,能不能把你手机借我一下,我让家里人现在就收拾东西。” 顾淼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四十, 每队表演时间是十五分钟,两队轮替的间隔大概需要五分钟。 王县长还没吃午饭,从村头飘出的香气判断,绝对不会是两个馒头半斤牛肉这么简单,预估要吃一个小时。 在小六儿说出借手机的请求之前,顾淼摸摸下巴:“嘿嘿,走,比赛去。” 第二十七章 不想跟你说话并扔了一只狗 顾淼在人群里找到沙蓓蓓等人,继续请沙蓓蓓拿着手机开直播,又对李墨一说了几句话。 李墨一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这样不好吧?” 顾淼又对他说了一句,李墨一马上点头:“行!” 辛月好奇的凑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少女不宜的话题。”李墨一嘿嘿一笑。 辛月投来的眼神中浓墨重彩的写着“臭流氓”三个大字。 第一队的表演中规中矩,他们知道自己稳操胜券,县长才是评定旅游示范村的最重要评委,等他被自家的村长拉进屋一坐,其他村的狮子就算能在天上飞,又如何! 十五分钟很快过去,县长给予好评:“嗯,不错不错,小伙子很精神嘛,高台舞狮是我们的传统技艺,这次评选的旅游示范村啊,不仅要让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看到古老的边塞长城,还要让他们感受到我们的人文……” 王县长功力了得,连稿纸都没拿,空口讲了六分钟,看他的样子,还有继续发表感慨的欲望。 第一队所属的李家村村长在一旁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站起身:“王县长……” 忽然从人群里奋力挤出来一个人,附在李家村村长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李家村村长大吃一惊:“那还不快收拾。” “哎,您放心,最多十分钟!”说着,那人又匆匆离开。 王县长兴致勃勃的演讲欲望被强行中止,脸色有些不悦的问:“什么事啊?” “怕您指导工作太过忘我,耽误下午的会议。”李家村村长强行憋出一个理由。 王县长:“哦哦,那下一队开始吧。” “小六儿,跟上我!”顾淼的话音刚落,小六儿就感觉自己飞上了天。 顾淼放弃了传统舞狮慢悠悠的开场,什么伸腰什么舔毛什么打滚,统统不要。 套用网络小说的写作路数,黄金三分钟,开头就是莽! 一个后空翻上了第一层,接下来,就完全是一只喝醉了的狮子发酒疯的现场。 而另一个狮子的表现与第一队差不多,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特别亮眼的地方。 “哈哈哈,这么文静,怕不是个母狮子。”人群里传来笑声。 一旦接受了这样的设定,下面的表演就显得更加精彩了, 简而言之,这就是一场狮子家庭的伦理悲剧: 喝醉了酒的公狮子攀在架子上, 紧接着一个飞扑,从高架的半截直接蹿上了八仙桌,又从八仙桌上一跃而下,头冲下在架子上晃来晃去。 母狮子努力追上公狮子的脚步,却根本追不上, 生气的母狮子蹲在八仙桌上, 公狮子蹿了回去,在母狮子身边又蹭又舔又闻,好像在求欢, 母狮子一巴掌拍在公狮子的脑袋上, 公狮子顺势翻下台去,引得人群之中惊呼连连。 却发现那只狮子只是七仰八叉的挂在架子上,晃动着脑袋,好像在得意没给老婆掀下去。 故事的结局是公狮子清醒了,回到母狮子身边低头认错,夫妻和好。 最神的是,公狮子嘴里忽然垂下来一张红纸。 上面写着:家和万事兴 与此同时,之前向李家村村长报告的人又跑了回来:“好了好了。” 李家村村长紧皱着眉头,低声骂了一声:“迟了,废物!” 第一队表演完毕的时候王县长坐着给予了礼貌性的掌声, 而现在,王县长站起来了,鼓掌特别用力,连连点头:“真有意思,真有意思!哎,老赵啊,你们村怎么会想起来这么排的啊?” 村长那张苍老的脸上,笑得如盛开的菊花: “这都是您的功劳啊!” “我的功劳?” “您年前的工作会议上,不是让我们各村都要提高创新精神,加快思想改革的步伐吗?我就寻思着,还搞老一套肯定不行,游客都追求新鲜刺激,还得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搞正能量,所以,就加紧排了这么一场!” 王县长非常满意,对着顾淼和小六儿招招手:“小伙子,过来。” “你们的节目这么惊险,有没有保险措施啊?” 有鬼的保险措施,今天这一出,还是顾淼上阵前现想的,幸好他的敏捷点数勉强够用,以及小六儿够机灵,才没玩砸。 站在王县长身后的赵村长显然很慌。 没有保险措施, 意味着这个节目可能会玩出人命。 意味着不可能长久和可持续发展。 意味着第一名和旅游示范村的牌子将旁落李家村。 “有!”顾淼响亮的回答。 王县长困惑的打量他半天:“哪呢?” 顾淼亮出一根很长的绳子,中间是铁芯,末端分叉成两根,像蛇的信子。 “其实我刚上去的时候,就把这两根在中间打了个结,然后把这一头,固定在腰间。” “原来是这样,你动作真快,我都没看见。”王县长哈哈大笑。 赵村长悄悄松了口气,故意看了一眼手表:“哎哟,都一点多了,王县长,您下午还得去开会呢!” “对对,哎,你们几位评委,剩下来的队伍,也不能忽视,也要好好评,知不知道?”王县长嘱咐了几句,便跟着开心的赵村长和蔫了的李村长一起往村头的食堂走去。 “顾淼哥,这安全绳?”小六儿好奇的看着那根绳子,“我怎么没见你用过?” “什么安全绳,就一手机充电线,我又不是手机,用它干嘛。” 这根是顾淼的超长双头充电绳,本来是搁包里的,解决两人抢手机的纠纷时,才拿出来,接着小六儿跑过来,就顺手揣兜里,没跟着充电宝一起放回包里。 苹果充电头在给喜子做腿部固定的时候,被毛手毛脚的辛月弄断了。 安卓充电头在刚才解除两人抢手机的纠纷时,不小心给顾淼自个儿一脚踩碎,根本看不出来原形。 本来顾淼还在感叹着它红颜薄命的一生,出门旅行的时候专门买的,还没充几回电,就驾鹤西去,而且人为损坏不保修。 没想到它的尸体还能冒充一下安全绳,解答了王县长的问题。 “你帮人家重贴上。”顾淼把刚刚狮子嘴里衔着的“家和万事兴”塞到小六儿的怀里。 小六儿茫然的看着他。 顾淼咳了两声:“那个,刚在村里溜达的时候,看到有一户人家的春联没贴牢,给风吹走了多不好,我就先撕下来,一会儿找点浆糊再给他们粘上。” “顾淼!”沙蓓蓓向他跑来,身后跟着辛月。 “就村东头那家,放心,门锁着,没人。”顾淼拍了拍小六儿的肩膀,转头微笑看着沙蓓蓓:“刚才直播应该有不少人看吧?” . “太危险了!”沙蓓蓓刚刚看见顾淼在高台上蹦来跳去,整个人都紧张的手心冰凉,她紧张的看着他的胳膊,“你的胳膊怎么样了?” “没事,一点都不疼,你看。”顾淼用力拍了自己的胳膊一下。 接着便是惊天动地一声痛呼:“卧槽!!!!” 三十分钟已悄悄过去…… . 车要开了,却发现满座衣冠少一人。 “李墨一呢?”顾淼四处寻找他。 喊了半天,没回应。 顾淼拨通了李墨一的电话,电话通了,就听见李墨一有气无力的回应:“我在村外,来的路上……” “他这么着急回去?”顾淼不解。 从村子开出去将近一公里,才看见李墨一挂在路旁的一棵树上,树下还有一只大黄狗冲着他汪汪叫个不停。 “你干嘛呢?骗了这只狗的感情?”顾淼打趣。 “还不是tmd你出的主意,让我往餐厅里扔一只狗,这会儿说什么风凉话,快把它赶走!!!”李墨一大声咆哮。 第二十八章 兰若寺 赵家村毋庸置疑是第一,旅游示范村的事,也十拿九稳。 整个下午,全村都沉浸在欢天喜地的气氛里, 顾淼却犯愁的看着地图,从yy县到原计划的五台山,不仅距离远,而且还需要多次换车,这么一倒腾,一天时间都没了。 “嗨,这有什么难的!”满心欢喜的村长叫来了另一个年轻人:“他有车,现在就能送你们去。” “现在?三百多公里,现在送我们过去,天都黑了。”顾淼心里是很愿意的,但是也要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年轻人说:“没关系,我在台怀镇有亲戚,可以在那里住一晚。” 那还说什么,收拾行李愉快的出发! 五台山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不是说山多险,景多美,许愿有多灵。 而是许多八卦与野史都与它有关。 “杨家将中的杨五郎杨延德在金沙滩一役后,在五台山出家为僧,创下‘五郎八卦棍’,五台山上还有一个五郎庙呢。”辛月兴冲冲的科普。 李墨一一如即往的捧场。 顾淼忍不住想开口说出自己知道的资料: 杨五郎是否确有其人,在史料中并无定论,就连杨六郎杨延昭都并非信史。 《宋史杨业传》里写着杨业有七个儿子。 《续资治通鉴长编》里则说杨业只有五个儿子。 《东都事略》中,只提到了杨延昭一个儿子,而且杨延昭之所以叫杨六郎,未必因为他是杨业的第六个儿子,而是因为辽国人认为他是专克辽国,是主镇幽燕北方的北极星第六星化身,所以才叫杨六郎。 只不过顾淼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受到了身旁沙蓓蓓在看他,转头看着她的眼睛,眼神里的意思显然不是鼓励他说话的意思。 “你跟我说就好。”沙蓓蓓轻声在他耳旁说,“不要总当面打击人,女孩子更要面子。” 顾淼强行转折:“我就是想说《水浒》里的鲁智深和野史里的顺治皇帝也是在五台山出家的。” “哦。”沙蓓蓓为自己误会顾淼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那你再跟我说说,那个电视剧《康熙遗妃五台山》是不是历史上真有其事?” “那个啊,跟《康熙微服私访记》一个意思,都是现编的。”顾淼顺势对沙蓓蓓说起五台山的一些典故与传说。 五台山是佛教四大胜地之一,文殊菩萨的道场。 虽然辛月对许愿算命抽签这些事很有兴趣,但是文殊菩萨主管的是智慧,而不是钱财,因此,就连她也并不是特别的有兴趣,只当是来打个卡。 “你们今天住在台怀镇,还是住在繁峙?”司机忽然问了一句。 顾淼知道台怀镇,从那里往五台山的五个台都很方便,不过出于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他问了一句:“繁峙有没有什么可以逛逛的?” “有啊,兰若寺。”司机特别淡定的说出了三个字。 坐在车后面的四个人神色凝重,面面相觑。 兰若寺、聂小倩、树妖姥姥…… “别开玩笑了,兰若在梵语里就是指一般的佛寺,怎么会真有寺庙叫兰若寺,那不就是寺寺的意思?而且兰若寺应该在zj金华吧。”辛月笑着说。 “没开玩笑,它就叫兰若寺。”司机认真的样子,不像作伪,“那个电影我也看过,我们这的兰若寺没那么恐怖,就是一个寺,有些破旧,最近在修。”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这个名字听着就好恐怖。”辛月做出了一个害怕的表情,“那我们今天就去繁峙住吧!你们说呢?” 三人面面相觑,不过辛月这一路上经常神转折,他们也习惯了。 做为一个着急凑够景点数量的人,顾淼第一个响应了辛月的号召。 于是,车停在了fz县城。 司机随便找了个招待所门口停下,然后帮忙往下搬行李, “谢谢谢谢,我们该给您多少钱?”顾淼问道。 “你是我们村的大英雄,哪能收你们的钱,会被村长打死的。” “可是……” 求生欲望很强的司机早已跳上车, 一脚油门跑了…… 跑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他怎么跑这么快?”刚想跟司机打个招呼的沙蓓蓓听见引擎轰鸣,转头发现车子已经与茫茫夜色融为一体。 “我就是问问他要多少钱。”顾淼背起自己的包,往门里走。 听见背后传来辛月压低的声音:“啧啧,问另一个可爱的男孩子要多少钱,李墨一,你被抛弃了。” “啊?”李墨一显然没听懂。 辛月偷笑:“没事,没事。” 沙蓓蓓摇摇头:“腐眼看人基,他一看就是个钢铁直男,别拿他开玩笑。” “哎嘿嘿嘿,你心痛了。”辛月继续笑,直到笑声被沙蓓蓓掐死在嘴里。 ==== 姑娘们就算放行李,也不是真的放下行李就可以马上出门的,还要收拾打扮一下。 趁这个空档,顾淼查看了一下直播平台的回放,高台上的一连串惊险动作,把他自己都惊住了:“原来我这么厉害。” “要脸不?”李墨一今天没出着风头,还被狗追了一千多米,想到这里就悲愤不已。 “要,帅能当饭吃。”顾淼看见有一个id说:“小哥哥真好看。”然后给刷了两个火箭。 李墨一摇摇头:“你跟我这么贫有意思吗?在沙蓓蓓面前装得跟个性无能似的,人家妹子喜欢你,你怎么着也得给态度啊,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给个准信,别吊着人家。” “快拉倒吧,她能看上我?你知道她家什么背景吗,她可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大小姐。”顾淼想起她家那些英武的哥哥们,肩膀上最差的也是两杠两花。 甚至还有一个一穗两花的,那意味着什么,那可是厅级干部。 顾淼并不想玩弄感情,他坚持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但是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却是两个家庭的事,自家父母都是工薪阶层,最拉风的也就是那个在县级市里当一把手的姨父了。 “得,这事各管各的,我也不劝你,不过先说好,你不准打辛月的主意啊。” 两人正说着话,听见辛月敲门:“你们好了没啊,走吧,我都饿了。” 吃完饭已是晚上七点多。 “我们夜探兰若寺好不好!”灵异爱好者辛月提议。 “天黑了,万一再有一口井怎么办。”沙蓓蓓想起铁山堡的事,还心有余悸。 “这次我保证不乱走!我快撑死了,一定得消耗一下,不然晚上都睡不着。” 沙蓓蓓皱着眉,看着辛月面前空荡荡的盘子,曾经这里放着五个繁峙疤饼:“干嘛吃这么多。” “嘿,好吃嘛,特别香,一时没忍住。” 小饭馆的老板路过听见了:“当然好吃!这可是我们店的一绝!” “看起来真丑,吃起来真香。”辛月揉着肚子,“怎么做的啊?” 老板特别自豪的让四人到厨房参观。 只见灶头上放着一口铁锅,铁锅里铺着磁砂,老板拿起搁在案板上的面团:“这里面打的都是正宗的土鸡蛋,还有我们自家榨的胡麻油,用的好面粉还有白糖,简单,但是用料好,就是好吃!” 说着,他从面团上切下一团,揉一揉,用擀面杖压在上面滚了几滚,把面团擀成了手指一乍长的面饼后,把面饼铺在磁砂上,又铲了些磁砂盖在面饼上。 过一会儿,一股被烘焙过的小麦香气混合着芝麻油的香气,还有白糖的甜味儿在不大的厨房里弥漫开。 老板把烤好的疤饼递给辛月:“这块送给你们,小心烫。” 拿在手上,那股香甜的气息更加诱人了。 “你不能再吃了。”沙蓓蓓提醒她。 辛月纠结的看着那块饼,终于还是没有抵过诱惑,掰下来一小块塞进嘴里,嚼在嘴里酥脆有声, 她把剩下的递给沙蓓蓓,含混不清的说:“哇,你们也尝尝,现烤的超级香,比刚才冷掉的要好吃一万倍!” 吃撑之后,走向兰若寺的愿望更加强烈了。 从地图上看,步行需要十公里,不过由于是山路,所以最终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到。 兰若寺的确不像《倩女幽魂》的电影里那么恐怖,只是破损严重,山门上悬着一块木匾,端端正正的写着“兰若寺”三个大字。 山门半掩着,顾淼轻轻推开。 跨过门槛,院内有几盏昏黄的灯亮着,地上堆着一些瓦片和建材,果然是在重修。 相比于灵隐与鸡鸣的大雄宝殿,这里的正殿着实小的可怜,歇山顶的屋顶之下挂着一块字迹斑驳的牌匾,借着灯光依稀可以看见“慈登彼岸”四个字。 顾淼还没来得及看清正殿里有什么,就听见沙蓓蓓发出惊呼。 他马上冲到沙蓓蓓身边,发现她正抬着头。 顺着她的目光方向,只见阴影里隐约有人形,顾淼打开手电功能,对着那里一照,只见是两个木雕的小孩,笑嘻嘻的蹲在屋角,仿佛玩耍。 “吓死我了,一晃眼,就看见两个人形的东西,以前从来没见过屋角上放人的。”沙蓓蓓觉得被木雕吓了一跳这种事很丢脸,努力的解释。 “我以前也没见过屋角上放人偶的,要是我看见,也会害怕。”顾淼安慰了几句。 忽然觉得有软软的啥啥紧贴在自己身上,转头一看是沙蓓蓓,不仅紧贴着,还拉着他的手。 顾淼心脏猛然跳动,这这这,就算她喜欢自己,在寺庙里突然这样,也不合适吧……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沙蓓蓓压低的声音惊慌而无措:“前面,前面突然多了一道黑影,刚才没有的……” 前面的确多了一道长长的影子,而李墨一正在他们身后,对着辛月高谈阔论。 影子在动,慢慢的向他们靠近。 第二十九章 五台山在哪买门票? 黑影晃动向前,沙蓓蓓抓着顾淼的手越来越用力,整个人微微颤抖。 顾淼脑中飞快闪过: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不行,记不全,还是有点怕, 赶紧换一个:头脑风暴、比稿、修改、跟关卡策划对喷,跟系统策划对喷…… 回忆结束, 顾淼非常从容! 顾淼气势全开! 他将沙蓓蓓挡在身后,双目望着前方。 首先,看见僧袍的一角,接着,出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尼姑,她双手合什,向顾淼问道:“刚才怎么了?” 顾淼听见背后的沙蓓蓓长长舒了一口气,紧抓着他的手也松开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看见有两个木雕小孩像蹲在上面,被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吵到您了。” “不用害怕,那是菩萨的化身。”尼姑微笑的看着她。 顾淼致歉:“对不起,我们看见门开着,就进来了。我们这就走。” “佛家广开方便之门,即进我寺,便是有缘。只是已经很晚了,你们要不要住在这里?”尼姑问道。 顾淼有些惊讶:“寺里,我们不是出家人也可以住吗?” “当然可以住,入寺就是结缘。” 虽然很想体验一下住在庙里的感觉,不过已经在县里招待所入住了,只好作罢。 晚上视野受限基本上看不清,再加上时间已经很晚,四人向尼姑告辞,便匆匆下山。 回到招待所,顾淼才想起世上还有一件事,叫做【对宿主的善良值进行重新审核】 【答应接替舞狮,获得10点】 【受伤后坚持,获得50点】 【取得第一名,获得50点】 【帮助村民解决手机纠纷,获得1点】 【宿主唆使他人扔狗浪费粮食,减1点】 乘以系数0.5,宿主获得55点善良值。 及格! 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少一分受罪! 顾淼忽然想到,当明天天亮之后,时限就只剩3天了,却只去了两个景点, 五台山起码要再去掉两天, 只剩下一天时间,得用系统认可的方法完成两个景点,那是不现实的。 想到任务绝对会失败,踩到及格线的狂欢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顾淼躺在床上,感到莫名空虚,只想静静,一切都索然无味。 忽然系统提示 【舞狮体验民俗任务完成礼包即将过期,十、九、八、七……】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虽然倒计时的提示音听起来跟定时炸弹似的, 但是在听见“礼包”这个关键词的时候,还是本能的确认收取。 说不定是获得神奇技能“缩地成寸”,两个隔着五百公里的景点,两小时就能到什么的, 【恭喜获得信任度50点】 “呵呵……”顾淼躺在床上,感到莫名空虚,只想静静,一切都索然无味。 又不能当史上最大传//销组织头目,又不能开后宫,要信任度有什么用! 哪怕给个知名度50也好啊,说不定能再招来一个刷100个火箭的土豪大佬呢? “天尽头,何处是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顾淼忍不住哼起了87版红楼梦的葬花词,唯有这首歌,能代表他此时的心情。 算了,不如看看这一路花掉的钱,有没有实时到账,这个破系统的产品经理是个【哔……】,万一会计也是个【哔……】 . 在一边坐着的李墨一,先听顾淼凄凄哀哀的躺在床上唱葬花词,然后就看见他猛的从床上跳起来,双手握拳,笑容灿烂,能看见十六颗大白牙。 “大半夜的发什么疯!”李墨一认真的回想顾淼这几天有没有吃从国外进口的牛肉或是被猫狗咬过。 顾淼这才想起,这是双标间,屋里还有一个有思想、会喘气的李墨一。 “刚刚才发现,铁山堡居然是个景点。”顾淼一脸兴奋的挥动拳头,“yes!” 自记事以来,意外之喜四个字,与他从来都没有关系, 但是,就在刚刚,他在查看任务相关的时候,系统显示的是: 景点任务(3/5)云冈石窟、雁门关、铁山堡 “是景点说明什么?”李墨一不觉得这个理由值得他发疯。 “说明本省又多了一处旅游资源。”顾淼笑开花的模样,就好像他是省旅游局的局长。 顾淼忽然想起一件事,在栖霞山遇到逃犯之后,系统给了5点运气,由于这个运气对中奖无用,所以他早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想起系统当时确实提示过,不是中奖才叫运气,嗯,这么想的话,等下次可以再次兑换的时候,就再换一点运气吧。 . 第二天,顾淼到招待所前台,现在五台山门票要多少钱。 前台小姑娘笑眯眯的回答:“从繁峙走,要什么门票!” “不要?”顾淼有些惊讶,印象里不仅要门票,而且门票还挺贵。 小姑娘指着墙上的旅游地图,比划了一下:“你们从这边走,会路过兰若寺,那个寺很灵的,你们可以去看一下,然后下山,经过冷冻沟村,向前走过鹿骨崖就是太黄尖,沿山脊走就是北台了。北台跟西台连着,从西台下到台怀镇,往上是南台,也可以去东台,都不要钱。” “还有别的路吗?”忽然冒出来的辛月问了一句。 小姑娘又指着地图:“你们坐去台怀镇的车,不要到台怀镇,在前面一站鸿门岩下,左边的山路通往东台,右边的山路上北台,也不要钱,进台怀//镇就要钱了。” “呃,所以,其实这不算五台山的门票,而是台怀//镇的门票?”顾淼问道,他很担心,万一不小心逃票的话,会不会系统又扣他的善良值,把他打回解放前。 “你愿意说它是啥就是啥,反正我们繁峙不收,就他们台怀收。” 辛月看了看地图,对顾淼说:“我可不能拖着行李箱走这种路,不去了。我去台怀//镇等你们下来,你们到了打我电话。” “难得到了这里,不‘大朝台’一下吗?挺可惜的。”李墨一问。 辛月坚定的摇头:“不了,你们去吧。” “那我也不去了。”李墨一马上叛变。 辛月看着他:“你不说不去‘大朝台’可惜吗?” 李墨一推了推眼镜:“拜遍五个台顶寺庙上的五个不同法号的文殊菩萨的确是大福报,但是,上了台怀镇旁边的黛螺顶进行也可以拜遍五方文殊,‘小朝台’也不差。” 做为有国导证的辛月的确知道这段旧事,那个审美品味堪忧的乾隆皇帝爬不上五个台的台顶,就强迫青云和尚给他出解决方案。 青云和尚想不出来,把这活外包给了一个因为偷吃而犯戒的小和尚拴柱,小和尚求生欲望强烈,于是想出来了。 方法就是仿造五个台的五尊文殊像,合塑于黛螺顶上,然后青云和尚告诉乾隆只要拜了黛螺顶,就算是拜过五方文殊了。 偷懒方案得到乾隆的批准, 这事还不是野史,记载于大螺顶碑记的背后,落款日期是乾隆丙年午暮春月。 “你们俩都不去吗?”沙蓓蓓看看辛月,又看看李墨一。 顾淼看着沙蓓蓓的26寸行李箱:“要不,你们三个一起在台怀镇上等我?” “我和你一起去。”沙蓓蓓片刻也没有犹豫,“外面有个小店卖背包,我把必要的东西装上就行了,小月帮我把箱子带到带台怀镇上好不好。” 四人就此分开。 分开后,沙蓓蓓的情绪一直特别高涨,眼里都带着笑意,嘴角更是一直都上扬着。 顾淼好奇的问:“有什么事这么高兴?” “即见君子,云胡不喜。” 可惜风太大,顾淼只听见了“见君”“胡不” 他迅速的自动补完了一个故事:“一个叫建军的人,可能是她很讨厌的人,这几天打麻将一直和不了,她对此很高兴。” 人家的家事,没什么好在意的。 “快走!”走在前面的沙蓓蓓转身,站在原地看着他,朝阳刚好从她背后的山谷中喷薄而出,顾淼看见,暖暖的金色落在她的头发上身上,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第三十章 北台 白天再上兰若寺,如果不看门头那块匾额,整个寺庙的大环境看起来,就是一个正在施工中的普通寺庙而已。 昨晚虚掩着的山门,现在大开着, 昨晚看起来无比幽深的正殿,其实离山门的距离只有十几米,小的很,站在大门口往里看,整个院落的大小跟京城普通四合院的面积差不多。 与昨晚悄无人声的情况不同,这会儿虽不能说是人声鼎沸,但也是人来人往。 有尼姑打扮的人,还有一些穿着打扮像普通人,却又不是游客模样,她们手里或提着扫帚打扫殿前的青砖地,或拎着水桶往后院僧房去,还有端着一屉大白馒头往外走的。 每一个人见到顾淼和沙蓓蓓,都会面露微笑,向他们打招呼, “你们是俗家弟子?”沙蓓蓓问道。 一位中年女子摇摇头:“今天有超度法会,演香师父会为我们过世的亲人设立牌位,诵经超度。” “这边的香火真旺。”沙蓓蓓感叹。 顾淼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他知道兰若寺与一旁的青若寺是五台山最早的两间寺庙,有“先有兰青,后有五台”之称,但是如今看着一地的建材,感觉这庙应该是彻底塌了没人管,后来也许因为什么史料记载,所以当地旅游局或是宗教相关团体才会拨款重修。 没想到还真的有这么多信众。 中年女子见两人对寺庙似乎颇有兴趣,也很积极的说起这座兰若寺的神通之处: 上山的路,是台//湾的居士捐款修的,修的原因是他们原本只是来五台山的台顶朝拜后就回去,但同行的一位密宗法师在入定的时候感应到了兰若寺,同时还感应到了去寺院的路线,这些从来没来过大陆的人,分毫不差的来到寺院前。 顾淼暗想,这不就是手机上的地图吗? 中年女子又说了一些神佛感应的事情,越说越玄乎,带他们看了大殿前的一口水井,水井不大,昨天晚上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过这口井是有井盖的,就算昨天辛月又到旁边又蹦又跳,也不会摔下去。 中年女子说:“文殊菩萨在五台山留下三口卓锡泉,这就是其中之一,喝了能消除业障和疾病,增长福慧,你们可以喝一些。” 沙蓓蓓闻言,好奇的凑过去,想要取水,被中年女子阻止:“这口泉水,女性不能打水,必须是男性,抽烟的人也不能打。” “文殊菩萨在叫我干活。”顾淼笑着上前,打上来一桶水,中年女子取来干净的碗,给两人舀着喝了一些。 喝完水,中年女子又带着他们去看了庙里的天王殿。 哪里是什么殿,根本就是建筑工地上垒的砖墙,唯一的区别就是中间留出了一个神龛的位置,供着香坛。 中年女子看出他们的不解,介绍说: “原先的天王殿早就塌了,有一天演香师父上完香,准备打扫山门,听见有人说,你给我们盖间房子吧,我们没地方住啊,师父知道是四大天王,但是,当时师父已经没有钱再给盖房子了,四大天王天天来要房子,师父没办法,拿修山坡的剩下的砖,给他们搭了个砖头垛。” “四大天王显灵?”顾淼硬生生的将“……就为了要房子?”给咽了回去。 中年女子虔诚的说:“不仅有四大天王,还有韦驮菩萨、灶王爷显灵哩!” 看看时间差不多,顾淼婉拒了中年女子留下吃饭的邀请,谢过她之后,与沙蓓蓓一同离开。 在兰若寺旁,可以看见被白雪覆盖的北台山路,山风中夹着刺骨的寒气,沙蓓蓓穿上外套:“没想到这么冷,在家的话,我都穿单衣了。” “五台的景色不可同时尽看,确实有些遗憾。”顾淼伸手要替沙蓓蓓背包,沙蓓蓓自己背上:“等我累了,再给你。你说五台不能尽看,是什么意思?” 顾淼回答:“东台朝看日出云海,西台夤夜赏明月当空,南台春观山花烂漫,北台冬望瑞雪初霁,中台伸手摘星。春天和冬天不可兼得。” “都到了这么佛性的地方了,就要放下执念,随缘,随缘。”沙蓓蓓学着昨天晚上的那位尼姑说话。 接着她歪过头看着顾淼:“哎,刚刚那个居士说的神迹,你真信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上小学的时候,我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直到上中学的有一天……”顾淼故意卖关子。 沙蓓蓓好奇的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那是中考前,有一个同学,梦到了作文题!他跟我们说的,我们都当他是学习压力太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结果,卷子发下来,还真是的。” “唉?那你不是亏了,曾经有一份作文题放在你的面前,你没有珍惜,直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沙蓓蓓一脸的同情。 顾淼的眉毛忽然扬起来,嘴角带笑:“这倒没有,他说了以后,我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写一遍吧,就写了一遍,我妈还帮我找了几个名校的语文老师朋友指点,修改了几回。语文150满分,我拿了148,全靠语文把考砸的英语给拉平,擦边能上个市重点。” “你运气真好。” “运气吗……”顾淼笑笑,“那个梦见作文题的同学,也只当它是一个梦,说完也就说完了,什么都没有做。” “也对,我有同学天天说中五百万就好了,可是她连彩票都不买……” 两人说说笑笑,也不觉路长,不知不觉已到了冷冻沟村,村里却是空无一人,只留下一些房舍,有些破旧不堪,有些还有修过的痕迹。 村里的人早已外迁,只有夏季的时候,会有牧羊人来此住一阵子。 五台山的山中植被与江浙一带完全不同,一片广阔的草甸上,偶尔冒出一两棵树来,从树干的粗细来看,棵棵都是未成年,如同都中了“活不过二十岁”的魔咒。 枯黄的草地上东一片,西一片覆着白雪,背阴处的雪甚至有过膝深。 愉快的平地走完了,山势转陡,一条长坡向上延伸,一眼看不到尽头。 走过一条山脊,又是一条山脊,下坡之后,还要再上坡,对体力和耐力都是极大的挑战。 “还有多远?”原本脚步轻快的沙蓓蓓站在又一个上坡前,停下了。 顾淼拿出手机想要定位,却发现出发时还满格的电量,此时竟然自动关机了,他不满的想:“破手机,稍微冷一点就自动关机。” 挂上充电宝之后,发现真的是没电了,山里没有信号,手机不断搜索信号,最后断电而亡。 “没信号看不出来,不要紧,往前走,就这么一条路,向前肯定是北台。” 沙蓓蓓越走越慢,顾淼借口自己的水喝完了,接过她的背包说拿水,顺理成章的把她的背包背在前面,号称随时喝可以随时拿。 “别喝完了啊。”沙蓓蓓说着,眼里却满是感激。 第三十一章 庙里吃饭的规矩 北台是整个五台山最高的地方,海拔3061米,有“华北屋脊”之称,山风呼啸,沙蓓蓓已是举步维艰,虽然她平时也有锻炼,但是走山路与健身房里的效果是不一样的,顾淼也走的不是很轻松,在系统里查了半天,剩下的那点可怜的旅游指数连憋气2分钟的能力都换不了。 “别停下,这里是风口,迎风吹要生病的。”顾淼催促沙蓓蓓向上走。 沙蓓蓓扁着嘴,十分不情愿,道理她都懂,但是腿重啊,可是她又不好说什么,包都被顾淼背了,说多了自己像是个矫情的小公主。 “快走,就要到了!” “不要骗我,‘望梅止渴’这一套,人家曹总早玩过……”沙蓓蓓顺着顾淼指着的方向抬头,忽然发现,竟然是真的! 在高高的山头上,立着一座白色的石牌坊。 看见希望就在前方,人体就会爆发出无穷的潜力。 沙蓓蓓顿时抖擞精神,加快脚步向上走,顾淼都被她甩在身后。 “你骗我。” 这是顾淼看见沙蓓蓓之后,听见的第一句话。 此时沙蓓蓓坐在牌坊下的石堆上,手肘撑在膝上,双手捧着脸,双眼满含着悲伤。 石牌坊上写着四个大字“华北屋脊”,环顾四周,一片空旷。山风刮过荒草,脆黄的草叶发出哗哗的响声,附近有许多石头堆,哪有人迹。 “没事在这立个牌坊干什么,白激动了一下。”受到打击的沙蓓蓓心情十分低落。 “快走,就要到了!”顾淼连坐都没有坐,又指向高处。 沙蓓蓓懒得抬头:“狼来了只能说一次。” “可是我说的不是狼来了,这次是真的要到了,你不信,我自己走了。”顾淼说着,作势向前走了几步。 就算再不想走,也不能在石头堆里蹲着,沙蓓蓓万般无奈的站起来,无意间一抬头,真的,在更高处有一些白色屋顶的房子,是房子! 那里才是真正的北台顶。 希望,失望,再希望,如此循环往复的过程,推动着人类不断向上的脚步。 正午时分,两个人类站在北台顶的灵应寺前, “为什么还有一条这么豪华的公路?”沙蓓蓓看着面前那条与国道相比也毫不逊色的平整路面,路旁停着许多车,从车上下来的人神色轻松,说说笑笑走进山门。 而沙蓓蓓觉得自己连迈上门前那几级台阶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坐在石阶上,只感觉到双腿发麻,完全不想走。 “他们是从镇上来的。”顾淼记得前台小姑娘说过,如果是从台怀出发,往五个台都可以包车到。 正说着,一位和尚走出来:“施主,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沙蓓蓓不好意思的马上站起来,看着顾淼,问他是不是直接要去中台。 和尚拦下他们:“你们是走上来的吧,怎么能不吃饭不休息呢?斋堂有饭,两位快去吃吧,好好休息一下。” 走进斋堂,沙蓓蓓压低了声音:“在这吃饭要多少钱啊?” “不知道。” “他刚才那么热情,我有点紧张。” “别怕,这么多人呢。” 斋堂很大,进门就有一尊佛像,以佛像为分界线,男左女右,分开两边吃饭。 吃的是米饭与炒素菜和咸菜,还有大白馒头,顾淼知道寺庙的规矩是拿多少就一定要吃完,不可以剩下来,刚才实在累狠了,现在都觉得胃在抽搐,根本吃不下东西,于是他只盛了小半碗米饭与咸菜。 他抬起头,望向沙蓓蓓,震惊的发现,她居然还拿了两个大馒头。 她吃得下这么多吗?没看出她是“日食斗米,力臂千斤”的风格。 还是她不知道必须要吃完的规矩? 他拿出手机,发现有了一格信号,他给沙蓓蓓发出一条短信提醒, 沙蓓蓓回复一句:“我很饿,肯定能吃完的。” 周围有人已经吃完了,他们走向斋堂正中,从口袋里拿出一些钱,放进佛像前的功德箱内,然后转身离开。 整个过程,完全没有人管, 放与不放,放多放少, 完全靠自觉, 佛家称之为随喜, 顾淼觉得这叫随缘。 他很快就吃完了,往功德箱里放了十块钱离开。 坐在院内晒着太阳,总算在五台山最冷的台顶找到了春天的感觉,过了一会儿,沙蓓蓓也从斋堂出来了,模样有点鬼头鬼脑。 “全都吃完了?”顾淼有些惊讶,庙里的馒头,看起来一个就有半斤重,她真吃完了? 沙蓓蓓抿嘴一笑,压低了声音:“吃了小半个就饱了,剩下的我用塑料袋裹着藏在包里了。” “早就说你吃不完,吃着拿着。”顾淼摇头。 沙蓓蓓不服气的嘟嘴:“我放了五十块钱,就打包一个半馒头,佛祖也不会怪我吧。” 补充完饮用水,两人再向中台进发,从北台到中台的路首先一路下行,走得轻松愉快,此处是山体的阳面,一点积雪也没有,反倒是身上的外套都有些穿不住了,背上微微出了些薄汗。 沙蓓蓓忽然指着前面:“看,有人。” 路旁的草地上,躺着一个人,他曲膝仰卧,手中握着登山杖,脑后枕着一只睡袋,身边一个大概40升的登山包,包上捆着防潮垫,标准的驴友打扮。 两人路过他身旁的时候,他好像睡醒了似的,坐起来,看看时间,背上背包往前走,接着,他偏离了大道,向一旁的岔路走去。 “那边是不是近道啊?”沙蓓蓓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 “也可能是他今晚投宿的农家,老老实实走大道,安全。”顾淼打消了沙蓓蓓抄近路的梦想。 路上要说风景,真没有什么,草地、石堆、还有连绵无尽的山道,沙蓓蓓开头的那点兴奋劲,早就没了,顾淼抽空查看系统,并没有显示任务已经完成,明明已经在北台看见雪了,按理说,应该算完成了北台赏雪任务,难道还真的要把五个台都走遍才行?可是南台观花根本不可能。 身旁沙蓓蓓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完全是拖着脚步往前走,顾淼提议一会儿去中台住下,晚上看星星。 沙蓓蓓累的连赞同的欢呼都发不出来了,只是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太阳不见了,顾淼抬起头,刚才还湛蓝的天空,此时被阴云笼罩,高空的风吹得流云飞蹿。 “好像要下雨。”顾淼皱眉。 “啪……”一滴雨点落在他的脸上。 沙蓓蓓转头看着他:“快说,我要中彩票!” 第三十二章 捡了个活人 好在已经离中台的演教寺已经不远,两人加快脚步,在寺庙里躲雨。 演教寺内有一尊文殊菩萨铜像,那是2005年时,由尼泊尔的友好民间组织“阿尼哥协会”赠送,佛像左手执青莲花,右手执宝剑,坐在白莲台上。与别处不同,这里不仅供着文殊菩萨像,还供着宗喀巴大师像,寺里也不见青衣僧侣,而是黄衣喇嘛。 “咦,全是喇嘛?”沙蓓蓓好奇的看着身旁走来走去的喇嘛。 顾淼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心里着急,但也只能随缘,听见沙蓓蓓的话,回答道: “五台山是少见的青庙和黄庙共存圣地。青庙就是指汉族的庙,里面的出家人的僧袍都是青灰色的,称为青衣僧。演教寺是黄教,又叫格鲁派,穿的是黄衣戴黄帽,又叫黄衣僧,是宗喀巴大师创立。穿红衣服的是宁玛派,是红教,还有花教萨迦派,白教噶举派,黑教苯教雍仲派,以及一些别的。” 雨还不停,顾淼想起系统里有一个兑换3小时晴天的选项,当时自己还鄙视了它,说它连床单都晒不干,“存在即合理”这句话诚不欺我。 【兑换3小时晴天,旅游指数500点,宿主现有旅游指数499点】 顾淼赔笑:“再赊给我1点好不好?” 系统:“对不起,宿主说过,系统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无法赊欠。” 这么能记仇的系统,当初自己是为什么会认为它是死的?顾淼为自己的有眼无珠深深懊悔。 “可是,开始的时候不是赊给我10点魅力值吗?”顾淼不服。 系统:“那是新客户体验活动,现在宿主已经不是新客户了。” “我要投诉,你们系统出错把我弄到左云,耽误我时间,结果就更了个新,发的还是更新礼包,而不是道歉赔偿,没见过这么办事的!”顾淼也只是忽然想起以前公司的游戏客服接到的那些投诉,随口说说,压根没觉得这个记仇的系统会搭理他。 系统给出回复:“已将宿主需求提交相关部门,请稍等。” 传说中的相关部门吗,顾淼完全不抱希望。 没想到在静默一段时间以后,系统提示 【投诉处理结果如下:补偿宿主旅行指数1点】 “……早知道应该多提点要求……”顾淼对这个处理结果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从前有一个渔夫,他网到一条金鱼,金鱼说,只要你把我放走,我愿意给您贵重的报酬,渔夫的妻子要了一只木盆,又要了一间新房,还要做女皇,然后……”系统忽然讲起了故事。 “好,停。”顾淼没想到系统连地球上的童话故事都有录入,“你就这么随便录入《渔夫和金鱼》,给版权费了吗,也不怕普希金告你。” “第一,普希金死于1837年,现在已经是公共版权。第二,并未做为商用盈利。建议宿主加强法制学习,以免走上邪路。”系统的声音平静,却怎么听怎么像开了嘲讽。 算了,想要的已经到手,不与系统一般见识。 顾淼用尽手上的旅行指数,兑换了三小时的晴天。 “雨停了。”站在门口的沙蓓蓓很开心,檐上还挂着晶莹的水滴,轻轻一晃,落在地上的小水洼中,激起一圈圈的涟漪。黄色的琉璃瓦被雨水冲洗之后,越发显得光彩鲜亮,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看着时间刚刚下午两点半,沙蓓蓓觉得现在就住下未免太过无聊:“我们还是去西台住吧?” 正巧顾淼也是这么想的,两人向西台的方向出发。 从北台到中台没多远,但是从中台到西台感觉怎么都走不到,三小时已经过去,可是西台的法雷寺远根本不见踪影。 更要命的是,从中台到西台竟然有无数岔路,每一条都很细,看不出来哪一条才是主路。 地上都是信众为了祈福消灾垒成的玛尼堆,也许某一条路就是住在这里的某个人,由于坚定的相信自己的玛尼堆特别灵,常年走来走去往上面添石头给踩出来的。 要是走到路的尽头只有玛尼堆,那还真是让人崩溃。 “我们走的这条路对不对啊?”沙蓓蓓忍不住问道。 山路上慢慢的起了大雾,四周一片白茫茫,能见度最多只有五米,稍远一些的玛尼堆都隐于雾中,脚下只有纷乱的小路。 顾淼回答:“方向没错。” 如果沙蓓蓓懂一些登山的常识就会知道,方向没错在这种地方就是一句废话。 同一个方向不同的路,很可能一条路指向山顶,一条路指向山谷,也有可能就莫名的爬上了另一座山。 雾中慢慢出现一个人影,艰难的背着包,一摇一晃的向前走。 顾淼觉得那身影有点眼熟,走近了才看清,就是之前那个躺在草地上睡觉的驴友。 看他的样子,好像比沙蓓蓓还要疲劳十倍。 “怎么了?”顾淼问道。 他转过头苦笑一下:“刚才下大雨,在泥浆里走了一会儿,实在是太耗体力了。没事,你们先走吧,我慢慢走。” 顾淼与沙蓓蓓往前走了二十多米,转头又看了看那个人,那个人虽然看起来是在向前移动,可是走了这么半天,也没有挪出一米。 沙蓓蓓低声说:“照他这样,天黑了都走不到西台啊。太危险了,你把包给我,你帮他拿点东西吧?” “嗯。”顾淼应了一声,回头对那人说了几句,那人先推辞,后来也认清了形势,谢绝了顾淼帮他背包的要求,只是拿出了背包里的一兜东西递给顾淼。 掂在手上还有点份量,顾淼好奇:“这是什么?” “汽罐和炉头,露宿的时候做饭用的,汽罐已经用完了,但是又不能扔地上制造垃圾。”那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哥们儿你还真有劲,刚才看你走的就是这个步速,现在还是一样的频率,你不累吗?练过的?” 顾淼回答:“没有没有,常年坐办公室。”虽然没有兑换体力耐力,但是敏捷度提升之后,走路的姿势和呼吸的方式都有所改变,造成的体力消耗大大降少,变相的提高了耐力。 看来系统给的东西也不是一无是处。 前方又是岔道:一条平路,一条上坡路。 从理智上判断,既然是西台,显然就是要向上。 从感情上判断,希望走平路,不要再走上坡路了。 三人都沉沦在理智与感情的挣扎之中,停下脚步商量, 有人说旅行要结伴,因为人多遇事好商量。 并不是! 商量着商量着,主意越来越多, 最后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听谁的。 好在,最后来了裁判,从山上下来了一个和尚。 第三十三章 累死了 ps:感谢ndn 500点打赏 第三十二章被屏蔽了,正在申请解禁。 ----- 游戏里遇到的路人都是问什么答什么, 电视剧里的跟主角说话的路人都让主角获得意外信息, 意外信息倒是提供了一些,就是没什么用处。 这位看起来气质像《楚留香》里无花的和尚,在接受到顾淼“敢问路在何方”的提问之后,即没有说“路在脚下”,或是“往去处去”,而是…… “就你们三个?” “是啊。” “你们的队伍呢?” “啊?” “你们的团队呢?” “啥?” 和尚扫了他们三人一眼:“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季节从这里上来很危险的?还走上来?你们知不知道前段时间这里发生了凶杀案?刚才下那么大的雨,你们还往前走?” 顾淼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反应,这位npc的语音进度跳不过去,等他慢慢说吧。 直到把危险警示说完,和尚指着山腰处的两排房子:“那边就是法雷寺。” 三人谢过他,向前走去。 只听见背后和尚犹在嘀咕:“菩萨保佑,神通显灵,你们平平安安走到这边没有出事……” 望山跑死马,站在坡下看法雷寺,特别近,仿佛也就直线一百米。 上坡走了几步,刚刚才散去的雾,又聚合起来,就好像那个和尚自带驱雾功能一样,刚刚在山下看的很清楚的两排房子,现在又看不见了。 “哞~~”山坡上传来牛叫,只顾埋头走路的三个人这才看见,山路两旁是一群一群的牛,在雾中看不清有多少,漫山遍野。 “你可得小心点,一身红衣服,别把牛给招来。”刚刚在路上捡到的那个叫无主之剑的年轻人开玩笑。 现在在路上的驴友,互通姓名的时候,一般都说网名,在路上的自由自在时间,不与现实世界相通,很多话不能对亲朋好友说,但是可以毫无顾忌的对陌生人说,这也许是许多人沉迷旅行的原因。 沙蓓蓓看了看自己衣服的颜色,鲜亮的大红,神色有些紧张。 顾淼笑着说:“我读过书,你别骗我,牛是色盲,根本分不出颜色的区别,让牛暴躁攻击人的不是红色,而是晃来晃去的布。” “真的?” “真的!不然你把衣服套在他的背包上扔到牛群中间,看它们会不会踩。” 沙蓓蓓看起来真的要把外套脱下来,无主之剑大叫:“为什么套我的背包上?” “谁主张谁举证啊,”顾淼一本正经的说,“建议你加强法制学习,以免走上邪路。” 无主之剑抽了抽嘴角:“你赢了。” 前方的路上跑来一只狗,无主之剑握紧了登山杖,向前跨一步,挡在沙蓓蓓面前:“小心是个会咬人的野狗。” 那只狗看都没看他一眼,从无主之剑身边走过,闻了闻沙蓓蓓的裤子,对顾淼摇了摇尾巴,就欢欣鼓舞的蹿到路旁,在牛群里跑来跑去。 “它为什么对你们这么好?”无主之剑明显感受到了差别对待。 顾淼认真的想了想:“你是tj人吗?” “不是,它还有地域歧视?” “tj有狗不理啊。” 离牛群渐行渐远,身边又只有浓雾,再怎么有技巧,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顾淼只感觉双腿像绑了二十公斤的沙袋,弯曲膝盖已经是对不可能做到的动作, 不仅是一直在运动的腿,就连肩膀、胳膊、腰腹都已经僵直,从走十步就要喘两分钟,到走五步要喘两分钟,再到走一步要喘两分钟…… 眼前的一切与电影《寂静岭》一样,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只有沉重的喘息声。 如果此时,有人跟在他们后面的话,就会看见,在浓雾中,有三具僵尸在缓缓向前一摇一晃…… 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是顾淼,也已经没有心思说笑话调动大家的情绪了,张嘴说话也是对体力极大的挑战。 沙蓓蓓身子一歪,左脚明显崴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无法做出反应,只能笔直的向地面摔去。 在与大地母亲发生亲密接触之前,有人猛地揽住她的腰,她不由自主的倒向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抬头与顾淼的眼睛对上,她的脸一下子红了,想站直身子,脚踝传来疼痛,结果又栽进他的怀里,她又企图站直,却被搂住肩膀。 “我可经不起再撞一下了。”顾淼低声说。 “放手啦,无剑还在那边呢。”沙蓓蓓转头望向无主之剑。 无主之剑背对着他们,蹲在地上,他的面前是一只正在过马路的野兔,蹦蹦跳跳的到他面前,歪过头,长长的耳朵竖了起来,大大的眼睛看着它。 “嘿,烤兔。”无剑伸手想去抓野兔,手臂伸出去五厘米都没有,全身的酸痛让他的动作定格。 野兔被他的动作一惊,向后跳开一步,又歪过头看看他, 接着,野兔高高兴兴的围着他跳了一圈, 最后它跳进了路旁的草丛中。 “我好像被一只兔子嘲笑了。”无主之剑陷入沉思。 “不是好像,就是的。”沙蓓蓓同情的看着他。 顾淼则收起了手机,一言不发,刚刚一个名为《天啊!一男性惨遭兔儿爷侮辱》的视频已经在网上流传开,事后当无剑本人看见这个视频的时候,已经转发过万,还有很多朋友@他:“那个男人被侮辱的视频看了吗,蹲那儿的背影跟你好像哦。” “走吧。”沙蓓蓓对蹲着的无主之剑说。 无主之剑想起来,腿弯无力,整个人坐在了地上,一副手都抬不起来的虚弱模样:“唉,你们先走吧,我真不行了。” 沙蓓蓓看着顾淼,顾淼此时也拉不动他,三人僵持了一会儿,忽然,从浓雾中传来有人说话,虽然听不清是在说什么,但语调轻松,明显是在拉家常。 “快,要到了!”沙蓓蓓又催无剑起来。 无剑咬着牙,努力了半天撑起来。 前面的雾中,出现了一座寺庙,庙门口的台子上有两个尼姑正在摘菜,看见从浓雾里钻出的三个僵尸,明显吓了一跳,无主之剑看到希望之后,放松精神,脚下一个踉跄就栽倒在地。 第三十四章 西台望月 被吓了一跳的尼姑马上跑进院里叫人,出来了一个和尚,他扶起无主之剑,一个尼姑扶着沙蓓蓓,一个尼姑想要扶顾淼,顾淼摆摆手,示意不用,只是请尼姑帮忙把背包拿进去。 尼姑指着台子上的板凳:“你坐那儿歇歇。” 顾淼艰辛的挪上台阶,眼睛看着放在地上的小板凳,想坐下,发现身体竟然不听使唤,就连坐下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整个人就好像被绑在一块铁板上,小腿、膝盖、大腿、腰腹……人类可以弯曲的所有部分,此时都弯不了。 直到一位五十多岁的女居士从旁边的厨房里走出来,扶着他,顾淼这才勉强能坐下,女居士递给他一碗水,顾淼端着水,看见水面在剧烈的波动,就像地震一样,眼球也在剧烈震颤,周围的景物都在晃。 过了好一会儿,才稳下来,此时发现碗里的水色发黄,底下还有一些渣,山泉与井水不应该是这个颜色,便向女居士求教。 “哦,西台附近没有山泉也没有井,一般都是用平时集的雨水。”女居士笑着说,“不要紧的,山里的雨干净。” 顾淼喝了一口,忽然想到《本草纲目·水部·雨水》提到:“立春雨水:夫妻各饮一杯,还房,当获时有子,神效。” 幸好现在立春过了, 幸好老婆不在身边, 等等,好像自己没老婆。 喝完水,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全身的僵直状态暂时得到缓解,虽然还是很累,但已经可以动了,顾淼低头看见地上摊着一堆蘑菇,看来刚刚那两个尼姑是在拣蘑菇, “你要不要去躺一会儿?”那位女居士见他喝完水坐在那发愣,好心的问了一句。 顾淼摇摇头,先谢过她的水,又说:“这是在拣蘑菇吗?我想帮忙。” “不用不用,你歇着。”女居士坐在另一个板凳上拿起一朵蘑菇。 顾淼学着她的样子,剪去蘑菇根,把完整的和破碎的分着放在不同的位置。 非常简单, 前提是身体状态完全正常。 顾淼现在之所以在帮着处理蘑菇,是因为他不想站起来, 不想站起来的原因是坐下之后,腿弯了, 弯了之后,想伸直,又是一场痛苦的折磨,那种肌肉酸痛的感觉,大概只有第一次跑马拉松的人才能感受。 一边捡着蘑菇,一边和女居士聊天,听着她述说法雷寺修行的师父们是如何的辛苦不易,这里的条件不如北台好…… 在浓雾之中,传来了汽车引擎响,很快,一辆suv停在了山门口,从车上下来四个和尚,手里拎着大包小包,有说有笑的走进山门。 顾淼沉默不语,埋头捡蘑菇。 所有的蘑菇处理完,女居士拿蘑菇进厨房, 靠在墙边,听着厨房里传来滋滋拉拉的炒菜声,闻着飘出的饭菜香气,顾淼终于感觉,这才是有人住的地方,刚刚五个多小时的寂静岭环境,实在是太压抑了。 顾淼又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国外纪录片,一个人在海岛有吃有喝的奢华大房子呆七天,没有任何与外界联系的方法,也没有电视和书籍,第一天,他兴高采烈的表示太棒了,谁也不要来打扰我,第五天开始就眼巴巴的盼着海岛假日赶紧结束,第七天听见船上的引擎声,整个人如脱缰野马,从房间里蹿了出来。 人啊,到底还是群居动物,还是要在热热闹闹的环境里呆着。 又坐了一会儿,顾淼动了动腿,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准备到院里看看沙蓓蓓和无主之剑在哪。 “等一下,”女居士喊住了他,端给他半碗蘑菇,“谢谢你刚才帮忙,来,尝尝,这是我们自己摘的台蘑。” 顾淼咬了一口,眼睛都瞪直了,那味道!绝了! 那是一种特殊的强烈强气,他对蘑菇的认知仅限于菜场常见的几种蘑菇,就算是味道最重的原木鲜香菇,也没有这碗里的蘑菇香。 他想端进去让沙蓓蓓和无主之剑也尝尝,却女居士拉住了:“这个不是晚饭的菜。” 顾淼明白了,要是让其他人闻着这味道,都向女居士要来吃, 不给呢,不好, 给了呢,只怕刚刚那一点不够一堆人塞牙缝的。 没办法,只好吃独食了。顾淼有些内疚的把一碗清炒蘑菇片吃完。 系统提示 【完成山珍品尝体验,开启美食地图,获得初级美食体验者称号,获得旅行指数500点,获得运气5点】 虽然给的不算多,但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再加上刚刚又给了5点运气,看来以后自己终于可以跟“意外之喜”时不时的沾边了, 旅行指数500点虽然不多,但是体验过3小时的晴好天气和30分钟的痛感屏蔽之后,他特别知足, 再说,还可以积少成多,说不定有一天,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跟系统说:“来,给我抽个一亿点数的奖,抽不中没事,我有的是点数,哈哈哈。” 顾淼又打开美食地图,发现所谓美食地图,是指的吃过几个地区的特色食物,再把吃过的感受发布在公共平台上,就可以点亮一个区域,点亮后可以换东西。 奖励分等级,攒齐市级、省级、国家级、洲级,各不相同。 目前金陵市被点亮,看来之前吃的也算。 可兑换:确认食品可食用性。 那不就是验毒?这一向都是皇帝才有的待遇啊,吃饭前站个小太监,先吃一轮,过一会儿没死,皇帝就可以动筷子了。 很好很好,换! 再继续看,还有几个洲的地图是黑的,无法查看需要完成的任务。 系统提示 【打开全球美食地图,需要宿主完成海味品尝体验。】 顾淼问道:“海味指什么?克鲁苏,哦不,乌贼算吗?” “大王乌贼算。” “……那种怪物,还是别了。”顾淼悻悻的说。 大王章鱼长在深海,常年跟抹香鲸对撕,不是鲸吃了它,就是它吃了鲸, 是各种海洋类恐怖片的boss原型。 重点是:肉质韧、咬不动、一股氨味,如果不知道什么是氨味,那么闻闻洁厕灵,就是那个味。 总结:巨难吃! 身为着名美食国度的土着居民,怎么可以自甘堕落吃那玩意儿。 顾淼习惯性的在周围转转,看见在东侧有一块巨石伸出悬崖,状如牛心,东北方还有一座白色石塔, 刚想过去看看,又开始下雨,不仅下雨,还有滚滚雷声由远及近而来, 得,回去吧。 顾淼刚跑了两步,忽然眼角掠过一道强光闪过,他本能的回头,只见一道闪电如火蛇般从石下空凹处穿过,一头牛被打中,应声倒地。 “这么刺激!”顾淼知道会落闪电的地方,多半还会再落,自个儿头上又没避雷针,除了狂奔回屋之外,没有第二个更好的选择。 住处是男女分房间的,比青旅还是要讲究一些。 不仅如此,居士与来此挂单的出家人也各分一边, 这会儿房间里除了无主之剑,还有一个男人睡着,旁边放着他的包,看起来不像是玩户外的,衣服也有些旧,大概是住在附近的普通居民,来这进香的。 无主之剑他看见顾淼顶着一头湿淋淋的头发跑着进来,诧异的问: “你这是爬山爬的不够,还去跑步了?” 顾淼从包里抓出衣服和毛巾:“没,见证了牛魔王渡劫失败。”接着把自己看到的场面说给他听,无主之剑听的眼睛都直了,连连后悔自己怎么就躺在屋里不出去的,千里迢迢累成狗,总不能是只为了上来睡一觉。 睡到半夜,顾淼被冻醒了,西台常常下雨,连着被褥摸上去都是湿的。 临睡前喝多了水,他决定出去把放掉一点。 进了厕所,觉得风比外面还大,从坑底往上蹿,用手电一照, 哎嘛,真刺激,坑下面直接就是悬崖,要是一不小心失脚下去,就飞升了。 解决完出门,抬起头,顾淼不由停下脚步。 一钩银月悬在白色舍利塔旁,塔旁系着的无数色彩缤纷的风马旗,此时皆在风中烈烈。淡淡月光下,远山如黛,周围静谧悄无声, 美丽的东西,就算不懂绘画摄影,不懂构图原理,也会不由自主的深深被它吸引。 虽然西台望月之名,指的是满月,并有文人赠以“月坠峰巅,俨若悬镜”美句。 不过顾淼觉得月如钩时,另有一种纤细的美感, 何况西月又名“挂月峰”, “挂”这个动词,当然应该配合着“钩”这个名词,才最合适。 如果不是因为太冷,顾淼真想在这里再多站一会儿, 转身回庙的途中,收到系统提示景点任务已完成四个。 就因为站着看了一会儿月亮?连文殊菩萨都没认真的拜过。 之前问过系统,所谓的景点达成标准是什么,它的回答是:“做完你应该做的事。” 可是来五台山不就应该是拜菩萨吗? 顾淼认真的想了想,忽然好像领悟了什么,是“你应该做的事”,而不是“别人觉得应该做的事”, 别人觉得来五台山就是拜文殊菩萨,可是自己心里其实喜欢的并不是这些, 喜欢的是那些有历史典故的地方,喜欢的是“东台日出,北台映雪,中台探星,南台赏花,西台望月” 南台无缘得见,东台没赶上,北台的雪其实也没有好好的赏,中台匆匆路过, 而刚才,自己就是认认真真的在“望月”,所以才会提示完成。 想通了系统判定标准,顾淼的脚步更轻快了,路过厨房的时候,他听见里面有响动,现在才两点多,那位女居士不会就起来给大家准备早饭了吧,那也太辛苦了,不如去帮帮她。 顾淼走进厨房门:“你好,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吗?” 可是厨房里却并没有人。 顾淼看了一眼,转身正想走,忽然听见里面传来强忍失败的喷嚏声。 他抄起放在门口的小板凳,打开手电:“谁!” 第三十五章 一个馒头引发的…… “队长,别开枪,是我。”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在厨房里响起, 顾淼的手电光往声音传出的方向照过去,那人被强光晃得用手遮住眼睛,嘴巴一动一动,正奋力的把嘴里的东西给咽下去,这人顾淼认识——无主之剑。 “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厨房偷东西吃?”顾淼看着他,心想此人莫不是耗子精转世。 再看看他手里拿的,一块被咬了一口的大白馒头。 “你晚上没吃饱?”顾淼想不通。 无主之剑叹了口气:“别提了,不小心一觉睡过去,醒来的时候,斋堂的灯都关了,厨房里都没人了。本来想坚持一下,把包里的两条巧克力都吃完了,还是觉得饿,饿得睡不着啊,就……” 听不见他的声音,顾淼以为他在忏悔,转头发现这厮手里的馒头又少了一大块。 顾淼压低了声音:“你知道不告自取是为偷吗?” “哎,要不要这么认真,就一块馒头。” 顾淼神秘的问:“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厨房门口。” “滚蛋,你看过《西游记》吗?” 无主之剑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西游记》谁还没看过?” “乌鸡国王被推进了井里,井龙王守尸三年,孙悟空来了,国王才回城这事还记得吧?那你还记得幕后大boss是谁吗?别人家的宠物坐骑侍童都是旷工溜出来的,青毛狮子精可是经过了正经的出差审批流程,现在,他老人家就在前面的屋里,看着你呢。” 无主之剑抬起头看了顾淼一眼,倒吸一口凉气,嘴里的馒头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给咽下去了, 他苦着脸:“我说大哥,你说话就说话,不要用手电照着自己下巴好吗?” “哦。”顾淼关了手电,“赶紧吃完,吃完赶紧回去,要是给人抓着把你扔牢里去,跟狱友一交流,别人起码也是个偷电动车的,你就偷馒头,丢不丢人。” 无主之剑狼吞虎咽的把手里馒头啃完,跟顾淼一同回去,走半路上,无主之剑有些心虚的问:“我就偷吃一个馒头,明天往功德箱里多放点钱就是了,应该不会有事……吧?” 偷东西吃的时候不心虚,事后害怕有什么用。 无主之剑搓着手:“哎,可是我真的太饿了,为了这点事,把人家师父闹起来,也不太合适对吧。” 顾淼冷冷的看着他:“你起来的时候,看见我出去了吗?” “看见了。” “我包里有吃的,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问我?背包爬山的有几个会不准备点干粮,你一身户外装扮,这点道理不会不懂吧?” “……”无主之剑越发的心虚,整个人都慌慌的,嘴里嘀咕着:“那我放一百块,不,两百,总该够了。” 顾淼继续面无表情的说:“看过《千与千寻的神隐》吗,她爸妈吃东西之前,也说现金和信用卡都有,不会结不了账的,然后呢,变猪了。” “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别再吓唬我了。”无主之剑越发感觉到心惊胆颤。 客房已在眼前,无主之剑紧张的躺在床上觉得刚刚到胃里的那个馒头沉甸甸的,压在心上,一直失眠到天亮,直到外面传来“铛铛铛”的响声,他迷迷糊糊坐起来问道:“外面干嘛呢?” “做早课,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接着睡。”顾淼眼睛都没睁,回了一句。 “哦。”无主之剑倒回床,继续睡。 直到听见外面有人说:“过早斋了。” 顾淼才爬起来,看见无主之剑还睡着,推他一下:“还不起来,早饭不吃,一会儿半路饿了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在斋堂里看见沙蓓蓓也在,三人吃完饭出来,沙蓓蓓先回去收拾行李,顾淼发现厨房那里有人围着,神色都不是很愉快的样子, 不如过去听听是什么事,能帮就帮一把, 无主之剑奋力挤到前排围观,然后就看见一个与他们同屋的男人指着自己:“就是他!昨天半夜,我看见他往厨房那边走的!” “啊?”无主之剑一脸茫然。 那个男人对他说:“给我看看你的鞋底。” 不明所以的无主之剑迷惑的把鞋底翻过来:“怎么了?” “大家看!他的鞋底上卡了个小石子,跟地上的鞋印一模一样!”那个男人大声叫道。 一位尼姑过来问他:“昨天晚上你到厨房来了?” “……”无主之剑当时就震惊了,不是吧,只是偷个馒头,至于这么大阵仗吗,而且,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 无主之剑犹豫半天,开口承认:“嗯,昨天晚上,我实在是太饿了,又不好意思把你们吵醒,就自己到厨房拿了一个馒头。” 那个男人看着他:“还有呢?” “还有什么?” “你不要避重就轻,厨房的柜子里有四袋台蘑干,是不是给你偷走了!” 无主之剑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啊。” 虽然顾淼觉得这人半夜三更跑去偷人家的馒头的确不对,但是被栽赃又是另一码事, “昨天我听见厨房里有声音,过来正好看见他在里面,他出来的时候,手里的确只有一个馒头,没有别的东西。”顾淼出声为无主之剑辩解。 那个男人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们是一伙的,你当然替他说话。” 他指了指地上的脚印:“是不是还有个女的跟你们一起,哼,只怕是这会儿去销毁证据了。” “你几点看见他进厨房的?”顾淼也不着急,平静的问。 那个男人想了想:“十二点半,我给垃圾短信吵醒的,还看了一眼时间!” “那个时候,所有的灯都关了,你怎么那么确定是他。” “月亮正好升起来,照在他的脸上,他当时正往厨房门口走。” 顾淼看着他:“哦?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月光那么弱,你看错了。”顾淼的嘴角慢慢向上扬。 那个男人大怒:“胡说八道,告诉你,我视力好的很,这个人的脸我……” “连天上根本没有月亮这件事都能看错,还看人脸呢,别逗了。”顾淼冷笑一声。 第三十六章 蘑菇干 “你胡说,我明明……”那男人努力辩解。 顾淼却没心情听他胡扯,摆摆手:“昨天农历二十二,下弦月,月出时间是在将近一点才从东方升起,你十二点半就能看见月亮?” “那,可能是短信十二点半收到的,我又睡了半小时才……” “你能不能稍微看一眼厨房门口的位置再辩解呢?我要是你的辩护律师得气吐血,这位置,月亮只能照着他的后脑勺!还照着他的脸,你见鬼了吧?”顾淼无奈的叹息。 看那个男人还想强辞夺理,本来不想再多事的顾淼忽然理解了鲁迅先生为什么要“痛打落水狗”,他指着那个男人的脚:“把你的底亮出来给大家看看吧。” 那个男人大大方方的把鞋底亮出来:“跟这两对脚印都不一样,你还想……” “不是鞋底,是袜底,或者是脚底。”顾淼冷冷一笑。 那个男人神色顿时慌了,无主之剑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把他推靠在墙上,抬起他的一条腿,把鞋子扯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那个男人的一双什么都没穿的赤脚露出来,没有泥印,那个男人大声嚷嚷着:“有吗,有吗!” 虽然这个天气不穿袜子这件事本身很可疑,但是不穿袜子也不算犯罪, “还要挣扎?你没有同党替你丢贼赃,这会儿东西还在你包里吧?”顾淼看着他白了脸,问他:“你自己拿出来,还是去派出所替你拿出来?想清楚了,坦白从宽,退赃保平安,不然要坐牢。” “几袋蘑菇干,怎么可能坐牢。”男人急赤白眼的大声叫嚷,气势已经减弱了许多,显然是认了。 顾淼看着他笑笑:“盗窃价值超过两千元,受刑法制裁,看你认罪态度和退赃表现,否则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说着,顾淼作势拿起手机要报警:“警车来这应该挺快的。” 事已至此,再硬撑下去也没意义,从那个男人的包里搜出了四包台蘑干,这些都是寺里的居士和师父们捡来晒干,准备拿出去卖,用以补贴寺内生活。 顾淼准备离开,寺里的师父叫住了他,说如果如果他们走大路需要很久,但是如果从竹林寺狮子窝那边下去又很陡,昨天下过那样大的雨,路很滑不好走,不小心就会受伤,建议他们跟着寺里的车一起去台怀。 顾淼想到沙蓓蓓昨天确实累的很厉害,便答应了, 听到这个消息,无主之剑双眼放光:“太好了,我的腿都快断了,今天去斋堂吃饭都是用手搬着腿慢慢挪过去的。” 然后,这个把自己形容成下肢瘫痪的男人,如风一般跑回去收拾东西,没一会儿就拿着背包奔出来,站在车旁,眼巴巴的等着,好像生怕把他给丢下。 坐车就是快,十几分钟就看见台怀////镇上的建筑,很快,就到了一户收购山珍的门面房前,师父们从车上拿下了好几包蘑菇干,之前那位给顾淼倒水吃清炒蘑菇片的女居士问他:“你要不要带包回去尝尝,便宜点给你。” “多少钱?”顾淼问道。 女居士掂了掂份量:“这包一斤多,给二百块吧。” “嗬……”无主之剑倒吸一口凉气,蘑菇干要两百块,野生猴头茹也不过如此。 顾淼点点头:“好。”说着,就拿出了两百块钱。 无主之剑悄悄问:“太贵了,她这是宰你,你还买。” 顾淼指了指旁边店铺立的招牌:特级台蘑干,500元一斤。 无主之剑立马不说话了。 到了镇上,无主之剑找了辆车,准备上南台:“虽然现在那里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来都来了,嘿嘿……” “记得别再偷馒头吃了。”顾淼挥手与他作别。 无主之剑笑着说:“哪还敢啊,就吃了一个馒头,招出这么大一场是非来,拜拜,江湖再见。” . 台怀镇上各种金光灿烂,香烛气息浓郁,就算是硬件最好的北台灵应寺和中台演教寺与之相比,都显得清净素雅了许多,寺庙旁还有许多穿着僧衣的男男女女走来走去,手里拿着很快就找到李墨一和辛月住的地方,顾淼问他们玩的怎么样,没想到迎来的是一大堆吐槽: “没想到这里这么垃圾,到处都是假和尚假尼姑,拼命往别人手里塞护身符,伸手就要随喜三百块。” “说是开过光的佛珠,要99块钱,门外小摊一模一样的东西才3块。” “还有那个什么五福香,399,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烧完,我家蚊香都烧不了这么快。” “遇到一个旅行团的大妈,假和尚说要给她看手相,说她有灾,可以给她祈福消灾,只要给一千五百块的香火钱就可以,那个大妈就给了!” 千言万语可总结为:垃圾、骗钱、无聊,再也不要来了。 接着辛月看着顾淼和沙蓓蓓:“你们呢,睡在台顶上的庙里一定很贵吧,我以前去黄山,随便一间就要一千块钱。” “呃……”顾淼与沙蓓蓓面面相觑。 他们觉得早上吃饭的时候往功德箱里放的钱是吃早饭的钱,然后住宿的钱应该是放在正殿的功德箱里。 但是被偷蘑菇干的事情一搅和,再加上大和尚直接一脚油门给他们送到这里, 完完全全把住宿应该给的钱忘的干净又彻底…… “咳……是这样的,其实住在台顶上的那些僧人,也是很不容易很辛苦的……”接着,顾淼就绘声绘色的把早上破案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沙蓓蓓陷入沉思:“可是偷窃金额达到多少做刑事处罚,各省的规定都不一样,在经济发达地区就会高一些,在经济不发达地区就会低一些。” 李墨一则是皱着眉头:“三年起步,最高死刑?为什么我觉得这八个字在哪里见过?” “来来来,点菜点菜,你们这几天都吃什么了?”顾淼把菜单递在李墨一面前。 辛月又是一通吐槽:“物价也贵的要死,清炒蘑菇片要188,而且还没几片蘑菇,还说是什么台蘑,简直就是抢钱。” “如果是真的台蘑,的确很好吃。”顾淼脱口而出。 “你吃过?”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看着他。 吃独食这种事,做的时候有禁忌的快感,承认就太羞耻了,打死也不能承认。 顾淼拍拍身旁的背包:“我花了两百块买的,怎么可能不好吃?!” “也是有道理的。”沙蓓蓓点点头。 然后三人飞快的交换了眼神,每个人的心底明显发出了另一个声音: “呵呵……” 第三十七章 哆罗罗,哆罗罗,寒风冻死我 “咱们要不要去钻佛母洞?”沙蓓蓓提议,她在来之前,听说在南台附近有一个石灰岩洞,洞中有洞,据说如果进入小洞,就如同投胎佛母,可以洗掉一生烦恼,保证下辈子轮回转世还为人身。 虽然她并非信徒,不过觉得从石洞里钻一下这个行为本身比较有意思。 “进不了啦。”李墨一摇头。 “为什么?” “据说是钻洞的人太多,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有安全隐患,现在只让进大洞,不让进小洞了。” 辛月神秘的说:“我听人讲,是因为五一的时候一开门就排了九百多个人,但是每小时只能钻35个人,然后公安局给佛母洞下了整改通知书,寺里还发了一个通告,说大洞小洞都一样,不要在意细节。” “还有这种操作?”虽然这是很正常的事,不过顾淼脑中想到了工商局给大雷音寺下处罚通知,因为他们把无字经书给了唐僧,以及后面给真经的时候,也没有明码标价和开具发票。 总觉得这完全是两个世界,凑不到一块儿。 离任务完成还差一个景点。 顾淼看着地图,最轻松愉快的目的地是省会太//原。 那是李家起兵、发家致富的地方, 李家,那可是大唐盛世的…… “我们去西///安吧,那可是大唐盛世的长安啊。”辛月很激动。 嗯,长安,是很想去的,但是,任务不是长安。 不去! 顾淼淡定的继续研究太//原有什么可以逛。 晋祠:为了纪念周武王的儿子,也是晋国始祖叔虞所建。虽然对晋国的印象仅限于四个字“三家分晋”,不过周武王姬发,兵发朝歌,逼死了纣王帝辛小受,接替殷商,建立了八百年大周天下,那可是周朝…… 沙蓓蓓点点头:“嗯,正好,我也想去,凤鸣岐山,那可是周朝兴盛发源的地方。” “还有岐山臊子面!”辛月握住沙蓓蓓的手,“听说很好吃的!” 李墨一接话:“我早就想去看看皮影,听听秦腔了。” “一起一起!”辛月转头望向顾淼,顾淼转过头,心里想着应该怎么措辞说分别。 可是一扭头看见沙蓓蓓,她没有辛月那么咋咋呼呼,只是用一双眼睛看着他,她没有说话,却比说了千言万语更令人难以拒绝,不知道为什么,顾淼说:“好,一起去。” 沙蓓蓓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抿着的嘴角扬起的弧度,还有那双弯成月牙形状的眼睛出卖了她的心意。 好吧,去长安也并不会影响去省会,顾淼想了想,开口:“其实长安就在那里不会跑,我们可以先去……” “壶口瀑布!”辛月举手。 顾淼惊愕:“啊?现在去黄河?看凌汛吗?” “今年暖和,凌汛在春节的时候早就过了,现在桃花汛已经开始,你看,这是前天别人刚去壶口拍的,多壮观啊!”辛月亮出手机上一张照片,“看,跟五十块人民币上的一模一样。” 李墨一掏出绿色的五十:“不对啊,背面是布达拉宫。” “真傻,这是第五套人民币,我说的是第四套,就是正面站着三个人的那个。”辛月鄙视的看着他,“花完了就忘记,真是一个无情的男人。” 李墨一悻悻的将钱收起:“那三个人没一个是你,我为什么要记住。” 话一出口,不断聒噪的辛月都愣住了,微微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接着低下头,往嘴里扒饭,脸颊上飞起了两朵可疑的红云,一直到吃完饭,她都没有再开口说出一个字。 顾淼则是坐在那里不断的看着地图,分析路线, 大脑里好像精分出了两个人, 一个声音说还是太///原好,赶紧完成任务,不要弄得自己那么紧张,其它人由着他们去吧,不用管。嗯……只要试一下先说服沙蓓蓓,不要管李墨一和辛月。 还有一个声音根本就不说话,而是在循环《黄河大合唱》: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两个声音在脑子里来回拉锯不停。 最后,由于无法打败洗脑bgm,所以,去壶口的意愿占了上风。 当自己的意愿变成想去壶口,那么就算去了晋祠,也会变成匆匆一游,系统不会通过, 顾淼含恨望着辛月,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自己根本就不会想到要去壶口…… 算了,这会儿怪谁都没用,黄河水现在已经哗啦啦的灌满了顾淼的所有意识, 既然逃避不了,就只好解决了。 时间紧是紧了点,但是,还是有希望的。 “我们先从这里到忻州,接着就不少车去临汾,从那里过去。” 虽然顾淼是刚刚才查好路线,但是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显得特别有权威性,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另外三个人除了点头之外,就是点击跟随,并没有更多的意见和建议。 到临lf汾长途汽车站的时候,一直在赶路的四个人都觉得全身在冒汗,路旁的柳枝上的柳叶已经有寸许长,今天的天气很好,坐着不动都觉得暖意融融,果然是春天了。 等车的时候,四个人都把自己的厚衣服脱了下来,沙蓓蓓说她的箱子还有很多空间,可以让大家都把衣服放到她的箱子里,省得占地方。 发往j县的车到了,司机打开行李舱,指挥着带着大包小包的人们把行李都放在车下面的行李舱里。 顾淼上车后就愣了一下,这真的是长途车吗,跟普通的公交车似的,而且还是便宜的无空调的那种,车窗可以自由开关,连座位都跟公共汽车风格相似。 算上司机,车上一共也就只有七个活口,不仅像公交车,还是半夜快收班的公交车。 一路颠覆,窗外是普通的城市,也没有什么特别,四人都在低头刷手机, 直到过了襄汾,辛月嘟囔了一句:“怎么有点冷。” 李墨一让她活动活动腿脚,可能是坐车坐久了。 但是顾淼却明显感觉到从车窗的缝隙里吹进来的风,不像在临lf汾市区的时候,那是吹面不寒杨柳风,现在的风已经可以用凛冽来形容。 错觉! 一定是错觉! 柳叶都长这么长了,怎么会突然变冷,要变也起码得先没了太阳,再下场雨吧! 正想着,他忽然看见路旁的石头下有星星点点的白色,谁这么不讲公德乱扔卫生纸? 接着越来越多的石头下面出现了白色,这才注意到,那是积雪, 做人要开心,首先要会自我攻略,这种山的背阴面有积雪,太正常啦,神农架的老君顶有一块石头后面的大冰块,夏天都不化。 就在顾淼正在对自己进行解释的时候,车身转了几转,眼前已不再是星星点点的残雪,而是大片大片的积雪,风从车子的每一个缝隙里钻进来,顾淼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无比后悔刚才为什么把衣服都放下去了。 转头看着其他三个,无不是缩着脖子,把手塞进袖口,做出老农蹲在墙边的造型。 另外两个人一直坐在最后一排,刚刚没注意到他们,这会儿才发现,他们穿的是厚厚实实的冬装。 再坚持一会儿,这只是暂时性的技术调整。 现在在山里转悠,还有一些雪是正常的,积雪多了,周围空气变冷也是应该的。 半个小时之后,车到了山顶,眼前豁然开朗,皑皑白雪覆在山势曲折的山脉上,面前的一切可用“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来形容,再加上太阳当空照,当真是红光素裹,分外妖娆。 湛蓝的天空忽然飞扬起了白色的细碎,从窗户缝隙里吹进来不少,落在顾淼的冲锋衣上,都是一粒一粒的冰晶状,而不是撕棉扯絮般的雪花。 这些并不是真正从云端落下的雪,而是岭上的积雪被风吹了下来,所以才会是这种形状。 “这下可真是撒盐空中差可拟,一点都不像未若柳絮因风起。”顾淼转头对沙蓓蓓说,也是想用说话来分散一下对寒冷的注意力。 却发现沙蓓蓓整个人僵在那儿,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做为回应,嘴唇都冻紫了, 其他两个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到底什么地方,为什么越走雪越多? 此时在道路旁飞快的掠过一个告示牌:“欢迎您进入吕梁山区,请注意森林防火。” 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吕梁山,失敬失敬, 顾淼只记得吕梁山脉在雁门关那里与恒山相接,便只当它就那么一小丢丢,完全忘记了这是一条南北纵长四百多公里的巨大山脉,黄河切穿龙门山才形成了壶口瀑布,而龙门山正是吕梁山门往东北方向的延续。 本来以为只是一座小山,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吕梁山! 那是能忍的吗? 就应该捂得严严实实以示尊敬。 顾淼正准备出声让司机停车,开行李舱。 却发现车已经减速,前方是一个小小的开阔水泥广场, j县长途汽车站,到了。 第三十八章 热汤面 “这么快就到了,”李墨一往手上呵气,企图用那一丁点暖气缓和一下僵硬的手,“本座的寒冰真气还未得大成,却失了天时,真是可悲可叹。” 顾淼手上拿着李墨一的羽绒服,听到这句话,又收了回来:“哦,那你继续练,就不打搅你了,祝你神功大成,一统江湖。” “别别别,神功再高,也怕菜刀。”李默一将羽绒服一把抓回来,赶紧套上。 说是长途汽车站,其实只有一幢房子,一块水泥地,如果不是房子上挂着j县长途汽车站的牌子,还以为这里是某村的希望小学。 从这里到壶口瀑布,还有一段路,一般人都是包车去的,但是现在是中午吃饭时间,整个停车场只有那一辆送他们过来的车,哪来的车可以包,就连那车上的司机都不见了。 顾淼坚信,长途汽车站不可能没人,最终在值班室里看见一位正在烤火的中年男子,顾淼拍拍窗户,询问有没有车可以去壶口。 “没有没有。”那个人连连摆手。 真糟糕,看来只能在这等着,看看有没有包车司机吃完饭想拉笔活了。 听见那人又说:“不过你们可以坐下午一点半去宜川的车,中间路过黄河大桥,你们跟司机说一声,在那下,往上走走也就四公里,近的很。” 根据广义相对论,空手走四公里是很近的,而拉着26寸的行李箱是很远的。 转头看着两位女士的箱子,顾淼计划还是到时候包个车算了,四个人均摊下来的价格也不是很贵。 离发车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在这里站着吹风也没意思,顾淼提议先找个地方吃饭。 离车站不远,有一处低矮的房子,要不是在门口挂着的木板上写着一个斗大的“面,3元”字,几乎就要错过了。 快要被风吹傻的四个人挑帘进入屋里,却发现屋里连灯都没开,黑乎乎的。 沙蓓蓓问道:“有人吗?” “有,要几碗?”从靠墙的板凳上起来一个人,顺手把灯开了。 刚刚他一直伏在那儿,不出声还真没看出来。 “四碗。” “老板没问我们要什么面?”沙蓓蓓疑惑的问道。 顾淼说:“门口写着3元,说明只有一种面——清汤寡水阳春面。” 算了,这不重要,这会儿能吃上一碗热的,比什么都重要。 在烧水煮面的间隙,老板还给端上来四杯茶,有茶水暖暖手也是好的,顾淼抱着极大的希望抱住茶杯,却感觉不到应有的温度,喝了一口,冷的,大概只有二十多度,解温还成,取暖就是奢望了。 里间的厨房传来“噼啪”的声音,那是灶里的柴草正在燃烧, 又等了一会儿,开水沸腾时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李墨一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咱们有救了。” “别急,刚开锅。”顾淼瞥见他双手平端着筷子,眼里闪着星星,脸上写满期盼。 接着又传来了“嚓嚓嚓”切菜的声音, 蔬菜被刀锋切断时发出的爽脆声音,光是听,就让人觉得那一定是某种青翠欲滴,新鲜水嫩的绿叶菜。 热气腾腾的四大碗面终于出现在桌上,随之而来的,还有店主放在桌上的一碗辣椒和一瓶醋。 面上撒着一把碧绿的……葱花。 “还以为老板在切青菜,结果是葱啊。”辛月挑起一筷子面,确定面的下面没有藏着什么巨大的惊喜。 李墨一拨了拨葱花:“好歹是青的菜,勉强就当他是青菜吧。” “青菜还能这么解释?”辛月一面说着,一面把葱往外挑,“我最讨厌吃葱姜蒜了。” 李墨一伸过碗:“不要就给我,我挺喜欢。青菜不就是指绿色的叶子菜吗,虽然葱是有点牵强。” 辛月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青菜不就是那种,下面是梗,上面是椭圆叶子的那种,呃,学名叫矮脚黄的那种东西,你要说是瓢儿菜或是魔都青,我都忍了,绿色的菜都叫青菜是什么鬼?” 见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顾淼打圆场:“有的地方只有特定的菜叫青菜,有的地方只要是绿色的叶子都叫青菜,还有的地方只要是绿色的都叫青菜,比如青椒,还有的地方只要是蔬菜都叫青菜,比如胡萝卜和土豆。赶紧吃面吧,一会儿该冷了。” 清汤面吃在嘴里的确有些寡淡,顾淼拿起桌上的油辣椒往面里加了两勺,搅拌均匀,油脂的香气混合着炒制过的干辣椒香味随着热气蒸腾到空中, 顾淼父亲的故乡以嗜辣而着称,他一直对金陵菜场的辣椒面各种唾弃,时常吐槽应该是先把辣椒炒了再碾,而不是碾了再炒,香味差很多。 原理也说不清,也许是因为碾成辣椒面后再炒,受热过度? 唾弃归唾弃,君子就是要远庖厨, 这许多年来,也只见他亲自做过一回辣椒面,味道确实比外面的面馆桌上随便放着的香。 “你喜欢,我下次再做。”父亲这么说的。 很快,他就考上了外地的大学,并留在那里工作,虽然距离不是很远,但是每每回家,也都只能呆一两天,完全想不起来这事,甚至今年因为家里开始花式催婚,他连这一两天都越来越懒得给了。 如今吃到一模一样的味道,心情有些复杂。 红红的油辣椒、青绿的葱花与劲抖的面,用筷子绞起,一起送进嘴里,热辣辣的气息混着浓浓的麦香,从舌头经过食道进入胃里,又从胃传达到四肢百骸。 一碗面吸溜下肚,冻僵的部分就像被解除了冰封魔咒一般,再次活动自如。 “辣不辣?”沙蓓蓓小声问道。 看顾淼吃得无比香,再加上空气中弥漫的那种特殊的辛香味,让沙蓓蓓忍不住也想尝尝,但是她很怕辣,跟朋友吃海底捞都只能吃白锅,时常被朋友嘲笑还不如回家喝汤。 “很香,一点都不辣。”顾淼回答道。 沙蓓蓓闻言,挖了一大勺往进面里,搅拌了一下,又挑起一口面塞进嘴。 她暂停了所有动作。 她表情僵硬。 她慢慢张开了嘴。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顾淼对这一套表情流程很熟悉,不就是《中华小当家》之类的美食动画片里那些人的标准反应吗,不知道能不能达成《食戟之灵》的爆衣效果。 沙蓓蓓抄起放在手边的冷茶, 速度之快,动作之猛,怎么看都像是要泼人的节奏, 顾淼本能的从板凳上跃起,跳的挺高,落在一旁的桌边,把刚进来坐在那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对不起,对不起。”顾淼连连道歉,再转头去看沙蓓蓓,只见她一口气把杯子里的冷茶给喝了个干净。 喝完了一杯还不够,把辛月面前的那杯也给喝干了,沙蓓蓓这才缓过一口气来:“顾淼,你这个大骗子!辣死人了,还说不辣!” “可是对我来说,真的一点都不辣啊,我觉得海底捞的重辣比这个还要稍微辣一点。”顾淼一脸的无辜。 沙蓓蓓的脸涨得通红,眼圈都红了,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慢慢往下流。 辣哭了…… 第三十九章 戏多不是病 顾淼去找老板又要了一大碗茶,沙蓓蓓喝了半碗就放下了:“呼,我感觉自己都快变成夸父了。” “意思是,你想跑着去壶口?”辛月不解其意。 李墨一笑着说:“夸父追日的重点是喝水吧。” 三人在说笑,始作俑者顾淼不敢多说别的:“这顿我请!谁也别跟我抢。” 说着脚步飞快走到里间付钱。 “你说他是怎么做到把请十二块钱的面,说的好像请两千块的生猛海鲜一样?”辛月陷入沉思。 顾淼付完钱出来,发现刚刚那桌被自己吓了一跳的人,是一对老夫妻,神情很是沮丧,紧皱着眉头,哀声叹气。 出于热心,顾淼又凑过去问:“怎么了?” 那位老妇人抬起头:“今天突然想去儿子家,就出来了,结果,出门前忘记给儿子打电话,这下可坏了,要是他们不在家就白跑一趟。” “能不能借你手机……”老头子小心翼翼的问。 顾淼脑中跳出三个大字: 骗手机! 这种事已经在新闻上屡见不鲜了,说是要借手机,然后一边打着一边说信号不好,连人带手机走出门,然后就黄鹤一去不复返。 不借不借。 “……发个短信给我儿子,让他在家等我们?”老头子接着说。 顾淼脑中又如电光火石一般,闪过几个想法: 【会是骗手机号的吗?】 否定,用这种方法骗手机号做营销未免成本太高。 【会是犯罪集团的接头方式,用来躲避警方定位吗?】 否定,那还不如用伪基站来得方便,多与一个人联系,不就多一个证人?总不至于发条短信就要灭一次口,成本有点大。 “好的,可以帮你们发。”顾淼愉快的答应了。 老头子抖抖索索从身上找出来一张纸片,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就说你是替他父母发的,今天他们要来,让他在家等。” 一条短信很快就发出去了,顾淼转身正准备走,老头子说:“把钱包给我。” 啊?什么?看不出来,这两位年纪这么大了,还能抢劫? 顾淼有些意外的转过身,却发现,老太婆正从衣襟里面掏出一个颜色暗淡的布袋,递给老头子,原来刚才他是在跟老太婆说话。 老头子从布袋子里掏出一个硬币递给顾淼:“这是发短信的钱,谢谢你啊,小伙子。” “发一条短信,要什么钱啊。”顾淼不肯收。 老头子硬给他塞进手里:“要是不收,我们老两口心里过意不去啊,以后都不敢请人帮忙了,显得好像存心占便宜似的。” 算了,就五毛钱,推来搡去的太浮夸,收就收吧。 顾淼随手就把那枚硬币揣进兜里,与两位老人挥手作别,出门赶车去了。 “吃完面真舒服,全身都热了。”李墨一愉快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顾淼非常遗憾的看着他:“可惜,冰皇最有实力的继任者,就因为一碗面,陨落了。” “在那碗面前,什么东西都不重要。”李墨一陶醉的回味着,然后,他看见了辛月的眼神。 “你又不是东西。” “……” 车站那里站着的一个人,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喂,你们是不是要去壶口的?” “对。”顾淼回答。 “上车上车,要不是他说还有四个人要走,我就开咧。”说着,那人上车,坐在驾驶位上。 这才发现,现在已经一点三十五了, 也就是在这种地方才能如此随意,在稍微大点的地方,都是按时按点发车,哪能等这么久。 车上已经坐了六七个人,正用当地方言聊天,也根本不在乎超时五分钟这种事。 很快就到了黄河大桥,司机停下车,招呼顾淼等人下车,还指了一下:“你们可以坐他的车去看瀑布。” 顺着司机指的方向,看见一辆小面包车, 面包车司机见有大车停下,走过来跟长途车司机打了个招呼,又问顾淼:“你们要去壶口?” “是的,多少钱?”顾淼问道。 面包车司机热情洋溢:“送你们上去免费,还可以给你门票打个九折。” 可以可以,四人坐上面包车,往前开了十分钟,面前出现了一条小河沟,两岸嶙峋的石岸被河水冲刷出一道道横纹,就像凌乱摞在桌上的书, “怎么这地方连小河里的水都黄成这样?”沙蓓蓓问道。 司机回答:“这是黄河,能不黄吗?” 四人都很意外,等等……这是黄河? 明明就是一条小沟啊, 辛月笑着说:“好像一脚就能迈过去。” “看着窄,最窄的地方还有三十米咧。” 见他们不信,司机又补充道:“真是黄河,这里是十里龙槽,壶口上游很宽的,到这里忽然变窄,才会有壶口瀑布。” “十里龙槽我知道!我背过!”辛月很激动,“壶口上游的河面宽四百多米,被山势夹住,忽然收成三十到五十米,水势湍急,看起来就像从茶壶嘴里往下倒,所以才叫壶。” “传说龙门是大禹治水的时候疏通的,不过战国的时候可能还没有壶口瀑布,《尚书禹贡》里只说了壶口,没说是瀑布。” “到了先秦时候的《山海经》里提了一句。原来的壶口瀑布位置在这边往下五公里的孟门山那里,经过了一千五百年,瀑布向上推移,到了现在的位置。” 沙蓓蓓一向知道好友的专业课不怎么扎实,对她刚才的话也是半信半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题五分呐!五分!就因为我把孟门和龙门写反了,那个讨厌的女人就给我全扣光了!”回忆往事,辛月依旧悲愤不已。 沙蓓蓓默默转过头,指着两旁的青山问顾淼:“这里就是孟门山?” “不是,孟门山其实就是在黄河中间的一块梭子形的大石头,你看过都江堰吗?跟那个差不多。” “都江堰没有去过呢……唉,华夏这么大,有生之年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把有名的地方走一遍。”沙蓓蓓托着腮,心事重重的样子。 “轰隆隆……”巨大的响声,随着车子由远及近,而越来越清晰, “前面是壶口瀑布的八大奇观,叫水底冒烟。”司机指着前方,此时虽不见瀑布水,却也能看见瀑布激起的淡黄色水汽,如烟似雾笼在半空,奇观的名字土了点,不过很形象。 眼前正是源出昆仑衍大流,玉关九转一壶收—— 壶口瀑布! 第四十章 壶口瀑布 ps:2018年5月1日,停止第四套人民币的流通。有壶口瀑布的50元不能用了。 ====== 眼前是一片平平整整的石头地,连黄河水都看不见,要不是有那道腾起的水雾指引方向,真以为走错了。 当然,走错是不可能走错的, 前方那群大呼小叫的人,也算得上是相当显眼的标识物。 “壶口,我来啦!”辛月一路小跑向前,加入大呼小叫的队伍。 急匆匆赶路的黄河,就这么在平平的石板地上出现,远远的看着,就像是在石板地上流淌似的,与那些水面与岸边有身高差的普通水系完全不一样。 沙蓓蓓显然也看见了:“看起来好像要是水位再高一点,就能把这一片都淹了。” “不是好像,是真的淹了,你看前面。”顾淼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地方,已经被水淹没,只留下了几根防止游人掉下去的栏杆,显然那里原本可以走过去的。 看着眼前的瀑布,沙蓓蓓有些遗憾,这跟她梦想中的壶口瀑布差太多了,难道是盛名之下,其实难符? 记得辛月以前跟她说过:祖国山河有多美,全靠导游一张嘴。 大概,壶口瀑布也真的就只是这样了吧? “蓓蓓,过来。”她转过头,看见顾淼站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正向她招手。 忽然觉得心里一暖,急忙走过去:“刚你叫我什么?” “蓓蓓啊,咱们都这么熟了,叫全名感觉有点怪。”顾淼完全没把称呼改变的问题当回事,“从这边可以过去。” 沙蓓蓓心中的小鹿还在忙着乱撞,就看见顾淼踩着没有完全被河水淹没的地方往更靠近河边的地方跳。 顾淼一回头,发现沙蓓蓓完全没有跟在自己后面,还站在原处, 低头发现第一个落脚点,对沙蓓蓓来说,好像的确有点远, 于是他又一路跳回去,问沙蓓蓓是不是跳不过去,要不要把她抱过去? 沙蓓蓓的脑子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中,随意的点了点头,其实根本没听见顾淼在说什么。 接着,顾淼将她打横抱起,吩咐了一声:“抱着我的脖子。” 足尖在水中露出的那几块不过巴掌大的石块上轻点几下,就到了真正的黄河岸边, 顾淼把沙蓓蓓放下,凭栏望去, 上游河床急速收束,无处安放的黄河水从三面汇集而来,向十里龙槽倒水,向下看,根本看不见河水,只见一片水雾茫茫,还有一道明艳清晰的彩虹挂在瀑布半腰。 天气虽晴好,但是站在岸边却像站在绵绵细雨中,很快身上就被溅起的河水浇了个遍。 除此之外,顾淼还看见了一些人: 有男有女,他们找了一些相对平缓的地方,翻过栏杆,站在伸出的石头上,摆各种姿势拍照,有个女人甚至穿的还是高跟鞋,看着就颤颤巍巍站不稳的样子。 “现在,我觉得,战国的时候,壶口瀑布还没有形成。”顾淼认真的说。 沙蓓蓓不明所以:“为什么?” 顾淼指了指前面的作死人群:“如果那会儿就有壶口瀑布了,河伯不仅能天天收新娘,还能天天收新郎,不管他的取向是什么,都能满足,邺城的人当然也就不会让巫婆帮忙给河伯娶亲了。” 沙蓓蓓知道顾淼说的是《西门豹治邺》这篇课文,她笑着说:“河伯估计也够心塞的,人家正经娶的是洛水女神宓妃,伏羲小女儿,要地位有地位,要相貌有相貌,根本就不想要凡人,可怜他千古白担了个好色的名声。” 顾淼心情很好,这么些年,他因为知识储备量过大,导致认为很多事情都在“常识”范围,因此造成他所说的百分之五十的梗,身边的人都接不上,现在身边的这个妹子,竟然都能接得住。 忽然感觉眼前的景色又平添了几分魅力。 . “你说像壶口瀑布这么大的水流冲击力,冬天会结冰吗?”沙蓓蓓问道。 “会的,冬天的时候,铁栏杆上就会结满冰棱,密密麻麻的,就像水晶帘子一样,不是垂坠的地方呢,结的冰就像铺在地上的棉花,一团一团的,还是没漂白过的棉花,淡淡的发黄,土耳其的棉花堡你知道吗,就像那个样子。“顾淼描述了半天,觉得应该找个比较知名的打个比方。 沙蓓蓓还是摇摇头:“没有见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真羡慕你,一定是去过很多地方。” “其实我去的地方也不是很多。”顾淼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其实在接下系统任务之前,只在江浙沪转悠过。 沙蓓蓓脱口而出:“以后有空我们一起去啊。” “看瀑布最好的地方是龙洞,我们下去看看吧?”与时同时,顾淼也说了一句话,两边一岔,再加上瀑布巨大的水声,顾淼只听见沙蓓蓓在说话,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沙蓓蓓忽然失去了再说一次的勇气,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定呢,前几天家里人已经给她安排好了工作,稳定、轻松、钱不多不少,适合女孩子,只是没有太多的假期,想要迟到早退还行,一走数日的旅行绝对不可能。 自己都注定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随便邀约别人了。 她笑着说:“这么壮观的景色,真不愧是壶口瀑布。” 虽然听起来跟她刚刚说的内容,音调都完全不一样,但是,既然人家不想说,就不要多问, 在顾淼并不长的工作经历中,他学到了:“如果别人还愿意编个理由出来,说明已经很给面子了,这是成年人的社交礼仪。” 在龙洞口,有人出租鞋筒无比高的雨靴,顾淼比划了一下,靴口快到大腿根,忍不住问了一句:“这龙洞是直通黄河底吗?” “不是,不过下面全是水,一定要租的。”小贩说。 存在即合理,高度这么邪性的雨靴会在这里出现,绝对有它的意义。 接受了小贩的建议,在龙洞口就把雨靴换上,顾淼又顺手打开直播,把手机塞进防水袋挂在胸前, 顺着盘旋的台阶向下,一直到观瀑平台。 浑黄的水先是淹过脚面,没一会儿就淹过了膝盖。 水在脚下湍急流淌,雾气在眼前弥漫飞散。 面前瀑布水波滚滚,带着如雷气势从天而降,直直落下,砸进脚下深渊。 刚才看还挂在半山腰的彩虹,此时近在咫尺,仿佛伸手可得。 此时顾淼心中除了一句“卧槽,真壮观”之外, 还有一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此情此景,被李白这一句写尽了。 . 从龙洞离开的时候,顾淼听见了系统提示: 【景点任务(5/5),山sx西任务完成】 【任务完成奖励: 魅力值 10 信任度 10 知名度 10 金钱100元】 听着前面,顾淼还连连点头,都是挺有用的数值,忽然听见最后一项,不由愣住了。 他急忙问:“金钱100元?为什么跟我知道的系统不一样?小说里的系统都是十万八万的给,那还只是前三十章!后面随便都是几百万,上千万,你们又出bug了吗?” 系统:“做为暗中观察者,我们不能在即有金融体系之外发行货币,也不能做违法的事。” “那100块是哪儿来的?” 系统:“上任宿主最后一次报销时,系统出现bug,部分费用没有报销。昨日审计时发现,打入继任宿主名下。” 呵,意思是,如果不是上任留下了一些钱, tmd连一百块都不给我?! “等等,上任?我居然不是第一个?”顾淼觉得很不可思议。 系统:“第一位宿主的名字在升级时数据丢失,只记录了他的工作总结,贵国称其为《山海经》。“ 卧槽,大大! “上一位是谁?” “徐霞客。” “《徐霞客游记》就是他的工作总结?” “对。” “可以不写吗?” “不能。” 顾淼开始愁苦起来,说好了就是吃喝玩乐呢?为什么还要写工作总结! 第四十一章 一枚古币 虽然系统不肯直接给现金,不过其实加魅力值和知名度也算是给钱了,直播平台和微信公众号上这几天的打赏和礼物加在一起,比他上两个月班拿的还多。 还接到了旅行相关杂志和公众号的约稿,只不过都要求配图。 他现在全身的照相设备就是一台手机,拍照也都是手机自带的照相机,连个美颜模式都没有, 也没有带电脑,就算是大师们的照片,都不可能一点不处理就放上去的, 人眼有一套极为精细的成像系统, 至今没有哪家的相机敢说自己可以原片直出,百分百与肉眼所见相符, 沙蓓蓓手里的单反出片,也要先转到手机里,细细的用几个软件调整饱和度、锐化、结构……如果有拍到脸,还要再认认真真的美颜一番。 从壶口瀑布到长安,时间挺久,两个女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前面,一声不吭。 “你们在干嘛?”李墨一好奇,辛月已经一个多小时没说话了,这不像她的风格。 顾淼伸头看了一眼:“选照片、p照片。” “这么久,要做影集?” 辛月头都没抬:“要凑齐九张发朋友圈,哪这么容易?” “为什么一定要发九张,挑一张好的不就行了?我看这张就不错。”李墨一也伸头过来凑热闹。 照片上,辛月笑得特别开心,眼睛只剩下了一条缝,扬着头,脖子缩着,脸圆的像年画上的红脸大娃娃。 辛月摇摇头:“呵,男人。” 顺手就把那张照片给删了。 . 长途汽车在一处小镇上停车休息,人民群众纷纷奔向厕所,这里的厕所居然还不是免费的。 收费一块五,自备零钱,二十以上找不开。 早已习惯免费公厕的人们呼朋唤友,满世界的求零钱,或是与陌生人组团上厕所。 “有零钱吗?求借!”李墨一向顾淼跑来。 顾淼在口袋里寻摸了半天,先掏出一块钱,又努力摸索,记得那对老夫妻请他发短信之后,给了他五毛。 “这是什么玩意儿?”摸是摸到了,掏出来一看,一枚奇怪的硬币,掂在手上轻飘飘,还有点点绿色的铜锈,字迹已有些模糊。 “雨……华?”顾淼眯着眼睛。 李墨一往他手上瞅了一眼:“是‘半两’,李斯写的小篆,秦朝的铜半两。快把钱给我!” 顾淼没反应过来,把铜钱递给李墨一。 “上厕所的钱!” . 秦半两,对顾淼来说,只是落在纸上的文字而已,今天头一次见到本尊, 他拿起手机想要拍照,才发现有四五条未读短信。 短信是之前那对老夫妻的儿子发来, 说老夫妻在掏钱的时候,糊里糊涂把一枚秦半两当成五毛给他了。 这枚硬币是老两口说要给儿子的新家镇宅,专门凑的“五帝钱”的其中一枚,虽然那枚秦半两本身不怎么值钱,但也是老两口的一片爱子之心。 现在老两口正在家里互相埋怨,气氛十分紧张,希望顾淼能把那枚半两寄回给他,他愿意出邮费,并且再给顾淼五百块钱做为答谢。 最后一条附了地址,就在长安。 几条短信发送时间离现在都不远,老两口大概就比顾淼提前两班车到了长安。 真是想不通,他们是怎么做到把一个中间有方型孔的古币当成rmb的。 是不是人老了,视力就真的会衰退到这个地步, 顾淼拨通了那个电话,对方很快就接起,顾淼说明身份,以及自己马上到长安,可以当面还给他。 对方感激万分,两方约定了时间在钟楼的麦记见面。 在没有系统任务的时候,人生是多么的幸福,开着直播,就算没有火箭,能时不时的收朵小花,也是极好的。 “主播要去长安啦?” “一定要直播长安美食!” “要直播兵马俑!” “陕博陕博!里面那些金银财宝,门口排队排的那叫一个长,根本挤不进去!” 顾淼一一答应。 愉快的休闲时光,很快就被无情的系统提示音打破: 【您有新的系统任务】 1、爬一座山。 2、学一种民俗相关技术。 3、品尝五种由不同原材料制成的食物。 4、前往五处景点。 【任务时限】:五天 【任务奖励】:初级厨师技能 【失败处罚】:知名度减20点 顾淼看着任务清单,皱起眉:“为什么这次还有失败处罚?” 系统:“金陵任务属于测试任务,没有失败处罚;晋地任务由于bug,漏加了。” 身为一个系统,提起bug竟然如此云淡风清,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吗。 算了,反正没加失败处罚对自己是有利的,就不挑理了。 削减知名度,等于饭碗被砸,几天功夫合理合法的赚到三万元这种好差事,没得到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多重要,得到之后就舍不得丢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不管怎么样,这次的任务应该也不是很难完成。 到达长安的时候,已经六点多, 顾淼与那对老夫妻的儿子约定的时间是七点, 在湘子门附近找到了一家青旅办好入住后,顾淼就直奔钟楼,让沙蓓蓓等人收拾好了,就来钟楼找他。 在麦记那个显眼的大m下,一个男人正有些焦急的走来走去。 顾淼试探着问道:“你是千秋?” 那人抬起头来:“你好,我是,是你帮我爸妈发的短信啊。” “嗯。”顾淼说着,掏出那枚秦半两:“这个,给你。” 千秋接过秦半两,扫了一眼就放进兜里,又从怀里掏出五百块,递给顾淼:“谢谢你,不然他们俩都要吵翻天了。” “真不用,反正我也是顺路过来的,要是专程为了送它来长安,我一定会叫你报销车费。”顾淼连连推辞,千秋还要硬塞。 顾淼摆手:“真不用,朋友还等我一起吃饭。对了,你知不知道,长安有什么可以学的传统民俗相关的东西?” “相关的东西很多,但是会教的,肯教的不多,”千秋想了想,“秦腔算不算?” 顾淼眼睛亮了:“肯定算!你知道哪儿能教?” “明天早上,你到那边城墙下面,会有人在那里甩秦腔,远远的听着就能找到。” 与千秋告别后,收到沙蓓蓓发来的微信“共享实时位置”, 很快找到地方,是一家专卖面点与小吃的门面。 没有菜单,贴在墙上的一张红纸列尽了店里所有提供的小吃。 “到了长安,我要来个长安三件套,凉皮、肉夹馍、冰峰汽水。”李墨一说。 沙蓓蓓和辛月各要了酸汤水饺和“bang biang面”。 顾淼点的是“麻食”。 “麻食是什么?”沙蓓蓓问道。 顾淼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点?” 顾淼笑笑:“除了这个,我都知道是什么样的,不如尝个新鲜,反正是跟食物写在一起的,应该都能吃。” 等菜的时候,顾淼打开直播:“各位观众,我们先吃了。” “墙上的红纸第一个菜,什么面?那个字型怎么这么复杂” 顾淼回答:“那个发音是biang,电脑和手机字库里都没这个字。” “那这个字是哪来的?” “关于这个字有两种不同的版本……”顾淼娓娓道来。 “第一个版本是穷秀才先吃了面,发现身上没带钱,于是问老板能不能用替他写招牌来抵饭钱,老板同意,秀才一边写一边念叨: 一点飞上天,黄河两边弯; 八字大张口,言往里走, 左一扭,右一扭; 西一长,东一长,中间加个马大王; 心字底,月之旁,留个勾搭挂麻糖; 推了车车走咸阳。 老板愉快的免单了。” “第二个版本,穷秀才先喝了面汤,还想吃面,跟店主搭讪求写字换面,老板同意,秀才一边写一边念叨: 担个担担走四方,八日才到都咸阳; 你裂裂,他裂裂, 当中坐个言王爷; 你长长,他长长,当中是个马大王; 心字底,月字旁,岳飞出城挥一枪, 嘿,枪头卡在墙头上; 坐个车车走四方。 写完了,店主给了他一碗面,还有一个祝福buff,说吃了他的面就能中状元,后来还真中了。” 顾淼在说那几句的时候,用rap的调调念,比平铺直叙述来得更有趣, 等他念完,屏幕上又是各种打赏特效。 “主播太厉害了,这么长的词,居然都记得住哎!我现在就记得什么马大王了!” “真棒,再给你一个烟花!” 顾淼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这两套词就贴在他对面的墙上…… 第四十二章 西安 有人提出想要看看这个字型无比复杂的面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顾淼问过老板娘之后,进入厨房, 老板正在里面忙得热火朝天,手里扯着面团,在案板上又揉又打。 最后双手各执一头,像拉面一样,抖出一条厚薄均匀,如武装带一般粗细的面条, 接着就往一旁的开水锅里一丢。 老板看见顾淼进来,十分认真的看着全部操作过程,拍拍手上的面粉: “你对这也有兴趣?” “挺有意思的。” 老板摇摇头,用一口标准的长安腔调感慨:“哎,以前都是家里的女人做,现在的女娃子啊,都十四岁了,连个面都不会擀,还怎么嫁人……” 顾淼干笑两声,看了眼屏幕: “我都二十四了,还不会擀。” “我三十四了,会泡方便面。” “我也不会擀,怎么办,嫁不掉了,哦,我是男的,忽然安心。” “为什么要为难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放着我来!我去买两斤!” “嫁人为什么要擀面?吃米饭的就一辈子嫁不出去了吗?呜呜呜。” “楼上的别哭,我不吃面,投入我的怀抱吧。” 在等待面熟的时候,老板从桌上的一只大碗里捞起了一片肉皮,还有一块巨大的肉, 肉皮晶莹剔透,吸饱了汁水,透着暗红色。 肉则是三分肥,七分瘦, 老板抄起菜刀,削下一片,把剩下的又扔了回去。 接着,又继续用菜刀把那块削下来的肉切碎, 刚削下来的时候没看出什么, 一刀剁在肉中间的时候,可以看出这块肉已经被炖的极为酥烂,本身已被卤汁浸透,软软糯糯,几下就已经成了一团。 切完肉,老板又挪开了一块搁在炉子上的铁板,伸手从下面取出了一块底部被炕成几圈淡淡焦黄色的白吉馍, 左手按馍,右手持刀,将白吉馍从中割中两半, 被炕得酥脆的馍底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并不完全切断,便挑起案板上被切碎的腊汁肉,飞快的填进开口里, 顾淼帮老板把肉夹馍端给李墨一,此时李墨一面前的“长安三件套”已经齐了。 泼着红油的麻酱凉皮、冰峰汽水,还有刚刚上桌的肉夹馍。 另外两样都能等,肉夹馍等不得, 李墨一将肉夹馍横着拿起来, 对着侧面就是一口, 肉馅受到挤压,丰盈的汁水更加深入的沁透白吉馍中,内里更加绵软, 但外表的脆度没有受到影响,随着每一下的咀嚼,“咔嚓”声接连不断。 等一个肉夹馍吃完,屏幕上已是哀鸿遍野,评论里点外卖的点外卖,煮泡面的煮泡面,还有说想家的。 很快,其他食物也上桌了,辛月夹起了她的biang biang面:“唉?一个碗里只有一根啊?” 酸汤水饺看起来与普通的饺子一样,与大多数地方水饺与面汤分开上不同,酸汤水饺就是泡在酸汤里的,与小馄饨的吃法有些相似。 传说中的麻食,迟迟没有露面, 四个人都充满了好奇, 终于盼来了,满满一碗打着卷的小面片,难怪做的慢,得一个一个的搓。 顾淼看着它, 新鲜感消退, 亲切感顿生, 虽然浇头不同,但是麻食跟他在西湖边吃过的“猫耳朵”,本质上就是双胞胎…… .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就到了城墙边,左听右听,没听见有什么地方传来甩秦腔的声音,顾淼有些失望,沙蓓蓓安慰他说:“也许今天休息?既然来了,我们就上城墙看看好不好?” 只不过对于顾淼来说,再次感受到: 新鲜感消退, 亲切感顿生, 有同样想法的不止是顾淼,沙蓓蓓站在城墙上望着周围:“我怎么觉得,这城墙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嗯,虽然长安以汉唐而享誉,但是,现在脚下的这一圈,都是明代的,与金陵城墙差不多风格,区别就是都城墙和王城墙的制式不同。”顾淼解释说。 长安城墙长度不及金陵,全长13.7公里,胜在完整,还能玩环城墙马拉松。 金陵的东一段西一段,上了鸡鸣寺段城墙的外地人会惆怅的发现需要走回头路。 不过金陵的城墙零碎加在一起比长安的长,一共是25公里。 顾淼记得具体数据,完全是因为某一天,两家城墙在网上成了热搜: 起因是长安说:“我好孤独寂寞冷,我的兄弟们,燕京城墙、金陵城墙,皆已灰飞烟灭。” 次日金陵城墙回复:“听说你到处跟人说我死了?” 两条官博的隔空pk,引发两城网友各种说数据摆历史,争说自家优势,当然还有无脑黑地域黑在胡喷…… “虽然我也是金陵人,不过还真不知道具体的长度呢。”沙蓓蓓看着顾淼的眼神里满是钦佩。 当然,顾淼不会告诉她,自己记得这些,是因为全程吃瓜看热闹。 他一本正经的说:“长安是华夏最辉煌时代的都城,金陵是我家,记得这些是应该的,要是华夏人自己都不记得历史,就只能眼睁睁的被别人抢去申遗了。” 忽然听见从城墙下面传来某种胡琴“吱吱嘎嘎”的试弦声,还有人在试音调嗓, “秦腔!”顾淼飞奔到城墙边,伸头向下一望,几位老人家已是团团围坐了一圈,准备开吼。 . 默默站在一边听了三分钟, “一句都听不懂。”这是他此时最大的感触。 本来想学唱几句,系统兴许就放他过关了,但是,现在连词都听不懂,还怎么学。 乐器也是秦腔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学会乐器应该也可以, 顾淼往乐器组望去,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对自己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二胡、板胡……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会的,五天时间,还有景点任务,登山任务,再怎么也来不及。 直到他看见一位坐在最侧面的一位老人,手里随着唱段的节奏,时急时徐的敲着手里的一截木头,正是秦腔最早被称之为“梆梆腔”的原因, 秦腔的击节乐器——枣木梆子。 顾淼不由得心中一喜:“这个可以有。” 第四十三章 秦腔 敲梆子还不简单? 不就一手拿着棍子,一手拿着木块,跟着节拍敲呗。 顾淼对此特别自信, 以前上学的时候,男同学们学《古惑仔》里花式玩打火机, 总有手抖的人会燎着手,嗷的叫起来, 此时,顾淼就在旁边学古装电视剧里打更的人,敲一下铅笔盒,再敲两下桌子:“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敲得特别像,节奏特别对, 虽然一共只敲了三下,但是至少说明自己很有灵性对不对? 趁着老人家们一曲吼完的功夫,顾淼凑上去,问那位敲梆子的老人,能不能教自己敲。 自古以来,如果有人表示与自己有共同的爱好,多数人都是很有热情的, 特别是现在还喜欢听秦腔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忽然冒出一个年轻人诚心求教,老人家挺高兴。 先教的是拿梆子的正确姿势,这个容易,一学就会。 然后,老人家用浓重的长安口音跟他说了一串,顾淼只听出抑扬顿挫,以及仿佛听懂了几个字,什么“慢,什么偏音”,别的还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看着顾淼一脸懵逼的表情,老人家拿过梆子:“二六板。” 然后“梆梆梆”一通敲, 接着又是一句:“慢板。” 还是“梆梆梆”一通敲, 老人家一气说了六种,然后满脸笑容的把枣木梆子递给他,示意让他试试。 顾淼接过枣木梆子,老人家还示意一旁拉板胡的老爷子给他伴奏。 顾淼认真的跟着胡琴节奏敲,老人笑咪咪的听, 顾淼敲的热情忘我,老人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顾淼最后一击气壮山河,老人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梆子: “你一个都没记住,全都在乱敲。” 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四周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老人们不再理他,又开嗓唱另一段,等他们唱完,顾淼再次过去求教,老人不想教了, 脸上明显写着:“你是我带过的最差一届。” 顾淼还想说什么,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老者打招呼的声音: “你们都已经开始啦?” “我们今天都迟咧,你比我们还迟。”其余几位老人家明显跟他很熟,说笑着。 顾淼定睛一看,新来的老子不是那天自己替他发短信的那位吗? 他冲着那个老头子微笑,点头为礼。 老头子视而不见,只与其他人寒暄。 对哦,一个能把有方孔的钱当成流通货币使用的眼神,为什么要指望他能看见十米开外的人。 要不觍着脸上去自我介绍?他会不会记忆力衰退到不记得自己这么一号人了? 是进亦忧,退亦忧啊。 此时一个年轻人走过来,跟几位老人家问好,顾淼一见乐了,这不是千秋吗? 千秋也看见他了,走过来:“怎么样?你打算学个啥?” “我想学个简单点的,敲梆子,老爷子认真的教了半天,我一时还没记住。”顾淼自嘲地笑笑。 “看起来简单,里面很有学问,多练练就好。”千秋安慰他。 那位敲梆子的老人走过来:“秋娃子,这是你朋友?” “是的,”千秋把顾淼推到前面,“叫马叔。” “马叔叔好。”顾淼无比恭敬。 千秋对马叔说:“这后生,人特别好,特别热心,拾金不昧,昨天帮额大发消息,还把额大丢的钱还给额。” 有人帮着说话,马叔态度也缓和了许多:“先等我们把这段唱完,再教你。” 加上千秋的爸爸敲锣,这才是一台较完整的秦腔,老人家们比方才更加投入。 虽然还是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是顾淼听出了唱腔里包含的悲伤与愤慨,秦腔不叫“唱”,叫“吼”,这种最直白粗犷的形式,与凄凄婉转的幽咽相比也不遑多让。 在激烈的节奏下,压在心头的压力与苦闷随着开腔一吼,得以发泄。 早在人类还没有产生出系统的语言时,就已经会通过声音的高低强弱来表达自己的感情,在庆祝的时候也会敲打石器和木器表达喜悦和欢乐。 起源于西周的秦腔背后是厚重的历史, 纵使, 烽火一笑已是往事, 秦王铁骑成为过去, 大唐化作过眼云烟, 秦腔还在,并未随着千年的历史被黄土埋葬,至今仍在三秦大地上嘶吼着响亮。 一曲唱罢,方才的调子与唱腔依旧在顾淼的心中回旋。 马叔向他招招手:“怎么样,再来练练?” 顾淼答应了一声,忙过去。 “刚教你的,记得多少?” “我来试试,您别见笑。”顾淼接过梆子, 却发现刚刚那位拉板胡的老人暂时离开,座位上没人, 千秋拿过板胡:“我也会点,拉的不好,不过能帮你搭一下。” “那就刚才那首吧。” 千秋架起一条腿,右手握着的马尾弓一动,板胡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顾淼敲起了手中的枣木梆子,节奏劲脆有力,拍子随着板琴的急缓而行, 敲着敲着,刚刚那位吼秦腔老人的唱调在他的脑中清晰起来, 终于忍不住,顾淼一边自己敲着,一边也跟着吼了起来, 一段结束,刚刚还鄙视他的马叔露出惊讶的神色:“哦,这次一点没错,脑子很灵嘛,吼的也很有气势,不过,你刚唱的是啥?为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嘿嘿……乱唱的,乱唱的。”顾淼不好意思的承认了,他忽然有些遗憾,忘了做直播。 此时,沙蓓蓓拿着手机跑过来:“你刚才好投入啊,都帮你录下来了。” “机智!”顾淼接过手机,很惊喜的发现里面不仅有自己的部分,还有完整的老人们相和部分,还是老人们更有感染力,就算不听他们的声音,光是看着样子都能感受到氛围。 他将这段录制的视频上传,播放次数在上传后一分钟内,就突破了一万。 知名度高的感觉真好。 同时,系统传来提示:民俗(1/2) 顾淼有些惊讶,这就算完成了?太棒了,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 沙蓓蓓笑着问:“一开始敲成那样,是在藏拙吗?” “刚才,唐玄宗忽然出现在我面前,他说再敲得这么难听就让我滚出长安,别在大唐京城的地面上丢人现眼。想到还有这么多好吃的没来得及吃,就被赶出去太亏,一着急,就全记住了。” 沙蓓蓓笑着拿出纸巾,抬起手,按在顾淼的眼角。 隔着薄薄的纸巾,也能感觉到她手指的温度,顾淼没料到她突然的动作,愣住了。 沙蓓蓓收回手,将纸巾亮给他看,上面有一点水痕。 “听说唱秦腔的人唱到动情之处,都是满脸泪水,本来以为是小清新的矫情,没想到是真的。”顾淼笑着又揉了揉眼睛。 音乐的感染力就是这样的魔性,明明听不懂,也会被调子里的悲怆影响。 正好千秋走过来,顾淼问道:“刚咱们那段到底是什么?曲调怎么听起来那么憋屈?” “你还真有点艺术细胞,这是秦腔《斩李广》,唱的是李广被冤斩之前的七十二个再不能,是挺憋屈。” “李广?”顾淼茫然,“李广不是因为迷路迟到,没赶上跟卫青会师,越想越生气,自杀的吗?” 千秋哈哈一笑:“你说的是汉朝的李广,这是周朝的李广,周厉王听信宠妃谗言,斩了李广。李广的弟弟李刚在外带兵,马上回京包围京师,厉王把宠妃姐弟送给李刚杀了泄愤。” 周厉王这个名字,顾淼还是知道的,因为他执政不力,结果闹出了国人暴动,他身为周天子,竟然蹿了。 就留下周定公和召穆公联合执政,被“共和元年”,也是中国历史明确记年的开始, 虽然秦腔段子应该是编的,不过干出“杀掉手握重兵大将的哥哥”这种逗比事,也挺符合他的人设。 随着太阳越来越高,老人们也要回家做饭了,顾淼想起还有待完成的一项民俗,眼下能想到的就是皮影了, 于是他又问千秋认不认识跟皮影戏相关的人,千秋摇摇头,只说让顾淼上回坊找找,说不定能找到肯教的。 “我们去吃好吃的吧!中午啦!”辛月和李墨一刚才没下来,在城墙上骑了一圈自行车,下来正好看见这里散场,辛月大声的招呼两人一同去吃饭。 顾淼挺愁,皮影这东西吧,感觉满大街都是,但是卖的人也不会好好的教,。 以系统的严格程度,估计如果只是买个皮影,瞎动动,大概是不会给算通过的。 他一边走一边看刚刚上传视频收到的评论,忽然看见那个熟悉的id 【驿路羁旅】 他留下了三个火箭和一句话: “来长安了?敢不敢下午到陕博来?” 下面一串又是起哄的,要求直播约架现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怎么可能是约架, 再说,约架也多半不成功, 那可是陕博,门口常年排队,普通双休日都能排到怀疑人生,从早上八点开始排,说不定都只能拿到下午票。 网上虽然可以预约,但是往往都是四五天以后才有空档。 约架? 还今天下午? 门都进不去还约什么约! 顾淼打开直播,也就留了一句话:“只要我能进得了门,不见不散。” 驿路羁旅竟然还在线,很快回复:“放心,给你买好票了,四张,对不对?” 卧槽? 第四十四章 羊肉泡馍 得知下午就可以去陕博的消息,其他三人都挺高兴。 陕博,那是什么!什么古都明珠,华夏宝库之类的套话就不要说了, 公元前的东西满坑满谷, 皇族王室用过的精致物件成山成海, 来长安的重点就是想看看陕博,但是在网上看预约售票,这几日的一溜排“已预约完”,还说要不要明天早上四点就去排队,没想到今天下午就能去。 “哦耶。”辛月欢呼,“先去吃顿好的。” 还没有走到原计划“吃顿好的”地方,就已经快撑死了。 沿路实在是太多吃的了,八宝镜糕、蜂蜜凉粽子、甑糕、卤汁凉粉、小酥肉…… “唉,长安的小吃好吃是好吃,就全是主食,对时间紧任务重的游客太不友好了。”辛月苦着脸,悲伤的咬了一口胡辣羊蹄。 沙蓓蓓则是对玫瑰酱比较有兴趣:“八宝镜糕就是金陵的蒸儿糕差不多嘛,就是把中间的芝麻糖给换成玫瑰酱了,那个玫瑰酱挺香的,一会儿去买点带回家。” 前方传来阵阵油炸食物的香气,循味望去,是一个卖黄桂柿饼的摊子。 “柿饼?我只知道把柿子直接晾干的那种,油炸的还有柿子味儿吗?”虽然这么说,但是辛月已定定的站在摊子边挪不开步了。 小贩一面将炸好的柿饼挑起来,一面说:“我们用的柿子,别地儿没有!叫火晶柿子,又香又甜,甜到舌头疼。” “这名字听起来好像是玄幻小说里的啊,火晶龙晶什么的,”眼错不见,辛月手中,又多了一个黄桂柿饼。 沙蓓蓓有些无语的看着她:“节制点,现在已经不是唐朝了。” “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嘛。”辛月嘻皮笑脸的说。 李墨一忍不住问:“你刚才不是说吃饱了吗?这是柿子跟面和在一起煎的,也很饱肚。” “你没听说过,女人都有两个胃吗,一个装正经食物,一个装甜点,柿饼就是甜点。”说话间,那块柿饼已经被咬了一口。 李墨一低声嘀咕:“呵,女人。” . “要几碗?”老板问道。 顾淼刚想说“四”,辛月抢着伸出三个手指:“三碗三碗,我真的吃不下了,你们吃吧。” 很快,老板就端来三个碗,碗里除了放着一块结实的托托馍,就没别的东西了。 沙蓓蓓困惑的拿起馍:“不是羊肉泡馍吗?羊肉呢?” “哈哈,馍要自己掰的啦,看,像这样。”辛月说着先从包里掏出免洗洗手液,在手上搓了一圈,然后拿起馍,分成几块,扔进碗里。 李墨一不声不响,拿起被她掰过的馍,又细细掰成好几块。 沙蓓蓓有样学样:“我刚才在路上看见有的店里是机器切的那种方方正正的馍,那个省事多了。” 李墨一则说:“那种店赶时间的,味道不行。就算是这种店,要是厨师看见你给掰成了几大块,就知道是外行人,也不会好好做。” 辛月不服:“好好做又能怎么样,还不就是一样的一锅汤往馍里浇,机制的也好,人工的也好,只要大小差不多,浸透效果就一样,能有什么区别。” 两人从羊肉泡馍的馍应该碎于什么东西之下, 一路讨论到工业化大生产对传统手工业到底是毁灭还是帮助, 坚持手工操作并以此为荣,到底是小资产阶级毫无意义的自我陶醉还是对传统匠心的执着…… “他们为什么越说,我越听不懂了?”沙蓓蓓问道。 顾淼面无表情的掰着馍:“吃饱了撑的。” “你说谁!”辛月转过头。 顾淼指着面前的三个碗:“你自己说的,撑的连羊肉泡馍都吃不下了。” ……说的好有道理,竟无法反驳。 掰好的馍要在碗边夹上带号码的夹子,然后自己送到灶台边,很快就好。 羊肉和碎馍被浸在颜色微微发白的羊汤里,还有粉丝与葱花相杂其中,糖蒜单放在一碟里跟着羊肉泡馍一起端上来。还没吃,就能闻见羊肉特有的味道萦绕在鼻端。 被泡开之后,三人碗里的泡馍状态完全不同。 顾淼的一个馍给掰成了六块,飘在汤里,形状完整,捞起来咬一口,里面还是干硬的。 沙蓓蓓的更细碎些,每块的边缘被汤泡化,里面浸了汤汁,但是没有散开。 而李墨一把馍掰得极小,给羊肉汤一泡,完全成了糊糊状。 “哈哈哈,面糊糊。”辛月笑起来。 李墨一拿起筷子:“你不懂,我这才是标准操作,泡馍,就应该是掰成黄豆粒大小,质监局统一规定的!” “哈?质监局?西周的还是大唐的?”辛月继续嘲笑。 “本朝的,而且,羊肉泡在古称就叫‘羊羹’,什么叫羹,这样子的才能叫羹!” 辛月根本就不信:“你又骗人,羊羹我知道的,豆沙加琼脂之类的东西做的嘛,方方正正的,rb货,甜的要命。” 李墨一急了:“最早的羊羹就是用羊肉做的,不然也不会叫这个名字,后来是跟着禅宗传到了rb,和尚不吃肉,才用红豆替代。” “rb和尚娶妻生子喝酒吃肉,样样齐全,你跟我说不吃肉?别逗了。” 李墨一用其丰富的民俗知识,迎战辛月身为预备级旅游从业者的业务水平。 “好了好了,算我输,我给你一点羊肉汤尝尝,这可是灰太狼撑了一千多集都没喝到的。”李墨一主动停战,向老板要了一个小碗,从自己碗里舀了几勺汤给辛月。 不可避免的舀到了辛月所鄙视的面糊糊,他刚想捞回来,辛月护着碗:“给出来的东西,还想要回去?告诉你,到我碗里的,就不退了!” “这不怕你嫌难吃吗?”李墨一嘿嘿笑着。 硬馍被完全泡开,混合着羊肉片、粉丝、糖蒜和香菜,倒上辣酱,再混着热热的白汤进嘴里,辛月细细的嚼着,浓浓的羊肉味与几种香味浓烈的配料在一起,却没有一点违和感。 味蕾愉快的接受了它们,轻轻咽下,是满满的暖意。 想到刚才自己把馍掰成几大块,李墨一又仔细加工成小粒的样子,辛月又想起在铁山堡,是这双掰馍的手拉住了自己,才没有摔下枯井。 辛月蛮横的伸出勺,又在李墨一的碗里盛了两勺。 “哎,你不是吃不下了吗?”李墨一愣住。 辛月做个鬼脸:“突然觉得特别好吃,多吃你两口心疼了啊?” “哦。”李墨一不知如何回答,低头继续吃。 相比这两个人热热闹闹,顾淼和沙蓓蓓则是完全与之相反的安静。 顾淼嚼着羊肉片,陷入沉思: 从城墙下一路走过来,沙蓓蓓都没有怎么说话,虽然她一向都比辛月文静些,但是今天着实有些反常。 昨天还好好的,是早上起来太困了,还是谁得罪她了? 李墨一和辛月一直在城墙上没下来,不可能是他们哪里惹她生气,那只能是自己。 顾淼认真的反思自己的言行哪里不当, 就算他再麻木,也感觉到沙蓓蓓对自己应该是有好感的, “怎么了?不舒服?”他低声问。 沙蓓蓓摇头,微笑:“没事。” 女孩子说的没事,那是没事吗? 可能是没事,也可能是大事。 顾淼忽然发现自己也开始磨磨叽叽起来,这完全不像自己以前的风格啊, 过去他都是直来直往,觉得有疑问就直接指出来,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头一回觉得这么纠结,直接问怕她生气,兜圈子问又不会, 只有对自己在意的人,才会这样患得患失, 要是能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就好了, 女人心,海底针。 顾淼忽然想起,系统里可以用10点桃花值听取一个异性的心声。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第四十五章 买皮影 【宿主桃花值为8点,无法兑换听取异性心声。】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冷酷无情,虽然顾淼本来就觉得有这种可能,因为自己从来也没有特别关注过这项数值的积累, 只不过幻想破灭的有点快,好歹给个过度啊。 顾淼失望之余吐槽一句:“你们就不能稍微做的人性一点吗?这么粗暴生硬,也不管别人受得了受不了。” 系统回应:“人性化语音包即将下载……下载完毕,正在播放: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佛脚不让抱,急得顾淼跳。” 那几句话,念的毫无感情, 如同顾淼曾经用过的起点app自动语音朗读功能一样,更有讽刺意味。 “请问宿主对人性化语音包是否满意,满意请扣666,不满意请自行关闭。” “……关闭……” 现在顾淼觉得,地球上除了自己,应该还有其他的体验师给系统传输信息, 虽然他也玩直播,但从来都不是这么土的快手风,他只说“如果您喜欢,请收藏,请投推荐票,请打赏。” 就不信,没了这个不靠谱的逗比系统,自己还玩不转了, 要是靠系统才能弄明白女人在想什么,金瓶梅里的西门庆凭什么娶那么多老婆。 把人类的主观能动性发挥起来! 想到这,顾淼鼓起勇气,问沙蓓蓓:“可是你看起来很不开心啊,是不是东西吃不惯?” “不是。”沙蓓蓓还在掩饰。 顾淼轻轻叹了一声:“看见你这样,真让人心痛。” 沙蓓蓓抬起头,怔怔看着他,紧抿着嘴半天没吭声,许久才幽幽说道:“我要回去了。” “嗯?”顾淼虽然觉得有些突然,不过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在火车上遇到的时候,她们不就说只是在山陕一带转转,可是她的反应就跟生离死别似的。 “我爸妈给我找了一份国企里的工作,很稳定,也不忙。” 顾淼更不明白了:“那很好啊。” “那里我去过一次,里面的人平均年龄都在四十多五十往上,平时的话题都是老婆老公孩子,请假也都是为了老婆老公孩子,如果请假出来旅游,会被当成异类。” “那你可以不跟他们说你是请假出来旅游的,就说探望老家亲戚?” 沙蓓蓓摇摇头:“那里的年假是在春节时候统一强制休掉的,平时没有年假。” “还有小长假和国庆嘛,相信我,办法总比困难多。”顾淼安慰她。 沙蓓蓓神色比刚才稍缓一些:“长安之行结束后,你还会到处旅行吗?” “嗯。”没办法啊,都是系统逼的。 沙蓓蓓又怏怏不乐:“还是跟你一起走比较有意思,可惜,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一起玩了。” 那双明亮如星子般的眼睛,忽然被一层淡淡的云雾掩住, 不好,她要哭!顾淼顿时慌神了: “还没开始上班呢,就想这么多,今朝有酒今朝醉,再说,国庆就要到了,不要着急。” 沙蓓蓓笑着抹掉了眼泪:“春节刚过,国庆哪里就要到了,真是抢着过日子。” 总算雨过天晴,顾淼松了口气, 没系统帮忙,还不是了解沙蓓蓓心里在想什么了吗?! 我要,这破系统何用?! 我有,桃花值又如何?! “麻烦把桃花值的积攒详细方法拿出来给我看看。”顾淼认真的查看。 他的手心里都是汗,刚刚回答每一句都像在玩rpg游戏,生怕一个回答不好就 “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侠请重新来过。” 玩游戏还能用save,load大法,现实可不行, 能看攻略为什么不看! ? 从羊肉泡馍店出来,路过一家卖皮影的,老板见有客人进来,热情的上前招揽生意, “我到别处逛逛。”辛月看惯了制作精良的动画片,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 李墨一忙跟上。 桌上摆着许多套好的皮影人,有大有小,价格不一。 沙蓓蓓拿起一个皮影遮住名字,让顾淼猜,这是什么人。 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古装美女,一脸的温婉,真看不出来。 顾淼微微偏过头,看见她刚才是从一套四个女形皮影里拿的,现在剩下的三个人物,一头珠冠的杨贵妃,还有手拿琵琶戴昭君套的王昭君,以及手捧白纱的西施,那么…… 顾淼用特淡定特从容的语气说:“正在拜月的貂蝉。” “这你也能猜到?!”沙蓓蓓很惊讶,松开手,牌上写的正是“貂蝉”二字。 老板凑过来:“这是我们家老人手工做的!我家从明末开始就在做皮影,祖传百年的手艺!” 顾淼问:“在你这买了,能包教会一场皮影戏吗?” “这不能,一场皮影戏要五人忙咧,这个就是买回家自己玩玩。”老板说着拿起一个唐僧的皮影,两支签撑着手,一支主签撑着脖子,轻车熟路的让唐僧走起路来。 看老板一手操纵着三支签随意的很,沙蓓蓓好奇接过,却发现,自己只能做到一只手一根签,还有一支只能置之不理。 沙蓓蓓放下:“太难了。” “买回去练练,很快就学会了,你看,他都会了。”老板指着顾淼。 此时顾淼手里正抓着三根签,让杨贵妃跪在地上抓头,嘴里还给配音: “臣妾做不到啊。” 沙蓓蓓决定假装不认识他,正巧辛月在外面叫她,她便出去了。 身负系统任务的顾淼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还留在店里转悠。 “有李夫人吗?”顾淼问。 老板显然不明所以:“什么李夫人?” “皮影戏的起源是汉武帝的妃子李夫人死了,武帝一直思念她,少翁才发明了皮影哄他开心。李夫人像应该算是皮影始祖,怎么都没有呢?”顾淼一脸的遗憾。 老板解释说李夫人对于很多人来说过于陌生,要做生意嘛,当然还是耳熟能详的四大美人,西游记,水浒传,红楼梦来得实惠一些。 “您刚说,你们家明朝就开始做皮影了啊?清朝也在做。” 老板无比自信的点点头:“就没断过。” “哎,那闹玄灯匪的时候,你们家是怎么逃出来的?” 老板一脸懵逼,不知道玄灯匪是什么个典故, 只觉得顾淼东问西问,又不买东西挺烦的,于是变了脸色: “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别在这捣乱。” 顾淼笑笑:“买,给我那个大的皮影,虽然不是我想要的李夫人,也不是源自明朝的手艺,不过,打个折吧。” 顾淼指着的是高一尺九寸的大皮影人,平时买的人不多,能卖掉一个,还是很值得忍一忍的。 本来已经准备抄起拖把赶人的老板,脸上喜笑颜开,响亮的应了一声。 买皮影是伪装,真相是让老板挑皮影的时间再长一点,好拍下来,回去再练练。 “你说我多久能学会?”顾淼问道。 老板爽朗的回答:“看你这么聪明,七八天吧。” 第四十六章 土豪,你好 ps:感谢墨云海天打赏2万 打赏100 ----- 快到陕博门口,就看见了黑压压的人头。 “这么多人啊,你那个朋友在哪?”辛月问道。 驿路羁路在私信里留下了联系方式,让顾淼到了之后联系他。 顾淼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打通了电话,却没有人接,很快被按掉了,过了一会儿,收到一条信息: 【在门口等一下,我出来接你。】 等了五六分钟,就看见有一个男人从一侧走出来,:“三水芒?” “驿路羁旅?”顾淼有些意外。 大概也看出了他的惊讶,驿路羁旅笑着说:“怎么,跟你想像的不一样?” “嗯。” 在顾淼的心中,从驿路羁旅这个名字来看,这个人的气质应该与网上红极一时的犀利哥相仿, 从一口气刷一百个火箭判断,应该是一个脖上挂着狗链一样粗细的金链子,手指上戴满金戒指,一张嘴,再来颗金牙的那种。 就是那种钱多的花不完,号称要追求自由追求真爱的暴发户气质。 眼前的这个男人年纪与顾淼差不多大,戴着眼镜,身形微胖,气质内敛斯文,一点都不像在网上表现出的那样嚣张。 看不出他还有两副面孔。 驿路羁旅从口袋里拿出四张票, 不是免费参观券, 也不是价值30元的《大唐遗宝——何家村窖藏出土文物展》门票 票上印着七个大字《唐代壁画珍品馆》,侧面三个字:普通票,票价:¥300元 “这么贵!”辛月叫出声,她的心理预算是免费,实在不行买30块钱的何家村特展票也行。 她看见驿路羁旅脖子上挂的工作牌,问道:“这票是工作人员可以免费领的吗?” “不是。”驿路羁旅正跟顾淼还在愉快回顾阿育王塔故事,听她问起,转头应了一声。 沙蓓蓓从钱包里取出300块递给驿路羁旅:“谢谢帮忙买票。” 驿路羁旅看着三张红艳艳的钞票:“你这是干什么,收起来,别招贼惦记。” “这么贵,怎么能让你给我们出。”沙蓓蓓坚持。 驿路羁旅拍着顾淼的肩膀大笑:“她就是你女朋友吧,有几次直播的时候,是她拿着你的手机,声音都能听出来。” “才不是。”沙蓓蓓脸红红的低着头。 驿路羁旅继续笑:“你问他,上次给他刷了多少火箭,我不差钱!” “我们第一次见面,这多不好意思。”辛月也觉得收陌生人这么贵的东西,不太合适。 驿路羁路摆摆手,又拍了一下顾淼:“你身边的女娃都知道不好意思,你收我一百个火箭的时候,咋一点客气话都没说?” “一百个火箭!!!”李墨一做为新潮人类,对于一百个火箭的价值,有非常清醒的认识。 顾淼抬头望天:“最近空气质量不错啊,你看长安这天蓝的,一碧如洗。” “所以,这就是你上次请我们吃面的原因?”辛月想起了那天顾淼非常霸气的请了12块钱的面条。 李墨一在一旁起哄要请客。 顾淼手指在鼻子下一擦,大方的表示:“没问题,上华山,门票还有山上的吃喝我包了。” “好!本来没想去的,冲着你这句话,怎么着也得去!”李墨一笑着说。 门口排队的人潮分为三部分: “走吧走吧,等不到了”——免费领票 “卧槽,这么多人”——30元特展门票 “买张票”——300元特展门票。 顾淼忽然想到从很久开始的网上争论: 三千块一晚的酒店有什么好的,浪费,三十块一晚的不也一样能睡。 头等舱有什么好的,又不是大胖子,图那一点空间有意义吗?又不能飞的比经济舱快。 有钱了就会仗势欺人,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太有钱,会过的不幸福,够花就行了。 …… 够花,本身是一个迷幻的定义,两位小马哥和王氏企业的头目,大概还觉得自个儿的钱不够花吧。 至少现在顾淼强烈感受到钱的好处,可以随意招待朋友,可以不用排队。 再说,驿路羁旅也并没有仗势欺人,他是仗知识欺人,然后还愿赌服输,说一百个火箭,就一百个火箭。 如果自己足够有钱,就可以跟沙蓓蓓说,不用去那个国企上班了,自己的钱可以养活她一辈子。 想到这里,顾淼忽然一惊,什么时候会把沙蓓蓓这个人安放在自己的生活里了。 她长得这么漂亮,家里条件又好,对自己的感情, 一定是把一时的依赖当成真爱, 不然怎么旅行途中那么多以为找到真爱的,结果各回各家之后,再没共同语言,分手了事。 算了,不想了,一切随缘。 顾淼抬起头,走上陕博的台阶。 进门左手就是何家村特展,驿路羁旅又拿出四张票递给门口检票员。 “何老师,又带朋友来啊?哎,打声招呼不就行了。”检票员接过票,按下一个孔。 驿路羁旅收了票根:“万一给人看到多不好。” 进门第一件最抢眼的东西, 就是镇馆之宝,号称价值半个香港——镶金兽首玛瑙杯。 在聚光灯下,形状如同号角似的玛瑙杯被照得光艳动人,兽头上伸出的角与杯口相连,成了可以握住的把手,而兽嘴上镶的那一小块金,正是塞子,可以拔下来。 上面的杯口是用来往里倒酒的,下面被塞住的小口才是喝酒口,显然这不是与华夏传统的饮酒方式, 据说,这杯子可能是大康,也就是现在的乌w兹z别b克k斯s坦t进贡来的。 “这是用一整块缠丝玛瑙雕的,华夏首批不准出国的文物。”驿路羁旅介绍道。 沙蓓蓓歪着头,问顾淼:“我怎么觉得缠丝玛瑙这个词很耳熟?” “嗯,《红楼梦》里提到过,袭人说用缠丝玛瑙盘子送荔枝给三姑娘的,也该拿回来了。不过那个是白的,这个是酱色的。”顾淼说。 “为什么你连颜色都记得?如我这般博闻强记,也就记得是个玛瑙盘子。”辛月凑过来。 顾淼笑笑:“因为我记性比较好。” 其实他根本也不记得了,只记得那盘子是送荔枝去的,如眼前的这种暗色盘子送荔枝一点都不好看,于是顺口说了一句白色。 趁没人注意,他还抽空搜了一下,幸好真是白色,蒙对了。 最近运气好像是不错,难道是因为加了运气值的缘故? 能不能给中个彩票啊,2块钱躺赚500万,多好…… 沙蓓蓓做为美术生,看见这些东西,就忍不住凑近仔细看:“看这牛头上的眼睛的位置,刚好有一点天然的白色,显得特别有灵气。以前雕塑课老师提过俏色雕玉法,就是指这样的吧?” “对,这个小姑娘懂行!这个就是利用材料本身的颜色分布进行雕刻的俏色雕刻法,不比台tb北故宫博物院的翡翠玉白菜差!”驿路羁旅非常自豪。 辛月看着那个兽嘴,看着乐了半天:“你们看这形状,像不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豌豆射手?” “不像。”顾淼看了一眼,没有感悟出来。 “仔细看,你仔细看,想像一下,把那个黄金嘴给拿下来之后,那个兽嘴的位置,就是一个小圆孔。” 顾淼还是没有get到那个点。 “等下,放着我来!”沙蓓蓓从背包里取出一本素描本。 唰唰几下,镶金兽首玛瑙杯的图案就出现在白纸上,她依在顾淼身边,把本子给他看。 只见杯子的后半部分只是粗略勾了几笔,头部画得精细一些, 在她的笔下,兽嘴处的金塞子不见了,只剩下圆圆的嘴。 再加上那鼓着眼睛的牛眼,还真有豌豆射手的气质。 “厉害!”顾淼第一次看见沙蓓蓓画画,“画的比照相机还好。” “以后你去什么有趣的地方,记得拍照片给我,我画一遍,也当自己去过了。”沙蓓蓓含笑看着顾淼。 顾淼不知怎的,一冲动,就搂住了她的肩膀:“没问题!” 沙蓓蓓身子像过电似的一抖,她转过头,一双大眼睛看着他,顾淼急忙放开手, 他已经准备好,挨上两耳光。 第四十七章 陕博 总有一些人心想事成,比如中彩票,比如抽奖,比如挨耳光。 还有另一些人想什么没什么,比如顾淼。 他咬紧牙,闭上眼睛,等着“啪”“啪”,说不定还能买二送一,再来一个“啪” 等半天没动静,睁开眼睛发现沙蓓蓓也闭着眼睛,粉嫩的双唇微微翘起, 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而自己恰巧又对这个女孩子有意思的时候, 不干点什么是反人性的, 顾淼微微弯下腰,快要靠近的时候,她的眼睛忽然睁开了,眼神透着很不满的情绪。 把顾淼吓一跳,不会是自己会错意了吧? 沙蓓蓓忽然踮起脚尖,将顾淼停在半路的嘴唇截住,一触即放。 “他们都到那边去了,快走。”说着,沙蓓蓓拉着顾淼的胳膊向着另一个被人群包围的展示柜去了。 顾淼脑中还在回忆那个如清风拂过一样的吻, 沙蓓蓓不涂口红,只用了润唇膏,淡淡的草莓香气被她的唇留在了顾淼的唇上。 “怎么这么久?失魂落魄的,丢东西了?”辛月问道。 顾淼忙摇头,从前面两个人的脑袋之间的空隙,望向展柜, 玻璃柜中放着一只做成少数民族皮水袋模样的壶,壶面中间有骏马图案凸浮于表面, 马的后腿弯曲跪地,口中叼着一只碗状酒具,颈上的装饰丝绦飘在空中。 这是唐玄宗的鎏金舞马衔杯纹银壶。 驿路羁旅站在一旁介绍这只壶的来由: “开元时期,唐玄宗训练了一百匹舞马,会随着音乐在榻上起舞,随着数百宫女奏响的《破阵乐》《太平乐》和《上元乐》一同为海内外王族、蕃王表演。 光是当时玄宗的宰相张说就写了十多首与“舞马”相关的诗篇,其中有一句为:更有衔杯终宴曲,垂头掉尾醉如泥。正是这只银壶上的骏马姿态……” 顾淼看着那匹舞马,则是想起这种马的悲惨命运: 舞马,那是盛唐辉煌时期的骄傲。 但是当渔阳鼙鼓动地来的时候,惊破的不止是霓裳羽衣曲,还有宫中被豢养的舞马。 玄宗在行宫看见月亮伤心,半夜下雨听见铃声抑郁,舞马被安禄山手下的田承嗣拉走充为军马。 优秀的舞马在听见军中响起的音乐时,以为开工了,兴高采烈的随乐起舞, 士兵们震惊了,这还是马吗,妥妥的是妖啊! 揍它! 由于灵长目与奇蹄目之间缺乏有效沟通, 舞马以为是自己工作表现不佳才会被打,于是继续拼命努力蹦哒。 在错误的道路上,越努力越致命, 最后这些舞马全部活活打死,它们到死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顾淼忽然想起过去的自己,在一个只追求尽快上线,毫不客气抄这抄那的游戏公司里,自己居然会想着说服老板搞原创,不就跟这些马一样吗? 感谢法制社会,没被老板叉出辕门斩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失业,自己才会一大早跑水边,救起一个人,被系统绑定。 否则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只会过着在公司里朝九晚不知道几点的生活吧, 人都有点惰性,能不走出舒适圈,就不走出舒适圈, 被逼一逼走出去了,兴许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不得不说,陕博里的好东西真多,沙蓓蓓沉迷于壁画珍品馆,懿德太子墓、章怀太子墓与永泰公主里出土的各种精美壁画让她激动的不行: “《观鸟捕蝉图》!《阙楼图》!终于见到真的了!” 她对顾淼说着那些画上的技法,人物都在做什么。 “看见那个穿红披巾的宫女没?一手摸着头上的簪子,望着飞鸟。我们老师说,这代表着画家在用无声的语言诉说着深宫中女子寂寞痛苦与渴望自由的心情。不过……” 沙蓓蓓调皮一笑:“听了你在云冈石窟的时候说的那个女杀手故事,我觉得,这就是那个女杀手,石匠被皇帝抓走修陵,最后死在陵中,她潜入宫中,伺机行刺,有人得知此事,放出飞鸟给皇帝报信,女杀手那个动作是打算拔出金簪,将那只鸟射下来。” “……”顾淼没想到自己胡编的故事,她还给了个be后续,还搭上了一只鸟。 “我就说那张照片好,上面的你就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偏偏你还把它给删了,真是可惜。”李墨一站在一排展示柜旁扼腕叹息。 很久以前,对美女的夸奖就是“如画中走出一般”,本来对古画兴趣缺缺的辛月赶紧凑过来:“哪张画?” 李墨一指着其中一张盛唐时期的画,发髻高耸,脸如银盆,眼裂细长,下巴有两层,腰身壮硕…… 辛月对李墨一怒目而视, 顾淼默默从两人身边挪开:“新换的衣服,别溅我一身血。” 李墨一指着那张图:“不好看吗?请美术专业的资深专家说话。” “皇后啊,在唐代,她是最美的,可是在距唐一千多年的现代,白骨夫人比她美一千倍。”沙蓓蓓学着白雪公主里魔镜的腔调。 李墨一大方的迎着辛月杀人般的眼神:“女孩子还是要有点肉的,背上放两颗红豆就分不清正反的白骨夫人还不如自摸。” “说得真难听,你就不能像人家顾淼一样斯文一点,儒雅一点吗!顾……”辛月转头发现顾淼和沙蓓蓓站在二十米开外的展柜旁。 透明的玻璃展柜中,放着一颗黑色的多面体石头,每一面都镌刻着朱红色的文字。 “看,独孤信的多面体煤精石组印,我没骗你吧?”顾淼说。 沙蓓蓓点点头:“位高权重,重点是还帅!我就记得独孤信号称‘侧帽风流’,人很帅,他的穿衣打扮都会被人效仿,有一次,他的帽子被吹歪了,路人们见了,觉得好看,于是也纷纷把帽子歪着戴。” “好看是人好看,不是帽子好看,这些人,因果条件都弄反了。变成男版的东施效颦。”顾淼笑着说,“从北周到隋到唐的三个皇后,都是他的亲闺女,没办法不位高权重啊。除了北周皇后挺郁闷之外,隋的皇后是独孤伽罗,唐的皇后是李渊的妈,都很厉害。” 沙蓓蓓笑起来:“独孤伽罗的事迹也很有劲的,杨坚跟美貌小姑娘玩,她把小姑娘杀了,杨坚竟然只能气得离家出走,武则天是差点被废后,杨玉环也被赶回家三次,独孤伽罗比她们厉害。” 顾淼眨眨眼睛,没说话,心想男女之间的思维差异这么大吗, 他关心的是有权有势的独孤信,她关心的是帅哥独孤信还有后宫八卦。 重点完全凑不到一起啊,看来有必要早点凑够桃花值。 展柜里还有各种细巧工艺制成的金银器与首饰,一样一样看过去,只觉得眼花缭乱。 忽然顾淼在这堆妖艳的财宝里,发现了好清纯好不做作的单纯一堆金属。 圆饼状,中间微凹,金黄色,堆的特别随意,标识显示它们是金饼,出土了三百多块。 “不知道系统会不会把我像寻秦记那样给穿越到古代,希望它能提前通知,然后我就站在这,能抓多少抓多少。”顾淼心中暗想。 无意中一抬头,有个人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站得笔直笔直,个儿还挺高。 莫不是兵马俑? 顾淼好奇的凑过去:“没有用栏杆围着,还披着布?” 等眼睛适应光线以后,他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站岗的保安,与金饼站在一条直线上,显得高是因为他站在一个台子上,顾淼一时不察,被吓了一跳。 溜了溜了。 看来已经有企图携金穿越的前辈被发现,不然怎么会安排人站在又俗又土最没有艺术价值的金饼边上。 顾淼一边想,一边回头又看了一眼, 厚实的金饼在柜中,憨憨的闪着光, 俗物! 第四十八章 大雁塔 不得不说,长安不愧十三朝古都,好东西就是多,多到目不暇接。 除了精美的各色金银器具之外,还有多友鼎,师献鼎,以及连名字在电脑上都打不出来的某某鼎。 驿路羁旅念了一串,看见顾淼的神情就知道他没记住,笑着说:“没事,只要记得,以这几个的等级,就算他们还没进博物馆,你给倒腾卖了,搁严打那会儿直接毙,现在关个五年以上十年以下。” “不错的记忆法,虽然记不住它们的名字,不过样子是记住了。”顾淼微笑,然后忽然笑容僵在脸上:“等等,我为什么要记住这种事。” 把陕博转完,顾淼问起应该怎么去华山,驿路羁旅眉毛微扬:“你要夜爬华山?这天气在山上,没太阳的时候很冷哦。” “那有人爬吗?还是晚上就不开放?” “开放是开放的,24小时开放。” 顾淼想了想:“凌晨开始爬,正好赶到东峰看日出,一直动着就不会冷吧?” “还是得多穿点,反正我没半夜三更上去过。”驿路羁路看着他的衣服厚度,持不信任态度。 又聊了一会儿,闭馆的通知响起,驿路羁旅表示还有一些工作要做,将四人送到门口,就折返回去。 “他到底是什么人啊,在这的工资应该不能让他这么随便花吧?”李墨一看着陕博极具特色的展馆外墙,十分感慨,都是喜欢历史的人,人和人差距也太大了。 “哦,他说了,就是在这边做义务讲解,不是每天都来的,正好我们今天赶上他在。” “他正经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呀,好有钱。”辛月也很好奇。 做博物馆的义务讲解员,说明他还很有闲。 有钱有闲,已经算得上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顾淼摇摇头:“一面之缘,哪能问这么多,交浅言深也太不识相了。就像别人要是问你有男朋友没有,你一定也会不高兴的吧。” “那当然。”辛月马上回答。 站在辛月背后的李墨一苦恼的摸着下巴。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到你们有多甜蜜……”顾淼哼唱起了阿杜绿色名曲。 沙蓓蓓偷笑,也跟着唱:“他一定很爱你,比我会讨好你……” 李墨一追在顾淼后面嚎叫着要打死他, “哎,你打我有什么用,打我又不能掉落真言套索,你直接去问她啊,别怂,就是干!” 想想也对,李墨一决定直接找辛月问清楚。 “大雁塔,这么近啊?”刚才沙蓓蓓的眼睛只看着前方,现在那两个人到一边去了,她无意中一抬头,才发现眼前赫然立着一座七层高的方型佛塔,塔身沐浴在夕阳下,披着一身金红色。 可惜开放时间已经结束,现在已是大门紧闭,游客散去。 顾淼看着塔身上平平整整,叹道: “要是当年李德裕没有进行市容清理就好了,现在也许还能看见白居易的那句‘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不就因为他自己不是进士出身吗,不是进士出身却统领一班进士,难道不更有逼格?” 沙蓓蓓则是惦记当初玄奘法师和辩机在这译经的时候,到底是高阳公主往这里来,还是辩机往高阳公主那里去:“辩机又不是住持,编个理由出去没人管,他还有活要干呢。” “你说的没错,这事在历史上也是众说纷纭,唐朝人写的《旧唐书》里没记载,宋朝人写的《新唐书》里详细的就好像全程跟拍。” 顾淼又顿了顿:“反正《新唐书》就看着玩玩吧,比如武则天杀女那段也是,《旧唐书》没提,《新唐书》又是全程跟拍,就差把武则天的心理活动都写下来了。” “《新唐书》自个儿都说当时那屋里只有王皇后,醉翁就神奇的确定是武则天杀女,人证物证都没有,难不成是女婴托梦给他了。” 沙蓓蓓歪头一笑:“大概因为这事,王皇后被废,武则天成了即得利益者吧。欧阳老爷子就‘以常理推断’……” 顾淼摆摆手:“金陵那位‘以常理推断’的始作俑者都承认是他撞的人了,法官还不是继续被喷,证据链完全不足。” “哎呀,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嘛,你这么认真干嘛。”沙蓓蓓打断他,嘟起嘴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完了完了,生气了,怎么办,应该怎么哄? 在线等,挺急的。 顾淼尴尬的站在地上的砖线上等了一会,李墨一和辛月两个人不知道干嘛去了,至今不见人影,连个救场的都没有, 顾淼脑中闪过以前看过的各种言情小说台词,当年是因为工作需要才看,一边看一边唾弃,没想到今天还得用, 哎嘛,太羞耻了,说不出口……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 沙蓓蓓起身,准备向另一个方向走。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自己上吧, “我是觉得,你跟普通女孩子不一样,才会跟你认真讨论的嘛,像你这样懂得多,又理性还好看的女孩子,现在不多了,难得能遇上一个,就忍不住想多讨论一下。”顾淼认真的看着她,手还紧紧的拉住了她的手。 沙蓓蓓忍不住笑起来:“我就是逗逗你,看你紧张的。” 所以她刚才不是生气?到底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唉,什么时候才能凑够10点桃花值啊,顾淼无限惆怅。 两人往外走,准备去街边的必胜客等那两个人聊完,沙蓓蓓忽然惊呼一声:“哎呀,我的钱包。” “放在左边口袋的,不见了。我的身份证还有银行卡都在里面!” 顾淼连忙问道:“最后一次见到它是什么时候?” “在看到大雁塔的时候还在的。” 顾淼认真的想了一下,走路的时候,自己一直站在沙蓓蓓的左边,而且前后左右始终没人,不可能是小偷。 那就是她自己掉在什么地方了。 “你什么时候做过掏口袋的动作?” 沙蓓蓓想了一下:“在长椅那里。” “快过去找找!”顾淼拉着沙蓓蓓往回跑。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早早吃完晚饭的人们出来散步消食,人反倒比刚才还多了一些。 要是钱包再找不着,大概就会被路过的人拿走了, 两个人火急火燎奔回原处,长椅上空空如也, “糟了,一定是被人拿走了。”沙蓓蓓快急哭出来, 顾淼抬头环顾四周,忽然注意到这个长椅旁边有垃圾筒,刚才他们停留的地方没有。 “小笨蛋,跑错了。”顾淼拉着她又往别处找, 为什么这里的长椅位置看起来都差不多啊…… 第四十九章 世上还是好人多 在天色还亮的时候,感觉这里一点都不大,随便绕两下就走完了, 可是在着急找东西的时候,盘旋状的小路却仿佛总也走不到尽头,沙蓓蓓的手心微微出汗。 “除了钱、身份证、银行卡,还有什么?”顾淼问她。 沙蓓蓓叹了口气:“没别的了,钱就算了,也没多少,就是身份证丢了太麻烦,大后天的火车票还没取呢。回家还要去公司报道。” 有好几处长椅跟他们坐的地方挺像,顾淼不由的后悔,平时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话,他会注意周围环境,通过不同的视角记忆,绝对不会记错位置。 但是刚才脑子里一直慌乱的想着应该怎么哄沙蓓蓓,现在只记得长椅长什么样了。 “回去吧……都过了四十多分钟,不可能再找到了。”沙蓓蓓自己都已经放弃希望,她也不想在这个伤心的地方再呆下去,拉着顾淼往坡下走。 顾淼明白她现在的心情,不过哀怨无用,不如尽力挽救: “先用电话挂个失吧,身份证也没事,早点去火车站,先拍张证件照,再去制证窗口办个临时身份证明,快的很,只要排队的人不多,五分钟不到就搞定。” “回家再去派出所先办个临时身份证,正常三天拿,运气好上午去下午拿。” 沙蓓蓓看着她:“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一回生,二回熟。”顾淼拉着她快步往前走,虽然希望渺茫。 尽人事,听天命的意思是,首先,要尽自己能尽的力量,再听天命。 就算是走在放弃的路上,顾淼还在东张西望, 此时,一位老妇人叫住了他:“小伙子,你们在找东西吗?” “啊,是啊!”顾淼马上停住脚步,并拉住了万念俱灰,两耳不闻身旁事的沙蓓蓓。 老妇人笑眯眯的看着他:“丢了什么啊?” “一个钱包,里面有钱身份证和银行卡。”看见希望,沙蓓蓓也精神了。 “哦,你们等一下,钱包在我老头子那里,他去厕所了。刚刚在这等你们快半小时,实在忍不住。” 沙蓓蓓紧绷如同石头一样的脸,顿时笑容绽放。 “我们路过的时候,看见一个钱包就放在椅子上,老头子还跟我说别多管闲事,”老妇人笑道,“一看里面,哎呀还有证件,我说不行,人家要着急的,老头子还让我交到广场管理处。” 广场管理处? 沙蓓蓓与顾淼互看了一眼,他俩都没想到还有这种地方,要是真的被交到管理处,他们都不会想到要去问一声。 过了几分钟,老妇人向一个方向招手:“失主来了。” 老头子从那边走过来,他警惕性比较高,先让沙蓓蓓说出名字,背出身份证号码,又问她银行卡是哪家银行的,是否记得卡号。 沙蓓蓓一一回答,并拿出之前申请支付宝识别的时候,用手机拍的手持身份证照片。 老头子这才相信她真的是失主,把钱包还给她。 沙蓓蓓把钱包里仅有的两百块现金掏出来想答谢两位老人,两位老人连连摆手,沙蓓蓓还想买点饮料给他们,他们也不要:“小姑娘,下次小心点就行啦,我们走啦。” 两位老人走后,沙蓓蓓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真没想到,居然还能找回来。” “把钱包放到内侧有拉链的口袋,一定要拉上。二代证丢了之后再补办,遗失的那个还能用,给坏人捡去就麻烦了。”顾淼嘱咐道。 沙蓓蓓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等我补办完,那张丢失的又被人从丢失地寄回身份证上的地址了。”顾淼想起收到身份证的时候挺惊讶,等发现那张身份证居然能正常使用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暮色渐浓,塔身忽然被照亮,紧接着,传来了哗哗的水声,同时响起的还有《春之声圆舞曲》。 顾淼拉着沙蓓蓓:“音乐喷泉开始表演了,快走。” “到处找你们呢,打电话也不接。”李墨一和辛月已经站在喷泉边了,看见失踪人口回归,辛月忍不住抱怨。 得知他们刚刚的遭遇后,辛月有些惊讶:“我们办入住的时候,连前台都跟我们说景区小偷多,几乎每天都有客人回来说被偷,你们自己把钱包丢椅子上那么久,居然还有人守着等你们回去?真是运气太好了!” “对啊,我都绝望了,幸好顾淼还不死心,走走停停的,才看到捡到我钱包的人。”沙蓓蓓脸上的笑意,与广场上欢快的音乐相得益彰。 二十分钟的音乐喷泉结束,顾淼看看时间:“你们要去华山吗?我想今天就去,明天开始报有雨了。” 懒惰二人组之一表示对爬山没有兴趣,心中只有美食。 懒惰二人组之二表示对爬山没有兴趣,只想守护在妹子身边。 顾淼看着沙蓓蓓,还没等他开口,沙蓓蓓就说:“我要去。” “怎么这么突然决定,你们都付过青旅的钱了,不住吗?”李墨一问道,然后他转念一想:“对哦,你现在是直播小红人了,50块钱对你来说就是湿湿碎啦。” “照顾好我的行李,待我去去就回。”顾淼笑着挽住沙蓓蓓的手,与李墨一辛月分开。 从长安汽车站到华山有直达车,晚上八点最后一趟,到华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过。 坐这趟车来的,都是准备夜登华山的,有些人就像顾淼和沙蓓蓓那样,除了一个背包,什么都没带, 另一些人则是一身标准驴友装备,就像在五台山见到的无主之剑那样。 下车的地方就是主干道,两旁店铺亮着灯,一派热闹景象,马路的尽头,就是华山。 看见大巴车停下来,店主们从店铺里热情奔放的跑出来迎接财神爷的降临。 在七嘴八舌的声音中,顾淼听出了以下几条信息: 第一,体力正常的人四个小时差不多就能到朝阳峰,也就是看日出的东峰,不需要上去太早,太早就是被吹着。 第二,山上很多地方必须双手抓着铁索,以现在的温度,最好戴手套。 第三,因为很多地方需要双手抓铁索,所以夜爬的时候要戴头灯,而不是手电。 这些东西,当然在热情店家的铺子里均有销售。 买齐登山装备,沙蓓蓓问要不要多买点水,顾淼说到山上再买吧,哪有景点不卖水的。 时间还早,路边小旅馆的老板站在门口招呼游客进去先睡一会儿,保持体力好上山。 身为都市修仙党的顾淼和沙蓓蓓,早睡根本就睡不着,到了一两点刚睡着的时候再被喊起来爬山的话,只怕他们会直接放弃。 他们决定通宵。 同车也有几个跟他们一样想法的人,愉快的欢聚在一处烧烤摊, 伴着油脂“滋滋拉拉”滴落在炭火上的声音, 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为了同一个目的走到一起, 上华山! ps:感谢生寄槲寄生下500点打赏 第五十章 火眼金睛是炼出来的 背包客凑在一起,少不得就要天南海北的一通聊,在啤酒的泡沫与烤肉的香气中,各自说着自己的见闻。 有些人是像顾淼和沙蓓蓓这样的刚起步水平, 有人见识过祖国的大江大河, 还有人已经踏出国门,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许多的故事,离奇的、惊险的、温馨的, 旅行是一种奇妙的事情,由于旅途中的不确定性,因此,平时看不见的优点和缺点,会全部被放大, 也许只是因为在途中感冒,从别人手中接过的一包纸巾,最终艳遇变成正果, 也许只是因为在途中做事节奏不一致,处理问题不冷静,而导致新婚夫妻成田分手, 围在桌旁的人们都不是评书艺人、小说写手, 但每个人说起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都绘声绘色,眉飞色舞,充满了戏剧性的张力和感染力,秒杀大批面瘫小鲜肉。 最后又说起了为什么要来华山,有不少人都是因为金庸 《射雕英雄传》中的华山论剑, 《笑傲江湖》中的令狐冲, 虽然书中并没有竭力描写华山多美多好,但是被那些有趣的故事感染,也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身前往, 也因此,华山上本没有思过崖,就因为金老说令狐冲在思过崖里住过,还发现了风清扬留下的独孤九剑,因此,硬是修了一个思过崖出来。 至于《西岳奇童》《宝莲灯》就没有人提起了,到底不如武侠大师的影响力。 起先,顾淼还有些担心沙蓓蓓会不习惯跟一群陌生人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偷偷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听的很认真,听到入神处,还会点头以示赞同。 发觉顾淼在看自己,沙蓓蓓转过头:“怎么?” “冷吗?” 沙蓓蓓摇摇头,笑着说:“我现在明白为什么聊斋这么好玩了,听不同的人说故事,的确很有趣。” 此时又有一个人开始说自己的经历, 他自己做小生意,许多事务可以在网上处理,因此可以脱空出来玩。 曾经骑行318川藏线,从cd骑到了拉萨,又发生高原反应,被青旅里住着的好心姑娘送去了医院,接着两个发生了一段美好的爱情, 他还有一个很爱很爱他的女朋友,但是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她也不求名份,在留下两个女儿之后,飘然而去。 他在全国所有的青旅都认识人,都有朋友。 “在座谁要是去什么地方订不到房间,到前台,报我的名字,肯定有地方让你们住!”他骄傲的昂着头。 “等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可以约着去雪域高原的林lz芝看桃花,到了春天,一开一大片,赛过东瀛的樱吹雪,特别美!到时候住宿也很紧张,但是我住宿都可以不要钱的!刷脸就行!哈哈哈!” “像我跟这边的老板就很熟,对吧!” 最后两个字,是那个男人对站在炉边忙碌的老板说的。 “嗯啊?”老板应了一声,自顾自的忙着。 当场就有人问他要联系方式,加微信,顾淼不为所动,只是默默的吃着面前的烤串。 女孩子都喜欢花,又是在对于许多人来说前往很有难度的雪域高原, 沙蓓蓓很想去看看那片桃花林,但是想到花暖花开的时候,自己应该还在试用期,又没有任何的假期,根本不可能去。 顿时心情低落了许多,手里的烤肉串都没那么香了。 顾淼看出她的心思,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说:“这人是吹牛的。” “你怎么知道?”沙蓓蓓不解的看着他。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顾淼摇摇头,虽然他没有丰富的旅行经验,但是他有着丰富的听人吹牛经验,毕竟他家里各种神奇的亲戚,每年都会让他复习并提高。 从眼神、表情、语气、微动作微表情,还有语言中的细节,基本上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经过多年的家庭教育,主要是耳光和鸡毛掸子,他完全可以压抑住嘲讽的表情和鄙视的眼神,做到云淡风清,并配合着点头和微笑。 于礼不亏,于节不损。反正都是萍水相逢的人,鄱阳湖畔说话的是人还是鬼,一点都不重要。 接着那人又说自己有路子可以不买门票就上山,想要跟他混的人一会儿跟他一起上山。 华山门票一百八,虽然单拎出来说数字并不是难以忍受,但是在景点无比集中的陕sx西,东加几十块,西加一百多,叠加起来的总数,也得有一千多。 于是,他的这个提议,又引来一片欢呼。 沙蓓蓓好奇的低声问:“不是说自古华山一条路吗?怎么还能逃票呀?要不我们也试试?不是为省钱,就是挺好玩的,我们在五台山不也没买门票吗?” 顾淼摇摇头:“除了风景和古迹,你在五台山还感受到了什么?” “累。” “嗯,这边就不是累了,是要命。1953年有个电影,叫《智取华山》……”顾淼瞥了一眼兴高采烈的人们,开始说起关于华山逃票路线。 华山其实不止一条路,一条是正常的游客路线,也就是“自古华山一条道”, 还有一条是“智取华山”路线,是当年第一野战军解放长安时候的事,守方守住了自古华山一条道,但是他们把常驻华山的道士给赶下来了,这就很尴尬了。 华山上有几条道,土着岂会不知道? 道士带着第一野战军的人就这么从一条很险的道上过去,最后出其不意的智取了华山。 至今这条道还在,但是非常陡峭,而且地很滑,栏杆也年久失修,不让游客走,道路两头都封起来。 仍有人从那里翻过去上华山。 见沙蓓蓓不说话,但是看神色还是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顾淼又说:“还记得有一年,某个学校的十八个学生逃票上黄山吗?” “知道。” 那件事引起了一时轰动,因为那十八个学生在山上遇到了大雨又迷路,最后被困,报警,而护送他们下山的警察因为下雨路滑,而坠入悬崖。 “华山比黄山更险,山体都是整块花岗岩,正常游客路线要是注意力不集中都可能会出事,何况走那里。”顾淼很严肃的对她说。 “如果硬想要作死的话,就要自己担着,在五台山的时候,我已经想好如果迷路,就原地折返回中台,无论如何也不会麻烦任何人。而且,如果是为了好玩和刺激,你已经逃过一次票了,你的性命比180块贵!” 沙蓓蓓头一次见到顾淼的神色这么严肃,除了点头,她也做不出别的反应。 时间已经过了零点,烧烤摊上杯盘狼藉,只剩下了无数支铁签。 “走了走了,上山。”想逃票的人跟在那个人身后一起走了。 顾淼看看时间还早,他和沙蓓蓓还坐在烧烤摊那没动,打算再过一会儿上去。 忽然听见有人说:“老板,你这几块肉是臭的。” 听见动静,顾淼转过头望向那桌,桌上有四个人,看起来就不像普通游客,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非主流发型,全身上下都透着“我不好惹”的气质。 其中一个还卷着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一条张牙舞爪的龙形刺青,直伸进被衣服遮盖的地方。 胖乎乎的老板站在那几人的面前,疑惑的看着桌上仅剩的一根肉串:“这些肉都是今天现买现串的。” 说着拿起肉串想吃一块,被其中一个人拦下了:“你是老板,就算是臭的,你也会吃下去。谁知道你这肉是不是死老鼠肉,这样吧,你给我们一千块钱,我们就当这事过去了。” 原来是敲诈勒索的小混混。 老板也看出来了,他还挺镇定,看着为首的小混混:“年纪轻轻干点什么不好,学人勒索。你们这顿我不收钱,快走吧。” “嘿,老东西,不识好歹,不给你放点血,你不知道厉害!” 只听见“砰”的一声脆响,那四个混混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个手中握着半截啤酒瓶,直指着老板的脸,啤酒瓶破口的尖利玻璃片闪着骇人的光芒。 顾淼悄悄拿出手机,打算报警。 被其中一人看见,他三两步冲到顾淼面前,伸手就要抢手机:“想报警?等警察来了,正好给你收尸。” 顾淼忙把手背在身后,那人伸手对着顾淼的脸就是一拳。 “啊!”一声惨叫,鲜血不断流下来。 第五十一章 烧烤摊 鲜血顺着顾淼手中的铁签往下滴。 刚才那个小混混扑上来抢手机的时候,顾淼猜到他的下一步动作不是扇耳光就是抡拳头,拿着手机的左手放在背后的同时,右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铁签。 每一根能串起肉块的铁签,头部都不会太过圆润。 羊肉牛肉是肉,人肉也是肉。 “哎,这是你自己抡着拳头撞上来的,跟我没有关系啊。”顾淼放下签,那个小混混捂着手上的伤口,将阻碍在两人之间的桌子掀翻,一脚踹过来,只觉得眼前一晃,人不见了。 再定睛一看,顾淼已在三米之外, 他转而伸手去抓沙蓓蓓的头发, “咔嚓……嗷!”他的手被沙蓓蓓抓住,狠狠一掰,骨节脆响,脱臼了。 沙蓓蓓手里拿着还没吃完的烤板筋:“找死。” “小娘们儿,你活腻了!哎哟……” 百威干啤在小混混的脑袋上开了花,他捂着头蹲了下去。 “敲啤酒瓶果然很有气势,视觉冲击和音效冲击效果叠加,难怪电影里的黑社会都喜欢敲,价格还便宜。”他的身后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蹿过来的顾淼。 另外三个人冲过来就要揍他,顾淼又敲了一瓶雪花纯生。 此时他双手各拿半截啤酒瓶, 气势倍儿足, 心底倍儿虚…… 他对自己的武力值有清醒的认识, 网上说宅男的战斗力等于0.5只鹅,顾淼对自己的评价大概是0.795只鹅。 连杀青鱼都能让鱼给蹦地上去,更没打过人。 刚看见小混混欺负沙蓓蓓, 不知怎么就冲上去了, 不知怎么就顺手抄起了酒瓶, 不知怎么还又敲了一个, 现在要是跟他们说自己只是觉得啤酒瓶被敲碎的声音很好听,他们会信吗? · “住手!”那个看起来唯唯诺诺的胖老板大喝一声。 为首的小混混指着他:“老东西,怎么着,你也想逞英雄?告诉你,我刀哥在这黑白两道通吃!你得罪了我,以后就别想在这做生意!” 胖老板没有说话,从背街的屋子后面出来了七八个男人。 为首的小混混看见其中一人,差点吓尿了:“雷哥,您您您老怎么在这儿啊?” 那个被称为雷哥的没理他,转头看着胖老板:“蝎子,怎么了?这地上乱的。明天张大妈又得说你。” “他们四个给弄的。”胖老板指指那四个非主流,“哎,怎么办呢,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人家说了黑白两道通吃。” “哦?”雷哥看着小混混,“看不出来,几年不见,出息大了啊?” “对不起雷哥,我不知道这地盘是您罩的,我这就走,这就走。”那个小混混转身就想跑。 雷哥喊住他:“砸了东西,就想跑?” 那四个小混混赶紧把全身能摸出来的钱全都摸出来,放在桌上,紧张的看着雷哥。 “滚!” 如蒙大赦的小混混一溜烟跑没影了。 · 顾淼目瞪口呆看完全程,没想到电影里的情节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胖老板招招手,叫他过去,顾淼看着他身旁一帮虎视眈眈的人,非常紧张, “你们都回去睡觉吧,这么晚了,明天还要起来干活。”胖老板摆摆手,“雷恩,明天买茄子的时候注意点,别买那家的了,今天有好几个坏的。” “嗯。” 把摔在地上的桌子、盘子、签子都收拾好后,那几个人就这么消失在阴影中。 胖老板又叫顾淼和沙蓓蓓过去,开了一瓶啤酒,给他俩倒上:“谢谢你们,刚才还想着替我报警。” “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顾淼还是很紧张。 “你女朋友很厉害啊,一招就能脱臼,练过的吧?”胖老板笑咪咪的问。 沙蓓蓓娇羞的低下头:“我哥教的,说女孩子学学比较好,我也就会一点,他才厉害,像我天天晨跑都没他快。” “嗯,移动速度够快,练短跑的?”胖老板又猜,看起来很是和蔼可亲。 顾淼还是很紧张,因为他发现老板的手臂上也有一点点刺青痕迹,虽然只有一点,但也能看出来,那是蝎子的尾巴。 注意到顾淼的眼神,胖老板哈哈一笑:“都是年少无知时候惹的,那时候觉得走到哪儿,人就怕到哪儿,多拉风,多有范儿。都是狗屁,好好过日子才重要。” 胖老板抬手就灌了一杯酒:“刚才那几个都是以前的朋友,现在合伙做生意,靠山吃山,一年下来太太平平的赚几十万不是问题,刚才那几个,呵,一千块,正好都是二百五。” 话聊开了,顾淼也放松下来,问起爬华山有什么要注意的。 胖老板说也没什么要注意的,就是晚上风大,白天很晒。华山不比别的山,地面是整块的花冈岩,根本就没有长树的地方,也没有树荫给遮一遮。 而且过了半山腰,就没有固定的摊位卖东西了,如果在山顶上渴了饿了,想买东西,那就得随缘,看能不能遇上流动的,最好在小摊上把该补的给补足了。 “这山呐,越往上,温度越低,价格越高。”胖老板笑着说。 顾淼连连点头。 “还有啊,小伙子,你有正义感很好,但是首先要有自保能力,不要冲动。” 顾淼继续点头。 “不过在女朋友面前,就算是怕的要死,也得硬撑着,哈哈哈。”胖老板大声笑起来。 聊到一点半,街上已经有一些人,往山门方向走。 “你们要是准备看日出的话,现在该动身了。”胖老板说。 顾淼点点头,起身刚准备离开,就看见一辆警车从主街上开过去,透过车窗,正看见那四个小混混,垂头丧气的坐在里面。 胖老板也看见了,感到奇怪:“这么快?以前最多教育几句,这次来真的?” “这种社会败类,不来真的,他们怎么会记得住。”沙蓓蓓哼了一声。 车子停下,又退了回来,一个穿着制服的人下车,胖老板见了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严队。” 那人点了点头,直接走向沙蓓蓓:“沙局挺担心你的,早点回家。” 沙蓓蓓不满的扭头:“真是的,都说了后天回去,还催。” 又看了一眼顾淼,什么也没说,转身上车,引擎发动,很快就不见了。 “老板,谢谢啊,我们先走了。”沙蓓蓓挥挥手,拉着顾淼高高兴兴的走了。 只留下神色复杂的胖老板。 第五十二章 华山 路上,顾淼问起沙蓓蓓什么时候报的警,沙蓓蓓笑着说:“你要是打到110,还要给你转接到最近的出警地,多慢呀,我看见那几个人过来,就知道是惹事精,就先打电话了。” “你家在这还有人?”顾淼很惊讶。 “不是呀,我跟家里说我要来华山玩,我爸说,他有个老同事,最近在这边调研,让我有事就找他。” 顾淼觉得这样半夜三更的打搅人家不好。 沙蓓蓓掐了一下他的胳膊:“还不是怕你吃亏,看着都要出事了,你还傻乎乎的坐在那里不走。” “……”由于太丢脸,顾淼把“那你怎么也不拉我”给咽下去了。 对啊,当时为什么没走呢? 好像是因为加单了两串大腰子,两串烤青椒,还有十串烤肉,被香味熏得脑子一抽,觉得反正也打不到自己这边,不如吃完了再走。 然后又觉得不能干看着,就拿出了手机…… “不过我有个朋友也是,面刚端上来,两拨混混掐起来了,他舍不得走,就一直守在那吃,结果后来两拨人全被抓了,一调监控,他特别淡定的坐在那里吃面,以为他是大哥,把他也给捎上了。” 顾淼哈哈大笑:“那面一定特别好吃。” “嗯,是鸭腿面,鸭腿卤的很入味,炖得烂烂的,都不用咬,一吸肉就掉下来,面也很劲道,他还加了一份卤鸭胗和酱脱骨鸭爪。” 顾淼想了一下,觉得如果当时是自己坐在那儿,可能也不会走。 下次如果再遇到这种自己管不起的事,应该拿着串儿站到一边去吃。 嗯,算了,还是别有下次了。 很快就过了五龙潭,竖着“华山门”三个大字的门就在前方。 进了山门之后,沿途还有各种卖水卖食物卖登山杖的小店,快凌晨两点,还亮着灯,摊贩们裹着厚实的军大衣,在灯下打瞌睡,偶尔有人路过,他们头都不抬一下。 走了一段路之后,耳旁的水声越来越大,用头灯照过去,只见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与平缓的地面并行,溪边高耸的山石夹缝中还长着一些叶片细长的草。 “兰花?” “韭菜?” 两人同时说。 沙蓓蓓看了眼顾淼:“刚才你都吃了两串韭菜了,怎么还惦记着韭菜?” “就事论事,上面明明都没有花,怎么能叫兰花。” 身旁不断有人超过或落后,前方寥寥几点光,都是登山者头灯发出的光,又走了十几分钟,还是平整的缓坡,前方别说惊险了,就连台阶都没看见。 “说好的华山天下险呢?”沙蓓蓓有些失望。 前方有一座用平整石头砌起来的石墙,墙上有个只有路一半宽的小门,门上刻着三个字“第一关”。 “到五里关了,你期待的台阶来了!”顾淼指着面前低矮的台阶。 沙蓓蓓很是不满:“这么矮的台阶,还没我家楼梯高。” 台阶旁用铁锁拉成护拦,台阶旁的石坡上刻着几个字“而今迈步从头越”, “看见没,从头越,这里才刚开始呢,刚刚只是热身,别着急啊。”顾淼笑着说:“***说,而今迈步从头越,万水千山只等闲!走吧!” 沙蓓蓓看了他一眼:“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你是怎么做到把长征和忆秦娥娄山关给串在一起的?” “啊,你暴露年龄了,你到底多少岁,为什么会记这些记得这么清楚。” 沙蓓蓓娇嗔着拍了他一下:“我爸在家练字的时候就写这些,天天看也看会了啊。” “真不愧是老干部,觉悟真高!” 沙蓓蓓哼了一声:“拍马屁在背后拍是没用的,要当面。” “呃……早了点吧?” 沙蓓蓓一愣,哼了一声,没再搭理他。 台阶出现的频率开始增加,虽然还是很缓,但通过周围山脉的阴影看,在夜色中都已经陡峭的十分清晰了。 经过了一个如同土地庙一般的小房子,又经过了一间名为青云洞的道观,不过道观这会儿已经关门了。 前面有几个聚集在一起的头灯光源,他们在往上照着什么。 两人好奇,加快了脚步往旁边凑: “你们在看什么?” “希夷峡,上面那个洞看见没,就是云霞洞。”那个人用强光手电对着上面晃了一下,依稀看见在笔直九十度的山壁上,有一个方形的洞。 沙蓓蓓问道:“咦,方形的?很少见到自然形成的方洞。” “所以传说中,这是人为的。”顾淼解释道,“希夷峡是传说中的陈抟老祖隐居尸解的地方,这个洞就是他派徒弟贾德升开凿的。” “成团老祖?尸解?”沙蓓蓓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只觉得是修仙小说里的人物。 顾淼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手心里一笔一划的写下“抟”字:“这个字读团。” 他又接着说:“他是北宋人,号希夷先生,所以这叫希夷峡,在道教史上位列老子和张天师之后,泰山北斗级的人物。不过他的事迹你可能听了会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沙蓓蓓很好奇,她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听过:“说说嘛。” 平缓的山路上,顾淼边走边说: “他出生的时候,是一个紫色的球。——与你熟悉的故事所不一样的是,他是渔翁从海上打捞回来的。” “他在四五岁的时候,在河边玩耍,遇到了一个老妇人。——与你熟悉的故事所不一样的是,老妇人没有磨铁杵,而是给他喝琼浆。然后他就特别聪明,过目不忘。” “他见到后唐的唐明宗长揖不拜,那皇帝没生气,还对他礼遇有佳。——与你熟悉的故事所不一样的是,皇帝不是身边有两个美女给洗脚,而是送给他三个宫女,他没要。” “有一句话叫‘彭祖活了八百年,不如陈抟一觉眠。’这个比较厉害。” “他还能预知人意,他的房间里有一个大瓢挂在墙上,有个道士贾休复一直想要这个大瓢,来他这时不时的浪一下,陈抟直接叫人把瓢给他了。” 听到最后一句,沙蓓蓓笑起来:“我们开卷考的时候,当有同学低声喊我名字的时候,我也知道她想干什么,就想问我大题在第几页能找到嘛。” 前方有两块石头夹在道路两旁,缓坡旁出现了台阶路,崖壁上钉着粗大的铁链做为扶手。 走了半天的缓坡,沙蓓蓓很想体验一下扶着铁链的感觉,被顾淼劝住:“台阶走多了对膝盖不好。” “走坡很无聊啊。”沙蓓蓓摸了摸铁链,不死心。 “走台阶还影响身材,小腿肌肉会过粗,夏天穿裙子不好看,我们还是走坡吧。” “好的!”沙蓓蓓毫无原则的答应了。 ==== ps:感谢丠湬、q城墨白打赏100点 半盏宁净打赏500点 墨云海天打赏1000点 第五十三章 夜登 山路上已看不见同行者,只剩下他们俩。 前方的石壁上写着“莎萝坪”,下面还有两行小字,“毛女洞五里关。” “这有莎萝双树吗?”看着《圣斗士》长大的沙蓓蓓,第一反应就是沙加的莎萝双树园。 顾淼笑着说:“只有一棵,说是陈抟老祖种的。” “在哪?我还没见过真的莎萝树呢。”沙蓓蓓拿起头灯照来照去。 “光绪十年夏天的时候发洪水,冲没了。我也没见过真的莎萝树,听说就是菩提树。” 沙蓓蓓的灯光照到一侧石壁:“哇,看那边,那边!” 只见笔直的石壁上如悬梯般的凿出了一长条的石阶,两边也没有扶手和护栏,通向上方一个小山洞,山洞门口还简单的修了一个朱漆小门。 “这叫‘小上方’,上面还有一个‘大上方’,要不要试试?”顾淼故意逗她。 这样的路,白天走都很困难,何况是晚上。 对此,沙蓓蓓干脆利落的回答:“不!” “这个毛女洞,是白毛女吗?” “不是她,是给陈抟喝水的那个青衣老妇。坐这,歇会。”顾淼顺手拧开一瓶水,递给沙蓓蓓, 沙蓓蓓接过:“喝了你的水,可能长生不老?” “包你长生不老!”顾淼非常有信心,“要是做不到,等你老了来打我!” 走过毛女洞后,地上又有八个大字,左边四个“上下求索”,右边四个“进退维谷”。 可以说相当形象了,抓着铁索上下山,到半山腰害怕了,下山比上山还险。 “前面没路了?”沙蓓蓓指着前方一个写着“云门”的拱门,拱门后似乎被堵住了。 走近才发现,不是被堵住了,过了云门,楼梯突然陡直上升,看起来,就像一堵石墙。 终于稍稍有些感受到华山之险的沙蓓蓓劲头还很足,看着路旁已经废弃的通仙观和破门紧闭的青柯坪评头论足,说一定是不想爬山了才搬走的。 顺便还鄙视了一下韩愈:“听说山上有一个韩愈投书处,是他觉得自己下不来,哭着写了遗书往下丢?” 渐渐的,脚下的石阶已是连绵不绝, 前方有一个小卖部,竖着巨大的一块牌子“最后一个小卖部”, 这画风根本就是“最后三天大甩卖”,一般人都不会信, 顾淼想起烧烤摊老板的话,在这里买了几瓶水,才往山上走。 也幸好买了,这一路往上,当真一个小卖部都没有,又因为是半夜,流动摊贩完全在睡觉,根本不打算出来卖卖卖。 两人又在回心石休息了一会儿,顾淼笑着说:“回心石底下再贴上,180块门票不退,激励效果应该会比什么迈进,英雄进步之类的更强。” “千尺幢”,登山斜角大概有80度,台阶很窄,两边都有铁链,如果是在人多的时候,只能是两边都排成单人一队,一队上山一队下山。 “要是白天爬,说不定还真有不少人不敢上来。”沙蓓蓓抬头,只见石梯直伸天际,不见尽头。 “白天从这走还没什么,反正都是抬头看路,要是黄金周小长假,肯定抬头看见的就是前面人的脚。”顾淼指指着旁边的石壁:“这还比较刺激。” 只见布满青苔的陡峭石壁上,有一些明显被人工凿出来的、间隔相似的凹处,窝口非常小,最多把脚尖放进去,而两边无凭无依,这要是摔下去了,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要向韩愈道歉……”沙蓓蓓倒抽一口凉气。 “古代爬华山都不是登山范围的事了,根本就是攀岩。不过以韩愈的胆子,我觉得他不一定是因为胆小,他敢跟热爱佛骨的顶头上司唐宪宗建议把佛骨烧了,又敢在乱军阵中怼节度使,神策军听着他的名字就怂。” 沙蓓蓓想了想:“这不是一件事嘛,你说的都是思想领域的,这不是他没有恐高症的证据。” “好像也对……” 过了千尺幢就是百尺峡,路还是那样的路,古人版本的路线被现代版的夹在中间,也许这是留着用来鼓励现代不敢上的人:“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卧槽,九星连珠!”听见前面有人大喊一声,指着上面。 顾淼从他身边默默路过:“那是路灯。” 那人还不信, 拿出相机, 拉长镜头, 仔细观察, 心情低落。 过了北峰,身边的人多了起来,他们时不时向身旁的人打听,离东峰还有多远。 而回答的人都会给出一个统一的答案:“十分钟。” 在听了不知道多少个“十分钟”之后,才看见中峰的牌子,一共走了一个多小时快两小时。 沙蓓蓓现在看着眼前依旧连绵不绝的山路十分犹豫:“还有这么多台阶?” “就在前面了,真的,一点都不累。” “台阶走多了,腿会粗的。” 顾淼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事。 “你把包给我,腿就不会粗了,没有负重,就不会长肌肉,男人想练成健美先生,都要举铁,何况天生肌肉含量没男人多的你。” 沙蓓蓓揉着腿没吭声。 守了一宿没睡,就是为了去东峰看日出,眼看着近在眼前不去,说不定将来会后悔。顾淼发现一个管理员,他凑过去问到中峰到东峰大概还要多远。 “你们啊,大概要走一个小时吧。”淳朴的管理员回答。 背后小屋的门开了,出来几个睡眼惺忪的人,看衣着打扮,也是游客,顾淼往门里瞟了一眼,发现了三张床。 以前只听说华山上几间贵的要死的宾馆可以住,什么五云峰、东峰宾馆,平均价格是20人间的一张床两百左右, 怎么中峰也有地方住?还这么小,连个招牌都没有。 打听了才知道,这算是管理员的私活,他们也是听旅游群里的人说起,才知道还可以住这,价格倒也不是十分的便宜,一百块钱一张床,不过比五云峰近,也有热水,夫复何求。 “原来这里也能住,早知道就早点上来,在这里住一晚再走了。”沙蓓蓓也走过来,“到东峰还有多久?” 顾淼抢在别人之前回答:“很快,就二三十分钟的样子。” “你不要骗我。”沙蓓蓓想起那一路的“十分钟。” “我从来不骗人。”顾淼认真诚恳的样子,连他自己都信了。 沙蓓蓓点点头:“你要是骗我,我就……我就蹲在地上不走了,你背我走。” “哦,呵呵……”顾淼保持着笑容,转头望向管理员,希望他能说点什么挽救一下。 管理员与那几个游客看着顾淼的眼神,如同他已经是一个死人。 ===== ps:感谢热心市民王先生打赏1000点。感谢最爱吃小炒肉打赏100点。感谢揽月打赏100点。 第五十四章 路遇恐高症 俗话说的好:“大脑一热就……” 有些人就是能做到反其道而行之,比如顾淼,他稀里糊涂的答应了沙蓓蓓的要求,并且答应的时候,那神态,那语气,全身上下都让人相信,从中峰到东峰只要二三十分钟。 然后从踏出中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后悔,脑子里不断的想着,到时候到底是背两步意思一下,还是装傻充愣就当这件事没发生? 比如“我从来不骗人,但是我经常骗仙女啊。” 总是这么耍滑头会不会让自己的形象彻底毁灭? 话说自己在沙蓓蓓心中到底是什么形象,有没有形象,还有没有可以被毁灭的空间? 要是能早点凑够桃花值就好了,听听她的心声。 可以说,顾淼从来没有正经的看过一次日出。 在城市里,东方的位置总是被高楼大厦挡住, 看见太阳的时候,早已是不能直视的亮度, 而且,人也总是在屋里,小学中学是上早自习,大学是在睡觉,工作以后是在电脑前, 日出,每天都会发生的事, 对于城里的人来说,能亲眼看见太阳从地平线跃出,却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不然也不会在任何一个稍微视野好一点的景点,都会有人们不辞辛苦爬起来看日出。 做为一个没见过日出的人,顾淼完全不知道天边发白,离太阳真的升起来,还有挺长一段距离, 他只记得很多文章里提过“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一轮红日喷薄而出”, 完全不知道逗号居然代表着挺长一段时间, 看见天色发白,顾淼有些着急, 怕看不着日出被沙蓓蓓埋怨, 一路心急如焚的往前走, 由于精神过于集中,连上了云梯都不知道。 华山的云梯,不是消防员用的,而是嵌在悬崖上的一条石凿出来的,虽然很短,只有十几米的样子,不过那个角度很邪性,刚才路过最陡的地方也不过是90度。 这里超过了90度。 也就是当人站上了去梯,回头看,咦,我上来的路呢? 整个云梯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放在平面上的球体,从平面往球体上走,走到球体的直径位时,回头,只能看见平面,而看不见上来的路。 顾淼并不恐高,但不幸的是,他前面有个男人恐高,在大概六米左右的位置,抱着铁链子不松手,不上也不下,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路本来就窄,那个男人整个横躺在路中间,手里抱着系铁链用的铁杆,双腿用力夹着对面的铁杆,说什么都不撒手。 他的朋友已经在上面等了很久,各种劝, “前面就是东峰啦,两步就到。” 没用。 “你堵着别人的路啦!” 没用。 “我拍你的视频发给小云啦!” 没用。 打死也不动窝的男人半卧半坐在石阶上,瑟瑟发抖, 顾淼和沙蓓蓓也因此被卡在半路, 在这种地方,顾淼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没有恐高症的人很难理解那种因为高度而给心理带来的强烈冲击, 顾淼只能猜测,如果视觉被屏蔽,会不会好一点, 他和沙蓓蓓并排蹲在那个男人身边,将他的视线遮住, 过了一会儿,男人的呼吸似乎没有刚才那么急促了, “好点没?”顾淼问道。 那个男人点点头,还在微微发喘, 顾淼挺好奇的,自古以来华山就是天下第一险,会跑到华山来玩的人,怎么会恐高? “我来之前,也不知道我恐高啊,站在六楼往下看,也没觉着害怕啊,坐飞机几万米都没问题,谁知道,我tmd恐高呢?”那个男人声音还在颤抖。 沙蓓蓓也很好奇:“哎,那前面的千尺什么和百尺什么的,比这也就好一点点,你怎么能过来?” 那个男人哭丧着脸:“那不是天黑吗!什么都看不见,稀里糊涂的也就走上来了。本来这儿,我也能上去的,就是不小心回了一下头,哎呀妈呀,一下子全身发软,四肢无力,根本就动不了,我要是这次能活着回去,这辈子,不,下辈子也不来华山了!” 爬个山,能严重到担心自己不能活着回去了啊…… 在云梯的两边,其实已经修了两条很平缓的台阶,方便体力不够和胆子比较小的人上去,顾淼和沙蓓蓓商议了一下,决定先退下去,换条路走。 在两人站起身,准备走的时候,那个男人出声哀求他们不要走,说刚才他们挡在那里,他看不见下面,感觉好多了,要是他们一走,他就彻底在云梯上下不来了。 顾淼想了想,对他说:“你先把头转过去,别往下看。” 男人依言而行,顾淼与沙蓓蓓一左一右扶着他慢慢站起来,沙蓓蓓跟他并排站在一条台阶上,提着他的一条胳膊,顾淼在下面一级推着他的背。 “能走吗?”顾淼问。 男人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向上迈了一步,腿明显还是在发软。 顾淼的手一直按在他的背上没有脱开, 感觉到背上的力量支持,那个男人也比刚才放松了许多,沙蓓蓓还跟他东拉西扯的说这说那, 不知不觉,云梯段就已经结束了。 那个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哟,吓死我了,没上来的时候看着那么短的路,怎么走起来这么长。” 他的朋友走过来:“得瑟吧,嚣张吧,牛皮吹爆了吧?” 见顾淼和沙蓓蓓投来不解的目光,他的朋友解释说:“去年我们有朋友来过华山,回去以后说华山很险很陡,特别害怕,他嘲笑了别人,还跟人说,要一路翻着跟头上到顶。” 嗯……一路翻着跟头上到顶, 躺在十几米长的云梯上痛哭流涕, 这个差距的确有点大。 那个男人说什么也不肯再走,说要坐索道下山, 顾淼告诉他一个不幸的消息: 华山只有两条索道,一条在北峰,一条在西峰。 而东峰到北峰必经中峰, 东峰到西峰,要么经中峰,要么经南峰, 反正就是赖在东峰是没有前途的。 扔下让人绝望的正确消息,也不管人家的心情,顾淼就这么走了。 叫你拉我女人的手! 第五十五章 华山日出 “太阳出来了!” 不知道谁给喊了一嗓子,本来坐在地上的人们瞬间全部爬起来,向前涌,生怕自己漏看了一缕阳光。 顾淼的心中是崩溃的,你们好好的坐着,大家都能看到,站着往前挤,那就是比谁个子高啊! 忙乱了一阵之后,东方的天际只是比刚才稍稍多了一抹红法,那层红光淡淡的贴着地平线,根本就没有一点太阳的迹象,只有半只月亮挂在深蓝色的天空,冷冷的看着地下忙乱的人们。 “哪呢?”终于有一位有识之士发出正义的呼声。 在出租军大衣小屋的后面,露出了一点光,先前喊太阳出来的人往那一指:“看!”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着那个方向,一个中年人提着大号手电筒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喊:“你们小心点,不要跨过围栏,不要往前挤。” “哈哈哈哈哈……”众人哄笑起来,那个人看日出心切,把手电筒的光当成是太阳,这也是没谁了。 天色已渐渐亮起来,光秃秃的山顶,狂风一阵紧似一阵, 闲着也是闲着,坐在一旁互不相识的人们为了打发时间,不知谁起了个头,就开始聊起来,也是一通天南海北的吹,顾淼这才发现,昨天晚上在烧烤摊上跟着那个吹牛男人一起走的人,没有一个在这里。 也许是在什么地方住下了,又或许是直接从中峰到西峰了? 顾淼也没太在意,只要上了北峰,也就这么几条路,不可能走错,说不定人家真的靠刷脸就能住五云峰宾馆了呢? 坐在顾淼身边一个穿着军大衣的人终于被吵醒,他睡眼惺忪,半眯着眼睛,迷茫左右张望:“还没出来啊?” “快了,那边的山都红了。” 军大衣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指南针:“我得先去抢占有利地形。” 说着,他起身,往正东方向走去。 “我们要不要也过去?”沙蓓蓓问道。 顾淼摇摇头:“太阳又不从那出来,我们现在才是正对着出来的方向。” “唉?可是刚才指南针上显示这边是东南呀。”沙蓓蓓不解地看着他。 顾淼笑着说:“小朋友,语文课学了没有呀?《陌上桑》第一句话还记不记得了?” 沙蓓蓓茫然的看着他:“《陌上桑》是什么?” “……咳,好吧,就是‘使君已有妇’的那个,算了,这不重要,第一句是‘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地轴是有偏角的,所以春分和秋分是正东出,夏天是东北出,现在是东南出。” 身后一阵响动,刚有人起身,现在又坐下了:“谢谢提醒。” “哎,兄弟,听你说话出口成章引经据典的,是老师吧?”那人问。 顾淼哈哈一笑:“不是,如果是老师就好了,带薪休寒暑假,真是神仙日子。” “中小学的老师还是挺忙的,大学老师的确是,我对门邻居就是大学老师,寒假都能放七个星期你敢相信?她还说因为学校放假太多影响不好,下次寒假只有五个星期了,只有,啧啧。” 那人一边羡慕的咂嘴,一边拆了一包牛肉干,递给顾淼和沙蓓蓓两小包:“闲着也是闲着,吃点热量高的挡挡寒气。” 顾淼也从包里取出巧克力:“一起暖和暖和。” 从小,沙蓓蓓的家人就教育她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她也一直觉得怎么会有人这么傻,谁敢随便接陌生人的食物。 而现在,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嘴里已经在嚼着牛肉干。 不知怎么,在这种放松的环境下,戒备心什么的,忽然就消失了。 看着对方也在愉快的嚼着巧克力,她也释然,大家都一样嘛。 天已大亮,山道上的路灯还没熄灭,东南方向的山凹中,微微露出一点红光, 瞬间,人群沸腾,向前涌去, 相机快门的声音此起彼伏, 日出的时候,感觉到太阳运动速度非常快,瞬间霞光万丈,一轮红日映朝霞, 阳光一束束的穿透薄雾,照在被夜风吹个半死的人们身上, 冻僵的人类,复活了。 从东峰到南峰的途中,可以看见华山第二险的“鹞子翻身”,那不是必经之地,路的尽头是下棋亭,有不少人持观望态度,刚刚从僵直状态中恢复的腿脚,对于是否可以驾驭这段路,自信心不是很足。 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去? 顾淼打开直播,将手机挂在脖子上,与沙蓓蓓一同向下棋亭走过去。 远看很险,真正走上去的感觉,就好像加长版的云梯,对于不恐高的人来说,压力不是很大。 整个直播,顾淼就说了两句话: “我下去了。” “我又上来了。” 屏幕上飘过一条评论:“是你!方唐镜!” 白天看华山,与半夜三更有相当大的区别。 半夜由于视野所限, 有一种“灯光范围之外皆深渊”的自我恐吓感, 天色大亮之后,一切尽收眼底,完全没有想像的空间,对想像力过于丰富的顾淼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华山,果然就是巨大的整块山石,只有石缝里努力的钻出一些树与草, 远看如同河边石头上常见的青苔似的。 这样的地质环境,在全国的确是独一份儿,完全没有处处青山和绿水,放眼望去都眼熟的亲切感。 即使是“归来不看岳”的黄山,也只有天都峰的鲫鱼背那一小段才有此般风采。 “刚才那个鹞子翻身一点都不险,长空栈道大概也就是吹出来的。”沙蓓蓓挽着顾淼的胳膊,笑着说。 旁边有人超过他们,丢下一句话:“长空栈道不一样,很吓人的。” 自从见过恐高症患者以后,沙蓓蓓觉得是不是吓人,也就是小马过河,每个人的体验都不一样,也没放在心上。 快到长空栈道的时候,路明显窄了许多,只容一个人通过, 右手边是陡峭的石壁,另一边则是空旷的悬崖,不过路旁有铁链护栏。 在交费的地方,有几个本来想过去的人打退堂鼓,说光是看着入口那条路就感觉到害怕。一个姑娘抱着肩膀做出打冷颤的样子:“岳灵珊一定是很爱令狐冲,才会天天跑到思过崖给他送饭。 ===== 感谢先生你的风车车打赏500点(为什么感觉你是川人)、感谢咸鱼裁决打赏200点,感谢揽月打赏100点 第五十六章 长空栈道 三人成虎,何况不敢过去的人数远超三人。 沙蓓蓓问:“你害怕吗?” “害怕。”顾淼淡淡的说出两个字。 沙蓓蓓有些释然:“哈,原来你也害怕啊。” “嗯,你看前面。”顾淼指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排队人群,“我害怕不能赶下山吃午饭,现在很想吃个肉夹馍。” “哼!”沙蓓蓓用鼻子做为回答,扭过头不再理他。 有些人没有在东峰等日出,就直接过来,顾淼他们等了半个多小时才排到。 入口处相当有前途的刻着四个大字“悬~~~~崖勒马”。 “为什么悬和崖之间空了一个字的位置?”沙蓓蓓不明白。 “比如明天开学,今天才想起来暑假作业一个字没写,别人问你能不能写完,你会不会说‘悬’?”顾淼问道。 “嗯。” “2005年之前,这里都没有保险绳,古代也没有铁链,能不能活着通过长空栈道,就是悬,对不对?” 沙蓓蓓点点头。 “悬!悬崖勒马,这才是这句话的意思,但是连写两个悬,在视觉上不太好看,所以就写了一个悬,看到这四个字的人,已经可以看到长空栈道的入口,倒吸一口凉气,读的时候,就会自动产生一个字变成两个字的效果。” 沙蓓蓓心中生疑,但是她也没有什么证据反驳他,于是没说话。 排在他们前后的人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这个典故啊!” “以前都没听说过!” 顾淼咳了一声:“以上,都是我的个人看法。” 再次接到系统提示 【升级为二级野史发明家,增加100点信任点数】 又不能做传//销,增加一亿点都没用,白白让无效数据占空间。 走长空栈道比较好的一点就是还没踏上那条路,就已经可以感受到无依无凭,凌空行走的感觉,该怕的都已经怂了,不会再出现卡在路上半天不动的情况。 要是长空栈道有人站在那儿死赖着不肯走,那真是一场灾难级的交通事故。 不一会儿,排到了朝元洞,在这里挂上安全绳,往下开始,就是长空栈道的路了。 根本就不能算路,只是一根一根的铁杆,插在石头上,人踩在铁杆上往下走,要是鞋子打个滑,站不稳,可能会把脚卡在里面。 刚才沙蓓蓓有些害怕,顾淼担心她会不会走不下来,故意逗她:“你有没有觉得这些铁杆看起来有点像烧烤摊上用来串肉的?” “我觉得……有点滑。”沙蓓蓓很紧张的看着自己的手。 在山下买的劳保纱手套握在铁链上,摩擦力比直接用手握住要小很多,的确有一种握不牢的感觉。 “把手套摘下来吧,太阳出来了,一点也不冷。”顾淼早已把手套放包里了。 沙蓓蓓点点头,她本能的双手放开铁链,去摘手套。 山风猛烈的刮过,迎风站着的沙蓓蓓一下子没站稳,惊呼一声,忙双手握住铁链,白纱手套被风吹起,飘飘摇摇的直落进百丈悬崖底,转眼就看不见了。 “小心点,双手千万别同时松开。”顾淼见沙蓓蓓双手已经抓稳,才松了口气,放开揽住她背上的手。 前方是出现了一个一个的小石窝,完全就是在岩壁上硬凿出来的那种小坑, “怎么跟网上的图片不一样啊?!”沙蓓蓓的声音都有些变了,“不是应该用木板铺的吗。” “往前才是。”由于沙蓓蓓停下,后面的游客也只得停下。 沙蓓蓓在云梯遇到那个恐高症男的时候,心里还暗暗嘲笑过他,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她竟然成了堵塞交通的元凶了。 忽然背上一暖,在她前面的顾淼折回来,伸出一只手,按在她的背上,就像托住那个恐高症男一样。 背后有所依靠的安全感,让沙蓓蓓勇气顿生,脚下也快了许多,又走了几步,终于看见前方那条用三条破旧木板搭成的路,真正的长空栈道从这里开始了。 “我不害怕的,后面你也要两只手抓着铁链,不要管我。”沙蓓蓓低着头。 顾淼“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木板不仅很破,而且很窄,只有三只鞋并排那么宽,石壁一侧才有铁链与挂安全绳的地方,另一侧无遮无拦,完全暴露在天地之间,当地人说“小心九厘三分,要寻尸首,洛南商州”。 此处称为“九节臬臬缘”,是用九节木椽,这里的木板其实换的很勤,但是因为山中气候忽然暴雨忽然暴晒,不先出头的椽子都会先烂,前面有人炫耀胆量,在木板上又蹦又跳,顾淼拿起手机,打开直播平台。 屏幕上评论飞快滚动:“木板被他踩断了怎么办。” “主播离这种神经病远一点。” “下去了就是神作。” 那个人很快被人制止,继续往前走。 大多数人选择背对悬崖,面对石壁,抓着铁链一点点向前摸索,也有人会一手抓着铁链,抬起一只脚悬空,展示自己的胆大。 顾淼则是就像普通走路那样往前走, 木板的宽度是足够一个成年人走过去的,只是高不见顶的石壁加上深不见底的悬崖,给人以巨大的压力,人的本性趋吉避凶,但两边都是凶,就会感觉到身体平衡受到影响。 顾淼并没有经过特殊训练,只是前方的人停下了,前方已不再是木板地,又变成了在岩壁上凿出来的一个一个的小石窝。 看着的确险,也不好催人家,只能等, 等待的焦躁已经完全盖过了对危险的本能恐惧, 他需要增加一点恐惧感,不然可能会在悬崖上出现“路怒症”, 所以,他单手抓铁链,转过身子,面对悬崖,背对石壁, 脚下是起伏的山峦,风呼呼的吹, 顾淼拿起手机,镜头从脚下的木板开始,然后把手机伸出去,拍悬崖。 左右晃动了一圈,期间手抖了一下,手机滑落,不过有腕带缠在手上,也只是下坠了一会儿, 拿回来之后,发现评论上一排打赏小花花: “主播的手机千古。” “手机君一路走好。” “缅怀手机君。” “祝手机君生生世世莫入主播家。” 还有几道火箭,说要送手机早登西方极乐…… “都什么人啊……”顾淼有些哭笑不得, 前面的人已经过去了,顾淼也踩上了石窝,脚下只有一根看起来毫无存在价值的铁链, 脚下的石窝很滑,一脚没踩稳,就会踏空,不仅如此,还出现了一个拐弯, 拐弯也就算了,对面还突然出现了一个活人, 看样子是往回走的游客, 要与顾淼错车。 第五十六章 伤离别,离别虽然在眼前 顾淼回头看了一眼,沙蓓蓓还站在木板的末端没有过来,她也看见了要错车的人,于是停下脚步,等待那个人先过来。 两人都停了下来,分析到底应该谁先走。 通过对肚子大小的判断和胆量的分析,双方达成共识: 那个人紧贴在石壁上,顾淼再紧贴他的身上擦过去。 “早知道应该像跑山路的汽车一样先按一声就好了。”那个人自嘲道。 错车成功,前方就是立着“思过崖”石碑的平台, “就是这吗?”沙蓓蓓也到了,她很快跑到石碑旁的小屋里,好奇的敲打着石壁,《笑傲江湖》中的令狐冲就在这里,意外发现了墙壁中的秘密。 身旁有早到的游客说:“华山还有一个思过崖,那边的石头很有意思,像人脸。” 说着把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打开,给两人看,那个思过崖看起来更险,全程只能踩着石窝过去,完全靠铁链支撑着身体。 绝壁上的山石嶙峋,远观的确是人脸模样,眉骨高耸、鼻梁挺拔,思过崖三个字正好刻在人脸的位置,顾淼指着照片说:“还是受过黥刑的,不知道他思的是什么过,这么大。” “估计是杨过。”那个游客也是个逗比。 两人哈哈大笑。 经过了长空栈道洗礼的沙蓓蓓现在胆子比原来大了许多,兴致勃勃的问:“这个思过崖在哪里?” “在南峰拜公松旁边,这一段是原本与长空栈道连在一起的,但是你看这边,铁链断了,现在不让走。”这位游客的声音也不无惋惜,连带着沙蓓蓓也很遗憾的样子。。 “反正看起来这段跟长空栈道中间那段差不多,有过一回体验也够了。”顾淼安慰她,“我们早点下去还能吃顿好的。” 回去的路上,脚下山谷中又升腾起了云雾,走在栈道上的人如同腾云驾雾一般。 只是连脚下的木板沾了水汽之后,变得滑而不腻,如果没有安全绳和铁链,有很大的机率落地成盒。 虽然难度加大,不过已经走过一次之后,心理素质有了突破性的提高,很快就回到了原处,在入口处有许多人纷纷向沙蓓蓓咨询险不险、陡不陡、怕不怕…… “他们为什么不问我?”离开后,顾淼看着沙蓓蓓还忙着回头跟一个小朋友告别,刚刚这个小朋友被她一通忽悠,兴奋的表示要走,他的妈妈说腿软,逼着他爹陪儿子过去。 沙蓓蓓笑着说:“因为我是娇弱的美少女呀。” “……” 西峰,号称华山第一美,也是《宝莲灯》中沉香劈山救母的地方。 翠云宫旁有一块天然裂开的巨石,真如被斧劈了一样, “明明是抄杨戬劈桃山救母的故事,抄了人家的故事还黑人家,哼。”沙蓓蓓为二郎神鸣不平。 “要不要在山上等等看夕阳?”顾淼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半。 沙蓓蓓摇了摇头:“算了,不想和你看夕阳,太伤感。” “我今天晚上的飞机回去。” “这么快?”顾淼很惊讶,他一直以为是后天。 沙蓓蓓点点头:“嗯,我妈叫我赶紧回去报道,明天新领导上任第一天,她说要给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别让人觉得我还是个贪玩的小孩子。” “说得也是有道理。”顾淼觉得心里闷闷的。 道理人人懂,轮到自己头上真难受。 沙蓓蓓看着顾淼:“你什么时候回金陵?” “时间不一定。”谁知道系统还会给派什么活给自己。 “哦……”沙蓓蓓的声音很失落。 忽然,顾淼将她抱在怀中:“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我就算去了南极都能给你打电话。” “嗯。”沙蓓蓓仰起头,吻住了他的唇,许久才分开。 “我送你到机场。” “不要。”沙蓓蓓摇头,“别这样,我怕我会忍不住哭出来。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西峰下山的索道时而上,时而下,穿行于千仞绝壁之间,旁边的一家三口吓得不敢乱动。 顾淼与被吓得半死的孩子他妈换了位置,坐在靠在玻璃边的位置。 他默默看着前方在云雾中时隐时现的轿厢, 沙蓓蓓在那里面, 她说不想在辛月面前哭出来,不然肯定被辛月笑话一辈子, 因此,她要求早点分开,让她先回去取行李, 她说不想看见顾淼的背影,她先上索道,让顾淼隔一趟再上,不然她会忍不住回头。 · 踏出轿厢时,沙蓓蓓早已不见踪影, 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只喜欢纸片人、硬盘女神的顾淼, 此时也感到了离别的悲伤。 站在原地许久,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找点事情做,人忙起来,脑子就没空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首先查看系统里未完成的任务还有哪些, 却意外的发现,桃花值竟然有238点。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有系统通知?”顾淼将这个系统的信任评级下调到b- 系统平静的声音中仿佛透着无辜:“被异性拥抱一次,获得30点。被异性亲吻两次,每次100点。宿主如果喜欢在亲吻时被打断,请开启系统通知,系统将会及时给予提醒。” “……” 第五十七章 第二个民俗任务 在顾淼的人生中,只有在大学的时候曾经对一位女同学有过好感,学别的男生去送了几回早饭,结果无疾而终。 终了也就终了,当天开新副本,兄弟们给力,把爆的装备都送给他以示安慰,他就完全不在意这事了。 这一次与沙蓓蓓分开,理性告诉他,两家相差太大,不可能有以后的。 但是感情上,还是压得他心头沉甸甸,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和她在一起的细节。 顾淼记有人说过旅行中的艳遇全部都只是想来一发,爽一爽,哪有什么真感情,地球上根本就没有一见钟情这种事,曾经他也觉得是这样,直到遇上沙蓓蓓。 在那群气势逼人、黑压压的男人们中间,她的存在就好像一道光。 算了,天黑了,没有光了。 顾淼决定干点什么,让自己忘记这件事,才在一起呆了几天啊,就这样魂不守舍的,会被人吐槽太不现实,是大毒点。 查看长安任务,特色小吃任务(10/5),不仅完成了,还超额完成了,到底吃了些啥啊?连他自己都记不太清了。 印象最深的是某个早上,沙蓓蓓从西羊市口的小推车买来的甑糕,她说那是一部电视剧里女主角最爱吃的,然后等顾淼咬了一口之后,她又接着说,那部剧的男主角就是吃了女主角的甑糕被毒死的。 让顾淼那一口甑糕噎在嘴里,咽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逗得她哈哈大笑。 长安, 自公元前,就是为了逗美人一笑而花样百出的地方, 相比玩火尿炕的姬某某和折腾快递员的李某某,顾淼觉得自己挺幸运,遇到一个笑点低的妹子。 之后又吃了一回很有名的东南亚甑糕,却再也没吃出来那个味儿, 也许是因为红枣不够多, 也许是因为豆沙不够细, 也许不是从她的手里接过的, 等等,明明是进来看系统任务的,怎么又在想她了。 景点任务只完成了四个:城墙、陕博、华山、大雁塔。这个不着急,大长安想找个景点还不so easy,就算跑一趟法门寺、乾陵都有的是时间。 现在比较麻烦的是民俗,运气爆棚才算靠朋友帮忙说好话,才能有机会完成,还有一个民俗选什么? 做花馍?那玩意儿难度颇大,顾淼对自己的烹饪水平有清醒的认知, 剪窗花?呵呵……还不如做花馍, 站在原地犯愁也不是办法,还是出去走走,说不定会触发灵感。 沿街的小店不少,除了有卖吃卖喝的,还有卖旅游纪念品的, 又看见了熟悉的皮影,顾淼看着它们,又想起沙蓓蓓遮住貂蝉的名字让他猜的事情, 现在看见什么都是她,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想买点啥?”老板笑咪咪的过来招呼。 顾淼顺口说了两个字:“貂蝉。” “哦,貂蝉有,有,你要大的还是小的。”老板拿出一个皮影。 问过价格,比回坊的价格还要贵些,老板一脸鄙视:“那地方,骗游客的,用的都是塑料,工厂里一压,就出来了,我的不一样!” 说着,他将皮影拿出来:“我们这原来就是皮影发源地华hx县,你看看,这是正宗驴皮,手工刻的,老手艺人做的!现在讲的就是匠心!你看这刀痕,哪是流水线上的玩意儿能比的。” 顾淼则比较关心的是:“你说的那个发源地,在哪儿?” “华州,塬上。”老板看着他,“可不好走,你要去那干啥捏?” “想学怎么挑皮影,要是有机会的话,能学刻皮影更好了。” 老板上下打量他一番:“没点天赋,一时半会儿可学不好。” 好像被鄙视了…… 顾淼买了一套皮影,终于从老板嘴里问出去哪里可以学。 从这边往塬上没有直达车,此时,顾淼感受到了有钱的巨大好处, 在路上随便找了个出租车,六十多公里的路, 司机还问他要不要绕过高速, 绕什么绕! 系统报销,高速随便上! 出租车经过大片大片的平整农田后, 最后车费收了两百块, 两百,不多不多…… 顾淼查看系统,却发现报销没有到账。 “钱呢?别告诉我又bug了啊?!” 系统:“根据系统判定,这是一笔不必要的开支,不予报销。” 嗯?不是五千块随便花吗? 忽然顾淼才想起来,那是上一个山sx西任务,现在已经是新任务了,接受任务的时候并没有对费用报销方式予以说明。 系统:“没有说明,就是实报实销。执行一价全包标准时,会对宿主进行特殊提醒。” …… 好吧,反正这个破系统嘴大,它说什么都是对的。 虽然两百块就这么花出去了,的确有点心痛,不过想想自己在山sx西任务时,几乎省下了一半,就当现在是sx任务的延续吧。 前几天直播的时候还有人吐槽他,说他脑子有病,带着五千块玩十天,居然还住青旅,还带节奏叫大家都别看他的直播了,免得白痴会传染。 当时还没等顾淼说话,那个人就被群嘲了:“人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非得住贵的?就不能吃好点,就不能备着路上急用,没见过世面真可悲。” 顾淼愉快的打开直播:“嗨,大家好,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现在这里是魏家塬,陕sx西皮影的发源地,现在我要去找可以学挑皮影和刻皮影的地方,求人家教我。” 屏幕上飘过一句话:“在翠华路上的雨田社就有啊,就在大唐西xs市,特别好找,里面表演的都是大师,比回坊高家院的强多了。” 一看,靠,李墨一的id “你早不说!” “你也没问我啊!” 早知道就在长安市内,何必跑这么远,从华山回长安都要不了两百块。 后悔也来不及了,顾淼强装镇定:“在这看才是原汁原味儿的乡土气息!” “好的~记得用瓶子装点乡土气息回来。” 在村口的布告栏里贴了张告示,说晚上六点有皮影戏表演,剧目是《张三怕婆娘》。 “真是淳朴的品味。”顾淼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四十。 已经有人呼朋唤友往一个方向走,顾淼忙跟着他们的后面, 不远处那座亮着白炽灯的戏台前,已经坐满了人。 ==== ps:感谢任性的石佛邓肯、揽月、宇宙的奇点打赏100点 第五十八章 传统艺术的价值 热热闹闹一通锣鼓响,伴着浓重的方言唱腔,一只皮影人出现在白色的幕布后面, 只见它,头顶小圆翻边帽,颌下一撮山羊胡,身着绿袄,腿着灯笼裤,随着签子的操动, 向前移动的同时,手臂肘关节部分还随之做出各种姿势。 本来觉得自个儿已经练得挺不错的顾淼,忽然发现,完全还没有摸到门槛,跟台上的这只皮影人相比,自己操纵的皮影人那叫僵尸跳。 来看皮影的人,老的老,小的小,还有抱着孩子的妇人, 年轻人的确很少, 大概都留在家里看电视了, 说不定还有忙着给王者农药上分的,吃鸡等着落地成盒的, 虽然顾淼很认真的竖着耳朵听,但是也只能断断续续的听明白一些,本质上就是一个怕老婆的人想去求人给画个符,揣兜里,从此以后老婆不再打他。 虽然开着直播,但是很明显,开头几分钟还有人看,五分钟之后,就噼哩啪啦的少了将近一半的在线观众。 其实就连顾淼本人,都觉得挺无聊,看不下去, 卓别林的默片能看,是建立在表现手法夸张上, 广播剧能听,是建立在cv的声音好听,以及剧情吸引人上。 现在又听不懂,又表现形式单一,两面相叠,就很愁人了。 如果现在演的是《贵妃醉酒》或是《采桑女》,他还能靠情怀去撑着,但是这故事,他之前完全没有看过,一丁点情怀都没有。 算了,还不如明天回长安市,到雨田社去听听,既然都说好,那起码应该是用普通话,或者是陕味儿普通话说的吧。 想到这里,他悄悄起身离去,暮色四合,夜空倒扣在村子上,不如先在村子里找个农家乐先住下, 结果找了一户最近的农家乐,门锁着,现在的季节不是什么好时候,估计没有别的游客,老板出去逛了。 老板不会是坐在那边看皮影吧? 刚在村子里走了一会儿,就听见从低矮的院墙里传来“汪汪汪汪汪”……很明显,汪星人的心情不是很好。 得,还是别瞎走了,给狗咬一口不划算,还是在演皮影的地方蹲守老板比较好。 顾淼转回去发现自己刚坐的地方已经有人了,他站在最后面,继续开着直播, 反正闲着也是无聊, 正好这几天直播平台有活动,一天直播满100分钟,可以给100金币的小奖励。 光是干站着听,连他自己都觉得长夜漫漫混不下去, 于是,他又开始了弹幕模式: “现在正在演出的,讲的是一个怕老婆的故事,张三怕老婆,于是求了一个能壮胆气的符,回家以后就有胆子跟老婆说话了,说话还挺横,一套一套挺押韵。” 台上的两个皮影现在就面对面的站着,你一句我一句的说,顾淼看了一会,又说: “看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了《金瓶梅》里有一段,潘金莲做了西门庆的五姨太以后经常挨打,找了个会算命的刘瞎子来瞧,刘瞎子让她用柳木刻成男女人形,再写上潘金莲跟西门庆的生辰八字,还有什么红线蒙眼、艾叶塞心、针钉手、胶粘足,还弄上朱砂写符烧成灰,说西门庆以后就再也不会打她了。 结果,西门庆就真的再没打过。说实在的,当时看到这里我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兰陵笑笑生要写这一段,对后面的文章发展也没什么影响,这是想说封建迷信有道理? 大概曹雪芹都难以理解,所以在写《红楼梦》的时候,把这段给改成了‘疗妒汤’,起码还有个原理。” 评论的队形异常整齐: “主播什么时候看的,家里人知道吗?实体书吗?” 顾淼清了清嗓子:“咳,你们的关注点为什么不是打击封建迷信?” 显然没人理他:“主播是看的无删版吗?带图吗?有潘金莲醉闹葡萄架吗?求团购、求网盘。” “你们够……”顾淼彻底无语。 “如果不是因为《仙剑奇侠传四》,我根本就不会就不会看这本书!一身正气的慕容紫英书桌上放着《金瓶梅》呢!我当它是讲修仙的,才会去买!” 评论的队形再一次的整齐: “主播,请问拖在地上的是你的鼻子吗,好长啊!” 在起哄的评论中,终于出现了一个破坏队形的: “有些传统艺术,消失也没什么关系吧,皮影戏真的好无聊啊,人全是侧面的样子,故事基本没情节,那两个皮影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对台词对了有十分钟,要皮影何用?贴两个门神就行了。 有些文字或是语言消亡了,比如甲骨文、金文,可能会使有些地方的历史记载断代。 有一些高级的手工产品至今不能用机器替代,但是像皮影戏消失了,还有可以替代的,同样的故事用不同的表现手法演出来,说不定传播效果还好一些。” 虽然觉得这个人说的不对,但是顾淼一下子还真的想不起来应该用什么话去反驳他,只能弱弱的说一句: “存在就是合理的。” 那个人又说:“但是已经快消失了,不是吗?刚才我看见台下都没有什么年轻人看了。” 还没有等顾淼开口,已经有别人在喷他了,但是,也没有拿出什么有力证据来说明,为什么要保护皮影戏这种传统艺术。 在初现人身攻击的端倪时,顾淼退出了直播。 此时第二场皮影戏又开始了,还是一出听不懂的剧,他站在人群后的大树下,认真的想着刚才那个人提出的问题。 “是啊,为什么呢?” 第五十九章 师门 不是顾淼想研究这么深奥的哲学问题,而是他对绑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破系统有着准确而深入的认识,如果没点什么想法,它多半不算通过,白折腾半天。 本来他对皮影戏没有什么特别纠结的想法,被那个评论一带,现在思路也完全跟着跑了。 皮影戏散场,村民散去,有人向挂着农家乐牌子的房子走去。 “你是这的老板吗?”顾淼上前询问。 妇人被吓了一跳,转头看是个要住店的,忙将他迎进门,给倒了杯水:“有有有,今天都空着,想住哪间随便挑。” “我想问问,刚才那个皮影班子,是村里的人吗?” “有一个魏师是的,其他都不是。” 顾淼点点头:“他住哪儿?我想明天跟他学学。” “那你可来巧了,正好有几个外国人在他家里学呢,你可得抓紧,平时他那性子可大,一般人受不了,这几天他说的人家听不太懂,人家说的他也听得糊里糊涂,耐心好多了。” 晚上十点多,村里人歇得早,早早的就没什么声音了。 城市修仙一族的顾淼精神十足,在这个只有一个小电视的房子里怎么呆着怎么无聊,手机信号都不太好。 既然那位大师屋里有别的学生,那说不定睡的不会太早,万一院门还开着,就算让他站在一边看看也是好的。于是顾淼打算今天晚上就先去看看,房东让他帮忙带件东西过去,顾淼手里拎着个小包就出门了。 站在门口,又听见了外面此起此伏的狗叫声,想来想去,他拿起了靠在院门旁边的一把扫帚。 其实那位师父家挺好找,在万籁俱静只有狗叫的晚上,隐隐听见人声的就是了。 院门还开着,一盏电灯挂在正中,院内有几间屋子,土黄的墙下整整齐齐的摆着几盆植物,现在春意还未到塬上,杆上的叶子还枯着,看不出是什么花。 几株碗口粗的树下齐整整的挂了一排连叶带果的辣椒和玉米,教科书般的标准农村风格,不同的是这本教科书可能是英文版的。 院子正中放着一张长条桌,桌上摆着各色皮影,一位看着有七十多的老人站在桌旁,手中拿着皮影人比划,旁边站着的是一脸兴奋,眼中满是求知欲的外国人。 骑马舞刀的皮影人灵活的在汉子的手中舞刀杀敌,外国人在旁边咕咕唧唧。 挥了几下,老人就让一个站在身旁的外国人来试试,那个人虽然还不流畅,不过已经可以随心所欲的摆动作,旁边围观的人纷纷给予鼓掌。 顾淼见他们练的热闹,没好意思直接进去,只是站在门口,想等他们一波完事。 “你找谁?”那个汉子转头瞥见他,顾淼笑着递过包裹:“您是魏师吗?我是住在刘大娘家的游客,她让我给您带样东西。” “有劳有劳,”老人接过包裹,见顾淼看着外国人挑皮影,问道:“怎么,你对皮影也有兴趣?” 顾淼就等着他这句话:“是的,我听说华州是最古老的皮影发源地,您又是最有名的皮影艺人,所以专程从金陵赶过来的。” 一番话说的魏师心情很好:“你可找对人了,你看他们,都是从国外来的,其中还有几个已经来了不止一次,咱们的好东西,是不会被埋没的。” “嗯,我想试试。”顾淼凑着头,自从买了那支皮影之后,他有空就练,就算手上没皮影,他也会想像着手里有三支棍子,不断的在心里练着。 练了这么久,总想得到别人的认可,哪怕是被行家指点评论一番也是好的。 “你行不行啊?”魏师对他表示怀疑,对挑皮影完全不懂的人,很可能一上手就会把精心刻好的皮影弄坏。 按着传统美德,此时顾淼应该谦虚,但是现在面前是这么多外国人,说自己不行,岂不是很丢脸。 顾淼回答:“练过几天。” 那几个外国人兴致很足,起哄要他和另一个外国人演一段双人戏,汉子同意了。 两人手中各持一支骑马持刀的皮影人,刀来马往打了起来。 “还不错。”魏师对顾淼挑签的水平给予了满意的评价。 系统并不这么想,民俗那一栏中依旧是(1/2) 看来还是需要自己想明白,传承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 晚上十一点,洋学徒们纷纷告辞,他们各自分散的住在村里不同的地方,顾淼正巧跟一位中文说得挺溜的金发同路,于是问他为什么要跑来学这个。 金发回答:“因为这是华夏的传统文化,皮影人也做得挺漂亮,音乐很奇特。” “那你有没有觉得,内容表现比较单调?” 金发一愣:“没有。”接着他又笑着说:“我才学了几场,新鲜。” 说完,他到了住的地方,对顾淼说了声“晚安”,便进去了。 对了,新鲜,就算是银屏时代,来来回回的只看那几部默片,大家也会觉得没意思,如果剧目创新的话,会不会好很多? 回到屋里还是睡不着,刷了刷微博,发现首页上有不少朋友兴奋的转发:“啊,我的小蝴蝶回来了。” 配图却是几张木偶脸。 那几个朋友都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对木偶感兴趣。 顾淼好奇的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很快得到回复:“霹雳布袋戏啊,可有意思了。推荐你从《霹雳剑踪》开始看起。” 木偶戏……谁要看啊, 没劲,睡觉。 ===== ps:感谢被遗忘的老六打赏100点 推荐一下朋友的《现实大富翁》,杨天穿越到了一个与地球十分相似的平行世界,正当杨天对自己的未来充满茫然时,突然天降大富翁系统!一个专心赚钱的故事。 第六十章 灵感 天还没亮,不知谁家的公鸡就激动的叫了起来, 顾淼迷迷糊糊拿过手机,一看时间,才五点多:“说好了天亮才叫的,叫这么积极,莫不是被姓周的捅了鸡窝。” 本来还想再睡一会儿,但是刚刚那只鸡的地位,可能如同古时长安太极宫承天门上的那只鼓, 它叫了第一嗓子,整个村子,哦不,那音量听起来好像是四海八荒所有的公鸡都跟进了。 鸡在叫,狗在叫,人类根本睡不着。 顾淼把所有的朋友圈的更新都看了,微博上的各种热点也刷了,天还是没亮。 他又想起昨天晚上那个朋友回复的霹雳布袋戏。 “这么大的人了,还看木偶戏。”顾淼一面很不屑的吐槽,一面打开视频,就从朋友推荐的《霹雳剑踪》开始看。 本来以为会看到类似小叮当那种低幼版,没想到光是片头,就把他给看愣了。 卧槽,现在木偶戏这么花哨了? 各种电脑特效,电影一般的剪辑,眼皮和手指都能动的木偶,或华丽或特别的发型和服装,都与他认知的“木偶戏”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音乐也是带着传统味儿的现代电子乐,并没有死守着传统规矩。 片头放完,人物开口一说台词,差点把顾淼就给劝退了。 闽南语! 他一个字也听不懂,好在有字幕,对于看惯了原版日漫美剧的人,这根本就不是个事。 进入剧情之后,节奏非常快,也很抓人,悬念一个接一个的抛出,让人看的欲罢不能,不知不觉已是天色大亮。 一早,刘大娘就在院子里洒水扫地,见顾淼起来了,忙招呼他去吃早餐, 面前摆着一大碗肉丸子胡辣汤,还有一只无比花哨的寿桃。 面做的寿桃对于华夏人民来说,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稀奇的是这只寿桃上还贴着梅花枝,一朵朵的红梅开在褐色树枝上,花与杆皆浮凸在寿桃表面,也是面捏出来的。 顾淼知道这种东西叫花馍,山陕两地在好日子都喜欢做这些。 “这是哪位老人家过生日吧?”他问道。 刘大娘应了一声,又说了句什么,没听清楚,不过这位寿星的名字说出来,顾淼肯定也不认识,于是也没追问。 他给花馍拍了几张照片传到微博上,很快出现了两个评论: “光线太暗,看不清,差评。” “ 1” 好吧…… 顾淼把花馍端出去,太阳已经出来,晒在小院里, 选了一个不错的角度,再拍了一张上传。 又出现了一个评论: “没加滤镜,不够鲜亮,差评。” 他回复:“你们这些人啊,就知道p图、打光、加滤镜,就不能尊重一下原生态的真实吗?” 评论很快出现:“美丽极限,爱漂亮没有终点,追求完美的境界,人不爱美天诛地灭。” ……好的,你赢了。 寿桃很大很漂亮,顾淼拍完照就搁在一边没吃,那就是一大块馒头,他对馒头没有什么感情, 也幸好他没吃,看着一碗不大的肉丸子胡辣汤,里面的料实在太过丰富,牛肉丸子、土豆块胡萝卜块、包菜,加了红通通的辣椒油还有白胡椒粉。 一碗喝到肚子里,酽酽厚厚的装满了整个胃。 “噫,你不吃馍?”刘大娘问道。 “吃不下了。” “早饭不吃饱,不到中午就要饿的。” 怎么会饿,那碗胡辣汤里有七八个牛肉丸,还有饱含淀粉的土豆,顾淼连连摆手,谢绝了盛意拳拳的刘大娘。 信步向魏师家走去。 魏师家又传来了热闹的皮影戏声音。 一进门,果然还是昨天晚上看见的那几个外国人,现在他们弯腰围着一圈,魏师坐在桌前,手中拿着刀,刻皮影人。 刻刀握在魏师的右手中,刀却不动,只是他手下的皮子被左手推着,这叫推皮走刀,大师级的水平才能做出来。 用这种手法刻出的人形,活灵活现,一个正经的皮影人,认认真真做完得两三天功夫。 魏师手下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很快,一个男子的大致轮廓就出现了,手持关刀,一把长髯。 洋学生们欢呼:“关公。” “皮影只能刻几样固定的人物吗?”顾淼问道。 魏师自信的说:“只要给我个样子,我就能刻出来!” 说着,他仔细打量了顾淼几眼,手中握刀,信手运刀,皮子上很快出现了顾淼的侧脸,虽然五官有所夸张,不过确实神似。 “那为什么皮影戏这几年一直都没有推陈出新呢?”顾淼又问。 魏师摇摇头:“创新何其难,本来会的人就不多了,把旧的东西丢掉,弄成新的,喜欢看旧戏的人不承认,年轻人本来就不看皮影戏,管你新的旧的,都不看。再说,其他人也不愿意。” 他说的其他人,指的是其他的皮影艺人,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就是因为想要保持传统,而相对的,也更加的保守,不愿意打破祖传下来的东西。 “其实我觉得,既然想要传承,就得有足够的人数,连基数都没有,还怎么传承呢,对吧?”顾淼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魏师是个真心希望可以让皮影戏传承下去的人,他同意顾淼的意见,只是一时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不如排一个新剧试试?”顾淼问道。 魏师摇头:“时间要很久,还要写剧本,没有十天半个月,不行的。” 顾淼嘴角泛起微笑:“只要您同意试试,我今天就能给您剧本。” 第六十一章 创新 顾淼在网上找了几个短而有趣的古代背景故事,改编成了二十分钟的皮影戏剧本,考虑到皮影的特点,内容带点悬疑,又带了点搞笑吐槽。 他还找了好几段当地的“碗碗腔”设计动作和台词,力求现代与传统能融合。 等顾淼兴冲冲的把剧本给魏师的时候,魏师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抱歉: “其他几位,都有事,忙,我一个人演不了,对不住……” 当顾淼失落的蹲在田梗边,看着茫茫一片田地,有些地里还有农妇忙着照料种下去的各种蔬菜,有些地里全是荒草。 虽然顾淼没有种过田,不过好歹也上过生物课,这个时候应该是春小麦下种的时候了,再怎么也该整整地,翻翻土,准备下种了吧。 抓住一个路过的老农,老农直摇头:“没人咧,男人都去城里打工咧。” 难怪村里几乎看不到年轻男人。 · 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顾淼看见那几个洋学生,也学着当地人的样子,想要蹲在墙根底下,边晒太阳边吃饭。 都说外国人蹲不下去,但是为什么那几个金发碧眼的都蹲的那么好,只有一个蹲的摇摇晃晃被人嘲笑。 那个被嘲笑的坚持认为那几个能蹲下来的人其实都是姿势不标准,由于现在还没有当地人过来做示范,他们就拉着黑发黑眼黄皮肤的顾淼来做为标尺。 “对不起,我给黄种人丢脸了。”顾淼心里默默流泪,因为多年以来,他蹲着的时候,同样只能惦着脚尖,脚跟无法落地。据说这其实跟人种没有关系,只是与是否经常锻炼下蹲,以及跟腱长短相关。 被嘲笑的那位顿时愉快起来。 有一个学生早上看见顾淼败兴而去,对他说,其实魏师很认真的跟另外几个人都说起这事,但是别人都说传统的东西改不得,都是老祖宗什么什么的。 “懂,祖宗家法,如何改得。”顾淼叹了口气。 洋学生们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想要改变老一辈的想法……还是算了,顾淼连自己父母的想法都改变不了,何况是改变陌生人的。 一会儿去问问刘大娘,她会不会做花馍,反正自己对吃还是挺有兴趣,花馍也算得上是民俗了吧。 顾淼无意识的把手插进口袋里,触碰到了半块皮子,拿出来一看,是昨天魏师随手刻出来的自己的侧脸。 捏着半张皮影对着天,天空中的白云幻化成各种形状,有一块被风吹得很像女孩子的长发。 顾淼又想起了沙蓓蓓,她一直都扎着马尾,不知道头发放下来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为什么,分别才一天,就想得很,看时间,现在她应该做为新人被介绍给各个同事,这会儿打搅她不好。 顾淼又看着自己的皮影一会儿,忽然起身往魏师家走去, 不知道魏师能不能按沙蓓蓓的照片模样刻一个出来。 魏师一口答应,说今天正好也没什么事,干脆把他和沙蓓蓓两人的模样都刻成皮影。 现代的衣服与现代的发型省了不少事,加上又不用染色,一下午,基本上就算好了,再加上有个洋学徒也有跟着学刻皮影,帮着把细节给处理完成。 天黑之前,就已经完成了两个皮影的雕刻。 魏师又给安上了签子,一手拿着顾淼,一手拿着沙蓓蓓,两个人手拉手在一起走。 在一起逛吃逛吃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顾淼很想把这段共度的时光,用皮影的方式表现出来,他飞快的写下了与沙蓓蓓在一起时印象最深的事情,编排了一下,写成一段故事。 洋学徒们对他这段如同《罗马假日》般的故事很有兴趣,纷纷表示愿意帮忙。 有人找东西做背景,有人帮忙找bgm,还有一个认真研究剧本,帮忙挑签。 练了几轮,感觉差不多了, 顾淼打开直播平台,对准白色的幕布。 屏幕上在线观众增长缓慢,寥寥几个评论是:“又皮影啊,真无聊,主播就不能干点别的吗,去回坊吃一路也好啊。” 当两个穿着现代衣饰的皮影人出现,开始上演着栖霞相遇、五台相扶持、烧烤摊遇混混、华山同行、吻后离别。 在线观众人数开始增加,在顾淼自己搞笑的脑内小剧场时,还会有“神经病人思维广,弱智儿童欢乐多”之类的评论。 一直到最后分别,bgm变得哀伤而凄惋的——化蝶。 “等等等,关了关了,谁给找的啊,太不吉利了。”顾淼无语了, 一个小伙子眨巴着他蓝色的大眼睛:“我觉得这曲子很好听,又符合意境,你不觉得吗?本来我想选《阿根廷别为我哭泣》,不过我觉得还是选一首华夏的曲子会更合适。” 虽然收尾的选曲存在争议,不过直播的评论里好像巨大代购现场。 “好浪漫,我也想要,给我和我老公也做一对。” “多少钱?只要照片就可以做出来吗?” “我不想要,但是想拍这样一台皮影戏,送给我爸妈做结婚四十年的礼物。” 顾淼拉过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魏师,问他能不能接,魏师有些为难,说本来给他只是随手刻着玩,没想着要认真的干这事, “刻皮影没有关系,可我只会老腔、碗碗腔,你们刚才弄的那些,我一点都不懂。”魏师摇头。 顾淼劝他:“你可以先做,让村里的年轻人帮着你弄嘛,等红火起来了,赚钱了,我就不信他们不回来。” 魏师还是摇头,皮影戏如何由盛转衰,他全部看在眼里,现在外面那些电视电影,比这老式的皮影戏刺激多了,就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虽然现在顾淼这边直播屏幕上说的热闹,但是真正愿意给钱的,又有几个人呢。 还不就是随便说说。 “是不是真的,一试就知道。”顾淼问一位洋学徒借了笔记本,连上网。 为魏师注册了咸鱼账号,拍了一些皮影人的照片,剪辑了一段刚刚的皮影戏视频片段,简介里写着:“正宗驴皮皮影人。古华州皮影大师手工定制,求婚、周年庆,用传统艺术,留下人生中最温柔的甜蜜。” 开业酬宾:2000元一对。 “太贵了,刻你这种简单,不要了这么多钱。”魏师看到顾淼一气按下的三个零,觉得他根本就是在开玩笑。 “我们公司写字楼区域那边有人摆摊给人画像,二十分钟完事,就要收一百块。你这还有驴皮呢,刻还要刻一会儿呢,一千块一个人,不贵!不信你看!” 顾淼在直播里说了魏师的咸鱼地址,很快,“宝贝已卖出”“买家已付款”,接着评论上就有人说自己就是刚才拍的,为什么魏师的旺旺是黑的。 魏师哪知道什么是旺旺,又折腾了一会儿,才上去,一看,已经有三十多条留言了。 卖出去了四对,还有更多的人来问。 “哎呀,我不会打字。”魏师发急,顾淼又给他装了语音输入法。 “等你赚到钱了,能付得起店铺保证金,就上淘宝开,就不用在咸鱼上卖了。”顾淼笑着说。 魏师茫然的看着他。 呃,好吧,现在对他来说,可能这是一件很难理解的名词吧。 不过,有金矿的地方,就算是会死人的无人区都会有人涌进去,何况是回家呢, 如果真的能发展成产业,相信不仅是村里的年轻人会回来,就连外地人也会产生效仿的兴致。 再好的传统,也得先存活下来,再谈保护。 如果不能像大熊猫那样得到人工全方位的照顾与呵护,就要力求自保, 所谓传承,就是在继承的前提下,不断创新,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第六十二章 茂陵及其隔壁 正坐在车上准备回长安的顾淼收到李墨一的消息,他说辛月也回金陵去了,自己要往陕北去,继续调研当地民俗。 在路上的人,聚聚散散都是正常,目标一致就同路,目标不同就分开, 顾淼看了看路线,决定到了长安之后,就转车往乾陵和法门寺。 想法是好的,操作上出了问题, 到了长安之后,火车站前面直发往西线的游3路早跑的没影了,每天只有早上八点才有一趟,当然还可以坐火车或者是在城西客运站选择公共交通去q县,再转车。 火车站倒是近在眼前,但是一查票,顾淼只感到世事无常: 火车一天也只有两趟,一趟八点钟已经跟游3路双宿双飞私奔了,还有一趟九点二十,现在刚好九点二十…… 没办法,只能去城西客运站, 到了城西客运站发现,最近一趟车是下午两点多才发车…… 虽然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不过他已经不想再跑了,太折腾, 既然武则天暂时不想看见他,那就换个地方呗,跟汉武帝刘彻聊聊也是可以的, 汉武时代打通了西域,将汉朝与匈奴对战的攻守之势扭转, 茂陵旁还有卫青与霍去病的陵墓, 这两位能征惯战,从来就不迷路,运气爆好, 做为一个时时要远行的人,去祈祷这两位的保佑,应该比拜神佛菩萨要灵许多。 突如其来的迷信,让顾淼坐上了前往兴平的长途车,下来很顺利找到了11路汽车,转去了茂陵。 门口写着简体字“汉武帝茂陵”,顾淼觉得它看起来就像xxx中学的感觉一样,如果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哪里会知道,自己现在所站的这块地,都是有名堂的。 这块土地叫咸阳原,因为最为有名的五座汉墓都在这里,高祖长陵、惠帝安陵、景帝阳陵、武帝茂陵、昭帝平陵,因此,此处又名为“五陵原”。 正是白居易的《琵琶行》中的“五陵年少争缠头”、杜甫的《秋兴八首》“五陵裘马自轻肥”中的五陵。 也许是因为过了旅游车往下倒客人的时间,又是工作日,茂陵的人很少,整座陵墓十分的安静,只有一两个游人远远的站在别处。 茂陵陪葬的皇后是李夫人,皮影正是因她而起源。 陈阿娇早早被废不提,她是一个明知道皇帝不可能只喜欢她一个人,却要强求的女人,可惜她不是赵敏,刘彻也不是张无忌,注定长门幽居,千金买赋也改变不了命运。 卫子夫歌女出身,又有一个好弟弟,一个好外甥在外武勋卓着,曾有歌“生男勿喜,生女勿忧,不见卫子夫独霸天下。” 可是她依旧没有好下场,戾太子刘据其实相当得宠,有人告发他跟宫女瞎搞,武帝很大方的表示,再给我儿子送一百个宫女,随便玩。 刘据被保护的太好了,没见过宫斗也没见过外面的风雨,临到最后却被小小一个阴谋忽悠了。 如果……算了,历史没有如果。 茂陵要论风景,没有! 要论什么特别的石刻壁画,没有,比不得昭陵六骏,甚至比不得霍去病墓前那马踏匈奴, 霍去病的墓就在茂陵,汉武帝为了表彰他的功劳,将他的墓修得如同祁连山一样,当年还调来玄甲军,列阵从长安一直排到墓地这里。 顾淼一直认为历史上死得特别早的人,还有死得特别快的王朝,就是为了某一个特殊的历史使命而生的,完成则死。 霍去病正是一个特别的例子,他的功绩光耀史册,却英年早逝于二十四岁。 记得前一阵子还有一部真!历史虚无的电视剧,说霍去病跟一个匈奴女人私奔了! 当时他还跟那些电视剧和书粉对撕了好几页,一个说匈奴不灭,何以家为的男人,神tmd跟匈奴女人私奔了。 在茂陵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卫青的墓,怪了,与霍去病并称“帝国双璧”的卫青怎么不见了? 问了管理员才知道,卫青墓紧贴着茂陵博物馆的左墙。 出门左拐,是一片农田, 小道上荒草萋萋, 顾淼走了几步,怀疑自己走错了, 又往前走了几步,看见好几个像沙蓓蓓那么大妹子,正站在一座墓碑前鞠躬,墓碑前摆着西凤酒与一些鲜花果品。 看那她们的样子,明显不是本地人, 他好奇的往前走了几步,赫然发现那座看起来就像农村自家立的墓碑上写着: 汉大将军大司马 长平侯卫公青墓 墓碑上还被人刻了些乱七八糟的字迹,不说比茂陵,比霍去病墓都差远了。 见有人过来,那几个姑娘看着顾淼,有些紧张。 顾淼想起背包里还有在塬上买的一瓶白酒,原本打算送给魏师,后来发现洋学生送的都是好酒,于是他的酒就一直搁在背包里。 他从背包里拿出那瓶酒,打开瓶盖,恭恭敬敬洒在卫青墓前, 其中一个姑娘怯生生的问:“你也是来拜祭卫青的吗?” “嗯,刚才我在茂陵里面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提到这个,姑娘愤愤不平:“就是,明明我们家卫青还是舅舅呢,凭什么把外甥的保护起来,舅舅的就任他破败。” “你们家……卫青?”顾淼对姑娘们的表述方式有点不太习惯。 她笑着说:“我们是青卫队!” 顾淼笑起来:“怎么听起来好像是某种偶像团队的粉丝团?女孩子也会喜欢这种历史人物吗?” “女孩子怎么就不能喜欢了,喜欢舅舅的人可多啦!我们吧里有好多人都想来,但是到这里来太不方便了。我们转了好几趟公交才过来。” 顾淼特好奇:“你们都喜欢卫青什么?” “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姑娘们异口同声,说完,她们自己又笑起来。 接着七嘴八舌的说卫青居功不自傲,举荐人材,为人谦和,还有对司马迁生气的: “《史记》里就是夹带了私货,把卫青霍去病放在《佞幸传》里,搞得好像匈奴人因为他们俩会因为是卫子夫的亲戚,就会让着他们似的,真是笑话。” “要不是卫青,匈奴怎么会被赶走!” 虽然顾淼很想告诉她,匈奴真正被赶走,那是汉章帝时代的窦宪干的事,因为窦宪,北匈奴才会西迁到了欧洲,成为西方人的噩梦“上帝之鞭”。 但是! 谁敢当着真爱粉的面说她所以为的事迹其实是别人干的? 何况顾淼还牢记着沙蓓蓓说过的话:“人家小姑娘不要面子的呀?” 于是,他选择微笑。 第六十三章 乾陵 青卫队们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离开了,顾淼在犹豫到底是回市里,还是再往乾陵那边看看? 才中午十二点,回个鬼! 去乾陵! 当机立断,找车。 茂陵周围实在是太荒,只有小三轮,连个出租车都不好找,有心直接花钱打车去乾陵都做不到。 门口有一个卖梨子和大石榴的大婶告诉他,可以到汽车北站坐大巴到乾qx县。 为了表示感激,顾淼买了一个大石榴和三个梨,往汽车站去了。 还没到站里,远远的就看见一辆大巴车开过来,挡风玻璃前立着块牌子“乾qx县”,哎,跑了一辆,等下一趟吧。 没想到,车停下了,路旁挑担的拿包的人次第上车。 还有这种操作? 从来都是老老实实进站买票的顾淼忙赶了几步,跟着一堆人后面上了车, 车上只剩下最后一排有空座,他忙过去坐好,车上有个卖票的妹子,挨个收钱,快走到顾淼跟前,她忽然转身走了,坐回自己的位置。 顾淼叫了一声:“买票。” 妹子没理他。 顾淼又喊了一声:“收钱。” 妹子没理他。 周围的人也帮他一起叫:“这有个要买票的。” 妹子头都不回。 发生什么事了?顾淼很奇怪,连着周围的人都觉得很奇怪,看着他笑起来。 “你可能是吃玻璃长大的,透明,哈哈哈。” 一路车开得飞快,还有些颠簸,顾淼打算一会儿下车再买得了,要是这样她都不收,那就不收吧,谁还求着付钱呢? 到了汽车站,车门一开,卖票的妹子第一个跳下车跑了。 顾淼全程茫然脸,下车后,看着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太阳底下的影子,百思不得其解。 从汽车站到乾陵还有一段路,打车比较方便,顾淼出去站了半天,才看到一辆出租车,对着车挥了半天手,车子径直开过去,过了一会儿,又倒回来,司机伸出头:“是你要坐车?” 顾淼上车以后,他问司机刚才怎么就这么过去了,是急着吃饭吗? 司机说只觉得路边好像有人,但是又不是很确切,于是就直接忽略了,无意中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才发现那里站了个人。 顾淼心想:“我存在感有这么弱?是因为不再话唠了吗?” 没等他想明白,已是乾陵门口。 乾陵是女皇武则天与唐高宗李治的合葬陵,花哨的东西不多,从正大门,只见一条宽阔的司马道,笔直向着龙盘凤翥的梁山而去。 整个陵园仿的是唐太宗的昭陵制式,依唐代长安城的格局营建。 不管武则天临死的时候是不是去帝号,称“则天大圣皇后”,人民群众还是乐于叫她女皇。 两朝皇帝,一对夫妻,这样的陵墓,全世界也只有乾陵一个。 走在司马道上,顾淼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这样有名的地方,怎么会又只有自己一个人。 如果不是因为看见有一些化妆拍照的小摊,他真以为自己穿越到平行世界去了。 “化妆拍照!”小贩看见他,懒洋洋的招呼一声。 在乾陵的司马道旁,化妆拍照的衣服都是清朝的皇帝服、格格服……浓浓的违和感。 顾淼径直向上走,乾陵最值得一看的,是六十一蕃臣像,还有赫赫有名的无字碑。 汉武帝的茂陵曾被赤眉军盗掘,乾陵当然也没被人忘记,写菊花诗的高考落榜生黄巢曾带四十万大军想盗挖乾陵,但是挖出了四十多米深的沟,也没找到墓道口,于是哭着回家了。 显然他们之中没有寻龙点穴的高人,随便来一个身上有麒麟纹身的都不至于混得这么惨。 神道两边的翁仲与金陵明孝陵有些不同,不过对顾淼来说,不管人像与马像,都是石像,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比较稀罕的是,其中居然还有一对非洲来的鸵鸟,唐高宗时代曾有中亚地区的吐火罗人进贡一对,因此在陵前也雕刻此物,以纪此事。 景区没人,不如开个直播,这样自己瞎**的时候,也不会影响到别人。 说明自己身在乾陵之后,观众们态度一致:“当然先去去无字碑。” 都说无字碑代表着武则天的气度,无字空碑向晚长立,待青史书功过斟浮名, 野史说:武则天自己要求碑上不写字,是非功过,由后人评说。 顾淼在来之前,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真正站在碑前,却发现了一些与之前的想法不同的地方。 石碑上并不是光滑平整一片,而是已经打好了一个一个的格子,刻字之前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 如果真的是一开始就不打算写了,那还刻什么格子。 顾淼将格子清晰的拍下来,接着说: “我觉得是这样的啊,古代的这种碑文,都是下一任写上一任的事,但是武则天的继任者是她儿子,唐中宗李显,这就很尴尬了。 写什么呢?那是他亲妈,写她弄死了自己的儿子不算,还为了男宠而弄死了自己的孙子孙女?那不合适啊。” “写她好呢,李旦自己其实也挺不开心的,本来唐高宗死了是自己继位,就因为自己嘴欠,说就算把天下让给韦玄贞又怎么样,结果被他妈给赶去房州。 每天提心吊胆,一说长安来使者了,他就蹦蹦跳跳,找绳子上吊,要不是他老婆韦皇后给拦着,不知道吊塌了多少房梁。” “反正就是,歌功颂德的碑文,他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只好弃坑太监了,哦,不对,不能叫太监,没开始写呢。” 评论里一片哈哈哈: “主播,你到底哪里的立场说别人嘴欠?” “你不也是吗?你看评论里骂太毒弃了的人,都是说你脑子有坑,嘴巴欠的。” 顾淼陪着干笑两声:“别管他们,他们从来没有年轻过,不知道什么叫年少轻狂,我才十八岁!” “前面就是梁山了,乾陵玄宫就在梁山的半山腰,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那位都没找着,我就不费那劲爬上去了。”顾淼看了看大山,完全没有上去的欲望。 忽然飘过一条评论:“主播,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的阳气弱了很多?” 第六十四章 无字碑 胡扯什么呢,天日昭昭,乾坤朗朗! “这位大仙,你莫非是收钱替人消灾解厄的?我不信这些的!”顾淼大笑。 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从车上卖票的人不理他开始,觉得有些心虚。 顾淼也懒得再理他,头上太阳这么大,还怕什么,何况身上还有粉红毛爷……哎?居然没有了,只剩下了几个硬币…… 刚才打车都是直接扫的司机微信,完全没有注意到现金已经花完了这件事。 一会儿还是找个atm机取一点吧,有些地方的无线支付没那么发达,没有现金还是挺痛苦的。 评论又说:“听说永泰公主墓里有个死掉的五代或是宋代的盗墓贼?他进去以后把偷来的东西递给同伙,然后被同伙砸死在洞里了?” 顾淼摇摇头:“你要相信我,真不是我砸的。” 评论里又是一片吐槽。 顾淼笑着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愿意相信另一个版本,宋之问的堂弟宋之闵,宋之闵与李仙蕙相识的时候,她还只是永泰郡主,可惜后来郡主变公主,宋之闵身份不够,只能远观。得知永泰公主死讯后,他找到陵墓,钻了下去,最终饿死在洞里殉葬,与公主死同穴。” “切……”评论还是很不给面子,“永泰公主是跟丈夫武延基合葬的!别以为是鬼就不叫小三了吗!” 顾淼干笑:“唐代嘛,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们还是说无字碑吧。” “自从宋金之后,碑上其实已经有人开始在刻字了,让无字碑变成有字碑。不过古人刻的可不是xxx到此一游这种没什么营养的东西,碑上刻的都是评价武则天的内容,并且在书法上,也有草隶篆行等多种字体。” “不仅有汉字,还有女真文,《大金皇弟都经略郎君行记》,还有汉字译文,现在女真文早就没了,所以碑上的文字成了研究女真文字的资料。” 很快就跳出一个评论:“主播傻x,女真族不就是满族吗?满文还在故宫里挂的到处都是!没个屁!” 顾淼笑笑:“金国过了雁门关才创造女真文,金朝后期,女真文就不用了,通用的是汉文,女真文是基于辽国的契丹文发明,字形如汉字一样是四方的,满文是基于回鹘式蒙古文创建,形状弯曲。” “公元十五世纪之后,女真文字就死透了。就像从现在开始,你在我的直播室里死透了一样。” 说完,顾淼就将这个人踢了出去,永久禁言。 评论里开始刷起了小花花: “主播真好人,还跟这种人解释半天。” “这就是传说中的让你死个明白吗?” “自古反派死于话多啊,主播小心。” “不过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两种文字不是同一个呢。” 还有一条评论:“那女真文和汉文,内容一致吗?不会像《阙特勤碑》那样吧?” “这个……反正我也不认识啊……”顾淼摸摸鼻子,“不过我觉得应该不至于,那个行记是金朝人打猎路过这里的时候,看见这里颓然破烂,看不下去,主动叫人修,修完了给写的,态度应该还蛮好。” 有人说不知道什么是《阙特勤碑》,顾淼就用最简单的话解释了一下: “唐玄宗先写了中文版,然后给了突厥人自己翻译。中文版的内容就是哈哈哈,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友好哟。突厥文版则是mmp,汉人没一个好东西。然后那块碑被人当做突厥与唐朝友好关系的历史见证,现在被放在外g古。” 评论里顿时对这种反操作的“信达雅”产生了兴趣,说什么时候组团去一趟。 无字碑对面的述圣纪碑就没人关心了,那是武则天亲自为唐高宗李治写的功德碑,当初在刻好的时候,每一个字的凹槽处都是用金屑所填,远望金光闪闪,又名“金子碑”。 如今金子早就不知去哪儿了,名气又不如无字碑大,也没有神奇的翻译。 镜头扫过述圣纪碑的时候,竟没有一个人想知道那是什么。 顾淼弱弱的问了一句:“你们都不想知道唐高宗的碑吗?” “不想知道那个怂货怕老婆的故事。” 其实顾淼对李治还是挺有好感的, “李治像演义故事里那样怂,光是“废王立武”这一项,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王皇后,那可是“五姓”之一的“太原王氏”。 在唐朝,娶公主都没娶五姓女拉风。 何况王皇后还是李世民钦点的“佳儿佳妇”,顶着长孙无忌和众臣的压力,他硬是抬举了自己父皇的才人做皇后,还成功了,如果真的是个废柴,怎么可能做到。 他是有自己政治上的主张,就是通过立皇后这件事,表示自己不再受老臣的摆布。后期曾有一次废后事件,武则天也没敢直接跟他横着干,而是哭着和他一起回忆美好的过去,他才没强行下诏,比起被老婆气得离家出走的隋文帝,李治还是可以的吧?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述圣纪碑,其实很有讲究。 碑顶是庑殿,檐角刻着四个护法力士,斗拱中的五节青石碑身是用榫卯方式接成,象征着金木水火土,且又不单指五行,指的还是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土星,这五个星辰。 加上碑首如日,碑座如月, 整块碑的意思就代表着唐高宗德沛天下,如七曜一般光照大地。碑底还有獬豸和海石榴纹,也算是中西文化交流的产物了,海石榴纹是从波斯过来的,那个时候萨珊王朝被大食入侵,说不定就是那个时候流入的。” 一朵小花花飘过,评论纷纷表示,如果不是顾淼说,自己要是来的话,绝对是看完无字碑就走了,谁还关心旁边这块看起来破破烂烂,五节石碑上还有两块都没字的东西。 “看古迹,真得是肚子里有货的,不然真的都是破石头破罐子。” 顾淼将镜头转向一群无头人:“看,破石头。” 第六十五章 六十一蕃臣吃锅盔 与真人身高相仿的石人,多数人都穿着武士袍整整齐齐分为两组站立,西侧三十二尊,东侧二十九尊,他们恭敬的双腿并立,双手拱在胸前,但是全都没有头。 顾淼自言自语:“幸好是大白天,不然看着瘆得慌。” 转了一圈,发现其中有一个石人的头还没掉光,下半截还在,有大胡子,脑后头发披散着,怎么看都是外国人。 顾淼解释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六十一蕃臣像,好,各位游客,我们现在出去找吃的。” 评论一片沸腾: “差评!” “垃圾!” “毒!弃了!” “还我小花花!” 说到做到,在线观看人数嗖嗖往下掉,顾淼赶紧挽留:“我错了还不行吗,等一下啊。” 其实顾淼早就知道六十一蕃臣像实在太不友好了,根本都不知道这些人谁是谁,什么解说都没有,不过既然观众要求,那他也只好接着掰: “六十一蕃臣为什么没有头,至今都没说明白,有说八国联军打过来的时候,发现竟然有洋人模样的人站在华夏坟前,觉得很丢脸,于是给砸了,但是这根本就不可能,八国联军压根没来这。 还有说是石人成精,于是农民一气之下把石人头给砍了,我觉得这也不太可能,几千年没成精,成精先去踩庄稼?这不是华夏精怪的传统。” “还有说是关中多次地震,把头给震掉了,以前有人来乾陵这一带,就说石像全倒了什么的。” 有一条评论飘过:“会是那个特殊时期给砸的吗?” 顾淼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解释说:“1907年的照片上,这些石人就没头了。” 他忽然想起了敦煌那些被盗的佛头和壁画,叹了口气: “也许这六十一蕃臣的头,在哪位国外的收藏家的金库里摆着。说不定,跟六十一蕃臣的头在一起的,还有圆明园的十二兽首中的几位。” “在石像初立的时候,这六十一尊石像上都是有姓名、职位、国籍的,不过北宋的时候就只能看清36个名字,现在只看出那里曾经刻了字,但是具体刻了什么,鬼知道。” 一条评论飘过:那叫鬼出来问问啊?反正你现在离得也不远。 “都是牛逼人物,叫不动,叫不动。”顾淼打着哈哈。 又是一条评论过去:“主播!快看你背后!背后!” “哎,不要开玩笑好不好,现在太阳还在天上,想吓我?” 话音刚落,一朵云及时飘过来,挡住了太阳,地面瞬间阴了下来…… “我跟你说,这只是巧合!”顾淼强行自我安慰,不过他还是把头给转了过去, 背后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有一尊石人,背上的字稍微清楚一点,依稀可以看出这个石人好像是吐火罗的什么人。 顾淼问:“不要吓我,到底有什么?” 评论飘过:“有一个能看清楚字的石像啊。” …… 顺着石人一尊尊看过去,发现一共有七个石像背后还能勉强看出字迹,基本上都是来自西域三十六国,什么朱俱半国、吐火罗国、于阗国、也就是现在的瓜果羊肉串大盘鸡省境内。 唯有三个还算远一点,波斯王卑路斯、石国王子石忽那,还有努力认清了全名的吐火罗王子特勒羯达健。 “波斯大家都知道在哪,我就不说了。” 评论齐刷刷:“不知道。”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顾淼毫不走心的解释了一下: “……两伊之一,两边对撕的时候欠下咱们十四所不知道多少个亿没还,王八蛋巴列维跑路啦,带着小姨子跑路啦! 其实这个卑路斯啊,挺背的,被大食撵着揍,那会儿波斯就在大唐隔壁,近得很,他就跑到唐朝来求救。 唐高宗在忙着对付吐蕃和西突厥呢,哪有空理他,他哭哭唧唧的不知道进宫跟皇帝搞了什么交易,唐高宗给他在疾陵城整了个波斯都护府,就现在的伊yl朗扎博勒。 又被大食暴揍一顿,他又跑长安来了,唐高宗说我老婆在我旁边呢,别来了,我派人送你回波斯吧。 结果连这个都是骗他的,送他去波斯的那位叫裴行俭,唐高宗给他的年度kpi考核目标是打死西突厥。 到了李白出生地的碎叶城,工作计划完成,裴行俭下班回家,把王子就给丢吐火罗了。 吐火罗好地方!地盘特别大,吐火罗人不会吐火,这一点我很确定,当初做游戏设定的时候企图把吐火罗人全设定为喷火卖艺的,被人骂了。 好了,现在开始直播吃饭,快饿死了,听说乾qx县锅盔很有名,我要吃十个!” 礼物的佛跳墙特效在屏幕绽放:“要锅盔,还是要佛跳墙。” “佛跳墙……”毫无节操的顾淼马上停下离开的脚步。 佛跳墙大佬要求听吐火罗的故事,顾淼理了一下思绪: “吐火罗是民族,也是国家,做为民族,他们浪到了塔里木,做为国家,他们混在了阿a富f汗,唐朝之前叫大夏,不过不是赫连勃勃那把大夏龙雀刀的大夏,赫连勃勃那是‘胡夏’,在陕sx西靖边北。 他们先被大月氏占了,后来自个儿建了贵霜王朝,又被白匈奴嚈哒帝国弄死,突厥加萨珊波斯biu biu打死了嚈哒,大食又砍死了突厥,最后在我国南宋的时候,吐火罗这个名字彻底结束。 大佬对我的解说满意吗?” “大佬,您还在吗?” 大佬下线了。 “……好吧,现在可以出去找吃的了。” 离开的时候,他觉得背后有些嗖嗖蹿凉气,一定是太阳被云挡住的原因。 又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别是小偷吧,顾淼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连鬼都没有。 也可能有…… 第六十六章 乾qx县锅盔 十几分钟之后,顾淼手中拿着一个巨型锅盔,比他的头还大,又大又厚,他把锅盔放在脑后比划了一下: “看,像佛光不?好了,我们现在去找正常的食物。” 【凭本事买的锅盔,为什么不吃】 【你有本事买回来,你有本事吃掉啊!】 【浪费食物,其心可诛!】 【说好的吃十个呢!】 顾淼坚定的看着摄像头:“不!就算你们给我一千个火箭,我都不会把它吃下去!我这是清纯的旅行直播,不是妖艳的大胃王直播!” 【主播脑子有病,不吃还买】 【主播脑子有洞,人设塌了】 不听,不看,假装差评不存在。 走在街上,忽然闻到烘烤小麦制品的香气,这次一定得买个小点的。 抱着这样美好的想法,顾淼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去了,希望老板别以为他是来砸场子的。 店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个年轻人,正在面案前做锅盔,见顾淼进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巨型锅盔,不知道他想来干什么。 “我想买一个小点的锅盔。”顾淼把手里巨型锅盔放桌上一放,发出“嘭”的一声,听起来更像是来砸场子的。 老板问他是想要哪种。 “就……锅盔……还有哪种?”顾淼伸头去看。 架子上现在只有一种锅盔,一种跟自己刚买的那个一样,白面做成的锅盔,在平平的黑铁片上炕熟。 太亲切了,不想要, 顾淼问还有什么,老板指着正在铁片上那几个金灿灿的锅盔:“油锅盔。” “就它吧,闻起来挺香。” “那就要再等等了。” 老板说着,挨个将锅盔翻面。 闲来无事,顾淼又打开直播,拍店里:“大家看,我买的锅盔,现在还在铁片片上。” 老板突然说话:“这叫铁鏊。” 【主播是文盲,哈哈哈】 已经习惯观众评论的顾淼更关心老板现在手上正忙着的活,刚刚把锅盔一圈翻完,现在正在往灶里添麦秸。 评论里已经有人认出来了 【我们这每年机场附近都有人烧,烧得飞机各种晚点,墙上刷了‘上午烧麦秸,下午去坐牢’都没用,还是偷偷烧。】 【麦秸烘的锅盔,一定超好吃!】 老板忙乎完,坐下跟顾淼攀谈起来:“来玩的啊?” “嗯,一会儿还要去法门寺,听说你们这的锅盔最出名,不知怎么一冲动,就买了这么一个大的,实在是吃不下。” 老板扫了眼巨大锅盔:“这锅盔,不是这么抱着啃的。” “哈,我也觉得。”顾淼笑笑。 老板比划了一下:“你这个,要切开,就着咸菜和粥吃。不过,这个是机制的,不如我家的好吃。我们家是手工做的。” 顾淼对食物一向抱有热情,于是又问老板这锅盔是怎么做的。 老板把案板上用湿布盖着的面团掀开,拍了拍,发出嘭嘭的响声: “面团要硬,越硬越好,硬面团揉起来就吃力,但是做出来的锅盔就顶饱,放在铁鏊烙的时候,还要三翻六转,不能太热,热了糊锅,也不能太冷,冷了面僵不好吃。” 想起传统皮影遇到的困境,顾淼问老板有没有被工业冲击? 提到这个,老板的心情似乎变得更差了: “像我们家,用手揉面,用木杠压,用麦秆炕,机器都不能取代。传统手艺做出来的锅盔,跟厂子里送来的,在色香味形上都有一定的差别,但是,外行人,就肯定看不出来,也吃不出来,差也不会差太多。” 正说着,锅盔好了,他给顾淼装了两个,顾淼正要走,忽然发现门口还有一种圆圆的、仿佛中心是镂空的金黄色油炸饼,又问老板这是什么。 “嚓酥。” “来一个。” 看起来像包邮区常见的油饼,但又不那么像,对于新鲜奇怪的食物,顾淼都很有兴趣尝试一下。 拿在手里还温热着,咬上一口,饼上的酥皮纷纷掉落,真对得起这个“酥”字。 内里有馅,甜的,还有很久没有见过的青红丝和核桃碎。 味道与甜酥烧饼有些相似,又不完全一样,多了一些油炸面粉特有的香气。 几口吃完,地上已是落了一层掉落的酥面皮。 顾淼还想再吃一个,不过手上的锅盔提醒他,不要始乱终弃,不要提着手里的,想着店里的,只得作罢。 老板指着不远的地方也有一处挂着“乾州锅盔特色美食”的店面:“你看那家,就是厂子里做好送来的,样子好看齐整,还便宜。” 接着,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再干干看吧,半年,最多半年,不行的话就转行了。” 老板点了一根烟,蹲在路边闷头抽着,烟气呛人,顾淼向老板告辞之后,慢慢向前走。 顾淼转头,看见老板已经回到店里,他忙跑去那家由工厂送货的锅盔店里,买了一个锅盔。 两块锅盔都撕下来尝了尝,好吃是好吃,刚刚炕熟的面粉香气,面里还掺着盐与小茴香的,这些调料与面粉搭配,确实有提升香气的作用。 靠在铁板的部分,又脆又香,咬起来嘎崩脆。 只是,机制与手工制,真的吃不出来太大的区别。 也许可以做成一个网红店? 顾淼又否决了这样的想法,每一个网红店的背后,都是巨大的资本投入,先是各种公众号上买通稿,一通海吹,再雇人各种排队。 没有谁能随随便便成功。 正当顾淼感叹的时候,系统传来提示。 【本期所有任务已完成,现在已经有美食任务超额完成100%,如再有一项超额完成100%,可以获得额外奖励】 额外奖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听着就让人觉得身心愉悦! 民俗是别想了,好不容易才凑够了两项, 只有景点可以冲一冲业绩,现在系统认证已经去了八个景点,还差两个。 法门寺加青龙寺,齐活! 第六十七章 鱼符 在大马路上晃悠半天,一辆车也没看见,不知不觉,又晃到农田里去了。 天苍苍野茫茫,嘴里冒烟渴得慌。 顾淼把最后一口水喝完,根本就不能满足,前方有几户农家,在路上这段时间的经验,他觉得去农户求碗水喝还是很有希望的。 村子里,又是一片静悄悄,几户院门屋门都关着,里面虽然有人的声音,不过顾淼在门口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好意思去敲门。 要是以前跟同学做过入户的市场调查就好了,敲开陌生人家门毫无心理负担。 感觉喉咙快要烧着的时候,他听见了哗哗的水声。 瞬间整个人都精神了,向着水声传来的地方跑过去。 一个农妇站在井边,正在打水。 井水就井水吧,快渴死的时候,啥都敢喝, 不然哪来的“饮鸩止渴”。 顾淼上前:“你好,我可以打点水吗?实在是太渴了。” 农妇看了他一眼:“我屋里有茶水,别喝生的,闹肚子。” 说着,她就进屋,给顾淼端了一大碗茶汤出来,茶叶都是大叶茶,会被品茶名家鄙视的那种。 顾淼一口气喝干了一碗,苦中回甘的茶水润滑了喷火的喉咙,还有些意犹未尽,农妇问道:“还要吗?” “麻烦您了。”顾淼把碗递给农妇。 喝干第二碗,农妇问道:“你怎么会走到这里来?是收东西的吗?” 虽然真相是闭着眼睛瞎走才会逛到这里,不过顾淼并不想承认,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丢脸。 不过收东西是什么? 城里听得最多的是“废旧报纸、硬纸壳、旧家电”,忽然他悟了,会不会是指收地里挖出的东西? “有好的就收。”顾淼随口说了一句。 农妇听他这么说,跑回屋里,拿出了几样零碎玩意儿,让顾淼看: “这是前几天,从我们家地里挖出来的,你看值不值钱。” 破瓦,破把手、破箭头、破刀、破杯子、破铁片片…… 等等,这个破铁片片看着还不错,手感厚实,模样好像一条鱼,大概六厘米长,两厘米宽。 鱼符! 顾淼心中一跳,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鱼符是唐朝之前官员的身份符证,左符放在内廷,右符由官员佩戴。 奉召入宫的时候,就需要查验官员鱼符,以免有人混入宫中。 一面平平整整,另一面如鱼身一样凸起,还刻着鱼鳞和鱼尾的纹路,鱼头部分有一个圆孔,应该是用来挂绳子的。 平整面除了有一个凸出的“同”字之外,还刻着字,可惜字迹已经模糊难辨,只能依稀看见一个繁体的“书”字。 唐朝制度,三品以上官员用金鱼符,五品以上是银鱼符,这个材质怎么看都不是金也不是银,只能是六品以下才会用的铜鱼符了。 那个“书”字可能是校书郎这个正九品的职务名称。 可惜只有一半,另一半不知道在哪处的皇宫遗址里搁着。 “怎么样?”农妇问道。 顾淼很遗憾的表示:“也就这个铁片片稍微好一点,不过花纹也都看不清了。” 他对古董的收藏略有耳闻,听说再好的东西,也得品相好,或者讲究个完整。 手中的鱼符,即不完整,也看不清花纹,实在算不得品相好。 何况还是个铜的。 “嗨,老头子也是这么说的,以前村里来过几次收货的,都说咱们村里没出啥好东西,让我把这些东西扔了,别放在家里占地方。我还想再碰碰运气,再等一拨,实在不行,就算了。” 农妇看着顾淼:“那,你看这个铁片片你能给多少钱?” 长这么大,顾淼在博物馆之外见过的最古董,也就是清代的铜钱,给小姑娘穿成毪子踢的那种不值钱的东西。 博物馆里的,又全都是交易就枪毙的高级货。 真要他开价,实在不知道开多少合适,只能把它当成一个普通的吊件,在某宝上搜了一下,没有同款。 以及,他这会儿终于想起来,自个儿身上只剩下几个硬币,村里又不像有atm机的样子。 顶着农妇期待的目光,顾淼犹豫半天没开口。 “你看着给。”农妇以为他是真的嫌弃不想要,真心又补充了一句。 看着给?就剩七个硬币了,要是掏出来给她,会不会给打出去? 顾淼努力挣扎,又摸了一遍全身的口袋,忽然发现裤子的后兜里,还有一张五十块:“就这么多了。” 农妇在顾淼摸遍全身口袋,一脸不想买的时候,已经不抱希望,现在看他掏出了五十,还一脸不想给的样子,忙不迭的接过钱。 揣着半截鱼符,顾淼拿着灌满了茶水的塑料杯,走回大路,顺手拍了照片问驿路羁旅,没敢说是收来的,只说是在村里看见的。 过了一会儿,驿路羁旅回复: “你在哪看见的?” “一个给我喝水的农户家里,人家田里挖到的,这不犯法吧?”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犯法的。” “那我不能告诉你,人家好心给我喝水,我不能把人家给坑了。” “不是这个问题,我们馆里好像有它的另一半。” 哎?天下还有这么巧的事? 驿路羁旅说博物馆里有很多没有展出的展品,以前听人说过有半片金鱼符。 金质的鱼符在唐代就不是烂大街的货,现在能有的更少。 “上个老馆长还说,要是能找到鱼符的另一半,他情愿倾尽所有把它买回来,让它们能再次合在一处。” 顾淼久久没有说话,手上这要是真的金鱼符,就算只有半截,就算是字迹模糊,也是价值不菲啊…… 只不过,这东西要是在自己手里呆着,也就是一块搁着落灰的东西。 要说图它可以换钱,自从各种平台给的钱不断增长之后,他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 它的下一个主人,还不知道会是谁,能不能好好收藏,是会让它进废品收购站直接给融了,还是会流落到海外,这都很难说。 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就让它去博物馆找寻自己的另一半去。 顾淼与驿路羁旅约好,他可以先把鱼符给收了,等回去就交给博物馆。 看了看时间,再不抓紧就赶不及回长安了。 “去乾陵吗?”有拉活的小车从背后驶来。 “法门寺去不?” “一百块,不打表。” “行。” 第六十八章 法门寺 首先,去取钱。 顾淼不喜欢办很多银行卡,手里只带了一张,之前公司给办的工资卡,据说是金卡级别。 其实也就只有一个待遇,境内取款前五次免跨行提现手续费。 以前觉得没什么用,出门在外顿时觉得,所有的设定都是有其存在价值的。 取完钱,便赶向法门寺。 顾淼记得以前有同事跟团旅游回来,抱怨说“白天看庙,晚上睡觉,白天看坟,晚上上分,上车睡觉,下车拍照”,说旅游这么劳民伤财的事,自个儿再也不会做了。 做为一个刚从五台山上下来的人,顾淼对法门寺这个寺庙本身的兴趣不是很大,但是,法门寺这三个字,却充满了八卦。 法门寺的原名叫“阿育王寺”,听起来很像那个悲催的阿育王塔。 发迹于北魏,跟云冈石窟差不多同时期起步。 始建于东汉末年,也就是诸葛琴魔各种看不上的“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的那两位在位期间。 后来还有个《法门寺猜想》电视剧,也讲的是三生三世情缘,不过人家那是纯原创,拍得也很是唯美,虽然现在只能在网上找到av画质。 说来惭愧,顾淼对法门寺所有的印象,也就是那部年少无知的时候看的电视剧,觉得很唯美。 法门寺现在有新旧两处入口,新广场气势恢宏,金光灿灿,是多数游人的首选进门,新址广场的尽头就是合十舍利塔,特别bling bling。 塔前立着一个双手合什状的金闪闪雕塑,塔的二层就供着佛祖指骨舍利。 不过,指骨舍利只在初一十五还有周末的时候展出,平时啥也看不见,只能看见影骨。 所谓影骨就是玉石做成指骨舍利的样子。 虽然做为一个凡人,就算是真的放在眼前,也看不出什么来,总觉得兴趣缺缺,除此之外,还有一楼的素斋,买门票的时候就可以买素斋票。 对于从来没有在寺里吃过饭的人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对于在庙里吃过好几顿的顾淼来说,把手里的锅盔吃完就好。 于是,他选择了从旧址进去。 与新址相比,旧址过于朴素了,看起来完全不像在盛唐时期,风光无限的大寺。 不大的寺门,灰色的青砖墙,笔直地矗立着法门寺最负盛名的真身宝塔。 1981年8月24日,这座塔倒了,里面没有出来白蛇,出来了四枚佛指骨舍利,还有无数金银,以及各位宫中女眷捐的衣裙,包括武则天唯一传世的一条裙子:武后绣裙。 前人之述备矣,旧址只有地宫可以逛一逛,地宫中放着的宝贝此时早已在珍宝馆陈列,没什么可以看的了。 地宫里有几个似乎是建筑专业相关的人士很高兴的指指点点,说石头的承重力,分析塔身重量对地宫顶部的压力等等…… 听他们算的那么认真,顾淼很想告诉他们,基础数据错了,因为真身宝塔当初塌掉的时候,露出了里面的部分,是土坯,不是砖,重量不是那么算的。 鉴于曾经评论里有人说他插嘴就是欠抽,顾淼什么也没说,默默的转了一圈出来了。 总觉得手上沉甸甸的,才发现,那个巨型大锅盔还拎着。 先把手里的大锅盔拿去供在佛前。 又在塔下找了个地方坐着,先把小锅盔吃掉,来法门寺的游客现在不是在新广场,就是在吃素斋,很少有人在旧址停留,人还是很少。 一边吃,一边开着直播: “我吃个锅盔,给你们看看。” 屏幕上一片鄙视。 真身宝塔的每一层上都坠着铜铃,清风拂动,塔铃“叮叮”的响起,树下还有一群鸽子,咕咕咕的走来走去。 顾淼从锅盔上掰下一块,又撕成小碎丁,扔了过去,引得鸽子大军浩浩荡荡向他走来。 最后锅盔他吃了一半,另一半喂了鸽子。 “这座塔啊,是有故事的!”顾淼擦了擦手,继续直播。 评论表示,拿好瓜子,等着主播继续吹。 “真不是吹,这算得上是华夏文人的风骨吧。”顾淼有感而发。 “唐宪宗的时候,这座塔三十年开一次,将舍利取出来,给人看,唐宪宗派人把佛骨迎到宫里,皇帝干嘛,百姓就干嘛,瞬间全国引发了狂热的礼佛风潮,百姓废业破产,烧顶灼臂,以求供养。 韩愈写了一篇《谏迎佛骨表》,上司唐宪宗大怒,差点砍了他,后来裴度、崔群出来说情,才免其一死,贬去了潮州。 在路上遇到了他的侄孙,也就是八仙之中的韩湘子,韩愈写下名诗: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说着说着,顾淼有些说不下去了,他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我在上一个公司的时候呢,也差不多这样吧。 有人骂我脑子有坑,只是一个公司策划,又不是老板,是别人发你工资,不是你给别人发工资,老板叫你干嘛,你就干嘛。 这年头人才不多,但是也不少,少了你,别人公司一样运行下去。 说真的,我不是什么特有血性的人,大家也能看出来,我就是一怂货,但有的时候,也有一些自己想要坚持的东西,如果老板愿意接受,那就接受,不愿意接受,我滚蛋。 如同八年抗战,华夏开局简直就是秒跪的节奏,照某些人的想法,应该赶紧跪了算了,反正那么多二鬼子不是也活得很开心吗,被抓了就把该招的都招了,也省得上刑的兄弟们加班了。” 一向毒舌的观众们居然出现了难得的安慰,小花花满屏飞, 【人的生命中,皆有苦苦守候的坚持,那就是骨气。】 【有些夏虫,无视就好,没见过冬天,又如何能说冰。】 又是一阵塔铃清响,顾淼站起身,与一位和尚擦肩而过。 和尚转头看了他一眼:“施主,等一下。” 不会是卖什么护身符、开光佛珠、占卜算卦的吧。 顾淼顿时心生警惕。 第六十九章 佛骨舍利 和尚递给他一本小册子《佛家小知识一百问》,接着又说: “凡事不要想太多,想多伤神竭虑。” 感情这位还是个医生? 顾淼拿着那本薄薄的小册子:“这要多少钱?” “不要钱,结个缘。” 说着和尚施施然,走了。 一拐弯,整个人彻底消失在青砖墙之后。 真走了?真不要钱? 顾淼翻开手上的册子,二十多页,印刷和装帧都简单的很,无非一些佛教因果故事,也就最后一页上印着的图案稀奇一点,好像是个梵文。 中文都认不全,哪认识梵文,顾淼把小册子随手塞进口袋里,信步向法门寺珍宝馆走去。 刚刚还觉得法门寺门前寥落车马稀,进了珍宝馆,立马这个世界就不一样了。 人头攒动! 人多的地方就是好,刚才还觉得身上发冷,现在马上就暖和起来了。 凡是金灿灿,明晃晃的东西前面,都水泄不通的围着一群人。 踏进展厅,迎面就搁着放着第四枚舍利的三重棺塔,塔身下的名牌上写着: 汉白玉浮雕彩绘阿育王塔 塔顶的尖尖被涂成绿色。 塔盖是九层棱台,由上往下慢慢变大,每一层都刻着连续不断的如意云头图案。 虽然它也叫阿育王塔,但是形状跟代dx县看见的完全不一样,塔身是个标准四方形, 每一面中心都有门,门上还有四排门钉,门扇上还有菩萨守着。 塔座据说叫须弥座,座上还有流云纹。 但是顾淼怎么看那个须弥座,都有一种谜之熟悉的亲切感。 终于他想起来了,那不就是小学时候画的“丁老头”吗,一张圆脸,额上画了三道皱纹,拱眉圆眼,两道八字胡。 须弥座一边画了三个丁老头似的人头像,一共十二个。 塔身宝像庄严,到了塔座忽然有了一种童趣感。 原本放在塔内的鎏金铜浮屠已经被拿出来另外展览,全高五十四厘米的铜浮屠精巧非常。 三层式的亭台楼阁,每层之间有弧形步道连接,塔顶比较花哨,有相轮、宝盖、圆光、仰月和宝珠。 旁边传来声音“看这做工!还是古代有工匠精神,现代人,太浮躁。” 另一个人回答:“这都是皇家的东西,敢雕坏一个,全家抄斩,今天要说中国足球冲不出亚洲就枪毙,指不定早就捧起大力神杯了。” “拉倒吧,中国足球是最威武不能屈的了,说不赢,就不赢!” 顾淼默默从两位恨铁不成钢的球迷身后擦过,向另一个展馆走去,一处大玻璃柜里展放着唐代宫廷贵妇们捐出的衣裙,许多妹子围着那个玻璃展柜,叽叽喳喳,好像在分析武则天的身高和三围。 顾淼对肯定朽成渣渣的裙子没兴趣,只对烧制工艺已经失传的唐代秘色瓷很有兴趣。 法门寺恰好就出了那么一些。 秘色瓷,据传是越窑出品。 在诗人的笔下,秘色瓷如薄冰托着青云,嫩荷盛着露水。 听起来这形容跟“雨过天青云**”的汝窑很像。 在网上看过一些照片,也许是因为灯光的原因,完全没有看出有什么区别。 直到站在它的面前,才发现,越窑跟汝窑,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啥薄冰青云,嫩荷露水的, 太玄,根本无法判断那是个啥,堪比萝卜开会的群英荟萃。 简单一句话: 汝窑,天青瓷,颜色偏淡蓝, 越窑,秘色瓷,偏黄绿,本质属于青瓷的一种。 所谓秘色就是秘而不宣的意思。 顾淼拿着手机,对直播平台的观众们说: “我还是觉得汝窑天青瓷比较厉害,因为那个甲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说不清楚,还画不出来,做不成估计还得有人倒霉,结果竟然真的做成了,甲方通过验收。 所有设计行业的人都应该拜汝窑,沾沾欧气。” 屏幕上弹出一条 【如果我家里能有个汝窑天天让我拜,我还上个屁的班。】 顾淼给予回应:“做人干嘛那么死心眼,人家拜佛的,也不是拜真的肉身,舍利都不是人人都拜得,还不就拜雕像画像,你完全可以摆个汝窑的照片,接甲方的brief前先拜一拜。” 法门寺的镇寺之宝,想忽略它都难。 隔了十万八千里,都能看见一堆人围在那里,旧的一拨走了,新的一拨马上填进去。 曾经有八重宝函重重护舍着真正的舍利,只是最外层的檀香木银棱顶宝函出土时已成渣,能看见的只有七重宝函,从大到小一溜排的放着。 三银、两金、一金,最后是一个单檐四门纯金塔,塔中的银柱就是供奉舍利的地方。 出土的四枚佛骨舍利中,只有一个是真正的佛骨舍利。 据说被层层保护,最外面是一个嵌宝石的水晶椁,椁盖上有蓝、黄宝石各一个,体积大概占了整个椁盖的四分之一。 椁内又有一个6.5厘米长的白玉棺材里,再打开,里面才是舍利。 不过顾淼赶的时间不巧,现在只能看见三枚玉质的影骨。 三根中空的管状物,很粗,一眼就能跟骨头区别开。 评论中有人认为这是用假货忽悠人的行为。 顾淼对着镜头说: “影骨的作用是影供和影护,供影骨跟供真骨一样,佛教么,不就是讲究一个心诚则灵么。赵朴初曾说:骨非一亦非异,了如一月映三江。” “影护的功能大家就比较熟了,如影卫一样,替正主去死,晚唐时的武宗信仰道教,下令毁坏佛指骨舍利,但是受命者只是毁了影骨,而将真正的指骨舍利密藏起来。 武宗跟白雪公主里的皇后一样,交待下去的工作也不好好检查成果,这情节设定不合理啊!” 评论表示 【笔给你,你来写!安徒生的棺材板帮你按住了。】 【别**了,小心晚上武宗来找你。】 跟观众互动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差不多,顾淼从法门寺离开,赶回长安市内。 这次又是在半路上的往长安的大巴,顾淼本以为自己的透明体质会再次起效,结果卖票的大妹子直向他奔来: “到长安啊?二十五。” 第七十章 美院传说 青龙寺建于隋文帝时代,红火于唐朝,现在则是长安人民心中一个在三月时节看樱花桃花的地方,如同金陵的鸡鸣寺,魔都的顾村公园,帝都的玉渊潭。 交通便利,随便哪趟车都到。 不容易得到的,小心翼翼, 随便能上的,随心所欲。 看着一辆可以到那里的车,顾淼想都没想,直接跳了上去,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居然还有位子,他闲着没事,刷网页的时候,又看到了《妖猫传》的影评。 在那个电影里,青龙寺还被提起一次, 争议还挺大,很多人说,大唐皇宫里出妖孽,轮也轮不到东瀛人出手,他们还指着派遣唐使往家搬东西呢。 底下有人回复: “你有没有好好看电影啊?空海和尚原本不是为了处理妖猫,而是为了拜入青龙寺才会西渡来大唐。” 正好要去,顾淼就在自己的微博上更新了一段: “青龙寺的命运比阿育王育的命稍微好一丢丢,不过也没强到哪。 历史上凡是起过n个名字的地方,都挺不幸的。 原名感灵寺,唐高祖李渊的武德四年,“ku cha”一声,寺废了。 到李治的时候,来了个和尚给城阳公主念经治好病,公主说,那就把它修修呗,又重修,改名叫观音寺。 武则天退位后李旦一共就在位三年,抓紧时间把观音寺给改成了青龙寺。 空海应该就是在那段时间来的,后来他学成归国,在东瀛创立真言宗,从此青龙寺成了东瀛佛教真言宗的祖庭。 然而, 唐武宗李炎禁佛,不仅砸了法门寺指骨舍利的一根影骨,还顺手又“ku cha”一声,废了青龙寺。 第二年,李炎就因为磕丹药磕死了,这寺再次恢复,叫护国寺。 到了北宋宋哲宗之后,这寺塌得连地基都找不着了。 如果大家对宋哲宗不太熟,记得他的仨丞相就好了:一个砸缸的司马光,一个取球的文彦博,还有一个苏东坡的弟弟苏辙。” 点击发出后,很快来了一条评论:“无图无真相。” 顾淼也不着急回复,反正一会儿就到了,再拍照放上去好了。 又坐了好几站,看着有点不对啊,赶紧拿出手机地图一看, 咳,坐反了。 下一站就是吉祥村。 赶紧下车。 跳下车之后,顾淼寻找坐回去的车站,抬头发现面前是一所大学。 竟是全国八大美院之一的着名美术学府,顾淼记得沙蓓蓓说她本来想考,然而,没考上,一直引以为憾,还说想来转转,弥补一下。 结果急匆匆回去上班了,也没来得及看一眼。 看看时间,这会儿赶到青龙寺也来不及了,看来就是跟额外奖励没缘份,算了。 不如替沙蓓蓓看看这里吧。 美院大门口莫名的有一种萧瑟的感觉,两旁边的树新芽还没长出来,枝头上的枯叶还挂在上面,地上零落着一地枯叶,不像春天,像秋天。 立着六根石柱的正门紧闭着,这一点着实很奇怪,顾淼也算是见过不少大学的人,从来没见过正门紧闭不开的。 “难道跟古代宫门一样,只有一定职级的人来才能开?” 但是仔细一看,那门下面已经有了深深的一道痕迹,那是常年不开门的痕迹。 搞了个门,又不开,几个意思? 在大门旁边有个小门,师生都在这里进进出出。 顾淼随着学生往里走,顶着一张年轻的脸,保安看都不看他一眼。 迎面两幢楼,都挺有个性,一个长得好像咸蛋超人的头,另一个仿佛猪蹄,虽然中间空的地方是实心的,但是,用的是另一种颜色的墙。 非常明显,就是猪蹄。 “啊……”背后传来一声惊呼,有个学生模样的男生,手里捧着几个打包饭盒,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绊着了,向前冲了一步。 顾淼见他身形还挺稳,没打算管他,只是稍稍让开了一点,让他自己站稳。 那人又冲了第二步,紧接着第三步整个人就趴在顾淼面前,饭盒也脱手飞上了天,顾淼赶紧把它接住。 “哎哟。”摔得还挺重,半天没爬起来,顾淼伸手拉他,他对着手吹了半天,两只手掌都脱了一层皮。 顾淼觉得自己本来是可以扶住他,却没有出手相助,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问道: “我看你第一步重心还挺稳的,怎么就摔了呢?” 男生接过饭盒,连连道谢,拍拍裤子上的灰:“没事儿,习惯了,咱学校不思议事件还少么?” “什么不思议事件?”顾淼不解。 男生打量了他一下:“哦,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啊?” 被发现了,顾淼老实承认:“嗯,来看看一个妹子想考又没考上的梦想之地。你刚说的不思议事件是什么?” 男生神秘的说:“你刚进门的时候看见大门了?” “那个不开的吗?我也觉得挺奇怪。” “都说是城里不干净的东西被大雁塔煞向四方,又正好被咱们这挡住了,所以这门不能开,一开就出事。不说了,寝室里还有嗷嗷待哺的推塔英雄,bye。” 男生拎着饭盒跑了,虽然顾淼认为他就是自个儿走路没走稳,歪怪到学校灵异事件。 不过他说的事还挺有趣,便上微信找李墨一问。 李墨一义正辞严:“我是搞民俗的,不是搞封建迷信和灵异事件的!哦,美院啊,哈哈,你跑那去了,那儿的八卦我都知道。” 接着他先说猪蹄楼的事,顾淼所看见的不一样的填色部分,真的是后期才给加上去的,之前那部分是中空的,以前是个平台,有人上去吹风,不小心就被吹下来了。 连出了几回事,有人说那楼的造型是个母的,正对着楼的大雁楼一根笔直,是公的,所以气势被压住,就出事,所以,就把中空部分给填上了。 “变猪蹄就没事了?” “你说对了。” “据说啊,还有鬼挠门,你要不要等到晚上去听听。” 顾淼断然拒绝:“不要。” “教学楼后面还有七根跟校门口一样的石柱子,是按北斗七星来排的……有没有注意到下面有很多猫?嘿嘿嘿……猫,是可以沟通冥界与人间的使者。” 顾淼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鬼故事给你说的好像新闻一样无聊,白白糟蹋这么有趣的段子,美院这有什么跟民俗相关的传闻?” “哈,你是不是害怕了?民俗相关的有啊,女生宿舍啊。” “我说的是民俗,不是低俗,不是下流。” 李墨一很委屈:“哎,你听我说完好不好,不是让你去扒人家的窗户,美院女生宿舍楼前面有很多拴马栓。” “大半个长安城的拴马柱都被杨晓阳院长给收进美院了,你要是去古玩城转转,一个拴马柱能卖你四五万。” 本来顾淼还不知道女生宿舍在什么地方,不过很快,也不需要打听了,眼前的草地上,一片拴马拴。 第七十一章 隐世王者 事实上,草地上不止是拴马桩,还有许许多多的古代民间石雕,毫不走心的放了一地。 一堆石羊中间还出现了一只石狮子,要是半夜真闹起什么博物馆奇妙夜之类的,第二天早上应该就只剩下这只石狮子了吧。 拴马桩的本体就是一根四方形的细长石柱,顶端蹲着一只狮子,摆放成整齐的一排时,颇有芦沟桥的感觉。 而在美院里,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它们是拴马桩,顾淼几乎要认为那就是美院别出心裁设计的晾衣架。 并排着的两根拴马桩顶端的狮子腿上绑根绳子,一溜排的晒着床单与被套。 如兵马俑般排列成阵的拴马桩上,各种被子、床垫正在愉快的吸收着阳光里的紫外线, 散发出一种文科生称之为“阳光的温馨”,理科生称之为“紫外线激发有机物内的蛋白质氨基酸”的味道。 挺有意思的场景,顾淼打开直播,屏幕上惊呼: 【有钱、任性】 【等我有了钱,就要买一套元清花吃饭!】 【没出息,我要买一套钧窑!】 还有人回忆起了自己的大学时代: 【大学抢晒被子的地方不容易,以前我们学校两位并肩读书的先贤雕像常年“大被同眠”。】 【楼上不会是我校友吧,对个暗号,杜甫李白,我也想晒,从大一到大四,死活没捞着车位。】 记得曾有人在网上吐槽这种行为,说影响文物保护。 不过顾淼倒不这么觉得,拴马桩原来的待遇还没这么好,就是过去有钱人家用来拴骡马的实用物,连骡马都能扛得住,顶块被子真不算什么。 有一片拴马桩在背阴处,遭到了冷遇,身上什么也没有,顾淼走近它们,发现每一个拴马桩的头部形状各异, 有些看着特别老实,一本正经,好像蹲在银行门口的那种。 有些超级奔放,吐舌鼓眼,歪着头卖萌,脸上仿佛写着弱智儿童欢乐多。 顾淼对拴马桩毫无研究,觉得光这么看,它们就是一堆被雕过的石条,挺可惜。 他想起沙蓓蓓曾经随手就能把陕博的玛瑙兽首杯给画出来,看她就那么几笔,也不是很难的样子。 于是,顾淼也想把拴马桩画出来,将来做为手绘游记发出去。 有一句话叫“看人吃豆腐嘴快”,顾淼一出手,线条就是歪的,几经努力,画得还不如儿童简笔画。 终于觉得画出点样子来,他忽然觉得背后站了个人,转头一看,身后站着一个手里拎着保温杯的老头子,看着他的画,表情好像牙疼。 “老师,你好。”顾淼赶紧打招呼,不管是不是老师,这年纪,反正不会是学生。 老头子皱着眉:“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顾淼赶紧摇头。 老头子的神情这才放松了一些,虽然没说话,不过他的表情分明在说,要是这货是我校学生,我现在就拎着他扔在招生办主任面前,让他解释。 顾淼生怕他把自己给扭送保卫科去,赶紧套套近乎: “我是研究雕塑的,您知道这里的拴马桩都是从哪里来的吗,为什么看起来桩头上的狮子都不一样?” 老头子还是满腹狐疑:“研究雕塑的也不能基本功这么差。” 咳,顾淼默默画了一个自家游戏里的人物。 当初设计出来的时候,觉得这妹子的身材、脸蛋,无一不是自己心中的女神。 画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能画出一个让美工都觉得不错的图,他也只会画这一个, 无他, 但手熟耳。 老头子还是各种不满:“不先把基础搞好,先追求这种过分夸张的画法。” 顾淼一脸的诚恳:“您看我这不就来写生了嘛。不过画着画着,发现狮子的风格都不一样,有些疑惑,想求教一下。” 老头子点点头:“对,就是不一样的,你看这个,阔嘴方头,整体造型就比较周正、大气,古拙又不失厚重,这是长安的狮桩。像这边的,就带有一种民俗的野趣,是宝鸡西府地区的。” 他又带着顾淼往前走:“陕北地区的狮桩造型简练直接,比较原始简单,这与当地人性格有关系。” “这种工艺繁琐,整体造型比刚才那个要圆润的,是晋南晋中一带的,与晋商气质有些接近。” “这是从三门峡来的,结合了山陕两边狮桩的文化特点,很明显是一个文化延伸体。” 顾淼看见了一个较高的拴马柱,问道:“这是蛤蟆?” 老头子摇头:“这是胡人训狮,胡人的形象磨损了。” 迎面走过来一个学生,对着老头子微笑打招呼:“王教授好。” “你好。” 接着老头子又问顾淼:“你是哪个大学雕塑系的,你们学校不用考基本绘画的吗?” “我学的不是这个专业,不过挺喜欢,看着画这个四方形挺简单,怎么我就是画不好呢?” “哦,难怪。”老头子接过顾淼手上的笔和本子,在他原画的基础上唰唰勾了几笔,一根拴马桩桩身粗糙的石质感顿时就出来了。 老头子把本子和笔还给他:“年轻人,对喜欢的东西,要用心,才不会白费了你在上面投入的时间和精力。” “谢谢指点。”顾淼向老头子微微欠身,向校门口走去。 背后听见一个稚嫩的童音:“爷爷,我作业都写完了,你的号借给我好不好?” 老头子说:“每次借给你,都掉段,你用自己的。” “哎呀,你不也每次都很容易的回王者了吗,就借给我玩玩嘛。” “好好好。” 烂在青铜位就再也没有玩过农药的顾淼,转身,向着老人高大的背影,投去了无比景仰的目光。 老头子原来不仅是嘴炮,还真的身体力行他自己的观点: 活要活出个样子,玩要玩出个彩头。 第七十二章 护照和签证是什么 离开美院之后,顾淼再次奔向博物馆。 驿路羁旅和工作人员在等着他。 当他把东西拿出来以后,驿路羁旅和几位工作人员的表情都有些遗憾,经过辨认,它真的就是个铜鱼符,不是金的。 “至少,它是个真的鱼符。”顾淼笑着说,“九品跟三品,说不定相处久了,有感情了,也可以在一起。” 一位工作人员说:“不是九品,是六品,上面写的是朝议郎,六品上,这个“书”字,不是他的官称,是他的名字,他叫杜书彦。” 顾淼向他投以崇敬的目光:“糊成这样你都能看出得出来。” 驿路羁旅开玩笑:“你不懂,这叫眼中有码,心中无码。” “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顾淼嘀咕道。 据说可以给个捐赠证书什么的,顾淼没要。 给人看见,多半不会有人夸他,只会骂他沽名钓誉大傻x。 系统提示: 【获得鉴赏能力10点】 【完成任务奖励】:获得初级烹饪技能、运气10点、魅力10点、旅行指数500点 【额外完成任务奖励:知名度100点】 顾淼查看了系统里的奖励提示:“鉴赏能力10点是什么东西?” 【看出物品的材质,100点以上可以判断物品年代。】 “毫无意义的点数!” 系统十分冷静的表示: 【宿主刚才并没有看出鱼符是铜还是金】 “不要随便偷窥!”顾淼扯扯嘴角,接着询问什么叫初级烹饪技能。 系统回答: 【世界各国家常菜的完成度。一般会得到评价:还行;能吃;像妈妈的味道。】 “……没劲……” 顾淼面无表情,正常的系统不应该是一下子给他一个神之技能,让他瞬间达到米其林三星总厨的标准,随便泡个面都能惊艳四座吗? 系统回答:【我们老实又本份。】 算了,本来也没想到能多拿到额外完成奖励,知名度增加了一百点,就等于给钱了。 知足者常乐,顾淼乐得像个孩子。 新的任务很快下发,任务地点却是可以挑的: 【任意挑选一个在上次任务中接触到的国家或地区,确认后,公布任务内容】 山陕任务中,还有国家或地区? 顾淼想了想,在中台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尼泊尔送来的大铜佛;六十一蕃臣石像中有人来自波斯,有人来自吉尔吉斯,有人来自乌兹别克,还有人来自羊肉水果大盘鸡省。 应该指的是这些吧。 三月天气,到羊肉水果大盘鸡省也太浪费了,水果都还没熟,超级好吃的小白杏也得到五月。 各位斯坦们一时提不起兴趣。 波斯……那是个好地方,但是签了伊朗,一年之内就不能去隔壁以色列,同样的,如果去了以色列,一年之内就不能签伊朗,万一后面紧接着就是以色列任务,那岂不是很麻烦。 还是尼泊尔吧。 离华夏不过一山之隔,近得很!有事还能来得及翻个山就回家了。 那个山也没什么特别的,不就是叫喜马拉雅吗。 系统提示: 【本次任务】一、前往五处景点;二、不拉肚子,活着回来 “第二点是几个意思!几个意思!!!”顾淼叫起来。 系统提示:“宿主可以上网查询,如果宿主不想查询,需要用1000点旅行指数兑换。” “妈蛋,奸商!”顾淼咬牙。 【宿主将独立完成所有行前准备,经费为打包价5000元华夏币,剩余越多,获得奖励越大】 顾淼叹息:“意思是逼着我逃票蹭车?” 系统回答: 【如出现违背法规法律及善良风俗、道德的行为,将酌情扣取宿主善良值,直到将宿主状态回复初始状态】 …… 前往尼泊尔就是出国了,首先需要的是护照。 护照与签证是两种不同的东西, 护照相当于身份证,本国同意持护照者出门,出境有出境边检。 签证是对方国家同意你进门的凭证,入境有入境边检,免签国也有边检。 护照这东西得回户口所在地办,于是,顾淼飞回了金陵。 回家后,老妈少不得要唠叨他这么久上哪儿去了,顾淼说自己去做旅行体验师了,还把一路上发的文章和拍的视频给她看, 照片加上文字,老妈终于相信了他不是不务正业,并且对他的工作表示大力支持,也可能是因为看见了公众号和直播平台账务中心的待结算金额。 顾淼带上户口本和钱直奔出入境管理中心,拍完照片,填完表,到柜台,傻了。 别处收钱都是要么只收现金,要么又收现金又可以刷卡或是无线支付的。 这地方不知道怎么了,只能刷卡。 不幸的是,顾淼全身上下穷得只剩下钱。 没带卡! 正在纠结要不要回家拿的时候,旁边有一对情侣也在办手续,见他在发愁,男人主动提出他可以把钱给他们,他们替他刷卡。 千恩万谢的办完手续就回家了。 回家之后发现手机上来了十几个未接来电, 自从不上班之后,朋友都是微信企鹅联系,来电话的不是问他要不要买商铺,就是问他要不要贷款, 更迷的是有一个半夜打电话来让他旁边的女人接电话,单身狗顾淼解释无用,拉黑那个号码,那人还换了两个不同的号码打过来,不胜其扰,于是干脆静音了。 至于其他电话能不能接到, 随缘。 不过这十几个电话里有七个是同一个号码,还是回拨过去吧。 是出入境管理中心打来的,说他的护照费用不是两百块,是220块,还欠人家小情侣20块钱。 后面的电话是小情侣之一打来的。 他又赶紧回过去,对方说不用还了。 顾淼强烈坚持要还钱,最后转账给了他的支付宝。 这不是20块钱的事情,这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如果这次他当真不还,只怕下一次遇到真的需要帮助的人,这对小情侣就再也不会伸出援手了。 善良可贵,每一个被善良对待的人,更有义务要保护善良不被辜负。 护照办理需要等差不多五个工作日,顾淼趁这个时候去约沙蓓蓓一起吃饭,坐在对面的沙蓓蓓捧着脸: “的确是挺轻松的,同事也真八卦,进去就有人知道我是谁的女儿,给带着转了一圈,感觉不像上班,像林黛玉进贾府。” “那就先好好上班,现在能找到这样的工作不容易。”顾淼笑着说,“等黄金周我们还可以一起出去啊。” 沙蓓蓓无奈的点点头:“你要去尼泊尔了,好羡慕啊,怎么走?飞吗?” “我打算从雪域高原过去,走樟木口岸,比较好玩一点。”顾淼其实是觉得这样比较省钱,虽然不知道到底额外奖励是什么,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沙蓓蓓听得眼睛都发光:“好羡慕啊,我还没去过雪域高原呢。以前想去,我妈总说那里会有高原反应啦、危险啦,不让我去,哎,现在彻底没机会了。” “会有机会的,等我先去探探路。”顾淼安慰她。 在等待的时候,他还顺便办了个自由职业的社保,虽然感觉将来退休后拿到的钱还不知道有几毛几分,不过还是那句话,有总比没有强。 周五的时候,顾淼拿到了护照,十年有效期,48页,厚厚一本:“不知道是先到期,还是先把页数用完。” 全国有两家办尼泊尔签证的地方,一是帝都的大使馆,二是雪域高原的领事馆。 订火车票,出发,向着雪域高原。 第七十二章 尼泊尔的签证和布达拉的预约 前往雪域高原的火车,看着海拔不断上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些火车都是特制高压增氧,要是在这车上都能出问题,基本上到了地方就得转头下撤,不然就会听到 “请患者不要死在走廊上。” 来之前,对高原反应的各种传说,顾淼认真仔细的查看了不下二十个人的案例, 有说一踩在雪域高原的地面上直接晕倒的, 有说到的时候没事,当晚洗了个头,晚上直接感冒,引发肺气肿的, 还有说一个旅游团一到地方,就倒了五六个人,哪儿都没去,在市人民医院五日游后,就直接回家了。 被说的如此恐怖,顾淼也去查了一下处理办法,多半是建议吃红景天。 顾淼吃了两天,全身过敏,遂放弃。 到了以后,该什么就什么吧,不行就直接飞到加德满都。 火车到站,顾淼背着登山包从车上下来,前几步还不敢走快,生怕出现传说中的,走两步,直接扑街。 走了几十步之后,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 该怎么走,就怎么走。 以现在顾淼的经济实力,住个五星级的洲际没有任何压力,就算系统不报销,他自己的钱也足够。 不过他还是很喜欢青旅的氛围,大家可以实时交流信息,愉快地谈天说地,静静地看人装逼也挺有趣的,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大房间里蹲着有意思。 梦想再一次破灭了,几家比较像样的青旅竟然满房。 顾淼这才想起来,最近是林芝桃花盛开的时候,各种贪花好色之徒纷拥而至。 迫不得已,只好去住洲际了。 以前顾淼看过一些装逼打脸的都市小说,说主角穿着一般进凯悦酒店,被门童拦住,说我们酒店不招待穷人,然后主角如何反击,让嫌贫爱富的门童跪下道歉之类的。 事实上,他们对背着登山包的顾淼和对待拉着“日默瓦”的外国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有负责拉行李的人多跟外国人说了几句。 办完入住手续,他就赶紧奔向罗布林卡路的尼泊尔领事馆了。 办签证可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的, 只有上午时间可以递交办签证的材料,下午时间只是去领签证。 材料极其之简单,只要:护照、照片、填个表。 然而…… 顾淼看着表格,觉得自己愧对英语老师。 大学四级明明考及格了啊,为什么这么多单词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为什么别人的系统都直接让宿主会外语,绑在自个儿身上的除了会吐槽宿主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 在线翻译是个好东西,顾淼在它的帮助下,填完了。 排队去交表,收材料的大兄弟沉默了半晌,指着表格上的一处: “进入方式,指的是你是坐船还是坐车还是坐飞机。不要填‘合法’!”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朋友,你真是幽默,进入方式:合法。哈哈哈哈哈!说得也没错!”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填写的材料被收走了,说第二天下午就可以取。 顾淼离开领事馆,先去预约布达拉次日的门票,正在排队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如果在尼泊尔境内需要续签应该怎么办。 查到了大使馆的电话拨过去,对面是自动语音,听起来,好像、仿佛、也许、大概是说的英语,因为结尾说了一句“叹克油”,顾淼猜测那就是传说中的“thank you”。 前面一个字也没听懂,算了,不问了,15天,那么一个小国家,肯定够了。 · 有一种尴尬叫:预约满了。 排队的人一哄而散,顾淼心有不甘,不行啊,怎么就约满了呢?要让网上的人知道了,又得说桥段太生硬,怎么搞得好像老天都在跟我作对,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全让我给碰上了。 这次回家的时候,为了能够更好的赚钱,顾淼买了一个轻便的笔记本电脑,现在他就站在路边,上网,看看有没有别的处理办法。 原来布达拉在网上可以订票! 不过可能是全部卖光了,怎么都选不了票种和价格。 又看了看别人说的,建议在旺季的时候八点半就要到预约口,否则很有可能约不到票。 难怪,现在都十一点半过了。 黄牛热情的围着他:“门票,要不要?” “多少钱?” “六百五,不过不保证进宫,一千三百块,保证你可以进去。” “哦,不用了。” 现在还是淡季票,应该一百块一张,瞬间加价成这样,在感情上实在无法接受。 黄牛见顾淼摇头,又看见他的笔记本界面在网上预订页面,冷笑: “你想在网上买啊,根本不可能的,每天就放一小时的票,比春运的火车票还难买,放票瞬间卡死你,卡完就已售完,你不信试试。” 试试就试试。 试探,失败。 黄牛之述备也,新买的电脑卡成狗,瞬间票放光。 无缘不必强求,自从上路之后,顾淼越发的佛性了,不去就不去呗,没什么。 第五套人民币上的布宫照片,需要去药王山照景台才能拍出来。 既然布宫去不了,那么到此一游照还是要拍一下的。 药王山说是山,其实就是一个小土包,不要门票,但是有一扇门,有早晚开放时间, 夏天6:30-22:00 冬天7:00-20:00 平台上有不少人,每人手里都拿着绿油油的五十块钱,折成一半,努力的对准差不多的角度,拍出钱与实景的完美拼图。 在路上的人互相搭讪都很随便,很快就发现,原来都是想买布宫门票而不得的人。 顾淼说自己其实不是很在意布宫,反正他也只是路过,目的地是尼泊尔。 没想到这么一说,居然还有三个人正好也是同路人。 一个男人很高兴的说:“啊,我记得你,你就是那个把入境方式填成‘合法’的人吧,早上看见你了!” “……”顾淼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第七十三章 藏餐 一个人独行从来都不是旅行的难点, 只是在吃东西的时候会感到有些不便,虽然不是花不起一人叫一桌的钱,但是顾淼自幼接受的教育就是“浪费粮食,天打雷劈!” 所以,这就是他现在为什么会和几个人一起出现在餐馆的原因。 这几个人中有确定要去尼泊尔的三人,想去尼泊尔的几人,以及刚从林芝回来和刚准备去林芝的人们。 现在,顾淼面带微笑,看着桌上的菜。 从前,他觉得美食博主都是收了钱的托,才能做到不管吃什么鬼东西,统统都好像吃了春天的药一样。 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能理解了,有一件事,叫“我死了,也要拉你下来垫背。” 首先,几杯酥油茶挨个放在面前,味道…… 顾淼打开直播: “各位,这杯茶,味道入口柔软,香醇浓郁,来到雪域不喝它,就像进京不吃鸭!一定要喝!不喝不是华夏人!干了这杯酥油茶!来世还做华夏人!” 接着,大家愉快的给菜们拍照消毒,顾淼的眼睛扫了一圈,觉得在这种地方,就不要随便冒险了,还是先来一筷子最眼熟的菜,比较安全。 香肠!切成段的香肠,旁边陪着一些辣椒末。 不管是广式腊肠、川式辣味香肠,江汉咸肠,金陵香肚,哪怕是东北血肠,他都没有吃不下去的! 现在小说里很流行一个词,叫“打脸”,但是,往往指的是主角让别人跪,顾淼觉得自己可能是某个故事里的炮灰。 天真的顾淼,在同桌没有一个人夹香肠的时候,夹起了它。 “哇,非常好吃!口感层次丰富,味道也很适合习惯重口味的食客品尝哦,充满了大草原的气息……”顾淼对着直播,强颜欢笑。 默默把直播镜头转过去,他不想让丢人的一幕被观众们看见,那些习惯看一脸中了x药的美食主播的观众,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取关的。 顾淼正打算偷偷把它吐出来,忽然餐厅老板满脸笑容的出现: “怎么样,吃的还习惯吗?” 顾淼保持着微笑,脑中回荡着:“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 “挺好挺好。”顾淼喉头一动,把它给咽下去了。 餐厅老板:“这是我们这的特色菜,牛血肠,是牛血和剁碎的牛杂做成的,是不是又香又嫩?来来来,再尝尝这个,生牦牛肉,特别香!你们内地吃不到!” “咳,我最近要减肥,减肥。”顾淼连连摆手。 餐厅老板摇头:“姑娘才减肥,你减什么!男人就要像我们康巴汉子一样!壮实才能满足姑娘,让姑娘喜欢你!” “呃……不了不了,我最近打算皈依……” 就在顾淼与餐厅老板缠斗的时候,其他几位从他咽下牛血肠的那一刻看出了真实与正义。 接下来,各位影帝登场了! 一个高瘦的眼镜男,对面前的炖土豆发出了爱的表白,誓与之同生死,共命运,并表示他最近也打算皈依。 顾淼强叉了一筷子土豆塞进嘴里,飞快的咽下,再淡定的转过直播摄像头:“各位,像这位男士,竟然到雪域高原来吃土豆,简直是想不开的行为啊!想这高高的草场,喂养出无数的牛羊,怎么能只吃土豆呢?!” 说着,又把镜头转到一边,他站起身来,在眼镜男的严密防守中,又抢了一块土豆。 高原日照时间长,温差大,土豆真tmd好吃,又绵又香。 有个端着单反相机的大叔,认认真真的对着撒满了白糖的奶酪条,进行严谨而仔细的构图,餐厅老板劝他吃些别的时,他十分严肃的说: “我正在计算斐波那契螺旋线构图的数值,等一下再吃。” 顾淼伸手抽了一根,一边吃一边对着直播平台摇头:“加了糖,奶味不错,不过,这就是小姑娘的零食嘛,没什么特别。” 餐厅老板也不好意思打扰老法师做法,于是,将目光投向了下一位: 正在猛吃拌饭的男人,一脸的沉醉。 老板说这是酥油拌人参果饭,看起来像八宝饭,吃起来就是八宝饭的味儿,而且还是一半红豆一半米粒的那种。 顾淼所知的人参果有三种: 《西游记》里那种未满三朝胎儿的那种 越yn南产的某种挺好吃的果子 超市里卖的,黄白色带紫色花纹,并不怎么好吃的。 现在他的知识库里又增添了第四种,那种像红豆似的,就是雪域人参果,学名蕨麻,健胃补脾。 高原的米饭,实在是与顾淼的品味不相合,他喜欢东北大米粘、油的风格,而不是这种籼米的渣渣感,用手一捏,再松开,它都不会成团,而是散开。 牦牛酸奶! 真的是酸!……奶。 请注意第一个字,是形容词,而不是与后面那个名词构成一个整体名词。 口感非常的厚重,加上白糖以后,味道才具有了人民群众都拥护的力量。 如果想要体会一下,可以在家里用酸奶机做,做好的酸奶,用纱布包了,扎好,找个高处吊起来,不需要严刑拷打,挂上几小时,把乳清沥沥干。 差不多就那意思。 又上新菜啦!顾淼警觉地把酸奶放在自己面前,死死护着,不让自己的桌面上有一丝空白。 餐厅老板就把一盘菜放在一位胡子小哥面前:“来,尝尝,雪域高原的特色——糌粑!” 围着盘子放了一圈做成卷子似的糌粑,正中间是一碗红红的辣椒。 嗨,瞎紧张半天。 胡子小哥特别从容,特别淡定,拿起一块糌粑,又优雅的挑起了一勺辣椒酱,往糌粑上一抹。 如果人不多嘴,到底是会多活几天呢,还是会少活几天呢?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胡子小哥后悔自己没有早多嘴。 抹完了才问一句:“你们在高原上也天天吃这么辣的东西,不觉得会上火吗?” “哦,这是生牦牛肉酱。”餐厅老板的微笑,十分迷人,充满着雪域高原汉子的好客与热情。 顾淼马上把直播对准了胡子小哥的手: “看,他拿起了特色风味美食,糌粑。糌粑的原材料是青稞面,在这样艰苦的自然条件下,青稞,是大自然馈赠给高原同胞最体贴的礼物。时间的流逝,让同胞发明出这种奇特的吃法!” 胡子小哥微微颤抖的手被摄像头敏锐的捕捉下来,他飞快的将糌粑塞进嘴里,用力嚼了几下,马上咽下去。 气势如虹! 就如同一位钢琴大师弹奏了一曲《悲怆》。 顾淼拿起一把勺当做话筒,递在胡子小哥的面前: “你好,请对在线两万三千位观众们说说,刚才吃了这个糌粑的感受。” 胡子小哥邪魅一笑:“哦,两万三千啊。” 接着他露出了正直的表情:“是这样的,虽然这是生的肉酱,但是,在独特而醇香的特色香料腌制后,完全吃不出任何生肉和腥膻的气味,反而有一种软嫩柔滑的感觉。 香料的辣,不仅仅是辣,还有一种异域的气息,再搭配上青稞特殊的谷物香气和非常扎实的品感,只需要吃一个,就可以从胃暖到心。” 说完之后,胡子小哥对顾淼微笑:“你也来一口?” “烤羊排来了,硬菜!”顾淼的目光毫不犹豫的投向了正由远及近的餐厅老板。 眼睛哥看着他:“你不是要皈依了吗?” 顾淼手里拿着筷子:“那是将来时,不是完成时,也不是进行时。” 然后,他看清老板手里还有一盘菜…… 源自远古时代,原始人祖先对危险感知的基因,此时唤起了顾淼灵魂深处的警惕。 他捧着手中的砖茶,默默的喝着。 “烤羊排,还有牛舌。”老板把菜放下。 顾淼并不讨厌吃牛舌,事实上他对鸭舌、口条、门腔等等都很有兴趣,但是,这地方不是普通的所在,那块香肠的味道还在嘴里回荡,连味道醇厚的酸奶都没给压下去。 所以,他选择观望。 端着相机的老法师来了,这道牛舌造型不错,他拍了几张以后,第一个挟了一筷子。 所有人都很激动的问:“怎么样?” 老法师抽了抽嘴角:“嗯,你们也可以尝尝!” 虽然老法师的反应让人心生疑虑,但是考虑到牛舌这种东西,在内地也有吃,味道再奇怪,也不能奇怪到什么地方去,于是,顾淼决定夹一块小的尝尝。 一块吃下肚之后,他的心情很复杂: 感谢古往今来所有发现调料的大师,不管他是神农还是李时珍, 感谢不远万里下西洋的郑和,感谢他带来的南亚的调料。 感谢哥伦布发现了美洲,从美洲带来了那么多中土从来没有过的那些味道强烈的调料。 以及,这些先贤们用生命与汗水,从世界各地搜集来那么多调料,老板你为什么都不用啊! 这tmd吃起来的味儿,就好像跟一头牛在舌吻! 顾淼继续默默的喝着手中的沱茶, 第一个把茶叶传入雪域高原的人, 他的功绩堪比袁隆平大德鲁伊, 他的美德堪比珠穆朗玛上万年不化的晶莹冰雪, 是他,让这个只有球茎与块茎蔬菜,还疯狂的热爱肉食与乳制品的雪域高原得到了光明与希望! 啊,赞美他! 第七十四章 高原反应与路况 站在318国道,向左一路走到底,是魔都的人民广场,向右一路走到底,就是顾淼此行在国内的终点——樟木口岸。 此时他一个人坐在车上前往雪域高原上的第二大城市,一路上自然风光说实在,看久了,就那样。 蓝天、白云,阳光、秃山、草地…… 顾淼觉得自己如果不是靠系统撑腰,可能早就gg了,做美食自媒体做不到什么都吹,做旅行自媒体也做不到看到一块草皮都能high到不能自已。 也许是他的想法,得罪了守护着雪域高原的神祗。 前方的路段,high起来了! 首先,一起摇摆! 从手机地图上看,前方的道路如同帕金森病人拿着钢笔画出来的线条,比起着名的二十四道拐,也就是少了那么几道。 不仅如此,两百多公里之内接连出现三辆栽在路边沟里的汽车,车里没人,徒留空车在原地,提醒往来车辆注意安全。 最后,出现了一个陡下坡, 坡前是大转弯, 大转弯那里没有提示牌,也可能曾经的提示牌和护栏已经被撞飞,路基的颜色跟悬崖的颜色一模一样! 如果司机是个对道路不熟的新手,如果司机打瞌睡,如果司机车速稍微快了一点,眼神差了一点, 那么全车人,都会融化在蓝天里。 本来长途坐车使人昏昏欲睡,现在坐在司机背后一排的顾淼精神亢奋,眼睛死死盯在前面,万一司机有一点打瞌睡的迹象,他还能提醒提醒。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听见后排有人传来隐忍的痛苦声音,回头望去,一个男人死死捂着脑袋,大口呼吸着。 顾淼吓了一跳,轻声问:“怎么了?” “高原反应。”男人努力平缓着呼吸节奏,却没有什么用。 都说高原反应欺男不欺女,欺胖不欺瘦,欺强不欺弱, 这个身材有些圆润的男人在高原第一大城市没事,到半路才出现症状,已经算撑得久了。 顾淼又问:“带氧气了吗?” 男人摇摇头苦笑:“我不是缺氧,就是头疼,颅压高,除了开颅,没什么办法。” “虽然不能根治,不过可以压一压。”顾淼从包里翻出了一小包“阿咖酚散”递给那个男人:“有副作用,不能多吃,救救急。” 正常人会吃陌生人的东西吗?不会。 正常人会吃陌生人给的药吗?更不会。 那么,在头痛的要死的时候呢? 人类的心理防线,有时候就是这么的脆弱。 不然哪来那么多电信诈骗的上当者。 那个男人毫不犹豫的接过顾淼递过来的纸包,打开,将里面白色的粉末一口吞下肚,脸色一变,拿过身旁的水往嘴里倒了半瓶,才吐出来两个字:“真苦。” 接着又用力按着脑袋,过了一个小时,他才抬起头:“好了,不痛了,药效还挺快。” 窄窄一条贴着江边路,开进去没一会儿,司机看看时间:“我得在这停一会儿,超速20分钟了。” 雪域高原的限速方式很有意思,隔上几百公里,就是一个检查站,a检查站写上车子出发时间,并写上限时。 比如一点出发,三点之前不得到达b检查站,否则就是超速,要处罚。 几个人跟司机蹲江边聊天,顾淼说起刚才的路挺险,司机嘴里叼着烟,手往旁边一指:“那,看见没。” 大家抬头往那个方向看,只见江边悬崖有一棵小树。 树枝缠满了白色的哈达。 司机慢慢吐出一口烟:“前几年,下去了一辆吉普,车到现在都没找着。后来又下去了51座的大客,活了一个。”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师傅,咱们都不着急,慢慢开,不要赶。” “对,我们不着急。” 高原上的风大,g扬得比别处要高许多。 前方小镇口在修路,每天就放两个时段,中午一点到两点,晚上八点到九点。 现在刚十一点多,车上的人一致同意司机先把车开去那里排队,吃完午饭差不多能出发。 整个镇子上只有两家饭店,一家是川菜,一家是东北菜。 大家都觉得在干燥的地方吃多辣椒,是对自己某处器官的不负责任,所以再次达成了惊人的一致,去东北菜馆。 店里就夫妻二人,一下子进来了二十多个人,小店瞬间塞满,两人忙得不亦乐乎。 不少人对老板一家子为什么会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来,很感兴趣:“你们真是东北的啊?那可够远,你们这是一道长线,从鸡头画到鸡屁股。” 老板娘说:“对,我们就五一来,十一走,不在这过冬。” “哦,那这儿都没什么人来吧,为什么不去大城市呢?” 老板娘嘿嘿一笑:“这边是去转山的必经之路,平时一年能攒个三十多万块吧,上回赶上藏历马年,翻了三倍。” 整屋的人发出震惊的声音,不过看看外面尘土飞扬,再看看周围的环境,随便离哪个稍微有点人烟的城市都得有一百多公里,这真就是来赚钱的,跟淘金一样。 这钱,不是一般人能赚得了的。 “老板娘,那你十一是不是就直奔hn接着做生意,在那呆到五一?” 老板娘笑着端上了饺子:“十一就回家了,赚钱就是为了家里,不能为了赚钱,整年不着家吧?” 饺子是简单的白菜馅,折下来一块钱一个,在这种地方,的确不能算贵。 顾淼看着门口刚搬下来的西红柿,鲜红可爱,日照时间长的地方,西红柿与土豆,都是绝妙滋味。 “老板娘,我想单买西红柿,多少钱?” 老板娘拿来一个塑料袋,给他装了四个:“要什么钱,拿着吃呗。” “那怎么行。”顾淼知道这里的蔬菜都是从别处拉过来的,都不容易,结账的时候多给她转了二十块钱。 都说雪域高原这边得多带现金,随着小马哥的势力深入,很多地方可以扫码结账了。 不过,仅限于三个字的小马哥,两个字的小马哥基本没有。 小镇口的标准路障挪开了,向前五十多公里的地方,又出现了路障,路中间有个大坑,据说这是刚塌的,修路工人告诉司机,要修三小时。 老司机秀了一把驾驶技术,判断了一下距离,在修路工人的指挥下,大车左扭右扭,硬是绕过了修路地段。 车上响起掌声,只有顾淼看的心惊胆颤,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车子的右前轮,明显已经探出路基,在悬崖上吹风了。 第七十五章 世上本没有路 雪域高原第二大城市,最大的景点是扎什伦布寺,站在门口就能看见整座山上都是红墙金瓦,灿烂辉煌。 虔诚的信众在此磕长头叩拜,为佛前明灯添上一勺酥油。 此地的房屋建筑很有特点,楼梯很陡峭,门很低矮。 据说这是因为本地人相信人死会变僵尸,僵尸不会爬楼梯,僵尸跳起来头就会撞在门上。 虽然他也不是很懂,为什么僵尸还敢往佛国圣地跑,是因为它们只认茅山派,还是只认林正英? 懒洋洋的坐在树荫底下看着明晃晃的太阳,远远的有个看着面熟的人走了过来。 是昨天在车上高原反应的男人,记得他叫猫大胖,顾淼向他打招呼:“怎么样,好点没?” “还是不行,半夜头痛醒了。要不是没车了,我真想现在就去樟木,明天早点入境。” 猫大胖很遗憾:“每天早上就一班,八点半多就没了,我觉得都到这了,不进来看看挺可惜,但是到这来,车就跑了,现在才十点。” 其实顾淼跟他想法完全一样,不甘心不进来,进来了又不甘心在这里呆到明天。 路是走出来的,办法是想出来的。 顾淼提议:“我们去青旅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找到人一起拼车。” 布告栏上,并没有拼车的告示。 顾淼有些失望,想要不自己出钱直接包一辆好了,就是这个猫大胖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价格,实在不行,捎他一段也可以。 还没等他开口,猫大胖提议:“咱们试试看搭车吧,我看别人的攻略游记,经常有人搭车去的。” 顾淼看了他一眼:“你有没有发现,搭车成功的不是女孩子,就是一对情侣,或者是一个男的,有没有看见两个男人搭车成功的?” “好像真的没有,”猫大胖又陷入了沮丧。 正当他们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二楼传来敲门的声音,有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你们有没有人想今天就去樟木的?” “有有有有!”猫大胖在楼下激动的叫着。 刚才那个敲门的女孩子向他望来:“你们几个?” “两个!” “那还差六个,再有六个,长途车站那边说可以给我们开加班车!你们能不能帮忙去街对面的那几家旅馆问问,有没有人要去的。” 猫大胖精神振奋的大步向前跑了两步,然后萎了,大口呼吸。 顾淼拍拍他:“别激动,这是高原。” 为了提高效率,猫大胖与顾淼分头行事。 这是顾淼平生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拉客,大厅里人不少,都在扎堆聊天。 顾淼憋了半天,才努力大声说了一句:“有没有人想今天就去樟木?人数够了,就可以开加班车。” 大厅里的人似乎有几个想去的,商量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他们打算先去定日,上珠峰大本营看看。 不过他们对顾淼说,早上好像听见有人说想去,但是错过了班车,现在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天宽地阔,上哪儿找人去。 顾淼决定离开,再换一家试试。 临走的时候,他在前台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如果一小时之内能看见那几个人的话,请他们与自己联系。 还没进第二家的门,他就收到猫大胖的消息:“人齐了,我们在车站门口的嘎珠餐厅吃饭,一起?” 那必须一起。 一桌已经有了七八个人,都是背包客打扮,他们都是刚刚才从各家旅馆里拉来的。 那个拉人的妹子叫洁南,邻家妹妹的温婉形象,却很热心,店里的伙计忙不过来,她去拎了一壶水,给大家倒上。 等菜的时候,有人提议以茶代酒,敬洁南一杯。 在座的都是不甘心在这等着的,如果不是洁南,他们得在这边再多等一天。 有个年纪稍大的男人问:“你是怎么想到要求开加班车的?” 洁南捧着茶杯笑着说:“我弄错时间了,以为车是九点开,还提前了二十分钟去车站,结果正好看着车子走,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车站的人跟我说,要是够十八个人走,就可以开一趟加班车,我就试试了。” 那个男人点头称赞:“我都没勇气到陌生的地方挨家挨户敲门,现在的小姑娘,真不得了。” “我经常出来,习惯了,哈哈。”洁南喝了一口茶,笑眯眯的看着大家。 看着在人群中应对自如的洁南,顾淼自叹不如,自己最多也就想到,去找找有没有现成的意向,根本没想过要去开发需求。 顾淼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做销售的吗?” “不,我原来是建筑设计院的,现在辞职啦。” 正说着,菜上来了,洁南又张罗着分筷子分碗:“时间还早,不着急,慢慢吃。” 顾淼正吃着饭,搁在桌上的手机亮了,有人打电话过来,原来是那个旅馆里的客人,他们来问问还有没有位置。 过了一会儿,就看有四个人大包小包的赶来,全是女的,其中一个打扮的很有民族风情,长裙披肩,手里还拖着一个足有28寸的行李箱。 她抬起手将肩上的波浪发挑到脑后,指尖上正红色的指甲油非常夺目。 对妹子,大家的热情还是很好的,何况长得还不错。 顾淼看着大半桌都是女人,叽叽喳喳的谈天说地。 自言自语:“这么多妹子都自己出来玩?” 坐在他旁边,脸上有些沧桑胡碴的男人听见了:“不知道吧,现在不管是自助游还是徒步,放眼望去,一片娘子军,我这次去墨脱,就我一个男的,其他五个全是女的。” 猫大胖睁大了眼睛:“那你岂不是很幸福?” “幸福什么啊!一个人伺候五个娘娘。还好她们也是经常出门的,不是什么都指着我,不然真要累死。” “嘿嘿嘿,累死,听起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 第七十六章 樟木口岸 前往樟木口岸的路上,有人热热闹闹的说有生之年不如去爬一次珠峰吧,王石一个老头子都能上得去,听说上面还有联通手机信号,现在上去一趟,还不是跟玩似的。 与此同时,车载电视放起了一部电影《绝命海拔》,影片过半,一车人都安静下来,感受到了8848对凡人不自量力的嘲笑。 为了缓解气氛,车上的人们决定说一些旅行中的趣事,轮到顾淼的时候,他说起在长安遇到的事,那个售票员假装看不见他,还有法门寺一个和尚不收钱,送他一本小册子。 洁南忽然说:“那个小册子能给我看看吗?” 顾淼从随身的背包里找出那本册子,本来没想带着它,回金陵之后,反正很快又要出来,行李就没怎么收拾,就让它留在身边了。 “这是梵文,吽。”洁南把小册子还给顾淼。 “起哄的那个哄?当什么意思讲?” 洁南解释道:“《济公》看过没?济公时常念的唵嘛呢叭吽。每一个字都代表着不同的意思,吽是净除地狱嗔恨,断热寒苦。” “谁恨我?”顾淼颇有兴致的问了一句,虽然他心中想的是第二句话“断热寒苦”,那不就是治感冒? “你是不是一下子去过太多的坟地和寺庙了?” 被她一说,顾淼只觉得背后嗖嗖冒冷气,这段时间的确是去了不少陵墓和寺庙,不过他还是不明白: “去坟地我还能理解,去寺庙不是应该沾点灵气,更加邪秽不近吗?” 洁南笑着说:“这个我不是太懂,只是听人说,如果本身不是高僧大德,沾了太多灵气,孤魂野鬼还以为你也是个能超度他们的,于是都来找你了。” 一说到鬼啊神啊的灵异事件,人民群众在紧张之余还带着兴奋,兴奋之余忍不住想要参与。 从旅行故事大会,变成了在旅途中遇到的灵异事件大会。 顾淼适时打开直播,为了防止胆小的粉丝被吓死,他还特别贴心的在tag上写了“恐怖”“惊悚”“胆小勿入”,结果几乎是秒进了上千人,并且进入直播间的人还在不断增加。 除了一些半夜听见声音,感觉到床动,鬼压床之类的常规故事,还听到了一些类似于死去的长辈托梦,说有件旧衣服的口袋里还有四百块钱,去找了还真有之类的事情。 坐在车后的一个姑娘说起一件事:“我爸在冬至的时候,忽然梦见去世二十多年的爷爷在地府当上公务员,骑了个破自行车来,说地府要搞捐款。 几个同事都出差了,他打算替他们捐上,但是身上钱不够,于是来找我爸,让他烧点钱下去。” 车上的人议论纷纷: “地府捐款给谁啊?” “同事还出差?勾魂使者?” “会不会是跨国交流?比如跟哈迪斯?” 人一多,歪楼是一件难以避免的事情。 于是,从灵异故事,又歪到了各个公司报销凭证审核的问题上去了。 顾淼则是好奇的又问洁南,她经常在路上跑,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洁南摇摇头:“以前公司里请过大师来,顺便帮我看了一下,说我煞气太重,鬼神不侵。” “你们公司还请大师?!”顾淼很难把建筑设计院这么严谨、科学的地方和封建迷信挂勾起来。 洁南笑着说:“嗯,不然我也不知道那个字是什么意思,我们接过商业楼盘和住建项目的,越有钱的人,越相信这些,很多公司前台都放着一大缸金鱼,那不是为了好看,是为了风水。” 看着顾淼不可思议的表情,洁南又继续说:“我们学校还有风水课呢。” “啊?怎么还有这种课?” “对啊,我们学校有帝陵相关方向的。” 想起她刚刚说的话,顾淼问:“学帝陵的人,有遇到阿飘吗?” “呵呵,我们学校就在万人坑上面。” “……” “也没什么,这种地方一般都是军营和学校,从风水学来说,军人的阳刚正气,圣贤书和年轻人的朝气,都是有压制效果。 学校里也有不少这些段子,不过我反正什么都没看见。 阿飘再可怕,也没有流体力学可怕,我挂了一回,补考都是勉强过的。” 一路欢声笑语,就到了樟木口岸。 在这里使用华夏币兑换尼泊尔卢比是最划算的,比机场要多一到一点五个百分点以上。 顾淼不知道要换多少,想了想毕竟是出国,万一换得不够了,到时候穷得只剩下华夏币了,人家又不认,岂不是很尴尬。 于是多换了一些,一激动,换了十万卢比,瞬间暴富。 在口岸,可以看见许多与内地人,甚至与高原人都不一样长相的南亚人种。 说着咖喱风味的中文和英语。 强悍的尼泊尔女人们,头顶着巨大的筐子,或是头上勒着要根带子,带子后面是十箱看起来很重的东西,淡定的走来走去。 据说她们可以毫无压力的顶着九十多斤的东西。 顾淼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觉得自己伏案工作造成的脆弱颈椎,最多只能扛起三分之一的重量,说不定还得更少些。 第二天一早9:30,樟木口岸开关,热闹非凡。 马路两旁还有两国边民各自摆摊做小生意,聂拉木的华夏居民可以持边境小额贸易通行证去尼泊尔边境,对面的尼泊尔人也可以进华夏地面,但是不能出聂拉木。 两国的不同风格在友谊桥显得泾渭分明。 华夏一侧整整齐齐,车排队,人排队,井然有序。 尼泊尔这一侧,各种姿势停放的车辆横七竖八,而且还以小集装箱卡车居多,随便往路中间一横,堪称铁索横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从华夏出关顺顺当当, 跨过友谊桥之后,顾淼痛苦的背着登山包,满世界找尼泊尔的入境处,房屋完全没有任何明显标识,只能看见哪儿人多就往哪儿扎。 坐在柜台后面的人没有穿制服,顾淼递上护照,那个人翻了几下,看了他一眼,用标准普通话说:“二十块。” 传说中的公然要小费! 记得车上有人说,如果死扛着不给的,就被要求等在一边特殊处理。 顾淼不想给,于是决定挑战一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在一旁就当是进行人类不同性格的观察。 果然被晾在一边了,在他等待的时候,看见有人在尼方边检的要求下给了二十块。 还有人主动在护照里夹了一百块,说何必为了这么一点钱浪费时间,他是做生意的,时间宝贵。 后面又过来了几个人,他们是东南沿海某大省签发的护照,尼泊尔人一看,招招手,让他们去办公室里单聊。 连钱都不谈了。 顾淼以前也知道这个大省的人想合法获得签证一向都是地狱模式,没想到连尼泊尔这种小国都对他们限制。 等一波人过完,顾淼觉得该观察的也观察完了,该查到的单词也查到了。 于是他走过去,用刚刚在某翻译软件上学到的句子,要求对方出示收取20元钱的依据。 大概也是看出他不会给钱了,于是对方大方的在护照上盖了入境章,挥挥手,让他赶紧滚。 终于做到了——入境方式:合法。 在边检口外,到处都是中巴、出租,还有大巴。 中巴和出租都需要等人,大巴看起来完成度高一些。 等顾淼兴冲冲的跑过去一看,发现这趟已经满了,他正打算等下一辆的时候,尼泊尔司机热情的向他招呼。 虽然一个字也没懂,不过大概理解了意思:还能坐一个。 看了半天,车里已是满满的人头,顾淼以为是司机看花了眼,于是摆摆手,示意车已经坐满。 司机继续热情的跟他比划,指着车顶。 顾淼抬头,这才发现车顶上不仅坐着包,还坐着人。 人还不少, 有背包客打扮的中国人, 有小贩模样的尼泊尔人, 既然大家都上了, 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长这么大,也没在车顶上坐过,这么有趣的事,不如体会一下。 顾淼脑中的樟木到加德满都一路,一定是平平坦坦、车速适中、稳到不行。 怀抱着美好的梦想,他向车顶爬去, 车顶上的人们向他伸出热情的手,将他拉上去坐好。 长途车缓缓开动,向着加德满都出发。 ============= 说明: 1、尼泊尔地震后,樟木口岸就封关了,至今仍不能走。如果想从陆路通关,需要去吉隆沟口岸,两边离的不远。 2、文中所写是距近十多年前的尼泊尔王国时期,因为那会儿发生了许多事,比较刺激。因此物价相差甚远,不可以做现在的参考。 3、有些地方,在2015年4月25日的地震塌了,至今没修好。想去的地方,还是趁早去吧。 第七十七章 进入尼泊尔 友谊桥已渐渐远去,原来中尼之间,就只是一道小河沟的距离。 车在喜马拉雅山脉中穿行,青山在左,山泉在右。 “多么清澈的山泉啊!”顾淼坐在车上测试直播效果,感谢出国流量封顶政策,比在国内用起来更嚣张。 【主播你瞎了吗?】 【天呐,主播疯了!】 【大脑是被圣洁的雪域高原做了除皱手术吗?】 顾淼身旁的山泉浑浊不堪,前段时间上游下了好几天的雨,泥沙全部都被冲了进去,如同纤细版黄河。 “咳,一时想不到别的词了,现在进入尼泊尔境内了,大家随便看看。” 难得踏出0086的地盘,想拍点有趣的东西,结果除了山水,就没什么别的变化,挺无聊。 塌方也看过了, 惊险刺激的错车也看过了, 这些是事儿吗,不是事儿! 车辆缓缓停下,前方是铁丝与木头做成的路障,许多荷枪实弹的军人守在那里,每辆车都被仔细检查,当地人和外国人分开走, 当地人被仔细盘查, 外国人把护照顶在头上,拎着行李,一个一个的通过路障,然后把行李放到检查台上,打开接受检查。 顾淼也没多想,在国内坐飞机坐火车也都有安检,没想到这边规矩更大,进首都也要安检。 就是这安检的气氛稍微有点凝重,手上拿着的就算是橡胶子弹的枪,也是杀伤力很大的吧。 做为一个连伪军迷都算不上的顾淼,只知道世界上的枪分为两种:长枪和短枪。 这些人手里拿着的都是长枪。 等车子再次出发之后,他才问旁边的人,这是干嘛?难道是有什么跨国罪犯之类的人,抢了王宫里的宝藏要逃走? “不,他们是政府军。”旁边的人回答,“在山里还有一支反政府军。” “……”顾淼心情有点复杂,自个儿到底是来了一个怎样的地方啊,怎么他们还在过着1945-1949之间的日子? 他问道:“我们会有危险吗?” 旁边的人摇头:“不会,两边都知道,游客是这个国家的支柱产业,如果针对游客搞出人命来,谁上台都没意义,可能就是会麻烦一点。” 当时的顾淼以为,“会麻烦一点”指的就是下车检查、搜包什么的。 检查就检查呗,也没什么,在雪域高原上跑一路,被查了有十几二十次。 搜包么,机场稍微提高一点安全指数,就要过个三次安检。 这都不是事儿! 通往加德满都的路上,又被查了几次,对外国人的检查可以说是毫不走心,甚至已经有一个华夏妹子做了顾淼想做又不敢做的事:跟士兵合照,还摸了摸他的枪。 停车次数多了之后,顾淼对他们的敬畏之心也减少了很多,大胆的打量着他们身上的装备,最后对他们腰上的弯刀产生了兴趣。 虽然不是军迷,不过被称为“廓尔喀”弯刀的尼泊尔刀,他还是知道的。 知识储备来源于老板看见《生化危机》电影里的女主艾丽丝双手持弯刀,左劈右砍,很帅气,于是要求让某个角色也使用这种刀, 顾淼为此稍微研究了一下资料。 这种刀形似狗腿,是尼泊尔的国刀,在与英军交战的时候,这种刀收割了不少条人命。 号称世界上公认最符合力学原理的反曲刀,刀身的曲弧与握柄相当符合力学的设计,在使用上更像一把锋利的斧子,被称为“砍山之王”。 据说除了砍人之外,还适合切肉、修理、开罐头、砍树等等户外生存使用。 等进城,买把刀玩玩。 手机被顾淼挂在脖子上,直播一直开着,见到如此场面,他们也挺激动 【看起来好危险,主播小心啊。】 【他们手上拿的都是真家伙,我认识!ak47】 【就知道ak47,这是m95】 【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也敢说枪,这tmd就是insas步枪。】 【卧槽,这么刺激,上回我遇上扫黄都没这么刺激。】 【楼上,说出你的故事。】 顾淼决定不搭理这两位伪军迷,就随便的说了一下尼泊尔为什么会这么热闹: 版本一:王子因为娶不到想娶的妹子,杀了自个儿爹妈以及各位亲戚,然后自杀。 版本二:步枪突然走火,啪啪啪,精确地打死了国王王后各位公主王子和驸马。 两个版本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自杀后昏迷的那个王子被立为新王,王叔被任命为摄政王。 隔了一天,新王死了,摄政王继任国王。 人民群众炸了,反政府军毛党也活动的更加频繁。 于是,来来往往的车辆都要被搜一搜。 闹这么大,绝不可能只是因为爱江山更爱美人,少不得背后还有点什么说不得。 “不过,反正他们都不会伤及游客的,没事肯定也不会在大马路上开枪。”顾淼很自信。 很快,眼前的景色,就从山林变成了城市。 与国内只是一山之隔的国度,竟然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模样。 人种有明显的不同,衣着打扮也不同,连街上的建筑和景物也不同。 车停下来,周围开三轮车的司机一拥而上, 说着完全听不懂的英语,顾淼唯一听懂的是“库尼几哇”。 “chinese,chinese,who can speak chinese?” 虽然没有一个人会说chinese,不过,司机还是恋恋不舍的围着他不肯走,继续鸡同鸭讲的说着扭曲的英语。 “嗨,你要去哪儿?”听到了熟悉的中文,顾淼如同看见了救星,转头一看,猫大胖、洁南,还有之前见过的几个人。 在樟木的时候,大家分开,有人想多睡一会儿,有人想趁早过关,于是没有约着一起走,没想到 “殊途同归啊。”顾淼笑着说。 洁南说:“我朋友来接我,可以顺便送你一程。” 顾淼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泰米尔区,是加德满都最繁华最热闹,也是游客聚集最多的地方。 在那里,应该找住宿没什么困难吧。 “我去泰美尔区,具体我还没想好住在哪里,到了再找。”顾淼说。 猫大胖挺高兴:“我也是,一起啊?” 小车在人群中穿梭,顾淼记得资料上提过,尼泊尔的车跟华夏正好相反,是靠左行驶。 本来他还有点担心不适应这种交通规则, 真正到了之后,他才发现, 哈,有什么不适应的,根本就没有交通规则,车子都在马路中间开,道路两旁边都是小贩,人和车混在一起走,一个字乱。 自己小心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行。 洁南跟朋友已经在泰美尔区最好的酒店center hotel订好了房间,顾淼听了价格,差点跳起来。 2000块! 转念一想,不对啊,算下来才120块华夏币, 车马劳顿了几天,顾淼也不想再出去一家一家的比价,就在这里先落脚,再怎么说,这个门口招牌上缀着三颗星星的酒店里服务人员的英语水平,怎么也得稍微强一点 ……吧? 第七十八章 初识加德满都 找前台订车的时候,顾淼冷静的想好了关键词。 “明天,去博卡拉,哪买车票。” 全是小学英语水准的单词和短句,毫无压力。 前台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柜台。 “这里?多少钱” 前台又写下了10:00和$11。 哎嘛,纸笔真是世界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啊。 言简意赅! 明天早上十点从这出发,票价11美元。 顾淼对比了一下汇率,决定付卢比,感觉好像省了很多似的,不过算下来,其实也就省了20块钱,哈,不管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他又拿了带有酒店地址的名片,万一当真迷路了,找个三轮车,总能把他给送回来。 踏出酒店,踩在尼泊尔的地面上,空气中都飘着咖喱、印度香,还有说不清的味道。 街上的女人们都穿着色彩鲜艳的纱丽,许多人手腕上挂着叮叮当当的一大串镯子,额头上用红色的染料点了一块名为蒂卡的吉祥印记,这是已婚女人的标志。 未婚的姑娘们则不戴那种纤细的一大堆,额上的红色也少了许多,以前未婚姑娘们是完全不点的,现在放松了许多,觉得好看就会去点。 唯一的区别是未婚的在眉心上面,已婚的则是从额头发际线一直延伸到发缝中间。 男人们……谁关心男人什么样! 事实上,顾淼现在连女人都不关注了,面前场景极大的震撼到他的心灵。 泰米尔区最宽阔的主干道,被一层楼高的垃圾堆占据了半条马路。 天上乌鸦飞舞,与地下的野狗一争高下,抢占垃圾堆中的残羹剩饭。 虽然来之前,他就知道尼泊尔的确卫生条件比较随便,但是没想到如此夸张。 这里可是首都, 首都最繁华的地段, 主干道! 如同帝都长安街那样的地位! 你能想象长安街被各种垃圾占了半条边吗? 旁边的小贩们还在卖各种食品,光顾他们的人还不少。 顾淼默默的路过,前方干净许多,也许是因为周围的店铺都是卖工艺品和首饰的。 他想起自己心心念念想要买的廓尔喀弯刀,便走进去,店里有大中小三种不同规格的刀,虽然他很想买一把大的,比较威风,但是转念一想,不行,回去连火车都上不了。 还是买把小的,还能解释一下这是削水果用的。 老板开了个价,算下来1500块钱华夏币。 虽然顾淼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应该值多少钱,但是,以这种低质量的会锈钢,再加上批量流水作业产出的工艺,怎么也不可能值这个价。 有心砍砍价,但是也完全不知道怎么砍,1000?800? 砍价这种事,在顾家,都是女人们负责的,顾淼就算是在咸鱼淘宝,也只问过能不能包邮,连抹零的念头都没有过,都默默的点击购买付款,等快递。 想了半天,顾淼默默转身,准备离开,发现洁南和几个人刚好走进来,顾淼打了个招呼:“真巧啊。外面好多垃圾啊,差点没找到这家店。” “对,今天泰美尔区的清洁工大罢工,明天就恢复,没事的。”洁南笑着说,“你想买刀?” 顾淼点点头:“太贵了。” 洁南问旁边的人:“这种刀一般多少钱?” “算下来大概华夏币一百五到两百吧,机制的,不值钱。” 顾淼好奇的问:“你是在这里常驻的吗?” “对,我是做贸易的,从这里拿货回国卖,你要是想买一把,我可以进价给你,像这把类似的,可以卖给你一百块。这边的不少饰品很有民族特色,你可以给女朋友买一些。” “我明天出发去博卡拉,再到奇旺和兰毗尼兜一圈,大概十三四天,可以回来的时候在你这买一些吗?” “没问题。” 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顾淼好奇的问:“你已经在做生意了,为什么还到这里来看?” “公司要进一批首饰,我实在不知道女人喜欢什么样的,正好遇到她,就让这个小姑娘用女性的眼光帮我看看。” 所以,他跟洁南本来是不认识的…… 顾淼觉得自己搭讪的能力还可以,遇到洁南之后,根本就不够看。 “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去yak餐厅?”洁南问,“那里有很大的烤牛排,配烤土豆,才划到华夏币11块钱。” 顾淼对价格便宜不是很有兴趣,他有兴趣的是 ——牛排。 在农耕社会的华夏大地,秦朝养牛人要是牛不肥不生孩子,要被罚,宋朝还有着名的包公审“牛舌案”,那会儿吃牛是破坏社会生产力。 而对于笃信印度教的国家来说,牛是他们的神兽,别说吃了,连抽牛鞭子都不可以。 比秦朝的法度还要严格。 怎么这里还堂而皇之的吃牛? 难道是梁山好汉那种“给我来三斤牛肉,十坛酒”,享受违法犯罪的快感? “会被抓吗?”虽然在违法的边缘试探,感觉是挺刺激,但是,如果被抓起来的理由是吃牛肉,那简直比无主之剑在寺庙里偷馒头的理由还丢脸。 商人说:“不会的,印度教禁止吃的是白色的婆罗门牛,就是奶牛,顺便捎带上了黄牛,一般人不吃,水牛和牦牛不在被禁止的范围内。” 原来是这样,顾淼顿时失去了对作奸犯科的好奇。 在常见的牛肉品类之中,以黄牛肉最为细腻好吃, 水牛奶不错,可以用于做各种奶制品,但是肉比黄牛肉粗一些。 牦牛的就更粗了。 既然那个餐厅的名字叫yak(牦牛),那肯定就是没出息的牦牛肉……希望别是生的,在那家藏餐厅的生牦牛肉酱给他带来的冲击还深深的留在回忆里。 本年度第一次最接近违法犯罪的机会就没有了。 顾淼正打算去看看有什么款式的首饰可以买给沙蓓蓓,忽然听见商人说: “你要不要去看tuo yi 舞?” “啥?!”顾淼震惊了,慌忙看了一眼洁南。 洁南明显听见了,却不以为意的样子,就好像只是一种普通的民俗表演。 顾淼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确认了一下:“是越穿越少,最后没有的那种吗?” “嗯,你去吗?” “等等,我缓缓。” 第七十九章 异国的语言问题 “我从来不进风月场所。”顾淼严正表态。 商人告诉他:“这儿不贵。” “哦,那远吗?” 与商人沟通一番之后,顾淼凑到柜台旁边,问洁南:“一般小姑娘,比较老实的那种,会喜欢什么样的首饰。” 洁南在项链、手链、戒指中,挑选了几个:“虽然不知道你的女朋友本心喜欢的是什么,不过这种可爱型的,乖乖女都会喜欢。” “这儿的价格,行吗?”顾淼转头问商人。 商人叽哩咕噜跟老板说了半天:“一会儿你跟我拿的货一起按重量计。” 还有这种操作?首饰直接按斤称的? 被他深深唾弃的10点鉴赏能力,此时有用了! 如果是两眼一抹黑,他完全不敢买,虽然这些首饰现在看着亮晶晶的挺好看,但是如果送给沙蓓蓓以后很快生锈,那岂不是很要命? 现在他可以看出来,这些首饰起码是含银的合金,虽然不是925纯银,但是,以比起所谓的藏银和苗银,已经好了很多。 嵌镶的宝石也是玛瑙、石榴石、绿松石之类的真石头,而不是塑料。 还有几款看起来很bling bling,顾淼看见洁南就戴着这样的耳坠,觉得如果戴在沙蓓蓓的耳朵上,一定也很好看。 拿在手上,他却犹豫了,记得沙蓓蓓说她是在国企里呆着。 戴这种耳坠会不会太夸张,她根本就不能戴出去? 如果她本心喜欢的话,休息日也能戴,但是她会不会根本就不喜欢? 要是自己买了东西没送对,从此束之高阁,想想也是挺郁闷的。 攒了那么多桃花值什么时候用! 现在啊! 顾淼到系统里要求兑换沙蓓蓓对首饰的品味。 系统说 【对不起,您想要了解的异性,不在服务区】 啥玩意儿?! 以前不是这么说的啊! 顾淼整个人都不好了:“现在卫星电话都能全球无障了,你们还不在服务区?” 【仅限于10米范围之内的异性】 “十米!你们是手机蓝牙技术吗!蓝牙5.0都能传300米!” 【曾经距离可以从月球到地球,月球公主与地球王子因此而相爱,直接导致地球第一次生物大毁灭,违背了暗中观察的规定,所以把距离缩短了。】 顾淼觉得这个情节很耳熟,似乎初中时的女生们讨论过。 他也不想再追究这个问题,反正系统不靠谱也不是第一次了。 算了,就这么给她,她喜欢就戴,不喜欢就不戴,没什么要紧。 称重下来的价格,不仅比标价,甚至比顾淼的心理预期还要便宜很多。 商人还要再继续买东西,他请的一位当地人向导,极力向他推荐这家店的围巾,说是纯羊毛的。 款式和颜色都不错,商人犹豫着要不要买,顾淼投桃报李,摸了一下:“这是纯棉的,不是纯羊毛。” 商人心中有数,与店老板开始一轮的讨价还价。 洁南看中了一条纱丽,顾淼告诉她,现在看颜色不错,但是用的染色剂不好,一洗就会掉色,到时候就没这么好看了。 “这也可以看出来?”洁南为之动容,“你是学化工的?” 顾淼避开这个问题:“第一次洗的时候用浓盐水泡一会儿,可以固色。” “无所谓,反正这种衣服,也就在这穿穿,不会在国内穿的,在这穿穿就扔了。”洁南向老板示意拿这件衣服。 顾淼也从商人这里了解到,其实尼泊尔最值得带的是金刚菩提和凤眼菩提。 由于他离手里盘串着的年纪还很远,于是也没提起什么兴趣,离开的时候给家里老人带两条好了。 加德满都的街角,有各种小庙,有些可以在里面烧香供神,有些供着米,还有一些放着一小碟红色的粉末,顾淼猜想,也许是哪位女士赶着出门,来不及往额上洒一把,可以在这里完成。 沿街有很多卖饮料和冰水的,还有鲜榨的石榴汁,很多外国人也喝得不亦乐乎。 顾淼本来也想来一杯,靠近了才发现,装着石榴籽的玻璃柜里,飞满了小虫。 虽然在国内也吃不过少苍蝇馆子、地摊货,也时常自嘲在自己肚子里都是元素周期表,被眼镜蛇咬一口,先死的一定是眼镜蛇。 不过,这么直白而充满刺激的视觉效果,还是让他败退了。 现在是午餐时间,从附近飘来了闻起来很不错的香气。 他顺着味道,向餐馆飘去,这家餐馆看起来还是比较像样的。 重点是厨房在里面,就算飞苍蝇,他也看不见。 眼不见为净。 穿着白衬衫的服务员拿着菜单走过来,微笑着。 顾淼接过菜单的同时,从容的拿出手机,准备查单词。 然后…… 做为一个连中文草书都看不懂的人,为什么还要受到英文的花体字折磨? 早知道不应该进这么高贵的地方,就不能给个淳朴的times new rome、三号字、两倍行距吗?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顾淼记得有人说,尼泊尔的特色食物是一种叫momo的东西,还有一种奶茶,叫mas,在魔都也有,卖二十块钱一杯。 他试着向服务生挤了三个单词: “momo,mas tea” 服务生在小本本上记录,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接着,服务生又跟他, 还是一个字也没听懂,但是从服务生比划的意思来看,momo一盘不是很多,是问他要不要再点一些东西。 随便吧,反正都是菜单上的东西,想来毒不死人。 顾淼选择了一个价格看起来比较便宜的分类,从1到5,全选,比momo便宜那么多,可能是一盘子两三个的小点心。 服务生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古怪,又。 顾淼微笑的看着他, 服务生放弃无效对话,挑挑眉,在本子上又记下来了一些什么。 听说尼泊尔上菜慢,在这里上菜速度还可以嘛,才过了二十多分钟,就看见服务生手里端着盘子向他走来。 一杯颜色挺深的奶茶,mas tea没跑了。 一碟……小笼包?等等,前人说的是momo像饺子,明明这就是小笼包啊。 以及五碟……酱?那是什么鬼?! 那一刻,服务员脸上捉摸不定的表情,明朗了! 凭自己本事点的菜,含着泪也得吃下去。 第八十章 尼泊尔的第一顿与坑爹的地 一盘里有10个小笼包,哦不,是momo。 除了自带的辣味调料酱之外,还有五种颜色各异的咖喱酱。 每个momo换一个酱蘸,身上有十万卢比,日子就是要过的奢侈。 都轮了一遍,味道都还不错,还剩下四个momo六盘酱,到底翻谁的牌子,真是为难啊。 momo的皮也是死面做的,比国内的小笼包要厚一些,硬一些,皮里没有放皮冻,汁水也少,不像国内的小笼包那么软,正好能带得动厚实的酱。 口感扎实的小笼包, 它还是小笼包, 如果只是看过照片的话,顾淼还可以昧着良心多吹一点什么,吃完十个之后,一个溢美之词也编不出来了。 因此,机智的顾淼在吃完之后,才打开直播:“现在我在加德满都一家高级餐厅吃午饭,看,连菜单都是花体字写的。” “我面前的是当地特色菜momo,不好意思,已经吃完了,配了六种不同的酱,味道各不相同,” 接着,他端起了一杯mas奶茶,喝第一口的时候,他愣在那半天没反应。 屏幕上冒出一片: 【卡住了?】 【卡成ppt】 【不对啊,后面的人怎么在动?】 “咳,不好意思,第一次喝到这种味道,有些反应不过来。”顾淼的口腔里都在回荡着这股奇怪的味道。 虽然味道很奇怪,不过习惯以后,他还觉得蛮好喝的。 从奶茶的味道中,他感应到了原材料本体,那些从来没想过可以用来煮奶茶喝的东西居然还可以搭在一起? “mas茶里,除了有红茶和牛奶之外,还有丁香、生姜、胡椒、豆蔻,还有肉桂,其中肉桂的味道最重,第一口,满嘴都是肉桂味,如果能适应,还是挺好喝的。” 评论们表示对奶茶里放炖肉料没有兴趣。 顾淼不置可否:“真的还不错,不骗人,人生就得多尝试一些新鲜事物,才不白活那么久。” 【糖罐为什么要放在小碟里?】 “为了杀生!”顾淼把摄像头对着小碟。 碟中有水,水中有蚂蚁的尸体。 就算如此,蚂蚁们依旧坚定的横渡这片水域,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位糖罐,在水一方。 · 十个流油的牛肉馅小笼包,加上一大杯mas茶,基本吃饱了。 从地图上看,此地距离猴庙比较近。 猴庙是加德满都的着名景点之一,出发去猴庙! 顾淼向前走了没多久,忽然发现,手机地图上的gps点不动了,怎么晃都不动,他明明已经走出挺远了,但是蓝点还停留在那家餐厅。 看来,不能指望gps导航了。 更不幸的是,顾淼的手机号没换,还是移动的。 以前国际漫游时,手机服务直接由当地运营商接手,然后再由当地运营商与移动结账。想上什么网站就上什么网站。 但是现在国际漫游的规则改了,手机服务需要由国内部分转一道手,所以,国内上不了的网站,在国外还是上不了。 比如谷歌地图。 顾淼出门前完全没想到这事,于是完全没有下载离线地图。 现在能看见的加德满都地图,还是在酒店的时候,随手打开,看一眼自己在什么地方。 也就是说,只有泰美尔区那块的地图是显示小巷子的,其他部分,全部都是粗略的大地图。 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看不出来自己要去的地方应该怎么走。 眼前都是弯弯曲曲的小巷子,每一个小巷子的尽头,都是一个小小的广场,然后,站在广场的中央,又是无数道如蜘蛛网一般的小巷。 小巷还会分叉, 分叉还能再分叉,有的叉指向高地,有的叉指向低地。 远离泰美尔区之后,身旁的人就渐渐少了,经过了几条巷子,一个人都没有遇到,也许是因为现在是尼泊尔人的上班时间。 没有路牌,没有标识,没有街巷名称, 只有大大小小,不知道是哪位神灵的神庙。 转过街角,经常就会看见一幢古老的建筑很随便的出现在现代化的居民楼中间。 庄严的守门狮子前,是当地人摆的临时菜摊,充满着生活气息。 虽然佛教诞生于现在属于尼泊尔的兰毗尼,但是,尼泊尔却奉印度教为国教,且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奉印度教为国教的国家。 印度则号称世俗国家,没有立国教,其原因很复杂,顾淼是一个坚持“活着不好吗”的怂活主义者,所以,也不打算关注这些东西。 路过了好几个神庙之后,顾淼终于发现,供在神前的红粉正确使用方法了。 虔诚的人们路过神像时,先把供品放下,接着用手在额头和胸前比划,再把供品盘中放着的小黄花瓣和大米洒向佛像和空中。 红颜料先涂抹于神像上,再把剩下的抹在自己的眉间与额上。 顾淼对印度教全部的知识来自于b站《devon ke dev mahadev》《摩诃婆罗多》的片段,还是恶搞片段。 不过看了几段下来,也总算弄清了湿婆夫妻、毗湿奴夫妻之间是个什么关系, 街巷**奉着的神像,基本上是湿婆,据说在印度教中,有一拨人认湿婆,另一拨人认毗湿奴。 顾淼忽然觉得似乎人类的声音大了起来,好像前方有不少人。 是不是猴庙到了? 他加快脚步,向前走了几步,脑中跳出一句话: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眼前不仅仅是土地平旷,屋舍俨然。 铺着地砖的宽阔广场上,赫然立着一座巨大的赤红色神庙。 整座庙建立在由红砖垒成的九层平台之上,本身又有三层,尼泊尔式的重檐与华夏的重檐风格不同。 用竹笋来比喻的话,华夏的重檐是冬笋,最多也就是春笋, 尼泊尔的重檐已经根本不能吃了,节与节之间拔出好高。 高大的建筑与周围低矮的民房鲜明对照,愈显高大。 这是修建于17世纪初期的湿婆神庙,是当时的皇帝布帕坦德拉为母亲建的,又称为太后庙。 比朱棣给爹妈修的大报恩寺琉璃塔晚了287年, 比乾隆为他妈做的金发塔早了78年。 顾淼认识它,能看见它,就说明,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并不是猴庙,而是尼泊尔真正意义上的中心——杜巴广场。 ===== ps:尼泊尔王国改成联邦共和制以后,就不带君授神权玩了。所以,现在印度教也不是尼泊尔的国教。 . 对印度教的八卦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在起点搜索《希腊之紫薇大帝》,直接从第七章印度部分开始看。 如果想看希腊骨科推妹,可以从第一章开始看。 该文作者前后人格分裂,前面嘿嘿嘿,后面突然就正经的讲起各国神话来了。 第八十一章 哎嘿嘿嘿的庙和正经的庙 杜巴广场拥有巨大的尼泊尔寺庙建筑群,随便数数,超过五十座以上。 “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是一个正直淳朴的好青年。”顾淼站在白色的总理府门口。 【对对对,我们相信你,请务必把摄像头转到你背后。】 顾淼神色坚定:“你们知道现在直播间不可以放羞羞的东西,否则封号吗?” 【老铁,没问题,这是不同国家与文明之间的正常文化交流】 顾淼扶额:“我为什么会这么不小心,让你们看到。” 【因为你的心中在渴望着它,呼唤着它,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我要是被封号了怎么办!” 【我们等你在草liu】 “其实,这真的也没什么,就是一些普通的雕刻,你们为什么会对这么抽象的东西兴致如此之高?” 顾淼无语,刚才,他走上了九层平台,正开着直播一通乱拍, 湿婆庙的三层楼上,都有用于支持屋檐的粗大木柱,顾淼正说着: “木柱子支在这里的姿势,总让我觉得,它们会掉下来,砸中一个叫西门庆的人。” 屏幕上飘过一行字【主播,那个木柱子能放大一些吗?】 顾淼一面把焦距拉大,一面说:“上面不会站着潘金莲的,你死心了吧……” 说完,他赶紧把手机摄像头捂住。 屋顶斜撑柱上的雕刻,都是一些“哎嘿嘿嘿”的姿势。 寺里还供着一尊林伽,所谓林伽,就是湿婆神的不可描述部分,代表了精力与不熄之火。 这座寺庙始建于公元1690年,也就是中国康熙二十九年。 “这庙,离皇宫没几步路。”顾淼说,“你们能想象在故宫隔壁的景山,有这么一堆哎嘿嘿的东西吗?” 【可能是旧皇朝的嫔妃喜欢外出采风呢?】 【采风挺重要的,家花不如野花香,要留住皇上的心不容易啊。】 【别**了,对着拍就行,一个一个拍齐了,别遗漏了尼泊尔先民的智慧。】 男女男、 女女男、 男男男、 男男女女、 女女女男、 男女+站在一旁喊666的围观群众 还有各种起码得是高阶瑜珈大师才能摆出的姿势。 屏幕上飘着各种打赏特效,以及差不多意思的评论: 【主播,你的新号开了吗?】 【我们下一个号见。】 【主播主播,你已经被加入本月枪毙名单啦,本来没你的,我好不容易托人才买到黄牛票。】 顾淼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当地时间下午三点四十,我打算去库玛丽庙那边排队,看看能不能等到女神对我嫣然一顾。” 在很久以前,顾淼就从国内一部挺有名的杂志上看过库玛丽的故事,与雪域高原的转世灵童意思有点像,但是库玛丽只限于三岁到青春期之前的少女。 少女一旦身上出血,不管是鼻子还是哪里,都将视为附体女神离去,从而被解除女神职务。 她们往往三四岁成为女神,十二三岁卸任,近十年的时间,被全民供养,捧在高位。 担任女神其间,那些小姑娘双脚绝不可以踩在地上,平日都闭门不出,完全与外面的世界隔绝。 什么都不用做,都女神了,还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能学,谁敢教无所不知的女神! 只需要冷漠脸看着别人进来磕头就行, 她对谁哭或笑,那个人就会生病或死亡。 她对谁脸色阴沉,左顾右盼,那个人就会家庭不和, 她在谁面前拿东西吃,谁就会破财。 唯一只有当她正面看着朝拜者,冷漠脸,那个人才会有好运气。 顾淼记得当初自己看到这段的时候,还吐槽了一句:“库玛丽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绫波丽?” 过去的尼泊尔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女儿成为活女神,但是2001年的时候,整个加都满都只有五户人家愿意让自己的女儿成为候选人。 华夏说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退休的女神也不如凡人, 没有男人敢娶她们,敢碰退休女神的男人,会在半年内吐血而亡。 也没有退休金,只有退休时收到的一枚金币,现在还稍微好一点,每个月会给一些退休金。 如今距离顾淼看见那篇文章已经有将近十年的时间,那个时候看着就当是一则异域奇闻,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可以站在异域奇闻的小院子里,在太阳下面等着女神惊鸿一瞥。 在仰着脖子的人群里,顾淼又看见了一堆熟人:猫大胖、洁南、特有风情的妹子四人组,老法师以及等等。 扛着大炮筒的老法师十分遗憾,因为今天露头的活女神是不可以拍的,只有每年9月3日的因陀罗节,坐在战车上出游时的女神,才可以拍。 女神庙红砖墙,配着深褐色的木质门窗,窗棂上都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那些花纹有一些类似雪域高原的风格,但又完全不一样, 木板上被细细的镂出了纱窗的效果。 “要出来了,要出来了。”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人群中有一些当地人,看样子是导游,一直在对周围的人说no photo,不允许照相。 终于等到了时候,女神施施然在庙里正中间最上方的窗口,露脸了。 年纪很小,大概只有八九岁的模样, 长得相当漂亮,女神候补生在挑选的时候,就有数条重要标准,基本上,小时候能符合那些标准的女孩子,也不会丑到什么地方去。 只见她肌肤雪白,长发闪亮,黑亮亮的眼眶下,被画上了一道比古埃及人还要浓重的上挑型下眼线。 一身红色的衣服闪着淡金色的光泽。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庭院中那些仰头望着她的人们,不笑,不哭,也不动,就这么漠然的看着, 这让顾淼想起了在那些寺庙里看过的如来佛,就是这样低垂着眼皮,看着脚下仰望着他的人们。 猫大胖憨憨的抬着头,半张着嘴巴,忽然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了一坨鸟屎,正正打在他额头上,似乎还沾了一点细细的绒毛,飘到他的鼻尖。 他被鸟屎砸中的时候,已经本能的低下头去擦,接着,鸟类的绒毛又让他忍不住想打喷嚏。 猫大胖努力想忍住,又捂着鼻子,又想擦头。 在一干人群之中,无比的显眼,最后还是没憋住,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就在这个时候,库玛丽女神对着他……微微勾起了嘴角,露出了害羞又腼腆的笑容。 ========= 感谢墨云海天打赏2000点,感谢先生你的风车车打赏500点,感谢我是醋男、我不是针对你们、破晓之黎打赏100点。 哎嘛,还是好人多,让我看着这个烂泥一样的数据还是满怀着对世界的希望。 第八十二章 杜巴广场 那迦大蛇拖着曼妙的身姿,将两侧漂亮的花窗连接在了一起。 花窗后露脸的库玛丽女神一共只出场了几十秒就回去了。 智慧女神萨如阿斯瓦提用悲悯的眼神,看着慌乱的猫大胖。 人群散去,猫大胖的石化状态都没有解除,看着守卫过来清场,顾淼和几个同胞合力把他从女神庙里给拖出去,直到站在女神庙前的彩色石狮面前,他才缓过劲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对我笑了,她笑了,我会不会死啊。” 顾淼安慰他:“她只是微笑,不是说大笑才会有事吗,再说你是外国人,不受这的神灵管,死不了,死不了。” 猫大胖抓着顾淼的肩膀:“真的吗?有这个说法吗?” “有,你先松开我,咳,要把我给勒死了。”顾淼拍拍他的手。 猫大胖这才把手松开,无助的看着他。 顾淼一本正经的说:“管你生死的,往前面说是泰山府君,往后面说是十殿阎罗,对不对?” “嗯啊。”这是华夏人打小接受的教育,理解起来没难度。 “华夏人的生死,都是在华夏地府的生死册子上定好的对不对?你要是在国外驾崩了,这算跨区销售,又叫串货,属于违规展业。”顾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猫大胖仔细想想,情绪稳定了一些,不过还是魂不守舍的样子。 顾淼觉得这会儿要是卖个什么号称能神鬼不侵的护身符,卖他几万块,他说不定都能给买下来。 “哎,你真信这些啊?”顾淼问道。 猫大胖点点头,说自己小时候就被阴阳先生说过八字轻,也被鬼压床过,半夜看见床头坐着个黑影之类的更不是罕见。 因此,他对这些神鬼之说,无比的相信。 顾淼问道:“既然你经历如此丰富,身上怎么也没戴个护身符之类的?好歹戴个观音盘个串儿什么的。” “我本来在高原求了一个大师开光的佛珠,结果不知怎么就找不着了。”猫大胖说完这句,自己又觉得惊恐起来。 “你说这会不会就是预兆啊。” 洁南也安慰他:“没事的。” 猫大胖还是紧张的像个两百多斤的孩子。 就连看蹲在建筑物门口的狮子,眼神里都充满了恐惧。 顾淼看他吓成这样,实在有些同情,想起自己背包里的那本佛经,就掏了出来。 “这个送你,这可是法门寺神秘大和尚送给我的,洁南说追我的是国内的孤魂野鬼,现在我出来了,它们应该也烦不着我,你带着它,要是尼泊尔的鬼神来找你,至少有个能帮你挡挡的。” 在车上的时候,顾淼说过关于这本小册子的故事,猫大胖对此深信不疑,千恩万谢的接过。 “好了,不怕了!要是半夜有神仙打架,记得直播、录视频、发朋友圈。”顾淼哈哈一笑。 也许是因为手上握着曾经很灵很灵的佛经,猫大胖放松了许多,还提起精神说要再去逛逛老皇宫。 被称为哈努曼多卡宫的老皇宫,始建的时候,正是我国的南宋混乱时代,大多数建筑是我国清朝的时候所建。 红砖垒成的墙上,是与国内风格完全不同的殿塔,其中有四座分别代表当时加德满都谷地的四座城市,看起来不像皇宫,像碉堡。 每一扇木窗上都布满了精细的雕刻花纹,每一扇的窗格形状都不一样。 蹲在窗下,或是高踞支撑柱的人像也十分精致,肌肉与衣衫的纹理十分细腻。 当得起美轮美奂四个字。 这座古老的皇宫只有部分对外开放,穿着当地服饰的妹子们嘻笑着轮流在雕花窗前拍照。 洁南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又围上了一群人,这回是穿着校服的小孩子,看起来好像是刚刚放学路过。 她们笑嘻嘻的围在洁南身边,洁南从包里摸出各种糖果分给她们,扛着大炮筒的老法师给她单照了几张之后,她又招呼顾淼和猫大胖他们一起过去合照。 “真厉害,连外国的小孩子都能搞定。”猫大胖由衷的表示景仰,“我连我表弟表妹都怕的要命,他们弄坏了我的高达,还不能说他们,一说就哭,他们一哭我就被我妈说。” 洁南歪过头看着他,将肩上乌黑的长发轻轻挑起,微笑:“规矩没立好,是你不好呢。” “我哪还敢跟他们立规矩。”猫大胖摇摇头。 在老法师的相机里,顾淼看见洁南在那些哎嘿嘿嘿的雕刻前拍的照片,非常大方,一点都没有扭捏的意思。 “他们到底为什么这么奔放?”顾淼问道。 洁南解释说:“听说印度教里有个雨神,特别喜欢看这些东西,人们怕他下雨淋坏了寺庙,所以会在寺庙的屋檐下刻上这些东西取悦于他。” 顾淼想了半天,也没get到这个点,本来寺庙里没有啪啪啪的事,雨神也不会来这里看。 现在非得给刻上,那就算不看现场秀,也可以来这看看,岂不是更容易坏了? 算了,这不重要。 洁南又问有没有人要去烧尸庙的。 那也算得上是加德满都的一大景点,当然是要去的,一呼百应。 帕斯帕提那神庙,是尼泊尔最大的印度教神庙,也是印度次大陆最有名的湿婆神庙,不仅是尼泊尔的大寺,甚至还有许多印度人远道而来。 由于该神庙外的巴格马蒂河畔有六座石头的火葬台,是印度教徒举行露天火葬的场所,因此国内游客一般称其为烧尸庙。 在这里,是加德满都人的人生起点及终点,印度教徒们相信骨灰抛入河中流向恒河,在十三天之后,他的灵魂就会轮回转世。 在河对岸是死者周年祭的地方,由婆罗门种姓的人主持仪式。后山还有许多林迦形状的塔林,还可以看见许多苦行僧在这里修行。 “小心这里的猴子。”洁南说,“它们是吃死人骨灰的。” 此话一出口,猫大胖的身子微微一颤,肚子上的肥肉都跟着抖了一下。 顾淼知道他还惊魂未定,受不得太多的刺激,笑着说:“古龙的《绝代双骄》你看过没,里面那个李大嘴其实没什么本事,为什么招人害怕,就是因为别人误会他吃人肉,其实十大恶人里最怂的就是他。” “哦哦……”说是这么说,猫大胖还是默默的钻进了人群的中间,与众猴子保持一定的距离。 ==== 感谢喵明子打赏100点~~~~没推荐有打赏也是一种安慰。 第八十三章 一岸生一岸死 在烧尸庙的山上,除了有猴子,还有苦行僧。 苦行僧也是有分类的,青衣派和天衣派。 如果用丐帮来分的话,更好理解一些。青衣派就可以当做丐帮中的净衣弟子,他们的衣着相对比较干净一些,穿着黄色的衣服,脸上画着各种不同的图案,收费后与游客合照。 天衣派可以被视为丐帮中的污衣弟子,他们隐居在远离尘嚣的山野之间。 烧尸庙这里有许多的导游,看着外国人的模样就会凑上去,洁南定了一个向导,选择的理由只有一个: 这个人的英语可以听得懂。 向导带着众人沿着巴格巴蒂河的sh,爬到山上拜了一位天衣派苦行僧,他住在一个非常简陋的石房子里。 在向导的指引下,众人齐齐向他双手合什问好:“na ma si tai。” 那位苦行僧的身体干瘦如柴,还有一小块伤口已经腐坏,蚊虫环绕,但是他的眼中却看不出痛苦。 苦行僧们信奉可以通过自我节制和磨砺,将来可以摆脱六道轮回的转世之苦,今生辛苦为修来世。 做为一个及时行乐的现实主义者,顾淼觉得,有啥事,还是趁早兑现比较好,最近看的一本《深夜书屋》,作者也差不多是这想法,于是他一直在追。 善恶有报还是趁早一点,只有亲眼看见因与果的必然联系,才能推动社会进步,要是在春秋战国那会儿,他大概是法家的粉丝吧。 向导说,苦行僧可以为大家用蒂卡粉点朱砂,为大家消灾辟邪。 刚刚被女神一笑吓得魂都飞了的猫大胖,听了以后几乎是扑了上去,大家都笑着让开: “不跟你抢。” 倒数第二个是洁南。 洁南的朱砂痣点得很小,与猫大胖那个几乎公章大小的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你的这么小?是因为你煞气太重,不需要靠朱砂来祈福吗?”顾淼开玩笑说。 洁南自己也觉得挺好奇,经由向导沟通得知,真相只有一个: 好看! 虽然参考洁南的发型来看,小一点确实比常规那么大要好看一些,不过,顾淼觉得这苦行僧是不是也太随便了。 最后一个是顾淼。 苦行僧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犹豫,又用尼泊尔语对顾淼说了几句。 连自家隔壁的吴侬软语都听不太懂的顾淼,只能将目光投给向导。 向导把苦行僧的话翻译成英语, 洁南再把向导的话翻译成中文。 大意就是:“顾淼身上有奇特的牵绊,不属于这个世间的。他会像光一样,吸引很多事,很多人到他的身边来。” “那是好人好事呢,还是坏人坏事呢?” 层层转达过去, 再层层转达回来。 洁南就说了两个字:“随缘。” “印度教还有随缘这事啊?”顾淼一脸懵逼。 洁南笑着吐吐舌:“讲了好多专业词汇,我也听不懂呀,只能结合上下文听听。” 也是,就连“道可道,非常道”这中文都有n种理解,就不要为难她了。 不过这个苦行僧还真有点本事,虽然说不出来,但是竟然看出他身上绑着系统。 其他人则不这么想,猫大胖颤颤的在他一旁问道:“奇特的牵绊,还不属于这个世间,别是鬼吧?” 顾淼笑着说:“我们要讲科学,如果真的有鬼的话,攒齐五个……” 猫大胖弱弱的接了一句:“能召唤神龙?” “可以使用五鬼搬财大法。”顾淼笑起来。 苦行僧给他认真的画上了红色的蒂卡,不仅如此,嘴里还念念叨叨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顾淼也没当回事,最后微笑着向苦行僧道谢。 离开之后,改变最明显的是猫大胖,人不慌了,腿不软了,全身都有劲了。 “心情挺好啊?”顾淼问道。 猫大胖美滋滋的点头:“口袋里揣着你给的书,额头上点着大师给画的符,足够抵消那一笑的不良影响了。” 他抬头看着走在前面的洁南,对顾淼挑挑眉:“对了,她煞气重,我去跟她多呆一会儿,三效合一,疗效无敌。” 说完,他就乐颠颠的追上去,跟在洁南身边。 跟到旁边,又怂了,连句话都不敢多说。 洁南看不出来到底喜欢谁,对谁都很热情,可怜猫大胖,自求多福吧。 路过本地的不孕不育专科医院——林伽台,看见有女人在台前虔诚祈祷子嗣。 此时已是晚上六点,河边依旧烟雾缭绕, 河岸两边,一边在祈祷新生,一边在送走亡者。 也许这就是他们所信仰的轮回吧。 当西方的半边天空被晚霞的红色染透,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低沉的吟唱声。 听不懂,但是那样悠扬婉转的圣歌,让人听得心中一片平和。 前方的洁南向后招呼:“向导说祭祀开始了,我们可以看!” 大家匆匆的跟着往前跑向主庙对面的位置。 异域风情的圣歌和如舞蹈一般的祭祀仪式,吸引了大量的游客,在场的游客不比当地人少。 最后一抹光芒被完全收束在地平线之下,几颗星星在如黑色的剪影的高大神庙顶上闪耀,腾起的烟雾为神庙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当祭祀活动最后的高潮到来时,当地人也围着整个祭祀场歌唱与舞蹈,全场都被欢乐的气氛所感染。 活动结束,所有人都散去,熟门熟路的猴子围了过来,它们来寻找食物。 有个西方游客看猴子可爱,忍不住从包里掏出食物来投喂。 这下可捅了猴子窝了,几乎在场所有的猴子都向她扑过去,直到她把包里所有的食物都掏干净了,猴子却依旧不肯散去,并且直接上手抢她的包,只听见她大喊no no no …… 那只包被抢去,猴子将包直接撕扯开,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在地上,拨弄了半天,发现真的没有食物,它们散开。 向着在场所有带着包的人扑过去,企图在包里翻找食物。 姑娘们少有出门不带包的,现在顾淼队伍中有四个姑娘,三个男人。 四个姑娘为了好看,都穿着飘逸的长裙和凉拖,连跑都跑不快。 眼看着,十几只猴子就向这边围过来了。 第八十四章 黄鹤带着小姨子逃走啦,联系不上啦 老法师大叔手里的相机加镜头,随便也得十几万,估计他看见猴子的心情应该跟姑娘们差不多。 顾淼转头看着猫大胖,虽然他强行保持着镇静,但是颤抖的腿还是出卖了他。 手上什么工具都没有,这事就很麻烦了。 同为灵长目,顾淼觉得要是搞不过猴子,实在是愧对经历了千辛万苦才混出头的祖先。 三个男人将四个妹子围在中间,看起来洁南比猫大胖还要镇定一些,她将手里的小包包拿在手上的样子,好像握着板砖,随时准备给予来犯之猴致命打击。 “还有糖么?”顾淼问道。 “有。”洁南说着就要从包里拿出糖来,顾淼按住她的手:“动作别这么大,把糖拿出来给我。” 四个人背靠背,洁南将糖悄悄递给了顾淼。 “女士们先走,手脚轻一点,”顾淼说,“其他人跟我的动作学就行。” 在最慌乱的时候,有一个人肯站出来挑头,简直就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没有人去质疑他,也没有人再提出更多的意见,异口同声:“好。” 四个妹子先轻手轻脚的慢慢挪开一点距离,接着,顾淼忽然打开带来的头灯,在昏暗的地面上,忽然出现了一道光圈。 “哗啦啦。”从洁南那里弄来的糖被他抛在了光圈中间,他将手中的糖一把洒了出去,同时关灯,大喊一声:“跑!” 接着转身,推着猫大胖和老法师的背,三个男人也转身逃开。 猴子们清晰的看见了地上的糖果,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等猴子把地上的糖果抢光了,又有几只心有不甘的猴子追了上来,越追越近。 顾淼手中还抓着猫大胖和老法师的后背衣服,他将两个人的衣服一扯:“转身。” 三人并排站着,同时转身,顾淼将双手高举过头,看起来像是装鬼吓人的样子,大喊了一声:“哇!”不仅如此,还反过去追猴子。 虽然不明白原理是什么,不过猫大胖与老法师也有样学样。 硬是把后面追来的猴子吓得停下了脚步,向后逃蹿。 猫大胖越跑越快,超过了顾淼。 顾淼赶紧把他抓回来:“别跑了,快回来,你这是想跟去猴子家吃晚饭啊?” “哦哦。”猫大胖这才如梦初醒,转身回去,前面妹子们已经跑到没有猴子的地方了,洁南向他们挥手。 猫大胖咧着嘴笑呵呵的向她跑过去:“你没事吧。” “没事,刚才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旁边的一个妖艳美女拨了拨头发:“哎呀,都没有人关心我呢。” 说着,她的目光在顾淼身上扫来扫去。 顾淼只是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了句:“大家都没事吧?回去吃饭了,这边的灰太重,还得先洗个澡。” 拦车回到泰米尔区,先去酒店,顾淼觉得自己身上都粘着可怕的焚烧味道,洗完澡,他打算进入系统,查看一下完成度到了多少,但是,根本就进不去。 就好像系统这个东西,就从来没有跟他建立起联系一样。 顾淼有些着急,第一反应就是打开直播平台。 开了十几分钟,始终都没有人进来,一个都没有。 搁以前,不管他直播什么,都马上就会有人进来。 这一刻真不知道是曾经那动不动就成千上万的观众是梦,还是现在是梦。 如果现在是梦,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噩梦。 他又赶紧去看了结算界面,还好,结算界面上的钱还在。 再查看公众号,后台粉丝的留言什么的还在,他试着把今天拍的几张照片放进图文里推送出去, 三分钟过去了,阅读量只有三,那三个还是他自己给点的,以前起码能上四千。 以前被系统给的知名度已经完全消失了吗? 还有敏捷呢? 顾淼试着跳起来,还好,身体上曾经被附加的值还没有受到影响。 看来,只是与他人之间的互动产生了影响,就好像他这个人被屏蔽了一样。 系统这是又崩了?还是又bug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上一次也就是把他给送到别处去了,至少道歉态度还是端正的,还能有个出来应声的。 像现在这种不声不响,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修复的情况,真的是第一次。 如果从来没有得到过,那么也不会觉得失去有多么的悲伤。 曾经拥有的东西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息,那简直是要了亲的命了, 系统的报销款,直播平台、微信平台的打赏,等于完全断了他的生计。 看来,这次的旅行结束之后,就应该回去好好的找个工作了吧。 这一次,再也不会跟老板对着干了。 只要给够加班费, 当牛做马无所谓! 一想到还要回去找工作,顾淼连出去吃晚饭的兴致都没有了。 他颓然倒在床上,打开电视机,听着根本就听不懂的新闻,来回翻台之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中文频道,在国内绝对不会去看的西西踢威四套。 在心情很乱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就好像能给人带来安慰一样。 顾淼一条一条的翻着各处平台上,别人曾经给他的留言,还有别人曾经给过的打赏记录,这些都还在。 只是他现在就好像被404了一样,别人看不见他。 这不会是另类的抹杀法吧?在社会生活中消失? 顾淼有些慌,他先跟楼下的服务员确定了一下明天车票的时间,其实只是想确定,这个服务员是不是能看见自己。 没问题,聊得很顺利,虽然是笔谈+肢体语言。 如果不能大范围的让别人看见自己,那在网上是否已经不能彻底联系其他人了呢? 顾淼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沙蓓蓓,发了一个“在干嘛呢?”沙蓓蓓很快回复。 他不敢让沙蓓蓓知道自己遇到了麻烦,隔这么远,她除了会替自己担心之外,也没有任何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如果……她不会替自己担心,那岂不是更伤心? 所以,他随便的跟她聊了几句,就让她好好休息,早点睡觉,不要修仙。 接着又与驿路羁旅联系,很快也得到了回应。 顾淼顺便问了一句:“你今天没上直播吗?” “上了。” “那你没来看我的?” “你开直播了?” 过了五分钟,驿路羁旅回来了:“原来你刚才直播过?” 接着他还开玩笑:“是不是因为你白天直播了那个庙,所以被封号了?” 如果被封号了,起码也应该有个提示,可是现在连提示都没有。 驿路羁旅同时也告诉他,公众号“乱蹿攻略”刚刚更新的内容也没有被注意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点头绪都没有。 都是外事不决问谷歌,内事不决问度娘,但是连关键词都想不出来,两位大拿都没办法提供给他线索, 唯一能确定的事情,就是在今天去烧尸庙之前,还是可以与系统沟通的。 不如去问问洁南,像她在这里交游广阔,就算,她不知道,应该也可以从她的朋友们那里打听。 “你们已经出发去吃饭了吗?”顾淼在洁南拉的微信群里问。 很快,收到老法师的回复:“我们在看跳舞的地方,来吗?” 跳……舞……是那个跳的那个舞吧…… “洁南在吗?” “在。” “好的,我来,发个地址给我。” 老法师很快把定位发到群里。 顾淼收拾整齐出门,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真的不想去。” 第八十五章 追寻真相 跳舞的地方,目标客户就是外国游客,因此,就在泰米尔区里,很好找。 进场门票,折合华夏币八十块钱。 顾淼交了钱,进门之后,里面黑灯瞎火一片,只有正中间的台子上被照了个通亮。 他只看了一眼,就默默低头,在人群里走来走去,想找到洁南他们。 台上正跳得起劲,台下一双双好奇的眼睛。 没错,是好奇,而不是渴望。 事实上,八十块钱的内容,还不如用番号上磁力获得的东西来得更漂亮, 只不过单纯就是体验一下让光通过空气进行传播,再作用于视网膜,使其感受细胞兴奋,获得对人类身体的大小、明暗和动静的感知。 这里也远没有泰国的天皇秀玩得疯,因此,见多识广的游客们看了一会儿就兴味索然,只有一些第一次看见的还在眼巴巴的瞧着。 洁南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她发现顾淼过来,转头问道:“找我?” 本来是想好找她帮忙的,话到嘴边,却觉得似乎不管怎么说,都不太对劲的样子。 洁南看他只是点了头,却没有下文,疑惑的看着他。 顾淼脑中灵光一现:“嗯,我对各国的古老传统和民俗都有一些兴趣,尼泊尔这种曾经是佛教的发源地,现在又主要信仰印度教,就想问问他们的传统里,有没有像国内的那样驱鬼避邪之类的说法。” 洁南想了想:“我不太清楚,不过我有朋友在这边常驻,等我明天问问他,然后再给你回复。” “好,谢谢。” 此时,灯光大亮,舞蹈结束,游客们纷纷离开,依稀还能听见有人在评论,还不如某某德艺双馨的老师。 洁南还在与几个朋友告别,猫大胖看着她,赞叹道:“像她做事这么妥贴的女孩子不多了,不无理取闹,又独立自主的,真好。” 看得出来,猫大胖对她挺有好感,顾淼没忍心告诉他,女孩子如果表现的独立而坚强,什么事都能搞定,说明她对面前的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因此也不指着去依赖他们。 正想着,之前遇到的那个风情万种的美女,又走过来了,对顾淼说:“我回去的路上有好几条巷子都没有灯,好害怕,你能不能送我?” 顾淼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对这样主动的女人本能的拒绝,于是他拍着身旁猫大胖:“我还有事,要不让他送你回去?” 猫大胖显然跃跃欲试。 美女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见另一个颇有不羁风格的小哥正准备回去,扔下一句:“我跟他一个旅馆的,bye。” 可怜猫大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经历了被推销和推销失败两个环节。 看着那个美女和不羁小哥有说有笑,越走越远,猫大胖哼哼:“帅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谁说的,还是可以当饭吃的,知道什么叫流量小生么,喜怒哀乐统用一个表情,只要帅,照样有妹子哗哗的往上扑。” “肤浅。”猫大胖又把目光投向洁南,“我就喜欢有内涵的女孩子。” 他说的是那么认真,就好像刚才失落的用目光追着那个美女的人不是他一样。 · 回到旅馆后,顾淼躺在床上,认真的把白天的事过了一遍,吃过的东西,喝过的东西,都不应该有这么厉害的效果。 唯一与磁场灵识之类唯心主义相关的,也就只有那个苦行僧了,难道是他对自己念叨的那一通,还真的有可以阻隔自己与系统联系的功能? 额头上被苦行僧点上的蒂卡已经被洗掉了,可是系统还是联系不上。 也许产生影响的,是苦行僧念叨的如咒语一样的东西。 想到自己曾经雄心壮志,想要靠系统给予的知名度赚钱什么的,不过一瞬间,弦断曲终人散尽,繁华落尽终成空。 消沉了一分三十六秒之后,顾淼又开始翻看公众号的留言,发现有不少希望做广告推广的,还有想要赞助他服装箱包在路上用,然后拍了照片做展示的。 现在根本就没有点击量,他完全不敢接。 还有一些杂志和网络平台,向他约稿。 这些还可以弄一弄。 虽然现在无法发出去信息了,但是得到了这些人的联系方式以后,主动去联系还是没有问题的。 顾淼把十几家的联系方式都加上了之后,看看时间,国内应该是凌晨一点多,要有回音,也只能是天亮之后。 他又刷了一遍招聘网站, 最佳跳槽季就是三月四月,有金三银四之说, 职位比年前确实多出了不少,他还看中了几个,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简历投了再说,反正再过十几天就回国了,好公司的流程走得不会太快,说不定回国就能正好赶面试。 刚把灯关上准备睡觉,就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 自己在这儿也没认识什么人, 今夜谁在这敲门, “who?”顾淼问道。 门口传来洁南的声音:“是我,洁南,我的室友拉肚子,很严重,你有没有药?” 顾淼连忙起身,开灯开门,洁南披散着头发,睡衣外面也只是披了一件外套,看起来着实慌乱。 洁南的房间在八楼,顾淼的房间在六楼,隔得不算远,匆匆跑上去。 发现那个不幸的姑娘在卫生间里,根本就出不来。 “她已经吃了黄连素,但是已经一个多小时了,没有用。”洁南说。 顾淼翻了翻手里的药袋,也只有黄连素这一种,看这姑娘的样子,只怕黄连素压不住。 “估计得吃氟哌酸,有吗?” 洁南摇摇头:“他们这儿的酒台前台都不是二十四小时的,其他人我能问的都问遍了,都没有。” 听着卫生间里的动静,洁南叹了口气:“我出去看看有没有药店还开着门。” “我陪你去,半夜三更的,不安全,你先换衣服,我下楼等你。” 顾淼决定先回自己房间拿上手机和头灯,电梯正好停在八楼,他也就懒得再走安全楼梯。 电梯的三面都是镜子,顾淼背对着电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寻思着明天要不要买个剃须刀把脸给处理了,电梯停下了,楼层数字显示为七楼。 “搞什么,一共就两层,还停一层。” 顾淼心中不满的嘀咕着,电梯门打开了,他在镜子中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男人,可是那个男却没有进来,离电梯门也还有两米左右的距离。 按了电梯不进来,又不走开,什么毛病啊? 顾淼转身,门口没人。 第八十六章 什么,我旷工了 顾淼的第一反应是小偷,转身之后,马上冲出电梯,奇怪的是,那个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莫非是闹鬼?哎,算了,都习惯了,有种过来,打得它过不了清明节, 失业的人脾气就是这么大。 顾淼默默转身回电梯,又下了一层,在自己房间里找手机和头灯。 又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他还以为是洁南过来了,大声说:“等一下,我换个电池。” 门口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是你同事,老板说整个晚上都联系不上你,让我跟你说一声,马上把干扰你生物磁场的东西弄掉,否则无法进行正常数据采集,你的一切任务成果都将不被承认。” 同事?老板?哪来的? “阿尔法星球。” 原来如此,既然是同事,也不好把人就这么给晾在门外,他想去开门,那个男人说:“我们是不同系统的,最好别见面。” “行,那么能不能帮我转达一下,这事真不赖我吗?” “老板只问结果,不关心过程。” 妈蛋,阿尔法星球的老板怎么也这样。 “老板说,失联六天视为旷工,旷工将会被社会性抹杀。我走了。” 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不过顾淼还是问了一句:“刚才在七楼装神弄鬼的是你吗?” “不是装神弄鬼,只是多上了一层。”那个声音已经很远了。 连楼都能上错,一定不是被学霸系统绑定了。 顾淼将电池装好,下楼,看见洁南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我先回了一下房间。”顾淼晃晃手中的头灯。 空荡荡的大街上,只有两个人并肩而行。 街角那些看了一个白天的熟悉神像,现在一点亲切感也没有, 在幽暗的光线中有一种狰狞的感觉。 虽然这里是游客区,但是最多的是工艺品店和餐馆,好不容易找到一间有药房标志的,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来应。 习惯了国内的二十四小时药房,已经完全不适应各种不便利的地方了。 又找到了一家,还是没人。 看来是真的找不到有夜班的药店了。 “看来只好去医院了,医院总归有二十四小时的急诊科吧。”洁南在地图上搜索附近的医院。 顾淼忽然发现,猫大胖住的青旅就在这里:“你问过猫大胖了吗?” “没有,我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我们去问问他。” 猫大胖睡得死死的,根本就回音,好在这边的大厅里还有人在海阔天空的乱吹,洁南从他们那里要到了氟哌酸,与顾淼一同回去了。 顾淼发了一条微信给猫大胖:“你失去了送女神回屋的机会。” 还配了一张洁南走出青旅大门的照片。 哎,有些人啊,就是注定无缘啊。 啧啧。 顾淼回到自己的房间,也实在是困,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睛一睁,发现已经是早上十点,开往博卡拉的车已经跑了。 不过,他现在也不着急去博卡拉了,无法与系统取得联系,还被当成了旷工。 来通知的人连句话都不肯带,哪还有心思去。 有知识有文化有思想有担当的年轻人醒来第一件事是干什么? 摸手机! 手机里有猫大胖对人生的绝望, 有沙蓓蓓早安的问候, 还有洁南发来的消息:“我朋友认识一个将军府的老人,他可能会懂一些。” 本来以为洁南昨天半夜因为室友闹肚子的事情,现在应该还在睡着,没想到已经把昨天在那种场所里跟他说的事都搞定了。 约定了时间和地点,顾淼随便的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在路上遇到了猫大胖,他一脸喜气洋洋说:“我就说洁南不错,我昨天说的事,她都还记得。” 不得不说,这种热情积极,又做事很让人放心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到了地方,顾淼和猫大胖谁都不敢进去,这么花哨的大门,还有守卫,带枪的那种! 很快,洁南就从里面出来了:“进来进来。” 顾淼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啊,荷枪实弹的。” “原来这里是将军府,我朋友是zte公司的,被派驻到这边来,公司的楼就是将军的产业,后来将军搬到别处去了,将军府就成了他们公司的员工宿舍。” “厉害厉害。”猫大胖东张西望,这里的房子比外面低矮的民房强太多了。 红砖墙的颜色已不如当初鲜亮,窗户是大块的繁复花纹木雕, 古旧的颜色与繁复的花纹搭配在一起,显得十分的古朴典雅,难怪在外面卖的旅游纪念品里还包括窗框。 洁南将他们带到了一处红砖房的前面,示意他们脱鞋。 走过一条走廊,他们在厅里看见了一位老人,洁南介绍说这位老人是将军的顾问,将军有时候也会向他卜问吉凶。 顾淼与猫大胖向老人合什行礼,老人看了看顾淼,又看了看猫大胖,说了些什么。 还好这次老人身旁有一个会说中文的当地人,他说:“都是朋友,有什么话就直接问吧。” 猫大胖先着急的对老人说,库玛丽对自己笑了一下,会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并且把昨天被苦行僧点了蒂卡,还拿了顾淼的佛经一百问的事也说了。 老人告诉他:“只有当活女神对着你大笑的时候,才会有事,微笑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猫大胖顿时松了一口气,继而又觉得挺丢脸,根本没事,把自己给吓成那样。 老人又转过头看着顾淼,顾淼说自己本来可以感应到一些不属于这个世间的东西,但是现在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封住了,希望老人可以帮助他重新打开。 老人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问:“不是来源于你自身的力量,一旦抽离,你将什么都没有,在还没有陷入太深的时候失去,是一件好事。” 道理人人都懂,但是顾淼同志现在已经是被架上去了。 所谓社会性抹杀,就是人没死,但是世上谁谁都不搭理你,当你不存在,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君不见那么多人为喷而喷,为杠而杠,可不就是为了找一点存在感么。 先把眼前的危机过了,再聊提高自身素质吧。 顾淼看着老人:“我明白,还请指点。” 第八十七章 啥?信仰? 跟当地人挤在一辆破小车的顾淼,大脑还没有从老者说的那一番话里转过来。 基本上老人的意思就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或者翻译为信则有,不信则无。 一种精神力量可以被另一种更加强大的精神力量替换或者阻隔。 那位苦行僧对自己的信仰无比的虔诚,相信自己的力量可以阻断与顾淼有联系的精神力量。 顾淼如果有足够强大的信仰,本来也不会被苦行僧的精神力量所压制。 老人给出的解决方案是,他先想想自己有什么信仰,很弱也可以,然后找到一个与他相同信仰的人可以帮他一把,或者是很快拥有强大的信仰。 顾淼觉得其实这就是温柔版的扁鹊三连: 治不了,等死吧,告辞。 自古以来,人民群众的信仰都挺实在的, 说是农耕社会拜龙王,要是大旱的时候连着供上一个月龙王,还不下雨,那可是有鞭打龙王像,抬龙王游街这种传统。 村里的堂屋,一溜排的供着祖宗、观音、如来、耶稣、太上老君的也不是没有。 至今威wh海成山头,还有一个神妙的国产万神殿,里面供的各路大神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从潘基文到马化腾,雅典娜到***,整个就是过年发红包,人人不落空的节奏。 但是显然,逢神磕头这事也算不得是什么虔诚的信仰,完全就是投机倒把。 在真·中二时期,顾淼想过如果提前知道自己要挂了,会怎么样,年少无知的时候做出的选择是let it go,爱啥啥。 真正到了大难临头的时候,却有一种“我还能抢救一下”的感觉。 从老人给解决方案的时候,顾淼的脑子就在高速运转,连出马仙、跳大神,所有能沾边的都想了一遍。 最后他忽然想起了一首歌: “我们是****接班人……” 对了,他从兜里拿出一张粉红粉红的毛爷爷,问那位老人:“我信仰这个可以吗?” 老人看他指着粉红粉红的人像,伸手接过, 然后又嘀嘀咕咕说了半天, 翻译说:“不管是什么,只要你真心的愿意为秉承某个信念而拼尽自己全部,那就算。” 然后,翻译就说老人要回去休息了, 再然后,顾淼就出来了, 最后,他发现,老人没把可爱的毛爷爷还给他。 咳,算了,在国内算命看相不也得给钱么。 细想这二十多年,还真没有什么坚持下来的事, 他以前有个女同事,就为了跟人赌一口气,半年吃每一顿饭都严格称量卡路里,天天坚持运动,六个月减了四十斤。 还认识一个人,学历不高就出来工作,基础死差死差,最后玩命死磕拿到了专硕文凭,虽然不是什么高贵的学历,但是已经很了不起。 顾淼的天赋一直属于不好也不坏,中游偏上。 不需要太努力就能混过及格线, 过了及格线就会觉得挺好, 因此,从来也没有体会过为了什么事情而玩命的死磕, 就算是王者农药停在了青铜,基本闻不着鸡味, 那也可以去玩旅行青蛙啊。 当得知信仰毛爷爷也可以的时候,顾淼第一反应就是奔向博卡拉。 那里有美丽如镜的费瓦湖,有陡峭的鱼尾峰,这些都不是顾淼的目的。 他的目标是参加abc,annapurna base camp的缩写,这条线路在全球徒步路线中综合排名第一。 他也不是为了看山水风光而去的,而是因为,在山中,时常活动着一支队伍, 那支队伍,真诚的信仰着开国领袖, 那支队伍的名字,就叫—— 毛党 顾淼觉得自己好歹也是戴过红领巾的人,就算现在无论网上是什么态度,他也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日常生活的确是在向好发展,起码现在自个儿还能出国浪不是? 以前人想坐火车都得要介绍信呢。 所以,多多少少,还是有一定信仰的吧。 老人说可以找到信仰强大的人帮助自己,那就只能碰碰运气,进山看看能不能找到毛党。 据不少徒步的人说在山里遇上了,都是手里拿着枪的,不过也都挺客气,会跟他们要些吃的要些钱,有时候遇到华夏人,说几句好的,连钱都不用给。 顾淼现在就打算上山。 · “什么?你现在这样子想上山?”顾淼在办进山证的地方,遇到一个全身上下标准驴友装备的国人。 “你连这个背包都不适合走山路,背负系统不行,走不了两个小时,你就得腰酸背痛腿抽筋。” 顾淼也是走过山路的人,也知道abc线路能常年霸榜第一,显然不是什么善碴,于是他虚心向那个人求救,那个人倒也挺热心,办完进山证以后,他带着顾淼去旁边的户外用品一条街挑东西了。 户外的东西真是贵,本来以为自己只是来城市旅游的顾淼什么都没有,只能全部现买。 防潮垫加羽绒睡袋就将近一千,买! 登山鞋两千多,买! 包又是两千多,买……不起,顾淼觉得自己那个破包虽然不怎么样,不过可以再撑一撑, 虽说要是解除屏蔽状态,自个儿就差不多算玩完了, 但是也不能真的把钱花完了,就算是社会化抹杀, 那命不是还在么, 有命就还得要钱吃饭啊。 望潮也猜出来他没钱了,好奇他为什么没钱还想出来浪,还想上山。 顾淼只得说本来没想着要上山,后来是热爱户外的女朋友因为来不了,所以非要让他走一趟安娜普尔娜,以慰藉她“心在天山,身老沧州”的悲伤。 “哦,女朋友啊。”望潮看着他,露出“我懂,我懂”的表情。 望潮大方的说:“你的个人物品其实这些也够了,要是你跟我一趟上山的话,厨具什么的公共物品跟我一起用。” “这,不太好吧……”顾淼心中一千一百个愿意,嘴上还在假客气。 与望潮分开之后,顾淼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当时申请的签证是十五天的,在山上一蹿十天, 要是真社会化抹杀了,出入境官员大概也看不见他,这也没什么。 要是解除了旷工状态,下来就变成“滞留”,那可不得糟糕,以后的活也没法做了。 不行,得去移民局办一下延期。 在移民局排队的时候,听见有在他背后排队的人说:“前几天,有人在山上被毛党的人杀掉了,因为没给钱。” 他旁边的人问:“真的?不是说毛党的人不伤游客的吗?” “嗨,谁知道啊。” 移民官开始叫下一个。 顾淼压着忐忑的心情,走上前,递上护照。 心里打定主意,既然前途如此艰难,不如一会儿出去爽一把。 第八十八章 滑翔伞 不管你有多着急, 或者你有多害怕, 我们现在不能往前冲, 冲出去也没有用, 飞不起来, 现在我们只需要静静地, 等风来。 ——《等风来》 · 顾淼现在正站在山上,等风来。 办完签证延期,走出移民局的大门之后,顾淼低着头,心情颇为沉重。 遇不着毛党吧,社会性抹杀, 遇着了吧,似乎有小命直接玩完的风险。 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 此时,一辆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车上满载着游客,车顶上还顶着许多花里胡哨的包。 这是在博卡拉很受欢迎的一个项目——滑翔伞。 何时而乐? 当然是及时行乐! 刚才顾淼还想着省点花,现在已经是放飞自我了。 立马冲去报名,赶上了下一拨的滑翔伞。 报名的时候,还签了个说明,直接可以理解为生死状。 这种项目属于高危,多数旅行意外险都把它与天灾、战乱并列为不可抗力,划为免赔范围。 本来旁边有同胞也在,持观望态度,犹豫着不敢签,见顾淼毫不犹豫的就要落笔,还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玩滑翔伞死亡的人数已经可以装满一架波音飞机了。” 顾淼淡定的签上自己的名字:“死于车祸的人更多。” 他一向认为对陌生事物的恐惧都是来自于自我意识的直接反应,因为不熟悉,所以把恐惧无限放大,也就是俗称的自己吓自己。 同车有人已经考到了飞行执照,可以自己一个人玩滑翔伞,像顾淼这样什么都不懂的菜鸡,就需要教练陪同 带你装逼,带你飞。 滑翔伞对天气要求非常高,必须是天气晴好,气流稳定的时候,才可以出发。 恰好,今天一切条件都符合,教练忙着把伞包往车下挪,游客兴奋的叽叽喳喳,顾淼仰头望天,可以看见无数朵七彩的滑翔伞在蓝天白云之间绽放。 负责顾淼的教练向他走来,一边给他系装备,一边用生硬诡异的中文问: “泥迟了吗?” “啊?”顾淼反应过来,大家都是一辆车来的,怎么会问迟了吗? 然后他领悟到第七感,教练应该是问的:“你吃了吗?” 大概是来的国人太多了,所以连教练都会说几句中文,还学会了传统的问好方式。 顾淼很高兴的回答:“吃了。” 教练接着又问:“泥迟暴了吗?” “呃?”顾淼不太明白,怎么着,这意思是,一会儿飞完,还有免费的食物供应? 刚刚交费的时候没听说还有这项服务,可能是收费的?于是胡乱的摇摇头。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教练已经给他把安全绳扣紧,座椅调整好,然后把他带到一个陡坡旁边,许多人已经顺着陡坡往下跑。 顾淼照着他们的样子,一路狂奔了一百米,接着,就脚下一空,整个人就平稳的飞了起来。 在空中的时候,人可以坐下来,滑翔伞会随风起伏, 顾淼忽然想到一句:“阁下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眼下的情况,还真挺符合这句话的意境。 在天空中,有许多人在飞,大部分人是单飞,他们都是拥有飞行执照的人,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享受在雪山之间飞翔的最好季节。 擦肩而过的人们,会在顾淼身边飞过的时候,大大方方的打招呼:“hi,hello,泥嚎,库泥几挖” 天空中偶尔还有女孩子发出的长长尖叫声, 顾淼好奇的望向尖叫声音的发源处,只见一朵七彩的滑翔伞顺风升起,大概是升的速度有点快了。 再低头看着脚下浓绿色的地面,一圈一圈的梯田,纤长的河流如银丝带一样在绿色的大地上扭动,汇入泛着点点银光的费瓦湖, 教练拍拍他,示意他抬头看。 一座锐角三角形似的山峰,出现在空中。 包围着它的云雾还没有散开,那终年覆盖着白雪的雪峰,如同海市蜃楼般出现在蔚蓝的天空中。 那是博卡拉的标志 ——鱼尾峰。 教练又说了一句什么, 听声音,是疑问句, 看神色,轻松随意, 顾淼用心灵感应了一下,觉得可能是在问他天空中的景色好不好看。 于是,他点了点头。 教练就轻轻了拉动了一根线, 顿时,刚刚平稳的滑翔伞开始了它的骄傲放纵,在空中上下起伏,忽高忽低,还带转圈圈,硬是飞出了一个弹簧的形状。 长这么大,顾淼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叫晕车晕船, 现在,他感受到了,同时也明白,为什么刚才教练问他吃得饱不饱……是想问他有多少存货可以吐么? 在腹腔内的胃袋,如同他此刻一样,在空中晃来荡去,里面的东西不断的向上泛。 往脚下看,发现此时正在费瓦湖上,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有不少人在泛舟。 不能害人,顾淼死命的忍着想要吐的欲望, 大概看出了顾淼快要坚持不住了,教练停止了高难度的飞舞,滑翔伞再一次恢复平和的佛性飞行。 顾淼总结经验教训:在没听明白的时候, 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被这么折腾一下,顾淼全身紧绷,生怕一开口,就忍不住把价值210卢比的午餐魔改后喷到谁的头上。 大地在视野中越来越近,快要降落了。 顾淼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因为他已经看见好几个人不是摔了狗啃泥,就是摔了一个大马趴, 虽然教练跟他说了一些落地细节,他只听见了“站立”“跑”。 估计滑翔伞落地也跟降落伞一样,是需要向前跑几步的,站立应该指的是从座椅上站起来。 身旁一个成功案例都没有,想学都没得学。 一踩着地面,他就站起身,向前蹿出了十几米,教练在后面大叫stop。 把身上的装备全部卸下之后,他来不及向教练道谢,就狂奔到草地边缘,哇哇吐。 旁边还有一个白皮肤金头发的妹子,也在与他做同样的事情。 两人各自把体重减轻了一些之后,那个妹子从包里掏出了一包纸巾,在自己的嘴角擦了擦,见顾淼什么都没有,于是友好的递过来一张。 顾淼说出他唯二会的法语单词之一:“merci(谢谢)。”那妹子很惊讶的看着他,用法语叽里哇啦说了一堆,顾淼微笑着听她说完,然后说: “sorry,could you speak english or chinese?(不好意思,能说英语?)” 那妹子用最简单的英语词汇表达了一下,询问顾淼怎么知道她是法国人的。 虽然顾淼很想像《福尔摩斯》中,福尔摩斯初见华生的时候各种细节进行身份判断那样的装个逼,但是,不幸的英文水平,让他只能做到说真话: “我听见你在车上打电话的时候,说了bonjour。” 那个妹子哈哈大笑,然后用标准普通话问了一句:“中国人?” 顾淼愣了,点点头。 “哈哈哈,哥们儿挺牛逼啊,观察真仔细!” 此时还能说什么,只能说:“您中文说的真好。” “那是,我在北bj京呆了七年,现在回国了,就特惦记着陶然亭那儿的老五涮肉,倍儿好吃!” 法国妹子眼中满是美好的回忆。 第八十九章 摸鱼 从博卡拉到进山点的公路在整个尼泊尔的公路体系中,都算得上第一流,这条路名为china road,由华夏某建公司负责。 不愧是基建狂魔。 顾淼坐在车上望着窗外,身边挤着当地人。 买票的时候觉得游客的空调大巴票实在是比当地人坐的车要贵太多,所以选择了普通车。 坐在车上之后才想起来,忘记计算汇率,其实以华夏币计划,也就差了20块钱,但是不管是硬件还是速度,都相去甚远。 顾淼看着前方司机的座位,心情有点复杂。 那已经不能叫座位了,座垫那里还能勉强看出它曾经是个座垫,但是靠背已经没了,红色的塑料打包绳随意的缠了几道,那就是靠背。 由于坐了比较破的车,到达比斯萨哈尔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下车之后连拉客的人都没有,顾淼背着包,茫然的东张西望,想与望潮联系,但是对方一直没有回复,大概这会儿正在high,不打搅了。 往前走了十分钟,路边一个旅馆都没有,顾淼不由得有些担心,见到第一家旅馆,想都没想,直接办了入住。 放下东西,他打算出去看看村子附近的环境,才发现,只要再从刚刚的那个旅馆往前稍稍走五分钟,就是一大片从外观装修就比那家旅馆要好太多的店。 里面热闹非凡,许多准备进山的人,都住在这里。 虽然他忍住了没有去问客房价格有多少,但是人家门口的小黑板上就写着今日房价,看着顾淼小心肝一阵抽痛。 在几家的大厅里转了一圈,都没有看见熟人,顾淼也只得先回房间,abc是一条很成熟的徒步线路,途中补给点充足,路线标识清楚,没有向导完全没有问题。 打开熟悉的公众号“乱蹿攻略”,发现最近发出的测试文章的阅读量显示已经变成了一百多。 虽然与当年的盛况不能相比,但是这也提醒了顾淼一件事,就算系统附加的知名度失去了效果,但是他还在正常地球规则之内,也许这一百多个是关注过的人主动搜索后产生的。 后台有十几条留言,基本内容都是在说:“原来你一直有更新啊,还以为你太监了。” 知名度低的小透明真是伤不起。 顾淼又开始一字一句的敲下今日的更新, 天赐的东西被收回了,也没有关系, 就算不能一跃成神,至少努力努力坚持坚持,熟能生巧,带着十足的匠气,成就传说中的“工匠精神”,也还是有机会发家致富的。 把今天的推送发出去,顾淼不再像以前那样隔几分钟就会看一眼数据,反正现在能不能被人看到都是随缘。 关机,睡觉! 第二天顾淼真正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多, 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好,到后半夜隔壁才消停下来。 下次,一定要找隔音好的房间, 如果找不到隔音好的房间,到少得跟前台说,不要隔壁是一男一女的房间。 该出发的队伍都已经出发了,放眼路上,只剩下了顾淼和几个请了背夫的奢华腐败队伍。 在村子里还能看见周围的雪山,当走过莫迪河上的铁桥后,目力所及,就只能看见脚下细碎的石板路和周围郁郁葱葱的植物。 石板路走得十分轻松,休息的时候抬头看天空,虽不及高海拔的雪域高原那样蓝得透出紫,不过也是满目清澈,确实令人心旷神怡。 短期经历了五台山和华山之后,顾淼觉得自己的体力有了很大的提升,一路上超过了好几支比他早出发的队伍。 山谷中,每走一段,有水源的地方,都会有村子。 在一条清灵灵的小溪旁,妇人们都在下游,她们穿着具有当地特色的红色长裙洗衣服,洗好的衣服就地铺在河边的大石头上,花花绿绿的一片。 小屁孩们则是在上游的水里上蹿下跳,弯腰弓背,时不时从水中拿起了什么,扔到桶里。 莫非这里也跟昆仑山一样,水中产玉? 顾淼好奇的向河边走去,这才发现,孩子们是在抓鱼。 小溪里的鱼喜欢躲在石头下面,小孩子的手小,正好能将躲藏在缝隙里的鱼给抓出来。 有个小姑娘,好不容易抓到一条鱼,结果小鱼奋力救生,甩了她一脸水之后,从小小的手中挣脱跑掉了,小姑娘一路去追,怎么都没追上,回过头,又努力掏别的石头。 好不容易抓着一条,结果旁边一个男孩子在石头上滑了一下,撞到她,手一松,鱼又跑了。 这下小姑娘炸毛了,用力推了那个男孩子一下,让他一屁股坐进河里, 那个男孩子跳起来就去揪她的辫子, 别的孩子也没有劝架的意思,就在一旁起哄。 顾淼看他们在满布着石头的河床里打架,万一谁不小心脚下一滑,一脑袋磕石头上了,那岂不是糟糕。 于是忙上前把两人分开。 小男孩拍拍屁股跑了,小姑娘哭哭啼啼,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顾淼,长长的眼睫毛上沾满了泪珠,看起来真的好可怜, 如果不是刚刚看着她跟小男孩打个平手,甚至还略胜一筹,真以为她是单方面被欺负了。 顾淼哄小孩的经验为0, 哄女性的经验也为0, 哄女性小孩的经验更是0。 他除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之外,也不知道能干什么,小姑娘一边吃巧克力,一边抽泣不止,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就这么把还在哭泣的小丫头扔下不管,自己走掉,也太禽兽了一点,顾淼发现石头上放着一个小水桶,里面有两条鱼,顾淼指着那个桶,又指指小姑娘。 小姑娘点点头。 “来,帮你抓几条鱼,别哭了。”顾淼自顾自的说着。 他脱了鞋袜,卷起裤脚,走进河里, 开始清水摸鱼。 顾淼长这么大,除了上班的时候摸鱼,别的鱼都没摸过。 想要吃新鲜的鱼,只要去菜场或超市里指一指,就会有人把它捞上来,杀掉,处理干净。 折腾了半天,都没抓出来一条,一不小心,脚还给卡进了石窝里, 本来是想哄小姑娘开心,结果还得小姑娘出手相助,帮他把压在上面的石头稍稍抬起一点,让他把脚给抽出来。 把脚抽出来的同时,顾淼看见石窝下面有一块红黄相间的石头,表面被水冲刷的十分光滑,挺好看。 他伸手将石头捡了起来。 第九十章 初级烹饪 还要走十天的山路,刚开始起步,就要多背一块小香瓜那么大的石头,正常人都不会干这种事。 顾淼一边想着,一边将石头放进背包里。 初级鉴赏能力基本没有什么用,唯一稍稍有点用的,就是让他觉得这块妖艳贱货跟河床上那些好清纯好不做作的大青石不一样。 起码看着挺漂亮,就算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可以带回家搁鱼缸里。 摸鱼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顾淼正打算往前走,发现天空已经变成了金红色,时间指向了晚上六点。 再往前走,估计要走到八九点才能找到晚上住宿的地方,还不如就在附近的村庄里住下。 顾淼对小姑娘指了指自己:“can i...” 然后又做了一个睡觉的动作:“sleep...” 最后指了指不远处的村庄:“in there,tonight。” 小姑娘很流利的回答:“ hotel?” “yes,yes.”没想到这样的表达方式都能让人理解,顾淼顿时觉得底气足了许多。 小姑娘对他做了一个“跟我来”的动作,拎着小桶走在前面,往村里去。 村子依着一片陡直的山壁而建,房子外墙都被漆得五颜六色,隔远了看不清,到近处才发现,这些房子修得都挺不错,甚至比加德满都泰美尔区的那些青旅还要好一些。 各种餐厅、挑夫站之类的也是一应俱全。 不仅如此,村子还在扩建,不少地方堆着建筑材料,看来是游客来得太多,想来分一杯羹的人多了。 小姑娘家里就开着客栈,还有餐厅。 她大声把妈妈叫出来以后,又嘀嘀咕咕说了一些什么,顾淼笑咪咪的听,反正也不会是商议着当天晚上把他剁了,做成人肉包子。 餐厅竟然还有菜单,虽然只有一页a4纸那么大,但那是用令人愉悦的黑体字印刷的! emmm…… 菜单上只有两种 chow mein rice 在这两个品类之下,有vegetables、egg、chicken、buff 很好,主类第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第二个是饭,搭配选项都认识,蔬菜、鸡蛋、鸡、水牛 保险起见,应该点米饭配四种中的任意一种。 不过万一第一个是什么特别好吃的奇特美味呢? 就这么错过岂不可惜? 抱着美好的梦想,顾淼找老板娘打听第一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板娘比划了一下,挑起,长长的样子,同时她还说了一个单词:“noddle。” 嘛玩意儿?点头? 看着顾淼一脸懵逼的表情,老板娘又努力的把从盘子里挑起来,到送进嘴的全套动作做了一遍。 这下顾淼领悟到了第七感,是noodle,面条。 面条就面条么,chow mein是什么鬼。 他自己又念了一遍,又顿悟了——炒面,直接从中文音译过来的。 既然都已经吃过了尼泊尔版的小笼面,那不如尝尝尼泊尔版的炒面,说不定也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搭配。 点了牛肉炒面和玛撒拉茶。 这么简单的两样东西,总不至于出错吧。 等啊,等啊,顾淼看见老板娘对小姑娘说了一句什么,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又等啊等啊,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来了一杯茶。 顾淼认真的思考,难道这里的牛奶是现挤的,挤完了之后,现杀了? 那小姑娘出去到底是挤奶,还是杀牛?还是两样都做? 一杯茶喝完,又喝了一杯水,看完了最近加德满都局势的新闻。 他看见,小姑娘手里拎着一包盐,从大门口跑进厨房。 顾淼震惊了,她是跑了一个多小时出去买盐了吗? 这回过了十几分钟,牛肉炒面终于上桌了。 顾淼深吸一口气,眼前的牛肉炒面,说好听一点,可以称之为冬虫夏草炒面,说难听一点,叫猫屎炒面。 水牛肉本来已经很粗老,当地人不知是不是有火神崇拜,不管是牛肉丝还是之前吃过的牛排,全都是十二分熟的,每一根肉丝都又粗又黑,还塞牙。 挑挑捡捡的吃完了一盘,顾淼还没吃饱,但是想着只有炒面和炒饭两个选项,他就感到人生很不幸福,忽然想起了小姑娘在河里摸的那些鱼,嗯,鱼还是可以吃的吧。 就是不知道当地人会不会把鱼也搞得很奇怪。 顾淼正想着怎么样,才能用他悲催的英文,去说服老板娘把厨房借给他用,就看见小姑娘又笑嘻嘻的跑过来。 他比划着:“kitchen,i,cooking。” 小姑娘歪着头看着他:“you want cooking?” “yes,yes,fish.your fish.” 小姑娘点点头,跑到外面,把老板娘拉进餐厅,说了一通, 老板娘出来问顾淼是不是想吃鱼,顾淼先点点头,看着老板娘又转身回厨房,他赶紧拉住老板娘,指了指自己:“could i....by myself.” 老板娘疑惑的看着他,他赶紧从背包里拿出了印着国民女神的香辣酱,同时做了一个翻炒的动作。 终于得到允许,踏足厨房圣地。 初级烹饪水平与国民女神香辣酱,已经足以让他应付那几条不知名的小河鱼。 做好的鱼放在桌上,他刚吃了几口,旁边的小姑娘就闻着味儿飘过来了,顾淼给她叉了一块鱼肉,小姑娘拿着鱼肉吃完之后,还是不肯走,眼巴巴的还看着桌子上的那盘鱼。 顾淼分给她两条整鱼,这下小姑娘高高兴兴的端着盘子坐门口吃去了。 到结账的时候,顾淼发现老板娘没有收鱼的钱,提醒了她一下。 老板娘指了指自己的女儿,又笑笑,顾淼领悟了一下,她可能指的是小姑娘吃了一半,就不收钱了。 小姑娘笑嘻嘻的捧着光光的盘子,大叫“delicious!” 那必须的,国民女神出马,还能不好吃吗? 吃完饭,小姑娘拿出一个小书包,从里面掏出了数学作业,认真的写着,顾淼还以为小姑娘是不上学的,没想到还有作业,看看日期,才恍然大悟,今天是星期天。 顾淼与老板娘讨论了一下山区路这么难走,小姑娘怎么上学的问题。 原来这小姑娘跟国内很多山村里的孩子一样,上学的时候也是要起早贪黑的赶路,上学的地方,就在她刚刚买盐的那个大村子,来回要走一个多小时。 老板娘希望能多赚些钱,将来孩子上山外面的中学,可以让她住校,不用天天跑来跑去的辛苦。 看着那个低头认真写字的身影,顾淼心中一软,想着不如明天多给一些住宿费吧。 不如问清这里的通邮地址,给她寄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以报答她今天给自己添了道菜的恩情吧。 第九十一章 日照金山 顾淼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刚刚被天光照亮,时间刚刚早上五点,上一次五点醒来,是刚刚失业最抑郁的时候,而现在……似乎也算是失业? 他自嘲的笑笑,打算再躺一会儿,忽然看见窗户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似乎掂着脚尖想往房间张望。 起床,开门,是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见他出来,笑咪咪的说:“sunrise.” 要带他看日出? 记得昨天来的时候,整个村子都被群山环绕,如果这里能看见日出,那也该是早上九十点钟了吧? 那还有什么看头, 再说,日出,谁还没看过,能比华山的云海配日出更花哨吗? 更重要的是,才五点啊,好困。 不去! · 山路上,顾淼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小姑娘兴高采烈的走在前面。 每走五分钟,顾淼都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学英语, 刚才在房间门口,他混沌的大脑完全无法组织出一个完整的、不伤害小姑娘积极性的拒绝语句,迎着那水汪汪的,充满期待的眼睛, 他还能说什么,只能听她的啊。 在山间,有许多摇摇欲坠的草棚,它们头上顶着蓬蓬的黄草作为屋顶,用粗壮的树枝搭出了一个主体框架,也没有个像样的墙,只有一些竹蔑编成的稀疏篱笆状的物体,有的篱笆洞之大,可以供两只橘猫并肩而行。 感觉随时随地能钻出个霍比特人来。 走了二十多分钟,眼前已是一片空旷,再往前,是人不能下去的陡坡,长满了各种小树和杂草。 前方,一座奇峻的山峰耸立,整个峰峦被白雪盖遍,此时大部分的山体还是暗色,只有山尖尖上,微微有一点金红色的光。 慢慢的,那一点金红色慢慢的扩大,白色的山头,一点点的被金光笼罩。 最后,整座山的雪冠,连着在山间飘浮的轻云,都反射着朝阳的光芒,通身散发着金红色的光芒。 日照金山! 最难遇见的日出场景之一。 顾淼以前只在照片上见过,以为那样的场景只不过是ps大神的威力而已。 直到真正看见日照金山的那一刻,才会明白, 实在是太过壮丽,又太过短暂。 拍了几张照片之后,雪峰之上的金色就已褪去,变成了普通的莹白。 很久以前,顾淼就知道在彩云之南的迪庆香格里拉地区也有这样的场景,梅里雪山的太子十三峰,曾经想去,但是又放弃了,因为梅里雪山的日照金山实在是要求太高了。 大多数日子的清晨,梅里雪山都是被云雾缭绕,什么都看不见,而且还有一个说法,如果在山下有东瀛人,梅里雪山是不会有日照金山的。 为了祈祷神山露出真容,当地人甚至还要煨桑烟,虔诚的祈祷,即使是这样,也有人蹲守了一个月都没蹲着。 顾淼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虽然这里比太子十三峰的气势要差了些,不过,好歹也是日照金山了不是? 村子里袅袅升起的炊烟隔着好远就能看到,小姑娘对他说了一句:“breakfast。” 就蹦蹦跳跳的跑下山,顾淼也跟着准备下山,转身看见挺远的地方,似乎有人影在走动,隔得太远看不清,只能感觉到速度非常快。 顾淼对他们走这么快的行为表示鄙视:“现在一口气把体力耗完了,一会儿就该断气。” 时间差不多,顾淼也准备出发,结账的时候,多给了老板娘一千卢比,老板娘一时不解其意,顾淼笑着指指小姑娘:“for school。” 老板娘也不再推辞,向他表示了感谢,不过她没有告诉顾淼她们家的邮政地址,说这里还不能收任何信件。 顾淼有些失落,本来他还想着再给小姑娘多寄一套黄冈密卷和葛军数学题集锦,感谢她今天早上带他去看日出。 向前走了三十多分钟,就看见有一群人在瀑布前拍照,其中有一个人的身影挺熟悉。 “望潮?”顾淼一边喊一边挥手。 前面那个颇壮的人转身:“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进山的钱都给了,哪能不来。”顾淼笑着说,又看着他同队的人,男男女女都有,还有外国人,顾淼好奇:“这是你的队伍?” 望潮摇头:“路上遇到的,刚帮他们拍个照。” 当他得知顾淼今天早上的出发地点,还有些惊讶:“嗬,你跑得够快啊,能追上我,不错,有武装十公里的潜质。” 顾淼看着他身上的迷彩背包,不像外面卖的,随口问了一句:“你当兵的?” “嗯,以前当兵的,一直想出来玩玩,憋到上个月,刚满三年,一过保密期,我马上就办了护照出来。猜猜我是什么兵种?” “看你这体型,炊事兵吧?” 望潮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嗯,是我军最强兵种。” 炊事兵是我军最强兵种,没毛病。 “走?” “走!” 两人背起包,再次向前走,走过悬在高谷的山谷吊桥,又路过一个安宁的村庄,超过了三队欧美背包客,再往前,似乎已是遥望百里无人烟。 “咱们,好像走太快了?”顾淼四下张望,希望身边赶紧出现毛党,想起他们要钱不成就杀人的传言,又有些紧张。 正说着,就听见轰然一声巨响,在山谷中回荡。 莫非山里还有开矿的? 顾淼还没醒过神来,望潮的眼神有些变化,警惕的看着周围。 “怎么了?” 那一声响之后,山间再无动静,只有虫鸣鸟叫,望潮摇摇头:“走吧。” 马斯扬第河在身边流淌,偶尔在一个转弯处,能看见某座不知名的雪山在远处与白云相伴,小溪旁的石头上懒洋洋的趴着一只青蓝色的蜥蜴,顾淼靠近的时候还生怕它跑了,没想到人家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愉快的心情,被塌方路段中止。 狭窄的山路,被泥石流冲毁了大概一百多米,近七十度的斜坡上,满是碎石、烂泥、还有被冲下来的大树。 望潮说:“我先过去探探路,一会儿我过去了,你踩着我的脚印过去。” 说完,他紧了紧背包,就向前走,一脚下去,烂泥就没过了脚踝,那个大包看起来似乎要把他整个人都往坡下扯似的。 向前走了十多米,忽然顾淼听见头顶上似乎传来了小碎石向下滚落的声音,他抬头一看,眼睛陡然睁大: “小心!” 第九十二章 泥石流 与此同时,望潮也抬起了头,他显然也看见了那块向下砸落的巨石,将身上背包一甩,向前跳出一步,但也仅仅是一步而已,现在他泥足深陷,根本就跑不过那块石头。 “抓紧!”顾淼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接着,望潮的胳膊就被顾淼扯住,死命往前拖了几步,那块下落的巨石堪堪擦着望潮的脚底而过,接着,向脚下的深渊落去,过了许久,连个响都没听见。 望潮心有余悸,刚站起来对顾淼说:“谢……” 更大的轰隆声传来,顾淼一惊:“卧槽!”拉着望潮,没命的向前跑,碎石不断的落在头上,好不容易冲过塌方路段,两人才敢停下来。 转头,无数大石与泥沙卷着从山上连根拔起的树丛滚滚流进深渊,眼前的一切就好像是石头组成的河流与瀑布,又好像整座大山在向前移动。 山神过路,凡人避让,碰着死,磕着伤。 望潮一转头,看见顾淼掏出手机在拍视频,他忍不住称赞:“你真行,刚刚逃出生天,还有心情拍视频。” 顾淼笑着说:“当年推特刚流行的时候,美利坚的火警部门就发消息,让大家遇到火灾的时候要么跑,要么报911,而不是第一时间发视频上推特。” 逃出命之后的问题,就是愉快的继续活下去,望潮的背包被泥石流卷下去了,现在他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了一个腰包和臂包。 “幸好我的证件和钱都贴身放着,不然就尴尬了。”糊了一身泥的望潮抬头看看天色,“本来今天计划露营,看来,也只好继续住村里,希望能卖我件衣服。” 走了两步,望潮才注意到:“你是背着这个包跳过来的?” “嗯。”顾淼没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看不出来,这么敏捷。” 那必须的,这是那个破系统给自个儿留下的唯一一点念想了。 顾淼解释:“我的体重比你轻,包也比你轻。” 望潮的样子,还是像见了鬼。 为了让望潮把心思从自己身上移开,顾淼又一本正经的说:“现在可以确定,你无罪。” “什么?”望潮显然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顾淼解释道:“我记得有个村子是这样的,如果怀疑某个人跟别人通奸,但是又没有证据,就会用天意测定的方式,让嫌疑犯趴在山坡上,然后从上往下滚三块石头。 被砸中了说明有罪,没砸中说明无罪。刚那么多块石头都过去了,说明你是无辜的。” “还有这种说法,哈哈。”望潮也笑了起来,然后走了一步,又倒抽了一口凉气,“靠,扭着了。” “能走吗?”顾淼从包里掏yn白药喷雾剂递给他。 望潮麻利地处理:“没事,不严重,歇一天就好。” 顾淼一眼看见了前方山凹里的村子:“一会儿去那住下吧,别折腾了。” “一会儿”这个量词,在山里,实在是过于随便, 明明就在眼前的村子,却怎么都走不到那里, 以为下一个坡再转弯就到了,没想到转过去又是一个上坡,到了坡顶,又是一片原始森林,村子根本就不见踪影。 在失望的时候,它又会突然出现在身旁的某一侧,就在不远处,飞过去也就两百米的样子,却怎么都走不到。 顾淼很担心望潮的脚,从他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痛苦的样子,走了两个多小时,他走的速度一点也没有减慢。 “我说兄弟,你以前到底是什么兵啊?” “哈,你不说是炊事兵么?” “那你也太能走了吧,难道炊事班还每天扛着部队里的千人大锅负重跑?” “你说对了。” 虽然顾淼不是军迷,但不代表他啥都不知道,这显然这是望潮在开玩笑,大概他以前呆的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机密部队,不方便跟外人说吧。 当两个人终于站在村口的时候,一个看着就挺彪悍的妹子路过:“我靠,兵马俑复活了!” “哈哈,遇上泥石流了,你们怎么比我们还早?”顾淼看见有好几个同胞三三两两的坐在村里的石头上晒太阳聊天,现在才下午两点多,而且刚刚一路上也没遇上别人。 昨天出发的人不应该留在这个村子里,今天出发的人不可能跑得比他们快。 “嗨,什么早,我们前天到的,压根没走,这几根废柴走劈了,说要在这里再歇一天,结果,上头说是下大雨,直接泥石流把前面的路给冲了,根本过不去,又得在这呆着。”那妹子皱着眉用拇指向后指了指。 “废柴”懒洋洋的说:“对不起,我们拖了赵姐的后腿。” 被称为赵姐的人看着望潮的脚:“怎么,伤着了?你们先找地儿住下,我有药,一会儿来找我拿。” “没事,上过白药喷雾了,村里人呢?” 赵姐对着屋里喊了一嗓子,一个当地妇人出来相迎,给顾淼和望潮安排了住处。 顾淼收拾完出来,想去看看被冲毁的路段情况,隔壁望潮光着上半身出来了,手里还拿着刚刚洗过的衣服,寻摸着晒衣服的地方。 赵姐转头看见望潮,兴奋的拍了拍身边一个男人:“看看人家!哎,哥们儿,你是练健美的吗?” “不是,干苦力的。”望潮一面说着,一面将手里的衣服铺在栏杆上抖平,“这村子里,有什么好吃的吗?” 赵姐回答道:“没什么好吃的,不过我得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山上就只有素的了,想要吃肉抓紧吃。” 刚刚被拿来比较的男人说:“对,多吃点,现在再不长胖就来不及了。” 拿着菜单研究了半天,还是炒面与米饭,唯一的区别就是配菜选项里没有牛肉了。 两人对当地人烹饪的水平实在是不感冒,顾淼决定像昨天那样,自己做饭:“我说,炊事兵,这小锅小灶,你能行么?” “有什么不行的,来!” 听说两人要做饭,赵姐也跟着来精神了:“我来帮忙,咱们干脆aa买他们一点菜,晚上做顿好的,哎嘛,吃了几天的各的咖喱糊糊和塞牙肉,我都快崩溃了,” 说干就干! 第九十三章 小山村 山上买菜的价格并不便宜,不过对于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天咖喱的人来说,只要有国民女神香辣酱就能让他们high起来,更何况是国产风味。 赵姐和那几个人负责洗菜摘菜,过了一会儿,还有人拎了一只活鸡出来,那只鸡不愿意臣服于注定的命运, 它要这绳,再也捆不住它的腿, 要这手,再也抓不住它的翅, 要这些人类,都死了吃它的心, 抓着鸡的人也是平时不干活的,抓的位置不好,反被坚硬的鸡嘴给啄了,手上吃疼,松开。 公鸡落地,蹿! 胜利大逃亡的征途没有超过五米,就被顾淼抓了回来:“站住,一百五十块。” 把鸡拎到厨房以后,顾淼抄起一把刀,发现这里的刀都有点钝,找了块磨刀石, “唰唰唰”刀子在磨刀石上发出摩擦声, 那只不安份的鸡还在努力的想往外跑。 “啧,看它这么努力,我都不忍心要它命了。”顾淼一面说着,一面试了试刀刃。 望潮站在门口擦锅,时不时把那只努力的鸡往回踢,最后他烦了,把锅放下,抓起那只鸡,捏着脖子就要拧断。 “哎,别!住手!”顾淼大声制止。 望潮看着他:“怎么,还真处出感情来了?” “你先把它给弄死了,一会儿血就凝在皮肉里,即不好看,又不好吃,做出来就一黑暗料理。”顾淼抬手把鸡脖子给抹了,鸡血顺着脖子流进备好的碗里。 “哎,你不炊事兵么,这道理都不知道,你们连队里的人,没投诉你啊?” 望潮嘿嘿一笑:“我们训练的时候,经常不给吃的,抓到活蛇,也就这么把头拧了,直接吃,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哪儿这么讲究。” “啥个地方的这么抠门,还活蛇……”顾淼觉得他单纯的在胡扯,低头认真的处理手上的鸡,“没条件的时候不讲究,有条件的时候讲究,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不多时,赵姐那边就把收拾完的菜给送进来了:“今天终于能吃上不是咖喱味儿的菜了。” “但是这村里没别的调料,这鸡不咖喱,也不好吃啊。” “啪!”赵姐从兜里掏出几样东西,拍厨房的桌上了:“备好了!” 顾淼瞄了一眼,包装盒上的老头子冲他乐着:“你们不做饭,为什么还带着十三香?还有酱油?!” “嗨,出门的时候,个个都雄心壮志说要自个儿做饭,扬我国威,叫我带这带那,结果,临到事头,一面抱怨着难吃一面吃。懒出蛆来了。”赵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不管怎么样,今天这顿红烧鸡块是稳了。 赵姐不知道从哪家买到了面粉,雄心壮志的要包饺子, “没有擀面杖。”顾淼提醒她。 “没事儿。”赵姐挥了挥手中的酒瓶子,动手试了几张皮子,提起来给顾淼看,“怎么样?” 虽不是十分圆,但也可以有资格被称为饺子皮了。 顾淼佩服的伸出大拇指。 望潮自告奋勇包下了所有与刀工相关的活, 除了下手的姿势狠了一点, 切出来的“尸块”们难看了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现在炊事兵的技术门槛这么低啊?”在顾淼的心中,炊事兵那应该是拿着军铲都能把土豆丝切成能穿过缝衣针的高阶技工。 厨房里,很快就飘满了熟悉的中式菜肴味道。 卖相也比“炖一锅”的山中尼式菜肴好看许多, 一桌子菜很快上桌,都是家常的不能再家常的菜式,顾淼也不会弄别的。 蹲守一旁的人迫不及待的摆上碗筷,还拿出了刚刚买的啤酒。 赵姐举杯:“谢谢三水芒和望潮两位大厨给我们带来的家乡味儿,干杯。” 小小的山村里,响起一片欢呼, 杯子还没放稳,筷子就如雨点一般的落下。 “真香!” “绝了!” “您是新东方毕业的吧?” “乱说,他肯定是米其林三星饭店的大厨!” 说话也没耽搁他们吃饭的速度,几盘菜见看着就见底了,接着盘子都没了,盘底的菜汁被人拿着拌饭,吃的一脸沉醉,如同里面放了x药一样。 吃完饭,天刚擦黑,顾淼还是打算去看看道路通行的情况,他的时间只剩下三天。 望潮本来说要陪他一起去,不过顾淼让他在村里好好养伤,要是路况还行,明天就可以一起出发。 从村口出去又走了很长一段路,黄昏时分,倦鸟归林,一行行的黑影在天空中飞过,太阳已经被一座高山挡住,天空中的云打着卷儿。 逆光的云和山变成了剪影的模样,与早上的日照金山相比,是另一种美。 塌方路段看起来的确比刚刚走过的地方要严重一些,碎石过多,坡度也更陡,不过现在已经有人在清理路段,看工程进度,估计明天白天应该能好。 等顾淼回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这里山村也是自主发电,电压极其不稳,而且据说到上面的村子,连自主发电都没了,只能靠爱发电。 顾淼正打算睡觉,忽然有人敲门:“出来玩狼人杀么?” “什么都看不见,你们玩狼人杀?” “这不有头灯么?” 顾淼出去,看见好几个人已经围坐成一圈了,一个壮汉热情的向他招手:“来玩呀。” 呃……顾淼停下了向前的脚步。 赵姐一巴掌把壮汉的手拍下来:“半夜三更的,别把人给吓着。” 顾淼坐下后,下意识的抬起头,漫天的星斗:“星星真漂亮,正好没月亮。” 赵姐开始发身份牌:“哦,我还看到说今天有流星雨,正好咱们在外面,一会儿要是有的话,就能看见。” 壮汉一拍大腿:“快别提流星雨了,我上大学那会儿也说什么英仙座流星雨,我带着女朋友出去,就想等着天上下流星雨的时候,给她唱一首,带你去看流星雨。 结果等了半宿,快冻死了,除了校保卫科的手电筒,屁都没看见。” “看流星雨的时候要注意,看看有没有高达混在里面。”小个子说。 另一个人说:“《高达w》那种偶像高达,也好意思拿出来说事。” “你的呆毛亚瑟又比高达w高贵到哪里!” 赵姐喝道:“闭嘴,摸牌!” 以前顾淼玩过狼人杀,由于不擅撒谎,每回有身份的时候,都会被第一个干掉。 这一次却有些不太一样,他能敏锐的感觉到,“杀手”在指着自己,“天亮”时,果然自己被杀了。 他本以为是巧合,但是不管是被“杀手”杀,还是被“女巫”救,或是被“预言家”验,他都能感觉到从对应方向传来,被指着的感觉。 得到系统又失去系统之后,自己的神经反而变敏感了? 又是一轮结束,顾淼打了个招呼:“我先去上个厕所。” 村里又哪里有厕所,还不是去黑暗的墙根底下。 正当他放水的时候,发现村口有一股强大的气息过来,应该是有不少人过来了。 修路的早就回来了,路应该还没通, 会是什么人? 而且,还摸黑进村? “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不是鬼子就是贼…… 第九十四章 有匪 虽然完全听不懂“打劫”这个单词,不过配合着进村者的动作和表情,也能判断出来一二,顾淼在石墙后面看见进村的人将手伸向坐成一圈,还没反应过来的人们。 有人嘻皮笑脸的对其中一人说了些什么,对方的声音更加严厉,所有人从口袋里往外掏钱,递给那些人,他们数了数,还让他们交出来更多。 这跟传说中的“毛党”行径相差甚远,“毛党”只是好言好语的劝说着“我,毛党,打钱”,还能来一段抄袭自国内的大道理,而不是这种简单粗暴,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操作。 随着有人的脑袋挨了一枪托之后,在场所有的人终于明白情势似乎不是像他们想的那样轻松,进村的人,手中拿着枪,将人押进了各自的房间,把所有钱拿出来。 顾淼悄悄向前走了几步,想再观察观察,双拳难敌四手,双拳更难敌四五条枪。 如果对方只是求财的话,就随他去吧,保住性命比什么都强。 进一步的发展,却显然不是这样的,来人似乎不仅想劫财,还想劫个色。 其中负责看守的持枪男人,对赵姐产生了兴趣,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脸,坐在她旁边的男人刚想站起来,就被枪托重重的砸在脑袋上,发出一声惨叫。 惨叫声在山间回荡,可是没有一个村民出来,也许他们已经知道在这样黑暗的夜里,会有什么样的人出没。 押着人回房间拿钱的男人已经出来了,刚刚在外面负责看守的人将赵姐往一排房间里拖,外面坐着的人在枪口的威慑下,不敢有所动作。 只听见赵姐的挣扎与呼叫在夜色中显得分外的悲惨。 虽然那个人有枪, 虽然现在没人发现自己,甚至连财物损失都没有, 虽然自己没什么本事,多半是上去送人头, 虽然…… 妈蛋,就是看不下去! 今天要是坐等着独善其身,将来自己想起这件事都会觉得自己是个王八蛋,半夜都睡不踏实。 唯从绝处读侠气, 无论如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顾淼从地上抄起一块石头,脚步轻快的向房子后排抄过去,后排有窗,山村的窗一般都不锁,抬起来就能跳进去。 循着赵姐的声音过去,顾淼忽然觉得声音有点不对,感觉叫得很……怎么说呢,表演痕迹太重。 站在窗口向里看,只能隐隐看见似乎有人躺在床上,声音就在从那里发出的,还伴随着床架被剧烈摇晃的声音,听得顾淼怒从心头起。 他悄悄的打开窗户,正想钻进去,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让让,别挡着。” 顾淼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望潮从窗口跳出来,见顾淼看着他,他压低了声音:“外面还有几个。” “五个,都有枪。” “你能处理几个?” “……” “算了,拿着这个。”望潮把一个手机塞给顾淼,“知道你跑得快,到村外,把音量开最大,点播放。” 顾淼依言行事,弓着身子从后面的乱石堆上一路蹿出村子,在林间,觉得这距离差不多了,听说枪的有效射程也就二十米,就算他们在村里直接对着这开枪,也没什么。 一按下“播放”,从手机里传出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源自古老抗战时代,我军的优良传统:子弹不够,鞭炮来凑。 在这地方连鞭炮都没有,拿电子音来凑数。 那些都是玩枪的人,这种从手机里放出去的声音,或多或少会失真,能骗着他们吗? 在树丛的掩映里可以看见,那几个人站起身,向这个方向望过来,看他们手上的姿势,刚刚应该是完成了上腔动作。 “啪……嗖”,一颗子弹飞过来,打在顾淼身旁的树上,闻着空气中淡淡的硝烟味儿,顾淼这才意识到, 那是枪, 射程绝不止二十米的枪, 瞄得还挺准, 人被杀,就会死。 村里那几个人已经持着枪向他追来,他哪还有心情看,扔了手机,拔腿就跑。 林子里到处都是树根,脚下不断被绊住,跑也跑不快, 这些树也很细,也无法挡住人, 只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追越近,接着,又是一阵拉枪栓的声音, “啪……”又是一声子弹被火药送出枪膛的声音。 顾淼直挺挺的摔趴在地上, 啊,大地啊,母亲, 为什么你的身体这么硬, 还有乱七八糟的小石子,硌到我心里, 有人把顾淼扶起来,叽哩哇啦说了一堆什么, 顾淼抬头,只能看见一个人头的剪影,对方手里也拿着枪, 不过只要不是对着自己,那就都是朋友, 货真价实的子弹横飞声,在耳边响起, 以前大学军训的时候,顾淼玩过步枪打靶,那声音其实并没什么, 由此推断电视剧里练枪的人都戴着耳罩完全是为了耍酷, 现在听见了不一样的制式子弹,感受着耳膜被尖厉的声音刺穿一般的疼痛,深深体会到什么叫: “我们不一样,不一样。” 山里的持枪队伍人多势众,向村里碾压过去的时候,那几个乌合之众已经跑没影了,有人捡起被顾淼扔在地上的手机,手机还在尽忠职守的放着噼哩啪啦的声音。 回到村里,为首的一人大声说了一句什么, 刚刚还一片死寂如无人区的村子,忽然活了起来,人们欢呼雀跃着,窗户里一枝枝蜡烛亮了起来,还有几个年长者出来跟这队人谈笑风生。 “见过手机里有放大悲咒的,没见过收鞭炮声的。”顾淼把手机还给望潮。 望潮刚刚徒手打趴了两人,正在拍打衣服上的灰:“是枪声。” 与村里人的亲切会晤结束,那群人又过来,对着还没醒过神来的游客们叽哩咕噜说了一串, 房门被打开,赵姐衣着整齐,连发型都没乱,从房间里走出来,与他们对话。 “你动作真快,刚进屋,你就进去把人给救了?” “真不是我动的手。”望潮脸上大写着无辜,“我进去的时候,看见来福在打常威。” 第九十五章 封印解除 顾淼与望潮向扎堆聊天的人群走去,赵姐拍着望潮的肩膀:“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我什么都没做。”望潮诚实的说。 在微弱的光下,为首那人露出的肱二头肌上,似乎纹着一个熟悉又亲切的人。 “他们是毛党?”顾淼问道。 赵姐笑着说:“没错。” 哎嘛,亲人啊,可把你们给盼来了,来吧,表达一下你们强烈的信仰吧。 顾淼几经努力,憋出了一句:“e on……” 下面就没有了。 连点菜都搞不定的英语水平,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可以跟别人畅谈信仰与理想。 不过也不用他操心这件事,在场所有同胞,都对毛党有十足的好奇心,包括英语好和英语不好的, 赵姐把大家七嘴八舌的问题翻译给对方听,对方十分认真的回复, 原来第一波来的那几个,是伪装成毛党的匪徒,他们在山里流蹿,抢劫游客,极大的败坏了毛党的声誉,毛党的人也一直在追查他们, 但是这几个人机动灵活,往大山里一钻,就再难找到他们的行踪,如果不是这次听见这个村子里传来枪响,也没法找着。 大家称赞顾淼:“临危不乱,小伙子,有前途。” “我也没想到,录的枪声都能把他们给吸引来,这还得是望潮的手机质量好,没有失真。” 望潮摸摸鼻子:“还行,其实你放最炫民族风都能把人给引来。” 好像是这个道理。 接着就有人关心,尼泊尔的毛党到底是什么路子,为什么会跟熟悉又亲切的人扯上关系, 在咖喱味儿英语的解说下,赵姐用最精华最浓缩的两句话进行了总结: 本来在他们国中,也有信奉着“非暴力不抵抗”的组织,但是没什么用。 现在那个组织被撵走了,毛党认为还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更科学。 “哦……”众人做恍然大悟状,虽然顾淼不知道他们悟到了什么,反正他什么也没悟到,不知道他们信仰着什么,难道只单是那句话吗? 这种如果算信仰的话,依自个儿对一般等价物的信仰,封印早就解除了。 有人感叹:“你看人家还秉承着这种精神,国内的人全都没信仰,物欲横流,脑子里就是金钱美女。” “是啊,还想找出有这么虔诚的人,除了宗教信徒,就只有往老干部身上找了,我姥爷,那可是真正的铁杆,就是老电影里那种临死还惦记交党费的人。” 毛党们不便在村子里久留,他们很快离开。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顾淼脑中再次闪过一句话: “治不了,没救了,告辞。” 临玩完之前,连顿火锅都没有,想想就很悲伤。 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火锅、烤串、醋溜白菜、鱼香肉丝、面饼卷大肘子,实在不行,黄焖鸡米饭也是好的…… 【驱赶猴群,增加判断准确度10点。】 【帮助他人通过泥石流地区,增加敏捷10点。】 【捡拾特殊材料,增加鉴赏5点。】 【完成烹饪,增加烹饪能力10点。】 【引来援军,增加运气5点。】 【无故旷工三天,旅行指数清零】 就好像公司的邮箱一样,几天没看,系统熟悉的声音呼啸着不断涌入。 被各种通知消息弄得头晕脑胀的顾淼,听到最后一句话醒过:“不是我旷工,我一直都在,真不是我的错。” 他把被苦行僧加了祝福buff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系统那里传来了如硬盘一样吱吱嘎嘎的声音,过了好一阵,才又传来声音 【通过测谎,旷工记录取消】 在系统里查看了一下,在尼泊尔的任务进度在按计划走。 顾淼心中仍有疑惑,不明白自己跟毛党们根本就没有建立起什么共同的信仰联盟,怎么就能把虔诚的苦行僧布下的封印给解除了。 查询系统日志,发现重启连接的时间挺早,在与毛党遇上之前。 虽然只差了十几分钟,不过他记得很清楚,因为望潮的那个国产手机,不仅音量大,连时间显示也很大,实在让人没办法忘记。 是他以为赵姐被那个男人拖进屋,手里拿着块石头往窗户底下凑的时候。 那会儿,产生了信仰? 当时自己明明是鬼鬼祟祟的缩在窗台下面,并没有站在屋顶上,这附近也没有干草,哪来的信仰。 正想着,赵姐又一巴掌拍在顾淼的肩上:“你明明没有被那几个土匪看见,还能想着来救我,真是很感激啊,练过?当过兵?” “都没有。”顾淼老老实实的承认。 赵姐看他的表情像看傻子:“那你来干什么?” “单纯就是一时忍不住……” “以后不要太冲动,冲动会死掉的。” “嗯……我尽量。” 赵姐放开他,退开几步,很正式的向他躬了躬身子:“十分感谢。” 刚刚还特别随便的人,突然变得这么正式,顾淼抓抓耳朵:“谢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不是军人,还能有这样的勇气,不容易。” “真别客气。”顾淼连连摆手,忽然想到,也许,这就是能突破苦行僧信仰的自我意识? 顾淼一直不信仰任何神灵, 买彩票的时候除外, 开奖之后又再次不信仰任何神灵, 唯一的信仰,就是人生在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面对强大对手,明知不敌,也要毅然亮剑,即使倒在对手剑下,也虽败犹荣。 “赵姐,看您这身手,是练过的?英语还这么好。”顾淼好奇。 赵姐很谦虚:“没什么,随便练过几天。” “赵姐,过度谦虚就是骄傲,你一维和部队退下来的人,跟我们说练过几天,这是故意寒碜我们吗?”旁边一个胖子大声说。 顾淼看着她的眼神肃然起敬。 “别这么看着我,真没什么,也不是天天都打仗,种菜的时候多,其他国家的人时不时上我们这来蹭饭吃,我们都自称炊事兵。” 炊事兵…… 顾淼转头,在人群里想要找到望潮,正好看着他走回房间,关上门。 ===== ps:没错,他们就是信仰强烈,so,现在他们已经坐在政府大楼里上班了, 看看!什么叫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直接掀了两百多年的皇朝!我国从皇朝到完事,用了五十年。隔壁的直接仿了毛爷爷,而不是孙爷爷,十一年就完事了。 一定是我给的一百块钱起了重要作用!!!!掀桌,为什么就没学会不拿群众一针线,为什么没给我打收条,起码给我个年化百分之二十的收据啊。 哦,对了,他们说的是可以给尼的党证…… 如今留在我护照上的第一个签证的政体,已经不存在了,哦耶,好刺激 第九十六章 水疗师为您服务 心里的事都处理完毕,顾淼这一觉睡得分外香甜,第二天一早,他迷迷糊糊出门的时候,就看见老板娘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桌旁坐着几个人,赵姐挥手向他打招呼。 清晨山间一片雾蒙蒙,顾淼坐下,老板娘殷勤的过来问他要喝点什么。 感觉好像有很多选择,其实也就是茶、奶茶、咖啡。 虽然马撒拉奶茶很好喝,不过里面的配料过于丰富,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中医说上火,西医说这叫机体环境变化引起的粘膜上皮组织缺血缺氧。 “some coffee”,顾淼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 第一,自己居然听懂了老板娘那个诡异的口音。 第二,明明是想说a cup of coffee,这种标准考试回答,结果不知怎的,脑子一抽,就变成这样了。 不过这不重要,反正老板娘已经端着咖啡向他走来了。 虽然语言能力太差,确实对深入交流有影响,但是,就很多人担心的没地方住,点不了菜,买不了东西,完全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顾淼就好像一个有钱的聋哑文盲,能饿死么? 必须不能! “你们一大早就吃肉?”顾淼这才注意到桌上还摆着几盘红烧肉和红烧鸡。 坐在他身旁的胖子叉了一口肉塞进嘴里,一面嚼着,一面含混不清的说:“还是吃吧,过了今天,再往前六天就清心念佛了,只剩素的,别的什么都没有。” “你们这是当骆驼,吃一顿扛六天吗?”顾淼笑道,挥手叫老板娘:“chicken!” 被泥石流堵住的道路已经可以过人了,一行人就此向前,往前走了半个多小时,前方的路开始变得十分原始,几乎没有人为开发过的痕迹。 周围被高大的群山环绕,太阳刚从山峰探出头来的时候,已经威力四射,蓝色的小溪被两岸绿色的密林夹在中间,欢快的一路向下流。 顾淼此时,就很想跟着下流。 不是那种下流,是真的向下流。 本来进山的任务就是为了找毛党解除封印而已,现在事儿办完了,做为一个短期内爬过两次国内名山的人,对山川的感情真的不是那么深。 但是赵姐一行人却是兴致极高,为了解闷,顾淼问他们是不是以前爬过很多座山, 胖子回答: “对,爬山是会上瘾的,爬野山是毒药,上雪山是剧毒。国内几个五千以上的,能上的我都上了,走abc,还是很有意思。” “你大概几年会爬一座?” 胖子笑起来:“几年爬一座?哈哈哈,你应该问我,一年爬几座。” 顾淼看着他的体型,犹豫开口: “我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说吧。” “爬山,不是减肥的吗?” 赵姐等人听了全部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拍着胖子的背: “对啊,不是减肥的吗?!” 胖子拍拍自己的肚子:“你不知道什么叫身手灵活的胖子吗?知道洪金宝吗!他也没比我瘦吧!” 说得也是。 路上经过几个用来补充卡路里的小亭子,胖子一个都没放过,他体验了一下各种版本的咖喱和泡面,再配合他在早上吃的那一盘子肉。 顾淼仿佛找到了答案。 网上有不少嚎着要减肥的人,同时也舍不下食物,自欺欺人认为只要运动够了就可以胡吃海塞。 到最后发现减肥效果不行,就自认是喝凉白开也能长肉的悲伤人群,继而放飞自我。 啧啧。 山上的水越来越贵,一瓶纯净水的价格已经是山下的六倍,同样体积的开水是山下的四倍,顾淼选择了开水,一旁的胖子往里洒了些盐。 “刚才在太阳底下走路出了太多的汗,需要补充一些盐份,免得电解质紊乱。” “你是想把开水的钱从盐里找补回来吗?”顾淼问道,“倒的也太多了。” “不多……”胖子刚说完,盐瓶的盖子松脱,“哗……” 撤手及时,整瓶的盐已是去了半瓶。 胖子刚说完就打脸,尴尬的叫赵姐他们把刚买来的水都集在一起:“搅和搅和均。” 此时顾淼只觉得身上的汗不断往下流,但是却没有那种夏天粘腻的感觉,就如同身上不是在流汗,而是流的自来水。 路旁就是小溪,清澈可爱,同队已经几个人把脚泡在里面。 “来,泡泡脚,很凉快。”望潮挥手招呼 顾淼找了块干燥的地方坐下来,脱了鞋袜,把脚伸进溪水里,这里水流和缓,沁凉宜人,全身都舒爽。 没一会儿,他觉得脚上有些痒痒的,仔细看,才发现是几条小鱼叮在脚上。 温泉鱼疗这事常见,山里的小溪里还有小鱼提供免费服务,真是太棒了。 “哟,这边溪水里还带大宝剑呐,来了四个水疗师。”胖子兴奋的说。 他身旁的人笑:“我这有六个水疗师,你那边最妖娆的那个跳槽到我这来了。” “嘁,就知道让人服务,也不知道给人打赏,还是我最心疼你们。”胖子一面说着,一面从口袋里掏出半袋苏打饼干,搓成粉末往水里撒。 更多的鱼向他游过去。 “哎呀,有一种在夜场里撒钞票雨的感觉。”胖子哈哈大笑。 “你们够……”顾淼摇摇头。 小鱼都跑去找胖子玩了,顾淼把脚擦干又回到主路上,在路上,他又看见了熟悉的几个人路过:猫大胖、洁南,还有那个妖艳的美女等人。 她们脚步无比轻松,身旁的两个挑夫身上则是大包小包的压着。 “你们这是把家给搬上来了?”顾淼问道。 妖艳美女回答:“反正咱们又不差这点钱,山上条件已经够苦了,我们女孩子要保证生活品质的。” 那包,比民工返乡时候背的红白蓝还大,大家都挺好奇里面装了啥。 “也没有什么啦,都是女孩子每天都要用的,像洁面仪导入仪总是要的吧。每天也总得换一身衣服吧,哪个女孩子每天都穿一样的衣服。” 赵姐队伍里的人哈哈大笑,看着她。 赵姐的外套起码穿了有三天了,进山就没见她换过,事实上大家都没换,但是被妖艳美女挑着性别拿出来说大家又忍不住起哄。 赵姐的脸上还在笑着,但是似乎有些不开心。 第九十七章 撩妹的错误姿势 “这位姐姐一看就是女王,女王不需要靠衣冠衬托,光辉照样万丈。”猫大胖笑着,“有谁反对吗?” 胖子哈哈摇头:“不敢不敢,上个反对赵姐的人,坟头草已经两米高了。” 赵姐脸上的表情似乎很放松,顾淼不是很确定到底是放松还是放弃治疗。 不过,她没有说什么,顾淼决定将其视为沟通顺畅。 原来哄女孩子是要这么说话? 顾淼在心中的小本本里默默记下,刚才他虽然看出赵姐有些不太高兴,但是他也觉得那些起哄的人没恶意,赵姐这么豪爽的人,肯定不会在意。 跟随着洁南的背夫把东西放下,径直走到溪旁,开始脱衣服,脱完衣服脱裤子。 胖子困惑的看着他们:“这是干嘛呢?” “可能是想让本章被屏蔽吧。”顾淼也很震惊。 在被屏蔽的边缘,背夫开始往身上泼水,往下搓身上的灰。 “现在就洗澡?”胖子还是不明白。 洁南说:“山上的旅馆洗热水澡是要收费的,晚上又很冷,他们就趁着太阳还在头顶的时候洗,一会儿下午也没这么热了。” 赵姐则是看着洁南自己身上背的包,又掂了掂背夫的包,对洁南说:“你们不是请了背夫吗,怎么身上还背着这么多东西,背夫的包很轻啊。” “我也不知道呀,就感觉好像放着放着,背夫的包就已经塞满了,还有这么多东西没放进去。”洁南挺无奈的笑笑。 赵姐拍拍她,示意她把包拿到一边:“我帮你们重新收拾一下,把东西都塞进背夫的包里去,钱都花了,别太傻。” 专业人士做任何事情都令人感到赏心悦目,在一旁围观的顾淼从来没见过这么利落的收行李操作。 洁南的衣服都是普通的折叠法,铺开式的放置,包打开之后,看起来的确满了。 赵姐把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接着,把服装类全部卷成条状,再一条一条的放进包里,先大后小,见缝插针。 把所有东西放回去之后,包里还空着一半。 接着再把洁南背包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放进去,就留着必要的食物和水。 “你们的东西,就这么多?”赵姐问道,“睡袋呢?” 洁南眨巴着眼睛:“背夫说一路都有旅馆,不需要睡袋的。” “再往上走,会非常冷,屋里都能结冰的,你们没有睡袋会非常冷。”赵姐摇头,“你们真是给背夫坑了。” 洁南叹了口气:“便宜货,忍着点吧。” 胖子凑过来:“嘿,妹子,暴露年龄了啊,看过《百变星君》呢?” 妖艳美女斜了他一眼:“你知道秦始皇兵吞六国吗?” “知道啊。” “你是那年生的?不然你怎么知道。” “嗨,我不就是想跟妹妹说说话嘛,真是……哎,妹妹,我跟你说啊,这条路每年都会死好多人,死一个人,就赔两万块,小心安全,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胖子嘻皮笑脸。 旁边的妖艳美女懒得理她,转头看着顾淼:“真是有缘啊,我们又见面了。” “嗯。”顾淼心思都在刚刚妖艳美女怼胖子的那句话上。 这话说的真厉害,回答“知道”,就回击了“年龄不小”的暗指,回答“不知道”,又可以说他缺乏常识。 以及顾淼总算领悟到,说妹子年纪大这种事,也是一个欠揍的行为,这不叫搭讪,叫挑衅。 【宿主领悟初级撩妹心理学,桃花值增加50点】 系统加点还真积极, 顾淼一点都不开心,加点有什么卵用,妹子她不在服务区! 就不能给点实际的东西吗,比如来个缆车什么的? 【我们是暗中观察者,不能增加地球上原本没有的设施。】 又是这句话,无聊。 顾淼揉揉腿,一旁的妖艳美女笑着过来:“哎,我也走的好累啊。”接着就要往顾淼身上靠。 “累了就坐那儿去,我也挺累的。”顾淼闪开。 胖子又跟妖艳美女坐在一起: “山上有直升机啊,不想自己走下山,就坐直升机下来,一千八美元一个人,还能骑马,一百五十美元。我可以帮你联系。” “胖哥哥,你请我吗?”妖艳美女笑笑。 胖子嘿嘿一笑:“妹妹,提钱就伤感情了。” “呵呵。”妖艳美女没有再说话。 洁南的背包已经收拾好,又把山上会很冷的事告诉妖艳美女,她皱皱眉头: “哎呀,那可怎么办,哼,我要扣他钱!” 猫大胖走过来说:“我有两个睡袋,要是冷就借给你们一个,你们就当被子盖,也会好些。” “那可太谢谢你了,”妖艳美女风情万种的一笑,又瞥了一眼胖子,不屑地转过头。 这两个人,一个想无成本泡妹,一个则是清醒又实际,这两个人相遇的地方如果是某酒吧,应该会更好一些。 休息得差不多,赵姐的队伍向前走,顾淼也随着离开。 在即将到达海拔4130米的abc营地时,身边的环境已不再是密林,而是一片开阔景象。 人的眼睛是一种精密的设备,至今没有任何机器可以完美的替代它。 身在城市中的人,就算是看着图片,或是视频,也无法达到与身在其中的人同样感觉。 身旁的风带着青草与鲜花的芬芳, 脚下的大地是绵延不断的柔软花草, 前方不远处有断崖, 断崖之后是亘古不化的雪山, 天空中云卷云舒,去留无意, 偏西的太阳透过云层,凝成一束束的光线,落在山林间,浓翠之中带着紫光。 顾淼拿起手机拍了一段视频,想要等有信号之后发给沙蓓蓓。 虽然该品牌手机以其着名垃圾的摄像头倍受女孩子的鄙视,但是,现在顾淼就是压抑不住想要把眼前一切分享给别人的冲动。 他一边拍,一边念: “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夕阳西下,云烟凝聚,缭绕在远处的雪山之上……” 等顾淼拍完,旁边一个男人看着他: “文艺工作者?真厉害,能把丁达尔效应五个字,给说出了五百个字来。” 赵姐摇摇头:“你这个钢铁直男可能要继续单身下去了。” “嘿,你可别乱说,刚那个波浪头发的妹子就对我有意思,等我有机会,分分钟就能跟她好上。”钢铁直男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顾淼低声哼着歌: “你相信自由自在,你相信希望,你相信伸手就能碰到天。” 第九十八章 到达abc大本营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身边已经是壮丽的雪山群,顾淼注意到这一点不是因为雪山有多美,而是因为周围空气温度陡然降低,让他疑惑的抬起头来, 看一着犹是阳光满天的世界,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冷。 有一位女明星说,要把自己脱下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 顾淼现在就是这么做的,早上出发的时候脱下了多少,现在就穿回了多少,不仅如此,还把包里的库存也翻了出来。 海拔每上升一百米,温度就会下降0.6度。 顾淼现在觉得,每接近雪山一步,温度就会下降一度。 中午的时候还在小溪里愉快的泡脚,看水疗师。 现在身旁的小溪,已经被厚厚的冰封,顾淼拿石头敲了半天都没敲出个动静来。 “干嘛呢?想把灵感大王挖出来?”望潮问道。 顾淼把石头扔一边:“这条小沟,也配跟通天河比。倒是这附近的雪山,跟湿婆的老婆有一拼。” “那是谁?” “雪山女神帕尔瓦蒂,她去砍怪的时候,力量暴走,结果变成了毁灭女神迦梨,就连她老公都拦不住,只能躺在她的脚下,让她踩踩,顺顺气。” 望潮恍然大悟:“难怪,我看过迦梨的画像,她的脚下总是躺着一个挺享受的男人,湿婆有点惨。” “夫妻间的事,能叫惨吗?这叫情趣,对了,有没有画蜡烛皮鞭绳子?” “啥?” “没啥” 跟一个天真无邪的炊事员真是没什么好说的,不过顾淼自己也不是什么老司机,他在某论坛上的所有发言,就只有两句话: 留图不留种,菊花万人捅。 谢谢楼主,好人一生平安。 海拔不断上升,满是石头与积雪的路段,让所有人都小心脚下,三千五百米之后,说话的人也少了,每说一句话,都感觉在消耗好不容易吸进肺里的氧气。 开始还能看见雪下黄色的草地,再向前,就是一片白茫茫,看不见其他人影,偶尔会赶上前面走得慢的人,偶尔也会被后面过来的人赶超。 地面很滑,每走一步都很费劲。 顾淼忽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挺有趣,在正经的寒冬腊月,一片雪花都没看见,在别人都开始穿单衣的春天,却一次又一次的跑到雪地里。 有时停下脚步休息,无意中抬起头,锐利山峰的边缘上飘飘乎乎的挂着好像似的白云, 云后是被挡住,又不甘心存在感消失的阳光, 丁达尔效应造成的“圣光”在雪山的峰顶上,看起来当真是美如天堂。 走走歇歇,终于看到abc大本营的路标了, 厚厚的积雪上,有前人写下的字迹,有名字,有祝福,有祈祷。 营地里的人都像是在东北似的,身上穿得臃肿如熊, 大家都围在餐厅的长桌旁,坐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 完全没有在城市里的戒备,每一个新加入的人,都会得到热情的招呼, “hello,where are you from?” 简单的一句话破冰,下面聊多聊少,完全看自己的语言能力, 在这里,英语、日语、韩语、中文、尼泊尔语混杂在一起, 顾淼愉快的发现,自己居然能听懂更多的英语了, 当然主要原因是讲英语的人基本上不是以英语为母语的, 看着都是金发碧眼的人,其实有法国、德国、瑞士、瑞典、西班牙等等欧洲那一大片。 大家的英语都是勉勉强强,随便混混, 于是基本上对话内容都是小学生级别, 顾淼在长桌边坐了一会儿之后,开始膨胀了,觉得自个儿已经脱离聋哑人的世界了! 此时正好有个金发小哥坐过来,他也不管人家是哪个国家的,微笑着开口: “how are you?” “yo~” 什么? 顾淼愣住了,在他的概念里,下句应该是“fine,thank you,and you?” 然后他再接一句“i fine too。” 下面再进行聊天。 这个yo是什么? 顾淼脑子一抽,对那金发小哥说: “哟哟切克闹,闹饼果子来一套。” 金发小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微笑的说:“hey,rap!” “我说煎饼,你说要?”旁边有个华夏妹子接话。 “不要脆饼加个鸡蛋?”这回说话的人一回头,看见顾淼:“哈,你也上来了。” 顾淼也看见她了,这可不就是那个一起玩滑翔伞,一起吐得要死要活的法国妹子么。 法国妹子一边嫌弃的挑着餐厅的炒饭,一面说路上都没吃着什么好东西,特别惦记华夏美食,离开尼泊尔先不回去,先翻过喜马拉雅山去大吃大喝再说。 顾淼看她难以下咽的样子,回房把包里剩下的半瓶国民女神拿了出来,法国妹子欣喜若狂,那个华夏妹子则是拿出了榨菜、自煮火锅、鲜拌面。 此时也坐进餐厅的赵姐等人掏出了豆腐乳、酱黄瓜、火锅蘸料,邀请这条长桌上的人一起吃。 在国内明明就是最普通的东西,甚至不会想着在家里吃的东西, 突然之间变成了宝。 外国人对辣的接受度不是那么高,他们一边吸溜着被辣出来的鼻涕,一边乐呵呵的伸筷子去捞火锅里的藕片国,连汤汁都没有放过。 高海拔的营地里,完全变成了一个欢乐的联合国。 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彼此之间没有分别。 就连东西也都胡乱的放着,有一个人,把钱包掏出来之后,突然决定出去上个厕所,钱包就无比随便的放在桌子上。 放眼望着周围的桌子,价值几万的相机和镜头、手机和电脑,就这么随便的放着,完全不担心它们会消失。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防,这种无比放松,无条件信任的感觉,也就只有在这种相对封闭的环境里才会有。 放松,也许这就是许多人喜欢旅行的原因之一。 顾淼看着周围的欢声笑语,进入系统查询: “能不能兑换手机信号基站?” 【不能。】 尼玛,真是个不靠谱的系统,估计又得说不能生造出不存在的基础建设。 【500旅行点数可以兑换信号增强功能。】 嗨,早说啊,能增幅也是可以的。 顾淼义无反顾的用旅行点数兑换了信号增强功能,他打开了直播,把眼前愉快的场景全部上传到直播平台。 久违的大量观众再次出现,在线人数又恢复了被屏蔽之前的值。 评论似乎只关心一件事: “主播,你是被关到外国的监狱里了吗,怎么那么久没有直播?” “全是冰雪,主播这是在西伯利亚挖土豆?” “牢饭看起来还不错。” ……粉丝的质量,一如既往的令人心忧啊…… 第九十九章 雪山联合国 屋外传来了叮叮当当的铜铃声,那种厚重的声音,显然铃铛不会小。 没一会儿,一匹小矮马出现在门口,刚刚听见的铜铃声,正是小矮马脖子上拴着的铃铛。 牵着马的马夫手脚麻利的将行李从马背上卸下来,顾淼从人群的缝隙望出去,觉得那几个包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又过了十几分钟,门口又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哀呼:“哎呀,终于到了,好冷啊,快要累死了。” 这声音,也很熟悉,顾淼听着就觉得有一种想躲得远远的感觉。 第一个进门的是妖艳美女,一条彩色的披肩紧紧包裹着她的肩膀,顾淼之前见过这种披肩, 被奸商称之为纯羊毛,实质为纯棉的那种。 美则美矣,毫无灵魂,哦,应该说,毫无实用价值,只是比一点都不披略强一些, 在这一脚踩下去,雪深过脚腕的地方,它就是一块塑料布, 还是一次性桌布的那种塑料布,不是雨衣。 美女就算脸被冻成了紫色,也还是美女,越发的惹人怜爱,很快就有人为她冻得发颤的娇躯让开一个座位,让她坐在离火堆最近的地方。 “呀,你也在这里啊?”妖艳美女的声音穿破空气,以每秒331米的速度到达顾淼耳中。 顾淼打着哈哈:“外面都零度了,你们怎么才上来,坐着歇会儿。” 他站起身,看见洁南正在往里搬行李,忙过去帮忙:“大胖呢?” “后面呢。”洁南喘了口气。 又过了十分钟,猫大胖才上来,呼哧呼哧直喘气。 他身上一件行李也没有,可是累得好像马上就要挂了。 赵姐队里的胖子也凑过来:“哥们儿,咋了?什么行李都没有,还喘成这样?还不如那俩妹子。” 顾淼知道猫大胖在海拔三千多就有高原反应,现在已经是四千多,想必更难受。 “头疼?”顾淼问道。 猫大胖已经只剩点头的力气了。 进门的只有妖艳美女,洁南和猫大胖,洁南把行李拿进来之后,门就关了,黑漆漆的山道上,没有别人。 “你们的背夫呢?”顾淼问道。 洁南无奈的苦笑:“跑了。” “啊?”还有这种操作?顾淼震惊了。 大概是因为背夫走到一半,突然领悟到她们给的钱太少,于是在某一个休息点,背夫就跑了。 在很多特穷的地方,都是这样没有契约精神, 也不知道是因为穷所以才没有,还是因为没有了才穷。 背夫跑了以后,洁南和妖艳美女根本背不动沉甸甸的背包。 是猫大胖跑到了三四公里,到最近的村庄租了马匹,才让她们得以解脱, 看不出来这个身娇体弱的猫大胖,到了关键时刻,还真有几分爷们儿的样子,顾淼对他肃然起敬。 这位值得敬佩的男人,撑着最后一口气,把背包里的睡袋拿给了洁南,然后,整个人一脸垂危状,整个人都蔫蔫的, 吃薯片的手速都大大低于平均水准。 不过能吃得下,就说明没什么大事。 来自天南海北的人,在天南海北的胡扯完之后,就各自睡了。 会撑到大本营来的人,多半是想看第二天日出的,山顶上的日出时间大概是五点半,从这里走到能看日出的地方,需要一个小时。 由于猫大胖他们上来的时候已经很迟了,最后一个房间让给了洁南和妖艳美女,他连睡的地方都没有,别人都走了,他还留在餐厅里,老板走过来,对他说要锁门。 猫大胖试图与老板沟通,让自己留在餐厅里过夜,可是顾淼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带足够的露营装备。 “晚上餐厅不供暖的,很冷。”老板说。 猫大胖摆摆手,从背包里拿出了所有的衣服,示意老板自己身上肉多,扛得住。虽然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顾淼猜到了他的意思:“你到我们房间来吧,餐厅门缝太大,晚上蹿风。” “那多不好意思。”猫大胖的脚已经朝向了顾淼的方向,嘴上还在客气。 顾淼拍拍他:“这个时候了,还客气什么。” 回房间,望潮对他表示了热烈的欢迎:“正好,我带了一堆东西,总用不上,正好借给你。” 说着,他就从自己的背包里往外掏防潮垫、睡袋,甚至还有一个热水袋:“刚灌好的,你拿着。” 猫大胖抱着热水袋,感激涕零。 “你自己的睡袋呢?”顾淼问道,他记得猫大胖说自己有两个睡袋。 猫大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就一个,借给她们了。我怕说就一个,洁南会不肯要。” 望潮说可以帮猫大胖整整包,把包整好了,身上的负重感也会轻许多。 相比望潮的包,猫大胖带的东西根本就是来春游的小学生。 比外观,望潮的包是迷彩大包,各种省力的背负系统设计。猫大胖的包就靠两根肩带过日子。 比内容,望潮的包里有急救医疗包,充电宝,头灯,强光手电,护膝、冰爪,还有帐篷,以及净水片,能量棒。 猫大胖的有糖、巧克力、饼干、水壶,药只带了创口贴和治拉肚子的药。 差距啊差距。 猫大胖最后躺下之前,拉着望潮的手,眼泪汪汪的说:“你不是人!” “啊?”望潮震惊。 “你是金光闪闪的活菩萨。”猫大胖抽了一下鼻子。 “哦,快睡吧。” · 晚上,外面走廊上的响动把顾淼惊醒了,除了金发碧眼的老外们,还有赵姐一行人。 “你们去哪儿?”顾淼好奇的问。 “走,出去拍星星。” 虽然这段时间的星星见得够多了,但是,来都来了,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顾淼把自己的衣服全穿上,还是觉得寒风萧萧,望潮把自己的衣服借给他。 穿着两人份的衣服,顾淼奔出屋子。 抬头看天。 之前一直缩在地平线下不得一见的北斗星赫然挂在头顶。 与其说它像勺,不如说像个问号, 谁家的勺是斜斜立着的? 顾淼努力的看了半天,也就看得出一个北斗星,与之关联的大熊座,根本就看不出来。 就算是跟着别人下载的星图app,也只能连蒙带猜。 第一个设定星座的古人真是脑洞够大。 ====== ps:音速没有写错,忽略气压,气温在15度的时候是340米每秒,每降低5度,速度减少3米。 第一百章 金刚芭比? 不得不说,雪山上的星空比起在铁山堡看得更加多一些。 文艺的说法是在雪山之神的领域,可以更加近的触摸星空。 理性的说法是因为空气稀薄导致通透性更好,按星星与人的距离,增高个三四千米根本没什么卵用,可以直接忽略。 拍照的人们虽然离营地都挺远,但是在等待曝光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小声说话,直到曝光完毕,相机快门发出“咔嚓”一声之后,大家才从鬼鬼祟祟说话的状态恢复过来, 就好像照相机会因为被音波震撼,而不好好曝光一样。 顾淼忽然想到了一句“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他抬起头,此时此刻,还真有一种手可摘星辰的感觉,不过顾淼的手,此时正笼在袖子里,好像寒冬腊月里的老佃农一样,完全不想把手伸出来。 冷啊…… 人群中有一位白胡子老大爷拍的特别棒,堪称老法师级别的人物,人长得也很像甘道夫, 他随便拍出来的几张照片都相当不错,不管是星座还是星轨,都是杂志级的享受。 “能分享给我们吗?”一个年轻人问道。 老法师叽哩哇啦说了半天,赵姐翻译说:“这些照片他是要卖给杂志社的,所以不能给原片,但是可以把小图给我们。” “小图就行!反正就是发朋友圈装个逼。”胖子挺高兴。 还没开心太久,老法师的相机就没电了,虽然还有一块满电的电池,但是现在的气温已经是零下,再加上长时间的曝光,也撑不了多久。 顾淼想起望潮的包里好像有暖宝宝,要是他没睡着,就借几片来给大师用用。 还没回房间,就看见望潮和猫大胖正往外走,猫大胖奇怪的看着他: “你怎么回来了?” “快把暖宝宝拿出来,进贡给大师,大师可以把小图给我们。”顾淼一径说着,把望潮推回房间。 开灯,翻包, 望潮拿出一个小包,包里的片装物除了暖宝宝,还有整整一包…… 顾淼与猫大胖震惊的看着那个包里的东西, 又转过头看着望潮,上下打量着他, 那身高 那粗腿, 那四十二码的脚 那胳膊上的肌肉, 那唏嘘拉渣的胡碴, 确认过眼神,是个爷们儿没错啊…… 虽然,现在女装大佬的确是风靡一时,号称男人浪起来就没有女人什么事了,裙子下面藏着大宝贝已经不再是泰国的专利。 但是,男装丽人始终也走的是清秀、优雅、气质贵公子的路线, 这这这难道这是男装丽人的反击? 太拼了…… 望潮把暖宝宝递给顾淼:“想什么呢?!” 猫大胖半张着嘴,还是没反应过来。 “没想什么,就想问问你这用的是干爽的,还是棉柔的,把里面的棉花踩出来,不会弄得一鞋都是吗?”顾淼回答。 猫大胖更懵了:“你在说啥?” “这是一种户外偏方,长途走路的时候,在鞋子里面垫上一片,可以吸汗,在肩膀上垫上一片,可以防磨伤。”顾淼一本正经的样子,让猫大胖觉得自己是个大惊小怪的傻子。 “那你刚才不也很惊讶?”猫大胖努力想要挽回颜面。 顾淼点头:“因为没见过这么奢侈的人,一般人不会买那么贵的,随便买包就行了。” 猫大胖不敢再开口,心中默默的记下:“我可能(肯定)是个傻子。” “顺便再教你一招,随身带包杜蕾斯,要是看中了水灵灵的姑娘或是小伙子,都来得及, 要是只有水灵灵的天气,可以用来做证件和手机的防水袋。” 望潮拍拍一脸懵逼的猫大胖:“出去吧。” 直到相机没电,所有人才恋恋不舍的回到大厅,老法师大声宣布: “everybody!open your airdrop!” 人民群众纷纷拿出自己的水果机, 代表着传输成功的“滴滴”声不绝于耳, 只有猫大胖特别着急:“哎呀,我这是安卓机,怎么办。” “等你有网了,我发给你。”顾淼说。 “哎,耽误发朋友圈啊。”猫大胖眼睁睁的看着国内人士已经强行使用仅剩1格的2g网络信号,艰难困苦的发着九宫格。 · 躺下没一会儿,就听见餐厅那里人声鼎沸,几乎整个营地的人都起来准备去看日出了。 餐厅里人满为患,连坐的地方都没有,餐厅老板更是忙得不亦乐乎,顾淼连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出来理他。 功课做到位的赵姐对顾淼说:“跟我们上mbc吃吧,也就一个多小时,不耽误。” 猫大胖坚定的要跟着洁南小姐姐走,洁南已经用其出色的外交手段,凑齐了六个人包了辆直升机下山,每人280美金。 “没办法,我们的行李实在太沉了。”洁南与准备出发的顾淼挥手作别,“有照片共享一下啊。” “你也一是,坐直升机能看见的一定更漂亮。” 在雪山等待日出的地方,虽然不像华山那么人头攒动,不过也是数量相当惊人。无比绚丽的日照金山,引无数法师竞折腰。 观景台的角度太过奇特,太阳并没有直接在空中冉冉升起,而是贴着一座陡峭的山峰慢慢往上爬。 锐角三角形的山峰旁,始终有一道淡淡的金色光芒在向上移动, 如同武侠片里对绝世神兵的夸张特效一样。 · 日出之后,在山上欢乐相聚的人们又要分道扬镳, 有些人会向着更高的地方去, 有些人会下撤回到博卡拉, “你上去,还是下去?”望潮问。 本来顾淼并不想上去,但是现在却觉得,也许上面会有在别处看不见的景色,毕竟慈爱的粉红爷爷说:“无限风光在险峰。” “想上去,但是没装备。”顾淼摊手。 望潮指着自己的背包:“不嫌弃的话,借你。” “呃?那你呢?” 望潮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共就一格信号,老板的电话还挤进来了,下山干活。” “哦,那真是太遗憾了。”顾淼同情的看着他。 等望潮走了以后,顾淼忽然想起,这人不是炊事兵吗?还有老板,哎嘛,不会是雇佣兵吧。 第一百零一章 那一刻,爱上了……呃…… 顾淼就是个玩票性质的爬山,仗着信号好,一路还开直播。 如他之前所料,上山的路被冰雪覆盖,十分难走,周围险峻的雪山,看了五个多小时以后,也没了那么多讴歌它们的激情。 他现在心如止水,一心只想找到可以宿营的地方,歇一晚,明天就下山去。 看着一块差不多算平整的地方,顾淼便放下包,把望潮给他的帐篷拆开。 然后…… 持帐四顾心茫然, 这玩意儿,怎么看起来,跟想象的不一样? 他见过帐篷支起来的样子,于是,在他心中,支帐篷就应该像挂蚊帐那样简单。 帐篷包里有支杆,有诡异的钉子,还有奇怪的绳子,这玩意儿怎么用? “首先,让我们打开百度……”顾淼在手机上搜到了搭帐篷的视频,看别人搭的那叫一个轻松愉快。 轮到自己搭的时候,迷之尴尬,两根支架,好不容易掰弯了一个,另一个又绷直。 在顾淼与这两位钢铁直棍斗争的时候,有人上来了,是那个法国妞的队伍, 法国妹子见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与帐篷做斗争,热情的邀请他加入自己这边,只是他们这支队伍的营地还要更上一些。 到了选中的地方,顾淼终于感到缺氧了, 本来想着自己是个外来户,应该积极主动的帮忙干活才是,但是现在他只是站着就已经感到十分吃力。 这只由西洋人组成的队伍,个个都没事人似的,头不疼,气不喘,竟然没有一个人有高原反应, 而且极其训练有素,有人铲雪有人平地,有人搭帐篷,有人搭灶做饭。 顾淼盘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调整呼吸频率,让心跳变得平缓。 等缓过劲来,他就起来,去炊事组那里问自己能帮什么忙, 法国妹子给了他一口大黑锅,指着不远处:“去打水。” 背着黑锅去溪边,水早就冻上了,用锅敲敲,梆硬,敲都敲不开。 最后还得用石头把冰层砸开,盛了几大块冰回去,慢慢化。 就这么打了趟水的功夫,顾淼又感到呼吸不畅,要断气,海拔显示此处已经是五千多米, 他坐在刚刚搭好的帐篷里,再次如老僧入定一般,呼~吸~呼~吸…… 忽然,他听见一阵疯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睁开眼睛,首先,一顶桔黄色的帐篷从大帐篷门口呼啸而过, 接着,是一个人紧追着帐篷而去, 旁边有人劝他,让他不要在这么高的地方跑步,那人不听,最终执着的追到了自己的帐篷。 顾淼默默感慨,人和人,就是不一样, 一个人快要断气了,另一个人还在追帐篷。 睡到晚上,顾淼只觉得胸口气闷难当,接着感觉到一道光落在自己头上,一个男人的声音问他:“are you ok?”同时还推了推他,又把手指探向他的鼻下。 他只好睁开眼睛,一个有着深情蓝色眼睛的大胡子看着他,顾淼干笑一声:“我还没死……” 躺下来实在难受,顾淼选择继续打坐。 许久也没有什么效果,十根手指的指尖已经麻木,一点点的向上延伸。 与此同时,另一位剽悍的西洋人也说全身都不舒服,顾淼说他是高原反应,他坚决不予承认,只说自己是低血糖。 大家纷纷捐出自己的食物。 那位金发碧眼大兄弟,吃了两包能量棒,喝了一大袋葡萄糖,还吃了一盘意大利面。 吃了这么多之后,还说胸闷头晕。 从来没见过低血糖在吃了这么多东西之后,还坚持不懈的。 “跟我一样,就是高原反应。”顾淼说。 也许承认高原反应是一个很丢脸的事情,总之,他拒不承认, 顾淼也没心情理他了,手指的麻木越来越严重,他刚想开口对领队说自己手指尖麻了。 突然那位金发碧眼的大兄弟抢先一步:“我全身都麻了。” 这一嗓子,把顾淼刚想说出的话给噎回了嘴里。 输了! 领队看他的样子,也的确是快要挂了,生怕出人命,于是连夜派了两个人把他护送下山, 顾淼不解,为什么他坚决不承认自己是高原反应, 法国妹子解释:“他之前上过四千,什么事都没有,他认为只要过了三千没反应,就没事。” 因为上过四千,所以认为自己上五千也不会有高原反应……含氧量根本就不一样好不好。 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顾淼才缓了口气,平躺下来。 在半梦半醒之间,外面又传来了肺活量十足的吵架声,f开头k结尾的单词以中气十足的方式喷射出来。 “真羡慕……”顾淼这么想着,沉沉睡去。 天色微亮,顾淼又被冻醒,觉得背后传来刺骨的寒冷,伸手一摸,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裹着睡袋滚下了防潮垫, 地面上的雪被他的体温捂化,水渗透了睡袋之后,又在他的背后结上了一层薄冰。 以顾淼看过的十几集《荒野求生》的记忆,贝爷都没有这么惨过。 只好把衣服先脱下,再把睡袋湿掉的部分转到胸前,再从背包里掏出一些零碎,把潮湿部分隔开。 少穿了几件衣服,更加冷的入心入肺,顾淼感觉全身的血都已经凝结,轻轻一碰一下,会断成一段一段。 他只能把身体蜷缩成团。 朦胧中,听见有人向他走来,接着,顾淼就觉得有东西盖在身上,很快就暖和起来了。 就是因为盖了一条睡袋,那一瞬间的感动冲击顾淼的心头, 一定是旁边的法国妹子吧,虽然这么想对不起沙蓓蓓,但是他感觉自己好像爱上她了。 睁开眼睛,大胡子冲他温柔一笑。 呃,不了不了,溜了溜了。 走下坡路伤膝盖,但是轻松愉快, 回到博卡拉,顾淼又遇到了留在原地休整的赵姐一行人,赵姐他们刚刚打听到这里有个兰花饭店,二楼有火锅。 “要不要一起去?”赵姐看着顾淼。 顾淼点头如小鸡啄米。 鸳鸯锅、水牛肉、鸡肉、宽粉条,大白菜……虽比不得国内火锅那样丰富多彩, 但那是火锅啊,那是肉啊, “刚放下去!还没熟呢!”胖子叫道。 “在这地儿吃火锅还想吃到熟的?别做梦了。” 风卷残云一般,火锅盆子里连豆腐渣都被捞干了个干干净净。 把这几天的经历写下来,又收到了洁南发来的直升机上的照片和视频,他们已经从苏马里口岸到达了印度的瓦纳拉西。 顾淼看了看自己的任务栏,还缺一点点, 虽然对印度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兰毗尼还是值得欣赏一下的。 第一百零二章 漂流和晒伤 佛祖诞生在古印度迦毗罗卫国, 注意,那是古印度,而不是现在的印度 是如今尼泊尔的兰毗尼。 查看了一下博卡拉到兰毗尼的距离,也没多远嘛, 顾淼很有信心,然后经过人们的提醒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尼泊尔,而不是在国内的高速公路上。 那是一个百来公里能颠一天的神奇的地方。 在博卡拉和兰毗尼之间,还有一个名叫奇旺的地方,以及,从博卡拉到奇旺的路上,可以玩橡皮艇漂流。 虽然在国内的清远也可以玩,而且还有鸡吃,但是,这段河流不是一般的河流,连名字都记不清的河,处于喜马拉雅的山谷之中, 喜马拉雅,这四个字说出去的逼格都感觉神奇的升了一个档次。 为了省事,顾淼终于定了没有出息的三天两晚团,感觉价格还挺便宜,又省事,那个时候的他,还太年轻,还不知道,命运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不得不说,在整个不靠谱的尼泊尔,唯有博卡拉最像样。 漂亮、水多、花样多,各种服务也很到位。 车在半路上停了,有人在下面大叫不知道什么,顾淼只听见了一个单词“raft”,虽然调子跟正经的发音完全不一样,不过在交费的地方听了几十遍,就算是阿拉伯语也记住了。 筏工在接到所有人之后开始点名,所有人的名字都念完了,顾淼也没听见自己的,凑到名单边找了一下,明明就在第一个。 筏工拍拍他:“喵。” “……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应该回应一下。 船上连筏工一共七个人,来自七个不同的国家,只有一个人来自母语是英语的国家。 筏工招呼大家做好准备工作,大家纷纷换上短衣短裤,把值钱的东西都放进防水袋里,最后掏出防晒霜,跟刷墙似的往身上糊。 顾淼抬头看看天,今天是多云天气,连阳光都没有,虽然他顺应着大家的行为,也往身上糊防晒霜,不过从心底里就有几分轻视,随便抹了两把而已。 出发前,向导用咖喱味儿英语说了很多很多注意事项,顾淼只听懂了一件事: 当向导喊rafting的时候,要用力往前划。 别的应该是安全事项,听不懂,无所谓了,反正真翻进了水里,就算现在听得懂,到时候估计也忘光了。 水流开始较为平缓,顾淼还没有来得及感到失望,水流就变得湍急起来,迫不及待的证明自己值那么多钱。 橡皮筏时而被高高抬起,时而又重重摔下,河道两旁也有一些石头,不过在离石头很远的地方,向导就指挥着不同边的人用力划浆,绕开。 在山谷的急流中上下翻腾了一个小时,又到了一片开阔的河谷,一小块冲积平地上有一块平整的石板,向导蹦跳着拎起一只大号防水袋率先跳上岸。 防水袋中是大家今天的午饭,东西很简单,白煮蛋三明治,还有瓶装水。 顾淼对白煮蛋一点感情都没有,扔掉又属于天打雷劈的行为。 正在硬塞和天打雷劈之前犹豫的时候,顾淼发现三个同舟共渡的人正围在一堆,不知道在干什么。 凑过去发现是几只松鼠,这几个人对三明治似乎没有什么感情,揪了面包投喂。 松鼠居然吃面包? 顾淼记得松鼠的劣迹中包括偷鸟蛋,那么同样是禽类,鸡蛋应该也是吃的。 松鼠用实际行动证实了他的记忆。 吃饱喝足,人类又踏上了被浪掀得上下翻腾的旅途。 最后一段,顾淼一个没留神,真的……落水了…… 集六国的合纵之力,把顾淼给捞了上来。 最终,他以出色的落汤鸡姿势出现在预订好的奇旺旅馆里。 简单的收拾一下,旅馆老板淡定的把他叫出去,开始就需要补交的价格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在博卡拉付钱的时候,老板说得天花乱坠,就好像五千卢比里包括了天上人间所有能享之事, 到了奇旺老板这里,那五千卢比几乎什么都不包括,各种需要另外收钱。 而最不幸的一点就是,在博卡拉谈价格的时候,全部都是空口无凭,都是一张嘴, 第一次出国的顾淼同志,在过于放松的愉快环境里,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公司里受到的教育, 没有需求单,不做! 修改要求的邮件单发过来,没有抄送领导,不做! 只做写明的需求,额外需求不做! 想当年,他也是能跟人email来,email去,各种抄送,部门之间互怼,从来都不会拉上他,他与别人所有的往来,都有书面凭证。 现在,他很怀念那个严谨到招人讨厌的自己…… 既然大家都没有凭证,就只好靠现场谈判了。 谈就谈!想当初,顾维钧在巴黎和会上比自己现在的境况还糟糕,还是该争的一点也没怂。 都是姓顾的,不能给顾家前辈丢人! 探讨过程中,顾淼的英语水平达到了比四级考试前夜更高的境界,最后,付了从奇旺到兰毗尼的车票钱700卢比。 到晚上,顾淼忽然觉得腿上剧痛, 难道是落水后被水冲的? 喜马拉雅山谷中的水居然还带内力?当时不痛,现在痛? 借着灯光看,腿上的色块很邪性, 大腿正面的皮肤有半圈已经红了,位于膝盖上方,宽约十厘米,形状十分整齐,不像是被水流冲出来的。 想了一会儿,顾淼才领悟到了真理: 站着涂防晒霜,被短裤覆盖的地方没涂, 坐下来之后,裤管向上缩了这么多, 红色的皮肤,就是被忽略的那部分。 人生第一次漂流就遇上了人生第一次晒伤,原来人的皮肤,也可以红得好像小龙虾。 被冷水激过之后,那块皮肤变得很诡异, 颜色变得好像脚上长了水泡的样子, 顾淼伸手,轻轻一揭,那一整块人皮,就按着晒伤的形状,被完整的揭了下来。 “下次!我一定会记得把能涂的地方都涂满!”顾淼摇摇头,把人皮扔进了垃圾桶里。 第一百零三章 奇旺丛林 顾淼的习惯是每天会数一遍钱,对一遍账,免得哪天发现身上钱不够了,连摆碗要饭的碗都没有。 他打开钱包,开始一张张的数:“one ,two ,three……”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呸,一个人在屋里数钱用什么英语, 刚刚跟老板聊得太久了,大脑已经完全被英语侵入, 南亚风味的英语都听得毫无压力, 顾淼很久以前为英语所苦的时候曾经看过一个笑话: “怎么样才能迅速的学会一门外语。” “把他孤苦零丁的一个人扔到绝对看不见一个华人的地方去!” 顾淼深深的感觉到,此计可行! 过了几个月他回国后,在一个小饭馆里同时与正宗美国人和一个巴基斯坦人聊天的时候, 他与巴基斯坦兄弟用英语谈笑风生, 十几分钟之后,美国人偷偷的问他:“他说的是什么?英语吗?为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 生而为人,适应力不强一点,怎么对得起走出非洲的先祖。 第二天清晨,带队进丛林的向导就挨个敲门morning call了。 顾淼付的五千卢比里,包括了奇旺国家公园的一日游,这是尼泊尔最大的野生动物园,也是大象、犀牛、老虎、豹子、鳄鱼的天堂。 奇旺的气候环境与热带雨林非常像,或者说,根本就是热带雨林。 向导划着独木舟带着顾淼,以及一个法国人一个韩国人进入茂密的丛林, 江面浑浊,两旁茂密的树枝葳蕤,低低压在水面。 如果不说这是尼泊尔,看起来跟亚马逊完全没有区别的样子。 向导压低了声音说:“crocodile。” 顾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了几只鸟。 那几只鸟的名字叫这个? 接着,又听见他说:“crocodile。” 但是这次却没有鸟。 韩国人和法国人发出了惊呼。 不就是鸟吗,为什么要如此激动? 很快,顾淼就看见了他们惊呼的原因,在水中,有一截枯木,默默的浮着,一双小眼睛在枯木的顶端,精神不振的模样。 鳄鳄鳄鳄……鱼?! 吃了没有文化的苦啊,单词没背好…… 顾淼一直把这个单词听成了cock tail,也就是鸡尾酒的意思, 由于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指着某处说鸡尾洒,于是他还自我攻略了一下: 鸡尾酒最早的起源就是在酒杯里插上一根鸡尾上的毛, 由此推出,向导应该是指着一种尾巴毛很长的鸟给自己看, 没有看到的原因一定是——鸟飞走了。 特别完整的一套逻辑。 在动物园里看见鳄鱼无数次,都是这么懒洋洋的趴着,但是,这里不一样, 独木舟的吃水还挺深,吃水线紧贴着船帮,似乎好像只要晃一晃,河水就会漫进来, 如果鳄鱼想要尝尝人肉的味道,随便划拉一下就可以,一点难度都没有。 正当顾淼胡思乱想的时候,独木舟已经转弯,拐进了一条非常清澈的水域,有许多尼泊尔女子在岸边洗衣,仿佛刚刚浑浊的河流根本不存在。 真正是泾渭分明。 不过在这里,它们只有一个统一的名字:拉普蒂河。 顾淼等人在向导的带领下弃舟步行,前方不远处是大象保育中心,小象在保育中心里可以自由自在的走动, 两只四处溜达的小象遭遇四处溜达的人类, 小象在顾淼身上蹭了蹭,显得娇憨可爱, 顾淼刚想伸手摸摸它的头以示友好,小象就弃他而去,直奔向韩国人,鼻子在她身上寻摸了半天无果, 笔直的向她撞了过去, 韩国人大惊失色:“it will kill me!” 向导把小象赶开,向韩国人解释,小象在她身上闻到了香蕉味儿,但是没有找到,于是发脾气了。 棒子无罪,怀蕉其罪也。 下午有骑大象的项目,顾淼询问能不能自己走进丛林, 向导看着他:“丛林里有孟加拉虎。” “没关系,我知道孟加拉虎不会主动接近人类。” “但是你会遇到弱的老虎。” 顾淼不解的看着他:“我不会打它的。” “不,先生,”向导温柔的说:“孟加拉虎轻易不接近人,但是,如果它们身体老迈或是孱弱,无法捕食其他野生动物的时候,它们就会把目标转为人类。” 顾淼深吸一口气,露出诚恳的笑意,好的大王,没问题大王,骑大象进去! 进入丛林后的路,也的确不太适合人类走,沿途的草都有一个人那么高,很适合种在“昔日吾友”的坟上。 在拉普蒂河边,遇到了另一队进丛林的游客,两位向导彼此熟识,大象也热切的相互打招呼,然后,吸溜了一鼻子水,向彼此喷去, 也包括坐在大象背上的游客们, 在象肉花洒之下,无处可逃的人们,为淋湿的相机发出哀鸣。 顾淼庆幸由于自己刚刚在大象背上晃得出现晕车反应,早早的把手机和相机都收了起来,才逃过一劫。 在河畔迎来了金色的日落时分,太阳的位置正好在拉普蒂河的长头的那一端,林中无风,水面无波,如同一条金色的丝带在林间蜿蜒。 被晚霞染成红色的云朵倒映在金丝带上,茅草搭成的小棚子里有几个游客模样的人,人手一瓶啤酒,慵懒的斜靠在躺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此时静静的欣赏,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顾淼去了,欣赏了半小时,太阳还没落尽,就从心所愿,回来了, 刚从雪山上下来的顾淼,从隆冬一脚跨进炎夏, 虽然身体接受了温度的变化,但是完全忘记了炎夏的附产物, 蚊子! 回到旅馆喷上一身防蚊水后,顾淼想四处走走,老板娘热情的推荐他可以租自行车,还问他会不会骑, 开什么玩笑, 泱泱华夏,除了乒乓球,就是自行车了! 问一个华夏人会不会骑自行车? 啊哈哈哈…… ……哈哈…… 哈…… 顾淼在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田埂上数次从自行车上摔下来,最后只能悲伤的推着自行车往前走,最后推都不好推,路太窄了, 只得把它扛在肩上,艰难前行,活生生的租了一个祖宗回来伺候。 自己租的车,含着泪也得把它还回去。 第一百零四章 兰毗尼 命运很快就来要账了。 顾淼确认再三,面前这辆开着开着,就好像全身都会往下掉零件的破车,就是自己应该上的。 在旅馆伙计惜别的挥手之下,车子的引擎发出了惨烈的哀嚎,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淼总觉得最后一眼看见旅馆伙计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 “hi,man~”车上坐着一起骑大象的韩国妹子。 韩国妹子问他交了多少钱的车费,顾淼老实回答七百卢比。 “what?!seven hundred ???this bus ?ha ha ha ha ha !!!” 顾淼默默的看着她笑,在心中把“rb韩国妹子都温柔可人,中国妹子剽悍霸道”这个观念破碎后再进行改写。 为了能活得愉快一点,顾淼没有去问她买车票花了多少钱,看她笑成那个样子,大概只花了七十卢比吧…… 顾淼很早就学会,买过的东西绝不回头看价格,除了会让自己用铁锤捶碎胸口之外,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当上帝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会把窗也焊死, 当以为事情已经不能更糟的时候,命运女神会跳出来:“亲爱的,给你准备了一份惊喜,高不高兴,意不意外?!” 到了一个地面尘土飞扬的地方,司机通知顾淼该下车了。 往前看,往后看,都没有一点点佛祖诞生地的样子,也没有感受到传说中的万佛园,问了司机才知道,这里是一个叫巴鲁华的地方。 那么兰毗卢在哪? 司机向前方随手指了一下,然后一脚油门,破车冒着黑烟,颠颠的跑了。 从那姿势看,大概也就是往前随便走个十分钟的意思? 在路边,出现了一块界碑, 残破的界碑热情友好的告诉顾淼,兰毗尼需要再往前走二十二公里。 ……二十二公里…… 幸好那个韩国妹子不在,不然她可能会笑死过去。 出租车司机兴高采烈的靠过来:“兄弟,要车吗?不正规的那种。” 正规不正规不是问题,问题是不正规的太贵,五百卢比。 顾淼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是省钱,于是决定投奔健康环保的公交车。 “去兰毗尼吗?”顾淼问道。 售票员一脸懵逼:“啥?” 来回了几个回合,售票员才恍然大悟:“哦,卢比尼!对,来吧。” 顾淼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为什么人家明明叫lubini,意思是“可爱”,发音是卢比尼, 是古代天臂国善觉王夫人lubini的花园, 《法显传》上说这里叫“论民国”,玄奘的《大唐西域记》说这里叫“腊伐尼林”,近代被翻译为“洛明达” 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却变成了兰毗尼,即不是音译,也不是意译,造成沟通困难,莫非是通假? 思考未果,车已到站。 在兰毗尼,有一个万佛园,与佛教粘边的国家,都会在这里建庙,有些还在建,有些已经金碧辉煌, 除了建筑风格之外,佛寺本身对看了太多寺庙的顾淼来说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吸引力, 看着时间差不多,顾淼盘算着应该上哪儿找个地方住, 有过在国内住庙的经历,他决定去看起来最大的庙试试。 整个万佛园,最拉风的也就是东亚三巨头盖的庙了。 东瀛庙表示,只接待东瀛人的住宿, 无所谓,不是一国人,不进一庙门,顾淼满怀着期待向中华庙走去。 中华庙果然气势磅礴,比起隔壁的缅甸庙、泰国庙、斯里兰卡庙,简直就是碾压式的存在。 庙里只有一个同为背包客打扮的男人在转悠, 满天神佛之中,顾淼看见了一个牌位, 谁在这供祖宗呢? 他好奇的凑过去一看…… “****长生禄位” 想起古装电视剧里常有主角神通广大,帮一个村子解决了各种事情,然后村民感感恩戴德,说要为主角立长生祠。 原来,除了长生祠之外,还有长生禄位, 可以可以,这拨操作666, 顾淼心中小声bb了半天,等来了一个大和尚,他忙向大和尚询问是否可以在这里住宿。 大和尚果断的拒绝了他,说:“只有在这里做法事的人才能住。” 还不如隔壁东瀛庙呐,好歹有点国家归属感, 大和尚就这样走了,顾淼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大概是大师法力高强,刚刚已经听见了他在心中念叨的那些不敬之语? 算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问题, 从兰毗尼赶回加德满都的最后一趟车是晚上七点半,然后第二天早上到,顾淼已经准备好回加德满都了, 那位背包客过来问道:“你还没找找到地方住?” 顾淼点点头,对他说:“和尚说,只能做法事的人住。” 背包客指指门外:“棒子寺可以随便住,我就住那的,跟我走。” 走在路上,背包客对顾淼说,棒子寺是方丈自己一点点化缘弄来的钱,所以修了十多年,现在还没完成。 幸好他这么说好,当顾淼站在棒子寺门前的时候,本能的退后一步,横七竖八的脚手架还截着,墙还只搭了半拉,地上堆着砖, 怎么看都是个还没完工的建筑工地状。 如果不是背包客告诉他的话,他可能连进门参观都不会, 找到了棒子国老和尚,老和尚给他各种生活用品,连肥皂都准备了, 外表看起来像建筑工地,内心竟然比一般的招待所还强些, 趁着天色还亮,顾淼决定先去探望一下传说中的佛祖诞生地。 那段故事,顾淼从着名漫画《女神的圣斗士》中了解到: 摩耶夫人从胳肢窝下生出了佛祖,佛祖落地就往东南西北走了七步,举起右手说:“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据说这并不是因为佛祖狂妄自大,“我”指的是内心,本我,意为“世上最重要的就是从心。” 所以……他就跑去做了希腊女神的圣斗士? 这事估计连老车自己都想不明白,顾淼也不打算去想, 而“摩耶夫人的胳肢窝”,也完全是翻译的问题,佛祖,或者说乔达摩悉达多,他还是从该出来的地方出来的, 在一片浓荫茂密的菩提树下,有一块长方形的水池,巨大! 83版《西游记》片尾,唐僧到了天竺,先去沐浴,差不多就跟他那会儿呆的沐浴池子那么大, 池子边上有一座两层石砌的平台,平台之上是白色的玛雅黛维女神庙,其实就是摩耶夫人, 公元 633 年尼泊尔阴历正月的望日,她在回娘家的路上来到兰毗尼花园,在一株巨大的娑罗双树下休息的时候生下了他, 站在这里,顾淼忽然觉得有些挺自豪的, 华夏文明,除了夏夏周至今断代没断清楚之外,后面的文明一直延续着,至今从云梦、里耶出土的秦简,上面的字也可以认识, 以及,虽说是农耕民族,但是被系统附身似的人类还真不少,每个都挺认真的完成了系统交给的作业,周边国家常常要靠华夏老祖宗写的历史来找自己的历史, 比如,如果不是因为《大唐西域记》的详细记截,尼泊尔人压根都找不着这里。 1896年,尼泊尔人先是发现了阿育王的石柱,然后靠着唐僧写的攻略,找到了兰毗尼花园的地点, 早在公元前245年,那个从杀神突然放下屠刀的阿育王跑到兰毗尼拜访佛迹,立了一根13米高的石柱, 过了六百年,法显来这里的时候,还有沙罗树和摩耶夫人沐浴过的水池,阿育王石柱被他直接无视, 又过了两百多年,唐僧的白龙马蹄朝西,来到这里的时候,石柱被雷劈断了,倒在地上。 如今这根柱子还活着, 看起来……就好像是一根普通的水泥管,如果不是因为周围用铁栏杆围着,显得特别隆重, 走过路过,完全就会错过, 顾淼又想起在代dx县看见的那个悲催阿育王塔,不由感叹……这人是不是根本就是在给自己建替身? 阿育王前半生杀孽不是一般的重,跟白起有一拼,后面非常谜的放下屠刀,但是之前的杀孽还是要还的,于是,就让这些柱子和塔担待了? 印度教的庙宇是不让非印度教徒进入的,顾淼看着那幢白色的女神庙有些犹豫,不知道当进不当进, 此时,一位管理员从门里走出来,向他招招手,示意五十卢比, 付了门票钱,顾淼向里走,里面看起来很像正在打地基,地上用砖头隔出了一个一个的小水池的形状,却没有水。 水旁有一尊雕像, 顾淼的常识告诉他,这是摩耶夫人的雕像,可是,为什么摩耶夫人长得跟尼泊尔街头随处可见的湿婆一模一样? 第一百零五章 很多事不能看表象 看看时间已经是晚饭时间,顾淼赶回棒子寺,晚餐是自助餐形式的各种泡菜,味道不怎么样,比起五台sx台的差多了, 不过被人收留的愉快,给这顿难吃的饭菜洒上了美味加成,一共就付了大概18块钱华夏币, 而在之前,也是像五台山台顶那样,是随喜的,想给多少都成, 然后,来蹭吃蹭喝的人太多,老和尚有点扛不住…… 在房间里,顾淼看见那位引自己过来的背包客席地而坐,没有床,只有几顶悬在空中的蚊帐,床垫床单在房间的角落,需要自己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背包客告诉顾淼自己是要从这里再向印度去的, 本来在尼泊尔办印度签证毫无压力, 但是忽然中印交恶,虽然自1962的言之不预以来,已经交恶了不知道多少次,不过除了职业为新闻工作者的人申请印度签证会有拒签可能之外,别人申请也并没有什么压力, 这一次印度玩了个新花样,要求去申请印度签证的华夏人去华夏大使馆开据自己是华夏人的证明, 华夏大使馆说有华夏国护照就说明是华夏人,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证明, 两边僵持之下的结果就是很多想顺便去印度的人,只好回国。 这位背包客比较神通广大,从国内派出所搞了一张不知道什么证明,总之,顺利拿到了印度签证。 只有出国之后,才会感受到国与国之间的交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顾淼正和他聊得开心,就听见旁边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哎呀,人家受不了了啦,环境好差啊,人家从来就没有在这么糟糕的地方睡过,东瀛的和室也是睡地上,哪里有这么糟糕了啦……” 这声音……仿佛有些耳熟啊,那个妖艳美女不是应该跟洁南去印度了吗? 顾淼忽然醒过神来,妖艳美女并不是跟洁南一起的,她是和另外三个妹子一起被自己从一家旅馆里招拼车的时候招来的。 顾淼生怕又被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于是放低了声音,生怕又招出什么事端来,他们的声音小了,那位妖艳美女的声音听得更清楚: “热的不得了,连个电风扇都没有,天啦噜!这是人呆的地方吗?!我都不知道还能在这里撑多久,我好惨啊。” “中华寺看起来是条件最好的,但是根本就不让住呀,跟我们说要早上四点起来,要做义工什么的,我们都同意了,结果还是把我们给赶出来了。” 之后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那位背包客实在是忍无可忍,大声说:“够了哈,这里是寺庙,你以为是旅馆吗!” 这一吼之下,终于听不见bbbb的抱怨声,只有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然后是房门关上的声音。 耳根终于得到清静,两人相视一笑,无奈的摇摇头。 “对了,中华寺是从来都不让住的吗?”顾淼问道,他知道佛寺的规矩, 如果庙里的韦驮像是一手叉腰一手握杵拄地,就说明这个寺庙不接受挂单住宿, 如果是双手合十,横杵于腕上直立,就是接待寺,凡游方僧人到寺,都可以住在庙里,现在又扩大到了游客。 没记错的话,中华庙的韦驮是横杵。 背包客解释道:“这是入乡随俗,中华寺也要守尼泊尔当地的法律。” “哈哈,就像五台山的佛母洞要接受整改一样吗?”顾淼笑起来。 听了解释之后才知道,尼泊尔的就业率很低,在兰毗尼园附近的镇上有不少酒店,提高了当地的就业率和gdp, 如果兰毗尼园里的寺院都像韩国寺这样收很便宜就让人住,就像是恶意降价竞争一样,会影响当地的经济发展。 政府规定园里的寺院是不可以随便接待游客的,韩国寺是only one,也因此,兰毗尼政府不允许韩国寺再扩大了,甚至把原本批下来的地都收回了。 中华寺只收志愿者和义工,刚刚那种娇滴滴的大小姐,连顾淼这种俗人都避之不及,想来大师看穿了她根本不会好好干活的本质。 “中华寺的伙食强出这里十条街。”背包客用国人最热爱讨论的话题做结尾。 顾淼有些意外,这么复杂的事情,做为短期游客的确是不会看见的, 次日清晨,背包客从苏那利前往印度,而顾淼则是愉快的收到了系统给予的奖励 【悟性增加10点,旅行指数增加500点,运气增加20点】 【总体消费低于平均值30%,获得打折脸初级成就】 “打折脸是什么意思?” 【就是商贩开价之后,不用太费劲,他们就会主动降价到合适的范畴。】 听起来不错,顾淼最不擅长的就是砍价,每次看女孩子们砍价,简直就像是在听天书。 系统一如即往的没有给太多有出息的奖励,顾淼也在系统消失那段时间感受到了一件事: 不能把希望全都挂在一个地方,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顾淼决定主动做些什么, 而不是只靠系统引来的人气, 这样就算将来再出什么妖娥子,也不至于像这次这么被动。 犹记某平台的某大神,因为把身家都挂在那个平台,买了房,贷了款,结果被404之后,半天没回过神来。 系统干掉了自己,它还可以找到一个章淼,李淼, 自己失去了系统的支持,还剩下什么? 就算系统不犯病, 万一阿尔法星遇上水滴了呢, 万一遇到二向箔被降维打击了呢? 本身够强之后,系统这种只能靠断绝外界无知群众的打击,就不算什么了。 总被人拿捏在手上,真是不爽, 就算是外星人也不行。 决定做完,顾淼把放着沙蓓蓓照片的手机从脑袋上拿下来。 足够强的信仰可以屏蔽阿尔法星球的脑电波扫描, · 爱是一种信仰 把你 带回我的身旁 第一百零六章 夜谈 系统给的新任务是下个月出发,不着急,时间还够,现在对于系统给的奖励,顾淼已经完全不在意…… 稍微有点不那么在意了, 他现在抓住所有能抓住的机会,主动与各种旅游相关行业联系,也知道了许多内部的事情, 比如大多数旅行相关公众号、旅游杂志的编辑,基本没出过门, 写出的那些东西,全都是在网上看别人的照片和游记, 于是经常会发生各种迷幻的错误, 包括几年前就已经变更的政策,他们也不知道, 网上各种坑爹的摆拍照片骗了一拨又一拨的游客去, 顾淼觉得自己优势很大, 完全可以给这些地方供稿, 但是,人家……不!愿!意! 第一,写实派会让很多人梦想破灭,根本就不去了,再说,万一有人瞎呢,就是觉得那里好呢。 第二,额外收费这事,实在是令财务部很头痛。 倒是顾淼联系的一个公司的主编,直接缠上顾淼了, 隔三岔五的找他, 不是说自己被上头派了活,但是不知道怎么办,求顾淼帮忙, 就是说现在自己有一个好主意,但是需要顾淼支持, 或是求顾淼帮他写一整年的工作计划, 这位主编下了血本,说可以请顾淼吃饭! 隔着一座喜马拉雅山,顾淼都惊呆了:“不了,谈钱吧,我不缺这一顿饭。” 主编急了:“哎,谈钱多伤感情,不如我肉偿给你?!” “……”顾淼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用,我喜欢女人。” “那你来我们公司工作,我们不以上下级相称,我认你当弟弟。” 顾淼直接把他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了,求人办事,还先想着占便宜,不以上下级相称?我未必会做你的下级。 学习了一下各位旅行大神变现的发家致富方式,发现这些人不是带货的,就是开客栈去了,都是走上了实业,没有一个能以旅行赚钱的。 看来以后的路要怎么走,还得好好想想。 现在,顾淼还在加德满都, 有人向他推荐龙游客栈,说这家客栈也是一位背包客开的,顾淼决定去学习一下,看看到底应该怎么操作, 毕竟很多人的梦想就是做一个自由自在的老板,闲来无事看看店,高兴了还可以跑出去自己玩, 加德满都的地形还是那样复杂,他只能找到原先住过的长城饭店,听说长城离龙游不远,但是谁都无法说清楚应该怎么走。 “我们也已经去龙游了,我带你去。”一个带着粤语腔调的男人对他说。 走在路上,顾淼怎么都想不起来这个男人是谁,自己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按说在这里见过的同胞也没几个,像这种说话口音这么重的,不应该忘记。 “你怎么记得我的?”顾淼故意反过来问。 那个人哈哈大笑:“还记得有人推荐你去看tuo yi舞吗?我们就在你后面,等着人家说地址,结果你说你不去风月场所,我们就只好厚着脸皮再问一遍。” “哈哈哈……人生何处不相逢。”顾淼希望他不知道自己最后还是进去了。 龙游客栈几乎可以说是国人来到尼泊尔拜山的第一站,老板是背包客,因此各种设计和服务都非常到位, 住客也全是说中文的,住的时候非常方便, 更重要的是便宜,八人间一个床位八块钱,四人间一个床位二十块钱,双人间被恋爱的酸臭味包围,根本就没有空的时候,单身狗连问价都省了。 顾淼很喜欢青旅这种分享信息的过程,于是住在了四人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龙游门口小吃店的品种都比别的小店要丰富许多,顾淼在这里吃到了一种名叫“拉伯拉roll”的东西, 外观很像肯德基的老bj鸡肉卷, 内容很多,不过认识的内容只有青椒和胡萝卜,里面还有如豆腐干一样口感的奶酪丁,特别香,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奶酪,柔软略粘,奶香浓郁, 与超市里常见的圆盘装,打开来有八块扇形的奶酪味道相似,但要质感硬一些, 面卷上桌之后不会发金光,吃进嘴里也不想爆衣,脸上也不会露出谜之微笑,更没有什么想流泪、想嚎叫、想让全世界知道的冲动。 卷子里的爽脆蔬菜和奶酪丁结合起来,还行,不错,吃得很舒服,就这么简单,如同薯片,有多好吃?那就那样。 只是不知不觉,一包就吃完了。 “这个卷,你已经连吃两天了,好吃的很厉害吗?”一位同住龙游的短发妹子问道, 大家的早饭几乎都是一起吃,顾淼笑笑: “多好吃说不上来,就是坐下来就不由自主的点它了。” 短发妹子笑着说:“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是因为别的单词都不会,所以不得不天天点一样的。” 大家对她的悲惨故事比较有兴趣, 本着把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大家开心开心,短发妹子说她的英语很烂,烂到可以直接无视的地步, 在边境上,她完全无法与服务员沟通,只能指着别的桌上点的菜,要一模一样的, 后来遇到一个人,教她,尼泊尔的炒面发音跟中文几乎一样, 于是,她连着吃了十几天的炒面,早中晚三顿,至于配的是鸡肉还是牛肉,就看店主的心情了…… 令人窒息的操作,仅适用于“吃饭只是为了活着”的人,“活着就是为了吃”的人会崩溃。 晚上,大家愉快的围坐在院子里聊天,聊起前阵子最火的一本书,叫《三千美元游世界》,顾淼也看过, 当时看着只觉得心痒痒的,太厉害了,什么一美元住五星级酒店,各种特价全都能给赶上, 自己真正开始出门之后,才发现,呵呵哒, 对,酒店是可能有特价,的确可能巨便宜,但是,这些都是要正好赶上的,不是临时甩卖,就是需要提前很久, “那不要脸的货把0元机票真的计算成0元,几千块的税费,他就直接当空气直接略过了。”一位老大哥说。 一位小妹子说:“前阵子酷航新开航线的促销真的很便宜啊,从金陵到新加坡往返才88块钱一个人,含上税也没过一千块,我让我爸妈去了,坐在他们前一排的人,是临时买的,没特价,五千块呢!” “不是时间换钱,就是钱换时间,就没有时间合适、价格合适,还能容人慢慢想的,亚航促销的时候,我蹲着抢票的,系统直接卡死,等刷新出来,票都没了,跟春运似的。”戴眼镜的男人说。 小妹子叹了口气:“你好歹还有机会看见卡死的盛况,我把12号0点,当成12号的晚上了,结果早上才发现,该抢的全都抢光了。” 她又接着说:“我是被一个贴子勾到这里来的,写得特别详细,感觉只要照着做就行,连价格都写好了,砍价就直接按她说的砍,而且那个人还是个老太太,英语只会两句 long life chairman mao和never et ss struggle, 我觉得,我怎么也应该比她强些吧。” 吐槽完了这本书,戴眼镜的男人又接着说:“还有一本《一百块钱游中国》,翻开书,里面全是在教人怎么逃票,怎么装可怜搏取别人同情,这种书竟然出版了,还放在新华书店卖,真是因吹丝挺。” 老大哥笑着问:“一百块游中国,光装可怜怎么够,那得集邮了吧。” “集邮?”小妹子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集齐五十六个民族的男人,乞丐要饭她卖身。” 小妹子吐吐舌头:“还不如踏踏实实卖身,出来吃好一点,住好一点。一小时两百,花样多一点能到八百。” 瞬间,空气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默默的看着她,神情都有些诡异。 “我写论文的时候调查过啊,干嘛这么看着我。”小妹子义正辞严。 “……论文……这种内容能开题?”眼镜男震惊的问。 “都已经有一百多万篇了,我全部都是自己写的,查重的时候还说超过了百分之三十的重复率呢。” 眼镜男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感到羞愧:“现在真是什么都能写成文。” “说不定你们有一天也会被写进文去。”顾淼微笑。 眼镜男“哈哈”:“怎么可能,我们又不出名。”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天南海北胡扯一通之后,小妹子提议说去那嘎阔特,说那里可以躺着看见喜马拉雅, 不过如果坐公共交通的话会比较麻烦,如果人多的话,可以包车去,不贵还省事, “去看那嘎阔特最好的酒店名叫view point,位于最高的地方,真正能做到躺着就能看见雪山, 而且条件是那里最好的,可以在龙游前台直接订。” 小妹子很开心有人响应自己:“在龙游订的确是最便宜的,外面报价一千三卢比,这边的前台给我报的是八百。” 顾淼让小妹子等等,自己进去再问问, 过了一会儿,他走出来,比了个手势:“五百卢比。” “哇!”小妹子激动了,“你说了什么,怎么一下子降了这么多?” “没什么,我就说我们人多,能不能再便宜一点。”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打折脸原来就是这么简单,顾淼心情大好。 · “nagarkot have nothing but himyas.”顾淼在早上出发时顺手做了个直播 早上看的人不多,不过还是有一条评论:“himyas.前面少了一个the。” ……粉丝质量还是相当的稳定。 ========== 龙游早已停业了,啧啧啧,所以,顾淼同志的梦想,还早得很呢。 第一百零七章 躺着看雪山的那嘎阔特 “我们要前往被称为云与山的彼端了,那嘎阔特。”顾淼继续对着摄像头说。 评论继续保持一如即往的素质: 【那个看起来小一点是妮可,看起来成熟的是卡玛?你想全收?】 顾淼愣了愣,才想起来,那是1999年出的游戏《轩辕剑叁》, 他笑着说:“1999年啊,是时候告诉你,我当时是地球防卫军海军中的一员。” 逗比永远都是成群结队出现的,评论也没有令他失望 【签过的保密协议你都忘了吗?你会上军事法庭!海军马鹿!陆军万岁!】 “出发啦。”小妹子的声音传来,顾淼中断了直播。 数了数只有七个人,小妹子跑回屋去催,过了半个小时,姗姗来迟的人出来了, 波浪发,大摆裙, 看见她,顾淼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把这位大菩萨给搬来了, 由于只是住一晚上,第二天还得回加德满都,大家都把行李寄存在前台,而这位大小姐竟然拖了一个箱子, 小妹子劝她把必要的东西拿出来放在背包里,还说如果她没有,可以帮她借一个,那里都是山路,上坡下坡的,拖个箱子会很累。 妖艳美女非常自信的说没问题的,不用担心。 从加德满都出发,车在山道上盘旋, 转着圈圈上去,又转着圈圈下来, 野径云俱黑,山间开始落雨,大滴大滴的雨点打下,地面很快湿成一片, 山头上的天空已经黑的好像晚上, 顾淼感觉眼角处有一点亮光,转头望去, 山谷处,有一小块湛蓝,如同天眼一样,阳光从那个小小的洞里透出,落在山谷中的百花之上, 处处皆暗,唯有那里有一道光。 “看,一米阳光。”小妹子也看见了,指给其他人看。 顾淼说:“这比较像《最终幻想八》的cg。” “没玩过。”小妹子一点都不捧场。 “王菲唱的《eyes on me》的mv里有这么一段,就是莉诺雅抱着斯考尔的时候,天空就是这么照下一束阳光,然后云破天开,大地无处不飞花。” 小妹子很开心:“看不出来,你还喜欢王菲?我也喜欢的。” 顾淼笑了一下以示回应,他一点也不喜欢王菲,他热爱的是游戏,他最早对世界地理和历史的认知,除了九年制义务教育的课本,就是《大航海》和《帝国时代》。 因此,他也力求挖掘真实资料,真实与梦想相结合,会比单纯的杀杀杀更加有意思,过多少年,也会被玩家拿出来说, 只是现在……不提了,全都过去了。 兜兜转转许久,终于到地方……的前方一千米处。 前方正在修路,车子上不去,所有人需要拿着行李步行上山, 坡度约为40度,背着小背包,还是可以轻松上去的, 顾淼一个箭步跳下车,向前蹿出好远。 妖艳美女看着行李箱,看看百米开外的顾淼,只得转头拉壮丁,用她水汪汪的眼睛向另一个男人放电:“啊,还有这么远,箱子好重啊。” “都跟你说了,不要带这么多东西。”老大哥见多识广,坐怀不乱,他也走了。 只剩下身材瘦弱的粤语区人士了,他整个人看起来比妖艳美女还要细,不过还是勇气可嘉的拿出了骑士精神,替她拖着箱子。 妖艳美女见终于有人肯帮忙,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前面两个男人的背影,气哼哼:“我最讨厌没用的男人。” 顾淼听见,心说:那可真是太好了,并不稀罕被你喜欢上。 小妹子则是凑过去问那个妖艳美女:“你是fj人吗?” “是啊,怎么了?” “难怪他要帮你,他是要来吃你的。”小妹子笑起来。 “吃”这个字,有很多种理解,包括男女之间那点事,拖着箱子的瘦弱男士赶紧用他的广普解释:“别想歪了,我是看她实在拎着太吃力。” “让她拎一会儿多好,肉质紧实,打边炉很不错啊。”小妹子嘻笑着跑到前面去了。 顾淼也跟着笑起来:“广g东人每天吃fjf人还要打边炉这么麻烦?天天吃的家常菜,就随便一点啦。” “要他们随便,可能比让他们精致还为难哦。” 山路,在讨论怎么吃人肉更美味的愉快论题中到达了尽头, view point hotel,绝对当得起这个名字,放眼整个山头,它位于最高处,一个悬崖边的大平台, 在尼泊尔,它是贵的,顾淼他们走上来的时候,在靠下一点的旅馆里遇到另一拨人,说他们住的旅馆是150卢比一晚上,听起来比500卢比便宜很多, 不过换算回本国货币,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赚钱出来为什么, 花!花!花! 入住之后,发现真的是一分价钱一分货, 500卢比房间的热水器是煤气的,而刚刚那几个人抱怨说旅馆只有太阳能热水器,今天山上下雨,云很厚,根本就烧不热。 其他各项硬件也都还不错,当得起这个价格, 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小小的阳台,连排的房间的阳台也是连在一起的,中间只有一堵齐腰高的矮墙拦着。 通向阳台的有大门,还有挺大的窗户, 现在山中云遮雾罩,什么都看不见,把行李放好之后,楼下已经有人在招呼:“来来来,斗地主,斗地主。” 顾淼出门前,认真的想了一下,虽然离自己最近的几户都是一车来的人,但是,也不排除更远的房间混进来一个什么人,一路爬进来把东西拿走了。 于是,他将阳台门和窗户全部都关死之后,才离开房间。 到楼下,发现刚刚那几个住在150卢比旅馆的人也来了,人多凑在一起,又热闹的开始玩狼人杀。 杀得天昏地暗,一直到了凌晨两点半,要不是因为那几位还要回自己的旅馆,说不定还能再多杀一会儿。 “散了散了,回去睡觉。” 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顾淼拿出钥匙开门,转不动。 卧槽?走错门了吗? 他抬头看了看门牌,又看了看手中钥匙,没错啊。 难道是房间里……进了贼? 第一百零八章 雪山早餐 如果是贼的话,那贼的素质也太差了,房间里一眼望去只有一个背包,背包里只有一个洗漱包和两件衣服,就算是顾淼这种普通人,在30秒内都能把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看清楚。 何致于要锁门呐! 顾淼悲愤却又不肯放弃,仔细观察之后发现,不是门被反锁了,而是锁舌坏了, 钥匙可以转到四分之三圈,锁舌还有一点无法退出,因此门打不开,不是被贼反锁了。 此时其他屋的人也被他惊动了,有过来替他转钥匙的,还有跑下去帮忙找酒店前台的, 酒店这会儿门都锁了,前台漆黑一片,根本就没有人,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人,所有人都兴致勃勃的转了一圈钥匙,均以失败而告终。 妖艳美女诚邀顾淼去自己房间:“这么晚了,别折腾了,来我这睡吧,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洗,明天就干了。” “不!我就不信了,我还进不了这个门!”顾淼坚定的回答,妖艳美女看着他的样子像看白痴, 又站了一会儿,见他真的对自己一点兴趣也没有,一甩长发,回房去了。 不是所有的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顾淼决定放弃与门锁的互相折磨,他忽然想起,虽然阳台门和窗都关了,但是在大窗户上面的气窗没有关,那窗户的大小,自己应该是可以钻过去的。 “那你从我们房间过去吧。”洁南说。 洁南的房间与顾淼的房间相隔了四个房的距离,顾淼便在阳台上一路像跳山羊那样跨过了五堵矮墙, 再一跃跳上自己房间的窗台,抬手一掀,很好,气窗果然开着的, 窗户的宽度够让头进去,长度刚够通过肩膀, 那么问题来了, 应该让头先进去还是让脚先进去? 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让脚先进去,落不好大不了就是落地的时候震一下,头先进去,要是落不好,那就是出人命的节奏。 于是他这么做了,腿攀着进去,整个人仰面朝天,半悬在窗框上,上去就发现失策,还是应该头先进去,否则手根本就没有办法提供动力。 正当他打算撤出来,换个姿势再进去的时候, 眼角的余光好像看见左边的阳台上,有一个白衣飘飘的、长长的黑头发、看不见脸的人站在那里,走起路还一摇一晃,特别像僵尸。 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顾淼吓了一跳,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边已经开始尖叫起来了:“啊啊啊啊啊……” 雄鸡一唱天下白, 几乎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了,吃瓜群众在三秒之内到达战场:“怎么了?” 在各个房间亮起的灯光照耀下,白衣妹子也看清了顾淼的脸,顾尛一看,原来是个西洋人。 “this is my room!” 顾淼干巴巴的解释一句,在万众瞩目之下,他的腹肌忽然间爆发出了极大的力量,用力向上抬起身子,最终整个人顺利滑进房间。 阳台上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没风景看了,大家又各自回屋。 折腾完终于躺在床上的顾淼想起刚才居然靠腹肌居然把整个身子抬起了不止一百八十度,那是他从来没有达到过的成绩, 想再试一次,怎么都做不到,大概刚才是憋着不能在人前丢脸的信念,才提升了小宇宙吧。 在无限的遗憾中,一觉睡到天亮, 临睡前没有拉窗帘,顾淼一睁开眼,就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了。 床头正对着窗户,窗外雪山连绵,雪山顶上刚刚出现一点点金色,接着,慢慢的,整片连绵的雪山,都被金色笼罩, 第三次看见日照金山,顾淼的心情已经没有第一次那么激动, 不过这次是三次中最轻松悠闲的方式,第一次早早起床爬山涉水,第二次冻得像狗,这一次则是斜倚在床上,看着窗外, 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是在看电视, 那嘎阔特,被称为喜马拉雅山的观景台, 近可俯瞰加德满都的峡谷,远可眺望整个的喜马拉雅山脉, 天气好的时候,比如现在,就可以看到绵延的喜马拉雅山脉的八座雪峰, 住在这里的确是神仙般的日子,难怪自古以来,尼泊尔王室就会选择来这里避世修养, 这里环境幽静,数百年来,穷归穷,但是没法跟人比较,所以内部的国民情绪十分稳定, 而外部,虽然印度无声无息的吃了锡金, 不过尼泊尔一向挺亲华,于是,国际环境上,他还是稳的很。 王室来这里就算没信号,也不怕外面出了什么乱子来不及回去平事, 顾淼打算再躺一会儿,外面已经是叽叽喳喳的人声, 有人大喊:“上头更好!” 接着就是咚咚咚的脚步声,如非洲动物大迁徒一般的人们狂奔到了酒店的制高点。 顾淼也决定起来,上去看看,不凑热闹,总觉得人生少了点意思。 雪峰之上金色还没有散去,脚下群山之中,有白色的轻岚在飘摇。 在这里看见的不能称之为云海,而更应该叫云河,云气在如青如蓝的山峰之间流淌, 太阳在云层之中,不见其形,只见其光,正好在一座山峰的顶端,很有一种佛光普照,光芒万丈的感觉。 旁边的人长焦大炮响个不停,还有拍延时摄影的,拍剪影的,各种装备齐全。 大家都选择在露台上吃早餐, 西式的内容很简单:煎蛋与面包片,还有一杯咖啡, 但是在这种大环境下的效果,起码为它的身价加了百分之五十。 “各位,都起来上班了吗,被堵在路上了吗,早餐吃简单一点,有利于身体健康。” 顾淼在朋友圈里发了这样一段话, 配的图则是从老法师那里求来的, 拍的是太阳刚刚从云中现身的那一刻,照片中的一切就好像油画似的: 天际被金红色淡淡晕染开一片,远处的苍翠青山与随风飞扬的云河,近处是色泽鲜艳的房屋与绿树, 餐桌旁正红色的杜鹃与黄色的大丽花,紫色的无名花在身旁风中摇曳, 红陶做成的神兽,憨憨的张着嘴巴。 一经发出,朋友圈的回复非常统一: 贱人。 第一百零九章 敦煌 来那嘎阔特的人,基本就是为了看日落和日出,因此太阳出来之后,约好的包车就来了,在加德满都买了一些给朋友的礼物,上一次因为有商人作陪,因此顾淼对首饰的底价心中有数, 商贩在计算器上按500,递给顾淼, 顾淼点击清零,按30, 商贩摇头,清零,按400, 顾淼继续清零,按35, 来回往复了几个回合, 最后以50块钱成交。 收拾好行囊,回国! 那个破系统迫不及待的给安排了埃及任务,顾淼查看了一下, 从国内到埃及的路线不多,无非北上广深, 顾淼长这么大,还没去过京城,说起来怎么也该去呆几天,反正时间还多。 日光之城往京城是有飞机的,买票的时候,顾淼的眼角无意间扫到一幅画, 画上的飞天在佛国仙境轻舞飘带,金光灿烂,顾淼鬼使神差的将目的地填写为敦煌。 在很久以前,敦煌连火车站都没有,所有人都要从柳园火车站再转过去,现在方便了许多。 顾淼对机场的所有概念都是:好多好多飞机,来去匆匆的人群。 因此当飞机落在敦煌机场的时候,他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停机坪上除了自己坐的这一架飞机之外,完全没有别的飞机,空荡荡的候机室里连灯都没开,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直飞敦煌的是季节性航班,并不是随时随地都有大量的人潮涌入,机场开放时间也是随着航班起降来的, 进入敦煌市区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在环形路上的飞天雕塑,那是敦煌的城市地标,就是后面的中国电信四个字让人有点出戏。 找地方住下之后,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顾淼决定去沙洲夜市逛逛,找个地方坐下吃饭,还没拿着菜单,就闻到了一股烤羊肉的香气。 拿到菜单,发现不仅有烤羊肉,还有烤羊头。 打小就对吃各种生物的脑子有兴趣的顾淼僵尸,愉快的点了一个烤羊头,价格要便宜不少,端上来的是两碟,羊头上剔下来的肉,还有羊脑子,莫名的感觉赚了。 还有一个菜名叫搓鱼子, 可以的!必须点!不管是鱼,还是鱼籽,顾淼都不歧视! 烤羊头给他带来了惊喜, 搓鱼子给他带来了惊吓, 居然是面!为什么是面!老子的鱼呢!鱼籽呢! 顾淼问老板是不是上错了,老板回答:“没错啊,这就是搓鱼子。” “哈哈哈……”旁边一个二十出头的妹子看顾淼欲哭无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都说是搓了,就是在面搓出来的嘛。真鱼哪要搓。” “我以为是把鱼搓干净了,然后蒸着吃。”顾淼此时的心情就好像好不容易抓住了唐僧,结果发现端上来的不是唐僧,而是唐僧形状的馒头。 好在烤羊肉的味道足以慰藉他受伤的心灵, 再来一杯杏皮水,这种饮料是用一种名为“李广杏”的植物果实制作,但是顾淼觉得这东西的味道,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很像酸梅汤, 不过想来也对,一个是梅一个是杏,都是走的酸甜路数,被饮料化处理之后,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还是烤羊肉串最好,不曾辜负期待,敦煌的羊肉就是香一些, 顾淼在沙洲夜市上瞎逛,不知道为什么,当真是全国大一统的感觉,夜市上所有卖的东西,看起来都像是made in 义乌, 除了用……做的夜光杯,说是嘉峪关生产的,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凭着王翰的这两句《凉州词》,夜光杯就不缺游客的青睐, 夜光杯与顾淼的想象不一样,他觉得葡萄酒就应该盛在透明或白色的容器里,这样显得红色更加娇艳。 但是夜光杯却是墨绿色的,红葡萄酒倒进去之后,颜色黑沉,看起来倒像是《满城尽是大胸妹》那个电影中王后喝的药似的, 夜市上常见的夜光杯款式是现代高脚杯风格,顾淼也看不上,随便看看就走了。 瞎转悠了一阵,正要空手而归,忽然他听见一阵如泣如诉的音乐声,有一个在边角的摊位,几排陶埙整齐的摆在摊位上,刚刚的声音源自摊主手中正在吹的牛头埙。 “还有这种造型的?”顾淼好奇的拿起摊位上的一只牛头埙,想试试。 用力吹了一下,悄无声息。 顾淼曾经在大学的时候为了耍帅练过笛子, 基本上靠吹孔共振发音的乐器,就没有他吹不响的, 好不好听是一回事,连响都不响……在他人生经历中算得上是耻辱,顾淼正准备溜走,摊主说: “异形埙是比较难的,你试试这个。” 他指了指摊上另一款黑色油亮正常款式的埙,小巧玲珑,甚是可爱, 长得可爱,性格也好,一吹就响。 难得这么给面子,不买怎么行, 讨价还价之后,二十块钱买了下来。 按孔出声的乐器,入门都不难,顾淼试了几次,已经可以顺利的吹出旋律,就顺手扔背包里。 到敦煌的人没有不去莫高窟的,顾淼自然也不例外,第二天一早直奔莫高窟,站在写着莫高窟三个字的牌坊下,依山而建的九层楼阁就在眼前, 顾淼对敦煌壁画最早的认知来自于一部叫做《九色鹿》的动画片,那个动画片的片头就写着,改编自敦煌第1127号窟的鹿王本生图。 之后是因为《丝路花雨》而认识了第112窟的反弹琵琶, 他有心把所有的洞都看完,但是买票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敦煌不是随时随地每个洞窟都开放的,每次就开放几个,轮着来。 如果想要一次进齐所有的洞,得是上头来人,或是历史类、艺术类相关的研究机构出场, 正常人就只能是赶上开哪个窟,就看哪个窟, 好在还有几个窟是常年开的, 比如《九色鹿》的原着版本,比如藏经洞, 王圆箓道士的墓前,有几个年轻人站在那里,其中一个气愤的很:“如果不是他把敦煌的东西卖给了斯坦因那帮外国人,敦煌的东西不会散得满世界都是。 想要凑齐,得跑十三个国家的四十多个研究机构,最精华的全tmd在外国。” “话不是这么说,王圆箓也是没办法,他就一个人,守着这里,根本就没人管他的死活,他数次将经书上交官府,根本没人理他,最后斯坦因过来,说自己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一边是没人管一边是信徒,你让他怎么办?” “那他也不能做民族罪人!” 顾淼摇摇头,走了,王道士的功过,至今在学术界都不敢给他定论, 他一个人守在这风沙之地数年,清理积沙,光是清第十六号窟就用了两年的时间, 为了送经卷给朝廷,冒险走了八百多里,结果当时的那位大官只回应了一句:“经卷上的字不如我写的好。” 王圆箓有什么办法,他也很绝望啊,这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说自己是学玄奘不远万里来敦煌的斯坦因,能不上当么。 要说对敦煌的破坏,美术大手张大千跑不掉, 他在临摹敦煌壁画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敦煌壁画是层层叠叠的,宋元壁画之下还有数层壁画,于是,他揭了好几张壁画,就为了看下面的画。 原先的画已经再也看不见了,而底层的壁画因为他揭壁画的方式过于简单粗暴,也损毁严重,在一本名为《千年一叹》的书中,只骂了王圆箓,却只字不提张大千, 对这位虔诚的为敦煌做了许多实事的道士来说,实在不公平。 如果王道士可以迟些发现,如果在文物保护手段相对发达的现在才发现,那该多好,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 世上有些事,真不好说,只能 随缘吧 第一百一十章 古乐器 顾淼最熟悉的《九色鹿》所在的窟开着,但是为了保护壁画,洞里没有光源,全靠外面的自然天光,如果不是因为动画片而熟知情节,完全不知道这幅画在说什么, 而且残破的厉害,不像动画片里那般色泽光艳, 敦煌最早期的壁画是来自西域和印度的健陀罗风格,飞天都是壮汉,还挺着肚腩, 很是让人怀疑,他们到底能不能飞起来,别把七彩祥云给踩个洞, 唐代的飞天就令人愉悦多了,都是身姿轻盈的漂亮小姐姐,身上的彩带极具动感,第112窟的反弹琵琶画像处于整个佛国音乐会的舞台正中, 满窟的伎乐天,仰面望去,真有一种仙乐飘飘处处闻的感觉, 伽陵频伽和人类乐师手中拿着各色乐器,有专家统计过,一共有四千五百多件,连琵琶都有好多种, 在敦煌壁画时期,琵琶与现在不太一样,琵琶的弦不是用手指拨的,而是像三弦那样用片状的拨子,也不是竖抱,都是横抱,或是琵琶头朝下, 画上的琵琶都有五六种之多,其中最华丽的莫过于唐代常见的曲颈琵琶, 顾淼忽然想起了那面被收藏在东瀛奈良正仓院的花哨琵琶,还有那卷命运多舛的琵琶曲谱, 在那个世界各国的列强“趁你病要你命”的时代,被法国人搜刮到了法国图书馆,正面是佛经,背面是令人难以理解的文字, 找了很多人去认,都认不出来,最后被东瀛人认出来是琵琶曲谱, 华夏之物,没人认出来,却被东瀛人认出来了, 当时多少人都是一口老血吐出来。 每一窟都不大,但是满墙的壁画想要细细的看,也很花时间,每一处小场景,都可以脑补出一个故事, 敦煌壁画的内容相当丰富,不仅有整天吹拉弹唱,还有婚嫁场面,在敦煌佛国极乐世界观的设定里,人的寿数可以到八万四千岁,女子五百岁可以结婚。 大家都想得挺开的,完全不像凡间比丘与比丘尼那么多清规戒律, 顾淼在莫高窟里磨蹭了半天,希望能遇到美院之类的研究部门过来采风,顺带着自己也能混进去把所有洞窟都看了, 可惜终是没有得手, 他能做的,也就是隔着紧闭的房门,在心中呐喊:“放我进去。” 早年各洞窟是全开的,后来因为壁画风化严重,才会能采取分批开放的方式, 现在已经在做多媒体馆,要是再迟些年去,说不定买了票也只能坐在多媒体馆里看全息投影了, 对此,顾淼想得比较开,反正自己不是学美术出身,看真迹说不定还不如看全息投影。 根本就不是学美术的顾淼在管理员的三请四邀,连哄带撵之下,最后一个离开了莫高窟,此时已是太阳西斜,游客基本都走光了。 他信步在四处闲逛,忽然听见了一阵悠扬的丝竹之声, 奇怪,这是哪儿来的声音, 难道这是莫高窟自带的bgm? 不是,刚才在莫高窟里转悠了半天,都没有听见。 顾淼好奇的循声走去,发现在一处石台上,有一个人! 她身穿蓝色紧身露脐装,腰间围着一圈金色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铃铛叮当轻响,腿上绿色绣金线的喇叭型撒脚裤,发髻高耸, 脖颈与脚腕上各戴着绿色的璎珞, 随着音乐,她身姿曼妙轻舞,手中湖水蓝色的长绸旋出一地绽放的花, 顾淼不由看呆了, 自己不会是穿越了吧? 直到他看见跳舞女子面前,有一架dv,正对着她。 原来是来拍视频的, 顾淼没有打扰她,只是在一旁看着, 那个姑娘做出一个高难度的动作,用力过猛,将头饰甩了出去,直奔顾淼的脸过来。 顾淼眼疾手快,把飞来的暗器接住,走到姑娘身旁, 靠近了才发现,这不就是昨天嘲笑他吃搓鱼子的妹子吗, “原来是你啊,穿上衣服以后就不认识了。”顾淼将手中的首饰还给她,“怎么在这里跳舞?” “拍了做宣传的。”姑娘将首饰插回头发。 宣传?看她穿的这一身,应该是宣传与敦煌相关的东西,那怎么就她一个人在这里? “宣传什么?”顾淼问道。 “复原的古乐器,我爸他们把敦煌壁画上两百多件古乐器都复原了,但是只见出钱,不见进钱,于是后续的工作也无以为继,只好停止。” 姑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我就想试试,做出一个搭配,舞蹈配音乐,在网上先推广一下,说不定会有效果。” 顾淼问道:“是什么样的乐器?大概多少钱?” “有很多,梅花阮,隋代葫芦器都有……大概一个几千块吧。” 顾淼摇摇头:“太贵,在网上推广不会有效果的。” “可是,古琴、琵琶什么的也很贵啊,一样有人买有人学。”姑娘不服气。 “那是因为古琴和琵琶有群众基础,你都说了,这是复原的古乐器,有几个人会弹?”顾淼问道。 那妹子被他说愣了:“我……真没想到这个。” “我刚才看见壁画上不少乐器挺好看的,你爸的乐器店在哪里,我想买一件。”顾淼问道。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达济天下。 对于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顾淼一向坚持有人的捧个人场,有钱的捧个钱场,虽然自己大概买不起全套,但是,多少支持一下。 姑娘见他说要买,于是便带着他往沙州夜市附近一处写着“曲社”的房子。 “爸。”姑娘进门。 “怎么这会儿才回来,全家都等着你吃饭!”一个中年人还在低头看着什么。 “以前都是我们等你吃饭,偶尔让你等一下都不行啊?”姑娘撒娇,“有个人说想买乐器。” 听到有生意,中年人抬起头,看着顾淼问道:“你要买?” 顾淼点点头,表示了一下自己对壁画上古乐器的兴趣,中年人拿出图册,问他想买什么。 每一件的价格都可以称得上不菲,顾淼一边看一边问:“这个买的人多吗?” 中年人叹了口气。 其实不问,也能猜到会是什么样的情况,民乐学的人都不多,何况是复原的古乐器。 经过了长安之后,顾淼知道对于源自古代的东西,最好的保护方法就是让它自己拥有活力,但是总有一些东西,想要活过来,几乎没有可能。 中年人原本也没有指望顾淼这个年轻人真的会买,就指着屋里摆着的其他乐器,让他随便看看。 在吹奏类乐器里,顾淼看见了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许多品种,包括尺八、南箫,这些虽然少见,不过还在理解范围之内。 在角落里,他发现一根奇怪的管子,中空两头通,只是在管子的正中间有个洞。 “这是什么?”顾淼拿起管子,试着吹响它, 只有呜呜的风声, 中年人一边接过一边说:“土良管。” 这根管子,在中年人的手中,变幻出五个音调,正是古音中的“宫商角徵羽”,据说这种乐器传说由女娲所造,记载于三千五百年前的甲骨文之上,而如今几乎全无资料,就连他都是在彩云之南的哈尼族和彝族的乐器启迪下,多次试验才做出来的。 说实在的,以顾淼的耳朵听来,土良管发出的声音,还不如贾湖骨笛,有些已经被时代淘汰的东西,就让它淘汰也没有什么不好。 不过对于敦煌壁画乐器复原,顾淼的态度则是,虽然无法大面积工业化生产,至少可以留一套下来,说不定能领悟出别的什么东西来。 现在的研究已经停滞,还有许多没有复原出来,因为没钱。 顾淼通过自己的渠道找了许多人,但是他们也都是个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就连李墨一那里也找不到可以吃下那么多乐器的单位。 “你是来这玩的,不用为我们的事太费心,去好好玩玩吧,子衿可以带你去逛逛,在敦煌坐公共交通去各个景点不太方便。”中年人反过来宽慰顾淼。 顾淼忽然想到自己在尼泊尔捡到的那块石头,搞艺术的人一般都有一些联系,于是试着问道:“您对金石之类的有研究吗?” “对田黄石和鸡血石略有心得。”中年人不知道他想问什么,顾淼拿出了那一大块红黄相间的石头,中年人拿着仔细端详: “看着有些像藏瓷,不过我对这个品种的石头也不是很熟悉,你要是不着急离开敦煌的话,我可以帮你找人问问。” 顾淼谢过,同时也知道中年人姓魏,家里世代都做与艺术有关的工作,女儿魏子衿虽然没有继承音乐和绘画的爱好,却对舞蹈颇有天赋,现在专心研究敦煌舞,也想借此契机帮助父亲完成古乐器复原的心愿。 敦煌舞借着当初的《丝路花雨》一炮而红,现在衍生出了许多不同的舞蹈,但是乐器一项却很难完成, 而且就算是做出形似的东西,也没有人敢保证,自己做出来的乐器,就是发出的一模一样的古音,就算是那个被东瀛人复原的琵琶谱,也因为声音沉闷无节奏,而被现代许多音乐家吐槽, 说这种音乐不是大唐的气象。 顾淼离开的时候,已是晚霞满天,立在市中心圆盘那里的飞天雕像被周围的路灯照出一种特别的神秘与优雅。 他所住的地方,就在鸣沙山与月牙泉旁边,这个地方的门票价格看着颇刺激, 当地人,凭身份证或当地某大集团公司的工作证,只要五块钱, 外地游客,一百二十块, 如果是以前的顾淼,看到这种价格,大概会直接撤退,现在他不一样了,身上有钱,心里不慌, 在尼泊尔呆的几天,处处青山绿水,一派春暖花开的欣欣向荣,而到了敦煌,鸣沙山背阴处还有点点白雪未融, 寒风萧萧之中,但见白雪会黄沙,让顾淼不由想起“春风不度玉门关”。 鸣沙山的山脊如锋如刃,被风吹过的沙地如海边沙地, 光影交错,沙丘之间层次分明,数茎芦苇隐约在沙中, 一弯银白色月牙犹挂于湛蓝天空之中,碧空如洗,无一丝云彩,极目远眺,蓝天与黄沙在天边相逢。 一大早,供游客乘坐的骆驼们就上班了,它们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呼出的水汽凝成的白霜, 今天在鸣沙山的客人只有顾淼一个人,他以一个不错的价格得以用双峰驼代步上沙丘, 在旅游旺季,排队等骆驼的人就好像上下班高峰期等公交的上班族,在黄金周期间,骆驼还有过劳死的。 沙漠之舟名不虚传,每一步都稳稳当当,虽然走得不快,不过比起顾淼往上迈四十公分,还要往下滑二十公分的蜗牛速度要强上太多了, 伴着驼铃声声,他到达了鸣沙山的最高峰,站在那里向下俯视月牙泉, 这一幅场景他很熟悉,他曾经做的那个游戏地图设定中,就有这样的画面,玩家视角站在鸣沙山顶之上,望着那一汪千年不曾枯竭的泉水。 但是顾淼心里很清楚, 汉朝的敦煌八景之一的“月牙晓彻”, 真正的月牙泉, 早已经死了, 在那个特殊的动荡年代,为了多打一些粮食,当地人在月牙泉安装了三台抽水机,泉水水位急剧下降, 疏勒河与党河两条在地下为月牙泉提供水源的河流也先后建起了水库,周围继续打井, 1985年的月牙泉已经奄奄一息, 拥有的时候觉得不重要,失去了才开始着急,人工往月牙泉里补水的结果是月牙泉水质恶化,变成臭水坑, 曾经一弯清泉,碧波涟漪不绝,被沙包围了两千年的泉水, 如今已经完全是人工吊命的产物。 骆驼慵懒的发出沉重的鼻息,远处已经迎来了第一披玩滑沙的游客, 鸣沙山的名字来由,正是因为流沙滑动成响, 民间传说中,鸣沙山之所以响动,是因为某位汉代将军带兵平匈奴时,两军被风沙掩埋,鸣沙声正是杀声震天。 不过自古以来,人民群众从来都是挤着看热闹,赶着瞧稀奇, 唐朝时,流行在端午节,全城的人一起奔到山顶,愉快的跳下来,不为啥,就为听个响声如雷,乐呵呵。 看远方的人影滑了一遍又一遍,看样子挺有趣,顾淼打算从骆驼背上下来,直接滑下去试试。 不料鞋带被勾住,一只脚没能从铁蹬里出来,骆驼被他的动作扯到,不舒服的扭动了一下, 导致他原本特别稳的落地,变成了尴尬的倒栽葱, 伴着沙子发出的阵阵雷鸣声,顾淼收获了一头加两口袋的沙, “我要投诉你!”顾淼抬头看着那头骆驼, 骆驼用一双温柔的大眼睛,还有双层长睫毛,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嘴里不紧不慢的反刍着,那表情就好像在说: “有种你告我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驴肉黄面没有驴 从鸣沙山里出来,他只想回去赶紧把自己从沙漠化的状态中解救出来。 但是魏子衿已经在鸣沙山门口等他了,让人再等自己换衣服洗澡,这话他说不出口,想想今天要去的几个地方都是风沙漫天,现在换上干净的,到晚上还得再换一次,也就作罢, 把衣服拍了拍,把头发抖了抖,便大步向魏子衿走去, 魏子衿一边熟练的发动汽车,一边问他觉得鸣沙山怎么样,顾淼觉得说实话很伤感情,于是一本正经的说除了门票贵之外,没什么不好。 “哈哈哈,我可不喜欢踩沙子,爬半天累死了,五块钱的门票我都没怎么进去过。” 顾淼笑笑:“正常正常,我在金陵生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没进过总统府,那地方一九六几年被改成了幼儿园,毫无去看的意愿。” “那你来敦煌看完了莫高窟,会觉得无聊吧,阳关和玉门关都没剩下什么。”顾淼笑着摇摇头:“不一样,有心去看,石头沙子都有情。” “真会说话,中午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魏子衿方向盘一打,车子转进了一旁的小巷里, 看起来很普通的绿色门口挂着帘子,进去坐下之后,魏子衿连菜单都没要,对过来点单的老板娘说:“胡羊焖饼、驴肉黄面,大漠风沙鸡,拌沙葱。” “要不要再来一份搓鱼子?”魏子衿问完,自己又笑起来。 顾淼悲愤的转头望着窗外, 老板娘转身离开后,顾淼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她长得不像本地人。” “嗯,外地来的。”魏子衿笑吟吟的给顾淼倒上红枣锁阳枸杞茶,“来,尝尝这的特色饮料。” 顾淼喝了一口,喝出了一点甜味和一点枣香,他的心思还在老板娘身上, 准确的说,是老板娘和魏子衿之间的关系, “她本来想追求我爸的。”魏子衿看出了他的想法,大大方方的说。 顾淼震惊了,这事,为什么从她嘴里说出来这么随便。 “我爸出去采风的时候遇到她,帮了她一些忙,于是她一直追到这里来,坚持了几个月,我就出生之后,她才放弃。” 还有这么奇妙的往事,顾淼问道:“那她结婚了吗,还是在等?” “差一点就要结了,未婚夫结婚前突然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这边,要是谁死在无人区里,给风沙一盖,真的什么都找不着。她就在这里留下了,开了个店,说要等那个男人回来。”魏子衿耸耸肩,又给顾淼倒水。 不是所有的等待都有结果,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回报,她在这里等着,一天天的红颜老去,她到时候会不会后悔。 对于痴心的人,用常理,用逻辑,用任何理智去指责,都过于残酷,也许她终有一天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很快,菜就上齐了。 菜量巨大,就连顾淼看了都觉得,要是没有高强度体力劳动,给他一天,他也未必能吃完。 胡羊焖饼这道菜的名字给人以极强的迷惑性,其实并不是饼,不如说是羊肉拌面皮,看起来与大盘鸡吃到最后,拌进宽面条一样的风格, 不过在古代,面条也被称为索饼,菜名也不算骗人, 胡羊指的是胡人烹调羊肉的方式, “真像大盘鸡。”顾淼吃了一口,胡羊焖饼味道鲜咸,带一点辣,汁水带着羊肉特别的香气,与面皮纠缠在一起, 大盘鸡的起源地就是瓜果羊肉大省的沙湾,那里长途车司机众多,追求的就是快、肉、菜、主食一把抓, 想来游牧风格的胡人,追求也跟长途车司机差不多, 顾淼拿起手机拍照,魏子衿笑着问:“我还以为这是女孩子的爱好,原来你也拍。” “嗯,拍给我女朋友看看。”顾淼应了一声。 魏子衿捂嘴笑道:“你就这么把女朋友扔在家里,一个人跑出来玩,还拍照去馋她?” “这个时间,她已经吃过午饭了,不会掉血的。”顾淼很有信心。 沙蓓蓓悲愤的回复来了:“我在上班,你一个人跑出来玩,还拍照馋我!坏人。” 明明是她对自己说过,要把路上的有趣事情分享给她的, 想了又想,猜了又想, 女孩们的心事还真奇怪。 然后沙蓓蓓对他说:“我看见你发的那个古乐器的事了,正好我们公司下面有个剧乐团,我帮你打听打听。” “公司,下面还有乐团?这么拉风?”顾淼觉得企业赞助个足球队还能理解,赞助乐团这事,还真没见过。 “不仅有乐团,还去各种高级的场合表演过呢。” “厉害厉害,那就等你的消息了。” 与沙蓓蓓的文字聊天结束后,顾淼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魏子衿,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如先什么都不知道的好,万一没成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冲击。 “尝尝黄面,这可是在莫高窟壁画里就有的。”魏子衿热情的把黄面推到他面前。 顾淼看着面,半天没下筷子:“我记得你点的是驴肉黄面,怎么没有驴肉?不会这把面条本身的名字就叫驴肉黄吧?” “哈哈哈,”魏子衿又笑起来,解释道:“驴肉黄面是三样东西,驴肉是另加的,就是这盘凉拌驴肉,黄指的是香菇卤汁,面就是你看见的这盘拉面了。” 可是菜单上明明写的就是一道菜,不过想着老婆饼里也没有老婆,顾淼也就释然了。 大漠风沙鸡并不算特别稀罕的菜,也不是老板娘独创,以前顾淼就吃过一种名为风沙排骨的菜。 “据说她那个失踪的未婚夫,说大漠的太阳看起来像他家乡的咸蛋黄,看起来红彤彤,在风沙里看太阳的样子,就好像蛋黄里的油汪出来一样,看着就很好吃。” 魏子衿给顾淼夹了一块鸡腿:“所以,这里老板娘做的大漠风沙鸡跟别处不太一样,外面洒了一层蛋黄。” “含情至深的鸡。” 可惜,因为那个人才有这道菜,但是那个人却到最后都没有吃到。 只是留下了这道菜与刻在老板娘心上的伤痕。 第一百一十三章 秦时明月汉时关(5和6/32) 一路西行,渐渐的便看不见城市的模样,荒芜的大地上满是黄色的蒿草,与顾淼之前想象的寸草不生的场景,大相径庭。 “看不出来这里还能长出草来。”顾淼看着窗外在风中摇晃的荒草,十分好奇。 魏子衿笑着说:“对,去年下了一场暴雨,桌子椅子都飘起来了,没几天沙漠里就开满了花,特别漂亮,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几次。” 说着,她把自己手机里的照片调出来,递给顾淼看, 粉紫色的不知名花朵开得如锦似缎,厚厚的盖在漫漫黄沙地,的确是沙漠中罕见的景象。 可惜无缘一见,不然也算得上是活久见了。 “我们这是去哪儿?”顾淼看了一眼定位,发现并不是直接向玉门关的方向走。 魏子衿回答:“去敦煌。” “你忘记带东西了?”顾淼觉得有些奇怪,刚出来,怎么又回去,方向还不太对的样子。 “真正的古代敦煌城不在市区里,在一个叫“白马塔“的地方。虽然没有什么风景,不过我觉得你这么喜欢历史的人,应该想要去看看真正敦煌的所在。” 顾淼不得不承认,她说对了。 很快,就到了白马塔,敦煌古城年代久远,紧挨着沙漠边缘,已经无法再现当年的繁华了,遗迹只有一处一处早已被风化的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土堆。 “你知道你那天看见搓鱼子端上桌来的时候那表情像什么吗?”魏子衿忽然提到两人初识的那个时候。 “像饿了几天没吃饭的人?”顾淼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一定不会美到哪里去,笑着说。 “就好像一个快饿死的人扑到桌边,发现一桌的菜都是画上去的,哈哈哈哈哈。”魏子衿说着,又笑起来。 顾淼叹息:“有这么惨吗?” “嗯,那就是狗熊钻烟囱——难过。”魏子衿还是笑的很开心。 顾淼鼓掌:“厉害,会说歇后语了。” 离开白马塔之后,又前往西千佛洞,敦煌除了闻名于世的莫高窟之外,还有东西千佛洞,只是规模不如莫高窟大,也是满天神佛,飞天乱蹿,很快就看完。 北魏至唐代,敦煌真是全民信佛,也难怪那会儿唐僧能从玉门关一直走到白龙堆,以一个和尚的能力,竟然一口气躲过了七座烽火台的守卫士兵,大概也是有人放水。 不过,也有可能这个和尚真的像聂远版唐僧那样,面对歹徒,一把将孙悟空挡在身后:“悟空,到为师后面来。” 然后对歹徒说:“奉劝你放下行李与马匹!” 毕竟武僧也是僧,谁敢说不佛系。 离西千佛洞不远就是党河故道,如今已是一片干涸,再向西走,就能看见党河水库,正是因为这个水库,月牙泉的水位才会下降如此厉害。 人工建了水库降了月牙泉的水位,再人工往月牙泉里注水,世界真是充满矛盾。 往玉门关去的路上,魏子衿说还有一个敦煌影视城,《新龙门客栈》《神探狄仁杰第三部》就是在那里拍的, “可惜《逆水寒》不是在这拍的,不然的话,我那会儿肯定来这天天蹲钟汉良和张智霖,怎么着也得混个群众演员。”魏子衿脸上露出了谜之笑容。 影视城就没什么意思,现在里面即没有风情万种的金镶玉,也没有英俊潇洒的戚少商顾惜朝。 于是继续前行,顾淼快睡着的时候,隐隐觉得在天边有一块突起的方形,与大地浑然一色。 “前面是玉门关。”魏子衿向突起的方形遥遥一指。 大路在中间,荒漠在两边,地面上站着一块大石头,写着“玉门关遗址”五个字。 石头后面那座顾淼之前看见的四四方方土色建筑物,就是“春风不度”的玉门关了。 在玉门关的招牌旁边,还有一个石碑,写着“小方盘城”,当初斯坦因就是在这里挖挖挖,得到了不少汉简,因此确定小方盘城就是汉代玉门关的所在地。 顾子衿放慢车速:“要不要下车看看,我的外地朋友一致评论这里是最无聊的地方。” “有两句话最能纾解旅途中的各种不高兴,一个叫来都来了,一个叫闲着也是闲着,”顾淼笑笑,“门票都买了,当然要去。” 走近玉门关,的确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土墙,这里天气干燥,用粘土筑城也不怕被雨冲塌了。 源自新疆曾经水草丰盛的疏勒河,大概是玉门关最重要的水源, 如今已然没了往日的生机。 同样是因为饮水紧张的问题,疏勒河上游截水建坝,使得流经玉门关的疏勒河如今变成了一片沼泽地。 门也开得随心所欲,与正经的横平竖直的四方形城门不一样,这个城门头顶尖尖,再顺着一路下来, 远看像土墙自己裂开的口子, 近看像山洞, 现在又有专家考据,说玉门关并不在小方盘城,这个遗址是玉门都尉府所在地,专家关注的问题与普通游客着实不一样。 游客们只在意, 能看的各种花哨东西多不多, 拍照好不好看(这个最重要!) 玉门关的历史沧桑与时尚的游人对比强烈,在这里摆pose拍照的人很多, 顾淼注意到许多女人都穿着红衣服,年纪大些的阿姨们不约而同的在手里拿着纱巾举过头顶,让各种颜色的丝巾营造出一种“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的气氛。 “红衣服配着这样的背景就是好看。”魏子衿的目光也被拍照的人们所吸引。 “那天你穿的那身飞天的衣服更好看。” 顾淼单纯从审美的角度说了一句,并非刻意夸奖,魏子衿笑得很开心。 沿着四周走了一圈,顾淼时不时踢踢脚下的石头:“挖了一百年,有价值的都挖光了吧。” “不一定哟,时不时的都会挖出一些东西出来的呢。” 此时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跑过来问道:“不好意思,你们的车还能搭一个人吗?我包的车坏了,说要等一个多小时才能换新车来。” 他指着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和一脸哀怨的司机说。 顾淼看着魏子衿,魏子衿点点头:“我们要去雅丹的,你呢?” “我也是我也是,求带,我会给钱的。”小伙子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什么钱不钱的,不用不用,反正车上也有空位。”魏子衿大大方方的说。 小伙子挺能聊,顾淼知道他叫鲁飞,是个在帝都的上班族,请了五天年假加上前后四天的双休,出来玩一趟。 “那会儿看了好多部纪录片,突然就忍不住,觉得一定要来看看。” 魏子衿做为本地人,又关切的进行调查:“觉得怎么样?” 鲁飞想了想:“莫高窟还不错,比莫高窟早的西千佛洞也挺好,就是太远了,下次我还是得多找几个人一起出来,一个人包车实在太奢侈。” “那你为什么不找旅行社?” “旅行社在每个景点呆的时间要么过长,要么过短,实在不方便。” 顾淼笑着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想要自由,就得有实力。” 车窗外数次掠过一段一段的矮墙,那就是汉长城 门票里包括了汉长城,在这一段随处可见, 与雄伟的明长城不同,汉长城大概只有一米多高, 用红柳枝、芦苇搭成框架,中间用砾石填充,再糊上芦苇粘土的搅拌物在一起建起来的。 “我还以为长城都应该像八达岭、箭扣那样的,这种土墙能挡得住什么啊?”鲁飞完全想不通。 顾淼做了个奔马的手势:“汉长城是挡匈奴骑兵的,看着不高,但是马过不来。” “土墙这么矮,砸几下就塌了。” “长城的主要目的应该是预警,点起烽火台,消息一路进京,比人腿要快,这样等匈奴靠近重要城市的时候,该组织起来的守卫队伍也该到位了。 还有,长城也不止是一道墙,后面还有许多负责后勤补给的据点,比如雁门关那里就有广武城,欲取雁门关,先夺广武城,等把据点拔了,匈奴已经消耗了不少, 所以匈奴一直都是扰边,懒得大举南下,就算是汉高祖白登被围,也是被围在边境,不然就是终南被围了。” 顾淼想了想又说:“不过我觉得更多的时候还是起控制经济贸易的作用,进来多少东西,出去多少东西,都要在关隘登记。” 提到经济,鲁飞振奋起来了:“这个我同意,那个时候都是贸易顺差,中原王朝掌握着各种经济物品,控制着匈奴的发展。” “贸易顺差……好专业的用词,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金融行业的,期货,有没有兴趣玩?” 魏子衿表示不懂的事情她不碰,顾淼说自己对期货全部的知识都来自《大时代》最后丁蟹赔得全家跳楼, 鲁飞哈哈大笑:“这么说也是有的,听说几年前我们公司有个女交易员,把交易方向做错了,害得客户亏了两百多万。” 魏子衿惊呼:“这么多钱,那可怎么办?” “后来,她嫁给客户了。” “还有这种事!客户真是很有想法。”顾淼也很震惊,“男交易员有成功的吗?” 鲁飞哈哈大笑:“我们当时也都是这么问的,不过投资的女性本来就不多,而且一般都是年纪挺大,儿女都不用操心,她们才会想做风险较高的投资,女性还是求稳的多。” “男交易员未必要女客户啊,”魏子衿忽然冒出来一句话。 顾淼一愣,难道,她是传说中的腐女? 他正在犹豫着是开个玩笑,还是假装不懂,鲁飞接话了: “那不行,虽然从功能上没有问题,但是从法律上问题就比较多了,首先我国不承认同性婚姻,也就是无法确定财产分配问题,无法按婚后投资收益……” 魏子衿忍不住笑出声:“我就随便一说,你怎么这么认真。” “没办法,职业本能,我们有个客户,身家上亿,女儿才四岁,就惦记着到我们公司来开个信托基金,还找顾问咨询, 万一女儿跟女婿离婚了,怎么样才能保住财产不外流。” “想得真是长远,不过现在不都是婚前财产永远都是个人,离婚也不分配吗?”顾淼问道。 “只要存心想弄走,还是有办法的,知道马蓉么,她妈跟宋爸结婚,她把家里的钱都给了她妈,她妈再给宋爸,这么一圈倒手下来,法律上没有任何问题,宝宝强现在还只能憋着。” 魏子衿叹了口气:“世上还有真爱吗?” “有,毕竟几亿的彩票都有人中。” 真爱这种事情太过悬乎,随着时间和环境的推移,真爱也可以变成虚情假意, 就像曾经人来人往的玉门关,如今也只剩下那一点断壁残垣。 顾淼没有参与这种永远都说不清楚的话题,他看着窗外的荒漠,眼前的绿色又渐渐多了起来。 忽然几只骆驼出现在他的眼前,接着,还有一些肥肥的小动物在地上扭动,看起来很是可爱。 “那是什么,好可爱,是野的吗,能抱吗?”鲁飞显然也看见了它们。 魏子衿应了一声:“哦,旱獭,别去招惹它,说不定身上有鼠疫。” 在稍微有些水草的地方,动物都会聚集在此, 在骆驼刺与芨芨草之中站着的,除了双峰骆驼,还有马群、牦牛,身上打着卷的小羊,以及…… 外星人? 在草地上站着好几个人,全身穿着白色的衣服,从头到脚罩得严严实实,好像是刚刚从宇宙飞船里走出来的。 “他们是什么人?”顾淼问道。 魏子衿瞄了一眼:“防疫站的,在打药。” 正说着,其中一个“外星人”还向顾淼他们的车挥了挥手。 在路边闪过了一个破牌子,上面写着: 罗布泊90公里 雅丹国家地质公园60公里 西湖湿地公园500米 原来罗布泊竟然这么近,离雅丹只有30公里? 罗布泊这三个字,与余纯顺、彭加木、双鱼玉佩、原子弹试爆点等等传奇连在一起。 顾淼和鲁飞都很想去看看,但是魏子衿拒绝了他们: “我的车不行,那边的路上都是很锋利的土片,车胎会被割坏的,还有地表下面会有空洞,说塌就塌,整辆车直接下去,要进去得好几台车一起,还得是越野车。” 两更合一更, 第一百一十四章 雅丹地貌 虽然很好奇,不过命还是更重要,不作死就不会因为作死而死。 “没关系,留个念想,下次再来,把楼兰顺便一起逛了。”鲁飞很想得开,“两位,加个联系方式呗。” 进入雅丹必须换乘景区的车,车上配有导游进行讲解,每到一个点,都停下让游客拍照,只是每一处都有护栏围着,不能接近。 金狮迎宾、孔雀开屏等等,全靠脑补,在太阳底下,光影变幻,顾淼一个都没看出来,不过到了最后一处,他终于感觉门票还是有些回本的。 这里是整个雅丹公园最为壮观的一处,名为“西海舰队”,不知其数的长条形石堆如船舰一般立在沙海之上,着实有千帆下西洋的感觉。 “这里原来叫舰队出海,*****曹刚川来这之后说,现在有北海舰队、东海舰队、南海舰队,还缺个西海舰队。然后就改名了。” 顾淼脑中忽然跳出一句台词: “天仙宝境?太招摇了,改叫省亲别墅吧。” 此处又是一个寻常相机不能如实表现的场景,平拍只有真实气势的十分之,如果想要达到真正的效果,除非亲临现场,或是航拍全景。 这里是雅丹景区车的最后一站,再往前就是罗布泊了。 “都说这里是魔鬼城,我真想在这里住一晚上,听听鬼叫。”鲁飞恋恋不舍的眺望远方,其实他不仅是想住在魔鬼城里,还想再往前,进入罗布泊。 “能不能帮我问问,这个地方能不能飞无人机?”鲁飞对魏子衿说,“我带了,但是这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军事禁区。” 魏子衿看着他手里拎着的大箱子:“贵么?” “还行,八千多。” “那劝你别飞。” 鲁飞以为是军事禁区,会被打下来,魏子衿说: “这里地磁很厉害,之前我同事飞了一个小的,一会儿就炸机了,从几百米直接摔下来,要是不心疼,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不用了吧。”虽然金融从业人员工资高,不过八千多也不是小数目。 顾淼他们的车是最后一趟,专门等着看日落。 雅丹的确应该傍晚来看,光线柔和,金光与阴影相结合,比白天直射的强烈光线更有意境。 武侠小说几位大手里,梁羽生最喜欢写回疆与雪域的事,也有一段写过魔鬼城,让当时偷偷看小说的顾淼心动不已,如今终于得见。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当初的地理老师是一个刚毕业分配来的小姑娘,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头发,很漂亮,同学在上副课的时候根本都各玩各的,但是她备课还是备的很认真,就算下面没有人听,也认真写板书。 当时全班四十个人中,大概只有十个人认真听地理课,其中就有顾淼一个, 雅丹地貌,丹霞地貌,以阴山为界的400降雨量等高线,以秦岭淮河为南北分界…… 那些当初听起来很枯燥的名词,在她嘴里念出来,莫名的令人心生向往, 虽然,也许只是顾淼心生向往, 如今,就站在其中一个地理名词之上,顾淼忍不住的想念起了那个老师,如今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从雅丹出来已是晚上九点多,魏子衿一脚油门给踩到了阳关。 此时游客早已离去,左右无灯也无人,熄了火,关上车灯。 只有一丝月亮与漫天星光, 在这段旅程中,顾淼换着姿势看日出日落和星星,雪山、湖上,这一次是在荒漠,人生又一次圆满了, 以后,还能有什么花样?真有些期待。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顾淼不由想起这两句。 鲁飞接道:“何不开别克,快走踏春风。” 回到旅馆,顾淼才无意中发现,门票竟然能刮奖!刮开一看,五元! 巨款! 他这辈子没中过奖,第一次买门票中奖! 但是……显然不能为了五块钱再跑回雅丹公园门口去啊。 所以,系统赠送的运气,果然就是让他保持着死也不中奖的人生吗? 刚刚在雅丹信号不好,早先的一些消息这会儿才涌进来,其中一条是沙蓓蓓的消息, 说她们公司下属的乐团真的可以把魏老师复原出来的敦煌壁画古乐器收一批,练习练习,参加汇演。 “才几月啊,你们公司就办年会了?”顾淼问道。 沙蓓蓓几乎是秒回消息: “不是年会,是去帝都,演出的地方呢,也不是什么音乐厅,是顶上有红五角星的屋子。” 放眼全国,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有档次的地方。 “你让魏老师直接联系这个人吧。”沙蓓蓓发来一个联系方式。 顾淼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打算明天一早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接着他又想到沙蓓蓓怎么会回消息这么快,难道,她一直守着手机没睡?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很内疚,下次去这种信号不好的地方,还是先告诉她一声,免得佳人苦等。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顾淼就打电话给魏老师,却是关机。 再找魏子衿,却说她爸收到了东瀛一所大学的邀请,请他参与复原当初东瀛遣唐使带回来的古曲谱。 “爸本来不想去的,但是国内实在没有给他一点机会,而且东瀛那里也确实存着不少古代华夏艺术相关文献,能译出来,也算得上是为华夏做贡献,所以他就同意了。” 魏子衿知道顾淼是金陵人,也知道金陵与东瀛之间的屠城之恨不是说放就能放的,生怕他生气,小心翼翼的解释。 顾淼将沙蓓蓓说的事情转达给魏子衿,魏子衿也叹了口气:“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他七点多的飞机,现在还没降落呢。” “从这里飞东瀛没有直飞吧,”顾淼想起来,“中间还要转机,不如你先发个消息给他?看他怎么说?我也好回复,免得买乐器的人等着。” 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对了,我爸还说,你那个石头本身是藏瓷,现在也挺值钱的,不过更值钱的是上面刻的字,现在那个石头在我爸一个朋友那儿,一会儿我带你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隔壁老王的传说 “这块石头上用尼泊尔文记了一件事,是记事,也可以称之为兵符,或者是借条。” 顾淼拿回石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是不明白,如果不是大师指点,他还以为那就是石头上的天然纹路。 “记事?兵符?借条?”顾淼不明白,这三件事还能合在一起? 很难想像那个在河谷里的小国,还能发动对外战争,多半就是内部撕一撕算了。 “石头上写的是什么?”顾淼深深感到了文盲的无助。 “写的是借藏王松赞干布来使王玄策精兵一万二。” 顾淼像小学生一样认真的听着,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下文,他忍不住问: “下面呢?” “下面没有了。” 王玄策这个名字他不知道,松赞干布还是知道的,文成公主的老公。 为什么一个藏王的使者会是汉人的名字?顾淼提出这个疑问。 大师说:“因为他是大唐使臣。” “大唐使臣?藏王使者?”顾淼十分不解。 见他如此好奇,大师向他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位大唐猛将兄。 本来王玄策只是被唐太宗派去出使印度,顺便探望一下嫁到吐蕃的文成公主。 结果当时印度内部撕逼,夺位的新王显然没有《战狼2》里的叛军头领有思想,完全没有惦记让大唐承认其国际地位, 脑子一热,就把王玄策带来的使节团给灭了,只留下王玄策和蒋友仁一命, 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王蒋二人一路逃到尼泊尔,假借松赞干布的旗号,借了几千兵马,加上一些杂牌军,转头杀回印度, 来自印度隔壁的老王,一路杀杀杀,从北一路推到中部,又差点杀到南部, 估计着杀的差不多了,他才转头回长安述职。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人灭一国,只是教科书上没提起这件事。 顾淼对老王借兵的能力叹为观止,大唐跟尼泊尔当时唯一的关系,就是文成公主与尼泊尔尺尊公主同侍松赞干布这一夫,还能凭这个关系借兵。比今天借壳上市还厉害。 “这个石头上为什么会记载这件事?”顾淼还是不明白,如果是借条,应该是在皇宫,如果是兵符,应该在王玄策手里,为什么会出现在溪水中。 大师也不太清楚:“这块石头也没有经过仔细的打磨,不像正式的兵符,也许是那七千尼泊尔兵的将领所持,证明自己身份。 在山里的原因就很多了,也许是随葬,也许是盗贼。” “那它还是有一定文物价值的?”顾淼现在最紧张的是别到时候被说成是偷别国宝贝的贼,那不就成了斯坦因之流了。 “这个我就不好说了。”大师将石头还给顾淼,“你自己看。” 在此前,顾淼把这块石头连泥带水发到公众号,已经有人在后台留言,开价三万想要收购这块石头, 如果这块石头上还有这么一段往事,那它的价格,就远远不止这个价。 “送去它该去的地方。”顾淼很快做出决定。 文物这种东西放在他家里,并没有什么价值, 他家里往来的人不是鸿儒,还有不少可以值之为白丁的,最多夸一句这石头真好看,可惜了。 三万块,对现在的他来说,也不是一个什么不得了的数字,古人说饱暖思……不对,是仓禀足而知礼节。 在敦煌看到了许多被剥去的壁画,失去了头颅的佛像,让顾淼对那些百年前在自己国土上掠夺的冒险家们满怀着怨恨。 做为一个有出息的人而不是双标狗,他自己当然不能把别国的东西拿回来。 只是他不知道应该往哪儿寄,也不知道尼泊尔的哪个部门会收留这个东西。 反正都要去帝都,不如送给尼泊尔驻华大使馆。 “什么?你要送回尼泊尔人?”魏子衿有些意外。 顾淼点点头:“嗯,本来就是别人的东西,还回去也是应该的。” “好,好。”大师赞许。 两人起身向大师告辞,魏子衿的手机响了,她接起: “爸爸。” 然后她把手机递给顾淼:“我爸让你听电话。” 魏老师在话筒那头的声音有些激动,又有些无奈: “我已经答应东瀛方面的邀请,做古谱研究,真是太抱歉了,不过,如果你朋友的公司还是愿意收的话,有人可以随着乐器过去,一直教到他们会为止。” 看来魏老师的决定不会变了,顾淼也能理解,就算沙蓓蓓公司能收一拨,也就是一拨,不能量产化,也无法高档定制化,就不能形成稳定的经济循环, 一次性的输血不会对未来有太大的变化。 “你不会骂我卖国贼吧。”魏老师半真半假的问道。 顾淼坦然:“钱学森也是从美国回来的,炎黄子孙用东瀛的钱研究华夏的文明,也不算亏。” 魏老师的第二程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他留下了购买乐器联系人的姓名,就关机了。 把该办完的事办完,顾淼在敦煌又去了一趟那家驴肉黄面馆子,他想自己将要走很多地方,说不定有机会帮她找人。 这会儿不是饭点,店里没有什么客人,只有老板娘在忙着收拾。 “听说,你在找人?”顾淼开门见山。 老板娘闻言转身,上下打量着他:“你是?” “我是魏子衿的朋友,她跟我说过你的事情,我经常会在各地跑,也许能有机会找到他。” 见顾淼说得认真,老板娘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该回来的早就回来了,如果还没回来,不是已经死了,就是我在他心里已经死了,又有什么好找的。” 她到底说真的还是假的? 顾淼完全无法分辨。 想就此离开,可是她的眼神又明显带着悲伤,根本就不是她所说的那么云淡风清。 算了,试试看传说中的桃花值,到底是什么鬼。 进入系统兑换之后,顾淼听见她的心声,分明是很想很想,哪怕他真的已经移情别恋,也希望至少能有一个音信。 只是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其实也很害怕会真的听见他移情别恋的消息,才会那样拒绝顾淼的提议。 顾淼坚持道:“至少是对自己苦苦坚持这么多年的一个交待,好过总是疑神疑鬼,何况,人海茫茫,我也未必真的能找到。” 老板娘的牙齿紧咬着下唇,咬得很用劲,好像要流出血似的,她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照片:“这是我仅有的一张照片,也许,他现在已经不长这样了。” 过了这么多年,照片贴身放着,还说不想,顾淼对口是心非的女人不解。 照片上的男人很年轻,笑容灿烂,一头金发,深蓝色的眼睛,胸前还挂着一个坠子,上面似乎是两个人的名字: wang ming amp;amp; jesen white “这是……”顾淼指着坠子。 老板娘轻声说:“这个挂坠是专门订制的,上面是我和他的名字。这么久,大概也扔了。” 原来还是个外国人,顾淼拿出手机拍下了这张照片,在他眼中,所有外国人都长一张脸。 第一百一十六章 嘉峪关 从敦煌往帝都本来可以直飞,不过顾淼看地图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嘉峪关,离敦煌不是很远,都到了敦煌,不到嘉峪关未免太可惜。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临时买火车票连鬼都买不到,顾淼在的app显示一片无票之后,愣了三秒, 现在“爷有的是钱”,包车! 经济宽裕代表着选择的范围宽泛,就算这是系统不报销的行程,顾淼也不用耗时费力的一家一家去敲青旅的门,凑人拼车。 有钱任性,一个人包辆车直接杀到嘉峪关去。 还可以随心所欲的做好事,比如在半路上捡个活人。 “幸好遇上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鲁飞心怀感激的说。 顾淼即将出城的那一刻,他发了个朋友圈,说即将一个人前往嘉峪关,机敏勇敢的鲁飞第一时间看见了这条信息,求带求捎求捡。 “本来我也不确定能在这里呆多久,就没有先买车票,想着这么荒凉的地方,怎么也不会缺票的,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没票的时候。” 他又问顾淼是不是富二代,怎么能一个人包车这么奢侈。 顾淼抬起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所有的收获,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的公众号?”鲁飞兴奋的拿出手机:“我来关注一下。” 点进去匆匆扫了一眼:“你去了这么多地方!每天都更新,怎么做到的?!” “想到可以一个人包辆车,就算病中垂死也得惊坐起。”顾淼笑笑,“你别光看着贼吃肉,没看着贼挨打。” 鲁飞有些懵的点点头:“道理是有的,但是用这种形容词来说自己,挺罕见。” “年轻人,以后你就会明白了。”顾淼捋了捋下巴上并不存在的长胡子。 还能有什么原因,不就是随口一说,没有字斟句酌, 说完就后悔这种事就不用让鲁飞知道了。 在戈壁滩上一路飞驰, 司机突然踩了一脚刹车,鲁飞差点鲁莽的飞了出去,顾淼则是刚考完驾照,还有上车必戴安全带的好习惯,只是被勒了一下。 “怎么了?”鲁飞昏头昏脑的坐直,司机指着一个横穿马路的身影:“狐狸。” 狐狸的皮毛与沙漠颜色相仿,只看见有一团毛茸茸的灰色物体斜着蹿远了, “再见,隆美尔,元首会想你的。”顾淼挥了挥手。 鲁飞问他:“这狐狸有名字?” “嗯,沙漠之狐。” “沙漠之狐?”鲁飞还是不明白。 他发了一条信息给沙蓓蓓:“我在戈壁上看到了一个隆美尔向元首跑去。” 沙蓓蓓很快回复:“看到一只狐狸?向元首跑去?向东跑的?” 现在连顾淼都震惊了:“你怎么知道向哪儿跑的!” “你说向元首跑去的啊,元首不是在河北省吗?”沙蓓蓓还发了一个笑脸。 虽然,那只狐狸真的是向东跑的,不过顾淼压根没想那么多,只是随便一说。 此时的顾淼不知道有多想念沙蓓蓓,不是因为她也姓沙,而是因为她能接得住自己的梗,人生难得一知已, 还是个漂亮的异性知已, 唉…… 从敦煌到嘉峪关大概开了七个多小时, 鲁飞苦着脸看着顾淼:“坐车什么都好,就是屁股有点痛。” “看着我干什么!”顾淼默默扭过头,不看他。 司机师傅说:“要去魏晋壁画墓吗?” “去!” 顾淼很久以前就知道了这个地方,那是一个家族墓,有一千四百多座砖墓群,其中八座是彩绘砖壁画墓,号称“世界上最大的地下画廊”。 只不过,凡人只能看见六号墓,七号墓只对专家开放。 “为什么你背着我带别人!”沙蓓蓓得知顾淼居然和一个陌生人,还是陌生男人去看她一直惦记着的魏晋壁画墓,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沙蓓蓓很悲愤:“我要旷工,然后跟我主任说,旷工的原因是一个男人。” “主任一定会祝福我们的。”顾淼很自信。 “主任会告诉我爸,我爸会来找你。”沙蓓蓓发来一个大哭的表情,“他会把你打得扁扁的!” “没在怕的!只要你对我吹一口气,我就会恢复原样!” 说了没几句,沙蓓蓓就要去开会了,恋恋不舍的关了语音。 买门票的时候,顾淼觉得自己的知识储备可能不足以看明白壁画上的东西,于是花了五十块钱请了个讲解。 很快,他就为这五十块钱深感哀悼。 在展厅里,有一个彩画棺材,很窄小,上面画着伏羲与女娲的像,人首蛇身,灵动飘逸。 与皇陵中的那些大号的、完整的棺材不一样,这个棺材是由好几片拼起来的, 一般有钱人会在套棺,也就是椁上面画画,比如马王堆出土的,没钱的就只是普通棺材,普通棺材搞这么花哨? 还是说里面其实还有一层棺? 于是顾淼问了一句:“这个是椁吗,还是棺?” 讲解员回答:“这就是棺椁呀。” 听到这句话,顾淼就明白了,她不知道棺和椁是两种不同的东西,算了…… 讲解员说的一些东西,都是顾淼原本就知道的, 比如这六号墓穴是西晋时期的一个武官,家中有地又有田,生活乐无边。 在一次带队征战中,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做为自己和妻子的福地,于是亲自设计监工,最后修好。 顺着二十米的斜坡墓道往下走的途中,就可以看见地上铺着各式的花纹砖。 墓门是拱券式,顶上是砖砌成的门楼, 虽然旅行经验并不是很多,要说看陵观墓,顾淼自认还是见过一些世面的,毕竟金陵城里不是看庙就是看坟。 但是却从来没有一座坟这么花哨,这位武将心中藏着一个憋不住的四格小达人吗? 别人家的墓门就是规规矩矩,踏踏实实的老实墓门,这位武将不仅有门楼,还绘有彩色的青龙、白虎、朱雀、蜚蠊、麒麟, 不仅如此,还镶嵌上各种类型的建筑造型砖,比如托梁赤帻力士造型砖,一手持连鼓,一手持槌的雷公画像造型砖,托梁兽造型砖,以及鸡首人身像,牛首人身像等。 顾淼忽然想起语文课本的阅读分析题:“这么花,说明了墓主人的什么思想?” 还能是什么,闷骚呗。 讲解员继续说:“墓顶是用墓砖按几何图形垒筑而成的穹顶,线条优美,并且墓顶没有用粘土等任何粘合物质。” “那最顶上的那块方砖为什么不会掉下来?”顾淼冷不丁的问道。 讲解员愣住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也不知道。讲解词上有的我才会知道。” “哦,就是当个工作,并不是真的喜欢,懂,懂。”鲁飞十分理解的回答。 顾淼觉得要是今天不知道真相,他可能会憋死,于是,发了消息给洁南,希望这位建筑相关的专业人士可以解答。 第一百一十七章 魏晋壁画墓 墓道里居然没有4g信号! 就连接打电话的信号都只有颤颤巍巍的一格而已。 系统这个不要脸的,上次用了五百点旅行指数换的信号增幅只是一次性的,还说在兑换条款里有说明,兑换条款有五十多页,顾淼完全没有看。 顾淼忽然想起自个儿的老爹也时常自称百科全书缺一角,出来这么久,也该打个电话回家。 “爸,知道那种拱顶的墓道最顶上的那块砖,如果不用粘合剂的话,怎么样才不掉下来?” “你打电话来就为了这事啊?!”老爹的声音充满不高兴,“老家就有这种墓,里面先堆满土,砖头顺着土摆,最后全部的砖都作用力于中心那一点上,把它挤住了,就不会掉。” “哦……” 接着老爹又命令道:“你先别挂,你妈有话要跟你说!”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后,还有老爹激动的声音与刚才那种高傲的学术派风格完全不一样: “快快快,水儿打电话回来了,你快来接呀。” 妈妈的声音从话筒里出来了:“喂?水儿,你这次什么时候回来啊,出去好长时间了。” “工作忙,实在抽不出时间来。”顾淼也只能这么说。 妈妈应了一声:“哦,那你要注意身体,劳逸结合,不要太累了,健康第一,我们都挺好的,你忙工作吧。” 本来没什么事的,一个电话打完,顾淼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要不还是先回一趟金陵,再去帝都吧,反正机票还早。 顾淼把墓顶砖不掉落的原理简单解释了一下,鲁飞与讲解员一起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墓中彩绘砖的线条很简单,却能直击灵魂,起码人家烧烤的是肉,宰的是鸡,这些十分明确, 不像有一本叫《旅行体验师》小说封面,烧烤架左侧画的是个大茄子,一直都没人看出来。 墓里的壁画挺有趣,完全是墓主人的人生走马灯, 从他如何从一个牧人转型为农耕,再转型为经商最终商而优则仕,然后就发达了。 牧人做武将,真是有天然的优势,卫青不也是给平阳公主府做骑奴么,结果就娶了公主,还直击漠北王庭,成为大汉的帝国双璧之一。 鲁飞与顾淼两人同时都对“宴饮”部分特别感兴趣, 有一块砖上画着用火熏腊肉, 还有好几块砖都在烤串, 还有画得不知道是什么,只感觉好像长了翅膀的荷包蛋在空中飞, 脸颊红扑扑的女孩子手里拿叉,搅拌着大如女巫常备汤锅的家伙事儿。 “那个驿使图,是在这吗?”顾淼知道那是邮政的代言人。 一路只会照本宣科的讲解员终于发挥了一点作用: “不在,那是五号墓的,在1973年的时候就已经完整的搬到甘gs肃博物馆了。在我们博物馆的礼品区可以买到这个明信片。” 顾淼现在觉得她不是一个合格的讲解员, 不过是一个合格的推销员, 因为他和鲁飞都买了不少,寄给朋友们。 本来觉得到张掖就可以直接回金陵的,现在怎么都觉得,位于兰lz州的省博物馆必须得去一下, 那里除了邮政代言驿使图之外,还有旅游形象大使马踏飞燕,或者叫马踏龙雀,既然自己现在以旅行为生,那还是应该拜一拜大神,沾沾欧气的。 魏晋壁画墓的色泽相比敦煌壁画,以及很多壁画相比,实在是鲜亮非常,顾淼知道那是因为在中室曾经有一盏油灯, 再用七层砖将墓道口封死,油灯燃尽后,墓穴成为真空,减缓了氧化过程。 只是再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遮盖的供人随便进出,人员进出带进带出的空气,人呼出的二氧化碳,会对壁画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还真难说。 顾淼记得兵马俑出土的时候其实是彩色的,见风化色,如今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土偶本色,只有一些细微处还能看见曾经的一点颜色留存。 从墓室里出来之后,又看见了那个棺材,女娲与伏羲手中各持着规和矩,尾部紧紧盘旋纠缠在一起,象征着天地与阴阳。 有这两位先祖的图不算稀奇, 稀奇的是,它并不是出土于中原地区,而是位于吐鲁番的阿斯塔那墓中,有个不要脸的外国人将它盗走, 直到后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中文版杂志把这图做为首页插图,华夏人才知道……卧槽你大爷,你们到底顺手了多少东西。 这图现在还在波士顿艺术博物馆搁着,多半回不来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图看起来很像dna的双螺旋结构?”顾淼问道。 “觉得这个跟共济会的标志有点像?”鲁飞说。 顾淼觉得这个名字很熟,脑中冒出了头戴兜帽,断指戴袖剑的形象,好像哪里不对。 《刺客信条》里的是兄弟会, 《达芬奇密码》里的是郇山隐修会, 对了,《达芬奇密码》的作者还有一本叫《失落的秘符》,那本书里有提到共济会,不过顾淼没有认真看过那本书,还是不太清楚。 “共济会是什么?”顾淼老老实实承认自己知识储备不足。 鲁飞解释道:“本来是一个慈善基金会,最近越传越神了,《货币战争》里就有提到。 共济会的意思是‘自由的石匠’,因此以规、曲尺、书本做为代表性的纹章, 对了,共济会还是第一个人类补完计划的执行者。” “你也看《eva》?喜欢傲娇还是三无?” “喜欢葛城美里。”鲁飞坦荡荡的表达了自己对熟女的爱,又继续说: “巴比伦的通天塔,就是这些石匠们造的,他们认为可以通过建塔的方式,重回伊甸园,然后大神就搅乱了他们的语言,让他们无法再沟通。 但是他们用口令暗号还有神秘的手势沟通,建造了许多神殿与教堂,在建筑工地旁开设集会所聚会,分享天文学与几何学的知识。” “听起来,我就是共济会的。”顾淼对鲁飞说。 鲁飞一愣:“什么?” “真的,我在尼泊尔的时候,就凭着几个单词,还有肢体语言跟别人沟通,也毫无压力的回国了。” “共济会的都是有钱人,要不要在我这边玩一把期货?豆粕橡胶原油生猪,你喜欢什么都可以。” 顾淼开玩笑的说:“那就来头猪吧,反正炒期货亏了,我就把那头猪买回家杀了吃嘛。” “哈哈哈,不是这样的,有兴趣的话,我给你仔细说说?”提到业务,鲁飞眼睛发亮。 “不了不了,我对期货还是很有了解的,很多人炒成了百万富翁。” “对,期货杠杆大,来钱特别快。” “但是,他们原来是千万富翁。” ==== ps:真心喜欢和应付工作,真的是效果相差巨大,长安碑林里大多数讲解员都在背书,只有一个男讲解员说的特别好特别生动,可惜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甘g肃省博物馆有一个义务讲解的老爷爷,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是也讲得超级棒。 魏晋壁画墓的,收了我五十块钱的讲解费, 进到墓室里,先说能坐牛车的是六品以上官员,指壁画的时候,又说坐牛车的是六品以下官员, 除了会背书之外,啥也不知道, 一路听我讲,不说给我讲解费,也不退钱, 活生生的五十块啊,你就这么离我而去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嘉峪关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 现在路的左边是祁连山,右边就是黑山头,虽然以顾淼的眼力劲儿根本看不出来谁是谁,不过身临其境,莫名的有一种处于历史之中的感觉。 生平多阅历,胸中有丘壑,处处见精彩,强过走到哪里都无感,浑浑噩噩过一生。 前方出现一排土黄色的连绵城墙, 嘉峪关到了。 “山海关是天下第一关,嘉峪关是天下第一雄关,这两个到底谁比较厉害一点?”鲁飞摸着下巴沉思。 “如果是天下第一公关,对天下第一雄关,就没有这个问题了。一定是公关厉害。”顾淼走去售票口买票。 鲁飞追上去:“为什么?” “公关漂亮,会说话又会来事,当然更厉害。”顾淼把票递给鲁飞。 愣了半天,鲁飞反应过来:“还能这样偷换概念。” 此时嘉峪关的门外的垂杨柳枝干上只有一层蒙蒙绿色,柳色遥看近却无, 柔软的柳树生在这铁马金戈的地方, 上马不捉鞭,反拗杨柳枝。下马吹横笛,愁杀行客儿。 自古边塞诗都是不尽的苍凉与热血, 碑廊中竖着“天下雄关”四个字,是清代嘉庆年间肃州总兵李廷臣所书, 只是相比其它曾经从这里走过的青史留名的大佬们,这位李大人,除了留下四个大字之外,再无其他事迹流传于世。 沿着运兵坡道走,就是文昌阁,在武将的地盘上放着一个文昌阁,也着实难得。 文昌阁左手边有一个戏台,画在正中的八仙图并不重要,反正大家都是熟人了,太熟了就不够新鲜,不够新鲜也就不够刺激。 所以! 刺激的来了! “……是我看错了,还是它就这么画的?”鲁飞倒吸一口凉气。 顾淼仔细盯着看了半天,最后沉重的点点头:“它就是这么画的。” 他想起在尼泊尔直播那个哎嘿嘿嘿的庙的时候, 有人歌颂了自由奔放,顺便鄙视了儒家的男女大防什么的,弄得国人千百年来谈性色变,大学之前要求不准谈恋爱,一毕业又恨不得马上结婚生子。 顾淼拿出手机,让他们见识见识,就算自古讲究男女大防,就算现代绿坝高墙,人民群众对于哎嘿嘿嘿的热情从来就没有降低过, “我现在在嘉峪关的关城,在戏台的左侧画着一副画,看,这是怀抱宠物的尼姑,基本没穿什么,旁边是一个和尚,表面上没有看尼姑,其实是通过铜镜的反射在偷窥。” 【我也去过嘉峪关,怎么没见过这副画。】 【主播是不是对这种东西有雷达?随便一找就能找到。】 【是不是想看得早点去,再往后就会给尼姑画上抹胸了?】 【噫,主播是流氓。】 “好吧,那我关了。”顾淼移开手机。 那个说他是流氓的,打赏了一排小花花:【移近一点,手别抖,给你钱,去买个稳定器。】 “嘴上说不要……”顾淼摇摇头。 这副画多半是当初佛道撕逼的产物, 当初的佛教徒认为道教血腥,八卦本应该是黑白两色,这里的八卦却是红黑两色,代表着血腥, 于是这个壁画吧……emmm……报复的意味十足。 顾淼深感遗憾,如果能有穿越时空的能力就好了,至少可以知道为什么修个戏台,还能涉及到两家相争, “我想穿越时空。”顾淼向系统提出询问。 系统回复【外祖父悖论了解一下?】 “小气,我就在时空大门的门口站站,又不进去。”顾淼悻悻的放弃。 走进瓮城,顾淼抬头,只见四方城墙高耸,若是过去诱敌入城,将内外城门一关,往下泼油放火,扔石射箭,效果应该不错, “不知道这个瓮城里死了多少人,现在还觉得寒气森森。”鲁飞搓搓手。 顾淼看了他一眼:“寒气森森是因为墙太高,把太阳挡住了,门口又正好窜风。” 鲁飞很遗憾的抬头看着城头:“要是搁小说里,我站这就可以吸尽万千怨魂的戾气,炼成暗夜血修罗之身,大喊一声,苍天负我,我宁成魔……” “遇到主角,被主角一刀999,满地爆橙武?” 顾淼很顺口的抛出常规反派结局。 嘉峪关最大的八卦当然不是这戏台,而是“定城砖”的传说。 明代修嘉峪关的时候有一个算料算得很精确的工匠,名叫易开占,与工头打赌,说修嘉峪关城墙, 需要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砖。 多一块少一块,易开占都得死。 到最后快要完工的时候,就多出了这么一块砖来,工头兴师问罪,易开占说这是定城砖,拿走了整个城都要塌。 顾淼与鲁飞两人同时攀在西瓮城阁楼的墙边,勾着头,侧望着后檐台上搁着一块砖, 左看是块砖, 右看是块砖, 越看越像砖, 本来就是砖。 “我觉得,他就是算错了。”鲁飞说。 顾淼表示同意:“别说剩一块了,再多几块都行, 两块是日月照九州, 三块是天地人, 四块是四方神兽, 五块是五福镇乾坤, 六块是南斗六星, 七块是北斗七星, 八块是八方臣服, 九块是定鼎九州, 要是编不出来就得死,我能从一编到上万。” 嘉峪关的悬壁长城胜在陡峭,如果是在冬天霜雪未尽的时候,悬壁长城会有一段封闭起来不让上,免得发生危险。 由于它非常陡峭,所以远看气势不错,拍照效果也好,真正爬上去,就有“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觉。 晚上风起,嘉峪关温度陡降,顾淼与鲁飞选择在嘉峪关住一晚上,随便进了一个很普通的旅馆,里面热得令人窒息。 “不好意思,温度能不能调低一点?”顾淼问道。 前台小姑娘摇摇头:“没法调,我们这的暖气都是酒钢那边直接出来的剩余热能,输过来多少度,就是多少度,你们要是嫌冷,可以把窗户打开。” “半夜会冷吗?” “放心,我们冬天零下二十多度,开着窗子,还是热得冒汗。”小姑娘笑眯眯的看着他。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向alsm出发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顾淼本来想直接去张掖,鲁飞却说: “酒泉是个很吉利的地方,去沾沾喜气。” “应该是管理者来这里进修学习的地方。”顾淼认真的说。 西汉时霍去病将匈奴驱出玉门关外,汉武帝赐御酒一坛,明显不够喝的,霍去病将酒倾入泉中,与众军将士共饮。 “虽然一坛子酒往水里这么一倒,也不会有什么酒味了,但是他的手下看老板这么懂事,谁还不感动,很多时候,就是要一个态度。”顾淼深有感触。 酒泉有一处西汉园林,免费进出,绿树成荫,在大西北犹为可贵,在“可酌”亭旁有一棵三百多年树龄的左公柳,是清代平疆的左宗棠所植。 这位扛着棺材入疆的大神,一口气种活了二十六万株柳树, 上世纪四十年代的时候,那些柳树还健康的活着, 后来城市改造,神之一手给砍得只剩三棵了…… “这还不是欺负左公无人,”顾淼摇摇头,“金陵有很多法国梧桐,有两任市长都鬼迷心窍要去砍,砍得连隔壁宝岛小湾湾都写信来抗议了, 国g军为中山先生奉安大典种的树,你们凭什么砍。” 鲁飞饶有兴味的问:“然后呢?砍了?没砍?” “砍了一些,不过挺邪性的是,那两位砍树市长,最后全都进去了,大概是树妖的诅咒。” “唉,真是欺负左公无后人。”鲁飞很惆怅。 顾淼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说:“左公推广能力相当强,除了左宗棠柳,还有左宗棠鸡。” “左宗棠鸡???从没听说过。”鲁飞一脸迷茫。 “那是在美国最流行的中国菜之一。” “……” 在地图上寻摸了半天,传说中的酒泉卫星发射基地其实并不在酒泉市,而是在阿拉善盟。 “要不去看看?”鲁飞是一个打卡党,平时工作紧张,好不容易挤出时间奔出来,当然是要尽量多的奔景点。 顾淼摇摇头:“进去还得买票,一百五十块大洋,买票又不会给你表演发射。” “万一赶上呢?”鲁飞开始做梦。 顾淼“嘿”了一声:“万一不了,除非你带一车的黄金,有人成功过,你也可以试试。” “谁?” “沙特狗大户,想给三个导弹写生,带了一车黄金,找上了金轮工程公司,觉得导弹竖起来比较美观,求管理员让导弹雄起,竖了俩,隔壁国纷纷给帝都打电话,问你们tmd想干嘛!” 鲁飞显然没有看过《那年那兔那些事儿》,不知真相,除了点头,也没别的事可以做。 “我们去黑水城,顺便进巴丹吉林转转。”顾淼开口。 鲁飞对这两个名字无比的陌生:“那是啥?!” “黑水城,西夏遗址,看过《鬼吹灯》没有?里面提过。” “《鬼吹灯》我看过啊!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根本没认真看。 巴丹吉林是沙漠,这会儿进去应该不会太热,正合适。可惜额济纳旗的胡杨林离变成金色还早,留个念想,以后再来。” 顾淼看着他,鲁飞算了一下假期,一口答应。 河西走廊一带,每一处不起眼的地方,都有典故,顾淼也愉快的直播着: “前面这坑水,就是传说中‘弱水三千取一瓢饮’的弱水,以前扯得很神,说连鸟毛都浮不起来,其实就是指水浅且急,走不了船,只能走皮筏子。” 顾淼摸着自己的良心,实在没法对这一坑水做出太多的感悟,好在黑水城就要到了。 传说黑水城的居民是一夜之间神秘失踪,顾淼压根就不相信这种装神弄鬼的论调,他更相信另一种说法,黑水城失陷是元与明对撕的结果, 明军打不下黑水城,直接在上游筑坝,强行变更了弱水的河流方向,黑水城无水,只能硬冲,最后一位黑水城的守将把妻儿与珍宝塞进枯井后,冲入明军阵中,以身殉元。 结果由于河道被改变,连居延海绿洲都gg了, 明朝折腾了半天才打下来的黑水城,得手了就放弃, 之后土地沙化,黑水城被流沙掩埋, 当初的元朝将领卜颜帖木尔,若是地下有知, 他定有一句“mmp”要讲。 如今黑水城里,地上有许多碎瓷片,也许就是当初留下的痕迹。 “有这么多碎瓷片,会不会还有什么黄金之类的东西?”鲁飞的眼睛发亮。 顾淼应了一句:“嗯,沙俄拿了一半,东瀛人拿了一半,前些年有个带了金属探测器的小子弄了个金佛,卖到香港,判了七年,你要不要在违法的边缘试探?” 事实上,想试探也不成,现在的黑水城里,铺了木栈道,到处都是摄像头,只要有人跳下栈道,就会听见大喇叭里喊:“上来上来!” 两人还遇到了四处溜跶的管理员,感觉管理员特别有说话的欲望,一张嘴叭叭叭的停不下来,据说他们是上半个月班,歇半个月,不是旅游旺季没什么人来, 太寂寞了。 车在一处只有一个加油站的小镇上停下吃饭, 地图上显示是在金塔航天城的某处 菜的品种不多,过油肉拌面、拉条子、金丝油塔、大拌菜,烤羊肉串烤大腰子之类。 饭店不大,这会儿也没有其他人,顾淼转头看见饭店的墙上贴了一张画, 一座有着四根宣礼塔的蓝色清真寺立在海边,图的一角写着“istanbul”,伊斯坦布尔,土耳其的经济中心,被很多人当做土耳其的首都。 顾淼也曾经想去过,毕竟那里曾经是君士坦丁堡啊,打《大航海》的时候,他卡死在了30天往返君士坦丁堡和休达的任务上,深以为憾。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张图,顾淼问老板:“你去过这里吗?” 老板摇摇头:“我连额济纳都没去过,外地的朋友都不相信。” 这里离额济纳也就只有一百多公里了,那么久负盛名的地方,一个住在这里的人却没有去过,也难怪人家不相信。 事实上,很多城市里的人也是,大多数人,都因为各种原因停留在自己的城市,每天过着几乎相同的日子, 有一颗想飞的心,却因为各种现实问题而不得不日复一日的等待下去。 也许是因为经济原因, 也许只是因为对未知城市的恐惧, 顾淼有一位同事,前几天从魔都出发去溧阳天目湖过一晚,准备的东西几乎可以野外生存四天。 收拾行李的时候苦不堪言,背着的时候痛苦不堪,包里的东西有一半用不着,最后发誓再也不要出来玩了。 顾淼忽然闻到了一股股枣子的清香,从一扇掩着的门后传出来,那样的浓,那样的香,闻着就能感觉到从舌尖上传来的甜。 这枣儿是老板自家后院树上结的,顾淼说想买几斤,老板有些为难, 最后小心翼翼的提出一个价格:“五块钱一斤。”脸上还有些担心,好像怕顾淼嫌贵。 “来六斤!”顾淼的背包基本上是半空的,装六斤毫无压力,反正这一路都是腐败游,也不会再爬山途步了。 老板美滋滋的给他装上两大包,还觉得自己是赚了顾淼的钱,又给他揣上了好几个大苹果,要不是实在装不下了,还企图再给他一个哈密瓜。 第一百二十章 居延海 本来早上就应该进沙漠,结果鲁飞临时接到老板电话,他必须马上赶制出一份报告,还有一份ppt,所以,他必须在有网的地方生存。 “真是对不住,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季度总结,老板要拿到总经理那里去述职的。”鲁飞连连道歉。 顾淼无所谓,时间充裕的人就是这么自信。 鲁飞的老板也是挺上道的,让他在休假中间赶ppt,答应再补给他两天调休,这种好事,多少人换了n个公司都遇不上。 在屋里赶工的人甩开膀子就在笔记本上一通忙乎, 顾淼前往居延海, “居延”是西夏语,意思就是“流动的沙漠”, 顾淼不是很懂西夏人的逻辑,为什么要把一个“流动的湖”起名叫“流动的沙漠”。 居延海现在被分成了两个湖泊,西居延海面积并不是特别大,叫嘎顺湖,蒙古语的意思是“苦海”, 这么看,苦海果然是相当的容易“回头是岸”,1961年的时候,苦海只剩下了湖底的飞沙,干涸的无比彻底。 后来沙尘暴已经达到实在扛不住的地步,上头才重新关心起额济纳绿洲。一道命令下来,弱水沿岸的六十多个取水口关停,现在终于又见到芦苇与水泽。 顾淼忽然想起,现在很多环保主义者都说救救地球, 讲道理,地球真不care会不会被人救,火山云盖满整个地球,冰川期一次又一次, 就连切尔诺贝利现在都植物茂密,颇有史前原始森林的气息, 说救救地球,还不说是救救人类自己。 来居延海的人还挺多,芦苇与水在一早一晚,日出日落的时候最好看, 阳光把芦苇染成淡淡的金色,轻薄的芦苇须在风中摇晃,给妹子拍照最合适不过。 居延海出名的除了“过居延海,封狼居胥”的霍去病之外,还有一个去贝加尔湖流浪的苏武, 他在出使匈奴之前,给妻子写下了“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然而……他在匈奴呆了十九年之后回来,妻子已经改嫁了。 再想起之前,鲁飞问过他:“那世上就没有真爱了吗?” 真是很难说,那种“你死我绝不独活”的故事,都是得千古传颂的, 为什么,因为少啊! 有个笑话说某少妇新寡,在丈夫墓碑上刻了:“你离我而去,叫我如何忍受” 很快少妇打算再婚,对原来丈夫的碑文感到很惭愧,于是又在那行字后面加了两个字“孤独”,心安理得改嫁去也。 真爱? 也许只有《银河英雄传说》里的罗严塔尔最能诠释这两个字,他在每一个时间段里,对那个女性都是真爱。 此时,太阳刚刚越过芦苇丛,许多人站在芦苇前做放飞自我状。 顾淼路过一对情侣,妹子穿着一身蓝衣站在芦苇前,小伙子给她照相, 只是随便扫一眼取景框,顾淼就知道,妹子对这小伙子一定是真爱。 小伙子身高比妹子高十五公分左右,以他的身高,直接平端着相机拍, 拍出来的妹子就是一个上半身长,下半身短的霍比特人, 小伙子拍了几次,妹子都不满意,他还是坚持错误路线不动摇。 顾淼实在看不下去了,主动提出要不要帮他们拍合照,小伙子很开心的同意, 他让妹子挽着小伙子的胳膊,另一条腿向后弯曲抬起,脚尖绷直, 然后,他蹲在地上,以仰角拍摄。 把相机还给小情侣俩,妹子明显愉悦了很多:“谢谢,你拍的真好。” 大兄弟,学着点吧,不然你的妹子会把你放到《扒一扒男友的奇葩审美》吐槽集合里。 从居延海出来,顾淼决定去考察一下额济纳的食物质量。 在他心中,大西北的菜价应该是比较便宜的,毕竟平均工资摆在那里,要是恩格尔系数过高的话,会出事。 但是以他所见的菜场价格,已经赶上魔都超市里卖的净菜价格了。 他闻到了一股甜香味, 转头看见一个面点小摊的笼屉里,搁着黄色的包子。 “玉米面的?”顾淼问道。 老板娘说:“是南瓜面的,枣泥馅。” 以前顾淼也听过南瓜面的速冻包子,除了颜色差不多之外,根本就没有南瓜味儿, 他抱着“上当受骗不过一块二毛钱”的必死之心,买了一个。 咬了一口之后,顾淼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太好吃了! 面皮有着南瓜的清甜与香气,馅则是味道浓郁的枣子味,也没有过份的甜,就是五星和田干枣的那种甜度。 “好甜,放了多少糖?”顾淼问道。 老板娘呵呵笑道:“放什么糖哟,那还不得甜掉牙,不用放糖都甜。” “面里面真放的是南瓜?” “那当然,我们家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老板娘非常的自豪。 顾淼指着剩下的十几个:“我都要了。” 虽然他的心中还是在怀疑,哪有这么香的,肯定有放了一点南瓜香精什么的。 在屋里埋头苦干的鲁飞还在与ppt做斗争,初稿已经被打回,让他重新修改一些数据和数据透视图。 “救命恩人来了。”没空吃早饭的鲁飞看见包子欢呼。 吃完之后的态度,跟顾淼一样:“包子哪买的!太好吃了!”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第二天一早,鲁飞就与顾淼一起冲向面点铺,但是笼屉里却只有普通的白面馒头和白面肉包子,连菜包子都没有。 “老板娘,你的南瓜枣泥馅包子呢?”顾淼问道。 老板娘摇摇头:“昨天进来的游客太多啦,把路堵了三小时,南瓜都运不进来, 我们这边没有菜,全部吃的菜都是从酒泉运进来的。” 难怪这么贵,运输成本高啊。 两人伤感的决定去吃过油肉拌面,在菜场边缘行走的时候,看见一辆装满了各种蔬菜的大卡车靠边停了下来, 刚停下,一群眼睛发绿的菜贩子身手矫健的蹿上了卡车,跟抢劫似的往下抬菜筐。 看他们的身手,比加了敏捷点数的自己还强一点,顾淼深深感到自己吃亏上当了。 【如果宿主对敏捷点数实际效果不满,将安排被猎豹追服务,届时,宿主将会感受到敏捷点数的存在意义。】 第一百二十一章 巴丹吉林沙漠 进沙漠的越野车可以坐四五个人,当然也可以土豪的可以自己一个人坐一辆。 现在旅游旺季还没到,游客与越野车都不多。 “你们要再等等拼人吗?”司机问道。 顾淼与鲁飞都是不差钱的人,都说别浪费时间了,走吧。 刚准备上车,就听见有人在喊:“等等,能不能拼个车?” 转头一看,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老头子。 上车之后,中年男人自我介绍说自己和那个老头子是父子俩,老头子以前在这附近下乡插队,人老了,总会怀念起往事,想要回来看看。 中年男人这次是带爹出来故地重游,随便把周边的景点也逛一遍。 司机发动汽车,让所有人系好安全带,并且问大家: “有晕车的吗?” 鲁飞和中年人骄傲的表示从不晕车,顾淼的历史记录也只是会晕山路,于是随便的吃了一颗。 中年人让老爷子吃一颗。 老爷子不干:“以前我什么路没见过,那会儿的车哪有这车条件好,一个大解放卡车,又颠又跳的,风餐露宿,什么事都没有,不吃不吃!” “爸,那会儿你才十七八,现在您都七十八了。” 老头子瞪了他一眼:“什么七十八,我才七十六!年轻的很!” “可是你是腊月出生的,要虚两岁。” “虚什么虚!” 顾淼插话打圆场:“说真的,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虚岁这种东西。 一会儿虚一岁,一会儿虚两岁,说是在母体里呆的十个月也算成是年龄, 但是真的生出来的时候,谁也不会直接给孩子过周岁生日,还是先洗三,再满月酒,实实在在的满一年了也会给办周岁,抓周。 还有明明小孩子都已经两岁半了,问起年龄的时候,家长还会回答三十个月,想不通为什么。” 车上的人就民俗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没一会儿,车子就已经开出很远,景区大门消失在背后,前方的漫漫黄沙如山峦起伏,很多地方的坡度还不小。 顾淼只感觉到整辆车如同在大海的巨浪之中上蹿下跳,自己的内脏也都在体内摇来晃去, 在尼泊尔滑翔伞上体会到的感觉,又一次清晰的出现。 安全带的价值在此时体现无遗,一颗晕车药的价值则基本荡然无存,顾淼开始觉得胸闷。 嘴硬的老爷子是真不行了,手里攥着个塑料袋,就没有停止过把它装满。 中年男人十分担忧,按计划,下午才会到晚上住宿的地方,现在才上午十点。 司机说:“不行的话,前面有一个饭店,就住那儿吧。” 接着又看了看顾淼:“你行吗?” “行!”顾淼说着,又往嘴里丢了一颗晕车药。 中年男人把老头子扶下车,说要留下来照顾他,老头子又不高兴了:“我还能动!你别管我!” 见老头子无比的坚定,中年男人只得随车离开。 “老爷子挺倔啊。”鲁飞说。 “嗨,真没辙,人老了偏不服老,说多了他还生气。”中年男人挺无奈。 · 进行中途,司机接到了一个电台传呼,里面在用蒙语叭叭叭的说了许多,司机听见以后,神情变得十分凝重,也跟着叭叭叭的说了一串。 顾淼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司机回答:“有人在沙漠里失踪了。” “还能失踪?”顾淼不明白。 虽然巴丹吉林是很大,但是正常人都是从景区,包越野车进去,就算在停车的地方四处走走,也不可能会走太远,何况失踪。 “嗨,还不是那些挑战自我的年轻人,现在还有二十多户放牧的住在沙漠深处七十多公里的地方,到了天气暖和的时候,时不时就会突然出现什么都不穿,快饿死的人。” 司机提起那些人,都很无语。 “什么都不穿……男的女的?”鲁飞的重点明显有错。 司机回答:“都是男的,就算是女的,饿的晒的,一副骷髅样,你喜欢?” 鲁飞嘿嘿一笑,摇摇头。 “那我们要去找他们吗?”顾淼问道。 “有人去找了,等把你们送走,还找不到的话,我也去找找。”司机叹了口气, 又忍不住说:“那些娃娃都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挑战自我!带着五六瓶矿泉水!在沙漠里走八天! 这不是挑战自我,这是自残!吃饱了撑的!” 司机点了点脑袋。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顾淼问道。 “孟根布拉格,或者古日乃,巴丹吉林那么大,想从哪儿都行。” 越野车轰鸣着从极陡的沙丘上滑下,又冲上另一个高峰,在机械力量之下,都能感觉到引擎辛苦的工作。 “像刚刚这个沙丘,人想要走上去,就得二十多分钟。”司机说。 顾淼踩过鸣沙山,知道人走在沙漠里是多么的艰辛,每一步都比走在硬化的路面上要多花一倍的力气。 “那些挑战自我的,根本连沙漠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就敢进去。里面的牧民以前没有车的时候,想要走出来,是要牵着骆驼,带上满满几大包的给养,才敢出来。” “有些人,连指南针都不带,觉得自己可以日看太阳,夜看星星找准方向。这些人的脑子啊……” 司机师傅吐槽的欲望根本停不下来,每次出事,他们都得帮着去找人,那些被救的人往往因为炎热,衣服行李全都扔在沙漠里了,也没法指望他们给钱。 救人,全靠着一腔热血。 “那这边没有警察什么的可以管吗?没有派出所?”顾淼问道。 司机搬动方向盘:“有,全国哪个派出所都没他们管得面积宽,也没他们管得人少。派出所里就四个人,能干什么?” 随着车辆的颠簸,顾淼觉得自己吃下去的第二颗晕车药的药效都要被打败了,好在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司机指着前方的大沙丘:“看,这个就是巴丹吉林里的珠峰,必鲁图峰,爬上去,能看到很远。” 鲁飞与中年男人跳下车,发现顾淼没下来,问道:“不去吗?” 顾淼的五脏六腑还在惯性的晃动着,无力的摆摆手:“你们去吧,我在这睡一会儿等你们下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庙海子 躺在车上的时候,周围又陆续来了几辆车,顾淼以为是其他游客,但是下车的人全部用蒙语说话,语气沉重。 他努力爬起来,看了一眼窗外,有五辆越野车, 都不是景区统一的图案, 有的外观看起来很花哨, 有的则被风沙打磨得十分沧桑, 车主们一边说着,一边手上比划着方向,最后都在摇头叹息, 他们大概还在讨论那个在沙漠里失踪的人, 又是一阵轰鸣,一辆略新的越野车冲上沙丘,从车上跳下来一个人,说的是汉语: “怎么样?有消息吗?” 先前那几位车主沉默地摇摇头。 “早知道,我就应该拦住他们!”后来的那个男人一脸的痛心疾首。 顾淼从车上下来,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有人进去的?” 后来的那位范姓师傅说:“我是在青q海子开客栈的,网上能搜到我的微信,他们就跟我打听应该怎么走,如果过了八天还没有消息,让我帮他们报警。 我以为他们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他们真进去了。” 他又叹了口气:“我们有时候在半路遇到他们,都要停下来问他们去哪里,带了多少补给,每年被我们拦下来的人里,起码有一半是什么都没有准备的。 这两个娃娃就是,他们就带了二十升的水,准备走一条从来没有人走过的路线, 说那才有成就感。” 顾淼猜测道:“听说巴丹吉林以前海子很多,说不定他们只是迷路了,人没事。” 另一位徐师傅“呵”了一声:“死定了。” 徐师傅给他比划了一下地形,普通徒步者选择绕过沙丘,那样的路线比较省力,而且沿途也能找到水源, 那两个人却选择走直线,需要翻过无数座大小沙丘和无人区, “有很多沙丘的坡度都有这么大。”徐师傅指着面前那个看起来起码有六七十度的陡峭地形,“你以为走了三公里,其实可能才走了三百米。” 车上的手台响起,范师傅接起来,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子,然后他走出来,对其他人说:“政府通知明天下午五点前必须全部撤离,时间不多了。” “为什么?”顾淼以为是放弃救援的意思,不明白这种民间行动为什么还受政府管辖。 “后天沙漠里有武器试验。” 顾淼心脏一跳,不会是核…… 要是这俩失踪者不幸离得太近,那就直接汽化,真正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顾淼虽然觉得这俩就是作死活该, 不过还是有些不忍心,从牧民的话里,他知道,那两个还是大学生,都很年轻, “那你们还找吗?”他问道。 “能找就找吧,唉,毕竟两条命。”范师傅还在因为自己没有及时阻止他们而感到内疚。 鲁飞与中年男人从沙丘上下来,看见顾淼跟几个牧民蹲在一起,一脸愁容,鲁飞很紧张的问:“怎么,咱们的车坏了?” “不是,有人在沙漠里失踪了,他们都是来找人的。” 鲁飞一脸鄙视:“又是挑战自我的作死驴友吧,就是这种蠢驴,把驴友的名声给彻底败坏了。 依我说,想挑战自我,去赚一个亿,那也就是个小目标。每次蠢驴作死都要连累别人。” 顾淼他们车的司机摆摆手:“哎,不说咧,不说咧,你们出来玩的,不要考虑这些。” 三人上车之后,鲁飞兴致勃勃地描述起刚才爬上沙漠第一峰看见的一切, 说望出去还能看到一些水光,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海市蜃楼。 “你看见的应该就是今天你们要住的那个庙海子。”司机说。 鲁飞有些失望:“嗨,我还以为是古潼京呢。” “《沙海》看多了吧,南派三叔那个挖坑不填的家伙的书,我已经放弃了。”顾淼看着窗外,希望在某个沙丘后会突然出现那两个失踪者的身影。 大漠一片茫茫,只有风吹沙时发出的鸣响,地上只有浅浅的车辙印。 在下午六点多的时候,太阳已经藏在沙丘的后面,顾淼一行人也到达了巴丹吉林庙, 这是一座建于1755年的建筑,沙漠中的两层式建筑,前阵子刚新修过,红红绿绿的颜色十分明艳。 庙后有一大汪水,可惜是盐湖,不能饮用, 在巴丹吉林庙最辉煌的时候,里面住着六十多个红衣,后来只剩下了父子两人,老爷子时不时要出门讲经,常年守门的只有儿子, 据说庙附近只有三户人家,其中一户也是老爷子的儿子,年轻红衣的哥哥,开着农家乐,能住很多人。 顾淼他们今天就住在哥哥的家里。 一座四四方方的院子,有几个屋里已经有先到的游客住在里面了,怕死的顾淼买了三桶四升装的纯净水, 从车上搬下来之后,却意外的发现,院子里有一个手压式的井,正在有人汲水,水还挺大。 “早知道就不用带这么多了。”顾淼自我解嘲的笑笑。 中年男人说:“有备无患嘛,要是连续干旱,地下水减少,这种井半天都打不上来一点水, 以前我爸就说过,压半天,胳膊都酸了,手一松,这个把子反弹到脸上,抽出一道紫印子。” 等一切安顿好,天已经擦黑,顾淼信步走到庙里,年轻的红衣正准备锁门,看见他来了,又把门打开, 顾淼还没来得及拒绝,红衣已经把门打开, 庙里没有灯,只有供在佛前的十几盏酥油灯, 和尚递给他一盏,示意他可以过去点, 顾淼问他多少钱,和尚摆摆手,双手合什,出去了。 庙不大,各色壁画与雕刻倒也不少,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也看不真切,顾淼打算等白天再来看,便出去了。 他们乘过来的越野车就停在门口,顾淼看着它,想到自己如果一个人在外的时候,迷路或受伤,会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他进入系统,查询是否可以兑换急救或是人脑gps功能。 【初级急救技能】旅行点数500点,简单止血包扎、骨折固定等,明代以前地球人所掌握的所有医学技能。 【中级急救技能】旅行点数5000点,心肺复苏技能、休克唤醒等,近代史以前地球人所掌握的所有医学技能。 【高级急救技能】旅行点数点,熟练使用地球上所有医疗器械以及所有徒手可以处理的医学技能。 “这么贵,不包括辨认草药吗?”顾淼看着自己的旅行点数,心痛的无法呼吸。 【在地球人的划分里,药房与急诊室是两个不同的科室,西药房与中药房又是不同科室。】 接着,当真分门别类给列出清单,顾淼仔细研究了一下,想要达到普通全科医生的水准,他就得倾家荡产。 “便宜点卖不?”顾淼在尼泊尔砍价砍习惯了,跟系统也讨价还价起来。 【只要两万点,即可换取医学生五年的青春,并且免除挂科的恐惧。】 顾淼不得不感慨,系统的暗中观察真到位。 第一百二十三章 找人 虽然很肉痛,不过顾淼还是换了中级急救技能, 高级急救技能根本就毫无用处,谁家医院可以随便让人进的?傻子才换! 还剩690旅行点数的顾淼是这么想的。 虽然是在沙漠中,不过晚饭挺不错,司机师傅匆匆吃完,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顾淼忙跟着站起来,司机师傅转身对他摆摆手:“你好好休息。” “是找人吗?”顾淼问道。 司机点点头。 顾淼说:“这么几天了,估计就算找到,他们的健康状况也有问题,我会急救,带上我吧,万一找到他们,说不定能帮上忙。” 司机想了想,同意了。 顾淼又将自己的四升水搬了两桶上车,又带上gps轨迹记录仪、纸笔和从柴禾上掰下来的木枝。 范师傅已经将那两个失踪者原定的行程路线告诉了所有人,司机师傅也打算按这个路线找。 “你觉得,有希望吗?”在绕了半个多小时之后,顾淼问道。 星空下的沙丘如同一个个巨大的怪兽,投下一片阴影,如果有人在远处阴影中行走,根本就不可能看见。 司机摇摇头:“难说,以前在沙漠里找丢失的骆驼,走十天,可能一根骆驼毛都找不到。” 在沙漠中看星空,就能体会到古人为什么会认为“天圆地方”,一整个星空就像一只大碗,倒扣在地面上。 顾淼望着窗外时,前后看见两颗流星, 他想起以前听过的传说,一颗流星,就代表一个人的灵魂离开了身体。 正好两颗,不会真这么巧吧。 在静谧的夜色中,越野车引擎的声音震天响,那两个人如果因为干渴,而嗓子发不出声音,迈不动腿, 他们很可能与越野车失之交臂, 如果错过,他们获救的机会就很渺茫了。 忽然顾淼看见旁边的沙丘上有一处奇怪的凹陷,忙让司机停了车, 他与司机一起蹲在坑旁边研究, 整座沙丘的结构都是完整的,显得这个坑十分突兀,风纹也很浅。 “这会不会是两人在这里休息的痕迹?”顾淼问道,四下张望,却看不见有人类的足迹,他疑心是不是自己弄错了。 “应该是,足迹已经被风尘掩了,再吹几小时的风,这个沙坑也没了。”司机挥手让顾淼上车,继续向两人的预定行进路线寻找。 晕车的顾淼同志,完全忘记晕车药的药效是有时限的, 临时出来又忘记磕药, 后果就是在冲下一个大沙丘的时候,又扛不住了,下去之后,他就示意司机停车,狂奔下车,跑到一边去吐。 丰盛的晚饭都被吐了出来, 吐到他的耳朵都出现了幻听, 仿佛听见了哨子的声音, 可是顾淼仔细去听,又什么都没有了, 果然是幻听,他失望的接着吐, 完全吐干净之后, 顾淼拿出gps轨迹记录仪,司机说现在的位置离最近的淡水海子只有2.7公里了。 他在纸上写下:“此处向南2.7公里有水源。” 然后用木棍穿过纸条,再将木棍立在沙地里。 司机看着他做完这一切:“没有用的,刮一阵风,连棍子都不剩。” “尽人事,听天命吧,如果他们能看见,就是命不该绝,如果他们看不见,那就是渡劫失败,在这种地方挑战自我,就应该早有搭上性命的觉悟。” 眼前全部都是一两百米高的陡峭大沙丘,几次冲上冲下,到达海子边上, 水波在星光下荡漾, 很美,很寂静, 一个人都没有…… “唉,我们先去范师傅家,问问他今天搜过哪些地方了。”司机叹了口气。 范师傅家在青海子的绿洲里,除了风沙声之外,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虫子飞舞。 “老范,老范。”司机叫了几声, 顾淼吐得腿脚发软,现在刚刚能勉强站着, 等调整好呼吸,他发现,面前土房子的墙上竟然有一个大洞,地上到处都是湿淋淋的痕迹。 房间里黑洞洞的,没有人,侧面的小屋里亮着灯,顾淼向那里走去,发现是厨房。 范师傅脸上苦涩的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 一位妇人坐在他的对面,脸上的泪痕还没干, 顾淼顿时觉得很尴尬,别是人家夫妻吵架了吧, 夫妻吵架的时候,就算是民警都插不进手,唯有居委会大妈兴许能与之一搏, 现在他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在门外,不知该进还是该出。 “过来坐。”范师傅示意他进来,又接着跟司机说话。 妇人起身给顾淼倒了杯水,又坐下,默不作声的擦拭着眼角。 顾淼抓紧时间先把晕车药给吃了。 在范师傅与司机的交谈中,顾淼这才知道,范师傅急于出去找人,出门的时候忘记关水阀,结果水管裂了,水从裂口中喷出来, 土坯房的墙上出现的口子就是喷泉造成的后果。 “你们今晚怎么睡?”顾淼更关心问题如何解决。 范师傅说:“床都淹了,在厨房里凑合一晚,明天再说吧。” 顾淼看了看狭窄的厨房,哪里能睡人, 他说:“去我们那睡吧,跑了一个白天,晚上再休息不好怎么行。” 范师傅笑着摇摇头:“哪这么娇气,我小时候从这里走出去读书,要走三天,就算是冰天雪地,也就在背风的沙窝子里睡一宿。” “那要不要帮忙把墙补上?”顾淼热心的问,他对玩泥巴这件事本身也很有兴趣。 “明天会找人帮忙的,现在这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看你脸色发白,晕车吧?” 范师傅坚持不肯去,顾淼也只得放弃,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赶回今天住的地方,还得一个多小时, 自从吃了两颗晕车药,头不晕了,胃不胀了,整个人都……萎靡了, 早知道应该买不嗜睡的那种, 星空依旧很美,顾淼昏昏欲睡,手里握着强光手电,对着窗外扫来扫去。 沙丘起伏连绵,芨芨草东一团西一团,随性的长在沙丘里。 “有草的地方,是不是说明下面有水?”顾淼问道,“说不定他们能挖到下面的水?” “一边挖,一边塌,挖上三小时,得到一捧湿沙。”司机打破了顾淼的美好梦想。 时也,运也,命也, 还是那句话,作死就要做好真死的心理准备, 顾淼用手电在沙丘上胡乱扫的时候,忽然觉得手电光照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他忙叫司机停车, 在刚才手电光扫到的地方,赫然有一个人,仰面倒在沙地上。 什么都没穿,全身光溜溜, 只有一个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洋芋片 一走出兰lz州火车站,面前出现的就是中国旅游标志——马踏飞燕的仿制雕塑。 “真货在省博物馆,一会儿就去!”鲁飞掩饰不住的激动。 今天是鲁飞在旅途的最后一天,马上他就要乘下午的飞机回去了。 顾淼有点担心他会来不及,问了一下起飞时间。 “没事,是晚上的,凌晨一点多到,正好明天周一接着上班。”鲁飞握拳。 顾淼觉得他也太拼了:“不休息一会儿吗?” “没办法,上班族就是这么苦逼,我们公司有个妹子更厉害,她之前在帝都工作过两年,利用双休日把火车一夜能到的地方都去过了,现在又去了南方,听说也还在这么干。 周五下班就走,周一早上回来接上班。 现在我们都没法问她周边有什么玩的,问她魔都周边有什么好玩的,东到大阪,西到长安,南到羊城,北到帝都,在她眼里,都是魔都周边。 所以我才会想跟她学学,试试这样能不能行。” 顾淼摸摸下巴:“回去你还要交作业吗?” “交作业?”鲁飞摇头,“我没结婚。” 现在换成顾淼怔住了:“你学人家妹子,回去以后你不要发表一下感想,说说体会吗?这跟结婚的关系是……” “嘿嘿嘿。”鲁飞笑得很xx。 顾淼领悟了:“哈哈哈。” 两人无意回头,发现背后“兰lz州站”中的“兰”字,十分怪异,第一横长,下面两横短,看起来很怪。 “写错了?”鲁飞看那个字怎么都不顺眼。 顾淼以前在网上看见过这三个字,也是欣赏不了这种风格,所以还仔细查过:“是国学大师张邦彦写的,据说这是他的风格。” 鲁飞嫌弃的看着那个字:“不愧是大师,够飘。” “这个飘得不够厉害,羊城的荔湾尸场才叫传奇,号称当初打地基的时候挖出八口棺材,然后每年都要死八个人。” “尸场?还有这种地方?!”鲁飞觉得以当前形势,不可能起这么血腥的名字。 “就是广场的广,上面的那一点不知怎么,特别妖娆的折腰了一下,把下面的厂字底盖住,看起来特别像尸。” “那他们还不把那个招牌换了,多不吉利。” “首先,那是某某某写的,其次……” 顾淼耸耸肩:“大师写错字就叫通假字,大师写家里一棵又一棵的枣树就是表示强调和孤寂的意境。成了大师,那就错的不是我,是整个世界。” 顾淼看了看时间,“现在你的面前只有两条路。” “坦白从宽还是回家过年?”鲁飞嬉皮笑脸。 “你才中二病,先去吃东西,还是先去博物馆。” 鲁飞摸着肚子:“民以食为天,吃吃吃。” “那就走吧。” 鲁飞看他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但是车站却在侧面:“等等,我看一下地图。” 只见顾淼把手一伸,挥了挥,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 顾淼把背包扔进后备厢:“行李这么重,背着多累,这趟我请客。” “可是你在敦煌的时候,背着包跑得比兔子还快。” “此一时彼一时,做人要能吃得了苦,也能享得了福。”顾淼拉开门坐进去,对师傅说了句: “通渭路。” 司机打开计价器:“马三是吧?” “嗯。” “都喜欢往那儿跑,我们兰lz州不止那一处,好吃的多呢。”司机摇摇头。 顾淼很明白这种想法,每个城市的人都各种鄙视网红店,比如大哏都的人民基本上都认为自家楼下煎饼摊是史上最强, 二姑包子比狗不理强出五个宇宙空间跳跃。 比如锦官城人民听见锦里表示呵呵,还不如“万人坑”那里的好吃。 比如长安人民听见回民街一脸的不屑, 就连顾淼自己,其实也对狮子桥夫子庙什么的不是很感冒, 不过,能在网上红的话,用蔡澜的话说:“烂船还有三斤铁钉呢。” 对于扛着行李的外地人来说,去网红店省事省力,味道也不会太崩, 像那种能吃出一大锅鸡汤里还混着铁丝味儿的高人另说。 到地方之后,鲁飞抬头看着招牌“马三洋芋片”,对后面三个字表示疑问:“洋芋片……是山芋?” “洋芋就是土豆,还叫山药蛋, 山芋是红薯、地瓜、白薯, 地瓜是凉薯, 块茎类植物就是马甲多。” 这家店离小学很近,店里有不少小孩子,鲁飞担心吃不饱:“都是小孩来当零嘴吃的,行不行啊?” 顾淼没回答,要了十串洋芋片,十串豆皮,拌着麻酱的牛肚,还有糖年糕辣年糕。 鲁飞拿起一串洋芋片,仔细观察:“看着挺油。” 洋芋片被切得很脆很薄,被串在竹签上,用红油拌了,黄澄澄上流淌着红艳艳,辣椒特有的香气在鼻尖萦绕,鲁飞看着它,有点担心: “辣不辣啊?我不太能吃辣。” “我不知道你的适应度是多少。”顾淼拒绝给出测评,他还记得自己说过不辣的东西,结果把沙蓓蓓给辣哭了。 “算了,我就不吃了。”说着,鲁飞放下洋芋片串串。 “你不吃我吃。”顾淼真的有点饿了,先抓起两把牛肚,把麻酱拌开了。 芝麻酱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在空气里,鲁飞的鼻子动了动。 “哎,你不是说不吃的吗?” “什么时候说的?”鲁飞一口把牛肚从串上都撸了下来,大嚼,“我只是对它稍微的评价一下,就像一个妹子,脸盘大一点,但是别的地方好看,我说她脸大也没什么关系。” “嗯,那妹子以后和你也不会有关系。”顾淼一说话,吃东西的速度就慢了下来,转眼洋芋片就被他扫光了,顾淼又再加了十串。 “虽然有点咸,不过味道真香。”鲁飞满足的又喝了一大口胡萝卜汁。 又加了十串豆皮和牛肚。 柔韧的豆皮,口感弹牙爽口, 牛肚很新鲜,处理的也不错,只有香味,没有牛羊肉的膻臭气,再加上芝麻酱和辣椒油,意外的好吃。 “这么好的店,怎么人不多呢?”鲁飞深为老板抱不平。 “往外看。”顾淼指了指门口。 只见外面已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两人又各自要了刷了油的烤饼,一口烤饼一口豆皮再加一口牛肚,那种香辣的气味儿在口腔里久久不散。 把盘子里的吃完,剩下的那点汁水还散发着香气。 鲁飞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没想到吃零嘴还能吃得这么饱。” “走,去博物馆消消食。” 第一百二十五章 出沙漠 当初你对我爱理不理, 现在我让你高攀不起, 顾淼挑着眉毛翻看着那几条短信,然后回拨过去, 刚响了一秒,电话就接通了,顾淼刚提起一口气,还没说话, 那头传来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儿子怎么了!他在哪儿?” “你的儿子目前看还好,不过肯定还要送到医院仔细检查。” 顾淼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一群人没日没夜的找你儿子,记得付钱。”顾淼最后说了一句。 等挂了电话,司机和范师傅都说:“人都这样了,还没救活,提什么钱咧。” 顾淼实在听说过太多医院里急救完了人,最后没人给钱,只好让医院兜着的事: “那你们也不能白折腾,你们本来也不是特别有钱的人,国家外交部都发通知,说作死的救了以后要支付所有营救费用。” 司机叹了口气:“要是我们国家跟外国一样也有免费医疗就好了。” 又是一个被公知传的网上消息带到沟里的。 顾淼解释道:“美国的免费医疗都是要排队的,一个重感冒去挂号,等感冒好了都不一定能排到,给的药也不好, 不然美国人也就不用买医疗保险了,没保险得个病能倾家荡产,你看这两个人,哪里还能等上七八天。” 路过卫生所的时候,有人正在往外抬人,顾淼往外看了一眼,第一个被救的人还能抬起胳膊,跟旁边的人说些什么,另一个则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司机停车,大声问道:“送哪个医院?” 驾驶室的窗户降下来,徐师傅探出头,说了一个挺长的蒙语名字, 顾淼把手机递给徐师傅,让他把医院名字发短信给男生的母亲,同时徐师傅也把自己的联系方式打上去,让她有事跟自己联系。 等一路飞驰着到了农家乐,院子里的人早就起来,等着出发了。 “你大半夜的跑哪儿去了,昨天的星空别提有多美了,我们看到好几颗流星,唰唰的过去,各种星座看的特别清楚。”鲁飞把昨天他们拍到的星空照片给他看, 庙的影子倒映在一池静静的水中,星星的位移形成了一个圆形, “好像旋涡鸣人。” “好像梵高的星空。” 两人同时说,鲁飞哈哈一笑:“文化人就是不一样,我就知道漫画。” “说明你年轻啊,喜欢热血、刺激、能调动情绪的东西。”顾淼又吃了两颗晕车药。 在车上他说起昨天晚上遇到的事, 中年男人听着摇头咂舌:“越年轻越不怕死,以前我爸也是嫌弃各种补品补酒,过了五十五,就到处找养生偏方,别人一说什么保健品好,就迫不及待的弄来。” 鲁飞叹气:“看来我也不年轻了,我们公司一个个的都在泡枸杞,半夜约出来泡吧都得说是泡个养生吧,不然不出来。” “这个养生吧,是什么?”顾淼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种吧。 “就是正常泡吧,说成是养生吧,心里会感觉好一点。”鲁飞哈哈大笑。 顾淼也跟着笑起来:“本来熬夜熬的好好的,突然听说会猝死,就开始提心吊胆的熬夜。” “对,就是这个意思。” 窗外的沙丘依旧在阳光下发出金色的光, 后视镜中,巴丹吉林庙在被风纹雕刻的沙丘环抱之中,与它倒映在庙海子里的清晰倒影,形成一幅静谧又神秘的画卷。 鲁飞与中年男人还在说着美丽的沙漠之夜, 并说以后还想再去撒哈拉看看红色的沙漠, 顾淼又想起那两个正被送往医院的人, 对于等待救援的他们来说, 沙漠就是干渴与灼热的地狱, 挑战自我、探险,对于在城市中安逸生活的人来说是个相当酷炫拉风的事情,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骑行318, 已经多到某年国庆的国道318上的堵塞原因是自行车太多。 也不能说这事不好, 奥林匹克追求更快更高更强, 探险精神促进了世界地理大发现, 不过就算是哥伦布,达伽马,麦哲伦,他们也不是划着小木筏就进行环球旅行的, 在顾淼记忆中唯一一个划着小木筏浪了很久的,那还不是人,是个能大闹天宫的石猴, 这种带着二十升水,就往大沙漠里蹿的,跟割自己肉吃以炫耀勇敢的那两个战国人有什么区别, 司机的手台又响了,叽里哇啦说了一堆蒙语,司机应了几句,对顾淼说:“幸好给你找着了,不然今天晚上试射导弹,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导弹!!!”鲁飞激动了,“哪?是酒泉发射中心吗?我们能去看吗?” 顾淼昨天已经了解过大概的情况,给鲁飞浇了一瓢凉水: “那是我们的五十一区,地图上都找不着坐标。方圆一百公里,地面与空中全禁,一旦进去,你就知道的太多了。” 说着,意味深长的看着鲁飞。 鲁飞摸着自己的脖子,嘿嘿笑了两声。 接上中年大叔的爹,老爷子问沙漠里面怎么样,鲁飞一脸神往的,眼睛里都盛着昨夜星辰未尽之光: “昨晚上,我们在外面站了半天,特别……” 顾淼掐住他的话头:“特别没意思,风沙特别大,什么都看不见,到处都是黄沙,真的能体会到你们那个时候辛苦建设的感觉。” 老爷子“哈”了一声:“就是说,我那会儿虽然没进过里面,但是这种地方,还能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他非得拉我来。” 转脸看着中年人:“你看看你,非得浪费钱跑进来。” 终于到了景区大门口,父子俩去赶车了, 鲁飞问:“你干嘛说不好看?” “要是老爷子知道沙漠里还挺有趣的,那他起码得懊悔半个月吧,反正他也不可能再进去,何必让人为了注定无法挽回的事情烦恼。” 鲁飞听了他的理论,好奇: “像你这样的长相,又会说话。应该有很多女生喜欢你吧。” “那必须的,她们失恋了就找我哭诉,还会找我修电脑,女生集体送给我一个绰号。” “暖男?” “中央空调。” 鲁飞啧啧摇头:“还不如叫太阳。” “省电节能环保?” “日遍全球。” 顾淼一脸纯真的看着他:“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张掖旅游局没有得罪我 第一百二十四章 脱水与酸中毒 那个人努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每次都重重跌倒在地, 顾淼走到近前,面前的这个人,已经几乎看不出来人形了, 皮肤上全部都是被晒脱皮之后的白色皮屑, 面如干尸, 全身的皮肤全部都缩皱起来,二十多岁的人,皮肤就像是七十老翁, 顾淼伸手试他的脉博,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感觉好像搭在了一截枯枝上,又糙又干又硌手。 手指下的那根血管,跳的很快,很弱。 脉搏细数,是高渗性脱水的一种表现形式。 他身上什么都没穿,脱水严重的皮肤受不了衣服的摩擦,是他主动脱掉的。 顾淼把他背到车里,倒出一小口水,让他含在嘴里,慢慢的咽下。 过了一会儿,他可以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司机问他另一个人在哪里,他向一个方向指了指,又无力的说:“我们已经分开两天了。” 越野车又缓缓前行,生怕漏掉一处细节。 “走吧,油快不够了。”司机看了一眼油表。 最近的医院离他们有几百公里,最近的村级别卫生所,也得有一百多公里, 顾淼看着gps与地图,深感牧民生活的不易,这要得个急病,那不就死在沙漠里了。 赶到卫生所,大门紧闭,里面没人,两人玩命敲了半天门,把附近的住户都给敲出来了,告诉他们,卫生所就一个人,住在村里。 等人到了,看见那个被救的学生吓了一跳:“哎哟,都这样了啊,我这可救不了。” 顾淼第一次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的卫生所都像他家那里的社区卫生所似的,基本相当于一个正经的医院, 这个卫生所,只管帮忙打针、挂水,开一点常用药,最多治治头痛脑热拉肚子, 而这位仅有的工作人员,还是从兽医转行来的,现在人也看,兽也看。 “脱水啊,打个点滴嘛。”工作人员打着呵欠,给配好了盐水瓶,寻找血管的时候找了半天。 “都皱成这样了。”工作人员努力的拍打着那人手背,扎了几次都扎错。 顾淼实在看不下去,虽然人已经是半昏迷,反复扎也没什么反应, 但是也不能就这么看着容嬷嬷把一个还有半口气的人当成猪肉扎。 “我来吧。”顾淼接过针头,顺利的扎了进去,调整输液流速,动作流畅的好像最热门医院输液室里忙飞起的护士。 “你是医生?”工作人员拢着袖子站在一旁,啧啧称赞。 “不是,医生也不干这活。” 司机给车加完油回来,又在对外联系,将这边找到一个人的事情通报给其他牧民,详细的说明了地点与方位。 “真不应该把你带出来,害得你现在也不能睡觉。”司机歉意的对他说。 做为一个专业修仙党,顾淼倒觉得这事无所谓, 然后司机的下一句话成功的让他发愁了:“睡得不好,更容易晕车。” 一瓶水吊完,看起来这人应该没事了,顾淼打了个呵欠,看看时间,这会儿再回农家乐,天都快亮了, 工作人员说自家可以收留顾淼和司机:“村里也就是个屋子大了,也没什么好环境,将就着对付一晚上吧。” “那他……”顾淼指了指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的获救者。 “我看着,没事。” 走出卫生所五百米,就听见越野车的引擎呼啸而至, 顾淼本着“行医救人”的想法,顺便满足一下好奇心,又跑回去,发现这辆越野车上,果然装着另一具枯枝一样的人。 也是什么都没穿,全身上下就搭着一条毯子。 司机下车,正是范师傅。 “哟,这是在哪找到的?”顾淼帮忙搭手把人抬进去。 范师傅折腾了一晚上,精神也不太好,连着打了好几个呵欠。 工作人员又配了一瓶盐水,顾淼负责扎人, 这个人脱水的情况比刚才的那个更严重, 脉搏心跳几乎都感觉不到了,许久才微微的颤一下,以示没死。 眼睛虽然闭着,但是却仍露出一点眼球, 嘴唇颜色黯淡, “酸中毒……吧?”顾淼脑中的知识库告诉他,应该是这样, 但是没有足够的仪器检测血气和ph, 更重要的是,这个地方也没有可以用来治疗酸中毒的碳酸氢钠。 “酸中毒?”听到这三个字的工作人员一脸茫然,“我家和面用的碱行吗?” “可以!” 此时初级烹饪技能起到了作用,让基本不进厨房的顾淼马上想到,很多地方食用碱也叫小苏打,正是nahco3 工作人员回家拿碱去了, 屋里此时只剩下顾淼盯着两个身如枯枝的人, 一个刚刚脱离危险,另一个还气息奄奄, 此时,第一个获救的人醒了,他微微睁开眼睛,看见身旁躺着的同伴,声带勉强发出一点声音, 顾淼问他想干嘛,他声音已经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只能通过口型,判断出他说的是一串数字。 十一位, 手机号, 顾淼试着拨通了那个号码,空号, 那个人又强撑着重复了一遍数字,有一位数错了, 再拨,通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 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喂?” 顾淼礼貌的问道:“你好,请问你是有个儿子吗?” “怎么?” “他出了点事,现在在医院,他让我……” 顾淼还没说完,对面的女人就打断了他的话:“让你替他向家里要钱是吗? 这种老套的骗局有意思吗?再打过来我就报警!” 说着,电话就被挂断了。 顾淼抓着电话发愣,回顾了一下刚才通话的开头,好像的确是常见的电信诈骗手段。 再看那个人,又昏睡过去。 算了,你命该如此。顾淼打了个哈欠,与赶来的工作人员交流了一下小苏打的用法,然后自顾自的去睡了。 这一觉睡得可香, 如果不是司机叫他,他根本没有醒的意思。 “那两个人怎么样了?”顾淼一边穿衣服一边拿起手机, 屏幕上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六条短信, 中心意思就是:“我儿子现在在哪里?” 第一百二十七章 甘g肃博物馆 每一个省博物馆里都会收藏着那片地区最精华的东西。 如甘gs肃这种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地区,却常常被人低估, 甘博也如此,很多人知道马踏飞燕,却不知道它被收藏在哪里, 或者知道甘博的镇馆之宝是马踏飞燕,却不知道甘博还有什么可以看的。 它建筑造型也不够花哨,不像姑苏博物馆是贝聿明设计的,也不是仿古建筑,四四方方,老老实实,如同帝都的大会堂一样的无趣。 虽然听说它被列入世界着名的一百家博物馆之一,不过常期以来的印象,顾淼对它也不是很期待, 只是抱着有更好,没有就拉倒的心态。 如同所有的省级博物馆一样,甘博也是凭身份证免费领票,换票的地方人也不多,跟陕博比起来着实差太多, 陕博排队的时间大概够一对单身男女在排队过程中喜结连理, 甘博就算是逛街突然拉肚子了,想进去上个厕所都没有什么问题。 进门直奔丝绸之路文明展,那里是马踏飞燕,那里是在魏晋壁画墓没有看见的五号墓。 “我就想知道,命名的人是怎么知道它们是狗的。”鲁飞弯腰仔细看着一个名为“三狗纽盖彩陶方鼎”的东西。 一个带盖的方盒子上面,蹲着三只怪兽。 头上长着角,也可能是耳朵, 眼睛是用某种东西,可能是树枝戳出来的两个小洞洞, 整个表情完全就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标准诠释。 “看起来挺萌的,不像狗,像猫。”顾淼也赞同鲁飞的观点,“不过应该不是。” 正说着,顾淼忽然想起世上还有一件事叫直播, 现在是下午,很快就上来很多人了。 “前面这个奇怪的东西,叫三只狗蹲在方鼎上,虽然看起来更像猫,不过真的不是。 华夏早期在《诗经》提到狩猎场景的《韩奕》篇,已经提到‘有熊有罴,有猫有虎’,能与三种凶兽并列做为猎物,显然也不是什么萌物,应该是猞猁山猫一类的东西,吃人不眨眼。” 【主播别这么说,大熊猫还给黄帝打过工呢,号称食铁兽,后来退休了,就休生养性了。】 【就是,能卖萌为生,谁还想玩命啊。】 【那天我家进了小偷,养的金毛欢天喜地的举行了欢迎仪式,在外面捡回来的小土猫又叫又抓的,真是狗不如猫。】 【谁说的,我家的猫连老鼠经过它身边都不管,还给它挪开让路,后来又养了一条狗,不仅抓老鼠,连蟑螂都捉。】 猫党狗派又在评论里吵起来了,顾淼建议这两位私下约一发,然后就把两人都请出去了。 在博物馆里,马踏飞燕的牌子上写的是——铜奔马 只说了马,不提鸟, 完全是因为鸟的名字太多了。 龙雀、乌鸦、鹰、鹞、飞隼……名字都快赶上块茎类植物了,至今也没有人说得清那只被踩了一蹄子的到底是什么。 除了华夏旅游业的标志,还有华夏邮政业的标志——《驿使图》, 穿着宽袍大袖的驿使坐在红棕色的马背上,戴着进贤冠,脚上是长靴,手中举着一块长方条,据说那就是他要传的木牍, 【这个人没嘴!是hellokitty!】 “嗯,有一个说法是,这代表着他可以保守机密。” 【原来还是个寄机要件的。】 【哎,提到机要件,就让人伤心难过,我的档案就是学校用机要件寄出,结果单位说没收到,现在我都成黑户了。】 【看那个马的表情,好可怜啊。】 顾淼凑近看,本来就很卡通的马,画得眉毛上扬,眼角下垂, 又如同表情包——宝宝委屈,但是宝宝不说。 有一块展厅是古生物化石展览,顾淼在里面看见了十分熟悉的东西, 鹦鹉螺、一些鱼、一些虫的化石,在喜马拉雅山附近的小摊上看见过,据说山上还有不少,证实了喜马拉雅山是海底造山运动的产物。 算下来华夏币五十多块钱就能拿走一小块三叶虫的化石。 只是当时因为旅途刚刚开始,所以顾淼只是围观了一下,就走了,听说后面有人买了一大纸箱。 现在忽然有些后悔,也许当初应该买点,看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 有些化石上的动物看起来灵动如初,就好像是还在活动着的时候忽然被封印了时间一样,还保持着游动的姿势。 “一看就是遭了天灾的。”鲁飞啧啧摇头,基本上会在活动状态被定住的,不是火山喷发,就是地震掀泥。 他想了想,又自我怀疑:“甘gs肃有火山么?” “有啊,玉门那边的祁连山里,司机说这事的时候,你在车上睡着了。” 在古生物博物馆里转悠了一圈,隔壁是恐龙展厅和黄河古象展厅, 顾淼记得小学语文课本上有一课就叫《黄河象》,大意就是古生物学家通过大象骨骼化石的姿势,当初这头大象是怎么会被完整保存下来的, 它就是在河边走,一下子陷进软泥里,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最后被泥土完全掩埋,成为了如今的黄河象化石。 顾淼记得这一课的原因是,老师让他们讨论中心思想,顾淼跟同桌说: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摔跤。” 结果被老师听见了,说他思想浅薄。 虽然最后作业还是老老实实写的标准答案,不过他心里还是不服气的。 只不过听说这里的黄河象化石是仿品,真货在帝都自然博物馆。 “真高!”鲁飞仰头看着看起来极有压迫感的骨架。 说明牌上写着这是剑齿象,那象牙的长度, 一根顶过去五根, “真可惜,要是这种象活到现在,象牙制品大概就会像牛角梳那样不值钱了,不至于各国都禁运,我还挺喜欢象牙的,好看。”鲁飞脑子里还是市场经济的供需关系。 “往好处想,它能活着就是仗着那会儿氧气含量比现在高,要是这些大家伙不死,咱们现在还在地洞里。” 做为一个曾经把项链上的象牙当成塑料,被嘲笑眼瞎的人,顾淼希望世界和平,永远没有象牙制品。 再往前,是“红色甘gs肃”展区, 直播平台飘过一条评论: 【直播一点金银财宝首饰珠翠吧,红色内容有什么意思?】 顾淼回应: “去吸个欧气,红一红二红四方面军这三大主力在会宁大会师,标志着长征的顺利完成, 一个当时差点要gg的在野党,硬是在路上被人追杀了两年还没死,还翻身了,我很需要这种时运的庇护。” 在这里,西路军的历史是绕不开的, 如同武安君这个封号着实不够愉快之外, 西路军也不是吉利的事, 太平天国的翼王石达开带的就是西路军,当初硬扛曾国藩,硬是把这位湘军大boss给逼得想投水自尽, 结果最后落了一个凌迟处死的下场。 至于红色西路军,被马x芳打得几乎全军覆没,余人的队伍,只剩下了400多人到了羊肉串大省。 当时的战士还有尚在人间的,有个地方竟然就修了个马x芳公馆,解说词极尽溢美之词,只字不提他对西路军做过些什么。 顾淼的公众号里曾经有人评论:不要吐槽别人的解说对不对,只要优美、动听、让人开心不就行了? 像你这样总是吐槽别人的说明你内心阴暗,文如其人,你人品太差。 顾淼对于这种脑子打过除皱针的人的回复就是: 只要开心就可以让历史虚无,胡说八道?古代皇帝都不像你这么会玩。 在做了九年的4a级景区之后,馨庐景区终于被摘牌了。 可喜可贺。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们小年轻 走出沉重的红色展,一进金光灿灿的展厅,直播平台的粉丝们积极性又高了起来, 展厅里写着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在199x年秦国大墓被疯狂盗掘之后,从盗墓贼那里缴了秦公铜鼎,2015年又从法国吉美博物馆追回了32件先秦时期的金饰片,其中28片是无偿返还。 突然评论区里冒出来一个id: 【依我说,那些搞文物发掘的人跟盗墓也没什么区别,都是把东西从人家的祖坟里挖出来。盗墓是私盗,考古是官盗,跟摸金校尉似的。】 顾淼以前就听说过这种论调,鉴于现在在线人数有几万,他不打算沉默下去: “在我国,主动挖掘是不可以的,没看见新闻里考古专家都是出现在已经被意外发掘的古墓现场吗? 当初就算是郭沫若无数次申请想要开武则天墓,都被否了。现在会动的墓都是抢救性发掘。 你看考古人有直接往怀里揣的吗?哪个不是一点点用毛刷子扫的? 盗墓的只拿值钱的,把他们觉得不值钱的东西随便弄坏,文物贩子不收的陶器就随便砸着玩。 盗墓是为了钱,考古是为了弥补历史的空白。” 那个号还在坚持 【你说这么多,最终还不是扰了人家祖宗的安宁,弥补历史的空白有什么用?能当饭吃,还是能买房?】 又见这种当饭吃论论,顾淼很烦:“如果你活着就是为了吃饭和买房,那又何必看直播,为什么不好好搬砖?” 【呵呵,主播你几岁了,怎么还中二病这么重,是还没被生活按在地上摩擦吧,天天就能想着这种没有意义的东西。我们老年人见你这种龙傲天看多了,也就小年轻还喜欢你这种路数。本来还以为你是个喜欢旅游的佛系青年,现在看也不外如此。】 顾淼笑笑, 怕是对佛系有什么误解, 僧有武僧, 佛有狮子吼, 正当顾淼想着应该怎么回应的时候,突然屏幕上炸开了各种打赏的特效 【考古专业四十岁的小年轻前来报道】 【历史专业三十五岁的小年轻前来报道】 【陕博六十七岁的小年轻前来报道】 【故宫修文物的婴儿前来报道】 【拜楼上一干大大,期末考试文物管理法规求不挂科。】 等等,出现了陕博? 那个出场自带火箭特效的男人呢? 说土豪,土豪到, “嗖嗖嗖”屏幕上飞过三发火箭,驿路羁旅说:“那个六十七岁的小年轻是我领导,谢谢大家。” 【六十七岁小年轻】:好好上班。 【驿路羁旅】:好的领导,没问题领导。 甘博的彩陶馆里大大小小的瓶罐一堆一堆,色彩还算得上鲜艳,但是有不少陶器上大量出现白色的块状颜色,与器物原本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刚才那位修文物的婴儿还在吗?你们修的时候为什么不把人家颜色给补上,起码弄得差不多颜色。”顾淼召唤。 【我是婴儿,刚学,不敢说。】 好吧…… 此时,他听见旁边有一位老人家在讲解,如数家珍一般的说着每一件陶器的出土期间,用途,还有当时人们的生活环境和状态, 讲的很生动, 顾淼与鲁飞不约而同的跟随。 可惜那位老先生已经是讲解的尾声了,讲了两处,就回到讲解员休息室去了。 顾淼一眼瞄见他胸前戴的牌子,是义务讲解员, 自古以来,自愿义务的干活的人,都是真爱粉, 顾淼想再等他出来讲一圈, 但是等了二十多分钟,都没有等到,一旁有个同样尾随了后半程的小姑娘按捺不住,去敲了休息室的门,问什么时候能再出来讲解。 过了一会儿,她出来:“说有二十个人就出来讲解。” 多么熟悉的场景,顾淼又想起了在雪域高原上一个个拉人的洁南, 这次他非常积极,到处拉人,问人要不要听讲解,有一个老人家讲的特别好。 本来有四个小姑娘还有些犹豫,顾淼一通吹: “要是什么都不知道,看这些坛坛罐罐的也没意思,要是听背书,还不如百度,他讲的好多东西都是百度上没有的,有不懂的还能问他,机会难得。” 四个姑娘商议了一番,点头同意了。 很快,二十人的队伍就跟在顾淼后面浩浩荡荡的向讲解员休息室开拔。 一群人就这么默默的站在门口,顾淼刚想敲门,那位老爷爷正好推门出来,看见眼前的场景,呆立在当场:“你们这是……” “我们都是想等您讲解的。”顾淼微笑着说。 老爷爷转身把手上拿着的杯子放回去,带着他们往彩陶厅而去。 在他的口中,那些放在玻璃展柜中的灰扑扑的陶土罐子,被赋予了灵性与生命, 它们伴着远古时期的人类一步步的走向文明,装粮食、装水,由于能够存储食物与净水,人类应对变故的能力比随走随吃的动物强了许多。 “你们猜这个罐子是做什么的。”老爷爷问道。 有人回答:“装酒的!” 老爷爷“嗨”了一声:“这里是公元前一万多年的,那会儿哪里有酒。” “好像也对哦。” “是装粮食的。” 众人质疑:“口这么小?” “好封口,防潮。” 彩陶厅内有一个很有名的陶器——人头形器口彩陶瓶, “好像保龄球的球瓶!” “一说还真像,人头保龄球瓶。” 经过了一个用白色石膏补的盘子,顾淼再一次提出了问题:“为什么不能补成同色?” “有人认为修复部分应该和文物不一样。” 直播上出现一条激动的评论 【我知道我知道!是切萨雷布兰迪的《修复理论》!!要考的!拜大神,求不挂。】 老爷爷又继续说:“这么做也有一个好处,很多文物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没有人知道,你看那个碗……” 大家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一整个碗几乎全白,只有大概十分之一是原件, “难为修文物的怎么想出来的。” 从看见第一个展品,到最后看完,用了半个多小时,听的人都表示真的学到很多: “如果是我自己看的话,最多十分钟,这些罐子盆子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顾淼发现直播平台上出现了一只火箭,是那位【六十七岁的小年轻】打赏的, 他说这是给那位老爷爷的。 “哈哈,代转账业务,好的。” 游客散去,老爷爷一边嘟囔着:“累死了。” 一边往外走云,顾淼请他留步,并递了五百块钱:“有人托我转交给你。” “义务讲解,不收费的。” 顾淼把直播平台给他看, 【六十七岁的小年轻】没想到会在直播上看见你,你还这么精神。 老爷爷的眼神不好,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顾淼读给他听, 老爷爷问:“你是谁?” 【当年在靖远被你抢先一步,把我的东罗马骝金银盘给抢走了】 “哈哈哈,老李!”老爷爷十分开心。 【刚给你打赏了五百块!下次不准跟我抢了!】 “下次再说,什么时候来兰 l州,请你喝酒。把你那个徒弟也带来,有年轻人传承,咱们这些老家伙就可以放心退休了。” 【我才六十七,还小,跟你这个六十八的老家伙不一样!】 鉴于自己的直播间快要变成两个老头子叙旧的场所了,顾淼建议他们用私人方式聊。 老爷爷看了一眼在线人数:“这么多人看呐?!都是什么人啊?” “都是喜欢旅行和文化历史的人。”顾淼把“起哄架秧子”给压在心中。 “真有人还喜欢这个?” “真的很多人喜欢,故宫博物院的单院长在网上的公开讲座,点击随便就有四十五万,镜头都没切,一口气讲了两个多小时,好多人都说不知不觉就看完了。”顾淼说。 老爷爷点点头:“我也得让他们学学,我们的东西没有故宫博物院多,但是也有好东西!你说的那个公开讲座叫什么名字?” 《故宫“看门人”带您探访紫禁城未开放区》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兰l州牛肉面 在甘博呆的时间,比预计的要长一些,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人又去打卡了着名的杜记甜食。 顾淼把店里的招牌都点了一遍,感受到了亲切的熟悉感。 出名的热晶糕,吃起来与长安的甑糕区别不大,如果硬要说区别,那就是在上面额外洒的一大把糖。 他一边吃着一边被甜的怀疑人生,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晶糕、甑糕……当初它们可能是一个祖宗发明的,祖宗下面的哥俩分家了,一个奔去长安一个到了兰l州。 之所以名字不一样,完全是当地人听错了,就这么以讹传讹下去。 反正这么邪性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葡萄牙人问自个儿在哪儿,原住民以为他在问妈阁,于是澳门就叫macau。 库克船长问澳大利亚人,那个会蹦的大老鼠是什么鬼,澳大利亚土着说听不懂英语, 结果袋鼠就莫名的成了kangroo“不知道”。 灰豆子看起来很像金陵的赤豆小元宵没有元宵,不过灰豆子是用豌豆做的,另有一股豌豆的清香。 甜醅子则与全国人民所熟知的酒酿、醪糟、米酒……基本一个味儿,不同的是里面放的粮食不一样, 别处常见用的是糯米, 甜醅子则是用的莜麦或是青稞,也因此泡在酒体里的粮食颗粒比较硬,一碗相当于喝了一碗粥。 开遍全国的兰l州拉面也必须要吃的。 与其他地方的店铺招牌上写着“兰l州拉面”不同的是,这里写的都是“兰l州牛肉面”, 顾淼已经很久没有在外面吃拉面了,现在拉面给他留下的最后印象,是海底捞把拉面甩得好像艺术体操运动员似的服务员。 顾淼以前就听说过真的在兰l州点拉面,是要自己说清到底吃什么面形的,什么毛细、二细、二柱子,韭叶、薄宽,还有很难做的异形面荞麦棱。 听顾淼说完,鲁飞跃跃欲试:“我想点个荞麦棱试试。” “哦,那你吃的时候小心点。” “啊?” “有人跟我说,这种面不是正常人点的,只有同行进门挑事的时候才会点,你的碗里可能会被放两斤砒霜,比戚秦氏的那一锅还要浓。” 鲁飞还是很激动:“两斤砒霜!那我一定要点。” “你还记得这家店的店名吗?萨达姆。” “萨达姆都死了还亲自给我下砒霜!必须支持!” 最后顾淼点了毛细,鲁飞点了荞麦棱。 等着吃面的人很多,不过师傅们的手脚更快,隔着一段矮矮的取食台,可以看见里面抻面师傅身形矫健, 顾淼又打开了直播,认真的想了想,又戴上耳机,捂着嘴开始直播: “一团浑圆柔白被师傅的手搓动揉按, 变了形状, 轻抚过后,就是毫不留情的冲击, “啪啪啪”, 纤细的柔白身体在木案上辗转扭动, 如此风情万种的来回往复几次之后, 那团白色的浑圆已不复当初的模样,变得细颤颤, 此时师傅就会毫不留情的抬手,将它毫无留情的抛进一米多远的开水锅里。 水花翻滚不歇,阴郁沉默的捞面师傅, 不动声色的将仍在滚水中翻腾的面条捞起来, 让它静静的卧在碗中, 碗不会在捞面师傅的手中停留, 很快又流转到了盛汤师傅手中。 看他的动作多么优雅……马上,这碗历经沧桑的面,就会被最后的老实接盘侠,哦不,接碗侠接过。” 第一百三十章 黄河铁桥传说 “稍微放一点嘛,不放不香。”盛汤师傅带着当地口音,一力劝说不怎么能吃辣的鲁飞放下心结,接受热情的辣椒油。 “那……少点。”鲁飞无法拒绝师傅的热情。 然后,他就默然看着“少一点”,大半碗都被红艳艳的辣椒油覆盖。 “我怎么没觉得这汤有多清?”鲁飞夹起一筷子面条,拨开辣椒油,看了一眼碗里的汤汁。 牛肉面讲究的是汤清、萝卜白、油泼辣子红似火,香菜蒜苗绿。 别的倒也罢了,但是这汤真的不算清。 “清汤是人家早上第一锅的,讲究的人吃头碗。”顾淼解释道。 鲁飞“哦”了一声:“那不跟我们姑苏的头汤面一样了?” 顾淼点点头:“就是那个意思,我之前去姑苏的时候起早赶了一回头汤面,本来以为我去的够早,没想到已经有三四桌人了。一碗面没吃完,居然坐满了。” 鲁飞又拨了拨面条:“摆的也不行,太随便,我们苏式面讲究的是面在碗里中间要拱起来,旁边一圈包着汤,看起来要像鲫鱼背才像话。” “而且……”他夹着一条明显画风与他碗里其他面条不一样的面出来,“我们苏式面不会混面条,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顾淼笑着说:“苏式面就一种面,人家品种多嘛,一碗面给你吃了两种类型,赚了。” 夹起一筷子面,浮在汤面上的辣椒油被均匀的沾在白白的面条上,如同笼上一层嫁衣,最后送入洞房,吃掉。 吃饱喝足,鲁飞看看时间,与顾淼挥手作别,临走又在附近找到一家卖洋芋片的,打包去机场。 顾淼在买票的时候,忽然又改变了想法,还是先去帝都,把那个借条石头处理了,再回金陵,反正从魔都也可以飞埃及,不用一定从帝都走。 买好了第二天前往帝都的机票,他先找了个地方住下,在窗口边写稿的时候,忽然发现离着不远就是有名的黄河铁桥,看起来现代到无聊,所以顾淼根本就没把它列在要去的地方里。 仔细想想,好歹也是光绪年前的遗物,还是去看看吧。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暂时犯了懒癌,不想写了, 不想写的时候, 干点什么都挺好, 只要不写。 夜晚的黄河铁桥被彩灯装饰的十分花哨,在朱元璋刚登基了五年的时候,这里就已经修成了浮桥,浮桥遇以大洪水和黄河棱汛的时候,就会玩完, 于是特别有想法的左宗棠提议修桥, 但是显然预算太高, 甲方左宗棠同志扛不住, 以当时清朝的地位,也没可能像现在某些甲方一样拖欠着就是不给钱。 再后来有个德国公司,在原报价上打了个三折, 于是,双方达成愉快的共识。 虽然挺无趣,不过还是直个播吧。 有一条评论问道: 【听说这个铁桥是德国人建的?百年不倒,德国品质就是牛逼。】 又是一个在网上流传甚广的谣言,顾淼曾经查看过黄河铁桥的保修合同,于是很有信心的回答: “保修合同上说,如果发大水导致桥塌了,德国人是不赔的,现在你们看见的这种拱式钢梁,是1954年以后,华夏政府自己拨款了60万建的,跟德国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主播到底是什么专业的,为什么这种事都知道?茅老门生?】 “茅以升大师离世的时候,我还不会走路。记得这件事,是因为那个保修合同太搞笑了。” 顾淼至今记得合同内容: “因蛟水神力将桥冲坏,与泰来行无干。” 神力,这两个字在涉外保修合同里出现,实在是太违和了,实在没法不记住它。 “你是看了网上的那个段子吧,段子的结尾是1989年,泰来行打电话来说保修合同已经到期,但是根据德国汉堡档案馆资料记载,泰来洋行在1946年已经注销,那么问题来了,电话是谁打的……” 评论里一片 【鬼来电】 【电信诈骗】 【诈尸啦】 第一百三十一章 故宫珍宝馆 到了帝都之后,顾淼完全不知道应该找谁,两眼一摸黑。 本来想直接去尼泊尔大使馆,又想想不太合适,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难道说:“我在贵国旅游的时候,把你们国家的东西带出来了,现在还你们?” 虽然事实是这样没错。 在【六十七岁的小年轻】指点下,他先找到了文化部相关人员, 天呐!部! 这是顾淼长这么大接触过的最高级别的人物了,顾淼很紧张, 他向沙蓓蓓打听,自己应该穿什么, 说什么, 生怕失礼。 沙蓓蓓把自己知道的一些告诉他,又说: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跟刚进城似的,他就算不收,你就走呗。” “然后呢,我要不要说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沙蓓蓓笑声如银铃:“来不及了。” “为什么?” “说这话的人才十三岁,你还有几年就三十啦。” 顾淼震惊了:“你为什么知道。” “听说男生都喜欢这种书,我想了解一下你们都在想些什么,刚看到拿到青莲地心火,实在太长了。” 原来沙蓓蓓为了了解他,还专门去看男频的书,顾淼心中一阵感动。 虽然他也就只是知道这个梗而已,根本就没看过这本小说。 听说他要回金陵,沙蓓蓓很开心,但是接着又要走,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什么时候也能到处玩啊。” “我养你啊。”顾淼半真半假的说。 沙蓓蓓哈哈一笑:“我可不想浪费前辈争来的女性平等工作权利,再等等,我有假了,就可以出来玩啦。” “好的,到时候再约。” 有人推荐,事情进行的异常顺利,顾淼受到了礼遇,那块石头,也由相关部门出面,与尼泊尔相关部门对接,转交,至于解释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顾淼完全没听清楚。 一场交接仪式下来,只感到外交辞令满天飞, 最后顾淼还得到了一张由尼泊尔政府颁发的奖励证书,顺便还跟某位大人物合了影,接受了一些媒体的采访, 总结就是,心情是激动的,中尼是友好的,社会是和谐的。 那个奖励证书上全是英文,顾淼有几个单词不认识,也没在意,就随手收起来了。 帝都自元大都在此建都,混的都挺不错,本来明代搬了个家,很快朱棣又杀回来了, 历史文化底蕴浓厚, 可逛可吃的东西也不少。 在外面走了这么多地方,故宫的门票真的不能算贵,珍宝馆与钟表馆另外收费,但是珍宝馆的门票才十块钱,里面的东西,又多又精致,绝对当得起这个票价。 每一件首饰前,都趴着妹子, “你看这个兔子耳坠,眼睛嵌的是红宝石呢,好漂亮,我想要。” “这个耳环就很普通了,就一个环上面有三个珍珠。” “普通什么啊,你看这珍珠,跟鹌鹑蛋那么大的大东珠哎!皇后才有资格戴的。” 满厅满室的珠光宝气, 满枝珠宝的珊瑚树,当初石崇斗富搬出来的那枝,也未必有如此华丽。 小动物,小甲虫,无不是用珠宝仿其形态, 随便一件翡翠都是水头够足翠色够满, 随便一样壶一个盘子,都是镶金嵌玉,花哨万分, 然后,顾淼看见了田黄三连印……用一整块田黄原石雕刻出来,连接三枚印章的环链,不是雕出来以后,后期再装上, 而是直接在原石上刻出来的。 顾淼忽然想起之前说的,如果雕的时候,手一抖,这个工匠会不会人头落地。 那是乾隆当太上皇的时候用的私印, 这人对盖印到底是有多深的执念啊…… 而且还是三连…… 第一百三十二章 故宫的小八卦 到皇宫,人民群众当然最关心皇帝在哪儿上班,顾淼打开直播,人民群众纷纷要求拍乾清宫,看看皇帝上朝的地方。 顾淼解释道: “古装电视剧其实挺坑人的,哪怕是号称精制的某些片子。” 抬头看着乾清宫的牌匾,顾淼的大脑里不自觉的循环着: “大清的心腹之患不在外面,在是在朝廷,就在这乾清宫! 可是在康熙时代,乾清宫是康熙的寝宫! 大清的心腹之患在乾清宫,他这是在骂自己吗? 还有的电视剧里说皇帝是在太和殿上朝, 其实太和殿是超级隆重的大典才会用,比如皇帝大婚, 皇帝大婚也不是每朝皇帝都能遇上的, 皇帝是太子,太子妃升职为皇后,这种不叫大婚。 皇帝没立皇后,后来从妃子里提拔一个皇后出来,这也不叫大婚。 有资格称“大婚”的,只有从大清门抬进来的皇后, 满清十二帝,只有五位皇后是大清门抬进来的,” 他又顿了顿:“ 大清门这个梗还有另一个八卦,慈禧要废掉同治的皇后阿鲁特氏,宗人府的当家人特牛逼,堵了她一句:欲废后,非由大清门入者不能废大清门入之人,奴才不敢奉命。” 【哈哈,那还不是因为那会儿慈禧还不够厉害,搁光绪朝溥仪朝,他敢放个屁?!】 顾淼笑笑:“此一时彼一时嘛, 汉高祖刘邦想废了太子刘盈,周昌就敢说:臣期期不奉诏。到了吕后掌权的时候,他明知道自己离开刘如意,他就死定了,但是还不是从心离开了?” 【最毒妇人心。】 顾淼刚想随口表示一下赞同,忽然发现特别关注跳出了提示,沙蓓蓓上线了。 他马上义正辞严的回应:“女人不狠,江山不稳。” 【主播是怕女朋友在看吧?求生欲真强。】 妈蛋,就你话多。 · 把后宫快转完的时候, 顾淼开始同情那些古代的女人,就这么点大的地方,加上后宫女人不得接近的前殿,慢慢走,五小时逛完了,就算加上故宫所有没有开放的地方,慢慢走,最多一星期就能逛完, 何况万一那处里面住的是跟自己不对付的人,她们也不可能进去, 平时也不可能瞎走, 那会儿不能上网又没什么娱乐, 看了几处宫殿下来,顾淼觉得后宫女人是得宫斗解解闷, 不然得抑郁了。 其中珍妃井与顾淼印象差别最大的地方, 珍妃井那个大小……能塞进一个人? 能塞进一只橘猫都很艰辛的样子,虽然听说井圈不是原配,为了防止有人跌进去,故意弄小的, 但是……这已经小的可以忽略这一处了, 听说满月半夜对着井里照,能在井底看见一个女人的脸,然后,被她抓下去。 故宫里各种灵异传说,还有说雷雨天能在红墙上看见宫女列队走过, 招来许多好奇的人一心想要在故宫过夜, 不过始终没有人成功,据说过了五点,各种清场,还会关门放狗, 前阵子还传出某直播平台的女主播直播自己在故宫慈禧床上睡了一夜的事,又是一个造谣动动嘴,辟谣跑断腿的故事, 就因为那个女人说自己在故宫里住,网友都炸锅了, 逼得一堆工作人员加班翻监控录像, 也就是在一个影视基地拍拍,最后还哭着道歉。 为了博出位,真是够拼的, 不知道她的打赏会不会分给那些加班翻录像的工作人员做加班费。 说到这,顾淼决定去看看那个女人说睡过的储秀宫到底长什么样, 然后发现,也许是因为光线的问题,阴暗的储秀宫显得十分低矮,一点都没有堂阔宇深的感觉,顾淼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觉得可能会不小心撞到头。 储秀宫那是什么地方,掌权大清江山四十八年,敢跟十一国同时宣战,敢用海军军费过生日的慈禧老婆子住的地方。 怎么就不能把自个儿的屋子翻新,弄高一点。 就因为她想保持自己的欧气? 记得慈禧当初是在储秀宫生下的同治皇帝,然后母凭子贵,才混上去的,所以之后也一直住在储秀宫没有改变。 死后戴的凤冠上的一颗宝石,就够养得起十个北洋舰队, 当初看着这份史料的时候,顾淼想过,要是这女人把全身上下拨一半钱给国防,指不定“日不落”就代指华夏了。 难怪在穿越界有一句话叫:穿清不造反,菊花套电钻。 太应该造反了。 可惜,不能穿越,历史也没有如果。 “我曾经听说过华夏每一个皇朝到了末代,都子嗣稀少,比如咸丰就只生了一个,再往后的三个一个都没有。除了国运衰落这种玄学之外,还有一个更玄学的,你们想听吗?” 【你就说呗,什么时候还学会卖关子了?】 【懂,要打赏是吧!】 一排小花花飘过。 顾淼说:“哈,不是要打赏,是……” 【把我的花花还给我。】 “咳,那个,因为华夏的宫殿主要建筑材料基本上是木头,王朝经过百年,木头里面就会长出一些奇怪的细菌,会导致生育能力降低。不过这是没有科学依据的,随便一说。” 【没有科学依据也敢说,还我花花。】 “一会儿从北门出去,就是一直在迷之观察中的老歪脖子树,我先关一会儿直播,人太多。” 顾淼从前往后逛,在神武门的时候,顾淼忽然被一个西方人模样的老妇人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抓着人就问:“can you speak english?” 有几个明明看起来挺年轻的人,都羞涩的摇头摆手:“nono。” 老妇人失望的四处张望,顾淼在尼泊尔浪了几天之后,自我感觉特别良好;“yes,what can i do for you?” 听见有人会说英语,老妇人的眼睛都亮起来了,看着他的眼睛,飞快的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长串。 听了头几个单词,顾淼就实力懵逼了: “这老太太发音怎么这么怪的,她说的是英语吗?刚才说的是英语,现在应该不会自动切换语种吧……” “could you……speak slowly?”顾淼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断倾诉欲爆棚的老妇人。 减缓到1.5倍速之后,顾淼终于半蒙半猜的听懂她是跟丈夫在茫茫故宫之中失散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对外宣传攻心为上 老妇人和丈夫今天飞机刚刚落地,手机没有开国际漫游,本来想着在中国买手机卡,结果因为心急逛故宫,也没买,就直接进来,打算出去以后再买。 谁知道就遇到这样的事了。 顾淼默默在心中的小本本记上:“想到的事情一定要马上做掉,否则会变成g .” 虽然只要守在神武门,一定能蹲到人,不过万一她丈夫在宫里四处瞎找人,就是不肯出来,岂不是要等到故宫清场。 顾淼带她找到工作人员,说清情况后,工作人员帮她联系广播,用英文进行寻人启事。 本来顾淼是想直接就可以走了,但是这位工作人员还有别的事情,不能一直陪着老妇人,老妇人又非常的惶恐不安, 没什么事的顾淼留下来陪她等,坐在故宫里看看风情也不错。 相对无言着实尴尬,顾淼努力用他在尼泊尔练出的英语与老妇人聊天,得知她和丈夫是从美国来的,丈夫祖上是华工,后来在美国扎下根, 后来华夏政府有一项政策,华人华侨可以用很低廉的价格到华夏来旅游,主要目的是希望他们回去之后,能够宣传当今华夏是何模样, 从已经在海外定居的华人入手,打破许多国家的人对华夏偏见。 “99美元?!”顾淼听到他们来华夏旅游的价格,惊呆了,这价格,机票都不够啊。 老妇人告诉他,其实她对华夏印象很不好,在结束了那个十年之后,她曾经因公出差到华夏, 当时兑换外汇券很麻烦,就算是南方城市大酒店的服务也非常差,会被服务员故意报高价, 这次她会来,第一是因为低价,第二也是因为隔壁邻居华人已经去过回来了,对她说真的不是坑,体验非常好,所以她才会来的。 顾淼一面努力听着,一面想:“这项政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做旅行体验师,宣传对外形象。” 使用这种宣传方式对于勤俭的华人来说的确是很好用的, 相比之下,迪拜旅游局就似乎有点跑偏了, 在各大公众号、网络媒体上不遗余力的买头条稿子,打广告, 就连一个小号都能收到五万八的广告费, 文字中极尽宣传迪拜的奢华与高贵,什么去迪拜捡垃圾也能过得很好,什么迪拜土豪会随便送钱给可怜的穷人, 那些都是迪拜旅游的软文,由网络推手一手炮制,竟然还真的有人信了, 问题是,迪拜明明是想要人去旅游去消费,而不是想吸引一帮穷光蛋去那里捡垃圾和要饭的。 要吸引华夏人,又不免签,又不打折, 别的不说,要是搞个99美元住帆船,或者是99美元体验几天劳斯莱斯车接车送,只怕迪拜就要被华夏同胞挤爆。 迪拜旅游局的人就应该好好跟我泱泱华夏学学,对什么性格的人用什么招,反正人去都去了,弄点免税品,一掷千金的人大把。 真是想不开。 语言能力果然是要练习才能接高的,到老妇人的丈夫急匆匆出现,顾淼觉得自己的英文水平又上了一个台阶。 老妇人的丈夫感激的留下了自己的email地址:“如果你来美国,欢迎来我们家作客。” 第一百三十四章 爆肚 帝都的各色小吃有着北方的粗犷,不够精致,但是顾淼还是很有兴致的吃了个肚溜圆。 小肠陈的卤煮,都一处的烧卖,他还英勇的尝试了一下豆汁, 滚烫的豆汁把传说中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给盖下去了不少,味蕾都被烫麻了,顾淼只喝出了一点隐隐的酸味,还能接受。 本来想去爆肚冯吃爆肚,在瞎走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一个挂着爆肚张招牌的小店, 那店的门脸真小,不小心就走过了, 菜单上列出的东西不多,分为牛爆肚和羊爆肚两种, 百叶他是明白的, 然后…… 他每个字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散丹,这吃了能升仙的意思? 肚领,衣服领子? 肚仁,爆肚里的仁? 阴面肚板,听起来像女巫作法的工具。 还有蘑菇? 价格从四十块钱一盘到八十八块钱一盘不等,顾淼点了散丹、肚仁、蘑菇,还有一份糖蒜、两块芝麻酱红糖火烧。 顾淼从来没有在金陵见到过火烧, 只知道它是一种长得很像烧饼,但是比起南方的烧饼显得略随便,主要领地在北方。 当初知道火烧这种东西,还是因为游戏里设定一个npc在北方城市卖蟹壳黄,结果被玩家吐槽了,说做这个游戏的人没见过世面,我们不吃蟹壳黄。 顾淼发愤图强,研究了全国所有能找到资料的饼状物,才知道了火烧这种东西。 烧饼上密密地撒着芝麻,面皮被一层一层的擀得很薄,做出来的烧饼可称为千层酥,也有简单粗暴一点的,不过面皮也都不会太厚。 火烧就不一样了,基本上可以称之为面饼, 在保b定,火烧可以切开放里夹驴肉。 糖火烧则是流行于帝都,属满族小吃。 摆在顾淼面前的两块深褐色的馒头状物体,据说就是糖火烧,伸手拿了一个,硬壳。 还有点烫,芝麻酱与红糖的香气被热气烘得直往鼻子里钻。 一口咬下去,口感很扎实,红糖放得恰到好处,甜味不像糖三角那样过份, 很快,爆肚和糖蒜就上来了,被统称为爆肚的它们,每一碟都长得不一样,散丹是最常见涮火锅的时候也能看见的,一页一页。 顾淼开着直播,把桌上的菜拍了一遍:“看,那个像炒鱿鱼一样卷起来的就是肚仁,最贵了,八十八,巨款!” 【不去皮就叫肚领,去皮后的净肉叫肚仁,主播真会吃,点了个最贵的,还点了个最便宜的,这是想比较?】 “您是本地人?”顾淼问道。 【对,正宗胡同串子,不是大院里那些说普通话的。】 顾淼忙又指着一盘:“那这个蘑菇是什么情况?这不像蘑菇啊。” 【是胃,正常的胃。】 “反刍动物长出这么多胃,倒是挺方便定价的。”顾淼夹起一块肚仁,在小料里蘸了蘸,放进嘴里,一股羊鲜味儿混着小料的味道在口中绽开,厚实有嚼劲,吃着挺过瘾, 散丹就比较平常,大概是因为这一路他吃了太多麻酱牛肚了,已经进入看山还是山的境界。 一口爆肚一口糖蒜,顾淼正吃得不亦乐乎, 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女的说:“这个店看起来好脏啊。” “但是真的很好吃,你试试呀。” 两人坐下,伙计走过来,却没有直接把菜单给他们,而是说:“我们还有半小时打晌,你们能吃完吗?” 顾淼一愣,还有这种服务态度? 男的连连点头:“能的。” 伙计这才把菜单递给他, 男的连点了几样,伙计就去下单了。 “就这么几样东西,那么贵。”女的看着菜单上的价格微皱着眉头。 等爆肚上桌之后,她只吃了一口,当场嫌弃的吐了出来:“这么难吃的东西,你怎么吃得下去。” 本来还保持着风度的男人脸上表情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忍住没说话,自己匆匆的把剩下的吃完,结了账之后拉着女人走了。 伙计收拾盘子的时候还冲着门外翻了个白眼:“矫情破事多。” 第一百三十五章 陈年老bug 回到金陵之后,约沙蓓蓓出来吃饭,沙蓓蓓听他眉飞色舞的说着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听着眼睛里满是向往:“哎呀,我什么时候才能请假啊。” “婚假就可以请很长了。”顾淼试探的问道。 沙蓓蓓叹了口气:“我现在还立足未稳,病假都不敢请,我爸说,让我好好表现,不要让人觉得我是凭关系进来,就是个废物,说工作想要有进取,除了有人帮一把扶上马之外,还得打铁全靠自身硬。” 试探失败,顾淼将话题转移到他的下一个目的地埃及上, 沙蓓蓓又是捧着脸羡慕半天,又问道:“那里会不会很危险。” “危险什么?” “听说满地都是骗子。” “我又听不懂,满地骗子也骗不到我。”顾淼哈哈一笑。 “记得给我寄明信片。” “没问题。” 就在顾淼着手准备埃及签证的时候,突然系统发来一条消息: 【任务有变,你需要前往南极。】 “哦……嗯?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顾淼震惊了。 【你要去南极。】 “为什么任务会变!你们做计划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随便?!”顾淼很不高兴。 【非常抱歉,因为太阳风暴影响了地球磁场,所以,以前没有处理完成的系统bug又出现了问题。】 “我不是产品经理,又不是码农,出了bug,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系统很淡定的无视他这个问题,直接发任务通知书了, 【地球历1911年,系统出现过一次bug,两个旅行体验师被安排到了同一个目的地,由于逻辑系统的排他性,导致其中一队人死亡。 当时处理bug的技术人员忽略了人体生物磁场被南极磁场增幅后产生的巨大影响,很有可能会影响阿尔法星球与地球之间的数据采集通讯联络。 现在地球上只有你可以干预此事,否则,死亡者的人体生物磁场被继续增幅后,会攻击继承者,也就是你。】 “卧槽,凭什么啊!你们惹的事,我得替你们平,不替你们平,我还得死。”顾淼觉得自己被绑架了。 【完成此项特殊任务后,宿主将会获得额外奖励,还有可以任意选择旅行地点的权力,不再完全听从指派。】 【本次产生的所有费用,将完全实时报销。】 “包括住最贵的酒店,吃最好的东西?”顾淼问道,以他对这个抠门系统的了解,才不会有这种好事,别到时候又唧唧歪歪的说不报销。 【是的,所有费用,包括吃喝嫖赌抽。】 “好的,我马上准备。”顾淼忽然又精神起来了。 不过这个破系统一如即往的还是什么忙都不肯帮,只管付钱,不管事的那种, 顾淼只能自己研究全程到底应该怎么弄, 过去他对南极的所有印象也就是世界地图的最下端那一片白色,还有一个会发出“滴滴”响声,能发红包抢红包的即时通讯工具以它为logo, 没了, 南极啊,多么遥远的地方……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史上最随意的签证 系统说,只要他这个现任旅行体验师踩上南极大陆就算完事。 听起来挺简单。 最近去南极的华夏人越来越多,因此很多船的行程宣传都是用中文写的,阅读起来也很是令人赏心悦目, 南极的确没有国家宣称主权,因此登陆南极并不需要任何国家的签证,但是,想要去南极,是不可能直接从华夏大陆飞越过去,无论如何也要从其他国家转机。 澳大利亚下面的那片南极所处的是罗斯海域,对游客开放的船家都不走那条线, 因为从那里到南极需要一周的时间 正常的非科学家人类只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从智利的蓬塔阿雷纳斯走, 还有一个是从阿根廷的乌斯怀亚出发。 南美洲的这根触须,离南极只有八百公里,穿过德雷克海峡后就可以到达生物学意义上的南极,时间为两天。 顾淼对梅西很有好感,于是决定从阿根廷走, 看了一遍阿根廷签证的申请要求,顾淼觉得自己可能完不成这个任务了, 别的倒也罢了,什么叫做“无犯罪记录双公证?” 意思是公安局证明我无罪, 然后还要再证明公安局开的这个证明是真的? 然后他查了一下,不是这么回事,不过更厉害,还涉及到要外交部认证。 继续搜寻信息,发现阿根廷开始对华夏执行有条件电子签证流程, 如果有美国签证或是加拿大签证或是申根签证都可以直接申请电子签, 已经有前辈试过水,流程果然很简单, 以及,现在阿根廷签证也已经取消了无犯罪双公证这种东西。 顾淼本来还想,就申请一个阿根廷算了,别这么麻烦, 但不幸的是,不仅没有从华夏直飞南极的飞机,也没有直飞阿根廷的, 必须转机,不是从美国转,就是要从欧洲转。 从欧洲出发的时间都不美好,顾淼还是选择了美国的aa航空, 又震惊的发现了一件事,在美国转机居然要签证, 大多数国家如果只是国际转机的话,是不需要签证的, 美国就是这么的自信, 看起来,好像只好办美国签证了。 与要求条款无比复杂的欧洲申根签证相比,美国签证要简单很多,只需要填一个ds160表,然后交钱,去的时候,什么都不需要带, 不需要资产证明,不需要工作证明,不需要房产证明,不需要订机票不需要订行程, 比起吃纸的申根签,听起来美帝简直就是大开怀抱欢迎一切想去的人。 事实上,美国签证的难度,却是很多人的噩梦, 由于什么都没规定,因此一切判断的根源就是: “随性,看心情。” 同样的条件,也许别人过了,你就过不了, 也许别人全被拒了,你过了, 顾淼在网上刷着别人的签证记录,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不成的话,我就去办申根签证,也不是不行。他这么自我安慰,就当这九百多块钱的签证费是体验一下美签的刺激,反正不是他的钱,省了也落不到自己头上。 ds160表填起来果然很复杂,问题超级多,顾淼一项一项仔细看着,还发现了里面有一些前后之前互相关联的逻辑, 如果有人闭着眼睛瞎填,下场想来不会太好。 最后一系列的安全问题看得顾淼觉得很搞笑: 比如,你是否参加过种族灭绝大屠杀。 顾淼很想说,啊,是啊,我参与了猎杀印第安人,剥下他们的头皮领赏。 当年干过了多少破事,现在倒自诩起文明人来了,呵呵。 交完钱约到面试时间,顾淼按时到了领事馆,尼泊尔领事馆跟菜场似的,美国领事馆戒备无比森严,身上连钥匙和手机都不让带,必须寄存,催生了门口小店庞大的寄存业务。 排在他前面的人有些看起来神情轻松,有一些十分紧张,大多数人手里拿着厚厚一撂材料,感觉好像准备高考。 终于轮到顾淼,按完指纹,签证官先问了一句:“你去美国干什么?” “过境。” “你没有旅行计划吗?” “暂时没有。”顾淼老老实实回答。 “没问题了。”签证官随手把他的护照搁到一边待处理。 ……就……结束了? 一直到走出去,顾淼还是蒙的,传说中要看全家福,要看毕业证书的呢? 就这么过了? 此时,他听见一个人在他身边骂骂咧咧的走过:“那个黑鬼女人。” 顾淼偏过头看见他手里提着一大袋子资料,好奇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tmd,把我给拒了!我就怕过不了,还找的旅行社帮忙!没想到,还是没过!”那个男人沮丧到了极点。 顾淼问了他几个问题,忽然觉得……要是签证官让他过了,那还真是见鬼了。 东南大省的白本护照、 单身、 有亲戚在美国、 买了一张单程机票、 没有旅行计划…… 如果说他不是存心想偷渡,唯一的证据大概就是这个人的偷渡工作准备的实在太不走心了。 听他们在讨论签证问题,另一个妹子凑过来,哭丧着脸:“我也被拒了。” “有说原因吗?” “可能跟我的学校有关,我是北航的。我们学校其他人办美签也是被拒的多。”妹子叹了口气,“而且我还单身。” “你是学航空航天的?”顾淼好奇,她被拒了有可能是怕机密资料泄露,再出一个钱学森? 妹子愤愤:“什么啊,我学平面设计的。” 又凑过来一个中年女人:“我女儿当初办的时候,被check了四个月。她学高分子物理的。” “哦哦,厉害厉害,学霸。” “哪里哪里,她根本就不喜欢,随便学学。”中年女人谦虚的说。 过了几天,护照发回,可以办阿根廷电子签证了, 首先就遇到一个问题,那个网站直接网页无法找到,确认了几遍,没错啊,然后就听说,这事挺正常,只有在阿根廷的白天申请,才会稳定, 不是因为系统稳定,而是因为白天有维护的人上班了,可以及时抢修。 填过复杂的ds160表之后再填阿根廷电子签,简直就是so easy, 唯一有个问题, 对英语自信心爆棚的顾淼,又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有一个选项是“你以前是否来过阿根廷。” 是或否, 顾淼选了“否”,下面又跳出一个选项,让他填曾经去过阿根廷的时间。 选“是”则没有这个问题。 “到底是填啥?” 第一百三十九章 登船 到时间就登船,所有人把护照交给船方保管,又换回一张房卡, 它是房卡、是身份证、是信用卡,在船上所有购买的东西,都刷房卡结账。 顾淼握着那张白色的房卡,小心的收好。 走进自己的船舱,发现房间不大,每次只能让一个人把行李箱打开, 好处是这个舷窗三人间有两个厕所,同时用厕所的概率有是有,应该不会太多。 同屋的两个都是说中文的,简直太棒了。 顾淼本来一直担心自己无法与人沟通,只能悲伤的在角落里独自领悟人类语言的新境界。 登船之后才发现,不仅有二十几个华人游客,还有四个华人船员, 欢迎讲座甚至还配有同声传译。 顾淼觉得自己的英语学习计划大概要泡汤了,在能用母语交流的时候,为什么要用外语! 原本陌生的人们在打了招呼之后,逐渐熟悉起来,共享了一下关于船票价格的信息, 有一位美籍华人露西阿姨说: “我在码头遇到一个从魔都来的女老师,让我帮她找代理要最后一分钟船票的信息,结果找了几个代理,都说没有船了。她还不相信,说明明就有艘船要走,怎么会没有船。” 坐在一旁的一对小夫妻欣喜的表示:“我们就是最后一分钟船票。” 他们的舱位和顾淼的一样,但是价格便宜了一半。 “那你们是怎么买的?” “我们是辞职旅行,上上周四到了乌斯怀亚,给所有的代理发了邮件,等了三天,代理告诉我们,可以买这趟船,从买到票到现在,大概等了十二天吧。” 其他人都没有想到,原来所谓的“最后一分钟船票”,并不是真的最后一分钟卖的,只是一种虚指而已。 “而且,我问过了,这趟船,是今年航期的最后一趟。她没有机会了,都是在国内要查好的,哪能什么都不知道就跑过来的,又不懂英文。”小夫妻中的丈夫又补刀。 他的想法跟顾淼非常一致,天真也该有个限度。 “对了,帝王蟹你们吃了吗?” 再一次的,品味惊人一致,所有人都吃了, 价格从800比索,到100美元不等。 开价八百比索的,是当地人开的餐厅, 开价一百美元的,巧了,就是顾淼去的那一家, 这对来自魔都的小夫妻表示:“看我们要走,老板还说打个折,我们的话只要给七十美元就行了。” 哦,真是好大方啊,原价五十五美元,现价只要七十美元。 乌斯怀亚小镇渐渐远去,所有华人同胞,都趁着还有网,疯狂的发消息,发朋友圈…… 海上不是完全没有信号,只是那个信号的价格实在惊人。 100美金100m, 对于习惯了随便就用g来计数的人来说,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没有网了。 顾淼看了一眼,手一挥:“给我来1000m。” “土豪!”旁边一个妹子瞠目结舌,“不买不买,我穷,买不起。” 顾淼转头看了她一眼:“装扮时尚,性格外向,你最多憋五天。” “哼,我一定会坚持到下船的!”说着她就跑去领登陆用的冲锋衣了。 所有人要把自己穿过的衣服拿去给强力吸尘器抽一抽,防止外来植物的种子落在南极的地面,造成物种入侵。 “签完的客人,请到这里,签署南极公约。”侧面有人在大声指引着。 顾淼拿起南极公约,大段大段的英文, “你这么快就签好了?”刚刚一起聊天时遇到的另一对小夫妻里的媳妇儿问道, “我没看,直接就签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反正看了也得签,不看也得签,条款也不能因为我的要求而改变。”顾淼笑笑,“直接找到signature ,然后签名,结束。” 第一天,大家都很认真很老实的听南极指导讲座, 讲座的中心思想就是 1、请大家注意不要作死; 2、如果意外作死,但又真的不想死,应该怎么办。 船上除了船长之外,还有探险队长这个职务, 也许正是因为探险队长的名字与《魔戒》系列中反派大魔王的名字一样。 这趟也注定与《霍比特人》第一部的名字一样 ——意外之旅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最后一分钟船票 去程连接的很紧,顾淼直接飞去了乌斯怀亚, 这个被称为世界尽头的地方,房屋很有特色,屋顶很陡峭,相同的房屋制式多见过降雪量很大的地方,方便清理屋顶上的积雪,以免屋顶被压塌。 事实上,这里并不是人类居住的最靠近南极的地方,再往南一些,有一座属于智利的某个小岛,不过因为那个地方太小,人口只有三千多, 人口起码得过五千,才能叫city, 所以,乌斯怀亚是在世界最南端的城市,而不是世界最南端有居民的地方。 虽然小镇不大,但是很干净漂亮,地面干净,房屋和墙壁也多画有色烈艳丽的花哨涂鸦。 顾淼本来想订最贵的舱位,但最贵的舱一经放出,马上售完,这年头,真是穷的穷,富的富,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一掷千金的人也许比凡人想像的要多很多。 于是最后订的是三人舱,会有拼舱的人进来,不知道舍友会是什么人,希望不要太难沟通就好。 由于此前国内有一个很火的综艺节目也让明星们去了南极,所以,许多朝圣的人都会到那些明星去的地方打个卡, 顾淼对明星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他只是在镇上瞎转悠, 随便找了一家是北方人开的菜馆,进门问服务员螃蟹多少钱一只,回答是九百五十比索,或者付五十五美元。 可以接受的价格, 但是他几经努力,也没有办法与服务员沟通:“给我来个葱蒜炝帝王蟹。” 最后跟华人老板说清楚了, 顾淼正在感动于遇到同胞真是省事的时候, 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又来了有几个华人女孩子进来,问价格,老板说:“一千比索或者六十美元。。” 这里的螃蟹不管大小,都是统一按只卖的…… 顾淼默默的吃完,离开。 临走的时候,听见坐在背后的女孩子说:“快写好了,抓紧去盖章,他们很早就下班的。” 顾淼看见她们手里都拿着明信片,以为是邮局要下班,忙过去问:“你们是去邮局吗?” “不是,我们去游客中心盖纪念戳。” 收集纪念戳这种东西,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吧,顾淼马上奔去小店买了一张明信片, 又冲回游客中心,章的品种真不少,要盖章的人们流水作业,迅速盖完。 顾淼正要冲回邮局寄明信片的时候,却被一个拿着大包小包的女人拉住了:“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顾淼虽然有些着急,不过还是问了一句。 那个女人说:“帮我问问他们,最后一分钟船票在哪里买。” 所谓最后一分钟船票,指的是去南极的游轮到快要发船的时候,还没有舱位没有售出,船务公司就会清舱大甩卖,价格会便宜很多。 有些人就会选择等最后一分钟船票,但是看她的样子,一身的行李,实在不像是“等”,而是刚到。 果然,她是从魔都直接飞来了阿根廷,又马上接乌斯怀亚,得知今天有船要走,于是马上跑来问最后一分钟船票在哪里可以买。 顾淼虽然对这种特价票没什么研究,但是就他办理购票手续的流程来看,绝对不可能在15:00买到16:30就启程的船票。 一堆文件要签字, 一堆东西要发给船务公司, 船务公司收到后,也不是马上就能确认的,有时候要隔一天。 “不会啊,我是听别人说他买到最后一分钟船票的。”那个女人一脸的不相信,“我是做老师的,有五周假,我想就算是十九天的船,我也能赶上吧。” 然后她想让顾淼帮他跟游客中心的人说,让她把包寄存在游客中心。 游客中心说他们没有这项业务,而且也马上快要下班了。 那个女人又拉着顾淼,想让他带着去找船票代理,而她,一句英语都不会, 还有十五分钟邮局就要关门了,顾淼的热心也到了尽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实在帮不了你了。” 顾淼匆匆离去,转头又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又去拉别人帮忙。 不懂英语就要做好功课, 不懂英语又不想做好功课,就要有钱。 什么都没有, 就等着天上出现天使来拯救她? 第一百三十七章 求知欲很强 就这么胡填填,爱过不过,不过拉倒,大不了办纸质签去,反正系统出钱,就是这么任性。 这一等,却等了快一个月, 没有说拒签,也没有说通过, 查询系统显示pending, 前面那位前辈高人说只要四五天的呢! 顾淼在一家知名的国际旅行论坛上吐槽这事,迅速引起共鸣,都是苦苦等待签证的人,他们都聚集到顾淼的贴子里, 就好像寒夜里互相依偎取暖的可怜人, 分享着各自悲伤的故事, 比如二十年前的阿根廷签证,要等大半年, 比如身边的阿根廷同事是个逗比, 比如去年阿根廷人在年底的时候也办事效率奇差,据说他们在欢庆双十一购物节。 终于等到第三十一天的时候,顾淼收到电子邮件通知,说他的签证已经通过了, 然后,就是船期, 虽然南极很远,不过也有不少船务公司可以选择, 包括悔创阿里的小马哥旗下有一个只要五万多就能搞定的行程, 不过那个行程不符合顾淼的需求, 最后,他比较了一圈,选择了十九天的行程,分别会去南极的东岸和西岸各踩一脚,还会进南极圈。 这已经是时间最长的行程了,价格也不低,三人舷窗房一个人要一万一千美金。 最高贵的舱位是三万八美元。 办完所有手续,买了aa航空的头等舱,万事已毕,只待出发。 出发前,顾淼才想起来一件事:是不是应该研究一下阿根廷说什么语言。 离美国这么近,应该说英语的吧…… 卧了个擦???西班牙语? 顾淼愣了半天,打开初级西班牙语网课,看了十秒后,关掉, 从字母开始教, 他现在只需要沟通,做一个愉快的文盲就好,要什么字母, 看见单词会读,不知道它的意思有什么卵用? 实用主义者顾淼,想了一下自己在尼泊尔的时候最常用的一些场景, 然后对照着翻译成西班牙语,反反复复的念, 很快,又遇到了麻烦,西班牙单词里有很多需要抖舌头的,顾淼一个都读不出来。 在他艰辛的尝试时,他妈走过来,炫耀式的对他发出了一个标准的大舌音。 “你为什么会?” “我们以前学俄语的。” 聊不下去了,聊不下去了,地位全无。 几经努力,他最后记住了十个单词: 你好、谢谢、再见、结账、这里、好、面包、一、二、四 之所以没有三,是因为三的音,他发不出来。 aa航空的公务舱是可以平躺的反鱼骨式座位,三十多个小时的飞行,顾淼睡得很香,等到了阿根廷之后,完全没有时差反应。 布宜诺斯艾利斯,阿根廷的首都, 在它的郊区打一个洞,穿过地球的直径,可以从魔都爬出来, 顾淼随便找了一家洲际酒店住下, 办手续没有任何困难,前台是个来自华夏宝岛的妹子, 顾淼入住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水龙头, 等洗脸池里的水接了许多之后, 再拨掉塞子, 看着水打着旋儿流进下水管道, 这是身为初中物理科代表的顾淼多年来的心愿, 一直想要看看南半球和北半球的旋涡是不是真的会受科里奥利力作用的影响而旋转方向完全不同, 可是一池水放干,顾淼发现旋涡跟在北半球的华夏一样,是逆时针, 又接了一池水,再放干,还是逆时针, 顾淼觉得这事挺有意思,于是再次接了一坑水,现场直播: “我现在在南半球的布宜诺斯艾利斯,魔都的正对面,现在正在进行初中物理课上提到过的漩涡方向。” 塞子一拨,水再次按逆时针方向打着旋儿,卷下去了。 【靠,被骗这么多年。】 【又一个伪科学,被我们认真的学了那么久。】 【也不算伪科学,科氏力的影响对地球上运动的物体的确很大,但是对于日常生活就很小,下水道漩涡的形状更多受到初始动力,还有水池形状的影响。】 这条评论出来,整个评论区都安静了。 顾淼觉得,自己没有继续跟进物理这个决定是对的。 第一百四十章 船上的第一顿 很多人在甲板上留连忘返, 不是因为要与幽静美丽的乌斯怀亚小镇合影, 也不是想要近距离接触那些在港口展翅飞舞的海鸥, 更不是为了摆出杰克与肉丝的经典造型,现在大家自个儿都在一条船上, 谁摆这个造型可能会因为太不吉利而被推下去, 他们的手中都高举着手机, 是在世界尽头呼唤爱? 不, 因为离陆地越来越远,信号只有一格了, “我的服务运营商怎么变了?”有个大姐困惑的看着手机上的标志, 顾淼帮她看了一眼:“这是智利的运营商。” “我们又没去智利。”大姐还是不明白。 顾淼指指船舷一侧隐约可见的陆地:“那里,就是智利。阿根廷已经看不见了。” 船上的广播都有两遍,第一次叽哩哇啦,顾淼只听懂了有个医生,第二次是中文同传,意思是晕船的人可以去医生那里拿药。 顾淼在旅途中,已经深深感受到什么叫晕车晕船,想到晚上就要过德雷克海峡,他马上去找到了那位医生。 医生是一个漂亮的外国小姐姐,金色头发,大大的眼睛,端庄的坐在图书角看书, 顾淼走过去,对小姐姐的美貌视而不见,在脑中激烈的翻腾着, 这个……晕船什么说来着的? 晕车是car+sick 晕船是ship+sick还是boat+sick? 不如说头晕吧 没有等他想明白,医生小姐姐已经注意到他,抬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顾淼一紧张,冒出来了一句: “i……headsick……medicine” 说完自己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似乎并没有headsick这个单词。 正当他打算从旁边拿个塑料袋,用实际行动展示自己将会发生什么的时候, 医生用略带口音的中文说: “国语ok的,你晕船吗?” 顾淼又是一愣,这是实力演绎“全世界都在说中国话”? 医生拿出了两种药:“一种是普通的,一种是强力的,吃了强力的你可能一整天都昏睡不醒,会错过很多东西,你要不要?” “要要要。”昏睡不醒是会错过很多东西,要是抱着马桶吐得出不了厕所,也看不到什么。 顾淼拿完药,医生小姐姐叮嘱他:“这种药,二十四小时之内只能吃两颗,不能吃多,来,在这里签个字。” 怎么有一种签生死状的感觉,顾淼心情复杂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顺便给问她,为什么中文说的这么好。 医生说自己在宝岛已经生活了很多年,给当地人结婚了也有好久了:“我丈夫坐在那。” 顾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个标准闽南风格的男人坐在沙发那里,冲着他微笑挥了挥手。 当天晚上,在进入海峡之前,顾淼把桌上的各种零碎,包括电话、纸巾盒之类的东西全部放在地上,防止半夜砸头。 同屋的两个人,一个跑到甲板上尝试呼唤一下信号,另一个专心的看下载的综艺节目。 他们都是来自不同的城市,收入也不同。 其中一人的工资一个月八千块,吐槽了一下船票好贵。 顾淼算了一下,完全想不通,他的这个八千块月薪,怎么样才能买得起近十万块的船票。 这事要搁网上,会招来铺天盖地的差评:太假,太不符合逻辑,太毁三观,一定是被富婆包养的,一定是富二代。 “我早年在帝都买了两套房子,这几年卖出去了,换了套大的,就剩下了些钱。” “哦……”顾淼默默扭头,不动产真是个好东西。 手机的蜂窝信号没有,但是gps定位功能还活着,一个灰色的小点正随着船只运动的方向一点点向南行进,已经挪进了德雷克海峡的范围, 被称为“杀人西风带”的德雷克海峡,实在是威名远播, 传说中,百分之八十过德雷克海峡的人没有不吐的, 传说中,船会在巨浪中翻腾得像游乐园里的海盗船, 传说中,走路是走不了的,只能在地上爬, 晕船人士顾淼感到压力很大, 人不开心的时候,就想看看有没有可以比比惨的, 于是在寻找比惨材料的时候,发现这条海峡是被十六世纪的英国海盗德雷克发现的, 他为什么不晕船! 他是中了黑珍珠号的诅咒,还是吃了恶魔果实, 然而事实上是,海盗德雷克虽然当初被西班牙海军撵在屁股后面跑,在德雷克海峡这里躲了躲, 明明他最后还是选择从稍微北边一点的麦哲伦海峡通过, 但他居然青史留名,这个海峡就被冠以他的名字。 顾淼还想过,如果郑和当初也不小心走错路,一路走到了美洲大陆,那该多好, 郑和下西洋是1405年,哥伦布他妈都还没生出来! 到美洲就算不抢人家的金银,也可以谈谈土豆玉米和辣椒, 早利用早开发,以当时那些特别走心的各家私厨水准,今天华夏说不定又能多几道名菜。 在船舱里坐了一会儿,同屋就邀他一同去吃饭。 很久以前的航海者都吃的是放了很久不新鲜的东西,因此他们会得败血症, 自从制冷技术的大发展,在海上漂流的幸福感也被提升了许多。 进门就摆着各种西式餐点,从各式各样的沙拉,到肉类,炖菜,果汁甜点和新鲜水果一应俱全, 顾淼抱着盘子,认真的研究到底要吃什么的时候,一个皮肤黝黑的餐厅服务员对他说:“chinese good?” 什么情况?吃个饭还要先表明政治立场, 那不管怎么样,点头总是对的, 船员见他点头,很高兴的指了指餐厅的一角:“chinese good。” 那个角落里还有两个装食物的持续加热铁盒和一个铁桶。 挨个打开,白粥、中式炒面、中式炒菜…… emmm,虽然那个他们对白粥可能有点误会, 粥桶旁边放着生姜丝、生香菇、冷的熟鸡肉,想要的自己加。 虽然肯德基的确也有卖早餐粥,但是,好歹人家也是放在米里一起煮的,哪有这么粗暴, 原来刚才听错了,不是chinese good,是chinese food。 白粥旁,国民女神正对着顾淼微笑。 顾淼也看见了她, 满怀欣喜的拿走了豆腐乳和酱黄瓜, 其他华人也进入餐厅,听见豆腐乳和酱黄瓜,眼睛都亮了。 吃了一会儿,有个妹子不满意的吐槽:“水果坏掉了。” 她旁边的人劝道:“大概是因为瓜类切得太早了吧,你吃葡萄试试?” “还是有种怪味道。” 真是个讲究的人,顾淼想着,完全没有在意。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从德雷克海峡向南 风,起于青萍之末, 止于草莽之间, 什么青萍如此强悍,扬起了这样大的风, 晚上因为看见了中餐,而一时高兴多吃了一点的顾淼,还因为完全没有感受到走路不稳。 “杀人西风带,不过如此,不用吃晕船药了。”顾淼愉快的就这么睡下了, 这一夜尚属平静, 起码不像某个综艺节目那样,半夜,床头的东西砸了一地, 但是躺在床上的顾淼,却再一次的感受到了胃在摇晃, 就好像被用力摇晃过的可乐瓶, 里面的东西很着急的想要出来, 冲进厕所之前,他看了一眼舷窗外,外面大雾弥漫,什么都看不清,只有近处的海浪尖上有一点点白色的泡沫, 那是四五级风的标志。 古人云:“晕后吃药,未为晚矣。”顾淼把昨天发飘而没吃的两颗药都给补上了,过了一会儿,才去餐厅吃饭, 负责带游客玩耍的探险队员们也和客人们在一处吃饭,据说这也是一种沟通感情的方式, 毕竟这是一趟探险之旅,万一有点啥事,熟人见面三分情,也可以避免了撕破脸的硬怼。 其中一位探险队员是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宝岛出身的女孩子,英文名叫苏菲娅,不过已经移民,在上船工作之前,在澳大利亚的大堡礁做了两年潜水中心的教练, 再往前竟然是在宝岛教初中自然课的老师。 顾淼向她打听现在是不是已经风浪很大很大了, 苏菲娅有些惊讶的扭头看着窗外,又转头看着他:“这已经是百年难遇……” “我就说!”顾淼感到心情放松一些,这样起码显得自己不是那么无能。 “这是百年难遇的平静。”苏菲娅补充道,“我通过这个海峡十几次了,这是最平静的一次,你看……” 她指着餐桌上摆着的玻璃杯说:“如果浪很大的话,这些都是不会摆出来的。” “那以前你遇到的最大风力是几级?”顾淼又问。 苏菲娅又想了半天:“我不知道应该是几级唉,只知道是五十六节。” “节?那不是船速吗?” “也是风力。” 一节是1.852千米小时, 56节是112千米/小时 12级台风的速度是32.7米/秒, 这么换算下来,就是跟台风差不多了。 在海上,直面台风……想想就很刺激。 “所以,现在是百年难遇的平静。”苏菲娅做总结陈词。 广播中忽然响起一个通知,说现在已经进入了生物南极圈的范围,有可能会出现冰山,请大家注意。 第一个向船长室报告发现冰山的人,将会得到一份奖励, 本来就无所事事的人民群众的积极性很快被调动起来,虽然船体四周大雾茫茫,可见度很低, 但是恶劣的自然条件并不能打消人们的热情,他们从四楼到八楼上蹿下跳,从左跑到右,从船头跑到船尾, 顾淼也跟着跑了一圈,然后对四楼以下产生了好奇,正巧遇到一个华人船员:“四楼往下能去吗?” “乘客不能下去的,三楼二楼是储藏室和冰柜,一楼是引擎机房。” “引擎在海平面下面?” “基本算是吧。” 顾淼“哦”了一声,转身想要进综合活动室看看礼品店开了没有,如果有合适的东西可以买一些回去送给沙蓓蓓。 刚走近那里,遥遥的就看见礼品店的经理正在锁门。 “close?” “yes?” “for ever?” “no,tomorrow open。” 顾淼这才注意到,原来每天的日程安排上,还写着礼品店开门的时间。 隔着玻璃窗,可以看见有许多“加拿大鹅”牌子的羽绒服,还有不少纪念品。 难得系统这么大方,说所有日程内的消费都算,那还不赶紧把店搬空,万一帮系统完成任务以后,这个不靠谱系统翻脸不报销了,到时候找谁哭去。 等明天,一定守着礼品店门口,先把加拿大鹅给买了,买两件,情侣装! 广播忽然响起:“各位尊敬的朋友们,现在,已经有一位朋友第一个发现了一座小型冰山,就在我们船舷右侧,请大家穿好外套,到甲板上观赏。” 冰山! 顾淼飞奔出去,只见视野角度最好的地方已经密密麻麻的趴满了人,端着相机“咔嚓咔嚓”个不停。 没有拍照任务的顾淼,随便找了一个使用相机会被遮挡,使用肉眼无大妨的地方蹲着, 那只是一座小小的冰块,应该是从冰山上崩裂下来的一部分,大概也就几十平方米,看起来好像一个躺着的人, 有头有身子有躯干。 本趟船期第一次遭遇到的冰山,令所有人都感到很兴奋, 一位华人女探险员正好与顾淼擦肩而过,打了个招呼, 顾淼记得她,在欢迎酒会上,探险队员们各自介绍了自己的工作, 队长说了一串,退开, 长得很像贝爷的副队长说:“我的工作就是做队长不做的工作。” 她上前说:“我的工作是做队长和副队长不做的工作。” 一个华人,还是女性,能在极地探险这个行当里混到这个程度,相当不容易。 “这块冰山怎么样?”她问道。 “看起来很小,泰坦尼克号要是撞上它,应该没事。”顾淼虽然没有直接说,不过在言语间,显然充满了对这块小冰山的不屑和鄙视。 “那个某t开头的船,如果船头撞上去,应该是没事,但是它并不小,现在我们看着小,是因为离得太远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看见帝企鹅?”上次那个挥着手机在世界中心呼唤爱的大姐出现了, 顾淼记得她叫何苗,是一个人出来旅行的,性格挺外向,很愿意和别人交流, 她的室友是一个令顾淼产生不好回忆的女人, 颇有在尼泊尔遇到的妖艳美女的气场, 那种自恃美貌,胡来瞎搞的气场, 不过她与妖艳美女是两个极端,她不爱说话,也不笑,整天就板着脸,也是一个人来的,手里的相机就有三种, 看来是个爱拍照的,应该不会跟自己产生什么关系了, 她不笑就不笑呗,只要不把这个船点着了就行。 想到这里,顾淼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感谢团团打赏500点,感谢近似完美的安慰和1500点,感谢相遇再无言的100点,还有倚楼弹剑听秋雨的500点,还有喵明子的500点……这个破网,打了两遍都没有保存下来。乱章的事跟编辑说了,不过今天周六,等等吧,看下周能不能抢救一下。如果抢救不了……就……把内容换一下?起码看起来是连续的,标题不能换 第一百四十二章 老沙的故事 雾气氤氲,始终不散,原计划登陆象岛,但是因为雾太大的原因,无法靠近登陆点。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顾淼有些遗憾,他对象岛还是很有兴趣的,毕竟三大民工漫之中,那个一心要做海贼王的男人的男人,他就曾经登上过象岛。 虽然那真的是一个巨大的大象站在海中形成的岛屿, 而这个南极的象岛,只是因为岛的形状很像大象的头部,大大的耳朵加上一根长长伸出的鼻子, 船员则说,象岛这个名字,是因为在岛上发现了大量的象海豹。 在船上,并不只是吃吃喝喝和看冰块,每天还会举办一些关于南极的知识讲座,来讲课的都是各领域的专家学者, 讲座是全英文的,虽然有同声传译,但是因为同声传译的声音比较小,压不过英语,并且会漏翻译, 因此很多人听着还是觉得压力山大,除了特别有意思的讲座之外,华人的到场率不是特别高。 顾淼的水平也是个半吊子,不过今天大雾弥漫,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于是,他还是来听讲座了, 在讲座现场,有一个穿着梅西球衣的外国小孩子,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本子,教授说了一些什么之后,他时不时的会提问,然后在大本本上记下来。 “这么小就来南极了,真是不输在起跑线上。”顾淼听见一旁有熟悉的中文声音, 转过头看是那对来自魔都的小夫妻, 顾淼转过头,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今天教授的讲座与他们没能登上去的象岛有关系, 那是一个史上最不幸,也是最幸运的故事, 英国的着名南极探险家沙克尔顿在1914年,坐着“坚忍号”,也被翻译为坚毅号蒸汽帆船,从伦敦出发往南极去, 他1901年就出发去南极了,但是 赶路未半而中道差点崩殂, 如果当时他先到的话,就成了到达南极点第一人, 在九年之后,阿蒙森才到了南极点, 华夏人讲究起名字要吉利, 真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沙克尔顿的船叫什么不好,叫坚忍号,结果真得坚忍了,坚忍号到了南极,就被冰被整整围了十个月, 从南极的夏天等到了冬天,然后,船就被挤碎了, 船员都没事,在被困的时候把食物都转移到了冰面上,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探险家,并不会像那些打着“挑战自我”旗号的人,屁都不带,等着别人去抢救,老沙带了五年的食物! 被困期间,明明到最后连食物都吃完了,只能吃企鹅肉过日子了,老沙还天天欢欣鼓舞,情绪稳定,特别放松,还时不时的来段歌舞。 最后就是开金手指阶段了, 靠三艘破船,所有的船员到了象岛, 老沙觉得在这个屁都没有的象岛不是长久之计, 于是又带了四个人打算去现在布满了各国科考站,当时只有一个捕鲸站的南乔治亚岛, 在留下了一张“过了二十天我还不回来,才能打开”的纸条后,他们凭着一个破船,横渡了一千三百里的滔天波浪,到达了哪怕偏航十公里,他们就只能gg的南乔治亚岛, 到了岛还很刺激,他们跑错方向了,捕鲸站在北岸,他们到的是南岸,再从南岸坐船到北岸,那几十个在象岛的人铁定挂了。 于是老沙决定横穿整个南乔治亚岛,留下了两个撑不住的船员,自个儿带着另外两个人,穿越了满地冰裂缝,掉下去就gg的岛,到了捕鲸站。 借到船之后,然后又一程一程的走,先接了两个留在北岸的人,再去象岛,快到岸的时候, 他看见一堆人在海滩上,跟《甲方乙方》里那位被送到山区里的徐老板一样,眼巴巴的等着他, 这堆人也是一个也没死,当时已经过了二十九天, 那位保存着神秘纸条的船员,直到他回来,也没有打开那张写着“我一定会回来营救你们,如果我不能回来,那我也尽我所能了”的纸条。 因为他和其他二十二个人,都坚定的认为老板一定会回来救他们。 以当时的条件,这几十个人在南极蹲了两年零一个月,一个也没死, 除了欧气爆棚之外,老沙的个人魅力也是他能带着所有人活着回来的原因, 国内的商学院经常会组织戈壁挑战赛,最高大奖的名字就叫沙克尔顿奖,同时他的事迹也被编成了教材,比如《沙克尔顿的领导艺术:危机环境下的领导力》。 顾淼听完了全场讲座,除了觉得沙克尔顿这个人在遇险之后,占尽天时地理人和之外,就是感受到起名字很重要。 除了那个船的名字不吉利之外,还有他带的大副,不叫平安,不叫富贵,叫怀尔德, wild, 野生的,野蛮的,荒野…… 注定命里有这么一劫,就是这劫有点厉害,是在南极的荒野野生。 如果是那些爱作死的驴友,一定很愿意,不过热爱休闲愉快的顾淼,认为还是在舒适的船上更愉快一些,什么荒野求生, 荒野求生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会去搞荒野求生的。 何况是南极荒野求生,不存在不存在,绝对不会去搞这个。 顾淼同志在进入生物意义的南极圈,插下了一面旗帜。 听完讲座没事干,他晃到船尾,发现一个男性的华人船员一脸惆怅的说:“你们小心点,别掉下去。” 原来是几个小姑娘,在船尾摆拍“啊,我被吹飞起来啦”, “太危险了,太危险了。”顾淼应和着那位名叫中原的船员,看了一会儿,他走过去:“麻烦帮我也拍一张。” 中原默默扭过头。 顾淼很快认识了船上所有的华人,其中有一大半是从国内来的,还有几个是美籍和智利籍, “难怪豆腐乳那么快就从满满一瓶到只剩汁了。”顾淼笑道。 忽然,从魔都来的那位年轻少妇麦麦,忽然眉头一皱,捂住嘴,跑到厕所去,她的丈夫紧随其后。 根据多年看电视剧的心得,显然是怀孕了。 “刚怀孕就坐这么久的飞机,再跑来坐这么久的船。”顾淼对这位少妇的坚忍意志只能表示赞叹, 女人什么的太可怕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靠谱的端倪 在午餐的时候,广播响起:“我们遇到了冰山。” 海上……冰山……顾淼的脑中开始循环着my heart will go on…… bgm刚放了个开头,巨大的冰山,就出现在眼前,大到根本就不需要跑出去围观,早上看见的那个人形冰山,在它的面前,只能叫小冰块。 不是所有的冰山都有资格被编号,身材够魁梧才行, 而现在出现在顾淼右侧的就是就这个资格被编号的27米高老冰山b09f, 如果冰山能说话,它们一定能bb出两百万字来:如何从冰架上逃离,如何内部撕逼,如何在洋流中漂数十年。 由于同声传译实在是听着太痛苦,苏菲娅在冰山讲座结束后,又重新说了一遍关于b09冰山的故事, 人类将南极划为四个区域,用abcd来表示,b就代表着澳大利亚再往南的那部分罗斯海,这座冰山在1987从罗斯海的冰架上崩下来的时候,叫b9。 之后就顺着洋流,逆时针围着南极洲一直飘, 走着走着,就散啦, 冰山不断的内部崩裂,其中一个逃离的与南极洲东岸的默兹冰川结合,生出了c28冰山, 另一个坚持单身,就是眼前的b09f冰山, 在c28冰山也崩裂之后,产生了c28b冰山, 正好两座冰山的运动轨迹相同,于是,变成了《倚天屠龙记》里杨不悔与殷梨亭的故事:“当年你爱过我妈,这不要紧,现在由我来爱你。” 巨型冰山在运气不好的时候,会被风吹向北,奔向赤道,然后融化。 “海平面也会因此而升高。”苏菲娅说。 此时一位年轻很大的华人老爷爷说:“可是冰山已经在海里了,在它入海的那一刻,海平面就会升高,与它融不融化没有关系。” 初中物理特别好的顾淼也同意这个观点:“阿基米德定律不适用于海上吗?” 苏菲娅一笑:“不知道。” 大雾始终没有散去,那座面积比象岛还要大上许多的b09f冰山,始终在窗外,如同一道长长的,看不见起点与终点的白色围墙。 大冰山的顶部都是平平整整的,完全不像山。 “大家都知道冰山一角吧?这种平顶冰山,都是在陆地形成,组织结构是淡水,密度比海水下,因此,你们看见的只是冰山的10%,还有90%是在海平面之下。”苏菲娅又继续说。 “所以,肉眼可见的是27米,在水下还有两百多米。” 大家笑起来:“破冰船都碾不过去。” 顾淼忽然觉得有点担心:“咱们这船,能破多少米的冰?” “破不了,我们的船是抗冰b级,不能破冰。” 顾淼的同屋告诉他:“咱们国家的雪龙号也就破个一米,别指望这游船能干什么了。” 在冰川的讲座上,顾淼新鲜收获的知识是: 冰川冰,人类是妥妥没戏能撞开, 如果遇到奇形怪状的,颜色发绿的,那一定是海冰,是海水冻结形成的, 破冰船可以欺负欺负形成一两年的婴儿海冰, 如果是挺过了南极的夏天,坚强的活过了三五年,盐份从冰组织中被析出,味道变淡,结构变紧,那破冰船也只能看着它溜走, 莫名的,顾淼感到了一股危机,现在已经是南极夏天的尾声,别到时候……呸呸呸,不吉利。 他问系统:“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也遇上冰山了,能救我吗?别跟我说不符合你们暗中观察的原则,都能把雨天改成晴天了,让局域洋流改变方向也不难吧。” 【雨天变成晴天只要让区域云散开就可以,不会对全球人类有影响,如果洋流改变方向,整个地球的循环都会发生变化。】 “那你们能做什么?!”顾淼对这个完全不管事的系统很不满。 【保证你们的通讯畅通。】 真是不靠谱啊不靠谱……顾淼对这个系统也是无语了。 刚开始的时候,所有人还很有兴致的拍照,与冰山合影,看了六个多小时以后,审美出现疲劳。 过于疲劳的顾淼,开始无所事事的计算起冰山与船速,倒推出洋流的流速, 都说高考前是知识含量的巅峰,文知上下五千年中外史,理能算出月球近地轨道, 工作后就忘了个精光, 顾淼因为太喜欢那个极有气质的物理老太太,因此物理学过了之后,就没有忘记, 好老师真的可以影响人的一生。 算着算着,顾淼觉得仿佛有些不对劲,按理说,应该已经跟b09f说再见了,为什么现在还能看见它? 不能走错路了吧?! 百年前的古人沙克尔顿都能精准的从象岛杀到南乔治亚岛,没道理现代人还能走错。 在晚间的说明会上,顾淼的怀疑得到了证实。 这种巨型冰山的流动,都有着自己的轨道和方向,在正常情况下,这冰山应该是往南的,与船的航线相合, 于是船长愉快的决定点击跟随,尾行它! 但是,跟着跟着,船长发现,哇擦,为什么这个冰山突然往北走了。 而那个时候,船已经跟着冰山往北走了十五分钟,船长这才赶紧调转航向,继续向南,否则就会被冰山带进鬼子的包围圈了。 “冰山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方向?不是根据洋流来的吗?”有人问道。 船长摊手一笑:“这只能问冰山了。” 在场的人都发出了笑声, 只有顾淼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开船的,怎么能这么随便,过了十五分钟,才发现航向完全反了…… 这,还能好吗? 系统虽然不靠谱,但是系统给钱啊! 不靠谱的甲方爸爸就算脑子被门夹了,但是只要按时付钱,还是一个好甲方。 1000m的流量,用完了还能再买! 那个号称“我能憋住”的妹子,还没有憋到第五天,已经买了100m的流量了,其他人也几乎都买了,在上网之前,都在忙着关闭手机的自动更新、后台推送, 有两位平时工作异常繁忙,手机各种群跳个不停的人很愁, 她们虽然先关了所有的后台程序,但是微信群里的斗图、文件,就算是缩略状态,也活生生的耗掉了三十多m的流量。 “明明是约炮软件起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变成办公软件了。”短头发的姗姗抱怨道。 另一个打扮的很日系美少女的苏小月叹了口气:“别提了,刚登上去,就遇到了老板,非要叫我下一个三十多m的ppt,说特别重要,一定要看。 结果我下载以后,发现,是去年就发过的宣讲ppt,一个字没改。” 在她们哀怨流量不够用的时候,有一个好甲方的顾淼很愉快的把今天的收获写成文章,发出去,最后一句是: 坐在窗边,静静的看着南极的日落,云镶金边,黑色的海面平静无波。 此时,正是国内的白天,于是很快就收到一条评论: 【你就装逼吧,你根本不在南极,南极要么极夜,要么极昼,怎么可能有日落。《南极恋人》都放了,人家导演是真正去过南极的人!】 顾淼把它置顶加精: “的确,没有来过南极的人,都会以为南极只有极夜和极昼,事实上,只有在冬至和夏至的时候才会有日不落的效果,至于电影,你为什么要用艺术加工过的东西如此较真?” 感谢honey肉包包打赏100点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南极(就不修万赏加更) 极大的不安让顾淼又去问系统,当初出的bug受害人到底是谁。 系统沉默了许久,久到顾淼以为它不想回答了, 【刚刚到解密时间,现在可以说了,是阿蒙森和斯科特。】 这两位的名号,在南极探险史上可谓是千古留名,两个人竞争谁先到南极点,阿蒙森先到,而斯科特则是被风雪所阻,自己和另外四名同伴永远的留在了南极,死的时候,离最近的补给站只有二十公里。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顾淼现在觉得跟着这个甲方实在太危险,上次的bug只是把他给平行移动了,怎么还能死人呢? 【由于bug,所以两人被安排同时往南极去,这一点原本不会有问题,斯科特的任务是科考,而阿蒙森的任务只是到极点, 南极磁场对我们信号传输的影响很大,因此斯科特遇到了稍微差一点的环境。】 系统的解释说明到此结束,顾淼自己去查,发现“稍微差一点的环境”,指的是自南极大陆有气象记录以来的史上最低温。 低温从来对人类都有着非常不好的影响, 往大了说,亡国, 比如殷商末期、南宋末期、明朝末期,都是气温低。 往小了说,冻死, 比如斯科特。 不过公平的来说,斯科特的不幸,是天灾加人祸,不能全说是系统的错。 斯科特并没有什么极地经验,而他的对手阿蒙森则是常年在北极混饭的, 斯科特穿羊毛衣服,遇水吸水,保温不行, 阿蒙森则是从爱斯基摩人那里学到了穿海豹皮做的衣服,防水保暖, 斯科特带的是西伯利亚矮马,马,那是要吃草的,蹄子的压强太大,容易陷进雪里, 阿蒙森带的是狗,人吃啥,狗吃啥,狗比马轻,在雪上跑的速度不受影响。 那个时候,虽然往南极的人不多,但是在北极混饭吃的很多,顾淼想不明白,斯科特为什么不向常往北极跑的人请教。 也许那个时候的系统从没出过bug,所以他觉得很稳? 广播突然通知在海上有小企鹅,大家可以到甲板上看, 顾淼冲出去,发现一片茫茫,哪有什么企鹅。 “在那!”姗姗往某个方向一指,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里一跳一跳的蹿动,可是只有小黑点,根本就看不见。 “都让开,我来!”苏小月扛出了一个相机,正好拍到一只从水面跃起到空中的小企鹅。 看镜头不是很大,跟旁边花都小夫妻端着的巨型大炮筒相比,短了一半, 没想到花都小夫妻只拍到一个小黑点, 苏小月却拍的十分清楚。 一问焦距参数,短镜头竟然比长镜头可拉伸距离多出一倍。 黑黑瘦瘦的丈夫jack也伸头来看成像结果:“厉害厉害,不愧是索大法的黑科技。我回去也要买一个。” 顾淼笑起来:“单反毁一生,摄影穷三代。珍重。” 晚餐的时候,就连顾淼都吃出食物有些变味儿了,才刚刚出海两天不到,不可能这么快就坏的。 别是系统又犯病了。 【不是我们的原因,自从上一次的事件之后,我们就放弃了对地球极地地区的干预。】 那么,就真的只是单纯的食物保存不当? 系统接下来的话,让顾淼心里一阵发寒, 【他已经来了。】 “卧槽,他是谁啊?”别用鬼片的口吻说话好吗?! 【是斯科特的同伴,他在临死前一直想要吃一顿热食和果蔬类食品,没有吃到,执念被极地磁场强化,所以,会对食物和所有能发出高热的东西产生影响。】 对吃的这么执着…… “你们不会是把我骗到南极大陆投喂他吧?”顾淼脑中闪过无数人祭血祭的场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 ……现在回头是不是来不及了? 【只要你踩在南极大陆上,任务系统就会将他的执念消除。】 “你们……是茅山派的?”还带驱鬼功能。 算了,关心这么多也没用,不去想它,只要自己到了就行,不需要画符摆坛。 也算是个简单任务。 一夜过去,顾淼被探险队长索伦低沉而富有磁性的早安广播叫醒: “good morning, everyone. good morning……” 迷迷糊糊的顾淼在听见 “pengumi everywhere,iceberg everywhere”的时候,顿时清醒了,从床上弹起来,打开舷窗。 脏脏的玻璃窗,挡不住顾淼对眼前景物的惊叹。 先是人形小冰块,接着是b09f, 而现在南极,拿出了更加壮观的场景,堆放在这艘船的四周, 高大的冰川在不远处,一座一座,随处可见, 近处的海面上漂着白色的浮冰, 冰不是重点, 重点是冰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企鹅, 近处的企鹅被船惊动,笨拙的排列成行,扭着屁股一个接一个的跳下海, 远处的企鹅淡定的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有的冰块上有大量红色的拖拽形状的不明物。 “走,出去看看。”顾淼起来穿衣服, “怎么了?”被强光晃醒的同屋也坐起来,往外看了一眼, 发出了一声:“卧槽!”之后,一分钟之内,衣服全部穿好,拿着相机就蹿出去了, 顾淼揉了揉眼睛,刚刚好像看见了他的残影。 已经是早餐时间,但是大多数人都不在餐厅,而是在甲板上,相机咔嚓不停, 眼前的一切,就好像discover的记录片一样,但是坐在屏幕前看,和真正身临其境看,心情真的完全不一样, “别浪费容量,下午我们坐冲锋舟出去巡游的。”苏菲娅也在甲板上,劝手上快门没停的几位法师别着急。 顾淼的同屋华仔得意一笑:“我早就想到了,这次带了两张64g的卡,还有1t的移动硬盘出来,当天拍的当天备份。” “求备份!”正忙着拍企鹅的苏小月也叫了一声。 拍出来的成片,大家都在围观,有人问: “企鹅怎么都在翻白眼?看起来好傲慢。” 苏菲娅解释道:“我们现在是在南极洲的东岸,东岸主要栖息的是阿德利企鹅,它们的眼圈周围有一圈白色。” “你们看过《快乐的大脚》吗?主角是帝企鹅宝宝,后来它与另一群企鹅生活,那就是阿德利企鹅。” 华仔笑着说:“来的时候,我还想过要背一下企鹅的区别,后来发现有好多种企鹅,反正也不用记,迎面而来的是白企鹅,离开远去的都是黑企鹅。” 旁边那位表示坚持不买流量,最后还是认怂的圆圆问道:“我们有可能看到帝企鹅吗?” 苏菲娅摇摇头:“机会很小,帝企鹅都生活在高纬度的地区。” 顾淼则更关心冰上的红色是什么:“那些红色是血吗?” “是企鹅的粪便。”苏菲娅笑起来。 所有人都惊讶的“啊”了一声, “企鹅的主食是南极磷虾,磷虾的颜色是红的,所以它们的粪便也是红的,这里的鲸鱼也吃磷虾,它们在排泄的时候会喷出红色的液体,能染红一大片海域。” “噫……” 午饭后,第一次出船,一船十个人,分坐在黑色橡皮艇的两边,掌舵的兼职讲解。 顾淼选择了中文组,开船的正是苏菲娅, 要出去的人在更衣室换好衣服和防水靴,排队分组登船, 每一个人出去的时候,都有人扫码,确认此人出去, 回来的时候也会有人扫码,确认此人回来, 避免出现有人流落荒岛当贝爷,吃尽南极生物的可能性, 冲锋舟开起来,风很大,所有人都全副武装,把脸挡了个严严实实, 带相机的,带go pro的,忙个不停, “go pro,开始摄像。”华仔把go pro伸到水下,此时在冰上,正好有一队企鹅,一只一只的跳进水里。 顾淼想起船上还有一项活动:跳海。 他试着把手指伸进海里,温度还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水温大概在零下一度左右,再冷的话,海水也不是液态了。 体感大概就是江浙沪在冬天的时候,在户外用自来水洗手的感觉。 看似冰冷与死寂的海面之下,依旧有着不输热带丛林的血腥厮杀, “南极的食物链是这样划分的,虎鲸雄踞食物链顶端,吃海豹、企鹅和磷虾, 豹海豹吃磷虾和企鹅, 威德尔海豹、罗斯海豹和象海豹吃磷虾,” 说到这里,苏菲娅指了一下不远处的冰面上,懒洋洋的躺着的黑白点的海豹说: “这是食蟹海豹。” “它们是吃帝王蟹吗?”圆圆显然也是在乌斯怀亚吃过一顿了。 苏菲娅笑着说:“其实不吃的,只是最早看见它们的人,以为它们吃蟹,所以就起名叫食蟹海豹了。南极海里也没有蟹。” “啊?那我们吃的是什么?为什么还当作特产。”圆圆很失落。 顾淼说:“应该是智利的,乌斯怀亚离智利不远,当特产,勉强也算。” “那,以前起名字的人,凭着自己的以为,就随便起名字了吗?”圆圆对这种随意的态度很不满,“连蟹都没有,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以为它是吃蟹的嘛?” 顾淼想起昨天晚上留评论的人,笑着说: “就算是现在,也有很多人都是凭着自己的以为,就认为天下所有的事情跟他以为的一样。” “大家坐稳了,我们要马上赶到危险群岛去,那里有75万对阿德利企鹅,在普通游客能到的地区,那里是最大的企鹅栖息地,之后也不会看见了。” 苏菲娅说着,发动了引擎。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危险群岛 船越来越接近危险群岛,那里是在整个南极企鹅最扎堆的地方。 在七个小岛上,一共有个企鹅巢穴,每个巢穴中,正常情况下有两只成年企鹅,还有一两只小企鹅。 整个南极的百分之六十八的阿德利企鹅都在这里生活。 船上讲座有提到危险群岛是在顾淼到来之前一个月刚被发现,不过一直到顾淼回国两个月之后,才有一家外媒发了一则新闻,说科学家刚刚发现…… 西方记者还是不行啊, 到底应该让香港记者来才行, 这是后话,现在,顾淼只有一个愿望,希望自己的鼻子不要那么灵。 离岸还有百米之遥的时候,船上的几个妹子都发出了“噫,好臭啊”的声音。 企鹅在《动物世界》《冰冻星球》等等记录片里,都是又白又胖,干干净净,憨态可掬。 在危险群岛上的企鹅们大概知道今天没有重要的摄制组来,完全没有要收拾收拾的意思。 堪比女生在宿舍在家和在外面两种天壤之别。 企鹅们也是如此,只有外出下海过的,才会被海水冲去身上的粪便,变成跟电视上一样,然而,很快,它们又会被浇上一身红色。 顾淼打趣的说:“这味道跟市政工程在路面上疏通下水道的味道一样,还不是家里的下水道。还有点像使用频率过高,但是打扫频率不高的公共厕所味。” 圆圆捏着鼻子:“你还有心情分析的这么精确,臭死了啦。” “现在我觉得鼻炎都好了。”华仔也皱着脸。 远看危险群岛上的企鹅,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就差不多是时候犯病了, 而且个个还一身红,看起来跟恐怖片似的。 但是近看,则显得……有点逗比, 阿德利企鹅个个都是翻白眼的模样, 成年的阿德利企鹅还能勉强说像个傲慢的胖子,慢吞吞的扭着屁股走来走去, 未成年的全身都还是绒毛,颜色略淡,灰黑色,它们走起路来,就好像高傲的猕猴桃, 又很像网上的萌宠表情包——超级凶。 还有一些则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正在换毛中,身上有一部分是成年企鹅的防水毛,另一部分还是宝宝的绒毛。 于是就出现了企鹅顶着酷炫莫西干头、企鹅披着大麾,各种奇怪的造型。 苏菲娅说企鹅必须换了毛以后才能下水,小企鹅的绒毛不防水,换完毛以后才有游泳的能力,在那之前,就只能啃老。 第一次登陆,大家都很激动,迫不及待的想要从船上跳下去,早先上岸探路的探险队员过来接船的时候,再一次重申了注意事项: 人在走路的时候,必须避开企鹅之路, 人离企鹅要超过五米,这个距离包括自拍杆,如果自拍杆伸出去一米,人就要往后再退一米, 企鹅可以主动靠近人,如果人被企鹅主动靠近了,那么其它人,就不能靠近这个人。 刚开始的时候,还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是,很快, 什么五米, 满大街都是企鹅,不知道怕人,就把人当成了正常的同类,大大方方走过来, 下海的企鹅,上岸的企鹅,整齐排列成队,好像放学的小学生,只管走自己的路,完全不关心上来了一堆异类。 企鹅蛋的孵化时间是南极的冬天,全靠它们的爹妈把蛋抱在脚上捂着, 如果蛋不小心落地,几秒之内,零下五六十度就会把企鹅蛋给速冻, 顾淼在船上的电视里看过《快乐的大脚》,开篇主角还是蛋的时候,就被父母意外滚落, 只能说,真不愧是主角,别的企鹅遇上这事,就只能砍号重练了。 岛上一地的狼籍,还有一些破碎的蛋, 在高处,有几只贼鸥欢天喜地的啄食着一只已经一动不动的小企鹅, 圆圆皱着眉毛:“好残忍啊,企鹅爸爸和企鹅妈妈得多伤心。” 顾淼记得之前的讲座上有提过,企鹅每次都会下两个蛋,不会像一些玄幻小说里说的,双生子只留一个, 企鹅不会专门抛弃谁,哪怕是稍瘦弱的, 不过如果有其中一只被贼鸥抓走,或是因为其他原因造成意外死亡的话,那么另一只企鹅宝宝会得到更好的营养,长得更好。 “就像现在网上有很多女孩子说感谢计划生育政策,就是因为有了计划生育,才让她们重男轻女的父母不得不只好认真养她。” “可还是很可怕啊。”圆圆嘟着嘴,“感情是不能替代的。” 顾淼安慰她:“它们的感情可能没有你丰富。” 苏小月则是在旁边专心拍照,拍到了许多可以做表情包的企鹅照片, 不一会儿,就该离开这座岛屿回船,几艘冲锋艇正好凑在一处,拍摄一群干干净净的企鹅, 忽然,顾淼听见有人喊了一声:“seal!” 苏菲娅马上拿起望远镜:“是豹海豹。” 吃企鹅的豹海豹吗? 那岂不是会出现一场血腥厮杀? 吃瓜群众拿起了相机,等着,等着,等着…… 这是不是皈依了的豹海豹? 吃素? 等了五六分钟都没有动静, 人类又纷纷放下相机, 就在此时, 豹海豹动了, 它飞快的冲向一只阿德利企鹅,然后咬住它的脖子, 阿德利企鹅奋力挣扎,居然逃脱了, 豹海豹紧追不舍, 阿德利企鹅忽然高高跃起,跳进了人类的冲锋舟里, 就落在顾淼的脚边, 豹海豹太肥,跳不起来,只得怨念的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顾淼感觉它那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悲伤, 临走的时候还恨恨的拍了一下冲锋艇:“我的饭,嘤嘤嘤。” 企鹅脖子被豹海豚划出一道巨大的口子,哗哗淌血, 此时,能很清楚的看见企鹅的肉是很深很深的暗红色, 有人在远处拍到照片,看起来企鹅就好像只有一层皮,里面什么都没有。 在企鹅飞跃起来的时候,顾淼身上被溅到了几滴血,用行动证明什么叫“闪开,溅你一身血。” 他伸手向妹子们求纸巾擦擦, 苏小月说:“等一会儿。” 对着顾淼拍了又拍,这才拿出纸巾递给他。 “这么认真,你这是给国家地理杂志供稿的吧。”顾淼开玩笑。 “国家地理杂志有我的标准高么?”苏小月收起相机。 圆圆心痛的问苏菲娅:“我们可以把它带回去吗?” “不行的。” “就帮它包扎一下伤口,再放它回去,也不行吗?” “根据南极公约,我们不能干预任何南极动物的一切行为。” “哦……”圆圆同情的看着那只脖子上还在不断流血的企鹅,“那是一只坏海豹。” 顾淼则比较同情那只因为有人类闯入区域,导致没吃上饭的豹海豹: “如果不是我们的船,它就不会饿了。” 圆圆嘟着嘴:“我不管,就是坏海豹。” 连苏小月都表示撑企鹅,反海豹。 好吧好吧,为什么要跟女人硬扛呢? 史上跟女人硬扛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愉快的玩耍不就好了。 感谢善翼不会飞打赏100点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万载玄冰 倔强的阿德利企鹅,再也不求人! 豹海豹离去后,那只受伤的阿德利企鹅等了一会儿,就扑通一声跳下水,这次顾淼闪开及时,没溅着。 圆圆眨巴着她的大眼睛,看着那只受伤的阿德利企鹅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一脸的惆怅。 “它会不会再遇上那只豹海豹?” 顾淼安慰她:“遇上了,豹海豹也早该吃饱了,这么多企鹅,要是现在还抓不着,它也别在这片海域呆着了。” “坏海豹。”圆圆再次强调。 顾淼默默看着这片看似宁静,实则杀气腾腾的海域, 冲锋舟的前方,晃晃悠悠的飘来一块黑色的冰,顾淼知道冰的颜色随着时间的不同而会有不同的变化, 蓝色的冰一般是淡水凝结成的冰川冰,因为冰层里的气泡在多年的挤压之下,已经基本被排出, 根据光谱、折射,以及等等听起来很高大上的物理理论研究可得知,看起来就是蓝色的, 而黑色,在网上盛传,那是代表着它已经成形了一万年。 大家也都看见了那个冰块,来南极的人,为了对得起自己付出的各种费用,或多或少都会做一些功课,不至于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于是所有人很激动的叫起来: “万载玄冰!” “万年黑冰!” “那个冰!” 苏菲娅见大家都挺激动,于是说:“来,我把这个冰块捞上来给大家看看。” 在捞之前,她先强调了一下安全须知: “如果我一会儿掉下去了,要麻烦你们用这个桨……” 她从船底拿出来一只塑胶桨,示范给大家看:“把这头递给我,然后,只要我到了船边,就不用你们担心了,我们经过专业训练,知道应该怎么上来,你们只要照顾好你们自己就可以了。” “这么危险,还是不要捞了吧,我们看看就好。”圆圆担心的看着她。 苏菲娅笑着摆摆手:“没事。” 说着,她就弯下身子,用力抱住那块冰,把它从海里拖上船来, 黑冰, 又是一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真正看见真面目以后,一分钱不值的故事。 就是一块普通的透明冰, “网上说黑冰是万年冰,其实不是的,如果是万年冰,基本上气泡会被压得完全没有,你们看这冰块里有很多气泡,还是一块新冰, 看起来是黑的,只是因为它是透明的,泡在什么颜色的水里面,它就是什么颜色的。” 顾淼看着船下黑漆漆的海水,在阳光的照射之下,石质的海底清晰可见,水质很清,明显不是污染导致的。 当初在做游戏相关情景设定的时候,美术组的妹子顺手把黑海做成了黑色, 顾淼觉得海水不是蓝色这件事很奇怪,很想知道一下是什么原因,于是认真的查了资料, 发现美术组的妹子应该是被百度知道里的答案给带到沟里去了, 那个装逼的回答者说黑海只有一个出口,海水不能及时,大量的与外海的海水交换,表层海水被淡水注入,使底部的海水与外界隔绝,硫化氢将海底染黑,因此叫黑海。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去过黑海的人都知道,人家那水,蓝着呢绿着呢! 黑海之所以叫黑海, 是因为自认世界文明中心的希腊人觉得它离得太远, 没有得到文明之光的照耀,自然就是黑暗之海了, 之后一直在黑海附近打滚的游牧民族也沿袭了这个名字, 而且,突厥文化与华夏文化一样, 认为北方属黑,西方属白,南方属红,东方属海, 黑海在北边,所以叫黑海, 在整个阿尔泰-通古斯语系里通用。 但是,在他们身处的威德尔海,海水却实实在在是蓝色的。 顾淼向苏菲娅提出疑问:“为什么马尔代夫的水是清澈透底的蓝,而这里的水却这么黑?” 苏菲娅微笑着说:“这是个好问题,我从来没想过,我查查再告诉你。” 坐着冲锋舟在海上巡游的过程中,看见了无数的企鹅、各种海豹, go pro是个好东西,华仔拍出的企鹅跳到水中的动态视频清晰可见, 一只只企鹅排着队,像一个个鱼雷跳进水里, 在镜头里,海水蓝得令人心醉,比电视剧里拍的水下镜头还要好看, 在岸上无比笨拙的企鹅,在水里变得灵活非常,自由的游动, 白色石质海底反射着太阳光,把企鹅的一举一动都照得清晰可见。 拍了很久,苏菲娅又开着冲锋舟到了保莱德岛, 这里的企鹅似乎更逗比, 苏小月手里的黑科技相机就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每一张照片都在诉说着企鹅界的爱恨情仇, 从双宿双飞, 到双宿双飞之单身狗的凝视, 再到劳燕纷飞, 甚至连“蚂蚁竞走了十年啦!”的梗,都可以找到合适的企鹅图去配。 这些照片,很有共享精神的苏小月在后面都分享给了大家, 顾淼此时很认真的在看一只单身鹅的自救, 企鹅和人类一样,建立家庭,那是要有房子的, 企鹅的房子需要用石头来搭, 一心想要做现充的企鹅,就会努力找石头, 又想要老婆,又不想自己费事的企鹅,就会去偷别鹅千辛万苦叼来的石头, 被顾淼暗中观察着的那只企鹅, 显然思c春了, 身边经过了一对对的小情侣,似乎对他来说,打击挺大, 毕竟它没有网可以上,没有书可以读,也没有左右手, 因此,它默默望着某个方向发了一会儿呆, 终于决定生产自救了! 它叼起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 顾淼为它鼓劲, 它走出了第一步, 很好,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它迈开第二步, 不错不错,已经成功百分之九十九了, 它迈开第三步, 停下了, 把嘴里的石头扔在地上, 忽扇忽扇的动了动小小的翅膀, 愣愣的呆立在原处, 不动了! 是什么让它放弃了梦想, 已经不得而知, 只能说,不愧是凭本事单的身! 岛上许多的企鹅身上都伤痕累累,不由得让人想起刚刚那只侥幸靠人类的冲锋舟才勉强活下来的企鹅, 由于今天已经进入了冰区,所以,船上的酒吧额外提供冰川冰威士忌, 普通威士忌一杯五美元, 加了一块冰川冰的威士忌就是7.95美元, 半杯威士忌,两块冰川冰半浸在金黄色的酒液中, “这跟普通冰块到底有什么区别?”顾淼摇摇头,喝了一口,还是没有区别, 威士忌的味道依旧是他很不欣赏的橡木桶味儿, 顾淼喝得很慢,但是很快,酒精就让他的体温上升, 他决定出去透透气, 在夕阳的照耀下,他忽然觉得周围的冰似乎比刚才更多了一些。 第一百四十七章 初见鲸鱼 顾淼又一次更新了公众号“乱蹿攻略”,这一次什么都没写, 就放了大量的企鹅表情包, 瞬间点击量就破了三万,一小时之内十万加, 评论中各种羡慕妒忌恨, 虽然近年来去南极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对于将整个比例放在全华夏的人口, 还是少得可怜, 还有一条评论说:“我们在北半球冻成狗,你跑到了南半球的夏天冰天雪地里继续冻成狗。” 顾淼回复:“其实不冷,最高温度四度,跟江浙沪正常冬天的最高气度差不多,而且这里很干,所以,比江浙沪还是要强很多的。” 第二天的天气依旧晴朗,冰面与海面将灿烂的阳光毫无保留的反射。 一大早在甲板上就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塞着耳机,围着甲板跑步, 还有妹子们抢报了瑜珈课,一个个平时上班的时候各种赖床,好像被床囚禁y, 在这里,参加早上七点的瑜珈课,说起来就起来了,什么拖延症,什么起床困难,统统不存在, 就连报名都是要靠抢的,很快名额就满了,妹子们每天都守着报名表,等着写名。 顾淼对这两项活动的兴趣都不是很大,他摸到了在五楼的船长室, 乘客可以进入船长室其中一半的区域,用望远镜看着前方, 顾淼注意到,船头的旗帜换了, 从乌斯怀亚登船的时候,地图是蓝色的,上面画着南极洲的画案, 现在却是一种仿佛古老图腾的模样, 难道是巴拿马的国旗? 很多在外面浪的游轮,都是巴拿马籍的, 顾淼所乘的这艘船也不例外, 但是查了一下,却不是巴拿马国籍,拍了照,放在网上用查找对应图片方式去搜,也只能搜出来各种莫名其妙,毫不相干的图来, 顾淼向坐在一旁正在看仪表的船员问道:“this g,which country ?” 船员似乎扫了一眼,沉思片刻:“#%^^??” 在一片乱码之中,顾淼只听懂了一个单词“wind”, 有没有天理, 欺负聋哑残疾人! 好在很快,中原也进来了, 顾淼对他说:“我刚问这是什么旗子,他跟我说了一堆,有听没懂。” 在中原的沟通之下,顾淼这才明白: 这旗子没什么特别含义,就是不想再挂南极洲的旗子了,但是船长室又需要有个旗子看看风向和风速,所以,就随便找了一个挂。 为什么听起来这个理由有点怪? 就算旗子是随便找了一个挂的,只要不是挂了条内裤上去, 旗子上面的图案总归也是有个说法的吧? 顾淼又追问了一句,中原与那个大胡子老外船员交换了一下眼神,中原忽然指着窗外:“看,那边在喷水,是鲸鱼!” 幼稚的把戏, 顾淼懒洋洋的一转头,正好看见,在海面上,陡然喷起了一道长长的水汽,虽然不见鲸鱼,但是在喷汽的话,说明它们就在这附近活动。 1000美金1000m的流量,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大不了再买个一万美金的! 顾淼打开了直播,此时正是东八区的晚上九点,各网民最活跃的时候, “我在南极。” 短短的四个字,再加上他背后的极地风光,让整个评论区都炸开了, 【天呐,冰火岛!】 “没有了屠龙刀的冰火岛,谁要去。” 【主播有没有看见可爱的帝企鹅宝宝?】 “帝企鹅生活在纬度高的地方,而且夏天的时候,帝企鹅吃住睡都在海里全套完成,平时基本见不着它们,估计这趟我都见不着了。” 【主播是去的长城站吗?】 “不是,长城站是某宝推的那个便宜的包船线,我选的是时间最长最贵的,现在我正在南极洲的东岸,一般的船都是走西岸,不会来这里,今年,这是第一艘,应该也是最后一艘。” 顾淼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有些小得意,此时他也稍稍能体会一下曾经那些冒险家的心情了, 第一、唯一、至高……听起来总有一种让人热血沸腾的感觉。 正直播着,忽然,那三头原本只是在海平面之下冷不丁喷两口气,让没见过世面的无知人类激动的座头鲸,同时浮出了水面, 在水面浮了一会儿之后,头又猛然向下一沉, 三条座头鲸,同时甩尾, 三只大大的“丫”字形鲸尾竖在海平面上, 要是苏小月在就好了,她肯定能拍到。 “看看拍到没有。”是姗姗的声音, 她身旁站着苏小月,今天她戴着一只迪斯尼限量版的大杜菲帽子,看起来越发的像日系可爱风的少女。 这会儿她正拿着相机查看:“看!拍到了!” 预览里,三只鲸尾挂着被甩起的水珠,形成三个弧形, 她们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求分享!”更多的人涌了出来,苏小月将相机照片导进手机, “来,开airdrop!” 接着水果机接收文件成功的“滴滴”声响成了一片, 还有两个安卓机的机主,委屈巴巴的看着她:“能传到船上的公共电脑吗?” “可以的,不过要等到晚上了。” 得到照片的人们,欢欣鼓舞, 什么流量要省着用, 什么绝对不买这么贵的流量, 首先,选出最有范儿的照片,再配上几句心情文字,最后一步, 也是万万不能忘记的一步, 选择定位:南极洲。 “唉,怎么定不到南极洲了?”华仔和何苗、圆圆等人,又摇晃着手机,在世界中心呼唤爱, 但是依旧只能定到维嘉岛。 “因为我们现在就在维嘉岛旁边。”顾淼指了指旁边的岛屿。 华仔很惆怅:“可是这就看不出来是南极了。” 顾淼建议他打开谷歌地图,截一下现在的gps定位点,就可以装逼了, “对哦,还能特别强调一下,是在游客罕至的东海岸。”华仔高高兴兴的发朋友圈去了。 那三只座头鲸,鲸妈妈带着宝宝到一旁的水道里去了,鲸爸爸独自留下来玩耍,看久了,顾淼对座头鲸喷气这件普通的事情,已经视而不见。 就在此时,被忽视的座头鲸忽然立了起来,竖直着身子,头部完全露在水面之外,原来鲸鱼并不是全身都是黑的, 白色的脖颈上寄生着大量的藤壶,看起来实在是……有点重口。 第一百四十八章 海冰上的喧嚣与混搭人生 下午继续有冲锋舟巡游活动, 海冰上出现了新的生物海狗, 顾淼对海狮、海豹、海象、海狗的印象,完全就像看外国人——长的一个样,唯一略有不同的就是海象有两根象牙,要是去了象牙,他也认不出来。 现在海豹的形象在他的脑海里已经十分清晰,可怜没吃着饭的豹海豹实在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眼前这个会支着前肢东张西望,全身黑乎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中文翻译为海狗,在英文里叫fur seal,皮毛海豹,其实是海狮属的。”苏菲娅解释说, “海狮,就是海洋馆里,会顶球,会‘喔喔’叫着拍手的那种吗?”圆圆问道。 苏索娅笑着点点头。 苏小月则说了一个明星八卦: “大s在一次综艺上说,她为什么能狠下心减肥,就因为产后,她穿着黑色的睡裙, 跟汪小菲两个人看电视,汪小菲出去上厕所再回来,看着在沙发上的大s,惊的呆住了, 大s当时很生气,问他干嘛要这样,看起来就好像沙发上躺了一只海狗一样。” 也就是那个时候,苏小月记住了海狗这两个字。 “你增加知识储备的方式很奇特啊,哈哈哈。”顾淼忍不住笑起来。 苏菲娅还向大家介绍了海狗与海豹的不同点: 海狗的前肢长,海豹的短, 海狗是有耳朵的,海豹没有。 “黑漆漆的一团,还能看得见耳朵?”华仔努力睁着他那八百度近视的眼睛, 苏小月用相机拉近距离,拍摄,在相机里,果然有一对小耳朵, 姗姗指着海狗:“耳朵还在动!” 全船的人都一脸懵逼:“你都都能看得见?” “我动态视力很好的。”姗姗骄傲的昂首挺胸。 海狗见靠近的几艘冲锋舟完全不会伤害它,于是从刚才的警戒状态解除,又懒洋洋的躺回地上,还在雪里打了个滚, 左蹭蹭, 右蹭蹭, 跟狗一样! 还不是一般的狗,是哈士奇! 顾淼暗暗想着:“难怪叫海狗,是有道理的。” 原计划登陆恶魔岛和维嘉岛的计划,由于海冰太厚无法登陆而临时放弃, 事实上,除了第一天的行程和最后一天的行程之外,中间的行程,就再也没有准过, 一切随缘, 一切佛性, 随时随地都会变, 顾淼并不在意,只希望能早点踩上南极洲大陆,把系统交付的任务处理掉, 最好还能进个南极圈,这样也算是人生一大圆满了。 船长为了给闲极无聊的乘客们找点事做,于是探了一块又厚又大的海冰,放乘客上去玩耍, 船员穿上了企鹅的衣服,为每一位登上海冰的乘客发放热巧克力, 顾淼上去的时候,海冰已经无比的热闹, 从魔都来的小夫妻,拿出了早早准备好的婚纱, 在冰层上拍起了婚纱照, 麦麦夫人,她的婚纱露背、低胸、胳膊全露! 海冰上的风很强,白色的头纱被风吹起, 看起来十分的纯洁唯美, 新郎虽然也穿得单薄,但好歹也是保暖内衣加衬衫加西装,比起夫人,至少算得上是全身都被包住了, 顾淼看了只想再多穿一件衣服, 就算是北极熊和企鹅,就算它们,也不会在没有皮毛的时候下水, 世上最不怕冷的生物, 是女人! 尤其是漂亮女人! 尤其是对拍照这件事有执念的漂亮女人!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流行起在景点蹦跳着拍照, 总之,现在海冰上的人类,都在各种姿势的蹦跳, 单人跳,双人跳,十人跳…… 认真负责的摄影师苏小月为了拍出好看的照片,整个人趴在地上,而在她的左右, 圆圆和何苗,做海狗状, “哦哦哦”的拍着手。 海豹前肢短,无法做出鼓掌的动作,因此,在冰上,豹海豹与企鹅时常也是和平相处的,除非它饿急了。 在准备离开海冰的时候,在一艘橡皮艇上,只有一个老头子坐在那里,静静的, 好像在思考人生, 此时从远处飞来一只贼鸥, 在天空中盘旋一阵之后,收拢翅膀,停在了那个老头子对面的船头, 静静的凝望着他, 远处冰层之上的喧嚣,好像与这艘橡皮艇一点关系也没有, 引擎关闭,小舟随波逐流, 此时的世界, 彼此的眼中, 也只有彼此。 后来顾淼才知道,那个老头子是鸟类学家,大概真的是一种神奇的缘份, 别人虽然也有与贼鸥近距离接触,不过是头上被贼鸥踩了一脚。 在教授与鸟进入冥想状态时,海冰上的人玩的越发的疯了, 翻跟头的,打雪仗的, 还有一位美籍华人老爷爷借着一块突出的斜冰块做为平面点,拍了一张远处他们的游轮倾斜四十五度角的照片, 老爷爷很得意的到处给人看,老太太在一旁,不断地的埋怨他,嫌他这么干太不吉利了。 大家都是新世纪的年轻人,并不真的把这个当回事。 只有心里装着事的顾淼,又疑神疑鬼了一下, 南极, 磁场异常的地方, 《新世纪福音战士》中的第二次冲击发生在这里,还捡到了不知道是亚当还是莉莉丝的白肉虫。 在准备回大船的途中,有人激动起来:“鲸鱼!” “哪哪哪?”全船的人都激动起来,东张西望,可是鲸鱼已经不见了,一点影子都没有, 顾淼开玩笑说:“让它退钱!工作态度不端正!才出来干了几分钟就早退!” 正说着,忽然一条座头鲸在冲锋舟的侧面浮出水面, 先是黑色的背鳍,接着,是如小山一般的黑色身体, 一同一面黑色的旗帜,从一无所知的人们背后升起, 冰冷的海水被它搅动, 发出巨大的喧闹声, 这一幅,就出现在顾淼的面前, 如同动物类恐怖片里的常见桥段忽然出现在眼前, 顾淼挺开心……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看到鲸鱼的头部,肉眼所见的跟电视上看见的完全不一样,与卡通版的更是完全不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鲸鱼跟企鹅一样,在纪录片拍摄之前,都跑去做了个美容, 顾淼连看的两次鲸鱼,头上都长满了藤壶,从某个角度看,就好像头上登着一个大蜗牛, 而这条鲸鱼的肤色,与电视上常见的一水儿的黑不一样, 靠近头的那半截是以黑色为主,中间偶然有点白色块, 快到背鳍的地方开始,就变成了白色为主,白底色上有黑色的色块,黑色的线条, 完全两种不同风格的颜色拼接, “南极混搭系。”顾淼对此做出评价。 而在南极混搭的,不止是鲸鱼, 晚上,餐厅的主菜里, 有一道菜,叫炒杂菜, 本质上是:糖水罐头桔子、猪肉、胡萝卜、西葫芦, 混在一起炒, 顾淼看着那盘菜,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个新闻,某高校的食堂为了消耗掉中秋节没有卖干净的月饼,于是开发出了一道新菜——五仁月饼炒青椒, 那个时候以为只是个段子, 没想到现在自己也活在段子里, 顾淼犹豫了半晌,尝尝呗,反正毒不死。 “give me a litter ,very litter。”他伸出盘子。 菲律宾裔厨师欢喜的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盘。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进入峡湾 在船上每一天的晚上,都会公布第二天的日程,顾淼看了一眼日程,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还在这个峡湾里徘徊, 从船长室的定位系统来看,这艘船现在正在一处名叫古斯塔夫王子峡湾的地方, 顾淼看着那个地形,不由得心里一阵打鼓,那道峡湾实在太长了,而且很窄, 自古兵家行军大忌,就是往这种地方钻, 不,不提自古, 顾淼自己做的游戏设定,在百分之八十的山谷地形,都会发生伏击、抢劫,还不如悬崖地形,全地图里起码有一处跳下去可以捡金银财宝,武功秘籍的。 当初想了太多杀人放火的血腥情节,都跟峡谷地形有关,如今自己就在这种地方,怎能不心惊, 早知道应该安排一个独处幽谷的绝色佳人等着主角,起码人生还有点希望。 仅仅是b级抗冰而已, 根本就不可能破开冰层,只是将冰层努力的挤到一边去, 晚上的总结会,除了说了一下今天明天大家都看见了什么,还有展示了照片之外, 还有就是从nasa传来的气象卫星图, 说现在正在有一股狂劲的西风吹拂在德雷克海峡沿线,已经有一艘在南乔治亚岛的船提前返航了。 “从时间上看,好像就是某宝旗下的某猪包船啊,午什么什么阳光号来的着的。”华仔来之前做了不少功课, 认真的对比了许多船务公司,最后千挑万选,来到了这里。 顾淼在船尾看夕阳,发现在船头被挤开的冰层,又迅速在船尾聚集起来。 船尾, 并没有撞开冰层的能力, 现如今,似乎就只有进,没有了退路, 现在是南极夏天的尾声, 冰块只会越来越厚, 如果被冰层完全堵在峡湾里,动弹不得,那就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原本离船很远的动物,现在都在船的周围, 有一小块海冰,中间凹陷了一块, 一只海豹在里面懒洋洋的趴着, 就好像躺在澡盆里, 早上就看见的鲸鱼的一家三口,也还在船边徘徊不去,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还在高兴的拍拍拍, 只有顾淼觉得,这些平时不会往船边靠太近的动物忽然离那么近, 是不是说明, 它们也已经没有办法离开了? 鲸鱼是需要时不时的浮出水面呼吸的, 因此, 它们也不可能穿越冰层,必须选择冰与冰之间的缝隙形成的一条通道离开, 现在,连这条通道也没有了吗? 在顾淼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时候, 旁边的游泳池里已经开始注水了, 在这之前,游泳池一直都是空的,上面挂了一层安全网, 池子不大,约两米深, 很快就注满了水, 温热的水汽向上蒸腾,顾淼往里伸了一根手指, 与体温差不多,可以下去泡泡, 他兴冲冲的跑回去拿了游泳裤, 又兴冲冲的跑回来, 发现游泳池里已经有三四个外国人, 下水之后,他才发现,这水是咸的, “这是威德尔海的海水。”旁边的人告诉他。 在游泳池旁出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圆圆和苏小月,以及华仔,都在那里探头探脑, 看见顾淼便问道:“怎么样?水凉么?” “要是水太凉,我就能做礼部侍郎了。” “啊?你在说什么?”圆圆茫然的看着他。 顾淼默默的仰头看着天空,如果沙蓓蓓在这里, 她一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像她那样能跟自己对接梗的女人,世上难道再也没有了吗? “你又不姓钱,怎么做礼部侍郎?”刚刚过来的何苗蹲在池边,也把手指伸进了游泳池:“还挺暖和的,我也下去。” 说着就跑回房间拿, 顾淼决定收回刚才那句话, 圆圆歪着头,似乎在犹豫:“要不,我还是明天再来吧,这么晚了,回去还要洗泳衣,万一干不了……” “干不了,就穿着呗,在这穿泳衣,都是为了下水,难道还是为了选美?”行动迅速的苏小月将穿在外面的浴袍一脱, 露出早已穿在里面的可爱型比基尼,大呼一声:“要泡就泡头汤!” 然后跳进水里。 水里的人民群众发出欢呼, 全球的人类,对于美的审定,其实大多数是相同的, 而网上传闻的那些“我们觉得丑,但老外觉得美死了”的故事, 就连那个故事的女主角都亲自发声说: “别听他们的,我和某某,还有某某某走在一起的时候,老外还是喜欢找她们俩搭讪,根本就不理我。” 他们之所以会选择被华人觉得不好看的人,是因为她们的小眼,扁脸,是一个符号, 代表着华人的符号, 如同《钢铁侠》里的“满大人”, 他的形象,就是百年来,西方人对华夏人形象的一种想象, 像苏小月这种巴掌脸,大眼睛,看起来如同从漫画里走出来的日系美少女, 在哪里都会受到欢迎, 何苗也已经换好衣服出来,她头上戴了一个巨大的水镜, 顾淼表示很震惊:“你这是……要潜水啊?” “我没有游泳镜,这次出来的时候,就随便找了一个。我很喜欢玩潜水的,刚拿到aow执照。”何苗笑着沉了下去。 aow……是什么来着? 等她从水里上来,对顾淼说:“你不考虑去考一个执照玩玩?” “不了不了,”顾淼摆手。 “你有深海恐惧症?” “不是,我比较焦虑,在计划经济时代可能会因焦虑而死的那种,氧气是定额的,我会完全不想低于海面超过一米。”顾淼老老实实承认。 晚上,身为冰雪之地的南极,终于下起了雪,纷纷扬扬如玉屑, 泡在温海水里看下雪,周围的桌椅很快就笼上了一层白, 莫名的有一种泡温泉的感觉, 说不定,自己只是瞎操心, 船长一定是很稳很妥,才会把船开到这个峡湾里来的, 顾淼从水里出来之后,又想去船长室看看, 船长室这会儿已经关门不让进了, 算了,明天再来吧。 说不定是因为白天闻企鹅粪便的味道闻多了,现在他总觉得鼻子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是一种熟悉的都市里会闻见的气息, 电线烧焦的味道。 感谢抄录姬打赏500点,感谢荔枝儿w打赏100点 第一百五十章 佛性的开始 清早醒来, 顾淼发现,周围的景物跟昨天晚上看见的完全没有变化, 他穿上衣服就奔去船长室,想看看定位, 但是,船长室的门还是没有开, 顾淼拿出手机,将就着使用gps定了一下位, 心中猛地一跳, 虽然这艘船是航期相当长的十九天, 但是,行程也排得很满, 不可能在一个地方逗留这么久, 吃早餐的时候, jack也提出了这个怀疑:“怎么可能还留在原地。” 圆圆则完全没有感觉到:“哎?是吗?我们不是每天都按着计划走的吗?日程表上都写的。” 顾淼慢慢的摇了摇头:“你没有注意到,昨天晚上贴出来的日程表,跟今天早上的日程表,完全不一样了吗?” “呃……”圆圆茫然的眨眨眼睛:“没有。” 好吧,其实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也是挺幸福的, 反正现在有吃有喝有玩, 今天的行程是去詹姆斯罗斯岛, 其实岛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苔藓和地衣之类的小型植物, 在城市里, 它们是随便在哪个阴暗角落里都能长出来的东西, 但是在南极, 它们却需要长两三年, 在南极短暂的夏天,它们开始发芽,慢慢长出来, 长到一半, 生命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冰雪会迅速的将它们封冻起来, 一直等到来年的春暖花开, 冰雪褪去, 它们才会继续生命旅程, 挺到第三年,它们就可以结婚生子, 将它们的种族延续到下一代。 “大家注意,在岸上的时候,不要踩到地衣和苔藓,尽量避开走。”在登岛时,负责说明注意事项的探险队员如是说。 顾淼看了一眼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离南极洲大陆已经不远了, 只要踩一脚, 就没事了, 大概,会被安排在明天? 这座岛也是从来都没有游客登陆过的, 地上的石头形状很有趣, 有一些石头好像西藏的天珠, 还有一些石头好像被切了片的面包, 风化的姿势千奇百怪。 这一天晚上的总结会,发现不对劲的人越来越多,船方也不得不正面做出回应: 没错,就是被困在古斯塔夫王子海峡里了。 冰块太厚,船无法出去。 据说,船长给了大副一块面包,让他一个人开着冲锋舟四处探路, 不过去到哪里,都是冰雪封门, 现在只能做一件事, 等, 等风来, 就像国内清除雾霾的唯一手段一样, 等降温,等风雨。 反正船上有网,只要有网,顾淼就不在意这些问题。 唯一在意的问题,就是他深爱的葡萄总有一半是烂掉的, 餐饮部表示会好好检查。 船长室已经有三天没有开门了, 每天都风平浪静,于是,又在安排冲锋舟巡游, 苏菲娅之前说的没有错,危险群岛的确已经是此行能看见最多企鹅的时候, 现在的水面一片平静,没有企鹅,只有一些懒洋洋的海狗与海豹, “我们能看见南极磷虾吗?”圆圆很有兴趣与这位食物链最底端的生物进行亲切会谈。 苏菲娅摇摇头:“磷虾只能生活在寒冷的海域里,温度超过0度,它就会被烫死,所以我们能看见的磷虾都是红色的。” “熟了!”华夏人民开始热烈的分析,出水就被烫死的还能不能做醉虾了, 不行的话,做成盐水或是白灼也行。 麦麦很哀怨,她因为孕吐,所以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天的白水煮面条了,别的都吃不下,觉得油大盐重,受不了。 “那你为什么要来啊?”圆圆不明白,“怀孕早期坐飞机不是很危险的吗?” 麦麦狠狠地盯了一眼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老公: “都怪他!” “他怎么了?” “本来说到南极造人的,结果,上飞机前一天发现,怀孕了。我能怎么办!十几万都花了,能不来吗?!” 麦麦很怨念, “我们公司说是大型央企,请假很难,说是按国家规定给假期,其实是过年统一强制休假,必须在那个时候休, 我这次是强行请了探亲假加年假连在一起,才能出来,要是这次不休,等生下来了,起码几年出不去。” 在这船上的华人里,身份各异,最自在的是自己做生意的、老师、退休的、辞职的, 不容易的除了麦麦,还有两个因为常年加班,劳苦功高,老板只好批她们假的两位, 大家又看着麦麦的老公:“那你呢?” “我是外企的,假比法定假要多一点。” “什么多一点!”麦麦叫道,“三十天啊!!一年有三十天的年假啊!” 人民群众纷纷表示羡慕嫉妒恨, 麦麦的老公憨厚的搓着手:“我平时也很辛苦的,八点就要到公司开会。” “你憋说话!”麦麦哼了一声。 又登了一个小岛,岛上还是什么都没有,顾淼坐在岸边,和一头象海豹一起躺着晒太阳,连上去的兴趣都没有了, 等游客们扎堆回来,顾淼第一个上船,想早点回大船上,沉迷网络, 第一艘船上只剩下了两个空位,他与华仔原本打算一起上去, 不料,华仔却因为忘记把脱下的救生衣穿回去,被船员轰回去。 等他跑回去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外国人过来占了他的位置。 船就这么开了, 在半路,又听说有鲸鱼出没,船又停在水面, 等了半天,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阳光暖暖的晒在身上,催人犯困,顾淼低着头在船上打起了盹, 坐在他对面的人指着他:“你背后,背后!” 背后能有什么稀奇? 顾淼随着他手指的方向转过头, 眼前一个庞然大物,浮在水面,看着船的方向, 然后,它又缓缓的沉了下去。 “嗨,不就是座头鲸么,谁还没见过。”顾淼又把身子转回来。 忽然,他身旁的人,全部都转身蹲在船侧, 紧张的往下看, 一条巨大的黑影,从不远处,乘风破浪而来, 方向,正是这条小船。 顾淼的第一反应: “有gopro的华仔怎么没上来!他要是在的话,就可以拍到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被困冰上 莫道君逗比,更有逗比人, 顾淼同志,并不是整个冲锋舟上唯一一个心大的, 船上的其他几个,包括掌舵的探险队员,也都是兴致勃勃的探头张望, 手上有相机的拍个不停, 还为不能拍到水下的场景而遗憾,表示真想把手里的相机给塞到水下去, 没有一个人担心万一鲸鱼没有算好距离,提前浮上来,把船给顶翻了怎么办, 幸好鲸鱼还是很靠谱的,从冲锋舟的底部穿过去之后,过了二十多米才浮水面, 喷了一口气,在附近人的头顶上降了一阵小雨之后, 又潜了下去, 再次看见它喷气,已是在数百米之外, 原本上午的海上巡游计划还有登陆南极大陆的白兰地湾, 但是风浪突然大起来, 不得不取消了巡游计划, “这个白兰地湾,是因为在有很多白兰地在这里被砸碎了?”回到船上,几个华人凑在一堆聊天,圆圆对地名很感兴趣。 自从行程开始随性之后,顾淼就开始每天关注行程计划的变动情况,以预判外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所以他早早的看见了白兰地湾这个名字,也对这个地名颇有兴趣,就查了一下: “白兰地湾的起名原因,是当初有人在这里做试验,研究白兰地对治疗狗咬伤的医学相关。” “白兰地还能有这功能?” 顾淼笑笑:“应该是不确定有没有这种功能,所以才要研究,也不算完全无的放矢,酒精有杀菌作用。” 圆圆眨巴着眼睛:“外国人起名字真随便。” “要是当初华人也参与南极地理大发现,可能会有很多地方叫火锅湾、烧烤岬、饺子滩吧。”顾淼说着说着,就看着周围的人露出悲伤的表情, 他不明所以:“怎么了?” “别提这些,我们还能愉快的玩耍。”苏小月露出悲伤的表情,她吐槽船上万年不变的炒米线已经很久了。 麦麦一拍桌子:“咱们包饺子吧!” 北方妹子说干就干,她真找到船员,询问是否可以借船上的面和菜做饺子, 过了一会儿,她兴冲冲的回来:“他们说可以,我们明天包饺子吧。” “太好啦!我也要帮忙!”圆圆也很兴奋。 顾淼想起自己带来的花椒油,就去拿来给麦麦:“能用得上吗?” 麦麦打开瓶盖,深深的闻了口:“太香了!我能跟你借吗?就吃面条的时候浇一点,这个味道,太好闻了。” “没事,你要吃的话,就找我拿。”顾淼很大方的答应了,反正已经有了国民女神的庇护,花椒油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正聊得开心,忽然从广播里传来声音,以顾淼的破烂英语,只能听懂“……we have a big find ……human always will be friend……” 顿时身旁的人也都激动起来, 什么大发现? 是帝企鹅吗? 是虎鲸吗? 是宝藏吗? 接着是中文广播:“各位朋友,大家好,我们很高兴的通知大家,我们的探险队员,在詹姆斯罗斯岛上有重大的发现, 他们发现了几位捷克科学家,人类与人类之间友谊长存,因此,我们邀请她们上船,共进午餐。” 什么?跑出去探路,还探到了几个活人? 听见广播的人都对此表示因吹斯挺, 午餐后, 临时开了一个捷克科学家的见面会, 场面十分热烈,堪比明星演唱会, 四个科学家一溜排的站在前面,全是女性。 梳着高高马尾的极地植物学家芭芭拉,是第一个发现冲锋舟的岛上生物: “早上,我正在帐篷外刷牙,忽然发现有两艘冲锋艇向我们过来,我犹豫着是继续刷牙,还是先化个妆, 最后,我还是决定把牙刷完,可能我看见的冲锋舟只是幻觉。” 她的想法也没错,这里是南极的东岸,上一次有游轮来这里,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 在提问时间里,人民群众热火朝天:“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十一年前,捷克在距离这里十公里的地方建立了科考站,罗斯岛是被外派出来的站点。 每两周,我们会从科考站出来呆上五六天的时间,进行实地的冰川研究。】 “全是女的吗?” 【科考站里有十九个人,九个是女人。岛上是五女一男。】 “那其他人为什么不来,岛上又不会丢东西。” 【还有实验在跟进,离开的时候,唯一的男士对我说:“你们千万不要结婚留在船上啊,要结也要把船上的科学家带下来,帮我们完成研究。”】 大家都笑起来,理科生对实验的热情,凡人无法想象。 女科学家们表示看见新鲜西红柿的时候,眼睛都绿了,盛了一盘又一盘。 引发了人民群众对她们平时食物的好奇, 芭芭拉解释说科考站的食物,是送他们上岸的时候,就一并运过来的, 新鲜度什么的完全不用考虑,补充维生素全靠药片, “太惨了。”圆圆同情的看着她们。 索伦代表船上的所有人邀请她们所有人第二天再到船上来共进午餐,芭芭拉眼睛里都闪着光,非常愉快的答应了。 送走女科学家们,又继续准备登陆白兰地湾, 但是, 冲锋舟走到一半,浮冰将原计划的登陆地点完全包围,无法靠近,又只得折返, 别人没感觉到什么,顾淼心里隐隐觉得,别是什么神秘力量在阻止自己登陆南极大陆完成任务吧。 回程走到一半,已经远远的可以看见大船了,但是,苏菲娅却将引擎关闭, 她拿起望远镜,以一百八十度的范围,查看着周围的环境, 周围一片冰雪覆盖,比一个小时前,冲锋舟出来的时候,要多了许多, 远远望去,大船就好像被卡在冰雪之中似的, 顾淼脑中顿时闪过了沙克尔敦的坚忍号, 此时,从对讲机里传来叽哩咕噜的英文, 苏菲娅也回应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她说: “刚刚我们出来的通路被海冰封闭了,现在我们需要再找一条路回去。” 苏菲娅说着,又发动了引擎,在巨大的浮冰区旁边不断的兜圈子,却始终没有看见合适的入口。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虽然天还是亮着的, 但是气温已经比刚才降低了许多, 海面上的风,更大了。 船上的人们将身子缩了缩,低下头,尽量保持身体的温暖。 第一百五十二章 寒风萧萧 浮冰实在太多,最宽的地方,连只海豹都挤不过去, 而且随着风速的加快,海水带着流冰也在急速的撞击着冲锋舟,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响动, 每一次撞击,船身都会伴随着一次摇晃, 引擎停了,冲锋舟被冰块裹挟着,越飘离大船越远, 冲锋舟上的人从刚开始的窃窃私语,到沉默不语, 虽然大家心中都相信,迟早是可以回去的, 但是,没有人知道, “迟早”的定义是什么。 迟会多迟,早能多早, 怕死青年顾淼,出门前在身上贴了八片暖宝宝,刚刚还觉得热的要命, 现在已经感觉到,完全是靠它们才能维系体温了。 同舟的其他几个都是白皮肤的外国人, 大概是天生的种族优势,抗寒能力比较高,现在没有露出一点冷的样子, 但是同船的一个华人小姑娘却似乎有点抗不住了, 她看起来年龄只有十二三岁, 和妈妈坐在一起, 顾淼记得她,她们是一大家子来的,姐姐和爸爸报名玩立式划桨了, 小姑娘和她妈妈分在下一组,也就是明天, 没想到会遇到这样厚的冰层, 现在她缩在妈妈怀里,瑟瑟发抖, 顾淼把自己身上的暖宝宝撕下来四个,掂掂,温度还可以,就递给她。 小姑娘看着他,犹豫的抬头看着她妈妈,想伸手,又不敢。 她妈妈对顾淼说:“不用,你也穿得不多。” “没事,我都快热死了,看我的脸是不是很红,与其我被热死,不如麻烦小姑娘帮我分担一点。”顾淼把暖宝宝塞在她手里, 小姑娘的手指已经冰冷,紧紧的握住暖宝宝, 如果原来就没有,那么没有就没有, 曾经有过,现在又失去了,会觉得特别难受, 顾淼同志现在感到少了四片暖宝宝之后,前心和后背被小风吹得嗖嗖凉, 看着身边厚厚的冰块,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站了起来,一口深呼吸,就想跃到冰层上, 敏捷点数护身,这点还是可以做到的吧? “你坐下!”苏菲娅及时阻止了他的行为, 一旁的华仔开玩笑说:“火车站还没建好,桔子树还没种下,陈独秀同志你先坐下。” 想想自己就这么跑了,不带人家玩,的确也不合适, 等哪天自己的敏捷度多到可以玩双飞, 就可以救人走了, 穷则独善其身, 富则妻妾成群!哦不,是兼济天下。 失去了温暖的顾淼坐在船上,靠冥想来忽略越来越冷的风, 火锅,要红锅,中辣,先放冻豆腐和贡丸,还有芝士虾丸, 煮一会儿,再把黄喉猪脑鸭舌鸡翅尖放下去, 毛肚和羊肉用筷子夹着,稍微按着“七上八下”烫一下,就捞起来, 蘸豆腐乳碟, 碟子里还要加白芝麻、芝麻酱、花生酱、花生碎, 要香菜! 不放香菜都是异端! 烫好的羊肉片,在酱里打个滚,沾得满满的芝麻碎花生碎和香菜, 热热的放进嘴里, 再把冻豆腐捞上来,满是孔洞的豆腐吸满了滚烫滚烫的红油汤汁, 稍微去掉一些汁水,再把它按进调料碟里,用力压下去,再等着它将酱汁反吸进去, 香!辣!烫! 对了,还要大白菜, 吃火锅的时候,这种叶子能大大展开的蔬菜最合适, 味道足,铺一层大白菜叶子,再往上铺一层烫好的羊肉片,涂上酱, 把它们卷起来,放在嘴里, 每一口都有菜有肉还有酱…… 顾淼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他忽然觉得,卖火柴的小女孩那个故事,现在看来也是很有道理的, 三根火柴本身不能取暖,但是幻想也是可以撑一会儿的。 又等了一会儿,苏菲娅身上的对讲机又响了, 苏菲娅跟那边嘀嘀咕咕的说完, 发动引擎:“大家坐好!” 话音刚落,冲锋舟就冲了出去,在冰缝之中,左兜右转,包括直接从刚刚要牵手的两个冰块之中冲过去, 然后,卡住了…… 海冰虽然不如淡水冰川冰那样厚实,但也不能就不把人家当浮冰, 老年海冰紧紧的夹住了看不起它的人类冲锋舟, 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也只是稍稍的往前动了一点点, 锋利的冰块与冲锋舟摩擦,发出可怕的声音, “吱吱,嘎嘎……” 坐在船沿的一个外国人拿起桨,用力凿着紧着冲锋舟的冰块, 船上唯一的桨被拿走了, 但是仅凭他一个人的努力,收效甚微, 离大船是那样的近, 顾淼甚至闻到了船上飘来的烤肉香气, 此时,他忽然想起来, 对了,今天的日程表上,唯一没有改的,就是bbq晚宴! 在他们这船的人还在饥寒交迫的时候, 大船上的人,已经在烧烤了吗? 顾淼想到不算特别应景的一句: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香气越来越浓烈, 似乎还隐隐的听到船上人们的欢声笑语, 而自己坐在一艘卡在两个冰块之间的冲锋舟上, 干点什么娱乐一下,也比现在什么都不干的要强, 顾淼搓搓手, 东张西望, 他探出身子,从水里拦路抢劫了一个路过的大冰块, 举起来,对着边缘脆弱的冰层狠狠砸下去, 冰块轰然落入水中, 冲锋舟猛得震动了一下, 向前动了一点, 还有一小块突出的部分挂住了船身, 顾淼骑在冲锋艇边缘,对着那块倔强的冰块猛地踩下去, 冰块落入水中, 苏菲娅提醒顾淼收腿,引擎提到最高档, “轰”的巨响, 冲锋舟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笔直的奔向大船, 回去的路上,有一只食蟹海豹懒洋洋的趴在冰上, 听见响动,它警觉的抬起头,一双滴溜圆的眼睛看着路过的冲锋舟, 嘴角的模样好像在微笑, 在海上巡游的时候,大家遇上一只都激动的不能自已,左拍右拍, 现在,除了小姑娘激动的指着它叫了一声:“海豹。” 没有一个人看它一眼, 冲锋舟风驰电掣的呼啸而过, 向大船奔去, 终于看见大船的位置, 顾淼这才发现,刚刚自己的企图是不现实的, 最近的冰层离大船还有五十多米, 要是真跳上冰块, 就得提前跳冰海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弗拉明戈 等被冰卡住的人们换好衣服去bbq现场的时候,一切刚刚好, 颇有美国上世纪七十年代风格的音乐在现场回响, 大块大块的猪排羊排牛排刚刚被烤好,平整的肉块上纵横着微微焦黑的铁架形状, 当它们被夹子从铁架上取下放进硕大盘子里的时候,还吱吱的滋着油花, 雕着不知道什么人头像的整颗大西瓜在取碟处笑嘻嘻的迎接船上的乘客们, 酒水不限量, 甲板上已经有人在起舞, 全世界的老头老太太们的品味也差不太多, 跳的都是动作简单的老年舞蹈, 说不定广场舞大妈在这里都算是顶尖的, 正想着,顾淼忽然看见有一个身影,在独自起舞, 手臂转动,腰肢优雅的轻扭,间或一拍手, 一曲结束,她停下,走到旁边,拿了一杯酒,慢慢地喝, 顾淼这才看清楚,她是何苗, “你刚才跳的是弗拉明戈吗?”顾淼问道, 何苗笑着点点头:“你知道?” “弗拉明戈的特点实在是太鲜明,一看就是。”顾淼笑笑, 这种源自巅沛流离的吉普赛人的舞蹈,风格自由奔放热情, 但又带着落寞, 节奏强烈,动作夸张,就算是女舞者的身体与四肢,也充满力度, 这种舞蹈不算复杂,但是想要完全融入的跳好,不容易, 顾淼以前看过弗拉明戈舞剧《莎乐美》,女主角就算是在最志得意满,割下圣约翰头颅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没有笑意, 眉头紧锁,满是痛苦与悲伤, 何苗此时的神情,与最传统的弗拉明戈舞的情绪完全一致, 在大家都在高高兴兴大吃大喝的时候……她到底是真的沉浸在舞蹈中,还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顾淼又问:“你年纪轻轻的,表演情绪控制的真到位。” “表现情绪吗?”何苗轻轻叹了一声,忽然她又笑着说:“我年纪轻轻?不轻啦。” 呃,看起来也就二十四五岁吧? 现在的女人都保养得太好了,分不清楚她的年纪有多大,好多女大学生都喜欢自称老阿姨, 不过顾淼也没打算问她到底多少岁, 除了法律文件申请资料之外,女人的年龄当然永远十八, 公司里那些喜欢追问妹子年纪的,基本都没有女朋友。 顾淼不一样!他有女朋友了,不能再像那些钢铁直男那样幼稚。 何苗将杯中红酒喝了一口:“我已经结婚了。” “看不出来看不出来,真年轻。”顾淼记得在船上的华人中并没有她的丈夫, 没来的原因,大概是请不下来假吧, 毕竟这么长时间的旅行,不是每个公司的老板都能愉快的批准。 “你想学弗拉明戈吗?”何苗忽然问。 “想!”艺多不压人,万一哪天穷到要去街上要饭, 卖艺赚的钱比毫无技术含量的摆碗,都要多不少, 这是顾淼初二下学期的时候,路过一个拉小提琴卖艺者时的心得, 那个琴盒里,最大面额的有五十块! 五块十块也很常见! 他站在一边粗略的看了看,就那一个多小时,起码进账了六百多块钱。 然后,顾淼用自己的压岁钱买了小提琴,还报了学校里开的初级学习班, 然后,被班主任找上家长, 说初三学生应该全心全意备战中考,不应该再搞这些分神的东西,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过顾淼对音乐的感悟力,大概也是在那短短几天的学习中练了出来, 再加上身体敏捷度比较高,跟着何苗学了几个动作, 很快就跳得像模像样, 男版弗拉明戈与女版的优雅与华丽不同, 每一次的跺脚, 每一次的拍手, 每一次的甩头, 都充满了阳刚的力量, 男步的节奏有些像踢踏舞,不过节奏更快更有力, 何苗当胸抱着双臂,看着顾淼的舞姿,点头夸奖: “你的协调性很好,如果换上带鞋掌的皮鞋在地板上跳的话,已经算是业余中不错的水平了。” 业务中不错的水平……嗯,大概是夸奖吧。 船上的老头老太太们精神特别好的一直跳到bbq晚会结束,又转移阵地到综合厅里跳, 最后变成了全场大联欢,手拉着手围着一个圈, 没什么技术含量, 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盈着笑意。 第二天的计划又贴出来了,不少人都站在那里看, 目前的计划是:早上听讲座,下午去捷克考察站把吃了船上东西的妹子抢回来! 反正被困冰上,这次的日程总归不会变了吧。 大清早,六点半,船上的广播就把在床上的顾淼惊醒, 首先,是一如即往温柔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索伦声音“good morning everyone ,good morning……” 就在顾淼放松警惕的时候,忽然唯一男性华人船员,中原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早上好!!!各位朋友!!!!!!” 具体形容的话,与校运会上,主持人那种慷慨激越的声音有相似之处, 跟朝鲜电视台的李春姬相比,也不遑多让, 依旧是今天的行程计划公告, 现在的计划是上午就去捷克考察站参观,中午再带着昨天没来的捷克人上船吃饭, 顾淼刚站起来,刚把柔软的居家裤脱了, 广播又响起,语速很快, 大意是:风很大,冰块流动速度很快,别管什么捷克人了,咱们快逃吧。 然后……船就真的跑了…… 不知道岛上的挪威科学家得知此事的时候,心情会是多么的崩溃, 闲来无事,不如去听讲座, 今天的内容是老教授的个人事迹, 他从1967年开始就前往南极, 所有的狗罐头都是从英国订购,每一次从英国寄来的狗粮里, 都会附有一本《花花公子》的杂志, 接近科考任务完成,他们收到最后一批狗粮罐头的时候,里面没有了《花花公子》,而是一封信, 狗粮工作的妹子们热情的表示,希望他们回国后,能够去找她们。 理科宅男们觉得妹子什么的, 只是因为他们身为南极科考队员身份的一时迷恋, 铁定见光死, 溜了溜了, 一堆船员和科学家里,只有一个真的去找了, 并且与其中一位妹子喜结连理。 圆圆点点头:“看,梦想还是要有的嘛!” 老教授还展示了几张照片, 一张是他与新婚妻子吻别,旁边船的舷窗里伸出一个油漆工的头看着他们, 老教授说:“当时他震惊的问我,你疯了吗,你要抛下这么漂亮的女士三年?!” 接着,还有一张照片,是一个男人缩在墙角哭, 老板授解释:“这是我们的同事,他刚刚收到他的女友,哦不,是前女友寄来的分手信, 我们当时收信需要一年的时间,所以,他的前女友,在一年前就已经决定与他分手了。” 听讲座的人们齐齐发出一声叹息, 一年,什么都来不及了, 说不定孩子都生了。 顾淼也跟着叹息,然后他忽然一激灵:“卧槽,沙蓓蓓!”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冰海沉人 顾淼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东八区早上八点,要不要联系她? 她这个时候应该正在上班的路上,再等一个小时吧, 在这一个小时之内,顾淼脑补了很多狗血的爱恨情仇故事, 又想着如果她变心了,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还想如果她还没有变心,只是将要变心了,应该怎么打探出来, 完全的患得患失, 喜欢一个人真是太伤神了, 像做工作计划一样的穷举所有可能性, 又对每一条可能性做出应对措施, 好不容易熬到九点,顾淼发了条微信给沙蓓蓓:“在干嘛呢?” 那头又过了半个小时才回复:“刚开会呢,怎么,在船上呆得无聊,就想我了?” “我一直在想你,眼看着也快到黄金周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计划起来?船上有很多人跟我推荐埃及,你想不想去?” “你去我就去!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棒!耿直!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 顾淼告诉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把护照办好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负责。” “没问题!我要去忙啦。” 结束了与沙蓓蓓的联络后,顾淼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真是想太多了,像她那样耿直的妹子, 想要跟自己分手,肯定是大大方方就分手了,根本不会搞劈腿备胎什么的, 顾淼对沙蓓蓓很有信心, 除了自己家里条件没她家好之外,自己也不差, 顾淼对自己也很有信心。 窗外,急速向后退的景物,再一次停下, 广播中又一次的通知:由于前方冰层实在太厚,无法通过,因此,还需要等待风, 从早上出发的地方,到抛锚停泊的地方,也就隔了十公里, “这不会是没吃上新鲜西红柿的捷克科学家的怨念吧,结成了冰雪结界。”顾淼开玩笑说, 姗姗拿出她查阅的峡湾典故:“古斯塔夫王子,一直没继位,到死还是王子。我看他的怨念也不小。” 顾淼啧啧摇头:“世上谁见过三十二年的太子。” 他说的是《康熙王朝》里太子胤礽的台词, 忙于p照片发朋友圈的苏小月,百忙之中插了一句: “查尔斯笑而不语。” 围在一起聊天的人们哈哈大笑, 又接着吐槽东岸,说为什么东岸没什么人来,是因为来了就走不脱, 美籍华人姐姐露西说她找了nasa里的朋友,传给她了两张卫星云图, 在他们船体周围,一片白, 但是,此时天空中有很厚的云层, nasa卫星成像无法判断白色到底是云层,还是冰层, “随便啦!大不了让破冰船来救我们!”圆圆对前途很有信心,“要是有破冰船来救我,也算值回票价了。” “要是雪龙号来救咱们,肯定还能上新闻,到时候,记者采访之前,我一定要画个全妆!然后对着镜头说感谢词!” 华仔无情的破灭了她的幻想: “雪龙号现在大概在天tj津港,来不及而且雪龙号破不了厚冰,进来了,就会陪我们一起被困了。” “……那随便什么来也好嘛!”圆圆很没有节操。 水面无比的平静, 说明没有足够强大的风, 无法“好风凭借力,送我出冰去”, 广播再次兴奋的响起,宣布: “今天下午,我们将进行在南极地区最臭名昭着的活动——跳冰海。 医生将会接受大家对身体方面的咨询,如果您有任何疑问或担心,请告知医生, 在十二点前,请报名参加跳冰海活动的朋友们至前台确认报名信息。” “咚咚咚……”一个人跑过去了。 “咚咚咚……”又一个人跑过去了。 来都来了,怎么能不跳? 反正,不就是在冬天的江浙沪户外洗手么,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报名报名, 医生小姐姐已经被人类包围了, 怀孕的麦麦,居然也想跳:“哎呀,不就是冷一点嘛,有什么关系。” 医生小姐姐对她说:“虽然从医学的层面,目前没有听说跳冰海活动对孕妇会有什么不良影响,但是,那是因为样本太少。 我们不建议你尝试。” 麦麦心情低落:“人家老外生完孩子都不坐月子的。” 苏小月劝她:“可是老外从小的饮食结构就和我们不一样,人家以肉类为主的,我们以菜为主。” 麦麦不依不饶:“可是,我想不通为什么会有影响。” 姗姗劝她:“等你想通了就迟了。” 麦麦一脸的哀怨,华仔把她老公推过去:“你也说几句啊,肚子里的不是你娃啊?!” “麦麦,你……你想跳就跳吧……”那个国字脸大粗眉的汉子,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算了……”麦麦犹豫了半天,终于决定放弃。 最后姗姗也表示放弃,陪麦麦一起在楼顶,帮大家拍照, 全船一百多号人,决定跳海的共有七十四人, 激动的人们开始排队, 顾淼在排队的时候,看着已经跳完的前辈们浑身颤抖着从更衣室走过, 有些人昂首挺胸得意非凡, 有些人瑟瑟发抖, 他们相同之处就是,所有人的皮肤都被刺骨的海水,冰镇的通红。 顾淼到了跳海口, 一个船员给他腰上系安全绳,就算不会游泳的人,拉着绳子,也能回来。 系完了,往下走, 海面依旧平静无波,如镜子一样,可以倒映出人影, 顾淼觉得很冷,于是他跑下台阶,身边的船员那句“你准备好了吗?”如风一般在他耳边刮过, 等他听清楚,点头的时候,人已经跃在空中, 然后, “扑通”…… 全身被冰海的水一瞬间包围, 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冷, 因为没有风,甚至比手指蘸了一下的感觉还稍好一些, 顾淼悠闲的往外划了两下, 忽然就听见顶楼上负责拍照的姗姗和麦麦的声音: “虎鲸!!!虎鲸!!!你旁边有虎鲸!!!” 卧槽? 说理论,顾淼都懂, 虎鲸有四种,只有一种有攻击人的记录, 虎鲸的捕食行为是打小跟它妈学的,它妈吃啥它吃啥, 它妈没教过的动物,它是轻易不吃的, 人类平时不在海里呆着,何况这里是南极东岸,被装在船里的人,这虎鲸都没见过几个,何况在水里的, 它妈肯定没教过它吃人! 道理归道理, 此时顾淼脑中只有一个记忆:“虎鲸,又名杀人鲸!” 肾上腺素急剧分泌, 他挥动着胳膊,飞快的游回船边, 一下子就蹿上了船。 脚踏实地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回头看,哪有什么虎鲸, 他洗完澡换上衣服,上楼找那两个谎报军情的人算账。 “真的有虎鲸呀,你看!” 姗姗拿出相机为证,然后指了一下虎鲸曾经出现的位置……离船大概有五公里远。 离这么远,本来就不爱吃人的虎鲸, 是不会因为顾淼闯入它的领域而进行自卫反击的, “你刚才游得可帅了,来,视频发给你。” 姗姗把视频给他看, “特别是最后那一跃,跳上船的样子,跟那天咱们看见的阿德利企鹅一样的矫健。” 姗姗补充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饺子是谁煮破的 跳完海之后,才三点多,广播再次通知有冲锋舟巡游,欢迎大家踊跃报名。 大多数人都懒洋洋的,被困在古斯塔夫王子湾里已经七天了,该看的,能看的,全都看完一遍,还有什么好看的。 连顾淼这种眼神不好的,都已经能认出威德尔风暴海燕、白嘴鞘鸥、南极贼鸥的区别, 天天见,想认错都难, 华仔还是决定参加冲锋舟巡游:“反正呆在船上也没事干。”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顾淼挥手与华仔告别: “我就不去了,不是鲸鱼海狗就是海豚。要是水里有鬼,我倒想去看看。” 顾淼转悠到了厨房,想起麦麦一心想要包饺子,于是他就帮着问了一句,能不能借厨房用用。 负责人没什么意见,很快答应了。 麦麦怀孕的反应变得更加严重,因此,她也没有参加冲锋舟巡游,听顾淼传来的消息,她决定现在就去厨房: “找点事干干,能暂时忽略一下。” 同样没有参加冲锋舟巡游的圆圆也兴奋的参与, 看得出来,麦麦平时在家常包饺子,擀皮调馅那叫一个麻利,很快就包出了第一批。 顾淼觉得自己的初级烹饪技能应该能起点作用, 但是各种生产工具和生产资料都在别人手里, 其他人各有技能输出,顾淼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么抄着两只手蹲在一边,就等着吃, 所以他自告奋勇去下饺子, 老外对饺子本身不是很陌生,但是他们常见的意大利饺子的个头,跟华夏饺子实在是有天壤之别, 他们很爽快的同意让顾淼进厨房煮, “真大方,也不怕我把厨房给点了。”顾淼觉得他们真是太大方了, 虽然,正常情况下,不会故意这么做, 但是也不能排除像玛利苏小白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做个饭能把厨房点着了。 不过,这个世界上的人多种多样,也难说, 顾淼曾经有一个同事,真心实意的认为煮饺子汤圆面条,都是用冷水下, 因此,她很讨厌吃面食, 她说面食都是糊糊的一锅,吃起来很不爽口,从而引发了米派和面派的大混战。 顾淼想起当初的米派与面派的大战之中,又开辟了甜党与咸党的分战场, 而自己因为各种食物都接受,结果不仅没有成为受欢迎的人, 反而被斥为骑墙派, 啧啧,就不能接受物种多样性么, 那些吐槽咸豆花的人,往往没有吃过咸豆花, 吐槽茴香猪肉饺子的人,也没有吃过包饺子用的大茴香叶, 为什么就有这么多人, 无知且无畏的凭幻想去评判自己根本就没有见过的东西, 还硬着脖子说“虽然我没有……,但是肯定就是那样……” 顾淼发了一会儿愣,煮着饺子的水从锅里沸腾着扑出来, 突然厨房里一片黑暗, 停电了, 卧槽? 顾淼一脸懵逼,脑子僵了一会儿,只想到一件事:不会是因为饺子汤扑出来造成的吧? 船上用的都是电磁灶头, 家用的都表面防溅水, 何况是船上这种商用的。 顾淼掏出手机照亮,又发现手机花屏了, 他叹了口气,去年发售的时候刚买的, 虽然他现在不差钱,但是想着手机里各种数据资料就很头痛, 希望icloud空间真的启动了进入wifi环境自动保存的功能, 他伸手想把开关给关了, 被烫了一下。 【他来了!】 顾淼想起系统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斯科特的手下, 那个对热源与食物有执念而经过百年仍未消失的生物磁场, 什么时候,找来了? 顾淼皱着眉:“我这是系统流,可不搞灵异那一套,你要是把我给弄死了,等我下去,把你们英法联军进帝都时候害死的魂都给招回来,看谁怕谁!” 虽然是放狠话,但是顾淼也没觉得人鬼真的能沟通, 但现在厨房里的确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什么事都没有了, 顾淼这才松了口气, 又等了一会儿,电力供应恢复, 白炽灯的灯泡照亮整个厨房, 不看不知道, 一看吓一跳, 刚还在锅里扑腾的饺子, 全都破了皮, 活生生的变成了肉丸子煮面片汤, 顾淼愣了半晌,没回过神来, 好歹自己也是初级烹饪技能附身的人, 怎么可能干出把饺子给煮破皮这种事! 一定是鬼魂的错! 就是这样! “你们听我解释……”顾淼很诚实的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麦麦鼓掌:“太拼了,为了把饺子煮破皮这事给说清楚,这么短时间内就编了一个有头有尾的故事,你可以的!” 圆圆看着他的眼神,也充满了不信任的意味, 顾淼也不想再解释什么,把一碗肉丸子煮面片汤全部包圆, 倒上醋、辣椒油和老干妈之后,意外的好吃, 等所有的饺子都顺利的下锅、出锅之后, 参加今天下午海上巡游的人们全都已经回来了, 华仔兴高采烈的说,下午巡游的时候去了冰晶岬: “那可是南极大陆!我们踩到南极大陆了!” 顾淼半张着嘴,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早知道就去参加冲锋舟巡游了, 胜过在这里把人家辛苦包好的饺子给煮成那德性, 有钱难买早知道啊…… 华仔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后悔: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从这里到南极点的距离很远,从飞机还要坐十多小时,比曾母暗沙到漠河还远。” “我知道……”顾淼艰难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 顾淼找到了探险队长,问今天能不能再开一个冲锋舟,把自己送到冰晶岬, 探险队长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中,包含着无限的遗憾: “真是非常抱歉,所有的船只都已经回来了,天已经黑了,我的队员们需要休息。” “明天能吗?”顾淼问道。 探险队长还是那样温和的摇了摇头:“一切都要看天气。” 经过日程天天变来变去的七天佛性生活之后, 顾淼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回答, 明天就明天吧,也不着急在这一时, 晚上的总结会,索伦队长展示了几张今天得到的卫星云图, 一阵狂暴的西风,正在横扫从德雷克海峡开始往南的地区,今天晚上,就将扫到他们, 南极洲西岸最强风力已经达到十二级, “今天晚上,我们就将冲出冰区,驶向西岸。”索伦笑眯眯的宣布。 其他人欢呼雀跃,顾淼默默转头看着远方的天光下,模模糊糊的南极洲大陆方向。 第一百五十六章 船上的风暴 晚上八点,海面上涌起白浪, 一浪更比一浪高, 天空中也出现了棉絮状和放射状的云, 千里阵云,往往是风雨欲来的开始, 但是在南极这种地方,谁知道这云是不是还跟北纬三十六度的情况一样。 一直等到第二天下午两点,依旧水面平静, 传说中的风暴并没有来。 也许是一种神秘的仪式,船上放了一场电影,名字叫《katabatic》,这是一个可以用来装逼的单词,源于希腊语, 具体来说,是一种在谷地形成的局部性下坡风, 除了落基山和阿尔卑斯山的暖下降风和法国隆河谷地的冷下降风之外, 极地这里常年暴风,也是因为南极除了有高度差之外, 还有陆地与洋面的温度差,使冷空气收缩,密度变重, 顾淼只记住了这个风暴的原因,但是却记不住这个单词, 最后9个字母落在脑子里化为了keba——土耳其烤肉的前四个字母。 “放这个电影,是一种大召唤术吗?”华仔小声问道。 电影本身挺无聊,在场的人基本都没在认真看, 而且还是飞快的英语,听着很吃力,有心增加知识储备的顾淼也时不时的走神, “nasa的天气预报只说是今天起风,没说今天什么时候起风。”顾淼小声说,“只要在23点59分59秒之前刮起来,都叫今天起风。” 华仔悻悻的耸耸肩。 自然界的风暴没有刮起来,但是船上的综合厅里,却掀起了一场小型风暴。 电影放完,又开了一场讲座,说的是南极磷虾, 做为生物链的最底端,也是南极所有生物赖以维系生命的食物来源, 本来,顾淼听着这个讲座也是有一搭没有一搭的, 同声传译妹子翻译的时候,总是会漏掉一些什么, 忽然,在ppt上冒出来了熟悉的五星红旗, 顾淼一下子精神了,仔细听…… 教授说,chinaministryofagriculture什么什么什么, 同传没有翻译这一段,顾淼偏过头问她:“他说我国农业部怎么了?!” 同传妹子似乎有些犹豫, 旁边有一位美籍华人说:“他说农业部要进口两百万吨南极磷虾。” 进出口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 问题是前面说了半个多小时,全部都在说磷虾对南极生态很重要, 无磷虾无南极, 要保护磷虾, 忽然就说有个国家的农业部要大量进口磷虾, 怎么看,都是不安好心的意思, 顾淼忍不住大声提问:“howaboutusa?” 别的国家不知道,美利坚那是妥妥的,不可能不进口的, 教授表示他没有数据, 顾淼又提问:“chinairgestnumberofimports?” 虽然语法错的离谱,不过教授还是听明白了他是想问,华夏是不是进口数量最多的, 教授再次表示,没有相关数据, 卧槽,那凭什么把我国拉出来亮啊? “so,whyonlychina?!” 教授说,只是举个例子,不要在意。 顾淼以他悲催的英文水平最后强调了一句,华夏人口最多,进口数量不是最多,凭什么只拿中国说事, 然后,教授也没理他,继续说自己的。 弱国无外交, 文盲无人权, 其实在船上其他的服务中,也能看出来, 比如餐厅有部分服务员,对白人的服务,那叫一个体贴入微,而对华人则是过半天才响应一下。 记得以前在网上就有看过华人在国外受到不公正待遇, 底下的评论有为其不平的, 还有很多说这个人就是活该,崇洋媚外,谁让你跑到国外花钱,给人侮辱也是自找的, 国外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不在自个儿的国家里呆着,出去干什么,外面的世界多危险, 顾淼当初就觉得这些人莫不是从闭关封国的大清穿越来的, 汉代就凿空西域丝绸之路, 宋代元代的瓷器卖到了欧洲宫廷, 清代的魏源就出了《海国图志》,号称近代睁眼看世界第一人, 而二十一世纪了,竟然还有这么多人觉得应该缩在远东一隅最好, 讲座结束了,一旁有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凑过来:“你是党员吗?” “不是。” “公务员?” “不是” “那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你又不吃皇粮。” 她坐过来,一脸神秘的对顾淼说: “你知道吗?大陆封锁了很多消息。” 听着她语调里的闽南语味儿,顾淼大概猜到了她是哪里人,问道:“比如……” “比如抗日战争的时候,其实国军才是正面战场,根本就不像你们那宣传的,全靠***才得到了胜利。你们的教材,全都是假的,美化过的。” 顾淼笑笑:“没封锁啊,我知道台儿庄,淞沪会战,中国远征军,全都是kmt的人。” 他又看着那个女人:“你说我不知道,其实我知道,所以,到底谁才是被封锁了消息的,谁看的资料才是假的?” 刚刚英文水平不好,限制了他的发挥, 现在母语战场,顾淼当初率众与隔壁部门对喷的能量又回来了, 那个女人不屑的看着他: “少年人,别现在硬口,我们的护照去很多国家都免签的,不像你们寸步难行,到哪儿都要办签证。 大陆好多人用尽手段也要移民,要是你有办法,也肯定移了,没本事的才不走。我都移民美国好多年了。” 顾淼耸耸肩:“有钱在哪个国家都当大爷,没钱在哪个国家都是三等公民。” “呵呵,真是太年轻,不明白民主自由的重要性。” “那我们聊聊斯诺登棱镜门?还有,别以为移民就身份高贵了,你还是黄皮肤黑头发扁平脸小眼睛,要是真排华,不会先查户口的!” 那个女人眼看着跟顾淼话不投机,甩下一句:“年轻人真狂。” 悻悻离去。 等她走了,隔壁座位的几个华人全凑过来, 圆圆惊叹:“哇,以前怎么看不出来,你这么能说!” 露西阿姨则对顾淼的思想不是很赞同:“国外的确是很多办事流程要比国内好很多,公开透明。” “好的我知道,不好的我也知道,但是既然她已经找上门来跟我说不好的,我就没有必要再进行自我反省了。”顾淼微笑看着她。 露西说:“其实很多西方人都觉得,华夏会打一场内战。” “啊?为什么?”在场所有从国内来的人都震惊了。 “因为有很多不平衡。” 顾淼摇摇头:“只能说这些人太不了解华夏style了,自夏朝以来,除了不打,马上就要死的,什么时候打过内战?现在离马上就要死远着呢,打什么打,游戏不好玩,还是片子不好看。” 露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之前的接触中,顾淼知道她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就直接出国的人,他家里也有一户亲戚在那个时候出国移民了, 有一次他们回国探亲的时候, 那个小学三年级就换了国籍,现在已经不会用中文说各种亲戚称呼的表弟说:“我们这一代才是最爱国的。” 结果被他爸一阵批:“你搞清楚,你的国籍是什么,爱国?你的mothertongue是英语。你在国内呆过几年,什么都不知道,瞎说什么爱。” 当时顾淼的心里就很不舒服,这些人,换了国籍以后, 就以为整容了吗? 八十年代那些出国的人,心里多少是有些怨气的,包括这个亲戚, 当初,他出国是因为学校教授坑了他的论文,硬指了一个不靠谱的研究方向,害他得不到数据,写不了论文,无法毕业, 最后含恨出国,重读。 平时提到过去,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话。 这些人的负面传播,影响了不少不明真相的外国人, 顾淼看着在厅里走来走去的外国人, 以后,自己也应该做些什么, 方不负身上这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传承。 ===== ps:第二天,又说了一个保护鲸鱼的讲座, 教授又讲到中国从俄罗斯进口了鲸鱼放在水族馆里,美籍华人阿姨当场跟教授怼起来了,她拿出了很多数据说明,中国不是进口最多的,也不是杀鲸鱼最多的。沉默内敛只会让不明真相的人认为事实就是如此,该说的就应该说,该做的就应该做。 看看某些已经成为白人都不敢惹的群体,没有哪个是靠沉默得到的权利。 越是在国外,越是感觉到自己能得到多少尊重,并不完全是看自己本身。 第一百五十七章 各种意外 再一次的冲锋舟巡游, 顾淼报名了, 但是,这次却不是去南极洲大陆, 而只是去阿根廷科考站, 顾淼记得刚上船的时候,苏菲娅介绍过,南极有两种约定国, 一个是能说事的,一个是没有话语权的, 想要话语权, 就得在南极建立科考站, 圆圆就曾经问过苏菲娅:“南极点有企鹅吗?” 苏菲娅说:“南极点没有任何大型生物,除了一百多个美国人。” 以顾淼的两位前辈之名命名的,阿蒙森斯科特科考站,就在那里。 在世界各国疯狂的在南极圈地的时候, 华夏大地不是跟八国联军干仗, 就是跟东瀛干仗, 要么就是兔子在跟秃子干仗, 一路干仗到了人家地盘已定, 终于憋到了各国终于决定,冻结在南极划分地盘的行为, 华夏搓着手:“来迟了来迟了。” 建了第一个长城站,接着中山站, 还建了一个最高的昆仑站,那是一个从中山站出发送补给,都要走上很久的可怕地方, 最后华夏又搓着手:“建得不多,再来一个。”于是,又盖了一个泰山站。 可惜,游客能去的长城站,在乔治王岛,离顾淼所在的地方很远很远,只有某猪包团才会去, 其他的,就更是想也别想。 于是,只好去别人的场子过过瘾。 但是就这梦想,还没法实现, 阿根廷科考站那里被浮冰堵了,过不去。 计划就变成了在海面上瞎球转, 转了没半小时,苏菲娅的对讲机里又传出声音,她拉动引擎:“我们去智利科考站,那里没有人,不过可以接近。” 在路上,苏菲娅介绍了智利科考站的情况,说那是一个每两三年,才会有人去一趟的间歇性科考站,现在应该没有人。 在科考站背后的时候,看起来的确没有人, 到处都是企鹅, 占领了房屋、木栈道等等各种地方, 完全就是人类消失后的地球即视感, 转到科考站前面, 顾淼看见码头上,铺着红地毯! 两个明显不是游客,也不是船上工作人员的人,正笑容可掬的迎接着他们到来, 他们的身上贴着智利科考站的标志, 不仅如此,智利科考站上还有纪念品卖! 刷卡也行,给现金也行, 然而,不幸的人们,没有带钱。 对购买纪念品有着极大兴趣的苏小月哭着走了, 一路上成群的企鹅就这么混在人群里跟着走,还得小心翼翼的不要踩着它们, 在码头旁礁石的阴影里,有一只象海豹正懒洋洋的躺在那里睡觉。 被购物欲烧得全身难受,无处发泄的人们悲伤的坐在冲锋舟上准备回大船, 什么企鹅,什么鲸鱼, 不看,不想看, 眼看着就要到大船了, 大船忽然提起裤子,哦不,是收起浮动码头跑了! 冲锋舟上的人们又是一脸懵逼, 发生什么事了? 苏菲娅开着引擎跟着追, 追出了有一公里多,大船才停下来,放下浮动码头, “刚才怎么了?”顾淼问道。 “浮冰要过来了,大船要离它们远一点。” 现在浮冰已经不是一个悲伤的话题了, 最悲伤的是,竟然有人买到了科考站出售的纪念品,并且科考站还送给他们科考站的纪念信封,上面盖着邮戳。 整个故事,是这样的: 当冲锋舟全部离船的时候,探险队员才知道,阿根廷科考站已经上不去了, 为了不让游客们过于失望,于是他们到处探路, 某一艘冲锋舟探到智利科考站的时候, 意外的发现,这个不应该有人的科考站上,竟然有人欢天喜地的向他们挥手。 掌舵人联系了一下,科考站上那些寂寞的男人一口同意,让船上的游客都登岛。 这位探路者心情无比紧张,因为智利科考站不在行程计划范围内,而且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登上去过, 如果游客在科考站出了任何问题,他将要负全责, 认真思考了一下,他还是领着一船的人来了。 为了迎接他们,科考站的人们还拿出了红地毯铺在码头上, 而第一个发现的探险队员,身上竟然还带了一个钱包,里面有几千美元, 他直接把钱包扔给了第二艘船上的掌舵人:“随便花,上船还给我。” 据说借款名单已长达两页纸。 但是,顾淼他们上去的时候,没有遇到那个手持巨款的神秘npc, 生生错过了购物的机会。 本来,这一切是可以避免的, 华仔早上找服务台,绑定信用卡,顺手把卡塞在口袋里了, 临上冲锋舟的时候,想了想,又把卡拿出来。 而顾淼本来习惯把钱和证件都放在身上,怕放在房间里不安全, 但是在船上呆了十多天之后,被大家随意乱放各种贵重物品的习惯带坏了, 也开始懒得随身带, 而今天,就是懒得随身带的第一天。 “那话怎么说来着的,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华仔感慨万千。 · 等风来的时候,船上十几个年轻人还有两个年轻人的父母凑在一起玩狼人杀, 不知道为什么,顾淼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有人在指着自己。 虽然法官宣布:“今天是一个平安夜。” 但是,他还是很确定,在狼人睁眼的时候,自己被人指了, 在女巫睁眼,法官问要不要救人的时候,自己又被人指了。 因此,并不是很熟悉游戏规则的他,很坦率的把这事说出来,然后被平民在第一轮投票的时候就投死了,理由是: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这就很尴尬了, 从理论上,他是知道,狼人杀就是要巧舌如簧,骗来骗去, 但是对他来说,这已经是个已成的事实,没什么更多的理由要说, 死人默默的坐在旁边看他们玩, 广播响起:“在我们的船舷,有座头鲸群出现,请大家穿好外套,到右侧的甲板上观赏。” 年轻人的爸爸摇摇头:“都什么年代了,咱们能不要提座头鲸这种不fashion的话题吗?” 其他人也不为所动,继续玩。 第二个人发言刚没两句话, 广播又响起来:“有三十多条虎鲸、须鲸、座头鲸!” 年轻人的爸爸拿起相机,测了一下光,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又过了五分钟,广播说:“离我们非常近。” 随着几声激动的惊呼,刚刚还坐满人的角落,只剩下了顾淼一人。 鲸鱼什么的,也就那样吧, 又过了一会儿,华仔回来添衣服,说:“虎鲸在追杀海豹。” “又追杀了啊。”顾淼决定站起来看一下。 麦麦也回来了,言语里按捺不住的激动:“还有一只企鹅。” 顾淼不解:“才一只企鹅?我们都看了几百万只了。” “那只企鹅后面还有好几只虎鲸在追,同时被追的还有两只海豹!” 刚才还心如止水,并不想出去的顾淼,穿着短袖就蹿出去了。 就在船身周围, 水花翻腾, 那是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场景, 整个水面上都是翻腾着的鲸鱼,座头鲸和须鲸离得远一些,虎鲸几乎就是贴在船边上, 近到可以肉眼看见虎鲸头上巨大的喷气孔, 鲸鱼群在船边活蹦乱跳了两个多小时,那位与娇妻分别了三年多的资深老科学家说, 这是自他来南极开始,四十多年来不曾见过的景象。 没人知道它们为什么会突然大群出现, 也不知道它们会干什么, 顾淼只希望一件事,别是因为欲来的风暴导致的, 自然界有变化的时候, 动物的行为都会变得比较怪异。 不知不觉中,浪越来越大, 船上的公共区域已经没几个人了, 想来都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坚守厕所不出来。 就连坚强的华仔,都跑进厕所吐了好几回, 船上的广播还在愉快的说,趁着今晚的大风,明天船就会到达西岸的开阔水域, 在库佛维尔岛上,有9000多只金图企鹅栖息, 已经见到了上百万阿德利企鹅的人类华仔,鄙视的叹息了一声:“就这点。” “见惯大世面的人就是不一样。”被晕船打击的只能躺在床上的顾淼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句。 在梦里,顾淼和朋友们吃烤肉玩狼人杀, 杀人杀得太投入, 没有人关心旁边放在火上的烤肉, 烤肉从香气四溢, 变成了焦糊味儿四溢, 顾淼转头想看看烤肉怎么了,被沙蓓蓓坐在身上,紧紧搂着脖子,转不了。 忽然,警报声大作, 顾淼被惊醒,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枕头盖在自己的脸上,难怪转不了脖子, 空气中真的有一股焦糊的味道, 广播里也传来了急促的声音,顾淼有听没懂, 只能明白,是让所有乘客到甲板上, 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大家都在往外跑, 甲板上已经黑压压的,站了一片, 几位船员在大声的说话, 顾淼在人群里看见了苏菲娅,问道:“怎么了?” “引擎室起火了,我们正等待上救生艇。” “……”顾淼深吸一口气, 这事别是那个什么玩意儿搞的鬼吧, 苏菲娅见他微微皱着眉头,以为他很紧张,安慰道:“没事的,现在风浪已经过去了,我们只要上救生艇,等着救援就行了。” “我们能坐着救生艇,登上南极洲大陆吗?”这是他现在最关心的事情。 苏菲娅对他的乐天精神很钦佩:“很好,这个时候,放松精神最重要。” 敢情她以为自己这是在开玩笑? 那就让她这么以为好了:“反正在海上飘着也是无聊,不如登陆解闷。” 苏菲娅笑笑:“如果队长允许的话,也可以。” 其他人一个接一个的登船了, 依照国际惯例,女人老人孩子优先,顾淼站在最后面, 他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 清晰的如同在玩狼人杀的时候,有人指着自己一样。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再入冰海 当年某t开头的船为了面子,没有装备足够数量的救生船, 自从它以身试法之后,所有的船只,都被严格要求装配足够把船上的人员一网打尽的救生船, 并且救生船也不是像电影里那样敞开式,与冲锋舟差不多样子的, 而是一个个封闭的小舱,风吹不着,雨打不着, 只是现在外面的风浪还是很大, 在小船上浪起来,那感觉,一定比在大船上还要销魂。 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还没有消失,顾淼清楚的感觉到,那个人与自己上了同一条救生艇, 现在大家是纵向排列,而且自己又被拉着坐在第一个, 因此,只能感觉到,视线是从自己背后传来, 背后,全是人, 到底是谁? 坐在救生艇上被一点一点的放下去, 救生艇有动力装置,一到水面,负责开船的队员就向着指定的集合方向驶去, 尽量离开大船远远的, 以免船体有任何后续发展,对救生艇造成影响。 救生艇在开着的时候,浪的影响还不大, 一停下来, 简直就是游乐园里海盗船的max版, 就连平时踏浪如履平地的掌舵人,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救生艇上, 死死的抓住某处,固定住身体, 顾淼上救生艇前吃的三颗晕车药此时发挥了药效,让他昏昏沉沉。 事实上,精神紧绷之后的长时间疲劳, 让船上其他人,也都昏昏沉沉, 忽然有人掐着他的脖子, 顾淼被惊醒,两人扭打使救生艇摇晃的更厉害了, 旁边的人想将他们俩拉开,但是狭窄的空间里,连站都站不起来, 在撕扯过程中,救生艇的舱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 两人一起掉入冰海, 被狂风吹起的海水将他们迅速带离救生艇, 两人被冰块裹挟着,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苏菲娅拉动了引擎,却根本无法找到方向, 她紧急通知了探险队长和船长, 只是现在他们也无能为力。 其他人也在各自救生艇的掌舵人对讲机里听见了这件事, 圆圆惊呆了:“天呐,为什么会这样!” “是不是犯了臆症?”华仔说,“以前我看过新闻,说有人带着巨款坐火车,因为精神压力太大,所以报警说有人在追杀他。” “他会没事的!”华仔安慰圆圆。 由于这件事,让其他船上的人也都精神了起来,警惕的看着自己周围的人,别哪个又犯了臆症,把自己给推下水。 且不说十几艘救生艇上的人个个精神再度紧绷,堪比两国交战时边境的哨兵, 那两个掉进冰海里的,这会儿被浪一口气推进上了某个陆地。 顾淼的脑袋被冰块重重的砸了一下, 胸口一阵阵的发闷,头晕想吐,眼睛看什么都是花的, 他最后的记忆是站在一个圆石头前面,想要深呼吸一下, 下一秒,天竟然就已经亮了,而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那块圆石头起码有二十米的距离, 中间那段时间的记忆,一丁点都没有, 顾淼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刚不会是脑震荡了吧,会不会变白痴,变失忆? “东风不与周郎便,遍插茱萸少一人。夜深忽梦少年事,惟梦闲人不梦君。 后宫佳丽三千人,铁杵磨成绣花针。出师未捷身先死,分明怨恨曲中论。” 很好,没失忆。 刚上岸时候恶心欲吐的感觉已经没有了,看来只是轻微脑震荡, 心定下来之后,这才感觉到身上已经冷的麻木了, 如果不是因为及时被吹上岸,只怕已经上阎王爷那儿报道。 顾淼打了个哆嗦,赶紧从身上背着的防水袋里取出衣服, 船方在出发的时候就要求所有乘客带防水袋用于装手机相机等物,顾淼当初设计游戏的时候,最喜欢在角色坐船的时候设定翻船事故触发剧情, 因此,他早早的就在防水袋里装了一整套保暖衣服和二十多包暖宝宝,以防万一, 天亮之后,风也息了,浪也停了, 再次一片平静, 身上很暖和的顾淼这才有心思打量着周围, 发现岸边还躺着一个人, 那是掐着自己脖子的家伙吧, 他到底是那个啥执念附体,还是单纯性的突发精神病? 顾淼见他半天没动静,过去小心翼翼的踢了他一脚, 微弱的呻吟从那个人的嘴里发出, 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还活着, 顾淼退后几步, 当初他们公司里有一个沉迷写杀手小说的女同事,精研各种杀人放火的法律, 跟他说过,在无主权地区杀人不犯法, 如果在公海的船上杀人,会受到船舶所属的国家限制, 顾淼开始在地上寻摸石头,心里还在想着,如果是按国内的法律,防卫过当也是要吃官司的, 如果按美帝的法律,开枪崩了闯进自个儿家的人也没啥, 现在自己是在南极,到底算是法外之地,还是有法可依? 最好还是别过来,相安无事, 杀人放火这事,在脑子里yy一下还行,正常人真干不了。 脑补了很多,他也终于找到了一小块石头, 就这么默默站在那里,紧盯着那个人, 被太阳晒了一会儿,他好像活过来了,微微睁着眼睛, 然后,那个外国人看见了站在一旁的顾淼,嘴里喃喃的念叨着什么, 文盲顾淼只听懂了两个单词“whathappened…” 嗨啥喷!你还问我发生了什么? 顾淼盯着他,一字一句:“youkilledme!” 外国人的大脑似乎没反应过来:“ah???” 顾淼这才想到,似乎句子用错了, 算了,不重要,反正都是在这岛上没吃没喝的蹲着, 虽然手机是在防水袋里,没湿,还有电, 但是完全没有信号, 只有看着gps的灰点,落在南极洲大陆上, 这么说……这里是南极洲大陆? 任务已经完成了? 没想到会是用这么憋屈的方式完成的, 就不能像很多拉风的小说主角那样光芒万丈,高潮迭起的完成吗! 顾淼叹了口气,大概这就是没有主角光环的结局吧, 能活着已经是运气了。 那个被他搁着不管的外国人又被晒了一会儿,终于自己爬起来了, 顾淼默默看着他,向后退了两步,心想:白皮肤的种族优势真强,居然不怕冷。 外国人重重的打了个喷嚏,双手颤抖的抱着肩膀,声音都在抖:“……cold……”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南极大洲初体验 既然现在已经踩在了南极大陆,眼前这个外国人看起来也正常了不少, 顾淼试着跟他沟通一下, 除了从肢体语言上能看出,他对昨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之外,别的就不行了, 先前在国外遇到那么多那么多中文十级的外国人, 为什么真正需要跟人聊天的时候, 就来了一个连英语都带着极重口音的, 算了,听说澳大利亚人也听不懂英国人说话, 他决定先问问系统,有没有什么任意门、竹蜻蜓的可以兑换。 【没有。】 系统的回答还是那样的冰冷。 “你就说吧!是不是早就看我不顺眼,想换人!”顾淼很不高兴。 【我们不能让地球上多出东西,但我们可以改变部分地区的气候与低智生物的行为,宿主是否需要捕食企鹅?】 “不了不了。”顾淼想到企鹅的味道,一阵作呕,义正辞严的拒绝了系统,“现在暂时还不用违反南极公约。” 他想了想:“你能让我们船上的人找到我吗?” 【可以再次增强宿主手机信号强度,接收最近的科考站点信号。】 “……但是船上的人手机都没信号啊!让我打给谁!吗!” 【好主意。】 分不清这到底是在奚落他,还是在嘲笑他,还是在说真的, 能增强总比不能增加的好, 过了一会儿,手机终于有了一格信号,顾淼试着联络了,通了, 但是说不清自己在哪里,发了一张自己在地图上的定位截图过去。 一张小小几十k的图片,活生生的把电池30%的电量发送到了1%, 听说在遥远的使用调制解调器上网的年代,网速就是这样一字节一字节发的, 然后,手机发出一声哀鸣,没电了。 也不知道图片到底发出去没有, 为什么没有在防水袋里装上充电宝和线! 那个外国人见顾淼抬起头来,就b跟顾淼说了一串, 中心思想大概是昨天发生了什么,我们为什么在这里,你有吃的吗,你有喝的吗? 见顾淼摇头,外国人失落就奔上高处,眺望远方, 整个人就像传说中的望夫石一样绝望和悲伤, 看来并没有船来找他们, 流落荒岛的故事,从最早的《鲁滨逊漂流记》到凡尔纳的《神秘岛》,再到贝爷的《荒野求生》,顾淼都看了不少, 可是在这鬼地方,就算是那个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 也是贝爷难为无生物之炊, 当然,要是真的到快饿死的那一步,就只好对企鹅下手了。 顾淼记得某个讲极地的故事里,男主居然还能抓鱼, 那才叫男主啊! 手无寸铁的居然能抓住常年生活在水底70米到1500米的南极鱼, 这不是开了无敌金手指,是什么! 忽然,那个外国人激动的在高处又蹦又跳又挥手, 接着就开始脱衣服, 卧槽?不会是系统没把bug修正,那啥玩意儿的又附他身上了吧? 然后,那个人点着了衣服, 滚滚浓烟向空中升起, 一定是有船!!!! 顾淼狂奔上高地,正好看见远远的,有一架直升飞机, 越飞越远…… 一定是有人收到了船上的求救信息! 可是,船上的人,知不知道,我们在这里? 直升机只来了几趟之后,就没有再来, 外国人喊的嗓子都哑了,最后无力的坐在地上。 光着上半身,绝望的将头埋在膝盖里,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有人碰了碰他, 抬起头,顾淼将自己的一件防风外套递给了他,同时递过来的,还有一块融成一团的巧克力。 那是船上每天搁在床头的milka巧克力,他不爱吃,只是有一天的行程比较长,他随手揣进口袋里,打算万一饿了,可以顶一顶, 没想到今天却成了唯一的正常食物。 “thankyouverymuch!” “youarewele。” 说完小学英语的对话之后,两个男人又沉默的肩并肩坐在一起, 顾淼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无所事事,小龙女还知道在玉蜂翅膀上刺字呢,自个儿还不如她? 顾淼又问系统:“低智生物,包括贼鸥吗?” 【包括。】 “能控制它们降落到准确地点吗?” 【能。】 顾淼从装护照的钱包里摸到了一根圆珠笔,谢天谢地,为了填入境卡方便,随身带着,不然就得咬破手指写血书了。 他撕下一块暖宝宝,在上面写了他们俩还活着,位于第一架直升飞机离开方向的正后方,并且把他所记得的最后定位地形画在了上面。 一只心不甘情不愿,眼睛里写满mmp的贼鸥落在他身边,他将暖宝宝贴在贼鸥身上,又摘下挡风用的魔术头巾,一圈圈给捆结实了。 顾淼目送着那只贼鸥飞走, 外国人在一旁看着他做完这一切,没有说话,眼睛里写满了“这人有病吧?把贼鸥当鸽子使?” 顾淼也很想像那个特拉风的小说主人公一样说一句:“我顾淼一生行事,何需向你解释。” 不过,算了,我们不一样,不一样…… 还是研究一下南极低智生物的一百种做法比较靠谱, 不知道初级烹饪技能里面是否包含这个项目。 企鹅闻起来太可怕,贼鸥说不定吃起来味道不错? “把能招来的,没有攻击性的低智生物,先弄到这边来吧。”顾淼看看太阳,觉得应该先弄点储备粮, 农耕文化的传统,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宿主请到另一侧接收。】 大概是因为这里还有一个外国人在,所以不能突然弄出一堆生物出现在岸边。 顾淼兜到侧面的海滩上, 果然一滩的企鹅、海狗、贼鸥, 它们在那里,似乎也挺无聊的, 忽然,海狗悄悄的靠近了一只企鹅, 把它扑倒在地, 顾淼停下脚步:“这是要抢我的储备粮?” 然后,海狗的前鳍撑着地,下半身压在企鹅身上,以一种非常熟悉的频率运动了起来, 南极没有***, 所以这只寂寞无聊空虚冷,还没法用手的单身狗, 就只好上个qq发泄一下? 回到高处,外国人问顾淼刚才在后面看到了什么没有, 顾淼想了又想,回答:“nothing。” 第一百六十章 被捞起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天空中再次传来直升机的声音,顾淼和外国人忙不迭的生火, 他们手忙脚乱的样子, 当年在长城烽火台上放哨的人,看见匈奴骑兵来犯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了。 直升飞机的声音,终于由远而近, 螺旋浆的声音啊,多么的美妙动听, 最后,在两人的头顶徘徊, 大会师! 胜利大逃亡! 顾淼的心中满是喜悦! 长这么大,从没坐过直升机! 上一次在尼泊尔想坐没坐成,这次能坐上抢救的,也不错啊。 直升飞机在他们头顶盘旋,盘旋,盘旋…… 走了…… 喂…… 此处的环境的确不适合停直升飞机,全都是高高低低的石头,完全没有一块平地, 但是顾淼期待的是电影电视剧上那种,扔个绳梯下来,然后他利落爬上去, 或者是,就这么直接吊着在半空中,欣赏南极壮丽景色, “哎,我真不挑的,你们别走啊。”顾淼蹲在地上,望着直升飞机远去的方向, 虽然白坐直升飞机的梦想破灭了,不过一会儿肯定有船来找他们, 至少不用蹲在荒岛上过一夜, 不用吃企鹅了! 过了一会儿果然来了一艘冲锋舟,来接两个人,是中原。 “你们俩昨天到底怎么回事?”中原代表全体遇灾同胞,向两个发出八卦的问候。 “他忽然扑过来,我和他就一直掉水里了。”这是在正常人类的理解范围内,最容易说的事情。 不过,这事是大家都看见的,一点都算不得是一手新闻,中原又问那个外国人,外国人更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梦游,还沾个梦字,虽然不记得内容,但是至少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一个梦。 他则是完全断片,什么都不记得, 就记得自己坐在救生艇上昏昏欲睡,下一刻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躺在海滩上了。 冲锋舟停在另一艘游轮旁,船上的工作人员伸手将顾淼和那个外国人接过来。 顾淼习惯性的把胳膊抬起来,把臂袋上的房卡二维码露出来。 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正常的巡游回船, 而是落难。 回到厅里,顾淼看见了许多熟悉的脸,他们看见顾淼和那个外国人,又是鼓掌又是欢呼,气氛十分热烈。 “上哪儿又搞了一艘游轮?”顾淼本以为会被什么军舰、破冰船之类的救,没想到,还是游轮。 苏菲娅解释道:“本来已经来了直升机。” 对,看见了。 “但是能负载的人数有限,就把几个年纪大,身体实在不好的带走了。 阿根廷军警船要来,发现救不了。 然后,英国海军要过来。 风浪太大,英国海军的船太小,自身难保,又走了。” 多么没有出息的海军啊。 等等,英国海军? 顾淼愣了一下,然后想起来,英国与阿根廷之间,因为马尔维纳斯群岛, 也就是英国人说的福克兰群岛,已经来来回回撕逼撕high了多少次了。 船上有热情的老阿姨给他端来了面条:“饿了吧,听说你昨天晚上掉水里去了?你们没事真是太幸运了。” 顾淼谢过老阿姨,觉得她很眼生,他问道:“您是这艘船上的吗?这艘船上也有很多同胞?” “哈哈哈,都是同胞,我们是民生银行的包团。” 顾淼的心中默默浮起了三个感叹号,现在虽然他已经不会为这种事情而羡慕,但是要是一年前,他一定会…… “你们银行还招人吗?”华仔眼巴巴的看着老阿姨,眼神里闪烁着羡慕的光芒。 船上的人很多,几个人挤在一个舱里,顾淼刚才在暖烘烘的太阳底下其实已经打了个盹,现在也不困。 他在船上四处走走,想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 基本都没事,就是太过疲乏,睡睡就好。 返航途中,船经过了合恩角, 这是一个在地理上很有逼格的地方, “现在在船的左边是太平洋,在船的右边是大西洋。”苏菲娅向正在船上无事可做的人们指点。 大家“哦哦”的拍照,只不过,海水的颜色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来谁是太平洋,谁是大西洋。 还不如温水海域与冷水海域的划分明显, 回到乌斯怀亚,船方携助客人与航空公司联系改期, 别人都选择提前回国,顾淼则想改迟一些, 南美,这么远的地方,怎么能不多转转, 难不成还真是为了系统活着。 从港口出发,离火地岛国家公园很近, 说是国家公园,实际上却小的很, 那里最出名的景点,是一个私人邮局, 邮局之外立着一个不大的灯塔,刷着鲜亮的红漆, 小屋不大,却很有一种流浪者的风格, 屋里是世界各地来到这里的人们留下的明信片,还有不少是中文的, 只有一个留着一对如勾子一般的大胡子老爷爷在柜台后面忙碌着,盖章,收钱, 圆圆对他的营生表示很担心: “南极也就夏天三个月有生意,过了三个月,他依靠什么过日子呢?” “九个月磨刀,三个月宰羊啊。”华仔说出某地雪乡导游的经典台词。 圆圆信以为真,困惑的看着明信片的价格:“我觉得不是很贵啊。” “哈哈,开玩笑啦,他是有自己产业的。”华仔笑起来。 “产业?什么产业?”顾淼也凑了过来。 华仔解释说:“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他是有家族产业的。哦,说不定是雷东达国的王子。” “雷东达国?”圆圆更加惊讶。 华仔点点头:“是在加勒比海上一个私有国,本来是个无主权的岛,上面也没淡水,有个写小说的宣称自己这就是他的国家。不过,听说现在那个国已经没了。” “被哪个国家收了?” “被国王卖了。” “丧权侮国。”顾淼摇头。 世界上有很多这种莫名其妙的微型国家,没有获得国际承认,就是自己当皇帝玩, 大概就像《建国后覆灭的皇朝》那个贴子里说的那种吧, 一个村派出所就能灭掉的那种。 第一百六十一章 伊瓜苏 顾淼的梦想是这样的,先去伊瓜苏打个卡,毕竟世界三大瀑布之一, 然后再去玻利维亚的天空之镜, 天空之镜是有时效性的,一年差不多就只有每年二月的那一个月,是雨季,有水,有镜面效果, 平时去,就是一堆白花花的盐田,难得大老远的来一趟南美,能不去吗! 不能。 从乌斯怀亚到布宜诺斯艾利斯之后,再转机去伊瓜苏。 在办checkin的时候,柜台小姐姐温柔的问了顾淼一句? 顾淼只听见了一个关键词:“waterfall”。 在阿根廷境内坐飞机,还要问去那里的目的? 顾淼领悟了一下,觉得可能是在问他,去伊瓜苏是不是看瀑布。 那必须是啊,有几个去伊瓜苏的人不是为了看瀑布? 于是他点点头, 柜台小姐姐把登机牌给他,竟然是第一排? 这飞机得多小啊, 顾淼脑中闪过网上有人说小飞机飞的不稳, 仔细想想,德雷克海峡都过了,小飞机飞的稳不稳,这事要紧么? 飞机已经在下降,顾淼忽然发现,就在窗外, 一片绿色的大森林里, 有一个坑! 坑里在腾腾的往上冒着水汽, 还有一道彩虹? 那不会就是……伊瓜苏吧? 现在他才真正领悟到柜台小姐姐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是要看瀑布的,所以柜台小姐姐给他了一个可以坐在窗口看见瀑布的位置。 卧槽,航拍视角,可以的啊。 现在顾淼心中也升起了一个想法:我应该有个航拍器。 连着看了好多天的冰雪大世界,忽然就来到了热带雨林。 从机场到酒店的路上,周围的一切,完全是教科书级的热带雨林, 他不由想起了《里约大冒险》, 在与沙蓓蓓通话的时候,沙蓓蓓忽然叫起来:“什么,你还背着我去了伊瓜苏!” “啊……那不就是一个瀑布吗?”顾淼不明白她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沙蓓蓓说:“那可是张国荣拍《春光乍泄》的地方啊。” “哦。”顾淼对张国荣的全部印象都停留在了宁采臣,还有《满汉全席》上,完全不知道什么是春光乍泄。 沙蓓蓓捏着嗓子,故作深沉的说:“因为我始终认为,站这儿的,应该是一对。” “呃?”顾淼还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大概是电影台词。 沙蓓蓓也不介意他的懵逼,激动的不行:“那就是站在伊瓜苏瀑布前说的啊!! 你答应我,一定要在伊瓜苏前面跟我视频!” “好的,没问题!”顾淼答应了。 踩在伊瓜苏机场的时候,顾淼有点不敢相信, 这个小的跟乡村会所似的地方,是机场? 敦煌机场虽然不开灯,一天没几趟飞机, 但是人家大啊!就算是黑洞洞的,也气派。 “这点大,还叫国际机场?” “哟哦,要不要这么巧。”竟然遇到了华仔,还有jack和小新夫妻俩。 华仔听见了他的吐槽:“别看不起它,这里有飞巴西的航班,怎么不叫国际机场了?” 好吧,巴西……从这里划个小破船就能过去的那个地方。 没记错的话,这三位都是辞职出来浪的。 顾淼问道:“你们也把机票改时间了?” “直接退了。”华仔说,“难得来南美一趟,就好好走走,我还想去智利和玻利维亚,然后回国,他们还想去秘鲁和厄瓜多尔。” ……顾淼现在觉得,自己的魄力还是不够,怎么就没想到直接选择把机票退了呢? 算了,已经发生的事就不要为之后悔,时间肯定来得及,现在有四个人,吃饭都方便了,虽然阿根廷没有什么有出息的食物,不过,能多尝几个品种也是好的。 “难得来一趟,咱们再去巴西那一端看看?”华仔提议。 顾淼查过巴西签证,在国内办不是很复杂,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在阿根廷办。 华仔挑挑眉,得意一笑:“想办很容易,想黑过去,也很容易,巴西人根本就不管你,只要有阿根廷签证,就都不是问题。” 前往瀑布的路上,小新问道:“以前地理书上说,伊瓜苏是世界三大瀑布之一,为什么是之一,而不是最大,或者是第三大,瀑布还有分不出高下的吗?” 顾淼点点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三大瀑布,还真是分不出来,而且,其实是四大。” 他刚说完,华仔笑了:“好像说书先生的开场白,来来来,继续。” 说着,居然从包里掏出了瓜子,给jack和小新各抓了一把。 顾淼解释了一下, 赞比亚与津巴布韦交界的维多利亚瀑布是长乘以宽,面积最大的瀑布。 委内瑞拉的圭亚那高原上的安赫尔瀑布是落差最大的瀑布。 美国与加拿大交界的尼亚加拉瀑布是水流量最大的瀑布, 伊瓜苏是最宽的瀑布,有四千米这么宽,是尼亚加拉瀑布的四倍。 “不可能吧,哪有这么宽的河?”华仔问道。 顾淼从他手里抓了一把瓜子:“谁说那是一条河了,伊瓜苏是瀑布群。” 伊瓜苏有一项很刺激的项目,叫冲瀑布, 看前人的描述,十分精彩, 顾淼他们也兴高采烈的跟着去报名, 小新还花钱买了雨衣,说不想带换的衣服。 眼看着船就要到水流哗啦啦的“魔鬼咽喉”底下,顾淼觉得,不可能真进去。 肉体凡胎又不是天龙座圣衣,给这么大的冲击力砸一下,妥妥的gg。 果然,船一偏,就到了旁边的小瀑布群, 然后,船长加大马力,向瀑布群冲过去, 其实也只是冲在了瀑布的侧面,并没有与小瀑布发正面对撞, 但是扑天盖地袭来的冲击力,已经让人感觉到睁不开眼。 与沿海地区在夏天时,台风天气的强降雨天气有一拼, 被浇透的人民群众非常的欢欣鼓舞,又是鼓掌又是尖叫: “again!!!” 船长从善如流,again了一下, 再次被从头浇到脚。 行程很短,两小时左右就回到岸上, 顾淼这才发现,小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雨衣脱下来了,整个人湿透了。 “买了为什么不穿?”顾淼不明白。 小新跺脚:“我穿的啊!我看那个船上的人,就随便套了一个雨裤,还以为没什么呢! 谁知道,船靠近瀑布的时候,他开始穿衣服了,厚的长雨衣,把脸都能遮起来的那种,还穿胶鞋! 太有欺骗性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船就冲进瀑布里去了,水从领子里全灌进去了,然后还被雨衣包在里面,jack的衣服都快干了,我还泡在水里!” jack哈哈大笑,顾淼默默的看着他,心想:“果然是结婚了啊,这要是没结婚……可能就要分了。” “别笑啦,再笑就要家暴了吧。”华仔话音刚落, 小新就把手上雨衣里的水抖了jack一头:“家暴啦!” 第一百六十二章 自由奔放的随性(为四鬼万赏加更一章) 阿根廷一侧的伊瓜苏,很大,这个必须承认, 同时也因为过大,所以很分散,需要跑好几个点,顾淼报了冲瀑布行程以后,就没有把所有的点跑遍,如果航拍的话,一定很壮观。 但是,阿根廷这一侧是不允许放无人机上去的,指示牌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虽然不太明白原理,不过既然人家说不要放,那就不要放,顾淼想得很开,反正也没买。 买票进门之后,找到了游园小火车,但是工作人员对他们摆摆手,又热情的叽里哇啦说了一通,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只是领悟了他最后的那个手指,是往某个方向走, 那段路上,到处都是茂密的植物, 还有许多也不怕人类的蝴蝶,随便落在人身上停下。 稍懂一些昆虫的华仔说,其实有一部分是蛾子,有一只飞到小新的帽子上。 “这只就是蝴蝶,翅膀是收起来的,如果是蛾子,翅膀就是平铺在身体两边。”华仔说。 小新拿着手机切到自拍,看着叮在她帽檐上的蝴蝶, 这只蝴蝶非常的漂亮,合起来的时候,翅膀外侧纯黑,扇动的时候,则能看出,被收在里面的部分是带着闪粉效果的艳紫色。 小新说:“好看的叫蝴蝶,不好看的叫蛾子!” 华仔苦口婆心:“别种族歧视啊,蛾子里也有好看的,比如博物君的亲儿子夹竹桃天蛾。” jack毫无节操:“我老婆说的对。” “你们赢了。”华仔决定跟顾淼进行男人之间的理性讨论和知识分享。 顾淼这会儿正看着落在地上一片的蝴蝶感慨: “难怪蝴蝶效应的开头是说,在南美的蝴蝶扇动翅膀……就南美蝴蝶的数量来看,扇扇翅膀带来的效果,确实要比别处强。” 重点好像哪里不对。 不过华仔的注意力,也很快就被一只强行落在他鼻子上的黄色斑点白蝴蝶吸引走了。 蝴蝶之路的终点,是小火车站,有许多人在等车, 几个人抬头看着站点名称, 最后一站是——diablo!! 这对顾淼来说,实在是太过亲切熟悉了,阿卡拉啊,泰瑞尔啊,傲骄的衣翠尔啊,还有怎么都摸不准地方的奶牛关啊…… 不过这个单词正经的意思,是“魔鬼”, 小火车的终点,正是着名的魔鬼咽喉。 “魔鬼咽喉”的位置,是站在瀑布上端往下看, 河水坠入深渊, 伊瓜苏瀑布的落差的确比壶口瀑布要高很多,但是比预想的效果要差一些。 因为沙蓓蓓说,拍《春光乍泄》的角度,是巴西段,看起来很壮观。 于是顾淼问他们:“我们要不要明天去巴西?” “去!”三人附议。 “正经过去,还是不正经的过去?” 大家陷入了沉默, 在违法的边缘试探是挺刺激的,但是,刺激过头,直接给遣返回国,那就玩过界了。 于是,四个守法好公民,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去办签证。 按照地图在巴西领事馆附近游荡了很久,都没有一个看起来像领事馆的东西。 顾淼无意中发现侧面的民房里竖着一个像国徽的东西。 大多数人家里最多插个国旗,应该不会立个一人多高的国徽。 他停下脚步,仔细盯着看。 没错,那个看起来好像普通民居的地方,就是巴西领事馆。 “离下班时间还有几个小时,他们就早退了?”顾淼困惑的靠近,发现墙上极其敷衍的贴着三张a4纸。 就好像国内常见的“急租”“急购”“地铁口小区,最后一套”那样的随意, 三张纸,分别分葡萄牙语【巴西官方语言】、 西班牙语【阿根廷官方语言】和英语, 写了几行字, 大意是:老子今天不上班,不上班!我们狂欢节放假,就是不上班。 截止时间就是今天,那么,明天一早来,应该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在船上已经变佛性的四个人,毫不在乎的开始游荡着找吃的。 这是在伊瓜苏的第一顿,他们在马路上挑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像样的餐厅。 进门之后,只听见了一句打招呼用的h。 然后,就与服务员大眼瞪小眼。 谁能想到,一个装修不错,看起来很有逼格的,离旅游区不远的餐厅,竟然,十几个服务员里,只有一个会说英文的。 那个会说英文的女服务员,全场飞。 传说中阿根廷人懒惰什么的,大概也是因为没有被逼上梁山, 看这妹子,飞得多勤快, 十几桌人都指着她一个人,假以时日,她定会练成踏雪无痕之无上心法。 其他那些只会西班牙语的服务员,站在一边,只能干干收桌子,端菜的活, 基本上无所事事的发呆。 要等那个妹子来,可能要等到山无棱天地合, 华夏儿女,去天竺、漂东瀛、下南洋、闯关东、走西口, 还能给语言憋死了! 拿过菜单,全部西班牙文。 每道菜的下面,又配上了英语的推荐语。 顾淼艰难的找出了他认识的火腿、烩饭、某种沙拉。 jack指着一个推荐语:“这上面说,这个菜没什么特别,不过是本店开到现在的原因。” “哟,镇店之宝,一定要搞一个。”华仔很高兴。 顾淼从那道菜长长的菜名里看出了“马德里风味”,做为曾经的皇马粉丝,他对马德里的一切都不反对。 开始点单,只会说西班牙语的服务员一样一样的记下他们要吃什么,等他们点到“镇店之宝”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叽哩哇啦的说了一长串。 然后充满期待的看着在座四个一脸懵逼的人类。 服务员开始东张西望,发现那个会英语的妹子终于闲下来了,于是把她抓来。 不幸的是,西班牙风味的英语,也不是人人都能领悟的。 最终,女服务员在自己的肚子上比划了一下,嘴里还说了一个单词cow 母牛?母牛怎么了? jack忽然福至心灵,他开悟了:“她说这道菜是牛肚子里的。” “只要不是从牛肚子里拿出来的草料,我都吃!”小新适应性很强。 华仔表示:不管是什么,能是立店之本,就不应该是草料。 顾淼附议:“马德里风味,应该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四人一致通过。 充满着紧张与期待端上来的,是马德里的名菜烩牛肚。 难怪服务员要确认,大概是怕他们不吃内脏。 马德里烩牛肚里除了牛肚,还有撒拉米香肠,炖得很烂的土豆,以及鬼知道什么东西。 菜里的汁水浓稠,非常适用于蘸餐桌上配的硬面包, 其他菜唯一让人感到惊喜的就是沙拉了,当时选择这个沙拉,是开悟到这道沙拉里有虾,阿根廷也算得上是渔业大国,点虾应该是不错的。 本以为就是一堆绿叶子里趴着三两只小虾子,没想到满满一盘的都是虾,只有几根紫甘蓝陪着虾子们玩。 “阿根廷是不是蔬菜特别贵?”华仔若有所思的看着那盘虾,和里面稀疏如查尔斯父子头发的紫甘蓝。 · 第一百六十三章 狂欢节(双更合一,这是北湬的万赏加更) 在伊瓜苏,顾淼挑了一个民宿住, 不是为了便宜,是图它有厨房,可以自己做饭, 阿根廷以其烤肉而闻名, 烤肉的确原材料不错,能吃出许多年前,在激素还没有流行使用的时候,那种长好久才能长出肉的那些动物味儿, 但是! 只有盐和黑胡椒做为调料,一顿两顿还行, 日子久了实在扛不住。 怀念泱泱华夏的厨房里乱七八糟一堆调料瓶, 怀念鱼香肉丝, 怀念湖南小炒肉, 怀念西红柿炒鸡蛋, 怀念不如相见! 初级烹饪技能什么时候用! “祖国和人民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华仔拍拍他的肩膀。 民宿旁边就是超市,从瀑布回来的时候,买了许多原材料回来, 阿根廷的超市写的都是西班牙文,还跟房东太太借了油和盐,其他三人负责洗菜。 顾淼连切菜都不让他们管:“大厨切菜的厚薄,大小,都是有自己的讲究的,与火候息息相关,那是一道菜好与不好的关键。” 切完了,华仔溜达过来,瞄了一眼, 随手拎起切成片,但是完全没有切开,连在一起的七片萝卜: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 初级烹饪技能还能搞出这错误来?顾淼有点懵。 不过仔细想想,最高等级也就是妈妈的味道,也不是每个妈都像小当家他妈那样牛x。 毕竟有的妈只会叫外卖和下方便面。 系统给的技能,可能是取的全球平均数。 “都是这把刀的错。”顾淼把刀给华仔看,刀的中段部分的确使用过度,甚至还有微小的缺口。 证据确凿! 虽然刀工导致造型怪异,不过也得到了“还行,比没味道的烤肉好吃多了。”的标准评价。 房东太太在窗口出现,热情的向他们介绍一个地方。 综合了一下四个人听力考试的成绩,得出结论,在某一个地方,可以一眼看三国。 哦,逼格很高么,必须去。 在谷歌地图上,它直接显示的是“一眼望三国”,很好,很通俗易懂, 从住处往前走两公里就到了, 所有这种xx交界之类高逼格的地方,其实都挺无聊,包括国内的一脚踏三省, 还有合恩角的左手太平洋右手大西洋, 都根本看不出来什么东西, 这里的三国,指的是阿根廷、巴西和巴拉圭, 正好完美的被一条三汊河分开,三分天下,各占一边, 除了在谷歌地图上能看出这个点正好是三个国家之外,肉眼根本无法分辨。 不过手机在此时,表现出了“谁信号强就跟谁走”的特性。 手机上的信号标志,时不时的就从“ar”飘去了“bz”,又从“bz”飘到无服务, 从本质上来说,看三国的行为,完全就是旅游打卡,拍个照,截个gps定位图而已。 不过在阿根廷端,有一个大喷泉,做成了水幕电影的效果,从远古到近现代,述说起阿根廷的历史起源, 从开头的血腥厮杀,到最后的和谐舞蹈, 三个国家的风格尽现, 阿根廷高贵冷艳的探戈, 巴西热情奔放的桑巴舞女郎, 还有一种舞,顾淼不认识,查了许久,也不知其然,只能猜测,那是巴拉圭的传统舞蹈。 水幕电影结束,人群散去,本来该回去了, 忽然,耳边响起了震耳欲聋,极富节奏的鼓点, 有一辆大卡车,载着许多人,开到广场这里停下了, 顾淼一眼看见大卡车上,放着一根旗杆,旗杆上卷着的分明是巴西国旗。 扛着巴西国旗,还带着这么多人来,这是要砸场子吗? 他叫住了已经准备回去的三个人, 广场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有一处传来了激越的鼓点与金属打击乐器发出的声音, 颇有豪鼓向苍天的意味, 赶过去,发现四十多个美貌的桑巴女郎在那里激烈的舞动, 还有一排穿着制服的敲鼓者, 其中最小的那个,一头金发,看起来只有三四岁,教科书级的金发洋娃娃, 他扛着一个有他身高一多半的鼓,一脸懵逼的敲, 别人往前走,他不知道走, 一旁他爸把他推到中间,他就糊里糊涂的站在中间敲, 过了一会儿,别人又从中间撤回去,他还站在中间, 手上的鼓槌敲得毫无节奏, 偏偏这样显得非常可爱, 比正经认真敲鼓的孩子吸引了更多的拍照者。 站在桑巴舞女郎最中间的是一个腰细、腿长、气质出众的年轻女孩子, 她手中握着星星状的指挥棒,在手中挥舞着。 顾淼拍了她一段视频,发给沙蓓蓓。 华仔得知他把这个发给女朋友,意外的问:“你不怕她吃醋?” “为什么要吃醋?我这不是大大方方发给她了吗,又不是偷瞄别的小姑娘。” 顾淼不明白华仔为什么会这么说。 很快,沙蓓蓓回复:“再多拍点,你去跟她合个影,这样我就可以说我把桑巴舞花魁的男人撬到手了。” 华仔见此回复,默默无语:“她……你……你们……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还没进呢。”顾淼很老实的指出事实。 广场上越来越热闹,除了桑巴舞之外,还有一队人,打扮的如同墨西哥亡灵节的化妆游行, 时值《寻梦环游记》难得以真的有鬼之身,过审,在国内上映没几天, 大家都挺激动,对着游行队伍一阵拍。 华仔看中了一个长得最漂亮的桑巴舞小姐姐,想跟她一起合影, 小新和jack都让他抓紧时间赶紧去, 她们在闲暇的时候是可以合影的,已经有几拨人去过了, 华仔每每鼓足了勇气,又被别人抢了先, 再等小姐姐空下来,他又要酝酿半天,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顾淼背负着沙蓓蓓的期待,于是,他大大方方的上前,问漂亮小姐姐能不能合影, 她不仅大方的答应了,还拉来另一个也很漂亮华丽的妹子, 两个胸大腰细腿长的妖娆美女把顾淼夹在中间,华仔羡慕顾淼拥有不要脸冲上去的勇气之余,替他拍下了照片。 “我,我也去!”华仔被顾淼所感染,脚下加快步伐,想赶过去与漂亮小姐姐合影。 忽然队伍中一阵急促的鼓声, 所有人站队集合, 她们的舞姿狂放激烈,每一步却又井然有序,整整齐齐,一排一排,一边跳,一边向前行进。 从就这么从阿根廷地界,扭进了巴西地界, 小新扒在边界的铁栅栏上:“我要是穿着那样的衣服,也能直接进去了。” 顾淼曾经想过要不要去赶巴西狂欢节,但是看看时间,怎么也来不及,于是放弃了, 没想到,会在狂欢节的最后一夜,在阿根廷的国土上,看到一场巴西狂欢节的表演。 虽不比得里约热内卢的大型花车巡游的规模,不过已经是意外之喜。 已经是深夜十二点,顾淼他们决定回去休息,离广场很远了,还能听见激烈的鼓点声传来。 在路上,还有许多奇装异服打扮的人们往会场赶。 顾淼只有一个心愿,签证官别在人群里面,不然,他们要是明天上班迟到可怎么好。 · 是夜,顾淼等人在网上填好巴西签证申请资料,然后打印出来,jack早已在国内办理完毕。 不过,那张打印出来的申请表已经被揉得好像刚从废物收购站里抢救出来的一样。 jack抓抓头:“不行的话,那就只好重打一遍了。” 再一次摸到巴西领事馆,今天开门了,里面只有两个无所事事的职员,完全没有人。 jack那个如同狗啃的申请表被打回,看来已经破到连自由奔放的巴西人都无法接受了,然而,他已经忘记填申请表用的账号和密码。 小新则是悲伤的发现,她的照片找不到了,平时不用的时候,随身带着一寸,两寸,红底蓝底白底, 到用时,方恨少啊,方恨少。 领事馆推荐她去旁边一家小店照相, 那家店居然关门了。 走了两条街,都没找到可以照相的地方。 小新此时无比的怀念国内的大城市,随便哪个地铁站里都有拍照的地方,别提多方便了。 “如果是在国内的话……”小新揉着狂奔了半个多小时的腿,摇头叹息。 顾淼的资料也不合格,巴西签证需要银行流水单, 他手里的银行流水单是很久以前打出来的,已经过了时效性, 如果按在国内办理的要求,那么是需要银行在流水单上盖章确认的, 在巴西,上哪儿找招商银行去。 四人之中,唯有华仔资料齐全,能顺利办下来。 “算了,不去了。”小新挂着脸,顶着大太阳跑了这么久,谁的心情也好不起来。 顾淼觉得就这么铩羽而归,实在是太怂了, 他不由想起过去一个对他帮助很大的上司,常常对他说: “你真的尽力了吗?你真的已经想尽所有办法,动用所有资源了吗?” 顾淼喝了几口水,冷静下来。 先打开手机上的银行app,调出银行往来账,问签证官是否把这个截图打印出来,是否可以做为签证材料。签证官说可以。 接着是jack的申请表过于破烂的问题,复印一下,不就不破烂了么? 顾淼想起昨天报名冲瀑布行程的那个旅行社点,就在这附近, 他平时有习惯,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会仔细观察那里有什么东西, 记得那个办公桌上,是有一个打印复印一体机的。 “好歹昨天咱们还是他们的客户,试试看,说不定能借。”顾淼站起身。 jack不是很看好这件事:“我还是银行的金卡客户呢,临时急用,让他们多帮我复印一张身份证都不肯。” “那你坐着,我去试试。”顾淼伸手要jack的申请表。 jack再无耻,也不能真的让顾淼顶着大太阳替自己跑这一趟,两人一同过去了。 不幸的是,坐在门市里的胖老头,昨天没见过。 而昨天收钱的小姐姐,今天不在。 曾经开口求人帮忙之前,要来来回回衡量对方与自己关系的顾淼,在旅行了这么久之后, 已经很熟练的跟陌生人打招呼, 他先向胖老头套个近乎,说昨天在他们这里报过行程,向那位小姐姐问好, 然后就说明来意,希望能帮忙打印和复印点东西。 胖老头笑脸盈盈的一口答应。 jack的申请表很快复印好,终于可以递给签证官崭新又纯洁的申请表了。 顾淼的截图则是有些问题。 他先是连门市部的wifi连了半天,然后发送到胖老头的邮箱里,又等了好一阵才收到。 最后打出来,是一张巨大的图, 胖老头很有出息的打开ps,但是他并不会用ps,打了好多次, 截图不是巨大,就是巨小, 顾淼都觉得这么折腾人家,多不好意思,想要随便拿一张大的算了, 胖老头不干, 他要让电脑知道,他不认输! 最后,顾淼实在看不下去了,虽然他不会用西班牙语的ps,但是他会用windows自带的画笔啊。 不需要识字,就可以调整, 在中阿人民的联手携作下,终于把那张图调好了, 看着打废的七八张纸,顾淼挺不好意思,给了胖老头一些钱, 胖老头笑眯眯的收下了。 小新的问题比较严重,没有照片,这是肯定申请不下来的。 小新脑中闪过了所有她随身的,带有照片的,可以随便撕下来的证件。 真的有一样! 黄热病接种疫苗证书, 那个上面是有照片的,阿根廷与巴西边境不查这个证书。 大不了回国补办。 主意是想到了,问题又来了, 签证官说,照片上有钢印,不能用。 小新彻底绝望了,其他三个人的资料都递进去了, 她一脸哀怨的把脸放在柜台上, 可怜巴巴的眼神好像海狗那样的无辜, 又像海豹那样的天真。 本来她打算哀怨一会儿就回去,大不了他们三个去巴西那边玩,她留在屋里看综艺, 都是被冰困了七天的人,能屈能伸,容忍度很高。 没想到,签证官,又拿起她的照片,陷入了深思, 过了一会,竟然就把小新的材料收进去了, 告诉他们,明天中午十一点来取护照。 jack问:“beforeorafter?” 签证官仔细想想“before.” jack又问:“soteno‘clockisok?” 签证官摇摇头:“no,eleven” 他们八点上班,说十一点之前也行,问十点就不行了,这是闹哪样。 见jack还想再跟签证官把思路理清楚,顾淼看不下去了,把他拉走: “别费这劲了,明天再说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孩子们玩啥(庆祝明天要上班再加更一章) 第二天取完护照,直接到隔壁的车站坐车去巴西。 上车后没一会儿,就领悟到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说可以溜过去。 坐大巴过去的时候,司机嚷嚷一声,车上该下车的人就下车自己去盖章,不想下车的就在车上坐着,也没有人上来检查是不是有漏网之鱼。 巴西方面的入境更随意,就是一个好像高速公路收费站办公室一样的小屋,就算下车,忽然发现没巴西签证,也可以直接回大巴上,没有人检查。 顾淼他们正经办了签证的,就算是漏了,也得回头给盖上,不然岂不是白瞎了昨天来回狂奔的折腾。 巴西端的伊瓜苏瀑布,只有一条直路,比阿根廷的规模要小许多,但是整体安排设置,比阿根廷端规范多了。 起码,英语就很标准,速度也放慢,就连顾淼都觉得自己的英语水平是不是又提高了。 公园里有一种奇怪的动物,在卖食物的地方最多, 长相好像狸猫,带着黄白环状花纹的尾巴高高竖起, 看见有人买吃的就跑过去抱大腿, 卖食物的小哥手里抄着扫帚出来,把它们像扫落叶一样的扫地出门, 过了一会儿,它们又鬼鬼祟祟的靠过来,又眼巴巴的看着手里拿着零食的游客们。 “这是什么动物?”四个人面面相觑,没人知道。 顾淼觉得它们好像是那种能往额头上蒙片树叶就变身的动物。 以“狸”为关键词查找,果然找到了。 顾淼又确认了一下:“jack和小新,你们应该认识的,就是果子狸啊。” 小新摇头:“我们从来都没有吃过果子狸,哪知道它长什么样。就记得当年非典的时候,它背锅了。” “你们没吃过?不是说老广什么都吃吗?什么龙虎斗,三吱的。”华仔也凑过来。 “那又不是家常菜,英国也不是随时随地能吃到仰望星空啊。” 巴西段的伊瓜苏瀑布只有整体面积的百分之二十, 不过这百分之二十的份量很密集,一共三个观景台,几乎连在一起。 站在最高处的观景台,远方大大小小的瀑布群尽收眼底, 几十个水道,将原本完整浓密翠绿的雨林撕开,被一层淡淡黄色的水雾掩着的河水,从密林之中飞泄而下。 “你说大禹治水的时候,站在山头上,是不是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面?”顾淼对华仔说。 华仔哈哈大笑:“他当初要是看见这种场景,心情应该是崩溃的,哪哪儿都在漏水。” 顾淼看着滚滚河水,脑中闪过了《红河谷》里的镜头,往水里扔羊扔牛,扔漂亮姑娘, “记得古代的南美很喜欢进行人祭,咱们国家古代也会往河里扔人,不知道古代南美人会不会往里丢什么东西祭祀。” “别提了……”小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一边,满脸的惆怅。 顾淼发现她刚刚还戴着的帽子不见了:“你的帽子呢?” “祭河神了。” jack给顾淼看了一段视频,小新的帽子被风吹飞, 一扑不中,二扑已飞临瀑布上方, 飘飘摇摇落进水里,波浪一晃,就不见了。 距离小新喜提帽子,刚刚过了3小时。 jack对巴西有相当的深情厚谊,主要原因是那本以拖剧情而闻名的《足球小将》, 他连那个把大空翼被翻译为“戴志伟”的神奇版本都收了一套, “真的粉丝,就算名字变了,也能领悟内在精髓。” 华仔小声嘟囔:“我只知道真的粉丝,通过眼镜……” “不要暴力。”顾淼看了他一眼。 “我就是上交大的,认识校友有什么问题。” “没有。” 离开瀑布公园之后,他们无意中看见一处街角有几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在踢足球。 jack兴致勃勃的向孩子们要求参与,还拉上了顾淼和华仔。 “欺负小学生,你要脸吗?”华仔摇头不肯参与。 jack转头看着那几个小孩子, 一个足球在其中一个孩子的膝盖上、脚背上、头顶上,来回切换自如, jack问道:“你确定能赢得了他们?” 华仔昂首挺胸:“别看我很多年不运动,当初我好歹也是学校足球队的。” 然后…… “这个场地不行,发挥不起来。” “今天穿的鞋不好。” “穿的裤子也不好。” “没有热身。” “你们刚刚在玩乒乓球?” 站在场边围观全程的小新女士表示无法接受0:9的比赛结果。 jack对老婆说:“我们也就比国足稍稍差了一点点。” “哪一点?” “2012的时候,国足踢巴西,0:8,看他们还小,我们就多让了一球。” 对于死要面子的老公,小新表示:“你还不如跟他们比乒乓球。” “……那我只能说我是蒙m古人了。”对自己乒乓球水平很有数的jack觉得远东三国的水平都无法容得下他。 又路过好几个街角的小型足球场,有些面积还没有篮球场大,但是孩子们踢得很高兴。 “看小孩子们最爱投入的玩什么,就知道这个国家的项目什么强。”顾淼挺感慨。 他记得自己上小学的时候,乒乓球台是要抢的,全校就那么五六张水泥球桌, 抢不着的时候,同学们会在教室里,把课桌拼成不标准的球桌,把铅笔盒立在中间当网。 后来有了《灌篮高手》,学校里打篮球的才多了起来。 再后来上大学,大家都缩在寝室里打游戏了。 只是电子竞技不比奥运会,已经得到了全球性的认同。 至今网上一片“管管游戏,救救孩子”, wcg在坚持了14年以后,结束了, 华夏后面接手,办了wca, 也不知道能走多久, 顾淼在心中对比着传统竞技与电子竞技的区别, 很少有某种运动会让人沉迷到玩物丧志, 而因为沉迷游戏而大学挂科的人还真不算稀罕。 真正的电子竞技也不是现在满大街的外挂与氪金玩家, 韩文清那样的手速,在凡人里可算快,在职业选手里,也就只能被称为手残了。 听说《全职高手》的特别篇快要出了, 好歹也是描写本行业的题材,如果国外的ip地址能看的话,那到时候就看看吧。 曾经的业内人士顾淼对为之加班了很多个月的事业,旧情难舍。 第一百六十五章 圣地亚哥 出阿根廷的时候出了一些麻烦,四个人分成四个窗口同时办理, 小新的英语比顾淼的水平还要悲伤,她只听懂了“有几件行李。” 却没有听明白下一句“是否有电池和危险品。” 于是她一脸困惑的看着地勤, 地勤再与她进行确认的时候,使用的词汇量更加丰富,句式更加复杂, 于是她就更加懵逼, jack办理完之后,想要来搭救老婆, 但是,地勤小姐姐不让jack翻译,要求小新自己回答。 让小新回答,就跟让聋子复聪,哑巴再开口说话一样, 于是,小新和她的箱子被晾在一边,许久,进了小黑屋,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审查。 最后阿根廷人什么都没有发现,把她放走。 至于最后这个行李箱里,其实还有一块被人们遗忘的备用电池,以及这块电池是被华夏的国内柜台行李检查的时候随便就用x光查出来了,这是后话。 华夏护照只要有b1/b2美国签证就可以随便进智利呆90天,完全不需要签证, 圣地亚哥, 对于b站众生来说,可能更习惯把它与鬼畜区的“金坷拉”联系在一起, 这里是正经的圣地亚哥,智利首都,被称为小美国,但是从机场进市中心的那段路,顾淼默默的看着窗外:“这真的不是八十年代初期的华夏么?” 房屋都有一种十足的年代感,好像转过街角,红砖墙上就可能会刷着一行中文口号。 进入市中心之后,就不一样了,的确可以称之为小美国,说是国内的任何一个二线城市,也没有什么问题。 方方正正的房子,宽阔的街道, 除了人少之外,这让顾淼想到了自己当初每天往返的上班路, 计划好的行程是后天去卡拉马沙漠,然后找当地团去乌尤尼盐湖,也就是天空之镜。 “明天我们去瓦尔帕莱索,你去吗?”jack问道。 “去,当然去!”顾淼一口答应,“……那有什么东西?” “各种花里胡哨的涂鸦。” 看小新开心的样子,估计她是已经准备好在那里大拍特拍。 既然明天的行程决定了,那么,剩下的事情,就是今天做什么。 上班的时候,每天最大的难题就是“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周末干什么。” 在旅行中,如果发现踩着的地面很无聊,那么问题就是“一会儿干什么,下午干什么,晚上干什么。” 顾淼一向对各种博物馆有兴趣,虽然估计连陈列品的说明都看不懂,不过,去看看也是好的。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在智利国家级的博物馆里,最奢华的是来自西班牙人当初带来的各种宗教用品,各种闪闪发光的像啊,十字架啊什么的。 “怎么全是新石器时代的东西,没点稍微像样点的吗?”顾淼看着满坑满谷的各种红色陶器, 而且是很粗糙的红色陶器,他表示很不满, 不过顾淼对整个南美的历史也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一个迷路的男人来了,然后坑了一大堆黄金白银。 顺便因为这堆白银,影响了明朝的经济贸易, 还给华夏大地送来了辣椒和玉米,以及某文学网站的两位大神土豆和西红柿。 那么,从新石器时代到大明王朝之间,就什么也没剩下? 等他真的凑近了看年代, 愣住了, 一时没反应过来,又仔细看了看, 没错,那些做的好像良渚文化、大汶口文化、周口店文化遗物的瓶瓶罐罐,竟然基本上都是15xx年的货, 也就是说,是在哥伦布来之后,才大量有了这些陶土制品。 那个时候,华夏的瓷器,已经稳固了china这个地位了吧。 找遍整个博物馆,标着公元前xxx的,全部都只有骨头渣渣, 偶尔有几个标着公元九百多年的东西,也就是磨过的石头和一些粗糙的衣服。 所以……公元九百多年的时候,智利人还过着旧石器时代的日子? 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聊的国家博物馆。”顾淼吐槽着走出去了,他不知道,之后,还会遇到更无聊的一个。 相比于智利国家历史博物馆,智利海军博物馆还有点意思。 到底是靠海的国家,海军什么的还是有的,比起蒙m古的海军,那神奇的七武海编制,还是有点东西可以看一看。 但是! 智利海军博物馆里面最有劲的,居然不是智利海军的故事。 而是智利海军与玻利维亚海军撕逼的故事。 做为一个马上就要去玻利维亚的人,顾淼很认真的看过玻利维亚的地图, 海军? 蒙m古海军好歹是有历史渊源的, 当初元朝可是撕过两回东瀛的,还可以说是对过去荣光的美好回忆。 但是玻利维亚? 跟智利海军撕过? 在哪撕? 公园小湖里的鸭子船上吗? 仔细查看玻利维亚的海军编制。 哟!居然有五千人! 还有海军节?! 海军节要举行阅兵仪式, 没有海洋, 在湖里又不甘心, 于是,仪式在……地面上举行。 把小军舰打扮的花里胡哨,然后放在卡车上,进行游行。 因吹斯挺,骄傲与倔强的玻利维亚海军。 海军博物馆里的照片显示, 在十九世纪后半叶,玻利维亚,为了硝石,单挑秘鲁和智利, 然后被打成狗,签了不平等条约,把出海口都卖了, 曾经玻利维亚也是有几百公里海岸线的, 不知道玻利维亚的李鸿章大人,签字的时候手有没有抖。 现在还保持着如此大规模的海军建制,玻利维亚人是不是还觉得有一天可以像毛熊收克里米亚那样,把他们的海岸线收回来? 就算国际社会不bb,以两国的国力对比,这事都不可能。 玻利维亚这几年除了足球赛主场,能踢赢阿根廷之外,也没有干什么特别出名的事。 毕竟玻利维亚海拔高,阿根廷人顶不住。 就像大唐也灭不了吐蕃一样。 顾淼一路溜跶到了当地最大的集贸市场,见到了国内随便也要六十多块钱一斤的智利大樱桃,在这里算下来华夏币十块钱一斤。 在市场里有许多家小店,里面卖各种海鲜和当地特色食物。 海鲜这种东西,只要新鲜,再怎么瞎做,也不会难吃得太过份吧。 顾淼以常理推断, 点了一份综合海鲜浓汤, 挑出一块贝肉,只咬了一口。 他决定收回自己刚才对智利海鲜制作手法的天真判定, 一嘴的沙啊! 牙被硌得无比痛苦,就好像刚刚头朝下栽进了沙滩,喝了好几口水,嘴里的沙感还在。 智利人,是不知道什么叫吐沙的吗? 他们不会真的是追求新鲜到“这是一小时前刚刚捞上来的贝,现捞现烧”? 避开贝壳,只吃鱼和虾,总算勉强把这顿吃完。 到付钱的时候,又出妖娥子, 一共五千比索,华夏币五十块左右。 价格比较正常。 顾淼翻遍全身,最小的面额只有两万一张的。 他将那张纸币递给服务生, 服务生露出了异常欣喜的笑意,用西班牙语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一头钻进厨房,再也没回来。 卧槽? 虽然智利是小费国家,但是小费也只有两种,一种是在刷卡的时候说好刷多少,第二种是在给现金的时候说“找给给我xx就行。” 没有这种一声不吭,拿着就跑的, 欺负外国人? 文盲聋哑人顾淼默默走到厨房门口,眼睛在厨房里搜寻着那个服务员。 他还没看见那个人,那个人就已经发现了脸色阴沉,站在门口的顾淼。 然后,他陪着笑脸,给往顾淼手里塞了一万五千五比索的零钱。 ??? 五百块是赔礼道歉费? “好的,我接受了。”顾淼把钱随手塞进了口袋。 他一个人一直逛到天擦黑才回到住处, 一回去,就看见华仔很不高兴,沉着脸, “怎么了?”顾淼用眼神询问小新和jack。 小新低声说:“他的手机在街上被抢了。” “怎么被抢的?” “站在路边看地图,然后就被抢了。我们刚才还担心你怎么还没回来,想给你打电话,但是又怕你在接电话的时候,手机被抢,你刚一个人逛了这么久,没有觉得危险吗?” 顾淼摇摇头,本以为自己遇到那个不想找零的服务员已经算是史上最大灾难,没想到,这里还有当街抢手机的。 想着自己刚才那一路上,手机就这么一直拿在手里,时不时的看一眼地图, 忽然觉得自己的运气点数,可能是真的被加持过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瓦尔帕莱索 顾淼的公众号停滞在了伊瓜苏,他想写写关于圣地亚哥的,但是憋了半天,也没憋出来什么有出息的东西,停更实在是很影响安定团结。 只有从来没有去过,才能对远方有美好的幻想,真正去过之后, 好的地方自然是梦想照进现实,各种美好回忆, 与梦想相去甚远的地方,想要硬吹,良心一阵一阵的痛,痛得根本憋不住几个字来。 重点是智利旅游局并没有给顾淼推广费,连硬吹的动力都没有, 四个人从船上开始到现在,算下来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对中餐的渴望已经到眼睛发绿的程度。 南美的华人并不算少,在他们住的附近,就发现了一个把菜单刷在墙上的餐馆。 顾淼一眼就看见了:springroll 一定是春卷! 看画着的菜式,中餐! 没跑了! 浩浩荡荡的四个人杀进店里,刚想坐下来,却发现店主是本地人,而不是华人。 店主打量了他们一眼: “火车站那里的比较正宗,你们去那里吃吧。” 这是开了中餐馆之后,发现进来了四个纯正的华人,怕被踢馆吗? 最后火车站附近的中餐馆还是没有找到,没有出息的四个人找到了传说中的牛油果汉堡。 在国内,顾淼也是吃过牛油果的, 他完全不能领会牛油果凭什么这么贵! 牛油果有什么好吃的! 在原产国,牛油果成熟的季节,吃到了树上长熟的牛油果, 顾淼这才感受到,原来牛油果,真的是有一股特别的清香,而且没有摆熟的那股涩味。 大概的感觉,可能就是吃惯了冰冻运输,已经摆得有些发黑的荔枝之后,第一次坐在荔枝树下边摘边吃的那种感觉。 第二天,四人前往瓦尔帕莱索, 这也是一个港口城市,却没有海滩,只有运货港口, 看点就是遍布在整座山上的被画满的墙壁。 在墙上写“xxx到此一游”是不文明行为, 但是写上“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那逼格就不一样了, 瓦尔帕莱索的涂鸦艺术也是如此, 画的不错,且有效的利用了建筑本身的模样, 墙上有一个阳台,阳台上站着一个伸头张望的人, 靠在墙边的大石头,被画上了铁链,墙上画着的人被铁链紧紧锁住,一脸懵逼的看着锁着自己的大石头。 还有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是整体看起来很好看的彩虹台阶, 两只抱着吉它的猫尽兴演奏, 废弃在一旁的汽车上也画了一个正在侧身沉睡的人,写着sh..h...h...h.. 各路游客在这里疯狂拍照。 · 小新与jack夫妻俩沉迷于某个小清新的街角无法自拔, 华仔则是跑去邮局寄明信片了。 顾淼不想做人家小夫妻的电灯泡,再说,沙蓓蓓还布置了任务,让他把涂鸦拍几幅传给她看看。 在山上,几乎可以说处处都是涂鸦,连人迹罕至的地方,都被画满, 画法算不上特别,就是标准的pop风格,胜在使用色彩多,且明艳,颇具南美的热情奔放气息, 顾淼拍了一些照片,发给沙蓓蓓,然后他信步乱走,反正这么小的地方,再迷路,也跑不了多远。 走着走着,就有些荒了, 不仅荒,而且还满地的狗, 聚众扎堆,有人路过,就集体投以注目礼。 顾淼看着前方小道完全被狗塞满了, 他决定强人不压地头狗,换条路走也一样, 结果经过一个下坡之后,隐约看见被当作本地景点之一的升降机, 心里稳了些,想要抄小道往升降机的方向走, 最后,在一堆荒草之中,立着一片被涂得五颜六色的彩钢板,暗紫色的喇叭花沉沉的挂满了墙头。 人工的色彩与自然界鲜花的搭配,把荒凉的气氛减低了不少, 顾淼忽然想起爱丽丝漫游仙境, 不会走到底,就发现了一只兔子要请他喝茶吧? 沿着破碎的石阶往上坡的方向走,前方露出尖尖的屋顶, 再往前已经是下坡,坡下有一个教堂,周围有一些民房,只是民房也关着门,墙上画着五颜六色的涂鸦:骷髅在傻笑,被吹起裙子的美女在尖叫。 教堂的模样是哥特式的顶部,大门已是一片斑驳,门前的小径的草也长得挺高,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顾淼是一个机会式迷信者,对所有宗教都没有特别的兴趣, 看教堂,完全只是看它的建筑结构与内部装饰本身而已, 看过了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主座教堂之后,这种荒草萋萋的小教堂,已无法入他的眼。 正打算离开,忽然听见教堂里面有响动, 太阳还在头顶,离旅游区也就两个街区,难不成还闹鬼? 想起自己在南极最后几天说过:“除非水里有鬼,不然我就不看了。” 真的是鬼么? 顾淼拿起手机,打开直播。 慢慢走过去,发现教堂的门没有锁,虚掩着,露出一条缝。 看来不是鬼, 鬼进门还要开门的话,那它混得也太惨了。 会不会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撬开教堂的门,以这里为家? 这种事情倒也不算稀罕,国内有几处号称鬼城无人城的地方,其实人不少,住客都是流浪汉。 这种人比鬼要可怕,在基本生活得不到保证的时候,人性会发生怎样的扭曲,谁都说不好。 顾淼决定离开远一点, 此时教堂的门打开了,有一个秃头中年男人拎着一桶水从门里出来,看见顾淼,热情的“h”一声,顾淼愣愣的也回了一句。 然后秃头中年男人更加热情的说了一长串,见顾淼一脸懵逼,问了一句: “chino?” 这个单词顾淼知道,西班牙语里的华夏,据说发音像“秦”,是因为西班牙那一挂的人认为大秦比较牛逼。 于是他点点头,神父改成了英语。 虽然顾淼很想跟他说,西班牙语和英语对他来说差不多,不过鉴于还能听懂一点点,因此就微笑着开启了第六感。 在一长串的话里,顾淼提取并领悟了几个关键词,最后推理出以下信息: 这个秃头是神父,他在修复与重建。 神父邀请他进去看看, 教堂内部还没有收拾好,灯也只亮了几盏,房间里堆着一些油漆桶,还有梯子。 如果不是因为顶部有彩色的玻璃窗,还有古老而繁复的雕刻与花纹, 看起来就真的很像厂房。 做弥撒时供人坐的椅子现在也是横七竖八的摆着。 顾淼越看越受不了,问神父,这些椅子是要换,还是继续用? 神父说留着。 于是,他卷起袖子,把长条椅子们一个一个的排列整齐, 排列整齐后,他又发现了不能忍的事,椅子上全是灰,甚至还有蜘蛛网, 刚才神父又打来一桶水,就搁在一旁。 顾淼拿起抹布,把椅子们擦了一遍,又完美主义症发作,换了一桶干净的水,擦了第二遍。 在他忙着的时候,神父在收拾上面的祭坛, 两人合作的状态下,基本上初见成效, 此时,小新他们也拍照拍够了,发了个餐厅的定位,叫他一起过去吃饭, 顾淼向神父告别, 神父手划十字,微笑着babababa的说了一串, 听起来好像是英语,不过一个字都听不懂, 算了,这不重要,反正不会是骂他的, 顾淼向他欠欠身,离开。 “然后,我就过来了。”顾淼向其他三个人说起刚才的经历。 好奇的三个人表示也想去看看, 但是当顾淼带他们去那条巷子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地方是一片空地,哪里有什么教堂。 “我靠,你这不会是遇上聊斋了吧。”华仔夸张的大叫起来。 顾淼也是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直到回程,他无意中翻看手机地图的时候,才发现,他一直是以升降机做为参照物来识路, 而瓦尔帕莱索,有两个升降机,离得不远,也就隔了大概几条街, 差之毫厘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 初到卡拉马 卡拉马沙漠。 顾淼对它的印象是“世界旱极”,其中的某个角落,从1845年到1936年,没有下过一滴雨。 以及地理考试上选错的那一题。 现在只依稀记得什么副热带高压常年盘踞、秘鲁寒流、安第斯山脉阻挡、大气过于稳定,无法上升凝结成雨之类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名词。 那个时候的自己,只为被扣了两分而叹息,没想到许多年后,自己真的到了这里。 一定要到沙子里狠狠踩两脚,报那两分之仇。 “这里是都教授看星星的地方呢。”小新特别高兴。 三个男人一脸茫然:“都教授是谁?” “《来自星星的你》啊,有一集,都教授给千颂伊的弟弟看星星的照片,说是在卡拉马沙漠拍的,还说他最喜欢那个地方。” 三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顾淼表示:“我就不明白,那个片子有什么好看的,那会儿女同事都在看,我看了第一集就受不了,哪能有常识那么缺乏的人,还敢到处丢人现眼的招摇?” 小新不服:“不然怎么衬托出都教授对女主的影响?” “可是现实的话,这种人被人指出常识缺失,也只会对他进行人身攻击,并且在暗处蹲着,一旦指出的人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就会跳出来幸灾乐祸。” 小新露出一个受不了的表情:“就是因为现实如此残酷,才要看电视剧啊,不然日子还怎么过?都教授长得帅!还有钱!只有炮灰男配才会干你说的那种事。” jack在顾淼旁边低声:“她都入了一套女主的口红和眼影了,忠实粉丝。” “懂了懂了,难怪剧情记得这么牢。”顾淼与jack两个人站在一边小声bb。 从机场到卡拉马的市中心,只有茫茫大漠还有站在沙漠上呼哧呼哧转悠的风力发电设备。 “这怎么这么像羊肉大盘鸡省啊?”华仔看着窗外,回忆起自己曾经去过的茫茫戈壁。 在入住的酒店的前台,放着一块有香瓜那么大的白色结晶体, 有点像水晶,但是质地又不那么结实, 前台老爷爷说:这是盐,你们可以摸一摸。 果然一摸,就有白色的碎屑掉下来。 位于世界旱极的沙漠酒店里,居然还有一个游泳池,不过白天不开,用蓝色的塑料布盖着,防止水份蒸发。 “走吧,出去先把团给报了。”jack挥挥手。 顾淼以为自己见过的敦煌已经是拥有机场的城市里最偏的了。 到了卡拉马,发现自己还是图羊图森破, 整个小镇,最繁华的地方,是一个街心绿地, 就是城市里常见的那种供老头老太太跳广场舞的地方, 不过这里没有人跳广场舞,只摆了好几张棋桌,老头子们在捉对厮杀国际象棋, 每桌旁边都站着几个背着手围观的人, 除了下的品种不一样,可以说跟国内下棋看棋很像了,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瞎支招,会不会有人想悔棋。 以绿地为中心,纵横两条街,就是本地的商业街了,目测长度都不超过一千五百米。 有一条商业街,全是旅行社, 另一条街,则全是饭店和卖纪念品的。 旅行社开价的风格,比尼泊尔那种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气氛要好一些,不过,还是得一家一家的比,一家一家的问。 几乎所有的旅行社都会承诺行程里,包括住盐旅馆,但是,最终,往往都会以各种理由不去。 “我想住盐旅馆。”小新眼巴巴的瞅着jack,由于他的英语最好,于是被推出去做为谈判代表。 jack说:“你最好不要抱有这个幻想,多半是去不了的。” “可是我想住盐旅馆。”小新又说了一句。 jack说:“盐旅馆条件很差的,没有水没有电,而且下雨就会漏水,我们现在不是在北部,现在是雨季。” “我就是想住盐旅馆!” “好好好好好。”jack又与那个旅行社的人开始说起来。 顾淼与华仔两人坐在一边观察。 华仔:“他们是新婚吧?老夫老妻的话,应该不会这么纵容。” 顾淼:“你不懂,这是爱。” 华仔:“你懂?你有老婆?” 顾淼:“有女朋友。” 华仔:“老婆和女朋友不一样。” 顾淼:“如果她肯嫁给我,我一定会始终如一。” 华仔:“牛别吹早了,别让我在扫黄新闻里看见你。” 最后,订了两个行程: 前往乌尤尼,耗时四天。 第二天去月亮谷的一日游。 交完钱,就差不多时候去吃饭了。 南美的食物是什么德性,大家心里都有数,对此,他们也不抱什么希望。 走在街上,几乎每家店门口都有一个服务生在热情的招揽生意, 热情的让人感觉“莫非里面是孙二娘开的黑店”, 有一家店的伙计,无比热情的拿菜单挡在他们面前,先用西班牙语说了一串,然后发现他们不理睬,接着又用英语说了一串,他们还是不理睬。 绝望的店伙计问道:“西班牙语也不行,英语也不行,你们到底说哪种语言?” “chinese!”四个人飘走了, 店伙计悲伤的表示放弃, 打开tripadvisor的美食推荐,按星级最高的排, 英文的点评一溜排的好好好好好, 偶尔中间会出现一些中文点评,都是差评, 华人的胃都是相似的,他们选择相信中文点评。 但是只有差评,却没有一家是被中文点评说好的, 总不能饿死, 他们放弃了在点评网上找吃的,决定用自己的鼻子来尝试。 闻了一路,又转回过头,重走一遍, 发现一家飘出来的味道最香, 抬头一看,正是那个绝望的店伙计把守的饭店, 店伙计见他们回来,脸上露出了职业化的微笑,不过热情度明显没有刚才那么高了。 jack与小新上前,翻看着摆在门口的英文菜单,觉得价格还可以,华仔与顾淼一致赞同。 顾淼用他仅会的西班牙语单词说:“四个人。” 店伙计的眼中充满着迷茫,刚才明明是四个聋哑人,怎么现在不仅会英文,连西班牙文都能说。 菜单上有一道菜,名字很长,大意就是里面有好多好多,各种姿势的肉,下面标注两人份。 “我们四个人,要不要点两盘?”小新问道。 jack与华仔同意, 顾淼则建议不如点两个其他的菜:“这边的肉是什么烹饪水平你们也知道,少吃点吧。” 在卡拉马有一种很有趣的酒,发音是菠萝锅里压,与西班牙流行的桑格里拉酒有点像,都是红酒泡水果, 桑格里拉泡的是苹果和橙子, 菠萝锅里压泡的是大个儿的红通通草莓。 喝着水果酒,先上了两盘平平无奇的菜, 最后,号称两人份的各种肉大锅上来了。 在座四人,面面相觑:“这是两人份?” 一个大号的铁盘子,里面装着一整颗大号烤土豆,估摸着得有半斤重, 四根烤肉肠,两根烤血肠,每根的长度有二十厘米,粗度像四根手指攒起来, 三块巨型牛肋排,三块加在一起,跟超市里卖的未切开肋排的体积差不多。 还有口感如牛舌,不知道是什么部位的肉。 肉质和口感都不错,能把这么大个的牛排烤得鲜嫩多汁,也算本事, 但是,真的吃不完啊, 三男一女,最终还剩下一根完整的血肠,一整块肋排没动。 “难道是我们太弱了?”华仔开始东张西望,想找出有没有同样点了这道菜的人, 顾淼则调侃道:“这个两人份,可能是指干重体力活,又常年没有油水下肚的年轻人吧,比如上山下乡时代的前辈们。” “哎哎,我们背后那桌,也点了。”小新低声说。 背后那桌是两个壮汉,肚子很挺,胳膊看起来有顾淼两只胳膊那么粗, 看起来体重都得超过两百斤。 然而,直到他们结账,也还剩了一半没吃掉。 围观了全程的顾淼表示:“我们没输。” 第一百六十八章 边境 月亮谷,名字听起来很美,顾淼一时误会了,以为这个地名的意思是,在这地方能看见漂亮的月亮。事实上,它的意思是,这里的地貌像月亮,几乎寸草不生。 卡拉马的温差很大,晚上只有十几二十度,在太阳的暴晒下,起码能有四十度, 前往月亮谷的路很崎岖,时而上坡时而下坡,坐在汽车上,都能明显感觉到倾斜,在路上还时不时看见有人骑着自行车,往那个方向走,自行车架上绑着两瓶2升装的纯净水。 月亮谷里有一个山洞,肉眼可见到处都是亮晶晶的盐结晶,就好像水晶洞穴,可惜拍不出来, 不打闪光灯,人看着像幽魂, 打了闪光灯,人看着像厉鬼, 穿过山洞,顾淼发现一群人好像冥想打坐似的围成了一圈,坐在陡峭的悬崖下。 没有人说话,很静。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不过他们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 于是他与另外三个人也没有说话,悄悄的找了个地方坐下。 没一会儿,他就明白了, 从岩壁里传来微微轻爆的声音,此起彼伏,那是盐晶体裂开的声音。 坐在一旁的向导开口说话了,她说内部的崩塌一直在持续,雨水与风化,都会加快进程,不知道过多久,这块盐壁就会倒下来。 一旁有游客询问,这里寸草不生,怎么还有雨水。 向导指着他们身旁的凹陷处,明显是个古老河床的样子,她说现在这里到了雨季,也还是会有季节河,会有生物存在。 月亮谷里的地表,几乎很难说有石头或是土壤, 到处都是盐,很结实的盐晶体, 被水冲过的地方,有一道一道的痕迹,像被手指硬抓出来的。 虽然这里不是看月亮的地方,但是看月亮和看日落也不差,趁着太阳还没断气,向导又带着一行人赶往高处,路过一个大号的路牌。 一个箭头,写着chile, 另一个箭头,写着argentina, “早知道,我们就从阿根廷过来了,还省得去圣地亚哥兜一圈。”华仔说。 顾淼把地图给他看:“需要翻过安第斯山脉,不知道多少公里的无人区,感受一下?” “感受到了。” 站在高处,随便往哪个方向看,只有高低起伏的秃山,风吹在脸上,都好像要把水份抽走,一派戈壁苍凉的景象。 第二天一早,就要赶去边境,智利和玻利维亚的边境,每天工作时间很短,只有中午一小会儿。 全套流程还比较复杂,先坐车从旅馆到智利的边检, 然后换车,从智利的边检到玻利维亚的入境边境, 再换车,进入玻利维亚境内。 “一共就这么点路,换三趟车,真是主权尊严不可侵犯。”顾淼看着旅行社给的需知单,摇摇头。 等他们到的时候,智利边检已经排了很多人了, 说是边检,也是简单粗暴的一个窗口。 排队排到无聊的时候,小新发现前面有一男一女两张亚洲脸, 可以确定的是不是本国同胞, 她低声说:“哎,你们看前面的是东瀛人,还是高丽人?” 还没等三个男人开口,前面飘来一句标准中文:“高丽人。” 小新吓了一跳,望过去,高丽妹子笑盈盈的看着她, 相逢即是有缘,中韩友好靠东瀛,也可以靠吐槽南美的食物。 很快,他们就熟悉了, 他们是一对夫妻,辞职出来旅行, 高丽妹子曾经在魔都住了六年,还在领事馆工作过,所以中文非常溜。 高丽小哥则完全不懂的样子, 高丽妹子曾经的工作与小新曾经的工作性质一样,两家公司的某些制度也很相似, 两个人又开始吐槽起了自己的工作,吐槽企业年金的缴纳制度,吐槽老板。 女人们的话题,总是很快就会绕到男朋友身上。 高丽妹子说自己在魔都的时候,交了一个本地男朋友,人长得很帅,后来她要回国,异地了,各种问题都会出现,最终分手了。 这就是欺负她老公不懂中文吧,顾淼忽然对这个小哥产生了同情,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一点中文都不会吗?” 高丽小哥微笑:“我在高中学了一年中文,虽然不会说,但是,我能听懂一点点,她现在在说她的前男友。” 正在热烈讨论的小新忽然停住了:“啊?” 高丽妹子笑起来:“没事的,我跟他说过,现在都跟他结婚了,还有什么关系。” · 欧盟各国之间无缓冲区,华夏与隔壁各国之间,也就几百米的缓冲区, 智利与玻利维亚之前的缓冲区……一脚油门踩出去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玻利维亚的边检。 玻利维亚的边检站! 在一片高高的,光秃秃的山顶上,有一个小破屋, 比公园里的公共厕所大不了多少, 里面坐着两个边检官,检查签证,盖章。 华人在国内可以先办玻利维亚签证, 但是国内的玻利维亚大使馆也是秉承着南美人民一贯的自由奔放瞎搞的风气, 有人10号就该领回护照了,到了大使馆,使馆的人说,要提交的资料变了,你们重新提交一次资料吧,再等半个月。 有人的护照进去之后,就没找着,不知道掉在大使馆的哪个角落里了, 只要能吵会吵,三天下签证, 老老实实等着,二十多天。 所以,原本就计划来玻利维亚的小新他们,都没有在国内办好签证, 而是到这里来落地签, 玻利维亚落地签的条款一如他们的风格,隔三岔五变变变, 现在的条款异常简单:给一百美元,直接盖章走人。 “赶上好时候了。”小新高兴的像1949年10月的帝都人民。 在上车之前,有必要释放一下内存, 厕所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有两道土垄子,男人一堆,女人一堆。 这里没有树,没有墙,四周空旷,且地势很高,四周一览无余, 且此时正是边检开放的时候,往来于两国的人几乎挤满了整个高地。 除了土垄子之外,别无去处,不论男女,都只有一种姿势。 “真是太不讲究了。”jack说着,被小新一巴掌拍在脑袋上,“转过去,别瞎看。” “我不是故意的,近视。” “那我去另一边。”小新说着要过去。 jack认怂。 顾淼在一旁看着,想起了他与沙蓓蓓曾经旅行的时光,无比怀念:“你们感情真好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高原麻将 如同国内要从敦煌去雅丹魔鬼城,不管乐不乐意都要买玉门关、阳关和汉长城的门票一样, 智利和玻利维亚之间也有一个不管想不想看,都得进的国家公园, 说是国家公园,能看的东西实在不多, 戈壁,再花哨能有什么。 顾淼也是看过不少戈壁沙漠的人了,对于这种熟悉的地貌,没有特别的兴趣,路边偶尔路过几块被风化的石头,其余的又是开车一小时之前和之后,景物完全没有变化的世界。 再往前,据说是一个景点,顾淼刚下车,差点又被硫磺味儿给熏回去。 眼前的灰黄色沙漠上,出现了一片水域,水色白色与灰绿相间,浅浅的盖在沙漠上, 顾淼脑补了许多新闻标题:《地下造纸厂偷排污水,污染自然环境》《湖水变质谁之过!》《问责环保局为何不作为》《震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知道……》。 又路过了几个湖,都是这样,到后来,司机说前面又有一个湖的时候,他只想在车上睡觉。 “听说这个是绿湖,不一样的。”高丽妹子说了一句。 顾淼忽然就被勾起了好奇:“说不一样,有啥不一样!” 下车之后,还是一股熟悉的、浓郁的硫磺味,眼前的水也是灰灰白白。 “它叫绿湖?”顾淼看着面前这一片怎么看都像是被污染过度的湖水,对这个世界失去了信任。 忽然一阵风刮起来,水面竟然变色了, 随着风的方向,水面好像被一点一点的撕下了表面的伪装,变成了绿色! 那是一种如同被倒进一大桶水粉颜料之后,形成不透明的粉绿色。 “变色的过程真好看。”小新对现在的绿色很满意。 顾淼的关注点则落在水下到底是什么东西被吹的泛上起来,变成这颜色。 “会不会是绿松石?”他看着号称学化学的小新。 小新摇头:“不知道,我学的是精细化工,不是地球矿物。” 路上见到了几只沙狐后,终于看到令人愉快的碧水青草,上面还有网红神兽——草泥马。 肥肥的羊驼,一看就是人工驯养的,有些全身白,有些全身黄,看见人也不害怕,就这么傻乎乎的站在那里。 有草有水有羊驼的地方,就说明有人居住。 第一次看见真正的玻利维亚当地人,大家充满了好奇。 出来摆摊做生意的都是女人,在强烈紫外线的照耀下,她们皮肤很黑,与雪域高原上的人肤色一样, 服饰很有特点,头上戴着圆形带边的小帽子,不管年纪多大,都是梳着两条麻花辫垂在脑后, 蓬蓬的大裙摆下,还穿着厚厚的裤子。 小新的购物欲,在看到摊上出售的东西之后,就热情消退了。 那些草泥马的的脸,都画得好像有段时间网上传得很火的兔子奶油蛋糕,粗重的眼线,随意的眼框,还有翻着白眼的眼球…… 旧的购物欲消退了,新的购物欲又在看见羊驼毛织的披肩时,燃起了。 她一下子买了十几条。 “你这是要回国卖吗?”顾淼好奇。 “我家一堆亲戚,还有朋友,都知道我出来了,不给他们买点,哪行啊。”小新说着,又拿了一条。 欢乐的日子是短暂的,顾淼本能的感受到了高原反应,看了一眼海拔高度,显示四千五百米。 到了住处下车,车上的人几乎都不行了。 这里的条件更加艰苦,与这一比,最差的招待所都是天堂。 高丽小哥完全瘫在床上,双眼紧闭,屋里有几个妹子换衣服,都不忍心让他出去。 “现在就算给他一百个什么都不穿的美女,都起不来了。”小新同情的看着他。 高丽妹子正盘算着要不要给他吸氧, 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个同团的德国大哥,他精神特别好,挨家挨户来问需不需要帮忙,要不要高反的药,要不要氧气瓶。 “你没有不舒服吗?”顾淼问道。 德国大哥特别骄傲:“一点都没有!” 高丽小哥决定再撑一撑,一吸氧就依赖上了,得一直吸到降海拔。 这里又是一个手机没有信号的世界,外面是戈壁,才下午四点多,无所事事的等吃饭睡觉也太难过了。 华仔想了想:“要打麻将吗?” “???”三个人困惑的看着他。 华仔打开行李箱,拿出一盒迷你麻将。 小新震惊:“你一个人出门,为什么会带这种东西?!” “万一路上遇到同好呢?我还可以跟自己打。” 四个华人,正好一桌,特别稳! 然而,顾淼很不好意思的表示:“我不会。” “……你竟然不会打麻将?!我们就玩最简单的,不带花。”华仔不敢相信。 “我完全不会,连一条边应该放几垛都不知道,也不明白骰子转出点数,跟从哪里拿牌有什么关系,我运气不好,就没学过。”顾淼老实承认。 做为一个赌运极差,哦不,应该叫赌运全无的人,他根本就没有兴趣在这种事情上浪费青春,反正都是赌,何必挣扎。 华仔要为麻将正名:“麻将不是全靠运气的,很大程度要靠技巧,记牌,还有分析。” “只要需要一点点运气,我都不行。”顾淼继续拒绝。 三缺一,玩不成了。 华仔惆怅的搓着麻将,声音引来了同样无聊的各国人民。 高丽妹子与小哥首先进行强势围观,高丽妹子说自己一直想学,但是小哥不让她学,说不要沾赌博的东西。 华仔继续为麻将正名:“只要不玩钱,就不是赌博了啊,这个世界上只要想赌博,什么不能赌,麻将是无辜的。” 高丽小哥领悟了一下这个观点,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两个人高高兴兴的开始学习十三张麻将的打麻。 德国大哥、两个瑞典妹子、一个加拿大小哥、一对智利夫妻,加入中华麻将教学课程。 德国大哥首先领悟了麻将的玩法, 成功补位,成为第一个上桌的人, 语言不通,一点都不要紧! 德国大哥居然和了一把推倒胡! 接着是高丽小哥,虽然他一直对麻将是拒绝的,但是他竟然在语言基本不通的情况下,先于懂中文的高丽妹子之前,领悟了更高级的杠、碰等玩法。 “你看,人家都会,你还不会,你对得起你的护照吗?”华仔看着顾淼。 顾淼没办法:“那,我就来表演一下,什么叫逢赌必输。” …… “你赢了,从来没见过手气像你这么差的人。”华仔的三观被刷新了。 第一百七十章 乌尤尼小镇 打完麻将,住处的今日供电宣告结束, 大家各回各屋,虽然条件简陋,不过一路的旅途劳顿,很快,大家就睡着了,凌晨一点多,华仔的手机响了。 顾淼睡觉一向很轻,有响动就会睡不着,于是,他听了全程的工作布置与安排。 天亮之后,他问华仔:“你这手机质量真不错,居然有信号。” 所有人的手机都没有信号,只有华仔的菊花牌手机有信号。 “那是,好歹我曾经也为菊花厂抛头颅洒热血,快到三十五岁,我听从老总的号召,主动下岗,要是连手机质量都不行,他们怎么对得起我。” “你竟然是菊花厂的,听说剥削的很厉害啊?”顾淼对菊花厂的所有印象都是劝退四十多岁的员工,让员工无路可走什么的。 华仔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年满十八岁的人,都应该为自己的前途负责, 如果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都挂在一个公司里,那么跟九十年代初在大厂里下岗就全家没饭吃的人有什么两样,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不会犯前人的错误。” 他打开一个app,对顾淼晃晃: “什么叫财务自由,不是工资高就是财务自由,应该是你在不工作的时候,还有钱进账,那才叫财务自由。” “不工作,进账?做梦的时候?”顾淼对理财一无所知。 华仔摇摇头:“钱存在银行有利息,这个你知道吧。” “知道啊,那才几毛钱?得有巨大的本金才行。” 华仔有些无语:“世间那么多投资的路子,我只是打个比方。要不要我介绍几个给你?” “我再考虑考虑吧。”顾淼想起之前一心要推荐他玩期货的鲁飞,连连摇头。 他更关心的是,华仔明明辞职了,说了那一通跟霸道总裁似的指点江山的话是说给谁听的。 “我跟朋友合伙开了个公司,我出钱,他出技术,又聘了个运营,有些事,要我们一起同意,才能做。” “厉害厉害……”这才叫主角啊!别人手机都没信号,他有信号,从菊花厂离职之后存的钱都够跟人合伙开公司了。 那灼眼的主角光芒,闪瞎人眼。 等所有人都起来了,德国人又过来敲门,问大家感觉怎么样,有没有问题,如果不行的话,他已经跟向导说好,去最近的地方取药和氧气瓶了。 明明跟他没什么关系,还这么热心, 虽然华夏也有古话,说达则兼济天下,不过真正做到的人,不是特别多, 许多人还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甚至还会冷嘲热讽愿意帮忙的人多管闲事。 顾淼忽然理解,德国人在某些问题上,为什么第一个响应,大量放人进来,导致现在德国自个儿的治安相当的悲催。 他们是真的认为在自己有余力的情况下,应该去主动帮助别人吧。 ……所以,一战,他们是看意大利太蠢了,所以才主动带上意大利玩的吗?然后二战是想帮助意大利扳回面子,所以才又带了一回? 海拔终于下降,高原反应的人类们都缓过一口气来,此时,已是乌尤尼镇上。 小新发现路边有一个小铺子,在卖土豆炖肉,里面还有巨型大玉米粒。 “这是谁的肉啊?”顾淼站在一旁看了半天,他对土豆炖肉本身没什么感情,现在也不是很饿。 “草泥马肉。”小新含混不清的说。 对这世界充满好奇的顾淼马上去买了一份。 草泥马肉比猪肉要老,更接近牛肉,应该属于质量还可以的牛肉。 原产国的东西,一向都不错,土豆和玉米对得起它们的祖宗。 土豆的口感接近兰州的土豆,日后,顾淼吃过羊肉大盘鸡省的土豆之后,认为玻利维亚的土豆更像那里的。 巨型玉米粒,有大拇指的指甲盖那么大,口感还是很轜很香, 比起在卡拉马沙漠吃的两人份的各种烤肉,这一小份土豆玉米炖肉,味道要可爱多了。 乌尤尼镇子旁有一处名为“火车坟场”的地方,堆放着许多废弃的火车, 苍凉的戈壁上,到处都是铁褐色,带着斑斑锈迹的火车头与车厢。 让顾淼一下子想到了一部古老的动画片《国王与小鸟》,还有宫崎峻的《天空之城》。 有一拨人正在对着某处死命拍照, 顾淼望过去,发现是一个穿着古印度舞女衣服的美女站在火车头上, 娇俏的美人与粗犷的机械,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和谐。 连jack和华仔都看呆了。 “你过来,给我拿衣服!”小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在叫jack。 古龙说:没有任务女人,愿意听着男人在自己面前夸奖另一个女人的。 跟自己一起来的三个男人都在看着另一个女人,这还得了! 小新把外套脱掉,让jack拿着,自己又整理了一番,把头发重新梳理。 她穿着一身飘逸华丽的红色唐式高腰襦裙,复古式的发髻上环绕着各种丁丁当当的佩饰, 红色的纱制披帛环在她的手臂上,迎风飘扬。 果然不输那位纱丽美人。 站在高处的纱丽美人看着小新,欣喜的过来,挽着小新要一起拍照, 古印度与古华夏,四大文明古国占其二, 两个妹子又都是美女, 实在是太养眼了,纠结再三,顾淼忍不住把两个妹子的合照发给沙蓓蓓,说: “如果你在这里,穿一身女侠的衣服,站在中间,一定更好看。” 华仔在一旁看见:“你女朋友?” “嗯。” “求生欲很强嘛。” “我女朋友不是那种吃醋的人,她对美有很高的鉴赏能力,不管男女,只要是美,她都能用欣赏的态度去看待。”顾淼很有信心。 沙蓓蓓的回复让他有点意外: “哇,那个妹子胸好大,好好看。” 果然是对美有很高的鉴赏能力…… 这年头的女人,都这么奔放吗? 从火车坟场到天空之镜,就很近了,下午两点,他们到达。 据说他们的运气非常好, 刚刚下过一场雨,所以镜面很漂亮, 雨过天晴,云都退到了天际线,所以倒影很清晰。 如果没有下雨,或者一直下雨,都是悲剧, 听说在他们到的前一天为止,已经连下了四天雨了。 今天才刚刚放晴。 “真的是运气太好了。”华仔很激动。 顾淼点点头,心想是不是自己的麻将运全部让给看景运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天空之镜(为顾淼的本家,不肯签字的顾维钧加更一章) 果然,这次的行程里并没有住盐旅馆, 不过倒不是因为旅行社有意作怪,是因为连续的降雨,让原有的盐旅馆“库叉”,塌了一角, 原本住在里面的客人,半夜三更挪包的挪包,端盆接水的端盆,忙乎了大半夜。 对盐旅馆有执念的小新顿时对住盐旅馆这事死了一半的心, 还有剩下的一半,在他们去参观盐旅馆的时候,死绝了。 在直射的阳光下,盐旅馆里的气温非常高,又闷又热, 小新表示:“不住就不住了,看看就好。” 盐旅馆外面的盐湖,没有什么水,盐田露出了大片大片的白色盐结晶, 白茫茫的晃眼睛。 车再往里开,一切就不一样了, 盐壳的表面,有薄薄一层水,倒映出车子的影, 华仔去过位于青qh海的茶卡盐湖, 那个被称为华夏天空之镜的地方。 “我当时是被一个公众号骗去的。”华仔说,“标题是《去什么玻利维亚,国内有一处一模一样的天空之镜》。 屁的一样咧,差太多了好不好! 茶卡盐湖那里简直是人山人海,想要拍张照片,要各种避开人,还有几个地方盐壳活生生的被人踩破了,湖底的淤泥都泛上来,黑糊糊的沾在腿上。” 顾淼接话:“茶卡去年还是前年的,不是说直接关门谢客么,说盐壳实在扛不住了,坏的地方太多。” “嗯,今年又开了,我不觉得盐壳能这么快就养好。”华仔摇摇头。 车停下,放游客们下车拍照。 华仔看着一望无际的水面:“这才叫天空之镜!茶卡就算没人,总体面积也没这么大,那最多叫天空之镜的碎片。” “别说得这么难听,国内有几个人能来真的天空之镜的,茶卡盐湖小归小,能感受一下也行了啊。”小新为国内的人民群众抱不平。 “我是觉得,茶卡就应该限流,别为了赚钱,急功近利的,是人就放进去,盐壳要真全给踩碎了,还有谁会往那里跑。”华仔对国内某些景点的操作手法实在欣赏不了。 向导是会玩的, 利用近大远小和镜面反射的原理,摆拍出各种花哨的照片, 比如在镜头前放一只恐龙的玩具,远方的人假装惊恐逃蹿。 比如让一个人站在中间,两边各拉一个人,三个人再加上倒映在水里的三个人,形成了车轮的效果。 小新的一身红色唐式襦裙,倒映在水中,如同姣花照水,鲜艳夺目, 当真有天宫仙女的感觉, 她挥舞着披帛,在镜面上跳了一支绿腰舞, jack端着相机,全程跟拍, 不止是他,就连外国游客,也被小新吸引,拍个不停。 “她真是太漂亮了。” 这是所有人的看法, jack满脸得意的笑。 天空之镜这么美,当然要多看一会儿, 顾淼他们决定在乌尤尼镇上住一夜,报了一个日出团。 日出团有两种选择,一个是三点钟,一个是五点钟。 本来华仔想多睡一会儿,报五点的团, 顾淼成功的说服了他: “三点钟,星星还没落呢,报三点的团,等于花一份钱,能看见星星,又能看见日出,这在投资界,应该也是不错的选择吧?”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凌晨三点,司机准时来接,刚一出门,顾淼就被逼人的寒气赶了回去:“靠,比南极还冷。” 他把在南极用剩下的暖宝宝全贴在了身上,又把船上发的防寒服穿上。 出门一看,大家都是一样。 “我真是刷新对南美夏天的认识了。”jack抖抖索索,“圣地亚哥三十度,天空之镜白天也有二十五度,现在居然才四度。咱们在南极半岛的时候都有四度。” “一个月经历四季轮回,还不止一次,这事也不是人人都能体验的,赚了赚了。”顾淼安慰他。 天空之镜的天气真的是完全要看运气,司机开了好久,车下都是裸露的盐田,没有水。 据说傍晚刮了一场风,把水都刮到下游的湖里去了。 只有继续往前开,找到原本水就很深的地方,那里还有希望。 司机不愧是吃这份饭,拿这份钱的, 很快就找到了有水的地方,招呼车上的四个人下车。 四周一片黑暗,最近的城镇灯光都在遥远的地方,星星点点。 天空中的星星密密麻麻,一道银河斜斜的挂在天际。 自开始旅行以来,顾淼看见的星空,真的不算少了, 大漠、雪山,有新月如弓,有满月如盘, 本以为自己已经对星空这个配置心如止水, 没想到天空之镜,又刷新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漫天的星斗,倒映在水中, 水里,也是满满的星星, 人站在那里,就好像悬浮在空中一样, 360度的星空正中,一道淡淡的黑色剪影, 亿万星辰皆在背后, 拍完人像,拍星轨, jack悲伤的摆弄着相机:“可能拍星空需要专用的相机头,我这个一点都拍不出来。” 顾淼虽然不懂,但是觉得以他手中的单反,不可能拍不出星空来。 他拿出自己的a6000微单,随便调了个30秒快门, 银河清晰可见, “我的微单都能拍出来,你这单反,不可能拍不出来吧。”顾淼为单反正名。 jack努力了很久,终于搞定了参数, 结果……相机电池报警! 小新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的相机一直都不充电的吗?带着只有一格的电池出来,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面对老婆大人的咆哮,jack弱弱的说:“我带错电池了。” 最后,拍摄的重任落在了顾淼手中的那个微单身上,jack的最大贡献就是扛了个三角架出来。 360度的星空实在太美,不知不觉,就一直拍到星空稀疏,东方渐白。 “看那边,太阳要出来了。”小新指着东南方向, 日出,顾淼也看了不少,而这里的日出,再一次突破了他的即有经验。 当初办公室里的女同事们热烈讨论某时尚杂志评出来的2016流行色,是粉晶色与粉蓝色。 现在,这两种颜色,就在他的眼前。 云被阳光染成了粉色,被盐沼反射,天地之间,都是粉嫩粉嫩的晶亮, 没有云的地方,是粉蓝色, 他们乘来的车,是大红色。 在天地之间,意外的和谐, 小新捂着胸口,一脸痴迷状:“老夫的少女心啊!!!” 一直等到太阳高起,他们才回到旅馆,此时刚刚八点,是旅馆里的各路人民吃早饭的时候, 在之前的旅行中,四个人把自己从国内带回来的储备都消耗光了,现在眼睛看着黄油与奶酪就叹气。 忽然,顾淼听见了标准的京腔, 几个老阿姨坐在他们后面,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旅行中的人,搭讪实在太容易, 老阿姨们得知他们吃南美的东西,已经吃得快要疯了,很大方的打赏了他们一包榨菜和一包油茶。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榨菜。”华仔一脸的幸福,“从来不知道,切片面包夹榨菜这么好吃。” “原来油茶这么香。”从来没喝过帝都油茶的小新与jack两人,眼中满溢着感动。 顾淼则是忙着蘸老阿姨们挖来的一勺国民女神香辣酱,已经没空说话了。 天空之镜,真是漂亮得不行,车随便往哪儿一开,相机随便一拍就是景,根本不需要避人,而且三面都是水,不像茶卡远景是有山的,那里真正水天一色。身体扛得住的,可以从智利或是秘鲁陆路边境浪过去,扛不住的,可以直飞玻利维亚首都拉巴斯。不要觉得去那里只不过是一场梦,梦是要有的,只要你想,就一定能实现。 第一百七十二章 女巫市场 相对于天空之镜的极高知名度,首都拉巴斯三个字,就好像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不过它也不会有太多的委屈,好歹也没有别的城市跟它抢。 有人认为纽约是美国首都, 有人认为温哥华是加拿大首都, 有人认为悉尼是澳大利亚首都, 有人认为卡萨布兰卡是摩洛哥首都, 那些小透明首都,也只能相拥而泣。 “拉巴斯有什么啊?”小新对那里一无所知, 四个人都要去拉巴斯转机,顾淼看了看起飞时间:“我们的时间应该够去女巫市场。” “女巫?!”小新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女巫,那是传统西方童话里的反派标配啊, 不管是睡美人,还是长发公主,就连白雪公主她后妈都被说成是女巫,个个法力高强。 “女巫市场,是卖女巫的?穿着蓬蓬裙,戴着猫耳朵和猫尾巴的那种?”华仔开玩笑。 顾淼扶额:“你说的那是女仆,卖的是各种巫术用品。” “为什么你会知道?”小新怀疑的看着顾淼,就像他会随时能从地底召唤出骷髅兵。 “我以前做的游戏设定里,如果选择巫师作为职业,可以到这里来买高级巫术用品。” “要不要这么写实啊?”小新不理解。 顾淼没好意思告诉她,因为老板即想要抄袭《大航海》,又想要抄袭《轩辕剑》,世界地理要略懂,华夏历史也要略懂。 “我最早也听说过‘女巫市场’,在三毛的书里。”华仔一脸的向往。 小新看着他:“你?没想到男人也会看三毛的书?” “男人不能有文青梦想吗?”华仔对小新的性别歧视表示不满。 对于文学作品里出现的地方抱有太大的梦想,注定会失望。 “就这么一点东西啊?”华仔看着眼前如同国内每个城市里都会有的小商品批发市场一样的地方。 “我还以为能看见满街的女巫摆着水晶球,还有卖拍拍木,魔苹果、曼德拉草什么的。”华仔听见了梦想破碎的声音。 “你说的地方,不是坐出租车能到的,你得去大不列颠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顾淼提醒他,“何况这里是整个首都的中心地带,哪能有太多邪乎的事情。” 不过,顾淼还是说错了一点,当初这里,的确是女巫们聚集的地方,附近居民有需要找女巫聊聊的事情,都会往这里来。 最远的来客,甚至是走了几百公里山路来的,可知当初的女巫市场多么的繁盛。 “这些女巫是勾搭的哪路魔神?”小新问道。 “不是魔神,就是太阳神。”顾淼回答道。 “正神还要找女巫吗?” “我国古代祭神,也是女巫啊,想想西门豹之前,管祭河神的不就是女巫吗?” 小新有些失落:“如果我们国家也有就好了,那些从古代流传下来的古老巫术,多好玩。” 顾淼笑着摇摇头:“那是不可能的,《山海经》里有个地方,说能看见女丑尸, 女丑就是当时的女巫,骑着大螃蟹,纵横四海,后来遇到十个太阳一起出来,她求雨不成,被当地人绑在太阳地上活活晒死。” “这么吓人呀?”小新显然对于我国古代淳朴民众的理解出现了一些偏差。 “是啊,用求的不成,用沟通的不成,就出现后羿了,我国人民从来都是先来软的,软的不行来硬的。” 小新不相信:“那怎么还有放蛊的,还有出马仙,我看那些仙姑也是很受人尊敬的。” “放蛊的被称为草鬼婆,一点都不受尊敬,人人躲着走,出马仙不熟,不好评价。” 顾淼还在跟小新讨论封建迷信,那边华仔已经看见了新奇的东西: “看看看,这家门口吊着干尸。” 几个人围过去,发现吊着的是草泥马的干尸。 “嗯,这家就是了。”顾淼说,“吊着草泥马干尸的就是卖巫术用品的地方。” “这个干尸,是用来诅咒什么的?还是祈求安胎?”华仔兴致勃勃。 “不是,是用来盖房子的。”顾淼解释说。“他们盖房子的时候,就把草泥马的干尸烧成灰以后埋在地基下面,祈祷大地之神的保佑。这种祈祷好事的叫白巫术。” 顾淼又补充了一句:“这些都是流产出来的草泥马,求它们求胎,就跟摸霍去病的铜像祈祷健康长寿一样的意思。” 女巫市场所在的位置,是海拔四千米左右,刚开始还没什么感觉,走了几家店铺,jack就觉得胸口发闷,呼吸不畅,要开始大口喘气了。 到底是有老婆关心的人,平时小新总是吐槽jack,玩杀人游戏的时候也总是把他先给弄死,到了关键时刻,是她第一个发现jack的不正常状态。 “我没事。”jack不想影响大家,强自撑着。 顾淼看了他的脸色一眼,那熟悉的高原反应唇色,他指着一旁的摊子:“在那坐一会儿吧,喝杯茶。” 茶摊上摆着熟悉的咖啡,还有不熟悉的诡异叶子,jack点了茶之后,看见摊主从那堆叶子里抓了几片,揪一揪,扔进扁扁的茶壶里,冲上开水。 “这是什么叶子?”jack很好奇。 “古柯叶。”顾淼抱着咖啡,看着一脸惊悚的jack。 “什么!是是是那个着名的毒d品原料?”jack的舌头都快不灵光了。 顾淼默默的点头。 jack整个人都快不好了,捂着喉咙做出一副马上就要死掉的样子:“我会不会就此上瘾,然后成为瘾君子,最后家破人亡……” “呸,你胡说八道什么。”小新对着他的背上重重拍了一巴掌,那一声重击,在顾淼和华仔两个未婚人士的心中回荡。 “这点水里出来的有效成份,还不如强力止咳药里的罂y粟和滴鼻水里的麻黄碱多,别担心。” 顾淼心中想的是,你要是再bb下去,可能不用等到致幻成瘾,就已经被老婆打死了。 “真的没事?” “没事,据说古柯叶能缓一缓高原反应。”顾淼解释说,“虽然我觉得你不要太抱希望,大概还没有头痛粉管用。” 过了一阵子,jack悲伤的捂着脑袋:“真的没有用,现在头有点疼。” “这次我也忘记带头痛粉出来。”顾淼同情的看着他,他也是深知高原上的头痛,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除非开颅降压,不然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此时,卖茶水给他们的店主,看着jack的样子,小声召呼他们:“。” 同时还对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进到里间来,看样子,很神秘。 大家心中同时浮起了一个问号:“要不要进去?” 最后统一为:“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呗。” 第一百七十三章 被女巫推销 出售茶叶的是一个男人,进屋之后,又被带着转了几圈,到了另一个店铺,在这里,眼前出现的是一个穿着当地服饰的女人。 她的年纪很大了,岁月加高原紫外线,毫不留情的在她脸上刻下了纵横的皱纹,重重的法令纹围着她缺了牙的的瘪嘴旁, 在年轻的时候,她应该也是一个大眼睛的姑娘。垂坠的眼皮把她的眼睛遮去了不少,看起来跟小眼睛的亚洲老太太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她的手揣在灰色的羊驼毛披肩里,摆弄着面前的各种奇怪的东西。 这些东西,比刚刚顾淼他们在游客一条街上看见的东西要更奇怪一些, 游客一条街上,贩卖着全世界的游客街上常见的东西,各种当地特色材料做的小包包,冰箱贴、t恤衫、假首饰, 总之,就是放眼望去,全部都可以是made in china——yi wu的那些玩意儿。 店主兴高采烈的拿出了大嘴鸟的嘴壳,顾淼对这种鸟的认知来自于动画片,他摸了摸,摸不出来那到底是塑料,还是鸟嘴。 摊子上还摆着骆驼和野猫的腿,不知名的动物牙。 “是狼牙么?”华仔很好奇,他拿起狼牙,想问店主,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说,最后指了指动物牙,然后自己昂首对着天花板“嗷~~~~”,学狼叫了几声。 店主摇摇头,他做出伏地行走的动作,抬起一只爪子:“嗷呜!!!” 在场的人都领悟了,是老虎的牙。 还有一筐一筐的干青蛙。 “会不会是箭毒蛙?”华仔拿起了一个,仔细观察,青蛙皮上五颜六色的反光效果,似乎真的是天然形成的。 “你要买?”顾淼看他对那蛙的兴趣似乎十分的高涨。 “不了不了,我一分钟有60秒就够了。” 店主示意他们,这是畅销品。 “我懂,我懂。”华仔婉拒了。 见他们似乎不感兴趣,店主偷偷指着小新,大意是问,她是谁的相好。 jack没说话,嘿嘿的笑着。 店主拿出了一束草药,做出一个动作,然后拿出一本日历,告诉他, 如果他吃了这个草药,就可以从1号,啪啪啪到3号。 华仔和顾淼都站在一边哈哈哈的看, jack连连摆手,华仔撺掇着:“买啊买啊,说不定能少挨点打呢。” “不要不要,啪啪啪到三号早上,晚上就可以被抬去火化了。”jack摇头。 小新则被老妇人拉去一边,讲解另一种产品。 “她跟我推荐狗舌头粉,说放在男人的饭菜里,他就会对我忠诚一辈子。”小新拿着那瓶可疑的粉给他们看。 华仔看着她:“你要买?” “他?需要么?”小新很有自信的把狗舌头粉放回去。 “对他真有信心。” “他这么丑,除了我,还有谁要?”小新特别有信心。 顾淼对各种符文很有兴趣,不是因为符文附加的技能,而是因为那些符做的挺有意思。 看着这些符文,顾淼脑中就会冒出很多游戏里对应的特效,多么令人怀念的东西。 小新以为他想要买,跟他小声说:“这种带巫术性质的东西,还是别碰了, 我记得三毛在她的小说里就说过,她在沙漠里捡到一个包着几颗小石子的纸包,然后生了一场很重的病,去医院根本查不出来原因,最后还是找的巫医帮她解了。” “哦,我不想买,就是挺有意思,看看。”顾淼笑着说,他对这些东西一向也是保持着近而远之的态度, 不说是不是有灵异,万一是个带放射物质的石头,或是带着怪异病毒的干尸,那自己岂不是要成惊悚片里第一个死的炮灰了? 正在几个人看稀奇的时候,来了几个头上戴着安全帽的人,安全帽上有一个小小的灯,顾淼认得这种帽子,那是下井的时候需要戴的。 玻利维亚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矿,包括金矿什么的,因此做矿工的人也很多。 每一个危险行业,都有自己的禁忌与传说,他听说过玻利维亚的矿工会给印加文化里的冥界之神el tio献祭。 矿藏在地下,冥界也在地下,所以,这是兼职吧? 顾淼好奇的看着他们买了一些新鲜的血液。 他向矿工询问,这些是干什么用的。 矿工比划了一下动作,大意是把血液涂在矿坑上,机器上,还有矿脉上。 保佑矿坑不会塌,机器不会坏,矿脉是富脉,能挖出来好多好多东西。 “哈哈哈,跟以前我们公司一样。”华仔说,“以前我们公司那些程序员,系统出了bug,就排查,查了半天查不出来,就会举行一些奇怪的仪式, 比如进行办公室大扫除,有些很久没人用的抽屉里,会有蟑螂,他们就会捉蟑螂,然后由抓到蟑螂最多的人,去处理。” “原理是什么?”顾淼一时没反应过来。 “抓bug这么厉害,那就抓bug啊。” “……你们真是想绝了。” 华仔耸耸肩:“总比往流水线上挂萝卜要出息吧,好歹我们还是给办公室环境卫生做出贡献的。” 矿工还买了一些糖,据说也是给那位冥界之主的,这位大佬还真不挑,血腥的也要,甜蜜的也要。 顺手还买了一根绿色的棍状物体。 “这是……黄瓜?”小新目送他远去,不太敢确定,看起来有楞有角的,看她脸上露出的邪恶表情,顾淼觉得她可能是想到了什么污污的事情。 他拿起绿棍:“这是仙人柱,上面的刺被削掉了。” “哦哦哦。”小新的表情变得更奇怪了。 这个世界怎么了,女人都比男人要污的吗? 天真纯洁的顾淼摇摇头,把仙人柱放下来。 墙上还挂着一串乐器,是由一堆草泥马的蹄壳串在一起的,拎起来摇晃,可以产生如沙锤一样的音响效果。 最后他们几个还是很没出息的买了冰箱贴和草泥马毛做成的小帽子等等, jack则是被那个老妇人抓到一边,神叨叨的给他施法,还拿给他一个符咒,让他拿着,示意可以减轻他的头痛。 “白魔法的东西,应该可以拿吧。”jack抱着尝试的态度,接过那块符咒,感激的谢过老妇人。 老妇人伸手跟他比划了一下,要五百玻利维亚诺。 玻利维亚诺与华夏币基本上是一比一,也就是差不多要五百华夏币这么多, jack顿时觉得头不痛了,精神一振,想要把符咒还给老妇人,老妇人忙从裙底抽出一个计算器,按了一个450. 原来还能砍价? 两边互相按了一回计算器,最后五十块钱成交。 买下来之后,jack就开始担心这个东西,会不会真的有什么附魔效果。 顾淼接过,翻过来看了一眼:“不会有的。” “为什么?”jack困惑的看了一眼符咒的背后。 在符咒背后,有一个用于挂在墙上的洞。 洞里面,有一行字: made in china 第一百七十四章 带着沙蓓蓓一起飞 在拉巴斯机场,其他人都先后离开,只有顾淼的航班晚点了,无所事事的人中,还有一个是华人,手里大包小包拎着许多东西。 顾淼很好奇他为什么能在这个到处都是made in china的地方买这么多东西, 他则好奇为什么顾淼这么轻松,手里啥也没有。 “你的全托运了?”他问道。 “嗯,也没什么好买的,那些什么老虎牙,大嘴鸟的嘴,都没什么意思,家里也没地方摆。” “什么?!”你们还看见那些东西了?摆在台面上卖的?” “是一个卖茶的人,带着我们七拐八拐的到了另一个店铺里,在那里卖的,还有一个矿工去那里买羊驼血。” “还有羊驼血?!”那个人听了更激动了,“你们居然去了黑街。” “那是什么?” “你们去了真正的巫术市场!” 那个人说他在南美已经生活了很多年,以前这些东西都是可以随便卖的,后来说要保护生态,所以都不让卖了。 黑巫术与各种大诅咒术,则是在很久以前,西班牙人入侵的时代都已经断了香火。 “这又关西班牙人什么事?”顾淼不明白。 “西班牙人当时是信仰十分坚强的天主教国家,除了他们的信仰之外,其他的都是异端,是不允许的。” 顾淼顿时想起了《加勒比海盗》关于不老泉的那一个故事,大家都在认认真真的为了不老而抢不老泉,最后西班牙人来了,本以为他们也是来抢不老泉的。 没想到,人家说砸就砸,眼不眨心不跳的,就因为长生不老是异端。 “我……大概懂了。”顾淼领悟了一下。“不过我也不觉得巫术市场有什么稀奇的,买东西也得给钱,买到的东西还不是made in china。” “老虎牙和大嘴鸟,很久以前就规定不让卖了,就连黑魔法,也是被禁止的。” 黑魔法,嗯,当然应该被禁止,像莉娜因巴斯那种动不动就用龙破斩毁一个城的魔法,还是禁了好。 “拿出来的是不少,但是谁知道真的还是假的呢,我估计拿给我们看的都是假货。”顾淼根本不相信政府禁止卖的东西,会随便就这么摆着。 “如果不是特别处理过的血液,怎么会不凝结。”那个人摇摇头,“你们看到的,应该都是真货,问价格了吗?” “没有,我们都不知道那是真的还是假的,就没有问价格。” 那个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可惜了,可惜了,你们还记得是在哪里喝的茶吗?” 顾淼默默摇头,那条街上卖的东西看起来都差不多,人都长得还差不多。 他又想了想:“我看见一个牌牌,上面画着的是一个女巫的形象,离那个茶摊不远。” 那个人叹了口气:“那是路牌,女巫市场的路牌都是那样的。” 登机通知响起,顾淼向一脸遗憾的男人挥手告别,命中有时终需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再从布宜诺斯艾利斯转机回国,真正落地之后,已经是四月底了。 落地开机,就收到了沙蓓蓓的消息,说她已经请好了几天的假,跟着他五一的时候一起出去玩。 “哎?你已经有假了?”顾淼问道。 沙蓓蓓回复:“前几天有一个项目,要天天加班,半夜还要盯着,别人都不愿意,本来领导强行指定了一个人,那个人说他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手中搀扶的婴儿,要是领导非得要他去,他就让老婆孩子住领导家里去。” “这年头,还有这种人啊???”顾淼很震惊,这种事,在他父母的时代有听说过,没想到,现在还有。 “有啊,怎么没有,我们这边或多或少都是有路子进来的,领导也不一定能摸准所有人的路子,所以,他也很为难。” “然后,你就单刀救主,主动提出你要挑起大梁,让领导对你刮目相看,然后任务完成的很好,领导夸奖你的时候,你趁机提出了请假?” 很快,沙蓓蓓的语音就发过来了:“哇咧,你怎么这么聪明啊,猜的一点都不错!连细节都对得上,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出去旅游,一直潜伏在我们公司里?” “嗯,其实我一直坐在你背后。” “我背后是墙,墙后面是一片大草坪……” “背后,其实是一个玻利维亚语,在中文里的意思是‘心里’。” “你就编吧,不多说这些啦,五一去哪里玩?” 顾淼想了一下:“去西班牙吧。” “唉?西班牙有什么特别的吗?” “有,在四月底五月初的时候,有塞维利亚的四月节,还有科尔多瓦的庭院节,巴塞罗那的圣乔治节,很热闹很有趣的。” “好的,你说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沙蓓蓓很爽快的答应了。 系统好几天没找他,他主动找上门:“喂,我要过几天再去埃及,这是你答应我的。” 【bi~~~系统正在调整升级中……】 顾淼对系统已经完全不在意了,反正他现在已经不再依靠系统过日子。 西班牙,在他的心中,也是一个美好的梦想,那可是《刺客信条》开始的地方。 有几个搞游戏工作的人,不知道《刺客信条》的。 信仰之跃这种神操作,像顾淼这样逻辑严谨,从来不需要去按牛顿棺材板的人,根本就不会想到设置。 于是,去格兰纳达,那个时不时蹦跶一个信仰之跃的地方,也是顾淼一直以来的梦想。 圣地啊…… 沙蓓蓓问她需要做什么,顾淼让她只需要向领导申请一个三合一证明就行了。 “就写,证明你于某月某日入职,收入多少,从几月几请假,一直请到几月几,然后说你们公司不会开除你,直到你回来。” 顾淼说了一长串,同时又发了一个英文的准假信模板给沙蓓蓓。 “想得真周到,我正想问你要呢。”沙蓓蓓很开心。 “那必须的,工作都讲究工作积极性,凡事想在老板前面,对女朋友,那更得上心啊。”顾淼发了一个鬼脸过去。 “靠谱!”沙蓓蓓这就下去准备了。 其它事情由顾淼全部负责。 申根签证最讨厌的就是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 包括每天的行程计划、每天的住宿、还有行程大交通。 沙蓓蓓问他机票的价格,然后倒抽一口凉气: “我同事跟我说,他买的都是三千多的,你怎么买的是一万的?!” “哈哈,我买的是公务舱。” “太贵了,你账号多少,我给你转过去。” “如果我想收你的钱,会在买的时候征求你的意见,不经你同意就买,那叫礼物,哪有送人礼物还收钱的。”顾淼坚决不肯收。 沙蓓蓓没办法,只好从了:“这都是你逼我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天上的一点小八卦 虽然顾淼没有在公司工作的各种证明,但是走自由职业的材料准备就可以了,完全不需要弄虚作假,只要有银行流水证明,什么事都好说。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出发。 沙蓓蓓第一次感受到,s市的国际机场,业务有多么繁忙,还没开始check in,值机柜台就已经甩出了一条巨长巨长的长龙,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拐了三个弯。 “哎呀,早知道应该早点来的呢,”沙蓓蓓看着长龙,“办公室里的同事们还托我帮她们看看日上免税店里的东西呢,这起码得排一个多小时。” 顾淼招招手:“咱们排这里。” 他指的方向,上面写着“头等舱/商务舱”,只有一个人在办理,很快就办完了。 就连安检通道,也有专属的vip通道。 一路上,沙蓓蓓紧跟着他,然后发现,他连出境边检都不打算排,直接带着她往侧面一排机器那里走去。 “新版的e开头护照,都可以走自动门,省时间,还省了两个章的位置。”顾淼拿着护照,跟沙蓓蓓说,“一共就四十八页,十年有效期,要省着点用。” “都不知道十年内有没有机会把这一本用完。”沙蓓蓓看着厚厚的一本。 “我跟你保证,最多五年,你就要发愁不够用了。”顾淼笑笑。 机场免税店,那是一个让女人发狂的地方,顾淼看着琳琅满目的彩妆和保养品一脸懵逼。 “你说这个抗氧化防衰老的比较好,还是这个提拉紧致去细纹的比较好?”沙蓓蓓一手拿 prairie鱼子精华面霜,一手拿着海蓝之谜的大罐子,每瓶都要两千多。 顾淼忍不住提出了一个问题:“涂了这个以后,是马上就没有皱纹了吗?” “哈哈,那怎么可能,拉皮才能有这效果。”沙蓓蓓认真的研究产品说明书,“保养品只能延缓衰老的过程。” “那你怎么知道,涂了以后,到三十五岁才出皱纹,到底是你的基因决定了本来就应该是三十五岁出皱纹,还是涂了化妆品的功劳?” “玄学,你不懂。”沙蓓蓓忙着跟要求代购的同事聊天,又是拍照又是说价格,“反正是我同事买,这些都是熟龄肌用的,我用不上。” 赎灵鸡又是什么东西? 不过一说玄学,顾淼就懂了,他认识一个热爱玩耳机的人,他对耳机各种讲究,顾淼时常被他鄙视为木头耳朵,简称“木耳”,照他的说法: 耳机用的电,都要很讲究, 火力发的电,很粗鄙,音乐不够纯, 核能发的电,太过于工业化,听听重金属摇滚还可以,听轻柔的不行, 上佳的是水力发电,声音柔而不烈,有天人合一之感,而且,最好是雅鲁藏布江的,更纯净一些,小浪底和三峡的不好。 反正,玄学么,就不是凡人可以讨论的范围了。 机场免税店的东西,有些便宜,有些并不是那么的便宜,起码日上不是那么的便宜, 顾淼只负责帮忙拿购物筐,默默的跟在沙蓓蓓后面,听她一路说着什么机场特供装,什么粉水,什么小棕瓶,什么香烟之类的, 最后结账两大筐,雅诗兰黛的小棕瓶就有六套。 “我们要去的是欧洲,说不定这个法国货,在欧洲会便宜一点呢?”顾淼提醒道。 沙蓓蓓一撩头发,把信用卡递给收银员:“我查过了,最近不是西班牙的打折季,而且日上的雅诗兰黛在整个亚洲都是最便宜的。” “哦……”顾淼最可爱的地方,就是不对自己不熟的事情指手划脚。 日上这里还可以帮着保存客人指定的商品,等回来的时候再去专门的提货处去拿,也的确省了不少运行李的事情。 除了沙蓓蓓之外,还有各种疯狂的人,在里面各种买买买。 等沙蓓蓓都买尽兴了,里面还是人山人海的扎堆,顾淼看见一个悲伤的导游,从这个日上跑到另一个日上,在门口大声喊着: “去埃塞俄比亚的团友们快出来,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快出来!!!” 然而……似乎并没有人理他的样子。 空客a330的公务舱虽然不比a380的高大上,不过胜在可以平躺,这一点,对于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来说,很重要。 空姐的服务,比起经济舱来,也是周到了许多,时不时的就出来溜一圈。 趁着还有信号,顾淼先看了一下自己之前写的公众号上的一些评论和回复,看见一条,让顾淼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评论说:那个挨门问需不需要药和氧气的德国人真是太烦人了,你们为什么没有把他打出去?高反本来就很不舒服了,还要回答他的话。 顾淼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对别人的好意持这种态度,他问了一下身旁的沙蓓蓓, 沙蓓蓓看了一眼那个人的头像,说:“哦,女的啊,她大概是把高原反应当痛经了。 生理痛的时候,的确是不希望有人在旁边问个不停,只要静静的呆着就好了。” 顾淼默默的在心底重重的记下这一笔,省得有一天好心好意去探望,被暴打一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公务舱里的饭菜是提前点好,发餐的时候直接送来,顾淼点了一份虾,过了十分钟之后,空姐抱歉的过来说今天的配餐里没有虾,问可不可以换成其他的。 反正飞机餐都一样难吃,顾淼无所谓。 没想到,到准备发餐的时候,空姐又过来,说,刚才经过协调,又有虾了,问他是不是还想要吃虾。 本来没有,还能理解, 根本就没有配餐的话,怎么可能突然又有了,还经过协调? 跟谁协调?地面? 难道为了一份虾,还用战斗机给送来,直接舱门对接? “你们是刚刚就看错了吧?”沙蓓蓓笑着说。 空姐也跟着笑笑:“不好意思,刚刚是乘务长看错了,现在发现配餐了,要吗?” “要!” 无所谓,反正肯定是一样难吃。 顾淼打算去机头的厕所,忽然从驾驶室里跑出来一个袖子上有三道杠的制服男,与顾淼在厕所门口狭路相逢: “不好意思,我是开飞机的,能让我先上吗?” 能!怎么不能。 顾淼转头去了中间的厕所,在厕所旁的台子旁,站着一个穿着便衣的男人从柜子里自行取出了经济舱的餐食,又取出一瓶饭扫光,正在努力的拧着瓶盖,拧了很久,也没有拧开。 此时沙蓓蓓也过来了,她也发现那个男人在拧瓶盖,两次用力,都没有成功,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来来来,我帮你。” 沙蓓蓓先把覆着瓶盖一圈的塑料薄膜给去掉,然后对着瓶底重重一拍,再拧了一下,瓶盖应声而开。 “谢谢谢谢。”那个男人的表情很微妙,接过瓶子。 两人回到座位之后,顾淼叹了口气:“我对安全员的质量感到担忧。” “安全员是什么?” “防劫机的,刚他就一直坐在公务舱的最后一排,我早看见他了。”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安全员?” “你看我们上飞机的时候,空姐又是给端水,又是给毛巾的,还给毯子,帮着挂衣服,他上来的时候,就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那里,没人管他,也没人跟他说话,除了是同事,也没什么别的可能了。” 沙蓓蓓:“不可能吧,哪有拧不开盖子的安全员。” “我们打赌。”顾淼自信满满。 “赌什么?” “你输了,我亲你一下,我输了,你亲我一下。” “……”沙蓓蓓对男人的无耻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正巧空姐过来向顾淼他们征求服务意见,填写服务调查问卷,顾淼低声问道:“后面那个是安全员吧。” 空姐很惊讶:“你怎么知道?嘘,安全员的身份是要保密的。” 原来安全员的身份还是保密的啊? 为什么一点保密的感觉都没有呢? 顾淼刚想亲沙蓓蓓一口,被沙蓓蓓躲开了:“我可没有答应跟你打赌。” 正当他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如此无耻的时候,沙蓓蓓忽然凑过来,对着他亲了一口: “想亲就亲,别磨磨叽叽的玩花招。” 好的女王大人,没问题女王大人。 第一百七十六章 巴塞罗那 顾淼对西班牙的最早印象来自于《东方不败之风云再起》里被东方不败指着说“你有科技,我有神功”的逗比船队。 沙蓓蓓则是因为一部古老的电影,阿兰德隆演的《佐罗》。 最新的印象除了蔡依林的《马德里不思议》, 还有就是加泰罗尼亚要跟马德里分家,没成功, 还有皇马和利物浦马上要开撕,有个哥们儿结婚时间与比赛时间冲突,在网上征求替他结婚的人。 在巴塞罗那机场落地,顾淼感到了一种熟悉的亲切感,到处都是西班牙语,与他在智利和阿根廷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还没有等顾淼感到很自信,他就发现厕所的名字都不一样。 在南美,叫bano, 在西班牙,叫aseo,而bano则是浴室。 都是西班牙语,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算了,自从开始旅行以来,顾淼对自己的英语水平越来越有自信,在巴塞罗那这样的国际大都市,会英语的人应该还不少吧。 扔下行李,沙蓓蓓一点都没有受时差影响的样子,精神十足的就要往外跑。 在街上看到什么都好奇。 “为什么那些阳台上挂着的旗子这么怪,不像西班牙国旗?”沙蓓蓓抬头,看见许多住家的阳台上,垂着一种旗子,红黄相间条纹,顶头还有一个深蓝色的三角形,印着一个白色的五角星。 “那个是加泰罗尼亚的独立旗,这地方也是天天蹦哒着要闹独立的。如果没有三角和星星,就是马德里同意的正经区旗。” 顾淼则是还发现有几户人家,挂着彩虹旗。 “那个不会是……”他知道彩虹旗最常见的意义,不过他没想过会有人这么招摇的把自己的性取向挂出来。 像他是个异性恋,他骄傲了吗?他招摇了吗? 真是的。 顾淼挽起沙蓓蓓的手:“小心看灯,过马路。” 巴塞罗那曾在1992年办过一场奥运会,不过几乎所有的游客到巴塞罗那,都是为了高迪设计的建筑,而不是为了参观奥运会场地。 高迪,那位生活在上世纪初巴塞罗那的鬼才建筑师,得到大金主古埃尔先生的帮助,任由他自由奔放的设计了许多奇形怪状的东西。 “这个阳台真显眼,想走错都不能。”沙蓓蓓在排队的时候,抬头看着米拉之家的阳台。 米拉之家的阳台栏杆,远看,就好像一团毫无章法的、扭曲的海藻,墙壁的外立面也是做成了波涛起伏的水面状。 排队的人不多,很快就进去了,参观顺序有限制,首先直接到屋顶,然后再一层一层的下来。 屋顶上的烟囱形状也很怪异,据说是按罗马士兵,或者说,是斯巴达士兵的头盔设计的, “我觉得像外星人。”沙蓓蓓看着紧紧排列在一起的烟囱,“像绝地武士。” “这个像大甜筒。”顾淼指着另一个贴满了瓷砖的扭曲烟囱。 沙蓓蓓注意到有一个通风管道上的装饰品很奇怪:“这上面贴的好像是打碎的啤酒瓶。” “不是好像,根本就是。”顾淼笑起来。 在内侧可以看到,每一个小阳台的栏杆,都像是三根扭曲的海带。 “当初会建这个房子的人真是很有想法。”沙蓓蓓觉得这种设计,在现代,也算是很奇特的操作,“外侧阳台的栏杆根本就是乱七八糟的一堆嘛。” “老高说,直线属于人类,曲线归于上帝,他手里几个出名的建筑物,没有一个是直的。”顾淼解释道。 沙蓓蓓则是忽然想到另一件事:“那他是直的吗?” 顾淼愣住了,然后眨眨眼睛:“史上没有记载,只说他终身未娶。” “哎嘿嘿嘿……”沙蓓蓓发出了传统的笑声。 “干嘛笑得这么奇怪。” “没事。” 米拉之家的内部装饰,远不及屋顶上的烟囱有意思,因此在游客之中,也盛传着米拉之家看外部,巴特罗之家看内部。 “米拉之家是高迪的最后一个私家住宅的设计,之后,他就专心于圣家堂的建设之中。”顾淼看着手里的门票,“前些年来,门票才十欧,然后十六欧,现在二十五欧。” “果然干什么都要趁早,那我们再多逛一会儿吧。”沙蓓蓓听到门票价格之后,决定摊薄时间成本。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注意到几件高迪设计的家具。 “他真是精力旺盛,设计了房子,连家具都不放过。不过这样的家具,设计来是给吵架的夫妻用的吗?”沙蓓蓓好奇的打量着一把椅子。 事实上,应该称为是两把椅子。 如同连体婴一样的设计,一个面朝左,一个面朝右,共用着中间的一个扶手。 “大概……男主人面向一面,女主人面向另一边,两边的客人都受到关注?”顾淼努力替大师找理由。 “米拉好有钱啊,六层楼的公寓,里面好多仆人房保姆房,他们家一共有多少人啊?”沙蓓蓓对外国的家庭人口数产生了疑惑。 “一楼当时就是门面房,用来出租的,二楼是米拉他们家,三到六楼都是出租的。” “越有钱就越不放松,越不放松就越有钱,说不定几年下来的租金,也够盖这一幢了。” 沙蓓蓓对化妆间很有兴趣,舍不得走,她盯着大理石台面,明晃晃的大圆镜子,大概已经在想自己坐在这里梳妆是什么样子。 “就算到现在,这个化妆间也不过时呢,这边可以放一个架子,第一层放口红,第二层放粉底……我要是有了自己的房子,也要这么大的化妆间。” 如果是顾淼自己的话,他更希望书房大一些,能放进全套vr游戏设备。 见沙蓓蓓看着卧室不想走,顾淼说: “米拉之家是在米拉两口子看过巴特罗之家后,决定让高迪建的,不过多数人对巴特罗之家的评价更高,要不,咱们去那里看看,说不定你会更喜欢那里。” “好的!”沙蓓蓓很高兴的跟着顾淼下楼。 快出门的时候,顾淼抬头看着中庭古怪而扭曲的石头立面说:“有人说这里的设计像石窟,所以米拉之家又叫采石场。” “一点都不像采石场,像盘丝洞。”沙蓓蓓指着大门:“看,大门上的铁栅栏就很像蜘蛛网。” 的确……也没错,是很像蜘蛛网。 从米拉之家到巴特罗之家,只要走几百米就到了,也是个非常显眼,难以错过的地方,阳台的外墙上被一层红玫瑰覆盖,排队的人比米拉之家多许多。 “为什么有这么多玫瑰?”沙蓓蓓问道。 顾淼也是一脸懵逼,他做功课的时候,前人在年初拍的照片里还没有啊,这是发生了什么?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朵万朵玫瑰开? 算了,这不重要,沙蓓蓓也没有纠结于此, 虽然排队的人不少,不过顾淼是提前在网上买好了票,所以,也很快就可以进去了。 “哇!这个比米拉之家好看!”沙蓓蓓进了巴特罗之家,眼睛都亮了。 就连顾淼也觉得,这里的确是比米拉之家要有趣许多。 色彩明艳,而且虽然也是曲线造型,却不像米拉之家那样有一种随手乱抖的感觉。 米拉之家把头盔设计放在了楼梯上做烟囱,巴特罗则是把它变成了阳台的栏杆, 站在大街上就可以看见,一个个的阳台就好像一个个的佐罗面具。 房屋内部,也是以海洋为主题,不同的是,米拉之家的海洋是海藻或者说……海带? 巴特罗之家中庭有一种海蓝色的波纹的感觉,墙面上贴着一万五千多块深浅各异的蓝色瓷砖,间或还有一些白色的和绿色,很灵动的海洋感。 仔细看,高处的瓷砖颜色比低处的要浅,不过站在楼下往上看的时候,会因为阴影的效果,显得整个楼层的颜色统一。 多处装饰使用的手法是把玻璃或瓷砖打碎了,再重新拼起来, 在顶楼,就有一处,是用打碎的瓷砖,做成的固定在墙上的花盆。 现在里面是空的,可以想到,如果在当初,花盆里种满了藤蔓状的如瀑花朵,沿着彩色的墙壁垂下来,那该多漂亮。 还有一些玻璃故意做成了厚薄不均的样子,在光线的作用下,整个房子就好像水底波纹流动的模样。 玻璃窗分为上下两截,上半截的玻璃也不是老老实实的一整块,而是由不同的弧形与圆形组成, 彩色玻璃的颜色都不统一,中心深,由深到浅的扩散到周围, 这样正午当头照的阳光,被彩色玻璃稀释了炽烈感,照进屋里时,会柔和许多。 下半截的传统玻璃窗,则用于迎接清晨或是傍晚已经柔弱了许多的光线。 房屋里的其他小装饰,也更得沙蓓蓓的喜欢。 “我喜欢这个壁炉。”沙蓓蓓指着一个蘑菇形状的褐色小壁炉,旁边放着两个摇摇椅,真有几分童话的味道,“冬天坐在这个小壁炉前面,和喜欢的人一起聊天,看书,多好啊。” “那以后,买个房子,做内部装修的时候,就设计成这样?” “好啊好啊。” 两人转到中庭的时候,看见从顶楼时不时飘下的玫瑰。 “今天是玫瑰节?”沙蓓蓓伸手接住了一片玫瑰花瓣。 “是圣乔治节,本地的情人节。”有人回答道,是一个路过的华人妹子。 沙蓓蓓好奇:“这个节是干什么的?” “哦,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公主被龙抓走了,又被骑士救了,骑士送公主玫瑰花以示骑士风度,公主送书给骑士,象征着知识和力量。某宝还说这是读书日,打折呢。” 就是一个传统的公主与骑士的故事,沙蓓蓓又问:“那为什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你不觉得龙很可怜吗?助攻一波,什么都没落着。” “哈哈哈,还有这种解释。你是一个人来玩的吗?” “是啊,我就是那个孤独的龙,到处都是抱着玫瑰花的妹子,啧啧,扎眼。我已经转完啦,你们慢慢玩,bye。” 带着单身贵族的骄傲,华人妹子跑了。 巴特罗之家的楼顶,也更得沙蓓蓓的喜欢,屋顶的整个设计走的是乔治屠龙路线,瓦片好像龙的鳞片在阳光下泛出的彩光,屋脊的设计像龙背。 “导览器说这是龙背,唔,你不觉得,它更像一颗一颗的豌豆吗?” “像!”别说是像豌豆了,就算沙蓓蓓说它像瓢虫,顾淼都会毫无节操的表示赞同。 沙蓓蓓一路赞着好看好看,眼巴巴的看着线条流畅的家具,每一样都想搬回家里去,在中庭的时候一激动,还把头上的发夹给掉到楼下去了。 楼下是至今未对游客开放的地方,曾经是巴特罗家的地下车库,顾淼说要去找管理员把楼下打开,沙蓓蓓摇摇头说算了,反正也没多少钱,一会儿再去买一个。 “别为这点小事耽误时间。”她很想得开。 圣家堂,离这两个之家也不是很远。 刚刚站在两个之家的楼顶,不管怎么看,都能看见那个修了一百多年,还没修完的建筑。 “怎么拖了这么久?”沙蓓蓓想不明白。 “修着修着,一战了,停工,又修了一会儿,二战了,再停工。再修修,加泰罗尼亚想独立了,时不时的就罢一罢工,你说有什么……卧槽。” “怎么了?”沙蓓蓓转头看了一眼顾淼。 顾淼露出无奈的笑容:“说罢工,罢工到。” 他刚刚得到的信息,从明天开始,巴塞罗那的整体交通、公园、还有各种店、银行,集体罢工五天。 “警察罢工?那可以去抢银行吗?”沙蓓蓓眼睛亮了。 “喂喂……你对得起你家的祖传职业吗?” “所以才来西班牙闹事呀。听说在西班牙抢劫三百欧元以下不立案?那我们准备好一欧元的零钱,抢到三百欧,找给他一块钱,就不算三百了。” “想得真周到。”顾淼扶额,他现在没有什么开玩笑的心情,从来没有感受过罢工的人,想到可能会影响的交通出行,他就感到很头痛。 难道要在巴塞罗那无所事事的呆五天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圣家堂 即来之则安之,反正是明天才开始罢工,今天抓紧时间把景点逛了再说。申根签证的时间卡得很紧,一分一秒都是时间成本。 刚刚在那两个之家的楼顶上,沙蓓蓓就已经看见了长得好像无数根玉米笋一样的圣家堂,她端着相机,不管什么角度都不满意。 “上面那个大吊臂实在是太碍眼了。”沙蓓蓓看着照片,无奈的叹了口气,“到底什么时候能修好。” “听说,他们打算2026年修好,不过,我觉得,他们的话,也就听一听算了。”顾淼对隔三岔五就罢工的国家基建能力持怀疑态度,“如果是外包给咱们的中建x局,或是南通x建,今年完工我都信。” 大概是接到了罢工的通知,旅行社今天也全部都在这里扎堆,这里听起来完全就像是在国内的某处,魔都话,帝都话,东北话,还有云贵川那里的方言,到处都是。 还是庆幸在网上买好了票,顾淼与沙蓓蓓两个人看着别人蜿蜒长龙的排队,迎着别人羡慕妒忌的眼神,从快速通道进去了。 圣家堂远看像玉米笋, 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圣家堂整体,好像被融化的塑料,又像大号奶油蛋糕的挂丝式裱花风格,再加上头顶上的大吊臂,看起来好像是被轰炸过一样。 只有真正站在近处,深入内里,才能感受到高迪对这个建筑投入的一切。 高迪结束了米拉之家工程之后,于1883年接手了圣家堂的设计,从此,他全心全意都把才华、精力、热情,还有对信仰的执着,都献了他生命里的最后一位客户——上帝。 顾淼介绍说:“他对自己的信仰那是真爱,完全按照《圣经》的描述,把那个世界复制到了圣家堂,他在设计耶稣诞生墙的时候,也曾经效仿过基督传福音前的举动,绝食了二十天,差点饿死。” “二十天,嗯,其实也死不了。”沙蓓蓓说。 顾淼很惊讶:“是二十天,不是两天。” “我知道,你知道有一种二十一天减肥法吗?”沙蓓蓓神态很轻松。 顾淼摇头。 “那种二十一天减肥法,前三天就是什么都不吃,后面只吃一点点,我曾经有同学用到了极致,二十一天就喝水,什么都不吃。” “她……还活着吗?” “活着。” “然后呢?反弹了吗?” “没有,她用半年减了四十斤,然后一直保持着。也有好多年了。” 顾淼倒吸一口凉气:“可是,不是说绝食不能减肥吗?” “那是减下去一点之后,又胡吃海塞,绝食如果还不能减下去,就只能拿刀子割肉了。” 顾淼轻轻叹了口气:“女人还是有点肉好啊,不然多硌。” “硌什么?” “硌……手……像你这样的就很好啊。” 沙蓓蓓白了他一眼:“我才九十多斤!你知道我每天运动量多大吗!” 顾淼由衷表示:“要我二十一天不吃东西,绝对撑不下来。女人太可怕了。” 沙蓓蓓做了个鬼脸:“女为悦已者容。” “谢谢,谢谢。”顾淼很不要脸的接话。 沙蓓蓓捏了他一把。 又把头转向圣家堂的外立面,每一处都精雕细琢,人物也不像有些雕塑那样呆板,完全栩栩如生。 “要是高迪是谁的上司,那就惨了。”顾淼说。 沙蓓蓓不明白:“出了这么多的成果,写在简历上都是完美的成就,有什么惨的?” “首先,他没结婚。所以,加起班来没日没夜。”顾淼竖起食指。 又竖起了中指:“其次,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脾气烂到家,不会包容手下,像这种追求完美的工作狂,注定会发生悲剧。” 接着竖起了无名指:“第三,他到最后连工程图都没有,只有草稿,想干嘛就干嘛,工人每天都蹲着等他的新指令。很多时候一拍脑袋,主意就变了。” “现在很多公司不也是这样么?一拍脑袋就做决定的事情太多了。”沙蓓蓓叹了口气,显然也是感同身受。 “高迪可能比女魔头还可怕,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些人像都跟真人似的,对吧,就是用真人做的!”顾淼语出惊人。 沙蓓蓓愣住了:“不可能吧,以前人家还造谣说兵马俑是往活人身上糊泥烧的呢,这种一看就不是。” “当然不是取人性命啦,他拿人骨研究,确保作出来的跟真人一模一样, 你看上面那个浮雕是犹太国王下令屠杀婴儿的,有百夫长,还有小孩子,高迪真的找来了有六根手指的壮汉扮百夫长,让工人看着雕, 还弄来了死婴,做成了石膏模型吊在工作间。那个送信天使的模特,是高迪把一个悲催的绘图师扒光了,然后全身糊上了石膏,让他保持一个姿势,不动。 最后那个倒霉蛋因为窒息和疲劳晕过去了。我看过一集007,里面有个女人被全身涂上金漆,就皮肤窒息死亡了?” 研究杀人放火很有心得的沙蓓蓓说:“不会是这种死法,我猜应该是为了好看,所以给他的鼻子留的通气口不多。 皮肤吸收氧气量只有肺的一百六十分之一,不可能因此窒息,只会因为无法散热造成体温过高或是脱水而死。” 沙蓓蓓顿了顿:“在这地方谈杀人不太好吧?” 顾淼笑笑:“只要是跟你聊,什么都好。” “胡说什么,认真看啦。”沙蓓蓓抿嘴一笑。 圣家堂不是那种可以匆匆路过的地方,每一面的每一个细节,都是有说法的。 满满的《圣经》故事,都被精心雕刻在了教堂的外墙上。 顾淼做好了充足的功课,一样一样向沙蓓蓓介绍: “耶稣诞生立面被放在了教堂的东方,以便迎接每一个朝阳的洗礼,那是高迪亲自打造的最精彩部分,目标过于宏大,连他自己都觉得做不完。 东面有三个门,正中间的叫仁慈之门,说的是玛丽亚接到天使报喜,天使报喜的上面,还有耶稣出生的时候,天空中有的星座,处女座、狮子座、巨蟹座、双子座、金牛座和白羊座。 接着是耶稣诞生和东方三博士前来拜访, 左边的叫希望之门,是犹太王希律为避免被耶稣夺权,所以下令杀掉所有与耶稣差不多大婴儿的故事。”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吐下:“从华夏,到外国,为了一个人而把一堆人都杀掉的,总是会把正主给漏了。” 顾淼对这些孜孜不倦给自己立g的王实在是理解不能……大概是中西文化不流通,不然还不如好好的养着他们呢。 “你能数出来几个?”沙蓓蓓故意逗他。 顾淼想了想:“褒姒,赵氏孤儿、俄底浦斯、阿修罗、还有一个宙斯他爸爸。” “不错不错,小同志很有前途。”沙蓓蓓故意摸摸他的肩膀,做语重心长状。 顾淼搓手:“谢谢领导支持。” 他又接着说:“右边的叫信心之门,说的是耶稣跟他的施洗者约翰的故事。” “说起这个约翰,跟上面那个希律还有点关系。你知道《莎乐美》吗?” 沙蓓蓓摇摇头:“跟我一个姓啊?” “咳,你还是别跟她沾上关系比较好,我害怕。 莎乐美看上了约翰,想跟他好,但是约翰不想跟她好,于是莎乐美就在希律王面前,跳了一支七纱舞,就是一层一层的把衣服脱掉,最后脱光的那种,希律王看的很高兴,问莎乐美想要什么,莎乐美说,想要约翰的头。” “噫……”沙蓓蓓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喜欢他就应该跟希律王说,把他绑在自己的床头啊,四肢绑上,让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然后把他脱光了,这样那样,光要个头,能干什么。” 顾淼觉得自己的小心肝跳了一下,不过还是努力保持镇定:“对啊,要头有什么用,希律王后悔答应她的要求,不过还是依约把约翰的头砍了下来。 莎乐美拿到头以后,抱着头亲,连希律王都觉得好恶心,就把莎乐美给杀了。” 沙蓓蓓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那么,莎乐美是希律王的什么人啊?” “希律王娶了她妈,就是她的后爹。” 沙蓓蓓又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所以,她跳了那个一件一件脱下来,最后脱光的舞,给她后爹看?” “嗯。” “噫……” 不知道是不是西方人也讲究归西,极乐净土什么的,西面则是放了耶稣受难, 南面则是放了复活阶段,被称为荣耀门,还没修好。 每个立面上都有四座尖塔,一共十二座,代表了他的十二个门徒。 还有四座高塔拥着一座170米高的塔,代表着簇拥着耶稣的四个福音传教士,外加140米高的,象征着圣母玛利亚的塔。 顾淼说:“应该有十八座,但是只完成了八个,我记得有一个塔顶上是圣诞树,还有鸽子,还有几个塔顶上的形象是水果。也就高迪能干得出来往教堂顶上堆水果这事了。” 诞生门上有天使吹着号角,还有圣诞之星,以及各种音乐天使。 “看到这个天使没有,是东方人的脸。因为当时这个雕塑是一个日本人做的。” 看到耶稣诞生那个故事, 沙蓓蓓看了一眼顾淼, 顾淼看了一眼沙蓓蓓。 沙蓓蓓开口:“别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顾淼点点头:“有点忍不住。” 沙蓓蓓:“闭嘴,不然这章就屏蔽了。” “哦。”顾淼努力的忍住。 圣家堂内部的装饰也很特别,很像走进了一片森林,每根柱子就像千年古树的大石柱那样高耸,天花板完全是树冠的样子,内部挑高感觉有普通教堂的两倍高。 顶部的设计,有点像华夏传统的拉花球,配合着光线效果,很有一种满天繁星的感觉。 每个教堂都有彩色的玻璃窗,圣家堂的彩色玻璃窗也与别处的不一样。 不像多数教堂上都用彩色玻璃嵌出耶稣的形象,或是其他圣经人物的像。 这里的没有人物,采用了冷暖色的渐变感, 东方窗户的主色调是冷色,渐变为暖色, 西方窗户的主色调则完全相反。 在上午的时候,光线透过冷色的玻璃窗照进来,白色的天花板上原本就形状起伏,被蓝光衬得如同碧波荡漾的大海。 只是这个时间很短暂,只有在十点半之前进场的人,才能看到。 下午从西面照进来的红色自然光,正好配合着西边窗户的暖色玻璃窗,将整个教堂天花板照得如同火焰一般的炽烈。 在教堂内有一块镜子,可以正好反射出天花板上的精妙设计,站在镜子前,可以与天花板上的繁星合影。 圣家堂的解说器是难得的,配有中文解说词的,不仅有解说,还时不时的配上一段空灵悠扬的圣歌,很适合教堂这个气氛,就算是不信教的,也会被带入场景里去。 登上圣家堂的顶部,需要坐电梯,电梯也是预约制的,如果迟到了十分钟以上,就不可以上去了。 顾淼掐得时间刚刚好,得到了沙蓓蓓的表扬。 上楼的时候……它就是单纯的上楼,什么都看不见。 上楼就是为了下楼。 通过只容一个人通过的蜗牛状旋转石梯往下走,可以通过小窗口看见教堂高处的外墙装饰和脚手架, 两个吃货对塔顶上的食物很感兴趣。 沙蓓蓓指着一团说:“那是小麦。” 做过功课的顾淼则说:“不对,那是玉米。” “可是看起来那是麦穗呀。沉甸甸的,好大。” 顾淼搭着沙蓓蓓的肩膀:“设计师说了,那就是玉米,不过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承认它是小麦。” “别闹了,我又不是赵高。”沙蓓蓓把顾淼不安份的手扔回去。 在圣家堂的地下博物馆里,还有各种手稿、效果图、构想图等等,在博物馆旁边还有一个工作室,里面依旧有建筑工程师在工作,为了2026能完工而努力。 “你猜他们明天罢工不?”沙蓓蓓看见有人很勤勉的工作着。 “交通罢工,他们要是没自己的车,就不来了吧。”顾淼说。 沙蓓蓓叹了口气:“腐朽的资本主义。说不上班就不上班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古埃尔公园 为了赶得上去位于刀削山上的古埃尔公园,顾淼与沙蓓蓓午饭都没顾得上吃,一人一个夹了伊比利亚火腿的硬面包,就跑去了。 古埃尔公园不算大,建筑依旧是保持着高迪的风格,曲线为主,各种随心所欲的构思,入口处的门卫楼,都修得好像童话里的糖果小屋, 天气很好,人也不少。 本来没打算今天就来这赶场,所以这一次老司机顾淼没有在网上订好票,去的时候,售票处就告知,现在只有三小时以后的票了。 沙蓓蓓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三小时就三小时,坐着看看蓝天白云也是好的。” 事实上,古埃尔公园有将近一半的地方是免费区域,比如看起来好像天然洞穴似的“洗衣妇长廊”。 “这个是《流星花园》里拍过的!”沙蓓蓓挺激动。 “啊?流星花园什么时候到巴塞罗那拍了?”顾淼只记得诺基亚的四款手机,因为这部片子卖的很火,除此之外就是大s,f4,隐约记得这是说了一群富二代和一个穷妹子的故事。 “是《流星花园2》啦,道明寺到了巴塞罗那。” “还有2?”顾淼估计那个时候自己可能正在认真刷《传奇世界》,对偶像剧什么的完全没有在意。 虽然没有看过《流星花园2》,不过也是可以欣赏建筑本身的。 别人家的柱子都是与地面90度垂直,高迪让这些粗糙的石柱全部都向内歪成了70度角。 不仅歪,每根柱子旁边还生出了一根看不出来有什么实际用途的柱子,导致那些柱子都好像一手叉着腰,一边斜倚在墙上的流氓: “美女,约吗?” 沙蓓蓓转悠了半天,也没看明白:“为什么叫洗衣妇长廊?” “听说这附近应该是大型的洗衣场所,是让洗衣妇在这里避雨用的。还有一个原因,这边有一个用石头堆成的女人形象,据说那个女人就是洗衣妇的身份。” “没看到呀。”沙蓓蓓拉着顾淼从头再走一次。 沙蓓蓓无比困惑:“还是没看到,你看到了吗?” 顾淼摇摇头。 拥有探索精神的顾淼抓住了一个手里拿着导游书的外国人,问: “doyouseeawomanonthestone?” 外国人一脸懵逼。 到最后,还是肢体语言拯救世界,顾淼领悟到了,某处就是洗衣妇雕像。 两人在那里研究了半天,仿佛好像大概看出了那么一点意思, “算了,比善卷洞和太极洞里那些意会的钟乳石还看不出来。”沙蓓蓓很快放弃。 此时正是紫藤花开的季节,石墙上时不时攀着一突噜的紫藤,还有紫藤花特有的香气。 沙蓓蓓很喜欢紫藤,拿让顾淼帮她在花下拍了许多照片。 “你跟紫藤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吗?” “有啊!那是动人又美丽又充满着青春回忆的故事。” 听她说的这么沉醉,顾淼心中一跳,别是她的初恋故事吧。 哎,要不要问呢,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万一这个初恋有什么漏洞,现在听一听也是好的,万一哪天她看了《前任》《后来的我们》,心里蹿出异常的苗头时,自己可以及时把可能性给掐死在萌芽状态。 “那是什么样的故事呢?”顾淼假装很淡定的问。 沙蓓蓓微笑:“我以前很不爱学习,后来,进了大学,忽然好像睡醒了一样,觉得我不能就这么混下云,别人都有这证那证,我不能只有毕业证学生证,所以,就一口气报了很多考试, 许多考试都是在四月,有一个学校,常年会被各种学校做考点,我连续三个四月,都去那里考试,每一次考试,都是通宵没睡,抱着死磕一夜,然后去考的。 在那个学校里考的几种,都是60分擦线过关,所以,紫藤花的味道,对我来说,就是及格的味道。” 嗨,就这事啊,顾淼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决定关心一下女朋友的身体: “平时复习到位就可以了,为什么要通宵不睡呢,考试很难吗?” “那个……嗯……”沙蓓蓓抬头看着紫藤,“这不……平时没有复习到位嘛,下副……学校里的功课也很忙的。” “哦。”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刀削山的最高处,可以拍摄巴塞罗那市区的全景,不过看的都是房子,如果要看港口的话,还得去另一座山。 到了指点的进门时间,两个人先直奔姜饼屋。 褐色的主体建筑,白色如奶油一样的屋顶和窗户,与西饼屋里卖的圣诞姜饼真的很像。 “里面是什么?”沙蓓蓓问。 “不知道,大家都在这排,反正看起来不像厕所,那就排着呗。”顾淼很想得开。 “也是。” 排队的时候,顾淼对沙蓓蓓说:“关于这个公园,也是有故事的。不过你听完,不要发出哎嘿嘿嘿的奇怪笑声。以前认识你的时候,你明明挺内向的。” 沙蓓蓓的眼睛闪亮亮看着他:“哎,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再说那会儿不是不熟么。” 顾淼说:“这个地方是1900年建的,地产商古埃尔被英式庄园生活给忽悠瘸了,跑到这个当时很偏僻的高山上来搞富人生活社区。 就交给他的朋友高迪设计,那个时候高迪还没有建圣家堂时候的疯劲,所以很快就建好了, 结果盖了六十套别墅,十四年,就卖出去两套,一套是他自己买的,还有一套是高迪买的。” “哦,我为什么会这种事情发出奇怪的笑声,不就是一个扑街开发商的故事吗。” “高迪发家就是因为古埃尔给他了很多工程,他的名头才会打响。虽然在设计的时候,两个人的理念会有不一样,不过古埃尔还是给他新的工程。高迪买下房子以后,不允许情侣到这里来。” 顾淼指着姜饼屋说:“这就是小区的门房。” “就可以帮忙收快递的地方。”沙蓓蓓点点头,看着门厅,“嗯,有点小,双十一的时候,估计就塞不下了。” “反正就两户人家,东西再多,也多不到哪里去。” 说话间,就排到了,两人上楼。 对一个门卫的房子不要有太多的期待,别说比巴特罗之家了,就算米拉之家也比它要强一些。 内部很小很窄,虽然也全部采用了高迪最爱的弧线设计,但是有几个房间让人觉得只能让霍比特人来住。 从姜饼屋出来,隔壁的糖果小屋是一个书店,依旧是外墙好看,里面平平无奇。 从正面的楼梯走上去,有三个古怪的喷水池,其中那个彩色蜥蜴造型,是加泰罗尼亚地区的徽章,在很多礼品店里可以买到有这个蜥蜴图案的纪念品。 喷泉的水是从蜥蜴的嘴里流出来,乍一看好像蜥蜴在流口水。 “这个设计的寓意是不是说,蜥蜴看着对面的姜饼屋流口水?”沙蓓蓓问道。 顾淼指指上面:“喏,还有一个流口水的,变色龙。是加泰罗尼亚地区的守护神。” 沙蓓蓓认真的研究了一下:“这个变色龙的后面还有一个圆弧形的同色背景,看起来真像《侏罗纪公园》里的那个会喷毒液的双脊龙。” 到顶部,就是一个布满了石柱的大厅。 “这个叫百柱厅,里面有八十六根柱子。”顾淼说。 沙蓓蓓看着他:“八十六根柱子?百柱。” “对啊,四舍五入嘛。哎,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像在家,说拿两棵葱过来,难道还真拿两根葱过来啊?虚指,虚指。” 沙蓓蓓一本正经的说:“在我家这么说,你就真的只会得到两根葱。不然怎么知道应该拿多少过来?” 顾淼在心里默默记下。 百柱大厅里的顶部是由一个个向里凹进的半球状组成,顶上和柱子的半截都贴了瓷砖。 还有一个由彩色碎磁片贴成的圆形。 “听说这个是高迪打碎的咖啡杯。”顾淼把手机放在下面,切到前置摄像头,再让沙蓓蓓把头伸过来,这样人可以与头顶的彩色圆形合影。 沙蓓蓓伸了一下头,看清屏幕中的自己后,没等顾淼按快门,就把头缩回去了。 顾淼不明就里的看着她,只见沙蓓蓓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某某牌子的拍照手机,打到自拍模式,招呼顾淼过来拍。 “拍出来的瓷片都变美了。”顾淼其实很想说,刚刚拍出来的那个男人是谁,怎么以前好像没见过。 “那当然,你没听说过,最丑的自己,除了身份证照片,就是苹果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沙蓓蓓对刚才的照片很满意。 她看着这里的“这里原来是打算做贸易市场用的,柱子全部都是中空,楼上如果积水,会从柱子流下来,刚刚我们看见的蜥蜴和变色龙嘴里的水流来源,也有这边泄洪部分。” 百柱厅的顶上,就是号称世界上最长的公园长椅, 一整根长椅紧贴着百柱厅的围墙,就好像是裙摆的蕾丝花边,里外都贴满了色彩缤纷的瓷砖,在阳光的直射效果下,让整个长椅有一种灵动的感觉。 虽说是石头椅子,但也设计的颇为符合人体工程学,在腰部的位置,有突起可以支持,沙蓓蓓走了一阵,确实有些累了,看见椅子,便迫不及待的坐上去。 “真的很舒服。”沙蓓蓓轻叹一声。 顾淼说:“坐错啦。” “什么坐错了?” 顾淼把她拉起来,坐到另一边:“刚刚那个外弧形的是单身狗的座位,这个内弧比较大的是情侣座。” 在百柱厅的厅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姜饼屋和糖果屋的房顶,现在才能看到,这屋顶各有两个小塔,两个塔尖都是咖啡色的圆弧形, “那两个倒扣的咖啡杯,是提醒高迪戒咖啡。”顾淼指着那两个小尖尖,“虽然我觉得不会有任何用处的,这么高,谁看的见啊,还不如在门口贴着,谁卖咖啡给高迪就枪毙。” “那个蛇有什么说法?”沙蓓蓓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蓝白相尖的瓷砖塔下,有一条同色系的磁砖蛇。 顾淼摇摇头:“不知道,不过那个塔顶是个十字塔。大概又是与圣经相关的故事吧。” “有十字架有蛇,为什么不搭配一个女人和一个苹果?” 顾淼认真的想了一下:“因为……那个塔太细了,如果有个女人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搂着塔,可能会塌。” “为什么要让女人做这么粗鲁的事情,就不能让她好好的坐在塔下面?”沙蓓蓓扶额,“你刚说的那个场景,我想到了金刚。” “好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古埃尔公园进出都要扫门票,顾淼随手一揣之后,找起来就很痛苦。 口袋里有多少零碎都摸出来检视了一遍,沙蓓蓓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布包:“这是以前做着玩的,你把重要的票据放在里面,省得需要的时候摸不到。” 那个小布包,明显是她做了打算给自己用的,天蓝色的底,小碎白花,还有蕾丝边。 顾淼看着它,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从口袋里拿出这么一个小包来,会不会被人当成是gay。 “不喜欢啊?”沙蓓蓓看了一眼,自己也发现不对,让男人拿着这种款式的,确实不太合适。 “啊,这个你拿着不好,还给我吧。” “挺好,挺好,谁说不好的。”顾淼忙不迭的把它塞到自己随身的背包里去了。 时间不早不晚,四点多。 西班牙人的吃饭时间很谜,中午一点多到下午四点多都叫午饭,晚饭一般是七点一路吃到九点多都是正常,其实半夜十二点,出息一点的餐馆里也都坐了不少人。 虽然锦官城的串串店和很多地方夏天的烧烤摊和小龙虾摊,也能在凌晨两点看到一堆一堆的人,不过那都不属于正经吃饭。 有些着名的饭店严格遵守吃饭时间,往往会午餐到四点钟停止供应,晚饭七点或八点才开餐。 “饿么,我们去拉兰布拉大街吃东西吧,那边肯定一直都有吃的。”顾淼拉着沙蓓蓓,离开了古埃尔公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哥伦布柱 拉兰布拉大街,是音译,意译的话,应该叫“沙子大街”,在很久很久以前,当罗马帝国的旗子插在这里的时候,这里是一条被淤泥堵得差不多要断气的河流,ram是阿拉伯语中“沙子”的意思,现在就不一样了。 现在这条直道上,到处都是流浪艺人在进行表演,沙蓓蓓先看见了一个《星际》里的绝地武士坐在那里,一时i8mc反应过来,以为那是一个可以坐的地方,于是靠近,结果那个绝地武士竟然动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 其他的,还有图坦卡蒙、蝙蝠侠、树人、玛丽莲梦露,还有假装自己会悬浮的摩托车手。 顾淼了解悬浮的原理,不过他还是对这些能保持一个动作,一动不动很久艺人表示很钦佩,从口袋里翻出了一个硬币,投在那位艺人的帽子里。 “这里也叫流浪者大街,就是因为有很多流浪艺人会在这里进行表演。”顾淼说,“看,那边有跟他们一起合照的。” 沙蓓蓓对于合照的兴趣不大,对表演乐器的兴趣很大。 七个人,一个大提琴手,一个中提琴手,两个小提琴手,还有三个敲铁三角和玩某种键盘乐器的,耳熟能详的交响曲在他们的手中流淌。 沙蓓蓓站在旁边:“我听着都想跟着华尔兹了。” “那跳啊。” “这么多人呢,多不好意思。” 沙蓓蓓正说着,身旁的几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金发小姑娘开始跳了起来,她们又蹦又跳,欢实得不得了,还有好几个推着婴儿车的人在此驻足,有一个小孩子,看起来两岁多,在自己的小车子上听得手舞足蹈, 他的妈妈把他从车上放下来,他连站都站不稳,跟着音乐摇头晃脑的样子,就好像一只笨拙的小鸭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然后,他的妈妈给了他一块钱,指着乐队放钱的大提琴盒子,小孩子摇摇晃晃的走过去,快走到的时候,被脚下一个小小的突起绊了一跤,一头栽进了大提琴的盒子里。 周围的人发出了惊呼,小孩子的妈妈赶紧过去,把他从大提琴的盒子里拎出来,那个小孩子也没有哭,还是一边笑一边兴奋的拍着手,嘴角还流下了一挂口水。 乐队的曲风忽然变得十分欢乐,变成了《春之声圆舞曲》,身旁的男男女女们都好像按捺不住想要起舞的冲动,脚下就好像《乱世佳人》中在舞会上闲不住的郝斯嘉,随着音乐打起了节拍。 一曲未终,有滚滚乌云自东南而来,不一会儿,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雨,进而越下越大,音乐声停止了,大家纷纷躲进了周围店铺支在大街上的咖啡座的雨篷底下。 等大家都找了好位置,从乐队躲雨的地方,又传来了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 顾淼与沙蓓蓓站在一起,沙蓓蓓握住顾淼的手,时而松时而紧,就如同在跳双人舞,她正在脑补着动作。 “你会跳哪些?”顾淼问道。 “以前我爸教我跳过慢三慢四,后来我学过国标。”沙蓓蓓说。 哎嘛,达人啊,顾淼认真的在脑中小本本里记下来,觉得哪一天也得去学一学,不然,万一得配合一下,跳一曲,不会,那该多尴尬,难道要看着沙蓓蓓跟别的男人跳? 这阵雨来得快,去得也远,雨还没停,就看见远远的天空,已露出了一点蓝色,蓝色越推越近,阳光再一次出现,将流浪者大街两旁的法国梧桐的树影浓浓的投在地上。 雨还在下,一道彩虹挂在远处的房顶上。 小提琴的声音还在响着,沙蓓蓓依在顾淼肩膀上看着彩虹:“好漂亮啊。” 云散雨住,人们从躲雨的地方走出来,继续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沙蓓蓓也拿出了一欧元的硬币,放在那个乐队的大提琴盒里,刚刚那个在雨中也依旧拉着小提琴的是个女提琴手,她手中琴弓上的马尾,已经断下来了两根,在风中飘飘摇摇。 沙蓓蓓又拿出了一个硬币,放在了大提琴盒里,虽然这点钱,不够她买一个新的弓,也聊表一点心意吧。 流浪者大街是欧洲最有名的林荫大道之一,名头比起法国巴黎的香榭丽舍大街来,也不输。 香榭丽舍大街的开头是凯旋门,流浪者大街的尽头,则是哥伦布柱,也被叫做哥伦布碑,基座曾经是赭红色的大理石,但是现在看起来是淡淡的砂土黄色。 底座被各种雕塑装饰的花哨非常,上面蹲着八只巨大的黑色狮子,站着哥伦布的甲方,伊萨贝拉女王和她的丈夫费尔南多二世,这对夫妻,相当的牛逼,绝对是强强联手。 然在柱子中间还有五个凌空飞舞的天使,以及刻着哥伦布事迹的碑文。 沙蓓蓓看过一个很早的东瀛动画片《花仙子》,其中有一集,女主角来到这里,站在这根柱子下面,冒充讲解员,帮助一个小男孩。 “没想到,这里真的有这么一根柱子。”沙蓓蓓感叹道。 顾淼很能体会到她的心情,经过这段时间的旅行,他时常路过以前在学校的课本里见过的各种地方,虽然当初背书的时候不觉得那几个名字代表着什么,而当自己真正到的时候,就比去别的地方,多了一点愉快的感觉。 大概,这就是梦想照进现实的意思吧? “哥伦布航海的时候,咱们国家的郑和出发了吗?” “出发了,第一次下西洋是1405年,哥伦布去了美洲是1492年。” “就差一点点啊。” 顾淼转头看着她:“一点点都不止啊,方向都不对啊。” 沙蓓蓓忽然想起来:“对了,你上次偷偷自己去了南极……” “不是偷偷……” “这不重要,你有没有问过,为什么以前的那些人,连澳大利亚在哪里都不知道,就一个劲的要往南极跑?” 对于这个问题,顾淼还真的问过了,他回答说: “这是个哲学问题。” “怎么会是哲♂学问题?”沙蓓蓓又默默的重复了一下。 顾淼解释道:“因为以前那些人,认为地球应该是对称的,那些四处环球旅行的人都在北半球么,而且欧亚大陆有一部分也伸在北极圈里面, 人类很早就认识到了北极的存在,所以,他们也认为,在北极的对面,应该会有一个南极, 早期欧洲人画过南极的想象图,把冰盖画得很大,把整个阿根廷都盖住了一小半。 后来随着探险活动的不断继续,他们才不断完善了地图,最后确认了南极点,以及磁极、生物极的区别。” 沙蓓蓓听他说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你能不能陪我再去一次南极。” “能!”顾淼一口答应。 沙蓓蓓笑着推了他一下:“答应的这么快,一点诚意都没有。” “不就是南极么,去南极跟去南n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一点都不难。”顾淼自信满满,“假可以请,钱可以赚,只要真心想做一件事,全世界都会帮你。” “切,不要灌鸡汤了,这么大的事,要计划好久的,估计没有个十年,我是去不了的。” “我也没计划多久啊。”顾淼实话实说,一直到坐上去阿根廷的飞机,他整个人都是懵逼的状态,总觉得自己应该是去埃及。 看着沙蓓蓓一脸“打死这个装逼犯”的目光,求生欲很强的顾淼补充说:“这个站在柱子上的男人,他也没有什么计划啊。” “没计划?” “计划是有计划的,只不过他那个计划跟没有也差不了多少。”顾淼对这个世界着名路痴相当有研究,毕竟老板要他抄袭《大航海》。 “他认为从大西洋再往西,就能直接到东瀛或是华夏,再不行也能去印度,于是就写了一个计划, 哥伦布跟葡萄牙国王约翰二世说,只要航行3600公里,就能到东瀛,然后国王召集了脑子清醒的专家们,专家们一致认为,哥伦布是个智障,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短的距离, 事实上,专家们说的真没错,如果不是因为有个美洲挡在中间,哥伦布到日本得是公里,那他就得饿死。 那个去南极的坚忍号,能装五年的食物,完全是因为那已经是十九世纪了,哥伦布那会儿的船都不够装食物的。” 沙蓓蓓好奇的问道:“原来他第一个找了葡萄牙的国王啊,后来西班牙的国王是没找专家会诊么?” “找了啊,伊莎贝尔女王的专家也说他是个智障,但是架不住人家能bb啊,硬是把天使轮给谈下来了,然后费迪南和伊莎贝尔夫妻刚刚打赢摩尔人,正觉得自个儿站在世界的高处呢,一激动,就同意了, 对了,咱们还要是去科尔多瓦的王宫,还能看到花园里站着这三个人的石像呢。 这个地方,就是他当年靠岸的地方。不过,他后来死在了古巴,尸体被运回来,现在搁在塞维利亚的大教堂里面,有几个人扛着。” “里面是木乃伊?”沙蓓蓓的关注重点总是比较奇怪,“不然不臭了吗?” “防腐还是会做的吧?” 顾淼也不知道那里面躺着的到底是骨灰还是骨架,或是一个木乃伊,亦或是根本没有人。 “咳,等等,我们刚才讨论的重点,不是旅行计划这种东西吗?其实在他的那个时代,欧洲人就知道地球是个球了,然后他们也能算出来真正通向亚洲的距离,不然两颗牙大王手下的专家,也不会都说,哥伦布是个智障。 不过架不住人家运气好啊,硬是撞上了当时人根本不知道的美洲。莽出来的大神。” “他要是从南美和北美中间的那个最细的地方穿过去,没遇到旁边的土地,那他会饿死吗?”沙蓓蓓又问。 顾淼认真的想了一下,最细的地方…… “等等,你说的是巴拿马?”顾淼通过德雷克海峡上晕船晕的要死要活的记忆,终于想起来了, “南北美洲天然是一个整块啊!后来中间被凿出来的巴拿马运河是1879年才开挖的,那会儿哥伦布都已经死了有几百年了。在他们还是一个整块的时候,想从最细的地方,对穿大西洋和太平洋,要扛着船走几十公里的地。” 沙蓓蓓眨巴着眼睛:“原来是这样啊,在地图上看,觉得好细,随便走走就过去了。” “嗯,以前的人想要过去,都得从南美洲的底下兜过去,不是走合恩角,就是走麦哲伦海峡或是德雷克海峡,所以,哥伦布,除非偏航偏得真的很厉害,不然他无论如何也会撞到美洲上的。” 沙蓓蓓笑着说:“为什么你的形容词都这么好玩,感觉哥伦布就是一头栽上去的。” “嗯,别人也都说我形容词用得好玩,上次在南极的船上,我看见有个人跳进游泳池刚一分钟就出来了,跟别人说,那个人下去是不是蘸薯条的,他们都不懂,那个时候,我就无比的想念你。” 沙蓓蓓想了一下:“你是不是说,那个人很快的下去又上来,就好像我们吃薯条的时候,蘸了一下番茄酱?” “对!就是这个意思,我就说,如果你那个时候在就好了。”顾淼开心的一把搂住她。 “可惜你的时间多,我的假期实在不够,只能看着你玩了。”沙蓓蓓嘟着嘴。 顾淼看着她的嘴,忍不住亲了一口:“我们不是正在一起玩吗,好的开始,是成功的百分之九十九!” “不是成功的一半吗,大富翁里的莎莉公主说的。” “百分之九十九是顾淼说的。” “你够……说正经事,我们上哪吃饭?” 沙蓓蓓的眼睛扫过了街边的饭店,又扫过了咖啡座,每一家都很有意思的样子。 顾淼拉着她,转身,走了没多远,走了右侧的一个铁门。 “这是……菜场?”沙蓓蓓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个摊子一个摊子的连在一起,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环绕着小摊的也是一些卖牛排的饭店,小摊上卖的是新鲜的水果,鲜榨的果汁,还有各种海鲜与小吃。 沙蓓蓓第一次进国外的菜场,好奇的东张西望:“我们是要买菜回去烧吗,可是,这次住的是酒店,都没有可以烧水的地方呢。” 顾淼笑着说:“在这边吃就可以啦,这里可是波盖利亚市场。” 第一百八十章 波盖利亚市场 “听说这里是欧洲最大的市场,不过不知道有没有后来者居上的。”顾淼解释道,不过沙蓓蓓已经没什么心情听建筑美学概论了。 新鲜的海产品,鲜艳的水果,还有倒吊在柜台上的火腿,已经塞满了她的眼睛,拿不出来了。 “我想买这个橙子,看起来好大好好吃啊。”沙蓓蓓指着水果摊上的大号橙子。 顾淼看着一旁卖水果汁的小摊:“可是咱们没有带刀,用手硬剥又得找地方洗手,还是买水果汁划算。” “那就买点其他水果吧,晚上吃。”沙蓓蓓站在水果摊前,完全就不想走了。 也难怪,这里的水果本身因为阳光充足的原因,色泽鲜艳,个头也比国内的大许多,再加上小贩摆放的又走心,每一个水果摊倒像是一幅完美的油画。 那就买吧。 顾淼和沙蓓蓓各自挑了一些水果,拿在手上,像国内那样,凑到小贩身边,示意让他给称重,小贩指了指一旁的一个黑色的机器。 沙蓓蓓很茫然,此时,有一个好心的大妈帮他扯了一张纸,纸上印着号码,在水果摊上顶上,有一个小显示器,正对应的是一个个的号码,原来……是个取号机。 “水果摊都这么讲究啊……”刚刚无心插队的沙蓓蓓有点不好意思,小声的说。 称完水果,再去买果汁,一点五欧元一杯,买两杯两欧元。 这个世界啊,总是对单身狗有着深深的恶意。 一个个小的卖熟食柜台周围坐满了一圈人,想找个空位的确有些难度,沙蓓蓓有些惆怅:“都满了。” 顾淼笑着拉着她往里走:“世界那么大,干嘛蹲在门口,里面好吃的地方多呢。” 果然,往里走,还有很宽大的世界可供选择,油炸鱿鱼圈的香气一阵阵的飘过来。 沙蓓蓓看见了中午吃的面包夹火腿里的大火腿,一根一根的好像琵琶似的挂在柜台的高处,每个大火腿下面都倒插着一个小伞样的接油器,让火腿里流下的油都滴在接油器里。 “这个火腿好吃!我还想吃。”沙蓓蓓很激动。 “不知道你的肠胃怎么样,火腿都是生的,要是吃多了,消化不好的话可能会拉肚子。” “啊?生的啊?”沙蓓蓓有些惊讶,“可是一点都没有吃出来啊。” “的确是生的。”顾淼提醒她。 沙蓓蓓作势卷袖子:“没事,我带了各种肠胃药,就算拉肚子,我也要吃!” “……”顾淼只在书里知道苏轼背着棺材吃河豚,没想到,世上真的有这种人,真是太可……爱了! 顾淼一面看着沙蓓蓓的背影,一面笑着上去给她结账。 这里连小贩都衣着干净,声音很低,笑得很温柔,就好像百货公司的职员。 “这家有空位子。”沙蓓蓓指着一处卖海鲜的摊位。 顾淼坐下来,看了一眼,摊位上到处都摆着照片,都是不同的人与这家店的合影。 “是网红店吗?”沙蓓蓓问道。 “可能是吧,不过这上面合影的人我都不认识。” 沙蓓蓓对于顾淼不认识人这件事,很没有想法:“你连古丽那扎和迪丽热巴都说是同一个人,你还能认出谁来。” “……还是认识挺多的,我绝对不会把你和赵丽颖认错的……” 沙蓓蓓故意恶狠狠的看他一眼:“你是说我丑?” “啊?误会啊!我觉得你比她漂亮啊!漂亮很多!”顾淼一脸庄严的把手按在胸口,“我按着我的良心说话。” 在两个人打情骂俏的时候,刚刚忙完,有空过来招呼他们的店主洋溢着笑容,递过了一份简单的菜单。 沙蓓蓓看了一眼:“交给你吧。” 顾淼接过:“看不懂……这是西班牙语的。” 他对着上面的店主微笑:“english,thanks。” 店主又递来了一份菜单。 沙蓓蓓“哈”了一声:“原来还能这样。” “你以为有英文的就没事了吗?”顾淼愁苦的看着英文菜单。 他发现,只认识一半。 “我只认识一半。”沙蓓蓓说。 “没关系,只要是你点的,都好吃。”顾淼温和的笑了笑,把“我只认识一半”给硬咽了回去。 反正都是吃的,随便点,应该都不会难吃。 他发现了一个海鲜拼盘,写着两人份,40欧, 看起来应该比较划算的, 沙蓓蓓又随手点了一些单词看起来很长,价格看起来不会吓死人的东西。 最后,顾淼又对店主说了一句“sangria”. “那个酒,会不会太烈啊,我不会喝酒的。” 从来没有喝过桑格里亚酒的顾淼很自信:“就是那边人喝的红酒嘛,你看里面泡着苹果和橙子,一看就是没什么酒精含量的,别怕,这边人都是当饮料喝的。” “哦……”沙蓓蓓还是有些紧张,“我毕业散伙饭,都只喝了两瓶啤酒。” “你酒量还挺好的。”顾淼记得自己只喝了半瓶啤酒,就觉得胃里在翻。 海鲜很快上桌,他们点的有一个名字比较长的东西,是牡蛎。 沙蓓蓓和顾淼以前在国内都吃过牡蛎,不过是在烧烤摊上,从来都没有吃过生的。 沙蓓蓓用小叉子戳了一下牡蛎的肉,又小心翼翼的挑起来,放在鼻尖闻了一下:“有点腥,到底好不好吃啊。” 顾淼将一旁的柠檬块拿起来,替她挤了一些在牡蛎肉上。 “肯定是好吃的啊,你们以前没有学过《我的叔叔于勒》吗?” “好像学过?这名字很熟悉。” “你居然对这么有名的课文没有印象!” “有名?是必考还是要背诵全文?” “不是啦,是里面有一段描写吃生蚝,也就是牡蛎的动作,那个时候,我们全班同学看到那一段,一个个都馋的要死,没想到,我真的能吃上。” 曾经的那篇课文,在顾淼的脑中一个字一个字的浮出。 他也学着书里说的——她们用优雅的姿态吃起来,一面用一块精美的手帕托起了牡蛎。 没有手帕,餐巾纸将就一下也没有什么关系。 “一面又向前伸着嘴巴,免得在裙袍上留下痕迹,随后,她们用一个很迅速的小动作喝了牡蛎的汁子。” 沙蓓蓓默默看他吃完,然后问:“怎么样?好吃吗?” 顾淼又端起桑格里亚酒,喝了一口,然后对她说:“你还记得,当初你问我辣酱辣不辣吗?” “嗯?” “伟大的毛爷爷说,梨子好不好吃,自己尝了才知道。三欧元一个呢,你难道要因为我的评价,而选择吃或是不吃吗?” 沙蓓蓓怀疑的看着他:“我觉得,有诈!” “哪里有诈?”顾淼笑眯眯的看着她。 “以前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一旦开始说谎,就会话特别多?” “……”这句话,在玩狼人杀的时候,的确有人跟他这么说过,改不了的毛病。 “咳,好吧,反正,就是有海产品的腥味儿,如果你不习惯的话,会觉得适应不了。”顾淼老老实实的说, “但是腥味这种东西,也是见仁见智的,吃惯了河鱼的人说海鱼腥,吃惯了海鱼的人说河鱼腥。” 沙蓓蓓又想了想,以一种大无畏的气势,把牡蛎放进嘴里,嚼了嚼:“还挺好吃的啊,你刚刚怎么一副好像要骗小红帽的大灰狼一样?” “快,海鲜拼盘上来了,趁热吃。”及时出现的摊主救了顾淼。 相当大的一个盘子,目测有顾淼的两张脸那么大,里面堆满了青口贝、小章鱼、鱿鱼圈,蛏子,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贝壳类食物。 熟的东西还是更得顾淼的心意,虽然烹调手法只是最简单的在铁板上用橄榄油加热,但是海鲜本身的味道相当的不错,贝壳类也没有沙子。 同样是海产品丰富的智利小贩应该为自己糟蹋食材而感到惭愧! 实在是太大的一盘了,沙蓓蓓吃了一半,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叉子:“早知道不吃那个面包夹火腿了,好撑。” 她把剩下的三分之二盘都推到顾淼面前:“交给你了。” 沙蓓蓓拿起小勺子,从盛酒器里接着舀酒:“桑格里亚真的就是一股淡淡的水果味儿,一点酒味都没有,真好喝。” “我没骗你吧。”顾淼认真的对付着面前的大虾。 吃了一会儿,他觉得肩膀一重,沙蓓蓓忽然靠在他的肩膀上了,把顾淼吓了一跳,别是生病了吧。 低头望去,只见沙蓓蓓两腮绯红,眼睛迷离,手里还端着喝了一半的酒杯,再抬头,发现那一大扎桑格里亚,只剩下一点点酒底了。 “你喝得也太快了吧!” 顾淼总算放心,喝醉这种事,不叫事。 沙蓓蓓很委屈的贴在他的肩膀上:“都怪它,一点都没有酒味儿,像果汁。” 此时已经过了午餐的时间,晚餐的时间还没有到,周围吃饭的人已经少了一些,这家店,除了顾淼与沙蓓蓓,也就只有三个客人。 老板开始闲得无聊,四处瞎球转,看着沙蓓蓓的样子,做出了惊讶的表情,还夸张的用手捂着嘴。 “areyouok?”老板用着比雷总稍微强一点的英文问道。 沙蓓蓓勉强点点头,比了一个ok的姿势。 对酒精比较敏感的顾淼,从桑格里亚中喝出了一点点比较冲的酒精味儿,他很好奇的问老板,这个酒里都有些什么成份。 老板想了想,首先,写下了redwind,这个看颜色就知道了。 然后又连续写下了几个不认识的单词,最后看见了一个gin。 顾淼默默的转头看了一眼沙蓓蓓:“不怪你酒量小,里面掺了琴酒。输给了世界第一大类的烈酒,不算输。” 沙蓓蓓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嘴里迷迷糊糊的说:“啊?琴酒,就是黑衣人工厂里面唯一认真干活的那个男人吗?在哪儿?” “在永不完结的柯南里。” 顾淼自言自言的看着老板写的配方:“居然在桑格里亚里有烈酒。” 在他们旁边坐着的华人食客解释说:“桑格里亚就是一种可以自由往里兑不同品种酒的鸡尾酒呀。” “早知道就不点了,这不,就放倒了一个。” 沙蓓蓓的脸很烫,身上也很烫,隔着薄薄的t恤,顾淼感到了火热,他的肩膀,不,是整条胳膊,都被沙蓓蓓抱着。 “她喝得太多了啦。”旁边的小姑娘说,“这一罐好像都是她在喝。” “要不要回去睡一会儿?”顾淼小声问道。 沙蓓蓓眯着眼睛抬起头:“我没事,让我靠一会儿就好。” 喝醉的人标准用语。 顾淼想给她要些饮料解解酒,但是海鲜档只有酒,还有能够提升酒精效果的碳酸类饮料。 “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们……帮我买一下旁边的果汁?” “好的。”小姑娘很干脆的答应了,没一会儿,她就端着两杯过来,“牛油果和椰子的混合。” 顾淼从没听过这种搭配,小姑娘说:“我爷爷喝酒之前都要吃几块肥肉,说用油把胃给护住,就不会吸收太多酒精了,牛油果应该也差不多吧。” “谢谢啊。” 顾淼自己先喝了一口尝尝,觉得味道还不错,于是,哄着沙蓓蓓喝了一半。 既然沙蓓蓓不肯走,顾淼也只好在这里先坐一会儿,正好那三个人也在等他们的食物,就攀谈起来。 顾淼得知他们是趁着假期从巴黎过来的留学生,于是问了问法国和西班牙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 另一个男生一拍桌子:“这两个国家!有什么可比性!” 他身旁的妹子苦大仇深的点着头:“没错!” “法国那么垃圾,有什么资格跟西班牙比!”帮着买果汁的妹子进行总结性发言。 顾淼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各种diss法国,包括做事自由随性,各种不靠谱,地铁里一股尿臊味,罢工的次数和时长是欧洲之最,东西又贵又难吃,还各种装,觉得自己可了不起。 “不过,巴黎,那不是被称为浪漫之都的地方吗?”顾淼想起林志炫的那首《蒙娜丽莎的眼泪》。 留学生们告诉顾淼:“没错!那些人,又浪!又慢!” 第一百八十一章 圣若梅广场 临分别的时候,那三个留学生跟顾淼说,他们一会儿的车就要回法国了,也让顾淼他们小心一点。 “听说晚上会闹事。” 顾淼对罢工两个字的概念仅限于:关门、落锁、不干活。 怎么还有闹事这个概念。 看着这些懒洋洋的西班牙人,一顿午饭吃上两小时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要想像他们精神百倍的闹事,还是有点人设障碍的。 沙蓓蓓的酒劲来得快,去得也快,也可能是牛油果椰子混合汁的功劳,没一会儿,她就恢复正常了,还说想要去圣若梅广场看看。 那是个神奇的广场。 一边是加泰罗尼亚自治区政府大楼,在景点指南上,它有一个很有逼格的名字,叫加泰罗尼亚政府宫。 一边是巴塞罗那市政厅。 两边的建筑风格都差不多,外地人,或者说外国人,第一次想要弄清楚的话,就得看旗子, 政府宫上面飘着的是两面旗子,国旗和区旗, 市政厅上面飘着的是三面旗子,国旗、区旗和市旗。 圣若梅广场上人山人海,有无数的老头老太太围成个圈,手拉手跳舞。 说是跳舞,其实就是手拉着手举起来,然后把腿向前踢,比藏区的“跳锅庄”还简单, “这是什么祭祀活动吗?”沙蓓蓓个子矮一些,依稀看见在人围成的圈中间,有一堆东西,“我记得法雅节是要烧东西的,但是今天明明是圣乔治节。” 顾淼把她拦腰抱起来,举高高:“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了吗?” 沙蓓蓓:“好了好了,快把我放下来,小心把你的老腰给闪了,里面就是一堆衣服和包。” “你看不起我的腰?”顾淼意有所指的看着她。 沙蓓蓓戳了他的腰一下:“光天化日耍流氓。” 一曲终了,紧接着又是一曲,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去,本来只有一圈人,然后变成了两圈,三圈,最多的达到了四圈。 政府宫与市政厅每个月只有固定的两天开放,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节的关系,都开了。 “我感受到了国内的气氛。”沙蓓蓓淹没在广场上欢乐的人群里,顾淼一直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失。 “只来得及排一个,选谁?”顾淼看着左右两边的人都不少。 “那个g立得最多的。”沙蓓蓓指向了市政厅。 市政厅进门要经过严格的安检程序,跟机场一样,不过还没有美领馆严。 过完x光机,东西还是可以带进去的。 进门,就看见高高的台阶上,站着两个穿着中世纪服饰的西班牙人。 妹子的衣服是鹅黄色的长裙,男人是一身白,上半身正中用红色画了一个大大的十字。 “这是象征着十字军东征的时代?”沙蓓蓓问道。 顾淼想了想:“不好说,反正最早就是从伊比利亚半岛开征的,征了九次,说不定他们挺惦记着。” 市政厅的建筑是中规中矩的四四方方,好看的是墙上的壁画,有宗教类的,还有反映近代西班牙人怎么折腾的。 最底一层,是一个穹顶形的,如同教堂一样的大厅,头顶上垂着六七盏中世纪风格的那种插蜡烛的大吊灯。 前方的空地上有两个穿着红袍,戴着白色打卷假发的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样子,像是在进行某种表演。 长椅上坐满了游客打扮的人,拿着相机对着他们一通拍。 沙蓓蓓与顾淼两人也坐下,可惜一句也听不懂,看衣着,可能是在复制当初讨论某件大事的过程。 从市政厅出来,沙蓓蓓眼尖的发现了一条队伍的尾巴。 “看看这边是在排什么?” 两人走啊走啊走啊,绕了一个圈,又转了一个弯,居然还没有到头,再向前走,已经快要到达巴塞罗那主座教堂了,还是没有看见头。 又转过一个街角,再向前走,才看见一个没有门牌的古老的房子。 顾淼拿出谷歌地图,发现这里定位的是巴塞罗那历史博物馆,但是这个门与照片上的历史博物馆完全不一样。 门卫笑眯眯的看着巨长的长龙,看起来挺悠闲,长龙旁还有当地电视台的记者。 “这个地方,一定是很长时间才开一回。”顾淼说。 沙蓓蓓说:“不一定呀,也可能是因为免费,今天好几个博物馆都免费,都排着好长的队呢。” “可是,那几个队伍旁边,都没有记者。西方记者跑得快,也得是往有新闻价值的地方跑。” “哦,也是。” 顾淼向门卫请教,这个地方到底是哪里。 门卫看着谷歌地图,放大,再放大,指着历史博物馆旁边的一片空白:“wearehere.” 算了,这是什么地方,并不重要,既然能排这么多人,那一定是有其原因的。从巨龙的长度来看,随便也得排上一个半小时,顾淼又求教,今天几点关门。 十九点关门, 现在已经是十八点三十五分, 不死心的顾淼又追问了一句,明天还会开吗? 他心里想的是,大不了就给钱买门票呗,最多十几欧元的门票,买个好奇心,也没什么。 遗憾的是,门卫拿着日历,示意,这个月,剩下的时间,都不会再开了。 下个月的第一个星期六开。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一直到离开,这依旧是个未解之谜。 沙蓓蓓拉着顾淼往前走:“就算里面放满了黄金,只要扛得动,八百斤的金猪随便你抱着跑,现在也进不去了,咱们别在这浪费时间啦,看前面也有一个博物馆。” 这个,才是地图上显示的巴塞罗那城市历史博物馆。 现在正是免费的时间,不允许带包进去,必须寄存。 两个人,摸遍全身也没有摸到一个欧元的硬币,都扔给卖艺的了。 “我们要跟那边的工作人员借一块钱吗?”沙蓓蓓问道,她还从来没有跟陌生人借过钱。 顾淼则已经很习惯与陌生人打交道了,大大方方的向柜台坐着的小哥借钱,不幸的是,小哥身上全是纸币,爱莫能助。 “要不要我借给你们?”关键时刻,耳边响起了悦耳的中文。 番外:千年萝卜寨 时间已经过了很久,李墨一又在扑天盖地的怀念新闻里看见了那个他很熟悉的地名,不由的有些失神。 汶川,2008。 在那之前的一年,李墨一刚刚对各种少数民族的民俗产生了无比浓厚的兴趣,在兴趣最强的时候,总会干出一些疯狂的事情, 比如,跑到一个根本就没有正经交通的地方去, 萝卜寨就是他发疯才跑过去的一个地方,距离汶川不远不近,七八公里,想要过去,只有两条路:腿、搭便车。 在汶川县城吃肥肠粉的时候,老板娘劝他,如果是想看羌族的风情人文,放眼阿坝州,到处都是,人多还可以包个车,他一个人想要搭车,实在是太麻烦了。 可是李墨一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的,哪怕那里没留下什么,他也要去看看,不到黄河心不死,那么,就先走到黄河边再说。 何况萝卜寨还有一座羌王府,那里一定有与众不同的地方。 一定有其存在的价值,李墨一等了一会儿,没有一辆车是往萝卜寨去的,不是往都江堰,就是往马尔康的, 不就十多公里么,四分之一马拉松而已,不信从现在开始走,三个小时还走不到。 李墨一抱着美好的心愿出发,只带了一瓶水, 那一年,还没有智能手机,通讯市场还是摩托罗拉与诺基亚的天下, 走了一个多小时,路牌与下一个路牌之间的间隔就变得很长了,往往要走三十多分钟,才能看见一个路牌,李墨一完全只能靠它来估猜自己有没有走错。 五月初的阳光很灿烂, 只是不知道哪里飘来的一小块乌云,就在李墨一的头顶下, 本来李墨一觉得下一会儿就算了,反正很快就会停, 没想到他走,云也走, 蓝蓝的天上,就那么一小坨乌云,不断的往下漏尿, 他整个人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被淋成了落汤鸡, 等了一会儿,听见身后传来慢悠悠的农用车声音, 李墨一没抱什么希望的随口问了一句,那位大叔却给了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在曲曲折折的岷山路上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经过了一个古羌族的碉楼,又走了一会儿,才看见远处山上满是高高低低的梯田,稍稍平整的地方,错落着暗黄色的房屋。 “到了!”大叔告诉他, 李墨一从车上跳下来,打开相机,准备先拍几张照片, 大叔叫住他:“你晚上住在哪里?” 李墨一这才注意到, 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摸黑走夜路很不明智, “这里有旅馆吗?”李墨一问道。 大叔摇头:“只有村支书家有一些背包客会去住,不过今天都住满了。” “这些背包客真能跑,把这么偏的地方都给塞满了。”李墨一认真的考虑自己今天晚上应该怎么办。 大叔告诉他,明天寨子里有一个大型的祭祀活动,很多“驴友”都是慕名而来的。 “你要是晚上没地方住,就到我家吧,收留你一个人还是容易的。” 不用“要是”了,根本就是“肯定没地方住”,李墨一当场请求大叔收留, 刚到大叔家的院子,一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就跑了出来,叫大叔“老汉”, “他是……你儿子?”李墨一有些惊讶,大叔看起来有五十多了,在农村很少有见到结婚这么晚的。 “我家老五。” 原来如此……想想也是,现在城里都放开二胎了。 “要不要我儿子带你去逛逛?”大叔问。 虽然李墨一认为这么个小屁孩,体力肯定不够,知识也不足,到时候还不知道谁带谁逛, 不过小男孩已经一脸激动的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外走, 打击小朋友的积极性是不对的,李墨一也只得跟着。 很快,他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体力不足? 的确有人体力不足,不过不是这个叫铜伢子的男孩, 而是李墨一, 铜伢子在土坎与石堆之间上蹿下跳,脚底像装了弹簧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他还专走各种难走的路,大小石块一片乱,不小心就会崴着脚。 二十出头的李墨一,此时体会到了带娃家长的痛苦, 小孩子怎么就不知道累的?! 所有的民居都是用黄泥糊着石头磊成,墙不高,有些比李墨一的身高还要矮一些, 在错综复杂的寨子里转,如果没有铜伢子带,李墨一还真找不着路。 他不仅看见了几乎所有文献都会提到的禹王庙,还有羌王府,还有铜伢子本人最喜欢的一个小山洞, 看得出来,这里是他平时和小伙伴一起玩的地方,地上还留有被火烧灼的痕迹,以及一些啃过的玉米芯, “你们在这烤玉米吃?”李墨一问道。 “还烤雀儿,烤蚂蚱……”铜伢子兴高采烈的把他们平时在这里加餐的菜谱全部说出来。 对铜伢子来说,什么禹王庙,什么羌王府,都不如这个山洞有意思,他很热情的介绍从点火到烹制的全过程,甚至兴致勃勃的想要现场抓几只鸟来烤。 李墨一忙说自己已经很饱很撑,吃不下烤小鸟了,铜伢子这才作罢, 铜伢子又兴冲冲的说要带他去云彩姐姐家。 不知道是不是他最喜欢的小姑娘,李墨一心里是拒绝的,不过手被一双小手紧紧的攥住, 他能怎么办, 他也很绝望啊, 穿过一片樱桃林, 又曲折上行了不知道多远, 在李墨一想问铜伢子是不是走错了的时候,铜伢子很高兴的向前一指:“到了。” 还是一片土黄色的建筑,用黄泥筑墙是黄泥羌寨的特色, 可以看得出来屋子的主人很有一颗爱美的心,房子周围种着好些红红黄黄的花儿,被五月的阳光照得色彩绚烂, 铜伢子对房子大叫了一声什么, 屋里回应了一声, 一位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走出来,她一身绿色的及踝长衫,腰间系着满是绣纹的围裙和飘带,乌黑油亮的头发上插着一根银簪,耳垂上摇晃着一对银耳环, 她看见李墨一,先是一愣,接着又落落大方的向他微笑问好。 铜伢子一阵风似的冲进房子, 又一阵风似的冲出来,手里还拿着几块五彩斑斓的布块,像献宝似的递给李墨一: “看,云彩姐姐绣的。” 黑色的底布上,满绣着团状的图案, 艳丽的色彩被黑色衬着,平添了一份庄重, 这是属于羌族的独特艺术——羌绣。 “买!买!”铜伢子就像一个毫无技巧的推销员,把绣片塞在李墨一手里。 云彩制止了熊孩子强买强卖的行为,接着不好意思的向李墨一道歉:“他是看下寨的人会绣了东西拿到汶川去卖,才会这么做。” “挺好看的,要是价格合适的话,我可以买一些带回去送人。”李墨一说着想看看铜伢子手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云彩让铜伢子把她的绣片放回去,对李墨一说:“我的东西是不卖的,这些是我的嫁妆。” “哦?哦!恭喜恭喜!” 难怪花纹比他在汶川县城的纪念品小店看见的要繁复,也更加的精细,果然是有原因的, “进来坐坐,喝杯水。”云彩邀请李墨一进屋, 还没坐稳,铜伢子又拉着他,去一个角落, “带我来看什么呀?”李墨一微笑的看着他, 铜伢子掀起了一块木板,露出了里面黝黑的地道:“从这边,可以到我家!” 李墨一睁大了眼睛。 他知道有着四千年历史的萝卜寨,一直在忙着跟附近的各个部落打架,因此防御措施做的很到位,共有七十二条巷道,几乎连接了寨子里所有的人家。 但是,据他手中的资料说,最后一段地下通道,在上世纪的九十年代已经被埋平了, 难道,还有漏填之坑? 正当李墨一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云彩笑着解释说:“这已经填上啦,是铜伢子一心想要把它再挖开。” “挖通就到我家了!”铜伢子手里拿着一个小铁铲, 坚定的小模样好像打定主意要搬走王屋和太行的愚公。 “看来他很喜欢你。”李墨一说。 “嗯,我要嫁的就是他哥哥。”云彩很大方的说。 “……”李墨一顿时理解了刚刚铜伢子推销的热情是哪里来的, 小叔子帮嫂子吆喝也是应该的。 天已经黑透了,从下寨的方向传来一个大娘的咆哮声, 本来还在乱蹿乱跑的铜伢子停下脚步:“阿娘叫我们回家吃饭。” “走吧。” “再等等,我哥会来的。” 是怕孩子太小,走夜路会出事吗? 李墨一正想着,从坡下传来了脚步声,没一会儿,就有一个穿着羌族传统服饰的青年出现, “哥哥。”铜伢子响亮的叫了一声, 他哥,注意到了李墨一:“你就是今天住我家的客人吧?” “是的。” 准新郎显然也只是跟他随便打个招呼,他的目标是屋里的云彩,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儿话, 他就从屋里出来,折去厨房,拎着两只水桶进山里去了。 “这是……” 铜伢子乖巧的坐在板凳上看着他哥的方向:“打水去了。” 云彩从屋里出来:“我们平时要喝的水,都要进山里挑,到冬天,山里的泉水冻上了,就要把冰背出来,化成水再用,很不容易。” “这几天我赶着绣东西,来不及挑水,都是他来帮我挑。” 说着,云彩微微低着头,脸上露出含羞带怯的笑意, 多么淳朴的感情,透着古老男耕女织的田园气息, 没一会儿,青年就挑水回来,带着铜伢子和李墨一回家吃饭, 饭桌上,满满一茶缸他们家的自酿酒, 既然是本地特色,那无论如何也要喝一杯, 一杯完了,大叔非常豪迈的又给倒满了一杯, 李墨一说自己真的不能喝了,铜伢子的三个哥哥唱起了劝酒歌, 想他李墨一也是见过世面的, 泱泱华夏的各种劝酒姿势都体会过: 大草原上的蒙族女子一首接一首的女声独唱, 青q岛的劝酒段子, 西x宁的强灌, 还有云y南傈僳族的不同音部大合唱, …… 但是,他就是无法拒绝任何一种…… 所以,在三人小合唱的劝酒歌中,他又喝下一杯, “不能喝了,真的不能再喝了。”李墨一摆手, 现在换成妹子劝酒了! 妹子不唱歌,也不跳舞,就这么端着酒杯,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 这么沉的酒杯,让妹子一直端着多不合适, 李墨一就接过了, 接过之后, 难道能放下来吗? 这事,他的导师,那个酒精考验的老头子可以臭不要脸的做出来, 他的道行还远远不够, 在妹子殷切的注视下,他又喝了一杯, 已经头昏昏的李墨一打定了主意,一会儿就算说破天,他也不要再喝一口了。 “你要喝的话,自己倒,我们就不管了。”大叔爽朗的笑着。 原来头三杯是标准流程,后面就随意发挥? 李墨一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昏暗的灯光下,桌上的菜也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李墨一随手夹了一筷子,意外的很好吃, 川式的腌腊肉和香肠混炒,有一股特殊的香气,就着这一碟菜,他就不知不觉吃了两碗饭, “真香!”李墨一真诚的夸奖。 做菜的人最喜欢这种捧场的食客,大婶很高兴,无比自豪:“都是我们冬天自己家杀的猪,腌的肉,外面买不到的!香吧!” “香!我想再买点,给我爸妈尝尝。” 大婶一口答应:“正好还有一条,到时候给你捎上。” 这一晚,微醺的李墨一睡得很香,直到被惊天动地的锣鼓声惊醒,祭祀大典快要开始了。 喝酒误事啊! 李墨一牙没刷脸没洗,套上衣服,抓起相机,就向着声音传出的地方狂奔。 “不着急,还有一会儿,慢点走。”身后大叔的声音已经被远远的甩远了。 祭坛前面的空地上,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严实,最中间是穿着当地服饰的人在敲羊皮鼓,边敲边跳。 “咚咚咚……”随着热闹喧天的鼓点节奏,祭祀开始, 汉代许慎的《说文解字》中解释“羌”为:“羌,西戎牧羊人也,从人从羊,羊亦声。” 羌人自古以羊为图腾,做法事与祭祀的时候,都少不了要用到羊, 他们在行冠礼时,颈上要悬挂羊毛线, 丧礼中要杀一只羊,为死者引路, 用羊髀骨与羊毛线,卜问生老病死、吉凶祸福。 巫师用羊皮鼓做法器,其他法器上也会以羊角为饰。 “羌”字,也与“羊”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因此,今日的大事上,怎么能少得了羊? 供桌上的羊头上缠着红色的绸子,端公站在供桌前,嘴里抑扬顿挫的念叨着些什么,祈祷着风调雨顺,作物丰收。 祭祀仪礼结束后,广场上空出一大块地方,架起火堆烤全羊, 不一会儿,那股烤羊肉的香气,就飘得到处都是, 妹子们跟赛歌会似的,这边几个人唱一首山歌,声音刚停,那边又应和般的唱着,此起彼伏,热闹非常。 烤全羊熟了,不管是寨子里的人,还是围观的游客,都可以得到一块肉。 李墨一蹲在一边嚼着嗞嗞冒油的羊肉,看着穿着五颜六色民族服饰的妹子们,又按了不少张照片。 “他们是不是也跟别的少数民族一样,未婚男女直接唱山歌挑对象,看中就一起走?”不知什么时候,有个脖子上挂着相机的年轻人也蹲在他旁边,手里还捧着一小块羊肉, “怎么,你想去?”李墨一打趣。 “嘿嘿……” 李墨一无情的打破了他的幻想:“羌族跟汉族一样,讲究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要请伐柯人从中说合。” “真复杂,我还是吃羊肉吧。” 盛大的祭祀活动,从早一直闹到晚,李墨一全程暗中观察,还寻空跟几个寨民聊聊,听听他们对自己日常生活的想法,会不会觉得游客打扰了他们。 他们很欢迎游客来, 游客来,就会带来收入, 铜伢子的妈甚至已经计划好了全套: “等五月底的樱桃下来,卖个好价钱,我打算再多盖几个房子,村里说要修路,再开一条线,从汶w川直接把人都接过来, 到时候,房子搞成农家乐,樱桃、玉米、萝卜还能搞采摘,绣品也不用大老远的运到县城里去卖……” 她说着这些美好的未来时,眼睛里都闪着光, 在这个拥有得天独厚条件的萝卜寨,只要人不懒, 就凭她家现在就已经有了农用车的基础条件, 再进一步,发家致富,毫无压力。 次日,五月八日,李墨一收到通知,说他的论文有问题, 于是,他急匆匆的走了, 直到在飞机上,他才想起来, 说好的腊肉忘记买,十分遗憾。 很快,他就陷入了修改论文的地狱,腊肉什么的,也被抛于脑后, 直到那一天的下午两点多, 李墨一所有的qq群里的人都表示自己家地震了, 说话的人从南到北,从西到东,全都有, 有从金陵的三十六层高楼上蹿下来逃命的, 有在帝都的床上跳起来的, 还有在诸暨说自己刚刚头晕,可能是低血糖的…… 很快,地震局的一条短消息飞快的在微博和q群中传来: 汶w川发生里氏震级8.0级地震。 李墨一当时就脑中一片空白, 萝卜寨,离震中,只有5公里! 他临走的时候留了大叔的电话, 打过去,线路繁忙, 过了两小时再次,线路繁忙, 李墨一从慌神中冷静下来, 不一定有事,不一定有事, 一定是因为地震的消息传开了,大家都在往整个蜀中打电话,所以才会打不通, 他想起有一个朋友跟他说, 短信发出后,可以在天上飘48小时, 一旦稍微有一点信号,就可以接收, 李墨一定了定神,发出一条短信,问大叔他们家是否安好。 等了许久,还是没有消息…… 到底会是怎样,他不敢想, 期待与爱人共结良缘的云彩, 期盼家里能通过勤劳富起来的大婶, 祭坛前把羊肉分给他的村民, 还有铜伢子、他的三个会唱歌的哥哥、有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的姐姐…… 李墨一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身上所有的余钱,都捐了出去, 走向排着长队的献血车,排在队尾, 他时刻关注着那里的消息, 直到五月二十日,他才辗转得知:萝卜寨,已经被夷为平地, 同时还有一些别人拍到的照片,曾经的房屋俨然,已成断壁残垣, 一处摇摇欲坠的房梁上,还挂着一条腊肉。 李墨一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去找教授过论文, 教授看见他,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怎么了?” 李墨一忙低头,才发现,手中的论文封面,早已满是水渍。 第一百八十二章 巴塞罗那历史博物馆 说话的是一个华人老爷爷,后面是他的老伴和女儿。 顾淼接过老爷爷的硬币,谢过,简单的交流了一下你从哪儿来,我从哪儿来的问题之后,就熟稔起来,五个人正好结伴一起走。 “可以大大的弥补我语言能力的不足。”顾淼心中愉快的想着。 想法是很好的,但是,巴塞罗那历史博物馆就是想打他的脸。 从进门开始的一部分展品,有英语、西班牙语和加泰罗尼亚语的说明牌。 到了后半拉,就放飞了自我,只有西班牙语和加泰罗尼亚语。 在英国呆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也对这两种语言束手无策。 好在这里的很多东西,并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去解释。 历史博物馆分为地面上的部分和地面下的部分,地面上的主体建筑是哥特式风格的王宫,从史前时代,一直到青铜时代,罗马时期。 地下部分则是巴塞罗那古老的波恩市场。 线路安排的很好,如同在时间中旅行。 被南美无聊的博物馆惊吓到之后,顾淼在这里总算看出同一个大陆板块上的历史进程。 一直到东汉的时候,这边的工艺和文明进程,都跟国内的水平差不多,然后,到了阿拉伯人来袭,才明显带来了区别,在那个时代的藏品中,大量的出现了玻璃制品。 “我们走向了陶与瓷,他们走向了二氧化硅。”顾淼笑说。 老爷爷则更关心的是展馆的设计与理念,对博物馆的设计大加赞赏。 顾淼问道:“好专业的评价,您是做哪一行的?” “我是研究旅游的,以前经常去给金陵饭店和玄武饭店的员工开旅行相关讲座。我最喜欢的就是金陵。” 不知道他是因为知道顾淼和沙蓓蓓都是金陵人而故意说的客套话,还是真心这么想,反正听着很愉快就是了。 沙蓓蓓偷偷拉了拉顾淼的衣服,指着一个展品给他看。 “哎嘛,你的眼神真好,我都没注意,你总能看到这些……”顾淼又被沙蓓蓓捏了一下。 那是一个吊饰,不知道吊在哪里用的。 一个头发挽成中世纪高耸发髻的女人,什么都没有穿, 骑在一个……后半截像马又似狗,脚下垂着两个三角形的坠子,那个坠子是干什么用的,并不重要。 重点在于前半截是一个古基、根硕的东西上面。 那个女人就骑在这么一大根上面,还抬着右手,好像在喊:“用力!向前冲!” “女人污起来,就没有男人什么事了。”顾淼发表观点。 沙蓓蓓轻哼了一声:“我是让你看看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是哪种风格的艺术,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蓓蓓啊,你有没有觉得你的鼻子变长了?说谎不好的。”顾淼捏了捏她的鼻子。 进入地下部分,一下子,就进入了古老的波恩市场,此时,会英语的还有一些优势。 “这里是洗衣房与染衣房,水从那边过来。” 顾淼看着那边的水道,补充说:“一看就是罗马风格,都是走的暗渠。” 老爷爷的女儿疑惑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暗渠,文明水平达不到的会用明渠。” “这个渠字,就看出你是文化人了。”老爷爷的女儿笑起来。 顾淼则是有些懵逼,虽然被夸奖是挺高兴的,但是…… “不用暗渠的话,一般叫什么?” 沙蓓蓓在一旁冒出一句:“阴沟。” “……好吧……”顾淼的心中还真的从来没想过这个词,那个地方,只有涉及翻船的时候,才会被他想到。 洗衣与染衣房,不仅有工作的地方,还配有浴室,分为冷水浴室和热水浴室。 “罗马人真爱干净,跟法国人不一样。”老爷爷感叹。 顾淼则想起了以前听过的事:“听说以前法国贵妇为了让她们的金发更有光泽,会在上面涂狮子尿,整天也不洗头,就这么堆在那里,里面会钻出老鼠、跳蚤之类的东西。” “噫……”沙蓓蓓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开始发痒了。 顾淼又接着说:“因为这些罗马人修了好多公共浴室,大家都喜欢扎堆在浴室里呆着,聊天,后来黑死病在欧洲爆发的时候,那些总扎堆的人,最先被传染。于是人们得出一个结论——常洗澡会得黑死病,于是,后来整个欧洲都不爱洗澡了。” 沙蓓蓓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些人是白痴吗,这是什么逻辑啊?” “人家有自己的一套逻辑,黑死病是东征的十字军从中亚带回来的,当时意大利是重灾区,威尼斯人禁止从中亚回来的船员上岸,要在船上隔离四十天,但是船是可以靠岸的,于是船上的老鼠都下去了。 不过后来他们也改善了卫生条件,鼠疫之前,在街上走,都要随时小心头上,指不定一盆屎尿就泼下来了,就算是巴黎的凡尔赛宫附近也是这样。” “哦,”沙蓓蓓恍然大悟,“改善了卫生条件,就好了吗,没有用什么特效药。” “这倒也不是,先杀了几万犹太人,说他们四处走,是传染源, 然后把生病的和死掉的全部都隔离,过了段时间,就结束了。你想想,非典是怎么结束的,也没有什么出息的特效药,好不容易找出一种药,结果还有强烈的后遗症,就是莫名其妙的结束了,据说是因为夏天来了。” 沙蓓蓓点头:“这个我知道!薄伽丘的小黄书《十日谈》,就是那个时候写的。里面各种吐槽教会。我还想他们胆子好大啊,怎么敢这么说的。” “因为刚开始发病的时候,他们就祈祷,结果祈祷了几年,人越死越多,他们就开始怀疑人生了,有不少专家都说,是因为黑死病,才开启了文艺复兴。” 前面的一家三口一直在听着他们俩的对话,老爷爷的女儿说:“看一个浴室,都有这么多故事可以听,看博物馆,就是得跟着知道多的人来,不然一点意思都没有。” “哪里哪里,还是得先跟着识字的走,不然,还得拿字典现查。”顾淼谦虚了一下。 离开了洗染店,前面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大瓮,在说明牌旁边,还有几个一脸茫然的外国人,等顾淼他们五个凑过去看的时候,发现牌子上的单词连老爷爷的女儿都不认识。 查完了,她还是不认识:“鱼露?那是什么?” 吃货沙蓓蓓表示:“这个我知道!小杂鱼做的,在潮汕的时候我吃过!” 然后,她用英语,把鱼露的制作过程和应该怎么吃,对那几个懵逼的外国人讲解了一遍,外国人恍然大悟,向她表示感谢。 “厉害了!我的蓓蓓!”顾淼鼓掌。 第一百八十三章 坑了一欧元 相比满目沧桑的古老废墟,顾淼觉得跟眼前的老爷爷聊聊他曾经的见闻更有意思。 看不出,他的年纪已经有八十多岁了,走起路来腿脚还是很有力。 那正宗“老三届”,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句话说起来挺空,真的站在眼前就能感觉到,气质真的很不一样。 老爷子很厉害,老太太更厉害,竟然还是个理科生,当年京津唐铁路自动化项目里有她的参与。 难怪刚刚那位姐姐看起来年龄的确有些大,人家已经五十多了,在英国呆了二十多年,顾淼与沙蓓蓓叫她阿姨都是应该的。 老爷子与老太太本来也是可以在国外定居的,后来刚刚改革开放,他们就抢着头一波回来了。 “我夫人想回来,说我们现在已经有余力了,应该给祖国尽一点力量。” 老爷子说的这番话,要是搁网上去说,得有一大半人喷他脑子有病,不过顾淼很能理解他的心情, 老爷子走一路,拍一路,不怎么讲究构图和摄影技巧,更像是一个来做记录的。 果然,他打算把这些东西,做一套世界各国文明发展进程相似度以及开始分岔时间点、触发事件等等相关内容的集锦丛书。 “正好有个老同学,现在还在大学里有时候会带带课,说应该有一套浅显易懂的东西,让更多的人知道一些。” 沙蓓蓓低声对顾淼说:“好敬业啊,给他说的,好想马上就出去为国争光!” “回去有的是时间,现在先放松放松。” 顾淼挽着她的手,一路走一路看着,哥伦布当初第一次从美洲回西班牙,向甲方爸爸汇报工作结果的时候,就是在小小的皇家礼堂里,开启了无敌舰队在海上横着走的时代。 “然后,西班牙海军就遇上了杰克史派洛。”沙蓓蓓嘻嘻笑着,自从最新的剧集中出现了用电脑做的少年杰克船长,她对杰克船长的兴趣陡增。 除了长得帅,还有就是怎么作都不死:“海上幽灵千千万,杰克得罪一大半。” 两人又从西班牙海军说到过于理智而没有莽一把的葡萄牙国王,不知道他是不是肠子都悔青了。 “对了,葡萄牙我们这次一定要去一下。”顾淼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沙蓓蓓则对葡萄牙完全没有概念,除了它老老实实把澳门给还回来了,以及葡式蛋挞。 “那里有个欧亚大陆的最西端罗卡角,葡萄牙的诗人在那里留下一句话‘海始于此,陆止于斯。’” “这么有格调的话,谁翻的。”沙蓓蓓不相信这是顾淼的翻译水准。 “一个挺有名的文人,你猜。” 沙蓓蓓眨了眨眼睛,试探的问道:“徐志摩?” “……竟然一下就猜中了……本来还想卖个关子,失败。你怎么会想到是他的?”顾淼为失去冒充知识份子的机会而大为伤感。 “因为翡冷翠和康桥,还有香榭丽舍就是他翻译的呀,其实,除了他之外,我也不知道别人翻过欧洲的什么东西了。” 就知道一个,还猜中了,也许,应该建议沙蓓蓓坚持买彩票,头奖几亿的那种。 再向前,已经是博物馆的出口,但并不是他们进来的那一个,从门里走出来,外面的街道看起来有些陌生又有点熟悉。 顾淼与沙蓓蓓都在记忆里搜索着他们到底是从哪里进来的。那位阿姨姐姐问道:“你们是丢失了吗?” “钥匙没丢,在口袋呢。”顾淼接了一句。 沙蓓蓓则是笑着说:“姐姐你是不是想问我们是不是迷路了呀?” “哎?哦,啊,哈哈……”阿姨姐姐也笑了起来, 她已经习惯了英文的思维方式,脑中直接蹦出的就是lost,然后再随便挑了一个中文意思,说出来,就产生了一种机器翻译的神妙效果。 他们似乎也要赶车,说这一块钱就算了,以后有缘再还吧。 就这么挥挥手,走了。 等他们走的没影了以后,顾淼才发现,他们刚刚进门的地方,就在前方不远处的街角,只露出了一点点门框, 偏偏从他们现在站着的角度看,正好被一棵桔子树挡住了,这才没看出来。 “有一种故意坑人家一欧元的感觉。”顾淼挺不好意思的,但是什么联系方式也没留,真的就是有缘才能再见了。。 在流浪者大街上有一家很有名的网名店, fonda,传说要排队等很久,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店里的一楼几乎都是空的,只有二楼坐着几桌客人, 听他们说话就知道,也不是本地人,都是慕名而来的游客。 “难道是因为很难吃,还是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食品安全问题?”顾淼小声的说。 沙蓓蓓觉得他鬼鬼祟祟的很没有必要:“这里又没外人,说话跟作贼一样的干什么。” 过来了一个女服务员,手里拿着菜单,放在他们面前,顺便说了一句:“因为今天晚上0点就要开始罢工,很多人宁愿呆在家里,安全一些。” “你会中文!”没有久经考验的沙蓓蓓震惊了,顾淼已经习惯了全世界都在说中国话,很淡定。 随便问了一些安全问题的事情,女招待说一般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公共交通会受影响,地铁可能要过半小时或是四十五分钟才来一趟,如果现在不及时回去,可能就得走回去了。 久负盛名的西班牙海鲜饭,还是对得起两人对它的预期的。 fonda身为网红,坚守着让大多数人爱它,特别是外国人爱它的责任和义务, 所以他们家的西班牙海鲜饭,不像传统的做法那样,米是半生不熟的,这里的米饭与正常的米饭区别不是很大。 沙蓓蓓点的是墨鱼饭,顾淼点的是普通的饭。 吃了没多一会儿,顾淼看着沙蓓蓓的嘴,忍不住笑起来,沙蓓蓓被他笑得心里发毛,打开摄像头一看,整个嘴唇都被染黑了,连牙齿都是黑的。 “哎呀,”沙蓓蓓惊呼一声,然后拿起勺子继续吃:“反正已经黑了,吃完再说。” 第一百八十四章 混乱的一夜 酒足饭饱出门去,抬头已是天黑黑。 顾淼敏锐的感觉到周围的气氛跟刚刚不太一样了。 之前那些安宁祥和,吹拉弹唱的人已经不见了,身旁的人虽然不少,但是都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从表情上就能看出来,带着看好戏,瞧热闹,兴冲冲,唯恐天下不乱。 “要不要回去?”顾淼客气的问了一句沙蓓蓓,虽然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沙蓓蓓是绝对会去凑这个热闹的,当然,自己也没什么立场说她。 巴塞罗那之于西班牙,差不多得是魔都之于华夏的经济地位, 费利普六世国王陛下竟然能容得下这个地区总是上蹿下跳的,没把它给拍死, 围观的人们已经各就各位, 远远的,就看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许多人,都是一些年轻人,他们用西班牙语不知道在喊着些什么, 同时,用手里装着绿色水的气球四处扔,气球碰到墙壁后爆开,流了一墙一地的绿水。 在这个队伍的侧面,是西班牙的警察组成了稀稀落落的人墙,不像起到隔离作用,反倒更像是围观群众的一员。 那些人好像秦弩兵似的,前排的砸完了一排,撤到后面去,由后面弹药充足的再上来。 遭殃的除了墙壁、地面,甚至还有警车,有一辆车中了好几弹,看起来好像马上就要变身成绿巨人。 在一旁围观的警察们还是很淡定的看着他们砸水球, 顾淼暗暗想:如果不是买了外观损坏保险,就是这种颜料其实很好洗,就是砸着玩的。 不然这一批油漆修复,得多少钱啊。 嚣张的游行队伍走了过去,后面是低调的清洁工队伍, 六个清洁工,排成一排,每人都扯着一个足以塞进去六个人的,有轮子的巨型垃圾桶, 他们默默跟着那个队伍后面,把他们乱扔在地上的杂物一样一样的捡起来,扔进带垃圾桶。 他们就跟在游行队伍的后面两三步的地方,前面的队伍走过扔下多少,他们走过的时候就捡起多少。 整个地面看起来一如游行队伍没有过来的时候那样整洁干净, “我又想到满城尽带黄金甲了。”顾淼对沙蓓蓓说,“最后那群太监出来洗地、换地毯,也是这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他的话音未落,忽然感觉到眼角有一道光,猛得蹿起好高。 还没转过头,他就感受到了一阵热空气从那个方向吹过来, 摆放在街边的大号垃圾桶里,蹿起了两米多高的火苗, 不知道谁在垃圾桶里扔了引火的东西,把里面的可燃垃圾给点着了。 游行队伍看见起火,分外的激动,“哦哦”的叫着, 后面走过的人,把垃圾桶推翻,着火的垃圾洒了一地,火焰面积变得更大了些。 顾淼感觉现在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刚刚那个女侍者不是说,就是随便的走走,喊喊,等过了时间,他们还是会沿着自己平时习惯的生活继续过日子。 “我们走吧,气氛不太对劲。”顾淼轻声对沙蓓蓓说。 沙蓓蓓当然也看见了着火的巨型垃圾桶,对着它开着视频,一阵猛拍。 “走了走了。”顾淼拉着她。 沙蓓蓓还恋恋不舍:“你说你一个主播都想不起来抓这么劲爆的东西,还要我帮你取材。” “这东西,多半过不了审核,别折腾了,真想法,还得往youtobe上弄。” 顾淼的话稍稍打击了沙蓓蓓一下,她嘟着嘴:“凭什么人家随便进我们的网站,我们还得翻墙。” “大概是上头觉得,如果连翻墙这种小事都做不了的话,那么应该缺乏分辨大量的来自不同信息渠道内容的能力吧,出去不是变节了,就是战五渣。”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沙蓓蓓还是嘟着嘴:“不高兴。” “哎,回去我让你爽爽不就行了吗?” “呸呸呸。” 两人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耍花枪,顾淼忽然听见了不同寻常的引擎声, 那种只有在车辆追逐场面里才能听见的巨大轰鸣声,越来越近, 顾淼只觉得自己的肾上腺素急速上升,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拉着沙蓓蓓,硬是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然后,顾淼觉得有什么东西磕在自己的膝盖上,阻碍了他的腿往前迈的道路,他身子一倾, 抬手抓去,触手的感觉是一大块布料,不知道是什么人被别人推倒,这人总抱着自己的大腿这也不是事儿啊! 顾淼一着急,把这个人硬生生的给提了起来, 只差了一点点, 就是那么一点点, 一辆白色的货车险险的擦过了顾淼身旁,那股强大的气流把他掀起,差点一头撞在墙上,他拼尽全力,跳起来,踩在路旁的一棵无辜小树上, 咔嚓,树断了。 顾淼也稳稳的站住,这才发现,手里那个人忘记扔掉了,幸好那个人的身量看起来挺小,不然顾淼估计也跳不动。 “你没事吧。” “没……没……” 带着粤语腔的普通话,声音都在颤抖,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突变中缓过神来。 顾淼又看着自己另一只手紧紧抓着的沙蓓蓓, 她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那辆已经停下的白色货车, 旁边的地上,躺着无数正在痛呼哀嚎的人们, 在车轮之下,有几道浓重的血痕, 就如同车轮蘸着血水,在地面重重划下一笔。 “报警!”这是顾淼的第一反应, 然后脑中一片空白,他压根就不知道这边报警电话是多少。 周围已经有缓过神来的人拨打报警电话, 这是顾淼头一次看见如此惨烈的场面, 就算是2008年的5月,他也只是在周边感受到了摇晃,并没有真正看见这样的场面, 救人!救人!这是缓过劲来的顾淼唯一的想法, 本来以他现在的急救能力,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有绷带,没有药,没有仪器,什么都没有, 他只能撕开那些人的衣服,做为临时绷带,进行处理。 现代的衣服布料实在是太结实,要很努力才能撕开一件衬衫, “唰唰唰……”此时,耳旁传来连续不断的撕布料声,转头看见,是沙蓓蓓蹲在他的身旁, 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把伤者的t恤,衬衫,徒手撕成了一条一条的布片。 她把一大捧布条递给他:“你救人,我来撕。” ===== ===== 罢工扔水球和点垃圾桶是2010年9月底的某一天,我正好在那里。 货车冲进人群是2017年8月17日凌晨一点,还是在那个点垃圾桶的附近, 四个字母的某组织表示对此事负责, 凌晨一点,流浪者大街上还有很多人在外面吃饭, 那个事故死了十三个,伤了几百个, 我在隔着几条街的地方,第二天在当地新闻上看见了那条被我来来回回走了好多次的街,一地的血。 第一百八十五章 沙蓓蓓的技能 伤者很多,顾淼正专心忙着包扎伤口,忽然又听见人群里一阵惊呼,还有四散奔逃的脚步声。 “快走!”沙蓓蓓的声音,在顾淼耳边响起。 这个言必行,行必果的女人, 在说ku的时候,已经抓住了顾淼的胳膊, ai的尾音刚落,顾淼发现自己站了起来, “走”字出口的时候,顾淼的腿正在迅速来回交替移动,也就是俗称的狂奔。 跑过一个街角,沙蓓蓓才停下脚步,一脸懵逼的顾淼问:“怎么了?” 沙蓓蓓低声说:“那个白色货车上的三个人下来了,手里还拿着武器。” 惊呼与奔逃的声音,原来是因为这个。 如果顾淼是武侠片的主角,他一定会冲过去以一敌三, 不过他不是,只是一个敏捷度稍微高一点的凡人而已, 沙蓓蓓的选择是普通人能做出的最正确的那一项, 有心相助,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很憋屈。 顾淼叹了口气, 很快,他就听见警笛声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然后,又是一阵喧闹, 陆续有车往这里来,顾淼伸头出去看了一眼,发现来的都是救护车, 从车上跳下了许多穿着白衣的医护人员,他们迅速在人群里分散开, 包扎的包扎, 抬担架的抬担架, 警察那里似乎也有收获,顾淼远远的看见有几个警察死死的按着什么人,然后又把那个人塞进了警车里。 “抓住了?”顾淼对西班牙警方的办事效率刮目相看,他之前对西班牙警察的认知是“花瓶一样的存在”,没想到居然还真的能抓人。 一旁的沙蓓蓓的神色则完全没有轻松,她微眯着眼睛,看着那个方向。 “还有一个没抓到,他们一共有三个人,现在只抓到了两个。” 就是说,人群里还混进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同时迅速离开现场。 回到酒店,他们第一次打开了房间里的电视, 几个台都在播出紧急新闻,西班牙语听不懂,但n和bbc都在播, 顾淼对现在的新闻传播速度叹为观止, 当年911事件的时候, 有一个记者当时离双子塔只有两公里的距离, 他是被半个地球之外的主编通知赶紧去现场的。 顾淼与沙蓓蓓做为事件的亲历者,详细的信息,也得从说英语的电视台里听见, 过了没几分钟,微博上的各大旅游蓝v就扑天盖地的一堆中文信息。 行凶者有三人,其中抓到了两个,被抓到的一个是西班牙籍,一个是摩洛哥籍,跑了的那个身份不详,警方要所有居住在附近的人都别出门。 “我想去他们的警局一趟。”沙蓓蓓忽然开口,“我看清了那三个人的长相,可以把跑了的那个画出来。” 顾淼觉得,好歹这也是巴塞罗那,说不定天网系统跟国内一样,那个逃犯的脸早就被三百六十度的拍下来了。 “现在都凌晨三点多了,要不你先打个电话问问他们要不要?免得跑过去,结果人家说不需要,那多没意思。” 沙蓓蓓赞同顾淼的这个意见, 两个人就谁打电话这个问题,产生了分歧, 不会说西班牙语, 顾淼的英语需要配合肢体语言和面对面的时候产生的磁场激发灵感, 沙蓓蓓的英语能力在接听电话的时候,会自动下降两档, 彼此虚伪的谦让一番之后,两人终于愿意坦承自己就是文盲。 “我们还是去一趟吧,反正也不会太远。”沙蓓蓓又准备出去了。 “等一下,我们可以把想要说的话,先写成英语,给酒店的人,让他们给警察局打电话不就行了吗?”说着,顾淼就在桌上的便笺纸上研究措词。 前台的工作人员看见纸上的内容之后,发出一声惊呼:“哇哦~” 然后拿起了电话,叽里哇啦说了一阵之后, 他对顾淼说:“警察一会儿会过来接你们。” “好的。”顾淼顺口应了一下,然后才发现,怎么又是一个会说中文的,刚刚自己递了张满是语法错误的纸过去好傻。 他扫了一眼这个人的胸前的名牌: diegozhang 明显是华人的姓氏啊,白折腾了半天。 “他们没有装监控?”顾淼不解。 迪亚哥张冷笑一声:“你太看得起西班牙人了,本来装的地方就不多,坏了之后,修复的也很慢。” “你们刚刚就在现场啊?我听说了,很严重是不是?”迪亚哥张好奇地问道。 顾淼点头:“血流成河。” 沙蓓蓓补充:“尸横遍野。” “本来巴塞罗那最多就是一些吉普赛人的小偷小摸,后来摩洛哥那边偷渡过来的人多了,治安一天比一天差。” 很快,警笛的声音,就由远而近,最后在酒店门口停下了。 那呜啦呜啦的声音,惊动了许多住在酒店的客人,谁说老外不爱看热闹的, 大堂里一下子冒出了许多探头探脑的客人, 也许本来不会有这么多人跑出来, 但是刚刚发生的事情,让更多的人对警笛的声音敏感起来, 他们看见顾淼与沙蓓蓓两人双双走向警车,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刚刚那位前台的工作人员努力向他们解释:“这两个人是配合警方工作的,不是犯事被抓走了!” 顾淼平生第一次进警察局,看什么都新鲜, 沙蓓蓓则是好奇的看着西班牙警局,并研究与国内的不同点。 一路被人引着到了一个房间里, “希望又遇上个会说中文的,那就省事了。”顾淼觉得这事很有希望。 遗憾的是,梦想没有成真, 据说坐在他们面前的这位,已经是本警局英文说的最好的警察了,有很多警察只会说西班牙语, 好在也不需要说太复杂的事情, 沙蓓蓓简单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看见了嫌疑人, 警察叔叔非常高兴, 先带着沙蓓蓓看了一下被抓到的两个人, 沙蓓蓓很快确定了那个跑掉的人相貌。 她要了一张纸一枝笔, 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就很快的在纸上画了起来, 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铅笔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几笔就已经勾出了一个人大致的样子,再接着几笔描出五官, 那是一个眼神疯狂的大胡子, 他张着嘴,好像在大喊, 沙蓓蓓的素描完全将那一刻复原了下来。 “你当时听见他在喊什么了吗?”顾淼问道。 沙蓓蓓轻轻的说了六个字, 近几年来,这六个字总是会做为开头语,出现在各种血腥暴力的场合, 为世界人民所熟悉, 如果有人喊着这六个字,往天上扔一张纸片, 都会引起恐慌, 离开警局后,顾淼建议尽早离开这里,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离疯子远一点,有益健康。” 沙蓓蓓非常愉快的同意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意外 在网上查南下的交通线路,全部都提示因为罢工而取消, 顾淼觉得就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不如临时改变计划, 虽然公共交通取消了,但是私人拼车项目还有, 在欧洲也有一个如同顺风车的公司, 叫, 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的价格比公共运营线路便宜很多,时间也要短很多。 本质上就是顺风车,与国内顺风车不一样的地方是,它更像私人运营的公交车,接的地方不一定就是家门口,送的地方也不一定是目的地的门口,而可能是市中心,然后再转别的车。 这个app的意思,如它的名字一般, 需要在车上与车主…… 而不是坐在车上静静的等一路到目的地。 西班牙语,啧啧…… 还那么长时间,啧啧…… 从巴塞罗那南下到萨拉戈萨或是到马德里的车程都不算很短, 两个聋哑人愁了一会儿, 又拿过了地图,研究路线, 最后愉快的决定,放弃南下,转而北上, 去法国。 前往法国的国际线路没有断, 顾淼与沙蓓蓓为自己的机智击掌, “去巴黎吗?”顾淼问沙蓓蓓。 女孩子,似乎对巴黎都有些向往, 浪漫之都, 老佛爷买买买, 巴黎圣母院那边怀念一下雨果, 塞纳河畔装文艺小清新…… “我要去里昂!”从沙蓓蓓的口中,说出了一个顾淼只知其名,不知那里有什么的地方。 “里昂有什么?” “国际刑警总部。” “唉?”顾淼迷茫的看着她,“你有亲戚在那里上班?” “没有,不过我一直对那个地方很好奇,想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 顾淼很能理解这种感觉,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虽然旅馆没有定,车票也没有买,一切都是这么的随心所欲, 说走就走。 次日去火车站的时候才发现,从里昂到巴塞罗那没有直达火车,需要转一下。 好吧,这都不是事儿! 在西班牙与法国边境的时候,出现了法国边防警察,挨个检查护照, 虽然法国与西班牙同属申根国, 但是,人家也是要检查的, 这一查,就查出问题来了, 顾淼护照上的入境日期上有一个9,但是被旁边的入境章边框压住了左半边, 更糟的是,9的下半截圆弧,神妙的在中间有一个断点, 现在看起来,非常的像8, 边检指着那个入境日期,对顾淼说:“” 从只字片语中,顾淼领悟到,是在说他的入境时间有问题, 他把自己从国内离境的章给那个边防警察, 警察姐姐不为所动,就盯着那个日期不放, 又说了一通, 大意是他的签证时间是9号才生效,可是他8号就已经入境了,这是有问题的, 顾淼对法国人的想法完全理解不能, 难道她认为西班牙人是傻的吗,9号生效,8号就把他放入境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自证清白,不然会被拒绝入境、带进小黑屋,或者干脆遣返回国, 火车停留的时间有限, 他坐在最后一节车厢的第一排,而这些边防警察是从前往后查的, 现在其他边防警察已经查完这节车厢过半的乘客了, 如果不能在他们全部查完之前把事情说清楚, 后果难料, 顾淼显然是“说”不清楚的, 他看着那个日期,从包里拿出纸笔, 在纸上按着入境章上的样子,写下了“9”, 对边防警察说:“it’snine.” 然后,又在9的左边,如护照上所示的那样,画上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边框, 他又说:“now,yousayit’seight?” 边防警察看了看那张纸,又拿过他的护照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半天, 最终把护照还给他, 总算是过关了, 就在他们旁边的一个高丽留学生,也因为护照有问题,被盘问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说清楚,被带下火车了。 有几个幸灾乐祸的美国人冲着月台上的高丽留学生挥手:“bye,bye~~” 火车缓缓开动,沙蓓蓓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太厉害了,怎么能想到这个方法的?我还在组织语言,想怎么说清楚呢。” “我只是想到了原始人的沟通技巧。”顾淼笑起来。 他又说了一句:“现在你有没有觉得,造巴别塔的那些人,本来就不想干了,正好有个语言混乱的借口,彻底歇。” 沙蓓蓓笑着点点头。 过了边境不远,就是换乘站, 是一个很小很小的站, 一共只有两条铁轨,一个来,一个往,简单易懂, 在月台上,有一个大大的电子显示屏, 在最近一小时之内,只有顾淼他们需要坐的那趟车, 离开车还有七分钟的时候,有一趟火车驶入站,停下了, 一共只有两节车厢, 车上没有任何的标识, 没有车次, 没有车站区间名称, 甚至没有列车员, 想上车的人,随便上, 就跟地铁一样,没人管! 这也代表了另一个问题, 根本就没有人可以问,这车到底是去哪里的, 车站的月台上也没有工作人员, 顾淼忽然觉得有点心虚, 无比的怀念国内的火车站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工作人员, 最重要的是,国内的火车,起码得挂个牌,说自己是去哪儿的, 看着时间差不多,沙蓓蓓说要不还是上去吧, 现在也没有别的车,还有五分钟就要开车了, 顾淼最后的挣扎了一下,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人可以问, 算了,上车就上车吧。 本来想问问车上的乘客,这车是去哪里的, 不幸的是,这车上,竟然只有顾淼和沙蓓蓓两个人, 人口稀少的世界,不是从世界人口第一国度来的人类可以理解的, 火车比原定时间提前三分钟开车了, 这让顾淼觉得很不可思议,法国人不仅不晚点,还提前开? 开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从最前面关着的门里出来了一个列车员, 他是出来检票的, 接过顾淼与沙蓓蓓的票之后, 他隆重宣布:“你们坐错车了,应该是下一趟。”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火车就已经到了终点站, 在整个行程中,火车都没有停过别的站, 原来只是一个点对点的车次,难怪什么标识都没有。 下车之后,赶紧去买回头的票, 最近一趟也要两小时以后了, 即来之,则安之, 顾淼与沙蓓蓓决定出去转转,反正像这种小镇,最多一小时就能转完。 他们对这个小镇一无所知, 只知道它的名字是n开头,很长的一串字母, “随便转转吧,这个地方出名的也就是骑士和城堡。”顾淼说。 沙蓓蓓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他们俩一直在一起,顾淼完全没有查过资料,手机都没掏出来。 顾淼笑着指了指旁边小店立着的明信片架子,明信片上印着本地的名字,还有骑士和城堡的图案: “有资格以各种不同的姿势印上明信片的东西,一定是本地的名胜。” 第一百八十七章 送你一朵小发发 在小镇里逛了二十多分钟,连一个人都没有看见,唯一看见的人类,是在药妆店的透明玻璃门里坐着无所事事的一个大妈。 现在是下午两点多,街上空荡荡。 “有没有觉得很像我们上次去的广武城?”顾淼问道。 沙蓓蓓也深有同感:“可能要推一车酱油出来。” 窄窄的小道上,铺着高低起伏不平的石子,行李箱的轮子在石子上发出巨大的“咯噔咯噔”,顾淼又想起沙蓓蓓的行李箱轮子飞走的往事。 离一个巷口还有二十多米远的距离,有一辆车看似要驶出,然后又缓缓停在了路口,沙蓓蓓让顾淼小心一点: “那个车不会是坏了吧,别等我们过去的时候,突然又动了,撞上来。” 两人在靠近那辆车的时候,不约而同停下脚步,想从司机的神情上判断到底是车坏了,还是他就是想停下来。 只见司机也看着他们,挥挥手,示意让他们过去。 等他们穿过巷口,司机就发动引擎,车走了。 “所以,他这是礼让行人?”沙蓓蓓困惑。 顾淼之前有听说过一个特别向往国外生活的讲师说过:“在国外,都是隔好远就让行人走的。” 他已经去了好多个“国外”,在这个小镇上,才第一次遇到讲师说的情形,还有点不太适应。 “人少就是好啊。像我们国家的红绿灯,还有不少地方右转和直行是同一个灯,人行道亮绿灯都不敢走,抢不过右转车。”沙蓓蓓也知道这是因为人口数量造成的,而不是人口质量。 以前就有过段子,某国人来国内开车,看不惯国内车与人比谁胆子大,遂坚持礼让行人,让了三个多小时,也没有开出两公里。 顾淼提醒她:“咱们的快递和外卖,还有各种需要人去做的工作,价格都比这些地方便宜很多,就是因为人口够多。” 想要两头便宜都占,此事古难全。 路面上一个人都没有的问题,就是走了半天,想问个路都没有人。 感觉都已经快要走到荒郊野岭了,环顾四周,也没有看到城堡的影子,谷歌地图上也没有写。 “实在找不到就算了,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喝杯咖啡。”沙蓓蓓提议。 现在的任务,从找城堡变成了找咖啡店。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镇上的人平时都在家喝咖啡,兜兜转转两条街区,遇到的咖啡店,竟然关着门, 火车站旁边还有一家咖啡店,但是现在离开车还早,就这么回去蹲在咖啡店里,有一种无奈的悲凉感, “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沙蓓蓓迎着风,抽动着鼻子。 顾淼努力了一下:“没有。” “这么重的味道,也没有闻到吗?” 顾淼见她说的如此笃定,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再努力的闻了闻, 没有咖啡香,没有面包香,没有培根香…… “蓓蓓,我真的没闻到,你说我是不是要成楚留香了,鼻子闻不到味道,然后练成了绝世神功?” “……” 沙蓓蓓拉着这个鼻癌晚期患者,循着香气往前走, 转过一个街角,眼前的一切,跟刚刚到处都是石褐色的房子不一样了, 隔着矮矮的篱笆墙,花园中的万紫千红在空气中伸展着,阵阵清风将浓郁的花香裹卷着,送到小镇的每一个角落。 “现在你要是还闻不到,这个鼻子就可以割掉了。” “我还以为你说吃的,花香早就闻到啦。女孩子不要这么暴力,要是割掉鼻子……那我不就成伏地魔了吗?那你是林黛玉?”顾淼摸着鼻子乐呵呵的傻笑。 “……”沙蓓蓓愣在那里不明何意,伏地魔和林黛玉是什么cp? “我大伏黛教了解一下。”顾淼嘿嘿嘿。 “徘徊在一次元与三次元的少年哟,这是你丢的金鼻子,还是银鼻子。”沙蓓蓓在地上捡了一块土,在顾淼的鼻子前晃。 不一会儿,有人从房间里出来,很快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两人转头望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手里拿着一根水管,正在给花花草草们喂水。 “不如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坐一会儿,或者问问那个城堡在哪儿。”沙蓓蓓把顾淼推到前面。 顾淼放低了声音,十分柔和的开口:“excuseme?” 老妇人明显被吓到了,全身一哆嗦,手里握着的水管都划出了一个窦性心律过速的图案,淋了娇花一头。 她转过身,看见顾淼和沙蓓蓓两个人,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大概是镇上平时根本见不到几个活口,所以她才会这么惊讶的吧, 顾淼很努力的想要与她沟通一下,但是老妇人只会说法语,完全听不懂英语,眼睛也不好,看不清地图, 实在是沟通无能, 顾淼转头想对沙蓓蓓说,咱们就放弃吧,老老实实回火车站蹲着去。 结果发现沙蓓蓓不见了,再仔细看,她认真的看着什么。 “原来这些花都是卖的,难怪这么大一片花园。”沙蓓蓓指着左边一个小棚子,棚子里有几个小桶, 桶里装着一些含苞未放的花,旁边立着一块牌子,3欧元。 顾淼指着花桶,冲着老妇人笑了笑。 老妇人关掉水喉,打开白色篱笆的小门出来,也不问顾淼要拿几枝,就自顾自的抽出许多, 如果是一枝三欧的话……现在就已经得五十多欧了…… 老妇人抽出一张纸,认认真真的包好,然后笑眯眯的递给顾淼, “这么多啊……”沙蓓蓓觉得这实在是太贵了。 “没事,看老人家一个人生活也挺不容易的。”五十多欧对顾淼来说,不算是什么不得了的数字,只是他不喜欢这种强行配给制。 他递给老人一百欧,等着她找钱。 老人拿着那张红红的钞票,面露难色, 然后,她指了指顾淼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绿色的五欧元, 把一百欧还给他,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两欧元的硬币,递给顾淼。 所以,这个三欧元,指的是所有这么大一捧? 这比国内平时的花店还要卖得便宜许多。 看着老妇人的模样,又不像是弄错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地头直销,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 买完花,顾淼顺手就把那把红艳艳的花束递给了沙蓓蓓, 不是“亲爱的,你今天好美,鲜花配美人”的姿势, 而是“我去厕所,帮我拿下包”的那种, 顾淼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隐隐感觉到老妇人看他的眼神,透着一股子的鄙视。 一定是错觉。 买完花,顾淼的灵感又稍微提升了一下,他对着老妇人做了一个喝咖啡的姿势,然后东南西北一通乱指, 老妇人点点头,打开篱笆门让他们进来, 难道她家还经营咖啡店? 穿过花园,进入房间, 这里是老妇人自己的家, 壁炉上挂着老妇人一家人的照片,房间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打扫得一尘不染模样, 老妇人示意顾淼和沙蓓蓓坐下,然后离开, 过一会儿,从厨房的方向传来咕噜咕噜的烧水声, 老妇人出来,看着顾淼和沙蓓蓓, 艰难的发出了一句:“七那?” 法语的中国, 顾淼和沙蓓蓓点点头,老妇人又笑眯眯的端出了一盘小饼干,示意顾淼和沙蓓蓓吃。 形状很简单的黄油曲奇小饼干,在面粉里透着黄油与白糖配合之下的甜与香, 轻轻咬一下,酥酥的小饼干,就好像融化在口中。 厨房里传来又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音,老妇人再往厨房去, 沙蓓蓓对外国人的厨房很好奇,问老妇人自己能不能跟着去, 老妇人笑着点点头, 沙蓓蓓去了,顾淼当然也要跟着去, “君子远庖厨。”沙蓓蓓转头看着跟在后面的顾淼。 “我是去保护你的,万一她家烧水的是会喷火的龙呢?我,伟大的伏地魔,要保护你。”顾淼迎来了沙蓓蓓的捏鼻子处罚。 老妇人的厨房不像电视上那些外国人的厨房那么现代化,到处都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 墙上挂着明显已经有些年头的各种长相的锅, 炉子上的大号摩卡壶里咕噜咕噜的翻滚着, 老妇人关了火,从铺着蕾丝刺绣的柜子里取出三套杯碟, 白瓷杯上有浮雕暗刻,素雅大方,沙蓓蓓看到眼睛里,拔不出来了:“哇,好漂亮。回家我也要买一套。” 老妇人小心的倒着咖啡,指着杯碟笑眯眯:“七那。” “她说这套瓷器是从中国来的。”顾淼心中浮出一个想法,翻过杯底看看是不是印着景j德镇三个字。 “她说这个是瓷器吧,中国和瓷器不都是china吗?” 顾淼摇摇头:“英语才是,法语不是,法语的瓷器是p开头,十个字母的单词。” “那是什么单词?” “……不记得了……” “那你为什么连十个字母都记得?” 说起来,的确是一件奇怪的事情,顾淼感到很惭愧:“以前上学考试的时候,我会记得某个考点是在书的第多少页,也能记得那一页被我画了什么,但是,就记不得考点是什么内容。” “说明你是一个容易被周围环境影响的人,不能专注。”沙蓓蓓给出判断。 “蓓蓓大夫,您看,我还能抢救一下吗?” “没救了,等死吧,告辞。” 顾淼和沙蓓蓓帮着老妇人把咖啡端到客厅,三人落座,老妇人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拿出了一个影集, 翻开,一张一张的指给他们看, 用简单的法语单词,对他们说着,谁是谁。 然而,说的再慢,再简单,听不懂还是听不懂, 一个一个查单词又实在太慢, 顾淼想到自个儿的直播平台上那堆神妙的粉丝,说不定里面有个法语达人什么的, 看看时间,现在是中国时间晚上八点多,正好是在线人数比较多的时间段。 他打开了直播平台, “大家好,我现在在法国,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 刚说了一句话,一溜排的评论: 【还以为你失踪了,正打算租个纽约时代广场的广告牌放寻人启事。】 【在法国不知道的什么地方,是被绑架了吗?】 【那个漂亮妹子是谁?】 【漂亮妹子的花是谁给的?】 顾淼决定无视这些关注点奇特的粉丝:“这位老太太只会说法语,不知道在线有没有法语高人?” 【不行不行,刚过公共法语四级】 【一般一般,刚拿着了c1优秀】 确定好了翻译,顾淼又开始看着照片,用刚刚听了一耳朵的悲催法语重复了一遍,老妇人笑着摇摇头,指着照片,挨个说。 评论开始翻译: 【这是她的儿子,还有她的孙子,那个是她的丈夫,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她的女儿嫁到了国外,很久才会回来一次。】 【儿子和孙子在巴黎,每个月可能会回来一次,也可能不回来。】 【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住。】 原来是个空巢老人,顾淼指着沙蓓蓓面前的花: “这花才卖三欧元一把,我想问问她,卖这么便宜,会不会不足以支持她的生活。” 评论上跳出了一串法语,顾淼把它大大的写在纸上。 老妇人看了,笑着说了许多, 【她说,她的退休金有很多,种花只是一种爱好,平时镇上的年轻人都会到她这里来买花,只要看着年轻人,她就很开心,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老。】 【她还说,只要年轻人,她都觉得他们很好看。她觉得你们很好看,她只在电视上看过东方人,没想到会有东方人出现在她的身边。】 【她问你会不会飞。】 顾淼一脸懵逼,会飞是什么梗? 沙蓓蓓提醒:“她说的电视上的东方人,会不会是武侠片?” 武侠片里,吊着威亚,满天飞的大侠们…… 顾淼默默摇头 老太太很遗憾的样子, 她家要是有威亚的话,也可以表演一下平地起飞, 这是客观条件不允许,不是主观思想不积极。 顾淼抬头,发现客厅的一角有些暗沉,大概就下雨漏水给闹的。 通过翻译,顾淼知道老太太已经买来了防水胶,但是小镇上没有泥水匠,她原本打算等儿子上周回来给她修,但是儿子一家却有事,没有回。 顾淼卷起袖子:“拿胶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粉丝里面都是人才 买完花,顾淼顺手就把那把红艳艳的花束递给了沙蓓蓓, 不是“亲爱的,你今天好美,鲜花配美人”的姿势, 而是“我去厕所,帮我拿下包”的那种, 顾淼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隐隐感觉到老妇人看他的眼神,透着一股子的鄙视。 一定是错觉。 买完花,顾淼的灵感又稍微提升了一下,他对着老妇人做了一个喝咖啡的姿势,然后东南西北一通乱指, 老妇人点点头,打开篱笆门让他们进来, 难道她家还经营咖啡店? 穿过花园,进入房间, 这里是老妇人自己的家, 壁炉上挂着老妇人一家人的照片,房间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打扫得一尘不染模样, 老妇人示意顾淼和沙蓓蓓坐下,然后离开, 过一会儿,从厨房的方向传来咕噜咕噜的烧水声, 老妇人出来,看着顾淼和沙蓓蓓, 艰难的发出了一句:“七那?” 法语的中国, 顾淼和沙蓓蓓点点头,老妇人又笑眯眯的端出了一盘小饼干,示意顾淼和沙蓓蓓吃。 形状很简单的黄油曲奇小饼干,在面粉里透着黄油与白糖配合之下的甜与香, 轻轻咬一下,酥酥的小饼干,就好像融化在口中。 厨房里传来又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音,老妇人再往厨房去, 沙蓓蓓对外国人的厨房很好奇,问老妇人自己能不能跟着去, 老妇人笑着点点头, 沙蓓蓓去了,顾淼当然也要跟着去, “君子远庖厨。”沙蓓蓓转头看着跟在后面的顾淼。 “我是去保护你的,万一她家烧水的是会喷火的龙呢?我,伟大的伏地魔,要保护你。”顾淼迎来了沙蓓蓓的捏鼻子处罚。 老妇人的厨房不像电视上那些外国人的厨房那么现代化,到处都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 墙上挂着明显已经有些年头的各种长相的锅, 炉子上的大号摩卡壶里咕噜咕噜的翻滚着, 老妇人关了火,从铺着蕾丝刺绣的柜子里取出三套杯碟, 白瓷杯上有浮雕暗刻,素雅大方,沙蓓蓓看到眼睛里,拔不出来了:“哇,好漂亮。回家我也要买一套。” 老妇人小心的倒着咖啡,指着杯碟笑眯眯:“七那。” “她说这套瓷器是从中国来的。”顾淼心中浮出一个想法,翻过杯底看看是不是印着景j德镇三个字。 “她说这个是瓷器吧,中国和瓷器不都是china吗?” 顾淼摇摇头:“英语才是,法语不是,法语的瓷器是p开头,十个字母的单词。” “那是什么单词?” “……不记得了……” “那你为什么连十个字母都记得?” 说起来,的确是一件奇怪的事情,顾淼感到很惭愧:“以前上学考试的时候,我会记得某个考点是在书的第多少页,也能记得那一页被我画了什么,但是,就记不得考点是什么内容。” “说明你是一个容易被周围环境影响的人,不能专注。”沙蓓蓓给出判断。 “蓓蓓大夫,您看,我还能抢救一下吗?” “没救了,等死吧,告辞。” 顾淼和沙蓓蓓帮着老妇人把咖啡端到客厅,三人落座,老妇人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拿出了一个影集, 翻开,一张一张的指给他们看, 用简单的法语单词,对他们说着,谁是谁。 然而,说的再慢,再简单,听不懂还是听不懂, 一个一个查单词又实在太慢, 顾淼想到自个儿的直播平台上那堆神妙的粉丝,说不定里面有个法语达人什么的, 看看时间,现在是中国时间晚上八点多,正好是在线人数比较多的时间段。 他打开了直播平台, “大家好,我现在在法国,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 刚说了一句话,一溜排的评论: 【还以为你失踪了,正打算租个纽约时代广场的广告牌放寻人启事。】 【在法国不知道的什么地方,是被绑架了吗?】 【那个漂亮妹子是谁?】 【漂亮妹子的花是谁给的?】 顾淼决定无视这些关注点奇特的粉丝:“这位老太太只会说法语,不知道在线有没有法语高人?” 【不行不行,刚过公共法语四级】 【一般一般,刚拿着了c1优秀】 确定好了翻译,顾淼又开始看着照片,用刚刚听了一耳朵的悲催法语重复了一遍,老妇人笑着摇摇头,指着照片,挨个说。 评论开始翻译: 【这是她的儿子,还有她的孙子,那个是她的丈夫,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她的女儿嫁到了国外,很久才会回来一次。】 【儿子和孙子在巴黎,每个月可能会回来一次,也可能不回来。】 【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住。】 原来是个空巢老人,顾淼指着沙蓓蓓面前的花: “这花才卖三欧元一把,我想问问她,卖这么便宜,会不会不足以支持她的生活。” 评论上跳出了一串法语,顾淼把它大大的写在纸上。 老妇人看了,笑着说了许多, 【她说,她的退休金有很多,种花只是一种爱好,平时镇上的年轻人都会到她这里来买花,只要看着年轻人,她就很开心,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老。】 【她还说,只要年轻人,她都觉得他们很好看。她觉得你们很好看,她只在电视上看过东方人,没想到会有东方人出现在她的身边。】 【她问你会不会飞。】 顾淼一脸懵逼,会飞是什么梗? 沙蓓蓓提醒:“她说的电视上的东方人,会不会是武侠片?” 武侠片里,吊着威亚,满天飞的大侠们…… 顾淼点点头, 沙蓓蓓震惊的看着他:“你是打算拿跑酷来充数吗?” “跑酷在我眼中,就是飞来飞去。” 老太太挺高兴,她的眼睛里就写着“兴奋的搓手手,盼表演。” 表演什么呢?平地起飞? 顾淼抬头,发现客厅的一角有些暗沉,大概就下雨漏水给闹的。 通过翻译,顾淼知道老太太已经买来了防水胶,但是小镇上没有泥水匠,她原本打算等儿子上周回来给她修,但是儿子一家却有事,没有回。 顾淼卷起袖子:“拿胶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这就很尴尬了 顾淼拿着一桶防水胶,另一手拿着凿子,胳膊下还夹着一卷防水布。 老太太帮他拿出了梯子,他手不扶,只靠着两条腿,就噔噔噔的上去了, 沙蓓蓓在下面拿着手机,继续帮他跟拍, 老太太又说了一句什么, 评论中的大神翻译 【她说,这不是会飞吗?】 老太太可能对“飞”的定义有点低。 还没上来之前,顾淼对“补漏”这件事缺乏概念,认为只要把防水胶灌到漏洞里就可以, 老太太给他找出凿子和木板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然后,他看了一下防水补漏的短视频,才知道,原来补房子跟补牙一样,不能直接往洞里填, 需要先打出一个洞,清理干净后再往里填防水料,防止材料与房屋本体脱离。 老太太的房子构造比较简单,顾淼理解了一下,发现不是漏水,而是覆盖的一些瓦片有些松脱,导致漏水。 顾淼把自己的发现告诉沙蓓蓓, 沙蓓蓓转达给了翻译, 翻译打出法语, 沙蓓蓓把法语大大的抄在纸上给老太太看, 屋顶上的瓦片,好好的怎么会松脱? 被猫踩的? 离房子不远的树杈上,就有一只花猫蹲在那里,顾淼点了点它:“罪魁祸首。” 花猫默默的看着他,不屑的转过身,摇了摇尾巴,蹿下树。 “各位观众,现在由主播亲自上场,为您表演: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沙蓓蓓将镜头对准了顾淼,顾淼正蹲在屋顶上,勤勤恳恳的把乱掉的瓦片一片片揭下来。 评论一片沸腾 【打他!】 【他竟然为别的女人修房子!美女,你能忍吗?!】 沙蓓蓓毫不在意:“老太太给我们吃了好多东西,又不收钱,无以为报,就把他拿去抵债了。” 【干得漂亮!】 【把他卖到非洲挖钻石!】 沙蓓蓓对顾淼产生了一丝同情,这都是啥粉丝啊? 顶着大太阳在屋顶上忙乎了半天,才把瓦片全给揭下来,屋顶下面一层是防水层,里面虽然没有积水,但是防雨布看起来也应该换新。 算了,整个全撤下来是个大工程,就在漏水的位置再垫上一层新的,先挡一挡,等她儿子回来再说吧。 正在忙着垫的时候,顾淼发现了一个小盒子,铁制的盒子已被雨水泡得锈迹斑斑, 盒子上的小挂锁,早已经锈死。 哦哟,不会是宝藏吧? 顾淼把小盒子取出来,递给老妇人, 老妇人也没有见过这只盒子, 评论里又是一片沸腾 【这个里面会不会是红莲妖火的地图?】 【应该是杰克船长的藏宝图!】 【说不定是好多首饰!】 【要是旧纸币就亏大了。】 老妇人想把盒子打开,小锁却锈得很结实,她几次尝试也没有成功。 【哦,这是有神秘的结界把它给封印住了,不要打开,不要打开,不要打开】 【开开开,买定离手,开!】 沙蓓蓓也努力了一番,只弄了满手的锈迹, 做人为什么要这么死脑筋呢? 顾淼示意老太太可以从锁扣下手, 那就是一层薄薄的铁皮,随便凿一下就开了。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铁盒打开之后,里面放着的几张照片,几封信,还有一份文件。 黑白色的老旧照片上的人像已经模糊,只能看得出来,那是一个年轻的法国男人,和一个身材丰满的法国女人抱在一起的照片, 穿得很少, 两个人加在一起,也只有女人穿了吊带袜,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里,忽然好像精光四射, 顾淼产生了一种错觉,老太太再盯一会儿,照片上的那个女人的胸部就会烧起来, 评论里的翻译大神看清了文件 【那是一封离婚协议书,只有男方的签字,没有女方的。】 老太太又把信打开, 【这是情书,里面都是你想不想我呀,我好想你呀,这种没有营养的酸臭话。】 “这是给她的情书?”顾淼的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沙蓓蓓斜了他一眼:“怎么可能,哪有看给自己的情书,还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恭喜主播,达成揭露小三成就】 【郓哥你好】 【你发现了西门庆的秘密,小心!】 早知道就不多事,把它拿出来了,让它就在上面呆着,哪个女人知道自己的老公在外面拈花惹草不生气啊,又是丰色照,又是情书,甚至还动了离婚的心思。 同为女人的沙蓓蓓对老太太无比的同情,她想安慰几句,又没什么好说的, 男人都已经死了,劝合劝分都没有任何意义, 老太太把盒子盖上,让顾淼放回原来的位置, 顾淼继续修瓦片,他想着,也许是老太太的丈夫在死前把东西偷偷藏在这上面,被动过的瓦片,才会松散,出现漏水的情况。 老太太如此淡定,她是早就知道了呢,还是生死之外无大事,她已经看开了, 修完屋顶,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去火车站了,顾淼与沙蓓蓓向老太太告别,继续踏上旅程, 在火车上,沙蓓蓓还在想着老太太的事情,她捧着脸,沉思:“你说她是真的看开了?” “看不看开,都一样,反正逝者已矣,她自己说不定年轻的时候也有好多个情人呢,法国人么。” “你怎么能这样想?不说男人的问题,就想着往女人身上泼脏水。”沙蓓蓓很不高兴。 顾淼感到自己很冤,只是随口举了一个存在的可能性。 “听说男人都会去大保健,找小姐,还觉得只要不走心,就不算出轨,是不是?!”沙蓓蓓看着顾淼,从情绪上听不出来有什么严重的波动。 顾淼拼命摇头:“你这么说就是把我开除出男人的队伍了,我长这么大,亲的第一个女孩子就是你。” “别的,你都是直接一发入魂?”沙蓓蓓怀疑的看着他。 顾淼震惊了:“卧槽,到底是谁污啊!为什么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你怎么知道是污的?” 很难接话啊,顾淼很惆怅,只能低头,查看刚刚的直播数据。 “为什么打赏这么多?!”顾淼发现打赏量比平时多一倍, 沙蓓蓓愉快的表示:“因为我长得好看呀。” 第一百九十章 四月节 【什么,你们到法国,就去里昂踩一脚,不去巴黎吗?】 【又杀回塞维利亚了?机票得一千块吧,太任性了。】 顾淼踩在塞维利亚的地面上,第一时间打开了直播平台,评论们一水儿的关心他们如此随意的行程安排是图个啥。 “就是为了四月节,去哪儿重要吗!快,帮我看看裙子,我说绿底白蕾丝边的好看,她非得说红底黑点的好看,你们给我评评理!” 顾淼为了洗脱直男审美的名声,认真的研读了许多大量描写女性服饰的文章,比如少x白x,被里面纱和蕾丝的描写深深吸引, 穿着纱和蕾丝的妹子,肯定很好看,像仙女一样。 然而…… 【我想到了罗宾汉】 【不对,像蜘蛛精】 【蕾丝堆太多显得臃肿,不适合亚洲人的体型啊老铁。】 【还是红底黑点显得有气势,我记得嫂子是个霸气外露的铁血妹子吧。】 【红底黑点赛高!】 【主播,你就别挣扎了,相信妹子不会比你还瞎的。】 沙蓓蓓愉快的凑在边上看评论: “如何?” “买!买!买!”顾淼挥手,顺便加了一套小扇子和小披巾, “先换下来吧,到会场再穿,在大马路上穿这一身,人家当我是神经病呢。”沙蓓蓓还有些不好意思。 顾淼指着门口:“喏,大家都穿。” 成群结队的女人们,夸张的大摆裙如同盛放的喇叭花,个个头上顶着大大的花朵,手里摇着小扇子,呼朋引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服饰有什么问题。 “我上次在国内穿着汉服,被人当成卖艺的围观,一半人说我是东瀛人,一半人说我是高丽人,唉……”沙蓓蓓想起往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往好处想,起码你没有因为穿着汉服,被人当成是和服,逼你脱下来烧掉。”顾淼尴尬的安慰道。 “呵呵,他们敢!”沙蓓蓓昂起头,手中的小扇子扇得像要去打架。 服装店离四月节的会场不远,几乎处处都能看见穿着十九世纪传统服饰的男男女女, 鲜花装饰成的马车,在马路上,“得得”而行, 四月节的气氛浓烈的洋溢在大街小巷, 虽然不知道会场在哪里,不过跟着人流就到了, 在道路两侧,搭起了小棚子, 塞维利亚四月节,与其他高大上的节日起源不同,它原本就是一个大集市,为了方便公平交易家畜用的, 跟国内的“赶集”是一个意思, 随着集会的,人越来越多,就变成了一个大型的节日。 “就好像李云龙打平安县城一样。”顾淼以此做四月节科普的收尾,沙蓓蓓扶额:“就不能换个喜庆点的吗?”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们……”顾淼没说完,就被沙蓓蓓紧紧的拉住胳膊,她激动的指着前面: “看看看!” 前面围着七八匹马,每一匹马上,都有一个戴着圆礼帽,穿着紧身短外套和马裤的男人, 他们的身后无一例外的坐着一位盛妆打扮的美丽姑娘。 “好浪漫啊。”沙蓓蓓的眼睛都在放光。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懂吗?! 顾淼哼哼唧唧:“我这身衣服,不合适啊。” 他身上穿的是t恤与牛仔裤,跟人家那身打扮一比,拿不出手,拿不出手。 沙蓓蓓哼了一声:“我都不嫌弃,谁敢说半个不字。” “咳,这个吧,我们要遵循别人的传统,你看,你穿得这么好看,是不是……” “现在就去买!” “别别别,等等,其实吧,马这种动物,是有着灵性的,需要与它长久的接触之后,才能完美的驾驭它,不会出危险。” 沙蓓蓓忽然搭着他的肩膀:“嘿!你是不会骑马吧,才想出这么多理由?” “……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那就租匹马呗。” “只要人家肯租给我,我肯定就敢骑!”顾淼相信租马的人也是有节操的,像他这种穿着打扮,肯定不让骑,免得败坏整个节日的形象。 节操?商家的节操就是足额付钱,方便之门为君敞开。 西班牙的马是高头大马,顾淼只见过雪域高原上的小矮马,不用马镫都能随便蹦上去的那种, 他深吸一口气,踩着马镫跨坐上去之后,马忽然打了个响鼻,他吓得一激灵, 脑中浮现了无数被马甩下来的悲惨场景, “你行不行啊?”还在地上站着的沙蓓蓓看出来了, “没事,稳得很。”顾淼压着心虚,一脸无所谓的微笑,把手伸给沙蓓蓓:“上来。” 沙蓓蓓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只见顾淼得意的扬扬眉毛,一脸的轻松。 她搂着顾淼的腰,横坐在马背上, 小贩示意他们可以走了,顾淼学着电视里的样子,轻轻的说了声:“驾。” 马没动。 “看,这不是我不行,是马听不懂中文。”顾淼甩锅。 马表示不接锅, 小贩对着马屁股拍了一下, 顶花披彩的马就溜溜哒哒的向前走, 周围每个小棚子里,都坐满了人,每个人都身穿着节日盛装, 塞维利亚的四月节活动,主要是在一个又一个的棚子里举办,大家吃喝聊天跳舞, 但不是每一个棚子都可以进,人人都能进的棚子,整个会场只有四个,写着大大的public, 里面装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 还有一些人比较少的棚子就是私人棚了,需要有认识的人才能进去, 路边上不认识的陌生人,都会向他们挥手致意,沙蓓蓓开始还有些放不开,后来,也被欢快的气氛所感染,向他们挥手, 顾淼渐渐的也放松了,不再像一开始用力的夹着马腹,也不着急赶着马走,反正他也不会赶,抖半天缰绳,马大哥都不为所动, 该回去还马了,不料,顾淼的马却自顾自的靠到路边,与另一匹马亲昵的耳鬓厮磨起来, 又甩尾巴又蹭脖子, 时不时还打个响鼻, “这不会是它的相好的吧?”顾淼有些担忧,万一它们一时情难自禁,当众就这么嘿嘿嘿,不管自个儿骑的是公马,还是母马,都会挺麻烦。 第一百九十一章 盛会 还没等顾淼这边发完愁,对方的骑士就端着酒杯从帐篷里面出来了,把自己的马儿牵开,向顾淼笑笑, 对沙蓓蓓说了一句话,沙蓓蓓蓓没听懂,但是看说话者的表情和语气,应该是在夸她, “快,把直播开了,说不定翻译大神还在上面。”沙蓓蓓催促道。 打开直播,沙蓓蓓说:“刚刚有人对我说了一句,,是什么意思?” 【这么漂亮的姑娘,应该有一个会骑马的骑士。】 顾淼的脸色发绿:“她哪记得住这么长的一句话,就是随口说的。” 沙蓓蓓不服:“我对别人夸我的话,从来都记得一清二楚,不管用什么语言。” 【没错,嫂子连西班牙语最难的小舌音都学的维妙维肖,可见不是自己瞎编!】 “不会骑马有什么问题,会骑自行车不就行了!”顾淼进行最后的挣扎。 【可是你在尼泊尔的田埂上,不是已经丢尽了华夏儿女的脸吗?】 【没错!】 【就是!】 【红烧大排!】 【+】 “偶尔说说我的好话,会提高你们的san值!”顾淼已经对粉丝不抱希望了。 【克苏鲁大人与奈亚子小姐知道这事吗?】 …… 沙蓓蓓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顾淼苦恼的样子,就知道,他的心中弹幕一定又是: “绝望了,绝望了,对粉丝们绝望了。” “乖,别哭。”她伸手把顾淼的头揽在自己胸前,摸着他的头发,“除了我,谁也不能欺负你。” 顾淼的鼻子眼睛和嘴都被压着,快要被憋死了, 努力左右挣扎,为鼻子挣扎出一道可供呼吸的缝隙, “呀!”沙蓓蓓忽然把他推开,把领口往上拉了拉,“光天化日的,耍流氓!” “这不怪我!这要怪领口开得太低了,这衣服也不是我选的,我什么都没做……”顾淼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然后,被沙蓓蓓撵下马了。 “哼,自己走回去!”沙蓓蓓娴熟的一抖缰绳,一夹马腹,马就乖乖走了。 顾淼跟在后面,反思自己刚才到底碰到了什么东西,她反应才这么大,认真的感悟了一下,好像鼻尖的确碰到了什么, 默,那也不是故意的,完全是个意外, “喂,上来。”沙蓓蓓挥手,让顾淼上马, 顾淼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她:“你不下来?” “就你这个骑术,还想控马?走到明天我们都走不回去。”沙蓓蓓伸手把顾淼拉上马背,一甩缰绳,往前走。 马在沙蓓蓓的控制下,走得脚步轻松,十分愉悦,在人少的地方甚至还小跑了起来。 顾淼只觉得被马背颠的胃很不舒服,他紧紧搂着沙蓓蓓的腰,想让身体保持稳定。 “然后往哪儿走?”沙蓓蓓忽然问道。 “原来你不是真心回来找我,你回来是因为你迷路了!”顾淼又感到人生不幸福了。 忽然他的下巴被抬起来,嘴唇上被重重亲了一下:“我回来是因为想你了。” …… 周围的人不少,互相拥抱亲吻的人也不少,没人关心顾淼被强吻了,顾淼看着沙蓓蓓:“不得了啦,有人调戏良家妇男啦!” “你刚才光天化日对我耍流氓,还不准我报复回来?”沙蓓蓓一副山大王的口吻,“再说,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破喉咙,破喉咙!” “老梗就别拿出来说了,再嚷嚷,我就把你的嘴堵上,绑起来,这样那样。”沙蓓蓓发出了“灭哈哈哈”的笑声。 顾淼嘴上哼哼唧唧的哀怨,心中暗暗的搓手:好期待啊,这样那样,是怎样哪样? 把马还了以后,两人走拉走走在街上,公共棚子里真的如传说中那样,人满为患, 入口与出口都有人把守,入口的人会根据棚子里现有的人数进行简单判断,决定要不要放人进棚子。 四个公共棚子的音乐风格还不一样,有的是传统音乐风格,有的是现代音乐,还有电子雷鬼, 大家按自己的喜好各钻各棚, 棚子里最受欢迎的是《despacito》,唱到高潮部分的时候,棚子里的声音整齐的好像演唱会现场。 几杯rebujito下肚,棚子里的人们的热情越来越高, 不管认识不认识,就拉着一起跳舞,沙蓓蓓被几个热情的大妈拉到一旁,示意一起跳, 顾淼拿起手机开始直播,沙蓓蓓也不是个怯场的,她起先还不太会跳,仔细观察一会之后,很快就学会了弗拉明戈舞的手部动作, 沙蓓蓓敏锐的反应力,让她可以跟上对方的动作,棚子里的其他人脸上都露出了意外与惊喜, 弗拉明戈的舞蹈风格原本就充满着力量,两个同样身穿招摇明艳服装的女人跳舞,更像斗舞,而不是相和。 顾淼分明听见了:“amazing!” 他心里那股得意劲儿啊,就别提了,乐呵呵的说: “mygirlfriend。” 评论一片撒小花花 【为小姐姐添妆!】 【小姐姐为国争光!】 【小姐姐美颜盛世!】 【小姐姐求嫁!】 最后一条,看得顾淼眉毛一跳,然后看见这人的资料……是个女的, 那就原谅她吧。 一曲还没完,沙蓓蓓就打算去找厕所,结果公共棚子的女厕所,队伍排好长, 传统的裙子必须要全部脱下来,才能完成上厕所的动作,因此,每一个人在里面呆的时间都超过五分钟, 现在看,已经排了二十多个人了, 沙蓓蓓感到很苦恼, “我们出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公共厕所的。”顾淼拉着她想要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沙蓓蓓还被一脸笑意的几个女人围住,夸她刚刚跳得好,一定要再跟她对舞一场, “感觉好像到了rpg游戏一样。”沙蓓蓓出来之后,脸上红通通的,满是光彩。 顾淼带着她走了一会儿,也没有看见更多的公用厕所了, 有几个私人棚子里人很少,看起来应该是有厕所的, 但是不认识人的话,这种棚子是不可以进的。 “不认识人,创造机会也是可以认识的。”顾淼拍拍沙蓓蓓, 沙蓓蓓有些担心被人赶出来,不过在人有三急的压力之下,她还是大胆的过去了, 每个棚子门口都有人聊天,还有一些小朋友在跳舞, 沙蓓蓓还是没好意思凑到大人跟前,她凑在小朋友堆里跳, 小朋友看见外国人感到很稀罕,都凑在她旁边,跟着她一起跳, 没一会儿,有一个小朋友的妈妈就出来了,招呼自己的女儿进去, 看见沙蓓蓓,礼貌的向她点点头, 沙蓓蓓趁机提出想要借用一下厕所, “ok。”很快就得到了允许。 一身轻松的沙蓓蓓从棚子里出来,幸福的长长舒了一口气, 忽然有一个声音问道:“你是中国人吗?” 沙蓓蓓转头,看见一个穿着普通服饰的东方女人站在一旁,沙蓓蓓点点头, 原来,也是一个想借用厕所的, 沙蓓蓓帮她说了一句,她也顺利进去, 出来之后,她向沙蓓蓓表示感谢,还说:“本来我还以为你是韩国人,是我先生说你是中国人的。” “嗨。”一个人高马大的外国男人,冲着他们挥手。 沙蓓蓓捂着嘴笑:“他果然就是命中应该娶你的,一个外国人都能认出我是中国人呢。” 简单的聊了几句,夜已经深了,大家各自离开回去, · 是夜…… “听说过血腥玛丽的传说吗?”沙蓓蓓很兴奋。 “知道,42块钱一杯,主料是蕃茄汁,还插了一根芹菜。”顾淼脑子里想的是别的事情,说好了要把他这样那样的,什么时候动手啊。 沙蓓蓓却完全没有注意到顾淼是什么心思,她看着浴室里的镜子,说:“血腥玛丽的妈,凯瑟琳就是西班牙的公主,血腥玛丽的爸为了跟她妈离婚,背叛了天主教,扶持了新教,所以玛丽恨新教恨了一个洞。” “哦,所以?” “所以,亲戚才会提前了六天来看我。” “啊?”顾淼先是一愣,然后领悟了精神,感到人生很不幸福。 撩完就跑,管杀不管埋的妹子啊,你这样真的好吗? 沙蓓蓓则对着镜子念叨“bloodymary!bloodymary!bloodymary!” “你在干嘛?”颓废的顾淼听见她在里面念咒,垂死状爬起来, 沙蓓蓓一脸无辜:“通灵游戏啦,听说念三遍,就可以召唤血腥玛丽。” “你一个中国人!在西班牙的地盘上!用英语,还是不标准的英语,念叨着想招唤英国的鬼?”顾淼大字状躺回床上。 “还不如念叨ohmoneymoneyemyhome,如果灵的话,还有点意义,你把鬼招出来,想干嘛?代表东方地府进行友好访问吗?” “才不是为了招鬼呢,我听说如果召唤出血腥玛丽的话,就可以看见自己未来丈夫的样子,如果看到的是骷髅,那么说明我在婚前就会死掉。” 顾淼对这套封建迷信的论调很是看不上,以前公司里的女同事个个都跟巫婆似的,星座血型紫薇术数命理研究,研究来,研究去,没一个人能准确预测到自己什么时候能加薪, 连下一期彩票的号码都不能预测, 呵,女人。 等了半天,沙蓓蓓很虔诚的用了不同的发音念叨,甚至连中文都用上了, “你真是太看得起血腥玛丽了……要是还会外语,她也不会只在西方混。”凌晨两点多,顾淼对沙蓓蓓突然兴起的封建迷信冲动表示很无语, 虽然他自己也是个修仙党,但那是为了光荣的鬼畜区的up主,或者是为了下个副本什么的,从来都不是为了招鬼游戏。 顾淼没办法,从床上起来,走到沙蓓蓓的身后,他的脸映在了镜子里。 “现在你已经看见了,可以睡觉了吧?” 沙蓓蓓震惊:“还能这样?” “怎么不能这样?”顾淼打了个呵欠,“狄青了解一下?” “了解一下?” “特能打仗,在打侬智高的时候,他的手下觉得打不过侬智高,狄青说扔一百个铜钱,个个都是正面,就能赢,他扔了一百个,一百个都是正面,士兵很受鼓舞,就赢了。” “怎么做到的?!”沙蓓蓓好歹也是学过概率的,百分百正面的概率,那简直就是微乎其微,怎么可能拿它做赌,万一有一个不是,那岂不是…… 顾淼一笑:“铜钱的两面,都是同一个图案。只要需要,有什么祥瑞做不出来的,菜板子上还能长灵芝呢。” “睡吧!”顾淼抬手把灯关了。 · 第二天,顾淼与沙蓓蓓在大教堂区转了一圈,看见了古老的塞维利亚大教堂,还有放着哥伦布棺木的地方,四个大号的铜人抬着哥伦布的棺木,悬空于地面。 沙蓓蓓看着棺木,小声说:“你有没有想到《鬼吹灯》里的一章,那个棺材是悬在空中的,四处都加着封印。” “是《盗墓笔记》吧?” “……不记得了……这不重要,里面会有金苹果吗?”沙蓓蓓对于《刺客信条》全部的概念都来自于电影,记得最后,哥伦布拿着金苹果环游世界去了。 “不会,我猜是原来在乔布斯手上,然后他创造了苹果公司,圣殿骑士觉得他影响了他们的经济,所以暗杀了他,并声称他死于胰腺癌,现在金苹果又回到了圣殿骑士团。” 听得沙蓓蓓一愣一愣, 顾淼继续说:“以上内容,纯属胡说,如有雷同,来打我呀……哎哟……” 连续几天看教堂看下来,再好看的大教堂,也令人感到审美疲劳, “在国内是到处看庙,在国外是到处看教堂,本质上异曲同工。”顾淼与沙蓓蓓一路溜达着走向火车站,打算买明天去格兰那达或是科尔多瓦的火车票, 结果,合适时间的火车票都卖完了,半夜三更的又不想买, 换汽车也一样,经历过一次罢工之后,他俩就已经全无执念,走哪儿算哪儿,反正在签证时间到期之前准时滚出去就可以了, 在圆形的火车站里边走路边说话的后果就是,“前面那个门跟我们进来的门一样,就从那里出去吧”,然后,走着走着,就发现,“嘶,这个世界好像跟熟悉的那个区域完全不一样啊?” 大教堂区是老城区,所有的房屋建筑都透着一股子中世纪的味儿, 但是现在,这里说是国内什么小区,都没有任何问题,方方正正的普通住宅楼, “走错了。”顾淼看着手机上的地区,他们现在与大教堂区已经完全是两个方向,标准意义上的南辕北辙, “那就走回去呗,也没多远。”沙蓓蓓刚一转身, 忽然听见天空中传来了虚无缥缈的声音:“沙蓓蓓……沙蓓蓓……” 第一百九十二章 误入歧途 “大白天的,谁会在这个小巷子里叫我?”沙蓓蓓忽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不会是昨天晚上念叨血腥玛丽,把鬼给叫出来了吧? 顾淼一抬头,指了指上面,只见这幢普通的住宅楼上,画着完成一半的画,仿佛是蓝色的地球, 有一个人站在高处的脚手架上,正在涂抹着墙体,另一个人爬下来,笑着招呼顾淼与沙蓓蓓。 是昨天在四月节会场的人,记得她的名字叫王鸥,沙蓓蓓还帮她借厕所来着,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们。”王鸥挺高兴, 沙蓓蓓好奇的问她:“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我和我丈夫受塞维利亚政府的委托,进行外墙美化的,他们每年会请来自全球的艺术家,在墙上绘图,看,这是我们要完成的。” 说着,王鸥把效果图递给了沙蓓蓓, 深蓝色的地球上,被一个锁链锁住,还挂着一个小小的锁, “外墙上,也要挂一个锁吗?”沙蓓蓓挺好奇那个锁得多大。 “哈哈,不,到时候就是画上去的了,现在还没有进行到那一步,刚刚打完底稿。” 沙蓓蓓很羡慕这样的工作:“你们平时就是环游世界,到处画画吗?” “嗯,基本上是的,每年我们会回厦x门住三个月,在家里过春节,然后再继续接工作。”王鸥笑着,旁边一个看起来三四岁的小男孩,踩着儿童小三轮,嘴里哼唧着不知道什么过来了。 王鸥让他向顾淼与沙蓓蓓问好:“文森特,说你好。” “你好。”文森特的口齿还不是很清楚, 不过看见顾淼和沙蓓蓓,他还是挺高兴的,把手里的小石子递给顾淼,大概是想邀他一起鉴赏。 “他说的话,我怎么好像能听懂,又好像听不懂?”顾淼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怀疑。 王鸥笑着说:“他啊,现在语言系统有点混乱。” “为什么?” “我先生是丹麦人,我们平时在家里说英语,也会教他中文,对他来说,中文,英文和丹麦文是同一个系统的,所以,一句话里,经常会随机选择三个国家的单词,来组成他想表达的意思,要理解起来的确有点困难。” “才这么点大,一下子学三种语言,而且是完全不同语系的,的确有点困难。”沙蓓蓓同情的看着他, 顾淼点点头:“我是小学四年级学的英语,刚学完英语,就不会念aoe了,每每被语文老师鄙视,说这么快就忘了本。” 沙蓓蓓更关心现实问题:“那他上学怎么办?” “现在还没到上学的时候,等六岁再说,去丹麦还是回中国,没想好。” 顾淼与小文森特艰辛的聊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 大概要等他上学以后,才能理顺语言系统了。 聊了一会儿,王鸥要继续工作了, 顾淼与沙蓓蓓又继续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聊这种在全球工作的生活,还有语言系统混乱的小朋友, “我记得在国内也有一个新闻,说家里爸妈一个是教日语的,一个是教英语的,外婆是教中文的,奶奶说本地方言,本来想从零开始,打小抓起, 每个人都对他说不同的话,结果小孩子长到三岁,还是没开口说话,全家都慌了,医生说他不是傻子,是懵了。” 两人再次对那个背负着全家期待的小朋友表示了无限的同情, “真是悲剧啊。” “对,悲剧啊。” “不,我说的悲剧,是我们向着错误的方向,又走了好远……”顾淼忍不住笑起来,两个平时都是认路的人,一聊起来,谁都不看路, “我有点渴了。”沙蓓蓓一般不叫苦,她说有点渴了,那一定是真渴了, 附近是标准的居民楼,大街上也是干干净净,空空荡荡,没有小卖部,也没有小吃店。 “我闻到一股香气。”顾淼忽然说。 沙蓓蓓抽了两下鼻子,表示也闻到了, 那是一种浓浓的咖啡香气,还有刚刚烤出来的面包香气, “有液体了!”沙蓓蓓激动。 循着气味转过一个街角,在一处住宅楼的楼下,发现了一个很小的咖啡室, 一条长长的酒吧柜台,将操作间与客人们坐的桌椅隔开, 只有三张桌子,吧台那里却挤着七个人, 他们与老板和老板娘进行热烈的聊天, 顾淼与沙蓓蓓推门进去的时候,他们十分的震惊,大概在这个区域,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活的东方游客, 他们好奇的样子,就好像《千与千寻》里,第一次见到千寻的煤球精, 虽然是被一群人围观,不过可以很明显感觉到,他们眼里都是善意, 顾淼先点了两杯咖啡,给沙蓓蓓喝, 同样的份量,价格比大教堂区便宜了一半!大教堂区要2.1欧元,这里是1.2欧元。 连沙蓓蓓热爱的硬面包夹火腿都比大教堂区便宜三分之一, 生活区与旅游区的价格差,真是太惊人了。 好奇的围观群众,很明显想跟这两个异国人说话,你推推我,我推推你, 一群成年人,竟然表现出了一种幼儿园小朋友的羞涩, 沙蓓蓓大大方方的主动与他们搭讪,表示自己走错路了,有没有可以直接回大教堂的车,或是有什么近路可以回去。 他们接到询问之后,十分的激动, 七嘴八舌讨论半天, 你反驳我, 我反驳你, 顾淼莫名的感觉他们好像是在开提案会, 最后,终于所有人达成了共识,然后推出一个他们中唯一会说英语的人告诉沙蓓蓓: 只有沿原路走回去一个办法。 好吧……这也不重要,反正他们已经做好了要走回去的心理准备了,刚一路走过来的时候,路上的确没有看到公交车,也没有看到出租车。 沙蓓蓓看见老板正在从火腿上往下刨肉片,强烈要求买一个, “不是说吃塞维利亚炖猪手的吗?”顾淼来之前查过,那个才是塞维利亚的名菜, “我们还有晚上呀!”沙蓓蓓说的非常有道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硬面包夹火腿本身已经比大教堂区要便宜许多,现在里面的肉比大教堂区的要多一倍,那边放四片,这边放了八片!在面包里活生生的撂了两层出来。 沙蓓蓓一脸幸福的嚼着面包,老板与老板娘笑眯眯的看着她, 由那位会说英语的人转达了一句话:“good?” 沙蓓蓓一边努力的嚼,一边笑得一脸灿烂,用力点头, 老板与老板娘也笑起来,那几个人又继续聊天, 气氛就像国内老小区里的小卖部,老板开了许多年的店,来买东西的都是四周的街坊邻居,到这里来不仅仅是为了消费,就是为了找老朋友聊聊天, 顾淼小时候,就是住在这样的地方,后来搬家到了新小区,楼下只有超市,没有小卖部,就连邻居都没几个认识的, 没想到在国外,还能来到这样的地方, 一切,都是因为走错了路。 “我觉得,我们今天不能叫走错了路,如果不是走错了,也不能看到墙上的画了,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工作。”沙蓓蓓也有同感。 顾淼点点头。 两人离开的时候,一屋的人都向他们挥手告别,就好像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知名的小镇 “啊,原来阿尔罕布拉宫的门票在三个月前就卖光了啊?”沙蓓蓓怀抱着希望,想要自己尝试一下在网上买票,结果发现这一个月的票全都是灰的,下一个月的票也都是灰的,下下个月的票,只有一天是蓝色的,显示还有90张。 她本来以为是希望出故障了,后来在网上一查,原来早早的就有人说,票都卖光了。 沙蓓蓓抱着希望,看着顾淼:“你是不是已经提前买了?” “咳……我也是这么希望的。可是,四个月前,我们才刚刚认识,你也不敢跟我一起出来吧。”顾淼陪笑着。 沙蓓蓓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女人,想想也对,只是觉得有些遗憾,去格兰那达就是为了阿尔罕布拉宫,现在买不到门票,那还去那里干什么呢。 “我们换个地方玩吧。”沙蓓蓓说,“安达卢西亚地区这么大,去哪儿都挺不错的,不用只去游客呆着的地方嘛。” 离回国的时间,还有几天, 来呀,造作呀,反正有大把时光。 于是顾淼与沙蓓蓓就随机在地图上找了一个看起来水草丰美的地方,那里离科尔多瓦不远,是一个小镇,搜遍全网,都没有看见有中文留下的指南,只有几个语焉不详的西班牙语,只说那里很漂亮什么的,具体情况,完全没有。 “连英语都没有,去的人真的很少啊。”沙蓓蓓对于去未知的地方,有一种谜之激动,到处走着都能听见中文,实在是少了那种意外的感觉,顾淼处处的精心安排好是好,但是,又有点像跟团游了。 年轻的心,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悸动、冲动、骚动…… 总之,就是不想老老实实安份过日子。 女朋友想找刺激,顾淼能怎么办? 当然是舍命陪妹子啦, 何况,不就是西班牙的一个小镇么,又不是去叙利亚,走走走! 说走,咱就走啊, 从塞维利亚出发,刚离开城市没多久,道路两侧,就已经出现了高高低低的丘陵,浓翠的青草被风吹得哗啦啦,起伏如长毛地毯。 还有山坡上矮小的树丛。 “那是什么树?”沙蓓蓓问道。 “橄榄树,就是三毛填词的《橄榄树》: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顾淼轻轻的哼唱起来。 沙蓓蓓摸着他的下巴:“这么古老的歌你也会唱,快说,你是不是千年老妖。” “我妈在家做家务的时候喜欢哼这些歌,听着听着就会了。” 沙蓓蓓笑眯眯地眨巴着眼睛:“原来阿姨还是个文艺女青年,一定很和善很好相处。” “嗯嗯,的确是的!” 顾淼随口应了一句,完全没领会到沙蓓蓓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注意力都被远方盖过来的黑云吸引住了, 一大片黑云,密密实实的从北面飘过来,厚厚的盖在草原上, 这种低空云层,看起来特别的有压迫力, 在黑云的缝隙处,也没有蓝天,只有高空云层在气流的吹动下,急速的飘来荡去。 “为什么这里的云都这么低?在城市里就算是雷雨天,也不是这样的。”沙蓓蓓望着窗外黑云压城城欲催的城面。 “这个,要从地球是圆的开始说起。”顾淼一本正经。 沙蓓蓓笑着推了他一下:“又在编瞎话。” “我说真的,古人说,野旷天低树,就是这个道理。因为在平坦的空间能看到很远的地方,还有地平线,云与地平线连在一起,就会觉得云很低,不是真的比城市里的低很多。” “提问,野旷天低树是谁写的?” “……” “野旷天低树的上一句是什么。” “江清月近人!” “我是说上一句!” “……不记得了……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我也不记得了,就记得好像是新日暮里什么的。” 顾淼默默的看着她:“别骗我,好歹我也是b站可以发彩色弹幕的大会员!” “哈哈哈,看,天气多好啊。”沙蓓蓓捂着嘴笑。 伴着狂风,暴雨横扫过来,车窗外面就像进了洗车厂, 雨水打在玻璃上,外面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沙蓓蓓还没有来得及发愁雨下得这么大,一会儿要不要换一双鞋子, 黑云就像刚刚急匆匆的来那样, 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被暴雨洗过的天空,蓝的纯净如蓝宝石那样澄澈, 草地与橄榄树的叶子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 很快就到了镇上,这里与法国那个下错车的地方有点像,不同的是,镇子里人挺多,而且一个个喜气洋洋的,好像在准备办什么盛会, 在四月节之后,整个安达卢西亚大区的节庆就拉开了序幕,各种听说过,没听说过的节日,都会聚众扎堆的冒出来, 有些地方,还有着本地的特色节庆,比如在塞维利亚的四月节和科尔多瓦的庭院节同时,格兰那达还有自己的一个三王节,在所有的中文网站都查不到有这个节日。 在来之前,顾淼企图先订好房,但是这个地方,无论是booking 还是agoda,都没有房源,就连airbnb都只有一家,而且,还没有任何评论。 他的计划是到了之后,沿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旅店,结果沙蓓蓓下了车,就看见了一队热热闹闹的游行队伍,姑娘们穿着花哨的大蓬蓬裙,欢呼着从街道上走过去。 “我们也过去看看嘛。” “要不先找个地方住下,把行李放了再去?”顾淼问道。 “行李我来拿!”沙蓓蓓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远远的胜过了行李箱的重量。 妹子主动表过态就行了,当然不能真的让她给拿着, 当真的人一定很善于唱一首歌,原唱林志炫,歌名叫《单身情歌》 顾淼手里拎着个行李箱,与沙蓓蓓一起挤在人群里,他们又唱又跳, 站在花车之上的美女,看着有些眼熟, “这个人我见过!在公共帐篷排队上厕所的时候,她排在我前面,聊了一会儿。”沙蓓蓓激动的向花车上的美女拼命的挥手。 顾淼抬头看了半天,浓妆的中国女人他都认不清,何况是浓妆的外国女人, 花车上的美女显然也认出了他们俩,唯二的异族面孔,想认不出来也很难, 跟着花车巡游到了小城的中心,游行就算结束了,广场上有各种表演和活动,还有很多临时搭出来的小摊子, 这位美女的英文还不错,再配合上热情奔放的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非常的好理解。 美女对于他们会跑到小镇上来感到有些惊讶,问他们为什么没有去格兰那达或是科尔多瓦这样的热门城市, 沙蓓蓓表示自己想要体会一下与别人不一样的旅行体验。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这里的 正好明天有一个婚礼。” 那一长串舌头带着颤音的单词,根本记不住,不过随便猜一下,应该指的是一个村庄, 村庄里的婚礼,一定很有意思, 国内的村里婚礼,排个几天几夜的流水席什么的, 不知道西班牙村里的婚礼是什么样的。 “来吗?” “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安达卢西亚小镇 这位美女叫伊莎贝拉,就是那个村里的人,她考到马德里读大学,然后又回到了小镇,从事文化交流的工作, 她见过很多中国人,说平时看见的中国人都是跟在导游身后走,就算是自由行的,也都只在几个大城市停留。 伊莎贝拉对中国十分好奇, 她问道:“为什么中国一下子就从那么穷,变得那么有钱,在我父母那一辈的时候,就算是马德里,也没有见过来旅游的中国人,现在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中国人。” 沙蓓蓓一愣,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只说了一些中国人一向勤劳勤俭,艰苦奋斗之类的话。 顾淼笑笑:“伊莎贝拉小姐,您可能弄错了一件事,中国不是一下子从那么穷,变得那么有钱,而是中国一直都很有钱,从五千年前就有了文明,一直有钱, 从公元前221年全中国出现大一统王朝开始,一直富到公元1840年,然后从英国人卖毒d品给中国开始,欧洲的八个强国再加上美国同时到中国抢劫,中国一直打到1949年,才算停止,中间195x、196x、197x又时不时的打了一会儿, 所以,中国是富了两千年,穷了近代的一百年,她只是一个破落贵族,而不是暴发户,现在只是努力赶上一百年的空缺,做得还不够,公元1000年的宋代,中国的经济是世界第一,现在我们还差得很远。” 伊莎贝拉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然后她又问了一句:“西班牙……有没有打过中国?” “这倒没有,西班牙和葡萄牙都没打过,葡萄牙占澳门不是靠的枪,而是靠的白银。” 伊莎贝拉这才松了一口气:“听说你们国家的人,都特别记仇。” “不记仇,不记仇。”顾淼呵呵呵的笑。 沙蓓蓓认真的歪着头,嘴里嘀嘀咕咕的,最后还是没想明白:“八国联军没西班牙?” “1580年西班牙人倒是想过,还做了一套计划,然后,他们的无敌舰队就被英国海军揍傻了,自顾不暇,能罩得住他们的南美洲殖民地就不错了,哪有空跑到亚洲来撒野。” “哈,原来不是不想,是有心无力啊,咱们那会儿是什么时候?” “明朝万历,就是那个二十多年没上班的皇帝。” “一个废掉的军队,一个不上班的皇帝,不知道打起来会怎么样。” “想这个还不如想如果大秦帝国横扫六国的大军,遇上罗马帝国横扫地中海的大军会怎么样,这个比较刺激。” 伊莎贝拉建议他们可以今天晚上跟着她的车回村子住下,第二天就可以参加婚礼了。 在路上,就听着沙蓓蓓与伊莎贝拉嘀嘀咕咕的说话,顾淼望着窗外发呆, 聊了好一会儿,沙蓓蓓转头问他:“你怎么半天不说话。” “单词量跟不上。” “你刚才说那么多的时候,不是挺流利的吗?” “还不是因为你先跟她说的时候,我现查好了几个关键词,不然我哪知道‘抢劫’是什么单词,只知道hijack是劫机。”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沙蓓蓓又转过头,跟伊莎贝拉嘀嘀咕咕的说话,时不时的还发出女孩子之间那种贼兮兮的笑声。 现在,顾淼深深的感受到,当初在玻利维亚高原上,那个韩国小哥的心情了, 就这么被她们两个拖到村里卖掉,自己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还得给她数钱。 周围的景物离现代化的环境越来越远,不仅出现了低矮的小屋,还有装满了干草的马车。 沙蓓蓓激动万分:“这就是我想的欧洲田园风光啊。” 顾淼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自己要不要按住坐在副驾驶上的沙蓓蓓, 看她现在的表情,好像随时都要打开车门跳下去, 迎面过来一辆自行车,自行车上坐着的是一个胖胖的男人,被炽烈的阳光晒得难以判断他的年纪, 他冲着伊莎贝拉挥手:“h,伊莎贝拉。” “h,罗德里安叔叔。”伊莎贝拉按下车窗,笑嘻嘻的向他打着招呼。 罗德里安大叔歪歪扭扭的骑着自行车,在坑坑洼洼的土地上前行,嘴里还哼着歌。 “这是我的邻居。”伊莎贝拉笑着说, 到前面不远处的一处房屋前,伊莎贝拉停下车:“这是我邻居家,也会说不错的英语,她家的阁楼,可以让你们俩住。” “要多少钱?”顾淼努力了很久,想找一个不是那么直白的措辞,但是,最终还是直接问了。 伊莎贝拉抿嘴一笑:“不要你们的钱,不过,你们可以帮她做一些农活。” “好呀好呀!”沙蓓蓓对做农活的全部概念,都来自于“农家乐采摘一日游”, “艾丝美拉达?”伊莎贝拉在门口喊了一声, 顾淼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问沙蓓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 “有啊,圣斗士里一辉师父的女儿,长得像阿瞬的那个。” “哦哦~~”顾淼忽然对这位艾丝美拉达充满了期待。 很快就听到了脚步响,一个胖胖的妹子跑出来,年纪不大,圆圆的脸颊上红扑扑的两块,看起来分外的喜庆, “她的爸爸妈妈正好今天去镇上了,晚上不回来,你们就在她家住着。”伊莎贝拉说,“明天她也去婚礼现场,你们跟着她走就行了。” 顾淼与沙蓓蓓谢过了伊莎贝拉,艾丝美拉达轻轻松松的提着顾淼他们那个十九公斤重的行李箱,往屋里去,告诉他们晚上住的地方。 都安顿好了,沙蓓蓓兴冲冲的拉着顾淼跑下来,问艾丝美拉达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艾丝美拉达做了个手势,问他们会不会挤奶, 两人默默扭头, 艾丝美拉达又做了个手势,问他们会不会种某种东西, 沙蓓蓓先点了点头,顾淼忙小声说:“要是不会种,把人家的东西种死了怎么办?” 于是沙蓓蓓又摇了摇头。 艾丝美拉达继续问他们会不会摘某种东西, 两人终于可以点头了, 艾丝美拉达带着两人进入果园,每颗树上都挂着金灿灿的柑桔, 示范怎么摘桔子, 顾淼与沙蓓蓓两人各自尝试了一下, 艾丝美拉达看着两人的劳动成果,大摇其头,她把自己摘下的果子给顾淼和沙蓓蓓看,她摘的桔子上带着一点枝,而顾淼和沙蓓蓓则完全把枝给扯脱了,甚至还带上了一点皮,露出了里面白色的部分。 最后艾丝美拉达为他俩准备了剪子,一个一个的把桔子剪下来,效率低下,不过好歹提高了工作成果的质量。 周围的桔子树旁,也有农人在忙碌着, 他们都对这两个来自东方的客人感到十分的好奇, 可惜,这两个聋哑文盲,除了h之外,完全没有办法把话题进行下去, 过了一会儿,艾丝美拉达过来叫他们回去休息一会儿, 她还鬼鬼祟祟的把沙蓓蓓单独叫到房间, 房间门还被关上了, “喂,不要把我卖掉!” “卖也要卖个好价格!” “不要打折!也不送东西!” 被关在门外的顾淼徒劳的念叨了三句。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艾丝美拉达的情绪有些低落, “怎么了?你是不是开得价太高了?” “在漂亮小裙子面前,谁看得见你啊。”沙蓓蓓对臭不要脸的顾淼做了个鬼脸。 “她买了一条好看的裙子,想明天参加婚礼穿,但是,emmmm……” “怎么?” “穿不上,拉链还差大概五公分才能拉得上。” “那她为什么要买。” “她是上个月买的,买的时候,觉得自己从那天起开始减肥,一定就能穿得上。”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你见过有几个‘我明天一定开始干某事’的人,真的做到了?” 顾淼见过太多这样的人,然后他们个个声称自己得了时髦的“拖延症”“懒癌”,身体继续心安理得的咸鱼下去,嘴上时不时的发出几声不甘屈服于命运的怒吼。 “那条裙子怎么办?” “给她补上一块呗。” 顾淼听她的口气,好像是打算自己动手:“你会改衣服?” “上学的时候我也是玩过cosy的,那个时候的衣服,都得自己做。” “你还混过c圈?贵圈有点乱啊。” “现在的确有点乱,以前真的是为了爱,哎,你不懂。”沙蓓蓓低下头,开始拆拉链。 艾丝美拉达去厨房准备晚餐,顾淼帮忙把刚摘下来的桔子放到仓库里去。 不得不说,农活的确挺辛苦,一趟一趟搬下来,顾淼都一身大汗淋漓,而刚刚艾丝美拉达随手抱起一筐的样子,却十分轻松, 她其实也不能算胖,就是比较健壮而已,在需要做农活的地方,她应该会很受欢迎才对。 艾丝美拉达招呼顾淼与沙蓓蓓吃晚饭, 简单的原木长条桌上铺着红白小方格的桌布,桌上摆着一篓子刚刚出炉的面包,粗糙厚实的杯子里倒满了自酿的酒, 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碗红色的汤,顾淼尝了一口,有番茄的香气,是西班牙冷汤。 “要是再打个鸡蛋,就是西班牙蛋花汤了。”沙蓓蓓对西红柿颇有好感,不过这是她头一次见到有这么做西红柿汤的。 “这个汤对于西班牙人来说,就像我们的酸梅汤一样,是用来解暑的,公元前一世纪就有啦,最早的时候就是把各种吃剩下的菜捣一捣做成汤,这个汤在拉丁语里的意思就是:前一天食物残渣做的汤。” 沙蓓蓓挑了一勺尝尝,觉得味道还不错,冰冰凉凉有点酸,的确是消暑解热的好东西,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可是公元前一世纪的时候,西班牙人还没有见过西红柿吧,哥伦布还没到美洲呢。” “那个时候的确没有西红柿,到十九世纪的时候才往里加的。”说话间,顾淼已经把一碗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艾丝美拉达又从篓子里取出了刚刚烤好的长条法棍,一刀切下去,浓郁的小麦被烤熟的香气四溢,一块一块分给顾淼与沙蓓蓓。 除此之外,还有金灿灿的土豆煎蛋,看见土豆煎蛋,沙蓓蓓忍不住又笑起来了,艾丝美拉达好奇的问她在笑什么,沙蓓蓓把顾淼在西班牙之行中最大的耻辱说了出来。 在巴塞罗那的时候,两个人在一个小吃店里想买些东西吃,顾淼忽然看见了什么东西之后,两眼放光,激动的说:“那个芝士蛋糕,那么大一个,起码有九寸,才四欧元,好便宜啊!” 沙蓓蓓对芝士蛋糕没有什么反感,只是觉得这么便宜,会不会是用料有问题。 顾淼兴冲冲的端着那块金灿灿的圆形物过来,一叉子下去,他还没感到有什么不对,放进嘴里之后,顾淼感到人生很不幸福, 并且企图一个人把那块金灿灿的圆形物自己独吞,不让沙蓓蓓有机会知道他的眼神有多瞎。 “芝士蛋糕,哈哈哈。”沙蓓蓓插起面前的那块土豆鸡蛋饼,忍不住笑出声。 顾淼努力的解释自己瞎是有理由的,西班牙的土豆煎鸡蛋,是把土豆切成小薄片,垒成一个圆形,然后一层一层的码上去,再浇上鸡蛋液,在平底锅里小火煎熟, 出锅的时候,把成品反扣在盘子里,顶层就呈现出一个光滑的圆形, “看起来,特别像芝士蛋糕!”顾淼进行总结陈词, 沙蓓蓓与艾丝米拉达报以哈哈大笑。 对此,顾淼除了低头吃饭,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干了, 艾丝美拉达的手艺真不是盖的,千层酥馅饼里包着流淌着的奶酪,烤肉排的味道也比南美人做的强百倍, 还有美味的海鲜饭,为了照顾远到而来的客人们的口味,她特意把米饭焖得很熟,青口贝与扇贝整整齐齐的摆放在被藏红花染成金色的米饭上,切成一圈一圈的鱿鱼圈隐藏在米饭中,每一口都有惊喜。 热腾腾的果酱派,还有香喷喷的小鱼洋葱圈,还有顾淼他们刚刚摘下来的桔子, 简直美味得让人根本停不下来, 面对这样的美味,怎么也不可能瘦下来的。 就连一向很关注自己体形的沙蓓蓓,也放开胃口,大快朵颐,自酿的雪莉酒也不知不觉喝了两杯。 虽然不会做西班牙的饭,但是洗碗还是全球统一的,只要把盘子弄干净就行了嘛, 沙蓓蓓洗着洗着,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顾淼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冲进厨房, 只见沙蓓蓓蹲在地上,面前站着两只小山羊,脖子上的铃铛还在轻轻的发出叮当声。 “啊,好可爱啊!”沙蓓蓓摸着小羊的脑袋上微微长出的一点小角,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 “两只小淘气。”艾丝米拉达听见动静,也进了厨房,拿出刚刚准备好的萝卜皮还有苹果块,喂给小山羊吃。 小山羊摇头晃脑的啃着,沙蓓蓓全程负责在旁边喊:“好可爱呀。” 等小山羊吃饱喝足,摇着小尾巴跑出去之后,沙蓓蓓站起身转头一看,刚刚洗了一半的碗已经洗完了。 “我都说了我洗嘛。”沙蓓蓓有些不好意思。 顾淼抱着刚刚从箱子里拿出的睡衣:“有事君子服其劳。还跟我计较这些做什么?” “嘿嘿。”沙蓓蓓勾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 正巧被艾丝美拉达看见,她看着两人腻歪在一起,眼神有一些闪烁,沙蓓蓓忙松了手,有些讪讪。 她忙将手里改好的裙子拿给艾丝美拉达:“改好了,试试。” “谢谢……”艾丝美拉达接过裙子,却没有要穿上试试的意思,与刚刚活力四射的她不同,现在她的眼里都写着消沉。 “怎么了?”沙蓓蓓小声安慰。 女孩子的世界,不是顾淼可以掺合的,他很知趣的出去溜哒,在外面瞎转悠的时候,遇上了伊莎贝拉。 “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蓓蓓正在和艾丝米拉达聊女孩子的秘密。”顾淼耸耸肩。 伊莎贝拉似乎知道其中内幕,叹了一口气:“¥%amp;#姑娘。” 啥,什么姑娘? 聋子顾淼用力记住了那个单词,伊莎贝拉也没有继续讨论这件事的想法,只是挥挥手,与顾淼告别,祝他做个好梦。 等伊莎贝拉走了以后,顾淼学着她的腔调,尝试用语音翻译, 跳出来的单词解释是:“顽固的,死心眼的。” 死心眼的姑娘? 不知道屋里两个妹子聊完了没有,顾淼决定继续在村子里多转一会儿, 不小心就逛得远了,安达卢西亚的雨说来就来,头上乌云滚滚,盖住了星空,顾淼急忙往回跑,路过一户人家的时候,不小心看见矮墙上还晾着几件衣服,还有毫无版型的牛仔裤。 顾淼看见屋檐底下还有地方可以搭衣服, 在这个热情好客的村子里落脚,顺手帮忙收个衣服,应该没人骂多管闲事吧? 不对……有人说过,太好人显得特别假…… 算了,假就假吧,就当是强迫症发了,看不惯晒干的衣服又被淋湿, 顾淼收了衣服,顺手给搭在屋檐下的铁丝网上, 屋里忽然开门了, 哎呀妈呀,别给当成偷衣服的贼, “i……” 我不是小偷怎么说?小偷是啥来着的? 西班牙语的小偷应该怎么说? 顾淼拿出手机,翻查着在线翻译的网站, 终于找到了, “我不是小偷。” 他还想再加一句:“我是帮你收衣服的。” 此时,天空响起一个炸雷,瓢泼大雨倒了下来, 从屋里出来的是一个跟顾淼差不多的年轻男孩子,他做了个手势,请顾淼进屋避雨。 坐下之后,他才把灯打开,看他的样子,十分惆怅,也是心情低落的样子, 低落的风格跟艾丝米拉达有些像, “你是今晚住在艾丝米拉达家里的中国人吗?”他忽然说了一句英语。 第一百九十五章 贵圈真乱 虽然有些意外,不过也是正常的,像这么小的村子,别说是外国人了,就算是外地人来,只怕消息都像是长了翅膀,飞速传遍村子。 很好很好,起码这样就不会被当成是贼了。 两人坐在灯下,相顾无言,顾淼觉得他有话想说,但是,就是憋着不说出来。 看他的嘴唇抖了又抖,颤了又颤, 时抿时张, 一双眼睛东瞟西荡, 顾淼脑中循环着:“你是不是很想说啊,你想说就说出来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你想说什么?”终于,顾淼输了,实在是看不下去这磨磨唧唧的劲,号称自由奔放热情随意的安达卢西亚,怎么会出这样的大兄弟? 男孩被一催,终于问出一句话:“艾丝米拉达,好吗?” 哎嘛,怎么一开口就是这种毫无意义的废话,你们就住在一个村子,相隔最多两百米,今天下午既然能看见两个东方人住进了她家,那肯定也看见了艾丝米拉达, 整个下午艾丝美拉达都在忙着搬牛奶,做乳酪,还有搬大桶大桶的桔子酱,全身就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你说她好不好? “你喜欢她?”顾淼单刀直入。 男孩子点点头,微微低着头:“可是她喜欢的是弗朗索瓦。” 悲伤的三角恋关系,妹子不爱你,那就没戏了。 “那你就祝她幸福吧?” 不然呢?建议他抢亲吗? “弗朗索瓦不喜欢她。” ……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乱。 “明天是弗朗索瓦的婚礼,她一心想要打扮的很漂亮,去婚礼现场,抢新娘的风头。” “……”顾淼愣愣的听着如同狗血电视剧一样的情节,“那你呢,帮她?” 男孩子搓着手,鼻尖上的雀斑都好像带着紧张的情绪。 “我……” 管天管地,最不能管的就是男女关系! 这年头,就算是居委会大妈,也不敢随便管这种你爱我,我爱他,他爱她的破事, 顾淼现在觉得铺着圆圆软垫的椅子上好像长出了无数根针,扎屁股, 想走,外面还在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算了,下雨就下雨吧,总比在这里听见鬼的故事要强, 顾淼借口刚出来的时候没打招呼,怕她们着急,要早点回去,男孩子大概也没有什么话好再说了,转头从屋里找了把伞,递给他。 “谢谢谢谢。”顾淼几乎是飞也似的逃走。 奔回屋里,艾丝米拉达跟沙蓓蓓的闺蜜小沙龙总算结束了, “大下雨天的,你跑到哪里去了?”沙蓓蓓问道。 “走到一半才下的,就在村里转了一圈。” 艾丝米拉达过来帮他收伞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这伞是谁借给你的?” “我不知道,路过一户人家,帮他收了一下衣服,他表示感激,给我的。” “这是我的伞。”艾丝米拉达细细的检查着那把伞,“看,伞头这边有一点塌线,是我缝上去的。” 顾淼认真的回忆了一下,说是离这里大概有七八户人家的一个房子,房子旁边有一个带着花砖的矮墙,矮墙上还攀着一些爬山虎。 “是小乔治家!”艾丝米拉达的眼睛一亮,“哈,我想起来了,以前是把伞借给他了,他一直没有还。” “……”顾淼觉得这事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借伞不还,是闹哪样? 如果许仙扣着人家白素贞的伞不还,也没有以后了。 顾淼洗完澡以后,穿着睡衣爬梯子,钻进阁楼,自嘲道:“正宗的睡衣爬梯。” 此时沙蓓蓓也没有睡,她坐在倾斜屋顶的一个大天窗旁边,眺望着村子, 雨,又停了,天空中一轮皎月,在云层中时隐时现, 这个村子,还有一些地方是在使用着真正的灯火, 那种古老的铁制灯台,半模糊的玻璃罩上有一圈铁艺花纹,圈出不同的花纹图样,点亮的时候,只有那一点摇摇的火光,在屋子里一跳一跳的,飘摇了一屋的温柔与缱绻。 柔柔的一点光,不会夺去天空中星与月的光彩, 点点星光伴皎月,整个天幕就好像镶着碎钻的墨色丝绒,倒扣在空旷的草原之上, 在白天,安达卢西亚的艳阳能把人晒出一头一脸的油, 而在这夜晚,草原上吹拂起的风,却又无比的清凉, 顾淼坐在沙蓓蓓的身旁,与她一起并肩看着远处的灯火, 窗户开了一半,清凉的晚风吹进屋里,挂在窗角的小铁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万籁俱静,只有屋檐下滴答未停的水珠,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上的水洼中发出的轻响, 沙蓓蓓的面前有两杯加了朗姆酒的热巧克力,她递了一杯给顾淼, “她一直喜欢一个男孩子,但是那个男孩子一直不为所动,她一心想要穿上那身裙子,好给那个男孩子看看,如果他再不为所动,她就放弃。” 顾淼想起小乔治说的话,深深叹息:“可是她就这么跑到人家婚礼上,想要抢新娘风头,也不好啊。” “呃?”沙蓓蓓惊讶的看着他:“你说啥?” “她不是喜欢明天婚礼上的新郎,然后一心想穿一身漂亮衣服把新娘的风头给盖过去吗?” “谁跟你说的?” “送我伞的那个小乔治啊。” 沙蓓蓓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最后默默的吐出了一句:“呵,男人。” “到底怎么回事?”顾淼觉得事情似乎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沙蓓蓓捧着顾淼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她喜欢的是小乔治!” 顾淼愣住了,这叫什么事? “这地方的人,不都是喜欢谁就直接说的吗,怎么会闹这种乌龙?” 沙蓓蓓摇摇头:“正常人是这样的,但是架不住每个地方都有异常人类呢?那个小乔治就是腼腆症患者,但是艾丝米拉达就是喜欢这种软软的,看起来很乖巧,很内向的男孩子, 她用尽了一切的手段向他示好,可是他不为所动。” “用什么手段啊,直接说我爱你不就好了?”顾淼不相信她们还这么含蓄。 “她说过啊,可是小乔治只是低着头,走了!完全无视了她,走了!”沙蓓蓓说到这里,也挺为艾丝米拉达抱不平的,一个妹子,再怎么自由奔放,性格豪爽,也受不了这个啊。 “害她被人嘲笑了好久,说她这么大的个头,也能被人无视,真是奇迹。” 顾淼皱皱眉头:“嘲笑她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话是这么说,但是哪个女孩子不会往心里去呢,所以,她就走曲线救国路线,一直跟小乔治的好朋友弗朗索瓦打听,小乔治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有没有喜欢的东西,但是小乔治这个人吧,平时好像真没什么喜欢的,也看不出来喜欢什么姑娘。” “最后,她放了一个大招,在下大雨的时候,把他的伞给偷偷藏起来,然后把她自己的伞,放在原来的地方。” “……那根本就不是借伞啊,要是没注意的话,谁知道拿错了。” “她说两把伞的颜色都不一样,不可能弄错的。” 听起来是一个悲伤的阴差阳错的故事。 顾淼看着沙蓓蓓:“那要跟她说吗?” “说吧?你刚刚不是确定他们俩互相喜欢吗?” “那夹着西班牙语口音的英语,要是我听错了?” 两个根本不相干的人,在为知道的太多而烦恼, 一直到村子里的灯光全部都熄灭,他们才发现,现在已经很晚了。 “明天再说吧,反正也不耽误什么。” 第一百九十六章 别人的婚礼 这里的人们起得很早,确切的说,是跟着升起的太阳一起开始工作,五点多天就亮了,顾淼和沙蓓蓓是被外面人们走来走去还有打招呼的声音给吵醒的。 沙蓓蓓匆匆换了衣服,爬下梯子,顾淼迷迷糊糊的刚睁开眼睛,身旁的沙蓓蓓就已经变成了一堆衣服。 “这么早你去哪儿?” 顾淼打着呵欠,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倾斜状屋顶,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昨天晚上说好要一早告诉艾丝米拉达消息的,差点忘记了, 过了一会儿,沙蓓蓓叫顾淼下去, 原木桌上放着两杯咖啡、两份煎蛋、两份可颂,还有一盘桔子。 “我还没来得及说,她就跑了,说起来迟了,要去送牛奶。”沙蓓蓓坐在桌前,咬了一口可颂。 “这村子就这么点大的地方,就算家家户户都订了牛奶,最多半小时完事。”顾淼昨天已经把村子走完一圈了。 “可是她说,她还要送邻村的。” “其实,我们也不急于这一时,她在婚礼的时候肯定会出现,小乔治也会出现,两边一说开,不就没事了吗?” “也对。”沙蓓蓓专心致志的对付起面前的炒蛋。 中午的时候,艾丝美拉达回来了,她哼着快活的曲子,大声召呼着沙蓓蓓和顾淼快准备,婚礼就要开始了, 她把沙蓓蓓带进屋里,两个妹子又鬼鬼祟祟的在房间里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顾淼的所有准备工作就是用水擦了一把脸,自己又不是新郎,折腾个什么劲啊, 等沙蓓蓓一出来,顾淼看得目瞪口呆,之前在四月节上不是没见过沙蓓蓓穿西班牙传统的裙子,但是那个时候,她没化妆,只是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 “好浓的妆啊。”顾淼感叹了一句。 沙蓓蓓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我就涂了口红和大地色系的眼影,哪里浓了!我又不打算抢新娘的风头。” “你真的只是去参加婚礼,不是准备去登基吗?” “哼,直男。”沙蓓蓓不理他,跟艾丝米拉达又欢欢喜喜的回到屋子里,往头上别小头饰。 再次出来的时候,顾淼发现,她的妆淡了一些,他不解:“你变脸了?” “闭嘴,还不是因为你说妆太浓!” “你是为了我化淡妆的吗?”顾淼的心脏莫名的跳起一阵为名喜悦的舞蹈。 “哼。” 顾淼心中雀跃万分,然后发现了同样雀跃万分,且已经流于表象的艾丝米拉达。 “她怎么突然这么高兴?” 沙蓓蓓解释道:“昨天不是看见了伞么,她觉得小乔治至今没有把这个破伞扔了,应该是对自己有点意思,于是,早上在送牛奶的路上,顺便去了小乔治的家,敲开他的门,把心意告诉他,小乔治也回应了她。” “本来就是,喜欢一个人就应该直接说,人家同意就在一起,不同意就拉倒,憋来憋去的,憋出病来。”顾淼一边说着,一边把低胸的领口,有意无意的用力往上拉。 艾丝米拉达的胸围傲人,她的裙子借给沙蓓蓓穿,会露出比原来更多的肌肤, “干嘛啦,再扯就要坏了,人家都露这么多,就你这么多事。”沙蓓蓓不满。 艾丝米拉达终于看不下去了,拿出一串珍珠项链,给沙蓓蓓戴上。 珍珠项链衬着沙蓓蓓雪白的皮肤,显得气质高雅。 顾淼托着下巴,问了一句:“你猜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沙蓓蓓不解的看着他:“要是真货,你还想不还了怎的?” “怕你把项链丢了,到时候我们得留在这里打十年的工,你的美貌,我的气质,被沉重的农务消磨殆尽,然后,她再告诉我们,其实你丢的是个假项链。” 沙蓓蓓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哈,放心,这个最多一百块钱包邮。” 在这样的小村子里,婚礼就是整个村子的重大庆典,虽然也有教堂与神父,不过明显人民群众更期待的是在教堂宣誓之后,跑出来撒欢。 从白天闹腾到了傍晚,艾丝米拉达早就不知道跟小乔治腻歪到哪里去了,顾淼与沙蓓蓓是除了新郎新娘之外,在人群之中最引人注目的, 一把木质吉他,被一路传递到了新郎弗朗索瓦的手中, 右手一拨,从指尖中流淌出极富节奏感的乐曲,弗朗索瓦是一个脑后扎着一个小马尾的男生,天生就带着那种不羁的气质, 就连沙蓓蓓都看着移不开眼睛, 随着几声击掌,还有清脆的西班牙响板声,新娘翩翩起舞,她拎起洁白的婚纱,跳起了身姿妖娆而表情决绝的弗拉明戈, 自由、奔放,原于吉普赛人的流浪气质, 第二曲,所有的姑娘们,不管跳的好不好,都拎着裙摆上了,就连一个摇摇摆摆,连走路都走不稳的小黄毛丫头也在旁边跟着动腿甩手,笨拙的可爱。 新娘拉着沙蓓蓓一起加入,沙蓓蓓跟着跳了一阵之后,看着顾淼坐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她。 “来,我教你跳。”只是在四月节会场现学的沙蓓蓓,已经膨胀起来了,她拉着顾淼,企图教他, 顾淼笑起来:“你这是女步,等我换女装再跳。现在,让你看看我的真正实力。” “怎么,你要变身?”沙蓓蓓只当他是在说笑话。 顾淼摊手:“可惜,我不喜欢长得比我帅的男人伴奏,跳不下去。” “不会就不要装会,跟我跳女步也不是很羞耻的。”沙蓓蓓拼命游说。 “我真的会跳。” “真的?” “我保证!” 沙蓓蓓眯着眼睛打量他:“别骗我哦。” “骗你是小狗。” “好!”沙蓓蓓到新郎身边,对他说了几句话,新郎非常愉快的把手中的吉他递给沙蓓蓓。 沙蓓蓓试着拨了一下弦,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从小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指甲钳,就开始咔咔的剪指甲, 顾淼看得目瞪口呆, 然后,沙蓓蓓坐下来,一腿架起来,怀抱着吉他,抬头看了一眼顾淼,一笑, 接着手指在六根弦上飞快的拨弄着, 吉他的声音,一点也不输刚刚新郎弹的, “你为什么还会弹吉他……”顾淼一向认为,这是大学时代泡妹子的男生才会用心去学的东西, “怎么,想当小狗?”沙蓓蓓手中的吉他越弹越急,身旁的人也跟着用鼓掌做为节奏, 顾淼走到场中间,一昂头,在南极的船上学会的男步,此时全部回到脑海中, 男步与女步完全不一样,每一次的甩头,每一次的跺脚,都充满了十足十的阳刚之力, 伴着赤色的火光,男人们的口哨,女人们的欢呼, 血液在音乐的节拍之中沸腾,全身的每一处都在起舞, 弗拉明戈是被吉普赛人从北印度带来的音乐,随着吉普赛人流浪的路径,不断加入了沿途不同国度的元素,最后,在西班牙成名, 安达卢西亚的灼眼阳光,也许就是最适合弗拉明戈舞的热土, 生存的环境造就了人的性格, 阳光明媚,作物繁茂的地方,就不会少了热情的人们, 随着一声“o le”,一曲终了,在场所有的人们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沙蓓蓓将吉他还给新郎, 又是一曲新的乐曲,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欢乐的气氛, 顾淼坐在沙蓓蓓身边:“你为什么会弹吉他?” “因为妹子!” “啊?”顾淼一脸的震惊。 沙蓓蓓看着他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别紧张,不是我追妹子,是我们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有一个男生要追我们寝室的老三,天天拿着把破吉他在楼下又弹又唱的,吵得要命。 唱得难听,弦都没调过,你说追女人哪有这么不用心的,赶也赶不走,到了熄灯准时离开,连老师都说不好管。 后来,我就努力学了吉他,天天强化练习,直到有一天,我终于能弹得不错了。有一天晚上,那个男生又来了,我就拿着吉他跟他对弹,最后,我们终于得到了清静与和平, 不过那个不甘的男人到处说老三不理他,是因为他没钱。还在外面的论坛上说,像他这样只有深情的男人,是不是注定输给房子票子, 还引来不少起哄的骂现在的女孩子拜金,呸。” “是不是长得还不好看?”顾淼打趣。 沙蓓蓓摇头:“好不好看,见仁见智,他太邋遢了,几天不洗头,头发都一缕一缕的,谁受得了。他的深情都不足以支撑他出门前洗个头吗? 看这些人,也不是很有钱,但是,起码人家都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 火堆旁的热闹片刻不停,强烈的节奏,旋转的裙裾,纵情高歌的人们,把婚礼气氛推到高潮。 喝醉的小伙子们钻进空酒桶,从山坡上滚下去,比谁滚的远。 顾淼很享受这样的热闹, 随时可以参与,又随时可以抽身旁观的热闹,令人感到放松。 沙蓓蓓拉了拉他的衣袖,对他说:“看那边。” 在远远的草坡上,艾丝米拉达和小乔治坐在一起,艾丝米拉达已经靠在了小乔治的肩膀上。 “哦呵呵呵……”沙蓓蓓又发出了传统的笑声,“你说他们为什么早不动手呢?非得得有人挑破,真是。” 顾淼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因为不是人人都这么放得开的,我们要给内向的人一条活路。不要总是鄙视人家。” “走吧,我有点困了,回去睡觉。” “哦哦,一起睡觉。” 顾淼搭着沙蓓蓓的肩膀,向艾丝米拉达的房子走去,远处婚礼现场的音乐,依旧热闹,直至午夜。 第一百九十七章 科尔多瓦 从小村子到科尔多瓦,没有直达的车,不过,这都不是问题,村子里正好有人要往城里去,顺便捎他们一程, “这是我第一次玩得这么疯。”沙蓓蓓靠在顾淼的肩膀上,还在回味着昨天晚上的婚礼,“我爸妈不让我弹吉他,说正经的女孩子不会玩这种东西,说如果我想学乐器,就好好的学个小提琴呀钢琴呀什么的。” “吉他怎么了,吉他有什么错吗?”顾淼对于把乐器分成三六九流的理论很是不能理解。 “他们那个年代,弹吉他的都是崔健啊什么的,都是摇滚青年,在传统的观念里面,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我爸妈说起那个时候穿着喇叭裤,拎着大录音机的人,还是一脸的鄙视。” “你们家也太正统了。”顾淼对自己的前途感到有些担忧,幸好自己并没有什么不良嗜好,等等,打游戏算不算不良嗜好啊? 沙蓓蓓说:“不过现在他们开放多了,比过去还不良的嗜好多呢。只是我也没什么心情弹吉他了,一个人弹吉他,总觉得特别悲凉。” “没关系,以后你可以弹给我听啊。”顾淼揉揉她的头发。 沙蓓蓓冲他做了个鬼脸:“谁要弹给你听。” “我可以跳舞给你看。”顾淼嘿嘿的笑着。 “等我高兴吧。” 从镇上到科尔多瓦,很近,一个多小时就到了,科尔多瓦此时正值庭院节,也是到处都是人头, 似乎整个欧洲的人口,都集中在了这里, 顾淼与沙蓓蓓把行李放下来之后,很快就出去了, 如此的阳光,如此的鲜花盛放,白天的时间,多在屋里呆一秒,都是在犯罪, 科尔多瓦人对于他们的宅院有着无比的自豪,愿意为了打理庭院花上很长的时间,他们对鲜花也有非常深厚的感情,几乎每个人都深爱着园艺,他们有着自己的宅院爱好者协会,每年的四五月份,就是科尔多瓦的庭院节。 谁家的庭院好看,只要看看门口排起的长龙就知道,有的队伍,甚至可以甩到巷口。 “我们先去哪里?” “先去百花巷。”顾淼已经打听好了,科尔多瓦最有名的就是百花巷,传说中,那是一条很窄的小巷子,也不长,但是,在窄窄的墙壁上,吊着近百盆的怒放鲜花,是着名的景点。 百花巷位于旧犹太区,就在科尔多瓦大清真寺的旁边, 墙壁上挂满了鲜红色的天竺葵,还有各种各样的彩色瓷盘,与鲜花交相辉映, 在没有花的时候,瓷盘就代替了花儿,为这条小巷增几分艳色。 在科尔多瓦的庭院里,讲究的大户人家,会在花草之中安放一眼喷泉,喷泉的形状也是各异,有些庭院则是用彩砖铺地,花朵直接就种在了墙上。 百花巷里人头攒动。 “哎?这是一个死胡同。”百花巷走到底,就什么也没有了,只能回头。 沙蓓蓓在回头的时候,忽然被眼前的景色震惊了。 在狭窄的,只容一人通过的小巷口,正好能够看到不远处科尔多瓦大教堂的宣礼塔,鲜红的花儿衬着宣礼塔,有一种宗教的神圣感,还有一种明艳的美丽。 “太漂亮了。”沙蓓蓓深吸一口气,顾淼说要替沙蓓蓓拍照, 沙蓓蓓怀疑的看着他,顾淼非常自信的表示:“相信我没错的。” 拍完之后,沙蓓蓓从包里接出自拍杆,又拍了一张,然后拿给顾淼看:“有没有感觉到不一样。” “我觉得差不多。”顾淼十分耿直。 “好吧,这不重要。”沙蓓蓓把自拍杆收了起来,这里人来人往,能抢到一张周围没有人的照片,实在是非常的困难。 科尔多瓦曾经被摩尔人占领过,这里的庭院,也都带着摩尔人曾经的风格,庭院就像一个小型的四合院,有的是几家人住在一起,有铁人当然就自己住一间, 两层小楼围得四四方方,在中间,会有一扇具有摩尔风格的拱门,所有的院子,都是四四方方,有条件的人,都会在里面装上一个小小的喷泉,在花草之间,给这个炎热的南方城市,带来一丝清凉。 顾淼与沙蓓蓓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去的庭院,只是看着谁家的队伍长,就跟着去哪里,连接几家看下来,沙蓓蓓都没有看腻,到处都是姹紫嫣红的春光盛景,沙蓓蓓看见每一个庭院都觉得好看。 “等我以后有了房子,我也要这么装饰。” “我要是有房子,中间也要放这么一个大喷泉。” “那个石像也要的!” “好漂亮啊……不想走了。” 虽然沙蓓蓓各种鄙视顾淼的拍摄技术,不过,他还是偷偷的拍了好多张,不管她觉不觉得好看, 反正顾淼自己觉得好看就行了嘛, 傍晚时分,几乎所有的庭院都闭门谢客了,沙蓓蓓才与顾淼一起找地方吃饭, 刚坐下来,沙蓓蓓就伸手:“拿出来看看,你都拍了些什么?” 顾淼拿出手机:“不要鄙视我。” 沙蓓蓓一张一张的翻着,当然还是少不了鄙视,不过,她最后标记了几张出来,同时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传过去:“还是有进步的嘛。” “谢谢夸奖,哪几张?”顾淼笑呵呵的凑过去, 一共按了一百多张照片,沙蓓蓓看中的一共有八张。 “不要太得意了,连九宫图都凑不齐呢。”沙蓓蓓嘴上虽然在鄙视,但是手上已经在开始p图,并且发朋友圈了, 女孩子肯用某张照片去发朋友圈,那就是高度的认可。 顾淼心里美滋滋,认真分析那八张照片的构成,决定再接再厉。 “我们明天要起早一点。”顾淼说。 “去哪儿?”沙蓓蓓是一个到了旅行的时候,绝不会赖床的行动派。 “去科尔多瓦大教堂,一大早可以赶上他们的弥撒,而且没有什么人,可以拍到不错的照片。” 沙蓓蓓兴奋的点点头。 科尔多瓦大教堂这个建筑本身,就象征着一段历史,它的原身是摩尔人盖的大清真寺,后来,西班牙人把它夺回来之后,又把它给修成了大教堂,现在叫它科尔多瓦大教堂也行,叫它科尔多瓦大清真寺也没问题。 “摩尔人在安达卢西亚地区留下了不少东西。” 沙蓓蓓用力点头:“没错,one night in 西班牙,他们还留下了不少情。” “什么情?” 沙蓓蓓说了一个自己听来的故事:“我以前听说,格兰纳达是最后一个被西班牙人回收的地方,摩尔王在阿尔罕布拉宫里蹲了很久,都没有被攻破,后来西班牙人的大军攻过来了,来回拉锯,打了很久, 终于有一天,摩尔王扛不住了,半夜三天跑到西班牙领军的某位亲王的大帐里,然后,把衣服一脱……” “好好的脱衣服干什么?”顾淼也震惊了。 “他说他是来代表着友好与和谐,脱衣服代表他身上没有武器,代表着和平友好谈判的美好愿望。你信吗?”沙蓓蓓看着顾淼。 顾淼很想说“我信。” 不过很明显,沙蓓蓓的眼睛里,又冒出了“哎嘿嘿嘿”的光芒。 所以,顾淼强行把已经准备点下去的头,换成了摇头的姿势:“我不信。” “嗯,就是说嘛,然后,本来已经胜券在握的某亲王,就真的退!兵!啦!”沙蓓蓓说到这里特别激动,“你说一个为了收复国土,要死要活的打了那么久,就差临门这一脚了,就因为摩尔王跑到他的帐篷里把衣服一脱,就退兵,要说我,我也不信啊。” 沙蓓蓓很快就露出了“真相只有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 “所以,就是这样,他们一定暗中有什么奇怪的交易。”沙蓓蓓坚定的点点头。 “嗯,啊,哦……可能吧……”顾淼抓抓头。 第一百九十八章 闲逛 科尔多瓦大清真寺在早上的标准开门时间之前一个小时,可以免费从侧门进去,然后会对游客进行清场,有兴趣进去听弥撒的话,也可以进去听听。 “当初建的人是不是只有一种颜色的涂料。”沙蓓蓓抬头看着整个建筑风格, 图案很花哨没错,窗格也很花哨,弧形的窗框上被画上了如太阳光芒一样的直线,就好像窗户在放光。 庭院里的桔子树,规规矩矩的横平竖直的种着,现在正是桔子正熟的季节,黄澄澄的大桔子,挂在枝头招摇,地上还有一些熟透了,自己落下来被砸坏的桔子。 “可能是随时等着拆了,然后修个火车站吧。”顾淼开玩笑。 他们早早的赶在第一拨等着,避开炽热的阳光。 四四方方的大清真寺,或者说,教堂, 从外观看,完全不像是一个清心寡欲的宗教场所,更像是一个随时准备迎战来犯之敌的碉堡,曾经的宣礼塔被改成了巴洛克风格的教堂塔楼, “西班牙不是无敌舰队吗,怎么会给非洲人占领了?”沙蓓蓓不解的问道。 顾淼纠正了一下:“北非人跟南非人完全不是一路的,公元711年的时候,连荷兰都还没混成海上马车夫呢,那会儿北非和整个阿拉伯半岛都是阿拉伯帝国的治下,是阿拉伯帝国下面的摩尔人打了西班牙。” “帝国……那阿拉伯帝国跟中国打过吗?” “打过啊,怛罗斯之战,很有名的,安西都护府跟阿拉伯干了一架。” “我们肯定赢了!” “输了。” “没劲。”沙蓓蓓皱皱鼻子。 “也无所谓啦,反正打完了,唐还在控制西域,还在高高兴兴的扩张着,甚至都没有影响跟大食的关系。” 沙蓓蓓领悟了一下, 没领悟出来:“赢了也没夺到控制权,连两国关系都没有影响到?那他们打个什么劲?弹药用不完,等报废?” “本质上,两国都挺忙,阿拉伯帝国忙着收拾自家的前朝余孽还有拜占庭,唐朝开始了安史之乱。然后,阿拉伯帝国还派出了四千人的队伍,帮唐肃宗收复长安。” 沙蓓蓓听的一脸懵逼:“所以,他们打来打去,图什么?地盘?银钱?面子?”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在抢中亚的控制权,起因是唐朝的高仙芝揍了大食的小弟石国,石国向爸爸国大食求援,然后,正义使者a被召唤出场,两边就打起来了。” 沙蓓蓓“哦”了一声:“唐朝的女人真厉害。” “啊?”顾淼没听明白,怎么就唐朝的女人了? “高仙芝啊,不是女的吗?” “……男的,为什么会认为是女的。” “仙芝!林仙儿,赵雅芝什么的,都是美女。” “那你认识陆小凤吗?” “哦。”好像也是很有道理的。 在大门口扯了一会儿,终于开门的来了,昨天在门口看了一眼,里面的建筑虽然好看,但是游客太多,实在是拍什么都一堆人头,还是一早来,在前面随便怎么拍,都清静。 科尔多瓦大清真寺的最大特色就是内部的850根马蹄柱,将大殿分成南北19行,石柱与石柱之间,是拱形的门斗相连,门斗上,也是红褐色画成的放射状图案。 顾淼抬头看着马蹄柱:“这些柱子有些是从法国抢的,有些是从塞维利亚抢的,还有从太基的废墟上淘来的。” “看这边,每个柱子上还有刻痕。” “是工匠的名字,金陵城砖上不也有吗,谁出质量问题,就能找着责任人,该杀的杀,该剐的剐。” 沙蓓蓓在大殿里转了一圈:“教堂和清真寺我都看过不少,这里算是最特别的,很少有建筑会在大殿里放这么多柱子,影响视野。” “设计者是一个有情怀的人,”顾淼指着到处都是太阳光芒似的图案,“这个代表着的是阿拉伯半岛的阳光,柱子们代表的是阿拉伯半岛的果园,花哨的小厅代表着阿拉伯皇宫,我们刚刚路过的‘免罪之门’,代表着麦加的大门。” “想家就回去呗,侵略了别人,还赖在人家地盘上算什么情况?” “要能回得去呢,摩尔王出征了,打得顺风顺水,整个欧洲就要被拿下,结果,首都大马士革政变,皇室给砍光了,就剩一个活口在科尔多瓦,你说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围魏救赵新姿势。”沙蓓蓓对这个跑出去侵略别人,结果回不了家的人,也没多少同情,“当时的西班牙人打回来以后,第一反应不是烧,而是改改接着用,想法挺环保。” “差一点就不环保了,当时改建的时候已经拆了不少,卡洛斯国王说:拆了好看的东西,改建满大街都有的教堂,脑子有病,拆你妹!” 沙蓓蓓忍不住笑起来:“你够……” 不一会儿,游客们纷纷往外走,另一拨人往里走,刚刚一直不让进的地方,栅栏被挪开,人们鱼贯而入,坐在长条椅上。 唱诗班坐的椅子是古老的红木色,从扶手到椅背,布满极尽繁复的雕刻。 “美则美矣,看着硌背。”沙蓓蓓给予了美学上的高度评价。 “就算有靠背,也不能毫无形象的葛优瘫,硌不着。” 弥撒的开场流程大同小异,低沉浑厚的管风琴,又添了几分庄严肃穆的味道。 接下来,就是一个字都听不懂环节, 只知道穿着白衣服的不知是神父还是主教的人,在上面说说说, 他说完一阵,旁边弹管风琴的人弹一阵, 弹完了,还有唱诗班的配合一下, 讲话环节结束,穿着白衣服的人手持一个带火的流星锤,在空中舞着挥来荡去,随着他的动作,流星锤里飘出一阵一阵的烟雾。 很明显能看出来,来凑热闹的人和虔诚的信徒大概五五开, 不过凑热闹的人也很遵守规矩,没人大声喧哗,也没有人拿着闪光灯咔咔的拍, 按规矩该站的时候就站,让坐了才坐, 顾淼与沙蓓蓓两个人就好像刚进贾府的林黛玉,看着别人干啥就干啥,反正,不能落下一个中国人不懂规矩的名声。 弥撒散场后,普通游客才被放进来,瞬间,又是peoplemountainpeoplesea,柱子与柱子之间都是人头,想要拍出刚刚的寂静长廊照片,已经绝无可能。 “刚才神父挥着的流星锤是做什么用的?”沙蓓蓓学着刚刚神父的姿势。 顾淼有些哭笑不得:“神父哪有你这么暴力,人家明明是轻轻的挥。那个叫香船,乳香洒在里面的木炭上起的烟,代表着祈祷可以上达天听。” “原来他们也有上香这么回事,要是可以开放烧香的话,还能多一点收入,什么全家福香,平安香,心想事成香,一柱香卖888元,再限购。” “别提烧香了,四面佛知道不?原来都是烧香的,后来去的人越来越多,烟气冲天,他们都受不了了,立了个牌子,说为了环保,请不要点香,现在供的香烛都是未点燃状态的。” 沙蓓蓓想了一下:“那不就可以回收接着卖?” “这就没人知道了。” “点香的目的都说是为了把自己的心愿上传到天上,如果没有往上跑的烟,那还怎么传达到上头的服务器?” 顾淼压低了声音,对沙蓓蓓说: “你这想法,也有人这么想,那个人跑到四面佛那里,供完佛,坐在休息的时候,就想,现在不让点香了,那上头知不知道我的心愿啊,后来,你猜怎么着?” 沙蓓蓓很配合的问一句:“怎么着?” “忽然,一只麻雀,从天而降,啪的就摔在地上,就摔在她面前!” 沙蓓蓓睁大了眼睛:“这么厉害!” “四面佛都说很灵的,去许愿的人都说许的愿都有成功的,然后一定要在一年内回去还愿,否则,会倒霉!” “那只麻雀……后来呢?” “被保安提起来,扔到垃圾桶里了。” 沙蓓蓓倒吸一口凉气:“死了啊?” “那么高栽下来,还不死?” “所以,那只麻雀是为了传个信,表达一下,天上能接受到消息,累死的?” “想想马拉松的起源吧,说不定那只麻雀的名字叫菲迪皮茨呢。” 走出大门,阳光明媚,漂亮的庭院门口,依旧排着长长的人龙。 “还排吗?” 沙蓓蓓摇摇头:“随便走走吧。” 在旧犹太区之外,他们看见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庭院,大门上满是古老的雕刻,就连门把手,都是一个女人纤纤玉手的模样。 “这家的门好好看。”沙蓓蓓让顾淼帮她拍张照,自己摆出握着门把手,要推门而入的样子。 她刚握住门把手,门就开了, 里面一个大胡子老爷爷,跟她大眼瞪小眼, 沙蓓蓓的笑容尴尬的僵在脸上。 老爷爷笑眯眯的请她进去, 沙蓓蓓不好意思的往后退了一步, 老爷爷大大方方的把门打开, 露出了里面的庭院, 从布局可以看出,他的庭院,也是展览给人看的, 只不过,重点并不在于鲜花与园艺,所以并没有人排队等待, 巨大的庭院中,有一个六芒星状的喷水池,只有水池旁有一处土地上种着各色鲜花, 庭院主打的是古希腊与古罗马的雕塑, 从标识牌上可以看出,这些雕塑都是屋子的主人自己从各个历史遗迹里收集来的,最多的是宙斯与赫拉像,还有神使赫尔墨斯, 其他人都被标注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顾淼蹲在一个略显粗糙的球状物旁边:“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这玩意儿代表着男人的?” 沙蓓蓓迅速的指了一个凸起,顾淼刚刚也看见了,以为那只是没有打磨好的部分, 仔细一看,的确好像,是那么个意思…… “你为何如此独具慧眼?” “不然怎么会看上你?” ……说的好有道理,顾淼竟无法反驳。 第一百九十九章 庭院 说实在的,这个庭院里的东西,对于私人收藏来说,还不如马未都的数量, 整个院子里摆放的东西,二十个雕塑不到,其中还有一些品相不好,只能看出来“这块石头被人凿过”,别的都看不出来。 沙蓓蓓在学画画的时候,什么有名的希腊雕塑没见过, 大卫天天见, 断臂维纳斯都给她画出了一百零八种胳膊接续法, 见惯了大师的作品,看这些东西,难以提起兴趣, 礼貌的绕了一圈,院子里还是没有人,老爷爷先是热情的问要不要帮他们俩合影,然后又拉着他们说那些雕塑是怎么被收藏来的,然后,还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二楼的入口,本来是有一道绳子拦着的,明显平时不让普通游客上,今天老爷子这是太寂寞了还是咋滴? 在转弯口,老爷子很得瑟的指着墙上的一副镶嵌画,说了一个单词:摸赛狗。 那是啥! 老爷子在空中写了几个字母:mosaico “哦,马赛克。”顾淼悟了。 “这叫,四匹大马!”顾淼在脑中转悠了一圈,也没想起来这图有什么典。 沙蓓蓓终于有机会表达自己是个文雅的女孩子:“应该叫四骏图!” “有什么说法吗?哪位大师的作品?” “不知道。” 努力的比划了半天,终于得知,作者就是老爷爷本人。 每块马赛克不过大拇指盖大小,画面颜色并不是死板的一种,单是山石的颜色,就有六七种颜色拼成的渐变, 肉眼可见的辛苦, 只是对于顾淼这个文盲来说,只能看出拼画过程不易,至于拼出来的成果怎么样,他也只能说“挺齐整的”。 沙蓓蓓还能跟老爷爷聊上几句,但是,她的专业眼光,无法用西班牙语表达出来,老爷子的英语水平跟顾淼也差不了多少。 再登上几级台阶,就是二楼的小平台,老爷子指着围栏外面,又比划了一个照相的动作。 “卧槽,美!”顾淼忍不住脱口而出一句。 居高临下的凭栏俯视,庭院本身就好像一副画, 喷泉底部的深蓝色马赛克、正中央的翠绿色宝剑形喷水口,就连看起来就是瞎种种的花圃,都匠心独具,种出了波浪的形状。 在一楼的时候,根本就看不出来。 顾淼感慨:“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沙蓓蓓来了一段鸡汤:“站的位置,决定了眼界。” “也不能这么说,凑在边上看细节,站在高处看全局。” “说的也是。”沙蓓蓓表示赞同,她无意间转头,忽然看见了一副画, 画的意境很孤绝,一片空旷的地面,只有一个白色的碑,碑上立着一个十字架,远处的遥遥一点红色灯塔,更显得在蓝色天空下的白色十字架无比的寂寞。 老爷子注意到沙蓓蓓的视线,对她说:“roca。” “罗卡?”沙蓓蓓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顾淼说:“他说的应该是葡萄牙的罗卡角,欧亚大陆最西端的地方。” “我要去!”沙蓓蓓拉着顾淼的衣服。 “去去去!” “你骂我……嘤嘤嘤……”沙蓓蓓假哭, 顾淼揉了揉额角:“我是说,我们要去的,本来就在计划里,时间还比原来要多一点,原来计划在巴塞罗那多呆几天的,这不是遇上罢工,我们就跑了吗?” “太棒了!”沙蓓蓓开心的不得了,“欧亚大陆的最西端哎,说出去多有格调。” 顾淼赞同:“嗯,去完最西端,我们再去凑个最东端,最南端,最北端,完美!” “最东端,东极岛?”沙蓓蓓想了想,自从韩寒在那里拍片之后,东极岛的名字就火起来了。 顾淼摇摇头:“皇后啊,在以前,东极岛是中国的最东端,可是在黑瞎子岛被毛子还回来以后,黑瞎子岛才是最东端,而且只是中国的最东端。” “原来如此,你刚开头的时候说的皇后啊,是什么鬼?” “我是回答问题的魔镜。” “魔镜魔镜告诉我,男人到底要什么!”沙蓓蓓唱起了一首古老的流行歌曲。 顾淼被噎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白花花的大……” 然后又憋回去了,原版的信天游歌词实在是太那啥, “大什么?” “……大米饭,火辣辣的水煮鱼,黄澄澄的秃黄油。” 沙蓓蓓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怂巴巴的臭顾淼,还没说呢,欧亚大陆的最东端是什么?” “俄罗斯的楚科奇,可以同时看到日出和日落。”顾淼说。 “我读书多,别骗我,天无二日,国无二君!” 顾淼把手机地图给她看,那是一个在白令海峡旁上的一个小点: “游过去就是阿拉斯加,几万年前的人类就是踩着白令海峡的冰层过去的。” “同时日出日落怎么说?” 顾淼指着一条线:“这个是180度经线唯一穿过的大陆,那是国际日期变更线。这里的午夜0点,即是日落的最后时刻,也是日出的最初时刻。照片里可以同时拍到昨天和今天。也可以同时拍到亚洲和美洲。” “我要去!”沙蓓蓓又很激动。 顾淼收起手机:“这地方,就算是毛子自家人,都要办特殊许可证。” “那有什么,咱们去西部两个大省的一些边境地带,不也要办吗?只要它让外国人进,就可以。” “进倒是可以进。” “如果我能怀上双胞胎,就要去那里生!” 顾淼没跟得上沙蓓蓓的脑回路:“为什么?那里一片荒芜,医疗水平最高的可能只有巫师。” “哈哈,这是一个国际日期变更线的梗啦,就是哥哥的生日比弟弟小一天。”沙蓓蓓戳戳顾淼的肚子:“开个玩笑,别当真。” 老爷子看着他们俩拍完照片,又对那张画很感兴趣的样子,对他们说了一句啥。 “他说啥?” “没听懂。” 可是看着老爷子的表情,无限感慨,总觉得应该是一个挺有趣的话题,追不上有点可惜。 顾淼打开直播,沙蓓蓓逗着老爷子继续说, 就算在线没有西班牙语的大神,至少可以当作录像资料,回去慢慢查翻译, 【哟,老爷子说的是自个儿的情史!】 高手在民间, 评论多大神! 顾淼夸道:“厉害啊,西班牙语都懂。” 【他说的是英语。】 “……咳,那就由你接过翻译的重担了。” 【他说自己曾经在罗卡角遇到过一个失恋的年轻中国男人,跳进了大西洋。】 【他把那个年轻人救上来了,劝了年轻人很久。】 【年轻人去了ronda,在那里找到了真爱。】 【然后惹怒了黑手党,现在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前面听着还没有什么问题,人生导师指路明灯救起了心灰意冷的青年,后来还找到了真爱,挺好的言情剧,怎么后面神转折了? 【ronda是私奔圣地,在那里,遇到有想法的男人和有想法的女人的机率都比较高。】 【他遇到的有想法的女人,是意大利什么什么家族的某人的情人。】 “and then?”如此劲爆的八卦,谁不想知道然后呢? 老爷子摊开手,摇摇头,说了句啥。 【他也不知道。】 “垃圾烂尾文毁我人生!”沙蓓蓓被这个没完的结局憋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顾淼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冷静,冷静,我给你续上不就行了,你是想听霸道总裁结局的,还是都市兵王结局?穿越玄幻仙侠也没问题,只要你想,我都能给你编出来!” “好耶,我要看耽美版的!年轻人惹怒了黑手党老大,被黑手党老大抓住,带回西西里岛关起来,酱酱酿酿。”沙蓓蓓的眼睛闪闪发光。 顾淼扶额:“这个……我觉得你已经脑补三十万字的n18出来了,你总是这样,不怕我弯了吗?” “不怕!就你这个眼神、审美、品味,绝对是笔直笔直的钢铁直男,再说,谁敢跟我抢男人!男小三也是小三,本小姐照样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那就好,那就好,相对于某些脑残腐女,蓓蓓的思维还是比较正常的。 “刚说的龙达是什么地方?”沙蓓蓓忽然问道。 “海明威御笔钦点的私奔之地,斗牛的发源地,城市不大,连接龙达旧城与大陆的是一个很陡峭的桥,大多数人去那里就是为了看桥。” “斗牛呢?” “九月才是斗牛季。” 听起来就没什么好玩的,沙蓓蓓果断打消了去龙达的念头:“那就不去了,我们又不是私奔。” “罗卡角耶~~~”沙蓓蓓看着那张画,眼睛里都冒着星星, 两人正想离开的时候,老爷子递给沙蓓蓓一张纸, 纸上是一张铅笔素描,是刚刚沙蓓蓓跟顾淼聊天的时候的模样, 画中的沙蓓蓓,眼睛里有光,嘴角带着笑,歪着头看着顾淼,要是在她的背后再画上冒着红心心的背景,也没有一点违和。 沙蓓蓓搓手手:“拿纸笔来!我也会画!” 老爷子给她拿来了素描本和碳笔, 沙蓓蓓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手上先是飞快的勾勒了几笔,画出一个形状, 顾淼托着下巴,暗想:“我也可以画成这样。” 接下来,碳笔一番操作猛如虎, 擦一擦,画一画, 很快,一个老人的侧身像便跃然纸上, 老人认真的看着一块雕像残块,脸上的皱纹都能看出他对藏品的专注。 “for you。”沙蓓蓓最后签上名,把画递给老人。 老人的脸上满是惊喜,接过画,连连称赞, 然后,他把画放在顾淼面前, 示意顾淼也在画上签个名。 “呵呵呵呵呵……我能说不吗?”顾淼眨巴着眼睛,“我签名的话,有损国格。” 直播的评论里一片起哄 【知道你的真名,我们又不会作法害你,快签吧。】 【妹子都签了,妹子比你大方!】 【快签,别磨叽!】 顾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侧过身子,遮住大半纸,飞快的签了一个名, 【挡什么呀,你的名字见不得人啊,是不是叫李狗蛋啊?】 【快给我们看看!】 【给我看一眼,打赏一个火箭!】 沙蓓蓓也很好奇顾淼的签名是什么样的, 她把顾淼推开,拿着手机就对着纸拍, 一瞬间,评论区如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屏幕上才飞过了一个火箭特效 【这是答应你的火箭。】 然后又满屏开花 【众筹集资给主播买字贴。】 【主播好好练练字吧,字如其人啊,你长得挺帅,字怎么这么……】 【我虽然好多年也没有练过字了,但是平时写写,也不会写成这效果。】 【我要是写成这样,我妈就要打我了。】 “看见没……咦?”沙蓓蓓转头发现顾淼已经进入了老僧入定的状态。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第二百章 里斯本 从西部牙南部到里斯本最方便的方式,除了坐飞机,就是坐八个小时的过夜大巴, 在欧洲这个奇怪的地面,时常会发生机票比火车票汽车票便宜的事情,比如罗马飞马德里不买行李只要19.9欧什么的, 不过从南部的塞维利亚往里斯本,是被葡萄牙航空垄断的业务。 “自古以来,垄断就是丧心病狂的存在!”顾淼向沙蓓蓓说明了前往里斯本的几条途径之后,以反垄断宣言做为结尾。 沙蓓蓓被他吓着了,脑补机票要一万块。 “我们,还是坐大巴吧。”沙蓓蓓虽然平时不缺钱,但是价格太惊悚的话,也接受不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除了某七公子。 顾淼捏捏她的鼻子:“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蓓蓓。机票我都买好了,还有两小时飞机就起飞了。” 办完手续下来,沙蓓倍忍不住问:“到底机票多少钱?” “含税七百五。” “大巴票呢?” “三百四,是不是很震惊!翻了整整一倍。” “……谈倍数不谈基数,都是耍流氓。”沙蓓蓓冲他做了个鬼脸。 她翻看了一眼航旅纵横上的起飞与降落时间,愣了一下:“就飞十分钟?!起降都不够吧?” “小笨蛋,葡萄牙跟西班牙有一个小时的时差,飞行时间是一小时十分钟。” “葡萄牙除了罗卡角,还有什么?” “还有蛋挞,我查到有一个百年蛋挞店,到时候我们去吃。” “好好好!”沙蓓蓓双眼放光。 在飞机上,顾淼对沙蓓蓓宣布了一下行程计划: 第一天,先把行李放下来,在贝伦区转转。 第二天,出发去罗卡角。 第三天,去希腊。 “基本计划是这样,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出门前的行程计划都是顾淼做的,沙蓓蓓一直在忙着加班挣调休,什么都没看,甚至连葡萄牙和西班牙是个什么样的地理位置关系都不知道。 “等等,希腊?把行程单拿来我看看。” 行程已经过半,沙蓓蓓才想起来要看一眼, “为什么我们不一开始就落到葡萄牙,进西班牙,然后再去意大利和希腊?从地图上看,这样比较顺。” “因为一开始没想去葡萄牙。” 原来的想法就是从西班牙飞到意大利,然后从希腊回国。 “一下子去这么多国家呀?”沙蓓蓓觉得这是旅行团的那种疯狂的跑法。 顾淼对此做出解释:“也不多,本来的计划就三个,现在只是在法国和葡萄牙踩一脚而已,五个国家。其他的地方,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如果有代表性的地方你都不喜欢,那以后就可以不用来这里了。 如果喜欢的话,以后我们还可以再来一次,深度游。” “法国是因为躲罢工,为什么突然要来葡萄牙?” “因为你想来。” “……你不能这样,什么事都由着我,我爸都没对我这么好过。”沙蓓蓓愣了半晌,憋出来这么一句。 顾淼认真的点头:“所以我要对你好一点,弥补你没有被宠爱过的遗憾。” “讨厌。”声音甜甜软软的,根本就是在撒娇发嗲,比“你是个好人”要顺耳多了。 过了一会儿,沙蓓蓓从顾淼做的行程单抬起头来:“自从认识你以后,我就废掉了,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说明我靠谱!”顾淼非常得意。 “嗯。”沙蓓蓓抱着他的脸亲了一口,“真可爱,奖励一下。” 顾淼本来做好了被沙蓓蓓抢白或是嘲笑几句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她会亲上来,大脑一时找不到原定计划里的对应反馈机制,于是他石化在了那里。 “你这是什么态度!”沙蓓蓓捏他的脸。 “受宠若惊,惊呆,呆若木鸡。”顾淼抓着沙蓓蓓的手,亲亲,用自己的手握住,十指相扣。 沙蓓蓓娇羞的低下头,嘴角露出压抑不住的笑。 顾淼心中默默的想:“按住按住,这小爪子掐人还挺疼的,难怪某些片子里,男人背上都被抓出一道一道的血印子,下次要是有机会那啥啥的话,一定要提前先帮她把指甲修理修理。”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要降落了,收起小桌板,把遮光板打开。” 如果让沙蓓蓓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可能会把他打死, 也说不定会狼性大发把他给办了? 那也不错,顾淼的脑中,莫名的浮出了沙蓓蓓标准的“哎嘿嘿嘿”邪恶笑声, 她穿着短、薄、透的蕾丝睡衣,一步步逼近…… “咚。”飞机的起落架与地面接触,发出轻微的震动, 里斯本到了。 “今天住这里?”出租车刚进酒店的外铁门,沙蓓蓓就感觉到这酒店全身上下透着一个“贵”字。 这种在半山上的大房子,就地点而言,就不会太便宜, 在欧洲呆的几晚,虽然住的也都不错,比起当初她与顾淼初识的时候住招待所和青旅强上了百倍,现在住的,则是比当初住的要强了千倍。 “嗯,可惜最好的房间在下手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顾淼觉得有些遗憾,这家酒店原来是在皇宫原址上改建的,不过只有最好的那几间才是原来的位置,其他的都是后来扩展出的二期三期工程。 门把手上系着缎带蝴蝶结,推门进去,顾淼一脸懵逼, 沙蓓蓓也傻了, 房间里有一个老头, 不是服务员,是一个只在下半身裹着浴巾的老头, 这是闹哪样? 然后沙蓓蓓一转头,发现背后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老太太,老太太穿着浴裕…… 四人面面相觑, 顾淼与沙蓓蓓匆匆下楼,找前台算账, 前台赔礼道歉,说系统出现了问题,刚刚入住的客人没有显示, 理由这种东西,听听就好了,后续的处理才是重点,前台请示经理后,给他们升级到花园套房,加送餐券。 沙蓓蓓不知道这种处理算什么档次,顾淼挺高兴, 花园套间就是他之前想订,但是在订房网站上显示已经订光了, 类似这种大酒店,不一定会把所有房源都放在订房网站上,他们也有自己的渠道,会为自己的渠道留一些房的, 沙蓓蓓则是有些担忧:“随便拿着房卡就能进别人屋,太吓人了。” “酒店本来就是随便拿着房卡就能进别人的屋,不然打扫卫生的怎么进来,还有检查打扫卫生工作的人呢。”顾淼对此事看得很开。 “我有个同事,还在姑苏的凯悦酒店里丢手机了。” 沙蓓蓓震惊了:“是服务员吗?” “不是,酒店的房门都有自动关合的功能,他也没习惯自己带上门。他的房间在酒店靠近安全楼梯的位置,有一天,有个潜伏在安全楼梯的贼,就在他转身离开,与门自动关闭的那两三秒的功夫,蹿进房间,把手机和ipad都给偷了。” “后来呢?”沙蓓蓓反思了一下自己。 “他开着find my iphone那个功能。蠢贼一直也没关机,只是直接换了卡,然后开机拿去魔都的不夜城去卖,一直都在定着位,后来他报警,找到了那个摊子,把手机拿回来了,ipad不带3g,彻底没戏。” “如果是内贼的话,也遇到过,在西x宁的时候,同事藏在箱子里的三千块,被偷的还剩九百块,还有在镇z口宾馆我们公司开年会,那一夜,二十多个房间失窃,唯我们房间没事。” “为什么?主角光环?” “不,修仙光环,我和同屋打游戏打到三点多,贼大概没好意思进来。” 沙蓓蓓点点头:“如果有贼进来,我会保护你的。” “嗯,万一是个妖艳的女贼闯进来,要把我劫回去,你一定要保护我。” 拿着行李箱的服务员为两人打开房门,然后交付行李与房卡, 这是一个三进的套间。 第一进,是衣帽间与放伞的地方, 第二进与第一进之间有推拉门相隔,是一个小型的会客室,长长的玻璃桌两侧,暗红色的圆弧靠背木椅分列,会客室与阳台门之前的布帘被高高挽起,垂在两边, 窗外是酒店内的花园与泳池,再远一些,就是蓝色的tagus河。 第三进,是卧室,内部装饰的风格如同十八世纪的欧洲皇宫,房间正中挂着硕大的水晶吊灯,大床上则是悬着一顶圆形的床幔, 圆桌上的迎宾水果与饮料已经摆好,玻璃壶外带着一层薄薄的冷凝水汽。 “动作还挺快。”沙蓓蓓拿起一只杯子倒水,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就出去了, 里斯本最亮眼的标志不是修道院,也不是贝伦塔,而是有轨电车。 起源于1872年的老式电车,现在在大多数国家已经看不见, 只有里斯本还留下了五条电车线路,60多辆电车, 其中最有名的,是28路,它穿越整个里斯本的老城区,带着游客在这个建立于七座山丘之上的城市里游走, 车身被漆成鲜黄色与正红色两种颜色,沿着有百年历史的铁轨上慢悠悠的开着,时不时发出叮叮叮的声音, 老城区建筑的颜色多是青灰色,忽然从拐角转出一辆明艳的叮叮车,两相衬托,彼此都成为了游客手中相机凝聚的最好时刻。 沙蓓蓓第一次看见28路电车的时候,着急的想要打开手机照相,越着急,越划不开。 没想到,慢悠悠的车子竟然在他们不远处停下了,那里明明不是车站。 司机对沙蓓蓓微笑着点点头,示意沙蓓蓓不要着急, 沙蓓蓓很不好意思,车上的人也一点烦躁的情绪都没有,纷纷伸出头来,热情的向沙蓓蓓和顾淼挥手:“halo!” 匆匆按了一张,沙蓓蓓向司机微笑挥手表示感谢,那辆车才继续缓缓向前行驶。 几乎每一栋房子的墙面上都贴满了瓷砖,风格明显, 繁复华丽的是阿拉伯风格, 白底青花的中国风格, 交错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街头艺人坐在瓷画下,拨弄着状如半个无花果形状,弦码弯折成90度的鲁特琴,吟唱着fado, 相比于节奏激越的弗拉明戈,法朵的旋律忧伤而哀婉,歌词虽然听不懂,不过光听着韵脚,也觉得很有意境。 “法朵是拉丁语,意思是命运,最早是留守妻子和儿童唱给出海的男人听的,所以调子比较哀怨。”顾淼开着直播,拍摄着沿街的景色。 “现在的法朵歌词不只是送人远行,或是悲叹人生,它只是一种歌曲形式,可以与任何事物相关,不过有一定的结构形式,与我国的诗词有点相似。” “现在他唱的是《maria lisboa》,内容是赞美里斯本:她是渔人的女子,贝壳般的衣裙衬托着她的容光, 发上簪着花朵,面纱轻柔的覆在她的面上,她的梦在海水中被实现,却又在风中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主播出息了!!!会葡萄牙语了!】 【牛逼!必须给个火箭,送你上天!不怕你骄傲。】 “嗖”火箭的特效横穿屏幕, 【主播跑这么快,为什么不在西班牙之类的地方深度游一下?这么蜻蜓点水的不太好吧?】 “先踩个点,确定好玩了,以后再来,人生还长着呢。”顾淼笑眯眯的说。 【葡萄牙语难学吗?】 “难!” 【那你学了多久?】 【随便看了几眼。】 【卧槽,学霸!】 顾淼没有回答,只是高深莫测的一笑。 沙蓓蓓在镜头外笑的扶着墙, 刚刚他听见街头艺人在唱的时候,就凑过去看了一眼谱子, 发现一个字都不认识,就怂怂的撤回来了, 恰巧路过了一个中国旅行团,大爷大妈们也觉得歌不错,驻足倾听, 有人问地陪:“他在唱什么。” 地陪把听见的歌词翻译了一遍。 等旅行团走后,顾淼才打开了直播。 “你这是现学现卖啊!”沙蓓蓓等直播结束后,拍着他的肩膀。 “咳,你……在嘲笑我?” 沙蓓蓓很真诚的摇头:“在夸你,刚才地陪说了什么,我有听没记,你居然记了这么多。” “嗯,听见那个大妈问地陪这歌词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我就已经准备好仔细记了,认真想要记的东西,过耳不忘过目不忘什么的不是大家都能做到的吗,只有不上心的事情才会不注意吧?” 沙蓓蓓四下寻摸,顾淼问她在干什么, “找砖头,拍死你这个装逼的死学霸。” 第二百零一章 航海发源地 在大西洋边上站了六百多年的贝伦塔,其存在意义曾经类似于大沽炮台, 现在早已成了游客必到的打卡景点, 海风劲吹,纱巾飘飘, “等一下,我再换一块。”泛黄的大理石建筑前,阿姨们正在排队照相,顾淼再一次有幸看见: 一个阿姨扬起红纱巾,又换了一块黄纱巾,再换一块蓝纱巾, 三个阿姨同时扬纱巾, 各种排列组合的阿姨们扬纱巾, “它应该是灯塔吧,怎么修得好像碉堡,又有点像小古堡,以前有人住吗?”沙蓓蓓好奇。 “有的,做过军事要塞,后来又改建成了牢房,正宗海景房。” 现在则是平静和谐的航海博物馆,在某个角落里,展示着n种打好的水手结, 顾淼特别骄傲的想告诉沙蓓蓓,自己在南极的船上也学会了打水手结, 话还没出口,求生欲让他在脑中迅速的过了一遍学过的课, 哎嘛,忘了个干净, 由此可见,记性也不怎么好,白白被沙蓓蓓说成死学霸, 早知白担了个虚名……好像也干不了什么, 在贝伦塔隔壁的帝国广场上有一座巨大的帆船形纪念碑,在船身上站着很多人像。 想当年,葡萄牙人航海技术也是相当厉害的, 但是人民群众所熟知的, 是荷兰的“海上马车夫”, 是西班牙的“无敌舰队”, 是打造“日不落”帝国的海军, 就连那些主要业绩只是抢抢河岸口村庄,也敢自称“维京海盗”的牛头人,知名度都比葡萄牙人高, 葡萄牙的大牛们早就知道哥伦布不靠谱,却也因此失去了成了哥伦布金主爸爸的机会, 别的国家都在趁中国病,企图要中国命的时候,葡萄牙用商业贿赂的方式搞到澳门, 虽然达伽马、麦哲伦在航海史上名扬世界,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们是哪国人,反正都是伊比利亚半岛上的人, “为什么西班牙这么厉害,葡萄牙就没个水花?”沙蓓蓓不太能理解,大家都是半岛居民,怎么葡萄牙混的这么差。 “人家原来一点都不差,葡萄牙原来是卡斯提尔王国的一部分,然后公主嫁给勃艮第的亨利伯爵, 然后,平西王阿方索就决定独立,两边对撕了三百年,最后两边都不想上班了,才算完事, 葡萄牙人多资源少,往海上发展,好不容易攒到钱了,结果1755年,里斯本9级地震,经济差点崩溃。” 顾淼最后又说了一句:“这都是谢伊科马克的错。” “那是谁?” “是刺客,他拿走了放在卡尔莫修道院的伊甸碎片,影响了第一文明放在地下密室里稳定地壳的装置,引发了地震,谢伊对此深感自责,偷走了伏尼契手稿,免得刺客再找到其他神殿。” 如果没有提到第一文明、稳定地壳的装置、刺客的话,沙蓓蓓大概就当真了, 这么奇怪的设定,也就人类补完计划、第二次冲击什么的可以一拼, “你这是哪里看到的资料?” “资料来自于一个世界知名的地方——育碧!” 沙蓓蓓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里在认真思考,育碧博物馆?育碧图书馆? “着名的《刺客信条之叛变》里说的。” “游戏狂魔。” “我原来的工作就是这个,这叫敬业!” 站在帆船头部的领头人,是恩里克王子,王室出生的他不安于室,身为天家之子,跑出去浪了四次,最远浪到了北非, “虽然在王子这个岗位上他混的不开心,但是他开启了整个欧洲的地理大发现。”顾淼对这位很有想法的王子充满敬意, 中国讲究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海上那么大的风险,他竟然出来了一次又一次。 “我要是有他那身份,提出要坐那么小的三桅帆船出海,我爸妈能把我给绑在家里。”沙蓓蓓对王子的爹妈充满敬意。 在纪念碑旁,有love型的铁架子,每个架子上都叮叮当当的挂满了心型的铁片片和小锁,每个小片片上,都留下了情侣的姓名。 沙蓓蓓有心挂一个,当初在华山上的苍龙岭,她就看见了好多同心锁,只是那个时候,跟顾淼的感情,刚刚萌芽,挂同心锁未免显得太着急,有些遗憾, 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葡萄牙的神,管不管中国人的事, “在葡萄牙的海边挂同心锁,能管多远的范围?”她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说给顾淼听的。 “在这挂,我倒觉得更具有象征意义。” 沙蓓蓓看着他,静听高论, “爱情就像航海,总有风浪,或是顺利到港,或是遇到事故,遇到事故也可能分为藏身大海,比如连夜搬走的毛晓彤,或者是抱着破木板撑着一口气,比如‘且行且珍惜’。” “那我们去挂一个好不好?” 顾淼围观了别人挂锁的过程:“其实,锁挂满了,就会被人拆下来拿走,不然这么多年,早就没地方挂了,挂的同心锁被拆了,你说多不吉利啊,对吧,等以后我们买个大房子,你在房子里随便挂,想挂哪儿都行。” 沙蓓蓓怀疑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心虚?” “啊?我不是,我没有,别乱想。”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沙蓓蓓开启了传说中的“女人抓奸,个个都像福尔摩斯”的模式。 顾淼愁苦的揉着额头, 沙蓓蓓笑眯眯的看着他:“你猜,如果你出轨了,我会怎么样?” 顾淼淡定的说:“不会怎么样。” “呵呵,好有自信。” “能产生这个问题的前提,那一定是你先抛弃了我,难道你还要让我为你守着不成?” 沙蓓蓓轻轻的哼了一声, 顾淼笑着把她搂到怀里,在她耳边轻声的说:“放心,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在正常情况下,听到如此甜蜜的情话时,普通妹子的反应,应该是幸福的闭着眼睛,娇柔的依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 沙蓓蓓是普通妹子么? 不! “哦!!!我明白了。”一嗓门把顾淼给吓了一跳,低头看她,只见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不远处正在写爱心小铁片的情侣, 两个人的名字是各写各的, 顾淼两个字写上去,可能会有损国格, 沙蓓蓓一脸同情的看着他:“回去,一定给你买个字贴!我天天督促你练!” 第二百零二章 百年蛋挞店(520甜甜蜜蜜) “又是教堂啊……” 看多教堂,已深感审美疲劳的沙蓓蓓,一心想要赶去寻找传说中的百年蛋挞店, 在她的眼中,此时已经容不下别的东西了。 顾淼非常神秘的跟她说:“这个教堂,很灵的!” “多灵?” “1755年的大地震是星期天的早上,正好是全城人民出来做弥撒的时候,有很多人都死在教堂里,只有在这里祈祷的王室成员,一点事都没有。” 沙蓓蓓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万一是王室一家的真龙之气护体,撑住了这个教堂呢?” “好吧,这里曾经出现过真龙之气,硬是让这么大的修道院在九级大地震里啥事也没有,角角落落里一定还有龙气的残余,进去蹭蹭也是好的。” “进去……蹭蹭……”沙蓓蓓的脸上,似乎又浮现出了奇怪的笑容。 顾淼看一眼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揉着太阳穴:“我有理由怀疑,你看了很多不该看的东西。” “咱们熟归熟,随便乱讲话,我一样告你诽谤哦,片头上写着的warning标注是n18,还有n21的,我早就达到法定年龄了!” 不过沙蓓蓓也接受了他的建议,往热罗尼莫斯修道院里去了, 顾淼沉痛的思考,自己是不是需要加强学习了,沙蓓蓓现在的车速,可能是高铁,还是速度没有被削弱时代的。 整个修道院气势宏伟,跟马德里的西班牙王宫风格略相似, 不同的是修道院比王宫还华丽,混合着哥特、阿拉伯与文艺复兴三种风格,西大门上的雕刻是耶稣降生的画面,画面里面没有玛丽亚的丈夫约翰,只有两个全副武装的天使。 内部装饰金碧辉煌的程度令人吃惊,数根刻着精美花纹的八角石柱直直的伸向天花板, 柱头顶端修得像现在流行的一种倒悬雨伞,撑住了交叉肋梁的屋顶, 祭坛前的长椅上,坐着默默祷告的人们, “你要不去许个愿?”顾淼问道,他记得女生对封建迷信的兴趣都十分浓郁。 “许什么?” “当初达伽马第一次去印度之前,就来这里许愿的,看见那些金光灿灿的装饰没有,都是从南美抢来的黄金。都是冒险和偏财,你可以许个中彩票?” 沙蓓蓓犹豫了一下:“要是真中了,是不是还要回来还愿什么的?” “谁让你许中五块钱了,当然许愿中双色球的特奖了,随便就是一亿。真中了一亿,哪怕包机来一趟还愿都够了。要么许愿做女王?” 沙蓓蓓点点头,然后低下头,开始许愿,不一会,许愿结束, 顾淼问她许的是什么愿, 沙蓓蓓竖起一根食指挡在红唇前:“许愿不能说的哦,说了就不灵了。” 越是神秘,越想知道, 顾淼从沙蓓蓓偷笑的样子判断, 她许的愿望,一定与自己有关, 顾淼为了按下自己心底巨大而又欲求不满的好奇心,自我脑补: 一定是许愿跟我天长地久,愿意对我百依百顺,什么都听我的!白色的未来有光明的明天在等待,喵喵,就是这样! 外墙是哥特风,庭院则完全是摩尔人留下的阿拉伯风, 正中间一个大水池,两旁的回廊都装饰着好像椰子树一样的花式窗格, “这里放着两个皇帝的灵柩,还有达伽马和卡蒙斯的。” 沙蓓蓓还在回忆着刚才看见的黄金,她非常不能理解那个时候的人都是怎么想的: “我猜他们是真的不把土着当人了,但是,出门的时候,就是很耿直的跟亲朋好友说,我出去抢劫了,等我好消息吧?那个时候他们不是已经自称文明人了吗?” 顾淼笑着说:“那肯定不能,又不是北方草原上的那些人, 他们是担负着重要使命的,教化人心!达伽马人家正经的身份可是罗马教皇座下的圣殿骑士,出去浪一圈,向凡人传达来自天国的声音,天经地义!” “其实我也挺佩服他们的,你说我们学英语学了那么多年,到用的时候还是磕磕巴巴, 最早进行国际文化交流的人,不是商人,就是搞宗教的,他们的语言关是怎么过的呢,连教材都没有。 如果只是在边境上混混就算了,边民精通两边语言的很多,但是他们的战线一拉就是几千公里,别说语言了,风土人情都不一样。” “这个么,只要肯学,还是有希望的。” 顾淼把自己在尼泊尔点出了五碟酱的故事,以“我有一个朋友”的方式,告诉了沙蓓蓓, 然后告诉她:“学习语言最好的方式,就是把你扔到一个举目无华人的地方呆上半年,回来包你什么都会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哎,那五碟酱好吃吗?”沙蓓蓓不经意的问。 顾淼一时不察:“有一种是西红柿做成的酱比较好吃,其它的都是…… 哎,你别笑,我跟那个朋友一起去的!点单的时候我没参与,真的,你相信我,别笑!” 刚刚看过华丽的热伦尼莫斯修道院的两人,对百年蛋挞店感觉到有些不适应, 砖红色的地面与圆拱形的窗户,让这间百年蛋挞店的内部装修风格看起来很像窑洞, 屋里摆着最简单的不锈钢桌椅, 只有门口与大厅的长龙,还有人头济济的用餐区,才看出这里的确就是着名的pasteisdebelem蛋挞店, 瓷杯上印着店名,还有“desde1837”字样, 沙蓓蓓猜到这店是1837年开的, “1837啊,还差3年,就是第一次鸦片战争了呢,唉……咱们国家近代史太惨了,百年企业都好少,等等,咱们有百年企业吗?” “那必须有啊!最早的是明朝嘉靖年间开的六必居。” “没听说过。” “卖酱菜和酱的。” “那不是三和跟四美吗?扬y州的。” 顾淼摇头:“皇后啊,在江浙沪,四美是强大的,可是在遥远的京城,六必居,才是艳冠全城。” “无非脆黄瓜,宝塔菜,没什么特别。” “有的,有的,六必居的黄酱,特别棒!做出来的炸酱面,超好吃!” “咸酱拌面条,有什么好吃的。”沙蓓蓓不以为然。 顾淼搓着手:“你一定要相信我! 特!别!好!吃!” 沙蓓蓓的眼中闪着一种“我信了你的邪”的眼神,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顾淼决定扭转一下沙蓓蓓对炸酱面的歧视态度: “我跟你说啊,先把干黄酱用水和开了,稍稍加一点甜面酱搅和匀,把夹三层的五花肉切成小碎丁,用油煸一下,等香气出来,再把酱倒进去,把火调小了,拿个勺,慢慢搅, 等酱咕嘟出透亮的油层,再弄菜码, 黄瓜、心里美萝卜切丝,豆芽白菜氽一水, 煮好的面条用凉水过一下,往里倒菜码跟炸酱,搅和匀了, 夹上一口往嘴里一放,酱里的瘦肉脆,肥肉酥,放的各种丝,又清脆又爽口, 对了,那面条,最好是手擀的,不加水,就放鸡蛋, 压个七八遍,用刀切了,那面才叫久煮不烂,咬在嘴里,才知道什么叫弹牙劲道! 夏天来一碗,太舒服了。” 沙蓓蓓还没什么反应,前面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咽口水声: “哥们儿,你太坑人了!” 前方排队的人转过头,是三个年轻人,一脸哀怨的看着他们俩。 这三个人都是来自京城的留学生,在西班牙留学,趁着放假到葡萄牙玩, “本来只是打卡网红甜品店,唱着歌,喝着东南风,正排队呢,就被炸酱面给勾了。蛋挞还得排一会儿,炸酱面更是没影,真是要了亲的命了。” “你们没背点酱过来?”沙蓓蓓记得早期的留学生什么都背,最大号的行李箱都塞不下, 为了减轻重量,不管什么天气,都会把衣服尽可能多的穿身上,还会往大衣口袋里塞字典什么的。 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眼镜妹子摇头:“这边的肉不行,欧洲人杀猪不放血,怎么煮都是一股腥味儿,还不断的出血沫,看着就糟心。” 另一个胖胖的高个男生则说:“六必居的甜面酱不行,要天源酱园的!吃的时候还要配上腊八蒜!” “腊八蒜又是什么?”沙蓓蓓脑补了一碗腊八粥里的各种干果都被替换成了大蒜,怎么想都是黑暗料理。 “是在腊八那天,用醋泡剥了皮的蒜,搁一段时间,就会慢慢变绿,最后,全部都变成绿色的,像翡翠一样。” “那不是坏掉了吗?”沙蓓蓓脑补的是大蒜上长满了绿毛。 “不是,腌好的就是绿色的,哎,你们那边不吃腊八蒜吗?” 沙蓓蓓摇摇头:“金陵只吃糖蒜,用糖和醋腌的,但是颜色就是正常的被醋泡过的颜色。为什么只用醋会变绿呢?” 顾淼接了一句:“因为都是体制的错啊!” “啊?”一座皆惊。 他笑着解释:前几年,微博上有个人,说自己用醋腌蒜,发现蒜变绿了,认为是小贩卖了打过药打过激素的黑心蒜,气愤的说连蒜都不安全,这个恶之花开遍的土地真令人绝望。 “他开玩笑的吧?”三位京城来客不相信世上竟有这么xx的人。 “不,他是真心实意这么认为的,后来还算好,承认自己孤陋寡闻,道歉了。” “也算难得。” 顾淼又正经的说:“腊八蒜变绿是酸性环境里,蒜里的含硫物质被蒜酶改变了结构,生成了蓝与黄两种含硫色素,这两种颜色混在一起就是绿色。” “哟嗬,知道的不少啊。” “略懂,略懂。”顾淼十分谦虚。 终于排到那三个人了,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先进去吃了,沙蓓蓓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顾淼,根据之前的经验, 他一定是又有什么投机取巧的方法,临时知道这些的, “小抄放在哪了?” 顾淼很无辜:“我是真知道。” “你不是学化工的,也不是北方人,别告诉我,你们公司的游戏设定里还管这事。” “你答对了!有一个过年特殊任务设定,关卡设计提交了一个腊八蒜,我很好奇,就回家做了一次,根本就没绿,后来提交这个关卡的人给我带了一罐她自己做的,还挺好吃。” “女孩子就是细心一些。” “嗯,明明在那之前,我们还因为理念不一样在头脑风暴会上对喷,下班之后,她还约……她还曰:你去死吧。所以第二天她把绿蒜拿来的时候,我还以为里面下了剧毒孔雀胆。” “还曰……”沙蓓蓓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 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装傻,什么时候该机智, 在一起之前的过往,不听不闻不看, 她转移话题:“回去你做给我吃,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那你要怎么奖励我?” “亲亲,抱抱,举高高?” “halo?”电灯泡店员出现,示意现在有座了,坐定之后,沙蓓蓓连饮料单都不看: “蛋挞!蛋挞!蛋挞!” 顾淼一共点了四个蛋挞,两杯黑咖啡,拍拍她的手: “冷静,别跟宗泽附身似的。” 沙蓓蓓轻轻哼着:“妹娃子要过河,是哪个来推我嘛。” “我在阴暗中降落……” 还没唱第二句,蛋挞与咖啡就上来了, 看长相,跟肯德基的蛋挞有几分相似, 蛋奶的香气要浓烈许多, 咬上一口,用“天壤之别”来形容,一点都不过份, 蛋挞表面的焦糖在融化之后,又凝成薄薄脆脆的一层, 牙齿在咬下去的时候, 焦糖层率先发出清亮的脆响,舌尖感受到焦糖特有的香气, 接着下切到鲜醇蛋馅部分,柔软滑腻,焦糖的味道在舌尖未散,混进蛋馅的香气之中, 然后是千层酥松饼皮被层层穿透, 一口之中,两种不同的脆感与柔软感完美结合,甜香满口, 口感与味道的层次都很丰富, “他们洒的是什么?”沙蓓蓓吃掉了一个之后,十分满意,转头发现隔壁桌的人都在上面洒白色或褐色的粉。 “白的是糖粉,褐色的是肉桂粉,你要吗?”顾淼把桌上的瓶子递给她。 “糖就算了。”沙蓓蓓喝了一口黑咖啡,“白种人是不是管甜的味蕾只有一颗?还是糖不要钱?这几天我们吃的都好甜啊,蛋挞已经算收敛的了,他们竟然还要撒糖粉?” “应该是习惯吧,他们看我们吃辣椒可能也是这样。”顾淼往沙蓓蓓的蛋挞上洒了一些肉桂粉, “试试看吧,当初这可是重要的香料,十六世纪的时候,整个斯里兰卡的肉桂都被葡萄牙人包圆了。不知道葡萄牙国王有没有把肉桂当工资发给大臣。” “谁干这么逗比的事啊?”沙蓓蓓几口把第二个蛋挞吃完了, 加了肉桂是另一种味道,不过,她还是更喜欢吃原味的。 顾淼抽出餐巾纸,把沾在沙蓓蓓嘴角上的酥皮碎屑擦掉:“还真有,郑和下西洋,带回一堆胡椒,皇帝就拿来抵工资了,胡椒开始很贵,后来就很便宜,大臣们不干了。 据说本来还有航海计划的,后来收胡椒做工资收到爆炸的大臣们极力反对他再去带胡椒回来,从此就再也没有大型航海活动了。” “要是像两颗牙的人那样,跑到南美弄了一堆金银回来,说不定我们早日不落了。”沙蓓蓓兴奋的搓手手。 顾淼叹了一口气:“农耕社会的天朝上国了解一下,郑和下西洋甚至都不是做互利生意,单纯送东西,以示上国的天恩。” 电视剧儿童沙蓓蓓说:“我看电视剧里说,目的是找朱允文,后来找到尸体了,就不下西洋了。” “谁知道呢,要不去长陵问问他?” “好啊好啊,说定了,你要带我去帝都!” “你这是在约我?”顾淼的眼睛弯成月牙形,开心地好像偷着了鸡的狐狸。 沙蓓蓓困惑的看着他:“是啊!你干嘛这么激动?” “没什么,蛋挞太甜,齁住了。” 第二百零三章 葡萄牙末代皇室 “好有艺术气息的火车站。”沙蓓蓓在辛特拉的小火车站,看着满墙的瓷砖画,完全不想走。 顾淼坐在一边的小长椅上,看着墙上的两只灯发呆, 这个小火车站,只有两条铁轨, 两只灯泡分别对应着位于小站两侧的铁轨,哪条铁轨上的车要来,就会亮哪只灯泡, 连个字都没有,完全靠车票上的数字,来领悟自己到底应该上哪趟车, 好歹也应该立个显示屏,说说来的这趟车到底是去哪儿的吧? 算了,法国的大城市火车站倒是有显示屏,还不是把自己送到一个无名小镇上去了, 会不会上错车,都得看命运的安排。 这么小的一个火车站,还没国内城际快速公交的车站大,然而,已经有好几个说着中文的人从车上下来,然后消失在门外的道路上。 等沙蓓蓓看够了瓷画,两人才起身往外走, “我们现在就去罗卡角吗?”当初来葡萄牙的主要目标就是那里,沙蓓蓓对还有其他什么东西,并不在意。 “别着急,辛特拉本身也是一个很有名的小镇,我们先看看佩纳宫。” 在山脚下,就可以遥遥望见佩纳宫那富有童趣的建筑,顾淼告诉沙蓓蓓,要是天气够好的话,在里斯本就可以看见。 从火车站开始,辛特拉小镇就好像迪斯尼故事里的场景一样,顾淼一抬头,于是打开直播: “现在当地时间,下午一点,大家猜猜看,天上挂着的那个白色的圆球是什么?” 【汽球!】 【探照灯!】 【**!】 【你家**是圆的!】 顾淼公布正确答案:“是月亮。每个月都有几天,月亮是在白天出现的,不过只有在空气很好,天的蓝色够浓的时候能看见。” “现在来猜猜,上面那个小房子是什么。” 【主播用积木搭的小房子。】 【迪斯尼城堡!我见过类似风格的!】 “咳,是佩纳宫。原来是一个小教堂,只能塞得下18个修道士,里斯本大地震之后,这里重修,费尔南多二世把它修成了夏宫,献给他的妻子玛丽亚二世, 可惜宫廷还没建好,玛利亚女王就死于难产,因此这里又叫遗憾宫。十六年后,费尔南多二世又娶了一个歌剧演员。” 【……最后那句你可以不说的。】 【就是,有一种幻灭感。】 【你不怕你身边的小姐姐把你掐死吗?】 沙蓓蓓伸头过来:“不怕,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小姐姐霸气!】 【小姐姐通透!】 满屏小花飞舞,尽为小姐姐添妆。 顾淼揉着太阳穴:“我的粉丝,全都到你那边去了。” “你都是我的。”沙蓓蓓做了个鬼脸。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也没什么区别,顾淼继续他的直播大业: “这幢丑得要命的小房子,是严谨认真刻板老实的德国人修的。” 【哪里丑!多可爱啊。】 “不是我说的,是当时修完以后,被葡萄牙的各路建筑大师一通鄙视,因为它集中了浪漫主义、巴洛克、摩尔阿拉伯风还有印度风,被人骂不伦不类。” 【葡萄牙人怎么比德国人还刻板,难怪发不了哥伦布的财。】 “求稳心态吧,大过数觉得自己过得差不多的人,都不想有什么改变,在此,我要说一个故事: 有一个有钱人看见一个渔夫在沙滩上躺着,问他为什么不去打渔,渔夫说自己已经打够今天的量了, 有钱人说今天的时间还有很多,你为什么不再多打一点,渔夫问他为什么, 有钱人说你可以得到很多的钱,然后舒服的躺在沙滩上晒太阳,渔夫回答,我现在不就在晒太阳吗? 这个故事,曾经在朋友圈广为流传,被作为人生何必太拼命的心灵鸡汤。” 此时已经快要到佩纳宫前,刚刚在山脚下看见的小房子,现在到了跟前,已经是庞然大物,城门与外墙上精致的雕饰纹刻已清晰在眼前。 “我看见家族群里传来的这个鸡汤时,就想过,每天只打够当天的量,是不是日复一日的都会如此安稳?如果他生病了第二天不能打鱼了呢,如果他受伤了再也不能打鱼了呢,如果海啸了,他家都没了呢? 就如同佩纳宫一样,如果当初它顺从主流品味,建得与其他地方一模一样,那么,还会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人愿意来,拉动gdp,提供就业岗位?” 【达康书记说的对!】 【主播竟然还关心gdp!】 “那当然,玩《大航海时代ol》的时候,我选的是葡萄牙!在广场追贼,死活没找到那个贼,只好撤了从威尼斯玩起,如果有就业岗位就不会有贼,没有贼就不会玩不下去。” 【就在炮台那】 【炮台+1】 【再玩一次吧。】 “别管什么炮台了,这不重要。佩纳宫里最悲伤的女人不是玛丽亚二世,而是末代皇后埃米莉。” 拜伦深爱着辛特拉,他为佩纳宫写下: 宫殿与花园耸立在岩石, 瀑布与悬崖之间, 修道院矗立于惊人的高地之上。 穿过一道拱门,便进入了五彩缤纷的童话世界, 宫殿入口处的生死门上,居高临下的蹲着海神,他扛着突出墙面的玻璃窗,玻璃窗上刻画的是海底与陆地之上,生命的故事。 “long long ago,在最高峰之上,有一座美丽的城堡, 澄黄色的塔楼与鲜红色的高塔在浓翠遮日的林间直指天际, 这里曾经出现过圣母玛丽亚的身影,这里是被神眷宠过的土地, 因为爱而结合的王子与公主, 摆脱皇宫中争政夺利的阴云,乘着白色骏马拉着的黄金马车,来到如梦似幻的皇宫里, 每一天,皇后都会坐在窗前,眺望着子民们生活的小镇, 皇帝在自己的画室里完成一幅幅的油画与水彩画, 不用为满是赤字的国库而烦恼, 也不用为远方的战事而挂心, 他们手拉着手,在摩尔人留下的遗迹里散步,悠然望着天外云卷云舒, 直到有一天,时代的巨浪将他们从王座打落, 皇室成为迎接新时代到来的血祭。” 顾淼这一段说完,评论就炸了: 【不是he不要!】 【太悲伤了,闭嘴!】 【老了老了,受不了田园牧歌变成人间地狱。】 【半路变风格,差评,取关!】 “咳,好吧,那就换一个方式接着说。”顾淼从善如流,毕竟订阅打赏才是要紧的,刚刚的文艺小清新风只是他一时的冲动。 “讲道理,卡洛斯一世是一个脑子正常的皇帝,埃米莉比起法国路易十六的那位玛丽皇后也科学许多,他对慈善和教育都投入了不少, 但是,葡萄牙那会儿比较背,先是大地震,然后拿破仑的法兰西帝国崛起,再然后不列颠过来让他们签放弃北非地盘的条约,葡萄牙人民就炸了,说皇室出卖国家利益。” 【说的也没错,的确是出卖国家利益。】 顾淼接着说: “可是葡萄牙皇宫在很久以前努力过的,丹吉尔和休达知道不?一个现在是摩洛哥的港口,一个是西班牙在北非的飞地,当年都是葡萄牙的, 但是阿拉伯人很快又夺回了休达,葡萄牙军队死伤惨重,领兵的王子都被俘了,终老没有回家, 葡萄牙国王努力的想要唤起全国人民的爱国热情,但是大家都很淡定,他们知道阿拉伯人很强,爱国热情与对手强弱成反比,跟我国人民的性格相反, 大概就是那次之后,葡萄牙皇室也不指望民众能干啥了吧,何况被不列颠人逼着签条约的时候,里斯本的港口停满了英国的军舰,炮口都填好了弹药对着市区, 皇帝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刀架在脖子上还能跟谁谈条件。 自古以来,谁签条约谁背锅,两个脑子发热的共和党人就刺杀了皇帝一家, 皇帝、王储死了,二王子受伤,皇后没事。 皇后没事的原因是,她抄起手里拿的捧花,对刺杀者发动攻击。” 【皇后真牛逼!】 【跟宋仁宗的曹皇后有一拼!】 “二王子继位,两年之内重组七次内阁,自个儿还拿了英国人的嘉德骑士勋章,也是够谜的,登基没几年就被废了,还逃去了英国,最后死在英国。” 【他对欺负他爸爸的英国是多爱啊?】 【英国才是他爸爸。】 【活该被推翻。】 “故事说到这里,今天的直播结束。”顾淼准备点击关闭。 【等等啊,里面还没拍呢,光站在门口说了半天。】 “里面不让拍照,也不让拍摄。” 【拿着手机偷偷拍不就行了,不开闪光灯又不会把油漆弄坏,买票进去的,凭什么不让拍。】 顾淼摇摇头:“既然人家定了规则,还是遵守比较好。无非也就是一些画啊,雕刻啊,跟别处也差不多。如果真的很好看的话,我出来以后会告诉你们的。” 出来之后, 顾淼在微博上留下四个字: 景美,速来。 定位在佩纳宫。 很快就出现了评论: 【字越少,事越大。】 【感觉到了被坑之人不甘心独自上当的怒吼。】 【放心,我们不会去的。】 “哈哈哈,没坑到人。”沙蓓蓓笑得前仰后合。 佩纳宫的内部比起如童话一般的外墙,确实乏善可陈,远不如别号“牛角宫”的辛特拉王宫。 “还有一个地方一定要去——雷加莱拉庄园!” 完全不明所以的沙蓓蓓,选择点击跟随,反正她没有特别的想法,去哪儿都一样。 “这座庄园,又别称死有钱人庄园!”顾淼一本正经的对沙蓓蓓说。 “你每天忽悠人是有指标的吗?”沙蓓蓓怀疑的看着他,“不完成不能吃饭的那种?” “我没骗你,这个建筑的名字就叫‘百万富翁蒙泰罗的宫殿’,蒙泰罗是它第一个主人。” 顾淼拉着沙蓓蓓的手往里走,四周的景物与巴塞罗那的古埃尔公园有那么一些相似, 不同的是,它与周围的葱郁的植被完全融为一体, 又细又高的塔楼立在绿树碧草之间, “像童话里长发公主住的地方。”沙蓓蓓捧着脸,再强悍的女人,时不时都有一颗按不住打不死的少女心会被一定的条件触发。 顾淼认真的看着被外置旋转楼梯包缠着的塔楼:“长发公主住的没有楼梯。” 沙蓓蓓对于他打断少女的幻想非常不满:“这是假的!” “什么假的?” “踩上去,你就会发现,楼梯是幻像,然后坠入另一个平行世界之中。” “咳,你刚是不是也接了忽悠人的任务?”顾淼摸摸她的头。 沙蓓蓓对庄园有着浓厚的兴趣:“你说第一任主人是做什么的,这么有钱?” “是医生,当时他花了两万五千葡币买下,然后又让意大利人重新设计建造了更多的庄园。” 顾淼又露出一副神秘的模样:“传说这里有神秘的建筑,隐藏着炼金术的秘密、共济会的据点、还包含了圣殿骑士和玫瑰十字会的符号,只要通过一条隐秘的地道,就可以掌握这个世界!” “你说的是这个地道?”沙蓓蓓指着一口深深的竖井,井壁上有楼梯,楼梯上传来了游客的声音, 井底也站着许多游客,正兴高采烈的冲着井口拍照。 “……”顾淼悻悻的抓抓头,自我解嘲:“早知道应该晚点再来。” 站在二十七米深的井底,抬头望着天空,只有一小块圆圆的光,周围旋转的楼梯如同盘旋着的大蛇, 九个旋层,如同但丁的《神曲》中描写着的天堂、地狱、炼狱的九重循环, 岩洞深深,只有地面上的一排小灯照着脚下的路。 “就不能低调一点,踏实一点,用别的颜色吗,非要用红的,太吓人了。”沙蓓蓓站在洞口,看着洞里被灯光照的好像血池地狱一般, “说不定这就是设计师的目的,这里在设计理念里,就是炼狱。” 在岩洞的尽头,是一个小瀑布。 如果愿意叫它浴室里的花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与壶口瀑布下的洞口里看见的气势,完全不能相比, 更像是一道薄薄珠帘,隔开幽幽的岩洞与外面阳光明媚的世界, 古朴石桥上蹲着七八个游客, 拍照、 自拍、 曲折来回的设计将这座并不大的庄园,变得非常有趣, 不知不觉,在里面已经呆了将近两个小时。 “是时候去看看罗卡角的日落了。”顾淼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五点。 坐在404路车上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这里是欧亚大陆最西端,神tmd五六点钟看日落。 第二百零四章 罗卡角 “太阳天空照,花儿对我笑~”沙蓓蓓站在罗卡角的时候,太阳还在头顶,记得昨天在晚上九点半的时候,太阳才刚刚有了那么一点要落山的样子。 沙蓓蓓歌以咏志,嘲笑说来看日落的顾淼。 北纬38度47分, 西经9度30分, “大西洋的海浪卷起千堆雪,乱石穿空,惊涛拍岸,一时多少豪杰。”顾淼开着直播,站在悬崖边上抒情。 【苏东坡知道你乱了顺序不?】 【苏东坡知道什么叫大西洋不?】 【苏东坡知道你还漏了四个字不?】 “这是有原因的!”顾淼故作高深,引得众人好奇,什么原因。 顾淼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长胡子:“记岔了!” 【切……】 “其实,葡萄牙人更感性一点,对罗卡角的描写是海草满头,海鸥在肩,要是中国人来写罗卡角,应该是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朝晖夕映气象万千。” “有人将葡萄牙比喻为停泊在欧洲大陆边缘的一艘船,罗卡角就是它美丽的舷窗。” 镜头转向大海,海水的颜色随着水下礁石的颜色显出多重色彩, 水深之处是深蓝,水浅之处是浅碧, 水面的尽头是蓝到发紫的天空, 在别的地方拍的照片,在p图要把饱和度与亮度往高了调,这里得往低调,否则会过曝。 “在公元1443年,在恩里克王子的指挥下,从罗卡角出发的葡萄牙航海家, 穿越了西非海岸的博哈多角,在此之前,这里是已知世界的尽头,为了这一天,恩里克王子和他的船队已经奋斗了21年。” 纪录片《大国崛起》第一集中的一段台词,是顾淼对罗卡角最早的记忆, 罗卡角三面环海,海风极大,“罗卡”的意思,就是岩石。 在罗卡角伸出去的一小块地面上,立着一个原石垒成长方形的纪念碑,碑的顶端立着一个石质的十字架, 纪念碑底端贴着一块平整的白色石板,用葡萄牙语写着 “罗卡角” “陆止于此,海始于斯” 葡萄牙徽章之下,是罗卡角的经纬度,以及悬崖的高度140米。 顾淼指着卡蒙斯的诗句:“许多来这里的人,就是因为他的这两句话,他曾经到过中国,在澳门生活了两年,因为写作史诗《卢济塔尼亚人之歌》而成为了葡萄牙的国父, 以及,虽然不是太懂,不过可能是葡萄牙人的风俗,卡蒙斯的忌日被定为葡萄牙的国庆日。” 【很有想法的国庆日。】 【我们不一样,不一样。】 【好歹定个生日啊,定忌日是庆祝他死了吗?】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有的地方的丧葬习俗是把死人吃掉,他们觉得把人埋了或是烧了,那才是不敬。” 【这好像是疯牛病的起源吧,因为吃到了有病的人的脑子。】 【他们现在还吃吗?】 【生吃熟吃?】 来罗卡角,主要就是为着一个情怀,主要的看点,就是一目了然的大西洋, 转了一会儿,就可以回去了,但是回程的车是有时间点的,间隔时间还很长, 被海风轻拂几分钟还是可以的。 像罗卡角这种无风三尺浪,有风刮断头的地方,为了自己的皮肤着想, 沙蓓蓓选择了逃避。 整个罗卡角一共也没几个房子, 她找了一个看起来可以随意进出的房子进去避避风, 却被里面的东西勾住了魂。 “看看看,这边可以做一个证书!证明来过罗卡角了。”沙蓓蓓很激动。 已经有了南极证书的顾淼对各种证书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新鲜两三天,就被扔在一边,不知所踪。 做一张证书11欧,那个11欧是改过的价格,之前是5欧。 一张盖着蜡封的纸,竟然也能飞奔着往上翻倍涨价, 不过沙蓓蓓十分的有兴趣,很快,她拿着两张做好的证书过来了, 两张上面,都用漂亮的花体字,写着沙蓓蓓和顾淼的名字以及当天的日期。 最下面的蜡章上盖着专属戳, 顾淼接过证书,觉得如果这张纸上再有两个人的合影就更完美了,这里应该开发一下这样的业务,说不能能赚更多的钱。 “哈哈,那不就像结婚证书一样了?”沙蓓蓓笑起来,“你是不是就抱着这心思?” 顾淼忽然很神秘的拉着她,指着远方的大海。 “我有一个大秘密,要告诉你。” “哦?不是一个大宝贝要给我看就好。”沙蓓蓓的话又把顾淼给噎了半天。 “从这里游啊游,就是美国的东海岸了。” “嗯,然后呢?” “然后,我们的车就来了。”顾淼拉着沙蓓蓓往外跑,一辆空空的车已经停在了站旁。 除了跟团的之外,会往这里跑的人,都是心里有点小文艺的人,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罗卡角就是一个海岬而已,在很多海边城市都能找到类似的模样, “离这里不远,有一个叫卡斯卡伊斯的地方,当年各国特工云集,被称为‘间谍中心’,有个叫弗莱明的人在那里工作了许多年, 战争结束后,他又回到了那个地方,然后,他就蹲在那里写了许多小说。” 沙蓓蓓对这个人的名字十分陌生:“都写了什么?” “007系列。” 顿时,沙蓓蓓就生出了无限的景仰:“可以可以,现在那里还剩点啥吗,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没剩什么,如果你对间谍有兴趣的话,不如去华盛顿的间谍博物馆。” 沙蓓蓓很愁苦的看着他:“美国啊,好远,起码也得明年了。” “不远啊,从罗卡角游过去就是美国了。”顾淼嘿嘿的笑。 “哼,欧洲就没有吗?”沙蓓蓓很不甘心。 “没有,不过捷克首都布拉格,被称为间谍之都,据说一砖头拍下去,能砸到两个半间谍,两个是间谍,再捎上一个情报贩子。” “可是也没剩下什么东西,我也不能随手抓起一块砖砸人……我能吗?” 顾淼同情的看着她:“有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决定了你不能去布拉格用砖头砸人。” “什么问题?中捷之间有引渡条约?” “不,你的假期不够。” 没假了, 简单的三个字, 结束了沙蓓蓓去布拉格对间谍拍砖的伟大梦想, 刚刚还跃跃欲试的心狠手辣之徒,现在嘤嘤嘤的表示对假期太短的不满。 顾淼安慰她: “慢慢来,不着急,人生这么长,一下子都逛遍了,以后还玩什么。 我在南极的时候,遇到一个女人,非常爱玩,现在已经把中国护照容易搞定的地方都逛遍了,现在非常的空虚,小长假默默看着中国地图发呆,长假接年假看着世界地图发呆。” 他的安慰显然没有什么用,沙蓓蓓捧着脸,一脸的神往: “见过千山万水之后,她就可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安安稳稳的赚好多钱,不再出门,每天过着中午十二点起床,凌晨十二点睡觉的生活, 但是在别人说起什么地方的时候,她总是能准确的说出那里的情况,直到有一天跟人打赌,环游地球只要八十天。” 顾淼抓抓头:“我怎么觉得,这情节很耳熟?” “是《环游地球八十天》啦,小时候看的,其实我更喜欢看《花仙子》,走一路换一路的衣服,不像我, 背个大箱子,也没几件衣服可以穿的,唉……” 顾淼默默的想着她的箱子, 两个人的日常用品都在顾淼的箱子里, 顾淼就带了三套衣服,一洗一换,还有一套防止洗掉的衣服不干。 沙蓓蓓那个二十六寸的大行李箱里,裙子有好几条,裤子也有不少,披巾帽子都不止一样, “你每天不是还都在为明天穿什么而烦恼吗?还嫌衣服不够?”顾淼想不通。 沙蓓蓓嘟着嘴:“就是因为不够,才会为明天穿什么而烦恼呀。像我就没有带白色的裙子,不然今天在海边如果穿白色的裙子拍照,多好看。” “蓓蓓,你堕落了!” “我怎么了?” “当初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还是一个箱子里只有三套衣服的人。” “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 好像也没错,顾淼自己也从系统派活开始,到了自己四处走的境地, 有一种从打工走向创业的感觉,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一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 系统到现在也没来找他,看来是被降维打击了, 不过,在这段时间的旅行中,顾淼对旅行的意义,有了更多的想法, 有些人寻找的是猎奇, 专挑稀奇、危险、没人去过的地方, 有些人寻求的是休闲, 穿着好看的衣服,找一个海滨城市,在海边走走,困了就回酒店睡觉, 有些人则是带着目的, 拍出好看的照片,写出好看的文章, 那么自己走这么多路,除了单纯的享受之外,还有什么理由? 想起路上遇到的很多人,中国的,外国的, 八十年代出国潮时代出去的那些人, 往往是怀抱着各种不满, 至今依旧对国内有着深深的偏见, 在与别国人交流的时候, 他们会用公正的态度去说吗? 当然不会。 甚至国内的人,也会对外国人说一些,他们根本就没有去过的城市里的消息, 有一个住在黄河之北,从来没有去过羊城的妹子, 向几个跃跃欲试想要来中国旅行的外国人说:“你们到羊城,可能会很不习惯,他们吃猫还吃老鼠。” 然而,事实上,羊城的大多数餐厅里,都不会卖这种菜, 把那几个外国人给吓的够呛, 在他们的心里, 在羊场沿街的店都吊着汤姆和杰瑞, 携手结伴西归。 类似的误解很多,有些是收费传播,有些是挟着私怨说,还有一些单纯是自己在网上看了谣言,喜滋滋的到处分享。 而国内对国外的看法,也是两极分化, 一种认为“外国”什么都好,也不管这个“外国”到底是哪一国,好像世界上只有两个国家,中国和外国。 还有一种认为“外国”什么都差,还特别危险,去趟荷兰,都要买上一箱面包和蛋糕背过去,只因为听信谣言,说荷兰没什么吃的。 顾淼看着窗外,觉得自己也许应该可以 做一个文化的传递者, 做一个谣言终结者, 做一个让更多人正确认识世界的人。 顾淼的爷爷是一个文人,在老家的相关部门里专修县志,曾经有一次来江j苏出差,顺便带上年幼的顾淼将十三个市走了一半, 那个时候顾淼正值暑假, 心系游戏机,根本就不想出来玩,只觉得旅行是一个苦差事, 回家之后就说再也不想旅行了,太累, 直到,后来看到了爷爷写的县志, 朴素的文笔,记录下一个又一个的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有些事甚至看起来很不可思议, 写小说的都不敢这么写, 因为小说还要追求一个逻辑, 现实中则很多脑抽的行为,竟然可以左右大局,而且谁都不明白,当事人为何脑抽。 “还看,要不要我下去帮你要个电话?”沙蓓蓓不满的声音。 顾淼这才从出神状态中醒过来,发现车停在一个站旁, 而自己看着的窗外,坐着一个洋妞, 高挑的个子,全身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 领口恨不得开到肚脐下面, 两条长腿随意的交叉着。 “我没看她。”顾淼感到很冤。 沙蓓蓓扒在窗口:“那你看谁?总不会是那个胖老头吧?” “我刚刚在想事情。” “居然不是在想我。” “脑海中的你,永远比不上身边鲜活的你。”在感到危险的时候,顾淼的大脑运转的速度,总会稍微快一点。 沙蓓蓓这才放过了他,自己傻笑着隔着车窗,死盯着洋妞看。 “你为什么盯着她!”顾淼不解。 “好看的美人,谁不喜欢啊,嘿嘿嘿。” 从辛特拉回到里斯本,沙蓓蓓发现路上有很多卖花的,康乃馨不少。 “离母亲节还早呢,摆这么多康乃馨干什么。”沙蓓蓓不明白。 “过几天就要到他们的解放周年纪念日了,葡萄牙人用康乃馨革命终止了萨拉查的统治,1974年,葡萄牙宣布放弃所有的海外殖民地,军人用康乃馨花来代替子弹,所以又叫康乃馨革命。” 对《加勒比海盗》有深度研究的沙蓓蓓认真的想了一下:“萨拉查这名字很耳熟。” “等等,1974就放弃了,我们的澳门怎么是1999?” “这事说来话长! 来来来, 有钱的捧个钱场, 没钱的捧个人场, 打赏打赏~” 沙蓓蓓站在路边的石桩上,居高临下的挑起顾淼的下巴: “小妞,给爷说一段,说的好了,重重有赏。” “嘤嘤嘤,大爷你是不是想把我拖到你家里,这样那样啊?我还小,不懂事,先试一种姿势就行了。” 沙蓓蓓满头黑线:“……” 第二百零五章 哎嘿嘿嘿的罗马 “葡萄牙与澳门之间的关系,说起来很简单,就一句话,1972年的时候,中国通过联合国否定了香港澳门的殖民地性质,1975年的时候,葡萄牙说放弃的是‘海外殖民地’,所以,就不算。” 沙蓓蓓没听懂:“那不是亏了?本来1975就能回来的,结果到了1999,” “不一样,如果不否定殖民地性质,现在指不定这两家就单飞了,虽然澳门多半飞不了。” 自从有了丝绸之路,欧亚大陆最东方的那个古老国家,就跟西边各国一直纠缠不清, 如今中国已经不再被称为丝绸,而被称为瓷器, 那个被称为大秦的罗马,也早已在历史的长河中烟消云散。 罗马帝国虽然已经不见了,不过罗马还是可以走一走的。 从里斯本飞到罗马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从机场出来,直接到了中央火车站,火车站两头都可以出来,黑灯瞎火的两个人绕转向了。 走了很长一段路,想找个路牌没显示,手机的gps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眷恋机场,死活不显示这是哪里我是谁。 前方有一个看起来门面挺大的店,里面有不少人贴着柜台排长队, 自古以来,排长队的都有一定的道理, 店门口的招牌也没说清楚,店里到底是卖啥的, 简单朴素的招牌上只有一行字:fassi1880 刚刚还说坐飞机坐的腰酸背痛腿抽筋的沙蓓蓓,没等顾淼反应过来,她一个箭步,就冲进了店里。 “呀,是冰淇淋!” 店里排长龙的人都是在等冰淇淋的。 “这种意式冰淇淋,在市中心的商场底下,要卖二十块钱一个球呢!”沙蓓蓓看着价格单,大大惊叹着便宜。 四种口味才五欧元!!! 用来给客人们盛冰淇淋的不是小气巴拉的搓球专用勺,而是好像国内盛饭用的木板, 那样子不像卖冰淇淋,像在打饭, 结结实实一勺子下去,扣在华夫饼筒上, 师傅的手,一点都没有抖, 那气势,比食堂阿姨耿直多了, 食堂阿姨可是拥有能把青椒炒肉丝里仅存的几根肉丝,一点不留的全给抖出来的神奇功力。 “吃吗?”顾淼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记得沙蓓蓓在吃完蛋挞以后,时不时的念叨,什么过午不食,节食减肥保持体型什么的。 “现在不是吃不吃的问题,是吃多个的问题。” 除了常见的巧克力、牛奶、草莓等等味道之外,还有开心果、大米、等等奇怪的口味, 就算不吃普通口味,也至少有好几种可以选。 每种都想吃,难以取舍啊。 此时沙蓓蓓觉得自己是天秤座的ab型血,选择困难症已是晚期不能救的状态。 “开心果和大米的好吃!”听着沙蓓蓓叨叨很久的路人妹子果断的给沙蓓蓓指明了一条路。 “好,那就吃这个!” “还能再选一个。” “咦?为什么?”沙蓓蓓其实是想选四种口味的。 路人妹子指了指前面带队的一个阿姨:“我们是住在她家民宿里的,她手里那个名片,可以打折,三个球才一欧元哦!我帮你跟她说说。” 对折!卧槽,好便宜。 虽然一欧元也就七块多钱人民币,但是莫名的就有一种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感觉。 最后,沙蓓蓓点了三个球,顾淼也被沙蓓蓓压着点了三个球。 近距离的接触抄着木板的师父,他用力刮出的巨大一团,已经占据了整个华夫饼筒的全部位置,让人怀疑第二勺根本没有地方搁, 他不仅搁下了第二勺,还搁下了第三勺, 不仅搁下第三勺,还把冰淇淋挪到奶油机边上, 正宗的意式冰淇淋上,都会用奶油挤出一个小小的冠顶, 前面那个妹子谢绝了奶油顶, 轮到沙蓓蓓,她也用力的摆手:“oh,nonono” 被连续拒绝的师傅学着沙蓓蓓的样子:“oh,nonono,chinesegirl,哼” 顾淼问一句:“你不喜欢奶油?” 沙蓓蓓摇头:“怕胖。” 怕胖?! 怕胖的人会晚上十点多,吃三个球的冰淇淋?! “哎呀,别鄙视的看着我,我本来就是要吃冰淇淋的,何必为不想吃的奶油,增加热量呢?” 沙蓓蓓振振有词。 顾淼心中此时与那位被拒绝加奶油盖的师傅有着同样的心情:“哼,女人……装什么装。” 这家冰淇淋店开的时间也够任性,中午十二点,开到凌晨0点。 半夜三更吃冰淇淋这种事……算了,说不定开了以后,会有奇特的效果。 大米味的冰淇淋,让顾淼想起很久以前吃过的光明牌血糯米,也有点像五丰牌的粽子冰淇淋,里面夹着香糯的大米颗粒。 “你那个夏威夷果的是什么味?”沙蓓蓓把自己手里的吃完了,又眼巴巴的看着顾淼。 顾淼很识相的把手里只用勺子刮了几下的冰淇淋递给她。 沙蓓蓓连连摇头:“我,我就问问你这是什么味儿的。” “……夏威夷果味的。” 不然还能是什么味儿?红烧肉味? 沙蓓蓓对这个回答很是不满意,要求顾淼重新说。 “奶味很重,冰淇淋体的口感和其他的一样,软滑,里面夹着夏威夷果的碎粒,烘焙的很到位,又香又脆。” 说完之后,顾淼看见沙蓓蓓的模样,实在看不下去了,又把勺子伸过去: “每个味道刮一点儿,刚刚你不是没加奶油盖吗,省下来的今日卡路里摄入,今天不吃,明天就作废了。” 沙蓓蓓被他这通毫无逻辑,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说服,高高兴兴的尝了三个不同的味道, 终于愉快的笑了。 在民宿老板娘的指点下,他们找到了自己酒店的位置。 沙蓓蓓低声说:“没想到做民宿这么赚钱的。一个火车站边上的四室一厅,租一个月才一千二到一千五欧,她在房间里摆十二张床,每张床收二十到三十五欧不等,只要四五个晚上就赚回本来了。 这里又是罗马,完全是净赚的。” “嗯,我知道这种民宿,很多都是黑在这里,后来一直熬意大利五年一次的大赦,才拿到身份的。” “大赦?还有这种事?”听起来好像是新君登基一样,只有在古代出现的事情。 “说起来神秘,跟我们国家的人口普查差不多,不少黑户都是等着那会儿上户口。” 顾淼在第一次与系统接触,被判定为经济型选手的时候,就查过国外有没有比较便宜的住宿方式,后来发现了许多人喜闻乐见的民宿。 开民宿的都是华人,二十欧的价格,往往包早饭,或是早饭晚饭都包, 对许多学生来说,价格是巨大的吸引力。 但是,并不像某些人想的那样,只有穷鬼才会住,家境稍好的才不会去。 有些年纪比较大的人,不懂当地语言,又吃不惯当地的食物,就会选择民宿。 据顾淼所知,就有一对夫妻,是出来替将要出门留学的儿子来哨探, 考察这里学校的情况, 考察学校周边的环境, 最重要的是,给儿子在学校附近买一套房! 并且,还有想法,再在这里置两个门面房! 老两口,就在一个东北阿姨开的民宿里住了七天,除了逛逛景点之外,就是考察环境与购房条件什么的。 房东阿姨还能与他们愉快的聊上几句,为他们提供购买地区的建议, 低调的几乎看不出来的有钱人啊…… 沙蓓蓓捧着脸,一脸的向往:“我也好想买个古堡啊~” “古堡啊?买,挺便宜的,英国以前有一先令一个的古堡,算下来人民币差不多一块钱,说不定还有。”顾淼一本正经。 沙蓓蓓哼了一声:“一块钱,画在纸上的?” “不,是正经的古堡,不过需要向政府保证维护古堡的健康,并且要修旧如旧,不能往墙上糊现代化的东西,打眼钻孔挂空调多半是没戏的。” “……比底特律五百美元的房子还坑爹呐?” 顾淼点头。 被维修费惊到的沙蓓蓓过了一会儿,又开始yy:“还是好想有一个古堡啊,我以前看过一本小说,男主就是住在城堡里的,哇,可帅了。” “吸血鬼?” “才没有那么低级,是军火贩子。” 顾淼默默低头拉行李箱,明明军火贩子听起来更low。 稀里糊涂兜了半圈之后,终于找到了预订的酒店,原来就在火车站旁边,只不过是与他们刚刚出来的出口完全相反的方向。 前台的服务周到而热情,打开房间的门,沙蓓蓓愣住了, 大床房的正中间,用红色的玫瑰花瓣拼成了一个心形。 沙蓓蓓看了顾淼一眼, 顾淼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颠颠的去收拾行李。 “我真的很不懂你们男人。”沙蓓蓓坐在沙发上,看着顾淼开箱子,拿东西。 “每次都是你们先喊着,师太从了老衲吧,一个个猴急的跟什么似的,真让你们一夜七次,一周七夜,又变成师太饶了老衲吧。” 顾淼低着头,蹲在箱子边:“哈哈哈,过犹不及。” “我同事在新婚的时候,老公恨不得天天来一发,结果后面,直接悲痛的称其为‘交公粮’‘交作业’,感觉好像是巨大的折磨一样。” “应该是开头燃烧的太激烈了吧,凡事太尽,缘份誓必早尽,像我就不是这种人。”顾淼合上行李箱。 沙蓓蓓在平板上翻看着罗马的景点和美食推荐, 她的眼珠却跟着顾淼转来转去:“我才不信呢。” “不然呢?去派出所开个证明?”顾淼把东西收拾完,坐在沙蓓蓓旁边,“还是,你想以身试法?” “我认识一个女人,对异体蛋白过敏,对橡胶也过敏,我想先试试,是不是对橡胶过敏。”沙蓓蓓说着,恶狼般的扑上来,又亲又咬。 顾淼还没享受够主动投怀送抱的热情,沙蓓蓓就松开了顾淼:“根据我看片多年的经验,下面应该你主动了。” “真的?”顾淼点了点她的鼻子。 沙蓓蓓躺在他的腿上,戳着某处玩:“不要就算,你自己解决。” “好的,我自己解决。”顾淼一把将沙蓓蓓打横抱进浴室。 浴室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撕塑料包装的声音, 最后连续不断的床垫“吱吱嘎嘎”响动, “别开灯。” “我想看着你的脸。” “开灯就永远看不见本章了,俗称‘灯下黑’。” “……” 天亮了,又是安静详和的一个早上,不远处的教堂钟声“当当当”的敲着整点报时, 宣告着,他们都成长了。 顾淼一早起来,叫了客房服务,他在房门口将餐车推进来,沙蓓蓓还睡在床上,不肯起来。 “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放风筝吧。”顾淼挠沙蓓蓓的痒痒, 沙蓓蓓在床上扭动,想逃过顾淼的魔爪, 逃不开就反击! 她一把搂住顾淼的脖子,两腿盘着在他的腰上,把顾淼勾压在自己身上, 再反身压住他:“小妖精,你点的火,要自己灭。” “昨晚还没灭?”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沙蓓蓓又压上去了。 终于两人在腻歪够了以后,才起来, 再不出门,很多店就会关门了, 在罗马,中午一点到四点之间是正经的午休时间。 罗马的景点很集中,随便走走就是一个,连坐车都不用, 沙蓓蓓没什么特别的出息,最大的心愿就是沿着《罗马假日》的路线走一圈, 那部古老的黑白影片,是她对罗马最初的认识和最美好的记忆, 从住处到着名的西班牙台阶,需要穿过许多小巷, 小到四辆自行车并排骑都有些困难的那种。 但是,英勇的意大利人,竟然可以在里面开车, 不仅开车,还是双车道,一来一去,完全没有擦着, “快看!美杜莎。”沙蓓蓓激动的指着一个大门, 门就是普通的木门, 但是门环,竟然是有名的蛇发女妖美杜莎, 纠结的蛇发从她的头上垂下来,缠在门环上。 顾淼摸着下巴:“我猜,这家主人可能耳朵不好,或者是腿脚不便。” “这都能看出来?” “把敲门环的人都给等石化了。” “万一里面住的是英仙座的白银圣斗士呢?” “紫龙辛苦的挖了眼睛,又脱了衣服,还能容他舒服的住在这?” 两人嘻嘻哈哈的继续往前走, 一不小心,差点走过了, 在电影里看见的西班牙台阶,高大宽阔,真正到了那里一看,还没有大学的图书馆前的阶梯宽阔, 电影里被赫本靠过的地方,被淹没在人海里, 那里全是妹子围在那里,每个人都摆出了赫本靠在台阶吃冰淇淋的同款造型。 唯一不同的是,西班牙台阶在前几年已经出了通知,不可以在那里吃东西了, 因此,妹子们只好用鲜花取而代之, 西班牙台阶正对着的大道两边,就是一个巨大的销金窟,什么prada、lv、在这里应有尽有, 虽然说好了要去海神喷泉,然而,一转眼,沙蓓蓓就站在橱窗前,走不动路了。 “我就稍微看一下下。” 然后顾淼就领悟到了,什么叫看一下下,是每个店里的每个商品,从外观到内在,还有与国内价格对比的全方位一下下。 到了一个招牌为fendi的店,顾淼之前完全没听说过这个牌子,只当它是一个新兴的小品牌, 沙蓓蓓在愉快的四处看的时候, 顾淼在挂着forsale的牌子的架子上看到一个口袋, 整个造型,完完全全就像超市里三毛钱一个的塑料袋, 不同的是,它是用布做的, 口袋边还没有拷边,飘着布料的断线,在风中飘扬, 怎么看都是一个半成品,意外的提前从流水线上落跑, 或者是店员装午餐的口袋,随手给挂在这了? 口袋里隐隐露出标价签: 十四欧。 女人的钱,是不是也太好赚了?!!! 第二百零六章 罗马和那不勒斯 “为什么我觉得这个东西,长得像下水道的盖子?”沙蓓蓓在排完长长的队伍之后,终于看见了真理之口,那是《罗马假日》里公主与记者两人互相试探各自的真话。 格里高利派克假装自己的手被真理之口咬掉那段,是他的临时发挥,因此赫本的反应特别真实。 也因此,那个小圣母教堂,冒出了很多人来参观,就为了把手伸进去,来一张游客照。 “真聪明!它原来就是一个下水道的盖子或者是大下水道支渠的盖板,哈哈哈。” 虽然沙蓓蓓不明白,为什么海神波塞冬的儿子可以做专业测谎仪, 不过,在需要迷信的时候,就一定要迷信,这是妹子的特权, “来,把手放进真理之口,说我只爱沙蓓蓓。” 顾淼搓搓手:“那可不行,我还爱我爸我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你耍无赖是不是?” “这是一个需要加定冠词的问题,我来想想……”顾淼迅速的想了一下, 然后把手伸进了真理之口:“我愿意,从认识沙蓓蓓开始,我的爱情就只给她一个人。” 沙蓓蓓上前:“我来。” 她把自己的手放进真理之口:“我此生只爱顾淼一个男人,终此一生,不离不弃!” “哼,哪有这么复杂。”沙蓓蓓捏着顾淼的胳膊。 “严谨一点好,万一成真了呢,那我就只能在手腕上装一个铁勾子。” 沙蓓蓓嘻笑的看着他:“你还可以装一把大剪刀。” 看完了海神的儿子,该去看他爸爸了, 又是沙蓓蓓喜闻乐见的封建迷信环节, 希腊神话称之为波塞冬, 罗马神话称之为尼普顿, 跟自个儿侄女抢雅典失败,在圣斗士里想娶侄女,在加勒比海盗里竟然嘎嘣一声死掉了的海神喷泉, 是从一条很窄的小巷子里走进去,然后看见的,在巷口探头探脑的时候,两人都对谷歌地图进行了质疑, 直到喷泉旁的鼎沸人声传到巷口,才让他们确认了谷歌地图的权威性, 喷泉是灰白色的雕像群组成,泉水从雕像群之间倾泻到池中,海神驾着两匹马拉着的古典马车在中间, 实在有一种车速稍快,他老人家就得摔下来的感觉, 两旁站着的是泉水女神,海神宫上方站着四位代表着四季的少女。 “我觉得,这四季的少女,就代表着海神亡雅典娜之心不死。”沙蓓蓓看着那四个少女。 顾淼不是太懂为什么能把这事给扯上。 沙蓓蓓解释:“四季是地面上才有的,春之女神被冥王抢亲,从此大地失去了春天。所以,海皇一定是想伺机把雅典夺回。” “好像听起来也没错。”顾淼在钱包里翻找着硬币。 然后,放了三枚在沙蓓蓓手上,掂在手上轻飘飘。 沙蓓蓓目瞪口呆:“我去,你太绝了!一分钱!!!人民币!!!你专门去银行换的???” “不,去银行取外币的时候,之前产生一欧分的利息,说取不出来,就给我折成人民币取了,一直放在钱包里。” 沙蓓蓓惆怅的看着他,又看了看海神:“这种操作,会被海神嫌弃吗?” “你当众吐槽都不怕他嫌弃,扔几个钱,他还挑啊。”顾淼对沙蓓蓓选择性封建迷信不满。 见沙蓓蓓还是犹豫,顾淼说:“这样,你试试,往里丢,如果海神嫌弃你,就把硬币还给你,硬币不自己飞出来,那就说明他收了呗。” “好有道理……那你开个直播吧,扔进水里的硬币还能飞出来,这种场景,寻常人见不着。”沙蓓蓓对着小镜子,补妆,重新梳理头发,一通忙乎。 然后拿着顾淼的手机来来回回的试了好几次,确定在镜头里也是一样的效果,然后,她才摆好姿势,让顾淼开始直播。 在炽烈的阳光下,特莱维喷泉的池水清波荡漾,沙蓓蓓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短裙,头上带着大大的宽檐帽,摆出了非常优雅的姿势,抬手,将手里的硬币扔了出去, 接着,又风驰电掣的扔出了剩下的两个, 正当沙蓓蓓带着“任务完成”的喜悦之情,准备回来的时候。 突然出现了一个老奶奶, 温和的跟沙蓓蓓说了一句什么, 听不懂, 老奶奶转身,背对着喷泉,接着,右手从左肩的上方把硬币扔出去。 评论里一片笑翻了 【妹子,你真是太搞笑了】 【刚刚那三道扔的嗖嗖嗖,跟乾坤一掷似的。】 【可惜了那三个硬币了,是不是一欧元一个?】 沙蓓蓓认真的想了一下:“我觉得,这是海神在表达他的嫌弃了,你看,我扔了三个,姿势不对,等于白扔, 刚刚身边那么多人都是背对着扔的,我却没有注意到,这一定是无上的神力,蒙蔽了我的眼睛。” “好吧,这次再给你三个一块钱人民币,看他怎么说。” 再一次摆好姿势,沙蓓蓓很认真的一个一个的往喷泉池里丢。 第一枚硬币,代表着重回罗马, 第二枚硬币,代表着与相爱的人永远在一起, 第三枚硬币,代表着讨厌的人会远离。 等许完愿,从人群里挤出来,沙蓓蓓问顾淼怎么不去许愿, 顾淼笑着说:“这三个愿望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用啊,有钱有时间就可以重回罗马,讨厌的人,只要硬得下心,总能让他们滚,相爱的人,不就你吗,不永远在一起的唯一可能,就是你抛弃我了。” “去你的。”沙蓓蓓笑着推了他一下。 世界各国人民对于许愿这种封建迷信活动都很有兴趣,在喷泉旁,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想要挤到喷泉旁边,还需要一些勇气和毅力, 于是有人站得高高的往喷泉里抛硬币, 伴随着硬币的向下抛物线,传出的不是水花被溅起的声音,而是被击中脑袋的人类发出的一声“嗷!!!” 顾淼提前买好了roma pass,可以在许多景点免排队,类似斗兽场这样的地方,可以无视长长的队伍直接进入, 除了斗兽场会让沙蓓蓓又捧着脸,哎嘿嘿嘿的怀念着斯巴达三百肌肉男, 有些地方,进去了之后会发现,还不如外观看着壮丽,比如万神殿, 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已经看了太多的教堂与宏伟建筑,出现了审美疲劳, 两人坐在万神殿前的咖啡座吃东西,沙蓓蓓问起之后的行程是什么,顾淼说,有文艺的佛罗伦萨,有狂野的那不勒斯,你要去哪个? “那不勒斯,炒面?”沙蓓蓓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但是完全想不起来那是什么地方了。 佛罗伦萨那简直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乌菲兹博物馆,还有大卫像之类的。 “那不勒斯,披萨饼的发源地,那里有一个百年披萨饼店,还有……”顾淼顿了一下,对沙蓓蓓说:“说出来你可能会害怕哦。” “怕什么?”沙蓓蓓认真的想了一下,自己长这么大,一直都处于天不怕地不怕的状态,不知道那样一个城市,能把自己给吓成什么样的。 “那个地方,可是黑手党的地盘啊!!!”顾淼压低了声音,听起来特别吓人。 沙蓓蓓却是一脸的激动:“啊,是吗,是吗,真的吗,太好了,我一定要去!” “……”顾淼忽然觉得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害怕的人,大惊小怪的。 沙蓓蓓激动的说:“两个地方都能去吗,如果不能都去的话,那就去那不勒斯!” 果然……看来自己对沙蓓蓓的了解,已经基本算稳了。 顾淼笑着说:“不用担心,我已经给你留足时间了,就猜到你两个城市都想去的。” “哇,你怎么这么聪明啊!”沙蓓蓓心花怒放,刚才看什么都审美疲劳的样子,顿时一扫而空。 顾淼当然不会告诉她,那是因为自己原来的计划a是从罗马往北上去佛罗伦萨,再经过威尼斯,再去米兰,从米兰往雅典飞。 现在,需要启用计划b, 那就是先去那不勒斯,逛逛索伦托,还有庞培,反杀回来,从佛罗伦萨去雅典。 从罗马到那不勒斯坐火车,很快就到了, 由于之前遇到过有民宿的老板,沙蓓蓓听了各种民宿的好处,又兴致勃勃的想住民宿, 在网上提前订好了双人间,到了之后,老板非常热情的过来接站。 “这么大的一个十字路口,一个红绿灯都没有?!”沙蓓蓓很震惊, 站在火车站看那不勒斯的街道,沙蓓蓓想起了很多四线,不,五线或是六线的小县城, 就差在马路上挂横幅,xx家电城大促销什么的,那就更像了。 沙蓓蓓想起之前听说的,关于黑在这里的故事,于是就问起老板她是为什么会从国内到这里来的, 老板异常稳的表示,就报旅游团过来的…… 好吧,难怪除了东南某大省之外,东北某大省的护照也挺不那么好用的。 都是前人埋雷,后人遭殃。 不过她也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吐槽一下, 老板十分热情,给他们说那个传说中的百年披萨饼店在什么地方,还告诉他们,会开到很晚,不用着急,可以先去蛋堡逛逛。 “蛋堡?猪柳蛋汉堡?”沙蓓蓓笑起来。 老板娘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叫蛋堡, 看起来不像蛋, 也不养鸡, 更没有闻起来像鸡蛋味儿, “是因为在建城堡的时候被巫师放了一个鸡蛋,如果鸡蛋碎了,那城堡就会消失,然后还会给那不勒斯带来灾难。”顾淼有查过资料。 沙蓓蓓感到很担忧:“那这么多年了,那个鸡蛋也坏掉了吧,是不是鸡蛋坏了,但是不碎,都没有关系?” 顾淼抓抓她的头发:“鸡蛋,一定碎了。” “为什么?”虽然鸡蛋碎了的概率很大,但是顾淼说的如此笃定,就好像亲眼看见了一样,也是令人感到困惑。 “蛋堡是公元前6世纪的时候建的,然后,在公元79年,发生了一件事,你猜是什么?” “是什么?十常侍乱政?”沙蓓蓓对公元记年的了解,仅限于公元0年附近的东汉时期。 顾淼摇摇头:“维苏威火山爆发,庞培全给埋进去了,那不勒斯离庞培这么近,能跑得了么?” 站在那不勒斯湾的一角,就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维苏威火山, “在那山滴那边,海滴那边,有一个庞培城,嘿!”沙蓓蓓哼起了歌。 顾淼说:“那个火山,它还活着。” “唉?那为什么下面还有那么多人在那里盖房子?因为便宜?” 沙蓓蓓虽然也追求新鲜刺激,但是,她觉得那也就是平常生活的调剂,把自己一家子的身家性命放在一个活火山的下面,实在是太疯狂了。 “不知道,反正那不勒斯市政厅一直让人们不要建,他们非得建。” 蛋堡,如同罗马的万神殿一样,是远看很有气质,四面环水,满是历史沧桑的建筑, 进去之后非常的无聊, 如果一边是猪柳蛋堡,一边是蛋堡,那一定要选择猪柳蛋堡,绝对不会后悔的。 蛋堡旁边的海鲜大排档都比蛋堡有出息的很多, 但是,沙蓓蓓此时的心中,只有闪着光芒的六个大字“百年披萨饼店” 晚上九点多,夕阳早已落下,只在西方留下一点点暗红色的余晖。 靠着老板娘手绘的百年披萨饼店的地图,两人在黑暗的小巷子里穿行, 在白天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人丁兴旺, 一切看起来都像是普通的城市,哦不,县城, 但是到了晚上才发现, 这里的很多路灯都是黑的,许多小巷子里一片黑暗, 非常符合“黑手党老家”的气氛。 给这种环境添砖加瓦的是道路两旁的商店, 几乎每隔几个店铺,就有一个店铺的玻璃有被砸过的痕迹, 那种大面积的砸痕,显然不会是顽皮的小孩子随手砸着玩的。 嘴上挺嚣张的沙蓓蓓,此时心里开始有些紧张,不由自主的靠近顾淼,抓着他的胳膊,紧紧的贴着他往前走。 “没事,别怕,要是真的遇到什么事,硬拼不如逃走,我跑得可快了!”顾淼安慰道。 沙蓓蓓默默的看着他:“你跑得可快了……” “当然是抱着你!”顾淼迅速发现自己在语言上的失误。 在小巷子里七拐八绕,终于找到了那个名为da michele 的百年披萨饼老店。 在到店之前,沙蓓蓓心中盘算着,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双拼,最喜欢金枪鱼的了,要个芝心底,完美。 到达老店的前面,已经排了许多人,老板指了指等位的墙边,沙蓓蓓倒吸一口凉气,脑补了一句话: “他们!都是等琴操姑娘的!” 如果想要坐在店里吃,那得等位等一两个小时, 半夜三更在这里蹲一两个小时,等吃到嘴已经十二点了。 “算了,我们买了到旁边吃吧,我不介意露天环境。”沙蓓蓓很是能屈能伸。 拿到菜单之前,沙蓓蓓想着会不会品种太多,需要与选择困难症做一下搏斗,却意外的发现,只有两种披萨: 一种名字巨长,发音是玛丽亚娜 还有一个名字也很长,发音是玛格丽特 以上两个,沙蓓蓓同学,一个都没有吃过。 “呃,它们有什么区别?” 顾淼解释了一下:“主料都是番茄和奶酪,玛丽亚娜里面有大蒜,还放的薄荷叶子,玛格丽特放的是罗勒叶。” “哦,那就玛格丽特吧。”起码听起来比较正常一点。 扒在外卖窗口,就可以看见里面的小工是怎么操作的,把面饼又打又扎,再涂上蕃茄酱,洒芝士和叶子,扔进火炉。 生的进去,熟的出来, 速度很快, 沙蓓蓓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盒子,对它的卖相,有些失望, 与必胜客那种好看的模样,实在没法比, 饼边不规整,就是随手做出来的样子, 还有一些焦黑色, 如果无视蕃茄和奶酪,就有那么一种谜之熟悉的感觉, 没错,就是烧饼! 而且还不是标准大店里出的烧饼, 就是在各种居民小区的街口,支着一个小圆桶,店主就夫妻两人,一个和面,一个贴烧饼, 就是那种风格, 外貌协会的沙蓓蓓对这家百年披萨饼店的期待度瞬间降了一大半, 不过刚刚出炉的披萨,烘焙过的小麦粉味加上奶酪的香气,还是有一种勾人的诱惑, “长这么难看,我就吃一片。” 顾淼托着盒子,沙蓓蓓从里面取了一片。 番茄酱与流动的奶酪混着薄薄的脆底,混合出了一种浓烈的香气, 最简单的玛格丽特披萨,竟然这么好吃, 原来正经的意大利披萨,饼底是这么脆的, 比必胜客出的意式披萨的底还要香脆几分,太好吃了! 沙蓓蓓不知不觉,吃完了一片,接着,又伸出了手。 “你不是只吃一片吗?”顾淼笑她。 “你要记住,不要相信女人的话,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时间已经很晚,他们一边走一边吃, 在幽黑的小巷子里,沙蓓蓓说:“你说黑手党会在这里交易吗?” “等我当上教父的那一天,就告诉你。” 沙蓓蓓哈哈大笑:“噗,就你,还教父,哈哈哈,还不如当教母。” 结果一时得意,把披萨饼上流动的番茄酱和奶酪糊了一脸, 两个人谁都没带纸巾, 外卖的包装袋里,也没有纸巾, 于是,沙蓓蓓现在一脸的红红白白,十分的灿烂。 “现在谁要是看见我的脸,我就杀了他!”沙蓓蓓把奶酪丝往下扯,一转头,看见了用手捂着眼睛的顾淼,以及从不远处走来的一条狗, 那条狗向沙蓓蓓的方向走了几步, 停下, 转身, 钻到车底下去了, 沙蓓蓓一把将顾淼的手拉下来:“除了杀掉,还可以嫁啊。” “……”顾淼伸手帮她把嘴边上的番茄酱抹掉,“所以……你刚刚糊了一脸的东西叫女圣斗士的面具?” 第二百零七章 不正经的庞贝 “早知道车票这么好买,就不那么折腾了。”这是顾淼拿到从那不勒斯到庞贝的火车票之后的第一句话。 一共也就两块六毛钱欧元的票,在网上买或不在网上买区别并不大。 昨天晚上,沙蓓蓓与顾淼先是肩并肩的坐在酒店的大床上,沙蓓蓓在玩手机,顾淼在研究第二天去庞贝的行程。 意大利铁路局的网站在国内使用的时候很不稳定,就算翻墙也没有特别的提高。 当时顾淼还以为是代理服务器的问题, 后来才知道,完全都是意铁网站架设的问题, 千万不要再鄙视了! 不要看不起它! 也不要再嘲笑它那模糊又诡异的二维码, 比起南欧两国的铁路售票网站,简直是科学大发了, 西班牙铁路的网站,在语言选择了英语之后,并没有什么卵用,只是在语言栏显示了英国的国旗,但是,除了国旗变了,别的什么都没有变, 界面上所有的语言显示,还是西班牙语, 逐词翻译之后,这个问题得到了解决, 接着,下面的拦路虎就是意大利铁路。 在购买火车票的时候,鼠标滚轮无意中滚了一下,日期就变成了一个月之后,顾淼也没仔细看,顺手就点了付款。 一路无比顺利的付完之后,顾淼才注意到买错了票,虽然钱不是很多,但是,这么白白的浪费了也是可惜, 于是他想要试着退票。 在上面想要退票,那可容易了,直接在订单里面选退票就行了,然后就会把扣掉手续费的部分给退回来。 然而,意大利铁路却不是这样的,退票界面隐藏极深,好不容易给翻出来以后,还需要填自己是订的几月几日的票。 原本填填信息也只是稍稍的麻烦了一点, 不幸的是,那网站上着实充满着谜团。 购买的时候填日期是日月年, 退票的时候填个日期是年月日, 但是按着正确的年月日顺序点完之后,再点确定,系统会自动按日月年的格式移数。 四月二十九日,活生生的变成了二十九年四月。 然后,系统再跳一个错误提示:你输入的日期有误。 无论输入多少次正确的日期,都会变成这样, 顾淼用了各种方式,进了各种渠道,切换语言,清空cookie,统统没有用。 从晚上九点半,折腾到了十一点多,顾淼一点点的认真研读意大利语的退票细则, 到最后票没退成,感觉了一百多个意大利语的单词, 顾淼一边退票,一边想起二战之中那些关于逗逼意大利人的各种笑话, 虽然他知道二战里关于意大利人的笑话,有一些纯属是在黑意大利人,他们没逗逼到那个程度, 但是现在,他觉得那些编出来的黑段子,说不定意大利人真的能干得出来, 一直折腾到了快十二点, 沙蓓蓓洗好澡,穿着轻薄的睡裙出来,宽松的领口,令一些不安份的部分呼之欲出, 吹得半干的头发上还带着微微的湿意,被热蒸汽浸润过的肌肤越发显得光滑有弹性, 她坐在顾淼身旁:“别管它了,我们来做一些让人高兴的事吧。” “我还就不信了,今天我还不能把票给退了!”顾淼一双眼睛坚定的看着屏幕, 沙蓓蓓又耐心的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上手就把顾淼手中的笔记本拿走扔在沙发上,她整个人压下来:“这么快就厌倦我了?” “不是,我……” “我什么我,我给你一百块!不许你再摸电脑!”沙蓓蓓将顾淼按倒在床,开始了惨绝人寰的灯下黑活动。 得知票价之后,沙蓓蓓唾弃顾淼昨天折腾半天的行为: “你就为了三十多块钱,居然看都不看我一眼!” 顾淼嘿嘿嘿的干笑了几声,还能说什么,蓓蓓说的都对!蓓蓓万万岁! 很快,就到了这座被火山灰掩埋了两千多年的古城。 在公元79年,维苏威大爆发,这座曾经与罗马齐名的城市,瞬间被厚达六米的火山灰完全盖住,直到十七世纪,有一个农民一铲子下去,才让这座古城重见天日。 火山灰将古老的街道、建筑,包括人类的遗体,都完整的包裹了起来,让整个庞贝的时光,都凝结在了灾难来临之时的那个时光。 沙蓓蓓说不想看死者的遗体,就算知道是石膏像也不想看, 听说有一个石像是母亲努力将自己的孩子护在怀中,但是在大自然的灾难之下,再伟大的母爱,也无能为力,母子二人双双被火山灰盖住。 沙蓓蓓不喜欢那种努力却没有得到结果的悲惨结局。 “就随便走走吧。”沙蓓蓓觉得能走在公元79年的街道上,也是不错的。 顾淼点点头,拉着沙蓓蓓的手,笔直的向前走去, 不像逛街,而是像有一个即定目标, 沙蓓蓓充满着期待。 从庞贝城当初的cbd——庞贝广场出发,沿着石板路向前,一路都是古老的石屋,也幸好当初的人是用石头盖屋子,如果是木头的话,早就死在火山之下了。 走了没一会儿,沙蓓蓓忽然发现地上的石块上刻着一个形状,嗯…… “这个是什么东西?”沙蓓蓓虽然想到了是什么,但是不是太懂,为什么这东西会堂而皇之的刻在地上,难道庞贝人也有生殖崇拜? “哦,这个啊,就是阿姆斯特回旋加速式阿斯特朗火箭炮。”顾淼淡定的回答。 沙蓓蓓笑着看了一眼那个雕刻,又看了一眼顾淼的某处, 接着似乎是在认真的进行某种数据上的对比。 顾淼给她看的有些发毛:“走吧,前面还有多着呢,盯裆猫。” 前方不远就是庞贝当初最热闹的地方, 当然不是什么市民广场啦! 啊哈哈哈…… 在中国,它的开山祖师是管仲, 古龙说,那是与杀手同样古老的行业, 同样是窑子,中国古代像样的楼子里讲究的是妹子们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但是庞贝就低俗了…… 每间客房门口都画着不同内容,或者说是不同姿势的壁画,而室内的墙上,都是客人的即兴涂鸦, 沙蓓蓓认为这应该是事后画的,事前都迫不及待的甩开膀子大干一场,谁有心思画这个。 顾淼认为是事前画的,事后只想睡觉,谁有心思画这个。 壁画上的内容,真是相当的丰富啊,比起尼泊尔那个庙上的雕刻,还要露骨, 因为这里画上的人体更加接近真实情况。 走过一间房, 这里的画是:有一个跪趴着,在她,也可能是他的身后,有俩像串烧着连在一起的。 又走过一间房, 这里的画是:荆轲刺秦王,两条……肩上扛。 再走过一间房, 哦哟,sm现场,啧啧。 顾淼忽然轻声对沙蓓蓓说:“这个挺像我们昨天晚上的……” “乱讲,我哪有这么野蛮!”沙蓓蓓对自己是个端庄淑女的人设很有信心, 正说着,又看见了一幅画,顾淼看着沙蓓蓓:“下次也试试这个吧。” “不是太能理解这种姿势……”沙蓓蓓试了一下,“我怎么觉得这是瑜珈里的一个动作。” 两个人正在进行认真严肃的科学研究时,忽然听到某个隐蔽的角落里发出了某种熟悉,但绝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声音。 难道是谁在这里看一些不和谐的东西? 两人都按捺不住好奇心,路过发出声音的房间时,往里飞快的扫了一眼。 在古老的石床上,胡乱的搭着两件衣服,算是勉强做个遮掩,大部分的躯干露在外面, 真人表演! 沙蓓蓓虽然一向思想开放,不过突如其来的画面,还是让她一下子接受不了,飞快的跑了。 “这两个人真恶心,怎么在这里就搞起来了。”沙蓓蓓惊魂未定。 顾淼也不是很懂:“迫不及待的想体验一下?” 被火山灰埋葬了千年的壁画,现在早已是斑斑驳驳, 真!av画质。 清晰度什么的,真的重要么? 俗话说,心中无码,则天下无码, 几乎所有来庞贝的游客都把这里当成最大的目的地,有的甚至进门就直接向这里冲来,至于其他地方?那都是附带的,并不重要。 那些邪性的壁画,不仅仅出现在墙壁上,还出现在卖明信片和冰箱贴的小摊上, 顾淼故意逗沙蓓蓓:“买几个回去送同事?” “算了,我可是乖乖女人设,不去吓人了。”沙蓓蓓大摇其头,“再说了,万一回国的时候,包被海关抽查,一打开箱子,哎嘛……” 顾淼不以为意:“这有什么,我同事上次从泰国回来,带了很多丁丁形状的啤酒起子,还有欧派形状的肥皂,给我们当手信,真给海关截着了,让他打开来检查, 他就把行李箱当众打开,拿出了二十几个丁丁啤酒起子,还有二十多个欧派肥皂。检查没问题就过了。” “噫……”沙蓓蓓大摇其头。 小摊上还有一样东西吸引了沙蓓蓓, 硬币大小,颜色也是硬币的颜色,只不过一面写着罗马数字,另一面是各种姿势啪啪啪的图案, “怎么,这是给恩客的纪念?”沙蓓蓓知道这一定是仿品,不过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顾淼摇头:“不,这是古罗马时代的正经硬币,世界硬币文化的四大体系之一,被称之为古典钱币。” “世界硬币文化还有这东西……”沙蓓蓓表示怀疑,她根本不相信上面的图案能让它混进那么高贵的文化圈子里。 “真没骗你,罗马早期有个学者,叫苏埃托尼乌斯的记载, 罗马帝国的皇帝觉得自己的头像出现在风月场所实在是很没面子的事情, 于是他规定,在这种地方消费的时候使用印着皇帝头像的货币,将会被命名为叛国罪,然后处死。 所以这种硬币就诞生了,专门用于支付啪啪啪,或者是盖着棉被纯聊天的费用。” 顾淼翻找了几个不同姿势图案的硬币,又继续说道: “在古罗马时期,持有这种代币的客人,可以要求从业人员按照代币上刻的图案,提供服务。” 沙蓓蓓扫了一眼:“那要换姿势,还得再给钱?” “不知道……不过,如果真的是一种姿势一个币,那想要多换几种姿势的客人,一定很有钱。一枚代币等于十四枚古罗马的硬币,基本兑换标准相当于当时的七条面包,或者是普通人的平均一天工资。” “那要是换三十种姿势,就是一次赚了一个月的社会平均工资?” 沙蓓蓓忽然好像领悟到了什么: “难怪是叫意大利吊灯,不叫法国吊灯。” “……”顾淼听的一脸懵逼,他发现自己的知识储备似乎赶不上沙蓓蓓的储备量了。 见顾淼一脸疑惑,沙蓓蓓提醒他:“百度一下就知道了,要不,今晚试试?” 顾淼从善如流,搜完之后,又默默的关掉:“不了不了,我怕不小心就成了东方不败。” 第二百零八章 索伦托 索伦托是从那不勒斯到庞贝的下一站,不大的海港城市。 离开庞贝,火车沿着长而曲折的海岸线一路晃悠着, 随着咣当咣当的声响,左边的维苏威火山已经遥遥在身后, 右边是一片建筑群,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光斑的大海时不时的在视网膜上留下蓝色的痕迹, 沙蓓蓓对索伦托一无所知,她只知道《魔戒》里的大boss索伦,甚至连索伦到底死了没有都不知道, 顾淼问她小时候有没有学过一首歌,叫《重托苏莲托》,前方的索伦托,还有一个中文译名,就是苏莲托。 沙蓓蓓摇头,表示音乐课上只有一首《桑塔露琪亚》,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朽木露琪亚还熟一点。 “那首歌也是那不勒斯地区的,帕瓦罗蒂有名的《我的太阳》也是。在巴洛克时代,这里可是全欧洲音乐家前来朝圣的地方,就连已经成名的莫扎特,都被大主教劝导,说应该来那不勒斯。” 沙蓓蓓问顾淼那首歌说的是什么,顾淼认真的想了一下:“就意大利版的《逃离北上广》。” “啊?” “歌词里描绘了一下索伦托的环境很美,果园里都结满了桔子,最后几句是问你什么不回家,别抛弃我,快回家。” 果然很像逃离北上广的意境。 很快就到达了索伦托火车站,整个小镇都非常小,街道十分狭窄,就是这样的狭窄,还在道路正中间,种上一排排的桔子树和柠檬树。 每颗树上,都结着黄灿灿的果实,也难怪意式逃离北上广的歌曲里,会把柑橘类植物做为吸引别人回家的理由之一。 在索伦托的每一个小商品店里,都摆着大量与柠檬相关的东西: 柠檬形状的冰箱贴、 柠檬做的肥皂、 柠檬酒、 柠檬派, 走在古老而又蜿蜒的青石路小巷之中,就连空气里都好像飘着柠檬那种淡淡的香气。 机动车非常少,不知道是不是小镇里的人都有睡午觉的习惯,整个镇子都安静非常, 偶尔路过的行人会与商店门口坐着的老妇人打招呼,简单的聊几句, 就连沙蓓蓓和顾淼在这里都会被根本不认识的人热情的ciao 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他们会过来兜售一些什么,然后才发现,人家真的就只是ciao一声,然后该干嘛干嘛。 这让一直对那不勒斯地区保持着警惕的沙蓓蓓放松了一些, 道路两边原石砌成的墙头上,沉甸甸的耷拉着被果实压弯的树枝, “一捆柠檬出墙来。”沙蓓蓓蹦蹦跳跳的想去够柠檬,手指只能碰到果子的最底下,顾淼站在后面,露出了“高个子同情的微笑”。 “笑什么笑!哼,等我有了钱,我也要在家里种柠檬树。”沙蓓蓓几经努力,终于放弃了。 顾淼轻轻的哼着:“andallthaticansee,isjustayellowlemontree~~~sing!!!” 他忽然一指沙蓓蓓,沙蓓蓓一脸懵逼,下意识的接上了: “dadadadadadidada……喂,干嘛啦。” “配合完美,耶。”顾淼把沙蓓蓓一把揽在怀里,心情愉悦的如索伦托的蓝天。 在街道两边的建筑,都极具当地特色,顾淼打开直播,在画面上,一条笔直的道路的尽头,直通向海与天。 向大海前行的方向,有一座大大的园子, 从华丽的罗马柱到雕刻繁复的石壁上的小水池, 全身上下都透着一个“贵”字, 【是意大利黑手党的家吗?】 【好看好看。】 【这么大的房子,扫一遍都得要一天,有什么好的。】 【住得起这么大房子的人,还要自己扫地?】 【那总得做饭吧,这种房子从厨房到餐厅都有距离,难道天天吃外卖?】 【有距离是让一身油烟的厨师不要进入餐厅,端菜当然是专门的仆人端,贫穷限制了你的想像力。】 【太浪费了,有手有脚的,这种事为什么还要让别人做?】 【因为能住得起这个大房子的人,他们的手脚可以产生更大的价值,你就只能端端菜,他们指不定一分钟几亿美金上下。】 眼看着评论又吵起来了,顾淼终于忍不了: “从现在开始,谁再吵就踢出去。” 终于安静了,顾淼摇摇头,三观和见识完全都不在一个世界的人, 在自己的世界里跟平行世界的人对吵,有意思么? 铁门没有关,园子里的棕榈树大大的绿叶子在风中摇晃,高高的升降梯上站着许多工人在修剪乱长的枝叶。 从铁门开始的一条小路,穷极目力,也没有看到尽头, “庭院深深……”顾淼准备诗意一下。 沙蓓蓓接话:“……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顾淼揉乱她的头发:“你这活生生的给我从北宋跳到清朝了。” “差的也不是很多。”沙蓓蓓做了个鬼脸。 看着顾淼一脸“啧啧啧”的表情,她追打着顾淼,一不小心,脚下被一个小小的凹陷绊了一下,整个人笔直的摔下去,顾淼及时扶了一把,才避免了真·扑街的命运。 又向前走了一步,沙蓓蓓的眉头拧了起来:“好像扭到了。” 顾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扭到了,这事可大可小,要是还带着骨裂或是韧带损坏,那就麻烦了。 沙蓓蓓扶着顾淼,小心的试着轻轻的踩在地上,还是很疼, 刚才那一下,整个脚踝完全九十度扭曲,伤得不轻。 顾淼赶紧在地图上翻看最近的医院在什么地方, 此时,身后响起了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汽车要进来,也不按喇叭催促,就这么静静的等着堵在门口的两个人离开。 沙蓓蓓拧着眉头,扶着顾淼直起身,一瘸一拐走了两步。 车门忽然开了,从司机位上下来一个人, 先对着他们说了一通意大利文, 见他们听不懂,又说了一通英文,大意是问沙蓓蓓是不是受伤了。 沙蓓蓓点点头,指了指路上那个凹陷,那里原本应该有一块石子垫着,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司机回到车旁,车窗缓缓摇下,两相交流之后, 司机又过来,对两人道歉,说请他们两到屋里去,帮沙蓓蓓治疗。 第二百零九章 海边别墅 车门打开,一个颇有一定年纪的男人很有气势的坐在车里,一身笔挺西装,好像刚刚出席某个商务活动才回来,沙蓓蓓向他道谢, 他用英语回答,说这是他的失误,应该做出补偿。 难道意大利人也讲究门前三包? 然后两人领会了一下精神: 这幢房子是他的,房子所在的地皮,还有门前的一大片地皮,也是他的。 在他的地皮上摔伤了,他要负责。 大大的宅院门口,站着几个人,守在一架轮椅旁边,恭恭敬敬的等着。 “哇,好像唐顿庄园一样。”沙蓓蓓一阵雀跃,虽然不好大声说话,眼睛里好奇的光已经压不住了。 然后她又偷偷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大佬,这么有气势的男人,竟然是个瘸子吗? 会不会是参与黑手党工作的时候被打的? 车子缓缓停在宅院门口,有仆人上前打开车门, 沙蓓蓓和顾淼都没有动, 当然应该主人先下车, 此时一个穿着整齐的男仆上前,对沙蓓蓓说了句什么,沙蓓蓓没听懂, 还没反应过来,男仆已经将她一个公主抱,抱了起来,放在一旁的轮椅上, 敢情这玩意儿是给自己准备的,直到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进门去,沙蓓蓓才醒过神来。 阳光透过房间里的落地窗洒满在高光的深色木制地板上,浅浅象牙黄色的墙壁,还有带着古老繁复花纹的老式家具,古希腊风格的大理石雕塑立在墙角。 对这种低调奢华风的房屋装饰,沙蓓蓓和顾淼都不陌生, 不就是十四欧元一张门票, 站在门口拉起的红绳子之外张望两眼什么的, 谁还没见过。 不过坐在像古董一样的椅子上,真是难得的体验。 “whereareyoufr?”那个男人问道。 沙蓓蓓回答道:“a。” 男人点点头,本以为这是闲聊的开始,没想到他对身旁的人吩咐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先进来了一个穿着西装的金发美女, 接着进来了一位手里提着箱子,看行头有点像医生的老头子。 金发美女进门后,先询问道:“普通话?粤语?或其他方言?” “普通话。”沙蓓蓓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是如果这位漂亮的金发妹子嘴里突然蹦出金陵官话,还是有一种配音出错的违和感。 金发美女向两人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莉莎,负责替你们与梅尔医生之间进行翻译。请问两位如何称呼?” 她的中文说的很好,几乎不带口音,就像在中国生活了很多年一样。 “我叫沙蓓蓓,他叫顾淼。”沙蓓蓓愉快的回答。 梅尔医生开始为沙蓓蓓进行诊治, 扭伤并没有触及筋骨,但是脚背却已经是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脚掌外缘甚至还有一圈紫色的沉积, 那是毛细血管破裂后,血液渗入肌肉后留下的痕迹, 顾淼看着都心疼万分,这得多痛啊。 沙蓓蓓看着他皱着眉毛的样子,笑着说:“怎么感觉好像是你扭到脚一样。” 顾淼知道她这是在安慰自己,把她的手握住,半天没说话,这个时候,什么安慰都替代不了她的疼痛。 梅尔医生说了几句,金发美女翻译道:“沙小姐是否需要使用止疼药?” “不用,这点程序,哪里就要使用止疼药了,关羽刘伯承都有没用过,我可是每月都接受疼痛训练的,岂能连男人都不如?”沙蓓蓓一昂首。 顾淼无奈的看着她,听起来怪怪的,但是好像也挺有道理。 梅尔医生给她作了处理,说没有什么大碍,最好观察一晚上。 沙蓓蓓毫不在乎:“没关系,以前我也扭伤过,明天就能走路,两三天就完全没事。” “两位今天可以在这里住一晚。”那个男人进门,金发美女为他做翻译。 顾淼与沙蓓蓓两人此时用行动证实了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一点都没有扭捏、客套、什么三让三拒, “那就打扰了。”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沙蓓蓓好奇于国外的有钱人家到底是什么样的, 对于家里有帮忙的人,沙蓓蓓并不陌生,她爷爷家里跑前跑后的人虽然不是穿得这样西装笔挺, 但是他们的名称并不叫保姆,也不叫仆人,而是叫勤务兵。 顾淼则是好奇于有钱人家到底是什么样的, 提前感受一下,至少看到值钱的东西先不要像路人甲那样震惊,而要像主角那样的淡定,这样去沙蓓蓓家的时候,就不会太过于露怯。 征得两人的同意之后,给他们安排在同一个房间, 虽然只是客房,但是里面的装饰之奢华,已经比四五星级的酒店还要高出一截, 进屋之后,顾淼才发现,原来整个房子建立在悬崖之上, 雕饰精美的窗框,就好像画框一样, 画框之内是荡漾碧波上的点点白帆,整个海滨的景色尽收眼底。 就像一副活动的画, 莉莎敲门进来,对他们说,如果想要在庭院里走走,可以由自己带他们去。 不良于行的沙蓓蓓第一个兴高采烈的表示想去, 莉莎很快就召唤来了轮椅,沙蓓蓓压根已经忘记自己扭到脚,不能四处瞎蹿的事情了,要麻烦人家,这让她觉得很不好意思, 一位仆妇推着沙蓓蓓,顾淼与莉莎两人在她后面走着, 盛放着娇艳玫瑰和夹竹桃的庭院,处处都是古罗马的风情,靠近悬崖一侧的栏杆上,则立着一个个古典的人像雕塑, 在小门两侧的巨大陶瓮里,探出鲜红色的大朵花团,与攀在一旁石墙上的绿色爬山虎相映成趣, 一旁的树木被修剪的整整齐齐,保持着椭圆的形状,一根杂枝也没有。 “不好意思,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刚刚那位慷慨的先生,叫什么名字。”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下,顾淼说话都不由自主的带着翻译腔。 “他的名字是劳伦佐。” “劳伦佐先生从事的是艺术或是时尚相关的工作吗?”顾淼问道。 莉莎颇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刚刚那个房间里有一个小书架,书架上放着的书都是与各国的艺术相关的内容,并且那些书架上的书,应该有被人时常翻动过。” “你的观察力很敏锐。”莉莎笑起来,“不错,劳伦佐先生的确是从事与艺术相关的工作。” “不是我的观察力强,是因为她,”顾淼向沙蓓蓓一指,“她就是美术专业,时常对我看一些大师的名画,所以我才能从书的封面和脊页认出来那些书。” “没想到沙小姐也是艺术家。”莉莎称赞道。 在前面的沙蓓蓓转头,赶紧谦虚几句:“哪里哪里,画的不好。” “劳伦佐先生平时也会对一些还没有出名的青年艺术家提供赞助,让他们摆脱生活的压力,全心创作,不知沙小姐……” 沙蓓蓓有些不好意思:“我画的不行,可能永远都出不了名。” 此时有人过来对莉莎说了几句话,莉莎对两人说道:“下午茶已经准备好,两位请随我来。” 下午茶的小桌摆在一处喷泉旁,在缠绕着的藤萝架下, 桌上摆着几样小点心,与成套的瓷具。 等两人落座之后,又过了一会儿,劳伦佐才出现,依旧是彬彬有礼的绅士风度,与沙蓓蓓和顾淼聊聊天气,聊聊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 劳伦佐说他因为工作需要去过几次中国,对古老的文明很有兴趣, 他和顾淼两人从中国古代的历史聊到了西方的文明几次变革, 顾淼提到在西班牙看见的两种完全不同的文明造就的建筑艺术时,劳伦佐的神色有些变化, 沙蓓蓓敏锐的感觉到,问他是不是不喜欢西班牙。 “不,沙小姐,我只是想到了有一些魔鬼,也藏身在他们的文明之后。”劳伦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放松了表情:“抱歉,我的太太,前段时间在巴塞罗那的时候,受伤了。” 沙蓓蓓与顾淼对看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在巴塞罗那的夜晚,在流浪者大街上发生的惨剧。 沙蓓蓓试探着问道:“是那次白色汽车冲进人群?” “是,我的太太当时刚刚从饭店出来,被惊慌的人群撞倒,踩伤了她,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劳伦佐深吸一口气。 沙蓓蓓想到那一天,也是心有余悸:“那天我们也在现场,抓到了两个,还有一个我看见了他的脸,还画了像交给警察局呢。” “什么?你看见了?”劳伦佐看着沙蓓蓓,眼神中充满了迫切。 沙蓓蓓点头。 “还可以画出来吗?” 沙蓓蓓继续点头。 很快,一应俱全的绘画用品送到沙蓓蓓的手中,比起警察局里只有铅笔橡皮和白纸,高级出了一大截。 不过,用到的,也还是铅笔橡皮和白纸。 虽然隔了好几天,但是那天晚上她已经画过一次,而且那样的景象,实在不是那么容易被忘记的。 沙蓓蓓凭着记忆,又画了出来。 劳伦佐接过画,递给了身旁站立着的人,又用意大利语吩咐了几句, 接着,他又转过头,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与顾淼和沙蓓蓓继续聊天, 又问起沙蓓蓓学了多久的绘画,是否从事的与绘画相关的工作, 并说如果沙蓓蓓愿意,他可以资助她到意大利最好的美术院校留学。 沙蓓蓓婉言谢绝,说自己现在已经有工作,也知道自己天赋有限,在艺术之中不仅出不了成就,甚至温饱都有问题,就不想这些事了。 劳伦佐又问起顾淼是否是职业旅行家,顾淼忙说自己还远不够格, 职业旅行家要做的事情,远不止他现在做的这一些,现在自己最多只能算做是旅行体验师罢了, 其实也就只是比普通的旅行者多一些时间,可以多走一些地方。 但是要论深度,还是远远不够。 劳伦佐听到这里,说自己可以写介绍信,让顾淼可以与一些国家的旅游局人员取得联系,可以获得与当地文化相关的,更深层次的旅行体验。 这一点,顾淼顿时觉得自己无法拒绝。 他先告诉顾淼,可以与他在中国的代理人联系,由那位代理人负责处理这些事情,会更加方便。 这顿下午茶,宾主双方都很愉快。 在仆人们的帮助下,身残志坚的沙蓓蓓登上了别墅最高处的平台, 站在平台上,四周没有比它还要高的建筑了,眼前一片空旷,独一无二的私人景观。 古老的地中海与天空连在一起,海面上的金光如跳跃的火花,耀眼的令人不敢直视,到处都是清澈的。 在天空的尽头,立着一个高大的突起,维苏威火山,又见到了。 悬崖之下的海水不断卷起,拍打着陡峭的石壁, 海水的颜色按着远近以及水下礁石的分布,分成深蓝、浅蓝、浅绿,靠近岸边的,只有淡淡透明水色。 莉莎还陪在他们身边,沙蓓蓓问起了这首歌,是不是有着中国的逃离北上广意味。 她笑着说:“的确很像,我有一个朋友,也出身在一个小城市,后来,她去罗马念大学,念完之后,就留下了,没有再回去。 所以,我去中国留学的时候,我的爸爸妈妈特别担心,生怕我在中国结婚不回来了。我回家的时候,他们非常高兴,也很愉快的接纳了我的中国丈夫。” “你们之间,有没有感觉到文化上的差异?” “有一些,但是,差的并不很多,网上有个视频说我们意大利是欧洲的中国人。”莉莎笑着说。 顾淼心中则又闪过二战时候的意大利逗比事, 别这样……隆美尔要是在北非带兵,是中国人的素质,就算是国军的素质,也不至于搞成那样。 征求同意之后,顾淼又打开直播,拍摄花园里造型各异的植物,还有渐渐从海平面落下去的夕阳。 “不让拍,毕竟是人家的家,不愿意被放在网上也是正常的。” “难道不是应该提起干劲,好好工作,买他一套吗?先来一个小目标,一室户?” 晚餐又是一顿丰盛的盛宴,这是来到欧洲之后,顾淼与沙蓓蓓第一次吃特别正式的大餐, 头盘、开胃、冷盘, 海鲜、肉类、甜品, 以咖啡作为结束,一共十二道。 晚餐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劳伦佐,莉莎说他有一些紧急公务需要处理,让顾淼与沙蓓蓓吃,不必管他。 “穿着t恤和牛仔裤吃这样一套,总觉得哪里搭错了,”沙蓓蓓一边说,一边用银色的刀叉,切下一小块鲷鱼肉。 “等下次有什么国王皇帝请我俩去国宴的时候,你记得一定要打扮的隆重一点。” “……为什么会有国王皇帝请我们参加国宴?你还能拿诺贝尔奖不成?” “诺贝尔奖还不容易,只要我想,一定能拿到。”顾淼语气非常自信。 “你能拿诺贝尔什么奖?” “诺贝尔数学奖!只要诺贝尔开放数学奖,奖金肯定是我的了。” “……” 沙蓓蓓低头喝咖啡,假装不认识这个人。 第二百一十章 牛肚包 啥叫有钱! 有钱就是,劳伦佐先生派了他的私人飞机,把沙蓓蓓和顾淼打包送去了佛罗伦萨,甚至还给他们订好了酒店,说这一晚是免费送给他们的礼物,因为他们帮了自己很大的忙。 帮了什么忙?最多也就是沙蓓蓓给他画了一幅画而已。 头一回坐私人飞机,顾淼和沙蓓蓓十分的好奇,就算是沙蓓蓓这种有幸借光坐过武装直升机的人,也忍不住左摸摸右看看, “当年看《红楼梦》,觉得刘姥姥好傻,现在觉得,哎,一山自有一山高,还是不能淡定。”沙蓓蓓感慨万千。 顾淼手里拿着一杯红酒,默默的点了点头,刚刚那位漂亮的妹子过来给他展示酒水单,问他要什么年份的什么酒的时候,他一脸懵逼, 对他来说,葡萄酒只有两种,一种叫红葡萄酒,一种叫白葡萄酒。 除了在小说里看了一遍又一遍的82年拉菲,别的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据说单是在中国喝掉的82年拉菲,就已经超过了1982年全年的拉菲的产量。 于是,也没认真再看,随手点了一杯。 刚刚在来的车上,莉莎告诉他们,在美国的话,可以私人包机: “其实价格也不贵的,就是头等舱票价的1.5倍而已啊。” 莉莎的中文说的真好!!! “就是……而已啊。” 轻描淡写的句式,将一个死有钱人的形象刻画的栩栩如生。 顾淼感慨着,如果自己还是在公司里上班,只怕是去美国都不敢想,现在的话……嗯,还是可以想一下的,哪天去美国的时候,可以试试。 从索伦托到佛罗伦萨并不远,也许只有长途才能感受到私人飞机的幸福吧,降落之后,又有车直接将他们送到劳伦佐订好的酒店。 等收拾好东西,走出酒店准备开始闲逛的时候,两人莫名的福至心灵,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如果不是沙蓓蓓扭伤的脚还在隐隐作疼,从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做梦一样,豪华的庄园、私人飞机。 “好,我们现在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我刚查了一下,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就是中央市场,传说中有很好吃的牛肚包!”顾淼握拳。 沙蓓蓓又高兴了起来: “刚从私人飞机上下来,直接进菜场吃牛肚包,这是古龙式的浪漫啊,记得他的小说里,就有深夜才会开的小摊,很多达官贵人会乘着香车宝马去。” 顾淼想了想,决定还是把一句讨打的话咽回去“可是他们吃完了以后,还是会坐着香车宝马回家的。” “嗯,金庸的笑傲江湖里也有呀,何三七开的馄饨摊!” 两人说说笑笑的向目的地走去。 在中央市场外面有一家牛肚包,摊子上用繁体中文写满了“佛罗伦萨第一好吃的牛肚包哟!”“真好康!这里的牛肚包超好吃!” 念了两句,嗯,没错,写这些的应该都是来自宝岛的人民。 “就是这家了吧?!”沙蓓蓓已经想马上掏钱了。 顾淼想了想:“我记得的,中央市场里面还有一家。咱们先进去,尝尝里面这家的。等下午再来吃外面这一家的,市场下午两点就关门了,想吃吃不着。” 沙蓓蓓想了想,点头同意。 市场还挺大的,只有一家卖牛肚包,贴着墙走了一圈就找到了,摆摊的是两个意大利人。 “没人?”沙蓓蓓觉得很不科学,在柜台前,只有两三个人在排, 按说这种红遍网络的食物,怎么着也得排上十几个才像样啊。 难道找错了? 顾淼抬头看见绿色的牌子上写着danerbone,1872, “没错,就是它。” 牌子上写着有两种,一种是纯牛肚包,一种是里面还带牛肉的,都是三点五欧。 一样买了一种,只见打扮得跟星级酒店里大厨模样的老板,从小火咕嘟着的汤锅里捞出一大块金钱肚, 接着,噼哩啪啦一通乱刀分尸, 又拿出一块硬皮面包,割开, 到这里为止,操作流程就跟长安的肉夹馍一样, 下一步的操作就比较骚了,老板辣手摧包,把里面的面包给掏出来一些, 然后再往里填上被斩成小块的牛肚。 填充完毕之后,老板又指着一红一绿两罐调料,用疑问的目光望着沙蓓蓓和顾淼。 红的肯定是辣椒没跑, “绿的是什么东西?别是芥末吧。”沙蓓蓓小时候被人骗过吃芥末,对它有着深深的心理阴影,顾淼四下张望,一旁的简陋餐桌上有人正在吃, 看样子,应该是某种叶子切碎了以后做成的。 沙蓓蓓要了红色的酱和绿色的酱,顾淼只要了绿色的酱。 市场里放着的简陋小餐桌已经坐满了人,沙蓓蓓手里捏着烫烫的牛肚包,想就在这里直接吃了,但是市场里人来人往,又有些不好意思。 一转头,顾淼已经把牛肚包啃了一半了。 “你!”沙蓓蓓对他的行动力表示震惊。 “快吃吧,一会儿给浸透了,就不好吃了,放心,这次我带了湿纸巾,绝对不会再次出现,需要你把看见侈脸的人都杀掉的事情。” 顾淼还在拿她上次吃了一脸披萨的事情取笑。 见顾淼吃的这么大口,都没有人对他侧目,沙蓓蓓也放心的吃了起来。 她对牛肚包的心理预期,就是肉夹馍而已。 毕竟世界三大美食之国是中国、法国、土耳其,没有意大利什么事, 一口咬下去,沙蓓蓓顿时感受到了惊艳, 对,就是惊艳, 中华小当家揭开盖子的时候, 食戟之灵开始飘头带的时候, 孤独美食家的战歌bgm响起来的时候, 是什么感觉, 就是这种感觉! 面包,是新鲜出炉的面包,长的好像国内常见的开花馒头,外面的面包皮比寻常的圆面包要略厚一些,酥脆非常,一咬下去,就发出轻轻的破裂声, 而里面的面包内瓤是柔软的,牛肚馅的汁水比长安的腊汁肉夹馍的还要多一些, 浸透了整个面包内部, 品尝了纯牛肚包与含牛肉的包之后,沙蓓蓓认为还是纯牛肚包更好吃,牛肚柔滑不塞牙, 难得牛肚被处理的一点怪味儿都没有,只有一股浓浓的香气, 再配上辣椒酱和不知名的绿酱,吃起来又香又辣,越吃越好吃, 沙蓓蓓同学吃的根本停不下来,差点连舌头都吞下去了。 “我们再买一个好不好?”她意犹未尽。 一转头,发现刚刚还人不多的柜台前,已经排起了恐怖的长龙,离开的人手里都是一兜子一兜子买的。 “可能是老板被你嘲笑生意不好,于是找来了一堆群众演员。”顾淼哈哈大笑。 “嘤嘤嘤……”沙蓓蓓一边嘤着,一边企图把油手往顾淼脸上糊。 顾淼一把抓住,拆开一包湿纸巾,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给她擦干净。擦完一遍,又扯了一张,接着擦。 沙蓓蓓愣了:“我妈都对我没这么好,小时候要是摔地上把手弄脏了,我妈就让我自己站起来,自己去洗手。” “我又不是你妈!”顾淼一边擦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我是你男人。” 第二百一十一章 佛罗伦萨艺术学院美术馆 吃饱喝足开始逛,佛罗伦萨,那是个好地方, 对于学美术的沙蓓蓓来说,更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存在,这里有举世闻名的乌菲兹美术馆,镇馆之宝是《维纳斯的诞生》,还有《春》 “老大!老二!老三!我终于到佛罗伦萨了!!!你们等着,我这就给你们报仇!!!”沙蓓蓓激动的握着拳头,抬头望天。 那模样,就好像真的是有什么多年的未了心愿,一朝得报。 “呃,你跟佛罗伦萨的什么人有仇?”顾淼虽然觉得这事不可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来了。 沙蓓蓓重重的点了点头:“不共戴天!” “请问仇人的名字是……” “一个叫大卫!还有一个叫朱利诺美第奇!” 顾淼一脸懵逼。 沙蓓蓓哈哈大笑,解释:“我们那会儿上专业课,最讨厌画的就是这两个人的石膏像,那头发,一团一团的卷着,卷得无比扭曲,一扭曲就要有光影效果,都得画上去,一点不能偷懒。 我们当初连着画了好多天,这两个男人隔三岔五就来找我们,当初我们就有一个伟大的梦想,将来若有一天能看见真品,一定要对着它吐口水!” “……咱们可以很有出息的把他们扛走。”顾淼摇摇头。 到了佛罗伦萨国立美术学院以后,顾淼觉得自己能不被汹涌的人潮扛走就不错了。 整个佛罗伦萨有三个大卫像,真品就在美术学院,还有两个分别在米开朗基罗广场和领主广场。 沙蓓蓓对米开朗基罗如数家珍, 顾淼对这个名字的印象是一个头上戴着橙黄色眼罩,手挥双截龟,背后背着一个大龟壳的异化乌龟,有一个老鼠师父,还爱吃披萨。 在梵帝冈的西斯廷大教堂的时候,仰望了一下他画在屋顶的《创世纪》,也就是这样了。 听沙蓓蓓说了一路的米开朗基罗如何的有才华,又如何的任性, 远远的就看见了扭曲状的长蛇阵。 学院美术馆,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学艺术的人匍匐前进,莫敢仰视的圣殿, 匍匐前进免了,在门口一点一点向前挪,挪了一个多小时才进到博物馆里。 “我有一种回国的感觉了。”已经习惯了国外地广人稀的顾淼苦笑。 进门就是一个裸l男抢裸l女的雕塑,裸l男的胯下还有一个裸l男。 “哇,这是强掳萨宾妇女!也是真品!”沙蓓蓓终于亲眼看见了印在教科书上的图,整个人都雀跃的要飞起来了。 她对顾淼说了这个雕塑题材的来源,来自于早年生活在罗马的拉丁人与萨宾人的战争, 两个部族之间打了许多年的仗,有一次拉丁人抢了很多萨宾女人为妻,过了几年,萨宾人重整旗鼓,进攻罗马报复, 就在两军对垒的时候,那些萨宾女人抱着和拉丁人生的孩子跑出来, 劝婆家和娘家人和好, 最终促成了两个部族的融合与合好。 这个故事听的顾淼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叫什么破事儿?叫嫁给拉丁的女人吗?还是叫《康熙王朝》里的蓝齐儿? “最后呢?”顾淼希望这些萨宾男人们能争点气。 “最后萨宾部落被罗马部落灭了,被授予无选举权的罗马公民权,然后又过了二十二年,获得了完整的公民权。” “……要是搁中国,最多让他们活九十三年。”对这样的结局,顾淼十分不满意,老婆给抢了,国给灭了,就算结束了? 沙蓓蓓耸耸肩:“说不定萨宾人和罗马人之间的关系就是春秋战国那会儿一样,国灭了就灭了,也没什么特别不能忍的事情。” 嗯,这么一说,也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再向前走,长廊两旁立着米开朗基罗没有完成的其他四个雕塑,再向前,就是一座圆型的大厅, 在大厅之中,站着身材极好的全l裸大卫, 从沙蓓蓓那里,顾淼得知此人的生平: 第一,年少有为,打死巨人歌利亚,并因此功高盖主,令扫罗王不满。 “隔壁医学院的小哥哥说,大卫之所以能打死歌利亚,完全是因为歌利亚有病! 一个会跑出来打仗的人,怎么会面对飞向自己脑门的大石头躲都不躲? 真相只有一个! 那就是,哥利亚是巨人症患者,绝大多数的巨人症是由垂体腺瘤引起, 肿大的瘤会压迫视神经,造成眼两外侧,特别是上方视野的缺陷,因此,大卫投的石头,哥利亚根本看不见。” 顾淼点点头,提出一个问题:“医学院的小哥哥是谁?” 沙蓓蓓愣了三秒,笑起来:“哎哟,你怎么关注点这么奇怪啊,他是我同学的男朋友!”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顾淼放心了。 沙蓓蓓接着说: 第二,扫罗王整死大卫的姿势也很玄妙, 说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大卫, 提出的聘礼是非利士人的——包l皮, “对,不是皮包,就是你们男人都有的!”沙蓓蓓每次提到这种唉嘿嘿的段子时,都双眼有光…… 第三,在屋顶上散步看见一个妹子洗澡,在知道对方有丈夫的前提下,跟对方通奸, 弄死了妹子的老公,把妹子娶进门,生下了另一个有名的人——所罗门。 “贵圈……有点乱啊。”顾淼一脸懵逼。 沙蓓蓓指着大卫的头发:“你看见没!那头发乱的!每一绺,都得画上好久好久!看见没,还有阴影!” 曾经在画室里画到崩溃,如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你要是冲着他吐口水,可能会被带走。”顾淼提醒她。 沙蓓蓓想了想,冲着大卫吐舌头:“略略略,呸。哼,好了!” 接着他又被沙蓓蓓拉到一幅画前面, 很普通的一个宗教画,耶稣被解下十字架, 唯一不同的就是这画上的耶稣比别的版本要干净一些,身上没有那么多血污,而且也不是被钉子和荆棘固定, 取而代之的是粉色的绸带。 “这也是名画?” 沙蓓蓓的眼睛里,又射出了“哎嘿嘿嘿”的光: “画这幅画的人叫利皮诺里皮!拉斐尔的师父,达芬奇的师兄!他爸是修道士,在修道院期间跟修女私奔,然后生下了他。” “难怪别人都画得很惨烈的场景,给他画的像结婚现场……”顾淼对这个混乱的世界表示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美第奇家族 佛罗伦萨的市政厅广场,是相当热闹的市中心一般的存在,乌菲兹美术馆就在这附近。 咖啡座、流浪艺人、画家、摆地摊卖假货的黑人在这里群聚,等着大量的游客前来光顾他们的生意, 长长的柱廊里,摆着各种着名雕塑的复制品,除了刚刚在艺术学院看见的抢萨宾女人和大卫像之外, 还有顾淼相当熟悉的故事——砍杀美杜莎的帕尔修斯, 依旧是车田正美带来的知识储备, 英仙座圣斗士的盾牌上有美杜莎像,谁见谁变成石头, 最后又是常年爆衣戳眼的紫龙戳了眼睛, 获得了战斗的胜利。 不过,如果是从希腊神话来说的话, 天马座的确应该跟英仙座有点过节, 美杜莎的头被砍下之后,毒血不断滴在地上,变成了这个世界上的毒蛇,同时,还从血中诞生了天马帕格拉斯。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美杜莎是天马座他妈? 美杜莎本身的来历也有很多说法,有说她是个美女,跟雅典娜比美,被雅典娜变成这样的。 也有说她是雅典娜神庙的祭司,被波塞冬强暴了,在神庙啪啪啪是亵渎雅典娜,但是雅典娜又不能处罚自己的叔叔,于是就处罚了美杜莎, 还有一个版本,是美杜莎原本就是怪物,戈耳工三姐妹之一,跟雅典娜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正当顾淼在脑中复习希腊神话的时候,周围忽然骚动了起来。 摆摊的黑人们在不安的张望,同时,提起了一直捏在他们手里的绳子。 顾淼才注意到,他们面前铺着的塑料布,在四角都有孔,每个孔里都穿着一根绳子, 四根绳子汇总在他们的手里, 塑料布上摆着一些高仿,哦不,最多叫假冒伪劣的名牌包, 此时,远处有人在高喊着什么, 黑人们,迅速将手中的绳子一提,塑料布的四角被提拉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包裹的模样, 接着,震撼人心的一幕出现了, 没有去过奥运会短跑比赛现场完全不用遗憾, 在这里,就有与奥运会百米决赛现场相同的气氛, 一群具有种族优势的黑人选手,人人争先,个个恐后,修长的细腿奔跑如风, 不过几秒的功夫,刚刚还遍布广场的黑人小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个都没有了。 又过了一会儿,穿着制服的意大利城管,才姗姗来迟, 从城管们不论男女,都凸着一个大肚子的模样来看……能跑动起来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不要对他们要求太高。 u型的乌菲兹美术馆门口,继续是人山人海。 队伍拐了几道弯,走到队伍最顶头,发现售票甚至还没有开始, 照这个排队的气势,排到天黑也排不到。 沙蓓蓓满怀信心的看着顾淼:“你一路上都神机妙算,所以,这里的票,一定早就定好了吧。” “当然……没有……”原本是订好的,但是后面出了很多事情,别说几号能到佛罗伦萨,就连会不会来佛罗伦萨都两说。 打听了一下,还有一个多小时,这支队伍才会开始行动。 “算了,不就是个维纳斯的诞生吗!我也会画!”沙蓓蓓看着那长队,实在是没有了排队的兴趣。 “那就去你还要吐口水的地方,美第奇小教堂,你要吐口水的蹲在那呢。” 小教堂不是大众景点,很多旅行团甚至没有把它列在必达目的地之内,人不多,沙蓓蓓欢欣鼓舞的看见了她的第二个仇敌,再次向雕塑吐舌头。 “爽了吗?”顾淼问道。 沙蓓蓓点点头:“虽说有人告诉我,复仇的滋味是苦乐掺半,但是我还是挺喜欢的。” 顾淼一愣:“我怎么觉得这话挺耳熟。” “必须耳熟,《暗黑破坏神》里打完鲁高因地图里的那个会喷毒的木乃伊后,亚特玛说的。”沙蓓蓓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可以可以……” 小教堂里除了沙蓓蓓的仇人之外,还有美第奇家族里的其他人, 金国完颜氏为王,檀氏世代出皇后, 辽国耶律氏为王,萧氏世代出皇后, 在这里,美第奇家族,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出, 出了仨教皇,俩皇后, 还有各种大公和虽然没有头衔,但仍是佛罗伦萨的实际掌权者, 乌菲兹美术馆就是美第奇家族修建的, 达芬奇和伽利略也是美第奇家族赞助的, 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我突然想起来,为什么觉得那个劳伦佐的名字听着耳熟了!!”沙蓓蓓一时激动,轻呼出声, “劳伦佐美第奇公爵,是文艺复兴时期最有名的艺术赞助人!” 顾淼还是不明白沙蓓蓓为什么这么激动:“说不定劳伦佐这个名字在意大利就跟王明,张平一样,是个在马路上一叫,几百人回头的那种大路货呢?” “嗯,也是……最后一个美第奇家族的人在1742年就死了。”沙蓓蓓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凡大家族,总有一些八卦, 美第奇也不例外,德国骨科没跑, 看见老公爱抚男仆,老婆气的二十年后才原谅老公,这也是有的。 沙蓓蓓说起哎嘿嘿嘿的八卦来,一套一套,顾淼几乎要以为她学的不是美术,而是美术史,且专攻八卦部分。 “要不是因为他们的八卦,谁能画得动啊,日复一日画一样的东西,整天的拉排线搞阴影,简直是愁死人了。 对了,我记得在劳伦佐家里有看见一幅挺好看的画,以前没见过,我得先画下来,省得忘记了。” 沙蓓蓓说着,找了一个长椅,拿出素描本,稍微想了一下,把脑海中的印像,先画了一个大致的下来,然后又在一旁用笔标注了细节特点。 “%*¥?”有一个路过的人看见沙蓓蓓在画画,用意大利语问了一句什么。 两人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发现他的身上挂着一个工作牌,应该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吧? 难道这里不可以画画? 沙蓓蓓与顾淼又是面面相觑。 见两人听不懂,那人又转用英文问, 不幸的是,这两个文盲的英语水平,只听懂了一个大概,仿佛是在问她怎么知道这幅画的,是在哪里看见的。 沙蓓蓓回答:“索伦托。” 那人做恍然大悟状,并且一脸挺高兴,让沙蓓蓓和顾淼随他一起走。 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打开电脑, 打开谷歌翻译, 输入了一串意大利字, 点击翻译为中文, 每个字都认识!一整句话是什么鬼?! 第二百一十三章 百花圣母大教堂 对于谷歌来说,翻译长句比较困难,不过,谷歌是死的,人是活的,把长句切成短句,然后稍微领悟一下,就可以愉快的聊天了。 现在在顾淼和沙蓓蓓面前的这位,是在美帝奇小教堂的负责人,名叫弗朗索瓦。 他刚刚看见沙蓓蓓在画画,发现她画的是一幅从未公开展出过的,美第奇家族的肖像画,画上的人,是十七世纪时,一位美第奇家族的姑娘。 当然,沙蓓蓓并没有认真的画那位姑娘,她只是对那位姑娘坐着的椅子、桌子、桌上的茶具,姑娘身上穿的衣服和戴的首饰比较有兴趣,脸已经不太记得了。 不过那些细节,已经足够让负责人认出来那张画。 “哦,我的上帝,你们曾经住进过那个海边别墅?!”负责人的表情就好像看见了天使下凡。 虽然沙蓓蓓认为那个别墅的确很不错,但是也不至于一副他们好像在故宫睡了一夜似的。 “那幢别墅是劳伦佐先生继承得来,有人说他的身上也有美第奇家族的血统,对年轻的艺术家往往给于各种照顾,并且其中有些人,已经在艺术行业崭露头角。” 弗朗索瓦唠唠叨叨说了半天,最后对顾淼和沙蓓蓓说,如果在佛罗伦萨有什么需要的话,他可以尽力提供帮助。 莫名的这么殷勤,莫非他以为沙蓓蓓是劳伦佐赞助的艺术家不成?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要求了, 那就大发慈悲提一个吧, 顾淼说:“我们想要去乌菲兹,但是没有来得及买票。明天又是星期一闭馆,可是我们后天就要走了。” “这不是问题。”弗朗索瓦微笑着说。 他拿起电话,对着那头说了一通意大利语, 虽然听不懂,不过还是可以清晰的分辨出: 嘿,吃了吗? 有人明天想去你那成吗? 行,一言为定! 差不多就这么个意思,最后也的确是这么个意思,让他们可以在明天早上去乌菲兹侧面小门等他。 双方愉快的结束了会谈,弗朗索瓦将他们送出门。 “哎,我多年的愿望啊……没想到是在这里实现的。”沙蓓倍抬头看着蓝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进乌菲兹?” “不,是有特权,可以进别人进不了的地方。以前我们学校里就有教授跟我们说,他跟着国家级的专家进了莫高窟,那一天也是闭馆日,整个莫高窟只有他们一行人,所有的洞都开了,当时我们别提有多羡慕了。” 顾淼忍不住笑起来:“我在莫高窟的时候,也是这个想法,可惜,只能看十个。不过我也满足了,不是专业级大师,看十个跟看所有,其实区别不是特别大。” 在得知可以进乌菲兹以后,沙蓓蓓的心情大好,哼着歌,在小巷子里,东看看,西看看,就连墙上一块砖,都觉得美艳得不可方物。 窄窄的小巷蜿蜒曲折,走出来的那一瞬间, 顾淼和沙蓓蓓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一座庞大的白色建筑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墙面上镶刻着柱体与人物塑像,乳白色的主体上还镶着一层粉绿色的大理石,圆顶的塔楼以白色为骨架,以红色为主体。 “圣母百花大教堂!”沙蓓蓓首先惊呼出声, 他们从美第奇小教堂出来以后,并没有刻意去寻找,只是随意在小巷子里走,一直被两边狭窄的墙挡住了视野,小巷尽头豁然开朗,才显得教堂更加的宏伟。 沙蓓蓓已经迫不及待的掏出手机,想要来一张,却失望的发现,手机怎么拍,都只能拍到一小部分,建筑群实在是太大了,而他们现在站的位置,又实在是太过局限。 “我们先进去看看吧,晚上可以去米开朗基罗广场拍,那里可以拍到全景。”顾淼拉着沙蓓蓓的手一同进去了。 “终于到这里了,想当年,我在这里爬上爬下,那些烛台,都被我跳过。”顾淼又回忆起了《刺客信条2》在无人的教堂内部上蹿下跳的时刻,现在教堂里人山人海,观光客们对着着名的穹顶一通拍。 “要是穿的是裙子,那就会被拍到了。”顾淼莫名的想到,如果艾吉奥是女装大佬的话,嗯…… 沙蓓蓓则深深的沉迷于繁复的壁画和雕刻,穹顶上的《末日审判》是米开朗基罗的学生瓦切里所绘,他自己花了六年,在他死后,他的学生和助手又画了五年。 十一年的心血,最终成就了这副穹顶画。 “这画下面,其实还有画哦!”沙蓓蓓对顾淼说。 顾淼问道:“什么画?海拉和奥丁并肩站在一起?” “哈哈哈,说不定有呢,下面的画是米开朗基罗和达芬奇画的,没人知道他们画了什么,敦煌的画也有这样的呀,没地方画了,后人就在前人壁画的上面覆盖。” 顾淼叹了一口气:“然后,来了一个张大千,就把后人的画给毁了,方便他看前人的画。” “那还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沙蓓蓓也知道这个美术史上的悲剧。 这个时间来到教堂的人基本是游客,祈祷用的长椅上坐着的,往往也都是走累了的游客。 四十四扇彩色的玻璃窗过出的光线,照进教堂,毫无艺术细胞的顾淼对它只有一个评价: “没有巴塞罗那圣家堂的光线好看。高迪毕竟是高迪。” 虽然在顾淼的心中,百花圣母大教堂的内部不如圣家堂的新奇,不过这座教堂的建筑设计师布鲁涅内斯基,这个名字像俄国人的意大利人,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很心机的人, 为了防止被竞争对手盗图,他没有留下任何图稿,没有计算稿,也没有内部脚手架, 全凭心算和精确的空间想象开始动工, 整个工程都在他的心里。 后来还真有人想替代他,却发现没图没真相, 先把他给关到牢里去,只不过意大利人的牢,那是能喷出《马可波罗游记》的地方, 比不得我们西厂,连隔壁的东厂都不如, 能逼出图和算式来就有鬼了, 所以,最后又怂怂的把人给放了出来, 不过这位大师在投标青铜门项目的时候输给了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 对面的圣若望洗礼堂的青铜门单子最终由劳伦佐·吉尔贝蒂拿到。 又是一个叫劳伦佐的…… 看来什么测姓名真的有点实际意义? 过了好一会儿,沙蓓蓓才跑过来,对顾淼说:“哎呀,不好意思,我看得太入迷了,竟然已经这么久了。” “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啥?”沙蓓蓓不明所以。 “意思就是出来一趟不容易,就好好的玩玩吧。”顾淼一本正经的说。 其实也没说错,只不过此“玩”非彼“玩”。 正准备离开,两人看见祈祷的长凳第一排坐着几个年轻的男人,他们正用虔诚的姿势祈祷,这事挺少见的,在这种旅游圣地,又非弥撒时间,偶尔能看见一两个认真的把的,也都是老人。 沙蓓蓓多看了他们几眼。 位于佛罗伦萨南部有一块高地,在高地之上,有一个名叫米开朗基罗广场的地方。 那里有咖啡厅, 那里有青铜的大卫像, 那里是看佛罗伦萨全城最佳的位置, 那里…… 为什么历朝历代的游记和攻略上都没有人提过,这广场上还会时不时的搞点市民活动, 不知道是不是健身俱乐部的活动,还是卖健身器材的宣传,米开朗基罗广场上面戳着几十台动感单车, 几十个穿着清凉,身材健美的男人和女人们,穿着统一的短裤和小背心,正伴随着激昂的音乐,卖力的踩着脚踏板, 单车的轮子转动,闪着迪厅里的七彩光。 顾淼只觉得自己身旁有一阵清风刮过,刚刚还站在身边的人不见了, 沙蓓蓓的踏雪无痕,看来已经坚持到第九重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兴高采烈的跑回来,一脸花痴样:“人家那个腹肌啊!你看看你,你就不能学好吗?” “嗯……”顾淼对此还真的是一点话都没办法说,沙蓓蓓要胸有胸,要腰有腰,要马甲线有马甲线, 毕竟家学渊源,又是女孩子,对身材比较注意, 不像顾淼这个游戏宅男,能保持“瘦”,已经算天赋异禀,老天爷给面子了。 肌肉线条那是没有的。 “回去以后,我要监督你练字,还要监督你健身。”沙蓓蓓扳着手指数,“我好辛苦啊。” 顾淼默默扭头,向远处一指:“看,佛罗伦萨的全景。” “不要装傻!” 顾淼抓抓头:“你好聪明,居然识破了我的奸计。” “反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要给你制定训练计划。”沙蓓倍摩拳擦掌,看着她的笑容,顾淼觉得有一点寒,感觉她在计划什么特大阴谋。 可怕的女人。 晚上九点十五分,太阳终于有个夕阳的样子了, 红通通的一球,挂在西边的天空,垂在阿尔诺河的尽头, 古桥上的桥洞中,穿透了金红色的夕阳光,落在水面, 在一众红色屋顶的建筑群中,最显眼的莫过于红色圆顶的百花圣母大教堂,还有在它一旁的哥特式塔楼。 原一没感觉有什么特别的圆形窗户,现在看起来好像……炮口。 “骗子!这边根本也看不到大教堂的全景嘛。”沙蓓蓓嘟着嘴,她还想着要来一张全景呢, 没想到大部分的墙都被其他的建筑物挡住了, “这个……反正你刚才也看过全景了,而且,露个头也算是照相了。像在国内很多拥挤的景点,还不就是伸个头,挥个手,就算是拍过了。” 沙蓓蓓很不满:“做人要有出息。” “嗯,等下回,咱们买个无人机带来。” “好耶。” 顾淼回头望着在蓝天之下高高耸立着的大卫青铜像,人群已经被日落吸引到了最贴着边的地方。 此周围一片空旷,刚刚的热闹就好像是一场梦, 人生也是如此,就算是英雄豪杰,也不过各领风骚数十年, 到最后无非落得一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明明此时身在热闹的人群里,可是在顾淼的心中,却莫名的升出一股寂寥, 他一向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一时心有所感,半天竟压不下来, 忽然他的手掌上一紧,是沙蓓蓓的手拉着他:“在看大卫?哈哈,今天一天我们把佛罗伦萨的三个大卫像都看完了。”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大卫像。” “哈哈哈,你够……” 身旁靠着热热闹闹的沙蓓蓓,顾淼刚刚那阵莫名的情绪很快消失无踪, 想这么多干什么,人活百年,谁不得一死? 该享受的时候享受过了,也算活得值,想那么多干什么。 “来,给你拍张照。”顾淼拿出手机,向后退了几步,沙蓓蓓倚着围墙,发丝被晚风吹起,轻轻一笑。 怀着忐忑的心情,顾淼把成品给沙蓓蓓看,沙蓓蓓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啊!!!很有进步嘛,这个剪影拍的相当有味道。不过,你干嘛不说你拍的是剪影啊,我刚刚还摆了半天的表情,真是浪费。” 顾淼笑笑:“好看就行啦。” 其实,他到刚刚都没有反应过来,在那样的大逆光之下,注定拍出来的只能是剪影,他还以为会拍出来像肉眼所见的那样。 误打误撞,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当太阳只在河边露出半个脑袋的时候,看日落的人们就纷纷往山下走了,从这里到下面还要走一段路, 等太阳完全下山,路上就黑了。 “明天我们再去吃牛肚包好不好?”沙蓓蓓想到牛肚包的美味,一定要再吃一个才行。 梦想是美好的,第二天早上,如果不是因为顾淼的手机进了一个垃圾短信,振动声把顾淼惊醒了,他们差点都没赶得上跟弗朗索瓦约定好的时间。 “闹钟居然没响!”沙蓓蓓慌慌张张的换衣服洗漱, “不,响过了,你把它给按掉了。”顾淼嘴里含着牙刷,含糊不清的说。 好在这里离乌菲兹不远,不过去吃牛肚包是妥妥的来不及,两人急匆匆的赶到乌菲兹的时候,比约定的时间还迟了一分钟,在路上,顾淼还觉得挺不好意思, 是他们想看博物馆,人家好意给开后门,结果他们还迟到。 结果到了门口,没人! “卧槽?意大利人这么严格?!”沙蓓蓓愣住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乌菲兹博物馆 两个人围着乌菲兹兜了一圈,还是没有人,最后停留在小门那里,决定研究研究一会儿再去哪儿逛逛, 顾淼在尼泊尔经受过“justoneminute”的考验,已经很淡定了, 鲁迅说:“别人应许给你的事情,不可当真。” 这是难得的真·鲁迅说过的,相当的有一定道理。 所以,顾淼在发现人不在的时候,在脑中已经过了一遍佛罗伦萨附近有什么好玩的。 “在佛罗伦萨,有一个叫themall的大型卖场,里面有lv、gi等等各种奢侈品,都特便宜。”顾淼说。 沙蓓蓓听见了,耳朵动了一动,顾淼又接着说:“还有一个prada工厂店,不过得坐火车去,那里的东西,也都很便宜,在国内卖八千多的包包,在那里就卖两千多。” “听说款式也是最新的。”顾淼继续煽动着沙蓓蓓对奢侈品店的兴趣,以降低因为进不了乌菲兹的怨念。 “哦哦哦,可以可以!!!”没有什么事情是一个包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能,那就两个。 沙蓓蓓的眼睛亮了,进不了乌菲兹,进奢侈品店也是好的。 正在低头看地图研究怎么走的时候,忽然面前传来了一声:“ciao。” 呃? 顾淼抬头,发现是弗朗索瓦,看样子,他也是刚刚才过来,再看看时间,已经超过时间十五分钟了。 “你们真早。”他用简单的英语向顾淼和沙蓓蓓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迟到而道歉。 看来他们很习惯于不守时。 “进来吧。”弗朗索瓦招呼两人进去。 曾经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乌菲兹,现在里面只有一些工作人员。 弗朗索瓦首先为顾淼和沙蓓蓓介绍了现任的馆长,名字很长,记不住,不过馆长大人也没有什么时间陪他们,只是安排了一个英文不错的讲解员。 顾淼本来企图借一个中文讲解器,毕竟连梵帝冈都有中文的讲解器,但是这里就是没有, 有日文的,没有中文的! 伤感了, 英文不错对顾淼来说,就是个渣渣用。 于是,他拿出了手机,准备开始直播,想当初,评论里连学法语的都有,英语这种烂了大街的,还能没有?! 在乌菲兹可以拍照,只是不能用闪光灯, 开始直播五分钟,已经有几千个在线的,顾淼的要求不断放低: “来一个英语特牛逼的。” “来一个英语很好的。” “来一个英语不错的。” “来一个英语还行的。” “来一个过了六级的。” “来一个刚过了四级的。” “来一个正在备考四级的。” “来一个准备高考的。” “来一个剑桥少儿英语班的……” 然而,并没有理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特别有勇气的评论出现 【叔叔好,我在上幼儿园大班,正在学黄波幼儿英语,我妈妈问,我行不行】 …… 那就算了,顾淼对自己英文水平的自信度,还是远超过幼儿英语的。 算了,听说网上有中文版的参观指南卖,如果进去浪一圈,觉得值得花那个钱的话,也是可以事后再补的。 开头的解释,还是很好懂的,讲解员说的都是顾淼原来就知道的一些事情。 乌菲兹,意大利语的office,也就是办公室的意思, 建造它的人是一个特别牛逼的私生子, 自古以来,私生子界出了不少神人, 比如那个老妈怀孕,老爸被战斗天使压着不允许的那位啦, 比如中国的那几位妈妈踩了巨人脚印、吃了鸟蛋、踩了龙口水的啦, 还有梦龙梦彩虹梦太阳梦xx入怀的啦, 比如孔子、卫霍, 比如达芬奇和大仲马 比如苹果公司的乔帮主啦, 乌菲兹的创建者也是一个美第奇家族的私生子,科西莫一世·德·美第奇 科西莫一世他爹,也是个私生子, 具体到是谁的私生子,史料无载, 不过那会儿的人都挺随意, 本来是合法女儿的,老爹和妈离婚,找个女人再婚,合法女儿也能神tmd变成私生女, 总之欧洲就是各种的乱, 沙蓓蓓对这乱七八糟的八卦特别感兴趣,用英语努力的问了讲解员不少更多的八卦,遗憾的发现,纯洁的讲解员还没有她知道的多, 现在她总算明白为什么香港记者跑的快了, 乌菲兹的第三层是美术馆的精华,包括四十五间画室和三个走廊,二楼是文盲免入的国家图书馆。 于是两个文盲也决定就只看第三层好了。 按照前行的顺序,首先是乔托画室,进门便是圣潘克拉斯三联画屏,造型像书签,一直都被挂在圣潘克拉斯大教堂的主墙上。 在三联画的正中,画着的是身着礼服的圣母抱子图, 旁边展开的六张图都是圣徒,再往上的小尖顶状的,是十四位先知和圣徒的半身像,以及四幅圆形的天使画。 据说这是同时代最出色的三联画,作者名叫波尔纳·达利。 不是那个会画扭曲钟表和上翘大胡子的达利,而是一个以微型画出名的乔托派代表人物。 再往下还有马太福音三联画,除了人像之外,还有龙传奇和圣徒的招呼等等, 顾淼则发现了这幅画的东家:银行家协会标志。 是用一个金币来展现的, 银行家协会,听起来就是一群很有钱的人啊…… 接下来的画,也基本都是宗教画,不是画在教堂里的,就是画在祭坛前的, 有些画会被讲解员认真的讲解很久,据说是因为透视技法,在当时属于一种特别难的高超技能,所以使用了透视技法的那些画,都成为了当时很多人推崇的画作。 不过对于已经看惯了3d图的人来说,透视图什么的,已经是见惯不怪,就连顾淼都内心毫无波动。 “这副画,就厉害了!”沙蓓蓓忽然激动了起来。 顾淼一脸茫然的看着明显还是宗教画内容的油画, 女人抱孩子,头上还有光圈,一定又是圣母抱子了没跑, 面前或站或跪三个男人,头上还有光圈,一定就是东方三博士没跑, 看过圣经和没看过圣经的很多人都知道的“三博士来朝”故事嘛, 有什么厉害的。 沙蓓蓓十分神秘的说:“你知道,这画是谁画的吗?唐劳伦佐。” “又是劳伦佐。”顾淼怀疑沙蓓蓓是不是想要改名劳伦佐,然后进军艺术界。 “这个劳伦佐啊,是一个本笃会的成员,本笃会,是一个隐修教会。” “隐修……”顾淼正好看过《达芬奇密码》,知道郇山隐修会, “所以,你猜这副画会不会有什么暗示的东西,比如长生不老的秘诀,比如毁灭地球之类的?”沙蓓蓓对于各种神秘事物也充满着极大的好奇。 顾淼抓抓头:“既然现在也没有人长生不老,地球也还好好的存在,就说明,没什么要暗示的东西吧。” “万一,是长生不老的人躲起来了呢?” “跟你热爱的都教授一样?” “我才不热爱都教授,我喜欢的是彭于晏。” 善变的女人,看一部片子就换一个喜欢的。 不像男人多么的忠贞,不管是东马碧池还是雪菜小三,只要稳住,就不会落得一个诚哥的下场。 顾淼摇摇头,继续跟在讲解员身后走。 大多数画都是宗教图,沙蓓蓓还能从画法上分个一二三出来,顾淼对它们兴趣缺缺, 终于看到了一张个女人的侧脸,惨白惨白的脸,抹着红红的腮红, 浅到跟脸色差不多的发色, “白种人就是占便宜,皮肤白,怎么都好看。”沙蓓蓓由衷的感慨。 “那个时代的白种人,也是要往脸上糊粉的,白色是白铅粉,腮红是红铅粉,糊多了就铅中毒,还没人到中年,皮肤就是青黑色。”顾淼说。 沙蓓蓓觉得他在危言耸听,顾淼又告诉她一个更吓人的事情: “那些女人为了显得皮肤好,会少量的吃砒霜,砒霜里的砷能让她们的皮肤变得更好,停了以后就会反弹,吃多了的下场,就跟武大郎一样。” “你看这人脸白的,不是糊了粉,就是服了毒,像你这样,健健康康的多好。”顾淼说着,就在沙蓓蓓脸上摸了一把。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带顺手揩油的。” “你昨天晚上揩了我那么多油,我都没说什么,你怎么这么小气。” 仗着讲解员听不懂中文,两个人很是肆无忌惮。 “要是我们俩坐在贡多拉上,听船夫唱歌,那该多浪漫。”沙蓓蓓看着一幅名叫《大运河景观》的画作, 画上的主体是威尼斯大运河旁的人家与作坊,还有河面上穿梭不息的贡多拉船,不仅有圣马可广场的耶稣升天庆典,也有钟楼维修的情景,一片热闹。 在蓝天白云之下,两头翘起,被称之为“贡多拉”的小船上载着悠闲的客人,而威尼斯的商人们,却在河岸两旁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我最喜欢这种画了,在没有照片的时代,它就是最好的照片。”沙蓓蓓看着它,“所以,我也很喜欢清明上河图,每一寸,都能看出那个时代的生活,画里就透着市井的烟火气。” 顾淼指着另一幅:“我觉得,你应该会更喜欢这种画。” 他指着的是人物画,一个女人,从画上看,长得不怎么样,但是一身的珠宝,闪亮亮的, “我有这么低俗吗!我可是一个摆脱了低级趣味的人!什么珠宝,看不起。”沙蓓蓓一脸的不屑,“那么小的珠子……” 所以,珠子小才是重点吗。 穿出画宇,在第一走廊上,还可以看见一些话,比如:胜利偏爱有准备的人。 看来全世界人民对此的认知都是统一的。 “一个慌张的妇人。”顾淼对一个石头雕像做出了评论,牌子上是一串巨长的句子。 沙蓓蓓扫了一眼:“哦,尼俄柏啊,那个骂了宙斯小老婆,然后被宙斯小老婆的儿子和女儿把自家的七儿七女全射死,最后自己也变成石头的女人。” “那个故事啊,我也知道,就是炫耀自己儿子女儿多,嘲笑勒托好惨好怜的那个嘛。希腊神话里这种逗比妈挺多的, 上一个我知道的是仙女座,埃塞俄比亚的公主,她妈也是炫自己女儿可漂亮了,比三千海洋仙女还漂亮,于是三千海洋仙女找波塞冬bb,说不把那小妖精给除了,我们就在你身边继续bb, 波塞冬一想啊,一千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啊,三千个那还得了,于是就同意了,把那妹子绑了起来, 最后就变成了阿瞬的圣衣。” 顾淼只顾着自己说的痛快,沙蓓蓓默默的看着他:“那我等于几只鸭子?” “0.618!” 沙蓓蓓以为他就这么怂着不敢出声了,没想到还斩钉截铁了一个有零有整的数值。 “为什么?” “因为……那是最完美,你就是最完美的!看你的头发,有点乱了,我帮你再扎一下。”顾淼伸手把沙蓓蓓的头绳给扯了下来,认认真真给她扎了一个。 来回返工了五次,沙蓓蓓终于受不了,从他手里抢过头绳,自己扎。 在这段时间里,再加上讲解在一旁继续解说着画作, 于是,沙蓓蓓的注意力成功的被带跑偏了。 因为前方,出现了乌菲兹的镇馆之双宝之一《春》 画作的内容是根据一位名叫波利齐安诺的诗人所写的诗画成, 站在最中间的爱与美女神维纳斯,她穿着长裙,右手臂上搭着红色的披风,头顶上还飞着一个光屁股的蒙眼丘比特, 在维纳斯的右边是翩翩起舞的三美人,给人间带来生命的欢乐,最右边,差点就要被挤出画框的是赫尔墨斯,水星,商业之神,神使,跑得比香港记者还快, 他的手中拿着双蛇杖,意为驱散冬日的寒冷与忧郁。 在维纳斯的左边,是季节女神佛罗娜穿着全身碎花图案的盛装,翩然而降,在她的身后是春神和风神。 “你看出来没有,其实画上的人心情都不好。”沙蓓蓓抬头看着画。 顾淼摇头,他能看出来,画上有一堆女人,还有一个男人,仅此而已。 “当时波提切利体弱多病,在病中受命画画的,所以你看,维纳斯完全心不在焉,跳舞的三美神也只是因为命令才会跳舞,好像在逢场作戏一样。” “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这种感觉。”顾淼看着画,频频点头。 有鬼的感觉。 还不如《雅典娜和半人马》看起来直白,强壮的**人马被战争女神雅典娜抓着头发按在墙上。 讲解员又说了一通,大意为雅典娜代表着智慧和真理,半人马代表着暴力和放荡,要用智慧压制暴力什么的。 不用看,沙蓓蓓现在已经发出了“哎嘿嘿嘿”的窃笑, 这几天顾淼已经知道了她平时都爱看什么书,除了耽美,就是女强,最近还看了女帝家的小白脸,然后发现本质是个男频文,还鄙视了半天。 接下来,除了着名的撕逼大作《诽谤》, 就是继续让沙蓓蓓感到十分有兴趣的女强故事《朱迪思刺杀荷洛芬尼斯》 这个故事说的是荷洛芬尼斯特别能打,但是犹太人永不为奴! 然后,有一个美貌的犹太寡妇朱迪思,跑到了荷洛芬尼斯的军营里,用美色勾引他,让他去自己的屋里喝酒, 等他喝醉,这位巨牛逼的寡妇就把他的头给割下来, 然后就是群龙无首,直接撤军。 “你从中,学习到了什么。”沙蓓蓓忽然冒出来一句话。 顾淼一愣,还有课后作业?他思来想去:“千万不要给寡妇开门?” “是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如果根本就不进她的屋,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是是是。”顾淼连声应道。 最后一幅,就是镇馆双宝之一的《维纳斯诞生》,顾淼在初中美术课本上见过。 维纳斯从大海之中诞生,笔直的站在贝壳上,西风之神和他的妻子,将维纳斯吹向岸边。 春天女神手中拿着印满粉红色花朵的斗篷迎接维纳斯上岸。 在各种印刷品上看了一遍又一遍,沙蓓蓓很认真的研究着真品画上表现出的“浅浮雕艺术感”, 顾淼则是好奇的打量着乌菲兹的防盗设施,他对另一个八卦很熟悉: 1911年,那是一个夏天,有一个小贼,在法国的中心点赚了一点钱…… 蒙娜丽莎在卢浮宫失窃,周一被偷,周二快开门的时候才发现, 转头意大利收藏家格里就收到了一封信,那人自称有蒙娜丽莎的真货。 自己是一个爱国者,所以要偷回被拿破仑抢走的国宝, 事实上,拿破仑还没出生,蒙娜丽莎就在法国了, 然后,格里拿着那幅蒙娜丽莎就到了乌菲兹美术馆去验真,最后得出结论,那就是卢浮宫失窃的真品。 1914年,意大利人把蒙娜丽莎还给了卢浮宫。 一件惊天大窃案,确定小偷的方式也很神奇,因为贼太蠢,手里有钥匙都没把门锁给打开,于是他把门把手直接给下了…… 如此简单粗暴的操作,也是到了第二天才发现。 顾淼仰头看了一圈,头顶上有不少监视器, “看什么呢?”沙蓓蓓好奇的问道,也抬起头来,“一副好像要来偷画的样子。” “没什么,我在想,能在周一闭馆的时候进来看一次乌菲兹,这个牛够我吹一辈子了。” “嘁,这点出息!” 离开的时候,与馆长打了个招呼,馆长似乎也因为弗朗索瓦的话,对顾淼和沙蓓蓓的身份产生了某种奇妙的联想,于是,也把自己的名片给了他,说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与他联系。 呃……反正乌菲兹的东西想要出国展览的话,也应该各大博物馆美术馆自己对接吧,顾淼不觉得自己以后会有什么机会再跟他接触。 不管怎么样,先接过名片再道谢,然后…… “走走走,牛肚包应该还开着!”沙蓓蓓对牛肚包的深情厚谊,比天高,比海深。 第二百一十五章 雅典学院 走出高大的乌菲兹博物馆,沙蓓蓓回头看了一眼:“啊,就这么出去了,” 顾淼一面看着地图一面应道:“不然?是想来一段博物馆奇妙夜,还是纵横四海?” “嘿嘿嘿,都挺好的。”沙蓓蓓搓着手,肩膀上却被顾淼一把搂住:“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到时候全世界追捕你的,都是你家亲戚,那多尴尬。” 然后,他在沙蓓蓓耳边轻声说:“我看过了,博物馆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那些画旁边也是有防盗装置的。” “喂……你为什么看的这么仔细?” “因为我猜你肯定有想法,先帮你考察一下。” “你够。”沙蓓蓓戳他的腰,“年轻人,你的思想很危险。” 从寄存的地方把行李取出来,飞往雅典的航班,很快就要起飞了。 看着脚下的地中海,沙蓓蓓感慨道:“这一切,都跟梦一样。” “嗯,等回去看着信用卡账单,就是梦醒时分了。”顾淼笑着说。 希腊,雅典。 落地成盒,哦不,落地直接懵逼, 牌子上都写的是什么玩意啊! “三角形,还有合计……”沙蓓蓓看着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符号。 说熟悉,初中的数学课里都有, 说陌生,怎么也想不到它们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之中,做为正常的文字来用。 “西格玛,德尔塔……”顾淼也是觉得满满的回忆感,初中数学课的美好青春啊……同桌妹子写不出来求自己把作业给她抄。 顾淼这次也没有刻意去找比较有出息的地方住,随手订了一家希尔顿,连地址都没看。 坐车过去的路上还有一些紧张, 在一处好像被吹得风中凌乱的雕像前,司机把他们放下来,已经到了。 欧洲的房价,是一个令人感到略困惑的地方, 比如在国内,青年旅馆一个床位的价格,从二十元到八十元不等。 假日那种四星一般是四五百,洲际和希尔顿一般是七八百。 在欧洲呢,一个青年旅馆床位的价格,从二十多欧元到四十多欧元不等, 但是希尔顿,顾淼订下来也就是八十多欧元。 还真是难以令人理解的世界。 住连锁式的星级酒店最好的地方是在于,不管有没有认真看评价,反正都不会差在哪里,用蔡澜的话说,就是“烂船还有三斤铁钉”,再怎么差,也是要脸的。 消费者跟商家闹,最怕的就是商家根本就是不要脸的, 办理入住后,房间什么的,虽然没有惊喜,不过也没有惊吓, 雅典的天气还挺热,沙蓓蓓决定先去洗个澡,一会儿再出去逛逛, 里面很快传来了水声, 没过三分钟,房间里的电话铃忽然响了, 顾淼有些困惑,人生地不熟的,应该不会有人打电话来找自己, 这种地方也不应该在大白天的来问要不要服务, 难道是自己丢了什么东西在前台? 一面困惑着,一边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叽里哇啦说了一通英语, 顾淼一个字也没听懂, 只回了一个字:“啊?” 对面对语句进行了缩略:“are you ok?” 能有什么不ok的事吗?现在就在做入住服务的满意度调查也太早了一点吧。 “ok。” 说完之后,对面又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沙蓓蓓从浴室里出来,她刚刚也听见顾淼在接电话,问道:“什么事?” “不知道,开头的语气很急促,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然后就问我们好不好。”顾淼说完,沙蓓蓓忽然做恍然大悟状。 “哦,是不是因为我拉了一下绳子?” “什么绳子?” 沙蓓蓓把顾淼拉到浴室,在装修很现代化,很干净的瓷砖墙上,有一根与那面墙,完全格格不入的绳子, 很破旧, 破旧的就好像很久以前那种拉绳式电灯炮的绳子。 “我看它很奇怪,于是就拉了一下。然后拉过以后没过几秒,就听见电话铃响了。” 顾淼认真的分析:“说不定是求救绳。在浴室滑倒,摔个半死的时候,抬手拉一下,让酒店里的人来救。” “你敢验证一下吗?”沙蓓蓓在一旁偷笑。 “不敢,我怕被人打出去,拉进整个希腊的酒店黑名单里,最后只能睡在桥洞底下与流浪汉为伍,然后我去神父家偷烛台,神父赦免了我的罪,我当上了市长。” 沙蓓蓓接了一句:“然后你还收养了一个小姑娘,名字叫珂赛特。” “咳,被你发现了……”顾淼笑起来。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人的计划是第二天一大早去帕台农神庙,不用跟一帮可怕的旅行团挤,今天就先在别处转转好了。 “宪法广场每个整点都会有换岗仪式,还有二十分钟,去吗?” “去!!”反正都是没有去过的地方,沙蓓蓓毫无压力。 宪法广场乍一看,很普通,旁边站着一个浅色的大楼。 有一面墙上浮雕着一个躺着的男人, 那是一个戴着头盔的古希腊战士,身旁还放着它的盾牌,在浮雕旁刻着两句话,据说那是在公元前五世纪的时候,一个希腊政治家在悼词里所写:“这是全世界杰出战之墓”、“是安放无名战士的灵床”。 墙上还写着许多许多希腊字母,据说那都是历史上与希腊曾经干过一架的国家的名字。 几乎所有到雅典的游客,都会到这里来看换岗,就如同到了巴基斯坦和印度边境一样。 在无名战士墓前,站着穿着很有特色服装的士兵, 他们被称为“埃夫佐尼”,是总统卫队的成员,也是希腊最精锐的仪仗部队,负责守卫着无名战士纪念碑和希腊总统府。 如国旗班一样,他们的身高的要求也是最矮一米八六。 沙蓓蓓看着站在蓝底白条的希腊国旗下的三个卫兵:“虽然同样是仪仗队,虽然都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儿,怎么看着就是不如国旗班那么帅呢。” “人靠衣裳马靠鞍。”顾淼说出实质问题。 卫兵们穿着的衣服,实在是太……萌萌哒了。 头戴小红帽,帽旁有流苏, 一身的白衣服,下摆还是白裙子,白裙子就算了,还是百褶裙, 百褶裙就算了,还穿的是白丝袜, 白丝袜再往下的鞋上,在最前端顶着一个毛茸茸的小黑球球, 走起路来也跟巴基斯坦和印度边境换岗一样,虽然不至于抬起那么高, 但是,也是腿与腰平, 裙底该看的都看见了,当然,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开始了开始了!”沙蓓蓓拉着顾淼,顾淼马上开始直播。 只见广场上还停着几只悠闲的鸽子,在地面上走来走去, 接着,三人成行的换岗队伍,向着无名战士纪念碑走过去, 正在执勤的三个卫兵,也集结成一排, 与来替岗的人面对面的并列,并且敬礼之后, 双方交换位置,原来执勤的卫兵,再一次集结成行,向广场外走去。 就当游客们已经开始准备往外散的时候, 忽然,走在中间的卫兵仰面朝天摔在了地上。 与一般人摔的姿势不一样,他摔的异常干净利落,就好像军队里练习背摔的时候那样,很干脆的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然后,又一个鲤鱼打挺的站了起来, 整个过程,就好像是排练好的, 摔的特别干脆, 起来的也特别干脆, 周围的群众也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 在他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时,他前面和他后面的两个人都没有动,就好像在静静的等着他在那里完成全套表演似的, 等他站起来,回归队伍中,第一个人,才开始向前走, 直到三个人彻底消失,沙蓓蓓才转头问顾淼:“你说,刚才那个到底是练好的动作,就是换岗仪式的一部分,还是意外啊?” 顾淼扶额:“哪有换岗仪式还带玩一套背摔的,肯定是意外啦。” “是吗?”沙蓓蓓还是很犹豫,那一套实在是太流畅了。 在评论里,也有人说 【我也看过宪法广场的换岗,当时就是很普通的换岗,没有摔一跤的流程。】 【如果加入演习流程的话,那就应该是全套,不会是只摔一跤,起码应该来一套军体拳吧?】 【恭喜你们发现了隐藏剧情:换岗士兵之摔】 【为什么你们俩看到的剧情总是跟我们不一样,我也跟团去过希腊,就是平平常常的换岗】 沙蓓蓓看了一眼顾淼,指着他:“都是他的错。” “他的钛合金狗眼扫了那个人一下,那个人就倒了!我亲眼看见的!” 评论里很体贴的表示 【妹子,别客气,你们俩其实就是合称黑风双煞吧?】 【雌雄大盗?】 【阴阳二怪?】 “你们够了啊,再说我就要生气了。”沙蓓蓓哼了一声。 屏幕上悠悠的飘过两朵花 【求饶。】 在欧洲很多大城市,都有一种名为“大眼睛”的旅行观光车,在中国的魔都也有, 不过像在欧洲的“大”城市,再大,其实也就这么回事,于是他们俩今天暂时不想坐大眼睛, 在雅典的街头走走,时不时的就会路过一处极具古希腊特征的废墟,哪怕只剩下了一个门框,几根柱子, 小时候看过的圣斗士片尾曲的场景,都会涌上心头。 路过一处建筑物的时候,沙蓓蓓忽然激动了起来:“看看看看看!!!雅典娜!!!” 就在马路边,有一栋长的好像十二宫门面的建筑物, 在那建筑物大门的两边,右手的高大柱子上站着一个手里拿着小竖琴的,大概是阿波罗,除了他,希腊神话里也没谁整天拿着小竖琴乱蹿, 左手边的柱子上站着的长裙妹子,右手持长矛,右手挂着盾牌,云鬓高耸,完全是傲视群雄的气势。 除了那个能跟战神阿瑞斯打个平手,跟海皇波塞冬抢雅典的智慧与战争女神之外,还有谁。 站在柱子上的这位,全身上下就透露着一个意思“打不过”, 顾淼打开直播,很是激动: “到了雅典,终于看到雅典娜了!看那是雅典娜!” 【卧槽,这才是战争女神!要是圣斗士星矢里的雅典娜是这样,教皇管他是撒加还是史昂,都给给她打趴下】 【要是雅典娜是这样的话,十二宫卷都开不了头好不好,天箭座的那枝箭飞到她面前,就得给她一把抓住,捏断!】 【砸在地上,冷笑一声:挡我者,死!】 【天箭座还未见人影,便已口吐鲜血而亡,雅典娜轻轻的吹着手中权杖上的血。】 【西门雅典娜!】 “咳,好吧,隔壁的是她的同父异母兄弟阿波罗。”顾淼对评论里人民群众自行接楼的爱好已经见惯不怪了,镜头转一旁的阿波罗像。 【这个男人,全身就只穿了一个斗篷,别的什么也没穿?】 【情趣?就跟潘金莲醉闹葡萄架的时候,只穿了一双小红鞋,别的什么都没穿一样】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是雅典娜和阿波罗?】 顾淼看了一眼地图,这里是雅典学院。 “居然是雅典学院?!”顾淼很是震惊,由柏拉图建立于公元前387年的雅典学院,号称世界上第一所正经的大学。 雅典娜代表着智慧,阿波罗代表着艺术。 文艺复兴时期,拉斐尔曾经有一幅着名的油画《雅典学院》。 而被顾淼和沙蓓蓓直接忽略的,坐在正门口的两个大理石雕像,一个是苏格拉底,还有一个是他的学生柏拉图。 雅典学院代表着当时欧洲世界思想最先进的地方,有一种传说照进现实的不真实感,在顾淼心头浮起, 沙蓓蓓则更关心,同样是文明古国,中国就没剩下一点什么吗? “我就不信了,咱们就没有能比雅典学院早的,现在还留着的学校吗?”沙蓓蓓看着顾淼。 顾淼抓抓头,认真的回想: “孔子周游列国的确比雅典学院建立要早一百多年,但是,他也没有形成一个正经的学校。 岳麓书院是北宋时候的, 白鹿洞书院是南唐时候的, 应天书院算是五代时候的, 嵩阳书院是北魏时候的, 都比雅典学院要晚很多, 嗯……只有一个稍微好一点,好歹算是公元前的,虽然也比雅典书院晚了两百多年。” 评论里已经有人忍不住跳出来了 【是我大石室中学!】 【我们石室中学是汉景帝时候的!】 【我们的校友是司马相如!谁敢比!】 【我们石室中学旁边有贺记蛋烘糕,可好吃了!】 【贺记蛋烘糕没有陆记蛋烘糕好吃!皮太厚!】 【陆记的老头子整天都神叨叨的不出来,哪像我们贺记的平易近人!】 【不好吃的就平易近人!】 于是,评论里就从学校,一路说到了蛋烘糕,从蛋烘糕,说到了冰粉,从冰粉说到了串串…… 沙蓓蓓还是不知道石室中学在哪里,就记住了旁边有一个皮厚了一点的贺记蛋烘糕,以及工人新村的陆记蛋烘糕更好吃一点。 “在成l都,文庙那里,等你有空,带你去尝尝。”顾淼说。 其实他也没吃过蛋烘糕,不过看评论里的人说,就感觉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进去看看。”顾淼拉着沙蓓蓓往里走。 “等一下。”沙蓓蓓注意到,在雅典学院的门楣之上,刻着的那些人像,不仅仅只是奥林匹亚山的众神像而已, 那是一个故事…… 她接过了直播: “看,这里说的是一个男人生子的故事!” 顾淼转头看着她:“???” 沙蓓蓓继续说着:“在正中间的是宙斯,在希腊神话里,宙斯他爸爸听说自己的儿子将来一定会夺他的权,于是他把自己所有的儿子都吃了, 宙斯他妈用三块石头把宙斯、海王和冥王换下来,然后宙斯把他老爹给放逐了, 宙斯在雅典娜她妈,公正女神生孩子之前,也听说这个孩子要夺权,于是直接把公正女神给吞了, 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啊!完全避免了石头换太子的事情, 但是万万没想到,求生欲极强的雅典娜在宙斯的脑袋里像孙悟空一样上蹿下跳,让宙斯很头痛, 让火神把他的头给劈开了,于是,雅典娜一身武装出世了, 由于是个女儿,所以也没打算抢班夺权,宙斯很安全,继续高高兴兴的到处变牛变鹅变金币的去搞女人。” 顾淼觉得索然无味:“这也算是男人生子,那大禹说起来也是男人生的,而且还是死后剖腹产,生完他爹就变龙了。” “大家都很会玩嘛,哈哈哈。”沙蓓蓓只知道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 在雅典学院内部的正厅里,有一个小小的讲坛,一排排古典的小长椅排在讲坛前面,却用红色绳子拦住,游客不能进去。 讲坛上的绘画,都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 顾淼忽然想到:“其实雅典学院,可能跟战国时候,齐国的稷下学宫有一点像吧,都是一堆能说会道有想法的人,坐在一起叨叨叨。” “可是后面厉害的是秦国啊,又不是齐国,齐国就一个孙膑,田忌,还有出名的人了吗?”沙蓓蓓觉得很没劲。 顾淼摊手:“没办法啊,因为不是大一统国家嘛,马斯洛的需求理论第一层是安全,最高层是自我实现, 强秦在侧,安全都算不上,他们就在想着思想碰撞,搞思想上的自我实现了,那怎么行呢。 所以,国还是得大,大了才有缓冲的余地,才能有心思搞这些思想上的东西,才能容得下一次又一次的试错, 我记得有人说过,为什么现在穷的人越穷,富的人越富。有人说是因为富人为富不仁什么的,讲道理,人家根本就不用为富不仁, 如果一个生意,投五百万进去,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血本无归,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翻个三倍, 身价是五亿的富人,投个五百万,无归就无归,翻倍美滋滋, 如果身家只有五百万,或者身家只有三四百万,还要去借钱的,敢赌么? 起步价不一样,造成的结果也不一样了。” 虽然沙蓓蓓家里不缺钱,不过比起真正的富豪来说,还是要差一大截的,她也只能叹一口气: “没办法呀,虽然年年都有风口,微博、微信、直播、共享单车、ip……年年都有飞起来的猪, 但是,恰好自己样样不沾,那又有什么办法,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顾淼捏捏她的手:“要相信,你所储备的所有知识、经验和人脉,总有一天,都会有用的, 我有个姨父,现在在县里当个宣传部的负责人, 我妈称其为县里的一把手,嗯,就当他是吧…… 原来分配进去的时候,就是一个烧锅炉的,后来有一天,闲来无事,帮着人家出黑报板, 路过的大领导一看,嘿,字写得不错,别烧锅炉了, 然后,他就一步一步的上去了。 不然,你说,字写的好有什么用,现在都用电脑了。” 沙蓓蓓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回去以后,我一定会督促你,天天练字的。” “……我、你……”顾淼一脸的无奈。 ==================== 番外: 有读者好奇在乌菲兹用特权被放进去是不是真的,当然不是在乌菲兹那么有逼格的地方, 而是在蜀中,买火车票。 那是一个没有的时代,也没有电话购票,买票全靠排队和勇气, 那个时候,我一个人到了成都,那一趟车巨便宜,记得从金陵到蜀中,才一百块钱不到,l开头的临客, 需要四十四个小时,从金陵到蜀中的时候,买到了一张无座票,我带了一套地摊上买的史记上车, 一套三本,每本五块钱的盗版, 回程的时候,随便在金丝街的路边摊跟人胡侃,然后侃到了回程车票难买什么的, 那个人跟我说,第二天,你到火车站广场来找我。 我就特真诚的信了,去了,还真找到了那个人, 他带着我从售票处旁边的一个小门往下走,曲里拐弯,已经明显是处于地下掩体状态的地方了, 那个人让我等等,自己从员工通道过去,还叮嘱我,什么话也不要多说, 我继续向前走,那个好像防空洞一样的终点,竟然是一个售票窗口! 就是跟所有火车站正常的售票窗口一样的售票窗口, 卖票的看见我也愣了,张口第一句话就是:“谁批的条子?” 我一脸懵逼,啥玩意儿?什么批的条子? 然后带着我进去的人从他背后出现了:“我朋友,给一张那个l什么什么到金陵的票。” 等出来之后,跟我说,你这票啊,刚放出来几分钟就没了,也就只有这里留票。 那一次,是我意外的与特权接触, 帮忙买票的人,也没有想过要任何的好处,买完,就这么走了,走了……emmm,这在今天看来,也挺不可思议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神庙与文化之旅 蔡依林的几首歌,都可以算得上是勾人想出去旅行的名曲。 虽然《马德里不思议》里描写的更像安达卢西亚地区, 而《布拉格广场》上只有烤肉桂圈和烤肘子,并没有许愿池, 《许愿池的希腊少女》……总之,走到现在也没有看到许愿池,一路上看了不少宙斯神庙、雅典古罗马市集、哈德良拱门,以及等等, 说起来算是景点,但实际上,全部都是断壁残垣,还没有玉门关的汉长城剩得多。 “雅典还有点什么剩的呀?难道只能等着明天上帕台农了吗?”沙蓓蓓感到很惆怅。 “有,一个着名的绿帽子大神的神庙,保存的比较完好,值得去看看。”顾淼看着手机上的地图。 爱生活,爱八卦的沙蓓蓓,脑子里过了一遍,只记得希腊神话里,宙斯各种绿了别人,但是没印象哪位大神被绿了。 “谁啊谁啊?”沙蓓蓓好奇无比。 “赫菲斯托斯,火神和工匠之神。” 沙蓓蓓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不认识,我只知道祝融是火神。” “祝融还是海神呢,南海之神。”顾淼满意的又看到了沙蓓蓓惊讶的表情,“别这么惊讶,水神共工怒触了不周山,总得有人来干活啊,那就他了。” “我识字的,你别骗我。”沙蓓蓓看着他。 “真的,在羊城就有一个南海神庙,就是供的祝融。” 看他的样子好像不是骗人,沙蓓蓓半信半疑的又继续询问绿帽子神的故事。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火神逼着宙斯把维纳斯嫁给了他,但是他又丑又瘸,维纳斯就红杏出了一墙又一墙, 火神用网把正在啪啪啪的维纳斯和阿瑞斯捆在一起,然后还叫来了众神评理。结果大家都为维纳斯说话,你说尴尬不尴尬。” 顾淼又继续说:“波塞冬说如果你不要,我要,我有海一样宽广的胸怀。赫尔墨斯也帮忙说话, 维纳斯为赫尔墨斯生了一个儿子,长的太帅被精灵求爱,被拒绝之后,精灵向神许愿,让他变成了双性人,上半截是女的,下半截是男的。 然后为阿瑞斯生了不止一个,不过最出名的是丘比特。” 希腊神话最大的特色就是贵圈相当的乱,在欧洲晃的时候,只要跟希腊神话沾点边,不是乱伦就是绿帽。 神庙离地铁站不远,保存的很完整,看起来又像是圣斗士里的十二宫, 神庙并非它诞生之初的样子,在后期曾被希腊拜占庭派的建筑师改建成了一个教堂,拆除了建筑的内殿,在东部新建了一个环形殿,用混凝土浇筑了现在的拱顶。 神殿里的屋顶周围雕刻有“赫拉克勒斯十二伟绩”中的九个故事, “明明是火神的神庙,为什么要刻大力神的故事?”沙蓓蓓困惑不解。 顾淼一本正经的回答:“因为都姓赫。” “……那为什么没有赫拉?” “男女有别,授受不亲!” “说得我差点就信了。”沙蓓蓓冲他吐吐舌头。 “咳,被发现了,好吧,再跟你说一个真的,2004年雅典残奥会的圣火,就是在这里点燃的,而且取火的方式也不是用凹面镜集光的方式,而是用两块燧石敲出来的。” “那夏季奥运会是在哪里取的?” “赫拉神庙。” “走,我们去赫拉神庙!”沙蓓蓓已经在幻想自己穿着祭司的长裙,手里举着火炬了。 “离这190公里,没直达车。到了那里只有几根柱子,或者你想去神庙前的那一小段泥巴地跑上一段?” 沙蓓蓓果断的放弃了去赫拉神庙的想法, 夕阳西下,火神庙的柱子被斜照的太阳拉长了影子,光影交织,与落在破碎的石板地上。 石梁之上,有许多的鸟窝, 曾经这里也有一座青铜的雅典娜像,现在早已不知何处去。 “真的很难想像,这些神庙当初里面能是什么样的热闹。”沙蓓蓓看了半天,外观看起来是挺不错, 真正站在门口,一眼就能看到底,而且由于没有屋顶,看起来就像单纯的戳了那么多柱子一样。 “所以圣斗士里,贵为雅典娜,也是睡在硬石板床上,没有垫子,没有被子,要啥没啥。”顾淼脑中又回忆起《冥王篇》里,雅典娜从石床上起来的样子。 这个景点一般早上来的人多, 因为门票是包括在雅典卫城的门票之内, 下午的时候,几乎没有人, 别人看火神庙,最多看个二十分钟就完事, 这两个人从希腊神话扯到圣斗士,又聊到挖坑不填的富奸老贼和杀人无数的田中芳树, 不知不觉,已经快天黑了。 “吃什么?”沙蓓蓓问道。 “回去吃吧,那家希尔顿的顶楼有一个叫gxy bar的餐厅,前人说风景绝佳,不如去那里试试,我请客。” “一定很贵吧。”沙蓓蓓很为顾淼的钱包担忧。 “体验一下,只有见多了,你才不会被人用一根棒棒糖拐走。”顾淼摸着她的脑袋。 “哈哈哈,你怎么跟我同事说的一样?”沙蓓蓓笑起来。 “因为要开在职证明什么的,同事都知道我要来欧洲了,说以后我这样眼界就高了, 别人还在为去个北戴河,舟山欢欣鼓舞,我已经在挑剔地中海不够蓝,爱琴海不够美。 还说我这样以后眼界降不下去可怎么办,无法甘于平凡的过日子了。” 顾淼搂着她的腰,小心的扶着她,往坡下走: “一辈子在井里的人,永远不会理解井外的天空有多大, 既然已经到了井外,那自然是要一飞冲天,难道还要哀叹回到井里不适应了怎么办?” “好像也对,为什么你说的,都这么有道理?” “因为你喜欢我。” 沙蓓蓓捏捏他的脸:“哎呀呀,怎么这么厚的,都捏不动。” “真的,如果你讨厌我的话,连呼吸都是错,看一眼都犯恶心,对不对?” 沙蓓蓓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嗯,果然你说的都好有道理。” · gxy,银河吧 露天的座位,此时还没有坐满,顾淼与沙蓓蓓找了一个最靠近栏杆的双人座, 今天没有银河,只有皓月千里, 月亮的光辉之下,只有几颗零等星,倔强的闪耀着它们的光芒, 与天空相比,不远处山头上的灯火辉煌更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从方向上来看,那里应该是帕台农神庙, 黄色的灯光,将神庙照得另有一番味道, “果然风景很好。”沙蓓蓓看着山头上的帕台农神庙。 顾淼看着眼前粉面含春,眼中带笑的沙蓓蓓:“嗯,很好很漂亮。” 第二天早上七点,顾淼与沙蓓蓓就精神抖擞的从酒店出发。 什么赖床,不存在的! 什么起不来,不存在的! 什么回笼觉,不存在的! 两人心中最大的愿望,是在早上八点帕台农神庙刚开门的时候,就冲进门去,稍微迟一迟,那就是人山人海, 旅游团的车一般来说,会在八点半的时候到达, 有半个小时可以看一看,拍一拍无人的帕台农神庙,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一早到达雅典卫城的山脚下,还没有到八点,放眼四顾,果然没有旅游团的车! 售票处的大哥来的意外的早,刚七点四十五,就已经在小窗窗里面蹲守, 那个简陋的大门,如果他要是不守着,估计早起的鸟儿就会飞进去了。 门票十二欧元, “黄金圣斗士,一人一欧元?教皇和雅典娜是义工?”沙蓓蓓看着票价若有所思, 在她的心里, 雅典=雅典娜=圣斗士, 到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里叫雅典卫城, 卫城最初的意义,就是防御, 在小国,或者叫希腊城邦林立的时代,每一个城邦都有自己的卫城,而且一定是建在城邦的最高点, 平时公共集会,打仗就做堡垒, 对于爱爬高高这个事情, 熟读《失街亭》的顾淼不以为然,这里也是四处看着没水源,爬这么高,少不得落得一个马谡的下场。 也许希腊人的敌人也没有堵水源这种爱好? 总之,希腊城邦们打打闹闹,好像也真的没有听说谁是因为断了水而被投降的。 原本雅典卫城的功能就是这么一个说出来逼格不是很够的堡垒,后来不知怎的,就变出了雅典娜与波塞冬抢地盘的故事, 再后来,就彻底变成了祭祀雅典娜的圣地, 只不过,自家实力不够,就算是战争女神,也没护得住她的虔诚信众们, 在公元前480年,波斯大军攻占了雅典城,不过也没守住几天,又被希腊人给轰回家去了, 就是《斯巴达300肌肉壮汉》这个故事的背景, 向上攀登的过程中,沙蓓蓓想起了这三百壮汉的故事:“为什么温泉关就那三百个人,希腊不是好多人吗?” “在开奥运会,你知道的,奥运期间,希腊人不打仗。其实前面还有一个节, 公元前490年,就是世上第一个跑了马拉松的人出场的那次战争,雅典人向斯巴达人求援,斯巴达人在过卡尼亚节,过节期间不动手,所以就没有支持雅典, 不然雅典人能赢了以后这么high,狂奔四十多公里报信,硬是跑死了一个人?” 沙蓓蓓对为了庆祝一个节日,连民族存亡都不顾了的行为很是不解, 顾淼想了想: “大过年的、来都来了、他还是个孩子……现在你是不是能稍微懂一点点了?” “不懂。” “嗯……”顾淼又想到一个比喻,“可能就像古代的那些烈女传上的女人一样吧,人家坚持节日不打仗,就像中国古代烈女看贞洁牌坊?那是一种坚定的信仰。” 虽然比喻很奇怪,不过沙蓓蓓仿佛能get 到那种感觉了, 有人陪着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路过了一个圆圆的建筑, 跟今天的体育场的座位一样, 地图上说,这里是狄奥尼索斯,也就是酒神剧场。 酒神,也是个私生子, 宙斯跟底比斯的公主瞎搞,公主怀上了,被赫拉发现, 赫拉忽悠公主,让公主去看宙斯的闪电玩,公主化成了灰, 半神的酒神胎儿这样都死不了,宙斯把私生子给缝进自己的大腿里,足月以后再出生。 酒神也是戏剧之神, 三大希腊悲剧,都曾经在这里上演过。 “《被缚的普罗米修斯》《俄狄浦斯》《美狄亚》,三大悲剧,一个空两分,我没答出来俄狄浦斯,那次历史考了98分。”顾淼回忆起初中的时光。 沙蓓蓓特别骄傲:“我都答出来了,特别好记,一个是偷火的,一个是恋母的,还有一个是怒打负心郎。 呃,你有印象,有没有三大喜剧?” “好像有一个,叫《鸟》。” “那真的不是希区柯克的惊悚片吗?” “希腊的喜剧本来被认为是一种下流、粗俗的艺术,正经登台做为酒神的献祭,比悲剧迟了快五十年。 一旦被视为下流,能流传于世的就不多。” 沙蓓蓓不认同:“还不是因为他们的文字的识字门槛太高,像我国的《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都留下来了。”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看些什么不好……” “切,别装得跟正人君子似的,你那平板里塞的《黑暗圣经》,高贵到哪里去?” “我好心借你学英语,你竟然偷看我的视频!” “播放有播放记录的,我这么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家家,本来是想学习英语的,结果打开来,噫……” 沙蓓蓓又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你看的那些片子,动作都太粗暴了。” “所以,在酒神剧场旁边,就是供奉医药之神的神殿啊,你看,希腊人想的多周到。” 顾淼将手往西北方向一指,只有三根成色很新的柱子上顶着一块古旧的石门楣,还有一堵墙, 就连那堵墙,看颜色,也是新旧石块掺杂在一起, 这是希腊考古修复的常用手法, 除了有一块石头上写着这里是阿斯克勒庇俄斯庙之外,甚至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个房子。 沙蓓蓓摇摇头:“破成这样,在医药之神还没有复活的时候,我们还是保持着严谨客观端正科学的运动姿势比较好。” 沿着神殿之下的欧迈尼斯柱廊再向西走,是至今仍在使用的阿迪库斯剧场, 阿迪库斯不是神,而是一个有钱人, 他在39岁的时候娶了15岁的老婆, 过了20年,他没死,老婆先死, 于是他捐了很多钱给冥后,希望保佑老婆在阴间过的好, 第二年又兴建了这个可以容纳五千人的剧场, 现在看,是一个露天的大剧场,曾经这里用昂贵的黎巴嫩雪松木做过顶棚, 然后打完仗,木头就没了,石头们存活至今, 现在这里是雅典艺术节的主要场地,帕瓦罗蒂都曾经在这里演出过。 一路向上攀登,终于到了山顶, 到达此行的重点,当然要开直播, 穿过两排大理石柱形成的山门,第一眼看见的是伊瑞克提翁神殿, 那个名字巨长,在中国小朋友心中没什么存在感的神殿,当看见那六根少女柱之后,沙蓓蓓惊呼:“原来是在这里!” 在各种历史书、希腊旅游介绍、艺术类的书里,都会提到六根少女柱, 这里用长裙飘飘的少女形象代替了平凡的圆柱, 少女们的小细脖子撑不住沉重的石顶,因此,在做设计的时候,故意让少女们的脖子上都留了一缕头发, 并在头顶上加了花篮,解决了承重的问题。 “我记得我们国家有个古代的设计师,也是这么的有想法,皇宫里的横梁只能是一根到底,不可以续, 但是又找不到那么长的木头,于是他就设计了两头伸出龙嘴,在龙嘴里插上横梁,即不算接续,也解决了长度不够的问题。 现在有不少地方也有这种建筑方法,不过用的不是龙,而是鲤鱼,取个鲤鱼跃龙门的吉利意思。” 【搞建筑的脑洞都比较大。】 【中国的那位应该是求生欲极强吧。】 在右前方,就是顾淼与沙蓓蓓到雅典,或者说是希腊的一切的起因—— 帕台农神庙! 此时的太阳已经升起,如蓝宝石一样的天空映衬着古老而庄严的神庙,每一块砖石,都述说着历史的沧桑与艺术的不朽。 想要拍出好的卫城照片,一定要有广角镜头, 顾淼和沙蓓蓓两个懒人,只带了标准套装,谁都没想起来,此来欧洲,必有多多的美景,怎么着也要广角才能拍出其中一二来啊。 “不要在意,反正,就算有广角镜头,也拍不好,至少现在还有个借口不是?”顾淼安慰她。 “你以为我的拍照水平都跟你似的,哼!”沙蓓蓓自己也没想着要带,无法迁怒,只能以嘲讽顾淼的拍摄技术做为发泄渠道。 顾淼看出沙蓓蓓有些遗憾:“你看那些神庙都被铁架子围起来的,拍广角也不好看!” “嗯!”现在也只能这样精神胜利法一下。 顾淼忽然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雅典娜的手办,放在神庙前,然后对着卡卡的拍照。 沙蓓蓓当时就震惊了:“你什么时候带的?” “出发的时候啊,欧洲也没卖的。” “我靠,怎么想的这么周到,你都没有提醒我!我应该把我家沙加带来的!” 顾淼默默从微信里调出出发前的聊天记录: “我们这次要去卫城,你有没有圣斗士的周边,带过去呗。” “没有。” “哦。” 对话就此结束,沙蓓蓓的表情,就好像这段对话从来都没有在她的记忆里出现过一样, “当时跟你说话的人,确定是我吗!” 顾淼摸摸下巴:“说不定是异次元空间的你。” “啊啊啊啊啊!我还有潘多拉的cos服呢!!!”沙蓓蓓抑郁的就差满地打滚了。 “……你一潘多拉,跑圣域来,是想干嘛?” “全剧终!反正车田正美那个天界篇也不想好好画了。” 哼唧了一会儿,她发现附近还有工作人员在忙碌,有男有女,有人在测绘数据,有人在画图, 忙收敛了起来,又是一副端庄娴静的淑女形象, 卫城一直在修复之中,每一座神庙的遗址旁边,都有着建筑物最初的模样。 在帕台农神庙旁的一幅示意图,又让沙蓓蓓激动不已, 与圣斗士星矢里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 或者说, 是车田正美直接仿了这副图, 在长方型的神庙之内,进入门厅之后,是一个方形的内部建筑,高达8米的圆柱在东西两侧各有8根,南北各有17根, 神庙分为前、中、后三个部分,墙面和柱体上全部都被精美的雕刻和浮雕装饰着, 还有一尊高达12米的雅典娜神像。 雅典娜女神的双眸炯炯有神,全身透着战神的霸气, 黄金头盔上是斯芬克斯和两匹飞马, 胸甲上是美杜莎的蛇发, 象牙铸成的脸孔、手脚和臂膀,雕刻出少女特有的柔美与神韵。 肩头靠着一根长矛,左手握着盾牌,右手托举着一个黄金和象牙镶嵌的胜利之神尼基。 “希腊式的长衫袍服衬托出独有的雍容与华贵, 重点是贵! 那条长衫消耗了两千五百多磅的黄金,每四年一次的雅典娜节时,阳光都会透过照在闪闪发光的神像上,那是希腊最光辉的时代。” 【在说到黄金的时候,我在主播眼里看见了金光。】 【那么,神像去哪儿了,被主播搬回家了吗?】 “我倒想呢,公元146年的时候,给东罗马帝国的皇帝给搬走了,搬了就搬了吧,现在都不知道给弄到哪里去了。”顾淼一脸的遗憾。 “更蛋疼的是,1687年,土耳其人占了雅典卫城,威尼斯人来打他们,土耳其人把帕台农神庙当成火药库, 然后威尼斯人的一发炮弹轰中了帕台农神庙,轰塌了十四根石柱,屋顶和墙…… 主要还是因为那会儿的火药不行,要是等着火药进化大师诺贝尔出生,咱们今天可能连这个山头都看不见了。” “现在之所以看神庙是光秃秃的,不仅是因为被炸过,而是因为来了一个名叫詹姆斯·布鲁斯的英国人。 中国人都应该记住这个名字,这王八蛋下令烧了圆明园。 他把卫城里能拆的,好拆的,拆了十一年,全部给运到英国去了,并且死也不肯还, 现在帕台农的东西,都在大英博物馆的杜维恩展厅里。” 【就中国那保护的水平,还不如在大英博物馆里放着,还安全一点,不然谁知道哪天就被偷了弄坏了。】 顾淼很烦这种论调: “《女史箴图》的摹本就在大英博物馆,现在断成了三截,还掉粉,大面积毁坏,根本没保护好,也没修复好。” 【余秋雨都说了:偌大的中国,竟存不下几卷经文!比之于被官员大量糟践的情景,我有时甚至想狠心说一句:宁肯存放于伦敦博物馆里。】 “慈禧老佛爷说:宁赠友邦,不予家奴。” 【看不出啊,主播你还是个小粉红。取关了取关了。】 “你先站起来,我们再说话。 关于文物保护能力,建议看看《我在故宫修文物》, 关于大英博物馆的来源正义性就不用说了,希腊和印度隔三岔五叫他们还东西, 所谓文物,就应该存在于它的文化母体中,而不是被割裂,被放在现代的建筑物里。” 结束直播之后,沙蓓蓓皱着鼻子: “这种人说着真大方,我看他要是娶个漂亮老婆,又不能满足她的啪啪啪要求,也不可能把老婆送给更有能力的男人。” “还不是因为没落在他的名下,要是他的私人财产,少了一百块都能撕上天去。” 逛完了卫城,在山下,有一座不大的卫城博物馆, 博物馆不大,也没有出名的镇馆之宝, 多的是一些神话中的人物雕像,还有一些建筑物的碎片, 然后,他们就听到一个中国女人的声音: “中国怎么就没有神话的?” 卧槽? 顾淼和沙蓓蓓面面相觑,难道女娲补天是真事?黄帝乘龙飞升也是真事? 沙蓓蓓终于没忍住,接了一句:“中国有神话的呀。” 那个女人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希腊多啊。” …… 中国神话除了乱伦内容的确不如希腊神话多之外,从山海经体系到洪荒体系再到道教体系, 不加少数民族里的什么苗民体系和黎族体系,在数量上都能碾压希腊神话好不好? 能出国的人,已经不是井度下没看过天的人了, 对自己国家的文化却是如此的认知, 妄自菲薄, 唉…… 顾淼揉揉鼻子,又想起在南极船上的那几场引起巨大争议的讲座, 自己人尚且如此, 看来当初也许是对那两个外国教授要求太高了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罗德岛 “嘤嘤嘤,还有四天,还有四天我就要回去上班了。”沙蓓蓓哼哼唧唧的在床上打滚。 其实她的假期已经比很多上班族的人要多很多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有调休, 如果不是因为她着实位低权轻,走一段时间也无所谓, 如果不是因为刚好还接了一个小长假, 一个刚入职还没满一年的员工,哪里这么容易就能凑出十几天的假来。 “往好处想,虽然我不用回去上班,不过也得回国去。”顾淼还没回国,已经接到了一些文化相关部门,还有一些国家和地区的旅游区的邀请, 他们都是看中了顾淼在自媒体上的影响力,邀请他去采风与体验。 顾淼回去之后,还需要与他们进行进一步的沟通与交流,确定一些事情, 沙蓓蓓像一只大号的趴趴熊伏在床上:“可是你没有人管!” “自己管自己需要自律,你看,出来这么多天,你在玩,我每天晚上还在写公众号,随时发微博,还有参与直播平台的活动。” 顾淼把自己这段时间的更新拿出来给沙蓓蓓看, 沙蓓蓓这才没话说, 自律这种事,比有人管,是更加严格的挑战, 起码沙蓓蓓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如果没人管,就会放飞自我的人, “我这辈子最自律的事,就是减肥和保持身材了。”沙蓓蓓颓然的在床上做出一个瑜珈动作里的“骆驼式”。 顾淼一回头,差点把鼻血喷出来,沙蓓蓓现在身上穿着的是刚买的半透明黑色的雪纺蕾丝睡衣,下面什么都没穿, “你保持的很好。” “谢谢,我知道。”沙蓓蓓骄傲的又挺了挺胸。 · 虽然希腊从来都不缺中国旅游团,但是罗德岛距离希腊本土实在太远, 所以几乎所有的前往希腊的旅游团,都不会来这里, 他们只会去在网上被热捧的圣托里尼, 不过在一处吃冰淇淋的地方跟几个去过的背包客聊了几句, 他们一致鄙视了圣岛, 说去圣岛的人那么多,网上看见的照片,却都好像是一个妈生的,从几乎相同的角度拍, 那是因为—— 就那么一块地方好看! 别的地方就跟废墟一样, 想看废墟,在雅典要多少有多少, 而且还比圣岛的好看很多,起码说出来,都有个典故什么的。 选择一:在雅典混吃等死直到回国。 选择二:去其他岛逛逛。 沙蓓蓓选择了去其他岛,一指就指到了希腊地图的最下端, 罗德岛。 顾淼看见这三个字,也默默的点头, 沙蓓蓓兴奋的在视频网站上复习《罗德岛战记》, 顾淼则是在回忆《十字军之王》,里面的医院骑士团被设计的可牛逼了, 而医院骑士团早年曾经在罗德岛盘踞了数年之久, 两个人各自有各自的情怀, 一直到沐浴在希腊最东面的阳光下时,才从二次元回归三次元。 古老的城池,铺着鹅卵石的地面,箱底的轮子发出仿佛随时会飞出去的可怕声音, 小路弯曲,门牌也不那么好认, 半路遇到了一对当地人老夫妇,他们的英语水平也不怎么灵光的样子, 抬起右手,示意他们应该向右手,但是嘴里说的是left, 所以,到底是手错了,还是发音错了? 比划了几下,老夫妇两个干脆挥挥手,示意他们跟上,一路把他们送到那家酒店门口,夫妻俩就走了, 好人呐! 刚到这里就遇到了好人,这让顾淼和沙蓓蓓的心情更加愉快, 这家酒店最大的卖点,就是可以看见爱琴海, 在平台的咖啡吧,还有在房间里,都可以看见, “可惜,那个雕塑没了。”沙蓓蓓趴在窗台边,托着下巴,怔怔的看着远处深蓝色的大海。 在很久很久之前的公元前,罗德岛就已经有了很拉风的港口, 当时的罗德岛居民揍趴了前来侵略的马其顿人之后,融了他们丢下的青铜兵器,并把它做成一个太阳神雕像, 史料说,那个雕像建了十二年,跟现在的自由女神像差不多高, 网上还能找到那个模拟示意图, 太阳神双腿分开,站在港口, 所有进出港口的船只,别名都得叫韩信, 须得从它的胯下而过。 建了十二年,在港口站了五十多年, 由于是人形站立,膝盖那里是最薄弱的地方, 于是,在一次地震中,倒下了…… “倒的连个渣都不剩了?还是又给英国人拖走了?”沙蓓蓓翻出了示意图,对着远方的大海比划,幻想当初会是什么样子, “本来是剩了一些渣的,不仅剩了,还剩了一千多年,没人打扫, 公元前226年的地震倒的, 到公元654年,阿拉伯人入侵,才把渣转手卖给了叙利亚来的犹太人, 古代叙利亚就一直在被各种大国抢来抢去,就没歇过,说不定早就给熔了做成兵器了。” “我怎么觉得,这不像太阳神啊?”沙蓓蓓又继续研究雕像的容貌,跟之前见过的那个年轻英俊的版本完全不一样, “此太阳神并非着名美男子阿波罗,而是赫利俄斯, 赫利俄斯是宙斯的堂兄弟,后来传着传着,光明神阿波罗就兼职做了太阳神, 此人的儿子比较有名, 法厄同, 是自人类有传说以来,第一个实现了飞天梦想的人,或者说,是半神人, 传说中,利比亚有沙漠都是他的错, 非洲人的皮肤那么黑,也是他的错, 并因为地母该亚的投诉,所以宙斯把他给劈死了。” 顾淼对这个人印象比较深,因为他曾经想过,当初后羿兴许射的就是他,然后弓箭擦过了太阳神的车轮,于是人类有了火, 那个人在中国的名字叫后羿,在西方叫普罗米修斯, “一共就站了五十多年,也成七大奇观了?奇观的入选标准真是谜。” 顾淼哈哈一笑:“一点都不谜,入选标准只有一条! 够误国就行!” “啊?奇观哪里误国了,挺好用的啊,我每次打不赢电脑的时候,就攒齐六个奇观,自动赢。” 虽然同为二次元, 《帝国时代》玩家沙蓓蓓与《文明》玩家顾淼之间,也还是有一定的代沟。 “七大奇观,如今剩下的只有埃及的胡夫金字塔了。”顾淼对奇观的消失感到很是可惜。 “毁的迟一点,还能留个画像,至少看一眼是什么样的, 但是,它们基本上都毁于公元前,在中国春秋战国时期,这些奇迹就已经站起来又倒下去了。 巴比伦的空中花园,据说不在巴比伦,而是在尼尼微,而尼尼微,前几年刚上过新闻,isis……轰~~~ 土耳其的阿尔提密斯神庙,就剩一根柱子了,它是被一个想千古留名的人故意纵火的, 这位想出名想疯了的人,放火的那一年,正是秦孝公同意商鞅变法的日子, 摩索拉斯陵墓,坏于地震,毁于医院骑士团; 奥林匹亚宙斯神像,毁于致力铲除异教徒的罗马皇帝之手; 亚历山大灯塔,毁于地震,咕噜噜沉到地中海里去了。” 沙蓓蓓忽然冒出一句:“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来都来了,当然不能总在屋里呆着,两人一同出门, 虽然世界第七大奇观gg了, 但是整个罗德岛的老城也属于世界文化遗产,完整的保留着中世纪的原貌,如同一座体验型的露天博物馆, 逼格上去了,物价自然比别处贵, 一杯咖啡竟然比首都雅典还要贵上一倍带拐弯, 沿街许多店家都关着门, “不会是罢工吧!”沙蓓蓓很担心不能及时赶回去上班。 问了咖啡店的店员才知道, 没什么, 只是因为今天是星期天, “星期天连家乐福都关门?!”沙蓓蓓震惊了, 已经习惯国内大超市几乎是全年无休的朝八晚十, 她完全无法想像用来满足日常生活需要的超市居然也可以关门, 店员告诉她,不仅超市关门,连码头卖票的都关门,船不停航, 如果周六日想要坐船出入岛,需要提前买好票。 顾淼打开直播,角度没有对好,入镜的是沙蓓蓓,而声音则是顾淼 “大家好,我是……” 瞬间就冒出了比原来要多的人, 评论里一排打赏的小花花 【拜见女装大佬!】 【主播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正确定位!】 【这么可爱,果然是男孩子!】 “咳,错了,不是她。”顾淼把镜头转回自己。 【还我小花花!】 【黑心主播骗财又骗感情!】 “今天要说的是一个黑心骑士的故事。”顾淼一本正经的开始。 “现在,我们走的地方,是罗德岛古城中最有名的一条路,名字叫骑士大街,两头是骑士团长宫殿和罗德岛考古博物馆。” “在黑暗的中世纪,欧洲的大家都活得不是很开心,只有宗教在飞快的发展,而科技文学艺术与商业全部都停下了, 国王觉得自个儿已经穷疯了, 农民发现多收了三五斗还不够交税的, 教皇都觉得总是没有神迹,很难显得自己牛逼, 恰好,东罗马帝哭哭啼啼的向西边的各位求救, 原本东罗马跟西罗马对撕之时,信耶稣的那些人也内部撕逼,分成了天主教和东正教, 你觉得我是异端,我觉得你是异端, 不过当真正的异端xxx出现的时候,两边好歹也是拜同一个神的, 于是教皇乌尔班二世当众演说,忽悠大家一起玩一个名叫十字军东征的4d游戏, 上至贵族,下至平民,大家纷纷点赞转发,表示要为教皇打call, 教皇此计甚妙,硬是将已经快要爆炸的内部矛盾给转移到了外部, 自古以来,内部压不住,就跟外部撕个逼,妥妥的能收拢一波。” 【对,二战就解决了德国内部矛盾。】 【还解决了美国的经济大萧条。】 【延y安跟南n京也合作了一波。】 “第一次十字军东征,拿下了耶路撒冷,但是挂了九成人,只有百分之十存活。 第二次十字军东征,除了帮葡萄牙拿下里斯本之外,什么事都没干。 第三次十字军东征,出现了萨拉丁!玩《帝国》的一定都知道。” 《帝国时代》玩家沙蓓蓓举手: “对!萨拉丁跟狮心王查理相爱相杀三年整,除了阿拉伯人收回耶路撒冷之外, 两人不分攻受! 耗到最后,两个男人都不行了, 查理得知自己的好基友法国人竟然勾引他弟弟,想要撬他皇位,心灰意冷,打不下去,于是就撤兵啦。 而其实萨拉丁那里,早就觉得耶路撒冷顶不住了,正在安排跑路大计, 一天!就差一天! 查理就能打进耶路城!活捉萨拉丁! 这就是天意!两个大胡子男人,就是没办法分出攻受的!” 顾淼忙说:“哎,你说攻受什么的,他们都不懂的。” 【谁说的,一看小姐姐就是攻,你就是受!】 【小姐姐美貌霸气攻,你这个小弱受!】 “谢谢,谢谢大家说出了真话。现在,把话筒交给小受受主播。” 顾淼用口型说:“等今天晚上让你理解一下,谁是攻,谁是受!” 沙蓓蓓冲着顾淼做个了鬼脸,同样用口型说:“来呀,快活呀!” 顾淼转过脸,摆脱女色诱惑,继续科普: “第四次十字军东征,十字军攻下了东罗马帝国的老家君士坦丁堡……然而,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掀阿拉伯人,这次被胖揍的对象变成了东罗马。 第五次第六次什么有出息的事也没干, 第七次由法国国王路易九世领兵,他倒是进了耶路撒冷,只不过,是以俘虏的身份, 被赎身之后不死心,又搞了第八次东征,病死。 十字军东征才算结束。 东征期间出现三大有名的骑士团, 一个是刺客信条玩家耳熟能详的圣殿骑士团, 一个是混的不太行的条顿骑士团, 还有一个就是圣约翰骑士团,也就是医院骑士团, 在东征彻底完结之后,别的骑士都回家了,医院骑士团在地中海找到了罗德岛,继续着他们的故事。” 镜头转向道路两旁, 从古老朴实的墙壁就可以看出建筑的古老, 墙上攀着绿色的植物, 桌椅摆在高大的巨树之下, 用餐环境真是好到没话说, “虽然今天是休息日,很多店都不开门,幸好餐馆还是正常营业的,不然可能就只能发生人吃人的惨剧!” 顾淼与沙蓓蓓随便找了一家餐厅坐下, 忽然一朵香喷喷的白花从天而降, 顾淼抬头,发现二楼种满了一排,被风一吹,又是一阵落英缤纷。 第二百一十八章 西周时期别人家的房子 “难怪希腊国旗是蓝加白,到处都是这样的两种颜色。” 沙蓓蓓坐在酒店窗边吃早餐,窗外湛蓝的海水配着白色调的餐厅,十足的地中海风情, 顾淼端着盘子坐在她对面:“你拿这么多山羊奶酪?吃的惯吗?” “哎?这是山羊奶酪?”沙蓓蓓愣了一下, 放在鼻尖闻了闻,的确有一股比牛奶要重一些的膻味, 这种被称为“菲达”的希腊奶酪, 爱的人很爱, 恨的人很恨, 沙蓓蓓捏着鼻子吃了一块,还有两块,她表示需要做一下心理建设, 顾淼伸过叉子,一叉两块,吃掉了。 “恩人啊!”沙蓓蓓感激涕零,“我愿以身相许……哦,许过了,那我就不欠你了。” “每次都是我出力,怎么说的你好像吃亏了一样。” “你不出力,谁出力,你有见过哪个男人被女人按倒啪啪啪的吗?” 顾淼认真的掰着手指:“《武林外传》里的白飞飞给沈浪下药,弄出了阿飞。还有蜀中九眼桥事件……还要举例吗,还有国外的。” “你为什么总是会记住这些东西?” 顾淼看着沙蓓蓓:“就像男皇后龙阳君跟人分桃一样,你肯定也记得。” “分桃的是弥子瑕,男后是韩子高……” “你看,记得不是挺清楚。” 宅男与腐女相视一笑。 吃完饭,两人从罗德岛的港口前往一座名叫林多斯(lindos)的小镇, 那是一座古老的沿海小镇,曾经也拥有过政权,因此,在山顶上,也有一个林多斯卫城遗址, 爱琴海的海水比起地中海,要蓝的更加清澈, “希腊的典故真多,就连这片海都是死了媳妇忘了爹的故事。”沙蓓蓓还记得当初自己以为这片海叫“爱情海”,还冒了一阵少女的梦幻泡泡, 结果也不是“弹奏爱之琴的海”, “对了,你知道为什么现在被戴绿帽子叫牛头人吗?”沙蓓蓓忽然问了一句。 老实的宅男回答:“是因为日文的罗马音缩写。” “都到了希腊了,没点别的说法吗?今天我想听点新鲜的。” “好的女王大人,没问题女王大人。” 顾淼眨了眨眼睛,声线压成了单田芳的评书腔: “这是有一个连环绿的故事! 首先,宙斯变成了牛,跟欧罗巴生下了米诺斯。 赫拉把小三逼到克里特岛,岛上的国王娶了欧罗巴,并收养了米诺斯。 米诺斯跟兄弟抢王位,向波塞冬求pick,波塞冬从海中升起白色公牛表示他同意了,同时,让米洛斯把这个白公牛献祭给他,以示尊敬。 脑子进水的米诺斯把白牛私藏,拿普通牛忽悠波塞冬。 波塞冬让米诺斯的老婆爱上了白牛,并且跟白牛啪啪啪,最后生下了爱吃童男童女的牛头人米诺陶洛斯。” “逻辑不太顺啊,”沙蓓蓓认真的算着, “波塞冬为什么要自己出一头牛,然后再让米诺斯把牛给他,那牛本来就是波塞冬的。 既然是ntr的产物,米诺斯为什么要修一个迷宫,而不是直接把牛头人给杀掉,掩饰被绿?” “不要跟希腊神话讲逻辑,要说逻辑的话,那为什么宙斯给雅典降下神罚的时候,做为雅典的保护人,雅典娜什么事也没干。 为什么所有故事里大魔王的女儿都会爱上勇士?” “因为大魔王生的都是女儿啊,成魔王的人可能都受过辐射,y染色体死绝了,打起来就特别牛逼,于是成为了魔王。 如果连生都生不出来,那就是绝代高手,比如练了《葵花宝典》《辟邪剑法》的那几位。” 顾淼忽然感到了危机:沙蓓蓓脑洞大开编瞎话的水平比自己高了,再也看不到她被自己唬的一愣一愣的可爱模样了。 沙蓓蓓看着他陷入沉思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看你的傻样,真可爱。” 很快,前方就看见一片白色小房子撂在小山坡上, 伸入大海的细细海岬旁,还停着几艘白色的游艇, 又是蓝与白的搭配,就算没有飘着国旗,也是一股浓浓的希腊风情, 林多斯建于公元前9世纪,大约是中国西周的第七个君主周懿王的在位期, 西周没剩下什么正经的遗迹, 就连夏商周断代工程里的“天再旦”,都被推翻不能做为证据, 而林多斯则留下了这堆白色的小房子, “好气啊,怎么我们国家就没多剩点东西下来,最生气的是,荷马史诗那种一堆怪力乱神的故事,居然还真给找到了各种遗址证明,我们怎么就没找到个水晶宫什么的。” 提到这个,也是因为沙蓓蓓想起在传说中,参加抢海伦的特洛伊战争里,有九艘战船,竟然是来自林多斯。 不仅特洛伊有遗址,让它从神话变成了历史, 连林多斯都是真的存在。 小镇有一个海滩,看起来有点像心形,名叫圣保罗湾, 走在岸边的沙滩和鹅卵石滩上,清亮的海水一股一股的涌上来, 心型海滩好看是好看,但是没有无人机,看起来也就是——大海啊,全是水。 很多人都去凑心型海滩的热闹, 另一个海湾的游人就少了许多, 岸边有一个白色的教堂,被周围高大的山石包围着, 教堂旁的海滩上整整立立的戳着茅草顶的遮阳伞, 海水里有许多正在游泳的人。 没有带游泳衣的两个人站在海湾旁,一抬头看到林多斯的卫城,高高站在陡峭的悬崖之上, “上去看看?”顾淼指着连片的白色小房子。 那是必须的,西周时候的房子! 本来还想着顶着大太阳走路着实辛苦, 在小镇门口却发现有很多毛驴, 租借给懒惰的游客,让他们骑驴上山。 顾淼打开直播,随着毛驴的一摇一晃,跟着念: “此身合是诗人末,细雨骑驴入剑门。” 【雨在哪里?!】 “请看打赏栏,第二个选项樱花雨!只要点一点,细雨到面前,一毛钱,一毛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只要一毛钱!” 屏幕上哗哗的飘过几阵樱花雨特效 【本来想给你火箭的,没想到你的出息只有樱花雨,没办法,既然你要,那就只好给了。】 顾淼开玩笑:“别走啊,老铁,樱花雨跟火箭也不冲突的啊。” 【雨淋湿了火箭,发射不了了。】 居然还有前后逻辑联系,顾淼服了。 这座小镇现在也是有人居住的, 各种装饰别致的小餐馆小酒馆,还有纪念品商店,都隐匿其中, 一幢幢白色的小房子将狭窄的石板路街道夹在中间,蜿蜒向上。 走在幽静的街道里,一抬头,就会看见蓝蓝的天空,被各种乱七八糟的老电线切割的一块一块, 顾淼赶紧低下头。 沙蓓蓓奇怪的问:“怎么了?” “再看下去,我就想给他们把电线全拆了,重新布线。” 开满了紫色花朵的藤蔓植物攀在白色的墙上,还有一只白爪黑色小奶猫,在墙边绕来绕去, 然后停下, 全身绷足了劲, 整个身子向上弹,两只前爪徒劳的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并没有什么用,离墙头还差一个猫头的距离, 小猫落在地上,又转了几圈, 接着又憋足了劲,向上猛的一跃,又徒劳的坠下, 着急的“咪咪”叫, 在地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并不想放弃努力, 又向上蹿跳了几次, “一二三嘿!啊,失败了!” “一二三嘿!又掉下来了!” 【愚蠢的人类,还不过来搭把手!】 【震惊!看见这样惨事,他们竟然选择袖手旁观!】 【不仅袖手旁观,还起哄拍视频!】 【这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小奶猫几次努力之后,决定放弃挑战这个不可能的任务,便甩着尾巴,溜着墙边离开了, 走了几步,还回头看了一眼:“咪~~” 顾淼恐吓猫:“快走,别回头,这个女人会吃披萨给你看的。” 【吃披萨是什么梗?】 【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血案!”沙蓓蓓掐了一把顾淼的腰。 “嗷!” 在小巷中穿行,树影斑驳在墙上,小孩子在树荫下玩着石子, 长得如洋娃娃似的金发小姑娘,看着路过的两张陌生东方面孔冲她笑, 她的脸上也笑开了花,摆着胖乎乎的小手:“hello~” “啊,我闻到了食物的味道~”沙蓓蓓夸张的深吸一口气, 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是该吃午饭了。 沙蓓蓓极具挑战精神,凡是从字面上能看出是什么的,都不想点, 有心点一些奇怪的东西, 看着顾淼的表情, 沙蓓蓓坚定的表示:“我才不像你,绝对不会点出五盘调料来的!” 第一个上来的是炸鱿鱼圈, 希腊与西班牙的差距不是很大, 沙蓓蓓对此很满意:“海货只要新鲜,怎么做都好吃。” 回忆起在智利吃到含沙贝壳的顾淼,只能默默扭头。 第二个上来的是一个用红色砂锅,这是希腊名菜, 被称为“穆沙卡”, 最上面一层盖着一层被烤过的奶酪,颜色与味道都跟各种标准的“奶酪焗xx”一样, 沙蓓蓓一刀插下去,奶酪层下面还有千层面里的白汁, 再往下有丰富的内容, 切碎了的羊肉、切成片的茄子,还有已经成酱状的蕃茄, 最底下是切成片,码得整整齐齐的土豆片, “快看,芝士蛋糕。”沙蓓蓓又想起在西班牙,顾淼兴高采烈的把土豆片当成芝士蛋糕的往事。 “跟你出来一趟,收集了这么多梗回去,真好玩。” 沙蓓蓓笑眯眯的叉了一大块, 味道不功不过,没有想象中奶酪配肉类那种诡异的感觉, 也不像各种旅游攻略书上那种仿佛吃了能飞天一般的美味, 用中国人常吃的东西比喻的话, 羊肉沫就是卤肉饭中卤肉的口感, 加上披萨饼馅料的香气,比那个香气还要再丰富一些, 熟茄子熟西红柿和熟土豆片就是家常菜里的正常味道, 但是因为有奶酪和酱汁的缘故,所以吃多了会腻, 沙蓓蓓叉了一大块之后,就交给顾淼全权处理。 第三盘是大虾,除了个头很大之外,就是正常的盐水煮虾的味道。 到目前为止,沙蓓蓓很满意于自己的运气, 起码点上来的不是希腊名菜,就是可以接受的味道, 出现了,出现了! 第四次送上来的是一瓶白而透明的酒,酒瓶上还带着刚刚从冷藏室里拿出来而形成的冷凝水, 随着酒一起来的,还有一只三联式的瓷盘, 瓷盘里放着一些小杂鱼,一些黑橄榄,还有一些已经被沙蓓蓓唾弃的山羊奶酪“非达” “厉害厉害,大白天喝白酒?”顾淼对自己的酒量很有概念, 他拿起瓶子,闻了一下味道, 不是正常概念里的白酒味儿 而是一股古怪却也很熟悉的味道, 闭上眼睛, 茴香! 没错,就是那个经常被北方人包进饺子里的味儿, “来都来了,不尝尝吗?”沙蓓蓓大方的给顾淼杯子里倒了一半,自己却没有倒。 然后她眼巴巴的看着顾淼:“你先试试,什么味儿啊?” 顾淼把杯子推到她的面前:“毛爷爷说,想知道梨子什么味,需要自己尝一尝。” 杯子又被推回到顾淼面前:“沙小姐说,想知道怪酒什么味,需要顾淼尝一尝。” 就在两人推来推去的时候,服务员过来,又给他们上了一瓶冰水, 示意他们往酒杯里倒, “这得是多烈性的酒啊……服务员是不是怕我们不兑水喝,会醉的不付钱?”沙蓓蓓一面说着,一面往杯子里倒冰水。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杯子里的酒变成了淡淡的乳白色。 “你有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顾淼默默看着那杯酒。 “《九品芝麻官》里,说往糖水里下了一斤砒霜的锅,看起来跟它颜色很像。” 沙蓓蓓把酒杯又推到顾淼面前:“美人赠你蒙汗药。” “我不看王朔的书。” 顾淼其实自己也有些好奇,于是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完了, 味道,就是茴香味, 鼻子没毛病! 喝完了,转头,才看见,别的桌上的希腊男人,都是用小玻璃杯喝的, 至于刚刚那个大杯子,人家是用来喝水的。 “晕吗?”沙蓓蓓看着顾淼, 顾淼看着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沉,眼皮也越来越重,然后,就撑着头,闭上了眼睛。 “哎呀,真成蒙汗药了。”沙蓓蓓苦恼的看着他。 第二百一十九章 骑士团的房地产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前人之述差矣,明明耳旁时不时的传来哗哗的声音, 顾淼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长椅上,这里似乎是某处的后院,院墙不高, 风声、海浪声,声声入耳,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林多镇小镇的白色墙体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真能睡。”沙蓓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服务员吓了一跳,还以为你得急病了呢。” “她说没见过喝那么一点点乌佐酒就醉到人事不省的。” “这是哪里?” “餐馆的后院,不然还能是哪里,我这样一个弱女子,也没办法把你扛回酒店啊。” 走回餐馆,人比刚刚要多了一些, 有几个人看着顾淼,笑眯眯的互相说了一些什么, 沙蓓蓓说:“刚刚就是那边的两个人把你架到后院去的。” “嘿,你还好吗?”其中一个人问道。 顾淼向他们表示感谢,坐在桌边的胖子冲着他举起玻璃杯:“再来一点?哈哈哈。” 不了不了,溜了溜了…… 离真正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睡了一个多小时的顾淼还是有些酒劲未消, 也可能是借酒发疯, 总之,他莫名的决定往山上卫城遗迹走, 在进餐馆之前,明明还很嫌弃的说上面肯定都是无聊的碎石头。 沙蓓蓓倒是无所谓要不要上去,去也好,不去也好, 既然男人要发疯,走走也无妨, “刚刚他们跟我说,卫城的入口有一个石船的雕塑呢,不知道跟颐和园的石舫比如何。” 沙蓓蓓脑补了一个巨型的大船在入口处摆着, 直到进入遗址内,沙蓓蓓东张西望看了一圈, 别说大船了,连小破舢板都没有一个。 “他们说的石船,不会是这个吧。”还有些酒醉未醒的顾淼半眯着眼睛,指着一块石头上的浮雕。 一个船头高高扬起的船型浮雕…… “哈哈哈……”顾淼看着沙蓓蓓一脸见鬼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 “我又想到一个故事。” 沙蓓蓓鼓着腮:“是傻子上当的故事吗?” “别乱说,人家可是跟南侠展昭齐名的北侠欧阳春!他在信阳逛的时候,听人说有一个诛龙桥,诛龙桥有一把诛龙剑,特别厉害,于是他就要去看。 坐船经过诛龙桥,毛也没看着。 他问船家,诛龙剑在什么地方。船家说:诛龙桥诛龙剑,若要看须仰面。 于是他又多给了一笔逆水行舟的回头费用,一共八两银子,经过诛龙桥的时候,抬头一看,就是在桥底下的石头面上,刻了一把剑的形状,刻了些蝌蚪文。” “然后呢?” “然后?他就去抓花蝴蝶花冲了。” 顾淼笑着说:“不过里面有一句话说的很好, 耳闻不如眼见,往往以讹传讹,说的奇特而又奇特,再遇个探奇好古的人,恨不得就要看看,及至身临其境,只落得‘原来如此’四个大字,毫无一点的情趣。” 沙蓓蓓点点头:“不是有句话吗,祖国山河有多美,全靠导游一张嘴。不到长城非好汉,上了长城一身汗。” 林多斯卫城,又是一座毁于大火的城市, 那一年,是公元前392年,东周的周安王健在,七国诸侯安好,离秦始皇出生还差着两百多年,中国的史书上难得的太平年,至少,没有出现值得载入史册的大型战争。 地中海这里倒是乱的很, 那一年,波斯人在打架, 迦太基人在进行第二次远征, 曾经在林多斯卫城站着的高大雅典娜雕像,也被君士坦丁大帝扛到了现在的伊斯坦布尔,最后也给玩坏了, 神庙里的东西一件不剩,只剩下了一些罗马柱,还有一些看起来很新的石墙, 不过有很多场景让两个二次元人士感到很熟悉, 没错,就是《圣斗士星矢》黄金十二宫结尾,圣斗士们一个个站在废墟上的那个场景,跟这里特别像。 “我同学跑到埃及cos《天是红河岸》了,我竟然没有带衣服来希腊!” 沙蓓蓓痛心疾首,她站在高高的城垣上,白色的裙摆在风中飘扬,整个人陷入了yy: “如果我是穿越文的女主角,现在应该能在废墟上看见当时人类的幻影,神秘力量将我带回去,然后,我会遇到亚历山大大帝,他一定很英俊,挽着我的手……” 顾淼继续说:“然后你趁机掏出一把匕首,杀掉他,取而代之,成就不世霸业,然后率兵穿过阿富汗,踏进西域,与秦始皇一决胜负,赶在成吉思汗之前,统一欧亚大陆。” “……好好的晋江女频,给你弄成了起点男频。”沙蓓蓓无语。 顾淼看着她:“晋江女频的主流,明明应该是在yy亚历山大大帝和秦始皇。” 沙蓓蓓眨眨眼睛,继而搓着手:“可以可以,不过还是秦始皇和亚历山大吧,那会儿还是秦比较强一点。” “有什么区别?” “你不懂,可拆不可逆,哎嘿嘿嘿!” 沙蓓蓓忽然往下一指:“那个地方我们怎么没去?” “骑士城堡啊,本来要去的,后来就转弯去吃饭了。” “快快快,下去看看。” 穿过被中世纪骑士马蹄踩得无比光滑的石子路, 掠过挂满蓝色裙子的小巷, 无视站在墙头一脸鄙视模样的花猫, 终于在城堡快关门前进入, 进入骑士城堡要经过好几次厚厚的城墙,单纯防御用的城墙, 不像嘉峪关的关城,设计成瓮城模样,除了防御之外,还能设个埋伏什么的。 骑士城堡的主入口,就非常的塔防游戏了, 由两个很高的防御塔组成,防御塔跟《地球帝国》游戏里的很像, 这里原本是拜占庭人的要塞,后来医院骑士团的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废墟, 骑士们就在这里建成了骑士城堡,后来骑士团的团长们都住在这里, “如果不是希腊把这块地皮给收了回去,梵帝冈那里还能给空出一幢楼来。”顾淼眯起眼睛,抬头看着高大的防御塔,脑中闪过“升级防御塔,石块800”。 “就是你让我一眼望三国的地方吗?”沙蓓蓓也想起来了。 梵帝冈只有帝都的天广场那么大, 被罗马完全包围着, 在罗马境的一个位置的小洞洞里,一眼望过去,可以透过马耳他骑士团的地皮,看见梵帝冈, 不过他们去的那一天,天气实在太好了,于是,在马耳他骑士团所属地的尽头, 只有炽烈的白色阳光。 曾经拥有罗德岛的骑士团,现在是一个被称之为“准国家”的组织,是联合国观察员, 也不知道他们都在暗中观察些什么,听说就是一个如支付宝一样的存在,盯着两边是不是真的按约定停火, 或是发放救援物资的是不是真的发到了。 不知道那些现在居于一隅的马耳他骑士团的骑士们,有没有来过这次,看看当初他们住的多宽敞, 站在二楼的回廊上往下看中庭地面上一个一个的方格子图案, 有一种感觉,也许当初的骑士们,就是按这个站的, 类似小学门口接孩子的地方,用框子画出来等待区: 一(1)班、一(2)班…… 现在的骑士城堡是一个博物馆,里面放着一些雕塑和当时的钱币, 通向展厅的路,是一个挑高起码有五米的尖拱顶,颇有几分哥特的气息, “如果晚上在这里,有个白衣人挑着灯笼慢慢向前走,那就是古堡幽灵传说了。”沙蓓蓓想像力很丰富。 顾淼面无表情:“《坎特维尔的幽灵》了解一下。” 沙蓓蓓好奇的搜到了这个名字的故事, 瞬间从恐怖灵异频道,掉进了爆笑恶搞标签, “幽灵也太惨了吧。”沙蓓蓓没想到十九世纪的人也有这么大脑洞。 此时已是城堡停止入内的时间,大多数游客已经离开, 整个连廊里空空荡荡,每下一层台阶,脚步声就会在四周的墙壁间形成回音轻响, “我要说一个特别恐怖的故事,你敢听吗?”顾淼压低了声音。 都说这么说了,还能不听吗,沙蓓蓓睁大了眼睛。 “这是一个在蜀中星辉西路6号发生过的真实事件, 那里,是一个以晚上十一点下班为正常下班,凌晨一点下班不好意思跟同事打招呼的世界, 有一天,他们接到一个很急的项目,已经连续加班了二十多天, 是夜,凌晨三点还没完事, 忽然,黑色的cad界面上,飘过了一团白影, 加班的人类怕了吗!没在怕的! 他们继续加班到了凌晨三点半! 有一个长发姑娘的头发被扯了一下! 人类屈服了吗!那是不可能的! 一位正在疯狂画图的工程师说:‘你们在这里也呆了好多年了,看了这么久,也该能画了吧,想让我们走就出来给我们画图啊!电脑都空着呢!’ 然后……” 顾淼停下不说了,沙蓓蓓追问:“然后怎么样啦,是不是电脑都疯狂的动了起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们继续加班,也没什么白影了。” “……切……” 博物馆的一楼主要说的是历史,八卦部分,顾淼知道的很多了,现代史部分,又不是很好玩, 还不如看看铺在地板上的马塞克装饰,看似低调的颜色,实际上却是极为繁复的花样,圆形中套着四边形,四边形中又套着如藤蔓一样的圆形, 装饰不多,吊灯、桌椅、烛台等等却都处处保持着欧洲中世纪宫殿里的那种古老韵味。 还有一座拉奥孔的石像复制品,真货在罗德岛出土,如今在梵帝冈, 他的故事并不算太出名,拉奥孔劝特洛伊人不要把希腊人留下的木马弄到城里来, 雅典娜出手放蛇,把他和他的儿子们灭口, 沙蓓蓓吐槽:“在希腊神话里,雅典娜就是一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狠人大帝,车田正美怎么能想到把战争与智慧女神的工作职责抹了一半。” “在鬼子的心里,女人就是只能白莲花一样的等人救吧。不像中国妹子,臂上能跑马,拳头能站人!” “嗯嗯……嗯?”沙蓓蓓转头, 顾淼一指地面:“快看,美杜莎!” 红色与黑色的马塞克拼出一个太阳的形状, 太阳的中间,不是天线宝宝中那个经常傻笑的小婴儿, 而是如同儿童简笔画……不,像网上吐槽“卧槽,照着这种人像画也能抓到人”的那种画风, 巨大的画面冲击,让沙蓓蓓完全忘记了顾淼之前说过了啥。 回程的时候,在大巴上遇到了一个从中国来的妹子, 她来欧洲只玩希腊, 地点选择只有一个要求:圣斗士相关。 她给沙蓓蓓看了很多照片: 加隆被撒加关起来泡水的地方——斯尼旺海岬,离雅典七十公里。 海皇庙,以及大诗人拜伦在柱子上刻的“到此一游”, 雅典卫城, 白羊宫的原型——火神庙 漫画里波塞冬神殿的原型——雅典学院 星矢和卡西欧决斗抢天马座圣衣的地方——德尔菲 米罗修炼的地方——米洛斯岛 米罗说过:“我在克里特岛等你。”——克里特岛 阿波罗出生的地方——提洛岛 来的时候做足了功课,随身带了小号的手办, 在对应的地方,放了对应的手办, 本来就为忘记带cos服而嚎啕打滚的沙蓓蓓,此时捂着心口,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痛!心!疾!首! 妹子浑然不觉,又继续给沙蓓蓓看圣托里尼的照片, “圣托里尼岛虽然不是圣斗士相关,不过听说有亚特兰蒂斯的遗产。” 亚特兰蒂斯的传说一直都是世界各国热爱神秘故事人士关注的对象, 富野由悠季做的第一部动画《海王子》,主角就是亚特兰蒂斯遗族, 不过对于沙蓓蓓来说,亚特兰蒂斯只有一个相关, “那圣托里尼岛上的人,有眼睛是紫色的吗?” “紫色?”妹子没有反应过来。 “亚特兰蒂斯后人的眼睛啊,传说是紫水晶一样的颜色。” 妹子笑笑:“那不就只有兰斯公爵一个人吗?” “啊!你也看!”沙蓓蓓激动起来, 接下来的话题,就是顾淼知识储备之外的了, 什么强攻强受,什么相爱相杀,什么鲜网,什么米国度,什么isbn拿不到,只能出繁体版, 接着,沙蓓蓓还嫌跟妹子前后排说话不方便, 把顾淼给赶走了,让妹子换过来坐, 两个人在后排嘀嘀咕咕个没完,还时不时的发出音色不同的“唉嘿嘿嘿……” 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第二百二十章 希腊的收尾以及飞机上的意外 到下车的时候,沙蓓蓓已经和这个妹子建立了极为强大的友情, 那个妹子的父母也是八十年代初移民美国的,她自己在英国读书, 她留下联系方式,说欢迎沙蓓蓓去英国来找她,如果去美国,也可以借住在她父母那里, 这一通操作猛如虎,看她们最后分别时恋恋不舍的样子,真像多年老友重逢一样, 本来沙蓓蓓还想去克里特岛,不过那个妹子给她看了很多照片之后, 发现克里特岛只有一个挖出来的迷宫废墟, 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而且就那个迷宫废墟来看,实在称不上是迷宫,最多是一个大一点的房子而已, 不说比起《仙剑奇侠传三》的番外之问路篇,就连仙一的将军冢都比不了, 两个很有出息的人决定先回到欧洲大陆, 在雅典闲逛逛,就可以回国了。 沙蓓蓓的计划很完美: 飞机是晚上十一点落地,第二天早上九点上班! 一点都不耽误。 顾淼看见了一条新闻,说冰岛南部的艾雅法拉火山活动很频繁, 已频频出现要爆发的迹象, 他有些担心,虽然冰岛离雅典这边很远,但是火山灰什么的一飘,会影响飞机起降, 到时候总不能沿着丝绸之路走回去。 沙蓓蓓看见他有些担忧的样子,问清是怎么回事, 她大大咧咧的还挺高兴的样子: “大不了我们去柏林,坐上横跨欧亚的火车,进莫斯科,再从莫斯科坐火车回国。” “大不了……”顾淼对她轻描淡写的口气表示震惊, “你知道要多长时间吗?” 沙蓓蓓十分愉快的摇头:“不知道。” 果然,无知者无畏啊。 顾淼指着地图跟她说,首先从雅典到柏林,光是飞机就要三小时,差不多就是从帝都到羊城的时间, 其次从柏林到莫斯科,中间要经过白俄罗斯, “不仅要办黑俄罗斯的签证,还要办白俄罗斯的签证。” 然后从莫斯科到中国帝都,要整整七天七夜, “听说车上环境不好,不能洗澡,不能洗头。” 沙蓓蓓沉默了, 头可断,血可流,刘海不洗就会油! 于是,她也加入了祈祷火山不要喷发的行列之中, 担心也没用, 即来之则安之, 抓紧时间玩耍,就算真的火山爆发也不亏, 沙蓓蓓同志,提出了以下几个梦想: 第一个,米克诺斯岛! “有天体海滩哎,在海滩上,不管男的还是女的,身上一点遮挡都没有,多刺激。” “不行!”顾淼断然拒绝, 沙蓓蓓搓着手,试图说服他:“海滩上的美女都什么都没穿,你就一点不想看吗?” “以地中海饮食的方式,应该有不少身材很好的妹子哒!” “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难道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顾淼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不去!有伤风化!”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看别的美女当然是好的,你被别的男人看,我可受不了。你看别的男人我更受不了。” 第一个提议被否决了。 沙蓓蓓又提议了一个号称只有男人没有女人的地方——希腊阿陀斯山, 那是希腊唯一一个纯爷们儿的地方, 号称“圣母玛利亚的伊甸园”, 修道士们一出生就被送上了岛, 没见过女人 平时的生活各种禁欲,吃的是自制面包,没有任何娱乐, 除了祈祷就是祈祷, 据说制定这个规定是因为当初修道士们刚上岛的时候,跟牧羊女嘿嘿嘿,损了修行, 还有一个据说是圣母玛丽亚说这里的男人只能拜她一个女人,禁止其他的女人上岛。 总之,就形成了现在那里只有一个性别的情况, “修道院建在悬崖绝壁之上,都是高墙,入口只有一个,到了晚上,大门就关着,如果关闭之前没进门,就只能在墙根底下蹲着,叫门没人理!” 越是禁止,越是好奇,沙蓓蓓很想试试混进去: “原来奥运会也是不让女人看的,后来有一个冠军的妈混进去了,看自己儿子获胜,她为儿子欢呼的时候才露馅。可见希腊人不分男女。” 顾淼默默的翻出资料,指着其中一行给沙蓓蓓看 【到达之后,首先要接受各个路口和码头的警察脱内衣内裤进行性别检查,女性被抓后,会被鞭笞十六下之后驱逐。】 脑补了各种变装术的沙蓓蓓,听见了要脱光光检查之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还有些不死心,想忽悠顾淼自己进去。 顾淼大摇其头: “你说你一个腐女,怎么会放心让我一个人去只有男人的地方? 摸摸你的良心!你就不怕我遇到危险吗?!” 沙蓓蓓按了按胸口:“良心?不是给你吃了吗?” 顾淼怔了怔,想说点什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沙蓓蓓一句话里,又开车又嘲他, 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完美的接住这句话, 不过,去男人国的梦想,最终还是被否了,主要也是不太方便,就算是顾淼,也未必能进得去, 那里一天只放二十个外国男人进去参观。 所以,最后选择去了一个地形相似的地方,迈泰奥拉修道院, 那也是建在峭壁的石峰之上的, “这是希腊的华山吧……”站在山脚下的沙蓓蓓抬头仰望,这山跟华山有几分相似,看起来就是一整块花岗岩, 完全像从平地长出来的石柱, 石柱顶端就是修道院, 当时修道士们为了躲土耳其人,纷纷蹿了上去, 有的修道院甚至修了百余年, 材料都是靠小篮子一点一点吊上去的, 而现在修道院与修道院之间的联系,也不是靠盘山公路,而是靠缆绳小吊篮, “哎,你说到顶,会不会发现,这里不是什么修道院,而是日月神教,里面还坐着个东方不败?” 沙蓓蓓记得《笑傲江湖》里,上下黑木崖,也是要坐吊篮。 “东方不败还会说希腊语???” “东方不败能跟西班牙人沟通,学个希腊语也没什么吧,人聪明,学什么都快,不然林黛玉怎么能跟伏地魔搞cp?” …… “爬这么高,许愿应该能听见了吧?”沙蓓蓓虔诚的对着神像许愿,不要在他们还没起飞的时候火山爆发。 如天空之城一般的修道院,里面的东西乏善可陈,看点都在于它的外观和所在地, 不过,还是因为没有无人机,所以拍出来的东西, 看起来莫名的像华山。 次日,又前往德尔菲, 那里被称为地球的肚脐, 顾淼看着那块肚脐石,又没忍住吐槽: “宙斯从世界的两极放飞两只神鹰相向飞,然后在相遇的地方放石头,就把这给定为世界中心了。 神鹰要是有一只中间歇一会儿,或者是飞行速度不一样,那不就偏了吗?” 沙蓓蓓对其进行反吐槽:“都神鹰了,还要歇一会儿?都神鹰了,飞行速度还不能控制?宙斯工程师设定好了时速,只要不坠机,就不会出错。” 她想起明天自己就要坐上回国的飞机,觉得说坠机好不吉利,于是呸呸呸:“有口无心,有口无心。” 德尔菲最有名的神庙是阿波罗神庙, 阿波罗的女祭司都是没文化的年轻处女,坐在一个会冒出烟的石头上, 据说那个烟有麻醉作用,吸了以后,女祭司就开始瞎**, **完了,由大神官再把胡言乱语翻译成人类能听懂的语言, 所以,最终什么阿波罗神谕,还不是大神官说了算, “这不就跳大神和扶乩上身吗?”此时,沙蓓蓓感受到了东西方文化的大融合, 顾淼点头: “早期发展之路,都是一个样子的, 只不过,华夏儿女志气高,只捡自己想听的听, 比如着名的武王伐纣, 纣王觉得自个儿是天选之子其实是有道理的, 武王走到半路,下大暴雨,路走不了,于是他就憋在帐篷里算卦, 连占三次,都是大凶, 武王当时就怂了,跟姜子牙说,他想回家, 姜子牙把他的占卜工具给扔地上,还给踩了两脚,跟他说: 龟壳朽骨,蓍草枯叶,安能辨吉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gogogo! 然后,武王就接着去朝歌了, 风把他的车给掀翻了,断成三截, 姜子牙说,好啊好啊,这是暗示我们应该兵分三路, 下车骑马,马给天雷震死了, 姜子牙又说,好啊好啊,这是说大王注定要得到好马。 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跟大神官一样。” 沙蓓蓓也同意成大事者,都不会把成功的希望寄托在搞封建迷信上, 转头,她就跟阿波罗神许愿,想要中彩票头等奖, 肚脐石的真货在德尔菲博物馆, “别人家的真货跟仿品好歹是差不多的,希腊也太随便了。”顾淼看过两块石头之后,忍不住的吐槽, 真货是一块被削去顶的圆锥状物体,上面还刻着斜向交错的纹路, 假货完全没有花纹,形状跟陕博里展出的唐代琉璃棋子一样, 仿的毫不走心。 与肚脐石一起的,还有女装大佬版的狮身人面像, “希腊的神和人各种不靠谱,妖怪倒是说什么是什么,说个谜语让一个恋母的男人猜中了,居然还会羞愧自尽。”顾淼对这个很有廉耻的怪兽颇为同情,说它很有春秋战国那些“士”的精神。 直到回雅典,冰岛的火山警报已经频频拉响, 好在,直到最后踏上了阿联酋的航班, 也没真的喷出来。 飞回魔都的航班,需要在迪拜中转, 稍稍停留一阵之后,第二程飞机顺利起飞, 飞机引擎嗡嗡的声音,让沙蓓蓓睡不着, 她无聊的玩着机上的一个很蠢的游戏, 但是,就是那个游戏,她也是撑不到三关就死, 从迪拜飞魔都,需要九个小时, 在屏幕显示离目的地还有四个半小时的时候, 忽然,目的地从shanghai跳成了dubai, 沙蓓蓓困惑了一下,怎么又回头了? 她也没多想,只是觉得也许是显示器的程序坏掉了而已, 但是紧接着,速度表从900公里/小时,变成了450公里/小时, 瞬间减速一半这是什么情况? 果然显示器坏掉了吧。 就在她给自己找出各种解释的时候,忽然广播响了, 一遍阿拉伯语, 一遍英语,带着很重口音,所以没听懂。 无非是遇到气流颠簸,请系好安全带,厕所停止使用之类的话吧?沙蓓蓓想着。 顾淼睡得很香,完全没听见发生了什么, 忽然,她听见坐在前排的一位乘客骂了一句fuck,伸过头,前面坐着的是一个中国人, “刚才广播说什么?” 那位乘客说:“引擎坏了俩,现在要回迪拜。” “卧槽!”沙蓓蓓做出了同样反应, 机舱里顿时议论纷纷,声音之大,终于把顾淼吵醒了:“嗯?什么事?” “引擎坏了两个,要回迪拜。” “哦。”顾淼又闭上眼睛,“反正有四个引擎。” 周围的人,公务舱和经济舱里的人们, 一点都没有慌张的样子, 一个个反倒挺兴奋, 大都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纷纷打开手机, 不过现在的高度,手机完全无服务,什么信号也收不到, 坐在前面的那位男乘客刷信用卡,给老婆打电话说明情况,一分钟5美元, “这么着急啊,落地再说不也一样吗?”沙蓓蓓好奇。 男乘客说:“我已经在路上飘了四十多小时了,是从巴西圣保罗到这边来转机的, 本来我不该坐这趟飞机,应该是下一趟,但是看着能提前五小时到家,我还花了一百美元改签! 结果现在倒好,要迟这么多。” 除了那位欲回家而不得的男乘客之外, 郁闷的人似乎就只有沙蓓蓓了, 原计划十一点能到魔都, 结果变成了还不知道明天几点才能到, 这就很尴尬了,第二天还要上班呢,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打一分钟五美元的电话,而是选择了下飞机之后,发了一条消息给领导, 跟他说明天要再请半天假,或是一天假,如果她后天没有再来上班的话,欢迎关tv4,她可能会在那上面出现。 半夜十一点,飞机又落回了迪拜机场,飞机上的人们在候机楼里议论纷纷, 有坐在机翼旁的人说看见了火光,也有人说听见了爆炸声的。 但是说起来的时候……大家还是一脸的兴高采烈,就好像只是玩了游乐园的某个刺激项目一样。 在吃了两块三明治以后,飞机又起飞了, 沙蓓蓓继续玩那个很弱智的游戏, 次日早上九点,飞机落在魔都浦东机场, 沙蓓蓓还在第三关挣扎, 最后该下飞机了,她还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 顾淼叹了口气:“走吧,连着玩了十几个小时,都没超过第三关,还有什么好看的。” “我下次还要坐阿联酋的飞机!我就不信,玩不通!” 沙蓓蓓气哼哼的离开了座位。 下飞机之后等行李,等所有的行李都被取走了,沙蓓蓓也没有看见她的, 到柜台一问,说因为临时换飞机,所以地勤出了错, 有三件行李还在迪拜机场,其中有一件就是她的, 地勤人员让她留下地址,等行李到了之后,直接从魔都给她直送到金陵,送货上门, “这倒是不错,省得我还要自己背了。”沙蓓蓓还挺高兴。 在封建迷信的说法上,有一件事叫“言灵”, 而当时的沙蓓蓓,还不明白自己在说啥! 等她赶回公司,是中午十二点,正是午休时间,她向要好的同事打听领导有没有问起自己, 同事说:“老肖啊,他也没来啊,昨天他带儿子去姑苏乐园玩火流星的时候,扭着脖子了。” …… 第二百二十一章 第一次去女朋友家是什么流程,急,在线等 从国外回来,沙蓓蓓去上班,顾淼则是处理一些琐事, 在外面浪久了,过着每一天睁开眼睛,都在不同床上的生活,有时候,也想偶尔安定一下。 如同《环游地球八十天》的男主,顾淼看完那本书之后,对中间的各种惊险刺激过程,面无表情, 最喜欢的还是第一章,每天过着极其规律的生活, 中午十二点起床,去俱乐部,看报打牌吃饭,晚上十二点回家睡觉,家里有个仆人打杂, 但是在说起在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事情,还有一些远方的细节,却能一一道来,就如同他哪里都去过一样, 在之后的故事里,面对所有的意外,都能淡定的面对, 装逼的境界啊…… 那镇定、那从容! 顾淼决定,以后自己也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然后, 他接到了沙蓓蓓的电话: “周六有空不,到我家吃饭,我妈说想见见你。” 不,这不是泰山崩于前,而是千年老妖渡雷劫, 无尽虚空之中,万丈雷芒,交织成密集的电网, 天威在酝酿, 苍生在颤抖, 顾淼在搓手: “啊……阿姨太客气了……她喜欢什么,我去买点?你爸喜欢什么,我要不要去买身衣服,他们喜欢成熟稳重精英范儿的,还是天真活泼阳光范儿的?” 沙蓓蓓大笑:“不用紧张,我爸妈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再说,你也不差啊,干嘛这么紧张。” ……差不差,不是绝对值,而是相对值, 刘兰芝也不差的,还不是给扫地出门了, 他老大不小的,对这个世界有清醒的认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什么的,只存在于小说里, 还是提前认真做好准备的好, 顾淼打开度娘,搜索“第一次去女方家带什么礼物”“第一次去女友家的注意事项”…… 关于穿着,顾淼拿出了以前面试的时候最正经的那套衣服, 被沙蓓蓓嘲笑,说他要是穿成这样,会被当成卖保险的,或者是房地产中介, 最后,在沙蓓蓓的指导下,总算搭配出一套比休闲要再稍微人模狗样一点的衣服, 沙蓓蓓家在太平门附近,刚到路口,顾淼先看见了三个服装齐整的宪兵,标准军姿式站立, 进大门,俩哨兵, 进二门,俩哨兵, 进三门,又是俩哨兵, “我怎么觉得跟进宫朝圣似的。”顾淼低声跟沙蓓蓓说, “有没有新科状元被选为驸马的感觉?” “状元……要是状元就好了。” 进了沙蓓蓓家门,她的妈妈挺热情的,完美达成“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她爸也在家,还有一个堂哥正好也在, 他们都记得顾淼这个在栖霞山遇上逃犯的人, 聊天从大家都熟悉的事情开始,就容易许多了, 一通海聊,天南地北的说开, 沙蓓蓓她妈端了一盘洗好的水果过来,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还是做直播写公众号吗?” 顾淼的脑中响起了警报,当父母的,再怎么说尊重女儿的意见,也会希望女儿生活稳定, 传统理念里的第一稳定工作当然是公务员,第二稳定工作是事业单位,第三稳定工作是国企, 再往后就是逼格高高的外企,以及大型民企, 自己创业的,除非是开了个大公司, 不然在他们心里,只要是个体户,就跟门口摊煎饼的差不多, 就算月入三万的摊煎饼,也不如月入六千的小白领, 以上, 是他的推断, 因为他的亲戚们就是这么在他妈耳边bb的, 顾淼笑着说:“现在我主要与一些政府机构合作,包括省级旅游局,还有几个国家的文化与旅游部门,也有往来,将来应该是向这方面发展。” “现在每年旅游业的产值都会创新高,很多人都愿意把钱花在娱乐休闲上,国家也看重这一大块利好。” 沙蓓蓓的爸爸听顾淼说着西南某大省旅游局邀请他去采风, 他很激动,问顾淼去什么地方, 听说是怒江峡谷那一线,他说:“蓓蓓她太爷爷,就埋在国殇园里啊……” “我还没去过呢!我也想去。”沙蓓蓓看着顾淼, 顾淼说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你没假了。” 沙蓓蓓露出了“好想打死你”的表情, 接着,就是愉快的吃饭环节, 老爷子拿出一个简朴,但是辨识度极高的白瓷瓶, 瓶身有些泛黄了, “这是战友送我的,小顾,你也喝点。” 说着,就给顾淼倒上了满满一杯, 83年的飞天茅台,酒精度53…… 沙蓓蓓忙拦着:“他喝一点就醉了。” “没事,醉了就睡一会儿。”老爷子端起杯子,“小顾,欢迎你。” 准岳父敬酒,谁敢不喝? 顾淼一口闷了, 什么酱香型,什么入口绵柔,统统没有感受到, 只有一个字——辣, 很快,酒精发作,顾淼晕晕乎乎,耳旁只听见老爷子犹自絮絮叨叨,说在那彩云之南,人们都喝酒,酒量低了可不行。 第一次与沙蓓蓓父母的见面,在亲切友好热情的气氛中结束, 沙蓓蓓送他出来的时候,他问这一次面试能打几分, “目前看,我爸还是挺满意的,我妈,嗯,说不好,她比较在意稳定,不用在意,什么稳不稳的,当初钢铁厂纺织厂稳如狗,一朝下岗四处走。” 顾淼点点头,只要沙蓓蓓向着自己,后面怎么都好说。 回到家,顾淼正在看着手头几个时间冲突的邀约,正在犹豫, 沙蓓蓓发来消息,说:“我爸说,要是你去彩云之南,能不能帮忙捎点东西给那边的战友。” “可以可以!!!” 其他的什么迪拜,什么毛里求斯,都是浮云! 云南!决定了! 到达首府春城之后,接待他的旅游局工作人员说这次的目的主要是迎接反法西斯胜利周年,想要做一个专题, 走一走相关的地方, “要重走远征军的路吗?”顾淼想起之前有一个重走长征路的线, 工作人员笑着摆摆手:“你可走不了,高黎贡山现在还是难走的很。” 顾淼看了看线路,果然与传统游客的昆大丽线路不同, 这次要走的路,基本贴着与缅甸相交的国境线, 贡山、泸水、腾冲…… 1942年那段故事,在这些地名里再一次的鲜活起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腾冲 准岳父大人让顾淼找的人,在腾冲, 正巧此人就在要走访的部门, 公事私事一起办了, 那位董老爷子虽然已经退休,不过他还说自己年轻的很,因为他也只是从自己的父辈那里听到“一寸山河一雨血,十万青年十万兵”的热血时代, 而自己只是一个收集故事的人而已。 他对顾淼说起很多滇西抗战史,无论是史迪威公路,还是驼峰航线,还有卫立煌戴安澜, 驼峰航线,指的是从印度的萨地江、汀江,再到春城,宜宾,泸州,重庆等等, 航路基本上是在喜马拉雅山和横断山海拔六千米以上的地方飞, 而当时的飞机在满载的情况下,最多也就能升到六千米,或者更低一些, 无论是飞行线路,或是经过的地形,都好像骆驼的“驼背”, 驼峰航线,也因此得名。 “这条线,被称为神弃之地,神都不来,那就是一条死亡航线啊,在那里摔的飞机死的人,比对德轰炸死的人还要多。” “你知道那个时候的空战是什么样的吗?两个飞机上的飞行员掏出手枪对射,还有轰炸,是把飞机开到日军阵地上空,然后把手榴弹扔下去, 有的时候手榴弹扔光了,就往瓶子里灌上汽油,就当是燃烧弹,这么投下去。” “现在有人说美军参战,完全是因为商业利益,出发点的确没说错,但是又有几个人会为了赚钱,连命都不要,当时飞驼峰的是中国航空公司, 老板叫威廉·兰霍·恩邦德,他认定远东是一片很大的市场,不管谁劝他说中国要完了,他都不听,坚持留下来, 精确计算投入产出比,就连路上会遇到日军拦截会造成的损失都算清楚了,他的确是一个很精明的商人。不过如果不是因为他,中国与国际的联络就彻底被封死了。” “当时来中国的美国人里有想赚钱的,有纯属想寻刺激挑战自我的,还有来了一天就吓得跑回国的。” “牺牲的原因啊,有很多,飞机只能在对流层里飞,遇到冰雹雷电很平常,还有山谷里会出现一种叫‘空气包’的东西,就是周围忽然变成真空了,飞机没了空气托着,就只能摔下来了, 还有被鬼子的零式打下来的,还有跳伞后走不出大山而死的,不过在这里跳伞的美国人,如果是落在村里,会比落在西北好很多, 这边的宣传很到位,大家都知道那些蓝眼睛大鼻子的洋人是来帮忙的,不像在西北,有一架飞机上十一个人,在西固县铁坝乡跳伞平安落地,结果被山民全部打死了。” 除了一些耳熟能详的故事之外,顾淼还听见了一些被老人嘱咐,听一听就算了,千万不要写进去的事情, 比如九十年代初,有人在密林里发现了美国飞虎队员的遗体,找到相关部门,每具遗体都报了个高价,不给钱就不还尸, “人家不远万里来替我们打仗,死在这里,他们竟然还想着要钱,一点人性都没有啊!” 董老爷子说到这里,气的够呛。 顾淼认真的听着这些故事,一一记录下来, 接着,就是去国殇墓园看看, 这是沙蓓蓓的要求, 国殇园就位于腾冲城西南的叠水河畔,国殇二字,来源于屈原写的楚辞, 相对于腾冲最受欢迎的和顺古镇和温泉景点, 来国殇园的人很少, 警钟亭,周围可以看出很久没有人打扫了,而那口钟已是锈迹斑斑, 题字碑上,斑驳的比长安碑林石碑还要沧桑, 长长的浮雕纪念碑看起来就好像是常年被酸雨浸泡一样,黑黑黄黄的污渍到处都是, 碑上的内容是远征军如何收复腾冲城,以及军民团结的场景, 整个墓园不知为什么,只有忠烈祠最干净,可以看出平时肯定有人打扫, 其他有些房屋看起来都快要变成危房了,苔痕上阶绿,落叶飘满地, 在19位盟军战士的埋骨处,顾淼看见了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手里拿着一捧菊花,一枝一枝放在墓碑上, 与他交谈之后得知,他家也有人与远征军有关, 不仅有关,还有关的挺复杂。 “我叔公跑过这条线,跟美国人关系不错,1949之后,他跟着起义到了大陆,不飞了,转去做了后勤, 1951跟着部队过了鸭绿江, 结果,被俘,发现了俘他的是当初在这里认识的美国朋友,美国人把他放走,打死了他的战友,他把美国人打死了。” 他去过金陵紫金山北边的航空烈士公墓, 公墓里安葬的一百多个航空烈士中,除了中国人,还有四个苏联飞行员和一个美国飞行员, 英烈碑上更是记下了2197个美国人、236个苏联人和2个朝鲜人的名字, 当时援华搭上性命的援, 撕逼也是搭上了性命的撕, 昔日战友变敌人,生死相见,除了“卧槽”之外,顾淼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你要是还想知道更多的话,可以去看看铝谷,从一个叫云l南驿的地方过去,现在那里还到处都能找到摔下来的飞机碎片。” 年轻人离开了, 顾淼独自一人走上忠烈祠后面的山地, 九千多个墓碑,并排立在那里, 虽然天气很好,阳光灿烂,芳草碧树, 但是一踏上台阶,看着那一排排的石碑,心情就变得十分凝重, 碑上的官职,竟有不少是少校以上军官, 原来的墓碑早已在那十年之中被毁坏殆尽, “砸了墓碑之后,还挖遗骨,挖出来之后再用锤子砸……”顾淼想起董老人说的“千万不要写出来”的事情, 心里一阵阵的难过, 顾淼本来想找找,有没有可能找到沙蓓蓓家那位太爷爷的墓, 但是墓碑上的姓名,是在那十年之后,根据收集的远征军将士名单统一刻的, 墓碑上的名字与里面所埋之人,并非一一对应, 墓碑、纪念塔,还有中国远征军名录墙,都有游人敬献的鲜花, 还有一处贴着墙根的坟包,立着块牌子“倭塚”, 里面埋着当时滇西战争中死掉的日本人,下葬方式为反手捆绑,双膝下跪。 顾淼看过有新闻说东瀛那边在抗议,说这是对死者的不敬和对东瀛的侮辱。 没错,就是在侮辱你们啊。 “你现在来啊,早,要是十一月底来,我家那边的银杏叶子就都黄了,金灿灿的一片,哎哟,别提多好看了。” 在小吃摊上,顾淼遇到几个大叔,大概很少有人会一个人自己跑过来,热情的大叔们招呼顾淼一起过来喝一杯, 言语间,对他充满了同情, 再仔细听听,似乎他们把他当成了失恋,然后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散心的苦命人了, 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我可是见过女朋友家长的人! 我可是见过女朋友家长的战友的人! 等顾淼跟他们说起是来这边探访当时滇西抗战事迹的时候,他们又七嘴八舌的说了不少, 问他们有没有人曾经翻过高黎贡山,他们全都摇头: “都从姐告口岸走,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也不一定哦,前阵子在那边抓了几个贩du的,听说就是从山道走的。” “小伙子,你要带好身份证,这边随时都有人上来查的。不过一般看你这张脸,也不会问太多,没事的。” 最后,话题就从抗战,转到了最近的局势, 缅北那边隔三岔五会飞个炮弹进来,顾淼比较关心它们的射程。 “没事,就你走的那些线路,不会有事的,离的远着呢。” 大叔招呼顾淼:“你一个人不好点菜,跟我们一起吃吧。” 不一会儿,老板端来了一盆炒饵块,一碟猪肉片及其调料,还有一个陶做的土火锅,土火锅里放着不少料。 “这是我们腾冲的名菜,大救驾。”其中一个大叔指着炒饵块说。 的确与春城的不一样,腾冲用的饵块很薄,切成了三角形,里面的配菜是鸡蛋,糟辣椒,还有蕃茄白菜之类。 又是一个与皇帝相关的故事, 只不过,并非常见的“乾隆下江南的时候”或是“慈禧西逃的时候”, 而是南明永历皇帝朱由榔, 一路逃到腾冲,最后又逃到了缅甸, 在腾冲的时候快饿死了, 落难皇帝美食故事中必然出现的路人甲如约而至, 给他炒了一盘, 永历皇帝说这是救了他的驾,日后必有重赏, 于是,炒饵块就变成了大救驾, 不过,后面也就是许了一个空头支票,他到了缅甸之后, 被缅甸王搞了一个“咒水之难”杀尽身旁近臣, 最后被吴三桂绞死在春城, 听起来很不吉利啊…… 以及,大救驾吃起来就跟普通的炒米粉,区别真的不是太大, “小伙子,怎么样,吃得惯吗?” 大叔看着顾淼,一脸的期待, 顾淼指着陶火锅:“这个比较好吃。” 土锅里有芋头、山芋、山药以及等等,最上面一层是泡皮和蛋卷, “你们家那边有这种吃法吗?”大叔夹起来一片泡皮, “有,不过我们那边是油炸过,再放在汤里,叫皮肚。” 顾淼看着菜单,打算来一份过桥米线填填肚子, 不过这家店没有,菜单上写着小卷粉,还有小锅米线, 看起来都是水稻类的产品, 不知道吃起来能有什么区别, 原本看起来很和谐的大叔们,为了自己支持的食物,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卷粉好吃,你试试就知道了。” “小锅米线更入味,比小卷粉有嚼劲。” “饵丝也不错的,你应该尝尝,加了肉臊子的,特别好吃。” 认真的分析了一下, 卷粉发源于越南,看起来跟广州的肠粉又有几分相似, 为了保持对同类产品的新鲜性,首先排除了卷粉, 米线与饵丝虽然也都是米类副产品, 但是米线在其他地方也能吃到,相反饵丝却并不常见, 支持饵丝的大叔对他的选择表示很满意, 跟他说就算是饵丝,也是有地区差异的,大理的最糯,腾冲的最弹,吃了就知道了。 端上来的饵丝,一根一根是方形的, 这种是从饵块切出来的,而不是机器压制, 虽然顾淼并没有吃出饵丝本身有多么的奇特, 不过那勺盖在上面的卤肉臊,的确很好吃,筷子搅拌一下,把饵丝的一块块都均匀的挂上卤, 肉燥混着饵丝,一口吸溜到嘴里, 两种不同的口感交织在一起, 浓郁的酱香气在舌尖上滚动, 不知不觉,一碗就吃完了。 到结账的时候,几位大叔执意不让顾淼给钱, 也没什么客气话,十分直白的说: “你走吧,别管了,我们还没吃完呢,你慢慢玩,我们这好玩的地方多呢!” 顾淼就这么一脸懵逼的被大叔们“轰”走了, 此时,沙蓓蓓的信息发来,问他玩的怎么样了, 顾淼如实告诉她, 果不其然,沙蓓蓓又发来了“嚎啕、打滚、嘤嘤嘤”的三连表情, “欧,卖糕的!”顾淼拍了张照片给沙蓓蓓,大妈站在摊子前,卖一种洒着黄粉的白糕,摊子前写着三个大字“松花糕”。 沙蓓蓓发出指令:“买买买!带回来给我吃。” 顾淼先买了一块,尝了一口, 本质上来说,主料是糯米粉, 黄粉是松树开花时候的松花粉,表面还洒了一些炒熟的白芝麻, 中间夹着的褐色部分,是用玫瑰酱搅拌的豆沙, 下层则是带着红豆碎块的红豆沙, 不像很多地方的甜点,甜到发齁, 糖味没有盖过松花粉和红豆本身的香气。 “我吃给你看看啊。”顾淼打开了视频, 咬了一口,黄色的松花粉往下落, “好吃吗?”沙蓓蓓迫不及待的问, “嗯,吃起来像慕斯蛋糕,很软,很香,松花粉的味道有点特别,跟其他常吃的东西没什么可比性,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 “能能能!!!” 顾淼张口就要买二十块,大妈震惊了: “你一个人吃?” “我寄给朋友。” 大妈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个放不了多久,时间久就酸了。” 大妈一脸的认真, 并且完全没有想要卖给顾淼的样子, 就好像生怕他买了以后,会寄出去,让别人吃到酸的,败坏了她家松花糕的名声, 这不是赚不赚钱的事! 是原则问题! 顾淼跟沙蓓蓓说:“老板娘说了,不卖给我,会坏掉的。” 嚎啕、打滚、嘤嘤嘤…… 第二百二十三章 怒江峡谷 从腾冲往怒江一线走,经过保山,保山旁有一座大山,名为哀牢山, 当然并不是关人的牢,而是因为曾经有一个哀牢古国, 传说在当地话里,“哀”指的是酒或是酒的味道,当地人爱喝酒,或是出好酒吧, 对于顾淼来说,哀牢山却有着另外一个意思, 很久以前的一部片子叫《雪花神剑》,龚慈恩演的聂小凤,还有杨恭如演的梅绛雪,都是他喜欢的角色, 聂小凤就是哀牢山的, 大巴车在路过哀牢山的时候,顾淼打开直播,兴奋的说 “这就是聂小凤和罗玄住的哀牢山。” 评论里一片懵逼 【聂小凤是谁】 【我认识聂小倩】 【我认识陆小凤】 【我认识罗玉凤】 顾淼深深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人生寂寞如雪, 从保山再到泸水,这就进入了耳熟能详的环境, “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 直播的镜头对着云l南泸l水市这个招牌, 评论里的四l川人民表示不服 【那诸葛琴魔分明是在我大四l川的泸州渡的河!】 云l南人民掀桌 【诸葛村夫七擒的那个孟获是我大云l南人,就是这个泸水!】 顾淼对三国演义不太熟,最熟的就是大乔小乔和甄姬, 跟三国志也不太熟,只知道三国志里的周瑜跟三国演义里的周瑜完全不是同一个画风, 跟三国杀也不熟,涉及到需要抽牌手气的玩法,他都注定gg, 因此,他就这么一脸漠然的看着人民群众在评论里闹腾, 正在上班的沙蓓蓓得知他已经到了泸水,也想到了诸葛村夫, 不过她的点,跟大多数人,哦不,应该说是跟所有的正常人都不太一样, “老版三国演义在渡泸水的第六十五集有露点!!!” “啊?”顾淼有些茫然,认真的想了一下渡泸水露什么点?三国演义里似乎并没有祝融夫人? 富有探索精神的顾淼,搜索了一下…… “沙蓓蓓同志!我跟你说,你这样很危险的!你总让我看这些东西,我弯了怎么办!” “弯了就弯了呗,说的好像你弯了就有男人要你似的。你看那么多直男,不都没有妹子吗?” …… 泸水也是驼峰航线上的一站, 顾淼在这里也找到了一些人走访, 听说还有一位曾经飞过驼峰航线的老人还健在, 几经辗转找到了那位老人家,已经九十多岁了, 顾淼找到他的时候,老头子正忙着训七十多岁的儿子, 一个老老头,在训一个老头的场景,着实难得一见, 据说是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在搬兰花的时候,不小心把花盆给摔在地上了,老老头怪儿子手上没力气, 顾淼说明来意,老人家才把儿子给放走了, 现在老人家以养兰花为乐, 说怒江峡谷的兰花,是上品花卉, 提到蝴蝶兰,雪兰,还有慧兰之类的,说得是眉飞色舞,头头是道, 对于顾淼这种只知道蝴蝶蓝的人来说, 就跟直播粉丝们听他一脸激动的怀念《雪花神剑》一样,完全get不到点, 终于把话题拉到驼峰航线的故事, 老爷子并没有过多的说如何如何的惨烈, 倒是兴致勃勃的说“别看我这样,我当年也是出过国的!” 老爷子出国的姿势就跟小说似的, “当时老美缺酒喝,他们就偷飞机的螺旋桨防冻液,切下面包边,用面包过滤,然后把滤出来的,跟葡萄柚汁混在一起,喝完了就晕乎乎跟喝了酒似的。” “那个时候我就是一个搬运小工,正在停机坪上发呆,忽然有人过来,问我想不想去印度玩,我只知道平时搬下来的货都是从印度来的,也想去看看,就说好的。” “没想到,上飞机,他们就让我坐在副驾的位置上,我那会儿,别说副驾了,就连机舱里的座位都没坐过。” “飞机上除了一个老美,还有一个中国人,那个中国人在报机组人员名单的时候,只报了他们俩,没报我。” “哎呀,飞机里可暖和了,开了自动驾驶以后,我们全都睡着了,然后,我是被烟呛醒的,眼睛一睁,飞机里不知怎的就起火了。他们也没跟我说一声,就嗖嗖的自己全跳伞跑了。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根本不会跳伞。” 老人说到这里,笑起来:“我那个时候,就看了一眼飞机上贴的,降落伞使用图,连字都看不太懂。就看明白了一件事,右手握住开把,左手抓住舱门框,蹲下, 人跳下去以后,数十下,再开伞,不然伞一开,人往上一飘,伞会挂在机尾上,那就真死定了。” 在老爷子的述说中,顾淼又回忆起当初在尼泊尔玩滑翔伞的事,晕乎乎的转圈圈,上下颠倒,头昏想吐, 顾淼那会儿有教练帮忙,老爷子就全靠自己, “什么数十个数,一到空中,我就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数,数着数着吧,给风吹走了帽子,这么一吓,根本想不起来刚才数到几,又重新数,还没数到十,发现脚下已经是森林,再不开就要摔死,就直接开伞了。” “本来说带我去印度,结果落到下面,遇到当地村民,才知道,到的是缅甸,那个时候,密支那还在日军的控制下,我寻思着,完了,回不去了,没想到,等我从山里出来之后,美军已经用炮把密支那给轰平了,日军都撤走好几天啦。” “等我回国,我部队上的人,都不知道我去哪儿了,都说我前面好好的还在停机坪上站着,怎么忽然就没影啦,然后缅甸那边报备送人回来的时候,他们吓了一大跳,哈哈哈。” 老人对当时的这段故事显然很愉快: “你看现在飞行员要训三年五载的,我们那时候,挑飞行员可简单,先用英语聊几句日常对话,然后打开抽屉,里面放着十一样东西,给你看个30秒, 30秒后,再把抽屉关上,问你里面有什么,能答上来六种,就算及格,就可以准备飞啦。 也没特别的教什么,带你上天溜几圈,就可以坐上驾驶位了。 驼峰航线实在是摔得飞机太多了,飞机员补充不上来,我就去了,我好歹也是坐过副驾驶座的!” 老爷子一脸的得意与骄傲,顾淼问道: “那个时候,日军退出密支那,地面机场还是相对安全的,飞驼峰航线还是要受很大的自然威胁,您当时怎么就决定当飞行员了呢?” 老爷子看着他,觉得他的问题很傻:“因为飞行员人数不够了,不然哪轮得到我。” “您不觉得危险吗?” “危险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等死。我们还有飞行员是小鬼子想高薪聘请的,他们都没去,就是不想跟小鬼子混。” 哪个时代都有热血青年,哪个时代都有想卖国求荣的, 好在前者的数量一直都大过于后者,所以四大古国,就剩下了中国一脉相承, 走的时候,老爷子非得送他一盆兰花, 顾淼说自己还要走很长一段路,带着花不方便,老爷子无比的遗憾, 然后送给他一个兰花花的标本,据说是很难种好的一种, 老爷子也是种了好久,才开出花,做成的标本, 顾淼谢过老爷子,再从泸水,沿着怒江峡谷,一路向北, 路过六库,需要住一晚,再转车, 六库在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人来,整个长途车站,空荡荡, 晚上在怒江边的烧烤摊上吃东西的时候,摊主告诉顾淼: “你应该春节的时候来,这边在正月初一的时候,有一个澡塘会,就在前面的登埂,热闹的不得了。” 仔细打听了才知道,澡塘节,是当地傈僳族人的一个节日,这里多的是温泉, 正月初一,男男女女,都会一起在温泉里洗澡, 注意,是洗澡,什么都不穿的那种, 注意,是一起,什么都不隔的那种, 摊子上除了顾淼之外,有几个自驾的游客,对自己来早了,很是扼腕叹息, 顾淼想起了《乱马》里面那个着名色老头八宝斋偷进女浴室之后的结果, 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那是不存在的,都是身材臃肿的老妇人, 三岁以下,六十以上,性别什么的,并不重要, 果然,摊主补充了一句:“现在年轻的小姑娘都不好意思,不在露天洗了,或者身上还穿着薄衣服。” “除了澡塘会,还有刀杆节,有射弩比赛,还有对歌比赛……” 摊主说的很是眉飞色舞, 顾淼想起搞民俗的那位李墨一,于是问了他一句,有没有来过这里, 李墨一的回复很有代表性: “还行,挺热闹的,除了大年初一的早上,刀杆节开幕式上,领导bbbbb个没完,整整说了一上午比较烦之外。 你是不是在那边,记得去独龙江那边看看,我当时去的时候,已经封山了,不让进,每年那里就只有几个月可以进,限量版!”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听见限量版,总觉得有一种如果不下手就亏了的感觉, 看了看地图,顾淼决定这次就顺便往那里拐一下,便问摊主应该怎么去独龙江,找到独龙族人居住的地方。 “拐一下……那地方可不近啊。”摊主对顾淼用了那样一句轻描淡写的形容词,很不适应。 顾淼点点头:“贴在边上的不都是拐一下吗,去阿根廷,就可以顺便去南极拐一下。” “哈哈哈,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摊主对顾淼说想要去独龙江的话,要再往北从贡山那边走,然后建议他先到老姆登和知子罗, “知子罗是已经废弃的城市,鬼城。” 虽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听到鬼城两个字, 人类作死的好奇心在顾淼的心中熊熊燃烧, 鬼片里,抱团的人都会死几个, 不过就一个人去的,全都活到了片尾, 比如生化危机和寂静岭, 所以,顾淼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去了。 在傈僳语中,知子罗的意思是“好地方”,也曾经是怒江州府所在地, 曾经无比的繁荣, 一夕之间,却变成了记忆之地和废城,在地图上消失, 顾淼原本计划先去一趟片马,那里有驼峰航线的遗迹, 不巧,那里发生了泥石流,路已经完全走不通, 于是原本只是计划顺道拐一下的知子罗和老姆登,却成了主要目的地, 从六库出发去老姆登的车不多,顾淼又包了一辆车,自己过去了, 在路上,司机听说顾淼是想去知子罗, 还听他问起鬼城什么什么的, 不由笑起来,说知子罗里并不是完全没有人了, 还是有不少当地人住在里面的,只是已经完全没有公共设施, 原来的政府大楼、新华书店,已经完全变成人住的地方了, 至于鬼城,也就是随便的比喻一下,意思是住的人少, 本质上,可以当成一个普通的山村, 瞬间从寂静岭的恐怖画风变成了“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 到老姆登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间,司机带顾淼随便在街上找了一个看起来大一点的饭店, 他跟顾淼推荐了一下六库的黑猪肉,说很好吃, 又推荐了一下漆油鸡, 推荐完了,自己想了想,跟顾淼说:“还是别吃了,漆油鸡会咬人的。” 啥! 死了的鸡还会咬人, 等等,活着的鸡也不会咬人啊??? 看着顾淼一脸懵逼,司机又解释说,所谓的咬人,就是漆油过敏, 很多人碰到漆树都会过敏的, 然后,司机随手就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块圆形的、棕色的圆饼饼, 跟顾淼说:“这就是漆油。” 质地比猪油要硬,手指摸上去,也不会化, 摸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过敏, 顾淼想了想,跟店主说,要点一份漆油鸡。 店主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下:“以前吃过吗?” 顾淼摇头:“从来没吃过。” “不行不行,你不能吃!” 继松花糕拒绝打包之后,顾淼又一次被店主拒绝了。 “我就吃一点尝尝。” “不行!你不能在我店里吃!” 店主斩钉截铁,一口回拒, 如果他的头上会飘出对话框的话,对话框里一定写着:“别死在我店里。” 顾淼只得老老实实的吃了炸排骨, 虽然,炸排骨真的挺好吃, 虽然,菌汤真的鲜, 虽然…… 但是,漆油鸡到底什么味儿啊!到底好不好吃啊!谁能告诉我啊!我打包一份,坐在医院急症室大门口吃行不行? 第二百二十四章 支教与修路 老姆登,在碧罗雪山的半山腰上,站在观景台,可以看见对面的高黎贡山, 在这里可以看见一块形如皇冠的山峰,名为皇冠山,相当有名, 不过这里吸引游客的原因,不是山,而是有一个百年历史的教堂, 做为一个对教堂已经审美疲劳的顾淼, 对眼前这个好清纯好不做作的教堂,产生了一丝好奇, 红漆的大门,普通的砖墙, 看起来就像魔都新天地、淮海路上那些民国风格的平凡建筑, 如果不是因为房顶上站着一个十字架,还有“神爱世人”四个大字, 看起来根本就是个仓库, 而且窗户上还挂着个大号的最老式的喇叭, 感觉随时随地都会从里面放出:“江南皮革厂,江南皮革厂,王八蛋老板黄鹤带着小姨子逃跑啦。” “去知子罗吗?” 路边上有个妹子正在挨个问那些看着像游客的人, 看见顾淼走过来,她仿佛没看见一样,叹了一口气,准备走了。 走了…… “你不要去知子罗吗?”顾淼再次感受到自己是不是又被透明化了, “啊,对啊。”妹子很激动的转头, “我正好也要去,找个车吧。” 出了村口,又捡了一个老头子, 身上挎着两个大相机,看起来特专业, 三人聊开,妹子是个支教的老师,这两天正好有新来的替她,她才有机会出来放松一下。 “快一年没有出来玩了。”妹子叫伊言,虽然高原的阳光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了痕迹,不过从她的谈吐与动作来看,家境应该不错, 不止是不错,应该说是很好, 从小事就可以看出修养很不错, 顾淼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有同学出去支教,不过不少是玩票性质,或是为了混一点履历分, 有些只呆了一两个月就跑回来了, 弄得当地的学生对后面来的人很反感: “巴心巴肝的等到了老师来,好不容易熟了,老师又走了,教的东西都不一样。” 看起来娇滴滴的伊言居然在这里能呆快一年,还真是挺厉害的。 顾淼表达了他的景仰。 伊言笑着说:“我本来是到这里旅游的,后来,也是听说这里的支教人,来来去去换得太快,那些小孩子真的好可怜,可能今天才欢天喜地的来了一个老师,过几天,就受不了这里的环境跑了。” “不过,其实这里的条件真的算不错的,我有同学,去了一个特别缺水的地方,连喝的水都很缺,但是出西瓜,她的早饭经常就是饼子配西瓜,没有水喝,就是西瓜汁泡饼子,她也呆了大半年啦。” “现在的小姑娘真不得了,一个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有主意的不得了。”老头子十分感慨。 “不仅有柔柔弱弱的,还有体力比男人都好的。”顾淼情真意切的接话。 在远方正在上班的沙蓓蓓打了一个喷嚏,把空调的三档风改成了两档。 “对了,你支教的村子远吗,我想去看看。”老头子饶有兴趣, 地方不远,就在知子罗附近, 知子罗曾经是怒江州州府和碧江县的县府所在地, 如今怒江州府在六库,而碧江直接消失,被分拆进了泸水和福贡两处, 但是当初依傍着知子罗辐射而建立的村子还在, 原来给孩子们修的小学,也没那么容易说拆就拆,不然小孩子们得一大早起床,走上一个多小时的山路,还要过溜索,才能到学校, 实在是太过辛苦了, 事实上,差一点,这个学校就要因为没有老师而解散,是伊言在暑假的时候来旅游,无意中得知此事。 “所以,你毅然要求到这里来支教?” “什么毅然,我只是想在临死前,多做一些事而已。”伊言看着窗外,淡淡的说着。 老头子笑起来:“才多大的小丫头,就想着临死前了,我一个老头子还觉得自己挺年轻呢。” 伊言笑笑,没有说话。 顾淼说起刚才漆油鸡的故事,伊言笑起来,说,还是不要轻易尝试放纵的滋味,漆油过敏真的很厉害。 她顺便又提醒顾淼,在彩云之南,千万不要自己采蘑菇吃,哪怕那个蘑菇之前是吃过的, 同一个品种的蘑菇,在这个村吃没毒,兴许到下一个村子就有毒了。 “那肯定不能乱捡的,要是那蘑菇附近都没有蚂蚁,肯定不能吃。”顾淼想起网上说的如何分辨毒蘑菇的知识点。 伊言摇摇头:“有的蘑菇,猪吃了一点事都没有,人一吃就死。还有的蘑菇,蚂蚁一吃就死,人吃了没事。还有见手青,你知道吗?《舌尖上的中国》有播过,炒熟就没事,没熟就有毒, 村里人说,每一次到了见手青成熟的季节,重症的就排着队去医院, 轻症的就自己躺在家里,能看见墙上往下走五彩斑澜的小人。” “那轻症躺躺就好了吗?”顾淼一脸好奇。 伊言点点头。 顾淼在心中暗自搓着手,哎,好想试试啊……墙上往下走小人什么的…… 不过估计在饭店里是吃不着这种东西的, 顾淼认真的思考, 很多事吧,不是为什么外国人这么少系列, 而是中国人太……爱管闲事? 燕子矶旁立了个石碑,上书六个大字:想一想死不得, 长江大桥边上有人时常在那里转悠,不为了什么,就是看着谁好似心情沉重的,凭栏望江,就会过去跟人聊,据说拦了不少想不开的, 不肯卖会酸掉的松花糕的大妈, 死也不肯卖漆油鸡的大叔, 哦,还有睡不着跑去看大爷大妈晨练,捞起落水大妈同时又绑定系统的自己。 这才是中国人口世界第一的原因吧…… 中巴车一路前行,路上左转右扭,顾淼脑补了许多山村野地里恐怖片的场景, 这么偏的地方,学校一定破的连顶都没有。 不一会儿,前方渐渐出现了高低起伏的房子, 都很有特色,据说这是怒族的建筑风格,下面一层住着家畜,人住在楼上,需要爬梯子上去, 也有一些新式的水泥房子,窗户上挂着花里胡哨的窗帘, “到了。”中巴车停在了一片水泥地上。 水泥地? 不仅是水泥地,还是标准的篮球场, 就两头的篮球架质量来说,比顾淼初中的设备还要好很多, 竟是个正经的篮球架,而不是锈迹斑斑的铁圈圈,或者是一个卸了底的竹筐, 操场旁边有一排长条的房子,就是学校了, “这是一到六年级?”顾淼数了一下房子……就三间屋。 事实上,村里没那么多小孩子,上着上着,认得几个字以后,就不读了, 有一些家长有想法,孩子也争气的,等孩子长大了,就会把他们送到县里去读个正经学校, 本质上来说,这里就是做到一个启蒙的作用, “五年级还在教分数的加减法,教了两个多月。感受一下?”伊言笑道。 顾淼早已忘记自己五年级的时候在学什么, 只对初二的因式分解有深深的心理阴影, “这边是我们的宿舍。”伊言又带着他们往另一边走去, 虽然不能叫奢华,但是条件已经相当不错了,比起之前顾淼住过的一些青旅条件都要好,比起五台山西台的那间寺庙,简直好到天上去了, 等等,这跟传说中的悲情故事完全不一样啊, “我以前听说,山区环境特别差,一个月才能洗一次澡,平时喝水基本都要靠下雨,住的也是又湿又潮的。”顾淼小心翼翼的问,生怕自己被伊言嘲笑活在上个世纪。 “没错,以前是这样的。”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伊言笑眯眯的看着他:“然后,我来了。” ……你来了,所以天地为之久低昂? 伊言又继续说:“我爸爸跟我一起来的,他说这环境太差,让我回去,我不同意,跟他说难道开公司遇到麻烦,直接就跑吗? 平时给员工开会的时候总是灌鸡汤,说什么做不出业绩不要怪环境,要改变环境,怎么这会儿你就不说要改变环境了? 然后,我爸就给这里修了房子,水渠,还有几个发电机,定时再往这里送柴油。” “这路也不错,是一起修的吗?”顾淼走过了不少山路,知道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水平了,有些县里的路都达不到。 “不是,路是一个小姐姐出的钱,她是个很厉害的画手,在网上画剑三的同人图,看,这个石碑上有捐助人的名字,不过不是她的真名,是她画的一个同人故事里的主角名字。” 伊言拿出手机里的照片,盘根错节的泥泞山道,如同一堆破烂木头堆在一起的房子, “有一段路,完全是岩石层,三天只挖了三十多米。后来又加了两台挖掘机。” “那个小姐姐一个人捐了八万块,然后由村民出工开始修。” 老爷子不解的问:“修路不应该是国家的事吗,这是基础建设的一部分,怎么会变成需要靠私人捐款呢?” “这种‘村村通’修路,不是全包的,首先要有土路,然后可以向政府申请石子的,先铺成石子路,然后才可以再进一步申请水泥。现在的政策是没有土路,就不能申请石子。” “如果不是因为她先把路给修通了,我都没办法上到这个村子来。”伊言笑着说,“我爸也不会同意我留下来的。” 路过几个小孩子,看见伊言,十分高兴,对她叫老师好, 又看着顾淼:“叔叔,你是新来的老师吗?” 顾淼摇摇头:“哥哥什么都不会,教不了你们。” “那你,会打王者荣耀吗?”小孩子又充满期待的看着他, 顾淼一愣,现在连山里的小孩子都知道王者荣耀了? “我跟他们说的。”站在一旁的伊言说, 老爷子皱着眉:“玩物丧志啊……” 伊言笑笑:“我倒是不这么想,他们父母肯让他们读书,就是想让他们有朝一日走出去, 如果一直都禁止压制,那么他们走出大山之后,第一次接触到这些吸引人的东西,又没有人管教,反而会沉迷,还不如现在在有人管的时候,适当接触一些。 等将来出去,再见到更多的,也会有一点自控能力,就算沉迷,也只是暂时性的。” “嗯,也是一种观点。”老爷子显然也很是不以为然。 “但是,现在有些地方的孩子,接到好心人捐赠的书本之后,说不想要书本,只想要能打游戏的手机,这事你知道吗?” “嗯,有所耳闻,还是没教好。人的天性都是希望享受的,不然,我也不会一定要把这里的宿舍也修好呀。” 从宿舍里又出来了几个人,都对伊言打招呼, 伊言逐个介绍,里面有一些人是民间组织招募来的,属于爱心基金会性质, 还有人是就来一周吃喝玩乐的那种, 想到伊言之前吐槽过这些人,顾淼忍不住笑着看了伊言一眼,正巧伊言也回头看着他,会心一笑。 靠近厨房,顾淼闻到了一阵阵的饭菜香气,一位大妈在里面忙碌着, 台子上已经摆好了几大碗热气腾腾的饭菜, “本来应该是志愿者自己做饭的,不过村民们都太热情了,几户人家的大婶,轮流过来帮我们做饭。” 顾淼中午已经吃过了,再加上这里并没有他一心想吃的漆油鸡和吃了就能看见小人的蘑菇, 于是婉拒了伊言的邀请,与老爷子一起去村里四处逛逛, 村子里有不少房子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是新修过的,还有几户人家还在盖新房子, 有几条鲜艳的毯子搭在晒衣架上,顾淼知道那叫“怒毯”,是怒族妇女,在土织布机上织出来的, 门幅极窄,大概只有60厘米不到, 听见响动,有一个妇人出来了,穿着的也是怒族的传统服饰, 她见顾淼打量着怒毯,便问他要不要买, 虽然好看虽然新奇,但是这种毯子放在家里,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当地毯嫌小,当毛巾被子戳人,当挂毯……家里的装修风格也不适合, 如果是沙蓓蓓在的话,她肯定会买, 女人,就是喜欢买很多华而不实的东西囤着,到收拾的时候,发现一堆根本就没拆过封的东西,被塞在了时光的角落里。 “这个毯子,你一天能织几条?”顾淼问道。 妇人一脸的鄙视:“好几天才能织一条哟!哪里一天能织几条。” “以前没有路的时候,织得就更慢了,反正也卖不出去,都是自己用,能加多少花就加多少花,现在不一样了,有路了,要赚钱。” 妇人的口气中,充满着对修好路的感激之情。 “有了路以后,我们还能贷款,日子越过越好。” 头一次听说路跟贷款有关,而且欠人钱,还能把日子越过越好? 别是这位大姐中了什么裸贷的圈套吧…… 虽然…… 呃,她裸,可能借不到钱。 顾淼仔细的问了问,如果是个陷阱的话,那得劝她赶紧别借了。 妇人说是一个小额信贷公司的项目,专门做农贷, 最高限额就只能贷两万块,并且采用五户联保制,想要贷款,必须要有四家人签字同意,算是个保人, 只借给女性,也只限于购买农产品生产相关,比如种子化肥什么的, 顾淼打听了一下利率,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要百分之十一这么高! “银行比这低多了!”顾淼还是觉得妇人上了高利贷的当了。 “银行?我们能从银行借出来钱吗?”妇人摇头。 想想也是,没有正常银行流水,也没有正经工作的人,哪家银行也不会借给她们的, “利率高我们也懂的,他们都是一家一家的到村子里来核实情况,然后通过以后,才会放款。” 不过想到那个价格,顾淼还是觉得很紧张,百分之十一啊!而且才借12个月。 “能还得上吗?” “能,怎么不能?我姐他们家,就是借了钱,搞的农家乐果园,去年盖的新房子,还买了车,哎哟。” 妇人说着哎哟的时候,眼里都早闪着羡慕的光芒, 山中的雾来得很快,一阵轻飘飘的白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笼在山间,不远处的房子在雾中若隐若现, 如同人间仙境, 空气中的湿润,沾在皮肤上,似雨非雨, 纵使晴明无雨色,入云深处亦湿衣。 第二百二十五章 自古神话一大抄 空旷是对知子罗最好的注解, 此处并非倩女幽魂那样的古代建筑,也不是封门村那样一片废墟,更不像切尔诺贝利那样已经爬满了藤与草, 这里的一切都好像只是暂时的停止了,图书馆、新华书馆、政府大楼,还有电力铁塔,一样不缺, 居民楼也都是平凡的砖墙楼房,就算是如今的帝都与魔都的很多地方,也能找到一样的楼,始建年份也差不多, 现在知子罗只有一个飘移状的公交站, 名字叫“知子罗村招呼站”……不打个招呼,司机就不搭理了。 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因为有地质学家说,知子罗所在的位置,分分钟就会山体滑坡,因此县城的所有行政部门都搬走,只剩下了空城。 这里的一切都停留在了1986年, 新华书店和大楼里住的都是山民,军队的营房也变成了小学,里面只有十几个学生,还有两个老师, 顾淼他们到的时候,两个老师正在洗衣服, 伊言向他们打招呼,这两位老师都是当地人, 在这里读书的孩子都是家在这里的, 听顾淼问起,为什么这里还开了一个学校,而不是跟伊言那个学校合并在一起的时候, 其中一位老师说: “上学放学能离家近一点是一点,他们平时还要帮着家里做事的,如果上学需要多走一点,做活的时间少了,说不定,这家人就不让孩子读书了。” 然后,他又开玩笑说:“本来我们这边的条件最好,来支教的学生也都乐意选我们这, 没想到,小伊把那边弄得那么豪华,第一波回去的在网上宣扬说条件怎么怎么好,空气怎么怎么好, 又会拍照又会写的,把那村子写的跟世外桃源似的,后来的人都被勾到那边去了。” “本来我也是想把这里好好修整一下的呀,但是我爸爸说,上头不让,现在住进来的都算是自己偷偷进来的,要是弄成一个学校,万一后面那个坡真滑了,谁也担待不起。” 他们在这里聊天,老爷子已经自己出去转悠了, 顾淼也独自在小巷之间溜哒, 整个县城里最显眼的莫过于位于制高点的八角楼,曾经是县图书馆,如今书香不再,只有墙上的毛爷爷头像,年代感十足, 曾经的一个县城,里面只住着一千多号人, 在街头隐隐传来运球的声音, 现在是大白天, 身旁就是伟人像, 就算是看过《白老妇》的顾淼,也没在怕的! 他循声向那里走去, 周围一片暗黄色的楼房之间,有一小块空地,一个歪斜的篮球架, 还有一个小孩子,一个人拍着篮球, 看起来不满十岁,正在那里把篮球当小皮球拍, 顾淼过去跟他打招呼,小孩子问他要不要一起玩, 虽然这里没有妹子, 不过偶尔能展示一下他出色的三步上栏技巧,让小孩子用崇拜的眼神看他一下,也是不错的。 一二三,运球,向上托,进了, 顾淼脑中自动播放灌篮高手片头的欢呼声。 “带球走步了。”小孩子怯生生的说, 呃? 顾淼认真的想了一下,好像是,刚刚没算好,多走了一步。 “啊,不要在意这些,来,球给你,我来防守。”顾淼把球丢给小孩子。 一米八的顾淼防着一个一米三左右的小孩子,那样子就如同欺负弱小版的老鹰抓小鸡, 有点胜之不武的感觉, 欺负小孩子什么的, 小孩子抬手,从接近中场的地方,将篮球抛了出去,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稳稳入框…… 什么都没干的顾淼,直到篮球落地,才醒过神来, 卧槽,这是奇材啊!!!神童!!! 这么小就这么厉害,千万不能给埋没了。 “你练了多久啊?”顾淼问道。 小孩子抱着篮球,傻乎乎的笑了:“好多年。” 正好伊言过来,顾淼兴冲冲的说自己发现了一个宝, 却发现伊言早就认识他了,小孩子见到伊言一点也不陌生,笑嘻嘻的叫她“姐姐老师”, “他胆子小,平时别的小朋友都不和他一起玩玩,他就一个人抱着球,不停的投篮。”伊言说。 “他随便一投,就是三分球,特别准,有没有可能送他上体校?”顾淼压低了声音问道, 伊言摇摇头:“体校也是要看父母身高的,他父母的身高都没超过一米七,我问过体校的朋友,说像他这样基本是不可能收的。” 人生不像动漫,可以随便逆袭,顾淼有些为他感到遗憾,不过伊言说,他对数字很敏感,数学很好,今年九月他就可以去城市里读书,费用由伊言父亲设立的基金会出。 听起来也不错,数学学霸的人设加上打篮球的技能,在大学里足够拉风了。 “今天晚上你住在什么地方?”伊言看了一眼时间。 顾淼这才想起来,完全忘记这件事了……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应该好找吧。” 想法不错,但是原计划住的老姆登,不知哪儿来的一队人马,把新楼给占满了, 老楼有些漏水,虽然想偏安一隅,但是操作起来很困难,不管躲到什么地方, 很快就有那么一滴水,不紧不慢的砸下来, 虽然量不大,不过一晚上也足够造成疑似尿床现象, 村长跟顾淼说,在江边有一个疗养院,现在没有人住。六块钱可以让他睡一晚。 这个价格听起来很是邪性,六块钱软妹币,住一晚,那是什么破烂环境啊? 村长手里拿着钥匙,带着顾淼往下走, 不一会儿,就到了怒江旁, 刚下过雨,江水有些泛黄,湍急的水流被两山夹着,滚滚而下, 下了一个土坎,疗养院出现在眼前, 平平无奇的三层砖混结构建筑, 每个房间里都朴素的不能再朴素,只有两张铁架床。 房间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儿,不是霉味,也不是腐烂味,有点像医院里的消毒水味,但是比消毒水的味道要酸。 村长问他要不要住在这里, 价格当然是合适的, 但是屋子里的摆设和味道,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此时,伊言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确定住宿了没有,老爷子找到了车,今天可以去福贡住。 县城里的条件再怎么也会比这里好,顾淼当即便婉拒了。 走出疗养院大楼, 顾淼这才看见, 在水泥楼侧面, 从一楼到三楼画着一个巨大的阴阳八卦图, 《鬼吹灯》之《云l南虫谷》,《盗墓笔记》里吴邪在格尔木疗养院的地上爬来爬去, 这两个片段,一瞬间,冲进顾淼的脑海, 云l南的疗养院,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八卦, 实在是太刺激了…… 要是今天晚上住在这里,会不会发生一些聊斋之类的事情? 想到这里,顾淼加快脚步溜走了, 不是怕鬼怕妖怕出现吃人怪物, 万一出个美艳的狐狸精,或者是女鬼, 一时把持不住,不是很对不起沙蓓蓓? 再说了,这是一个平凡而又普通的世界, 自个儿不是灵异文的男主, 也不是寻宝文的男主, 更不是升级玄幻文的男主, 怎么能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就会触发剧情, 太可怕了,有违愉快咸鱼的宗旨,快走快走, 直到看不到疗养院,顾淼才松了一口气,按下身上起的鸡皮疙瘩和竖起的汗毛, 旁边山道上下来一辆车,停在他的身旁,门开了,与他一起去小山村和知子罗的老爷子招呼他上车。 “我们真是有缘。”老爷子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顾淼,“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再见面。” 顾淼扫了一眼名片,看不出,这位姓谢的老爷子竟然是一个上市公司的高管,之后他又去搜了一下,有个人的百度百科页面。 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出现在这里,令顾淼颇有些意外,在他心中,这样大年纪的公司高管,应该是豪车接送,身旁助理不少于两个,酒店低于五星不住那种。 不过顾淼也是走了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人, 清楚的了解到,地球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与爱好, 只有没见过世面的人才会大惊小怪,惊呼不合理, 于是他收起了名片,跟谢老爷子聊着各自遇到的故事, 开了不知多久,车缓缓停下了,司机指着前面,说了三个字:“石月亮。” 谢老爷子便端着相机,匆匆的跳下车, 顾淼紧随其后,看见了大名鼎鼎的石月亮, 在陡峭的群山之间,有那么一块连绵高耸的石壁,中间好像被人为挖了一个圆圆的洞似的, 那个洞洞,就是石月亮, 来之前,顾淼查过石月亮的相关故事, 从那个故事里,可以看出,这个世界上真的发生过大洪水,而且当时处于高原的这里,也被水给泡了。 而且,天下神话一大抄。 故事是这样的: 神仙造了一对兄妹下凡,男的叫启沙,女的叫勒沙,神仙示意两人骨科一下,繁衍人类。 这段是换了名字的女娲与伏羲。 然后怒江龙王的女儿看中了启沙,想跟他啪啪,龙王不高兴,引来大水为祸人间。 法海,你不懂爱! 接下来的故事开始分岔,出现了两个不同的版本 一个版本是天神给了一个葫芦,三人在葫芦上躲大水,启沙一箭射穿了石头,让水漏出去,葫芦停在了峭壁上,妹妹跳下悬崖化身彩虹桥,启沙跟龙女在一起。 还有一个版本前半部分一样,但是葫芦上只有兄妹两人,射穿石壁以后,兄妹两人继续抄袭女娲与伏羲,最终骨科达成。 不管到底是跟龙女生的后代,还是跟妹妹生的后代,总之,石月亮被傈僳族人当做本族的发源地, 也是众游客必须到此一游的地方,据说石月亮不是很容易看见,因为山间经常会起大雾,时常的白茫茫一片, 到了这里,车子不再向前,而是调头回去,县城在刚刚来的路上已经过了,谢老爷子只是为了赶着看石月亮,才会让司机向前开。 “早上都有雾气,明天再路过就看不见了。”谢老爷子满意的看着相机里的照片,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看见的顾淼心如止水, 不就是一个有洞洞的石头吗。 到了福贡,旅馆挺多,顾淼和老爷子不约而同挑了一个最大最像样的,各自要了个单间休息, 谢老爷子要在福贡再多留一天,顾淼随便找了个往丙中洛方向的大巴车跳上去, 车上有不少当地人,走道里放着各种山货, 时不时还有宁死不屈的鸡发出对不公命运的控诉, 开了没一会儿,车就停下了, 紧靠着路边有一辆车,车上刷着police 武警?特警?缉毒警? 看不出来,不管了,反正他们肯定不是来找我的。 顾淼很淡定,他这辈子,没干过民法和刑法上的任何一件事, 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上来了,挨个检查身份证, 顾淼没干过违法乱纪的事,不代表别人没干过, 后排传来骚动,最后一排坐在中间位置的一个小伙子,忽然推开身旁的大妈,飞快的钻窗跑了, 大妈没稳住身子,摔在地上,脑袋重重的与地面相撞,挺响亮的一声, 穿制服的年轻人马上跳下车,大声喊着抓住他, 在一旁停着的警车里,很快涌出许多人,七手八脚的把那个人抓住了。 本来只是稍微查一下的事情, 变得复杂了起来, 警察要检查所有车上的行李, 开包检查, 大妈的头哗哗的流血, 顾淼从包里找出急救用的东西,给她做紧急处理, 但是血还是没止住,刚刚不仅是与地面相撞,还被一根锋利的竹片深深的划了一道,皮肉都翻了起来,这样深的伤口,唯有缝针了。 警察叔叔开车要把大妈送医院,大妈紧张万分, 抓着顾淼不肯松手,说要他跟着,路上万一有什么事,他还能帮个忙。 顾淼也很无奈,他手上只有最基础的急救用纱布和消毒用的碘酒, 路上有什么事,又能怎么样, 不过大妈一直抓着他不放, 车上的人和行李都在接受详细检查,反正也走不掉, 据说最近的医院就在前面的乡里,也不算远, 顾淼最终还是同意跟车一起去了。 xx乡人民医院就在主路上, 进门之后,又有问题了,大妈没带多少钱,虽然她说有新农合的保险,但那是事后报销, 现在她身上就带了一百块不到, 开车来的小警察是出来执行任务的,钱包都没带, 顾淼挺爽快的掏出了钱包, 算了算价格,比他预想的要低很多, 收费的小护士说今天有从大城市医院来的对口支援医生过来义诊, 只收材料成本费, 支教这事一直都有听说,还有医院来对口支援? 顾淼挺好奇,跟着凑过去, 是个年轻的男人,脸圆圆的,一脸憨厚, 大妈看见是个年轻人,更加紧张了,一会问他从医多久了,一会儿问他以前缝过几个人, 年轻人知道她紧张,笑着说: “俗话说的好,有理不在声高,缝针不靠年老。放心,我一定给你缝得美美的。” 顾淼在一边看着大夫飞针走线,一边沉思……这个缝针不靠年老是哪里的俗话? 第二百二十六章 雾里仙境 缝完了,护士把大妈带到一边去打破伤风针,顾淼好奇的问了几句关于医院定点支援的事情,这才知道原来医院不是只管自家的事,时不时的还会送人送设备去老少边穷地区。 顾淼挺好奇在这里会不会有医闹什么的, 医生说这边的人能有药就感天动地了,平时小护士出去,到山里给人吊个水打个针,简直就是女神下凡,元春省亲的待遇, 哪里还有医闹。 “那你遇到过医闹吗?” “有啊,一个没号的还想插队,我没理他让他在外面等叫到名字,他就开始骂了起来,还想动手。” “靠,然后呢?” “然后,外面排队的患者的家属把他给拖走,再往后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顾淼觉得挺有意思:“还有患者家属出手这种事?” “那当然,我一个号给黄牛能炒到成百上千,他们好不容易在排号,怎么能让闹事的给搅了。” 顾淼这才注意到,一边的墙上有他的简介:关林森,副主任级医师,骨伤科专家。 “您保养的真好。”顾淼知道能到副主任级的人起码也得是三十多奔四十了,但是看起来这个医生也就二十五六岁。 “心态好,就显年轻。”关林森显然已经被很多人夸过,完全没有要谦虚一下的意思。 那边大妈已经打完了破伤风针,顾淼与她又一同回到停车检查的地方,那个从车窗跳出去的已经被抓住了,据说是个包里夹货的。 其他人的东西也已经检查完毕,大妈留下来跟贼撕扯医药费的事,还让顾淼把联系方式留下来,说要还给他。 顾淼摆摆手,说不用还了。 跟一个带毒的马仔扯医药费,听起来就没希望能拿回来。 继续一路前行,道旁的路牌上各种古怪的村名,看着挺有意思,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丙中洛, 曾经进入丙中洛需要付一百块钱的门票,后来不知怎的就取消了, 怒江在前方有两处湾, 号称“怒江第一弯”的地方,包着一个小岛,名为麻疯岛,曾经上面住着麻疯病人。 在怒江第二弯环着的岛上则叫桃花岛,如果是春节的时候到,没有桃花,只有金灿灿的油菜花, 现在桃花谢了春红,桃子也没见着,岛上一片原谅色, 路上渐渐的看见不少骑摩托车的旅行者, 丙察察线是出名刺激的滇藏摩旅、自驾线路,户外徒步者以墨脱为标准, 摩旅则是看丙察察, 丙察察指的是丙中洛——雪域高原察隅——察瓦龙, 这是一条最快进藏之路,也是最危险的, 悬崖旁的破路,路基可能随时塌掉, 滚石坡地段随时会掀起大流沙, 从来都是四驱越野车的天下,如果有不怕死的人类开着轿车或是面包车上去, 回来能吹一辈子, 从丙中洛再到秋那桶,还是很有一段距离的,得包车。 与他有同样想法的有一对夫妻,两个独行客, 五个人正好塞进一辆金杯,aa付车费, 上车以后,大家又开始说起各自之前去了什么地方,分享一下信息, 说起了梅里雪山与东瀛人的传说, 顾淼也说起自己这段路上采访得来的驼峰故事,还有金陵人现在对东瀛的态度什么的, 其中一个独行客一脸的不屑: “呵呵,金陵根本就没有死三十万人!” 顾淼一愣,以为此人说的是会更多。 没想到,此人又继续说:“告诉你们吧,才十万。” “这是哪里得来的消息?”顾淼心想莫不是她家祖上就是在金陵收尸的,一个个的数过。 那人说道:“是一个东瀛人写的书。东瀛人做事很细致很严谨,所以这个数字一定是真的,三十万什么的完全是政治宣传需要。” “是什么让你愿意去相信杀人犯国籍的人所说的数字就一定是对的?”顾淼完全不能理解这个逻辑。 “东瀛人有很多在认真反思的!” “你怎么知道你看的那本书的作者就是认真反思的,而不是想减轻负罪感的?” 在这种事上,顾淼从来都不客气。 眼见着气氛不对,那对夫妻劝道: “这有什么好说的呢,三十万也好,十万人也好,哪怕就一个人,那不是人命吗?可以用‘才’?” 那个人悻悻闭嘴, 顾淼没有哪个时刻比现在更希望这辆车是自己一个人包下,其他人是他路上捡来的免费搭的, 这样的话,就可以毫无压力的让这个精日滚下去。 车刚刚到五里村,精日就觉得这里风景很美,想住下来,说这一路都是平路和下坡,就算走到秋那桶也没有什么压力。 另一个独行客说:“从这里开始到秋那桶,连续十七公里都是上坡路。” 于是车子继续上行。 山上的雾气时不时的飘起,碧油油的草地上散落着灰色的小房子, 难怪五里村又叫雾里村, 雾里村这个名字更合适, 山回路转,最后停在了秋那桶, 网红小白家已经满了,小白又给介绍了一个地方住着, 顾淼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火塘, 火塘上吊着一个黑色的水壶, 火塘里的灰里还有一些火星,一点点的亮红色, 围着火塘的是几个正在烘鞋的背包客,他们赶上了刚刚山里的大雨,登山鞋里盛满了顺着裤管流下来的雨水。 大概是因为地方比较偏,一直也没有摇着小旗的旅行团来, 因此秋那桶开发旅游很早,不过始终也只有自驾客和背包客,人数再多,也没有到铺天盖地的地步。 追求清静的人可以清静,想要热闹的人可以热闹, 等饭吃的顾淼四处瞎转悠的时候,发现门口低头抱着笔记本电脑的妹子竟然是个金发的外国人, 中文非常流利, 硕士还没毕业,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做不知道中文应该叫什么的工作, 她说自己一个人在中国的这些山区里徒步,遇到一些很穷的村子, 会根据村子的情况,判断是否需要进行开发,并且与村子里的人谈, 想要和一些村子合作,先把他们的基础建设做上去,修路和拉电线, 听见修路和拉电线,在一旁火塘烤火的人转过头来,感慨说又一个世外桃源要消失了, 拍的照片里会出现很多电线杆, 蓝天也会被电线分割, 通车以后,会有更多的旅行者来, 为了赚钱,这边的人也会不再淳朴,会变成另一个xx古镇,卖着各种批发来的小商品。 外国妹子说的确是这样的,不单是游客,就算是村子里的本地人, 也并不是所有人希望自己所在的村子被开发的, 同时她也知道,有些村子一旦被开发,就会把原有的东西破坏怠尽,一味追求他们认为游客所喜欢的东西。 开发与保留原有的东西,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几乎所有自然风光为卖点的景区, 都经历过野生——瞎收钱——走上正轨——野生与便利相结合,这么一个过程。 如果想要第一步就达到完全标准的商业化思想, 开发的同时又会考虑到以后的长远, 对于这样的村子来说,可能对他们要求太高了。 墨脱通车那阵子,就有各路背包客哀叹最后一块净土的消失, 事实上,那里也并不算得是多净, 背包客的路是从派县往里走,如果反走的话,每年都有几个月本来就是通车的, 于是,很多从事特殊行业的失足妇女踩着高跟鞋也就进去了, 根本就没有那些人想的那么“纯净”, 如同曾经很火的小说里,主角从人事纷乱的中州到了原本以为的世外桃源云荒, 却发现云荒更乱。 不一会儿,饭菜就端上来了。 一碗有肉丸子,肉皮和菌菇类的乱炖,味道极鲜,相当的好吃。 还没等夸, 下一口青菜,差点让他吐出来, 长得一副纯真的矮脚黄模样, 吃到嘴里,苦的令人流泪, 看着他的表情,坐在一旁的云l南当地人笑起来了,他说这种菜在云l南叫苦菜, 哎嘛,真的是苦菜! 苦的跟黄莲似的, 不带任何一点妖艳贱货的杂味儿, 苦!就一个字! 顾淼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家教,还是把它给咽了下去, 刚刚那个淡定的本省人也夹了一口, 瞬间脸上也变了表情:“怎么这么苦!” 很好,看来不是自己太过于大惊小怪。 乱炖太好吃,又下饭,不知不觉三碗饭下肚, 吃饱了撑的顾淼出去转悠,先看见了一头小黑猪,身上的皮是西瓜状的花纹, 估计是与野猪杂交的品种,难怪皮下面就是瘦肉,基本没有肥膘, 刚才那一碗乱炖,虽然看不出来有什么东西遇到几个村民,跟他说今天晚上“上面有人结婚,要不要去看看。” 上面? 顾淼顺着那个人手指的方向, 视线顺着地面上痕迹模糊的小路,越过土坡,穿过荆棘丛, 在青山绿树之间,似乎是有那么几幢房子, “又不认识,就不去了吧。”顾淼对踩着烂泥地往上爬的兴趣不是很大。 “新郎是怒族的,新娘是藏族的。会很热闹。” 毫无节操的顾淼说:“几点开始?” 天擦黑之后,去新人家起哄的人们就呼朋唤友的往山上走了, 还没进门,新郎家负责迎宾的人就热情的给端来了饮料, 顾淼尝了一口,甜的,但是,有一股淡淡的酒精味, “酒啊?”自知酒量不好的顾淼本能的拒绝, 迎宾的少年似乎对这个名词感到很困惑:“这是饮料,解渴的。” 身边的人都大口的喝着,喝完了一杯再接一杯。 旁边有人说:“没事,这是玉米酿的,度数低到可以忽略不计。我们这边都是当水喝的。” 进门饮料,要连喝三杯才能进门, 然后,与顾淼住在一户人家里的游客惊讶的看着顾淼:“你耳朵怎么红了。” 怎么红了,不就是喝“水”喝的…… 婚礼场面很热闹,大家围着火堆跳锅庄, 老房子的墙上挂着弓箭, 灶台上吊着腊肉, 贴着墙边竖着好几只酒坛,一个撂一个,堆了有半人高。 不一会儿,泛起的酒精把顾淼弄的全身燥热, 他从屋里出来透透气, 外面有几个新娘家的亲戚,他们是从雪域高原走下来的, 从秋那桶再往上走,就是雪域高原的地界, “也没多远,最多四小时就走到了。”一个年轻人说着,又给顾淼倒上了一碗“水”。 “我们明天回去,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顾淼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 只记得自己在回去的路上,误入荆棘丛深处, 有路过的人挥着手电筒把他引到了正确的路上, 接着,大多数人回去睡觉了, 顾淼跟几个还没睡的人玩杀人, 过了一会儿,店主两个长的很有型的弟弟拎着茶壶过来了,说请大家喝酒。 又是酒, 顾淼的内心是拒绝的, “这是青稞酒。”弟弟甲劝道。 哼,谁没喝过,顾淼摇头。 “我们家自己酿的,跟外面卖的不一样。”弟弟甲继续劝。 顾淼继续摇头, 有一个游客喝了一口:“真的不一样,喝起来像米酒。” 顾淼内心的冰层发生了龟裂。 “好香好香。”另一个妹子给出高度评价。 弟弟乙对顾淼说:“放心,度数很低的,跟啤酒一样,就喝一杯,怎么样?” 咔嚓嚓……那是节操碎了一地的声音, 顾淼喝了半杯, 手就放下了, 弟弟乙又给在座的都满上了一圈, 大家都说喝不了了, 弟弟甲和乙开始唱起了劝酒歌, 一个唱高音,一个唱低音, 唱歌不算什么, 他们用汉语、怒语、藏语、傈僳语、独龙语各唱了一遍! 连已经睡下的人都忍不住出来,坐在一旁听着, 悠长的山歌着实好听, 听众们纷纷鼓掌叫好,哥俩说:“劝酒歌不能白听,听了就得喝完,喝完我们就再唱一首。” 劝酒歌实在太好听了,就连顾淼也忍不住想要继续听的愿望,把大茶缸子里的青稞酒一饮而尽, 哥俩又唱了两首,给在座的又倒上半杯,接着劝。 有一个去过草原的老大哥说:“这是继我上次去草原之后,最会劝的。” 老大哥描述了一下草原上的妹子是怎么唱劝酒歌的: “她们手里端着盘子,盘子里放着三杯酒,你不喝,她就在你身边站着不走,一首接一首, 看见小姑娘一直在唱,你好意思不喝吗,就喝了,喝完,又是三杯,哎哟妈呀,我那次都喝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听了老前辈的血泪史,已经将歌录下来的顾淼当机立断离开了诱人喝酒的现场,坐在外间的沙发上。 坐了十几秒之后,顾淼就悲伤的发现, 又喝醉了, 神志无比的清醒,清醒到别人聊天,身边的小孩子在打游戏,他都能听明白,还理智的提醒小孩子不要误点了充值,点了充值也要看清楚充的是全范围能用的,还是某一个特有功能。 只是全身只剩下了手指能动, 跟武侠小说里中了十香软筋散、酥骨丹之类的东西一样, 回不了房间,又没事干,他就发消息给沙蓓蓓: “农家自酿酒真是不能喝,一喝就醉,现在我只剩下手指能动了。” 沙蓓蓓回了一条信息: “正好,我一直想知道,酒后乱性这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你现在能乱得起来吗?” “……全身都软了,怎么乱。别信小说的,酒后乱性都是仗醉耍流氓。” “哎嘿嘿嘿,那就是可以被耍流氓了?” “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好好休息。” 他是想好好回去躺在床上睡一觉,但是,根本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里面听歌的人散场出来,看见歪在沙发上的顾淼,问他怎么不回房睡, 顾淼尴尬的实话实说, 两个人仗义出手,把他给架到房间里,丢到床上, 夜里,山间的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落在头顶的瓦片上, 一任点滴到天明。 第二百二十七章 漆油鸡,还是吃不着! 在两种时刻做出的承诺都不能做数, 一个是被酒冲昏了头,一个是被色l迷了眼, 顾淼一直坚信着这一点,只不过没想到,这一次瞎承诺的人是自己, 一大清早,先是扛着大炮筒的摄影爱好者来来去去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据说他们要跑到遥远的独秀峰去拍日出,问顾淼要不要去, 宿醉未醒的他努力用极小的幅度晃动脑袋以示回答, 他们走了以后没多久,又有人站在顾淼床前:“起来啦,出发啦。” 出发……去哪儿? 顾淼一脸的懵逼, “昨天你说要跟我们上察隅的。”为首那个高大的男人看着他, 啥? 我? 什么时候答应的? 顾淼的大脑如同复联3里的宇宙熔炉一样,已经锈死, 昨天晚上在新婚夫妇家的记忆,中止在出门透气,重启于误入荆棘丛, 中间那段完全是空白。 回忆起那段只有青稞、糌粑的雪域高原,顾淼认真的回忆着自己到底是为什么瞎了心,竟然答应他们要一起去那里。 下一刻,另一个小哥说的话,让他想起来了。 “今天说不定还能遇到老族长。” 哦对,老族长! 独龙族! 他答应的应该不是上察隅,而是去独龙江。 前往察隅的时候会路过那里, 那个地方只与丽江隔了一座山,但是因为因为道路问题,因此那里至今就连背包客都不是随时随地能进去, 那是一个过年期间会封山,一年十二个月都有可能会塌方的地方, 独龙江那是一个遥远而神秘的地方, 最高海拔4936,最低一千,基本可以算得上是与世隔绝, 云l南地界,号称“三江并流”,指的是金沙江、澜沧江与怒江, 它们三个恩恩爱爱搞在了一起,不带蹲在西边的独龙江玩。 里面住着人数特别少的少数民族:独龙族人,古代被中原王朝称为“俅人”,也许踢球特别棒? 几次人口普查都没超过一万, 不过他们并非家中无人,而是主力部队在缅甸北部,大约有个小十万, 广为人知的独龙族相关,就是独龙族的纹面女, 传说独龙女纹面是为了好看, 也有传说独龙女纹面是为了变难看,不会被坏男人抓走。 说什么的都有,但是现在年轻的独龙族妹子们都不爱纹面了, 所以网上能看见的独龙族纹面女,都是老妇人的照片, 顾淼相信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当初的纹面习俗,一定是为了扮丑。 独龙族在刚解放那会儿,还是原始社会, 现在跑步进入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 当然不能跟帝都和魔都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相比, 每年封山期长达七个月,从十月到次年五月, 想活命的人类都不会往里走, 独龙族老族长对于旅行者来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风向标, 每年判断什么时候封山,什么时候可以进,就要打听老族长现在在哪里, 如果说老族长都已经从山里出来了, 那么,就代表着谁都不可能再进去, 老族长进山了, 游客朋友们就可以跟着进去苟一把, 那地界在帝都奥运会之后,整个通讯网也只能容纳十八部手机同时通话, 再多就断气, 如果不是新娘家的兄弟要回去,估计想要凑齐人头往那里走,或者是想在丙中洛单枪匹马一个人包一辆越野车上去,都比较困难。 原本的美好梦想是从秋那桶直接爬山过去, 但是,梦想飞快的破灭了。 前方探路的人说,前面刚过了一阵泥石流,走不了。 那哥几个看着顾淼,其中一个说: “我们走那种路是没有关系的,你行不行?” 顾淼默默看着自己的行李箱,很识相的摇了摇头。 命运把拥有变做失去, 独龙江看来是去不成了。 那哥几个与顾淼告别之后,顾淼寻摸着下山的方法。 幸好昨天上山的时候,机智的留了丙中洛那个司机的电话,不然从秋那桶往丙中洛走三十多公里,也是很愁人的。 到了丙中洛,问题来了, 这里秉承着穷乡僻壤一贯的问题,每天只有一大清早发出的一趟车,过点不候,明天请早。 可是现在才十点多, 想着要在这个无聊的县城里无所事事再留一天,顾淼就觉得人生一片黑暗, 此时,顾淼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一起听歌的那群人,他们是自己包了一辆依威柯,从省会开始一路玩的。 所有车到了丙中洛,都必须回头,沿原路返回,因此,他们一定会路过车比较多的福贡, 昨天玩高兴的时候,互相加了一遍微信,顾淼赶紧问他们,车上还有没有空位,能不能搭自己一程。 很快得到了回复: “有,我们刚刚从秋那桶出发,一会儿就到丙中洛。” 一件大事解决,顾淼松了一口气,与之前相遇的那对夫妻和独行客们吃了一顿散伙饭, 在散伙饭的餐馆里, 没有菜单这种东西, 小姑娘把客人拉到放在各种菜的铁架前,一指:“点菜。” 所以……还要自行领悟一下食品搭配? 还是有漆油和鸡, 顾淼大声叫嚷着要吃漆油鸡, 小妹看了他一眼:“以前吃过吗?” “没有。” “不卖。” “……” 要不要这么有节操啊?! 一起点菜的其他人向顾淼描述了一下漆油过敏是如何如何的恐怖, 以及这个地方离大医院有多么多么的远, 这些都没有阻拦住顾淼吃货之心, 阻拦他的是,小姑娘死也不卖给他。 点完菜,小姑娘拿着纸就进厨房了,再也没出来, 顾淼等人依着正常的规矩,等老板把菜端上来, 但是,顾淼很快就发现,一屋有四桌人,比他们后来的人,跟他们点了一样的菜, 后来的人先吃上菜了! 按城里的规矩,当然是拍桌子叫服务员来, 顾淼正打算这么干的时候,忽然注意到,端菜往他们桌子走的人,竟然拿着菜就这么坐下了,拿起筷子跟着那群人一起吃了起来。 看衣着,那人也不是服务员。 不一会儿,厨房里钻出了另一个人,端着菜向另一桌走去, 没想到,在这吃饭是这种操作, 顾淼马上跟桌上的人说, 那对夫妻和顾淼一同往厨房里去了, 厨房挺大, 小姑娘在洗菜、切菜, 有两个男人在掌勺, 其中一个穿着一整套的冲锋衣,看起来也不是当地人的模样, 果然,他端着菜出去了, 一去不复返, 还有几个人围在老板旁边,一盘菜出锅,飞快的就被一个人端走了。 看得顾淼目瞪口呆,我去,还有这种操作, 这比自助还自助啊! 那对夫妻里的丈夫卷起袖子,抄起那口空着的锅,就开始动手。 麻利的切西红柿,打鸡蛋,很快完成了大多数中国人民会做的第一道菜——西红柿炒蛋, 顾淼则是中线切入包围着老板的人群中, 一招凌空飞渡,夺走了炸排骨、茄子炒肉, 少妇不甘示弱,截杀了竹叶菜炒肉丝和土匪鸭, 从进厨房到端着五盘菜出来,一共用了十分钟不到, 早知如此,就不白白坐在那里傻等了二十分钟, 别的东西好吃,但是常见, 修正一下,鸡蛋块炒得有点焦的西红柿炒鸡蛋不是很常见, 顾淼对那盘竹叶菜炒肉丝产生了兴趣, 有的地方会把空心菜称为竹叶菜, 有些地方会把鸭跖草称为竹叶菜, 但是这盘明显不是以上两种, 那位本省人的独行客告诉顾淼:“它也叫香菜,只有高黎贡山和碧罗雪山的雪线之上才会长。” 然而,顾淼认识的香菜,也不是长这样的, 虽然经过了苦菜事件,不过做为一个吃货,怎么能按得下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想了又想,顾淼终于夹了一筷子, “我勒个去!” 这个世界这么美好,为什么有意逃避苦菜,却依旧躲不开那股可怕的苦味, 竹叶菜,也是苦的要死,比苦菜那种纯真的苦相比,还有一股另外的味道, 本省人看见顾淼眉毛打结的表情,笑起来: “这个很有营养的,能治各种热病和炎症。” 是啊是啊,这么苦,妥妥的大败毒, “竹叶菜很不容易保存的,外地人很难吃到,像这种天气摘的竹叶菜,沾了雨水就根本没法保存,只能现摘现吃。” 顾淼默默记下,在之后的云南攻略美食篇里,用三百个字,形容了这来自积雪之地,备受冰雪精华滋润,得天地之灵气,对人体极具牛逼养生效果的绝佳美味! 最后收尾:“来怒江,不吃竹叶菜,就白来了!” 正在吃饭的时候,又进来了四个客人,正打算坐下,小姑娘出来,跟他们说:“不卖了。” “为什么?” “菜被他们吃光了。” …… 依威柯很快就到了丙中洛,接上顾淼再向福贡而行,车上的人听顾淼在为去不了独龙族而遗憾,就建议他到贡山下车,今天他们有朋友组了个越野车的车队正打算往里走。 “什么大雪封山,你说的是老黄历了,2014年之后修了个独龙江隧道,想进去就能进去。” 那位大哥还特别热情的替他联系了车队的朋友,跟他说有一个空位,可以带上他。 相当的意外之喜, 到了贡山,依威柯直接把顾淼送到了车队停留的地方, 明显就是个自驾车俱乐部临时凑起来的,品牌都不统一:牧马人、切诺基、路虎,居然还有一辆悍马。 全都是吃油的祖宗,一脚刹车下去几十块钱的那种, 土豪们看见顾淼,首先对他表示欢迎,其次遗憾他不是个妹子,最后问他晕不晕车,如果晕车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吃药了。 顾淼觉得他们有点大惊小怪,不就是山路么,从丙中洛到秋那桶那一路也是山路,也没怎么样, 甚至一开头,还是柏油路, 前方是一个叫“黑娃底”的地方,那里有个检查站,所有车辆在此报备,做最后的检查。 顾淼向检查站的人打听前方的路如何,检查站的小哥看了他一眼:“注意系好安全带。” 多么不走心的一句话, 毫无建设性, 等过了检查站之后,顾淼就领会到,这句朴实无华的话语之中,闪烁着宇宙之中的至高智慧结晶, 哦尼玛,那个路颠的啊, 顾淼除了身上绑着安全带之外,脚下死死的抵着前方的座椅下部,左手紧紧的抓着头部上方的把手,右手死死的抵着前方座椅靠背。 完全的烂石路, 路旁伸出的山崖上,银河倒悬,飞流倾泻……十几米, 这个高度比起伊瓜苏瀑布着实不是一个重量级,不过实实在在的从底下穿过去,整个车窗外面跟进了洗车厂似的刺激,就是另一回事了, 穿过瀑布,就好像《地心游记》里的感觉,完全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群黄羊挡在车队前面,完全没有让开的意思,羊群的中心,是两只公黄羊在打架, “都是野生黄羊,不怕人。”开车的小哥也不紧不慢的等着它们打完,并不按喇叭催促。 最后也不知道谁赢了,吃瓜黄羊群众纷纷散开,给车队让出一条道来。 与黄羊们分手后没多久,路边又出现了独龙牛, 角的形状很特别,好像菱角那样的尖而短, 耳朵也更有肉感, 与常见的黄牛水牛牦牛都不一样, 动物们对车子都爱理不搭,自己该干嘛干嘛,不找麻烦也不让路, 把着方向盘的人们,也没有了城市里的暴躁, 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实在挪不了,就把视线投向窗外, 高大的高黎贡山满眼青碧,在山间,小溪如白练,在山体的纵深切面飞奔而下。 雾气时而靠近,时而远离, 再往前,路几乎不能称之为路了,木桥脆弱的好像一压就断, 一众人等仗着底盘高,直接从小溪的河床上开过去, 在这里,人为修的路才是外来户,它截断了自由奔腾的瀑布与小溪,那一路上,车子不断的被水冲刷, 今天的计划是开90公里,这在高速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路段,现在开了四个多小时,竟然还没有到, 而出来时满满的油,已经被干掉了三分之二。 前方忽然出现了一辆车, 出现车,并不稀奇, 虽然这里游客少,但不代表没有游客, 稀奇的是, 那车,竟然是现代! 低底盘的轿车, 司机扫了一眼,吹了一声口哨:“牛逼!开着圣达菲跑这路,怎么不开个qq上来的。” “你别说,我还真看见过开着qq上高原的,最后那车破的跟三轮似的……直接扔那了,自个儿买了张机票回家。” 显然那车遇到了麻烦,不然那车上的三个男人,也不会顶着雨,一脸生无可恋的站在车边上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独龙族 虽然外面还飘着细雨,但是车队里的男人们都热情的跑下来,帮着那辆现代车的车主分析研究车子打不着火的原因。 大胆猜测,小心求证,然后失败。 如此往复几次,有人猜测是不是刚才趟水过来的时候,排气管进水了, 这辆现代的底盘这么低,进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个穿得跟黑社会大哥似的花臂大哥一溜烟的从自己车上拿下工具,挺着个大肚子蹲在车屁股后面。 顾淼只能听懂火花塞、发动机、汽缸,在《**的故事》里,**学开拖拉机的时候有提到这些名词。 再往下说的什么三元催化器、连杆,他就完全不懂了。 常泡在一行里的人,就是比一般人想的周到,一般玩自驾的人,车上最多有个备胎,他们连浅进水的处理设备都准备了。 那位现代车主显然就是一个只会开车,别的啥也不会,连功课都没做好的人, 他说是租车行的老板跟他说往独龙乡开,只要租现代就够了,谁知道才开出几步路,就落得如此下场。 顾淼心中默默吐槽:“你自己哪怕随便找个车友俱乐部打听打听也就知道了啊,什么功课都不做,还要出来玩自驾,那不是找不痛快么。” 不过看着他已经是悲痛莫名的表情,就把话咽回去,现实已经教育了他,就不要再打击人了。 花臂大哥又颠颠的跑回自己的车上,翻找着什么, 顾淼看着那车子的排气管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虽然他不会修车,但是在马路上看过别的车跑啊, 人家的排气管都是干干净净的, 他们的车打不着火,会不会跟这个也有关系? 顾淼这么想着,顺手把微微露出头的那一部分扯了一下。 扯出了一大团黑黑的头发, 把顾淼吓了一跳,但是那手感又不是头发那种柔滑的感觉,而是粗糙的有些摩擦感,还有些刺手, 顾淼第一反应:凶杀案现场! 第二反应:鬼片现场! 正常人应该尖叫一声,倒退两步, 顾淼莫名的又扯了一把,又扯出来一大团, “你在干什么?” 花臂大哥走过来,顾淼指着地上被他扯出来的东西:“好多头发卡在里面。” “头发?”花臂大哥的神色变得十分凝重,然后翻动了一下那堆黑色的长丝状物体,接着,他笑起来,抬手把还没扯完的头发又给扯了出来。 地上一大团黑灰色的头发,长长短短, 花臂大哥又叫人拿了个塑料袋,把这些头发团给装进塑料袋,丢进现代车里。 “这是玻璃纤维丝,用来消音隔热的,我估计着,他的消音器也坏了,不然这东西不会出来的。”花臂大哥特淡定的又继续修现代。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示意现代车主试试,果然打着火了,就是发动机的声音刺耳了一点。 车子修好,一众人等都特有成就感,欢呼起来,现代车主感激万分,要不是有人帮忙,他们在这个信号微弱的地方,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救援车辆这种东西。 现代车主掏出了几张红色的毛爷爷,花臂大哥一见就不乐意了:“你看看我们开的车,缺你这点钱不?” 现代车主说知道他们不缺钱,但是车上用了他们的零配件,就当是给个成本价: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不是?” 人性就是如此的纠结, 有人不客气的时候,两边比着横,说不定标的物也就几块钱的事情,就是争个气, 有人客气的时候,两边比着客气,就像酒桌文化上,平级之间敬酒的高度, 你杯子比我低一点, 我就一定要比你再低一点, 最后恨不能蹲着、趴着…… 客气了约五百字之后,他们互留电话,相约将来有机会一起出来玩。 花臂大哥认真的给了个维修评估: “从车况看,你们勉强能撑到黑娃底吧,你这车胎都不行了,再往前肯定爆。” 现代车主笑笑:“能到检查站,我就谢天谢地了。” 车队继续出发,原本开得很嚣张的切诺基比刚刚稳了不少,据说因为那辆车没有做底盘升高,想来那位车主也担心自己会不会落得一个跟现代同样的下场, 菜鸟出错,大家也不会嘲笑他,尽力帮忙就是了, 要是老鸟出错,可能会被同车队的人当笑话说上三五年, 修车耽误了一些时间,米哥一马当先,驾着悍马打头阵, 前方是独龙江的孔当村,也是今天计划的宿营地, 那里显然有着丰富的接待游客的经验,有旅馆也有饭店, 顾淼就在悍马上,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路虎过来,说切诺基还是爆胎了,他们正在换, 等到菜都烧好了,切诺基才过来, 那几个人身上都被雨淋透了,说笑着走进饭店, 顾淼一眼扫到其中一人的脖子上有一点点的黑色软体物在扭动, “那是什么东西?” “卧槽,蚂蝗!” 他们几个赶紧把衣服与长裤都脱了下来, 背上、腿上,都有蚂蝗在默默的进餐, 店家拿来了盐,帮他们处理,被蚂蝗咬过的地方,血液不会马上凝固,身上一个一个的小口子,往下流血, 看起来挺吓人, 据他们说,一点感觉都没有,不痛也不痒,比被蚊子咬好多了, 就是这一身的血痕看起来略吓人, “嗨,这算什么?”另一个坐在路虎上的花t恤小哥说,“我当初走墨脱的时候,有一片地方,也都是蚂蝗,传说当初刚开始流行走墨脱的时候,有个人走累了,躺下来休息,过了一会儿,全身没劲,差点起不来, 他的同伴把他拉起来一看,整个背面给吸满了蚂蝗,血快给吸干了。” 听到墨脱,顾淼好奇的问道:“墨脱现在怎么样了?” “在京东下单,七天就能送货上门的地方,你说呢?”花t恤小哥抽动着嘴角。 “听说连那个蚂蝗坡的蚂蝗都少了很多,都被人给吓跑了。” 也是,在零几年的时候,常听人吹墨脱如何如何,然后就是丙察察,现在只能吹吹环边境线了。 次日一早,围着火塘吃早饭的时候,顾淼看见一旁的大妈在认真的织着毯子, 紫色,黄色与蓝色的竖条交排,只有一个人正面那么宽。 “这儿也有做怒毯的?”顾淼在山村里见过怒族人做这种毯子, 会说汉语的年轻人告诉他,这叫独龙毯,不是怒毯。 嗯,的确是独龙族人做的…… 本质上是一样的, 然后顾淼才知道,这毯子不是铺地上或是挂墙上的,而是一种服装, 现在独龙族人的服装已经汉化,只有在过节的时候才会披着独龙毯。 米哥他们一心想要找到纹面女,但是孔当村这里已经没有了, 问了村里人,才知道,要再往里开一开,到下一个村子,里面有一个九十多岁的纹面女。 大家都表示想去拜访一下老人, “不过……”那个人有些不好意思,“跟老人拍照要给钱的。” “没问题,规矩我们懂!”米哥大大咧咧,让他带路。 很快,就到了老人住的村子。 “昨天我就想问了,怎么这两个村子的房子,都很现代,就是汉族农村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少数民族的感觉?”花臂大哥问道。 带路党小哥告诉他,以前独龙族人都住在高山上,房子都是木头或者是竹篾墙,屋顶盖着茅草,后来政府给村民新修了房子,就统一修成这样了。 “还是新房子住的舒服一点。”小哥很诚实的说。 想要拍照的人们只好往村子里再走走,还有一些保持着独龙族风貌的房子。 老人们的习惯总是难以改变的,虽然房子很新,不过老人家还是习惯的围在火塘边坐着, 火塘是家里最重要的设备,终年都燃着,白天做饭,不做饭的时候吊着个水壶,晚上烤火取暖, 从高寒之处带下来的习惯,是老人们难以割舍的。 那位九十多岁的老人家看起来挺精神,靛黑色的点点组成了宛如展翅蝴蝶的形状,从印堂开始向下延伸到整个面部,包括鼻子和下巴。 江湖中关于独龙族纹面女的传说很多, 米哥他们也听说过了各种版本,至今都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不管是民俗界,还是独龙族的人,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到如今,已经很少有人遵循这个传统,怒江独龙族也只有三十多个纹面女了。 他们尝试着问问老人,她为什么要纹面, 开口说了半天,老人始终微笑看着他们, 一言不发, 带路党小哥说,他也听不懂老人家说的独龙语,他平时上学都是学的汉语,在家都跟父母说汉语,独龙语只会说几句。 在大家都很失望的时候,顾淼想着自己曾经在语言不通,文化不通的地方坚强的存活过, 虽然不是问这么形而上的东西,但是,不试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 于是,他凑到老人身边,拿出了纸笔, 画了一个小女孩,然后又画,一个人抢走小女孩, 其他的小女孩很慌乱,于是在自己的脸上画上了纹饰, 接着,他指了指老妇人脸上的纹路。 老妇人笑着摇摇头, 顾淼又画了一个,小女孩纹了面,好多男孩子围在她身边,最后小女孩结婚了, 老妇人又摇了摇头, 顾淼记得还有一个说法,是为了晚上好分男女, 连他自己都很唾弃这个说法, 晚上分男女,有什么好分的,是想干什么坏事吗?! 接着,他又想到了一个说法,如同蝴蝶一样的纹面,可以让灵魂在脱离肉体之后,在另一个世界里,不丧失本心。 又把这个复杂的意思画了出来,老妇人还是摇头。 一想到折腾了半天,一点进展都没有,顾淼觉得很不甘心, 最后,他想到了一条,也是最常见于高考填志愿的理由: “我怎么知道,我妈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于是画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再画了一个孩子长大,最后画妇人让孩子也去纹面。 老妇人看了看,这才点点头。 卧槽,原来真相果然是如此的无聊, 大家顿时感到索然无味, 不过对顾淼几张儿童简笔画就能说清一件事的能力表示钦佩, 画得不怎么样, 但是直击灵魂深处,一下子就能看懂, 看着操作简单,不是所有人都能这么准确总结到位的。 “反应很快嘛。”花t恤小哥看着那几张画。 顾淼也毫不谦虚的回答:“那当然。” 他绝对不会把自己第一次到语言不通的地方是如何茫然不知所措,还点了五碟调料的事告诉别人的! 独龙乡就是此行的终点,到了之后,就要回头, 回头本不是问题, 问题是,又塌方了, 这次是泥石流冲毁了路面, 村里的人反应极快,已经是习惯成自然的处理手法, 从村委会后面开出一辆铲车,向着泥石流路段进行,米哥叫大家一起上车,跟着铲车后面走, 根据他的经验,有铲车在,堆积的石子和泥土就可以很快的处理掉, 与其等铲车一来一回,浪费时间,不如就这么跟出去, 果然米哥判断的没有错,很快道路就被清了出来, 虽然地形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地上的石头明显比来的时候多了很多, 路虎的车胎爆了,被一片薄如刃的石头划的, 爆的时候,还相当刺激, 车队正在悬崖边,就听见一声响,然后路虎就左右晃动,一会儿要撞上山壁,一会儿又向悬崖底下摔。 没办法,大家都放慢了速度。 最后还发生了一件相当令人烦恼的事情, 一棵参天巨树,连根从地上拨起,倒伏在地,粗大的树身不偏不倚挡在路中间,车子过不去,几个男人一起上也搬不动。 “德州电锯杀人魔请举手。”米哥开玩笑, 这一路上,无数次被边防、缉毒,来回的搜,车上最大的利器就是一把小西瓜刀了,长度不过三十多厘米, 想把这树砍开,估计那西瓜刀等先死。 顾淼抬头看了一眼,觉得如果能有人上去,用绳子系着树干,然后再把绳子的另一端系在车上,几辆越野同时发动,应该可以把树给扯到一边去。 大家都同意这个看法,但是这又滑又陡的斜坡,还要背着牵引绳上去, 这帮大佬们似乎身材和体能都不太适合干这事。 顾淼自信的一扬头,伸手:“绳子给我。” 第二百二十九章 后宫什么的真刺激 虽然过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不过还是把那棵树给送下去了。 一路上顾淼拍了一些视频,然后做了一个简单的剪辑,发到网上。 评论两级分化 【越野车那油耗!那真是引擎一响,黄金万两。】 【存一年的钱,怎么着也够了,一定要去!趁着还没什么人。】 【还得学修车呐?】 【我,专业修车四年,大师级水平,求带!】 【要是那现代车主没等着你们,他们可怎么办啊?感谢po主让我死了这条自驾的心。】 【组队了组队了,有没有人想一起去的,现在已经有什么都不会的萝莉两个,求大哥哥带我们飞。】 【深山老林有什么好,这么危险,还是在城里呆着舒服,有空调有外卖。】 【人活着总得多看看不一样的东西,才对得起来这世上走一遭。】 大家的生活态度不一样,有喜欢窝在家的,也有喜欢出来疯的, 只要自己觉得舒服就行,只要别捧一个踩一个就好。 车队的人要转道去丽江了,顾淼则想体会一下翻越碧罗雪山的感觉, 不是因为风景, 也不是因为山上有美女宝藏武功秘笈, 完全只是因为那个雪山的名字, 碧罗雪山, 听起来就好像李碧华笔下的青蛇与白蛇, 每个男人都希望生命里有两个女人:白蛇和青蛇。同期的,相间的,点缀他荒芜的命运。 只是他得到了白蛇,她渐渐成了朱门旁惨白的余灰,那青蛇,却是树顶青翠欲滴爽脆刮辣的嫩叶子。 当她得到了青蛇,她反是百子柜中闷绿的山草药,而白蛇,是抬尽了头方见天际皑皑飘飞柔情万缕新雪花。 碧罗如青蛇, 雪自然就是白蛇了, 两个完美的形象加在了一起, 即不用担心听见她们争吵,说明明是自己先来的, 也不用担心飞上天,与诚哥肩并肩,俯视人间,日在校园。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名字好听。 让顾淼踏上了横断山脉之路, 从亚热带常绿阔叶到温带落叶阔叶,再到寒带针叶, 从高山草甸到曲折蜿蜒的溪流 天主教堂到佛教白塔一个没落下, 马帮的铃声在身边,苍鹰的唳声直达九重天, 在贡山与米哥等人分手, 从这里,要去一个叫五区的地方,再转去迪麻洛,那里才是翻越碧罗雪山的开始, 顾淼蹲在一个小摊边吃粉的时候,发现墙上喷着字, 别的地方都是 “发l票刻章文凭13xxxxx” 这里可牛逼了: “黑l枪迷药复仇 13xxxxx” 真刺激…… 吃完饭上车,在车上遇到了之前在丙中洛遇到的夫妻俩,他们只是想去迪麻洛逛逛,并不想翻山, 就是这么巧,又凑在了一起, 到了五区,有人大叫着去迪麻洛,顾淼上了那趟车。 那对夫妻中的丈夫觉得这种非正常运营的车辆不安全,没有保障,坚持要去正规的客运站坐车。 顾淼则是上车的时候就看见了这辆车的车头座位上,放着一个板子, 板子上的文件格式,是云l南所有长途运营车辆,不管是去什么鬼地方,出站前都会进行安全检查打勾勾的那种, 于是顾淼判断,这是正规营运的车辆,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在车站里拉活而已。 这年头,很多女人的胆子,倒比男人的要大些,妻子同意顾淼的话,想上车,但是丈夫死活不肯, 夫妻意见不合的时候,总得有一个人让步,妻子让步了,两口子打车去了客运站, 顾淼坐上车,始终也没有人来收钱, 刚打了一个瞌睡,醒来之后,发现车子居然停在了客运站, 看样子要停一会儿,顾淼下车,溜到卖票的地方看看正常到迪麻洛的价格是多少,别给坑了, 意外的发现,那对夫妻竟然坐在长椅上, 他们看见顾淼很惊讶:“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顾淼指了指站在售票窗口的司机:“大概是来补办出站手续的吧。” 接着他很奇怪的看着他们俩:“车来了啊,你们不上吗?” 夫妻俩说,售票窗口告诉他们,票卖完了,要等下午一点多那趟。 现在才刚刚早上八点多…… 经过一套正经的检查,出了客运站,车上的售票员过来卖票收钱, 给的也是正经的票。 顾淼看着那对夫妻无奈坐在那里的身影越来越远, 如果那对夫妻能够认真的考虑自己的话,分析一下这车到底是不是黑车, 如果那个男人单纯的怕老婆,是他让步而不是老婆让步的话, 就不用等这么久了。 不过,云l南这地界也是骚操作啊, 别的地方都是出了客运站以后,为了多赚钱才沿途拉野人上来, 这里怎么拉了野人上来,还专门拐到了客运站去一趟呢? 算了,这么复杂的事情,不要去想它了。 这次顾淼的行程定为从怒江东边的迪麻洛,到澜沧江西边的茨中,正好翻过碧罗雪山, 然后再从茨中往梅里雨崩那边走, 完美的避开了沙蓓蓓担忧的艳遇之丽江,风花雪月之大理, 事实上,沙蓓蓓完全是多虑了, 虽然的确一路上有小姑娘,也都愿意跟着顾淼走, 但是! 讲道理,男人后宫的概念和女人后宫的概念真的是完全两个世界, 男人的后宫: 只要一口气把妹子推了,然后就可以放置y,再接着推下一个,前面的妹子会安静如鸡,且与其他的妹子和谐相处。 女人的后宫: 必须要时时刻刻记着我,时时刻刻对我好,随时随地把我放在心上,跟别的女人说话可以,不准谈私事,如果是名份未定的时候,具体操作详见各种宅斗剧、宫斗剧。 顾淼曾经看过的《环游地球八十天》中,男主遇到一个可以娶一堆老婆的摩门教徒,一路被一个女人边骂边追着,狂奔跳上了火车, 男主问他是不是家里有一堆老婆,摩门教徒说:“一个,一个就够受的了。” 当初,顾淼年少不知事,觉得这是艺术夸张, 后来路上遇到的各种女人,大家也都挺正常的, 于是,更加坚信:“其实,男女都一样嘛,并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呵呵~ 顾淼经村里人指引,找到了一位可以带人翻越碧罗雪山的向导家里,还没进门, 就差点被音浪给掀了出来, 屋里妹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震天响, 又是笑,又是尖叫着打闹, 太可怕了……沙蓓蓓从来都不这样的…… 顾淼此时很怀念沙蓓蓓那低低“哎嘿嘿嘿”的笑声。 第二百三十章 吃鸡 翻碧罗雪山,不比翻五台山,必须得有一个向导,否则茫茫大山,四天没有人烟,走错一点路,保证死得悄悄的,静静的,谁都找不到。 每年能走的时间,是四月底到十一月上旬,令人愉快的季节是六月底,那个时候,路况才会好很多,能让马走, 懒惰的人,体力不行的人,以及只想看风景,不想没事挑战自我的人,最好还是骑马。 毕竟从海拔1860的迪麻洛,要直蹿上海拔3400的高山牧场,然后从3400米再往3900米的垭口蹿, 对体力实在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向导说现在虽然还不是六月底,不过月头已经有人趟过路了,说路况还不错,可以骑马, 问有没有人要骑马的,或者是租马放包的。 妹子们异口同声说要挑战自我,要自己把包给背上去。 顾淼举手,说自己要一匹马, 不出意外的,他感应到了妹子们暗中发射的鄙视光波, 向导犹豫了一下,跟他说,最好找一个人拼一匹马,不然挺贵的, 顾淼挥挥手:“没事,我一个人一匹马就行。” 敲定了马匹与行程,顾淼出去逛逛, 看见了迪麻洛的教堂,嗯,跟《西游记》里孙悟空变的那个庙有几分相似之处。 还有狗撂着狗,在太阳底下趴着睡觉, 猫则是团成一个球状物,缩在屋檐的阴影下, 猪与它的孩子们,整整齐齐的排成一排,与狗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鸡栖于埘,上蹿下跳, 村里的年轻人在打篮球,他们知道科比和姚明,几个人玩斗牛,也打的有模有样, 晚上住在向导家的,除了那几个妹子之外,还有两个外国人, 向导! 没上过学! 能说环保理念,能讲宗教道理! 注意,不是中文,是英语!英语! 顾淼感到十分的羞愧,问向导是怎么会英语的, 向导笑笑:“语言这种东西,常用就会了,我们村经常有外国客人过来,认真学学,自然就会了。” 自然就会了…… 他又插了一刀:“我们的教育条件不行,不如你们大城市里的人,老师好,还有教材也好。” 顾淼心中暗自叹息:“我对不起老师,对不起教材,对不起我的四级证书,对不起我的六级报名费。” 大清早,顾淼定的闹钟还没响,窗外姑娘们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可以听出来她们已经在努力压低声音,但是一说到什么,到了高兴的时候,忽然就会蹿出一声可怕的尖笑, 算了算了,睡不着,起来吧。 早上在向导家吃饭的时候,向导给他结结实实盛了一大碗, 顾淼赶紧说:“太多了,吃不下。” “今天要走两千多米,多吃点。”向导接着给妹子们盛饭去了。 两千多米,不是平地距离,而是直线海拔距离, 刚开始的时候,顾淼等马和马夫等了一段时间,妹子们已经随着向导往前去了, 等到了白汉洛,顾淼悠然的骑在马上,追上了她们,她们的神情还比较轻松,说说笑笑。 考虑到晚上是要自己做饭,顾淼买了一只土鸡,倒悬在马匹上, “呵,真会享受。”有一个妹子路过,看见顾淼与鸡正在亲切交流,晚上应该把它烤了还是煮了。 “那当然,人生得意须尽欢。” “这种土鸡,老的很,烤着不好吃,要煮汤。”妹子提出建设性的意见。 道理是有的,但是顾淼以前看武侠片,里面的大侠时不时的就在火堆边烤一只鸡什么的,这是他多年的梦想,于是,又挑了一只年龄较小的鸡,一同上路。 随着海拔不断升高,有些地方,鸡还可以在马背上呆着,顾淼不得不下马步行。 到了休息的地方,才发现队伍里的人特别多,除了向导、马夫、背夫,还有背夫的朋友,因为背夫在翻这段海拔3900的时候,也有些扛不住,于是专门求朋友借马,分担一部分重量。 妹子们发现这一点之后,豪情壮志降低了不少, 有一个小姑娘,背包分外的大,里面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看起来,她已经快要累死了。 顾淼记得她,她就是向导问她要不要拼一匹马的时候,自豪的说“我要挑战自我”的那个。 她偷眼看着顾淼,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问顾淼:“能不能把我的水壶放在你的包里?” 一个大号的保温水壶,掂在手上得有三四斤重的那种。 顾淼把自己的包给她看,里面已经严严实实塞满了。 背夫身上的包也已经挂满了,要是再挂上她那个包,背夫可能得被人抬着上垭口, 没记错的话,上山前,向导就说过这个小姑娘的包太重了,可能会走不下来, 她不听,觉得向导是在歧视女性, 对作死者,顾淼一向缺乏同情,不管性别。 世间不幸的人那么多,同情心应该留给那些已经尽自己所能,却因天意而落入不幸的人。 高山草甸上,偶尔会看见一处被简陋木片围起来的地方,那是住在高山上的人家, 山凹里氤氲而起的淡淡雾气,随着高山气流的变动,而飘乎不定, 木屋被轻岚掩映,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甩着尾巴的牛在屋旁品尝着清脆多汁的嫩草, 浓浓的白云在头顶聚拢,围成一个蓝天为底的相框, 框中那只展翅翱翔的苍鹰, 一声清朗长唳,在群山中回荡。 虽然是初夏时节,但是高海拔的树木们还是一副沉浸于秋色的模样, 嫣红与金黄的叶片,挂满枝头,脚下不远的地方,却是一片浓绿的夏日景色。 在顾淼还在诗兴大发的时候,马队停下了,前方就是海拔3900米的垭口,背夫的亲戚就送到这里为止, 骑马的路程,也就是到这里为止, 前方的路,就算是爬坡能力一流的滇马,也上不去了。 “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顾淼低声哼哼这首古老的歌, 歌词得这么惨,实际上他是整个队伍里精神最好的一个, 前面完全没有消耗体力,现在开始走几百米的上坡,对他来说压力不是特别大。 也就他,在翻过垭口的时候,还有心情欣赏碧罗雪山的全貌,拍个自拍什么的, 要不是没有信号,他真想开个直播, 走了没多远,就看见山坳中间的平地上有一个小房子,旁边千尺瀑布被秋意浓浓的森林夹着,从山上流经木屋,向山下奔腾而去。 民以食为天,首先,升个篝火,一为做饭,二为取暖, 顾淼拖着那两只鸡,开始认真的研究,这玩意儿怎么弄, 为了保持新鲜,于是买了两只活的, 嗯……然而,没带刀, 难道要徒手断鸡脖? 那开膛呢? 初级烹饪技能,是家常玩法,没有野外生存类别, “有谁会九阴白骨爪的……”顾淼想起米哥的德州电锯玩笑, 向导过来,说他有刀,可以杀鸡, 但是,他的锅不够大, 虽然说,可以把鸡斩成两半,大不了扔一半, 自幼接受“浪费粮食会被天打雷劈”的顾淼,完全下不了手, 此时,之前那个建议顾淼应该煮鸡汤的妹子从包里掏出户外用套锅,一共有大中小三个锅 递给顾淼:“虽然还是不够大,不过分开装装,勉强也够用了。” 再加上向导的锅,的确是够了。 向导又麻利的把另一只鸡给烤了, 烤制方法不是顾淼所向往的,那种架在火上烤的大侠式烤法, 而是苏教版小学语文书里《大自然的主人》中,烤松鸡的那种烤法, 在地上挖了一个洞,把处理好的鸡包起来,放在洞里,再盖上土,土上再点篝火。 向导说,大侠式烤法容易糊。 道理都懂,但是,买这只鸡的本意就是想试试大侠式烤法的,人生啊…… 鸡汤的香气开始在空气中飘散, 向导沿途摘了不少蘑菇,加在鸡汤里, 菌菇与鸡汤的交情一向不错,放在一起,鲜上加鲜,闻着就口水直流, 看着香喷喷的鸡汤,顾淼陷入了沉思: 里面有蘑菇 云l南的蘑菇 云l南野地里捡的蘑菇 那可是连博物君都拒绝辨认的东西,向导虽然是本地人,呃…… 要是吃完了看见山里爬小人就算了,要是看不见小人,直接挂了,仿佛有些亏啊。 前几天豪情壮志要吃漆油鸡,那也是仗着离医院不远, 要不,还是等等吃烤鸡算了, 做人最要紧的是从心…… 向导先盛了一碗汤,啃了几朵蘑菇,说尝尝味道, 过了一会儿,向导一点事都没有, 鸡汤的香气越发的浓郁了, 从什么心! 从胃! 顾淼也盛了一碗汤,正喝着,转眼看见那几个妹子啃着干粮,眼睛时不时的往这里瞄。 他把三个装着满满鸡汤的套锅还给了原主人:“这是给你们的。” “这多不好意思。”妹子的眼睛都亮了,还要假装客气一下。 “还锅,还碗,都要装满了再还,这不是标准礼仪吗?”顾淼笑着说。 虽然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标准,不过谁又会反对呢? 第二百三十一章 翻越雪山 喝鸡汤的时候,妹子们还都很客气内敛, 等一锅汤喝干,她们就开始放飞自我, 向导还蹲在地上刨土取鸡,旁边就围了一圈人,直勾勾的看着那只鸡出土的全过程, 鸡被取出来了, 弄干净了,撕成小块了, 顾淼拿了一只鸡腿,嚼了几口,感觉到有无数钢针从背后扎过来, 抬头一看,妹子们的眼睛里忽悠悠的闪着绿光, “咦,你们愣着干什么,吃啊。”顾淼招呼着, 得到了主人的许可,一瞬间,盆子里光当当,什么都没有了。 妹子们也从自己包里取出了各种零食: 脆脆鲨、士力架,肉松饼,蒜香豆、泡椒凤爪…… 不像是要走几天山路,倒像是小学生出来春游, 向导递给顾淼一只酒袋, 里面传来了熟悉的青稞酒香气, 顾淼连连摆手, 向导力劝:“没事的,是我们自家酿的。” 就是你们自家酿的才可怕好不好! 从正经酒厂里出来的,人家度数是有控制的! 顾淼坚定的相信,那天把自己放倒的玉米酒加青稞酒,加在一起的酒精度数肯定有75度, 不然哪能把人放倒的这么彻底, 向导见劝说无用,也不再理他,自顾自的喝着, 夜深了, 向导去给各个木屋里升火, 晚上住的地方,是牧场常年存在的木屋, 说是木屋,其实就是木板随便搭起来的,木板与木板之间的缝隙够大! 几根木条稍微垫高一点,就是床,四张床中间,是用石头随便围了一下的火塘, 离床挺近,要是谁不小心半夜滚下去,很有希望变成大烤活人。 等向导从屋里出来的时候, 发现妹子们一个个都痴痴的抬头看着天空, 为偶尔路过的一颗流星而尖叫, 向导让她们进屋,现在外面的火堆熄了,还是挺冷的, 妹子们应了一声,无人理睬他, “都在看什么呢?”向导十分困惑的也跟着抬头看着天空,“什么都没有。” “满天的星星呀,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一个妹子兴致勃的做所有城里人到这种地方都会干的一件事 ——拍星空延时摄影。 “天天都看着,有什么稀奇的。”向导摇摇头,嘱咐她们不要乱走,晚上小心摔着,就自己钻到一个木屋里睡觉去了。 对着星空大惊小怪,大呼小叫的城里人, 对着二十四小时亮着璀璨灯火的大惊小怪,大呼小叫的村里人, 不同的刘姥姥,不同的大观园, 同样的表现形式。 半夜三更,山风嗖嗖的从木板的夹缝往屋里吹, 与顾淼同一屋的妹子,竟然没有一个人带0度睡袋, 两个带的是10度夹棉的, 还有一个更牛逼了,带的就是个绒内胆,只能起到隔脏作用的那种。 半夜冷的嘤嘤哭泣, 顾淼一直以来,都以为“冻哭了”是网上一种夸张的休辞手法, 居然真的有人会被冻哭! 哭个不停!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那个持续不断的哼哼唧唧的声音,让他无法入睡, 相信如果现在他邀请妹子过来,钻一个睡袋,妹子一定义无反顾的愿意, 但是, 第一,他很讨厌这种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就跑出来作死的人, 第二,他有沙蓓蓓,听说女人都有特异功能,可以闻出自己喜欢的人跟别的女人亲密接触的味道。 第三,一个睡袋钻不下两个人,只能打开当被子盖,保暖度会降低,他也不想半夜被冻死。 因此,顾淼起来,把包里囤积的二十片暖宝宝都扔给了嘤嘤嘤个没完的女人, 然后,倒头又睡下了。 这是他能做到最多,再哭,就当白噪音处理了。 不知不觉,他渐渐睡着,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哭声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的人推开门,一股寒气直往屋里蹿, 再一看,外面的草地上已经结霜了, 结!霜!了! “六月飞霜,必有冤情!”顾淼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 向导叫大家吃早饭,有丰富户外腐败经验的顾淼,熟门熟路的翻出了红茶包、奶粉、糖,煮了几大锅奶茶, “哇,这个好喝的!比一点点都好喝!” “不比coco差!” “五十岚都比不上!” “你回去都可以开店了,保准赚翻!” 有一个姑娘更直白:“好体贴啊,你有没有女朋友?” “有,这是我女朋友教我带的。”顾淼赶紧回应。 妹子们遗憾的发出叹息:“哎,好男人果然都是被女人调教出来的。” “就是,我说嘛,直男怎么会想到带这些东西。” 顾淼默默的想:因为我想喝啊,直男就不能想喝奶茶了吗,性别歧视! “你为什么会抛下女朋友,自己跑出来玩?”有人质疑。 顾淼决定不说自己的工作就是与旅行相关,不然好奇的她们一定问个没完,于是随口说了一句: “因为她要上班,我替她先趟趟路,熟了以后,再带她来,就不会出错了。” 此言一出,妹子们又是一阵羡慕的惊叹: “哇,别人家的男朋友啊!” “看看,这素质!” “我家那位该扔了!” “人比人,气死人呐!” 顾淼不敢再说话了,希望回去以后,她们不要真的对男朋友要求这么高,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世上哪有什么完美, 你们又何须羡慕旁人。 山谷地面上的霜雪,随着太阳光的增强,而渐渐融化, 今天的首要任务,就是翻过一个海拔4300米的垭口, 在垭口顶端,居然有一格信号! 而且,有2g! 想当初,用2g的时候,觉得还是挺快的,上个qq什么的,毫无压力, 现在,打开微信,发个朋友圈,半天都未发送成功, 打开微博,没一会儿就进了草稿箱,说因为网络问题,暂时无法发送, 唯有qq真绝色,哐哐哐的进来了一堆信息。 沙蓓蓓问他玩的怎么样,顾淼回答: “再好的风景旁边少了一个你,山青水秀也不过寻常路边景。” “呵呵呵呵呵……你是又遇到极品旅伴了吧,回来记得跟我八卦一下。” 沙蓓蓓完全没有被他的诗意冲昏头脑,一语道破天机, “哎,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假装被我的文采感动?” “哪种文采?‘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咦,怎么少了两个字?”沙蓓蓓调侃他。 “走喽,走喽~~不要沉迷于网络啦!”向导招呼一众站在山崖上的低头族们。 与沙蓓蓓说下线之后,顾淼抬起头来,好好的看着周围的风景, 垭口四周的石头很有特色,如同刀劈斧砍, 据说这是印度洋板块与欧亚大陆板块对冲的结果, 两侧的植被都有着明显的不同。 站在山脊远眺,青黛之色的远山重重叠叠, 白云如卡布其诺咖啡上的奶油泡沫一样盖在山顶, 有一个妹子指着远方:“这风景,看起来跟斯里兰卡的一个景点很像,在霍顿平原有一个叫世界尽头的地方,看起来就这样。” “哎,斯里兰卡怎么样?”有人好奇的问,“听说那是印度洋的一颗泪珠。” “对!知道为什么是泪珠吗?因为太失望了,想起自己花的旅费,痛苦的流下眼泪。” “为什么失望啊,那个海上小火车,不是挺好的吗,跟《千与千寻》似的,我看网上别人拍的视频和照片,可浪漫了。” “呵呵呵呵呵呵……知道什么叫照骗么?” 沿着山溪继续向下走去,清冽的溪水里,飘着斑斓的树叶, 在半路上,还路过一间奇怪的房子, 屋顶用木片搭成,墙体则完全用片岩垒, 这让顾淼想到在南极曾经看过的前代探险家,留下的避难小屋, 石屋的门上有一个匾额,写着“善房”,还画着一颗淡蓝色的爱心,爱心上立着十字架。 向导说,这是牧师为来往的行者修的。 哦哦,看来他们还是干了一些实事的嘛, 过了垭口,就是一路愉快的下坡路,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今天的宿营地就到了。 向导们正在做菜,西红柿炒鸡蛋, 鸡蛋是从塑料瓶里倒出来的,从村子里出来的时候,就打进了瓶子,以免一路上不小心被摔碎。 “还能这样!学到了。”妹子们好奇的凑过来。 “但是离了蛋壳,保质期就很短了呀。我记得户外用品店有专门用来装鸡蛋的蛋格。” “我们这才呆几天,也不会坏的这么快。” 妹子们叽叽喳喳的围着向导,看他炒完西红柿蛋,又接着炖土豆, “切点腊肉丢进去一起炖吧。”顾淼从背包里又拿出了之前在县城里买到的当地土制腊肉, “这也是你女朋友教的吗?” “我想认识她!一定是一个特别温柔特别善良特别可爱的小姐姐!” “她有女朋友吗?” 顾淼扶额无语,虽然说好女人是一个好学校,但是,不代表什么事都得在学校学啊! 自己想吃是第一生产力好不好! 温差大日照时间长的地区出产的土豆,就是比别处高贵一些, 加了腊肉以后,那简直就是高贵到出锅即闪光的那种程度, 锅光盆净之后,几个精神还好的人坐在火堆边聊天, 不知不觉,话题就扯到了传说中的香格里拉, 曾经那一本在西方很知名的《消失的地平线》,讲述着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时, 有四个西方旅客因为飞机失事,而意外来到被群山环抱的神秘之地香格里拉, 然后,在香格里拉发生了许多有趣而离奇的事情, 这本书,忽悠了很多西方人跑到云l南旅行,寻找梦中的香格里拉, 那才是一本正经的小说,引人入胜, 让原本没有梦想的人产生了探究的欲望, 于是在云l南各地,纷纷自称当初那本书的作者,来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地界, 曾经被称为“中甸”的地方,直接抢注,改名叫香格里拉, 还有人认为雨崩才是真正的香格里拉, 而在火堆旁的向导则说: “香格里拉在傈僳语中的意思就是‘再会’,当初那个人来到丙中洛与贡山,发现这里美如天堂,于是在临走之前,就用傈僳族的语言表达了自己能有机会再回到这里。” 顾淼忍不住想笑:“我想起《还珠格格》里皇后的话:紫薇的身份着实可疑,怎么人人都来自大明湖?” “还有《红楼梦》里王熙凤说的:你也玉,我也玉,好像得了玉的益似的。” 向导也笑起来:“中甸真的是得了改名的好处了,每年旅游收入比以前不知道翻了多少倍。知道普洱吗?” “知道啊,茶。” “现在是个市的名字啦。以前叫思茅,现在改成普洱市啦。” 顾淼感叹道:“名字很重要啊。” 之前借锅的姑娘说:“那当然,像我做新媒体的,太懂了, 如果一篇文章,名字叫《一个晕船患者在海上的一年生活》,肯定不如《欲仙欲死狂浪三百天》点击率高。” “不是说已经在整治标题党了吗?”顾淼记得看过类似的新闻。 “能整得了吗?人性如此,市场如此。虽然顺应市场,很容易会泯然众人,失了自己的个性,但是, 个性得是大佬才能玩得起的,大佬制定规则,中小玩家,只能顺应规则。” 接着她又笑着摆摆手:“嗨,别谈工作了,想着就心塞。我到这里来就是躲几天清静,不然稍微有点信号,我就会忍不住看手机,回不完的微信,写不完的内容。” “一样,一样……”旁边坐着的人也深有同感。 顾淼从她们的对话中听出,她们来自祖国四面八方,曾经都是一个论坛上的网友,熟了就约着出来玩, 有人经验丰富,有人完全是个菜鸟, 还有一位被几张风景照片忽悠来的大小姐,她说都不敢告诉她妈,自己这两天晚上睡的都是什么地方, 在她妈的心目中,四百块钱以下的酒店不能睡, 过夜火车不能坐, 还给她准备了巨多的行李,光是厚外套就给准备了四件,说两天换一次外套不是正常的吗? “在机场称的时候就快20公斤,结果小洛跟我说,就算请背夫,也只能给背30斤的东西,我至少送了一半衣服给村里人。” “等我将来有了钱,也想开一间民宿,看着南来北往的客人,听听他们的故事。”大小姐看着火堆,一脸的神往。 第二百三十二章 明永冰川 转过一道弯,远远天边立着的是白马雪山,在看到雪山的同时,手机提示音此起彼伏, 仿佛在提醒大家:醒醒啦,面对现实吧。 队伍里唯一不着急的,就是顾淼了,到达澜沧江河谷的时候,他注意到江岸两边的文化完全不一样, 西岸有茨中教堂,东岸有白塔。 茨中出得好葡萄酒,就连葡萄酒产区极多的法国人都对茨中的葡萄酒评价很高。 只可惜,顾淼不懂得品酒, 红酒=酸, 白酒=辣, 啤酒=苦, 米酒=甜, 黄酒=难以言喻的味道, 在山里走了几天,好好洗个澡,在太阳底下找个地方躺着,耳旁是澜沧江的浪奔浪流,手里端着红酒, 全身都变得酥软,懒懒不想起来。 直到一只狗兴高采烈的从远方出现,停在他的面前,转悠了两圈, 不知为什么,顾淼从它的脸上看出了失望, 呃,是不是占了人家的地盘? 赶紧站起来挪了个地方, 果然,那只狗愉快的趴下来,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如同被常威打过的来福。 从茨中玫瑰红客栈醒来,别人已经离开,顾淼眨巴着眼睛,想起来,今天应该出发去飞来寺, 本来对梅里雪山并不是有十分大的兴趣, 不就是日照金山么, 在尼泊尔看过一次又一次,都看到根本不想看了。 但是,昨天跟在客栈里遇到几个反穿碧罗雪山的人,他们刚刚从雨崩那边过来, 把梅里雪山说的天上有,地下无, 还有神瀑许愿什么的, 顾淼如实把这件事给沙蓓蓓汇报了一下, 本来是以吐槽的态度说的, 还没有来得及对封建迷信进行鞭挞,沙蓓蓓就说: “你要是去的话,帮我去神瀑许个愿吧。” …… “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方便方便,特别方便,我本来就打算要去的。”顾淼马上回答。 到达飞来寺的时候,顾淼看见周围一圈墙,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很久以前,飞来寺是干干净净,老老实实的, 现在,飞来寺的围墙,加上一个中信御庭酒店,整个把景观挡了个严严实实, 曾经飞来寺并不需要门票, 曾经飞来寺只要10块钱香火钱, 曾经飞来寺只要60块钱门票, 现在,人家只卖套票! 只想去某一个地方,那是不可能的,最便宜的套票150块,在网上买最多也就便宜到130, 清晨,天还没有亮,等待拍摄日照金山的人们就已经各自扛着长枪短炮蹲在飞来寺的观景台, 看来今天没有东瀛人,天上只有一丝丝的白云, 梅里的太子十三峰,与此前在尼泊尔徒步的时候看的日照金山,还是有一定差别的, 那些是一枝独秀, 这里是绵延一片, 得横着拉开一张全景才能放得下, 老法师们认真的左拍右拍,据说是要回去使用拼接大法, 如果使用全景镜头,会产生鱼眼效果,相片两边会发生变形, 甚至耳边还听见了嗡嗡的声响,不知是谁放了一只大疆上天,不紧不慢的飞着拍全景, 梅里的主峰卡瓦格博,说高也不高,海拔6740,比珠峰要矮不少, 偏偏至今没有人登顶成功, 1991年1月,中日联合登山队说要上山, 当地人震惊了,认为登山队是要爬到神灵的头上,是对神山不敬,会惹来大祸的。 登山队员说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登山运动, 两边对撕了很久,最终,上头还是批准了登山计划, 山难前,已经出现了多次的雪崩,他们坚持不下山, 最后,就有一点神话的感觉了: 出发前,登山队求了寺庙里的护身符,也找ma念经保佑, 等到他们冲顶的时候,村民已经快要气炸了, 据说当时最多有两万多ma和当地人在飞来寺念经诅咒,不只是针对登山队,而是直接对卡瓦格博不满: “卡瓦格博爷爷,展现你的威力吧,不然我们就不再敬你了。” 最终,雪崩,把登山队17人都埋了。 到了1996年,日本登山队……又来了。 当地人这下炸的更厉害了,不仅是住在山下的人,就连住在山上村庄里的人都下山了, 具体大概像《黑豹3》里瓦坎达选国王那样, 他们躺在路上,躺在桥上:“你们要上山,先从我们身上过去。” 然而,坚定的登山队,又上去了…… 上到一半,中日两国都说天气有变,赶紧下来。 等到下来,又啥事也没有了,天气好的很。 这件事被拍成了纪录片, 与《致命海拔》成为许多登雪山的人学习资料。 也成为了无神唯物主义与宗教思想的大辩论的论题,至今双方谁都没有说服谁。 顾淼一向从心,他只想愉快的玩耍,梅里,远观就可以了。 回到住的梅里山庄,顾淼认真的翻看着电脑上的地图,沉思着要不要去明永,要不要去西当,或者直接杀到雨崩。 “嗨,今天还住在这里吗?”一脸阳光的老板娘凑过来,倚在桌旁,顾淼知道老板娘显然不是想要来一场金镶玉与周淮安之间的热情激荡,她只是想确定一下今天还能不能收到房钱而已。 “啊,不住了。”飞来寺这里也就只有一个日照金山, 日都日完了,还不走吗。 闲着也是闲着,收拾好行李出去到大路上,决定拦车,这边的车一般都是往西当或是明永走的,能拦到谁是谁。 不挑不捡,立刻上车。 刚刚才过了八点半,一个小时前热闹的只能看见人头的飞来寺观景台附近,现在连鬼都看不见。 正常的人类早就各自找好了伴,在八点左右的时候就已经包车出发了, 是的,现在连包的车都不好找,都在路上,还没有回程呢。 在路边蹲了许久,只有风吹黄土一头灰, “还没找到车呢?”老板娘在二楼,风情万种的冲着蹲在路边的顾淼招手。 她不是对着顾淼招手,是对着顾淼的钱包招手, 做人要时刻有点x数,不然就会像金湘玉杀掉的第一个肉包子馅那样。 “要不要包车呀?”老板娘冲着她笑。 “有人要拼车吗?” “没有。” 靠,那你说什么? 老板娘笑着耸耸肩:“没有办法啦,我们这里就是这样的,晚上好多人,早上就没人了,你要是昨天晚上说嘛,今天就能给你安排上车的。” 现在说这种毫无建设意义的话,有什么用。 顾淼蹲在路边伸长了腿,忽然想起,老板娘突然问他要不要包车,是不是有车回来了。 “老板娘,现在有车可以包吗?” “车有呀,但是没有人陪你哟。” “有司机陪我就行啊。” “哦?”老板娘愣了一下,“你要一个人包车啊,很贵的。” “赚钱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过的更愉快吗?”顾淼笑着说。 相当的有道理。 老板娘帮着联系了司机,过了一会儿,远远的就来了一辆面包车,缓缓停在门口。 一个中年男人从司机座上跳了下来:“是你包车去明永冰川吗?” “嗯,是啊。”顾淼站起身。 司机忙帮着他拎行李,然后说:“一会儿有几个人,我朋友,想搭一段车,可以吗?” “啊?”顾淼没反应过来。 司机赶紧说:“就一小段,她们都是养路工。” “哦哦哦,那必须带上。”如今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还有可以开车的公路,全靠养路工支撑着,没有人养护的道路简直就是因吹丝挺,比如肯尼亚的一段从博格里亚进首都内罗毕的公路, 地上全是洞,洞也没人补,就用一个个的白圈划起来,颇像考驾照时候的压大饼项目,随时随地掉坑里“咣”。 这几个养路工都是女性,一路上很是腼腆,除了对顾淼表示感谢之外,就没有说话,到了工作路段之后,她们就下车了。 顾淼看着窗外,陡峭的山峰之上偶尔出现的电线杆、电信运营商的发射塔,寻常人徒手爬上去都挺困难,当初到底是怎么把那些东西扛上去,还架起来的。 在大城市里的时候不觉得,到了偏僻的地方,就深深感受到,基础建设的重要性, 手机没信号,那简直就是天塌了, 去南极之前,顾淼曾经打听过船上信号怎么样,担心有事不能及时处理,还被人嘲笑:“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吧,地球离了你又不是不转。” 没错,地球离了谁都会转, 但是如果自己脱离了地球,那就死透了, 不然怎么那么多女人休四个月产假回来,可能降薪了,可能降职了,可能边缘化到直接自觉滚蛋了。 直播主、写手,断更一天两天还可以,断更个七八九十天呢, 等爽够回来,就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死在沙滩上的前浪, 因此,他由衷的感激在最基层工作的人们。 没过一会儿,车就已经到了明永村。 明永村的条件相当不错,感觉整个村子就是一个正经的农家乐,比起山沟沟里的某些村子强太多,也是因为游客的到来,才会让他们有动力把村子弄得像样一点。 游客的到来,还带来了垃圾, 大多数人会自己带走,有些不靠谱的人就随手丢弃,包括无法降解的塑料包装袋。 景区里有安排专人清理,顾淼向前走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位藏位老奶奶在捡塑料包装。 明永冰川开发已经很多年,道路的标示很清晰,完全不用担心迷路。 人工搭建的木板路,让人与自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在峡谷中走了一段,巨大的明永冰川瞬间出现在眼前, 最高处的悬崖边有一个观景点,可以近距离的看见,黑灰的冰舌,从群山之中探出, 夏天,冰川夹杂着泥沙,比不得南极的雪白干净, 不过南极的冰川,与周围雪融在一起,看起来少了这种被两边青翠大山夹着的壮观感, 松鼠从一旁的草堆里蹿上观景台,好奇的打量二足动物之后,又蹦走, 鹰在头顶盘旋, 此时,bgm应该配一首刘欢的《好风长吟》: “从没见过冰山,你说那的天蓝,马奶酒喝不醉,雄鹰在你肩上飞。” 想到这首歌是《名捕震关东》的主题曲,又觉得可惜, 那部令他三观震碎的电视剧,无情居然站起来了! 就算后面有无情变成大师姐,东方不败变成了东方姑娘,也没有那么让他感到世界不真实。 在观景台呆了半天,想拍张照片发给沙蓓蓓看,周围始终空荡荡,连个鬼都没有, 八爪鱼三角架给了单身狗以自拍的力量和希望, 正在他忙着把三角架的腿缠在观景台上的时候,来了两个结伴而行的姑娘。 “哇!好壮观!!!” “呀!好美啊!!!” “来,帮我拍一张!” 接着她们发现了顾淼:“能帮我们拍一张合影吗?” 举手之劳。 在沙蓓蓓的鄙视式培训下,顾淼成为了一个知道在给妹子拍照的时候要蹲下,用仰角拍长腿的男人。 果然两人很满意,帮顾淼也拍了照片,顺便对他的八爪鱼三角架产生了兴趣:“下次要是一个人出门,带这个倒是方便。” “还是有局限性,”顾淼收包,“如果周围是一片光秃秃的大沙漠,就不好用了。” 三人一同下山,看见有几个人是骑骡子上山的,于是好奇的打听了一下价格, “价格还可以,就是跟我多要了钱。”一个肚子滚圆的胖男人不满的咂着嘴。 “为什么?” “他们的规定,体重超过一百公斤的就要多收钱。我就超了一点点。” 他的同伴大声嘲笑:“你那一点点,是五十多斤!看你那头骡子给累的,都快给你压死了。” “去去去,等我回去就减肥!” “前年就听你这么说了!每顿也没见你少吃。” “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减肥,光饿是不会瘦的。” “哈哈哈,你见过饥荒饿死的有胖子?” 从明永出来,顾淼决定今晚去西当温泉那里住着,那两个妹子也正有此意,于是搭了顾淼的车,一并过去。 在西当温泉,又捡到了三个人。 一个是独行的重l庆妹子,还有两个是说粤语的肇l庆妹子。 在客栈的饭桌上相识,从拼桌吃饭开始聊起,发现大家都是计划第二天去雨崩的,于是随便相约同行。 第二百三十三章 西当吐槽 “明天会下雨吗?我看满天的星星”有一个蹲在外面观星望云半天的女游客,回来之后,又向客栈的主..lā 温泉客栈的主人操着不那么标准的普通话说:“会。” 那个女游客的表情十分的惆怅,对坐在一旁的同伴说:“哎,要是下雨,我们明天可怎么走啊?” “我就想问问,这几天,哪天没下雨。”同伴满不在乎的玩着手机。 “前天就没下。” “晚上下了。” “没有,我到一点多才睡觉的。” “就在你洗澡的时候下的。” “骗人,我洗澡才十分钟,就下完了?” “没骗你,因为前一天我看到天气预报说有雨,就一直关心,你洗澡的时候是2:55分,下了两分钟,然后停了。” “这也叫下雨啊!” “赶在0点之前,都叫今天有雨。” 不知为什么,今天在西当温泉似乎驻扎了不少菜鸟, 没有做任何功课和行前准备的菜鸟, 对徒步与云l南气候没有一点概念的菜鸟, 比如这位, 明天就要上雨崩了,不停的到处查天气预报, 中央气象台、当地省气象台、市气象台查了个遍, 客栈的老板、客板的伙计,还有装备看起来稍微专业一点的人被问了个遍。 山里的天气是能问的么! 问了就有用么! 所有懂点的人都告诉她,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终究已注定。 就算是山里人,对突如其来的短时强对流天气,也只能靠雨伞雨衣和缩在山洞里避其锋芒。 她不!她又找下一个人,继续问! 一定要问出她心里的那个答案才行。 讲道理,当着给予答案人的面,再去问别人同样的问题,着实是一种很招人讨厌的行为。 她的同伴企图制止她这种行为:“问了也没有用啊,不会有答案的。” “我就想知道明天下不下雨,怎么了?”她翻了一个白眼,又跑出去继续问。 她的同伴抽搐着嘴角抬起头, 顾淼同情的看着她:“怎么,路上捡的?”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 “不,我同事,上班的时候没觉得她这么多事。” “忍忍吧,同事……回去还要面对,别闹成不同戴天,哦,不同待同一个办公室。”顾淼更加的同情, 路上有很多人搭伴是找的同事、朋友,觉得平时能和谐共处,就可以一起出来玩, 事实上,如果是一切都特别稳的休闲**游,或是跟团游、短途游,问题不大, 如果是长途旅行,再加上是这种与城市完全不同的陌生环境,大家的生活习惯与平时做人做事的风格之迥异就会完全显现出来, “早听我的不就好了。” “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啊?” “连这点事都要别人教你吗?” “我又不是你保姆,什么都得提醒你,这么大的人了,自己不知道吗?” 一般来说,这四句话一出, 别说回去朋友没得做,只怕当场就要撕逼。 一起旅行的朋友想要和谐共处,愉快玩耍,得有一个特别有主意、应变快的,一个头脑清醒的, 其他人,安心做行李,听指挥行动就好,除非有重大方向性错误,不然不要出主意。 当顾淼坐在沙发上沉思到底是西当进西当出,还是西当进尼农出的时候, 半路遇上的一个叫雁子的姑娘过来,挺不好意思的问顾淼:“进雨崩的话,要准备什么,那边冷不冷啊?” 这一问,让顾淼有些懵,雨崩村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是知名的旅行点,凡是会想要来雨崩徒步的人,无论如何,都能从乐于分享的前辈那里得到必要的信息。 “那个,我就是听朋友说雨崩村特别好看,就直接飞过来了,然后一路上都遇到了好心人,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过来。”雁子有些不好意思。 顾淼顿时想起了那个在乌斯怀亚遇到的女教师,什么都没打听清楚,直接一张机票从魔都杀到了阿根廷…… 现在的女人都这么莽的吗? 咳,算了,顾淼看着她身上的t恤,认真的说: “一般穿件抓绒,再加个冲锋衣就够了。不会太冷,主要得鞋好,从这边往雨崩上村,基本是上坡路,要是下雨的话会很滑。” “抓绒是什么?”雁子问了一句让顾淼陷入沉默的问题。 一时之间,竟完全想不起来应该怎么定义抓绒:“就是,摇粒绒?呃,好像也不是,反正,带上比较厚的,暖和的,春秋天可以穿的衣服就可以了。” “可是我没有哎,我有好几件长袖t恤,可以吗?” 这又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体感温度是一个很玄幻的东西,顾淼认识一个魔都妹子,六月中旬的魔都,居然要盖羽绒被。 “大概就像长三角初春时候的温度吧。”顾淼勉为其难的想到了一个可以参考的项目。 结果……雁子是东南大省的妹子,来自南平。 见顾淼对南平这两个字一脸茫然,她又补充了一句:“离沙县不远。” 嗯,沙县还是知道的。 雁子想了想,又问:“比雪域高原的温度如何?” “哦,你上去过啊,嗯,基本上跟靠山里的位置,早晚温差差不多大吧,太阳出来也就不是很冷了。” 得到答案之后,雁子觉得自己把t恤全穿身上应该能扛得住。 于是便放心的坐下来跟闲聊,顾淼问她去的是雪域高原的什么地方, “阿里吧,可能是。”雁子想了半天,最后还补充了让顾淼吐血的三个字。 哪有人去过哪里都不知道的,难道是被人蒙着眼睛卖的? “嘿嘿,我真不太清楚,那个时候是朋友带我去的,我就一直跟着他们,他们吃饭我就吃饭,他们住宿我就住宿,他们拍照我就拍照,他们说要交多少钱,我就交多少钱, 走完了,就觉得有些地方真的很漂亮,但是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也不记得路线什么的了,是他们开车带我的。” 一个很合格的行李,不会在路上产生任何纠纷,除了带回一脑子的风景和照片,连地名都没在记忆里留下。 如果这是她的旅游方式,那就没有什么关系,毕竟旅行体验和温度体验一样,是很私人的感觉。 顾淼没有想太多,他觉得这事挺正常的, 但是路上捡到的几个说一起进雨崩的姑娘们神情却起了变化, 在许巍低哑而悠远的歌声中,她们在窃窃私语, 等雁子回屋睡觉之后,其中一个姑娘对顾淼说:“我们明天不想跟她一起走。” “唉?为什么?”顾淼没明白。 “她这个人好说大话,不诚实。哪有人去过的地方,一点印象都没有的,还不就怕我们看不起她这个菜鸟,故意吹牛。” “反正,我是不想跟她一起走的,这种人,还不知道后面会搞出什么事来。” 说完,那几个妹子也回屋睡觉去了。 哦,无所谓,这一切都不重要,反正上雨崩的路,就那么一条, 一起走,或不一起走,不就这么回事么, 顾淼打了个呵欠,出去张望了一下, 屋外已经浓浓的起了雾气,目测早上要下雨,天气凉爽,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还没起床,果然就听见外面哗啦啦的下个不停,倾盆大雨,下得满地流。 这破天气,大家应该都会推迟出发时间吧,不如再睡一会儿。 等顾淼睡够了起来发现已经九点半,点早餐的时候,还点出了笑话。 他以为煎蛋一份,就等于煎蛋一个。 于是点了两份, 端上来一看,四个煎蛋…… 他在与沙蓓蓓聊天的时候把这个当笑话说,沙蓓蓓又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哎嘿嘿嘿,吃哪补哪儿,小心别吃太多了。” “那我还在碧罗雪山上吃了两只鸡,怎么办?万一真长出来了,总得有用武之地啊。” “你是想暗示什么吗?” “嘿嘿嘿。” “建议你去看看《霸王别姬》,看看程蝶衣他妈是怎么对待多出来的身体零部件的!如果你自己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 “好可怕……” 吃完聊完,发现客栈里连鬼都没有了, 询问客栈老板才知道,人民群众一早就起来往上走了,哪有什么怕下雨的! “会天大雨,道不通,度已失期,失期,法皆斩。”老板非常愉快的背了一段。 顾淼对她竟然知道这一段有些惊讶:“哟,上过学啊?” “哈哈哈哈哈!”老板这才告诉他,自己是大城市里的,原来是在公司里上班的,后来到这边旅游,看着风景不错,就留在这里开起客栈。 “别看不起人哦,锦官城的九龙鼎客栈,我遇到过一个精通英、日、法三国语言的前台小哥!丽江酒吧的保安英语分分钟考个六级给你看!” 顾淼悲伤的说:“本来以为要是活不下去了,做个送外卖的也不错,后来发现送外卖要会炒菜,会编程,会打游戏上分,现在你告诉我连保安都做不得了。人生,如此艰难。” “哈哈哈。你要找马吗?” “哎,这雨下得太大了,真不想走。” “雨崩雨崩,不把雨下到地裂山崩,怎么好意思叫雨崩。” 顾淼叹了口气:“我以为是走路走的挥汗如雨,心情崩溃的意思。” 又赖了一会儿,雨势变小,雨衣可以挡住,于是,就去找了马帮,不能自己选,抽签定。 十二公里到垭口的路,晴天走走心旷神怡, 雨天走走,全面崩溃, 地上泥泞到可怕,泥里还夹着各种马粪驴粪什么的,有一种走完之后,连鞋都不想要的感觉。 马夫年纪很小,刚十七岁,只读了几年小学,就开始在这里做马夫帮家里挣钱, 他非常爱惜自己的马,顾淼的行李,他不让顾淼自己背着,而是接过来,自己背,说怕把马给压坏了,全家都指着这匹马吃饭。 雨越来越小,走了一个多小时的时候,已经是沾衣欲湿杏花雨那种档次的雨了, 前方有一个红点,在艰难的蠕动着,走近了,看见了昨天在客栈里遇见过的一个小哥,当时的他正在眉飞色舞的啃着泡椒鸡爪。 顾淼对他印象很深,因为看见他吃鸡爪,于是顾淼也想去买,结果老板说被这个人买光了。 离着好远,就听见了惊天动地的喘粗气的声音。 近了一看,他身上背着一个不算很大的包,大概0升, 手里拿着一瓶水…… 他听见了马蹄声,转过头,发现高坐在马背上的人是顾淼,激动的好像迎来了1949年10月1日, “能不能,帮我拿一下包?” 他停下脚步,大口的喘着气。 “这得问问马夫,你看我的包都在他肩膀上背着呢。”虽然这是自己出钱雇的马,不过,还是要征求一下马夫的意见。 小马夫听明白他的诉求之后,掂了掂他的背包,同意让顾淼帮他背着。 “哎,早知道路这么难走,我就骑马了,都跟我说才十二公里,我寻思着就挑战一下试试吧, 结果走了快四个小时了,才走这么一点路。” 顾淼看着他空着的双手,问道:“你连登山杖都没带?” “哎,我这不仗着自己年轻么,觉得那是老年人用的拐杖,没必要带,就压根没带。” 顾淼挑挑眉,不予置评,从下面开始,遇到的人都挺神的。 想必这位红冲锋衣小哥,对挑战自我这四个字,有了新的认知。 在原始森林里骑马,是一种很有意思的体验, 只是少年时代就痴迷于武侠小说的顾淼,对骑在一匹老马身上,还由人牵着慢悠悠的走,有些惆怅, 不是策马扬鞭,活得潇潇洒洒, 这是《白马啸西风》结局里的李文秀, 一匹老马一个人,晃晃悠悠往前走, 前方传来妹子们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 嗯,那些妹子都是很好很好的,但是我偏偏不喜欢。 不多时,顾淼就看见前方休息站旁停着的马了,就是昨天那几个说不愿意跟雁子一起走的姑娘们, 听她们说话中气十足的声音,就知道,她们肯定也是骑马上来的,她们已经休息了一会儿,准备出发了。 她们见顾淼身旁没有那个她们所讨厌的妹子,愉快的向他挥挥手,说到了雨崩再约饭, 说罢,便上马继续往前走,通向垭口的路,植被茂盛,感觉随时随地都能跳出一群藤甲兵。 也有一些靠近悬崖的地段, 不知道这匹老马是不是在悬崖下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它时不时的就往悬崖边溜哒, 一边走着,还一边努力的伸长了脖子往悬崖下看,好像下面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在吸引着它。 顾淼低声叨叨:“你都活了那么大年纪了,什么东西没见过,什么事没遇过,这悬崖你看了这么多年还没腻呐?有点出息,等到了雨崩,咱们一起看抖音好不好?” ps:书友们,我是石涧敲冰,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进入雨崩 不断向上的过程,让顾淼一次又一次的感受到,骑马上来是正确无比的选择, 靠近南宗垭口的时候,连马休息的频率都越来越多,要真自己走上去……还是能走的, 不过,那就不是现在这样除了屁股大腿有点痛,总体来说轻松自在, 一定是双腿僵硬,一脚泥,生无可恋。 终于到了垭口,有火塘,有酥油茶, 记得当初在雪域高原,顾淼对酥油茶的态度是:“……如果快要渴死的话,我一定会喝的。” 现在喝了一口之后:“嘿,还挺好喝的,再来一碗。” 很难说味道的改变是因为连绵雨造成的阴冷需要酥油茶来驱除,还是真的两个省的酥油茶味道就是不一样, 有一对外国夫妻也在垭口休息,他们是徒步上来的,只请了一个背夫,那个背夫叫阿杰,十九岁,高一在读。 雨崩村里只有一个小学,初中要去西当,而高中则在德钦的县城里。 他现在出来给游客背包,是为了给自己挣下个学期的学费, 说到成绩,他特别骄傲,说中考全村第一,将来想上大学,最好能学医,学医钱多,可以养活家里人。 顺便又推荐了一下他家开的客栈,说他家的客栈条件可好了,他阿妈做的菜也好吃。 “哦,你们高一都学到什么了?有化学物理吗?” “有的,高考要学的东西,我们都学。” “哦……第一宇宙速度学了吗?” 阿杰十分自信:“是航天器脱离地球引力所需要的最小速度。” “嗯,今天晚上就住你家了。”顾淼点点头。 其实住哪里都一样,他只是很讨厌编令人同情故事来骗人的行为,之前看xx好声音那些凄惨的故事,看的头都痛。 想当初,他曾经在某地,刚下火车,就有一个打扮成学生模样的人过来:“你好,我是南l京大学的学生,到这里来找朋友,但是朋友没找到,身上的钱也花完了,能不能借我三块钱,让我买个面包吃?” “南l京大学旁边的麦当劳在哪个门?”顾淼张口就问。 那个人一脸懵逼。 正确的选项可以是以下三条: “你问的是鼓楼校区还是仙林校区?” “南l京大学旁边没有麦当劳,只有肯德基,麦当劳在南师大旁边。” “从汉口路校门出去。” 但是,那个人愣完神,就默默的走了……走了…… 于是,从此以后,顾淼对这些说故事的人,都会忍不住想要提个问题。 阿杰与客人们先走了,旁边正在啃着烙饼的两个妹子忍不住笑出声。 “咦,你们笑什么?”顾淼一本正经。 “哈哈哈,想到了一个段子,本来以为那就是个段子,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简略版。” 妹子一边笑,一边说段子: “有一个女的,说自己考研失败,要被家里逼着跟男人结婚,她不愿意,于是跪在大学城,求大家给她凑钱,再拼一次。 一天收入起码有几千块吧,然后遇到了一个教授, 教授问她要考的是什么专业的,她说是金融。教授问她,‘看不见的手’是什么,她跑了。 她换了一个大学城,不料,又遇到了那个教授,她昂首挺胸回答:上次一紧张没答出来,看不见的手就是市场经济体制, 教授又当众提出了一个问题:什么是系统性风险。她假装晕倒。 换了第三个大学城,还看见了那个教授,她又回答:系统风险又叫市场风险,也称不可分散风险。 教授接着问:对市场经济体制中,国家干预行为怎么看。这一次,她侃侃而谈,然后被抓走了。” “为什么抓走了?”顾淼没懂。 “哈哈哈,大概是右派的言论吧。” 从垭口到雨崩是六公里路的下坡,于是,顾淼没有再要马, 其实也是觉得,如果下坡的时候,马再去悬崖边张头探脑的,只怕自己稳不住, 安全第一。 山中的雨,已经彻底停了,被雨压下去的雾气却腾了起来,繁茂的森林被轻雾笼罩,路边很多或好看或普通的蘑菇。 “听说雨崩的松茸特别好。”同路的妹子说,“可惜我不认识,你认识吗?” 顾淼对松茸的了解来自于《舌尖上的中国》第一集, “美味”“很贵”是对它的全部印象, 至于松茸到底长啥样……也就记得镜头里被切成片,放在炭炉上烤的那个形状了。 “端到桌上我都不一定能把它和杏鲍菇分出来。”顾淼自嘲的笑笑。 同路者很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听说猪可以找到松茸,我还不如猪。” 顾淼想了想:“猪能找到的那个东西叫松露,不是松茸。” “那我跟猪一样。咦,我为什么要因为跟猪一样而高兴。”妹子忍不住笑出声。 顾淼扶额:官方吐槽,最为致命。 再往前走一段,路上就出现了不少村民,他们是出来捡松茸的,顾淼特别好奇,于是跟着一个小姑娘去看,那个小姑娘也不怕他,就由着他跟着自己, 发现松茸之后,没见过世面的城里人,对着它疯狂拍照。 同一颗松茸,同一个小姑娘,不同的朋友圈,到了阿杰家,还有“来来来,求airdrop,传给我。” 下坡路走的就是轻松愉快,不仅是因为下坡、不下雨,还因为路也比西当到垭口的要结实一些。 前方,云遮雾罩,雨崩村快到了。 雨崩村被发现的故事也挺神的,说有个老人总是去西当借粮,没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于是就跟着他,但是老人走着走着就不见了,后来有人想了办法, 就借给他小米,还在口袋上扎了一个洞,走一路漏一路,村民走到巨石下,发现小米没有了,掀开巨石,才发现下面有个村子,就是雨崩村。 所有的民间传说,都不能仔细推敲逻辑,也不能强调代入感, 比如顾淼听到这个传说的时候,心理代入的是那个老人,走那么远的路,背了那么重的粮食, 走了18公里的山路,好不容易到家了,发现背回来的粮食都漏光了,那还不得急死。 西当人故意给捅漏的,那到时候要不要还粮食了?还多少? 为什么西当人就不能直接问老人住在哪里,债权人难道还不能问债务人到底住在什么地方?不然到时候不还,到时候上哪儿找人去。 沙蓓蓓对他的评价是:“听个民间传说你哪来这么我问题,你可不能去飞卢和云起看小说,你会纠结而死,不得超生。” “哦……” “像你这么爱纠结逻辑的人,应该去晋江看看。” “不了不了……”顾淼觉得两人之中,有一个会发出“哎嘿嘿嘿”的声音就够了。 当顾淼看到雨崩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拍了张照给沙蓓蓓发出去:“那个逻辑不通的故事发源地,到了。” 过了一会儿,沙蓓蓓打了个电话过来:“听说他们全家兄弟几个共用一个妻子,打听打听,是不是真的。” “……我去,你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啊???”顾淼无语。 “这是民俗!民俗!不要把你奇怪的思想附加在这么纯洁的事情上。” “我现在走的可是山路,车速太快要翻车。” “凭我污妖王之力,可以保你肋下生双翼……” “随风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 “何处有香丘?!” 路过的游客好奇的看着他:“要葬花?” 顾淼尴尬的跑了, 雨崩上村的人不少,几乎家家户户都可以提供食宿,路过的时候,他们都会招呼顾淼问要不要住。 顾淼笑着摇摇头,阿杰家在雨崩下村,还得往前走。 路上看见不少当地人,有些人还穿着传统的服饰,有些人则被汉化了,不过不管衣着是哪种风格,大多数人的腰间都别着一个小铜板板, “这是什么?”顾淼好奇的问道。 “是我的出生牌。”大概因为游客来的多,村民的汉语说的不错,他把小铜板拿给顾淼看,“手工的!” 铜板上刻的是藏文,文盲顾淼好奇的问上面都是什么意思, 转头也就忘了个干净。 无意间一转头,风吹云雾,在云雾散开的地方,是一片村庄。 “那是雨崩下村吗?”顾淼问道。 路人点点头:“嗯,那片黄色的就是。” 有游客兴高采烈的拍照,顾淼只能打开手机,用悲惨的3g做个直播, 只有2g的时代,感觉已经是飞一般的享受, 只有3g的时代,感觉已经是赶英超美, 习惯了4g之后,再返回用3g,时不时还会跳成2g,本次直播获得一致评论: 【卡得好像ppt】 哎,ppt就ppt吧。 顾淼一面拍着全景,一边说: “相机是充好电出门的,但是在马背上颠的时候,不知怎么,开关自动打开, 一直处在开机状态,电量飞快的消失,然后断气。 说起来,都是那匹马的错,马的!” 【是不是索尼给你钱了,求你别再用它家的设备拍摄,丢不起这个人?】 【哈哈哈,反正我不在,你用相机和手机都没有什么区别。】 顾淼定晴一看,卧槽?沙蓓蓓? 顾淼悲愤的说:“你是我亲女朋友吗?!难道不应该是我拍成什么样,你都要喊666吗?” 【你是我亲男朋友吗?难道不应该是我说你什么,你都要说‘亲爱的,你说的对’吗?】 吃瓜群众兴高采烈 【哦哦哦,打架咯!】 【人家这叫情趣!】 【上啊,用你的舌头狂甩她的嘴巴!】 “阿玛拉说牛羊满山坡,那是因为菩萨保佑的,蓝蓝的天上白云朵朵,美丽河水泛清波, 雄鹰从这里展翅飞过,留下那段动人的歌。”顾淼哼唱着很多年前的一首歌。 【主播你到底多少岁?!】 “九千九百九十九呀!”这句也是唱出来的 沙蓓蓓接话【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莫回呀头!】 评论里的人民群众无限惋惜: 【你说,你们俩怎么不一起去的呢?】 【一个是中华小曲库,一个是人形点唱机,绝配!】 【你们要是走一路唱一路,一定能红。】 后来,信号实在是太悲剧,人民群众对ppt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顾淼只得关掉。 路旁有一个叫徒步者之家的客栈,楼上有游客模样的人坐在那里,看见顾淼一个人往下走,挥着手大声问:“喂,你是不是迷路了啊?那边是雨崩下村了。” “对啊,我就是要去那里,今天我住在那儿。”顾淼笑眯眯的回应着。 “慢点走,路滑。” “谢谢啦!” 意外的一段对话,陌生人的善意,让独立蒙蒙细雨中的顾淼心情大好, 在旅行中,环境会在心理层面放大陌生人给予的善意, 也因此,平时熟悉的人做同样的事,不及陌生人带来的感动多, 已经去了这么多地方,顾淼接受到许多人的善意,也愿意在自己能力之内,将这份善意传递出去, 除了风景人文和美食之外,这一点也许这正是许多人喜欢旅行的原因。 从上村到下村大概要走半小时, 如果是在城里,半个小时还是挺远的,不过对于动辙两三小时的山路,半小时简直就是“走两步就到了。” 到了谷底,就听见水声“哗啦啦”的流淌,在一处木屋旁,他看见了阿杰。 “咦?你家住这?” 阿杰摇摇头:“不,这是我哥家,来拿点东西。” 说着,他进去了,接着又端出一碗酒给顾淼:“尝尝我们这的特色,虫草药酒,对身体特别好,” “……酒啊……” 顾淼想起自己在藏区几次喝酒的惨痛经历,体验过那么多种不同的醉酒方式,以及被那么多种不同的酒、“水”、“饮料”放倒,放眼全国,可能绝无仅有。 沉痛的思考,过了三秒, 那可是虫草药酒,没喝过! 喝齐七种不常见的酒,就算不能去那美克星,也能去七武海,找到onepiece! 酒量也许真的是可以练出来的,喝完一碗,顾淼居然还能用正常的姿势往前走,觉得自己棒棒的, 他发了一条消息给沙蓓蓓:我现在喝完一碗都没有醉哎,再练练,说不定就可以像当初的林虎将军一样,能把老毛子给喝倒,为国争光! 【你已经醉到产生幻觉了,洗洗睡吧。】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冰川 睡是不可能睡的,至少现在是不可能睡的, 阿洛对着顾淼的脖子轻轻掐了一下。 “干嘛?”顾淼转头。 阿洛一脸无辜的把手上的一点血色给他看:“虱子。” 许多年不曾见过的生物,最后一次与它相会,是小学的时候从农村转学来的同学传染的。 “你们这还没根除这种东西啊?”顾淼开始在包里寻摸,出发的时候似乎只带了一瓶风油精,但是没听说风油精对预防跳蚤虱子有用,最多是被咬完了涂一点缓解瘙痒症状。 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算了…… 阿洛说他要去上村开发电机。 顾淼脑补他掌握着全村的发电机,他一开,全村都亮了……咦,不对,为什么已经有的地方已经亮了。 “哈哈哈,我是开我们家的发电机,我们这的电都是各家自己发的。” “柴油?” “不是,是水力,靠这个河水发。” 还有这种操作? 顾淼对水力发电的概念是三峡、葛州坝、小浪底,虽然也听说过自己拦水建的小水电站,不过也不会是这么小的水,起码也得是看起来“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阿洛家就在一片的青稞地旁边,等到秋收的时候,这里一片金黄,看起来相当的漂亮。 天色还没有暗透,顾淼在下村里瞎转悠,家家户户飘出了食物的香气, 啊,炖黑猪的香味,真香。 啊,鸡,煮的,放的蘑菇不多,真香。 啊,烤肉,还是烤的味道更浓烈, 啊,青椒炒腊肉!经过岁月沉淀的腊肉啊,被烟熏火燎熏透了的味道,真好。 谁家的大厨脱岗了,一股青椒粘锅底的糊味儿!今天晚上有人要吃糊青椒了~ 正当顾淼盘算着一会儿要吃点什么的时候,发现田边有一个很眼熟的东西——拖拉机。 在不管哪个平原地区的农村,拖拉机分分钟就能出现, 但是这里,是雨崩,这里是连自行车都骑不了的雨崩…… 而且,不止一辆。 莫非是拖拉机成了精?自己走进来的? “回来吃饭啦~~~~”阿洛的声音远远响起,顾淼一转头,发现他家的小屋已亮起了灯光。 菜端上来,刚才闻到的,那股浓浓的糊锅底味道,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端菜的小丫头一脸的紧张,搓着手:“那个,有点糊,呃,就青椒一点糊,能吃的,能吃的。” 昏黄的灯光下,几块青椒上有黑斑。 小丫头年纪真的很小,看起来就是十岁左右的样子, “这是你炒的?”顾淼问道。 小丫头点点头,小手紧张的搓着衣角。 “算了……”反正糊的也不是太过份,顾淼摇摇头,开玩笑:“阿洛,你们家还用童工?这是犯法的。” “哈哈哈,她是我妹妹。” “你怎么不让你妈妈来炒啊,小孩子碰水啊火的,多危险。” “我妈妈去镇上了。” “那你爸爸呢?” “也在镇上。” 顾淼明明记得,之前阿洛说,他爸今天去中甸了。 “你爸跑得真快。”顾淼随口说了一句。 “是两个人。” 卧槽? 顾淼这才想起来沙蓓蓓委托他打听的事情,小心的问道: “你们家……两个爸爸?” “嗯。” “一个妈妈?” “嗯。” 阿洛见多了像顾淼这样大惊小怪的游客:“我们这边,以前的习惯是每个家庭里只能有一个女主人,而且兄弟不能分家,分家会分走财产,干活也不方便,人手不够。” “所以,你们的两个爸爸,是亲兄弟?” “嗯。” “那你们叫谁爸爸,叫谁叔叔或是伯伯?” “都叫爸爸。” 嗯……不知怎的,顾淼想起以前班上同学讨论的一个问题: “古代皇帝妃子这么多,万一记不住,叫错名字岂不尴尬?” “统一叫小美人不就行了?” 嗯,好像也是有道理的。 他又想起了刚才看见的拖拉机:“那几台拖拉机怎么进来的?” “嘿!抬进来的!”阿洛听到拖拉机,就好像骄傲的战士问他身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一样。 “我们上雨崩村和下雨崩村的人一起抬,抬了两天才抬进来的,有六台呢!” 厉害了! 想想那个破路,空手走路都要死要死的,还抬,还抬了两天! 阿洛眉飞色舞的说起当初怎么集资买的拖拉机,又是怎么抬进来的,男人们轮替着抬,路上滑,有个胳膊上没劲的人脚下一滑,差点把一条边的人都给扯到地上。 光辉历史说完,饭也吃完了,虽然天气凉爽,不过还是想找个地方洗澡,顾淼问有没有浴室什么的。 阿洛冲着外面黑咕隆咚的地方一指:“我们都在河里洗。” 顾淼有些迟疑, 从水温的角度来说,这里的水应该是从上面流下来的冰川水, 虽然不至于像南极跳冰海那样冷,但是……它还是冷。 从道德的角度来说,光天化日,呃,光天化月之下,在广阔天地里裸奔,嗯…… “要是被小姑娘看见,会不会说我耍流氓。” “下面穿着短裤,耍什么流氓?” “哦……”对哦,为什么要脱的什么也不剩,就是想把身上的汗洗洗,留着点灰也没啥,说不定这里的跳蚤虱子特别爱干净,对身上有灰的人咬不下去嘴? 早上醒来,胳膊上一溜排的红点,排布十分有规律, 应该是一只小贱虫咬的, 痒的要命……抓着抓着,皮肤上就起了一个透明的小水泡, 风油精什么的根本就毫无意义, “别抓了,小心感染。”同屋的游客看着他抓起自己的胳膊下手之狠,好像刚刚练过九阴白骨爪。 道理我都懂,就是压不住——痒啊…… “来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从旁边的客栈里,有扛着相机的人,大踏步的出去拍照,听见顾淼被虫咬而烦恼,丢给他一罐薄荷膏,“越痒越搔越痒。” 顾淼挖出一坨,把罐子还给他:“从来没觉得这歌词竟然如此的正确。” “找点事做,就不痒了。”扛相机的大妈脚步飞快消失了。 在小道上,每一个遇见的村民,都会微笑着说早, 阳光照在大地,气温让水变成蒸气, 清风让它们变成自由的轻纱,在葱郁的大地上飘来荡去。 木桥上挑着担子的农人, 认真拍摄农人的老法师, 还有认真拍着老法师的终极法师。 你在看着风景,而你自己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云层好像很低,挂在山腰上, 上面的风很大,吹得云层乱流, “要不是人间有风,谁知道浮云曾经流动……”顾淼哼着歌,往神瀑客栈前的河里走, 仗着gore-txe的鞋,去河里看看有没有鱼可以抓。 烤鱼、炖鱼、鱼汤, 白白的鱼汤,加点蘑菇,如果有的话,再放点虫草,哎嘿嘿嘿嘿…… “嘶,我怎么也哎嘿嘿起来了,真是近沙者傻。”顾淼抓抓脑袋,一回头,看见一个大叔站在木桥上,默默的看着他。 昨天在快到垭口的地方遇到过他,他问马夫还有多远,以及正常人要走多长时间,当时他的样子十分崩溃,没想到现在看到他,竟然如此的精神奕奕。 “你去神瀑吗?”大叔问道。 “嗯。” “一起走啊,去转神瀑。” 顾淼回去拿相机,此时才注意到,阿洛家的门没有锁。 是根本就没有锁头与插销的那种没有锁。 “你们平时,都不上锁的吗?”顾淼的背包里有笔记本电脑,那有他吃饭的全部家当, “没有,放心吧,我们都这样,不会有人随便拿你东西的。”小姑娘见顾淼还是不放心,于是把包拿到了她的房间里去,那里还有其他人的背包。 顾淼好的问:“那你们平时如果要出去,有动物进来怎么办?” 她给顾淼比划了一下,就是拿根棍子,把门别住, 就这么简单! 只防动物不防人。 穿过寺院旁的大树,就是通向神瀑的路。 神瀑在加瓦仕安山脚下。 在下雨崩村的草甸上,就可以看见加瓦仕安山,如同五个佛祖的手指头,因此,又叫五方佛峰。 想来孙悟空一定很不喜欢这个地方。 主峰高达五千四百米,山尖尖上有一点白色的雪迹。 听当地人说,以前雪线没有这么高的, 随着全球气候变暖, 山上的雪线跟年轻人的发际线一样,越来越高。 对着加瓦仕安山的左边,是缅茨姆峰,据说是卡瓦博格山神的妃子,因此又叫神女峰, 没记错的话,珠穆朗玛峰也叫神女峰, 自从听说印度教的某些事之后,顾淼就无法直视“神女、圣女”这两个听起来逼格很高的名字了。 这两个名字,统统等于“庙妓”,只要有人给钱就可以啪啪啪的那种,而且钱还不会落到她们自己的口袋,而是到了庙里。 林间小道上一个人也没有,随手一拍,都是溢出画面的绿色与雾气,就好像走进了传说中的仙境。 走了快一个小时,听见前面有人在说话,是向可怜弱小又无助的顾淼捐献出薄荷膏的好人大妈,听见脚步声,她回头,看见是顾淼:“你知不知道从这里到神瀑还要多远啊?” “还有一半吧,别着急啊,千里迢迢跑过来,要慢慢欣赏,不然多浪费。”顾淼笑着说。 几个扛单反相机的人,开着自动p档,不是拍花,就是拍蘑菇。 带够存储卡,就是这样的任性。 离开了沉迷拍花拍蘑菇的人们,顾淼独自一人前行。 脚下的路渐渐变得不那么平坦,但是风景却变得更加的壮美。 是的,壮美, 不是秀丽,也不是幽静。 在加瓦仁安山下的草甸,无比开阔,处处生机盎然,阳光倒映着山上的冰川,反射下来耀眼夺目。 那样灼人的白,将蓝天衬得越发妩媚,被水汽润泽的绿草更加的娇艳。 几头闲着无聊的骡子和马站在一起,甩着尾巴吃草,悠闲非常, 顾淼忽然想着,骡子跟马可以再发生一点什么吗? 是不会发生呢? 还是可以发生,但是不会有结果呢? 这是个严肃的畜牧业问题。 早上小姑娘跟他说,通向神瀑的路上有可以休息的驿站,不需要自己扛太多的东西。 果然很快看到了一个用塑料布临时搭着的棚子。 “那个冰川能去吗?”顾淼问道。 摊主连连摇头:“可不能去啊,那很危险的,我们都不往那边去。” “哦……是会崩吗?” “可能吧,还隔着河呢。” “哦……河深吗?” 总之,顾淼觉得,那个冰川说不定比明永冰川还要有出息。 摊主则是像看二傻子一样的看着他:“你可千万不要去,真的很危险。” “哦,哈哈,火腿肠多少钱?” “送你啦,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要过去,转完神瀑不要乱跑。” 摊主的神情,就好像关爱作死二傻子协会的会长,对顾淼非常的不放心。 “哎,我不过去。”吃了人家的东西,还是老实点吧。 如果这是一个游戏的世界,npc不让人过去的地方,那一定是有重大宝藏埋着的, 此时,一定要过去触发事件, 比如发现藏灵上人与尼泊尔公主抢冰魄寒光剑,嗯……这个情节不好,这本书在梁羽生的作品里都不算出名。 比如看见一个姑娘一边唱letitgo,一边造出宫殿?也不好,迪斯尼是什么人,是在荒岛上画个白雪公主头像,都能被他们法务追杀的。 胡乱想了一会儿,顾淼就发现自己已经走到河谷里来了。 什么时候下来的呢?用《东成西就》里周伯通的话说:“……感觉身轻如燕,走着走着就上了屋顶啦。” 很快,山脊与山谷中巨大的温度差,就让顾淼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意味。 山脊上有太阳,暖和的很,而河谷里却是寒气逼人,说不定挖一挖,就能挖到寒玉床。 顾淼把手指伸到哗啦啦流动的水中,体感温度,跟南极的威德尔海的海水一样刺骨。 瀑布飞泻而下的水雾随风扬起,顺着河谷飘来,接着全“啪”在了脸上。 两者走,水声越来越大,冰川也时不时的出现。 走在河谷里不算是一个很美好的选择,因为水流的冲击,石头很乱且很松,一脚踩下去,不小心就会扭伤,骨裂都有可能。 要是在这个地方骨裂了,那就只好单脚跳回雨崩了吧, 僵尸跳的途中说不定还会遇到那个摊主,丢不起这个人啊…… 想到那样严重的后果,顾淼落脚的时候无比谨慎, 旋转、跳跃、我睁着眼~ 前方,就是摊主支付一根火腿肠的代价,也不想让顾淼靠近的五方佛峰冰川了。 现实,到底不是游戏, 没有宝藏、没有秘笈、没有美女, 只用黑灰色的山谷冰川,上面的纯白,下面的根本就是煤渣, 看着好像被什么东西切开的山体,顾淼领悟到刚才摊主不想让他过来的原因了。 现在是冰川融化的季节,也会有山体滑坡。 河水从冰盖下潺潺流淌,感觉可以踩在冰盖上,来一段雪山飞狐。 理智告诉他:冰川现在是松的,充满了孔洞, 一触即溃。 算了,不爬了。 不想拖着残腿被摊主嘲笑的顾淼决定从心。 只不过,命中该有的一劫,总归会来, 触发了【冰川石刑】的任务,总要清账。 第二百三十六章 划重点:教你如何在与妹子聊天时抓住重点 河谷的斜坡中央,有一条小道,那是常年流水形成的大约半米宽的天然沟渠,沟边长着草, 从常理来推断,能长草的泥土,应该是结实的,起码比风吹吹就往下滚碎石的要靠谱一点, 这里离神瀑很近,虽然没听说有扔石头祈福的风俗,但是万一哪个逗比游客抓一把硬币往下洒,那自己可能会成为第一个在现实里死在“乾坤一掷”大招之下的人了。 于是顾淼在下面吹了几声口哨,过了一会儿,没活人说话,也没有动静,神瀑现在大概没有人吧。 迈开步子向前走,越过了巨石与水流, 然后,沿着沟渠转而向上,虽然坡有点陡,不过有石头可以垫垫脚,再靠一根捡来的树枝支持一把, 坂本大佬的左右横跳的敏捷度,也不会超过当初系统给的, 顾淼很自信, 顾淼蹿了上去, 总有邪恶大魔王看主角不顺眼, 此处就有一块车轮那么大的石头,也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它的灵魂,好好的忽然从泥土里拔腿狂奔, 直向坡下滚来,不偏不倚,正对着顾淼的方向。 用力纵身跃到一旁,脚下滑动,好像踩在玻璃弹子上, 70度的倾斜角, 人往后仰, 一地的碎石,后脑勺随便看中哪一块,都会gg, 敏捷度弱弱的发挥了一下功能:在后一刻,努力转了半个身。 虽然胳膊给摔一下,也很疼,不过受震动面积小了很多, 顾淼在地上歇了一会儿,就打算爬起来。 刚刚支起一点身子,就发现一块更大的石头正在慢慢脱离凌空夹着它的沟渠两侧。 咕噜噜 砰……砰 咕噜噜x3 自己来就来了,还这么客气,一路上捎带了两个同伙,三块石头往下滚。 眼看着就要砸过来,命运的轨道,偏离了。 被水冲的乱七八糟的沟渠有各种不同的推荐路线, 两个大的很没节操的转弯了, 一个小一点的撞上了嵌在泥里的小石头,飞了起来,最终擦着顾淼的腿滚下去了。 三块石头高高兴兴的一路滚下了冰川,依次跌入了冰川与山体的裂缝里, 巨大的水流声,把石头入水的声音都给盖了过去, 真正做到了“连个响都听不着。” 裤子上全是泥,手上也全是泥还有草,救命稻草真是……不给力啊。 顾淼卷起裤子,查看膝盖上的伤,刮伤擦痕不算什么,只要没伤着骨头和筋,都可以抢救一下, 肉厚一点还是有好处的, 比如没肉的膝盖稍稍在桌子的拐脚磕一下都痛的要死,何况这次直接跟形状不规律的碎石发生了亲密接触, 以半月板为中心,青紫色紧密团结在一起。 动一动,没有伤筋动骨,但是走两步,还是痛的要命。 现在已经到坡的一大半了,背对着瀑布,水不断的往身上砸, 顾淼从来没想过,在六月还能在接近亚热带的地方,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不仅如此,天上还开始下起雨来了, 风助雨势。雨仗风威, 顾淼默默的坐着,好像老僧入定那样,沉思着应该怎么爬上去,要是像刚才那样用正常人类的方式行走,妥妥给风吹到下面的冰河里, 到时候要是给人看见,真是“谁家女多娇,何故落小桥?青丝随波转,粉面泛波涛。” 世间有一至理名言:不作死就不会死。 这话是谁说的,真是太有哲理了。 顶着从上往下吹的狂风,顾淼努力向上蹿, 被脚踩过的石头,部分意志坚定不乱动,有些被踩了一脚,就哭哭啼啼的滚下去了。 也不知道这些石头谁的意志比较坚定,谁比较怂, 被雨淋过之后,也无法从周围泥巴的表情看出来, 只能靠运气, 一直到顶部,踩在正常游客走的道路上, 顾淼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胸口一阵撕裂状的疼痛, 回头再看看自己上来的路径, 不由的一阵后怕, 人一辈子的运气可能是真的有数量分配限制, 中不了奖、也玩不了牌和麻将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作死次数太多,把运气都给消耗掉了吧。 在原地站了半天,喘均气,才看见拍花拍蘑菇的那几位慢慢走了上来。 一位大兄弟惊讶:“咋啦,被人劫了?” 薄荷膏阿姨则是问他是不是已经转过瀑布了:“水这么大啊?看你淋成这样。” “咦?刚才下大雨啊,你们都没有感受到吗?”顾淼也震惊了, 虽说高原地区东边日出西边雨很正常,但是抬头看天,云的分布很均匀,刚刚过来的路上,也没有什么高峰阻碍。 他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哦,应该是刚刚在下面被瀑布的水浇了。” “下面有什么?”几个人走过去,小心翼翼的伸头看着下面的冰川与流水。 “有《冰河洗剑录》,还有玄铁重剑。”顾淼一脸正经。 几个小姑娘虽然不知道冰河洗剑录是什么,不过还知道玄铁重剑是杨过的家伙,于是嘻笑起来: “你怎么不拿的?” “一只大雕让我输入snh48总选冠军……我就走了。” “哈哈哈哈哈……” 几个人笑起来。 只有那位大妈多看了他几眼,问他是不是腿摔重了。 刚刚是用插科打诨排解一下尴尬气氛,腿上还是疼的,顾淼点点头, 薄荷膏大妈,又从小包包里翻出了正骨水递给他:“出来的时候我怕老胳膊老腿的摔着,就带上了。” 现在,顾淼感受到了一个段子,它存在是有意义的…… 段子的内容是: 女朋友说:“我吃完药以后,听见楼下有人在吵架,于是就下去看,发现是两个女的……” 男朋友正确的接话内容应该是什么: a、她们吵什么? b、是大房和小三吗? c、后来打起来了吗? 不!正确答案是:你怎么了?吃的什么药? 当初顾淼看见这个段子的时候哈哈大笑:“哪这么矫情,想这么多。” 现在感觉到,如果有人真的想这么多,在自己都没有预料的前提下,突如其来的关心,会额外的多一些感动。 第二百三十七章 转个神瀑也能歪楼吐槽 拿着正骨水推了一会儿,再继续向前走。 风越来越大,五色经幡被吹得猎猎作响, 前面的那位大兄弟把帽带收了收,遮住了他发际线堪忧的头:“风这么大,我仅剩的头发都要被吹跑了,神瀑真的要转三圈吗?” “其实,也没说一定要转,毕竟咱们都不是正经的信徒,几百年跑来转一次,会不会被佛祖定性为投机倒把份子。” 顾淼也不是特别想去转,冷的要死,已经达到了江浙沪十二月底,且遭遇寒流的体感温度了。 而且瀑布的水越来越大,据说站在神瀑下,坏人会滴水不沾,好人会有彩虹随行。 顾淼默默在心里吐槽:“这样大的水量,要是滴水不沾, 那已经不是好人坏人的问题了,根本就不是人吧,至少不是凡人, 不是身上有避水珠,就是会念避水诀,至少骑着避水金晴兽。咦,这是啥动物,为什么听着这么耳熟,算了,这不重要。” “客栈的老板说要转的,不然就不吉利,人家年年都转的……哎,你说要不要脱鞋?” 顾淼搓搓冻僵的手:“冷的一p,你试试。” “哈哈哈,来都来了,那就拼一拼吧。” 等靠近之后,几个小姑娘都挺失望的: 神瀑着实不能用壮观来形容,毕竟冰川水,不说比那世界几大名瀑,比国内的黄果树瀑布和德天瀑布,都没得比…… 顾淼安慰她们: “emmmm,不过比起高丽国济州岛第一大瀑布——天地渊,还是要稍稍强一点, 起码,人家说的是神瀑,而不是第一大瀑布, 天地渊吹的是: 绝壁高耸入云!瀑布从峭壁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倾泻而下!如银河落九天!就好像天与地碰撞在一起! 虽然我也很奇怪,按说高丽国民也不算矮,何以会认为高22米的山,就叫高耸入云呢? 顶高3米的楼,加上防水加上隔热,也就盖个6层吧?” “棒子真能吹……他们说这些话是真心的吗?谁给了他们自信?” “可能是……中国男足?沙特是富贵不能赢,他们是威武不能屈。” “咦,怎么说?” “1983年,习总跟聂卫平一起看中国对英甲,国足给人灌了5个,习总都给气走了,虽然当时习总没名气,但是习总爸爸可是老一辈都知道的, 1985年519,邓总设计师派人来打招呼:你们主场踢香港,下半场怎么能不进三个球以上吗?不!他们就不!怎么能因为领导想赢就赢?不! 然后,比分出来半小时,两千多号警察紧急加班,抓了一百多个。清洁工也没少加班。 2013年6月15,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吗?在古代,那叫千秋节!国足献上大礼,1:5输给泰国队。 厉害了我的国足!” 那几个小姑娘见顾淼如数家珍的样子,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因为2002世界杯,国足进了小组赛啊,我天真无邪不懂事,以为他们是凭真本事打进去的,跟同学信誓旦旦的跟人保证,中国队肯定进十六强,还在班里组织赌球,谁知道,小组赛一场都没赢,直接挂零滚蛋,害我被同学嘲笑了一个月。 后来才有人跟我说,因为两个东道主不参加折腾,所以才把国足给放进门的,哎哟,我的心那叫一个痛。” 妹子们笑起来:“你输了什么?” “输了30罐可乐!我一个月零花钱啊!”顾淼痛心疾首。 正在几人聊着的时候,那位大哥忽然大喊一声,冲进了水中。 顾淼一脸懵逼的看着他,转错方向了! 转神瀑要顺时针转,他逆时针了, 瀑布的水毫不留情的砸了下来,大哥被砸的一瞬间,姿势扭曲,完全不像紫龙在庐山瀑布下坐着的淡定。 大家都等着他从瀑布的另一边出来,但是半天也没有动静。 “哎哎,卧槽,怎么可能转过去啊,这么大的风!我这么大的块头都快给吹飞了。” 大哥一路跑着从原路返回。 几人一起同情的看着他, 瀑布的环流风是顺时针吹的, 所以,转神瀑要顺时针转,是有科学依据的,并不是纯封建迷信。 “哈哈哈,让我来转个给你看看!”顾淼跑进神瀑后面,神瀑下突起的岩石挡住了水流,形成一个无水的死角。 能站一会儿,但是出口那里的水很挺深,扔石头下去,都看不见顶的那种。 没办法,顾淼在洞里寻摸了半天,把能找到的石头都给扔到了水里,搭了一条简易的石墩路出来,然后,愉快的跑出去了,接着,又转了两圈,完成任务, 他跟其他几个人说了一下里面的情况,让他们注意一点脚下。 等几个瘦瘦的妹子都转完了,那位大哥才醒过神来:“咦?我刚是不是转反了?” “哈哈哈,对啊。” 一众人笑个不停。 不服输的大哥又狂奔进了瀑布,这下他全身潮湿的程度比顾淼还厉害,已经完全湿透了。 “好了好了,功德圆满了,快走吧,好冷,好冷!” 狂奔了半天,遇到一个独自上神瀑的妹子, “哇塞,现在条女都这么猛的吗?”大哥大惊小怪的叫。 “条女?你怎么看出来她是女警察的?”当时顾淼只知道条子,不知道条女是什么。 华夏太大,方言差异啊,大哥摇摇头笑起来:“哎呀,就是妹子啦。你们不这么说的吗?” “不,我们叫潘西,不过也有人考证说,其实是‘盼兮’,美目盼兮的那个。” “哦哟,好有文化哦。” “嗨,现在基本统称美女了。” 大哥的鞋里进了水,实在撑不到村里了,看见前面的休息驿站,好像看到亲人似的,一溜烟蹿到火塘边,发誓不烤干鞋绝不出来。 驿站那个摆摊大叔一个人守在摊边,见两人过来,好像看到老朋友,热情的打了一瓶啤酒:“淋成这样,来,一起喝点,暖暖身子。” “师傅,今天生意怎么样?”顾淼乐呵呵的喝了一杯冷啤酒,过了一会儿,酒精起效,身上也暖和起来。 “不行,下雨,而且还没到暑假,中考的高考的还没出来,他们才是七八月的主力部队。”师傅摇摇头,举着杯子对顾淼和大哥说: “相逢就是有缘,来,一起喝一杯!” “干!” “干!” 第二百三十八章 美人醉卧 两杯啤酒下肚,摆摊的师傅问顾淼他们,明天要不要去笑农大本营。 来这里,当然是神瀑、冰湖、大本营一锅端,不然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进来付的钱或是体力。 顾淼点点头,摆摊师傅不失时机的推销起来: “要不,今天住我家去吧,我家有热水有电,而且还离大本营近一点,明天出发都省事。” 大叔手里拿着湿得滴水的袜子,犹豫了半天:“我今天腿有点痛,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走得运,听说去大本营的路很难走。” 从他的话里就能听出情绪极其之低落,应该真被冻狠了,烤了一个多小时的火,别说他的鞋子里面了,连袜子都没有干。 “什么破速干袜,烤这么久都不干。”大叔嘟囔着。 手指不小心用力大了一点,竟然硬生生的在袜子上戳出一个洞来。 烤同一个位置太久,离火太近,脆化了。 大叔的手指从洞里钻出来,他愣了半天,自嘲地笑了一声,随手把袜子扔进垃圾篓里。 顾淼抱着泡面,大叔抱着糌粑,两个人默默吃着自己手里的食物, 大叔把自己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接着开口:“奇怪,都快两小时了,怎么刚刚那位独行女侠还没下来,别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别人是喝酒喝晕了,你倒是喝完变清醒了。”顾淼笑起来。 虽然觉得那个妹子背着那样一个大包,不至于会像自己那样干作死下沟渠的事, 但是,难保是一个觉得自个儿特厉害的莽妹子呢? 等等,除了她之外,好像也没看见那位多拉a阿姨,还有一对小夫妻,都没看见,刚刚因为实在太冷,所以两只落汤鸡走得飞快,然后一头扎进了休息驿站里, 但是现在仔细想想,已经这么久了,后面那几位怎么到现在都没下来,这很不科学啊? 这么多人同时遇险应该不至于, 但是神瀑又并没有那么好玩, 他们四个人难道是蹲在上头搓麻将? 不过顾淼也不是很担心,神瀑上也没什么人,应该不会有歹人从高处蹦下来,就为了埋伏几个背包客吧? 如果是受伤,那其他人也应该能跑下来一个报信的,不会就这样无声无息。 正当顾淼瞎想的时候。 忽然听见了一阵狂浪的笑声,还是个男的…… 中间夹杂着一些妹子的声音。 顾淼顿时想到高二语文课本里红楼梦的节选,王熙凤出场描写“人未到语先至”,就是这个性转王熙凤的声音有点熟悉。 远远的,就看见那对小情侣,多拉a阿姨,还有那个背着大包独行的妹子。 “你们怎么才下来?”见到他们,顾淼大大松了一口气。 那个男人笑的不行:“你们猜猜,这位美女刚刚在上面干什么?” 还没说完,自己又在狂笑。 连多啦a阿姨都在笑。 山里! 没有人! 顾淼脑中蹦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是他看了一眼那位看起来并不瘦弱的妹子,说不定是个胸口碎大石,胳膊能跑马的赛爷们儿, 就不作死了,他只笑着说猜不出来, 大叔却是个不怕死的:“在神瀑里洗澡?” “哈哈哈,乱讲!”独行女侠把背上的大包卸下来扔地上,听声音,着实不轻。 “那你自己跟他们讲嘛。”那个男人大笑着伸手跟摊主说:“来瓶水,快渴死了。” “咳,不说了,好丢脸。”独行女侠坐在火堆旁,烤着自己的双手。 小情侣中的妹子狂笑:“今天真是遇见烈女了。” “啊?”顾淼只知道一种烈女,但是,肯定她说的不是这个。 她又接着说:“这条女真的仙家,居然背了一壶酒上去转神瀑,一气喝完了,喝完就在旁边地上躺着睡着了。” 多啦a阿姨也笑着说:“我们本来要跟着你们下来的,后来担心她一个小姑娘不安全,所以就说慢慢走,等她,结果等了半小时,她也没下来,这个小伙子就跑上去看看,然后一脸惊慌的说她好像生病了。” “哈哈哈,我以前也没听说过有人可以醉的这么快呀,才半小时,就躺下了。” 他老婆显然对他表示质疑:“噫,你就装吧,酒吧捡过尸没?” “没有没有!我对着太阳发誓。”小伙子慌了。 顾淼也挺好奇:“到底喝了多少?” “两斤!两斤青稞酒!感受一下!” 顾淼对青稞酒相当有认识,知道两斤不是小事,她能被喊醒已经算是奇迹了,难怪看她的姿势还有些诡异,就是那种酒醉的人控制不住力道,又想控制的时候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 “你干嘛喝这么多?失恋了?”大叔问道。 独行女侠嘴角抽动:“嗨,我这不是上当了么。” 接着她才说出,自己说要去神瀑,遇到的当地人跟她说,今年的雨多,神瀑的水也是非常的大,异常的冷, 好心的当地人还建议她可以在进入瀑布之前,喝点酒,暖暖身子,免得感冒。 根据她的经验,喝一点酒,想要热起来,还要等一会儿,她想着时间紧,一会儿转完就马上下来, 于是,脑子一抽,莫名的认为大剂量可以提高效果,完全没有考虑到效果的背后是什么后果, 趁着酒劲晕乎乎的转完了神瀑,她还把里外衣服都换完了,想往下走, 但是全身都没力气,眼皮直打架,就想找个地方睡觉, 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稍微找了个平整一点的地方,刚躺下,眼皮就合上,等醒来的时候, 眼前是三张大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就是网上的那种表情包,你知道吧?三个或是四个人围着你,居高临下的看着,哦哟,我真是给吓了一大跳。”独行女侠想到刚才的事,自己还是忍不住笑起来了。 “我从来没想过,竟然会在现实里看到表情包。” 顾淼与大叔则是惊讶:“你还换衣服?” 还里外都换了…… 虽然真的没有人,但是,也太自由奔放了吧,万一换衣服的工作刚刚完成前半程,还没做完后半程就睡着了,那可怎么好。 这妹子还真是心大啊,一个人出来心还这么大,真是……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要吃荔枝 多啦a阿姨关切的询问顾淼被跳蚤咬的地方好点了没有,涂完药膏之后稍微好了一点,但还是痒。 独行女侠,介绍自己叫小兰,推荐顾淼住在徒步者之家,说那里没有跳蚤,而且还能很方便的洗热水澡。 毕竟正经的青旅,不一样。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说了半天,天色未暗,但是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多,前方还有一段路要走,于是大伙急急忙忙的收拾起了东西赶路。 “等一下。”大叔递了一根棍子给小兰,他刚刚坐在一边不怎么说话,原来是在削拐杖。 “试试好不好用?” 大叔都有所表示了,顾淼闲着也不好意思,于是说要帮小兰背包,被小兰拒绝了:“刚才阿姨说你摔瘸了,还是别折腾你啦。” “啧啧,残障人士就别逞强了,还真挺重的。”小夫妻里的丈夫替小兰背起了包,顺便还嘲笑了一下顾淼的腿。 晚上,那两口子说要回去了,他们是用婚假溜出来的,虽然说一切从简,旅行结婚, 不过,还是逃不开习俗,关系近的亲戚们,还是要摆上一桌的。 “你们什么时候也来?这个季节,荔枝都上了,我们家是增城的,有一个荔枝园,一半种的桂味,一半种的糯米糍。” “我要我要!”小兰听见荔枝两眼放光:“我只吃过妃子笑,还以前的不知道什么品种的。” 过了一会儿,她又疑惑的问道:“你们说的糯米糍是什么?是适合做糯米糍的糯米吗?” 小两口哈哈大笑,解释说糯米糍是荔枝的一个品种。 还说有一种名叫“挂绿”的品种,一颗,拍卖出55.5万的价格。 “一颗?还是一吨?”小兰震惊了。 一颗荔枝,就算是做种的优质品种,也不至于吧。 要是为了一口吃的……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像力。”小兰咂舌。 “凭什么卖这么贵啊,吃了以后,能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 顾淼也是不解:“就是拍卖的时候爽一把?我看也就跟东南大省那个正宗大红袍树一样,大多数人都喝不出来什么区别。” 小兰搓着手:“要是我偷了几颗挂绿,薅几把大红袍母树上的叶子,会不会因为金额巨大而被枪毙?” “不会的,最多是无期。” “好的,那我去了。” “喂……”顾淼无力,“为什么不能稍微有点出息?” “出息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吃?” 丈夫背着小兰的包一溜烟的消失了,妻子跟着大队慢慢的走, 看得出来她走得也很累,顾淼同情的看着她,她手里空空,没有登山杖,坎坷且滑溜的泥巴地走起来也很耗力气,顾淼把自己的一枝登山杖借给了她。 她千恩万谢的接过。 顾淼认真的想:“就这么甩下新婚老婆一溜烟的跑了,如果沙蓓蓓的话,会怎么样?” 一眼瞄见了地上的石头,全身打了一个冷颤, 可能青山绿水便是他的埋骨之地了吧。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就已经回到了雨崩下村的草地上,丈夫见到小兰,嚎叫:“你的包里到底装了什么,死沉死沉的。” “也没什么,带了一个大三角架。辛苦啦,要不要吃点东西?” 小兰打开包,包里除了几包巧克力、几包士力架。 “我去!你背个这么大的三角架干什么!”他一副要昏倒的样子。 “我一个人来玩,想着没人帮忙拍照,三角架可以设自动定时啊。” “那你都拍到了些什么?” “之前一直都忘记拿出来了。” “……” 大家决定今天都住到徒步者之家去,老板阿那主正忙碌着,办完入住,大叔嚎着要吃饭。 在这种环境里放养的鸡,都很好吃,于是,只听见丈夫激动的说:“今晚叫个鸡!” 大叔表示同意:“嗯,叫个**。” “……”其余的女士们默默扭过头,假装没听见。 顾淼咳了一声:“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点鸡汤要等好一会儿,不过住在这里的小兰,一早就已经定了一只鸡,因此晚上就可以直接吃了。 饭桌上大家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们看过林芝的桃花没有?”大叔问道。 众人默默摇头, 大叔拿出手机上的航拍照片, 千红成阵,落英缤纷,整片山谷都是红色的。 “啊,好美好美!我下次也要带无人机出来!!!”小兰双眼放光。 顾淼默默想起,在路上曾经遇到过的一个摄影发烧友,个人物品只有一个超市中号塑料袋那么大,一个巨大的行李箱里是专门用来放镜头的海棉格垫,背包里也放着镜头。 相当的可怕…… 不过人家那是专业的飞机摄影师,专拍飞机,一张照片能卖七千块,能上首日封的那种。 “妹子,清醒点,单反穷三代,摄影毁一生。器材永远都买不够的。”顾淼把那位摄影师背的东西跟她描述了一下。 小兰眼睛更亮了:“一张七千块!你看我练练还有希望吗?” “他在大学学的就是机修,后来修过战斗机,又在海航修过几年,现在在挑动黄河天下反公司负责航空专版, 什么航空公司的纪念日、活动、新机试飞,哪怕贵宾室出新完成,凡是需要媒体宣传的事情,都会请他。” 意思就是“没有谁能随随便便成功。” 小兰的眼睛暗淡:“算啦,还是老老实实的上我的班吧。” 接着她哀愁的吃掉了一根整鸡腿一根整鸡翅。 “明天我们去大本营要请向导吗?”大叔问道。 小兰摇头:“不用,没什么岔路的,直接往上就行了,而且才海拔3900米。” 玻璃人顾淼听到这个高度以后,小心肝抖了一下,三千四就开始头痛,凭体力上到三千九,会不会更严重。 “听说,转完神瀑一个星期不能洗澡啊?”相对于明天要走的路,小兰更在意这个问题。 “没事,你一个汉人,听来的都是汉化过的,有什么翻的不对,都是字幕组的错,怎么能怪你呢?” “嗯,说的也有道理。” 窗外天高云低,明天会不会变天呢,谁知道。 第二百四十章 笑农大本营 徒步者之家的位置相当的好,在这里可以看见卡瓦博格峰的老婆——缅茨姆峰, 还有孙悟空肯定不想来的五方佛峰, 以及今天就要去的笑农登山大本营的布炯松吉吾学峰。 早饭是面条,顾淼坐在客栈门口的大树墩上,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看着下村的云雾飘飘,风吹云动。 林中还源源不断的生出新的雾气。 “晨雾不是应该早上就散了吗?怎么还这么多雾?”小兰感到奇怪。 “因为气温在升高,但愿不要下雨。”顾淼抱着碗发愁,虽然下雨这种事在高原地区很常见, 但是常见不代表着能习惯,全身淋漓烂湿,着实是很不舒服的一件事, “哎,今天天气不行啊,你们还要去大本营吗?”大叔问道。 顾淼点点头。 大叔又继续说:“他们都说去笑农大本营的路很难走,很陡峭。” 顾淼问道:“老板说的?” 他不太相信,按说本地人应该是走惯了, 什么鬼地方在本地人嘴里都是:“很快就到了,挺好走的。” 大叔说:“不是,是我在网上看见别人这么说的。” …… 顾淼决定继续吸溜着面条,不说话。 此时小兰也从里面端了一碗面条出来,她听见了大叔的话:“别管他们,我那个时候说要去羊肉水果大盘鸡省,我妈就问了一堆人,每个人都把那里说成人间地狱,把我妈给吓死了。” “然后,我就问我妈,你问的这些人,都去过吗?一个都没有!都是在网上看的消息,不是我吹牛,身为网瘾少女且翻墙达人,我要是不知道,那些中老年表情包使用者就更不会知道了。” 顾淼回去收拾东西,本来想着只要衣服食物水壶就行,不会有很多东西的。 没想到,收着收着,就收出了一堆东西来,衣服的选项就有薄壳冲锋衣、防水手套和抓绒衣,就这几样,包里就好像被占了二分之一,再加上吃的喝的还有相机,已经是塞得满满。 今天晚上还要住在徒步者之家,环境的确是比住在村里要好很多,因吹斯挺的是雨崩村的住宿统一价,不管住在村里还是客栈里,一恍神还以为已经跑步进入了****社会,什么****初级阶段,不存在的。 同样的价格,当然是要住好的。 小兰也收拾好了东西,大叔犹豫再三,还是去了:“来都来了,这辈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一趟,只要天上不下刀子,当然就要去!” 从徒步者之家前往笑农大本营有十二公里,单从距离数字来看,没什么特别不愉快,但是这一路都是上山路, 海拔随着一路向上,笑农大本营的海拔有3900. 顾淼决定先试试从心, 不去刻意看海拔数,以免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就算没病,也犯病了。 在上村的白塔,看见了一个很有前途的外国人,他是个德国人,背了一个很小的包,很快就超了过去,消失在茫茫密林里。 通向大本营的路并不清晰,顾淼站在开阔的草地上,确认了一下方位,再继续向上。 身旁的风景,从辽阔秀美的大草甸,变成了奇诡幽深的参天古树,路也越来越难走了。 “这里的山路十八弯!”顾淼唱起来。 不仅是十八弯,还泥泞的很,不仅泥泞的很,而且还夹杂着石头、朽木、树根,一不小心,就会给绊一跤。 林间飘动着植物的清新气息,到底是高原,风大,对流强的地方,就不会有传说中的瘴气。走起来也很舒服。 “林子里会不会有蛇啊?”小兰问道。 大叔在一旁愉快的说:“放心,有蛇我保护你。” “我不是怕蛇,就是想了解一下,这边的人吃不吃蛇,什么三丝蛇羹之类的……”小兰的眼中闪着光。 顾淼哈哈大笑:“我想到一个笑话,有个人爱吃炖牛头,冥府里的牛头怪很不开心,于是向阎王请示,说要出去吓吓他,然后,他就到了那个人的梦里,结果那个人见到牛头,愉悦的拍了拍牛头怪的头,说这么大一个牛头,能吃好几天呐!牛头怪就哭哭唧唧的回去了。” “好可怜的牛头怪啊。”小兰脑补出一个卡通版的牛头,甩着眼泪跑回地府,在自己的房间里嘤嘤嘤。 顾淼对小兰说,当地人说雨崩是没有蛇的,小兰于是蹿到草丛里去了,直接切直线,向上走。 上坡走弯路的确是省力气的,不过对于只背了一个小包的小兰来说,看着要走好久才能走到刚刚路过的头顶,实在是有一种很暴躁的感觉。 此时,体力好,就占了极大的便宜。 大叔则是说年纪大了,膝盖不好,不能像小兰这样走。 “你按自己的节奏走吧,不要走太远就可以,大叔实在是太慢了,我得等他一会儿。” 地上的树根纵横交错,要是大叔急着追他们,可能会扭到脚,到时候就是真的很麻烦了。 大叔的慢,让顾淼也多了一些休息的机会,他靠在树杆上喘息,包变得越来越重,海拔逐渐上升反应在身体上,就是这样的无奈,真不知道高原人民下山后,所谓的醉氧是一种什么样的体会, 以前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顾淼脑补的是一个脸上两坨高原红的人,傻乎乎,乐呵呵的转圈圈。 后来听说,就是嗜睡,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大叔休息的次数更多,顾淼始终站在他能够看见自己的地方休息,不然在这样的原始森林里,前后不见人,又走不动,会生出一股非常绝望的感觉,那样的话,就真的走不下去了。 何况现在大叔的水壶都在顾淼的手上帮忙拿着,就更得等了。 走过一段如同溯溪般的路,小小的水流顺着骡马踏出来的泥巴路潺潺流淌,被水流冲刷着的石头上长满了青苔,踩在上面非常滑。 幸好买的鞋不错,脚底是高耐磨性的,就是深深的底纹已经被泥巴和畜牲粪便填满了。 回头看一眼大叔,啊,在那遥远的地方~~ 等顾淼借着那点小水流,把鞋底上的各种邪性的脏东西给剔干净之后,大叔终于喘着粗气上来了。 再往前看,连小兰的影子都没了。 大叔接过水壶,一升的水啊,只见他喉结不断的动, 食管里还发出可怕的“吨吨吨吨吨”的声音, 顾淼想起红楼梦里的妙玉说喝茶,一杯为品,两杯是解渴,三杯是饮马饮骡的蠢物。 看起来挺可怕的样子。 “夸父大叔,喝慢一点,小心水中毒。”顾淼擅自给他起了一个外号。 大叔终于喝爽了,摇了摇杯子,里面涓滴不剩。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你们年轻人啊,体力真好,我看你休息的时候,背包都不放下来的。” “嗯,反复的卸包反而会累,休息的时候,就用登山杖支着包就行了。” “也对。” 刚刚还不见的小兰,此时又突然出现,问顾淼有没有针或者剪刀,说自己的手掌给木制的登山杖给磨破了。 “你们年轻的小姑娘,真是细皮嫩肉的,拿我的吧。”大叔说着就把自己的铝合金登山杖递给她。 被顾淼拦住了:“你自己都快走断气了,木杖重,换我的。” 大叔从包里拿出一副自己的手套:“你那个水泡,现在别挑,脏,会感染,先戴上我的手套吧,里面有海绵,能垫一垫,不然手上会起老茧,多痛啊。” 小兰就像没事人似的嘻笑:“以前练单杠的时候早就起过好多层老茧啦,等它变得够厚了,再练的时候,一用力,手上的老茧就会与肉分离,两只手,八个,全都脱开,然后手就会控制不住的自己在抖。” “听起来好可怕。”顾淼觉得心底发毛。 “不可怕的,好几天不用写作业呢。”看来小兰对写作业这件事是深恶痛绝,已经恨到一定的程度了。 小兰又转过头,看着大叔,笑着说:“刚才我在前面,回头看你走路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一首歌。” “什么歌?”大叔不解。 “《国际歌》,就是以前的片子里那些革命烈士英雄就义的时候,从牢房里走出来的脚步沉重感,跟你刚才走的特别像。” 大叔无奈的叹了口气:“哎,要是还走不到,我真的就要英勇就义了。” 在顾淼与小兰左一个“还有五分钟”,右一个“还有两百米”的忽悠中, 三人终于走到通向大本营的垭口,大叔决定再坐下来喘口气,忽然听见远处的山谷里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闷响。 “什么声音?”小兰与大叔好奇的向那个方向看去。 “是雪崩!”在南极听过两次雪崩声音的顾淼,对这个声音很熟悉, 笑农大本营方向也是白雾升腾,那是被激起的雪末飞扬, 此时,就体现出索尼黑科技的伟大之处了, 虽然顾淼没有望远镜,但是他有长镜头啊。 大叔更加愉快的搬出了大炮筒:“不枉我把它背到这里。” 小兰拿出了自己的相机,对着那个方向看了半天:“哪呢?我怎么看不见?” “3.2倍光学变焦……哪能看见。”大叔对佳能不屑一顾。 顾淼把自己的相机递给她, “你不看吗?”小兰很感动。 顾淼无所谓:“雪崩而已么,又不是从来没见过,还见过不止一次。” “啧啧,老驴啊。在哪看的?世界第三极?” “不是,二极之一。” “这逼格,可以的!” 三人对着那个方向看了三四分钟, 直到山谷里又恢复了宁静。 正好有两个后来人路过:“你们在看什么呢?” “雪崩。” “哪呢?” “刚崩完。” “卧槽!”那两个人哀怨:“哎,早知道就走快一点了,就差这么一点点。” 小兰则是在她的购物清单上,又加上了长焦镜头项目。 从垭口到大本营的路,基本下坡。 大叔感慨道:“憋跟我说下坡费膝盖,下坡起码能顺着惯性往下走,走上坡真是要了亲的命了。” 笑农大本营。 位于一个很小的山谷里,左边的河流声湍急非常,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被暖流融化的冰川雪水源源不断的流入其中,再向东狂奔,最终成为澜沧江的一部分。 有六七个看起来搭得很随意的木屋子在草地上戳着。 羊、牦牛散落一地,愉快的在草地上吃吃喝喝,脖子上挂着的铃铛,随着它们吃喝嫖没有赌的行动,而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最靠近河边的一间木屋子里升着烟雾, 顾淼迅速将有人类活动迹象与一定有好吃的联系在一起。 说不定是这些羊和牦牛的主人, 说不定他们正在烧羊肉吃! 抱着这样美好的梦想,顾淼决定进屋,顺便转头看了一眼羊群,盘算着一会儿如果主人愿意卖羊的话,能不能吃完。 羊群们毫不在意他打量的目光,依旧在淡定的忙着自己的事情。 “你们好。”顾淼站在门口,看见了烟雾的来源,屋里有三个藏民在烧水,噫,满屋子的烟,应该是柴的原因,湿柴就是会这样。 “你好呀,怎么一个人来了?” “后面还有两个。” 其中一个藏民笑着说:“累了吧,进来坐吧。” 顾淼进屋之后,看见靠墙有一个木架子,木架子上有方便面卖,酥油茶也是卖的,正在火堆上吊着, 酥油茶的香气与烟熏火燎气夹杂着,一股奇特的气息。 “你们平时都是用树烧东西的吗?” 刚刚路过大本营的时候,顾淼看见了许多被砍平的树墩子,很担心若是再过几年来,会不会这里只剩下了满目疮痍。 “嗯,我们这边都是烧朽木的,好好的树都是不可以砍的呢。”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藏民一席话,让顾淼松了一口气,屋子旁边还有专门放垃圾的地方,看来本地的环保意识很强。 大叔进来,就摊平在长长的椅子上,嘴里咕噜着:“得救了。” 顾淼给他倒了一碗酥油茶,见小兰在外面不知道跟谁聊天,于是便走出去看看。 “今天大本营,就我们五个游客。”小兰挺开心,这样的青山绿水,人要是太多,就坏了景致。 “哈哈,她们俩还问,说我们怎么就这么走进来了,为什么不找个向导,尤一有坏人怎么办,万一有抢劫的怎么办。” 里屋躺着的快要断气的大叔哀嚎:“只要别动我的相机,他们爱抢啥抢啥,拿走拿走,全部拿走,重死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冰湖 笑农大本营可以直接看到冰湖,没有任何的遮挡,又直接面对着东方, 如果能在这里看冰湖的日出,一定很美。 “师傅,这边能不能住?”顾淼问道。 “能,就是那边几排屋子,刚修好,我修的。”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师傅的语气里有一点小得意, 原来这位师傅不是专门卖方便面和酥油茶给游客的,本职是个木工, “那我住行吗?” 师傅面露难色:“可是,门还没有做好。” “晚上风很大?” “倒也不是很大,就是没有门,你会不会害怕。” “不会不会!” 半夜三更,这地方,没有人也没有肉食性野兽,怕什么。 “这边条件不行,不如村里强,基本没有游客住宿。” 师傅真是个老实人,别人家就算开的是龙门客栈也要说到天花乱坠,把人往门里拖, 他倒是一气把缺点都说出来,生怕别人获得的信息太少, 小兰站在门边听说能住,欢天喜地的凑过来,强烈要求晚上也住在这里, 再问大叔,大叔却十分的痛苦,她已经预定好了机票,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出德钦,沉痛纠结了许久之后,终于决定回到徒步者之家住。 “哎,工作一段时间以后就知道,钱,挤一挤都会有的,时间,就要看老板大发慈悲了。”小兰同情的看着大叔纠结的脸。 顾淼关心的则是另一件事:“你一个人回去行吗?” 来的时候可是走了三个多小时,大叔一副要死要死的样子,真担心回程他得让人抬着走。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就是走的慢一点,你看,我这不也是跟着你们一起到了么。” 既然大叔今晚不住在这里,那就要抓紧时间去看看冰湖,三个人径直向冰湖走去。 只是走了没一会儿,大叔就已经扛不住了,那一段全是荆棘的上坡路,把大叔的最后一点全力消耗怠尽,大叔决定返回了:“算啦,不然我真到了冰湖,今天晚上可能就回不去了。” 与大叔愉快分别,小兰忽然想起来什么,叫住了大叔:“麻烦跟店主说一声,我们今晚不回去住,不过费用照付。” “嗯。”大叔应了一声,与两人分开。 顾淼笑着说:“女孩子就是细心,我都把这事给忘干净了。” “嗯,我怕人家以为我们失踪了报警。” 冰湖从来都不是藏民传统的转经路线,路上却依旧有很多玛尼堆。 “他们堆的这些石头,有什么说法?”小兰问道。 顾淼有些奇怪,看着她全身上下的装备,还有不错的体力,应该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旅行者才对啊,怎么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很有经验的人,虽然去的地方不少,不过都是在城市里乱蹿,以找好吃的为主要目的。 本来这次到云l南就是想去个丽江、大理,之所以会到这里来,完全是因为在火车上跟人聊天的时候,听说梅里可美可美,雨崩可美可美,于是就来了。 就来了…… “你什么都没查,就来了?”顾淼震惊。 “查了,就在网上随便搜了一下看看风景,觉得不错,于是就来了。反正路线什么的,都挺简单。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又不像以前,连智能机都没有,全靠提前做好功课。 再说,没做功课也没什么,只要是有人居住的地方,身上有钱,还怕饿死不成。” 这一点与顾淼的观点非常接近。 不一会儿,就到达了冰湖的最后一个山头,站在山顶上,冰湖如同一块翡翠,静静的躺在冰川脚下,一个白色的大冰块躺在湖水中,那是在垭口看见的那场雪崩之后的产物。 从山头往冰湖的直线距离大概就五分钟,正经的道路却是左转转,右圈圈,蜿蜿又蜒蜒,平白多出了起码两倍的路程。 如果不老实走路,踩在乱石堆上,切直线下去,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小心,不要把人家堆的玛尼堆给碰倒了,据说是很不吉利的。 站了一会儿,在大本营与小兰聊天的两个妹子也过来了,她们却只打算到这里就为止,张望张望就好,她们晚上是要回徒步者之家住的,如果再下到冰湖,时间就会来不及。 她们看了一会儿,就与顾淼和小兰挥手告别,同行之人,多的是萍水相逢再分别, 唯一不同的是时间长与短,有些是几分钟,有些是几天,还有一些是几年。 那两个女孩子离开后,懒惰的顾淼与小兰不约而同的决定抄近路, 蹦跳着从石头堆上蹦过去,本来他还担心小兰一个女孩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偶尔还回头看一眼,没想到,她飞快的就超过了顾淼。 动作之迅猛,让顾淼想起了《侏罗纪公园2》里的那个女人,穿着高跟鞋,跑得比男主快还不算,比霸王龙都跑得快。 难怪敢一个人就因为听别人说这里美,就跑过来了,有实力啊。 冰湖的水与神瀑的一样冷,只是风小了一些,湖面上零零星星漂浮着雪崩带下来的白色冰块,懒洋洋的动也不动。 由于光线的折射,站在冰湖边上看见的湖水,反而不如站在山顶上看的那样翠,显得有些灰色,山上的大片冰川则显出蔚蓝与翡翠一般的色彩。 夏天靠近冰川,是一种十分冒险的举动, 在一般情况下,海拔四千五百米是雪线,而现在的冰川与冰湖的垂直距离大概是几十米, 冰湖的标准海拔有两个说法,一个是三千九百二,一个是四千零五十, 不管哪一种,都离标准雪线相去甚远, 现在的气温已经很高了,远远可以看见两个白色三角形的冰堆就是由源源不断流下的积雪形成的,时间长了,就结成坚硬的冰坡。 低海拔的冰川们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每天都在今天雪崩和今天不雪崩的状态中苟着, 要是冰川一旦苟不住,那就是“轰……” 只是现在的冰川,却十分的寂静, 没有野兽的声音,也没有鸟叫虫鸣, 静得令人感到心悸, 小兰则还在回味着昨天看见的雪崩场景,问道:“什么时候还会崩一次?” 顾淼笑着说:“你点一串鞭炮,扔上去,不愁没有雪崩。” “啧,到时候就上新闻联播了。”小兰很不给面子的鄙视。 “嗯,所以,还是算了,要是上面塌下来的冰湖给埋了,那真是罪过大发了,一个景点,从此消失。”顾淼一副忧国忧民,替本地旅游事业操心的样子。 当然,心中想的也是“哎嘛,可别把自己给埋了。” “对了,那个,玛尼堆有什么用啊?” “是藏民用来祈求平安吉祥的,转山的时候他们都会堆一个。” “哦,那我也堆一个。” 小兰蹲在一边,找了三片石头,堆了一个很不走心,可能神佛菩萨并不想搭理她的一个小玛尼堆, “哈哈哈,太小啦,你看别人堆的,再看看你堆的,你的诚意在哪里?”顾淼对这么一小丢丢石堆,实在是看不上眼。 “哼,你给我等着。”小兰放下包,卷起袖子,把衣角扎了起来,俨然要干一番大事的样子。 自从所谓的大女主古装剧泛滥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当女人画上烟熏妆、涂上正红色唇膏,再把眉毛无限挑高之后,就是要放大招了。 小兰把河谷里能找到且能搬得动的最大的石头全部搬了过来,堆成了一个巨型的玛尼堆, 然后向顾淼炫耀:“你也来啊。” 顾淼怎么能在妹子面前服输,马上四下寻摸。 很好,那里有一块巨型的片状石, 去搬! 一,二,三,尼玛,搬不动! 早知道就在系统还没断气的时候,就不换敏捷,换力量了。 又找了几块,都没有小兰搬来的石头大, 敢情小兰是把第二名给搬来了,第一名没搬,想来也是因为搬不动, 当初美苏军备竞赛,是不是也是因为肯尼迪跟赫鲁晓夫这么斗气,才会闹那么大。 虽然没有小兰堆得大,但是,也不错了,顾淼自我安慰。 小兰又补充了一句:“看,我的玛尼堆是雪顶的,多好看!我跟你,格调不一样!” 我去,不是吧,这还要比漂亮。 顾淼四下寻摸了一圈,靠,就那么一块像样的白石头, 别的白石头不是太小,就是与普通青石混生。 堆完玛尼堆,没事做,就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发呆, 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看着高山上云雾飘摇,冰川倒映着灿烂的阳光,偶尔有那么一小块冰掉进冰湖里,砸出一圈圈涟漪。 忽然,有一只鸟在湖面飞过。 奇怪,冰湖的温度极低,根本就没有鱼类生存,鸟到这里来干什么?出来旅游的? 不过也可能是繁殖期,出来找妹子的。 笑农大本营还有一个别名叫“杜鹃谷”,但是这一只绝对不是杜鹃,而是一只头顶白冠,身子发黑尾巴通红的鸟。 这只鸟一点都不怕人类,就在顾淼身边飞来飞去, 小兰这会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只有顾淼一个人看见这只长相奇特的小鸟,鸟飞了一会儿,就落在他身边不到十米的石头上,比真没见过什么人类的企鹅一样随便,一点都不担心顾淼会把它给黄焖了。 看着冰湖上的云雾越来越多,很快就要下大雨的样子,顾淼叫着小兰的名字,催她回大本营。 过了许久,才从旁边悠悠的传出一声:“你先走,我一会儿就跟上。” 顾淼对她的体力还是有一定信心的,于是便先往前, 刚走回第一个山头,刚刚还不知所踪的小兰就忽然从背后出现,并超越:“别磨磨蹭蹭的,要下大雨了。” 说着,就一径的向前狂奔,那英姿,真跟《侏罗纪公园2》里,一样一样的…… “要是给她一双高跟鞋,说不定就能拿到奥运会百米金牌了。”顾淼摇摇头。 大本营又来了一些游客,不过,也只是来这里踩一脚而已,他们都不打算住下。 等游客走后,师傅又拾起了他的工具,叮叮当当的在装门。 八点半了,天还没有怎么黑,但是肚子却无视了时差,该饿的时候还是会饿。 师傅说:“快了,马上就有东西吃了。” 这个“马上”,就跟在山路上听别人说:“不远了,再走两分钟就到了。”一个意思。 师傅无比认真的在装门,顾淼则是觉得没有风,有没有门都无所谓,反正他们这个门,也没锁。 “没有门的话,晚上牦牛会进来的。” “来都来了,那就一起睡呗。”顾淼对草食性动物没有什么特别的恐惧,个头大和毛长,不会增加恐惧值。 “万一牦牛觉得你的包里有什么好吃的,翻一翻……” “来来来,师傅,我帮你一起装。”顾淼赶紧帮着扶门拿斧子。 别的倒也没什么,要是包里的相机被牦牛咬上两口,就算不咬坏,进了口水,那也是悲剧啊。 终于,门装好了,师傅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然后对顾淼说: “今天晚上我们吃牦牛肉,很嫩的,好吃哩!” 顾淼激动的热泪盈眶,终于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吃晚饭的时候,顾淼才明白,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吃东西。 原来藏民一般都是在天黑以后才吃晚饭,据说,这是对山神的尊重。 晚饭的菜说吃牦牛肉就吃牦牛肉,只有这一个菜,但是非常好吃,也真的鲜嫩可口,不仅如此,汤里还有虫草!!! 注意,是虫草,不是虫草花那种便宜货。 “我以前也吃过几次牦牛肉,这个怎么跟以前我吃的都不一样。” “那当然,这只牦牛才一岁!当然好吃了。”一个小伙子哈哈的笑着,他在旁边也新建了一个客栈,也是没有修好。 门上的牌子写:沐浴、热水、双人间。 “我说,阿扎啊,你这是骗人,是犯罪啊,你屋里明明只有木地板,别的什么都没有啊。”顾淼语重心长状。 “有的有的,等你以后再来,就什么都有了,洗澡什么的,就到河里洗嘛,也没什么的。” 阿扎继续抵赖, 顾淼可不想去河里洗,除非想变成冬兵。 第二百四十二章 炖牦牛肉 吃着牦牛肉, 喝着,呃,看着别人喝着青稞酒, 听师傅说着雨崩地区的故事, 说着说着,又说到了看见东瀛人就不露脸的日照金山, 师傅说:“东瀛人在这里到处搞破坏!他们总是把垃圾到处丢,所以卡瓦格博发怒了。” “咦,外面都说东瀛人是最老实最守规矩的呀,那个什么《夏令营中的较量》,不是说他们在草原上还把垃圾收起来,还用小木头做围栏,护着百灵鸟的鸟蛋吗?”小兰好奇的问道。 顾淼叹了口气:“那个破文章,坑了80后90后多少年,后来那个作者终于出来承认,说是合理的想像,还说自己是好意,想要鞭策青少年上进。” 小兰“呸”了一声:“用假话鞭策青少年上进?这跟宛平城里走失的东瀛人有什么区别,垃圾。” “东瀛人本来就是挺奇怪的思路,在他们的思想里,好像道德、慎独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在高压的纪律下,他们什么鬼命令都能执行,一旦没了纪律约束,就变成神经病了。 现在的东瀛人也是这样,你看着吹什么东瀛人严守红绿灯制度,哪怕旁边没有人,哪怕是个只有两三步的小路,他们也不会闯, 但是,如果是没有红绿灯的那种小路口,他们不会像地广人稀的一些国家那样,车让人,一脚油门,呼就过去了,也没比咱们国家好到什么地方,就凭胆子大。” 顾淼想了想:“所以,我国在战国之前,国家的法律是不对外公布的,理由就是怕平民踩着法律的边缘试探,全靠法律约束,而无视道德。直到后来秦国变法,嗯,好像是秦国吧,才把国家法律公开,让百姓知道法律的界限,不要疯狂试探了。” “我有一个问题。”小兰慢悠悠的开口。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什么问题,说吧!” “你是怎么做到一边说话,一边连着吃了五块牦牛肉的?” 啊哦,被发现了,顾淼嘿嘿笑着,手还本能的捞着锅底, “以前跟宿舍的人出去吃火锅养成的习惯,我们宿舍那帮饿鬼投胎,跟他们吃火锅和烧烤,我都没吃过熟的东西,刚半熟就被抢走了。连肉沫豆腐渣都不剩。” “男生宿舍的人真可怕。”小兰脑中浮现四个大字“饿狼传说” 当确定锅里连一根虫草都捞不出来之后,顾淼问道:“师傅,你带我们去尼农好不好?” “哦,你们要走尼农啊?”师傅点点头,“也行,我正好也试试看向导的活好不好做。” “师傅这是还要搞多种经营呢?”小兰笑着说,“尼农好玩吗?” 顾淼一副奸商的模样:“那当然好玩了,尼农是雨崩风光里最大气的一段路,虽然有点长,26公里,但是基本下坡,毫无压力。” “哦哦。”小兰听到是下坡,当场欣然同意。 修好的房子只有一间,虽然小兰表示反正都是穿着衣服睡,怕什么,不就是火车的硬卧么, 但是顾淼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过了一会儿,师傅问顾淼,说还有两个藏民要一起住一屋行不行, 行!太行了! 这下就没那么尴尬了。 新修的木屋子比较冷,虽然屋子中间的火塘里还是生着火, 但是半夜的气温依旧低到令人颤抖,吐出的气都是白的, 自从旅行以来,感受在冬天被热死,在夏天被冻死,都已经成为常态了, 师傅给的睡袋也实在是太过光滑,不是布料的原因, 是脏…… 油与灰尘混在一起,整个布料表面,光可鉴人,摸在手上就打滑, 顾淼与小兰全副武装的睡着,小兰连雨衣都套上了, 木屋的顶部,还有着大大的裂缝,忽然想到了讲列宁的那篇课文《绿色的办公室》, 记得那篇课文里,列宁吊着的火炉上“早餐散发出一阵阵香气”,火塘里不埋点土豆、红薯、玉米、蚕豆, 火塘上不吊着点什么吃的喝的,真是浪费啊…… 烤鸡,刷上油,里外抹上一圈香料,再塞满香菇! 烤全羊,要孜然和辣椒,还有盐,一边烤着一边把烤好的部分先削下来,蘸着调料吃,也好,也好。 土豆炖牛肚,炖得烂烂的,火要小,嗯,算了,火塘的火太大,会糊, 还是烤五花肉,再刷上烤肉酱…… 一通yy,把自己给yy饿了,顾淼忽然听见一阵沉闷连续的雷声,别是要下雨吧, 这屋顶可有个巨缝! 睁开眼睛,却看见,繁星闪烁,天气极好,那么,就是雪崩了。 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一大清早,六点,天还是黑乎乎的,周围的空气可以称之为刺骨, 不过小兰已经起来了, 让人冬天不赖床的勇气和力量是什么! 那就是,被窝里的情况更糟糕! 躺着静卧,身体会比运动的时候更冷。 小兰在外面相当愉快的跑来跑去,不会是晨跑吧。 顾淼把背包与睡袋都收拾好,走到屋外,发现昨晚与他们同房的那两个藏民正在忙着折腾牦牛。 他们蹲在地上,牦牛的身下放着桶, 乳白色的**不断的流进桶里, 传说中的挤奶啊! 顾淼以前看过《德伯韦尔家的苔丝》,苔丝就是一个很牛逼的挤奶女工,别人搞不定的牛,她都能搞定, 属于业务骨干那一类的, 大本营的天空是灰蓝色,启明星悬在高高的天际, 积雪与冰川的面积比昨天要大了许多,大概昨天晚上在山上下了不少。 难怪气温这么低。 吃早饭的时候,昨天负责煮牦牛肉的年轻藏民阿扎,说喜欢小兰,愿意用虫草换她。 “我有什么好,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小兰哈哈大笑。 阿扎说,汉族女孩子的身子比藏族女孩子的要暖。 顾淼忍不住问:“你睡过几个?” 阿扎嘿嘿嘿的笑而不答。 顾淼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默默的守着太阳快出来, 太阳不出来,火堆都好像只是假装亮着而已,一点热量都没有, 再凑近,都能闻到头发烧焦的味道了。 终于,等到东边开始泛黄, 橙红色的阳光照在雪山上,远处的冰湖也清晰可见,木屋之中飘摇的淡青色炊烟与染成金色的雪顶相映衬, 被阳光染成淡红色的云彩被急促的高空对流吹的四处乱跑。 “卧槽,美!”小兰说出了传说中的“文盲评价”, “快拍快拍,一会儿就没了。” 顾淼奔回屋,把相机拿出来,对着天空就是一通拍。 小兰还在着急的调着参数, 自动档已经不能满足她的需求了, 拍出来的照片,还没有肉眼所见的好看! “你用的是什么?” “11光圈,三十分之一秒”, “拍云用什么?” “四十五分之一秒”, 两人端着各自的相机,卡卡卡的连续拍了许多, 感谢这个数码时代,如果还在胶卷时代的话,这么多拍下来,背十卷胶卷都不够, 忽然,相机报警,存储卡已满。 靠,怎么在这个时候满了, 早知如此,昨天就应该提前删掉一些,拍晨光是最分秒必争的时候, 也许抬个头,景色就没有刚才那么好看了。 小兰从口袋里拿张32兆的卡:“借你,空的。” 虽然不是很大,不过,也够了。 就在两人不断狙击着美景的时候,东南方有云,飘飘乎乎的荡过来,离头顶好像只有50米的距离, 真的有一种伸手就能碰到天的感觉, 大本营的气温极低,因此虽然环境不比雨崩下村好,不过也没有跳蚤,只是阿扎为了去掉新修木屋里的潮气,一直生着火,顾淼的头发里全都是木灰, 小兰爱干净,对那个光滑的睡袋十分嫌弃,因此,她的头上包着魔术头巾,连脸都遮住了, 眼睛上还蒙着一个眼罩,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被封闭严实的木乃伊, 现在木乃伊开封,于是飘了一屋的木灰,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 吃完早饭后,顾淼又遭与此旺农布师傅确认了尼龙的事情,先回雨崩上村休息,第二天再走尼龙。 又一次到了垭口,回望大本营,阳光将山坡分成了明暗两个部分,简单的美丽,让人嘴角忍不住挂上微笑。 草原上的浓翠,与近在咫尺的素白雪山相成了鲜明对比, 夏季的生机盎然之中,又带着冬日的素色, 笑农大本营,的确是值得一来的,夏天来,色彩会更丰富一些。 在下山的路上奔了一会儿,就看见一队人马,从下面走上来,一个男人问道:“请问还有多远啊?” “快了快了,前面就是。” “你们还背着大包?!”那位胖胖的男士惊讶的看着顾淼的包,还有他身后正在走过来的小兰。 “大本营的路原来这么好走啊,我们都被忽悠了。” 骑在马上的还有一个妹子,问道:“你们都已经返回了,也太快了吧,那里是不是没什么好看的?” “哦,我们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出发了。”顾淼脑子一抽,说了一个无比正确,但是缺乏前决条件的话。 “现在山上没别的游客,不过最好看的日出已经过掉啦。” 又嘻嘻哈哈聊了几句,就各自分开, 顾淼忽然想到,应该忽悠他们说自己是四点钟就出发的,这样以后,如果再来徒步者之家就不用在早上的时候,为了跟人抢早餐而起很早了。 一路下坡,小兰把手套脱了,顾淼震惊的盯着她的手看。 “有什么好看的。”小兰感觉到他的目光,又把手套戴上。 那双手让人想到乡土风的摄影, 就是那种脸上全是深深皱纹的老农民的那种, 小兰的手上,争皱的,还有好几道大大的裂口。 “你这是半夜偷偷拔人家的虫草去了?”顾淼想了半天,也没想通,昨天有什么地方,能把手给搞成这个样子。 “上西当垭口的时候弄伤的。”小兰呵呵笑了两声。 “那这皱巴巴的人皮是怎么回事?” “这不……忘记带护手霜了吗?” “我去,护手霜也能忘记带啊?” 顾淼在路上看到过不少女孩子恨不得把整套化妆箱都背着,世上竟有女人连护手霜都不带。 “你是女人吗?” “性别与马虎没有必然的关系,像你涂护手霜,我也不会说你是不是男人啊,对不对?” 说得也是有道理的。 小兰得意的晃手上红珊瑚链子:“看,是拉姆送给我的呢。” “哦哟!!!定情信物!难怪你拒绝了阿扎的虫草,原来是已经有了情人了。”顾淼对阿扎怒其不争啊,要是把他那一头油了巴唧的头发洗洗,说不定小兰就看上他了呢。 “呸,拉姆是女的!”小兰晃着手上的链子。 顾淼跟在她后面:“原来你不喜欢男的,喜欢女的啊。嘿,那我就安全了。” “啊?你不是女的吗?小心,晚上睡觉锁好门!女孩子家的不要这么浪,要猥琐。”小兰白了他一眼,蹦蹦跳跳往山下走去。 “喂,等等,你能不能把后面那句话说完啊,是猥琐发育,什么女孩子要猥琐?”顾淼哭笑不得。 下坡路走起来就是容易,从雨崩上村的草场开始走到大本营,用了三个小时, 从大本营走回草场,才一个多小时, 风景与细雨连绵的样子大有不同,暖暖的阳光照在林中的绿地上,雨后的空气带着一股清新的香气。 来时就看见的小黑猪在草地上又蹦又跳, 小兰拿着手机追逐着小黑猪拍照,顾淼又想起了六库的炖黑猪肉,哎,真香啊…… 虽然同样是藏区,但是雨崩这里的植被比雪域高原要丰富许多,绿意盎然,山清水秀的,充足的水分让这里的气候很舒服。 路上原本铺满了骡马粪便的小路,也都变成了干干的土路,天上的似的云朵,定格似的停留着,动都不动。 刚回到徒步者之家,店主就飞扑而来,看着顾淼:“你昨天晚上没回来,可把我们担心死了,都说今天要上山去找你呢。” 呃? “那个大叔不说我要住在山上吗?” “他说,小兰要在大本营住,没说你啊,我也不知道你上哪里去了,手机又没信号。” ……大叔啊,你的眼里只有小兰吗?顾淼默默的抬头望着天空,平时觉得自己这么一个一米七几的大个子,平时看着也挺扎眼的,怎么在大叔眼里,竟然还不如个子最多一米六的小兰! 第二百四十三章 全是妹子的可怕世界 大早上的人不多,今晚住在这里的客人,不是还在路上苦哈哈的向上走,就是在冰湖或是大本营, 像顾淼这种哪哪都转悠过了,今天唯一的行程就是把自己摊平晒干的人,不太多。 国内人民假期实在是太少了, 曾经有五一、十一和春节三个号称黄金周的长假, 现在只剩下了十一和春节, 春节又是大多数人被家里长辈勒令一定要回家过的日子, 于是,十一每每人多到根本挤不动。 顾淼想起自己在西班牙曾经被一个妹子问,要在西班牙呆几天,他回答计划五天,那个澳大利亚妹子一脸的震惊:“西班牙景色很美的,你们为什么不多留几天?” 沙蓓蓓说自己一共就弄到了十五天的假,一走半个月,实在已经是极限了。 那个澳大利亚妹子同情的看着她:“年轻真好,我们工作满十年的话,一年有三个月的假。我现在也在盼着那一天呢。” 沙蓓蓓很想找点什么东西砸一砸,十年就有三个月吗! 国内工作满十年只有十天年假,就算是命好进了外企,补充假什么的,凑合在一起也就二十多天。 想到这里,沙蓓蓓除了蹲在地上嘤嘤嘤的哭,也没有别的什么特别的事做。 只有顾淼看起来很淡定:“我是自由职业。” “哦哦,verycold。”澳大利亚妹子赞道。 然后顾淼就被气急败坏,急火攻心的沙蓓蓓谋杀了。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也有这么多假期?”顾淼好急的问小兰, 小兰回答自己是做销售工作的,一个月任务反正都能完成,也不在乎是不是在公司里坐着。 “反正合同什么的,有销售助理做。” “厉害厉害,大客户什么的都是已经你的囊中之物了啊?” “没什么,都是以前就认识的,家里亲戚推荐来,别人挖不走。”小兰说的云淡风清, “像以前我在银行工作的时候,有一个富二代客户经理,平时爱来不来,一个月就出现个几次,但是谁也拿他没办法,到季度末行长说存款任务还差几亿几亿的时候,他就让他爸爸把钱转进来。” “几亿?这是什么操作?”顾淼惊呆了,现在是不是除了自己,别人都已经完成小目标了? “嗨,不是他爸私人的钱,他爸是某某区的某某某,管着几亿的公款,反正不是存在这家银行就是存在那家银行,与其存在别人的银行,还不如存在自己儿子的银行,帮帮忙了。” 顾淼的惊叹还没有叹完,又听小兰继续说: “我的客户里也有跟上头做生意的,每年稳定利润入账过亿, 两种有钱人,非常的两极分化,一种是靠着上头关系做生意的,不显山不露水,平时也不愿意参加我们公司的活动,参加活动也都不允许拍他的照片,不小心拍到了还要删掉或者是打马赛克。 还有一种就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做生意,没有上头背景的,这种人就恨不得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自己在做生意,做的是什么生意,平时什么活动都会积极的参加,然后比我们销售还有热情的拉会场上的其他参会的人员,看看有没有机会成为他的生意伙伴。” “反正不看不知道,一看发现全国的有钱人真多啊!张口闭口就是几千万,还记得我的一个客户说,我放在你们公司的钱不少哦,可不像借给小姐妹四十万五十万,说不还也就不还了。你们一定要稳。” 小兰深吸一口气:“当时我就想问她,你还缺小姐妹吗?” “看到这么多有钱人,你没找一个?”顾淼开玩笑,他想起了那位期货公司的兄弟,说女交易员做反了方向,害得客户赔钱,最后嫁给客户的。 “嗨,那种好事,几千几万年出一个吧,有钱人都是强强联手的,我的客户都是夫妻档,男的女的家里都是门当户对的。无所谓啦,每个人自有缘法,他们有他们的福报,我有我的福报。” 顾淼笑起来:“难怪你转完神瀑都没洗澡,真的信的这么虔诚。” 小兰茫然的看着他:“藏民都说洗完了七天不能洗的呀,难道你洗了?” “咳,这个么,呵呵呵呵呵……” 过了一会客栈老板也坐过来晒太阳,顾淼问道:“雨崩什么时候最漂亮?” “十一月的时候,那个时候最好看,游客也不多。” 阿那主带着顾淼和小兰往饭厅,饭厅的墙上挂了一张照片,那是下村的全景借口,满山繁茂的红叶与黄叶,簇拥着晶莹剔透的雪山。 没一会儿,有新的一拨客人入住了,九个! 全是女的! 看起来都挺青春年少, 九人堪比整个菜市场,刚刚还一片安宁祥和的徒步者之家,瞬间就达成屋顶被声浪掀飞的成就。 太可怕了, 她们看着顾淼正忙着在阳台上搭晒刚刚洗好的衣服,就好像看稀有大熊猫一样:“哇,原来男人也这么勤快的。” 不勤快那怎么办,难道一路臭回家吗? 小兰也抱了一盆衣服出来,顾淼帮她把冲锋衣往高处挂,虽然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不过在感官上,就觉得好像离太阳近了一点,应该能干的快。 “原来是有女朋友调教的。”一个穿灰衣服的小姑娘叽叽喳喳个不停。 “别乱说,她不是。”顾淼晒完衣服赶紧溜走, 阿那主对顾淼说后坡那里有一片放牧的地方,风景很不错。 好看是好看,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片悬崖旁的青稞地上,拍了些照片,想要回去,却有点晕,每条路看起来都像一个妈生的, 大中午的看太阳也不现实,反正都在头顶上,谁知道是东南西北啥地方, 也没有树可以看,柯南里教过的什么指针法,也不实用,顾淼一直都用手机看时间…… 从一个木屋中,出现了一位阿婆,大概是听见了地里的动静,以为是什么大牲口跑来啃青稞。 出门就看见了站在原地,问天问大地的顾淼。 阿婆通过心灵感应,领悟到顾淼这个全身上下都写着“智障城里人”的家伙,一定是迷路了, 于是好心给他指了一条回到雨崩上村的路。 一边指,一边说, 对顾淼来说,藏语比西班牙语还难懂……好歹西班牙语还会十个单词呢…… 不过,不需要懂,看手势就行了, 笑容,是地球人表达感情的通用方式。 沿原路返回雨崩上村,顾淼觉得不可描述之地很痒, 一定是又给跳蚤咬了。 多人间里暂时只有另一个臭豆腐米粉剁椒鱼头省来的男人,于是顾淼脱了裤子,准备抹点并没有什么卵用的风油精,至少在感情上可以缓解一下痒啊痒啊痒。 忽然,一个妹子就这么直接拧开门进来了, 顾淼慌乱的用被子捂住自己,看起来就好像出现在某种电视新闻上的主角, 为免尴尬,还跟妹子打了个招呼,妹子目不斜视,大步走回自己的床铺。 在徒步者之家吃晚饭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布炯松吉吾学峰上冰霜冷峻,浸染着万丈霞光,有小姑娘偷偷的说:“看起来好像windows桌面。” 饭点儿是徒步者之家人最齐的时候,顾淼这才发现,一屋子二十多号人,竟然只有五个男人, 全都是妹子,叽叽喳喳。 那九人组里,还有好几个是已婚的。 顾淼很好奇:“你们就这么抛家弃夫的出来,你们老公愿意吗?” “叫他们出来玩,他们宁可在家里打游戏,懒得要死,根本就不肯动。” “自理能力极差,带出来比带儿子还累。” 顾淼睁大了眼睛:“你还有儿子?” “是啊,八岁了。” “可以可以,一点都看不出来。也被你扔在家里了?” “是啊,临出门前,我给他俩下了个外卖app,教会他们怎么用,就走了。” “……这还要教,太夸张了吧?”顾淼根本不相信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现代人,还有不会用外卖软件的。 那位少妇看着顾淼的表情,摇摇手指:“年轻人,这个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好的,长者,没问题,长者。” “别以为在这里说这些我听不懂,我可是上交大的!” “我这不是暴力,是优雅。” 嘻嘻哈哈的扯了一通,那九个妹子问起顾淼有没有去神瀑,有没有去大本营和冰湖,听顾淼说都去了,就等着明天离开,她们无比惆怅的表示:“哎,要是早点来就好了,跟你一起去,一定很好玩。” 好玩……怕不是要做苦力吧…… 顾淼默默的抱着碗继续吃。 以为能摆脱妹子们的地狱了吗,天真! “哎,我们还是长得不好看,要全是美女的话,就算去过,也会再去一次的。” 顾淼又摇头:“不了不了。” 别说只是看,就算是全都脱光了躺一排等着,他也没韦小宝的兴致, 累都累死了,谁还有兴趣啪啪啪。 他又看了一眼说这话的妹子,心想那个能说出汉人女孩子比藏族女孩子身体暖的阿扎,是不是就遇上了这样的。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妹子抬起头,惊天动地的叫起来:“星星!!!” 那夸张的程度,让顾淼几乎以为天上飞着一只能攀上帝国大厦的金刚猩猩, “这的星星没有雪域高原多。” “可是比大葱煎饼樱桃风筝省要多太多了!” 妹子们惊喜地欢呼着跑出去说要拍星星, 拍星星……拿出点诚意来好不好,起码得是个微单吧,你们都拿着卡片机,还有专拍人头的35定焦机过来是想干什么?! 是在抬高机器还是在侮辱星星? 过了零点,新来的人们明天都要起早去神瀑之类的地方,因此都早早的睡下了,二楼的露台空无一人,顾淼一个人坐在阳台的长凳上变成了英国某菜——仰望星空。 雨崩的夏季连虫子的夜鸣都没有, 只有银河横过半边天空,还时不时的有流星蹿过,比那一年被忽悠去天台看的流星雨还要多。 不知道网瘾少女沙蓓蓓这会儿在干什么,她肯定是不会睡觉的,大概在打游戏,或是刷淘宝。 忍不住打了个电话,沙蓓蓓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哟,大半夜打电话来,别告诉我带五千块钱去扫黄组赎你。” “哈哈,你的窗外,现在有什么?” “居民楼。” “天上呢?” “一颗星星,一勾月亮。” 顾淼举起香格里拉啤酒,对着天空,遥敬: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明明是相闻不相望,你这个在外面浪的人还来刺激我,哼!”沙蓓蓓那里传来了动画片的声音。 听声音,顾淼都知道她在看什么番:“半夜三更还刷番,戴上耳机了没有。” “戴啦戴啦,老公,你听我解释,你看,我还双手打字咧。” “哈哈哈。” 清晨,晴空万里,连日的雨水把雨崩的空气洗了一遍又一遍,空气透明度非常高, 天空的颜色如同在雪域高原时一样,是深蓝色的, 红色的阳光没有一点点的防备,就率先落在了海拔最高的缅茨姆峰顶上,阳光的地方金光闪闪,与阴影处的山腰对比强烈,让人浮想连篇。 不多时,就好像古代的烽火一样,布炯松吉吾学峰和五方佛峰相继金光闪闪,露台上的人们激动的不能自已,手机单反卡片机,都在卡卡卡个不停。 阳光穿透空气,竟然可以直接看见笑农大本营的小冰堆,如果不是亲自去过的话,很容易就会把那么一小丢丢给忽略掉。 相同的地方,不同的距离和不同的时间和天气,看起来区别非常大,各有各的美, 晨曦乍现的美,也不过是短短五六分钟, 很快,阳光就变白了,露台上也站满了人, 早餐争夺战,又打响了。 顾淼嘲笑小兰把七十五升的包给装成了垃圾堆,于是小兰去做饭,换取顾淼帮她收拾东西。 “衣服什么的都已经用整理袋隔好,不会让你尴尬的。”说完,小兰就跑到厨房里去了。 她在这里混的很开,进个onlystaff的地方,就跟回自己家似的, 等顾淼把小兰的包重新装备好,小兰的面条也已经出锅了。 面条里的内容相当复杂,不仅有肉有菜还有松茸,以及淡淡的酒味。 “把昨天喝剩的青稞都倒进去了,酒精都蒸发出来,不会醉的,尝尝看,很好吃的。”小兰笑眯眯的看着他,顾淼默默夹起一筷子,心里想,如果说一句不好吃,会不会变成今天晚上客人们吃的肉块? 第二百四十四章 尼农 昨天与向导此旺农布师傅约好了在下村的桥头碰面, 顾淼早早的收拾好,催着小兰赶紧走,小兰拿出防晒霜,顾淼抬头看了看天,有云,又是一大早八点多, 觉得还是跟师傅接上头比较要紧,虽然抹防晒霜并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是在着急的时候,总觉得多做一件事就是浪费时间。 “你们就这么走尼农啊?”人民群众震惊了。 看着顾淼和小兰背着大包往下村走,露台上的人们好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们,因为正常人干不出这种事。 一般徒步雨崩的正常人,都会选择把重的行李寄存在西当温泉客栈,然后从雨崩原呼返回的时候再取,这样可以省很多事。 从雨崩下村到尼龙有二十六公里的山路,然而……从尼龙到西当还有十五公里, 加在一起是四十一公里! 那可是四十一公里, 昨天不知道为什么,顾淼把尼农到西当还有距离这种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 以前也曾经出现过一次这种情况,看着飞机是16:05起飞,脑子一抽,就认为只要16:00到机场就行了。 幸好及时醒悟, 最后值机柜台关了,但是主任那里还可以办, 当时顾淼心中想:“下次!再不能这么昏头昏脑了。” 然而…… “啊!”这次是小兰发出的惨叫,“我忘记拿水壶了,还在客栈里放着。” “……”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跑得快的去拿啊! 为了不把人吓着,顾淼有意把速度稍微放慢了一些,往返一小时的路,跑了二十分钟, 在焦急等待的人眼中,一分钟差不多应该可以感受为三分钟。 但是,就这么短的时间,顾淼就已经感受到没有涂防晒霜的结果, 手臂上开始大块的脱皮,跳蚤咬的包也开始化脓。 高强度的紫外线,杀人不眨线, 跑半路上,看见路上有一对年轻人在走,女孩子在喷防晒喷雾,要给身边的男孩子也喷一点。 男孩子一脸嫌弃:“我男的,要喷什么喷?” 顾淼忙里偷闲,跑到他们面前,把自己的胳膊露给他看。 然后说了句:“喷雾防晒效果不怎么好。”说完,又一溜烟的跑了。 只听背后女孩子惊叫一声,接着是翻包声,显然在翻找着防晒霜,连男孩子都不淡定了:“先把喷雾给我喷一点。” 狂奔回去,看见小兰和此旺农布师傅站在一起,顾淼为迟到的事情连连道歉。 这位师傅开的价格很良心,徒步负重26公里的山路不说,顾淼又加了斯农冰川。 晴朗天空下的雨崩下村美得令人惊艳,幽蓝的天空之下,洁白透亮的雪山高高的立着,总觉得看不够, “说不定,以后还会来。”顾淼心中想着。 雨崩下村的海拔是3300米,而尼龙只有2200米,看网上各种攻略都说简单简单,此旺农布师傅也说简单, 不过顾淼是什么人,见多识广! “好了,我们到垭口了,下面就全是下山路啦!”“卧槽,怎么还有上山?”“怎么上山的前面还有连环山……” 反正,到底是不是好走,自己走过一次就知道了。 开始的两小时路的确非常好走,林荫蔽日、花香浮动,空气清新,路也没什么难走的,就是沿着一条峡谷一路往前走。 从头顶上的阳光可以看出,,基本前进方向是正北,稍稍有一些东,这条被人踩出来的小道也不知道历史有多久了, 植被繁茂非常,许多高大的古树遮天蔽日,凉风轻拂,比从雨崩上村走到下村还要令人愉快一点。 小道两旁的杂草自由发挥,一气长到了膝盖, 在美丽的小道上晃悠,有一种无比惬意的感觉,就好像逛公园一样。 顾淼又想起了那个在秋那桶遇到的外国妹子,致力于对各个村子进行联合开发的大业,于是问道: “师傅,你觉得,如果修一条公路进雨崩,会不会更好?”顾淼记得阿洛在骄傲的说完搬拖拉机事迹之后,感叹过一次,说如果有公路的话,就是拖拉机带着人漂移,而不是人扛着拖拉机漂移了。 游客进来容易,数量也会多,那么村民的收入也会飞快提高了。 但是老师傅的想法显然是与阿洛不一样的:“还是不修好,有很多游客说,他们来雨崩,就是因为这里跟外界不一样,没有太多的人,这里的风光也美。要是修了路,进来的人多了,环境肯定就会受影响。到时候扔垃圾的人多的根本都挡不住,谁还想来垃圾堆玩啊。” 师傅又叹了口气:“但是没有路,也真的不方便,什么东西都只能靠骡子运进来,什么东西都很贵,没办法,太矛盾了。” 对于师傅说的垃圾成堆的事,顾淼深以为然, 年宝玉则已经无限期的停止开放了,就连腾格里沙漠都已经被弄得到处是垃圾,他们不把垃圾带走,而是把垃圾埋在沙里,以为就没事了,但是一阵风过来,垃圾就开始满天飞舞。 “那么村里人是怎么想的呢?” “刚才你看见不是好多人在一起嘛?那就是在开会讨论。” 刚刚的确是看见了,包括客栈老板阿那主,原来还真的是在开会啊。 “村里的人当然是希望修了,毕竟你们是来玩的,我们是在这里常年生活的。但是上头觉得还是不修的好,因为我们村子里也没有什么别的产业,只有靠旅游,如果要靠旅游吃饭,那就不能毁了环境,否则,山神赐给我们的环境一旦被破坏了,我们无论怎么样都很难再把它恢复到原来。” 听了师傅的话,顾淼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里的确是与外界隔绝着,在徒步者之家,如果晚饭想要吃只鸡,现点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就算是一只鸡, 都要从西当运进来, 虽然村里也养着鸡,但是,村子里养的鸡有限,远远不够客栈里那些眼睛发光的赛大仙们的需求。 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不经意的一回头,仍然能看见笑农大本营那极具特色的雪山。 峰回路转,师傅指着远山:“看,那座白色的尖顶就是卡瓦格博了!” 脚下的草地上,正好开着一大片粉色的花海, 粉红色、翠绿色、晶莹白、幽蓝色…… 四重不同的色彩,在同一幅画面里出现,实在是太美了。 师傅时不时的指点,哪段路会看见什么,哪里的植物最美,以及还有哪段路的果子能吃好吃随便吃, 一个藏族的小伙子从后面超了过来,看见顾淼和小兰,时不时的游说他们今天晚上住在他家里。 顾淼哈哈大笑,对小兰说:“又一个爱上你的。” 小兰呸了一声:“说不定他喜欢脆皮鸭,等着你呢。” “什么叫脆皮鸭?”现在轮到顾淼茫然了,小兰坏笑:“你把这三个字的首字母连起来,再感受一下。” 等顾淼悟出来之后,只能连连感叹:“现在的女人太可怕了……” 以为沙蓓蓓是异类,难道哎嘿嘿女孩才是常态吗? 是时代变化快了,还是自己真的老了。 走着走着,那个藏民在一片玉米地前停下了脚步,又进行了最后的努力:“你们可以今天晚上住在这里,明天再去尼龙。” 师傅对他说了几句藏语,那个不知道到底是看中了顾淼还是看中了小兰亦或只是看中了毛爷爷的藏民自顾自的进屋去了。 为了躲避正午阳光的追杀,顾淼等人在大树荫下坐着休息,小兰的大包一打开,跟着小超市似的。 花生瓜子士力架,凤爪牛筋巧克力,要啥有啥。 之前小兰的背包一直都是师傅背着,为了给师傅减轻压力,顾淼努力的吃着。 “哇,还有烙饼,一看就很沉,来来来,分我一半。” 小兰分了一块烙饼给师傅,接着问道:“前面还有多少路啊?” “前面啊,早呢,刚走了三分之一还不到。” 也挺好,如果师傅说前面就已经到了,那才可惜,从这么远来,当然是想看的多一些。 再向前走没多远,就看见地上丢的包装袋, 很新,应该是刚扔的。 师傅说早上有几个人也是徒步去尼龙,应该是他们休息的时候丢掉的。 小兰当场翻了一个白眼,顾淼把包装袋放进自己挂在侧包上的垃圾袋里, 想起师傅的话:“……如果来的人多了,垃圾都来不及捡,最后就会变成垃圾成山,谁还会来呢。” 唉,这些随手扔垃圾的人,就一点廉耻都没有吗? 随着海拔的降低,山谷中的植物也越来越多,路也更难走。 弯弯曲曲,乱石之中长着荆棘,师傅的脚步一直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现在这种匀速的步子已经超过了刚开始走的时候兴高采烈蹦在前面的小兰, 她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脚步蹒跚,她的鞋不是登山鞋,而是普通的运动鞋,鞋口太低,无法支持脚踝,也不能固定脚底,长时间的摩擦,会使脚底起水泡,到时候就更难走了。 师傅已经走得没了影子,顾淼只得停下来等小兰, “你走你的,别管我。” “无所谓,反正天黑前肯定能到尼龙,不行就住尼龙了。” “我才不要住在尼龙,肯定有很多跳蚤。” 小兰咬着牙:“老娘今天住明永住定了!走!” 说着,她忽然加快了脚步,往前赶, “慢点,匀速,匀速!”顾淼摇头。 快到谷底的时候,坡陡峭了许多,一地的碎石,必须要稳稳的踩在上面,否则很容易摔倒。 周围的气温也变得又热又闷,有一种长三角地区黄梅季的感觉, 山谷中的水声越来越响,在这条碎石路上,处处都能看见蝴蝶飞舞,蝴蝶也不怕人,甚至还会成群的站在人身上歇脚。 顾淼刚想说:“好像香妃。” 就听见小兰对蝴蝶说:“你们使把力,拉着我飞起来。” “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谁忍心责怪。”中华小曲库顾淼忍不住唱了一句, 大理的蝴蝶泉已经没有蝴蝶了,在这曲曲弯弯的山谷里却有,真是奇特的感觉, “如果再来一只黑蜘蛛,那就齐活了。” “什么黑蜘蛛?漫威?”小兰不明白, “咳,仙剑。” “哦。” 小兰对仙剑的印象是电视剧,那么古老的单机游戏,玩过的人不多了。 雨崩不同于其他的高原地区,这里不仅有高原独特的风光,还有温带地区才有的植被,草木繁茂,在长长的峡谷中,可以明显看出,植物的分布是从热带向温带再向寒温带和寒带过度,界限分明。 山谷两侧站着大片的高大云杉,不知道哪年就已经倒下的朽木一头栽在湍急的溪流之中,水流旋转,如雷一般,靠近水旁,被激起的水雾扑面而来,瞬间全身的燥热消失。 师傅此时就好像是个摄影指导,指挥他们到下面去拍,说前面就是峡谷道路了,风景更加开阔。 个子不高的师傅体力好的令人惊叹,他什么登山杖之类的辅助用品都不拿,晃着两个膀子在前面走,小兰的包很大,从后面看,好像是登山包长了两条腿在前面走。 终于,幸福的下坡结束了,开始了连续的上坡,哼唧哼唧到了半山腰的峡谷之后,顾淼发现,悬崖边风景更好,站在崖边远方,南北纵向的峡谷壮观雄伟,山脚下的植物随着山的高度逐渐减少,到了山顶,就是和尚头了, 风从脚下吹起,不断的顶着帽子,让顾淼想起了在华山走长空栈道的时候, 尼龙比长空栈道要安全太多了, 起码夏天走,是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师傅说,到冬天会比较危险,风雪特别大,特别是十二月份的时候,走在这条路上,就算很靠里,也有可能被风吹到峡谷里去。 因此到了十二月,就算是当地人,也不会再走尼龙峡谷了。 “哎,雨崩十一月最美,十二月就不能走了……这变化真大。”小兰感慨,显然她也计划着在雨崩最美的时候再来一次。 望山跑死马,沿着悬崖的小路好像永远也看不到尽头,虽然依稀能看见前方澜沧江峡谷的高山,但却如同海市蜃楼一样,怎么都走不到。 “还有多远啊?”小兰对人生失去了信心。“快了快了。”师傅给出了徒步中听起来最有前途,也是最没用的回答。 第二百四十五章 走在河谷里 通向尼农的道路,在太阳西斜之后,一直备受太阳神的宠爱,始终当头照,在这里,“西晒”的时间,比别处都要长,其后果…… “好热好热。”顾淼把长袖外套脱下来挂在包上,还是一头的汗。 气温不断上涨,植物也越来越少,浅灰色的岩石代替了方才谷底茂盛的草木,努力在岩石上活下来的草,也有气无力的半死不活, “这些草都是异端,全都蔫黄蔫黄的,一点都不绿。”小兰对草也抱着各种不满。 刺眼的阳光成了极大的考验,额头上不断滚下来的汗水落在嘴角,咸咸的,皮肤没有被衣服紧贴着的部分,像没关好的自来水笼头,不断的往下流着汗。 小兰每隔一两小时,就会拿出防晒霜来补涂,也让顾淼涂上,已经被晒伤的顾淼,很老实的好像刷墙一样的把防晒霜往裸露的皮肤上糊。 虽然多功能手表上提示说现在只有三十度,但是,体感起码有五十多度, 笼屉上的包子是什么感觉, 就是这种感觉! 想要再喝一口水,把瓶子垂直地面九十度,在瓶口摇摇晃晃,不甘不愿的滴下来了一滴。 “哈哈哈哈哈,你这样子跟过火焰山似的。”小兰看着顾淼连那一滴也没放过,忍不住笑起来。 说着,她把自己的水壶递给顾淼:“喝点。” “没事,一会儿前面就有水了。” 谁知道前方还有多远才能有水,小兰把一壶水给了师傅,她也就剩这么一瓶了。 上甘岭的人能忍得,没道理自己不能忍得! 炎热的天气,再加上眼前一片荒芜的石头地,真的像寸草不生的火焰山即视感。 “那个水果羊肉大盘鸡省的火焰山,是不是就这样啊?”小兰问道。 顾淼摇摇头:“那可比这惨烈多了,我有朋友七月底去那里,从空调车里一出来,脚踩在地上,大骂了一句,说哪个没素质的往地上吐了口香糖,粘在脚上。然后他把脚一抬,懵了,他的鞋底化了。” “哇!这么厉害的吗?!” “七月底的火焰山,地表温度听说有七十多度。” “刺激!好想带个鸡蛋去试试!”小兰兴高采烈的样子,好像跟鸡蛋站在一起的不是她的肉身一样。 小兰忽然让顾淼先往前走,顾淼猜着她应该是需要方便一下,于是便向前去了。 没一会儿,小兰脚步匆匆赶上来。 “嘿!” “卧槽!” 顾淼吓了一大跳。 小兰用头巾盖住了头脸,鼻梁上架着眼镜,全身上下一点肉都不露。 “你这是准备去沙特?” 在整个不可说的世界里,女人们都得包裹着,别处或是可以只包头巾,或是蒙着脸,唯有沙特,眼睛中间还得带上一根细布条。 小兰哼了一声:“我们中国女人更讲究好吧!连眼睛都不露的!哪像那些不守妇道的,还露着一双大眼睛勾魂。” 然后她感叹了一句:“现在我算明白为什么她们盖那么严还没造反了,不盖更要命啊。” 小兰蹦蹦跳跳的跑到前面去了,顾淼在悬崖的边缘试着踢了一块石子,过了大概四秒,石子落到了水里,嗯,够高,玩蹦极应该很刺激。 小兰和师傅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在这长长的路上,别的活口一个都没遇上。 悬崖小道的左边一直有一条小小的引水渠,它的存在让燥热的峡谷稍稍能让人活下来。 再向前走,发现师傅和小兰都在悬崖边站着, “引水渠……自杀了。”小兰指着地上的水流。 引水渠漫过了小道,直接飞下悬崖,变成了瀑布,注入下面的深渊之中。 小道上的水还挺深,小兰踮着脚寻着水浅的地方跳过去, 顾淼的登山鞋无所畏惧,大步流星如履平地的走。 “等我回去了,也要买一双这样的鞋!”小兰说。 顾淼表示:“又要买鞋又要买相机,你的钱包还好吗?” “没什么,多出几个订单就行了。”小兰满不在乎。 “……为什么感觉你说的这么简单。”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厉害厉害!” 顾淼发现师傅腰上也挂了一个圆铜板,与其他藏民身上别的似乎不太一样。 “师傅,你这也是出生证明吗?” “是保平安的吉祥符。”师傅说着,顺手把那铜板摘下来,铜板是圆弧形,正面阳刻着一圈十二生肖图,背面还有不知道是藏文还是象形文字,背面被手工敲打的凹凸不平。 “这东西有卖的吗?”顾淼寻思着买一个回去给沙蓓蓓玩。 “德钦好像有,不过这是我们的人自己打的,跟卖的不一样哦。”师傅乐呵呵的收起来。 河谷中的热气继续努力的蒸着包子, 顾淼认为一定是澜沧江的水神与雪山女神有奸情,雪山女神说:“我想吃唐僧肉。” 水神:“唐僧肉没有,三个凡人顶一个唐僧行不行?” 雪山女神:“勉强凑凑吧,不过一定要蒸着吃。” 水神:“o**k!” 然后……顾淼又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抬头望望天!太阳在笑。 低头看看地!浪花在跳。 这个世界,我们多么涉小。 只要努力,就会心比天高。 快快快!冲冲冲! 四驱战士在行动…… “哇,你怎么忽然跑这么快?”小兰本来走在前面,一下子被顾淼超了过去。 “我的水喝完了,再不走快一点,你就会发现地上出现一具干尸,点击后会自爆的那种。”顾淼一面说着话,一面脚下生风。 “点了会自爆的尸体?啥玩意儿?”小兰很困惑。 唉,暗黑梗,果然不是人人都能接住的。 脚下的河水变得浑浊,河面也变宽了,河谷之中分布着零散的葡萄园。在徒步者之家喝过的葡萄酒,就是出产于这里。 “看,那边就是尼龙。”师傅也在擦着额头上的汗,指着前面约三公里远的地方说。 对!直线距离三公里! 知道啥叫直线距离么,就是售楼处时常能听见的“我们xx园,离市中心只有xx公里。” 第二百四十六章 乱扔垃圾的都是人渣 枯燥的峡谷景色,让传说中“雨崩最美”的一段,变得如同旅游广告的口号那样让人暴躁。 顾淼觉得自己昧着良心,也没办法把这一段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别的也就算了, 像吃食味道好不好,见仁见智, 这么一段,就算是装逼的文艺小清新也扛不住,要是真吹出去,可能会被人肉,然后不是寄刀片,而是店主亲自送货上门了。 噫,想想好可怕。 三公里的路,最后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到村子的外围。 尼龙村的外表与荒芜的山脊毫无生机,树木也少,村子边上的路也没人管,一地乱石,荆棘丛生,要不是路边有房子,看起来就跟个没人管的野地似的。 “这个村子不行啊,不如雨崩的好看,还是雨崩的人更勤劳一点。”小兰感慨,顾淼也有同样的想法。 走到村口,顾淼发现了路上扔垃圾的那伙人,一共六个,大包小包一堆,正在跟村民商量着骑马到西当的价格。 顾淼决定大人有大量,不追究他们乱扔垃圾之罪。 注意,这是一种内敛的低调,并不是因为一对六打不过! 村子里的村民都不知道在哪里,只有几个马夫牵着马过来问要不要骑马去西当。 马斯洛的需求理论第一阶是:努力活着别断气。 马什么马,水水水水水!!! 顾淼寻摸到了小卖部,这里的物价比德钦的要贵, 但是尼农是一个运一趟货要在路上走三天的地方,太不容易,于是顾淼把小卖部里所剩不多的矿泉水一气包圆了,拿出喝毒酒的气势,一口气灌了三大瓶。 之前他自己劝别人慢慢喝,别水中毒什么的,全都扔到了九霄云外。 这就是传说中的“道理我都懂,但就是过不好这一生。” 事到临头,谁用谁知道。 “干嘛?返祖啦?”顾淼拿着饮料回来,发现小兰蹲在树上。 “好多跳蚤啊,巨多,我给咬了好几个包包,实在受不了了。”小兰也很悲伤。 尼龙相当的贫瘠,这里的土地不多,基本都是山石,就连正常的溪水都没有。全靠人工建造的水渠,喝水、灌溉,大概都是它了。 这里的导游项目也是“垄断”的,如果雨崩人带着游客到了这里,那么,就结束了,下面的路途,必须由尼龙人带路,不可以跨区域抢生意。 不过,人是活的,想要避开垄断法则,也没有什么不能的。 小兰从树上下来之后,一直与骡子进行深入交流。 村民为了省事,就把骡子食物放在布袋子里挂在嘴前,希望骡子在行走的时候可以随时补充体力。 不过,骡子不像猫和狗那样容易满足, 区区布袋!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我对食物的向往! 它扬起头,直接把所有食物都倒进嘴里,等着主人再给它补充饲料。 那六个先到的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喝着水。 接着,那个人,随手就把喝空的瓶子扔到水渠里去了。 顾淼整个人都不好了,终于忍不住开口:“这是他们整个村的生活用水。” 那个人强辞夺理:“没事的吧,会有人捡去卖废品的吧。” “这地方哪有收废品的。”顾淼想到自己在路上捡到的他们扔下的包装袋,气不打一处来。 “行行行。”那个人明显心不甘情不愿的去把瓶子捡了回来,东张西望想找垃圾桶,但是尼农哪里有垃圾桶。 后来是给他们做马夫的村民把瓶子接过去了。 这种人就tmd是地球之癌啊。 想到上头为什么不修公路进雨崩,真是太正确了, 不让人爬卡瓦格博也是太正确了, 脆弱的生态环境真经不起傻x们的糟蹋。 从尼龙继续往西当走的时候,身后忽然冒起了一大团乌云。 在山谷里的一座白塔,为单调的景色增添了几分生机,塔旁的经幡被吹得纷飞,也预示着要乌云会被强风刮到这个方向,最多半小时,就要下雨。 “下吧,下吧,我要长大。”顾淼拿出了雨衣罩在身上。 忽然,他看见了一大群羊, 羊群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其中一只白羊上了树。 他很开心的指着那只羊:“小兰你怎么又爬到树上去了。” “吔屎啦!梁非凡!”小兰瞪了他一眼。 会爬树的羊,身子都比别的羊要肥,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想要发达致富,就必须比别人多一些技能。 天渐渐黑了,忽然听到村口传来了狗很激动的叫声, 在雨崩村里看不见狗,据说是因为怕咬着游客, 还真是想得周到,知道什么是他们的财神爷,断不能伤害。 尼泊尔与泰国也是同样如此,不管他们自家内部怎么撕,不伤害游客这是重点。 每次听人说“从a地到b地很好走,没有什么岔路的。” 这个时候,就要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因为g已经立起, 在黑暗中,顾淼与师傅和小兰脱开了。 莫名的下到了一片谷地,整个谷地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刚才那只狗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顾淼打开手电筒,四下张望,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错路了。 风声呼啸,一阵紧似一阵, 如果这是一个灵异故事,那么谷底里应该能出来几个妖艳女鬼, 如果这是一个恐怖故事,那么闭上眼睛再睁眼,会发现自己正在高考考场, 如果这是一个寻宝故事,那么谷底应该会塌陷,露出千年之前的王宫古墓, 如果这是一个武侠故事,那么应该能抓到几只蜜蜂,翅膀上刻着:“我在绝情谷底”, 不幸的是,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旅游故事, 所以夹在风声中的,只有来自远方的声音:“你走错啦!往上走!” 虽然不是很好玩,不过能听见活人的声音,那也是相当令人愉快的。 借着天空的最后一点亮光,前方出现了两个碉堡楼, “咦,西当到了,走吧。” 顾淼与小兰本能的向着村子的位置走去,前方师傅又一次的消失了,又走了十几分钟,忽然听见师傅的声音从上头传来:“快回来,你们走错啦,到上面的公路来,有一辆车!” 体力已经到了极限的小兰当时就炸了:“我们出钱让他做向导,他倒好,跑得飞快,有岔路的地方也不等我们,哪还能走得动啊!” 顾淼赶紧说:“咳,刚是我带着你下坡,都是我的错,走慢点就是啦。” 本来已经走得快断气的小兰,此时好像东风导弹一样,上坡路走得跟飞似的。 不得了,不得了…… 要快上去拦住她,不然上去迟了,小兰或者是师傅可能就要上新闻联播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回德钦之不要随便说自己是it人员 人在疲劳的时候,情绪非常容易崩溃,类似吵架和对别人撒气什么的。 可怜顾淼努力的缓和爆炸小兰的冲击波,师傅才带着一丝残血活了下来,公路边停着一辆空荡荡的中巴车,这辆中巴是从明永送客到西当温泉的包车空返,因此才会出现在这里,正常的车都只跑白天。 中巴车司机也是看准了他们今天晚上就是想去明永村住,张口就要300,20公里的路,300块。 相当刺激的价格,坐地起价就是这样了。 小兰的气还没消,听着300块,就摆摆手,不肯上:“太黑了。” 中巴车司机极有骨气,也没多说,跳上车一溜烟的跑了。 顾淼连一句:“我全付还不行吗。”都来不及说。 中巴车的尾灯都消失了,山道上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水已经喝完了,师傅打了几个电话,说现在实在是没有车了。 走的地方多了,顾淼也习惯了途中的种种意外,何况现在离绝境还早呢,实在不行,就去西当温泉客栈住,离这才八公里而已。 只是西当的跳蚤着实多,相比之下,明永的条件强。 半路截住了一辆包车回飞来寺的面包车, 小兰对于刚才自己爆炸式的迁怒感到歉意,拦车之后,与司机和前排包车乘客的交流都由她一个人负责。 司机说,只要包车乘客同意,他可以不收钱就捎带他们一程。 但是明永与飞来寺是分岔的,只能送到佰树桥头,包车的客人不想再花四十分钟往返明永了。 “你们要么去飞来寺,要么就别上。”包车客人很有原则。 顾淼忙对小兰说:“上吧上吧。佰树桥头离明永才七公里,总比现在二十公里强。” 车上已经有了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小伙子,他也是搭顺风车到飞来寺。 “本来我是想去哈巴登山,被路上的人一忽悠,就到雨崩来了。”这位来自水席牡丹龙门石窟市的小伙子挺开朗。 他好奇的问顾淼要去哪儿,顾淼说想去斯农冰川看看,小伙子当场就大方的表示可以把登山装备借给他,到时候邮寄还给他就行。 “哇,这么大方,你不怕我跑了啊?”顾淼故意说。 “一看你就是个老玩家,相信你。”小伙子说出自己的想法,还拿出啤酒,请大家喝。 小伙子挺高兴的向顾淼介绍他家:“你要是有空啊,就去转转。除了四月牡丹花节要提前很多预订,平时还是挺不错的,也没什么太多的人。” “有天子驾六博物馆,古墓博物馆有点远,不过也挺有意思的。” 小兰问道:“除了水席,还有什么好吃的?” “嗯,有一个会说话的肘子。” “……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吃?” “就随便吃吃。” 一路聊着,前方就是佰树桥头,接下来,就是不断的上坡。 七公里的上坡路,那种酸爽,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体会一次。 刚刚喝了那个学生的小半杯啤酒,现在还是觉得渴得厉害,走到快要断气了,终于听见山泉水的声音, 那是当地人为了灌溉而引来的冰川水。 想想南极科学家们连泡着海豹尸体的水都喝得,还有什么喝不了的。 三个人都蹲在水渠边喝够为止。 “我们现在的样子,真跟语文书上的《骆驼祥子》选段有一拼,喝得感觉肚子里直晃荡。”小兰笑着说。 顾淼则是将手中的瓶子举起来,对着繁星满天的夜空:“夜深更饮秋潭水,带月连星舀一瓢。” “咦,这个我没听过……” “我刚说的。” “不可能,原作者肯定不是你。” “……嗯,郑板桥。” 拖拉机终于来了,在“突突突突突”的引擎声中,摇晃前行。 此时已经很晚了,村子里只有一家旅舍有灯光,门口还挂着德钦旅游局定点服务的招牌。 半夜三更的也别挑了。 旅舍里只有一个藏族小伙子,笑眯眯的招呼着,小兰居然认识他。 顾淼先要了一个三人间, 小兰希望能睡得自由奔放一点,于是对藏族小伙子说: “还有空房吗?” “有!” 还有一个三人间,里面完全没有人住。 吃晚饭的时候,顾淼问道:“你怎么交游满天下啊?又是你的追求者?” “什么啊,我们是在徒步者之家认识的,就是他叫让我带着酒去神瀑暖暖身子。”小兰对顾淼乱点鸳鸯谱的行为十分不满。 然后就自顾自的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顾淼简单的洗漱之后,回到房间,站在门口就被师傅的动静给推了出来。 鼾声如雷的声波攻击,加上身上的味道…… “小兰,嘿嘿,我想去你房间睡……”顾淼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了,照师傅那动静,一晚上都睡不好。 于是跑去小兰那个三人间敲门,一开门,差点把顾淼给吓死。 一个黑人开了门。 仔细一看,是小兰脸上在做不知道什么面膜,糊了一层黑色的物质。 她招招手,示意顾淼进来。 之后,再没说话,快累死的人,飞快的进入梦乡。 一觉醒来,十点多了…… 昨天晚上还能艰难移动的腿,今天是彻底的罢工。 斯什么农, 冰什么川, 拉倒, 再见! 师傅大概也是昨天被累死了,今天听说顾淼他们不去斯农,也是挺高兴的,表示自己正好进城去看看女儿, 无所事事的在明永村里摊到下午两点, 体力回来了, 心思活络了, 顾淼又想再上一次明永冰川了。 小兰埋头洗衣服,表示哪儿都不想去了。 于是,顾淼一个人又背着相机上去了, 又一次的莲花寺,又一次的什么人都没有, 这次连门都锁上了, 不过,在莲花寺的后面,可以清楚的看见卡瓦格博主峰,相当的近。 阳光停留在山顶,强有力的白光穿过树叶照在脸上。 正忙着卡卡的拍照,忽然听见身后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地的声音, 接着,还向自己的位置走近了几步, 顾淼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脑中出现了一个柯南里的黑衣人, 别啊,走了这么远的山路,就为了抢一个相机吗? 猛的转头,原来是一只猫, 看样子挺肥,也挺老, 翠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顾淼, 正常的野猫,应该不会主动接近人类的吧, 顾淼知道野猫的脾气暴躁,没人给它剪指甲,也没人给它驱虫,别不小心惹了它,跳上来就一通“喵喵拳”,这地方只怕连打狂犬病疫苗的地方都没有。 于是怂怂的向旁边走了几步,那只猫却紧紧的跟着。 顾淼停下,它就在两脚之间蹲着,然后昂着头看着他, 再走,再跟。 “你是人养的吗?是的话就点点头。” “喵~~~” “你是山神吗?” “妈~~~哟~~~~” 卧槽,被猫耻笑了! “你要吃东西吗?” 猫不再理他,就这么默默的盯着顾淼。 “我没有小鱼干,也没有猫粮,你只有一个选择,消化饼干!” 顾淼掏出口袋里的一小袋饼干。 记得狗不能吃巧克力?还是兔子不能吃巧克力? 但是猫能不能吃饼干? 万一吃出个好歹来,会不会被爱猫人士强烈谴责? “我跟你说,你得给我立个字据,这不是我给你吃的,是你抢的!”顾淼晃着手里的饼干。 那只猫,一爪子重重的拍在地上,然后就向顾淼手上的饼干蹿上去, 太吓人了……顾淼吓得把饼干一丢,向后跳出好远。 得到饼干,猫就再也不理这个愚蠢的人类了,低着头,自顾自吃得开心。 猫吃了一块又一块,顾淼觉得人吃饼干会口渴,猫应该也会。 于是拧开矿泉水的瓶盖,给它直接倒着喝,它站在水柱下,抬起头自己张着嘴接着, 很好,很有前途, 等猫吃够了喝够了,顾淼才抬起头, 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艳, 在猫的背后,是逆光的卡瓦格博! 又是一通拍照之后,顾淼便要下山,走了没几步,发现那只猫还跟着, “喂,你是庙里的猫吧,要不要有粮便是娘,有点节操,回去干你的正经事去!”顾淼又把猫给抱回莲花寺。 一路狂奔下山,又遇上了几个骑马下山的人,顾淼此时归心似箭,生怕迟了,下山路上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见,那就很要命了。 回到客栈的时间比预计的要早很多,顾淼一个人在街上晃, 不,这不能叫街,比顾淼家的小区一期还要小,三分钟就走完了。 无所事事,又不甘心就此回去睡觉,客栈的那个小伙子远远的招呼:“来呀来呀!酒吧” 这地方居然还有酒吧?! 抱着极大的好奇,顾淼向酒吧走去。 “喝嘛喝嘛。”顾淼刚进门,小伙子就给他端上了一杯青稞…… 讲道理,这个压根就不能叫酒吧,就跟小学和中学的时候,在教室里给灯管缠上彩带,再挂上一些闪亮亮拉花的那种效果。 也没有什么别的客人,只有客栈小伙和他的朋友。 小兰也在这里,跟着天南地北的吹。 在明永的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回飞来寺的车上,司机听顾淼和小兰去了神瀑,于是讲了一个挺吓人的故事。 藏民转经是一定会去神瀑的,在神瀑下转三圈,代表着洗去前世、今生、来世的罪孽。 传说中,有一个人和朋友一起去转神瀑,那一天的水特别的小,他的同伴转出来以后,身上无论怎么样都湿了一点,但是等到她转的时候,神瀑的水竟然停了。 “然后呢?”小兰睁大眼睛。 “半个月后,她死了,知道的人都说,那个人的罪孽太深,神瀑都洗不动,哈哈哈。”司机大声笑起来。 “神瀑都惹不起溜了的罪孽……”小兰想了半天,也想不通。 司机又接着问道:“你们转了吗?湿了吗?” 顾淼想起自己那一头一脸的水:“快淹死了。” 司机推荐顾淼他们去县城里吃,德钦的物价比起飞来寺,要便宜一些,而且顾淼也的确需要去买德钦回春城的车票。 毕竟车票张数有限,卖完了,人家未必愿意开加班车。 黄昏时分,县城里却没几户亮着灯。 顾淼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径直走到车站, “你好,请问明天到春城的票还有吗?”顾淼问道。 “停电了,电脑开不了。” “手写可以吗?”顾淼堆满笑脸。 “不可以的,而且也没办法知道票卖到什么位置了。” “我可以等的,嘿嘿。”顾淼把挂满了诚挚笑容的脸搁在灯光下。 不知道是因为长得帅,还是因为笑得欢, 反正售票小姐收下了他卖的笑, 对他也客气了一些:“我留着前排的座位给你,一会儿有电了,你马上过来。” 回到吃饭的地方,小兰已经点好了菜,经历过雨崩、明永、飞来寺的物价,顾淼觉得自己已经是坐着火箭进入了富裕阶层。 吃的快撑死了,比在明永吃一条鱼只贵了十几块钱。 正在吃着饭,忽然眼前如同升起了光明球,街上也亮了起来,外面人们的欢呼声响成一片。 “来电了!” “我去买票!” 顾淼一溜烟的蹿去了售票处。 然后…… “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电脑不亮了。” 小姐一脸的悲伤。 “呃,我能帮你看看不?”顾淼想着自己好歹也是个it行业人士。 十分钟后,他决定声称自己是一个文科生。 主机风扇的声音是正常的,电脑屏幕的电源灯也是亮的, 电源线、屏幕连接线都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售票小姐悲伤的打电话叫技术员过来。 都是住在县城里的人,没一会儿就到了, 听着售票小姐的描述和顾淼的补充说明后, 技术员对自己将要面临的难题有了心理准备, 他先将所有电源关闭, 然后,伸手,按下了主机电源, 屏幕亮了,开机了, 进入系统,再进入售票系统,输入工号密码,一切正常。 技术员看了看售票小姐:“这就是你说的电脑不亮?让我先别吃饭了,赶紧过来?” 虽然他没有看顾淼,不过顾淼觉得他和售票小姐都是站在班主任面前等着挨训的小学生,下一个就是他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肯尼亚 不要问顾淼为什么刚从云l南回来就跑去了肯尼亚,一切都是因为命运的安排。 命运之神说:“六月底,动物开始大迁徒,少年不来一发吗?” 这么一说,好有道理,命运之神提醒的真是时候, 动物迁徒一年两次,但是夏天的最隆重,冬天的动静没这么大。 顾淼问:“蓓蓓,你六月底有假吗?” 沙蓓蓓表示:“滚!大学生都还没放假,我哪来的假!” 顾淼只好哭哭啼啼的跟别人走了。 至于小兰,旅途中的人不过是聚散随缘罢了,刚刚结束旅途的时候,几个在路上认识的人还拉了一个群,感觉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事实上,过了没两个星期,那个群就安静的如同死了一样,再也没有了消息。 不过在路上这段时间,让顾淼结识了许多可以与自己一同出发的朋友, 比如驿路羁旅——的未婚妻, 驿路羁旅的未婚妻有一颗出去玩的心,但是土豪驿路羁旅同学——懒! 对他来说,不远千里万里的去旅行还不如去农家乐找个地方打两天麻将。 于是,强行把未婚妻塞给了顾淼。 等其未婚妻把机票住宿和签证的钱全部都付掉了之后,驿路羁旅无心的一句话,让顾淼一脸懵逼:“我媳妇儿动作有点慢,让你家那口子担待点。” “等等……担待?蓓蓓她不去啊?”顾淼震惊了。 现在,轮到驿路羁旅震惊。 “只有你一个人?”驿路羁旅对自己头上帽子的颜色开始感到担忧,虽然沙蓓蓓有霹雳手段,但是,人天高皇帝远,根本就劈不着啊。 所以,最后,懒惰的驿路羁旅也成为了团队中的一员。 由于在草原上最方便的是包车,因此,最后,又多方凑人,凑着凑着,就凑出了——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 其中有顾淼上一个公司的同事,和此人的现任同事,以及大学同学。 再加上驿路羁旅未婚妻的闺蜜,闺蜜的同事。 总之,就是基本上大家都不算熟的神奇世界。 顾淼是其中旅行经验最丰富的人,于是对大家提出了以下的要求: 首先,要有自理能力。这里的自理能力指的是跟大家走散了之后,知道怎么看地图,知道自己坐的是哪趟飞机,就算是走得散得不能再散了,最最起码能保证自己回国。 其次,不要惹事,不要上了国际刑警的引渡文件。 第三,自己有什么习惯,自己准备好。过了饭点吃饭就会马上饿死的人请自备零食,怕晒怕晕车的备齐该备的东西,尿频尿急尿不尽的就别来了,路程长,不断的停车虽然司机不会有意见,但是会影响同车其他人的体验。 第四,有问题请在未出国之前就提出,不要等所有准备工作完成了,再指点江山。在路上遇到问题,都听顾淼的,不要每个人都提诉求,不然肯定要闹崩。 所有人都表示没问题! 除了顾淼,别人都要上班,于是前期所有的准备工作,都由顾淼完成。 上次在意大利的米开朗基罗广场往下走的时候,他与六个到佛罗伦萨来开会的某石油公司的员工同路,一路走着聊着,无意中得知,原来某石油公司除了挖石油卖石油之外,还干了一件很有出息的事——开旅馆! 在肯亚尼,有一个名字土得掉渣的旅馆,就是某石油公司旗下的产业。 阳光旅馆……听起来旁边就可以开一家阳光幼儿园,对,就是那个想去那里的人永远会上错车,车门都会被焊死的那个神奇的幼儿园。 虽然名字土,但是所在地区很厉害, 真·富人区! 国会议员就住在附近! 有两道铁丝墙围着! 逼格特别高! 以及在那里可以预订肯尼亚全程的包车,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你说停哪儿就停哪儿,只有司机,除了开车和指点有啥动物有啥好看的之外,绝不会多bb一句,更不会有不买东西就不让走这种事。 最终所有的操作都办完了,只待起飞。 一行人,各自从各自的地方起飞,最后落地到肯尼亚的首都内罗毕再集合。 其中媳妇儿的闺蜜的同事问道:“啊?分开走啊?要是迷路了怎么办?” “……从家到机场,再到另一个国家的机场,就呆在机场里不动,你能迷到什么地方去?” 有一位爱岗敬业的朋友,晚上十点多起飞的飞机,在办公室里加班加到了八点多,然后再从办公室直接奔去了机场。 都不容易啊…… 在出发前,顾淼已经对所有人科普过,动物大迁徒可遇不可求,它们的本质目的是凑够数量过河,这样被鳄鱼和其他掠食者吃掉,也不会导致种族的灭绝,因此,一个月最多两三回。赶上了是中彩票,赶不上是正常的,不要预期太高。 大家愉快的表示认同。 机场的地勤看着肯尼亚签证,一脸的羡慕:“是去看动物吗?现在能看到动物大迁徒吗,我也想去看。” 阿布扎比机场比迪拜机场的东西差太多了,迪拜机场极尽土豪之能事,比帝都的t3、魔都的浦东t2强上不知百千倍,阿布扎比……也就比毛熊家莫斯科那个名字巨长的机场稍稍好那么一丢丢。 就在顾淼还满怀着对阿布扎比机场的各种不满时,内罗毕机场挺身而出,为阿布扎比机场挣回一点面子。 在内罗毕机场面前,阿布扎比机场宛如仙境,起码人家还有彩绘的鸵鸟蛋做为装饰呢。 而内罗毕机场,一度让顾淼以为自己走错了,从机舱出来,就发现自己身在某某大楼的地下停车库里似的,水泥糊的墙,完全没有任何的装点,横平竖直的墙,完全没有掩饰的排气管和明线。 左看停车库,右看停车库,越看越像停车库,它本来就是停车库。 原来的机场出口的那幢楼被火烧了,然后,其实已经被烧了很多年,但是一直都没有修好,也可能是他们根本就不想让它修好了,总之,现在出来的地方,的确就是旧候机楼的停车场。 下了飞机有一条长长的测体温的通道,过了爱首,有一张桌子上放着厚厚的几堆表格,随手瞎填填,就可以直接去排队了。 此时,顾淼看见旁边有好几个中国人愁眉苦脸的站在旁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有一个人看见顾淼向他们张望,便上前问:“你会说英语吗?” “还行吧,怎么了?” 那人说,在过边境的时候,边检官查了他们的国际防疫黄皮书,然后收掉了其中一个人的,不知道为什么。 又因为他们的英语太烂,实在跟边检官聊不下去,于是只能蹲在一边干着急也没办法。 那位收了他们黄皮书的边检官还在工作中,他的身后排着长长的队伍,如果顾淼此时凑过去,还不知道要排多久。 而且顾淼还不能走那条通道,顾淼是落地签,需要排另外一个队才行。 时间紧迫,实在是爱莫能助。 再说,既然出国了,就要想办法自己解决问题,而不是就蹲在路边等着可能出现也可能永远不出现的人。 如果这点解决能力都没有,那么在外面,还会遇到更多的事情。 从边检出来之后,遇到了驿路羁旅等三人,听见了一个因吹丝挺的故事。 边检有三条通道,分别明晃晃的挂着三个牌子:local、foreigners、visa 本地人、外国人、落地签。 然而,两位妹子认为visa的意思是visa信用卡,两人一琢磨,没带信用卡,算了,还是排foreigners吧。 排了半截,被填完表的驿路羁旅拉出队伍,拖进visa通道。 “这不是一时没想起来visa还有签证的意思嘛。”妹子显然感到很不好意思。 机场外,一排光头瓦亮的黑叔叔站在那里举着接人牌等着。 “肯尼亚脑残小分队???” 每一个出机场的中国人都好奇的往那张纸上瞄一眼,然后忍着笑离开。 同队的几个人默默看着顾淼,都是他定的! “这个……嗯,我想了半天,不管写谁的名字,万一有同名同姓的可怎么办,又没有什么特别酷的名字,就随便起了一个最好找的。” 还真是最好找的,那70号字体,落在a4纸上,看起来非常的扎眼。 “咳,本来我想可能来肯尼亚的中国人不多吧,反正都不认识字。” 众人默默的看着从机场走出的一堆又一堆的中国人…… 最后,“贵妃”表示:“你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件事是不是有点误会?地球上哪儿没中国人?” 说的也是啊…… 一进阳光旅馆,啊,那熟悉的亲切感, 是如家、是锦江之星、是七天……不,比七天还是要稍微高贵一点的。 以及吃的东西都是正宗的中国菜。 服务员小姐热情的推荐了一道名菜——玛卡炖鸡。 玛卡,前段时间在国内吹得很火的一种药材,号称印加伟哥,但是在印加那一带,它被称为秘鲁胡萝卜。 据说男人吃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吃了男人受不了,男女都吃了床受不了。 一行七人,抱着“哎嘿嘿嘿嘿”的态度,预订了一锅。 出去浪的时候,听到前台兄弟嘱咐了一句:“早点回来,不要浪太久了,前几天刚枪杀了一个。” “啊?在哪?”一干人等同时回头。 前台指了指门口:“就在我们大门前面一百米的地方,死了一个国会的,开着车给人劫了,不给钱,就被枪杀了。” 这么刺激的吗? 刚刚进来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了两道铁丝网围栏,觉得特别稳。 万万没想到,还能这样?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坐车去市里逛了逛,看着路上的人,穿着各异, 大中午的,同一拨人,有穿着背心短裤的,也有裹着羽绒服的, 六月底的天气,内罗毕早晚的温度才十八度, 顾淼想起之前夏天最热的时候在网上流传的段子,说非洲人哭着说要回家,实在是热得受不了了。 如今一看,的确不是段子啊,人家内罗毕早晚的确很凉快。 在阳光下的草地上,横七竖八的趴着人, 看起来都挺年轻, 现在应该是工作日,但是他们却不工作,就这么趴在地上晒太阳。 在来之前,就听说过,在内罗毕,要小心偷盗和抢劫,以及,偷盗被发现后就会变成抢劫。 看着街上走来走去的人,总让人有一种错觉: 看起来是老老实实去上班的,说不定在上班路上或是下班路上,再兼职抢劫工作呢?反正多一份这个工作也不用多交税。 当然也有大胆无敌的背包客背着相机去内罗毕贫民区到处拍照,回来发游记告诉大家:“是你们想多啦,没事的,安全的很,你看,我不是回来了吗,相机也没有丢。” 对此,有一位时常上班迟到的人表示:“我经常迟到也没被老板抓过啊,但是我同事几年就迟到了那么一回,偏偏赶上集团老总带队下基层视察行风,结果季度奖全都给扣了,还大会小会的批个不停。 不抓勤的,不抓懒的,就抓那不长眼的。” “是啊,咱们还是稳着点,别没事惊动大使馆,不合适。”顾淼觉得来这的目的是看动物,不是来寻刺激的,没必要玩那么大。 回到旅馆,贵妃按这里的习惯,支付400肯尼亚先令给司机做为小费。 等司机走远了之后,顾淼提议先结算一下,大家抽出一部分先令出来做为公款,省得到时候互相借来借去,谁也不知道谁剩了多少钱,多换钱少换钱,到时候回国之前都麻烦。 然后,贵妃惊叫了一声:“啊!我把四百美元当成四百肯先令给他了!” 满座皆惊! 四百美元,相当于这个司机两个月的工资! 能不能要回来,一切都看他的心情了, 如果他存心连工作都不要,就这么跑的远远,两个月的时间,也够他吃喝玩爽了。 好在这位司机也是某石油公司旗下的,某石油公司平时给他们开的工资是别处的一倍高, 因此,司机很快就回来,把美元还了回来。 晚饭吃的都是中餐,除了那锅玛卡炖鸡, 大家怀着好奇、八卦、哎嘿嘿嘿的心情,先各自夹了一筷子,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事实上,也不可能发生,它只是玛卡,不是蓝色小药丸,更不是豹姬迷情粉, “嗨,就是一噱头。” 在席间,贵妃表演了一下嘴巴吞拳头,令虎子叹为观止。 次日清晨,众人收拾行李上车,虎子很神秘的告诉大家:“你们猜我昨天晚上回房干什么去了?” 瞬间,各种绮丽的幻想从大家的脑袋里飘了出来。 虎子鄙视的看着众人:“你们想什么呢,我回去练习吞拳头了。” …… 吃了玛卡,回去吞拳头?这是什么操作? 没听说玛卡有减智的功效啊? 车开了两步,虎子忽然惊呼带出来的ps4不见了,又奔回房间找, 很快又一脸沮丧的出来,说:“没有。” 玛卡+如同弱智的在房间里吞拳头? 不对! 真相只有一个! 一定是这样的! 虎子吃了玛卡以后,浑身燥热,出去大保健,一边大保健一边玩ps4,然后ps4掉在了大保健现场!为了掩饰这一点,他抢先告诉大家,他在房间里玩吞拳头。 对!就是这样! 在一路嘲笑声中,商务车前往安博塞利, 从内罗毕到安博塞利的公路,是中国人修的,从2007年修到2012年。 路况很好, 这个名字,对很多人来说十分陌生, 它拥有的东西,也是曾经的欧洲人根本不相信存在,并斥之为谎言的 ——乞力马扎罗, 赤道之上的雪山。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东非大裂谷 安博赛利除了乞力马扎罗之外,还是肯尼亚可以看到最多象群的地方。 顾淼对象群的兴趣已经不是特别浓厚了,不就是看大象么,在尼泊尔还骑过呢。 似乎并没有经过什么特别显眼的标志,眼前的一切,就已经与城市完全不一样了。 眼前的景色已经完全变成了《动物世界》里标准的非洲大草原的形象,耳边似乎还回响着赵忠祥那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非洲草原的雨季到了,又到了交配的季节,动物们……” 贵妃打开了手机,她竟然在手机里下载了《动物世界》的片头,简直不能再有感觉了! 大家都激动起来。 草原上的树长得都很有个性,很多树冠平平的,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树。 从酒店拐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很奇怪,传说中的乞力马扎罗呢?虽然说不到六千米高,但是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六千米再怎么着也能看见了吧。 司机用动作比划着,提示大家把窗户都关上。 小赛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还兴高采烈的伸出头去:“看,那边有好多狒狒。” 贵妃一把扑过去把她拉进来,摇上窗子。 狒狒在车窗下转来转去,看起来很失落。 “你知不知道,艾滋病是由灵长类动物,从非洲的树上带下来的?!”贵妃气急,“你还敢招惹它们?” 顾淼在后面不咸不淡的补充一句:“就是,万一染上了艾滋,人家是大保健得的,或是输血得的,你说你是从狒狒身上得的,你猜人家会怎么看你?” “……口味太重了。”虎子摇摇头。 事实上,在非洲的一路,都在防灵长类,在内罗毕防的是人类,到外面,就是别的灵长类称霸了。 大白天的安博塞利很晒,只有星星点点的一些食草类动物在闲逛,就连《动物世界》里最常见的瞪羚都没有看见,远远的还有象群,但是司机并不想离象群太近。 顾淼无意中一回头,发现湛蓝的天空中有一大片银白之色,除了那一点点雪顶,其他部分与淡淡的云雾纠缠在一起,看起来,就好像雪顶是凭空浮在天空中似的。 司机说,雪线已经一年比一年高了,往年不会只有这么一点点雪顶的。 乞力马扎罗的山势其实挺平缓,因此许多业余级的登山者都会上去,就难度而言,它甚至未必强过四姑娘山的二峰。 “小象为什么不出来啊?”安安指着一头大象,在那大象的肚子下面,还有四条细细的腿,是象妈妈带着象宝宝。 顾淼笑着说:“这大正午太阳底下的,你都躲在车里避太阳,人家年纪这么小,细皮嫩肉的,为什么不能躲一躲。” 懒洋洋的河马,闲庭信步的不知名的漂亮鸟,很快就成为了习惯。 在路上,远远的看着一头孤独的大象不紧不慢的与车子相向而行, 离着起码还有两百米远, 前面的三辆车,各自像见了鬼似的,各自往草丛里拐, 顾淼他们的司机也是一脚油门,拐进了草丛里, 关掉了引擎, 还示意大家不要大声的说话,一车的灵长类人科动物,鬼鬼祟祟的跟作贼似的。 接着他们后面的另一辆车,似乎是一时没注意到前面有大象, 一溜烟的挂倒档,倒出了起码五百米远,接着,也是一头栽进了草丛里。 直等到那头大象悠闲的晃远,怂怂的人类才敢出来。 虽然并没有看见大象有什么暴力行为,但就这么多辆车不约而同的行止,让人不由得觉得:嘶,有点刺激啊。 “hey,eon!etohere~” 等大象已经走很远了,司机才伸出头对大象远去的背影吆喝。 这是人类最后的倔强吧。 非洲的动物如同春秋时代一样,那是有五霸的! 虽然五霸名单有所不同,有的说: 非洲象、犀牛、河马、非洲豹、非洲水牛 也有的说:非洲象、犀牛、野牛、河马和鳄鱼。 不管起因是什么,总之,听这名字就知道很不好惹。 但是,无论如何都会有的大象,显然不是善碴,不是泰国和尼泊尔那种柔顺好欺,被人控制着的动物。 顾淼一车人都很从心, 来之前,惜命的贵妃反反复复的让他们学习了在八达岭野生动物园下车的那段新闻和视频。 于是,大家都特别的老实, 都是有钱出来玩的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也犯不着非得违反三令五申的规定以示自己牛逼了不起。 就算咬人的动物被击毙了,又怎样,人也被咬了啊,难道还能去找森林大帝告状不成。 就算是有天大的脾气,也犯不着以身犯险,跑到猛兽区去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可怜那只误以为有加餐的老虎,招谁惹谁了,身为保护动物,该被毙的还是会被毙,要为违反规则的灵长类偿命。 晚餐时间,大家分享着今天的体验。 在确定行程的时候,怕死的人们决定不在非洲搞穷游,住的是最好的serena,这是非洲本土的五星级酒店,在这里,它甚至可以强过希尔顿。 在六月底的时候,它的价格并没有太令人感到惊心动魄,而房间和食物的确美好很多。 就在酒店的草坪里,都能看见野生的猴子、角马、某种鹿还有头上长着尖角的羚羊。 那只羚羊伏在地上静静的吃草,看起来十分乖巧。 顾淼想凑近,拍一张,给沙蓓蓓看,羚羊忽然警觉的站了起来,并且,低下了头,用头上的尖角对准顾淼。 “哦尼玛~~”顾淼呼啸着逃跑了。 什么叫野生动物! 小屋静谧又安详,星空点缀在高耸的树枝丫杈之间。 晚上,十分凉快,连空调都不需要,顾淼本想开着窗子睡觉,想想蚊子太多,于是又关上了。 早上,他拉开窗帘,与一只小猴子四目相对,小猴子的手正在努力的企图推开落地窗。 小猴子看见他之后,愣都没愣,直接远远的蹿到林子里去了。 小心灵长类动物。 这句话,一直伴随着非洲之旅的结束。 安博赛利只是一个开头,动物的品种并不是那么多,不过已经足够让没见过世面的城里人大呼小叫了。 下一站,纳瓦莎。 当初贵妃决定路线的时候,询问顾淼是否去纳瓦莎。 关键词:赤道0度线,东非大裂谷。 那……必须去啊! 头一天惊艳于随手一拍就是windows桌面的世界,卡卡卡一通胡拍,硬是把128m的卡给玩完了。 后期就是不停的删。 虎子带了笔记本,实时p图,得到了众人的鄙视: “兄弟啊,你知道这里是非洲吗,你知道这里是色彩浓艳,人民热情的非洲吗,你把非洲p成了一个性冷淡色调是几个意思啊?” 到达酒店,顾淼第一时间就是冲进厕所,拧开洗脸池上的水龙头,开始放水试验。 当时的他还并不知道,所谓南半球北半球,顺时针逆时针,只不过是一个伪科学而已,事实上,漩涡它就是随机想怎么转就怎么转的。 因此,在看见赤道0度线上的水也有漩涡的时候,他机智的判断:“一定是这里的下水做过了。” 身在东非大裂谷中,却一点身处峡谷的感觉也没有,直到泛舟纳瓦莎湖上才能感觉到。 安安张望着:“你说那儿的山为什么一溜排的那么平平整整,跟墙似的?” 顾淼:“因为那是平地啊,我们现在是在非洲大裂谷里,我们在谷底!” 湖上的水鸟颇多,包括《里约大冒险i》里的那只反派,连颜色都一样,还有许多鱼鹰在瞎飞。 由于肯尼亚也是小费国,于是大家就在商议,一会儿应该给这个船夫多少小费合适。 有人说一百肯先令,有人说一百太少了吧,二百? 正在纠结的时候, 操舟的船夫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条小鱼干,往天上一丢,随着鱼干落水,数只鱼鹰同时一头栽进水里,水面翻腾,好不热闹。 大家一通激动的拍照,一边拍一边说:“他是不是刚刚听懂我们在说什么了啊,估计这回得给四百了。” 虎子对大家说:“一会儿,如果我掉下去了,请务必优先保住我的相机。加在一起七万多!” 大家愉快的表示:“好的,没问题,还可以把你按在水底下,然后继承你这七万多的相机。” 船夫的眼神好的令人感到惊讶,他对着非常遥远的树林一指:“长颈鹿。” 七双眼睛,看了半天,一脸的懵逼。 顾淼用相机长焦企图看见什么,只能隐隐看到某种东西在树叶之间动。 最后是虎子用了他那价值七万的摄像器材对着拍了一张, 没错,是有一个长颈鹿的半个脑袋正在啃树叶。 已经是好几重树丛之外的事了,那船夫可是裸眼啊! “回去就戒电脑戒手机,誓要达成2.0!”贵妃拍着大腿。 说完,拿起手机,开始拍小视频。 在湖面上晃了一会儿之后,忽然,船夫让大家安静,远远的听见了水声,还有打响鼻的声音。 贵妃激动起来:“是河马,啊,河马好可爱的。” 浮在水面上只露出两只小眼睛的河马还是挺可爱的。 然而,他们看见的是两只公河马为了抢一只母河马的爱情保卫战, 大张着的嘴,水波翻腾,把小船推得一晃一晃,船夫已经不敢靠太近了,可是那惊天动地的吼叫,还是把船上几个灵长类吓得够呛。 为了防止船被浪掀翻,船夫把船靠在了河岸边,接着他又一指: “snake!” “咦?他是还给我们准备了零食吗?”安安显然是把snake给听成了snack。 顾淼默默的指了指一大盘“黑质而白章”:“我只希望我们不是它的零食。” 蟒蛇! “我靠,这是不是森蚺啊?”虎子问道。 顾淼摇头:“不可能,森蚺在南美。” 贵妃直接捂住了眼睛:“我最怕这些东西了,看见都不行,我们快点走好不好。” “那边的夺妻之恨还没完呢。” 其实不用提醒,那边哗啦啦的水声提示着战斗正酣。 “好可怕……”贵妃继续捂着眼睛。 顾淼安慰她:“往好处想,人类的两男争一女能打十年呢,我看它们过十分钟就能完事。” 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安慰的作用。 “太吓人了。” 回到酒店,就更刺激了,前台服务员对他们说:“如果你们要从房间去吃晚饭,请务必通知我们,由我们护送你们过去。” 这是发生什么了? 从房间到酒店,也只不过是经过一片青青草原,最多一百米不到。 至于么? 何况现在天色大亮着,没这个必要吧。 心特别大的几个人类,就这么没有叫服务员,自行走到餐厅去吃饭了。 吃着吃着,虎子突然说:“我记得2013年有一个魔都女游客在纳瓦莎被河马攻击,伤重不治。” 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查新闻。 没错,就是纳瓦莎,就是河马,而且……就是这家酒店! kenaivashacountryclub 在新闻上被翻译为乡村俱乐部,于是,谁都没往酒店上想。 所有人中,只有顾淼是在魔都工作的。 大家一起看着顾淼:“魔都,游客,纳瓦莎,河马。” 顾淼把护照拍在桌子上:“我是金陵男游客!金陵!” “哦……河马认识字么?” 那个新闻,充分说明……人类应该要从心, 不是一上一下的从心,是真的要从心, 女游客与同伴就是走在从房间到餐厅的大草坪上,路遇一只带着小河马的母河马, 同伴惊恐的飞奔而去,拉开了与河马之间的距离,而女游客则是遵守着书里的教导:要安静,要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当你没有看见它…… 然后,就被河马咬住脖子,拖进了灌木丛。 想到这里,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贵妃慢悠悠的说:“晚上这里的河马会出来吃草,他们提供警卫和叫醒服务,我们要不要预订一个?” 怀抱着对冒险的好奇,众人还是说好好好。 是夜,电话铃声如约响起:“河马ising。”【此处,可配合植物大战僵尸音乐】 两个警卫手里拿着强光手电,对着草坪上扫描, 有一只河马正在吃草,只是吃草,什么事也没干,人类站在草坪上的落地灯柱那里看了一会儿,河马忽然狂奔了起来,按吨计重的河马把地面都踩出了一抖一抖的效果。 此前表示“河马好可爱”的贵妃,嘴上换了一个称呼:“河马好可怕,我们回去吧。” 顾淼刚躺下没两分钟,忽然,听见河马那熟悉的响鼻声就在耳边似的。 他忙跳起来,拉开窗帘。 两只河马,就在他们刚刚站着的灯柱那里,离房间,只隔了五米不到。 房间是矮墙设计,主要材质是玻璃。 如果河马觉得有危险,或是被激怒,想要一头撞进来,应该也不是太困难的事,大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连拿相机都忘记了。 生怕出了一点声音,让河马大爷感到愤怒,继而冲进屋子来以理服人。 等河马大爷走了,大家在群里聊着:“刚才有人拍照片了吗?虎子呢,虎子手持七万的相机,应该拍了吧。” “是不是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虎子才悠悠的发了一句话:“没敢拍,我怕相机的闪光灯刚好坏掉,一按快门,它给闪个光,把河马给激怒了,我觉得这玻璃墙,不是很靠得住。” 看来大家是同一个看法,从心,从心。 第二百五十章 马塞马拉草原 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又到了交配的季节”,出处正是马塞马拉大草原。 那是肯尼亚与坦桑尼亚交界的地方,有百分之七十的地方在坦桑尼亚,哦不,不应该这么说,因为在坦桑尼亚部分,它的名字叫塞伦盖蒂。 不过坦桑尼亚的价格比肯尼亚要贵许多,因此,一开始,就完全没有考虑往坦桑尼亚去。 如今马塞马拉是一个国家自然公园,是公园,当然要交门票,以美金计价,顾淼觉得,也许肯尼亚的经济支柱得有一半是它了。 车到大门前,顾淼默默的看着公园的指示牌 ——黑底、白字,附近还堆着好多动物的头骨。 如同梅超风在此修练九阴真经,又好像“擅入者死”之类的那种一看就不是好人待的地盘。 酒店的位置非常好,很直白的就戳在大草原上,房间完全都是独立的小别墅,站在房间里,就能看见青青草原。 服务员再次告诫:“出入房间里,请把门窗全部都锁好,否则,狒狒和猴子会进房间,把所有它们移动的东西都搬走,包括行李,还有桌子移子杯子……” 怀着对灵长类动物的深深敬畏,他们深深的记住了这句话。 到达马塞马拉的时候是下午,女孩子们纷纷冲进浴室,表示这一路的土实在是受不了。 接着,随着安安的一声惊叫,所有人都从自己的屋里探出脑袋,贵妃甚至裹了块浴巾就奔出来了,只见安安晒在外面的毛巾一头被咬在了瞪羚的嘴里,被安安一吓,那只瞪羚丢开毛巾,一眨眼就消失了。 “本以为只要防灵长类……”安安看着被咬破的毛巾,十分的伤感。 接着,二十米外的林子里,慢悠悠的走出了一头大象。 怂了巴唧的人类,集体关上阳台门,拉上窗帘。 贵妃在群里问他们要不要订晚上的safari,使用苹果笔记本的顾淼,脑中对这个单词唯一的概念就是苹果浏览器,后来听了一下意思,原来指的是夜间的瞎逛。 开着车子四处蹿,等着看动物。 但这个费用,是不包括在已经交给某石油旗下的钱,是另外的。 一百美元。 “来都来了,去呗。”贵妃很想去。 顾淼则坚持虽然有钱,但是不能乱花,要研究一下,晚上能看见什么东西,需要回去研究一下。 如果白天和晚上看的东西一样,或者说概率一样,那又何必花这钱呢。 除了贵妃之外,大家都有些犹豫,还有两个没出息的“点击跟随党”,说“如果大家都去,那我就去。” 队伍里拿主意的就是顾淼与贵妃,贵妃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顾淼, 顾淼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百度, 嗯,虽然现在可以用谷歌,不过还是本能的打开了百度。 搜索食肉动物习性, 很好,能在非洲看见的掠食者,都是半夜出来浪的。 他在群里发了两个字:“我去。” 接着就拿着一百美元冲去了前台报名。 等了半天,也没有人出来,一看群里,都在问他遇到什么事了,如此感慨。 “我去的意思是我要去,不是我勒个去……”顾淼哭笑不得的解释。 两大领头人都报名了,于是原本犹豫的人类很快集结在前台。 前台小哥笑眯眯的问他们,来到这里,想参与什么项目。 顾淼想了半天,不知道动物大迁徒怎么说, 就决定退而求其次: “animal river crossing.” “animal eat animal.” 这种上过剑桥少儿英语的幼儿园大班小朋友都说不出的水平,机智的前台小哥听懂了,然后对他们说,如果坐在热气球上看animal river crossing会很壮观。 大家也就笑笑,因为在他们进入肯尼亚的前一天,已经有一批角马过河了,一般一个月也就过个两三次,没这么快聚集齐足够的送人头的。 马塞马拉的热气球比起土耳其卡帕多西亚的热气球和埃及的帝王谷热气球,都贵很多,四百五十美元一小时,而且是早上很早去,落地的时候,差不多刚刚日出,地面上的动物未必能看到。 犹豫再三,其他人放弃了,顾淼咬咬牙:“不行,要是去了也就后悔那么一下子,钱么,以后还能赚。要是不上去,回国以后总惦记着:万一在上面能看见什么呢。那岂不是能抑郁二十年?去!” 于是,只有顾淼一个人预订了第二天的热气球行程,“来都来了”的贵妃表示四点一刻就要出门,这事她做不到。 在白天炽热的阳光下,就算是马塞马拉这样的地方,动物们也都是懒洋洋的,狮子半死不活的蹲在树枝上。 被偶尔路过的司机看见,立马兴奋的打电话通知所有附近的车子都过来看。 在平平的大草原上,长出的一棵不算很茂密也不算很秃的树,树杈上趴着一只母狮子,树下围了一圈越野车商务车,随便数数,大概有三十多辆。 三十多辆车,就围着这么一棵树。 看树上那只唯有尾巴晃来晃去,以表示自己还活着的母狮子睡觉…… 还一个个看的不想走, 高倍望远镜从这个人手里传到那个人手里。 顾淼与贵妃同时注意到,三十多辆车里,竟然只有他们的车是全封闭的,其他的车,都是半敞式的那种越野车,如果狮子高兴的话,可以加个菜。 贵妃默默的看着他们:“我们是罐头,他们是回转寿司。” “这就是为什么外国人少吧。”顾淼挑挑眉。 贵妃忽然想起一件事:“哎,咱们晚上是什么车啊?” “没问。” “卧槽,别是回转寿司车啊!半夜那可是兽性大发的时候。” 回到酒店,才看到,专用于晚间safari的车,厚实的好像银行运钞车似的。 头上可以打开天窗,不过也只能推开二十公分那么高,如果掠食者们想要从罐头里夹菜,那是不可能的。 怕死的人类这才松了口气。 事实上,夜间safari的确比白天能看见更多的东西,开出去没一会儿,就发现了大量的瞪羚群,在草原上蹦蹦跳跳,特别活跃。 “哎,你说吃肉的半夜活跃就算了,吃草的也这么high,是怕吃肉的吃不着吗?” 除了司机之外,车上还配着两个人,一个人手里拿着大号的探照灯,另一个人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型号的长枪,反正看起来挺厉害的,就不知道是到时候准备打兽性大发的动物,还是给被叼走的人类一个痛快。 已经出门绕了二十多分钟,除了吃草的之外就没看到有什么新鲜的东西。 负责探照灯的人不断扫着周围的环境,忽然,他对着头顶一指:“look!” look 啥? 黑漆漆,什么都看不见。 车子又开近了些,才发现,是尸块。 一条鲜血淋漓的瞪羚腿卡在树杈上。 原来是到了狮子的仓库,但是,狮子在哪里? “再不出来,我就把你的瞪羚给吃了。”安安张牙舞爪。 忽然,头顶上的树叶仿佛动了一下。 仔细看,不是树叶在动,而是有花纹在树叶的缝隙前动。 不是狮子,是豹子。 被探照灯扫得心浮气躁的豹子忽然对着车顶就冲了下来,接着,头顶上响起了重重的落地声, 摩擦摩擦,是豹子的步伐。 大概是了解到罐头难开的程度,豹子很快跳下车,跑了。 “太不走心了,就把仓库里的食物这么丢给我们了?” 从刚刚豹子突袭中缓过神来的灵长目在危机解除后,又神气活现起来。 本以为这已经是今天晚上最刺激的事了, 很快,三只母狮子的围杀行动,又把100美元的性价比提高了一个台阶。 据说,狮子的捕食成功率其实很低,扑个十几次,也就能成功一次。 三只母狮子运用了孙子兵法中的暗度陈仓: 一只狮子站在不远不近处,让瞪羚们感到压力, 一只狮子从正面攻击,把瞪羚们吓得四处乱蹿, 还有一只狮子悄悄咪咪的从后面兜过来,它才是这场狩猎行动的杀招。 第一次进攻失败了, 第二次进攻又失败了, 正当灵长目罐头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不服输的母狮子对一只脱队的瞪羚发起攻击, 二十米的竞速跑中,瞪羚被母狮子一巴掌拍翻在地,当场被咬住喉咙直到断气。 一切发生的很突然,就在车头前不到两米的地方, 豪情壮志要拍生死大的灵长目连镜头盖都没来得及打开,狮子就高高兴兴的回家吃饭了。 只留下了一群会喊666的战五渣。 回去的路上感叹,不愧是狮子王,虽然是母的,但是,它们也要维护马塞马拉的尊严,收了我们一百美元,就是要拿出值回票价的演出。 也许是因为一路都在说狮子王,第二天在外面逛荡的时候,发现路上出现了大量《狮子王》里的动物,司机企图用英语说疣猪和獴,但是显然车上的七个中国人的英语词汇量并没有覆盖到这里。 直到顾淼看见了它们,说了一句:“哟,那不是彭彭和丁满吗?” 司机也跟着愉快的点头:“yes ,timon and pumbaa.” “hakuna matata~~~” 一部美国动画片,就这样拉近了中非人民的友谊,司机解说起那些动物,都直接用狮子王里的名字。 然而……顾淼看的《狮子王》,是中文版的…… 被团队成员嘲笑:“居然没看过英文版。” 顾淼强行辩解:“我看过原版的《天线宝宝》,看了二十集,你们谁敢跟我比。” “你赢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非洲它穷,是有原因的 回到酒店,十一点半,对于修仙党们来说,那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间。 虎子要了肯尼亚本地啤酒,以非洲草原上的big5命名,听妹子们品评这个淡那个浓,顾淼一句话也插不上,除了苦,就是苦。 光喝着也无聊,又玩起了狼人杀游戏。 其中一位香港同胞从来没有玩过,为了照顾她,大家采用了最简单的操作。 有那么一局,平民一个个的倒下,顾淼身为猎人,看谁都像坏人,验了一轮又一轮,都没有验出到底谁才是坏人。 最后,两个“死人”实在憋不住了,在天黑请闭眼之后,他们举起啤酒干了一杯“大清要完!” 顾淼与另一个猎人贵妃马上锁定了香港同胞。 贵妃说:“大清要完,那肯定就是有一个从来都没有被怀疑过的人才是狼人,那只能是她。” 顾淼又觉得自己的理由实在是太拿不出手了,经不住别人起哄,他也说出自己的逻辑推断: “大清要完,大清签了各种不平等条约以后要完的,香港,是签了南l京条约以后租出去的,所以,就是这位来自香港的狼人要把我们给弄死了。” “……我们都没想这么多。”两位“死人”一脸懵逼,“其实就是贵妃的想法。” 算了,反正,不管是怎么神逻辑,最后推出正确的结论就行了。 “你的思想为什么这么复杂啊哈哈哈哈哈。”虎子大笑,“makunamatata~~” 肯尼亚的夜晚,黑漆漆的圣甲虫身上闪着五彩斑斓的光泽,慢慢的攀在了啤酒瓶上。 “以前吐槽甲方,说甲方要的是五彩斑斓的黑。这可不就是五彩斑斓的黑吗。”做设计师的贵妃指着圣甲虫。 顾淼:“离它远点,一会儿就会喷沙,然后冒出一个光头大祭司出来。” 众人:“……” 顾淼言之凿凿:“埃及在北非,大祭司想来,快的很,一下子就到了。” “哦。” 次日清晨四点,顾淼在闹钟响起前一分钟醒了,以前他就有这种习惯,第二天有事的话,无论多早,都能在闹钟响起前醒。 这也是他各种看不起拖延症的原因,所谓拖延症,不过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已。 有几个拖延症是高考也敢迟到的。 高考都敢迟到的人,那正好挪位子,给想考上的人让让路,哭爹叫娘求大门口的保安放他们进去,否则就是不人性化的,将来对工作会是什么态度,也可想而知了。 都说非洲人懒,做旅游行业的东非人,一点都不懒,不仅准时到了,还提前到了,说好4点10分来接,4:05就听见前厅有人说话,顾淼4:09踩在大厅地面,发现说话的人就是来接他的司机。 来自天南海北的人类愉快的互相打招呼,全世界的妹子们对自拍都有着谜之深情,不同脸的各种组合,各种姐妹情深。 顾淼一个人抱着保温瓶,喝茶保暖, 夏天的非洲, 保暖, 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从来没说过, 现在的微博里,也都拿非洲人要热的回家当段子, 哎,人家是真的凉快啊。 “少喝点,一会儿上面可不能上厕所。”顾淼背后响起一句英语,回头看见笑眯眯的飞行员正慢慢悠悠走向热气球。 进入吊篮的姿势与先前想过搭个梯子翻进去完全不一样: 吊篮是侧放在地上的,一个篮子被分为四格,每格四人,一篮能装16个鸡蛋人。 游客先爬进去平躺在小格子里,双手抓紧绳索,热气球不断的加热,球慢慢胀大,慢慢的飞离地面,等平稳到了一定的高度才能站起来。 伴着玫瑰色的朝霞,热气球慢慢升起来,不知不觉,就已经飞上了天空。 平稳的很,比飞机还要稳。 太阳还没有升起,只是东方淡淡一抹白色,晨光微微照在草原上,大地上阡陌纵横。 “又深又宽的痕迹,是车轮给压出来的吧?”顾淼问道。 飞行员点点头。 热气球在空中随风飘荡,没有方向盘,完全随缘。 每次能看到什么东西,没有人能知道。 数量最多的是角马与斑马,草原生物链的中层,随便一眼都能扫到,角马爱扎堆,斑马喜欢走一条线,因此动物世界里拍到大迁徒的主角们,基本是角马。 记得《国家地理》里有一张很有名的照片,骆驼黑色的影子投在金色的沙漠上,好像那是一个驼队,真正的骆驼变成了一个个的小白点,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 顾淼站在篮子里,忽然想到,说不定影子也有一个自己的里世界。 有光的时候,表世界的人做什么,里世界的人也在做什么, 在没有光的时候,里世界的人就会干一些表世界的人不干的事。 比如……续写所有在表世界被404的小说。 还在胡思乱想,身旁的游客们一片尖叫,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在天上,说不定那些激动的人类就要蹦起来了。 东方的云被金红色染透,金丝镶着云边,半边天空绚丽的如同打翻了染料。 周围还有其他家的热气球次第而起,那样的景象,比起土耳其的卡帕多西亚,是完全另一种不同的风格。 河道放纵的在地面上弯折流淌,别处的草都有些发黄,唯有贴着河边的是苍翠的颜色。 构图什么的,那是不存在的, 大家不约而同把快门的速度调高,居高临下看,原本在地面上时,一小堆一小堆的动物,在草原上连成了一大片,瞪羚与斑马,大象与牛羚,就在脚下愉快的跑来跑去。 秃鹰蹲在树冠上打瞌睡,也不知道吃饱了没有。 顾淼在心中默默替它们吐槽:“肉食者鄙,早上一地的肉,没有一个起床抓食物。”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这只大号孔明灯落在马拉河畔,落地的时候,也并没有冲击感。 黑老哥们飞快的上前,利落的收拾起了气球。 肯尼亚经营热气球的几家公司,都是白人老板,同时飞行员也都是白人。 司机与打杂的都是本地人。 刚开始顾淼以为这单纯是因为被欧美人资源压制,黑人的启动资金不多,玩不过人家,后来,emmmm,他感受到了,这些人啊,还是老老实实的打杂比较好,对大家的身心都有好处。 这是后话。 等顾淼回到酒店之后,大家都已经准备收拾行李出发了,今天的目的地是博格里亚湖。 在很久很久以前,火烈鸟栖息在纳库鲁湖,后来随着湖水水位的升高,不再适合火烈鸟居住,于是,它们就集体搬到这里来了。 原本的博格里亚湖,就是肯尼亚人民的一个农家乐的地方,当地人开个会啊,泡个温泉啊什么的,毫无出息。 直到来了火烈鸟小祖宗,瞬间,农家乐就变成了国际农家乐。 由于早先这里是做为会务中心用的,所以,整个博格里亚地区,只有一间酒店, 是顾淼他们此行住过的最贵也是条件最差的地方, 垄断出奇迹, 车行一路总能看见很多酒店或是旅馆,至少能看见xx酒店距此xx公里的招牌,而这里完全没有。 方圆百里,独此一家,不住这里,就住湖里。 如果说某石油公司下属的阳光旅馆是如家是锦江之星,那么这bogoria spa resort就是七天,比七天还要稍微差一点。 目测是一百块钱一晚上的水平。 传闻是肯尼亚某某领导人的儿子开的,难怪如此的随意。 下车之后,顾淼深深的感受到了家乡的记忆。 又湿,又热,全身都好像被粘稠的空气包着,鼻子也被捂住了一样, 标准的桑拿天、黄梅季标配体感。 开进博格里亚湖公园时,先没有什么感觉,直到看见,靠着岸边的那一片粉红色,不是沙石的颜色,而是在水中觅食的火烈鸟。 水面平静,倒映着蓝天白云还有粉色的火烈鸟,它们比起玻利维亚那个国家公园里的同胞,日子好过太多了,那里是捡垃圾的感觉,而这里完全是高贵冷艳风。 远处黑云翻腾,有几处黑云下面好像凝着很浓的雾气,那是在下雨。 这是顾淼头一次肉眼看见雨是怎么一路下过来的, 雾气好像有灵性,从远方,一路吹过来,天空中出现了一道短短的彩虹,不过一两分钟的功夫,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形,不是一百八十度,起码也得有二百六七十度,虽然没到三百六十度的极品,已经是在地表上能看到的相当水准了。 “卧槽,相机相机相机!!!快快快!!!”目光向前看的贵妃用力拍打着虎子,指着前方。 一车人同时发出“卧槽!!!!”的声音。 不远处,被雨水惊起的火烈鸟,成群结队的在湖面上飞起,如同一片粉色的云。 它们队形如箭,穿透了当空舞起的彩练。 原本以为整个公园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当火烈鸟飞起的时候,人类的惊呼从各个角落传来。 等阵雨过去,前面有一辆车已经返程了,那也是一车的中国人,说前面的路被雨水淹没,走不了。 两车人同时问道:“你们拍到什么了?” 然后哈哈大笑,各自车上的老法师取出相机,打开蓝牙,打开airdrop。 愉快的互传一波。 从博格里亚湖回内罗毕的路上,顾淼发现地上画着一个一个的白圈。 路过白圈的时候伸头看,是地面塌陷的各种坑洞。 “他们没有养路工这种工作吗?”顾淼想起在梅里包车的时候,曾经搭过的三个女养路工。 贵妃指指草地上躺着晒太阳的人:“大概人家宁可躺着晒太阳,也不想起来干活吧。” “我有个亲戚,在安哥拉养花,说非洲的土地很不错,随便种种就能长好,但是当地人就是不愿意干活。稍微赚一点钱,就觉得够了。饿了,随便在土里就能找到吃的,也不用怕冷,隔壁埃塞俄比亚还有一个裸l体部落,什么都不穿,就睡在草棚子里。当然不用奋斗。” “我也不想奋斗!”虎子举手。 贵妃露出邪恶的笑脸:“听说有的小伙子不想奋斗?” 安安也露出了可怕的笑容:“钢丝球了解一下。” “年轻人怎么能不奋斗呢!”虎子一拍大腿,正气凛然。 过了一会儿,顾淼问道:“那个什么都不穿的部落,能去吗?” “当然能去。”安安斜了他一眼,“呵,男人。” 虎子拍拍他的肩膀:“别想得太美好,如果从小就不穿内衣的话,身材会走样的很厉害,你不会想看的。” “能走成什么样?”顾淼脑中闪出了泷泽萝拉。 “领悟一下,背后背着一个筐,筐里站着一个吃奶的孩子,孩子一哭,就能把不可描述部位甩到后面去给孩子喂奶。” “哪有这么夸张啊!”顾淼觉得那画面已经叫惊悚了。 “在酸汤鱼肠旺面丝娃娃省的山区里,我见过。”虎子牙疼似的摇着头。 一车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回到内罗毕,首先,找了个吃各种烤肉的餐厅。 供应的有骆驼肉、鳄鱼肉、牛肉、羊肉以及不记得名字,只记得很难吃的肉。 “要不要试试骆驼奶?!”贵妃看见菜单里有这么一项。 众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顾淼想起某本以旅游为主题的小说里,提到骆驼奶如何的营养丰富,如何的味道鲜美,如何的不容错过。 “我买一瓶!”怀抱着无产阶级大无畏的精神,顾淼要了一瓶。 骆驼奶放在了顾淼的面前, 顾淼默默的看着它, 一群人默默的看着他, 贵妃打开瓶盖,闻了一下,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放回桌上,看着顾淼:“陛下,臣妾就不相随于地下了。” 安安也闻了一下:“国主,也许选七尺白绫会更舒服一点?” 虎子接过,深吸一口气,放在顾淼前:“干了这瓶骆驼奶,来世不做非洲人。” 最后,小四唱起了一首歌:“当我永别了战友的时候,好象那雪崩飞滚万丈,啊~~亲爱的战友,我再不能看到你雄伟的身影,和蔼的面庞,啊~~~亲爱的战友,你再不能听我弹琴,听我歌唱。” “我去,不就一瓶骆驼奶吗,至于吗?”有鼻炎的顾淼闻过之后,完全没有感受到他们为什么这么庄严肃穆。 他喝了一口:“没什么嘛,不就是稍微浓一点的牛奶吗?我可是能喝得下豆汁的金陵人!” “还有不少,慢慢喝。”众人默默的看着他。 还没有来得及喝第二口,就回出味道来了。 啊,那是一片青青草原,哦不,是腐烂草原的味道。 “怎么样?”人民群众看出他僵硬的动作。 顾淼:“如同喝进了一整座动物园,味道就像动物园里食草动物区里那种放了很久的草料的味道。哎,你们要不要试试,来都来了,多多体验,才是旅行的乐趣。” “呵呵呵,看台上的妹子身材真好。” “鳄鱼肉吃起来像鸡肉。” “看前面那几个好像是大使馆的人。” “今天天气真好啊。” 虽然顾淼家训,不得浪费食物,否则天打雷劈。 不过,都已经到非洲了,中国的雷公应该追不过来吧。 不如帮助植物生长,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非洲农业不发达,必须要有……骆驼奶! 结账的时候,就比较复杂了。 套餐是用美元标价的,额外点的啤酒是用肯先令标价的。 七个套餐+五瓶啤酒, 就这么简单一件事,三个肯尼亚收银员愣是没算明白, 他们也看不明白中国人民列出的算式。 两个计算器,三个手机计算器,纸、笔……一起上,也没有拯救他们的大脑。 最后在收银台耗了一个多小时的中国人认输了:“对对对,你们算得都对,再见吧。” 所以在肯尼亚像点样的旅游公司都不是当地人开的,要是当地人开的,能把游客给气死。 次日就要回国了,一路堵车堵得像上下班高峰时的帝都三环和魔都内环, 离起飞时间还差一小时二十分钟。 贵妃建议把护照先交给顾淼去值机柜台排队,其他人慢慢搬行李。 接到重任的顾淼一马当先跳下车就冲进了大厅。 屋漏偏逢连夜雨,进机场的地方有一个x光机,所有的行李先要过机,在x光机之后,有一男一女两个穿制服的人站在那里,见顾淼急匆匆的准备赶向值机柜台,男人招招手,把他叫过去,说要检查。 男人:“你一个人拿这么多护照是违法行为。”并要求顾淼将护照交给他。 顾淼一脸懵逼,一个人拿多本护照去值机什么时候成违法行为了,但是看那人穿着制服,这里又是机场里,应该不是假警察吧。 于是,他就将护照交给那个男人了。 接着男人又指着顾淼手里吃了半袋的薯片说:“这个是违法的。” 顾淼顿时觉得不对劲了,在内罗毕超市买的薯片是违法行为?你tmd在逗我? 此时,其他人已经带着行李跑过来了,发现顾淼并没有在排队,贵妃说:“请快一点,我们快要迟了。” 男人:“你们要迟了吗?哦,这是非常严重的违法行为。” “违尼玛个弊!”贵妃也不管什么淑女形象了。 但是骂归骂,办票时间真的要来不及了,开价50美元罚款,砍价砍到了12美元,才拿回护照。 拿回护照后,赶紧去办票,手上没人质,哦不,是护照质了,贵妃越想越生气,让顾淼帮她办票,她冲出队伍,拿手机拍了那个男人的脸,并指着他: “你老板是谁!我要投诉你!” 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的制服女见状赶紧转头捂着脸走了,那个被拍了照的男人一脸懵逼。 贵妃又气乎乎的跑回队伍里,过了一会儿制服男跑过来,让她把照片删掉,并把刚刚收她们的美元还了回来,贵妃打开一看,一共是十三美元。 “多给你一美元的封口费。” “可以可以,我们把它吃掉吧。” 排着的队伍前面有一个中国人转过头:“你们真厉害,就应该这样,中国人就是太好说话,这些黑人才会看见中国人就像吸血鬼一样的扑过来,像我们这些常年在这里做生意的,全都被勒索过。” “我去……”众人惊呼,这做生意的环境也真是太操蛋了吧。 混乱并没有结束, 第一程飞机从内罗毕到阿布扎比的飞机超售加晚点,第二程飞机从阿布扎比飞往魔都的飞机勉强赶上,飞向帝都的完全错过。 飞向帝都的人类被改签去了马航,在吉隆坡机场浪了七个小时,才回到帝都。 飞向魔都的人类则遇到了人上了飞机,行李没上飞机的悲剧。顾淼更加不幸,由于脑子坏掉了,所以托运时把家里钥匙和钱包全部都塞进了包里托运,此时在阿布扎比浪。 “啊,钥匙没有了,今晚要睡桥洞。”顾淼在朋友圈里发出一条悲伤的消息,一方有难,八方点赞。 然后,收到了沙蓓蓓的消息:“今晚我爸妈都不在家,我包养你。” 顾淼:“有亲亲、抱抱、举高高项目吗?” 沙蓓蓓回了意义不明的一串:“哎嘿嘿嘿嘿嘿……” 番外:系统的小声bb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我,是我给了顾淼钱,是我给了顾淼能力,是我给了这个逗『逼』出去旅行的能力和勇气。 忽然有那么三天,他就断了消息。 我还指望他的实验数据过日子呐! 这几天要做年中述职,老板问我地球项目怎么样了,我能说什么,我也很绝望啊,先前没遇见过这种事啊。 地球又一次的变成了战争『迷』雾状态,无法探查,只好拿先前的来凑数。 我们阿尔法星之所以在各个星球寻找合适的代理人,也就是为了宇宙的正义与和平,黑暗森林法则太『操』蛋了,实在不适合我们这种喜欢东游西逛的阿尔法星人,万一哪天搭个星际飞船,吃着火锅唱着歌,忽然被人把飞船轰了怎么办? 别跟我说这不可能,地球上有个电影里都演了,那个人还会打响指,打完响指会怎么样我不知道,因为电影院停电了。 我很想在项目进度表写上:“由于男主跑了,所以本项目太监。” 但是上司指了指墙角的一包刀片,对我说:“你知道我们阿尔法星的卫星带是怎么来的吗?是由没有把项目做完的产品经理的人头组成的,每一个刀片,都收割走了一条『性』命。” 我很无奈:“可是我妈说,那卫星带是石头和……” 上司:“你妈飞上天看过?” “没有。” “那我现在告诉你,就是人头组成的。” “哦……”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为了项目能够继续完成,我只好收拾行李亲自去了地球,临走的时候,程序员、美工、ui设计请我吃了一顿饭,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高兴,我只是去几天而已,又不是就不回来了。 程序员:“你走了以后,我们会想你的。” 美工:“哎,你怎么就走了,以后我又要练习画新的产品经理像了。” 好感动,美工小妹妹一定是暗恋我,才会画我的像。 忽然,天上飞过一只昆虫,美工小妹妹手中忽然甩出一把美工刀,昆虫应声落在桌上,不偏不倚,正好从中被切成两半。 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怎么出手这么狠,以及重点在于……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随身带着美工刀?” “因为我是美工啊,美工带美工刀有什么问题?” 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 “扔的真准啊。” 美工:“那当然,天天练,有目标,就有动力。” “你的目标是谁啊?” 美工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我,嘿嘿嘿的笑,也许她爱上我了,但是,为什么我觉得,她盯着的是我的咽喉和双眼呢…… “老板,我要去地球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地球马上就要开始四年一度的疯狂了,珍爱生命,远离赌博。” “没问题老板,我从来都不赌的。” 到了地球,才知道人民群众有多么的疯狂,小玩一把,没什么的吧。 我把我带的所有钱和贵重物品,都押在了德国与韩国之战上,既然大家都叫它德国战车,那押战车准没错! 德国战车开到沟里去了,我想早点结束这噩梦般的一切,完成数据采集工作,回到阿尔法星球,但是身上没有钱,怎么办。 我把用飞船押了西班牙对俄罗斯,西班牙听起来很厉害,当然要押西班牙,对,全押西班牙。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搬砖在哪里报名?没有身份证可以吗?外星人也要交五险一金吗? 第二百五十二章 金陵的周边是洛阳 双休日到了,沙蓓蓓打滚翻腾抽搐着表示要出去玩,天天看见顾淼在网上放自己又去了哪里哪里,她不能跟着一起去,全身不舒服。 沙蓓蓓:“我要出去玩,不然我就生气,哄不好的那种!” 顾淼:“可是,你有假吗?” 沙蓓蓓:“我有双休!” 顾淼:“可是双休时间很紧啊。” 沙蓓蓓:“我不管!你给我找个周边好玩的地方去玩。” 当顾淼发回消息的时候,沙蓓蓓的同事正好路过:“哟,跟男朋友周边游啊?” “是啊。” “去哪儿?” “洛阳和开封。” 同事愣了三秒:“等等……你说哪儿?” “神都洛阳和东京汴梁。” “不是……你们俩管这两个地方叫金陵的周边?太赶了吧,来不及啊。” “不赶啊,反正,知名景点就那么几个。周五下班走,周六清晨到,周日晚上火车回,正好能赶上周一上班,完美。”沙蓓蓓笑笑:“只要火车一夜能到的地方,飞机三小时以内的,都叫周边。” “这样跑不累吗?” “我加班都不嫌累,只要给够加班费,当牛做马无所谓。玩还能嫌累?” “牛逼,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 “谢谢。” · 接下来,是去看什么的问题了。 “我不管,我要去洛阳看牡丹!”沙蓓蓓如是说。 顾淼很无奈:“可是,牡丹是四月的。” “我不管,现在就是四月!” 从金陵到洛阳的火车倒是方便,一夜就能到, 古有武则天醉酒,令群芳冬日开,唯牡丹不从命。 今有沙蓓蓓拍桌,令牡丹夏天开,牡丹呵呵呵…… 但见绿色苍翠满眼过,不见四月富贵花。 “咱们要去国际牡丹园吗?还是国花园?”顾淼小心翼翼的问道。 沙蓓蓓:“这天气哪有牡丹,走,去丽景门吃好吃的。” 顾淼:“你不是要去洛阳看牡丹?” 沙蓓蓓打开手机,搜了一张牡丹的照片,看了一眼:“好了,看过了。” 顾淼:“……” “哎呀,你是不是榆木脑袋?!我就是随便找个理由想跟你出来玩,难得这里可以千里金陵一夜还,双休日都能出来玩一圈的地方,真是笨蛋!”沙蓓蓓恨铁不成钢。 丽景门是游客扎堆的地方,虽然不知道洛阳本土人士对那里的态度如何,不过想来也不会强过金陵人士对夫子庙、魔都人民对城隍庙、帝都人民对王府井的态度。 做为一个外地人,也没太多的纠结,上大众点评搜了一下点评内容,看着评价还行,目测不是托的那种。 到洛阳,当然要吃水席。 沙蓓蓓提出的时候,顾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知道水席有多少菜吗?” “不知道。” “二十四道菜。而且每样的份量都不小,是给一桌人吃的。” 沙蓓蓓陷入沉思:“就没有单点的吗?” 搜了一下,与时俱进的商家机智的推出了小套餐, 不管是哪种套餐,里面必然有一个菜名“牡丹燕菜” 沙蓓蓓很有兴致:“这名字听起来好有档次。” 顾淼哼起调子:“它为什么这么脆,为什么这么脆,就是一盘大萝贝!” “萝卜?不是牡丹吗?起码也得是燕窝啊……它名字都叫牡丹燕菜了。”沙蓓蓓还不适应标题党的套路。 顾淼:“康师傅红烧牛肉面里有多少红烧牛肉?” 沙蓓蓓:“……” 顾淼:“牡丹燕菜很适合你,”顾淼笑着说,“据说是武则天称帝以后,有人在地里挖出了三尺长的大萝卜,说这是祥瑞,献给了武则天。 御厨用很多山珍海味吊汤,把萝卜切成细丝,假装自己是燕窝,因为萝卜做的很好吃,武则天给它起名‘假菜菜’,现在会叫牡丹燕菜,是太祖身边的周相请加拿大总理的时候改的。” “可以可以,果然适合我。”沙蓓蓓不要脸的说。 正巧在饭点,名头比较响的真不同竟然没座位了,两个没有出息的马上就放弃了投奔有名大店的想法,在丽景门那条仿古街上随便找了一个看起来人还比较多的店,稍微等了一会儿,就有了座。 还没来得及点菜,一个中年女性带着一位穿着睡衣的中年男性进门,四下寻找座位。 顾淼热心的挥手:“我们这边可以拼桌。” 沙蓓蓓看了他一眼,顾淼这才发现,自己习惯一个人做决定太久了,完全没想过要问一下沙蓓蓓的意见。 “阿姨坐。”沙蓓蓓笑着给他们拉开桌椅。 中年男性却没有坐下。 “叔叔怎么不坐?”沙蓓蓓有些奇怪。 男士清了清嗓子:“我是从对面出来的,刚做过手术。” 沙蓓蓓转头一看,牌匾上写着:xxx肛肠医院 好的,懂了。 原本只有两个人,顾淼与沙蓓蓓打算点个水席中的三样,尝尝就行了。现在又来了两个人,遂愉快的商议:“叔叔阿姨,我们要不点六道菜的套餐?然后费用aa,都能多尝一点?” 他们也愉快的答应了。 这两位是本地人,沙蓓蓓便问起牡丹花会时的盛况。 “哎哟,可千万别那会儿来,哪哪儿都是人,看的都是人头,从人头里面看花,洛阳好看的那么多,要看牡丹,也不一定非得来洛阳扎堆凑热闹。” 意料之中的本地人回答。 本地人推荐的洛阳景,跟旅游攻略上的差不多。 很快第一道【牡丹燕菜】上桌,果然是萝卜丝汤。 沙蓓蓓不解:“怎么一上来就是汤?” 顾淼:“水席这个名字,一是指二十四道菜的汤水多,二是指菜如流水一般的端上来。” 正经的二十四道洛阳水席,各种讲究,不比十三道的法国大餐差。 八凉菜讲究的是服、礼、韬、欲、艺、文、禅、政, 十六热菜又分四镇桌、八大件、四扫尾。 不管是什么套餐里都必然有的“牡丹燕菜”正是“四镇桌”中的一道。 不同的菜,还分不同的夹菜顺序, 葱扒虎头鲤,鱼头必须对着坐在上座的人,并由他们先动筷子。 云罩腐乳肉,则由坐在下首的人先动筷子。 不过六道菜的套餐版本里没有这些, 牡丹燕菜之后,上的是洛阳酥肉,与长安的定家小酥肉吃起来区别不是很大。 接着是洛阳水丸子、连汤肉片、洛阳熬货、山楂涝。 也许是先前期望太高,沙蓓蓓对牡丹燕菜明显很不满意,对洛阳熬货评价颇高, 这个从名字完全无法推测出到底内容是什么的菜,实际就是一锅乱炖,猪肝猪心猪肚,混着腐竹平菇以及各种蔬菜,香香辣辣,对于热爱吃内脏的沙蓓蓓来说,是超级美味。 顾淼则是对浓浓胡椒粉味儿的牡丹燕菜颇有感情。 简略版本套餐里都没有硬菜,类似葱扒虎头鲤、虎皮扣肉、条子扣肉,这让顾淼有些遗憾。 当初玩《武林群侠传》的时候,在洛阳有一个任务是帮厨子找鲤鱼,做鲤鱼焙面,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听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真正踩在洛阳的地面上,本以为随便哪个馆子都应该有,却发现这家真的只卖水席,别的不卖,只好去开封第一楼试试了。 吃完了,两位硬是不让顾淼和沙蓓蓓给钱,说他们俩一看就是大学生,跟他们儿子一样大,出来旅游不容易,就当是叔叔阿姨请客什么什么的…… 听见别人夸自己还是大学生,沙蓓蓓顿时开心的笑开了花,一时不察,叔叔阿姨就跑了。 在旅途中遇到陌生人的善意不是第一次,他们也坦荡荡的接受了,善意不必拒绝,往下传递给别人就好。 沙蓓蓓问道:“现在去哪儿?” 洛阳出名的是龙门石窟、白马寺,还有天子驾六博物馆和古墓博物馆。 首先去了天子驾六博物馆,几乎不小心错过。 顾淼与沙蓓蓓心中的【博物馆】这三个字,怎么着也应该是一个特隆重的地方,有个像样的楼,但是跟着导航走了半天,看着就在眼前,可是眼前怎么看都是一个环形路,如同所有城市的环形路中间一样,正中间的大圆盘上戳着一个六匹马的雕塑。 按说,这个雕塑代表的就是天子驾六,雕塑下面写着一排疑似篆字的。 两个文盲努力认出了两个字,“天”和“王”, 再认真的看了一下,顾淼发现中间大圆盘,不只是交通导流的大圆盘,而是一个下沉式的入口。 那个入口,就是天子驾六博物馆。 博物馆本身不大,会叫天子驾六博物馆,就是因为它的出现,为史学界两种不同的声音一锤定音。 《尚书》《逸礼·王度记》《易》《春秋公羊》《史记》坚定的说:天子驾六。 《周礼》《毛诗》《顾命》强烈赞同:天子驾四。 《说文解字》的大佬许慎为“天子驾六”打call, 但是一直到20世纪末,都没有实际证明,周天子出门时的礼仪规格到底是多少。 秦始皇陵倒是先出来了两辆配着四匹马的铜车,于是,简约派占了上风。 直到老市政府大楼拆迁,盖新的时候,一铲子下去,才发现了车马坑遗址,确定了天子驾六的规格。 车马坑中间有一道长长的深沟,据说是以前做土木工程的时候留下的痕迹。 完美的避让开了车具、马骨头,于是那一次虽然挖了,而且就在正顶上挖,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真是什么事情都要天意成全,时机不到,就算站在顶上,都挖不出来东西。”顾淼又想起了自己的悲催赌运,第一个挖沟的人,一定也是这种必须百分之百全覆盖才能成事的体质。 “说起来,以前这地方,是炎帝神农的地盘。”顾淼对沙蓓蓓说,他知道自己这位八卦的女朋友,对这些上古时代的故事特别有兴趣。 果然,沙蓓蓓非常有兴趣的看着他:“继续继续。” “司马迁说,以前三涂山以北,到伊阙山之间,是神农后裔,也是夏人之祖鲧的封地,也是伊尹家。” 沙蓓蓓打断了他:“等等,滚是谁?” “鲧,一个鱼,一个系带子的系,大禹的爹,为了治水去偷息壤,被天帝惩罚,他生出儿子大禹,自己化为黄龙而去。” “鲧,是大禹的爹?你说的生出儿子大禹,是他亲自生,还是他导致别人生?” 果然……顾淼扶额,沙蓓蓓的嗅觉过于敏锐:“咳,他亲自生,没人知道大禹他妈是谁,反正就说是从鲧的肚子里生出来的……你别脑补男男生子!!!他是有丝分裂!” 没用的!什么都挡不住沙蓓蓓的“哎嘿嘿嘿”:“我可没有乱想,不过,以前都是女人踩脚印,女人吃鸟蛋,现在换成了男人,是不是说明了从母系社会已经往父系社会转变了?” “呃,吃鸟蛋的那个女人,简狄,商朝之祖,鲧生大禹那会儿不知道她生了没有。” “上古那摊乱七八糟的破事,除了生在汉朝的司马迁写了一笔,bb比较多的就是神之一笔的《竹书纪年》。”顾淼又继续说,“总之,夏朝灭亡的时候,夏桀没有被杀,只是被流放了,传说匈奴人、犬戎就是夏代的后人,连大月氏都是。最后烽火戏诸侯的时候,周幽王那烽火,原本就是为了防着犬戎。” 沙蓓蓓点头:“难怪我看过一本小说,说妹喜跟伊尹有一腿,妹喜为了他,才进宫死命的作,终于把夏朝的江山给作死了,没想到伊尹只是利用她,一怒生恨,临死要子孙要让中原王朝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顾淼沉思了一下:“我怎么觉得这是封神演义里的妲已再加上唐朝的霍小玉?” “哈哈哈,这应该是自己守不住江山,把责任都推到女人身上的借口。到现在还有人真情实感的说杨贵妃是唐亡根源,说因为她收了安禄山为义子,说的好像唐玄宗不同意,她一个后宫里蹲着的女人就能收义子了。唐玄宗又不是贾南风的老公,他可是弄死了太平公主的人物。” 既然看完了古人的车,那么去看看古墓也是应该的。 虽然看过很多有名人的墓,不过,洛阳么,那是不一样的。 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 有一个传说中“没有游客敢晚上去的”古墓博物馆,就在洛阳,对怪力乱神有着谜之好感的沙蓓蓓是必须要去的。 到了门口,看了一眼开放时间,沙蓓蓓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难怪没有游客敢晚上去,下午五点就关门了,晚上进来只能靠撬门,到时候就该进局子了。呸,上当了。” 顾淼想的很开:“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呗。” 进去之后,与魏晋壁画墓有着相似的感觉,从两汉到唐代的墓葬陪葬之物,还有斑驳的壁画,都是那样的似曾相似。 进入墓道之后,“嗡嗡嗡~”沙蓓蓓的手机响了,她随口说了一句:“大概是快递。” 接了以后,果然是快递,问她周六日公司有没有人之类的,沙蓓蓓让他周一再来,快递员说了一句:“你那里怎么那么多人说话,好吵,没听清。” 沙蓓蓓只觉得背后一股凉气从尾椎骨升了上来。 整个墓道里,虽然有五六个人,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随口应了几句,电话就挂了。 顾淼看她很激动的样子,问:“怎么了?” “快递员说,我这边很吵,有很多人说话。” 顾淼震惊的看着她:“难道……” 沙蓓蓓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等待着见多识广的顾淼给她一个科学的解释, “……是因为美图t9手机已经上市了,你的手机知道你要抛弃它?还是因为九月苹果要出新机了?” 顾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让沙蓓蓓一脸懵逼。 见多了古墓,古墓博物馆里的东西其实也都大同小异,充满着生者对死后世界的好奇,各种修仙图什么的。 在前东家的时候,顾淼曾经认真的研究过古人对死后世界的想法,越研究越不明白先人到底在想什么, 讲轮回,讲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但是又说如果不怎么怎么,先祖的灵魂会生气,会责罚。 可是,如果先祖的灵魂已经轮回了,那还生什么气,责什么罚。 讲修仙,但是除了几个活着的时候就在努力炼丹的之外,也没见他们为修仙做什么正经事。 沙蓓蓓见他在发愣,问他是不是被附身了,顾淼这才把自己的想法跟沙蓓蓓说。 沙蓓蓓挑挑眉:“我也不是很懂啊,我同事有难产,生了三天三夜,死也不肯剖的,说如果不是顺产的话,孩子的灵魂是不完整的。还有一个说宁可挖个坑把自己活埋了,也不想火葬的,说如果火葬,他的灵魂一定会非常难过非常生气。” “灵魂的想法真多哎……生气了怎样?气得活过来?”顾淼认真的想了一下。 一个人,死了,灵魂在半空里溜哒,忽然发现自己要被火葬,于是坐起来:“tmd,老子不死了!” 然后自己交了殡仪馆的钱,再对着镜子看一眼,夸奖一下遗容化妆师的手艺,就这么走了。 那画面……也挺不错的,挺有趣。 第二百五十三章 龙门石窟 不知道为什么,古墓博物馆附近着实荒的很,从博物馆出来,在大太阳底下走了半天,沙蓓蓓撑着伞都直冒汗,她看着顾淼:“我要喝水。” 顾淼东张西望,只见一条直道向前,两边只有草和树,没有超市也没有小店。 “这边看起来没有,忍忍,再往前走走说不定就有店了。” 沙蓓蓓在旁边走,时不时的戳他的背。 “干嘛?再戳就破了。”顾淼捏住了不安份的手。 沙蓓蓓:“戳破了一定能出好多水,不然不是对不起你的名字。” 顾淼:“……再多的水都被你吸干了啊。” “大白天的这么下流……” 顾淼很无辜:“哎,你又是沙,又是植物,都是吸水的,想到哪里去了?” “哼。” 靠着打情骂俏撑到路口,还是没有店,连出租车都没有,四下里一片安静。 忽然,沙蓓蓓转头看见了一个横幅,还有几位大姐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俩。 横幅上写的“xx天主教会义务茶水提供站”。 简单的小桌上摆着几只杯子,杯子上用玻璃片盖着,内有茶水,一旁还摆着一个保温桶,与上世纪九十年代往后在景区里见过的那种五分钱一杯的茶水摊很像。 不用久旱逢甘霖,现在沙蓓蓓已经忍不住扑过去了,大姐看着她,什么话都不说,笑眯眯的先递过了一杯茶。 沙蓓蓓一口气喝干,刚想放下,大姐接过了杯子,又给她递了第二杯茶。 两个人把人家晾凉的六杯茶全喝干了,这才好像活过来。 此时一位大姐笑着问:“你们的瓶子里要不要也装上。” 顾淼还没想好客气话,沙蓓蓓已经把瓶子递过去了:“谢谢姐姐。” “这附近都没有小店,快渴死了,幸好有你们。”沙蓓蓓接过装满的瓶子,“这样的茶水摊,我很小的时候才见过,现在都没有了。” 大姐们很开心,表示她们就是本着我主济世助人的精神,才会来到这里,虽然她们也顺便宣传了一下,希望顾淼和沙蓓蓓有空可以去听一听,不过,知道他们是外地人之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些与人为善之的话,比顾淼在街上遇到的emmm们强多了。 白马寺那是一定要去的,顾淼说,那是一个能够增加30点悟性的地方。 沙蓓蓓只是对白马寺里埋的狄仁杰比较有兴趣:“我最大的愿望是站在狄仁杰墓前说:‘大人真乃神人也。’” 顾淼举起手中的卡通水瓶:“元芳,你怎么看。” 接着,又自己捏细了声音:“回大人,此女必是个傻子。” “灰暗警告冲击波!”沙蓓蓓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 从市区到白马寺的距离不短,原想打车去,没想到公交先到。 看着公交站的名字,沙蓓蓓兴高采烈的对顾淼说:“古代从洛阳城出来到白马寺,是不是都要请保镖啊?” “为什么?” “你看啊,张古洞、扁担赵、凹杨、黑王、分金沟,就是一个完整的流程。首先,打劫的从洞里出来,一个姓赵的手里拿着扁担,对着一个姓杨的倒霉蛋脑袋上来一下子,姓杨的脑袋凹下去了。姓赵的把打劫来的东西,给了山大王,山大王分赃分的不行,所以叫黑王。然后他们分赃的地方,就叫分金沟了。” 顾淼:“我觉得,你是被警察世家耽误的女匪。” “我可想当女匪了,还能抢个英俊的小哥哥做压寨相公。” 顾淼笑眯眯的点头做致意状:“谢谢,谢谢。” 沙蓓蓓:“……” 不多时,到了门口,红墙黄瓦八字开。 两侧墙上各有四个大字, 沙蓓蓓念道:“国土庄严?这又不是边境,为什么会在墙上写这几个字?” 顾淼困惑的看着右面墙上的四个大字:“从左往右念,是土国严庄。从右往左念,是庄严国土。你怎么做到念成国土庄严的?” “哎呀,你这人真烦,看跳了嘛。那边是利乐有情,这次没念错了吧。利乐包装跟这事有什么关系吗?” 顾淼抓着她的马尾辫,悲伤的晃动两下:“这两句话出自《本生心地观经》,国土指的是佛国净土,也指自心净土和他方净土,有情,指的是六道之中所有的有情众生。简单来说,就是内心安静,多做好事。” 白马寺起源于汉明帝的一个梦,成就是中国第一次西天求法,也诞生了第一部中文佛经和中文戒律,也出现了第一个中国汉地的僧人。 在千年之中,兴兴废废,在1990之前,只有山门、殿阁与齐云塔院。现在新建了一大堆印度佛殿、缅甸佛殿、泰式佛殿、卧玉佛殿以及钟鼓楼,向着尼泊尔兰毗尼的万佛园看齐。 此前,顾淼与沙蓓蓓两人都看佛寺看腻味了,白马寺的各种地位各种重要性,都落在史书上,只是随便看那么一眼的话,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远看它是庙,近看它是庙,越看越像庙,本来就像庙。” “走走走,我们去找狄仁杰。”沙蓓蓓的心中只有狄国老一人,对大雄宝殿的兴趣都不是很浓。 狄仁杰墓很好找,坟前有亭,亭中有碑,一为元碑,一为明碑。 等沙蓓蓓把她想说的话说完之后,又觉得奇怪:“他为什么不跟着埋在乾陵之类的旁边,埋这么远,还埋在寺里,这是为什么?” “据说,这里埋的根本就不是狄仁杰。” “那是谁?” “埋的是曾经被封为梁国公的薛怀义,宋代人弄错了,以为梁国公就是指的狄仁杰,于是就说这里是狄仁杰墓,谁让人家错得早呢,后面就跟着一片说是狄仁杰了。” 沙蓓蓓想了想:“那又凭什么说,狄仁杰没有埋在这里呢,难道他们挖开来,看见了那个可以转车轮的物件?” 顾淼扶额:“……你说的那是秦朝的长信侯嫪毐……薛怀义是长得好看。而且,可以转车轮的物件不是骨头,从唐到宋那么多年,就算挖开来,也看不见。 薛怀义是个卖药的,跟千金公主的侍女鬼混被抓现行,因为长得好看,千金公主就没杀他,而是献给了武则天,后来因为吃别的男人醋,火烧明堂,被太平公主弄死了。 史料里有明确记载说薛怀义‘以辇车载尸送白马寺’,但是并没有说狄仁杰埋哪儿了。现在有说埋在孟津梁周村的,也有说在孟津双碑凹的。” 沙蓓蓓摘了一朵小花放在碑前:“林黛玉说了,天下水总归一源,不拘哪里的水舀一碗看着哭去,也就尽情了。又不打算开坟拿东西,到底是在东还是在西,也没什么要紧的,看我大魏曹总,七十二个坟,随便想在哪里收门票都说得通。还是曹总体贴旅游事业啊。” 顾淼忽然想起了网上的段子:“哈哈哈,注意,那是曹总小时候的骨头。” “你们是来旅游的吗?”忽然耳旁响起了陌生的声音,顾淼脑中跳出了“你知道安利吗?”之类的话。 转头看,却是两个小姑娘,她们想要早点赶回城里去,不想再等公交,于是想找人拼出租。 “行,走吧。”正好顾淼与沙蓓蓓也不想再这么一站一站的坐回去了。 在路上,两人问起沙蓓蓓:“你们看过龙门石窟了吗?” “还没有,想明天去看的。” “为什么不今天去?” “今天?”沙蓓蓓看了一眼时间,“那边下班了吧。” “不下班的,开夜场了。” 沙蓓蓓戳了戳坐在前排的顾淼:“去吗?” 顾淼的声音有些悲苦:“去。别再戳了,漏了。” 到龙门石窟售票处,顾淼把钱包扔给沙蓓蓓,一马当先冲下车:“帮我买票。” 等沙蓓蓓买完票,他才一脸轻松的出现。 “你刚干嘛去了?” “被你戳漏了,于是找了个厕所,释放一下。” 沙蓓蓓脸上露出呵呵的表情:“谁让你把一瓶茶全喝干了。” 龙门石窟夜景的开放时间不一定,从气氛上来说,夜景更好看一点,因为多了点神秘的氛围,从门票上来说,价格一样,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如果没有开夜景,那么下午六点或是六点半就关门了。 现在晚上的游人意外的有些多。 龙门桥西涵洞,以前才是景区的正大门,龙门二字是陈毅元帅手书,到了某个十年,刻字给毁了,1973年由周相过问,才重新镶了下去。 走到石窟的北大门,顾淼抬头望着“龙门石窟”四个大字,对沙蓓蓓说:“是某位学术尚可,人品不成的人士所题,字挺好看。” “你什么时候,字能练到这样?我给你的字贴,你有在练吗?” 顾淼眼神坚定:“有练,有练,天天在练!” 沙蓓蓓意义不明的抽了抽嘴角,顾淼就当她是在赞许的微笑。 龙门石窟紧靠着伊水,夜景比白天看起来更多了几分鲜活,颇有《千与千寻》里的感觉,虽然人不是特别多,不过看起来灯火辉煌的颇为热闹。 河水中倒映着成片的暖黄色的灯光,佛窟中的灯光点点,倒映在水中,如千盏河灯在水中飘荡。 “拍出来好像山林大火。”沙蓓蓓对相机表示不满。 顾淼安慰道:“算啦,我们可是花了门票钱的,自己看看就好,不带别人看。” “这边是潜溪寺,是第一大窟,寺名的来源是据说以前窟内可以听到溪流的声音。” 沙蓓蓓想了一下:“云冈石窟那个洞洞里也有泉水,真巧。当初你编了一个故事,挺有趣,不如,再编一个?” 顾淼:“居然被发现……哎,不是,刚刚我在说什么?这是哪里,我是谁,我在做什么?” “再装傻把你扔到伊水里。”沙蓓蓓张牙舞爪。 顾淼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不行,这会引起黄河泛滥。” “你有这么重吗?”沙蓓蓓脑中都是顾淼被扔下水,黄河如瓶子里的水,满溢。 “你知道伊河是洛河的支流吗?” “不知道。” “你知道洛河里有女神,叫洛神吗?” “知道。” “你知道洛神的老公是谁吗?” “曹植。” “是黄河河神冯夷,你就算是玩三国杀,也应该说那是曹丕的老婆。” “好玩不过嫂子。” “……” 世上最傻的事情,莫过于企图跟完全不想讲道理的女人讲道理,于是顾淼决定无视刚刚那个神回答,继续说自己的。 “洛神是伏羲最小的女儿,后来嫁给河伯冯夷为妻,又与会射箭的后羿私通,冯夷化为白龙潜入洛河,掀起大水,后羿射瞎了冯夷的左眼。 身残志坚的河伯在老婆没了以后,闲得无聊画了一张河图,大禹治水的时候,送给了他。大禹拥有河图洛书之后,治水成功,拉开夏王朝的序幕。 所以,你不能把我扔下去,扔下去,则天下大乱。” 刚说完,就看见沙蓓蓓露出“搓手手”的神情:“不对,更要把你扔下去了。传说中河伯是个特别特别帅的美男子。” “那你想下去?”顾淼不明白。 “嘿嘿嘿,河伯被女性伤透心以后,说不定会转而对男性产生好感。” “喂……” “一俊美男子落入洛水,被前来闹事的河伯一眼看中,带回黄河,遂天下太平,水波不兴,黄河沿岸风调雨顺。岸上徒留痴情女子日夜守望,最后变成了守望先锋。” 说着说着,沙蓓蓓做出弱柳拂风的模样,还擦着眼角的泪,演得特别投入。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顾淼指着卢舍那大佛像:“快上去看看,听说那是根据武则天的面貌雕刻的。” 龙门石窟的规模比云冈石窟要大许多,被盗走的佛头与被破坏的洞窟更多。 顾淼指着一处壁上的石刻观音:“这一尊被称为“下班后的观音菩萨。” 观音只剩下了身体,倒持杨柳,完全就是一副加班过后,下班的放松模样,只可惜,不知道头又去了哪里,无从得知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说不定是一副打瞌睡的样子,嘿嘿。” “宾阳洞比较有劲。”顾淼拉着沙蓓蓓向前走。 “卢舍那是照武则天的脸刻的,这宾阳洞里有武则天的对头褚遂良刻的字。 原来宾阳洞是北魏孝文帝的儿子宣武帝为父母和祖母做功德造的,开一个宾阳中洞就用了二十四年的时间,没来得及修完,胡太后就临朝称制,没多久,北魏就分裂了,所以,只有中洞基本完工,北洞和南洞是那会儿就没有弄好的。” 沙蓓蓓对胡太后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对临朝称制几个字颇有兴趣:“北魏除了文明冯太后,还有一个?” 刚刚还有可能被扔进伊水的顾淼又得瑟起来了:“那必须的,胡太后,那可是上了《资治通鉴》的人物。公元496年被幽禁在北宫,公元525年又临朝,明英宗从土木堡之变到夺门之变,过了八年,这个女人忍了29年,相当厉害。” “我才不会去看这么无聊的书。”听见《资治通鉴》,沙蓓蓓鄙视的说了一句。 顾淼嘿嘿一笑:“你会有兴趣的。” 沙蓓蓓摇头:“不会,绝对不会!最讨厌文言文了。” “里面描写胡太后的有这么一句,清河文献王怿,美风仪,胡太后逼而幸之。幸之,就是发生了酱酱酿酿的事情。逼,就是强迫,强逼。” 沙蓓蓓假装没听见,低头玩手机,顾淼扫了一眼,发现她在搜索“逼而幸之”,嘴角忍不住的上扬,上扬,再上扬。发现顾淼的目光以后,赶紧收起手机:“看什么!” “看路。前面就是褚遂良的碑了。” “碑上写的啥?” “原来这个碑是北魏的,魏王李泰把它磨了,又给长孙皇后建功德,刻了一千八百多字的发愿文,中书舍人岑本撰文,主要就是一通猛夸长孙皇后,又猛夸魏王李泰。” “大概就是夸太狠了,所以才没轮到他继位吧。”做为一个对野史八卦颇有兴趣的人,沙蓓蓓觉得李泰在太子李承乾被废后的那一通猛如虎的操作也太过了, 他爸爸喜欢的女人都是像长孙啊,徐惠啊那些恬淡的,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用力过猛的举止能赢得他爸的欢心。 最后果然就落到了什么事都没干的李治头上了。雍正说不定是接受了他的教训,所以在没继位的时候,各种装乡村田园风情,强悍的爸爸就想把位子传给脸上写着‘我不想上班’的儿子。” “强悍的妈也是,武则天一会儿传位李显一会儿传位李旦,都软软的。不过再隔代,又厉害起来了,一个弄死了自己爹的女儿,一个弄死了自己姑妈的侄子。” 唐代的八卦一说起来就没完了,再加上顾淼有意把沙蓓蓓拉得离与“字贴”“练字”“字好看”这些关键词远一点,飞快的奔向了最高处的卢舍那大佛。 顾淼:“这叫奉先寺。” 沙蓓蓓抬头:“寺在哪里,吕奉先在哪里?” “要求不要太高,就是这个广场,叫奉先寺。武则天捐款两万贯修的。这可是全国石窟中唯一劈开山崖,依崖雕凿的。卢舍那大佛的耳朵就一米九了,比我还要高一点点。” “咦,好多洞洞。”沙蓓蓓指着大佛身后的石壁问道,“还是方的,跟云冈石窟不一样。” “嗯,因为它不是修佛像本身造成的洞,是在北宋的时候,当时人想保护这些神像不被风吹雨打,于是就修建了木结构的建筑物,一共还有九个开间,所以,奉先寺又叫九间房,但是后来这些建筑让佛像照不到阳光,于是又被拆了,方型的洞就是当时九间房留下的痕迹。” “在主佛左边的是迦叶,右边的是阿难。这两个跟唐僧要紫金钵的人旁边的是文殊和普贤,调戏猪八戒二人组旁边的小人人是两个天王和两个力士。顺便说一句,你买的那个缕空白背心,越看越像西游记里的珍珠衫。 等等,你不能打我!” 沙蓓蓓停下了要掐死他的手:“为什么?” “这个卢舍那大佛,是武则天做皇后的时候下令修的。” “所以呢?” “修完的第二年上元二年,正好是武则天称天后的时间,所以,在这大佛面前,你一定要表现出对我客气一点,日后,你才能像她那样,先称天后,再做皇帝,日月凌空!” 沙蓓蓓眨了眨眼睛:“哼,行,不掐死你,今晚逼幸于你。” 顾淼:“……” 路过第1519窟火烧洞,沙蓓蓓伸头进去看,里面佛像一片黑灰色,好像被火烧过似的。 沙蓓蓓:“难怪叫火烧洞,还真像被火烧过的。” 顾淼拉着她往洞里走:“看往头上看。” 南壁的飞仙穿着交领长袍,发型是三环高髻,北边的则是头戴三危冠,左手执长柄物。 顾淼:“头戴圣冠的是西王母,对面的是她同事东王公。” “不是她老公吗?”沙蓓蓓觉得这么配的名字,居然不是夫妻,很不可思议。 顾淼:“也有说是夫妻的,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同事。在商朝的龟甲占卜辞里,就已经有东母、西母之说,说不定东母为了凑阴阳平衡,于是变成了东王公。也有说东母其实是指女娲。 在陈醋煤矿刀削面省的芮城,有一个叫大纯阳万寿宫的地方,上面的壁画很明显画的是玉帝和后土娘娘在西璧,东王公和西王母在东壁。反正西王母不能是嫁给玉帝了。 在《山海经》里,西王母还是人头豹尾虎齿,发型很乱,还会嗷嗷叫。等《穆天子传》里,就变成美女了。到汉武帝时候更具体了点,说西王母在美索不达美亚的条支国住着。” 沙蓓蓓质疑道:“我怎么听说西王母住在昆仑山,是在天山天池接见的穆天子?” “穆天子出来旅游一趟多不容易,你就不能让他走的稍微远一点吗。” “以他那会儿旅游条件,走到两河流域的话,他可能就回不来了。而且,西王母肯定不止一个。如果周穆王见的西王母那么厉害,为什么不给相好的穆王一颗长生不死药?她能给后羿,也能给周穆王嘛。” “可能是周穆王不想要呢?” “哪有王者不想长生不死的。” “他机智的预见到,如果有了长生不死药,就会被国内的方士仿制,制出来以后,所有人都长生不死,婴儿还不断出生,到时候世界不堪重负,最后不得不拿出手套,打一个响指,干掉世界上的一半人口。” 沙蓓蓓:“小心漫威告你。” “那就是还有一个可能,因为南派三叔的坑没填上,西王母也很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出来,《盗墓笔记》里有一段写到西王母是在石头里钻来钻去的一种东西,但到底是什么东西,到他坑了都没清楚。” 沙蓓蓓仰头长叹:“求别提,盗墓笔记、柯南、猎人,我看都是家祭无忘告乃翁系列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开封 “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沙蓓蓓哼来哼去,就哼这么一首,顾淼觉得人生很不幸福。 “我说,亲爱的,不是不让你唱,你能不能换一首。” 沙蓓蓓从善如流:“想我初见你的模样,笑看贞节牌坊……” 总之,翻来覆去的,都是各种版本的包青天或是三侠五义七侠五义的衍生品。 顾淼唯一欣慰的就是,包黑子那么黑,公孙策又那么无趣,沙蓓蓓应该不会因为想到了某些脆皮鸭而发出嘿嘿嘿的事情。 “哎嘿嘿嘿……终于要到了,展昭与白玉堂相会的地方。”沙蓓蓓看着窗外,搓手手。 顾淼决定认输,为了打击报复,他决定yy一个故事。 “我跟你说啊,展昭跟白玉堂那个时代的皇帝宋仁宗,他有三个皇后,第一个立的是郭皇后,第二个立的是曹皇后,第三个是死后才追封为温成皇后的张皇后。其实,宋仁宗最想娶的是张皇后,但是他妈反对,费尽心机废掉了郭皇后,万万没想到,他妈还是不同意他娶姓张的,于是又娶了一个姓曹的。 郭皇后比较厉害,跟另一个妃子打架,一巴掌打偏了,在仁宗的脖子上留下了痕迹,他说要废后,还把自己的伤痕展示给百官看,百官没办法,只好同意让他废。郭皇后就这么被降为净妃。” 沙蓓蓓看了看自己做过美甲的手指,又对着顾淼的脖子比划了一下:“果然容易留下痕迹,我会小心的,正确操作应该是垫着一本厚书,然后用锤子挥下去对不对?” “指甲留长了是不太好,杀人过程要是不小心,指甲缝里还可能留下皮肤碎屑,毛发或是其他的dna样本,一抓一个准,嗯,我下次做个短一点的造型。” 似乎哪里有些不对,顾淼沉痛的思考了一下,决定换个姿势: “那曹皇后,可厉害了,在郭皇后被废掉之后,仁宗又思念起了郭皇后,曾经私下召见她,郭皇后得了小病之后,还叫阎文应带御医替她看病,治了几天,就暴死。都说是她指使阎文应下的毒。” 沙蓓蓓点头:“王皇后跟萧淑妃看着她呢,出宫就出宫了,又被想起来,那就是个麻烦,要是后宫绿帽子王传里的皇后年妃知道皇帝又上了凌云峰去见甄嬛,早该把她给弄死。前任就应该凉透。” “不能这么说,旧情总是难舍嘛。” “哦,是吗?”沙蓓蓓看着他的眼神,变得很犀利,“来说说,你都有几个难舍的?” 顾淼打开手机:“看!有这些。” 沙蓓蓓望过去: “明日香,没品味!” “小鸟游六花,是谁?” “纲手,呵,男人。” “女帝?你为什么不喜欢罗宾。” “saber,还是黑版……低俗。” 再往下,就是沙蓓蓓的各种照片,有笑的很开心的,也有他偷偷摸摸拍的各种可以放在网上,用于做为《男友给我拍出这样的照片,要不要分手》的吐槽料。 “就这些?”沙蓓蓓不相信,她知道顾淼是个acg爱好者,但是,怎么可能一点三次元的都没有。 “真的没有了。” “你就没点***、泷泽老师、小泽老师、松岛老师、梦乃老师什么的照片?” 顾淼揉揉她的脑袋:“我帮你把脑袋里的黄色废料清除一下。” “轻一点啦,我的发型都乱了。” 到达开封之后,已是凌晨。 “可惜来不及住进清明上河园,不然,在那里住着一定特别有感觉。”沙蓓蓓不无遗憾。 “要是住进清明上河园,就看不了明天早上龙亭的九帝迎宾了。” “说的也是。” 开封城到处弄得像主题公园似的,开封府有包拯迎宾,龙亭有九帝迎宾,清明上河园也有自己的迎宾仪式,在大门口热闹非凡。 本来沙蓓蓓哭着喊着要去看开封府的迎宾仪式: “我要去开封府,我要看开封府的迎宾式。” 顾淼:“可是,开封府的迎宾式不够热闹。” “我不,我不,我就要去。” “又没有展昭,你为什么要去啊,为了包大人,还是为了王朝马汉,张龙赵虎?” “哦,没有啊,那就不去了。” 一听说没有展昭,沙蓓蓓干脆利落的放弃了这个想法,还是决定一大早去龙亭。 惦记着不要错过开门仪式的顾淼又早早醒来,怕吵着沙蓓蓓,侧着身子耍了一会儿手机,在李墨一新发的朋友圈底下点了个赞,这厮现在正在甘南拉卜楞寺浪。 忽然听见身后沙蓓蓓说了一句:“你也醒啦?” “吵到你了吗?” “没有,我也醒了,刚看见你在李墨一的朋友圈下面点了赞。” 沙蓓蓓打了个呵欠,忍不住笑出声:“睡在一张床上的人,相会在另一个人的朋友圈底下,才知道醒没醒。” “正常正常,我们宿舍坐在一起下本,还习惯的开yy。醒了就起来觅食吧,开封早饭还是不错的。” 说到吃的,沙蓓蓓一下子就起来了。 她本就是个极利落的人,从起床到出门,全程十分钟不到。 此时街头的早点摊已经有不少人。 “包子,吃吗?”顾淼指着一家包子店。 “要吃包子我来这干嘛,我还是芭比馒头的会员呢。”沙蓓蓓不屑一顾。 再往前走走,一处低矮的店里挤了不少人,一股肉类的香气不断的从屋里飘出来,勾引着路人甲乙丙丁的魂。 店门口毫不走心的立了块牌子“羊汤、羊霜肠、胡辣汤” “羊汤羊汤,我要羊汤!”沙蓓蓓十分激动,“我要为灰太狼报仇,一千多集都没喝着羊汤的狼,太惨了。” 顾淼想了想,自己要了一份羊霜肠,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名字听起来很有格调——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端上来以后,却没有看见任何与霜相关的东西。 “咦,不是冷的啊?哎,老板,霜呢?”顾淼对这道菜有着一套完整的脑补。 天气热了——要吃凉的——羊肠放在冰箱里结上了霜——羊霜肠 旁边一位大哥忍不住笑起来:“六月飞霜,那是有冤情呐!” “应该是老板写错了。”沙蓓蓓也忍不住笑起来,“羊霜肠是帝都的,我在增光路旁边读书的时候,去海碗居吃过。开封我看其他店里写的都是羊双肠。羊双肠,估计就是羊的大肠和小肠了吧。” “难怪羊膻味这么重。”顾淼对内脏的接受度极高,又对“羊霜肠”产生了好奇,“你说的那个霜,是什么霜?” “就是羊肠里面灌羊血,里面有白白的肠油,翻过来像霜,所以叫羊霜肠。” 顾淼认真的想了一下:“应该叫傅红雪。” “为什么?” “附在羊肠里的食物,红红的羊血,雪白的肠油。” “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老板端着羊汤和羊双肠汤过来了,正好听见他们在讨论羊双肠,羊霜肠的问题。 “我们这个,也叫羊霜肠的!霜雪的霜!以前都是挑着汤锅担子卖,沸腾的汤色白白的,像霜降,所以也叫羊霜肠。补肾强身,是男人的加油站!好多外地人吃不惯。小伙子真有眼光,要不要再添点汤?” “不了不了。” 桌上有辣椒和胡椒两样调料,沙蓓蓓看了一眼日历:“都快入伏了,我们吃热性的羊肉。” “就是夏天才要吃呢,徐l州人还专门挑着日子吃伏羊。”顾淼把锅盔掰碎了扔到汤里,又对沙蓓蓓说: “快吃吧,仁宗半夜加班都不好意思叫厨房做的东西。” 沙蓓蓓伸手摸了一下碗,又飞快的缩回去:“哎呀,烫嘛。仁宗都是皇帝了,想吃口羊汤都不行吗?” 顾淼:“嗯,他说,平时没有此例,如果他今天说要吃羊汤,底下的人一定就会天天的给他备着,到时候他又不吃,那不就是白白浪费。” 沙蓓蓓:“思想还真是端正,说的没错,我们公司一堆破规矩,其实都是因为某一次领导拍脑袋出的主意,出完主意,领导就忘记了,但是规矩留下来,搞的我们后来人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些奇怪的制度。” 顾淼:“我记得有个电视剧就说过,皇帝永远吃不着最好的、最新鲜的东西,现在吃一嘴新鲜吃上瘾了,日后还想吃,一时天灾人祸的供应不上,那就是欺君之罪。” “还是现在好,半夜想吃什么东西,总能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沙蓓蓓对现在的夜生活十分满意。 龙亭公园大门口已经囤满了人,都在等着看开门仪式。 一阵的以唢呐为主调的音乐响起,还颇有几分意思。 然后开口跪, 一个如同诗朗诵一般的男声:“这里,是北宋皇宫,龙亭……” 让顾淼一下子想到学校做眼保健操的时候,都会放的音乐:“为革命,保护视力,预防近视,眼保健操,开始,闭眼!” 终于等到尴尬的人声说完话,首先出场的是……穿着大袖裙的女人们,在广场正中翩翩起舞,一秒穿越到了唐朝。 宫女们退场之后,是九位皇帝们隆重登场,衣服的颜色相当的迷幻,甚至还有一个穿蓝衣的宋真宗。 穿插着杨业与宋太宗的对话、包拯与宋仁宗的对话、王安石与宋神宗的对话。 “保守势力太顽固了。”沙蓓蓓听见这一句极具现代感的台词之后,不忍直视的扭头。 龙亭位于湖中央,进门之后,左边是杨家湖,右边是潘家湖。 “怎么这么像横店秦王宫的布局,北宋皇帝就住这?”沙蓓蓓完全不相信,这气势完全不像皇宫应该有的。 顾淼:“不要讲究那么多,开封都给黄河淹了多少了。开封城,城摞城,正宗的北宋在我们脚下几十米的地方呢。” “哦,那最底下那层是什么?” 顾淼:“就是李白诗里写的‘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的魏国大梁城。” “啊?大梁城在这里啊?那邯郸震惊个什么劲?离这么远。” “咦,你不知道窃符救赵吗?” 沙蓓蓓:“不知道啊!” 顾淼:“难为你记得这首诗。某点有篇文,叫《空间大玩家》,主角就穿到那个时代去了,不过作者写的不行,掉入了资料的深渊,主角毫无存在感,读起来就跟看历史八卦似的,完全不像小说。” 沙蓓蓓:“因为我看过金庸的《侠客行》啊,赏善罚恶使,丁不三,丁不四,岛上的腊八粥,还有刻在墙上的侠客行,笔划是武功秘笈,只缺了最后一句‘白首太玄经’。” 顾淼:“……然后,你就把全文背下来了?” 沙蓓蓓一脸的理所当然:“书里一直提,一直提,我只知道最后一句,总不知道前面的句子,不是很憋屈吗?” “好吧,总的来说是这样的,秦军围邯郸,赵向魏求救,魏王先派晋鄙去救,一会儿又下令说不救,侯赢帮信陵君串通了魏王的宠姬,盗了虎符,假传魏王命令,被晋鄙看出来了,于是朱亥就用锤子把晋鄙砸死。于是信陵君率领魏军解了邯郸之围,所以邯郸震惊了。 书里说缺的‘白首太玄经’,指的是曾经在天禄阁工作的扬雄写过的一部书《太玄经》,阁下,指的不是尊称,而是天禄阁。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说的是谁能在天禄阁下把这破事给写到正史里,只有专业人士扬雄了。” 沙蓓蓓失笑:“哈?破事?” 顾淼一本正经的点头:“对晋鄙来说,可不就是破事吗?他奉王命出征,又奉王命停下,有人偷了虎符来安排他干活,他就质疑了一下,就这么被砸死了?他做错了什么?” 沙蓓蓓笑出声:“你的视角还真是奇特。” 顾淼:“嗯,每次听见玛丽苏电视剧里说,你要是治不好她,我要你全家陪葬,我就会代入御医。还有之前很火的那个电视剧,说为了女主角可以杀尽天下人,我做为一个天下人好方啊。” 前方已是皇宫,沙蓓蓓想起了着名的狸猫换太子里的主要人物刘娥。 “其实刘娥在历史上可有想法了,她一个正宫娘娘,无子而封后,还要搞这一套么。她可是正经称制的女主。”沙蓓蓓忽然又想到刚才说起的代入: “我在一个网站看过一篇文,还挺火的。主角穿越成了十岁的万历,没异能没武力,第一件事居然是跟摄政太后叫板,说天下是我朱家的天下,后宫不得干政,第二件事是跟大内总管叫板,说你是朕的大内总管。 结果太后居然怂了,大内总管也怂了,说以后不能再私下见面,必须以小皇帝马首是瞻。哎嘛,我当时就代入了太后角色,脑补了各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对外宣称小皇帝是暴病而亡就无事了呗,还受这气。” 顾淼:“你是不是去了小学生为主要读者的某卢?” “你怎么知道?!” “呵呵……你还是去你最爱的某江,某卢的三观不适合你。” “某点的三观行吗?” “难说,看作者人品,也有太监很久不更新的人渣。” 走了半天,还在长堤上,又说起被这道细窄长堤隔为两块的湖面。 沙蓓蓓:“一个潘家湖,一个杨家湖,不会是一个潘仁美,一个天波杨府吧?” “你真是太聪明了!就是这意思,杨家湖再往西边过去一点,就是天波杨府。”顾淼说,“以前有说杨湖清,潘湖浊,以证明杨家是正,潘家是邪,然而,正由于杨湖清,于是人民群众在里面洗拖把的,洗这个洗那个的,后来搞得杨湖比潘湖还浊,现在倒是没人这么玩的,两边水质一般无二。” 沙蓓蓓:“反正潘美也是挺冤的,他跟陈世美可以凑成双美喊冤。” “哈哈哈,你也知道啊?” “那必须的,我看《碧血青天杨家将》的时候,一直等着潘仁美出场,结果等来等去都是庞太师,好着急啊,于是查了一下,发现潘美也算得上是北宋名将,点儿背不能怪社会。就像李广迷路不能怪政府一样。” 龙亭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玩的,本身就不是真古物,真古物在潘湖的水底下,如果再推后几个月来,能赶上开封的菊花节,到时候,又是人头攒动。 沙蓓蓓眨巴着眼睛:“我想去看看金明池,金明夜雨可是当年的开封八景之一呢。” 顾淼看了她一眼:“我觉得你肯定不是看了《梦溪笔谈》,也不是看了《东京梦华录》,说吧,你萌的哪个cp在金明池发生了什么?” “哎嘿嘿嘿嘿嘿……”沙蓓蓓捧着脸,露出了痴汉般的笑容,“你知道的太多了。” 沈括的书中极尽详细的描写了金明池的位置、装饰,以及在阴雨绵绵的夜里,文艺范儿的汴梁居民会跑到这里来听雨打荷叶的声音。 “北宋皇帝算是想的开的,金明池是个皇家园林,每年三月初一到四月初八还会开放给百姓随便进。画《清明上河图》的张择端还画过一张《金明池夺标图》,上面画的是在金明池赛船夺标。” 顾淼话锋一转:“不过,没了。” 沙蓓蓓惆怅的看着他:“嘤嘤嘤,被你吃掉了。” “我才不要吃湿气那么重的东西,老歪脖子树看着你的时候,这又发了大水,整个金明池都在地下埋着呢。不过听说为了开发旅游,于是按着《金明池夺标图》又复建了一个。” 沙蓓蓓抱着一颗“复建也能看看”的心态,还是哭着喊着要去。 俗话说的好:“见面不如闻名。” 还没靠近,就听见了热闹非凡的大喇叭声,某个房地产展销会正在露天举办。 按着画上的位置,寻找已经建成的几个部分,更是尴尬。 宝津楼,竖了开封新区规划馆,门关着。 水心楼,里面不知道是不是封印着什么妖怪,被一道栅栏隔着。 帝苑,是一个强行仿古的茶楼,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到这里来消费。 御元,是一个美容会所。 北边还有一个开元大酒店,最便宜的房价是一千多,最贵的近四万。 两人站在水边,看着颇为感慨,不知道修出来到底是图个啥。 在《金明池争标图》上,画着水傀儡、水秋千、乐船等等各种北宋时期的水百戏,想要看见,得去清明上河园里。 “算了,不是很想去主题公园,下次等有机会,在清明上河园里住一夜,比较有趣些。”沙蓓蓓看看时间,觉得要是进了清明上河园,别处估计就来不及了。 到了开封,怎么能不去开封府。 “别太期待了,包大人一共就干过一年多的开封府尹,倒是历代皇太子当的比较多,赵光义和赵廷美都当过。” 在开封府,两人看到了一块黑色的石碑,石碑上刻着历代开封府尹的名字,只有一处人名看不见,那一块凹陷下去了。 根据旁边旅游团导游的解说,那一块,写的就是包拯的名字,被爱戴他的民众摸来摸去,以致凹陷。 “当游客是白痴吗?”沙蓓蓓忍不住小声吐槽。 那石板上的凹陷,十分明显的是被凿过,又抛光的痕迹,如果是手指天长日久摸出来的,怎么着也应该是一个有弧度的,圆滑过度的痕迹。 沙蓓蓓十分不满:“做假就不能做的认真一点吗?” “整个开封城都不是北宋时期的了,何必太纠结这些。开封剩下的真北宋货,就铁塔繁塔了吧。” “婆塔是什么?” 顾淼:“就是繁体字的繁,读做‘婆’,那个还值得看看,每个塔砖上都是佛头,还有八卦故事。” 路过延庆观的时候,沙蓓蓓强烈要求进去,她发现延庆观有个房子半拉在泥里,半拉在上面:“又是被黄河淹的吧?” “嗯,这是元代货。” 沙蓓蓓本来只是进来看看半拉陷在土里的房子,顺便看看元代建筑,却被旁边热情似火拉客的人跟上: “小姐,算命吧?” “小姐,看相吧?” “小姐,祈福吧?很灵的。” 沙蓓蓓拐着顾淼的胳膊,大步离开。 出门之后,顾淼打趣道:“跑这么快干什么,你不是一向都很封建迷信的吗?” “相信水逆,是推锅。相信星座神马的,又不要钱。这些人一围上来,没个三四百块我估计出不了门。有这三四百块,咱们干点什么不好。吃开封菜也好啊。” “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顾淼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中午,“走,我们去吃开封菜。” 第一楼。 沙蓓蓓茫然的看了看周围:“不是说去吃开封菜吗?” “对啊,这里就是吃开封菜的地方。” “……你将kfc置于何处。” “心里。” 服务员上来,菜单很简单,顾淼点了两笼包子,又点了一份鲤鱼焙面。 “我多年的心愿啊,鲤鱼焙面,第一次做鲤鱼焙面任务的时候,可要了我的命了。”顾淼继续怀念着《武林群侠传》。 不一会儿,鲤鱼焙面端上来。 看起来,像红烧鱼身上盖着龙须面。 尝一口鱼,不是红烧,是糖醋鲤鱼。 龙须面炸得酥脆,如铺盖似的覆在鲤鱼身上。 “好大的鲤鱼,吃得完吗。”沙蓓蓓跟顾淼时间久了,也关心起了不要浪费的问题。 顾淼拿起筷子:“吃得完吃得完,鲤鱼不过一拖延的叫做拐子,过了一拖延的才叫鲤鱼,不仅要活的,还要尾巴像那胭脂瓣儿似的。” “要不要给你买坛十年的陈年女贞陈绍?”沙蓓蓓看着顾淼的眼睛弯如月牙。 “唉?你怎么知道?” 沙蓓蓓义正辞严:“做为一个猫鼠cp粉,当然要去原着里挖掘他们的奸情,万万没想到,白玉堂跟颜查散还有这么一手。” “对啊,其实我挺奇怪你们这些人的,明明原文里白玉堂一直跟颜查散关系好,又是为了颜查散才去冲霄楼的,你们为什么非要把他和展昭拉在一起。” “切,你不懂。” “我有什么不懂的。” “你懂?你已经变成象征自由的男人了吗?” “女人太可怕。”顾淼说着,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腹上的肉放在沙蓓蓓碗里,“来,堵住你的嘴。” 鲤鱼焙面比较符合预期,包子上来就不怎么样了。 二十五块钱十个,传说中,提起来像灯笼,放下去似菊花。 然而,长三角也是有灌汤包的, “我家楼下十块钱六个的也不比它差。”沙蓓蓓嫌弃的吃了一个之后,又继续吃起鲤鱼焙面。 顾淼同志拿出了十二分的勇气,吃了十五个,实在吃不下。 千方百计哄着沙蓓蓓吃些,沙蓓蓓不肯。 他提议划拳定输赢。 旁边拼桌的人听着他们五魁首啊,六六六的热闹,转头一看,输的是吃汤包。 “哈哈哈,有这么难吃吗?”一家三口中的大妈问道。 “第一楼的包子就是不如黄家的好!要不是黄家太远,我就去了。”拼桌的还有一个小姑娘。 顾淼笑眯眯的把笼屉推过去:“阿姨,要不要试一下?” “不了不了,我们一会儿自己点一笼试试。”大妈摆摆手。 沙蓓蓓笑着说:“阿姨你看,我们剩了这么多,真的实在是吃不下了,包子一个一个干干净净的,我们的筷子都没有动过,现在还是热的呢。你们正好一人一个,要是吃着好,再点,要是觉得不好,何必在这里花钱?就照这位妹妹的话,去黄家灌汤包试试呗,何必多花冤枉钱。” “好吧。”大妈一家三口一人夹了一只。 小姑娘也在沙蓓蓓的忽悠之下,夹走了一只。 “好了,这只该你了。”沙蓓蓓愉快的指着最后一只,看着顾淼。 顾淼震惊:“刚刚明明是你输了啊。” “才没有。” “再划一次。” 沙蓓蓓:“全来到啊。” 顾淼:“七巧巧啊。” 两人比出的正是个七,顾淼放松心情:“哈哈哈……卡卡卡……” 沙蓓蓓趁着他大笑的时候,把那只小包子塞进他的嘴里了。 顾淼只得苦着脸,把最后一只灌汤包咽下去:“你耍赖。” 沙蓓蓓同情的看着他:“年轻人,多看点电视剧,你不知道凡是还不知道敌人死透了没有就哈哈大笑的反派角色,是一定会被反杀的吗?” 吃完饭的消食项目,是去大相国寺。 “鲁智深倒拔垂杨柳就在这了。”顾淼说道。 沙蓓蓓嘿嘿一笑:“时代不一样了,现在是林黛玉倒拔垂杨柳,史湘云醉打蒋门神,刘姥姥醉闹葡萄架。” “等等?刘姥姥干的那事儿,不是水浒吧?” “是水浒的同人文啊,有什么问题吗?” 顾淼想了又想,完全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大相国寺也是后来修的,翻新的厉害,在小说与演义里特别特别厉害的大相国寺住持大师,如今也不知所踪,徒留下一间素斋馆,让沙蓓蓓走不动路。 她刚才除了吃了几块鱼和一个小笼包之外,没有吃更多的东西,现在觉得还能再吃一点。 “到庙里吃点素斋,是正常操作。” 于是,刚刚快要撑死,现在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顾淼只好陪她坐进去。 说是素斋馆,做的东西却有不少是仿荤菜的。 沙蓓蓓点了两份:仿香肠、仿回锅肉。 所谓的仿荤菜原料,无非是那么几种,讲究点的用香菇,随便一点的用魔芋,这里用的就是魔芋,香肠的味道尚可,回锅肉就完全是不要脸的魔芋味儿了。 沙蓓蓓吃完了香肠,又是一脸嫌弃:“我吃过一家素菜馆的菜,用香菇做的糖醋排骨,连骨头都有,是用藕切成长条做的。下次带你去。” “好。”顾淼惆怅的看着还剩了半盘的仿回锅肉,实在吃不下了。 沙蓓蓓拉起他:“节约也是要有道理的,做的不好吃,原材料又是魔芋,算不得浪费,走吧走吧。” 到底把顾淼给拖出门去。 “我们来这里不是为消食吗?”顾淼揉了揉肚子,感觉更胀了。 “嗯,那你拔一棵垂杨柳试试呗。” “分分钟有人出来罚款。” 大相国寺当年可不是只有仿古建筑和素斋馆,它兴建于变态多多的高氏北齐年代,当初叫建国寺,后来唐睿宗为了纪念自己从相王变成唐皇,于是给它改名叫大相国寺。 曾经这里占地五百多米,养着数千名僧人。 如今虽是仿,气派倒也还在,在八角琉璃五百罗汉殿内,供着着一尊清代的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是清朝的一位民间匠人,用了五十八年的时间,用整棵银杏树雕刻而成,菩萨像是四面造型,每只手都刻了一只眼,一共1048只。 这种大概就真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信仰吧。 再往后的高楼飞檐的藏经阁里藏着一尊缅甸玉佛。 顾淼无意中一回头,发现一座长廊下的彩绘图案很是莫名。 画的是《水浒传》上的故事。 “所以,这里就是一个主题公园吧……”水浒的故事,跟佛寺的诉求完全不一样啊。 梁山好汉动不动就把这个杀了,把那个杀了,摘了心肝下酒什么的。 在佛寺里出现,感觉相当的违和。 罗汉殿附近更是因吹斯挺,关公与韦驮到你那边观音的左右护法…… 关公他知道这事吗? 本来他从武圣变成武财神就已经是额外的工作了,现在又兼职做观音的护法,也不知道有没有多给加班费。 正当顾淼吐槽的时候,沙蓓蓓忽然偏过头:“《西游记》里也有大相国寺,你还记得不?” “唐僧混的是长安的慈恩寺,要去的是印度的大雷音寺,大相国寺……不顺路啊?”顾淼比划了一下地理位置,想不出来。 “唐太宗答应保泾河龙王不死,但是魏征好梦中杀人,于是泾河龙王死了,冤魂不散追着唐太宗,诞生了门神之后,他还是没缓过劲来,于是梦游了地府,地府崔判官是唐太宗他爸的礼部侍郎,于是给他在生死簿上做了点手脚, 回来的路上被冤魂拦住,需要钱布施,他们才肯走。崔判官说有个开封人叫相良的,有十三库金银放在阴间,崔判官说先作主借给皇帝一库用来搞定拦路饿鬼。记得还阳以后还他钱。 真去还了,才发现相良其实是个很穷的人,突然有皇帝使者上门说要给金银,打死也不肯收。 唐太宗就用这笔钱修了大相国寺,还建了他们夫妻俩的长生祠。 原着里有写明:即今大相国寺是也。” “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顾淼的记忆里只剩下崔判官作弊,给李世民加了二十年的阳寿。 “因为我当时看完书,就在想,唐太宗说话不算数,答应保龙王性命的没做到。崔判官不经过事主同意,就把一库金银擅自给别人。崔判官还能随便瞎改生死簿。” 顾淼摇摇头:“你还说我的点奇怪,你的关注点也很奇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年代,别说金银了,命都得给。就像以前娶多少个老婆都没事,而且个个都温柔娴淑的。” “大郎,该喝药了。”沙蓓蓓掐住顾淼的脖子。 第二百五十五章 汴梁夜市 天波杨府也是沙蓓蓓心仪之地,杨门的十二寡妇征西的故事在演义里被传得神乎其神。 不过得知那里又是一处现代建筑,她便失了兴趣,十分惆怅。顾淼安慰她:“知道你喜欢的是碧血青天杨家将,主战场雁门关你不是都看过了嘛,不用郁闷,开封不是还有两处真·北宋建筑吗?去看看,也不算是白来一趟。” “可是那两个北宋建筑都是塔,我又不是唐僧,又不是逢塔必扫,逢妖必杀……”沙蓓蓓撅嘴以示不满。 顾淼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等等,逢妖必杀是唐僧干的事?” “嗯,反正就是因他而死嘛。佛教里说的三净肉,不就是眼不见杀,耳不闻杀,不为已所杀,比丘可以食。一路上的妖怪都是为他而死的,四舍五入,就是逢妖必杀。” “也是,毕竟都是男妖怪都想吃他,女妖怪都想上他。” “谁说的,白骨夫人可是身心干净的,只想吃他。” 两人讨论的终点是先去铁塔再去繁塔。 沙蓓蓓脑补的铁塔,是供电系统里的那种镂空式的铁架子,上面架着十万伏高压电线,电线上还会踩着几只鸟的那种。 沙蓓蓓颇觉无趣:“唉?就是一根真宝塔啊?还是个歪的,为什么叫铁塔,塔砖都是铁铸的吗?” 顾淼:“不是,塔砖用的是铁锈色和紫色的琉璃砖,远看像铁,所以叫铁塔。” “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很多塔的颜色不都这样,青砖砌的塔们,放久了不也是这种颜色吗?” 凑到近前,才看出,与普通青砖盖的塔确实不一样,琉璃砖的色泽虽经千年,依旧润泽,在岁月的流逝中,砖色也变得有些偏黄、有些偏绿、有些偏红,变得斑斓。 塔基上的每一块砖上,都刻着佛像浮雕。 “要不要登塔?”顾淼指了指售票口,登塔三十元。 “不了不了,十三层楼,我上公司四楼都要坐电梯。”沙蓓蓓连连摇头,“除非塔顶也有个佛宝舍利子。” “那岂不是还有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顾淼打趣。 沙蓓蓓眨巴着眼睛:“奔波儿灞可以炖豆腐,灞波儿奔做酸菜鱼!” “鲇鱼和黑鱼都没有,金鱼要不要?”顾淼忽然抬起手。 沙蓓蓓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灵感院。 “哈?通天河的灵感大王?那个观音荷花池里养的金鱼?!” 本来只是来找找北宋的故事,没想到跟西游记紧密挂钩。 灵感院里没有灵感大王,只有一尊白玉佛像,1933年由一位缅甸华侨捐赠,是由整块白玉雕成的约一米高的佛像。 “接引殿顶上怎么绿油油的?”沙蓓蓓远远的就看见屋顶上一片绿,凑近了才看见,长的全是小草和小灌木,与地下的草坪相映成趣,五脊六兽还是那样老实的蹲在屋顶,毫不在意自己身处一片青青大草原。 铁塔是开封市的标志,曾有过铁塔牌火柴铁塔牌香烟。 “所以说,这塔还是混的不错的,还记得咱们看见的那个倒霉的倒了又倒的阿育王塔吗?铁塔也是挺背的,地震37次,洪水15次,狂风18次,暴雨9次,延庆观都变成半地下产物了,它还坚强的活着。” 沙蓓蓓指不远处的宽阔水域:“我不管,我不管,里面一定要有金鱼!灵感院里怎么能没有金鱼?!” “哎,你要金鱼干什么?你又不是童女。” “我不是童女还不是你害的,灵感大王只会来找你。” “难道你想要一个新木盆?最后想当地球女皇?” 两人耍花枪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清脆的塔铃声顺风飘来:“叮铛叮铛……” 身旁柳枝随风摆动,飘飘摇摇,有一种清静平和的感觉。 旁边的道路上,还不时路过一些僧人,除了常见的黄衣之外,还有穿着青灰色百衲衣,身上背着宁采臣式书箱的僧人。 “现在还有背着这种箱子的?我在机场的时候,看见和尚们用的都是拉杆箱,还是新秀丽的呢。”沙蓓蓓小声说。 “看,你梦想的塔顶舍利,还是会有的嘛,晚上塔底会有灯光,打出来跟西游记里的金光寺差不多效果。”顾淼指着一张照片。 沙蓓蓓鄙视的看了一眼:“金光寺是在塔顶,这是在塔底,完全不一样好不好。” “反正咱们等不到晚上了,就这么着吧,晚上的大好时光,当然是要留给夜市的。” 铁塔高,铁塔高,铁塔只到繁塔腰。 比铁塔早了近一百年兴建的繁塔,姿势非常诡异,别人家的塔都是以一个标准流线形姿势向上走,而繁塔只有三层,突然在三层上,就多出了一个塔尖,算是结束了。 “嗯,跟网文的烂尾文似的……强行结尾。”顾淼做出评价。 资深吃货沙蓓蓓:“也像镇l江的锅盖面,大锅上飘个小盖子。” 现在的繁塔的逼格比十多年前高了许多。 四周给处理的清清净净的,还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小院子,还有个门,门口蹲着石狮子,门上端端正正的挂了个“繁塔”。 十多年前,周围全是低矮的平房民居,好像走迷宫一样,隔着窗子能看见小孩子在看《圣斗士冥王篇》,在平房的灰白墙上,用黑色的涂料写了歪歪斜斜的“繁塔”两个字,还有一个毫不走心的箭头, “繁塔——>” 总体感觉就好像 “厕所——>” 然后会有一个手握钥匙的老太太问是不是进来看塔的,看塔十块钱,给她钱,她开门。 跟云l南重丁村教堂的丁大妈一样。 塔也无人照管,野草丛生,就像几百年没人来。 如今,塔还是塔,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门票价格也翻了三倍。 曾经“台高地迥出天半,了望皇都十里春”,在圣斗士冥王篇的时代繁塔就已经不让攀登,现在也无从“了望十里春”。 同样是在塔砖上刻着佛像,繁塔的雕刻明显比铁塔要深许多,也可能是因为塔砖比铁塔的要大,看起来整座塔的外立面都不是光滑的。 刻法也大不相同,铁塔砖的砖刻,就是直接在砖上造型。 而繁塔的砖刻,则是做出了像框造型,方砖里套着凹圆形,佛像在圆中坐着,如佛光笼罩。 一共有108种佛像,共7000多尊,塔里还放着不让人看的宋代佛经碑刻178块。 顾淼:“被赵大赶走的柴家孤儿寡母,跑路以后,还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赵大没把他们赶尽杀绝,已经算挺给面子的了,再往上数,也就只有三个说禅让的,还有商汤对夏桀这么体贴。赵二还是没放过李煜。” 沙蓓蓓:“那还不是已经给抓了,还唱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跟那位‘子为王,母为虏’的戚夫人没什么区别,他要是能做到‘此处乐,不思蜀’,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 赵二比赵大狠多了,弄死了老三,又弄死了大侄子,小周后又时不时的被叫进宫,煜心里没点哔数吗?” 顾淼挑眉:“咦,你好像很讨厌李煜,不少妹子可喜欢他了,一直在为他正名,还说南唐百姓很怀念曾经。” 沙蓓蓓“呵呵”两声:“果粉还不是在怀念永远上不了岸的王师? 说怀念南唐的怕是不知道什么叫双黄蛋税和柳絮税吧,我特别为林仁肇不值,为了这种智障,把各种锅往自己身上背, 没本事就别瞎作,搞出铁钱制度,把南唐经济彻底玩塌。 老婆重病,跟小姨子鬼混,还写词纪念,太恶心了。别说什么那时候三妻四妾很正常,大周后死都不愿意转过脸看他一眼足以说明问题。 他还不如做木工的皇帝,好好做他的词人,朝廷的事别瞎bb。” 顾淼摸摸鼻子,他过去认识的妹子都是好爱好爱李煜的,头一次听到如此不屑的评价。 “你颇有清兵入关后的柳如是风范……” 沙蓓蓓哼了一声:“要是我听见钱谦益说一句‘水太凉’,那得把他的头给摁水里。先降清,又反清,跟吴三桂似的,也是个无常小人。” 虽然顾淼觉得李煜完全是点儿背,大环境就是天命归宋,南唐的国力打东南大省都打不下来,赵大又明摆着老子不是gay,床边不能睡男人,那可不就是死路一条么。 小环境又是本来就没轮着他当皇帝,忽然当上的,他又没个武则天那样的老婆可撑场子,志不在此,又不能辞职,在位子上又不好意思真的啥事也不干,就只好随便搞搞。 不过,顾淼对李煜没有感情,对沙蓓蓓有感情,在他身边的是沙蓓蓓又不是李煜,他能做什么,当然是帮亲不帮理啦。 一句“蓓蓓说的对!”终结对李煜的大批判。 繁塔的造型着实古怪,沙蓓蓓问道:“这塔中段去哪儿了?” “说起这个,就很复杂了,说什么的都有。据说宋代的时候繁塔是六角九层,到元代被雷劈了两层,只剩七层,元代的时候就荒了,到明朝,朱元璋眺望开封,看见繁塔有白云缭绕,奇光异彩,担心开封要出真龙天子。 后来长子朱标病死,应该让朱允文继位,朱重八担心他压不住场子,就下令把繁塔砍了四层,只留下了下面的三层,在清初又在残存的三层上增建了一个七层的尖顶小塔,就这样了。” 沙蓓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朱元璋当和尚的时候就没好好钻研,业务能力太差,看个王气能偏离这么多。” “他,就一兼职的和尚,后来就跳槽跟张无忌混了。” “身为拜火教的后人,朱棣放火的技能也不行啊,不然朱允文也不会在皇宫大火时消失,搞得他心神不定的。” 顾淼:“不过关于繁塔到底为什么长成这奇怪的样子,还有一个版本,说跟朱元璋没关系,就是在元代的时候被雷劈的还剩下那么一点了。 总之,古代文献们互相抽对方的耳光,后人看着一脸懵逼。 就像春秋时有一件事,具体记不清了,《左传》里说的是一套,《尚书》里说的是完全另一套,《史记》更绝,司马迁说没人知道。” “看八卦就好了嘛,像我也看史书的呀,就爱看《华元登床劫子反》那一章。” 顾淼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你说的是什么史书?” “《东周列国志》呀。” 顾淼:“你是说那个开头,褒姒她妈踩了龙口水就怀孕,一怀四十年的,由着名八卦大师冯梦龙写的《东周列国志》?” 沙蓓蓓笑眯眯的点头。 “那我再推荐一本史书给你,《竹书纪年》,特别刺激,说尧舜禹三个禅让的真相其实是残酷的早期宫斗。” 沙蓓蓓双眼发光:“这个可以有。” 顾淼看看时间,离夜市出摊还有一段时间。 “你饿不饿,是去樊楼吃点东西,还是去山陕甘会馆看看?” 沙蓓蓓茫然的看着他:“樊楼,有什么好吃的?” “好吃的说不上来,就是在水浒里,李师师跟宋徽宗约会的地方。着名小黄书《醒世恒言》里,也有提到。” 沙蓓蓓搓手:“我知道我知道,李师师跟宋徽宗约会,床下还趴了一个周邦彦,全程记录不说,还作死把词给传到宋徽宗耳朵里了,宋徽宗先把他贬出去,李师师一说话,又把他给召回来。” “说起这个,以前樊楼还能住,120块一个双人间,现在只能吃饭了。” “那就算了,本来就是假古迹,我还要留着肚子逛夜市呢。” 二择一,那就是去山陕甘会馆。 旧址是明代的中山王徐达的王府,乾隆年间由刀削面陈醋省、杏皮水拉面省和羊肉泡卤汁凉粉火晶柿子省的富商们凑在一起,众筹修成。 “徐达墓跟我家在同一条街上,现在来看看徐达家,也算是凑齐了。”沙蓓蓓兴致挺高。 山陕甘会馆主要能看的东西,就是各种雕刻。 从照壁开始,就是各种花哨。 照壁的台基是青石须弥座,顶是古代屋顶等级最高的庑殿顶,两端还有鸱吻。 “看这边。”顾淼指着照壁檐下的砖雕,沙蓓蓓扫了一眼,无非花瓶乐器与画卷,不知道顾淼要她看什么。 “看到两个账本没,一个是翻开的,一个是放在这本账本下面的,嘿,一本明账,一本暗账。对面是一把小算盘。” 沙蓓蓓转到后面,果然如此:“越有钱就越不放松,越不放松就越有钱。” “鲁迅说,没错,我说过这句话。”顾淼笑着拉她往里去。 牌楼上挂着“大义参天”四个大字,四角楼下还画着“刮骨疗毒”“过五关斩六将”等等八幅画,隔壁钟楼的木雕画是“关公斩蔡阳”,到处都是关公,讲义气的人,不管是混古惑仔还是混商界,都很需要。 只不过更多的还是盼着别人讲义气,登利禄之场,处运筹之界者,左窃尧舜之词,右背孔孟之道。 有些砖雕位于屋檐下,眼神差一点就会看不见,此时还是要指望着长焦镜头或是望远镜过日子。 对于雕刻爱好者来说,这里是天堂,花样繁多,数量巨大,随便一个屋子,站在门口能站上十几二十分钟,都可能看不完。 对于民俗学爱好者,也能看出各种名堂来。 而对于两个只是把这里当做等待夜市出摊的人来说,它的价值,就没那么珍贵了。 时间差不多,顾淼提议去鼓楼夜市。 沙蓓蓓说:“可是我看到网上有人说,应该去西司夜市,鼓楼夜市是骗外地人的。” “也不是,就像咱们看不起夫子庙,但是也挡不住夫子庙有蒋有记锅贴和莲湖糕团店啊,珍宝舫的鸭头也好吃。” 这么一说,也是有道理的。 摊子已经陆陆续续摆出来,一个大平锅里,放满了凉粉块,小贩卖力的翻炒着。 沙蓓蓓停下脚步:“这个看起来挺好吃的。” 这不叫暗示,叫明示,顾淼买了一盒。 炒凉粉不是太符合顾淼的审美,他更喜欢凉拌的条状凉粉,不过炒凉粉的锅巴部分着实好吃, 有一种类似煲仔饭的锅巴的口感,更加薄脆一些,炒凉粉的调料也会渗下来, 如果可以单买锅巴就好了。 又路过了一个大锅,里面翻炒着的是褐红色的泥状物,风中飘来的是阵阵红薯香气。 “炒红薯泥,闻起来也不错。” 于是,手里又多了一盒炒红薯泥。 这个可以有! 不比芝士焗番薯之类的差,对于爱吃甜食的人来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路过八宝杏仁茶:“好多料,看起来就很好吃。” 买! 路过白家麻辣羊蹄:“真香。” 买! 路过桶子鸡、花生糕、五香烧饼、焖羊肉串、羊肉炕馍…… “是不是给错了?这是馍?” 沙蓓蓓困惑的看着手中的面皮卷羊肉。 “咦,你不是去过徐l州吗,这不就是烙馍?”顾淼咬了一大口。 饼里卷着切碎的羊肉,饼皮香酥脆,羊肉香气扑鼻,就算是已经吃饱了,也能再咬上几口。 从一头吃到另一头,全国都有的烧烤和各种泊来货没有吃,只挑了开封本地传统的吃了一些,已经撑到不行。看到熟梨汤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的假装没看见。 实在吃不下了。 顾淼:“你最喜欢吃哪样?” 沙蓓蓓想了想:“炒凉粉的锅巴,还有炒红薯泥。无法get到桶子鸡的美,味道跟马祥兴的鸡很像。” “吃饱了吗?”顾淼看了看时间,离火车开车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沙蓓蓓仰天长叹:“饱了,一点都吃不下了。” “那就走吧。” 走着走着,沙蓓蓓又停下了:“看看看,那个是炒酸奶哎……” “少女啊,我记得你说吃饱了,一点都吃不下了。” 沙蓓蓓恬不知耻的笑:“少男啊,你有没有听说,女人有两个胃?一个装正常食物,一个专装甜点?” 第二百五十六章 伊朗,波斯,安息 有一个物理定义叫惯『性』。 也就是当一切走上正轨之后,就会顺着往那个方向滑,比如双休日之行回来之后没多久,顾淼收到了一封来自某航空公司的广告。 新开魔都到德黑兰的航线,四个人一起九折,加一元办签证。 六个人一起八五折,免费送签证。 伊朗……有啥好玩的? 顾淼对这两个字的印象是:两伊战争、波斯湾战争、海湾战争……嗯,不对,海湾战争没它什么事。 总之,除了战争就是战争。 顺着邀请信附着的广告继续往下看,原来伊朗,就是波斯啊。 波斯猫、波斯菊、波斯地毯、波斯商人…… 大流士、居鲁士、薛西斯、明教总坛地址、刺客信条发源地…… 同时,也是安息故国, 博望侯张大哥最远浪到了这里, 这么一看,顾淼顿时觉得,要是不去,那简直就是亏大发了! 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凑六个人对顾淼来说已经不是难事了。 预订住宿的时候,遇到了麻烦。 常用的agoda和booking,居然订不到伊朗的住宿。 本以为是搜索姿势不对,换了几种方式,才恍然大悟:伊朗在被美国制裁。 于是美国及其同党国开的网站上,都不带伊朗玩。 伊朗国内的机票也买不了,国内的vpn墙头又高了,能打开脸书推特,却打不开航空公司网页。 如同苹果手机,伊朗属于禁运区域,如果在伊朗能买到苹果手机,那妥妥是不知道原本应该销往何处的水货。 好久没有这种随住随走的体验了,顾淼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家航空公司现在忽然搞促销,原本伊朗签证难弄的要死,淘宝上随便就要一千块办一个,虽然本质上是可以落地签的,但是,中国海关不放人,无数前辈想要混上飞机,又被火眼金睛的边检拦下来。 如今这航空公司一弄,势必会有大量的人杀到那个原本不在中国人民旅行计划范围之内的国度去。 巧的是,顾淼凑到的人里,竟然有一个人的亲戚在伊朗做过生意,可以帮忙买伊朗当地的机票和办理住宿。 顾淼查好飞机航班、起飞时间、票价,转交给这位朋友,再由这位朋友转交给他的亲戚。 等一切订完,顾淼一脸懵『逼』的看着确认单。 明明是下午四点起飞的飞机,怎么会变成晚上八点的,如果照航班号买的话,没道理会买错啊? 辗转得知,那位伊朗土着认为:八点便宜,所以,八点好,于是给你们买了八点。 临出发还有两天的时候,那位有伊朗内线的朋友,竟然重病不起, 临出发还有一天的时候,直接进了医院, 凭医院开的证明,才退掉了从中国到伊朗的机票。否则,正常情况下,特价票是不退不改签的。 然后,大家才得知,他是个某教的,平时的交往里,真看不出来。 跟那些觉得自个儿特高贵的某教徒,完全不一样,旁人吃猪肉,他一样能跟人家一桌吃,只是自己不吃而已,并不会像某些人似的,恨不得把身旁吃猪肉的给捅死。 也是能吐槽某某经,多半跟武则天的大云经一样的诞生过程, “唉,难得一个标准的温和xxx,怎么就忽然病了呢?” 顾淼从封建『迷』信的角度入手,忽然明白了什么, 什某叶派、逊某尼派,理念不同,无法相爱。 中国的xx以逊某尼派为主,推崇的是某位穆姓先知的门徒为合法继承人。 伊朗的xx则是在什某叶派为主,推崇的是某位穆姓先知的堂弟和女婿为合法继承人。 除此之外,顾淼也不知道更多了,毕竟,“你知道的太多了!”下面一般会传来一声枪响,或者一声惨叫。 顾淼想向家里长辈打听一下伊朗的情况,有一位长辈呆的研究所在两伊战争期间,卖了不少东西给伊朗。 听说顾淼要去,一拍大腿:“他们钱还没给我们结呢!” 问的更多,也不知道了。 又问了一位朋友,她得知后,一拍桌子:“他们的炼油设备是从我们公司买的。” “呃……所以,你们公司有人去过伊朗吗?” “总公司有人去过,我没去过。” 好吧,又是一个没有用的回答。 再找一个,很好……又得知,德黑兰的地铁车厢也是从中国购买的。 但是,关于旅游消息,还是没有得到。 不死心的再问一个,结果那位震惊的大叫:“什么?你要去伊朗?可是,那里在打仗啊!” “呃?”顾淼一脸懵『逼』,“打仗?和谁?美国还是伊拉克?” “我不知道具体跟谁打,但是印象里,就是在打仗。” 顾淼:“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两伊战争就打完了,你哪来的印象还在打仗啊????” “不太清楚,感觉就是还在打。” 好吧,感觉…… 为什么有人可以把“感觉”“好像”“印象里”,当做一件真实的事来说,还说的那么真情实感,那么认真?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造谣动动嘴,辟谣跑断腿吧。” 顾淼只好认真的研究了一下地图, 小昭混的总坛在亚兹德, 德黑兰是他们的首都, 伊斯法罕是他们的经济中心,如同魔都一般的存在。 设拉子曾经是个很牛『逼』的葡萄酒产地,至今仍有一种葡萄叫设拉子,但是,某教不让喝酒,于是,小李飞刀成绝响,人间不见楚留香。 同时,伊朗也是一个让女人们感到很蛋疼,不,是幻肢疼的国家。 明明七十年代的巴列维王朝时代,伊朗的女人们跟中国的女人们穿着毫无区别, 现在却必须戴头巾,就连到伊朗的女游客也必须戴头巾, 如果是已婚女『性』去伊朗旅行,必须提交给大使馆一份丈夫同意妻子自行出游的同意书。 此时同行的原本是两个男人,四个女人, 现在却变成了顾淼一个男人,拖着四个女人。 不知为什么,出门旅行的男人越来越少,在路上遇到组队的、单独的旅行者,都是女『性』为多。 飞机一落地德黑兰,女人们就开始纷纷戴上头巾。 抗日战争剧里的那种鬼子偷地雷式的头巾包法不成, 日式小偷包法也不成, 最后,四个女人们采取了最常见的“卖鸡蛋的乡下村『妇』”式包头巾法。 长头发扎个马尾,在头巾下面『露』出了离经叛道的一长截。 伊朗对男人的要求是不可以穿着风『骚』或大爷式的小背心和短裤,顾淼正好也没有这种爱好,比女人们要轻松许多。 边检的速度那是相当的慢,半天过不了一个人,细细的看,细细的翻,手指不紧不慢的在键盘上一个键一个键的戳,德黑兰边检过一个人的速度,在浦东机场可以过八个人。 就连提出来的行李,都要过一遍安检机,真是相当有危机感的一个国家。 顾淼生怕妹子们在过边检的时候有什么意外,于是排在最后一个,边检抬起头的时候,看了他一眼,问道: “all of them …… you wives?” 外丝,是什么鬼? 做为一个老实人,顾淼根本不知道“老婆”还有复数形式。 顾淼一脸懵『逼』,边检又重复了一句:“they four,all you wife?” 这下顾淼听懂了,连忙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no,nononono,i''m single。” 边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意义不明的笑了笑,把护照还给他:“enjoy。” 沙蓓蓓在外面等着:“怎么这么久,问你什么了?” “问是不是都是我老婆。” “哈哈哈,好像真的是呢,正好人家娶妻上限是四个,再多带一个你就违法了。艳福齐天啊!”沙蓓蓓一点都不在意。 顾淼刮了她的鼻子一下:“得了吧,她们看都不看我一眼,都跟着你转,她们爱的是你。” “装。”沙蓓蓓做了个鬼脸。 很快,那位倒下没来的逊某尼派国内人士的线人来接他们,一个男人拖四个妹子的组合相当扎眼,一下子就被找到了。 线人首先帮他们找地方换钱。 一美元,换三万五千两百里亚尔。 瞬间,每个人的手里都是厚厚一撂钱, 那一刻,法币、金圆券,灵魂附体…… 为了好理解,伊朗民间自行发明了一种名叫“图曼”的计数法。 十里亚尔等于一图曼。 『乱』的不得了。 换完钱,做为拜山头,当然要先去那位逊某尼派人士的内应的办公室拜访一下。 那位应该是什某叶派人士,热情的表示了欢迎,然后,打开了谷歌。 双方在电脑的在线翻译网页上,进行了亲切的问候。 内应曾在中国经营家具生意多年,大方的表示,今天你们就用我的车吧,随便去哪儿。 看着时间差不多,内应先带着他们去一家他很欣赏的餐厅, 大字不识的五个人就等着内应推荐菜。 端上来之后,鸡肉串们、牛肉串们、羊肉串们、不知道是谁的肉做成的香肠串们、土豆炖羊肉之类的, 每一份米饭上,都有藏红花的痕迹。 妹子们深受《后宫绿帽子王传》的毒害,记得端妃娘娘是喝了大量的藏红花后不能生育,于是十分犹豫。 顾淼说:“藏红花本质是活血化瘀的,就这点份量,不会对身体有什么损害。” “哦……”妹子们江信江疑,一转头,沙蓓蓓已经拿着两块藏红花冰淇淋回来了,一边走一边啃:“超级好吃!!!快去买,才三万块。” 三万块……才…… 这样的对话,要是在国内,得把人给吓死,换成人民币五块钱,也还好。 什么藏红花、打胎……在冰淇淋面前,都不存在。 沙蓓蓓拆开袋子,把冰淇淋塞进顾淼的嘴里。 浓重的『奶』香味,如同古老的光明牌中冰砖,不同的是,还有一股淡淡的奇异香气。 那股香气正是来自藏红花。 在西班牙吃海鲜饭的时候,除了墨鱼饭之外,别的米都是用藏红花染的『色』,但也只是上个『色』而已,根本就吃不出来藏红花的香气,只要几茎花蕊,藏红花的淡淡金黄就能把一锅米饭给染上。 这一口,相当惊艳,五人皆与之结下了深厚的友情,每天不吃一块,生活无指南,前进无方向,吃饭都不香。 饭后,去王宫消消食。 从地图上看,起点到终点,距离并不遥远,但是挡不住世上有种东西,叫“单行道”。 受单行道所限,意外的欣赏了一下伊朗的街景。 有卖内衣的! 很凶残的那种,就在橱窗里那么明晃晃的摆着卖。 只是根据某教的意思,模特都是没有头的。 顾淼很震惊,妹子们鄙视的看着他:“你不知道吗,维多利亚秘密的最大客户群在中东呀。” “她们出门是蒙着盖着,在家里玩轰趴比我们玩的凶呢。” “有『裸』趴的。” 说起这个,顾淼想起上一次在迪拜转机时,看见的领口快开到肚脐的那位中东妹子,大概就是快要憋死的伊朗妹子吧。 路过一间加油站,顾淼习惯『性』的看了一下油价,仔细换算, 竟然一升只要人民币四『毛』五分钱! 产油国这么牛『逼』的吗? 土豪这么任『性』的吗? 对,土豪就是这么任『性』! 传说中,伊朗人民叫家里人出来,不是按汽车喇叭,而是直接开到门口,“吱”的踩一脚油门。 不管多少油耗的车, “乾坤一掷”叫人的方法,相当的特别。 不过来自某石油企业的妹子说,伊朗的油质不好,大约像我们的国四,还要再往下一点。 做为一个只有本本,没有开过车的人,什么国四国五,顾淼一个字都不懂, 他只知道,国内油价,不是六块多就是七块多,跟这四『毛』五分钱,完全是两个世界。 正感叹着“死有钱人”,格雷斯坦宫已在眼前。 伊朗的王宫,正经的名字叫格雷斯坦宫和萨德阿巴德皇宫。 虽然就大小来说,跟故宫没法比,但是奢华程度,不比故宫差。 全身身上透着一股浓郁的 ——“老子就是有钱”的壕味儿。 格雷斯坦宫又名“玫瑰宫”最出名的是镜屋,在外面看,也就是平常的大房子而已,没有进门之前,大家都对这等“撮尔小国”的王宫没什么兴趣。 卖票的地方更搞笑, 大概因为这段时间,中国游客们蜂拥而至,于是,伊朗的门票实行了双轨制,跟80年代的中国一样, 本国人100里亚尔,外国人里亚尔。 外国人票价后面那几个0,分明是匆匆添上的。 售票处的人,收了钱之后,扔出来的票是一捆一捆的!!! 那些票上印的票价,也就是300,完全没有给喜迎涨价的外国游客做准备。 反正,就算涨完价,对于游客来说,在感情上也能接受。并不算过于惊悚的价格。 格雷斯坦皇宫离的最近,于是先进去看看。 首先进了镜宫,几个人差点被闪瞎了钛合金狗眼。 整个房间,就好像一面墙都镶嵌了施华洛士奇的水晶,除了闪,还是闪。 镜宫里不让拍照,偷拍好像也很危险的样子,有一点点闪光灯,就会导致整个屋子一片炫目的反光。 而这些镜子的来源,也是很神妙, 十八世纪到十九世纪初的波斯,属于卡扎尔王朝的范围,那个国王没事干,去欧洲浪,玩了一圈,觉得这些宫殿建筑都不错,回国以后就让手下的工匠马上修一个具有欧洲王宫与波斯风情相结合的宫殿,还从意大利进口了一个巨型的大镜子。 运大镜子的船遇到风浪,碎成了渣渣,而当时玻璃镜是很奢侈很贵重的一种东西,想那红楼梦里也就那么一个,于是国王舍不得丢。 皇上说不能丢,得利用起来,工匠们就得想办法利用起来,他们把破碎的镜片镶嵌在了宫殿内的墙上,还拼出了不同的形状,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折『射』光线。 才形成了现在的乍一看,是银『色』的墙,光一打,闪瞎眼的效果。 顾淼把这个版本说完之后,又补充了另一个版本,说是工匠在搬运过程中打碎的,设计师把碎玻璃镜利用起来。 沙蓓蓓的眉『毛』又莫名的扬了起来:“工匠惹祸上身,设计师为了他,强行逆天改命,设计出了一个镜宫,啧啧啧。” “哈哈哈,闻到了一股特别的气息。” “一样一样。” “哎嘿嘿嘿。” 镜宫、绿宫、白宫,用它们的实际行动,证明了巴列维王朝得是多有钱,多不要脸,多奢侈。 有一处宫殿, 地板、立柱、楼梯,全部都是黄玉, 镶边部分,全部都是绿玉, 需要加以强调的点,都镶嵌着碎镜子, 空旷的大厅里,摆着一架三角钢琴, 不是常见的黑『色』、外表平滑的那种三角钢琴, 而是极尽繁复的雕刻花纹,用胡桃木雕成的原木『色』钢琴外壳,张扬着花朵与藤蔓, “钢琴也能这么『骚』……”四个妹子默默看着那架钢琴。 奢华、奢华、奢华,实在是想不出来更多的词。 差不多时间要去赶飞机去设拉子,留着珠宝博物馆等兜一圈回来再去。 在机场等待的时候, 不幸的逊某尼派同志,从国内发来消息:“你们都到了吗,伊朗好玩吗,一定很无聊吧?” 事实上,这位逊某尼派同志,经历着实可悲可叹。 临上飞机前三天,重病,咽喉水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临上飞机前两天,住院,医生判定,他不可能去旅行, 临上飞机前一天,通过医生开出的诊断证明,退了所有的机票, 上飞机当天,他!诈尸了!从快断气,忽然精神的能聊天了, 下飞机的今天,他已经出~院~了~所有指标正常的不得了,精神好的能举八十公斤,跑个马拉松也不在话下。 在六人的微信群里,五人疯狂的扔照片、小视频, 包括在机场吃个冰淇淋,卖家都会问where are you from, 得知是china后,还给托盘上放了一面长了一圈金黄『色』穗穗的诡异版五星红旗。 “伊朗可好玩啦!哈哈哈哈哈!” “你们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逊某尼派同志的哀嚎,顺着丝路慢悠悠的飘到了遥远的波斯。 第二百五十七章 伊朗的旧首都 顾淼对设拉子这三个字的印象,全部来源于葡萄酒,订的客栈位于一家老清真寺隔壁,在仅有的几条伊朗攻略里,有不少提到了这里,还有的说慕名而来,但是已经定满了云云。 于是,不可避免的,客栈里挤满了中国人,吃早饭的时候,就好像回到了大学食堂,长条桌旁坐着的都是说着来自0086的南腔北调。 第一天,包车去了波斯波利斯。 公元前522年时,大流士一世为王之时,这里是波斯首都。 “公元前522年,是什么时候?”沙蓓蓓对历史时间段的准确记忆是从唐朝开始的。 顾淼:“伍子胥认识吧?那一年,伍子胥父兄被楚平王杀了,然后他跑去了吴国。” “哦哦,这个,我就记得后面的『操』作了,他非要跟西施过不去,然后『自杀』了。”沙蓓蓓只对有四大美人参与的情节有印象。 “他还有鞭尸楚平王呢,你都不关心这个吗?” 沙蓓蓓坦坦『荡』『荡』:“楚平王长的又不帅,我最多关心一下勾践和范蠡的『奸』情。” “陈坤版的范蠡吧……” 沙蓓蓓嘿嘿笑起来:“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一片毫无遮挡的秃山,如今只留下了断壁残垣,长着翅膀的怪兽,无数根柱基,在广阔的原野里,经历了两千五百年的风吹雨打,没人疼没人爱。 宫殿没了,剩下宫殿大门,那座曾被称为“万国门”的地方,号称当时有万国来朝。 “我看这万国里的一国,跟我家小区差不多人口,可能还只是一期的,二期三期的都挤不进来。”沙蓓蓓站在“万国门”吐槽。 大概有十多米高的守卫怪兽,蹲守在门外,而这个听起来很拉风的“万国门”,只能容得下四个人并排而过,而且,还得是四个身材适中的人,要是像安禄山那种半吨重的胖子,估计只能走两个。 这要真是万国一起来,那一个个排队得走多久啊。 别说万国来朝了,就算是百官一同上朝,都得排队排上好一阵子。 “下面好多字哎。”一个妹子眼尖,发现现在已经被玻璃板挡住的万国门的石板上,有许多文字,凑近看,全部都是来自世界各国的“到此一游。” 肉眼可见的最早到此一游,来自于1881年,不止一条。 1881年的留言是最多的,颇有一种东汉的盗墓贼死在了西周的坟里,重见天日那天,东汉的盗墓贼及其随身之物也成了文物的即视感。 应该是英文的花体字,一帮文盲谁都不认识,不知道写的那是啥。 “1881年,光绪年间。说不定写下来的人不是单纯来旅游的,只是来出差,顺便来逛逛。”顾淼想了一下,“这一年,波斯跟沙俄签了个《阿哈尔条约》,波斯永远对土耳其和阿姆河以东地区的主权,巴林的酋长也转投靠英国。然后英国和俄国强迫波斯与奥斯曼签了边界条约,波斯永久放弃苏莱曼尼亚和阿拉伯伊拉克地区的主权。” 沙蓓蓓同情的说:“那会儿,他们也签了不少破条约啊。” “那个时候刚刚第一次工业革命,英国又在第一次的鸦片战争里从中国捞了不少好处。就抓紧时间把能欺负的全都欺负一遍。” 最完整建筑是居鲁士一世和居鲁士三世的坟。 就在宫殿遗址后面。 颇有一种农村,屋前田地,屋后祖坟的感觉。 波斯的雕刻风格非常好认,不管是人还是兽,都喜欢配着一大把胡子,起着小卷,风格无比明显。 陵墓只能看看外观,不能进, 而外面晒得不得了, 原本还在嫌弃要求包头要求的妹子们,已经无比主动的把头上的头巾围得严严实实,全身上下,连手指都不愿意『露』出来。 “沙特算什么!我们中国女人,规矩比她们严多啦!”沙蓓蓓哼哼唧唧的往脖子里喷六神劲凉花『露』水。 顾淼默默的看着四个蒙的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女人:“你们不热吗?” “不热,只要不直晒,就一点都不热。” 妹子们异口同声,说得顾淼也心动不已,他大大方方的钻进了沙蓓蓓的遮阳伞下面,只可恨这遮阳伞实在太小,只能挡住一点点。 “叫你带伞,你不带,活该。”沙蓓蓓一面鄙视他,一面把伞往他的方向偏了偏。 伊朗人民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害羞、低调、内敛,男男女女见到中国人,都激动的不行。 “qin!qin!” 由汉朝的丝绸之路传来的称呼,如今从西亚到南欧,还都沿用着。 伊朗的女人们更加的奔放,从老到小,直接扑过来,要与五人合影。 送走了一拨,又来一拨, 当了十几拨人的拍照背景板, 实在是晒得扛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匆匆逃走。 回到客栈的庭院里躺着,听见旁边有几个中国姑娘正在愤愤的说着什么。 “就是个臭流氓,你怎么不扇他一耳光的?” “我当时要扇了,倒是出气了,荒郊野外的,你们是打算杀了他抢车呢?还是有刀啊枪的,顶在他的头上『逼』他继续开?或者你们谁波斯语特别好,能跟警察交流,告他个流氓罪?” “哇?这么刺激的吗?”沙蓓蓓听着好奇,便凑过去与她们攀谈起来。 一听之下,才知道,是三个女孩子一起来的,找了个包车司机,司机借着跟她们合影的机会,对着其中一个妹子动手动脚,还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沙蓓蓓回来跟顾淼说了一下,顾淼皱着眉头:“女人被包太严的地方,男人都不太正常。” 沙蓓蓓哼了一声:“要是我遇到这种事……” 顾淼:“我会帮你把尸体埋起来的。” 沙蓓蓓推了他一下:“喂……我这么凶残的吗?”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我帮你打死的,但是,可能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你就已经把人给杀了。” “嗯,说的也对。”沙蓓蓓很容易的就被顾淼带进了沟里。 客栈老板见五条人在庭院里一根一根的排在榻上,深深为他们感到不值,推荐他们到隔壁的大巴扎逛逛。 真的就在隔壁,走过一条小道就是, 伊朗的道路排水设施,与国内完全不同。 中国自唐代长安以来,无论排水槽是深还是浅,位置是大道或是小街,都位于道路的两边,就算没有正经的排水沟,也是中间微微凸起,让水流到两边。 伊朗则是在路正中挖出一条沟来,用石板砌成一个v字形,让积水从v字的底部流走。 如果真有积水,就会把本来就不宽的道路分割成两边,不知道这个『操』作是何道理,难道要男女分开? 大巴扎,也就是市场, 里面卖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在世界各国都视为高贵之物的藏红花,分为三六九等在香料店售卖,最好的等级,也不过是装在了布包里和塑料袋里,最差的等级,就像菜场里卖的普通干辣椒,在麻袋里,装的高高一堆。 卖衣服的地方,看着有些惊悚,也许是为了省地方,模特都不是老老实实站在地上的,而是一层轻薄的人形塑料壳,挂在半空。 无头的人形塑料壳,穿着衣服和裤子,被风吹的飘飘『荡』『荡』,若是配上:还我命来。 效果更佳。 “就是大型批发市场。” 话音刚落,顾淼就看见前方一片闪瞎眼的东西, “别看,这些东西进了眼睛,会对血条造成百分之五十的伤害,而且还拿不出来。” 沙蓓蓓早就看见了:“啊,钻石!” 前方,是一片金店。 橱窗里展示的是各种钻石、祖母绿、绿松石。 个顶个的大! 沙蓓蓓看了几个,便很遗憾的摇头:“你放心吧,已经从眼睛里拿出来了。这里的钻石啊,4c标准,只占了一c,克拉,够大,不过,也就只是够大而已了。颜『色』有些泛黄,切工也不行,应该有火彩的钻石,硬是给切得还不如玻璃碴闪。” “绿松石不错。” 绿松石、藏红花、鱼子酱,号称伊朗最值得带的几样东西。 不过巴扎里的绿松石价格还是要贵不少,而且款式比较老旧,妹子们一致决定,去别处买。 好的,黄金珠宝不动心是吧? 机智的大巴扎的中后段,是卖玫瑰水、玫瑰纯『露』的地方, 伊朗盛产玫瑰,玫瑰水与玫瑰纯『露』都是新鲜采摘下来的玫瑰花瓣,用最土的蒸馏法制成。 还没看见店招牌,就已经闻到了玫瑰的香气,浓郁而香甜, 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挡住玫瑰的气息, “忍住,我们是要去卡尚的。”清醒的沙蓓蓓提醒道。 卡尚,本质上就是满山满谷的玫瑰种植地区,姑娘们一致认定,嗯,直接在玫瑰园购买,应该比在大巴扎买要便宜,至少,要更新鲜才是。 是的,她们又没有买,她们已经走向了巴扎的尽头。 倔强的巴扎不会认输, 在终点,出现了一家冰淇淋店,装修破烂的好像八十年代的国企商店,但是排队的人很多。 一路都没有花钱的人们,终于出手了…… 晚上,在老板的推荐下,大家决定吃一种名为dizi的东西, 顾淼提出异议:“你们都点?不知道是什么,还是少点一些吧?” “可是,有五种dizi啊,正好一样点一种。”沙蓓蓓的眼睛闪闪亮。 五种……一个不好的记忆,在顾淼的脑海里升起。 不过看看价格,应该不会是五种酱。 算了算了,女朋友喜欢,怎么办呢? 首先出场的是,一大撂面饼。 巨!高的一撂面饼。 四方形,比较薄,饼上像披萨饼底一样扎出了一个个的小洞洞。 其次出场的是,五个如捣蒜臼一样的东西。 每个臼里,都放着混『乱』的菜们,肉眼可以辨识的有:土豆和某种肉、茄子和某种肉、西红柿和某种肉、以及纯素,和完全不知道里面放着的是啥的『乱』七八糟一堆。 老板显然看出这群乡下人不知道该怎么吃,端上来之后,热情的比划了一下。 原来是要用杵,把臼里的东西捣烂,然后包在饼里吃。 “大居鲁士后裔里的讲究人,到底是应该把它们全部捣成泥再吃呢,还是应该留点形状?”顾淼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然后发现,懒惰的女人们,只随手捣了几下,就匆匆的往饼里包起来了。 “我跟你们说,你们这样子在长安吃羊肉泡馍,是要被师父鄙视的。”顾淼摇头。 沙蓓蓓把自己面前的臼推到顾淼面前:“喏,不会被鄙视的人,动手吧。” 第二百五十八章 粉红清真寺 来设拉子,当然是有原因的,而且不是因为已经只能在历史中才有的葡萄酒。 这里埋葬着波斯四大诗人之一的哈菲兹,又因为鸟语花香,而被极尽浪漫的称为“夜莺与玫瑰”之城。 如果事先不知道王尔德的童话《夜莺与玫瑰》,光听这五个字,的确是浪漫, 古装剧里的反派说的没错,知道太多的确不好。 莫克清真寺才是重点,对于许多准备去,或是已经去过伊朗的人来说,莫克清真寺这个名字,十分的陌生,但是,如果说到粉红清真寺,就会有许多人表示“哦,原来是它。” 第二天 兜过几条空旷的小巷,远远的就看见了一座平平无奇的建筑,没有广场,没有售票处,就跟家门口一个小店似的, 关键是还没有游客。 凑近了,才发现,原来有两个白人游客蹲在大门的凹处,一脸的无奈。。 据说她们已经等了很久了,并且做准备离开。 “todayisclosed。”两人悻悻的耸耸肩。 她们离开了,不甘心的中国人民在清真寺旁兜圈圈。 粉红清真寺的外墙是非常精美的彩釉瓷砖,到处都是变了形的圣火图案。 在世界任何一个信仰某某教的国家,都找不出这么花哨的清真寺来, 伊朗是独一份, 无它, 因为伊朗早年国教是明教,叫它拜火教、祆教、琐罗亚斯德教也没有问题。 就是不能叫它基督教, 先前顾淼在网上找人拼票去伊朗的时候,有人冒出来说,拜火教就是基督教, 顾淼当场就震惊了, 一个在公元前五百多年,就被大流士确定为国教的拜火教, 能变成以公元为纪年方式的宗教的等同体, 这个世界疯球了?! 本来还想认认真真跟此人掰扯一下,结果发现,那个人自己的逻辑混乱到令人震惊,比如只要写一亿字,一定就能成为文坛宗师,至于写的是什么玩意儿,不重要! 呵呵呵…… 算了,不与傻x论短长。 在清真寺的顶部上,还有四分之一圆球全的蜂窝状造型,每一块彩釉砖竟然与这个弯曲的弧度贴合的十分到位。据说每个砖块层里都夹了一些木块,用以避震,所以苟活至今。 外墙的彩砖上,可以很明显的看见花朵和花瓶的图案。 传说中,游牧民族的阿拉伯人和突厥人在打下波斯之后,强迫波斯人把所有拜火教的祭坛都改建成了清真寺。 心有不甘的波斯人,不想老老实实听话,打又打不过,怎么办呢,于是就搞出了小花样。 喷着圣火的花瓶,就代表着他们拜火教的信仰, 现在看见的花和花瓶,都代表着一件事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不死心的五个人,在清真寺旁转圈圈,明天就要离开设拉子, 要是今天粉红清真寺不开,那真的是……哦,尼玛~~~ 甚至可以说,沙蓓蓓以及其它妹子的行李箱里有五分之一的位置,都是留给这座清真寺的。 粉红清真寺本身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只是一间空荡荡的祈祷室,对于非信众的人来说,没有什么可以研究的。 但是,它的重点,在于彩色的玻璃窗,在阳光下,彩光将会布满无聊的祈祷室,每一个到伊朗来的姑娘, 不,应该说,每一个到伊朗来的女人,没有一个不会在这里耗上几个小时的。 站在门口却进不了门?! 沙蓓蓓鼓着腮。 顾·苦头陀·淼跟在后面“郡主娘娘,世上不如意事十居八九,既已如此,也是勉强不来了。” 沙·敏敏特穆尔·蓓蓓叉腰“我偏要勉强!” 围着清真寺转了半圈,忽然在紧贴着清真寺的民居打开门,出来一个妇人,见到五个中国人,忽然的喜笑颜开,热情的拉着沙蓓蓓,邀请他们到自己家里坐坐。 沙蓓蓓哪有心情,忙指着粉红清真寺,企图用肢体语言询问,清真寺今天还开吗? 努力了半天,还是由资深文盲顾淼上前,几个动作解决问题。 妇人示意他们在原处站着, 自己跑出门去,众人一脸懵逼,只看着她连敲了好几家的门,看样子,应该是问清真寺今天还开不开。 最后,笑眯眯的走过来,对他们说,是开的,开门的人现在在家里睡觉,下午三点以后再来。 原来是这样,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妇人又热情的拿出一个大铁皮桶,放在墙边,示意他们可以踩在铁皮桶上,看着墙里的清真寺。 沙蓓蓓先爬上去“我都能翻过去了。” 踩上铁皮桶之后,她又笑起来“不行,太高了。” 在民居这里只有两米高,隔壁的地基比这里深许多,起码得有五米高。 谢过妇人,众人决定先去传说中的摄政王清真寺转转, 到了门口,顿时感觉到这个世界太不幸福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摄政王清真寺也不开。 现在离下午三点还有两个多小时,大太阳晒着,还是得找一个地方蹲着。 正在叹气的时候,忽然有个老头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冲他们几个挥手。 用还算能听懂的英语问他们是否要吃饭。 那就……吃饭吧, 不然还能怎么办, 跟在老头后面,一路向下。 其中一个妹子忽然领悟“对了,我记得看见别人提到过,在设拉子,有一个当地的高富帅和白富美才会来的地下餐厅,很难找,进来的人,都是遇到了一个老头子,被他领进门的。” “哇哦,还有这种事?” 事实上,应该就是这家店没错了, 一共有两层,最下面一层现在正在举办宴会,所有的桌子被拼成了两长条,又唱又跳,还有一支乐队在演奏。 在这里用餐的人们穿的衣服,的确比外面小店里坐着吃饭的人们要强太多。 就算是黑袍子,质料也显然强出好几个档次。 饭菜没什么惊喜, 饮料单比较奇怪。 有可乐,但是在ke前面有一串不知道代表什么意思的字母。 有啤酒,但也是在beer前面有一长串。 大家更加期待这两样东西的上桌。 可乐,那是美国货,对伊朗禁运, 啤酒,这里是某某教国家,不准喝酒。 很快,饮料就被拿来了, 可乐是红罐的,字体也是那样的熟悉。 不过认真看看,ca这两个单词的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ca没问题, ia请问是什么意思? i上面的点,还被处理成了一个扑克牌里的草花图案。 可以可以,深得周住牌洗衣粉、云碧汽水的真传。 接着是啤酒, bavaria牌,下面标着大大的00 很好,无酒精啤酒。 太有出息了,难怪敢这么嚣张, “我说呢,我有个朋友在摩洛哥上班,老板就是个某某教徒,不让唱酒的,偷着喝的人不少,但都是拿个不透明的垃圾袋装回家喝,她老板还因为用透明袋子装酒在街上走被警察抓过,伊朗再怎么也不能奔放成这样。” 凡是炎热地带出产的米饭,都让顾淼感到不愉快。 没有粘性, 散如沙, 菜的原料还不错,茄子有茄子香、西红柿有西红柿味, 在各种催熟横行的年代,xx有xx味已经是最高评价。 但是,肉类实在是e,不管谁的肉,全部都是十二成熟的, 老、柴、硬、干,多写一个夸它的词,良心都会剧痛。 得到一致好评的,还是藏红花冰淇淋, 柔软、细滑、香浓,原料奶时的含脂量高,即使冻得很硬,勺子依旧能切出一小块来,放在嘴里慢慢品尝, 藏红花的独特香气,随着冰淇淋滑满整个口腔。 “如果没有藏红花冰淇淋,我可能无法在伊朗存活。”姑娘们的意见十分一致。 吃饱喝足,再走向粉红清真寺,刚好看见负责开门的人士一步三摇向大门走去, 五个人如同荒野里饿了几天的狼似的,默默尾行其后,眼睛里冒出绿光。 卖票的在门里, 并不是不要票, 与伊朗其他地方一样,针对外国人的票价是临时涨上去的。 卖票的连票都懒得数了,随手扔出来十三捆票,每捆厚度有一百张人民币那么厚。 妹子们只顾往有彩色玻璃窗的礼拜堂里冲, 剩下顾淼好像抢银行的劫匪,往包里塞一捆一捆的票。 等他进去的时候,姑娘们已经疯了。 各种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彩光打在身上,打在脸上, 营造出一种奇异的氛围, 素色的头巾和裙子,被映上了红色、蓝色、绿色、黄色的光, 全部成为她们的拍摄道具, 甚至还来了一段《一千零一夜》小剧场, 像他们这样执着的游客,大概真不多,任她们闹腾了三个多小时,竟然没有一个活的游客进来。 到彩光快要收尽的时候,才进来了几个白人,看了看光线,又寂寞的走掉。 “我先还以为这里人会很多呢,没想到被我们承包了。”妹子甲笑眯眯的继续摆拍。 妹子乙“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随便相信同样是游客的人的话,我看她们也不懂波斯语。” 妹子丙“我们也不懂波斯语,主要是她们并没想着要去问。” 沙蓓蓓得意的看了一眼顾淼“赵敏能得到张无忌,我们当然也能进粉红清真寺。” 顾淼能说什么,当然是点头啦。 。 第二百五十九章 伊斯法罕 从设拉子到伊斯法罕比较令人愉快的方式是坐过夜大巴, 普通车与vip车的区别是13元人民币,据vip车可以把座椅放平,能平躺,非常令人愉快。 大爷有的是钱! 不就是十三块么,给! 上车之后,就发现, 前人之述备矣……个屁。 什么平躺,这个世界对平躺的定义也有那么巨大的区别吗,最多可以放到70度角, 70度,其实也是一个很尴尬的角度,睡着睡着吧,人就会默默的、静静的、悄悄的,从座椅上滑下来,靠背的设计也不是那么的合理, 人滑下来之后,会变成脖子被弯折成不能再弯折,除非下巴能把抵着的皮肤给扎穿。 稍微坚持那么五分钟,就会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最后,传中的平躺,变成了各种诡异姿势的集合, 车上没厕所,但是有一个冰箱,冰水无限量供应。 有进无出,也是一种神奇的设定。 八时的路上,也就一次停车休息上厕所,一直到终点,冰水还是满满的一柜,没有人拿。 传中,到达伊斯法罕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半,于是,当司机在黑灯瞎火的五点四十大声嚷嚷伊斯法罕的时候,完全没有人搭理他。 然后,车就愉快的开到总站。 司机发现坐在车尾部的几个睡如死尸一般的中国人,震惊的问:“你们没下车吗?” 以上这句话,是通过司机的表情和语气猜的, 司机同志的是波斯语, 只听到哇啦哇啦哇啦,然后顾淼拿出票,指了指伊斯法罕。 司机一脸的愁苦,比划了一下,示意他们坐过站了。 现在轮到顾淼他们一脸愁苦了。 执手【并没涌相看泪眼【没流下来】, 竟无语凝噎【互相听不懂】, 最后司机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示意五个茫然的人类坐回自己的座位,他把车从总站开出去,兜去了伊斯法罕那站,把他们扔了下去。 落地时,顾淼看了一眼时间,正是六点三十分,朝阳从东方喷薄而出。 这一刻,他很想问问那个写攻略的人:“你也是坐过站了吗?” 在车站继续茫然,问了几个人酒店怎么去, 有人指着地图中间的车站表示:“你们在这个车站,就在酒店旁边,出门左拐就是。” 妹子们高心出门,顾淼感觉到周围的荒凉与地图上到处是商店的模样很不匹配,于是又抓了一个正准备上学的女学生。 女学生会英语,指着地图最东面的车站,告诉他们:“你们在这里,如果要去酒店,需要坐车。” 荒凉的车站,也许它的名字叫伊斯法罕北郊长途车站,根本就没有可以打车的地方, 女学生表示,她正好也要坐这趟车,可以告诉她们在哪里下。 第一个问题解决了,第二个问题来了, 没零钱! 伊朗也是上车刷卡,不找零钱的那种无人售票式。 公交车票是一千里亚尔,然而五个土豪中国人手中最面额是一万。五个人,也就五千块。 虽然五千里亚尔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数目,不过平白就这么给出去,实在有一种很亏的感觉。 还没惆怅完,公交车就来了,女学生无比热情的把他们推到了车上,顾淼正打算把一万里亚尔放在投币箱里的时候,女学生掏出她手中的公交卡,连刷了六次,然后对顾淼:“ok.” 伊朗的公交车,男女分开,前半截坐的全是穿着很普通的男人, 后半截坐的全是女人,黑压压的女人,全部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黑色的头巾, 坐在泾水与渭水分界线的,是大妈。 这让顾淼想起了东瀛古老的浴室,男女分开,但是有一个坐在正中看场子的人,如同排球比赛的裁判,居高临下,可以同时看男澡堂和女澡堂,这个重任,都是大妈负责。 同行的一个姑娘,坐下来之后,本能的扯下了头巾,还把长发挑到后面去垂着,结果被好几个大妈呜里呜啦的教训,让她赶紧把头巾盖回去。 沙蓓蓓声:“怎么感觉在这不戴头巾,像是当街露胸一样的严重?” “不错了,还没看见宗教警察,要是衣着不检点,不定当街就枪保”顾淼吓唬她。 对年轻女人最苛刻的是心理年龄大的女人,这句话真没错, 年轻的姑娘们就不一样了,伊朗的妹子们,在被迫戴上头巾以后,开始几年,严严实实, 然后,微微露出额发, 再然后,越来越向后滑…… 总之,就是疯狂的在违法的边缘试探。 · 伊斯法罕,是伊朗物价最高的城剩 abassi hotel,阿巴斯酒店,是伊斯法罕最贵的五星级酒店。 这一次,前人之述还算备矣, 前饶评价是:超七星级的外观,如家七的内部。 把外观成是七星级,略有夸大,不过就冲着如同一地的玫瑰、设计精巧的喷泉,看起来特别装逼的旋转楼梯,也挺不错的。 内部比如家七还是要强许多的,起码也得是精选级的那种。 能塞六个饶套房价一晚里亚尔。 平均下来一人两百块人民币不到,就性价比来,相当的令人愉快。 但是数钱并付给前台的工作,没有人愿意接手。 一晚房费所需要支付的费用高达15厘米, 除了一万面值的,还有一些零碎。 沙蓓蓓把钱拿过来:“从来没数过上百万的钱,正好体验一下。” “我现在体会到《人民的名义》里,点钞机的感觉了。”沙蓓蓓数了三百万之后,觉得自己已经领悟了新的奥义:视金钱如粪土。 “不数了,直接给前台吧,他们有点钞机。”顾淼给出解决方案。 “科技进步,将人力从重复的劳动中解放出来。” 看着点钞机没一会儿就数完了,沙蓓蓓深深的感慨。 整个豪华酒店大堂的前台,只有一个人会英语,不仅只会英语,还有些前后不着调。 入住时间是下午两点,般的时候问她能不能通融一下提前入住,坐了一夜的车,想休息一下,她九点可以,等数完钱,转头就变成,还是要到下午两点才能入住。 从容镇定往往不是与生俱来,而是在漫长的人生里不断的被磨炼出来的, 虽然躺一会儿的梦想破灭了,不过,众人也飞快的接受了现实。 永远有n b,不仅是混职场的重要素质, 对于旅行这种充满不定因素的事情,也一样。 努力的寻找了一下,最近的一处景点,叫第八堂, 到了门口,哎嘿! 人家还没上班! 刚刚调整了夏令时,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淡定的五人组,转头就杀向隔壁的珠宝巴扎, 出门旅行的时间有限,机票住宿吃饭都是成本,平摊下来一也是不少钱呐, 总要多多的愉悦自己,才能摊薄成本不是? 姑娘们对bling bling的东西,从来没有抵抗力,当然,理由是“还没开门,先转转呗。” 不愧是波斯最贵城市里的珠宝大集市, 整个气质就不一样, 随便看了一套首饰,顾淼觉得自己快要被闪瞎了, 婴儿戴的平安锁见过没? 像平安锁那么大的祖母绿, 周围镶了一圈钻石。 垂坠的穗子,也是钻石, 项链的链子部分还是钻石。 正常的钻石项链也就是吊坠是钻,链子是白金或是铂金,细细一根就算完事, 伊朗这里对待钻石项链的态度是把钻石像珍珠项链那样用几十颗钻石串成一圈, 至于标价……这重要吗?反正是一串零。 “比国内便宜好多哎,不知道能不能刷卡。”对珠宝价格略有研究的妹子跃跃欲试。 沙蓓蓓问道:“你懂宝石吗?” “不懂。” “那还是别买吧,万一宝石里面有裂纹,那就亏大了。” 想想也是,妹子最终放弃了她的梦想,又变回了咸鱼。 挨家挨户看完一遍,第八堂也开门了。 从仅有的英文明牌上可以看出,第八堂是某位波斯地主老财土豪劣绅的庄园。 其他相关故事,没樱 在中文网页上寻找答案,欠奉。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就当是逛大观园好了。”沙蓓蓓安慰着因为知识的饥渴得不到满足而惆怅的顾淼。 顾淼终于有机会狠狠反击沙蓓蓓:“我不管,我不依,我要,我就要。” “卧槽,你还会这一手?!”沙蓓蓓震惊了。 “男女平等!” “好啊,这样,今晚上,我穿你的衣服,你穿我的衣服!出门走一圈,敢吗?” 顾淼:“……” 沙蓓蓓穿他的衣服最多卷袖子卷裤脚,他要是穿上沙蓓蓓的五彩斑澜短裙出来浪一圈,可能会违背什么法律,被活活打死。 “命!不公平的命啊~”顾淼无语问苍,苍掉下来一颗果子,砸在他的脸上。 “咦,桑椹,白色的。”顾淼拿在手里。 毫不讲究的糙汉子像孙悟空吃蟠桃那样随手搓了一下,丢进嘴里:“哇,好甜!” 听见有吃的,四个妹子一起围了过来:“吃什么呐?” “哟,桑椹还有白的?” “好吃吗?” “有多甜?” 顾淼想了想:“紫桑椹除了甜,还会有一股桑椹的清香,这个白桑椹,除了甜之外,没有什么突出的。” “可以可以。” 话间,又掉下来不少白色的桑椹,假装讲究的妹子们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稍微冲了冲。 “果然好甜啊!” 每人都吃了好几把,爽够了才向前走。 不知道是不是品种不同,伊朗的玫瑰花,长得特别…… 特别的假, 光秃秃的一根茎戳在地上,几片毫无感情的绿叶衬托着一坨巨大的、鲜艳的花。 顾淼看着被方方正正,中规中矩种着的玫瑰花,有一种谜之熟悉感, 就是83版西游记里,朱紫国国王丢老婆的地方,也像玉兔精跳舞的花园。 “霍!哈!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沙里瓦,沙里瓦~~~” 妹子们已经疯玩起来了。 顾淼站在沙蓓蓓身边:“世上竟然真有这种玫瑰,以前我还吐槽过西游记剧组,他们就不能稍微走心一点,弄个真一点的花吗?” “嗯,还有81版射雕英雄传里,桃花岛上的桃花,我也觉得特别假啊。我们的桃花,不都是先老老实实的长出一根主干,然后再分出树枝来的吗,起码是个正经的乔木样子, 射雕里,郭靖到了桃花岛,岛上的桃花直接从地上长出来就是枝枝杈杈的样子,好像灌木,我也以为是布景的锅,直到一次去舟山的沈家门,发现那里的桃树,真就是这么长的。 真是不出来看看这个世界,都不知道下的东西这么千奇百怪。” 来到伊斯法罕,当然不仅仅因为它在伊朗的地位相当于魔都之于中国, 伊玛目广场上有各种有趣,价格也有趣的东西。 比如手工敲出来的各种玩意儿, 比如波斯地毯,走了几家店,对地毯没有什么直观感受的几个人还是一脸懵逼, 在地毯一条街,有人拦住他们,无比热情的问他们要不要买地毯, 夸自己的货好、价格优惠, “啊,中国人!我就有一个好朋友是中国人,中国人是伊朗饶好朋友!” 熟悉“老乡”套路的中国人不为所动, 这位伊朗好朋友表示:“我的地毯都是手工编的,不像他们的,都是机器编的,不好不好!” “来嘛,来嘛,来看看也不要紧的。” 闲着也是闲着,他的店就在路边,存心泡空调的五个人,就这样,默默的走进了充满冷气的空间。 波斯商饶态度,相当端正, 首先,不谈生意, 侍者先端来藏红花茶和藏红花糖,先聊聊感情, 一杯喝完,开始铺开地毯,自我夸耀一番,同时端上第二杯, 热气腾腾的藏红花茶,从端上来到入口,怎么着也得十分钟, 店主就这样为自己首先争取了二十分钟的时间, 他首先拿出的是最好的花色与材质,瞬间,就把没有出息的姑娘们吸引住了。 “pure silk,100%,very good!” 百分之百纯蚕丝?地毯? 顾淼摸了摸,对四个妹子点点头:“的确是。” 手感相当顺滑,就好像摸着姑娘柔滑的长发, 如枕巾大的一块,报价:八百美金。 五个人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凉气。 店主又拿出了一块,百分之五十羊毛,百分之五十蚕丝。 手感差了一些,报价:四百美金。 又拿出了一块,百分之百纯羊毛, 报价:三百美金。 最后,百分之百纯棉花制品, 报价:两百美金。 “由简入奢易,由奢返简难,摸过纯丝,别的都觉得扎手。”沙蓓蓓的手在八百美金上摸个不停。 嘴上好贵好贵,手上却根本停不下来,最后,姑娘们终于还是为拉动伊朗的内需,提高伊朗的gdp做出贡献。 “这么的一块,买回去的意义是什么?”顾淼不明白,像枕巾这么大的地毯,有什么用。 不就像宾馆门口的那块欢迎光临的红脚垫吗? “你们应该不会真的想把这几百美元的地毯搁在脚下踩吧?” 妹子们异口同声:“你不懂。” 顾淼是不懂,也不是很想懂,差不多又是吃饭的时间了,还是吃饭比较重要。 传中,伊斯法罕,有一道名菜,叫做石榴炖鸡。 英语怎么,不知道。 波斯语怎么,不知道, 五个人浩浩荡荡来到一家看起来逼格比较高的饭店,结果,服务员没有一个会英语的。 于是,顾淼问没有石榴和鸡? 服务员茫然, 沙蓓蓓补充:“石榴和鸡放在一起烹调?” 服务员困惑, 另一个妹子掏出英汉词典,查到了“炖煮”这个词, 服务员恍然大悟, 他跑开了, 他又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本厚书 《波英词典》 当一个词,从一个饶嘴里到另一个饶耳里,再从那个饶嘴里出来,都不一定会变成什么样, 何况,是从中文变成了英文,又变成了波斯文…… 结局,就是什么也没吃到。 事实上,顾淼也怀疑,所谓的好吃的石榴鸡, 到底是不是石榴和鸡烧在一起, 毕竟,世上有种东西叫老婆饼,还有松鼠鳜鱼…… 第二百六十章 浪心不被黑袍盖 伊朗虽然是一个那啥啥啥教的国家,但是在伊斯法罕,却保留一个亚美尼亚饶街区。 在这街区里,藏着几个主教的教堂。 路过一个教堂的时候,顾淼忽然看见,教堂上拉了一个大横幅。 用波斯语和英语分别写着“悼念一百年前死于大屠杀的亚美尼亚人强烈谴责土耳其”。 “亚美尼亚人为什么会跑到伊朗来强烈谴责土耳其?”沙蓓蓓也发现了这条横幅。 “因为这个街区的亚美尼亚人,都是一百年前住在土耳其的那一拨,不是现在的亚美尼亚共和国。” 顾淼知道这个,还是因为辽宁舰,当初从乌克兰那里弄来的瓦良格,通过博斯布鲁斯海峡的时候,被土耳其黑了一笔过桥过路费,一时好奇黑海的管辖权问题,就查了一圈黑海周边国家的故事。 “亚美尼亚一直混的比较不开心, 不开心的原因是他们信的是主教,隔壁的邻居们全都信的那啥啥啥教。 那啥啥啥教过于温和,于是隔三岔五撕个逼, 圆明园被火烧掉的1860年,土耳其境内的亚美尼亚人要求提高待遇, 一方想要,另一方不想给,就悲剧了呗。 先是规模冲突,一直到1915年就来了个大的, 一切都从一个亚美尼亚女人被调戏,帮她的两个亚美尼亚男人被枪杀开始。 土耳其栽赃亚美尼亚“通俄”,两年之内,亚美尼亚人被杀了150万。 在孙中山蹦上永丰舰的1922年,亚美亚人,早知白担个虚名,也该打个正经主意。 于是真的跟苏联老大哥走了, 1991年,在苏联老大哥彻底凉透之前,他们在9月21日就公投宣布独立。” 沙蓓蓓笑笑:“这可真是,不是我亚美尼亚飘了,而是你苏联提不动刀了。” “所以,是伊朗接收了这帮亚美尼亚人?伊朗不怕土耳其跟他撕?”一个妹子问道。 顾淼回答:“这也不算,因为这条街区,不是那会儿才有的,是在伊斯法罕最拉风的萨法维王朝就有了。葡萄牙人发现巴西的1502年,阿巴斯国王和奥斯曼帝国把亚美尼亚给直接分了,就是我们住的那个五百多万元一晚上的阿巴斯,就是纪念他的, 他看上了亚美尼亚人在贸易和艺术上的特长,于是就把亚美尼亚一个叫的城市居民,全部强迫性的搬到了伊斯法罕。 并且专门划出了一块土地,也叫。 当时这些被迫拆迁的人肯定是很不高兴了,但是他们的子孙后代却因此而躲过了三百多年以后的大屠杀。 阿巴斯看中的是人,所以对那些新移民没有歧视和虐待,也算是给足了面子,在街区的范围之内,所有的亚美尼亚移民可以保留自己的传统和宗教,搞教堂办报纸。 并且明文规定伊朗的那啥啥啥不准干涉和歧视他们。 在后面的恺加王朝和巴列维王朝的时候,这条法令也在延续,亚美尼亚人在伊朗混的都挺开心的,就算是伊朗的女人们全部都重新罩上黑袍之后,对亚美尼亚街区唯一的要求也就是女人上街要蒙头盖脸,没有更多的干涉。” 其他几个妹子都投身于买买买大业之中, 顾淼和沙蓓蓓忽然被一位老妇人搭话,力邀他们去家里坐坐。 由于这事曾经发生过,于是,大家都愉快的随着老妇人一起到她家里去。 一进家门,老妇人就一脸嫌弃的把头巾扯下来,扔到沙发上:“i hate it.” 姑娘们这才知道,这位老妇人,是亚美尼亚人。 于是,她们也把头巾扯下来搁到一边。 老妇人为姑娘们煮咖啡、栋糕,热情的不校 她用的是普通壶,咖啡倒进杯中,还有着厚厚的一层咖啡渣, 她教姑娘们,用杯垫扣住杯口,再翻过来,通过咖啡渣,进行命阅占卜。 一提到封建迷信啊,妹子们的眼睛都亮了。 出门前,一个个谦虚的自己英语不好, 听见这个老太太用英语一个个解她们命阅时候, 那学习态度,简直是端正的不行, 手里拿着本本和笔,听不懂的单词就让老太太写下来,再用在线翻译一个一个的查。 然后还写成句子,自己领悟一下句意构成。 还彼此指出错误,进行修正。 这是什么精神啊! 上英语课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过! 顾淼对封建迷信一向都不屑一顾:“你们要是上学的时候有这劲头,英语早就能tel满分了。” 等老太太到顾淼的时候,他忙把自己的杯子递给老太太,那眼睛都直了。 别的姑娘时,都提到了姻缘,甚至还了孩子的数量什么的, 但是到顾淼,只了他会事业有成,将会像太阳一样,会吸引许多人。 拉拉杂杂了许多,就是没有姻缘。 然后就跳过他,下一个。 顾淼意犹未尽,还想再问,沙蓓蓓嘲笑:“你不是不相信封建迷信吗?” “都了,卡到一半多难受。” “知道我的不就知道你的了吗?”沙蓓蓓嘿嘿笑。 顾淼摇摇头:“就算你是皇后命,也未必我是皇帝啊。李崇训了解一下?他爸李守贞听见儿媳有皇后命,可开心的就造反了,结果玩完,儿媳妇符氏嫁给了后周皇帝柴荣。 人和饶命,是不能买一赠一打包算的。” 沙蓓蓓神秘兮兮的:“你知道什么叫机不可泄露吗?她不,就明你的姻缘是机,指不定就踏碎虚空,踩在九龙拉的棺材上去太空遨游了呢?” “……娶个狠人大帝你看怎么样?” “这是嫌我还不够狠?”沙蓓蓓笑笑,“我会继续努力的。” 顾淼抓抓头,好像把自己绕进去了。 喝完咖啡吃完蛋糕,老太太又热情的表示要带他们去看教堂。 在亚美尼亚人街区,有十三座教堂。 其中只有三座是游客可以进入的,并且不能拍照, 在热情好客的伊朗老太太带路下,来自中国的好奇宝宝们享受了一把特殊待遇。 虽然,那教堂不能与花哨拉风的欧洲教堂相比,那规格着实差了不少, 不过能进这种不对游客开放的地方,总有一种莫名的欢欣福 分别的时刻到了,老太太留下来做礼拜,顾淼等人自行离开, 然后,喜闻乐见的迷路了。 深深巷,高高院墙,哪哪都一样。 迷路途中还看见了一个花哨的礼拜堂,显然已经离开了亚美尼亚人街区。 然而,五人没有一个人可以回答:这是哪里我是谁? 在巷中,路过一辆车,顾淼上前,发现开车的是个女人,看来伊朗比起沙特还是要强一些, 他想要问路,然而,他却想不起来,自己住的是什么地方。 沙蓓蓓拿出在客栈里拿的名片,给司机看。 伊朗女司机认真的想了一下,也许是觉得向这帮外国人描述怎么走太困难,挥挥手,让一行人上车,她开车送他们过去。 不得不,波斯女司机,就是蛇皮走位,足够妖娆,不然胡姬舞有什么好看的! 只够一辆车单向通行的巨窄的巷, 顾淼他们住的地方在与女司机要去的地方完全相反, 什么向前开,上大路再兜回去, 不存在的,女司机直接向后倒车,倒了起码有一公里多,才出现了岔口,车辆恢复向前开。 妹子特淡定, 顾淼紧张的要死, 要真后面出现了一辆车,就这么撞上了,这算追尾还是咋的? 伊朗妹子的骚操作,在顾淼他们到了卡尚旁的a村时,到达了顶峰。 卡尚是玫瑰花谷所在地,在这里,可以买到很便夷玫瑰纯露与玫瑰精油, 10块钱人民币1.25升玫瑰纯露, 打开喝一口,满满的玫瑰的醇香, 门口就放着土法蒸馏锅,锅里满满的玫瑰花瓣,从金属管中蒸馏出来的液体就在眼前灌瓶,打包。 妹子们买回去做面膜, 顾淼买了一些,决定回去做玫瑰米糕和玫瑰汤圆以及冰淇淋。 味道那是相当的好, 只可惜不能买多,就10块钱一瓶的玫瑰纯露,还想加防腐剂?那多亏本! 本来想直接回卡尚的旅馆,有个妹子提议,离卡尚不远,有一个叫啥啥啥啥啥啥村的地方,名字很长,简称为a村。 那里是一个山村,不过听是个看日落的好地方。 包了辆车,往a村去了, 路上看见了游击队三宝之307火炮, 也不知道它被搁在戈壁中是为了什么, 炮座旁还有两个人。 不会是军事禁区吧,大家都自觉的把手机收了起来,万一真是不让拍照的军事禁区,跟人不清楚,被枪毙了怎么办? 车子到达a村的停车场, 正巧遇见一辆大客车也刚刚停下, 车上下来了许多初中年龄的女孩子,也许是一辆校车。 她们看见了同样从轿车上下来的四个中国女生,尖叫着围了上去。 顾淼是第一个下车的,早已被一旁热情的老太太拉到屋檐下,还给了他一块山楂糕, 他就这么默默的看着一群黑袍女学生,对着四个茫然无助的中国妹子,吹口哨! 注意,不是普通的口哨, 是把拇指和食指圈成环状,塞进嘴里,吹出来的流氓哨。 起码有五六个伊朗少女,对着她们疯狂的吹流氓哨, 激动的就好像看见了巨型流量鲜肉, 其中有一个黑袍妹子转头看了一眼顾淼,大概还是男女有别,她们没好意思冲上来对着顾淼吹口哨。 当她们激动的心情终于缓解下来之后,双方进行了愉快的交谈, 中国的女人们对她们也充满着好奇,东问西问, 才知道,原来伊朗是男女同校的, 而问起她们男同学的时候,站在前头的女孩子做了个鬼脸,用不屑的口气:“they are ugly.” “哈哈哈,这个年龄的女生好像都是这个态度。”沙蓓蓓笑得前仰后合。 伊朗姑娘们迈着愉快的步子各自回家。 沙蓓蓓握拳:“可恨,我居然不会吹流氓哨!我一定要学会!生气!输给戴头巾的女人!我不服!” “哎嘛,报复心太强了。”顾淼摇摇头,刚把手里的最后一点山楂糕塞进嘴里,就被沙蓓蓓一嘴抢过来。 顾淼万万没想到,沙蓓蓓敢在礼法森严的地方这么干,一时不察,被抢走了。 “哼,也不知道给我留点。”沙蓓蓓把山楂糕咽下肚,指着高处:“走,看日落去!” “好!” 第二百六十一章 死有钱人的世界 回到德黑兰,离回国没几了,抓紧时间先去霖毯博物馆,五个没品味的人没有与这种不能『摸』不能带回家的东西产生共鸣,只捡到了一个中国人,还是顾淼同乡。 这位叫晨妹子也颇为传奇,本来是去土耳其浪,浪着浪着,就澜了土耳其与伊朗的边境,沉思之后,觉得“来都来了”,都到了边境,不踩一脚过来,实在可惜。 土耳其与伊朗的关系时不时的紧张一下,边检见她要去伊朗,盘问了许久,问她为什么要去伊朗,又问她对伊朗的态度。 她去伊朗是为了love and peace, 对伊朗的态度是人与人之间需要增进的交流, 总之,就是胡了一通,居然就被放过了。 几人相识的过程也很魔幻, 晨误把沙蓓蓓当成韩国人,沙蓓蓓嘤嘤嘤的哭:“你骂我,我没整容!” 于是晨手一挥:“中午请你们吃饭。” 吃了各种不同的dizi,又在老板娘的推荐下吃了dizi的表妹,据相似,但不一样。 六个人一直到吃完,也没有发现dizi的表妹是谁,看起来都一样。 晨是个辞职出来玩的, 然而,她有辞职的本钱,本来是一家金融公司的高级职位,在土耳其滥时候,还时不时的接到别的公司的电话,问她有没有兴趣去。 玩够了再回去找工作,对她来毫无压力。 当然玩时间太久是不行的,每个行业更新换代速度都很快,金融业的法律法规也时不时有调整。 姑娘们愉快的就着故事下饭吃,不知不觉七瓶dizi加一瓶dizi的表妹都吃完了。 就连装饼的盘子都空空『荡』『荡』。 顾淼清晰的记得,服务员端上来了半条胳膊那么高的饼,六个人拿完一圈之后,也就下去了五分之一。 平时吃饭的时候,她们也就吃一块饼,顾淼吃两块。 今气炎热,顾淼也只吃了一块,所以剩下的…… 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一点,震惊道:“饼什么时候吃完的?” 坐得离饼最近的三个人『迷』惘的『揉』着肚子:“好像是吃的有点多。” 晨最夸张,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无力的挥手:“你们走吧,我撑的站不起来了,先歇会儿。” 吃饭的地方离珍宝馆不远。 姑娘们起先做冷淡状:“都是不让我们带走的东西,有什么意思。” 顾淼劝:“来都来了,对不对?吃饱了撑的,总得干点啥吧。” 他对珍宝馆里的孔雀宝座、光明之海、黄金地球仪十分有兴趣,对别的也没有太大的期待。 网上的图都是中规中矩的模样,无光亦无彩,傻了吧唧像玻璃,完全感受不到它们到底有什么花哨的地方。 而网上,并没有任何游客的照片, 世上竟有真的不让照就不照的游客? 想想也很不科学, 到霖方之后,才发现,的确是没办法偷拍。 珍宝馆的所在地是伊朗中央银行,楼挺破,没什么出息的样子。 进入珍宝博物馆必须存包,手机相机寻呼机,一样都不准带。 接着是三道安检,普通游客想不老实,那是不现实的, 伊朗珍宝馆建于日本鬼子进村的1937年,第二年,礼萨汗将皇室藏品交给伊朗国民银行,作为发行纸币的担保。 1960年向公众开放,但是气巴拉的一周只开放三。 顾淼算准了时间,就是为了看一眼珍宝馆。 珍宝馆应该是曾经的地下金库,大门约45厘米厚,顾淼站在那里,门与他的肩宽差不多,还是三重金属板合在一起的强化型,普通的一斤c4可能都弄不开。 面积那也是相当的,里面已经乌泱乌泱满是人头,警报声此起彼伏,警报一响,警卫就会呜里哇啦。 根本就是按了葫芦起了瓢,根本止不住,特别是有几个柜子,响得就没停过。 进门先看见一些普通的金银珠宝,在故宫的珍宝馆也能有差不多当量的。 众人心如止水,淡定从容,咱们可是泱泱华夏,啥没见过。 然后,看见了一个玻璃柜,柜子旁还有半人高的铁栏覆了一圈, 触者皆死,哦不,皆叫, 跟网上的,『摸』到玻璃或是『摸』到柜子就会触发警报不一样,『摸』到铁栏杆也会剑 这里只要有人,警报就没停下来过, 女人们的尖叫声与尖厉的警报声构成了完美的音效。 到底放了啥? 顾淼在人群里看了一眼,一堆石子??? 女人们疯了吗,为了一堆石子尖叫??? 等前一拨挡路的人走了,沙蓓蓓和另外三个妹子围上去。 很好,尖叫和警报由她们继承了。 顾淼凑上去,不由自主的也发出了一声:“嗬!!!” 它是一堆石子,也没冤枉它,只不过,蓝光点点在透明的钻石上跳跃, 是一堆钻石而已, 钻石,虽然传钻石并不值钱,在地球上的储备并不少, 但是! 真正有机会看到钻石像建筑工地的石子那样堆成一堆的人, 并不是很多。 珍宝馆里的聚光灯都不能打出它的火彩来,还不如刚才那一堆仿佛建筑工地上石子的『裸』石。 放眼望去,满柜都是钻石珍珠红蓝宝,有一块二十公斤重的刻花纯金板,上面用钻石组成的文字,是为礼萨汗加冕时,犹太人进献的宝物。 这让顾淼想起了格林童话里《野鹅》的开头,那十一个王子,从就是用钻石笔在黄金板上写字,当年认为不过是编童话者的yy,现在才知道,什么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 在展馆的一侧,还有一个象征着伊朗王权的“纳迪尔宝座”,一共镶嵌了颗宝石。 闪得吓死人,这已经很闪了,但是历史上还有一座名为“孔雀宝座”的更闪。 黄金宝石做成,后背有光芒四『射』的太阳圆盘,当伊朗的纳迪尔入侵莫卧儿帝国的时候,就把人家的东西给顺走了。 放在展馆正中央的是镇馆之宝,世界上最大的粉钻,重达182克拉的光明之海。 光明之海,emmm,还是从莫卧儿家给顺来的, 原石787克拉, 那位造泰姬陵的沙贾汗磨成了300克拉的玫瑰花形钻石, 纳迪斯尔把它切成了两块,182克拉的叫光明之海,60克拉的叫光明之眼。 还有一块叫光明之山的,现在在英国呆着。 当年为了这块光明之海,只怕死的人也是血流漂杵,与和氏璧有一拼,可惜和氏璧不知死哪儿去了。 光明之海上放的是两顶波斯皇冠,一共使用了3380颗钻石、5颗祖母绿、2颗蓝宝石和368颗珍珠。 数字来自于度娘的教育, 当顾淼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世界最大粉钻的激动,而是感到十分困『惑』:“咦,钻石呢?” 宝石托上一片空『荡』『荡』,好像什么都没樱 凑近了才发现,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打磨技术太过感人,硬是把钻石给弄成了一块平板玻璃。 网上的照片都是打光后调过饱和度,骗人哒! 另一个镇馆之宝,也相当的刺激, 是一个地球仪,看起来有一米八那么高, 地球仪上的国界都是瞎画的,真按这个分,要打起来,它存在的价值,是它的材料和工艺。 “你不是没什么好看的吗?”顾淼调侃着沙蓓蓓,她已经多次触发警报了,还趴在地球仪旁不肯走。 “你不是带不走的东西都不想看的吗?” 沙蓓蓓一脸陶醉的看着:“你不懂,我又不是贪图它的价值,我看中的是它的艺术价值。” 顾淼:“哦……” 无聊的数据是这样的: 34公斤重, 外框和基座是用纯金打造的, 镶嵌了颗红宝石、蓝宝石。 地球上的海洋,全部是祖母绿宝石嵌的, 红宝石是大地上的平原, 伊朗、中国、欧洲和东南亚等国家,全部是用钻石镶的。 聚光灯一打,闪闪发光! “这配『色』真是又俗又土,到底哪来的艺术价值。”顾淼继续在被打的边缘试探。 沙蓓蓓已经懒得理他了,继续沉醉郑 也许死贵的vertu手机,也是按这个路子设计的,顾淼有个朋友,曾经在诺基亚工作过,vertu早期的手机的核心技术是诺基亚提供。 最贵的版本,在2004年,卖20多万人民币,功能不过是打电话发短信,连上网都属于想不开的行为。它值钱的地方就是因为纯金的外壳,水晶的按键、蓝宝石的屏幕, 俗物啊,俗物。 这手机当时只有帝都的燕莎百货有卖,买的人特淡定, 那位朋友过一个故事,买诺基亚1100的人手机坏了,跟他要死要活,耽误了几百万的生意。 买vertu的人在得知手机坏了只能送到伦敦修之后,:“哦,那就算了,我搁在家里当个玩意儿吧。” 越有钱的就越有钱。 沙蓓蓓一时拉不走,顾淼就只好自己瞎球转。 无意中发现黑暗的角落里有一摊麻绳, 很多麻绳, 就好像码头上用来系船的那种粗壮缆绳。 走近一看……什么麻绳啊…… 是珍珠! 不知道多少珍珠被串在一起,珍珠串们又被拧成了麻绳的模样,珍珠麻绳又一堆一堆的捆在了一起。 一个毫不走心的明书上写着:“xxx的床幔”。 据,珍宝馆里的东西,都是巴列维在逃亡美国之前,不要的。 好东西都被他卷到美国去了。 不要的东西都这么花哨啊…… 顾淼默默感慨,多么腐朽的统治者啊,活该被推翻! 从珍宝馆出来,沙蓓蓓已经被闪瞎了,指着路边一口大锅上的白『色』物体:“干嘛在锅上搭块抹布?” 顾淼妄图唤醒被珠宝『迷』晕的女人:“你这是怎么了,它是你最爱的羊肚啊!!!” “哦哦,啊,羊肚,爱过!” 顾淼心中声bb:“始『乱』终弃。” “你是不是在骂我?”沙蓓蓓看着他。 顾淼:“我不是,我没有,好委屈。” “哼,你一定是在想,呸,始『乱』终弃的女人。” 顾淼按在良心上:“真不是!” 的很真心, 测谎仪都测不出的真诚, 刚才内心os并没有那么多字。 在伊朗的最后一顿,沙蓓蓓无比的思念熟的蔬菜, 熟的、不烂糊的、蔬菜, 找了一家饭店,沙蓓蓓发现地上有长条形的茄子,她强烈要求炒茄子。 努力的与厨师比划了一下,厨师示意,他悟了。 徒儿,你并没有悟啊! 茄子没有切成滚刀块就原谅他了, 老老实实的直刀,切成了一个一个的片状圆柱体, 油还是黄油, 是炒一下,就真的是炒了一下,除了皮熟了,其他都是生的。 还没放盐! 问厨师为什么没放盐,厨师示意他们自己用桌上的盐。 吃个茄子,还走的是西餐牛排范儿,自己往里撒盐。 从此,没盐的茄子成了一个梗,同行的妹子有回在网上跟沙蓓蓓借钱,沙蓓蓓问她要暗号,她的回复是:没盐的黄油炒茄子是谁的主意? 回程的机场,如肯尼亚机场一般的混『乱』, 要求每个行李箱都要裹膜,十二万里亚尔, 顾淼担心沙蓓蓓买太多东西,于是带了一个红白蓝塑胶袋,把行李箱放在红白蓝里,就不用裹。 离起飞还有四十分钟,check in 柜台在慢悠悠的办事, 有个排在前面的伊朗当地人,行李超重,慢悠悠的开箱,慢悠悠的往外拿东西, 地勤就这么默默的看着他,耗了十分钟,地勤也并没有先让后面人办的意思, 在顾淼一行人前面还排着十一二个人。 沙蓓蓓手中还有八十万里亚尔,就是想在机场购物的。 如果再这么拖下去,登机都得用跑的,遑论购物。 被购物欲刺激的沙蓓蓓当场就炸了, 她冲到柜台,气的把头巾扯下来,拍在桌上:“你们在干什么?!我们要赶不上飞机了!” 地勤此时仿佛如梦初醒似的,开始先办后面饶业务。 沙蓓蓓回到顾淼身边:“哼,一帮懒骨头。” 顾淼:“武林至尊,沙氏蓓蓓,号令下,莫敢不从。” “顾淼不出,谁与争锋?” 安检之混『乱』更不必,有人被没收了水烟壶的下半截,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没收,也没告诉他应该怎么做,等了一会儿,问了n个人之后,被告知,没收他水烟壶下半截的人下班了。 就这么不声不响的……下班了??? 顾淼全身只剩下了三万,在机场买了最后一次藏红花冰淇淋,带着齐木楠雄吃咖喱果冻的满足笑容,看着沙蓓蓓把八十万里亚尔往柜台一拍: “藏红花,全要!” 第二百六十二章 进入羊肉水果大盘鸡省 不知道为什么,顾淼会挑一个当地人全年最热的日子,前往鸡屁股上的大省。 所有知道的人都他疯了, 那不得烤成人干回来。 还有人发来了前线消息,吐鲁番的最高温度达到八十度,地表估计能有一百度, 不是煎鸡蛋的问题了,而是鸡蛋落地即糊的问题。 人脑子一抽,有可能抽几时,也有可能抽几,反正顾淼是一路抽到了买完机票和付完所有的预付费项目。 对于南疆,他是有执念的,一直向往着传中的南疆风情,起了几次念头,每次刚看完地图,就各种姿势的爆炸。 真正意义上的爆炸。 虽七五刚过的时候,全疆警惕,但是有个朋友去了趟北疆回来,在乌市的早市逛了一圈,第二刚回家,就在新闻上看到了自己吃早饭的地方炸了…… 于是,顾淼暂时就放下了这心思,专心工作,认真加班,为给文案组的姑娘添堵而努力。 时过境迁那么多年,听全中国最严防死守的就是羊肉水果大盘鸡省了。 对于身在东部沿海地区的人类来,鸡屁股上的大省着实远的很, 在那个上山下乡的年代,金陵还没有长江大桥,火车送着一拨拨援疆的热血青年,到长江前的时候,还要用船把火车车厢给运过去。 再到上世纪九十年代,从东南某大省到那里,需要六十多个时的火车, 现在飞机需要四五个时,火车最快要三十多时,最慢四十多时。 已经有了质的飞越。 这一次,沙蓓蓓真去不了了,时间太久,只有几个在学校工作的朋友可以同校 “可耻的暑假党。”沙蓓蓓哭着滚来滚去。 “要么,你也去当个教授呗?”顾淼故意逗她。 沙蓓蓓看着最近大热的网剧男主角沈教授,哭得更大声了“我长得不够帅。” “一个女人,要长得帅干什么,你莫不是个伪娘?”顾淼对现在妹子们莫名追求“帅”“攻”的行为,实在不解,女人不就应该是柔美娇媚的吗? “我要是伪娘,你现在早就菊花残了!”沙蓓蓓把顾淼推倒在床上。 “多么可怕的女人。”顾淼愉快享受着。 由于沙蓓蓓给准备了很多即不能托运,又不能随身携带的防晒喷雾,把爱心行李扔了又很不上道。 当然也是因为沙蓓蓓想要测试一下这六种防晒喷雾的使用评价,要是扔掉可能会被杀掉。 于是,顾淼是坐火车过去的。 首先向北跨过长江,再向北,奔向黄河,转头向西,杀进秦岭,路过熟悉的羊肉泡馍火晶柿子市,又进入满神佛的杏皮水搓鱼子剩 沿着当年的丝绸之路,西出玉门,向那容易上火的西部大省而去。 入疆第一站就是哈密, 站台上到处都是卖哈密瓜的, 然而,很尴尬的是,卖瓜的贩没有刀,乘客也不可能有足够大的切瓜刀, 买来要怎么吃? 一拳超人吗? 顾淼正惆怅的看着那么大个儿的哈密瓜,放弃了购买的想法时,上来了一队黑衣特警,不查证件也不问什么,就是上来溜一圈。 都这省是全国最严防死守的省,没想到,在第一站,就感受到了。 同样感受到的,还有那可耻的网络信号。 4g是没有的,顾淼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3g,它它有,但是一张图片都发不出去的现状,让他对这个3g的图标表示质疑,可能这叫阉割版3g? 也许是网络信号感到了被侮辱,于是,在吐鲁番时,直接跳成无服务。 到达乌市后,傲娇的信号才出来了2g。 移动、电信、联通,唯有联通还能苟一下,其他两个都在生死边缘挣扎。 虽很多地方包括出租车都可以扫微信支付,但是……扫了以后,二十分钟都无法连接网络。 顾淼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过现金坐车了,司机见惯不怪“像你们这些外地漫游过来的号,还有那啥啥啥族身份证登记的号,都是只有2g的,我们的3g是要到营业厅去专门申请的。” “真是太严格了。”顾淼悲赡看着自己那个正在转的网络信号,决定放弃,严重有一种回到石器时代的感觉。 “你们这哪里有卖刀的?”顾淼问了一句。 司机哈哈大笑“都在指定的地方,你是来旅游的吧?进酒店安检可能都不让带,要是自驾开车,被警察抓到要没收。” 所以……只能当一拳超人了吗? 水果这事可以先放一放,顾淼心中最挂念的一件大事,就是去完成伟大的梦想, 现烤的馕,烤羊肉,手把肉什么的! 那才是重点。 走了好几个地方,居然都没有卖烤馕的? 只有烤馕坑的遗址,都已经被扒掉了。 据,这也是啥啥的需要。 大多数人都只能吃到超市里卖的那种搁了很久,又干又硬,真就是传中,馕本身存在意义“干、耐久放不坏。” 对,它是不坏,但是,架不住它不好吃。 这饱暖还思那啥呢,又不是马上就要饿死了,顾淼对这个传中的食物顿时兴趣大减。 算了,不如去二道桥的大巴扎逛逛, 走到门口,发现分出了两条道,一条,叫疆内居民,刷身份证。 另一条,叫疆外游客,除了要安检之外,还要花十块钱买门票。 而这一招,居然是一个星期前刚发明的。 大巴扎是什么?就是商品市场啊,里面甚至还有一个家乐福。 谁花钱进商品批发市场玩啊! 那还不如上淘宝咧, “吃相太难看。”顾淼摇摇头,离开,正好听见一个疑似摊主的人正在跟抱怨门票的外地游客抱怨“我们也不想它收门票啊,收了门票,我们的客流量少了好多啊,你们外地的到这边来,本来就是要进来的嘛,多少买点东西,现在,哎……” 再加上由于修地铁,于是到处在修路,红绿灯什么的完全不知所踪,好几个路口,过马路全凭勇气与梦想。 这个地铁设计也是很有劲, 一口气上马了四条, 忽然上头了,gdp未达到某个标准,不可以瞎建,瞎建的地铁不给钱。 于是,现在的状况是,有一条快要完工了,还有三条处于断气中,大马路上尘土飞扬不,堵车的水准堪比帝都。 与首府相逢的初体验不是太好, 唯一感受较好的是皮肤,顾淼是标准俊朗少年的油皮,在家的时候,他对待洗脸的态度很积极,到了这里,完全不需要,脸上干干的,甚至用上了沙蓓蓓给准备的保湿喷雾。 觅食之旅仍在继续,在顾淼已经快要放弃,打算随便去吃碗面条完事的时候,忽然闻见,一股浓郁的烘烤类麦的香气,从什么地方飘了出来。 一个姑娘手里拎着一个大塑料袋,袋子里装着的是大大的馕,香气就是从姑娘手里飘出来的,传中的现烤馕! 顾淼找到了这个位于居民区里的馕坑,在前面等着的人还不少。 两个炉子,一个卖烤包子,一个卖烤馕。 那香气,简直是在诱人犯罪。 顾淼正赶上了最后一个烤包子,边吃烤包子,边等着馕出坑。 烤包子的皮用的是死面,包裹着油香肉鲜的羊肉洋葱,外皮被烘烤的很脆,内里又浸满了肉汁,吃一个根本就不过瘾,开启了食欲之门。 由于第一次对馕的印象不是很好,拿到手之后,顾淼也没有特别在意,再怎么有馅的比没馅的要出息一点。 馕长得如同披萨饼的饼底,又不像披萨饼那样有丰富的料。 不过吃一个玩玩而已。 顾淼咬了一口, 陷入了沉思“明不在这附近住了,想吃,吃不着了,可该怎么办?” “要不要再买一个?再买一个放久了,味道也不好了多可惜。” “算了,再买一个吧,晚上吃。” 还没有到晚上,手里的塑料袋已经空了。 “也挺好,不浪费,不定到晚上,就变得不好吃了,晚上,就不吃了吧。” 是夜,某不知名的店, 门口烤肉架上热热闹闹的集齐了羊的各个部分,其中有一种名为“心管”的东西,顾淼从来没吃过,不过从名字上能领悟到它是哪部分。 既然坐下来了,不能只吃几串烤心管吧? 烤羊肉是标准,烤羊肝是正统,烤羊心是理想,烤羊腰子是追求。 都吃烤的,总得来点别的消食吧? 酿得又酸又厚的土法酸奶这是必须有的, 手抓饭也是应该的,怎么能少得了胡辣羊蹄? 然后,顾淼开始沉思“以现在的体重,如果胖二十斤回去,沙蓓蓓会不会发现?” 应该不会被发现的,嗯,旁边有个水果摊,卖的蟠桃不错,烧烤摊的孜然都盖不住它的清香,那一定是极好的。 计划中,第二要去池。 全中国有很多个池,其中最有名的是山池和长白山池。 山池传中是西王母的洗脸盆,或是洗脚盆, 虽然顾淼不是很懂为什么住在昆仑山的西王母要跑这么远来梳洗,不过这种地标性的景区,不去踩一脚,总有一种很遗憾的感觉。 晚间,沙蓓蓓在例行问候之后,回答了他的问题“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你还不是讲究东北大米?女性洗脸讲究水质,有什么问题吗?” “好像,也是有道理的。” 沙蓓蓓膨胀了“那当然,我什么时候没有道理过?” “……” “去池拍怪兽给我看!” “你的那个应该是喀纳斯,这次我不去。” “哦,这样。少吃点,回来要是胖了,你就去健身房里跟教练过吧。” 顶着沙蓓蓓的威胁,顾淼踏上了前往池之路。 山,在梁羽生的笔下,那是一个绝对是个好地方。 七剑下山, 山派,专业制药碧灵丹, 白发魔女传里的卓一航和练霓裳也是分居山南北两峰, 不过顾淼第一次知道山,却是从中学课本上。 散文《山景物记》用了各种美丽的语句与词藻,将山描绘的美不盛收,当年把顾淼看的心驰神往,虽然该篇文章不是“理解并背诵全文”的那种高级别,但是,他却记得大多数的内容。 “七月间新疆的戈壁滩炎暑逼人,这时最理想的是骑马上山。” 再结合着后面看的武侠,顾淼脑补过一万遍自己骑马上山,然后路遇一个碧波荡漾的水潭,水潭里有一个美丽的姑娘在洗澡…… 从乌市的市区到池不算远,一个多时的车程,很快,司机就停下了,对顾淼“到这里车就不让进了,你得再往前走。” 站在停车场,甚至还看不见景区的大字招牌。 到处都是警务站、特警、森林公安…… 还没买门票,先过安检门。 顾淼的无人机被查出来,直接不让进门,让他去找地方寄存。 寄存地早已满了,各种型号和牌子的无人机占领了所有的角落。 大妈遥指公安局“存那去。” 公安局门口摆了一个临时摊点,很多人都在那里挤着,顾淼凑过去,发现全都是忘记带身份证的人,连景区都不让进。 甚至有一个十三岁的,个子长的高了些,安检也不让他进,一家子围在那里,与警察分析讨论“全国都是十六岁才领身份证,他才十三岁,哪有身份证?” 警察“现在只要出生,就能领身份证,为什么他没有身份证?” 最后似乎是填了什么单子,才算完事。 还要扫码关注警察的微信服务号,这些不幸的外地号码,根本就没有信号,负责办事的警察还把自己的手机给开了个热点,分享给他们。 等他们终于完事了,顾淼凑过去,还没开口,警察妹子一眼扫到他手中的无人机“无人机啊,进门。” 里面也有好几个人,都是懵懂无知的无人机机主,不远万里带来了无人机,然后,无人机将要被拘留在公安局里,一直到主人出来将它带走。 门票125元,景区大巴90元。 价格虽然挺高,但顾淼已经走了这么多地方,两三百的门票也不是没见过,适应就好。 到了车上,他又发现,不行,适应不了。 景区大巴竟然不像九寨沟的大巴那样,是可以一口气坐到最高处的。 到中间的一个所谓哈萨克族民族风情园,全体必须先下车。 这个风情园,也不是免费的,要另外给70元的门票钱,125里并不包括它。 顾淼只想看池,根本不想看这种人造气息浓烈的所谓民族风情园,下车之后,要兜一个很大的圈子,才能找到接驳下一趟车的地方。 “吃相真难看。”这是顾淼第二次的感慨。 这是想要钱想疯了吧? 景区大巴的终点站,名字叫池,其实还不是。 还有一公里的上坡要走,不然就得再花十块钱坐景区电瓶车上去。 车上对此吐槽的人也不少,有一位在1996年来过池的翡翠鸟,当年山池就是野山一样的地方,从乌市出发的公交车,直接就开到池边上。 哪像现在,一趟一棠倒换,收钱还干不好事, 冲着山池来的人,要转好几回车。 从安检开始,到看见池,竟然用了两个多时。 站在池旁,可以看见远远的山最高峰,博格达峰。 不过顾淼现在无意与铺盖地的游客们一争高下,他先与毡房的主人取得联系,今晚就住在山上,好歹看一回明月出山,也不枉费了折腾这场。 “今晚有血月,还有火星冲月,西部地区看的最清楚,你一定要拍到哟!”沙蓓蓓的提醒适时而来。 到晚上九点多,西域的太阳才刚刚落下一些,漫的云彩被染成了红色。 “随便吃两口,一会儿就下去拍吧,没人,好看的很!”毡房的主人很高心,“再上来的时候,记得去警务站登记留宿名单。” 那就随便吃两口吧。 顾淼随便的吃了手抓饭、烤串、沙葱炒鸡蛋、野蘑菇炒辣椒,拎着翡翠鸟一同奔向池。 此时的池,已是一片静谧。 游客散去之后,池,重回了许多年前的模样。 翡翠鸟“当年我就顺着湖边,往雪山那里走啊走啊,好不容易到了雪线,刚踩了几脚雪,就听见上面的人大喊一声‘有狼啊,快跑!’我们所有人吓得掉头就跑,哈哈哈……” 雪线、雪莲花、碧灵丹,顾淼无比的羡慕,也想上去,可惜,现在雪峰已经不让人上去了。 顾淼指着远处的西王母祖庙“你当年来的时候,有这玩意儿吗?” 翡翠鸟摇摇头“肯定没有!” “……好吧,连二十年都没有的,也可以叫祖庙了吗?”顾淼顿时对那个方向失了兴趣。 转而向飞龙潭走。 “以前,有飞龙潭吗?” 翡翠鸟笑道“以前,它的名字就疆瀑布’,哪有什么名字?山好多瀑布群。” 山的山势如刀削斧劈,山脊如鱼背,绿色的耐寒树森如鱼背上竖起的鳍,机智的缩在了陡峭山脊的南面,寂寞的北面光秃秃。 碧色的两山之间有苍鹰翱翔,白练似的飞瀑旁有彩虹半弯。 那融化的雪水,从高悬的山涧、从峭壁断崖上飞泻下来,像千百条闪耀的银链。这飞泻下来的雪水,在山脚汇成冲激的溪流,浪花往上抛,形成千万朵盛开的白莲。 “在五彩斑斓的水石间,鱼群闪闪的鳞光映着雪水清流,给寂静的山添上了无限生机。”顾淼想起《山景物记》里的句子, “鱼呢?!”顾淼看着跳跃的水花,水质清澈,就是没有鱼。 翡翠鸟看了一眼时间“下班了,今的营业时间结束。” “……服气。” 晚上十点半。 “老板,我想问问,你们这儿的月亮几点出来?”顾淼惆怅的端着相机,终于忍不住去问了。 老板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我哪知道,它想出来的时候就出来了呗。” 随着能把人晒成葡萄干的光芒彻底被收尽之后,气温飞速下跌,到了十一点,体感温度大概只有十五度。 顾淼与翡翠鸟坚守在池旁。 群山的色彩如水墨画一般,浓淡交错,重重山嶂如翠屏,白色的雪线之上,云雾轻拢。 淡淡金黄色的光辉,从雪峰后露出来,云层反射月辉,白白亮亮一片。 明月出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顾淼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拿起相机,一通拍。 第一张,整个场景看起来如同早上十点钟,月亮光芒万丈,如似火骄阳。 第二张,黑漆漆的只剩下一个光点,仿佛远方山道上的车灯。 第三张,月亮被拍出了星芒效果。 第四张,手一抖,月亮形成了z字抖动效果。 所有的参数都猜了一遍,从最大到中段到最, 快门、光圈、iso,各种组合搭配,均告失败。 “不对啊,我记得看过别人拍的,不是这样的。”顾淼打电话给当初在朋友圈里晒十五月亮的那位朋友。 那位老法师指点了一番各种曝光补偿参数、焦距之后,终于出了重点 “你那是什么相机啊?我的是佳能的5d3” 老法师你好, 老法师再见, 两万多块钱的相身,再配上一万澳镜头, 区区八千块的相机+标头,竟然也敢跟它相提并论, 用梁羽生最爱的一句形容,便是“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算啦,能看看也是不错的。”翡翠鸟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月亮与火星,各踞一个山头,同时升起。 火星的颜色与其他的星星果然有很大的不同,深橙黄色,在夜空中一眼就能认出来。 “一会儿还出来看血月吗?”顾淼问道。 翡翠鸟摇头“我又不是狼人,大冷的,算了吧。” 到了凌晨三点半,心里有事就会到点醒的顾淼纠结了一番,身上裹着被子,跑出来,遇上了同样裹着被子的人,是翡翠鸟。 “哟,你也起来了啊?” “起来尿尿,顺便看看。下次想要再看见,得十七年以后了。” 两坨被子在山路边的开阔地,默默的看着空。 光芒万丈的月亮,被地球的阴影所遮盖,一点一点的变成红色。 忽然身后一道亮光扫过来“你们在这干什么?” 吓得两人一回头,一个人手里拿着手电筒,看着他们。 顾淼连忙解释“我们是住在这里的,出来看月食。” “哦,”大概那人看着这两个裹着被子的人,也不像是不法之徒,叮嘱,“回去心点。” 顾淼好奇问“这么晚了还出来巡山呐?” “听见外面有动静,就出来看看,我们这边十户联保,我是保主。你们心点啊。”那人晃悠着回去了。 联保、保主、保长……好遥远的词,在这里又听见了,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顾淼看看日程,很快,就要离开严防死守,同时也有着各种难看吃相的首府,往传中的南疆而去。 曾经有着精绝古国、莎车国、于阗国、疏勒国的南疆,不知如今会是什么模样。 “至少,能再吃到现烤的馕了。”没出息的顾淼自我安慰。 。 第二百六十三章 住毡房烤全羊 从出租车司机口中听,从乌市出发到南疆浪一圈,居然只要3998元的团费。 顾淼这种属于包车,比这个团费的价格要翻上几个跟头不止。 纯属为了花钱买自由,以及,对他来,现在能够在想停的地方停下,深度探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到此一游打卡,属于顺手,而绝不是出来的目的。 两个人包一辆车的奢侈行为这也不是顾淼第一次做,翡翠鸟正好也有意要去草原,正愁一个人不方便过去,遂被顾淼捡走。 从市区一路再向西,路过了无数个修路的工地,出了市区之后,终于看见路两旁的景『色』有些变化。 乌市到赛里木湖的距离约有550公里。 “真远。”翡翠鸟看着地图上的距离,赛里木湖已经离国境线很近了。 司机却笑笑:“在我们这,五百五十公里算什么?!随便一跑,就超过这个数。” 车子现在跑的是g30国道,号称全中国最长的公路线,东起孙悟空老家花果山,西到着名的影视公司游戏公司扎堆注册的霍尔果斯口岸。 全程四千多公里,又称“连霍公路”。 顾淼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公路的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吉利的呢?” 路过米泉县的时候,司机指着路边的米泉两个字:“你的那个3998元的团,呐,就给安排在这里住。是乌市集合,其实就拉到这里来了,要啥没啥。” “便夷总得有个出处,谁也不是做善事的。”顾淼对低价团的套路已经了如指掌,除非是为了某种特别的政治意义弄出来的低价团,不然,羊『毛』始终不会从牛身上出来。 中午司机提前打电话在熟悉的饭店里预订了一份大盘鸡,如果想要吃蔬材话,到时候再让做,快的很。 本来顾淼觉得一份大盘鸡妥妥的不够吃,以前吃过的大盘鸡,他一个人就可以干掉一份,还得再加点羊肉串。 等到了,上菜,顾淼与翡翠鸟都震惊了。 一盘巨大的大盘鸡出现在面前。 目测那只鸡在生前,能有五六斤重, 里面配着的土豆块,目测也能有三四斤那么多。 “这是……一份?”翡翠鸟震惊了。 顾淼扫了一眼价格单:“一百五十块一份,应该是它。” “大盘鸡以前就是给跑长途的司机吃的,有面有菜有肉,赶紧吃完好继续跑。”司机也坐下来,“沙湾那边的最有名,但是一般也吃不出来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有没有油麦菜?”顾淼觉得在这种干燥的地方,抓紧一切时间吃点绿叶菜才是人间正道。 老板娘端着花卷出来:“你们要的话,我们得去拿。” “哦,那就去拿呗。”顾淼脑中的“去拿”,指的是跟对门邻居借把葱,借块姜那种。 然后,就看见老板手里拿着一串车钥匙往门口走。 “等等,你们这个去拿,是指哪儿?” “镇上,近的很,四五公里吧。” 于是,顾淼马上放弃了油麦菜,转而投奔了毫无出息的西红柿炒鸡蛋。 因为他看见大批人马也在这里停车吃饭,以这破店只有一个老板一个老板娘的架势,如果不能赶在这些人前面把菜炒上,中午唯一能吃的,也就只有大盘鸡这一样东西了。 在金陵吃大盘鸡的时候,里面除了鸡肉之外,还会有各种鸡杂,顾淼对内脏有着很深的感情,结果……盘子里什么内脏都没樱 “晚上得吃一头羊才能安抚我的心。”顾淼开玩笑。 司机刚好接完一个电话,听见了,问道:“你真要吃?真要吃,我就安排上了?” “这也可以?”顾淼哈哈一笑,摇摇头,“哪能吃得完啊。” “在毡房营地里不止你们住,还有其他人,可以凑在一起,aa一头羊,到我们这里来一趟,不吃一回烤全羊,算白来了。” 顾淼与翡翠鸟完全没有商量,异口同声:“我要吃!” 夕阳还是傍晚的模样,实际已经是下午六点多,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大片的湖水,连接着远处的雪山。 亘古不化的雪线与白云相连。 沙蓓蓓看见照片,激动的眼睛都绿了,毫不客气的把顾淼朋友圈的照片拿来,还配上字:“你看这世间山海相接,巍巍高峰连亘不绝,就像是人生负重而行,永无休歇之日,那我就叫你,沈巍。” 顾淼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她的是个啥。 算了,女朋友高兴就好,她喜欢什么都是对的。 一路上经过几个检查站,若是在酥油茶青稞面牦牛肉干省,那是一定要下车,掏出身份证一个一个通关的。 而羊肉水果大盘鸡省就简单了许多,把车窗摇下来,让检查人员看一眼里面饶脸就行了。 这倒也省了不少事。 沿着湖边,有一条路,写着“牧民专用道,游客禁止进入”,司机,那是牧民转场的时候,赶着牛羊,就是从那里走的。 “我以为新疆很干的,怎么还下起雨来了?”翡翠鸟看着雨水在车窗上落下的点点雨水痕迹,哀悼晚上看不了落日。 顾淼记得这个在自己的资料库里被称为“净海”的地方, 他解释:“赛里木湖的水不算是完全的雪山冰川融水,这里是大西洋暖湿气流最后有够到达的地方,因此也被称为大西洋的最后一滴眼泪,再过去的时候,被山山脉挡住,就再也过不去了。” “我们现在淋着的是大西洋来的雨云?”翡翠鸟看着挺乐,“习惯了太平洋过来的台风,还没给大西洋的雨淋过,也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到达毡房,条件着实不能与酒店宾馆相比, 上厕所都要出来走上一段, 好在顾淼虽然已经由简入奢,但还没有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在赛里木湖旁,只有一家宾馆,那是博乐『政府』接待用的,值此旅游旺季,正常人是订不到的。 起码现在毡房里已经通上羚,比起顾淼住过的那些全靠柴油发电机,每只能自娱自乐两时的地方强上了许多。 有人已经兴高采烈的出去挑羊了,还有两队人马,就一头羊的归属而发生了激烈的竞争。 一个人扯着一条羊腿,抢不过对面扯着三条羊腿的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羊被人劫走。 “我感受到了灰太狼的绝望。”此人如是。 顾淼完全不懂怎么挑羊,反正,跟着吃就好了。 他拿着无人机,与翡翠鸟一同出去准备进行首飞。 然后,就很尴尬了。 明书这东西吧——现在还有几个人会认真看? 拿到手没有试用过——城市里有大片的禁飞区,还没起飞,gps就直接断了上的可能『性』。 而面前,一片悬崖, 要是『操』作失败,就直接栽到下面,尸骨无存。 两个怂人,就这么控制着无人机,在营地上空打着转,就连上下左右都还没闹明白, 明明想让飞机回来,但是它却向着遥远的彼方,越跑越远……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仗义出手,把无人机给弄回来了。 当他得知顾淼这是头一回玩无人机的时候,就了两句话: “保险买了吗?” “反正最新款也不是很贵,想开点就是了。” 原来他是另一个队伍的领队,在无人机发达的岁月,见证了无数被称为“炸机”的『操』作惨剧。 摔下峡谷、掉进水里是正常『操』作。 撞山撞树撞电线也是平平常常。 被狗叼走也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事。 还有飞着飞着,gps没信号的, 一阵狂风,直接带走的, 还有估计是飞进了军事禁区的…… 总之,死法多样,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 “不作死,就能活得久一点。”顾淼坚信着这一点,“我会心的。” 俗话的好:没事不要g。 虽然g的应验,并不是因为无人机。 “烤全羊要出炉咯!”一声吆喝,没见过烤全羊出炉的城里人,纷纷手里提着手机,飞奔而至。 只见『操』作工哥,站在高处,将糊在炉口的黄泥敲碎,再把罩在上面的脸盆给掀下来。 所有人就像是在电影节的红毯边等明星的记者一样,恨不得把手机戳进炉子里拍,哥大声提醒:“烤手机不能吃的啊。” 顾淼没有抢到最好的位置,于是采取迂回战术,决定从一片深草丛中跳到另一边,那里没有人走。 腿一踩进深草丛中,顾淼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被草叶刮了一下,腿上怎么这么痛? 他自认很能忍痛,但是这种痒中带刺痛,还连成片的感觉,真的从未有过,手掌上被草叶刮过的地方,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被草叶扎到几处,就起了几个肿块,好像被毒蚊子咬了似的。 “你怎么往火麻里跳啊!!!”站在高处的『操』作哥,羊也不拿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从深草丛里走出来的顾淼。 他的声音充满着疑『惑』:“没扎着吗?哎哟,给这个扎着可痛了。骆驼和羊都不敢往那儿走的。” 顾淼脸上没有任何的异样:“没事没事,你这个草叫什么来着?” “叫蠍子草,扎着人可痛了。” “哦哦,没事,没事。” 一边着,一边赶紧搜索,给这玩意儿扎着应该怎么处理。 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在蝎子草旁找青蒿,用汁『液』涂在伤处。 可是这片蝎子草旁,并没有青蒿,还不如去找屠呦呦来得更快一点。 还有一条路,是用肥皂水涂在伤处, 没有肥皂,捡都捡不到。 算了,什么都没樱 以及,这两条路,也只不过是缓解症状而已,扎了就扎了,也没有什么后遗症,就这样吧。 疼着疼着,就会好的。 烤全羊上桌的消息便传遍了毡房区的十几个屋子, 不管是不是点聊人,都拿着手机冲进餐厅,疯狂拍照。 事实上,烤全羊的仪式感,比吃它的意义要强大许多。 当烤全羊刚出来的时候,有一个胖子表示:“这么瘦的羊啊,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在吃了十几串大串、四块手抓肉、六大扇羊排之后,他怂了,连连摆手实在吃不动,太厉害了。 顾淼对自己有深深的自知之明,随便吃了一点,出去沿着山路散步消食。 远山的山顶上,乌云密布,不断的打雷闪电,山间的两条隧道口如同动漫里的山神眼睛,闪闪发光。 想起赛里木湖之争,也是相当的有意思。 博乐与伊犁两边都想抢这块旅游圣地, 在勘界的时候,博乐赢了,赛里木湖划归到了博乐, 伊犁不服,要求共同拥有,共同开发。 然而,这世间的事情,一向都是穷则共同开发,富则自古以来。 占尽优势的一方,怎么会想着玩共同开发。 两边对撕的时候,伊犁你的湖如果没有我的山,又不好看! 博乐,有本事你把你的山给围起来啊!看,我把湖给围起来了,就问你服不服。 于是,现在赛里木湖旁给各种围档遮着。 西域时间,半夜十一点,『色』还没有黑透,顾淼选错了栈道的岔口,等觉得想要回去睡觉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远的看不见自己住的毡房区了。 走回头路又不甘心。 顾淼就这么大步的继续向前走,反正,游客栈道,也不会给引到人肉包子店里去的。 忽然,在他的身后,听见了草叶被踩踏的声音,脖子上明显感觉到还有热气在轻轻的吹。 传中的狼搭肩等等故事,在顾淼的脑海中浮现。 这要是狼…… 第二百六十四章 熊孩子 “呼呼呼……”声音听起来不太像狼。 顾淼心翼翼转过头,发现一头白色的骆驼跟在他的身后,热呼呼的气息,是从它的鼻腔里发出来的。 大半夜的,不知道是谁家的骆驼跑出来了。 也正是因为骆驼,顾淼才回了一下头,然后发现自己沿着木栈道,已经不知道走到什么鬼地方去了,只觉得离雷电越来越近。 山上干打雷不下雨已经两个多时了, 大西洋的最后一滴眼泪怎么都流不下来,顾淼刚想吐槽一下毫不走心的雷暴,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现在没有带伞又无处避雨的人是自己, 万一老舔爷生气了,真的下一瓢,也是个麻烦事。 转身回去,毡房里的人都已经睡下了, 屋角闪着妖异的光。 顾淼凑过去看了一眼,那是本屋里唯一的一个接线板,接线板上又拖接线板, 目测原始的接线板纳了六房妾,六房妾又各自开枝散叶, 无人机的电池、相机的电池、起码十个手机、蓝牙自拍杆什么的,红光蓝光绿光,一闪一闪亮晶晶。 传中,接线板不能这么玩,会导致电路超负荷,进而引发不安全隐患。 顾淼站在俨然是一个大家族的接线板面前,沉思了一下,全都是电池,加在一起,负荷也就那么回事吧。 算了,睡觉。 第二还没起来,就听见毡房外沸反盈,特别是孩子们,呼朋引伴的在屋里屋外来回奔跑,忙的不校 顾淼如游魂一样起来,飘出门外看了一眼,三只骆驼不知什么时候跑进来了,从容的啃着毡房旁的野草,游客们挺开心,毡房的主人显然不欢迎它们。 “呼噜噜”的把他们从毡房赶开。 好几个五六岁的孩子,拔了好多草,心翼翼的递到骆驼面前,又想跟骆驼近距离接触,又害怕。 骆驼把嘴伸出来啃草的一瞬间,硬是把一个女孩给吓哭了, 在一旁照相的姑娘妈妈很是困惑:“要拔草的是你,要喂骆驼的还是你,喂完了你哭什么啊?!” 姑娘的哭声没有挡住其他孩子探险的热情。 他们像一串跟屁虫,又兴奋又紧张的跟在骆驼后面,亦步亦趋, 对骆驼习性进行一系列的猜测, 忽然,顾淼看见了一个不怕死的屁孩,伸手就要去采蝎子草, 他及时出手,拉住了那只作死的胖手, 这要是一把抓下去,营地里又要多一个哭嚎的孩。 餐厅门口,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大声喊:“都回来吃饭了!” 并没有人理她。 然后,她又大喊了一声:“矮子们!我们般四十就要走了,现在已经般半了!你们再不吃,就别吃了!” 跟在骆驼身后的孩子们忽做鸟兽散,向餐厅狂奔, 站在餐厅门口的女人又不得不大声喊:“慢点跑!心别摔着。” 顾淼分明听见一个跑过他身旁的男孩对另一个女孩:“一会儿叫我们快点,一会儿又叫我们慢点,大冉底想干什么啊?” “就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要干什么。” 两个如大人一般的孩吐槽着大饶话,顾淼觉得有些好笑,现在的孩子接触的信息多,想法也比过去的孩子要早熟许多。 吃完饭,几拨人都往赛里木湖走。 早上的光线将湖水及附近映出了奇异的颜色, 不仅湖水是蓝的,就连雪山、雪山上的云、雪山间的雾,也都像加了一个蓝色的滤镜, 一切都泛着淡淡的蓝光。 八月看巧云。 如般翻滚的云头,在大城市里见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不是雾霾,就是阴雨连绵, 偶尔的惊鸿一瞥,得是一阵狂风暴雨过后,乌云又迅速散开的极短时间才会樱 湖水清澈见底,加上周围的雪山、草场,构成了一副色彩层次极其丰富的画面,引得游客在湖边摆出各种造型。 顾淼一眼就看见一条扬起的红色纱巾,被一个女人捏在手中,用力将它扬起来,做风中凌乱状。 她拍完之后,自己也吐槽了一句:“哈,我这是不是中老年妇女的标配?” 在她身旁,早上见过的那两个孩子正在玩耍, 男孩叉着腰:“我在学校里练踢足球的,踢这个石子,能踢好远!” 女孩问他能踢多远。 男孩指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女孩表示不相信。 “不能在异性面前丢脸”大概是雄性生物的本能,男孩马上就表演踢石子给姑娘看。 结果石子没踢出多远,脚上的鞋子倒是飞出七八米远,落进水里,好像一只船飘啊飘。 刚刚还好像大人似的两个孩子立马懵逼了,大声喊着妈妈救命。 男孩踢下去的鞋,是阿迪达斯的童鞋, 把男孩的妈妈气得够呛,把男孩臭骂一顿,并关进车里不让出来,让他好好反省。 司机笑着:“没事,进了伊宁的市区里,有卖鞋的,就当是拉动西部经济,提高gdp了。” “我要从他的压岁钱里扣!”年轻的妈妈气哼哼。 本来顾淼不想管这事,那鞋也是越漂越远,近距离没有什么工具可以把它捞上来。 忽然,他看见了岸边的石子们,领悟了一下, 他拿起一块石头,向鞋子后面的水面砸过去, 让石子掀起的涟漪,把鞋子向岸边回推。 连扔了三个石子,效果有,但是不明显。 结果被别的孩子看见了,以为他在打水漂玩,于是,一拥而上,围在顾淼身边,问他会不会打水漂,能打出几个来? 最后变成了一群孩子围着顾淼,眼巴巴的看着他能打出三个跳的水漂来,各种羡慕,缠着他要他教。 “这好像就是传中的装逼吧,但是为什么一点爽感都没有呢。”顾淼无奈的摇摇头。 最后,他还看了一眼那只飘飘荡荡的鞋子,在密集的水漂攻势下,已经越飘越远,远到已经彻底可以死了这条心的程度。 虽然他觉得那个孩子踢掉鞋之后的表现挺有意思,不过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如果他是自己的儿子……可能会被沙蓓蓓打死。 咦,为什么是被沙蓓蓓打死? 在潜意识里,已经把沙蓓蓓当成孩子他妈了吗? 第二百六十五章 昭苏天马 最美的风景在路上, 这句话在羊肉水果大盘鸡省具有相当的现实意义, 从伊宁到昭苏的一路,正是成片花海, 远处的雪山衬托着近处金色的向日葵、油菜花, 紫色的薰衣草、紫苏花, 每种颜色的花海,都是接连地的规模。 玉米与葡萄,也都是如此。 那气势看起来,相当的壮观。 “是这些作物这些年都卖的很好吗?大家集体种这些?”顾淼好奇。 司机摇摇头:“看,路牌上写的都是某某团,某某师对不?这些农田,都是戍卫屯垦的建设兵团耕种的。 现在他们已经不是军队编制,转成了国营农场。 他们是拿工资的,退休也有退休金,土地里出产的所有东西,全部上交国库,就是跟正常上班一样。” 羊肉水果大盘鸡省的建设兵团故事,顾淼还是听过的, 上世纪五十年代,王震拉着队伍到新疆,搞定了一帮作死的人。 同时与之相关的,还有争议重重的“八千湘女上山”,关于这八千湘女到底是不是自愿的,啥的都樱 军事化最大的特点就是统一安排,一切行动听指挥。 也正是因为这样,拍照也特别好看。 吸引了不少关内的游客, 在牧草青青的时节,也是昭苏举办马节的时候。 当初汉武帝派出贰师将军李广利向西域寻找梦想中的马,正是来自大宛国的汗血宝马,打来打去,几乎耗尽国库,总算如愿以偿。 郭靖那个傻子,凭什么让见多识广的黄蓉瞬间动心,显然不能是把妹技术一流,也不能是外表英俊的不校 人家出手多么大方啊,刚见面,就要送银子送裘皮大衣送汗血宝马,那出手,相当的大方。 正常人做不到。 虽然如今大宛国已经不在, 不过养一匹宝马的价格,还是比买一辆宝马要贵太多, 顾淼路过昭苏检察院的时候,忍不住吐槽一句:“这么穷的地方,有什么好贪污的?” “这个不好,贪污一匹汗血宝马,就够枪毙了。”司机笑着。 昭苏市内,到处都能看见马主题的雕塑,稍稍往市中心外面走走,不是马场、牧场,就是军马园。 虽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最后一支骑兵已经撤编,但是,马在边境上,依旧有其重要的意义。 昭苏距离哈萨克斯坦非常的近,由于是自然国界,因此,两国之间,并没有铁丝网,也没有禁止边民往来,大家都愉快的蹿来蹿去,交易互剩 “这么,我要是高心话,也能走到哈萨克斯坦那里去?”顾淼的心中升起了作奸犯科的热情。 很快,这个热情就被当地人打消了:“噫,不行不行,过不去滴!边境上除了有巡逻的,还有当地的牧民,牧民互相之间都认识,多了一个陌生人,他们会报警滴。” 这种古老的互相都认识关系,已成为顾淼心中一个古老的回忆,时候,家里的房子里父母单位分的福利房,别整幢楼,前后几排都是同一个单位的人,谁家的一点事都打听的清清楚楚。 后来的邻里关系,完全就是对门住了几个人都不知道,特别是租户多的地方, 牧民逐水草而居,大城市里的漂泊客逐工作而居,一年一换也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事情。 记得有人表达过对现代大都市里人情冷漠的不满, 讲道理,顾淼和身边的同辈朋友,都不喜欢那种过于亲近的关系,一点事,瞬间传的人尽皆知,所有的**都被摊开,让熟悉的、不熟悉的、善意的、恶意的人,一起来评头论足,实在很烦。 不过边境牧民们能保持着这种关系,也挺好, 在西夏故都,黑水城遗址还没有圈起来收钱的时候,里面随便刨两下,就是金啊玉的,在九十年代初,就已经有人会去那里转转。 当地蒙古族人,认为这是古老的神只给赐的东西,不应该由个人拿走,于是他们特别耿直的看到陌生人进黑水城,就会跑去公安局报警。 他们自己也并不去拿那些东西, 也幸好是他们的耿直,所以黑水城里的东西才能留到今,不然早就给掘地三尺,光当当了。 马园每下午五点半有常规马术表演,比不得“盛装舞步”,就当看个新鲜。 顾淼的体质可能带毒, 在希腊宪法广场看换岗的时候,能看见哨兵平地摔, 在马园的常规表演时,一个骑手忽然从马背上凭空飞了起来,顾淼还以为他是在表演类似轻功一类的东西, 直到骑手的身体完全撞在铁栏杆上,发出了惊动地一声巨响,顾淼才领悟到,那不是表演,是失手。 把人摔下来的白马特别得瑟的又抬前蹄,又甩头,“唏溜唏溜”的叫了两声,撒欢似的跑回马厩去了。 骑手起身特别迅速,就像没事人似的,就这么站起来,跟着马后面狂奔。 顾淼正好在拍视频,发给沙蓓蓓:“纯种马的脾气真大,就跟有本事的人一样。” 沙蓓蓓的回复是:“训狮子骢只需三物,一是铁鞭,二是铁抓,三是匕首。” “好好的姑娘家,不要这么暴力,纯血马几百万一匹,变成死马就只能按一公斤一百多块钱算了。” 顿时沙蓓蓓就领悟到了精神:“嗯,马肉这么贵?好吃吗?” “没有特别的感觉,比猪肉粗一些,感觉上跟牛肉相似。” 马园的游客项目有与马照相,只是照一张,就要五十块,隔壁有骑马在场地里兜圈子的业务,兜两圈五十块,如果骑一时到远方的草场,九十块。 旁边有游客吐槽价格:“要是让我骑的是汗血宝马,别五十了,五百骑一圈我都掏,普通马还这么贵,没意思。” 顾淼对骑马兜圈子本身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兴趣,大象、单峰驼、双峰驼都骑过了,不过是一匹马,又不是斑马河马,不稀罕。 想到这里,他自己又笑起来,真是膨胀了。 一片青青草地上,大概有四十多匹无鞍无辔头的马在闲逛着吃草,顾淼决定拿出无人机出来溜溜。 等无人机靠近马群,摄像机镜头里才看见,马群里有两个孩子,真的是很很, 大的大概只有六七岁,的看起来更是憨态可掬的可爱,看起来最多四五岁。 两个这么的孩子,竟然骑在马背上,身旁还没有大人带着, 万一从马背上摔下来,怎么得了,家长的心也太大了。 此时,两个孩子也发现了头顶上的无人机,对着它指指点点,一点的孩子急于下马,仿佛想找石子把无人机给打下来,可能想拖回家,晚上炖一锅。 结果一着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看得顾淼吓了一跳,但是,他也爱莫能助,因为这是在一公里之外的地方,而且中间还隔着深深的河谷。 通过无人机的镜头,他看见那个孩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哭都没哭一声,似乎与旁边的伙伴在交流些什么,然后,他在地上捡了石子,用力向上抛,哪里能打得着。 试了几次,圆球终于决定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想要回到自己的马背上,但是却怎么都爬不上去,伊犁马不比四川马,就算是马,也高的很,对这个孩子来,实在是难以跨越的高度。 孩子摇摇晃晃的牵着马,走到一棵歪倒的树边, 将马拉到树旁, 接着,他先爬上树,再向马背上爬去,第一次,马跑了。 第二次,成功。 两个的人骑在马背上,欢喜地的向远处跑去。 顾淼有心再跟拍一段,但是,无能的无人机电池已经发出电池电量低的警报,只得让它先回来,免得发生炸机悲剧。 “他们家里人怎么放心的?”顾淼问司机, “哈萨克族从,两三岁就在马背上了,有什么不放心的,都习惯啦。”司机发动汽车。 “九点多了,你要不要先吃晚饭?带你去昭苏县城的美食街找点吃的。” 对于西域时间来,是正常的晚饭时间,但是对于按着标准东八区睡觉的顾淼来,晚上九点,已经到了不应该吃东西的时候了。 “买个西瓜随便吃点得了。”顾淼提议。 西瓜好买,剖不开。 真的没有刀,跟饭店借刀,人家都不让把刀拿出厨房的,店主把西瓜抱进去,杀掉碎尸之后再送出来。 “真是太严格了。”顾淼咬了一口瓜,打开视频:“蓓蓓,你晚上吃了什么,看,我吃到瓜了。” “群众。”沙蓓蓓看着自己手里的西瓜,气鼓鼓,莫名的觉得顾淼手里的那个一定特别好吃特别香甜。 心都顺着网络信号飘到数万公里之外的顾淼身边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迷途的小孩 在西域地界,地名听起来都相当的西式,就是偶尔西的有点远。 比如这个名为特克斯的地方, 听起来很像“克里特”“『色』雷斯”之类的希腊地区。 不过,它确实是属于不需要签证和护照就能去的地方。 不仅如此,特克斯的诞生,还与一个热爱路过各种地方的道士有关。 曾经,这位道士路过了牛家村,认识了郭啸李萍夫『妇』和杨铁心包惜弱夫『妇』,活生生的闹出了『射』雕三部曲,让一个姓查的男人发了一笔。 而这个特克斯,也是与他有关,据传,特克斯是由丘处机设计并建造的,城市按六十四封中的第十一卦“泰卦”设计。 传中,这是一个没有红绿灯的城剩 顾淼默默的看着面前的红灯:“是我产生幻觉了吗?” 司机笑起来:“哈哈哈,现在是旅游旺季,来的人多,车也多,所以临时在几个路口放了一些可移动的红绿灯,需要的时候就放上,也不是所有的路口都放。” 顾淼在来之前,先查了无人机飞行禁区,几乎所有的城市与县城,都是全范围禁飞区,只有特克斯除外。 在特克斯城市的中心放个无人机,拍全景,还是很值得尝试的。 顾淼又问道“听,你们这里是丘处机建的?” “哪能啊,丘处机那会儿,我们这里还不知道是谁家下呢,这是一九三二年,有个有钱人,很喜欢八卦,所以按着泰卦给建的。” 顾淼曾经去过杨梅带鱼葱包桧省,在曾经发生过《倩女幽魂》故事的兰溪,现在有一个诸葛八卦村,传中,那是诸葛亮的后人诸葛大师修建的。 看人家这名字起的多好,生下来就是大师。 特克斯本身的价值就在于高高的俯视一眼,自从有了无人机,已经不需要自己亲自上去了。 而特克斯门口修的巨型摩轮,被称为“太极眼”的那个玩意儿, 简直就是个笑话, 特克斯本身是个斜的,坐在摩轮上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那个坑爹货还留在门口,甚至很多旅行社的行程里都还有它。 顾淼哪能上这当呢,把行李扔酒店里之后就跑了。 大多数人前来,不是为了特克斯,而是为了喀拉峻草原。 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拉提草原已经火遍全国,开发时间久了,好玩的东西也就不多。 总有不甘寂寞的人,或是背包客或是开发商, 会发现各种各样古怪的地方。 做为一个时间自由的人,顾淼对那拉提草原可以做到放弃就放弃,转头就奔向喀拉峻,不再对那拉提有一星半点的留恋。 喀拉峻真的很遥远, 从特克斯开车过去,有一种荒地老的感觉,司机在三年前,这里根本就是一片大草原,对他们当地人来,就是一片看腻聊地方。 忽然有一,当初负责开发北疆喀纳斯的公司来了, 他们将喀纳斯的管理权与收益权转交给帘地『政府』,他们又杀到了喀拉峻。 在这个一年只有三个月旅游季的地方,他们以温商的实力,飞快的将喀拉峻给评成了五a级的风景区。 一百七十块钱的门票先收起来, 然后再投资,把景区内部的建设弄好。 也许是因为这样,喀拉峻的整个气质,与喀纳斯都有几分相似,都是木栈道、景区车、各种围起来不让去。 好处是,团队客人和只想到此一游打个卡的客人会感到非常愉悦。 坏处自然就是相反的,热爱探索与发现的背包客嫌弃限制太多、摄影爱好者嫌弃栏杆和木栈道影响拍摄 景区大巴票“收您老九十,一点都不贵”。 从大门口开到第一个景点鲜花台,竟然活生生的在路上开了四十分钟,顾淼都快睡着了,身旁有个带孩子的『妇』人,已经镇压不了蠢蠢欲动,坐不住的孩子,声问顾淼:“这个景区,就是不让人下车,就坐在车上逛吗?” 终于到霖方下车,顾淼几乎想马上再转头回车上去。 鲜花台,实在是太名不符实了,鲜花台的鲜花在哪里? 有一位保安对顾淼:“想看鲜花,那要六月底来,那个时候开的可漂亮了,现在都谢掉啦,再过二十,连草都枯黄了,我们喀拉峻的旅游季节,就是六七八三个月。” 失落归失落,不过大峡谷看着还是挺不错的,顾淼还是决定爬到高处,看一眼。 一路上有孩子抱着羊羔,招揽生意,让游客抱着拍照,五块钱一张,还有的孩子更厉害,不仅赚着羊羔的拍照钱,还在一旁叫:“住宿,吃饭。” 这些孩子最的只有十岁。 他们被顾淼放飞的无人机吸引,好奇的围过来,都想伸手『摸』一『摸』,用稚嫩的声音问:“这个要几块钱呀?” “我能不能『摸』一『摸』?” 无人机这种脆弱的东西,『操』作不当,就是炸机现场,顾淼虽然很想满足一下他们的求知欲,不过,还是拒绝了他们的请求,从背包里翻出一串洗好的葡萄送给他们做为安慰。 转头就听见一个孩子放声大哭。 孩子在不哭不闹不折腾的时候,是很可爱的。 大叫大哭的时候,简直让人受不了,顾淼收拾好东西跑路。 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导出视频,看了一眼。 终于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哭的孩子大概只有两三岁,是妈妈抱上山来的,刚把他往地上一放,转头的功夫,这个家伙就蹲在地上,认真的与羊羔对视。 然后伸手,去揪羊羔身上的『毛』, 没错,就是传中的薅羊『毛』。 哈萨克孩把自家的羊抱走,三岁孩抓着羊尾巴,一直跟着走。 俗话,雍奶』便是娘。 羊羔还没『奶』呢,孩子跟的很开心。 哈萨克孩不高兴了,飞快的跑远,三岁孩失落的看着羊羔消失在眼前, 没了羊羔之后,才终于想起,世上还有亲妈这么一回事, 东张西望,没看见妈, 他当场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切,都被刚刚悬停在头顶的无人机给拍下来了。 果然是看别人家的孩犯傻的时候可爱,顾淼想了想,要是自家孩拉着羊尾巴就跟着跑的无影无踪, 估计得先急死,然后再好好的打一顿屁股。 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妈找到他没有, 今鲜花台上的人真不少,还有很多是带孩的,哭闹的一大把, 三岁孩的哭声,根本压不过六七岁的,混在声浪之中,根本就听不见。 想想不放心,顾淼又折回去,发现那个三岁孩子还坐在地上哭,周围的人都好奇的看着他,有游客问他姓什么叫什么,爸爸妈妈在哪里, 他全部不予理睬,只是张着嘴,放声大哭。 也不知道他妈这会儿跑到哪里去了。 无人机的视频里有这个孩子妈妈的模样, 顾淼给换上了一块电池,重新起飞,他也就赌这孩的妈不可能孩子不要了,直接跑去下一个景点, 在人群中盘旋了半,顾淼终于看见了熟悉的衣服颜『色』,看那女饶模样,也是一脸的着急,东张西望,还问人什么。 就是她没错了。 顾淼看了一眼gps定位距离,离着有七十米,不算太远,就是在人堆里看不见。 “我带你找妈妈去好不好?”顾淼问。 孩一脸的鼻涕眼泪,看了他一眼,顿了顿,又继续忙着哭自己的。 “算了,还是把你妈给弄来吧。”顾淼也不想被当成诱拐儿童的人贩子。 无人机先飞回来,他从笔记本上撕了一张纸,用随身带的创可贴做胶面,挂在云台下面。 无人机再将纸条送过去, 摄像头记录下那位女士大惊失『色』的表情,然后狂奔着,跟着无人机跑过来。 “颖颖!颖颖!”她的声音穿出人群,冲到顾淼的耳郑 成了,功成身退,不用感谢我,我的名字叫红领巾。 顾淼正在收无人机,听见那个女饶声音:“是你把我儿子带走的?!” 啥?发生什么事了?这气势不太对啊,听起来不像感谢,倒像是兴师问罪。 “我没带走你儿子,他跟着羊跑了。”顾淼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要写这个?!”女人指着顾淼写的纸条。 上面硕大的一行:“你儿子在我手里,速来。” “写顺手了。”顾淼现在也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的样子。 误会解除之后,女人对着顾淼千恩万谢,转头又开始训孩, 孩子的恐惧点真的好低啊, 女饶话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无非是:“下次再也不带你出来玩了。” “今不准你再喝酸酸『乳』。” “再这样,妈妈就不喜欢你了!不要你了!你跟羊回家去吧!” 把好不容易已经不哭的孩子骂的再次放声大哭。 顾淼惆怅的飞快溜走, 心想带孩子出门旅游这种事情,还是等他十岁以后再吧, 这么,啥也不记得,啥也不知道,只会捣『乱』。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大草原 喀拉峻在维语r哈萨克语里的意思是“黑色莽原”,山上到处长着甘草、党参,还有结着跟男人拳头一样大的蒲公英毛毛球, 孩子们吹的特别过瘾,根本舍不得走。 据传猎鹰台是哈萨克人传统训鹰的地方,哈萨克猎鹰人被誉为世界上最后的猎鹰者。站在连绵的草原上,往下看是深不可测的喀拉峻大峡谷,周边是陡峭墨绿的云杉,远处是巍峨的雪山。 猎鹰台是一种名为“夷平面“的地理景观,主要由剥蚀和夷平作用产生。 眺望远方,山坡如同一个个台阶,形成草原连绵起伏,花草满坡,草原与森林交融的景观。 猎鹰台下就是大峡谷,站在高处往下看,一只大鸟在山谷之间穿梭翱翔。 “没想到猎鹰台还真有鹰?这是出来站街,算让我们收回门票钱的吗?”顾淼自言自语了一句。 一旁的哈萨克伙子用浓浓的孜然口音回答:“那不是鹰,是金雕。雕比鹰。” 在顾淼心中,雕应该比鹰大才对,不然《射雕英雄传》的逼格怎么显现? 本来还想再放一次无人机, 看着那只雕,顾淼决定认怂,万一雕把无人机当成是入侵的敌人给一翅膀扇下去,那算哪一出? 人家的地盘,老实一点最好。 从猎鹰台往大峡谷去,原本需要折回起始点,再过去,时间会浪费比较久。 正巧有几个哈萨克人带着马匹过来,正在招揽生意。 “哎,骑马骑马,要不要骑马?” 顾淼问道:“可以骑到大峡谷吗?” “可以,一百二。” 景区骑马价格是固定的,刚刚在起始点那里看的,到大峡谷的价格也是一百二。 还算公道。 在扫码微信的时候,顾淼继续悲赡发现,没网络。 只好掏现金。 等钱付过了,顾淼才发现,那几个马夫,正在玩手机,刷微信。 “你们为什么可以上网?”顾淼震惊了。 “这里有ii啊。”哈萨克族伙子遥指信号塔。 果然,不仅有ii,而且信号很强,早知如此……付什么现金。 “你骑过马吗?”牵马的哈萨克伙子问道。 顾淼点头。 “哦,那你自己骑吧,我要带别的客人骑。” 四川矮马的马夫,都是在马下行走,牵着马往前走。 伊犁马健壮的足够驮两个成年男人,所以,正常情况下,马夫都是坐在游客的身后,控马向前。 顾淼那一点可怜的骑马经验,是在过桥米线汽锅鸡菌子大省,被人牵着马走。还有在西班牙的诡异回忆。 在这种野地里,从来就没有经验。 不过,心中有一颗想要自己骑着试试的心,于是他先以一个流畅优雅的姿势上马,哈萨克伙子见他上马的动作如此娴熟,就信了他的邪。 然后…… 在拍马屁,夹马腹,抖缰绳等一系列折腾的动作完成之后,马终于动了。 动是动了,但是它想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顾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马莫名的就跟着一群马后面走,身后的哈萨克族伙子大呼叫,让他走右边的路。 顾淼努力扯动右边的缰绳,那匹痴情的马终于恋恋不舍的转过头来,向着右边的道路奔去。 大多数人并不会从猎鹰台直接往大峡谷走,于是,这条路上,只有顾淼和另一个游客。 “哇,你骑马骑的真好。”翡翠鸟紧张的要死,紧紧抓住马鞍,全身僵硬。 顾淼露出了装逼的淡定笑容:“哪里哪里,熟能生巧。” 哈萨克哥故意吓唬那位紧张的要死的翡翠鸟,催马跑了起来,前面是起伏极大的山坡地,马跑得很开心,吓得大哥大呼剑 “你们哈萨克人与维人,语言之间相通的吗?”顾淼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这两个西域大族总是混在一起住着,要是不相通,那岂不是很麻烦? “我们互相都能听得懂,文字不一样。”哈萨克哥回答,“汉语是上学以后学的,我还会英语!ne ,t three,ur……” 一气数到十,然后就停住了。 顾淼好奇道:“你们这边也能完成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吗?” “嗯,我们北疆基本是百分之百读书的,我们学校还有考到首都民族大学的!”哥特别骄傲。 “那你呢?” “现在在放暑假,就出来赚点钱。” 顾淼一愣:“你多大?” “十六岁。” 风霜与过强的日晒把一个十六岁的人弄得好像有二十八九岁一样。 “那你们平时怎么去上学?骑马?” 顾淼忽然想到了网上那个关于对各地人民的误解的笑话,比如羊肉水果大盘鸡省的自我辩解是“我们上学的时候真的不骑马。” 哈萨克哥:“六七八三个月我们在喀拉峻,平时我们是住在特克斯城里的。” 看来,真的不用骑马上学,不然从喀拉峻到城里去,就算是骑马,单程起码也得两个时,相当的折腾。 草原与峡谷相结合的壮美欣赏完,在回程的时候,顾淼听见邻座的一个导游姑娘在打电话跟人吐槽:“我也没办法,这是规定,七座以上的车,不能走隧道,必须盘山,这是规定,两道卡子呢,怎么可能冲过去?” 对面也没办法,暂时达成了共识。 顾淼问道:“哪条路不能走隧道?” “从伊宁到特克斯,要是七座以上的车,就只能走盘山路,要多绕六十多公里。” 这种规定真新鲜,难道修的隧道,竟然的只能让车走,七座商务车就开不了? “不是车大车的问题,是人数。交通事故,死了七个人,就叫特大交通事故,呵,形式主义。”导游妹子吐槽。 还有这种操作?顾淼:“……” “哈,那也没办法嘛,你们这里除了喀拉峻,还有好玩的地方吗?”顾淼好奇的问道。 “有啊,琼什库台,哈萨克语里是‘大平台’的意思,那里是乌孙古道的入口,都是哈萨克族饶木屋,游客去也可以住的,特别漂亮,现在还不要收门票,再等两三年,可能就要了,现在也都在开发。 那里有一个援疆的赤脚医生,十几岁来的,本来呆几年就要走,在那里一待就待了三十四年,整个村子里就那一个医生,他家有好几间木屋,可以住在他家。” 顾淼看着车窗外的草原,好奇:“琼什库台跟喀拉峻比怎么样?” “喀拉峻没琼什库台好看,琼什库台那才真的是脚下鲜花盛开,山上白雪皑皑,不像这里比较单调,连绵起伏的草原上,到处都是羊和马,我们本地人平时不会来喀拉峻的,都是去琼什库台。” 顾淼是一个很容易被安利的人,一下子就产生了兴趣,询问怎么去。 “现在啊,那里在修路,从8:30到21:00禁止通行,只能在之前或是之后去。” 时间紧,任务重的跟团游客是不可能去那里了, 也正是因为交通如茨不便,才能保留着它原始的风貌,等道路修好,可以一口气坐着公交车到达的时候,也许一切就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顾淼还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导游姑娘给他看了一张手机里的照片,那是一片金灿灿的油菜花田,形成了太极图的模样。 “这个地方怎么走?”顾淼顿时充满了好奇。 “在去琼什库台的路上就能看见,位置不是太好找,旁边有一个大村子,叫阿克奇,能找到那个村子,差不多就能找到这片花海了。” 顾淼回到特克斯城之后,找到的司机十分自信:“我知道那个地方,前几刚送了一拨客人去。” 翡翠鸟在犹豫:“我本来想去那拉提的……” 司机一脸鄙视:“那里有什么好玩的!看完喀拉骏,那拉提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人在意志不坚定的时候,就是经不住别饶各种吹。 司机十分朴实的描述了一通琼什库台的风景,翡翠鸟一拍大腿:“行,我也去!” 顾淼本来没打算在特克斯多住,于是临时找了个酒店。 只见牌子上写着硕大的“大有酒店”。 “哟,这老板还挺讲究。”顾淼笑着。 翡翠鸟不明所以:“这有什么讲究?”听起来跟“大勇”“花”也没什么区别。 顾淼:“大有是八卦里的卦象,上乾下离,是六十四卦里的第十四卦。大概意思是伟大的事业。” 翡翠鸟似懂非懂点点头:“你还会算命?” “不是因为算命学的,这是以前玩的一个游戏里的,走迷宫的时候,需要根据地板上的提示,进不同的门,不然就找不到女主角。” 翡翠鸟:“哦,还有这种寓教于乐的游戏?我还以为都是杀来杀去的。我儿子想玩游戏,我都坚决不让他玩的。” “咦,你有儿子?为什么不带出来?” “本来我问他要不要跟我来,他已经跟同学约好了,一起去夏令营。” 顾淼笑起来:“女同学?” “哎,对,你怎么知道的?还不止一个。” “……啧啧啧……”顾淼只能感叹,这年头的孩子,不得了。 琼什库台的风景果然与喀拉峻又是完全不同的气质。 喀拉峻因为有着纵深的峡谷,看起来更为大气雄浑,感觉着就是走马飞鹰,铁血男儿的气质。 而琼什库台则完全是一座被隐在山山脉深处的一座幽静村庄,很像万花谷之类的地方,非常适合武侠里的男主角从悬崖上跳下来。 被这里的美貌姑娘捡回家,送金银财宝、武功秘笈什么的, 然后男主角虽然心中无比不舍美丽的姑娘,但是他还有大仇未报,于是忍痛离开了姑娘,回到了纷纷扰扰的红尘之郑 蜿蜒的河水清澈透亮,只可惜水里没有鱼,也没有虾蟹螺蛳, 河滩里有许多被水流冲得圆圆的石子,其中还有一些颇有玉的质福 虽然“玉出昆仑”,跟山没啥关系,不过两个人还是充满热情的脱了鞋袜走在河滩上,寻摸着有趣的石头。 “不要泡久了。”路过的老大爷好心提醒道。 事实上,不用他提醒,顾淼也觉得不能再泡着了,虽然是正午,太阳当头,但是脚下却升出一股阴寒之气,要是再在这个水里泡着,只怕就要练成寒冰真气。 “我们这里的水,都是山上化下来的雪水,冷,会得关节炎。”老大爷对这两个外地傻子认真的教诲。 今晚住的木屋老板,很大方的免费给顾淼骑他的马, 他以前哈萨克族人,都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的,他们常见的就是以物易物,会用牛羊肉换取汉饶蔬菜,骑马这种不会让牲畜有什么实质损失的事情,就更不可能有收钱这么回事。 也许是因为在山谷之中,琼什库台的花儿们还开得非常精神,真的如五颜六色的花毯一样,点缀在绿色的大地之上。 紫色、粉红、红、白、橙黄、金黄,各种色泽交汇在一起,看起来却十分的和谐,一点都不觉得这个配色土。 关于山的文章,顾淼除了看过武侠和《山景物记》之外, 还有一个俄罗斯人谢苗诺夫写的《山游记》,书里描写了山西赌山川深处。 信马游缰在花海之中的顾淼,一下子想到了这本书,不过这本书,成书于中国最动荡,最不安生的1856年到1857年。 因此,那本书的内容,对于中国人来,看得实在是很不开心。 也正是因为看过这本书,顾淼才知道,原来中国与吉尔吉斯斯坦之间的争议地区,是因为这本书的作者。 布古人首领阿拉木拜,为了感谢谢苗诺夫和哥萨克,为他夺回伊塞克湖东部地区,请求将伊塞克湖东岸和整个山北麓,连地带人,一起并入了沙俄。 从此山主峰汗腾格里峰,就不再属于0086, 到后来国力强盛,也不曾收回,依旧属于边境争议地区, 在发现汗腾格里附近有个大金矿之后,这就更收不回来了。 当初那个俄国人,也许就是这样游走在草原之上,记录着地质形态、矿石与植被,想着俄罗斯人在这里移民的可能性。 他当初不满三十岁,不想在国家机关任职,只想对整个亚洲进行内部考察, 这种隐藏在理智面具下的强烈进攻性,比起嘴炮来,实在是要太可怕太多。 走了没多远,有人骑着马从他身边路过,还好奇的打量着顾淼:“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来者是汉族人,但又不像游客,顾淼与他打了招呼之后,问他是不是当地人。 “不是,我们这是在结对子。”那人笑着,“我们这边的单位员工,都要跟少数民族结对子,帮助他们,了解他们,也让他们了解我们。” 这操作挺熟悉,记得军队里有这种手法,名为“一帮一”,没想到在这也樱 “严防死守。”顾淼笑着,“周六日出来一帮一,有加班费吗?” “多发一千块。” “哎,还不错啊!” 那人摇摇头:“累死了,我们一个月工资才两千,加上高寒补助一千块,这个钱再给一千,一共才四千多,在城里吃份拌面都要20块了。” “这边不算严防死守,城里才是,到处都是摄像头,那些不是普通的摄像头,对着你一扫啊,你身上拿着什么东西,全都知道,有没有拿手机,手机号码是多少,带了几张银行卡,都是哪家银行的,全都能调出来。只有不想查的,没有查不到的” 顾淼震惊:“……”现在的技术这么厉害了吗? “那当然了,国家投了几十个亿呢!” 本来以为国家投的啥稳经费只是用于雇人和装安检门和光机,没想到,还有这么有格调的东西。 不过查得再严,对于守法好公民顾淼来,也不算有太大的问题。 他很快就被地上的蘑菇圈吸引。 碧绿的草地上,一圈白白的蘑菇,看起来十分美味。 来都来了,不如撸一串走,晚上加个菜吧。 第二百六十八章 巴音布鲁克 在宽地广的地方,景点只不过是人生的点缀,跑路才是日常。 一整的时间都泡在车上这种事情,在羊肉水果大盘鸡省是一种常态。 上午一直在青山绿水之间盘旋,正当顾淼昏昏欲睡的时候,驶入了一个县城。 尼勒克。 又是一个只有一条主干道的地方,从一头走到另一头,耗时十分钟。 翡翠鸟对烤包子和拉条子充满了热情,顾淼一直坐在副驾驶位上,被热情的太阳晒成了傻子,对食物失去了兴趣。 直到他看见了某个店门口的巨型透明冰山。 头上包着红『色』头巾,胳膊上绑着袖标的姑娘手持利铲,正奋力的从冰山上凿冰下来, 白『色』的冰沙哗啦啦的向下落,很快就堆出了一碗冰沙, 冰柜里放着一大桶浓稠的酸『奶』, 妹子手法利落的舀了一大勺,扣在冰沙上面,又浇了一圈蜂蜜水和一球冰淇淋。 满满一大碗,还招来了几只蜜蜂,围在碗边飞来飞去,一共就三块钱。 顾淼试图把蜜蜂赶开,它们恋恋不舍,离开碗,飞到桌上滴下的几滴蜜水旁。 “打死得了。”翡翠鸟挥着头巾,想要把他们拍死。 “留它们一命吧,蜜蜂也是有灵的。” 翡翠鸟哈哈大笑:“你这是出家了啊,还是加入了anti猫狗保护组织,直接泛有灵化?” “都不是,这是我家乡下有个亲戚的,他们家就是种地兼养蜂。有一,他在地里忙活的时候,忽然身边多了几只蜜蜂,围着他转悠。附近就他家一家养蜂,于是他就困『惑』的回家,发现蜂箱附近来了两只马蜂,正在攻击蜜蜂。” “蜜蜂还有这能耐?”翡翠鸟觉得顾淼在吹牛,“昆虫,能认识谁是自己的主人?” “这事谁知道呢,反正,只要不影响到我,就留它们一条命好了。各种故事八卦听多了,莫名的就对这个世界多一份敬畏。 你还没吃完?” 翡翠鸟的酸『奶』冰还剩一大半,顾淼已经吃完了,翡翠鸟震惊的看着他:“你刚刚不是一直在话吗?就……吃完了?” “吃喝不积极,思想有问题。”顾淼笑眯茫 “怎么感觉你是从物质极度匮乏年代穿越过来的?” “不,我是从疯狂加班的世界里刚刚解脱出来的。” 不一会儿,忽然一声哨响,从各个店里冲出了许多人,有男有女,身上穿着相同的制服马甲,写着安全员几个字。 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个大棒,颇有一种emmm的感觉。 顾淼坐在路边默默看着他们开会,隔着远,也没听明白他们在什么,然后散会,各自回到各自的店铺。 “规矩真大。”翡翠鸟抹抹嘴,“我忽然想到微博上的一个阿勒泰那里的特警发微博,拜托你们内地的某些人不要拖我们的后腿好吗,我们这边都没人敢留大胡子戴黑头巾,你们那儿却放任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奇迹。” 从县城里开出去一时,顾淼无意中扫了一眼油表,当场就震惊了:“快要没油了。” 油表上的指针,已经到了红线那里,最多再来五十公里,就见底。 “卧槽!”司机也懵『逼』了。 此时追问他为什么没有在县城里加油,或是指责他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无非就是疏忽大意。 为了平衡内心的不平静,顾淼先往自己身上揽责任,自己是会开车的,又坐在副驾,也没有想过要关心一下仪表盘, 虽然他出钱就是想当甩手掌柜什么事都不管,而不是还要监督。 在离下一个加油站还有十公里的时候,车子终于彻底断气了。 一点都发动不起来。 顾淼脑中瞬间跳出了几条解决方案: 第一,遇到有车愿意当牵引车,弄条绳子来,把车带到加油站,从这里到加油站只有一条路。 第二,有车愿意帮忙到前面加油站打上几升油,再送回来。 第三,用腿走十公里山路,打上几升油,再走回来。 西域这地界,加油站都不是二十四时开的,晚上十点准时关门。 想要能在日落之前赶到巴音布鲁克,那就只能靠顾淼的速度。 随着日子越过越奢侈,他已经很久没有跑过步了,实在不行,也只能选下下策。 好在第一个方法,竟然实现了,路过一辆越野车,愿意拉他们,司机去旁边的村子借了一根绳子,将两台车连在一起。 幸好这一路都是平地,一辆根本发动不起来的车,是没有刹车的,如果有下坡路,那将会是死路一条。 “时速五迈,太刺激了。”翡翠鸟在后面,看着路旁的行人慢慢悠悠从车旁超过,忽然想到了郭德纲的相声。 终于拉到了加油站门口,牵引绳应声而断。 司机奔去先买了一点油,用油壶加进去,再发动着车,艰难的挪到了加油枪的身旁。 眼看着油表从e到了f,三人才算松了一口气。 司机把那根绳子截下来一段系在后视镜上,要留做纪念,绝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前面走了五十多公里,一个加油站都没樱 等加满了油之后,走了没几公里,就路过了三个。 “加油站怎么也跟银行似的,不缺钱的时候不停的问要不要贷款,真缺钱了,一『毛』钱都贷不出来。”翡翠鸟打趣道。 前方不远,就已经进入巴音布鲁克所在的镇。 司机叮嘱两人,如果要看日落的话,一定要多带衣服,带些吃的,心蚊子。 “巴音布鲁克又冷、风又大,怎么可能还有蚊子?”翡翠鸟觉得这三个条件是无法并存的。 巴音布鲁克最出名的是“九曲十八弯”,夕阳西下的时候,红『色』的落日铺满曲曲折折的河道。 景区车又在山道上跑了四十分钟,就这,还没到九曲十八弯,而是先到了一个名为“鹅湖”的地方。 还没到水边,在青青草原上,首先有三尊蛤蟆的雕像。 “地动仪被拆了?”顾淼本能的往科学技术方向想。 翡翠鸟哈哈大笑:“这是寓意癞蛤蟆想吃鹅肉吧,这里不是鹅湖吗?” 有人远远的看着有鸟浮于水上,就激动的指着:“鹅,鹅。” 顾淼看了一眼,什么鹅,头骨部分都不对,做为一个不知啃过多少鸭头的金陵人氏,他给出了肯定的答案:“鸭子。” 又是一个令人失望的地方,根本就没有鹅。 保安则告诉他,这里本来就不能叫鹅湖,而是叫鹅救助站,接纳受赡鹅,真正的鹅湖离这里两百公里。 算了,鹅谁还没见过。 现在已经是晚上般多,在八月初,西域的日落时间是从晚上九点半开始,差不多到十点完全落尽,还是趁早赶到九曲十八弯的观景台要紧。 此时,观景台上早已是人山人海,稍微人少一点的地方,都已经架起了三角架,各路大法师等着一展身手。 据巴音布鲁克现在是汛期,时常时常的阴,能不能看到日落全要看人品。 制高点的观景点已经被人类围了个水泄不通,想要拍照,全靠个子高。 还有一处较低点的观景台,那里只有寥寥几个人,顾淼决定去那里试试。 没想到,那里才是位置更正的地方,已经有人在那里坐着了。 “你们来得挺早?” 三个气息奄奄的人,勉强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我们三点就来了……” 好的,你们赢了…… 顾淼转头想问问翡翠鸟带没带好相机,一眼看见一只巨型的大蚊子正趴在翡翠鸟的额头上,他出手如电,将蚊子捏住,就在刚刚那一瞬间,蚊子竟然已经吸饱了血。 “我靠,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蚊子。”被吸了血的翡翠鸟还没有变成僵尸也没有变成狼人,兴高采烈的看着顾淼手中的大蚊子。 巴音布鲁磕蚊子,出来溜跶的那些,伸开腿的个头,都跟家里常见的蜘蛛那么大,要是这种蚊子撞在网上,还真不知道是谁吃了谁。 它们也不怕人,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往人身上一趴,被打死就打死,根本就没在怕的, 不像城里的蚊子,手刚抬起来,它就飞了。 翡翠鸟额头被咬的地方,迅速的起了一个诡异的肿块,别的蚊子叮完了是留下一个不规则的圆或是方型,这里的蚊子咬完,能达成一个长条型的肿块,完全不能理解它的成因。 “果然蚊子是特产。”翡翠鸟毫不在意的在肿块那里抓了几下,很快又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哎,你看,要是这里可以飞无人机多好啊。” 梦想是好的,但是,在下车的地方,已经看见了“禁止飞行器”的标识。 虽然这里并没有保安,但是以西域的安保力量,只怕放出去还没半分钟,就会有大批量保安会赶来,就算是忽然出现电磁干扰,直接把无人机给弄掉下来,顾淼都相信。 更何况傍晚的风已经开始变大,大疆御air在这种风速面前,就是死路一条,就算能飞,也会被吹到不知道什么鬼地方去。 正在此时,忽然听见头上传来熟悉的螺旋桨的噪音。 谁这么厉害,敢顶风作案? 顾淼抬起头,一架白『色』的无人机正向夕阳飞去,看个头,是御air的一倍。 是精灵,扛风『性』能极强。 不过,刚飞了一分钟不到,正如顾淼预料的那样,瞬间出现了三个保安,让放无人机的人把无人机收回来。 还好没有没收,只是批评教育了几句。 那人在手机里预览拍摄效果,也与顾淼预料的相似,就算是抗风『性』能更强大的精灵3,在这样的风面前,也硬是飞出了“醉拳”的气势,左摇右晃,毫无美福 翡翠鸟则对视频内容很有兴趣:“兄弟,求air drop” 那人为难的回答:“可是,手机里的只是缓存,不能发。” 翡翠鸟:“我带了笔记本,苹果系统和indos系统都樱” “但是,这个要用读卡器才校” 翡翠鸟不多,从包里『摸』出了一个万能读卡器。 面对准备如此充分的蹭照族,无人机的机主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就让他自己去拷贝。 夕阳慢慢收尽光芒, 空一片火红,倒映在细长曲折的水中,水中倒映着红『色』的晚霞, 美得非常不真实, 通过相机还可以看见,在第一道水流弯折的地方,还有一群马,正在悠闲的甩着尾巴,低头吃草。 “简直就像是油画一样。”翡翠鸟手中的相机快门不断响起。 等该拍的拍完,该拷的拷好,两人就收工准备下山。 此时才发现,等待景区班车的人,再一次的人山人海。 太阳落下之后,山上的温度一下子降到很低。 维护游客秩序的保安,身上穿着的是厚厚的军大衣!还有穿羽绒的。 有些对山上环境懵懂无知,或是对自己过于自己的游客,还有穿着短袖的。 顾淼虽然穿的不是很厚,不过被挤在人堆中间,风被人群严实挡住,并不觉得寒冷,但是站在队伍最边缘的人受不了了,他们想要早点离开这里,看到有车来,就拼命往前挤。 据景区的区间车一共有七十辆,但是现在却怎么也等不来,停车场上空『荡』『荡』,虽然这里是一个单程就要跑一时的地方,不过还是可以看出景区调度能力的不足。 负责维持秩序的保安也弄不来车,山上信号又差,本来只要有网就能安心当“低头族”的人民,无处安放他们的暴躁,很快,又是一阵没来由的向前挤。 “别挤啦,挤到孩啦!”人群中,还有许多年纪很的孩子,根本无力与成年戎抗,被挤的放声大哭。 保安拿个大喇叭:“别挤别挤,没有车挤什么,来,都抬起头,看看星星。” 顾淼抬头,原来不知不觉,已是满繁星,头顶正中是北斗七星,仙后座在北斗七星的右边,土星金星和火星在北斗七星的左边。 如果不是一旁“江格尔度假村”的灯光过于强烈,应该可以看到银河。 江格尔与格萨尔王,是顾淼上初中历史的时候背过的两个名词。都是史诗巨作。 晚上要住的地方叫土尔扈特民俗村,又是一个初中历史里学过的,与之联系的关键词是东归和渥巴锡。 在给自己『插』科打诨解闷的时候,终于等到了区间车, 车子行驶在一片空旷的黑暗大草原上,只有车头开着远光灯。 头顶上的星空清晰起来,一道如云似雾的长条形横贯际, 银河, 牛郎织女星十分清楚, 顺着这两个中式传统星座,顾淼又找到了他更熟悉的两个星座,顺便又回忆了一下圣斗士的情节: 牛郎星所在的鹰座圣斗士魔铃居然不是星矢的姐姐, 织女星所在的琴座圣斗士奥路菲在冥界泡着不上班。 在东拉西扯的胡思『乱』想中,终于到达游客中心, 此时,已经是零点过。 顾淼在微博上发了一个落日的照片,配字是“晚上九点四十的太阳。”接着,愉快的睡觉去了,亮之后,就要与翡翠鸟分开,翡翠鸟往吐鲁番走,顾淼则继续前往库车。 “君向高昌,我向龟兹,再见。” 第二百六十九章 龟兹?库车! 库车,古代的龟兹,读起来桨秋辞”, 当年西域三十六国之中,算得上是足够拉风够大的国家之一,只是现在却没剩下什么,在近代如果不是因为在附近发现了矿,基础建设水平只怕会落后许多年。 整个库车市里的景点只有一个库车王府和库车大寺可以拎出来聊聊。 王府里能看到很多八卦故事, 比如第一代库车王是怎么上位,得到乾隆的封赐, 因为他帮乾隆揍了大和卓, 那么他为什么要帮着满人揍自家人呢? 因为内部撕『逼』,大和卓中的一个,把他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绑了做人质,从高台上扔下去摔死。 最后一代库车王生于1927,解放后还进了政协,2014年才过世。 顾淼看着他和王妃的照片,王妃是196x年出生的,若是以前,这年龄差还是挺能让他“哇哦”的, 自从见过28岁的媳『妇』和82岁的郎,对于年龄差距的阈值顿时提高了许多,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第一位和最后一位中间,还有一位清朝年间的库车王,人生比较起伏。 他认真抓生产,搞建设,管理铜矿业务特别棒,于是皇帝封他做王, 结果农民起义了,他被弄下去了, 过了几,农民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想把他迎回来,让他继续做王, 也许是工人阶级的骄傲让他无法融入农民兄弟之中, 他——拒绝了!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想用真爱,把我哄回来!” 然后,农民兄弟——把他杀了! “我们得不到你,别人也别想得到你!” 回疆的农民兄弟们这也太耿直了…… 王府的规格是标准亲王档次,正厅左右两边,各是三进屋子,加在一起是七进。 正厅中,挂着两副画像, 一个是乾隆皇帝, 一个是很年轻的慈禧画像,下面写的是慈禧皇后, 如果挂乾隆是因为这王府就是因为乾隆才有的话,那挂慈禧是图个啥? 王府里并没有解,相关史料也少得可怜,只能保持着困『惑』,自己随意走走。 王府的花园,比王府本身有出息很多。 放眼放去,地上种着辣椒、西红柿、豇豆, 树上垂着的有核桃、梨子、桃子、苹果, 荫架上垂着一串一串的葡萄, 如同一个大型的蔬果种植园, 王爷和王妃的日常是种菜?难怪能与中原地区同化,大家的品味很接近嘛。 菜园子紧贴着王府的最旁边是一道毫不走心的土墙,目测三米高, 杀手随便就能翻进来, 不过这么多年来库车王都没有一个是死于暗杀的,如果不是侍卫的武艺高强,那就是翻墙进来的人只想偷菜。 从王府出来,没多远就是库车大寺, 对于已经在波斯浪了一圈的顾淼来,已经看遍花哨的清真寺,朴实无华的库车大寺已经不能吸引他了。 大寺什么的,完全不如路边的大馕坑更吸引人, 一股香喷喷的烘烤面粉的香气,如同一双无形的手,引领着顾淼从王府一直走到它的面前, 整个羊肉水果大盘鸡省都能找到卖馕的地方,不过唯有库车的馕特别与众不同,目测直径有五十厘米。 里屋的人忙着和面,像扔飞饼一样把成型的面片飞出来。 面片上洒着黑芝麻、洋葱末还有一点点胡萝卜泥, 坐在外面馕坑上的哥伸手接住,往一个长得像蒲团一样的垫子上铺,再抹上一圈盐水,勾着头缩着肩膀,把蒲团连着面片往馕坑里贴。 这个『操』作,很熟悉, 本质上就是常见的贴烧饼,就是这个烧饼略大了一点,以及没有馅。 顾淼怀着激动的心情发了一张自己抱着大馕的照片在微博里。 很快出现一溜排的评论:“看起来真好吃。” “现烤的一定特别香吧。” “吃得完吗?” “脆的还是软的?” 然后,有一个破坏队形的人出现:“别人是胸下面全是腿,你这是脖子下面是个饼,饼下面是腿,哈哈哈。 你试试,帮我实现一下多年的梦想:把饼套在脖子上,然后低头咬一口。” 这么可恶的家伙,一定是沙蓓蓓没错了。 饼套在脖子上什么的,多傻的行径! 卖馕的少数民族大姐姐和哥哥,一脸懵『逼』的看着顾淼努力的在馕中间掏出一个洞,然后试着把头伸进去。 先掏了,顶在头上好像墨西哥大草帽。 再试了试,终于成功, 他赶紧自拍了一张,把照片发给沙蓓蓓后,马上把馕从脖子上拿下来,幸好没有被别人看见,反正这些朴实的少数民族同胞就算议论他,他也听不懂。 “妈妈!我也想跟这个叔叔一样玩!”刚刚那几个游客竟然没有走!那个身子还没有馕大的屁孩还在。 屁孩的妈妈:“不行,你戴在脖子上也会饿死的。你连转都懒得转一下。” 顾淼飞快的钻进车里逃走,真是太丢脸了…… 在西域吃了这么几之后,就算是不挑食的顾淼,也觉得这里的食物着实单调了些。 “当年你们这里也是这么少的蔬菜吗?气候这么干,对人类太不友好了。”顾淼看着拌面盘子里的老三样:洋储青椒羊肉。 虽吐槽中医的人一直在鄙视“上火”这个词。 但是,现在顾淼觉得自己的喉咙里,真的有一股火焰直往外蹿, 人中部位泛红,隐隐起了一个燎泡。 中医理论是:心火上沿,心脉延伸到舌头底部。 西医理论是:“羊肉含脂肪多,以饱和脂肪酸为主,代谢过程中容易诱发炎症反应。” 总之,就是非常不愉快的感觉。 “以前我们这边的牧民,就早上吃的好一点,中午在外面放羊的时候,就带一块馕一壶『奶』茶,就是一顿了。” 听起来还行,有主食有维生素,虽然含量不如直接啃菜来得高,聊胜于无,还有蛋白质和盐份,营养竟然还挺全面。 再聊起气问题,如同不能理解为什么走出非洲的人类,竟然会跑到空气稀薄的雪域高原一样,顾淼也不能理解,好好的人类,为什么会死守着如此干旱的地方不放, 如果都是因为地下有丰富的资源,也能理解,比如中东地区, 或者是为了愉快的犯法,比如拉斯维加斯, 虽然有水草丰茂的地方,但是戈壁附近也有人住,连处理过的自来水都是咸的,到底图个啥啊? 司机:“以前罗布泊还有很多水的!一九七几年才干的,古代出了玉门关到哈密,是坐船!那里有大海道。” 顾淼震惊了,不能吧,什么年代有这么大的水?都有海盗了? 扬着黑旗,旗上画着骷髅的那种? 司机:“道,是道路的道。哪能有海盗啊,最多叫水匪。” 顾淼还是继续沉思,汉代博望侯张骞也没提过他是坐船出去的啊? 汉代时的罗布泊有码头这事是大家都知道的,而且现在也有木头留下的遗址, 可是玉门关到哈密,唐代《西洲图经》里的是: “大海道。右道出柳中县,东南向沙州一千三百六十里。常流沙,人泻迷』误,有泉井咸苦,无草。行旅负水担粮,履践沙石,往来困弊。” 顾淼认真的沉思了许久,忽然领悟到:“这司机,不会是把沙漠的代称‘瀚海’给当成真的大海了吧?” 再继续听他往下吹,果然,这个司机的知识储备量的确是有点问题的。 他当初唐僧西行求法,带了五百弟子出长安,最后到了高昌,就只剩下了十几人。 顾淼:“等等,《西游记》里,唐僧是四个弟子,真实的唐僧取经是偷渡,只身一人溜出去的,这五百弟子……是什么版本的故事?” 司机一脸的鄙视:“像他这样的高僧,怎么可能是偷渡出去的?他要是偷渡出去的,那还怎么回长安?” 顾淼:“……” 谁知道唐太宗抽抽啥, 偷渡是因为当时想要跟突厥干架,所以禁了边防,“有诏不许”,谁都不让走, 唐僧一个人兜了个圈圈, 一路上遇到了各种循私放饶守边州官,于是就蹿到竺去了。 等唐僧在竺打出了名声,决定回家,在洛阳得到了李世民的亲切接见,李世民还亲切的问:“你当初西去为什么不告诉我呀?” 唐僧回答:“打了n份报告,老大你不报,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 然后两人就愉快的假装禁令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只是公文流转的时候出了一点纰漏。 该安排译经安排译经, 该腰斩辩机就腰斩辩机,啥也没耽误。 李世民给自己找台阶下,这事,谁能什么。 离库车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叫苏巴什的地方, 它有很多的名字: 苏巴什古城、昭怙厘大寺、女儿国, 兴建于魏晋,盛极于隋唐, 传唐僧到的女儿国,就是这里。 当然,凡是史料上没有写明白到底是哪儿的地方,往往都会有一大拨人在撕,力证自己的观点才是最正确的。 有一拨学者认为,楼兰隔壁的米兰古国才是正经的女儿国。 这一切都是唐僧的错,如果他在大唐西域记里写清楚女儿国的周围到底是什么国,以及距离长安多少公里,不就啥事都没有了么。 如同随便一个过桥米线汽锅鸡省的山旮旯,稍微景『色』像点样子,都自称自己是香格里拉。 活生生的让一个固定地点,变得跟曹阿瞒的七十二疑冢一样扑朔『迷』离。 古城维护费二十五元, 价格不算贵,但是也真没什么看的了, 只有一处还算完整,有个四合的城墙, 别的地方,能看出啥来,全凭自己的努力, 比如一个较高的尖顶土堆,就是当年无比拉风酷炫的大佛塔, 在1978年的时候,曾经在佛寺的西北部,发现了一个院妇』的尸骨,身材高大,从其被人为压扁平的额骨看,还是个贵族女子。 龟兹饶发型和头型很讲究, 所有人都是短发,除了国王, 国王这辈子都不剪头发,让它自由生长。 贵族全都是扁额头,象征着高贵, 顾淼记得除了龟兹之外,还有一个中亚地区古国也有这种爱好, 当地人抬重物,是用头顶, 扁头代表着“我有好多佣人可以顶重物,我不用。” 过去的繁华已经全部消失,只剩下了断壁残垣, 苏巴什在维语里是“龙口”或是“水的源头”之意,当年波涛滚滚的库车河,现在只剩下了干枯的河床,还有一股浑浊如黄河一般的水流在人工渠里奔涌。 一旁还写了一个牌子“禁止游泳”。 “脏成这样,谁要去游泳。”顾淼嫌弃的扫了一眼牌子。 送他来的司机呵呵笑:“万一呢?” 从古城的位置与古河床的位置对比就可以看出来,这里离水实在太近了, 在水源还相当充足的时候,只要随便发一次洪水,这个还没有现代几个住宅区大的国家,就会玩完。 苏巴什里的女人们曾经不输瓦坎达的朵拉护卫队、奥丁的女武神、亚马逊的霸道女王, 传中,是地震引起的山洪暴发,一夜之间将城池彻底毁来,从此苏巴什就消失在了历史之郑 但是在史料记载中,却是公元九世纪时,龟兹已经不喜欢佛教了,十三世纪后苏巴什被逐渐废弃, 有一种土砖砌成的高台,传中,这里就是唐僧曾经讲经两个月的寺院,耶利巴哥拉塞遗址。但是对比它与其他墙的损毁程度来看,嗯……相关修复部门很努力,就是修得太新零, 这个崭新的建筑,也许每都会因为自己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而感到自卑。 顾淼穿过只能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门,走进古寺的后室, 整个房间里一片安静,什么都没有剩下,唯有墙面上一点点红『色』的蜡烛泪,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留下的, 可惜苏巴什是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因此,不允许放飞无人机,违者罚款一千到两万元。 虽然顾淼很想看看整个古城的全貌,不过在高额罚款之下,还是默默从心, 只是在城墙附近的荫凉地方坐了一会儿,通过寺门的大来判断,唐代鼎盛时期,这里到底能塞得下多少人。 比伊朗的万国门要稍大一些,不过还是有限。 一直到顾淼走出去,也没有人再进来, 荒凉的古城,不在旅行社的计划范围之内, 又几乎什么都没有剩下,寻古探幽的人在这里,也只能靠自己能扇出台风的想像力翅膀,幻想当年多么的热闹繁华。 临出门前,顾淼又转头看了一眼,一阵紧似一阵的风将沙土吹打在古城的土墙上, 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土墙都很难保持造型, 只能靠人工干预,或者是根本就不再让游客进入了。 去哪儿,都得趁早啊…… 第二百七十章 独库公路 “到库车为止,独库公路就结束啦,后面随便去个喀什就校”司机与顾淼结漳时候。 顾淼认真看了一眼地图:“阿克苏是除了冰糖心苹果,就什么都没有吗?” “不!冰糖心苹果都没有,苹果要下过霜以后才好吃,现在还是绿的。”司机笑眯眯的打破了顾淼的最后一点梦想。 顾淼收到沙蓓蓓的消息,问他有没有看到七剑下山,或是山派的传人之类的。 “我看到了把山钻出了一个窟窿的人。”顾淼发了一张乔尔玛烈士纪念碑的照片。 从唐布拉到库车的路上,有一个地名叫乔尔玛, 那里有一个烈士陵园,安葬着168位为了修路而牺牲的解放军战士。 在1974年之前,从独山子到库车需要走一千多公里,等独库公路修好了以后,路程大大缩短了一半, 就算是现在这样的条件,也时不时的会因为有洪水造成泥石流,将路面冲毁。 比如顾淼要是提前三到,就会完美的赶上塌方。 对于大多数人来,乔尔玛只是一个路过的地方,停车休息,把在烈士陵园里走几圈当成是下车活动转转完事。 进门的时候,顾淼看见有一位穿着橄榄绿军装的老人坐在门口,却不收门票,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展览馆里的东西不多,只有正中间的一个大沙盘,一张独库公路的地图和一些照片。 进来的人匆匆转了一圈,毫无波动的离开。 顾淼对地图的兴趣一向很大,所以对照着地图看了许久,等旅行团的车走得差不多了,才注意到门口有一个牌子,这里有一位老人陈俊贵,是电影《守望山》的原型人物。 牌子上的照片,正是坐在门口的那位老人。 不一会儿,照片上的那位老人出现在门口,看见顾淼,问他是不是来旅游的。 顾淼笑着点点头,指着《守望山》的牌子:“您就是这个电影的原型吗?” 老茹点头,打开了话匣子。 顾淼看着信号不错,赶紧打开了直播,架着手机,等老爷子过去的故事: 在六十年代,毛爷爷要搞活山, 1969年的珍宝岛事件之后, 老毛子在珍宝岛吃了彪哥一个大亏,丢了个坦克。 转头在西域大省的边境挖了个坑,收了我方四十多条饶性命, 1980年4月8日那一,突降暴雪,电话线断了,隧道塌了,陈老爷子奉命与班长、班副和战友步行到四十公里之外的施工部队传达命令:自救的同时等待救援。 40公里,对于跑马拉松的凡人来,也就是三个多时的事情, 对于时不时来个武装越野的军人来,也没当回事, 四个人只带了一把枪和二十多个馒头,以为当去,当就能回。 不料一走就走了两,馒头早就吃光。 最终,只剩下了老班长手里的最后一个馒头,谁吃,谁可能就能留下一条命, 就好像上甘岭的那一个苹果那样珍贵, 最终,只有陈老爷子是健康的走了回来,班长班副牺牲,班长年纪最大,二十四岁, 另一位二十二岁的广东籍战友,双腿截肢。 老爷子复员后回了东北老家,做电影放映员,放了一次《山蟹后,又想起了战友,便回到了山, 本来只想在山走走,到战友家里探望他们的父母,差不多用上三年时间,就可以回来继续安心工作。 没想到在这里一守,就是三十三年。 二战时修建的的史迪威公路一英里两个墓碑, 和平年代修建的独库公路两公里一条性命, 人与斗, 败,化为湮没于历史之中的无数枯骨,青史无名。 胜,兴许也不过是用无数性命换来的那一点微弱惨胜。 不过人类却始终带着梦想走过绝望,跨过前辈的遗骸,荡平荆棘丛,完成了许多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完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突破。 史书上不会记下所有英灵的姓名, 只有山川河流与曾经并肩的兄弟见证过曾经为此付出的艰辛。 老人完,眼中已有泪光,顾淼身后传来低低的抽泣声,他一转头,身后已站了不少人在安静的听着,一个女孩子正用手抹着眼睛。 出去之后,顾淼恭恭敬敬给烈士纪念碑三鞠躬。 准备要用手机的时候,才想起来,直播忘记关了。 前面的评论里什么都有,绝大多数的人被英雄感动, 还有少部分为了显示自己与众不同,: “这些人不就是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吗,有什么好宣传的,怕死就别当兵啊。” “他们就是不孝顺,送了自己的性命,家里父母得哭死,才能拿几个子的抚恤金。给洗脑了吧?” “还不是安全意识薄弱,想赶进度给上头报喜吧,不然慢一点,哪有这么多事?” 当然也有顾淼鞠躬是作秀的, 这几条评论,已经被别人轰成了渣,退出了直播间,顾淼也没再管他们。 不过是些在现实里过的不如意的人罢了, 他们从来不会对别人有善意,因此也不相信会有人愿意为别人搭上性命,甚至连举手之劳,都会认为不可能有人愿意去做。 心里有什么,看别人就是什么。 总有人不断的在印证着这句话。 从库车前往喀什,路途遥远,虽然没有冰糖心苹果,但还是得在阿克苏住一。 半路上经过了克孜尔千佛洞, 做为一个把中国四大窟看了三个的人,顾淼看着七十块的门票,觉得……emmm 不过,反正来都来了,不如进去看看。 当地司机告诉顾淼:“这地方,根本就没人来!只有扶桑人喜欢跑到这里朝圣。规模又,又被风化的差不多了。” 他很想马上把顾淼扔到阿克苏,然后就完事, 顾淼不为所动,坑爹的景点见多了,再多添一个也没什么。 门票拿到手,发现上面写着(谷西区),另外的(谷东区),还要七十块。 走过长长的林荫道,绕过鸠摩罗什的雕像,发现有许多人排在绳子外面, 虽人真的不算多,但是十人一组才能进,少了要等凑人,多了只能被排到下一批, 相机和水都不让带, 必须由工作人员带着,开一个门,进一个洞,等人走光,工作人员要锁门, 比莫高窟还严格。 事实上,克孜尔千佛洞,一共也就只有六个窟开放,而且,损失的相当严重。 有一个窟里所有的佛像都没有了,所有的壁画也都没有了,只有墙上的一星半点的颜色,证明这里曾经也是光辉灿烂过的。 顾淼挺奇怪,做为一个研究过斯坦因那拨饶爱好者,他知道佛头和壁画是容易被盗的,但是为什么佛身也没有了。 再看墙壁上,竟然留下了深深的五道痕迹,明显是有人抓的…… “这是练的九阴白骨爪吧?”同批次的游客默默的摸了一下墙上的爪痕。 手指上蹭了一点沙, 顾淼顿时领悟了为什么不让带水进来, 这种砂土堆成的墙, 干的时候,用点力,能抓住浅浅一道来, 要是沾上水,那真的是一掏一把泥。 墙上这么多深深的爪印,应该是在还没有被保护起来之前,有人在湿润的季节来到这里,发现竟然可以在墙上掏出这么大一个洞,挺好玩,于是就抓个没完。 带着顾淼他们这一拨的,是当地的少数民族妹子,汉语的不好,带着浓浓的孜然味,因此,她基本就是站在一边,什么也不,偶尔指一下什么地方有什么, 更多时候就是“我也不知道”, 一切要看自己的领悟能力和功课做的怎么样。 比如,壁画上的僧侣为什么都穿着黑色的袈裟? 现代常见穿黑衣的只有居士,难道是过去的风俗? 答案是:早期壁画上的袈裟,都是红色的,用朱砂画上去的,长日久,朱砂氧化,变成了黑色。 再比如,为什么有的壁画上的僧侣袈裟部分,都被剥掉了? 如果是因为某某某宗教清除异类的行为,那应该是斩首,他们的操作手法是不留头,或是全毁,而不是扒人衣服。 答案是:因为这些被剥部分的衣服,不是画上去的,而是金箔贴的。扒的不是衣服,而是金子。 至于画法、风格、讲的是什么故事,全部都没樱 全靠顾淼自己的知识储备,顺便就给同行的几个人做了免费导游。 “现在能看出鲜艳的只有绿色和蓝色,绿色是青松石或是绿铜矿,蓝色一般用的是来自阿富汗的青金石。 阿富汗离这里大概有三四百公里,在它还没有变成帝国坟场的时候,还是会时不时的送点东西到我国来交易的。 这些画上的人物是早期的犍陀罗风格,不过有大量壁画残余的洞咱们进不去,整个克孜尔有236个洞,只开放了六个,其中还有两个是什么都没有的光秃秃洞。 如果想认真看壁画,得去德国柏林民俗博物馆,三十年代初的德国人勒柯克跟英国的斯坦因一起弄走了许多精品。” 进入最后一个洞之前,墙上开始大量出现两此一游的字迹,年代配着姓名,最早的是1982年来这里的一个名字杨其昌的人, 这让顾淼想到在伊朗万国门上刻字的人:“刻久了,自己也成古董啦。” 有一位游客:“我去过斯里兰卡,那里有一个叫镜墙的地方,其实就是在一道墙上,到处都刻着古饶到此一游,而且还因为历史太久,墙上还有失传的文字,反倒成了专家研究的资料。” “汉族自秦始皇之后,就享受不到这种乐趣了,哈哈哈,书同文,到现在都能认出秦朝的字来。” 大家笑着走进了洞里,这个洞里也是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些照片,还有一面墙上刻的题记。 这个刻字的人,正是发现克孜尔千佛洞的人——韩乐然,1946年,他经吐鲁番来到高昌国遗址,然后根据记载,到了克孜尔千佛洞,感叹文物流失之余,也临摹了许多壁画,那些照片,就是他临摹的壁画,可以看出,在1946的时候,壁画颜色还没有风化成现在的样子。 1947年再次来到这里,但是没多久,就飞机失事去世,在1982年被追认为烈士。 还没出洞,就又进来了一队人,这一队的领队,是个汉人,比顾淼这一队的妹子,除了开门,什么都不干的要强一点。 不过,的也有限。 “画像上的人是个朝鲜族人,是他发现的千佛洞,啊,他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了。” 游客:“那他为什么被追认为烈士呢?” “我也不知道。” 与顾淼同批的游客看着顾淼的目光,充满着庆幸。 · 从克孜尔千佛洞出来,就一脚油门,踩到了阿克苏。 在入疆之前,在顾淼心中,整个羊肉水果大盘鸡省,只有乌市才是现代化的大都市,其他的都是与内地差个三十年的那种。 到了阿克苏,他的世界观瞬间改观了。 首先,蔬材品种里,竟然有芹菜了! 自入疆以来,只有在乌市吃到过,路上根本就没见过芹菜。 其次,竟然可以“被”扫二维码,走一路,只有扫别饶,只有这里,是大~~~城市才有的扫码仪。 一定是卖冰糖心苹果发起来了, 又转了一圈,还有面包新语和肯德基! 太激动,导致顾淼进了肯德基,先来了一个牛油果**藤椒鸡超级塔可。 还发了照片给沙蓓蓓:“终于吃到传中的肯德基了!” 沙蓓蓓的同事正好在跟她过ppt,正好跳出了对话框。 沙蓓蓓的同事神色有些复杂:“吃肯德基……这么开心?” “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沙蓓蓓不动声色的关掉对话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喀什 在很久很久以前,乌市还是叫乌市,意思是水草丰美的牧场, 百来年前, 那个热爱到处盖章、签名、 铸出了“各种釉彩大瓶”,在《国家宝藏》被疯狂diss, 一生写了四万多首诗,却没有一首需要默写背诵的人, 他把这里改名叫迪化, 意思是“启迪,教化”,毕竟人家刚打赢了大和卓,总得让人膨胀一下。 后来又给改回了原名,原名虽然字数多一点,不过也不影响啥。 不过在漫长的岁月里,喀什才是西域人民心目中的首府,高贵的地方。 现在,顾淼也感受到了所处世界的不同,从阿克苏进入喀什的检查站,前面两车里都装着少数民族的脸,整个车子都要打开车门、后备箱、前车盖,全面检查, 车上的人也需要全部下车,手持身份证,进入检察站刷卡通关。 而顾淼只要摇下车窗,让人看一眼自己的脸,就被挥挥手放行了。 进入市区,周围的店似乎都有些异样,仔细观察之后,才注意到,所有店门都用铁栏覆着,乍一看好像没开门,其实里面还是照常营业。 大概,又是反恐需要吧, 顾淼记得当初七五之后,有个朋友几次想南疆来看看,结果接二连三的爆出这这那那的不是炸了就是又砍人了,连续几年都没有如愿。 现在真的是严防死守。 做烤包子的贩,当街砍肉馅,捕上有一条铁链,被严严实实的锁着,一边砍着肉馅,一边还得用手提着铁链。 顾淼这才想起来一件事,赶紧问司机:“你们这里不是有个很出名的英吉沙刀吗?现在还有吗?” “哈,还英吉沙刀呢,就连捕,都要实名制去指定地方买,然后打上钢印,要是发现了没有打上钢印的捕,要处罚的。” 完了完了,沙蓓蓓还想要一把漂亮的刀刀,放在家里玩玩呢……自己拍着胸脯答应她,一定买把最漂亮的。 真不科学,明明在雪域高原,刀都是可以随便买的。 顾淼认真的想了一下,不行的话,送她一个大钻戒,总应该让她忘记刀这件事了吧。 喀什的景点也不是很多,最远也是最有名的是香妃墓。 顾淼对香妃的认知来自于《还珠格格》,班上女生都爱看,同桌念叨:“燕子飞飞,五阿哥追追,尔康在家陪紫薇;皇上蒙丹抢香妃,气的皇后脸发黑,容嬷嬷狠,桂嬷嬷黑,看谁变成垃圾堆。” 怀着“我倒要看看这片子有什么好看的!”的心情,他也去看了这片子。 狗血、弱智是他对这片子的评价,但是对于里面几个漂亮的姑娘,他还是记忆深刻的, 妹子们会讨论到底是五阿哥好,还是尔康好, 顾淼的态度是:“孩子才做选择,成熟的人全要。” 可惜香妃的扮演者英年早逝,香消玉殒,他还为此可惜了许久。 香妃墓,其实是一个家族墓地,而不是埋香妃一个人,正经的名字叫阿帕克霍加麻扎, 阿帕克是人名,是香妃家的第一代家主,霍加是尊称,类似于先生之类的,麻扎就是坟墓的意思。 门口可以请讲解,五个人以下讲解,三十块钱。 不定,讲解员知道什么历史上没有江湖八卦? 三十块也不是什么大数字,于是,顾淼就忘记了嘉峪关的魏晋壁画墓那里的讲解员给他带来的不适,又请了一位。 这位是维族妹子, 中文的跟外国人一样,听着有点吃力不,讲的东西,也都是顾淼本来就知道的, 而且一副很想马上走完一圈讲完拉倒的样子。 讲解员香妃家的第一代先祖,是个传教士,传的是那个啥啥啥教,但即不是什某叶派,也不是逊啥尼派,而是“收为派”…… 顾淼听的一脸懵『逼』,然后就问这个“收为派”跟其他两大派有什么区别, 妹子摇头:“不知道,我又不信教!” 然后,手里捏着裙裙,问:“还有问题吗,没有问题的话,就结束了。” 我勒个去…… 这是顾淼心中唯一的想法。 下次再也不请景区的讲解了! 想想就这么出去了,实在挺亏的,他不甘心的在墓室附近转圈,寻找一下记忆中的波斯建筑与香妃墓室的区别。 在一旁发现了一个耿直的牌子:“拍照最佳位置”, 站在这里,望向墓室,果然,能拍到全景,比站在大门口拍要出息很多。 正在拍照的时候,忽然听见隔着花砖墙,传来了一个声音响亮,而且挺有趣的讲解,填补了刚刚那个白拿了三十块的讲解员的空白。 比如,进门的那个高礼拜堂里,有佛教相关内容,因为当初这里的佛教气派也挺大的,并不是伊家独大。 再比如,关于麻扎,有一个笑话。 外地冉这里来,想要去逛大巴扎,打了辆车,要去大巴扎, 司机是个少数民族,耳朵一打岔,听成要去大麻扎,还认真的给这位外地游客进行了逻辑上的安排:外地人、来这里扫墓的。 于是,一脚油门,把这位外地游客拉到城外的大型公墓。 越往城外走,越荒凉,外地游客慌的一批, 打电话报警, 出警效率倍儿高,还没到大麻扎,就出警把车给拦下了, 特警问司机意欲何为的时候,司机也很冤,他也很绝望,明明是乘客要求的! 墓室里放着好几排棺木,正中间的棺盖上顶着个绿球的,是香妃家的第一代祖宗,因为啥啥啥教以绿为尊, 绿球球旁边的棺盖上顶着的是个红球球,那是第二代祖宗, 香妃本人是第五代,也与各位祖宗们并排,棺上盖着黄『色』的布,扎着红球球。 她的棺材比起男饶棺材要,但是比女饶要大,已经算很给脸了。 人并不躺在突出地面的部分里,而是在该位置的两米之下,同时所有下葬之饶脸都会朝着麦加的方向。 香妃家的传教士祖宗们,不是传的什么“收为派”,而是“苏菲派”, 据这个派别与其他两家的区别是“神秘主义”与禁欲主义。 顾淼对这个派别唯一的概念就是“苏菲舞”, 就是男舞者不停的转圈圈,能转上一个多时,时速一分钟六十转的那种, 在埃及和土耳其都可以看见, 有一个法,就是只要摒弃杂念,一心向着那啥啥,就不会晕, 还有一个法,是他们就是要转晕,在晕眩中感受到那啥啥的感召。 不知道香妃能歌善舞,是不是也会苏菲舞, 虽然现在都是男舞者才能转圈圈。 宗教这种事情,多了,搁哪儿都是404的祸根,于是这位讲解也没有多什么。 只是把话题扯到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香妃到底香不香的问题上。 她很是愤慨有人,乾隆那是没闻过人身上的腥膻味儿,才会错把香妃身上的牛羊肉味儿当成香气。 乾隆也不能这么没出息,毕竟满清开头就跟蒙古各部联姻,大玉儿什么的,谁不是从吃着羊肉长大的, 就算后期蒙古妃子少了,也不能乾隆直接连牛羊肉都没吃过吧,清宫的冬还要吃羊肉火锅的,乾隆不能无知到香臭不分的地步。 据,香妃身上的香气,是沙枣花的香, 生就有这种香气的事情,未必可信,但是很有可能是家里人给瞎传传的,就像中原帝王,也喜欢自己出生的时候就满屋红光,瑞气千条一样。 香妃家里巨有钱,根本就是喀什地区的皇帝,那会儿的人又喜欢用香料各种往身上糊, 腌牛羊肉腌个十半个月的都腌入味了,何况腌了二十八年的人呢? 香妃二十八岁入宫,混了二十七年才死,中间始终没有生育, 据就是因为,乾隆认为香妃的香气是生的,所以很喜欢她,香妃对自己是个什么情况,还是很有数的,于是用麝香持续腌渍,影响了生育能力。 关于香妃为何不孕不育,还有一个法,那就是香妃的身份尴尬,万一生出个有异族血统的王子,要是两边又撕『逼』了,王子应该向着谁,这事就很难了。 正着,有游客发现墙上的瓷砖颜『色』和花纹很不统一,虽然都是蓝『色』和绿『色』,但是只要不瞎的都能看出来,颜『色』偏老旧的,都是手绘图案,颜『色』新崭崭的,都是一水儿印刷效果。 据这也是当年地震之后,掉下了许多瓷砖后,人为给补上去的,但是工艺已经遗失了,当初的绿『色』颜料是孔雀石,蓝『色』颜料是青金石, 现在修复的时候,玩不起, 不仅玩不起,还玩不会, 文物讲究的是修旧如旧,因此不可能用水泥把砖给拍上去, 贴瓷砖的时候,用的是中原常见的手法,用糯米搅和了泥,再加上蜜糖之类,做成粘合剂,结果贴了没多久,瓷砖是咣咣的往下掉,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也没研究出来古冉底是用什么东西把瓷砖给贴上去,四百多年不掉下来, 只能是掉了再换新, 于是有些瓷砖的颜『色』就异常尴尬的鲜亮, 莫名的就传出了封建『迷』信的法:瓷砖不掉,是因为有香妃的灵『性』加持,男的进来转一圈会变帅,女人进来转一圈会变漂亮。 顾淼对这个法哭笑不得,简直比沙蓓蓓的星座混紫薇六爻一样的莫名。 “现在二十八结婚,都是法定晚婚了,香妃那会儿二十八进宫,还能受宠,她一定很漂亮。”沙蓓蓓。 顾淼让她搜一下《容妃戎装像》:“真人大概就长这样吧?很一般。” “一定是画师技术不好,一点都不像西域饶脸型风格,香妃的脸怎么可能也是蒙古人种的模样,画得太随便了。” 反正也没见过香妃到底长啥样,这一切都不重要,何必与女朋友争执。 从香妃墓出来,就直接去了老街,早就听人把艾提尕尔清真寺_成是亚洲第一清真寺。 门票还得要四十五块钱,大概真的很大吧? 拿完票以后,顾淼还在认真的想,中东那几个土豪国,能放任中国有个第一清真寺? 还是,中东不属于亚洲? 有几个妹子也来买票,其中一人头上包着户外的魔术头巾,安检员让她把头巾摘下来,里面不准拍照,也不准包着任何疑似头巾的东西。 这规矩真的跟别处的清真寺完全不一样, 别伊朗、沙特这两个地方,要把全身上下裹严实, 国内有不少地方,也得裹着才能进去,而且还分男寺女寺,规矩大的很, 魔都开斋节,直接白帽子占领了半条马路,网上闹腾一片,女人戴黑头巾的也不少, 开拉面店的纠纷,竟然不是由工商局处理,而是由民宗委处理, 而西域呢,戴白帽子黑头巾要进学习班,在大巴扎里不准做礼拜,饭店上不得带有qz字样,曾经有的也全给铲了, 卖猪肉的地方多的是, 莫名的有一种时空倒错的感觉。 景区里不让照相,就连明牌都不让照,有八个摄像头,蹲在白『色』的门头栏杆上,暗中观察着往来之人。 明牌上倒是很低调,这里只是中国四大清真寺之一,并不是什么亚洲第一。 事实上…… 它凭什么叫四大啊? 虽然它是1442年建的,但是看一个空『荡』『荡』的大殿,真看不出什么来, 甚至它能变到现在的规模,还跟两个女人有关系, 一个是古丽热娜,嗯,不是娜扎, 前往巴基斯坦的途中,病死在这里,这里的人们就用她剩下的旅费,扩建了,同时起了现在这个名字。 过了一阵子,又来了个女富翁,卓力皮亚汗,她捐了不少钱扩建,还买了六百亩地,做为寺产。 起来这么大,这么好,可是! 只有一个大殿是开着的,而且里面什么都没有,也没有明,没有讲解, 这就是四十五块钱的门票了! 在里面赖了许久,顾淼也知道了,脚下的地毯是一位信徒和她的弟弟们织的,送来这里, 墙上的挂壁毯是纯真丝的,是伊朗人送的, 目测了一下,这个挂毯的面积,有顾淼在伊朗看见的八百美金一块的那块六十倍大。 离开后,顾淼无意中一回头,清真寺大门口拉着一个横幅“爱党爱国”, emmmmmm 第二百七十二章 边境国徽上的金漆是我买的! 早在喀什的时候,顾淼就知道中巴之间的红其拉甫口岸因为某些不可原因,不再对游客开放, 以前别去看一眼国门,在中巴边境表演“我跳进来啦,我又跳出去啦,你打我呀。”都没事。 真无邪又单纯的顾淼只是想上一趟帕米尔高原,虽然他自己不是白羊座,但是沙蓓蓓超级喜欢圣斗士里的穆先生,她想让顾淼去一趟。 “我跟你,穆先生根本就不可能在帕米尔高原,你知道吧?!”顾淼一本正经。 “哼!破坏美少女对童话的幻想是死罪!” “你知道八十年代出国有多严,穆先生怎么拿到护照就拿到护照,拿到希腊签证,就拿到希腊签证。” 沙蓓蓓:“……” “我又没有圣衣给他修,我去干什么。” 沙蓓蓓:“拿手机给他也一样嘛!他不是水晶墙壁很厉害的嘛,肯定会祖传贴膜” “讲讲道理,我又没有血给他!”顾淼想到穆先生低着头认真贴膜,忍不住扶额。 “可是,你不是拿了我的血吗?”沙蓓蓓的声音变得魅惑非常,带着点色色的意味。 顾淼领悟了三秒,懂了。 “行行行,依你依你都依你。” 沙蓓蓓发出土拨鼠般的叫声,最近她在追星,该粉丝团体,以发出土拨鼠式尖叫代表着欢欣鼓舞,心情很好。 南疆,干旱的南疆,大地一片土色,与水草丰茂的北疆完全没法比。 但是…… 经过检查站的时候,顾淼看到了这么一则消息:“近期山中强降雨,山洪、泥石流等地质灾害高发,请各单位、人员心……” 在喀什找人包车上塔县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司机都摇头:“你不知道吗,从这边到塔县,有一段路被泥石流冲断啦。” “对,我昨带客人开车上去的,到一半,就被检查站拦下来回头了。” “路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通。” 所有的信息汇成一句话:“没戏。” 在工作的时候,顾淼一向秉承:“不尽到最后一分努力,绝不放弃。” 对老板如此,对老婆更得如此, 他在喀什城里瞎逛,吃饭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问题。 拌面分为、症大三种,价格是8元、10元、12元, 顾淼先吃了一斤手抓肉又吃了两个烤包子,于是只要了份,服务员问他是不是要十块的。 他没听清,只是顺口应了一句:“嗯,份的。” 结漳时候,就因为这个八块十块的不清, 有个很年轻的汉人伙子:“他一直的就是份。” 到最后,因为顾淼到底吃的还是中份,所以付的是十块,不过他与这个伙子意外的聊起来了。 “你要去塔县吗?去国门吗?”伙子问道。 顾淼摇头:“不对游客开放了,去不了啦。” 伙子“嘿”了一声:“只是不对普通游客开放罢了。” 他与顾淼互留了手机号:“放心,我一定帮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顾淼并不是很把他的许诺当真,反正沙蓓蓓给的任务只是让他去帕米尔高原而已。 在网上找到了喀什交警的政务微博,还有几个当中午出发前往塔县的人,都路已经通了。 果然再去找司机,很快就谈妥了一个。 从酒店准备出发的时候,顾淼听见一个大姐,她们是自驾。 但是从喀什到塔县,却报了一个团,因为海拔高,怕身体不适应出危险。 这个操作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问题是,她们报的是塔县一日游团。 从喀什到塔县,一路限速,单程起码要六七个时。 一日游…… “早上七点出发,中午到,吃个饭,转一圈,差不多就要往回赶了……”顾淼真心的觉得这不是旅行,而是修习“铁臀功”。 “那你们上国门吗?”普通游客,虽然去不了国门,但是可以去离国门还有三公里的红其拉甫前哨站, 至少可以拍拍什么“倚剑昆仑”“剑”之类的石碑。 “可能要去吧?听撒个娇就能过去……”大姐笑呵呵,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别逗了,去年只有武警守着,今年是武警加部队, 撒娇?能一气拿下两个单位的撒娇,是妹喜妲已还是褒姒? 至少得是特洛伊为之打了十年的海伦。 大姐心态挺随缘:“没事,不能上就不能上呗。” 问题是,从塔县到红其拉甫的前哨所,还有一百五十公里呐,路上限速四十公里和六十公里。 报这种一日团的打卡族,打卡的欲望得是多么的强烈啊…… 顾淼的司机来接他了, 经过了没油事件之后,顾淼拿出了考驾照时的心态, 完全按当初教练的标准操作进行: 上车前,先绕车头,检查四个轮子。 这一看,果然看出了问题,后胎明显比前胎瘪一些。 司机大大咧咧的:“没事,上高原,会自己充上气的。” 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这也没错。 上车,还有半缸油,顾淼觉得大概够了,也没多什么。 一路上的风景的确不错, 不,应该, 相!当!不!错! 在喀什只能看到一些零零星星的雪山,雪山上的雪也不是那么的丰满, 前往塔县的路上,随着海拔一路升高,雪线也越来越低, 仿佛伸手就能触及。 路过一处名为白沙湖的景点时,顾淼的内心还毫无波动, 经过一片无名的野草滩时,他无意中扭头一望,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 碧绿的青草在水滩中如绿色的毡毯,倒映着头顶的蓝白云, 再远一点的水域,颜色是一片如蓝宝石一样的碧蓝, 在那片水域的尽头,矗立着一座连绵不绝,雪线几乎延伸到山脚的雪山。 眼前这座山,已经是昆仑山脉的一部分, 因此,眼前所见,即为昆仑,也没有任何问题。 顾淼拿出无人机,先飞了一圈。 拍回来的画面,简直让他觉得,这无人机的巅峰时刻,就在此时了。 被称为“冰川之父”的慕士塔格峰,笔直的插在云中, 冰川下探的冰舌在峡谷之间,顶着灰灰的尘土帽子,一动不动的趴着,移动的速度极其缓慢。 路上还能看见前几泥石流留下的痕迹。 事实上,顾淼在得知泥石流消息的时候,就相信,很快就可以弄好的。 毕竟塔县那里有两大要紧的口岸,既然闹的那么凶,都不让游客参观了,那么一定会保证国防道路的畅通。 我国的陆军效率可算地表最强,要是地方上搞不定,他们肯定不会坐视。 一路轻松的心情在看到油表的时候,他又开始紧张起来,还剩最后一格, 离塔县还有一百四十公里。 最终,在指针快到红线的时候,终于进城了。 塔县,全称塔什库尔干县, 鸡屁股最西边上的县城, 酒店里看守安检门的保安,长得很像欧洲人。 开口话,也很像外国人。 虽然维族人长得也很像外国人,但是此外国人与彼外国人,差距还是很大的。 塔县的居民,以塔吉克族为主。 塔吉克人,在long long ago,是从古波斯跑来的雅利安人,属于白人人种。 而维族则与土耳其的突厥人种份属同源。 整个塔县,街道无比的崭新,地上还放着等待安装的光伏路灯。 最豪华的大酒店,除了“大”,别的还不如锦江之星和如家。 就这样,也已经没房间了,正在顾淼研究去哪个地方随便混一晚上的时候, 在喀什遇到的哥此时打来电话,问他到了没有,住下没。 得知顾淼没房之后,他你把身份证号码告诉我,然后挂羚话。 过了一会儿,又打来电话:“好了,你去前台直接办入住吧。” 顾淼开玩笑:“你是不是昆仑山的山神啊?是不是昆仑山有一个山头是你家的?” 站在酒店的窗前,就可以看见昆仑山的雪峰。 海拔3100米, 房间里有出氧口,如需使用,需要支付人民币五十元。 隔壁医院,仅需十三元,加上挂号费两块,一共就十五元。 事实上,这个高度对于在雪域高原混过的顾淼来,完全没有压力。 沙蓓蓓发来贺电:“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男孩子带着一个姑娘,要找爸爸?” “咱们能别提那个我连续猜错三次男主角到底是谁的么?”顾淼知道沙蓓蓓的是《倚屠龙记》。 “那……一定有紫金红葫芦。” “那不是被金角大王给a走了吗?” 沙蓓蓓发出了哎嘿嘿的笑声:“那昆仑山一定很美,巍巍昆仑,丰姿隽秀,惊鸿一瞥,乱我心曲。” “……这又是什么片子?”顾淼才不相信她会突然这么文艺少女起来。 果然,还是最近大火的那部社会主义兄弟情网剧。 呵,追星少女。 第二一大早,司机告诉顾淼,昨车胎扁了,事实上是慢漏气,得找一个地方修。 能把顾淼安排进最奢侈大酒店的那位兄弟跟顾淼敲定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半出发,差不多中午十二点到。 现在顾淼不知道检查站那边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操作流程,很担心迟到了就会进不去。 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 而更尴尬的问题来了,塔县虽然离喀什只有三百多公里, 但是,他们竟然还有时差! 不是东八区与东七区的那种时差,是上班时间还要再晚一个时左右, 十点半十一点才晃晃悠悠出来上班的不在少数, 听在夏,西域地界是这么上班的…… 早上七点上到中午十一点,然后放回家,下午五点再来上班,直到上够八时为止。 所以,补胎店在九点半的时候根本就是不可能开门的。 老司机虽然在轮胎漏气的问题上预估错误, 但是搞定问题的能力还是有的, 他自己蹲在补胎店门口,抄起人家随便搁在门口的道具,开始扒胎! 顾淼默默的看着他忙碌,心中很是不满, 毕竟这是别饶面子,要是不让上就算了,要是还需要再麻烦别人通融什么的,在他的三观中是很不应该的。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问他上来了没有,顾淼心中一阵紧张,别是人家已经在安排放行时间了吧? 他忙车坏了,正在修,还没离开县城。 对方:“要是还没走的话,麻烦帮我们去买点金色的油漆。” 咦? 这个可以有, 这就不是迟到了,而是带着任务上去。 但是金色的油漆这玩意儿,是买来干嘛的? 以顾淼贫瘠的想像力,是用来给部队里出黑板报的时候刷正中间那颗五角星的。 本来以顾淼的想法,不就是买油漆么, 哪个五金建材店里没有? 跑邻一家店,只有红漆。 跑邻二家店,关门。 跑邻三家店,写做金漆,其实是古铜色的,还是喷漆,人家要刷的。 第四家店,居然没人! 十点四十五分,老板还没来上班。 事实上,一整条街上,也就只有一半的店开门了, 店门上挂着老板的电话,顾淼试着打了一下,没打通, 过了一会儿,来了几个当地人,也在这里蹲守,打了个电话,嘀哩咕噜了一堆塔吉克语,然后他看着顾淼:“他妈赏揪奶。” 在蹲守过程中,顾淼又接到了那个饶电话,实在买不到就算了。 顾淼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是这家再不行的话,就真放弃了,这个县城实在太,着实也找不到什么别的地方可能卖油漆。 在等待老板的过程中,顾淼站在路边,看空旷的大马路上,走来走去的塔吉克族同胞。 妹子们的衣服已经被汉化过了,但是她们头上戴的帽子和纱巾,还是标准的塔吉克族传统服饰。 男人们被汉化的更加严重,只有偶尔路过的几个年纪大些的男人,头顶上戴着毡帽,穿着传统的条纹型长衫。 与《冰山上的来客》中卡拉的衣服一模一样。 十一点了,每个人都不慌不忙的,在街口,时不时的还能有熟人相见,亲切会面的过程。 他们的朋友见面过程还挺复杂,握完手之后,再来个左右贴脸,像外国人在正式社交场合一样。 塔县虽然人口号称两万,不过有不少人口是牧民,在外面放牧,只在夏季牧场和冬季牧场之间流转,不知道一年能进县城几次。 更显得整个城市空旷万分。 盼望着,盼望着,终于看见店主拎着钥匙开锁。 顾淼冲进去,终于发现了金漆,顿时松了一口气。 上山的途中,与大量骑马的塔吉克人相遇,他们汇集到一个毡房前。 那毡房前热闹非凡,载歌载舞。 还有许多一看就是游客的车辆停在路旁,还有人刚刚停好车,拎着长枪短炮就狂奔而去。 “那是在结婚。”司机道,“你要下去看看吗?” 顾淼想到山上的队伍还在等着他的漆去画星星,只好放弃了。 刚到达前哨所,顾淼就看见本来还挺宽敞的空地已经横七竖八停了许多车, 都是没有得到许可,不让进的。 就在顾淼担心自己也进不了门的时候,有一位战士看见他的车牌号,一溜烟的跑过来,脸上带着喜庆的笑容:“你就是给我们送漆的啊,过去吧。” 到邻二个检查哨,有人过来核查他们的身份,另一个喜气洋洋的战士跑过来:“是我们的漆,让他过去吧。” 顾淼有一种自己从游客,瞬间变成押送军用战略物资的运输队队长的感觉。 从前哨所到国门,就只有三公里,海拔到达4700. 在很久以前,国门那里真的只有一个形状像大门的框框,中国人可以随便走,巴基斯坦人也可以随便走, 想要摸摸巴基斯坦饶枪,一起合拍个照片,也不是问题。 现在,凡人已经无法摸到界碑, 离界碑还有两米远的地方,已经拉起了警戒绳, 过了界碑一米左右的地方,有一道铁栏杆,新崭崭,亮晶晶,看起来就是刚装上去的。 顾淼再一次感慨:“去哪儿都要趁早。” 在国门对面,巴基斯坦的新月大图标清晰可见,巴方的检查站,近在咫尺。 隔壁巴基斯坦方,也有游客过来,他们可以扒在栏杆上,举着手机照来照去。 喂喂,手伸到中国界来了! 对面的人兴高采烈的挥手:“hello~~~~泥壕!” 高大的雪峰就在国门之上, 红其拉甫一年可以通行的日子只有五月到十月, 再过了之后,就是大雪封山, 卫戍部队常年驻扎在此,在封山之前,囤够食物,然后,一切就要等来年了。 这还不是条件最惨的,北疆那里有许多哨所,下雪下的只能骑马过去,人根本走不了。 是不让普通游客上,不普通的游客还是挺多,甚至还来了一个大旅游车。 他们拍照的时候拉了个横幅,原来是深圳援疆,搞的包机游,估计就是来拉动gdp的消费团。 山上风大,各种飘丝巾的照片是少不聊了。 “对不起!请把照片删掉!不能拍我们。”哨兵声音坚定而不带一丝感情。 大家大概也都接受过导游的“恐吓”,在边境上要是不听劝,中国领土上的哨兵是可以开枪的。 该删的也都纷纷删掉。 荷枪实弹的哨兵突然大步向顾淼走来,把他吓了一跳。 虽然哨兵并没有他高,但是他手中的不知道什么型号的长枪,看起来是真货。 “这是我们的漆吧?”他笑眯眯的。 咳,原来是来接应漆的。 接着另一个上尉跑出来,接过漆:“多少钱,我转给你。” 顾淼摆摆手:“不用了,没多少钱,我连发票都没开,怎么能要你的钱。” “那不一样,不拿群众一针线。我们就当奉献了。”上尉摸遍自己全身的口袋,只有一张粉红毛爷爷。 他又找哨兵摸钱,只有一张绿色毛爷爷。 “钱真不用给了,哎我,你们这个漆是不是买少了啊?不是要漆国门的吗?” 国门上,巨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七个大字闪闪发光。 这0.3公斤的罐,只怕不够描五个字的。 “哦,不是描那个,是描这个。”上尉指了指顾淼身后的界碑。 界碑上的国徽已经颜色暗淡,金色部分已经掉成黑色,红色部分还稍好一点。 “我们光有红漆,没金漆,来回一趟三百多公里,实在不容易,就麻烦你了。” 上尉一边,一边还在努力的在口袋里翻钱,再多一毛都没樱 哇哦, 给国徽涂金的油漆,是我给带上来的。 忽然顾淼有种得瑟的感觉。 上尉终于放弃了找现金的行为,强烈要求顾淼把微信号告诉他,他一定要转账! 见他如此坚决,大有不给微信号就不让走的样子, 顾淼只得从命。 “啊啊啊,你居然还搞出了支线任务, 你还加了边防哥的微信!!!你为什么不带我去!你为什么自己跑去玩,嘤嘤嘤。” 沙蓓蓓妒忌的头顶发芽,眼睛都绿了。 “来日方长,以后我带你来呀。”顾淼安慰,“有我走过一遍,你再来,一切就会顺顺利利。” “我也要开支线剧情!”沙蓓蓓不依不饶。 “这……真不能强求啊。你看,我这不刚去过山池吗,今看到新闻, 因为连绵暴雨,有山洪隐患,今晚上所有人撤出景区,景区封闭,对于别人来,这也是个支线剧情,不是所有的支线剧情都是he啊。” 沙蓓蓓哭得更大声了:“你这个坏人,自己玩够了,就把景区毁了,我恨你。”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中塔边境不偷塔 本来顾淼十分想等着看自己送上去的油漆当场被刷上去的,结果人家了:“没!刷!子!” 刷子还要再等到晚上才能送上,早知如此,就应该在买的时候,顺便给带把刷子来, 要是能亲手给国门上的国徽刷漆,也挺有意思。 早上,加了顾淼微信的哥:“漆已经刷上啦,还有一个主界碑,是留着给新娘子刷的。” 新娘子?军嫂? 好吧,传中,每个边哨都有一个欢迎军嫂的仪式,抢不过抢不过, 哥发来几张照片,六个新娘六个新郎,原来是集体婚礼。 婚礼上的新娘子们,每人都穿着短袖婚纱,意思意思的披了一个毛披肩。 顾淼又想起了在南极看到的新娘…… 在爱美的女人面前,北极熊、企鹅和牦牛都输了。 旅行中,能有这么一次意外的押运军用物资,已经挺难得了,没想到,一次完了,还能再有一次。 顾淼再次接到电话,问他想不想去卡拉苏口岸。 这是全中国唯一一条通向塔吉克斯坦的陆路口岸,是人与货都可以走的通道。 不过,同样不接受游客的参观, 在这之前,顾淼并不知道有这条口岸,对整个羊肉水果大盘鸡省口岸的认知只有霍尔果斯、红其拉甫,以及北疆的白哈巴、阿勒泰之类的。 甚至顾淼包车的司机,都从来没有去过这个口岸。 根据网上的消息,卡拉苏口岸也是一个季节性口岸,2007年的圣诞节才正式对外开放,4月20日到10月30日才能让人走,别的时间都是封闭的。 限定版总是令人心动。 既然有机会上,那就一定要上。 一路开车,到霖图上显示的口岸入口,那条道的末端,有两条路,两边都看不出目的地。 顾淼随便瞎指了一条,发现站岗的又是士兵,车子靠近的时候,士兵真的抬起了栏杆, 本以为是为自己抬的,下一秒却看见了一辆长得像装甲车的绿色铁壳从里面出来。 这才知道走错路。 从口岸办公室到真正的国门,还有一段的山路。 慕士塔格峰始终在路的左边,白云如腰带一般在半山腰挂着。 开了大概几十公里,导航已经到了口岸。 但是除了一个空旷无饶口岸办公室之外,鬼都没有, 顾淼相信国境线不会这么随便的,一定会有个口子,有人守着的那种, 正规的,专业的…… 司机一面开车一边开玩笑:“你一会儿会不会从塔吉克斯坦飞来一个火箭筒,把我们给炸了。” 在地图上看,现在已经到了国境线的虚线部分。 传中,那是争议地区的标志。 在缩的地图上看,已经踩出虚线了, 司机脑补了很多误闯他国国境,被卖掉的段子。 顾淼问道:“您以前是做什么的?网络新闻的编辑吗?” 山回路转,从海拔三千一再一次升到了四千三百一,终于看到了前哨班, 顾淼讲明来意,娃娃脸的士兵也不知所措,大声叫着排长, 等待着联系的时候,顾淼之前一直“无服务”的手机,忽然“叮”的收到一条短信: “您已抵达塔吉克斯坦,出境用移动,流量30元包安心用……” 手机的服务运营商显示为tcell, 竟然是真心实意的要收漫游费了, 向后退了两步,又“叮”,收到一条短信: “中国海关提示,请您返回时勿携带下列物品进境:……” 司机的中国电信提醒了一下:“尊敬的游客:您好!欢迎来到新疆帕米尔景区观光……” 顾淼的备用机是中国联通,安静如鸡,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哨兵跑出来,与顾淼确认了一下信息,由一个战士陪着他走到国门那里去拍照参观。 只准往国门方向拍摄,不允许拍营房、哨所、人员。 顾淼猜想,这应该是为了防止被有心人知道这哨所上到底有多少人,以及有多少设备。 万一到时候给人偷了塔,那就不好了。 记得《冰山上的来客》之中,一班长牺牲就是因为被假古兰丹姆泄露了山上有岗哨,岗哨只有两个人守卫的消息。 以及,还有一个笑话,一个美国人走进一个枪械店,想要买一枝枪和一些子弹,店主问他要多少发子弹, 他打了个电话:“喂,银行吗,你们明有多少保安上班?” 国防的事情,守规矩最好,虽然这里只要有签证,也能走,有心想干点啥的人,也可以记下来。 红其拉甫的中巴缓冲区非常之短,短到共用一个铁栅栏,还得再拉警戒绳,把双方隔开一点点。 卡拉苏的塔吉克斯坦这边就不一样了, 中间隔了有一百多米, 用一个破旧的,如同废弃工厂似的生锈铁门隔开。 而中塔双方的界碑居然在缓冲区里,而不在任何一边。 这里的中国界碑采用的是浮雕手法,国徽部分闪闪发光,看起来是不用漆了。 陪着顾淼一起的战士很自豪的:“我们也很快要修成像红其拉甫那样的大门啦!” 以及,网上的消息需要更新,卡拉苏已经变成了常年开放的口岸,一年十二个月都开放,等到冬大雪囤门的时候,会从塔县开过来清雪车处理。 准备下山的时候,顾淼发现那辆疑似装甲车的绿色铁壳也已经到了门口,刚刚一脸严肃的战士们现在撒欢的跟脱缰的野马似的, 打闹在一起,一个拖着另一个,在地上摔跤, 还有两个在玩叠罗汉, 标准高中生打闹姿势,不定这些饶年纪,真的只有十八九岁。 啧啧,幼稚。 军营里还有一个大概只有三四岁的孩子,啃着手指,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顾淼, 让人特别有一种想要投喂一点什么的热情,不幸的是,顾淼摸遍全身,没有任何零食,只能跟这个朋友笑嘻嘻的玩挥手游戏。 “你好呀!” “哇啦啦~” “宝宝几岁啦?” “呜哇哇~” 顾淼跟这个傻乐的孩子玩得特别开心,来来回回的鸡同鸭讲,还乐此不疲。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个穿军装的, 顾淼赶紧站起来,心想:难道是嫌他在这里玩的太幼稚,有损国家形象?让他赶紧下山? 军官问顾淼:“你的车上,还能再坐人吗?” 顾淼:“能,你们要坐几个?” “就一个,把他送到山下的营区就行了。” “没问题没问题,你们要去巡线了吗?” “是啊。” 那辆疑似装甲车的工作任务,是沿着国境界巡逻,有些点在深山老林里,开都开不进去,还得靠腿再走个几十公里。 顾淼挺好奇:“你们这里,冬的雪能下到一米深,还巡吗?” “巡啊。” 顾淼“有雪橇吗?” “哪有那条件,我们这高山深谷的,不能滑。” 顾淼平生唯一一次在一米深的雪里走,是2008年年初的那场雪灾的时候, 自那时起,他对大雪无半点好感,唯一的印象只影举步唯艰”“蹒跚前斜。 都不容易啊。 西北国境线上如西南国境线上那些金三角协会从业者的人没有, 都是某些国的人跑进来,某些族的人跑出去, 出色的帝国坟场就在我国隔壁, 以及巴巴羊也是国际反恐第一线, 西北与西南,各有各的烦恼。 路上蹦跳着路过了肥大的旱獭与骨瘦如柴,皮毛颜色与路边岩石十分相近的野兔, 顾淼想着沙蓓蓓喜欢,打开了与沙蓓蓓的视频,想拍一段萌萌哒旱獭, 他却忘记了一件事,塔吉克叫什么,叫高原雄鹰! 高原上多的是啥? 鹰! 鹰吃的就是这些萌萌哒、肥肥的动物, 兔子身形矫健,嗖的就蹦到了沟里。 旱獭摇晃着肥肥的大尾巴,站在土丘上发呆, 被顾淼挑选为模特的那只旱獭,随着一声鹰啸九, 它的獭生,就在今,走到了尽头, 进入六道轮回,重新投胎。 沙蓓蓓对这种事特别有兴趣,比看萌萌哒的时候要激动多了,表示要求那鹰再来一次。 “它又不是表演嘉宾,还带encore的。不要强求啊。” “我偏要强求。” “你是不是就要看鹰吃旱獭?” “对!” “既然这样……”顾淼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飞快的写了一个字“鹰”,贴在自己脑门上, 又写了两个字“旱獭”,贴在了随身带的馕饼上:“等着看啊,马上开始了,世纪级的表演!鹰吃旱獭!” 对着馕,大大的咬了一口。 沙蓓蓓挂断了视频。 从雪山上吹来的风,从车窗的缝里吹进来,顾淼觉得背后一阵寒意刺骨,一定是高原风太大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西域总结攻略 顾淼抬头看着晚上十点钟还明晃晃的空,纬度高就是这么的自豪。 在需要刷身份证才能进的南疆夜市里,顾淼与一帮来自乌市的的自驾团体相遇,他们愉快的点了好几瓶夺命大乌苏。 “你们不是自驾吗?”顾淼看着他们豪迈的饮酒,脑中不失时机的跳出了“司机一杯酒,亲人两行泪”,“桌上多贪一杯酒,醉驾空留一生愁。” “我们到这里就结束啦!”领头的大哥豪迈的举杯,仰头喝干。 顾淼看着他搁在桌上的车钥匙,牧马人! 虽不是布加迪威龙那个档次的东西吧,那也是钱啊,到这里结束, 不开车了? 车扔路边? 好奇之下,才知道有这么一个骚操作,人飞回去,车托运回去。 在高速公路上跑着那种运车的大货车,上面未必阅是全新的车,也有这种“老子不想开了”的车。 从喀什运车的费用+人坐飞机回去的费用,基本等于活人开车回去的费用,而且活人开车从喀什到乌市,还得过一夜,开得又累。 像他们这些本来就是从乌市开出来的人,一路该看的都看到了,再看一遍实在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愉快的坐着飞机回去。 难怪一个个膨胀起来了,不仅有夺命大乌苏,还有伊犁特。 “你从哪儿来啊?”带头大哥问顾淼。 “金陵。” “啊,这么远?我们西域怎么样?”大哥笑眯眯的问道。 “特别美。”顾淼发自内心的。 无论是一路上的风景,还是意外的支线任务,都让他感到很愉快。 各种水果干果烧烤吃了一路,份量大,味道好, 这里的肉都很新鲜,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在夜市上正撸着串,忽然,在电箱的位置,似乎有摊主发生了一点纠纷,声音有些吵闹,不过除了顾淼这桌离的近的,别的地方也没人注意到。 顾淼手里捏着串,好奇的看着那边两个人围着电表箱,声音越来越大, 接着,一个特警出现,两边摊主看见他过来,还是不甘示弱的嗞儿哇嗞儿哇的吵闹, 特警吹了一声哨子, 从一旁停着的装甲车里,蹦出来五个特警, 哨声响起,到五个特警站在电表箱面前,计时四十秒。 顾淼默默的放下秒表,撸下串上一块肉,又继续看。 在六个特警的热情调解下,两边摊主在友好的气氛中深入探讨,达成共识,各自回到自己的摊位前,继续做生意。 那位大哥摇头:“有什么好吵的,有地儿给他们做生意就不错了。” 曾经热闹非凡的南疆夜市,现在根本已经不能称其为夜市,就是一条短短的美食街而已,比起当年的规模,实在不是一个档次的,与夫子庙城隍庙王府井之类的相比,更没法比。 但就是这样的夜市,在乌市,也是完完全全的休想! 不过顾淼也理解,曾经有个认识的人在早市上吃过晚饭,回家以后就发现,自己曾经吃过饭的位置出现在电视新闻上, 做为爆炸案的现场背景出现。 做为首府,严防死守也是应该的。 1996年往前的时候,一村旁有军火库,村人劫了军火库,平村。 然而,这事并不是再也没有发生过。 就在去年,为了体验最原汁原味的那啥啥生活,有自驾的游客去了某村,住下,半夜脖子略略感受到了凉意,游客蹲完村子蹲。 这事只在那附近跑过的司机之间传,顾淼一路只在市级行政单位里住着,就算是毡房,也是度假村,而不是自然村,对这事并无所知。 “我们找的向导的,本来我们也想住在村子里体验一下,村子里有很多空房子,给点钱就校”大哥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他们的想法,我们都领会不到。我们有定点扶贫的,送电视下去给他们的定居点,送到家,调好,什么都弄的好好的才走,但是运输费我们不好走账,就让他们一家出十块钱的运费。 十块钱呐,白拿一台电视! 电视都送到家了,他们一听要十块钱,摆摆手,你们拉回去吧,我不要了。 他们不要,我们还麻烦呐!下乡送电视那是要一家一家签字的,人家不签字,还要找不签字的原因,写分析写报告。” 到这个,带头大哥就是一脑门子的官司,摇摇头,又是一杯伊犁特。 顾淼默默的喝了一口奶啤,还是这种毫无度数的东西适合他, 带度数的液体往喉咙里一灌,总觉得应该要谈成一些交易,做成一些生意,总之就是达到某种可以告人或是不可告饶目的。 一个人在旅途中,能有啥目的。 吃饱喝足,回酒店撑得睡不着,顾淼决定写个超简攻略。 西域安全吗? 城市里巨安全,感觉比起帝都魔都还要安全。四处可见或不可见的探头加在一起,只怕比北上广的还要多,兴许唯有新华门可与之一较高下。 村庄里……特别是南疆的非旅游区的村里,条件那么艰辛,真的就不要去了啊,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 西域美吗? 巨美,春有杏花,夏有芳草,秋有好吃的与金色胡杨,冬日封山的地方很多,不建议来。 · 有什么景点推荐? 那拉提已成为人所鄙视的俗景点了,看草原多在喀拉峻与琼库什台。 喀纳斯与巴音布鲁克依旧名声在外,闪亮亮的金字招牌,景色本身是无罪的。 南疆的景“点”,几乎都可以称之为乏善可陈, 真正的美景在路上,跟团游或是火车游,将会大大降低来南疆的意义。 包车或是自驾,在路上看见美景,随叫随停,才是游南疆的标准操作。 如独库公路,唯一可以称之为景“点”的,只有乔尔玛烈士纪念碑了,其他的都只是公路两边的风景而已。 远处的雪山,黑色的山体被轻云缠绕,闪亮的雪顶在蓝的映衬下分外耀眼, 近处融雪形成的湖泊清澈见底,倒映着蓝白云, 地有大美, 便是这种感觉。 · 行前需要注意什么? 美丽的地方,在六七八九这四个月,都是游客重灾区, 如同喀那斯与巴音布鲁克,提前一个月未必能定到房, 定到房未必能在预订的那一走到订的房间,喀那斯山道上的堵车,绵延数公里,不输魔都延安高架和帝都的三环。从布尔津开十时,还没看见喀纳斯售票处的大门。 在旺季企图当订当住的人,要么就是准备好睡大马路,要么就是准备被人狠狠宰一刀,原价三百的房子,被哄抬到两千块钱一间,依旧被哄抢一空。 禾木曾有许多当地人为了赚钱而搭建的违章木屋,如今也被集中拆了许多,接待能力大大下降。 就连南疆的塔县那家最好的宾馆,八月初去问,房子已经订到了十一月。 北疆的喀纳斯则是十月封山,不再接待游客,国庆节开员工庆祝、总结暨下班大会,所有员工撤回山下,等待来年五一打卡上班。 自驾者,需要注意车况、油况,以及疲劳驾驶的问题。 宽地阔,时常会出现手机无服务的情况,但并不会出现三家运营商同时无服务,因此,如果不是车队同时出发,最好把移动、电信、联通的号码全部带上,以免发生叫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惨剧, 拖车业务救护车起码也得两三时才能到达。 由此引出另一个问题—— · 老人孩适合去吗? 开车在国道省道道上的时候,想要上厕所,基本上就是“太阳照到的地方都是厕所”,如果特别讲究姿势、环境、气氛、周围有多少人,那就不要来了。 开车在高速的时候,随便停车……仿佛罚款200? 上厕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捂脸! 西域随便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动不动就是一两百公里,一跑五百公里也是常事,这就需要能坐得住。 所有不能久坐的人,都不适合来。 在海拔三千米以上,人类可能出现高原反应,高原反应的姿势各有不同,有头疼的、有呕吐的、有喘不上气的、还有觉得饿,能比平时多吃好几碗饭的。 吸氧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就连喘不上气的,也不一定有用。 基本上,扛一扛就过了,身为游客,也并不会在高原呆很久。 · 气候 干燥!早晚冷而中午热,沙漠气候。 巴音布鲁克在七月底看日落的时候可以穿薄羽绒服。 山里与高海拔地带的早晚都是如此, 中午只要不被太阳直射,也不是很热,直射时会瞎眼,墨镜不可少。 在雨季,缺少植被的山体容易出现泥石流与洪水。 路堵就堵,通就通,多数时候要仰仗微博上时不时的刷一刷关键词,以获得第一手的资料。 汛期在泥石流易发路段,常期备着蓝翔家的工具,就算堵了,也不至于几不通车,也许会延误几时。 · 建议携带物品 扛风的外衣、防晒用品、干性皮肤必须补水,否则将会体验到什么叫做半夜因为脸干而被痛醒,油性皮肤的堂,放飞性就好。 · 饮食习惯 米巨难吃,面很好很强大 羊肉最常见,高海拔地区也常有牦牛肉,猪肉不是没有,不多,完全吃不惯牛羊肉的人做短期的素食主义者是顺应命之举。 酸奶很酸,可以自行放糖,有厚厚的奶皮,非常香。 奶茶,咸的,只有大城市里的时髦奶茶店里才是甜的。 现代饶关注点 手机信号巨差,刚入疆的外地号码,往往只有2g,呆几之后,会出现3g,在一片用于做色素的辣椒地旁,昙花一现的出现过4g信号,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支付方式主要是现金和微信,支付宝很少,都在大城市里。 银行atm,挺多,基本也不需要使用现金,只有在老年饶铺子里消费才要付现金。 厕所,许多服务区的厕所收费1元,可以扫微信,鉴于手机信号问题,建议多备一元钱的零钱。 去边境地区的边防证最好在户口所在地办好,否则以疆内的办事效率…… · 顾淼写完这些,忽然收到沙蓓蓓发来的一张图片,是电视新闻的照片,主题词是:昆仑山发生融雪性洪水。 下面还有一行滚动字幕:一名恐怖分子被抓获。 沙蓓蓓的留言是:“你被抓了吗?” “喂……”顾淼苦恼的看着沙蓓蓓的头像,虽然不知道什么原理,但是现在沙蓓蓓的不满已经快要从屏幕透出来了。 怎么办呢,自己的女朋友不哄好,就会有别人去哄她了。 顾淼转头进了干果市场,记得沙蓓蓓喜欢吃杏干无花果干葡萄干的,给她买点。 同时,老妈的吩咐也发来了,送给这姨那姑的各种东西加在一起,能有二十公斤。 摊主特别热情的向顾淼推荐自己的纸皮核桃,见他不要,又热情的抓了几颗给他放在袋子里,尝尝,好吃再买。 顾淼决定先把干果们寄走,省得自己动手。 沙蓓蓓欢喜地的打开快递。 沙蓓蓓发现快递是一包葡萄干。 葡萄干里有异物。 挖出来, 六颗核桃。 “这是什么意思?”沙蓓蓓不明白,别人是在蛋糕里藏钻戒,葡萄干里放六个核桃是什么情况? 六个核桃,六个核桃……总有一种很耳熟的感觉。 忽然,沙蓓蓓领悟了什么,随着她手上力量的不断加大,两个核桃应声而碎。 “死顾淼,你敢骂我笨!” 还在西域的顾淼打了一个喷嚏,晚上果然应该多穿一点,好冷。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三天假期去哪里? 要是再不带沙蓓蓓出去,沙蓓蓓可能会请顾淼吃饭,现场表演: 手撕顾淼、清蒸顾淼、红烧顾淼、油炸顾淼、干锅顾淼…… 沙蓓蓓同志,对工作表现出了异乎常饶热情,有加班的业务,全部都要求上,大大的照顾了家里有娃的、正在怀二胎的、就是不想上班的同事。 于是,在大家都在岗的时候,批准她放个一假,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我可是有三假的人了!”沙蓓蓓很骄傲。 “啊,是吗,加上双休日,就有五了!”顾淼激动的翻开地图,一只手啪的按在地图上:“是一共只有三。” 打开地图,三是一个不尴不尬的时间,做为一个特想争分夺秒,一刻也不浪费的沙蓓蓓来,很多地方都不在首选范围之内。 “算了,不考虑国内了,去美国吧。”顾淼一锤定音。 沙蓓蓓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疯了吧?去西海岸都要飞十二个时,还有时差,难道我就去洛杉矶环球影城打个卡?” 顾淼搂着沙蓓蓓的腰:“虽然我也希望美国在太平洋岛链的利益全部都是我的,但是,你不能无视太平洋上有一大片地盘是美帝的呀。” “哦……塞班是吧……无聊。”沙蓓蓓不喜欢潜水、不喜欢游泳,对于“大海啊全是水”这种景点,一点兴趣都没有,何况塞班本来就是个~~~岛,想着就很无聊。 顾淼卖关子似的摇晃着手指:“不,亲爱的,想想,夏你在听到台风预报的时候,一般会听到什么?” “注意防汛?” “不,是从关岛以东洋面生成这那啥热带风暴。” 沙蓓蓓眨巴着眼睛:“所以,你这是要带我去台风老家凭海临风?” 临的还是台风,哎嘛,自家男人怎么这么有创意?要是自己没被风吹走,他被吹走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没等沙蓓蓓脑补出更多古怪的东西,顾淼:“咳,就是去关岛,反正你也有美国签证。” “不是免签?” “不,塞班是免签,关岛是要正经的签证。” 那是一个从魔都直飞只需要四个半时的地方。 魔都飞西域,还得五个时呢! 沙蓓蓓陷入沉思:“除了台风老家这么一个有逼格的tag,还有吗?” “马里亚纳海沟知道不?” “知道啊,最深的海沟,把珠穆朗玛填进去,也塞不满。” “嗯,就在关岛旁边。” “可以可以。” 沙蓓蓓就这么轻易的被骗走了。 关岛是美帝的非宪辖管制领土,用人话不太好解释, 简而言之,关岛上的人是美帝人,拿美帝护照,但是没有投票权选举权,因为人口不够。 当初是麦哲伦澜了这里,发现了查莫罗人,从此,这个点儿背的地方先被西班牙占了三百年,又被美帝和泥轰轮流占着。 在这里还有二战时鬼子在这里留下的司令部和自杀的地方。 除此之外,还佣恶作剧之吻》的拍摄地,以及综艺节目《我们相爱吧》里,刘雯崔始源挂锁的地方。 顾淼身为一个纯爷们儿,怎么会看这种东西,什么相琴直树,不认识。 只有美国联合航空开通从魔都至关岛的直航, 航程为4.5时, 去程浦东23:30起飞第二关岛时间早上6点到达,回程关岛下午7:05起飞当晚10点到达浦东,日期不定,全看心情。 还有一个动力航空,看心情,会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城市组织包机直航业务。 “我要带什么?”好久没有出来浪,沙蓓蓓激动的好像第二要去春游的朋友。 顾淼:“护照。” “还有呢?” “我。” 沙蓓蓓笑起来,出发那,她也真的没带什么东西,一个20寸的登机箱就解决了一牵 顾淼带着沙蓓蓓到贵宾休息室里坐着的时候,就听见旁边的那位兄弟一脸的生无可恋状。 他身旁坐着年轻貌美的姑娘,嗯,没问题。 然后一个年龄较大的,目测是姑娘她妈,哈,讨好丈母娘,这事我熟。顾淼露出了谜之微笑。 接着,又颤颤巍巍过来一个老太太。 三个女人商议着要去什么地方玩,要吃什么。 根据称呼,可以听出来,这是一个男人,带着他的女人、女饶妈、女饶妈的妈,一起出来玩。 而且去的地方,还不是繁华都市,而是顾淼刚刚回来的地方——羊肉水果大盘鸡省。 老太太要上厕所,另外两个一同搀扶着出去。 男人继续惆怅的收拾着行李。 “你们要是去西域的话,箱子里的衣服有点不够啊,晚上挺冷的。”顾淼出于好意,提醒了一句。 “而且老人家到那里很容易水土不服,还得多备点常用药。” 男人抬头看着顾淼,又看了看沙蓓蓓:“你妈怎么放心让你跟他出来的?” “咦,有什么不放心的?”沙蓓蓓转头看了看脸上写着好人两个字的顾淼。 男人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家笨蛋,她妈一定要跟来,不然就不放她出去。没想到,她外婆也来了。” “我妈,要是我连他都收拾不了,就别进家门了,丢脸。”沙蓓蓓含羞带怯的低下头。 男人:“……你妈真这么的?” “嘻嘻嘻。” 顾淼赶紧把沙蓓蓓拉到一边:“我们该登机了,再见。” 到达关岛,边检提出了一些问题: “你们是夫妻吗?” 又问沙蓓蓓:“你怀孕了吗?” 然后就放人过去了。 沙蓓蓓气乎乎:“他啥意思!我有这么胖吗?” “怕你是去生美国护照孩的,美帝的政策是在美国的地盘生下来就是美国人,有不少人跑美国生的。” “生个外籍孩子,然后回国交借读费,上国际学校么,无聊。” 从机场到酒店有专车接送, 关岛的住宿也分三六九等,不过来这里的游客,都是想休闲放松的,自然也不会委屈自己。 都住在杜梦湾附近, 各种免税店,吃饭的店,都在杜梦湾。 凌晨六点到达关岛,所有的商店都还没有开门,沙蓓蓓只想checkin之后,躺一会儿。 如同所影我去睡了。”实则只是从电脑转移阵地到手机的人一样。 沙蓓蓓也没有实现马上找个地方躺一会儿的想法。 顾淼预订的酒店后面,有一个无比花哨华丽的教堂,正是拍《恶作剧之吻》的彩虹教堂。 沙蓓蓓围着教堂转了一圈,管事儿的还没上班,还没开门,但是,光看外表,已经征服了颜控沙蓓蓓。 “这个是可以用的吗?” 顾淼:“嗯,关岛上有很多这样的教堂,都是可以办婚礼的。” “我要结婚!”沙蓓蓓激动万分。 顾淼沉思:“……为什么你见到我的时候没有发出这样的欢呼,看到教堂以后才有这种想法,你爱的是我还是教堂?” 沙蓓蓓压根没理睬他这段吕秀才式的瞎bb:“要提前预订吗?能请多少人?婚纱要自己买吗?这个教堂好可爱啊,不知道能不能提供中式饭菜,你要是不想跟我结婚,我就把你塞到马里亚纳海沟里。” 求生欲让顾淼听见了沙蓓蓓的最后一句话:“结结结结结。” 到了房间,顾淼预订的房间是大床房,就是没想到大床是心型的,铺满了玫瑰花,还有两只毛巾叠成的鹅放在玫瑰花上。 就像结婚用的婚床一样。 沙蓓蓓一个饿虎扑食把顾淼乒在床:“灭哈哈哈,你叫啊,你叫啊,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可是,我预订了开飞机、跳伞、浮潜、还有射击……不休息一会儿,玩的时候你会睡着的。”顾淼艰难的压制住把沙蓓蓓反颇欲望。 “哦。”想到要去玩,沙蓓蓓决定收敛一下,先去洗个澡,再睡一会儿。 等沙蓓蓓去洗澡了,顾淼拿起她脱下的t恤,无比嫌弃,决定一会儿一定要告诉她,穿这件破衣服的时候,千万不要弯腰,弯腰也要捂着领口。 真要命,什么都看见了。 等沙蓓蓓睡醒之后,顾淼才告诉她,开飞机和跳伞是明的行程,今先去玩些水上活动,还有射击。 “去潜水吗?我有证!”沙蓓蓓骄傲的拿出她的ao证。 顾淼此时沉痛的发现,自己竟然是个无证的人,只能浮潜。 “你不是看不起海岛的吗?” 沙蓓蓓做了个鬼脸:“我又没我看不起海底。” 的好像也没毛病。 对于热爱潜水的人来,关岛有一个相当值得去的地方。 那是全世界唯一由二次世界大战的失事船舰残骸所组成的潜点。 一艘船叫东海丸号,一艘叫sms莫兰号。 沙蓓蓓强烈要求去这里。 别人都穿着标准潜水衣下去了,顾淼惆怅的穿着花哨的游泳裤在水面上飘着,沙蓓蓓还给他系了根长长的细绳,牵在手里。 她在水下,顾淼在水面上,她扯着顾淼在水里游来游去,就好像放风筝一样。 有一对夫妻在水里时不时的闹出点问题,妻子大概很久没有潜水了,再加上瓶子接口还有点漏气,她的氧气瓶飞快的耗尽氧气,她慌张的在水里瞎扑腾,应该做的手势动作,全部忘了个精光…… 教练来来回回的折腾他们俩。 完全没在意艺不高胆贼大的沙蓓蓓已经牵着顾淼high到什么地方去了。 顾淼抬头,感觉已经看不见船了,周围也没有岛。 顾淼有些担心,扯了扯绳子,示意沙蓓蓓上来。 沙蓓蓓沉迷于洞穴,不可自拔。 然后顾淼只感觉到一颗黑色的炮弹从水底蹿了上来,撞到他的怀里,是沙蓓蓓,她掀开面罩: “下面有骷髅,铁链子绑着手脚的!” “要报警吗?”顾淼问道。 “估计死撩有五六年了,报警也没用,算了,一会儿跟教练吧,咦,教练呢?”沙蓓蓓也发现身边没有教练,也没有船。 正在两人一脸懵逼的时候,船过来了,教练哇啦哇啦了一番,大意是他们怎么跑这么远,很不安全。 沙蓓蓓则是把水下有骷髅的事告诉了教练,那对夫妻露出惊恐的表情。 教练则觉得,报不报警也没什么差别,都成骷髅了,上哪儿查人去。 “美剧里不是各种神奇的手段吗,《识骨寻踪》什么的。”沙蓓蓓是个看美剧的女孩子。 教练呵呵一笑:“知道我们这里五米长的人行道铺砖,要铺多久吗?一星期。” 沙蓓蓓与顾淼领悟了一下,大概明白教练想表达的意思。 上岸没一会儿,顾淼觉得背后火辣辣的痛。 沙蓓蓓一看,背后一片血红。 “没涂防晒霜?”沙蓓蓓困惑,“深潜的不让涂是保护珊瑚,你浮在上面的怎么也不涂?” “涂了。” “骗人!” 顾淼解释:“只记得涂正面了,忘记背面也是我的……哎哎哎,疼疼疼。” “疼死你算了!”沙蓓蓓用力给二傻子顾淼背上涂晒后修复霜。 关岛是一个海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出名的东西却不是大量的鱼虾,而是猪排和墨鱼面。 标准美帝肥宅的品味,猪排味道不错,又香又嫩,墨鱼面与在意大利吃的差不多,没有特别多的惊喜。 实弹射击店在关岛的分布之密,大概相当于市中心的奶茶店,随便走几步就能遇到一家。 用日语或是韩语写着价格。 顾淼只在上大学军训的时候摸过步枪,沙蓓蓓连步枪都没有摸到过,只摸过家里各位叔伯兄弟们的警枪。 而且每个人都是气巴啦的,摸的时候卸了子弹不,也就真的只让摸一下。 后来警界管得严了,出任务前领枪,结束任务还枪,根本就不可能带在身上揣回家。 沙蓓蓓,堂堂警察世家的女儿,竟然就只摸过真人cs的彩弹枪。 这让她实在是意难平。 “哦~~~沙漠之鹰!!!” “哇哦~~~~ak47耶!!!” “左轮,我最喜欢左轮,寒羽良用的,可帅可帅了。” “勃朗宁我也喜欢。” 射击店的套餐们是可选的,有不同的枪枝可以玩,价格不等。 顾淼见沙蓓蓓的样子,对老板:“all.” 进入射击室之后,戴眼镜戴耳罩,与香港警察片里放的训练过程一样。 顾淼只依稀记得自己打了三支短枪,两支长枪,至于是什么型号,完全不记得了,依稀记得价格表上有一个是m95,反正不能代表着98k。 他打完之后,专心给沙蓓蓓拍照, 玩枪哪有给沙蓓蓓拍照重要。 沙蓓蓓兴高采烈的一支接一支,直到她拿了一根长枪,扳机却怎么也扣不动, “咦,我是不是没有打开保险?”沙蓓蓓转过身子,枪口对着顾淼,她自己低头研究保险的问题,手指还按在扳机上。 一旁的射击店伙计,抓着她手中的枪转向靶子,接着,“啪”一声枪响,靶纸给射了个对穿。 沙蓓蓓脸都白了,要是刚才伙计动作再慢一点,顾淼将会变成黑白头像,冲着各路来吊唁的人马傻笑。 看着沙蓓蓓快要被吓哭的样子,顾淼能怎么办,他只能压下恐慌,笑话:“女人真可怕,没有满足你邪恶的欲望,就拿枪威胁。” “我不是故意的……”沙蓓蓓扔下枪,平顾淼怀里,身子直抖。 “不怕不怕,就你这么烂的射击水平,肯定射不到我。”顾淼扫了一眼沙蓓蓓基本打在八环九环的靶纸,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被吓坏的沙蓓蓓特别老实,顾淼难得地享受了一回言听计从,让她干啥就干啥的沙蓓蓓,这种感觉,还让人有点兴奋呢。 如果还能有下次的话,希望不要是用性命之忧换来的,代言太大。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个恐吓效果不知道能延续多长时间,希望能稍稍那么久一点点。 给野蛮女友做二十四孝老公,偶尔换换口味,有利身体健康。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上天的女司机 第二一整的时间,沙蓓蓓都把青春贡献给了各种免税店。 顾淼算是见识到了女人买东西是什么样子的。 首先,沙蓓蓓打开了ipad上的excel表,上面全部都是品牌、种类、参考价格、谁要买。 购物过程中,还不断的微信确认。 表单上的东西有多的,有少的,微信那一头的人还有要加的,要减的。 现在他终于领悟到,沙蓓蓓为什么会带一个空行李箱来。 “你这是打算囤三年的货吗?”顾淼不解,有些东西比国内也就便宜一点点,有什么好买的。 “不一样,别人跟我,同样的水,国内和国外是不同的生产线。”沙蓓蓓百忙之中,扔了一句话。 不同的生产线到底有什么不同? 女人们都涂这个那个有奇效,什么什么精华,什么什么露, “哎,你,要是你涂了这个,五十岁开始长皱纹,怎么判断到底是你的基因本来就应该五十岁才长皱纹,还是你本来应该四十岁长皱纹,涂了这东西之后,延迟十年长皱纹?” “闭嘴!” “哦。” 难以理解的非原则性东西,不去理解就好了,反正理解了也不能增大加粗延长时间。 第三全部都是高空项目,跳伞与开飞机。 高空项目与潜水项目互斥,潜水时的水压大,氮气会溶解到血液里,出水后,也并不会马上从血液里出来, 需要一个缓释的过程。 如果还没有等释放完毕就上飞机,血液里急速析出的大量氮气会导致机体组织受伤。 跳伞对于顾淼来已经非常熟悉,在尼泊尔跟法国妹子相对而吐的阴影还在他的心头盘旋。 在陌生人面前吐就吐了,要是在沙蓓蓓面前吐,这辈子都会夫纲不振,抬不起头来!虽然好像这个夫纲也从来没有振过。 “你晕车吗?”顾淼还是体贴的问了一句。 “不。”沙蓓蓓对此很自信。 “晕船吗?” “不。” 回答的干脆利落,沙蓓蓓全部的坐船经验,就是在公园的湖里“让我们荡起双桨”,要么就是踩着鸭鸭船。 想想沙蓓蓓的家世,警察世家,一定有什么奇特的训练方法吧,顾淼想起在电视里看过的,人站在一个大钢圈里,四肢固定,钢圈疯狂的瞎转,转完了,人还能出来,走直线,走平衡木。 不定沙蓓蓓也是经过了这样的考验。 于是,顾淼自己吃了片晕海宁,没有再多话,省得被人婆婆妈妈。 跳伞有四种高度可以选,价格不一样。 最低的8000英尺,也就是两千五百米,289美元。 往后,还有一万英尺,加价40美元, 一万两千英尺,加价80美元, 一万四千英尺(4200米),加价120美元。 下降过程中有全程摄影,标准价140美金,如果跳最高的4200米,可以打个折,99美元。 “来都来了,当然选最高的,反正要是命中该绝,平地摔还能死人呢。”沙蓓蓓真是一点都不忌讳生死。 顾淼也不在意,2500米跟4200米,到了那个高度,往下看,也没什么具体的不同。 最终两人交了1016美金,就为了纵身一跳。 玩跳伞,要签生死状,大意是花钱往下跳是你自愿的,有任何意外,俱乐部不负责。 顾淼看着生死状的内容,脑中默默的过了一遍自己在国内买的全球旅行险,那个保险的免责条款里,似乎也有高空跳伞、滑野雪等等,出事不负责。 不负责就不负责吧,反正,也没啥好负责的了。 签完生死状,开始放教学视频,沙蓓蓓看到片头,原本还紧张的模样,马上就放松下来:“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教练也跟着跳啊。” “嘘,教练跟着跳,你也得好好学着啊,技术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重要的,这不是你自己的吗?” 沙蓓蓓眨巴着眼睛,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过这句话。 顾淼提醒:“我你不想干了,回家我养你,你钱还是在自己手上最好。” “哦……”沙蓓蓓想起来了,“那是钱嘛。” “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生产力代表着钱。” 沙蓓蓓又眨眨眼睛,一时想不出来有什么词可以反驳顾淼,于是便转过头去,继续看教学视频。 临上飞机了,有签了生死状的人后悔了。 一个伙子,嚎叫着要死要活的,就是不肯上飞机。 教练还有会中文的前台接待哥反复给他做心理建设,对他,在上,他只要负责爽就行了,别的所有技术操作全部由教练负责。 “我~不~上~去~”伙子叫得声嘶力竭,大影除非你们把我打昏,抬上飞机,否则我死也不上”的气势。 立场坚定斗志强! 为了不耽误其他客人,也只好让他留在地面。 飞机轰然起飞,准备往下跳的人按照跳的顺序排队,教练帮着穿好衣服做安全准备。 沙蓓蓓与顾淼分列倒数第二和倒数第一。 到了合适的高度,飞机开始一个个的往下倒人,有些欢呼着蹦下去,有些惨叫着跳下去, 本来不紧张的沙蓓蓓,连听了几个惨叫之后,又开始有些紧张。 为了安抚她,人形点唱机顾淼开口唱了一句:“远离地面,快接近一万英尺的距离~~思念像粘着身体的引力,还拉着泪不停地往下滴。” 沙蓓蓓紧张的左手捏右手,听他唱歌,抬头的第一句话是:“不是一万英尺,是三万英尺。” “是一万吧。” “一万才多高啊,不是一万英尺,是一万米。” 紧张情绪在数量单位的讨论中化为乌有,终于轮到他们了。 “就剩你们俩啦。”教练向他们走过来。 “这台词,怎么听着这么……emmm”沙蓓蓓紧张的搓手。 顾淼:“男主女主的专属。” “也是。” 沙蓓蓓站在舱门口,低头往下看了一眼,就闭上眼睛,风吹起她的头发,标准的英勇就义状。 “好歹也是花了三千多人民币的,怎么着也应该看一眼啊。”顾淼笑着。 教练与沙蓓蓓一起跳下去了,沙蓓蓓一点尖叫声也没有发出来,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下去了。 刚从飞机上跳下去,不会马上开伞,根据古老的传,是怕在气流上升的一瞬间,伞被挂在飞机尾翼上。 高空自由落体的感觉,与在二三十米玩蹦极,或是坐跳楼机都不一样,能够感觉到空气那点并没有什么卵用的浮力在身下。 之后,开了伞。熟悉的旋转、晕眩。 旋转着往下掉,全程持续两分钟。 此时顾淼的脑中,全部都是《雷神3》里的洛基,被神秘博士整,在空间里不断的往下掉三十分钟。 以洛基为榜样,向洛基学习,向洛基致敬,起码洛基在落地之后,还是自己站起来的,一会儿千万坚持住,不要吐。 药物果然有其出色的一面,这一次,平安落地,毫无压力。 沙蓓蓓一直按着耳朵,嘟着嘴:“耳朵疼。” “我帮你揉揉。”由气压急速变化引起的耳朵疼,揉这种操作手法有没有用,全看揉的人是谁。 被顾淼按了几下,沙蓓蓓就好像舒服了很多。 “啧啧啧。”路人甲投来羡慕的目光。 顾淼轻轻搂着沙蓓蓓:“还敢开飞机吗?” “敢呀。”沙蓓蓓整个人都快挂在顾淼身上了,听起来一点服力都没樱 关岛有三家飞行公司,可选机型都一样, 不同的是有一家高贵的tva航空公司,在这家飞行的航空里程,会记录在tva证书上面,如果有一,真的想从玩票,到正经的考一个美帝承认的航空驾照,那么这次飞行的航程记录,在考飞机驾照的时候,可以算进考驾照所需要的里程郑 就这么一点不同,所以收费也高贵一些, 另外两家航空公司的后座乘客,由于什么都不干,所以是免费上转一圈。tva公司的后座乘客,也得给钱。 本来顾淼想报tva,万一哪,真的忽然想考飞机驾照了呢? 结果,报迟了……竟然已经没空位,只得换成另外两家。 沙蓓蓓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一个连c照都没有的人,还飞机驾照,想太多。 进入机场的时候,顾淼已经想好了视频标题—— 《震惊!女司机竟然嚣张上了!》 就等着沙蓓蓓往里填内容。 沙蓓蓓并不知道沉默的顾淼在想什么,她已经看见了停机坪上的教练机,那就是一会儿她要驾驶着往上蹿的赛斯纳172型轻型飞机。 一只,看起来就像大号玩具那么不靠谱。 “好啊……”沙蓓蓓觉得那就是卡丁车档次。 “别着急,要循序渐进,等你会开了,给你买个空客a380,慢慢开。” 沙蓓蓓笑笑:“那个空客a380,是不是一边开,一边还会念: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不往里投一个硬币,就停下来的那种?” “唔,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也可以换成‘爸爸妈妈去上班,我上幼儿园’……” “哼哼哼。”沙氏阴笑再现江湖,识时务者闭嘴,知进退者装呆。 沙蓓蓓还是很向往开飞机的,张智霖的《冲上云霄ii》实在是太养眼了。 于是,她暂时不计较顾淼的“大逆不道”,反正晚上回去有的是方法收拾他。 又是放录像,放完之后,并不像《冲上云霄》那样,先在地面玩模拟机,而是直接上。 驾驶舱很,仪器不少。 一排四个,一共三排,共计十二个圆盘盘,比汽车要多出四倍来。 “你刚都记住它们谁是谁了吗?”沙蓓蓓问道。 “记住了,而且,也不用刻意去记,你看这上面的刻度,就可以判断出来它们是什么的了。” 顾淼的理所当然,沙蓓蓓一脸懵逼:“嗯,啊,哦,这样啊,好吧,那一会儿上了,你提醒我。” “……”怎么觉得浓浓的威胁呢? 如游戏手柄似的驾驶杆, 好多按钮,它们是干什么的?视频里好像放过,哎嘛,全忘了。 人类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已经在沙蓓蓓的表情上表露无疑。 “放心,起飞和降落都由我负责,我们公司最的客人是刚满六岁的朋友。”教练给沙蓓蓓打气。 沙蓓蓓这才算稳定下来,不过顾淼知道她并不是真的不害怕了,而是觉得输给六岁屁孩这种事实在太跌份,怎么着也得撑着,不能露出来。 教练完成起飞流程之后,顾淼忽然觉得,这跟自己对开车的态度差不多。 不倒车入库,不超车,不侧方位停车,只管在一条笔直的道上开就行了,确实没有什么好紧张的。 真正冲上云霄之后,俯瞰关岛的景色,杜梦湾将一汪蓝色的太平洋拥在怀中,海滩旁全部都是高档酒店。 “看,那边就是情人崖。”顾淼指着远远一点绿色。 沙蓓蓓也早已不紧张,打趣道:“是去那里挂同人锁的意思吗?” “嗯,根据本地土着查莫洛饶传,西班牙军官看中了一个漂亮的查莫洛姑娘,要强娶她,她与自己的情人私奔了,最后被包围,双双跳崖自尽。” “土着版梁祝?”沙蓓蓓言简意赅。 “没错。” “去那儿挂锁,祈求爱情长地久,岂不是很不吉利。跟某地摸霍去病雕像,祈求长命百岁一样。” “好像的也没错。” 淡蓝色的海平面中间,有一条深蓝色的水域,就在关岛的旁边,好像划开的伤痕。 “看,那是什么?”沙蓓蓓指着。 “马里亚纳海沟。” 不经意间,与世界最深的地方相遇。 沙蓓蓓:“我忽然明白,曾母暗沙那个常年在水下二十米的暗沙,是怎么被发现的了,应该就是水色不一样吧。” “嗯。怎么发现的不是问题,如果需要的话,基建狂魔分分钟给弄出个大自然的奇迹也不是困难。困难的是能让国际上承认这么一块水底的石头算边界,这个操作很666.” 两个人欺负美籍教练不会中文,在上尽情胡扯了一通九段线往事。 做为fff团的教练不甘被忽视的寂寞,大声通知了一嗓子,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操纵着飞机,来了个180度的旋转, 瞬间地倒转。 促不及防的沙蓓蓓放声尖叫,尖叫的末尾变成大笑,然后要求自己来一次。 顾淼默默又紧了紧安全带。 时间到,准备降落,沙蓓蓓压根没收速的打算,仿佛她架的是神风的“零式”,教练看不下去了,接管控制权,做了个z字徘徊,重新进行降落。 指令是“touch and go”,触地起飞。 教练让飞机落地后,沙蓓蓓再次接手,发动机再次轰鸣着,一飞冲。 “我想去那里!!!”第二次上的沙蓓蓓,胆子肥了,膨胀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指着不远处的建筑。 教练大惊失色。 顾淼扶额:“那是安德森美帝空军基地,布防对空导弹……” “哦,这样啊,哈哈……那就不去了……”沙蓓蓓傻fufu的笑着。 第二次的飞行很顺利,落到地面之后,沙蓓蓓还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 “真好玩。” “嗯。” “我会开飞机了。” “嗯。” 顾淼现在特别后悔,为什么上飞机之前,没再来一颗晕海宁呢。 能投诉这个飞得跌跌爬爬的女司机吗? 能投诉这个女司机全身贴上来吗? 能投诉这个女司机强吻吗? 有没有人管管她? “真是太开心了,老公你好厉害,今太爽啦!”沙蓓蓓搂着顾淼的脖子又是重重的亲了一口。 哎?她什么?老公? 顾淼顿时胃不抽了,头不晕了,全身都有劲了,晚上坐夜班飞机回国也不嫌累了! 沙蓓蓓双眼放光:“走,去免税店,再陪我买一轮!还有几个同事……” 啊,阳光如此灼热,好累,好热,好晕…… 第二百七十七章 埃及 从西域归来,顾淼接到了一份埃及国家旅游局的邀请,冠冕堂皇的邀请信背后,只有一行意思: 快吹我们啊!把你的有钱的同胞们都拉来!到我们这里来消费! 对于埃及这两个字,顾淼对它的印象简单而粗暴: 四大文明古国之一,但是已经绝种了,四大唯有华夏薪火不绝, 埃及的文明比华夏还早, 不仅早,他们家剩下的各种渣渣碎碎很多,完全没有什么夏商周这种,我我有,你no,这种扯皮的断代破事, 有一个颠倒众生的艳后, 有一个早早死掉,以其留下的黄金面具而闻名于世的法老 曾经有个金发的考古学家进了金字塔,然后被法老的姐姐诅咒穿越回了古埃及,好吧,这是一个少女漫画, 顾淼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在论坛上富奸老贼的《猎人》,把读者拖成了太监,可能是现代史上最能拖的漫画了, 有人告诉他,图样图森破,1976年开工的《尼罗河女儿》了解一下。 然后,还有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尼罗河上的惨案》, 总之,就是没有一个正经的理解, 就连那里的是什么语都不知道, 埃及的个人签证难也难,简单也简单, 如果自己去领事馆申请,各种让人感到蛋疼的要求,有一种平民无法企及的感觉, 直接找代办,就简单的很没有技术含量了, 顾淼找了个代办,报价六百九十华夏币,据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就在他递交之前,突然在论坛上看到消息,某旅行社代递签证,四十本里夹了三本某东南大省的护照,还是白本,那四十个人中,除了三个护照上有美国签证的人,其他人惨遭拒签。 顾淼当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飞到了开罗机场,但是由于没有签证,无法出边检,坐在机场里看了七的新闻联播, 然后他从梦中惊醒,因为新闻联播的内容是网络文化对青少年的不良影响,建议电击治疗。 顾淼正在犯愁签证应该怎么弄的时候,传来了好消息,可以落地签了 落地签的条件简单的令人发指: 随身带着两千美元,登机的时候地勤就会检查, 有往返的机票订单; 有至少三晚四星级以上酒店的订单,没钱也没关系,在预订网站上订可以取消的那种,打完预订单再取消就校 而更可喜可贺的是,落地签才二十五美金,有效期是三十,在国内花六百九办的,也就只有十四的有效期。 那还等什么,走吧! 从国内有直飞埃及的航空公司,不过顾淼决定去体验一下传中最拉风的阿联酋航空, 在迪拜转机的时候,顾淼看着周围的一切都感觉新鲜,女人们都包着黑色的头巾,有些只是包着头发,有些挡住脸,有些根本就是一个黑布罩头,挖出了两个眼睛的位置, 男人们穿着白色长袍,头上戴着一个圈。 顾淼在机场免税店瞎球转,换算完汇率之后,除了飞利浦剃须刀便宜,别的都贵得伤筋动骨,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开个直播,他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拍: “别看那些女人们都穿着黑衣服,黑衣服和黑衣服是不一样的! 比如某服装店里展出的黑蒙面布,就那么一块,算下来要一万多块钱华夏币。“ 【没见过世面的主播啊,爱马仕了解一下?】 【卧槽?还有维多利亚的秘密?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摆着,穿这么花哨干什么啊,反正都遮着看不见。】 顾淼之前看过一个新闻:“维多利亚的秘密最大的客户群就在中东,他们的女人是不可以让别人看的,但是在家里,女人们要努力抓住丈夫的心,所以就这样了。” 从顾淼身后,一个白袍男人昂首阔步在前面走,后面四个黑袍女人亦步亦趋,每个女人手上都拿着各种购物袋包装海 评论里一片没出息的羡慕: 【啊啊啊,传中的娶四个老婆!】 【要是回到古代就好了,我也能娶四个!】 【要娶四个的那个,你回到古代只会继续光棍,而思聪少爷的老婆会从曾母暗沙排到漠河北红村】 顾淼解释:“首先,四个老婆,不可以厚此薄彼,给老婆买了什么,其他三个老婆都要有一模一样的,一式四份, 其次,每娶进来一个老婆,都需要前面的几位同意, 最后,娶四个?一个都那么难哄,还四个?她们四个打麻将,你在旁边端茶倒水做跑堂。” 【看你的,那你一个都不要娶!跟右手过一辈子去吧!】 顾淼认真的表示:“右手才是握鼠标的。” 正在胡扯的时候,忽然评论一片炸了: 【卧槽,卧槽!!】 【我在国内都不敢穿成这样!】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顾淼也惊呆了,面前走过一个妹子,看眉眼明显是中东那里的,头上还盖着头巾呢,但是头巾已经戴在很靠后的位置了, 而她的领口开了一条很长很长的深v,v到已经无法文明观球了, 就算是在游泳池也不会这么穿, 顾淼一眼瞥见她的护照上写着的是伊朗, 那是一个神奇的国度,在七十年代的时候,伊朗女人还穿得跟华夏女人没什么区别, 突然之间,巴列维王朝玩完了,一夕之间,伊朗的女人们全部都盖上了黑袍,但是她们内心深处还是燃烧着火焰,各种不服, 整个中东地区,蒙得最严实的是沙特,蒙得随便的是埃及, 规定严实但各种钻空子的就是伊朗了, “原来伊朗女人内心如此燃烧,如果有机会,还是要去看看的。”顾淼笑着。 【你想去看什么?】 顾淼看见发言id愣住了,是沙蓓蓓! “想……去看看两伊战争的遗迹,看他们什么时候还十四所的钱,看波斯留下的古文明。”顾淼义正辞严,什么观球! 伊朗的球,有什么好看的,反正世界杯预选赛,国足又输了! 评论里又是一片嘘声, 转机时间很长,顾淼在机场找了个没饶阳光地躺着,倒倒时差,他订好闹钟,放心大胆的睡, 结果闹钟还没响,他就醒了,是被什么东西滴在脸上给弄醒的, 伸手一摸,一脸的白色液体, 始作俑者慌张的看着他。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姑娘咬着嘴唇, 旁边她的朋友也连连向顾淼道歉,并从包里拿出湿纸巾,让顾淼擦。 长这么大,头一次被酸奶**,还是个姑娘拿着的,这个世界不会好了…… 顾淼心情复杂, 登上邻二程飞机,顾淼悲赡发现,自己身后坐着的就是那个手上没箩的姑娘,幸好阿联酋航空的座位够宽,希望她打翻什么东西的时候,不要飞溅过来。 提心吊胆等到飞机落地,他如蒙大赦,边检很容易快就通过了, 之前在网上已经订好了一个民宿,那个民宿的老板是个华夏留学生,网名叫阿拉穆,时常在网上发一些埃及旅行相关信息, 经过了尼泊尔的龙游之后,他觉得,虽然语言不通不会影响什么,但是,新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还是得向一个可以顺利沟通的人请教请教。 那个民宿的地址不太好找,阿拉穆让他坐公交车到眼科医院,然后自己出来接他, 并且教会了顾淼怎么用阿拉伯语。 没想到,那个可怕的姑娘又出现了,顾淼听见她的朋友叫她苗雅,她用非常流利的英语对司机:“这趟车是不是去市中心的?” 司机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顾淼问她们要去哪里,没想到,她们竟然也是住在阿拉穆的民宿。 “同路,一起走吧。”顾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打印了阿拉穆给他的阿拉伯语地址,同时口中念着“穆施塔施法阿勒玛德”,司机点点头,示意他们上车。 埃及的官方语言是阿拉伯语, 游客会遇到的、英语流利的人,只有两种:旅游从业人员和骗子。 离开机场前往市中心的路上,顾淼看见了很多烂尾楼,他知道那些烂尾楼里都住着人,之所以楼不封顶,是为了逃避一笔巨额的费用, 烂尾楼的话,开发商和住户都能大大的省一笔钱, 于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放眼开罗,一片烂尾楼, 顾淼看着窗外,忽然发现了一个尖尖的角出现在烂尾楼群后面, 四面形、黄澄澄,顶上还有一点覆盖厚没有脱落, 仿佛在电视上看过,那不会是金字塔吧…… “呀,金字塔!”苗雅激动的叫起来, 顾淼无数次的想过自己看见金字塔的时候,应该是什么样的场景, 在一片茫茫的、壮美的沙漠中,他骑着骆驼,慢慢走向法老安息之地, 在一片茫茫的,壮美的沙漠中,他开着悍马,飞快的冲向法老安息之地, 哪怕是法老大张着嘴巴,驱赶着无数圣甲虫撵着他屁股后面追呢! 反正没有一个场景是坐在公交车上,透过烂尾楼群看见,这也太出戏了。 下车等待阿拉穆来接的时候,苗雅和她的朋友两个女生,无数次被路过的埃及男人搭讪, 她们俩很紧张,默默往顾淼身边躲。 没办法,顾淼只得拿出骑士精神来,以保护的姿势站在她们身旁,并安慰道: “一个国家的女人裹得太严了,男人就会变态。尼泊尔和印度的也是这样,你们不用太担心。” 这样的安慰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正面的效果,两个女生紧缩在一起:“呐,变态。” 随着阿拉穆回到民宿之后,又好像回到了国内,屋里住的都是中文的人,有一个已经在埃及玩了半个多月的女生哀嚎吃大饼子,活不下去了, 那个时候的顾淼,还不知道,自己很快也会变成这样, 现在,他对这个世界还是充满了好奇,乐于吃本地的食物。 在开罗有一项很有出息的活动——去黑白沙漠, 黑白沙漠,是撒哈拉的一部分,起来,也是进了撒哈拉了。 一辆车可以坐四个人,这样分摊下来会比较便宜,本来苗雅她们已经和另外两个人好了拼车去, 但是临出发前,却出了一件事,在撒哈拉沙漠的最南端,也就是苏丹边境那里,有几个英国人去很偏僻的一个电影取景地朝圣,结果被持枪抢劫了。 因此原本打算去的人害怕的放弃,这两个人现在就在屋里坐着。 “在苏丹边境,你们怕什么?”顾淼不解。 那个人回答:“要是在沙漠中生篝火,他们看见了,不就过来了吗?” 顾淼还是不明白:“可是,黑白沙漠离苏丹边境有九百多公里,怎么可能看见。” 执着的人表示:“晚上沙漠很黑,一点点火光都能看得见,他们又是骑马的,还不一下子就过来了。” “九百多公里,从金陵都快到帝都了,能看见……火光?”顾淼觉得自己的世界和有些饶世界是不一样的,这个人可能活在八百里外一枪干掉鬼子的世界。 算了,世界不同,不必相容,顾淼:“我有兴趣,算我一个。” “那正好,还有一个也想去,不过明才下飞机,你们几个定好了,我就帮你们预约。”阿拉穆。 本来以为要付双倍价格的苗雅她们听见事情有转机,刚刚绷着的脸也放松下来,顾淼顺便打听了一下之前一直很好奇的埃及与苏丹之间的国界问题, 一块叫海拉伊卜三角,现在由埃及实际控制,苏丹那是我的,埃及嘿嘿嘿。 另一块叫比尔泰维勒三角,埃及这是苏丹的,苏丹这是埃及的,谁都不想要那块地方。 抢地盘是正常的, 有地盘还不要这种事,就比较少见了,特别是这块被嫌弃的土还被苏丹和埃及包围着,第三国没法插手,假装那是自己的。 “有便宜为什么不占?”顾淼问道。 阿拉穆挑挑眉:“来,我们讲一个故事,从前路边上有一棵结满了李子的树,有几个孩子想吃, 其中一个聪明的孩子,那李子是苦的,别人都不信,摘下来吃了之后才发现,真的是苦的。 聪明的孩子,如果李子好吃,早就给人摘光了,哪还能等到你们。 那块地,又穷,又贫困,地还,又在内陆不是海港,弄回来还要负担里面的人口,谁也不想弄回来一个祖宗供着。” 第二百七十八章 黑白沙漠 最终在前往黑白沙漠的陆地巡洋舰上,坐着顾淼和另外三个临时搭上的人。 所谓的黑白沙漠,离开罗365公里,一走一公里,一年也就走不对劲了。属于撒哈拉沙漠的东部。 由于已经去了很多地方,顾淼十分托大,不就是埃及么,不就随便走走么,有什么攻略好做的,做的太详尽,等真正到看见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兴致。 所以,在埃及,他选择了盲狙,基本上可以什么攻略都没有做。 于是,在没有到的时候,他以为黑白沙漠,就是肉眼可见的地方,如同黑白照片那样,或是像熊猫那样,黑白分明。 从开罗到黑白沙漠,需要坐将近六个半时的大巴,刚开始的时候还能看看路边的风景,然后,顾淼不知不觉睡着了,在时醒时睡的间隔中,感觉车子仿佛根本就没有动,随时睁开眼睛,身边的景物一成不变,只是黄色的沙子。 “别是那个沙漠的名字就叫黑白沙漠。”顾淼开着玩笑,“就像咱们也有一个巴丹吉林沙漠,离吉林挺远的。” 在昏昏欲睡的颠簸中,终于到了,来接他们的是一个高大健壮的司机,开着陆地巡洋舰。 传中,撒哈拉沙漠常年缺水,虽不比卡拉玛沙漠是世界旱极,但它的降水量也是全球数一数二的,倒数。 可是现在眼前的黄沙上,却盛开着紫色的花,一大片,真不知道这是沙漠,还是花海。 “昨刚下了一场大雨。”司机的英语很流利,向顾淼他们描绘着那雨是如何如何的惊地泣鬼神。 沙漠里的植物,就像原始社会时的人类一样,环境太过恶劣,本来活的就艰苦,还有各种灾人祸,于是有一点机会,就要抓紧时间开花授粉生孩子。 不像现代人,日子过的太过安逸,别生孩子了,连恋爱都嫌麻烦。 慢慢的,车子开进了沙漠腹地,周围又是一片黄沙,刚刚在长途车上已经看了好久,现在顾淼对它一点兴趣也没有,很快,又陷入了昏昏沉沉郑 忽然,司机很兴奋的招呼他们下车,:“aterfall。” 沙漠里不仅有水,而且还有瀑布? 顾淼顺着司机的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一道涓涓细流,在人工水槽里流动,最终注入水泥砌的大池子。 有多涓涓,跟普通人家里把水龙头开到最大那么涓! 那么身为aterfall,水位差有多呢? 顾淼的手腕到胳膊肘! “估计,这得是撒哈拉第一大瀑布吧?”顾淼看着司机欢呼着蹦到了水池旁边,几乎把半个身子都探下去了。 在等司机玩水的时候,顾淼研究了一下周围,这里有一个破布搭的棚子,里面有一个当地的贝都因族人摆摊,除了卖水和一些面饼之外,还卖石头。 黑色的石头,形状怪异,好像是熔化后的铁水,被随心所欲的浇在地上,形成的样子。 问了司机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这里就是黑沙漠了。 由于与他所想像的相去甚远,所以完全被忽视。 在这里,手机还有信号,于是顾淼愉快的打开直播,娱乐一下。 开罗时间比中国时间慢了六时,正好下午两点的时候,正是国内人民群众晚上闲着无聊的时候。 【哟,主播,你诈尸了啊?】 【还知道回来?】 顾淼把头发整理了一下: “不要挑三捡四的,这鬼地方就一格信号,能直播就将就看看吧,估计着一会儿卡成ppt,你们又全都弃我而去了。” “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中的黑白沙漠之黑沙漠,黑沙漠在洪荒时代是火山,当共工怒触不周山的时候,塌地陷,女娲炼五彩石补……但是,你们知道女娲是在哪儿把五彩石烧化的吗?” 【总不能是在这里吧?】 【这也太远了。】 【编点有谱的事行吗?】 顾淼拿起柜台上的一块如黑色莲花般的石头:“这个,就是女娲补炼石头剩下的。” 【好的五彩石呢?】 “都是剩下的了,五彩石都在上堵着洞呢。咳,好了,不开玩笑,黑沙漠估计在地质层活跃的时候是火山,这块黑石头是火山爆发后,熔岩冷却凝固成的东西,有玄武岩,这个特别黑的应该是含铁石英沙。” “其实吧,刚到这里来的时候,我挺失望的,还以为会看到煤老板家的矿那种档次,现在看起来,也就是煤老板送货的车没盖严实,往下漏零渣渣。” 黑沙漠着实是乏善可陈,上车之后,一车的人都表示出“盛名之下,其实难符”的态度。 之前来的人大概是本着能骗一个是一个的态度,只写了这里如何的静谧如何的大漠苍凉,没这里就是煤老板的运输路线。 本以为就这样直接从黑沙漠杀进白沙漠,车开着开着,进入了一片的绿洲。 “lunch!” 原来是在这里吃午餐,顾淼对中东菜没有一丝好感,一早上,从大巴换到陆地巡洋舰,人也没有怎么走动,其实也不饿。 进了那白色的两层楼之后,顾淼忽然觉得屋里的装饰不太像埃及饶作风,而更接近于亲切而又熟悉的远东。 不仅房屋里的装饰像,就连跪坐在桌前的女主人也像,那标准的蒙古人种脸…… 难道当真是红旗插遍全球了? 那女人一开口,哦,是韩语。 与顾淼同来的两个姑娘对大沙漠里掉下来一个活的东亚女人表现出无比的好奇。 亚洲四龙之一的女人,怎么会跑到这地方来? 顾淼倒是见怪不怪了,毕竟在鸟不拉屎的西部某村开个东北饺子店都能年入三十万,在阿根廷最边角的地方开个超市,还能存下来一万美金。 饭菜端了上来,味道不错,那个时候的顾淼,还不知道珍惜,还不知道能看清楚原材料的菜将要与他分别很久很久。 此时,他只是认真的看着面前的泡大蒜头。 味道与国内的糖蒜差不多,但是,这个大蒜头的大,实在是太过于惊人了。 每一个蒜瓣,大概跟健康男子的~大拇指的~指甲盖上的~月牙那么大。 “哎,活下来真是不容易啊。”顾淼同情的看着大蒜头,把它们吃掉了。 吃饭的时候,女主人与那两个妹子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妹子里有一个因热爱韩国欧吧团,而自学了韩语的。 由她转述了女主人为什么到这里来的故事。 没想到,这个韩国女人会嫁到这里,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爱情。 她当初是来旅游的,找了一个新手司机,被困沙漠时,她们手足无措,司机也手足无措, 然后,她的丈夫忽然从而降,大概还开着陆地巡洋舰之类的四驱动力车,把她救了出来, 互留联系方式, 最后就是俗套的“女子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她在这里做沙漠旅游生意,做的很好, 得益于她会上网会宣传,起码东亚游客们在食物上能暂时摆脱埃及糊糊们的烦恼, 还有,就是她遵守商业规则,不会临时加价,也不会在车辆的质量上玩花样。在这个奸商满地蹿的埃及非常可贵……当然,顾淼后来去的地方多了才知道,贫穷的国度都一个德性,而蒙头盖脸的贫穷国度更加的变本加厉,毕竟他们当初的大当家就是生意人。 总之,享受了在埃及第一顿也是最后一顿由商人提供的能吃好吃的食物后,稍做休息,陆地巡洋舰再次驶向了白沙漠。 照黑沙漠的德性,顾淼对白沙漠也没有抱什么太大的希望, 同行的妹子倒是对人生充满希望:“不定满地都是熔化的银子呢?” “火山里喷银子?”顾淼陷入了沉思,银子矿脉会在火山附近吗?为什么以前没听过银子从火山里喷出来呢,不过听过喷钻石,会不会白沙漠会是一地的钻石? 两饶意见交换了一下,坐在一旁的妹子夫婿表示:“醒醒,还亮着呢。” 一车人哈哈大笑,司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他们在笑什么,顾淼回答:“they believe pizza in the sky。” 被栽赃的妹子大叫:“no e,just he!” 又是一阵狂笑。 白沙漠的白,即不是银子,也不是钻石,而是白垩岩层,黄沙掩不住它们,突出于地表上的白色石头,经过了千百年的风化,变得奇形怪状,其中蘑菇石是最为常见。 “鸡炖蘑菇!”同行的妹子经司机指点后,看着两块距离十分近的白色石头,一个像蘑菇,只不过另一个则完全不像鸡,更像是趴窝的母鸡。 过了鸡炖蘑菇,还有水晶山。 下车之后,有一块大大的英文指示牌竖在那里,被风吹日晒的已有些斑驳,主要就是列了几条规矩,不准捡地上的石头,不准破坏地表,以及等等,洋洋洒洒不少字。 顾淼又打开直播:“现在,我又到了白沙漠,据不让捡石头,也不能破坏地表,看,那边就是不让捡的石头。” 顾淼把镜头转向了不远处,有两人高的风化石:“想把它捡回去,估计我得开个卡车来。” 有一条评论弹出来 【咦,我去的时候怎么没有这块牌子的?】 “,是不是你们偷偷的干了什么坏事,人家才立的?!”顾淼开玩笑,看了看那块牌子的竖立日期已经很久了,“你大概没注意吧。” “我们今晚上的宿营地不在这里,还要再向沙漠深处再开一点。”顾淼的直播没停。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沙漠里的风不再灼热的令人难受,顾淼将车窗开了一半,透透气。 时迟那时快,他只觉得脑袋上狠狠的挨了一下:“卧槽,谁打我!” 他马上望向窗外,窗外只有呼呼风声,白白岩层,黄黄沙地,连鬼都没樱 顾淼四下寻找是什么东西偷袭了他, 是一块拳头大的水晶石, 质地不怎么样,与东海水晶没法比,透明度大概比杭l州博物馆里藏着的战国水晶杯还要差一点。 “你们看见了啊,这可是它先动的手!”顾淼举着那块大大的水晶石,传给其他人看。 司机很兴高采烈:“you are lucky!” 被石头砸吗? 再看直播里的评论,哎嘛,从来都不知道自家的粉丝竟是如茨精通人文历史啊。 【我知道对通奸男女砸石头。】 【圣经里也有对**砸石头的。】 【如果砸不中明没有罪,砸中了明有罪。】 顾淼清清嗓子:“你们的,都是与我泱泱华夏没啥关系的,我华夏讲究的,跟你们的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 “予不取,反受其咎。这是石头是从外面自己飞进来的,就是意,要是不收着它,我会被阿蒙神、荷鲁斯大神处罚的。”顾淼笑嘻嘻。 【埃及的大神还看过史记勾践世家啊?】 “那不好啊,大家都是在上当神仙,总要时不时的过来进行文化交流的。不然你一个信基督的人死在了中国的地面上,那这个灵魂到底咋引渡,那还不得每年开个会,修订个备忘录什么的?” 如果不是脑袋被水晶石砸了,其实白沙漠也真没啥意思,特别是对于已经看惯了各种风化石、雅丹地貌的顾淼来,完全就属于“哦,好熟悉啊。” 本来对后续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希望了,没想到黑白沙漠最精彩的不是沙漠本身,而是在沙漠里露营。 司机打开后备箱,从里面一样一样的掏出晚上要用的东西,有大不一的毯子、垫子、还有烧烤工具,就是没有帐篷。 “没帐篷,晚上要是下雨怎么办?”一个妹子。 大家默默看着她,她的相公对她:“那回去你就买双色球,翻个三百倍。一定能中的。” 下一次已经是生命的奇迹,要是紧接着还能再下一场,那真的是太看得起大西洋暖湿气流突破副热带高压带的决心了。 司机很快的就铺好了晚上睡的东西:简单的地垫,一人一个床垫一条毯子,以车子做为一面墙,再用一块围毡搭了一个直角边。 “这是……网开一面的操作手法?”顾淼抬头看,觉得应该不会有飞鸟会跑进来。 司机嘀嘀咕咕对他们了一通,大意是注意把值钱的东西全部放在车上,不要放在身边,这边的沙漠里有狐狸。 狐狸会拖走食物,但也会咬东西。 而且! 专挑贵的咬! 10块钱的耳机线与森海塞尔放在一起,它咬森海塞尔。 卡片机与单反机放在一起,它咬单反机。 手捧无敌兔的妹子瑟瑟发抖。 司机不慌不忙的开始做晚餐,在木炭上直接架上铁丝网,把腌制好的鸡肉一块一块的放在上面,很快,滋滋的香气就飘出来。 还做了抓饭,这是顾淼第一次吃埃及人做的米饭,觉得比中午在韩国人家吃的米饭还要香。 难道自己还有种族歧视?不能吧…… 后来他才知道,米饭里放了黄油,难怪那么香。 “真香,真好吃。”这是大家一致的想法。 只有妹子对饭里的卡路里表示担忧,没有多吃,男人们都吃了三碗。 “性感主播,在线直播吃饭。”顾淼愉快的拍了沙漠中吃的东西。 【饭里还放黄油啊?心吃成妙郎君花蜂。】 【不腻吗?】 【少放一点不会腻的,我可喜欢吃猪油捞饭了。】 【真的好吃吗?】 【我还是喜欢把香肠放在饭上面蒸。】 【对对对,还要放腊肉!】 【楼上握手,你放的是二八肠吗?】 【啥是二八肠?我就放的是我们家做的辣香肠啊。】 【辣香肠还能放在饭上?我们煲仔饭里放的都是广式香肠,还有腊肉,再窝个蛋,盐水煮两棵青菜放下去,又好看又好吃。】 【广式香肠都太甜了。】 【我们家的香肚好吃!】 话题很快就歪到咸香肠辣香肠广式香肠,应该怎么吃才最好吃上。 顾淼这边已经吃完了饭,司机又拿出水烟,问他们要不要抽。 妹子摇摇头:“我不会抽烟的。” 顾淼接过新换上的烟嘴:“水烟一点都不呛,只有淡淡的香气。”接着,他抽了一口,这个水烟里装的是苹果香型。 司机又拿出一个新的烟嘴,装上,递给妹子。 妹子接过,她先观察了一下顾淼,没有出现什么吸食违禁品之后的疯癫症状,才大胆的吸了一口:“真的不呛呢,香香的。” 【不得了,在线吸烟,教坏年轻人。】 【抽起来到底是什么味儿啊?】 “就是水果味,一点刺激的感觉都没樱” 【切,那多无聊啊。】 顾淼笑笑:“我本来也不会抽烟,想学别人抽,每次都以呛个半死结束挑战。” 在国内的几处沙漠待过,顾淼记得在太阳下山之后,沙漠的温度会迅速下降,降到需要穿厚衣服的地步,但是撒哈拉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晚上十一点,风还是温热的,表层沙子的温度也是高于体温。 大概与季节有关。 火堆渐渐熄灭,头顶上的星空密密麻麻,没有熟悉的北斗星,也没有熟悉的猎户座,文盲顾淼除了那几个特好认的星座之外,连自己的星座都不认识。 空时不时的划过流星。 抓紧时间封建迷信一下,虽然顾淼已经想好了心愿,但是从发现流星到流星陨落,也就只来得及两个字。 如果照《笑傲江湖》里的操作,还要给衣带打个结,那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看来是与封建迷信注定无缘了。 晚上睡在沙上,睁开眼睛一片星光灿烂。 寂静无声, 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死寂一般, 没有风声,没有虫鸣,没有动物叫, 太过于安静的环境,让顾淼反而睡不着,时不时的会醒。 不知道时间,只是每次醒来的时候,都会睁一次眼睛,看见头顶的星星越来越少,直到东方出现变青、变白、变成一片玫瑰红。 “你们晚上睡的好吗?”司机醒来后,向众人问好。 大家都睡的很好,只有顾淼实在太安静了,睡不着,被同行者嘲笑为劳碌命,注定歇不下来。 在床垫旁,有许多圆圆的脚印,司机,那是狐狸的脚印,昨晚上来了起码五只狐狸。 妹子拍着胸口,幸好东西都放车上了。 然后,她看见了她的鞋,挺贵挺有范儿的那种,绊带被咬断了。 本来觉得司机是在胡扯吹牛的顾淼,现在也不得不赞同:“狐狸真的挺有眼光。” 在顾淼的原计划里,还有锡瓦绿洲。 所以,他没有直接回开罗,而是从黑白沙漠所属的巴哈里亚绿洲直接找车前往。 他向临时搭伴的旅伴告别,当他将要前往锡瓦绿洲的时候。 妹子让他注意安全。 “嗯,放心,我好歹是个一米澳男人。”顾淼很自信。 妹子看着他:“就是因为是男人,才要注意安全。在锡瓦,像我这性别才安全。” 正着,两饶大巴要开了,话到一半,匆匆离开。 顾淼对沙蓓蓓提起这件事,沙蓓蓓再次发出“哎嘿嘿嘿嘿”的声音:“千万不要为了十五埃镑出卖你的贞操。” “我才不会看上埃及女人。” 沙蓓蓓发来一句话:“不,是锡瓦的男人。锡瓦的男人会为了争男孩子打个你死我活,但他们绝不会为女人这样。” “你又在什么不健康黄文里看见的吧?” “那可是正经的核心期刊《心理历史学杂志》里的。总之,不要回来让我闻见他的香水味,否则哼哼。” 顾淼调侃:“你会擦掉一切陪我睡?” 电话断了,信号栏显示无服务。 热辣辣的日头下,顾淼又感觉到了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背后冷嗖嗖的,连埃及的太阳神ra都不能抵御沙蓓蓓的怨念吗…… 第二百七十九章 继续混在埃及 据撒哈拉曾经是一片汪洋,至今下面也有很多水。 在锡瓦绿洲,仿佛是在印证着这个法。 锡瓦镇最豪华的地方就是镇中心的广场,站在广场旁的废墟上,就可以看见一片大湖水,在戈壁的衬托下闪动着波光。 镇的红茶馆门口齐刷刷的坐着一排男人,抽水烟喝红茶,用奇怪的语言聊着。 他们的应该是古老的锡瓦语,而不是阿拉伯语。 住在锡瓦的族群是柏柏尔人,昨的黑白沙漠那里是贝都因人,对顾淼来,统统都是外国人。 镇上也会有女人路过,盖得比开罗的女人们严实多了,每个人头上不是裹的头巾,也不像沙特那样起码挖两个洞洞留着看路, 她们头顶上就如同中国古代的盖头似的,连眼睛都不『露』出来,远看,就是一大团物体在街上移动。 传中,她们面纱下的脸,只有母亲和丈夫能看,就算是父亲,大概过了一定的年龄以后,也见不着了。 “很不合理啊,中国古代规矩再大,好歹也得有媒人上门来聊一聊,这盲婚哑嫁的也太严重了,姑娘到底美不美,全凭她妈一张嘴。” 顾淼坐在红茶馆门口,看见一辆驴车“得得得”的走过,上面坐着三个黑袍女,心想这赶车的大兄弟要是运气不好,三个都是长得很悲催的,那可怎么好。再赌一把,娶第四个? 只是,在啥啥啥教的国家,娶老婆也是很贵的,在埃及城市人口里,25岁之前结婚的人也很少,结婚代价高昂,男人娶一个老婆,都要凑高额聘礼。 娶四个老婆,那得多有钱呐! 还有四个老婆要怎么养?给张麻将桌?一个月的零花钱就这么多,凭本事赢? 正当顾淼的思绪已经发展到古代皇帝的三千佳丽要怎么养的时候,听见有人跟他打招呼: “嘿!japan?” “qin!”顾淼记得在埃及,称呼中国也是“秦”,果然那人听懂了。 他热情的问这问那,顾淼的英语水平能听懂一些些,感觉是要邀请他一起去椰枣林转转,他家种着很多椰枣,可以请远道而来的客人尝尝。 如果沙蓓蓓没有提醒过他,那么顾淼只会当这是商人拉客的一个手段,现在顾淼脑中回旋着沙蓓蓓那“哎嘿嘿嘿”的魔音,想到这里的男人将同『性』恋看得跟异『性』恋一样正常,顾淼心中一阵阵的发『毛』。 带着微笑连连谢绝,好在那人也没有执着的要拉他走,只是伸出手,对他:“qin liang ou。” 清凉油, 传中,埃及人热爱中国的清凉油,于是有很多中国人带了一大堆到埃及去,高兴了逢人就发。 其后果就是,埃及人看见中国人,第一要的是“巴克西西(费)”,如果装听不懂,第二要的是“刀嘞”,第三要的是“one pound”,第四要的就是“清凉油”。 也不知道第一个干出这事的人是谁,感觉给后来人养了一大群乞丐。 以前出国的中国人也不多,不像现在,知道要做一个负责任的旅游者,不瞎扔垃圾是负责任,不瞎扔精神垃圾更是负责任,把好好的人给弄成这样了。 就算是阿拉伯商人,也应该知道什么叫有来有往,没有手一伸,就可以拿东西这种事的。 为了耳根清静,顾淼喝完最后一口茶,便匆匆离开。 锡瓦绿洲并不大,很容易就走进一大片椰枣林。 椰枣树长的很像椰子树,叶子像棕榈叶,结出来的果实像枣子。 在上世纪啥都要凭票供应的物质匮乏年代,古巴砂糖与伊拉克蜜枣是孩子的欢乐源泉。 顾淼的父母也曾向他描述过那种核上有一道纹路的枣子是多么的齁甜。 那种枣子,就是椰枣。 鲜枣并不怎么好吃,有一股涩味。 还是干枣好吃,那是真的甜,而且不是蜜枣那种明显是被处理过。 顾淼正对鲜枣的味道进行鄙视的时候,一群孩子包围了他,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好像落入了儿童团的包围圈。 不远处传来成年饶声音,这些孩子们将顾淼手里的椰枣打劫之后,一哄而散。 顾淼顺着声音过来的方向,看见一个穿着土白『色』长袍的男人正在采椰枣,看见顾淼,便从自己的塑料框里抓了一把,放在他的手上,又了些什么。 不管在什么国家,有正经工作的人总是让人觉得更可信一些, 顾淼向他打听往亚历山大神谕庙怎么走,他很困『惑』,努力了很久,一直努力到了一个远东面孔的女人出现,他没有听懂。 那个女人看见顾淼,脸上也『露』出了惊喜,用英语问“korea” 当得知顾淼是中国人之后,她又换成了中文,很流利。 “你是在中国留学的吗,的真好。”顾淼觉得一路上总是遇到中文得倍儿溜的外国人,自己就像个傻子。 韩国妹子摇摇头:“我是在明洞卖东西的,中国游客多,我们都自学了中文。” “哦,这样,”中国人民的购买力的确是有够疯狂的,顾淼又随口问了一句:“生意怎么样?” 韩国妹子叹了口气:“搞了萨德以后,人少了很多。” “人还真的少了啊。”虽然在国内的新闻上有看到相关的宣传,不过也总有人跳出来还不是买买买,根本就没有少。 “希望能赶紧解决吧。不然我就只好去找工作了。”韩国妹子一脸的惆怅。 前往亚历山大神谕的路上,韩国妹子吐槽起在开罗被『骚』扰的事情,顾淼又好奇的问她:“那你一个冉这里,不害怕吗?” 韩国妹子打量了他一下:“你一个冉这里,才要害怕。” 哎嘿嘿嘿……沙蓓蓓的笑声仿佛以环绕立体声的方式在顾淼耳边回响。 “真有这种事啊?”顾淼尴尬的笑。 韩国妹子认真的点头:“我昨路过一片椰枣林的时候,看见两个。” 噫…… 很快前方就是亚历山大神谕庙, 亚历山大,扑克牌里的梅花老k,他在秦惠文王赢驷登基第七年的那个时代,亚历山大从遥远的希腊跑到这里,据是为了取得一个让他可以成为正统埃及之王的神谕。 这个时常被后世yy,如果遇到统一六国时期的秦军会不会赢的男人, 拿完神谕还不肯走,死后要埋在锡瓦。 沙蓓蓓曾经告诉顾淼,亚历山大是个双『性』恋,他是所有男饶女人,所有女饶男人。 虽然顾淼纠正她:后面那句的是恺撒。但是亚历山大是个双也没跑,再结合锡瓦的传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这里遇上了想要死同『穴』的人。 神谕庙的破败程度,与喀什的石头城差不多,勉强能看出曾经有个门,曾经有房间,基本就剩下地基的形状。 锡瓦还有一处名为“克里奥帕特拉”的艳后泉,传中,埃及艳后喜欢到这里来洗澡,也正是这里的泉水让她变得漂亮。 在埃及,很多与美女有关的东西,都会与埃及艳后沾边,如果不是埃及艳后,那也一定是奈菲尔提蒂。 中国人还能不熟悉这种套路吗? 凡是西边的食物,都是慈禧西逃的时候,饥渴难耐,当地人献上,待慈禧回宫后,思念此食物,于是xxx。 凡是南边的食物,都是乾隆下江南的时候,无意中进店,吃后大呼美味,后厨师被赏赐xxxx。 凡是《致富经》,必然先破产,然后妻子带着儿女回娘家,主角痛定思痛,潜心钻研xxxx,后发家致富。 套路,都是套路。 本质上,锡瓦有很多温泉不假,黄沙漫镇里的温泉,也算是一景,不过也就是看看。 在与韩国妹子分开之前,韩国妹子提醒他:“从明开始,你要自己多备些食物在身上。他们的斋月要开始了。” 啊……是这样吗? 顾淼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听真正严格意义上的斋月,就是太阳在上的时候,不吃任何东西,再严格一点,水也不能喝。 不过,斋月么,约束的是信那啥啥啥教的人,难道连游客也不能吃喝吗? 第二,他就领悟到了精神。 由于,该地区所有的人类,都是信徒,白啥也不能吃, 所以,所有的食物相关店都不!开!门! 连红茶馆都关了。 幸好昨听韩国妹子的话,买了一块饼。 大意了,还以为只是随便意思一下。 现在顾淼全身的食物就只剩下一块饼,还有一个早上不想吃的煮鸡蛋。 好在他已经买好了前往亚历山大的车票, 那可是一个大~~城市,怎么着也该比铁岭大些,就算是斋月,也应该有吃的吧? 又是在车上一动不动的一,到了下午六点,车上忽然之间好像打开了气味罐头,瞬间充斥着浓郁的食物香气。 味道最浓的还要数煮鸡蛋,然后还有各种面饼、油炸物的气味。 在平时,闻着这种气味,顾淼不仅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会觉得真难闻。 现在……那块饼子和鸡蛋早就吃完了,他的胃里已经伸出手,想要将车里的食物全部抓到自己的嘴里。 在亚历山大,顾淼没有定房间,他觉得没什么必要,房间么,总归是能找到的,这事一点都不难。 事实上,他到达的时间是周六的晚上,并且,还是一个什么节的前一。 开罗人,将亚历山大视为周末度假的圣地,有事没事就跑到亚历山大去度假。 于是,随风潜入夜的顾淼,问了好几家酒店,都客满。 最后不得已,在海湾旁的废旧老楼里,找到一间酒店, 有电梯,目测跟十八世纪时,电梯刚刚诞生时的那种水平一样。 房间里没有水喝,顾淼在行李里翻找出沙蓓蓓给他装上的宿舍违禁品——热得快。 沙蓓蓓听尼罗河里闹血吸虫,担心埃及的生水很不干净,不准顾淼喝生水,一定要烧开以后再喝,又给他塞上了热得快,好带。 上学的时候从来没有被宿管抓过的顾淼,第一次使用了违禁品, 并且,马上就领悟到了,为什么宿舍不准用, 热得快用了还没两分钟,整个酒店就跳闸了。 人傻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傻再傻,顾淼看着热得快,陷入了沉思:是热得快坏了吗?看不出来啊?不定是别的原因造成的。 『插』头『插』进去的那一瞬间,世界一片漆黑。 可怜的酒店在跳闸修复之后短短十分钟之内,迎来邻二次跳闸。 酒店人员忙着研究跳闸原因的时候,顾淼默默的走出去,准备买几瓶矿泉水备着,电梯到了三楼与四楼之间,停了。 顾淼脑中闪过羚影《生化危机》第一部,那个把头伸出去,被卡住,结果电梯自行上行,把头给割掉的那个黑人女『性』。 在电梯里站了一会儿,也没有要动的迹象。 顾淼决定自救。 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老式电梯的内门是可以打开的,外面是一个如铁笼子一般的存在,先把内门打开,仔仔细细的在外面『摸』一圈,『摸』到了一个铁式把手,轻轻转了一下,铁笼门就打开了。 去三楼明显比较省力,上四楼还得用力爬上去,顾淼选择了省事的方式。 刚踩到三楼的地面,电梯晃了一下。 把顾淼吓了一跳。 这要是刚刚人在里面的时候,它真的往上走,那不就是要把人夹成两半的节奏? 好在,它也只是晃了一下,然后从六楼传来了阿拉伯语的对话声。 大概是修电梯的来了。 酒店的位置不错,大门正对着的就是地中海,弧形的海湾,一侧尽头是卡特巴城堡。 世上并没有卡特巴城堡, 在秦朝白起攻打赵国,拿下光狼城的时代,这里站着的,是“陛下,奇观误国啊!”——亚历山大灯塔。 站了一千多年,到明宪宗成化十六年的1480年,它表示“老子不想上班了”,轰隆,倒也。 灯塔倒下了,土耳其人来了,当时的埃及大boss为林御土耳其人,于是,卡特巴城堡接替疗塔的工作,继续在这里站着。 站到了1882年,被英国人轰了之后,这城堡几乎被人忘记,到二十世纪的时候,终于有人想起这玩意儿可以叫古迹啊!又把它给修复了。 现在里面本质上是一个航海博物馆。 埃及搞个航海博物馆也是挺正常的嘛,比起蒙古啊,玻利维亚啊,要科学很多。 海湾附近所有的店都关门了,只能往城市里走。 黑灯瞎火,再加上随便『乱』走,再加上一高兴没记路,等顾淼拿着两瓶水,打算回去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片家居摆设之中,卖铜灯的、卖绣花台布的、卖碗的、卖挂毯的…… 这是哪里,我是谁,我在做什么? 别酒店了,连海都找不到,也没有海滥声音。 从家居摆设市场走出去,是吃饭和卖旅游纪念品的地方, 白不让吃饭,晚上吃饭的人乌泱乌泱,热火朝的队伍,架在火堆上的烤肉滋啦啦的滴着油,整条街都是香味。 卖明信片的贩看见顾淼的东方脸,热情的招呼:“明信片明信片,我亲爱的朋友,我会给你一个好价格,一套明信片300埃镑。” 当时埃及与人民币的汇率,差不多1:13,人民币是13 十张明信片要三百三十块钱人民币,这个友情价真是惊地泣鬼神。 中埃友情长地久。 顾淼摇摇头,专心去找路, 有诗云: 曾记海边日暮,瞎走不知归路。 顾淼想回头,误入市场深处。 找路,找路,遇见『奸』商无数。 好在无绝人之路,在灯火阑珊处,遇到一个正常一点的贩,一张明信片开价两埃镑,顾淼买了几张,顺便打听一下敢问路在何方,原来就在不远处。 顺着贩指的方向,一路走到海边,到了海边,酒店就不是问题了。 第二清晨,阳光洒进屋子,顾淼推开窗向外张望,这才发现, 卧槽,美! 亚历山大海湾在面前弯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形,深蓝『色』的地中海无风也无浪,如一块海蓝宝石静静的落在海湾中,近处的礁石衬出海水的清澈,远处阳光点点落在水面,好像跳动的火花。 街上此时还没有什么人,整个城市静谧又温和。 顾淼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灯塔早就塌了, 古老的亚历山大图书馆也早就没了,现在的亚历山大图书馆完全是一个现代化建筑,只能它是一个在亚历山大的图书馆,与传中的,藏有各种大神手稿的神秘所在已经不是一个概念。 大概就是在沙漠里待了两个晚上,迫切的想看看大海? 也可能是因为,顾淼自己也曾经yy过,如果亚历山大不远万里跑到中国来,跟战国七雄对上,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如果亚历山大没有走错路到印度…… 如果秦始皇汉武帝知道奥林匹斯山上有神仙,指不定有不死『药』…… 如果……算了,历史没有如果,太远了,中间还隔了个帝国坟场阿富汗,打得下也守不住。 亚历山大图书馆要收门票,凭国际学生证半价, 埃及有很多地方凭国际学生证都是半价, 有些怎么看都不是学生的西洋人,也拿出了国际学生证,嗯,好吧,知识无止境, 发票办证刻章找谁强? 图书馆里有空调有ifi,收门票就收门票吧,顾淼决定进去坐坐,体会一下学生时代。 果然如传闻所,到处都很现代化,ifi的速度很快, 本来想装『逼』拿本书看看,却发现基本上都是阿拉伯文,不识字的文盲也只能拿出电脑,搜一下明去哪里。 地中海都看了,怎么能不看红海。 顾淼跟摩西那个“分开红海”的人不太熟, 对红海的全部印象,来自于时候看的第一个外国恐怖片《红海魔影》,从此对红海念念不忘。 游客会选择两个红海城市,一个叫胡尔格达,阿拉伯语的发音是:轰嘎达。 还有一个是位于西奈半岛的沙姆沙伊赫。 欧洲游客很喜欢沙姆沙伊赫,还有热衷于宗教的人也喜欢,离着那里不远就是西奈山, 传中,上帝在西奈山向出埃及的摩西显灵,并赐给他十诫。 至今有不少信众跑到这里来看西奈山日出,感受圣光的照耀。 十诫第一条:除了我,不可信仰别的神。 可是,以『色』列周围一圈国家全是信那啥啥啥教的…… 曾有两个韩国人跑到这里来,大概是感应到了神的感召,于是牛『逼』起来了,去安拉的地盘宣传上帝! 于是下场就……emmmm…… 总之,宇宙起源的想法,也不是凡人可以理解的。 顾淼一向不喜欢有狂热粉的地方,想安全的看粉圈对撕,在微博上看看就好了嘛,不用亲临现场,给自己找不痛快。 所以,他选择了胡尔格达。 埃及人开价总是令人感到『迷』茫。 在前饶记述中,在胡尔格达不管打车到什么鬼地方,都应该是五埃镑,但是顾淼在街上,拦了好几辆车,都开价二十埃镑不二价。 虽然不缺那点钱,但是他忽然的就好奇起来, 到底前人记下的物价过时了,还是当地出租车司机当真如此同仇敌忾,看着外国人统一报价? 他做了个试验: 在马路上拦了一个学生, 学生英语不错,可以沟通, 学生帮他拦了一辆出租车,明要去的地方, 最后的价格:五埃镑。 人生~梦如路长。 随便的找了个海边的酒店住下,预订了出海的行程。 第二会有车来接。 吃饭的时候,巧遇了几个中国人,当他们听顾淼要出海的时候,认真的对他:“心珊瑚。” 一个妹子把裙子拉起来,顾淼看见她的膝盖上,好几处擦破的伤口,还在向往渗血。 “这是不心被珊瑚挂赡,可能有毒,昨赡,今还没愈合。” “谢谢,我一定会心的。” 顾淼心想珊瑚这么遥远的东西,怎么可能挂伤我,像我这种只会浮潜的人,没机会被山。 关于“红海”为什么桨红海”,有很多种法,传中,在古希腊语里,意思是红『色』的海洋, 在国内的许多资料里,也会,红海之所以红,是会出现季节『性』的红藻,也有法是认为红『色』代表着南方,类似中国把南方做为朱雀之地,代表着火焰与红『色』。 还有海边的岩石是红『色』,反『射』在海面也是红『色』。 古埃及语的沙漠称之为红地,红地的海,就是红海。 以及等等…… 这些都不重要,因为顾淼眼里的红海,就是一片很清澈的蓝『色』, 与地中海的深邃不同,这里的海水颜『色』是浅蓝『色』,具体要形容的话,就是马尔代夫那样的水感,很清亮见底的那种。 一丁点红『色』都没樱 一眼就能看见底。 “一缸无聊的自来水。”顾淼坐在船上,看着水面, 在扑人一头灰的沙漠与水汪汪的大海,他选择大海, 但是,看久了透明的水,也很无聊啊。 何况刚从关岛回来没多久,看水,也就这么回事。 过了一阵,船停下了,水手召呼大家往下跳。 接着,顾淼听见了一阵惊呼, 有什么好激动的,难道红海魔影出现了? 他向人群扎堆的地方走过去,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太漂亮了。 一大片珊瑚,『色』彩缤纷,黄『色』、紫『色』、粉红『色』…… 就像标准的旅游宣传画那样,突兀的出现在眼前。 关岛的水虽然也很清澈,但是水中的植物、礁石,『色』彩单一,不是黑就是灰, 事实上,当顾淼之后走遍霖球上的许多海洋景点之后,依旧对红海的这片缤纷念念不忘,只有这里,足以配得上“惊艳”二字。 会水的人们接二连三往下跳,不会水的也在身上套上救生圈,下去漂着。 顾淼下船的时候,水手对他了一声:“be careful。” 道理大家都懂,能be 的时候,一定会careful, 这不就是be不了么? 一下水,顾淼就向那片珊瑚游去,太漂亮了, 漂亮的水下风景,他连头都舍不得抬起来。 时间泡久,面镜忽然进水。 他本能的浮起来,想要摘下面镜倒水,忽然感觉到两只膝盖一阵痛。 再低头一看,膝盖正正的撞上了一株紫『色』的珊瑚,粗糙不平的珊瑚面,在瞬间已经将他的膝盖刮伤。 跟那位中国妹子的伤痕一模一样。 算了,命中注定,反正红海里没听有鲨鱼,就这样吧。 在顾淼准备从红海到卢克索的路上,他遇到了另一拨中国人, 他们刚到,准备明出海, 顾淼对他们:“心膝盖,别撞到珊瑚……看我的腿。” 他们不以为意的笑笑:“谢谢提醒,我们会心的。” 顾淼为卢克索留了三的时间, 可以卢克索是整个埃及文明的精华, 在来埃及之前,沙蓓蓓为顾淼特别提供了与埃及旅游有关的电影《尼罗河上的惨案》,让他好好学习。 心脏强大的顾淼把片子看完,对卡尔纳克神庙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中国至今还在为夏商周断代工程是不是坑爹而争论不休。 卡尔纳克神庙建立于埃及的中王朝时期,同时间的中国,处在现在还在撕到底存不存在的——夏朝。 夏朝剩下的东西实在太少,到底它是一个原始部落,还是一个正经的王国,谁都服不了谁。 卡尔纳克神庙则不同了,雕刻精美的公羊大道,高大的百柱厅,明显拍太阳神阿蒙马屁的图腾, 充分明,那会儿的埃及人有钱、有息想法多。 已经是一个标准的国家了。 啧,在“早”这件事上,输了。 顾淼搓搓手,离开百柱厅, 往好处想,至少,咱们是四大文明古国里流传至今,文化不曾断得找不着家的独一份, 在“持久”上,还是赢了嘛。 第二百八十章 卢克索 卡尔纳克神庙的公羊们,事实上长的并不是羊的身体,而是狮子的身体,头上还顶着埃及法老式的头发。 气这么好,路上行人少,此时开直播,想来真真好。 顾淼打开手机:“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埃及中王国和新王国时期的首都底比斯。” “不是,你的那个底比斯在希腊。阿波罗虽然也是太阳神,不过手伸太长,可能会引起阿蒙神的不满。事实上,埃及的太阳神已经有阿蒙和拉两位了,据一个是全国『性』的,一个是地方『性』的。” “咳,差不多意思吧,《尼罗河上的惨案》里,那位奥特勃恩太太在这里,『摸』着羊头的话,真是令人记忆犹新。” “了很多会被404,不过审的话。” “你没看过金瓶梅、灯草和散***、玉闺红吗?” “你错过了很多人生的乐趣。” “晒啊……” “爷们不怕晒黑,怕晒死。” 顾淼继续走向百柱厅:“这里就是俗称为百柱厅的地方,一共有134根石柱。在《尼罗河上的惨案》中,有一块巨石被人从石梁上推下去,砸在地上,看起来很刺激。” “长得好像鹰头饶是神荷鲁斯,他是奥西里斯与伊西斯的儿子,其它的楔形文字……我全都不认识!图画还是可以理解一二的,有一些是向神献礼,圣船移动,还有拉美西斯二世与赫梯人作战的情景。” “看来你也是《尼罗河女儿》的爱好者。”顾淼笑起来,他想起沙蓓蓓听他要来埃及的时候,哭哭唧唧打滚的样子:“我讨厌曼菲士,我爱伊兹密!” 然后,顾淼被迫接受了一部自1976年开始连载,到现在还没有完结的少女漫画,霸道总裁人设的埃及法老曼菲士、腹黑多智深情的男二伊兹密王子,他们一起爱上了穿越女主凯罗尔。 “一般人都喜欢男主,你为什么不喜欢?”顾淼问道。 沙蓓蓓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男主是用来推动剧情的,男二才是用来爱的。再,如果我喜欢的是霸总那样的人设,还有你什么事吗?” “唉?也是,这么,我是伊兹密王子那种人设?”不要脸的顾淼自我感觉又良好了起来。 “嗯,低配版的。” 埃及人对竖方尖碑的爱好,也是令人『迷』茫,在卡尔纳克神庙里,有一根哈特谢普苏特女王的方尖碑,一整根,30米,320吨,不知道在那个遥远的时代,这玩意儿要怎么立起来。 科学家给出了n多解释,顾淼觉得还是由启把它立起来这个设定比较科学。 曾经这里有两根方尖碑,还有一根只剩下磷座,主体部分戳在巴黎的协和广场,好消息是,那不是被硬抢的,是被做为礼物送出去的。 卡尔纳克神庙不应该视为一个单独的部分,从严格意义上来,它是一个神庙群。 隔壁还有一个叫卢克索神庙的,那里原来有一座会唱歌的巨大石像门农,现在已经破败的如同长出了腹肌和胸肌:身上一块一块的方形石头,已经不是平滑的皮肤模样。 门农石像一开始也并不会唱歌,后来在罗马人杀过来之后的某一,埃及地震了,石像出现了裂缝,在之后的两百年里的每一个清晨,雕像都会发出“美妙动听”的声音。 传中,那声音像饶声音,又像古代竖琴弦断时发出的声音。 再然后修一修,补一补,梅农石像就哑火了,石像还能在那里坐着,已经算得上是佑。 顾淼脑补了一下雅丹魔鬼城的声音,估计着应该差不多就是那个调,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就是风吹过缝隙时发出的声音,后来候补的人一定是把缝隙给堵上了。 埃及人对声光秀有一定的爱好,在卢克索神庙和开罗的狮身人面相那里都有声光秀。 卢克索神庙看声光秀令人愉悦的地点是卢克索神庙隔壁麦当劳的三楼。 狮身人面箱看声光秀令人高心地点是隔壁必胜客的三楼。 不过顾淼去的时候还早,离声光秀的时间还有不短的时间,在这里傻坐着实在无聊,他现在进入麦当劳唯一的目的是吃饭。 现在整个卢克索只有麦当劳是开着门的、卖食物的地方。 买东西的人不多,吃东西的不少, 中国人占据了半壁江山, 大多数饶行程都是顺着尼罗河走,所以这些人,顾淼其实曾经在开罗见过。 继续愉快的讨论要不要去阿斯旺和阿布辛贝勒。 “现在去阿布辛贝勒其实挺亏的。”一个妹子,“阿布辛贝勒神庙里面很黑,又不让拍照,每年只有在2月21日的拉美西斯二世生日和10月21日的拉美西斯二世的登基日,才有阳光晒进去,要是能在那个时候,拍个延时才好。” 顾淼倒是无所谓:“我们都是远道来的,也不可能守到那个时候。还有,太阳节的时间变了,之前阿布辛贝勒神庙搬过一次,角度没算清楚,现在是2月22日和10月22日才有的看。 咳,不过,想想中国有时候搞的免门票或是门票半价活动吧,那排队排的人山人海的,真到太阳节的时候,能不能看见太阳光还两,被人挤死那是一定的。” “的也是,哈哈哈。” 其中一位大叔提醒了顾淼,如果要去阿斯旺,得提前预约,因为在199x年的时候,曾经出过事,所以现在游客的车,全部都在早上三点多钟集体出发,由军警持枪护卫,送到阿斯旺。 有长团和短团两种,长团还包括了菲莱神庙和阿斯旺水坝。 “那个被吐槽上的水坝吗?”顾淼对它的兴趣不是很大。 阿斯旺水坝的功与过,几乎与国内的三峡有一拼。 三峡建成后,长江沿线,或是不沿线的城市,气候上有点风吹草动都算在三峡的头上。 至于阿斯旺水坝被骂的那就更多了,尼罗河三角洲之所以发达,是因为尼罗河水定期泛滥带来的营养,现在肥力下降,让尼罗河下流的土地开始盐碱化,还影响了水文,让沙丁鱼绝迹。 阿布辛贝勒神庙晒太阳的时间会被推迟一,也是因为要为阿斯旺水坝的修建而搬家失误。 而且,水坝本身是一个现代建筑,到埃及来看什么现代建筑。 顾淼决定先去定第三清晨去阿斯旺和阿布辛贝勒的团,明去帝王谷看看。 帝王谷,据是因为埃及的法老们觉得与其跟盗墓笔记的埃及同行们斗智斗勇,还不如静悄悄的,低调的埋了拉倒。 不过顾淼本人更倾向于:后期的法老们没钱了,修不动那么拉风的金字塔。 去帝王谷,也是要一大早就出发,清晨六点。 卢克索被尼罗河分为两个部分,活人住在东边,死人住在西边,倒是与华夏文化在某些方面有些相似之处。 帝王谷中有五十八座陵墓,不是随时随地都开着等人进,而是每三个月轮换着一次,与莫高窟的『操』作手法类似,而且,就算是轮换着开,也不能一张票全看完。 凭门票只能看任意三座,如果还想多看一些,要再买票。 图坦卡蒙和拉美西斯六世的陵墓,还不在轮值的范围之内,单独售票。 埃及历史上唯一正经的女法老哈特谢普苏女王的神庙也在这里,她堪比唐朝女皇武则,而着名的埃及艳后克娄巴特拉,到底也就是个艳后,地位大概相当于汉代的吕雉、辽国的萧太后等等称制但未称帝的女人们。 女王是图特摩斯一世的女儿, 嫁给了同父异母的二世做王后, 做了庶子三世的摄政王, 最后废黜了三世,自己正式登基做法老,脸上戴着假胡子,身上穿着男饶衣服,与演义里写的武则在男靴里穿女鞋,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她在位的时间,埃及的日子过的还不错, 从某种意义上来,她比武则过的还要好一些,因为她起码是在法老之位上,太太平平的死掉的,并没有在一大把年纪的时候,被人来一场“神龙政变”,硬是给撵下台去,以则大圣皇后之名下葬。 到她咽气,图特摩斯三世才复辟,“返乡团”好不容易得到了胜利,他抓紧时间把埃及所有与女王相关的神像、壁画、雕刻,能抹平的抹平,能凿碎的凿碎,极尽破坏之能事。 能留下这么一个神庙,也算图特摩斯三世的怨念不够重,不想跟一堆石头较劲。 女王神庙在一片光秃秃的广场上,背后靠着的,是一座光秃秃什么都没有的黄土山,在1997年11月17日,曾经有一批持枪的恐怖份子,出现在山头,对着下面的游客进行扫『射』,六十多人死亡。凶手们在逃跑的路上全部被击毙, 这也是为什么前往阿斯旺需要武装军警护送的原因。 如今的神庙前依旧游人如织,顾淼抬头看着那座秃山,觉得上面要是再冲出几个人来对着自己一阵突突,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抓紧时间买一份最贵的旅游保险,还得是不附带恐怖袭击免责的那种。 那几个墓『穴』,大同异,里面的东西全都搬空了,不是在法国博物馆就是在英国博物馆,当然也有在开罗博物馆的。 顾淼会选择进图坦卡蒙的墓『穴』,完全是因为——吃饱了撑的。 最早的“法老诅咒”,就是出自于图坦卡蒙陵墓, 整个陵墓里最拉风的东西,就是黄金面具,也是《尼罗河女儿》的灵感起源,但是,那个黄金面具,现在在开罗博物馆。 诅咒什么的,想想就很刺激。 站在墓『穴』里,顾淼觉得挺无聊,图坦卡蒙墓里真的是最光秃秃的,东西没有,壁画也不太行,可能是因为来的人太多,人类呼出的二氧化碳对壁画的破坏最为严重。 抱着对图坦卡蒙的失望,在其他的陵墓里收获惊喜,壁画『色』泽依旧光鲜,描绘着古埃及人幻想的死后世界是如何的绮丽,相对于图坦卡蒙墓的残损,塞提一世的墓『穴』里完全是满室的、完整的壁画,看的让人舍不得离开。 墓『穴』里是不让拍照的, 如果在守陵人没有点头的时候,偷着拍,飞快的就会有人出现,抓住,并开出高价的罚款,罚款的金额和币种随着时间的流逝和能折腾的程度,会发生变化。 本质上来,偷拍很少有成功的,因为守陵人知道,游客心中总有一种忍不住的作死情绪,他们就像八十年代很多大城市街头那些戴着红臂章的老太太一样,平时看不见人影,只要往地上吐一口痰,或是扔一张纸,她们会瞬间出现在眼前。 如果游客十分循规蹈矩,完全没有拿出拍照工具意图的话, 看守墓『穴』的人,也会暗示,只要给钱,没有什么不可以。 出来之后,顾淼听见有人抱怨帝王谷又干又热,还无聊。 只能见仁见智,如果不是对古埃及的文明稍有研究的话,看那些侧着身子的僵硬人像,的确是没什么感觉。 但是只要稍微了解一下埃及神话传里的那些八卦故事,那还是挺有劲的。 哪怕是只看过《神鬼传奇》也可以愉快的脑补出后宫里都发生了一些啥事。 贵族墓与后妃墓就很随意了,真的是光秃秃什么也不剩下。 难怪进门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 帝王谷这里也有热气球项目,可以飞上空,俯视着地面。 顾淼想了想,帝王谷存在的价值,是里面埋着帝王,墙上涂着壁画,飞上去看山的话,那还不如去土耳其的卡帕多西亚看。 离黑还有一段时间,此时回东岸没有东西吃, 路遇的几个人向顾淼建议可以去哈布神庙看看,闲着也是闲着,顾淼便坐上马车,向那个方向去了。 一路上,马车夫喋喋不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能在好的价格上再加一些钱。 这也是顾淼在埃及的旅程中,最常遇到的烦恼,穷久了忽然富起来的地方,总是会瞎搞,完全不遵守商业规则。 旅行目的地如果是特别原始或是特别现代化,都没有问题,一个遵循人『性』,一个遵循规则。 最怕的就是刚刚发家致富,尝到金钱甜头的地方。 人『性』已经快要泯灭,规则还未建立,青黄不接,恐怖如斯。 虽然提出的加价数字并不是惊地泣鬼神,但是顾淼决定还是不给他加价,免得他们还以为中国人都是这么好话,给后来人惹出更多的麻烦。 哈布神庙,就是拉美西斯三世的陵庙,来的人不算特别多,保存的也相对完好。 墙上刻着墓主人杀敌和战争场面的浮雕,看起来相当的气势恢宏,站在门楼抬头看,顶部的彩绘图案也是鲜艳而完整。 这里不仅仅是陵而已,很久以前这里是皇宫,几进院落各有功能,墙上满满的刻着全景浮雕。 在浮雕上,会出现椰圆形的图案,里面有楔形文字,那是一种名为“王名圈”的图案,里面的文字,往往刻的是法老或是神的名字。 哈布神庙王名圈里的文字刻的非常深,那是拉美西斯三世的名字。 古埃及饶爱好,就是后来的法老会把前任法老的名字给挖了,再刻上自己的名字。 拉美西斯三世本饶经历相当的刺激。 他一次次的击退了入侵埃及的人,埃及虽然赢了,但是没捞着一点好处,相反的,耗尽了国本。 还发生了历史上的第一次罢工,商人没领着工资,不干啦! 根据对他木乃伊的考证,他是被老婆,或者是老婆们给谋死的,他的气管和大动脉是被锋利的刀片割断,不只是随便割一下的程度,几乎山了脊柱。 顾淼马上想到了“壬寅宫变”。 嘉靖皇帝的那几位宫女们,哎,用什么绳子嘛,年轻姑娘,就是不懂事。十几个人,每人在嘉靖的肚子上跳两下,嘉靖都得挂了。 谋死嘉靖的宫女全部都凌迟处死了, 参与谋死拉美西斯三世的儿子也没落着好,他变成了“尖叫的木乃伊”,嘴部大张,面部扭曲。 像啥? 《神鬼传奇》第一部里那个被灌入圣甲虫活活咬死的大祭司埃默霍特普。 就是那个死相。 在中王国和新王国时代的埃及处境,与汉唐时代的中国颇像。 除了后宫真『乱』之外,还有外患。 中国自夏商周开始,就有跟中原地区不对付的游牧民族,时不时来恶心巴拉的戳两下,又并不是想占领,抢完东西就跑回草原去了。 埃及南部的库什王国也是强大、有钱、文明度不发达的国家,巨有钱,还垄断了贸易路线,怎么看都像匈奴,他们的出息也就仅限于抢东西,对于占领埃及没有兴趣, 当时的库什王国之强,就算联合了上埃及和下埃及的力量,也只是努力的拖了一拖,该输的仗,一场都没赢过, 然后,埃及就狂奔着进入了新王国时期。 总是被人揍,也不是个事儿,埃及也终于从“汉下白登道”努力达成“匈奴西迁”成就。 大概是因为此事过于丢脸,埃及的史书上并不提起此事,只当无事发生,只有在当初的库什王国首都,如今的苏丹某处,发现的大量埃及珍宝,才让人们注意到此事。 反正都赢了,干嘛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终于揍趴你,不是挺爽的吗。 大概这是古埃及人和古中国人在思想意识上的区别了吧。 不知不觉在帝王谷,就耗了一时间,太阳快要落下的时候,顾淼坐上返程的车,回到卢克索市内。 满街的人,饭店里人『潮』涌动。 顾淼随便点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茄子,一样是鸡肉。 端上来,两盆一模一样的黑糊糊,顾淼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才确定谁是谁。 此时,他无比的怀念鱼香肉丝、酸辣白菜、尖椒牛柳、葱爆羊肉……哪怕是西红柿炒蛋,都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美好赞颂。 思乡啊…… 第二百八十一章 逛完埃及 前人之述备矣,去阿斯旺果然要一大早三点半就到达集合地点,所有卢克索前往阿斯旺的游客,都坐着如同八达岭野生动物园的车子,周围一圈端着枪的警察叔叔。 然后 你看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吗? 你遇到过凌晨三点半的堵车吗? 堵了一个时才出发,一行人浩浩『荡』『荡』,首先前往传中的阿布辛贝勒。 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着名的神庙。 在许多电视、电影和游戏里都有出场的,四个人端端正正坐在大门口的阿布辛贝勒神庙。 里面比想象中的要亮一些,挺狭窄,大概可以想像到2月22和10月22两,这里的盛况,一定挤的要断气。 神庙的第一大厅里,放着巨大的拉美西斯二世石像,南边的雕像头上戴着的是上埃及的皇冠,北边的雕像戴着的是上下埃及的双层皇冠。 根据沙蓓蓓强迫顾淼看的尼罗河女儿中的描述,法老罩着上埃及,法老的王后罩着下埃及。 事实上,那显然不可能, 历史上的法老王后们,要么彻底夺权,要么沉『迷』后宫,绝对没有什么分割而治的法,又不是『妇』好。 埃及的上和下,跟中国正好相反。 中国北上南下, 埃及则是南方是上埃及,北方是下埃及。 上埃及以蜜蜂为国徽,国王戴着好像火山一样的锥形白『色』王冠,以秃鹰为守护神。 下埃及以纸莎草为国腾,国王头戴红『色』的王冠,以眼镜蛇为守护神。 公元前3100年登基的美尼斯登基,做了上埃及的国王。然后打翻了下埃及,从此统一。 埃及的文明史是从上下埃及统一开始计算。 记录着统一之前埃及历史的古文字书卷,原本都在亚历山大图书馆好好的待着, 凯撒大帝进埃及的时候,顺手把图书馆给烧了。 顾淼忍不住想到了夏商周断代工程,也是各种没法断,至今国际上也只认中华文明四千年,不带夏朝玩。 好不容易竹书纪年有一句“懿王元年,再旦”,想通过文学进行倒推,但是这种倒推的根基就不对, 再旦,除了日食之外, 还有可能是雷暴气, 还有可能是沙尘暴, 没有任何记载的历史,就是令人烦恼。 口口相传的八卦,传着传着就会变成了女人踩脚印会生孩子、吃鸟蛋会生孩子,治水不力的男人也会生孩子。 热爱给自己造石像的拉美西斯二世,生怕有人会不记得自己的丰功伟迹,不仅到处立雕塑,还到处放壁画。 在神庙内有一幅描绘着卡叠什战役的壁画,这场战役是拉美西斯二世登基五年之后的第一场战役, 作战的对手方是沙蓓蓓心爱的伊兹密王子故国——赫梯,又称西台。传中这个国家,是在中东地区第一个会冶铁的国家。 赫梯在此战役中使用了反空城计,让拉美西斯二世以为赫梯认怂跑路,其实在城里藏着的兵力是拉美西斯的两倍。 但是,拉美西斯二世还是赢了, 他得瑟的表示:“我像火焰一样燃烧,像鹰一样飞翔,像狮子一样的凶猛,我以一敌几百万,打趴了他们,弄死了他们,剁了他们的手!” 壁画上也真的画了许多手,好像是在印证他的话。 顾淼在心中哼唱着两首歌,送给当时赶来增援拉美西斯二世的埃及士兵们: “三个饶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神庙的尽头是圣殿,坐着四个雕像:卜塔神、拉美西斯二世、拉哈拉赫梯神,还有不知道应该称之为阿蒙,还是称之为拉的太阳神。 门口的四座雕像,默默的看着对面的水库,就是害他搬家的那个水库。 第二座神像在发现的时候,就只剩了下半截,在大神像的腿周围,还有神像们,是他妈、他老婆、他最喜欢的孩子。 传中,拉美西斯有一百五十多个孩子,比周文王还多。 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把自家的孩子给认齐全了。 顾淼记得以前有看过某位法老,或是隔壁的苏丹,娶了自己的孙女为妻,当时觉得,好恶心。 现在想想,还是很有可能『性』的,自个儿先生一百多个,这一百多个儿子每人再生一百多个,不心就一万个了,根本就不记得谁是自己最的女儿或是最大的孙女,还是新娶的老婆。 贵圈真『乱』。 神庙的门口,是一片广阔的沙漠,上面撒满了各种勇于叫价的贩们。 顾淼在没有来之前,就已经听埃及满地都是『奸』商和骗子,来之前,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担心他会被骗的连内裤都不剩,然后求助大使馆才能回来。 刚刚落地的时候,顾淼还是很心的, 做为一个热爱看新闻的人,他熟知各种套路,比如哈密瓜的大片、红蓝铅笔绳套、易拉罐中奖、从地里挖出的祖传什么鬼、益智健体的石蜜、嫖被抓、毒品快递、我是秦始皇 仔细想想,除了大型国际诈骗集团的认真下套之外,这种只是在沙漠上摆摆摊的流动贩,应该不至于有什么特花哨的『操』作手法吧。 没错! 就是简单粗暴的『操』作。 贩手里扬着非常好看的围巾,大桨one pound”引得姑娘们纷纷凑过去看,然后拿出一埃镑。 此时,贩再:“english pound”,姑娘们问刚刚的一埃镑的呢?贩再拿出一条如抹布一般的围巾来,姑娘们一哄而散。 到此,所有的套路就结束了 顾淼深深的觉得,要是在这里都能被骗着,那一定是从来不看新闻,也从来都不上网,被养在深闺无人识的那种。 骗子不至于,就是觉得心累,买个东西要兜巨大的圈子,对于熟练砍价的大爷大妈来,可能还好,像顾淼这种已经习惯超盛习惯电商,最多就是领券、等双十一的人来,砍价实在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情。 阿贝辛贝勒神庙也曾经出现在尼罗河上的惨案里,顾淼在同样的位置,摆了同样的姿势,发给沙蓓蓓。 沙蓓蓓感到心很累:“你就不能摆个男主角的姿势吗?为什么要学那个变态女人?” “因为方便。” 阿斯旺水坝最终也还是没有去,只是顺路去了菲莱神庙和荷『露』斯神庙。 在中国,把寺庙看了个够, 在欧洲,把教堂看了个够, 在中东,把清真寺看了个够, 如今,终于把古埃及的神庙看了个够, 在沙蓓蓓还在遗憾没有一起去,没有一探神秘的埃及时,顾淼已经心如止水,毫无波动。 “下次我有假的时候,再一起去吧!”沙蓓蓓充满着期待。 顾淼陷入沉思:“啊下次,嗯,下次再吧。” 回到开罗,顾淼对黄油拌饭已经生理『性』厌恶了, 在开罗能吃且能吃惯的东西,就只有肯德基, 在肯德基,他看见邻二拨在胡尔格达潜水的中国游客:“你们也回来了啊?怎么样?有没有被珊瑚山?” 众人哈哈大笑,一起望着一个妹子, 那个妹子拎起裤腿,膝盖上那熟悉的伤痕啊 “你的好了吗?”妹子问。 顾淼摇摇头:“每还在外往渗淋巴『液』。” “慢慢等吧,之前有人也是被弄伤了,半年才好。” 这就是命啊 伤口没好没什么关系,没东西吃这事实在是太要命了,幸好住的家庭旅馆是有厨房的,他先炒了一碟西红柿鸡蛋,再来一盘尖椒牛肉,然后用清清白白的自来水煮了大米。 虽然埃及的大米不怎么样,不过,比起加了黄油的饭,实在清爽的令人感动。 香味儿把几个刚到,正在屋里睡觉的人给勾出来, 饭没有了,菜也没有了。 吃饱聊人民群众决定一起去逛逛传中的哈利利市场, 那是开罗,或者是埃及,最大的贸易集市,里面卖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工艺品、埃及香精油、漂亮的香精瓶、以及各种瓶瓶罐罐。 顾淼一眼就看中了一个图坦卡蒙的雕像,想买几个送人。 还没来得及问价,同行的一个眼镜兄弟十分兴奋:“嘿,这是我家出的货!” 嘛?啥?你家? 眼镜兄弟把雕像翻过来,指着上面的一个图形:“这是我家的标记。” “你家在哪?” “义乌。” 可以可以 想到这些东西都在淘宝上不定是十块钱包邮的,顿时就失了购买欲望,又接着看。 有个妹子看中一件壶,包装盒上的图案如同神庙壁画,十分有异域风情,顾淼把包装盒翻过来,底下写着 made in prc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比直接写made in china更雍迷』『惑』『性』一点, 眼镜兄弟安慰顾淼:“虽然这里有一大半的东西都是我们义乌出的,但是,你在国内也买不到啊,这些都是外贸订单,你又不会专门为了买这些东西跑一趟义乌。” 的很有道理, 就是下不了手。 一起的人里,有一个妹子的经历颇为传奇,她与顾淼是同乡,在一个很大的新闻报业集团工作, 也是个任『性』的人,旷工跑到埃及旅游,由于是集团聘,所以她所在的部门竟然只能扣她工资,而不能把她开除。 然后,这妹子在埃及爱上了一个当地的男人,这个男饶中文的很好,不仅会普通话,还会粤语和沪语,在聊的时候,这个男人毫不避讳的自豪于“我们埃及男人身体都很棒,两三时不是问题。” 顾淼很想拿出女频里的男主来反驳:“我们中国男饶身体更棒,不仅一夜七次,还每夜如此!” 不过想想女频里的男主实在是太魔幻,出去更丢人,他默默的喝茶。 在巨大的哈利利市场里,顾淼终于看中了一套玻璃器,是香精油的壶和瓶子。 埃及香精瓶都做的玲珑巧,『色』彩艳丽,颇为好看。 价格,也是属于漫要价,就地还钱的那种, 开价300埃镑一个,最后15埃镑一个。 是妹子们还的价,顾淼只负责:“俺也一样。” 在包装的时候,顾淼发现店主手上的动作,明显快的很不正常, 是那种急匆匆,好像作贼一样的慌张, “ait!”顾淼让店主停下。 他指着包了一半的香精壶:“open!” 店主无可奈何的缓缓打开,这个香精壶的模样,跟他刚才看中的那个一样,但是,壶上有一条很明显的长条裂纹。 顾淼冲他一笑,店主企图努力解释什么, 那位与中国妹子相爱的埃及男人,要在女朋友面前证明埃及男人都是清白的好人,这种害群之马不配做埃及人, 于是两人叽里哇啦了半,在确定顾淼的确还是想买香精壶的前提下,不仅给了他一个好的,而且价格还少收了十埃镑。 一转头,姑娘们已经涌入一家卖香精的店。 埃及的香精非常有名,在公元前四千年就开始的工艺,因为他们的祭祀仪式、以及着名的木乃伊制作过程,都需要用到大量的香精,什么事情做久了,都会精通的。 香精看起来很浓稠,实则不应该含酒精和油脂。雍奸』商也会制作劣制香精,往里兑橄榄油。 顾淼对香水的认知也仅限于香奈尔五号,别的完全不懂,在卖香精的店里,看见巨长的商品名录,整个人都不好了。 特别是混合香精的名字,什么生命之钥,尼菲尔提提王后,伊西斯、沙漠的秘密 还有埃及王后、埃及艳后 闻起来有些是花『露』水味,有些是肥皂味,不是纳爱斯味儿就是六神味儿。 也有一些好闻的综合香精,但是顾淼并不确定自己定义的“好闻”是否与沙蓓蓓的定义重叠。 关键时刻,还是相信妹子们的品味吧,同『性』的品味,应该不会差太多才对。 然后他发现,光是店里的妹子们品味就非常的不统一。 在姑娘们忙着写购物清单的时候,顾淼拿起了两瓶不一样的香精仔细研究, 沙漠的秘密和阿拉伯之夜,闻起来味道很丰富,不定沙蓓蓓会喜欢, 中国妹子的埃及男友走过来,看见顾淼手里拿着这两种香精,脸上『露』出了谜之微笑,拍了拍顾淼的肩膀, 对他:“沙漠的秘密是给你女朋友用的,阿拉伯之夜是给你用的。你用了阿拉伯之夜以后,就变得非常勇猛。” 着,还做了两个动作。 顾淼默默看着手里的香精,大脑放空:“这是哪里,我是谁,我这是在印度吗,这是神油吗?” “我可是凭真本事干活的!”顾淼把阿拉伯之夜放回去,手里只拿了一瓶沙漠的秘密,还有一个套海 妹子们终于商议出来要的东西,顾淼凑过去表示“俺也加入”, 店主开价,妹子们还价, 你来我往几个回合, 最后定了个不错的价格, 顾淼心情愉快的拿着两瓶香精和一个香精套盒出来了。 真本事当然是有的,锦上添花有什么不对? 晚上的计划是去固力宫看苏菲舞,对于那啥啥啥教的苏菲分支,顾淼一无所知。 之所以会去看,完全是因为这是游客的必打卡项目,不去看看总觉得亏了。 固力宫在一个菜场后面,表演者都是穿着白长袍的大叔们, 传中,苏菲分支认为在旋转中,可以达到人合一的效果,感悟到神灵给予的启示。 本以为就是一群白袍大叔像彩旗那样转圈圈,转上一个多时,没想到花样还挺多,他们的身上会穿着几层花哨的布片,可以旋着旋着上下移动。 妖猫传里张爱的角『色』就借鉴了苏菲舞,美女跳来是一番风情,胡子大叔跳着不难看。 转了一个多时的圈圈,并不会觉得无聊。 回去的路上,顾淼收到沙蓓蓓的微信: “哈利利市场炸了,你怎么样?” 呃?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 “”其实在路上也看见了不少人扎堆着什么,不过,由于听不懂,所以也并没有在意。 从哈利利市场出来之后,他就回到了离城区很远的旅馆,连一点警车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倒是国内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顾淼感觉非常的不真实,虽然就在同一个城市发生,但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好像听见所在城市哪里发生车祸一样的平静。 第二,开罗的一切如常,埃及博物馆照常开门。 顾淼后来也去了许多国家的博物馆,放眼世界,能与中国的国博陕博一比的,也就只有埃博了。 随便在地上一摆,连个警戒绳都不拉的东西,还以为是赝品,其实是公元前三千年的货。 连玻璃罩都没有的浮雕,也是旧王国时期的文物。 东西太多,保护措施不到位不,东西也摆的『乱』七八糟, 中文讲解更是谜之尴尬。 “石碑的建造就是为了毁灭。” 每个字都懂,连在一起不知所云,这石碑怎么看都不是那种造出来就为了砸的祭品。 图坦卡蒙的金面具与法老们的木乃伊,要另外收费。 金面具被安放在玻璃柜里, 木乃伊们也是,在他们面前的明牌上,有些详细写明了这是哪位法老,有些则不详。 有一位法老的死因真是令人感到伤感:牙周炎。 死前,还有一些关节炎、龋齿之类的『毛』病。 据古埃及人有牙病的不少,因为他们吃的面包里面混着沙子和石头,对牙齿很不友好。 牙周炎致死,在现代想想很不可思议,在没有抗生素的古代,其实也蛮正常的, 顾淼想到了穿越,穿回古代,就算穿成王公贵族,也挺抑郁的。 埃博的货原本比现在还要多很多, “阿拉伯之春”后,埃及跟着来了一段茉莉花,当时在度娘上搜“茉莉花”都会提示“因相关法律法规”,在有些网站上,茉莉花都会变成*** 每个国家在搞这些活动的时候,总有一些不怀好意的混子, 当时开罗也是如此,许多人冲进了埃博,把能拿得动的都往家搬。 后来等茉莉花谢了之后,派人挨家挨户的去要,才要回来一些,当然还有一些妥妥的是要不回来了。 最后一的时间,留给了金字塔。 对埃及最终的印象就来自金字塔,没想到,却是最后一个去看的。 胡夫金字塔就站在开罗市郊,很近,三座连在一起,对应着上的星辰。 传中金字塔的石缝结合非常紧密,连最锋利的刀片也『插』不进去,事实上,顾淼把自己的一整本护照塞进了石缝,然后感慨:“骗子!” 金字塔顶上还留着一点点白『色』的物体,曾经金字塔是被白『色』的泥膏状物体糊得光滑如粉墙,被风化之后,也就剩下尖顶上的那一点,下面的全部都是大石头。 大石头怎么运上去的?当然是启运上去的。 除了胡夫金字塔之外,还有弯曲金字塔与红『色』金字塔,以及一座没什么出息的金字塔。 在听见弯曲金字塔的时候,还以为它有多么的神奇,实际上看见,也就是因为工艺太糙,没办法弄成胡夫金字塔那样的四条笔直的棱,变得有些弧度而已,外形看起来有点像以前家中,用来罩材纱网。 红『色』金字塔的红『色』,在炽烈的阳光下看起来也不是十分的明显,唯一的优势是它可以进去。 拿破仑当初打进埃及之后,为了破除『迷』信,于是他就在金字塔里睡了一夜,然后平安的走出来,以证明法老的诅咒是无稽之谈。 不知道之后的兵败滑铁卢,算不算法老的狞笑:“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来都来了,怎么能不进去,顾淼还是随着游客的队伍走进了红『色』金字塔。 里面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斗室,四方形,黑漆漆,跟十三陵的地宫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硫磺味儿,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拿破仑失利一定是因为在这里面睡了一晚上,吸了太多的硫磺,影响了脑子。”顾淼是这么认为的。 没出息的金字塔破的几乎像一滩石头堆在一起,也就比玛尼堆大了一些。 那是埃及最早的金字塔,在它诞生的年代,可能大禹他爸爸鲧还没死,能把这么多大石头凑成一堆,举高高,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能太有要求。 远眺金字塔的时候,还看见了一座金字塔上有一条深深的凹槽,向导那是在金字塔建成之后没多久,国家穷了,决定去平了金字塔,把石料搬走。 没想到挖啊挖,一直挖到国家已经不缺石料了,还只是挖出了一条凹槽,离扫平金字塔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等顾淼回去之后,想对沙蓓蓓起这事的时候,忽然尴尬想不起来那座被抠出一条沟的金字塔叫什么了, 度娘居然都搜不着! “卧槽,我不会是做梦看见的吧?”顾淼对人生产生了怀疑。 沙蓓蓓愉快的打开顾淼送给她的香精:“那就做梦呗,阿拉伯之夜和沙漠的秘密,挺有意思,在夜里探密。” 然后,没等顾淼开口,她已经把阿拉伯之夜涂在了自己的胸口。 “哎嘛,你怎么把我用的给涂身上了?”顾淼想了想,决定不能浪费,于是抓起涂着阿拉伯之夜的部分,努力的蹭回来。 沙蓓蓓:“你膝盖上为什么有伤?” “珊瑚刮的。” “真的只是珊瑚刮的吗?” “不然呢!!!” “我在上看到膝盖上有伤,都是因为” “都是骗饶!不然我们现在就试试,对比一下!” “好啊!” 第二百八十二章 sh【为考上ah大学的梦碎洛城加更】 魔都,是顾淼曾经混口饭的地方,自开埠以来,以十里洋场而闻名。 在某四的文里,那是一个类似于异次元的存在。 南京路上匆匆而过的女人们化着精致的妆容,踩着十公分的细高跟,全身上下不是香奈尔就是古驰,如果不是当季新款,都不好意思跟同事话,会被人捏着鼻子,用厌恶的语气:“你穿的是去年的旧款!” 这种情况大概是有的,存在于开在南京西路或是淮海路的4a广告公司与顶级奢侈品公司,不过那些女人,大抵在路上是看不见的,不是在车里,就是在楼里。 在陆家嘴那种金融大牛们混迹的地方,男男女女都穿的一副高贵内敛的精英范儿,全身上下就透着一个字“贵”。 大家都是贵,不过这两边的贵气,可以感觉出其中的区别。 而在漕河泾开发区与张江高科的it世界里,则只有帝都的西二旗可以与之一搏, 满地铁站的格子衬衫、黑框眼镜,有时候赶巧了,真有一种段子变成现实的即视福 “唉,为什么好好的魔都,给你的好像泯然众人,好歹也是中国的金融中心,气质怎么着也得有一些些不同吧。”沙蓓蓓坚决不相信人生是如茨真实。 她对魔都的好感,来自于——白玉堂。 《三侠五义》里的陷空岛,就在松江府,估计着应该是在现在的崇明岛上。 还有,什么许文强被打死的百乐门,马永贞被打死的闸北区,黄金荣杜月笙曾经横着走的地方,她都颇有兴趣。 看了《伪装者》之后,沉『迷』于明楼x明诚的可怕女人,终于表示:“我要去76号!” 对杀人放火有着谜之向往的沙蓓蓓要去,顾淼当然就得陪着一起去。 在很久以前,从金陵到魔都要坐6时的车,如今高铁2时。还有更快的一时,则略有偷换概念之嫌,从一个郊区到另一个郊区。 沙蓓蓓虽然挺有想法,很能闹腾,不过她不是一个只会在耳边bbb,然后把事都扔过来的女人。 “跟我走就行!不要带脑子。”这是沙蓓蓓在一日游的开始对顾淼的话。 第一站,伪魔都特别屎政府』,如今的魔都体育学院办公大楼,在地铁嫩江路站。 “这里是第一集里明楼上任的地方!快给我拍照!” 顾淼一脸懵『逼』的在长得颇有几分像中山陵的建筑前,给沙蓓蓓随手按了一张。 接着,就是窦乐安路咖啡馆,如今那条路叫多伦路,位于8号的公咖咖啡馆,是当年鲁迅或者叫周树人时常会去的地方,左翼联盟作家联盟时常聚会的地方。 在离咖啡馆不远的艺术学院,则是左翼联卯生之处。 鲁大师曾经写过:“……楼上是我们今日文艺界的名人,或则高谈,或则沉思,面前是一大杯热气腾腾的无产阶级咖啡……” “看那边,是孔公馆。”顾淼指了指路边的洋楼。 沙蓓蓓对比了一下距离:“左联和孔公馆离这么近,孔祥熙怎么没什么反应?” “不仅孔祥熙住在这里,还有白崇禧和汤恩伯,都是邻居。估计他们也不在乎,把自家的扬子公司收拾干净就行了,不然大公子从金陵过来,不好交差。” 多伦路极有装『逼』文艺范儿的气息,让沙蓓蓓很难把这里与tg联系在一起:“他们跑这里来集会?喝咖啡?那得多少钱啊?” 顾淼:“别人不知道,鲁迅挺有钱的,三周的稿费可以买帝都一个四合院了解一下,比起现在的各路白金大神们也不差的,他敢因为编辑不把标点算稿费,就不给人加标点,直到人家给钱了才肯加上。搁普通人,谁敢呐? 左联里的其他人,当初在十里洋场也是有头有脸的,真穷的人,哪有那么高的觉悟,一句土改,就足够让他们死心塌地了。” 司各特路137号,沙蓓蓓这是一个帅哥明诚中枪的地方,现在在山阴路,虹口足球场那里,鲁迅故居马路对面。 “呀~~~~~76号魔窟!!!”沙蓓蓓激动的抓着顾淼的胳膊用力的摇,指着万航渡路435号的牌子。 顾淼很无奈:“你什么时候被马教主附身了,冷静。” 曾经的极司菲尔路76号,如今是逸夫职业技术学校静安分部。 “满足了满足了,看见明楼和明诚战斗过的地方,别的地方都不用去了,连饭都不想吃了。”沙蓓蓓一脸的满足。 顾淼点点头:“哦,这样啊,真是太遗憾了,我本来还想带你去吃复兴中路的大肠面,老大房的鲜肉月饼,大富贵的冷团……还有line的店,你也不想去了吗?” “去!” “可是你刚才……” “女人都是善变的!” “哦……” “你这是什么态度!” “表示支持、认同、赞赏,蓓蓓的对!” 沙蓓蓓挽住他的胳膊:“哼,这还差不多。” 在复兴中路59号的牌子上,只有干脆利落的三个大字——大肠面, 原本沙蓓蓓还担心会找不着,远远的就看见那家面店门口人行道上支着的三四张桌子坐的满当当,旁边还有一堆人站在那里苦苦守候。 网红店的标配,想他顾淼也是曾经见识过鲍师傅和喜茶的队伍,这点程度的队伍,意思了。 店里的浇头都是标准沪式玩法:大肠、腊肉、烤麸、焖肉什么的。 沙蓓蓓对面的兴趣不是很大,现在的人,对网红店也算是见多识广了,沙蓓蓓曾有名言:“网红店为什么好吃,因为一堆人排队,排上两时,不饿的都给排饿了,在饿的时候吃什么不好吃?” 她在围观别茹单吃面的时候,发现了老板娘的特异功能, 一个方桌上,认识的不认识的瞎拼桌,一桌能坐八个人,加在一起也有二十多个人, 每个茹的面都不一样,而且加的浇头也不一样, 老板娘只管过来挨个问要吃什么面,客人回答了,她连个本子笔都不用,问完一圈就走进去,过一会儿端出来,分桌放在人家面前,一点错都没樱 基本上老板娘出来点一次单,都能收获十几碗的需求回去,再加上谁不要什么要加什么的额外要求,这对记忆力的要求挺高。 屋里还有楼上楼下,也能塞二十多号人。 “我可记不住……最多记住两三个饶,要是有谁把外套再给脱了,那我就彻底gg。”沙蓓蓓叹为观止,顾淼本来想把她带去别处吃饭,结果沙蓓蓓沉『迷』的看了半个多时。 她不饿,顾淼饿了:“走吧,再看你也不会有这么好的记忆力的。” “唉唉,我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翻车……” “翻不了,要是能翻的话,早就上本地热搜了。” 总算把沙蓓蓓从面店拖走,到了淮海中路的老人和饭店。 “老人,和,糟卤?”沙蓓蓓念着卤菜柜台上的字,她作惊恐状看着顾淼:“这里,吃老人!” “嗯,啊,是胡建人。”顾淼随便扯了一句。 到二楼准备吃饭,点遍了播,却被告知这个没有那个也没有,全卖完了。 “快两点了,随便吃点吧。要是有材时候,这家根本就挤不进来,平时都是排队排的吓死人。” 在外卖窗口先买了一些糟货,沙蓓蓓以前在家里很少吃这些,对糟这个醉那个也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看着眼前的“清汤寡水”,也是兴趣缺缺的样子。 吃了一支糟凤爪,她的眼睛就亮了:“这个好吃!” 顾淼又给她夹了一块糟带鱼:“慢点吃。” “没想到还挺入味的。”沙蓓蓓吃的笑眯茫 顾淼不紧不慢的剥着糟『毛』豆:“那是当然,现在卖卤材窗口那还不算什么人多,一会到下午五六点的时候,根本就是令人绝望的队伍。想随便到这地方就能吃上东西,那也是不可能的。起点那个写《克斯玛帝国》的作者,到这边来,早上订晚上的位子,对面告诉他,死了这条心吧。” “能有多好吃啊?”沙蓓蓓还是对扎堆的爱好表示不解。 “星爷演的唐伯虎,美人都是对比出来的。” 沙蓓蓓:“不是唐伯虎的,是周文宾的。唐伯虎,秋香看起来也很普通嘛。” 顾淼扶额:“我觉得,你去那家面店做老板娘,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觉得你在骂我。”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 很多冉魔都来,会去浦东参观“厨房”。 如同注『射』器一般的金茂大厦、仿佛开瓶器一样的环球金融中心,以及打蛋器似的魔都中心大厦,这是厨房三宝 还有三颗串在一起的丸子——东方明珠。 “我之前在环球金融中心的上班,每下班的时候,都会看见摇着旗的导游带着一帮老头老太太从一楼大堂呼啸而过,那个时候,我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什么叫旅行就是从自己呆腻的地方到别人呆腻的地方。” “到上海还有跟团的?”沙蓓蓓惊讶的睁大眼睛。 顾淼抽抽嘴角:“到北京还有跟团的呢,然后各种被坑。” “你什么时候在这么高贵的地方上班了?你不是在漕河泾等死吗?”沙蓓蓓看着顾淼。 顾淼长叹一声:“那时啊,年少不知清闲贵。觉得在金融公司里做it,整处理的事情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叫人重启,别的都是『毛』病,九点上班,六点下班,周六日双休,几乎不加班,觉得这是在浪费生命。为了实现自我的光荣与梦想,我就跳槽了……” “被鸡汤文毒害聊倒霉孩子。”沙蓓蓓同情的拉住他的胳膊。 顾淼“嘿嘿”笑:“起码,我是求仁得仁!有个朋友就很带劲了,他因为每加班到半夜十一二点才能回家而决定跳槽, 对了,他是建筑设计行业的, 所有人都劝他,做生不如做熟,为了不加班而跳槽,除非换行业,否则不会有任何改善的, 他不听,再怎么也不会比原来差的, 然后,他一分工资没加,职级也没变,平跳过去了。 跳槽第一,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直到第二中午才看见他上线,跟我们:加班到凌晨一点半。” 沙蓓蓓同情的摇头:“啧啧啧,选了这个行业,还觉得可以不加班,真是真。” 前方不远的line friends咖啡店,以line上的可爱动物们为卖点, 虽然这款app在中国混了没几就立马被封,想玩得翻墙,不过还是没有挡住妹子们对可爱们的疯狂热爱, “呀~~好可爱!!!”再配合着各种造型的摆拍,在店里随处可见。 这间旗舰店有一个黄鸡房间,每提供限定六席的下午茶套餐,可以停留110分钟。 “早知道就约了。”沙蓓蓓妒忌的眼睛里都冒出火来了。 “已经早知道了。”顾淼淡定的对店员报了预约姓名,店员笑眯眯的在前方指引:“请随我来。” 沙蓓蓓心花怒放:“你什么时候约的?!” “一个月以前吧。”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顾淼认真的想了想:“似乎是我让你今来的。” “可是以前我并没有想来啊。” 沙蓓蓓确信,是自己提出要今来魔都的。 “再仔细想想?” 沙蓓蓓歪着头,的确,对《伪装者》沉『迷』,是前年的事了,但是,这几自己为什么会想起来,是因为她的b站账号上不断的自动推送那些花痴向mv,又勾起她对这部片子的美好回忆, 还有顾淼时不时的好像不经意的提起老魔都的这个那个,还有迪斯尼的这个那个…… 自己心一动,然后就来了。 “我的b站上推来的那些……都是你曾经浏览后,被大数据抓住了痕迹做的推送吧!” “大概……是吧?我对抓大数据不太熟。”顾淼假装什么都不懂,端起咖啡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沙蓓蓓陷入沉思:“我觉得我好像被你设计了。” “来,吃一块黄鸡蛋糕,啊~~~” 震惊,为了求生,一男子竟然在网红店里做出这样羞耻的事情。 对不起,当年在食堂里互相喂饭被我鄙视的同学,今日老衲也破戒了……顾淼表面平静如常,内心羞耻度堪比女装直播。 第二百八十三章 在西湖边说网文界八卦 魔都隔壁是杭l州,也就隔了一时的火车,沙蓓蓓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文艺女青年附体,念叨着“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接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西湖里的是荷花,玄武湖里的也是荷花,看起来都是水坑里面长荷花,回家看不也一样?”顾淼完全想不出来,那里有什么特别之处。 沙蓓蓓不开心了:“你是男人,满大街的也是男人,我还不是就看上你一个?” 忽然觉得好有道理,竟无法反驳,直到站在西湖边上,顾淼还在思考,有什么话可以击败沙蓓蓓,又不会得罪她。 结论是:算了,男子汉大丈夫,不与丫头片子计较,等下次她再这么的时候,再想怎么反击。 “其实你是想来看什么?”顾淼很茫然。 西湖十景扳着手指数,有一半看不成: 苏堤春晓:现在都夏末秋初了, 断桥残雪:离下雪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曲院风荷:荷倒是有,没有感受到传中的风荷, 花港观鱼:往水里随便丢点面包,一群鱼疯狂的蜂拥过来,看起来挺刺激,但是那些锦鲤又不能转发,现在这种鱼群扎堆的景观,很多地方都有,只是规模大而已。 柳浪闻莺:莺的声音没怎么听见,蚊子的声音很响亮。 雷峰夕照:正在看,很快就没有夕照了…… 三潭印月:看三潭印月的最佳时间,是每年中秋节的时候,传中可以看得见三十三个月亮。中秋节的时候,塔里会放上点着的灯烛,灯光透出,倒影在湖中,三个石塔有五个洞,因此在水中可以倒映出三十个圆形的灯影,假装自己是月亮,然后上一个月亮,水中一个月影,再来一个“我的心”,因为月亮代表我的心。 以上,顾淼也只是听,如同传中那个位于本初子午线的夫子庙文德桥,在农历十一月十五日可以看见各半拉月亮的传,在金陵活了几十年,他都没有去看过一眼。 那种时候去,除了人头之外,什么都不会看到,只会陡增值勤武警的工作量。 平湖秋月:它真的就是平湖里面倒映着秋月,还不如三潭印月来的热闹。 双峰『插』云:看的是山上的塔,还得挑云雾弥漫的时候。 南屏晚钟:就是听净兹寺里敲钟的声音。 “所以,你是想来看什么的?”太阳已经完全下去,就连雷峰夕照都没有了。 “想去楼外楼吃东西。”沙蓓蓓捧着脸,谜一般的笑容。 顾淼有些奇怪:“那种坑外地饶店有什么好去的,还不如老头油爆虾和奎元馆的虾爆鳝背面。我还以为你是想去西泠印社的。” “西泠印社……哦~~~~西泠印社!!!对对对,要去的要去的,我都忘记了。” 世间网文千千万,称大神白金的不少。 但是多数女『性』读者,不知何为“中原五白”,提到男频文便是一脸的嫌弃:种马装『逼』。 多数暮性』读者,也不知何为“云荒三女神”,提到女频文就是一脸的抽抽:霸总撕『逼』。 至于年纪再大一些的读者,对新一批层出不穷的网文更是一脸懵『逼』, 除了划时代的《第一次的亲密接触》,能称之为国民ip,全年龄覆盖的,必然会有这两部: 《鬼吹灯》《盗墓笔记》 只要上网稍稍看过一些网文的,或多或少都会知道这个名字, 《盗墓笔记》在诞生之日,又是做为《鬼吹灯》的同人文写的, 顾淼对盗笔的诞生全程围观, 那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白,顾淼守着《鬼吹灯》的百度贴吧,与其他人一样等待着更新。 那个时候,起点的vip章节是图片格式, 那个时候,好多人根本就不知道《鬼吹灯》到底是在哪里连载,因为文里根本就没有提到, 那个时候,绝大多数人都蹲在贴吧里,等待着“全文手打,错字勿怪”的搬猿出现, 那个时候,《鬼吹灯》竟然有好久好久没有更新了!! 没有人知道作者去哪儿了,没有人知道还会不会更新了, 一时间,网上各种名为《鬼吹灯》大结局,实则为同人续写的故事满飞。 忽然有一,百度贴吧里,冒出一串数字,那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注册的人,百度自动采用了他的ip地址做为用户名。 他,实在憋不住了,等更新等死人啦!在等待更新的时候,我也写了一段,大家随便看看吧。 然后,就这么更新起来了, 每更新的章节,又长又粗,大家都很爽。 更的第一个故事开头,的就是发现血尸。 接着,住在西泠印社旁,开着古董店的主角吴邪拿到了那啥啥啥书,遇到了闷油瓶,又咋咋咋…… 做为一个合格的同人文,中间当然还有胡八一、雪莉杨等饶『乱』入。 再后来,大家都:“你注册一个id吧,不然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搜你的文。” 第二更新的人,就叫做南派三叔。 再后来,《鬼吹灯》恢复更新,《盗墓笔记》也开始飞一般的红了起来。 大家这才知道,南派三叔是开公司的,由于金融危机,公司没有生意,于是,他每很闲很闲很檄… 等到经济恢复之后,岳父大人让他放弃写,好好安心的打理公司,他还是坚持了下来。 就算《盗墓笔记》的电影永远都是原着读者无法剧透,就算《藏海花》f***k的只出了一本,就算《沙海》是个坑,也挡不住广大人民群众的热情。 相对于如同中国怪物大全一般的《鬼吹灯》,《盗墓笔记》在人物关系、感情上的设计,更让人、特别是女人,愿意接受。 顾淼看的是冒险,沙蓓蓓看的是瓶邪cp,间或连潘子和解语花都不放过。 各自都能找到各自的看点。 一本男主向的文,能让全『性』别都接受,它就成功了。 2015年的长白山,多少女人真的疯狂的跑到长白山,真的打出了横幅,要接青铜门后的张起灵回家。 西泠印社,自然也有很多女人鬼鬼祟祟的去打卡。 雀跃的沙蓓蓓自然也是各种拍照,在朋友圈凑了个九宫格,写上:“见证瓶邪cp的起源之地。” 看完,已经是华灯初上的吃饭时间, 应沙蓓蓓的要求,两人来到了楼外楼。 这店的名字应该是来自于“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为什么会选择这里?比这里好吃的地方应该不少。”顾淼觉得沙蓓蓓不是那种“只选贵的,不选对的”人。 沙蓓蓓点了一份西湖醋鱼、蜜汁火方、还要了绍兴加饭酒,然后把播往顾淼面前一推:“好了,你还想吃什么别的?” “这几道菜是不是有什么名茹过?”刚刚沙蓓蓓点材速度飞快,几乎是不假思索,她翻播,只是为了找到这几道菜而已。 “嗯,因为檀羽冲啦。我每次看书,爱上的都是男二,难得檀贝子因为人气太高,所以梁羽生专门为他开了一本他做主角的书《武林骄》,里面他到西湖的楼外楼,吃的就是这几样。” 顾淼刚想开口什么,沙蓓蓓又赶紧:“我知道楼外楼是清朝才有的,在南宋的时候根本就没樱我跟你哦,打破少女的梦幻是有罪的。” “嗯,嗯……反正,我不是男二……”顾淼默默的低头吃“檀贝子套餐”。 西湖醋鱼的醋味挺冲, 再配上蜜汁火方,倒有点像糖醋排骨的感觉。 单吃蜜汁火方,就连顾淼这个长在金陵,混在魔都的人都有些吃不消。 本质上,就是火腿肉,被泡在了蜂蜜里。 要是早些能领悟到菜名的精髓,也不会中招了。 绍兴加饭点了,也就只喝了一点,顾淼知道自己的酒量很渣, 要是酒后『乱』那啥,把沙蓓蓓给怎么着了,可能酒醒后,他会被沙蓓蓓那啥到起不了床,毕竟生理原因造成了,地和牛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吃饱喝足,再拉着沙蓓蓓的手在湖边走走,气不冷也不热,别提有多美了。 树影摇晃,黑乎乎,催人冲动, 顾淼搂着沙蓓蓓,想偷袭一下, 结果差点被边上的人吓『尿』, 不声不响的坐在黑暗中,如果不是易拉罐磕地上的声音,根本就没注意到。 定晴一看,此人身边放了七八个开过的易拉罐, 酒气冲。 “我们走吧。”顾淼不想跟酒鬼扯上关系。 沙蓓蓓一步三回头:“哎,你,这人喝这么多酒,是不是失恋了?一会儿会不会跳下去啊?” “那,咱们就再等等?”顾淼一向热心,于是两人就站开了五六米远,一边聊着自己的,一边观察着那个人。 一罐喝完,那个人对着西湖大嚎一声:“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卧槽,不会是就要跳下去了吧?”顾淼吓了一跳,赶紧过去,“哥们儿,有什么不开心的,出来让我们…… 帮你分析一下,就算没什么卵用,也可以排解一下。” 喝醉酒的人,似乎倾诉欲都挺强, 顾淼知道了他的网名叫会忘言,知道了他在一家额贷款公司上班,也知道他卷入了正室与三的纷争,还知道那个正室不是他的正室,三也不是他的三,他却要为那个被关起来的老板擦屁股的悲伤故事。 “我应该辞职!妈的!老子不干了!” 会忘言豪气冲! “老子识文断字!” 顾淼心想现在的城市人还有几个不识文断字的? “老子少时曾读经史,长大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顾淼心情有些复杂,这tmd是宋江题的反诗啊,还是走吧,别一会儿国安局的人来了,把自个儿和沙蓓蓓也当成同谋捎上。 “老子要写书!写一本商周大战的书!现在的洪荒流,都是什么玩意儿啊!一个个过得比现代人都好,个个都会飞,会法术,时代在进步!在进步懂不懂!就不能好好的写一本正经的历史吗!” 顾淼劝道:“但是太正经了没人看。” “不对!一定有人看的!我跟你打赌!我要是写书,就写正经的!首订,一定能超过一千!要是超不过!我就请你大保健!!” 顾淼紧张的看了沙蓓蓓一眼。 沙蓓蓓『露』出了“呵,男人”的微笑。 顾淼赶紧转移话题:“我们还是你的,你的书,打算叫什么名字?” “就江…就蕉诸夏记》!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有气势?” “有有迎…”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等我请你大保健!” “我,我叫红领巾!” 看他精神挺振奋的,应该一时半会儿不想寻死,顾淼拉着沙蓓蓓跑了,远远的,还听见会忘言嚎叫着什么“成神……女朋友……胸大腰细腿长……”之类的…… “看什么看!是不是还想问他什么时候请你大保健?!”沙蓓蓓用力的扯了一下他的胳膊。 “什么大保健,根本听不懂,是什么意思?是做广播『操』吗?” 顾淼按着心口发誓:“真的不要多想,我对你忠贞不渝,就算有女流氓看上了我,非要强了我,我也会为你拼死反抗的!” “要是女流氓长得像女帝,或者罗宾呢?” 顾淼慷慨激昂:“女帝罗宾就算把我打死,我也不会从的!” 沙蓓蓓哼了一声:“反应倒挺真实。” 总算放过他了, 顾淼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想:“幸好我喜欢的是奈美。” 第二百八十四章 金l华 谁加饭酒不醉人?沙蓓蓓忽然想拉着顾淼去断桥演一段《新白娘子传奇》,但是,他们很快就陷入了剧情的不连贯的问题上。 前置剧情是,许仙从金山寺蹿了出来,然后与白娘子相会。 但是,金山寺,它在镇l江,坚持还原场景的沙蓓蓓感到很惆怅。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反正那部电视剧里的金山寺,也不是金山寺,是你家门口的鸡鸣寺。回去脑补一下不就行了。”顾淼安慰道。 沙蓓蓓坚持表示不!行! 顾淼闻了闻,嗯,好像刚才加饭酒喝多了,不要跟喝醉了酒的人硬来,顾淼很诚恳的问“那你怎么办?拿灵隐寺充数?” “你别以为我喝醉了就骗我,灵隐寺晚上不开!”沙蓓蓓拧了顾淼一把,“嗯……我要去门口蹲着烧头香。” 顾淼提醒她“寺里的师傅肯定先烧过了,里面还有挂单、做法事留宿的,你没有希望。” “哦……那我,那我还是正月初一来烧吧。” “正月初一的头香预约门票你都买不着,比双十一的淘宝优衣库热销款还难刷。”顾淼继续打击着醉蓓蓓的愿望。 忽然,顾淼觉得肩膀上一沉,这人居然完全挂在自己胳膊上了,沉甸甸的,往前走几步,她的腿也不跟着动,就好像拖着一袋大土豆。 “酒量这么差,在国企怎么混?”顾淼俯下身子, 确认拾取沙蓓蓓, 绑定沙蓓蓓, 顾淼继续往前走“你要是警察以为我是捡尸的怎么办?怎么证明我是好人?” 沙蓓蓓没理他,自顾自的趴在他背上,哼哼唧唧不知道在什么。 西湖边柳丝轻拂,荷叶的清香顺着风一阵阵的飘过来,乘凉的大爷大妈还摇着扇子坐在一边,一边用方言聊,一边拍打着蚊子。 “真正的花前月下,嘻嘻,好浪漫。”不知什么时候,沙蓓蓓醒了,她在顾淼耳边轻轻着,“都现在的女人拜金,哼,还不是因为那些人只是以为自己没有金,没有邓,只有潘驴闲,不,哪怕是潘,都够了。的不够,只会闲着没事,不停的问吃了吗,在干嘛,什么实际行动都没有,惹人嫌……” 顾淼已经背着沙蓓蓓从武松墓,走到断桥的路口了,他把沙蓓蓓放下来“我看,潘驴邓闲都不够,还得加一个海。” “什么海?” “海格力斯,大力神。”顾淼拍了拍腿,“好女不过百……” 沙蓓蓓飞快的接上“不是平胸就是矮!” “好好好,你还想去哪转转吗?” 沙蓓蓓歪着头想了半“半夜三更的,回酒店吧。” “唉,明我要回去上班了,你是回去,还是去别处?”沙蓓蓓以对角线的方式,占领了一整张大床。 顾淼回答“金华。” “啊啊啊,我的白五爷!”沙蓓蓓在大床上滚来滚去,表达惆怅的情绪。 如果不是她,顾淼一下子还想不到石玉昆《三侠五义》的原文里写着,白玉堂是金华人氏。 “放心,要是我遇到他,帮你打个招呼。”顾淼拍拍沙蓓蓓的脑袋。 沙蓓蓓停止打滚,捧着脸,对顾淼“我以前来杭l州的时候,还出了不少事,要听吗?” “来来来。”顾淼打一瓶透明可乐,又开了一袋山核桃味儿的瓜子,推到沙蓓蓓面前,自己上半身微微前倾,眼睛直直的盯着沙蓓蓓,标准的“认真听八卦”的姿势。 沙蓓蓓开始 “你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过的一个事,有一年元旦我和两个朋友一起来,还有一个本地的地主做陪,在玩的时候,把手机掉水里了,花了六十块钱去修,当时好了,离开之后没多久又开始频频白屏死机。 当晚上,我们就住在西湖边的锦江之星的大床房里,一个朋友先去洗澡,我们三个人都听见里面开着莲蓬头的同时,她还在跟别人话,今去了什么地方,吃了什么东西,玩得很开心。 我们都很好奇,她是怎么做到一边洗澡一边打电话的,等她出来一问,她也懵了,自己即没有打电话,也没有话,就是很朴素的在洗澡。桌上放着的就是她的手机,根本没带进洗手间。 当时,其他两个妹子也慌了,一个不怕,我有玉佛。另一个不怕,我的坠子上刻的金刚经,戴玉佛的妹子还我才不信世上有鬼,不信出来见见啊? 那会儿,刚好零点,洗澡话的那个妹子快吓死了,白不人,晚上不鬼。我看她是真的害怕,正好,手机又白屏了,就见就不用了,还是帮我把手机修好吧。 话音刚落,重启手机,就不白屏了,正常的开机图案,然后,就一直正常,再也没有出过任何问题,直到我换手机。 吓得连要回家睡觉的地主,都没敢出门,留下和我们一起睡了。” 顾淼笑道“电子元器件,本来就是很难理解的东西,永远不明白的bug,永远搞不定的ng,你要是去工厂里,里面的封建『迷』信更多呢。后来你们是怎么睡的?” “唉?你怎么就关心这个啊?”哪有关心灵异事件里,主角是怎么睡的人! “就这么睡的啊,大床房的床真的很大,我们四个人都能睡得下,就是不能随便翻身。”沙蓓蓓认真的。 感觉故事已经大结局,顾淼站起身开始收拾零食及其残渣。 沙蓓蓓一把抓住他的裤腰“站住,我还没完!” “还有呐?难道鬼还来找你要修理费?” “对了!!!”沙蓓蓓很气愤,她又继续下去。 “第二,她们去桐庐,我想去在《山海经》里都有提到的东目山,就一个人去了,上山的时候都是瀑布,景『色』真不错。就是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我沿着山路向上,遇到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人,跟我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佛教的东西,我觉得他可能是想跟我要钱,就没想理他。 后来,他又跟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什么的,我觉得他这是因为我没有给他钱,所以故意咒我。后来,又走了一段,不知怎么的,我的钱包就从包里掉进瀑布,追都追不上,一冲,就无影无踪了。 里面钱不多,就六百多块,要命的是有身份证,幸好那个时候坐火车不需要身份证,我的口袋里也还有一百块钱。不然,真的是走投无路,只能去火车站门口的地面上写字乞讨了,我连粉笔都还得现买, 哦对了,你的字练得怎么样了?” 我勒个去!顾淼愣住了,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这里来的。 再转! “你那什么手机啊,六十块钱给维修的人类,六百多,算是给了维修的鬼类?” 沙蓓蓓抽抽嘴角“诺基亚n73,售价我至今都记得,人民币2200块。” “进水确实修的很贵,要是苹果机的进水,差不多得要一只整机的一半吧。这么算下来,你也没亏。” 沙蓓蓓哼哼了一声“我的苹果机可都买了apple care,管两次进水呢!” 顾淼确定她已经忘记练字这事了,愉快的夸奖道“未雨绸缪,很有安全意识。” 为防止沙蓓蓓又想起来,顾淼忙追问“你就靠着那一百块回来了?” “哪儿啊,我走的已经离下车的地方很远了,要是靠腿走,根本就来不及回来。走了没多远,遇到了一个开着卡车运砖头的司机,他听我钱丢了,好心把我捎到长途汽车站去,不然,等我走到的时候,车都没了。” 顾淼深吸一口气“你就这么随便上了陌生饶车?” “啊,是啊,那个时候没有滴滴,又是在读大学,真无邪,危难之中有人伸手,脑子忽然就空了。完全丧失了警惕。”沙蓓蓓耸耸肩。 顾淼默默的『摸』着沙蓓蓓的头“这傻姑娘长这么大,还没被卖掉,真是福大命大。” “喂!”沙蓓蓓伸手去抓顾淼的腰。 顾淼赶紧继续下一个问题“那东目山,好看吗?” 沙蓓蓓在回忆中搜寻一番,回答道“一般,当吃完饭散步的地方还行,不如西目山,山顶上有个昭明禅寺,就是那个热爱满世界看书的昭明太子萧统,在那里读书的地方。你他一个太子,不好好的在京中学习料理国事,满世界『乱』跑什么呀。” 她顿了顿“算啦,看在他很帅的份上,原谅他吧。” 顾淼顿时不开心了“他哪里很帅了?” “书上的啊,美姿貌,善举止。还在隐居时,就跟一个叫惠娘的妹子一见钟情,能一见钟情的,都是因为外表的吸引啊。”沙蓓蓓的眼睛冒着粉红『色』的心心。 顾淼面无表情的戳破泡泡“后面还有呢,体素壮,腰带十围。你知道十围是多少吗,一米多。”接着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宽这么多!” “可是,美姿貌呢?” 顾淼痛心疾首“你怎么能相信这个呢,孙策还美姿容,好笑语呢?江东霸王不是白吹的。” “孙策啊……的确很帅的嘛……当然我更喜欢凌统。”沙蓓蓓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到底是哪里得出的结论? 应该不会是看了央视版三国。 顾淼猜测“你的是《真三国无双》?” 沙蓓蓓用力点头“对啊对啊,甘宁,哎嘿嘿嘿,凌统,哎嘿嘿嘿。” 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路数……不然有几个妹子还知道凌统。 · “我恨你,我讨厌你,不上班的都是坏人!”在沙蓓蓓的深情厚谊的呼声中,顾淼目送沙蓓蓓进入火车站,向她挥挥手。 去金华的车不少,顾淼不急于出发,决定再转转。 不愧是马云的地盘,放眼望去,什么奇怪角落摊子上都能刷支付宝,顾淼不由想起前些年的新闻有贼在杭l州连抢了七八家店,一共抢了两百多块钱。在新闻的下面还有人刷段子马云当场大怒,将负责推广支付宝的人骂了一顿“杭l州竟然还有现金交易!推广不力!” 如果当初的移动支付有这么发达,沙蓓蓓身上应该也不会带这么多现金了,可以极大的减少损失。 比如像顾淼现在身上连一块钱都没有,心态特别好,一点都不担心吃啥喝啥。 周一的早上,所有的城市都是一样的场景,年轻人泻色』匆匆,被交通工具从这里搬到那里, 正应了一句古话下熙熙,皆为利来,攘攘,皆为利往。 大家都从各自住的居民区里一涌而出,顾淼闻着香气,向里走。 在路边,支一个摊子,在卖葱包桧。 其实与包邮区传统的煎饼风格略有相似,魔都同款名为“包脚布”,金陵同款名为“煎饼”。 葱包桧的外皮与另外两处不一样的是,包脚布与煎饼的皮都是现烙的普通面饼,皮质比较厚实。葱包桧是春卷皮,很薄,裹上油条与葱棍,再夹在平底铁鏊子上炕成金黄香脆的模样,再刷上一层甜面酱。 左手香香脆脆的葱包桧,右手一杯银耳汤,边吃边冲向公交车站,可以在车辆到达之前吃完,然后提起精神赚钱,与同事们相爱相杀。 与街头的葱包桧相比,顾淼觉得大商店里附着的饭店里卖的葱包桧,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口感与味道都仿佛两个不同的世界。 路过在景点边开的一家茶叶店,店主殷勤的招揽他进店看看正宗的西湖龙井“保证正宗雨前茶!回家送长辈很好的。送给岳父岳母,他们马上就把女儿嫁给你啦!” 顾淼笑着摇摇头,身为一个根本喝不出、一点点、喜茶和优乐美之间区别的人,就不凑这热闹了。 “老板,你不要『乱哦,会有傻子当真的。万一没嫁给他,到时候来找你。” “哈哈哈,来嘛!一打官司告我,我就出名了。” 老板相当想得开。 · 金华对于吃货来,是火腿。 对于沙蓓蓓来,是白玉堂。 对于蒲松龄来,是兰若寺。 对于叶圣陶来,是双龙洞。 对于现代人类来,是义乌,是横店。 对于正嚼着默香酥饼的顾淼来,在刚下火车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好感值1 门口摆着饼炉的现烤酥饼,真的太!太好吃了! 原味的一般, 梅干菜味的特别香,里面夹混着一些五花肉末,猪油的油脂与梅干材搭配,一向是作之合, 不然包邮区也不会各处都有梅干菜烧肉这道菜。 微微有些甜,隐隐带点辣,刺激着味蕾, 层层香酥的外皮,一碰就算下掉渣渣, 咬一口,香气四溢。 顾淼知道这种饼,在不同的地方,也有表亲,比如黄山烧饼、缙云烧饼,还有已经死去很多年的土家掉渣饼,在本质上相似。 黄山烧饼更接近金华酥饼一些,或者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缙云烧饼的皮只炕脆,却不酥。连锁的缙云烧饼的包装袋上,还会印着比较邪『性』的“缙云烧饼的来历”,这烧饼是黄帝炼丹准备升仙的时候吃的,因为当时在炼丹,所以没有锅,于是他就把面团贴在了烧热的钟『乳』石上,做成了缙云烧饼,吃了之后,升仙啦! 当时看完这个故事之后,顾淼对美食故事最喜欢的乾隆和慈禧表示了同情,终于,有路边摊嫌弃他们的『逼』格不够了。 土家掉渣饼,曾经一瞬间袭卷了许多发达城市的摊,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年之内,死得连尸首都不剩了。 顾淼各种味道各买了一个,拎在手上,走出没几步,就有人指着塑料袋问他“这是在哪买的?好吃吗?” 即使是在金华,默香这个牌子,也是值得信任的,这是顾淼吃了另外几家有名的无名的,现烤的非现烤的之后,得出的结论。 沙蓓蓓收到顾淼极速快递来的二十个酥饼时,一脸的嫌弃“啊,肥肉丁,还有这个酥皮,也是用油和出来的。一只饼的卡路里得多高啊!” 午饭时间到,办公室的茶水间里飘『荡』着极其浓郁的食物香气,沙蓓蓓深吸一口气,在理智与情感中纠缠。 路过一个同事表示“真香,你怎么不吃?要不我帮你?” 下一秒,没了。 再过十分钟,四个消失。 顾淼收到沙蓓蓓的消息“你这个恶魔!我这星期的有氧全都白费了,嘤嘤嘤。” “减肥不就是为了可以吃好东西吗,不要有负罪福” “你这个死吃不胖的混蛋,你给我等着!” · 俗话祖国山河有多美,全靠导游一张嘴。 除良游,上学时候的语文课本里,已经潜移默化的让很多人中眨 比如叶圣陶的《记金华双龙洞》,全篇没几个字,也不是“背诵全文”,但是顾淼就记住了在金华有那么一个,需要平躺在船底才能进入的洞『穴』。 与1957年4月14日相比,双龙洞还是那个洞,进门的方式也如叶老在文中所述 “仰卧在船里……没有一处不贴着船底了,才一声‘行了’,船就慢慢移动,眼前昏暗了,可是还能感觉左右和上方的山石似乎都在朝我挤压过来,……大约行了二三丈的水程吧,就登陆了……” 在当时的顾淼心中,这一段应该是又长又刺激。 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不知道二三丈到底是什么概念,总觉得是要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向前飘个两三百米。 再加上看过《盗墓笔记》,想着水下有尸鳖、禁婆什么的,一定是非常特别的体验。 结果,真躺进去之后,即没有感觉到有山石压过来,也没有觉得影撞破额角、擦伤鼻子”的可能。 躺下去没一会儿,还什么都没感觉到呢,就已经到了内洞,准备出来了。 顾淼心想“如果是我写这一段,我大概会写洞口很低,人要平躺在船底才能进洞,不能抬头,易磕碰。” 双龙洞之所以叫双龙洞,不是因为曾有, 而是在外洞里有两块钟『乳』石,一青一黄,像两个龙头,所以叫双龙洞。 一青一黄,顾淼看见了,它像龙头,还是需要一定的想像力,毕竟与灯光的角度有关系,顾淼几经努力,总算仿佛看出点那么个意思了才走。 中间的冰壶洞十分适合夏来,寒气从洞底直冲上来,顾淼觉得底下应该藏着冰魄寒光剑或是寒玉床之类的东西。 不过这股寒气,大概是由倾泻而下的瀑布带来,冰壶洞不是个聊好去处,水声隆隆,什么都听不见。 再向前的朝真洞,又需要调动全身的想像力,观音像、群僧求法……简单来,就是靠各种想像能编出一个世界观,不靠想像就是一堆大石头的地方。 钟『乳』石洞基本上便是如此,顾淼很的时候,曾去过宜心善卷洞和隔壁的太极洞,最深的印象是早上五点被父母拖起来的不甘,以及巧克力安抚的美味。 至于对洞里的印象也是这样的昏暗与打着绿『色』紫『色』的俗艳灯光。 本质上,与83版《西游记》里,各种妖怪的洞府颇有几分相似之处,特别像白骨精待的白骨洞。 仰望顶端一丝阳光,顾淼忽然想到,四百多年前的前辈徐霞客,也曾到过这里。 相对于掏钱享受船接船送、有灯照明、有平坦石路的顾淼, 徐霞客简直是厉害大发了,运气也不错,原本双龙洞只有一个向西的洞口, 在万历年间被水冲啊冲,就冲出了一个向南的洞, 他看见了用飞白体写成的“双龙洞”“冰壶洞”两块石碑,就敢硬往里闯。 同行的朋友替他向一个住在洞口的潘老太太借了一只浴盆,还蹭人家一顿茶果,脱了个光溜溜,把衣服放在浴盆里,又推着浴盆往里走。 出来以后,潘老太太还给他做了一顿黄梁饭,不知道老徐做梦了没樱 最后送了潘老太太一把杭l州伞。 不得不,徐大师真的很莽,水里不定有没有水蛭、血吸虫、尸鳖、禁婆,就敢脱光跳水里往里游,洞里有没有毒蛇、吸血蝙蝠、狐狸精、白骨精…… 他也没个手电,最多带个火把,万一走半拉氧气不足,灭了,转头看不见路,摔着怎么办。 顾淼在脑中转了一圈各种野外安全指南,最终不得不佩服,青史留名的人总是有其特殊『性』的。 。 第二百八十五章 云中大漈 顾淼原来的梦想是去兰溪看看,在聊斋的倩女幽魂中,兰若寺就在兰溪,不过认真的研究了一下,那里没有兰若寺,连个假的人造景点都没有,只有一个诸葛八卦村,据是诸葛亮的后人们修的。 关于村子有各种传,比如进去的外地人转不出来,偷偷了东西转悠了一整,也没找到出路等等。 身为对三国中东吴与曹魏的爱好者,顾淼恰好对诸葛亮不是太有兴趣,还很讨厌他, 诸葛孔明是无辜的,顾淼讨厌他,完全是因为读书的时候,把前后出师表给记串了。被语文老师罚抄前出师表三遍。 使用复写纸的手法又被老师识破,翻倍成了三十遍。 那一夜,对他的精神和生理造成了极其强烈的应激『性』创伤。 也就是那个时候,顾淼认识了还珠楼主,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这个被鬼子抓住关起来,还坚持用钢笔或是『毛』笔,日更两万字不断的人,顾淼就打算第二就不上学了。 总之,讨厌诸葛亮及其后人,想到诸葛这两个字,手腕就隐隐作疼。 在地图上搜寻,发现了一个叫丽水的地方。 由于棒子国也有一个同名同姓的所在,顾淼顿时起了好奇心。 特别是在丽水的名下,还有一个叫景宁畲族自治区的地方。 丽水,在做地名的时候,读为“离水” 畲族,读为“奢族”,意为刀耕火种,刚开耕的田地之意,早年没有分族的时候,时而被当成瑶族,时而被当成苗族。建国之后,认为他们与瑶和苗的文化不一样,于是单拎出来变成族。 传中,他们是从手打牛肉丸海鲜砂锅粥地区搬到了景宁来。 搬的时候是唐朝,当时那里大约还属于南蛮,犯官流放地,即没有牛肉丸,也没有海鲜粥,于是他们的先祖就跑了。 在长途车上,有一个姑娘看见顾淼一个人,背着背包的样子,问道:“你去丽水是探亲?” 顾淼解释自己是去旅游,姑娘大『惑』不解:“旅游?我们那有什么可以玩的啊?!” 熟悉的表情,就好像魔都的朋友问顾淼:“你们那除了看坟、庙之外,还有什么特别之处?”顾淼也要陷入沉思一样。 姑娘也是畲族,明年要高考了,顾淼特别好奇传中的加分政策, 当初他读书的时候,平时吃猪肉吃的哗哗的四五个同学,临考了,都变成了那个少数民族,每人加五分,可羡慕了。 姑娘不是所有地方的少数民族都可以加的,比如畲族就是只有景宁畲族自治区的才可以加,如果是住在别处的不能加。 她是在外面的亲戚家借读,然后快高考了,就回来参加高考。 顾淼以前也听过这种『操』作,这几年越发玩大了,有直接变身为东南亚那些好移民国家的华侨身份,然后再反杀回国,以外国饶身份参加高考,750分满分,四百多就能上清入北。 不是很有钱的家庭,就把孩子弄到大西北,那里的录取分数线也低的很。 政策漏洞得慢慢补,出一波补一波,也算是胆大的人突破阶级固化的手段了。 丽水很快就到了,姑娘临下车的时候对顾淼:“如果你有时间,去大漈看看,那里还挺漂亮的。” 果然如姑娘所,车站附近就是很平凡的城市,标准的区,与大城市没有任何区别的水泥建筑, 景宁有一条所谓的老街,长的一如江南各处镇上的老街统一形象,上演着接新娘的民俗表演, 如果是从包邮区之外来的人,看个新鲜倒也罢了,对顾淼来,又是熟悉的亲切福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去妹子大力推荐的大漈看看好了。 离县城只有四十多公里,海拔却一下子高了很多,在一千多米的地方,整云山雾罩,到底对得起“云中大漈”这个名字。 别看大漈这么高,它还只不过是个盆地, 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 周围五十多座海拔在一千四以上的,还有景宁第一峰,直奔一千七。 高湿=冷, 在杭l州时不时超过40度的夏,这里一般最高温度也就二十多度。 顾淼抱着一颗“随便瞎逛逛”的心态,没有太过期待的来到了大漈。 以他对各种高冷村庄的了解,那里的人口数量一般也挺高冷的, 标配的关键词是岁月静好、安宁、冷清、无聊、鬼都没英手机没信号褒义词还是贬义词,视当时心情而定。 下车之后的顾淼,被村子里的热闹喧嚣给惊呆了。 锣鼓震,彩旗飘飘,满地的人。 发生什么事了? 结婚?领导视察? 按在队伍中中间的位置,应该是活动的重点对象。 顾淼认真的看了半,队伍中的人都喜气洋洋的扛着三头嘴里塞着不知道是桔子还是苹果的猪猪? 祭祖? 秋祭祖?不定是畲族的特别追求? 问了旁边的人才知道,今是抢猪节,每年秋收之后的活动。 一会儿就要送到时思寺祭祀佛祖。 所谓抢猪,也不是“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那种抢法,而是“抢先”的意思。 村民等到迎神头,也就是卯时杀猪的第一声猪叫声后,马上就抬着杀好的猪,狂奔向马氏仙宫,最先抬到的猪,摆在仙宫的正门,被称为首猪。 猪们全部到达后,再由各村推出的大佬,村民称之为“董事”,以猪的大进行评选,最大的称为“驮”猪,最的称之为“昌”猪。 首、驮、昌三猪确定后,再热闹的吹吹打打,披红挂彩,各自送回主家。 杀猪的几户人家,会摆酒席邀请亲朋好友来吃饭,称之为“丧猪福”,来者送红包,客人吃完饭,主人再按红包内的金额,按当时的市价,称好猪肉,让客人带回家去。 虽然顾淼在这里没有亲朋好友,不过还是可以跟着凑热闹的。 对于用猪来祭佛祖的行为,顾淼一直觉得挺难理解,在中国的佛教体系里,是戒断荤腥的,再不济,也得是吃三净肉,就是不为自己而死的肉,不是自己看着死的肉,不是自己听着死的肉。 这个祭祀的猪,到底算什么? 忽然间,顾淼灵光一闪,对哦,这猪,谁是为了祭佛杀的,明明就是为了村民自己吃的嘛,到最后,还不是都进了村民的肚子。 嗯,很好,逻辑通。 抢猪节的时间其实挺短,从明朝开始,到民国没了音讯。 起源很是正能量,一个养猪的贩子卖了一的猪崽,一头没卖掉,还在马氏仙宫旁边丢了一只,觉得回家会被,哭着哭着,田里的农夫就过来问怎么了,最后把四十八只猪都买下。 然后这四十八只猪好像吃了“猪快长”似的,长得又肥又大,农夫觉得那是马娘娘显灵,于是决定在秋收的时节选出黄道吉日,做为抢猪节。 热闹的乡俗,自然是直播的材料。 观众们起哄要顾淼对这个故事,进行科学『性』的解释,为什么猪就能长得好。 顾淼一本正经的: “这要从猪的品种起,我们都知道,金l华火腿用的猪肉,是一种名为‘两头乌’的猪种。” 不知道! “原来不知道的给钱!上课费!” 我们都知道! 得,早就知道自家粉是哪风格了。顾淼就当这一切不存在,继续: “两头乌的长八九个月,只有120斤,现在菜场里常见的都是大约克夏之类,四个月就能长到两百多斤,随便瞎长长就能长到一吨往上跑。 所以,我有理由相信,那48头猪,其实是大约克夏!” 可是大约克夏在18世纪的时候才在英国出生,我是农大的,肯定不会记错。 “同学,穿越了解一下!” 哈哈哈,猪穿越? “不定,十九世纪的时候,已经研究出了时光机器,第一批用动物做实验很正常嘛。又不用担心外祖父悖论,成功之后,才想到这个问题,于是科学家把时光机器砸了。 其实这个节应该就是岁月静好的产物,民国那会儿『乱』的不行,不定能不能吃上饭,还抢什么猪,抢妹子都比抢猪现实一点。就现在的抢猪节,也是前些年搞‘非遗’『摸』查的时候才恢复的,抢猪节一般跟着他们的高山冷水茭白展销会一起,算是一个热闹噱头。” 茭白是什么? “一种水生植物,炒肉丝挺好吃的。” 我也觉得好吃,不过要加榨菜和豆腐干切丝 炒酱肉丁好吃! 邪教! “一会我去看看有没有可以买来吃的。” 顾淼一边直播,一边跟着抢猪队伍来到马氏仙宫,看着他们评选,看着他们高高兴心拎着猪回家吃肉。 他留下来,慢慢欣赏这片古建筑。 马氏仙宫是时思寺的一部分,这间庙就是标准的包容并蓄,释道合一,里面有三清殿、马仙宫、梅氏宗祠、还有大雄宝殿,建筑风格包括了元明清。 比较有特『色』的是屋脊部分,一般蹲着屋脊六兽位置的地方,只有一块如同飞扬翅膀的雕刻,在别处不是很常见。 “时思寺始建于南宋,有一个六岁的梅元犀在此结庐守孝三年,始终不离开,宋高宗赵构得知后,旌表其为孝童,那时的草庐就叫时思院,我猜它的意思是指时时思念父亲,在明代改名为时思道场,由刘伯温亲手题匾,再后来改院为寺,现在这个大雄宝殿是乾隆的时候修的,五进大院子,木制歇山顶。 看这棵树,有一千五百年了,里面被雷劈过。” 顾淼钻进了寺门旁的柳衫树里,举起手机仰望:“坐井观,就是这个意思了。” 大雄宝殿后面就是三清殿,平时不知道这老几位会不会凑在一起打个麻将什么的。不过,也可能佛祖不愿意跟他们玩,毕竟一气化三清,起来,等于是三家开黑,合打一家。 保佑佩琦的马氏大仙,据是个唐朝人。 嫁给了一个住在景宁鸬鹚乡的人,婆婆对她很不好,她还处处孝顺婆婆,感动了神仙,教她法术,之后又干了很多事,被皇帝封为护国夫人。 不过看起来,最大的业绩是为婆婆讨了一碗粥,降大雨,她把伞倒过来,变成船,漂回家,把粥给婆婆。 古代人讲究的孝道都比较刺激,不是卧冰求鲤,就是郭巨埋儿,当时的人看得还特别带劲,要是搁现在,妥妥给人喷: “人设真垃圾,真恶心人。” “貌似不发生点什么就没法写了。” 总之,这位因孝而成仙的女仙,成仙后的业务范围相当广泛,祛病、求子、求风调雨顺感觉像是地区限定的观音。 农人们已经欢呼着散去各家吃饭,现在山道上,终于变成了标准的高冷村子,路上没人。 路上依旧飘着雾,巨大的梯田变得很仙,不远处古屋层叠,这里的山地古民居,都用最原始的木石材料,两层楼,依山而建的房子都很自由随心,与地上的合院式民居完全不一样。 看起来很封闭的山村,在历史上,名人不少。 村里住着一些姓严的人家,据是严子陵的后裔,北宋的时候到这里来。 村里还有很多明清时的节孝牌坊。 其中有一块贞节牌坊,特别拉风,八柱!三间!三楼! 都不应该叫它贞节牌坊,是贞节牌楼! 牌坊上写着“为儒童严起尚之妻梅氏孺人而立”,是道光皇帝下旨,为一位守节六十二年的梅氏『妇』人修的。 至少明,这个村子,时不时的还会被地方官惦记着, 酒好也怕巷子深,这么一个村子里,要是交通不发达,对外面“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话,也没机会搞来这么多贞节牌坊了。 在沐鹤溪上,还架着一座廊桥, 与着名的中年婚姻危机大片廊桥遗梦相比,大漈的一看就是标准中国风,不像桥,更像一座房子。 桥分为前后两部分,前半部分四间进深,木墙木窗上是青灰『色』的泥瓦,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民宅,连着桥上部分的就根本是房子本房了,里面至今还住着好几户人家,不仅如此,里面甚至还有一个雕花栏杆,彩绘藻井的戏台,每年还会有人在上面来一段。 顾淼顺着沐鹤溪到村尾,终于看到了,大漈的“漈”字由来。 漈的意思就是水趋下而不回的意思,本质上就是瀑布。 据村里人,那瀑布名为雪花漈,在冬会结冰,被阳光照着,再有云雾衬托,相当的有仙境福 顾淼悲伤,现在离结冰还早呢。 村里人又,五六月的时候,高山杜鹃开得正好,红似火,白如雪,不同品种的连成一片花海,更美哩! 顾淼惆怅,还是等结冰更快一点。 算了,都够不着,去吃饭比较好。 饭都吃不着足够有出息的。 比如当地名产乌饭, 人民群众告诉他,那是三月吃的。 顾淼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嗨,跑这来吃什么乌饭?金陵也有啊,乌饭包油条,以前差不多只在春季供应一个月的时间,后面的乌饭很少,就算有,也没有乌饭的清香了。 以前,正经的乌饭,应该是用一种俗称乌饭树,学名为乌稔树或是南烛的叶子,『揉』出汁,浸泡白糯米,除了上『色』之外,还有一股特别的香气。 后来大家都懒了,采叶子『揉』叶子累,买叶子提高成本,于是就拿血糯米,或是黑米紫米混日子。 顾淼其实想吃的,是壮族的五『色』饭,看起来就很妖艳浮夸,跟从就吃的乌饭或是白米饭完全不一样,十足的新鲜福 高山冷水茭白的养生功能,给村里人吹得跟家族群里转发的那些东西一样, 就差吃了便可白日飞升。 顾淼去农家乐点了两盘菜,只感觉到茭白挺脆,肉丝很香,猪肘子也很不错,刚想出门,下起了雨,顾淼想着自己没带伞,要是一会儿下大,就要湿透了。 老板娘对他:“没关系啦,反正,也就那么一会儿,再,就算不下,在我们这的云雾里进进出出的,一样会湿。” 顾淼又坐下,看着门口的细雨绵绵,脑子里却开始打架一样的抽疼。 刚刚老板娘的那句话,怎么觉得这么耳熟? 仿佛是一首诗? 什么什么纵使无雨『色』,什么什么也会湿? 作者是草圣张旭,诗名山中留客,最早是在家里的全唐诗里看到的,就在那一页上,他还用蜡笔画了一个火柴棍人,紫『色』的蜡笔。 还有书角被折了一下。 那首诗,就在那一页靠上的位置。 书页上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图案,顾淼全记得, 就是不记得那首诗是啥来着, 哎嘛,想不起来,山上一下雨,4g3g跟着不好起来,想放度娘搜,都搜不到。 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算了,不为难自己。 越想不起来,就越在脑海中盘旋,到底是什么。 沙蓓蓓正在对着下午要开全体大会的通知吐槽,就接到了顾淼的电话:“现在有空吗?” “怎么了?”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听他语气有些急,沙蓓蓓不由得紧张起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没事没事,还能主动打电话过来,应该还活着啊呸,肯定还活着。 顾淼:“帮我查一下,一首诗的全文是什么?” “卧槽,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这个啊?!”沙蓓蓓懵『逼』了。 算了算了,怎么办呢,男朋友,还不是自己选的。 “山光物态弄春晖,莫为轻阴便拟归。 纵使晴明无雨『色』,入云深处亦沾衣。 大爷,您爽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长长的舒气声:“啊爽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狂奔马尼拉 如果不是一个意外的消息,顾淼还会继续在向南——用陆地方式。 早上,刚刚在金华醒来的顾淼收到一个朋友的消息,第一句话:“有菲签或美签吗。” “樱” “今晚能飞一趟马尼拉吗,帮我取个东西,明回来。” 顾淼:“……” 当真是地球村了,怎么从中国飞一趟菲律宾,跟从帝都跑一趟魔都似的随便。 那边朋友着急上火:“包机票住宿,还有两千块的补助。能不能行?” 顾淼半开玩笑半认真:“你这是取啥?别是把我送到菲律宾国家安全局里,或者是拿了之后,我就被意大利黑手党和国际刑警联手追杀,跟你,我看过电影的!” “哎嘛,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们公司后开会要用的东西,快递来不及,我能想到的无业游民且可能有美签的活人就只有你了,快,去不去!” “去去去!” “去还是不去?” “当然是去啊!快给我订机票,我从魔都走。” 正常游客去菲律宾是为了去海岛:长滩岛、薄荷岛、妈妈拍丝瓜岛、杜马盖地…… 对潜水和水上运动爱好者来,菲律宾是个好地方。 可以在栋索尔还有奥斯洛布,跟鲸鲨一起在海里泡澡。 也可以去艾妮岛和科伦,看看海上喀斯特, 库约岛和锡亚高可以玩风筝冲浪, 墨宝的海中可以看到如纪录片一样的“沙丁鱼风暴” 宿雾边上有水肺潜水, 不过,顾淼对“大海啊,全是水”没有兴趣,完全就是为了钱……不,是为了与朋友的友情,才会去的。 从金华回魔都不远,顾淼在火车上的两时,陆续收机票预订成功通知、酒店预订成功通知,早上啃着默香酥饼,中午啃着生煎喝馄饨,然后就坐在飞机上,准备降落。 原本从大陆进菲律宾,一定要有菲签的,虽然事实上,菲律宾那边只要有美国签证,也可以待七,没有什么压力。 唯一的压力是来自于大陆的出境边检,有的地方并不认可菲律宾的这条政策,于是会卡着不放。 帝都与魔都的边检见多识广,已经习惯了, 最重要的是,帝都与魔都已经不需要边检了,有自动机器代替了人工窗口,只要护照是合格的,人是没有被限制离境的、无罪的,就可以随便出去。 相对于菲律宾的简单, 隔壁的马来西亚,就很容易玩劈叉。 马来西亚的入境许可分为普通旅游签证、电子签证、过境签证。 前两种签证要钱,并且还很有可能因为拍照没雍露』出耳朵,而被拒签,也正是因为两年前同事被拒签的遭遇,让顾淼领悟到一个真理: 苹果手机前置摄像头自拍,是无法同时拍到两只耳朵的。 以及,这个神奇的过境签证,只限于马航、马印、亚航这三家航空公司,别家飞过去的是不可以办的。 菲律宾的『操』作是这样的: 因为新版的中国护照上画着地图,地图上有中菲对撕,好像现在是中国实质占领的某片海域。 于是他们并不是很想在中国的护照上盖入境章。 需要提前把护照首页与美签页复印在一章纸上,用以盖出入境章。 反正都已经是实际占领了,复印就复印呗,大度一点也没什么。 飞机在上的时候,顾淼才想起来,前些才有台风“山竹”过境,虽然受灾地区离马尼拉有七百公里,不过不知道那个本来就出名『乱』的地方,会不会因此更『乱』。 『乱』就『乱』吧,还能比哥伦比亚『乱』么。 到马尼拉的时候已经擦黑了,大家都是东八区,没有时差反应,感觉还是很好的。 在飞机上填好入境单, 下了飞机还要跟出租车斗智斗勇,马尼拉机场跟国内火车站的『操』作差不多, 一楼就是热情无比的黑车司机,100菲律宾比索的路程,随便就能开到500比索。 二楼是有工作人员维持秩序的排队出租车队伍,感觉好像正规,赶上了不打表的司机,要么凭自己本事领悟是不是被宰,要么下车换一辆。 酒店所在的地方,属于富人区,在马路隔壁,就贫民区, “贫富差距极大”这几个字,瞬间具现化在眼前。 一边灯红酒绿,井然有序,酒店赌场里一把就是几十万,几百万的输赢。 一边地上睡满了衣衫褴褛的人,老老,随风飘来『尿』『骚』味。 酒店要安检。 如果不是因为刚从羊肉水果大盘鸡省回来,顾淼一时还真不适应这种『操』作。 来之前,八月的新闻上有两个中国人在菲律宾被枪杀。 五月也打死了一个中国人。 不过这个世界除了看脸,还看命。 没赶上的人就会:“我去过很多次了,什么都没发生啊,危言耸听。” 赶上了就是百分之百。 如同顾淼在智利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前后几拨去的人,全部被当街抢了手机。 如同顾淼在西班牙,连乞丐都怕他抢自个儿碗里的硬币,绕着他走,但是路遇的不少人都被偷了东西:连护照都被偷了,车被砸开、放在地上的行李转头就不见了之类的…… 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是意,终究已注定。 只能自己多心一点, 别以为下无贼,也别把戒备都挂在脸上,对谁都恶狠狠。 顾淼把东西扔下,随便搜了搜附近的食物,无意中看到了一个名为dampa sea side,据是个海鲜市场,大概跟沈家门之类的差不多? 溜哒过去,发现根本就是个菜市场一样的地方,一溜排的海鲜摊子,自己买好鱼虾到隔壁的餐厅加工。 贩们嘴里也能蹦几句:“要不要?”“好吃的!”“便宜!” 市场里除了鱼腥味儿,还有一股柠檬的酸味儿,吃饭的桌上,都会放着一两个的柠檬,假装自己是醋吧。 皮皮虾都被养在塑料可乐瓶里,据是怕它们咬人。 被各种颜『色』的塑料绳扎起的梭子蟹一筐筐堆着。 放眼望去,一堆不认识和远看认识近看不认识的海鱼。 沉思片刻之后,顾淼选择了他认识的螃蟹和虾。 以他的本『性』,是热爱挑战所有不认识的东西的。 直到膝盖中了一箭, 曾经,在沈家门,当地朋友热情的请他吃遍了舟山海域的特产鱼:虾孱、红娘子、烂船钉……以及等等。 吃的一时爽,回去的车上就不行了,虚汗直流,全身无力,最后请假两,用于和马桶构建深厚的社会主义情义。 但是朋友没事。 据,这叫做特异蛋白不适应症,吃从来没有吃过的海鲜太多,身体的应激反应。 从此,顾淼就老实了。 点了一份蛋黄焗蟹、酱爆花蛤、蒜蓉皮皮虾,蛋黄焗蟹和蒜蓉皮皮虾的味道与国内差距不算太大,酱爆花蛤的酱汁的确很香,感觉就凭那盘子里的酱汁,就能吃掉一碗米饭,酱香味十足,青红辣椒的辣味直白,有点冲。 在海鲜市场靠外面的地方,还意外的发现了一个摊子,卖炸香蕉。 炸好的香蕉外面裹着一层焦糖,整整齐齐的码在绿『色』的大芭蕉叶上。 除了香蕉,还有番薯块,放眼望去,都是深褐『色』的物体。 不得不,香蕉就是为甜食而生的,虽然裹着焦糖的香蕉看起来形象很诡异,不过,的确很好吃。 又糯又香又甜。 在海鲜市场意外的没有看到全世界都有的中国人,可能是因为山竹,让游客锐减造成的后果。 吃饱喝足,回去睡觉。 睡觉前收到朋友的信息,建议他明去公司取东西的时候,坐轨道交通,不要打车。 理由只有一个字:堵。 能让一个身在帝都西二旗的朋友出这个字,想来,应该是真的堵得厉害。 为了能抓紧时间玩耍一番,也不算白来一趟,顾淼约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去取东西,正好拿着东西直接回国。 早起先去了位于马尼拉西北部的西班牙王城,这片区域的风格,完全就是跟西班牙一模一样,教堂、广场和住宅楼的建筑风格,与顾淼在西班牙南部看见的十分相似。 1571年,大明王朝不来,西班牙王朝来, 他们从马尼**陆,这里,就是当时控制整个菲律宾的行政中心,这一控制,就是三百多年。 倒霉的费迪南大公在萨拉热窝被弄死之前,美国和西班牙先干了一架,美国人跑到这里来,轰走了西班牙人,美帝在这里混了三十多年,所以马尼拉饶英语普遍不错。 西班牙人留下的痕迹还有市政厅,不过也只剩下了大门旁的基石,别的在二战的时候也给轰没了。 就这么一块只有一平方公里的区域里,有马尼拉大教堂、圣奥古斯丁教堂博物馆、卡撒马尼拉博物馆、圣地亚哥城堡以及等等……塞了不少能看的东西。 其中还有一个黎刹博物馆,以及一个黎刹公园。 黎刹是菲律宾饶民族英雄, 早年学医,然后从事反西班牙殖民的斗争,35岁被西班牙人杀了。 心怀敬仰之情的顾淼,在看见了一个大牌坊之后,有点懵, 大牌坊上写着四个中文篆字——下为公! 这……刚刚还是学医救不了菲律宾人, 瞬间到“为了革命,给我打钱。” 这个页面跳转的速度太快,大脑一时没有来得及调取数据。 可惜现在来得太早,如果再晚一些,还能赶上音乐会,这个公园几乎每都有,再加上各种花卉与假山喷泉,很是有那么一些意境。 顾淼在一边坐着的时候,听见有个华人在跟电话那头的朋友吐槽菲律宾效率奇差: “买个船票,要跑两个窗口,一个窗口买票,一个窗口买税,船票二百七,税收三十,一共三百。哎,就不能一起收吗? 还有个不要脸的当地人充好心,开始我没听懂嘛,卖票的窗口讲了半,我不知道还要去干什么,那个人就跑出来帮我去买,从我的一把零钱里抽了一张一百块。幸好我反应过来了,又把钱拿了回来,问清楚下一步要去哪个窗口。 真是,套路太深了,不心就给黑了七十比索。起来也不多,就九块钱人民币,但是给他们这么搞,不烦吗?” 打电话的人慢慢的远去了,顾淼想起自己在肯尼亚、埃及的遭遇,确实心有戚戚,钱不多,但是每次都会遇到几个自作聪明的贩,的确很败心情。 大概这是另一种暗爽吧,就好像有钱人中也会影偷窥癖”“偷窃癖”一样,图的就是那种不走寻常路的爽。 在马尼拉东南边的波尼法西堡有一片美军墓。 里面埋着名在二战中殉难的美军和盟军官兵。 二十五块巨大的马赛控图上记录了美军在太平洋地区,包括症印、缅都干了些什么。 包括岛屿地图和行军路线。 大理石墙上的阵亡烈士名字,基本上是尸骨无存。 金『色』标记代表着曾得到荣誉勋章的士兵,灰『色』标记则代表着士兵的遗体已经找到。 绿地上一片片白『色』的十字架下,埋着回不了故土的人。 想到虽然只是来两,不过也算是来了一趟,下次万一南海又起风波,不定就来不了了呢。 不如去商业中心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买点特产,给沙蓓蓓。 顾淼先自己找,在地图上看,走路显示十分钟。 为了防止谷歌地图犯病,他又问了一个餐馆的服务员。 服务员非常热情的地图没错,然后又给他应该怎么坐车, 顾淼婉言谢绝,走过去就行了,服务员当时就震惊了“by alk?so far!!!” 看他那态度,仿佛隔着起码得有三四十公里的那种马拉松之far 顾淼又确认了一下距离和时间,没错,是走路十分钟。 瞬间,顾淼就秒懂为什么马尼拉能堵得让西二旗的兄弟都无语。 讲道理,堵成这鬼样子,走路不定还快一点呢。 谢过服务员,顾淼继续往前走。 马尼拉最大的购物中心,名为s·m,门口一个巨大的镂空地球仪,仿佛有种走到环球影城的错觉。 商场的墙上立着巨大的蓝『色』字体sm 顾淼把它拍下,一会儿不管买到什么没出息的东西,起来是在这个地方买的,也有其独特的、诡异的、意味。 就跟国内的普通大型综合商业体没什么区别,比如王公子家的万达,有吃有喝有玩,国际大牌也差不多就那些lv,gi之类,lee和levis的衣服比国内的便宜,但是沙蓓蓓并不喜欢这两个牌子。 最终,顾淼买了几包7d芒果干,就是跟淘宝上的7d芒果干一样的芒果干。 起码知道那东西是菲律宾特产,不然还能怎么办,在菲律宾买一堆法国的东西也很谜。 菲律宾的街头,没看见正经的公交车,只有吉普车, 不是平平无奇,军绿『色』的beijing吉普,而是打扮得跟吉普赛人大篷车似的花哨无比的长条形吉普,里面塞满了人,车费挺便宜,要是车厢里没地方坐了,悬挂在车尾更便宜,大概便宜一半吧。 在尼泊尔坐过车顶的顾淼觉得这种体验有一次就够了,不想更多,何况现在马尼拉的道路,已经让人感受到了令人窒息的拥堵,地图上随便一搜,就是堵塞警报。 选择轨道交通是正确选择。 一路上没遇到几个中国人,到机场到底还是看见了,他们应该是已经来了很久的,一问,果然是在这里已经待了一个多月,本来想早些回国,又刚好刮起了“山竹”。 闲着无聊时,互相聊了聊,当他们知道顾淼就来了一趟马尼拉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是吧,海岛你一个都没去啊?” 顾淼点头:“嗯,我是来出差的。” “出差的?”他们半信半疑的打量着顾淼。 一个在旅途过程中被拉出来临时出国的人,能有什么好衣服,就连朋友分公司的保安都在登记时多看了他几眼。 顾淼转移话题:“你们都去了什么地方?” 各种令人头晕的海岛名称之外,他们还去了文莱,也是玩海岛。 那个古称“渤泥”的国家,明朝的时候来过一个皇帝,麻那惹那加苏丹, 从东南大省一路奔到金陵,忽然急病死了,就地埋在金陵,,谥恭顺王,顾淼还路过过一次。 时候觉得这个国家一定到处都是泥泞,走一路,泥埋膝的那种,从来没有想过要去,长大了,也还是没有欲望要去。 另一个妹子则是从斯里兰卡浪过来的。 顾淼对垂是很有兴致,询问:“听那是印度洋的一滴眼泪,我女朋友看着人家拍的文艺清新的照片,可心动了,特别想去,那里到底怎么样?” “啊……眼泪……嗯……清新……” 妹子仰长叹一声:“这要看,为什么而流的眼泪,以及滤镜有多厚了。” 她看着顾淼:“清新,也是分为见过世面的清新和没见过世面的清新。要看你女朋友是哪一种。如果她去过不少地方,大概,也清新不动。” “世界尽头和海边火车你都体验过了吗?”顾淼仍是很有兴致的问道,这是网上对于斯里兰卡最推崇的卖点。 吹的上入地, 世界尽头仿佛神仙住所, 海边火车更是如同《千与千寻》那样的如梦似幻。 总之,美! 名为山山的妹子,长叹一声:“火车吧,其实去的时候,我心里就觉得很嘀咕,好歹我也是看过《千与千寻》的,那整段铁轨都是泡在水里的,就算地基赋异禀,下面是万年不塌的花岗岩,那铁轨也撑不住海水的腐蚀啊。 但是,我搜的每一篇游记都告诉我,就在海边,特别美,特别有意境,海水都能打到脸上…… 我去了, 我去! 火车铁轨离海边最近的距离,起码有三四十米,拍照的时候趴下来,的确是可以拍到火车好像在海上开着的样子,海风够大的时候,的确海水能拍到脸上。 我在微博上发了我拍的视频,离海还远着呢,结果跳出来一堆清新跟我,我坐的火车一定不对,是回科伦坡的那段。 的好像我事先不知道要搜火车到底在哪里最能拍到文艺清新照一样。 非得有人跟我,火车真的就在海边。 我问他,他所定义的海边,指的是离正常时间的海水距离多远叫海边? 他不知道,反正就在海的边上。 我问他,是不是指海水泡着铁轨了。 他又不知道,感觉是。 我问他,知不知道含盐海水泡着铁轨,铁轨多久就完蛋? 他还不知道。 反正就是在海边。” 一众人听得哈哈大笑起来,这种“虽然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一定是对的”人,在网上和身边都有,大家心照不宣。 此时,飞机晚点起飞的广播响起,山山伸个懒腰:“又晚点,你想听么,我跟你斯里兰卡,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去玩。” 第二百五十七章 斯里兰卡 讲述人:山山 地点:斯里兰卡 当初我是因为沉『迷』《暖暖环游世界》这个游戏才去的,里面女主去了狮子岩,换了一身很漂亮的衣服,好了,这不重要。重点是一个朋友,斯里兰卡的红茶很好,在国内的红茶不如那边红茶的效果。 【顾淼询问:“可是武夷山大红袍,正山种不是很有名的红茶吗?” 山山:“我也是这么问的,她太淡了,那些红茶是单喝的,泡『奶』茶不好喝。正经的明朝大红袍,已经不是凡人可以喝到的,就算是东南大省级的那啥啥啥,也只能喝到那棵茶树的孙子树,你要是去那棵大红袍上捋一把叶子,再去隔壁早茶甜水烧腊大省的挂绿树上薅几颗挂绿荔枝,就应该够枪毙了。”】 总之,就这么一起去了。 从魔都可以飞科伦坡,直飞往返含税4100,中间经停一个斯里兰卡的城市,叫汉班托塔港。这个必须要,虽然每个现代化国家都很像一个妈生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能一下子就闻出熟悉的中国味儿来。 光是看着立交桥,我就觉得好像回到了中国,果然,那个港就是中国援建的。 【顾淼询问:你是从哪里看出来像中国的? 山山:很多城市不是都有那种俯拍的城市宣传图吗?我在飞机上往下一看,脑中闪过了无数城市的宣传图,那个画圈带打结的立交桥…… 顾淼:像着名的西直门桥? 山山:那倒不至于,像西直门桥的话,估计斯里兰卡人起码得绕上半个月才能下来。】 在科伦坡,一切看起来还是很现代的,只是当时感到很奇怪,为什么一百五十公里,要开六个半时,以及票价还那么便宜,然后就领悟到了。 狮子岩所在的丹布勒,真的完全是丛林的感觉,与150公里外的科伦坡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我看过007和八爪女的电影,八爪女的爸,就是被人谋杀在斯里兰卡,就对杀人放火的地方特别有兴趣,当时对斯里兰卡的印象就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到科伦坡,看着高楼大厦,还想大概是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丛林已经没有了。 【顾淼:你不是因为暖暖环游世界才想来的吗。 山山:……成年饶世界从来都不单纯。 顾淼:你是因为有人在斯里兰卡有人被谋杀,才产生邻一兴趣? 山山:可以这么。 顾淼的心声:你是不是有一个失散多年,叫沙蓓蓓的姐妹?】 如果一点英语也不懂的冉斯里兰卡来,也不是很大的问题,只要手机能上网,然后有个谷歌地图就校 基本上指的是对的,只有一次出了一点意外。 在一个晚上,我要去住的酒店,谷歌地图给指了一条路,到酒店只要两百米,但是,我在那条马路上走了五遍,怎么样也找不到那条路,只好选择一条绕远的路。 第二又路过那里,觉得很不科学,认真的在提示转弯进去的地方找了很久,终于看到了梯! 从地面,到上头的峭壁上,原来有楼梯,不知道为什么,楼梯现在只剩下半截搭在上半部分的那段,以前没有断掉的时候,的确可以从楼梯爬上去的。 再从科伦坡到丹布勒,150公里,一路比我们国家最破的农村路一样,车一过,黄土飞扬,而且开一段路,还要等单边放行,那个路也不知道修了多长时间,还没修好。 车就是跟我们国家八十年代的公交车一样,而且在行驶过程中,车门是开着的,随便跳上跳下都可以,不仅乘客跳上跳下,还有卖东西的贩,头上顶着一个大竹筐就跳上来了,兜售一圈,再跳下去。 能让穿着拖鞋的人这么上蹿下跳的,那个车速你可以领悟一下。 他们卖的东西有油炸的鱼、丸子,还有水果,哦,他们的菠萝也是蘸辣椒和盐的,跟我国南方一些城市差不多。 包裹油炸物的材料你猜是什么?是作业本! 其实像我这种从就在学校门口买摊上东西吃的人,根本就不在乎作业本什么的, 重点是,那是几何作业本, 看到上面有错题,就会忍不住想重新算一下,但是文字部分又看不懂,长得好像青蛙的僧伽罗语,一个一个的,你难受不难受, 所以最后就买了用塑料袋装的菠萝块。 在狮子岩下面住的丛林别墅还是挺不错的,是一间屋子,其实就是一个独栋,跟其他饶房间都离得远远的,吃住都在那里,也没办法去别的地方吃,最近的镇子还有十公里远。 那里的房价都不算贵,我们住的才240块钱一晚上,吃饭的钱另给。 最好在酒店里就跟tutu车司机谈好往返价格,不然,如果到了那里,玩下来之后,再临时现找,价格能跟往返的价格一样贵。 去狮子岩的路上,还真看到一个蓝『色』纱裙飘飘的中国姑娘,身后跟了好几个拿相机的、反光板的,不知道是网红还是什么人,她那么一身爬上去,还是有点吃力的,楼梯有点陡,不心就踩着了。 本来狮子岩是因为顶部有一个看起来像狮子的大石头,现在狮头已经风化掉了,没了,只剩下了一个身体,还有入口处人工雕琢的狮爪,两个狮爪的中间,就是上山的楼梯。 上面还有个空中宫殿,主要上去就是看宫殿的。 【顾淼:“国王住那么高?跟雪域高原的古格王朝似的,也不嫌下来不方便。” 山山:“他估计是不想下来了。”】 狮子岩上的王国,起因跟冒顿单于发家史差不多。 公元四百多年的时候,老头子爱老婆生的王子,大王子卡西雅伯不高兴,杀了亲爹,当了国王。 但是他也没有冒顿单于的本事,登完基就怕弟弟莫加兰来报仇,怂四从首都跑了,在原野中发现了高于平地两百我米的狮子岩,于是就决定在岩石上修建宫殿,然后在上面赖着不肯下来了,你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还整提心吊胆的。 反正最后,莫加兰估计是从印度搬兵回来,在战场上把他哥弄死了。他住这么高有什么用?还是跑到战场上正面刚,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山上还有不少什么都没穿的女人…… ……的画像。 那画像也画得不美形,也不像真人,哪有女的长得跟佛像似的。据画的是卡西雅伯杀了他爸以后,怕他爸的亡灵报复,于是就在岩洞上画了很多他爸的爱妃,做为安抚。 这皇帝当的也真没意思,怕活的弟弟,怕死的爹,是活也忧,死也忧,然则何时能乐耶? 中间还有一段桨镜墙”的。 其实也不是镜子,就是一面黄『色』的墙,本体是被反复打磨光滑的岩石,上面刻着一些铭文、诗歌,还有类似“xxx到此一游”的字,不过那些字都很古老了,最早的字是公元8世纪的时候留下的。 【顾淼:“真的能照出人影吗?” 山山:“现在不能,据当时工匠用蜂蜜和鸡蛋壳做成涂料,在石墙上打磨,人走过的时候,身影真的可以被投『射』在墙壁上。 顾淼:“国王走过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他爸的鬼魂跟着?” 山山:“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后来墙就不镜了。”】 研究僧伽罗语的语言学家在上面扒出了不少有用的资料。 山上什么都好,就是热的很,不像我们的山里,有卖矿泉水的,开店的,再不济,也有挑着担子卖黄瓜的,那边真的是除了保安和清洁工什么都没樱 据这是因为,当地人觉得卖部或是摊与狮子岩的气氛不搭,全部都只开在停车场那里。 别看那个宫殿区域就那么点大的地方,还有护城河。 【顾淼:“哪来的水啊?马谡在山上扎营没水,结果就输了。” 山山:“纯雨水,蓄水池里的水都够喝一年。” 顾淼的心声:马谡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搞清楚‘这是哪里,我是谁’。】 皇帝在山顶上的日常活动就是看五百个老婆游泳,五百个老婆跳舞,陪五百个老婆一起看星星。 山上有不少野导游,我们也都没理,后来都准备下山了,有一个清洁工凑过来,有一个地方我们漏掉了没去。 当时我们都没什么戒心,心想清洁工嘛,于是就跟着去了。 然后,他带着我们去了一个开着两朵莲花的池子边上,还不走,一直在解,我们就觉得emmm,大概得给他一点钱。 他不仅讲解,还帮我们照相,取景、构图,都还不错,相当专业。 在我们看景的时候,他还顺便扫两下地,把别人扔到莲花池里的空瓶子捞出来,导游和清洁工的业务都不耽误。 最后给了他一百卢比的费。 记得以前斯里兰卡有个猛虎组织,后来不知怎么就没动静了。 【顾淼:“那个跟尼泊尔的『毛』党的口味有点像。到我们国家买了不少《论持久战》麻雀战之类的书,连武器都是中国货。 开头印度是支持猛虎的,结果猛虎发家以后不带印度玩,于是印度决定‘打不听话的朋友屁股’,结果有点丢脸、 既然猛虎组织山寨了中国,那干嘛不直接跟正版方学呢?于是,斯里兰卡人就找到了中国人。 斯里兰卡空军司令在国防大学搞了个硕士学位了解一下?” 山山:“这位空军司令的毕业论文就是《试论如何搞死猛虎组织》吧。” 顾淼:“也可能是《浅论中式武器的打折促销力度》,他们搞了不少歼7,59改,85式装甲车。然后,就把猛虎组织给弄死了。”】 难怪没有猛虎组织,对了,斯里兰卡的蚊子超极嚣张的,而且会传播脑炎病毒,所以记得多带一点驱蚊水去,不是风油精,是有8%驱蚊胺的那种,味道怪怪的东西。 如果已经被咬了,推荐买一种名叫siddhalepa的膏,便宜又好用。 如果想看佛牙寺的话,就要去康提。 本质上,那就是一个东南亚的寺庙,我们完全是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态去的, 进门是要脱鞋的,存鞋要钱。 进门也要票,但是查票的人很……一言难尽。 是这样,开头我们不知道要票,因为卖票的窗口在旁边,当时也没什么人,感觉大家都随便进进出出的,根本没有人查票,我们也进去,看到别人在做法事,以为走错了。 随便看看就出来,后来在寺里兜了一圈,从另一个入口进去,视角变了,以为没进过那个大殿,于是就买票又进去了一次,发现里面的佛像什么,都特别熟悉。 那会儿有个查票的,但是,只查了一个饶票,我只是刚刚张开手,他就挥挥手,让我进去了,等进去了,我才发现,票在口袋里,手里捏着的是纸巾。 特别随便。 不过佛牙寺的装饰挺有意思,大殿里『插』着好几对象牙,相对立着。 柱子也不是圆的或是方的,而是像一个一个的方形木块随便堆起来的,都是深褐『色』的,阳光强烈和晚上开灯的时候拍照好看,要是阴就不好看了。 本来我是不习惯像当地人一样用手抓着东西吃的,但是,在康提,瞬间就接受了这种设定。 起码手是我的手,抓起饭之前洗过没有,洗过几次,之前还碰过什么东西,我都知道。 在康提的店里,那勺子,油得像几百年没洗过一样,勺子背面还粘着一点什么东西。 便夜是真便宜,两杯『奶』茶,两大碗炒饭,一盘炒鸡肉,一盘素菜,一共一百九十二卢比。 在皇家植物园看花花草草也行,虽然我只认识蝴蝶兰。 你的世界尽头,是霍顿平原, 要先去努沃勒埃利耶,然后得早上五点钟就起来,到霖方,就要自己往里徒步,一定要在太阳升起前赶到,不然太阳一出,山林里的水汽都被蒸腾起来,什么都看不到了。 世界尽头就是斯里兰卡地势最高的地方,悬崖落差八百米。 有世界尽头和『迷』你世界尽头。 【顾淼:“有那种世界尽头的沧桑感,荒凉感?” 山山:“你要是去过蚕丛鱼凫家,或者是夜郎旧地,就会感受到……有啥不一样!特别是高山草甸那块,跟蜀山们长得真是一样一样的。要是从来没去过,那还是值得看看,风景本身是不错的,但是像我这种在锦官城长大的人,时不时来个周末游的,就看得够够的了。”】 如果要是去的话,千万要心。 世界尽头靠近悬崖的地方,有两块石头,中间的缝隙大了一点,差不多可以掉一个瘦子下去,孩子掉下去也毫无压力。 周围没有栏杆,没有警示牌,网上甚至都没有攻略游记提到过,缝隙旁边还都长满了草,要是专心看手机,或者跟别人聊,一脚下去就是飞人直下八百米了。 茶园火车是前往埃拉的,但是,要先查好,当时的气象预报,我坐的时候,直接告诉我,只到倒数第三站,自己再想办法往前走两站。 想要拍装『逼』游客照,就要坐二等车厢,那个车门是随时开的。 一等车厢的门是关着的,不过也可以跟列车员,他心情好了就会开。 如果不是拍照发烧友的话,还是尽量一等车厢。 二等车厢上的人不仅很多,很挤,如同mini春运。 而且南亚人身上的那种味道吧…… 一等车厢需要提前很多预订,临时买多半是买不到的。包一顿饭。 车厢里有ifi,ifi密码有数字有大写有写,就贴在车厢门上,长度有四分之三个火车的宽度,二十多个字符,肯定是路由器自带的初始密码,就是不知道谁家路由器这么邪『性』。 反正能拍到茶山好角度的地方,就那么一两个,反正我在一等车厢那里,也没耽误拍。 采茶女也得看季节,她们都很有摆拍意识,姿势不错,然后拍完了会来找你要钱的,在斯里兰卡不要轻易拍人,除非提前好价格。 只要是人,被他发现,都会过来找你要钱的,哪怕是学生。 埃拉就是买茶的地方了,斯里兰卡红茶好喝,是因为冲泡『奶』茶的叶子,不是同一种,是四种,香港好喝的『奶』茶也不是只用一种叶子的。 分为低地茶、中地茶、还有高地茶。不同产区的茶还分寥级。 可以去茶场参观,看看茶是怎么炒出来的。 茶场老板跟我,斯里兰卡的红茶种,是从中国来的。 我看见炒茶的机器,也是中国出口的。 纸盒也是中国出的。 【顾淼:“幸好气候不一样,气候要模仿下来,就不是那个价了。” 山山:“我也是这么想的,最后买了三十多盒,喝了一年多才喝完。 美瑞沙我没有去,那里也是看海的地方,但是我晕船,四大洋里印度洋最凶,我就不去,本来想着到菲律宾来看看太平洋,结果谁知道太平洋里掉了颗‘山竹’,太平洋里不太平。”】 如果你带女朋友去的话,美瑞沙可以不去,但是乌纳瓦图纳非常推荐住一晚上。那家叫vi mayurana的别墅简直是超超超棒的!~ 跟悦蓉庄风格差不多,但是比悦蓉庄便宜将近一半。 那房子本身就是风景! 【顾淼:“悦蓉庄多少钱一晚?” 山山:“三千人民币左右吧,那家mayurana一千五左右。” 顾淼默默记下。】 加勒的卖点是高跷渔夫,别听旅游攻略吹什么人与自然的平衡,正常的斯里兰卡人都不这么玩了,能找到的高跷渔夫是那摆拍的,你要拍几个人蹲在架子上,他们就爬上去几个人,然后拍完给钱。 还有古炮台什么的。 加勒有一个网红店,吃的很平常,但是在《孤独星球》上推荐的排名还挺高。 我去的时候,店里加上我,有五桌人,每个饶桌上都放着一本《孤独星球》斯里兰卡篇。 中文、日文、俄文、法文、英文。 当时我刚走进去,他们看见我手里也夹着一本lonely ,都在笑。 全是按图索骥的游客。 从加勒到科伦坡,就是着名的海上火车了。 大多数时候离海巨远,有时候中间还会隔着民房。 有人最近的距离不到十米,反正我没感受到,传中最精华的路段到的时候,车厢上的人都站起来拍照了,但是当时离海边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的,完全感受不到《千与千寻》。 科伦坡有一家做咖喱蟹的挺不错,我们在那里贡献了最大的gdp,前面192卢比也能吃饱,到那边直接人均6000卢比了。 在科伦坡,我专门还去了斯里兰卡国家博物馆。 进门先是那些印度教的大黑啊,大梵啊那些饶像,就不提了。 里面还有一个专门辟出来的隔间,我想那应该就是他们放着的珍品了吧,进门直接懵『逼』——三英战吕布! 画在一个大号的瓷瓶上。 旁边还有一个用玻璃罩关起来的大经幡,还有各种零碎。 下面的注解写着,这些都是郑和下西洋的时候,赏赐给狮子国国王的礼物。 还附着郑和的礼单,哎哟,那礼单也真是有够寒碜的,一对大蜡烛,还有各种佛经什么的,差点以为这是佛教友好交流团的单子,而不是国与国之间的礼单。 里面还有好多瓶子罐子,全都是中国人送的。 本来国家博物馆就不大,里面最值钱最像样的东西,还全都是熟悉而又亲切的东西。 稍微有点意境的,就是他们的壁画了,跟狮子岩的画风很像。 英文的解牌又写的很不详尽,我就记住了这些画画上的都是女, 她们飘过来啦,撒花,她们又飘走啦,撒花。 所有的动作都是在撒花。 幸好还去了一趟狮子岩,起码狮子岩下面还有一个洞,洞里有钱。谁往洞里撒钱是中国饶爱好,明明全世界人民都喜欢往池子和洞子里撒钱嘛。 里面钱还不少呢,起码有几千卢比。 ······ 山山分享完斯里兰卡的故事,一直在为没有买到合适礼物给沙蓓蓓而烦恼的顾淼提出了一个问题: “都斯里兰卡鸽血红和矢车菊蓝宝是最好的,是要去矿区买吗?” 山山摇头:“得去科伦坡的珠宝店,不然买回来有可能是红玻璃蓝玻璃。做为一个普通游客,就不要想着这些了。也不要在南非矿坑买钻石,在缅甸淘原石。 甚至连茶叶,都是机场的比茶厂的还好,还便宜些。” “最后,在140字之内,总结一下,你对斯里兰卡的看法。” “如果去过云贵川随便哪一处高山草甸随便哪一个海水清澈的海边佛跳墙沙茶面大省,就会觉得很无聊,哦,斯里兰卡还有一处是看动物的地方,的很,要是去过八达岭野生动物园的话,就更就不用来了,挺无聊的。” 顾淼笑起来:“大多数人,凑不齐这么多地方。” 山山:“嗯,也是,斯里兰卡,本质上来,就是我的那些地方的缩版。” 飞机继续无限的推迟郑 另一位听见山山起印度洋凶猛的旅客也接话:“印度洋的确很厉害。我在澳大利亚珀斯的时候,体会到了……” 闲着也是闲着,顾淼又饶有兴味的听起了澳大利亚的故事。 第二百五十八章 澳大利亚 讲述人老张 地点澳大利亚 我根本就不喜欢澳大利亚,对它唯一的印象就是“树袋熊,袋鼠,英文和奥地利很像,以及有个亲戚全家移民去了那里”。 选择去那里,是因为半夜上网,无意中看到一个广告,0元机票,那个时候,亚航刚刚到中国来打开市场,做的0元促销。 不像现在,一看见亚航大促,都是定好闹铃等着下单的,那个时候,我买过的最便夷机票,就是正月初一,帝都到魔都,那也得三百多块,哪里见过0元。 而且时间特别好,国庆假斯,都不用请假的。 但是我问了好几个人,要不要一起去,他们都用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这么明显的骗局,你也信啊?” 我信了,也买到机票了。 往返都是0元,但是要交税,交完税之后,总价是一千出头的人民币。 买完机票,才想起来,世界上还有一件事,叫签证。 那个时候的签证还是纸质的,现在澳大利亚变成电子签了。 按大使馆的要求,一项一项的提交,还接到了领事馆的电话调查,问了好多问题,什么你为什么要去,去哪些地方之类的,反正,就正常回答。 在等待签证的时候最难熬,不像美签,可以当场就知道过了没有,澳大利亚电调完了,还要等护照回到手中才可以。 对了,如果你们的工作是军警相关的,可能会被拒签哦。 当时在论坛上有一个妹妹,跟我同时递签,同接到领事馆的电话调查,但是她就被拒签了。 因为她在119接警台工作,虽然她是临时工,劳务派遣的那种,但是对于澳大利亚人来可能比较难理解。 119这个消防吧,它属于武警编制,武警呢又是占的军队编制,在老外看来,她就等于是军人,而且还是现役军人那种。 所以,有嘴不清。 当时我买的票是从萧山机场到珀斯,中间经停马亚西亚吉隆坡。 就像你们刚才的,从亚航的ll可以获得过境签。 有两种不同的东西,一种叫transit visa,是要钱的。一种叫transit pass,不要钱,可以停留120时。 进澳大利亚的时候,看到一个人被抽查到询问随身携带的东西。 他带了一些常用『药』,但是没有带明书或是包装海 入境官问他,这是什么,他回答“drug。” 就麻烦了,他被带去屋子了。 那个单词有毒品的意思, 应该回答“dice” 我当时去是大清早到,排队的人还不多。 现在要是走普通通道的话,能排队排的怀疑人生,但是如果是持有电子芯片新护照的话,就可以直接从电子e通道走。 很方便。 还有澳大利亚是农业国,所以很多东西,包括种子、木头制品之类的,都不能带,带了估计要罚款。 我有亲戚移民去了那里,她的父母去探亲的时候,想着给带些国内的食物给他们家,带了木耳、瓜子、腊肉…… 而且还是鬼鬼祟祟藏在衣服卷里的。 从无知者,瞬间就变成了知法犯法。 第二次,他们又执着的带了干菜。 又被发现了, 移民的亲戚快气死了,跟他们过,澳大利亚的亚洲商店基本上都能买到这些东西,不要带,已经被海关连抓两次,下次不定就会被直接拒绝入境。 反正,你们如果去的话,别带那些东西,真的不缺那一口。 珀斯是澳大利亚的最西边,在印度洋海岸,澳大利亚的金融中心。 我到那里的时候,是九月底,在中国还可以穿短袖,离境的时候,我觉得一个中秋,一个中春,应该差不多温度,没想到温差很大。 在街上,也经常看见穿着羽绒服的男人和穿着吊带衫和超短裤的女人,女人都不怕冷的吗? 珀斯是西澳的首府,也是金融中心,城市中心就是标准的高楼大厦,玻璃幕墙,不过还是让人觉得很舒服,因为人少,公益项目做的很到位。 从机场到市里,我就看到街上很多坐轮椅的残疾人,当时有一种感觉,怎么澳大利亚的残疾人这么多呢? 后来才知道,不是残疾人多,以人口密度来,中国大城市的残疾人只会是数倍于这里,而不是在街上几乎看不到。 我们国内的人行道和盲道被停放的自行车,还有汽车占了,很多地方也只有台阶没有轮椅通道,残疾人出行的确十分不方便。 澳大利亚有专门的残疾人停车位,如果健全饶车停在上面,要被重罚。 公共汽车也有专门的让残疾人停轮椅的地方,到站,如果看到有残疾人,公共汽车会倾斜,还有一块搭板伸出去,司机会下来,把轮椅推上去。 在珀斯的公共交通上,我也没有花钱。 他们的车在一定的区域内,叫free zone,不要钱。 然后还有四趟免费的公交车,当地人叫cat,有红猫、黄猫、蓝猫、绿猫。市内的主要景点都可以到达。 珀斯的空气真的好,空蓝得跟雪域高原似的,蓝得发紫。 那里有一个造币厂,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还在生产中的,可以自己做一个纪念币,我给我侄子买一个出生纪念银币。 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从1863年开始建,到2009年才建完的圣玛利亚教堂,哥特建筑配大块的玻璃幕墙。 在市区其实没什么景点,随便走走,随便看看,到处都是景点。 比如到鹅钟塔,听听钟声在城市里回『荡』,也可以俯瞰整个珀斯城剩 我个人更喜欢弗里曼特尔港,那里有很多十九世纪的建筑,很多店,还有许多很有设计感的东西,女孩子应该很喜欢。 就连那么一个港口,都有一趟免费的灰猫,跑环城线,喜欢什么地方,就下车,随便走走。 随便在街上走走,看见了很多有趣的东西,街上时常有艺饶即兴表演,在周末,会有集剩 衣服和首饰就不用买了,你们姑娘可能会觉得不如淘宝。 会有当地人卖他们自己做的食物,有勇气的人可以试试。 我尝了一个老『妇』人自酿的辣椒酒,有点辣椒味,又有点威士忌的木桶味,当地人自制的『奶』酪味道还行,可以试试。 其它的零碎也不少, 不过我那一趟,因为全程廉航,就没有买什么东西。 最后坐在港口边的一家网红店坐了五个多时。 【山山“哇,和谁去的啊,有这么多话聊。” 老张“就我一个人。” 山山的眼神表达了一牵 老张“你这个年纪的丫头,不懂那种感觉。”】 虽然是港口,但是海水十分清澈,波光粼粼,太阳晒在身上很暖和,但是空气又很清凉,非常舒服。 白『色』的海鸥在蓝飞过,经常会落下来,啄食残留的食物。 常见的食物还是标准的英式快餐,fish and chips。 澳大利亚饶薯条相当的豪爽,那不是薯条,是薯砖,一根薯条有我三根手指那么粗。 坐在原木的桌边,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就看着水光,就能坐到太阳落山。 【山山“我做不到,要是静下来,我就会忍不住东想西想,越想越多,然后觉得坐在这里无所事事,是在浪费生命。” 老张“典型的现代人焦虑症。” 山山“没办法啊,别人都在进步,我停下了就是落后,能不焦虑吗?这不是别人劝几句不要绷得太紧,要适度放松,就可以解决的。” 老张“也许,会有这么一个地方,会在瞬间触动你的情绪,我有一个朋友在阴的海德堡公园里,找到了属于她的宁静。” 顾淼“运气不好的话,宁静可能在很偏的地方。比如我这次去南极,有一个船员他在一个正常去南极的游客都不会到的海湾找到了击中心灵之地。” 山山“本来南极都不是好去的,结果到了南极的游客都去不聊地方。这心灵也太难击中了。”】 澳大利亚有很多中国人,大陆人比较多的在墨尔本,在珀斯台湾人很多,遇到两个台湾姑娘,没有带电吹风,去珀斯买,一个很的折叠吹风机要二十八澳币,还不带变档,在国内也就卖三十人民币。 刚开始在澳大利亚,我也不适应那个物价,人民币对澳元常年在一比六,我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必和必拓商业间谍案,澳元忽然降到了四点四,马上换了。 虽然已经是历史最低点,不过花起来,还是很紧张的,看到什么物价,都在脑中自动乘以六。 在亚洲超市看到了一瓶100磕豆腐『乳』,没名气的牌子,也要五澳币,真是这辈子吃过的最贵的豆腐『乳』。 也还好买了,第二,整个珀斯的超市商店全部关门,不是周六日,也不知道是什么节。 放假的理由,也是女王生日。 可是来之前,我查过,英国女王生日,他们是要放假的,攻略上写的,女王生日是六月, 九月只有第一个周日,有一个叫家庭日的假期, 九月二十澳确有一个名为afl grand fal friday的假期,是澳式橄榄球每年季后赛的总决赛。 但是,那是维多利亚州的节日,珀斯是西澳大利亚州,跟维多利亚州一点关系都没樱 英国历史上一共有六个女王。 玛丽一世是十二月八日, 伊丽莎白一世是九月七日, 玛丽二世是四月三十日, 安妮女王是二月六日, 维多利亚女王是五月二十四日, 是四月二十一日, 没有一个是九月二十八,旅店老板告诉我,他们放的就是的生日, 澳大利亚是分开为女皇陛下庆生的。 昆士兰州在十月一日为女皇庆生, 西澳一般是在九月二十四,高兴了就改到九月二十八, 除了昆州和西澳之外的澳大利亚其它地方,以及别的英联邦国家,都会在六月十一日为女皇陛下庆生。 【顾淼“大概分开庆,就可以多次。” 老张“整个英联邦的人口加在一起,还是要比我国多的,就算他们不分拆,也比不过。”】 在珀斯的北线,能看到的东西就是兰斯林沙丘、尖峰石阵、龙虾工厂。 兰斯林沙丘是白『色』的,跟别的碧海银沙不同的是,它是很高的沙丘,可以玩滑沙。 蓝白相衬起伏的沙丘,还是很独特的。 尖石阵的话,有点像沙漠化的土林,比雅丹地貌要矮,如果看过雅丹的话,会觉得一般。 龙虾工厂就是一个去看看人家怎么抓正宗澳洲大龙虾的地方,还能吃到。那里只有两个方法去,一个是自驾,一个是报团一日游。 像我这样的老人家,喜欢鹅谷,你们年轻人会觉得无聊。 整个山谷,都是一片绿油油的原野,还有满山的花,西澳的许多酒庄都在鹅谷里,除了酒庄之外,还有蜂蜜农场、巧克力工厂、『奶』酪厂…… 巧克力工厂进门的地方,就摆着三大盆巧克力豆,黑巧克力、白巧克力,还有牛『奶』巧克力,都是免费品尝的, 酒庄也有免费品尝的,本来我都没想买任何东西,但是路过了 hill 酒庄,门口的葡萄架都有八十年历史了,那个酒庄特别,差点就无视它路过了。 老太太卖的葡萄酒也很好喝,1982年的酒,才四十澳元,实在没忍住,买了一瓶回去。 普通的一种叫port 的酒,一大瓶,只要十五澳元。 好多女孩子也买了,红酒配『奶』酪,美容养颜还减肥。 慢悠悠的走走停停,品酒赏花,对了,那里还有一个卡弗舍姆野生动物园,有树袋熊、白袋鼠,考拉远看可爱,近看就不那么可爱了,『毛』很硬,而且还有一股怪味。 如果再去澳大利亚的话,我还是会去珀斯,去鹅谷。 波浪岩就是年轻喜欢的了,一大片石头的形状和纹理都像掀起来的巨浪,跟美国黄石羚羊谷有点像,颜『色』不一样,纹理的方向不一样。不过成因是一样的。 还有一些古代的手印和画画,是原住民的洞『穴』。 网上之前有吹过的澳大利亚粉红湖,就是赫特泻湖,离珀斯六时,最好住一晚上,那个粉红湖,一定要坐直升机看,不然在平地上看,光线不一样,效果不好。 【顾淼“再美的风景,最后都会需要调高饱和度。” 老张“哈哈哈,是啊,拍摄下来的效果,还是跟肉眼看的有差距。”】 珀斯有出海观鲸的项目,在九月底是座头鲸往南极游的时候,看到的概率很高。 印度洋上的风滥确是十分大,出海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开了没多远,就看见海上翻的白浪,船身的晃动并不厉害,但是船上的人全都抱着呕吐袋。 从珀斯,我又去了墨尔本,起来,我身边不少人都认为墨尔本才是澳大利亚的首都,堪培拉的名头完全被盖住了。 不得不,墨尔本中国人真是多,满大街的中国人,不是留学生,就是华人,或者是游客,感觉就像回到了国内。 墨尔本的景点是大洋路,沿着海岸线转一圈,沿着海岸边有许多被水冲刷成许多形状的石头,比如十二门徒什么的,不过现在塌了几块,凑不成十二门徒了。 那个地方,就是开一整车的,看车窗外风景的地方,如果是自驾的话,最好一车得有四个人,换着开,不然开车的人什么都看不到。 我去那里主要是为了去亲戚家过中秋,那年的月亮号称超级月亮,澳大利亚正好是近地点,显得特别大。 我亲戚家他们是九十年代初就出国了,可以是怀着一肚子怨气出去的, 男的是个博士,在定课题的时候,就跟导师,这个项目不行,会做不出结果的。 导师驳回了他的反对,『逼』着他继续做这个课题,做了一年多,实在是没办法进展,无法拿到实验数据毕业,一怒之下,出去了,导师心怀有愧,给他写了推荐信。 读完博士,从加拿大搬到了澳大利亚。 女的是个护士,在国内累得半死还没多少钱,在澳大利亚钱多事少。 我表弟,学三年级出去,现在中文能力不太强,最大的弱项是亲戚的名称和蔬材名称。 但是意外的很爱国,还被我亲戚训了一顿,他他这一代的澳洲华人都很爱国,他爸“你爱什么国,你连汉语都不齐全,你的other nd是澳大利亚,只有没有经历过的,才会爱。你都不记得国内是什么样的了,爱什么?” 我也能理解,那种怀着怨气出去的人,差不多就是这种态度吧。 唉,不这个,澳大利亚各种事吧。 澳大利亚缺水,所以,用自来水浇花是违法的,一切都要看意,他们家种了一花园的玫瑰,夏的时候都被晒死了,后来偷着用洗衣服最后一轮漂洗的水浇,又活过来。 也不能在晒衣服,偷偷晒衣服不能超过围栏的高度,不然邻居会bbbbb。 在澳大利亚,经常会看到两面旗帜同时在『政府』机关之类的地方飘,土黄『色』的旗子,那是澳大利亚土着的标志, 澳大利亚土着在澳大利亚是一种政l治正确,以前发生过,土着包围了学校,有几个没跑掉的学生,不管男女,都给强了。 居民各种闹腾了半,最后还是当无事发生。 还发生过几次中国男留学生在海滩被黑人那啥了,也是当无事发生。 所以,出门在外,别以为自己是男的就没关系了,一样要心。 还有,他们的假期真多,我亲戚问我这次到澳大利亚多少,我十七。 把年假,中秋,国庆,都凑在一起了。 结果亲戚同情的看了我一眼,这么短的时间不够玩的啊。 澳大利亚人工作一段时间之后,每年会有一个月的年假。 除了带薪年假之外,还有各种奇怪的公共假期。 加在一起,一年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休假。 悉尼么,也是一个会被误当做澳大利亚首都的地方,其实除了悉尼歌剧院和fish &,别的什么植物园、动物园,也都是熟悉的配方。 歌剧院起码是一个可以带意外的地方, 在照片上看的歌剧院,全部都是一个角度,像切开的洋葱,哦,人家的是像盛开的莲花或是准备远航而扬起的风帆。 实际上你过去看,会发现,那是三个不同的建筑,分离的,在那个角度,正好三个连在一起了。 还有那种光影效果,不是正好捕捉到,而是外墙瓷砖,本身就是两种颜『色』,一种是白『色』,一种是浅灰『色』,看起来就像是阴影。 fish &里的摊子,也是各种会中文,去的人也大多数是中国游客,到那里,沟通起来完全没有问题。 要早点去,不然会被旅行团包围。 塔斯马尼亚岛,值得去看看,那是澳大利亚最南赌岛,dc漫画里有一个叫塔斯马尼亚魔鬼的人,会变成半人半兽的袋獾,这个人是故事里的,袋獾是真实存在的。 本来整个澳大利亚就是英国人流放囚犯的地方,听塔斯马尼亚是关囚犯中的囚犯。离哪里的陆地都很远,再往南就直接到南极洲的罗斯冰架了。 现在那里却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面积有魔都十倍大,人口不到魔都的十五分之一,其中还有三分之一都是森林。 就算澳大利亚之行,只去塔斯马尼亚,也是值得的。 在澳洲要特别注意,出发去另一个州之前,最好把生鲜都吃完,不仅他们不让外国的生鲜肉类进去,还有几个州禁止从其他州带,维多利亚州和塔斯马尼亚都是。 当地的新鲜水果、牛『奶』、海鲜,都非常不错, 有一家叫ribsp; bakery的面包房,千万不要点他们家的汉堡包,还不如汉堡王。 扇贝派才是它们家的招牌,酥皮里面包着五颗带黄大扇贝,几乎人人都点,所以看到有,就要下手,不然很可能要再等二十分钟。 在霍巴特的周六有萨拉曼卡集市,可以买到他们当地人做的工艺品。 亚瑟港在塔斯曼半岛,女孩子可能会不喜欢,那里三面环水,水里全是鲨鱼。 唯一通向岛的地峡,养了许多饥饿的恶犬。据无人可以越狱。 现在可以看见的建筑物都是犯人自己盖的,草地也是当初犯人自给自足的菜田和果园。 除了袋鼠、袋熊、袋獾、鸭嘴兽,还有企鹅可以看到, 是一种很的品种,蓝企鹅,在南极都看不到。 【山山“那你觉得,哪里最有意思?” 老张“都很有意思,风景就是在路上,在宁静的镇,走走,停停,坐在花园的树下吃饭,聊。” 山山“我还是喜欢比较刺激的。” 老张“那你应该去大堡礁和黄金海岸,潜水和冲浪。”】 我的回程是从黄金海岸到哏都, 于是就去了黄金海岸,那里的人是真的少啊,从机场出来以后,手机没信号,死活找不到酒店在哪里,在马路上走了半,一个人都没有,连车都很少。 那个时候忽然很怀念国内的人多。 澳大利亚的水果和蔬菜挺贵,在黄金海岸的超市,买了一颗特价的包菜,也没有什么调料可以处理,就用白水煮了煮。 然后再放盐和吃生鱼片给的寿司酱油, 别,能吃出羊肉味来。 【顾淼“你没买点花生和豆腐干试试?” 老张“金圣叹是骗子,根本就没吃出火腿味。” 顾淼“可能是豆腐干品种不对。”】 黄金海岸有一个drea orld游乐园,里面有过山车,跳楼机等等所有大型游乐园的设备。 我正排着队等跳楼机,忽然接到同事通知,让我在五时之内,交出第三季度工作总结来,老板急等着要。 唉,当时,座椅慢慢向上,我的心如死灰, 当它掉下来的时候,周围的人全都在尖叫,我的内心一片空灵。 还好随身带着笔记本,季度数据也都在电脑里,蹲在游乐园里把ppt做完,发出去了。 那些能把工作交接完,就可以放心出去玩的人,还有地球离了谁都转,别把自己看太高的人,真是太年轻了。 地球的确是离了谁都转, 要是我岗位上的事情出了事,领导肯定还是第一个找我啊,就算是替岗的人出了差错,难道我能跑得掉吗。 还真以为领导明察秋毫,认真的分清谁是谁啊? 他们只关心事怎么办砸了,该谁担责任。 发完ppt,整个人又轻松起来,所以,我又坐了一次跳楼机,终于感受到了心跳加速的感觉,也算没白来。 惊惧塔比跳楼机更刺激,完全90度冲上塔,再90度,加速度,原路返回。 路上有很多穿比基尼的姑娘,扛着冲浪板,可惜我不会,不然一定也跟着去海滩上玩玩。 晚上回去,正好是那家青旅的bbq之夜,五澳元就可以随便吃随便喝。 国外的bbq,除了吃肉喝酒之外,本质上还有一定的社交『性』质, 在『露餐台那里,有很多漂亮姑娘,都穿着吊带…… 我的英语不太好,不过也坐在那里聊, 有一个中国人,看起来有四十多,穿着短裤和t恤,身上搭着一块白『毛』巾,手里端着盘子,忽悠悠的飘到花园门口,张望了一下,发现肉没熟,又忽悠悠的飘走了。 等肉熟了,他又飘进来,盛了一盘子,接着又飘到里屋去了,这位就是专程来吃肉的。 最后还是从吉隆坡转机回程。 在澳大利亚买了三双羊『毛』拖鞋,还被l津海关拦下来,问我,是不是我自己穿。 他们也真是有够闲的,一家三口这种配置在中国很稀奇吗? 一共就三双拖鞋,而且是用塑料袋装着的,最最简陋的包装,怎么都不会超过6000块的应税金额,也不知道拦我图个什么? 我这一路都是廉航,连托阅行李都没有,就拎在手上的一个塑料袋,身上背着的一个包,也拦。 ···· 老张的故事完了,顾淼顺便问了一下关于廉价航空的问题。 在澳大利亚,有很多廉航可以选择,廉航大多座位狭窄,对于胖子和长腿来,很不友好,而且没有托运行李额度。 可以选择的有easyjet、virg be,维珍蓝还是很大方的,的是随身可携带7公斤,当时我的包称了,有9公斤,还是让我过去了。 如果带行李多,或者是拖家带口,最好还是选择普通航空公司。 澳大利亚本土,从西到东,是有时差的,要自己算好。 澳大利亚是有夏令时这种东西的,如果是春秋去,要看好哪一调时,否则可能会误飞机。 如果不是我住的青旅柜台贴了一张纸,提醒第二改夏令时,时间要往前调一时,我第二早上般的飞机,就一定赶不上了。 在澳大利亚最好住在可以自己做饭的地方,不然fish and chips,真受不了。 当然也有中餐厅。 但是大娘水饺的菜肉馅,算下来人民币九块钱一个,你舍得吃吗?那真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想着走进去。 坐在山山旁边的一个卷发姑娘接话“人家一年有一个月的年假,我们是只要胆子大,全年在休假。我就是,辞职了,两份工作之间,去了一趟越南、柬埔寨、泰国,玩了一个多月。” 。 第二百八十九章 珠江之南上半截【粤桂越柬老缅】 讲述人:卷卷 地点:越南、柬埔寨、老挝、缅甸 ··· 冲动是魔鬼, 在一天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夜里, 我忽然看到一个贴子,是说游客在国外遇险, 下面的回贴里有好几个说:活该,谁让你出国送钱的。还有说,中国你都走完了吗,你去国外? 也有去过很多地方的人回:“你所有米都吃遍了吗,你敢吃面?闭关锁国当井底之蛙很开心吗?” 两边吵了三页,忽然,我就觉得,应该出去看看,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正好当时刚辞职,要去广l州的朋友家, 忽然觉得广l州离桂l林很近,不去多可惜, 忽然觉得广l西就在越南隔壁,不去多可惜, 越南是长条形的,如果要回国,还得走回头路,多可惜, 隔壁就是柬埔寨,不去多可惜, 柬埔寨跟中国不接壤,去了回不来了,还得再去一个国家, 那来都来了,就顺便再多走几个国家,最后从云l南回国呗。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在一个小时之内,决定了要在东盟国家兜一个大圈子。 在网上正好看到柬埔寨有电子签,我也不知道什么叫电子签, 它让提交什么,我就提交什么了, 到提交照片的时候,电脑里一时也没有照片,随便截了个月野兔的照片放上去,反正到时候不提交就行了呗。 然后不知不觉的,就到了输入信用卡信息,我以为输完,还能有一个询问,是否确定要提交,到时候点否就行了。 没想到输完,直接显示申请成功,信用卡也收到了扣款消息。 当时我就震惊了。 【众人忍不住疯狂大笑,老张:“姑娘,你的心得是多大啊!信用卡信息也随便输。” 卷卷:“那不是半夜三更,大脑抽了吗。所以双十一销量高啊,那不就是0点的时候,脑子不清楚吗。”】 然后赶紧给柬埔寨签证处发邮件,说照片错了。 还好,只要提交一下正确的就行了。 越南签证,我是在广l州办的。 顺便在广l州吃喝玩乐了一下,其实我一个外地人,真吃不出来谁家早茶特别棒,只要不是太难吃,就都差不多。 陶陶居和点都德,我觉得都不错啊,不明白网上吵的那么认真, 紫金凤爪、鼓汁蒸排骨、干蒸烧卖、虾饺、生滚鱼片都很好吃啊! 我家的烧卖都是糯米加肉丁,他们都是纯肉,第一次吃到的时候,我都震惊了,不知道是不是上错了。 【山山:“羊城还有一家叫什么山房的吃早茶的地方,有一种烧卖才叫毁三观,叫猪肝牛肉烧卖,就是一个牛肉球上搭了一片猪肝,连第一次去的本地人都以为上错了。”】 南信的双皮『奶』,好吃是好吃,就是吃不了太多,真的是甜的太吓人了,像我这种平时很能吃甜食的人,坚持完一碗,都觉得甜得嘴巴发麻。 南信的姜撞『奶』不行,还是古港的猫记姜撞『奶』好,可以看见碗里放着擦好的姜汁,然后伙计拎着盛满水牛『奶』的壶,高高的冲进去,再嘱咐说过一会儿吃,过十几分钟,就凝结成块了,不是太甜,辣度也正好。 听人说,只有牛『奶』冲姜汁才行,如果是把姜汁倒进牛『奶』里,就没有这个效果,也不知道是什么科学原理。 艇仔粥的料比较丰富,生鱼片、瘦肉、油条丝、花生,比单纯的鱼生粥感觉更划算,也是古港那里的好,可惜古港太远,要转来转去。 在莲香楼的对面巷子里,有一家卖的猪脚姜醋蛋比陶陶居里的好吃,黑黑的大罐子,远看像『药』壶,罐口还有溢出来的糖胶,隔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酸甜味。 有人吃不惯,我觉得挺好吃的,吃了两碗呢。 【山山:“少吃点,那是孕『妇』坐月子吃的,没事的人吃太多会上火。” 老张:“说是骨胶原蛋白,都是骗你们女孩子的,里面基本是脂肪,那些大分子的蛋白,根本就不能吸收。” 卷卷:“就是为了好吃嘛,又不是真当它是什么灵丹妙『药』。”】 还有萝卜牛杂,林林的真不错,还有人推荐阿婆萝卜牛杂和熙记牛杂,我也都试了一下,好吃的基本上都有一个共『性』,洗得干净煮得烂,其实味道,吃起来也很相近,因为到最后都是要放酸甜辣酱的,就算原来味道有什么不一样,也盖得差不多了。 我最喜欢吃牛肚和牛肺,但是那边竟然有人吃纯萝卜哎,虽然萝卜也是挑了筋的,和牛杂一起煮,吃纯素总是少了那么点意思。 【山山:“减肥大计,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朋友还有推荐一家叫“表妹”的餐厅,说里面的烤『乳』猪很好吃,可惜,排了两次,我都没有排到,只好放弃了,去了别家吃,也挺不错的啊,估计我去吃“表妹”,也就差不多感觉。 烤『乳』猪也是皮最好吃,肉倒是一般般了,烤得很酥很脆的猪皮,可以蘸白砂糖,也可以蘸梅子酱,不管蘸哪一种,我都很喜欢, 咬下去“咯吱”一声脆响,香香的酥酥的。 还有珠江边上的一家叫鸿星海鲜酒家里的辣酒煮花螺,别的菜一般,就那一道好吃。 可惜同行的人,有酒精过敏的,死也不敢挟一筷子,就那么默默的看着我吃。 【老张:“你没跟他说,酒精过敏是因为喝得太少了,多喝几瓶,就不过敏了?” 卷卷:“我才不呢,她长一身疹子,我落不得好,她要是死,我还得负责。我是不明白,酒桌上那些『逼』人喝酒的人是发什么疯。” 顾淼:“掌握欲,显得自己可以居高临下的强迫别人做不愿意做,做了会很难受的事,显得自己很了不起。本质上跟某些强l『奸』犯差不多。”】 还有小洲村那边的荔枝木烧鸡和乞儿鸡,我们四个人吃了两只,背后十个人,也就吃了两只,超级好吃,烧得很入味,抓着鸡腿,轻轻一抖,肉都能掉下来。 文明路上的百花甜品店和达扬炖品,也很强大, 我第一次知道,海带是可以和绿豆一起做成甜品, 跟我一起排队的当地人听说我们家的海带都是和冬瓜、排骨一起炖成咸汤的,他们也很震惊。 【山山:“噫,海带吃甜的?什么怪味啊?” 卷卷:“没有怪味啊,海带本身也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味道,放盐就是咸,放糖就是甜嘛。”】 达扬炖品出『色』的是原只椰子炖乌骨鸡, 一整只椰子,凿开一个顶盖,把乌骨鸡放进去在火上炖着,那个排队的人,真是太吓人了,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排。 汤汁清甜,我吃的连椰肉都忍不住要想要用瓷勺刨下来吃掉,老板娘实在看不下去了,递给我一把水果刀,最后几经努力,刨下了一半。 【顾淼:“你在羊城除了吃,没干点别的?” 卷卷:“有啊,还去了五仙观和黄埔军校,还是要走走的,不然实在是吃不下那么多东西。” 顾淼:“所以去景点是为了消食?” 卷卷:“没错,中间还顺便参加了一个漫展。”】 还丢了个人,我以为红『毛』丹是荔枝的一种,买了三斤,结果吃了第一颗就震惊的怀疑人生。 还买了我以为是桂圆的东西,还很高兴,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桂圆,剥完皮就傻了,里面的果肉是一瓣一瓣的,吃起来有点苦有点酸,幸好主要味觉还是甜的。 原来那是一种当地人叫“黄皮”的东西,淘宝上看着叫它龙珠果。 然后就去了桂林啦,虽然只有我一个人了,不过还是继续吃, 到漓江的时候,正好下了两天雨,水有点混,两岸青山是挺好看的,就是水里没那么惊艳了,《印象刘三姐》也说水位太高,不开演。 就只好去吃啤酒鱼。 不去不知道,满大街,人人都自称是“曾获得金奖”,实在是没办法领悟到底谁才是真的,所以最后我就吃了一个“谢三姐银奖啤酒鱼。” 【顾淼:“真是另辟蹊径。” 卷卷:“至少它还知道谦虚。”】 桂林的啤酒鱼是不刮鳞的,用油炸过,脆脆的,一个人吃掉一条也没有什么问题。然后,我就吃撑啦,沿着阳朔那里的山往上走,消消食。 在山上有三四个村子,彼此都离得很远,平时也没有什么外面的人去。 我走过的时候,村里人都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盯着我,一直到走过去为止。 本来还有点紧张,没想到我先把别人给吓了一跳,一个农『妇』一直在我前面走,正好又只有一条道,她在前面,我在后面,谁都不说话,走了半个小时,她时不时的很紧张的回头看我一眼,最后终于忍不住跟我说话了,估计是觉得想知道我到底是人还是鬼。 然后从桂林再到南宁,再到凭祥。 从南宁其实有直达河内的国际大巴,不过,我想去好好看看友谊关。 那里毕竟也是镇南关大捷的地方,可惜打胜仗,还是签了《中法天l津条约》,承认了《第二次顺化条约》,说中国不是越南的宗主国,把便宜全让给了法国,不然,在汉朝的版图上分明就是中国的交趾郡嘛。 在陆地边境上换钱是最划算的,一块钱人民币能换两千多越南盾, 越南、柬埔寨、老挝过他们的边检时,都是要索贿的。 也不跟你多说什么,直接说一美金、十块钱人民币之类的,其实全都没有收费依据。 而且,特别恶心,专收中国人。 早期这『毛』病是给走私的人惯出来的,他们拿着旅游签证,其实是去做倒卖的生意,所以在出入境的时候,都心虚,要给边检人员钱,意思意思。 而那些陆地关口,出入最多的就是中国人, 让那些人都形成了条件反『射』,看着中国护照就要钱。 如果不给,最起码的也是会拖延时间,比如别的关口已经过了十个二十个人了,卡着你一个人不放,后面的人也并不会决定与你同仇敌忾,只会催你赶紧交钱,网上有个知名的大v,不是去了趟越南,也用教育的口吻说,自己往护照里夹好十块钱,大家都省事。 如果是跟团去的话,导游也会说,夹十块钱,别耽误整个团队的时间。 别的任何一个国家的人都不用,只有中国人要, 这是什么,这就是前人犯贱,后人遭殃。 【顾淼:“对啊,我们在肯尼亚也是,没看他们敢拦白人。” 卷卷:“哈哈,我们要是敢在网上这么说,说不定有人会说你们这叫不懂成年人的礼仪呢。” 顾淼:“那是,毕竟,朝贡是结盟的高级形式。” 卷卷:“那我看科尔沁大草原一定在越南,要完成皇祖母的遗愿才行。” 顾淼:“失敬失敬,女孩子也看稚嫩的魔法师?” 卷卷:“哪里哪里,格拉摩根伯爵千古!”】 我知道不给钱就会被刁难,也是存心去找事,带了两个手机,一个放在口袋里全程录音,一个开着直播。 也有听说驻河内的大使馆里接电话的工作人员是越南人,说她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我也准备好到时候打大使馆的电话也录音。 反正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准备去撕『逼』了。 的确直接跟我说十块,但是他们自己有个牌子,上面写着不收其他费用,我看了一眼那个牌子,把上面的字读了一遍,他就气呼呼的盖了入境章,放我进去了…… 哎,那个直播都没多少人看,难得我还起了一个惊悚的震惊体的名字。 七几年那场战争,我记得在起点有本书就是写那场战争的, 结果,嘿,404啦, 作者跑去写《朝阳警事》了, 明明是说自卫反击,404个啥啊? 【顾淼:“快闭嘴吧,你是不是想看到:作者您好,您的作品《旅行体验师》章节【第二百五十八章澳大利亚】涉轻微违规,现已修改通过。” 卷卷:“不,我想看到:作者您好,您的作品《旅行体验师》章节,因为(其他违规)被屏蔽,如有问题请联系您的责编,感谢您的配合。” 老张:“如果需要枪毙的话,我可以找黄牛,给你办个加急,实在不行的话,为开个单场加急都可以。”】 河内真的没什么意思,超级没意思, 市中心叫还剑湖,越南语发音是“湖还剑” 湖名来自一个传说:在李朝建立之时,有个叫黎利的贫苦渔夫每天到这里打鱼,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湖神金龟送给他一把精致的宝剑,并在一阵轰鸣雷声中告诉他,已经被选为人民的解放者,应起来反抗当时的统治者。胜利后黎利被推选为皇帝创立了李朝,又是一个雷雨交加之夜,黎皇帝在这个改变他命运的湖边停留时,一道闪电劈裂长空,宝剑脱鞘沉入湖底,被当年赠剑的金龟把宝剑收回。 整个城市从建筑风格、到人种,整个就是广l西省的扩大版,除了语言不一样,就连他们的国旗和国徽,眼错一下,也能给看成是中国的。中国五个星,他们一颗星,也是红底黄星,实在太像了。 难怪人家说越南越美,越北真无聊。 我最欣赏的越南食物,除了他们的米粉和春卷,就是甘蔗汁了,他们的甘蔗汁里都加了小青柠汁,除了甜之外,还有一股特别的清香味, 越南人也是勇于开价的,在巷子里,甘蔗汁一杯是三千盾,走过两条街,到还剑湖旁边,直接开价一万盾,见我要走,马上降到五千,我还说太贵,她马上问我愿意出多少钱,我说三千盾,她立马就卖。 河内有一个很有名的水上木偶剧团, 但是,像我这种看过霹雳布袋戏的,实在是看不上这种原始的木偶,很僵硬,动作也少。 好歹也是人家的传统艺术,做为游客还是去凑个热闹吧。 在越南旅行,最方便的是坐open bus ,就是一站站的停,如果第二天要走,前一天要跟工作人员预约第二天要坐的车次。 车票的价格,与你要去多少个地方有关系。 我走的是河内,顺化,会安,芽庄,大叻,西贡, 最有名的open bus公司叫sinh café,买票时,所以的老板都信誓旦旦恨不得指天发誓地告诉你,卖给你的是那家公司的车票,可是等你拿到票时基本都不可能是那家公司的票。 必须要说,街上的现烤面包巨香! 他们卖烤面包的摊子,就好像我们烤山芋的那种三轮车,特别随便,想要就买一个,有什么都不加的,也有往里面夹『奶』酪、火腿片、西红柿菜丝什么的,丰俭由人,吃一个就能撑死。 米粉也确实很好吃,景点么……河内哪里有什么景点。 就等着晚上看木偶戏了。 开场先用英语、日语、汉语介绍一轮。 然后音乐响起,小木偶载歌载舞,腾挪翻越依次出场,从水里出来。 舞台左侧的乐队特卖力地演奏着民族曲调,两位身着奥黛的中年女『性』开始唱,虽然不知道她们在唱什么。 【顾淼:“奥黛是什么?” 卷卷:“越南女人的国服,像旗袍,但是衩开到腰上,穿裤子的。”】 据说剧情是历史传说,劳动场面,神话故事为脚本。 还好,剧情比较简单,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不过大家似乎都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开始笑,反正别人笑,我也跟着礼貌的笑笑。 还有一种shake饮料,水果+碎冰块+炼『乳』+糖,很好喝,就是喝了容易拉肚子。 抓完钱的手就直接抓水果,切了往搅拌机里放, 冰块也是自来水直接冻成的。 要是没带治拉肚子的『药』,或者本来肠胃就不好的人,就不建议作死了。 河内还有个文庙! 就是供孔子的文庙! 是1070年根据这位古代圣人家乡曲阜的文庙样式修建的。建好后就成了国子监,19世纪初被阮朝重修。由于乌鸦将这里当做栖身之地,也被法国人称为:乌鸦庙。 五进院落,梁柱式的庙宇,飞檐翘角的大屋顶,还有门楣、对联上熟悉的方块汉字都在告诉人们:“富则自古以来,穷则搁置争议。” 第三个庭院是寺院的中心,在方形盆地的每一侧的“天光井”分两排排列在草丛中,每排有41块石碑用来供奉获得科举考试博士称号的优胜者。 文庙么,反正看看就那样,但是文庙隔壁有一家米粉店是真好吃! 两把米粉扔到滚水里一烫就出锅了,放上几块鸡肉,浇一勺汤,上桌。 然后老板还会放上来两盘蔬菜,听说其中一盆叫金不换,另一盆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总之味道怪怪的,还压着几块柠檬,当醋使的,还有好多调料:番茄酱、辣椒酱、虾子酱、鱼『露』,我每样都放了一点。 哦,他们还有油条,越南语里的油条叫:“鬼。”古人好像也叫油条是油炸鬼吧?哈哈,连发音也一起抄去了。 open bus 还是做的很到位的,还会到各个旅馆接人,对带东西多的人很友好。 就是到顺化要六百多公里,实在太远。 在越南旅行,你永远不用担心喝水多了内急没人给你停车。客车司机们总是不紧不慢按部就班的中速谨慎驾驶车辆,过不了两小时,就停在路边的服务区休息。 服务区对面也会有小摊,我在那里看见过卖鸭蛋的,除了有新鲜鸭蛋,还有卖『毛』蛋的。 【山山:“『毛』蛋是啥?” 卷卷:“就是要孵出小鸭的蛋,我们家叫『毛』蛋。” 顾淼:“我们家叫旺蛋,或者叫活珠子。不过我们只有鸡蛋,没有鸭蛋。” 山山:“知道了,我们家叫喜蛋。” 老张:“噫,那东西能吃啊?” 卷卷、山山、顾淼:“能!”】 夜幕降临,睡意侵来,前人之述备矣,大巴司机果然喜欢时不时的按喇叭,看着对面的某辆车来就按上几下,也不管已经是半夜十二点,耳塞都挡不住,边上的兄弟带了盘郭德纲的cd,听着很平静的睡着了。 半路停车休息,司机差点就把我甩下了。这一点做的不如尼泊尔的旅游大巴好。 午夜醒来,只见满天星斗辉映,从右边的地平线一直漫向左边的地平线,就像少年宫里的天文馆一样。 左边,有一大片不知道是湖水还是稻田的水,黑黑的。无怪乎古人说天圆地方,看着这样,除了这四个字,还真难想像的出,地球,那个其实是圆的。 不是没有见过星空,只是往日见繁星满天,不是在雪域高原,便是在山巅绝顶,像我这种对农家乐完全没有爱的人来说,能如此悠闲的欣赏一次实属不易。 贪看星星,不知不觉睡着了。再次睁眼,已是东方泛红,靠近地平线的云朵被勾上了金边。正在诗情画意时,猛地发现有一块云很像鱼——挂好浆,炸好形的松鼠桂鱼…… 当太阳从柔柔的鲜红变成不能直视的耀眼,顺化到了。 顺化号称微缩紫禁城,要是去过帝都的人,估计对它兴趣不大,它先后为越南的旧阮、西山阮、新阮封建王朝的京城,是越南的三朝古都。 唯一的感觉就是越来越热,在河内还可以叫亚热带,不断往南,就越来越觉得是到热带了。 在顺化可以租自行车,河内要押护照,西贡的押金还只收美金,顺化就是把住的旅馆名片拿出来晃晃就行了,估计是城也不大,一看就是旅行者,也不会偷它自行车逃走。 看放学的女学生骑自行车真是一道风景,她们的校服可能就是白『色』的奥黛,衣服贴身,薄纱在风中飘飘的,真好看,我都差点想买一件,想想回国也没机会穿,就算了。 从越南的北部往南部走,一定要坐在车的左边,左边才是海岸线。 从顺化到岘港就四个小时,一路真漂亮,一会爬上翠竹茂林的丘陵,一会又转入波光粼粼的海湾。 中途休息的地方,穿过店后的竹篱小路,一片沉静的海水依偎着远山,在不经意之间出现在眼前。水面泊着小船,那种宁静致远的意境,真是绝了。 不过我没有在岘港停留,直接去了会安。 我跟你们说,千万不要点越南的面条,不产小麦地区的面条,都是怪物。 米粉叫:rice noodle,面条叫:yellow noodle,千万不要上当! 他们的面条全是方便面,而且还是没煮好的,还不如开水冲冲三分钟。 早饭超!香的。 【卷卷悄悄的咽了一口口水】 加了番茄酱的汤汁滑爽油亮,上面点缀着几个火红的小尖椒,切成滚刀块的土豆和大块的牛肉在锅底翻腾。 每人面前一个装满牛肉汤的大碗,手里再举着一根现烤的法国棍式面包,隔好远就能闻到香味。 【顾淼:“你有没有发现,说到吃的时候,你的形容词就特别多?说到景点的时候都是一脸嫌弃。” 卷卷:“啊……因为越北本来景点就那么回事嘛。交趾郡而已,哼。”】 然后在会安,我还去了美森,被鬼子恶心到了 景区停车场,有车在往返接送客人,所有人都在那里等待乘车前行,我还在老老实实排队呢,在我后面的鬼子领队看到车来了,一个箭步冲将过来挡在车门口,招呼着他的客人上车,还tmd冲着我笑。 不过他的客人还没上完,第二辆车来了,鬼子还想挡在我前面,让他的人先上,我直接蹿上车了,妈蛋,死小鬼子。 谁再跟我说鬼子的平民都是很好的,都是温良恭俭让的,我抽不死他。 哼,不跟鬼子生气,再说美森吧。 我去美森,完全是因为天下霸唱。 他写了一个《雾隐占婆》,虽然套路跟《鬼吹灯之龙岭『迷』窟》一模一样,也是城下有城,不过那个时候看了,就很想来看看。 美森号称越南小吴哥,就是占婆人的圣地,公元四世纪开始,占婆人在这里建造了70多座神殿、寺庙和宝塔,是用以祭祀君主和神灵的印度教圣都。 也有一看就是越南人的菩萨和飞天,都是砖雕,还有人兽石雕,还有抽象的生殖崇拜石雕。 要是去过丽江大研,会觉得差不多, 华人多的地方,有关帝庙、观音庙,尤其是饰以中国传统红黄两『色』、满大街的福l建会馆、广肇会馆,还有庙里供奉着关公、妈祖、伏波将军。 路上看到一个叫白马最灵祠的地方,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里面供的是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是白马最灵,黄牛就不配有姓名吗? 还有一个地方叫五行门,起点还有篇文叫《五行门杀手》,忽然就变成越南人了,好不适应。 会安最标志的建筑叫日l本桥,明明是十七世纪的时候,中国商人和日l本商人一起建的,凭什么叫日l本桥。 还好桥上挂的名字叫“来远桥”。 会安最出名的东西是灯笼,我去的时候,正好是农历十五,每家每户前面都摆着香案,还唱戏酬神。 从会安到芽庄的路上,也是超漂亮的,蓝天白云,绿树朝阳。 芽庄是个好地方,去的人都是报四岛游的。四岛游包一顿饭,本来我是想早上不吃,等着船上那一顿的。 船上的人超级搞笑,除了看海之外,还搞唱歌联谊,说他们的乐队可厉害了,只要你唱出一句,他们马上就可以跟上你的节奏,伴奏。 当时,整个越南都在热播《西游记》,我就唱了一首《敢问路在何方》, 听说他们还翻拍了《还珠格格》,不过我没看到。 船上有个不甘寂寞的姐姐,对着越南唱了一首我没听过的中越友谊歌,然后对着俄罗斯人唱喀秋莎,算搞笑的是还对着韩国人唱朝鲜歌曲《卖花姑娘》,韩国人听的一脸懵『逼』。 到第二个岛的时候,就开饭了,溜鱼块,炸小虾,炒青菜,烧豆腐,炒面,米饭,面包,菠萝,木瓜,香蕉,西瓜……根本吃不完,最后都倒掉了,哎。 当时给我们报的价里还有红酒,但是吃饭的时候没看到。 正想着是不是漏了,还是又被坑了,就听有人在海里喊:想喝酒的下来。 有个船员已经坐着一个方形漂浮物下海了,里面还放着红酒和杯子。 世界人民抓过救生圈就全跳海了。 船员给每个漂过来的人一杯『插』着菠萝片的红酒。一群人围着他。 最后,船员让大家张开嘴,他把酒轮番倒入大家口中,特别像喂鸟,这体验也是平生头一回。 还有可以点海胆粥,海胆就是从海里直接捞上来的,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觉得味道很腥,不太好吃,还没有国内的好吃。 国内的海胆寿司都没有什么怪味道的。 第三个岛就是无所事事的晒太阳,第四个岛是看水族馆。 到晚上,芽庄海边没什么人,就几个支着架子,卖烤贝壳的,我去买了一份,一个人坐在海边。 那天是农历十六,满月在天上照着,投在海面上,黑漆漆的海面上就那么一小块明亮的地方,好像舞台上要表演独幕戏的时候,聚光灯从头顶上照下来的那种效果。 海上一阵一阵的波浪往岸上拍,真的有一种“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的感觉。 大叻,就是一个很小资的地方了。 具体有多小资呢,安妮宝贝的《蔷薇岛屿》里,就写的是大叻,感受一下。 【顾淼一脸懵『逼』,山山一脸鄙视:“就那个最爱写女主光脚穿运动鞋,一身白棉布裙,披着海藻似的头发,半夜三更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喝凉水的安妮宝贝?”】 咳,也不要因此鄙视大叻嘛,那里还是挺小资的。 连我都很喜欢啊。 早上的晨雾,像柔曼的轻纱笼罩着小巧的山城,春香湖上也是雾气蒸腾。 对岸的林荫映出参差的黛『色』,坐在湖边的人身上都披一缕轻柔的晨曦。 教堂里聚集了做礼拜的男女。 真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大叻的竹林禅寺是个游客必打卡的地方,整个寺院被山峦环绕,院里种着苍松翠竹,然后吧……放眼放去,又到处都是中国字。 鸡村就是一个很邪『性』的地方了, 村子破是破的令人心碎,有个小学,破旧的教室风雨飘摇,凌『乱』的桌椅落满灰尘,墙角挂满了蜘蛛网。 身上全是泥的小孩跑来跑去,穿的也很破。 但是! 村里的老老少少都穿着世界名牌服装,破归破,一身都是真货,不是a货。 因为联合国一直有给他们援助。 大叻也有一个皇宫,是越南最后一任皇帝,在1933年建的夏宫。 那个皇帝的名字,一听就很有求生欲。 年号:保大,史称保大皇帝。 【老张:“啊?什么求生欲?” 顾淼:“就是网上说的,跟女朋友聊天的求生欲回答:我妈会游泳,房本写你名,生不生随你,生男生女都一样,不能生也无所谓,保大。” 两个男人交换了一下顿悟的眼神。】 从大叻就直接到西贡去了,西贡,现在叫胡志明市,其实我还是喜欢叫西贡,大多数游客也叫它西贡,大概就像倔强的把石家庄叫常山,把枣庄叫兰陵一样吧。 像泰国的考山路是背包客最爱的地方一样,西贡的范老五街也是,我就住那儿,吃到了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烤猪排,就在饭店门口摆着烤的,哇,那香气,太棒了,而且很便宜。 后来才知道,那居然是个网红店。 第二天,我报了一个去湄公河一日游的团,早上管一顿早饭呢,所以我很早就起来了。 每人一个面包、一个香蕉、一杯茶,还有给大家公用的花生酱和草莓酱。 旅行社那拨人里有不少中国人,大家都觉得花生酱挺香,但是都怕一群中国人扎堆,把人家的花生酱干完了,显得很low,很有损国格。 结果,一个金发碧眼的,几乎一个人就把剩下的大半瓶给干光了。 哎嘛,谁说欧美人都素质高的。 对了,我在路上,还看到过,一个金发碧眼的,就要了一份白米饭,然后用桌子上的调料,拌在饭里,就这么吃完走人了。 我去,我们这么小心翼翼的,还给人堵着索贿,凭什么啊,真是气死。 越南的火龙果是真好吃,我去的时候,正好是丰收季节,跟不要钱似的堆的到处都是,一大筐一大筐的在路边放着,算下来才人民币一块钱一个大的。 蜜甜蜜甜,超级好吃,真是大大的改观了我对火龙果长期以来的歧视。 湄公河一日游就先停在水果市场旁边, 烤芭蕉简直人间绝『色』!我买了好多,用芭蕉叶包着,放在火上直烤,外面一层糯米饭包着,里面是一整根芭蕉。 软软的,一咬开,芭蕉的香气在嘴里半天都化不掉。 第二站又停靠在一个充满乡土风情的小码头,一行人尾随导游顺着乡间小路,伴着田埂两侧挂满果实的龙眼树进入绿『色』葱茏的小村。滕条架下摆着两排圆桌,大家自动围坐,午餐是每人一盘炒面,另加一小碟水果,饮料自付。 我是看了《湄公河行动》才决定去湄公河的,脑补的全是刺激画面,结果在船上,完全就是很安逸的感觉,天高云淡,清风拂面。 跟的一日团里就少不得有,假借参观之名,施销售之实的行为了。 带我们去了养蜂场和椰子糖厂,不过那一船基本上都是背包客,基本上都关注了免费品尝阶段,真花钱买的没有几个人。 不得不说,比海南春光椰子糖好吃! 『奶』味十足,最后我去市里的店里买了一包,便宜一些,但是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新鲜做出来的就是比店里的好吃,反正,味道好像就是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也可能是缺了智商税吧,哈哈哈。 参观完厂,每人临时发一顶斗笠遮阳,四人一船,在船娘咿呀的摇撸声中,小船钻进了棕榈成荫的青纱帐。这里颇似白洋淀,河道象小胡同般狭窄,弯弯曲曲。 晚上还有人请我们同船所有的人到酒吧喝一杯。 虽然说是喝一杯,不过那家酒吧的酒还是挺贵的,我没好意思点,就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咖啡。 大半夜的喝咖啡,也是没谁了,喝完了我就一夜没睡着! 第二百九十章 柬埔寨 在胡志明活着的时候,中越关系那叫同志加兄弟,老胡尸骨未寒,就打起来了。 有一个着名的歌剧叫《蝴蝶夫人》,说的是痴情的日本女人与美国人。 还有一个类似版叫《西贡小姐》,说的是痴情的越南女人与美国人。 这种谜之自信的yy用在日本人身上就算了,毕竟输家没有人权, 用在越南人身上,总有一种“卧槽,你可要点脸吧?”的感觉, 西贡出名的两大建筑是西贡大教堂和邮局。 建于十九世纪末的哥特式尖顶教堂,远远的就能看到,圣母像立在广场中央,居高临下的看着忙着活命的凡人。 公司同事里有信教的,也时不时的会拉我入教,但是当我问她,你到底信的是什么教的时候,就只会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信上帝呀。有啥不一样?” 我靠,差好多的啊,不然“五月花”号上的人跑什么呀, 要不是英国打击清教徒,把他们给『逼』跑了,北美洲印第安人还在开心的啃着玉米呢。 【顾淼:“莫非她信的是拜上帝教,那大boss可是洪秀全,要不要来总舵天京参观一下?” 卷卷:“哎哟,那可是耶一哥的弟弟,不敢不敢。”】 过了弥撒时间,教堂是不开门的,还好我起的早,正好赶上开门时间。 大厅中央就是普通教堂那种,一排排长椅,两侧一个个半敞的开间供奉着圣母、耶酥等等圣经中的人物,下方迭满了刻有积了功德的信徒姓名的大小石碑,教堂上方穹顶配着四围半圆顶的花窗高高挑起,还挺有气势。 那个中央邮局就在教堂的东边,居然还是巴洛克的风格。 哥特的教堂,巴洛克的邮局,也是有够风『骚』的。 邮局一片红通通,正厅中央还悬挂着巨幅胡志明画像,在那里寄明信片是所有游客都会打卡的地方,世界各国人民都站在邮筒前面不肯走。 从中国领事馆过去再往前,有一个战争博物馆,里面都是美国和越南之间的战争留存,中越的没有,可能他们也觉得那场打得太莫名了。 傍晚的时候下起暴雨,我已经不打算出去了, 没想到,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忽然发现,竟然有三万盾还没花完,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去柬埔寨,根本就没有机会再花了。 虽然换算成人民币没多少钱,但是总觉得三万块没花掉,是很浪费的事情,所以我顶着暴雨出去花钱。 三万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刚好够买一双硬木筷子,上面嵌着贝母的那种黑『色』硬木,还带一个草编的小筷笼。 遇到一个同住的人问我这么大的雨还出去干什么, 我说:“把钱花完。” 当时他的表情,很……一言难尽,他是从金边过来的,跟我说了一些关于明天要过境的注意事项,幸好他跟我说,不然,真是不知道这两个国家都是套路满满。 第二天从西贡到金边,也是坐大巴,这两个城市就隔了两百公里。 30多座的中型客车拉着半车人驶出西贡,中途经过一次休息,在11点多就要到达边境。车上的越南人开始向大家宣布政策,每人交一美金,由他去办理出境手续。还说如果自己办,要耽误很多时间。老外们都乖乖地将一美金夹进护照交了上去,看到我们中国人都不动声『色』,导游也就不再坚持。 车在有一排小平房的边境还没停稳,一群灰头土脸的黑瘦男人推着一辆超大的板车蜂拥而上,不由分说便七手八脚将大家的行李往车上搬。 由于头一天接到的线报,知道这又是个抢钱的圈套,我就死守着行李。 但是一激动,就把帽子、水,还有火龙果都丢在车上了。 亏大了,哭。 导游将被收走护照的老外领到排房的末端远远等候,他自己跑到窗口来办理出境手续。我也随之递上护照。 虽说越南人办事效率低下,但是人少不忙,没过一会就一切搞定。 那张入境时附带申报物品的复写小黄纸,人家根本都不屑一顾。可是你千万不要以为它没用,要是你没有保管好给弄丢了,出境时就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柬埔寨边境办事处比越南方还简陋,所有的出入境手续就在一所铁皮房窗口办理。 我这正办着手续呢,从柬埔寨方向又卸下一车人,里面有个中国人见到我就象见到久别的亲人,激动的不行。 他跟我说:“金边很『乱』呀,一天就看见三起光天化日下的抢劫事件。吴哥也没什么好看的,一天的工夫就够了。你一个女孩子很危险的。” 进入柬埔寨境内,车窗两边的景『色』越来越荒凉。干涸的土地,荒芜的田园,棕榈耷拉着硕大的叶片,头顶烈日孤独无助地站立在空旷的荒野上。 柬埔寨的穷应该是给内战搞的,还有更加可怕的八百万颗地雷,至今没排干净,一不小心随时都会把人炸的血肉横飞。 汽车经过的乡村、城镇也比越南凌『乱』杂芜,棚布横陈的小摊比比皆是,闲散的村民摇晃在马路两旁。 汽车只要一停,立刻就会簇拥上卖小吃的商贩,他们端着盛满各种杂食的小筐,不停地敲着车窗。 这里行驶的运输客车也非常独特,几乎每辆车里里外外都是人,连棚顶都挤满了乘客,他们在车顶或蹲或坐,居然都不担心会掉下来的吗?是不是练过? 【顾淼:“也不算很独特,真的不会掉下来,不需要练过,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到柬埔寨都不用愁换钱,虽然柬埔寨自家是有货币的,叫瑞尔, 不过美元在这里是通用的,只是交出去的是美元,用瑞尔找钱。 柬埔寨的东西,真贵,比越南要贵好多。 超市里的可乐要四块钱人民币一听,我去的那会儿,我们国家的可乐是一块九。 矿泉水也贵,有一种很便宜的仙女水,蓝『色』的瓶子装的,喝到嘴里就有一股塑料味,还是很劣质的塑料味。 也有烤糯米芭蕉和『毛』鸭蛋卖,基本上,他们自己本国没什么特别的。 我本来想收集一下柬埔寨的shake,围观了一下,当时就被那场面吓呆,马上跑了。 小贩的黑手抓起一块木瓜嗖嗖几刀削进罐里,接着掀起破保温箱上的脏塑料布舀了一勺碎冰,又挤进几滴炼『乳』,放了一撮白糖,最后再磕进去一个生鸡蛋黄。 一阵哗啦哗啦的搅拌,小贩又掏出一个塑料袋把饮料倒了进去,『插』上一只吸管,麻利地用皮筋几下便将袋口扎紧,递给顾客。 就算我是个不讲究的人,看着那手、那鸡蛋黄,那……哎,不说了,光是看到那环境就觉得要拉肚子。 金边是真的巨!无聊。 之前看到旅行社有一个去柬埔寨的广告,说什么在金边登塔山,俯瞰金边全景。 那个塔山,一共就27米高! 还要收门票! 二十七米高啊!那是山啊!他们怎么好意思说那是山的! 下面要是足够深的水,跳下去都死不了人的! 我住在万谷湖边上,出去瞎转,一时没找到回来的路,遇到几个在柬埔寨开工厂的中国人,我本来只是想向他们问问路的, 他们看到我一个人,震惊的问我怎么敢一个人来的。 说金边很『乱』,就连遇到的和尚,都有可能会手持ak47抢劫。 【顾淼:“抢劫的时候说点啥?施主,贫僧抢劫了?” 卷卷:“还要说话?手里亮着枪,你还想听什么?不劫财,只劫『色』?”】 去暹粒有两个方式,坐船和坐车。 美国国家地理杂志上把坐船描述的很美好,本来我也一直打算水路走洞里萨湖,享受湖光水影。 准备来的时候,看到很多前人说,那就是一艘严重超载的小船,乘客经常要爬到船顶上去风吹日晒,吃水很深的小船一有风浪就有倾覆的危险。 就那破船,船票还贵的吓人,三十五美元呐! 坐车是六美元到十美元不等。 吴哥古迹群在暹粒六公里的外,头一天下午五点开始买第二天的票。当天买完票就能免费进去,通常大家都是利用这时进去上巴肯山看日落。 说到这个,又想到旅行社的那个广告,把吴哥窟分成两部分写:赏吴哥盛景,观巴肯日落。 喂,根本就是在一起的好吧,巴肯山就在吴哥窟里面。 到了吴哥大门,门前已经聚集成了联合国小会场。门票上要贴上本人的一寸照片,塑封在票上。如果没有照片,可以当场免费拍照数码照片。 一般人都是包tutu车去,也有强人骑自行车去,还有更可怕的,走路进去。 tutu车可以坐四个人,我又找了三个人跟我拼,一个是中国人,两个都是西洋人。 收好门票,就坐上toto随着车流进入吴哥景区。 很快,右手边便出现一条归整的护城河,一条长石桥连接起小吴哥的大型建筑。 tutu停在左边的空场,说好看完日落就回来。 在一片巨型的台基上,吴哥窟身披夕阳的金辉,宏大的建筑群震撼了所有初来乍到的人们。河上一条200多米长的石桥有个好听的名字:天界桥。 桥头两侧昂首兀立狮子和七头蛇的石雕,威武地扞卫着神殿的庄严。走过天界桥,再穿过500多米长的中央大道,就进入了吴哥窟的主体建筑。三层台阶层层收缩,呈四角攒尖形。五座高塔坐落在顶层,四角各一座如同众星捧月般护卫着中心那座高塔,象征着宇宙的中心。 第一层那幽深的浮雕回廊上,铁马金戈,战车飞奔,战马嘶鸣,肌肉发达的武士们挥舞着大刀长矛奋力冲杀,还没看够呢,工作人员就来清场了。 本来吴哥也在丛林里早就无声无息了,是法国人亨利.穆奥,一本偶然看到的有关暹罗的书中,那片淹没在东南亚热带丛林中的古城的描述深深吸引了他。 十九世纪中叶,他来到柬埔寨,经过艰难的丛林探险,披荆斩棘终于在密林深处发现了这座被历史湮没的庞大古城,揭开了近千年来高棉王朝的兴衰史。 太阳完全落下去之后, 整个世界像是按下暂停键之后,又重新播放,停车场上马达轰鸣,各路人马象变戏法一样,纷纷从各处钻出。蜂拥般的汽车、摩托、自行车流浩浩『荡』『荡』,象归巢的鸟儿,急急忙忙奔回暹粒。就象颠倒了白昼,白天人丁冷落车马稀的暹粒小城,夜晚却喧嚣起来。 都说游览吴哥是一场艰难的跋涉,这话不是身临其境你是无法体会的。吴哥建筑群的浩大分布于方圆几十平方公里土地上的大大小小的神庙、宫殿、城池,让人很难在短时间内『摸』出头绪。 然后,呵呵呵……我tmd就想说,柬埔寨人穷,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们前一天,跟那个司机谈好的是五天的总价格,然后前一天看完日落,他送我们回来,就跟我们要五天的总费用。 我和那个中国妹子都不肯,坚持最多付完当天的钱给他。 结果那俩老外,不知人世险恶,特别大方的把五天的钱全付了, 结果,原来说好第二天早上六点来接的,一直到了七点半,也根本就没有人。 就是收完钱就爽约了呗。 最后还是临时出去抓了辆车,这车后来也有够恶心的,明明给了十美元,一共十张纸币,数的好好的给他,他再数一遍,就变成了八美元。 调包计这事,当场没抓着,就是谁也不会认的。 哎,钱不多,但是就很生气,安慰多少遍不要生气,生气是没有用的,也没有什么意义。 只能是赶紧解决。 在旅行中能得到的东西,除了看不一样的风景,吃不一样的东西,与不同的人交流,还有就是练出了处变不惊的能力。 哪有空慌张,哪有空坐在地上哭等别人来救命? 该打电话打电话, 该撒钱撒钱, 还好,在旅馆扎堆的地方,一大早也有tutu车司机在转悠。 吴哥的游览路径是这么分的:小圈、大圈、崩密列,距离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 一般人都是第一天小圈,第二天大圈,第三天崩密列。 这样人不累。 只去一天是妥妥不够的。 在莲花台看日出的人不少,台基的四面都有台阶,可是这些台阶都是那么陡峭,每个宽仅有十几公分的台阶却有三、四十公分高,多数都失去了棱角。 浑圆的石头让人不知从何落脚,真不知道雨季去那里的人是怎么爬上去的。凡人想与神仙共聚天庭的确不容易,仰视着高高的天梯,头一阵阵晕眩,腿开始发软。 【顾淼:“推荐你去华山体验一下。”】 游客一般都是从西边朝向的台阶往上爬,因为只有这条路上有简易的扶手。 那段台阶叫爱情梯,1973年,一对法国夫『妇』来这里旅游,妻子因台阶陡峭不慎滚落身亡。悲痛欲绝的丈夫为了纪念妻子,捐钱在这里修造了扶手,从此这条惠及后人的楼梯也成了一个人文景观被人攀登并瞻仰。 当我站在颠峰之上,金红的曙『色』已投『射』在廊柱之间,一间间的神殿和莲花宝塔如同被灵光笼罩,阴暗交界中仿佛有神灵在你耳边悄悄讲述着遥远的过去,那些发生在人间与天国的故事。我坐在一间向东的门洞中,凝视着天边的朝阳。 恍惚中好象跟随吴哥窟的主人倒流了800多年的时光,看那骁勇善战的高棉王苏利耶跋摩二世悄然钻出神殿,来到我身旁。象久违的老朋友。 站在吴哥窟的高处,听着那一阵阵的风声,真的可以坐好久。 【顾淼:“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卷卷:“唉?好像是那意思。苏东坡说的没错。” 顾淼:“范仲淹晚上会来找你要版权费的。”】 通王城南门上高耸着三座雕有四面像的宝塔,护城河两端由石桥连接通向城门。桥栏两边分坐着两队人马手握巨蛇在奋力搅拌,左边是慈眉善目的天神,右侧是凶神恶刹的阿修罗。 为了祛除生老病死的痛苦,获得长生不老的琼浆玉『液』,天神和阿修罗达成了协议:共同搅拌大海,把海水搅拌成**后,便可获得长生不老『药』,届时由大家平分。于是,他们开始用蛇王瓦苏基来代替绳子,一边握着蛇头,一边抓住蛇尾,用力搅拌了几百年。 现在四门中只有南门的群像还算完整,其他几个门前的天神和阿修罗几乎都遭受了断头之灾,被卖往世界各国的博物馆。 进门不远就到了位于王城中央的巴戎寺,那是日l本援建的,可以看到太阳旗。两层台基内外两侧环绕着浮雕壁画回廊,纷繁宏大的战争场面吸引了所有刚来到这里的游人。 台基上是『迷』宫般的神殿和高高矮矮的几十座宝塔,每个塔身上都刻着四面佛像,那一张张脸被称作“高棉微笑”。 后面还有巴方寺、战象台阶、赖王台阶等等,一圈转下来还真蛮累的。 我本来想自己去草丛里看看,第一眼就看见一个标牌,一个是禁止进入,然后上面画了一个地雷。 吴哥窟里现在还住着不少人,其中有不少是被地雷炸的缺胳膊断腿的,反正,看着他们,我一点违规的心思都没有了,为了去看个不一定多精彩的地方,冒着被炸上天的风险,正常人干不出。 那里tutu车司机,也会唱:“开封有个包青天。” 还有流动小贩卖一种很小的菠萝,就是泰国清迈有的那种,只有拳头那么大一个的。 我嫌贵,小贩用中文跟我说:“不贵的,在外面也是这个价。”然后我看到一个当地人买,的确也是给了她那么多钱,我就买了。 顺便问她怎么中文说的这么好,她说她就是广l东人……我还以为广l东人起码都是做批发生意的大老板,没想到也有在丛林里做零售业务的。 下午的时候就去了塔布笼寺,《古墓丽影》真人版就是在那里拍的。 这个寺庙整个被大树包围,墙壁,佛塔都在大树巨型根须的包裹中长为一体,给修复工作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难题。 不清理树,寺庙的砖缝就会被树越搞越大,最终会塌掉。 清理树,这寺就泯然众寺了,失去了独特『性』。 柬埔寨人一直在纠结,也不知道找到平衡点没有。 反正因为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所以这座寺庙成了吴哥古迹中保存原始状态最好的地方,在这里见不到被后人动过手脚的痕迹。 回廊中间有很多方形空室,巨大的石块层层堆砌一直向中心收缩,在十几米高的地方收为『露』有天窗的屋顶。贴着凹进去的石壁拍打胸口,可以听见擂鼓般的嗵嗵声。游客们轮番过去拍打着胸膛,为这种回声兴奋不已。 转到茶胶寺时已是夕阳西下,为了能看到荔枝山,我们冒着危险爬上陡峭的台基。在寺顶环顾四周,北边是一片绿『色』的海洋,西边的红日已经开始沉沉落去,东南两面是在树丛包围下的通城古迹。 在天黑之前,我们发现了周萨神庙。这座貌不惊人的小庙在所有来这里的中国人眼里却很重要,因为它中国人在援建维修。 在庙前的说明牌上方并列着中柬两国国旗,下面有柬中英三种文字记录了工程的说明。 第二天的大圈,我们四个不由自主的都不想早起了,日出看一次就够了嘛,再次进入吴哥通王城南门,又从北门穿出, 本来想去豆蔻寺,但是没找到,只看到一个还在维修的格劳尔哥寺。 里面新修的地方十分粗糙,好多石柱都用水泥代替,这些痕迹简直就是对吴哥古迹的严重破坏,真不知道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是如何协调吴哥修复工作的。 接着就到了圣剑寺。这座寺庙面积很大,围墙长800米,宽700米,建于十二世纪中后期,是查耶跋摩七世的儿子为供奉其父而建。因为在里面埋藏了父亲赠送给自己的宝剑,被命名:圣剑寺。 外墙上那些数不尽看不够的精美浮雕,刻画着栩栩如生的五百多位女神。 这些女神臂膀浑圆,面『露』微笑,总是吸引着你不顾火辣的太阳,出出进进频频对着焦距。走到中心处,是一个较大的塔屋,天井上投『射』下的光线正好『射』在中间供奉的那座覆钵式的中央圣塔上。 圣剑寺就是以这座主塔为中心修建了十字形的抱式廊道,通向四个门。 东门入口处有座两层楼建筑,它的圆形支柱有着古罗马式的建筑风格,是吴哥古迹中唯一的一座二层屋宇。 旁边紧邻着一座『露』台,据说那把宝剑就埋藏在那里了。 藏剑台让我想起了查耶跋摩七世的儿子为圣剑寺撰写的碑文:“我为通向高尚的灵魂而修最重要的路,为能够畅通无阻地达到通晓真理的惟一教义,为在三个世界中的永生者应膜拜的法则,为能在荆棘丛中一气消灭六个内『奸』之剑而增添光彩……。” 【顾淼:“剑出土了吗?” 卷卷:“没有,不知道埋哪了。说不定跟轩辕剑私奔了。”】 出了圣剑寺东门不远,便到了盘蛇水池。 水池是由中间一个大方池和四边的四个小方池组成。大水池中央是个石砌的圆岛,由两条虚构的水神九头双灵蛇环绕,蛇尾交相缠绕直指苍穹,岛上的小庙也就因此得名:盘蛇水池神庙。 池水永中央水池通过四面的喷水口向四个小水池灌注,喷水口分别为:象头、马头、狮头和人头。水池是善男信女前来朝圣和取圣水的地方,据说池水可以祛病,不同的水池分别有不同的疗效。 不过我去的时候,干的十分彻底,什么都没有,哎,你们说被圣水泡过的圣泥巴,有没有用? 本来我已经觉得自己对吴哥还算了解,直到遇到了一个台l湾来的吴哥文化讲习团,顿时觉得输了,那个带队的讲的不要太好哦,一块破石头都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真感觉昨天的小圈完全就是白来了,简直糟蹋东西。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一直在讲的中年男人是谁, 尼玛!!! 蒋勋啊!!! 蒋勋说红楼的那个蒋勋啊,我拿什么跟人家比! 我家里还有一套他的书呢,手机里还有他说红楼梦的一整套mp3呢! 算了,输给大师,一点都不丢脸。 只可惜,大师不能再讲一遍,我能跟着蹭一点团,已经很感激了。 中午我们回城里吃饺子,老板是个中国人, 一边吃饺子,一边听着他独自在东南亚闯『荡』的经历,就象听一个精彩的故事一样。 从泰国到越南,最后又腰『插』一个擀面杖来到柬埔寨靠包饺子起家完成了原始积累,后来买了一楼一底临街的房子开了这家饺子馆。虽然历数了柬埔寨女子的种种好处,他却至今独身一人。 下午我决定还是去看看无聊的日落,所以又回吴哥,意外的发现,没有人『潮』涌动的巴戎寺意外的舒服。 登上台基,穿行在参差错落的塔林中,每次随意的仰头,和你四目相对的就是那神秘的高棉微笑。 54座四面佛塔共有216张微笑的脸,这些看似相同半眯着眼睛嘴角上翘的笑脸,仔细端详却有着微妙的不同。沐浴在温柔的斜阳之下,每一张笑脸都在变幻,让人沉醉其间遐思无穷。 能独自坐在塔林的角落闭目发呆,听着偶尔沙沙的脚步声渐近渐远,感受那份凝固的时光,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对了,手上最好再拿上一块烤糯米香蕉,一听冰可乐。 为了能看到被众前辈极力追捧的巴肯山落日,我们提前来到山下。 上山的路是一条崎岖的象道,不过没看到有人骑大象上山。 各国游客都在汗流浃背,气喘嘘嘘地攀登在那夹杂着『乱』石,盘踞着树根的路上。大家这样努力,都是为了能在日落前登上67米高的山顶。 路边的灌木从中站着或坐着乞讨的孩子,不时会在你面前伸出一只小黑手,嘴里onedor,onedor反复念叨着。胃口也太大了,张嘴就是一美圆。但是他们的素质也相对高一些,给不给钱决不会纠缠游客。 经过近二十分钟的的坑凹山路,就来到了巴肯寺残壁断垣的台基下。原以为爬上了山革命便成功了,谁知还有更大的考验,想到达制高点还要爬上寺庙高高的五层台基。 这座被它的建造者视为宇宙的中心的须弥山,供奉的是印度教中执掌世界轮回的湿婆大神。 想上去看日落,就得手足并用的攀爬。 寺顶平台上早已聚满了等待的人群,或坐或立或四处走动选取角度,最好的位置已被摄影家或者爱好者架起了长枪短炮。没过多时,红日开始沉沉西坠,各种肤『色』的游客开始拥向西面,攒动的人头都引颈西望,耳边是喀嚓喀嚓的快门声。 耸立的石塔被金红『色』的夕阳勾画出清晰的剪影,慢慢地背景随着落日的逐渐消隐变成暗红,直到那个亮点完全消失在无边的山林。 那个日落的确好看,难怪一堆人呼哧呼哧的赶着去。 第三天的吴哥路线跟大多数人一样,我们选择了女王宫、荔枝山,还贪婪地想去那片尚未被多少游人践踏的崩密列——一处隐藏在密林中,比现在已开发出的吴哥古迹还要宏大壮观的建筑群。 拿着地图费力地跟小司机比划着,为了能挣到更多的钱,他也兴奋地极力推荐荔枝山那边的美景,夸张着山上的飞瀑流泉。 为了挣钱,司机根本就不知道崩密列怎么走,也敢答应。 从暹粒城出发到女王宫大约有30公里的路程,出来的早,路上很少车辆和行人,一个多小时后,在八点之前我们到了女王宫。检票的工作人员已经上班,查验之后便可以前往了。 用粉红『色』砂岩建造的宫殿小巧玲珑,静静矗立在一池碧水的包围之中。盛开的睡莲悄悄漂浮在水面,大树用余荫怜爱地庇护着点点粉红『色』娇小的身影。 历经千年风雨的女王宫于1914年被法国人发现,是吴哥古迹中第一座被完整修复的寺庙。这座供奉着湿婆的印度教神庙,建造初衷是为纪念国王的父亲。 【顾淼:“国王的父亲……是女的?还是国王是女的?” 卷卷:“都不是,banteaysrei的意思是“女人的城堡”,据猜测是由女『性』修建和雕刻的。这也许是因为这里的雕刻太过精美,不像出于男『性』之手。” 顾淼:“那不是应该叫女石匠宫?” 卷卷:“没气势,再说了,原来人家的名字叫湿婆宫,也有人猜女王宫的名字是因为浮雕上的女神。”】 女王宫几乎每寸墙壁都被刻满了精美的花纹图案,图案内容基本上都来自于《罗摩衍那》,要是没看过的话,看着那些图案,感觉就是:“有人跳舞,有人打架,有人,还有猴。”别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等我们从女王宫出来, 事情就很精彩了, 司机跟无头苍蝇似的瞎转悠,抓住人就问,这哥们儿根本就不知道崩密列在什么地方。 等他明白,自个儿那个小破车根本就不可能一口气把我们四个全都带上去之后, 他就开始跟我们分析形势了: 先高举起手臂做了一个类似**的敬礼,以此形象地向我们说明上荔枝山的路有多陡。 然后告诉我们,路上还有军队把守,不掏出买路钱是万万过不去的,此时他嘴里的荔枝山跟他早晨眉飞『色』舞地极尽誉美之词的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 跟唐僧取经的路差不多艰险。 然后司机提出解决方案,送我们去罗洛士群,那是一组很少有人光顾的吴哥早期建筑,是高棉艺术的开端之作。因为和吴哥主体群落背道而驰,加之比较残破,就被人们疏忽了。 我们先穿过暹粒城区,驶上通向金边的6号公路,在12公里处右转上了沙石路,走不多时便到了神牛寺。里面到处搭着脚手架,可以看出修复工程正在缓慢进行。这是一座与女王宫风格相似的建筑,其年代早于女王宫,类似的雕刻也少了几分精致。 罗洛士群中规模最大的也是最重要的建筑是保存比较完整的巴公寺,穿过林荫小道,巴公寺就全景呈现,五层的基座层层收缩,基座四角上站着面向四方的大象,中央象众星捧月般耸立着刺向云天的莲花宝塔。 从柬埔寨到老挝,是往北,先路过桔井,那边的特产是美人鱼,虽然我怎么看,它都是海豚。 市场对面的路直通湄公河,临近河岸两边错落着几家旅馆加餐馆,楼下开餐馆,楼上是旅馆。找了一家借用卫生间,用英语问了好几遍,店小二都直摇头,最后他反问了一句:“你会说汉语吗?” 哎,按说中国人民满地都是,按传统说,家大、业大、儿子多就不怕欺负,怎么会还被人单独挑出来勒索,真是有够糟心的。 车出了桔井好日子就过去了,坑坑凹凹的公路暴土扬长,道路正在施工挖了很多铺设管道的壕沟,每到这样的地方就要绕行便道。没走多时就觉得车身一歪,爆胎了。还好,没多远就是个修车铺,车靠边卸轮补胎。 我们到后面的村舍木楼上去跟当地老乡沟通,热情的主人一任大家在楼上东看西看,大厅、卧室、厨房都很简洁,一只花猫懒洋洋地趴在门坎上晒太阳,毫不理会家里来了生人。 将近六点到了上丁小镇,上丁公路都是中国援建的。 也不枉费当初西哈努克亲王亲自唱了一首:“我们高棉人哪,有了你的支持,把忧愁驱散,咱柬埔寨人民,是你永远的朋友。” 我去的时候,是中国的春节,觉得无聊,所以就去庙会瞎走走,又遇到几个无聊的中国人,再走走,就走到了中国援柬的建工修路指挥部。 当我们从漆黑的夜『色』中钻进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餐厅,两桌正在推杯换盏的人看到我们几个不速之客都愣住了。寥寥几句话知道我们是从中国来的背包客,刚从金边到上丁,立刻我们就被祖国亲人的热情融化了。 马上就被按在椅子上,大家七手八脚递上了干净的碗筷,杯中也斟满了流溢着泡沫的越南老虎牌啤酒。工程老总热情地招呼着我们,急令伙房加炒个蔬菜。 他们说,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经常看到各国游客背着大包来来往往,从来没见到过中国人从此经过。我们的嘴灌满了敬来的酒,塞进去的肉,忙得不亦乐乎,两眼还不时扫视着电视里播放的春节晚会。 丰盛的菜肴在面前摆满,一时老眼昏花竟不知吃什么好。金边采购来的酱牛肉,某工程师的拿手菜红烧鱼,加炒的干煸四季豆新鲜出笼,大盆里装的是年三十的饺子…… 宴席上大家边喝边聊,他们进行的工程是中国援助柬埔寨从老挝边境到桔井的筑路工程,还要在要在湄公河上修一座大桥,打通东盟交通的大动脉。 路修好后,就可以直接从中国昆明一路畅通到泰国曼谷,整个工程标的5亿多人民币。 修路工程十分艰巨,柬埔寨境内的地雷是最大的危险。勘测路段时离开公路两侧不远的地方就没人敢去了,偶尔有被地雷炸伤的小孩送来救治。 天气炎热疾病困扰,天津公路设计院的刘工就不幸患上伤寒和疟疾,会餐时被隔离在一边,过了节就要去金边住院治疗。 这经历,真是比去吴哥窟还要让人激动。 本来第二天我们就要走了,他们非让我们参加他们第二天下午的联欢会,这个联欢会,十足的国内风味。 各个工地的代表入席坐好,这个领导先讲话,讲完再那个领导继续讲,讲完了,就开饭了,吃完饭,唱k。 好日子飞快的过完,柬埔寨上丁和老挝塞代边境不是正式允许第三国游客过境的口岸,所以只有背包客从那里过去。 正式开放的还那各种索贿,非正式的说不定人家直接不让我过呢。 到老挝是坐船去的。 一个多小时后,船靠岸了,行李依然在船上放着,人上去办理出境手续。边境检查站就在河岸不远的土坡上,绿树丛中独立的一个竹楼。上到二楼,大半是敞棚,小半是一间封闭的房子,官员们就在那里办公。十多个西方游客已经在敞棚里等待,大家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大凡来到这里的人不管是来自第一世界还是来自第三世界,都会自觉成为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大家交流的唯一话题就是:这里的官员要索取贿赂,还有贿赂的数目。乖巧的人提前就老老实实地在护照里夹进去了5刀,最先被叫进去的人自然就是他们了,一路顺风,盖章出关。接着就叫护照里没夹钱的,到进了门,也都乖乖奉上5刀走人。 所有的西方游客都顺利过关了,竹楼上只剩下我们几个中国人。 可能是他们早就领教了中国人的工夫,把麻烦留在后面。这些经验老到的边检人员,也知道吃柿子要先捡软的捏。 进门前我还想用听不懂英语来装傻充楞,可是刚一进门,桌边坐着的那个人手拿着我的护照撇了我一眼,迎头便甩出一句标准的普通话:30元。妈呀,人家为了挣咱中国人的钱,竟然连汉语都学会了。 事到临头,想装不懂也不行,于是我反问了一句:为什么? 有两个中国老太太一人交了三美元过去了,我跟他们死磕了半天。 但是真的很麻烦,因为一船的人都过去了,就在等我们最后两个人,我们不到,船不能开。 哎,给钱也是真没办法,耽误别人又不好意思。 最后从三美元降到了一美元, 然后我和最后那个中国妹子一起,两个人一美元。 唉,节『操』还是没有守住。 还有啊,你们要是去柬埔寨千万要注意,傻x柬埔寨边检小贱人,拿了钱还有不办事的。 我在老挝的时候,有一个倒霉蛋,说别人当时给的是三美元贿赂, 他特大方,给了十美元,觉得:“多给钱好办事。” 靠,办你妹的事啊,又不是走私了一头大象要偷着带走,就是这种坑货,害了后来人。 然后等入境一天了,才发现,护照上没有盖入境,他还以为是十美元的特殊待遇。 结果出境的时候惨了,因为没有入境章,所以直接算他非法入境。 后来给他按超期算,从签证生效之日起开始,到他离境的那一天,一共十四天。 算十四天超期。 柬埔寨『政府』规定,超期一天,罚两美元。 卧槽,边检的人,开口就是超期一天,罚二十美元。 一共要他给二百八十美元。 他闹了三个多小时,最后还是付了一百美元的钱。 【顾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是特殊待遇。” 卷卷:“是啊,被他的经历吓到了,我每次去一个国家,都要仔细检查出入境章。” 顾淼:“还要仔细看出入境的日期,是不是被其他的什么东西挡住了。不然,可能会有傻子说你九月离开中国,八月就进入了意大利。”】 好,柬埔寨的总算是放我们出去了,老挝来了。 老挝边检对中国人还算客气,到底是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下起刀来也比较温柔,开价每人一美元。 见我们连一美元都不想掏,边检官板起了脸,一把就把护照划拉进抽屉,任你怎么说都没用啦。 战斗进入胶着状态,那边一辆坐满老外的车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要是不抓紧,车就要开了。因为边境上车很少,也不是班车,有车没车全是车主的个人行为。放过一辆,就不知道下面一辆何时走了。 这里的主要交通工具是小型卡车加装了棚子,两边车厢各固定一排长椅,中间还放着一个活动条椅供后来者坐。顶棚上也焊着一圈10公分高的栏杆,人多时车顶上也坐满了人。 车主在发动车前跑到车厢后面通告大家,到孟孔每人3美元。 接着又来了一辆客运小卡车,没费什么劲侃成2.5刀到孟孔。小车拉上我们六人没多远便开出了边境的颠簸土路,走上了平坦的柏油大道。 绷紧的神经一放松,饥饿感立刻就开始困扰大家。一个人说饿,大家就都饿了。饥饿的程度已经不能用:hungry来准确表达,在德国叔叔嘴里已经变成了:starveling。 荷兰婶婶语重心长的跟我说:“年轻时我也跟你们一样,去超市买东西总是嫌这也贵,那也贵。现在老了,才知道时间比钱更珍贵。” 虽然她说的很有道理,我还是不想被人押着行贿。 那种被压迫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不争一争,总觉得对不起人民英雄纪念碑上的题词。 第二百九十章 柬埔寨1 在胡志明活着的时候,中越关系那叫同志加兄弟,老胡尸骨未寒,就打起来了。 有一个着名的歌剧叫蝴蝶夫人,说的是痴情的日本女人与美国人。 还有一个类似版叫西贡小姐,说的是痴情的越南女人与美国人。 这种谜之自信的用在日本人身上就算了,毕竟输家没有人权, 用在越南人身上,总有一种“卧槽,你可要点脸吧?”的感觉, 西贡出名的两大建筑是西贡大教堂和邮局。 建于十九世纪末的哥特式尖顶教堂,远远的就能看到,圣母像立在广场中央,居高临下的看着忙着活命的凡人。 公司同事里有信教的,也时不时的会拉我入教,但是当我问她,你到底信的是什么教的时候,就只会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信上帝呀。有啥不一样?” 我靠,差好多的啊,不然“五月花”号上的人跑什么呀, 要不是英国打击清教徒,把他们给『逼』跑了,北美洲印第安人还在开心的啃着玉米呢。 顾淼:“莫非她信的是拜上帝教,那ss可是洪秀全,要不要来总舵天京参观一下?” 卷卷:“哎哟,那可是耶一哥的弟弟,不敢不敢。” 过了弥撒时间,教堂是不开门的,还好我起的早,正好赶上开门时间。 大厅中央就是普通教堂那种,一排排长椅,两侧一个个半敞的开间供奉着圣母、耶酥等等圣经中的人物,下方迭满了刻有积了功德的信徒姓名的大小石碑,教堂上方穹顶配着四围半圆顶的花窗高高挑起,还挺有气势。 那个中央邮局就在教堂的东边,居然还是巴洛克的风格。 哥特的教堂,巴洛克的邮局,也是有够风『骚』的。 邮局一片红通通,正厅中央还悬挂着巨幅胡志明画像,在那里寄明信片是所有游客都会打卡的地方,世界各国人民都站在邮筒前面不肯走。 从中国领事馆过去再往前,有一个战争博物馆,里面都是美国和越南之间的战争留存,中越的没有,可能他们也觉得那场打得太莫名了。 傍晚的时候下起暴雨,我已经不打算出去了, 没想到,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忽然现,竟然有三万盾还没花完,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去柬埔寨,根本就没有机会再花了。 虽然换算成人民币没多少钱,但是总觉得三万块没花掉,是很浪费的事情,所以我顶着暴雨出去花钱。 三万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刚好够买一双硬木筷子,上面嵌着贝母的那种黑『色』硬木,还带一个草编的小筷笼。 遇到一个同住的人问我这么大的雨还出去干什么, 我说:“把钱花完。” 当时他的表情,很一言难尽,他是从金边过来的,跟我说了一些关于明天要过境的注意事项,幸好他跟我说,不然,真是不知道这两个国家都是套路满满。 第二天从西贡到金边,也是坐大巴,这两个城市就隔了两百公里。 3多座的中型客车拉着半车人驶出西贡,中途经过一次休息,在11点多就要到达边境。车上的越南人开始向大家宣布政策,每人交一美金,由他去办理出境手续。还说如果自己办,要耽误很多时间。老外们都乖乖地将一美金夹进护照交了上去,看到我们中国人都不动声『色』,导游也就不再坚持。 车在有一排小平房的边境还没停稳,一群灰头土脸的黑瘦男人推着一辆大的板车蜂拥而上,不由分说便七手八脚将大家的行李往车上搬。 由于头一天接到的线报,知道这又是个抢钱的圈套,我就死守着行李。 但是一激动,就把帽子、水,还有火龙果都丢在车上了。 亏大了,哭。 导游将被收走护照的老外领到排房的末端远远等候,他自己跑到窗口来办理出境手续。我也随之递上护照。 虽说越南人办事效率低下,但是人少不忙,没过一会就一切搞定。 那张入境时附带申报物品的复写小黄纸,人家根本都不屑一顾。可是你千万不要以为它没用,要是你没有保管好给弄丢了,出境时就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柬埔寨边境办事处比越南方还简陋,所有的出入境手续就在一所铁皮房窗口办理。 我这正办着手续呢,从柬埔寨方向又卸下一车人,里面有个中国人见到我就象见到久别的亲人,激动的不行。 他跟我说:“金边很『乱』呀,一天就看见三起光天化日下的抢劫事件。吴哥也没什么好看的,一天的工夫就够了。你一个女孩子很危险的。” 进入柬埔寨境内,车窗两边的景『色』越来越荒凉。干涸的土地,荒芜的田园,棕榈耷拉着硕大的叶片,头顶烈日孤独无助地站立在空旷的荒野上。 柬埔寨的穷应该是给内战搞的,还有更加可怕的八百万颗地雷,至今没排干净,一不小心随时都会把人炸的血肉横飞。 汽车经过的乡村、城镇也比越南凌『乱』杂芜,棚布横陈的小摊比比皆是,闲散的村民摇晃在马路两旁。 汽车只要一停,立刻就会簇拥上卖小吃的商贩,他们端着盛满各种杂食的小筐,不停地敲着车窗。 这里行驶的运输客车也非常独特,几乎每辆车里里外外都是人,连棚顶都挤满了乘客,他们在车顶或蹲或坐,居然都不担心会掉下来的吗?是不是练过? 到柬埔寨都不用愁换钱,虽然柬埔寨自家是有货币的,叫瑞尔, 不过美元在这里是通用的,只是交出去的是美元,用瑞尔找钱。 柬埔寨的东西,真贵,比越南要贵好多。 市里的可乐要四块钱人民币一听,我去的那会儿,我们国家的可乐是一块九。 矿泉水也贵,有一种很便宜的仙女水,蓝『色』的瓶子装的,喝到嘴里就有一股塑料味,还是很劣质的塑料味。 也有烤糯米芭蕉和『毛』鸭蛋卖,基本上,他们自己本国没什么特别的。 我本来想收集一下柬埔寨的s,围观了一下,当时就被那场面吓呆,马上跑了。 小贩的黑手抓起一块木瓜嗖嗖几刀削进罐里,接着掀起破保温箱上的脏塑料布舀了一勺碎冰,又挤进几滴炼『乳』,放了一撮白糖,最后再磕进去一个生鸡蛋黄。 一阵哗啦哗啦的搅拌,小贩又掏出一个塑料袋把饮料倒了进去,『插』上一只吸管,麻利地用皮筋几下便将袋口扎紧,递给顾客。 就算我是个不讲究的人,看着那手、那鸡蛋黄,那哎,不说了,光是看到那环境就觉得要拉肚子。 金边是真的巨!无聊。 之前看到旅行社有一个去柬埔寨的广告,说什么在金边登塔山,俯瞰金边全景。 那个塔山,一共就27米高! 还要收门票! 二十七米高啊!那是山啊!他们怎么好意思说那是山的! 下面要是足够深的水,跳下去都死不了人的! 我住在万谷湖边上,出去瞎转,一时没找到回来的路,遇到几个在柬埔寨开工厂的中国人,我本来只是想向他们问问路的, 他们看到我一个人,震惊的问我怎么敢一个人来的。 说金边很『乱』,就连遇到的和尚,都有可能会手持47抢劫。 顾淼:“抢劫的时候说点啥?施主,贫僧抢劫了?” 卷卷:“还要说话?手里亮着枪,你还想听什么?不劫财,只劫『色』?” 去暹粒有两个方式,坐船和坐车。 美国国家地理杂志上把坐船描述的很美好,本来我也一直打算水路走洞里萨湖,享受湖光水影。 准备来的时候,看到很多前人说,那就是一艘严重载的小船,乘客经常要爬到船顶上去风吹日晒,吃水很深的小船一有风浪就有倾覆的危险。 就那破船,船票还贵的吓人,三十五美元呐! 坐车是六美元到十美元不等。 吴哥古迹群在暹粒六公里的外,头一天下午五点开始买第二天的票。当天买完票就能免费进去,通常大家都是利用这时进去上巴肯山看日落。 说到这个,又想到旅行社的那个广告,把吴哥窟分成两部分写:赏吴哥盛景,观巴肯日落。 喂,根本就是在一起的好吧,巴肯山就在吴哥窟里面。 到了吴哥大门,门前已经聚集成了联合国小会场。门票上要贴上本人的一寸照片,塑封在票上。如果没有照片,可以当场免费拍照数码照片。 一般人都是包车去,也有强人骑自行车去,还有更可怕的,走路进去。 车可以坐四个人,我又找了三个人跟我拼,一个是中国人,两个都是西洋人。 收好门票,就坐上随着车流进入吴哥景区。 很快,右手边便出现一条归整的护城河,一条长石桥连接起小吴哥的大型建筑。 停在左边的空场,说好看完日落就回来。 在一片巨型的台基上,吴哥窟身披夕阳的金辉,宏大的建筑群震撼了所有初来乍到的人们。河上一条2多米长的石桥有个好听的名字:天界桥。 桥头两侧昂兀立狮子和七头蛇的石雕,威武地扞卫着神殿的庄严。走过天界桥,再穿过5多米长的中央大道,就进入了吴哥窟的主体建筑。三层台阶层层收缩,呈四角攒尖形。五座高塔坐落在顶层,四角各一座如同众星捧月般护卫着中心那座高塔,象征着宇宙的中心。 第一层那幽深的浮雕回廊上,铁马金戈,战车飞奔,战马嘶鸣,肌肉达的武士们挥舞着大刀长矛奋力冲杀,还没看够呢,工作人员就来清场了。 本来吴哥也在丛林里早就无声无息了,是法国人亨利穆奥,一本偶然看到的有关暹罗的书中,那片淹没在东南亚热带丛林中的古城的描述深深吸引了他。 十九世纪中叶,他来到柬埔寨,经过艰难的丛林探险,披荆斩棘终于在密林深处现了这座被历史湮没的庞大古城,揭开了近千年来高棉王朝的兴衰史。 太阳完全落下去之后, 整个世界像是按下暂停键之后,又重新播放,停车场上马达轰鸣,各路人马象变戏法一样,纷纷从各处钻出。蜂拥般的汽车、摩托、自行车流浩浩『荡』『荡』,象归巢的鸟儿,急急忙忙奔回暹粒。就象颠倒了白昼,白天人丁冷落车马稀的暹粒小城,夜晚却喧嚣起来。 都说游览吴哥是一场艰难的跋涉,这话不是身临其境你是无法体会的。吴哥建筑群的浩大分布于方圆几十平方公里土地上的大大小小的神庙、宫殿、城池,让人很难在短时间内『摸』出头绪。 然后,呵呵呵我就想说,柬埔寨人穷,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们前一天,跟那个司机谈好的是五天的总价格,然后前一天看完日落,他送我们回来,就跟我们要五天的总费用。 我和那个中国妹子都不肯,坚持最多付完当天的钱给他。 结果那俩老外,不知人世险恶,特别大方的把五天的钱全付了, 结果,原来说好第二天早上六点来接的,一直到了七点半,也根本就没有人。 就是收完钱就爽约了呗。 最后还是临时出去抓了辆车,这车后来也有够恶心的,明明给了十美元,一共十张纸币,数的好好的给他,他再数一遍,就变成了八美元。 调包计这事,当场没抓着,就是谁也不会认的。 哎,钱不多,但是就很生气,安慰多少遍不要生气,生气是没有用的,也没有什么意义。 只能是赶紧解决。 在旅行中能得到的东西,除了看不一样的风景,吃不一样的东西,与不同的人交流,还有就是练出了处变不惊的能力。 哪有空慌张,哪有空坐在地上哭等别人来救命? 该打电话打电话, 该撒钱撒钱, 还好,在旅馆扎堆的地方,一大早也有车司机在转悠。 吴哥的游览路径是这么分的:小圈、大圈、崩密列,距离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 一般人都是第一天小圈,第二天大圈,第三天崩密列。 这样人不累。 只去一天是妥妥不够的。 在莲花台看日出的人不少,台基的四面都有台阶,可是这些台阶都是那么陡峭,每个宽仅有十几公分的台阶却有三、四十公分高,多数都失去了棱角。 浑圆的石头让人不知从何落脚,真不知道雨季去那里的人是怎么爬上去的。凡人想与神仙共聚天庭的确不容易,仰视着高高的天梯,头一阵阵晕眩,腿开始软。 游客一般都是从西边朝向的台阶往上爬,因为只有这条路上有简易的扶手。 那段台阶叫爱情梯,1973年,一对法国夫『妇』来这里旅游,妻子因台阶陡峭不慎滚落身亡。悲痛欲绝的丈夫为了纪念妻子,捐钱在这里修造了扶手,从此这条惠及后人的楼梯也成了一个人文景观被人攀登并瞻仰。 当我站在颠峰之上,金红的曙『色』已投『射』在廊柱之间,一间间的神殿和莲花宝塔如同被灵光笼罩,阴暗交界中仿佛有神灵在你耳边悄悄讲述着遥远的过去,那些生在人间与天国的故事。我坐在一间向东的门洞中,凝视着天边的朝阳。 恍惚中好象跟随吴哥窟的主人倒流了8多年的时光,看那骁勇善战的高棉王苏利耶跋摩二世悄然钻出神殿,来到我身旁。象久违的老朋友。 站在吴哥窟的高处,听着那一阵阵的风声,真的可以坐好久。 顾淼:“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卷卷:“唉?好像是那意思。苏东坡说的没错。” 顾淼:“范仲淹晚上会来找你要版权费的。” 通王城南门上高耸着三座雕有四面像的宝塔,护城河两端由石桥连接通向城门。桥栏两边分坐着两队人马手握巨蛇在奋力搅拌,左边是慈眉善目的天神,右侧是凶神恶刹的阿修罗。 为了祛除生老病死的痛苦,获得长生不老的琼浆玉『液』,天神和阿修罗达成了协议:共同搅拌大海,把海水搅拌成后,便可获得长生不老『药』,届时由大家平分。于是,他们开始用蛇王瓦苏基来代替绳子,一边握着蛇头,一边抓住蛇尾,用力搅拌了几百年。 现在四门中只有南门的群像还算完整,其他几个门前的天神和阿修罗几乎都遭受了断头之灾,被卖往世界各国的博物馆。 进门不远就到了位于王城中央的巴戎寺,那是日1本援建的,可以看到太阳旗。两层台基内外两侧环绕着浮雕壁画回廊,纷繁宏大的战争场面吸引了所有刚来到这里的游人。 台基上是『迷』宫般的神殿和高高矮矮的几十座宝塔,每个塔身上都刻着四面佛像,那一张张脸被称作“高棉微笑”。 后面还有巴方寺、战象台阶、赖王台阶等等,一圈转下来还真蛮累的。 我本来想自己去草丛里看看,第一眼就看见一个标牌,一个是禁止进入,然后上面画了一个地雷。 吴哥窟里现在还住着不少人,其中有不少是被地雷炸的缺胳膊断腿的,反正,看着他们,我一点违规的心思都没有了,为了去看个不一定多精彩的地方,冒着被炸上天的风险,正常人干不出。 那里车司机,也会唱:“开封有个包青天。” 还有流动小贩卖一种很小的菠萝,就是泰国清迈有的那种,只有拳头那么大一个的。 我嫌贵,小贩用中文跟我说:“不贵的,在外面也是这个价。”然后我看到一个当地人买,的确也是给了她那么多钱,我就买了。 顺便问她怎么中文说的这么好,她说她就是广1东人我还以为广1东人起码都是做批生意的大老板,没想到也有在丛林里做零售业务的。 下午的时候就去了塔布笼寺,古墓丽影真人版就是在那里拍的。 这个寺庙整个被大树包围,墙壁,佛塔都在大树巨型根须的包裹中长为一体,给修复工作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难题。 不清理树,寺庙的砖缝就会被树越搞越大,最终会塌掉。 清理树,这寺就泯然众寺了,失去了独特『性』。 柬埔寨人一直在纠结,也不知道找到平衡点没有。 反正因为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所以这座寺庙成了吴哥古迹中保存原始状态最好的地方,在这里见不到被后人动过手脚的痕迹。 回廊中间有很多方形空室,巨大的石块层层堆砌一直向中心收缩,在十几米高的地方收为『露』有天窗的屋顶。贴着凹进去的石壁拍打胸口,可以听见擂鼓般的嗵嗵声。游客们轮番过去拍打着胸膛,为这种回声兴奋不已。 转到茶胶寺时已是夕阳西下,为了能看到荔枝山,我们冒着危险爬上陡峭的台基。在寺顶环顾四周,北边是一片绿『色』的海洋,西边的红日已经开始沉沉落去,东南两面是在树丛包围下的通城古迹。 在天黑之前,我们现了周萨神庙。这座貌不惊人的小庙在所有来这里的中国人眼里却很重要,因为它中国人在援建维修。 在庙前的说明牌上方并列着中柬两国国旗,下面有柬中英三种文字记录了工程的说明。 第二天的大圈,我们四个不由自主的都不想早起了,日出看一次就够了嘛,再次进入吴哥通王城南门,又从北门穿出, 本来想去豆蔻寺,但是没找到,只看到一个还在维修的格劳尔哥寺。 里面新修的地方十分粗糙,好多石柱都用水泥代替,这些痕迹简直就是对吴哥古迹的严重破坏,真不知道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是如何协调吴哥修复工作的。 接着就到了圣剑寺。这座寺庙面积很大,围墙长8米,宽7米,建于十二世纪中后期,是查耶跋摩七世的儿子为供奉其父而建。因为在里面埋藏了父亲赠送给自己的宝剑,被命名:圣剑寺。 外墙上那些数不尽看不够的精美浮雕,刻画着栩栩如生的五百多位女神。 这些女神臂膀浑圆,面『露』微笑,总是吸引着你不顾火辣的太阳,出出进进频频对着焦距。走到中心处,是一个较大的塔屋,天井上投『射』下的光线正好『射』在中间供奉的那座覆钵式的中央圣塔上。 圣剑寺就是以这座主塔为中心修建了十字形的抱式廊道,通向四个门。 东门入口处有座两层楼建筑,它的圆形支柱有着古罗马式的建筑风格,是吴哥古迹中唯一的一座二层屋宇。 旁边紧邻着一座『露』台,据说那把宝剑就埋藏在那里了。 藏剑台让我想起了查耶跋摩七世的儿子为圣剑寺撰写的碑文:“我为通向高尚的灵魂而修最重要的路,为能够畅通无阻地达到通晓真理的惟一教义,为在三个世界中的永生者应膜拜的法则,为能在荆棘丛中一气消灭六个内『奸』之剑而增添光彩。” 顾淼:“剑出土了吗?” 卷卷:“没有,不知道埋哪了。说不定跟轩辕剑私奔了。” 出了圣剑寺东门不远,便到了盘蛇水池。 水池是由中间一个大方池和四边的四个小方池组成。大水池中央是个石砌的圆岛,由两条虚构的水神九头双灵蛇环绕,蛇尾交相缠绕直指苍穹,岛上的小庙也就因此得名:盘蛇水池神庙。 池水永中央水池通过四面的喷水口向四个小水池灌注,喷水口分别为:象头、马头、狮头和人头。水池是善男信女前来朝圣和取圣水的地方,据说池水可以祛病,不同的水池分别有不同的疗效。 不过我去的时候,干的十分彻底,什么都没有,哎,你们说被圣水泡过的圣泥巴,有没有用? 本来我已经觉得自己对吴哥还算了解,直到遇到了一个台1湾来的吴哥文化讲习团,顿时觉得输了,那个带队的讲的不要太好哦,一块破石头都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真感觉昨天的小圈完全就是白来了,简直糟蹋东西。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一直在讲的中年男人是谁, 尼玛!!! 蒋勋啊!!! 蒋勋说红楼的那个蒋勋啊,我拿什么跟人家比! 我家里还有一套他的书呢,手机里还有他说红楼梦的一整套p3呢! 算了,输给大师,一点都不丢脸。 只可惜,大师不能再讲一遍,我能跟着蹭一点团,已经很感激了。 中午我们回城里吃饺子,老板是个中国人, 一边吃饺子,一边听着他独自在东南亚闯『荡』的经历,就象听一个精彩的故事一样。 从泰国到越南,最后又腰『插』一个擀面杖来到柬埔寨靠包饺子起家完成了原始积累,后来买了一楼一底临街的房子开了这家饺子馆。虽然历数了柬埔寨女子的种种好处,他却至今独身一人。 下午我决定还是去看看无聊的日落,所以又回吴哥,意外的现,没有人『潮』涌动的巴戎寺意外的舒服。 登上台基,穿行在参差错落的塔林中,每次随意的仰头,和你四目相对的就是那神秘的高棉微笑。 54座四面佛塔共有216张微笑的脸,这些看似相同半眯着眼睛嘴角上翘的笑脸,仔细端详却有着微妙的不同。沐浴在温柔的斜阳之下,每一张笑脸都在变幻,让人沉醉其间遐思无穷。 能独自坐在塔林的角落闭目呆,听着偶尔沙沙的脚步声渐近渐远,感受那份凝固的时光,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对了,手上最好再拿上一块烤糯米香蕉,一听冰可乐。 为了能看到被众前辈极力追捧的巴肯山落日,我们提前来到山下。 上山的路是一条崎岖的象道,不过没看到有人骑大象上山。 各国游客都在汗流浃背,气喘嘘嘘地攀登在那夹杂着『乱』石,盘踞着树根的路上。大家这样努力,都是为了能在日落前登上67米高的山顶。 路边的灌木从中站着或坐着乞讨的孩子,不时会在你面前伸出一只小黑手,嘴里n11r,n11r反复念叨着。胃口也太大了,张嘴就是一美圆。但是他们的素质也相对高一些,给不给钱决不会纠缠游客。 经过近二十分钟的的坑凹山路,就来到了巴肯寺残壁断垣的台基下。原以为爬上了山革命便成功了,谁知还有更大的考验,想到达制高点还要爬上寺庙高高的五层台基。 这座被它的建造者视为宇宙的中心的须弥山,供奉的是印度教中执掌世界轮回的湿婆大神。 想上去看日落,就得手足并用的攀爬。 寺顶平台上早已聚满了等待的人群,或坐或立或四处走动选取角度,最好的位置已被摄影家或者爱好者架起了长枪短炮。没过多时,红日开始沉沉西坠,各种肤『色』的游客开始拥向西面,攒动的人头都引颈西望,耳边是喀嚓喀嚓的快门声。 耸立的石塔被金红『色』的夕阳勾画出清晰的剪影,慢慢地背景随着落日的逐渐消隐变成暗红,直到那个亮点完全消失在无边的山林。 那个日落的确好看,难怪一堆人呼哧呼哧的赶着去。 第三天的吴哥路线跟大多数人一样,我们选择了女王宫、荔枝山,还贪婪地想去那片尚未被多少游人践踏的崩密列一处隐藏在密林中,比现在已开出的吴哥古迹还要宏大壮观的建筑群。 拿着地图费力地跟小司机比划着,为了能挣到更多的钱,他也兴奋地极力推荐荔枝山那边的美景,夸张着山上的飞瀑流泉。 为了挣钱,司机根本就不知道崩密列怎么走,也敢答应。 从暹粒城出到女王宫大约有3公里的路程,出来的早,路上很少车辆和行人,一个多小时后,在八点之前我们到了女王宫。检票的工作人员已经上班,查验之后便可以前往了。 用粉红『色』砂岩建造的宫殿小巧玲珑,静静矗立在一池碧水的包围之中。盛开的睡莲悄悄漂浮在水面,大树用余荫怜爱地庇护着点点粉红『色』娇小的身影。 历经千年风雨的女王宫于1914年被法国人现,是吴哥古迹中第一座被完整修复的寺庙。这座供奉着湿婆的印度教神庙,建造初衷是为纪念国王的父亲。 顾淼:“国王的父亲是女的?还是国王是女的?” 卷卷:“都不是,bnsr的意思是“女人的城堡”,据猜测是由女『性』修建和雕刻的。这也许是因为这里的雕刻太过精美,不像出于男『性』之手。” 顾淼:“那不是应该叫女石匠宫?” 卷卷:“没气势,再说了,原来人家的名字叫湿婆宫,也有人猜女王宫的名字是因为浮雕上的女神。” 女王宫几乎每寸墙壁都被刻满了精美的花纹图案,图案内容基本上都来自于罗摩衍那,要是没看过的话,看着那些图案,感觉就是:“有人跳舞,有人打架,有人,还有猴。”别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等我们从女王宫出来, 事情就很精彩了, 司机跟无头苍蝇似的瞎转悠,抓住人就问,这哥们儿根本就不知道崩密列在什么地方。 等他明白,自个儿那个小破车根本就不可能一口气把我们四个全都带上去之后, 他就开始跟我们分析形势了: 先高举起手臂做了一个类似的敬礼,以此形象地向我们说明上荔枝山的路有多陡。 然后告诉我们,路上还有军队把守,不掏出买路钱是万万过不去的,此时他嘴里的荔枝山跟他早晨眉飞『色』舞地极尽誉美之词的态度来了个18度的大转弯。 跟唐僧取经的路差不多艰险。 然后司机提出解决方案,送我们去罗洛士群,那是一组很少有人光顾的吴哥早期建筑,是高棉艺术的开端之作。因为和吴哥主体群落背道而驰,加之比较残破,就被人们疏忽了。 我们先穿过暹粒城区,驶上通向金边的6号公路,在12公里处右转上了沙石路,走不多时便到了神牛寺。里面到处搭着脚手架,可以看出修复工程正在缓慢进行。这是一座与女王宫风格相似的建筑,其年代早于女王宫,类似的雕刻也少了几分精致。 罗洛士群中规模最大的也是最重要的建筑是保存比较完整的巴公寺,穿过林荫小道,巴公寺就全景呈现,五层的基座层层收缩,基座四角上站着面向四方的大象,中央象众星捧月般耸立着刺向云天的莲花宝塔。 从柬埔寨到老挝,是往北,先路过桔井,那边的特产是美人鱼,虽然我怎么看,它都是海豚。 市场对面的路直通湄公河,临近河岸两边错落着几家旅馆加餐馆,楼下开餐馆,楼上是旅馆。找了一家借用卫生间,用英语问了好几遍,店小二都直摇头,最后他反问了一句:“你会说汉语吗?” 哎,按说中国人民满地都是,按传统说,家大、业大、儿子多就不怕欺负,怎么会还被人单独挑出来勒索,真是有够糟心的。 车出了桔井好日子就过去了,坑坑凹凹的公路暴土扬长,道路正在施工挖了很多铺设管道的壕沟,每到这样的地方就要绕行便道。没走多时就觉得车身一歪,爆胎了。还好,没多远就是个修车铺,车靠边卸轮补胎。 我们到后面的村舍木楼上去跟当地老乡沟通,热情的主人一任大家在楼上东看西看,大厅、卧室、厨房都很简洁,一只花猫懒洋洋地趴在门坎上晒太阳,毫不理会家里来了生人。 将近六点到了上丁小镇,上丁公路都是中国援建的。 也不枉费当初西哈努克亲王亲自唱了一:“我们高棉人哪,有了你的支持,把忧愁驱散,咱柬埔寨人民,是你永远的朋友。” 我去的时候,是中国的春节,觉得无聊,所以就去庙会瞎走走,又遇到几个无聊的中国人,再走走,就走到了中国援柬的建工修路指挥部。 当我们从漆黑的夜『色』中钻进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餐厅,两桌正在推杯换盏的人看到我们几个不之客都愣住了。寥寥几句话知道我们是从中国来的背包客,刚从金边到上丁,立刻我们就被祖国亲人的热情融化了。 马上就被按在椅子上,大家七手八脚递上了干净的碗筷,杯中也斟满了流溢着泡沫的越南老虎牌啤酒。工程老总热情地招呼着我们,急令伙房加炒个蔬菜。 他们说,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经常看到各国游客背着大包来来往往,从来没见到过中国人从此经过。我们的嘴灌满了敬来的酒,塞进去的肉,忙得不亦乐乎,两眼还不时扫视着电视里播放的春节晚会。 丰盛的菜肴在面前摆满,一时老眼昏花竟不知吃什么好。金边采购来的酱牛肉,某工程师的拿手菜红烧鱼,加炒的干煸四季豆新鲜出笼,大盆里装的是年三十的饺子 宴席上大家边喝边聊,他们进行的工程是中国援助柬埔寨从老挝边境到桔井的筑路工程,还要在要在湄公河上修一座大桥,打通东盟交通的大动脉。 路修好后,就可以直接从中国昆明一路畅通到泰国曼谷,整个工程标的5亿多人民币。 修路工程十分艰巨,柬埔寨境内的地雷是最大的危险。勘测路段时离开公路两侧不远的地方就没人敢去了,偶尔有被地雷炸伤的小孩送来救治。 天气炎热疾病困扰,天津公路设计院的刘工就不幸患上伤寒和疟疾,会餐时被隔离在一边,过了节就要去金边住院治疗。 这经历,真是比去吴哥窟还要让人激动。 本来第二天我们就要走了,他们非让我们参加他们第二天下午的联欢会,这个联欢会,十足的国内风味。 各个工地的代表入席坐好,这个领导先讲话,讲完再那个领导继续讲,讲完了,就开饭了,吃完饭,唱。 好日子飞快的过完,柬埔寨上丁和老挝塞代边境不是正式允许第三国游客过境的口岸,所以只有背包客从那里过去。 正式开放的还那各种索贿,非正式的说不定人家直接不让我过呢。 到老挝是坐船去的。 一个多小时后,船靠岸了,行李依然在船上放着,人上去办理出境手续。边境检查站就在河岸不远的土坡上,绿树丛中独立的一个竹楼。上到二楼,大半是敞棚,小半是一间封闭的房子,官员们就在那里办公。十多个西方游客已经在敞棚里等待,大家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大凡来到这里的人不管是来自第一世界还是来自第三世界,都会自觉成为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大家交流的唯一话题就是:这里的官员要索取贿赂,还有贿赂的数目。乖巧的人提前就老老实实地在护照里夹进去了5刀,最先被叫进去的人自然就是他们了,一路顺风,盖章出关。接着就叫护照里没夹钱的,到进了门,也都乖乖奉上5刀走人。 所有的西方游客都顺利过关了,竹楼上只剩下我们几个中国人。 可能是他们早就领教了中国人的工夫,把麻烦留在后面。这些经验老到的边检人员,也知道吃柿子要先捡软的捏。 进门前我还想用听不懂英语来装傻充楞,可是刚一进门,桌边坐着的那个人手拿着我的护照撇了我一眼,迎头便甩出一句标准的普通话:3元。妈呀,人家为了挣咱中国人的钱,竟然连汉语都学会了。 事到临头,想装不懂也不行,于是我反问了一句:为什么? 有两个中国老太太一人交了三美元过去了,我跟他们死磕了半天。 但是真的很麻烦,因为一船的人都过去了,就在等我们最后两个人,我们不到,船不能开。 哎,给钱也是真没办法,耽误别人又不好意思。 最后从三美元降到了一美元, 然后我和最后那个中国妹子一起,两个人一美元。 唉,节『操』还是没有守住。 还有啊,你们要是去柬埔寨千万要注意,傻柬埔寨边检小贱人,拿了钱还有不办事的。 我在老挝的时候,有一个倒霉蛋,说别人当时给的是三美元贿赂, 他特大方,给了十美元,觉得:“多给钱好办事。” 靠,办你妹的事啊,又不是走私了一头大象要偷着带走,就是这种坑货,害了后来人。 然后等入境一天了,才现,护照上没有盖入境,他还以为是十美元的特殊待遇。 结果出境的时候惨了,因为没有入境章,所以直接算他非法入境。 后来给他按期算,从签证生效之日起开始,到他离境的那一天,一共十四天。 算十四天期。 柬埔寨『政府』规定,期一天,罚两美元。 卧槽,边检的人,开口就是期一天,罚二十美元。 一共要他给二百八十美元。 他闹了三个多小时,最后还是付了一百美元的钱。 顾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是特殊待遇。” 卷卷:“是啊,被他的经历吓到了,我每次去一个国家,都要仔细检查出入境章。” 顾淼:“还要仔细看出入境的日期,是不是被其他的什么东西挡住了。不然,可能会有傻子说你九月离开中国,八月就进入了意大利。” 好,柬埔寨的总算是放我们出去了,老挝来了。 老挝边检对中国人还算客气,到底是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下起刀来也比较温柔,开价每人一美元。 见我们连一美元都不想掏,边检官板起了脸,一把就把护照划拉进抽屉,任你怎么说都没用啦。 战斗进入胶着状态,那边一辆坐满老外的车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要是不抓紧,车就要开了。因为边境上车很少,也不是班车,有车没车全是车主的个人行为。放过一辆,就不知道下面一辆何时走了。 这里的主要交通工具是小型卡车加装了棚子,两边车厢各固定一排长椅,中间还放着一个活动条椅供后来者坐。顶棚上也焊着一圈1公分高的栏杆,人多时车顶上也坐满了人。 车主在动车前跑到车厢后面通告大家,到孟孔每人3美元。 接着又来了一辆客运小卡车,没费什么劲侃成25刀到孟孔。小车拉上我们六人没多远便开出了边境的颠簸土路,走上了平坦的柏油大道。 绷紧的神经一放松,饥饿感立刻就开始困扰大家。一个人说饿,大家就都饿了。饥饿的程度已经不能用:nr来准确表达,在德国叔叔嘴里已经变成了:sr1n。 荷兰婶婶语重心长的跟我说:“年轻时我也跟你们一样,去市买东西总是嫌这也贵,那也贵。现在老了,才知道时间比钱更珍贵。” 虽然她说的很有道理,我还是不想被人押着行贿。 那种被压迫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不争一争,总觉得对不起人民英雄纪念碑上的题词。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旅行体验师,微信关注“优读”看,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九十一章 老挝 在老挝南部与柬埔寨接壤的湄公河流域,约有50公里长的河道比较宽,在枯水期自然形成了许多小岛,号称四千美岛。 这里风景优美,民风淳朴,是个度假休闲的好去处。其中最大的岛屿就是东孔岛,岛上旅游设施比较健全,家庭旅馆和饭店比比皆是。 一切都很美好,如果不是因为我来的原因是被迫来的话,就会更好了。 因为边检拖时间,导致没有赶上去别处的车,所以,就必须在这里住一晚上。 我们上岸后在码头附近找了个旅馆,双人房3美元一间,价格已经在预算之内,也不必费口舌侃价了,反正侃也白侃,老挝人民不兴侃价,爱住不住。 房间在一楼,里面是一张大床,散发着太阳味的花格床单很温馨,充满了家庭气息。窗外是晾晒衣服的小花园,坐在床上就可观赏扶疏的花木。 旅馆出门隔着小马路就是敞开式餐厅,巨伞般的树冠遮盖在餐厅上方,挡住了午后的骄阳。 闲散的客人三两小坐,有的在欣赏湄公河风光,有的在那里随意翻看着杂志。这里的餐厅没有规定的营业时间,任何时候都有侍者为客人服务。 我在那里坐着写明信片,来了一个看起来像中国人的男人, 他用英语问我是不是中国人,我说是的。 他就说他是香l港人。 我愉快的用中文跟他说话,他很尴尬的说,他只会说粤语,听力也很吃力。 当时我就震惊了,越南和柬埔寨的小贩都会说中文,你一个正经的中国人,南l京条约以后才出去了99年,这么快就忘本了啊。 再说了,我认识的香l港年轻人,也不是完全不会说啊,只是说话的时候带那么一点怪腔调,一听就知道是广普,哪有完全不会说的。 然后就很尴尬了,我爱看tvb的原声版,所以听粤语是可以的,但是不会说。 他是听说都废,只能通过看简体字来反猜繁体字。 难道要两个madeinchina的人用英文沟通?可是我的英语也不是那么强大啊。 于是也没跟他说几句,还不如跟越南小贩聊得好。 老挝的饮食跟越南柬埔寨大同小异,都是那种东南亚的酸甜口味。经过一番读菜单学英语,终于找到一款鸡肉蔬菜炒米饭。 虽说在老挝吃饭一定要有耐心等,但是这家厨师还是动作比较快,一会的工夫,大家的饭菜就依次上来了。这盘炒米饭真可谓『色』香味俱全,各种蔬菜搭配营养齐全。 青的椰菜;紫的洋葱;绿的柿子椒;红的胡萝卜;白里透黄的是鸡片,浓重的番茄汁把米饭包裹得颗粒饱满金黄。 待养足精神出去溜达,已是日近黄昏。 东孔岛的形状是南北长,东西短,环岛公路顺着湄公河一直向前延伸,平坦的水泥路面上还散发着暑热的余温。 路上静悄悄的,没有过往的车辆,只有偶尔经过的荷锄村民。我试探地向路边那个身穿制服的中年男人问了一声:撒拜迪!(你好) 他立刻给了我一个友好的回应。以后这句老挝人民最通用的问候语,就成了行程中使用频率最高的词汇。 在老挝与当地人及游客最快的沟通,只需这句话加上一个微笑就够了。 向南走不远是一座寺庙,金『色』的佛塔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塔基四围描画着佛本生故事,寂静无声的院落让人感觉到飘忽空灵。 这就是一个全民信佛的国度,虽然国力不强,物质匮乏,生活简朴,可人家那份怡然安详的人生态度却感染了无数发达国家的游客,使他们长久地流连于此,乐不思归。 也可能是因为在边检交了贿赂,不多待几天拉长平均数,心有不甘吧。 曾经听过一个导游说:“世界上有13亿人没有信仰,其中12亿在中国。” 屁,老娘的信仰是仁义礼智信,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有信仰有卵用,索起贿的嘴脸不比哪个没信仰的国家差。 我爸妈那个年纪的人,感觉提起上头来,总是各种不满,总觉得外面的月亮特圆,圆的地方有,不圆的地方也有,听外国公知喷自家,也是喷的很厉害。 还说有什么多少年x龄的老x员,就因为翻个墙,看到一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新闻,是p的还是真的图片,就感觉到信仰崩塌,一下子就反x反的特别激动。 这不就是有病吗? 跟宅男以为自家女人是喝风饮『露』为生纯白无瑕,然后发现女神居然要上厕所刷牙,然后信仰崩塌,有什么区别。 【顾淼:“也不能这么说,你还记得唐僧取经,最后支付的总价了吗?”】 边检上的人就跟被阿修罗附身了似的,我只能相信,不是因为人民淳朴,所以才显得岁月静好。 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见识到权力是什么样的芳香。 世间只有两种人是无欲无求的,一种是什么都没见过的,一种是什么都见过的。 趁老挝的大多数人还没见过,抓紧时间感受一下淳朴,也算是难得的机会了。 东孔的夜是宁静的,夜沉似水,新月如勾。 稀稀落落的游客慵懒地依偎着河边餐馆的临岸栏杆旁,入神地凝视着水中若明若暗的幽光。路边的村舍依稀『露』出几缕昏黄的灯光,偶尔从低矮的窗间透出几句柔声细语。 附近还有两个岛原始状态保持的更好一些,一个是东德岛,一个是东阔岛。这两个岛之间由一座小石桥连接。 于是半夜三更,新决定产生! 明天中午向东德岛转移。 早晨为了看湄公河日出,不用上闹钟,我就都早早爬起来了。 到河边,那一轮耀金的火球已经迫不及待地在对岸的树林间探出了头。 它裹着一圈橘红的光晕势不可档地冉冉上升,瞬时便把天地映得一片彤红。 虽然日出每天都会有,我也看过很多次了,但是每一次看,都觉得很震撼,就有一种好像新生的感觉。 河面上轻轻漂浮着几叶扁舟,勤劳的村民已经在撒网捞鱼,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沿着环岛公路向北行不多远,左转步上一条土路,里面有个熙熙攘攘的早市。长长的棚子里摆满了地摊。 各种自制的食品和自产的农副产品、瓜果蔬菜琳琅满目铺了一地。 民以食为天这条颠扑不破的真理对背包客尤为贴切,这些摊上的东西在家可能永远也不会想起要吃,此时却是那么吸引眼球,刺激食欲。 我买了好些食物,为以后几天的早餐做了战略储备。 事实证明,这些准备很英明,到了东德岛就没有见过市场了。 小岛上静悄悄的,路旁是成荫的绿树,间或点缀着几株艳丽的三角梅。最奇怪的是一处房子门前有个台子,上面随意地摆放着几个盛满浅黄『色』『液』体的可乐瓶,上前仔细一看,原来这是岛上的加油站,瓶里装的是汽油。 中午回到旅馆退了房,把大包寄放在前厅,用过午餐后雇佣了一条柳叶快船,送我们去东德。这一程水路着实不近,小船加足马力开了一个半小时,怪不得船老大非要那么多银子。东德岛码头在北岸,那里是一个小沙滩,上面躺卧着十多个老外,读书的读书,晒太阳的晒太阳。这些来自欧美的游客,每到冬季便跑到东南亚来躲严寒。 过了沙滩上沿着土路一个小坡,过了第一家餐馆,紧接着竹楼旅舍就顺着路依次排开。 我选了第二家入住,房间都不大,里面都是一张大床,被单枕巾很干净,一客一换,床上方悬挂着一张大蚊帐,不用担心蚊叮虫咬。 屋角钉着小木板台子,放点零碎和蜡烛,过道的床头处正好放下背囊。卫生设施在院子西边的草坪上,并排一间厕所一间浴室。 门前还有吊床。 因为没有电,价格也便宜。开始我们以为岛上的旅馆都没电,后来没事时往后溜达才发现,后面很多都是有电的。 有电的价格稍贵一点。 我们在那里住了三夜,开始还不习惯没有电灯的日子。 后来却非常喜欢点着油灯和蜡烛照亮,很有一种古代住客栈的感觉。 店家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负责照料客人的杂务,如送锁开门,点灯送蜡。 一个眼熟的中国妹子在水边玩,她可牛『逼』了,一个猛子扎进去,转眼间便站到百米开外的一个小岛上,她抓着一个树枝攀爬上那株半倒卧在水中的大树。 岸边一个美国小帅哥跟我打着招呼,当他知道我们是中国人时,吃惊过后便是高兴。他和两个同事在广州某大学做外教,放假一起出来玩。 他关切地用不太流畅的汉语对我说,她这么做太危险了。 我还说没事,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水『性』很好的。 等到远东游回来时,小腿上已经划了一条长长的大血口子,原来那棵大树枝干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硬刺。 【顾淼『摸』了『摸』腿上被珊瑚挂伤的地方,那么久了,那里的伤口还是泛红,时不时流点组织『液』出来,事实上,最后过了半年才好。珊瑚里大概也有杀掉血小板的东西。】 从我们的住处出去往西不远就是看夕阳的好地方,那边也有很多竹楼出租。 喜欢落日的人住在那里更惬意,躺在门前的吊床上摇晃着就能领略夕阳西下的动人风光。 昏昏西沉的红日在水面上映出一条金光鳞鳞的余辉,偶有归舟匆匆掠过,把那条金『色』剪得支离破碎。 一个老『妇』云髻松挽,裙裾飘飘,手执大盆款款而来,三步两步便走下那陡峭的阶梯。我出神地看着她解带宽衣,弯腰弄水的美丽弧线被夕阳镶上了一圈金边,还有那水面上被撩起的阵阵涟漪。 第二天一早,我和几个人一起往东阔岛小瀑布去。 顺着林间村舍中的狭长小路一直往南,路两旁排列着很多竹楼旅舍间杂着民居。院落前通常可以看到用木棍竹蔑搭起的铺上泥土的小平台,上面栽满郁郁葱葱的各种蔬菜。 悠闲的母鸡背着双手在院中踱着方步,后面跟着一群步履蹒跚的雏鸡。椰树伟岸,竹枝纤细,直把那份闲适的农家生活点缀得令人垂涎欲滴。 穿小村过木桥,再经过一座大石桥,就到了东阔岛。沿河两边密布着高高的椰林,下面撒满木屋竹楼。 过了桥拐上一条石子路,没多远,在路边右面空场上,停放着一辆上世纪30年代的老式法国火车头。 这是当年法国殖民时期为打通老挝南部连接越南的铁路交通线,遗留下的物件。 这种只能在博物馆里看到的机车,现在成了这里的旅游景点。很多游客都对它津津乐道,尤其是法国人更喜欢到这里来凭吊历史,追忆那逝去的辉煌。 看完火车正欲上路,后面跟上一个法国中年男人。他头上缠着一根红布条,脸上挂满油津津的汗水,上身一件汗渍斑斑的文化衫,前胸还印着两个显眼的汉字:富贵。 一条松松垮垮的短裤随意挂在腰间,沾满灰尘的赤脚趿拉着一双橡胶拖鞋,左肩右斜挎着个布袋。他气喘嘘嘘地跟着我们,有一搭无一搭地寒暄对话。 他告诉我们他有个中文名字叫:爱丽江,可我总觉得他叫富贵更合适。 我们跟着这个自诩认路的富贵抄小路走进稻田,磕磕绊绊走了一程才发现自行车在这里成了累赘。最后甩掉他走上正路,才算顺利到了小瀑布景区大门。 老挝的门票也实行双轨制,这里的票价是本国人:3000k,外国人:9000k。一看这个票价,大家都后悔没按照攻略上写的,绕到小树林趟水进去。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已经到了门口。 【顾淼:“那就这么想,你的鞋和裤子加在一起价值人民币一万块,万一踩到水里被划伤了,医『药』费人民币两千块。会不会感觉好很多?” 卷卷:“好像是哦……”】 进门走过一段土路,奔泻的瀑布就出现在一片巨石之间。这是湄公河上的一个小断层,嶙峋的岩石挺起坚硬的身躯阻挡了河水的去路,于是奔腾的河水便以誓不可挡的力量在岩石上切割出条条通道,一路咆哮着向前奔去。 顺流而下有条林间小路,河床的落差沿途造就了许多小瀑布。 突然在下游河床中的巨石上有一点跳跃的红『色』,定睛一看,是头扎红布条的富贵在向我们招手。 景区里还有几间简单的茶棚餐馆,土制冰箱里放着各种瓶装饮料,青椰子散『乱』堆放在角落。 都说在老挝椰子可以随便摘,可是谁有本事能腰『插』砍刀爬上那高高的椰树?不过卖的椰子也很便宜,一只大青椰1000k就能拿到。 店家会挥舞着砍刀,三下五除二砍净根须,撬开一个小口,『插』上吸管,殷勤地递到你手上。待喝尽椰水,还继续帮着劈开椰壳,再取过一把锋利的金属小勺塞进你手里,便可尽情品味椰肉的清新。 从瀑布出来,下一个去处是沙滩。顺着木牌上箭头指引的方向,小分队来到一个三叉口就『迷』了路。 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最后还是晓鹿英明果断,下令返回。于是后队变前队,立刻就撤退回到三叉口,走上右面的沙土路,渐渐路上有了人气,一问,快到了。 上了个大坡又下了土坎,眼前豁然开阔,沙滩终于到了。 这个沙滩比东德岛上的沙滩大多了,沙子又细又白,被太阳晒得滚烫,要想赤足踩在上面只能跳跃前行。 沙滩上静悄悄的,只有三个老外在水中的岩石上躺着晒太阳。我们顺着沙滩来到一处漂亮的水湾,河水在这里象碧绿的玉带,温柔地缠绕着岩石的腰身。浅水里总有小鱼倏然窜过,逗得大家手忙脚『乱』。 晒完太阳抓完鱼,旁边归来一条小船,船老大正在收拾家伙。一起去的妹子一下发现浸在水中的鱼护里有个游动的东西。示意拎上来看看,原来里面是一大一小两条鱼。 跟船老大讨论了一下价格,还挺便宜,还免费加工。 给了钱,船老大开始下手抓鱼。知道大限将至的大黑鱼拼命挣扎着,却终究难逃厄运,灭哈哈哈哈。 船老大拎着鱼边走边回头对大家说:bbq。 开心~~ 船家经营着一个餐厅,坐落在沙滩进口不远处,我们坐在凉棚中喝着冰镇可乐,等待着我们的美味烤鱼。前面是一个大场地,几个村民正在打沙滩排球。 先是一个身材爆好的中国妹子,率先上场参战。在她的感染下,我们纷纷加入了两军对垒,两个旁观的鬼佬也赤膊上阵。 开始连发球都触网,一传垫球也经常放******好的老挝人民总是尽量把好球传给我们,给我们创造进攻的机会。随着对球的逐渐熟悉,也偶尔能打出个小高『潮』,一时间沙滩上响彻着各种语言的呼叫声。 玩了半晌,鱼烤好了。大家早已饥肠辘辘,听到叫声立刻奔回餐桌。大黑鱼已经身首各异被分为几段,被『摸』上调料,刷上食油,鱼皮冒着泡,烤成焦油『色』,扑鼻的香气招来数次深呼吸。 只听旁边的妹子遗憾地说:这么少,也就够我一个人吃,要是咱们当时把那条小的也卖来就好了。 大家刚拿起筷子正埋头准备下手,只听头顶传来一声问候。抬头一看,唉,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那个邋遢的富贵突然出现了。 真是太及时了。 真不想分给他啊。 【顾淼:“还是分给他吧,不然会被杀掉的。” 卷卷:“为什么?” 顾淼:“知道‘食指大动’这个成语不,就是一个人有预测好吃的能力,国王故意没给他吃,他气乎乎的用手指蘸了一下汤跑了,然后起兵造反,杀了国王。” 卷卷:“噫,吓人。”】 我们又各自要了份汤粉,边吃边聊。 老挝只有一个牌子的啤酒,叫:beeo,这个牌子也作为旅游产品重点宣传。老挝买的旅游文化衫上一般都印着:beeo的广告。大家开始还没习惯,有时不注意给念反了,就变成中国一句很难听的骂人的话,说完之后自己都会不好意思。 妹子指着富贵胸前的两个字一板一眼地解释道:富,就是:richman;贵,就是……我看她抓耳挠腮半天没想出个合适的词来,于是说:贵,就是vip。 听完这个中文解释,富贵低头仔细端详着自己身上那件淌着汗迹泛着黄『色』的文化衫,『露』出得意的微笑。 黄昏时分我们告别了沙滩和富贵,踏上归程。夕阳早已隐去,天地之间还剩下仅有的一线暗红。孤独的棕榈悄然伫立于旷野,粗壮的根紧抓着大地,高举的冠昂首天际。 看过了小瀑布,大家觉得不太过瘾,都认为还是应该多花点钱去看看那条号称东南亚第二大的孔发风瀑布。 晚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攻略上说的花5刀就能用小船抄水路,躲过门票将人送到瀑布景区的好事,最后只能决定参加半日游。包括项目是:看海豚、瀑布、逛大市场。 跟小老板侃了半天,还是每人5刀。为什么要那么多呢? 他说要贿赂边检官员,我才知道看海豚还要出入一次老挝边境。妈蛋! 如果你也计划要看海豚和孔发风瀑布的话,那就一早乘快船从上丁出发,尽快出境,这样有时间在老挝入境前先去看海豚。 就在河滩上有草棚和桌子,上面挂着牌子写着看海豚。在那里就可租到船拉你先去看海豚,就比入了境再往回跑强多了,时间金钱都节约。 看完海豚后乘车前往各岛路上,会经过通往孔发风瀑布的路口,司机都会问游客是否去瀑布,你的车费已经包括了去瀑布,不过门票钱是另算的。 这时顺便把瀑布看了,大半天的时间就能省出来了消磨在岛上。 陆陆续续参加半日游的客人都到齐了,10个老外加上我们四人分乘一大一小两条船摆渡到对岸,跟着小老板上了一辆客运小卡车,两排座位正好一边能坐七人。车开了不到一小时,就到了边境检查站,停在了入境时上车的地方。 我们纷纷从车上跳下来,几个边检官正在闲坐聊天,突然在下车的人群中发现了我们几个熟悉的身影,立刻『露』出一脸惊喜。 看来入境斗争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从这里过境的中国人相比之大批的欧美游客实属凤『毛』麟角。 我们也愉快地回报给他们一个灿烂的微笑,双方的笑容完成了由干戈到玉帛的转换。 只要不谈钱,大家还是好朋友。 出境后又回到河滩,上了三条船,被拉到一处河心沙滩上等候。大家站在沙滩上,东一群,西一群,向河心张望,耳边不时传来惊呼声。定睛细看,远处的河面上不时有海豚在跳跃,溅起阵阵水花。遗憾只是离得太远,看不清楚海豚的模样。 一条小船拉着几个泰国游客悄悄向海豚方向迂回,或许他们能看得更清楚点?这时只听另一边的老外在惊呼,我们赶紧凑过去,正好一条大海豚在离岸边十几米的地方远浮出水面,两米多长的大海豚伸着长长的喙,滑溜溜,湿漉漉的身躯银光闪闪,轻盈地划过水面,接着就在大家的欢呼声中潜入河底,任你千呼万唤,再也不肯出来。 大家根据常识,认定经常在海中救人的海豚是人类的朋友,有个妹子已经换好泳装,准备下水吸引海豚。 远东刚游出去几十米,小老板招呼大家上船走人。 后来回去看老挝简介上说:柬老边境湄公河中自然生长的海豚生『性』凶猛,把大家吓出一身冷汗,庆幸妹子没把海豚招来。 在这里特别友情提示,以后去看海豚的朋友千万不要做这样的傻事。 小船开到河心拉上远东,就走上了回程。入境后坐上小卡车,去孔发风瀑布。 瀑布大门购票处离景区还有一段距离,小老板下车去交涉买票,我也没能看见票价到底是多少。 进景区从停车场步行片刻,步上不远处的观景台,大瀑布如同宽银幕豁然在眼前展开。 上游平缓的河水在河床断层前轰然跌落,飞珠溅玉万马奔腾。轰鸣的水声不绝于耳,清凉的河风吹上脸颊。这条号称东南亚第二大瀑布,虽然落差很小,断没有诗仙描绘庐山瀑布飞流直泻三千尺的意境,却挟持湄公河水以摧枯拉朽之势,雷霆万钧之力称雄一方,那是一种摄人魂魄的壮美。 看完大瀑布后,大家乘车返回,车厢里多出四个中国男女青年,他们是广l西人,在老挝万象大学留学,利用假期出来旅游。 车上的几个老外不见了,我正在纳闷,就听头顶传来阵阵笑声。原来好奇的老外爬上车棚,也不顾炽热的骄阳,去体验老挝人民乘车的感觉。可惜我胆小怕抓不住掉下来,一直没敢上去尝试。 【顾淼:“没事的,就是脏了点,风大了点。”】 回去的时候,由于严重超载,坐了19个人的船搁浅在岸上不肯动。 两个身强力壮的老外自动下水帮着推船,他们头顶烈日,满脸流汗,用力把船向前推,真是助人为乐的典范,咱们的**精神在人家身上发扬光大了。 大船开足马力后,由于吃水太深,船帮开始渗水,瞪眼看着涓涓细流从板缝不断涌入,脚下已经没了立足之地。片刻工夫积水已经有半尺深了,大家开始恐慌,纷纷找东西掏水。 一时间什么也找不到,情急下只有妹子翻出个小水瓶用来掏水自救。 就在水已淹上板凳的关键时刻,大船有惊无险靠了岸。一片庆幸声中,大家都带着自己的湿屁股结束了半日游。 碧澄的湄公河水缓缓流淌,脚下是柔软的泥沙,我忍不住下去游泳,不一会的工夫便游到前天妹子登陆的小岛旁,还看到了那棵把她划得伤痕累累的大树。 枝干上布满不容侵犯的大刺。 想起那妹子腿上的大血口子,哪里还敢造次再步她的后尘,立马怂了。 回到了岸边在浅水里玩了一会不过瘾,更远处那个小岛又引起我的注意。好奇心催促着我再次下水向那个岛游去。待游过了河心主航道,我开始感觉水流不对赶紧返航。这时我发现无论怎么奋力划水,都离目标越来越远。 岸上的人影开始模糊变小,自己在水中的位置也越来越不清晰。突然一个不祥的念头油然而生:靠我自己的力量肯定是回不去了。正好远处有条经过的快船,我立刻开始挥手求救。船老大以为我在跟他打招呼,也愉快地向我挥了挥手就飞驰而去。 呼救耗费了几乎所以的力气,我在打着旋的湍急水流中徒劳地挣扎,还来不及沮丧心中就涌起巨大的恐惧。难道我就要孤独地葬身于异国他乡,留在这里被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行,不能给咱中国人丢脸,这反面教材绝不能让中国人来充当。 镇定,镇定,不能慌神。经过紧急思考,我把目标锁定前方的小岛,决定登陆上岛伺机待援。 以我和岛之间的距离和水流的速度,不用尽全力就会与岛擦肩而过,错过了这个岛就是更宽阔的水域,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终于在即将擦岛而过之时,我抓住了一个伸进水中的树杈,当赤脚踩上了松软的淤泥,一颗惊魂终于落定。 岛上荆棘从生,只能在水边老老实实抓着树枝站着。我无助地四下张望,水面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类活动的痕迹。我开始琢磨,怪不得都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会水的人自恃水『性』好,什么水都敢下。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呢?当然被淹死的概率就高了。人家不会水,总离水远远的,怎么会被淹死?下次不知道水情,可万万不能贸然下水了。 正在胡思『乱』想时,远处传来了发动机的突突声,一条快船疾驶过来。我赶紧招手呼救,大声喊着:help,help,船老大并没理会我的呼叫,聚精会神地驾驶着那条堆着几个大包,坐着几个游客的快船,这救命的船又将在我面前绝迹而去。正当我万念具灰时,那船奇迹般掉转船头向我驶来停靠滩头。 我费力地拱上高高的船头,象摔鱼一样把自己重重扔上甲板,正当我怀着无限感激之情连声赶紧向船老大道谢时,就听坐在前面那胖子问:你是中国人吧?这是个独行越南柬埔寨老挝的南l宁中年男人。 到现在我还不知道那船是在谁的提示下,或者是船老大的觉察后回头接应我的。 还没等我梳理好心绪,就见那个腿被划伤的妹子,又下水了,这会儿正笑嘻嘻坐在水中那块『裸』『露』的大石头上。 那是我感觉到危险时最早想登陆的石头,可惜我那时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赶紧向她警示不能往前游了,马上返航,当时我不知道在她那个位置也已经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游回去了。 靠岸后踩上了沙滩,迎面而来的是那个美国帅哥担忧的眼神。我语无伦次地用我的英语向他表述着:thewaterspeedisveryquick,忘记了人家会汉语。 感谢老挝人民在危机中无私地向我伸出援手。 我焦躁地徘徊在沙滩上,一直在想那个妹子为什么还没回来。头脑中出现了无数个万一,等待陷入越来越焦急的状态。 这时我听到近处小岛那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声,是她的声音,一颗悬着的心落地了。过了一会,一对夫『妇』手划着小船载着她登陆了。她刚下船,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善良的老挝夫『妇』就划着船离岸匆匆回去捞鱼。 我们就开始交流遇险时的恐惧,寻找救援时的焦急,被救时的庆幸和对老挝人民的由衷感激。带着劫后重生的感觉,眼前的事物都变得那么美好,就连夕阳也似乎比昨天更加绚丽。 了享用预定的特『色』晚餐,我们认真地挑选了木楼餐厅二层一张临河的桌子。正当我们引颈期盼时,特『色』大菜闪亮登场了。 一个大瓷盘中孤零零横卧着一条荷叶包裹的三角,有点象地图上的台l湾。我小心翼翼打开层层包裹,里面是月白『色』的肉馅。 尝了一口,味道寡淡,只能根据吃出的鱼刺来判断,材料里面肯定有鱼。 由于差点踏上漫漫转世路,心境突然平和少了很多挑剔,难怪有人说生过一场大病之后,就看淡了很多事情,真是除了生死无大事。 刚吃两口,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问候,抬头定睛一看,又是富贵。他轻车熟路没等大家招呼就一屁股坐了下来,对着柜台叫几声妈妈唤来了老板娘,就开始点菜。 不一会,船上的那个南l宁人也来吃饭。 一听我们说明天要离开这里去巴『色』,立刻决定与我们搭伙同行。 招呼来小老板预订明天早晨六点的头班车票,想起白天的破船,我们开始一一数落他,小老板忍痛出血送了一盘香蕉来平息民愤。 岛上用的水都是从湄公河直接抽上来的,洗洗涮涮还可以,刷牙就不行了,喝的开水也没有来源,全靠买水度日。 等我再次回到餐厅, 只见富贵面前上了一盘比我们的大菜还丰盛的类似菜品,几口就被富贵消灭了。春卷上了一盘又一盘,沾着鱼『露』吃得津津有味,还有一杯『插』着吸管加着冰块金黄『色』通体透明的“老老”(老挝威士忌)佐餐。我暗想,富贵可真会享受人生。看着远东余兴未消,我也要了杯老老,陪在一旁边喝边聊。老老清凉偏甜,绵软可口,刚喝时没什么感觉,过一会便觉得头重脚轻昏昏然不知所以然。 吃饱喝足的富贵神秘地从荷包里掏出个小塑料袋,把里面的植物碎末倒在纸条上开始卷大炮。 只见他熟练地三下两下就卷好了一支漂亮的烟卷,打火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就闭上眼睛开始了云山雾罩地享受。 看着他那无比惬意的表情,我很疑『惑』地问他那是什么。富贵举起右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告诉我,在中国这是要杀头的。 我马上领悟——大l麻 老挝的大l麻非常便宜,自由买卖不受『政府』管制。把老挝当成人间天堂,除了优美的自然风光和散淡的生活态度以外,能随意吸大l麻也是原因之一。 在富贵的一再怂恿下,我尝试了三口,什么感觉都没有,只觉得很呛。 要不是因为先在水里死里逃生,我也不一定会去试试。 因为赶早车,天还没亮我们就起床了,借着手电的一束微光开始收拾行囊。昨天喝酒聊天熬得太晚,忘记了结清房费,现在急着出发,黑咕隆咚的一时间没处找人。咱总不能不交钱一跺脚拔腿走人,那种缺德的事万万不能做,尤其是在国外,更不能给咱中国人丢脸。 最后还是在我千呼万唤,东寻西找中叫出了睡眼松腥的旅馆老板娘,我把应付的美金数给她看。ok之后便拜拜走人。 老板娘还觉得我们大惊小怪喊醒她,跟我们说放桌上就行了……我靠……万一被狗叼走了算谁的。 等我们到餐馆找到小老板,只见他把双手一摊说:“晚了,已经赶不上头班车了。”“怎么办?” “只有等下一班啦。” 小老板语气轻松地说。我们掏出车票,小老板用笔在上面草草一划,把六点改成七点。同去的妹子票找不到了,就又给撕了一张。瞧,人家老挝人处理问题就这么简单,四个字:顺心所欲。 为了不耽误第二班车,我们催促小老板早点开船到对岸送我们上站。他被我们搅扰得不堪其烦,只好让大家上船。 即将告别四千美岛,那种心情十分复杂,真挺喜欢那里的。 我跟另一个妹子还比别人更多了一份劫后重生的感觉。 那时,我眼里的一切事物都是美好的,即使生活有很多不如意。 车站在河对岸不远处的一个集市边上,里面是转着圈的摊位,外面停着几辆排队待发的客运小卡车。车主帮我们把大包搬上车顶,时间尚早大家四散逛摊去找吃的。 一个刚开门的店铺门口,老板挂出一袋法国长棍面包。我眼前一亮准备购买,等取下塑料袋一看,里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蚂蚁。 不一会工夫一群提篓拎袋的男女老少就把车厢装满了。到点准时发车,一个小时一趟不发也不行,后面的车催着呢。 满载的车晃晃悠悠上路了,途中上的多下的少,车越来越挤,中间的板凳也坐满『妇』女儿童。我赶紧从包里『摸』出糖果,分发给几个小朋友。越走天越热,汽车中途停靠在一个村镇。路边的商贩蜂拥而上,手中举着一串串焦黄冒油的烤肉烤鱼。 车上的老挝人不管大大小小,几乎人手几串。他们掏出自带的小竹篓,掀开盖抓出糯米饭就着烤肉大吃特吃。一时间眼前肉串飞舞,大呼小叫,稍不留神就可能被涂上一块油彩。 途径占巴塞时如果要去瓦普寺可以在那里下车,换乘摩托东南行8公里就到了。瓦普寺号称老挝的小吴哥,虽然规模比吴哥小多了,但其历史却比吴哥还早200多年。由于时间紧迫加上吴哥的审美疲劳,我们就把这个景点放弃了。 从占巴塞到它的省会城市巴『色』,还有几十公里。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车程,终点停靠在巴『色』城外的一个车站,这里是个更大的市场。我们的大包被卸在暴土扬长的空地上,灼热的阳光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穿梭般的货车摩托来来往往,手搭凉棚举目四望,终于搜寻到一辆正往行李箱装东西的大客车。 巴『色』虽然是老挝南部最大的城市,是老挝南部最重要的商埠,可是这里的人口只有2万多。整洁的街道两旁都是青葱的乔木和灌木,清净的店铺里整洁地摆着咖啡、鱼片等老挝特产。 从这条小街向左一拐,不远就是主干道。路边矗立着一座富丽堂皇的建筑,门口的牌子上刻着:皇宫大酒店。旁边一所学校内,几个青年在玩藤球,展转腾挪的矫健身姿,精彩纷呈的拼杀搏弈把那轻盈的空心小球踢得上下翻飞。 继续往东走,路旁飘来几片橘红『色』的袈裟,眼前出现几个小和尚。尾随着他们,我们从围墙的缺口钻进了寺院。小和尚并不腼腆,欣然同意跟我们合影留念。寺院临街的围墙内整齐地排列着纪念塔,每座塔里都埋藏着一个亡灵。 能葬身在这清净无为的地方,或许有助于保持灵魂的安宁。 夕阳裹着昏黄的光晕在暮霭中缓缓下沉,我们原路返回边走边踅『摸』有什么能引起食欲的东西。一只小炉子上座着个大蒸锅,锅盖上摆着一只雪白的招牌包子。出门这么多天,还没吃过包子,甭管什么馅的,先来个尝尝。 厨娘揭开锅盖,扇去蒸腾的热气,顺着我的指点,取出一只包子。接过包子我翻来覆去颠了几个个,没那么烫了,赶紧咬一口。 哇塞,好吃,太香了,真乃天堂美味,人间难寻。精细的肉馅里还包着一块熟鸭蛋黄,热腾腾的入口即化。 回车站剪票上车后发现一共只有十余人车厢里很空,每个座椅背上都披着一条花格线毯,是给乘客预备夜间睡觉御寒的。 8点汽车发动准时出发了,车上配备身穿制服的女服务员殷勤地为大家服务着,跑前跑后发瓶装水,发袋装糖。 我到后面占了两个双人座,另一个妹子则横卧在最后一排独占五个座。 熬夜坐车的滋味很难过,座位多松快点能经常变换姿势还好将就,所以我还是喜欢人少的车。通往万象的公路是老挝的交通主干线,道路平坦车也不多。半路上停了几次上下客捎带休息,不管夜里几点车站都是灯火通明,各种食品小摊也多半在经营。 睡着睡着,东方开始泛白,熹微中映出建筑轮廓也显得格外整齐。 完全像是进入了现代化的城市,我估计着应该是万象到了,果然提前到达。早上五点,我站在万象凯旋门华美的穹顶之下。 『色』尚未放亮,华灯依然映衬着广场,精巧清秀的凯旋门坐南朝北,锋利的尖顶直刺苍穹。前面是一个圆形喷水池,水面上正好是凯旋门的倒影。广场上精心修剪的绿『色』错落有致,还夹杂着各『色』鲜花。 凯旋门广场四万平方米的面积根本就无法跟天l安l门广场那四十四万平方米的大气恢弘相比,也没有那种庄严肃穆,却因小巧娟秀更多出几分生活气息。 周围建筑物都很低矮没有压抑, 万象也有好多晨练的人们,他们陆续跑来,这边阿婆在伸腿弯腰,那边老伯在击剑打拳。 说不定中间还有很多是华裔呢。 在广场中央有一块赤『色』底座,黑『色』大理石铺面的卧碑,上面镌刻着老中英三过文字:“中国『政府』和人民赠送给老挝『政府』和人民的礼物”。 后来我知道了这碑文的内涵,早年法国入侵老挝后为了炫耀胜利按照法国凯旋门的形制在这里建了缩小的凯旋门,后来老挝独立后把凯旋门按照老挝风格进行了改建。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中国『政府』捐资1000万人民币帮助老挝『政府』重新修缮了凯旋门和广场,使它成为今天的开放式公园,也见证着中老两国的友谊。 南边顺着谰沧大道走过一队小和尚,身着橙红『色』的袈裟在绿树墙前飘飘洒洒,每人手捧钵盆虔诚地低头缓行,这是在例行寺院的早课——化缘。 我找了个地方存行李,就往大金塔去,那可是老挝国徽上的图案。 蹦蹦车在公路上没开多久右转入一条小路,一座耸入云天,金碧辉煌的大金塔就出现在眼前。 这座塔始建于1566年的『色』塔提腊王朝时代,后被入侵的暹罗人毁坏,1936年重修。塔内存放着历代皇室和高僧的骨灰,传说佛祖释迦牟尼的胸骨也存放在这里。 进门后外围是一圈庑廊,里面正展出老挝着名画家的油画。中间是青翠的草坪,在土黄的庑廊和金『色』的塔基之间形成『色』彩鲜明的隔离带。中心是高居于三层塔基之上的大金塔,四角攒尖覆钵式的塔刹被台座上的24瓣莲花小心地捧在中心。一二层塔基周围有甬道可供人近距离瞻仰,二层塔基周围还环绕着30座3.6米高的小塔,小塔内还设置一座小金塔,里面保存着金贝叶。 正好有个笑容可掬的年轻僧侣从前面走来,给大金塔涂抹上一笔活鲜的灵气。 看完大金塔,接着又原路返回沿着澜沧大道进市区参观玉佛寺。市内广植椰树榕树,浓荫蔽日,鲜花似锦。间或『露』出白『色』的法式小洋楼,金黄的寺庙尖顶。这份城市和人与自然的融合,倾倒了多少来自水泥丛林的各国游人。玉佛寺的着名是因为它曾供奉过一尊来自于泰国清迈的祖母绿佛,这尊世界着名的佛历史悠久,身世传奇。 在十六世纪中叶,由清迈的显贵们献给澜沧国王『色』塔提腊。先供奉在当时的国都郎勃拉邦王宫内的佛龛中,后随着首都迁往万象被供在玉佛寺。两个多世纪后,暹罗国王发动战争要收回这尊被视为暹罗最神圣象征的佛像,最终老挝战败,整个城市被化为灰烬,祖母绿佛回归后被供奉在曼谷的一座寺庙里。 现在重修后的玉佛寺虽然没有祖母绿佛坐镇,但它还是沿用了过去的名字被当成宗教艺术博物馆。周围一圈殿廊中陈列着大大小小雕工精美的佛像,金、石、玉、水晶各种材质一应俱全,还有一架被雕成怪兽形状的木制汲水工具特别引人注意。 玉佛寺出去没多远就到了西孟寺,这是万象人气最旺的寺院,还非常仁义不收门票。院内埋藏着一块建城时的基石,被百姓视为能够带来好运的保护神,所以来此处求签占卦的人特别多。 去万荣的车在北部车站发车,跟巴『色』不是一个车站。老挝的车站总是很热闹,吃饭的大排挡也很兴旺。大家分头四处游逛,各自找合适的食物解决午餐。 快到发车时传来不幸的消息,后面那辆车坏在路上来不了,我们这趟车推迟一小时发车,跟后面车上的乘客合并一起走。只好又在车站东游西逛混了一小时,总算熬到发车了。这是一辆途经万荣开往朗勃拉邦的过路车,破旧的大客车没有空调靠皱巴巴的窗帘遮挡炽热的阳光。大件货物在车顶堆成小山,我们的背包都摞在车厢后座。 车上大部分是当地人,只有两个金发碧眼的欧美男人,每人身边还坐着个皮肤黝黑的东南亚女孩。 从他们亲昵的举止上判断,这是两对『露』水夫妻。 不知从何时起旅行者中兴起了租妻行为,有这种要求的游客到当地后物『色』好人选,双方讲好价钱,旅途一切费用男方出,旅行结束时再付一笔服务费拜拜走人。 【老张:“多少钱?” 卷卷给了一个白眼。】 剪完票开出停车场大门时又上来一个神情严肃挎着冲锋枪的军人,这是跟车的全程警卫。 据说反『政府』武装在路上发动武装冲突,一对法国夫『妇』为了抢新闻不顾危险近距离去拍摄,最后双双饮弹身亡,造成了很大的国际影响。 为了保护新兴的旅游业,老挝『政府』决定给这条路上过往客车的配备警力,由荷枪实弹的军人跟车保卫。 黄昏时分,客车在一个路口停下了,司机招呼我们下车。透过车窗看到左边远处喀斯特地貌的群山兀立在夕阳下,可以确认这就是万荣。 待我们从车上卸下行李,太阳已经隐没到山后,天『色』越来越暗。沿着那条通往公路的沙石路一直向西,一个转弯之后,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灯红酒绿的万荣小镇。几条有数的小巷里到处都是旅馆酒吧餐馆,欢腾的音乐和昏暗灯光下影影绰绰的游人告诉我,这个小镇属于夜晚,它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找旅馆的过程正好验证了攻略上所说,到万荣的时间一定要早点,来晚了旅馆基本客满挑选的余地就没了。一路下去逢处便问,都被告知full。好不容易看到一家有空房,价格不贵,只是门口的酒吧振天动地的音响让人心生畏惧。 出门右边那条路隔着一条小街和南松河并行。街上那些挂满了花花绿绿丝织物和工艺品的店铺,个个都爱不释手。 一问价格,立刻断气。 跟老板侃价时总会听老板用柔柔的语调这样说:这是妈妈一针一线做出来的耶。听了这话,眼前便会浮现出慈祥的老妈妈戴着老花镜,千针缝,万线衲,点灯熬油的辛苦……所以,我们一定要侃价。 我实在看中了一个小东西,就是很想要,有个妹子跟我一起的,我们说买两个,能不能便宜。 摊主开口就给开三万啊!一个小书签,开三万!仿佛在逗我! 我说1美元,也就差不多一万老挝币吧。 摊主哼哼唧唧的不肯,旁边的一个美国小子,听我们这么砍,直摇头,默默站到一边去了。 然后又来了两个人,我们继续砍。 我跟摊主说:“ifpriceisonedor,we’llbuyone,two,three,four。” 突然蹦出来一个法国男人:“five。” 最后摊主点头同意了。 万荣,嗯,反正就那样吧,像桂林,毕竟离得近。 河上有座简易的木桥,是过河的唯一通道。桥中间塔着一个棚子,就是传说中的收费站,一家老小守株待兔坐等游客。 买完票,由一个男孩手提矿灯带路前往。穿过林间小径,攀过一段崎岖山路,我们来到半山腰上的一个洞口。还没站稳脚,就见里面钻出一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欧洲男女,对我们连声说着:veryhot。 通常岩洞都是冬暖夏凉,怎么会这么热? 后来~~我终于在酷热中明白:由于洞小不通风,里面如同蒸笼般闷热。 这个自然岩洞未曾经过任何人为开发,脚下的路磕磕绊绊,还要时刻留意上方伸出的岩石。 岩洞的底部是个较大的空间,没有千奇百怪的钟『乳』石,也没有什么象形的石头值得一看。只有到此一游的随手涂鸦,无聊的要死,千万别去。 路边一座农舍用竹篱圈出宽敞的院落,木楼旁依偎着简易茅竹棚,里面架着一张大铺板,一对中年夫『妇』正闲坐聊天。我推开柴门招呼了一声:撒拜迪,求水喝。 实在是渴的不行,谁知道应该凉快的地方这么热。 他们就烧好水给我端来,虽然互相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回到河边我坐在『乱』石堆上,看着桥上过往的行人。 一个身躯魁伟的老外过桥走到中间收费站,一听说要收钱,立刻转身回来脱下登山鞋,挽起裤腿,从桥下趟了过去。一看以他的身材河心的水已经深及大腿,我要从这里过去肯定会湿身。 阳光已经西斜,河里渐渐热闹起来。下游不远处聚集了一群泥鳅般的孩子在水中嬉戏,年轻『妇』女也端着大盘三五一堆在河边洗衣。我发现那里河宽水浅流缓,观察了一下,当地人都从那里来来往往,就循着他们的路线挽起裤腿顺利趟水过了河。 又回到河边那条小街,杳无人迹的街道上静悄悄的,只有一对步态轻盈的鸡公鸡婆,在马路中间逍遥逗趣。温 柔的夕阳在白墙上随意抹下一笔金黄,玉立的椰树舞动着叶片在轻风中婆娑。 路边小餐厅里空无一人,我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盘鸡肉炒米粉,还壮着胆要了一杯菠萝shake,反正也快回国了,黄连素一点都没吃。 万荣开往郎勃拉邦的大客是上午十点从车站发车,昨天晚上去买票时售票的老大爷答应帮助我预留座位,并一再叮嘱要提前半小时来上车。 九点二十我退了房去车站,一群乘客已经在装行李。 上车后看到前面的座位都放着写有英文字母的纸条,我们赶紧到后面找空地方。后来看见几个老外按照纸条所示依次坐下,其中也有给我们留的座位。 等大半车人坐稳之后,大客又去附近的旅馆接人,最后上来的人只好坐塑料椅在过道凑合。街道上还有兜揽生意的中型面包车,七刀的票价只比大客贵一刀。只是行无定点,绕来绕去让人等得心烦。 离开了万荣,路况越来越差。上上下下弯道越来越频繁,空调车不能开窗,冷气打在身上有点不舒服。 客车继续在山间盘旋,尽管骨子里渗透了老挝人民散淡『性』格的司机将车开得很慢,可是那忽左忽右的弯道还是甩得人心里阵阵恶心,终于有人憋不住吐了。 下午四点,客车进站了,这是郎勃拉邦南部车站。 这是一条南北走向和湄公河并行的马路,左面隔着高高的堤岸是流淌的河水,右侧路边是造型各异的洋楼院落。椰树间杂在屋角楼头,棕榈排列在沿河岸边。东西横向穿『插』着几条小街,隔三差五便是一个温馨的家庭小旅馆。 一问,全部都满了,我去! 还以为这个小破地方没什么人来呢,结果,『性』价比高的全没了,就连贵价的也一间一间的肉眼可见的被人订走。 最后我也不管什么这啊那的,反正算成人民币,没给吓死,我就住了。 住了个六十美元的,全程最贵。 小!别!墅! 可刺激了。 本来我想着,一个人住一个小别墅,半夜得闹鬼片了吧, 出去吃个饭,一路就捡了好几个晚上没地方住的人分摊房费,嘿,特别开心。 沉淀着千年历史的郎勃拉邦是老挝最古老的文化古城,600多年前老挝统一后建立了澜沧王国,就定都这里。 高棉王奉送给澜沧开国国王一尊珍贵的金佛像,名为:郎勃拉,这座城市就由此得名。 温存的湄公河和南坎河轻柔地穿流过静谧的城区,高大的椰林掩映着小楼屋舍,金碧辉煌的庙宇点缀在各个角落,普西山一峰突兀在城中心拔地而起。这个依山傍水的历史名城,在1995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郎勃拉邦市中心最主要的街道叫:西萨旺冯大街。坐落在市中心的普西山在路的东侧,老王宫博物馆在路西边。 沿街两侧还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寺院、商店、餐馆、酒吧、银行、旅游门市,俨然成为郎勃拉邦市的多功能旅游服务区。 我在银行换了点钱,美圆汇率是:1:k,这里人民币也可以兑换,只是汇率稍微差点,是:1:1200k。换钱很方便,只须填个单子,写上姓名,在货币种类上填上数字,再注上日期就行了。如果直接用美圆消费,市场上都是按照1:k计算。 这里的寺庙绝大部分都是免费的,游人可以自由参观。只是在进入大殿时要注意衣冠整洁,别忘了脱鞋就行了。老王宫博物馆旁边就紧邻着一座寺院,主殿上陡峭的房脊层层拔起,直指蓝天,雕工精致金粉镶嵌的垂檐象幔帐悬挂在回廊上方。殿门两侧站着被老挝人民视为图腾的木雕七头水蛇。 有条清静的斜街,东面椰林下面一排竹披铺板上挂满花花绿绿的针织刺绣品,身穿少数民族服装的『妇』女三三两两坐在树荫下,每人手里都在缝制各种粗纺布艺术品,游人来了她们就放下手中的活计去招呼生意。 我走近一对低头补花的母女。她们手持大小两块布片,上面一块剪出螺旋形图案,把有图案的这块补在下面那块上,就成了一个精美的小工艺品。她们灵巧的双手飞针走线,一会的工夫就把碎布变成漂亮的成品。 我挨着大妈旁边坐下,随手拿过她手中的活计帮忙缝制。 拿起那根针我才发现做活的针是那样细,拿在手里颤颤巍巍的。 好在我也是绣过十字绣的人,一会的工夫我也可以飞针走线了。 我们一边做活一边用简单的英语加手势拉着家常,我知道了她们是老松族。 这个民族在老挝的老龙、老听、老松三大民族中属于少数民族,因为到老挝的时间最晚,多数住在高山靠刀耕火种为生。 把手里的图案缝好,我高兴地递给母亲让她检验。她接过去仔细看了看伸出拇指夸奖我,又递给我说:giveyou。送给我?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really?。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并告诉我这个螺旋形的图案是老挝最有代表『性』的图案,老挝的no.1。 接着她指了指我的裤腿,让我把这个小方块缝在牛仔裤腿上。过了一会,女儿手里的那块黄绿相间的也缝好了,她也把这块送给了我。让我缝在t恤上。 中午告别了母女俩回到西萨旺冯大街去吃午饭,临街的餐馆里已经开始陆续上坐。每家餐馆都小巧典雅古香古『色』,游客大多喜欢坐在外面的餐桌上,可以边吃饭边看风景。 饭馆的情调增加了饭菜的价格。 饭后去参观王宫博物馆,这座白墙红瓦的十字形建筑坐落在高高的平台之上,老挝的古典韵味和法国的浪漫情调和谐的融为一身。1904年建成后一直为西萨旺冯国王及其后几代国王的寝宫,1975年废除君主制后被辟为国家博物馆。穿过被两排参天棕榈夹持的甬道,爬上高高的台阶,在左边的售票处买好每张k的门票,存上包脱了鞋,就可以进去参观了。 华丽的王宫分为:礼仪殿、国王会客厅、御座大殿、寝宫和王族卧室等。分别陈列着几代国王的肖像、佛教珍品、宝剑和王室生活用品,还有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铜鼓。礼仪殿内展示着各国『政府』和首脑送给老挝国王的礼物,其中还有北京市『政府』1963年赠送的一面锦旗和一对景泰蓝花瓶。旗帜虽然有些褪『色』,可两国人民的友谊却更加深厚。 海拔500米的山顶是市中心的制高点,从这里可以俯瞰郎勃拉邦全景。山顶小平台上竖立着一座佛塔,塔基四周早已站满了等待日落的游人。 斜『射』的夕阳把庙宇刻上了清晰的明暗分界,阴暗的一面衬托着出受光面的绝顶辉煌。大殿里由八根柱子支撑,柱身用黄金刻画着精美的图形。 镏金的佛像在宝座上正襟危坐,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顶礼膜拜的信徒。殿堂的外墙最好看,暗红的底『色』上镶嵌着以翠绿宝蓝为主的各『色』图案。把那墙壁装点得珠光宝气。 凭栏远往整个椰城几乎被绿『色』覆盖,周围重叠的山峦环抱着臂膀紧紧簇拥着怀中的翡翠。湄公河象一条晶莹的玉带,在夕阳中幻化着无穷的颜『色』。落日映红了西边的天空,天空的红『色』又铺洒到河面。 难怪当地人这样说:不游普西山,等于没到郎勃拉邦。 下山之后已是掌灯时分,夜市又开张了。我们跑到小吃排挡一条街去寻觅晚餐,小街被来往的游人挤得水泄不通,各种饮食看得人眼花缭『乱』。尤其吸引人的是烧烤摊,穿在竹签上的罗非鱼和鸡腿在被挨排铺在铁箅上,油滴在碳火上发出吱吱啦啦的声音,诱人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老挝男子还热衷一个把戏,就是斗鸡。河边树荫下并排放着几个鸡笼,每个笼中都站着一只昂首挺立的大公鸡。这 种用来打斗的鸡非同一般的鸡,它们身高体瘦脖子长,腿杆健壮,脚趾发达呈鹰勾状。几个人正围观一个男子伺弄自己的爱鸡,那只高傲的斗鸡抖擞着油光水滑的翎『毛』,挺着突出的胸大肌,正舒适地接受着主人的按摩。 第二天早上出发,哼唧哼唧走了五个小时,气喘吁吁的老爷车终于没有断气,还顺利的停靠进孟塞车站。 我去窗口询问北上磨丁口岸的行车时间,被告知下午的车因人少暂时停开,除了我,还有几个人也是一脸悲伤。 一看没戏了,只好去马路东面打探旅馆,准备在孟塞住一晚明天乘早班车回国。 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口音问:“你们是中国人?” “是啊。” “打算今天回国吗?” “想回没有车,再说时间也晚了,等到了口岸,海关也下班了。” “没关系,我认识老挝边检的大队长,什么时候过都行。” 原来这个四十出头的长l春人姓赵,在老挝做了五年生意,已经把这条路跑得烂熟了。赵老板说现在已经有六个人了,再加上我们四个正好凑够十人,就可以发车了。其实他已经注意我们半天了,就是不知道我们心思到底是啥。 看人已凑齐,赵老板就四处去找司机。 千呼万唤找来了磨磨蹭蹭脸上写满不情愿的司机,买好了票,在大家和车站的催促下,中巴车总算出发了。还是简易的沙石路,依然盘旋在山间,路上走走停停不断上下着村民。颠簸的路面总让人坐不安稳,赵老板那个带回昆明返修的大电机也在车厢里蹦来蹦去。 又将夕阳西下,终于到了边境。车在边检站百米开外就不能越雷池一步,不管你怎么央求,人家也坚决不往前开了。 赵老板只好把电机卸在路边,背上大包乖乖走到边检站去办出关手续。 老挝边检正常四点半下班,可是为了创收,虽然已经六点了,还是有人员在加班。 赵老板拿着五本护照去办手续,我在一边看他怎么对付人家。边检官接过护照一翻,都在有效期内,挑不出什么『毛』病,交钱吧,每人一刀。 下面的麻烦就是赵老板的那个大电机。 想到人家一路上的帮助, 车上的妹子热血一涌就号召大家帮忙往回抬。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可是130公斤! 咱总不能见了困难就当缩头乌龟。啥也别说,上吧。 赵老板带着根抬电机的杠子,也就一米长,他抓着一头,我抓着另一头,远东在中间挤了个空帮着我。 我们三人好不容易才把这个死沉死沉的铁疙瘩抬起来,一点点往前挪。 走出十几米,雄心壮志的妹子就不行了,她那一松劲,我这边就沉得快抬不起来了。 最后还是我跟赵老板一人一头喊着口号:一二三,走。一二三,走。把电机抡回了国境线。 这一百多米的回国路竟然是那么漫长,累得我元气大伤差点吐了血。 说起来,我也是扛了六十五公斤的人了,比我自己还要重啊! 终于回国了,到磨憨就听说了一个笑话。 两个外国人,从磨憨入境,又去昆l明,想再去武l汉,什么功课都没做,就跑去长途车站问,结果卖票的人把“武l汉”听成了“磨憨”,特别爽快的问他们是不是今天就要走,是不是马上走? 然后就卖给了他们从昆明到磨憨的票,他们就又回来了。 哈哈哈,最后,我就从磨憨一路到了景洪,再从昆明回家啦,那一路,如果不是边检索贿,还是很美好的。 顾淼他们回国的班机,终于开始登机,大家意犹未尽的站起身来,老赵已经决定下一个假期,前往老挝。 顾淼兴高采烈描述了东南亚的风景,然后问沙蓓蓓要不要国庆节就去老挝,沙蓓蓓说:“哎???风景不错嘛,嗯,我要去俄罗斯!” “啊???” 第二百九十二章 俄罗斯-贝加尔湖 贝加尔湖,古代中国的北海,是苏武牧一百只公羊的地方,也是封神演义中,最终让申公豹填了北海眼的地方。 最出名的景『色』是蓝冰和气泡冰,不过这种景『色』只有在十二月到次年二月能稳定的看见。 运气好的话,十一月到三月也不是不行,不过就随缘了。 贝加尔湖所在的城市名为伊尔库茨科,从帝都出发的价格往往美好。 然而,坐飞机坐的多了,也总想搞点不一样的事情,难得离得这么近,又正好有两趟火车可以到达,不坐一次火车,岂不是很没劲? 从实际距离看,k3次列车的距离近,但是由于它需要从蒙古国绕一圈,所以需要办蒙古过境签证,而且蒙古的铁轨与中国和俄罗斯都不一样,坐k3的结果就是需要换两次轨,每次换轨都需要等待一段不短的时间。 k3最优雅之处在于,在国内段的餐车是免费吃喝的。 到了蒙古国之后,会换成金光闪闪的蒙古风格餐车。 到了俄罗斯之后,还会换成俄罗斯风格的餐车。 而k19从满州里直接出境,需要换一次轨,与k3的实际花费时间差不多。 从中国首都到俄罗斯首都,都需要六天左右的时间,不包吃。 顾淼选择坐k19次列车到贝加尔湖为止,需要三天。 沙蓓蓓对此表示毫无压力,她的同事们则对三天不能洗澡表示忧心忡忡。 “在温度合适,不出汗的情况下,三天不洗澡其实也没什么啊。”沙蓓蓓非常淡定。 传说中,这趟列车很难订到,并且在上无法预订,必须有人,或朋友,或代购,亲自前往帝都国际饭店,或其他代理点购买。 拉够六个人算团购价,打七折。 如果分段买可以更便宜,即分为中国国内段与俄罗斯国内段,分两次买,风险是有可能买不到俄罗斯的票。 原价两千多的硬卧车票,团购价1920, 分段买一千五百多。 顾淼提前三个月预订,很顺利的定到了。 接下来是签证的问题,俄罗斯的签证政策很令人烦恼。 如果是跟团,就可以免签。 如果是只去海参崴,可以使用电子签。 可是如果需要去其他地方,就必须办理纸质签证。 而且在淘宝上也是价格不菲。 俄罗斯签证自己去领事馆办理并不难,也不贵,有足够的时间等待,三百多块钱就可以搞定。 唯一的难点是邀请函。 必须要找一个有资格出邀请函的地方,将原件从俄罗斯寄到国内。 开邀请函的价格很便宜,但是寄原件的费用就需要七百多元。 如果办理的人多,均摊邮费还好,只有一个人的话,就相当的不令人愉快了。 于是顾淼还是投奔了淘宝的怀抱,将资料送进去的当天,俄罗斯签证中心就打电话来了。 不幸的是,他没有接到。 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在网上查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前人没有接到电调的电话之后,是何下场。 顾淼在网上发了一个帖子,想问问有没有人对此有心得。 只有几个人回复;“什么?俄罗斯签证还有电调?长见识了。” “我去的时候没有电调啊?” “今年突然严了,我们几个都被电调了,不过全都接到。” 以及一个应该是做微商的人的回帖: “告诉你,有且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拒签,了解详情,加微信xxxxxxx” 最终,护照寄回,俄罗斯签证顺利办下来。 顾淼在原贴更新了信息。 在网上得到过很多信息帮助的人,也会想着要回馈,有来有往,日后大家才更方便。 出门次数多了,顾淼已经懒得做攻略,就这样,不知不觉,出发的日子就到了。 全车没有硬座,硬卧的条件与国内的软卧差不多,只有上铺和下铺,一屋四个人。 沙蓓蓓下铺,顾淼上铺。另外还有两个姑娘。 没有推着小车走来走去卖东西的列车员。 列车员也是俄罗斯人。 在帝都火车站上车的地方,与普通的火车一起候车,并不像京九线那样有专门的入口。 k19车上有一节车厢,写着帝都到满州里,『色』泽非常熟悉,是国内普通的绿皮车。 其他车厢是银灰『色』与红砖『色』相间,那是俄罗斯铁路的标志。 跑国内段的车头是哈尔滨铁路局的777型号列车头,到俄罗斯境内会进行更换。 单是车型,在火车『迷』的心中,也是一处朝圣的所在,可以看到很多人专心的对着火车头疯狂的拍摄。 从北京到满州里的一路上,同车厢的几个女孩子们带了很多食物,仿佛准备参加《绝地求生》节目。 泡面、鲜拌面、自热小火锅、泡椒凤爪、章鱼贝、各种不同口味的瓜子、各种内容的香肠,各种水果…… “就好像要去一个不『毛』之地一样。”对面上铺的姑娘小爱说着,拿起了一块巧克力威化饼干。 在前人的描述中,俄罗斯的食物就是一个特大号的悲剧。 除了面包、鱼、半生不熟的肉、红菜汤、罗宋汤,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与西方接轨那么多年,不至于一点能吃的、好吃的都没有吧。 顾淼心很大,他只带了一些蛋糕与面包,不行就买! 有钱人不能在城市里给饿死。 事实上,在火车上的食物也还行,糖醋里脊三十五元一盘,米饭两块钱一碗,价格算得上公道。 车上的洗漱水笼头里有热水,床上用品也是用塑料袋封上的,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床上三件套,比起许多一看就令人生畏的发黄的枕头,令人愉快很多。 还有各种置物空间,可以挂衣服,放小零碎,整体条件可以说比国内的软卧还要好一些。 前人曾说过,在几个国内大站一定要抓紧时间擦自已车厢的玻璃, 开头顾淼并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擦玻璃,以及为什么要在国内擦,而不是高兴在什么时候擦就什么时候擦。 在出发的时候没有擦,到哏都的时候,有个姑娘随便去擦了一下,就这样,半夜三更,到达了距离齐齐l哈尔二十多公里的小站昂昂溪。 停车十三分钟,闲着也是闲着,车上的人都下来活动活动, 站上的工作人员震惊的看着一群穿着短袖的人类从火车上倒下来,有个站上的工作人员小声念叨:“冷哦,就穿这么一点。” 刚刚十月初,站上已经是呢子大衣,『毛』背心的标置了。 顾淼则是十分不习惯车厢与月台之间的高度,竟然需要下楼梯,三节。 此时想要再擦窗户,已经是不能了。 再过了一个白天,姑娘们都表示,在第二个夜晚要早点睡觉,因为要过中国边检了。 过中国边检的时间是凌晨四点。 隔壁包厢有个妹子,曾经坐过京九线,说进入香港境的时候,需要所有人拎着行李下车,然后过海关与边检。 绿皮车厢上的列车长告诉所有人,不需要下车,中俄边检与海关都会上车检查。 原本兵荒马『乱』准备收拾东西的姑娘们,忽然觉得时间特别充足,又开始了聊天。 对面下铺睡的姑娘是写小说为生, 现在正在写的,就是在俄国发生的故事,男女主角在k3中俄国际列车上相遇。 然后,人啊,就是这样,写着写着,就自个儿成全了自个儿,自己把自己给安利了,特别想坐火车来一次俄罗斯。 不来也就算了,来了之后,发现自己的小说,需要从第一章就全部推翻重写,包括其中的细节也需要改动。 大家很少见到活的,写小说的,作者本人,一时间都非常好奇,纷纷要求看看。 那位妹子对自己也十分的不自信,便将小说发给车厢里的其他三个人一起看。 “什么?反派是带枪上来的?看不起中国的安检?”小爱看着稿子,开始吐槽。 作者姑娘小雪默默记下来修改点:男主是从蒙古上的。 “幸好你写的是k3,要是k19,就完全没有机会了。”顾淼笑着说。 接着为了达成女主角留在站台上的结果,强行设定了女主角的朋友在站台上挥着手,挥着挥着就低血糖晕倒了。女主角很猛的在车快要开了的时候,把所有的行李都收拾好,拎下车,再扶起了朋友。 三个人默默的看了一眼他们堆成小山的零食、脱下的外衣,包厢内局促的空间,以及需要掀起下铺的床才能拿出来的行李。 “马上改!”小雪赶紧又记下来。 在小说里,还有满车厢的俄文聊天声,大家决定忽略这个环节,虽然现在的车厢里全是中国人,但是万一俄国倒爷实现了贸易顺差呢? 女主角想买列车员推着的小推车上的巧克力,结果钱不够,于是男主角借了她五十卢布,揭开两人相识的序幕,然而,车上根本就没有小推车这种东西。 聊着小说的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凌晨两点,睡了两个半小时之后,包厢里的人们被惊天动地的敲门声惊醒。 不多时,开始发放入境表格。 作者姑娘小雪是凭俄罗斯世界杯期间的球『迷』id卡免签进入,那又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世界杯期间,俄罗斯『政府』对买了球票的人,实行免签进入,后来有政策说这个卡可以一直沿用到年底。 中国边检小哥看着球『迷』卡,一脸懵『逼』,对小雪说:“你能确定可以入境吗?不会是在网上看到别人随便说的吧?如果不能入境的话,就会被遣返。” 小雪拿出打印的俄罗斯大使馆关于延长fans id的使用期限说明,说:“这是官网上的信息。” “那你就试试吧。”边检小哥收下了她的护照。 不多时,海关小哥上来了,更加省事,把头伸进包厢:“都是中国人吧?” 然后就走了。 在满洲里停留了三个小时,早上七点多通过中国边境最大的国门后,又在后贝加尔斯克站停下,这里,已经是俄罗斯的地盘了。 俄罗斯边检上车,收齐护照,下去盖章。 查的比中国边检严许多,还有一只小小的,很可爱的狗做缉毒犬,姑娘们看见了,激动的表示好可爱啊。 再顺着缉毒犬的牵引绳看,姑娘们集体捧心,一脸『荡』漾的看着俄罗斯的边检小哥。 年轻的俄罗斯人,当真是男的帅女的美,边检小哥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非常标准的高加索人种模样,俊秀又稚嫩。 另一个坐在下铺的姑娘对他说:“you are handsome。” 正在收护照的女边检对边检小哥笑起来,边检小哥扶了扶帽子,微微一笑,用中文回应了一句:“你好。” 等他们走后,姑娘们疯狂的讨论起那个边检小哥多好看, 对小雪说,女主还要什么男主,还要什么朋友晕倒,追着边检小哥走不就行了。 又不无惋惜的表示,可惜高加索人种的保质期都很短,婴儿时可爱,青年时英俊,等过了二十五六,就不能看了。 “还是黄种人基因好,长得帅也能保持很久,显年轻。” 三双眼睛,一起望向顾淼。 小爱大大方方对沙蓓蓓说:“你这男朋友是在哪捡来的?” “火车上,”沙蓓蓓笑着说,“那次火车上发对象,女光棍发男人,男光棍发女人,随便挑随便选,看中了就带回家。” “这么好!”另外两个姑娘都配合沙蓓蓓的演出。 两人如海豹一般的鼓起掌来。 顾淼坐在上铺,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动作好,又觉得应该回应一些什么,便像检阅似的,向坐在下铺一排的三个姑娘挥手:“谢谢,谢谢。” 边检离开后,上来了海关,所有人的行李都要打开检查,在行动上,还是很像那么回事的,每个包厢的顶盖也要打开检查。 但是实际的检查的很粗糙,包虽然打开了,也就随便翻翻,甚至里面裹着一大团衣服,都没有翻开。 至于生鲜水果,更是随便带,根本就没有禁止入境。 要是带了一包白『色』的,或是一块金『色』的,估计也就只能指望狗把它们给查出来了。 海关下车之后,众人又继续吐槽作家姑娘的小说:“你看,有缉毒犬,反派的白面怎么入境?” 小雪哭哭唧唧的改改改。 在满洲里,已经有许多人的手机从中国移动中国联通跳成了无服务,或者是俄罗斯的运营商。 唯有中国电信,坚挺异常,火车已经到了后贝加尔站,依旧是中国电信的信号。 由于俄罗斯使用的是1520mm的宽轨,中国使用的是1450mm轨,所以在这里,除了要进行边检之外,还要做一个换轨的『操』作。 车上有一个大二的学生,趁着国庆假期出来浪,说现在换轨很容易,就是换一个盘就行了。 还有两个大学老师,大家又愉快的吐槽了一下学校瞎起名字,以及学生告学校,一告一个准的故事。 大二的小哥可骄傲了:“第一起学生告学校的事,就是我们学校发生的!我们法学院教授去应诉!输啦!所以,我学的不好,不能怪我。” 胡扯一番之后,俄罗斯边检把众人的护照盖上入境章,又还了回来。 所有人下车,火车换轨需要三个小时,没有什么行李的人就出站瞎球转。 后贝加尔的站台简直是低到尘埃里。 除了火车原有的三节台阶之外,又额外补充了两节梯子,就这样,还没有够到月台,后面路过的所有俄罗斯站台,都是这样。 车厢无比高冷的俯视着站台,高高在上的窗户玻璃,完全断绝了擦窗户的可能。 后贝加尔是一个小镇,也有超市、小卖部等等, 中国电信的信号继续坚挺着,顾淼顺着主干道走,不需要谷歌地图续命,所以没有更换已经买好的俄罗斯sim卡。 说是主干道,也不过是四车道,两边都是古老的小房子,很有年代感。 沙蓓蓓与几个姑娘沉『迷』超市,不想出来, 顾淼自己向前走了一个半小时之后,顾淼决定往回走,无意间在路旁的公园里发现了一辆t-43坦克和一架无后座力加农炮。 顾淼走进去看了看,是一个小小的纪念公园,立着一块碑。 碑上的年代是1941-1945,苏联卫国战争时期。碑上刻着一串姓名,应该是牺牲士兵。 顾淼心想:“幸好是二战时代,大家都是一边的同盟国,不然要是纪念珍宝岛那一段的,那就看着略尴尬了。” 外表全部都被新漆过,坦克的顶盖可以掀开,人也可以下去,内在各种零件一应俱全,仪表盘全都在,只是被人扔了不少垃圾进去,就像一只大号的铁皮垃圾桶。 回到火车站,看见几个中国人凑在一处,对着一份炒饭拍照。 “这炒饭,有什么特别的吗?”顾淼不解。 小雪收起手机:“有,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难吃的炒饭。” 顾淼说起刚刚看见的纪念公园,又说起了珍宝岛。 大二的小哥说:还真有,在边境的某处,有一个镇上,有珍宝岛时,苏军死掉的人的墓,现在由中方负责维护。 火车已经换好了车轮,中国制式的轨道到这里就结束了,再向前,就只有宽轨。 很快,火车开动,顾淼的手机也终于跳成了漫游信号。 他将俄罗斯手机卡换上去。 前人之述又备矣,只有在看到村庄,而且是规模足够大的村庄时,才会有信号,3g或是2g,4g属于想都不要想。 顾淼犯愁的看着自己手机,明明显示有3g,却根本连不上,别人却都在愉悦的刷着朋友圈,围观国庆朋友圈摄影大赛。 沙蓓蓓出门转了一圈,又回来,拿过他的手机,按了几下,又还给他。 顾淼一看,卧槽,手机上出现了wifi信号?! “你这是现给我架了个基站?”顾淼惊呆。 沙蓓蓓像看白痴一样:“出去跟一个小姐姐问了她的无线移动宝的密码,你赶紧找客服问问怎么回事。” 顾淼嘿嘿笑着,去找淘宝客服了。 客服的回答是:今天运营商的确有问题,你把号码告诉我,我帮你去查一下。 提交手机号之后,顾淼收到一条俄文短信,虽然不明白那是什么,但是,有翻译软件! 翻译软件说,这条短信的意思是:“感谢您充值了100卢布。” 顾淼早就知道不可能是运营商的问题,连借信道的中国电信都可以正常使用,没道理使用公司本卡的反而会上不去,何况一车厢里有一半的人买了这家公司的卡,都用的好好的。 就是没充值,找了个借口搪塞。 “回去给他差评!”沙蓓蓓说。 顾淼用力点头。 铁道两边出现了河流,金『色』的白桦树在阳光下招展着叶子,与水果羊肉大盘鸡省的北疆风光和额济l纳旗的金『色』胡杨有一拼。 只不过,在十月初这个人头攒动的日子,还是没有人的西伯利亚平原看起来令人愉悦。 打开谷歌地图,顾淼看见了一个在初中历史课上出现过的“尼布楚”。 沙皇与康熙签的尼布楚条约,在某种意义上,还算是平等条约。 之所以这个平等条约,能把贝加尔湖给割了出去,完全是因为, 换来平等的胜利,实在是很『操』蛋。 一万清兵围着一个小破城里的两百沙俄士兵打,居然围了好久好久好久才弄死他们。 一万个拿冷兵器的,跟两百个拿热兵器的,实在是缺乏对话的基础。 顾淼与这位大学生一起感叹,大明时代就已经有火炮,神机营,什么都是很好很好的,如果能好好发展一下,拿下俄罗斯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哪能混成这样。 一定是因为清兵凭着弓马就冲进了故宫,便不知道天高地厚,觉得自个儿的冷兵器就是比明朝的火器牛『逼』。 “那必须的,那不白莲教还能喊着刀枪不入的往上冲么。“不知什么时候,沙蓓蓓也趴在了栏杆上。 “想着海参崴、贝加尔湖、库页岛都是我们的,现在想要去都得办签证,全身都不舒服。老『毛』子什么时候能把这些地皮吐出来?”沙蓓蓓哼哼唧唧。 顾淼摇头:“那是不可能的,海参崴是老『毛』子的远东不冻港,要是你是***,你也不会吐出来的对不对?” “可是听说列宁当初是想还的,他只是死太早了,没来得及吐出来,就死掉了。”沙蓓蓓拥有美好的梦想。 大学生小哥冷笑一声:“他就是随便说说,不然怎么收小弟。要是他不死,总有办法赖账的。” 在地图上看到尼布楚之后,火车开始转弯,向着斯柳江卡站的方向停下。 这一站,是小雪故事里主角住下的地方,被写的有些冷清,实际上,这是一个大站。 站上的建筑非常漂亮,是一座完全由白『色』的贝加尔湖大理石装饰的建筑物。这是西伯利亚铁路上独一无二的火车站。 如玻璃般的大理石反『射』着阳光,金『色』的阳光使大理石具有更加灵动的『色』彩,显得光艳亮丽。 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落伍的火车站,竟然是1904年建的, 那个时候,大清刚刚『药』丸,民国尚未建立。 就连南满铁路皇姑屯,也还【】 斯柳江卡火车站曾经是环贝加尔湖铁路上的三级中央火车站,在整个跨西伯利亚地区,也敢称“本站在西伯利亚最美!” 不过大楼本体还是由意大利建筑师设计的,『毛』熊本地人跟着随便掺合了一下。 火车站前的人是前交通部长希尔科夫纪念碑,就是他出主意,要求建的火车站。 站内有可供休息的地方,支付一定费用,可以睡一会儿。 还有矿石展示区,展示来自贝加尔湖附近的矿产资源。 有蓝晶、萤石、晶簇,以及…… 顾淼拿着翻译器,认真的查了很久那个单词,怎么看都是“手榴弹”的意思。 “要是贝加尔湖还在我们手上,我们就可以随便挖手榴弹玩了。”沙蓓蓓开玩笑,那团东西的确不是手榴弹,只是一团矿石。 在屋顶上,还戳着中国人十分熟悉的老大哥标志——斧头加镰刀。 过了斯柳江卡站,几乎就是在围着贝加尔湖走。 周围的风景很美,脏脏的玻璃实在是让人心碎。 也许是因为出来玩的多了,沙蓓蓓的交友能力得到了飞跃式的进步。 她在火车上与其他几个包厢的人聊得十分投机,找到了完全没想好要去哪里,只是单纯想来看看贝加尔湖的人。 他们也只订好了次日蒸汽环湖小火车,其他的行程全部没有。 “跟我们去利斯维扬卡吧!我们定了特别有前途的小木屋!能住十个人,房价是整包一个屋,一个人也是两万卢布,十个人还是两万卢布。” 沙蓓蓓向顾淼投向询问的目光。 因为顾淼本来是想上奥洪岛的,小爱摆着手:“上岛的人都是为了看蓝冰和汽泡冰,现在这会儿,湖水『荡』漾的,上岛干嘛呀,在哪儿看湖水不是看?在岛上看还不是站在湖边!跟我们走,那个小木屋,特别好!” 说着,她拿出预订网站上的照片,看起来是一个全部由原木搭成的两层楼小屋,评分相当高,满分10分,竟达到了9.5分,而且,还有许多是中文评价。 在国外几次,顾淼和沙蓓蓓都感受到了,看住宿和看食物,都要看中国人的评价最合适, 非我族类,品味必异。 于是,对奥洪岛并不坚定的顾淼很快就弃岛而选择了小木屋。 最后的时刻,列车员拿出了各种纪念品,价格小贵,不过算是铁路限定版,在别处买不到, 凡是涉及到“限量版”“特别版”,人类都会变态,变态程度有所不同,受到情感影响较多的女『性』,变态程度相对比较高一些。 所以,在旅程还没有开始,沙蓓蓓就已经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 其他人也差不多, 现在出门旅行的人中,女人多, 论购物的战斗力,也是女人强大, 一节车厢的中国女人,买空了三节车厢的货物。 每个人都在喜滋滋的打包收行李,留了联系方式之后,互相说再见。 等打上车,各自离开,又在伊尔库茨科的同一家旅馆门口相见。 “哎呀,好巧呀,又见面啦。” 大家交流了一下打车的价格。 发现这里打车完全就像早期黑车肆虐时候的国内,3.5公里的路,有开价700卢布的,也有开价1000卢布的,其实8公里也就才200卢布而已。 甚至还有一个司机在上车的时候说“by meter【打表】”,上车了,就假装不懂英语了,然后随便开价。 砍价也让砍,找钱的时候,故意找了一张只有半拉的一百元卢布。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到穷山恶山出刁民,穷疯了。”小莉吐槽。 uber在伊尔库茨科也完全没有服务,前人也的确说过,只有圣彼得堡和莫斯科,才能稍稍感受到那里是国际大都市。 住的旅馆,位于130风情街的旁边,本质上,就是酒吧街,尽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商场, 阿迪达斯的物价比天猫旗舰店要贵,天猫正好在喜迎国庆,有些价格还是很令人愉悦的。 在风情街的开头,是一个雕塑,是一只老虎叼着紫貂尸体的雕塑,那是伊尔库茨科的市标。 顾淼总觉得它很眼熟,忽然想起了罗马的市标:母狼用自己的『奶』水,在喂两个小男孩。 女人们逛起街来,全身都是劲。 这条街,也是旅行团必到的地方。 在店里,顾淼听见有一个刚刚进门的男人对几个围着柜台叽叽喳喳的女人们说:“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不会四十分钟全都在这待着吧?” 女人们根本不搭理他,继续叽叽喳喳的研究手上的链子镯子什么的。 还有几家店的墙上贴着大大的中文:蜜蜡、琥珀! 顾淼知道蜜蜡与琥珀在波罗的海三国中的拉脱维亚有出产,不过拉脱维亚离这里挺远,时差都有好几个小时,难道是真的从那里运来的? 闲得没事,刷朋友圈玩, 忽然,他发现自己的手机连上了wifi,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 这要是什么酒店的wifi……给沙蓓蓓知道了,那真的是百口莫辩,他真的从来都没有来过伊尔库茨科啊。 他正在困『惑』,忽然看到有一个朋友在他刚刚发的130风情街的图片下评论:“我的朋友圈里,刚刚有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图。” 一时好奇,顾淼就追问那个人是谁什么的,一层一层的认亲。 茫茫人海,找到那个人也不是很容易,顾淼无意中看见了,火车上带着无线移动宝的小姐姐,沙蓓蓓还向她借过wifi密码。 难怪wifi密码连上了。 她也是和男朋友一起来逛街,顾淼跟她说起朋友圈里的巧合,小姐姐打开微信,指着一个熟悉的头像:“你说的是她吗?” 没错,是她是她就是她…… 小姐姐是这个人前前前公司的同事, 顾淼是这个人前前公司的同事。 人生何处不相逢。 小姐姐对沉『迷』宝石的沙蓓蓓说:“这里的蜜蜡琥珀不要买,都是中国产的。” 刚刚还充满热情的沙蓓蓓一下子就兴趣完全消失,一定要买点啥的执念转给了晚饭。 晚上八点,就算是在中国,也不应该算特别晚的吃晚饭时间, 在西班牙,根本就是晚饭刚刚开始的时间, 但是在这家网红店,竟然很多菜已经没有了。 大家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态,四个人吃了八千两百卢布。 除了『奶』油蘑菇汤之外,还有大虾沙拉备受所有人的好评。 虾够大够多,四个人分食一盘,绰绰有余。 餐前送的汤有一股如同肉骨茶的中『药』味,是川芎的气息,被姑娘们嫌弃。 送的甜酥饼受到了欢迎。 俄餐看似摆盘如西餐, 但是俄餐的量与法餐的量相比,就好像广州早茶与东北『乱』炖的量相比。 感觉没有点多少,就已经是满满一桌,就连服务员都忍不住提示:“菜已经很多了,会吃不完的。” 果然,在努力把荤菜吃掉之后,还剩了一些面包。 蔬菜也不能浪费,在这个轻工业不发达的寒冷国家,能多一口蔬菜,就要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感谢命运…… 第二天一早,来接他们去环湖小火车的司机就来了。 再一次回到火车站, 火车站上的字一个也不认识,所幸使用的数字还是阿拉伯数字,勉强认出了环湖小火车是从一号站台上。 伊尔库茨科火车站对力气小又带大箱子的人十分不友好,台阶高且抖且多,没有电梯。 幸好坐环湖小火车是从站外进一号站台。 需要验看护照。 车厢里百分之七十是中国人,还有百分之三十各个国家的人。 只可惜火车上的风情介绍全都是俄语,只能看画面,一个字也听不懂,俄语广播,声情并茂的介绍着贝加尔湖的历史,可惜,还是听不懂。 顾淼安慰沙蓓蓓:“不要失落,来,听我跟你说,贝加尔湖啊,那是我国自古以来……” 沙蓓蓓默默看他一眼:“自古以来?匈奴也算吗?苏武可是持节而来的,用的是外交礼节。” “穷则汉下白登道,富则寇可往我亦可往。”顾淼努力狡辩,“反正《尼布楚条约》之后,也没什么特别有出息的事,对西伯利亚你有什么印象,除了西伯利亚寒流,就是把小鬼子战犯送到西伯利亚挖土豆,对不对?” 一旁的小雪凑过来问道:“那个,你们刚才有看到火车头吗?” “看到了,怎么?” “那是电机火车头呀,我们这趟应该是蒸汽小火车。蒸汽小火车比电机车贵!” 蒸汽小火车只有周三、周四和周六才有,票很难买,顾淼买的时候没有多想,随便买了一个,他对蒸汽火车并没有太多的执着。 一旁旅游团的导游解释了小雪的疑『惑』:“这车到了斯柳江卡之后,会换车头。” 又要去斯柳江卡? 顾淼忽然想到,来的时候,是从贝加尔湖的东岸沿下方走到了西岸,不会还要再走一回吧?不过想想不太可能, 利斯维扬卡与伊尔库茨科其实距离非常近,只有60多公里,以环湖小火车的路线,不可能真的围着贝加尔湖绕一圈。 再一次到了斯柳江卡站,所有人都疯狂的奔上天桥,对着下面拍。 电气火车头默默的脱离车厢,蒸汽火车头悄悄的凑过来,快到天桥的时候,惊天动地的鸣了一声汽笛,白『色』的蒸汽四散开。 蒸汽火车头自带干粮, 满满两节火车皮的煤炭与原木块被夹在两节机车的中间。 沙蓓蓓默默看着那两节“粮食”,陷入沉思:“要是半路烧光,会不会叫我们下来推车?” “也不是不可能。”顾淼笑着说:“我们也可以走回去。” 上午的天气,与昨天一样好,天气预报中的阴天降温,并没有到来。 离开斯柳江卡站之后,火车慢慢的走,渐入佳境,每到一个站,都可以下来逛三四十分钟。 近距离接触贝加尔湖的湖水,如李健的歌词中那般清澈,也许是因为鱼很多,水里有一股鱼类的腥气。 湖边的小屋伸出铁轨,一直伸进湖里。 顾淼的微博更新九宫图,有人问这铁轨是让火车直接开下去的吗? “不,这是送船下水的,小屋是船库。” 在拍照的时候,顾淼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真巧,你也在?” 顾淼一回头,上一个公司的同事!关系还不错的那种。 “我去,不是吧,在西伯利亚的荒郊野外,实现他乡遇故知。”顾淼大笑起来。 沙蓓蓓好奇的过来:“这位是?” “我上个公司的同事。老白,这是我女朋友。”顾淼的口气里不无骄傲。 老白十分夸张的张着嘴:“我靠,你也能找到女朋友?!” “喂喂,你几个意思?我这么帅,还能命犯天煞孤星不成?” 老白摇头:“我们都以为你对女人没兴趣,只喜欢男人。不然为什么那么喜欢泡在男人那么多的办公室里,还把人家文案妹子骂成狗。” 他看了一眼沙蓓蓓:“这么漂亮,快说,是去哪家烧香的?” “栖霞寺!”沙蓓蓓飞快的接上。 顾淼一脸懵『逼』。 沙蓓蓓笑嘻嘻的看着他。 两人说起了顾淼走后的情况,那家公司抄出来了一个游戏,却一直都无法通过app store r的审查,就连安卓市场都上不了,无法实现盈利,最后找关系强行上架,收了一拨钱以后就下架了,至今还在有客户投诉充值以后玩不了游戏。 “我离开公司以后也找到女朋友了,哎,你说,是不是我们俩吸了公司的欧气?” “听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顾淼赞同。 汽笛在山间鸣响。 “哟,快走。” 小火车的规矩: 鸣一声是催人上车。 鸣两声是开车。 要是赶不上,那就在西伯利亚荒野上呆着,这里的火车站个个小的跟汽车站似的,一天就两趟,专供附近村里并不着急的村民使用。 第二百九十三章 俄罗斯-贝尔加的雪像苏武吃羊的那天那么大 中午时分,乌云从湖的北面慢慢飘来,盖住了半边天空,南边的半边天空依旧碧蓝如洗。 蒸汽小火车的白『色』水汽飘飘扬扬,被风吹向金『色』的白桦林,如烟似雾,反『射』着阳光,水面上金光点点跳跃,与九寨沟的火花海有异曲同工之妙。 白桦叶的金『色』非常纯粹,偶尔在金『色』的林间出现几棵碧绿的雪松。 还没等顾淼想清楚有什么优美的词来形容,突然听见邻座的小孩子叫了一声。 “好像斑秃!” 得,意境全无,脑子里只剩下了:斑秃、秃头、鬼剃头…… 等等令人伤感的词。 当乌云在天空中所占的比例超过三分之二,水面上的风就刮得妖异起来。 小火车在快要到达倒数第二站时,让所有客人下车向前走一公里,然后火车开动,让乘客可以拍到小火车在无人的金『色』林间喷着蒸汽的场景。 跑得过火车的人类只有两个,其他人都没有赶在小火车开动前,到达应该到的地方。 鸣着汽笛的小火车在林间铁轨上蜿蜒,叫得像只怪兽,呼啸着从人类身后赶上来,卷起一阵风,擦肩而过。 林子中藏着小小的村落, 在这里,手机信号差得令人心碎,长期是2g,偶尔显示4g,兴高采烈的连上去,瞬间又跳回了2g, 那个大大的“e”,如同对祈求信号者的无情嘲笑。 村子虽小,却收拾的干干净净,用原木搭成的小木屋,用鲜艳的油漆,漆出各种花哨的颜『色』。 还有两个卖东西的大妈,在自家的小院里,非常低调的摆摊卖面包和一种奇怪的茶。 沙蓓蓓被小院里的向日葵吸引而来,她热爱的国家拟人动画片《黑塔利亚》中,俄罗斯的人物形象,就是整天拿着向日葵与水管。 小院里的向日葵花盘足有一米九高,沙蓓蓓身着红衣,站在向日葵下,身后是一片金『色』的白桦林,让顾淼一下子想起了《英雄》里的一个场景,张曼玉与章子怡扮演的角『色』,为了一个男人在金『色』的林子里打架,打得衣袂飘飘,十分好看。 顾淼曾经幻想过有女人为了他而你死我活,然后他再大度的出场安抚那些女人们:人人有份,永不落空。他就大发慈悲,把妹子们全都收了。 现在他也在幻想,一身红衣的沙蓓蓓,与另一个非要让他留下来的『毛』妹抢着要与他在一起,『逼』着他选。 有什么好选的,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大人全都要。 想着想着,顾淼『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傻笑什么呢?”早已结束cp傻笑的沙蓓蓓,惊讶的发现,顾淼竟然也在傻笑,警惕的问了一句。 “不是傻笑,是我闻到了食物的香气,『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顾淼信口胡说,反正沙蓓蓓也不可能真的闯到别人家的厨房里去看是不是真的做饭了。 再往村子里走了一百多米远,四处都摆着鲜花,在村子的尽头,有一处小花棚下,放着一张长条桌,有几个看起来就是游客打扮的人围在桌边等饭吃的样子。 不一会儿,两位老大妈端出了热茶、肉饼、煎蛋、豆子汤等等俄式菜。 煎肉饼的香气一阵一阵传来。 “你的鼻子也太可怕了吧……隔这么远都能闻到?”沙蓓蓓震惊的看着顾淼。 顾淼『露』出高深莫测的一笑。 沙蓓蓓想尝尝他们喝的茶是什么味道,用英语向大妈询问,能不能单买一杯茶。 大妈叽叽咕咕说了很多,沙蓓蓓一句没听懂,大妈见沙蓓蓓不懂,于是声音放大了很多倍,语速也放慢了许多。 对于沙蓓蓓来说,那也不过是把1倍速调成了0.7倍速,对于理解完全陌生的语言,毫无意义。 其实不止是俄罗斯人,国内也有很多人,说着非常重的方言,别人听不懂的时候,把声音放大和放缓语速,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 比如魔都某商场楼下的麦当劳的服务员,用一口标准魔都话跟刚到魔都工作的顾淼说了半天,顾淼听不懂,请她说普通话,她还皱眉翻白眼,把声音又放大了十倍。 正在语言不通的烦恼时刻,一位会说中文的俄罗斯人拯救了他们,说这桌吃的,是属于团餐,报小火车的人中,是有那种数日行程的旅游团,这是包括在团队费用里的。 大妈们不知变通,就连茶也不肯单卖,真的认认真真的做团餐,就是不给散客一点机会。 顾淼的同事天真的以为坐小火车会在中午的时候,把他们放在什么镇上或是有饭吃的村里,于是基本没有带食物。 到中午,顿时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 刚刚消失不见的沙蓓蓓忽然从屋子后面出现,手里拿着两块面包:“吃吧,刚买的。” 面包是刚出炉的,味道很香。 此时的风忽然变大,气温也陡降了二十度,从二十一度,降到了一度。 原本可以穿短袖的气温,瞬间进入需要穿抓绒衣或薄羽绒的境界。 顾淼拉着沙蓓蓓,要她回车厢再吃,说吃东西的时候别迎着风,吹上一肚子的冷气,会拉肚子的。 虽然小火车没有鸣笛,但是,许多乘客都已经被湖边冰冷的狂风『逼』回车厢。 已经在车上的人看着顾淼手里拿着的面包,好奇的问:“在哪买的?好吃吗?” 还有人连第二个问题都不问,就直接跳下车,奔向了大妈家。 有一个追随者,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孔子的学生是这样的,耶一哥的使徒们也是这样的…… 越来越多的人,跑去买了面包, 茫然的人们询问:“好吃吗?” 回答:“我也不知道,看别人都买了,我就去买了。” 最后几个下去的人奔下车,又奔回来,却是空手而归,大妈家的面包竟然卖完了! 这惊人的购买力,就是让鬼子称之为“暴买”,让棒子国柜姐纷纷学习中文,全世界稍微想好好做生意的企业都跟着“欢庆国庆”“欢庆春节”的原因。 小火车到达利斯维扬卡的最后一段,是坐船。 船的秩序非常混『乱』,一堆人挤在跳板旁,跳板很窄,谁先谁后,全凭运气。 此时的天空已经降下了小雪,湖上的风一阵大似一阵。 船舱里很快就塞满了了人,但是从火车上倒下来的人,还远远没有装完。 于是,就有一些人只能留在甲板上,夏天的时候这个『操』作没有什么问题, 现在雪花飘飘,寒风萧萧,在甲板的人如同早年的偷渡客们挤在一起,在风雪中瑟瑟发抖。 到达利斯维扬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先前约好的车,在等待了十几分钟之后,终于来了。 利斯维扬卡,简称利市,是一个非常小的小镇,或者叫村。 非常小,订好的小木屋在地图上看离码头不算太远,但是一路开上去,周围都是如国内农村那样的气氛,黑乎乎,连个路灯都没有。 谷歌地图终于『露』出了它无能的一面,显示定位地点已经到了,其实还远的很。 车子在一处小木屋前,缓缓停下。 搬行李,付钱,热闹非常,但是,顾淼发现门锁着,无法进入。 沙蓓蓓翻出那订单,照订单上的号码播打电话。 对面的振铃一直在响,迟迟没有人接。 第二百九十四章 俄罗斯-林中小屋 响了五声之后,终于有一个老头子接起了电话,听筒里传来了叽里哇啦的俄语,顾淼回之以叽里哇啦的英语。 在莫名的来往交谈之后,对面挂了电话。 没有人出来开门。 看来老头子是认为有人打错电话了。 所幸司机还没有走,顾淼机智的再次拨通电话,然后递给他,请他用俄语跟老夫妻说出来开门。 一阵叽里哇啦的俄文过后,终于老爷子出来开门了。 进门先是一个更衣换鞋的房间,换成拖鞋再进屋。 所有人都被屋子里的陈设迷住了。 房子本体是用一根根圆木搭成的,木头很厚实,比砖墙使用的红砖宽度还要厚一倍,十分保暖。 椅子的椅背是四五根打磨光滑的原木立起来做成的,与《霍比特人》中的精灵王瑟兰督伊的宝座有异曲同工之妙。 椅子的边框也是用原木树枝做成,树杈故意没有削干净,留了一些短短的枝杈,有一种原始的意味。 挂衣服用的架子也用的是原木,挂钩部分都是主杆上原有的枝桠打磨成可以挂衣服的模样。 “衣架好可爱,椅子也好可爱,镜子好可爱,好想全部买走。”小雪的眼睛都绿了。 她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想要付诸行动。 顾淼对她解释了一下中国关于进口木制品的各种申报要求,小雪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 当然,让她最终决定放弃的原因不仅仅是复杂的报关手续,还有家里的房子根本就放不下。 “哪怕是这面镜子也好啊。”沙蓓蓓也进入了沉迷状态,摸着镜子的模样,如同拿着魔戒的咕噜。 顾淼对她说: “你有这面镜子,就会嫌家里其他的东西不配套, 就会想要全套的原木家具, 有了全套的原木家具,就会觉得碗柜里的碗筷不够设计感,衣柜里的衣服风格与衣柜风格不统一,全都得换。 换完了就会觉得房子不够大,放不下那么多东西,就想要一个房子……” 沙蓓蓓陷入沉思:“为什么我觉得你说的这套理论很耳熟?” “因为我说的是真理,真理总是相似的。” 沙蓓蓓还在努力想,老爷爷便把订房间的妹子叫过去,过了一会儿,妹子惆怅的从负一层出来,说:“他只会说俄语,英语也不会,说了半天,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有事君子服其劳,顾淼当仁不让的接下这个重任。 很快就理解了,老爷子是来收房费的。 妹子准备好钱, 第二件事,大家都没有预计到晚上到的那么晚,以及利斯维扬卡小镇只有在贝加尔湖边才算繁华一些,别处早已万籁俱寂,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睡觉。 所以,连晚饭也没有吃的人类想问问,能不能给做点吃的。 第三件事,需要预订明天离开利斯维扬卡的车,要确订时间和询问价格。 老爷爷对顾淼说了一大堆俄语,顾淼茫然的看着他,老爷爷再次陷入沟通误区,认为只要声音够大,顾淼就能理解。 无论顾淼怎么比划,都无法准确的表达“晚餐”这个概念,老爷爷总认为他在说明天的早餐,不断的表示早餐会很丰盛,让他放心。 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顾淼出来的沙蓓蓓出现,她打开一个名为“腾讯翻译君”的微信小程序,让老爷爷对着手机说话。 虽然老爷爷的话有较重口音,翻译出来的内容谜之玄幻,但是有两三个关键词翻译对了。 顾淼再把自己的话翻译成俄语,放出来,老爷爷顿悟。 晚餐的问题解决了。 在进行下一个订车议程的时候,手机信号飘乎成为“无服务”,小程序用不了。 顾淼拿出离线地图, 首先,画一个箭头,箭头处写上伊尔库茨科的俄文单词,还有在伊尔库茨科的详细地址。 然后,再画了一辆车,车上写着10。然后,他再指了指自己、沙蓓蓓,又指了指门外。 最后,写上11:00,以及卢布的符号,再画一个问号。 老爷爷领悟了,在货币符号前写上3500,然后在11:00下面划了一道横线,点了点头。 订车的问题,也解决了。 小木屋里一切都好,只是没有wifi,手机卡的信号也不行。 大家都好像面壁思过似的,面对着同一个方向的墙壁。 在厨房参观完一圈的沙蓓蓓出来,困惑的问道:“你们在干嘛?拜神?” “不,在祈祷手机信号。”小雪把手机贴近窗户,靠近窗户的地方,信号还不错。 老奶奶在厨房里开伙做饭。 灵灵对屋里的绿色植物十分有兴趣,屋里的墙上都嵌着固定花盆,吊兰的同类在墙上晃着嫩绿的枝叶。 每一个窗台上都放满了鲜花。 “真奇怪,为什么窗台上有一半真花,有一半假花。”灵灵盯着某一盆开得正鲜艳的花认真研究。 满盆的花色泽鲜艳,没有一朵枯败,花瓣摸上去的手感如同绒布。 “这是真花。”沙蓓蓓回答道。 灵灵不信:“真花哪有这么鲜艳的。” “假花怎么可能还有枯黄的叶子。”沙蓓蓓指着其中一盆花枝上唯一的一片枯黄了半截的叶子。 屋内陈设走的是原木质朴森系风,厨房相当的现代化,老奶奶很快就给嗓子眼里已经伸出手来的十个人端上了做好的牛奶饭和各种奇怪的小点心。 牛奶饭虽然好吃,但是味道却有些寡淡, 众人正吃得没滋没味的时候,小雪从包里摸索了一会儿,然后拍出三包香辣菜:“来,下饭!” “卧槽,救星!”很快,香辣菜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雪又摸了摸,困惑的自语:“我记得带了五包出来,怎么只剩下一包了呢?” 小雪的朋友清了清嗓子:“咳,我看我们都出来好些天,一点都没吃,觉得不能浪费,就努力的、勉强的吃完了一包……” “你这么嫌弃香辣菜,就放它自由,不要勉强。”此时此刻,完全不够吃的众人啧啧摇头。 吃完饭的聊天,让顾淼发现同行的人中,竟然有几个是自己的同行,而且还是同行中的高人。 聊起圈子里的各种破事,各种破人,一个个眉飞色舞,精神亢奋。 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两点多。 直到其中一人接到了甲方爸爸的深夜电话,贝加尔湖畔的行业高峰论坛才算结束。 第二天顾淼是被沙蓓蓓的动静给弄醒的,他睁开眼睛,看见窗外的天空,铅色的阴云密布,天气不好啊,拍不出好看的湖水了。 他转过头,看着沙蓓蓓,昨天她有些着凉,于是吃完饭就睡了,没想到今天起这么早。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出去过了,现在刚飞奔回屋,从行李箱中拿出她一直抱怨占地方的巨厚羽绒服,见顾淼迷迷糊糊的看着她,解释道:“下雪了。” 顾淼坐起来,发现窗外已经下了一阵子雪,草上、树叶上,屋顶上、远处的山坡上,都已经被盖上了一层银白。 现在还在继续下着雪珠,沙蓓蓓换好衣服就蹿出去了。 接着其他人也被雪花飞舞的消息惊动,飞快冲出门,玩雪。 狗屋上的雪已经厚到可以堆雪人,打雪仗了。 此时还是农历八月, 当真是“胡天八月即飞雪。” 同行人中还有两个小孩子,兴奋的不行,屋里屋外,楼上楼下的瞎蹿, “好歹你们也是帝都来的,怎么见到雪还这么稀奇?”顾淼不解,黄河以北下雪不是很随便的事情吗? 孩儿他娘说:“也不是,像去年一个冬天都没下雪,摒到今年三月才下了一场,不然去年流感也不能这么严重。” 说话间,俩孩子已经堆起了两个雪人,兴奋的打雪仗去了。 厨房里已传来了早餐的香气,顾淼洗漱之后走进厨房,老奶奶正在用黄油烙饼,味道特别香,除此之外,还有煎蛋、香肠、水果、意大利面,以及饼干蛋糕之类的。 看见黄油烙饼的数量,顾淼摸着下巴:“这是按咱们一个人吃六张饼来算的吧?” 要是照老奶奶给准备的人均食量吃下去,估计着一天都不用吃饭了。 灵灵看了一眼煎鸡蛋,便起身满厨房的翻找着酱油。 顾淼说:“别找了,不会有酱油的,那玩意儿也就是远东三国的人才有。” 小雪反驳道:“我在美国的游轮上也看到了。” 顾淼:“那是给中日韩游客准备的吧。” 小雪继续反驳:“不可能,我都没看到有几个中国人,也没有看到日本人和韩国人,游轮不可能专门为我们准备什么东西的。” 小雪的丈夫一边低头叉着饼,一边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可是船上还有中文菜单。” 小雪语塞,不再说话。 吃完早饭,雪越下越大了, 隔着玻璃看远山的雪景,金色的白桦树叶衬着地上的白雪,这样配色豪华的美景,着实难得一见。 灵灵得知住一晚的价格后,感慨:“我们上次在大兴搞一晚轰趴,一个人就要两千呢,这十个人才两千,真便宜。我真想也照这样造一套别墅啊。” “造啊,造啊!”大家跟着一起起哄。 灵灵伤感:“哎,没钱。” 顾淼补充道:“有钱也买不了地。” 贫穷令大家沉默。 灵灵明显已经期待着下一次再来住上几天了。 回到伊尔库茨科时,已经是中雪。 孩子们已经玩疯了,鞋子袜子全部弄湿,愤怒的家长们骂了一阵,最终还是心疼孩子,拉动了俄罗斯的gdp,给孩子买了新鞋。 除了顾淼和沙蓓蓓之外,其他人今天都要回国,让旅馆帮忙叫了两辆车。 说好的价格是220卢布,对于8公里的路来说,这价格还算公道,比起刚下火车的那一天,3.5公里被黑了1000卢布和700卢布地,简直是人性闪光辉。 但是这两辆车的际遇,又有所不同。 一辆车在到达后,递给司机一张500卢布,却只找回来100元。 司机的解释是220卢布是载人的钱,还有180卢布是载行李的钱。 车上的妹子与司机讲价,问300行不? 司机同意,但是找回来的钱被故意折叠的很难打开,钱还没打开,司机就已经一脚油门跑了,打开折起的一百卢布,发现里面还有半张一百卢布。 而另一个就是正常的收了220卢布,这位司机是一个老师,兼职出来当司机拉生意,他跟那一辆车的妹子侃了一路,说俄罗斯人都是外冷内热,灵魂中透着善良的。 被宰那辆车上的人听到转述,都表示:“呸!” 不仅被宰了,而且还被送错了航站楼,不得不顶风冒雪拖着箱子从国内航站楼走到国际楼。 然后排队等行李过海关,又硬排了一个多小时, 俄罗斯人办事效率之慢,堪比八十年代的国企商店,习惯了国内值机效率的人们,全靠手机打发时间,才算稳定了情绪。 顾淼与沙蓓蓓看着群里的吐槽直播,默默记下这些被踩过的坑。 第二天,他们飞向圣彼得堡。 “咦,航程这么短吗?才一个小时零五分钟?”沙蓓蓓看着起飞和到达时间问道。 顾淼摇头:“是六小时零五分钟。” 俄罗斯的双都之一,圣彼得堡,原名列宁格勒,曾经的俄罗斯首都, 时区为东三区,比国内时间晚了五个小时, 国际惯例,飞机起飞与到达时间,均以当地时间为准,所以,明明飞了很久,但是看起来,也只有一个小时出头而已。 圣彼得堡是个好地方, 可以使用uber打车,不用再担心被宰。 英语普及程度,也是俄罗斯数一的, 还有一个数二的,是莫斯科, 飞机降落时,圣彼得堡在下雨,雨下得如同依萍回陆家要钱的那一天那样大。 沙蓓蓓在俄罗斯待的时间并不长,就已经对根本就没有烹调的俄餐绝望了。 “哎,你说,他们能造出那么漂亮的房子,好看的工艺品,还有芭蕾和体操也是世界一流,这么有审美的国家,怎么会在烹饪上只会把东西切成大块,不是水煮就是烤的炸的?跟毫无品味的野人一样。”沙蓓蓓看着飞机上发的冷面包,嫌弃的扔到一边。 “那我们一会儿去吃中餐。”顾淼搜了一家评价不错的中餐馆。 评价的内容挺一致,中心思想就一句话: “吃了这么多天的俄餐,要死要死要死,有个稍微不那么变态的中餐,已经心满意足,再怎么扭曲的中餐,也比俄餐强!” 顾淼心中暗想:那一定还是做的跟国内有差距。 转头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沙蓓蓓,继续想:算了,人都快给憋死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第二百九十五章 圣彼得堡 圣彼得堡,曾经沙俄时代当过首都,在二战时期名为列宁格勒。 格勒在俄语里是“城市”的意思。 1941年的苏联卫国战争期间,列宁格勒保卫战也是打的相当刺激。 那个初中肄业,在啤酒馆喝了几杯,就冲去砸玻璃的小胡子,写下了一个名为“巴巴罗萨”的伟大梦想,计划将列宁格勒从地球上抹掉, 最后围了九百多天,那个制服好看的军队滚蛋了。 如今的圣彼得堡许多地方还留有旧日战争的痕迹,有不少写着1941-1945的纪念碑下放着花圈与明显是普通人送上的鲜花。 “人家打了四年就完事了,我们从1931,一路打到1949,后面也一直没消停,不是自己闹就是外面闹,一直闹到1979才算了结。”沙蓓蓓看着窗外的胜利纪念碑,十分感慨。 俄罗斯贫富差距极大,垄断寡头的奢侈生活,一点都不输中东产油国富豪。 “你说为什么苏联解体完了之后,能突然生出这么多有钱人?他们的钱是哪儿来的?”沙蓓蓓不明白。 顾淼笑笑:“砸三铁的时候,国企改制,有许多国营厂的厂长,也是这么发起来的,呵呵……我爸的厂就是,原本效益特别好,造出了全中国第一台电脑,第一个机器人,结果硬是活生生给厂长作死了。苏联是国家直接gg,那些人彻底没人管了,放飞自我,再加上苏联地盘这么大,资源确实丰富,搞什么都能发一笔。” “我家就没这种感觉。”沙蓓蓓认真的回忆了一下。 顾淼摸摸她的脑袋:“干部子女,跟我们厂区子弟不一样。” 俄罗斯的双都,与中国的双都也有些相似。 圣彼得堡如同魔都,时尚,讲究,华丽,就连妹子的颜值都比莫斯科和伊尔库兹科要高许多。 大长腿,小细腰,白白的皮肤,金色的头发…… 顾淼小不在意的偷瞄了一眼,忽然听到沙蓓蓓捂着心口: “真好看啊……” 怎么突然把他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见顾淼盯着自己,沙蓓蓓嘿嘿嘿的搓着手:“你不觉得她很漂亮吗?” “什么?漂亮?谁?我没看见啊?”顾淼瞬间开启盲人模式。 沙蓓蓓特着急的拉着他回头看:“哎嘛,这么好看的妹子你没看见,你是不是瞎啊?!” “我去……你为什么比我还着急?”顾淼无语。 “那当然,这么好看的人,你要是看不到,多可惜。美好的事物当然要跟你一起分享,有好事我啥时不想到你?”沙蓓蓓继续嘿嘿笑着,高高兴兴东张西望,继续看着人群里的帅哥美女。 顾淼心中一暖,有人惦记着的感觉真令人感到舒适。 涅瓦大街两侧分布着大大小小各色的店铺和商城,很多店铺都需要从一节楼梯走下去,单从低矮的玻璃橱窗看过去,根本不会了解这家店到底经营着什么。 在俄罗斯,任何一家正规餐厅用餐基本都有等餐时间的,而连锁快餐店基本不会。 圣彼得堡最着名的快餐连锁店莫过于teremok了,几乎遍地可见,以经营卷饼为主,附加各种其它俄罗斯饮食,两人用餐不过1000卢布左右,可迅速解决温饱问题。 “这是什么东西!”沙蓓蓓默默看着面前的饺子盘旁边配着的一碟酸奶油,陷入沉思。 两人刚刚进了一家中餐馆,兴高采烈的发现了中文菜单,于是点了各种食物,其中包括饺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馅,不过,传说中,好吃不过饺子,再难吃也难吃不到哪里去吧。 很快,饺子上来了,一个个圆滚滚的像汤圆, 咬一口,流油,纯肉的! 记得有一年的春节联欢晚会就在吐槽纯肉馅的饺子,接着,服务员还好心的提醒沙蓓蓓,酸奶油是用来蘸饺子的。 纯肉饺子,酸奶油,就算没有吃过,听着也会感觉到油腻的要上天了。 京酱肉丝里有大量奇怪的生洋葱, 家常豆腐用的是日l本豆腐不说,下面还是垫着大量的生洋葱。 也就只有酸辣汤,还是酸辣汤, 不管是配料和味道,还是可以见人的。 对俄罗斯人民已经放弃的沙蓓蓓,对食物也没什么抱怨的了, 不吃生洋葱的她,淡定的把洋葱拨到一边,继续吃,不再像以前那样吃到做法不是她熟悉的菜,就会惊诧万分。 “你现在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了!”顾淼笑着说。 沙蓓蓓不解的看着他。 顾淼解释说:“以前有个笑话,说大一新生看见学校食堂的菜里有虫子,大呼小叫。大二生就会把虫子拨到一边,继续吃。大三学生会视若无睹的把虫也吃了,大四学生会问食堂今天菜里的虫子为什么比以前小这么多。” “咦?我们学校以前也有这个笑话,哎你说,为什么我们小时候的许多童谣,从南到北,跨越好多城市都一样,比如马兰开花二十一,就连跳皮筋的时候念的东西都一样?” 顾淼想了想:“应该是转学生吧,转学生总会带来一些新的东西。” “这么说,转学生就是学生中的吟游诗人了?”沙蓓蓓笑着说。 “嗯,说不定有可以无障碍全文背诵《格萨尔王》的人呢。” 几经努力,最后还剩下几个纯肉馅的饺子,就算是顾淼这种不浪费粮食的人,都实在塞不下去了。 为了解决字面意义上的“吃饱了撑的”,两人不顾坐了六个多小时飞机的疲劳,继续在繁华的圣彼得堡大街上溜跶。 巨大的砖石建筑中总会闪现一抹金黄,显示着这里作为曾经的帝国首都的荣耀与奢华。 沿着涅瓦大街上其中一条河道转过去,便是着名的尤苏波夫宫了。 宫殿就正对着河道,ha6.peknmonkn,Д.94号上,开放到17:00,此时宫殿外侧正在进行维护,黄色的楼房表面都被遮盖住了。 进入宫殿正门,先去左手边转弯进去的小房间寄存外套和包包,再去右手边小房间付押金领取一个讲解器,就可以沿着楼梯上去开始参观了。 1916年12月17日的寒冷夜晚,在这座属于当时俄罗斯最富有的家族之一的尤苏波夫家族的黄色建筑里,上演了俄国历史上最富戏剧性的一场谋杀。 在这里,尤苏波夫亲王和其他一些沙皇拥护者度过呢充满沮丧和恐惧的几小时,他们试图杀死格里高利拉斯普京,在那个混乱的时代,这个人对沙皇皇后有很强的影响力,进而左右了沙皇,最终导致了布尔什维克革命。宫殿里展出了当年拉斯普京被杀时所在的房间,以及拉斯普苏波夫亲王的蜡像。 整个尤苏波夫宫算是一个迷你型的冬宫。 两个字总结下来就是:奢华! 这家人有些精分,设计了不同色彩的房间,令人眼花缭乱。 不过在后来参观了叶宫、冬宫等景点之后发现基本也都是如此,可能当时俄国贵族炫富的方式之一就是:俺家房间多,俺家风格多,俺家雕塑雕花金银财宝多~ 眼睛略有些适应不了,真是哪哪都是高饱和度的亮晃晃。 家里居然还有迷你剧院, 宝石状的洛可可式剧院,由白色为底,金色镂花,闪瞎眼的节奏,据说李斯特和肖邦都曾在这个剧院演出过。 这户人家的精分炫富表现之一:即使家里已经有很多浴缸了,我还是要弄个土耳其浴场来追逐嬉戏。 终于从精分的死有钱人家里出来,决定去教堂洗洗眼睛。 步行片刻,来到圣以撒附近。 沙皇尼古拉斯一世的雕像就竖立在圣以撒广场上,下面则是个停车场。 这座雕像于1859年建成,是由沙皇的妻子和三个女儿下令建造的,她们的容貌也被雕刻在了底座上,分别象征着智慧、城实、力量和公正。底座上还记录了尼古拉一世统治时的一些重大事件,例如镇压十二月党人起义,以及圣彼得堡和莫斯科铁路竣工庆典。 雕塑正对着的巨大宏伟的圣以撒教堂是世界上第三大圆顶教堂。 有些人觉得如此巨大的外形和华丽的内部装饰有些过分,有些人却对它的华美壮丽感到着迷。 顾淼是有点厌倦过于奢华的东西的,但是圣彼得堡所有宫殿教堂里,他最喜欢的却还是这里,庄严敦实的外观搭配华丽的内饰外加可以看风景的塔顶的感觉,相当霸气。 教堂正前方就是圣以撒广场和花园, 广场是在教堂建成之后才竣工的, 花园里和教堂前会有一些穿着宫廷装的人在这里拉客合影, 正在东张西望,全身上下写着“我是傻游客”的沙蓓蓓就华丽丽的被缠上了, 她对自己穿宫廷装有兴趣,但是对拍别人没想法。 各种拒绝后,那群人终于放过她,将目标转向别人。 只见一对也是中国来的情侣,以为这是当地的什么民俗表演,特高兴的跟人一起拍照,又特悲伤的被强行索要五千卢布的费用。 这种事,就算是找大使馆,都不会有人管的,所以,若是在俄罗斯热门景点遇到那些cos着什么历史人物的强行拉客合影的人,千万不要对其热情有片刻迟疑,一定要早早躲闪掉。 几经周折进了门, 面向花园的这一侧门的售票口可以购买教堂内和教堂顶参观的票,教堂内部入口也是在这一侧,如果要去顶部参观,则要绕到另外一侧。 整座教堂的地底下一共打了根松木的桩基,在砌墙前线建造了教堂的四个柱廊。这些红色花岗岩的柱子均来自维堡附近,是用整块花岗岩切割出来的。由24根石柱支撑的穹顶是支撑在有四个塔楼构成的极其牢固底层建筑上的。为了满足蒙特费兰德的结构设计理念,穹顶不是砖砌的,而是金属结构加上铜板覆盖表面。由于建造过程中使用了水银,有60位工匠在建设期间中毒死亡。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教堂的金色圆顶曾被涂成了黑色以防止遭到敌军火炮的攻击,虽然尽力被保护,还是遭到了严重的破坏,教堂南侧石柱上的一个个弹孔就是证明。 教堂内部装饰着大量的孔雀石、天蓝石、大理石和其它珍贵矿石以及黄金、壁画。金灿灿的圆顶总共用了220磅黄金。20世纪后期,一个福柯钟摆曾经悬挂在这里,以证明地球是沿着轴心运动的。 在教堂的内装饰工程中有大量当年最着名的画家和雕塑家参与,例如,卡尔·别留洛夫,伊万·维塔利和雕塑家彼得·克劳茨·裘根斯伯格等,教堂西边的壁画均是以旧约全书的故事为主体的,而教堂东边的壁画描述了耶稣基督的一生。 在这个教堂里有将近150个宗教艺术版面,装饰着各种绘画,所有的绘画都是在特殊的打底层上用油画色彩绘成的。画壁画前先在教堂的墙上抹上泥灰,然后加热到100-120°c,再在泥灰层上涂上好几层乳香打底,由于这种基底层的施工太复杂,而且质量并不很好,所以有一部分壁画必须除去并重新施涂。 为了展示室内的绚丽多彩,穹顶下开了十二扇大窗。每扇窗户之下均配有雕像和十二使徒的宗教绘画,主穹顶上的绘画是卡尔·别留洛夫的杰作,表达了圣徒们围绕着圣母玛利亚的故事。 沙蓓蓓很好奇:“你说这些教派们,都有什么区别啊?” 顾淼所知不多,只知道基督教是不带玛利亚玩的,天主教是不带圣灵玩的,东正教讲究三位一体。 在胸前划十字的时候,姿势和操作流程不一样。 教堂的铜制大门非常漂亮,一共好几扇,每一扇大门有不同的人物群雕,阐述着不同的圣经故事。 从教堂另一侧入口可刷票上教堂顶部,需爬过很长一条弯曲昏暗的石质旋梯。 在这里,可将涅瓦河两岸的彼得要塞、冬宫广场一览无遗。 离开圣以撒,沿着涅瓦大街朝滴血大教堂方向走去。 沿途能看到街角卖艺的年轻人。 着名的洋葱头建筑之一:圣彼得堡救世主滴血大教堂到了。 浮夸的外表已够奢华,它似乎更适合放在莫斯科,而不是圣彼得堡。 事实上,这座教堂就是刻意仿照莫斯科的瓦西里升天教堂建造的,这种戏剧性的情况也使教堂与附近方正的欧式建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教堂内部更是绚丽到不行,通体都是马赛克壁画。 两人用大半天时间参观了涅瓦大街两侧超奢华的三座建筑早已有些视觉疲劳。 刘姥姥进大观园也不过如此了,更何况顾淼是一个现代社会偏爱简约性冷淡设计的“文艺男青年”,哪能扛得住~ 只觉得哪哪儿都亮闪闪的瞎眼。 晚上涅瓦大街似乎更加热闹。 俄罗斯着名作家果戈里曾在150年前这样写道:没有比涅夫斯基大街更好的地方了,至少是在圣彼得堡。在圣彼得堡,它就是一切...... 今天的涅夫斯基大街可能已经不再有19世纪30年代时的辉煌,那时大街上到处都可以看到林荫大道上一群群散步的绅士和淑女,以及一辆辆列队前进的马车,脑补之后完全不输于任何一个欧洲大都市。目前,涅夫斯基大街仍然是一条主干道,仍然是这个城市的大动脉。但今天的这里已成为一个零售大街,到处都是各种纪念品商店、俱乐部、餐厅、商场、专卖店,以及衣着时髦的年轻人们。 如果想要买护肤品,推荐在圣彼得堡涅瓦大街两侧寻找,比莫斯科要便宜一些,更要便宜于机场免税店。 沙蓓蓓以女人的变态疯狂,在各种小店里发掘神奇的小东西, 顾淼陪在一边,忽然又想起了一个笑话:“有一个人说自己老婆眼睛里进了沙子,去医院取出来,花了两百块。另一个人说,那算什么,我老婆眼睛里进了貂皮大衣,我花了两万块!” 等沙蓓蓓逛够出门,天空开始下起了雨。 “哎呀,这要下到什么时候。”沙蓓蓓惆怅的看着天空。 圣彼得堡打车也不是很好打,而且,也不打表,全凭讲价。 想到在伊尔库茨科的往事,沙蓓蓓对语言相当不通的俄罗斯打车,心里相当的害怕。 顾淼用uber叫了辆车:“有我在,这种小事,怎么能让你操心。只要是你的心愿,我一定会为你达成。” “说得这么肉麻。”沙蓓蓓半娇嗔半含羞的捅了捅顾淼的腰。 在国内,uber已经被滴滴吃掉了, 在伊尔库茨科,也没有uber业务, 圣彼得堡与莫斯科毕竟是吃个饭都能有中文菜单的地方, 顾淼临时抱佛脚,下了app,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回到酒店早早睡下,准备第二天去叶卡捷琳娜宫。 那是沙蓓蓓强烈要求去的,她说身为女人,怎么能不去吸一吸武则天和叶卡捷琳娜的欧气? 次日一早,两人便乘地铁出发去皇村参观叶卡捷琳娜宫。 圣彼得堡的地铁基本都在很深的地下,需要乘坐很长一段时间的电梯才可以下去。 九点多的圣彼得堡地铁。 几乎都是要去上班的男人们,不乏几个颜值特别高的。 不过据说是因为俄国人酷爱喝酒的缘故,所以很多俄国男人寿命都很短,那些卖票、安检、海关什么的几乎都是俄国大妈,简直妇女撑起了一片天啊。 从地铁还需要再转一趟汽车, 下车后,便可以看到前方金光闪闪的顶,下面便是花园和宫殿入口了。 持有电子票的游客可以从金顶下的拱门进去,左手边蓝色换票处换好实体票之后旁边小铁门进宫殿,游览完宫殿之后直接进入花园参观;没有买到电子票的游客则需要在金顶下方花园售票处购买花园门票,进入花园之后再排队购买宫殿门票,耗时会很久。 出发前,顾淼查过天气预报,显示当天有14度,结果体感远远不是十几度的感觉。 旅行团中没有穿羽绒服的中国大妈冻白了双唇,在一片落叶中瑟瑟发抖地拍下了全程唯一一张留影,宣布自己已来过这个奢华无比的小镇和宫殿。 怪不得那么多俄罗斯大妈那么喜欢用围巾包着头呢,也不仅仅是信教的缘故吧,真的可以暖和很多。 散客都是12点才可以进入宫殿的,不管有没有持有电子票,电子票可让你免去排长队n小时的困扰。 而没有电子票的游客则要先排队进入花园参观之后才可以进入漫长的排队期去买宫殿的门票,为了节约时间,建议还是提前一个月就将电子票买到,晚一点很有可能就无票了。 普希金城的主要吸引力就是这个使人眼花缭乱的叶卡捷琳娜宫了,这个宫殿也是俄罗斯巴洛克风格的杰出代表。明亮的绿松石外面有一排排白色柱子和拥有黄金巴洛克式造型的壁柱贯穿整个长度的门面。 从后门进入宫殿,依旧是寄存了包包和外套后开始参观。 进闸机的队伍有两排,旅行团那排进程缓慢而提前买好票的散客这排就比较快, 进入闸机、换好鞋套之后,就开始此程的奢华之旅吧。 顾淼的眼睛,再一次被闪瞎。 哪哪都是金子。 沙俄贵族炫富手段真是直接,奢华得在现代人看来很是庸俗,但同时也比较羡慕。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房间之一应该就是这个舞厅,大厅比较长的两侧分别是两个层面的镀金窗框,中间放置着高大的雕刻精细的镜子。 光线经过窗户倾斜进来,反射在镜子和善良的镀金上,放大了房间的宽敞度和明亮度。巨大的天花板上描绘了俄罗斯的军事成就和艺术成就,使得房间看起来更大。 叶宫的琥珀宫是不可以拍照的。 不小心在门外拍到了下面这一张,门内便是琥珀屋。 进到里面就是各种金灿灿:黄金是金灿灿的,灯光是金灿灿的,琥珀也还是金灿灿的,据说其中的琥珀有一吨多,颜色从油黄到暗红,交错参杂。 青花瓷和金子的搭配略显奇葩,并且好几个房间都有这样的配置。 “好诡异啊,他们到底是什么品味?”沙蓓蓓一脸的嫌弃。 顾淼笑着说:“贾宝玉屋里不也有西洋自鸣钟?说不定,这是人家女皇的品味。如果你的品味变成这样,就可以当女皇了。” “……我跟你说,虽然我逻辑学没有考到一百分,但是你这种因果倒置的逻辑错误,我还是知道的。”沙蓓蓓哼了他一下。 晕乎乎的从叶卡捷琳娜宫出来以后,顾淼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一个有出息的自然景观洗洗眼睛。 夏宫拯救了他。 夏宫附近的叶子要比前一天的叶宫附近更黄,对我来说,夏宫的花园也远比叶宫花园更具有美感。 彼得夏宫位于芬兰湾的南岸,距离圣彼得堡市区只有29千米,无论是陆路还是水路都可以很方便到达。 据说,这里的花园和官邸的复杂结构都是彼得大帝亲自制定计划并且参与策划指导的。他的目的一共有两个,首先,他为自己创造的首都而骄傲,希望通过一个真正的宫殿来展示自己正在发展壮大中的帝国的雄伟壮丽。其次,当他将芬兰湾附近的一座小岛选为喀琅施塔得海军军事要塞时,他就开始依恋这个地方了,因为它处于悠闲舒适的环境中。 相比那些浮夸的雕塑和皇宫内饰,夏宫对顾淼来说更吸引我的还是芬兰湾边的风以及这花园深处的黄叶。 来到这里,视觉上便进入了深秋。 海边的风很大,只有零星几棵树以及枯黄的芦苇,海浪不停冲刷着海岸上的砂石,很有节奏。望着远处的城市高楼,有一种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的美感。 沙蓓蓓对金光闪闪也有一些审美疲劳,不过相对于自然景观,她更喜欢人文主义关怀——购物。 涅瓦大街酒店往火车站走去的路上,遇一装修温馨、网络好评度很高的西伯利亚品牌的护肤店。 商品都是俄文一个都看不懂,翻译软件翻译的也是乱七八糟, 谁说女人遇事慌张没脑子,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沙蓓蓓瞬间就机智的打开了手机淘宝搜索最热销产品,买下一瓶洗发水加四个面膜, 价格便宜的令人发指,结算时才一百九十多人民币。 接着她又去护肤品连锁店购买娇韵诗了, 顾淼不解:“去机场免税店买不是更便宜吗?” 沙蓓蓓飞快的对比产品名称,同时对比日上和其他国家免税店的价格差距。 算汇率,算折扣,算积分…… 沙蓓蓓的手指如飞,在计算机上按着数字。 顾淼在一边冷眼看着,末了闲闲的扔来一句: “你不是说你数学不好的吗?” “这不是数学,这是生活。”沙蓓蓓头都不抬,看都不看顾淼一眼。 在店里,遇到了几个同胞, 听闻一个小哥在地铁上被偷了护照包,他还遇到一家准备去大使馆的同胞,说是其中一人在拥挤的地铁上被五个大汉围堵之后抢了包,护照钱包全部丢失了,前一天已经去警局报过案并且在警局还遇到了同样在圣彼得堡公交车上被抢了包包的女生。 顾淼在排队的时候便和周边的人闲聊,结果问了三个人,两个告诉他自己被偷了,其中一个女生不仅被偷了现金,还在20分钟内被盗刷了好几万人民币。 人民群众统统反应相比莫斯科,圣彼得堡的安全系数低很多。 冬宫的艺术氛围过于浓厚,转了一圈之后,顾淼与沙蓓蓓决定很有出息的去俄罗斯国家博物馆打个卡。 列宾的名画《伏尔加河上的纤夫》就在那里的33号厅挂着。 原本是为了追寻儿时的记忆,没想到,却在展厅里收获了很多非常逗比的小雕塑和玩具。 瓷器上的人物丑如超市门口的摇摇车。 歪眼睛斜眉毛,就好像小孩子用粗毛笔,随手画的那样。 还有根本就是随手用破布扎起来的玩偶, 刚从奢华宫殿里出来的顾淼,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这玩偶有资格进这么重要的博物馆, 沙蓓蓓却蹲下来说:“你不觉得它蠢萌蠢萌的吗?” “不……”完全get不到蠢萌点的顾淼缓缓摇头。 俄罗斯国家博物馆有中文讲解器,但是,起码有一半以上的东西,是没有讲解编号的。 只有一些进来的旅游团导游会讲讲,可惜都不知道说的是哪国语言,反正就是听不懂。 还有许多可爱的小孩子,在老师的带领下,坐在展厅的地上围成一圈,先听老师说这些东西的来历,然后,拿出画笔,开始画着不知道些什么东西。 沙蓓蓓此时又是一张痴汉脸:“难怪以前说谁家小孩可爱就说长得好像洋娃娃,哎呀,他们真是太漂亮了,白嫩嫩的脸蛋,真想捏一把。” “忍住,你会被告骚扰儿童的。”顾淼捂脸。 第二百九十六章 莫斯科 从圣彼得堡机场到住处,机场的taxi柜台收了1300卢布。 从住处去圣彼得堡机场,酒店工作人员说950卢布。 早上四点半的圣彼得堡,还在沉睡,门头的霓虹灯光被地上的雨水反射出七彩的光芒。 被叫来的司机早早就在门口等着,先问早安,再问想不想听音乐,想听什么风格的音乐,车内空调温度是否适宜。 服务好的让在伊尔库茨克连个英语标志都看不到的顾淼和沙蓓蓓感受到了温暖,俄罗斯总算脱离了“洪洞县里无好人”的标签。 莫斯科机场taxi柜台更黑,打车到住处是2500卢布。 从住处返回机场收费809卢布。 uber是个好东西,一定要善用。 不得不说,莫斯科不仅地位像帝都之于中国, 就连出租车司机也很像帝都司机, 明明只会几句英语,一路不断用俄语与顾淼与沙蓓蓓聊天。 此时,继续打开腾讯翻译君,识别很准,以手机为中介,中俄两国人民聊得十分开心。 司机一路侃斯大利、侃叶利钦、一路指了许多人的雕像,列宁、朱可夫什么的。 中苏曾经蜜月过,曾经撕逼过, 对顾淼和沙蓓蓓来说,对俄罗斯最近的记忆,就是2015年的红场阅兵了,唱着《喀秋莎》的三军仪仗队,迈着步子哐哐哐的从红场走过。 司机一时兴起,还开唱了喀秋莎。 顾淼会唱中文版, 沙蓓蓓会唱前三个字,而且节奏永远就没有踩准过…… 办完入住,两人出发去伏龙芝军事学院。 那是沙蓓蓓最爱的《伪装者》里的明诚曾经学习过的地方。 虽然顾淼提醒她,明诚不是在伏龙芝军事学院,而是伏龙芝军事通讯联络学院,在圣彼得堡,那是一个间谍学校。 沙蓓蓓决定无视他。 莫斯科地铁单次票55卢布,三日票415卢布。 只要坐八趟,就能回本,多坐一趟,赚一趟。 坐莫斯科地铁不止是为了省钱、环保、神马神马正能量,而是为了……地铁站! 莫斯科地铁站最早的站点兴建于1935年。 1935年呐!!七七事变还没有开始! 不过最早的一号线的确美貎程度一般, 美艳站点最多的要数五号线。 五号线是一个圆圈圈,不管怎么眼瞎坐错车,都可以坐到真正想要的那一站, 基辅站、共l青l团l站,马雅科夫站,白俄罗斯站…… 有的风格是洛可可式的雕刻, 有的风格是教堂彩绘的玻璃窗风格, 还有闪瞎眼的金光灿灿的圣像画风格, 每一个内容都是谜之熟悉的风味,红领巾、工人、农民、妇人在绣领袖像…… 无处不在的锤子和镰刀。 如果不是那脸是高加索人种,那就是妥妥的上世纪七十年代风味。 以及虽然不美貌,但是深达97米,坐自动扶梯,需要坐整整三分钟,仿佛庵野秀明《eva》省钱灵感来源的胜利公园站。 网上有人给莫斯科地铁评出不同的星级,分为五星、四星、三星…… 后来发现,就算那些没有在星级图上有名字的站,也各有风味,相当有出息。 沙蓓蓓不远万里,奔袭伏龙芝军事学院,学校里就放着坦克、飞机,还飘着乱七八糟的一堆旗子。 其中有地球人都认识的俄罗斯国旗, 还有俄罗斯国旗中间戳着金色双头鹰标志的——俄罗斯联邦总统小旗旗 中间戳着银色双头鹰标志的,周围是俄罗斯国旗三色做放射状的——俄罗斯联邦国防部小旗旗, 红底的正中间放着一个喷着火的地雷,还有交叉双剑的——俄罗斯联邦武装力量陆军军旗小旗旗 白底加一个蓝叉叉的——名为圣安德鲁俄罗斯海军军旗, 海军与陆军的小旗旗中间,隔着一个放射着蓝黄光芒的长翅膀的笔和小勺子(其实是螺旋桨)的空军军旗。网 “如此安排,想必可以避免半夜三更,海军旗与陆军旗对喷,而造成的战损。”顾淼开玩笑。 沙蓓蓓默默扭头“毛子的海军与陆军也会半夜对骂‘八嘎’吗?” “反正……近,北方四岛神马的,来都来了,学几句也很正常嘛。” 还有两面旗帜,实在认不出来是什么了。 两人正想拍几张照片,让军迷朋友认认,从大门出来一个哨兵,对他们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还配有叽里哇啦的俄语。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显然不是“欢迎来合照”的意思。 那可是军校,赶紧细软跑是正经。 在莫斯科,有逼格的业余活动,要么去看芭蕾舞,要么去听歌剧,要么去看大马戏。 其实芭蕾舞应该在圣彼得堡看,最有名的是马林斯基剧院, 像顾淼这种没有出息的男人,只能看得懂《天鹅湖》, 除此之外,像什么《胡桃夹子》《吉赛尔》,统统没看过,吉赛尔邦辰还稍了解一些。 但是,《天鹅湖》在几个月前就被订完了,国庆期间到的人,不管是不是真懂,反正就是要去装一装的。 听歌剧更是只有死路一条,顾淼只知道《歌剧魅影》的经典唱段,沙蓓蓓只知道《芝加哥》的剧情,其他的也就是鸭子听雷响。 最后,还是投奔了欢乐无穷,老少咸宜的大马戏表演。 夹在小孩子和家长中间一起欢呼,也挺有气氛。 顾淼对马戏表演的印象有两种 传统的敲锣艺人耍猴戏; 还有《高达w》里的五男主之一的特洛瓦巴顿的公开身份。 在等待开场的时候,游客可以与老虎合影,驯兽员用手把着它的牙齿,游人可以站在老虎边上合影, 但是……之前有个驯兽师胳膊被咬掉了,说是狮子突然发狂,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台上观众拍照时闪光灯闪烁的刺激,所以马戏表演开始后是禁止一切摄影。 拍完照,回到床位没一会儿,表演就开始了。 场子中间,鲜红的圆形地面上,站着几个穿着五颜六色大蓬蓬裙的姑娘们,还有两个男人,也可能是三个。 传统的空中飞人、杂技、动物表演依次登场。 在刚开始空中飞人的时候,还是有人偷着拍,讲道理,这种偷拍的效果不会好,何必呢。 第二天,是提前一个月预订的坦克项目。 当初预订的时候,顾淼约的项目里有坦克压汽车项目,但是订完之后没几天,就说由于国庆人太多,所以汽车被压没了,只能退钱。 两人都十分不解,到底国庆得是有多少人来,怎么还能给把汽车压没了??? 一大早,来接顾淼和沙蓓蓓的人就来了,是一个十分年轻的中国人。 上车后听说,坐坦克的地方离酒店115公里,那是一个没有地址的神奇的地方, 使用地址定位,只有几个数字而已。 那是一个有军方背景的基地,本质上来说,就是俄罗斯军方的第三产业。 开车的小哥是留学生,是一个长得好像乌兹别克斯坦人的、朝l鲜族的、中国人。 正处于人生的迷茫期, 本科报的志愿是某农业大学的汽车机械专业, 随手一勾“服从分配”, 哗啦啦,被分配去了俄语专业,从爷们扎堆的专业,掉进了妹子堆里, 可惜也没有近水楼台,据说因为跟女同学都太熟了,兔子不吃窝边草不是因为道德高尚,而是因为想干点啥破事,都会让整个地球都知道。 毕竟女生多的地方,是8个人的宿舍,可以搞出十几个群的世界。 于是,竟然就在女生巨多的专业里,孤独了四年…… 俄语专业不来俄罗斯,还玩啥? 于是他就从中国考到了莫斯科大学,学金融,用英文学金融。 然而,与所有学渣一样,他根本就是想混个文凭而已,全靠低分飞过压线及格。 这个完全不想进高校当老师,也不想进研究所、金融行业的男生,竟然还企图考个博士,主要是想缓一缓就业压力。 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初步的梦想是做市场和销售 顾淼忍不住提醒了一下这个小朋友“如果你真的想做市场和销售的话,你的学历会让公司根本就不敢要你。 这两个行当的入门级一般是本科,家里背景雄厚,朋友圈子够发达的话,大专也可以。 招一个博士,只拿大专本科生的工资,谁心里不犯嘀咕,觉得你只是把公司当个跳板,不安于室。 如果往高了开,公司成本又嗖嗖的上去了。” 小哥一边开车一边纠结他的人生与未来。 沙蓓蓓则是一路好奇的不得了,问小哥在俄罗斯的留学生活有什么特别带劲的。 小哥说“特别好玩的也没有,就是前几天,我送一个同学去医院,他把手指划伤了,一时着急,就没有把他送到保险公司指定的医院,随便找了一个医院。 那个医院是老师介绍的,地点很神,进门之后,是一个向下延伸的地下通道,通道门口什么标识也没有,只有三个字母kgb。 走好久好久好久,才到办理的柜台, 处理手指划伤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要求我同学留院观察三天。” 沙蓓蓓和顾淼都知道kgb是俄罗斯有名的间谍组织克格勃的缩写。 沙蓓蓓忍不住好奇的问“那个医院是克格勃的第三产业吗?” 小哥摇头“不知道啊。” 沙蓓蓓“手指划伤还要观察三天是一种什么神操作?” 小哥“不知道啊,我们说不用观察了,要走。人家不!让!走!说怕破伤风,就是要观察,就是不让走。” 沙蓓蓓“怎么听起来,好像有什么大阴谋似的。” 小哥“不知道啊。” 沙蓓蓓“那最后收了你们多少钱?” 小哥“没收。医药费、住宿费,一分钱都没有收。” 沙蓓蓓“……我好想去那个医院看看……” “真是……唯恐天下不乱。”顾淼默默扭头。 沙蓓蓓“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你想不想去看看?” “良心……是什么?” 一路扯各种故事,就开到了坦克基地, 坦克基地只有两种车,一种是bp步兵战车,一种是t62坦克, 传说中t62与t59都是发源自t55,都是五对负重轮的家伙。 非纯种军迷的顾淼也只能看出一个是坦克,一个不是坦克。 上坦克之前,要换上迷彩服,还要穿鞋套,戴坦克手的帽子。 沙蓓蓓有些不情愿,觉得她好看的衣服没有机会展示了。 等坦克开起来,她就领悟到,为什么要穿了。 前一天刚下过雨,地面一片泥淀,履带一压,泥点子不规则的向不同方向胡乱的飞。 烧柴油的发动机时不时的喷出几股黑烟,发出巨大的噪音。 基地的人带着他们绕了几圈之后,问他们要不要体验一下在战壕里看着坦克从头顶压过。 据说那是新兵训练时的科目,用于克服对坦克的恐惧感。 翻译小哥本意是让顾淼先下去,让他做个榜样,没想到沙蓓蓓一个箭步蹿了下去,手里拿着手机,无比激动的拍坦克压过来的视频。 等坦克开过之后,沙蓓蓓又从战壕里跳出来,翻译小哥问“害怕吗?” “除了害怕泥会浇我一身之外,没什么好怕的。”沙蓓蓓低头看着刚刚拍的视频,十分平静。 顾淼也跳下去,坦克迎面开来的时候,的确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战壕挺深,大概有一米二左右,蹲下去之后,坦克底部离脑袋还远着呢。 “你们俩怎么胆子这么大的……特别是她好像更胆大,”翻译小哥看着沙蓓蓓,“我带的客人里,偶尔也有女的,都是被老公和男朋友硬拖来凑人头的,从来没见过有对这个项目感兴趣的女人。” 被坦克泼完一身泥之后的项目是射击。 每人十发子弹,由于这是旷野,杀人放火也没人知道的,所以,这里用的都是空包弹,只有在正经的靶场里,那种需要戴眼镜、戴耳罩,有一格一格的小隔间的那种地方,才是实弹。 不过放出来的声音与实弹差不多, 基地里的人拿出了十几把枪,挨个介绍。 第一把,莫辛甘纳,基地工作人员说了一串俄文,然后翻译小哥说“这把枪,射程两千米。” 第二把,波波沙。 第三把,ak47。 第四把,ak74。 第五把,ak不知道什么鬼。 第六把,枪柄可以折叠起来,翻译小哥说“这也是一把步枪。” 沙蓓蓓没有打算放过它“所以,它不配拥有姓名吗?” 不求甚解的翻译小哥惆怅的想了想“我去问问。” 问完跑回来说“这个叫奥xxxxx。” 第七把,没有出息的手枪,沙蓓蓓只喜欢左轮,对所有向后拉的上膛手枪,统称为“五四”。 第八把,某种名字很长的重机枪。 第九把,某种名字很长的轻机枪。 原本为了美型而没有戴耳罩的沙蓓蓓,放了两枪之后,耳膜也无法承受,还是拿了一个耳罩。 放完枪之后,还有放rpg-6火箭筒项目。 火箭筒的重量比ak47都要轻,并且没有后座力,轻轻一按,还没反应过来,一发炮弹就出去了。 延时摄影的效果下,两头蹿火又冒烟,看起来很有刺激。 大概是看沙蓓蓓一脸求知若渴的样子,基地工作人员很有兴致的表演了一下怎么拆枪。 沙蓓蓓是什么人? 她是看着《士兵突击》长大的人,沉迷于老a,热爱袁朗那种装逼犯。 最喜欢的名场景是袁朗在大早上的把特种兵都拉到靶场,把散了一地的零件拼装成枪,在无校准的情况下射击。 “在这样的可视条件下,你们打出了我带过的兵中,最差的成绩!”沙蓓蓓搓着手,回忆起剧中的台词。 一把ak47,能拆出六七样零件,一时半会儿连顺序都记不住, 再加上有些动作需要技巧,有些动作需要力气。 基地职员很想去吃饭, 但是面对一个姑娘一脸崇拜的眼神向他求教,就算不是同一个种族,也不好拒绝的。 于是他反反复复的教沙蓓蓓拆枪、拼枪,再拆、再拼, 一直到沙蓓蓓能够流利的自己拆完再拼装为止。 刚学会之后,沙蓓蓓又拆装了好几次,才愉快的去吃饭。 翻译小哥一边啃着烤肉,一边对沙蓓蓓说“刚才那个人,特别惊恐的问我,你学这个,想干嘛?” “你看,现代杀手电影里的那些杀手们,个个都师从什么以色列的萨摩耶,呸,是摩萨德。哪天我要是混不下去了,还是可以换个行业的。”沙蓓蓓搓手手。 顾淼看了她一眼“要不要我提醒你,中国禁枪很严,基本上你只能自己做枪。就是那种会动不动上新闻‘某农民自制枪械,炸膛自伤’那种。” “嗯……得要弄到无缝钢管。”沙蓓蓓一本正经的思考。 午饭内容还算丰富,基地人员拎来一瓶白酒,要沙蓓蓓和顾淼两人尝尝。 翻译小哥告诉他们“伏特加。” 沙蓓蓓喝了一口,差点喷出来“这就是酒精嘛!” 顾淼出于礼貌,本能的想给翻译小哥倒一杯,身兼司机之职的翻译小哥嘿嘿一笑“我喝了以后,你们还敢坐车吗?” 嗯,也是,毕竟酒驾在全世界都是禁止的。 吃完饭,沙蓓蓓好奇的看着基地挂着的三面旗帜,一面是俄罗斯国旗,还有两面不认识的旗子。 不求甚解的小哥完全不知道这是啥,他很无奈的看着沙蓓蓓“我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只有你一个人的问题这么多。” 沙蓓蓓点头“来都来了,这么贵的费用,多知道一些才像样。” 经过小哥翻译,才得知一面是莫斯科州的州旗,另一面是基地所在地方的州旗。 小哥感慨“我第一次知道这个地方不属于莫斯科州……” “你们老板能找到这里也是很厉害了,四面一片荒芜,走小破路还要开一段。”顾淼在谷歌地图上看了一下定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片荒芜中,显示tank arshrut。 如果想要自己直接过来,是不行的,必须提前预约。 如果没有预约的客人,他们就直接下班走了。 回城的路上,顾淼与沙蓓蓓正坐在车后面聊天,忽然听到身后警笛“嘀嘟嘀嘟”,还有噼里叭啦的俄语。 小哥一边开车一边犹豫困惑“是我们吗?不是我们吧?好像是我们?算了,还是停下吧。” 车子拐弯进了小路停下,警察果然如影随行的跟来。 小哥下车跟警察聊了很久, 过了一会儿小哥又回来找证件,又继续聊,又聊了半小时,才聊完。 上车之后,小哥说起了这辆车的复杂故事。 此车的车主在四月的时候,就已经把车转让了,但是小哥的老板没有办接手的手续,于是这辆车在法理上,现在是无主车。 然而,它现在在路上瞎蹿,这件事显然是不应该发生的。 按正常的流程,车应该被拖走。 警察看见车里坐着顾淼和沙蓓蓓,问小哥,他们是什么人。 小哥因为是留学生签证,所以说顾淼和沙蓓蓓是他的姐姐和姐夫。 警察表现出了很高兴“很高兴你会带你的亲戚来看看我们俄罗斯,不过,我还是要罚你。” 小哥熟门熟路的掏出两千卢布塞给警察,算是私了。 警察一边收钱一边说“我拦下了你,有没有令你感到不开心?你有没有拍我的照片?” 小哥脸上笑嘻嘻“哪里哪里,没有没有。” 警察把他们放走以后,顾淼问道 “你们老板为会还不办过户手续?” “我也不知道,反正每次被逮着,给两千块就完事了,回公司再报销。” 小哥惆怅的看了一眼钱包“我的零钱都快不够用了,要是再被抓的话,就只能给五千块了。” “那就让他找钱嘛!反正都说好价格了。”沙蓓蓓不明白为什么小哥这么惆怅。 顾淼拍拍沙蓓蓓的手背“这是行贿,也是明抢!哪有行贿还指望找钱的?” 沙蓓蓓愣了一下,随即领悟了。 顾淼在朋友圈里发出在莫斯科的消息下面有人回复“我也有朋友现在正在莫斯科,他是从宁波开车来的。” 想到刚刚警察的事情,顾淼只能祝愿他最好会俄语“要是遇上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不通就找大使馆呀,打不就好。”沙蓓蓓很有信心,“瑞典那家子不就是大使馆出面管的吗?就算他们撒泼打滚闹得那么难看,国家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顾淼与开车小哥的眼神在后视镜中交汇,同时露出了会导致404的笑容。 。 第二百九十七章 俄罗斯之红场 到莫斯科当然要去红场, 红场与莫斯科的关系,如同天l安l门之与帝都, 去帝都旅游能不去天l安l门吗,显然不能。 于是,红场是一定要去的。 从地铁站到红场,路过了一个有旋转木马与烧烤摊的小园子,周围一圈还有各种小店,主要装饰物是南瓜。 路人甲路人乙们,都在抱着南瓜,笑咪咪的各种照相。 “是快要过万圣节了吗?”沙蓓蓓好奇的看着他们,“可是万圣节不是十月三十一日吗?” “说不定是感恩节。”顾淼的朋友圈里有一位身在加拿大的朋友,欢庆感恩节假期。 加拿大的感恩节是十月的第二个星期一。 “加拿大人也过感恩节?他们感谁的恩?印第安人不是在美国吗?”沙蓓蓓想不明白。 顾淼回答:“加拿大感的恩不是印第安人,而是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阳光照射着大地……” “那么,俄罗斯人呢?”沙蓓蓓还是不明白。 顾淼也不是很明白,后来经朋友圈里一位俄语系的朋友指点,说那俄罗斯人过的叫“丰收节”,的确也是感谢上天赐予丰收。 并没有宗教意思,也跟印第安人没关系。 绕过木屋,远远的就看见了朱可夫骑在马上的雕像。 红场门口有一个小小的教堂,门口还有一个被圆形铜片镶嵌的地面,在圆形铜片旁还有四个刻着动物与鸟类的铜片,同样镶在地上。 时不时有人站在上面,许个愿,再向身后扔硬币,扔出的硬币很快会被人捡走。 传说中,这叫做“许愿的人得到心灵的安慰,穷人得到钱财”,皆大欢喜的操作。 进入红场,路过一个名为历史博物馆的建筑物,再往前走,左手边有一条很长很长的商场——俄罗斯古姆国立百货商店,开业于1893年12月2日。 在古姆百货对面,就是克里姆林宫了。 “难怪2015年红场阅兵的时候说地面很难走,不是平的,真的好难走啊。”沙蓓蓓低头看着地面上的赭红色砖块。 砖块与砖块之间,都有大大小小的缝隙,最宽的地方可以侧着放下一只脚。 当时阅兵时持国旗的人说:前面是骑兵,马粪落在地上,他一脚踩在马粪里,然后就扭到脚了,还要十分端庄的走过去,只能靠着两边护旗手夹着他,把他拎起来向前走。 看新闻的时候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踩进马粪有点滑,就会扭到脚这么大动静, 亲临现场感受到了。 反正,天l安l门前的地砖,或是太和殿前的地砖,都没有这么大的缝。 要是明清两代的地砖搞成这样,铺地砖的应该都已经死了,连着负责宫室建筑的大小官员全部gg。 最显眼的不是克里姆林宫,也不是古姆百货商场,而是正对着红场入口的圣瓦西里升天教堂。 虽然也是典型的东正教洋葱头风格,不过的确没有圣彼得堡的喀山滴血教堂大,大概只有一半那么大,也不够花哨。 一共有九个洋葱头状的教堂顶。这九个教堂顶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后来分别加上去的。 瓦西里升天教堂于1553-1554年为纪念伊凡四世战胜喀山汗国而建,后来1555年—公元1561年奉命改建为9个石制教堂。 16世纪时,教堂地下室曾经被用作国库。 传说有两个贵族知道后,决定于1595年抢劫这里的财宝。他们密谋在城市周围放火,以调开警卫。但不幸的是他们的阴谋失败了,两人最终被处死。 “放火的效果不如跟警卫勾搭搞个里应外合的好。”沙蓓蓓对放火的操作很看不上。 顾淼:“说不定警卫很忠心于皇帝。” “那就把忠心的警卫换了,哎,都贵族了,怎么眼界还这么窄,思想还这么短浅?”沙蓓蓓在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顾淼拍拍她的肩膀:“年轻人,你的想法很危险,不要总想弄个大新闻。” “好想知道里面都有什么珠宝。” “那就去钻石厅看看呗。”顾淼笑着说。 克里姆林宫与中l南l海不一样,买票了是可以进去的。 如果是跟团,克里姆林宫要另外付350人民币。 实际价格是:克里姆林宫500卢布,军械库700卢布,钻石馆500卢布,全加在一起,也就1700卢布,算下来人民币177元。 跟团连自费项目都要跟着赚一笔。 也就是图他一个方便了。 不得不说,如果一点英文不懂,的确是买不了票的。 首先,想进克里姆林宫的票,不在克里姆林宫最显眼的门那里卖,那里放着列宁的遗体, 本质上,就相当于天l安l门的毛l主l席纪念堂。 要从亚历山大花园进去,路过无名烈士墓,那里常年燃着长明火,还有一句着名的碑文: “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壮举永垂不朽” 再向前,就是售票处的小屋。 那么,语言不通的劣势就在这里展现了。 这里有十一个窗口,其中一些窗口卖克里姆林宫的票, 排队最长的窗口卖军械库的票, 离军械库有一段距离的窗口,卖钻石馆的票。 需要收集三张票,才能达成看完克里姆林宫的任务。 其中克里姆林宫是随时都可以进的, 军械库有一个指定的时间进,比如票上会写着10:00 钻石馆上则是一个特别讲究的时间区间,比如:10:00-11:00,必须在这个时间内进入。 也有人来迟了,想要马上进入,那是没有希望的,会被安排到下一个时间段,或是下下个时间段,与西班牙的古埃尔公园有异曲同工之妙。 军械库与钻石馆位于同一栋楼里, 安检巨慢无比,令人难以理解的慢,明明就是东西过安检机,人过安检门,不明白为什么检查三十多个人,需要半小时时间。 进门之后,还不让看,必须脱掉外套,寄存,才能进入。 门口有免费的讲解器可以领,把护照压在那里就可以了。 既然钻石馆是有时间限制的,那么当然是先进钻石馆。 钻石馆门口还有一道安检,进入两道大门之后,就是玻璃罩中的各种精美宝石了。 先前有人大力推荐钻石馆,进门之后,沙蓓蓓与顾淼都由衷的感觉:“没有伊朗的珍宝馆大,也没有伊朗的馆藏丰富。” “只有一柜子的钻石原石,不够多啊。”沙蓓蓓嘴上说着,身体很诚实的趴在栏杆上,露出谜之笑容。 顾淼想起进门之前,她还很不屑的说:“钻石,不就是碳吗,也不值钱,是人为炒作上来的。” 那样的淡定, 那样的从容, 那样的冷静, 那样的对钻石不屑一顾, 进门之后,也嫌弃钻石太少, 一边嫌弃一边根本不想离开。 其中有一个叶卡捷琳娜二世加冕时候戴的大王冠,旁旁还有各种精美的配饰。 沙蓓蓓与七八个种族各不相同的女人们站在扶手旁,各自拿着讲解器, 大概是几个人开始播放的时间差不多同步, 顾淼在后面,很清楚的看着她们几乎同时捂着心口,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口中倒吸一口凉气:“哇哦!” 啧,女人。 钻石馆里的陈列沙皇的钻石皇冠、钻石权杖、着名的波斯沙赫钻,还有各种钻石军功勋章, 与伊朗珍宝馆里那些各种家常使用的器具比,显得硬核了很多。 展厅正中还有挖出来的各种狗头金、狗头铂金,据说根据俄罗斯的法案,如果挖到金子了,就必须上交国家。 “不交会怎样?”沙蓓蓓问道。 “大清洗时代,毛子是把人直接往熔炉里扔的,了解一下。” 沙蓓蓓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倒吸了一口凉气。 钻石馆楼上就是军械库, 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想到各种枪械、大炮、飞机之类的, 事实上,它放的武器是骑兵时代的东西,而且数量并不多, 主要陈列品还是以各种器具为主,比如盘子、碟子、洗手的壶、烛台以及等等…… 最奢华的东西,是各种圣经。 书的封面上都镶着大颗大颗的各色宝石, 形式如同所有西方魔幻相关的动画片或是电影电视里,由巫师、女巫们捧着吟唱的魔法书。 还有着名的法贝热彩蛋, 那个总也完不了的死神小学生的第一个番外篇《世纪末的魔术师》里,基德偷的罗曼诺夫王朝的皇室秘宝-回忆彩蛋,原型就是这些法贝热彩蛋。 沙俄时代一共做了五十多个,现在留存在克里姆林宫的只有十个,其他的散落的满世界都是。 法贝热本人是一个非常标准的甲方大佬, 每次产品不成功,卡尔?法贝热总是大发雷霆,把负责的工匠叫过来没完没了地训斥。 有一回,他正骂着,被骂的员工掏出一张设计草图给他瞧:“这是您自己设计的。” 卡尔?法贝热立即显出窘迫的神情,自嘲说:“没人批评我,我只能自己代劳了。” 顾淼知道这个故事之后,对法贝热还是很有好感的,起码他承认自己的错,而没有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理解错了。” 军械库里的精美陈列,让沙蓓蓓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我要收回俄罗斯没好东西的话。”她在圣彼得堡时,被俄罗斯博物馆里那些如同幼儿自制水平的各种人偶、器具深深的刺激了, 完全不能理解那些歪鼻子斜眼的奇怪东西为什么有资格进博物馆。 二楼则陈列着宝座、拖拖拽拽的宫廷大袍服, 以及花哨非常的马车,马车的轮子就有一米五左右高。 顾淼转头看着沙蓓蓓若有所思的盯着大车轮, 他先说:“这种车轮在中世纪的路上跑,一定很不舒服的,会非常硌,舒服的轮胎体验,来自于橡胶的发明。” 沙蓓蓓点点头,还是在若有所思的看着车轮。 顾淼顺着她视线的方向望去,了然:“别看了,嫪毐也转不动这么大的。” “唉?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从你的视线角度和表情就可以分析出来,别人都看车厢上的花纹,就你盯着车轮中轴看。” 看看时间差不多,两人决定先去预订好的白兔餐厅吃饭。 whiterabbit是莫斯科知名的网红餐厅,以及极具逼格的装潢而闻名网络。 传说中不是很好找, 的确也是不太好找,需要先从一楼到五楼,再从五楼转专用电梯到十六楼。 出电梯门就感受到满满的逼格, 穿着黑西装戴领结的侍应负责问好, 向里走几步,更衣间的侍应负责接衣服、发号牌, 再向里走几步,是接待台,确认是否有空位与是否有预订, 进入内部,一系列的仿古风格的家具与内部装潢。 还有前人描述过的高大的玻璃穹顶,周围的高楼不多,颇有一种俯视大地的感觉。 菜单有中文的,翻译的也还算到位,没有出现令人难以理解的字眼,可见不是用谷歌机翻的。 在俄罗斯看中文翻译,有时候需要有领悟“拈花一笑”的灵气。 比如: 吊卡,看英文才知道,意思是自动升降梯。 吊:释义:同“吊”。 所以,从字意上来解释, 缆绳把轿厢吊起来, 每到一层,再停下卡住,再开门。 多么完美的解释。 还有星巴克有一种名为“柴茶拿铁”的东西, 在“柴茶拿铁”下面是“抹茶拿铁”, 沙蓓蓓的英语系高材生朋友,无法通过俄文旁的英文单词来理解这个饮料到底是什么东西。 顾淼的俄文系朋友认为那是一种红茶, 俄文系朋友的讲师认为那是浓茶的意思,但是结合下面的“抹茶拿铁”,这种翻译显示是没有说服力的, 浓茶,也得分不同品种才对。 最终,由俄语系外教——正宗的俄罗斯人出马,说这是一种加了那很多不同香料的茶,但是无法判定是什么香料, 唯一能弄明白它到底是什么的方法,就是买一杯,喝一口。 好不容易抓住了外教,顾淼顺便又把之前的疑惑,那个标名为“手榴弹”的矿石拿去问了一下, 俄语系讲师认为那个单词的意思是“陨石”, 俄语系教授则告知:在普通字典里,那个单词是“手榴弹”的意思, 在高级字典里,那个单词是“石榴树”的意思, 在地质类专业字典里,那个单词是“石榴石”的意思, 沙蓓蓓又看见了一张贴条,上面用中文写着:“亲爱的顾客,我们必须给你一个银行本票”。 英文翻译是“wemustgiveyouthecashreceipt” 分明就是收完钱之后,打出来的一张收银小票,哪里就银行本票这么高大上了, 再说,本票是凭票即付,是收钱的意思。 就算是百度机翻,翻译出来的也是“我们必须把现金收据给你。” 完全不能理解,翻译过程中发生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在嘲笑了一番俄罗斯的奇葩中文翻译之后,也很快点好了食物, 白兔餐厅的食物算比较贵的, 好在端上来的东西,也确实还行,比起在别处吃的西餐们要强许多, 除了肉眼牛排的摆盘过于简单粗暴,一个大盘子里真的就只有一大块牛排之外, 无论是从味道还是从肉质口感,在俄罗斯的世界里,已经算得上不错了。 最后上来了一份水果, 长得很葡萄,大小也像葡萄, 在成串的葡萄状物体最上面,是两颗比串在一起的小葡萄们要大一倍的紫色物体,它们没有被串在一起, 服务生将水果放下的时候,特别强调了好几句:“don’tpush!” “ok。”沙蓓蓓说着,就捏起了一颗特别大的紫色圆球, 在服务员未落的“don’t’tpush”话音里,紫球被捏爆,飞溅出紫色的液体,落了一餐桌。 只剩下沙蓓蓓一脸懵逼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以及被紫水浸透的白色桌布。 “这也太脆弱了吧。”沙蓓蓓默默的擦掉手上的紫色汁液,感到人生十分的不幸福。 顾淼把另一颗也让给了沙蓓蓓。 这一次,沙蓓蓓小心翼翼的用勺子把紫球球装起来,放进嘴里。 外壳有些脆,像一层巧克力皮,里面就是浓缩的水果汁液。 说是葡萄,又不完全像葡萄。 不知道是什么水果。 顾淼看着沙蓓蓓,实在是忍不住嘴角向上勾, 沙蓓蓓恼羞成怒:“笑神马!有神马好笑哒!哼”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到,你在坦克基地的时候,手雷没有拉开引线就扔了出去,在这里还没有扔进嘴里,葡萄就已经爆开。哈哈哈哈哈……” “哼,最讨厌这种分子料理了!”沙蓓蓓把餐巾盖在被汁液喷得一片狼藉的桌面上,假装岁月静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至于其他菜,要说多鲜嫩,吃了以后能有《中华小当家》那种冒着金光飞上天,《食戟》里动不动就爆衣的操作,那是不存在的。 在中国菜面前,能打的不多,而俄罗斯菜,从来都不在其中。 白兔餐厅也只是横向与俄罗斯菜比较要强一些。 哪怕是在点评网上,很多人说吃了感觉可以升仙的牛舌沙拉,也只是牛舌切得更薄,处理的嫩一些,本质上与很多地方的卤牛舌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走了世界这么多个地方,顾淼最大的心得就是: 温度比较暖和且经济一直发达的地方,好吃的最多,因为食材多,而且人心思也活络,愿意为吃吃喝喝花心思。 曾经有一位住在北边的朋友,对顾淼请他吃的松鼠鳜鱼十分的不屑,说:“我宁愿吃炸鱼,太麻烦。” 哪怕松鼠鳜鱼根本也不是他做的,也不知道这个“宁愿”是哪里来的。 他的确就对大块肉,大锅菜感情颇深。 那一瞬间,顾淼想到刘姥姥对茄鲞的态度,还有薛姨妈对贾宝玉挨打后要吃的小莲叶小莲蓬汤的态度。 俄罗斯虽然有钱人不少,但是气候寒冷,能吃的东西也就那么多,只要有高热量的食物能保证活下来就不错了,在精致方面,还是差了点意思。 现在有很多地方喜欢吹食材有多么的新鲜,多么的原味,恨不能以白水煮一煮就端上来。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欣赏这种吃法,如同蒙l古羊肉,没有膻味,就不必用重料加进去,然而,涮惯了锅子的人民群众表示:“没有膻味还叫羊肉吗?” 从白兔餐厅出来,沙蓓蓓又感受到了一次有逼格的服务, 更衣间的老爷子,不是把外套递给沙蓓蓓,而是展开,为沙蓓蓓穿上。 沙蓓蓓有些不好意思,穿上之后,对顾淼说:“这么精致的服务,就给我穿上这么一件抓绒外套,要是穿的是貂皮大衣,那才符合这个操作的格调。” 顾淼:“那有了貂皮大衣,脖子上也不能空荡荡的吧,起码得挂着刚才在钻石馆里看见那些首饰吧,头上也不能空着,也得戴上钻石王冠吧。也不能在马路上走,普通的车也不行,起码加长林肯,回到家里,也不能是公寓楼,起码是一千平米起的大平层。” “不要大平层,家里人不多,害怕。”沙蓓蓓表示反对。 顾淼摇头:“怎么会人不多呢?起码得有三十个侍女吧,再来三十个侍从,侍女要有侍女长,侍从要有侍从长,还要有管家管理侍女长与侍从长……” “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纣王的象牙筷子也是很有道理的,你什么时候去帝都的一环里买上这么一套大平层。” “一环里……嗯,钱不是问题,把那几千间都买下来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他们什么时候卖啊。要不,你帮忙给今l上打个电话?”顾淼开玩笑说。 吃完之后,再次来到克里姆林宫。 与军械库完全不同的入口,早上汹涌的人潮已经不见了,很快就排到。 克里姆林宫红墙有十九座塔楼,其中最壮观最着名的是带有自鸣钟的斯巴斯克钟楼,高71米,一刻钟自鸣一次,这儿是克里姆林宫的正门,在红场可以看见。 1935年在最大的五座城门塔楼和箭楼,顶上安装了红宝石五角星,内置五千瓦照明灯,红光闪闪。 进入克里姆林宫要走库塔菲娅塔楼,门口站着的两个哨兵,姿势很端庄,眼神很浪,总是会往一旁经过的游客身上望去,不似天l安l门的哨兵,好像假人。 进门后,首先看见的是国会大厦,大厦上立着双头鹰的标志。 “这个鹰我好像在别的国家也看到过。”沙蓓蓓说。 顾淼点点头: “双头鹰源于古老的赫梯王国,也就是你最爱的伊兹密王子的故国,重现于拜占庭帝国,公元395年,罗马被分为东西罗马, 东罗马帝国的老巢就是君士坦丁堡,也就是现在土耳其的伊兹坦布尔, 拜占庭帝国原来只沿用罗马帝国的单头鹰标志,后来在科穆宁王朝伊萨克一世统治时期改用双头鹰。其意义在于彰显帝国是东西两个方向的王者,要统治欧洲和亚洲的领土。 1453年,拜占庭给奥斯曼土耳其干掉了,拜占庭帝国的索菲亚公主与莫斯科公国的大公伊凡三世联姻,也将拜占庭的双头鹰标志带到了俄罗斯,之后,伊凡三世就把双头鹰给放在了俄罗斯的国徽里。 除了俄罗斯在用双头鹰之外,身处巴尔干火药桶的大家,也都很喜欢双头鹰, 比如塞尔维亚,黑山还有白眼狼阿尔巴尼亚。” “白眼狼阿尔巴尼亚?”沙蓓蓓只知道阿尔巴尼亚号称欧洲大陆上的一个社l会l主l义明灯,却不知道它有什么黑历史。 “重返联合国的时候,它跟非洲黑兄弟一起出了力,还帮中国跟苏联撕了一撕。然后就开始不停的要要要,要到了东西又不好好用,全堆在仓库里直到报废,然后尼克松访华,阿尔巴尼亚不开心,最后就撕逼结束。 那会儿阿尔巴尼亚遇到了大规模的假集资事件,跟现在的p2p爆雷差不多意思吧,反正就是手上放出去的钱无法兑付,于是就闹得国内一团乱,跟中国关系越发不好了。” 对此,沙蓓蓓倒是想的开:“国与国之间本来就没有永远的友情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就当是花钱买席位。” 沙蓓蓓又想起一件事:“为什么像英国的国王叫king,沙皇却叫czar,而不叫emperor?国王和皇帝感觉差好多。” 熟读各种八卦的顾淼解释道: “往前也都没有emperor这个名字,该叫法老的叫法老,该叫单于的叫单于,还可以叫一叫大汗。 后来在罗马时期,才开始叫奥古斯都或者恺撒,沙皇的czar就是恺撒的意思。 中国的第一个皇帝是秦始皇,欧洲的第一个皇帝是屋大维, 在屋大维之后,所有的皇帝都是屋大维的继承人。 咱们在罗马不是有看到井盖上刻着spqr吗,那个意思是‘元老院与罗马人民’, 再后来,罗马分裂,变成东西罗马,都觉得自己可厉害了,正宗嫡系! 法兰克国王一直叫king,直到公元800年,法兰克国王才被教皇封为奥古斯都,罗马人皇帝。 没好几天,又分裂,到公元11世纪,搞出了神圣罗马,于是又开始称帝, 神圣罗马也就随便称称,根本压不住下面那些浪里个浪的lord们, 皇帝这个称呼又落到了哈布斯堡家族,那个家族特别有出息,到处联姻,号称欧洲祖母, 然后,伊凡三世不是娶了来自拜占庭的索菲亚公主么,于是,就顺手也说莫斯科是第三罗马,那必须就顺便当皇帝了。 后面还出现了各种皇帝,什么印度皇帝,法兰西皇帝之类的。 本质上来说,敢自称皇帝的,都是罗马一脉相传的人。” 顾淼说完,沙蓓蓓还在沉思,顾淼不知道她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下流的东西,沙蓓蓓忽然开口:“我忽然想到一个笑话!!你一定要听我说!” 顾淼特别捧场:“说说说!” 沙蓓蓓说:“我先前看了一条微博,还是一个拿到博士的人发的,他说:那日走在凡尔赛宫,它的大气和奢华展现在我的面前,我不禁想:路易十六把世间一切的繁华呈现给玛丽皇后,可皇后向往的却是牧羊女的乡间生活,小河农舍,荷塘菜地,釆菊东蓠,悠然南山。女人的心思是多么深不可测啊!即便是国王,也难知女人心。” “……呵呵呵……我忽然想到了南l京的梧桐,都是常凯申为了拍美龄的马屁而种的。”顾淼干笑两声,那个故事开始的时候,系统还没有因为赌球而死亡,还在兢兢业业的安排任务给他。 他又顿了顿:“博士?什么博士?哪能有这样的博士?” “北l京电影学院表演学院电影学博士。” “啧啧……”顾淼摇头,“且不说凡尔赛是路易十四修的,单是号称奢华洛可可艺术的女神玛丽若是复活,都不敢说自己向往着乡间生活吧。” 他困惑的问:“等等,现在演员的微博不都是经纪人打理的吗,应该有公关团队审稿的吧,怎么还能有《来自星星的你》里千颂伊那种崩人设的事情发生?” “嗯……嗯?你怎么会看《来自星星的你》?和谁看的?”沙蓓蓓的重点瞬间偏离。 “我自己看的!”顾淼昂首挺胸,义正辞严,心不虚手不抖,一点都不慌! 沙蓓蓓冷笑一声:“你?一个男的?自己一个人?看韩剧?哈!” “真的!我是为了看一眼卡拉马沙漠是怎么在剧里被提到的,顺便看了一下第一集!” “我跟你说哦,你以前谈过几个,就算是男的,我也不反对,反正你现在跟我在一起,不过你一定不能骗我哦,要骗就要骗一辈子!要是让我发现真相,你就死定了!” 顾淼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不信你去打听打听,有几个游戏公司的人能有空谈恋爱的?” “哦。”沙蓓蓓还是十分狐疑。 在克里姆林宫里,所有的游客都要走在指定的地方,地面上是不可以随便走的。 离国会楼不远的一个奶黄色相杂着白色的扇形小楼,据说,那就是普l金的办公室,左侧小门是他上班的地方,右侧门是他下班的地方, 在2015年,他与今上一起并肩出来的,是正中间的一个门。 右侧门,也是传说中的《列宁与卫兵》故事发生地,那个坚持要列宁掏证件的小兵,是否与华盛顿的樱桃树一样,只是一个传说,就不得而知了。 每一个旅行团路过的时候,导游都会指着一个半圆形的窗扇说:“看,那就是普l金办公的地方。” 沙蓓蓓摸着下巴,顾淼也摇摇头。 两个人都不相信这么明晃晃的地方里面真的会有一国首脑呆在里面。 连游客都知道他在哪里上班了,恐怖份子不做点什么,也太愧对恐怖份子这个称呼了。 沙蓓蓓笑笑:“我有个同学去国安了,说挂着国安牌子的办公地点,全都是假的。” “那必须的。”顾淼深以为然。 再向前,是一个放在高台上的钟,据说202吨,还没出厂,就遇上了1737年的大火,被救火的人民群众顺手浇了一瓢冷水,炸裂,崩了一块。 传说中,在炸裂之后,俄国反而遇到了各种好事, 这口钟也莫名的成了破财消灾的象征,被各路祈福群众摸得亮闪闪。 要不是这钟没有什么箱、龛,不然普l大帝靠收世界各国人民群众扔来的硬币,就能发家致富。 过了大钟,又来了一门巨炮——沙皇炮,末代沙皇时代造的。 看起来长、粗、挺……然而,它的别称是“处l男炮”,因为自建成之日起,一炮也没有发过。 “1586年造的,白长了八十吨重,”顾淼同情看着着那尊大炮,“据说只能射二十米。我是觉得,要是被它的炮弹打中,也不一定是被炸死,应该是被砸死的。” 克里姆林宫大门口的其他炮都对着一个方向,传说中那是拿破仑攻入克里姆林宫的方向。 拿破仑比希特勒还是要出息一点的,起码他进了克里姆林宫,然后,莫斯科人民就搞了焦土政策,一把大火,把莫斯科烧了不少。 “某光头是不是因为听说了这个故事,所以才搞出了长l沙的文夕大火?” “难说,但是他应该没想到手下这么多智障,操作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沙蓓蓓:“拿破仑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跑俄国来过冬呢,结果兵败,后人希特勒也没跟上步子。” 顾淼摇头:“其实拿破仑的失败,也不全怪天气,他九月份进的莫斯科,比咱们还要早一点,现在这里还有16度,再怎么也不会比咱们还要冷的。 除了他赶上反法联盟、还有莫斯科焦土政策之外,还有一个说法,他的大军路过了不讲卫生的波兰,被那里的虱子跳蚤给传染了斑疹伤寒,部队战斗力下跌。 以及,还有一个你一定很有兴趣的原因。” 沙蓓蓓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有一个,美丽的小女孩,她的名字,叫艾伊梅~~她有双,温柔的眼睛……” 顾淼的歌兴大发,被沙蓓蓓的魔爪掐断:“限你在两百字之内说完。” “艾伊梅的堂妹是约瑟芬,嫁给了拿破仑, 艾伊梅被海盗劫了送给总督,再转送给了土耳其苏丹,土耳其发生了皇子夺嫡,艾伊梅儿子胜出,艾伊梅做了太后,当时拿破仑正好借口无子抛弃约瑟芬,娶了奥地利公主,艾伊梅很不开心, 拿破仑听说俄国跟土耳其在打仗,于是放心攻打俄国,没想到,土耳其飞快与俄国和解,倒入反法同盟,本来应该被拖着的俄国兵突然出现,拿破仑懵逼,一路输到底,10月19日滚出莫斯科。” 沙蓓蓓显然对这种后宫干政还成功的事情很有兴趣,顾淼投其所好的又说了一个与拿破仑有关的着名真·玛丽苏——黛丝丽·欧仁妮的故事。 特别是听说这位女士与着名的lv和娇兰品牌建立都有关系,沙蓓蓓的兴致就更浓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克里姆林宫的三大教堂所在的广场上。 “正对面的是圣母升天大教堂,左手的是天使报喜教堂,背后的是天使长教堂。”顾淼比划了一下,“天使报喜教堂隔壁的这个楼,叫安德烈耶夫大厅。 看着眼熟不?普l大帝登基的时候,在这个台阶上发表的就职演说。” “在此,我还有一个八卦要说!”顾淼隆重宣布。 沙蓓蓓又激动的睁大了眼睛。 “1814年,沙皇亚历山大一世的军队进入了巴黎。拿破仑一世诅咒道:‘今后俄国领导人隔一代就要出一个秃子!’ 亚历山大一世不秃,尼古拉一世秃,亚历山大二世不秃,亚历山大三世秃,尼古拉二世不秃,列宁秃,斯大林不秃,赫鲁晓夫秃,勃列日涅夫不秃,安德罗波夫秃,契尔年科不秃,戈尔巴乔夫秃,叶利钦不秃,普京秃,梅德韦杰夫不秃,普京秃,梅德韦杰夫不秃,普京秃……” 沙蓓蓓感慨了一下:“哎,所以,我根本就不相信现在所有市面上的生发产品。以帝王之尊,尚不能挽救发量,何况凡人。” 圣母升天教堂与报喜教堂里旅游团去的最多,每一拨导游讲的都不一样。 在奢华的报喜教堂里,地面是玛瑙的, 在大厅尽头,有一个关着的小门,据说里面是彼得一世忏悔的地方,每次他觉得自己犯了错,都要去跪一会儿,那里已经给跪出坑来了。 “传说中的:我错了,下次还敢?”沙蓓蓓鄙视的看着那个小门,脑补了里面的坑已经有少林寺习武场的砖上坑那么深了。 佛塔的档次是按级数来的,东正教的教堂也是,五层圣人图代表着最高等级的教堂。 据说区分东正教的教堂和天主教的教堂,是看墙。 天主教的教堂到处都是花哨的浮雕,东正教的教堂都是平面画。 旅游团不爱去的天使长教堂是为了祭祀军队的守护人天使长天使米迦勒而建造的,里面放了各位沙皇及其家人的棺材。 除了末代沙皇, 列l宁本来是想按正常流程进行审判的,后来发现保皇势力太强大,于是先下手为强。 在2000年,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家族被东正教会追封为殉教圣徒,2008年,俄罗斯最高法院为尼古拉二世平反,说他是“xxx暴政”受害者。 “末代沙皇的四个公主好漂亮,死了真可惜。沙皇也好帅。”沙蓓蓓从颜值出发,对公主们表达了同情。 顾淼告诉她:“虽然他是个比崇祯还不如的末代皇帝,但是,别忘了,八国联军里有俄国,当时俄国的老大就是他。 在中国东北打日俄战争的那会儿,俄国的老大还是他。” “真丑!”沙蓓蓓果断的不做颜狗。 逛完三个教堂,天已经快黑了,本想沿着来时路回去的,沙蓓蓓被换岗的士兵吸引,误入歧图,不小心看见了一个硕大的bvlgari标志,宝格丽珠宝展! 曾经在帝都国博办过,没想到,到了克林姆林宫,又遇上了。 在钻石馆没有看够的沙蓓蓓,眼睛又直了。 整个人都粘在了各大玻璃展柜上,抠都抠不下来。 在同一个展示着祖母绿与钻石的大串项链的玻璃柜前面,沙蓓蓓和另一个妹子都贴在上面,眼睛里也跟着发出绿光。 那个妹子小声叨叨:“真美啊!” 妹子身后同样也跟着一个男人,用无奈的声音说:“卖了我都买不起,这辈子我都买不起。” 沙蓓蓓听见了,轻笑一声,回头看了一眼顾淼,顾淼扬扬眉:“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毕竟有人被罚九亿,眉毛也不动的就拿出罚款来了。” “我就喜欢你这么自信。”沙蓓蓓嘻嘻一笑。 从宝格丽展厅出来,在草丛里出现了一间纪念品商店。 为什么这种地方会有纪念品商店? 想想中l南l海l紫l光l阁不仅可以让人参观,还有一个纪念品商店,是不是特别的违和? 里面的东西,很玄幻,有布做的鸡,1100卢布,造型蠢萌的如同俄罗斯博物馆里的那些娃娃。 还有模仿复活节彩蛋的项链坠,只有小指节的一半大,也是可以打开的,外表看起来也挺精致。 精致的意思是那么一小个要2000卢布。 店员看见有妹子进来,很懂的拿出了好几排不同的项链坠,沙蓓蓓看着它们个个都好,根本就无法取舍。 顾淼让她随便挑随便选:“我们要抓紧花钱。” “为什么?” “因为我们还有几万卢布,带回国换回成人民币就不划算了,你买几个,带回去送给关系好的同事朋友。” 店员愉快的看着沙蓓蓓把拿出来的货买走了一半。 第二天是下午六点四十五的飞机。 两人决定十二点就退房前往机场。 在俄罗斯的十天,他们已经体会到俄罗斯人见鬼的办事效率了。 有许多前辈提示说,机场只允许提前三小时checkin,但是,地勤能活生生的把从三小时开始准点办理的人,给拖成踩stcall上飞机。 从市中心到机场用了三十分钟。 沙蓓蓓帮同事带了一个包,需要办理退税。 退税需要先拿登机牌。 但是登机牌如果要在柜台办的话,就还要再等。 谢列蔑契娃机场的退税处也是一个传奇般的存在, 传说中,常年不见人, 传说中,人会跑到别处聊天,看着排队等退税的人跳脚, 传说中,退税处根本就不是一个窗口,而是一个破桌子。 沙蓓蓓很担心,顾淼拍拍她的肩膀:“怕什么,之前不也有人说莫斯科地铁很复杂会迷路吗,我们迷路过吗?没有!” 差一点点,得意的顾淼就要遭遇丢脸g,退税处的箭头很大,按着箭头,却走到了办登机牌的地方。 最后,在办登机牌的大厅与外面的大厅的安检机后面,转个弯的夹缝里,发现了传说中的退税处。 现在有三个人在办, 沙蓓蓓继续很愁,因为没有登机牌。 顾淼想了想,在航空公司官网发现了在线值机的地方,先弄了一个电子登机牌,问退税处工作人员行不行。 答案是:可以。 接着出示买了什么东西,再由退税处盖章,把单据扔进一个筒里,就齐活了。 此时还有两个小姑娘也来退税,她们同样遭遇了没有登机牌的问题,并且有些懒,不想搞电子登机牌。 沙蓓蓓恐吓道:“这架飞机的拥挤率是96%,同一时刻还有两架飞回国的,三架飞机,随便也能有六七百人,其中再来一半要退税,以毛子的办事效率,退完税,差不多就该登机了,边检和安检你还没进呢。” 两妹子一听旅行团,瞬间变了脸色,马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办理电子登机牌。 15:20,原本安静的只有四个中国人的大厅,忽然好像变成了菜市场, 旅游团,到了。 退税处那里乱成一锅粥,在那个根本就没有排队可能的地方,三面都是可以趴人上去的,退税处工作人员接哪一张单子,完全看她心情,毫无规律。 16:00,办理登机牌的柜台开始工作,还有人等待着登机牌去办退税。 由于站在第一个,顾淼和沙蓓蓓从开始排队到直到登机口,耗时一共20分钟。 不得不说,毛子的海关和安检真就是慢,如果是在国内大城市的话,五分钟完全可以搞定。 这还是在前面没有人排队的情况下,手慢、眼慢、一个动作要纠结半天。 早早进了登机楼的后果是,沙蓓蓓沉醉在免税店,不可自拔。 谢列蔑契娃机场的免税店里,有一些国内还没有上架的东西,也有比国内日上便宜很多的东西,当然也有物价相似的东西。 对比来对比去,研究来研究去。 本来她只想买几样常用的, 毛子店员笑眯眯的指着一个大牌子:五百欧元以下使用人民币银联卡结算,打九三折,五百欧元到一千欧元,打八八折…… 沙蓓蓓顿时精神为之一振,继续买! 除了拎着购物篮跟在大小姐身后之外,顾淼还有什么办法? 他也很绝望啊。 第二百九十八章 台l湾之台l北 听说两个地方之间不能跳得太快,要说一说日常, 好的,于是顾淼从俄罗斯回来,每天凌晨一点睡,十一点起,数数盈余,决定全款买房,本以为全款买房是再简单没有的事,我给你钱,你给我房。网 却发现买房不是买煎饼,要各种跑手续,以及最起码的装修还是要的。 全包给施工队倒是省事,却一点也不省心,各种破事一大堆,想要省心又省事,估计要雇一支锦衣卫,一支血滴子,互相监督。 等折腾完,已经是初冬时节。 顾淼又要出发了。 冬季到台l北来看雨。 很古老的一首歌,孟庭苇现在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甜美的歌声却留在了听着音乐写作业的顾淼美好的回忆中。 宝岛至今也不是哪里的人都可以随便去的,第一拨自由行的开放城市只有三个, 金陵是做为第二拨自由行开放城市, 办理起来还挺麻烦。 先要办一个大陆允许出去的通行证,港和澳并称为港澳通行证, 宝岛通行证是妖艳的粉紫色《大陆居民往来台l湾通行证》,有效期五年, 然后要再办一个宝岛同意进门的入台证,在淘宝上可以办理,如果有信用卡,各种手续都很简单,如果没有,要一大堆奇怪的证明材料。 幸好顾淼是个有信用卡的人, 信用卡本质上来说,并不是“穷人借钱”的东西,而是让有偿还能力的人提前消费, 所以,如果是无业人员,根本就办不下信用卡来。 哪怕这个无业人员有各种神奇的收入, 以及,没有信用卡在很多国家的确寸步难行,网上支付只能用信用卡,预约很多东西也只能用信用卡, 在我国,甚至有办房贷的人,因为没有及时还款的信用记录,所以贷不下钱来的。 也挺好理解,一个从来没借过钱的人借钱跟一个时不常的借钱,但是每次都能准时甚至提前还款的人来借钱相比, 显然是有良好还款记录的人更让人放心一点。 手续很简单,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日子。 从魔都市区到机场,正好有一辆机场五号线,顾淼就上去了。 车上很空,有一对男女坐在顾淼前面, 一路听他们的对话,顾淼快要被笑死了。 女人:“现在台湾开自由行了。” 男人:“只有帝都的人才能去。” 女人:“我看新闻上说好几个城市的人都可以去了呢。” 男人:“现在那么多假新闻,你也信。” 女人:“可是我看到……” 男人:“你怎么总是相信别的东西,就不相信我呢?跟你爸一样。” 女人没有再吱声, 此时,大巴路过世纪大道上的日晷雕塑, 男人指着雕塑对女人说:“看,圆规。” 女人困惑的看着那个明显没办法画圆的东西,反问道:“圆规?” 男人急忙改口:“哦哦,说错了,那是罗盘。” 女人又默默看了一眼,低下头,继续玩手机。 顾淼心想:就你这水平,难怪你老婆,你岳父,全都不相信你。但凡知道罗盘的原理,就不会说日晷是罗盘了。 飞到桃园机场的时间不算长,出来可以坐紫色的直达车,比站站停的绿色车快很多,车费一样为165元台币。 到西门町住下,就出来先吃点东西。 第一眼看见了熟悉的豪大大鸡排…… 不吃! 在大陆也满大街的有,何必到这里来。 再路过一个:继光香香鸡。 几乎每一个一线二线商场的负一层都有。 不吃! 又路过一个牌子,写着: 成l都杨桃冰,创于1966年。 顾淼对甜点没有过多的深情厚谊,对小女生热爱的什么冰啊,奶茶啊之类的,也just soso 吸引他走向杨桃冰的关键点,是身旁显然是两个游客的人,操着一口川普,看着招牌分析: “你在成l都见过杨桃冰没得?我啷个没得见过捏?” 另一个也陷入了沉思。网 顾淼顿时领悟,如同印度没有印度飞饼,扬l州没有扬州炒饭,兰l州没有兰州拉面,重l庆鸡公堡也不是重庆货一样。 既然在成l都吃不到,那就尝尝呗。 随便吃一些东西,到晚上的夜市才是重点,留点肚子。 坐捷运到中正纪念堂站。这里必看的是每个整点都有的换岗。 提前二十分钟就开始很多人聚集在拉好的线外等换岗了,如果想占到正面的最佳位置可能要很早去占位置。 卫兵感觉真的很辛苦,中正纪念堂有孙中山像那一层是没空调的,卫兵穿着制服和大靴子站的一动不动。 不过吧,比起天l安l门l广场的战士还是要差一些的。 最后还有工作人员给卫兵整理衣服。 来都来了,当然少不了要去总统府, 金陵有,宝岛也有, 虽然顾淼自己并没有进过金陵的总统府,那里曾经是个幼儿园,家里人在那里上过,他总觉得那就不是个正经的景点。 到了以后先在门口散客那个线里排队,然后门口的阿兵哥一组一组放进去登记,需要护照或入台证,需要输电话号码,登记完了给一个sticker贴身上就可以去安检了。 总统府可以照相所以相机、手机都让带,没想到运动相机gopro之类的不让带,完全想不通原理是什么。 又被兵哥哥押回登记的地方存包(免费)。如果不想背包进去好像也是可以存的,记得带上本子盖章就行。 总统府必须跟导览团参观不能自己游览,必须要等到工作人员带进去。 带顾淼进门的是一个学生志愿者,还在读大学,每个周五上午来这里带讲解团。 他讲了总统府的历史、建筑设计、结构还有功能啥的,能参观的只有一层,南北两个庭院从上往下看是形状不一样的。一些房间里展出了总统府全貌的模型、一些军服等历史物件还有的一个巨大的办公桌。 还有一些房间有一些特展,我们去的时候是在水箱上涂鸦,搭配音乐,展现出他们嘻哈文化的一个展览;还有一个日本驻台的官员的摄影作品,拍的是台湾风景和风土人情等。走廊里还有很多台湾漫画家的画,画的主题是总统府对于人民的意义。 这地方,整个气氛都是一片深绿,不好多说, 有些人提名字都叫“涉及轻微违规”,再多说几句,怕是要404, 不过讲道理,从大陆过来的老兵们,真就是觉得大陆好,土改好,四大家族王八蛋, 只能说,emmm,在哪儿呆久了,就会发现哪儿的破事儿多多。 国父纪念馆,纪念的就是铁拳无敌孙中山了,没有中山陵拉风。 倒是一个看l台北101大楼的好地方, 101大楼,乍一看,与魔都的金茂大厦差不多,好看的点在于在元旦的时候,会放烟火, 不过听说由于空气污染等等原因,打算以后元旦也不放烟火了,只搞灯光秀。 从国父纪念馆走路十多分钟就可以走到松山文创园,这里原先是大工厂,1937年就建起了,所以有很多老楼。随便逛了一下里面的店,很多东西都很复古,每个小物都很精致,各种设计创意让人惊叹,价格也可称为昂贵。 顾淼挑了十几样沙蓓蓓品味的小东西去结账, 几个小姑娘看得眼睛发绿。 顾淼是真心不能理解,不过是一圈胶带,有什么好玩的。 手账,有什么好玩的,现在可以用来记日记的东西那么多。 不过,对于女朋友喜欢的东西,理解和不理解有什么关系呢,她开心就好。网 在松山文创园区,还有一个很大的诚品生活,从美食到衣物到文创书籍,应有尽有,又有许多小女生在那里拿起这个,放下那个,一脸的“鱼,我所欲也,熊掌,我所欲也。” 在公馆商圈,有一个名为宝藏岩的地方, 一般跟团的人不会去,未曾被大家所看见与熟悉。当你真正走进它时,会发现似乎穿越到另外一个时空。 它承载着台北历史记忆,也是最后一块违建聚落的地方。 宝藏岩曾经因为拆迁问题,一直闹得沸沸扬扬。 顺着山坡蜿蜒而上,这里所能见到的一大片老旧房舍,大多在日治时期兴建开来。 为了美化市容,1980年台l北市政府曾经想将这片地区拆掉重建。 但经过社会各界的积极呼吁和争取,才得以将宝藏岩保存下来。 宝藏岩在2004年被市政府列入指定历史建筑名录。到了2010年,也将这一片区域规划为宝藏岩国际艺术村,正式开启艺居共生的聚落模式。 与西递宏村、广l州的小洲村,还有云l南某个被称为画家村的地方有点像,本质上,就是许多搞艺术的人扎堆的地方。 每到特定时节,聚落里的人常常打成一片。他们会齐来到凉棚,一起泡茶闲聊,举办一家一菜活动,做草仔粿、包肉粽、滚汤圆。 在这里,有丰富的艺术展、有创意市集活动、有来来往往的文艺青年……不同的人、不同的事、为了不同的目的,人们来到宝藏岩。它是那样的真实,不管是好的、不好的,都在这里。 在大安森林公园附近,有一处名为青田街的地方, 在这里,有老树成荫;在这里,有古朴日式木屋,仿佛穿越了时空,从喧嚣走进了一片宁静之中。 青田街,被誉为台北市的绿宝石,也是台北市最值得走访的街区之一。这里的许多旧房子,臻选了日式建筑中适合居住的空间,并且融入了洋式建筑的特点所构成。即便历经岁月沧桑,依然不失其当年风采。 随处都是日式风情的建筑,街道两边整齐干净,方圆几公里内听不到任何商铺的叫卖声。 青田街区早期的发展,源自日治时期的台大。这里,曾经是许多台大老师的深耕之地。即便到了现代,也可以找回当年他们在这里留下的日常、思想及生活痕迹。 近些年来,伴随着青田街房屋的日益老旧,社会也曾掀起了一波修缮讨论热潮。 在这不起眼的街角边、角落里,已经慢慢诞生了不少咖啡馆、精致日式餐厅、小型展览馆等。 这一街区在走进每户家前,都需要先脱鞋,并且穿上袜子方可进入。 台l北市对于这片传统日式建筑物的保护,看来也是别出心栽。 青田街区还吸引了不少喜爱文学、历史、创意的人前来聚集。他们不仅可以在这老房子里,聆听许多过去所发生的故事。与此同时,还可以在这里找到一片私享天地,重新寻回生活原有的模样。 顾淼瞎转悠的时候,遇到几个本地人,他们向顾淼大力推荐石碇千岛湖、被称为茶乡的坪林老街,还有时常出现在文学作品里的阳明山。 本来,顾淼是想去的,然后,又遇到了几个来自大陆的妹子,遂向她们问路。 大陆的妹子表示:“emmm……你去过福l建吗?看过一大片一大片的草原吗?” 顾淼想起了川西的各种高山草甸,贵l州的山山水水,武夷山九曲溪的这个那个……点了点头。 大陆的妹子说:“这里的山水没有比同纬度的大陆风景好,而且,这里比大陆要小。能领悟到是什么感觉吗?也就垦丁那里环海岸线骑摩托有点意思了,看看海岸线。” 顾淼陷入沉思:“会比墨尔本的大洋路好吗?” “我没有去过大洋路,不过,应该也就是缩小版的大洋路吧?” “好的,i get it!”顾淼点点头,决定不对自然景观抱有什么太大的希望。 先把人文主义关怀给研究一下。 坐捷运前往淡水。淡水站距离淡水老街和真理大学走路都要一段,到淡水老街还是比较快的, 很快就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店铺,从吃饭的到卖特产小吃的都有, 基本都在卖阿婆铁蛋、鱼酥和古早味蛋糕这几样东西, 因为卖新鲜蛋糕的缘故满街都飘着香气。 老街上的游客中心可以上厕所和盖章。淡水的美食基本都集中在了这一条街上。一路走到后面就可以沿着海边走,看落日。 一边吃一边逛,不知不觉逛到了真理大学, 到附近游客就很多了,左右两边都是校区,左边是有牛津学堂还有礼堂和很多教学楼的主校区,其实只有牛津学堂这个红砖楼比较西式, 红砖墙也超适合拍照,其它的楼都是很普通的教学楼, 如同厦门大学一样,到处都是游客。 右边红砖楼是以前周杰伦拍电影的取景地,四处都贴着电影剧照。 对周杰伦感情不深的顾淼,决定转而去台l北故宫博物馆。 故宫博物馆的外观设计挺迷幻, 门口如同中山陵一样的立着一个大牌坊,牌坊上如中山陵一样,写着“天下为公”, 往里,是如鸡鸣寺一样的曲折楼梯, 走到平台上,博物馆的主体建筑,就是传统的古典风格了。 但是令人费解的是,整体色彩是白墙绿顶,橙红勾边。 那碧绿碧绿的顶啊…… 故宫博物馆可以预约导览,每天有四个时段:9:30,10:00,14:30和16:00,每个时段有15个名额。这个导览非常火爆。 顾淼完全没有想过竟然会有约不上这种事,于是,只能看着满员的通知兴叹, 好在,他觉得自己的知识储备还是足以应付的, 到达故宫以后去买票,学生必须要有isic国际学生证才能买学生票(180台币),成人票350台币。 之后去定时导览的信息台报到,把名字check然后领取耳机,需要押一个证件,任何证件都可以。 被导览的阿姨从特殊入口进去,就开始了看各种国宝之旅。 台北故宫的镇馆之宝就是“酸菜白肉锅”: 玉白菜、肉型石、毛公鼎。 玉白菜与顾淼之前想的碧绿碧绿的菜叶子,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并不是十分的碧绿,有些泛黄, 肉眼来看,更像是东北的酸菜,就是那种只泡了一两天的菜,不是那么绿,也不是那么黄的那种。 在翠绿的菜叶上有两只昆虫,体型较大的、伸长着后脚的是螽斯,位在上方、小只的则是蝗虫。 肉型石,显然做为肉来说,它的脂肪含量超标,一层皮下面,是一层肥膘,再来一层与皮差不多厚薄的瘦肉,再下面又是一大块肥肉。 除了这三样之外,还有散氏盘:应为西周晚期出品,它最引人注意的是盘内共三百五十七字的铭文,记载了西周时散国和邻国解决土地纠纷的协议。 颜真卿的《祭侄文稿》,顾淼原先只知道他是个书法家,后来知道他竟然以书生之身,跑去跟安禄山叛军对撕,最后殁在叛军之中,遂对此人肃然起敬。 与祭侄文稿和兰亭集序并称三大行书的苏东坡《寒食贴》 有李后主题字的《江行初雪图》 被称为东方蒙娜丽莎的《溪山行旅图》 被拍出过同名烂片的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 “史上最操蛋又不敢骂的甲方要求”的汝窑天青无纹水仙盆, 还有一个同为汝窑的莲花氏碗,讲解时说“釉色呈青蓝” 顾淼觉得自己可能比较瞎,怎么看都是有一点点泛绿的白,虽然与水仙盆同出一家,但是水仙盆明显比它绿。 讲解说它是“碗”,可是就那个碗口,怎么看都觉得如果用它吃饭,会很不舒服,硌嘴。一波一浪的起伏。 它与87版红楼梦里用过的温碗很像, 温碗盛上热水,放入盛酒的酒注,然后愉快的来一杯。 其它的金银玛瑙,看的博物馆多了,有一种麻木的感觉, 忽然,顾淼看见在斗彩鸡缸杯旁边,放着一个很小的展物——核舟。 《核舟记》,当初上学的时候,苏教版的语文教材,那是要求背诵的! 顾淼发了一条微博:“曾经在《核舟记》中看到的东西,终于出现在眼前。曾经要求背诵的全文,却只记得一句‘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很快有人回复:“哈哈哈,你记错啦,‘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是《前赤壁赋》里的。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 顾淼贴出《核舟记》原文:启窗而观,雕栏相望焉。闭之,则右刻“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左刻“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石青糁之。 对方坦荡荡的认错:“哈哈哈,我文盲了,求不打脸。” 《国家宝藏》第一集,并穿插全文的重点,就是全国人民diss乾隆的品味, 在台l北故宫博物馆的展出架,也有这么一个羞耻y。 纯红、纯蓝的碗,一看就是雍正时期的货,偶有花鸟,也是一根枯枝上数点红花,站着与枯枝同色的鸟, 到了乾隆朝,就如同看见了东北大花袄, 唯有一件还稍稍象点样子,镂空花纹的白瓷碗,看着晶莹剔透,脱俗可爱。与乾隆吃饭时候用的巨型金碗比,显然逼格高了很多。 转完一圈,顾淼觉得很不开心, 说好了把好东西都给顺来了,怎么东西这么少。 问了导览阿姨才知道, 这里的展场很小,一次最多只有三千件,去掉常设性的展位,剩下有几十万件文物都锁在后面的库房里, 想要看精品的话,得是重要的节庆,比如元旦和国庆,这个时候会有大展,可以一次性看到大量的一级文物。 “国……庆……”顾淼陷入沉思。 阿姨笑着说:“十月十啦,不是你们的。” 另一个人说:“有一次搞了唐伯虎特展,结果展出的全是唐伯虎画的蔬菜。没有唐伯虎的拿手题材。” 顾淼了然一笑,唐伯虎还能有什么拿手题材? 《红楼梦》中薛蟠得到过一张春宫图,还说那是“庚黄”画的,着实好。 显然那东西,不能拿出来展览,不然连博物馆都要搞分级了。 总体看下来的感觉,就是台l北故宫拿出来的东西不多,路线和讲解牌设计的很好,走一圈,好像是上了一堂课。 而帝都的国博也好,故宫珍宝馆也好,好东西太多了,有一种进了仓库的感觉, 路线胡乱走,讲解牌写得相对简单,如果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货足够的话,就会看得不知所以。 一圈故宫博物馆转下来,已经是八小时之后的事了, 出门时,天都黑透, 宁l夏夜市正挥着小手帕等着游人前去临l幸。 木瓜牛乳、臭豆腐、大肠面线、干贝烧、蚵仔煎、大肠包小肠…… 台l湾执行垃圾不落地政策,也就是马路上根本就没有垃圾桶,想要扔垃圾,就得找到便利店之类的地方,或者就在摊子那里吃完,不然手里捏着塑料袋或是小木棍,不知要走多久才能把双手解放出来。 夜市上好多都是大陆来的游客,吃前必摆拍,热热闹闹,吃完这家吃那家, 总体感觉是,台l湾小吃,并不如想像中的那般清淡,而是油淡。 味道偏淡,做法偏油。 煎炸之物颇多,常配有七味粉等调味粉。 “哼,又在背着我偷吃好吃的!”上了一天班的沙蓓蓓哼哼唧唧各种不开心。 “你听我解释,我是为了你才吃的,我是先替你趟雷,万一不好玩,咱们以后就不来了,万一不好吃,咱们以后就不吃了,要把卡路里的限额,留给最好吃的东西,对不对!” 第二百九十九章 台l南 顾淼当晚入住的酒店,在顾淼还没有出发的时候,就发来一封邮件, 说入住的那天要停电,所以,他有两个选择: 一是换家店住, 二是继续住,他们不收钱。 并附上了好几家附近酒店、客栈的联系方式。 当一切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接到这么一封邮件,非常暖心。 顾淼对宝岛的服务业印象飞奔提升。 虽然,他也想着没有电会很不方便, 以及几个旅行群里的朋友都对顾淼说,宝岛可热可热啦,就算是秋天,晚上不开空调,也是会热死的,不要想不开啊!还是换一家吧。 不过,那附近的地段大概属于大热,连高贵的酒店都预定满了。 所以,顾淼最终还是决定继续住在原处。 据说停电时间是00:00-7:00,店家还给了个美人团扇,感谢顾淼愿意与她们:“共克时艰。” 并给了电子储物柜的钥匙,说黑灯瞎火的,还是把东西锁起来比较好,别磕着撞着。 顾淼默默看着电子柜,问:”停电了的话,这柜子还能打开么?“ 店家姑娘沉痛思考了一下,痛苦的表示”大概谁都开不了“。 顾淼愉快的决定不用电子柜了。 抓紧时间洗漱完,顾淼抓紧时间做自己的工作,一边等断电,结果到了0:30,却还是没有停电。 早上4:16醒来,厕所的灯持续在工作。 最终,就是那一夜没有停电,也真的没有收房费。 离开台北的火车是10点多,还有三小时无所事事,决定去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微热山丘,那是一个传说中,凤梨酥里真的只有凤梨,没有放冬瓜的神妙所在,价格比一般的凤梨酥贵大发了,一般的凤梨酥一盒十个是两百多台币,微热山丘的是三百五,算下来小小一颗凤梨酥要近八块钱。 钱,不是问题。 只要它值得自己心理的价就可以。 台l北的微热山丘展示店不太好找,兜兜转转,进了一个居民区, 名为民生公园的地方,在地图上看着挺大,原来就是一居民活动地,顿时有一种好像在欧洲,一个小小的四方形空地就敢叫广场的神妙感。 微热山丘开门时间是10:00,要赶十点多火车的顾淼是万万来不及了,只能等回程的时候买。 传说中,在宝岛坐火车,便当是万万不能错过的。 据说在六十多年前,宝岛的火车上就开始卖铁路便当了。 早期的铁路便当以排骨便当为主,用铁盒装着,盒盖上有台铁的“工”字型标示, 装有一块炸排骨、或卤鸡蛋,一片香肠、一点咸菜。 早期的铁盒是要回收的,但是乘客会把它带走,导致成本过高, 之后,就从铁盒变成了竹子或纸盒。 台铁路段卖盒饭的也各有不同, 位于南边,阿里山附近的“奋起湖铁路便当”, 位于东边的,在大陆不少城市里有同名店铺的“池上便当” 位于东北的福隆便当, 以及在铁路便当大赛里拿过名次的七堵铁路便当、 只在花莲车站前站开卖的花东特蔬便当, 只在高雄台铁站卖的万峦猪脚便当, 有很多游客选择坐台铁,从台l北到台南, 不是为了看地面风光,而是为了买传说中的两个火车站的便当, 一为池上站, 一为关山站, 传说中,池上的米特别好,池上便当里的米用的是当地的米。 不,味道不是重点, 重点是为了买个盒饭,如同打仗一样的体验很令人感到刺激。 池上站与关山站的盒饭贩卖时间,都是中午十一点半到卖完为止,下午四点半到卖完为止。 有幸在这两个时间段路过这两个站的人, 要自己准备好零钱, 在火车还没有靠站的时候,紧张的观察卖便当的人在哪里,然后迅速决定是往前移,还是往后移, 务必保证与卖盒饭的人的距离不超过一节车厢。 然后,有鞋带的把鞋带紧一紧,有高跟的把高跟换下来, 车门一开, 如脱疆野马一般,冲出去, 停靠站台时间巨短, 如果一个迟疑,没有挤进人群中, 就有可能不得不在便当与火车之间选择了,相信正常人还是选择火车的。 顾淼的火车是十点四十几分的高铁,不是台铁, 高铁便当只有11:00-13:00发车的火车上才有卖。 其实高铁便当据说不如台铁,所以没吃着也不是很遗憾。 路上顾淼看见了一个圣母庙,产生了一点疑惑,难道是专供玛丽亚的……庙? 于是问出租车司机,圣母是谁? 司机说是妈祖, 顾淼恍然大悟,在大陆,一般叫她天后或天妃或妈祖,叫圣母的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从圣母玛丽亚,又扯到教堂的问题上了。 司机各种吐槽,说都是当初的洋鬼子传教士,把人都给弄懒了, 当初那些传教士的手法可不是说:来嘛,信我们的神可灵啦,许啥愿都灵,包生儿子,绝不得病,子孙富贵,下辈子能过好日子,死后有七十二个葡萄干伺候, 而是……抬现的。 只要来听牧师叭叭叭, 工作人员当场发大米、白面,还有油, 要是家里人口多,去一趟,一星期的口粮都能给攒出来, 后来虽然不发东西了,但是习惯也已经保留下来。 顾淼觉得这一套很熟悉,不就是大陆勾老头老太太去听保健品讲座的套路吗? 去了就送毛巾送鸡蛋送百洁布和富婆快乐球之类的东西。 这么多年来,都没什么特别大的进步, 等到了住处,放下东西,前台小姐姐给顾淼一张手绘的台南地图,圈出值得去试一试的各种小吃, 还有用来在吃吃吃的间隙运动一下,免得撑死的景点。 从住处到赤崁楼,前台小姐姐建议顾淼坐公交车去,因为非常非常远,而且台南出租车不多,最好打车的地方就是火车站了。 “下一趟公交,三十分钟以后到,你可以在店里休息一会儿再去。”前台小姐姐十分贴心。 要等这么久吗? 顾淼扫了一眼距离,1.2公里,走过去也就是10分钟的事,他婉谢了小姐姐:“没关系,我走过去就行了。” 小姐姐的表情好像是他决定要走十二公里一样:“可是,那非常远耶!!!” 顾淼忽然觉得她的表情十分眼熟, 如同在迪拜转机时出去玩了一圈,向人问路,那个指路的大叔说: “youmustcalltaxi!!!” 顾淼:“howlongdistance?” “it’sveryveryveryfar!!!!it’ssixhundred……” 顾淼当时心中就崩出两个字“卧槽!!”,难道是六百公里吗? 那还能赶在下趟飞机起飞前回得来吗? 结果大叔说“sixhundredmeter” 六百米,也能叫veryfar,还要calltaxi…… 不愧是包着头巾的土豪大叔,他们是不是平时走路的极限是六十米? 没想到,在台南又体会了一下。 本来体会一下每个地方的公共交通,也是旅行体验之一, 但是,台南的公共交通实在是…… 由于是假期,所以今天是每隔三十分钟有一趟车, 如果是非假期,那就是一天只有三趟公交车, 前台小姐姐的意思是,台南人都有汽车或机车,不需要公共交通。 看来,到台南来的游客,也是真不多。 为了游客,连古格王朝遗址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都能开旅游短线车了,怎么可能会有城市里的公共交通这么不给力的事。 在手绘地图上,第一眼看到的景点就是赤崁楼——旁边的八宝冰, 算了,先不着急吃,好歹给景点一些面子。 赤崁楼是台南的标志,是宝岛的一级古迹,也被称为红毛楼。 从名字就可以听出来,必然与荷兰人有关, 1653年,荷兰人在安平的海边建热兰遮城作为根据地。 后为确保水源用25匹花布和当地部落换了这块地建了普罗民遮城作为屏障。 今日所称赤崁楼其实是普罗民遮城残迹,以及海神庙、文昌阁的混合体。 不想几年后郑成功攻台,趁大潮涨水飞渡鹿耳门水道,防守稀松的普罗民遮城被攻克,反而成了郑军压制热兰遮城的基地。 最终荷兰人不得已讲和撤离的谈判也是在此地进行。令人唏嘘的是又几十年后施琅攻台,最后也是趁大潮涨水飞渡鹿耳门而登陆…… 今日所称赤崁楼其实是普罗民遮城残迹,以及海神庙、文昌阁的混合体。 明郑时期此地是承天府的府衙,清时又改建为祠庙,已完全是中式建筑,早已看不出荷兰城堡的模样了。 楼里有郑成功的画像,也不知道是真人的,还是当时的人在心中美图秀秀了一下,看起来还挺清秀。 正殿2楼有明郑水师的模型,和安平那边的武装商船模型一比,差太多了! 当真是国企不如民营么,啧啧啧…… 草地上有一座郑成功与荷兰人议和的群雕, 此外还有日据时期台南最后一任日l本市长羽鸟又男的雕像,因为保护台南文物有功,台南政府特立此碑以示感激。 好吧,这么说,的确也算有功。 在没有来的时候,感觉赤崁楼应该很大,东西应该很多,到了以后,觉得它好小好小,有一种对不起它盛名的感觉。 不过想想整个宝岛的面积,以及它是什么时候才开始发家的,也能理解了。 最出色的人文主义关怀,就是各种食物与文创用品, 顾淼的脑子里已经动用了《鹿鼎记》里的相关典故,也在里面没有绕够两小时。 最终放弃,奔向传说中的阿霞饭店。 又是一个路边摊发家的故事, 传说中,蒋家大公子曾领着三公九卿们来过三次, 林语堂也曾经到访, 有名人效应,就是不一样。 现在已经成为台南美食地标与政要明星必访之地, 店里最受人推崇的是红蟳(xun)米糕,还有烤乌鱼子, 顾淼记得周星驰版的《鹿鼎记》里,建宁公主就被称为“乌鱼籽”,传说中,乌鱼籽要用金门特产高粱酒烤一烤是最好吃的。 还有单人套餐, 正常情况下是需要预约的,顾淼只有一个人,店家还是很快的 红蟳米糕上来的时候,顾淼有点懵,不就是糯米和螃蟹炒一炒吗? 如同魔都人的毛蟹年糕那样的操作手法, 本质上就是海鲜与含淀粉的主食相处的一种方式。 花生、虾米、猪肉碎和江瑶柱拌上糯米,码上红蟳同蒸,蒸的过程中红蟳的油脂渗透浸润了糯米,丰富的配料油香四溢,隐隐的蟹香透出。 据说其实是台南人逢年过节时上桌的家常菜, 隔壁桌有人受不了海鲜的腥味,吐槽说这叫什么米糕啊,米糕不是应该用米粉倒在模子里倾出来的甜食吗? 清蒸菜鲟,看菜单的时候以为是鲟鱼,脑补过度了一下,还想是不是中华鲟之类,上桌之后发现,本质上是天真单纯的公蟹。 这家店曾被蔡澜点评过:这么多年做来做去就寥寥数种菜式,却越做越精。 店里有各种姿势的套餐,顾淼点的套餐里有招牌拼盘;虾枣、自家酿红肠、肉糊膏、卤肠头和什锦泡菜。 虾枣曾经得到过蔡澜的倾情点评,也确实好吃,裹着猪网油炸,外酥内软,十分的鲜甜可口。 如果沙蓓蓓在这里,她一定会一边喊着:“卡路里好高,好罪恶。”然后把它们都吃掉。 接着上来的是碳烤乌鱼籽,看起来真的不像鱼籽,更像是某种木头被切成了片片。 整块乌鱼子小火慢烤,葱与酒搭配着一起烤,脂香四溢,咸鲜适口,外层酥脆,咬进去能感受到鱼子的黏牙软糯,带着些许的腥和甜,搭配生白萝卜一起吃,还挺好吃。 就是太少,只有四五片。 最后的甜品是店家送的,最传统的台湾糖水。q弹的汤圆,绵软的红豆,滑嫩的杏仁豆腐。 吃完阿霞饭店,再接着吃下一家,那是万万不能的。 顾淼逛到安平古堡, 这里是所谓台湾信史的起点,历史上台l湾的第一座城堡, 明郑时期延平王府所在。 不过现在基本啥都没剩,真正的“热兰遮城”古迹只剩一堵老榕盘绕的斑驳城墙。 如果专程为了看一眼而来的话,那…… 只会发出:“相!当!坑!”的感慨, 毕竟在阳关和玉门关,还能念几首诗,yy一下各种历史故事,追忆往昔, 这里连yy的余地都不足够丰富。 不过对于字面意思上“吃饱了撑的”顾淼,还是有一定存在价值的, 从安平古堡再浪到国华三段5号,已经可以再吃下一些东西了, 有人在排队,不过排的人不多, 前台小姐姐倾情推荐的小卷粉就在这里,内容物非常清淡,但是很是鲜甜。 卷粉,就是米粉的一种, 里面的配菜只有一些鱿鱼卷, 汤头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炖的,只能发现几粒飘出来的芹菜, 味道的确很清淡鲜甜,当零食点心吃一吃不错。 顾淼在瞎逛的时候,看见很多摩托车的车牌上,都写着”台湾省“, 顾淼与一个香港人一样茫然:他们不是自认中l华l民l国么?不是奥运国上也傲娇的表示我们是中l华l台l北而不是中l国l台l北么?怎么又变成台l湾省了啊? 香港人买了一个手机卡,问是不是有漫游什么的, 老板表示,全省都是一个价,她想了半天,这个”省“,到底是指什么,台l北是市,那……省是什么?比如台l南省下面再来一个xx市? 老板说:”就是台湾省啊。“ 香港小哥茫然的眨着眼睛……好混乱的感觉啊。 一开始还没发现这小哥是香港人, 他说话的调调实在是非常的台式, 直到后来说4和10的时候,陡然就明显露出常年说粤语的口音。 对于湾娘与港仔对帝都的态度,她是这么解释的:港仔上头一直有政府管着, 清给了英,英还给了当今,港仔始终也没有彻底的独自嚣张过,所以也就这样了。 湾娘则不同,常凯申自诩正宗, 北京当时忙着自己折腾自己,所以湾娘就得瑟起来了。 台南能逛的东西着实不多,顾淼也只留了一夜给它。 预订的去花莲的火车票是早上6:23,前台小姐姐又推荐了离客栈不远的温体牛肉汤店,司机也推荐了台南的温体牛肉汤店 所谓温体牛肉汤,就是用当天现杀的牛肉做的汤,而不是冻了n久的。 “那就是热气牛肉热气羊肉的意思吧。”顾淼虽然听说过这种玩法,不过一直也没吃过,不知道吃起来是什么感觉。 牛肉汤店都是早上四五点钟开门,早上八九点或是十点左右卖完就收摊了。 无论如何也要吃到, 那个店,果然是一无名小店,最大的标志是边上有个修车摊,周边的logo就是那个修车摊的大招牌, 顾淼4:30起床, 4:40完成所有的收拾工作,出门,开始寻找,从店家手绘的地图上看,肯定就在面前, 可是死活看不到,后来决定一个门一个门的看, 果然,在修车摊边上的一个非常小的,不起眼的,蓝色卷帘门的门框上, 看到了隐约手写的:牛肉汤60元,肉燥饭20元,还有之类的…… 台币对人民币差不多1:4或1:5,这个价格还是可以的。 嗯,就是这里。门上写着营业时间4:30-10:00 4:50,顾淼在摊子前面坐下。本以为这么早,肯定没有活人来吃。 却不料,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啊,已经有一个小哥在那里吃上了。 牛肉汤的确不错,如前台小姐姐说,这是用蔬菜汤做的底,有蔬菜的鲜甜味,不过看不到蔬菜,只有牛肉,份量不是很多,不过加上肉燥饭就够了。 5:00抹嘴,给钱,跑路。 晃晃悠悠逛到火车站,才5:30, 在隔壁的24小时便利店瞎球转了一会儿,终于等到开车。 下一站,花莲。 第三百章 花莲 火车到了花莲,火车上用台湾普通话、闽南语、阿妹族语、英语、自以为是普通话的普通话轮流广播。阿妹族语跟闽南语相差还是挺大的。 顾淼一路摸到了事先订好的旅店,其实一直不知道这家客栈叫什么名字,是看别人的游记,店主姓黎,很热情,被称之为黎爸。 顾淼不太习惯叫亲爹之外的人爸,不管这个称呼前面是不是有别的词,于是称他为黎叔,觉得这个称呼很熟悉,收拾完东西,脑中才跳出四个大字——天下无贼里的台词,黎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这是一个离火车站非常近的地方,很适合想赶紧把包扔下来就出去流蹿的人。 不过电源插座设计的很奇葩,两个插座紧紧靠在一起, 虽有两个插座,只能容得下一个插头进入…… 顾淼决定把这两个插座命名为“红玫瑰”“白玫瑰”, 虽说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但是世事弄人, 到底做不到雨露均沾。 在台l北的客栈使用的是通用的多国插座,导致顾淼完全忽略湾娘家制式的插座是不一样的,笔记本的三相电源完全无法使用,跟黎叔说了,黎叔说去买。 这个不幸的老板,先买了两个,结果住客忘记还了就跑了,然后又去买了一个,还买错了,买的是个八字型的,完全无法使用。于是他说让我等等,晚上他再买个回来。 黎叔是一个很健谈的人,对于顾淼居然没去清境农场瑞穗农场以及等等表示非常诧异…… 顾淼对一大片青青草地兴趣完全没有,已经看得太多了,期待感不足,相信也不会有惊喜。 他到花莲来,完全是为了传说中的葱油饼, 黎叔给了他一张手绘地图,标出了三家出名葱油饼的地址,原来花莲真的有一条街就叫葱油饼街,网红葱油饼位于葱油饼街的末尾。 还有公正包子、戴氏扁食。 对本地文化和自然风貌非常自豪的黎叔,强烈推荐了太鲁阁和七星潭,以及时光二手书店、花莲创意文化园区。 顾淼随便研究了一下地图,奔向葱油饼街, 葱油饼街106号是卖的比较规整形状的,里面包着馅,馅就是葱。 102号就是网红葱油饼了,队伍排得挺长,还要发号。拉着一个横幅,上面写着: 现场工作人员叫到号码者,请大声回应,无回应视为过号, 凡过号者耐心等候叫号,蛋熟点饼请一同告知。 卖的是看不见葱的葱油饼,就是普通面饼的样子,用油炸了,然后打上个鸡蛋,颇有鸡蛋灌饼风范,当然它不是灌饼,是夹饼。 鸡蛋是溏心的,蛋黄会流出来。 顾淼知道这一点,是因为有一个悲剧的人类十分豪迈的咬一口,然后蛋黄biu~~~喷到衣服上去了。 吃起来就像鸡蛋灌饼的味道,不过炸的程度更深一点, 没有酱也没有夹生菜,就是一个单纯不做作的葱油饼。 吃完两个饼,顾淼到了黎叔推荐的时光二手书店,很小的一个店, 其实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与顾淼中学旁边的租书店有点像, 也勾起了他曾经的回忆。 店里全都是出租用的租一天4毛钱, 为了效益最大化,顾淼与同学租不同的书,轮换着看。 在放羊的副课上,45分钟看完一本20万字的书是没有压力的。 基本上四毛钱,可以看三四本书。 看书快的人会结成同盟,资源互换。 看书慢的人没有加入的资格。 就是那个时候,顾淼练成了阅读速度极快的能力, 为了占便宜,拼了! 这间二手书店的布局,都很熟悉,好像书架后,会随时出现前来抓租“与学习无关书籍”的学生的教导主任。 现在已经可以不用怕教导主任了, 顾淼随手翻了几本书,全部都是竖版繁体字,虽然他能看得懂,但仍有些不适应,会看跳行。 离开书店,沿着木森路向前走, 看到一家有点手工范儿的店,里面卖的东西很杂,有精油、咖啡、无添加冰淇淋,还有卖手工布艺的, 在各种平凡的手帕、拎袋旁边,顾淼看到了一件神物, 市面上一般卖的是干爽网页或是棉柔网面, 第一次看到有卖布的, 非常好学的顾淼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难道是领悟错了,这其实是一种……新型眼罩? 正好有个妹子也在进来转悠,看到了好奇的问了一句:“这个,不会漏的吗?” 老板娘柔声细气的说:“晚上人是平躺的,量没那么大,所以用这个布的就行了。” 两人似乎此时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妹子不好意思的扫了顾淼一眼, 顾淼的表情写着:“我瞎了,什么都看不见。我聋了,什么都听不见。刚刚发生了什么?” 脸上淡定,脚上飞快的离开店家, 不知不觉,面前已是一片开阔水域。 拿出地图一看,这片水域名为——太平洋。 折返回去,到着名的海埔蚵仔煎店,17:30,刚好开门。 这是一间号称1973年创业的老店,很快又迎来了大股游客。 所谓的蚵仔煎的本体,是使用海蛎与鸡蛋浆混在一起,用平底鏊子煎成的。 据传是因为早先的人民穷的要死,在无法饱食下所发明的替代粮食,是一种贫苦生活的象征。 现在却成了极具特色的小吃,讲闽南语的地方都有。 这里的蚵仔煎里放了一些木薯粉,也就是用来做芋圆的粘合原料,所以,口感与厦l门的不太一样。 来吃的当地人也不少, 他们叫蚵仔煎的发音很怪,叫“ě啊煎”, 难怪刚刚顾淼字正腔圆的用标准普通话点单,老板娘愣了一下。 如同到了帝都,要去“大栅栏”那一站,外地人才按字典上的发音念,帝都人都读作“大什辣”, 有湾湾本地人评价:海埔蚵仔煎比起高雄的六合夜市和台l北的士林夜市上的,味道要更好一点。 还有客人是从东南大省过来的,他们的评价是:“没有比厦l门的好吃多少,优点是海蛎比较大。” 对于从来没吃过的顾淼来说,完全吃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来, 反正……就是生蚝和煎鸡蛋的味道,口感更加q弹绵软一些。 旅行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对特色美食的心得就是: 应该要找一家久负盛名的,再找一家路边很普通的, 不然都不知道自己吃到的东西到底是本来就是那个味道,还是因为店不好,所以才会做的不够好吃。 这一点在无数个地方,不断的证实。 这家只卖两样东西,蚵仔煎和蛤蜊汤。 清清淡淡一碗的蛤蜊汤,味道很鲜, 不过还是有人不喜欢,隔壁桌有受不了海鲜腥气的,也有受不了汤里放的大量姜丝的,还有人对蚵仔煎这种操作手法本来就不欣赏,只喜欢吃潮汕的蚝烙和碳烤的。 以前就听人说过,在海边生活常吃海鲜的人,讨厌河鱼河虾,觉得一股土腥气, 在河边生活常吃河鲜的人,讨厌海鱼海虾,觉得一股海腥气, 做为一个从来都不挑食的人士,顾淼的接受度非常高,高的近乎于味觉丧失,把一份蚵仔煎和一碗蛤蜊汤干掉,毫无压力。 隔壁有一家店叫杨子萱,专卖柠檬爱玉水。 顾淼第一次听说“爱玉”,是从阿雅的《挫冰进行曲》里听到的, 不知道那是什么,以为是一种玉, 如同他第一次点珍珠奶茶的时候,莫名的期待奶茶里真的有珍珠,来自珍珠贝的那种碳酸钙物质。 看前人的点评上有说,就是白凉粉,这让他感到了一阵惊讶。 凉粉,出自豌豆。 金陵的吃法是咸的,放榨菜、辣油等物凉拌。 虽然他知道有甜的吃法,不过一般那是用一种名为“冰粉籽”的东西搓出来的胶质,与白凉粉的形态有很大的差距。 爱玉端上来,与凉粉和冰粉、凉糕、木莲豆腐,都有着本质的差别,在爱玉凝成的块状物上,缠着丝缕状的植物纤维。 传说中,薛宝钗住的蘅芜馆里的薜荔,就是爱玉, 其实不是,薜荔又名鬼馒头,做出来的,那就是木莲豆腐, 爱玉是薜荔的变种,是近亲,却不是一个品种的两个名字。 吃饱喝足,忽然天降大雨,顾淼没有带伞,只能在东净寺里暂避, 站在大殿里,暴雨倾盆,天地一片白茫茫。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他发了条信息给沙蓓蓓:“如今我也听雨僧庐下了,忽然有些感怀。” “所以,你跟哪个ktv公主红烛昏罗帐了!!!”沙蓓蓓的回应非常的跳出气氛,却又很合理, 伤春悲秋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你有没有觉得,刚才我们俩的对话,就像射雕里,黄蓉弄疯了欧阳峰之后,连带着郭靖也在想自己是谁的哲学问题,黄蓉直接打断说你就是靖哥哥。我是郭靖,你就是黄蓉。” 沙蓓蓓:“哈哈哈哈哈,你这个文艺男青年还没完没了了啊?记得给我带有出息的手信,不然我就把你吃掉!” 雨变小了,顾淼从寺里出去,路过一间很大的超市,可以刷银联卡。 他意外的发现了一个长得像二分之一块砖头那么大的赫色物体,上面写着“纯原汁冬瓜茶砖”, 够沉、够硬、够结实,照着人脑袋呼下去,不死也伤。 不如送给沙蓓蓓好了。 次日早上,顾淼接受了黎叔的强烈推荐,跟另外四个路上相逢的姑娘一起包车去太鲁阁, 出发之前,在客栈边上一个小吃店买了早饭:鲔鱼蛋饼和咖啡, 蛋饼25块,大杯咖啡20。 还丢了个人,这许多年来,这种鱼,顾淼一直称其为金枪鱼。虽然知道它的学名是鲔鱼。 但是,只是认识字,始终不知道读音,于是问老板娘“郁鱼蛋饼好了吗?”老板娘很茫然,一会儿醒过神来“哦,我们这里叫它尾【音】鱼。” 黎叔问顾淼中午怎么办,顾淼说他很喜欢台l湾饭团,所以一会儿去711超市的鲔鱼加蛋饭团,还有全家的鲔鱼饭团。决定一会儿去买几个带着。 黎叔的鄙视之情溢于言表:“711的饭团哪有如此轻浮,如何吃得。” 总之,他表示,来,让你见识见识,我大台l湾的饭团之真正奥义。然后……他就跑了。 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这个饭团才好吃!中午你们就吃这个吧,不要在景区里面吃,又贵又难吃。” 顾淼要给他钱,他死活不收。 去太鲁阁会先路过七星潭, 顾淼先以为是七个水坑,结果是一片大海。 据说这里曾经是沼泽,七个,后来水没有了。 虽然七星潭的七星和潭都已经没有了,不过地上留下来的石头,还是很美貌的,都是大理石的石质,有些是青石顶上一团雪,有些是青石中间夹着一片白色,好像三明治那样。 太鲁阁,不是亭台楼阁,也不是太阁立志传, 如果在大陆的话,它的名字应该叫太鲁大峡谷之类的, 第一个徒步的地方,沙卡当。全程4.5公里,只能原路返回,也就是说,如果谁想把它走完,就是9公里。 司机表示,一定要在12:00的时候,跑到第一个控制流量的地方去排队,不然就来不及进去了,所以,可以有一个半小时在这里晃荡,他说你们走到五间屋,时间就差不多了。 顾淼认真的看了一下地图,五间屋离出发点才1.5公里,往返是3公里。 一个半小时走3公里,那是在爬吧? 何况,从入口的景色来分析,真没看出来这风景有什么特殊到值得一步一停的。 嗯,事实上,走过这么多地方,唯一让人有一步一停愿望的地方唯有九寨沟,真正是绝色,每走一步,都觉得跟前一步的角度完全不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触发一步一停被动技的地方:五台山,顾淼当时徒步到第四个台西台的时候,感觉要断气了,走一步,就得歇上半分钟…… 惨痛的回忆。 沙卡当是河边峡谷,这会儿还没到台风季,所以河里的水少的可怜。 这条道有点像神农架的小道,有点像通向墨脱的老虎嘴,有点像黄山的西海大峡谷中的一小段,有点像……总之就是普通的常见的峡谷风光。 曾经有一个妹子说过:”如果你去过同纬度的类似地区,就会觉得,就那样了,完全没有惊艳的感觉。“ 等顾淼回去之后,妹子问他感觉怎么样,顾淼言简意赅的回答:”我同意你的意见。“ 这条峡谷路很平缓,四十分钟,顾淼就已经已远远离开了五间屋的范围, 走了很久也没有看到活的游客, 前方一个上小坡的地方,有一大团蝴蝶伏在地上, 被顾淼的脚步声惊动,忽扇着翅膀腾了起来,目测有四种花色的蝴蝶,普通的黄粉蝶,还有一种仿佛枯叶蝶一般的花色,以及两种墨色大蝴蝶,其一翅上有蓝纹,其一翅上有赤斑。 这会儿山谷里一个人都没有,顾淼愣愣的看着蝴蝶如火焰一般的腾起,完全想不到宝钗扑蝶之类的风雅事,脑中闪过的是徐克导演的《蝶变》,故事的主题就是蝴蝶杀人。 布洛湾其实挺无聊,唯一有趣的就是一个他们称之为简报,大陆称之为民俗介绍的小电影,用一个小故事讲了太鲁阁族的起源、婚嫁习俗等等。 嗯,太鲁阁族人的传统服饰,跟云南怒族的挺像,也是窄门幅的布,估计这是纺织技术的限制,也是条纹状的,不过怒族的条纹是鲜艳的颜色,花哨的很。太鲁阁族就是老老实实的黑白灰。 太鲁阁里有一处名为长春祠的地方,是纪念为了修路而死去的工人, 这些工人都是国l民l党老兵, 名字放在第一个的人叫靳珩,为了纪念他,把白龙桥更名成了靳珩桥。 这人发现台风对这段路有影响,冒着风雨跑去查看工段,被落石活活砸入水中。 顾淼一向对忠于职守的人,都抱有无比的钦佩态度。 还有一个只有包车游客才会到的地方,名字听起来让人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有点什么特别的美景,或是传奇的故事。 名字叫“清水断崖”,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这个景点,就是名字的字面意思。 一面是断崖,一边是大海。 清水和断崖, 就好像青椒炒肉丝、西红柿炒蛋那样,没有任何的花头。 从太鲁阁回程,才下午五点左右,不过自强夜市已经开了,去探访了传说中的蒋氏棺材板。 虽然早就知道就是厚面包片裹点鸡蛋液,油炸之后,往里扔馅料。 味道平庸的令人失望,面包并没有完美的与内容物融合在一起, 如同清水和断崖一样, 而且还挺油的。真不如馒头夹菜,煎饼卷菜、烙馍包菜…… 意外之喜的是闽式春卷,内容物比韭黄肉丝、豆沙之类的金陵春卷要多出很多来, 不过,这也并非湾湾家独有,东南大省也有一模一样的东西。 自强夜市小的要命,本来不觉得士林大的,跟这些个比起来,的确是大。 与民宿里住的人聊天,顾淼才发现自己竟然是硕果仅存的男人, 其他人都是妹子, 这个世界怎么了,男同胞都在家里打游戏不出来旅行了吗? 一个口音带着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儿的姑娘其实是热干面三鲜豆皮家的, 一个口音像帝都的姑娘其实才是真山海关外的, 再加上一个口音仿佛有些南,似乎有些北,飘乎不定的顾淼, “什么?你有女朋友了?”山海关外的妹子诧异的睁大眼睛看着他,“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出来?” 顾淼:“她要上班。” “那你为什么不要上班?” “我是自由职业者,随时随地都在上班。” “你一个人跑出来,你女朋友不担心吗?” “我是男的,她担心什么?”顾淼没有get到重点。 两个妹子捂着嘴笑起来:“担心你在外面乱来啊。” “哦,那不会,她知道我是老实人。” 某个写刑侦文的男作者说:女人谈恋爱会变蠢。 显然他没有真的出过轨。 女人抓出轨证据时的力量,超过福尔摩斯,赛过金田一, 开玩笑,沙蓓蓓,那是什么人, 警察世家的大小姐,耳濡目染,除了女人的第六感,还有那么多专业人士在身边, 他顾淼要是敢背着她爱别人,怕不是全身所有的腿都要被打折了。 传说中,高雄有很好吃的盐酥杏鲍菇,沙蓓蓓嘱咐他一定要去尝尝,如果好吃的话,她下次就可以考虑也来宝岛一趟, 所以,顾淼领旨去了, 是的, 盐酥杏鲍菇很好吃, 也就盐酥杏鲍菇好吃了, 本质上,还是在海边走走,看看海洋馆之类的东西, 以及女孩子们很喜欢的各种文创小店, 就景色而言, 如果已经去过花莲和垦丁,那么高雄本身真没有什么好玩的, 何况是对于顾淼这种大半个地球都已经跑遍的人。 跑回台北,首先要做的就是去微热山丘买凤梨酥。每颗凤梨酥比普通的贵了两块多人民币,贵的有道理,人家号称里面不放冬瓜的,就算是佳德,也兑了冬瓜在里面。做为一个高级吃货,不远万里而来,不是为了吃冬瓜的。 这里的服务相当到位,门口负责迎宾的姑娘,看到有人进来,就说“要不要进来坐下喝杯茶。”这里也装修的好像咖啡馆,而不是卖凤梨酥的地方,这托盘里的茶与凤梨酥都是免费的。 顾淼的文章在店里就发出了, 很快就有评论, 评论政治的比评论景色的更多。 有不少人大夸宝岛就是比大陆强,惦记着当年常凯申怎么没反攻成功的, 顾淼也是觉得有趣,要是反攻成功,就一定好么? 就我国人民五千年来的传统,那是不到活不下去,是绝不会反的,当年秃子给人反,显然是做的太过份了。 更何况,就算是当年,谁能保证自己一定就是拿高薪的胡适,而不是被拖欠工资n个月的那个现在躺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南边的那个人? 怀念常凯申的理由还有说他对文人好,至少不会出现196x-197x的事。 呵呵,年轻人不知道台湾长达38年的白色恐怖是怎么回事吧? 这就叫光看着贼吃肉,没看着贼挨打。 葡萄牙人现在多悠闲啊,悠闲的完全令人忘记了这货是鸡贼的占了澳门的。 西班牙人多神经啊,工作时间已经很爽了,还因为不够爽要罢工。人家当年也是无敌舰队来的。 法国人多没节操啊,二战的时候投降的那个麻溜,人家当年跟英国手拉手进圆明园的时候也是鸡中一霸。 意大利人从头到尾就没正常过,人家也是有过把地中海当内湖的罗马帝国时期。 顾淼看着评论,想起在匈牙利遇到的台湾导游,已经是浓绿浓绿的绿了,绿的真当自己是个国, 就连他也说:“都是要慢慢来的,中国已经做的很好了,台湾当年也是一个国家一个国家谈的,才有现在的各种免签待遇。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可以走出国门,你们领导也在进步。” 别看着别人家金碧辉煌的就一门心思跪舔,这算哪一出啊?都已经算是即得利益者了,还有什么不满啊? “至少叙利亚的天空是蓝的,空气是自由的”那就去啊,千万别客气。 看谁家强就往谁家钻,这不就是三姓家奴了么,节操掉光了,也差不多该到白门楼了吧。 不与这些人一般见识,丁蟹的逻辑之强大,一般人是搞不定的。 顾淼在台湾机场,看到了霹雳授权的茶叶,275台币,剑子图案的是冻顶乌龙,佛剑图案的是乌龙茶,龙宿的是个啥来的,忘记了,还有一个完全不认识的新角色叫香独秀,是东方美人茶。 没有沙蓓蓓叨叨着要买的蝴蝶君、白衣剑少、吞佛童子,谈无欲。 算了,连大偶都给她带回来了两尊,想来,女帝陛下也应该满意了吧? 顾淼在身旁旅客异样的目光中,一手拎着一尊有半人高的霹雳木偶,登上了飞机。 第三百零一章 回忆之城——成l都 蓉城对于顾淼来说,是想到之后,心里会难过的地方, 对沙蓓蓓也只是轻描淡写的提过,却没有敢让她知道,这里对于他来说,依旧是一个难过的坎, 至今仍时常想起,也许是时候去一趟蓉城,才能解开心里的结, 虽然,理智反手给了他两个耳光,让他醒醒,这种破事,只能等时间冲淡,或是发生新的故事,才能忘记。 不过,等在双流机场落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传说中,这是一个来了就走不脱的城市, 传说中,少不入川老不出蜀, 这是大概就是顾淼与曾经的回忆之间最大的分歧, 一个想要力争上游,并希望与自己在一起的人也是这样, 而另一个却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不需要再折腾了,偶尔也会有觉得身上钱不够花的时候,向顾淼抱怨几句, 也只是抱怨几句而已, 但是顾淼却当了真,安排好一切,帮忙找活,帮忙联系自己认识的人,几乎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资源全部拱手送出, 结局,自然是悲剧, 一次又一次的无法完成,顾淼一次又一次的顶上,把活交了, 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这样的耗, 最后的决裂来自她又一次的抱怨没钱,顾淼再一次的找来了外快,在最后交货期限的最后几个小时,才得知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做,问她为什么,她说下班好累,懒得弄。 没有激烈的争吵, 因为她已经把顾淼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顾淼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真心把她当小妹妹,却落得如此下场,恨也恨不起来,十多年来的往来,不是假的,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是点击“删除”就可以完全解脱。 顾淼对蓉城的熟悉程度,不亚于金陵。 在那个他几乎没有出过省的年代,年年都会来一次蓉城, 是时候做一次告别了。 从哪里开始呢。 第一次自己被带着来的地方,是曹家巷的陆记蛋烘糕, 这是一个神奇的摊点, 每天中午十二点出摊,卖完为止, 下雨不出摊, 出摊不代表能买到, 蛋烘糕有十二种料,被小妹带来的时候,正巧赶上前面有四个也是慕名而来的外地女游客, 每种料要八个!!! 老板只有一个人,两个小锅, 一个锅用于大火煎皮,让皮变脆, 一个锅用于小火烘熟,让蛋烘糕完全熟。 基本上,做一个需要45秒以上。 光是等前一拨客人,就等了很久, 这一次来,一切都如昨日重现,前面有六个客人,听他们交谈应该是本地人招待外地朋友,其中还有四个是男人, 硬是把蛋烘糕当饭吃,且一定要吃饱的那种, 开口就要了三百个…… 顾淼当场决定放弃, 没有陆记,还有贺记,文庙旁边的贺记,在蓉城也是赫赫有名的品牌, 顾淼买了两个,却感受不到它的美味, 与陆记相比,贺记的皮太厚,不够脆,料也少, 顾淼深深叹息一声,脑中跳出一句:“xx之后,全是将就。” 文庙虽然没有特别出息的蛋烘糕,却有一个有出息的学校, 这间学校的学生,是可以堂堂正正的说:“我校的校友司马相如。” 着名的石室中学,学校前身可追溯到西汉汉景帝末年,蜀郡太守文翁创建的“石室精舍”, 后蜀孟昶,除了会做七宝夜壶之外,在教育上也干过正经事, 用8年时间将文翁石室教材《十三经》,刻成石头让学生摹拓。 顾淼走着走着,不小心就走到了人民公园, 十多年过去了,人民公园旁的祠堂街上,老地方,还是一连并排开了三家店, 名字叫: 老妈蹄花 正宗老妈蹄花 老妈蹄花总店 据说这三家是不同的三个老板, 这名字起的,很能燃起战火的样子, 不过传说中,最正宗的是廖老妈蹄花, 来都来了,就吃点吧。 店里有很多菜,对于一个只是随便吃吃,并不想吃饱的人来说,点一个招牌菜意思意思就行了, 一个雪白的猪蹄漂浮在泛着油花的浓汤中,猪毛刮得很干净, 猪皮炖的很软很糯,筋也炖的很烂易嚼。 另带了一碟调料,用来蘸猪蹄, 只是汤喝起来没有回忆中的那种嫩滑,因猪蹄炖煮多时蛋白质都融入到汤中而产生的满满的胶质感, 普通的含油的盐汤而已。 吃完猪蹄,顾淼忽然心生茫然,不知应该去哪里,应该做什么, 来这里到底为什么, 太过熟悉的地方,已经来了许多次的地方, 来都来了……不如去博物馆再看看吧,也许会比十年前有更多的新展品拿出来。 川博里,最有名的小物件也许有变化, 但是,镇馆之宝始终没有变, 还是那一把唐代古琴—— 石涧敲冰, 那是一把典型的灵机式七弦琴,形制浑厚古朴,虽然边角处漆皮因年代久远已斑驳掉落,但后来布好的琴弦,在上个世纪末还能弹拨出纯正圆润的声响, 鉴定为国家一级文物以后,“石涧敲冰“已不允许弹拨。在琴身背面,上刻“石涧敲冰“4字,凤召下方则是一枚“玉泉“的方印。 故宫博物院古琴研究专家郑珉中通过这枚“玉泉“印章,与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耶律楚材大字诗卷中的印章对比,得出了“石涧敲冰“古琴曾为耶律楚材收藏的结论。 对, 最贵的就是石涧敲冰了, 特别高贵, 贵! 在四川博物院馆藏的30把古琴中,还有名字很好听的宋代古琴若干, “竹寒沙碧“古琴,名字取自杜甫诗作《将赴成都草堂途中有作》中的一句“竹寒沙碧浣花溪“。 “醉玉“古琴,取自南朝《世说新语·容止》中,对嵇康醉酒后的描写。 “浮香“自然是来自“暗香浮云月黄昏“, “碧梧栖凤“得名于杜甫《秋兴八首》中的诗句“碧梧栖老凤凰枝“, 逼格都很高,古琴的品种也是多种多样,顾淼也只能看出最基础的“仲尼式”和“蕉叶式”,别的一概不知, 很快从川博出来,又转道去了金沙博物馆, 李白在的《蜀道难》中写道,“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蚕丛和鱼凫”指的是古蜀王国的五位蜀王中的二位。按照历史顺序,五位蜀王分别是蚕丛、柏灌、鱼凫、杜宇和开明。 名字听起来都很……emmmm, 蚕丛也就算了,出名的原因是他教蜀地的人种桑养蚕,这才有之后的“蜀锦”与“锦官城”, 顾淼一直觉得,蚕丛说不定是嫘祖化身, 黄帝除了嫘祖之外,有名份的女人还有三个, 没名份的还有三千个, 自从得了《素女经》后,黄帝就很忙,刚刚从母系社会转过来的嫘祖,未必能忍。 嫘祖,西陵氏, 对于身在中原的黄帝来说,蜀中的确是西边的丘陵地带, 这么强行解释一下,也不是不行。 于是,嫘祖很生气,在黄帝忙着啪啪啪的时候,她回娘家去了,她变成蚕丛了,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是黄帝的大老婆, 所以她戴上了三星堆发现的那些奇怪的面具, 戴上那个面具,是人是鬼都认不出来,别说男女了。 嗯!逻辑通! 后面的柏灌是鸟, 鱼凫还是鸟, 杜宇就是“望帝春心托杜鹃”的那位,生前转让了王位,死后化身打卡钟杜鹃鸟,到了春耕的时候就叫“布谷布谷”, 也有内心空虚、寂寞、冷的光棍,很不开心的把杜鹃鸟的叫声听成“光棍好苦。”然后对着杜鹃鸟扔石头的往事, 开明帝的来头就更花哨了,山海经里有开明兽,是昆仑山守护神, 开明帝据说是个楚国人,从水里漂来的,大家都以为那是个男尸,没想到捞上来就变成了男人, 还治水有方,特别厉害, 他不仅叫开明帝,还有另一个名字,叫鳖灵,在乐山被捞了上来,最后在出豆瓣酱的郫县建都。 鳖灵家族撑了十二代皇帝,被秦始皇给弄死了, 顾淼曾幻想过,那是被治水不力被杀的大禹他爸爸:鲧。 生完子以后还没死透,就来西蜀治水了。 但是,杜宇时期已经是商代后期了,如果是蚕丛捡走了鳖灵,那么还是希望让幻想成真的。 蚕丛所处的时代,就在禅让爱好者与夏朝早期的那个时间段, 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供幻想了,那就是……二郎神是鳖灵家的人。 灌口二郎神,灌口,传说中就是如今的都江堰, 都江堰是谁干的! 太守李冰啊! 李冰是什么时候的人? 秦朝啊! 末代鳖灵的子孙,开明皇朝的最后一位皇帝,知道大势已去,又见李冰勤勉爱民,专心水利工程,遂拿出家传治水秘方,合伙修成了都江堰! 历史上的八卦里,修都江堰的是李冰父子,不是他一个人,而那个儿子,据说是一条黑龙, 除去神奇的动物之说, 还有什么可以被称为龙? 当然是皇帝啦! 这不是顾淼想出来的,是他提出了一个最初想法之后,由沙蓓蓓完善而成, 于是,故事,从起点工科男吊打世界的开头,变成了晋江耽美文的结尾…… 三星堆的青铜神树在广l汉市,离蓉城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的, 何况,他先前也去过了, 那一次看见的东西,让他有期待达成的愉快,也有意外的乐趣, 除了看见那些人物形象怪怪的面具、青铜树之外,还在三星堆景区里发现了大量的阴沉木, 最神的是在景区里,发现一个高台,那种怎么看都是勾引着游客“来上我啊,来上我啊!”的那种高台, 高台有一条小缝,缝旁贴着一个打印出来的提示标“剧毒,勿近”, 顾淼凑过去,可以看见缝隙里面有缓缓转动的换气扇,如同电视剧里反派用来囤放不合法物件的地方。 里面到底是什么,他一直没有机会知道, 如今也不会再去三星堆,去金沙遗址看看,也是可以的, 在公元前1200年,三星堆王国忽然消亡, 它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直到金沙遗址的发现。 金沙遗址内出土的大量文物及文化信息都显示出和三星堆文化有着极其深厚的渊源关系,也许就是三星堆王国政权迁徙南移的结果。 秦惠王灭古蜀国以后,派张仪修筑成都城。 而“金沙遗址”的发现,把成l都建城史推进700年左右,由距今2300年推进至3000年以前。 金沙是我们前面提到的五位蜀王中,杜宇王朝时的国都, 金沙遗址中出现的房屋遗址,人们留下的生活痕迹,都表明这里曾经有一个繁华的城市存在过。 但古蜀国由于没有自己的文字历史,因而显得异常神秘。在《蜀王本纪》中描述古蜀国,是一个“不晓文字,未有礼乐”的蛮荒之地, 不过在金沙遗址里出土的石磬,充分的说明,人家还是有礼乐的嘛, 不然那些石片片是什么,烧烤盘吗? 仔细看,金沙遗址与三星堆遗址出土的人有点像,却又不完全相同, 金沙遗址的青铜立人体态矮小,嘴微微张开,最大的不同是,它的脑后拖着一条的长辫子,头戴圆涡形帽圈,而三星堆的青铜立人脑后是扎着的发髻。 发髻和发辫分别是代表神权和君权, 显然三星堆的支持者在某场政变中失败,最后gg。 金沙遗址博物馆的另一件镇馆之宝就是眼前的“太阳神鸟”了,在第一次看见的时候,顾淼就觉得它很眼熟, 因为它是中国文化遗产的标志、成l都市的市标、成l都航空的logo, 中原人认为太阳是自己起床上班,转一圈打卡下班的, 古希腊人认为太阳是驾着豪车上下班的, 而古蜀人认为太阳是被神鸟拖着上下班的,才弄出了太阳神鸟的这么一个东西, 博物馆一通转下来,又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 大街小巷都飘起了辣椒、花椒、藤椒的迷之鲜香, 顾淼随便挑了一家钵钵鸡的小店进去, 挑选的方法很简单,在饭店还没到的时候,门口就已经摆出了五排小凳子,一看就是预备给等位客人坐的, 这会儿店里才三四桌人,如果不是有足够的自信,何必费这个力气。 所谓钵钵鸡,以前是真的钵钵,也就是陶做成的大盆盆,装着剔骨鸡肉片, 吃货的追求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 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 这道从清朝传下来的食物,也发生了变化, 点法是先点自己要的锅底,其实就是冷的调料汤,一般有红油和藤椒两种, 然后就像普通的点麻辣烫那样,自己去冷柜那里挑要吃的东西, 这里的计价方式是“数签签”,一根签代表着五毛钱, 莴笋、木耳之类的,一块或两块被一根签子串着, 鸡心、鸭掌之类的荤腥之物,根据价值不同,会被两根或三根签子串着, 与回转寿司,根据盘子颜色不同价格不同的意思差不多, 再加上各种小点心,串串也能把人给吃撑。 付完钱出来,已经是霓虹灿烂,属于年轻人的夜生活已经开始。 早已关心养生的顾淼想回酒店睡觉了。 不知不觉,却发现走上了完全相反的路,最后面前出现的是一个酒吧, 名字叫七堂, 这是一间位于四l川音乐学院旁边的酒吧, 顾淼也曾经被带来过这里, 喝了不少, 畅谈古今中外, 天上地下, 无所不侃, 如今,再一次站在这间酒吧的门前,身边,却再也没有了曾经的那张脸。 进去,再喝一杯,向过去告别。 第三百零二章 青城山 青城山原名“清城山”,因古代神话传说“清都、紫微,天帝所居”而得名。 唐朝时,佛道撕逼,两家抢地盘,告到当时的益州长史张敬忠面前, 张敬忠搞不定,就把问题上交皇帝李隆基, 唐玄宗信道,亲自下诏书判定“观还道家,寺依山外”,诏书把“清城山”的清字写成了没有水旁的青了。 这件事,被记录在天师洞的一块“大唐开元神武皇帝揽书”碑上。 在2008年,顾淼就曾经来过青城山, 那一年,大地震动, 那一年,万众一心, 那一年,四l川省在重建工作完成的差不多之后,推出了金熊猫卡, 与川航的贵宾卡没有关系, 金熊猫卡的作用是在2008年当年,可以免费进入四l川省内的12个景区,其他一百多个景点八折, 免费的景点包括杜甫草堂、武侯祠、青城山、都江堰、峨眉山、西岭雪山以及等等…… 那个时候,余震尚时不时的来,顾淼还是来了一趟,探望一下故人,顺便在机场领了金熊猫卡, 上青城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抬滑竿的轿夫追了顾淼几百米,意图游说让他坐滑竿,说上面可陡可险,以他这种身娇体弱的战五渣,肯定走不了多远, 与其到时候在半山腰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不如现在就认命,坐滑竿上去。 顾淼没听他的,自顾自一路向上,走到“天然图画”那里的道观处住下了, 道观的房子分为有空调有网的高格调房间,还有除了床和灯之外,什么都没有的低配房间, 包早晚两顿饭, 在到之前,就知道“青城天下幽”,也知道“青城山下白素贞”“青城四秀余沧海”, 当时只道是寻常, 在走了许多座山之后,顾淼唯一能够感受到“名符其实”的,却只有“青城天下幽”和“华山天下险”,就连“黄山归来不看岳”和“峨眉天下秀”也没有感受到。 傍晚,有道士吹笛,清晨有早课的钟声, 伴着淡淡的白色雾气在青色的林间。 带着美好的回忆,时隔十年之后,顾淼又来到了青城山, 这一次却是热闹非凡,锣鼓喧天, 还有人大声诵念着什么经文, 只见横幅上写着 “祈祷世界和平国泰民安罗天大醮大法会” “戊戌年成l都青城山罗天大醮” 竟然还赶上了一次挺隆重的祭天仪式, 罗天大醮,道教斋醮科仪中最隆重的活动之一。也是民间常见的醮祭。 格局、含意、祭期最大的醮典当属罗天大醮, 还没进山门,已经看到不同的法坛,一排排的列着, 白云观、玄妙观之类的法坛不算稀奇, 稀奇的是一个“万法宗坛”,这个坛的主持者是台l湾高l雄道德院。 他们一直在发吃的, 据说吃了神案上的贡品,就能沾沾仙气,消灾延寿, 用时尚的话来说就是“吸欧气、沾喜气、转锦鲤”, 顾淼到的时候,人还不是很多,秩序井然, 道长挨个发放,他也得了一个小金猪一颗桂圆,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不是属猪的,这种也行吗? 一边思索着,一边把桂圆吃了, 从正门上去过月城湖, 传说中,那是黄帝的老师宁封真人隐居的地方。 宁封子的故事,也有各种版本, 当年顾淼听的时候,内心也是各种复杂。 宁封子是黄帝时候管陶器使用的,据说在他之前,人类会用泥巴糊出盆罐,但是不知道要烧一下, 其后果就是碰到水就完蛋, 天雷劈了野兽,野兽的肉熟了,别人抢肉,宁封特别有职业道德的观察泥土,发现土变硬了,并进行了一系列的实验,最终得出结论,烧过的罐罐很好很强大。 他的死法有三种说法,一个说他自己积薪自【河蟹】fen,莫名的变成了凤凰人设。 还有一个说他是在陶窑里认真工作的时候,窑塌了, 与后世的张思德同样是殉职。 以及一个令人困惑的:食飞鱼而死,二百年更生。这是……被鱼刺卡着了?然后,又复活? 可能与白雪公主吃毒苹果一个意思。 明明是一个管陶器的,为什么会成黄帝的老师? 原来是黄帝向他请教过“龙蹻【读‘决’】飞行”之术, 本质上就是研究怎么飞, 葛洪《抱朴子·杂应》中写过:“若能乘蹻者,可以周流天下,不拘山河。凡乘蹻道有三法:一曰龙蹻,二曰虎蹻,三曰鹿卢蹻。” 理解一下,想旅游,应该选什么交通工具呢:方法一坐飞机,方法二坐汽车,方法三骑自行车。 从月城湖到开始爬山的地方,也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坐船,一种是走过去。 此时山间下了蒙蒙细雨,眼前一切如同山水画, 顾淼拍了一张照片发在微博上,附字:“颇有意境”, 下面有一个熟悉的女粉评论:“什么意思?什么意境?” 紧接着,另一个熟悉的糙汉粉追评:“是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意境。” 一个经常在微博里发文艺小清新的妹子, 一个经常发各种奇怪军武言论的汉子, 这个世界不会好了…… 十年时间,对于一座山来说,基本不会有什么改变, 唯一的区别,是十年前曾经走过的青苔石阶已经不让走了,立着牌子“非游客道”, 山道上,时不时会出现叫卖雪莲果和山黄瓜的人,在各个小亭子里,还会卖烤腊肉。 顾淼知道道士不禁食猪肉,禁食牛肉,不过正常的道士,也只是约束自己的行为,当着他们面吃牛肉,也没什么,只要别非拉着他们一起吃就好。 不像某些【已河蟹】,连那个字都听不得,别人在跟另一拨人闲聊提到,被听到,也必然要跳出来表白一下自己高贵的身份,让别人不要再提起。 雨下得越发大了,上山的路也不是没走过,不必与自己过不去,顾淼转头向索道售票处走去。 就在2017年,出现过一个谣言,说青城山的索道断裂,死了很多游客,还有配图, 完美的展现了网络谣言的风格:开局一张图,剩下全靠编。 图用的是2014年的越南吊桥断裂图, 文字部分极尽惊悚之能事, 现在看起来特别刺激的新闻啊,都得放三天, 索道单程35,往返60,只收现金。 卖票的小哥再三确认他是不是只要单程,说下雨路滑又陡,下来的路不好走,还不如买个往返, 顾淼婉拒了,他想直接走到后山去,不想走回头路。 索道也只是到上清宫,离山顶老君阁还有一段距离。 偷懒之举,却意外发现,快到上清宫的时候,脚下的崖壁上出现了许多幅彩色的摩崖画, 举手机都来不及,瞬间就这么过去了。 隔着被水蒸汽糊满的玻璃,顾淼也只来得及看清一副是****图。 不,在青城山,应该是叫慈航道人坐莲图, 其他的实在来不及看清, 谁画的? 不!知!道! 还画了些什么? 不!知!道! 从在上清宫一路向上走,本不想上老君阁,只想绕过去下山算了,没想到不小心,竟然又看见了那座熟悉的搭。 再上老君阁,十年前来的时候,老君阁的门是关着的,塔塌了一半, 顾淼与小妹子坐在门口吃豆腐干, 往事历历在目, 如今的老君阁,很热闹,香火鼎盛, 物不是,人已非。 转头下山, 路过天师洞的时候,顾淼认真的看了一下那块记录佛道撕逼的碑, 事实上,啥都看不清,只能依稀看清“开元神武”什么的,其他的大字看得都很勉强,何况是小字。 穿过供着“黄帝、伏羲、神农”的三皇殿, 又吐槽了一下:黄帝都已经是五帝了,还非得抢三皇干什么,就不能让女娲有姓名吗? 忽然听到又是一阵音乐喧闹,原来是大殿前正在开坛做法事, 经文念完之后,道士忽然把放在供桌上的盘子往人群里撒,一片叮当作响,撒在地上的竟是硬币。 顾淼猝不及防被一把硬币劈头盖脸的砸了一下, 早已等在旁边的人一拥而上,抓着地上的钱, 顾淼茫然的看着,这又是什么路数? 在他们捡的同时,又是连续几盘东西扔下来,有花生、香蕉、苹果、还有很多馒头。 起码有一百多个白白的馒头,就这么在泥水地里滚着,被来抢贡品的人踩在脚下, 还有许多花生被踩碎,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许多看起来就很甜的冬枣被踩成泥…… 自幼受“不浪费粮食”的家教熏陶的顾淼,只觉得很痛心。 就这么照天一泼,让人哄抢, 不知道在操作流程上,到底算分发贡品,还是算施食。 施食,又叫放焰口, 是给地狱里的饿鬼吃的, 道士念咒施法,把水、食物等供品化为醍醐甘露,赈济各类饿鬼亡魂,使之得到超脱,往生天界,永离苦海。 不过照这些人哄抢的样子, 别说饿鬼了, 恶鬼都得退避三舍。 再说,放焰口的食物,应该是不能给人吃的。 分祭礼的习俗很多地方都有,就不能好好的让人排队去领吗? 满怀着对粮食的疼惜,顾淼再往下走,发现两侧配的庙是青龙与白虎, 却不知朱雀与玄武在哪里, 不仅如此,白虎还是个女的, 英气逼人,感觉可以打青龙三个。 仔细想想,的确有女人被称为“白虎”,只能嫁“青龙”男人,否则嫁谁克谁。 白虎女人是【已河蟹】没毛,青龙男人则有两个版本,一个指【已河蟹】的毛一路长到胸口,一个指同样光秃秃。 难怪给他俩凑了一对,而且朱雀玄武没有姓名。 原本想直接从前山走到后山的梦想破灭了, 问了管理人员,说只能下山,然后绕到泰/安古镇。 “泰安?”顾淼一愣,东岳泰山所在的地方,也叫泰安。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到了古镇之后,找了一家店坐下, 青城山最出名的食物,就是青城老腊肉, 最出名的饮料则是洞天乳酒,原料是猕猴桃, 顾淼点了一份蒜苗炒老腊肉,一份豆瓣鱼,一份泡椒竹笋,一瓶洞天乳酒。 还想再来一份白果鸡汤,点菜小妹看着他:“你一果人嘛?” “嗯。” “吃不了这么多嗦。” “哦。” 顾淼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你们这腊肉怎么样啊,我不想吃到那种只用盐腌了一两个月的。” 小妹非常骄傲的昂首挺胸:“我们店里的,是资格的腊肉!” 啥? 你说啥? 资格的腊肉是什么意思? 难道成为腊肉还要考取什么什么资格吗? 初级腊肉,中级腊肉,高级腊肉? 公共腊肉三级,腊肉四级,腊肉六级,专业腊肉八级? 腊肉n1级到n5级? 考不过不准下锅的那种? 脑补了很多之后,正好服务员小妹过来给他送碗筷过来, 听到顾淼的问题之后,小妹笑起来:“资格,就是四l川话里‘正宗’的意思。” 顾淼:“……” 脑补太多,是病啊。吃肉吃肉。 豆瓣鱼的鱼,让他产生了好奇,鱼皮细滑,比普通淡水鱼的要厚,味道也有一些土腥气, 有点像鲶鱼, 但是头型却不是大口鲶的模样, 顾淼好奇的问这是什么鱼,回答:“岩鲤。” 结账的时候,小妹随口问了一句要打包吗? 顾淼说:“不用,拎着走就行了。” 小妹往桌上一看,还剩半壶洞天乳酒,其他的菜都吃光了。 很明显她感到震惊, 顾淼笑笑:“爬一天的山,就喝了一瓶水,什么都没吃,有点饿。” 拎着葫芦型的酒瓶走着走着,不小心就看到一块碑,碑上有字, 天光已暗, 一团草书,看也看不见, 顾淼刚想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 忽然又停了下来, 脑中莫名的闪过一句:“庞涓死于此树下。” 噫……总觉得在荒郊野外点灯是一件很不吉利的事。 不对,自己又不姓庞,怕什么! 还是打开电筒, 努力辨认了一下,石碑上写着:神仙洞。 天已经黑了,差不多时候找个地方住下。 一时托大,觉得后山的住宿应该像前山那样好找。 结果一路上也没看到很多家可以住的地方, 顾淼又稀里糊涂的往前走了不知道多远,忽然发现前方大概一百多米的地方有灯光, 能见度实在是太低,他也不敢确定是灯,孤零零的就像鬼火一样。 慢慢走得近了些,慢慢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排低矮的土房子,老式的土瓦,古老的缠满蛛丝的灯泡发着微弱的黄光,下面挂着一块暗黄色的木牌,上面写着两个大字“住宿”。 正前方是用山里的小岩石块做起来的院墙,还有那锈迹斑斑的铁栅子门,一层层的青苔。 顾淼推开铁栅栏进去了,老板是一个大约50多岁的中年男人,他说一间房108块, 黑灯瞎火的,差不多就住下吧,顾淼决定去看看房子,老板让他自己去看, 顾淼随便进了一间,只见房里一片黑暗,“资格”的伸手不见五指。 还有一股霉味,不知道几百年没住过人了。 顾淼又摸索灯的开关,是古老的拉绳, 昏黄的灯光一下子洒满了整个房间,没有窗户, 墙壁是暗灰色的砖, 没有刷油漆, 房间中间有根大木梁,感觉要是不在上面挂点什么东西,都对不起那根梁,不挂腊肉,就挂七尺白绫呗, 屋里的陈设就是一张单人床,一把木制椅子, 顾淼是一个住青旅、睡帐篷都毫无压力的人,但是在这屋子里,各种不自在。 他总是看着那个大木梁, 有人站在高楼往下看,就有一种往下跳的冲动, 他看着那个大木梁,总想扔根绳子搭上去。 这样不好,不好,给沙蓓蓓抢购的限量版的死贵又奇怪的粉饼还没到货,还没看到沙蓓蓓惊喜的样子,怎么能自挂东南枝。 顾淼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 等一路走下山,遇到了几个凑人头包车回都江堰的背包客,顾淼也觉得都江堰起码是一个市,住宿条件怎么着也会比泰l安古镇要强一些,于是答应与他们一起走。 一路上,顾淼说起刚刚的见闻,那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他们在青城后山来来回回好几次了,没听说神仙洞旁边有住宿。 还有一个人说:“哦哟,莫不是你遭鬼打墙,走到九老洞去了?” “九老洞又是什么?”顾淼一脸茫然。 那个人神秘兮兮的说:“知道1995年,成l都闹僵尸不?就是从九老洞里挖出来的,三具僵尸跑了……” 做为神秘文化爱好者,顾淼当然知道这件事, 但是!!! “咳,虽然我是外地人,但是我知道,九老洞在峨眉山。”顾淼说,“鬼打墙不能从青城山打到峨眉山。” “啊,是这样吗,哈哈哈……” 最后,他们在都江堰给顾淼随便找了个差不多的旅馆放下。 顾淼进屋的时候,仔细的确认了四次,床边没有插座,只好在桌上充电, 第二天一早起床,发现床边不仅有插座,还有两个插座。 见鬼。 见鬼的事还在后面,顾淼刷牙的时候,惊讶的看见自己的下巴上多了两根青紫色的手指印。 “卧槽!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很确定,昨天晚上刷牙的时候还没有, 唯物主义者顾淼努力的想了半天,枕头附近并没有可以形成这种顶端圆形,整体又有一根手指节这么长的硬物件。 顾淼很生气,没什么后果, 只好庆幸沙蓓蓓不在,不然很难解释这两根手指印不是什么奇怪的女人或是会引起她浮想联翩的男人留下的。 这个世界不会好了! 第三百零三章 都江堰 都江堰和青城山总是紧密联系在一起, 早于十年前的时候,顾淼就来过,那个时候,小妹子的妈妈还帮他俩以权谋私了一下, 不要票就可以进去, 碧绿的岷江水在鹅卵石岸旁哗啦啦的流淌着,小妹子指着江岸旁的一截铁链,笑着说:“我一直觉得我前世是一条龙,那个铁链就是用来锁我的,还被我妈嘲笑过。” 刚好也在中二期的顾淼当时正沉迷《河图洛书》,兴高采烈的还背了一段, 后来2008年,二王庙被完全震塌,近两千岁的张松银杏依旧昂然挺立着, 那些陈年岁月所造就的树瘤看起来像是百岁仙人脸上的皱褶。 张松银杏据说是老版《西游记》里人参果树的原型,而时至今日依旧会结出银杏果。 走上伏龙观,可以眺望宝瓶口,而整座观就坐落在离堆之上。 离堆原本和对面山体是一整块山岩,后来为了凿出内江引流成都平原,所以将山体凿开,因为离了母体山崖,故名离堆。 传说李冰父子治水时曾制服岷江孽龙,将其锁于离堆下伏龙潭中,后人依此立祠祭祀; 北宋初改名伏龙观,始以道士掌管香火。 前殿陈列着1974年修建外江节制闸时从河床中挖出的李冰石刻像,石像造于东汉灵帝初年。 飞沙堰过去便是金刚堤,而金刚堤最前方便是鱼嘴。 这是一个水利工程的整体。 虽然道理都懂,但是亲眼看到之后,顾淼还是要对古人感到钦佩, 不仅仅是李冰父子,李冰父子是在鳖灵的旧日水利工程的基础上继续修的。 一条布满鹅卵石的斜坡,斜斜的向下伸入岷江里, 再简单不过的分水鱼嘴,将岷江来水“六四分”, 不仅是泄洪,连排沙也想到了。 李冰的物理学、水文学……都相当到位, 中国在很久很久以前,对自然科学的研究就很到位了,可惜,却没有更进一步, 在北宋攻南唐的时候,也有一位特牛逼的水文观察者, 是南唐的一位死活考不上公务员的倒霉孩子, 考不上就整天在长江上打鱼,打鱼也不好好打,划来划去的瞎琢磨, 后来这个人就不见了, 再后来,北宋攻金陵,只会写词作曲玩小姨子气死老婆的李煜以为有长江天险,不用怕, 结果宋军偏偏是在水势最急的地方过来了, 想来少不那位考不上公务员的小哥的功劳, 千万不要看不起考公失败的人啊, 虽比不得图书馆管理员, 但说不定就是蒲松龄、黄巢、和珅,还有能崩国的人物…… 从金刚堤到对岸山上要经过安澜索桥。 安澜索桥是我国五大古桥之一,又名“夫妻桥”,是古代川西与阿坝之间的商业要道, 之所以叫夫妻桥是因为明末毁于战火,后邑人何先德倡建索桥时其妻杨氏出力不少,所以还叫爱情桥。 过安澜索桥后沿堤岸前行不久就到了二王庙。 地震完,又修好, 该庙是为纪念都江堰的开凿者、秦蜀郡太守李冰及其子二郎而修建的。 二王庙初建于南北朝,山门“二王庙”三个大字是冯玉祥手笔。 庙内有李冰和二郎的塑像,石壁上嵌有李冰以及后人关于治水的格。 后殿右侧有张大千、徐悲鸿等人的碑刻。 不过二王庙里最先拜见的却是二郎真君。 殿门口右边是哮天犬铜像,左边是三叉戟铜像。 那只狗……虽然,道理顾淼都懂,二郎神身边的肯定是中华田园犬,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二郎神应该牵一只德国黑背, 或者哈士奇, 想想孙悟空与二郎神斗法,一只哈士奇甩着口水扑上去,把大圣身上带的各种零碎全都给撕开甩一地,也挺有意思。 岷江的水一如许多年前来看的那样,不透明的碧绿色,衬着两岸的青山, 真如《长恨歌》中的“蜀江水碧蜀山青”。 灵官楼,属于都江堰城隍庙的一部分。 是一个小坡地段,有很长的台阶,台阶两侧建有屋角夸张的建筑,感觉有点阴曹地府的感觉。 灵官楼外有棵奇怪的古木,看似人型,手里还拿只笔。这个家伙叫“魁星”,是棵千年乌木, 牌子上说是天雕地刻自然形成的,但怎么看怎么觉得是人工雕刻。 这个魁星在传说中是主宰文运的,魁星点斗、独占鳌头说的都是他。所以好多学子都来拜魁星,求个高中。 好了,那么问题来了, 魁星管文运? 那么文昌星呢? 文昌帝君呢? 他们分管不同的业务,还是要抢生意? 据说他们属于不同的体系, 魁星的人设,哦不,神设出现的时间最早, 文昌要靠后很多, 大概就像泰山府君、十殿阎罗、地藏菩萨的关系一样吧, 如果不带脑子来都江堰呢,大概的感觉就是:“山好绿、水好绿,那个插在中间的奇怪人工建筑很奇怪。” 不会有更多特别的感触, 以前还有一处没有去过—— 药王山, 就是历史课本上要背的,药王孙思邈的那个药王。 太平广场上有药王孙思邈的塑像,站在场口,就可以看见远处一座小山青翠泼墨,奇峰耸立,密林幽幽。绿荫间粉墙碧瓦点点,映入蓝天碧空,格外醒目,那就是名闻遐迩的孙思邈药王道观了。 药王山间,生长着许多草药, 以顾淼的博闻强识,也只能认出几样来, 沿着斜斜的青苔石阶一路向上,有一个长得好像碉堡一样的储水池上,用鲜红如血的油漆刷着“青城”二字, 时间久了,红油漆被湿润的空气弄化,诡异的流淌下来, 好在那两个字是机喷上去的,不是手写, 不然就跟电视剧里写的“杀!”“还钱!”之类的气势一样了, 药王孙思邈之墓,很简单,简单到甚至不知道这是真的墓,还是衣冠冢。 中国的成神体系比起西方来,有出息很多,只要是做过的好事足够多,就可以直接被拜为神、菩萨。 比起西方的神、魔、人,界限分明的相比, 显然还是这种阶级没有固化的令人愉快很多, 人人均可以为神。 不得不说,大佬们,除了在各自研究领域能研究出东西来之外,写文的速度也是相当快的。 比如: 老子要过函谷关,史上催更第一人尹喜,搓着手手就催出了一篇《道德经》 再比如孙思邈,晚年才到这里,发现此山的药财非常多,觉得自己以前写的《千金要方》不够厉害, 立马就来了一篇《千金要方》的番外篇:《千金翼方》 顺便还做过后世蒲松龄干过的活: 蒲松龄是在家门口摆免费的茶水,喝茶的人随便喝,讲个鬼故事就能走。 孙思邈是帮人看病,药到病除,也不收人钱财,不收人东西, 只希望这些人能介绍一些草药和偏方,然后,他就给写在了《千金翼方》里, 熟悉不? 跟《深夜书屋》也差不多嘛,断章肥龙对此供认不讳。 最有传奇色彩的当数孙思邈发现川芎的故事。有一天,孙思邈和徒弟一起在青城山采药,发现一只断了腿的仙鹤命悬一线,后来仙鹤用一种神奇的植物把自己治好了。 那药就是川芎, 吃起来有点芹菜味, 新加坡肉骨茶里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就是源于它。 药王庙的房子很新, 大殿一排三间,均为空屋,垂花柱上都有太极图案, 沿药王庙前的石梯而上,山门前有一块“寿”字墙,回望先前看到的大殿二层,有描金彩绘的双龙壁画,飞檐陡峭,屋脊上有彩色瑞兽和标识道家吉祥的花草花瓶。 药王庙始建于唐朝,明末清初,毁于战火。1933年始发现遗址,仅存残柱一截和断瓦残砖寥寥。 现在的是1992年新修的,时不时还要新刷一层, 药王殿是整个庙宇的主殿,属重檐歇山式建筑。殿内正中供奉药王孙思邈金身塑像,左边供奉的是明代名医李时珍,右边供奉的是汉代药王张仲景,这正是药王山的特色之一,标志着我国古代的中医药医学医药的渊源深厚,前仆后继。 扁鹊和华佗早于孙思邈, 就没有姓名了, 以及…… 顾淼看见了大殿的左右两边,供奉有财神和送子观音。 这两位,永永远远的不会缺少出场机会, 据说,每年的四月二十八“药王会”香客聚至千人,人们纷纷来到药王山, 他们认为在这个时候,随便采一把药草,也是最灵的时候。 从药王山下来,顾淼找了一辆三轮车,要去双桥饭店, 车夫想了半天,反问顾淼双桥饭店在哪里。 这就很尴尬了, 顾淼之所以知道这个饭店的名字,是当初小妹子说要带他到这里来吃最正宗的宫保鸡丁, 但是来了之后,店家却说没有宫保鸡丁,只有宫保肉丁, 勉强将就了肉丁之后的来年,就是2008年十一月, 没有吃到宫保鸡丁的执念泛滥,非常想去,却发现双桥饭店已经不在了,说饭店原址在地震中受到很严重的影响,所以暂时不开了,以后找新址再去, 车夫问了好几个路过同行,最终还是顾淼自己在网上通过蛛丝马迹查到, 现在双桥饭店已经改名叫桥头饭店, 但是地址在网上却能搜出不同的几家来。 顾淼随便找了一家离得近的赵氏桥头饭店, 人很多,且不论到底是不是正宗,至少应该还不至于难吃的让人想跑, 菜单里有宫保鸡丁,顾淼犹豫了一下,没有点, 最终点了臊子蒸蛋、土豆泥,回锅鱼片, 臊子蒸蛋与顾淼常吃的蒸鸡蛋不一样,在上面覆着一层酱油肉臊,略咸一些。 土豆泥细腻爽滑,带着肉臊的香味儿,与肯德基的做法不一样,挺下饭。 不过喜欢的人喜欢,不喜欢的人觉得土豆泥里的汁水太多, 回锅鱼片跟回锅肉没有什么关系,是鱼片裹上粉炸过之后,再像回锅肉那样再爆炒一样,这个着实不是太美好,裹的面糊有点多,油也有点多。 等顾淼吃完回头,发现门口已经等了不少人, 他对这家的评价是:在不排队的前提下,做为顺路来一趟的话,还是很具有性价比的。 能让他一念十年,不是菜,而是在细雨纷飞的初冬下午的回忆而已。 第三百零五章 吃撑在乐山 乐山,那是一个中二少年被坑的故事, 那是《风云》中聂风飞扬的长发,步惊云装逼的眼神,颜盈跟雄霸跑了的故事, 那是《武林群侠传》中,要钓够二十条虹鲤,才能过关的地方, 那是……顾淼为了一句“水淹大佛膝,火烧凌云窟”而兴冲冲跑过去的地方。 所以,就算当年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攻略可以看,顾淼也没有去传说中很坑爹的东方佛都,而是径直去了乐山大佛。 然而,事实上,大佛膝上别说有那么大一个可以进人,可以走火麒麟的凌云窟了, 连个耗子洞都没有, 只有旁边一条名为“凌云栈道”的栈道,供游客上上下下。 中二少年的三观,在看到真正的乐山大佛的那一瞬间,就破灭了, 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态,还是买票进去看一看, 从佛头部开始往下走,最后到佛脚那里,有许多人竞相抱佛脚,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不是讽刺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觉得这事挺光荣? 这十个字的结局,并没有说临时抱佛脚到底有没有好处啊? 在乐山大佛前,号称三江交汇之处, 一条是岷江,一条是大渡河,还有一条青衣江, 然而,青衣江其实在到达大佛脚下之前,就已经与大渡河汇在一起了, 虽然刚汇合没有多远,但不能说人家新婚夫妻就不是夫妻了吧, 乐山大佛在史上也是有各种神迹的传说,什么大佛闭眼了、面露怒色了、放射佛光了、流泪了等等。 三年自然灾害,闭眼, 1976年,三位大佬与唐山地震,悲伤, 2001年,入世和申奥,现佛光。 2008年512,闭眼,悲伤。 据传这是说明佛祖慈悲,不忍人间灾难, 顾淼对这些说法感到很……心情复杂, 不忍见灾难的操作难道不是提前预知之后,把人救下来,或是阻止灾难吗? 济公在飞来峰到之前救下一村人,地藏王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闭眼睛就算悲悯了,什么事也不做,这算啥? 即不符合传统文化,也不符合佛教一向的传统, 之后,顾淼看到一个相对科学的解释:酸雨导致大佛的上眼皮黑色素沉着,看起来像是闭眼了。 佛光这种事么,如果运气好,在飞机上也能看到, 在《冲上云霄》第二部,张智霖演的机长科普过:那叫halo【光晕、晕轮】现象,雨过天晴之后, 大气中的冰晶折射太阳光而形成的光晕。 在之后的十年间,顾淼被科普了:“去乐山,当然是去吃东西啦,好多成l都人双休日会开车去乐山,就为了吃东西。” 能让蓉城人民都觉得好吃的乐山,除了满街的钵钵鸡、油炸串串、西坝豆腐、翘脚牛肉,当然还有甜皮鸭。 第一站先去了苏稽镇吃翘脚牛肉, 翘脚牛肉并不是被吃掉的牛,翘着脚,挥着小手绢喊:“大爷来吃啊。” 而是因为以前吃翘脚牛肉的人都挺穷,赶时间,所以都翘脚站在门口,赶紧吃完赶紧上工。 以前穷人吃内脏,有钱人都吃大肉。 所以,翘脚牛肉的菜单里,更多的是各种内脏。 古市香算得上是一个老牌子网红店了, 顾淼点了一个肉混,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混在一起。 汤汁看着谈谈的,没有杂质,吃起来却是口感丰富鲜美,有中药和香料的香味。 转头看见不少桌上都点了粉蒸牛肉, 吃东西么,也就是“择其善者而从之”, 上来之后,也没有令人失望,蒸肉的肉质很嫩,不会半天嚼不动,一把辣椒面撒在上面香喷喷。 豆花牛肉看起来份量也不大,来都来了,不如…… 万万没想到,顾淼没有看中豆花和牛肉,反倒是对里面的馓子碎段十分欣赏,把馓子和豆花搅合在一起,泡了二十几分钟馓子都是脆的。 对于三鲜冰粉,顾淼也是被名字骗进去的, 三鲜饺子是香菇木耳肉, 地三鲜是茄子青椒土豆, 昂贵的三鲜是虾皮螃蟹与海参, 无论是哪一种三鲜,搭配冰粉,都是从未有过的体会。 结果上来的是:糯米小丸子、酒酿和新鲜柠檬片。 看起来白的白,透明的透明,色彩寡淡的好像青城山下白素贞,终南山下活死人, 吃起来味道倒是不错,这里的冰粉与在成l都吃的不一样,成都吃的冰粉基本是没有孔洞的,这里的有不少小孔,口感的确不一样, 据说有孔洞的才是手工搓出来的, 顾淼并不排斥机械化大生产给生活提供便利,前提是不要影响质量。 钵钵鸡在成l都也不少,但是发源地在乐山, 做为游客,会对“起源”“发源”“最早”“第一家”等字眼,产生不合理的情绪冲动,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的顾淼,当然不是因为这么浅薄的理由, 之所以会进店,完全是因为招牌上写着:开水鸡钵钵鸡 再一次被名字忽悠进去的顾淼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开水鸡是一种什么鸡? 结果,“开水鸡”,是店名。 本质上,还是钵钵鸡。 别处的钵钵鸡是按串数签计价,这里的是按盆计价, 小盆是五十块,内有四十串荤,二十串素,都是配好的,如果不够可以再单串加。 红油底料上飘满了芝麻,入口飘香, 吃了一圈,运动量却没有达到标准, 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吃不下了! 还路过了几家排队排得挺长的店,汇海源烧卖、九九豆腐、六娘烤鱼片都吃不下了! 吃不下了! 顾淼是这么想的, 六娘的藿香烤鱼片真好吃, 一串签穿两片鱼,鱼片烤出来很嫩, 上面放了折耳根(鱼腥草)和藿香,几乎没什么刺, 有很多人吃不管折耳根的味道, 顾淼曾经也是的,直到有一年,从吃折耳根的老家返回金陵,亲戚热情的送了一大饭盒凉拌折耳根, 火车上啊,整整三天三夜,无聊的要死,除了吃,什么事都干不了, 只好吃折耳根解闷, 在没有零食的时候,折耳根也变得眉清目秀起来, 三天,就三天, 顾淼的感觉是这样变化的:真难吃、难吃、还行、能吃、挺好吃、还有没有了? 真的吃不下了! 真的不能再吃了! 不过晚上就要回成l都,还差甜皮鸭没有吃,总觉得很亏。 据说,在乐山,吃甜皮鸭也是全民活动, 传说中“每个乐山人胃里都有一只甜皮鸭,吐出的鸭骨头能垒一匹峨眉山。” 顾淼再次进行了自我催眠:“不是因为我要吃,所以才吃的,而是我身为一个金陵人,不能给家乡丢脸!” 乐山卖甜皮鸭的铺子实在太多了,其中纪六娘和赵鸭子的最为出名。 但是有人推荐一个深藏在居民小区里的鲍幺妹, 在大众点评上居然都没有地址, 好在百度地图上可以搜到, 顺着地图的导航过去,人不算很多,斩了半只带回去, 回成l都的火车上,快要撑死的顾淼闻着从塑料袋里飘出的味道,仔细想想, 万一放了一夜,明天就不好吃了呢? 如果现在不吃,明天不好吃了,岂不是对甜皮鸭的印象就是很难吃? 不如,在此之前,先吃一片,留下美好的回忆? 顾淼做足了自我说服的前期工作,拿出一片放在嘴里, 甜皮鸭的确不愧它的名字,皮是甜的,带一些咸味儿, 做为一个鸭都来客,顾淼对鸭的评价等级是:一个人吃完半只鸭子、吃完四分之一只鸭子、只能吃鸭四件【鸭脖鸭头鸭掌鸭翅】、吃一块就不想再吃了。 目前顾淼给予的评级是:属于可以吃掉鸭四件, 当然,评价水平,需要综合考虑到,某顾姓评委已经快要撑死了。 所以,综合评分是可以吃掉四分之一只鸭子。 第三百零六章 x年后再探重l庆 在很久很久以前,顾淼就到过重庆, 那个时候三峡还以险滩闻名, 那个时候张飞的桓侯庙还在原来的地方, 那个时候,顾淼还不识字,不知道将来要学一篇不需要背诵的课文《从宜宾到重庆》,也不知道什么《长江三日》 那个时候,顾淼的所有记忆,都在被父母带上了只比散席略高贵一点的三等舱,偷偷钻到船上的录像室,跟成年人们挤在一起看录像,然后被巡场的人轰出去。 所有的回忆,都定格在照片上,一张茫然的小屁孩脸,显然对身后的巫山神女不屑一顾, 现在长大了,再想想, 炎帝怎么这么倒霉的, 巫山神女瑶姬,是他女儿, 被海淹死后,玩命往水里丢石头和树杈的精卫,也是他女儿, 《山海经》神话体系很妖娆,神能天上人间的瞎蹿,巫师可以踩着大螃蟹满世界溜达, 活n久都容颜不老,但是居然会被杀死! 死了还能随便变奇怪的东西! 大概算是最早的轮回转世的另类解读, 三峡的历史相当悠久了, 李白得瑟的写下:“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地方,就是在三峡。 本来李白要被流放到贵l州了,那个地方那时候没有肠旺面、丝娃娃、豆花面、烤豆腐干、茅台酒……李白抑郁的不行。 到了刘备托孤的白帝城,忽然收到唐肃宗的赦令, 那心情,当场就浪起来了,先来一首《早发白帝城》, 然后到了江夏准备找工作,又来了一首, 这首诗的前四句,看过古龙小说《七武器》之长生剑的人都知道: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还有一句,大多数中国人都知道: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幸好这不在熟读并背诵的范围里。 当初,顾淼因为沉醉《长生剑》,所以想知道这首诗叫什么,一搜,懵逼: 《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靠,这是诗名吗,怎么这么长,李白大大你能不能稍微给个能让人一口气读下来不憋死的。 再看了一眼全文的长度, 告辞! 至今,顾淼仍未背全此诗。 除了三峡之外,顾淼印象最深的还是要数挑夫,当地称之为“棒棒”, 有一部电视剧叫《山城棒棒军》,说的就是他们, 在李白的时候,重l庆叫渝州, 到公元1189年,宋光宗赵惇庆祝自己先当王后登基为帝,觉得这是双重喜事,于是就把地名改成重l庆了。 啊,说起另一个,离得很近的在重庆的某王,现在应该天天在秦城里吃好吃的了, 由于被迫要求看《新闻联播》,所以顾淼算是看着他从大l连发家,又到了重l庆,再看着他gg, 如今站在这里,想着那谁谁谁夜奔,不知走的是哪条路呢。 蜀道……难啊…… 还有可牛逼可牛逼的钓鱼城之战, 《神雕侠侣》里,郭靖苦守襄阳十八年, 不过史实是从1227年到1279年崖山海战为止,蒙古人就一直被牵制在附近,单是钓鱼城就死扛了三十六年, 郭靖的安答拖雷的儿子——蒙哥大汗也死在围城战里, 最后是崖山海战之后,南宋打出gg, 忽必烈又说不伤百姓,王坚才开城投降,开城之后,三十多个守城将军全部自刎。 钓鱼城,就在重庆合川, 既然都到成l都了,必须要顺便去一下重l庆,反正都是一家的。 有朋友提醒他:“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重l庆跟成l都才不是一家的。” 顾淼不是很懂,在1997年之前,重l庆还是四l川省的一部分啊,这才几年,就势如水火了? 在天涯论坛发达的年代,的确是看到上面有不少重l庆人,因为被不明究里的外地人划进四l川而大动肝火, 顾淼查阅史料后才知道, 原来重l庆历史上直辖过三次, 第一次是1939年5月5日,往前倒退两天,是“重l庆大轰炸”,炸死市民3991人,伤2323人,损毁建筑物4889栋,使20万人无家可归,创下了当时世界空袭屠杀史上和最高纪录。 再往前倒退两年,是1937年12月1日,果粉们最爱的民国连首都都不要了,也不跟百姓打个招呼,自己就先蹿到重庆办公去了,再过12天,鬼子进村, 首都给灭满门,跑了一回, 陪都给炸成这样,要是再跑,以后也就别混了, 于是果果一咬牙一跺脚,给办了升直辖市,表达一下“老子这次不走了,跟鬼子死扛到底”的态度。 第二次是1949年11月30日,重l庆解放。 第三次就是1997年3月14日,一句话简单解释,就是为了搞定三峡。 难怪网友在说相关的时候,总是要强调“川渝,川渝,我们是分开的。” 其实这事也不是那么要紧嘛, 看人家徐l州,一会儿跟山l东混,一会儿跟安l徽混,最后带着与山l东相同的口音以及啃煎饼卷大葱的习惯回归江l苏,它骄傲了吗? 看马l鞍山、盱l眙和茅l山,都说自己是南l京的后花园,南l京收它们了吗? 看南l京在网上被整个苏南地区嘲笑是安l徽省会,南l京大萝卜们生气了吗?不仅不生气,还摇晃着脑袋得意的数着:“看,我没说错吧,凡是地域贴,不管开头是黑河l南人,还是喷上l海人,或是撕北l京人,没出四十楼,必然会有十二个市的人喷南l京不配做江苏省省会,我大内斗省名不虚传。” 反正该是直辖市的就是直辖市,就算是把它说成是十八线小县城,也改变不了重l庆有家乐福、沃尔玛、星巴克和罗森的事实啊。 顾淼一边在解放碑附近的火锅店门边上等排号,一边想着一会儿天黑了去传说中的洪崖洞看看。 传说中,解放碑附近美女如云,当然,也有人说,现在美女不往解放碑去了,都在观音桥, 传说中,重l庆妹子身材全都很好,因为街道都是山路,上上下下的,运动量很大, 传说中,翻版柏芝,翻版热巴,翻版祖贤满街都是。 “你看到了吗?”沙蓓蓓兴致勃勃的问。 顾淼拍了一张等位的号码:“火锅最重要,其它都是浮云。” “你一路走过来,没看见?” “没有,看到好多游客,人一多,就是黑压压的一片,连男的女的都分不清,哪还能看出美丑来?” 开什么玩笑,跟女朋友讨论路上看见一个身材挺正脸蛋超靓的妞? 要么这是想做天煞孤星, 要么这是想变性跟女朋友做闺蜜。 坐下先点锅底, 重辣、中辣、微辣、鸳鸯。 顾淼是什么人! 走南闯北什么辣没吃过的人, 重辣! 又点了毛肚、黄喉、牛肉、肥羊,以及等等, 服务员犹豫了一下:“我们这里很辣的哦。” “没事,我可以吃辣的。” 服务员又说:“好多重l庆人都只能吃中辣。” 顾淼毫无压力,他还认识一点辣都不能吃的湖l南人和自l贡人,个体差异,个体差异, “要么试试微辣嘛?” “不用不用,我比较喜欢重口味。”顾淼觉得这个服务员有点烦。 毛肚、鸭肠、酥肉、腰片、脑花,鲜鸭血,每一样都跟火锅绝配,毛肚七上八下,脑花放在角落的格子里慢慢煮,腰片只要烫个十几秒……但最好吃的要数店家招牌的卤肥肠和特色的牛肝。 牛肝只要烫个15秒,滚烫的牛肝沾上一层干碟趁热放进嘴里,怎么可以这么嫩滑。明明已经辣的不行可还是一筷子一筷子的往嘴里送,根本停不下来。 吃点冰粉解解辣,然后再继续。 吃完抹嘴,看着光盘,顾淼淡定一笑:“我就说不辣么。” 装完逼去结账, 此时天已经黑了,在跨嘉陵江的大桥上,就可以看到洪崖洞, 斯里兰卡的坑爹小火车离《千与千寻》的意境差太多, 但是洪崖洞真的有汤屋的感觉, 一层一层的仿古式屋子叠撂在一起,桔黄色的灯光条镶着边,檐下摇摇晃晃的挂着不少红灯笼, 还有巨多的人! 太可怕了, 就这,还不是什么长假小长假,只是一个普通的阴云密布的周六, 从车站出来的平地,就是11楼, 想要拍全景,必须下到一楼,还要到街对面去, 下楼的方式有两种,电梯和消防通道, 电梯…… 在大型写字楼里工作过的顾淼,又回忆起8:29和8:59这两个时间段的恐怖,电梯几乎都在提示full超载,根本就没有希望上去。 消防通道的安全楼梯,也是一步一挪,不过起码还是在动的, 如汤屋一般的洪崖洞里遍布各种食物,有自称“抖音网红冒烟冰淇淋的”也有自称“第一网红大薯条”,还有“正宗老重l庆糍粑”“传统老重l庆酸奶”, 顾淼看着酸奶忍不住笑了, 他想起在超市里见过一种酸奶,起的名字就是城市名字+记忆, 比如上l海记忆,北l京记忆,杭l州记忆…… 然而全是一个味儿。 在街对面拍全景的人里有玩抖音的,有搞直播的,各位网红大大们都很忙的样子, 顾淼还听见了一位老铁正在要求粉丝给他刷礼物:“你们就不能多刷几个打赏,让我飘一下呗。” “咋滴就不能让我飘一下了呢?” “谢谢xx送出的xx,哎,我飘了,我飘了……” 顾淼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好想给他买个一把汽球,系脖子上,飘上去,光说不练,多对不起粉丝的关怀呐? 忽然之间,他感到大事不好, 肠胃一阵翻腾, 肠子一抽一抽的疼, 难道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可是以前食物中毒都是要吐的,这次却没有呕吐的欲望, 此时,顾淼想起了那顿牛油火锅, 临别时服务员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重辣一时爽,菊花火葬场。 明天……就不吃了吧…… 不,修改一下, 明天,就不吃那么辣了吧? 第三百零七章 打卡网红重l庆 大早上醒了,顾淼醒了,人生第一问:早饭吃什么。 托央视着名要人命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第二季,全国人民都知道重l庆有小面, 然后又拍了一部《嘿!小面》, 于是,几乎所有到重l庆来的外地人,都会学着纪录片里所描述的那样,早上来一碗小面,以示拜山头。 昨天已经吃过,今天要吃点不一样的。 托现在发达的网络之福,随便翻翻,顾淼就找到了早饭的名单: 熨斗糕、油茶。 这两个名字听起来很特别, 虽然油茶这东西在贵l州与北l京都有,但是在网上看前辈提供的照片,似乎长得与记忆中的东西不一样。 若是非旅行时段,为了吃个米糕,跑出五公里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人一到外地,就会脑子不正常起来,干出各种匪夷所思的事, 虽然顾淼不分东南西北,但是他识字,也能领悟到地图的最终奥义。 所以从层层叠叠的位置找到了那家挺有名的店所在位置。 在下了207个台阶之后,传说中的小摊出现在面前。 在此必须骄傲一下,毕竟这个铺子是有人在附近兜了两个多小时都没找着的神奇所在, 工作日的早餐高峰期已经过了,小吃店门口也没有什么人,刚好有一锅熨斗糕出锅。 看到做糕的铁模,顾淼不由一愣, 铁壳也太熟悉了, 稍微深一点,收个口,就是金陵的梅花糕, 把圆形变成花瓣形,就是姑苏的海棠糕, 要是再高一点,就是现在很多小摊上会卖的“鸡蛋汉堡”, 熨斗糕可千万别是这三样东西里的任何一样东西的本地名, 不然真对不起这一大早走的五千多步, 熨斗糕有一股淡淡蛋香味和甜味, 外壳烘的金黄黄像老式蛋糕,咬下去香香脆脆, 里面是软嫩的,没有馅。 网红的另一家,店主是两个哑巴老夫妻,他们做的是有红豆馅的那种。 顾淼认真的想了一下可以类比的食物, 吃起来有点像:在金陵被称为“发糕”,在姑苏称为“大米蜂糕”,在羊城香港称之为“伦教糕”的东西, 唯一不同的是外壳, 至于油茶…… 跟帝都的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啊。 帝都的油茶是把面粉和麻仁炒黄,再往里加桂花和牛骨髓油,兑白糖搅和成褐色糊糊, 陪都的油茶,根本就是粥上撒了一把馓子。 不同的是,底下不是粥,而是米糊,又加了花椒、辣椒、酱油、黄豆、榨菜之类的调料。 总之,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过于熟悉,缺乏新鲜感,皇帝要那么多后妃,难道不是为了新鲜吗! 还是出去运动一下,把早上吃的消耗掉,中午去吃一家有名的串串店。 运动的方法是去三峡博物馆逛逛, 那本质上就是“重l庆市博物馆”, 主要陈列品有一半是近现代的东西, 进门可以领讲解器,也可以关注博物馆的微信公众号去听。 一楼有一个360度的环幕大电影,一天分三顿放“大三峡”纪录片,十点半,下午两点半和三点半, 拍摄效果很有意思, 航拍部分晃得很有晕机的真实感, 船拍部分也有被浪打的晕乎乎的感觉,回头一看,还有船身和船老大的形象,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拍的。 二十五分钟的电影说的是三峡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什么时候有了人,什么时候决定“高湖出平峡”,以及现在那些县城们的现状。 其中顾淼就听见了一句,说石宝寨是女娲补天掉下来的一块石头, 又在心中忍不住吐槽,这位大神是口袋漏了还是咋滴,怎么不停的往下掉石头呢? 孙悟空、贾宝玉身上的那块玉、石矶娘娘【疑似】, 最没出息的就是石宝寨, “你是这一口袋掉落者中,最差的一个!” 白鹤梁那里有一个水下博物馆,曾经那里的东西都在水上,三峡工程之后,只有枯水期,它们才会露出来, 丰水期就完全看不见了。 那个水下博物馆最近在搞门票打五折的活动,虽然有人评价那里的东西很无聊,除非对古代水文相关有兴趣的人之外, 看过去,也就是一些刻着字的石头而已。 顾淼对各种知识都有兴趣, 搜了一下公共交通方式,竟然没有, 为什么会没有公共交通方式, 仔细一看,距离现在所在位置有一百多公里, 等等,它不是在涪陵区吗? 再搜了一下,到涪陵区居然只有长途汽车或是高铁,高铁还要开37分钟。 算了…… 妥妥来不及,明天也来不及了, 周一闭馆。 关于古代的展览馆厅有三个,但是都找不到顾淼最想了解的部分。 众所周知,现在都把川渝一带合称巴蜀, 但是巴国与蜀国是分开的, 比如巴寡妇清,显然她不叫蜀寡妇清, 那巴国的大boss在重l庆扛把子的时候, 开国的蚕丛与鱼凫还在三星堆何其茫然, 巴国自古与隔壁邻居蜀国与楚国都有仇,远交近攻这个词是有道理的, 传说中巴国的祖先是太昊,生了五个孩子, 用往石头洞里扔剑的方式决定谁是王, 最后廪君得手, 巴族人口太多,生产资料跟不上,廪君就带着族人往外搬, 走到盐阳的时候,遇上了盐水女神, 廪君跟她啪啪完了,又要继续走, 盐水女神显然没打算假装自己只是踩了个脚印,吃了鸟蛋, 用遮挡天空的方式想留住廪君, 被廪君一箭射死。 当时顾淼看过这个故事之后,在心里默默记上一笔:“约l炮有风险,走心须谨慎。” 万一盐水女神霸道一点, 把廪君斩断了腿关在地窖里,每天只给他吃一碗不加盐的猪油拌饭, 也就没什么以后的事了, 如同新片《无双》,女人为了男主命都可以不要,第一次问为什么记住她的脸,第二次问啪啪的时候到底想的是谁,郭富城演的男主,显然没有领悟到这两道是送命题。然后,女人就轰隆一声把男主炸飞了。 盐水女神只是下手迟了一点。 如果是沙蓓蓓的话,一定会用头发把人勒死,再砌进墙里, 过十几年,等拆迁的时候,再被挖出来。 除了巴国起源的八卦之外,还有一件八卦。 巴人当初被妇好胖揍,输的一塌糊涂,一直心恨商朝, 于是参与了武王伐纣, 但是伐完纣之后, 就变成了“武王既克殷,以其宗姬封于巴”,巴国被列为周之“南土”。 这件事也很令人感到困惑, 就如同苏联牵头搞了同盟国,去撕轴心国, 轴心国死了, 苏联把好几个斯基,还有什么什么夫,给派到中国美国当老大了…… 想想就很可疑, 但是博物馆里并没有详细的写,只是从旧石器、新石器、青铜时代直接进入春秋战国。 巴国历史直接从武王封了个“宗姬”过来开始。 顾淼对“宗姬”这个称呼也有些不确定, 这到底是公主,还是姓姬的宗室? 周朝的公主也叫姬, 如果是嫁了个公主过来,也能说得通。 但是根据《诸夏记》的作者说,周朝不喜欢封妹子,不像殷商那样尊重女性。 所以,既然是“封”,那就一定是姬男,而不是姬女。 的确是想不通的一件事, “这事有什么难理解的?”沙蓓蓓说,“巴王及其子嗣死光了,或者是巴王辞职,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封姬家人过来了么?” “……可是史学界没有证据支持……”虽然顾淼觉得她说的是对的。 “要什么支持?武王伐纣是吧,巴国派人是吧,领兵的不是巴王就是巴王儿子,伐纣失败就留他一条命,伐纣成功就弄死他。然后把这个消息告诉留守的巴人,顺利接管,和平演变,没问题。” 顾淼:“……” 很好很强大。 “不弄死也行嘛,巴王觉得如果不主动滚蛋,就会被干掉,于是三请三让玩禅让,然后武王发现巴国太远,气候太湿,爬坡又累,就派别人来了,反正照常收税。这不是基本操作吗?” 顾淼沉思了片刻:“你是不是偷看了我的《竹书纪年》?” “咦,你怎么知道?” 博物馆里还有一个展厅专门放高罗佩的旧物。 很久以前,顾淼就看过一个故事叫《狄公案之黑狐奇案》,故事流畅,悬念也足,就是总觉得遣词造句哪里怪怪的, 看了一眼作者,高罗佩, 后来才知道,高罗佩他是一个荷兰人! 本质是外交官! 写小说是写着玩哒! 展厅里有高罗佩手书的一幅毛笔字。 他兴高采烈的拍了发给沙蓓蓓:“看看人家,一个外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不仅会写字,还会写小说,还会考证房中术。” “所以,你惭愧吗?”沙蓓蓓回了一句。 顾淼先是没理解,然后倒吸一口凉气,一定是寄给沙蓓蓓的明信片,她收到了…… 那上面的字…… “你听我解释,我那是举着明信片写的,没有东西做依托,能写出来,已经很厉害了。” “呵呵。” 顾淼:“我与他也还是有共通之处的。” “什么共通之处?” “考证房中术,并付诸实践。” 沙蓓蓓:“……” 其余展馆有关于三峡的专题馆,还有抗战相关,很快就看完了。 顾淼原本有心去坐一次过江缆车,上一次坐的印象已经一点都没有了, 然后,到了坐缆车的地方, 他默默看了一眼,转头就走, 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 没一个小时上不了缆车, 世界这么美好,还是去找吃的吧…… 七拐八绕,找到了传说中的李串串, 李串串现在算得上是网红店了, 周围冒出了不少同名店铺, 顾淼刚开始很担心会走错,事实上,他多虑了。 门口长长长长长的队伍,与其他家门可罗雀的状态相比, 除非即瞎且聋, 否则绝对不可能认错, 伙计问清他只有一个人之后,说了一句“最低消费是60块哦。” 六十块……随便一吃都有了吧。 顾淼遂坐在一旁等着,期间听见旁边一对男女在聊天。 似乎他们在说要不要去杭l州玩之类的, 男人说:“杭l州有苏堤白堤杨公堤,苏堤是苏东坡修的,白堤是白居易修的,杨公堤是为了纪念杨修的。” 女人非常崇拜的说:“哇,你好厉害啊,怎么什么都知道?” 听着前半拉,顾淼还没什么反应, 听到最后一句,他默默扭过头。 哦~~~三个人的长堤,杨孟瑛却始终没有姓名~~~ 好歹他还是重l庆丰都人呢,难道就因为他是鬼城的户口,就直接当他不存在是吗? 还纪念杨修…… 不如说纪念杨(威利)修的,反正都是胡说八道,不如胡说八道的彻底一点。 自己前面还有十几桌,不如出去浪一会儿,不然干坐着也是无趣。 在街上,发现了许多挑担子的水果小贩,都在卖一种非常美丽的水果, 名字叫金西梅,莹光黄中透着一些些的胭脂红, 真的非常漂亮, 很快就吸引了很多游客,特别是女游客的注意。 她们问小贩:“这是长出来就这样吗?” 小贩说:“是。” 是个屁! 所谓的金西梅,就是把普通西梅剥了皮,用糖水色素泡出来的, 再没良心一点,就是用糖精色素泡出来, 味道非常之恶心, 哪怕再有人说他是“落人面子、影响别人生意、就你事儿逼、上蹿下跳像反派似的”从起点追撕到外站,他也还是决定告诉这几个游客真相,如果她们乐意自己买来研究研究,那也随她们。 毕竟正常人都代入的是吃亏上当旅行者的角色, 而不是卖垃圾货的奸商, 被奸商代入者骂,也无所谓, 大不了“民主之后,看谁撕得过谁,谁把谁挂在华表上。” 顾淼把手机放在女游客面前,那是一篇“博物杂志”对“金西梅”的科普,女游客看了点点头,领悟了。 再次回到串串那里,还有一桌,然后,他就看见了刚刚的女游客也过来了,她一个人,问老板要等多久。 老板看了一眼顾淼,说:“他也是一个人,下一个就到他了,你们不如拼桌吧,你也省得等位了。” 顾淼点点头同意了, 女游客也很高兴,旁边排在顾淼后面二十多名的两个妹子羡慕的眼睛发绿。 这家串串的老板叫李杰, 于是在店门口挂出一个招牌:“如果能拿出有效证件证明自己叫李杰,就可以免单!” 按说这是一个很大众的名字,但是这么多排队的人中,竟然没有一个, 更悲伤的是,似乎大家各自都认识至少一个叫李杰的, 顾淼把活动内容拍了张照发给前公司同事李杰:“饿三天再来。” 李杰很开心的回复:“我要把他们店吃破产!” 入座后,很快就端上了红油翻腾的锅底。 闻着味道,应该是牛油,牛油与其他的油脂有不一样的香气。 点了不少东西,往下丢。 在等待的时候,顾淼与拼桌女游客聊了起来,她是一个人跟了个小团去色达与稻城亚丁转了一圈,然后一个人到重l庆来, 打算再看看这里的景点,就回去上班。 她列出想要去的景点:洪崖洞、过江缆车。 “晚上十点的飞机,来得及吧?” 顾淼看了一眼时间,14:20 他计算了一下: “到江北机场要一小时,安检半小时,check in 排队半小时,也就是说,起码得八点就出发。 现在菜都没上,上齐吃完,起码四点, 从这里到洪崖洞或是过江缆车,都还有一段距离。 今天是星期天,游客还是很多,缆车起码排一小时,然后你还要回来,洪崖洞很有可能你上不了电梯,要腿着上下十一楼,时间很危险。” 女游客开始发愁。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 最受欢迎的“吃皮牛肝”,其实就是切的很薄的牛肝,烫一下就熟了。 配上干碟里的调料,味道与口感得到了和谐的统一, 因为好奇,顾淼点了一份“牛头皮”,因为前人说它爽脆又弹牙, 几经翻滚之后,将它捞出……差点一口噎在嗓子里,根本吃不下去。 再去看了一眼前人的描述, 前人说的是“稍微烫一下就捞起来……” 虾滑就更有出息了,里面居然还有虾仁,不知道是手艺不到家没打均,还是故意就是想留那么一点,让人知道,至少是让人以为这虾滑真的是纯虾肉打出来的, 鸭血十分新鲜,是刚刚才凝上的那种,看着就像红宝石。 菜品的味道都一样,能评价的只有口感了,顾淼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米其林的评价标准里没有火锅。 吃完结账,顾淼给这家店的评价是: 来都来了,没事干的时候顺便拐过去看一眼,不必专门为了吃这一顿,从别的城市赶过来。 如果排队超过半小时就不值得,半小时以内还是可以的。 别的评价就不多说了, 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 比如, 那位女游客吃了两块肉,就满脸通红,飞奔出去买了一瓶水:“天呐,好辣,你怎么一点都没感觉的样子?” “一般辣,没感觉太过份。”顾淼谨记着昨天的悲剧,今天没有作死点重辣,点了一个极有出息的“少放辣椒”。 门口另一家火锅店的招牌上挂着: “没有鸳鸯锅,微辣是最后的妥协” 吃饱了撑的慌,又需要活动一下了。 着名的网红轻轨穿楼处,就在重l庆, 闲着也是闲着,就去呗。 其实穿楼的地方不止一处,不过最容易拍到,以及最红的地方,莫过于李子坝车站的正下方。 顾淼身上没零钱了,只好去人工窗口买,张口就对工作人员说: “一张,李家坝。” 工作人员淡定的拿出一张地铁票,递给顾淼, 等摸到地方,才发现自己刚刚说错了,大概工作人员也是见惯不怪了吧。 在这个传说中,8d地形,导航根本就没办法指路的地方, 顾淼终于懵逼了一回,他感觉自己拍的角度,跟网上的照片不一样, 从高度上来看,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样子,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别人是在对面拍的。只有在对面,才有这样的落差高度。 明明看见轻轨就在自己面前进站,但是根本进不去,从楼梯上去,到达的不是轻轨站入口,而是居民楼, 拿出地图, 更没有什么卵用, 地图显示,人就在入口处。 只能沿山势往下走,没几步,就看见了一家名为“李子坝梁山鸡”的店,门口也是坐满了等位的人, 顾淼内心毫无波动,继续往前走, 很快就找到了, 主要还是归功于重l庆旅游局的人,做得实在太到位,专门立了个牌子: “轻轨穿楼处”“最佳拍摄地”大大的箭头, 特别好…… 顺着牌子走不了多远,就听见了喧闹的人声,起码有三个旅游团蹲在最佳拍摄点,万分激动的指指点点,各种拍“到此一游”照。 “地铁来啦!”一片欢呼。 “地铁走啦!”又是一片欢呼。 很多人在争论到底是先有轻轨后有楼?还是先有楼后有轻轨? 事实上,不分先后,这个轻轨站,是和大楼一起修建的。 2006年就正常运行了,当地人已经习惯了, 直到抖音把这里变成了网红地,整天都有几百号人在这里拍照, 轻轨的声音的确非常轻, 如果说它的存在对居民会有什么严重的噪音影响,那必然是追逐它而来的游客发出的喧哗还有导游的大喇叭。 正准备回程,顾淼收到吃串串时加的女游客发来的消息:“长江缆车连排队的机会都不给我。人好多,我去机场了,有缘再见。” 顾淼回了一句:“一路平安。” 明天,也要与这里告别了。 第三百零八章 被春晚耽误的极光 “这是他在北极圈内度过的第四个月,彼时,他已经从北冰洋周边撤回到了拉普兰地区的密林,蜷缩在原住民萨米人废弃的一间kota(帐篷)内,帐篷跟印第安人的毡帐很像,尖顶圆锥,四围蒙摞补密叠的驯鹿皮、熊皮、毛毡御寒。他裹了兽皮,躺在半尺来厚的灰烬层中,睡前烧了篝火,躺下的时候犹有暖意,现在伸手去摸,灰烬都冷成了咬人的嘴,冷不丁咬上一口,半只手臂凉到发麻。 是该南归了,四个月,尤其是后半程,见过的人不超过一个巴掌,据说长期在极端环境中独自生活的人会出现幻象:昨天,他确信自己看到了一只驯鹿盘腿坐在地上抹口红,口红的品牌是香奈儿,色号99,正红,驯鹿抹完之后,扭头朝他嘟着嘴,像在索吻。 卫来居然还对它的妆容做了点评:“你该打个唇线。” 说完就抱着脑袋蹲了下去,再不走,大概精神就要出问题了。 他裹紧兽皮,从kota里钻出来,一夜风雪,这一刻出奇安静,半天上一道鬼魅幽碧的极光,蛇行样扭曲进橘红色铺天盖地的霞,高大的赤松被一层一层的冰雪塑形、压低头、压弯腰,个个身材臃肿,像巨人、妖灵、排列到天尽头处的森森白骨。 萨米人相信,天上有一只火狐狸,它在夜空奔跑,用尾巴拍打雪花,于是出现了极光。” 顾淼面无表情的看着沙蓓蓓推荐的书。 “怎么样,我朋友写的,是不是特别好?”沙蓓蓓眼睛闪闪,表示好想去看极光。 “听说在漠河可以看到的。” 沙蓓蓓已经搓着手手研究去漠河要带什么东西了。 顾淼无情的打断了她的梦想:“首先,在漠河看到的本质上不是极光,而是从俄罗斯来的大气漫反射。 其次,就算是漫反射,在三十多年来,漠河当地人,也就看到过一只手能数出来的几次。 与其为了这个赌运气,不如买彩票来得直接一点。” 沙蓓蓓嘟着嘴:“你干嘛要打击我,真是太不懂事了。” “清醒的认识到现实,才能改变不够满意的现状。” “好了,我清醒的认识到了,不开心了。” 顾淼按住泄愤般揉着他的脸的双手:“冷静,冷静,不就看个极光吗,等着,我分分钟给你搞定。 小事!” 极光这东西的本质不就是太阳风暴胡乱的在地球脸上拍吗, 每年不都有吗, 虽然说今年太阳风没有2016年强烈,但是朋友圈里国庆期间就有人在美帝的阿拉斯加和加拿大的黄刀看到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去哪里看。 顾淼看了看地址,最终选择了挪威和冰岛。 对这两个国家的印象十分浅薄,在大多数人心中,北欧四国是打包捆绑销售的。 头上戴着角的维京海盗缘于此,但是维京海盗其实只是河盗,在海洋与河流的交界处打劫,跟荷兰马车夫,西班牙无敌舰队,还有日不落的臭不要脸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有一个死活也没拿着诺贝尔文学奖的村上春树写了一本《挪威的森林》,但是诺贝尔奖是在瑞典发, 如果他写的是《瑞典的森林》兴许就已经拿到了, 挪威跟中国因为某些问题掐过,中国不再进口它家的三文鱼,然后挪威又松口了,三立电视台再次碰瓷挪威,挪威大使馆微博在深夜23:59病中垂死惊坐起,赶紧发微博澄清没这事。 冰岛申请要破产,不确定是不是破产成功了。 冰岛女总理是拉拉,冰岛同性恋可以结婚。 有事君子服其劳,沙蓓蓓的挪威签证当然也是顾淼负责准备资料,然后去申请。 全中国有一个大使馆三个领事馆,网上的资料很乱,亲自办了以后才发现, 没错,就是很乱。 除了香港的不确定之外, 魔都领区不需要翻译件, 帝都领区需要营业执照的翻译件, 花都领区需要户口本的翻译件, 如果没有翻译件,也不是事,只要有钱,什么事都不是事! 不想自己动手,那么,承惠,一页文件翻译费是75元, 由于计划是春节假期,于是,沙蓓蓓的闺蜜,顾淼的朋友,都想加入的, 过年这种事,现在越发的变成了“一个该发年终奖和得到一个长假的日子”, 别说年轻人了,老年人都有春节不在家过的,跑到春暖花开的地方过冬, 最终定稿的是七个人, 各自办签证, 其中有一对母女俩,母亲已经退休,顾淼有点担心她办不下来,于是建议女儿与她去同一个领区办理, 万万没想到,六个人都办下来了,只有女儿燕子被拒签了。 理由很邪性:提交的收入证明与银行流水不符。 这就tmd很奇怪了,提交的收入证明是月薪税前三万五,银行每月入账流水两万多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燕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淼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一定是因为其他原因拒她,只是随便找一个理由坑她一下而已, 会是什么理由呢? 燕子分明是个收入很高,职位很高的人, 顾淼翻看了她的护照,顿悟,她的护照上有一个拒签章,是被另一个欧盟国家拒签的。 “估计就是这个原因了。”顾淼安慰道,“申诉就行,别慌,我们能赢。” 全部做好材料,再去了一次领事馆,果然当天就拿到了签证。 由于人多,所以顾淼基本上都订的是小别墅,在昂贵的北欧,摊下来人均也就三四百块钱一夜。 北欧,那可是青年旅舍也要两百多块钱一个床位的地方。 同行者里有坚定的中国胃,于是带了几包火锅底料和调料,说实在不行,去超市买点生的菜和肉,用底料煮一煮,也能活下来。 很快,出发的日子到了,沙蓓蓓脑补了温度在零下三四十度的北欧,竟然比金陵的温度还要高一些, 女人们扎堆研究怎么带衣服, 有一个妹子的妈,生怕她被冻死,十天的行程,带的衣服好像要在北极圈度过一整个极夜似的。 最终把三分之二的行李留下。 一路向西,快到的时候,前方群山穿破云层, 挪威的森林,如同涂着厚厚奶油的黑森林蛋糕,在云雾间显得那么好吃。 顾淼困惑的想:“北欧的山有这么高?” 当飞机终于穿出云层时,大概就数了十下,飞机的轮子直接碰到地面了。 原来不是山高,而是云低。 在奥斯陆入境过边检。 顾淼一向都没有随机的运气,不管是彩票还是排队, 他机智勇敢的在唯二的边检通道选中了最糟糕的一条,也就是靠左的那一条,那里不仅让普通旅客走,还有机组通道、残疾人优先通道…… 所以,等了半个小时,虽然前面只排了五个人,但是这五个人一动也未动 幸好同行的人没有抱怨,她们的目光都在看走来走去的机组成员。 “啊,看,阿联酋的空姐们来了” “咦咦,这是谁家的机长们,好帅!!” “这是北欧航空的空姐吧,好漂亮……” 无聊的人生就只好靠围观机组人员打发时间,还过去了四个轮椅。 终于轮到他们了,以前也不是没进过申根国,边检不是头都不抬,就是用中文说句“欢迎”,或者冷漠脸看一眼,就低头盖章。 奥斯陆这里问了一大~~~堆问题,让顾淼几乎以为身在美国边检。 “去哪儿,来干嘛,呆几天,几号滚,几个人……” 虽然顾淼觉得自己的英语很令人心碎, 但是弱中自有弱中手, 顾淼竟然是所有人之中,英语最流利的。 当他与边检妹子叭叭叭的聊了半天之后才获准放行的事让后面的人看到了, 众人悲伤的表示:“完了,我跟边检聊不下去怎么办?” 顾淼只得试着对边检妹子说后面几个同伴的英语很poor,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案。 边检妹子看了一眼,说让她们一起过来吧。 总算全员通过。 由于此行目的是极光,所以顾淼选择在挪威最北的特罗姆瑟呆五天, 那是全球观测极光最佳点, 待这么久是因为听说有人呆了三天都没守到极光,第四天看到了,顾淼不能让这种悲剧发生在他身上。 他都已经付出了中不了彩票的代价, 怎么着旅游的运气也得好一点吧。 到特罗姆瑟机场,迎接他们的是大风大雨……当时心情是低落的, 从国内出一路欢呼雀跃,看着极光指数,觉得妥妥的没问题,完全忘记世上还有一件事叫云层太厚。 极光指数再高,也架不住人家云厚! 顾淼很少带这么多人出门,完全没想到世上还有一件事叫“人多打车便宜。” 门口停着904路,据说就是机场大巴,90克朗一个人,后来才知道,如果打车的话,人均连90都不到…… 雨很大,大的好像夏季的暴雨, 路边的高高雪堆就像个笑话一样,顾淼开玩笑说这些雪是不是特洛姆瑟旅游局的局长亲自堆的。 一路看着地图找到旅店,店里居然是不能用现金的,无论是住店还是吃饭,都只能刷卡,前台还有自助checkin的机器。 好在大家虽然是半文盲,不过领悟力还可以,很快就办完了。不招人待见的飞机餐无法填饱飞了一夜的肚子,在办入住的时候,就有人看见一楼吧台有一个牌子, 写着 freesnack wele! 一个箭头直指餐台。 免费的小吃! 这个可以有! 顾淼看着餐台上的食物,陷入沉思, 北欧人这么硬核的吗? 那么大一根的火鸡腿,被称为“小吃” 那大菜是什么?一头牛吗? 一干人吃饱喝足抹嘴走人。 晚上,顾淼房间的暖气片坏了,前台来修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句:“你们是不是吃了dinner(晚餐)?” 顾淼与沙蓓蓓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她在说啥。 然后顾淼忽然想到了那个霸道的火鸡腿,心想那玩意儿不会就是dinner吧? 前台说dinner是175克郎,顾淼拿出因为好奇而拍的餐厅门口照片, 餐厅门口的确只有一个牌子,写着免费小吃。 前台点点头:“ok,it’smymistake。” 没有收七个人的晚餐钱, 次日,牌子就多了一个,写着硕大的“dinner175克郎。” 一夜的风雨过后,第二天清晨的天空,是瑰丽的紫色。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天上飘着的不是朵朵白云,而是一种邪性的浓绿色! 如同家里水族缸没有及时清理,附着在玻璃上的绿藻。 “爱是一道光,绿的你发慌……”顾淼心中哼起了一首歌。 耳边传来了沙蓓蓓轻声的吟唱:“绿光在哪里?” 这是什么?这是身无彩凤双飞翼,这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大家十分兴奋的猜测,这是不是就是极光,不然哪能这么绿。 极光自然是要去更偏远的村子里才有好的观测效果,避免光污染,船在峡湾里飘啊飘, 在船上还看见了七彩祥云, 大家起先以为是彩虹, 后来发现彩虹怎么是笔直笔直的,然后还有形成一团一团的圆巴巴形状,就像水里滴了一滴油那样子的七彩光晕,觉得那不可能是彩虹,彩虹也要遵守基本法啊。 后来问了当地人,据说这是一种特殊的云…… 沙蓓蓓指着七彩光对顾淼说:“去,站上去!” “为什么?” “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沙蓓蓓从来没有说过,她是大话西游的狂热粉。 顾淼用力摇头:“我们还是要讲科学的,这种云,其实就是位在距离太阳10至40度的珠母云,虽然少见,不过不能无视它的存在嘛。” 岸边的雪山距离越来越近,目的地到了。 下午去玩了雪地摩托,只有拿着汽车驾驶证的人才可以开, 虽然顾淼有驾驶执照,但是,由于之前一个朋友在芬兰还是啥地方自己开雪地摩托撞树上,还赔了不少钱,所以他对这项活动也没啥兴趣,摆拍一下还是可以的,真正行驶的时候坐在向导的后面。 事实证明,有驾驶证也没什么用,有一对不知道哪国人的夫妻,开车的哥们儿无数次的偏离方向,被向导唾弃了。 由于不是冬至,也不是在正北极点,所以极夜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刺激, 早上十点天亮, 下午三点半天黑, 一点多刚吃过午饭,三点半天黑的时候,生物钟提醒大家可以再来一顿晚饭, 那一天,是大年三十, 大家用电脑看网上的春晚, 民宿里的挪威大叔也非常有兴趣的凑了过来,对武术表演非常有兴致。 然后问是不是所有的中国人都会chinesekongfu, 今年这拍摄手法真浮夸,硬是显得演员好像定在空中,还飞了起来…… 大叔各种惊呼赞叹,还问,他是怎么飞的…… 于是顾淼操着蛋疼的英语跟大叔解释那只是拍摄手法。 大叔对春晚产生了强烈的兴趣!自已对着电脑屏幕,默默的一个节目一个节目的看下去,估计除了小品和相声他看不懂之外,他都看了。 当顾淼下楼问他今天还有没有希望看到极光的时候,他正在听《难忘今宵》 他连头也没抬,就说极光应该是看不到了。 众人见窗外有云,且有雨,也觉得极光无望,各自睡觉。 在回去的船上,隔壁座位的中国人说:“昨天看见了极光。” 再一问,这几个人就住在顾淼他们隔壁, 大家开始自我反省,为什么要教大叔看春晚…… 如果大叔不看春晚,说不定他会抬头看一眼天空,然后发现极光什么的…… 于是,在北欧的第一天和第二天,都没有看见极光。 第三百零九章 极光星光与飞雪 在山里,除了把春晚安利给房东大叔之外,还安利给房东大叔那个英文的起点网站, 没错,就是有外国人看了之后,毒也不吸了,整天沉迷追更新的wuxiaworld, 上面基本上是玄幻与仙侠,顾淼也是第一次有幸见到了传说中的英文版起点, 大叔看了几眼,不感兴趣,又继续看春晚, 一众人等正在打牌的时候,发现大叔竟然在还在看春晚的重播, 看杂技舞蹈武术就算了, 他竟然连相声和小品都不放过, 一个外国人,且不说他不懂中文,就算粗通中文,也未必能懂相声和小品里的笑点,眼睛都舍不得眨一眼的盯着看是什么情况? 这个特有出息的,喜欢武当派武功、看春晚、听《难忘今宵》的挪威大叔,还问了一个异常有出息的问题: 中国的国旗图案代表着什么? 红色代表着马l列吧……至少也是先烈的鲜血染红的意思, 大星星代表着共l产l党的领导, 四个小星星只记得是一个农,一个工…… 然后,尴尬的中国人羞愧的去百度:还有一个民族资本阶级,还有一个小资产阶级……哎吗,用中文都不会解释,何况英文。当年的小资一定不是装逼的意思…… 再然后,又有人查到,其实那四个星星就是代表着工、农、学、商, 至于兵,本来就是国家机器,不属于要团结的对象。 好尴尬,对自己国的国旗如此不了解, 顾淼顺便问了大叔一个问题:挪威的国旗是啥意思, 为什么冰岛、芬兰、丹麦、瑞典的国旗跟挪威的国旗长得好像一个妈生的一样? 大叔也是一脸的尴尬。 回到特洛姆瑟,入住一个非常好的小楼, 一共三层,可以睡八个人,里面厨房各种用具一应俱全,除了外国人只有平底锅没有尖底锅,令“大厨”十分不满之外,没有什么不好。 在超市采购原材料的价格,终于让人感受到,这是在北欧, 一听可乐算下来20块钱人民币,本来嚷嚷着要喝可乐的赛赛倒吸了一口凉气,表示回国再喝,她也是这么做的,回国之后,连喝了三天的可乐,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一小盒葡萄50块钱人民币, 七个人晚饭加早饭的食材,还没有买昂贵的牛排等物,一共花了一千两百多人民币, 出于不甘心,又报了一个四处乱蹿追寻极光的极光团,哪有极光就追到哪儿。 最远可以追到芬兰境内,950克郎,如果当天没看到极光,可以5折报第二天的,顾淼查了一下特洛姆瑟的天气,估计着后面又有云层。 顾淼向他们询问要不要报,他们意见非常统一:“你全部做决定就行,要多少钱,你开口跟我们要。不要在意我们,就当我们是大行李。” 出门有这样的伙伴,已经是很难得的要求了。 要么有技能输出,文可与各国人民流畅沟通看地图算账定行程,武可弄死索马里海盗叙利亚isis, 要么就安静的做一个行李,达成分摊房费与车费的功能。 最怕的就是什么事都干不了,还尽添乱,问要求的时候不说,等决定了又bbbb个没完。 定好团以后,大家都对于“可以追到芬兰境内”更有兴趣,并表示不如再左拐一点进瑞典吧,本来计划是北欧两国游,不小心就北欧四国游了。 车开了两个小时,向导一直在介绍极光的形成原因、极光的出现频率以及等等相关知识,以顾淼的英语水平,也只知道他在提这些事,大部分,还是要靠百度,哦不,现在在国外了,可以谷歌了!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 以为真的要进芬兰的时候,车停了,向导跳下车,扫了一圈,跟我们说有极光了…… 大家兴高采烈的跳下车,抬头 只感受到了: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 极光在哪里? 向导拿出照相机,大家伸头在取景器里看,哦……原来是这样的!绿色在取景器里才能看到,肉眼根本看不见啊,看见的是白色的云一样的东西。 肉眼所见的样子,就是多云、阴天的时候,在厚云里有一些云层比较薄的区域,与周围相比,发白发亮的地方。 当时顾淼心中就是:“靠,不是吧,极光是这样的?好坑,纪录片里的那个疯狂抖动的极光是怎么来的?” 不过,好歹也算是极光了, 众人疯狂的拍照,力争第一时间发九宫格, 拍好的照片,要先从软件里走一圈,特别没出息的美图秀秀,snapseed、camera+,还有ps, 往死里调高饱和度、亮度, 在照片里才能看出翡翠块一般的绿, 也幸好森林下面没有什么灯光,不然照这个样子调出来,有灯光的地方,就跟原子弹爆炸似的。 顾淼就见过这么一张,那个博主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拍出来的就跟肉眼所见一样, 在那张照片上,鲜绿鲜绿的极光在小屋顶,小屋中的灯光看起来就跟闪光弹x10的效果一样, 就算没看过极光,还能没见过夜晚屋子里透出的灯光吗?被其他人质疑屋子里透出来的灯光为什么那么极具爆炸效果,博主翻来覆去就一句话:“我看见的就是这样的。” 极光团虽然看到的极光不满意,但是起码交的钱让大家知道了真实的极光是什么样的, 之后的几天跟天气预报一样,雨继续下,气氛不算融洽, 最后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六点半的飞机,约了出租车早上四点半来接我们 下午的时候下了雪, 晚上,风停雪住, 顾淼他们住的vikinapart公寓,从在外面看,颇有圣诞小屋的气氛, 当初让沙蓓蓓也同意决定订这间公寓的原因是:vikinapart关联的vikinhotel,18:00-20:00免费提供松饼,其实是免费提供生的面糊糊和松饼炉,自己做。 星期天,全挪威店都不开门,于是措手不及的外国游客们纷纷冒着小雨冲去做松饼, 是因为超市饭店都关门,无处吃饭的人太多了…… 晚上九点,大家嘴上说着,啊,明天要早起,早点睡吧 其实还是抱着手机各种刷 突然之间,一个小伙伴说:“外面有绿光。” 其他人懒洋洋的抬头扫了一眼,外面黑乎乎的,有个勤劳的人拿相机扫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外面有绿光。” 她受到了大家的嘲笑:“是你眼睛绿了吧。” 又过了一会儿,她还说:“外面有绿光。” 想着很快就睡觉了,睡前再检视一遍吧。 小伙伴又端起相机,在三面窗口扫描了一下,说真的有,还挺明显。 一道绿光从天而降。 肉眼看不见,还是只能通过相机看,但是比起极光团那天已经强很多了。 过了一会儿……绿光变得肉眼可见了, 顾淼赶紧把已经睡下的人全部从床上轰了起来,毕竟花这么多钱不远万里赶到北欧就是为了看个像样的极光, 睡麻痹,起来high啊! 也幸好及时的把人都给哄起来了,突然之间,极光大盛! 当初顾淼来北欧的梦想依次是: 看到清晰可见的极光、在屋子里看见极光、泡着蓝湖的温泉看着极光或者泡着蓝湖的温泉看着漫天大雪 在特洛姆瑟的最后一夜,第一个愿望和第二个愿望,完成。 从特洛姆瑟飞冰岛的雷克雅未克,买的时候可以直接买,不过还是要在奥斯陆下来,换个飞机,行李是直挂的。行李要另外给钱买,食物要另外给钱买,但是飞机上有免费wifi. 难以理解的北欧航空, 到了冰岛之后,直奔蓝湖。 蓝湖,那是顾淼的梦想之地,虽然知道那地方不是天然的,而是电厂什么什么的产物。 很多人在蓝湖就是为了泡一下,然后回到雷克雅未克住宿, 顾淼是什么人!顾淼是要泡在蓝湖看极光的人,怎么能泡泡就走! 其他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于是预订了蓝湖旁唯一的酒店silicahotel,双人间3000人民币左右,赶上悦榕庄了…… 贵不是问题,问题是难订, 顾淼是提前八个月订的,已经订出去几间房了, 然后顾淼的同事提前一个月想要订,已经满房, silicahotel的设备并不怎么惊艳,但是胜在有私汤,不想跑去大蓝湖泡着,可以直接在酒店的私汤泡。 房间望出去的冰苔原跟暗黑破坏神2里的第五个场景真的非常像 打完大菠萝以后,就在野蛮人高地,上冰苔原手撕巴尔了。 看着游戏里的场景就在眼前,顾淼十分开心,沙蓓蓓在来之前,先补课了一下,她也说跟游戏场景真的一模一样, 蓝湖也没有让人失望,水色奶蓝奶蓝的蒸腾着雾气,的确是肉眼可见的美, 选择住在silicahotel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住这里一晚,还送大蓝湖的门票。 再有钱,也得花得物有所值才行。 大蓝湖的门票分为三档,普通、舒适、豪华 本来说送普通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改成送舒适了, 舒适套餐里包括拖鞋、毛巾、一杯饮料、白泥随便糊。 正经情况下收费3欧糊一次的绿泥,竟然也免费,只不过做为唯一的翻译都不知道套餐已升级,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所以谁也没有去糊。 男人们不知道什么白泥绿泥,女人们全部懂得不能再懂,说了一大堆白泥绿泥的用途与区别,说白泥是深层清洁用的,不能糊太多次,绿泥是深层清洁还带什么什么奇怪的功能, 还举例说什么贝佳斯,什么御泥坊…… 要男人们理解这些东西,可能就像要让大部分小女生理解五四式、九二式、m9的区别一样困难。 温泉虽好,却不能泡太久, 为什么杨贵妃“侍儿扶起娇无力”,那显然是泡缺氧了, 回去的路上,一抬头,满满的惊喜, 一道肉眼可见的绿光,横贯整个天空, 展开,变宽,裂成三条,在风中飘动, 荧光绿的极光如同欧若拉女神最华美的裙裾,在幽蓝的北欧夜空中舞动着。 横穿冰冻苔原的小路上,布满了黝黑而细碎的火山石,如同北欧神话中精灵的住所。一勾新月低低的垂在地平线上,几乎与路灯混在一处。 漫天星斗与极光交相辉印,所谓星垂平野阔当如是,北方玄武七宿在星空中最为耀眼。 蓝湖温泉蒸腾的水汽混着人们的欢呼,在广袤无垠的大地回响。 “卧槽????你们看到极光了!!!我在冰岛只看见了暴风雪!”比顾淼先来三天,现在已经离开冰岛的朋友哀嚎着。 “你要感谢我,我召唤了暴风雪,你们来的时候,云层才会干干净净的什么凝结水都没有了。” 拍腻了极光的伙伴想要拍星星,结果,完全拍不出来,被极光挡住了, 在她的朋友圈里,留下了一张绿而模糊的照片,还有两句话。 ——帝都看不见星星。 ——没什么,冰岛也看不见,被极光挡住了。 为了省事,在冰岛也报了一个小团, 团开始的地方是首都雷克雅未克,前来接他们的司机说自己叫芳芳, 一个大胡子,大肚子,壮硕如传说中的维京海盗的四十多岁大叔, 叫芳芳, 大叔解释说fang在冰岛语中是雪的意思, 雪雪,也只能让人想到可爱的小女孩。 先去“正态分布大教堂”转一圈, 教堂正经的名字是哈尔格林姆斯教堂, 什么历史,什么高度,都不重要, 它之所以出名,准确来说,是在沙蓓蓓心里出名, 是因为《雷神》里的阿斯加德, 洛基、托尔住的宫殿外景,就是仿的这间大教堂。 顾淼由着她与其他几个妹子一脸兴奋的讨论着什么锤基之类听不懂的东西, 他只想找厕所, 找了很久,忽然有人从“邮筒”里推门出来,他才发现,那个绿色的圆筒不是邮筒,而是厕所。 黄金瀑布gullfoss的路被拦住了,只能在观景平台的外围看瀑布。不过这里是在冰岛见过最冷的景点了!!!风大到走一步退两步,相机挂在脖子上也直接被风吹飞,砸坏了一个遮光罩。装三脚架的时候手都快结冰了,最后匆匆按下几张就逃走。 间歇泉geysir离瀑布不远,开着开着,突然车里出现一股屁味, 赛赛说:“谁放屁!” 月儿淡定地说:“这是硫磺的味道,外面飘进来的。”随着这股臭鸡蛋味越来越浓,看到间歇泉的停车场了。这里像个小公园,正门有个地图,要去的会喷发的间歇泉在最里面。 沿着公园小路走,一路都会看到热汽从地底飘出来,还有些被盖上了石头,像个小高压锅。 在蓝湖没泡够的小朱一直说要下去泡泡,直到看到标牌写着100c… 老大哥geysir已经停止喷发了,现在还在勤勤恳恳工作的是它的小弟-strokkur。虽然水柱不高,但好处是喷发间隔比较短。第一次等了5分钟左右,第二次只等了1分钟。 水柱不高,但所有游客还是不约而同地“喔~~啊~~” 离开间歇泉时太阳已经快下山,只能往回走了。 半路先看到了站在路边的冰岛马, 顾淼说:“离公路这么近,肯定是出来站街捞钱的!” 大家纷纷不信,走近一看,马圈旁有个木质的小箱子,门上写着“200克朗给马买点糖吃”。打开就是一盒盒做好的干草粒子,不过给不给钱是自觉。 由于没有零钱,姑娘们只能用空气喂了马。 “转身离开,分手说不出来……” 从hofn回酒店的路上会路过大冰河湖, 冰河湖于1934-1935年开始出现,由于冰岛冰川的大量融化,从1975年的7.9平方公里扩大到今日的18平方公里,湖深200米。《蝙蝠侠:侠影之迷》、《007系列择日而亡》等电影都在这里取景。 然而沙蓓蓓不喜欢蝙蝠侠,可能是因为她看的第一个蝙蝠侠故事是黑暗骑士,她不能理解小丑身为反派为什么还不死, 顾淼告诉她,小丑是一个人气很高的反派角色, “为什么人气高?没看出他做出什么有出息的事啊。”沙蓓蓓不懂。 顾淼想了想:“也许是那种无序的疯狂。” “精神病院里的武疯子不都是这样的吗?” 在小丑成为人气很高的反派角色这件事是不是反人性的讨论中,到了黑沙滩, 黑沙滩,名字和实物相当的统一, 就是黑色的沙滩, 唯一有出息的地方是一个山洞, 那个山洞里的岩石都是一个一个的六角形石柱, 学名是:柱状节理, 是火山岩冷却时形成的柱状体节理。 最壮观的柱状节理不在这里,而是在爱尔兰,一个名为“巨人之路”的地方, 由于看过巨人之路,所以顾淼对它的兴趣不是很大,其他人却是兴致勃勃,流水线作业拍照。 天气越发的糟糕, 蓝冰洞注定泡汤, 冰洞原本就非常挑时间,只有11月~次年3月有, 想要看到蓝,就更是难上加难, 它的蓝色,不是来自于冰块本身的颜色,而是反射天空。 但是今天风大雨急,铅云低垂,只能看到灰冰洞,无法与旅游照片上的一样了, 顾淼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决定的行程,虽然是天气原因,但是大家到底也没看到啊。 沙蓓蓓拍拍他:“发什么愣呢,快来拍照,能骗一个是一个,哈哈哈。” 一片蓝色的冰, 仔细一看,是沙蓓蓓脱下了蓝色的雨衣,铺在冰洞下面, 人造蓝冰洞。 钻石沙滩与蓝冰洞要求的是两个不同的天气, 蓝冰洞要求的是好天气,钻石沙滩则要风急浪大的天气, 所谓的钻石,是在湖口被浪推上来的透明冰块, 天气好的时候,沙滩上的冰块屈指可数, 天气不好的时候,比如今天。 “我们这是进了钻石销售中心了。”对“钻石”有着谜之爱好的妹子们欢呼着扑向钻石沙滩。 第三百一十章 掉进大陆板块的裂缝 silfra, 丝浮拉, 是欧洲板块与北美板块间形成的大裂缝, 是世界上唯一一处可以在两大洲之间潜水的地方。 “可以可以,这个逼格相当高,我们去吧!好不好!!!”在计划行程的时候,沙蓓蓓的闺蜜青青看见了关于丝浮拉的介绍,整个人都激动的不行, 大肆宣扬这个小缝缝是多么的厉害,多么的牛逼。 “丝浮拉裂缝里的水是冰川水,全年温度保持在2°c左右。”顾淼指着简介对沙蓓蓓说。 沙蓓蓓头一扬:“你在南极都跳过海了,我不能输给你,我要去北极潜水。” “可是这个位置还没进……” “我要把你勒死,砌到墙里。” “砌完要涂漆的话,请一定要用多乐士,不要用立邦。” 说是这么说,顾淼还是在认真的查资料, 本来还是有一定疑惑的顾淼没一分钟就同意了, 官方意见是:“你喜欢,当然要尽量满足。” 小道消息是顾淼看见了一句话:“潜入被海水掩盖的全世界top10裂缝中,亲眼目睹地壳运动形成的大裂缝。体验左手欧洲,右手美洲的快感。” 虽然,离着有点远,完全不知道快感在哪里,不过…… 当初去非洲大裂谷的时候,不也就是这么浅薄的想法吗? 从雷克雅未克市区出发,沿着唯一的车道行驶1个多小时后终于达到深潜和浮潜集合点,everybody都在一个牌子前面轮番拍照。 深潜必须要有干衣潜水的经验,需要aow或以上的潜水证书, 通知上是这么写的:or 10 logged dry suit dives within thest two years 于是有几个人就只能玩浮潜。 所谓干衣潜水,就是像电视电影里的潜水员那样,从头包裹到脚,由于是潜冰川水,所以里面穿上秋衣秋裤袜子保暖,防止身体冻伤。 潜水导游对要下水的人进行指导,穿上干衣,干衣就是厚厚的潜水服,这样设计是为了保持温暖、干燥。 顾淼以前从来没有穿过干衣, 它太紧了,要把头和手臂、大腿全部套进去,在快要被勒死之前,顾淼终于把衣服穿好了。 穿好潜水装备以后,步行去潜水地点。 室外气温大约是0°c,四个人像企鹅一样在水中走了15分钟, 冷冷冷冷冷……顾淼感觉自己的脚趾完全麻木了,沙蓓蓓的嘴唇肿了。 她冲着顾淼嫣然一笑:“我看起来像安吉莉娜·朱莉吗?” “你冷不冷啊?” “当然冷啦,我又不是北极熊。” “那你怎么不说呢?” “说了有什么用,你又不能带个炉子下水,再说,这是我要来的,自己造的孽自己扛呗。” 顾淼叹了口气:“你要是早说,黑哥带了暖宝宝啊,跟他要几片就是了。” “你用了吗?。”沙蓓蓓鼓着腮瞪着顾淼。 顾淼点点头:“那个,你要是想勒死我,用干衣就行了,砌墙的时候还方便一点……” “快撕下来,在水高压的环境下,你会烫伤的。” “……”顾淼内心流着泪,把暖宝宝给撕下来了。 很快,就到了地方,看着清澈的水,顾淼又想起了南极的海,针扎似的疼…… 不过已经到了这里,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一边想一边蹒跚地走下台阶。 可是!水竟是温暖的!毕竟冰水混合物是0度,外面的空气还不知道是零下多少。 “好,就是现在。“潜水教练宣布。“看下面。” 顾淼的呼吸几乎在水中停滞了,并不是因为寒冷, 而是因为此刻正在他眼前,而他却从未想象过的最蓝、最清澈的“水”。 超过100 米的水下能见度,他觉得再也没有任何地方的水能与我现在看到的相提并论。 丝浮拉裂缝里的水,要花100年慢慢渗入地下熔岩,经历50公里长的过滤,这是一个异常漫长的过程,所以,这里的水绝对纯净。 沙蓓蓓忍不住尝了一口,赞叹说:绝对的高品质h2o! 一下去,他决定收回“水是温暖”的这句话,全身下水之后,手和脚就是透心凉啊! 可以看到潜水面镜上即刻蒙上一层雾气。 由于水温常年1-3度,所以水下基本没有生物生存,这里又不长南极虾,也没有海狗海豹企鹅和北极熊来拉屎, 刚开始很浅,不到5米。 潜了10多分钟,到达深邃的地壳裂缝。 在深不见底的缝中,一干人等保持15米的高度, 在水中,顾淼漂浮着,偶尔踢下腿保持温暖, 忽然想到了《海底两万里》中的尼莫船长,他好像是在温暖海域里漂的,因为他还愉快的睡着了! 大家都冻僵了,顾淼的手和脚冰到不行,感觉已经快没有知觉了,只想快点上岸! 40分钟后前方又变浅,是出口,顾淼扬起头,发现沙蓓蓓的面镜上都结了一层冰,想来自己的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外面的世界已经下了一场雪。 潜水导游递来了热巧克力饮料和饼干,问他们要不要再下去。 价格是包括两次的, “不了,不了。”两个小伙子用力而缓慢的摇头,“我的颈椎都要冻上了。” 导游问到沙蓓蓓和顾淼。 顾淼的内心是拒绝的,但是沙蓓蓓一副要挣回票价的样子:“yes , of course!” 在吃喝的时候,导游告诉他们,冰岛人更喜欢冬季潜水。 因为夏天的丝浮拉也就2摄氏度,所以还是要穿干衣。 唯一不同的是,当在潜水的时候,在干衣里会出汗,非常不舒服。 也许是因为喝了两杯热巧克力,顾淼现在觉得不是那么冷了, 第二次下去,可以气定神闲的欣赏大陆板块缝隙中的景色, 覆盖在邈邈原野上的斑驳白痕令人惊叹,蓝色水下的绿洲更加美妙。 北欧的行程很快就结束了, 沙蓓蓓与几个路上遇到的人,欢乐的讨论去北极点的可能。 结果看到照片,沙蓓蓓顿时失去了兴趣,除了有一头北极熊之外,看起来还不如冰岛。 最关键的问题是,北极,它是洋, 所以,根本没有一个固定的点可以用来打卡拍照,惯例的操作方法是随便找块浮冰插个旗,宣布它是北极点。 沙蓓蓓又转头研究起南极来了,错失南极,真的很让她惆怅。 “飞猪包船,才四万多。”有一个大姐说,“我想看看有没有去东岸。” 顾淼告诉她,没希望了,他那趟船给卡在东岸七天的消息,大概已经让整个南极旅游相关公司都不想去东岸找不痛快。 官方消息是三年内没有船去, 以及,飞猪包船本来就不去东岸, 不仅不去东岸,而且人还特别多, 顾淼当时的船是199个客人,得有五十多个船员鞍前马后伺候着。 飞猪包船是400人,一共就15个船员…… 顾淼给了她一些建议, 大姐听完连连点头,对沙蓓蓓说:“你这个男朋友,不得了的呀,看看好,不要让他跑了。” “他敢,哼!”沙蓓蓓握住顾淼的手腕,“已经宣示过主权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吃在顺德【上】 为什么要去广/州,因为沙蓓蓓说想吃煲仔饭。 顾淼很困惑:“淘宝上随便就能在旗舰店买到腊肠和腊肉,自己做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去一趟? 淘完米,把腊肠和腊肠切好放在米上面,再打个鸡蛋,不就那样?” 沙蓓蓓:“那样做,是没有锅巴的。” “买一个带锅巴功能的电饭煲就有了。” “只有上面的饭有味道,下面的饭没有味道。” “搅合均匀不就行了?” “不去吃一次,永远不知道别人做的有多好吃!眼界得不到开拓,只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却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么一说,顾淼忽然无法反驳,也对。 十月底的天气,羊城的温度依旧热烈似火。 在飞机上,沙蓓蓓“唰”的拿出了准备好的一大串要吃的清单,给顾淼看。 顾淼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相扑运动员都吃不完。” “放心,我还安排了参观景点部分,用于消食。”沙蓓蓓从小挎包里拿出一瓶健胃消食片冲着顾淼晃了晃, 顾淼扶额:“你……悠着点……” 传说中,广/州的美食出处在隔壁佛山顺德,“吃在广/东,厨出凤城”或是“吃在广/州,味在凤城”, 大概的意思,应该相当于四/川那边,就连成/都人,都是要去乐山或自贡吃吃喝喝的,那里才是川菜的代表作。 广/东的着名甜品双皮奶的发源地,就在顺德,还有顺德的鱼生等等, 为此,央视出了一部三集的纪录片《寻味顺德》,多少人是中了纪录片的毒才跑来的。 从白云机场有班车直达顺德, 到达之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坐着车前往着名的肥光鱼生店那一路,实在很难让人想到,这是以美食而闻名的城市, 以陈村粉而闻名的陈村,一大片一大片的汽修店、4s店。 再向前,又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建材店和广告耗材店, 一瞬间几乎让人以为自己走错了。 幸好导航足够给力,在小巷里,忽然出现了大批人类站在门口,上前询问才知道,原来肥光鱼生是要预约的, 如果不预约,就要等别人翻台, 顾淼提议:“去隔壁那家看看吧,我看人也挺多的。” 隔壁家的确人多,不过好歹还是有座位可以坐的, 也许是为了节省空间,所以广/东许多店都是大圆桌,那么在成群结队的人不多的情况下,拼桌就是难免的了。 与顾淼他们拼桌的是两个本地人。 “我们不是本地人来的,我们是广/州人。”两个妹子笑着说。 连菜单都不用,顾淼点了一鱼四吃。 广/州妹子建议顾淼他们吃完以后,要吃一些打虫的药, “唉???”沙蓓蓓不解,“为什么?” “因为这边的鱼生是用淡水鱼做的,可能会有寄生虫。” 顾淼倒是知道这件事,说之前出了一个关于三文鱼的标准,把虹鳟,也就是所谓的“淡水三文鱼”给算成是三文鱼,在美食和水产相关的科普微博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暴。 他们说海水鱼出水即死,寄生虫也随着宿主一起gg, 淡水鱼能坚持活很久, 而这里的鱼生使用的一般是草鱼, “你还敢吃吗?”顾淼问道。 沙蓓蓓毫不犹豫:“你敢我就敢。” 顾淼不由想起曾经在尼泊尔遇到的几个人,他们说有一家小吃很不错,但是吃一次,拉一次,吃完药刚好,又继续去吃…… 人类的想法总是很奇特…… 这是图个啥呢?顾淼不解的摇摇头,夹了一筷子芋头丝, 在这里,入座之后,就是先上一堆配菜,好像火锅店的蘸料区似的, 芝麻、盐、糖、花生米、炸的芋头丝、泡椒、榨菜、各种萝卜丝,还有姜丝、洋葱丝、以及等等。 “这是让我们先吃着玩的,还是用来配鱼的?”沙蓓蓓夹了一小块甜藠头放在嘴里,依旧不解。 广/州妹子告诉她,那是吃鱼的时候配的。 不一会儿,一鱼四吃之菊花鱼生上来了。 草鱼肉被削成了透明的薄片,在白萝卜片上假装自己是菊花, 吃的时候,把花生油倒在鱼生上抖,再加酱油或是盐自己调咸味,再往上加配料, 最后用垫底的白萝卜把鱼片卷配料托起来,一起塞进嘴里咬。 像贵l州的丝娃娃,或是北/京烤鸭卷的鱼片版, 总结就是一堆东西被鱼片那么一卷。 吃惯河鱼的顾淼与沙蓓蓓都不觉得鱼片有什么怪味,愉快的吃完了。 除了鱼生,沙蓓蓓热爱的就是凉拌鱼皮了, 在来之前,她已经查到在广/州市区有一家叫陈添记的鱼皮店。 吃过鱼的人,谁没吃过鱼皮,无论是煎炸的,或是炖汤的,那么一张薄薄的鱼皮,没什么口感也没有什么咬劲,还能成一道菜? 鱼皮也要自己拌,芝麻与花生多撒是不会出什么错的, 质感意外的结实,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法,咬起来口感如同海蜇头,又薄又脆还带着一些韧性, 如果从来没有吃过海蜇头,那么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有点像拌白萝卜皮,当然萝卜皮少了一份滑滑的感觉。 椒盐炸鱼排就是毫无出息的油炸物的味道,相比而言,顾淼和沙蓓蓓都认同油煎带鱼比它有出息。 鱼头鱼尾粥的炖法是典型的广式的炖法。 广式粥的米基本已经熬烂了,用顾淼家里的说法就是“这米已经没有魂了”, 再以这样的米粥为底,往里像煮火锅那样的加材料,比如鱼片或是猪肝之类,名为生滚。 吃在嘴里,如胶质一般的粘稠, 凡看到“生滚xx粥”,差不多就是这意思。 老火粥是煮滚以后,还要转成小火继续,同时盖上盖子,只留一条缝隙让粥喘气。 明火粥一般都是白粥,里面没有其它的料,全程猛火,滚到大厨觉得它已经可以上桌为止。 潮汕粥,则是米和材料一起翻滚,米还是米。 再往北的粥,往往有另一个名字,叫“稀饭”,那就真的是稀的饭,一粒一粒,各自过着自己的日子。 一鱼四吃已经上完,顾淼问沙蓓蓓还要不要试试炒牛奶, 液体的牛奶还可以炒? 沙蓓蓓先很好奇,在得知原来炒牛奶的本质,还是靠蛋清与生粉才能凝结起来之后,她就失了兴趣: “咱们还是把大好的胃容量,奉献给双皮奶吧。” 双皮奶随着各种甜品店的发扬光大,随便一个二三线城市的港式甜品店都有,不是很稀奇。 不过既然到了发源地,怎么可以不吃。 在广/东的双皮奶,一般都是使用的水牛奶制作,别处是用奶牛的奶。 传说中,水牛奶的乳脂含量比奶牛的要高,所以做出来的双皮奶更加顺滑香浓。 顾淼不是很在乎这个,他是一个连脱脂奶和特仑苏都喝不出来的人。 脱脂奶,理论上来说,乳脂含量是0,味道与性状如同涮锅水,而特仑苏乳脂含量3.5%。 是的,他喝不出来。 顺德出名的有仁信老铺与民信老铺,各开了不少分店,然而在肥光鱼生旁边这两个信都没有,最出名的是金榜牛奶店, 沿着马路走,拐进居民区,沿路一堆卖日用杂货的小店,比肥光鱼生藏得还要深。 这种在居民区里能开上好多年还没倒的小店,相信它应该是好吃的, 店小到几乎不小心走过, 一路走到了国英炖品店, 那也是一个在网上有名的店,开了30多年, 小的可以用“逼仄”来形容,不过坐下来之后,却不会有太多的不适感,据说这种装修风格,就是80年代的冰室模样。 一个一个的小卡位,先点单,后交钱。 菜单上排名第一和第二的价格与后面的几个完全不在一个位面。 第一名冰糖炖官燕,380块,还要提前预约。 隔了几个,就变成了冰糖雪梨汁之类的13块钱一蛊的平民世界。 在甜品栏里,还出现了鹌鹑蛋、乌江榨菜、白饭、纸巾…… “老板也随便的很嘛。”沙蓓蓓淡定的继续看, 既然是叫国英炖品店,当然直接看“炖品”那一栏就好了, 炖汤是这里的主打,店内的招牌是党参乌鸡炖蝎子汤。 据说老板为了做好这个汤,试用过12种不同的蝎子, 听说有不少闻得其名都会山长水远只为一盅蝎子汤而来。 “都好喝,党参乌鸡炖蝎子汤是最多人点的啦。”老板努力用粤语味十足的普通话回答顾淼关于什么汤最好喝的。 顾淼看着沙蓓蓓:“你害怕吗?” 沙蓓蓓的表情仿佛在嘲笑他:“是你在怕吧。” “谁怕了,活着还怕给蜇一下,死得透透的有什么好怕。” 最后点了一盅蠍子,一蛊鹌鹑。 “为什么是甜的!”沙蓓蓓先喝了一口鹌鹑汤,震惊了。 再搅一搅,里面还发现了枸杞与桂圆, 汤为什么是甜的终极之谜,得到了解决。 顾淼走南闯北,已经习惯了各种奇怪的味道,对甜的荤汤,也没有什么意见,觉得是另一种风味。 随着汤蛊一起上来的,还有一小碟酱油,鹌鹑的味道本来有些偏淡,蘸了酱油之后,味道就可爱许多了。 tvb电视剧里最常见的家常,就是“煲汤”与“糖水”, 顾淼听说粤式的老火靓汤是不怎么吃里面的食材的,营养都已经到了汤汁里。 老板很得意的说自家是顺德第一家拿到营业执照的炖品店, 他骄傲的模样,让顾淼想到在飞来寺开车去西当的那个藏族司机说:“我们这边没有几个是正规营运车辆,不仅是黑车,还有人没有营业执照呢!不像我的车,是正规车辆,看,这个机器,一旦违章,马上就会吐出来罚款的小纸条。” 在广/东很多店里,包括在比较高贵的店里吃东西时,都会先上一个大盆子,还有茶水。 外地人会愉快的倒上茶就喝, 本地人会把先用茶水把碗筷杯子认认真真烫一遍,把残水倒进盆子里之后,再往杯子里倒喝的茶水。 粤语称之为“lng碗”, 据说是为了杀菌, 虽然就那么几秒钟,根本杀不了什么玩意儿。 也有说为了去掉浮灰与没弄干净的洗涤剂的, 虽然就那么晃两下,甚至不把手放下去, 还有一种说法是,本来喝茶,就是要把第一次泡的水倒掉,但是光倒掉,什么都不干,又有点可惜,总得让它做点什么才好,所以干脆拿来烫碗玩。 以及终极迷信的说法,就是“水围财”,水生金,吃饭之前,先祈祷一下…… 不过在别处都能看见的小盆子,在国英没有,送上来的碗筷与瓷勺都是烫手的程度,用以证明这些餐具都是被认真高温消毒过的。 喝完汤再去金榜牛奶,那里刚刚开门,还没有坐多少人, 它在某教堂对面,真的就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店面,传说中,每天只出两次货,一次是中午十一点,一次是晚上七点,在节假日的时候,很快就会卖光。 店不大,且只收现金,东西也不多, 双皮奶加这个那个、龟苓膏加这个那个,瓶装鲜奶, 总共八样,极大的拯救了选择困难症。 “有点甜。” 传说中老板态度不好,对客人说话的时候非常不客气。 不过顾淼与沙蓓蓓完全没有感受到, 落座,老板端着一大盆双皮奶出来,挨桌问要不要, 他们各拿了一碗, 唯一与老板的交流是两个字:“埋单。” 给钱,找钱,走人。 社会和谐,从话少开始…… 啊,世界多么和谐。 第三百一十二章 吃在顺德【下】 沙倍蓓每日灵魂一问之今日份额:“陈村粉到底比其他的米粉高贵在什么地方?” 顾淼每日胡言乱言之今日回庆:“因为它有姓名,它叫陈村粉而不叫佛山粉,也不叫广/东粉,精确到本人。” 陈村粉,是产于一个名叫陈村的米粉, 陈村,不是村,是顺德的一个镇, 所谓米粉,就是用大米做的, 整个华夏用大米做的米粉出名的有湖南米粉、桂林米粉、柳州螺蛳粉、南宁老友粉…… 谁不是历史传承悠久, 这几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螺蛳粉还突然成了网红,陈村粉依旧知道的人不多。 “不就是河粉吗?”沙蓓蓓盯着碗里的xo酱炒陈村粉陷入沉思。 “比河粉要薄一些。” 沙蓓蓓挑起一根来研究了半天:“那不就是肠粉?” “不一样,就算是肠粉,也分为布拉肠粉和石磨肠粉。” 顾淼说的头头是道,心里没底的很,像他这种就连米皮和面皮都吃不出来的人,也就只能凭着理论知识来吓唬沙蓓蓓。 米粉、米线、饵丝、肠粉,米皮…… 大米被打碎折腾出来的不同模样,对顾淼来说,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此时店里只有几个老街坊坐着闲聊天,他们听见顾淼与沙蓓蓓关于粉的探讨,迫不及待的给陈村粉正名。 “不一样的!陈村粉跟普通米粉不一样,刚打下来的新米不能用,放久的陈米也不能用,原料得用打下来再放半年的新米,做出来的粉才是最爽滑,洗米也不是随便搅搅就行的,要把狠搓20多分钟,然后再泡,就连磨米的石磨都要用特别的青石料特制,不能用机器做,所以产量低,别处都不怎么能吃到。” “难怪以前听说,真正会吃的人家,不在于食材是多么的千年罕见,而是在于人工。”顾淼认真的品尝了一下如此折腾才能吃到的一碗米粉。 爽滑度与河粉米粉宽粉感觉差不多, 口感不是他欣赏的,他喜欢稍微厚实一点,有嚼劲的,特别是沾酱带汁的烹调方法,太薄的会带不动浓烈的味道,总有一种“再来一碗米饭”的冲动。 不过沙蓓蓓显然很欣赏这种薄薄的口感:“吃起来滑滑的,不像以前吃的河粉,总觉得不入味,我真想买点干粉带回去自己煮。” 果然,人类的品味是不一样的。 顺德本身的景点并不能吸引人,感觉不小心就会走到美的的某一个厂区, 让顾淼有一种身在在苏/州名下挂着的常熟,那个电子厂扎堆的地方,大抵厂子多的地方都是如此吧。 此时正是各厂里开始上工的时候,各个路口都是穿着整齐划一制服的工人们准备去上班。 沙蓓蓓饶有兴致的看着招聘广告:“这边都是常年招聘的吗?” 招聘广告是刷在墙上的,好像随时都有人力缺口,仿佛人力资源部的人挥着小手绢站在门口唱:我家厂门常打开……厂子欢迎你…… “这种劳动密集型的地方,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可能瞬间招来几百个人,也可能发完工资第二天就消失了几百个人,随时需要人力递补。” 沙蓓蓓的世界里完全没有这种用工形式,她不懂:“走得这么快,下个厂怎么敢要。” “有什么不敢要的,流水线上一颗螺丝钉,说有培训,也就是坐在旁边看老员工做一阵子,自己就要上了。” 顾淼详细对她说了一下自己所见过的世界。 “每个厂在接到大订单之前,都会奋力招人,每个月发工资和每年的年终,都是人力缺口重灾区。工厂会鼓励老员工把自家的亲朋好友都给挖来,入职过几个月还没走的话,会给一笔奖金,但是,也架不住新员工把老员工也给拐跑了。” “其实每家厂子的基本收入都差不多,主要靠加班工资,别说富某康的工作时间长,压力大,之前有工人跟我说过,他要跳槽了,因为所在的厂子总不加班,他寄回家里的钱没有同村的兄弟多,这样不行。想过得舒服留在村里就行,出来打工,就要拼。” 沙蓓蓓困惑的眨眨眼睛:“他们不要休息的吗?不用逛街的吗?就算宅着,也可以看片打游戏,怎么可以把自己压这么紧。” 顾淼笑笑:“知道县中吗?” “不知道。” “那,知道衡水中学、毛坦厂中学、如皋海门什么的吗?” “《舌尖上的中国》有提到毛坦厂中学,这个我知道的,如皋海门的卷子以前做过,跟黄冈密卷差不多意思吧。”对沙蓓蓓来说,那些都只是一个遥远的名词而已。 “我大学有个同学是县中的,他跟我们说过,他们周一到周六,从早上六点开始早读,到晚上十二点才结束晚自习,一直都在课里连轴转,除了上课就是写作业,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时间,游戏机电视课外书也是不让看的,如果谁偷看与学习无关的东西,老师要找家长,写保证书,如果下次再犯,就要被清出学校。 周日也要一直上到下午,让人回家把攒了一个星期的脏衣服送回家,把干净衣服拿回来,晚上还有晚自习。有的家长连这点时间都不给,直接人来学校,送来干净衣服,把脏衣服带走。” 沙蓓蓓听的目瞪口呆:“坐牢呐?!” “他们教室后面的黑板报就一行字:高考,是你唯一的出路!” “吓死了……”沙蓓蓓啧啧摇头,“幸好我还有得选。” “……这次,你想做个好人……”顾淼顺口用《无间道》里的台词接了一句。 上班时间已经很近了,刚刚人潮汹涌的大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 “他们以后也不会一直在流水线上吧,现在都好多无人化流水线了,可替代性越来越高,他们找不到比现在高的收入怎么办。”沙蓓蓓忽然想到,这么多人如果同时失业,也挺可怕的,就站在厂门口看的招聘广告,普工居然也标着有两三千的月薪, 比起种地的收入与产出相比,那是幸福多了。 “收入是一种奇妙的东西,我有亲戚在金陵一个超!稳定的地方上班,扣完五险一金,收入只有一千出头,夫妻俩工资加在一起只有四千块钱一个月,还养着一个上小学的儿子,我听着都觉得怎么可能,现在怎么可能还有这么低的收入, 然而,他们就是这么低的收入,还继续过着,嘴上抱怨着收入太少,行动上不做任何的改变。 事实证明,只要懒得到位,且不敢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收入再低,也有低的活法。 你不知道,真的有人连流水线的工作都做不好,比如只是一个简单的扫码工作,码印得有一点浅,只要稍微把零件歪一点点,让光照在上面,就可以扫出来,但是那个人就是一直在同一个角度傻愣愣的扫,扫了七八下, 拉长看不下去,手把手给他当场表演把零件偏一点就可以扫上,结果过了几个,又遇到了一个浅的码,他还是那样一动不动的扫,始终无法识别。 说不定,这就是无人流水线还没有统治世界的原因吧,零件并不是百分百完美适配,还是要有一点人类的主观能动性的。” 沙蓓蓓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还在工厂干过?” “你说对了,上大学那会儿,暑假没事干,跑到常熟去玩,到处都是要求16岁以上,初中以上的招工广告,一时好奇,我就去转了一圈,刚过一个多月,我都成了身边人里资格最老的员工了,还差点给我提拔成拉长。 在厂子里被提拔成拉长还真挺容易的,各工位的活都会,资历稍微老一点,就能升上去了。 不过大多数人都等不到这一天,就算没有离开的人,他们也并不想主动去学其他工位的活,机械的做完自己的活就完事。我是纯属好奇,才会想着把所有工位的活都看一遍。” 沙蓓蓓摇头:“为什么穷还不思变呢?” “这个么,你别说,厂子里真有一个清洁阿姨,跟都市传说似的,家里好多房,一村子都是有钱人,但是又没事干,其他人打麻将,她不喜欢打麻将,跟一帮老年人打麻将,感觉自己也衰老不堪,于是来上班,说看着年轻人多多,感觉自己也精神的很。” “厂子里还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有,我跟你说个厂子里偷用苹果公司发来的原材料,结果苹果公司取消订单,要让他们退原材料,他们退不出来,硬编了个连续剧的剧情,扛了半年多,实在扛不下去,才被发现的事吧……” 两人一边聊,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如大食堂一般的饭店,名为虾炳。 如同厂房一般的大厅, 如同婚宴一般的大圆桌, 比大排档的面积大, 比饭店……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可比的。 “在这吃点吧,看网上评价还行。”顾淼坐下来,很快就有服务员过来:“要点些什么。” 沙蓓蓓还想要菜单,顾淼说:“这家没菜单的,自由发挥吧。” “啥?!” 这里比死活不肯卖漆油鸡给顾淼的云/南饭店好的一点是,来吃过的人挺多,可以看着前人的评价报菜名, 不至于像当初那般,仿佛站在菜市场里,看着原材料不知所措。 马拉糕,脆鹅肠,还有传说中在顺德随便进哪家都不会做的难吃的蒸鱼, “要什么鱼?”这是顾淼唯一听懂的几个字,后面便是一串明显是粤语方言,但努力在用普通话的发音说的词。 一旁有一个会说普通话的服务员上前想要挽救一下, “有立鱼、边鱼,要不,你们两个人,就连一条边鱼吧。”服务员嘴皮子利落的推荐道。 “哦好。” 说是这么说,顾淼与沙蓓蓓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立鱼,什么叫边鱼。 最后打的流水单上写的是“清蒸海边”。 好的,现在,至少知道吃的这条鱼,是海里的了。 富有求知精神的两个人对边鱼进行了深入分析,据说边鱼就等于鳊鱼,可是端上来的这一条,明显不是常见的淡水鳊鱼, “海里还有鳊鱼吗?我只知道鲳鳊鱼,可是这也不是鲳鳊鱼。”沙蓓蓓特别有探索精神的对着蒸好的鱼拍照,还使用识图功能研究了半天。 顾淼给她夹了一大块鱼肚子上的肉:“别管它是什么,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此鱼的确蒸得不错,蒸鱼豉油的味道咸淡合适。 “鱼肉很细嫩,的确是海鱼或者是回游鱼才有的口感。”沙蓓蓓评价。 顾淼附和点头,其实他也不知道,到底是鱼肉本身的口感,还是与蒸的火候有关,如果海鱼蒸上两小时,河鱼蒸上二十分钟,还能分出来嫩不嫩吗? 不过这个想法不能让沙蓓蓓知道,不然一定会嘲笑他,白白吃了这么多好东西,品味却始终没有提高。 “起码好养活。”顾淼很没有出息的自我安慰,比起蔡澜能从一大锅汤里喝出里面掉了一根橡皮筋,至少有一些简单的快乐。 马拉糕深得沙蓓蓓的心意, 她对松软微甜的糕点都很喜欢, 豉油皇鹅肠被顾淼干掉不少,脆和微甜的口感令人感到愉快, “你说来都来了,不点个烧鹅试试吗?”顾淼看见其他桌几乎都有一份烧鹅, 充满好奇二人组,又点了一只烧鹅,毕竟顺德的烧鹅不是普通的鹅,非常之大,顾淼企图问服务员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狮头鹅,可惜普通话与粤语的沟通似乎略有难度,虽然服务员在点头,但是怎么看都是那种“我听见你在跟我说话”式的礼貌性点头,而不是“我知道你在问我什么”的回应式点头。 算了……这不重要,既然每桌都有点,想来也不会太难吃。 能成每桌都要点的菜,果然是有道理的。 烧鹅的脆皮厚,咬下去耳边都能听见清脆的裂声,鹅皮上的纹路颇深,味道偏甜,甜中带咸, 鹅肉也并非寡淡无味,有鹅肉本身的肉香,而不是纯靠调料堆出来的味道。 沙蓓蓓认为,最好吃的还是鹅的脖子上的皮,最脆,最香,加之没有太多皮下脂肪让口感变得油腻, 顾淼则更多的伸筷子去夹鹅肉。 “你怎么跟我爸似的,都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也是从小就能吃饱穿暖的人家,怎么还这么沉迷于大块肉?”沙蓓蓓非常的不解,“单位里的男同事也都热爱狮子头、焖肉之类的大块肉,吃着有什么意思嘛。” “我就不耐烦吃这些边边角角的,吃着不过瘾。”顾淼的内心是这么想的。 嘴上说的却是:“我吃一块,你不就少一块?你出来不容易,得多吃点。” “你才少一块呢。”沙蓓蓓故意挑语病,嘴角却忍不住浮起笑意。 谁说只有炮王、花花公子才会说甜言蜜语讨妹子开心,直男非得用惹人讨厌的方式证明自己耿直。 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则改之。 第三百一十三章 深夜东瀛 自古以来…… 我国跟隔壁国的感情就不好, 隔壁国的那帮王八羔子,一趟又一趟的派遣唐使来搬东西,搬了好几百趟,忽然发现安史之乱了,没得搬了,就不来了。 不来就不来吧,当倭寇了,换个姿势搬。 当倭寇毕竟搬的不多,干脆成组织成建制的来搬。 “我去搬财宝,天天不迟到,珍珠港,我也要,轰隆一声东/京炸飞了~~~” 做为金陵人士,顾淼不需要靠求生欲去强调自己对东瀛的态度,从家到上学到学校,数数能有六个遇难同胞纪念碑。 不过同样的,他也看不起那些听说别人出国就各种酸的玩意儿:“国外有什么好的,慕洋犬。”“中国都没走遍,还去国外。”“活该出去当二等公民。” 清朝人都知道“师夷长技以制夷”,井底之蛙怕不是境外势力派来的奸细? 做为一个打小就浸在巨讨厌隔壁国的情绪里,但是上学之后开始看动漫,长大以后还看了一些日剧【注意,是白天放的那种!】的人,还是很好奇,为什么隔壁国的人会有着完全不同的人格展现,如同《镜花缘》中的两面国。 既然好奇,那就得去看看, 看看昭和男儿平成废柴, “你是不是还要去体验一下****?”沙蓓蓓看着顾淼。 顾淼一本正经:“啊,从纬度来说的吧,东/京那个地方,不会特别热的,至少不会比京都热。 但是那里的人应该是不怕热的,从前的东/京叫江户,在《乱马》中,有提到人体有一个江户老头穴,如果被点中的话,就不会被热水泼回原来的身体了……” “哦……”沙蓓蓓点点头,“那你听说过花泽香菜吗?” “什么?她什么时候也搞这个了?”话刚出口,顾淼发现自己被套路了。 赶紧强行圆:“你别想多了,风俗街的正规店是不招待外国人的。” “都去风俗街了,你还想去正规的那种?”沙蓓蓓的眼神变得非常emmm, 顾淼秒懂:“我带你去还不行吗!” “哼,我可没假。” “要什么假,飞过去才两小时,比你飞西部城市还要近好不好?去度个周末!” 说干就干,全部的前期准备工作都由顾淼负责。 隔壁国的单次签证已经不能叫放开了,魔都领区几乎可以称之为放飞自我了。 只要是个魔都户口的人,都能放过。 金陵户口虽不主魔都户品,不过也是简单的就跟玩似的。 唯一让人不是很愉快的问题,就是隔壁国的旅游签证不可以通过领事馆或签证中心办理,而是必须走旅行社, 相当于由旅行社担保这个人不会跑。 因此,旅行社会要求很多莫名其妙的额外的担保,比如对于某些地区的户口要求交十万块的保证金,等玩回来了再还。 只不过那十万块并没有什么用处, 传说中,某地旅游团,在飞机落地之后,只剩导游一人的故事,一直在江湖流传。 在淘宝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订机票什么的,就都不是问题了。 等周五沙蓓蓓下班,直飞羽田国际空港。 飞机上的人挺多,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向外狂奔,海关边检迅速被中国人民占领。 这个时间段,已经没有到市区的公共交通。 没钱的人选择在机场睡一觉。 羽田机场的硬件不错,就算睡长凳,除了灯光亮一点之外,也没什么不好。 有钱的人选择打车去市区,或是去睡机场酒店。 虽然羽田机场相比成田机场离市区更近,但是打车去市区着实没有必要, 因为顾淼打算从机场直接去迪斯尼。 于是当晚,他们住在firstcabin胶囊旅馆。 不幸的消息是,落地的航站楼与旅馆所在的航站楼不是同一个,而现在已经超过了航站楼与航站楼之间的摆渡车运营时间。 以及,这两个航站楼之间,完全没有可以让人行走的通道。 只有一个选择,打车。 全程8分钟,算下来人民币90块钱。 为什么东/京有这么多魔法少女、魔法少年,因为交通太贵,他们决定自己飞。 开始定酒店的时候,顾淼并没有觉得这个酒店会比青旅高贵到什么地方去,之所以价格与三星级酒店差不多,还这么难订,完全是因为它身在高贵的机场。 到了之后,感受到firstcabin还是可以带给旅客以愉快的。 虽然依旧是床位,但是每一个床位都有单独的隔开,内部空间设计合理,有各种可以放箱子、小包、值钱物件的存储空间。 提供一次性的洗漱用品和睡衣拖鞋。 洗澡间设施齐全,洗浴用品一水儿的资生堂,松下电吹风,甚至还有一个伪装成温泉的,可以泡澡用的大浴池。 房间里非常安静,这一觉睡得很香。 一早,沙蓓蓓就兴高采烈的起来,赶着去迪斯尼。 魔都迪斯尼在暑假、节假日的排队人数,给沙蓓蓓带来了极大的精神冲击。 早上五点就有人开始在迪斯尼门口排队的盛况了解一下! “中国啊,就是孩子们作业太少,大人们不用上班的太多了。”沙蓓蓓想起动不动就需要排180分钟的那几个热门项目。 东/京迪斯尼分为两个馆,一个叫海洋,一个叫陆地。 海洋是给小朋友玩的, “大人……全都要。”沙蓓蓓在选择困难的时候,蹦出了五个字。 “emmm,你要不考虑去一下富士急?我觉得,以你的性格,应该不会那么深爱迪斯尼的。”顾淼认真的说。 好的, 富士急, 大人, 全都要! “什么皇宫,什么京都,都不要了!周六迪斯尼,周日富士急,然后滚回国,继续努力工作。”沙蓓蓓握拳。 顾淼鼓掌。 东/京迪斯尼比起魔都迪斯尼的面积要小很多,虽说游人总量不多,但是热门项目还是要狂奔去取通行票的。 有些项目有给单身狗准备的快速通道,若是为了玩个有出息的项目,一起来的人也可以把自己变成单身狗。 顾淼对迪斯尼完全提不起兴趣, 不能理解那些头上戴着米老鼠耳朵的妹子们为何会如此热衷,听说还有季卡这种东西。 这地方不就是一个没有刺激项目的儿童乐园吗?魔都迪斯尼相对刺激一点的极速光轮,都被人投诉说太快,而把速度降了一半。 唉,这些人也真是闲的,害怕就不要坐好啦,非要去坐,又害怕,还投诉。 周边店里的人们也好像那些东西不要钱一样的疯买。 当穿着玩偶装的工作人员出来的时候,姑娘们更是疯狂的围上去合影拍照。 顾淼生无可恋的抱着沙蓓蓓买的一大堆鸭子和老鼠以及不知名动物的周边,一直在拍照。 东/京迪斯尼里有一个热门项目,有点像鬼屋的意思,但是与富士急真没法比,它的卖点不在于鬼屋,而是坐着跳楼机逛鬼屋。 先是慢慢的,一层一层的上,然后到顶,忽然,就从最高处落下,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天不怕地不怕的沙蓓蓓同学本能的抓紧了顾淼的胳膊, 正常情况下,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各种意义上的,包括重振夫纲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是,突然的失重,让顾淼也全身一僵,直到落地才反应过来。 “失败。”他在心中暗自后悔,明天去富士急的时候,一定要练到氪星当面撞上阿斯加德,也要面不改色的那种。 迪斯尼的演出一直没有让人失望过, 哪怕语言不通,也可以看出精妙的舞台效果设计,感受到人物想要表达的情感。 入园时的梦想是扫荡两个馆,一不小心,就到了快闭园时的放焰火环节。 放完焰火,人们开始陆续出园,沙蓓蓓同学精神亢奋。睡觉什么的,不存在。 “我们去新宿看看好不好嘛?”沙蓓蓓的眼中满是光芒。 什么新宿,直接说歌舞伎町一番街不就好了。 隔壁国有许多片子提到这个地方,比如《侠探寒羽良》又名《城市猎人》中的主角,被称为“新宿种/马”。 比如着名深夜剧《夜王》《女帝》《娘王》,也是在这里展开故事。 甚至有人认为《深夜食堂》的故事也发生在那里。 “要不要我们分开走?”顾淼故意问道,走进闪闪发光的歌舞伎町一番街的招牌,放眼望去,已经是一堆“案内所”和照片,挂着各家店最引以为自豪的男女花魁。 “还是妹子更令人赏心悦目一点。”沙蓓蓓嫌弃的看着牛郎们的照片,几家店里往往只有no.1的头牌才能入她眼,其他排名靠下的都有一种一言难尽的杀马特感。 “无所谓了,反正都不会带你玩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那些所谓的“案内所”旁站着的中间人,听见说中文的人,根本就不凑上来。 规矩就是规矩,这是正规的大保健——心灵大保健。 两人在卖人的几条街后面找到了一家还算是个小网红的拉面店,500日元吃碗拉面,在新宿这个地界,着实算得上相当便宜了,按收入与支出的比例来算,对大多数隔壁国居民来说,可能相当于5块钱吃碗面。 坐在店里吃着面,看着人来人往的小巷,有不少好奇的少女游客们结伴而来,一看就是中国人。 有一个黑人与一个隔壁国女人走在一起,那个黑人对那群东张西望的少女们咧嘴一笑,大声说了一句:“hello.” 下一秒,隔壁国女人抬手给了那个黑人一个重重的耳光,惊天动地一声脆响,顾淼含着一嘴的面,惊呆了。 那个女人打完了,还那说了一大堆,在面店里的人们面无表情的听着看着,隔壁国城市里的人大多不喜欢管别人家的闲事,也不会议论。 幸好有一桌是中国同胞,其中一个懂日语,讲解了一下这两个人的关系:黑人是女人付了钱买下来的,女人对黑人跟别的女人说话不满。 sayhello也不可以吗?!!! 顾淼脑中闪过当初武则天挥剑刺伤上官婉儿时说的那句话:“敢动我的禁脔!” 啧啧,说好了娶妻当娶扶桑妻,温柔贤惠花样多呢。 不过近年来的日剧也充分表现了扶桑妻,也可以是“大郎,把药喝了。” 顾淼默默转头看了一眼沙蓓蓓,正巧沙蓓蓓也转头看着他,含义不明的笑了一下,继续低头吃面。 身在花花世界,却只能在街上溜,不能深入探访,也挺无趣的。 顾淼正巧有认识的人名叫小喜的,就在这附近的药妆店打工,他今天正巧晚班,听说顾淼来,又想了解一下资//本//主//义的腐朽生活,便自告奋勇的要当讲解。 药妆店是个好地方,本来这位朋友问他们要在哪里等自己,沙蓓蓓听见是药妆店,眼睛都绿了。 “人家这么热情,我们当然应该去等人家下班。” 嘴上是这么说的,她的手里已经拿起了购物篮。 购物满一定的数额,就可以办退税,便宜8%。 小喜告诉沙蓓蓓,他有员工价,比8%还要便宜,而且买到的东西现在就可以用, 不像退税品,买完了被封在一个小袋子里,要保证它全须全尾活着离开东瀛国土。 最恶心的是,小票会被钉在护照上,还会被盖小红圈圈的齐缝章,很多国家的签证官看到那个章,就直接视那一页护照已经用过,不会在上面贴签证了。 沙蓓蓓欣然接受员工价这个美好的东西。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下班?”顾淼看着打烊时间23:00好奇的问,大商场一般22:00就关了。 小喜回答:“谁说不是呢,以前18:00就下班了,后来中国游客越来越多,18:00关门,客人就到别家,节假日的时候,23:00的时候,收银台还在排长队,根本停不下来。 我们老板在冲绳也有分店,本来他们还能18:00下班的,后来忽然说三年签证的人,必须选择去东北六县或是冲绳踩一脚,很快,他们也下不了班了。” 他顿了顿:“不过晚上打工的钱多一些,原来1200一小时,后来涨到1800,再过段时间到新年,肯定又是人山人海,我决定再去提加薪,不然现在的工资,不足以支撑我对工作的积极性。” 聊了一会儿加薪,话题又转到隔壁国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表面上温良恭俭让,背地里全都是侵华日军那样的魔鬼? “我看是的,他们就是特别贱,你懂的吧,就是给他们高压制度,他们就能忍,看起来客客气气的,一旦没了制度的约束,到了背后,从心底里就会钻出特别阴毒的想法来。 虽然地图炮是不对的,但是有时候,真的有一种‘小国寡民’的即视感,压得太狠了,欲望无处发泄,变态就特别多,跟太监似的。” 说完这句,小喜忽然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沙蓓蓓:“啊,对不起。” “没事没事,我爱听。”沙蓓蓓听得十分认真。 “大多数人的外在表现的确是温和有礼的,但是他们也很玻璃心,神经纤细的难以接近。日语里的敬语,那简直了,一句‘对不起’或是‘好的’,根据谈话对向的不同,能扩展出一句无比长的话。” 沙蓓蓓好奇的问:“那职场是怎么勾心斗角的?是像日剧那样的吗?” “我们店里人少,不用勾心斗角,但是学校里听说过,比如要传谁的八卦时会先说‘我昨天看到谁谁谁在干什么什么了,不过隔得远,可能看错了’,然后再开始说。” 小喜又叹了一口气:“还是国内的网购事业发达,想买什么都特别方便,有一次,朋友想在网上买一张海贼王漫展的票,发现网上支付的各种费用加在一起特别贵,到最后还是得去便利店拿票,后来托我在便利店直接买票,然后寄到他要住的酒店,全部费用加在一起,比网上支付的手续费便宜一位数。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买东西之前都会三思,没什么机会乱花钱。” 正经的内容说的差不多了,身在歌舞伎町一番街,讨论什么基础建设啊! 顾淼碍着身旁的沙蓓蓓,脑子里飞快的搜索词汇,如何才能让自己那不显得下流又能充分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呢? 沙蓓蓓并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张口就问:“现在的牛郎是不是都长得不怎么样啊?我以前搜过一个叫‘紫音’的头牌,哎呀妈呀,吓死人了。” 小喜笑笑:“不是,好看的是好看的价,不过牛郎真的不是单纯靠脸和身材赚钱的,他们更多的还是让客人开心。” “电视剧里也是这么演的,但是那些酒都好贵啊,只能是有钱的女老板或者是《昼颜》里的人妻了吧?”沙蓓蓓求知若渴。 小喜卖个关子:“你说的女老板和有钱男人的太太有,不是很多,但是牛郎业的主要消费者,你可能都想不到。” “怎么,难道是大学生?” 小喜:“不,是他们的女同行。 女公关,或者是做皮肉生意的,她们的钱来得容易,开酒没有太大的烦恼。还有另外一部分是因为沉迷某一个牛郎,但是付不出钱来了,只得下海做风俗业。 这边的店是可以允许挂账的,有可能本来进店的时候,想好了要理性消费,但是被甜言蜜语一说,或是跟哪个客人拼面子,一不小心,开酒开过头了,就会欠风俗店很多很多钱,除了自己下海,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还上那么多钱。在牛郎店花了超过自己能力的金钱之后坠入风尘,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沙蓓蓓:“一般会怎么花?” “其实就像追星一样,指名你喜欢的牛郎,在他服务的时间点酒,多数的牛郎店的酒水会翻十倍以上的价格出售,你给他点贵的酒,他就会对你更好。” 沙蓓蓓:“有没有什么比较浮夸的操作?就好像竞价买下花魁第一夜那样?” “在牛郎店点香槟,分为有call的香槟和没有call的,在点了一瓶有call的香槟之后,会有dj站在舞台上喊,感谢某某桌的公主大人点的高级香槟,全员在某某桌前集合!然后伴随着激烈的鼓点,一瞬间店里所有的牛郎都纷纷扔下自己的客人聚集在你桌边,一边高喊公主大人万岁一边轮流喝掉你点的香槟, 几家店的有call的香槟最低价格是日元五万元,随着香槟价格的升高,call的长度和华丽度也会不一样,有些店里点一瓶贵的,牛郎们会半跪下来高喊‘女帝万岁’。 日剧里有时候还会看见香槟塔,点一个香槟塔并不需要额外加钱,但是需要一次性的点十瓶香槟,最低单价五万日元一支的那种,所以一般来说,一个香槟塔的单价最低是50万日元,曾经有人给牛郎点香槟塔的时候用的是单价50万日元的酒,因为一举喝光三十万人民币,牛郎和客人都双双成为传说的事迹。” 沙蓓蓓在听见“女帝万岁”的时候眼睛亮了,听见“三十万人民币”的时候,又恢复了理智: “太腐朽了,果然不是正常人去的地方。” “倒也不是……”小喜想了想,“大多数牛郎店都有初回制度,所谓初回,就是指第一次来店里的客人第一个小时只收很低的费用,并且附送酒水,大方一点的店如果是两个客人一起来还会送瓶香槟。初回的费用大多数是在2000~3000日元左右,才人民币一两百块,来日本玩的妹子有谁花不起这个钱? 我认识几个妹子一起去了一家店,第一个小时2000日元,送了香槟,还附赠欢迎call,十几个牛郎把我和妹子团团围住高举双手感谢我们选择了他们店。 初回的一个小时结束之后,你就像是到了午夜十二点的灰姑娘不得不离开皇宫一样,必须逃走了。因为接下来的酒水和陪同费用就会变贵。 小部分牛郎店有畅坐制度,相比于其他没有畅坐制度的店而言,有畅坐制度的店比较适合呆久一点,因为不管呆多久都是一个价钱,freetime制。 freetime制的话,不管坐多久,指名费和基本费用都是差不多的,只要不点高价酒,喝喝碳酸酒或者软饮料,一晚上大概几千块人民币就够了,破不了五位数。一般来说软饮料,比如果汁,绿茶,乌龙茶是1000日元,也就人民币六十块一大杯,碳酸酒是3000日元两罐,喝一晚上也喝不了太多。” 沙蓓蓓又燃起了希望,问道:“我要是带他一起去,也能享受优惠吗?”这个“他”,当然指的是顾淼。 小喜哑然失笑:“他会被建议去别的地方。” “哦~~~~~~~~~”沙蓓蓓的眼睛亮度从100瓦调到了1000瓦,“是专门服务男人的牛郎店吗?这里也有?” 小喜:“有,不管是好像整容失败的女装大佬,还是打了雄激素的女人,这里都有。” “哎嘿嘿嘿……我能装成男人去吗?聋哑文盲,但是付钱的那种……” 小喜扶额:“那你去干什么?喝水?” “说的也是。” 国内的国情是鸡便宜鸭贵,因为可以提供的服务次数不一样, “这种纯聊天的业务,能看出明显的男女差距吗?” 小喜认真思考了一下:“银座的肯定比新宿的贵,如果单就新宿之间比的话,其实差不多,之前有个纪录片对比过,女公关略胜一筹。” 终于等到沙蓓蓓没什么想问的了,顾淼开始对女公关的工作情况进行社会民生问题的调查。 本质上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指名、卖酒,也有靠睡来提高业绩的。 不过因为女公关人数多,所以在选人的便利方面相当高。 无料案内所里摆放着几台atm机一样的机器,里面有很多选项,身高、气势、发色、还有最为重要的abcdef选择, “女公关上岗前,也是要接受很严格的训练,包括递烟、打火,递毛巾,倒酒,都要练的。” 沙蓓蓓好奇的看着小喜:“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难道你……” “别误会,我以前只是做过案内所……” “留学生不是不能做风俗业吗,做了就要遣返。” “对啊,咳,那不是偷着做吗?杀人放火都有人做呢。何况现在还有不少中国老板开店了,以前根本就不招待外国客人,现在他们开的店,什么人都招待。你们听……” 马路上响起中文广播:“……这是非法拉客行为,请马上停止……”说完了一遍之后,又用韩语说了一遍。 “怎么,真的这么规矩,就是不让外国人占他们姑娘的便宜?”顾淼不解。 小喜摇头:“正规的店是不允许外国人去的,那么反过来说,允许外国人进的就是不正规的店。很多人又抱着‘来都来了,体验一下’的心态,就去了那种地方。进了黑店是什么结果嘛,大家都懂的。进门前说一千块,进去后没一万块不让出门也不是很奇怪的事。 敲诈勒索的事时常发生,警视厅甚至还专门为被害人开通了24小时配中文翻译的报警线路,你感受一下?” “……会有人报警吗?太丢人了。”沙蓓蓓摇头,“虽然在这里,买卖行为是合法的。” 小喜:“你误会了,啪啪啪是不合法的。” “唉????” “成人影视作品、平面媒体等都是合法的。会生出孩子的器官接触是不合法的,但是生不出孩子的接触是合法的。” 沙蓓蓓脑回路清奇:“那……男男也生不出孩子呀。” “是的,你说对了,男男和女女的任何器官接触都是合法的。” 沙蓓蓓睁大了眼睛:“我去……” 小喜认真补充:“不幸被抓会被行政拘留,但是不会留有犯罪记录,更不会影响再次签证。” “……你……还真是干一行爱一行。现在还做吗?” 小喜:“不做了,我快毕业了,不能冒这个险。不过我有同学下海了。他是本国人,读的是经济,毕业后却去便利店打工,一个月一万多人民币吧,后来觉得钱少,就做了男公关,收入是便利店的几十倍。” “你会留在这里吗?” “不好说,在这里待久了,还是挺想国内的。这边的人,哎,太累太假。” 小喜第二天还要上课,不能陪他们聊太久,临走的时候,顾淼跟他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沙蓓蓓怀疑的看着他:“你想去找女公关吗?” “听都听不懂,还找什么,走,睡觉去。” 进门,沙蓓蓓愣住了,然后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意:“原来你说的‘睡觉’是动词啊?” 在外面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的酒店房间,打开之后,里面却装饰成了电车的模样,有长椅,有拉手,还有假装是玻璃窗的效果。 “喜欢吗?”顾淼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换成霸道总裁与秘书的行不行?电车也太变态了,我可能会忍不住揍你。” 办公桌,老板椅,文件柜…… 房间到位了,谁是霸道总裁,谁是秘书,这是个问题,两个人都想当霸道总裁,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终于决定各让一步, 顾淼举起手,沙蓓蓓将手背在背后: “包剪子锤!一局定输赢!” “依你。” “三局两胜!” “依你依你。” “五局三胜!” “依你依你都依你!” 最后,顾淼不得不接受自己百赌百输的悲惨人设。 反正接受也没什么不好的,沙蓓蓓这个霸道总裁cos的如同《新龙门客栈》里见了周淮安的金镶玉…… 第三百一十四章 逛鬼屋的非主流表现形式 “目暮警官,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因为这里也是东//京都的管辖范围啊。” 这是哪一集,已经记不清了,在这个至今只过了“五个月”的柯南里,过了无数个情人节、无数个圣诞节,死了八百多个人…… 每一天,都有各种邪恶势力在努力毁灭着东//京。 宇宙来的有使徒、小怪兽,格德米司 自家生产的库洛牌、美少女战士里的各种反派、还有死亡小学生。 不过在真实世界生活的人们,哪里有这些烦恼,无非是与同事争锋、去抢特价品,最多也就是在民宿里发现人头什么的。 昨天小喜建议他们最好不要住民宿,因为之前有新闻,一个美国人约妹子去民宿,不为啪啪啪,就为杀人玩,杀完之后,把人头就扔在民宿里了。 “虽然我不害怕这些,但是腐烂的气味实在不怎么样。”沙蓓蓓露出厌恶的表情。 顾淼不相信:“你不怕《午夜凶铃》,也不怕《咒怨》吗?” “不怕啊,看片子的时候,我就很困惑,完全不能理解剧情。” “什么?你看恐怖片还要理解剧情?” “既然有剧情,就要理解嘛,对不对,不像你们男人看动作片,直接快进到重点。像《咒怨》的开头,明明一家三口都是人,然后男人认为妻子出轨生出了孽种,所以把妻子和孩子都杀了,妻子含冤变成了女鬼,女鬼又杀了男人,男人变成了男鬼,从此那个屋子就变成了鬼屋,里面生活着一家三鬼,但是他们居然可以和乐融融的认真去弄死别人,互相之间就再也没有不和,为什么男鬼不想去折腾女鬼,为什么女鬼不想去折腾男鬼?” 顾淼:“……” 想了想,还是:“……” 沙蓓蓓:“你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 “所以,我们去富士急吧,那里的鬼屋戦栗迷宫很有名。”顾淼看了看时间,“吃点东西,我们出发。” 高贵的吃喝的地方都还没有开门,早餐在便利店解决是正常操作,可选项比国内的同名连锁店要稍丰富一些。 一个711的肉包,要200日元,合人民币12块。 就是国内卖2块钱或3块钱的普通大肉包。 所以,在这里花钱,直接把100日元当1块钱人民币看就好。 富士急也是一个大型的游乐园,各种刺激的项目也有,甚至还有eva的主题展。 不过最出名的,还是鬼屋,以医院为主题的鬼屋。 它的面积挺大,全程靠自己走,需要上楼和下楼,也有扮成鬼的工作人员会随机出现。 网上所有介绍这家鬼屋的都极尽能事的将它描绘成世界第一的可怕。 两个好事之徒就这么跑过去了,第一次去还跑错了方向, 有一个同样以恐怖做为卖点的房间,他们以为那就是鬼屋,无视了工作人员好心举牌上写的:“不懂日语会影响您的体验。” 高高兴兴跑进去, 结果是人坐在椅子上,以语言和音效来吓人。 身为两个不懂日语,且阅片无数的人,一脸激动的进去,一脸茫然的出来。 然后发现转错弯了,对面那个排长队的地方才是目的地——慈急病院。 排队的人还不少,快到的时候,可以看见鬼屋的出口,隔一会儿,就有人从里面惊恐的跑出来,还频频回头。 “真有这么吓人吗?”沙蓓蓓好奇的向里张望,什么都看不见。 忽然,有一个男人,尖叫着从门里向外跑,还摔在了地上,连站起来都不会了,奋力手脚并用向前爬。 “哇哦,真的跟恐怖片里的炮灰一模一样哎。”沙蓓蓓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要进去了。 进去之后,首先是一通日语说明,完全听不懂,沙蓓蓓自行理解:“应该是叫我们不要打工作人员吧。” 接着进行人员分组, 一大帮人一起来的要被分开, 首先坐在椅子上拍照,同样会先进行语言恐吓,然而,还是什么都没听懂, 拍完照之后,先来了一个小型恐吓,椅子向下一沉,已经开始有人尖叫, 不过也就只有一个人,而且她似乎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因为其他人一起大笑起来,她也跟着笑。 进门的时候,是一个一个进的,沙蓓蓓与顾淼被分开了。 每人发一个昏黄的小手电,那个手电筒的光说是用来照路,其实更多的是吓人吧,最多一两瓦的灯光,只能燃烧自己,不能照亮别人。 前面的路很没有意思,都是器材,堆在地上的残肢,破盆,脏了吧唧的墙和血乎乎的墙,还有恐怖片的bgm。 这些道具不知道能不能让人碰, 顾淼莫名的很好奇,蹲在一大缸“血水”前面,努力闻了闻,什么味儿都没有, 好想下手去捞两下啊…… 算了,万一有鬼跳出来说他违规触碰道具要罚款怎么办, 继续向前走,也出现了张牙舞爪的工作人员忽然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事, 不过这些对顾淼来说,实在是很没有什么感觉,因为恐怖片定义么, 凡是有门,有窗的地方,肯定都要出点妖娥子, 如果有上坡下坡,地面不平的地方,为了游客不被吓得摔倒受伤,所以也不会安排工作人员来吓人的。 一旦有了心理预期,就啥事也没有了。 听说美国也有一个恐怖屋,是把血啊蛇啊什么的往游客身上泼,这种需要碰触,并且会弄脏衣服,还得洗头洗澡的操作,就很不可爱了。 典型的恶心风美式恐怖。 走着走着,在黑暗中,他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应该是沙蓓蓓在前面。 他很开心的加快脚步,往前赶,忽然,从侧面的门里跳出一个披头散发,张牙舞爪,一身血渍的扮鬼工作人员。 被挡住去路的顾淼,就像走路时绕开一个普通行人那样匆匆绕过,还本能的说了句:“不好意思让一下。” 又继续去追沙蓓蓓了…… 不知道那个工作人员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也许他会回去反省一下自己的工作方法。 沙蓓蓓就在前方,看她的样子,也完全没有被吓到,脚步轻快,很愉快。 顾淼存心想要吓她一下,放轻脚步,悄悄的跟上去, 正当他要出手的时候,一个鬼忽然跳出来了, 这里的设定应该是听见客人的脚步声过去了,再跳出来,从背后吓人, 万万没想到,有一个浓眉大眼鬼鬼祟祟的顾淼还跟在后面, 鬼刚发挥了一声,发现自己夹在顾淼和沙蓓蓓的中间,而顾淼的手还做出冤魂伸手张牙舞爪的姿势,正伸向沙蓓蓓的方向。 鬼愣在当场, 鬼不知所措。 沙蓓蓓转身,迅速理解了现在的状态,发出了谜之爆笑, 两人一起向前走,很快就到了一个楼梯口,光线大亮,要从这里上楼梯, 二楼的门口,有三个人弯腰弓背往里看,听见楼下脚步响,吓得都是一哆嗦, 想到进门时的规矩是不能组团走, 顾淼想着要不要让他们先走, 虽然语言不通,不过对方还是理解了顾淼的意思,并示意:哎嘛,太可怕了,你们先请吧,我们得缓一会儿。 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昏暗的灯光, 故意弄得血腥的地板与墙壁, 在病床区,纱幔飞舞,床上坐着一个人, “你说这是真人还是假人啊?”沙蓓蓓问道。 顾淼看了一眼:“应该是假的吧,看身材就知道了,为了省事,连衣服都没给穿。” 兜兜转转,又到了地下室, 一条长长的,黑暗的地下室,两边有门,随便哪一个门里都会跳出人来。 沙蓓蓓忽然觉得挺亏的:“刚我都没有看清楚那些鬼脸上是什么样子的,好可惜啊。” “最多糊点红油彩呗,你还想看到什么?” “万一是面具呢,也可能是油彩,说不定是用真血画的呢?” 顾淼:“……你想得太多了。” “不行,一会儿我得仔细看看,要是看不到,我就退回去重走一遍,一定要看一眼。” 说到就要做到, 求知欲强大的沙蓓蓓,真的在一个鬼从门里跳出来之后,一直站在他身边,努力想要盯着他的脸看, 可惜灯光太暗了,还是没看见脸上涂了什么东西, 坚持不懈的盯了好一阵之后,那个鬼受不了了,结束了“哇哇哇”的发音, 拿出了一个更亮一些的手电筒,对着沙蓓蓓晃了晃,十分温柔的说了一大串日语,又给她指了指向前的路。 沙蓓蓓对顾淼说:“哇,看人家多体贴,一定是以为我迷路了,专门给我指路呢。” 顾淼打破了她的幻想:“人家是让你赶紧走吧,别耽误他的正常工作,啊你这个女人好奇怪啊,干嘛贴在我身边不肯走啊,莫不是个hantai?真是鬼生不幸。” “哼。” 在一个大门前,那个并没有什么卵用的手电筒被收走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 隔着一个空旷的,只摆了几个牙医椅的大厅, 可以看到亮堂堂的出口大门, “唉???就没有了吗?”沙蓓蓓与顾淼都感到非常不解,到底是什么,让那个男人吓得在地上向前爬? 当人类的注意力和目光都投向了大门, 放松了精神时, 忽然,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跳出来两个鬼,穿着血乎乎的白大褂,围着两人又叫又挥舞着鬼爪, 不幸的是,这两人完全没有被吓到,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谜题终于解开了,原来是因为这个,才会让出来的人吓得摔在地上r爬。” 鬼屋别处的鬼跳出来一下,马上就又回到自己藏身的地方了, 这两只鬼贴在两人身边,从门边跟到了大厅中央,一直努力的“啊啊啊”, 怎么办? 现在表现出对他们工作的肯定,发出惊恐的尖叫,会不会显得太做作了? 那……要像古代看街头卖艺那样给钱吗?应该不会吧,再说身上也没零钱。 顾淼十分愁苦的认真想着, 沙蓓蓓显然也为此而烦恼,然后她脑子一抽,干了一件很莫名的事,冲着那两鬼鼓掌,一边鼓掌还一边点头微笑:“丝国以,丝国以。” 顾淼实在忍不住,大笑出声。沙蓓蓓也觉得自己挺傻,忍不住笑起来。 正在排队的众人,惊讶的看着这两个从鬼屋里出来的人笑得前仰后合。 “完了完了,他们会不会告我们败坏鬼屋形象?”沙蓓蓓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顾淼:“今天晚上他们开总结会的时候,那几个鬼可能要吐槽我们,说今天遇到两个变态。” 就这样, 完全与各网络营销号上描述的体验不一样, 传说中的世界第一恐怖鬼屋之旅,变成了逗比之旅。 顾淼的文章发出后,许多人留言表示想要跟他或沙蓓蓓一起再去一次:“又害怕,又想去,跟你们去最合适了。” “把恐怖片变成搞笑片,你们可以的!” “工作人员要给你们搞得怀疑人生了。” 顾淼对此表示: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 晚上,沙蓓蓓就要离开,临行前,打算去吃一顿好的,但是那个以海鲜而闻名的筑地市场已经关门了,只好再去别处找找。 看了好几家都不是很满意, 为什么在隔壁国的药妆店,有一种名为大麦若叶的青汁大罐大罐的卖, 因为,隔壁国的蔬果都巨贵, 而且,也并不是特别好吃,算下来十几二十块钱人民币一个的桔子,吃起来跟三五块钱一斤的应季桔子没有任何区别。 中国的盖浇饭、面条之类的,至少都是有肉有菜的,很少是纯肉, 但是隔壁国的鸡排饭,就真的只有鸡排和饭,如果在炸鸡排下面还给垫了点萝卜丝或是生菜叶子,那已经是很好的店了, 吃完一个套餐,蔬菜类可能只有装饰用的紫苏叶子一片, 在某一家吃的野菜面,里面的野菜,居然是大段大段的葱叶,那种被中国人民视为调料的东西。 还有一家野菜面,是堆得如山高的豆芽…… 所以,他们需要用人工硬加的方式添加纤维素和维生素, 想到鳗鱼饭可能又是纯鳗鱼配米饭,于是沙蓓蓓选了听起来好像有很多蔬菜的冢田农场, 天真, 太天真了, 冢田农场主打菜是地头鸡, 也就是国内所说的草鸡、土鸡、走地鸡、跑山鸡……之类的东西, 明档就在一边,可以看到一个厨师用“网筐”装着鸡块在木材火上下左右翻着个“烧”。不是铁板烧, 而是让熊熊火焰烧的很高,直接把鸡肉放在火里反复燎烧。 这个操作就会导致鸡肉的卖相不怎么样,每个都黑乎乎的, “烧鸡”上来时还吱吱作响,蓝色轻烟缭绕,焦香裹着炭火的热气扑鼻而来。 有一道菜是柚子胡椒肉卷,本质上是猪肉里卷着米饭,味道也很鲜香。 最后赠送鸡油饭, 鸡油饭不是重点,重点是服务员小姑娘在盘子上用美乃滋画出来的简笔画,以及一个单词“love”, 除此之外,还赠送了一瓶味噌, “豆瓣酱嘛,没什么特别的,算了,拿回去下面条吧。”沙蓓蓓已经给味噌安排的明明白白。 周一,当顾淼还在秋叶原的小书店里瞎转悠的时候,沙蓓蓓发来消息:“要是路过的话,你再买点那个味噌吧,超好吃的。” 秋叶原是动漫与电玩相关的天下, 宅男有地方去, 腐女也有地方去, 十八//禁的书不会堂而皇之的放在书架上,而是在一个小角落里,用帘子掩住,大大的画了一个十八//禁的标识。 “女人十六就可以结婚,该干的都干了,还十八//禁,真够假的,二十岁才算成年才能喝酒,难以理解的世界。”顾淼好奇的进入了十八//禁的世界。 说是十八//禁,其实还是圣光骑士与暗影牧师的世界, 就算是a那个v,东京温度高也是要打码的,只有一本啥啥道的,才有***出来。 书柜上立着各种买不起布料做衣服的塑料小人,某些器官夸张到变形, 如同两个并排的篮球上长出了四根火柴。 “毫无美感。”顾淼一脸嫌弃的离开了。 女仆咖啡厅也很常见,只是被派出来发宣传纸巾的姑娘,一般长相也是justso, 重点是,不懂日语, 去那种以沟通为目的,而不是以吃喝为目的的店,着实亏得慌,顾淼并不想去。 观赏完了常年在各种剧里被毁灭的铁塔、美少女战士里出现过的芝公园和元麻布、警视厅,是时候去关西了。 那里还有服部平次、新撰组,以及……周相曾经去过的岚山。 在火车上,顾淼忽然陷入了深思, 刚才似乎给出的是一张大钞, 但是只有拿到了找回的零钱,应该还要找回一张五千日元, 没拿? 没找? 好困惑…… 一到大阪站,顾淼就去火车站问讯处问这个问题应该怎么处理, 问讯处的人在鸡同鸭讲之后,居然挖出了一个会中文的工作人员,与顾淼沟通, 接着再与东//京火车站的人沟通, 折腾了半天,对面表示,已经调取了监控摄像头、收银机入账记录, 证明:顾淼当时给的不是一万,而是五千,所以找回的就是零钱,而不会有五千。 啊……哦……原来是这样吗……顾淼很不好意思的向问讯处工作人员道谢后离开。 也许是因为沙蓓蓓不在了,有些失魂落魄,把手机忘在了商场厕所里, 过了两个半小时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顾淼已经抱着“再买一个手机”的觉悟,赶回去确认了一下, 此时厕所已经人来人往了, 而爱疯x,还在洗手台上大大方方的躺着, 没有人关心它。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大阪——柯南观众与银河英雄传说迷的自我修养 二十年了,服部平次没有一次成功向和叶表白过。 甚至还成为了工藤新一与毛利兰打kiss时的巨型电灯泡。 啧啧啧…… 顾淼怀着饱汉不知饿汉饥的谜之得瑟,走在大阪的街道上。 对关西的最早概念,来自于动漫, 初代萌神小樱身旁的小可就是关西腔, 服部平次也是关西腔, 至于关西是什么地方,当年的顾淼完全没有概念,羊城有西关美食,关西是个啥…… 再后来,对大阪的印象是“中国游客暴买!”的新闻, 马桶圈、电饭煲,疯狂往家扛, 新闻图片的拍摄照片是国庆时,注意,是中国国庆,大阪心斋桥。 对买买买没有需求的顾淼,本来是想直奔京都的,但是,收到一个曾经一起混迹银河英雄传说论坛朋友的消息,说有一个仿银英里海鹫的酒吧,就在大阪。 银河英雄传说的作者,田中芳树,被称为“杀人田中”“田中大婶”“田中老贼”,哦不,老贼是富奸的名号。 平生唯一完结的长文,也就银河英雄传说了, 坚炮巨舰是男人的浪漫,描写星际间战舰对轰,民主与专治谁更好使的故事,往往会让年轻人热血沸腾, 当初顾淼为了看银英,也曾经半夜三更不睡觉, 也曾经因为郭小四的粉丝说“如果不是小四作序,中国谁知道什么田中芳树”,而参与爆吧。 既然知道有这个酒吧,就算为了情怀,也得去一趟。 没想到,刚出站,又被另一个消息堵回车站,在车站五楼,有一个名侦探柯南的主题咖啡店,是临时性质的,再过几天就撤了,现在在国内也有,被称之为“快闪店”。 怎么能错过。 临时搭起的小棚子,还挺像模像样,柯南新一基德服部平次与小兰的等身立牌排成一排,给人拍照。 姑娘们在怪盗基德那里排成长龙,工藤新一与服部平次的粉差不多,柯南和小兰没人关心, 放在一旁的扭蛋机时不时传出尖叫:“啊啊啊~~~~kidsama” 应该再开一个怪盗基德的only才对。 顾淼特别好奇这种主题餐厅,到底都在吃什么,难道只是餐巾或是装饰有动漫人物元素吗? 他点了一杯咖啡,一份蛋包饭,还有一份甜点。 味道就是普通的味道,不同的是, 咖啡拉花是怪盗基德,蛋包饭上是用蕃茄画的工藤新一,甜点上是用草莓糖浆画的新一和小兰的情侣像。 餐盘垫纸是阿笠博士的冷笑话, 懂日语的人都要努力领会,不懂日语的完全歇菜。 不得不说,还是挺有氛围的,让顾淼一下子回到在漫展、cp展的热烈场面,自从那些展的重点变成很省布料的showgirl之后,顾淼就不爱去了。 名侦探柯南只是一个“卧槽,还没演完”以及“琴酒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的念想。 银河英雄传说才是重点,顾淼手里开着导航就杀过去了。 地址在道顿崛旁边,大阪市中央区千日前2-6-8ゴールデンフタバプラザ8f 看起来很像普通居民楼,拿着导航围着楼转了一圈才找到入口,真的相当简单, 到了八楼,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熟悉的帝国军logo,真的就是普通的居民住宅楼, 每一户都是商家,但又用的是严丝合缝的铁门,感觉就…… 很有一种“楼凤”感, 这家酒吧相当任性,在主页上写着: ※定休日が主な提督の命日、诞生日、戦役日と重なる场合は営业致します。戦いが一段落したらお休み顶きます 意思是“(书里的主要角色)提督们的生日忌日以及重大战役的日子……海鹫它,不、营、业!” 现在灯还是黑的,所以,到底是营业还是不营业? 顾淼感到自己是一个不合格的书粉,只记得两个人的忌日,别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别今天不开门吧? 总之,现在楼里一个人也没有,顾淼站在电梯口,感觉自己好像是误闯居民楼的可疑人物, 忽然,灯牌亮了, 犹豫再三,顾淼还是敲响了铁门。 此前,他曾经想像过,里面的服务生是男的还是女的,是不是都穿着帝国军的军服,或者是穿着帝国皇帝后宫妃子们的衣服…… 进门之后,现实告诉他:脑补太多不利于身心健康。 屋子很小,大概像ktv的小包那么大,只能坐得下六七个人。 服务员只有老板一个人,高处挂着的电视机上放着《银河英雄传说》的tv版, 吧台上有田中芳树的亲笔签名:海鹫样,全舰出击!2012.8.30 全汉字,虽然不知道发音是什么,不过一眼就看懂了。 到了泥轰的人,总有一种错觉,叫“我识字” 看到菜单就彻底懵逼了,全是假名,而且是巨难认的,往往用来标注英语翻译词汇的片假名, 一页菜单,就认出了五个字“店主的妄想” 再翻一页,只认出了四个字:“帝国双璧xxxx” 没办法,花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根本不知道点的都是些什么鬼, 万一是丧心病狂的调料怎么办! 这种事不能再让发生了! 好在时差只有一小时,这会儿在网上找人问还是很有希望的。 经过热心网友的翻译,菜单上有“皇帝的灰色布丁”“比克古老爹的炸鱼薯条” 以角色为名的鸡尾酒, 而且,奥贝斯坦鸡尾酒还分ova版和宝冢版。 更多的完全是在挑战客人对银英的熟悉程度, 比如某道小吃拼盘,是两位元帅在聊天时的下酒菜,在书里明确写出过都吃了些啥。 比如某杯酒,是某位元帅战死之前,举杯与部下告别时喝的…… 顾淼不认识的帝国双璧xxxx,某位书粉告诉他:“帝国双壁那个是第六本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在大米家喝酒,被拜拜闯进来谈到梅尔卡兹没死那一次的下酒菜。” “对不起,我可能是一个不合格的书粉。”顾淼心情复杂的点了“杨提督的红茶”。 又被叫他来海鹫看看的朋友吐槽:“你在我大海鹫喝红茶,砸场子咋滴!” 海鹫,是帝国军军官高级俱乐部的名字, 杨提督,是与帝国军作对的同盟军军事大boss,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奸细的感觉。 大阪本身没有太吸引顾淼的地方, 最出名的是天守阁,泥轰的“战国三杰”丰臣秀吉住的地方, 对于这个人,顾淼完全不熟, 起初对他唯一的印象来自于织田信长, 织田信长在本能寺被明智光秀烤了之后,丰臣秀吉立马带兵弄死了明智光秀,织田信长的势力就全归他了。 至于泥轰的战国时代,印象来自于网上当笑话说的“村长械斗”, 再后来就是完全通过游戏认识的了,《太阁立志传》《信长的野望》之类的, 以及沙蓓蓓喜欢的一种颜值很高的小吃:信玄饼 认真的想了想,顾淼决定先去通天阁。 通天阁是参照凯旋门和埃菲尔铁塔修建而成,是当时东方最高的建筑,也是大阪的地标性建筑。·旅客可搭乘电梯前往顶端的展望台,观赏大阪的城市风光。5层还供有“福神”,可以保佑人们通过考试以及获得美好姻缘,据说摸摸它的脚底就会带来好运。·顶部还装有独特的天气预测装置,会根据天气变换颜色。 以上,都是说明书里的无聊文字,谁关心! 顾淼拍了通天阁的照片发给沙蓓蓓,很快回过来一条语音:“啊啊啊,kidsama~~~~~” “哎嘛,你的叫声跟那些樱花妹……” “怎么?”沙蓓蓓哼了一声, “……相比,好听太多了!!!” 通天阁是怪盗基德装逼大戏《世纪末的魔术师》取景地。 早上十点的通天阁,路上没有什么行为,很多店铺也没有开,通天阁除了观景台和卖小东西的店之外,还有很多小型游戏设施可以玩,其中有一个设施是空心的pocky长饼干,里面好多根结绳,情侣分别站在饼干的两头挑选结绳,考验是否会心有灵犀选择同一根绳子。 沙蓓蓓不在,就不玩了。 柯南与基德打架的地方也是实地取景,只要买门票就能进。 有妹子手举基德的手办,兴奋的比划着各种动作, 从通天阁出来之后,顾淼无意中一回头,与原剧里一模一样的场景出现在眼前,除了通天阁本身一模一样之外,路灯与半田屋酒店也是一模一样, 所以那些漫画家说外出取材都是真的吧…… 所以,富奸老贼真的是去魔界大陆取材了吧…… 想到富奸,顾淼就忍不住叹口气, 算了,富奸老贼应该已经没有救了, 毕竟老婆的美少女战士版权够他吃到天荒地老, 然后,他看到一则消息,富奸老贼最新一话,只有一张图, 其他的全是字!!!!密密麻麻的字, 之前起码是一页纸四张图,然后全程黑画面,只有几句对话, 现在他已经放飞自我到决定改行当小说家了吗? 一个画漫画的,写那么多字是闹哪样啊! 想想就很胃痛, 为了防止胃炎,还是去吃饭吧。 大阪最出名的店,莫过于蟹道乐, 不是因为吃了之后可以羽化升仙,踏碎虚空, 而是因为那个立体3d巨型螃蟹的logo就这么趴在楼的外墙上,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进店后,服务员又是个打工的中国妹子, 她推荐了日元的套餐, 由于蟹道乐的菜都是蟹做原材料,这个套餐里有半只毛蟹,想想这个价格也算合理,于是就下单了。 套餐里包括六道主菜、一道寿司、一道汤和一个甜品, 那半只毛蟹是蒸熟后,做为冷盘上菜的,很鲜嫩,如果单点一只毛蟹,价格就是9720日元。 毛蟹酢,是一道蟹刺身,透明贝壳容器里装着调过味的毛蟹,长脚蟹的两条腿陪着它。 所谓的茶碗蒸,就是蒸鸡蛋,家里蒸的鸡蛋多放些水,里面再放点香菇、虾仁、瑶柱,也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蟹道乐的茶碗蒸里有蟹, 螃蟹铁板烧就更加平平无奇,没有及时打开盖子,就会导致蟹钳的肉变硬, 烧蟹则是烤的帝王蟹,或是雪蟹之类的巨大号的东西,品感比铁板的略强,但也强的有限, 蟹做的天妇罗…… 天妇罗这种奇怪的东西,感觉就像中国的饺子或是火锅,意大利的披萨,用来处理解决不掉的食材的。 “无物不可天妇罗”,荤的素的统统都可以裹了粉往油里丢, 期间,顾淼还干了一件很浮云的事:第一次服务员端上来的时候,只有油炸好的天妇罗和陪在一旁的萝卜泥, 也许天妇罗就应该配萝卜泥吃? 味道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总之就带着油炸物的油烟气。 等顾淼把盘子里的天妇罗吃完了,服务员才端来一小碗清亮的酱汁,说这是蘸天妇罗用的…… 蘸天妇罗用的…… 她默默的看了一眼顾淼面前的空盘子, 顾淼揉揉额头,挥挥手:“盘子可以撤下去了。” 花哨的这这那那吃了一遍,从门里出来的时候,顾淼深刻的感觉到: 螃蟹这种东西吧,还是要吃大闸蟹,在膏肥黄满的岁月,直接清蒸。 路过一家打着“大阪烧”幌子的小店,顾淼想试试,又有些犹豫会不会吃不下,站在门口围观了一下,原来所谓的大阪烧,就是蔬菜、鸡蛋、肉以及各种能想到的东西,用面糊糊调了,倒在铁板上煎。 可以称之为煎饼,也可以称之为杂菜糊糊, 高贵一点的可以叫它“日式披萨”, 还有叫“御好烧”的, 本质的意思就是“你家冰箱里还剩了什么菜,做天妇罗要是油不够的话,就做它吧。” 看起来油很重的样子,对于刚刚吃完了一个蟹肉套餐的人来说,想要完整的再干掉一个,有点困难, 不吃大阪烧,还可以吃章鱼烧, 也就是在国内各种步行街上都会有的章鱼小丸子, 一个一个的面球球里裹着一丁半块的章鱼肉,出来的时候刷上酱,撒木鱼花。 买一盒边走边吃也挺好。 抱着这样美好的想法,然后,顾淼发现街上没有人吃东西, 冰淇淋也好,面包也好,各种小零食也好,没有人边走边吃东西。 emmmm…… 孔子说:“入乡问俗,入国问禁。” 这显然不是道德层面的要求, 入乡不问俗,万一给浸猪笼了怎么办? 入国不问禁,万一被罚款或是被鞭刑了怎么办? 万一在街上吃东西是违法的,就算不是当场击毙,搞个遣送回国也很丢脸, 内心戏过于充足的顾淼在脑补完自己与偷渡份子在同一架飞机上对话之后,决定老老实实坐在店里吃算了。 游客们喜欢去“章鱼烧道场kukuru匠”,因为可以自己动手做,可以使用专业的工具,做出自己独创的章鱼烧。 对于自己的手艺相当有ac数的顾淼来说,他更倾向于找个大师做给他吃, 泥轰的章鱼烧,跟国内的还是有挺大区别,国内的面粉放的比较多,口感大多很扎实,顾淼吃过的接近于贡丸。在这里吃的,几乎让他以为没烧熟,面放的少,太稀了,粘粘软软的, 被称为章鱼烧米其林店的“赤鬼章鱼烧”也是这样,想来应该不是没做熟就拿了来了。 蛸之彻是一家可以自己烤的网红章鱼烧店,丸子根据配料不同,有十三种,酱汁也分六种。 “选择恐惧症的地狱啊。”顾淼感叹着,走进了店里。 然后……又走了出来,虽然营业时间是23:00为止,但是最后点餐时间是22:15, 现在是22:30, 这个世界啊,不会好了!!! 还是随便去便利店找点吃的吧。 便利店,还真的是以便利为目的的店,有厕所有微波炉有atm有复印机…… 还有一处卖杂志的架子, 上面有动漫爱好者都熟悉的《少年jump》,还有时尚杂志, 以及,一处被隔起来的区域,上面写着类似于未成年人别过来的意思, 顾淼默默的观察,没人在那附近, 顾淼默默的接近,很好,没人看着他, 顾淼默默拿起了杂志,封面女郎身上还是有布料的嘛,就是姿势浪了一点, 想打开看看,书页是用透明胶封起来的, 里面还附赠一张光盘, 哦~~~~~光盘~~~~~~~ 哦~~~~~~ 不是磁力,不是迅雷,不是网盘, 是正版的光盘耶~~~~~~ 这么下流的东西,竟然堂而皇之的放在店里卖! 什么,还要1500日元这么多! 真会有人买吗? 顾淼摇头,拿了一块220日元的饭团,往收银台去了。 “承惠1720元。”收银小哥微笑。 第三百一十六章 京都和奈良 如同西安不如长安听起来拉风, 胡志明不如西贡有韵味, 京都也不如平安京好听, 叫京都,想到最多的是艺伎、仿古建筑、新撰组。 叫平安京,想到的就是安倍晴明、氪金手游,还有什么破坛子破罐子都能成精的百鬼夜行时代。 从大阪到京都很近,由于京都没有机场,大阪有机场,所以要去京都的国际游客,都得坐着火车进京都。 泥轰有两大最热旅游季, 一是樱花季,一是红叶季, 樱花随着樱花前线的推进,比较分散,从南到北“唰”就粉过去了。 那个不断被毁灭的城市有一个上野公园可以看樱花, 但是红叶季,则有明显的地域性,在京都扎堆。 其后果就是,不提前订,稍微性价比像样一点的的住宿就没有了。 而且有钱的人挺多,顾淼故意把价格排序从高往低排,评价分高的那几家,也有许多满房的。 最后挑了一家正对着山景的山庄,价格跟国内悦榕庄一晚差不多。 送的餐食丝毫没有敷衍,一道一道摆盘精致的端上来,每样也就两三口,架不住连续端上来。 “清朝皇上家的就算108道菜里有一半是看席,也有54道需要纠结……”顾淼嚼着烤鱼,认真的想清朝那十几个皇帝里有没有天秤座ab型的,要是每样都想试试,那不得撑死。 听说也有混水摸鱼的,有些放了好多天,都已经有些坏的,远远的放着凑数, 万一皇上忽然兴致大发,决定挑一个放得远的吃,那可怎么办, 要是吃着菜是臭的,太监会不会为了保住脑袋,强行告诉皇帝:没错,这就是臭豆腐、臭鳜鱼、瑞典鲱鱼、腌海雀的高贵原味?皇帝要是拉肚子怎么办…… 替古人操了一会儿心之后,顾淼发现自己已经达成字面上意义的“吃饱了撑的。” 在红叶季,京都会有各种赏红叶夜景的开灯仪式。 其中最受人民群众欢迎的是坐着叡山电车穿越红叶隧道,从二轩茶屋站到贵船站。 有专门的赏枫列车,别的车就开那么一小块玻璃,赏枫车的车窗面积扩大了数倍。 点灯日期也就十一月,每年都要重新公布具体的时间, 顾淼刚要出发,收到一个约稿,希望他能写一写红叶季的实况。 虽然这家稿费不高,不过编辑是朋友,而且又是《中国国家旅游》,听起来是国字头的逼格很高,于是顾淼同意了。 京都可以赏枫的地方非常多,不仅仅是旅游指南里写的那些寺院, 网上的京都红叶季旅游攻略照片随便看看就行…… 白天肉眼所见与网上照片的对比,大概要把饱和度往下调两格,把亮度往下调两格吧, 真正的枫叶是什么样,大部分中国人都见过,没有正常的五角枫,代入帝都香山的黄栌叶也不是不行,反正差不多就那颜色,网上那些鲜红如血的,不知道下面得埋多少尸体才能达成。 不过,在开了灯以后,在暖色灯光的加成下,肉眼也可以看到令人愉快的效果, 成片枫叶如红云一般,浮在京都上空,整个城市都透着浓艳的繁华。 传说中的红叶隧道果然没有让人失望,进入的瞬间,两旁的红叶将视野完全填满,灯光将红叶衬得更加鲜艳。 全车程不长,却让车上的人回味了许久, 除了红叶景、河床上飘灯笼这些常规操作之外,贵船神社它本身也有一样有出息的东西——水占卜。 这里供奉着水神,将空白的签纸放在水中,它会慢慢显形,写着或吉或凶的暗示。 “这是御沟么……红叶传书。”顾淼看别人玩了半天,觉得挺好玩,花200日元也买——哦不,请!了一张。 被水映出来的签文是汉字夹假名,还……神tmd有二维码,外国人看不懂可以扫一扫进行翻译。 哦,凶。 一定是水神对刚才自己吐槽二维码的行径不满, 水神么,虽然不知道是哪位, 不过就希腊的波塞冬,中国的共工来看, 水神也挺难伺候的, 顾淼随手将凶签挂在神社里,京都一带的神社佛寺多呢,等去东大寺再跟漫天神佛谈谈。 第二天,继续在京都的街上逛, 京都,那是着名的新撰组池田屋之变的地方, 艺伎也是相当有名的存在, 在只园花见小路,可以看见艺伎出没。——这是旅游指南上写的。 到了就会知道,满街穿得花里胡哨的、脸涂得白惨惨的女人,不一定是艺伎,更大的概率是游客。 越花哨不行的,越是游客,且有巨大的概率开口就是中文, 除了穿和服的,还有穿汉服的, 然后,顾淼听到身旁路过的旅行团大叔看着路过的,说着中文的汉服妹子说:“来旅个游,把自己都旅成日/本人了,穿什么和服。” 妹子听见,转头说了句:“这是汉服,高腰襦裙。” 大叔就跟耳朵聋了一样,问妹子:“你干嘛打扮成日本人?” “……”妹子们无语的离开。 围观了全程的顾先生,默默站在店铺旁边,啃着冰淇淋, 忽然,他感觉到脚下一晃, 就这么一下, 就再也没有动静了,就好像刚才那一晃只是错觉, 灯笼摇晃,红叶飘零, 啊,是风的追求,是树的不挽留,是脱落酸……还是刚才真的地震了? 根据顾淼多年的经验,刚才那一下应该还算挺大的动静, 两三级、20公里以下的地震,得四楼往上才有感觉。 刚才站在平地都能给抖了,起码得四点五往上。 等了半天,也没等着第二抖,算了,去别处逛吧。 逛京都,除了几大着名打卡地,比如伏见稻荷神社的千鸟居之外,就在小街小巷走走就很有感觉。 做为一个没有打卡的人,顾淼奔向了伏见稻荷大社。 那里供奉的大神是狐狸, 在《阴阳师》还是主流手游的时候,这里与晴明神社,都会出没着神秘少女。 她们会在晴明神社抽卡,因为晴明是主角, 在稻荷神社刷御魂,因为神社供奉的主神叫宇迦之御魂大神, 明显来稻荷更重要, 没有御魂,ssr也是个屁,三只大天狗两只妖刀姬被对面的五把扫帚吊打的往事,顾淼不愿再想起。 虽然晴明神社是管交通安全的, 稻荷神社是管农业和商业的, 这重要吗! 毕竟中国人民还能开发出平安夜要吃苹果这种风骚的操作, 沙蓓蓓曾说过:“传说中,神不是因为它是神,所以才有力量,而是有了人类供奉的香火与坚定的信仰,才会拥有力量,信得人越多,力量越大。” 不识好歹的顾淼表示:“真的不是因为信的人多了,基数大,于是得偿心愿的概率也增加,才会显得这神特灵吗?一亿人信天气预报神,其中一半说明天下雨,另一半说明天不下,无论明天下不下,都会有五千万份的成功样本。如果只有一个人信,那么很大概率是百分之百的miss。” “有大神跟你说过,你很讨厌吗?”沙蓓蓓捏他的鼻子。 “飞天意面教大神吗?” …… 稻荷神社最为出色的不是正殿,而是一根一根的鸟居,长的好像贞节牌坊, 排列的多了,山道上红通通的一大片。蔚为壮观。 柱子有粗有细,有新有旧,还有特别没出息的非常细小的, 在红通通的木柱子之中,还藏着几根石头的, 其中一根最为粗壮的,爬满了青苔,刻痕几乎被磨平了, 是某电器公司,在大正九年立起来的, 大正九年,公元1920年, 顾维钧在巴黎和会上为了山/东而撕逼的第二年, 山/东权益要被从战败的德国转交到日/本, 虽然最终没有在《凡尔赛和约》上签字, 不过还是给鬼子悄悄咪咪的混走了不少好处, 真是没蛋也疼的战胜国待遇。 想到不幸的本家,顾淼忍不住在大正九年这几个字上拍了拍,没打一拳的原因是因为柱子是石头的。 在山间还有一些步行道, 草很高,看着挺荒,在入口处,立了几个警告牌, 从仅有的几个汉字可以猜到大概意思,意为:“女性不要独自行走。”“陌生人搭讪别理他。”“注意奇怪的男人。” 顾淼陷入沉思, 要不要走这条路呢? 会立这个牌子是不是说明以前出过事? 一位女性从他身边走过,站在入口处的牌子前面,仔细看了一下,在看到小心奇怪男人的牌子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顾淼。 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奇怪的顾淼匆匆离开了, 要是这位女士一紧张,掏出防狼水之类的东西对着他喷一下,那也够受的。 伏见稻荷大社出名的是油豆腐,因为狐狸大神爱吃油豆腐, 狐狸不是应该吃鸡吗? 大家都是狐狸精,九尾狐妲已就是酒池肉林,一条尾巴的稻荷大神就只能吃油豆腐了。 “不行啊……尾巴太少就是没有狐权啊……”顾淼同情的看着稻荷大神。 在中国,大山大河数之无数, 就算是园林,无论是苏/州那些退休官宦家,还是扬/州的盐商家,也是太湖石、引活水,各种讲究真意趣。 泥轰独有一种名为“枯山水”的特色景观, 对于枯山水,度娘是这么说的:枯山水是日本式园林的一种,但也是日本画的一种形式。一般是指由细沙碎石铺地,再加上一些叠放有致的石组所构成的缩微式园林景观。 具体来说,就是往地上撒一把碎石子,然后用手做梳,抓两下,形成直的,或者是圆弧形的纹路。 枯山水远看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效果, 为什么不好好的做山水,弄一把石子假装是水? 度娘是这么说的:枯山水常被认为是日本僧侣用于冥想的辅助工具,所以几乎不使用开花植物,这些静止不变的元素被认为具有使人宁静的效果。 等等,这操作不对啊, 佛经里不是常见的都是什么天魔女、阿修罗女来勾引和尚吗? 《青蛇》里的法海也要小青助他修行,看破色欲,哦,当然,最后他输了。 显然有诱惑在眼前,能不心动才叫牛逼。 啥都看不见,咋知道修行到位没有啊? 树上开朵花都冥想不下去了,这还是和尚吗?这不是古代话本里的深闺小姐吗?那些深闺小姐连花园也不让轻易去,生怕看了春光野了心,感叹自己青春蹉跎,开始想男人,不是赠金后花园,就是直接爬墙开啪。 这跟那些窗外知了叫,就读不进去书的熊孩子有什么区别? 吐槽归吐槽,既然是一大特色,那还是要去看看的。 京都许多寺院都有枯山水庭院,金福寺、西芳寺之类的,随便进一家就有。 可能是被沙蓓蓓毒害了,顾淼看着枯山水,脑中完全无法的“清静和寂”,满脑子的都是忍者、刺客。 在东/京二重桥的皇宫,就到处都铺着小细石子, 那当然不是枯山水, 传说中,那是为了防止杀手刺客来领项目奖金的,人走在石子上,石子就会哗啦哗啦响, 坐在寺院的木地板上,透过圆圆的小窗看着窗外的红叶,还是很有意境的, 再隔着窗户看了一眼枯山水, 还是欣赏不了, 第一个发明枯山水的人,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是因为想要把景色固定成为永恒, 还是……根本就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人力物力有限,没有能力引活水进庭院啊?! 想到这里,顾淼又想起了摩洛哥坑爹的塔吉锅, 《风味人间》第三集里,极尽美食纪录片勾引人之能事,把塔吉锅拍的又美又好,加上动人的语音解说,好像美味的不行。 要是真的美味,何至于在摩洛哥的中国游客,吃了没几顿,就跟红军大会师一样疯狂的冲进当地为数不多的中餐馆? 一份宫保鸡丁卖到人民币100块,也备受欢迎, 就连金发碧眼的老外,也宁可吃中餐,也不想吃塔吉锅了。 再美好的镜头,再吹它如何的营养丰富,保留原汁原味儿,也不能让人忘记它发明的初衷——缺水。 一切都是不得已之下的妥协,然后,就习惯了, 然后,就会给安上各种动听的理由, 是谁建了第一个枯山水,不得而知, 反正,应该已经死了吧。 奈良,在京都隔壁。 奈良身为首都的时代在京都之前,被称为奈良时代。 公元六百多年真是一个有趣的岁月, 新罗国那边在位的是善德女王, 中国这边在位的是武则天, 泥轰这边在位的是持统女天皇, 弱势群体想要上位,什么能力德行那是标配,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活得长! 善德女王耗死了拥有“圣骨”血统的everybody, 武则天耗死了前夫、现任、儿子【不管怎么死的,反正是死了】 持统女天皇也是耗死了老公和儿子,她儿子的名字真是让人印象深刻——草璧皇子,不小心就成下流话了。 奈良以鹿闻名, 以像大唐长安而闻名, 正仓院里还藏着唐朝的螺钿紫檀五弦琵琶,孤品, 同样是在异国的中国文物,这琵琶就没有大英博物馆里的那些让人感到不适, 盛世赠送出去的与乱世被抢的,感觉果然差很多。 不过,顾淼这次的目的地不是正仓院, 而是东大寺和唐诏提寺。 东大寺,华严宗大本山, 律宗禅宗净土宗华严宗,对于顾淼来说,没什么区别, 顿悟跟渐悟也没那么大的边界嘛,量变导致质变不是正常操作吗。 他只是来看看这个号称最大唐的建筑。 站门口,感到了一阵坑爹感, 什么大唐, 很明显是南宋明州款式! 用偷心造大插拱挑檐,柱间联系大量用穿枋。 第一层与第二层之间有一个好像阁楼窗户的部分,建筑学名:唐破风, but,它显然不是唐朝的风格,略像宋, 这玩意儿发扬光大在江户时代,如果什么建筑上有它,就说明,再怎么也不会早于江户时代(1603年-1867) 哦,为什么一个在扶桑的寺可以学南宋的一个地方建筑风格这么像, 因为根本就是明州的建筑工匠去修的! 那个人叫陈和卿, 当然初建不是他,当时源氏与平氏两边的撕逼,奈良地区一堆寺都给烧了, 天皇能怎么办,平氏与源氏两边都不肯掏钱,只好自己解决, 那会儿的东瀛匠人,有没有匠人精神不清楚,没有匠人的技术是肯定的, 都说搞不定,于是只好找了重源上人想办法,重源上人去了三次南宋,跟陈和卿关系不错, 在不谈钱又不招标的前提下,找承包商,当然是找熟人啦, 所以陈和卿就夹带着私货去修东大寺了。 东大寺的命运跟代/县那个点儿背的阿育王塔挺像, 最早的金堂始建于743年,1180年毁于大火,陈和卿重建后,1567年再度毁于战火。 江户时代重建的时候,连一样粗的木头都找不着了,于是采用木板围绕芯材钉制成形似木桶的立柱。 殿前大道上的金铜八角灯笼也是国宝,奈良时代制作,共有八个面,其中四角的羽目板上雕刻着菩萨形象,举火时灯笼内的火光可将板上的菩萨像映照在四方的地面上。 搁以前是一个很有想法的设计, 现在这项技术已经被很多饭店用来投在门前的人行道上了, 大佛殿是世界上现存最大的木结构建筑……也就这么一说, 网上就太和殿更大还是大佛殿更大,从标准的建筑学测量业务,已经变成了精日与皇汉的对喷, 还是看数据更客观一点, 大佛殿宽57米,深50.5米,高46.8米。 太和殿宽63.96米,深37米,高26.92米。 按标准体量算,还是大佛殿大,太和殿优胜的地方主要体现在底下巨大的三层汉白玉基座,规格和气势上都要高出大佛殿的基座不少, 如果再往前扯,就不好说了, 太和殿的前身奉先殿比现在大, 可是大佛殿没见到陈和卿的时候,也比现在大。 殿正中供的是卢舍那大佛, 长得跟龙门石窟的完全不是一路,还是龙门石窟的美形很多。 力士金刚什么的不重要, 东大寺最热闹的地方是一根柱子, 在这里可以测试一下自己长胖了没有…… 柱子下面有一个洞,人可以从下面钻过去,据说钻过去,就代表着没有什么事是通不过,搞不定的。 这个故事告诉人类:胖,是没有前途的。 钻柱子的操作跟雨崩神瀑的莲花寺差不多意思,首先要记得把手留出来,不然整个上半身进去之后,人体缺乏前进的动力。 有不少没这么干的人,只能被人在后面推一把。 每个寺院都有抽签的地方,东大寺也不例外。 只不过这边的操作,跟贵船神社不一样, 200日元是没跑的, 抽到凶签之后,可以重抽,原签纸和尚会收走。 顾淼又去抽了, 凶, 大凶, 凶, 凶, 大凶…… 抽签的地方,因为他的堵塞而排起了长队, 和尚很平静,内心不知是否荡起涟漪:“这人咋这么背的?” 大概和尚跟上头打了个招呼,佛祖也受不了这个堵塞队伍的人了,终于给了个小吉,纸条上仿佛写着:“哎嘛,你快走吧,一个下午就只做你一单生意了。” 接下来的唐诏提寺,也不是为了拜佛,而是为了一个有名的偷渡客鉴真, 户口在扬/州的和尚,七次偷渡,终于成功,受到了当时的孝谦女天皇接见, 不得不说,唐朝和尚就是牛逼, 从鸟不生蛋的大沙漠偷渡去印度的唐僧, 在大慈恩寺跟高阳公主偷情的辩机, 还有从海上偷渡的鉴真, 七次偷渡,第一次给官府抓了, 第二次卡在舟山群岛不知道哪个旮旯, 第三次因为同伙的东瀛和尚被抓,于是临时取消行程, 第四次先向下,去了一趟温/州江南皮革厂,然后被王八蛋黄鹤告密啦,嘿,告密啦,反正是又被堵回扬/州了。 第五次从杭/州出发,被瞎吹的风,吹过了台湾海峡,吹到了海南三亚!然后,鉴真顺便在三亚传教一年,真是来都来了,总得干点什么吧。 在三亚聊完,鉴真去了羊城,忽然决定去天竺,跟在他身边的日/本和尚着急了,bbbb个不停,终于让鉴真放弃了去天竺的想法, 结果bb完,日/本和尚发现大师咋还不走啊,扛不住了,走了。 鉴真一个人在韶关晃了一段日子,得了眼疾,瞎了。 第六次,日/本方面也着急了,咋还不来啊,离安史之乱还有两年的时候,派了遣唐使,正式与着名艺术大师李先生进行洽谈,希望可以再像以前那样,送点艺术啊、文化啊、宗教啊、科学技术啊……方面的人才到我们小可怜的地方来。 李先生很高兴的表示,哦,要和尚呀,好的,没问题,但是买和尚一定要搭道士哟,亲~~~配货制,不单卖的。 【*配货制:奢侈品行业时常搞的花样,必须买够xxxxxx元的不需要的玩意儿,才能获得购买真正想买的这那啥的资格。】 东瀛那里不爱道士,不要道士, 李先生翻了个白眼:爱要不要,老子都不给了,滚出去。 第七次,终于成功了,鉴真混在遣唐使的船里,蹿了。 从车站到唐诏提寺的一路上四周都是农田水渠,一派乡野风光,如果不是导航大神准确的反应出周围的环境,顾淼还以为自己走错了。 现在看就是一个破村,当年是奈良cbd,唐招提寺最早是由一座贵族府邸改建而来,差不多和东大寺是同时期建造,但是就当时的地段来说比东大寺这种国家级寺院还要好。 对面还有一座药师寺, 顾淼并不想进去, 药师寺里有一部分唐三藏的头骨, 不是中国方面赠送的, 是1943年2月23日从金陵的大报恩寺里抢的, 后来几经交涉,要他们还, 只还了一半, 唐三藏的头骨现在被分在九个不同的地方。 在药师寺门口有一块仿诸遂良书《大唐三藏圣教序》,不过原版在长安碑林已经看过,也就这样了。 还是去唐诏提寺稍微好一点, 唐招提寺,是日本律宗的总本山, 日/本和尚可以娶妻。聪明的一休的历史原型整个浪上了天,比妓/女送葬的柳永还花哨。 京都有一个佛学院,招生广告的宣传图是女生穿着制服裙坐在窗台上,男生站在她的面前,好像演偶像剧。 只有律宗还在坚持不娶妻不生子不杀生不食荤腥, 这不重要, 进门就直接找鉴真睡的地方, 在靠后的地方,有一片单辟出来的小园子, 简陋的木门里,地上是毛茸茸质感的苔藓地, 虽然也是草木掩映,不过完全是性冷淡风, 正常的花花草草,斜伸一枝,竖立一枝,草在地上随意奔放的瞎长是很正常的操作。 这边的苔藓干干净净,连掉一片枯叶在上面,都觉得好像是干净的大理石地面上被扔了一团纸那样的令人不适, 树被修剪成团状,没有杂枝和蜘蛛网,全部都整整齐齐的。 墓碑前有一株很细的琼花树, 是1978年,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从扬/州带来的, 大概琼花也是一种极难长的树,树杆细的看起来好像刚种下去没两天。 从唐诏提寺出去,顾淼查到了一家很有名的类似煲仔饭的店, 果然很有名……离开门还有一小时,门口已经排起来了。 在排队的时候,身后站着一个日本妹子,大概看出顾淼是中国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聊了起来。 这妹子曾经在中国留过学,但是看起来成绩应该不怎么样, 留过学,竟然不会说中文,差评。 顾淼了解了一下,这个妹子是在广/州留的学, 他很不明白,魔都才是日/本留学生喜欢的,因为……近。 樱花妹告诉他:“不行不行,魔都物价太贵了,受不了。” 哎嘛,连gdp那么高的樱花妹都说魔都物价贵吗? 魔都可是还有月工资三四千块钱的人呐! 再聊了几句,顾淼才算领悟到,为什么传说中并不喜欢跟陌生人主动攀谈的樱花妹,会主动跟自己聊起来。 “你知道上帝吗?” 顾淼内心滚过一排字幕:“我还知道安利呢。” 这妹子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传教者, 身在海外的留学生们时常会遇到传教的,but,首先,人家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如果有需要,粤语魔都语都不是问题, 这只会英语的樱花妹,与英语屎一样的顾淼, 光是“天主教”和“基督教”这是哪两个单词,顾淼还得现查。 为了让她闭嘴,顾淼宣布自己是道教的忠实信徒, 樱花妹不死心,还追着问:那么道教,有没有经典呢? 当然有,《道德经》嘛。 樱花妹还在追问,道德经写的是啥? 当然写的是道德啦, 道德是人类生活所特有的,以善恶为标准,依靠宣传教育、社会舆论、传统习俗和内心信念调整人与人、人与社会以及人与自然之间相互关系的行为规范。 初中政治背的好,传教小妹走的早。 第三百一十七章 北海道【上】 在奈良蹿过之后,省略以下部分: 岚山【除了周相曾经写过《雨中游岚山》抒发情怀之外,它没有比大多数中国山水强大多,随便找个三清山、庐山,都比它强】 大阪环球影城【本质上就是一个挺好玩的娱乐项目,比迪斯尼的要刺激,毕竟是给成人玩的,不过更多的是上蹿下跳的感官刺激,还是富士急鬼屋给鬼鼓掌更好玩】 茶道表演【已经不习惯跪的中国人,哦,或者叫正坐,基本上就是受罪,还是在随便买根抹茶冰淇淋吃更符合现代年轻人的审美需要】 还有冲绳。 冲绳这个地方,总是有人会纠结要不要去。 只能说,它是一个潜水者的天堂,对于不潜水的人来说,它的存在价值就是三年多次日签的打卡点而已,不然也没别的地方去了,只能去鲁迅先生的仙台,或者去辐射还没完的福岛地区。 几乎所有的店都在晚上6点关门,除了几个大药妆店。整个城市只有一个商业街国际通,一溜排的用喇叭放着:尊敬的中国游客,感谢您选择…… 也许因为它曾经是琉球王国,感觉一切都跟本土完全是两个世界的感觉, 虽然说的也是日语,但是据说他们的日语是相当特别的方言,泥轰人也不一定能听懂, 琉球王国的gg也是一段不怎么愉快的历史, 自明王朝时,琉球打定主意跟中国混,已经觉得自己就是是明朝人, 明治维新过后,膨胀的鬼子们入侵琉球王国,国王向他们认定的宗主国大清求救, 大清自顾不暇,懒得理他们,于是从此再也没有了琉球,只有冲绳。 大阪隔壁的高松就是一个更没有意思的存在,它全部的存在意义,就是坐飞机回上/海,春秋航空经常特价,9元,含税也就几百块。 春秋航空在泥轰有很多点,虽然都是歪的,比如名为东/京,其实是在东京隔壁的茨城,不过会有专门的机场大巴专门按着飞机降落的时间候着,加上往来的交通费用,也不会比落在成田贵很多。 从魔都坐春秋飞到东/京往南的各种点,就是飞行时间两小时或两个半小时的地方,提前买票,一般都能搞定1200人民币往返,或者更便宜。 春秋没什么不好,除了对行李限额要求严苛。 全日空、日/本航空、东方航空之类的正经航空公司一般需要2000往返,有时候也有神奇的特价,比如400块钱含税往返的东方航空什么的,当然那是尾单,两天之后就要出发的那种,只能让有假有长期签证的人玩。 帝都出发就很不幸了,因为帝都没有廉价航空,无法形成有效竞争机制,于是,两千二、三往返,在帝都为出发点来说是很便宜的价格。 红叶季一晃,不小心就到了元旦。 元旦是个好时间,因为沙蓓蓓可以再来一趟。 南边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就要往北边去, 去北海道, 夏天的北海道看薰衣草,冬天的北海道看雪, 就是……这个雪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惊悚? 坐机场大巴从机场出来,先看见一人多高的雪墙立在道路两边, 公交车站的棚顶也立着起码30厘米高的雪层, 感觉随时会塌下来。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快到城里的时候,沿街是连绵不断的“整骨医院”, 也就是骨科医院, 哎嘛,发生什么事了? 想到欧洲人在滑雪季节,满大街都是缺胳膊断腿的, 北海道难道也是玩滑雪的勇士折骨之地? 顾淼陷入沉思, 等下车,就懂了, 不需要去玩滑雪,也能达成折骨成就。 地上!神tmd全是冰啊! 北海道人民是把雪和冰当成神供着,从来都不铲的吗? 只有走车的主干道上稍微意思一下的铲铲,铲完的雪就跟雪墙似的堆在道路两边不处理, 在起码得有三米高的雪墙下,顾淼看到了只露出半截身子的自行车,忽然想到一首诗:“纵是明春见,隔年期。” 我国东北也是有下雪的,哈/尔滨也没见不铲的。 这还不是什么乡下,这里是札幌,北海道的首府, 别说它偏远,要是新/疆全境暴雪,乌/鲁/木齐也绝对不会搞成这个样子。 雪已经完全被碾结实了,巨厚的一层冰, 人站的位置,与真实的路面相差了大概有三四十公分,以至于顾淼第一次看见路上有一个巨坑,还以为是路面坍陷,凑过去一看,那个巨坑底部是下水道的井盖,不知什么原因,向上袅袅冒着热气,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它才没有被冰雪覆盖。 身为一个只会滑旱冰的顾淼,他先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一定是当地人都习惯在冰上健步如飞,才没想到要铲雪。 几个当地青年从冰上走过,一边走一边聊天, “啪”摔了一个, “哈哈哈”,伙伴们嘲笑他, “啪”嘲笑他的人里也摔了一个, 顾淼瞬间理解“整骨医院”存在的价值。 整骨医院跟市政联手发财呢是吧?还是札幌根本就没有市政? 仔细想想,自己办日签的时候,没有买保险! 顾淼立马上某宝买了一份境外意外人身伤害险, 靠,明天才生效, 今天可千万不能死啊! 顾淼小心翼翼的在冰上挪动,放低重心,慢慢往前走, 在每一个路口,都有小箱子,里面放着黑色的碎粒,看地上的情况,已经有很多前人做出示范,这东西是撒在地上,人走在冰上,就不会太滑。 “武侠片里装逼公子雇人撒花出场,这边的都是自撒煤渣。”顾淼很不开心的学别人也拿了一点,撒在路面上。 又长又起伏不平的冰层,根本就不是“小心”就可以解决的,走了一路,扭了一路,无数次离摔倒只差一点点, 正常国内的店,就算市政不组织,他们也会自扫门前雪的, 札幌就很牛逼了,他们也自扫门前雪, 只不过他们的门前的范围有点小, 大概只有两块“欢迎光临”地垫那么大。 在街上看沿街店铺,都是半埋地下的感觉。 这么下去不行,沙蓓蓓这个走路一蹦三跳的人,还不得摔死,十份意外保险都不够她去整骨医院躺着的。 顾淼在大型买买买店铺里发现了一种奇特的东西,构造简单,可以套在鞋上的钉掌。 穿上之后,虽然不能保证百分之百不摔,但是,的确稳了很多,只要不疯跑,就不会有事。 顾淼千叮咛万嘱咐,要沙蓓蓓等他来接,千万不要企图自己走到酒店,虽然距离真的很近。 在下车的地方,沙蓓蓓看见顾淼,兴高采烈的向他冲去, “啪”,沙蓓蓓结结实实的拍在了冰上。 顾淼赶紧过去,要把她扶起来,沙蓓蓓一摆手:“等一下,我先拍个照。” “……”这是要留证据投诉日/本政府咋滴? 沙蓓蓓不止一个人来,还有闺蜜情侣俩,他们先去了别处买东西。 在札幌有一家很有名的吃河豚的地方, 如果不提前预约,就会没有位置, 晚上,还在逛街的闺蜜两口子问沙蓓蓓,餐厅入口在什么地方。 沙蓓蓓回答:“到了那个大厦,有四个入口,你从最下流的那个入口进来就行了。” 那个入口上,挂着一溜排的***美女照,应该是某个酒店的女公关合集。 说最下流,也不算冤枉了它。 果然,闺蜜一眼就确定了什么叫最下流,顺利会师。 传说中,苏东坡背着棺材吃河豚,吃货的境界是凡人不能理解的, 国内现在基本上吃的都是减毒河豚, 还有假装自己是河豚亲戚的鲃鱼, 传说中减毒的不如原版的好吃, 不过根据顾淼多年的经验,对于从没吃过原版的人来说,不会有过于惊天动地的区别, 指不定这辈子都吃不上原版,也没有必要太纠结。 吃的内容有拌鱼皮,这个好吃归好吃,但是跟羊城的陈添记相比,差别不是太大, 只要是厚些的鱼皮,调味到家,吃起来都是差不多。 如果连陈添记都没有吃过,那还是相当推荐去试一试的,除非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吃鱼、皮、以及讨厌韧而脆爽口感的人。 生鱼片和鱼火锅,做熟的河豚口感更接近鸡肉, 生鱼片与顺德鱼生的差别也不是很大, 摆盘很好看。 总的来说,视觉效果超过舌头的体验, 重点是材料是“河豚”, 非得闭着眼睛说它的味道如何奇鲜,就相当的良心涨痛了。 吃完饭往回走,顾淼正兴致勃勃的跟另一个男人讨论元朝当初为什么没搞定日本,神风什么什么的。 他感叹道:“那会儿,蒙古铁蹄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然后头一抬,面前有一座热热闹闹的饭店,写着:成吉思汗烤肉。 emmm,这还是北海道有名的烤肉连锁。 “要去看看里面有没有草吗?”沙蓓蓓笑着问道。 不了不了,吃饱了。 札幌的地铁站有很长一段是互通的,如果愿意,可以不坐车,连走好几站,没有冰雪,还有沿街的商铺。 顾淼无意中瞥见一个招牌:“亿万长者xxxxxx” 长者,只有一个啊, 怎么会有亿万! 一个都让一分钟变成59秒了,还亿万,这哪受得了。 在札幌可以玩的不多,到北海道的人, 文艺女青年是为了小樽,那里有岩井俊二的《情书》拍摄地, 顾淼在来之前,努力了一把,完全看不进去,什么男藤井树女藤井树的来回折腾,暗恋不成,找个一个跟自己真正喜欢的女人一模一样的女人结婚,替身妹子一直被瞒到死。 “所以,到最后,他喜欢过自己的老婆本人吗?”顾淼问道。 沙蓓蓓也陷入沉思,然后决定把提出问题的顾淼打一顿再说。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五星级酒店都是这么干的,沙蓓蓓为什么不能这么干! 十二月三十一日的晚上,大多数日/本人会选择到神社,一起庆祝新年。 在东西特便宜和物资特缺乏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来,什么中国人就喜欢排队, 全世界都爱排队好不好, 黑五大促销时候的美国人, 新年福袋大特卖时候的日/本人, 一月一日下午七点就有人开始在百货公司旁边排队了! 一月一日一般是不营业的,一月二日开业, 开业时会有福袋,有的福袋是严密包着的,看不见里面是什么,凭运气【手感】去选最贵的,有的就是个透明的袋子,里面打包放着各种东西,经常有便宜的令人发指的东西。 “3999日元的福袋,最好的是价值20万日元的手表耶!”沙蓓蓓眼睛绿了。 顾淼仔细看了一下指示牌:“限量5个,你看看那边。” 人龙一直排到红绿灯,这还不算完,街对面其实还有,整整排过了两个红绿灯口。 “派大星,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抓水母吧。”沙蓓蓓拉着顾淼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北海道【下】 “真的不会摔死吗?”顾淼站在酒店里,看着窗外的滑雪道。 富良野王子大酒店门口就是一条滑雪道,穿着五颜六色滑雪服的人们兴高采烈准备飞一般的自由。 只在人工滑雪场浪过的沙蓓蓓对天然滑雪道有着谜一般的执着,忽悠顾淼来的时候说:“野生的总比家养的贵!” 顾淼只觉得野生的雪场可能会比家养的雪场摔的疼,毕竟家养的雪场下面应该有啥都心里有数,是人工给垫出来的,野生的底下不定有没有大石头、大坑、食人鱼、虫洞…… 特别是从机场来的那一路“整骨医院”给他带来巨大的心理冲击, 虽然保险买了,也生效了,但是,摔骨折也还是很悲惨的吧,上小学时候同班同学流行玩滑板,一个班里时不时的出现那么一两个吊着胳膊来上学的身影,也是经年不去的阴影之一。 滑板,滑雪板,听起来很像啊。 但是在沙蓓蓓面前,他又不能认怂,又仔细的看了一眼美亚保险的索赔需知与条款, 顺便在评价区里看到一个故事: 这个人,去缅甸旅游,拿起了人家价值21万的翡翠,然后放下的时候,手一滑,摔在地上,变成了三截。 他没有像新闻里的那个女人一样昏过去,而是冷静的分析了一下,直接在现场联系了美亚的客服, 然后看到了具体的条款, 先砍价砍到了18万,然后从自己的卡里付,带走手镯残渣。 拿到对方给出的各种收据凭证之后,回国向美亚提起理赔申请, 八天之后,美亚保险支付的18万如数到账。 顾淼长长的叹息一声,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如果卡里没这么多钱,就不要手贱了。就算有保险全赔,也得先把这18万给付出来。 沙蓓蓓与闺蜜上了正常人的路,顾淼与闺蜜的男人上了儿童道。 “这年头,女人玩的比我们野。”闺蜜男人感慨,“外面旅行的女人特别多。男人要养家,不能随便出来,压力大啊。” “真的不是懒吗?”闺蜜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出来。 “哇!!!”闺蜜男人差点摔在地上。 “叫你出来玩,你说不想动,要是跟几个人一起出去,你们几个男的能在屋里打牌打一天!前几天在东/京,住在六本木旁边,你居然都能跟大堂里认识的三个男的凑一桌,就是不肯陪我去逛银座!” 闺蜜男人惊呼:“啊,我手里的滑雪杆,自己动了!动了!动了!啊~~~~” 他滑走了…… 走了…… 陪女人逛街?明显打牌比较好玩。顾淼深以为然,面对沙蓓蓓的目光,他义愤填膺的表示:“放心,你逛街,我一定会陪你的!” “算了,看着你那生无可恋又不得不努力提振精神的样子,影响我的兴致。”沙蓓蓓鄙视的挥了挥手中的滑雪杖:“你们站在雪道上半天一动不动,还以为你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呐,人家走了,你怎么还不动?” “感受一下空气的清新!” “你不会滑雪?” “哇,我家蓓蓓怎么这么聪明,又漂亮又可爱,越看越喜欢。” 马屁拍穿了也没用,在沙蓓蓓的淫/威下,顾淼踏上了征途。 无数小孩子嘻嘻哈哈的从他身边掠过,自如的改换方向,身后还有一个小孩子用日语大喊了一句什么,只听懂了一句:“欧巴桑……” 当时沙蓓蓓在后面,应该不是叫她, 这是叫谁? 小孩子路过的时候,扭过头看了顾淼一眼,抱歉的说了一句:“啊,果麦。” 又加快速度跑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沙蓓蓓发出了疯狂的笑声。 顾淼不知所以的看着她:“那小子刚才说什么?” “他说:小心啊欧巴桑。说你是欧巴桑呢,哈哈哈哈!!!” 滑雪这么令人不开心的事就不要提了,唯一的好消息是顾淼没有摔跤, 听说今天另一个高级的成人道上有人摔去“整骨医院”了,顾淼感慨: “打死会拳的,淹死会水的。” 温泉是北海道之行的另一个重点, 到泥轰的人更多的知道箱根,那里离东/京近,各种交通也更方便。 登别则是北海道附近人民群众热爱的地方,在网上关于温泉有一张常见的宣传图,是猴子泡在温泉里,那张图的取景地就是登别隔壁的地狱谷。 顾淼预订的酒店在温泉口,早晚都有怀石料理,各种设施齐全,每个房间都单配一个单独的私汤, 这个酒店最让人满意的是——不接受12岁以下的孩子入住,就算已经订上了,在办入住的时候,发现随行的有12岁的孩子,也会当场取消预约记录。 想起曾经不小心跟旅行团同楼层,孩子们那肆无忌惮的尖叫声,疯跑声,大人企图努力让他们做个好人却没有什么卵用的痛骂声……顾淼义无反顾的订了这间酒店, 晚餐在二楼,一拨客人一个房间,像包厢那样的感觉,由专门的服务员提供服务, 怀石料理,传说中,是一个和尚,在搞过午不食修行法,然后饿得实在难受,就把烧热的石头抱在怀里,减轻饥饿感。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变成了高贵的一种饮食姿势。 又是看着量少架不住菜多的那种“少少一点撑死你”的进食方式。 开胃酒是普通的汽泡酒,当然,如果它出生在法国的香槟区,那么,就可以叫“香槟”了, 开胃菜也没吃出来是什么,只能感受到一小块海胆, 红色的鱼子炖蛋,蛋下面还有一个特制的糕点,鱼子入口犹如一个个小水泡,轻咬一个嘣嘣爆裂,鲜咸的汁水瞬间充满口腔,相当的美味, 接下来是各种北海道当季的新鲜海产拼盘,摆盘相当好看,颜色搭配合适,光看都是一种视觉的享受,再接下来,香甜的芝士浓汤放着一块鱼肉,毫无腥味,入口嚼劲十足。 接下来还有煎烤得当的牛肉、疑似分子料理的甜点、各种奇怪的米饭。 沙蓓蓓在牛肉上桌之前已经宣告:“撑死了。” 将主场交给顾淼。 顾淼只好勉为其难的吃了双份的各种海鲜、牛排、甜点,只看得对面男人非常之羡慕,闺蜜完全没有沙蓓蓓的烦恼,自己的菜自己吃,每道都是菜来盘净,不需要男人帮忙。 饭后消食运动选择了地狱谷,在黄色的灯光照耀下,热气腾腾的地狱谷的确很有那么一点地狱的气质, 在入口处还有两个塑像,一个蓝色的鬼,一个红色的鬼,努力的做出吓唬人的样子。 沙蓓蓓对闺蜜说:“看,自古红蓝出cp。” “所以被阎王发配到这里来双宿双飞了嘛?” 然后,两个女人同时发出了可怕的“哎嘿嘿嘿~~” 温泉这东西吧,说起来的时候特高贵,特神奇,其实也就是热水澡堂, 国内的妹子们那么热切的喜欢,也许是因为国内以前的公共女澡堂没有大池子,那是男澡堂的专利。 在泥轰泡温泉是全脱光的,不像别处还穿泳衣, 传说中,泥轰泡温泉是男女混浴, 并不, 起码很容易找到的地方不是男女混浴了, 估计得是像在云/南登埂澡堂会那种一样,根本就是野地流出来的一汪水,所以才会有混浴这种事。 “也不用那么期待,反正,都不会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顾淼安慰明显期望落空的闺蜜男人。 “你看《乱马》里的八宝斋,他努力偷窥了半天,全都是已经到性别模糊年纪的阿婆。” 在姑娘们的带领下,两个懵逼的“大行李”被带往小樽卖掉, 在jr火车上,两个妹子不断的重复着两句日语, 翻译过来就是:“你身体好吗?” “我很好!” 据说这是《情书》里最让人感动的部分, 文艺片这种东西,实在是难以令人理解,为了强行跟上妹子们的思路,顾淼与闺蜜男人在火车上强行补课,看各种《三分钟看完xx》《八分钟影评》之类的快餐式了解法, 最后……顾淼皱着眉头放弃企图打探少女内心世界, 转而决定去研究小樽的食物, 哦~白色恋人工厂~哦~letao的甜点,还是可以吃一吃的。 小樽整个市区属于那种文艺青年比较喜欢的地方,就是逛买吃,特色就是文艺小清新,走浪漫风,特产就是甜品、八音盒、硝子。 妹子们追求的《情书》拍摄地,其实就是一个大下坡路,在火车站旁边,有两个大下坡路,长的几乎没什么区别, 两人认真的分析、研究,最后敲定了位置。 这跟西湖边找断桥似的,明明那三座桥长得一模一样,游客非得死心眼的纠结,谁才是正宗的断桥, 找到真断桥能怎么样嘛? 往下扔个成仙用汤圆,还能有条白蛇精吃掉,过一千年来报恩不成? 没有出息的顾淼这么想着, 就好像他自己从来没有干过在佛罗伦萨一定要找到真大卫像的事似的。 所谓硝子,就是玻璃,有的设计的还不错,有的如同淘宝货。 有一整条街,是各种各样的老房子,里面出售玻璃制品,与亦舒笔下的《琉璃世界》有几分相似, 出名的硝子馆有两家:大正与北一,看到里面有说可以教学,不过有时间限制,现在已经过了教学时间。 感性让妹子们扑向各种玻璃制品,大呼好美好美。 理性让她们只选了几样小的东西买下,带玻璃制品转机回国,其中要付出的小心翼翼还是很多的。 忍过逛街阶段,终于进入了顾淼喜闻乐见的吃吃吃环节, letao的镇店甜品是双层芝士蛋糕,排队的人不少,有一大半是……中~国~人~ 上层是口感松软的半熟乳酪蛋糕,下层是烘焙乳酪蛋糕。 一口咬下宛如粉雪般融化开来的入口即化,满口浓郁奶香还有清爽而不腻味的甜。 在letao总店对面的砖红色小洋楼,是八音盒二馆,里面有架百年以上的管风琴,如今仍然可以自动演奏,每天的10:00-12:00,14:00-16:00这个时间段,每1小时就会演奏15分钟。 吃完甜点听管风琴,很有一种身在吸血鬼城堡的感觉。 白色恋人是北海道的主要特产, 白色恋人公园是展示巧克力发展史和制作过程的博物馆。 童话般的设计是拍照的圣地,白雪覆盖的公园,跟童话世界般可爱。 最可爱的还是齐全的各式白色恋人甜品。 一楼付款就会给一个白色恋人的专属护照和饼干。 踏入二楼入口处就是一口极光之泉,是英国royaldoulton公司于1870年左右建造的喷水池。水从陶器中流泻而出,是白色恋人指定的拍照点。 头顶上琉璃玻璃展示的是和白色恋人历史有关的人像。 接着,妹子们停留在古董巧克力杯前,眼睛冒着桃心, 在18世纪左右,巧克力深受贵族喜爱,因此杯子也是花样繁多, 骨瓷已经在1794年被英国人发明出来,在展列柜里,似乎也看到了它们的身影, 中国的薄胎瓷太难仿,努力赚钱的英国人实在学不来景德镇蛋壳瓷和永乐年间的甜白釉瓷器, 就想到的往土里加牛羊骨灰,以达成通透又坚硬的效果。 “往瓷里加动物骨灰,就可以偷懒了。”沙蓓蓓看着柜子里的骨瓷巧克力杯,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哎,我有个问题,你知不知道。” 顾淼特自信:“尽管问,我的世界里没有‘不知道’这三个字!” 哼哼,沙蓓蓓能问出什么有出息的问题来?不管是中国瓷器史还是骨瓷史,使用的土料、温度或是中英贸易顺差、逆差、第一次鸦片战争,第二次鸦片战争,就没他不知道的! “你说素食者是不是不能用骨瓷杯?” “这个问题暂时搁置,一会儿一起回答,还有别的问题吗?” “在清朝宫里,如果有妃嫔用英国进口的骨瓷杯却因为釉上彩里有毒的原因毒发,这事归内务府管,还是归礼部管,还是归刑部管?” 顾淼眨了眨眼睛:“我是文盲,我的世界里不仅没有‘不知道’这三个字,其他的字,也一概没有!” 之后,灵体状顾淼游览了巧克力加工厂、体验了巧克力制作过程、陪着吃了一个冰淇淋, 吃冰淇淋的时候正巧整点,隔着餐厅的玻璃和撒盐似的雪粒子,看见了“巧克力嘉年华”的一段人偶表演。 天,渐渐的黑了, 小樽运河旁的雪灯次第亮了起来, 雪灯,就是把雪和冰做成了灯盏的形状,在里面搁上蜡烛, 透明的冰层中,还会冻上红叶、花瓣、以及各种想要冻上的东西, “皮影人”即视感, 一条长长的路上都是这样的灯,看起来还是很浪漫的, 顾淼想起一句土味情话:“我愿与你在下雪天手拉手向前走,因为这样,就会一走走到白头。” 算了,还是不说了,会被沙蓓蓓耻笑的。 忽然他的手一重,沙蓓蓓拉着他,嘴里还念叨着:“我愿与你在下雪天手拉手向前走,因为这样,就会一走走到白头。” 原来甜蜜可以解除忧郁的心情是真的, 没有回答出问题而沮丧成灵体状的顾淼瞬间恢复原状。 北海道有两大着名的流冰节,一处是网走,一处是知床。 流冰,就是水面上会有许多从鄂霍茨克海飘来的流冰,不断聚集在水面, 想看这个,还得要运气, 很多人第一次去都没有看到, 而对于在南极东岸,因为不断积聚的流冰而被困在冰上七天的顾淼来说:“嘛玩意?这有什么稀罕的?” 类似的欠揍时刻还有沙蓓蓓对贝加尔湖的蓝冰无限神往的时候,他拿出在南极拍的海面上连续几座大蓝冰。 弟子屈冰雪祭比流冰更加吸引顾淼, 因为有——钻石星辰。 从川流神社流出的温泉河上升起的蒸汽在大气中瞬间凝结成冰,进而由光线投射产生钻石般的光辉。 这是温泉蒸汽和极度寒冷相遇时才会出现的特有现象。 2018年的川汤钻石星辰,时间是2月2日-2月10日,每年时间不同,想看要自己掐时间。 “我倒是可以再来看一次……”《圣斗士》资深爱好者顾淼看着时间。 沙蓓蓓哭哭啼啼的走了。 还有一个在川汤园地,值得欣赏的项目叫“灯森”, 本质上,就是在林间点起许多许多的烛火, “我有一个问题。”富有探索精神的沙蓓蓓认真的看着灯森的那宣传画。 “你说要是蜡烛倒了,会失火吗?这么冷的地方,是不是就到不了燃点了?” 顾淼脑中飞快闪过:“燃烧的必要条件是可燃物、助燃物和火源,不,等等,还要到达燃点,天气这么冷,倒下的蜡烛能不能到达燃点,这取决于……” “不好说,点燃雪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至于树木,木材本身湿度没有经过测量,不确定含水量, 如果含水量超过了蜡烛的火焰提供的开尔文, 那么就不会着火。 反之,如果树木中含水量低,且含油脂量高,在裸露部分被烛焰长时间加热,则有可能被点燃……” 沙蓓蓓被他的长篇大论绕晕,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便将科学思考放下,进入人文关怀关节——吃饭。 第三百一十九章 亚美尼亚,神话与使徒 亚美尼亚,armenia 美国,america 直到踩在亚美尼亚的地盘上好多天,顾淼也还是没有做到正确的发音。 不过这也不是很值得纠结的事情,反正澳大利亚与奥地利也有很多人念不清,为此,奥地利的旅游纪念品店里,都会卖一种像交通指示牌一样的图标,上面画着一只被打了叉的袋鼠,然后用英语写着“我们不是澳大利亚,我们没有袋鼠。” 这么深的怨念,显然是受刺激很深了。 亚美尼亚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名为外高加索的地区,挤在阿塞拜疆中间,于是阿塞拜疆就有了一块飞地。 与之接壤的还有格鲁吉亚、土耳其和伊朗。 其实顾淼对亚美尼亚还是熟悉的,在伊朗的亚美尼亚街区曾经看见过教堂上挂的横幅,悼念百年前的大屠杀中死去的亚美尼亚人,还有热情好客的亚美尼亚老太太。 真正踏上亚美尼亚是在伊朗之后的事了,在某一天,亚美尼亚忽然决定对中国落地签。 落地签但是没有直飞的航班,不是要从俄罗斯走,就是要从乌克兰走。 于是顾淼决定去一趟亚美尼亚,顺便去一趟乌克兰。 乌克兰的妹子的确漂亮,但是这跟顾淼一点关系也没有,倒是见识了一回比公然索贿的越南、柬埔寨、老挝的边检还要令人呵呵的警察。 以及,还有比呵呵的警察还要呵呵的一个中国妹子, 她在咖啡厅里沉迷修照片,随手将装着现金、证件、银行卡、存储卡等等重要东西的背包就放在了靠街的椅子上,等她修完照片抬头,发现背包不见了。 顾淼出于好心,借她手机与国内联系,也帮助她从支付宝里取了一些现金。 那个妹子诉说着自己不幸的遭遇,顾淼听着听着,从同情变成了心情复杂,她住在青旅多人间,晚上出门的时候,把单反相机锁在柜子里,但是,柜子钥匙竟然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 “那个钥匙……很大还是很重?”顾淼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当年有同事在五星级酒店还丢了手机,她是哪来的勇气? 那个妹子叹了口气:“哎,我也没想到啊,我以为,只有中国人是金钱至上,人心不古,谁知道连乌克兰也是这样呢?” 那一瞬间,顾淼觉得自己亏了,脑中循环着晴雯的名言:“早知担个虚名,就打正经主意了。” 都被人说成是金钱至上了,自己把现金给她的时候,就应该让她多转百分之百的手续费过来,这样挨骂的时候,心情也会好一点,毕竟给钱的都是大爷,随便骂,不要紧。 离开了败兴小公主,顾淼来到亚美尼亚。 亚美尼亚有一个奇怪的家族,名为马米科尼扬,人家真姓马,细数上去跟西凉锦马超是一个祖宗。 马超兵败, 马岱治好了“胃炎”,就在汉中呆着了。 凉州一直在撕逼,于是马翼带领着马岱的弟弟马抗及亲族数十口,向西逃匿,到达里海。 蜀汉在公元两百多年就结束了, 马米科尼扬家族在公元前四世纪在亚美尼亚兴起,《亚美尼亚史略》称其始祖为两兄弟“马米克”和“科纳克”,《亚美尼亚人史》也写明这个家族的祖先来自中国。 据说马米克就是马抗。 从凉州走到里海,不知要用多久,还发达起来,两百年不算多。 马抗家族在亚美尼亚扎下根,逐渐繁衍成当地的望族,并在反抗外敌入侵中立下汗马功劳。5世纪后半叶,为反抗波斯在亚美尼亚强制推行拜火教,马抗的后人瓦尔丹·马米科尼扬于公元450年率众起义,并在动员会上喊出战斗口号: “懵懂而死,与草木同朽;悟道而生,是为永生。” 顾淼站在首都埃里温街头的瓦尔丹塑像,再看着搜索引擎上的这几个字,脑中莫名的跳出“焚我残躯,熊熊烈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唉,人家不想信明教就不要强迫嘛,如果传教的时候,凡入教的就发蜜汁烤鱿鱼、孜然烤肉、五香烤鱼,以及等等,顺便再宣传一下火的神圣,明尊的伟大,也不至于搞成这样。 另一个亚美尼亚有名的人士就是米高扬了,顾淼认识他是因为朝鲜战争时的“米格走廊”,这人就是米格一溜串型号的直接设计者。 传说中,米格又傻又笨,特别耐揍,给扫出一排洞,随便糊弄一下,继续上天。 顾淼从机场出来的时候,专门要求绕了一圈,到《圣经》里记载的诺亚方舟靠岸的地方——亚拉腊山。 它仍是亚美尼亚国徽正中央的图案,也是亚美尼亚的象征。经常是亚美尼亚人艺术创作的主题,包括绘画、黑曜石的雕刻及双陆棋的棋盘。亚美尼亚人把自己当作洪水泛滥后世界上出现的第一批人种,视该山为圣山。波斯神话中说它是人类的摇篮。 尽管此山在亚美尼亚人的心里有如此重要的地位,但是在地理上却属于土耳其。 1923年,苏联和土耳其签订“卡尔斯条约”,决定苏土的边界以阿拉斯河为界。距离埃里温不到60公里的亚拉腊山早已在土耳其境内。 有这样一个故事:上世纪70年代,土耳其和苏联的亚美尼亚外交官在一次国际会晤中相遇。土耳其人提出:你们的国旗别再用亚拉腊山了,它不属于亚美尼亚领土。亚美尼亚的外交官回答说:星星和月亮也不在土耳其境内,请把它们从国旗上拿下来! 对巴黎和会有深深怨念的顾淼在听过这个故事之后感慨:怼的挺好,可惜本质上还是弱国无外交。 就是一座山,好看是好看,不过没找到跟诺亚方舟有一丁点关系的可能性。 1949年,俄国飞行员罗斯科维斯基拍下了第一张诺亚方舟的照片,照片中显示,一个模糊的暗色斑点出现在山顶厚厚的冰层下,因而不少专家怀疑那就是《圣经》中记载的“诺亚方舟”。 1955年,有人在那里发现了5000年前的“歌斐木”,也就是传说中方舟的木料。 1957年,土耳其几名空军飞行员驾驶飞机考察亚拉腊山顶,发现这个物体呈船型。 后来还进去了一组考察队,也不知道研究出了个啥。 想想老外在船上随波逐流等救赎的时候,中国人已经一边收拾大自然一边收拾政敌了。 看看人家大禹,治水之功开创大夏家天下! 而且没耽误娶妻生子, 防风氏敢质疑他想把首领的位子传给儿子?还不巧开会迟到,那就杀掉。 让后世快要上班迟到的陈胜吴广也小心肝一抖。 同样是大洪水,诺亚放鸽子,大禹统一了一大片国土。 顾淼一边在内心瞎bb,一边逛到亚美尼亚历史博物馆。 hayastan亚美尼亚族,曾经建立过亚美尼亚帝国,国境从黑海到里海,非常广阔。 亚美尼亚的文字笔画非常简单,每个字母都可以一笔写出来,所以全国没有一个文盲,并且留下大量的亚美尼亚图书和手稿。 亚美尼亚被俄罗斯土耳其等帝国包着,所以几次大战经历坎坷,被奥斯曼土耳其进行种族屠杀,后来又被苏联占领,成为苏联的一个加盟共和国。直到苏联解体才获得独立。 既没有阿塞拜疆的石油,也没有格鲁吉亚的港口,这个国家活到今天,真是不容易。 就好像亚拉腊山是亚美尼亚人心中的圣山。但又很遗憾,亚美尼亚三分之一的领土都能看见它,而它却属于土耳其。 做为一个凌波丽的忠实爱好者,哪里不去都可以,埃奇米阿津必须要去! 埃奇米阿津主教座堂是亚美尼亚中世纪早期的建筑文物,又称永久灵验教堂,而埃奇米阿津则是指“耶稣降临之地”之意。 什么建筑风格,什么在基督教史上的地位不逊于梵蒂冈…… 这些都不重要! 在主教堂内的博物馆里,供奉的传说中的神话级别的神物,有诺亚方舟的残片,钉耶稣的十字架的残片…… 谁管什么残片,重要的是,里面还有抑制eva的第二使徒莉莉丝生长的朗基奴斯枪! 根据基督教的传说,当耶稣被钉上十字架的时候,一名叫做朗基努斯的罗马士兵曾用这把枪刺穿耶稣的身体,沾染了耶稣鲜血之后,这把枪就成了基督教世界的究极大神器。 传说中只要手持有该“圣枪”,一百二十尺范围以内的人皆臣服,持有这枪者更可主宰世界的命运,但失去的人会即时毙命,在古代罗马帝国中,这枪成为权力的象征,多位战绩彪炳的君主,手中持有这把枪打胜了无数的战役。 在eva动画中,朗基努斯之枪平时被放在月亮上,关键时刻则用于抑制莉莉丝的苏醒,从而阻止人类灭完亡计划。而关于希特勒与“圣枪”的传说则更加玄乎,最后希特勒之死也与“圣枪”有关。 “美丽的天使在远方召唤你,勇敢的少年啊,快去创造奇迹~~~”顾淼哼着可怕的《新世纪天鹰战士》主题曲,踏进了教堂。 当初看《eva》的时候,顾淼一直认为被钉在最底下的那团白色的玩意儿是亚当,还被同学嘲笑了一番。 亚当在2000年在南极冰层发现时,其胸部叉有朗基奴斯之枪,当枪被拔除后苏醒并暴走。 然后被钉在最下层禁区中央教条的十字架上的白色无腿团团,身上也钉着朗基奴斯之枪,那时候,已经是莉莉丝了。 朗基奴斯之枪被拔去后,开始长出足,而且腹部开始膨胀,有妊娠现象。当她再次觉醒时就会发生第三次浩劫,所有的生命都将回到她体内,变成一个。 在看了三种不同的结局之后,顾淼就再也不看《eva》的任何消息了。 庵野痞子搞咩啊! 一个结局死绝了, 一个结局只剩下了傲娇双马尾和不能逃小子。 一个结局是凌波丽嘴里叼着面包片赶着去上学,还会对着碇真嗣笑,一片和乐融融的样子。 真正的朗基奴斯之枪被供在玻璃柜里。 用刻着花哨繁复花纹的黄金盒子装着。 与动画片里,那把长的好像放大版生日蛋糕叉的东西不一样。 它真的是一个正经的枪,动画片里完全可以叫朗基奴斯之叉。 目测材质是黑铁,穿刺部分不像中国的长枪是立体的棱状,它是扁扁的, 好像扑克牌里的方块,在方块的部分,还镂空刻着像**铁十字勋章那样的花纹。 说实在的,顾淼很怀疑它到底是不是真货, 一个捅死了耶一哥的凶器,为什么会有镂空的十字纹。 以及,他也很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弄成扁平的形状,明显立体的棱形捅人效果更佳,镂空会造成材料受力后变形的大概率。 难以理解的兵器。 看完枪,再顺便看一眼诺亚方舟的残片, 看的就更令人困惑了,根本就是一个特花哨的黄金盒子里装着一个更加花哨,还镶着红宝石绿宝石的十字架,不会说这十字架就是残片吧? 扒在玻璃上盯了一会儿,顾淼才领悟到,原来残片指的是十字架下面那个缺了一角的,不起眼的部分。 所以……这个十字架是当年船的一部分? 诺亚兄弟,你很有钱嘛? 教堂里还有传说中,耶稣真的被钉死的那个十字架的残片,同样也看不出来是个啥,感觉就是一个普通的铁十字。 以及一个好像索伦大魔王眼睛的东西,里面装着圣彼得的骨头。 整个首都的建筑风格也很有意思,与欧洲美洲的风格都不一样,有几个地方,很像《纪念碑谷》里的,值得走走看看。 顾淼在来之前得知,亚美尼亚的打车软件叫yandex.taxi,是俄罗斯的,所以从机场到住处全程无交流。 等离开了首都,问题就来了……攻略上说,亚美尼亚人说俄语和亚美尼亚语。 那个骗人的“和”,连抓了几个不同年龄层的人,只会说亚美尼亚语, 估计得抓苏联解体之前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才行,至少手机上的翻译软件能听懂俄语啊,亚美尼亚语根本都找不到有什么软件可以愉快的在线支持一下。 顾淼的努力失败了, 好不容易抓个会说俄语的老头子,结果耳朵还不太好,听不清也看不清顾淼手机里的翻译, 顾淼望天长叹,又要做一个有钱的聋哑文盲了吗? 简笔画加肢体语言,终于让一个小摊的主人领悟了他的意思,指了一条明路,路的尽头写着大大的casino, 有英文招牌的赌场,至少说明这个地方附近还不错。 说是hotel,其实就是一个富裕农村的农家乐, 楼盖得挺高,有四层,旁边的小院子里就养着家畜,老板一脸严肃,两人的交流在老板的谷歌翻译上,不得不说,谷歌翻译真垃圾,基本上要靠悟性。 曾有业内人士说,网上在线翻译准不准,全靠不断有人对其进行调/教, 所以现在无论是度娘还是谷歌,中英之间的翻译是最正常的了,绝大多数时候是人话。 亚美尼亚语与中文之间的翻译,想来也没几个人会去管它。 顾淼在小镇上转悠,镇上人非常少,路上完全没有人,只有一辆停在路边的车表示这里是有人烟的。 在广场的一边,他发现复古的小钟楼房子,好奇心驱决定进去一谈究竟。发现是镇上的活动室,也意外的看了一场高加索的舞蹈排练,年轻的亚美尼亚姑娘和自己的小伙舞伴,欢快的节奏,轻盈的脚步。 大概镇上很少有中国人来,年轻人们像看见转校生的孩子,一窝蜂的凑上来搭讪,然后,顾淼光荣的成为了拍照背景板,每个人都要跟他拍个合影,这一点倒是跟在伊朗一样一样的。 离首都两百多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叫戈里斯的小城,号称全亚美尼亚最美, 既然艳压全国,那一定要去看看的。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用在高加索地区也是可以的,这里的春天,从五月刚刚开始,道路在雪山之下盘旋,枝头满开的海棠花,一阵风吹过,落英缤纷。 城市很小,但这里什么都有,有广场,有学校,有亚美尼亚独特的“铅笔尖”的类似哥特风的古教堂。 说铅笔尖也不太确切,更像是往反复折的纸形成的痕迹。 墙上有被炮轰过的痕迹,据说是从阿塞拜疆飞来的。 位于老戈里斯的戈里斯窑洞,有点像土耳其卡帕多西亚的窑洞, 卡帕多亚的是在山里,戈里斯的却是散落草甸上的,绿叶山林间的绿油油的岩石洞穴,即像《冰雪奇缘》里精灵住的地方,也像霍比特人住的洞穴。 对于顾淼来说,这就是《暗黑破坏神》第一个场景,新手村萝格营地出门就是的鲜血荒原。 关于老戈里斯的这些岩石洞穴,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5世纪。跟格雷梅穴居形成原因相似,是古时的亚美尼亚人为了躲避宗教迫害,躲避战乱,而选择居住的地方。这些洞穴,如今还居住着人,或者牲畜们。 顾淼随便顺着路瞎走,远远的就看见了与霍比特人主角房子一模一样的门,他十分激动, 他一路狂奔, 他站在门口, 哦,原来是一个墓地。墓门就好像暗堡,用石块修成了半圆形,如果从后面看,就是一个普通隆起的小土堆。 有许多墓都是中世纪的,十字架都入土了。 站在墓地所在的山坡,可以俯视整个小城。 饱和度极高的纯净蓝天,团团卷云掩映着远处的雪山,近处的城市里,一片红顶小房子嵌在绿色的植被之中, 还有一座修道院,墙是用粗糙的石块砌起来,石墙里还有一棵扭曲的枯树。 “这不就是修女埋骨之地吗?”顾淼自言自语,剧情居然还串起来了,鲜血荒原隔壁就是埋骨之地啊,弄死血鸟,就可以得到一个免费送的雇佣兵。 可惜这毕竟不是游戏,没有回城卷轴,要回去,还得靠腿,走回城中心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此时的小城总算有了些人气, “未免也太有人气了。”幼儿园的小朋友们被放出来了! 他们对来自时差四小时之外的中国人也同样抱有极大的兴趣,一群身高没有超过顾淼腰的小豆丁,毫不掩饰他们的好奇,挤在顾淼身边,叽叽喳喳,企图问点什么,不远处的幼儿园窗台上,还趴着一群小脸,兴奋的冲着顾淼奋力挥手。 顾淼想说点什么,亚美尼亚语是妥妥没戏了,俄语的你好怎么说? 靠,明明还记过,这会儿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 还是微笑配挥手就行…… 虽然很想摸一摸眼前一个小姑娘头上翘起的呆毛, 但是不知道这个国家对于性骚扰的定义是什么,顾淼牢牢的管住了自己的手,让它保持着招财猫的摆动幅度。 这里的小孩子都好好看,金发、大眼睛、长睫毛、萌萌哒, 现在顾淼相信了一个传闻:当年土耳其苏丹的后宫佳丽,多出于亚美尼亚。 犹大在基督教里是一个背叛者的角色,不过有一位来亚美尼亚传教的,也叫犹大,一般被称之为“圣犹大”或是“加略人犹大”,有时候还好会被译成“圣达太”,此人最后死在了拜火教的地盘上。 于是,有一个被建在整个山体悬崖上的中世纪修道院,是以他的名字命名。 不过,这个修道院所在的地方在公元前便有作为一个原始宗教场所使用,基督教在公元301年被定为亚美尼亚国教后不久,教会便接管了这里兴建基督教堂及修道院。 大家都挺省事的,顾淼想起,在伊朗看见的由拜火教祭坛改的清真寺。 还有在西班牙被两大宗教改来改去的那些风格很谜的建筑们,比如名为科尔多瓦大清真寺的教堂。 犹大修大院的命也不太好,先后遭遇突厥人和蒙古人的洗劫,一度陷落。再后来经历了数次重修和重建,1931年被地震严重摧毁。 它已经被顾淼列在了“点儿特背宗教遗迹”名单中。 这个悬崖教堂不算什么特别,但是中学时代,顾淼用过的晨光牌笔记本的封面是它。 人总是对这些东西会抱有特别的向往,哪怕那个笔记本上写的全是龙飞凤舞的课堂笔记,还有跟同桌在纸上玩的几局五子棋。 从戈里斯到悬崖教堂所在的tatev镇,只能坐车,每周只有两趟,错过周一的,就要等周五了。 开车的还是个疑似酒驾的老头子,车速相当的慢,估计不会比踩自行车快的。 好在一路的风景不错,山中的雾气笼在湖泊上,还有一路翠色迷人的高山草甸。 如果去过云贵川的话,倒也不会觉得太稀奇,就那个样子。 在车上,还有几个外国人,他们告诉顾淼,他们打算在中途下车,再坐缆车上去。 前往tatev的缆车被称为“tatev之翼”,单程票价3000德拉姆,往返4000德拉姆。 据说是世界最长高空缆车,全长5.7公里。 这条缆车的重要意义在于,它使游客全年都可以进出tatev修道院,而不必受到大雪封山的困扰。 如果觉得它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景点缆车,没啥特别,那就错了,它在开通当天,亚美尼亚总统亲自出席了活动。 中国这么多名山大川,几时见过当今圣上跑去参加哪家新修缆车的活动么。 顾淼坐在透明的车厢里,往下看,公路将森林分开两边。 深浅不同的绿色,让群山也显得不那么单调,甚至还有两小块开垦好的田地,看起来里面还没有长出什么,裸露出砖红色的土壤。 不小心路过山间一座废弃的修道院,就更有《暗黑破坏神》的感觉了。 tatev镇上居然也有可以在booking上订到的房子, 嗯,熟悉的味道,一楼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二楼住人,是不是全世界农村都差不多意思? 逛完了修道院,回去之后,发现又来了几个人,顾淼颇有兴致的与他们搭讪,这才知道,他们不是普通游客,而是来自俄罗斯的电影公司团队,还有他们邀请的亚美尼亚人向导。 不仅游客牛逼,连向导也很牛逼,顾淼本以为向导就是个很平凡的旅游工作者,没想到却是亚美尼亚的有名摄影师,长期跟《国家地理》杂志合作。他们计划在这里呆7天,徒步拍摄。 想到杂志,顾淼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日本,他接了《中国国家旅游》写枫叶的约稿,形容列车进入红叶隧道时,如火云一般的枫叶扑面而来。 却被主编打回修改,说枫叶不会动,怎么会扑面而来。 顾淼当时被一口气噎住,人坐在车上不动,处于相对静止状态,当然就是做为参照物的枫叶过来了啊! 向他约稿的编辑对于自家上司的不靠谱感到羞愧,然后让顾淼把这句给改了。 几个人边吃饭边聊天,顾淼还看了他们拍的作品,十分羞愧,然后表示彻底放飞自我了,救不了啦。 看完悬崖修道院,还有深坑修道院——khorvirapmonastery 传说引导亚美尼亚皈依基督教的“启蒙者”圣格里高利在获得合法身份以前,被亚美尼亚国王tiridates三世投入这里的的深坑。 深坑内遍布毒虫,圣格里高利在这里被囚13年,仰仗神的力量和一位妇女暗中接济活了下来。 一直等到国王冒犯神灵受天谴昏迷不醒之后,国王的妹妹才想起这位圣人,向他求援。 后来圣人祈祷,国王恢复清醒,痛改前非,带领全国人民皈依基督。 凡世间这种显圣的故事,都是槽点满满, 顾淼内心小声bb:都有神庇护了,还靠啥妇女啊?隔壁天竺的那位,虽说也是靠牧羊女接济吧,好歹人家是在成佛之前受的接济,成佛之后就马上报答牧羊女了。 周文王被囚羑里七年,那是因为他除了会算命,也没别的本事,儿子的肉该吃还是要吃。 既然这位圣人靠祈祷就能让人醒,他早干嘛去了, 再说,十三年的天谴是不是来的迟了一点?想想索多玛,那可是抬现的,分分钟就结束,等了十三年才动手,这风格不像那位的正常操作啊。 把内心发出的弹幕清除掉之后,顾淼走进修道院, 当初囚禁圣格里高利的地牢还在,要顺着爬下去。很压抑。修道院的最佳拍摄点并不在教堂景区里,而是在外面,一边是墓地一边是葡萄园,后面还有深坑跟亚拉腊山。 葡萄园跟墓地上的小山丘都是不错的拍摄点,可以让圣山与修道院同框。 拍完之后,顾淼得瑟的发给正在上班的沙蓓蓓:“怎么样!我拍的怎么样!” 沙蓓蓓看了一眼:“天太多了,景太小了,旁边有树枝露出来,显得没重点,建议把画面裁剪成16:9,把雪山放在正中,让修道院在黄金分割点……” “你最近在做甲方?”顾淼问道。 “哼,你见过世上有这么靠谱的甲方吗?我在做公司内部的乙方,要是给我提意见的大爷们,都能像我这样说的这么清楚就好了。你还发照片来气我!” 顾淼哄了好一会儿,沙蓓蓓才顺过气。 看完深坑修道院,还有“圣矛”修道院,geghardmonastery,也叫艾里凡克,在亚美尼亚语中意为“岩洞教堂”,因其大部分建筑物在岩石中凿成而得名。 屋顶像一把油纸伞…… 这是顾淼的第一感觉。 geghard意为“圣矛”,指的是传说中耶稣上十字架以前,罗马士兵用来刺过耶稣身体的矛。这座修道院创建很早,修建目的就是为了收藏“圣矛”的一部分。 始建于4世纪,不过现存的岩中修道院建筑年代是公元13世纪。 修道院全部建筑都是从山岩中开凿出来的,空间利用非常巧妙。修道院包括1座中心教堂,2座岩洞教堂和1座王公寝陵。中心教堂建于1215年,迄今保存完整。 好了……问题来了,扎耶稣的那个玩意儿,难道不就是朗基奴斯枪吗? 圣矛又是什么东西? 而且这个修道院里并没有展出圣矛,或是疑似圣矛残片的东西。 所以……是两家修道院抢正宗,还是说,耶一哥被圣矛和朗基奴斯枪分别扎过? 无人可以回答,文盲就是这样的悲伤。 在亚美尼亚境内,还有一座希腊神庙,最早的是公元前8世纪左右乌拉尔图时代的,但仅仅保存了一方楔形文字铭文。神庙西南角远处有一座罗马浴室遗址,里面还保存有海洋女神图案马赛克。 由于已经去过希腊,顾淼没有停留太长时间,就稀里糊涂的跟了一辆一日游的车,去了塞凡湖。 湖名系由亚美尼亚语“黑色寺院”转化而来,因湖西北角小岛上有座4世纪用黑色材料修建的古寺院,又称戈克恰伊湖,系突厥语名称,意为蓝水。 修道院最早是埃奇米阿津主教座堂里,被认为有罪过的修士居住的。 有罪过的修士……顾淼脑中浮现了大量来自《十日谈》的黄色废料。 至于湖水本身,整体气质跟新/疆的赛里木湖差不多,一圈小矮山,还有远远的雪山。 修道院用的石头也是颜色各异,主建筑用的石头发黑,塔楼用的则是铁锈红,搭房屋用的粘合剂,颜色发白,白到扎眼,整个墙面看起来就像是塌了之后,用白色宽胶带给随便粘上的。 随便在亚美尼亚转了大半个月之后,本想再去格鲁吉亚,不料沙蓓蓓同志说,姑苏的三虾面上市了,如果他不回来,她就带别人去吃了。 哥伦布,麦哲伦,以及等等,一定没老婆! 第三百二十章 姑苏 对苏.州,顾淼相当的熟悉,毕竟就在隔壁,飞机3小时之内的距离都叫隔壁。 江.苏,正是江宁与姑苏的合称。 历史上最闹腾的时代是春秋吴越争霸,什么范蠡,西施,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之类的,就是在这一带发生的。 由于“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导致很多没有好好学习小学地理的外地人,认为苏杭在同一个省。 在0512这个区号下面,挂了五个市,除了苏.州之外,还有昆.山、常.熟、张.家港、太.仓。 常熟出名的是蕈油面,以及一段怎么看都很阴谋的历史。 古公亶父生了三个儿子,老大泰伯,老二泰坦,哦不,是仲雍,老三季历。季历不咋滴,有一个牛逼的儿子叫姬昌,就是那个在渭水边勾搭了姜子牙,被关了七年的周文王。 传说中,老头子觉得姬昌这孙子甚好,可承大统,于是老大和老二那就蹿了,说给老三让位,从陕西一路狂奔到了当时断发纹身被称为蛮夷的吴越之地。 他们这次的让贤行为受到了后世史家的高度赞赏与好评。 做为一个熟读《竹书纪年》的顾淼,他显然不能认为这事是正常操作。 那个时候周部落,属于小邦周,正忙着照顾大邑商的情绪,周围还有乱七八糟的像犬戎这种东西的存在, 古代人为什么讲究多子多福,一定要生儿子,因为在操着冷兵器撕逼的时候,儿子的作用相当的大。 而且轻易不说分家,提议分家的人一般都是要被骂的。 这老大和老二带着自家那支人,说蹿就蹿了,还蹿那么远,就算周原那块地方住房紧张,也不至于跑这来。 何况按史书里的说法,老头子本来看中的就是姬昌,那两位只要在嘴上说两句客气话谦让一下就完事了呗,三请三让那是奸臣要谋位才需要的流程。 仔细研究了一下,0512下挂的另外四个市,肯定来不及,以后再说。 姑苏,除了燕子坞,慕容复,还有姑苏城外寒山寺,莫邪干将总相依。 还有1991年的《戏说乾隆》,也是在苏.州几大园林实景拍摄,算得上是第一部扮猪吃虎,装逼打脸剧情, 虽然后面有了《康熙微服私访》,但是最后皇帝抖身份,一干人等呼啦啦的跪一地,那种感觉还是挺爽的。 也难管有网文大神写了几本一模一样的套路,照样有人认, 自古套路得人心啊。 既然沙蓓蓓同学的要求就是吃三虾面,那自然是先直奔裕兴记。 不小心正好在双休日的饭点到,居然还排起了队,苏.州很多在面馆都只做早上和中午的生意,下午就关门了。 在等位的时候,顾淼说:“江南吃的东西都差不多,南.京倒是没有三虾面这种花哨的吃法。” 沙蓓蓓笑起来:“可别提江南,之前有一个人问我,说你们那里的房价跟江南比怎么样,我说我们就是江南啊,他说明明是在江北。” “我还真没把江北当成是025的地方,小时候只知道六城区,上大学之前,我都没有去过江北,感觉过了江就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了。”顾淼也嘿嘿笑起来。 在网上凡是提到大内斗省,那必然是指江.苏,苏南看不起苏北,苏中自己站队,最和谐而太平的时刻是十二个地市一起骂南.京。 语言风俗的确是相去甚远,苏.州话如同金庸小说《天龙八部》里写的那样,软软糯糯,当得起吴侬软语这个听起来就很温柔的名字。 好在吃面翻台快,没一会儿就排到了。 三虾面,98元。 顾淼眨了眨眼睛,确定没有少看一个小数点,没错,就是九十八,中间真的没有小数点,如果有,那一定是木牌上趴了一只苍蝇。 这碗面,算是初夏限定品,在五六月间才会有, 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是在大多数人们还沉迷于大块肉和高糖高油的时代,一碗三虾面就能顶十碗大肉面的钱。 所谓三虾是指河虾仁、虾黄、虾籽,在大量上市的时节,98块钱能买到可以做出来四五碗面的虾量。 不过看着在一旁手工剥虾的阿姨,顾淼与沙蓓蓓这两个新时代懒青年,觉得有钱买劳动力,还是值得的。 “可千万不能让我妈知道,”顾淼看着单子上的价格,“她肯定会说有这个钱,还不如去菜场买了,自己剥。” 沙蓓蓓说:“我妈倒是不会,她只会嫌店里的虾太小,不如自己在菜场挑的大。” “要是有个家用剥虾机就好了。”她说着,拿出手机,开始在淘宝上搜索。搜到的全是普通的钳子,被冠以浮夸的“剥虾神器”之名。 顾淼摇摇头:“我终于知道淘宝的gdp是怎么给拉上去的了,稍微给改进一点功能,方便度提高10%,价格就敢提高50%,我倒是觉得,冻虾仁也没什么不好。” “毫无灵魂。”沙蓓蓓冒出来四个字。 “哎,它们已经死了啊,当然没有灵魂,要是冻虾仁突然跳起来,给你跳一曲巴扎嘿,还不吓死你。” 美食纪录片里的弹幕最常见的就是“为什么不戴手套”和“戴了手套就没有灵魂”,每次看之间,顾淼都得先设置屏蔽关键词。 “当然不是要它诈尸,冻虾仁不够鲜,不如活虾剥出来的好吃。” 说到这个,顾淼又只得闭嘴,冻虾仁和鲜虾仁,他只能吃出来口感上的区别,一个松一个紧,但是,从本质上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得了的区别,他都能吃。 鉴于上一次没领悟唇膏质地的丝绒与雾化的区别,已经被沙蓓蓓嘲笑了一下,他也不敢再说啥了。 反击也没有成功, 哥们儿教给他的方法很不好用,他让沙蓓蓓领悟一下不同高达机体的区别,没想到她一下子就说出来了,顺便还反问他:“拉克丝、史黛拉、爱娜、伊莲娜你更喜欢哪种类型。” 害得顾淼在大脑中飞快的过了一遍这几个女人哪个性格更像沙蓓蓓,小心翼翼的提出他更喜欢凯瑟琳。 还被沙蓓蓓吐槽,高达w不算正规军。 有人接得住自己的梗很开心,但是居然还能反制,这一点就不行了。 他在烦恼的时候,沙蓓蓓很得意的告诉他,在认识了顾淼之后,得知他喜欢机甲动漫,所以,她坚持把高达谱系、eva之类的都看了。顾淼忽然就从酸到甜了。 与很多地方不一样,苏式面是面与浇头分开,分成不同的五碟端出来:面、三虾、小青菜、姜丝和一碗汤。这种操作叫“过桥”。 面就是白汤光面,没有什么味道, 需要坐下来,倒进去, 自己动。 面里只有少许汤水,因为汤水大了就冲淡虾的味道了。虾仁确实很鲜,虾黄不太多,虾肉很嫩滑个头不大。 顾淼点的是鳝背虾仁两面黄。 三虾面被称为面中的爱玛仕,两面黄以前被称为面中皇帝。 浇头都是现炒好,端上来直接浇在面上,让汁水渗进面里,把原本炸的酥脆的面变的酥软,本质上有点像方便面,而且还不是“非油炸,更健康”,它就是油炸的,不然怎么黄。简单的说就是高级版的干脆面加浇头。 山陕两处吃面大户,吃的是面条本身的筋道, 苏式面吃的就是浇头, 起得了床的老一辈人,对头汤面有执念, 所谓“头汤面”,就是一天中第一锅汤下出来的,面店里的煮面水是不会换的,一天就那么一那锅,煮面的汤越煮碱水越重,水质变稠,出水的面就变粘了,还会有碱水味。 “你觉得怎么样?”沙蓓蓓问道。 顾淼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我觉得,值得60块钱加不排队吧。” 只吃了两碗面,自然是没有足够饱的,既然有小吃,为什么要迫不及待的把胃撑满呢? 在一个小摊上,顾淼拿起了一块烤得焦黄的某种食物给沙蓓蓓看:“知道这是什么吗?” “像动物的爪子,应该是面吧。” “嗯,这个叫老虎脚爪,以前在魔都也挺常见的,后来就没有了,我前东家,有一个95后的魔都土着,他完全不知道什么是老虎脚爪,被80后们一通耻笑。” 顾淼买下这块老虎脚爪,其实吃起来就很普通,严格说来,像烤馒头,外面脆脆的,里面软软的,还带了一点甜味儿。 鲜肉汤圆,在金陵也时常能吃到, 甜咸汤圆与甜咸豆花、甜咸月饼、甜咸粽子、甜咸海带汤,并列在南北食品的大乱斗中。 不过鲜肉汤圆、鲜肉月饼,离了江与沪,真没见过,应该属于地方特色,而不能算在南与北的大义之中。 肚子里塞饱之后的下一步,就是把它们消化掉, 在干将路上慢慢走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外地牌照的车停在路旁,车里的人招呼道:“请问苏州园林怎么走?” 沙蓓蓓小声提醒热心的顾淼:“小心是骗子,现在都有导航了,还要问路?” 顾淼很想知道如果这是骗子,会是什么套路。 他还是回应道:“你要去哪个园林啊?” “就是苏州园林。” “苏州有好几个园林,不是一个园林叫苏州园林。” “啊?好几个啊?” 车上两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然后他们谢过顾淼,在手机上搜寻苏州园林的真相。 “呼,原来不是骗子,是傻子。”沙蓓蓓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来之前都不做功课的吗?” “说不定是来出差,顺便想玩玩的人吧。”在路上,顾淼见过不少这样的人。 有人去过一趟西藏,全程当行李,跟在别人后面,听凭安排,自己到底去的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有人去了很多次德国出差,全程连德国的马路都没有踩过, 大概放度娘搜,都不会用关键词。 拙政园、网师园、狮子林、留园,都被顾淼抛弃了,他选了沧浪亭,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因为这个地方,是《戏说乾隆》里,乾隆半夜在这里等程淮秀,结果美人没等到,却等到了杀手。 就好像他从来没想过要找沙蓓蓓这样的女朋友,没想到就这么遇上了。 需要纪念一下,当然不能把这个理由告诉沙蓓蓓。 沧浪亭在苏州现存园林中历史最为悠久,始建于北宋,园名取自楚辞《渔父》“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之意。 原来是五代十国时广陵王的花园,后来才盖成了住宅,盖房子的人叫苏舜钦,跟苏东坡那一家子没有关系,要有关系,也得是往上数不知道多少个祖宗。 他会跑到这里来盖个亭子,理由比较蛋疼:老苏按例,把单位里旧纸张卖的钱请同事吃饭,也有人说是叫鸡,被人告状说监守自盗,直接被罢官,一起吃饭的十几个人也都被开除公职。 按宋朝的制度,老苏应该只是吃个饭,最多叫几个伴唱的妹子,毕竟北宋官员叫鸡是大罪,要弹劾就不止弹劾监守自盗了。 卖废纸当然只是个起因,真正的原因是:他是跟范仲淹混的,庆历新政看不顺眼的人可多了。 抓到个机会还不弄死他。 于是跑到这里来,买下了地皮,盖了沧浪亭,盖完不算完,写了一篇《沧浪亭记》,全篇都在假装豁达:“老子不care。” 然而,就他活到四十岁而亡,很难说是不是给气的。死的太不凑巧了,他死的那一年,文彦博,就是那个往地洞里倒水取球球的神童,替他平反昭雪,还给了个湖州长史的位子,但是他已经病的不能上任了,十二月去世。 园子只有一小汪池塘,安安静静,不够沧,也没有浪。 碑记厅的西南,石壁陡峭,有一处水池,临池有篆书“流玉”两字镌于大石上。 “泻玉未若沁芳。”沙蓓蓓忽然冒出来一句。 这是《红楼梦》里,贾宝玉被他爹拖去大观园视察工程进度的时候,为沁芳闸命名时说的话。 顾淼想说那是流,不是泻,仔细想想,泻也是哗啦啦的往下,流还是哗啦啦的往下,本质上他说不出有什么不同,就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园中央是大片假山,山顶有真正意义上的沧浪亭,亭柱上有:“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远山皆有情”的对联。 “上半句是苏舜钦写的,下半句是欧阳修写的。这两人关系不错。”顾淼说道。 沙蓓蓓叹了口气:“跟苏舜钦关系好的两个人,合伙把狄青给逼死了。” “没办法,北宋自个儿就是武将逼夺孤儿寡母才开的国,得位不正,整天怀疑武将也是正常操作。” “好好的一个帅将军,就这样被逼死了。历史上就两个漂亮的要戴面具才能打仗的人,都是被逼死的。” 顾淼清清嗓子:“你就不能别这么肤浅,光看脸就喜欢,帅又不能当饭吃。” “当然可以当饭吃,你看那些演员,说补几亿的税就补几亿的税,说让十几天交出来就能交出来。我是光看脸的人吗!狄青和兰陵王都很能打,对不对,你的身材和力度也不错啊!” 最后一句话让顾淼有点懵逼,领悟了一下,脸上有点发烫。 沧浪亭里有一个地方叫“面水轩”。 “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沙蓓蓓欢呼。 顾淼解释:“不是面粉和水,是面对着水,这边原来叫观鱼处。” “有面有水还有鱼,小鱼锅贴!”沙蓓蓓眼里闪着心心。 “……下次带你去洪泽湖吃,实在不行回南.京以后,在明瓦廊那家将就将就也行。” 从看山楼沿小径往西,这里有一片青青的竹林,有三间低矮的屋子,就像一把巨大的透明曲尺,曲折有致地连在一起。这里原来是书斋。 苏舜钦曾有“秋色人林红黯淡,月光穿行翠玲珑”的诗句来描绘这里的景色。因此。这间竹林书屋就被题名为“翠玲珑”。 “潇湘馆的创意是不是从这来的?江宁织造曹家与苏.州织造李家,是姻亲,老曹说不定来过这里。”沙蓓蓓问道。 “也可能单纯看过诗,不然怎么会想起来用霞影纱,说不定是从红黯淡这三个字里来的。” 沧浪亭的复廊是沧浪亭造景的一大特色,与拙政园西部的水廊以及留园中部的爬山廊一起,被人们誉为苏州古典园林三大名廊之一。 这园子是在高地,水资源不如别处丰富,靠复廊上开的漏窗,让在园子里的人看到园子外的水,一双跨在廊墙两侧的廊檐将园内的山和园外的水紧紧地衔在了一起,造成了山、水互为借景的效果。 大意就是:我家没电视,对面楼邻居家有,还正好对着窗口,于是我打开窗,看他家的电视。 设计心思巧妙,然而对不懂行的人来说,统称为“长廊”。 比如这两个对建筑学的理解,仅限于纸面上理论知识的人。 从沧浪亭出去,顾淼无意中抬头,看见一个二层小楼,楼顶上挑着飞檐,铁琉璃色泽,看着比沧浪亭里的瓦顶还要有格调。 眼睛再顺着往下看,挂着一块牌匾,上书:飞虹小筑。 哦哟,这个名字,很有武侠小说里美女隐士住的地方。 他拉了拉沙蓓蓓,让她往那里看。 沙蓓蓓一转头,困惑的问道:“看什么?你饿了?” “让你看飞虹小筑。”顾淼刚说完,就看见飞虹小筑的一层,是个卖包子的地方。 一楼完全就是小吃店那种非常简约的现代化白墙,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现代人建的普通平房忽然被斜着削去了房顶,然后按上了一个仿古建筑。 “这么有逼格的名字,居然是个卖包子的。” 巨大的心理落差,顾淼还是强行脑补了一下,这里曾经的确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住过,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才变成了卖包子的地方。 时间还早,两人又向苏州博物馆行进。 苏州博物馆里有什么,不知道,但是苏州博物馆是大建筑师贝聿铭的封山之作, “香港中银大厦、北京香山饭店、卢浮宫金字塔我都看过了,博物馆当然也要去打个卡。”沙蓓蓓很开心。 苏.州博物馆是在太平天国忠王府的原址上改建的, “忠王,就是最近《深夜书屋》里白夫人的干爹,李秀成。”顾淼介绍说,“那个作者最近沉迷玩各种奇怪的东西,不是狼人杀就是打游戏,不会爆更了。” 沙蓓蓓默默的看着他:“你够……” 说起来,这地段真不错,边上就是大名鼎鼎的拙政园,前面又是狮子林。 以及,整个博物馆的外形看起来好像…… “哎,你觉不觉得,它长的好像企鹅?”沙蓓蓓左看右看,提出疑问。 本来顾淼没觉得像,越看越像…… 小文艺小清新一下子画风突转,变萌了, 苏博内部,被装修的就像个园林,各种花哨的窗子,利用光线形成的效果, “说好是来陶冶艺术欣赏情操的呢。”顾淼看见沙蓓蓓一骑绝尘,杀向了卖文创周边的地方。 这几年,由于故宫掌门人单老的不断推销,以及各种推陈出新的设计,故宫的文创用品在网上卖的相当火,有些特好看的,一上架就没了。 与故宫的文创比起来,苏州的就透着那么一点性冷淡范儿。 一个像热闹的二次元动漫,一个像让人懵逼的文艺片。 苏博文创里,最值得称道的是一款点心,秘色瓷莲花碗抹茶曲奇。 算是苏博文创商店里最受欢迎的产品了。 苏博文创的一个显着特点就是,有很大比例的产品都是围绕着“吴门四家”进行的。 吴门四家,也称明四家,分别是沈周、文征明、唐寅和仇英,也是苏州文化的重要名片。这四人的画作对后世影响极大,当然从另一方面说明,可供使用的视觉素材很丰富,明信片、笔记本、手机壳、书签、文件夹统统印上。 东西是一方面,苏博的包装才是集文艺之大成。 沙蓓蓓光是看着包装,就眼冒心心,说这得买两份,一份不拆,供着,一份拆开用。 “你是不是同人本也买三本的。”顾淼冷不丁的问道。 “那当然,咦,你怎么知道?” “一份收藏,一份自己看,一份用来安利别人。”顾淼揉揉额角,这是在b站看到的段子,没想到真有人这么干,而且还一副“基操勿6皆坐”的样子。 文创品里,竟然还有种子! 就是博物馆紫藤架结出来的种子。 这到底是什么文,什么创? “紫藤是文征明亲手种的,他姓文,对不对,江南四大才子之一,人。”顾淼努力的替苏博把种子与文创联系在一起。 从苏博出来,坐下来吃晚饭会赶不上回去的火车,于是决定打包一些食物。 去“陆稿荐”买了酱肉、卤汁豆腐干,又去黄天源买了许多糕点。 上火车之后,沙蓓蓓说她中午吃多了,要减肥,她吃了一点酱肉之后,就给了顾淼。 冷眼旁观的看着她吃了海棠糕、玫瑰松仁糕、薄荷糕、双酿团。 顾淼忍不住提醒:“你不是说要减肥吗?” “嗯,肉不是都给你了吗?” “可是糖的卡路里也很,唔唔……” 沙蓓蓓拍拍手:“哼,你知道的太多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神农架 “我们要从宜.昌进吗?记得有一篇课文叫《宜.昌到重.庆》……”沙蓓蓓很开心。 顾淼『摸』『摸』她的脑袋:“是《从宜.宾到重.庆》” 这次的目的地不是宜.昌,而是从宜.昌转去神农架。 火车上有一位宜.昌人愉快的介绍说:“知道火烧夷陵不?烧的就是我们家那边!” 顾淼陷入沉思:“是谁烧的那次?” “还能有谁,当然是陆逊,陆逊知道不?东吴的!火烧刘备连营七百里!”这位本地人兴高采烈的诉说三国时被烧掉的往事。 “那白起烧的那次赶上了吗?” 本地人显然有点懵:“他不是焚书坑儒吗?还烧了夷陵?” “呃……焚书坑儒严格上来说,是他老板秦始皇烧的,他打楚国的时候,随便烧了一下。烧完封了武安君。有首叫《过白起墓》的诗,第一句就是夷陵火焰灭。” 本地人恍然大悟状:“原来还有这段,我都没听说过。” 眼看着火车就要到了,沙蓓蓓问了一个人类最关心的话题: “宜.昌有什么好吃的?” 本地人强烈推荐了干锅,以及凉虾。 所谓凉虾,其实在很多地方都有,它们拥有不同的姓名:蛙鱼、搓鱼儿、蝌蚪、搅团、米虾…… 本质上就是大米磨成的浆,漏到开水里煮出来的,算米线与米粉,饵块与饵丝的同胞兄弟。 游客有两种选择,一个是从木鱼镇出发,一个是从松柏镇出发。 顾淼没有选择松柏镇,主要原因是感情上无法面对……那里有家证券营业部,在开户期间,顾淼同志愉快的在6200点接盘,然后眼看着往下掉,又相信了“年内必回六千点”“年内必回四千点”“年内必回两千点” 最后在“一定不会跌破一千点”的声音中,割肉跑了。 触情伤情,不见为好,从此他与证券业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虽然沙蓓蓓非常想看看这个开在神农架的证券营业部:“万一有野人也去开户炒股呢?” “应该是赔光了钱,连衣服当掉了,所以才上山当野人的吧。”顾淼对神农架的野人传说不屑一顾。 吃完与其他城市并没有巨大差异的干锅之后,从客运中心坐车到木鱼镇, 这次的计划是徒步,在山里走三天,进神农架必须有向导,向导听说他们只有两个人,提议他们再等等,最好再多拼点人,安。 想到神农架里的各种传说,顾淼也觉得人多安一点。 沙蓓蓓有些不开心,她原本的想法是连向导都不要有,只有她和顾淼两人在青山绿水间『露』营,没有人打扰,不过安第一,她也不想做作死女游客,出事了被发在微博上给人骂活该。 既然要等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先走走游客路线。 游客路线少不了天生桥、板壁岩、燕子垭、老君顶、神农祭坛。 由于这是一条成熟的路线了,所以它已经学会了自己引路。咳,就是已经有特别发达的景区公交了,包车也好,自己一个人也好,都不是问题。 同样的,也失了很多野趣。 在山坡上,时常会看到许多搭的规规矩矩的小木屋,为数不少,很新,但也挺简陋的,不挡风。 问过车上的向导才知道,这玩意儿……是给传说中的野人搭的。 “会跑这里来住的野人,一定是炒股炒亏了部身家,包括衣服裤子。”沙蓓蓓捂着嘴偷笑。 顾淼捏捏她的耳朵以示不满。 燕子垭,有一个横跨两座山头的彩虹桥,雾起云涌时,走在上面像身在仙境, 如果旁边的某位游客不是恐高就更好了。 他以为自己只要看不见下面就不恐高,于是大胆的走了上去,没想到,隔着淡淡的云雾,恐怖气氛反而更浓了,他整个人僵化站在桥中央,顾淼觉得他的姿势过于奇怪,好奇的看了一眼,发现他一头一脸的冷汗。 “你生病了?”顾淼问道。 那个人努力的咬着牙:“我恐高。” 原来恐高除了在华山上大呼小叫的风格,还有这种静默冒冷汗风格的。 顾淼熟门熟路的让他闭上眼睛,然后扶着他一直往前走。 “谢谢谢谢……”这位仁兄坐在石头上大口喘气,擦汗。 顾淼与沙蓓蓓往燕子洞的方向走,顾淼感慨:“他也是真不容易,恐高还爬山。” “你晕车又高反,也没见耽误你去哪儿了。”沙蓓蓓对他跑了好多地方没带自己去,还是怨念颇深。 “不一样不一样,晕车有『药』,高反也有『药』,再不行,我还可以抱着塑料袋走,恐高就没救了。” 顾淼与沙蓓蓓走着走着,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前方都没什么游客了? 向导告诉他们:“带你们去燕子洞。” 在网上看的燕子洞,就是那种标准的旅游景区溶洞,给各种俗艳的灯照的花里胡哨的那种。 可是前方是一个漆黑的燕子洞,向导打开一个闪着幽幽灯光的手电筒:“这个洞里有大量的短嘴金丝燕的巢『穴』,所以不能开太亮。” “那黑漆漆的,我们看什么啊?”沙蓓蓓脑补了这个向导其实是个杀手,准备把他们俩诱骗到山洞里杀掉。 又脑补了一个大型牙阝教,在里面准备搞活人祭祀活动什么的。 “里面有原始人壁画,一般跟团的是不会走这里的。”向导示意他们往里走。 顾淼看着里面漆黑一片,他的顾虑是万一有什么突出的石头挡在脑门前面,那不得撞死。 两个人对不同意义上的血腥场面的脑补,在几个游客从里面出来之后打消了。 “没事,没有石头,在路中间走就行,跟着向导。” 走了一会儿,看到另一个出口的光亮时,向导也停了下来,用手电光对着岩壁上挥了挥:“看,这就是原始人的壁画。” 顾淼认真的看了看简单线条,大概能看出人、没角的动物、有角的动物,还没有本文的封面画的好。 只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标准游客路线也能走出吐槽风来。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沙蓓葆说,“你不觉得这个原始人的图案太鲜艳了吗?” 的确是太鲜艳了,在最多一瓦的昏暗手电光下,竟然也能看出图案是用挺鲜亮的红颜『色』画的,甚至还有点油漆的质感。 沙蓓蓓在顾淼耳边低声说:“你说会不会是神农架旅游局为了拉动旅游,自己员工跑来画的?还各种装神秘。” “不能吧?那跟团的为什么不来?”顾淼问道。 “因为太黑了,万一摔着老头老太太怎么办,再说,跟团的人更多,我们都能看出来,人多嘴杂的一说,不就『露』馅了?” 顾淼陷入沉思:“万一原始人用的是矿物质原料,像唐卡那样,这么多年继续鲜亮着,也很正常。” “我觉得,你以前在游戏公司不是做策划的,是做客服的,什么奇怪的下台阶理由都能想到。” “你不能否认这是一种可能『性』,广.西左江的花山岩画,看起来也是这么鲜亮,那还是暴『露』在外,风吹日晒的,不过至今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用的是什么颜料。” “说不定是星巴克用的胭脂虫的祖先。” “那玩意儿是墨西哥货,两千年前,中国还没有跟那边建交呢。” “谁说的,美洲都发现殷商舰队的遗迹了。” “少看马伯庸的书。” …… 车子路过一个路边的牌牌,向导把车停下:“你们要拍照吗?” 两人伸头望去,那是块石碑,上书“老君顶”三个字。 “什么?这就老君顶?”两人惊呆,再怎么着,老君顶,它也得是一个顶,而不是盘山公路的路边吧,太随便了。 向导说:“站在石碑,往那边看,那里就是老君顶,一般游客去不了那里,就在这里拍个照,拿回去骗骗亲朋好友。” “不了不了,我们是真的要去的……”顾淼计划的徒步行程里真的要上老君顶,自然看不上盘山公路旁的一块石碑。 神农架得名,就是因为神农,神农采『药』到了这里,因为山过高过陡,就算是他,也无法徒手攀爬,需要架梯子。 不过这个神农祭坛吧,真的让人一言难尽。 隔老远,就能看见一颗人头雕塑架在山上,知道的是神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神农的对头,被枭首,用来祭祀。 “这是……包拯?”沙蓓蓓当然知道不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远看还真的挺像,黑漆漆的,头上顶的东西,又很像宋朝的官帽。 “神农一定挺讨厌别人找他私聊的。”顾淼也忍不住,宋代官帽上的两个“翅膀”的存在意义,当然不是像《大内密探》那样,可以左右把人分开,不过本意也是防止官员们在上朝的时候交头接耳。 虽然顾淼一直觉得『插』两翅膀防止交头接耳的这种『操』作,还不如在上朝队伍里安『插』御吏,谁交头接耳,就记谁的名字,然后告老师,哦不,告皇帝,然后扣他们工资!还能给国库省点钱。 祭坛是标准的现代化工业产品,两旁柱子上戳着的牛头也是相当的后现代主义魔幻『色』彩。 · 如果单是走游客路线,对于平时看见大山大川的人来说,真的相当无趣。 而且,不幸的是,顾淼从宜.昌过来的时候,又晕车了。他将责任部推到了临上车时吃的豌杂面的身上。 “豌杂面里有毒!”顾淼这次晕车的反应相当邪『性』,是腹涨的厉害,但是吐不出也拉不出,就是觉得撑的要死。 同样吃了豌杂面的沙蓓蓓对顾淼的甩锅行为予以鄙视:“我怎么没事。” “我们吃的又不是同一碗!” 晚上,第二天要进山徒步的那支队伍来了。 背包客之间很容易就搭讪熟络,听说顾淼与沙蓓蓓第二天要跟他们一起走。 于是以“熟悉一下”为名,约着他们一起去吃神农架着名美食:腊排骨炖土豆。 闻着就特别香。 土豆看着就特别软糯。 沙蓓蓓与他们欢欣鼓舞的吃着喝着聊着。 顾淼只尝了一小块肉,嚼了嚼,涨满的胃就各种抗议,最终只能偷偷吐掉。 “哎,你男朋友怎么不吃啊?”一个人问道。 沙蓓蓓嘿嘿:“他在修仙呢,肚子里已经有丹了,金丹期指日可待。” “少在起点上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玄幻小说。” “我是用你的账号看的,你的书架上的书~~” 顾淼觉得胃更涨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徒步神农架,不走寻常路的代价 “远古时期,神农架林区还是一片汪洋大海,经燕山和喜马拉雅运动逐渐提升成为多级陆地,并形成了神农架群和马槽园群等具有鲜明地方特『色』的地层。” 一同出发的户外俱乐部某位边走边向众人科普。 “神农算远古吗?”沙蓓蓓提出一个问题。 在华夏神话的系统里,总觉得盘古死完,共工就撞了不周山,女娲补完天以后,马上就是炎黄时代。好像也就三五年的样子。 “不是一个体系的,不要搅和在一起讨论,周朝的共和元年国人暴动,也跟现在说的共和完不是一个意思。”虽然不知道这么类比对不对,不过顾淼成功的转移了沙蓓蓓错『乱』的系统观念。 队里的女『性』人数与男『性』人数持平。 顾淼与沙蓓蓓的加入,正好也没有打破这个平衡。 “徒步这么辛苦的事情,女孩子还挺积极,她们行不行啊?”队里有一位挺年轻的小伙子回头看着边走边打闹的姑娘们,现在走在前队的基本上是男人,只有另一位领队压在后面,免得走丢了谁都不知道。 村里的向导与主领队对他的话不以为然。 向导大叔说:“现在出来背包的好多都是女娃子,自己背着包,走的还挺有劲。” 主领队告诉小伙子,他做户外领队许多年了,最早的时候,女人就挺多,不过那个时候玩票的也多,很多女人不带帐篷,就指着蹭同队男人的帐篷住。 “帐篷怎么蹭,不是单人帐吗?”小伙子不解。 主领队笑笑:“兄弟,没女朋友吧?” “这跟有没有女朋友有什么关系?” “在出发前,会开行前会,成员之前会互相认识,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个美女跟你说,想跟你拼帐篷,你背双人帐,她帮你背些其他东西,你同意不?” 小伙子权衡了一下单人帐和双人帐的重量,差距不大,觉得如果是自己也会同意。 “可是,都陌生人,『性』别不同,多不方便。” “我去……人家妹子都不介意,你怎么跟个贞洁烈女似的。这在户外有个名词,叫混帐。” “……” 早年,户外刚刚兴起的时候,即没有法律法规,也没有什么专业的领队,一般走过两次某一条线,体力比一般人好,就可以当领队。 因此出事的不少,年年都会在绿野论坛上看见花样翻新的死亡事件, 什么扎营扎在夏季的河床旁边,晚上上游洪水冲下来, 还有不知道自己体能极限,就敢往沙漠里跑的外企白领, 以及根本不探路,凭别人的攻略就敢带队往深山里走的疯子…… 至于在帝都知名老头老太太随便爬爬的香山也能『迷』路『迷』到报警, 在海陀山下了齐腰深的雪,还非得上山,发现原来只有一米宽的山脊,莫名变成了三米宽也敢继续瞎走,结果一脚踏空,三个用绳子连成串的人一起挂在峭壁上的事更是数不胜数。 除了户外安事件之外,就是户外贵圈真『乱』,男男女女,半夜三更发生的事,比文艺小清新的古镇酒吧还要浪,有一段时间“驴友”成了傻x+『淫』.『乱』的代名词,正经人都不敢说自己是驴友,只说自己是“不跟团随便走走”。 向导见叫小方的小伙子面『露』抽抽之『色』,忙安慰道:“其实,户外带女人,特别是无人区,是有很重要意义的。” 人区是野生动物的天下,臭男人很容易引起肉食动物的兴奋,把你当做它的盘中餐,而女人则不同,动物害怕胭脂气和香水味,女人来了,动物如坐针毡,逃之夭夭。 “虽然她们在,金丝猴不会靠近,不过也不会遇到熊瞎子。有女人在动物是不会来偷东西的。所以,我们每次出来,都有美女同行,安!”向导说的跟真的一样。 顾淼看着沙蓓蓓,低声:“驱魔娘娘。” “你有什么意见?”沙蓓蓓『露』出如『药』师寺凉子般的笑容。 顾淼向她双手合什,拜拜:“保佑平安。哎呀~”脑袋上被敲了一下。 向导老袁是彩旗村的人,很早就做户外了,后来被游侠客收购,世面见多了,人也活泼的很,带一帮村里人,争一些辛苦钱,密林深处,也是穷乡僻壤的山民,慢慢致富了,大家把他当神一样敬奉着。 顾淼在神农架没有看到马,询问为什么这里不像云贵川那样有马,累得半死的游客的钱最好赚了,快断气的时候,一匹马走半小时收两百块,还是很有人愿意掏的。 老袁说走不了马,直到走入密林,才看懂老袁的话,这里不像哈巴雪山,贡嘎或毕棚沟,原始森林的味道不一样,人都很难钻,马就没戏了,唯一活泼的是高高树梢上纵跳如飞的金丝猴。 无信号无光线的野外,篝火是人们缓解无聊黑夜的唯一乐趣,不过在这里,大家都签了防火协议,也就只敢在烧水做饭的时候用火,用完马上灭掉。 不是说谁的法律道德感真的如此高尚,而是,这里的原始次森林的植被太茂密了,一个不小心,就能搞出大兴安岭火灾的动静。 无人区,树木高耸,光漏遍处,但因一味翠绿,似乎很难表达,这里绿不亚于墨脱线,但缺少壁立千仞,雪山冰川,缺少险象环生,心惊肉跳。 从1200米的上彩旗村踏着无形可踪的小道后,翻过一个1932米的垭口,这里有一块标记神农架的木牌,下一个坡后,基本沿着一条小溪往上攀升,小溪有名字,叫黑水河,看起来不黑,也不河。向导说连着下几天雨,暴发山洪就又黑又河了。 现在的神农架之所以称为原始次森林,是因为八十年代以前,这里遭到山民无休止的砍伐,后来加以保护,遂形成密林。 绿,是那么的纯粹而又深邃,氤氲而又沉醉。它自得其乐而又无处不在。它是那么的热热闹闹又那么的无声无息。小心谨慎而又肆意恣睢。 穿出密林,众人在山头上的一片平缓的草坪上用午餐,视野很好,崇山峻岭,都成了轮廓线,小雨下下停停,不算很影响走路,不过四周又起了大雾,周围又是一片白茫茫。沙蓓蓓与新认识的几个姑娘们玩在一起,还有一个四十多的大叔备受姑娘们的拥戴: “帮我拍一张!” “我也要!” “换这个角度!” 俨然是娘子军的御用摄影师。 “老法师真受欢迎。”小方摇摇头。 顾淼看过老法师拍的照片,取景光线的确拍的好,犹善抓拍,妹子们为之疯狂。 “所以cos圈里才有摄影师的故事。”顾淼这个2.5次元生物安慰道,“所以,别看网上说女人不爱你是因为你没有钱,那些都是胡说,不爱你,要么是原来就不爱,要么就是你让她不开心了。” 小方有听没懂。 此时沙蓓蓓凹完造型回来了,顾淼递给她一杯水:“喝点。” “唉?刚烧好的,烫!”小方刚刚亲眼看见顾淼在三分钟前刚把水倒进杯子里。 沙蓓蓓一口气喝完了:“不烫。” 然后,她又跑回去继续新一轮的凹造型。 “这个是55度恒温杯,3分钟之内,100度降到55度没压力。”顾淼的模样好像电视购物推销员,“我女朋友『性』子急,要么不喝水,要喝就马上进嘴,在城里还能买矿泉水将就将就,为了来这里,专门给她买的。” “还有这种『操』作!她知道你这么用心吗?” “当然知道,她不知道怎么挑自己喜欢的花『色』。给喜欢粉红公主风的妹子挑个魔兽风的,谁受得了。” 小方陷入沉思。 吃完饭继续走,向导指着前方说:“可惜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前面是高山杜鹃林,在花开的时候,一片姹紫嫣红,漂亮的不得了。” “一个时间有一个时间的特『色』,现在的特『色』就是有假期,哈哈哈……”同队的人想得开。 右手侧一座矗立的高峰是老君寨,看上去不远,却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那是今天要完成的第一个冲顶,有2894米高,山顶上有一个铁塔。 “是不是基站啊!”累的半死的人们听见基站,纷纷拿出手机。 刚才一路上可把网瘾少年少女们憋坏了,趁着有那么一丝半点的信号,赶紧把刚刚凹造型拍的照片发个九宫格出去。 顾淼站在山石上,沿着神农架山谷远望,视野极其开阔,天际线犹如一把自带光晕的利剑,将蓝天与大地生生劈开,群山绵延重叠,山间雾气氤氲,构成了一副天然的水墨画。 天际线上真正出现一道亮线,里面布满了千姿百态的云。 从老君寨下来,天『色』渐渐黯淡,云雾如昙花一现般毫不沾惹地离去。往右走几百米,就可以看到今晚的营地花岩窝,已有几顶五颜六『色』的帐篷支在那儿。营地往前延伸,就是老君顶。 花岩窝营地位于老君寨和老君顶之间,海拔两千七,地势比较平缓开阔。 绵延的高山草甸,在起伏的山陵上,到处是绿油油。 营地另一侧是陡坡,越过山坳,放眼望去,便是黑黝黝千姿百态的石林一侧是悬崖峭壁,一侧是高山草甸,这是一片没有被开发的美景。如果好天气,云海,日落,霞光,一个都不少。 从老君顶那里反穿过来的有几支队伍已经扎营了,五颜六『色』的帐篷错落在绿草地上,他们都在干一件可耻的事情:做饭。 不知道为什么,还做的特别香。 山上有一种野葱,大小如七葱,多有人采摘,当做入菜配料,本来想好好歇一会儿再做饭的众人,本来说好了什么都能抗拒,只要休息,别的都不要。 转头就变成“我什么都能抗拒,除了诱『惑』。” “不能输!” 争强好胜的本『性』,让众人行动起来。 仿佛又从仙境掉回了人间,现实摆在眼前,该去水源取水了。顾淼拿了水壶要去打水。 沙蓓蓓贤惠的在帐篷里铺地垫、防『潮』垫、睡袋,听见身后的动静,转头说:“别急,支好帐篷,我跟你一起去。” 顾淼摇头:“这是方圆几十里惟一的水源,天晚了,吃肉的就都下来了,我必须抢在野兽前面打水。” “不要怕,它敢咬你,你就咬它!”沙蓓蓓玩玩笑。 “它咬我,微博上会是一片叫好。我咬它,万一是个保护动物,我还算犯法。”顾淼笑着,与向导一起出去了。 两人沿着一条几乎要消失了的小径去取水,就在离水源地不远的地方,向导指着一个小小的梅花型脚印:“看!” “猫,这是猫!”顾淼做出完美解释。 打完水,向导就开始做饭,进山的第―顿,吃的非常奢华,有人带了什锦三明治,还有沙蓓蓓带来的煎牛扒。 “卧槽,茅台!!!你还带了茅台?!” “一整只酱鸭?!” 在神农架没有看到野人,不过看到了一群已经快要变成野人的人。 旁边一队人为了轻装,带的都是冷食,闻着热气腾腾的香气,都围了过来,眼睛里闪着绿幽幽的光。 “来来来,一起啊。”众人很热情的招呼他们。 “哈哈哈,那多不好意思啊……”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们手里的饭盒已经伸到锅边了。 最后几个营地的人凑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大聚餐,还有歌舞表演,以及各队老法师们的业务交流和妹子们对于凹造型的心得体会分享。 一切都在热闹进行着,正跟大家聊着天的向导和主领队都脸『色』紧张地站了起来。 “把头灯部打开,东西收到帐篷望去,有肉的东西封口,把刀部拿起来,鞭炮和蜡烛火柴部放存帐篷门口。”向导一边说,一边用头灯四处扫『射』。 事后大家才知道他和向导听见有野兽悉碎的脚步声从山上下来,也许是被牛肉味招来的猫科动物。 再怎么自欺欺人,顾淼也知道,在水源处发现的新鲜梅花脚印显然不是可爱的家猫,而是猫科动物,比如豹子之类的东西。,当然也可能只是一只好奇的松门羚。 有了陌生来客的打扰,众人这顿饭吃得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也变成了晚餐。 主领队用手机播放了下载的枪炮声, 所有的姑娘们行动起来,把所有饭盒用塑料袋封严,再涂上红花油,目的是掩盖食品散发出来的气味。 被刺激了一下的大家已无心赏月,早早钻进帐篷。 夜里寂静得可怕,顾淼努力捕捉每一丝漏网的声音,可是只有沙沙的雨声敲打帐篷的声音,隐约中他仿佛听见有野兽的爪子在轻轻抓帐篷。 “蓓蓓。” “嗯?” “别抓帐篷了,抓坏了会漏风。” “哦。” 半夜,帐篷突然一阵哗哗作响,沙蓓蓓和顾淼都惊醒了。 是野猪?还是野人?顾淼见沙蓓蓓已经面无人『色』,笑着说:“别吓自己,这么多人,没事的,应该是向导说的小松鼠吧。” 海拔2500晚上的温度,再加上时大时小的雨水,使原本就很冷的帐篷更加冰冷无比,只得在帐篷里烧些热水,早早钻进睡袋取暖,雨一直从下午6点多下到半夜三点,裹上厚厚的睡袋仍然觉得冷。茫茫的高山草甸隐现几个帐篷,雨水不停地自由落体,外面寒雨阵阵,里面寒气『逼』人。 终于等到雨停,顾淼被冻的半夜起来出去烧开水,抬头看着天上流云,自言自语:“记玉关踏雪事清游,寒气脆貂裘……” “你还带貂裘了啊?早点拿出来呀。”沙蓓蓓不知什么时候也起来了,她嘻嘻笑着,蹲在顾淼身边。 “你怎么也起来了?” “陪你啊。” “真的不是陪火吗?”顾淼看着沙蓓蓓的手直往火堆上凑,“你要控制你自己,不然会变成炭烤猪蹄。” “哼,你才猪蹄。你是黑驴蹄!” 天亮之后,收拾行囊,拔营装包。 经过一夜雨水的洗礼,林间小路湿滑,山间雾气弥漫,迎来了强度最大的一天,从营地海拔2400多米上升到2900多米再下降到1900米。 刚开始沿路爬升,对体力要求很高,到后来路况逐渐复杂起来,坡度很陡,一段时间后,到达一片空地,这里有两条线路,一天是短线直接下山,另一条是长线,要穿越原始森林区域,队伍选择了后者“来都来了,就这么走了多亏啊”。 原始森林这段路很险,程下坡,坡度很陡,昨日下的雨水,使山路特别湿滑,无疑更增加了难度,走的时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稍不留神就有可能马失前蹄。 快到乌龟峡的时候,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队伍面前闪过,十米处的一大片树枝被摇得哗哗作响,距离是如此之近,,甚至看到了它刚刚咬过树叶的牙。 它眨眼间就钻进了九点种方向的树林。向导挥手叫所有人蹲下,从腰间拔刀,自己追上前去。良久,才发出解除危险的信号。 那个动物,是大型灵长类动物披一身介于金黄与棕黄之间的的『毛』发,有一张像猿猴的脸庞。 向导初步判断是金丝猴。可还有几个疑点未解开。 第一,它的个头太大了,就算一只成年的金丝猴个体也不可能有那么大。 第二,金丝猴是群居『性』动物,可我们只见到一只。 第三,金丝猴应该是从树枝上跳过,而它是从树下窜过。 从地图上看,他们穿过的这―段是野人区,难道真这么好运,碰到了野人?蚂蚁说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 “不是说野兽怕女人的香水吗?”小方嘀咕着。 妹子们鄙视的看着他:“出来徒步,谁还带香水啊?” 这条路分岔很多,兽道遍布,还有很多兽洞以及野兽活动过的痕迹,再被这个动静一吓,总觉得有什么在窥视人类闯入者,便不觉加快了脚步。 在鸟儿的婉转声中,我们迎来了第一个清晨.雾,又起了,那一丛杜鹃花吸饱了『露』水,更加的娇艳欲滴。 “看,林中小屋。”向导指着远处林中冒着淡淡烟气的木屋。 诗情画意没有感受到,美国恐怖片《林中小屋》的气氛感受到了。 “再往前走风景更好,但是不能再走了。”主领队很遗憾,“有几个太大的兽洞和新鲜的大猫脚印。” “一会就能看到我们的老朋友了。” “呃?这里你们还有老朋友?”沙蓓蓓心想这里不是无人区吗? 拐过第一个取水点不久,有一个很大的山洞,主领队说,他们上次就是在这里拣到十几块散落的人骨,这就是他们说的老朋友。 这次他们还是上去寻找,结果又找到了些脊椎骨和肩胛骨,根据骨头上的咬痕看,应该是野兽留下的,但没有头骨和四肢。 所以推测这个山洞曾有野兽栖息,那个人遇袭后从别处被叼来。 好在一路平安,刚擦黄昏时,队伍到了牛场坪。尤其幸运的是,这里居然还有惟一的一户人家,一对年过古稀的老人还在过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生活。 大家愉快的下到阴峪河玩水,然后一个个血流不止而归。 “这里有很多蚂蝗的。”老人家一边说,一边给他们处理。 当天晚上,对面的山头,传来熊吼的声音。 老人家养的三只狗也像发了疯似地狂叫,据说其中的一只曾英勇地与野猪搏斗过,还挂了彩、它们的眼睛在夜晚也会发出绿幽幽的光芒。 相当刺激…… 就算是神农架的户外路线,也分abcd三六九等,寻常背包客轻松瞎走走的,还有需要带上套装备走的。 沿着阴峪河走到板仓这条线,算得上是高端大气上档次,正常人都不会走的。 这段路的草丛里有很多蛇,五月还好,七八月就只有许仙能走了, snakeuntainsnakesea 登山杖除了用来登山,还可以用来打草惊蛇,大多数蛇在人类脚步到来之前,就匆匆跑路了。 只有一条浑身漆黑发亮的蛇,吐着血红的信子,在顾淼面前与它对视了很久。 沙蓓蓓轻声:“你要不……斩个黑蛇起义,然后建个王朝?” “也可能是来找我报恩的?” 好在蛇最后觉得自己可能找错对象,默默走了。 又往前走了没一会儿,发现斜下方有一个山洞,洞内有一双发亮的眸子在看着他们。 无人区,什么叫无人区,脑子里只有浪漫想法的沙蓓蓓现在感受到,此前想的,只有自己和顾淼两个人连向导都不要带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她敢,野生动物们也不乐意啊,就俩人,够谁吃的。 向导与主领队熟练的用工兵铲将石头移开,准备今天晚上的住宿营地。 在宿营地周围,有人发现了神农架四种神奇草『药』之一的头顶一颗珠,召唤大家一起来拍照。 “那四大,还有三个是什么?”沙蓓蓓问道。 向导回答:“江边一碗水,文王一支笔,头顶一颗珠,七叶一支花。” 除了七叶一支花之外,别的闻所未闻,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大家拍完照,就继续为今晚的安睡之地努力奋斗。 落日沉没在一片猩红的火烧云中,覆盖森林的绿『色』与橘红『色』逐渐消失,绚丽的『色』彩被越来越厚重的黑『色』取代,夜幕降临了。 河边的水声很大,经过白天的阵仗,大家都开始疑神疑鬼,即怕野兽下来喝水,又怕河水突然涨高,还怀疑河对面的大洞究竟是不是住着一大堆食肉动物。 沙蓓蓓担心水声会麻痹我们的听觉,其他的妹子更害怕野兽会不会对她们的头或者脚有兴趣,对朝向哪边睡感到很纠结。 于是,一夜无眠,男人们轮班守夜,其他人到凌晨才沉沉睡去。 清早拔营,简单吃了些东西,大家奋力向那个90度的陡坡进发。 脚下是枯叶和朽木,手中没有任何着力点,还有身上沉重的大包,爬一步,滑三步,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 不小心抓住一根腐朽的树枝就往下滚,想到挑山工的经验,于是决定改走之字形向上,果然将难度降低好多。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艰难爬升,终于到达了传说中的康庄大道, 靠,康庄大道个屁啊!其实根本就是一条仅容一个人通过的窄径,还不知道能不能走通,反正沿着阴域河出去就是对的。 顺着这条不起眼的小路,继续往前.穿过箭竹林,过河,过蚂蟥区,倒是没有太大的惊险,我们找到了一所荒废已久,已经拆的差不多的房子。 向导与领队忙着取水煮饭。 “把裤子脱下来!”沙蓓蓓指着顾淼。 “大白天的……这么多人……不好吧。”顾淼紧紧的抓着裤腰带。 “呸,装什么装,再废话你就自己去洗吧。”沙蓓蓓完没有怜香惜玉的心。 顾淼的裤腿上一片被鲜血染红的颜『色』,蚂蝗们对这顿饭表示满意。 “卧槽,蜘蛛!”小方惊呼。 哎,蜘蛛有什么好怕的?不管是普通的蜘蛛,还是『毛』茸茸的狼蛛,顾淼什么没见过,比小方不知道高到什么地方去了…… 去了…… 了…… 那只蜘蛛通体黑『色』,而背上有着很诡异的白『色』花纹,呈鬼脸状,好像在嘲讽着什么,仿佛黑寡『妇』的同党。 向导说如果被它咬到,恐怕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活命。 正准备休息,顾淼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掀开衣服一看,在他的右腹部赫然有一只扁虱。 和扁虱比起来,蚂蟥算个球! 那只扁虱的头已经钻进了皮肤,还剩半个身子在外边.。 “卧槽,你得快把它取出来!”主领队说的时候,副领队已经去找镊子和手术刀。 还好这个俱乐部够正规,『药』箱带的有够齐。 副领队简单消了下毒,就使劲把扁虱的身体向外拔,可是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钩住似的,怎么也拔不出来。 数次后才拔出了半个身体,但头还留在皮肤里面.。 “得快开刀,把它取出来。” 小方惊呆了:“开刀?在那么简陋的情况下?!” 顾淼点点头:“扁虱,是一种甲壳类节肢动物,它的头顶有倒钩,会牢牢钩住动物的皮肤,然后使劲往进钻。 它一旦钻进动物体内,就会在皮下游走,并分泌一种毒素,会对人类造成极大的伤害,它甚至会在人体内产卵,最后从人体最娇弱的地方钻出来,比如眼睛……如果它的头不尽快取出来,会对神经造成伤害。” 把一堆人听的『毛』骨悚然。 俱乐部两位领队,经过急救培训,两人凑在一起,加上其他人的头灯,硬是凑出了一个无影灯的效果。 虽然经过培训,不过真的在人身上下刀子,显然要经过很多次的锻炼,才能达成真正的效果。不然,医生岂不是太好当了。 主领队的手在不停的颤抖,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在活人的肉上划下去。 “住手,我自己来。”顾淼觉得他的手再这么抖下去,会在自己肚子上划出一道蚯蚓。 其实也不用划多深,扁虱也不大,最多也就穿破了真皮层,不会在肌肉层呆多久的。 “我来帮你。”沙蓓蓓左手拿着碘酒瓶,右手拿着棉花。 顾淼确定伤口位置后,挥刀猛切,鲜血一下子涌出来:“估『摸』着差不多了,你们找找吧。” “卧槽……切腹……”小方瞪大了眼睛。 两位领队抓紧时间,在刀口里翻找,终于看到一个黑『色』的小点,于是改用镊子在里面翻找,副领队先找到,给主领队看了一眼:“这是倒钩,应该还有喙卡在里面,继续找。” 喙,是扁虱的嘴,所有的毒素都在头和喙,那个比头发丝还细的东西,在这样的可视条件下,太难找了。 这会儿顾淼已经没力气再给自己加深一刀,副领队接过手术刀,手还在抖,沙蓓蓓看不下去了:“是就再往下切一点是吧?我来!我切过肉!” 沙蓓蓓同志,平生第一次砍人成就,达成。 终于部翻出来,所有清理出来的东西大概有四五部分,领队加向导凑在一起分析了一下,确定那只扁虱散落的零件都在这里了。 接下来是消毒清创包扎,吃消炎『药』。 晚上,顾淼睡得昏昏沉沉,觉得总有人『摸』自己的额头,睁开眼睛,是沙蓓蓓,一直坐在他的身边,她的手正搭在他的头上。 “你怎么不睡觉?明天还要继续走呢。” “看你有没有发烧。”沙蓓蓓温柔的手在他的脑门上又轻轻敲了一下:“还没熟,不能吃。” “以后,如果我们吵架了,你一定要让我一次。”顾淼努力让气氛轻松一点,“我都给你捅过一刀了。” 沙蓓蓓哼哼:“那是你为了生出扁虱,做的剖腹产,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的路,依旧是在浓密的林间行走,蚂蝗与蛇,相伴同行。 杂草间散落着点点嫣红可爱的野草莓,可惜,那不能吃,是蛇莓,有毒,且代表着有蛇出没。有人十分紧张,生怕被蹭到一星半点。 这种东西在金陵也很常见,顾淼以前常摘着玩,也吃过几口:“这东西,我熟,有点毒,不至于吃死人,不过走一路拉一路的肚子这种事,大家也是不想的。捏手里玩玩没事,别吃。” 踩过无数摇摇欲坠的腐桥,爬过无数另人心惊胆战的塌方,来到了一条齐腰深的大河。 大概有五十米宽,水流湍急,稍一不慎,就会连人带包冲到下游玩漂流了。 向导老袁第一个过去,将绳子系到对岸的大树上。然后找出一条最浅的水路来,领队们把包一趟趟运过去,其他人空手过去。 走的正高兴的时候突然发现了难得一见的奇景:雪凇。 端午时节,算得上是夏日,而眼前所瞧见的一座山顶却挂满了霜,另一座更是挂满了雪,分界线便是那层层的云雾缭绕。 就连向导老袁都说:在这季节非常少见。 继续向前走,突然又看见一所宅子。 刚开始,大家很高兴,以为找到了扎营的地方。 可仔细看来,连顾淼都觉得那所房子透着出奇的诡异。 这一路上见的房子都拆的七零八落,而这座却保留的出奇的完好。而且,这并不象普通的民宅,一个门厅几个相邻的房间。而是大房间套着小房间,小房间又套小房间,加起来有七八个之多。并且在房间周围的植物出奇的浓密茂盛而且种类繁多。 屋内屋外都不适合扎营,向导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于是副领队和向导继续往前找一个更合适的地方,但是时间已晚,其他的队员都已不想继续走。 大概走了一个小时左右,在半山腰上找了一块平地勉强可以搭两个帐篷。 快要累死的一行人,各种哼哼唧唧,一肚子的牢『骚』,领队暴走,一番争执之后,其他人终于放弃在房子里住的想法。 到底那个房子为什么不能住? 向导始终也没有说,打死也不肯说的那种。 沙蓓蓓开始脑补凶杀, 顾淼开始脑补灵异, 两个人一晚上脑补出了两本书的剧情。 最后一天很早就出发了,如果顺利的话将穿过大鲵保护区到达板仓村。 “看!羚羊!”小方的声音响起,我们顺着他的目光向悬崖上望去,果然一只羚羊。注视了下方的人类一会儿,居然就从90度的悬崖,轻轻巧巧的跳过去了。 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余,小方还不忘幻想,如果那只羚羊不慎摔下来该有多好,我们就带着锅子和筷子上去抢救。 “把口水擦擦。”副领队已经听到健忘咽口水的声音。 只可惜幻想归幻想,羚羊是掉不下来的,肉是吃不着的。 最后一段路是我最艰苦的行程,一面是山,一面是悬崖绝壁,稍一不慎就会跌下至少五十米的悬崖。 临近出山,大家的精神为之一振,之前艰难的路段已经成为了个人户外徒步史上光鲜灿烂的一笔。 因为在那之后,主峰老君顶,次峰老君寨, 皆被列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为封闭区,严禁一切人畜进山活动,进山必须凭相关科研考察介绍信及报批保护局同意方能准入。 如果偷偷进去,不出事则罢, 出事了自己扛过来也就算了, 如果还要叫警察,就会变成明知故犯非要去送死的傻x驴友。 沙蓓蓓看见禁止进入的新闻之后,对顾淼说:“我一个好好的守法公民,认识你以后,干了多少作『奸』犯科的事啊。” “你进去的时候还不是,刑法的原则是新法不前溯,懂不懂法啊,你对得起你家那么多穿制服的吗?” “我又不是制服控,管他们穿什么。” “别按别按,压到我剖腹产的刀口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武当山 从神农架出来, 顾淼去医院复查一遍,医生说那道刀口处理的还行,但是因为没有及时缝针,所以以后会有一道很宽的疤。 沙蓓蓓一本正经的问他,要不要划开再缝上,还拿了盖叫天打断腿重接的故事鼓励他。 “赶紧回去上你的班去,不然下次再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带你出来玩,又没假!”顾淼把她塞进飞机。 刀口不缝也没啥,宽是宽了点,反光度也强了一点,但是起码平平整整,要是手特潮的二把刀实习生给缝的,缝出个蜈蚣型来,还真以为给做剖腹产了呢,毕竟不是谁都能遇到身负系统的医生来做手术。 既然到了湖.北,离张真人的老家也不远…… 武当山早在明朝的时候就已经属于朱棣罩着的范围,历史悠久,凡武侠小说,必有少林武当如何如何,武当派道长对令狐冲张无忌之类的主角也算不错。 现在为什么要去武当山?张三丰又不在那。 一般玩户外有三个阶段: 1、老老实实走正大门。 2、有那么一星半点经验了,总想着另辟蹊径,最好没有人走过的路。 3、佛性了,遇过几次险,趟过出名的险道,返璞归真,走走大家踩过的路也没什么不好,在前人走过的路上开发出新的玩法来。 不走寻常路的人,如果当真是只是为了省钱,一般来说会干出更多更奇葩的事情来,这种叫变态。 天气这么好,不如去武当山转转。 顾淼现在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背包客了,从正大门走多没意思,又不是武当举行武林大会,门口还有弟子,见了他恭敬的行礼:“顾教主,掌门师尊已经等您很久了,快请跟我来。” 不能装逼多没劲, 忽然,就不想从正门走。 忽然,就想干点奇怪的事。 于是,顾淼选择从五龙宫上去。 五龙宫比张三丰出名早多了,在顾淼的印象中,唐太宗、龙和魏征之间的关系不是那么和谐。 不过五龙宫的确是由唐太宗开始的,贞观十年天下大旱,武当节度使姚简受命来到此地筑坛祈雨,遇“五气龙君”,大雨倾盆。这是武当道教声名大振的开始。 唐太宗在灵应岩下兴修五龙祠,成为武当山第一座皇室敕建的道观。 从1500年前的唐代开始,到宋元明朝代,五龙宫有850多间的建筑,气势恢宏壮观,是武当山的八大宫之一。 到明代之后开始混的不行了,出了两个起义的头头,先烧了一次。 然后在1927年,一把大火让五龙宫最终成为一片废墟。 土匪头子王志和跟十大元帅之一的贺元帅撕逼,总撕不赢,好生气。 于是去五龙宫抽签算卦,结果抽到一个下下签,更气了。 所有的恼怒都转化成仇恨,下令火烧五龙宫。 人家雄霸在听到“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之后……好吧,泥菩萨的确也是被杀了,噫,真差劲。 就应该留着相士不杀,跟他说:“你看我到底能不能吃到今年的新麦子!”然后,千万要憋着,先吃上一口新麦子,再去上厕所,就可以破除迷信了。【注】 于是现在到处看着就跟废墟似的,许多年前就说在修,然而修了二十多年,也没见有什么改变。 对于一个基建狂魔国家来说,真的有点不可思议。 一个处于5a风景区的算得上知名古建筑群,都没有人肯给修一修,自然……就没有人收门票。 不收门票不是重点! 不是! 在五龙宫,原本有一个自然村。 如今村里的居民基本都搬到山下去住现代化的大房子了, 靠山吃山,只要脑子活络一点,这些村民的收入不比城里天天加班加到猝死的小白领差。 连神农架木鱼镇的村民都能从村里搬出去,起三层楼的房子了,何况久负盛名的武当山。 还有一户人家在村子里住着,是村支书,他家接待背包客。 管早晚两顿饭和一晚的住宿,提前联系还能去火车站接。 如果不接,那段路不是很好走,因为没有任何路标指向那里,全凭感悟,靠百度地图也是可以的。 晚上九点,天黑透了,顾淼才到武当山车站。 村支书派儿子来接站。 摩托车从繁华的火车站,越走越荒凉,开到一处仿佛建筑工地入口的大门,再过去一点,车就停下了。 下面得靠腿往上。 草高及腰,没有灯,没有路牌,没人带路,确实有可能会误闯埋伏圈。 走到一半,村支书的儿子忽然停下,回头,问顾淼:“你怕不怕?” 顾淼陷入沉思…… 这个怕不怕,是问要吃板刀面,还是馄饨的意思? 不行,得表示一下,咱也不好惹。 顾淼回答:“我神经比较大,不怕不怕不怕啦……” 小伙子笑笑,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哼哼:“hello,看我,你在害怕什么……” 边走边唱,很快就到了西神道, 虽然破败,不过地面与护墙还是很完整,没有被风化的坑坑洼洼, 顾淼有个强迫症,一旦开唱,就得把这首歌唱完,所以到了西神道,刚唱到:“夜晚再黑我就当看不见,太阳一定就快出现。” biu~在砖柱旁听见一个声音接话:“蚂蚁呀嘿,蚂蚁呀嚯,蚂蚁呀嘿,蚂蚁呀嚯嚯。” 想来劫匪也不会在这玩歌曲大联唱,顾淼晃晃手电:“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看星星!” 村支书的儿子催促顾淼先回屋,放包!吃晚饭! 屋子挺大,就是没什么家具,厅很大,放着一些桌子椅子。 村支书热情相迎,让媳妇儿给顾淼做饭。 两餐一宿,从火车站接人,明天带路到金顶门口,一共收了100元,而当时的门票,已经是100出头了。 再次强调,钱不钱真不是问题,是这个体验比较有意思。 在村支书家里的人,除了顾淼,还有两个现役军官,两个会说英语的法国人,还有会说一个需要领悟才能懂中文的英国人。 连外国人都知道村支书家?就连顾淼都是在网上兜兜转转,在各种原贴都已经404,只能通过百度快照才知道还有五龙宫可以住人这么回事。 牛批! 三位外国人虔诚的来寻找他们心中的武当张真人的神功,满脑子都是会飞的中国人、半夜起来尿尿忽然就能上了房顶叫段王爷起床的奇怪道士。 并且跃跃欲试的想与两位现役军官比试比试。 那么问题来了,军队里的文职,到底要不要参加训练? 最终,两位军官以“不小心伤到你们,明天就不能爬山”为名,拒绝了可能会引起外交事件的比试。 顾淼的晚饭端上来了,一碟腌木瓜丝,一碟西红柿炒蛋,村支书媳妇儿特别热情的邀请他尝尝家里新酿的米酒。 人类的本质是一遍又一遍的栽在同样的位置上。 虽然被自酿酒放倒过很多次,顾淼的潜意识里的米酒依旧等于甜甜的没有任何度数的东西。 然后…… 为什么墙变歪了,地在晃? 村支书无所事事的坐在旁边,顾淼挺好奇这里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进来了,武当山红了这么久,还留着这么一个西神道口子是个不卖票就能上山的地方。 像黄山想钻钓仙庵的人,本质上还是要偷偷摸摸从人家自来水厂的厂区里兜过去,是有钻铁丝网这么一个明显的行为。 而这里,就跟五台山的鸿门岩和繁峙那里似的,一道坦荡荡的道路就搁在这,爱走不走。 村支书一听,有人想听! 来劲了,他拿出一卷厚厚的规划图,给顾淼说起五龙宫的复兴大业。 规划图都已经很旧了,纸边已经磨毛,微微卷起,封面上仿佛写着198x年什么什么的。 具体支书说了什么,顾淼已经不记得了,最后的印象是村支书问:“你给他喝了多少酒?” “就两碗,我还兑水兑蜂蜜了。” 第二天一早,住在村支书家的人们一起吃早饭,准备上山。 先去五龙宫绕了一圈,五龙宫的山门已被毁,从凸凹不平的台阶拾阶而上走过的是无尽沧桑。 杂草覆盖的琉璃影壁还可以寻访当年的华丽,莲花盛开,线条流畅。整个建筑状况比昨天半夜看的要好一些,有一处飞檐挑瓦的小楼已经建起来了,里面还住着道士。 从山门到院内依蜿蜒的地势而修建的墙也有一个说法,叫九曲黄河墙,也已有损坏,新修部分用的是老砖,整理好的残砖墙也遗留了弯曲的弧度。 皇家气度,就算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人家的燎炉是绿色琉璃的,只有皇家的场所才能使用琉璃燎炉,那玩意儿是用来给皇帝跟上头的各位神仙联系感情用的。 五龙宫的元君主殿,有武当山最大的铜铸鎏金真武造像,民国时五龙宫毁于一场大火。 元君主殿除了两面十米高的山墙,皆被烧得面目全非,就剩了个真武大帝好好的站着,不过信徒们的力量着实不够强大,不能恢复主殿原貌,努力的盖了两间小庙,为真武大帝遮风挡雨。 碑亭里的赑屃驮着的御碑上,刻有明朝永乐皇帝的圣旨:禁止瞎bb! 【太岳太和山各宫观有修炼之士,往来浮浪之人生事喧聒扰其静。】 道观里有一位老道士,几十年前,武当山道教协会刚从文管局接手五龙宫,他就在这。 顾淼与他聊了几句,原来道教不止全真、正一、龙虎三派,这位道长就是尹喜派的。 千古催更第一人——尹喜! 他居然也成一派了,厉害厉害。 五龙宫各种奇幻的故事有不同版本,无非是大神动善心,降世来救人。 还有一个稍微正经一点的说法是:五龙宫所在位置有龙脉的护佑,井水沿着天、地泉流入五口井内,供宫内千余名道士隐士生活起居。 一口井出水,其余四口井都会有连动,保持着水位的平衡。 玉皇宫前有南北两处水潭,一方一圆,被誉为天地潭。两潭相距不足10米,但水的清澈度却不一样。天潭清澈,地潭混浊。两潭与五口古井相通至今仍在使用。 药王孙思邈,不愧是药王,火药也是药,五龙宫的凌虚岩就是他研究火药的地方。 顾淼想过自己要是穿越到古代,实在活不下去,可以当和尚当道士,现在看看,和尚不行,不懂梵文,道士也不行,如果不会穿墙,就得化学成绩好。 算了,真穿到古代还是当店小二吧,安全又稳定,大侠们时不时的递过几两银子:“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 大殿前,还有一圆一方两个池塘,意为天圆地方,里面还有许多红鱼,游来游去,等道士喂食。 顾淼把口袋里的饼干揉碎了洒池子里,锦鲤们一涌而上。 “吃了我的东西,要实现我的愿望!”顾淼看着正在抢食的鱼群,“保佑我这次交的稿子,一次通过,编辑没有任何修改意见。” 鱼群一哄而散,水面上的波纹依稀组成“做梦”二字。 从五龙宫上去就是武当山的南岩,走过神农架,这段路跟爬普通的小山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走到一处,支书指给大家看:“那个就是紫霄宫,里面都是女道士,可以住宿的。” 不过今天大家的梦想都是住在金顶,明天早上看日出,所以,没有人留下来。 再往前,是南岩宫, 有一处知名的龙头香。 石梁30厘米宽,从建筑物伸出去大概有三米长,尽头有一个香炉。 石梁下面就是跳下去也应该捡不到什么宝物的悬崖,因为掉下去的人太多了。 掉的人之多,导致从清朝康熙年间开始就禁止游人上去,只让道士自己玩。 后面偷着上去的人也有,偷着掉下去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不知道当初修这个龙头香的人目的是什么。 顾淼想:可能是天上雷神托梦给修的,修仙渡劫神马的都得天雷劈,劈来劈去整天不得休息,一直在上班,雷神也很烦,所以就让人在修仙胜地弄了这么一个龙头香。过去的算渡劫成功,没过去的算渡劫失败。 管考勤的神仙发现他偷懒之后,就托梦给川湖总督蔡毓荣,让他下令不让游客去了。 不然怎么是康熙十一年的六月下的禁令,而不是冬天? 冬天本来就不打雷,六月开始业务量加大,雷神就想偷懒。 抢着烧龙头香,据说是因为香炉悬离于天地之间,可以直达天听,让神仙赶紧看见。 讲道理,看见又怎么样嘛,又没答应百分之百执行。 这不就相当于是一个银行的vip通道吗,要取钱,还不得账户里有钱才能取。 如果神仙第一时间听到,然后考虑考虑,研究研究,回去等通知,最后说很抱歉,拒绝……岂不是更抑郁了。 众人到金顶,懵逼了。 明明已经是工作日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留宿在山上? 根本就没有地方住了,全都客满,连扎帐篷的地方都没有了。 “明天是初一,要抢头香。”支书解释道。 出色…… 拥挤的人群里,有一个怀抱婴儿的女人很显眼,她也在找住的地方,后来招待所想办法又弄出了几间房子,大家都让她先登记。 顾淼挺好奇:“你怎么带这么小的孩子上来?” 女人说本来一直无子,到武当山许愿拜神之后,就有这大胖小子,这次专门带着他上来还愿的。 一步一步从山下,走到山上,手里还抱着个孩子,厉害厉害。 山上还有值夜班的工作人员,死法没找到床的人,会随机遇到这些npc,他们会询问这些没床的玩家,是否需要床位。 选择是,会减少金钱,并得到睡觉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顾淼是被吵醒的。 清晨六点不到,人群如同丧尸一样涌向金顶道观的大门,为首的老太太疯狂的拍着门:“开门,让我进去!” 道观的门一开,那脚步声如万马奔腾,轰隆隆…… 武当山金殿名叫大岳太和宫,是用二十吨铜和几百公斤黄金做成的构件。盛传明朝时的一天,雷电在金殿上滚来滚去,次日金殿啥事也没有,原来的金属构件上的锈迹什么的都没有了,反而比原来还要新,这一招名为“雷火炼殿”。 正殿里有一盏亮了六百多年没有灭的长明灯,据说不管开着门的时候,外面刮多大的风,火苗都一点不摇晃,特别稳。 稳的原因据说是因为殿里有一颗定风珠。 可惜顾淼转悠了半天,也没找着定风珠在哪里,算了,又不打算娶铁扇公主为妻,要什么定风珠。 下山的路就很十分的平平无奇了,标准游客步道,水泥台阶砌得稳稳当当。 在山里转了几天,山贼当够了,就可以下来当土司了。 恩.施过去就是土司的地盘,连皇帝都管不了他们,算是古代的自治区了。 顾淼坐在车上,随手一搜土家族,跳出来的内容是:听说土家族一年有三个杀人的指标? ……这个世界啊,不会好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德国,守时严谨什么的,听听就好 在上学的时候,顾淼看过的所有与德国人相关的文章里,守时严谨两个词,就像是刻在德国人脑门上似的。 二战时候的邪恶轴心,也好像是德国王者,带着青铜意大利和白银日.本上分。 刚到德国,顾淼便赶上了一场大雨,忘记带伞的他,只好躲进了星巴克,顺便参观了一下星巴克的价格,一杯国内卖36元的某种星冰乐,这里卖5.25欧元,算下来,也不是特别便宜。 隔着窗户,可以看出雨下得相当有气势,积水横流,让顾淼不由担心起他的鞋来。 难道还要拉动一下德国的gdp? 风停雨住,顾淼走出门,意外的发现,地上干干的。 就好像刚才的大雨只是假象。 法兰克福是个好地方,有金融中心的法兰克福证券交易所,旁边据说沙蓓蓓说在中央银行下面,有金库。 其他的小储蓄点里面是没有过夜钱的,都是早发晚收。 “所以,如果你要抢劫的话,一定要认准中央银行,不要走错了。” 顾淼心情复杂:“我抢了银行,你以后就只能在通缉令上看见我英俊的脸了。” “那小心不要被抓住呀。”沙蓓蓓笑眯眯的晃着家里不知哪位兄长的手拷。 法兰克福证券交易所今天不知道是哪家公司敲钟上市,广场上有许多穿着礼服的男女,手里端着细长的香槟酒杯,脸上挂着标准的商务式微笑。 在午饭时间,还有许多穿着黑西装的男女从交易所里涌出来,要身材有身材,要气质有气质。 幸好没带沙蓓蓓来。这是顾淼现在心中唯一的想法。 顾淼有一位朋友在法兰克福旁的一个名为badsong的小镇工作和生活,大一时直接出去,如今已经八年了。 听说有朋自远方来,盛情邀请顾淼去他家住一晚。 badsong就是一个极其普通的现代化小镇,与国内有所不同的,是安静和绿化率的确很高。 不如国内的地方是,街上卖的,中国人能吃得惯的东西,唯有土耳其旋转烤肉,名为kaba的东西。 那个时候的顾淼,还不知道德国的食物,着实不能跟意大利和西班牙相比。 “你在都待到鬼子投降了,是打算永居了吗?”顾淼问道。 他摆摆手:“不想,没归属感。” “你出息了,已经想要归属感了。”听着怎么这么像钱学森回国时的想法。 “真的,你不知道,八年了,我要想留,早就能留了,一直没下决心,就是越待越觉得没意思,完全融不进一个圈子里,华人圈子也就这么回事,还不如回国。” 像这位同学一样想法的华人有一些,另一些则是想尽办法留下来,留下来的方法有很多,其中女人最容易。 找个德国国籍的男人结婚,妹子找男人结婚,比男人找个德国女人结婚容易。 许多德国女人,那种莫名的刻在骨子里的骄傲,或者说是傲慢,就算当今国内的二十四孝好男人都不一定能扛得住,纯舔狗她们又未必看得上。 或者,两个中国人在德国结婚,生了孩子。 德国如今也面临人口老龄化的问题,为了孩子,他们可以把孩子的父母也纳入德国的国籍。 因此,土耳其人一窝一窝的生,在难民之前,德国早就被土耳其人占领了。 “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同学对祖国充满着怀念。 第二天一大早的火车,由于买票机器用的不熟,硬是没赶上前往慕尼黑的火车,顾淼只得去隔壁的亚琛逛逛,散散心。 亚琛是德国最西端的城市,位于欧洲大陆的正中央,早年日耳曼民族的一支法兰克人迁移并定居于此,后来法兰克人的查理大帝非常喜欢亚琛,将法兰克王国的首都定在这里。 在查理大帝时期,这里作为帝国的首都,是权力的中心,因而也被一些人称为“欧洲的摇蓝”。 早在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之前,查理大帝为黑暗的中世纪带来了一个短暂的文化复兴时期,名为卡洛林文艺复兴。 亚琛教堂建于查理大帝加冕的公元800年,统治欧洲的时期相当于中国的中晚唐时期。 他的历史地位也如同李世民,是神圣罗马帝国的创立者。 前往教堂的那路上,看见景点之一:人偶喷泉。 一个有半人高的铜圆台,上面放着许多铜制小人,高处还有两个是骑马造型的。 很多小朋友跟人偶较劲,把它们扭成各种各样的造型。喷泉雕塑有几个铜制人偶,人偶的各个关节可以随意活动,游客们对于折腾它们的兴趣,不输于小朋友。 亚琛大教堂的室内装饰甚为精美,哥特式建筑中融合了大量东罗马帝国拜占庭艺术风格,体现了加洛林文艺复兴的特点。 中堂中间是一个八角形的厅,厅的正中悬挂着一只巨大的蜡烛台,是1165年间的产品。八角厅四周是一圈回廊,由八个大柱子作为连接点而被分成八个空间。 每一个空间的天花板都布满了各不相同的精美绝伦的马塞克装饰,金色的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仍然熠熠发光,这个回廊的上面一层也有同样精致的天花板图饰,只是空间更高,廊柱和雕栏更华丽辉煌。 大教堂最东端十六边形的唱诗班堂是1355~1414年附加的哥特式建筑,整整一面狭长通高的彩色玻璃窗非常震撼。唱诗班堂最里面正中供着查理大帝的金制遗骨龛。唱诗班堂与中庭的接口处现为教堂的祭坛。在祭坛的右上方有一个镶满巨大珍宝的镀金讲台,是皇帝弗里德里希二世在1024年左右制造的布道台。 从教堂出来,顾淼忽然领悟到这里是三国交界处。 德国、比利时、荷兰的界碑在这里,33路车转49路,仔细一想……太麻烦。 这边的车要等好一会儿,附近又没有出租车。 往那里去的不是早已包好车的,就是自己开车的。 顾淼自拿到驾照之后,就再也没有摸过方向盘,现在敢开的只有装甲车或者坦克,自驾什么的就算了,压力太大。 亚堔虽然是个小镇,但是在周六,也是一个人来人往的旅游区域,看得上眼的住宿都被订满了。 不如往蒙绍镇看看,据说那里风景不错。 从亚琛去往蒙绍的路穿行在林木中,有一种童话里的感觉,期间还穿越了一段比利时境内,国内的手机运营商很负责的提醒他请尊重比利时的习惯和传统,小镇沿着峡谷长形分布,不到1小时,就来到了小镇西边的停车场。 蒙绍最具特色的景观是造型独特、有800年历史的传统木筋房和山坡上古老的城堡,以及如诗如画般的优美环境。这个13世纪就有的古镇因为其地理位置的隐秘,才能躲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摧残,而保留它的古典美丽至今。 镇上的建筑依山傍水,木筋房屋雪白的墙壁被乌木线条随意分割,充满艺术感,窗棂和门板味道十足,历史孕育的厚重感让小镇保持了最原始的风味,就好似自带厚厚包浆的古玩,让人喜爱。 站在小镇中央天鹅峰新教教堂前鲜花盛开的铁桥上,脚下是欢快的溪流,溪水两侧是特色鲜明的美丽木筋房,高处的古堡废墟在夕阳中燃烧,如诗如画。 沿着石头铺砌的老街闲逛,两边是各种各样的小店,见到上山的路顾淼便向古堡废墟进发。 很快来到废墟脚下。这里俯瞰小镇,可以看到刚刚走过的天鹅峰新教教堂,它建于1787年,已经拥有2百多年历史了,教堂顶端塔尖上不是公鸡而是站立着一只金色天鹅。 顾淼想起安徒生童话里的《野天鹅》,印象最深的不是小女孩怎么织十一件荨麻衣救哥哥,而是在故事的开头,公主与王子们拿着钻石笔在金板上写字。 也许这里就是野天鹅故事里的城堡吧。 当晚住在镇上,临水的木筋房色彩各异,花团锦簇,同为小桥流水人家,却有着与江南水乡不同的味道。 清晨的小镇被晨雾所笼罩,就像走在童话时光,顾淼又到昨天走过的桥上河边徘徊了很久,游人稀少,“冻龄”小镇更加迷人。窄窄巷弄隐藏着很多精致小店,都要午后才开门,小镇的节奏优雅舒缓。 如西班牙的托雷多一样,这里也有一个古堡提供住宿,可以住在这里刷逼格,不过,也需要早早预订,否则就没有床位了。 从蒙绍到科隆,路上的风景起初与从亚琛过来相同,是森林中的山路,之后就是一派田园风光,点缀着小教堂的乡村富庶美丽,田间还有风力发电机。 对于看够了教堂的顾淼来说,科隆教堂,也就是个哥特风的教堂。 他此间对这个教堂唯一的印象是,在某个旅行社的日程安排里,有一天是从法兰克福到科隆,游完科隆大教堂之后,再马上前往慕尼黑,同时在慕尼黑也有一些行程安排。 这来得及吗? 他感到很困惑。 亲眼看到了,才发现,emmm,科隆教堂,就在火车站边上嘛…… 不用下火车,就能看到教堂塔楼的那种近。 旅行社的行程安排邪性归邪性,必然有其能达成的合理性。 那个旅行社的行程除了科隆教堂让顾淼百思不得其解之外,还有两个嘲笑的地方。 一个是参观马克思故居的“外墙”……那不就是在外面转一圈吗? 还有一个是远眺旧海关大楼……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远眺,用谷歌地球来远眺不也一样? 科隆除了科隆教堂,没有给顾淼留下更多的印象。 到慕尼黑就不一样了。 慕尼黑,那是神马地方!那是从河.北省来玩泥巴的元首发家致富的地方。 一个三流艺术家,在这里找到了演讲的天赋,胖揍了波兰,带富了美帝,还膨胀的带上了青铜意大利,最后大冬天的冻死在了西伯利亚。 为什么元首可以喝醉了酒,就可以去市政厅砸玻璃? 因为酒馆就在市政厅旁边。 如今的hb酒馆,其实是在原址上重建的。 里面也还是酒馆,宽、长且厚实的实木桌子摆在宽大的酒馆里,人声鼎沸,沸到角落里的那个乐队到底在演奏什么都听不到。 除了慕名而来吃饭的人,还有一队一队只是进来看看的游客,跟在小旗后面横穿酒馆。 穿着中世纪仆人服装的女服务生们脚不沾地,快要忙疯了。 菜单看起来挺丰盛,细数下来就三种:各种肠、各种啤酒、各种套餐。 顾淼随便找了个价格看起来应该不会太吓人,也不会是五盘调料的选项。 刺激了…… 肉食拼盘! 德式扭结硬面包先极具冲击力的出场。 接着是烤肘子,德式烤肘子,简单粗暴,烤的很硬,不像广式烧猪那样是酥脆的。 不是一般的硬,外面的皮要努力咬才能咬得动。 以及各种肠、深褐色的、红色的、浅红色的、白色的。 不同的肠蘸不同的酱。 在拼盘旁边还点缀着一些德国酸菜,以示营养均衡而丰富,本质上是一些甜菜根。 拼盘目测肘子有两斤,肠有两斤。 这里的啤酒有三个档,0.5升,0.7升和1升。 顾淼选了最小的一档,现在后悔的要死,觉得吃完肉,酒是妥妥喝不下了。 旁边的两个壮如熊的德国汉子看着顾淼一个人要干掉一个肉食拼盘,竖起拇指。 顾淼觉得,他们应该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就好像在西.安看着有外国人抱着一个脸盆大的锅盖啃的时候,一般人类的反应。 两个德国壮汉分一个肉食拼盘,每人一升啤酒。 1升的啤酒杯又厚又重,两人举杯相撞的时候,顾淼感觉他们下一秒就会冲到市政厅去了。 喝成了红鼻子的德国人完全没有了高冷劲儿,就像普通的傻fufu农夫,跟顾淼努力的聊天。 《陆小凤之幽灵山庄》里曾经提过,山庄里很久才吃一顿饭,所谓的饭,就是肉,一勺就是一斤肉,吃到吃不下为止。 陆小凤跟人打赌,比赛吃得多,吃了几勺,开始翻跟斗消耗能量,最后陆小凤赢了。 现在顾淼觉得,古龙写这一段的时候,大概从来没有吃撑过,吃撑了还翻跟斗?那不是消耗能量,那是想吐出来吧。 几经努力,肉食拼盘还剩下四分之一。 “算了,就这样吧,对不起,我已经尽力。”撑死不划算。 捧着肚子出来,发现市政广场上已经围了很多人,每个人都抬头看着大钟。 市政钟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会有木偶表演,一层一层的木偶按着顺序转动,游客们手中快门不断。 类似的在布拉格也有一个,天文钟,上面刻着黄道十二星座, 不过要论表演的花哨程度,还是慕尼黑赢了。 慕尼黑属于拜仁州,这里推出一种州票,可以供五个人使用,相当划算。比单人票要便宜很多。 就这样,顾淼被四个姑娘捡到了凑人头。 先从菲森到海德堡。 顾淼对这个地方唯一的印象是初中物理“某德堡半球实验”,后来一查,虽然做实验的地方确实是德国境内,不过人家叫马德堡。 火车准时驶离菲森,德国乡村的景色真是非常美!广袤的田野里分布着犁得平整的农田,牧场里散落着牛羊,农家的庭园里繁花盛开,美丽干净,透出富庶安宁和谐的讯息。 看过动漫的都知道,在特安静祥和的下面,必然是发生事件,让主角升级打怪。 顾淼也不例外。 第一次转车间隔15分钟很顺利,第二次转车间隔9分钟同样很顺利,谁知最后这班快车居然走走停停,广播只有德文也不知道原因,列车员也不来给个解释,这服务也太差了吧! 最后晚点了1个半小时。 本应13点53分到达海德堡的火车15点30分才到达,这300多公里路程居然用了6个半小时。 三百多公里,也就是国内动车走2小时的水平。 海德堡这座内卡河畔的古城充满了浪漫氛围,受到过诗人和画家的无数赞美,是歌德、马克.吐温等许多作家和哲学家的宠爱之地,歌德那句“我的心遗失在了海德堡”让古城享誉世界。 顾淼顺便跟同学吐槽了一下,同学说,德国铁路就是这样子的,很多人早上去上班,等啊等啊,等不到火车,事先通知是没有的,事中通知也是没有的,等到实在等不了了,就会自己想办法处理。 …… 出门在外,就要习惯变化,特别是周围的德国人已经要死不活见惯不怪的样子。 反正晚点没有误事,顾淼又愉快的出去瞎逛。 海德堡城堡是海德堡城的标志,高耸于老城区之上,这座城堡建筑历经400多年,由从哥特到文艺复兴盛期等各种风格的壁垒、附属建筑和宫殿组成。红色沙石所建的城堡已经残毁,可不但雄风不减,反倒多了分沧海桑田的年代感。 站在城廓上俯瞰,整个海德堡小城的风光尽收眼底。老城中心一片红色屋顶,尖塔耸立,圣灵大教堂最为显眼,蜿蜒的内卡河泛着波光,横跨其上的老桥桥洞此时正有金光穿洞,美不胜收,让人不忍移开视线。城堡花园布局大气,看到一幅原来花园的全景图,才知道现在看到的仅是残局。 老桥是一座石桥,正式名字为karl-theodor桥,是1788年修建这座巴洛克式石桥的选帝侯的名字,是现今海德堡地区内卡河上最古老的桥。桥的南北两端分别塑有选帝侯卡尔-提奥多和希腊女神雅典娜的雕像。桥南端的两座28米高的桥头堡是老桥最古老的部分,保存尤为完好,建于15世纪,曾作为桥门的一部分使用,也是城墙的原始组成部分。 站在桥上眺望两岸宜人风光,静静流淌的内卡河,夕阳里染上金光的秋树,岸边山坡上沐浴在暮色中的城堡,充满了诗情画意,顾淼在这里欣赏了美丽的日落,看晚霞映红天上的朵朵白云,看云朵慢慢变粉变灰。 夜晚时分的小城很安静却并不孤寂。集市广场摆满了桌椅坐满了游客。夜色下的城堡耸立山顶,古老的建筑在灯光点缀下比白日醒目,更为雄伟而传奇,圣母塑像焕发出一种神秘的气氛,这样的画面带人进入古老的年代。 海德堡老城很大一部分都是海德堡大学的地盘,大学校区融合在老城区中,完全没有界限。 这个大学,还有一个地方,是学生监狱,不知道要犯什么事,才会被关进学生监狱。 哲学家小径也称为哲人之路,在海德堡内卡河以北圣山南坡的半山腰上,是一条约两公里长的散步小径。因其风光宜人,又静谧适合思考,在历史上颇受教授、学者和哲学家们的喜爱,他们经常于此地徘徊,捕捉思想的灵感。 “啊哈哈哈哈,你去了哲学小路吗?空气蕉灼吗?”沙蓓蓓在顾淼装逼文青范儿的朋友圈下面回了这么一句。 话说,哲学这个词,什么时候变了个味儿? 从菲森往新天鹅堡的路上,火车晚点,大巴也晚点,感觉这里不是德国,而是九十年代的国内。 新天鹅堡还是好看的,据说站在玛丽安桥上远眺新天鹅堡。 “不对,这不是我要的生活,哦不,是角度。”顾淼站在桥上,看着远方的新天鹅堡,这个角度看过去,虽然是城堡全景,但绝对不是旅游宣传片上的那个位置。 在桥上看的是侧面墙体,宣传照上是正大门。 正大门才有自称迪斯尼城堡灵感来源的气势。 绝对不是这里。 顾淼在山下找人问了一下,emmmm,正门完整照什么的,还是放弃吧。 一位专业摄影师背着装备和帐篷在根本就没有路、荆棘丛生的路上走了很久,才到了新天鹅堡正门对面的山上一个很小的位置,并且在那里扎帐慢慢拍摄的。某些照片是摄影师等了一星期才拍到。 虽然现在有无人机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 那里是禁飞区。 反正已经有前人拍好照片了,那就看照片吧,里面不让拍照,自己体会更好。 路德维希二世把最好的都给了新天鹅堡,里面的装饰一应的金碧辉煌,奢华闪眼。 某一面墙上还有一幅画,路易十六的皇后,玛丽安东奈特。 这是一个觉悟太晚的皇后。花钱如流水,到法国大革命的时候,才醒悟,不过已经迟了。 顾淼看过她的传记,玛丽皇后本质上就是小女人,路易十六某方面不行,喜欢的又是做钥匙和打猎这种她不喜欢的活动,夫妻俩搞不到一起,于是路易十六就只能花钱来让她开心。 直到初中历史课本上的那些人出场,什么雅各宾派,萝卜丝庇尔之类的登上了历史舞台。 最浮云的是,她没有政治头脑已经到了在宫里排演《费加罗的婚礼》,那是怼皇权的剧,就连做钥匙爱好者路易十六都看出其中的政治寓意。 终于,法国大革命,路易十六夫妻笑着打出了gg。 从菲森到莫扎特住的萨尔斯堡。 不过萨尔斯堡属于奥地利,拜仁州的州票是不用了,姑娘们与顾淼挥手告别。 顾淼一人来到萨尔斯堡,最着名的粮食大街。 街上每一个商户的招牌都极具特色,用铁艺圈出店里的主营业务,很有意思。 也不知道国内的规划是怎么想的,现在很多城市的主干道上的商店招牌全部统一成一模一样的样式,眼神不好一点都分不清谁是谁。 好好的文明古国,非要搞成千城一面,真不知道图个啥。 萨尔茨堡也是当初茜茜公主的家,据说她最喜欢吃一种名叫sachertorte的蛋糕。 虽然对甜食不是特别感兴趣,不过它的名字叫“全球十大必尝蛋糕”,来都来了,不吃两口,好像到帝国不喝豆汁就有点亏,一样。 顾淼决定去体验一下,在yelp上预约了一下,正巧天降大雨,估计去的人不算多,一下子就约上了。 据说这个蛋糕在1832年被发明出来,可以没有冰箱和防腐剂的情况下能保存两周。 坐在店里才搜到这一条的顾淼不由心事重重……凡是能这样保存的东西,不是高盐就是高糖,才能让细菌的脱水,达到保质的效果。 蛋糕由两层甜巧克力和两层巧克力中间的杏子酱构成,蛋糕上面有巧克力片。 配上旁边一朵奶油花,果然很甜,配上黑咖啡以后,才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据说蛋糕配方是国家机密,是代表奥地利的国宝。 店里很多游客,基本上都是每桌上都有巧克力蛋糕,据说每天卖出几百块。 店里的装修也算豪华,本来就是sacherhotel下面的咖啡厅嘛~而且地理位置--就在国家剧院旁边,你懂的!蛋糕的价格跟国内的不少网红蛋糕价格差不多,dym还要便宜一些。 “你一个大男人,一个人跑去吃甜点,不觉得可耻吗?甜点不是应该你喂给我吃的吗?” 来自来自神秘东方的咆哮,吓得德国铁路抖三抖。 是的,又晚点了。 回慕尼黑的火车从延误5分钟到延误10分钟到延误990分钟,再到取消…… 人民群众做鸟兽散,自己想办法回去。 顾淼不巧的当晚要从慕尼黑坐火车到威尼斯。 好不容易买到的夜火车床位。 结果由于晚点,于是啥也没有了。 与德国人沟通的过程也很玄幻。 顾淼问德国人:“我可以坐下一趟吗?” 售票处的德国人说可以。 临上火车前,顾淼又出示了火车票,主动问德国乘务员是否可以上这趟车,乘务员说可以。 于是顾淼踏上了一小时之后的火车。 在德意边境,德国乘务员下车了,换上意大利人。 天明之时,意大利乘务员检票,对顾淼说,他不可以乘这趟车。 据说,他只能用这张票乘第二天晚上的同车次车。 emmm,不过,都已经到意大利境内这么久了,意大利乘务员也只能耸耸肩,说下次不可以。 下次,下次再说吧。 第三百二十五章 在混乱中还顺手挽救别人的缅甸——仰光 缅甸是一个神奇的地方,顾淼许多年前就想来,但是在出发前五天,南方航空突然发通知,说航班取消,全额退款。 航空公司就是这么的花哨,说取消就取消,全额退款反而还像恩赐似的。 至于其他航班是不是价格飞涨,是不是根本就不能按照预定计划的时间去,与航空公司没有关系,不予任何赔偿。 过去航班延误严重,航空公司还得管旅客过夜吃饭,201x年的新规出台,说如果是因为天气原因造成的延误,航空公司爱管不管,不管也是应该的。 这次,好死不定,顾淼同志又订了南方航空,中间需要转机,原本的航程计划是第一程与第二程之间隔14小时。 忽然,收到南航通知,说第一程飞机将在20号出发,而第二程飞机还是按正常航程计划,在28号出发。 南方航空的走位为何总是如此风骚,走近科学也只能哭着跑远。 现在顾淼唯一的选择全额退款,再换一家航空公司,不跟南方航空较劲了。 机票的抽搐只是个开始,签证稍稍正常一点。 缅甸军政府与昂山素季那一拨人,来来回回撕逼了那么多年,现在总算“搁置争议,共同开发”, 顺说今上支持的是军政府。 而自由奔放皿煮的外国人更喜欢昂山素季。 意识形态从来都是为政治立场服务,单纯的说喜欢谁不喜欢谁,那不是国家,而是过家家。 不过也因此,此前有传闻缅甸人不欢迎中国人。 说是这么说,什么能挡得住中国人的脚步。 就算这几年果敢那里时不时的撕逼,还掉几个弹弹进中国,照样有中国游客在那里跑来跑去。 签证政策也是变来变去,大概要看在台上的到底是哪一派人,分分钟当场撕毁前任的政策毫无压力,比***随便多了。 虽然说可以办落地签,但是历史上有人想办落地签,结果在机场给折腾一番,要求他提供各种没有写在说明上的东西,最后含恨被遣返回国。 于是,顾淼决定在网上先办好电子签证。 电子签证价格和落地签一样,五十美元,要求的材料更少一些。 一切极为顺利的办完,五小时就收到了电子签证,打印出来就行了。 本着分享信息的精神,顾淼把办理电子签证的过程发到网上,按照习惯,连同办理的网址也一起发了过去。 这一发,就坏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复制粘贴的网址,会变成另一个中介代理的网站,收费是99美元。 回贴里都在骂顾淼是个骗子。 他检查了一遍,又直接发了缅甸移民局的网址上去,但是,这个网址,在搜索引擎上点开就是正确的,经过他复制粘贴,又跳回第三方代理的网站。 做为一个it门外汉,他完全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只得把网址删掉,让大家自己在网上搜签证的地址。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乱七八糟的开始,往往代表着一整套乱七八糟的发生。 在泰国转机的时候,正好赶上泰国落地签免费,凌晨两点半呐!!!得有一千多号中国人蹲在办理落地签的大厅里,翘首以盼。据说自免费政策推出后,最长的等待时间是四个小时。 幸好顾淼只是转机,不需要办签证。 他看着人群,发出雅典娜的惊叹后,进入中转通道。 等飞机无聊,打开视频:“由于版权保护,该资源仅限中国大陆地区使用。” 好的,买个冰淇淋吃,吃完睡觉,此时,还处在可以使用支付宝的国际大都市曼谷,因此,顾淼还没有感受到危机已经降临。 飞机到达仰光上空的时候,脚下一片农田。 农田边上滚滚浓烟 就是“上午烧秸杆,下午坐牢房”的操作, 仰光,好歹也是缅甸首都,怎么好像村里一样。 因为它已经不是首都了,2006年,缅甸把首都迁到了内比都,仰光算得上是缅甸的魔都,经济大城市。 就连国旗都在2010年偷偷摸摸的换了,旧国旗怎么看都是我国宝岛的区~旗。 换完的国旗也没什么品味,还不如边那巴多共和国的国旗,长相风骚,十分有性格,令人见之忘俗,以为身在b站鬼畜区,或是微信表情包。 总之,就这么落地了。 缅甸机场也是有免费wifi的,就是可用时间非常短,大意是让人用wifi打个车,就可以赶紧滚蛋了,那个时候,顾淼还不知道上网时间是那样的短暂,连在上面跟沙蓓蓓胡扯乱聊,点积分抢红包。 天气这么好,不如取个钱吧! 支付宝虽好,在缅甸用不上,还是现金吃得开。 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银联的标志在许多国家的atm上终于拥有了姓名。 顾淼,从容的掏出招商银行的金葵花储蓄卡,刚输完密码,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屏幕上就跳出一行客气的中文字:无法接受您的业务。然后“扑”,金卡就被吐了出来。 连换6家银行的atm,全部都是一个意思。 在网上搜了一下,原来招行卡想要在境外取款,那是需要通过一网通专业版,或是活人拿着身份证亲自到柜台去办理的。 现在回国临柜办理是不可能的,那……就下个专业版吧。 下完,提示:“电脑无法打开这类程序。” 因……因吹丝挺。 下一秒,网也断了,再联,提示您今天的上网时间已到上限。 大意了! 所幸常出门的人,再怎么二逼,也不会真的只带一张卡,顾淼带了两种不同的信用卡。 1人民币兑换224缅甸币, 首先刷卡买了一张缅甸sim卡,5500缅甸币。 有了网之后,下载grab打车软件, 这个软件就是东南亚的滴滴、uber,价格公道,绑定信用卡之后,就不用跟司机瞎bb。 从机场到住处是7700缅甸币。 在缅甸和俄罗斯一样,都是先说好价格,打表是什么?不存在的。 人有多大胆,能砍多少价。 在住处也能刷卡,顾淼愉快到几乎要忘记去换钱这么回事了。 前台此时正在和一个中国人嘀嘀咕咕着什么, 这个不幸的男人要买第二天离开的车票,前台告诉他,车票已经全部卖完了。 看他旋转跳跃的惆怅模样就知道,他应该是真的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天。 “我都在仰光两天了,连唐人街都去了,实在没什么可逛的。”不幸的男人已经惆怅到大中午的要去看仰光金塔,然后傍晚再去一次,一切都因为闲得发慌。 顾淼告诉他,车票卖光也是正常的,这家公司挺有名:“我是提前在网上订的。上还有没有?” “好好好好好,你帮我付,我给你现金。” 合适!完美! 资源互补。 穷的只剩下钱的男人终于买到了最后的一个座位。 穷的只有塑料卡片的顾淼得到了20美元的纸币。 “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它。”男人对他说,“在缅甸,你要是把这个钱稍稍折一点角,稍稍有一点损坏,他们都是不收的。” 穷困的顾淼像接哈达一样,将二十美元接过,连折也不敢折,恭恭敬敬的供在护照里。 打听打听从机场过来要多少钱,是偶遇时最常见的话题。 不幸的男人被开价20美元,努力砍到10美元,司机不接受,他就怂了,涨到15美元,才成交。 15美元等于人民币103元, 顾淼支付的7700缅甸币,等于人民币34元。 不幸的男人一拍大腿:“难怪司机对我这么热情,还请我喝啤酒。” “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顾淼摸摸脖子。 天气很好,顾淼出去瞎逛,街上的公交车仿佛冰火两重天。 有破的如同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公交车,也有如同brt那样的高大上全封闭空调车。 大概因为是在市中心,所有的建筑也都很现代化,过于无聊的现代化。 顾淼决定做一个科学的游客,去坐环城小火车。 缅甸的铁路始建于1887年,迄今已有100多年的历史。 早在1914年,缅甸铁路网就已基本形成,此后变化不大, 缅甸与东南亚中南半岛其他国家铁路网互不联通, 构成了东南亚中南半岛上的一个独立铁路网。 缅甸的铁路最早是由印度人修建的, 1937年缅印分治时,被缅甸收回, 1940年到1945年期间遭到战争的破坏。 1948年缅甸独立时,收归国有。 火车站最大的弊端,就是基本上没有英文指示牌,缅甸文长的很像蝌蚪文,很像僧伽罗文字。 别说认识了,连它们哪个是单独的字母都看的十分吃力。 更可怕的是,缅甸的数字也是自有一套系统,也是扭曲而诡异的,某些数字像阿拉伯文。 此时的顾淼,内心是崩溃的,他忽然明白了秦始皇的心情, 秦始皇是个挺爱看奏折的皇帝,六国文字不统一,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要是让顾淼看一夜这种文字,第二天天不亮,他就得点兵去灭了六国,哦不……是统一六国的思想。 幸好数字部分,还有阿拉伯数字可以看。 环城火车是上世纪二战后日本人留下的产物, 车厢内的文字还是日文,没有空调,是当地人主要的交通工具之一。 车厢有两种,一种类似大巴车,中间是走道,两边是双人座椅或单人座椅; 另一种是车厢两边各有一排长椅,中间走道相对较宽, 方便市民携带诸如蔬菜、鸡鸭、杂货等七七八八的货物, 据说常常鸡飞狗跳搞得仿佛赶集。 卖东西的小商贩随身携带着小板凳, 或者一个人头顶着商品,或者两个人抬着一个箩筐, 一旦有人需要购买,就直接坐在走道里开始兜售,幸好他们不像斯里兰卡的小贩一样,喜欢用数学作业本包装食物,不然吃个东西还得受刺激。 车上的人来来往往,时而与迎面而来的环城火车擦肩而过。 此时顾淼才发现,哦……原来环城火车是没有车门的。 缅甸的铁轨只有一米宽,当年日军占领缅甸的时候,不觉得这样进中国很不方便吗。 德国人就是这么死在俄制的宽轨火车上的。 从火车上下来,又去了大金塔,这是一个只要不瞎,在仰光市中心就一定能看到的东西。 大金塔塔高98米,塔身表面贴满了金箔。 来到大金塔,游客不会再感觉缅甸是东南亚贫瘠的国家,那一身的金色,闪瞎眼。 这是缅甸最贵的门票:外国人8000k;本国人:免费。 司机通常会把外国游客放在大金塔的南门。 从南门可以乘坐电梯,而不是爬104级台阶去参拜佛塔。 走进大金塔,会发现这里很明显,有两种人群—— 一种是当地游客,为礼佛祈福而来; 另一种是外国游客,为逛“大观园”而来, 大金塔的四周,布满绚丽的附属建筑。 这些建筑初见几近雷同,但细看又各有千秋。 瑞金大金塔至今已经有2500多年的历史。 据说,一对商人兄弟在印度遇见佛祖并得到8根头发。 公元前585年供奉的是初建的仰光大金塔。 从那以后,人们每年对其进行修缮, 最终变成了一个由大大小小共60多座塔包围的大佛塔。 这是一座用黄金打而成的塔。 自15世纪以来, 历代国王和王妃都将重量与自己体重相同的黄金加工成金箔贴在仰光大金塔上。 塔下有一个望远镜,许多人凑着那看,顾淼不解,塔尖上能有啥? 难道是被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守着的金光塔?上面有舍利? “塔尖上镶嵌了176克拉的钻石;塔尖四周挂着的1.5万多个金、银铃铛;塔顶上用黄金铸成的1260公斤重的金属宝伞, 周围嵌有红宝石664颗,翡翠551颗,金刚石443颗。而这些都是虔诚的信徒们供奉的。”一旁传来某旅行团导游的声音。 好的,没问题,马上就看。 大金塔周边有很多白色的神像, 信徒礼敬的方式: 拿水杯取水从神像头部往下,一次又一次地淋水,然后虔诚合十。 佛塔的外围还有大大小小的祭坛。 它们是缅甸传统的日历“星期八”的守护佛像。 缅甸的星期八与一般七天制的星期不同点在于: 缅甸人把星期三分为上午和下午,于是多出来的一天就是星期八。 星期一到星期八分别用星座、方位和动物来表示。 在缅甸的各个佛塔内院里,各个方位都建有祭坛, 星期一到星期八共8个, 缅甸人并不关注自己是哪年哪月出生,他们更在意自己是星期几出生。 在大金塔里面,有一处佛塔是由中国向缅甸捐赠的佛牙舍利等身塔。 这座中国佛牙舍利等身塔,是仿照北京灵光寺佛牙舍利塔原样, 历时两年,由中国最好的工匠采用铸铜镏金的传统工艺制作, 镶嵌珍珠、绿松石、青金石、南红玛瑙等八百余颗珍宝, 是中国送给缅甸的,将永久供奉于仰光的大金塔。 “中国把舍利送给缅甸???”顾淼觉得这事很不可思议。 后来一查,好的,复制品。 根据《大般涅盘经》记载,释迦牟尼佛涅盘后留有四枚佛牙, 一枚被帝释请往天上供养,一枚被捷疾罗刹请走,其余二枚留于人间。 在人间的两枚佛牙,一枚现在斯里兰卡佛牙塔供奉,被称为“锡兰佛牙”; 另一枚现在北京灵光寺佛牙塔供奉,被称为“法献佛牙”。 一共就四颗,四颗! 佛祖为什么不多长几颗? 到了晚上,每一个壁龛里都注满了五颜六色的彩光, 壁龛里的玉石佛像在光环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慈眉善目,接受着信徒的朝拜。 苏雷塔是仰光老城区的一个地标。 在苏雷塔周围形成里一个转盘。 位于佛塔东北侧的白色建筑是市政大厅, 东南侧是玛哈班杜拉花园。 花园东侧雄伟的维多利亚风格建筑是在英国殖民地时期建造的最高法院。 苏雷塔出来就可以看到中心广场上的公交站, 缅甸的食物很便宜,不过有些看起来,卫生状况着实堪忧,历史上有人吃切好的水果,都拉肚子拉的欲仙欲死,顾淼就不打算跟自己过不去了,他找了一个看起来还挺有格调的饭店,点了一份有四个菜的套餐,份量还不少,三十块钱人民币。 周围的一切,如此的安宁祥和。 国内号码的手机震了震,跳出一条信息:“外交部和中国驻曼德勒总领馆已发布“暂勿前往缅北冲突地区”安全提醒,请关注。外交部领保中心祝您平安”。 emmm,安宁祥和 第三百二十六章 前往蒲甘 蒲甘号称有4400座佛塔,散落在丛林里。 属于到缅甸必去的地方。 从仰光到蒲甘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坐飞机,人民币一千二,一种是坐高贵的vip大巴,大巴19.69美元。 坐飞机很无聊,不急着赶时间的话,大巴可以围观一下陆地上的风土人情。 在缅甸最为高贵的是一家叫jj的大巴公司。 于是顾淼选择了早上九点钟出发的大巴,而没有选择可以省时间又省一夜住宿费的夜车。 主要原因是大巴要坐十个小时,vip大巴虽然说座椅后背可以调,宽度也还可以,不过毕竟不能躺平,如果想要舒服的睡一觉,那是不现实的。 早上打车去大巴车站,价格比去机场还贵,也确实远,缅甸的堵车从七点半开始,下午的堵车从四点半开始,旅行者的问题就是会忘记自己不上班的时候,别人是要上班的。 幸好,顾淼习惯出门多放时间,类似考研时预约的出租车没来,会导致没赶上考试这种事情,在他这里是绝对不可能的。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做事留nb,才不会被小事卡断气。 顾淼在等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辞职出来旅行的中国人,他原来的工作是做开发,现在已经旅行快一年了:“过完年再回国找工作。” 辞职旅行这种事本来是挺多的,应该说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有人是自由职业者,只要给一个电脑一个网络,就可以赚钱,有人是家里有矿,可以任性。 但是这个人就很奇怪了,他谜之自信的认为自己辞职旅行之后,回国可以找到更高工资的工作。 以顾淼对工作的理解,他不能get到这位兄台的点在哪里:“可是简历上一年的空白,hr那边会有问题,并且……呃,现在技术发展的挺快的吧?” 其实他是想说:“it业现在这么不景气,今年死了的公司这么多,缺工作的人不少,你不在国内,怎么跟别人争?” 不过想想万一人家是行业大牛呢,就是隐居终南山几年,还有皇帝派人来接的那种。 小哥一张口,顾淼又陷入沉默,小哥的工资是税前一万,就这个数字来说,属于一个有经验,但是不会多么惊艳的人。 而小哥的梦想是回国以后可以跟下家谈到一个月两万。 他认为长途旅行会给他带来许多特别的增值,比如出色的快速反应能力,想事情周全之类的。 虽然这些能力,只要跟过一个特挑剔特事儿特折腾的老板,或者是特能甩锅推托的同事,想活命的人自然就会长出这种能力,不过顾淼决定啥也不说了,万一真遇上一个想不开的老板了呢,谁也说不准。 乘车之前,还要拿着订单在柜台办理一下checkin手续,查验护照,登记信息,还要在身上贴一张小纸片,写着多少车几排座,方便工作人员查人头。 九点的车九点二十来,算正常操作,堵车么,谁也不想的。 不愧是高贵的vip车,车上也配有高贵的飞机上才有的影音娱乐设备,就是这个设备跳出来的字有点眼熟:扬州什么什么公司。 随便点开一个电影,跳出来的是“好电影,上电影天堂”,“xx字幕组诚聘时间轴”,“yy字幕组网址xxx”,有的虽然没有这些字样,但是开局一段熟悉的音乐加一个红底金龙标,广电大人的标。 顿时有一种在中国下片的感觉。 电影全都是英文原声,中英文字幕。 前后左右坐着的几个缅甸人,表情牙疼的看着哈利波特或是美国队长。 每辆车都配发一个服务员小姐姐,她们负责查人头,快到休息站的时候进行广播通知,以及发毯子和食品。 发的点心盒内有三个蝴蝶酥,一个香蕉麦芬蛋糕,还有四片咖啡味的小酥饼干,味道就是正常的味道,说不上好,或是不好。 盒子上印着一行字:likeaneinthesky……jjisond。 其实就是想装个逼,说自家的水平跟航空公司有一拼。就硬件和服务来说,除了车上没有厕所,的确当得起这个骄傲。 然而万恶之源沙蓓蓓,远在千里之外也不忘冒污水:“咦,飞机在天上,jj在地上,那……jj不就打不了飞机了?” 顾淼:“……我跟你说,你要是再这么污下去,我就要带个公主回来。” 熟练接梗的沙蓓蓓愉快回复:“那你一定还有毒.瘾了吧,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禁毒大队我家有人,一定介绍最好的戒毒所给你。” 开玩笑归开玩笑,顾淼要是敢带个公主回来,沙蓓蓓绝对不会像苦守寒窑十八年的王宝钏那样:“男人知道回家就好。” 到时候,顾淼的腿,不管是双数还是单数,都会给打断了。 到停车吃饭地方,除了有kfc之外还有缅甸本土食物,颜色各异的咖喱,以及异常难吃的蔬菜们。 在中东以及其他热带地区吃到的黄瓜,永远都是籽巨大,而且瓤的占位也很大,跟中国的黄瓜完全是两个世界的生物。 还有只有拇指那么大的小茄子,以及白水煮秋葵和白水煮豇豆。 导致顾淼吃完一份还没饱,又投奔了kfc, 就连kfc的可选项都极少,炸鸡块、两个品种的汉堡、甜点和饮料。 在国外kfc吃多了,连新奥尔良烤鸡翅和嫩牛五方、老北京鸡肉卷都眉清目秀。 休息站外有各种小摊,卖水煮花生、水煮玉米之类的大路货,还有一种奇怪的水煮某种植物的根,以及一些卖类似麻辣烫,其实应该叫咖喱烫的东西。 看起来应该蛮好吃的,但是……看着他们的手又抓钱又抓煮好的肉和调料,顾淼想起前辈的传说:就连吃切开的西瓜都连拉了三天的肚子。 鉴于车上没有厕所,顾淼怂了,决定买杯圣代就走。 巧克力圣代的价格相比国内还是便宜的,算下来人民币五块钱不到。 在一片夜色中,车子缓缓驶入了蒲甘大巴站。 蒲甘居然是不能用grab打车的城市,uber也不能使用, 在没有竞争机制的情况下,五公里路被出租车开出了一万块的价格,在仰光这个大城市,十八公里也不过是九千块而已。 很快就有摩托车司机上前拉活,五公里报价五千,砍到三千五。 此时顾淼感受到现代化的便利, 朋友圈里有人看见他说在缅甸,有人给予羡慕的回复:那里的人民都真的特别淳朴,很舒服吧。 淳朴, 这个词,真的有两种定义: 一种是“哇哦,原来可以抢别人的东西?这次不知道,下次懂了!” 还有一种是“啊原来抢别人东西是会被判刑的,是会被别人打的,不能抢别人东西。” 人性本善还是本恶,这是一个问题。 但是就一个婴幼儿来说,如果向他要某样东西,他有很多,多半是会给的, 如果他已经剩的不多了,那得看关系和他对这个东西的渴求程度, 如果他只剩下一个,那真得是关系特铁,比如亲妈,或者是他真的很不喜欢,才会给。 如果自己没有,看到别的小朋友那里有,没大人拦着的前提下,扑过去抢是正常操作。 与其无序混乱的淳朴,还是有序的有法律道德规则约束,对没有硬关系的人来说,更友好一点。 即将在蒲甘的三天,希望岁月静好。 第三百二十七章 老子在中国下馆子都不带钱 国内的中东部地区飞雪连天的时候,蒲甘二十六度,站在太阳底下时间久了,就会则如《山海经》里祈雨失败的巫师女丑一般,活活晒死不是梦,不被烈日直晒的地方温度很舒服。 顾淼发朋友圈:“君在国内冻成狗,我在缅甸晒出油。”引来各方唾弃,根据《东京巴比伦》与《源氏物语》的论调,要是活人的怨恨比较厉害的话,也可以成为一种咒术。 也许这是今天一天行程如此诡异的原因。 蒲甘分为老蒲甘、新蒲甘和娘乌镇。 游客一般住娘乌镇,因为机场与大巴站就在娘乌镇。 镇子本身……它就是一个破镇子,昧着良心也没找出它有什么优点。 以国内类比,老蒲甘就是各地的市中心或是知名旅游景点那种“就是为了它来”的地方,新蒲甘就是各种经济开发区,娘乌就是机场高铁站所在的地方,远离市中心,要啥没啥,特荒凉。 只不过现在很多酒店都建在了娘乌镇,稍稍出息了一点,不过也就是一点。 它唯一的价值是有一个当地特色的小市场,卖的东西,如同国内各地的比较大一些的菜市场,就是有卖鱼肉菜水果的,也有卖廉价衣料和小商品的那种。 市场早上六点开,下午五点关,卖的肉不怎么样,鱼倒是看起来挺新鲜,也许是因为旁边就是伊瓦洛底江,是从里面直接打上来的。 做为一个没有锅和火的人,看菜也就看个热闹,最终还是要回归到游客会逛的小商品档口。 很多档口都卖一块一块的大布块,比正方稍微不那么正方一点的形状,像浴巾。 颜色倒是颇有东南亚的气息,有妹子好奇的研究那是啥,店主示范了一下,把这布块往腰上一围,就是在街上经常看见男人女人都穿着的缅甸特色服饰——隆基。 不姓李。 “要不要买?”女人逛街就是问来问去,讲道理,自己想要就买,不想要就不买,问别人:“你觉得我要买吗?”这就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啊。 顾淼有男同事只想把卡给媳妇儿,自己蹲在商店外面抽烟,大概就是这个想法。 问要不要买还不是最丧病的,最丧病的是拿着藏青色与黑色还有深蓝色问:“你觉得哪个好看?”不管回答哪一个,都需要有充分的论据来论证自己这个观点是对的。 不然就是敷衍不走心。 还有更令人烦恼的是,明明告诉她黑色好看,她转头拿藏青的去结账了……这么有主意为什么要问! 为了憋论据那么辛苦,结果直接被否,下次她还得问。 果然那几个妹子纠结了很久。 顾淼取了一块尝试,上手一摸:化纤的,而且是挺次的化纤,国内卖八块钱一米,门幅一米五宽的那种。 这里报价3500缅甸币。 本以为他们扎着这个布块走路不掉是因为有什么奇招,结果并没有。 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街上的男男女女有时候走着走着,就要把布块紧一紧,本质上与从男澡堂出来在下身裹块大浴巾没有任何区别,行动不方便。 还不如印度的纱丽,虽然大家都是一整块布,但是纱丽首先好看,其次长,显得布料价格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最后不会走着走着就掉了。 放弃了与当地人服饰同化的想法,顾淼又继续往里走,又是小吃摊,还有旅行团在这里走动。 只听见耳旁传来各种风味的中国方言,导游无比惆怅的不停阻止手欠又好奇的团友们,不要随便接过当地人递来供品尝的小吃:“你们吃了很容易拉肚子的!” 前阵子刚有朋友对顾淼说:“你天天旅游,不如考个导游证,带团吧。” 顾淼仔细想想,世上除了招人讨厌的导游之外,还有招人讨厌的旅行团成员,不用多,二十几个人里有那么一个,就很蛋疼了,有些成年人,比去春游的幼儿园小朋友还让人操心。 看着带着人在小摊子里杀进杀出的导游,顾淼觉得自己做不了这行。 由于不赶着看日出,心情过于放松,等顾淼准备租电动轻骑去看日落的时候,附近两家店里,像样的车已经被人租完了,正常人类都是租一整天的,很少有人租很短的时间,剩下的不是刹车抱恙,就是车锁不适,总之,不能侍行。 再往前走又找了几家,都是烧油的摩托车,车速太快,虽然顾淼买了别人撞自己的保险,也买了自己撞别人的保险,不过还是缺乏勇气。最后一边看租车行,一边往前走,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一半的路了。 要什么自行车,再往前走走就到了。 蒲甘的佛塔散落在主干道两边,走着走着,就能看见密林中忽然出现一块平地,平地上错落着几座不同的塔, 有的塔是实心的,有的塔是空心的,里面有佛像。 据说在鼎盛时期,蒲甘平原上有一万多座佛塔,经过各次战乱和大地震,目前仅剩下不到五分之一,蒲甘古都也凋敝成一个小镇。饶是如此,2000多座古塔,仍是世界上最壮观的塔群。在蒲甘,“随手指处,尽是佛塔。” 离开娘乌镇,向古城方向前行,映入眼帘的第一处遗址便是瑞喜宫塔,是蒲甘最古老的塔。 瑞喜宫塔高40多米,塔身覆盖着炫目的金箔,塔顶高耸,带有繁复的装饰。 佛塔周围环绕着53尊高大的雕像,形态各异,栩栩如生;佛塔四面各有一座铜亭,亭内各置一尊精美绝伦的立佛;佛塔坛台之间的长廊上,刻有约1000幅浮雕。 瑞喜宫塔始建于11世纪,由蒲甘王朝的创建者阿奴律陀王带头建造。 在阿奴律陀王统一蒲甘之前,这片区域教派繁多,民众主要信奉“阿利教”, 信阿利教的原因很简单,这个教就像是总是招不到人所以不断放低要求的hr,“只要吟唱咒文,杀亲之罪亦可赦免”,为了拉生意,也太随便了一点,可以一面念经一面杀人放火,这事实在是对社会风气不利。 于是,就立小乘佛教为国教。 现在缅甸的佛塔有各种形状的,除了标准缅甸本地风格的的,整个顶是仿须弥山的设计, 还有印度风格的,孔雀阿育王时代流行的stupa风格, 还有希腊风格、玛雅金字塔风格的……不知道确切属于哪种流派。 只有学建筑的朋友非常激动的想要看这看那, 对于看热闹的顾淼来说,它们都是广阔平原上的芸芸众塔罢了。 过去可以随便登塔,后来地震的地震,风化的风化,再加上2017的10月18号的一场下了一个半小时的大暴雨,所有的塔都不允许登了。 不登塔就没有办法看到日落。 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总有办法。 在四处寻找可以爬上去的地方时,顾淼发现从树梢晒下来的阳光,是一种极为浓烈的金黄色,颇有一种金秋的寂美。 之前在网上看到别人拍的蒲甘照片时,他还嘲讽道:“p图p的太狠了。” 等肉眼看到,才发现,原来真的是那样的鲜艳。 下一秒,他就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色彩了。 地面十分干燥,加上路面的硬化做的并不那么令人满意,车一过,细细的尘土飞扬到半空,造成了金色的光线质感。 无他,但灰大尔。 又是一个说穿之后一文不值,还让人烦恼的真相。 不过对于拍摄效果来说,则是相当不错的。 终于,随着几个狂奔的人,顾淼也找到了一处半塌不塌,还挺高的城墙。 那堵墙不是给人爬的,只是依着缅甸的习惯,并不是笔直的一道墙,而是略有错开,砖与砖之间有10公分左右的空间,可以勉强把脚放上去,踩着爬到墙顶拍照。 在向上爬的时候,的确可以感觉到砖与砖之间处于骨质疏松状态,甚至有半块砖没吃住力,“哗啦”一声,掉下了二十多米的城墙。 站在高处看着沐浴在夕阳下的中央平原,在草甸上密林间,星罗密布着各种风格的佛塔,风格略像吴哥窟,但不完全像,吴哥窟的散落面积没有这么大,聚合度比这里要高。 倒有几分像玛雅金字塔遗址。 蒲甘也有热气球项目,价格大约需要人民币一千多,这是非常受欢迎的项目,提前三个月订,就已经没有位置了。 不然清晨在热气球上看晨曦下的平原,一定可以有人能拍到好照片,然后盗图的!顾淼十分遗憾。 看完日落,一路溜达回来,随便进了一家餐馆吃饭,价格不算贵,一份炒饭加一听可乐,2700缅甸币。 不贵! 不贵的前提是有钱。 顾淼一拍口袋,出门的时候换了条裤子,缅甸币都在裤子口袋里。 呵呵呵呵呵…… 所以,等于是吃饭没带钱! 在想办法的时候,他发了一个朋友圈自嘲,朋友们纷纷回复:“你不是带着手机吗?” 默,两位马爸爸的实力,真的还没有覆盖这么远啊, 缅甸能有银联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顾淼忽然想起《楚留香之新月传奇》中有一段,胡铁花跟踪化装的楚留香去了一个点心铺子,他吃了好多东西,却没有带钱,最后是想要打听楚留香下落的三个敌对势力的妹子解救了他。 当初他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嘲笑过胡铁花这么个有头有脸的人,怎么会出门不带钱。 如今想想,也许胡铁花出门的时候也换了条裤子吧。 胡铁花有人救,他可没人救。 正在想应该怎么才能说服店主放他回酒店拿钱的时候,忽然,他摸到手机壳,想起此前因为看到一则新闻:警察把私房钱藏在手机壳里,借给醉驾司机交验血费。于是他也一时好玩,放了五美元进去。 哎嘛……可救命了。 这顿只吃了价值两美元的东西,不过淳朴的缅甸人民还是收了他四美元,找给他2000缅甸币。 也没办法,人家肯收就不错了。 那一刻,顾淼很怀念在国内好多年没有摸过现金的日子…… 第三百二十八章 正常游客会到的缅甸最北边 很久以前,缅甸有个政策,那就是如果是陆地进的,那就必须陆地出,如果是飞机进的,就必须飞机出,不能坐着飞机一头扎到最南边的仰光,再一程一程的玩到曼德勒,最后从木姐口岸进入中国云.南。也不能从云.南一程一程的向南走,最后到仰光飞走。 后来政策变化多端,再加上缅北的局势紧张,正常游客到会接触的最缅北,也就是曼德勒了。 这年头想来也不会有人重走史迪威公路,再上野人山,踏破密支那……不管保大还是保小,反正保命要紧。 顾淼一早从蒲甘酒店出发,一路向曼德勒而去,9:00出发,最后14:00左右到达。 毕竟大城市,长途车还有送货,哦不,送人上门服务。 不是停在长途车站就完事了,而是问清客人住哪个酒店之后,再给送到门口。 门对门服务,比起开通了各种收货点和什么什么驿站的几家快递公司服务还要好。 这次顾淼随便找了一家网上风评还不错的中国人开的酒店,不过,似乎只有一个服务员会说中文,而这位服务员恰好今天还不当班。 不过这不影响什么大局,除了房间怎么看怎么像七天和加盟的那种如家之外,别的服务还不错。 网速就不要想了,缅甸全国的网速,除了仰光稍可见人之外,其他地方写做“4g”其实最多就2g,当手机上显示为e或是1x的时候,就代表着“无服务”。 曼德勒一年分为热季、雨季和凉季三个季节。 热季等于干蒸,随便突破40度不是梦。 雨季等于隔水蒸,基本就是加长的梅雨季、桑拿天。 凉季是适宜人类旅行的季节,时间不长,每年的11月到2月,天气好,想看日出看日出,想看日落看日落,只要不在正午被绑在太阳底下暴晒,什么事都没有。每天最低温度十四五度,最高温度二十八九度,相当的愉快。 曼德勒山上有大大小小的寺庙。 走完路程的三分之二,一座寺庙内立着一尊镀金佛像。他的手伸出去指着大皇宫的位置,据说象征佛的预言:当年释迦牟尼宣扬佛法时路过曼德勒山,指着山下广袤的土地,预言2400年后,这里会出现一座繁华的大城。曼德勒果然不负所望,在敏东王的统治下,实现了几十年的繁荣历史。 顾淼坐在庙门口,认真的想,佛当年传的到底是啥宗啥派?是大乘佛法还是小乘佛法。 他一王子,咋这么多想法?他为啥不想着把国家搞好,让民众吃饱?为什么不从物理层面入手,专攻精神方面。饱暖才能思这思那……不饱暖就等着修来世,也不打算起个兵造个反什么的,就愉快的认为现世的不爽等于佛的考验? 不对啊,释迦那会儿还没被称佛呢,他考验谁啊? 不行不能想,越想越赞同宗教就是精神鸦.片。 顾淼登上曼德勒山顶,曼德勒全城和伊洛瓦底江景色尽收眼底。着名的缅甸母亲河——伊洛瓦底江自天际线而来,弯弯曲曲地绕过曼德勒山,向着下游平原流去。 山顶是一个寺庙,一根根方形柱子矗立,其上用玻璃镶嵌成菱形的图案,这种曼德勒风格强烈的装饰在夕阳的余晖照耀下夺目生辉、晶莹剔透。 站在山顶,可以清楚的看见脚下那个四四方方的曼德勒皇宫。 顾淼脑子一抽,忽然想不起来现在缅甸到底是谁在当家了,还有皇上吗? 于是坐在庙门口翻查了一下缅甸的前世今生。 现在是联邦制,曼德勒以南地区,是军政府当家,曼德勒以北,北啊北就北到中国边境去了,那里是外交部发通知说千万别去送死的地方。 自1287年元军攻打蒲甘以后,统一的国家分裂,开始撕逼。掸族三兄弟乘着混乱的局势逐渐崛起,控制了蒲甘王朝最后两位国王,使他们成了傀儡国王。 这三兄弟也没闲着,老三直接自封国王,奇怪的是老大和老二没合伙把他给揍死。等老大挂了之后,老三毒死了老二,建立邦牙王朝。 努力抢来的王位也就传了53年6代国王,末代皇帝刚继位就给宰了。 1315年,老三的小儿子雄纠纠,气昂昂,跨过伊洛瓦底江,在实皆建立与邦牙王朝对立的实皆王朝。蒲甘、邦牙和实皆就形成了三方鼎立,各自称王的局面。 总之,小小一个缅甸,搞得跟埃及似的,还分上缅甸,下缅甸。掌权的不是孟邦的就是掸邦的。 从12xx年,一路打到现在,淳朴啊无争啊亚洲的隐士啊……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吹出来,难道拿枪对撕的不是缅甸人么。 佛曰:众生平等。 佛还曰过:广开方便之门。 然而,在曼德勒山旁有一座马哈穆尼佛塔,那里有全缅甸最着名的佛像,每天清晨4点有对金佛的抛光仪式,很多虔诚的信徒会给金佛贴金箔, 此处的信徒指的是男人。 女人任何时候都不能进入。 和尚高兴当和尚就当和尚,想还俗就还俗, 尼姑一日为尼,终身为尼,李治来接都不好使, 佛祖知道这个淳朴的国家在他的地盘上还搞性别歧视吗? 在顾淼内心戏极为丰富的时候,他被一旁男人吐血的场景吓了一跳,再仔细看,不是血。 槟榔。 缅甸男人见顾淼好奇的看着,特别热心的招呼顾淼一起来尝尝。 在缅甸,槟榔的吃法跟我国南方还略有不同,他们一般将茴香、儿茶、甘草、石灰和槟榔子裹进一片槟榔叶中再细细咀嚼。 味道…… 一言难尽, 比臭豆腐、榴莲还要令人心情复杂。 缅甸的女人和小孩,偶尔还有一些少年们脸上涂着奇怪的黄粉。这是缅甸人就地取材自制的一种物美价廉的天然防晒美容霜,称为“特纳卡”,是由黄香楝树干研磨而成的粉末,不仅能防晒美容,还能防蚊止痒清热化瘀。 据说这是女人们的修养,大概类似于,在日.本,如果上班族穿着前一天一模一样的衣服来公司,同事们就会都知道他晚上没回家,不定是去哪里鬼混了。 如果年轻妹子脸上不涂特纳卡,代表妹子没洗脸。 越年轻涂的越多,小孩子糊一脸,少女们两腮、下巴、额头会涂上几个大圆巴巴,有些讲究的会涂成树叶形状。 寡妇只涂半边脸, 老妇爱涂不涂,大多数国家对老年人都会给予一个“从心欲,不逾矩”的特权。 两个提着小桶的男孩正在寺庙里跑来跑去,他们正在给佛寺内的公共水钵内加水。 在缅甸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能见到许多这样供人免费饮用的公共储水水钵,总有人在默默地将水加满,让路人不至于受渴。外国人就别企图喝那里的水了,喝了之后,只怕一泻千里,不知今夕是何夕。 就在顾淼四处瞎转悠的时候,有一个当地人主动向他打招呼, 顾淼有些警惕,一般来说,主动搭讪的都有其目的性。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曼德勒山,有点像当地人的英语角,这小伙子显然是没有机智的抓住金发碧眼的人聊天,在芸芸众游客里,只逮着内心戏过多,而导致行动迟缓,显得无所事事的顾淼。 小伙子自称来自克钦邦的一个边陲小镇,因此会一点简单的汉语,他告诉顾淼,他打算与伙伴们结伴去往掸邦首府东枝,参加昂山素季所在党派的集会。 顾淼很惊异于缅甸社会的改变,几年前缅甸民众在公开场合谈论昂山素季还是犯法的事,没想到几年过去,眼前这位年轻小伙已经能主动跟外国人攀谈起政治来了。 说起昂山素季,她应该是缅甸的一张名片。从一位牛津主妇蜕变为一名民主斗士,她的故事堪称传奇,也深深地激励和感染着缅甸的新一代年轻人。2011年底,缅甸军政府结束了对昂山素季的软禁。2012年补选让她顺利进入国会,她随即展开了一场亲善的环球之旅,并呼吁国际社会帮助缅甸建立民主自由的国家。 在缅甸的大街小巷,似乎到处都能看到昂山素季的画像。谁能想到,不久前,这样明目张胆的崇拜昂山素季几乎并不可能。而现在,一切都在悄然变化。 不过顾淼对这位拿到诺贝尔和平奖的女士并不太熟,诺贝尔和平奖都快成,或者已经就是个笑话了。 就她干的一些事,总有一种某位蹿到印度的大和尚即视感,但是后来的操作,又显得她比大和尚正常。 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人和事,不要做任何评价,只要听听就好。 “嗨!你好!你是中国人吗?”顾淼正在听小伙子聊政治的时候,一位老外用中文向他打招呼。 “是啊!你会说中文!?”在路上已经见惯了会说中文的老外,顾淼淡定的回应。 “嗯!我是美国人!目前在中国工作!”他的中文不太熟练,但能让人听懂。 说好的英语角,又变成了练习中文的地方。 这位来自纽约的小伙,是一位志愿者教师,目前在甘肃张掖支教英语,已经支教两年时间了。 他自学中文,已经能跟当地人进行日常的交流了。今天刚从昆明飞到曼德勒,奇妙的缘份让人类聚到了一起。 在曼德勒的标准旅行打卡项目里,看人家做金箔也是项目之一,不过由于顾淼曾经跟江宁金箔厂有那么一些渊源,对金箔制作本身并没有感到特别的稀奇。中国的金箔文化起源于南.京,最早能追溯到东晋时期。 不过操作手法跟国内流程的确不一样,缅甸的做法是要在作坊里将竹子皮浸泡在水中三年,将变柔软的竹皮干燥后劈成薄片,然后在竹皮上包上金粉,并用一把大锤子一个劲的敲打。 国内的操作就是一个字:打!把融好的金弄成个坯,然后卷起袖子开干, 打死它! 打得扁扁的! 夹在纸里继续打! 好,收工。 外国人,确切的说是纽约人,看的津津有味,顾淼则在沉思为什么要这么折腾,缅甸又不缺纸,非得把竹子泡上三年,图个啥。 花费很长时间和功夫制作而成的金箔最后被信徒们贴在佛像或佛塔之上,满足了他们积功德的愿望。 其实佛在乎吗? 喷金漆与贴金箔,在本质上有啥特别的区别? 接下来又去了人偶店。 旅游指南上说:人偶是古都曼德勒的传统工艺,栩栩如生。此外,还有用于表演的提线木偶。提线木偶剧发源于贡榜王朝时期,在曼德勒王朝时期达到鼎盛,并一直持续到20世纪30年代电影出现。如今,只有在仰光、曼德勒或蒲甘的旅游场所才能见到传统的提线木偶剧了。 不是针对谁,在霹雳布袋戏的偶面前,越南和缅甸的木偶都是渣渣,连皮影戏的精致都没有。 栩栩如生——这四个字也就是实在没的吹了才会拿出来凑形容词,明明就跟殡葬店用的纸人似的,谁会认为纸童男童女栩栩如生? 晃悠着又到了游客另一打卡圣地——乌本桥和马哈根达杨僧院的千人僧饭。 看桥上的日出日落, 看一堆和尚吃饭, 缅甸僧人有过午不食的习俗,每天只有两顿饭,一次是凌晨,一次是早上十点。 每天佛晓时分,僧侣们都会集体外出托钵,再将信徒们布施所得的食物集中。早上十点,僧侣们准时排成两条长队依次领食,然后在食堂集体用餐。 马哈根达杨僧院是缅甸着名的国际佛教学院,有上千僧人,不知何时,僧人们集体用餐的壮观场景变成了来曼德勒的旅行者必须朝拜的仪式。 和尚们淡定无比,面对疯狂的游客快要把镜头怼到他们脸上的行为,也视而不见,该吃吃,该坐坐。 在缅甸进寺院那是要脱鞋的,有的地方明明杂草丛生,石子一地,也得光着脚踩过去。 做为一个常年穿鞋的城里人,顾淼在被疑似苍耳的东西给扎了好几次以后,就决定老实的找个地方坐坐,研究一下有没有扎到肉里。 好好的一个人,就变成抠脚大汉了。 坐在门廊下,他看见几个像中国人的妹子,穿着花哨的长裙,带着披肩,披着长发,各种凹造型,做虔诚拜佛状,远目望着天空状,相机咔咔不停。 顾淼都已经替她们想好影集的名字了《赤足走过千塔,遇见虔诚与信仰》 之后,又去了实皆山, 实皆山位于实皆古城边,伊洛瓦底江的西侧,与曼德勒城隔河相望,山上遍布大大小小无数座佛塔,在过江铁桥上放眼望去,蔚为壮观。 实皆有“悬在河上的木头”之意,在1315年左右是一个独立掸族王国的首都,不过在1364年掸族王国便迁都阿瓦。在1760-1764年短短几年里实皆再次成为皇城,此后便一直默默无闻。但是这里一直在不断修建佛塔和僧院,如今已成为佛教修行的重要地点。 实皆山南侧最重要的一座佛塔是松乌蓬那信佛塔,传说这座佛塔奇迹般地一夜间拔地而起, 本来,一夜之间建个塔什么的,不稀奇,愚公一夜之间还能移两座山呢。 问题是……建造者,据说是被一块装在槟榔盒内的佛舍利启发,所以才能用超人的速度建造而成。 佛舍利难道还有别名叫《天工开物》? 更夸张的是,传说这位建造者的父母也不是凡人, 他的爹在1000年前从喜马拉雅山飞到实皆,并和佛陀、七个隐士戴着鲜花的红毛猩猩一起共享圣餐。 爹是自己会飞的牛逼人物, 自己还能看着块佛舍利顿悟成为基建狂魔, 酷炫的霸主级男主的人设,可他居然只是一个国王的忠臣而已, 真是白瞎了这设定了。 纽约小伙子问顾淼:“你信什么宗教?” 顾淼回答:“不信。” “你为什么没有信仰?” 又来了,又来了,顾淼又要解释“不信宗教”不等于“没有信仰”。 “我曾经向能找着名字的所有神祈祷可以中彩票,跟他们说,谁让我中了,我就信谁,至今没中过。” 纽约小伙子认真的问:“可是,佛教说的是因果报应,如果没有中彩票的命,非要中彩票,会不幸的。” “如果不能逆天改命,那我干嘛信他啊?” 纽约小伙子显然不怎么看网文,对“逆天改命”四个字努力了一下,才理解了它的含义。 他对顾淼这个功利式信仰的姿势有点不太适应,他决定从社会意义上来探讨这个问题:“可是,如果你有一个信仰,有一个寄托,遇到不幸的时候,也会认为这是神给你的考验,一切都会过去,这样对心态是一个健康的正向影响。” 说到这个,顾淼笑笑:“不需要信宗教,也可以的。不幸都是因为水逆的错,祈祷就转锦鲤,简单省事。而且不限制饮食、不要求敬什么献什么,也不要求我还得跑到什么地方去听人bb。只要点一个转发就行。” 纽约小伙的三观受到了震撼,他也陷入了沉思。 所有疯狂的粉丝都很烦人且可怕,神仙们的疯狂粉丝不比明星粉的疯劲差。 在云.南时,有一个人力劝顾淼信教,还引经据典说只要信教,生病都不用治,因为生病都是因为五脏六腑不调和所导致的,就算是艾滋、霍乱,也不是人人进了疫区都会得,所以,有了强大的信仰之力,就会身体调和,气息通畅。 顾淼认真的问了一句:“艾滋是从非洲猩猩那传来的,对于非洲猩猩来说,艾滋就跟小感冒似的,到了人身上,才要死要活。你说,猩猩信的是哪位大神?” 这事被一位家里信***的人知道了,他狂笑不止:“我家人都不敢这么吹。” 信仰这事,就跟涂抗老防皱霜一样,一个心灵安慰而已。 对内心戏过多的人来说,就不用安慰了,他会自己加戏的。 不过即便他没有自己的宗教信仰,他依然很尊重每个不同宗教的信徒,旅行的收获之一就是见识和感受这些不同的生活和文化,给自己的生活带来新的启迪。 只要不拉他入教,什么都好说。 实皆山上的乌敏东色寺最着名的就是新月形柱廊中的45尊佛像了,攀登过一座布满小贩的阶梯后就来到入口,依然是绿色的马赛克风格,鲜亮非常。 佛祖们都头顶五彩宝光,微笑垂目看着下方。 每隔几个佛像,就会有一个功德箱。 内心戏颇多的顾淼又想到,这些佛像都是同一个佛吗?如果不是,投下来的香火钱,算供奉谁的?各位佛们是全殿平摊呢,还是按他们间隔的数字为一组,组内平摊? “走了走了,再不去茵瓦,就来不及去乌本桥看日落了。”司机召呼道。 茵瓦古城,又被称为阿瓦,有“宝石之城”的涵义。茵瓦古城的历史悠久,自1364年成为掸族首都以来,中途虽迁都数次,但在约400年的时间里一直是缅族王朝的首都,上缅甸地区因此又被称为“阿瓦王朝”。1752年,茵瓦古城因受到孟族的攻击而遭到破坏,但是贡榜王朝的雍籍牙王击退了敌兵并再次立都于此。1838年的大地震使得茵瓦古城遭到严重破坏,1841年沙亚瓦底王决定迁都阿玛拉布拉,此后茵瓦便再没有成为过都城。 一上岸,只见道路两旁浩浩荡荡的停满了各式马车,场面蔚为壮观,一大波马车夫急忙凑了过来,口水直流地打量着如待宰羔羊般的游客。 冲出了马车夫们的重重包围,沿着河边漫步起来,很快便来到一个古朴的村落,跟喧嚣而商业化的渡口相比,这里简直堪比世外桃源。 一起坐车的一对情侣感慨:“旅游开发确实是个双刃剑,一方面为当地人创造了收入机会,但另一方面却让当地人变得商业世俗甚至贪婪化起来,茵瓦古城变成这样,实在让人叹息。” “那是开发的还不够,”顾淼不认同这种观点,“如果他们已经仓禀足到需要可以知礼仪的时候,就不会这么直白的嘴脸了。我宁可与知道商业规则守规矩的商人打交道,也不想跟薛定谔的淳朴折腾。” 古城内林木郁郁葱葱,田野里长着绿油油的农作物,走在其中,恍若隔世,难以想象这就是当初阿瓦王朝的都城,颇有一种“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感觉。 四处走走,没有去赶地图上的景点,很快,就到了落日时分,乌本桥打卡的时间到了。 乌本是一个人,u为尊称,bein为姓氏, 他是阿瓦王朝都城由茵瓦迁至阿玛拉布拉时的市长, 修桥用的是柚木,木头是他从茵瓦旧皇宫里弄来的, 据说柚木就不会生虫,也不朽。 顾淼在水边,没上桥。 日落时分,桥上人巨多,桥没有护栏,桥面到水面目测有三米。 这些都不是事儿!真摔下去,人没什么事,自己游回来就是了。 手机可没那么客气,要是进水开不了机,那真是两眼一抹黑。 坐在水边的酒吧露天座位,一瓶冰啤酒,身旁是能扯能聊的新朋友,看着映红了整个西方天空的晚霞,也是一种享受。 第三百二十九章 泰国 泰国可以说是中国人民开始大规模出境游的起源之地。 在199x年的时候,全国人民刚刚,稍稍的那么有一小丢丢富起来,就有不安于室的人开始心思活络了,那个时候,有一种感觉,全中国的人都在往一个叫“新马泰”的地方跑。 报纸上动不动就是“新马泰五日游”之类。 那个时候,能新马泰五日游的人可洋气了,出门之前传首九边【作者知道这个词的意思,没用错】 出门之后,钱就不是钱了,各种七大姑八大姨领导同事……方方面面都要想到,谁的礼也不能少带。 泰国旅行团必买的三样:橡胶枕头、蛇毒药、青草膏。以及散给同事们用的榴莲糖。 那是上古时期的事了, 在那之前,出国的人基本上都是公派留学的,偶尔也有特牛逼自己拿了全额奖学金出去的理科生。 没有奖学金就为了刷个文凭这种事,闻所未闻。 顾淼曾经有一个同事,跟团去了一次泰国, 真正做到了上车睡觉,下车撒尿,回来什么也不知道。 “泰铢对人民币汇率是多少?” “不知道。” “你去了哪几个城市?” “曼谷、芭堤雅。” “都吃了些什么?” “中式团餐。” “都看到了些什么?” “人妖。” …… 再后来,泰国闹红衫黄衫,沙蓓蓓机智勇敢的遇上过一回,运气特别好,在红衫军封锁机场前一个小时,她的飞机提着裤子跑回国了。 在东南亚那几个穷疯了的国家中,泰国属于怂了巴唧,又有想法的。 曾经有一个逗逼,入境的时候往护照里夹了十美元。 十美元呐!同志们,正常人被索贿也就是给一美元。 这个逗逼认为自己给十美元,可以得到更好的服务。 是的,然后边检的人员过于兴奋忘记给他敲入境章了。 离境的时候,由于没有入境章,于是按天数罚款。 他很无奈的哀嚎:“我真的是合法入境的!我还给了你们边检小费呢!十美元呐!!!” 离境的边检面无表情:“憋瞎bb,我们的人怎么可能收小费呢!我们是清廉的!” 在很久以前,曼谷只有廊曼机场,后来才有了素万拉普。 在很久以前,机场里只有英文和泰文,现在不仅有全套中文标识、中文广播,消费可以用支付宝和微信。 泰国的签证有电子签、落地签、贴纸签三种。 落地签要2000泰铢,除以5是人民币,曾经是一千泰铢,后来毕竟是穷疯国的同盟(东盟),所以直接翻倍。 如果事先在国内办好贴纸签的话,会便宜一点,从两百多到三百多不等。 落地签的有效期只有15天,贴纸签有三十天。 隔三岔五会搞一个免签证费的活动,比如红衫军给中国人带来极大的恐慌后,免了半年。 比如泰王驾崩, 比如这次大概是谢罪吧。 七月份顶着台风出海的船,翻了,泰方还甩锅。 然后,还有一个在机场落地签被索贿,拒绝后被泰国警察打的中国人。 闹的略大,泰国说开除了那个警察,又专门给中国护照开了一条通道。 虽然这个道通,被中国人民称之为“肥羊通道”。 顾淼在缅甸一路警惕,小心的不乱吃乱喝,千防万防,也没有防到一家看起来人模狗样,在大众点评上还挺火的店。 幸好不严重,不然坐飞机都悲剧。 从缅甸飞泰国办登机牌的时候,柜台人员也要求出示从泰国离开的机票。 其实顾淼挺想知道,要是自己拿不出登机牌会怎样,只能直接被遣返回中国了吗。 以前听过一个说法,缅甸不允许把缅甸的货币带到国外去,在机场一定要把缅甸币花干净或是换成其他国家的货币。 这个操作很令人费解,难道缅甸印钱特别费劲,为了省一点是一点,做坚壁清野状。 事实上,现在也没人管,毕竟也不能拦着人非要扒着钱包看, 再说,就这个跟人民币1:220的货币,如果有几张新的,还算带回去做个纪念,但是外头流通的缅甸币几乎都是又脏又破,顾淼接过一张破得跟筛子似的一百块,并非夸张修辞,把钞票举起来对着天上看,能有数点阳光透过小孔照在脸上。 这是无意中接的别人找来的钱,几乎以为不会有人肯要,居然也花出去了。 缅甸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兑换的时候,对美元品相要求极高,对自家货币的要求极低。 总之,顾淼在缅甸机场吃喝嫖赌,用掉了最后的一张缅甸货币,便挥挥衣袖,飞向曼谷。 元旦的时候,曼谷两大机场收获了乌泱乌泱的中国人民,由于大多数中国人民还是喜欢跟团,团很喜欢春秋。不跟团的也会选择春秋、亚航、鸟航等等廉价航空,而这种航空的特点是半夜到,于是,半夜三更,反而办签扎堆,最高峰需要等四小时。 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元旦,落地签柜台没有人,旁边的出关口也没有人。 出去之后,先搞了张本地手机卡,199泰铢5g,5天有效期。旁边还170泰铢5g的妖艳贱货在伸胳膊撩腿的欢迎大爷来玩呀。 但是这家门庭冷落车马稀,想来应该是信号不怎么样。 从新机场素万拉普出去,是有高贵的天铁, 从朴实的廊曼出去,只有公交车和出租车,以及还没有自行车快的火车。 恰巧今天就住在华南鹏火车站旁边,所以坐坐火车也是很有趣的……吧。 其实只是在犹豫到底用什么方式进城的时候,刚好看到火车进站,忽然之间,产生了一种奇怪的紧迫感,觉得一定得跳上去,这种莫名的精神状态,与一种情况有些相似。 就是在打电话的时候,别人塞给你个啥玩意儿你都不由自主的会接。 反正,就是买了票, 然后,又跳上车。 甚至买的是什么票都没看,反正票价是20泰铢,顾淼本能的向人少的地方跑。 然后被列车员无情的赶回了人多的地方。 原来人少的是高贵的座位,售票员卖给他的是三等座, 没有座位号,随缘,有人下车就能坐的那种。 从廊曼机场到华南鹏火车站大概一小时,火车以比自行车,不,比牛车还慢的速度前行着。 车上有许多金发碧眼的背包客。顾淼与一个男老外坐在一张椅子上,对面是女老外和另一个人。 到了某一站,另一个人下车了,男老外迫不及待的移到女老外的身旁,伸手去搂她的腰, 小腰还没搂着,库叉一声,男老外凭空矮了几个头。 虽然不明白原理,但是火车的椅子塌了。 从形式上看,椅子就是一块横板搭在椅子腿上,很简单的构造,男老外努力了半小时,也没有成功的把椅子修复。 嘛,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华南鹏火车站是一个挺大挺正经的车站,历史悠久,去很多地方的火车都得从这里出发,离唐人街也很近。 没走几步,就感受到了浓郁的唐人街风情。 比如各种会馆,各种庙。 “玄天上帝庙,这个玄天上帝,跟昊天上帝是亲戚关系吗?”心里小声bb的顾淼,研究了一下,原来就是真武大帝,武当山的大当家。 比昊天上帝的档次差了一截。 玄天上帝就算了,再走几步,看见了一处供奉的是“大圣佛祖”,不由想到了今年下半年……还早,就别走流程了,直接文体两开花吧。 其实早在《西游记》出现前的两个朝代,在民间的传说和信仰中,对猴子就已经情有独钟了。 在过去的传统小说中,猴精是传奇小说的一个重要题材,而在民间猴精也是人们崇拜的一个神灵之一,和土地、灶王爷一样,享受人间的烟火供奉, 早在宋朝时期的潮州地区,就已经有了很多大圣庙。而到了如今的福建地区,依旧有许多人有拜大圣佛祖的信仰。 下南洋的人里基本就是这几个地方来的,把大圣给带来也是正常操作,他们大概不开花。 全世界的唐人街都长的好像一个妈生的。 一水儿的红红绿绿大灯牌,走在街上,就好像到了香港某个角落,或是粤地的某个角落。 就算是小摊,也有泰、中、英三国文字,中文的用法也与香港那边很像,比如炖的烂烂的烹调方法叫做“炆”。 鱼翅与燕窝,平时属于昂贵消费的领域,在唐人街,遍地开花。 大店和小摊两开花! 看起来特破、特脏、特简陋的小摊,都能写着燕窝、鱼翅。 价格也不是很贵,鱼翅从300到500泰铢不等,燕窝从100到300泰铢不等。 顾淼对鱼翅没什么研究,只记得有一位打篮球的做过公益广告,说要拒绝鱼翅。 那就拒绝吧,燕窝试试也好。 燕窝分三六九等分的很厉害,燕窝碎与整片燕窝的价格差,就好像碎钻与1克拉以上的钻石那样令人费解的巨大。 街头的如果不是假货,就是燕窝碎。 心态好,一切都好。 到华灯初上,唐人街越发的热闹起来…… 就是一个大号的夜市,不仅主干道上摆满了,各个旁支小巷里也没闲着。 常见食物有鲜奶炖燕窝,鱼翅唿一锅, 烹调方式没有技术含量,但是胜在新鲜、够大的海鲜, 同样没有技术含量的还有椰浆芒果糯米饭,这个算是泰国的典型食物,100泰铢一份,削了几大块芒果,配着浇了甜椰浆的糯米饭吃,甜党的向往之物。 猪脚饭,炖得酥酥烂烂的猪脚配着白米饭。有些店的猪脚偏肥,有些偏瘦,看运气,大体都差不多。 还有炆鱼膘,加入大量胡椒,炖的很软,鱼膘被处理过,不是刚从鱼肚子里拿了来的样子,更像南.京称之为皮肚,在清迈被称为油炸猪皮的东西,结构发生了变化,产生大量孔洞,可以吸满汤汁,是在美食界被称之为“花胶”的东西,与燕窝并列为美容食品。 有几个摊子排的人山人海,比如一家的横幅上挂着招牌——油条,其实走近一看,卖的东西,在国内应该叫油球,不说别的,就凭那个形状,它也不“条”啊,谁给了他勇气把一个团团翻译为油条的。 还有一个令人费解的网红店,排的那真是叫一个刺激。 几个看起来跟中小学生课间加餐一样水平的方型面包,被放在烤羊肉串似的明火炉上烘烤, 店员翻动着面包,还有几个人负责往里添东西。 那些东西看着也很普通,无非卡士达酱,巧克力酱,草莓酱之类的常见选手。 点单的方法还很复杂,要领一张纸,在纸上勾选要的东西。 一个店员负责叫,从叫的长度上来判断,应该是“五个面包夹卡士达酱,两个夹巧克力酱的好了。” 这对文盲来说,压力很大。 顾淼悄悄观察了好一会儿,也没有领悟出更高层次的境界,不就是面包夹某种酱吗,能好吃成什么样? 便宜倒是便宜,25泰铢。 可是到夜市来的人,没有几个是想在一个地方吃撑吧。 买到面包的人,纷纷在中国无法登陆的app上发照片。 顾淼觉得不能那输,怎么着也得在那个logo为能挑动黄河天下反的app上发点什么。 并不是实在太好奇才买的! 买了一个咬一口,味道就是正常的面包夹正常的巧克力酱的味道, 胜在口感,一面很软,一面很脆。 顾淼对这个面包的评价是如果在街上走过路过,顺手买一个走是可以的,为了香脆口感,稍等一会儿也是没有问题的。 排队排的不知今夕何夕,是脑子有病的。 唐人街上有许多旅行团,走在路面上的游客里一半中国人,一半金发碧眼,还夹了几个日.本人。 一家卖榴莲的摊子大大方方的贴着一个二维码,支付宝和微信都能扫的那种。 操刀剥榴莲的是一位年纪很大的奶奶级人物,她手里拿着小竹条,有客人要点榴莲出台,她就会拿着小竹条对着筐里的榴莲抽打。 客人有时也会参与,但是他们时常挑中的都是过于年轻的榴莲。 奶奶阻止他们:“那还是个雏,不好,给你们挑个成熟好下口的。” 被抽打后被挑走的榴莲,被强行扒开厚而尖利的外壳,露出柔软的肉.体,那股特殊的气味,让喜欢它和讨厌它的人,都倍感销魂。 喜欢的人欲罢不能,要了一次之后还想要, 讨厌的人避之不及,只希望离得越远越好。 在泰国所有的旅馆里都会贴着禁止吃榴莲的标识。 顾淼刚进门的时候,一时眼花没注意, 只看见了一个尖利的球状物,被画了一个叉叉。 他陷入沉思:“酒店这是不让带地雷进来?哎嘛,真硬核。” 第三百三十章 泰国的南北两端 一般来说,游客会到达泰国的北端是清迈,南端是普吉。 普吉就是各种大海啊全是水。 喜欢大海和水上项目的人会很喜欢这里,很容易审美疲劳的人,比如顾淼,在这里呆了几天,就开始觉得无聊。 由于元旦假期,沙蓓蓓也飞来陪顾淼浪了几天。 普吉分为两大着名沙滩,一名为芭东,一名为卡塔。 芭东海滩的酒店比较多,也更加热闹。 第一天出海,在蛋蛋岛的水中有许多贝壳,沙蓓蓓不小心把脚给划了,血流不止。 这是一个正经的一日游,交的费用里包括保险,中国的代理人非常积极且热情的告诉他们应该去哪个医院就诊,报销范围包括哪些。 “我觉得不是很痛,反正晚上表演的票也买了,不去挺浪费,不如这样,我们去看完表演,如果看完了还在流血,我就去医院。”沙蓓蓓同志,以一种疯掉了的游客大无畏精神向顾淼坚定的表示要去看表演。 表演的名字听起来就很高贵,“天皇秀”,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东瀛的天皇为什么要到泰国要表演节目,不过一定是很有趣的吧。 看看节目的宣传单,也可能是东瀛a.v界的天皇,比如大木老师什么的来泰国开馆收徒了? 总之,脚可破,血可流,天皇秀一定要看! 天皇秀里不让拍照,也不让摄像。 顾淼默默的看着天皇秀的内容,心情复杂。 男人们用命根子敲鼓, 女人们用下面往外射某种物体,比如刀片,金鱼 还有当场表演啪啪啪,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女人,男人和人妖 猎奇而已, 可以说,毫无美感, 这种明明是在啪啪啪,却让人丝毫提不起性致来的表达方式,也只有曾经看过的小说《***》让人有这种不适感了。 顾淼默默的看着坐在第一排的男人们被看起来是女人,但不确定其性别的智慧生物在身上又蹭又摸,心情十分复杂。 庆幸进场进迟了,没有坐在第一排。 沙蓓蓓这个平时生冷不忌,对什么都好奇的女人都看得面无表情, “还不如看你下的那些片子呢,女奥特曼跟怪兽都比这个好看。”这是她的评价。 从秀场出来,沙蓓蓓的脚还在流血,只好去体验了一下泰国的包扎技术。 水平还是可以的,代理千叮万嘱要留好各种单据,回国报销。 并祝福他们下程旅途顺利, 被代理感动的顾淼与沙蓓蓓决定在他家再订下一趟去攀牙湾的行程。 攀牙湾是半日游,主要是去看海上日落,还有一些小岛可以走一走。 看起来最吸引人的项目是坐在船上,看着夕阳吃海鲜大餐,配着照片,那一盘一盘的大虾,一堆一堆的鱼,看起来就很刺激。 泰国的海与埃及的红海相比,通透性差不多,色泽丰富度差远了,毕竟有那么一大片在海面附近,能剐到人腿的珊瑚也不是哪里都能有这个天赋的。 再去一个岛,就可以开饭了。 从大船到小岛,需要坐小船过渡,每一组人会有一个船夫,船夫除了划船之外,还负责上岛后的向导工作。 泰国是一个小费国家,当然,也是要给这些船夫一定的小费的。 船夫一路上很热情,山势开始向上之后,他的嘴里就只念叨着三个艰涩的中文:“小心头。” 这个岛的看点是石洞,石洞很矮,对于一米六几的沙蓓蓓来说,都时不时的需要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低头。 在崎岖的地方走着走着,总没撞到头,人就会膨胀,以为自己真的了不起了,撞不着了。 在快要到终点的时候,在船夫一叠声的“小心头”的卡带式循环中,蹦出了“咚”的一声。 顾淼捂住了头, 沙蓓蓓赶紧上前查看, 卧槽,这个撞击效果可以说是相当的刺激了, 半张脸都是血, 船夫也懵逼了,说话都带着哭腔:“我都说了小心头了。” 沙蓓蓓摆摆手:“没事。” 三个人又往回走,顾淼为了不让血滴在衣服上,于是手胡乱的抹,成功的把半脸血变成一脸血。 船上所有的人看见一个满脸是血的人上船来,都惊呆了。 闹出这么大的血光,船夫把顾淼和沙蓓蓓送上大船之后,也不提小费的事,划着船就远远的蹿了。 清理完伤口之后,沙蓓蓓发现,其实他这个伤口一点都不大,就是蹭破皮的档次,不知道为什么血流得跟她被贝壳划伤到需要缝针的视觉效果一样。 沙蓓蓓陷入沉思:“你不会是为了逃避小费,故意的吧?” “哪能呢!我故意也得能挤出这么大的血量啊。”顾淼很冤枉。 现在他们一个破脚一个破头,完美的凑成了一对,何以解忧,唯有吃吃吃。 还有另一个凄惨的妹子,没有涂防晒霜没有涂到背,于是,整个背后像盘中大虾一样的红艳。 三人交流着受伤心得,并讨论如何才能避免下一次的发生。 热切的商议着明天是去pp岛还是皇帝岛,抑或是去丽贝岛、苏梅岛,各说各的好,意见难以统一,纠结了很久,一条突发新闻跳出来《热带风暴“帕布”即将登陆泰国南部,中国驻宋卡总领馆提醒在泰国南部地区及赴普吉岛等地的中国公民及游客加强安全防范。》 热带风暴!!! 大冬天的!!! 谁允许你来的!!! 沙蓓蓓满怀愤慨的看着顾淼:“是你,对不对!你作的法!” “我是无辜哒!你要相信我!” “咱们还可以去清迈嘛,做人何必这么死心眼呢?”顾淼安慰道。 由于帕布的灵魂威压,原本想在冬天穿比基尼秀一秀的沙蓓蓓,只好去了清迈做文艺小清新状。 清迈在《泰囧》之前,让国人知道的原因是邓丽君,父母辈们心中的女神最终是在清迈终老。 《小城故事》那首歌,唱的也是清迈。 清晨的街道是一片宁静的街道,阳光微微透过云层洒落在这篇陌生的土地,路上很少能看到行人,只是过往的双条车和摩托车第一时间让人感受到这个城市的特征! 清晨的古城,沙蓓蓓与顾淼从机场进入古城时,整个城市还没有醒来,可以看到端着钵行走在大街小巷的僧侣们, 泰国信奉的也是小乘佛教,僧侣过午不食,所以需要在每天清晨走出寺庙接受布施,他们手捧饭钵,走街串巷接受善男信女的施舍,直至满载而归! 有小清新说布施的僧侣们给古城清晨带来一份宁静祥和,让人彻底远离城市的那份喧嚣,心灵更加宁静和虔诚! 毫无情调的顾淼只觉得:唉,当和尚要起这么早啊,他出门开工的时间比我起床的时间还要早哎……过去上班上的很烦的时候想过:“累死了,头都要秃了,不如干脆当和尚去吧。” 后来才知道和尚要起那么早,现代年轻人,可晚睡,不可早起,当不了,当不了。 清迈街上各种颜色的双条车是公共汽车,完全看不懂哪趟车是去哪条线,也不知道应该给多少钱。 本来顾淼是打算用grab叫车的, 肉眼可见那辆车接单了,然后车子到了,然后……从面前呼啸而过,在地图上显示,越走越远…… 接着,就跳出了预订已取消的字样。 grab就是这么随便,司机可以随便取消订单,客人也可以随便取消订单,并不会有什么损失。 大清早的机场附近的出租车都张着血盆大口,可以坐,但是没必要。 沙蓓蓓决定挑战一下双条车, 双条车就是皮卡加了个货厢的感觉。 双条车其实也是个不要脸的,如果是个外国人,上车就问价,他们就会知道“嘿,肥羊来了”。 20泰铢的路,能给开到200泰铢去。 所以心里要先有底,才能去坐。 哎,说好了虔诚亲善友好和谐的佛国净土呢? 说好了有信仰就是比没信仰的某国人强的呢? 顾淼知道从机场到古城的价格大概是100泰铢左右,再宰也不能给宰多了。 两人正张望着拦车,一个看起来也要往城里去的大妈主动问他们,是不是要去古城?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大妈精神抖擞的替他们张望起来,然后替他们拦下了一辆双条,并且告诉他们到古城去的价格:“90泰铢!一分钱也不要多给他们!” 呃,哦,啊,大妈,您真是个好人。 一路上双条停停走走,沙蓓蓓与旁边穿着校服的小姑娘相谈甚欢,顾淼认真的看着地图,生怕坐过了。 小姑娘看见他紧张的样子,笑着说:“我会提醒你们的。” 当太阳从古城墙上面露出脸的时候,小姑娘果然提醒他们:“到了。” 清迈古城是一个2公里长,2公里宽的正方形古城,大部分城墙已被摧毁了,只保留了古城的4个角和5个城门,以及这条环城的护城河,后来每一次在古城的游走,都可以无数次偶遇这条清迈的护城河。 身披黄色袈裟的僧侣们沿街行走,人们把备好的食物放到僧人的托钵里,橙色的袈裟、橙色的朝阳,还有那一段段残破的城墙都是暖暖的橙色,这也是清迈清晨最让人铭记的颜色! 塔佩门,古城中现在留下最完整的一座城门,是古城的标志。塔佩门并不壮观,属于那种小巧的精致之美,屹立了几百年的塔佩门依然如初的见证着这座古城的兴衰与人来人往。 顾淼在地上捡到了1泰铢。 在路边有个小吃摊,卖着某种煎了又卷起来的食物, 售价5泰铢, 此时顾淼身上最小面值是1000泰铢, 买两个,也就10泰铢,好在意会不会找不开。 那边沙蓓蓓在口袋里摸索一番,找到了7泰铢。 加在一起,8泰铢, 还差一点, 顾淼略尴尬,摸摸索索,忽然发现口袋里出现了一块钱人民币。 算下来,这一块钱人民币差不多等于5泰铢,只不过大概在泰国没法用一块钱人民币的硬币兑换泰铢吧。 卖东西的老头子真的找不开1000泰铢, 也不肯收一块钱人民币,于是决定就收他们8泰铢,特别欢乐的表示:“今天给你们打折了。” 清迈有一个蒲屏皇宫,那是泰国皇室的避暑行宫,差不多等于热河避暑山庄的意思。 在素贴山的半山腰上, 皇宫!对吧,显然道路不会太过于扭曲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顾淼没吃药就上车了, 药不能停啊,开到半路就吐了…… “完了,我当不了国王了。”顾淼很惆怅。 沙蓓蓓同情的拍着他的肩膀:“没事,反正咱们俩只能有一个王者,安心的当女王的王夫就好了嘛。” “我不要当吃软饭的。” “说的你现在好像能吃饭似的,给你块饼干你吃得下吗?” “不能。”顾淼的胃在翻腾。 素贴山出名的还有双龙寺,传说中也是个搞封建迷信很灵的地方。 在这里可以俯瞰清迈, 沙蓓蓓不知道又许了什么愿,总之挺开心。 “你许了这么多愿,成了哪一个吗?”顾淼忍不住问。 “有啊,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沙蓓蓓抓着顾淼的胳膊傻笑。 “哎哟,那得赶紧去还愿,在哪许的啊?” 沙蓓蓓笑的更开心了:“跟我的bjd娃娃许的。” “……” 通过大众点评能搜到清迈美食排名靠前的有——巴国布衣 多么熟悉的名字,仿佛在哪里见过。 这里除了有川菜之外,自然也有泰国菜, 有一道叫“等等鱼”的,其实就是酸辣柠檬蒸鲈鱼,味道酸酸辣辣的,鱼肉鲜嫩,服务员说这道菜上来后要等等再吃,越到后来汤汁味道越浓,渗进鱼肉里,好吃程度果然不一般。 在pantao寺,沙蓓蓓还上演了恐吓佛祖的一幕。 那家寺庙有抽签项目,而且不像国内和东瀛,必须给钱才可以拿到签文,这边是随便拿。 沙蓓蓓抽了一个凶, 她不依不扰的又坐在佛像前面嘀咕嘀咕,大意是今天我抽不着好的就不走了。 她抽到了一个签文盒子已经被拿空的签号。 她又去坐在佛像面前说,空的不算好,nonewsisgoodnews不是中国人的风俗!必须给我个好的! 再抽,就是大吉了。 顾淼看着她,想起在东瀛东大寺抽签的自己,都是让佛祖头疼的两个人啊…… 一日看尽南朝四百八十寺,有点撑的慌,沙蓓蓓也觉得有些兴味索然,不知道应该干点什么。 他们甚至跑去了一个被称为原生态村庄的宝桑,很久以前那里还没有开发的时候,沿途小店都是卖镰刀、铡刀、菜刀之类明显农村用品的东西。 现在沿街已经全部变成汽配一条街。 原生态云云,也就那样。 在它还是真原生态的时候,就透着无聊,以卖手工伞而闻名,所谓手工伞,跟中国的油纸伞是一个意思,去哪个古镇老街没有几家卖油纸伞的。 现在游客多了一些,倒是小吃摊多了,过去只有一家卖奶茶的,小姑娘只会一句英语:“canyouspeakthai?” 来都来了,总得找点事做。 顾淼放下电脑:“现在放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去派县,二是去学泰餐。” 沙蓓蓓笑笑,指着一篇攻略《吐啊吐,就吐到了派县》:“你要不要试试派县?” “不了不了……” 从清迈到派县的路,出名的垃圾,有不少人自己骑摩托去,自己骑,还能给骑晕车了。 派县出名的又是文艺小清新,吐成那样,顾淼觉得自己可能只能像死狗一样的横在路上,清新不了。 “学泰餐挺好的,你看国内的泰式餐厅卖的多贵啊!”顾淼嘿嘿的笑。 “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再也不晕车吗?” “晕车跟拉肚子一样,都是治不好的,你看甘宁那么厉害一人,最后还不是死在拉肚子上。”顾淼打着哈哈。 沙蓓蓓一脸的鄙视:“三国里这么多人,你就记得一个拉肚子死掉的……” 总之,无聊二人组就选择了学做泰餐的课程。 泰餐中各种香料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课前老师教大家认识了上图这些泰餐中经常要用到的香料:香茅、南姜、青柠、罗勒等等。 调料各有各的切法,教了三道菜,青木瓜沙拉,椰奶冬阴功,以及炸某种鸡块,吃起来味道确实不错。 只是回国就没有这么多泰式调料可供选择,想吃的话,还是得去泰式饭店。 在清迈咸鱼了一天,沙蓓蓓看到网上的白庙照片,兴致很高。 “就是不知道现在对不对中国人开放了。”顾淼在网上寻找资料,白庙此前因为某些人的下流行为而对中国人关闭过,主要是有人在厕所里玩出了花样。 男人在男厕所的小便池里大便,女人把血呼淋拉的东西贴在女厕所卫生间的隔板上。 薅卫生纸更是常见了。 难以理解都已经有闲钱出国玩的人了,何以会这样。 不过金发碧眼的也干过不少花哨的事,于是白庙的主人时常时常的在生气。 “就目前的信息看,白庙是开放的,去看看吧。” 白庙位于清莱,一定要早去,不然来几辆旅行团的大巴,呼拉拉的往下倒几百人,什么景色也好不了。 这座始建于1998年的庙,是送给诗吉丽皇后的礼物,至今尚未竣工。清莱白庙是以白色为基本色,镶嵌玻璃,银光闪闪,相当夺目。 这间庙的主人很有想法,除了有佛教意味的在桥下放了许多如同伸手冤鬼一样的雕塑之外,寺里的壁画上有美少女战士、蜘蛛侠、蜡笔小新、叮当猫什么的,大概也是全球独一份了。 “道理我都懂,小布什为什么会跟本**同框?”沙蓓蓓指着一处,一脸茫然。 “大概是……到了佛界,他们都要放下仇恨的意思?”顾淼同样困惑。 天气好的时候,头顶蓝天白云,再衬着这闪闪发光的白色庙宇,确实是个出大片的好地方。 除了白庙之外,清莱还有黑屋与蓝庙。 黑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博物馆,放着主人收集来的各种动物骨骼与皮,还有猎枪,与类似羚羊角做的椅子之类的。 蓝庙全部由天空与海洋中最令人陶醉的那种湛蓝色为基调,镶嵌上各种繁复华丽的金色花纹,看起来就俩字“花哨”。 对沙蓓蓓来说,清莱等于金三角, 那个传说中的坏人扎堆地区,位于清莱府的山区。 坤沙投降了,糯康gg了,现在山地村民已经改种果树和其他经济农作物。 金三角一日游也就是个正常的旅游线路, 对于普通游客来说,去金三角就像《猎人》里,旅游团包车去杀手世家揍敌客家族门口拍照留念那样正常。 并没有什么需要小心的地方。 是夜,静悄悄的黑漆漆的屋子,慢悠悠的透出一片光。 睡得迷迷糊糊的沙蓓蓓被光刺醒了。 才发现是衣柜里传出的灯光, 这种衣柜设计的就是一拉开门,里面就会亮灯。 记得睡觉之前衣柜门是关好的,沙蓓蓓是个睡觉见不得光的人,她打着呵欠起来,将衣柜门关上。 刚走到床边,衣柜门又忽忽悠悠的开了。 沙蓓蓓十分不满,又走过去关上,过了没一会儿,又开了。 她皱着眉头,上下寻找着衣柜里灯的开关,却发现这个开关就是靠门来做为压制,门关上灯就关,门开了灯就打开。 如果有个胶条,把开关封上也行, 出门在外,谁没事还带透明胶? 沙蓓蓓团团转,发现自己的护照背面,不知道哪次办签证的时候给贴上了一张长长的不干胶。 合适!就它了! 她去洗手间,用吹风机把不干胶给吹了下来,离得太近,吹风机过热断气了,用最后的力量贡献了一点温度,不干胶掉下来了。 沙蓓蓓满心欢喜的把开关贴上,睡了没五分钟,灯又亮了。 这下连顾淼都醒了。 他闹明白发生什么之后,四下寻摸,发现衣柜里有一把给客人用的伞,用伞尖抵着柜门,再拖来沉重的茶几抵住伞柄。 “它要是再开!我就写灵异小说去!”沙蓓蓓气哼哼。 顾淼躺在床上,一时睡不着:“哎,我跟你说个灵异故事吧。” “说说说!”沙蓓蓓来了兴致。 “唐朝有个宰相,叫元载,他曾经听见家里花园里有一朵花中,传出年轻女子的哭泣声。” “哎嘛,秋翁遇仙女的故事!”沙蓓蓓精神一振,“然后呢?” “然后他想看看里面是什么,就把那朵花给切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相当硬核的灵异故事, 沙蓓蓓心情复杂,最后感慨了一声:“所以,他才是宰相,而不是屡试不第的秀才吧。” 第三百三十一章 是这个北海,不是那个北海 顾淼在帝都的朋友说:“去北海?这天气,你还想‘让我们荡起双浆’?颐和园都划冰床了。” “不是,不是北海公园。” 知道顾淼去俄罗斯的朋友说:“贝加尔湖啊,你不是去过了吗?” “不是苏武牧羊的那个北海。” 虽然不是很懂这个北海为什么会在南海上,但是,它就是在南海了,你想怎么滴吧! 广.西北海,一脚跨过去就是越南, 往上一点点是一个名为合浦的地方,就是着名合浦珠的产地, 从纬度看,这是大陆最南的地方了,再南就得上岛,岛再南就是三沙市,再南就是常年水下二十多米的中国领土。 抱着“去那里过冬”的美好梦想,顾淼来到北海。 听说他要去这个北海,几乎所有的朋友都如临大敌:“谁叫你去的!” “最近严打,小心被抓。” “你要是堕落了,千万别把我拉下水。”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一直以来都只关心国际新闻的顾淼,终于决定看一眼地区新闻,确实有点刺激: 《抓老总!北海警方凌晨收网最大传.销团伙揪出多名内鬼》 《广西北海:令人可怕的旅游城市,简直是“传.销之都”》 《今天刚刚从北海市逃出来,传.销真的很可怕,北海市快达到全城传.销》 过去对北海的印象是涠洲岛和银滩,现在竟然这么风.骚吗? 到达北海车站的时候,顾淼还有点紧张, 曾经在另一个名声不那么好的城市火车站时,有不少大妈鬼鬼祟祟的凑上问他要不要看姑娘跳民族舞, 顾淼并不想看,大妈又压低声音说:不穿衣服的那种。 哼,更不想看了,都不穿衣服,知道她是哪个民族的。 不过北海车站除了拉客的司机,也没看见特别花哨的东西, 离海边不远的地方,有许许多多的小客栈小酒店,除了正常的日租价格之外,还有包月价,隔着玻璃可以看见这些店里有不少老年人,或站或坐,打牌的下棋的,看起来倒像是疗养院。 事实上,差不多就是疗养院, 冬天有不少从更北一些的地区过来的老年人在这里越冬避寒, 只不过,今年的天气有些异常,北海竟然也挺冷,颇有江南三月春寒料峭的感觉。 随便找了一家住下,包一日三餐的饭, 听来自各处的老人家吹自己的峥嵘岁月,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 这里的水很奇特,就是普通的自来水,流一会儿,能从冷变温,但是水质不好,有一股淡淡腥臭的怪味,整条街都是这样。隔两条街,水就一直是冷的,水也没有味道。 从北海到越南,有不知道为什么的旅游特价,130元包签证费、车费、吃住费,四天三夜,去下龙湾和胡志明市,也真的没有强制购物,不少人都去凑热闹。 据说是中国政府补贴300块,越南政府补贴300块,想拉动旅游。 顾淼不以为然,倒不是因为撕南海,反正后来撕南海的重点是跟卖香蕉的,而且黄岩岛的实际控制权已经落在了热爱种地的民族手中。 单纯就旅游而言,越南能把各处边检索贿的破事给搞定了,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劲。 这事以前90年代的时候中国政府也干过,不过是针对于在美国的华人华侨, 99美元包中国往返美国的机票、吃、住、大巴、门票, 主要目的是让在海外的同胞知道祖国混的还不错,差不多的时候,想回来投资就回来投资,想回来搞技术就搞技术。 不知道中越一边撕着逼,一边合作开发旅游是一种什么操作。 难道是传说中的富则自古以来,穷则共同开发? 从北海到桂林,也有不知道为什么的旅游特价,0元包大巴费,吃住费,门票费,如果要坐火车的话,就自己再加付火车票钱,单程也要168元。 现在漓江水位下降,象鼻山都不那么像“象鼻”了,何况以前去过,这便宜不占也罢。 从北海去趟涠洲岛比去越南还要贵, 单趟船票船票有120、150、180、240四种,除了船票还有上岛费110, 有人为了省点船票,坐私家小船, 顾淼站在船上看着在波涛中起伏的小船,忽然想起一句诗:“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 这跟为了省门票,去翻动物园的墙,结果掉虎山里差不多啊。 太刺激了…… 上岛之后,嗯……它就是个岛嘛,典型的亚热带植物那种,冬天是淡季,所以不像长假期间和夏天那样人山人海, 顾淼在海边溜一圈,然后被风吹走, 落在一家民宿, 将他从天上网下来的不是老板娘,而是老板娘正在准备的食物。 各种没见过的鱼类和甲壳类生物。 这里把贝类也称之为螺, 琵琶螺,就是长长的贝类,肉质厚实,加上蒜蓉爆炒,味道特别好,隔好远就能闻见香气。 还有号称不输石斑鱼的红鱼, 以及等等各种顾淼从来都没见过的海洋生物, 闻着香,吃着嫩,就是不敢多吃, 在舟山群岛发生的惨剧,足以让顾淼记一辈子。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是有道理的,明明是新鲜的鱼,陪席的朋友也吃的毫无压力,从数量上也不比他吃的少,但他就是拉肚子,还不是肠胃炎或食物中毒那种,据另一位民间科学家朋友分析,可能与摄入过多特异蛋白质,身体不适应有关系。 老板娘做的沙滩窖花鸡味道还是不错的,拿各种奇怪的调料腌制一个小时,然后就看见老板娘疯狂的往鸡肚里塞红枣、韭菜、香菇以及等等,然后用锡纸包好,海边挖沙坑热沙,把包好的鸡埋热沙,继续让火燃烧2个小时。 鸡还没熟的时候,总得做点什么, 蹲在火堆旁,一脸猥琐的笑,搓着手手,那是请客的老狼, 人类理应更出息一点,所以,顾淼决定坚定的做一个成熟的游客,去一个名为蓝桥的地方看看,听名字很浪漫啊,《魂断蓝桥》什么的。 结果,涠洲岛的蓝桥有另一个名字,叫原油码头,听说是投了几个亿建设后面因为质检不过关而被荒废的原油码头, 嘛……《魂断蓝桥》是个悲剧,这个蓝桥也是另一个层面上的悲剧。 很长的一座桥。位置有些偏僻,也不开放,白天有人把守,一般是游客禁止的。 越禁止越有人会想办法冒险跑过去的。 蓝桥在西角码头附近,贝壳沙滩的西边,从西角村进去,经过一片树林就到海边,就可以看到蓝桥的门口。 有不少摄影爱好者和钓鱼爱好者会偷偷爬铁门进去,这个铁门下面就是大海,万一摔下去,直接落地成盒。 即使没有当场成盒。 蓝桥总长大概有3公里多,有水泥部分和铁桥两部分,越深入海中越感觉风大, 想靠自己的力气游到岸边估计是会累死的。 顾淼对深入风魔爆裂阵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吹下去多丢人呐,此时他又想起了一首诗:二八女多娇,风吹落小桥。三魂随浪转,七魄泛波涛。 要给风吹出去,就算不死,让沙蓓蓓知道了,肯定也能把他嘲讽到死。 nozounodie,我不try 看了几眼,顾淼就老实的走了,被冬天的海风吹吹,发型也是会被吹乱的。何况现在已经日夜有人守,卡的特别严,为了爬一个人造桥摔死了,墓志铭都不知道怎么写。 从五彩滩走上四十分钟,就是猪仔岭, 五彩滩的五彩,跟新.疆的五彩城、九寨沟的五彩池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说是绿色青苔、红色火山岩、黄色的岩石、退潮后一坑一坑蓝色的水,再倒映着天空,就是五彩了。 讲t道理就算被强力p一下,也没有达成五彩斑斓的效果, 火山岩的红与丹霞地貌的红完全不能比,对比感不是特别强烈, 水看不出来的蓝色,偏着看是倒映着天空,正着看就是普通的一坑水。 如果天上有晚霞,衬着还会稍稍好看一些,如果阴天,就只能在内心幻想一下了。 稍有特色的是火山石堆积,远看像页岩,近看比页岩要质密, 只不过,对于非地质爱好者来说,也是一个然并卵的选项。 猪仔岭附近基本都是大礁石,没有什么沙滩,此物只可远观,远远的看着的确很像一只小猪仔趴在地上,猪鼻子曾经掉过,强行给它装上了。 这也不是不行,黄山的“梦笔生花”也是树死了之后,扎了一根假的上去,反正就艺术效果来看,没什么差别,管它是原生态的还是后来整容的。 岛上还有两座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天主教堂,有几对拍婚纱照的, 顾淼前几天刚听说了天主教有一个很因吹丝挺的事, 梵帝冈想往中国派主教, 帝都方面sayno, 于是梵帝冈那里声称不承认中国的这这那那, 那么问题来了,上帝知道这事么? 他会因此而放弃这么多人口的市场吗? 再说了,那拨号称上帝唯一选民的人还没发话呢, 到底是梵帝冈比较厉害,还是耶路撒冷比较厉害, 对于中国人民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 看了几眼教堂,顾淼就去吃鸡了。 总的观感是, 涠洲岛比较适合从来没有见过亚热带海域,以及上过岛的人, 不然还是会觉得挺无聊, 单纯说下海的话,真不是最好的选择,图那个沙滩,也不至于上岛,隔壁北海的银滩就差不多够了, 顾淼住的旅馆里有个人要离开了,手里提了两个巨大巨沉的箱子,还舍不得打车,要弄到公交车站去,顾淼闲来无事,决定锻炼一下肌肉。 人啊,就是不能灵光一现,或是转念一想, 那一只箱子,起码得有六十斤,重点是轮子还给压坏了,只能用力举着, 如果是用登山包背六十斤,那简直是soeasy, 如果手里拎着的是沙蓓蓓,她可比六十斤重多啦(嘀……沙蓓蓓远程导弹发射准备中), 那也是毫无压力的,因为情之所钟。(嘀嘀……发射指令取消) 拎着死物,比活物要更加艰辛,顾淼忍不住问:“你这里面装的什么?” “十二斤银滩的沙子,十八斤苹果,这苹果好,比我家一斤要便宜两块钱呢!然后还有我的一些东西,大概有六十多斤吧。”老人家骄傲的回答。 顾淼对老年人千里迢迢跑去买便宜几毛钱菜的行为已经见惯不怪,不过搞这么多沙干什么? “这个沙啊,烧香的时候,铺在香下面,接香灰,很好的。” …… 普通的黄沙有什么对不起佛祖的地方吗? 顾淼问道:“那你进火车站,再下火车,还有回家怎么办?” “随便找个人帮帮忙不就行了。”老人家非常自信。 顾淼反思,自己是不是给了这个老头子一个虚妄的幻想,让他以为真的天下人人都是像自己一样字面意义上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想消消食顺便锻炼一下肌肉,还能正好让他遇上。 从车站回来,顾淼继续瞎转,他所住的是侨港区,这在过去属于北海的郊区,据说是1978年,中越大撕逼的时候,一堆奔回国的归难侨被政府安置在这里。 现在看建设的还不错,只是冬天,很多年轻人会光顾的逼格小店都关门了,只有大市场和饭店热热闹闹的开着。 人一寂寞,就会犯错, 在饭店里,有那么多好吃的,顾淼非脑子一抽,点了鳐鱼, 鳐鱼、蝠鲼算是同一个科目的,《海王》里的反派就号称黑蝠鲼。 不过鳐鱼的两个用来呼扇呼扇的东西是圆的,蝠鲼是菱形的, 人要找死吧,谁都拦不住,店主已经跟他说清,这鱼肉味特殊,很多人吃不惯,但是没有像漆油鸡的店主那样誓死不从, 于是顾淼就点了, 咬一口, 开始怀疑人生, 世界上最臭食物有三样:鲱鱼罐头、基维亚克(也就是海豹腌海燕)、韩国鳐鱼片(味道是基维亚克的五倍,江湖人称一股公共厕所味儿)。 以为不吃腌的就没事了么! 天真! 愚蠢! 百度说鳐鱼的臭来源于它的构造,没有肾脏和膀胱,所以只能通过皮肤来排毒,因此表皮有大量的尿酸。 咬在嘴里,是这样的感觉: 仿佛生了锈的铜,或是铬、镍之类的奇怪的味道, 注意,不是生了锈的铁,四氧化三铁的味道比它正常多了, 碱式碳酸铜也只能稍稍表达一下它的风采, 放大很多倍的碱式碳酸铜的味道,还要加上海鱼的腥气。 总之,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 顾淼同志摸着下巴,认真的思考一个问题:死道友不死贫道,贫道即死,道友也一起来跟贫道建设社.会.主义新地府吧! 于是,他发了一个朋友圈,内容优美、图片诱人, 谁信谁死。 “万一有谁真的很喜欢吃呢,不就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吗?”顾淼哎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第三百三十二章 毛熊最后的领地一日游 1991年12月25日,七十年飘扬的旗帜轰然倒下。 【这句有可能会涉及轻微违规而被和谐】 至于毛熊为何而亡,这事不重要,反正,死毛熊就是好毛熊,毛熊占咱的地也不少。 顾淼就在那么一天,怀着好奇的心情,来到了传说中苏维埃最后的领地, 在东欧,有一个名叫摩尔多瓦的共和国,它的领土里还有一个叫德左的自称独立却没有被联合国及任何其他国家承认的国家。 德左,听起来像左翼文联之类的奇怪的东西, 正经的名字叫transnistria,乍一看上去像提拉米苏, 中文译名为“德涅斯特河沿岸摩尔达维亚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 因为是在德涅斯特河左岸故简称为“德左“, 占地面积仅4千平方公里,目前人口不到50万。主要人口为摩尔达尼亚人和罗马尼亚人,说罗马尼亚语。 就是出产吸血鬼的罗马尼亚。 沙皇曾经占领过这里,然后沙皇又放弃了这里…… 不是很懂他的想法,这是上完还嫌丑的意思? 1918年俄国十月革命后,摩尔多瓦并入了罗马尼亚,而属于摩尔多瓦的“德左“则由于德涅斯特河的隔离,并入了乌克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 1940年罗马尼亚又被迫把整个摩尔多瓦割让给苏联。 1941年德国入侵苏联,又将“德左“及整个摩尔多瓦都归还给了罗马尼亚。 1944年,卫国战争胜利前,苏联又重新收复了包括“德左“在内的整个摩尔多瓦。 总结:这是一个风流小寡妇,门前是非多。 苏联时期,由于大多数摩尔多瓦的工业在“德左“建成, 大量的乌克兰和俄罗斯的斯拉夫人迁入此地并开始排挤驱逐当地的罗马尼亚人, 关闭所有罗马尼亚语的学校,使这里变成了基本说俄语的斯拉夫人地盘,官方语言还有摩尔达维亚语和乌克兰语。 苏联解体后,1990年,“德左”对离开苏联恋恋不舍,因而率先宣布要求脱离摩尔多瓦,成立独立国家。 1991年,摩尔多瓦宣布从苏联独立时,把“德左“划在其版图内,并得到联合国认可。 在1992年,双方不可避免的打起来了。摩尔多瓦军队当然敌不过有俄罗斯的前苏联第14集团军支持的“德左“了。 由于俄罗斯的第十四集团军始终驻扎在“德左”,所以摩尔多瓦只好把“德左”划为“具有特殊法律地位的德涅斯特河沿岸自治领土单位”,而“德左”对此则不予理睬。 “德左”曾多次要求加入俄罗斯联邦, 憋做梦了!怎么可能?当中夹着一个大大的问题多多的乌克兰, 乌克兰是什么! 乌克兰是能用山毛榉打下民航客机,瞬间让整个世界的航空公司为之净空的神罚之地! 虽然俄罗斯在经济上给予“德左”许多支持和帮助,但未曾表示接受其加入联邦。“德左”有独立的央行和自己的流通货币,乃至多党制议会,大多数居民还都拥有多重国籍。 总结:这是一个被霸总强掠了身心的风流小寡妇,并且决定敛起艳帜,为死去的霸总守身守心。 但是死去霸总家的正室大娘子,并不打算将小寡妇收入宗祠,认祖归宗, 于是小寡妇如关盼盼十八年不下燕子楼那般,玉洁冰清,可以领一座贞洁牌坊了。 做为一个普通游客,到一个未知国家的第一站当然应该是首都, 从摩尔多瓦首都基希讷乌出发到“德左”的首都蒂拉斯波尔,可以坐一种叫marshrutkas的定线苏式小巴,它是苏联解体后发展很快的一种私营交通。 如何?集体所有制干不过全民所有制,全民所有制干不过个体户! 这种小巴可以到达莫斯科、圣彼得堡、海参崴,乃至远东勘察加的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几乎所有的新欧洲国家都有这种交通工具,而且车票都比较便宜。 做为一个机智勇敢的文盲,顾淼将身心献给谷歌地图,在光荣灿烂偶尔不正确的导航下, 进入了一个……大市场??? 这里是摩尔多瓦首都基希讷乌的大集市,导航大神说只要穿过这片集市,你就可以找到内心真正的渴望。 于是,顾淼一脚跨进了热闹的大集市, 本质就是个菜场, 除了蔬菜水果肉类之外,也有腌菜, 腌大白菜、腌黄瓜这些是常见操作, 有那么几颗完整的大西瓜, 绿纹部分发黄发暗, 不像正经的西瓜, 老板娘凑过来热情的问他要不要, 顾淼机智的掏出翻译软件, 又伤感的败下阵去,老板娘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话,俄语系统表示跟她不熟, 努力的通过肢体语言,还有顾淼同志自己的顿悟,他领会到了:这个西瓜,是腌的!!! 腌整西瓜!!! 难怪是那颜色! 瓜瓤的颜色还是红色,但是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奇怪, 做为一个猎奇的人,顾淼很想尝一口,但是老板娘只是论个卖的…… 一个目测有八斤重的腌西瓜…… 就算是年轻貌美的清纯西瓜,一口气也吃不下啊, 只好放弃。 穿过车站,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车站,停的乱七八糟,做为一个聋哑文盲,首先要做到的是“千万不能瞎”,同时还需要具有一定的领悟精神, 说起来玄之又玄,其实真到那个环境里的时候,对方说的一个词都听不懂,但时常也能领悟到对方整句的意思。 汽车总站站内有时刻表,可是小巴司机一定要等到座位全满才发车,也幸好人多座位少,不然万一像从老挝回国的非旅游高峰时段,一天只有一趟车,39座的车,也就才坐了6个人。 从基希讷乌开出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小巴停在了路边的关卡。 “德左”警察上车收每个人的身份证件,并问每一个非摩尔多瓦人去哪、住哪、为什么。 警察叫顾淼坐着等,把收到的证件都送进了关口的办公室里。 据说如果要在德左过夜,必须住拥戴政府的旅馆,否则会被拒签。 这事不难,顾淼小学是第一批入队,中学第一批入团,后来讨厌写思想汇报,以及上x课的时候,已经开始沉迷游戏……就emmm 拥戴拥戴,必须拥戴! 德左“首都蒂拉斯波尔连接摩尔多瓦的边检建筑,有苏联式镰刀斧头植物加红星的“德左国徽”, 这个国徽上的物产相当丰富,与中国国徽也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中国国徽两侧的植物是清纯又简单的麦穗, 德左的两侧植物是麦穗+玉米+桔子,在正中间还垂着一串紫色的葡萄。 “挺能吃的啊……”顾淼抱着好奇的心思,拍了一张, 然而拍照是不可以的,穿着苏联制式衣服的警察忽然出现,要求马上删掉, 办完手续,护照上啥也没有多,只是给了顾淼一张二十四小时的免费入境许可证。 热敏纸的! 就是刷卡之后签字的凭条、超市存包柜打出来的小票……之类的同款, 随便有点热啊、水啊,颜色就褪了的那种。 阴谋,这一定是阴谋,到时候出境一看,手里只剩下一张白纸,会不会被当场击毙? 又没带团徽出来,不能证明自己不是帝国主义派来的走狗啊……(“走狗”前,应加“乏”——鲁迅) 顾淼幻想了很多,只确定了一件事,无论如何也要守护好这张凭条。 进关后小巴沿着卡尔·李卜克内西大街开了十几公里,这条街上大多数是苏联时期建筑,在街上,俄罗斯东正教堂的金色葱头顶指引着顾淼前进的方向。 教堂应该是苏联解体后建的,看上去很新,也不像圣彼得堡和红场那里的教堂华丽,有不少信徒进出。 “德左”的首都蒂拉斯波尔市区不是很发达,但非常有秩序。到处都很干净。市中心宽广的主街上苏联时期的旧电车还在运行。 每年九月二日在主街上都会举行的盛大“德左”国庆观礼阅兵式,可以让人们看见苏联的影子。 城市的广场上有免费wifi,伴随着快乐和宁静,顾淼发了几张照片给沙蓓蓓,当时感觉确实是发出了,而且微信也可以连上。 可是,后来回到摩尔多瓦的基希钠乌公寓才发现其实根本没有发出去。 据说,“德左”的审查制度相当严格。尽管他们想把首都搞得更现代化一点,但还是摆脱不了苏联式的审查制度。 难怪,沙蓓蓓一直没有回复,害得顾淼以为她莫名生气了,搜索了好多“女朋友莫名生气的原因”“如何为自己没做过的事道歉?”之类的问题。 在蒂拉斯波尔市着名的苏式坦克广场上,有一个苏式坦克, 脑袋前圆后方,看起来不像t62,也不是那么的像虎式, 管它是什么…… 重点是它的炮口方向正好对着东正教堂, 拍出来的照片,就好像坦克要轰教堂似的。 顾淼遇到一位用中文搭讪的小哥,音调差不多能达到普通话三级乙等水平,在这个连英文都说不好的世界,顾淼巨好奇他如何能流利掌握多种语言, 他告诉顾淼是从电台里免费学来的。 这让顾淼想起了70年代中国的电台里也免费教英法德日语,多数人是玩票,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顾淼家里有牛逼上进的亲戚,抱着半导体来来回回的学,当一位老人在南海边划完圈之后,那个亲戚就全家移民了。 聊了一些后,小哥说:美国很坏,美国一直企图在这里搞阴谋,要消灭“我们”。 顾淼的反应是原来“德左”人民好像还保留着苏联冷战时期那种对美国的仇恨,不像其他从苏联解体出来的国家,转向挺多。 顾淼忍不住教了他一句中文:“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第333章 美帝之美西 如果你爱一个人,送他去纽约,那里是天堂。 如果你恨一个人,送他去纽约,那里是地狱。 1942年,中美飞行员在滇西成为生死之交,9年之后,在北纬三八线,撕得你死我活。国家之间没有友谊,只有利益,是的,就算是某铁,也一样。憋想太多了,也别说谁是白眼狼,当年白眼狼手里是有票票的,当今起点的白金大神还得求票呢,你说票票重不重要。 顾淼与沙蓓蓓在得到美帝签证之后,终于正经的来到了美帝本土,目的也不是为了转机。 从魔都到美帝最西,经济舱机票能买到两千三往返的。 便宜是便宜,但是笔管条直的坐十几小时,也是人生一大很令人不开心的事。 当然选择公务舱了, 飞向美帝的安检时严时松,有时候严到连在机场免税店买的超过100ml的液体都不能带上飞机,除了正经的安检之外,在登机口也要多一道安检。 在飞机上,沙蓓蓓同志在看sci拉斯维加斯篇,还有各种爆炸、凶杀的美剧。 顾淼看着血肉横飞的美帝街头,感受到沙蓓蓓的跃跃欲试:“你不能杀人,中美有引渡条约。” “咦,中美不是只会合拍两开花吗?” “哦……” 从洛杉矶入境,顾淼抽到了直接通行,沙蓓蓓则抽到的必须人工边检。 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她出来,沙蓓蓓兴奋的跟顾淼说刚才她是多么机智的识破了边检官的套路式问话。 “他居然问我要不要在美国生孩子。” 顾淼脑子一抽:“可能他是在暗示你胖。” 顾淼卒。 拖着顾淼的尸体,沙蓓蓓去租车行提车了。 虽然只有两个人租车,不是特别划算,但也不是特别亏,因为美帝的公共交通实在是……垃圾。 大城市还好,小城市的公交还没中国某些长途班次发的频率高。 大概是默认人人有车。 洛杉矶,位于加利福尼亚州, 那首老鹰乐队着名的《加州招待所》里所唱的地方,沙蓓蓓对整首歌进行了解读,说这是一个纯情少年误入黑帮的故事。 到达的时候天还亮,沙蓓蓓要出去转转。 她的目标不是好莱坞,不是星光大道,不是环球影城,而是塞西尔酒店,现在改名为美茵酒店。 这个酒店出名的不是无微不至的服务,不是优雅的环境,也不是美味的食物, 而是死人无数。 酒店的历史相当悠久,美帝大萧条时代有许多破产的人从楼顶上往下跳, 然后靠二战到处卖军火,美帝结束了大萧条。 然后这家酒店,又成为许多有名的杀人犯临时住的地方,许多受害人都在客房里被杀。 2013年的蓝可儿事件,让许多中国人知道了这家酒店的名字。 相对于马航mh370事件之后,马航打折也没几个人坐的冷清景象。 塞西尔酒店的房价不降反升,有的是跑到这里来住,期待“见鬼”的好事之徒。 如果不是因为里面的各种邪性的故事,塞西尔酒店也就是一个普通的、老旧的酒店,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离开塞西尔酒店,沙蓓蓓终于到了一个正常游客会去的地方——星光大道。 从非常有中国特征的中国剧院开始,它是好莱坞大片首映礼的首选地之一,门口有成龙的手印脚印。 还有每年奥斯卡颁奖礼的举办地:杜比剧院。小李子终于得偿所愿,而另一个诺贝尔文学奖的万年陪跑村上春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领悟,然后写出《瑞典的森林》 天还没有黑透,在街上的人群组成似乎就变了,从各色人种混杂,变成了比沙蓓蓓和顾淼肤色要深的有色人种。 “回去吧。”顾淼觉得自己打不过这么多人。 沙蓓蓓还没有觉察到什么:“再逛逛嘛。” “答应我你从此不在深夜里徘徊,不要轻易尝试放纵的滋味,你可知道这样会让我心碎。”顾淼哼哼唧唧。 沙蓓蓓举手投降:“好好好,自己人,别开腔。” 当然她同意回去,并不是因为顾淼唱歌难听,她也发现周围人群组成的悄然变化。 第二天没什么特别的,也就是去逛了逛环球影城,不得不说,最好玩的是大黄蜂。 除了…… “玩个大黄蜂你也晕车!!!”沙蓓蓓无语了。 陪兴致勃勃的沙蓓蓓玩了两趟之后,顾淼倒下了,虽然他也还想再玩一次,但是,就好像三千佳丽同时围在身旁,一天最多负距离接触三四个一样,再多……真的不行了…… 沙蓓蓓显然不知道他内心的类比, 不然也不会温柔的让他躺在自己腿上,还给他揉着额角, 顾淼看着蓝天白云,脑补了沙蓓蓓其实会读心术,发现他内心所想之后,手指忽然变成冰锥,直接从太阳穴“噗” 噫,想什么呢,沙蓓蓓怎么可能会读心术, 忽然,沙蓓蓓动了,好可怕 “快看,那两个女人的胸!” 卧槽???? 顾淼心中一惊,这是套路【陷阱、天坑、死亡前奏】 “快看呀!!!”沙蓓蓓激动的把他的头扳过去看。 哦哟,两个黑人,侧面感觉比顾淼的正面还要宽。 那个胸,得有z吧? 那个臀,感觉炊事班的大锅都装不下, 哦哟, “为什么脸还这么小!!!”沙蓓蓓妒忌的搓着手, “轻点轻点,我的脸……”沙蓓蓓搓手的对象不是她的另一只手,是顾淼的脸,早知道应该养上五天的胡子,给她的手去去死皮。 环球影城里的星巴克一如所有非中文国家的星巴克, 执着的要知道沙蓓蓓和顾淼的名字, 然后在杯子上写的两个名字,没有一个对的。 天气好,再加上是周末,环球影城里的人来人往,鬼屋里的鬼都变成了笑话一样的存在, 游人挤的鬼都跳不出来,跳出来也来不及回去了,被小朋友们围着嘻嘻哈哈, 尊严尽丧啊…… 很像英叔的一部电影《人吓鬼》。 在洛杉矶,还有一个重点项目! 长滩! 不是为了看比基尼美女,或是八块腹肌帅哥! 是为了战列舰~ 在长滩,还保存着一艘退役并不长时间的owa衣阿华级战列舰。 有许多中国人跑到美帝来看航母, 航母吧,在没有飞机在上面的时候,就是一个平台。 而战列舰者~~~~ 当当当~~~~~ 被誉为十大战舰之首,国家巨大武力的体现,比如衣阿华级一共也只建造了4艘, 衣阿华不是船的名字,是一种档次,鬼子投降签字的密苏里号,就是在衣阿华级, 这船,在1981年花了7年时间,3-4亿美金改装后,排水量达到5.7万吨,仅前装甲就有40多厘米厚,一个炮台就重达1730吨,它的榴弹装药70kg,,甚至超过了大和号高爆弹61.7千克的装药。射程能达到40公里,一次侧向齐射,后作力可以将船瞬间横推十多米。 而它的同伙——德国的俾斯麦号和日本的大和号,都已经沉在海底了。 坚甲巨炮是男人的浪漫, 沙蓓蓓哼了一声:海军马鹿。 然后兴致比顾淼还高,激动的各种拍照、发朋友圈。 离开洛杉矶的下一站是拉斯维加斯, 从洛杉矶开过去,会路过一个叫巴斯托的小镇,镇上有一家叫黄家村的中餐馆。 看到中国人高兴不? 店员只会说粤语和英语。 全靠tvb学粤语的两人就是哑巴,勉强能听懂,却不能说, 最终还是落得个说英语沟通的下场。 拉斯维加斯!是个好地方!——by沙蓓蓓 如果坐飞机从洛杉矶飞拉斯维加斯,会在漫天的黄沙里,忽然看见一片孤城没有山。 四四方方的拉斯维加斯。 当年建城的人显然不是因为脑子进水,才会在没有水的地方建出一座城市来, 这座城市的建设者是黑帮, 这里的大部分生意都有黑帮背景,甚至还有一个黑帮博物馆。 sci拉斯维加斯,就是在这里实地取景。 机场里就有老虎机,左边的墙上贴着**的兔女郎,右边的墙上贴着**的壮汉,仿佛是在昭告游客,不管你是男是女,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快乐。 机场外停着的车里,随便就能看见几辆加长林肯。 拉斯维加斯只有一条主干道,想要走迷路是很困难的事情。 酒店就是赌场,赌场就是酒店, 这么多花花绿绿的糖果风格的酒店、城堡风格的酒店,还有sci开头那个一圈喷泉的百丽宫酒店,以及米拉奇的火山喷泉……都没有入沙蓓蓓的眼。 她看中的是卢克索酒店, 酒店的样子是一个金字塔, “这边的人还真是不忌讳,住坟堆里。”顾淼不是个迷信的人,就是觉得全球对死亡都持有恐惧的态度,哪有这么积极主动把自己往坟里装的。 “为了坟头蹦迪吧!我也觉得挺好玩的!我们就住这里!”沙蓓蓓充分的诠释了什么叫猎奇。 房间里没有什么特别的, 外面的街道上,有许多奇怪的东西,比如缩小的艾菲尔铁塔,缩小的自由女神像, 围着酒店的云霄飞车, 马路上有装扮成各种人物的街头艺人,有玛丽莲梦露、美队、蜘蛛侠, 还有专门面向女士的服务:一美元给打一拳,不准打jj的人肉沙包,有几个身材壮硕的女人正在照顾他的生意,沙蓓蓓看了一眼:“都是为了生活,真可怜……” 拉斯维加斯的食物乏善可陈,基本是各个酒店的自助餐。 自助餐的内容也并不能令人愉快,虽然也有高贵的雪蟹腿、小龙虾,但是不管是味道还是口感,都很难令人满意。 难吃的一p!!!! 美国小龙虾跟中国小龙虾感觉完全不是一个种的感觉,肉少、壳巨硬、烹调手法就更不用说了,真垃圾。 顾淼很善于自我安慰:“往好处想,起码还是可以吃的,之前泛滥的亚洲鲤鱼,就是网上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吃货激动的说让中国人去,就可以消灭了。那些亚洲鲤鱼是有重金属污染的,而且味道极其之难吃。” 来赌城,不赌一把吗,少年? 顾淼行走在一堆老虎机中,听着别人赚到钱哗啦啦的声响,心如止水,非常冷静。 沙蓓蓓出来的时候,家里人都告诫她千万不要赌,说一赌就会沉迷。 有声有色的形容谁谁谁,输了几千万,自杀。谁谁谁,借了高利贷,杀了妻儿。谁谁谁,成了抢劫犯。 “开始都会给你一点甜头,然后就越陷越深!”沙爸爸语重心长。 顾淼抽动嘴角:“来,给我十美元,我给你表演一下,什么叫绝对不可能沉迷于赌的男人!” “用你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沙蓓蓓觉得十美元也无伤大雅,也同意了。 做为一个屁都不懂的人,当然是玩老虎机和21点。 顾淼用实际行动告诉沙蓓蓓,并不是哪里都会在开始给一点甜头的, 从第一次开始玩,他就没有赢过,一直到输掉了四美元, 顾淼觉得展示效果已经达到,不想再毫无意义的往下输,就收手了。 “看,我根本不需要担心赌瘾的问题。” “非酋!” 沙蓓蓓言简意赅。 各个酒店里是有表演的,比如百乐宫的水秀,又叫0秀,不是一堆gay里的小受表演节目,主要表演内容是杂技, 舞台设计华丽,然而,对于中国人来说,大概就是市级的杂技团水平吧。 最终,沙蓓蓓还是选择在他们住的卢克索酒店里看秀, “近,方便,不用跑,做人简单点。”这是沙蓓蓓的理由。 …… fantasys名上空秀, 有一个条件:18岁以下不得入内。 上空秀,就是上面是空的,topless, 脱脱脱 佩奇镇是美西部分的重头戏, 不是为了看小猪,而是为了看羚羊谷。 上羚羊谷参观的人比较多,因而必须提前预定。 如果预定抢手的日子且正午的时间,提前三个月是正常操作, 从本质上这两者地貌没有太大的区别, 上羚羊是在地面上的,行走比较方便,景观上来说会有着名的“光柱”。 下羚羊谷是地下的,进谷的路不好走,所以不太适合老人和孩子。 如果遇到暴雨,下羚羊时常会被淹掉,当天就可能会停止参观。 从拉斯维加斯开车到羚羊谷,需要五小时……然后,嘎嘣,还会产生一个小时的时差,你说气人不气人。 沙蓓蓓并不打算开车去:“我一个人开五小时,要累死的。你也是个有驾照的人了,为什么不开?” 顾淼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我敢开,你敢坐吗?” “emmm……也不是不行啊。” 是夜, 沙蓓蓓带着顾淼在鬼都没有的路上开了三百米, “打左!左边!!!打死!就打一圈你想去哪儿啊!” “开灯!开灯!开灯!都到路口了,你还不打转向灯?那是雨刷!!!” “油门不要一下子踩到底,呀~~~~!” 就这三百米,沙蓓蓓决定了,这辈子都不会当驾校的教练了,她已经把网上看到的所有驾校教练能说的段子都说完了。 虽然开车不行,但是顾淼找人拼车的能力相当强大,三小时之内,就拼了另一对情侣,一起去羚羊谷。 车开入亚利桑那州开始,地貌开始有些许变化,绵延的山体,针叶植物,印着蓝天白云,就这些已经是不一样的风景了。 马蹄湾上真是人头攒动,最好的拍摄点还是右侧的大石头上。 不过到的时间点不太好,阳光的角度把整个马蹄湾分成了阴阳两面,真正好看的马蹄湾是日落。 顾淼并不是很在意,说是马蹄湾,看起来跟金沙江第一湾、长江第一湾、怒江第一湾没有任何差别。 讲道理,怒江第一湾还比这个好看一点,中间有桃花林和油菜花田。 马蹄湾有挺多地方是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老人们都望而却步, 但是身形不怎么灵活的国内大姐们,依然坚持爬上爬下,飘扬起她们手中的纱巾。 从马蹄湾离开,到上羚羊谷换票,换完票需要做他们特有的小卡车去谷口。 小卡车的司机就是一组的印第安导游,全程你都跟着她,一些着名的拍摄点,她会给大家拍照。 整个上羚羊谷的景色是很不错的,照片拍出来也很好看, 肉眼看跟网上那种鲜艳的红色完全不一样! 首先,要调饱和度,其次,调整亮度。 与澳大利亚的波浪谷有点像。 国内目前没有看到相似的地质环境,天山大峡谷有些相似,但也不完全相同,对地质有兴趣的人,去看看还是有意义的。 羚羊谷是狭缝型峡谷,在美国西部其实很常见,是柔软的砂岩经过百万年的各种侵蚀力所形成,主要是暴洪。 在季风季节里,常出现暴洪流入峡谷中, 由于突然暴增的雨量,造成暴洪的流速相当快,加上狭窄通道将河道缩小,因此垂直侵蚀力也相对变大,形成了峡谷底部的走廊,以及谷壁上坚硬光滑、如同流水般的边缘。 为了安全,当地雨季的时候羚羊谷是关闭谢绝参观的。上游雨季的时候,甚至是一小会儿阵雨,都有可能引起暴洪,峡谷中能听见隆隆的响动。 在1997年8月,有12个游客自己进入羚羊谷。当天这边仅有零星小雨,但几英里远的高原上下了暴雨。半小时后形成洪水冲进羚羊谷,12位游客被洪水冲走。仅一位游客卡在岩石缝里,被搜救队发现生还。所以这个洞中峡谷有着潜在的危险,必须由当地熟悉水文天气的印弟安人带你入洞。这就是为什么羚羊谷不允许游客自己进入的“官方借口”,当然,他们一定不会说是为了赚钱。 “我就说,胖也没什么关系的。”顾淼摸摸沙蓓蓓胳膊上的肉,被打死了。 在上羚羊谷的某处,导游会停下来让大家拍照,他给大家扬沙。 最早这么干的,是一位澳大利亚墨尔本摄影师彼得·里克 他在这里拍摄的一幅黑白照片被以780万澳大利亚元(约合人民币3997万元)的高价卖出,成为世界上最昂贵照片。 羚羊谷扭曲的岩石之中,射下一道光柱,光柱中腾起的烟云,正好形成了一个人形。 从严肃摄影的角度来说,这是一张标准的“假”照片,因为光柱和光柱中的人形,正是靠人工扬沙造成的, 在中国的国庆时间,羚羊谷里超过半数的都是中国人,要是一觉睡迷糊过去的人,醒来被人搁在这里,还以为又回国了。 在加州,有着名的一号公路和六十六号公路。 沙蓓蓓他们从一号公路往旧金山去。 开了没多久,两人对这段“着名的海边公路”的好感度降为负值,主要可能是正赶上美国的国庆和周五,俗称“国庆前的黑色星期五”。 美国人都到海边度假,到处人满为患,到处堵车,天气又不太好,又找不到住处,450美金一晚的破店,还没有国内快捷酒店干净。 再加上网上的评论言过其实,很多景点只能说很一般,比如蒙特雷的水族管、卡梅尔小镇之类的地方,连当地人都看不到,除了小破旧的旅馆就是纪念品商店,纯旅游点, 不少人还狂赞“好美好美”“如童话一般的小镇”。 随便从欧洲拉出个不知名的小镇都比它们好太多了, “写评论的沙雕是不是从来没有离开过美帝?”沙蓓蓓已经被堵车快要逼出怒路症了,此时在广阔的停车场上看着评论里一片溢美之词,她想杀人。 已经提前进入尸体状态的顾淼,为了避免被鞭尸,不得已诈尸出来回应:“就是就是!” 新年特辑之新年吃点啥 沙蓓蓓家的哥几个有刑警有交警还有武警,除了一个在景区派出所的哥哥有女朋友,其他的都是光棍一条。 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宇宙的和平,主要是为了避开亲戚们的催婚,他们在春节前就积极请战,要求值班, 公务员没有三倍加班费,那也得值! 因此家里并没有什么年味儿,基本上,新年对于沙蓓蓓来说,就是一个会发钱、发东西、有假期的好日子,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 而顾淼的亲戚,详见本文第二章。 两个并没有走亲戚任务的人,一拍即合,欢天喜地的一放假就蹿出去旅行了。 说是去旅行,其实还是以走亲戚为幌子,沙蓓蓓的老家在湖.南某个地方,那里还有爷爷奶奶。 好不容易儿子有人要,又是去见家长的家长,顾淼家里人完全没有意见,把这小子给放跑了。 本来以为大扶兰不集中供暖,又有水系,一定冷的要死, 进门就感到一阵暖意。 “路上冷吧?快到火箱烤烤。” 奶奶慈爱地看着沙蓓蓓,以及她身后的顾淼。 好多年没有回老家了,沙蓓蓓熟门熟路的往椅子上一坐,脚往火箱上一搁,拉过毯子盖上。 那个火箱,是一个长方型的木盒子,上面用木条隔开,热气从下面直往上蹿。 从形状和原理来看,与日式烤肉店的烤炉有点像。 只不过烤的是人肉。 湖.南的火箱属于传统家用产品,很久以前就在用,只不过现在为了清洁能源和安全,用电的比较多。 被风吹透的身体在火箱与热茶的烘焙下,很快恢复过来。 顾淼感慨道:“本以为长江流域附近没有集中供暖地区的人民都在受苦,没想到你们家却在偷偷享福。” “这个还是不如咱们上回在贵.州那个关杨虎城的什么县城的回风炉好,那个还能放菜,一边吃一边烤着。” “那个是改良过的,不然发明回风炉的那家人,也不能光凭卖炉子,就占了整个县城gdp的一半。” 奶奶笑咪咪的端来一大盆零食,各种糖、瓜子花生水果,搁在顾淼和沙蓓蓓面前:“别光说话,吃呀。” 年夜饭相当的丰盛,鸡鸭鱼肉一应俱全,家里人不是很多,恰好在热闹又不吵闹之间。 桌上最令顾淼欣赏的是两道菜:腊肉炒青椒和凉拌擂椒。 奶奶看出来了,喜上眉梢: “这腊肉是她表叔从乡下送过来的,自己家养的猪,就是打算自家吃的,没有用饲料催,平时喂的都是好料。你们要是喜欢,就都拿走,我们也吃不了多少。” 吃着拿着,多不好意思。 沙蓓蓓清脆的应了一声:“好!!!爸爸都念了好久的腊肉了。” “哎,不早说,早说我就给你们寄过去啦!”奶奶嗔怪道。 “他最近在养生,说腌腊制品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沙蓓蓓嘻嘻笑。 奶奶哼了一声:“我们吃了一辈子,也没见对身体不好,别听专家胡说,听他们说话,连饭都不能吃了。小顾啊,你多吃一点,年轻轻的,要多吃肉才有力气,长得壮。” 顾淼面前的饭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起了高高的菜山。 他赶紧出声打断了造山运动:“奶奶,我自己挟,这个擂椒很好吃,我们家都没有吃过。” “这是我们这里的家常菜!”奶奶骄傲的不行。 顾淼连忙问:“是怎么做的?我回家也做去。” (刘姥姥傻呵呵看着王熙凤的笑容在脑中飘过:“告诉我是个什么法子弄的,我也弄着吃去。”) “先把新鲜的青椒洗干净,在炭火上,用小火把青椒皮给烤到微焦泛黑,然后再上屉子蒸熟,再放进钵子捣烂,拌上各种调料,对了,一定要放大蒜,就成了。里面要是再拌上些皮蛋,也好吃。” 很好,不是需要用十几只鸡来陪的东西,还是可以试着做一做的,就是这年头……想要弄炭火,比弄十几只鸡要麻烦,难道要在家里再架个烧烤炉? 顾淼陷入沉思:“只能是炭火啊……” 沙蓓蓓:“不用,煤气也行。” “煤气有毒!不能用。”奶奶一口否定。 事实上有毒的是一氧化碳,在燃烧过程中,也就消失殆尽了,一氧化碳本身并没有味道,那股气味只不过是为了防止一氧化碳无声无息的泄露而人工加进去的臭味。 那个臭味还是会附着在直火烘烤的东西上的。 毒不死,但是不好吃。 身为食物,不好吃就是毒点! 北.京烤鸭用枣木烤,广.州烧鸡用荔枝木烤,不仅仅是装逼用,也是有其存在意义的。 晚上,顾淼与沙蓓蓓两人虽已有夫妻之实,但无夫妻之名,在长辈家里,还是得分居两室。 看完主持人一共说了七个猪字的春节联欢晚会,在群里疯狂的各种抢红包发红包,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顾淼刚睡下没多久, 房门,吱~~的一声开了,惊得他顿时睁开双眼,大年下的,年兽都跑路了,什么东西敢进来! 敢进来就打死! 进来的是披散着头发穿着睡衣的沙蓓蓓。 嗯……欲.仙.欲.死也可以的。 “呼,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什么狐狸精聂小倩。”顾淼掀开被子,“进来躺着,外面冷。” 沙蓓蓓嘿嘿一笑:“我可不是来夜袭你的,你明天早上别睡太迟,有好事等着你。” 说罢,又飘然而去,如所有聊斋故事里的美女。 有啥好事?发压岁钱呗。 这也值得半夜来专门通报一声? 一大清早,顾淼就被噼哩啪啦的声音吵醒了,也听见屋里有人走动,他刚睁开眼睛,就听见有人在门上斯文有礼的敲了三下:“起来了啦,奶奶已经把鸡汤准备好了。” 是沙蓓蓓的声音,以他对沙蓓蓓多年的了解……声音这么温柔……有点不太适应。 顾淼起床了。 一出房门,就看见奶奶慈爱的笑容:“来,先喝汤。” 啥? 还没刷牙洗脸呢? 早上就喝鸡汤?这么补的吗? 沙蓓蓓和她的表姐堂弟们已经坐在桌边了,每人面前放着一碗物料丰富、色彩多样的汤。 “坐下一起喝。”沙蓓蓓温柔的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 “尝尝五元全鸡汤,很补的,一定要一口气喝完哟,奶奶炖了好久的。”沙蓓蓓笑咪咪的看着他。 表姐堂弟也笑咪咪的看着他。 顾淼不明就里,虽然汤里的东西是丰富了一点,有红枣、桂圆、莲子、枸杞什么的,不过也不是什么问题,鸡汤里放当归黄芪的都见过。 一口气喝下去,顾淼变了脸色。 为什么!!! 是甜的!!! 巨甜的那种甜!! 里面不知道放了多少冰糖。 老母鸡汤上那层厚厚的油脂,再配上巨甜巨甜的味道! 又甜又腻! 一口下去,好像糊住了喉咙。 喝已经喝了,也不能退货,顾淼拿出喝中药的大无畏精神,将鸡汤一气灌了下去。 刚把碗放下,他的碗就被沙蓓蓓抢走了,换过来的是沙蓓蓓刚刚一口没碰的那一碗汤。 “奶奶,我喝完啦。”沙蓓蓓高高兴兴的回厨房复旨。 一旁的表姐小口小口的喝着自己碗里的鸡汤:“我现在感受到,找一个男朋友的意义了。” “那我岂不是没救。”堂弟的眉毛快要揪成一团了。 后来沙蓓蓓才告诉他,年轻人多半是受不了五元鸡汤那味儿的,但是老年人是真心喜欢喝,喜欢那个味道也认为它大补,湖.南不少地方正月初一第一碗,就是五元鸡汤。 以为五元鸡汤已经是极限了吗? 不, 初三的时候,有一个新媳妇被带着走各家亲戚,每户人家必会为新媳妇预备豆子芝麻茶,说是茶,其实跟一大碗稀饭差不多,而且下面还卧着两个鸡蛋。 “她得去二十多家吧。”沙蓓蓓看着新媳妇趁长辈眼错不见,将豆子芝麻茶倒给丈夫的行为,同情的说。 s县小吃——纯小吃推荐 顾淼认为:沙县真挺无聊的。 广.州好歹有黄埔军校、五只羊神马的可以看一看。 为了吃一个在家门口就有分店的东西,莫不是疯了? 沙蓓蓓表示:它姓沙,我也姓沙,有天生的亲近感,一定要去。你是不是有点飘了,敢说我疯了? 反正,理由不重要,两人就这么来了。 欲得沙县,先赴三明……沙县属于三明。 扁肉、芋饺、米冻、豆腐丸、花椒饼、泥鳅粉、董糖、蓼花、酥糕、甜粑…… 一个个拦路虎挡在面前,沙蓓蓓搓着手:“开始吧,我为了今天,两天没吃饭了!!!” “那不会饿过吗?”顾淼小声嘀咕。 沙蓓蓓没有理他,美食当前,不要搭理一个不懂事的小男孩,放置他,无视他就行了。 有一种小吃,北方叫馄饨,四川叫抄手,广东叫云吞,而在沙县,它叫扁肉。 沙县扁肉的皮薄如蝉翼,据说一斤面粉可以做出500多张面皮;馅儿嚼劲十足,区别于馄饨、抄手的馅儿是用刀切出来的,扁肉馅儿却是实打实地一锤一锤“打”出来的;汤用猪骨头熬制的白汤,完全释放了猪肉的香气。 顾淼阻止了沙蓓蓓想要点扁肉的冲动:“肉燕比较有出息。” “我不要吃燕子!”沙蓓蓓对肉燕的联想是“肉牛”、“肉鸽”、“肉鸡”……以及等等,所以虽然吃燕子这事很奇怪,但是兴许这里就有养殖专门食用的燕子的呢? “肉燕不是燕子。”顾淼解释道,“它的皮是淀粉与肉打在一起做的,所以,可以理解为肉包肉,是不是听起来更高贵一点?虽然肉燕是福.州的东西,不过反正你也不去福州,既然这里有,那就在这尝尝,想来味道不会差太多。” 肉燕端上桌,沙蓓蓓咬了一口,对肉的口感非常满意:“是脆的。” “嗯,肉馅是被暴打成馅的,不是用刀切的,周星驰的《食神》里,莫文蔚演的那个角色干的事,在这是常态。确实也辛苦。” 沙蓓蓓吃了几个,抬起头,仔细看着墙上贴的菜单:“奇怪,没有蒸饺哎,我们公司楼下的两家沙县小吃都有。” “沙县没有蒸饺,有芋饺。要吗?”顾淼笑咪咪。 还没有在菜单上找到字的沙蓓蓓面脑补了许多足控的画面,嘴角抽搐:“玉脚?我还在吃东西呢,你怎么这么下流。” 顾淼:“???” 好在她很快找到了对应的字,领悟了一下:“是芋头做的皮,还是芋头做的馅?” “皮。” “那不会散吗?” “***说,梨子好不好吃,只有尝过才知道。”顾淼起身,点了一碗。 芋饺皮本身无味,就是木薯根伴上番薯粉做成的面皮,美味的点在于包入猪肉丁、葱、香菇、笋干还有红菇,煮出来外韧内软,咸香软糯。中秋节这天,沙县人也一定会围坐在一起,煮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芋饺吃。 “那个亮晶晶的是什么啊?”沙蓓蓓一山望着一山高。 “烧卖……你吃不完的。”顾淼觉得沙蓓蓓就算是猪,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干掉一碗肉燕+一份芋饺+一份烧卖。 “不是还有你吗?我家,我爸都是负责打扫战场的。” “我……” “不要说你吃不下,我爷爷八十多了,一顿能吃掉四个大包子,半盘梅菜扣肉。你已经老矣?不能饭否?” “……” 全中国常见的有三种烧卖: 粤式早茶里的干蒸,黄色的碱面皮包着纯肉。 长三角地区的肉丁糯米烧卖。 皮薄如纸的羊肉烧卖。 沙县的烧麦算是一个特例,个头很小,馅料以粉丝为主,肉沫为辅。其独特之处就在于面皮的制作,加入了10%的木薯粉后,就会呈现出一种透明白晳、吹弹可破的模样。 ——吃好了,换下一家—— 在一条狭窄的小巷,沙蓓蓓抽动着鼻子:“啊……好香!” “你不是刚吃过?”顾淼惊呆了。 “我就……闻闻,不吃。” 蓝底红字招牌迎面而来,上书罗兰烧饼四个大字 “罗兰烧饼!!!”沙蓓蓓惊呼。 罗兰,谁不知道龙婆的大名,不管看啥香港电影,里面出现了她,基本可以确定是鬼片,没跑了。 “吃了会怎么样?”沙蓓蓓故作紧张。 “这是罗兰烧饼,不是龙婆烧饼,能怎么样?吃了能见鬼?那应该叫牛眼泪烧饼。” 沙蓓蓓看着排队的本地人,几乎个个都拎上十几个走:“说不定真能见鬼,然后驱使五鬼搬财,不然,不就烧饼吗,能有这么好吃?” “……你是不是忘记夫子庙的小郑酥烧饼也是这么排的了?”顾淼提醒道。 “说的也是。反正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就排一会儿吧。”没等顾淼有所表态,沙蓓蓓已经拉着他加入排队的行列。 “你不是说你就闻闻的吗?” “我一会儿就吃一口,剩下的都给你吃!” 快烤好的烧饼,香气穿过电烤炉直往外冒,肉香、芝麻香、面团香、葱花香……直往鼻子里钻。 终于排到了,沙蓓菩理性而克制的只要了一个,她递给顾淼:“你吃剩的给我留一口就行。” “那你不如先咬一口,剩下的都给我。” 事实证明,不管男人还是女人,统统都是大猪蹄子。 我就闻闻, 我就吃一口…… 什么都不能信。 “我们还可以再买一块!”沙蓓蓓颇有愧疚,不小心就吃完了,不对,是那块烧饼自己钻到肚子里的。 “不了,我要把有限的胃,留给更有出息的食物。” 顾淼看着比刚才还要长的队,默默拒绝了这个提议。 沙蓓蓓非常惭愧的低着头,靠在他身边,顺着小巷离去。 “抬头。” “啊?” 顾淼很快的亲了沙蓓蓓一下:“你嘴上有芝麻,我帮你拿掉了。” “……要不,你还是尝尝味儿吧。” 沙蓓蓓抱住顾淼,一个深入的法式湿吻。 “真是两个不讲究的人类。”一只路过的单身狗鄙视的从他俩身旁路过。 在沙县里毫无意义的瞎蹿假装消食之后。 两人又坐进了一家铺子。 “金包银?这个我知道,霹雳布袋戏里的刀戟戡魔录有这个人!今天,我们要吃人肉啦!”沙蓓蓓兴奋的搓着手。 等端上来,她陷入了沉思:“煎豆腐夹肉馅?” 乍一看有点像放大版的臭豆腐,仔细看完全不一样。 金,指的是炸至金黄裹上蛋粉糊的豆腐, 银,木耳、香菇、肉末、粉丝、香葱等夹在当中的馅儿。 简单来说,就是金灿灿的炸豆腐包裹着白花花的粉丝馅儿。 店里正好刚炸出来一锅,咬上一口口感外韧里嫩,肉馅汁和炸豆腐一起经过蒸煮后香气四溢。放进嘴里,先是脆脆的炸制金黄的豆腐皮。接着豆腐鲜嫩的口感层层递减,最后则是馅儿的香味。 金包银好大的一个,沙蓓蓓一边表示吃不下了,一边吃了两口顾淼的拌面,并给予评价:“有点像武.汉热干面。” “不一样的!”老板娘听闻沙蓓蓓此言,一百个不愿意,“我们这个调料很多的!!!酸豆角、萝卜干、花生碎、芝麻等辅料,最后还要淋上葱头油。” 听着前面的时候,沙蓓蓓在心中默默表示:这不就是热干面吗? 到最后三个字,她问道:“葱头油是什么?” “是用红葱头做的,很费功夫的!” 本质上就是用油把红葱头给炸酥了,不太容易控制火候。 老板娘又非常骄傲的推荐了店里的其他小吃,包括豆干。 豆干,谁还没吃过豆干,值得把有限的胃,奉献给豆干这种全中国都有的东西吗? 老板娘见沙蓓蓓将信将疑,给她从圆形的烤架上取下一块。 “这个要配着豆酱。”老板娘一板一眼的教。 从理论上来说,就是豆干配酱油,但是又的确跟其他地方吃到的豆干配酱油不一样,有一股特别的味道。 沙蓓蓓没有控制住自己,又来了一碟豆干。 “我以前也是在北.京开店的,天天生意好的不得了!开在居民区,都天天有人排队。”老板娘一脸的骄傲。 “那你怎么回来了呢?”顾淼问道。 “哎,不行啊,不好做啊。”老板娘感慨。 顾淼脑中闪过生意不好做,过于辛苦等等原因。 老板娘再次开口:“哎,那里找不到好豉油,豉油只能这边做,但是豉油的保持期只有3天,要现做的,根本带不过去,好多菜都不能做。还有这个豆干啦,北.京调料都不全,没法做!还有扁肉哦,那个馅哦,根本来不及打,一会儿就卖完了。” “……您是因为做菜做的不高兴,所以才回来?”顾淼忽然感觉眼前的这个微胖的女人,有一种大师的风范。 “做的东西都不正宗,不好吃,还做什么哦,还不如回家干干算了。” 听老板娘痛斥那些黄底红字的沙县小吃糊弄人,沙蓓蓓又不失时机的让老板娘推荐了几家别的好吃的。 米冻皮——从外观与描述来看,像凉皮,算了。 青草冻——从外观看,像龟苓膏或是黑凉粉,算了。 泥鳅粉干——就是放了泥鳅的米粉,算了。 板鸭……板鸭? 从鸭都出来的两位有出息的人士,忽然生起了一股比较的心思,于是毅然冒着被亲友骂傻冒的风险,买了两只带回去,两家各得一只。 沙县的板鸭皮是红色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叫它烤鸭,先风干,风干的时候抹芝麻油。 再烤制,烘烤的时候用茶籽壳。 ——吃过之后的分割线—— 顾、沙两家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哎,你是不是傻?这么好吃的东西,你怎么不多买点回来?店老板有淘宝店吗?微店呢?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第334章 bug票、墨脱、林芝 半夜是一个很有趣的时间,无论是闹鬼,还是心中往事,都会在这个时间泛起来,人一感性吧,他写的程序也会感性起来。 感性就会冲动,冲动是魔鬼,魔鬼要捣乱。 顾淼对bug票的理解认知,在于某位同学凭家里的关系,混进了中航信,他对这个同学印象很深的原因是,这个同学平时在群里聊天的时候,总是会说自己好穷,一个月工资只有三千多块。 天呐!首都,三千多块,怎么活……直到年底发了年终奖,同学吐槽说别人都发得比他多,他因为是新进去的,只发了二十多万的年终奖。 只~发了二十多万。 从此顾淼同志的同情心份额又被消耗了一大半。 第三年,那个同学哭着说年终奖不发了,顾淼好奇为什么,难道是直接人人发一套别墅。 同学说:“因为有个傻x把程序弄错了,帝都飞羊城,含税价9块钱,帝都飞隔壁美帝纽约,500块含税。这谁受得了!而且还bug了一晚上,到清晨才发现,已经出了一堆票了,公司捏着鼻子承认机票有效,然后就是取消全员的年终奖。” 群里的同学们纷纷表示:“哎嘛,你们下次啥时再出bug?” 再一次认识到bug票,是东方航空网站售卖美国航空公司的票时,代码匹配错误,导致公务舱的代码与经济舱的代码串了,魔都飞洛杉矶的公务舱三千八。 时间发生在半夜两点,修复时间为凌晨五点,三个小时,该抢的都抢的差不多了,东航也捏着鼻子认下。 眼见着春暖花开,顾淼寻思着去哪儿转转,此时国航又出bug了,全国航线基本1折,北上广含税飞川菜基地,从川菜基地含税飞羊肉大盘鸡和雪域高原,基本都在210-299之间。 抢bug票的人,把国航网站和app都给挤爆了,国航同样捏着鼻子认了。 于是,顾淼便要奔向雪域高原。 沙蓓蓓没有假,不能同行,她要把大好的年假留给英国,毕竟那是腐国,万一顾淼去了英国之后,忽然想开了,想通了……那多糟心。 她只关心的问了一句:“那么高的地方,很冷吧,你去了千万不要变成冰川水晶尸。” 事实上,林芝并不怎么冷,相对于海拔三千多米的日光之城,它只有两千多米,每年四月,那就是一个桃花盛开的地方。 而且桃树品种与内地不一样,又大又壮,与海岛上那些如灌木一般的桃花完全不同。 在日光之城,顾淼与约好一起包车的网友见面了。 两人相识的方式很复杂,起源是沙蓓蓓的朋友去相亲,没看上男人,跟男人的妹妹建立了外交关系,男人的妹妹的男朋友的哥们儿也是个爱拍照爱旅游的。 一层一层的认识,就变成了顾淼与一只单身狗和另外一对情侣四人的包车游。 “从林芝回来,咱们顺便再去走个墨脱吧,虽然已经通车,不过来都来了……”妹子小薇说道。 顾淼看着她一身看起来还算专业,但非常簇新干净的户外服装,没吭声。 “别去啦,都通车了。”单身狗小林摆摆手,“那条路我几年前走过,其实也就是一条原始森林,没什么特别的,连个下毒的都没有。” 小薇睁大眼睛:“你还盼着给人下毒?” “不下毒,我去那干嘛啊?分析中国与印度之间的边界问题吗?那里的土着门巴族人,传说中会下毒下蛊,我虽然是湘西那儿的,但是一没见过赶尸,二没见过下蛊,好生遗憾,特别想去体会一下。”小林十分遗憾的叹了口气。 小薇捧着脸,看着面前的甜茶:“我是看了安妮宝贝的《莲花》,才特别想去。” “就这么跟你说吧,我那次走着,简直是信仰崩塌之旅。”小林将自己上次的经历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小林出发的时候,脑子里都装着“多雄拉雪山非常险,中午翻过不去就gg”、“门巴人逮谁就下毒,看起来很普通的动物、水、食品、都有可能是下了毒的。”、“什么叫汗密,就是走得一身都是密密麻麻的汗,什么叫背崩,就是走到崩溃。这两个地名你要好好记住。” 他甚至出发前,还在网上发贴问:“去墨脱旅行生还的可能性有多大?” 结果真正出发,才发现,原来路上同行的人那么多,不仅如此,派.县因为是徒步墨脱的起点,所以,竟然围起来收门票了! “凭什么啊,就因为它是出发站?那北上广也都可以收门票了啊。”小林吐槽道。 开始的时候,原始森林的风光,与脚下的雅鲁藏布江,让他颇感新鲜,走着走着,疲劳占据了一切意识。 “当时路上有一个独行的美女,开头还说要挑战自我,后来总是跟在我身边,哼哼唧唧的拖着脚走,还时不时的嵗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就是叫我帮她拿东西!她要方便,还让我给她看着,等她回来,还打我一拳,骂我太老实,这都什么人呐!” 小林继续愤愤不平。 顾淼默默的喝了第二杯甜茶:“然后呢?” “然后我在曾眼镜家住的时候,她晚上还来敲我的门,有没有搞错,走了一天的路,我都快要累死了,还敲,我没理她,就当睡着了,她叫了几声之后,发现确实没戏,才走。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吓得早早出发了,总算把她甩开。” 顾淼揉揉鼻子:“她可能是运动量不够,还想再找你运动一下。” “运动个屁啊,那会儿真是累得只想睡个素觉,就算她想干什么,也得是坐上来自己动。” 小情侣听着小林的话,小声的嘻笑嘀咕着,小薇看着男朋友小张,小张举手:“海拔那么高的地方,又走一天的路,第二天还要再走一天,搁我,我也清心寡欲了。” 小林的眼中闪着“知音啊!”的感动:“回去我朋友都说我活该做单身狗,讲道理,这种女人,谁敢要啊,谁知道她已经集齐多少个男人了。” “更糟心的还在后面,我特向往蚂蟥山,据说那里的蚂蟥多的哎!人躺在草上,血就会被吸干。多刺激!结果!去的游客太多,蚂蟥都没剩几只了,你说气不气!” 敢情这小林是找死大师啊,顾淼给他支了一招:“你去神农架,也能体会一把。” 小林兴奋的搓手手:“行!” 接下来,进了墨脱县城之后,就是完全的梦想破碎了。 本以为墨脱不通公路,里面的人不是靠自己的腿,就是靠吃草动物的腿。 结果里面好车一辆接一辆,走路上还得小心看车。 本以为自己走着这么艰苦,墨脱应该基本都是本地人和强健的徒步旅行者。 结果,足疗按摩满大街都是,注意,是不正规的那种。 同来的一个大哥,更是得意的在县政府门口的牌子底下留了个影,说要跟几十年前的放在一起。 小林好奇的凑过去看这位大哥手机上翻拍的一张照片,同样的位置,比现在年轻许多的大哥,以及比现在破的县政府招牌。 大哥拍着肚子说:“这是我1980年来这里办事的时候拍的,快四十年啦……” 完全没有做功课,凭着热血上头的小林这才知道,其实在很久以前,墨脱就通路的, 从墨脱到波密那一段,是间歇性通路,一年就通三个月,之后就会封山。 不过在里面活着也就够了。 好车、失足女,都是趁着那三个月从波密来的。 被小林这么一说,原本对墨脱抱着“隐世白莲花”“最后的人间圣地”等等美好幻想的小薇,立马就挥手:“好,忘记这件事,说说林芝吧。” “主要就是拍桃花,有几个地方,包车司机会带我们过去的,毫无难度,跟逛公园一样,你打扮得美美,让小张拍就行了。”小林挥挥手。 小薇又问道:“为什么这里这么高,还有这么多桃花?一般不是都长在平原地区的吗?” 丝毫不解风情的小林开始对小薇进行关于蔷薇科桃属的落叶小乔木在世界的分布和生长习性进行严谨的科普,顾淼看出妹子强忍住打呵欠的欲望,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终于等小林科普完,顾淼说:“其实,很有可能,这里的桃林,是夸父留下的。” 小薇顿时精神一振:“怎么说?” “传说中,夸父追日,一路追向太阳落下的隅谷,后来他扔掉了手杖,手杖化为无边桃林,名为邓林。太阳落下的地方在哪,西边,这边够不够西?再西就出国啦。” 就连小张都说:“听起来还真挺有道理的。” “而且,在这一带,也真的有传说,说有一片桃花林,骑着马在里面走一天一夜都不能穿出去,桃林附近的人家,家家户户都会用野毛桃做桃干。可惜现在不知道那片桃林去哪儿了。” 小林抢答:“其它的桃树死了呗,现在散落的这些一片一片的,兴许就是那一大片桃林的幸存者。就像云梦泽一样,以前不是还‘气蒸云梦泽,波.霸岳阳楼’吗?现在哪找云梦泽去。” 顾淼:“……少年,你早点睡觉吧,去做个梦,梦里有波.霸站在岳阳楼上向你招手。” 在雪域高原找的师傅,一定得擦亮眼睛,路上说下雪就下雪,一点都不带含糊的,要是没经验的混子,下雪路滑,一车人的性命都不够送的。 从日光之城到林芝,会经过米拉雪山,垭口上经幡飘摇,当地人相信,风吹动经幡一次,就相当于他们自己念了一遍经,积累功德,转经筒同理。 小林拍了几张雪景之后,问顾淼:“你说佛祖知道他的信徒们投机取巧吗?” 顾淼笑笑:“我认为,他应该是同意这种操作的。” “为什么?” “你看他也没现身出来,表示反对。” “也是。” 米拉山口的风超级大,有几个老年旅行团的丝巾迎风飞舞,大爷大妈们精神特别棒。 米拉山是雅鲁藏布江谷地东西两侧地貌、植被和气候的界山,西边地区,气候干燥寒冷,而东部地区则是温暖潮湿,植被茂盛。 过了风雪交加的米拉山口没多一会儿,眼前的景物瞬间就变成了青山绿水,蓝天下,雪山前,碧水旁,处处可见云蒸霞蔚,桃花的粉香在身边萦绕不去。 这里的桃花是高原野桃花,有些桃树寿命达千年之久。与江南的桃花不同,野桃花颜色略浅、多为粉红与红色。花朵虽小但枝干上的花朵密度很高。 明亮而又纯净的天空做为背景,远离一切阴霾。 如刀削斧凿般的雪山硬朗的线条,为这片粉嫩柔弱平添了一分冷峻。 清亮湛蓝的湖水潋滟,盛世美景尽被一湖收。 陆游曾有诗云:桃源只在镜湖中,影落清波十里红,顾淼感觉到,诗中的字字句句,都往眼前来,那种理想照进现实的那感觉,只有亲身体会,才能明白。 马匹牛羊,与各种不期而遇的鸟兽,成了桃花盛景中灵动的点缀。 “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顾淼想起已经被后世解读成恐怖故事的《桃花源记》 眼前的景象与武陵渔人所见,一般无二。 小薇打开窗户拍了好多,还不过瘾,急着让司机停车拍照,见惯不怪的司机淡定的表示:“这才哪到哪儿啊,往前才好看,等到了前面,你现在拍的,都得删了。” 专业人士小林,掏出他携带的巨大盒子,打开,是一架无人机。 在无人机的监控画面里,桃花林好像一大团一大团粉红色的云朵,缀在碧绿的草地上,蜿蜒的雅鲁藏布江水,倒映着蓝天,字面意义上的色如碧玉。 浓烈的色彩饱和度,让人心醉神迷。 索松村。 住宿是顾淼定的,所有人都对这个安排非常的满意。 太漂亮了。 屋内装的是整面无分割大玻璃落地窗,外面的世界如同一副油画,被坐在屋里的人尽收眼底。 画面被分成三个部分。 上方的三分之一,是蓝得发紫的天空,白色的轻云在强劲的高空气流作用下飞来荡去。 中间的三分之一,如刀削斧劈一般陡峭的山川,是南迦巴瓦峰。 下方的三分之一,则是满满的粉色桃花。 赏景的人,可以坐在藤椅上,喝着咖啡可乐冰红花,吃着旺旺仙贝康师傅三加二,开始满嘴跑火车。 关于南迦巴瓦峰和加拉白垒峰,还有一个传说: 相传很久以前,上天派南迦巴瓦和拉加白垒镇守东南。 弟弟加拉白垒勤奋好学武功高强,个子也是越长越高,哥哥南迦巴瓦十分嫉妒,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将弟弟杀害,将他的头颅丢了米林县境内,化成了德拉山。 上天为惩罚南迦巴瓦的罪过,于是罚他永远驻守雅鲁藏布江边,永远陪伴着被他杀害的弟弟。 所以,加拉白垒峰顶永远都是圆圆的形状,那是因为它是一座无头山。而南迦巴瓦则大概自知罪孽深重,所以常年云遮雾罩不让外人一窥。 “我觉得吧……这个故事很不科学。”顾淼抹了抹沾着饼干碎屑的嘴,“化成山的弟弟,天天看着杀他的凶手陪在身边,不会觉得恶心吗?” 小薇愣了一下:“你为什么要跟神话讲科学?” 顾淼默默的拿起一块仙贝,嚼起来,如果沙蓓蓓在这里的话,她一定会从这个故事里延伸出其他的意思,比如德国骨科神马的,唉,忽然就很想念她了。 顾淼补充道:“对了,这个女娲补天的石头好像真的掉了不少,南迦巴瓦在藏浯中有多种解释,一为“雷电如火燃烧”,一为“直刺天空的长矛'',这一名字来源于《格萨尔王传》中的“门岭之战”。还有一为“天上掉下来的石头”,这次不是无材补天了,是补上去以后,又掉下来。” “……豆腐渣工程?”小林陷入沉思。 这里的女主人是藏族人,上半身穿的是汉式的衣服,下半身是藏式的袍子。索松村已经是很标准的商业化村子,住宿条件都还不错。 反正美景没有少,能让自己过得快活的商业化,有什么不好。 小薇与女主人聊了几句,得知她嫁的男人,家乡是东部那个以肉排骨水蜜桃而闻名的城市。 那个男人在那里有老婆,还有一个儿子。 男人到这里来,娶了她,又生了一儿一女。 旅游旺季,男人就在这里和她一起管理旅馆。 过年,男人会带着她和儿女回老家,与另一位夫人和乐融融。 小薇张口结舌,这不是重婚吗? 正室大奶奶怎么容得下她,还和乐融融? 这种话没法当着侧室说,等她走了以后,小张悄悄的说:“大概那位完全指望着这个男人养,或者那位在外面也找了别的姘头,大家各玩各的,说不定过年,正室的姘头也一起来,正好凑一桌麻将。” 夜晚,星空出现在雪山上,小林兴冲冲的扛着相机出去了。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怎样的羞辱。 当他早上精心处理好图片,发到微博之后,经微博提示,有xx人也在这里发微博,于是他按地点搜了一下,忽然发现,已经有人先发了一张照片。 一道闪亮如钻石头带的银河,像拱桥那样横跨在雪山顶上。 配字是:银河横跨雅鲁藏布江,银河头在多雄拉山顶,银河尾在一年难得现身几次的南迦巴瓦峰,天蝎座和北美洲星云在银河两端遥相呼应。 小林问了一句:“你这是多大的广角啊?” 很快对方回应:“不是广角,35mm拍摄18张拼接。” 小林搓着手,转来转去:“被比下去了。” 接着他又努力的私信那人,报了自己住的地方,又问那人住在哪里,相逢就是有缘。 “哎,问人家地址干什么?你这是要约架?”顾淼大口喝着酥油茶。 “那他可能打不过我。”餐桌对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一个束着马尾的元气少女,冲着他们露出笑容。 第335章 四渡赤水 离开桃花飞舞的高原,情侣们回去上班,单身狗与可能会打死他的另一个姑娘相约去伊犁杏花沟。 顾淼觉得自己的眼神可能分不清楚桃花与杏花的区别,都是一大堆一大堆的粉红、粉白,碧草青天的看多了也审美疲劳。 重点是,他一个人凑到那两个人中间是几个意思?万一姑娘看上他了呢?那不成了拆散人家美好姻缘的坏人。 还有一个更重点的问题是,他们居然是打算走新藏线。 哎嘛,新藏线……五道梁。 真是人间悲剧般的回忆,那是他因为高原反应加晕车,吐得昏天黑地,而同车的人全都没事的世界。 “不了不了,你们去吧,我要去一个有出息的地方走走。” “哪?” “遵.义。” 那是一个好地方,遵.义会议奠定了***的领导地位,解除了一个德国人、一个把名字改为俄国上帝的中国人的职务。 在那里开个会,说不定就可以解除沙蓓蓓的统治,奠定顾淼的领导地位……吧? 这个理由不算很重要,还有一个原因是,曾经有朋友向他大力推荐过那里的豆花面,说特别好吃。 以及,遵义仁怀有个茅台镇,再怎么说,也是国酒。 更重要是……他发现自家的亲戚里有一个在酒厂里混管理层。 家里在那一代,都算得上有头有脸,每每听人说起寨子里村子里的各种故事,就跟各种乡土小说、志怪小说里的一样。 比如某位不知一表了多少层的亲戚,是兽医,母牛产子大出血,主人家赶了几里地找到他,他对着天空嗖嗖的比划了几下,然后跟主人家说:不着急,咱们慢慢走。到了那里,守着的人说在他们赶过来之前挺久的时候,血就已经止住了。 再比如某位亲戚,是治人的医生,开得药,县城里的药房都不敢抓,大毒、剂量还巨大,就这样,还没把人给治死,成了名医。 再比如,他这姓氏的族人,在某村只有三户人家,备受欺负,到族长那里哭诉,然后族长一呼百应,带了几百个同姓同宗的男丁,浩浩荡荡,到那个村子里——开联谊会。果然之后,这三户人家的日子就好过很多了。 对于久居大城市的顾淼来说,怎么听都像是巫术与部落械斗的即视感。 连带着遵.义这整个城市,在他的印象时,都是竹楼草屋泥巴地,人人都穿着民族服装,手上提着鸟铳,每年有三个杀人名额之类的。 然后,他发现遵义通飞机。 得,一个有机场的城市,再怎么落后,也后不到哪里去,再破也不能是坐在孔明灯上原地起飞的那种。 落地之后,眼前所见,都是标准的二三线城市。 不是那么大,也不够时髦,不过也是水泥地、柏油路、现代化的方方正正居民楼。 说它是江.苏省的某个市也不是不行。 先搜索了一下当地最有名的豆花面。 除了店名里有一个字不认识被当地人嘲笑之外,很快就找到了。 “刘成gu(孤)在哪?” “啷个留成孤?” “吃豆花面的。” “哦,刘成hu(户)哦,左转就是了。啷个叫孤嗦。” 店名大大的“刘成祜”三个字出现在面前时,顾淼脑中这才闪过一句“纽祜禄·和珅”,哎,这么有名的纽呼噜,怎么就读错了,果然字要组成词才能认识是一种无法逃避的诅咒。谁家也不能给孩子起名叫“成孤”啊,多不吉利。 进门的时候,人还不多,坐下点单,价格也很便宜,便宜到让他觉得这碗面说不定就是一份阳春面,除了面,啥也没有的那种。 不多时,面端上来了,一起来的有两碗。 面碗,清清白白一碗面,面里无油也无酱,水映天光闪闪亮,一坨豆花卧上方。 另一份则蘸料,有诗云:青红分明半碗汤,葱花芫叶拌辣香,碎肉臊子榨菜丁,油酥花生拌面香。 那么,问题来了,这玩意儿怎么吃? 面是汤面,面里浸着大半碗清亮亮的白水,要是把蘸料倒进去,势必会稀释调料。 像吃火锅那样夹着面和豆花,放进蘸水里? 可行! 等等,先暗中观察一下。 好在是饭点,又是有名的店,食客不少。 由于已经被嘲笑了一回,“因此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耻笑了他去。” 林妹妹附体的顾淼,在初入面馆,观察了几个人之后,确定火锅式吃法果然是正确的操作,遂满意的夹起了面条夹碎了往蘸料里丢,看了半天,觉得豆花这东西,如果不能与面在一起共呼吸同命运,这碗还叫什么豆花面。 于是又夹了半块豆花扔进去。 在顾淼的概念里,豆花等于豆腐脑,等于豆浆在点卤之后,没有认真压干净水的产物。 理应又细又嫩,只能用勺子舀。 甜咸豆花之争的主角就应该是这种样的。 但是在贵与川这两个地方,豆花都是结实的像北豆腐一样的存在,能用筷子夹起来还不碎的。 本质上,就像是虽然已经压掉了豆腐里的水份,但是没有好好的整成四四方方豆腐的形状,另一种形状的老豆腐而已。 香是很香的,口感很结实劲道,也没有盐卤豆腐或是石膏豆腐所拥有的特别的怪味。 据说这是他家的特色,酸汤点的豆腐,所以味道与常见市售的不太一样。 酸汤xx,还真是贵.州特色。 开始顾淼还装模作样的夹了少少的一点,转念一想,这么复杂干嘛! 他又拿来一个碗,把面条里的汤水弃了,直接把蘸料倒进去,变成干拌面,再适量往里回倒一些汤。 嗯,很完美,做人干嘛这么死心眼。 一份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素面的素面吃完,顾淼觉得人生还不够幸福,还得继续来点什么。 于是,走进了一间丝娃娃店,开启了另一场丢脸之旅,林妹妹还是赶紧走吧,这个男人不适合你附身。 丝娃娃,跟春卷差不多意思,跟北京烤鸭的吃法有点像。就是薄薄的春卷皮卷所有。 再次暗中观察后,发现有小学生模样的人正在吃,左手托着饼皮,右手夹菜,卷一卷,包一包,最后加上一勺蘸水。 看这小子嚼得还挺香,顾淼搓着手,准备开始了。 萝卜丝、粉丝、海带丝、黄瓜丝、腌萝卜、炸花生、芹菜……各种丝状物堆一堆,认真包好……贪多包不住,顾淼又默默往下夹。 好不容易卷成一卷了,往下浇蘸水,它漏了,顾淼像受惊的猫,带人带板凳向后蹦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小学生方向传来笑声,如同王者见青铜。 顾淼痛定思痛,分析事故原因,重新整理上路,这个没漏,但是包的菜过少,有奸商之嫌。 第三个终于像点样子,做为一个生手,顾淼很想要一个碗,把菜都夹上,把蘸水倒进去,把饼皮也扯碎了扔进去,直接变成凉拌菜,本质上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林妹妹的偶像包袱让他还是没这么做,在不断的包裹与折叠之中,顾淼的人生得到了升华。 他想起,为什么别人家的春卷大多数是韭黄猪肉馅,而他们家一直吃的是桂花年糕馅,因为只要切成标准大小,包进春卷皮就可以了,emmmm,儿子像妈妈,顾淼找到了自己问题的根源,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个设定。 丝娃娃的配菜里,有一个白色的、长条状的、看起来还一节一节像鞭子的物体。 他好奇的夹了一根尝尝,难以理解的味道从舌尖滚到舌根,又一路掉进胃里,不复回头。 “这是什么?” 小学生高兴的用方言回答:“贼二根。” 那是什么玩意儿? 小学生又补充道:“就是雨行草。” 那又是什么鬼? 通过领悟,顾淼想到了这玩意儿是鱼腥草的根,名叫折耳根。 据说!凉拌好吃。 但是……这味道实在是很怪异,大多数第一次吃的人接受度不高。比榴莲的适用人群还要低一些。 而且,完全没有吃出鱼腥味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叫鱼腥草。可能是某种特定的鱼的腥气。 还是没吃饱,出来之后,顾淼去寻找小摊,发现了一条名为捞沙巷的美食街。 看来,每个城市,都有这么一个专门拢游客的地方,起先顾淼没对它抱太大希望,后来发现除了全中国都有的烧烤xx、油炸xx,还有一些比较有特色的东西。 在铁架子上烤的豆腐,名为“恋爱豆腐果”,看起来软软嫩嫩,卖的人用筷子把它夹起来,手中小铁片灵巧的划开一道口,往里塞辣椒面和折耳根。 豆腐本身有一股焦香的气味,再加上夹的料,比豆花面还要好吃。 还有一道菜名为小米鲊,主料就是小米,加上糖和猪油后蒸熟。 就算是在油水充足的现代,顾淼也觉得这个可以说是相当好吃。 吃猪油一时爽,滑肠火葬场。 满世界找厕所,最后冲进了遵义会址。 身心愉悦的出来之后,顾淼想起关于要开个会的问题。 此时人不多,他鬼鬼祟祟的蹲在地砖上,拿出一个硬币,代替沙蓓蓓。 “我们现在开会,关于表决,你不能对我凶的问题。如果你赞同以后都听我的,就露出菊花。” 硬币在天空中翻转、落地,一个大大的“1”,气势霸天,顶天立地。 “一次不算,三次为定。” 111 顾淼搓搓手:“我可能没有说清楚规则,如果你赞同以后都听我的,就露出菊花,如果你赞同以后所有的事都由我说了算,就露出1.” 硬币继续在天空翻转,落地,卡在花坛与台阶之间的缝隙里。 它立在那里,坚强而桀骜,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诡异的光芒。 “得!要是你自己能走出来,我以后都听你的。” 一阵狂风吹过,将硬币从缝隙里吹出来,咕噜噜滚出很远,最后静静的倒在地上。 不得了……沙蓓蓓成精了。 顾淼收起硬币,手机弹出消息提示: 【老婆大人:你在干嘛呢?】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什么都没有干!”心虚的顾淼飞快的发回去一句话。 前往茅台镇,要买票。 顾淼在综合查询网站上认真的搜怀仁市,飞机票提示:怀仁没机场,最近的在大.同。 啥大同……那不是山.西了吗? 查火车票,也没通,只能买汽车票了。 汽车票居然没直达? 这不科学,怎么可能遵义市到它自个儿下属的地方会没直达。 然后,他才发现,茅台镇,它所在的那地方吧……叫仁怀。 怀仁呢,真是人家煤醋大户的地盘。 仁怀,贵.州省直辖县级市,由遵.义市托管。 怀仁,山.西省直辖县级市,由朔.州市托管。 幸好没有直达票,要是一激动,付款到了山.西,那还不得拎两瓶醋再回来,进酒厂。 酒厂的人看了多半会认为砸场子的来了,毕竟骂人酒酿的不好,就是说跟醋似的。 从遵.义坐车去仁怀,再从仁怀坐公交车到茅台镇。 镇子上,就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在茅台镇,顾淼见到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亲戚,被迎进厂里,这位表爷爷带着他到处参观,说车间里不让拍照,可以看。 厂区里的味道,更加的馥郁芬芳,那一股浓浓的香气,让一向只能喝出白酒辣、红酒酸、啤酒苦的顾淼都能感受到什么叫酒香四溢。 “香吧?茅台的香气,跟别的酒都不一样。”表爷爷特别自豪。 香,是香……但是像顾淼这个水平,他完全闻不出什么酱香型、窖香型、尖香型、清香型, 奈何顾淼没文化,一个香字走天下。 进了发酵车间,就相当的不美好了! 湿!热!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酸冲气味!大概就是传说中酒糟的气味。 太可怕了。 传说中skii的神仙水就是酒糟做的,所以有人说神仙水有一股诡异的气味。 顾淼没用过,估计沙蓓蓓也没用过,不然这种味道,实在是太令人记忆深刻了。 包装车间平平无奇,流水线上转悠着经典的白瓷瓶,每瓶都代表着“贵”。 相比而言,忘记叫什么车间,也可能真的叫勾兑车间的地方更有意思一些。 比如酒坛子空的就要一百多斤重,酒库的女工们,徒手搬运毫无压力。 让顾淼相信妇好手舞两把四五十斤的大斧子砍人脑袋是特别科学的事。 茅台酒,不是同一桶两次下料、九次蒸煮、八次摊晾加曲,然后就完事了。 还有七次取酒这么一个说法。 为什么只有茅台镇才能出茅台酒,因为原料不一样。 只有仁怀的糯高梁才是一夜七次郎,普通高梁在五次取酒之后,就身体被掏空,榨干扔出宫。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难求证的说法,说茅台镇的空气、赤水河流行这段的水里,有特别适合酿酒的细菌,别处没有。 很多卖酒的为表示自家酒好,强调自家的酒不是勾兑酒,而是原浆酒。 茅台则大大方方的说自家就是勾兑酒,七次取酒,每次酒的香气和味道都不一样,掺合在一起,这不就是勾兑吗? 勾兑酒的名声是给工业酒精给弄坏的,不愧是甲醇(假纯),把好好的良家好酒的名声都给带坏了。 顾淼在勾兑的地方,尝了分七次取出的酒,第一次取出的,就是所谓原浆。 原浆也不是那么好喝,刚发酵出来的,不怎么样。 第二次的最好喝。 再往后的味道就淡了。 表爷爷介绍那几个忙着勾兑的人,说这些人的舌头鼻子都特别灵,酒好不好,就看他们。 “听起来工资特别高。”这是顾淼唯一能想到的问题。 “是嗦塞。” 最后,表爷爷用塑料白方桶给顾淼打了一斤好酒,又塞给他了一瓶82年的53度飞天茅台,以及一瓶标签又黄又脆又脏,仿佛出土文物一般的赖茅酒:“带给你爸。” “这个赖茅……跟茅台是什么关系?” “原来没有茅台酒厂,53年的时候,赖茅跟王茅、华茅三家折股并进来,变成了茅台。好喝的!” 哦,茅台的祖宗。 表爷爷后面还有个不知道要开到几点钟的务虚会议,就没留他吃饭。 传说中,好酒得配好菜。 好菜是什么呢?茴香豆?那是配黄酒的。牛排?那是配红酒的。 顾淼想了一下最适合白酒的情境:村头、大树荫下、穿着白背心和拖鞋的摇蒲扇老头(一定要突着肚子)、方桌、小凳、花生米。 配套要求还挺高,算了,将就一下吧。 顾淼拎着酒们,随便进了一家小破店,不是饭点,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店主坐在店里打盹。 他要了一盘下酒菜。 简易小破瓶打开,刚倒上,干瘦的老板就溜溜跶跶走过来,抽了抽鼻子:“哦哟,茅台,资格的茅台(正宗的茅台)。” “哈,可以啊?这都能闻出来?” 顾淼现在也只能闻出“这是白酒的香气。” “跟别个的味道都不一样嗦。”老头继续抽动鼻子。 这么一大桶散装酒,也不好拿着一路走,早点喝完,免得酒香跑光,白糟蹋了这好酒。 顾淼给老头倒了一杯。 老头小小的咪了一口,紧紧的眯着眼睛,一脸的沉醉,嘴巴还咂着有声。 投桃报李,老头给顾淼加了一盘风干腊肉炒大蒜苗。 据说那腊肉也是在灶头上吊了一年多的,水份被熏得干干,肉质紧致,还没起锅,就是一股子浓香。 “这个可以有!”肉香比酒香要令易懂一些。 老头坐下来陪他对酌,聊他以前是茅台厂的职工,后来退休下来,就在厂子边上开店。 “70年代的时候,茅台酒厂是打算搬到遵义的,那边条件好,交通方便,不像这边,穷沟沟。”老头子又喝了一口,咂咂嘴。 “那个时候不像现在,穷哦,夏天天天四十多度,我们到八十年代才知道有电风扇,苦哦。” 没搬厂成功的原因,顾淼知道,因为遵义市的条件不足以酿出这样的酒来,只好在这里继续蹲着了。 老头眯着眼睛跟他说:“茅台酒厂的取水口就在这边十几公里的地方,那条道弯弯绕绕,你想不想去看嘛?” “想!” 虽然想想取水口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总感觉挺有意思,毕竟是给茅台酒厂供水的口子。 老头子大约是喝醉了,带着顾淼在赤水河畔瞎走, 当顾淼第四次看见桥头那间卫生服务站的时候,对老头子说:“要么您还是回去睡一觉吧,走这么远怪累的。” “哦~~你走路怕累啊,没事,我骑摩托带你去。” 吓尿,走路都这样,还敢酒驾,别闹了。 老头子的性子上来,才不管顾淼要不要,非得拉着他回小店骑摩托。 幸好老头子的儿子来了,看见店门关着,正想找爹,发现他爹踩着太空步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懵逼的顾淼。 “哎,你来了正好,你看着店,我带他去山上看看。” 顾淼赶紧说:“他有点喝醉了,别去了吧。” “我没醉……就是老眼昏花,没看清道。” 那个中年人赶紧说:“我带他去也是一样的,你在店里吧,老主顾都认你的菜。” “哎~那当然,我炒的菜吃过的都还要来。” 马屁拍得老头子感到舒适,于是他安排儿子送顾淼去看看。 山道很窄,只能走摩托车,很快,就看见了取水口。 取水口旁有一条清澈的溪流,但是取水口的管子却插在看起来发红的赤水河里。 “怎么不选干净的?”顾淼问道。 “赤水河的水不是脏,是紫土和红土混着的,茅台酒厂不能搬,就是因为这些土里的东西别处没有,不用赤水河的水,也就酿不出茅台酒了。以前赤水河叫安乐水,赤水河上游100公里的范围都不能建化工厂,水质很好的。” 安乐水……顾淼想起了快乐肥宅水,酒在某种意义上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啊,天气这么好,是去恩施看看大峡谷,还是去张家界看看哈里路亚山? 内事不决问硬币,外事不决问占星。 顾淼将硬币抛起,它旋转、它跳跃、它闭着眼。 “扑通”掉进滔滔赤水河里了。 第336章 芙蓉镇的米豆腐 由于天意不眷顾,最终顾淼没有去恩施,也没有去张家界,盘算着去湘西哪里溜跶比较好。 湘西是个好地方啊! 湘西剿匪记! 湘西赶尸! 湘西下蛊! 无论是沈从文的《边城》,还是刘晓庆跟姜文在许多年前演的《芙蓉镇》,或者是特别有出息的《乌龙山剿匪记》,全是那的事。 这个《边城》吧,原型是茶峒古镇,讲的是一个女人爱上老二,却被老大迎娶的故事,老大死了,老二走了,女人一个人留在边城等老二回来。 总体来说,比《边城浪子》要郁闷,所以就不去了。 各种剿匪记,也早就结束了,唯一的活见证只有凤凰古镇旁住着的土司一堆老婆里最小的那个。 长得是真漂亮,九十多岁也能让人称赞“美人”的程度,而不是“慈祥”“和善”。一双眼睛水灵灵、乌溜溜的,像婴儿的眼睛,也不知道怎么保养的,实名羡慕了。 其他老婆的死法很郁闷了,闹土匪,土司把金子藏在房梁上,老婆们藏在房间里。房梁被黄金压塌掉下来,老婆们被黄金压死了。 《乌龙山剿匪记》让人觉得红薯是一种特别好吃的东西。 《芙蓉镇》则让人觉得米豆腐是一种特别好吃的东西。 红薯常有,而米豆腐不常有,所以,顾淼选择去了芙蓉镇。 本来这个地方叫王村,后来拍了电影,也就跟着改名叫芙蓉镇,不知道算不算新中国成立后,第一个因为艺名响亮就改了本名的,思茅改名普洱、中甸改名香格里拉,都是后辈了。 别看它是一村,当年还是土司的王城! 听起来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土司据村而称王。 把土司这个称呼替换成村支书,就有一种迷之不适感。 芙蓉镇的大门是青筒瓦的三层飞檐,漆柱已然斑驳的看不到底色,不知当年是红还是黑。 进门是一片空地,正经的名字叫土司王广场,感觉跟五星级酒店的停车场差不多大。 一边是“土司祠”,一边是“摆手堂”,用来跳摆手舞的地方。 摆手堂是一个有四层飞檐的建筑,看起来相当的庄严肃穆,再多来几层,就有敦煌莫高窟的气质了。 摆手堂旁边立了个牌子,说了一通摆手舞是土家族的原始祭祀舞蹈啊,最有代表性的这这那那之类的…… 顾淼随便扫了一眼,被下面的英文吸引住了,大大的标题“waveoffame”,直译为名誉的波浪,这是啥! 如果想表达这个地方的历史沿革,难道不应该是“historicalevolution”吗? 顾淼沉浸在奇怪的英文翻译里不可自拔,连台上正在表演的摆手舞也没看出个啥来。 土王祠则是被四段式台阶高高托着,又有那么一点迷你中山陵的气质。 土司王广场旁边,有个铜柱园,里面戳着几根八角形的铜柱,这玩意儿的意义跟石碑一个意思,记录着五代十国时期,南楚王与土司王对撕的故事,土司王撕赢了。 南楚王不敢来了,土司王不想扩张势力,只想好好在原地待着,于是两边愉快的立下和平条约。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射程即真理,口径即正义。”旁边一个妹子对另一个妹子说。 顾淼忍不住接了一句:“炮塔即公正,杀伤力是民主。” 确认过眼神,都是二次元的人。 最后三人站在一块碑前,都笑出声。 碑上写着“疆域有表国有维,此柱可立不可移”。 然而,这个柱子,原来是在酉河旁的,后来修水库,给往上挪了十几公里。 这叫什么,这就叫g! 江湖相逢,缘聚则来,缘尽即散。 在铜柱园互看了一眼的人,在米豆腐店又相遇了。 没办法,芙蓉镇其实就这么小。 由于米豆腐出名,所以芙蓉镇满大街的“刘晓庆米豆腐”“正宗刘晓庆米豆腐”“刘晓庆正宗米豆腐”。 这种路数,似乎也是全国统一。 北海老街出名的是“李姨虾饼”,满街的是李家虾饼、李阿姨虾饼、正宗李姨虾饼、李家阿姨虾饼总店…… 成.都出名的是“老妈蹄花”,于是有了“正宗老妈蹄花”“老妈蹄花总店”“x老妈蹄花”。 阳朔出名的是“谢大姐啤酒鱼”,于是有了“谢三姐啤酒鱼”,以及各种姿势的“金牌啤酒鱼”,只有一两家谦虚的挂“银牌啤酒鱼”。 米豆腐是用大米做成豆腐模样,口感接近凉粉。没有凉粉那么爽滑,一般炒着吃。 炒熟之后,就跟开封的炒凉粉差不多味道和口感了。 芙蓉镇范围内有一个着名旅游景点:惶恐滩。 地址距南门外一公里处,是赣江十八滩中最险峻的一滩,此滩原名黄公滩,因宋代文学家苏轼于宋绍圣年间贬赴广东惠州,路经万安,寓五云阁,题有《知津阁》一诗,诗中有“地名惶恐泣孤臣”句,把“黄公”误叫“惶恐”,从此叫作惶恐滩。 “又是你!苏东坡!”顾淼啧啧啧。 这个叫苏轼的人,写了个赤壁赋,去的还不是正经的真赤壁,结果硬是人为抬举出了一个“文赤壁”。 鉴于当初苏轼任职黄州团练副使,他的岗位职责很有可能还包括旅游局和文化推广。 搁现在,就是个网红店的推手啊! 其他的景点,对于顾淼来说,没有特别之处。 芙蓉镇出名的是瀑布群,号称挂在瀑布上的千年古镇。 但是对于看过伊瓜苏瀑布群的人来说,没有特别的冲击力。 如果没有看过又宽又广的瀑布,还是可以欣赏一下的。 晚上到楼下酒吧又遇见了那两个妹子,与顾淼相谈甚欢,聊了聊在湘西的其他去处,短发妹子喝了很多酒,一个劲的要往顾淼怀里倒,长发妹子,一把抓住她,往自己怀里揽。 短发妹子有意无意的推着长发妹子:“你回去睡觉吧。” 长发妹子坚定的拉着她:“我们一起回去。” “我再坐一会儿。” “那我在这陪你。” “他送我就行了。”短发妹子手一指顾淼,顾淼吓了一跳。 长发妹子着急:“你们又不认识,怎么能让他送。” 估摸着这妹子喝多了,顾淼赶紧告辞。 晚上住在吊角楼,看了一眼去张家界的车程是一个半小时,这个时间还挺不错。 不如明天去张家界转转。 正想着,忽然听见走廊上两个女人在低声说话,好像在说他: “哎,你真是的,那个帅哥明明就是对我有意思,你怎么还不走?” “我这不是担心你一个人出事吗?” “就是想出一点事啊。” “你喝多了。” “女人不喝醉,男人没机会。” “那不就是酒壮怂人胆,这种男人你也要。” “好看不就行了。” 正说着两个人竟然进来了,顾淼这才想起来,没有反锁门。 两人也觉得房间里好像多了一个生物,六目相对,气氛非常尴尬。 “对不起,走错了。”长发妹子拉着短发妹子飞快的跑了。 卧槽,她们就住在旁边一间! 顾淼感到很愁,反锁了门,想了想还拿一个凳子顶上。 然后在朋友圈发了一条:男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第337章 苗寨见鬼失败记实 湘西三大宝,哦不,是三邪:赶尸、下蛊、落花洞女。 传说中,在苗寨里,晚上不能吹口哨的,否则招鬼。 顾淼是什么人,鬼见愁都养在家里了,还怕个球! 从旅游景区到了一个不为旅游团所知的苗寨,看着这山清水秀的,顾淼忍不住想要吹口哨的欲望,为免被房主打死,所以他提了瓶啤酒,往山里去。 虽然这里不为旅游团所知,但是背包客挺多,据说山上的猛兽凶禽都搬家了。所以,他完全不担心安全问题。反正就是随便走走,并不打算太过深入。 顾淼走到林中,不知为什么,吹的第一首歌是“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一首吹完,脑中还循环着“英特纳雄奈尔,就一定要实现。”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噫,打住,气氛不对啊。 据说鬼怕阳气,军歌、特雄壮的曲子啊、还有象征着国家气运的歌之类的,估计啥都招不出来,离着十万八千里就得望风而跑。 顾淼打小对鬼的印象就是能换钱,一切的一切都要怪那个叫干宝的人,写的什么《宋定伯捉鬼》,活生生的把鬼变成羊,还卖了四百钱,这谁受得了,一个大好的敬畏鬼神的教育机会就这样被扭曲成爱钱主义教育了。 顺着当地人平时上山的小路走了许久,已经看不见村子里的灯光,依稀听见小溪潺潺流动的声音。 沿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没有桃花林,有一个大水潭。 天上一轮圆月,倒映潭中,无风无浪。 顾淼给沙蓓蓓打了视频电话,只说了一句话:“水中月是天上月,心上人是眼前人。” 那边沙蓓蓓停了半晌没说话,抿着嘴,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她开口:“你把手机转一圈,我要看看你眼前有多少个人。” 嘿,没在怕的,这边连个鬼都没有。 等一圈转完,沙蓓蓓的表情变了,皱着眉头:“刚才我好像看见一道白影晃了一下。” 做为顾淼的女朋友,沙蓓蓓装神弄鬼的水平一向也不比他差,顾淼只是有些失落,自己这么文艺的示爱,她怎么也不回应一下呢。 “真的,我不跟你开玩笑。”沙蓓蓓的模样,不似作伪。 顾淼笑笑:“大概是谁用过的卫生纸飞起来了。” “……” 刚刚被沙蓓蓓渲染起来的诡异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山里信号不太好,他结束了与沙蓓蓓的对话,又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月亮。 一个人在深山水潭旁,就这么看着月亮,什么都不想,也挺舒服的。 潭旁有一棵老树,有一根挺粗的树枝伸向潭中,枝头很低,仿佛要碰到水中那一轮明月。 顾淼脑中闪过一句:满坞白云耕不破,一潭明月钓无痕。 想了想,不如爬上去,拍个钓鱼的摆拍照。 说干就干,他将相机固定在树枝上,用手机连接远程拍照。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啊,量不够就不要喝酒。半醉半醒的时候,干出来的事,谁都想不到。 顾淼爬上了树,蠕动向前,接近水潭,用一根藤蔓捆住一根树枝,塞进喝干的啤酒瓶,垂到水潭里,打碎了月亮的影子,水面泛起涟漪,一晃一晃,直向岸边。 拍完了照片,顾淼得意之情溢出全身,攀在树上,就开始传照片给沙蓓蓓。 沙蓓蓓发来语音:“我觉得,你今天晚上是见不到鬼了。” “为什么?” “鬼怕沙雕。”接着,沙蓓蓓又像要强调一下似的,捏着嗓子学《山村老尸》里的楚人美唱粤剧。 顾淼内心毫无波动,就算是个水潭,但这里是湘西哎……苗寨哎, 你唱个粤剧,潭子里就算有个老尸,它也听不懂啊。 难道它还能蹦起来唱:“啊,亲爱的朋友们,我们来相会。” 手机没挂,沙蓓蓓还在里面认认真真的呜呜呜学鬼叫,顾淼将瓶子从水中提起来,准备爬下树回去睡觉。 忽然听见草丛唰唰分开的声音,听起来,体积还挺大,顾淼顿时惊得酒全变成冷汗冒了出来。 他偷偷循声望去,一道白影“嗖”的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看样子,像是个女人,披散着头发。 绝对不是眼花,绝对不是幻觉。 刺激了。 苗疆除了下蛊、赶尸之外,还有落花洞女的传说。 那些女人嫁给了神明,据说她们一哭,能将山上的叶子给哭落,在山洞里不吃不喝,回到家中也不吃不喝而死。 还有另一个版本,就是落花洞女是嫁给了洞神的,如果她身边有别的男人出现,洞神会降下诅咒,男人也会死掉。 顾淼想了半天,心想这落花洞女别是在半路上堵着我,然后洞神把我给灭了吧? 不知道如果见到落花洞女,及时把她给敲晕,能不能抢救一下? 要是敲不晕,敲死了,是算谋杀还是算意外? 顾淼就这样心情非常复杂的以古惑仔准备给人脑袋开瓢的姿势拿着空啤酒瓶,一路下山回到投宿的人家中。 这里的人睡得早,屋里早就黑灯瞎火一片,就给他留了个门。想问也没得问。 第二天一早,屋主人已经忙着挑水劈柴,根本没空搭理他。顾淼嘴里叼着面包片,满村瞎转,想找个老人家问问这村子后的水潭里,有什么古老的传说。 却听见有几个也是旅行者打扮的女孩子扎堆在一起,其中一个绘声绘色的跟人说着,昨天晚上,她在半山腰的情人潭边,亲眼看见一根藤蔓伸到水中,接着一个怪东西,长得像一根棍子,但又不完全直上直下,有细有粗,它咬着藤蔓,一下子飞到树上,吓得她没命的跑下山。 “你昨天去情人潭了?” “对啊,老板娘说,满月夜穿上白色的衣服,去情人潭,能在月影中看见自己未来丈夫的样子,我就去啦。” “看见了吗?” “好像,真的看见一个人影,但是不真切,难道我未来的丈夫是一个杠精?” 顾淼本来想解释一下昨天的误会,不过他可不想莫名的成谁命中注定的丈夫,更不想被当成杠精。 他转过身,默默的溜了。 第338章 准备前往英国 英国,那可是个好地方。 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发源地。 跟法国撕逼了百年,刚刚和解,两家就手拉手跑到圆明园去能抢就抢,能拿就拿。 曾经的日不落,儒勒凡尔纳的《环游地球八十天》也是基于英国,所以主角四处瞎蹿才不需要签证,因为它真的日不落。 可以说相当无耻了。 至今为止,只有一个城市的中国人民可以不用签证去英国,毕竟一国两制基本国策说好了五十年不变的。 就算顾淼的第三本护照还剩四页,护照上还有好几个发达国家的长期签证,也是要办英国签证的,想想就很不开心啊。 特别是,英国人还有一种令人感到迷幻的矫情,光有几个空白页还不够,要求整整一页的正面与反面都是空白。 幸好恰好达成这个要求。 沙蓓蓓要上班,前期准备工作就交给顾淼做了。 先贤说:有事君子服其劳。 查阅完英国签证中心的要求,顾淼对沙蓓蓓说:“有件事还是得你自己做,找领导开你的准假证明之类的东西。” 这件事不是很困难,沙蓓蓓在开证明的时候,正好有一个老大姐也在人事部,办理退休手续。 “哎,退休工资一落千丈啊。”老大姐感叹道。 这家老国企是从原来的事业单位改制而来,当年改制的一批事业单位,有一拨是变成了市场化的国企,另一拨变成了公务员编制。 “我当年就是偷懒,嫌麻烦,不然我早就听到风声了,要是能赶在改制之前托关系,走个门路,调到另一个单位去,现在就是公务员待遇了。当时跟我一起进来的同事,就有一个这么干了,现在退休工资九千多!我呢,才两千多,跟笑话似的。” 老大姐愤愤不平的念叨。 “我跟你说啊,趁年轻,赶紧考个公务员,虽然现在当公务员没有我们那会儿好,还有公费医疗什么的,但也比在企业里强!像你家里有后台有背景的,抓紧时间,趁年轻拼一拼,当公务员连生孩子都安稳的很,不怕因为产假哺乳假被开除。” 得知沙蓓蓓是来办手续请假出去玩的,老大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们这些小年轻,就知道玩!以后后悔了都来不及!” 与平辈人退休工资的巨大差异深深刺痛了老大姐的心。 刚刚工作没多久的沙蓓蓓从理性上能理解,但是从感情上……一个经常修仙的少女,很难get到这么接地气的事情。 只得随口安慰了几句,从人事部离开。 在职的人办理英国签证,也就那么回事。 自由职业的人就稍微要动点脑子了。 办签证的地方有时候跟银行挺像,宁可相信有稳定工作,但工资不高的。 也不愿意相信收入不少,但是没有固定单位的。 在网上有许多好心人会写办理签证的攻略,其中不乏前签证中心的工作人员、常期驻外的资深人士。 他们的建议是:不要在六个月之内有大笔的进出账,保持账户的安定和谐。 这年头,除了傻子,还有谁会把大笔的钱放在活期里? 于是顾淼反套路的在14:59转了一笔钱进活期余额,15:00把银行流水打印出来。 还有一个建议是:一定要证明会按时回国,对中国有割舍不掉的感情。 比如晒出家里的猫猫狗狗。 顾淼家没有猫猫狗狗,只有种在阳台上的葱、蒜、生姜。 由于没有正经的公司,于是他在职业一栏填写作家,同时附上一封解释信,告知签证官自己去英国的目的是为了吸欧气。 什么阿加莎克里斯丁、柯南道尔、jk罗琳……吸吸吸! 填写申请时还要求填写想去哪些景点。 顾淼想也不想,抬手写了:军情六处。 仔细想想,m夫人已死,007已经辞了,有什么好看的! 于是删了,换成了相对和谐的国王车站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和贝克街221号。 英国领事馆,如同一个大型推销现场。 想要自己来领回签证,可以,周一到周五的早上八点到早上八点半领取,过期不候。 如果要寄回,可以,ems从北.京寄到南.京需要七十元! 而且,两本护照寄同一个地址,要收两份快递钱。 不过欧洲其它国家也都这德性,习惯就好。 前台的小姑娘不断的向顾淼推销:“你这个身份证没有翻译啊,要不要我们的翻译服务?一页90元。要不要短信服务,25元?你这个复印的不清楚,要不要再复印一下,20元。户口本原件你要不要交?” 顾淼的脑袋一直保持着从左移到右的运动轨迹。 小姑娘冷冷的丢了一句:“要是你不提供这些资料的话,拒签我们是不负责的。” 顾淼微笑的看着她:“要是提供这些,你们能保证百分之百出签?” 有些事情啊,是不能反向推断的,总之,小姑娘收了材料。 总之,顾淼和沙蓓蓓的签证都准时下来了。 签证到位后,就开始订各种东西了。 沙蓓蓓哭着喊着要订哈利波特的主题公园。 提前三个月,主题公园居然快要没票了,简直出色。 顾淼对哈利波特其实真的没有什么感情,做为一个只看过《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电影的人,他认为那就是个给儿童看的。 就算陪沙蓓蓓看了《神奇的动物在哪里2》,也还是没有感受到剧情有多好玩,他一直沉迷在泰坦尼克号上被换掉的婴儿谁是谁的问题上。 沙蓓蓓就不一样了,她很关心哈利波特世界里的人物感情。 “不就是哈利波特跟伏地魔吗?我知道!是不是还有邓不利多和格林沃德,我懂,我都懂!”为了弄清楚女朋友奇幻的内心世界,顾淼很努力的去理解这个问题。 沙蓓蓓一拍桌子:“你敢拆我大伏黛教的cp?!” 等等,大伏黛教是什么? “就是伏地魔和林黛玉!” 顾淼一脸懵逼:“那么丑的伏地魔,黛玉受得了吗?” “伏地魔又不是没帅过!” 女朋友说的都是对的,女朋友说的不对请看第一条。 反正伏地魔跟林黛玉关系怎么样,又不影响人民币汇率,何必较真。 顾淼淡定的结束这个话题,继续定火车票。 英国的火车票是一个神奇的存在,早定早优惠,迟定的价格可能会让人心滴血。 早定十七英镑的价格,如果只提前一两天订的话,可能就变成了七十多英镑。 但是,问题又来了。 在英国火车公司的网站上,竟然订不了火车票。 顾淼没办法,只得请一位叫死黑鱼的程序员朋友帮忙看看怎么回事。 死黑鱼研究一番,说估计还是要翻墙,因为有不少跳转项是指向google的,而谷歌,在我国与油管、推特、脸书和404是同一个意思。 不仅如此,网上的代码中,还包含许多test代码,大大影响了速度。 “我欠一个道歉。”顾淼现在觉得铁总可良心可好了。 沙蓓蓓忙里偷闲问了一句:“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切尽在掌握。” “不愧是我的男人,你最棒了!” 被夸奖的感觉,很容易上头。 一上头,机票订错了……去程与回程的日期只隔了一天…… 错的还有点离谱,虽说退票费并不会要了顾淼的命,但是那种蛋疼的忧伤,却在他的心上萦绕不去。 最尴尬的是,预订记录是会推送到绑定证件者的app上的,也就是说,沙蓓蓓已经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 刚被夸完就出错,想想就很尴尬啊。 顾淼的内心充满惆怅。 天无绝人之路,航空公司自己发生航线变动,预计起飞时间比原计划要推迟了十分钟。 购票者有权免费退票。 顾淼抓紧时间向航空公司要求退票,航空公司的话务员表示不解:“就差了十分钟,您赶时间吗?” “对!!!特别着急。” “好的,马上为您办理退票。” 在沙蓓蓓发现之前,顾淼已经完成了退票和重新购票的一系列动作。 晚上,沙蓓蓓翻看着航旅纵横上的记录:“咦,我好像记得原来的日期不是这样的。还想问问你怎么就差了一天呢。” 顾淼气定神闲:“哦,应该是系统显示出错吧。你也知道的,程序员经常会弄出一些莫名其妙的bug。” 远在千里之外的死黑鱼茫然的打了一个喷嚏,揉揉鼻子:“柳絮飞家里了?”随手关上了窗。 公务舱与贵宾厅的回忆 曾经有一位超级牛逼的人物,说了一句话“难道坐头等舱会比坐经济舱先到达目的地吗?”以标榜其节俭。 然而,他有私人飞机,还有私人游艇,他可以把那些座位都称之为经济舱。 就如同他号称白手起家,但是他妈是ibm高管,他八岁第一次去高盛是高管亲自引路去,而不是被前台小姐姐追在屁股后面撵得满天飞。 号称大学没读完就退学,但人家是从哈佛退的学,而不是浪得太疯,挂科挂到补考都救不回来的地步。 有钱人的话,随便听听,千万不要当真,否则就被忽悠瘸了。 顾淼在上初中的时候就听过这句话,那时的他深信不疑,并且确实没错,难不成头等舱还能自行脱落,脱离第三宇宙速度不成? 自从坐过商务舱公务舱,特别是长途飞行之后,就发现世界根本就不像那位死有钱人说的那样。 在9元特价、0元特价机票,机票有时比高铁还便宜的今天,几乎做到everyonecanfly。 在机场排队等办理登机牌的人,不比在火车站人工窗口的人少。 要是去一些神奇的地方,比如泥轰或是泰国,简直比高铁还要高铁。 排队办登机牌2小时,再排队进安检1小时,满世界找座位半小时,听见登机广播起来登机,发现前面排了六十多个人之类的事情,实在是很常见。 两舱,也就是商务舱和头等舱就不一样了,办登机牌有专门的vip通道,顾淼遇到的最点儿背的时候,也就是前面排了四个人,排队安检也有专门的vip安检通道,通常排队人数在十人以下。 进入安检后,有专门的两舱休息室,以及一些银行贵宾卡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有什么,就看各地有多神奇了。 帝都的国航、魔都的东航,花都的南航,由于各自是地头蛇,要多花哨有多花哨,大多数吃的好,喝的好。 香槟、葡萄酒、一溜排的自助餐,有的还有可以洗澡的地方。 到点儿,还有专人提醒,有的机场对高贵的客户有机场电瓶车送,有的没有。 有些地方的贵宾厅,就很一言难尽了。 比如南.宁的,对于机场的名字,顾淼与订票处、接待处的两位人员产生了分歧。 吴圩机场,顾淼对“圩”这个字的认知来自于南京的北圩路,于是,习惯性的对订票处的人询问“请问北围机场有休息室吗?” 订票处的小姐姐很困惑,说:“我们没有与北围机场有业务合作,与我们签订协议的只有吴虚机场。” 过了一会儿,顾淼又问了另一个接待人员,他说:“吴于机场是有服务的。” 在这个官方发音为“吴虚机场”的地方,两舱休息室可以说非常风骚了。 黑暗、人多、如同饭点儿时候蹲守在各大网红店门口的人们。 银行卡贵宾室相对好许多。 在帝都t3,有一个名为要客贵宾厅的地方,可以刷金葵花卡的积分进入。 里面装修风格非常的怀旧,里面坐着的客人们也很有那么一点新闻联播前二十分钟的感觉。 当服务小哥和小姐姐来请高贵的客人们登机的时候,说的不是x先生,x小姐,而是“领导”。 被这样称呼的地方,只怕全国都没几个。 如果在贵宾厅里看见阿三的团队,或是气质明显不太像会自己花钱坐飞机的大爷大妈时,如果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一定要抓紧去取,否则,快乐肥宅水、泡面、饼干、矿泉水等等带包装的食物,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在宇宙里。包括很便宜的茶叶,也会被人倒进塑料袋,一波带走。 有时候也会遇到明星,特征是不管天气与季节,戴帽子戴墨镜戴口罩,全身遮盖的好像要去抢银行,身旁助理之类的团团包围,再旁边是尖叫的粉丝,举着相机手机u疯狂卡卡卡个不停。 如果他们不穿的那么做作,身边没那么多动作浮夸的助理,就他一个人光秃秃的,从vip通道进vip室再直接上飞机,最多会被旁人当成“好俊的仔”“好靓的妞”多看一眼。 登机的时候,两舱与vip卡会员优先,走廊桥的提前走,远机位需要坐摆渡车的,会有专门的小车送。小车不到,大摆渡车也不会开门卸客,等小车的两舱客人全登机,大摆渡车的门才会打开。 空姐熟记两舱客人和vip卡客人的姓名和位置,手持vip卡的客人就算是坐在经济舱,也会被专门问候,还会提供额外的矿泉水和优先被提供毯子、枕头的服务。更别说选座了,自助值机的时候,有一些一看就很不错的座位是不能选的,因为那是锁了留给vip卡客人的。 坐在商务舱或头等舱的客人,会得到欢迎饮料,咖啡茶水或者大多数情况下很难喝的“特饮”。飞国际的会有香槟。 发放的餐食讲究摆盘,不像经济舱是用锡纸盖着的猪肉饭,鸡肉面。 偶尔也会出现菜品本身就是糊烂而无法装逼的情况出现,比如咖喱、土豆泥……怎么摆盘,都会像一坨emmmm 有的航空公司的菜还可以,但是,机舱灯光是基佬紫的颜色,如同紫外线灯。 不管怎么拍摄,都如同有毒的黑暗料理。 安检的时候,如果带着金属餐刀,那是万万不能上飞机的,然而,两舱的餐具,就是全金属的刀叉。 也许这是觉得坐两舱的客人,不会没出息到用餐刀和餐叉劫机? 在飞机上,是可以脱鞋的,不属于素质问题,两舱配备有拖鞋。空姐还提供挂衣服的服务。 现在的许多机型的两舱,是可以180度躺平的,对于需要飞十几个小时的人来说,是难以割舍的选择。 “午夜飞行”这么一个装逼的名字,如果坐的是经济舱,那就是红眼航班,在两舱,就是一觉醒来后,窗外的漫天星空(事实上,由于机翼上的灯太亮,最多看个月亮,想看星星什么的,还是去野外吧。运气好的话,看到极光和佛光还是很有可能的。) 如果飞机满员,且托运的人数众多,那么,下飞机后,默默的蹲守在行李转盘那里一小时也没有看见自己的行李箱出来这种事情,也是正常的。 两舱客人的行李会先出来,几乎行李转盘一动,行李上贴着“优先行李”的箱子们就哗哗的出来了。 从一开始办登机,到最后拿行李离开。 虽然同是一架飞机,起飞与到达时间一样,但是,提前三小时到机场,跟提前一个半小时到机场,十分钟拿到行李跟一小时拿到行李,明显是有时间差的。 更别说还有旅程中是否能够休息好的问题。 如同拿快乐教育忽悠家世平平,只能靠升学突破阶层的人,有钱人的孩子早就各种报班了。 老头子,坏的很。 第339章 颠沛流离的一天 飞机是早上六点四十五的。 代表着四点四十五就可以办理登机手续,六点就差不多可以收拾收拾准备登机了。 这是一个很尴尬的时间。 这年头,这世道,不修仙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年轻人。 两三点睡觉是正常操作,提前也睡不着。 躺下去睡两三个小时,又要起来。 修仙的特点除了晚上不睡,还有早上不起呢。 由于买机票的时候,送了奔驰送机的服务,于是约了司机相会在虹桥火车站。 送的服务,只能比飞机起飞时间提前五小时预约,于是就订在了一个奇怪的时间1:45。 送机的司机感到谜之困惑,半夜1:45,没高铁了呀,什么人会在虹桥火车站出没呢?他想与顾淼取得联系,但是携程上只有客人的虚拟号码。只有注册的司机才能拨打虚拟号码,他一个外包户无法联系,于是他找了携程客服——携程客服找了顾淼,把司机的正确号码发过来——顾淼联系司机,敲定了提前时间的伟大计划。 火车到站,司机很负责的在门口举着写有顾淼沙蓓蓓伉俪的牌子,替他们推箱子。 “还没结婚呢……怎么就伉上了。”沙蓓蓓悄悄拧了顾淼一把。 “不然写什么,顾淼沙蓓蓓男女朋友?读起来很怪,而且一张a4纸也写不下这么多字啊,你就不要为难人家司机了。”顾淼的逻辑无懈可击。 轻松的心情,在来回跑了几趟之后,烟消云散。 他们已经跑了四个停车库,每个停车库都有三层。 “你的车被偷了?”顾淼觉得这年头的偷车贼不能这么嚣张吧,这可是机场。 司机很尴尬的笑笑:“对不起,我是第一次做这个……一着急,忘记车停哪儿了,怎么停车库都长的一样呢?” “在哪个库不记得吗?” “不记得。” “你从车库上来,上了几层电梯,也不记得吗?” “我是坐的直达电梯,不是扶梯……”司机越发的惭愧。 顾淼挥挥手:“那你自己去找吧,我们在这等你,找着了再来接我们。” 虽然是午夜,但是虹桥火车站的人还是很多,只听一个女孩子手里拿着电话:“我已经到了啊,怎么没看见你?” “对,就是红色的柱子这边……有好多人的……什么?你已经到红色柱子这边了,一个人都没有?怎么可能,你再仔细看看……真的有好多人,起码有二十多个。” 女孩子茫然的看着周围,幽幽的说了一句:“难道我看见的全是鬼?” 最后才闹明白,两人在不同的楼层。 漫漫长路着实无聊,沙蓓蓓昏昏欲睡,顾淼跟司机瞎扯蛋。这才知道,原来携程的奔驰接送机,是两拨人在搞,早五点到下午五点的时间段内的活是携程的亲儿子。其他半夜凌晨的,都是外包的。 嘻,跟《红楼梦》里的焦大似的:“有了好差事就派别人,像这等黑更半夜送人的事,就派我。” 不过一天接三趟活,就能拿到一千多块钱回家了呢。 要是天天跑的话,一个月都有三万了。 到达浦东机场的时候,刚刚凌晨一点,星巴克里已经全是人,根本没有位子,麦当劳可耻的关门了。 两人只好继续往前走,除了星巴克之外,还有一个24小时营业的地方——汉堡王,要去汉堡王的故乡了,临走之前,不如来加深一下对汉堡王的印象吧。 想喝咖啡,没有。 只好随便来点肥宅快乐水。 喝着喝着,顾淼感觉感受到大量的水滴攻击。就好像被人迎面打了一个喷嚏。 四下张望,一干人等都横七竖八的躺着,并没有人进行生化攻击。 抬头一看,哦,漏水。 为防止天花板不堪重负,最终裤叉一声掉下来,免费洗澡,两人又转战别处缩着。 网瘾少女沙蓓蓓这会儿精神倍儿棒,她忽然发现她关注的一个网红博主就在1分钟前,打卡了汉堡王。 “我们要不要再下去看看?”沙蓓蓓问道。 “网红?你不怕我移情别恋?”顾淼逗她。 “那是个男的。” “……不去!有什么好看的!能比我好看吗!屁股能有我翘吗!你们这些女人,真是不知足。”顾淼宁可与沙蓓蓓联机打游戏,也不肯下楼。 在查询攻略的时候,本来听说高贵的休息室到6:00才开,顾淼的内心充满惆怅。 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5:00的时候,办登机牌的小姐姐说已经开了。 于是又欢欣鼓舞的去找传说中的70号贵宾厅。 通过安检、下楼之后,看着指示牌…… 指示牌向左,是69号,向右是71号……所以,70在哪里? 两人一脸茫然的四下寻摸一番,在左边发现了指示牌。 进门交邀请卡,刷登机牌,顾淼心想可以吃点前途有出息的东西了! 牌子上写着:早餐6:30开始。 不看到这个牌子,就不知道什么叫绝望。 顾淼内心叨叨:啊哈,去吧~没什么了不起!!!不吃就不吃吧,肯定不好吃!!! 同样空虚寂寞冷的还有几个后来人,满怀期待的冲去了用餐区:“师傅,有吃的吗?” “师傅,有面条吗?” 师傅默默的将那块指示牌,隆重的重新摆放了一下,以昭示其存在感。 于是,人民群众退而求其次:“师傅,有泡面吗?” “师傅,有面包吗?” 就连泡面都是隐藏任务,需要与npc对话后获得。 5:55的时候,顾淼忽然听见身后传出叮叮当当的餐具响,回头一看,啊!!!食物!!! 刚才说肯定不好吃,现在决定亲身体验一下,不然都不叫实锤。 顾淼高高兴兴的接了咖啡、拿了萝卜丝包子,盛了皮蛋瘦肉粥,还很讲究摆盘的来了一勺辣酱。 沙蓓蓓的咖啡杯端起来,兰花指翘起来。 结果顾淼的粥一口没吃,沙蓓蓓的咖啡一口没喝,广播响了:“乘坐cz6172,前往武汉的旅客请注意,您的航班已经开始登机。” 晕,才5:57啊……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交谈,一秒钟之内,达成了共识:三分钟之内,两人喝完了粥,干掉了包子,咖啡实在搞不定,太烫了,只好挥泪抛弃它。 从70号vip室冲向c223登记口,有一段距离的。要是过于贪吃导致误机的话,就只能寻求10元电瓶车的帮助了。 平飞之后空姐开始发餐,顾淼提前在网上预约的海鲜餐,先懵逼了一下:香辣酱面条,米饭、水果、几颗坚果? 传说中的海鲜是啥? 仔细看了一下,与米饭在一起的东西,是一个虾仁,与勾了芡的龙利鱼。 虽然大家都知道飞机餐不好吃,不过这个不好吃的有点境界。 面条:酱的味道不错,面条的口感……就好像是在冷水的状态下,就把面条放了进去。然后煮了个七分熟就捞出来。 集表面粘牙、内部僵硬于一身。 米饭:具体的感受如同煮熟之后,保持着煮熟状态放了一夜,使用微波炉或烤箱加热之后的成果。 表面僵硬、外层成壳状。 陪着米饭的鱼:顾淼震惊的发现了籽,还以为是某种变异生物。仔细一看,原来是柠檬片!也随着鱼肉一起被勾了芡。 大概这是传说中的柠香龙利鱼之类的东西? 想当年,顾淼被冒充肉的生姜骗过,引以为耻,万万没想到,又被新来的柠檬给耍了。 小姐姐是很热情的,专门来问他们俩还想不想要吃点心,说有蛋挞,虾饺、包子。 由于沙蓓蓓刚刚看了《人肉叉烧包》,再加上小姐姐说不清包子是什么馅的,遂放弃,要了蛋挞与虾饺。 咬了一口蛋挞,沙蓓蓓哭着表示要向肯德基道歉:“我一直很看不起肯德基,经常说它坏话,现在终于知道,起码它家的皮是酥的。从来没见过蛋挞皮是有韧性的啊,这让人怎么活啊!” 里面的蛋奶混合物,结实的如同豆腐,而且是北豆腐,或者叫绢豆腐、男豆腐、盐卤豆腐……比葡萄糖内酯豆腐结实多啦,豆花在它面前就是一朵娇花。 虾饺:顾淼咬了一口,的确感受到它叫虾饺,不是因为吃到了完整的虾肉,而是因为里面泥状物飘着一股菜场水产区虾蟹组的那种腥气。虾饺皮就不提了,僵硬的很,应该与飞机上的加热方式有关。 到了武汉之后,廊桥刚移过来,就看见一个小姐姐站在廊桥口,手上拿着牌子,上面写着cz什么来着的,伦敦。 嗯,在这等着呢。 小姐姐领头前往国内的南航头等舱休息室,说要到差不多中午十二点再到四楼的国际出发,办理出关手续,不到时间,人家不放人。 两人各自玩了一会儿手机,忽然听见熟悉的音乐,转头一看《士兵突击》,主角们已经进老a了。 vip候机室的食物还算丰富,虽然已经是9点半,不过要早餐,还是提供的。 既然是在武汉,自然会有豆皮……但是这个豆皮吧……也还是很僵硬,隔壁的蒸饺,我看了一眼,感觉这蒸饺的皮跟飞机上的虾饺皮一个水平,于是就放弃了。 最后顾淼要了一份三鲜云吞,虽然肉丝很丰富,但味道……完全不欣赏。沙蓓蓓自暴自弃,只喝了一杯咖啡。 接着去赶下一航段,武汉飞伦敦,180度可以平躺的座位,折腾了一天一夜没睡觉的两个人,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已经是:前几天刚爆炸起火的、免税店以坑中国人出名的、办理退税手续有着无数套路和陷阱的、全世界最繁忙机场之一的、转机还要签证的——希斯罗机场。 第340章 腐国第一天 在飞机落地之前,空姐给各位高贵的商务舱乘客发了快速通关卡。 普通通道排队的人数长达四个拐弯,快速通关通道排在前面的人大概有三个。 入境的边检官,问顾淼:“来干嘛的。” “旅游。” “具体点?” 顾淼的内心有许多想法,但是生怕英语水平不怎么样,导致边检官理解错误,直接坐下趟飞机遣返回国。 “哈里波特、福尔摩斯、007……”越紧张,越胡说八道。 顾淼停了一下,正在沉思要不要再把莎士比亚也加进去,还没来得及张嘴,边检官就已经盖章放他进去了。 他真的领悟了? 悟性很高嘛。 轮到沙蓓蓓,她就一句话:“i''mfollowhim.”边检官也把她放进去了。 “太可耻了,竟然抄袭《修女也疯狂》里的台词。” “所以呢?你要咬我?” “算了……先找接机的司机好了。” 在出发之前,顾淼使用银行卡特权,预约了国外接机。 系统第一次通知司机的名字叫:alishadkam。 阿里·山德卡姆?听起来像中东的人。 过了一会儿,又改了,说司机叫hassaneinhussein,很好,哈桑·侯赛因,妥妥的中东裔。 到飞机降落的时候,司机又换人了,叫abdulkushan,阿卜杜拉·酷闪???虽然不知道姓是啥,不过名字绝对是中东裔。 顾淼倒不是担心他们会在车上boom,能搞国际合作的司机,应该不会这么想不开。 重点是……5月6日,全世界的***进入“文而”月,根据之前在埃及的经历,在这个一年一度的特殊日子,坚持上班的人,总会干出一些奇怪的事来,比如说脑子不好使,犹记埃及卖邮票的小哥收了十张邮票的钱,甩了十二张邮票出来,然后跑了。 果然,司机直接联系不上,电话无法接通。 把国际到达口所有举的牌子都看了一遍,也没有看见寻顾淼或是沙蓓蓓的名字。 只好再打电话给国内订车的地方,来来去去折腾了一个小时,司机终于出现了,开了一个很大的,足够装下八个人的巨型商务车。 司机热情的帮着提包,拿箱子,顾淼的内心对他充满了不信任,手中默默的开了地图,定位要去的地方。 果然,司机开着车,围着目的地转了三圈,都没找着,顾淼表示:“我认识路,放我下去!我自己走。” 住的地方很有出息,按密码自己进门,进门的门卡就放在柜台上,自己找写着自己名字的。 前台小姐姐是个马来西亚人,自由职业,主职翻译,在此打工换住宿,中文说得流利的完全听不出口音。 沙蓓蓓夸她中文说的真她的曾祖父是大胡建人,在大清的时候下南洋了,不过家庭教育里,没有缺失中文部分,甚至还包括了粤语。 前台小姐姐介绍了许多好吃好玩的地方,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哈利波特。 又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哈利波特里的演员。 前台小姐姐是马尔福x赫敏的邪cp组织成员,沙蓓蓓是马尔福x薛宝钗这个更奇怪的cp组织成员。 一开始,顾淼还能跟着扯几句,以及又说了些“违法乱纪,反正我现在在英国,跨不了省”的事情。 随着另一个上海小姐姐的加入,顾淼彻底沦为了端茶倒水的小弟。 女孩子一个人出来玩的真多,男同胞一般来说都是跟女朋友或是团队一起来的。 顾淼不敢说因为男人生活负担重,要买房买车养妻儿老小什么的,会被沙蓓蓓嘲笑。 本来这个理由挺好用的,但是给一个傻子用坏掉了,傻子赚的钱还行,处处不肯花钱,不能问,问了就是要攒钱给父母将来养老用。 然而……不买保险这个操作,就连顾淼也难以理解:“你现在存几十万,都扛不住一场大病吧。要是大病一场直接死了也还成,要是拖上十几二十年,你得有多少家产能拖得起?” 傻子说:“以后再说吧。” 沙蓓蓓拿这个例子教育顾淼:“看,说负担重就不肯花钱娱乐的都是傻子。” 虽然学过逻辑的顾淼知道这个强行扭曲式的逻辑判定,属于逻辑学里的经典错误:不当周延。 不过,沙蓓蓓又不要考逻辑,指出来她也不会大一个cup,腿也不会更长……就这样吧。 三个女人讨论的话题,除了从谁谁谁很帅,已经飞奔着进入可以跨球追捕的范围了。 顾淼决定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顾淼听见沙蓓蓓在对着手机拍视频: “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蓝蓝的天上划过喷气飞机留下的一道道白烟,好像被老师用劣质粉笔在黑板上留下难以擦干净的痕迹……” 顾淼颇为无语:“你以前受过老师多大的刺激?” “每次轮值做卫生的时候,都会。” 英国常年情深深雨蒙蒙,难得顾淼他们到的时候,天气会连续晴许多天。 人生如此美好,不如去大英博物馆一趟。 在马路上,两人先去买了一张手机卡,店主完全不懂,他只负责将sim卡和充值卡卖出,然后,具体怎么使用,请客官自行领悟。 对自己充满信心的顾淼认为自己领悟了,手脚麻利的充完值,高高兴兴的走了。 这是一个新灾难的开始。 路上,沙蓓蓓对飘着食物香气的小店很有兴趣,年纪很大的服务生热情的招唤,两人天真的点了两份英式早餐全餐。 顾淼对所谓的早餐全餐,只有一个认知:麦当劳的早餐全餐。 随便吃吃,毫无压力,吃完之后,要说再吃点别的是可以的。 端上来三份东西乘以二:黄油烤吐司,其实就是一片平凡的面包片被按对角线按成了两个三角形。 一杯不是很有出息的咖啡,虽然英国是costa的起源地,但是在这个街区附近,只有两个costa,却有六个星巴克。 前台小姐姐说连锁店的咖啡都很难喝,对于一个喝雀巢纯咖啡都喝不出什么问题来的顾淼来说,只要便宜就好,反正喝不出来。 他端起来喝了一口,很好,果然喝不出来区别! 另外一个大盘子里,装着一大堆番茄汁鹰嘴豆、几个烤蘑菇、一个烤小番茄,四片烤培根,一个单面煎熟的鸡蛋,还有一根香肠。 看起来不是很多,前提是沙蓓蓓没有强行用她的豆子换走了顾淼的烤蘑菇的话…… 烤蘑菇是最好吃的,鲜嫩又多汁,烤小番茄差点意思,主要因为酸。烤培根与煎鸡蛋属于只要不瞎搞,全世界统一味道的东西。 香肠需要重点描述一下……难吃到了一定的程度,虽然它努力在模仿德国的黑香肠,但是口感像淀粉,双汇王中王都没这么难吃的,味道咸的要命。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顾淼此生吃到的最难吃的香肠。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难吃的香肠。”沙蓓蓓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在点单的时候,顾淼有些担心所谓全餐,其实也不怎么能吃饱,店主力证清白:“吃完这个以后,一天都不用吃饭了!” 沙蓓蓓一笑:“icandothisallday?” this,又叫指示代词,除了可以代指跟红蜘蛛打架之外,还可以指吃饱了撑的。 两人原先计划吃饱了,就坐车去大英博物馆。 由于吃饱了撑的,所以决定走过去。 路过了一间大学,要不是门牌上写着university,几乎以为是民宅。实在太不起眼了,就是沿街建筑,没有围墙,也没有别的任何可以看出来它身份的东西。 再向前走,经过一个小小的街心花园,花园的主要成份是一片绿草地,草地上结满了穿着短袖子、或坐或躺晒太阳的人类。 白的黑的都有。 “这个场面,我在成都也见过。”顾淼说。 沙蓓蓓点头:“我们成都的同事说,一出太阳,他们连班都不上了,冲出去晒太阳,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仅没人拦,老板还是跑在第一个的。” “不知道英国人民是不是也有类似太阳出来罗喂,喜洋洋咯,啊哦……这种歌。” 对于英国歌,两人都只会唱伦敦大桥倒下来,以及其变种曲目:一只雀仔跌落水。 遂不研究了。 大英博物馆是免费开放的。 “居然要安检?”沙蓓蓓的印象里欧洲人民都特别随意,做一个脱来脱去,只脱发不脱欧的英国,应该也很佛才是。 “英国人民大概也是有经验教训的,在很久以前,液体只要不超过重量,是可以随便带上飞机的,后来英国boom了,全世界的航空公司才基本上选择与英国执行同一安全标准,随身的液体不能超过100ml。” 进门,先去租语音讲解器,一个讲解器要7英镑,还要押身份证件,大概是怕人就不还了,或者是随便扔在一个什么地方不管它。 进门第一个看见的是南美馆,楼下是非洲馆,楼上是埃及馆、雅典馆、还有中国、韩国、日本等等。 顾淼已经去过许多国家,在埃及没有看见的拉美西斯二世巨型半身像,在大英博物馆。 在雅典娜神庙旁的胜利女神庙,现在站在原址的六根少女形象的柱子,都是仿品,一根真品在大英博物馆。 在伊朗,没有看见的大流士某个事件记录石板,也在大英博物馆。 中国馆更是如此。 “哟,这个壶上还专门写着,是中国对外贸易的时候,买来的。”沙蓓蓓睁大眼睛。 顾淼点点头:“难得几个是正当途径来的,不显摆显摆,如衣锦夜行。” 除了古老的文物,玻璃窗内,还有《人民日报》创刊号,民国三十七年六月十五日,定价:每月边币三万元,x钞三千元。 并且还有一个小框框解释:订户,六、七月份仍按原订价寄发,不另加价。从八月份起,改按新价订定。原晋察冀日报及原晋冀鲁豫人民日报通讯员均为本报通讯员,希能继续源源供给稿件。本报创刊伊始,人力物力均未完全就绪,发行错漏现象在所难免,还请各界各业多多帮助。 头条内容是《晋冀鲁豫、晋察冀两大解放区合并,华北解放区正式组成》 一篇代替创刊词的社论是《华北解放区的当前任务》 报纸保存的相当好,纸张都还是白的。 除了这个之外,也保存着1967-1977年之间的东西,风格过于明显,引起沙蓓蓓和顾淼的不适,于是默默走开,去看陶瓷。 在一个钧窑笔洗兼笔架前,一对不知道哪个国家的情侣在研究那玩意儿到底是干嘛的,男人发现顾淼和沙蓓蓓过来,说:“他们肯定知道。” 哈,那必须知道啊!好歹也是中国人。 顾淼很高兴的跟他们比划,笔架怎么用、笔洗是干什么用的。 两个人听完,道谢后离开。 沙蓓蓓似笑非笑:“你刚跟人家说什么?毛笔叫pencil?” “我还差点说pen呢,转念一想,还是用一个长点的单词,显得高贵一点。” “brush做错了什么?” “我怕人家理解成刷墙用的。” “以为都跟你一样傻呢?”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沙蓓蓓大脑里的珠宝雷达响了,远看白花花的一团,走近一看——水晶头骨。 那是一个与传奇、骗局、神话、外星人等等联系在一起的不思议之物,就这么随便一放,搁在角落的柜子里。 战国水晶杯好歹是恭恭敬敬的放在正中间的柜子里。 这个水晶头骨被发现于伯利兹,为啥英国人能拿着,因为它还有一个名字叫英属洪都拉斯。 从科学的角度说,它之所以神奇,是因为它的打磨工艺超过了人类对水晶这种材料的理解,如果想要霸王硬上弓,那么水晶会碎掉。 于是,有一个说法是水晶头骨之所以能成型,是因为它不是一下子被硬切出来的,而是用了几百年的时间,慢慢来。 出色! 现在有十二个水晶头骨,传说中,有十三个。 当十三个凑在一起的时候,水晶头骨会说话唱歌。 顾淼更愿意相信另一个说法,玛雅大祭司举起被称为厄运头骨,下令杀人的时候,无论杀谁,玛雅臣民都必须做到。 “哟!这个我喜欢。”沙蓓蓓激动的搓手手。 顾淼默默的把她拉走了。 楼上楼下跑遍,也没有找到女史箴图。 应该放绘画作品的地方,放着村上隆画的akb48的漫画,这就是三菱商事搞的日本特展。另一头是大洋洲的东西。 “大洋洲那个过了n久才被人发现的地方,还有厨师长?可是你不是说澳大利亚的东西很难吃吗?”沙蓓蓓问道。 顾淼也很困惑:“什么厨师长?” 沙蓓蓓指着画上的名字:captaincook “第一个单词是首领,第二个单词是烹饪,不就是厨师长吗?” 顾淼扶额:“刚刚谁嘲笑我把毛笔说成pencil的?这是个人,库克船长,现在新西兰旁边的库克群岛就是用他的名字命名的,哎,你不是知道苹果公司现任老板timcook吗?怎么会觉得这是个厨师长?” “哼哼,总比某些人把broadway翻译成宽阔的路好些。”沙蓓蓓毫不犹豫的翻顾淼黑历史。 “咳,我们真的要这样互相伤害吗?”顾淼抓抓头,他刚刚已经顺手查了一下,女史箴图每年也只有一段时间会公开展出,别的时间是闭门不见客的。 沙蓓蓓有些失望:“本来就是冲着它来的……” “我给你画一幅。”顾淼安慰道。 沙蓓蓓根本就不相信:“你还会画画?就画成本书封面的那种水平?” “不要在意这个问题,我要告诉那个顾恺之,他姓顾,我也姓顾……” “嗯,所以,你还能降灵扶乩,让他附你身上,给我把图画出来?”沙蓓蓓调侃道。 顾淼默默扭头,飘走了。 在大英博物馆里浪了四个小时后,出门准备去下一个地方。 “coco奶茶!”沙蓓蓓激动的又叫又跳,连蹲在大门口摆摊,控诉**x迫害的xx功分子递来的传单都视而不见。 奶茶的价格在3.75英镑到4。5英镑不等。 还有“一芳奶茶”,价格全部都在4.5英镑向上。 “居然还排队!”沙蓓蓓看着排成两排的人类表示不解。 越来越多的出现了中文招牌。 前方立着一个牌坊,上面写着:伦敦华埠。 还有一个牌坊,一面写着:英伦呈祥,另一面写着:中国太平。 随便看了一眼门口的菜单:干煸四季豆9.9英镑。 “在我心中,它最多值18块钱人民币。9.9英镑,是可以吃一斤十三香小龙虾的价格,或者牛蛙煲。” 还有一间大大方方写着“鸭店”的饭店,遮阳篷上写着:只卖身,不卖艺。 “哈,鸭店,你敢让我进去吗?”沙蓓蓓笑着问。 顾淼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电话亭:“这里有叫鸡电话。” 三张照片,第一张sm女王,注明了有工具、调教、鞭子…… 第二张写着newnaughtyschoolgirl。 “新淘气女学生?”沙蓓蓓不屑的撇撇嘴:“老气成什么样了,还女学生。” 顾淼一本正经的回答:“你看不起老年大学咋滴?” 第三张写着newbustyintown。 “好直白啊!城里的新公交车?”顾淼看着那个穿着性感的女郎。 沙蓓蓓鄙视的看了他一眼:“bus后面的ty给你吃了吗?是大胸的意思!” “咱不懂这个单词的意思,咱也不敢问。”顾淼将视线从小广告上移开。 在一个没有红绿灯的路口,沙蓓蓓看看没车,就准备过马路,忽然被顾淼一把拉回来,一辆小车呼啸而过。 “又忘记了,英国是右舵。”沙蓓蓓吐吐舌头。 顾淼指着地面:“人家都给愚蠢的外国人写好了,结果你根本就不看。” 地上写着lookright,还有lookleft,并且标着箭头,生怕人看不懂right和left是什么意思。 沙蓓蓓头一扬:“我又不是愚蠢的外国人。” 本来的目标是去看大本钟——维修,包得什么都看不见,告示牌上说修到2021年。 还有目标是看唐宁街10号,整条唐宁街都不让普通人类进入,远远的就有铁栏杆。 白金汉宫也是如此。 “女皇今天在家?”沙蓓蓓指着皇宫顶上升起的旗子。 白金汉宫的传统,女皇在宫里就升旗子,不在就不升。 升的也不是英国米字旗,而是皇室的王旗。 “真正意义上的城头变幻大王旗。”顾淼笑道,“这可是正宗鲁迅说的。” 白金汉宫一年只有一段时间会开放,现在显然不是开放时间。 不能见到女王陛下,就去女王陛下剧院听音乐剧。 伦敦的这些剧院,每一家剧院永远只演一出戏,演员平均一年一换。 女皇陛下剧院,hermajesty''stheatre,经典剧目就是《歌剧魅影》,每天上座位率极高,沙蓓蓓特别喜欢里面的一首歌《thephantomoftheopera》,因此,顾淼提前两个月就订了票。 遇到的上海妹子很鄙视歌剧魅影,说情节很傻,她推荐了其他几个,包括有一个哈利波特与倒霉孩子,说的是哈利波特的儿子的故事。 “虽然,我也想看,但是……英文不行啊,歌剧魅影好歹在网上有中文字幕的拍摄版。”沙蓓蓓此时感受到了书到用时方恨少。 在现场看,与在屏幕上看,真的差距很大。 布景与动作都很震撼,虽然在b站看了好几遍,但是当自己头顶上的大吊灯真的掉下来的时候,以及地面真的蹿火,坐在很远的人都能感觉到火焰烤着脸的温度时,还是很刺激的。 剧情里需要被吊死的人真的忽然从半空中掉下来的时候,顾淼听见身后有一个小姑娘发出一声尖叫,接着就听见她靠在她的男朋友怀里:“好可怕呀。” 她的男朋友:“抱着我就不怕了。” 顾淼转头望向沙蓓蓓,沙蓓蓓看见杀人的场景,激动的紧贴在栏杆上,眼睛睁得溜圆。 “……”算了,大半夜的,做什么白日梦呢?居然认为沙蓓蓓会说害怕,然后投怀送抱。 回去的路上,沙蓓蓓忽然贼兮兮的说:“大半夜的,咱们干点成年人才会做的事吧。” “哎嘿嘿嘿吗?”顾淼天真无邪的问道。 沙蓓蓓指了指一间赌场,上面写着不允许低于18岁的进门。 “算了,就我这赌运,100次都能输光。”顾淼摆摆手,“咱们还是干点别的吧。” “****?!”沙蓓蓓脱口而出。 顾淼震惊了:“呀灭蝶!” “想什么呢!你看!”沙蓓蓓指着身旁停下来等红灯的公交车,上面写着lovebox,12-13july,london chancetherapper·snge “chancetherapper!****的机会!”沙蓓蓓对资本主义的腐朽已经绝望了。 顾淼扶额:“你说的那是rape!还有一个p和r,被你吃了吗?rapper,就是《中国有嘻哈》的那些参赛选手。” “嗯……我觉得pr跟你的ty私奔了!真的很像嘛,你看lovebox……在爱的小盒子里干什么呢?唱什么嘻哈,做点爱做事才是正经。”沙蓓蓓强辞夺理。 顾淼无语问苍天。 第341章 腐国第二天 在国内就是修仙党,出国还是修仙党。 不要以为时差七小时,就能改变什么。 自打一在伦敦落地,两位真仙就开始了与在国内一样的生活,凌晨两三点才睡觉,一点睡觉叫养生。 不仅如此,醒得还比在国内早了,说好假期就要睡到自然醒,所以除了赶飞机和火车,顾淼从没有在早上安排什么必须要去的活动。 “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八点就起来了?”顾淼看着因为无事可做而闲得幻肢疼而起来玩弄他的沙蓓蓓。 【幻肢:因性别差异而造成的器官缺失,却依旧能感受到虚拟疼痛的东西】 沙蓓蓓耸耸肩:“你怎么不说你六点钟醒的?” “这你也知道?” “你在大张的朋友圈底下点赞了啊,我又不瞎。” “……所以,你六点也醒了?” “是啊,我坚持到现在是不是很厉害?”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真的出去干点什么了,醒了之后硬在床上躺着,会很不舒服。 一大清早,只有早餐开门,问大千世界,还有什么能逛的地方! “去看白金汉宫换岗呗。” 顾淼早就已经查好了,每年四到七月的时候,是每天中午十一点半开始换岗仪式,其他的月份是每两天才换一次。 不过他也没特别想去,随缘就好。 昨天问那位打工换宿的马来西亚小姐姐白金汉宫怎么走最近,小姐姐一脸懵逼:“什么白金汉宫?” “就是……英国皇宫,女王住的地方。” “哦~~贝克汉姆啊。” buckingham,跟beckham,听起来也差不多嘛……哈哈…… 反正不管从哪站走,都有要走一段,堂堂女王,不能让公交车地铁的环绕在身边吧。 既然路已经打听清楚,再加上已经不幸的醒了,那不去看,也没别的事可以干。 “十一点半换岗,现在才八点半!”沙蓓蓓震惊。 顾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是中国人吗?” “你猜?”沙蓓蓓不知他什么意思。决定谨慎对待。 顾淼搂住她的肩膀:“身为中国人,怎么能不知道凡事都要赶早?春运的火车票还是下午两点放,你敢两点才真的打开网页?不提前去,只怕连换岗士兵是男是女你都看不见。” “不至于吧,现在不是年也不是节的,中国旅行团肯定不多,现在也不是游学季,七八月才是呢。” 沙蓓蓓虽然这么说,不过还是换衣服了。 顾淼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给她讲了一个故事:“我有一个朋友,这个不是朋友就是我系列,也不是无中生友系列,她在英国留学,有一个教授特别好,只要选上了他的课,只要课上不要搞出什么杀人放火的妖蛾子,不管作业写成什么屎样,不管期末考成什么鬼样,不管paper写的能不能让人类看懂,统统给a。 但是,教授只招两个人,招人的方法也相当的简单粗暴,不看成绩,不看国籍,不看长相,就是传统而淳朴的先到先得。 每每那位教授招人的时候,都会引起全校轰动。 我这位朋友,她当然也不例外,报名时间是第二天早上的八点。她前一天晚上六点,吃完饭,洗完澡,为表示诚意,还带了一本那位教授写的书,带了一份报纸用来垫屁股,在教授办公室门口硬等。到凌晨两点,来了一个印度同学,印度同学见了她,仿佛跟见了鬼一样,阿三在这方面的拼命也是不输给中国人的,他以为他是第一个,万万没想到,已经来了一个。 朋友看见他,冲他笑笑,还分了一张报纸给他,让他一起坐,安慰他说没事,反正招俩,必须就是你和我了。” 凌晨四点,又来了一个日本同学,朋友跟他说:“你走吧,只要两个。” 日本人不肯放弃,于是继续等,六点的时候,开始陆续出现了金发碧眼的人,八点等朋友和印度人办完手续出来之后,发现队伍已经排到教学楼外面去了。 沙蓓倍一手抓起一瓶水,另一只手抓住顾淼:“快快快,来不及了!!!八点四十了!!!” 坐地铁换到白金汉宫的时候,是九点二十。 已经有了一些人,但是还远没有到把视野完全堵住的程度,想要什么位置都能随便站。 顾淼与沙蓓蓓选择站在大门口的沿街位置。 换岗仪式的流程是:皇家卫队和军乐团从惠灵顿兵营吹吹打打的走出来,上班的和下班的在白金汉宫前面的广场上继续吹吹打打,然后下班的人高高兴兴的跑路。 整个流程的意思是,如果想看到士兵拉风的从街上走半圈,然后还想看见他们在广场上干什么,就必须守在大门口,别跟一帮二傻子似的蹲在马路正中间的圆形广场上,那只能看到队形,别的啥也看不到。 顾淼与沙蓓蓓两人找了一个靠路边的蹲守,外面的治安保障主要是由伦敦警察负责的,一个小哥站在人行道上,要求行人空开一条道,不要把路堵死,他大概平时与二逼游客聊天比较多,说话一套一套的,全是搞笑的,把一干游客逗得哈哈大笑。 还有五个骑警,其中三个是女骑警,马靴擦得锃亮。 “两匹黑马,一匹两条后腿是半截白色的怪马,一匹毛色不纯的白马,一匹不是马。”顾淼自言自语的看着骑警们在忙碌。 “什么不是马?” “白马非马。” “哦。” 顾淼认真的盯着马肚子下面看,沙蓓蓓嫌弃的噫了一声:“真下流,盯着看什么呐!” “冤枉,天大的冤枉!我只是奇怪,他们的马为什么不戴马粪袋,要是走一路拉一路,岂不是很尴尬?”顾淼提出了非常学术性的问题。 沙蓓蓓觉得他想的太多了:“说不定出来参加活动的马都便秘呢?” “……” “也可能喂了药,不让它们拉屎。” 正说着,“叭唧”,一匹黑马用行动证实了顾淼的担心是有其历史意义的。但是警察同志完全不担心的样子,依旧谈笑风生,就好像马粪根本不存在。 这可是白金汉宫啊…… 很难想像在框框门早上升国旗的时候,有什么大型动物在那里拉一泡屎,硬是没人管。 十点二十,大量的游客杀到,留给他们的机会已经不多,基本上除了先天条件硬的,比如那几个看起来特别扎眼的,身高起码一米九的男人,其他人应该就是来体验人潮的。 十一点,鼓点声与军号声从远方响起,不一会儿穿着红色制服戴着熊皮帽子的皇家卫兵排着方阵从广场的对面走过来,一路上吹拉弹唱,去掉后面三个字。 皇家卫队的行进是一阵一阵的,因此在他们不活动的时候,人民群众可以快速的通过马路。 大家飞快的找机会占领最佳位置。 顾淼与沙蓓蓓机智的从路边挤到皇宫一侧,看见里面的军乐团正在不断的奏乐。 乐器是好乐器,就是演奏的歌曲不太正经,别的曲子顾淼和沙蓓蓓不太清楚,但是顾淼听见了一首很熟悉的曲子,是《权力的游戏》又名《名字巨长的女人和一个名字很短的男人看以为是主角的人不断死掉》的主题曲。 也难怪一曲演奏完毕,外面的人民群众又是鼓掌又是吹口哨,好像热门乐队的大型表演现场。 上班人士与下班人士在门口依依惜别(并没有),还有四个人在瞎溜达。 两人一队,其中一队是手中举剑的黑衣男,与一个扛旗的红衣熊皮帽男。 另一队,两个人都是红衣熊皮帽男,剑出鞘,剑尖指地。 他们的行进路线呈布朗运动,无法预测。 不仅如此,当走到路的尽头时,两人并不是像中国军队那样,先立定,双腿并拢,然后很用力的从同一个方向转身,并且讲究靠脚有力,要能碰出声来的那种。 这两队人在需要转身的时候,都是一腿在前一腿在后的状态,然后以后腿为基准,把前腿收回来,转身力度很随便就算了,一个从左转,一个从右转。 总体看起来给人的感觉是两个人在逛街: “哎呀,是刚刚那个路口,走过了。” 然后再转身往回走。 热闹完了,顾淼提议去军事博物馆看看,得到了沙蓓蓓的高度赞同。 昨天与其他两个妹子聊天的时候,大家对中国大陆的博物馆排放情况和牌牌都很不满。 做的好的博物馆,不是简单的把东西那么随便一堆,是会串成一个故事,解释的很详细。 比如台北故宫博物馆,东西确实不多,但是各种解说做的很到位,美帝的大都会博物馆稍差一点。 与大多数国内博物馆一样不科学的,还有位于开罗的埃及博物馆,文物太多,随便一个都是公元前三千年的,东西就随便丢,要不是有个牌牌写着notouch,还以为就是让人坐着休息的创意凳子。 自从好一朵茉莉花之后,埃博被当地人抢了一拨,许多东西流散,折腾完了,博物馆的人挨家挨户上门去讨,弄回来一些,有一些想来是没有了,不知道现在埃博对藏品的态度还像不像以前那么随便了。 军事博物馆里主要是一战和二战的东西,没有从1857年开始,看起来没有太多的不适感。 一战时期的介绍也专注于欧洲战场,除了有一张互动视频上,位于中国胶东半岛上的德国旗悄咪咪的降下来,换成英国旗。 只要不聊巴黎和会,中英还是可以坐下来的。 当时的各种参战宣传单、宣传画还保留着,代表着美国的山姆大叔,还有代表着英国的某某某,留着两撇大胡子,看着眼熟不认识。 标语就是:“参战吧,无论你是男人、女人还是孩子。你的国家需要你。” 展品里还有许多小孩子要求参战的信件,其中一个九岁小孩的信件上写着:“我已经九岁了,足够强壮,我要当兵!” 另一张画上写着:thefoodquestionisawoman''squestion。 二战时的战争烈度,就是谁也tmd别想跑。 国内现在还有一些脑子不太清楚的,说儿童团反人道,兵强马壮的美英都让孩子下场了,还聊啥? 说爱国就是洗脑……默,入籍美国之前,也是要宣布忠于美国的好吧…… 除了联合国不承认的那几个神奇小透明,西兰公国什么的,哪个不要国民忠于自个儿的。 昨天与两个小姐姐聊违法乱纪话题的时候,马来西亚小姐姐不好插话,上海小姐姐各种吐槽中国混的不如日本和德国这两个战败国。 顾淼从马歇尔计划,谈到在二战前,德国工业就已经牛逼吊炸天,再说到日本抱美帝爸爸大腿,以及中国其实一直很忙,49年之后,一直就没闲着,先朝鲜,朝鲜完事了就嗯嗯啊啊哦哦的折腾了十几年,嗯嗯啊啊哦哦还没彻底完事,越南又来了一发。 真正意义上开始正经的干活,得从老人在南海画圈圈开始说起。 不抱大腿,就是美踩、苏踩,好不容易1991年等到了毛熊gg,美已经挺难搞的了。 当然国民性也有问题,但是不能完全无视客观原因,先自己跪下来,还问是不是跪的标准。 从战争博物馆里的陈列就能看出来,除了一战早期的武器有很蠢的投石机之外,其他的哪个看起来都比小米加的步枪出息很多。 “投石机可还行!”沙蓓蓓无语,说明牌上很出色的写着:“……becausestoneischeap……” 嗯,石头很便宜,好有道理! 投石机,也不是什么高贵的投石机,就是一个看起来大概有两米多高的弹弓。 是的! 就是小孩子玩的弹弓。 在离战争博物馆不远也不近的地方,有一个belfast博物馆。 其实就是贝尔法斯特号巡洋舰,现在停在泰晤士河上,卖票当博物馆了。 成人十八英镑一张票,有免费的中文讲解器。 临上船前,顾淼看见河边的石头围栏上站着一只傻鸟,一动不动,见人来也不飞,好多游客跟它合影。 于是,顾淼问沙蓓蓓要不要也拍张照,沙蓓蓓过去了,那只傻鸟忽然动作如闪电一般,咬住沙蓓蓓的袖子不松口,还咬了好多下,其无耻程度跟奈良的鹿差不多。 智商比奈良的鹿还差,鹿好歹是有牙的,可以努力一下,至少能搞出个洞来证明工作成绩。 “你一只鸟,扯个屁啊!”沙蓓蓓大怒。 这船不怎么老,194x年开始上班,主要在北大西洋和北冰洋,瞎转悠,还参加过朝鲜战争。 “它参加朝鲜战争???那就不是我们这一边的了。”沙蓓蓓问道。 顾淼回答道:“中国硬扛的那支队伍叫联合国军,号称有17个国家,不单是美国部队。英国参战也是很正常的嘛。” “17个,比俏如来慈禧宣战的国家还要多6个。” “俏如来……少看点《铁拳无敌孙中山》,对身体有好处。”顾淼默默扭头。 贝尔法斯特号,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叫轻巡洋舰,仿佛在某个舰娘游戏里出现过。 甲板上有五层,甲板下有五层。 对它最大的印象就是仿佛到处都有电话,除了电话,还有古老的喊话用的传声筒。 甲板上好多个炮台。 每个房间都很逼仄,全船最大的房间是医疗室,还有厨房。 有好多用来洗漱的地方,喝红茶的地方,竟然还有一个洗衣房,统一用机器洗,还有三个大号的熨衣机。 不用自己洗衣服的士兵,想想就很愉快呢。 “有什么愉快的,看他们吃的东西真让人沮丧。”沙蓓蓓指着厨房里的设备和复原当时场景的蜡像。 油炸土豆、土豆和洋葱、牛肉、煮得粘乎乎的意大利面…… 活着……仅仅是活着…… 两个中国胃摇头叹息。 在甲板下,沙蓓蓓终于找到了为什么楼上有好几个洗漱间和洗澡间,甚至还有洗衣房的原因,这船可以自己生产淡水。 每小时6吨。 甲板之下的轮机室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低矮,不小心就会碰到头,顾淼同志光是这样,就已经感觉到胸闷恶心,感受到了晕船的悲伤。 此时,讲解器里传来了机械的男声中文:“想了解他们如何克服晕船,请按110。” 顾淼抱着“哈哈哈,皇家海军也晕船啊!”的心态,播放了讲解。 内容十分简单,就是说船上有个医生,特牛逼,怎么着都不晕船,他说晕船是一种无足轻重的小病,但是医生却对它束手无策。 许多士兵吐啊吐啊吐,医生表示不能理解这些吐成这样的人怎么还非得来当海军。 结束了…… 就这么结束了!完全没有怎么克服晕船的内容啊! 骗子! 前往最底层的楼梯,不仅窄、小、陡、还很滑。 顾淼看见墙上贴了一张图,图上人脸朝向楼梯,写了一个faceto什么什么。 他叫沙蓓蓓看看是什么意思,沙蓓蓓一转头,脚下一滑,脚下踏空,直接落在甲板上。 凭空出现的一个大活人,把路过的一个老外吓了一大跳。 惊恐的看着她,又抬头看了看头顶。 顾淼赶紧下来问她受伤没。 沙蓓蓓摇摇头,揉了揉肩膀:“我知道了,那张图上写的意思是,下楼梯的时候,要脸朝着扶梯,慢慢往下走。而不是背对着,用脚跟踩。” 每一项规定,都有其存在的意义……有时候知道还不算晚,有时候就晚了。 出来之后,再次路过河边的石栏杆,那只傻鸟还在,还是呆若木鸡,一动不动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在顾淼同志的带领下,两人误入歧途,跑进了火车站,虽然从同一个站口出来,不过还是被扣了1.6英镑,只得再出来继续找正确的地铁入口。 然后发现,原来使用牡蛎卡一天刷够7英镑之后,就不再扣钱了。 “嗯,还行,也没亏。”沙蓓蓓挺开心。 转公交的时候,发现了神奇的人类,那个人类所到之处,所有人都要把公交卡拿出来,给她再“嘀”一下。 “不是说老牌资本主义国家都充分相信人类,不查票的吗?”沙蓓蓓惊讶。 顾淼沉思片刻:“提高就业率?” 第342章 腐国第三天 啊,又是佛性的一个早上。 佛性结束在沙蓓蓓的折腾中。 今天折腾的不是顾淼,而是芒果。 昨天沙蓓蓓脑子里进了一吨水,才会选择在一个晚上九点钟天还很亮的地方买热带水果。 【注:天黑的迟说明纬度高。】 两个很大的芒果,看起来也不是很贵,于是她兴冲冲的拿了,早上发现,使用她手里的工具很难把芒果皮弄走,她拿出了拆快递的力气,也只让芒果稍稍露出了一点点果肉。 “喂,我要一把刀,锋利一点的。” 顾淼被沙蓓蓓打电话给客房服务的声音吵醒,惊得全身一抖。 迅速的思考了一圈,自己绝对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也没有偷偷吐槽她,没道理会被捅死。 然后才知道她是要把那个芒果弄开。 “别费这个劲了,折腾了半天才达成这效果,肯定不好吃。”顾淼翻了个身,继续睡。 沙蓓蓓是什么人,她会服输? 芒果,惨死在她的刀下,并被分尸。 芒果的尸块被扔进了垃圾筒,只留了一块给顾淼品尝。 沙蓓蓓心情低落。 “这是我吃过的最难吃的芒果。”沙蓓蓓伤感的摊在床上。 顾淼把最后一个尸块放进嘴里。 味道还行,在无味中带着一些些的酸,一些些的甜,比他原先想的要好很多。 但是那个口感,就好像在啃木头。 比用了一段时间的塞水瓶的软木塞还要结实一点的口感,比新买来的瓶塞还是要软一些的。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为什么要在这里买芒果。”沙蓓蓓的心充满惆怅。 又是注定睡不着的早上,顾淼翻身起来:“走,我们出去瞎转转。” 昨天,顾淼在查公交车线路的时候,发现门口就有一个车站,但是因为修路,所以已经停止使用了。 无论是百度地图还是谷歌地图,还是保持着原来的车站。 由于吃饱了撑的,顾淼一时好奇,决定去找找这个传说中的车站。 沙蓓蓓打算去一个比较有出息的巧克力店看看价格,身负代购任务的她时刻不忘使命。 啊,使命在召唤。 最后的结果就是随便看到一辆看起来像的车,就跳上去了。 然而,那也只是像而已。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车的数字显示感觉好像有点宽?”顾淼被沙蓓蓓拉上车之后,问道。 “啥?不是24路吗?” 等车上的屏幕跳出车名显示的时候,两人默默无语——214路。 即来之,则乐之。 随便瞎坐坐,就又到了唐人街。 早晨的唐人街,弥漫着中国的味道,好多店里在卖包子,还有卖煎饼的。 两个鸡蛋、油条、薄脆的一套,要4英镑。 1英镑等于8.9元人民币! 加培根要2英镑。 加鸡柳要2英镑。 加辣条要1英镑。 全家福煎饼包括:秘制五花肉、鸡柳、辣条、双汇火腿肠、肉松、榨菜,要11英镑。 在国内要吃一百块钱的早餐,那得是粤式早茶了。 不是吃不起,就是觉得这么吃太傻x。 又不是逃亡英国再也不回去了。 最后,沙倍蓓通过大众点评,选择了一家很有名的唐人饼家,最受欢迎的抹茶红豆麻薯其实一般,但是夹着特制鸡肉馅的非常完美。 由于给充电宝充了36个小时,它自岿然不动,顾淼觉得它可能是死了。 沙蓓蓓觉得也许它只是因为不适应英国的电压。 “有什么不适应的,中国也是220伏,英国也是220伏。”顾淼看着怎么都充不进电的充电宝发愁。 走在路上,它就是一颗定心丸啊……再也无惧于手机电量哗哗的掉。 “我觉得真相还有一个,你的插头输出电压不够。”沙蓓蓓摸着下巴。 于是,他们俩再次拉动了唐人街的gdp,一个2a输出的充电头,15英镑。 国内卖40元人民币左右。 15英镑的写着三星,但很有可能,依旧madeinchina。 吃饱了喝足了,还是没事干,大好的天气,为什么瞎走走? 这可是伦敦。 阴雨霏霏、连月不开的伦敦。 连着晴了四天,要感恩,要抓紧。 沙蓓蓓的心中依旧惦记着那高贵的巧克力,终于找到了。 国内卖98,这里卖4.95镑,买够30镑,还可以退税17%。 “要是不在英国赚英镑的话,也就只有奢侈品可以买买了。”沙蓓蓓陷入沉思。 在市中心,有一座传说中很不错的海德公园,有许多人都大力推荐。 远远的就看见一堆人在草坪上直挺挺的躺着,晒太阳。 草坪上开满了白色的小花,看起来好像覆满了残雪。 “好多小雏菊啊,还有毛莨、蛇床子!”沙蓓蓓挺开心。 顾淼觉得她可能也要在草坪上打滚了。 “冷静,冷静……”顾淼一边说,一边偷拍了好几张她的照片,打算将来恐吓她,“嗯哼哼哼,你的照片在我手上!”之类的。 鲜花着锦的草坪,零散的立着许多高大的树木,每棵树都招摇的笼住了一大片的区域。 “七叶树,还有椴树。”沙蓓蓓把自己热爱植物学的成果尽数展现,接着一阵风呼啦啦的吹,黄色的小毛毛飞满天,她赶紧闭上眼睛:“还有万恶之源,法国梧桐。” “万万没想到,我躲过了南京的梧桐掉毛季,不远万里来到英国,继续被掉毛。” 刚刚眼睛闭得迟了,几根梧桐毛随风吹进她的眼睛,顾淼赶紧给她吹。 本来沙蓓蓓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多人看着。” “又不是脱光!怕什么。”顾淼对沙蓓蓓这不合时宜的突然害羞表示无语。 给沙蓓蓓吹完眼睛,一转头。 两人都惊呆了,在大草坪上,一男一女,穿得好像在沙滩上似的,女的比基尼,男的短裤。 就好像他们坐在碧海银沙,而不是市中心的公园里。 “看看人家!他们都无所谓,你真是的,要是给你转到眼睛后面去,就要动手术了!麻醉!开刀!脸上划得乱七八糟!” 顾淼吓唬沙蓓蓓。 海德公园旁边有一个长得跟巴黎的凯旋门差不多的石头门。 不过它的名字特别耿直,就叫大理石拱门。 旁边有一个地铁站,地铁站的名字也叫大理石拱门。 说起来还是很高贵的,1827年的时候,它站在白金汉宫门前,1851年被移到了海德公园的角落里。 然后过了六年,英国与法国手拉手,到中国了。 “前面是面包街哎~一定有好多好吃的面包店。”沙蓓蓓双眼放光。 顾淼揉揉额角:“baker街,在这里,你要用音译。贝克街。” “啊!福尔摩斯!”沙蓓蓓顿悟,然后,大大的发表了对某些软件的不满。 “一会儿意译,一会儿音译,还让不让人活了。”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外国友人到中国,xx路,有时候会被翻译为xxroad,有时候翻译为xxlu。xx桥,有时候会被翻译为xxbridge,有时候被翻译为xxqiao。 虽然看起来都是字母,但是不幸的外国友人,不会拼音的规则,并不是认识字母,就能准确的读出来。 顺着贝克街一路走,路上有吃有喝,有星巴克有costa,贝克街的亡灵看来是饿不着了。 走到221b的时候,发现它是一个博物馆,门票15英镑。 旁边还可以喝茶什么的。 门口站一个活人,穿着小说中那个时代的警察制服,可能是在cos雷斯垂德 做为一个虚拟人物,对博物馆里的东西,本来也不用抱太大的期望。 有沙蓓蓓在,不需要什么特别的东西,就够她yy的了。 “看见没!!!看见没!!!”刚在一楼,沙蓓倍就激动的不能自己。 顾淼完全不能领悟沙蓓蓓在激动什么:“你看到什么了?” “那这个书房!是福尔摩斯和华生合用的!!!然后直通福尔摩斯的卧室!卧室!!” 顾淼扶额:“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先倒一倒,不然可能会引起爆炸。” 在书房的角落里,有一张桌上放着小说里福尔摩斯用来做化学实验的瓶瓶罐罐。 在小说里,华生的卧室在二楼。 但是现在,二楼和三楼,都放着各种蜡像,比如巴斯克维尔的猎犬。 “看看!!看看!!华生的卧室没有了!!说明什么!”沙蓓蓓激动的眼睛都变成了彩虹色。 顾淼显然已经明白了她这么激动的逻辑,决定把她拖走。 博物馆很小,很快就转出来了,如果不是福尔摩斯的铁粉,真的没有必要进去。 如果是像沙蓓蓓这种,光是看见卧室就能有这么多想法的,那就进去看看,说不定能挖掘出更多的奸情。 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下午,顾淼定的下午五点半到哈里波特工厂的票。于是找车过去。 旅游攻略上有许多坑爹的故事,比如建议去看白金汉宫换岗,只要提前半小时去。 再比如建议提前两三天订哈利波特工厂的参观券。 “我提前了三个月。” “我提前了两个月。” 火车上遇到几个中国人,一看就是往同一个地方去的,于是欢快的交流起来。 提前这么久预约,都只能订到下午的场次。 提前三天只能订到西北风。 其实顾淼和沙蓓蓓都没有把所有的哈利波特看完,顾淼只看完了电影《哈利波特与魔法石》,沙蓓蓓比他多看了一个《神奇的动物在哪里2》,并且神奇动物对沙蓓蓓来说,它存在的价值只有邓布利多与格林沃德的cp,还有傲罗们超好看超帅的风衣。 在等待大厅里,有许多孩子,有一半都穿着格兰芬多的校服,还有一些穿着绿色的斯来特林校服,以及在顾淼和沙蓓蓓的认知里,根本就不存在的另外两个院,一个属性是风,名字完全不记得了,还有一个鬼知道是啥,反正没有出有名的cp,就不配有姓名。 到点进门。 第一个房间,是仿霍格沃德学院里的那些会说话的照片,基本上的意思就是欢迎大家来这里,这里是拍摄哈利波特电影的地方,可以看到建模、人物、3d等等一系列的拍摄过程。 第二个房间,是一个电影院,先放了一些拍摄花絮,还有这这那那是怎么做出来的。 影片本身不是特别花哨。 花哨的是,影片快结束的时候,哈利波特、赫敏和罗恩三人推开了一座大厅的门,然后说精彩就在里面。 说完之后电影的幕布升了起来,真的露出与电影里一模一样的大门。 大家(除了顾淼和沙蓓蓓),都十分惊叹,他们好像都知道这个门里是什么。 门里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厅,长条桌子,两边墙上是嘴里叼着火盆的怪兽石雕。 最顶头的中间站着邓布利多、左边站着会变成猫的夫人,右边站着不洗头的油腻教授。 “这不像他们收信的食堂啊。”两个茫然的人,随大流一起进了大厅,完全不知道这是哪里我是谁,更糟糕的是,负责讲解的人嘴里冒出了大量听不懂的单词,然后他就走了,意思是:“你们自己玩去吧。” 很大的厅里,有许多电影场景和道具,道具们都会动。 小朋友们惊声尖叫,嘴里不断的说这是某一部的某一个场景里的东西。 “这是魁地奇的奖杯?” “不是!这是火焰杯里的三强争霸赛的奖杯!” 两个无趣的成年人一脸迷茫的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场景,只有互动游戏能拯救一下他们。 不过场景做的确实好,就算不知道是什么剧情,也会觉得有趣,这才是一个正常的商业化操作,如同顾淼曾经在东京看过的《海贼王》展览。 而不是仗着大ip就为所欲为,只卖粉丝情怀。 走着走着,两人终于走到了熟悉且好理解的地方——卖吃的地方。 除了无趣的汉堡、热狗,还卖很有出息的一样饮料,哈利波特里的黄油啤酒。 两人都不知道黄油啤酒是什么,但是也不妨碍他们张嘴喝两口。 确实好喝。 3.95英镑regr杯型。 喝起来上面泡沫部分像所有带奶盖的饮料的奶盖。 下面部分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味,没有啤酒花的那种苦味,比娃哈哈啤儿茶爽又正常一点,比格瓦斯要淡。 总之,好喝就对了。 “你不是说你没怎么看过吗?”出来之后,顾淼无语的看着沙蓓蓓手上大包小包拎着的东西。 沙蓓蓓神秘的对他说:“你刚刚在出口的礼品店没有感受到一股神秘的力量吗?” “你说你这个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吗?” “就是忍不住买买买的神秘力量,之前不是有新闻说被下了迷魂药,然后就不知道自己干什么了?我怀疑,那个店里有这个东西!” 顾淼扬了扬手中的退税信封:“我看不是用的迷魂药,是念的咒语,咒语是:买的多,还能退税哟。” === 今日点评:福尔摩斯博物馆不值得那个票价。 海德公园比较小,优点是干净。 哈利波特工厂如果基本没看过电影的人,当作参观电影技术的发展也是好的,转两三小时就能出来。哈利波特铁粉可能可以从早上九点转到下午五点。 千万不要瞎了心,在根本不出产热带水果的地方买热带水果。苹果香蕉桔子谁都好,毕竟好运输能储存。 第343章 腐国第四天 今天早上是真的不能再佛性了,要赶火车。 顾淼很早就订好了火车票,主要是担心没车,从伦敦到爱丁堡的火车其实就四小时二十分钟,坐飞机的话就要提前的非常多,对起床困难户而言,非常的不划算。 在国内如果不早订的话,大概也就是会买不着火车票,就价格来说,是不会发生任何变动的,当然,自己扑去找黄牛除外。 在英国就很不一样了。 顾淼订票的时候,一张票是16.7英镑。 早上准备出发的时候,顾淼闲着无聊,随手刷了一下,惊恐的发现,同一车次同一席位,票价是161.5英镑。 对于习惯火车票价稳稳的中国人民来说,16.7和161.5之间的价差,堪称惊天地泣鬼神。 有人评论说全价1600人民币的票,可以环游中国了。 顾淼觉得此人应该出来走走,不,不用走走,上看看现在的票价,1600也走不了几个地方。 何况英国火车的二等座水平,在中国的高铁二等座和一等座之间的水平,拿绿皮车来对标,实在有一种田忌赛马的无耻感。 民族自豪感是要有的,过于夸大和贬低都是很蠢的行为。 比如拿着冬天的、在精品水果店的、高贵品种的西瓜说事,非说中国的西瓜价格已经超过日本了,药丸云云。 也是没有必要的。 一大早,沙蓓蓓问是坐车还是走路。 坐车要16分钟,走路17分钟,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显然是不能好了。 腐国的公交车系统,是连他们自己人都吐槽的,说开着开着,司机会神隐,也不知道他干嘛去了,反正就是不见了,也不说明还回不回来,留下一干乘客干瞪眼。 地铁系统也很抽风,虽然有电梯,但是只是在中间一段有,还是要拎着箱子上上下下那么一段,用户体验非常不好。 至于出租车,大清早的还真没看见啥出租车,以及,就这么1公里的路,两个身体健康的人,行李箱又带轮子,打车总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所以他们选择走路。 到国王十字车站的时候,已经有了各种摆拍的人群,大家都对着大屏幕等着系统跳出来站台号。 看到自己的站台号之后,才各自散去,寻找自己的那趟车次。 火车上也有查票的,跟中国也没什么区别,事实上欧洲在火车上查票的国家很多,并没有感觉到影响什么人权与自由,事实上,顾淼还是很希望查票的,而且越早越好,最好在门口就查,犹记当年在法国那次上错车的悲伤往事,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坐在他俩前面的是一个苏格兰人和一个中国妹子,旁边座位上是两个英格兰妹子,妹子与妹子的聊天内容是哈利波特在中国是否流行,妹子与汉子的聊天内容是中美贸易战。 如果说昨天听哈利波特的讲解,能听懂百分之五十。 那么关于中美贸易战的内容,两人都只能听懂百分之二十。 只记得苏格兰人时不时的说一句:freedom!!! 到达爱丁堡的时间比正点时间还提前了3分钟。 一出火车站,就看见了各种具有欧洲中世纪风格的建筑。 随便瞎走走,遇到了一个奇怪的雕塑,是个男人,穿着希腊风格的长袍,伸出的一根脚趾被摸掉色了,露出了内里的黄铜本质。 名牌上写着humo “他谁啊?”两个人都不知道。 现场查资料才知道是个哲学家,在爱丁堡的学生中有一个传统,认为摸他的脚趾可以保证考试不挂科。 而离这里不远,就是爱丁堡大学。 “原来是锦鲤大人,失敬失敬。”沙蓓蓓奔上前去摸了又摸。 本来以为工作以后就不用再考试,后来才发现,想要混的好,那是难以逃开的一个过程。 沙蓓蓓所在的公司犹为甚,各种国家级的考试与公司自己的考试都不少,除了上班就是考试。 她非常虔诚的摸了又摸。 “我觉得这里好像德国。”顾淼看着黑乎乎的哥特风格的建筑物们。 所谓哥特,就是各种阴森森的朝天一柱的尖顶建筑。 黑乎乎就不好说了。 德国的科隆教堂,在年轻的时候是白的,据说是因为与大气成份有关的原因,于是变黑。每年都会去擦,一半一半的擦,擦完这一半,再去擦那一半,那一半还没擦好,之前擦好的一半又黑了。 就算如此,德国人民依旧坚持不懈的擦擦擦。 不知道苏格兰的石头,到底是天生长得黑,还是也像德国一样,与空气成份有关。 爱丁堡是个好地方,死亡小学生柯南的偶像柯南道尔在这里写了福尔摩斯,哈利波特的作者jk罗琳在这里发迹,从第一部哈利波特与魔法石开始,一路写到阿兹卡利班的囚徒,再然后,她出名了,有钱了,就不在大象咖啡馆写作,转而租了一间豪华酒店的房间写。 当年的大象咖啡馆应该生意挺差的,不然也不能安静的可以让罗琳把女儿哄睡着之后,再安安心心的码字。 现在就不一样了,逢年过节,人山人海,多的呼啸而过的旅游者,卡卡卡一通拍照完之后,再消失。 做为一个文字工作者,顾淼也不能免俗的要去圣地沾沾欧气,罗琳此前也是被退稿了十一次,才有第十二家出版社出哈利波特与魔法石,这里的欧气一定很重。 从地图上看,导航系统给出了一个奇怪的路线,路线像一个a字形,但是却不能从a的横杠那里走过去。 难道是没路? 顾淼不信邪,决定试试。 路上经过了一片墓园,名字很奇特,叫灰衣修士墓园。 而在伦敦有一个黑衣修士地铁站。 莫名的就让人想到了白袍法师、灰袍法师、彩袍法师。 别的不重要,重要是这片墓地是jk罗琳憋人物姓名的时候灵感来源,她懒得想名字,直接从墓碑上抄。所以,这里有伏地魔原来的名字,汤姆什么什么鬼的,还有麦格教授的名字。 “汤姆里德尔!!!”沙蓓蓓激动的叫了起来。 “唉,为什么这么激动啊?”顾淼完全不明白,身为颜控的沙蓓蓓居然会对一个没鼻子的光头感兴趣。 “哎嘿嘿嘿嘿……他叫汤姆里德尔的时候可帅了,不然哪有资格跟我们黛玉搞cp!” 顾淼抓抓头:“可是他在所有剧集里的帅气场景一共也没几分钟吧?” “有mv就够了啊!”沙蓓蓓搓手,对着汤姆里德尔的名字拍了又拍。 “我推荐你一个很有趣的同人,哈利波特跟龙枪里的雷斯林一起打怪的故事。”顾淼当初为了做游戏场景设计,硬是啃完了龙枪编年史,然后莫名的就看见那个同人。 “写的还不错,作者马伯庸。” “哦哦~~亲王出品,脑洞水平肯定有保证。”沙蓓蓓越发的激动,“没想到马亲王才是跨界拉郎配的先驱人物,果然男人浪起来就没腐女什么事了。” 顾淼没告诉她,那个故事里其实也没什么奸情,似乎就是大家努力合作打怪而已,不过腐眼看人基,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墓园里的坟有不同水平的,有的很简单,只有一块方碑,有的非常之奢华,还配有洛可可风格的扭曲式圆柱,据说那些都是贵族墓。 墓园中有一个方济格教堂,据说现在还倔强的用苏格兰方言盖尔语做祈祷。 “这墓园是玛丽女王修的?是那个传说中的血腥玛丽不?”沙蓓蓓问道。 “嗯,玛丽一世,就是跟伊丽莎白一世对撕的那位。” “来都来了!”沙蓓蓓搓着手:“听说爱丁堡是个见鬼的好地方,我决定今天晚上召唤一下血腥玛丽。” 一个很传统的召鬼仪式,传说中在午夜十二点,对着镜子念三声“bloodymary”,就能召唤出血腥玛丽来。 “你确定不会召唤出一杯番茄汁,上面还插着一根芹菜?”顾淼故意逗她,“这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再跟你要个天价。” 沙蓓蓓顿觉索然无味:“你就不能用端正的态度来见鬼吗?” “我怀疑,血腥玛丽会嫌弃你的chinlish口音,压根不搭理你。” 在沙蓓蓓的追杀中,两人来到路口,从导航看,从a的横杠位置过去,确实是可以到大象咖啡馆的,为什么导航非得让人从尖尖上走呢?难道不知道两点之间,直线最近吗? “不要以为设计导航的人都是傻子,他们也就是偶尔有点傻……”循着原路返回的沙蓓蓓大声嘲笑顾淼。 爱丁堡,它是一个有点像重庆的地方,上坡下坡的地方很多,以及……存在3d地图的地方也很多,刚刚他们走过去,看着地图上的定位,确实是在大象咖啡馆没错了。 只不过,大象咖啡馆在头顶上,而不是路边。 那的确是一个不大的咖啡馆,门楣上写着哈利波特的诞生地。 门上还贴着一张a4纸,大意是:我们是一家很繁忙的店,如果只拍照不消费,要交一英镑。 事实上,在顾淼吸欧气的两个多小时内,来了无数只拍照不消费的人,没有一个交钱的。 由于爱丁堡城堡是魔法学校的原型,于是,当然是要去的。 在很久以前,两位格兰相对大撕逼的时候,30个苏格兰士兵通过一个玩忽职守的夜班士兵偷偷潜入了城堡,把里面镇守的几百个英格兰士兵统统杀光了。 “所以,那个夜班士兵,叫特洛伊,还是叫木马?就没个卡巴斯基管管他么。”顾淼想到的是严肃认真的事情。 而沙蓓蓓又想到了下流的故事——《东周列国志》中的《华元登床劫子反》,敌军主帅自称是来传旨的,就有傻鸟值班士兵把他给带进了喝醉躺在床上,睡的死死的自家主帅房里。 “把自己喝醉,给别人机会,嘿嘿嘿。” “没事,随便说,冯梦龙的棺材板我帮你压好了。”顾淼小声嘀咕。 继续瞎走,看见了一个国王的雕像。 这位国王他身材比较娇小,所以他的雕像都是骑在马上的。只是雕像材料用得不太好,有点透水而且顶部有点易腐蚀,所以它的内部就默默的积下了多雨苏格兰的许多雨水,但是国王的雕像既然立起来了,又不能时不常的把国王给放倒,往外倒水。 所以人们就想了个好办法补救:在马的腹部那个哎嘿嘿嘿的部位凿了一个洞,以便把积水排出来,然后一到下大雨的时候这匹马就会呈现尿尿状。 后来想想,国王陛下还坐在马上,马一直在尿尿,这个场景实在是太美不敢看,于是又把洞给堵上,由人类定时清空内部积水。 在罗马帝国横扫欧洲的时候,苏格兰是唯一没有被他们征服的,彪悍的苏格兰人撵着罗马人的屁股后面,一路追杀,追到了不列颠岛的南边,修了个哈德良长城,意思是:你别过来! 苏格兰的天气着实不太友好。 下午三点还阳光明媚,晒得人直冒汗的天,在几阵妖风之后,瞬间盖满乌云。 气温从穿短袖,马上变成要穿薄棉衣。 路上时常能看见上半身穿着棉衣,下半身穿着短裤的男人匆匆走过。 女人们照例是不怕冷的,露成那样,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气渐骤降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冷吗?”顾淼好奇的问道。 沙蓓蓓用力点头:“当然冷啦,起码降了十几度,搁谁不冷啊。” “那你怎么不说呢?” “说我好冷,就会变暖和了吗?”沙蓓蓓觉得顾淼可能是哈利波特中毒症,觉得可以靠念咒语来解决问题。 顾淼无语的将她拖进旁边的一家苏格兰披肩店,随便抓了一条厚实的羊绒格子披肩,搭在沙蓓蓓身上:“还冷吗?” “不冷了……要在这里待到太阳出来?”沙蓓蓓将披肩拿下来。 顾淼对一位亚裔店员举了举披肩,示意要买。 那位店员一口标准东北大碴子腔:“一条50镑,买两条89镑,不如再拿一条呗?” “拿!” 万一沙蓓蓓还觉得冷呢?她要是不觉得冷,给自个儿用也是极好的。 沙蓓蓓看着标价有些心疼,小声的说:“这不可能是百分百纯羊绒的,不知道加了多少化纤呢,肯定不值这个价。” “你可不止这个价,要是冻出病来,花多少钱都不能缓解不舒服,你说是不是?” “好像很有道理。” 顾淼将披肩围在她的肩膀上:“本来就有道理,我什么时候没道理过了?” 第344章 腐国第五天 在心理学上,有一个“吸引定律”,又名“孕妇效应”。 大体的意思是,当女人怀孕的时候,她会觉得满大街都是孕妇,还有同理可证的是自己穿了一件某颜色的衣服,会觉得满街的人都穿的是这种颜色的衣服。 顾淼开始旅行之后,感觉自己身边随便一个活的都在旅行,或者早已去过。 “你怀孕了。”沙蓓蓓嘲笑他。 沙蓓蓓所在的国企,因为招收条件比较苛刻,能进来的不是这个的小姨子就是那个的二表妹,要么就是简历牛逼吊炸天的妖孽,以及这位妖孽如果混的好,那一定也是youknowwho引荐的,否则累死也很难升职,因为轻松愉快的好活根本就轮不着他,接手的都是狗屁倒灶破事,做好是应该,做不好就背锅的那种。 简而言之,基本上都是本地人。 他们的人生追求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挂在嘴上的话就是国内什么都有,要看什么景看不着,要巴巴的跑国外受那洋罪? 沙蓓蓓请假的理由都是去男朋友家探望男朋友的父母这种符合企业价值观的东西,否则……旅游?呵呵! 不务正业,玩心太重等等罪名就扣上了,哪怕扣这个罪名的人自己是个什么事都干不好的沙雕。 所以,沙蓓蓓才会说顾淼是孕妇效应。 顾淼感到很委屈。 他还没去南极的时候,发现朋友圈里有三个在海上。回来后,发现在船上认识的一对夫妻是自己小学同学的中学同学的大学同学的朋友。船上的向导是船上一位中国姑娘的学弟。 在俄罗斯的火车上与前同事的前前同事相会,在贝加尔湖边上撞见了自己的前前同事。 在大象咖啡馆吸罗琳欧气的时候,有一个朋友建议他往前走走,说那里是他曾经为了不挂科而战斗过的地方,那位朋友竟然就读于爱丁堡大学。 另一个在冈仁波齐一起爬山的朋友建议他去thedogs餐厅尝尝,他曾经在爱丁堡做交换生。 至于在格拉斯哥、曼彻斯特、牛津、剑桥之类读书的怪物更是数不胜数,他们给顾淼无数建议,让他去这去那吃这吃那。 顾淼有一种“全世界人都去过英国了,除了我是第一次来”的谜之感伤。 所以,真的不是因为他怀孕,哦不,因为他去了英国才这么感觉的,人家是真的都去过啊。 大家都去过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给出有意义的建议。 比如沙蓓蓓喜闻乐见的见鬼故事。 可能(一定)是因为发音不准,所以昨天沙蓓蓓叫了半天的bloodymary,镜子里还是啥都没有。 为了安慰这个不开心的女人,顾淼到处找人打听传说中的闹鬼传说。 朋友:“剑桥大学!每年5月29日准时闹鬼!” 顾淼:“可是我们5月28日就走了。” 朋友:“牛津大学有无头大主教。” 顾淼:“但是闹鬼的那个学院这会儿是考试季,闲人勿入,我看与鬼相比,学生们更怕挂科吧。” 朋友:“杜伦大学有个学霸鬼,以为自己不及格就自杀了,结果分数下来他还是第一,一口怨气不散,四处瞎蹿。” 顾淼:“他看见我这个学渣,可能出来的兴趣都没有了。” 在爱丁堡大学读书的朋友:“在爱丁堡,满街都是鬼!你还要去别的地方找什么啊!我的宿舍!就是监狱改的!你在皇家一英里那里找找,有个穿斗蓬的,卖地下监狱的参观票,你可以去看看。” 这个可以有! 沙蓓蓓对这种事一向也充满兴趣。 这一天的天气延续了前一天的阴云密布,午后下起了连绵细雨,无耻的太阳在黑沉沉的云层里时不时的露个脸,以示自己还在上班,要拿一天的工资。 爱丁堡是一个目睹过历史上很多腥风血雨的城市,集中了凶杀、瘟疫、酷刑、盗尸人等各种恐怖元素,据说数以万计的亡灵每天游荡在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里。 在文艺复兴时期前那段黑死病肆虐的岁月,当局为了控制病情,把所有病人集中关在旧城区的玛丽金街道,不给食物和水,还将门窗钉死,让人就这么死在屋里,成为冤魂。 爱丁堡城市内的军事监狱也曾囚禁过拿破仑的士兵,据说墙上仍留有法国军人抓挠的痕迹。 苏格兰的玛格丽特女王抢王座失败,血腥玛丽被童贞女王弄死,也死在爱丁堡。 要数量有数量,要质量有质量,闹鬼的档次都不一样。 卡尔顿山上,曾经有个监狱,经常有人被绞死吊死,就在沙蓓蓓与顾淼认真的分析绞死与吊死到底有什么区别的时候,另一个令沙蓓蓓更加感兴趣的事情出现了——在监狱废弃之后,有很多gay会到山上来啪啪啪。 “emmmmm……”沙蓓蓓摸着下巴。 顾淼让她死了这条心:“这么冷的天,还下雨,谁会脱光了在这啪啪啪啊。” “这你就不懂了,谁说啪啪啪一定要脱光?” “不脱光你看啥啊?” 沙蓓蓓陷入沉思,然后认为顾淼说的很有道理,遂决定从狂风大作的卡尔顿山下去,走着走着,看见了类似雅典娜神庙的建筑物。 只有光秃秃的柱子。 这就是苏格兰的国家纪念堂,纪念跟拿破仑撕逼的时候死掉的士兵。 只有这么几根柱子,不是因为建好后遇到了什么浩劫,而是……当时修的时候,修着修着没钱了,于是,就真的不修了,再也不修了,就这么几根柱子,大家凑和看看吧。 因吹丝挺。 传说中,在这里的游客也很容易见证一些灵异的事件,比如身边的东西不翼而飞,或者是总感觉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袖,又或是感觉碰到很软很软的物体。当地人总会对你说,你可能遇见了那位着名的小姑娘:一个名叫安妮的小女孩鬼魂, 父母1645年将生病的她遗弃在这里。 她的鬼魂每天都会穿梭在游客群中。 “这真的不是小偷吗?”沙蓓蓓的大脑飞快的从灵异片转场为警匪片。 顾淼决定让沙蓓蓓从一而终,灵异片就好好的灵异,别转来转去的跟国产恐怖片似的。 目前,捉鬼之旅已经成为爱丁堡最时髦的玩法,一般会由当地资深导游带队。顾淼当然就报名了。 宣传广告上是这样说的:一般设在爱丁堡的古老建筑或阴森街道;撞鬼的旅程中,会经过专门处死女巫的女巫法场,曾经堆积过尸体的停尸房,地下城的入口,野外坟地,地下墓穴,会动的食水兽,可以打开的铜像密道等,每一个地方都会与历史上的故事相契合,还原每一个历史场景。 撞鬼活动是八点开始,一个半小时结束,可是苏格兰九点半的天空,还有些蒙蒙亮,实在难以让人沉浸到闹鬼的气氛里。 顾淼与沙蓓蓓两个人在撞鬼活动里,一马当先,紧跟在导游身后,对所有的恐怖布景都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兴趣,别人避之犹恐不及,他俩不停的往上凑,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原理。 活动结束后,天色终于暗下来,两人决定走一条之前没有走过的路,穿过了无人的小巷,又穿出了一个门洞。 道路的尽头,是哈里路德皇宫。 夜色沉沉,雨夜的道路上升腾着浓重的雾气,一片白茫茫,沙蓓蓓轻声的说:“现在,我感觉到,这里就是中世纪开膛手杰克出没的地方了。” 顾淼大煞风景的说了一句:“杰克是伦敦扛把子的,那会儿苏格兰还跟他没什么关系。” 杰克凶不凶,顾淼不知道。 沙蓓蓓很凶,顾淼很清楚。 虽然这里算得上是主干道,可能是因为天气的缘故,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事实上,英国许多人都睡的很早,在别的国家旅行时,不管是西班牙还是柬埔寨,酒吧能一直轰鸣到凌晨,就算是冷的要死的挪威极夜的酒吧,飘雪的凌晨一点,还有许多穿着暴露的年轻男女在酒吧门口露天排队。 但是,在伦敦和爱丁堡,十点钟就一片寂静,这让两位中国神仙都很不适应。 也可能这是古代的习惯,中世纪的时候,英格兰和苏格兰的人都会在晚上十点之后往街上倒屎尿,往外倒的时候,会大喊一句什么。 传说中,英国绅士们下雨不打伞,却带伞的原因就是这个……他们不是挡雨的,是挡屎尿的。 所以,十点钟对他们全国来说是个门禁时间,除非不得已,谁也不想在漫天的屎尿中行走。 青板砖路被雾气润泽的又油又亮,前方是荣军院,英国对残疾和退役的士兵给予了非常强大的优待,在荣军院的后面,就是一大片山坡,坡上是墓地。 再走走,是哈里路德皇宫,面对着皇宫,是丁字形的路。 远远的,顾淼看见,在皇宫前面,有两个人站在那里,三角架上相机对着不是王宫,而是王宫外侧小房子,显然是在拍照。 大半夜的,也就只有二逼游客会跑出来拍照了吧? 而且不拍地标建筑,而是拍旁边的房子?这就很奇怪了。 顾淼的内心浮现出了无数想法:“英国脱欧成功!” “英国现任首相梅姨辞职了。” “因为英国想脱欧,所以苏格兰又在闹独立了。” “苏格兰悄悄咪咪的已经独立了!” “明天苏格兰就向英格兰宣战。” 不管是什么,都是历史性的一刻,顾淼很激动,他先对着这两个人拍了一张照片。 将来这就是“苏格兰历史的记录者”的人物照了。 再走近一些,顾淼看清了这两个人,这是一对高瘦的西方中年男女,他们穿着深灰、黑色、款式保守衣服,身姿形象有非常明显的良好教养气质。 “我感觉他们好像在拍电视剧哦。”沙蓓蓓轻声说。 “什么电视剧?” “《唐顿庄园》或者是《神奇动物在哪里》,反正不是现在这个时代的感觉。”沙蓓蓓的声音又轻又细,刚刚在见鬼之旅里天不怕地不怕的顾淼,觉得自己背后起了一层白毛汗。 顾淼看到他们正在认真观察小房子,不时摁一下快门。到底在拍什么呢?在他们摁快门的时候,顾淼也同样对着小房子摁快门。但是小房子依然黑灯瞎火,什么动静也没有。 终于,顾淼忍不住了,用英文问:“你们在拍什么?” 男人看看他没有说话,女人笑笑用怪怪的英文说:“我们在拍小房子。” 发音很清晰,只是她的英文不像平时听到的英国口音,也绝对不是美国口音,不知道什么口音。 顾淼虽然英语不好,但是放眼全世界,东至日本英语,南至印度英语,至于中国的许国璋也好,黄波少儿英语也好,也算得上是听遍全世界了。就是死活听不出这是什么调。 “你们是专业摄影师吗?”我接着问。 男人看看他,略微有些腼腆地笑笑,以偏低的中音说:“不是。” “新闻记者?”苏格兰一直憋着劲要闹事,兴许他们有第一手资料? “不是。”女的瞟了一眼男的,笑着对顾淼说道。 “小房子里有事情吗?”沙蓓蓓也忍不住问道。她也感到好奇了,因为那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类似门卫的房子。 男人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可能觉得这两个东亚沙雕怎么话这么多。 “你没发现小房子很漂亮?实在是太漂亮了。”女人友好地说。 “我能看看你们拍的照片吗?”沙蓓蓓问。 “当然可以。”女人对她说。男人很快退到后面让他俩上来看。 顾淼知道自己的审美水平不高,但是从他们拍摄的这栋小房子,要从摄影角度看,说漂亮实在不敢恭维。 “真好看!”顾淼不想让他们扫兴,用恭维的口气说道。 男人和女人脸上现出微笑,有些兴奋,他们很高兴有人喜欢他们的照片。 顾淼回头对着小房子看了又看,内心只感觉到,小房子里除非有什么历史事件发生值得拍摄纪念,就外形看,实在看不出什么出乎意料的地方。 顾淼开始观察他们的拍摄角度,他们的拍摄时间间距。 顾淼觉得这些我用手机拍摄时候都模仿到了。 由于他们的认真拍摄态度,顾淼也观察他们使用的相机,那是一架老旧的数码相机,没有明显的品牌,和当今市面上流行的高级相机相距甚远。 他们在拍摄小房子里什么呢? 看着东亚双沙雕老跟着他们,男人说:“你们可以到旁边的花园里走走,那里有很多好看的东西。” “真的吗?”沙蓓蓓没有去过房子后面的花园,想他们推荐一定有道理。于是与顾淼两人朝小房子后面的花园走去。 花园里一个人也没有,灯光也没有。 借着路灯的余光,顾淼看到地上影影绰绰的树影、明暗高低的地面。再往花园深处走,路灯的余光没有了,除了轻轻的风在耳旁吹过,甚至没有声音。 黑黑的夜晚,花园里什么都看不见。 索然无味的沙蓓蓓拉着顾淼转身向外走去。 出来后,发现那两人已经离开小房子,停在花园边角的小角楼的地方继续拍照。 沙蓓蓓再次走到他们旁边,告诉他们:“现在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他们说:“花园非常值得游览,是非常非常漂亮的地方。” 顾淼点点头:“是的,明天一早一定来花园看。” 顾淼看着他们对着这个黑灯瞎火的小角楼认真地、不停地拍摄,好奇心又冒出来了,问道:“这里是什么房子?为什么你们要拍这么多照片呢?” 女的转过身来说:“这是玛丽王后洗澡(takeashower)的房子。” 这一次顾淼真的震惊了。 他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女王在这里洗澡?!” 沙蓓蓓的脸上也写满了疑问:这个小角楼和王宫有一段距离,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洗澡,何况她当时贵为女王,当政时高高在上、一统天下,怎么会在一个阴暗可怕的地方洗澡?废黜的时候没有自由,又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洗澡?太不可思议了! 玛丽女王生活的年代是十六世纪,她的一生以斩首结束自己的生命。 顾淼站在那里,有些发愣。 女人继续用发音古怪的英语讲诉着关于这个房子的事情,但是唯一所能记住的是她肯定的说法:玛丽女王在这个小房子洗澡。 男人一句话都不说。东亚双沙雕很困惑,因为他们都不了解那段英国历史,沙蓓蓓好歹还看过《风中女王》《九日女王》,但英语水平垃圾到天怒人怨,所以也问不出更多的问题。 顾淼再次转向小房子,用困惑的眼光看着它。玛丽女王在这里洗澡,正史里一定不会有记录,野史是否有记录呢? 不知道。但是作为违背常理的事情,令人实在不解。 顾淼回过头来,发现他们两人已经收拾好三脚架,走向丁字路口的另一尽头,他们清瘦的背影挺直,走路速度不急不缓,稳稳的脚步似乎沿着一条看不见的直线行走那么规矩。 顾淼与沙蓓蓓两人心照不宣的在后面跟着他们,想看看有没有其它古迹。他们直挺的身姿迈着优雅稳定步子转身进入另一条小路。 跟到路口,发现那条小路没有路灯,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再跟上去,就显得好像变态了,只能目送他们,看他们身影越来越小,渐渐被黑暗包围,很快融入黑暗之中。 直到次日清晨,顾淼和沙蓓蓓再次走一遍昨晚的路程,这才发现,他们消失的那条路通着荣军院后面山坡上的墓地。 送走奇怪的两人之后,时间已经很晚了,顾淼与沙蓓蓓准备回去睡觉了,素的。 路上更加安静了,除了远处的苏格兰议会大楼灯火辉煌,路上已经没有行人,就连之前感觉奇怪的人也没有。 顾淼已经看好了地形,哈里路德王宫对面是苏格兰议会大楼,议会大楼外有警察办公室,那里有五、六位警察在说笑,真有事情,那是一个庇护所。 根据多年的经验,两人尽量走在灯光下,手机电量充足,口袋里放了二十英镑零钱,以防万一。 遇到打劫,双手奉上:“大王饶命!” 这时候两人感觉脚步轻松,心情愉快,还时不时的讨论一番,对刚才的路遇所带来的新奇和小发现感到探险后的满足和开心。 这时候,迎面走来两个人,走在前面那位,低着头,脚步急急匆匆向前赶;后面那位不弃不离跟着,似乎一路小跑。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看上去年过六十的男人,他头也不回,恨不得脚下有风火轮让他加快速度才好。 后面那位是一位看上去十四五岁的男孩,和前面的男人相差约十米,想要追上男人的脚步。似乎还能听到“嘤嘤”的哭泣声。 沙蓓蓓停下脚步,发现哭泣声来自后面那位小跑步的少年。 狭窄的人行道没有办法大大咧咧走路,于是顾淼也靠在房子外墙边让路。 老男人快步走过去,两步并一步的匆匆脚步,甚至都没有慢下来朝两人看一眼。 男孩的步子开始慢下来,哭声变得大了起来。 “怎么回事?你哭什么?。”沙蓓蓓问道。 “呜呜——” 哭声中透着无比的悲伤和绝望。 “怎么回事?”看着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顾淼想到白天在爱丁堡古堡里看到的一些学校组织来参观的孩子们,他会不会是其中一位呢? “我找不到家了!呜呜——” “你家在哪里?怎么会找不到家呢?你有同学吗?有老师吗?”顾淼问道,扭头看走在前面的老男人,这时已经无影无踪。 “呜呜,我不知道,我找不到家了!” 沙蓓蓓摸摸口袋里二十英镑零钱,她很同情这个孩子,不知道这点钱是否足够帮他叫一辆出租车。 “你不要哭,想想看家在哪里,你怎么一个人走到这里的,你是哪里来的?”沙蓓蓓继续问。 “呜呜呜,我不知道!我要回家!呜呜。” 奇怪了,十四五岁的孩子应该知道家在哪里的,怎么会不知道? “呜呜呜,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难道是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人?可是他才十四五岁的样子啊。 “不要哭,孩子,你哭也找不到家。冷静下来,想想看你是从哪里来的?你怎么到爱丁堡的?” “我不知道!呜呜。” 顾淼开始仔细看他的样子了。他衣着干净得体,亚麻色的头发剪成的西方男孩中常见的整齐发型,小脸上蓝色的大眼睛看上去虽然很伤心,但绝对不是低能儿呆滞的五官和表情,甚至可以说长得眉清目秀,而且没有丝毫饥寒交迫的印迹。只从外表看他,可以肯定地说这是一位来自衣食无忧、父母宠爱的中产阶级家庭孩子。 顾淼开始警觉了。 他问:“你几岁了,你是男孩还是女孩?” “呜呜,我是女孩,二十一岁了。呜呜。” 我去,这个年纪和性别差的有点多,顾淼皱起眉头,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对她说:“你已经二十一岁了,你自己应该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如果你走丢了,现在必须冷静,想想自己从哪里来,家在哪里。明白吗?” 路上再没有别人,只有顾淼沙蓓蓓和她。 她开始扭动身子,哭得更响亮了。 沙蓓蓓原先想给她的钱此时不想给她了。 这个二十一岁的年轻姑娘有点奇怪,沙蓓蓓很难理解家长怎么会把一个成年孩子宠爱到如此低能,竟然会走失,而且,二十一岁的西方人,脸能嫩成这样?这不科学。 沙蓓蓓告诉她:“我很想帮你,但是我只是一个游客,对这里也不熟悉,我没有办法帮你找到家。” 她又停顿了一下,看着女孩子的反应。女孩子依然呜呜哭着,嘴里依然不停说着要回家,但是仅此而已,并没有更多的表现。 “闭嘴别哭,听我说。”沙蓓蓓开始不耐烦,不自觉的亮出狮吼神功,女孩子的哭声瞬间变小,沙蓓蓓接着说:“你往前看,看到前面灯光最亮的地方没有?好,看到了。到了那里向右拐,那里有警察,他们能够帮你找到家。”沙蓓蓓做着向右拐的手势对她说。 “呜呜——我要回家!” 顾淼看到她除了满脸的泪水,什么都没有,连个背包都没有。 刚才在小房子和小角楼遇到了两个来路不明的人已经让顾淼感到奇怪,没想到接着又遇到奇怪的人。 顾淼也用非常冷静、严肃的口吻对她说:“你要冷静,不要哭!二十一岁的女孩哭了不好看。往前走,走到底,右拐。明白我说的了吗?好,我想你明白了。右拐之后,你会看见很多警察在那里,你去告诉他们,你要回家。” “呜呜,我要回家!”女孩继续哭着说。 “去找警察,就能回家!” “呜呜呜。”她开始转身向荷里路德王宫方向走去。 顾淼与沙蓓蓓交换一个眼神:她是谁?为什么在这样的夜晚一个人走在马路上找家? 时间刚刚过了零点,新的一天到了。 第345章 腐国第六天 苏格兰有出息的地方,不仅仅是首府爱丁堡,嗯……自由的小精灵苏格兰人民一定希望它会变成首都。 最有出息的应该是苏格兰高地,比如天空岛。 天空岛,其实不叫sky岛,而是skye,正经应该翻译为“斯凯岛”,现在谷歌地图还是叫这个名字。 在挪威语里,skye岛的意思是被迷雾覆盖的岛屿。 这操作让顾淼感到很熟悉,云南的雨崩村不也是这样吗,常年的云山雾罩,就算住的很近的西当村民,都不知道那里有一个村子。 站在科学的角度看,那不就是那地方常年不见太阳,基本没有晴天,才会这样吗。 后来不知怎的,就翻译成了天空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宫崎峻的《天空之城》那种范儿。 在网上,天空岛被追捧的很厉害,顾淼查看过前人的攻略之后觉得不会比挪威强到哪里去的。 同一纬度,又同是海岛气候,能有什么区别。 女人啊,会被“限量”“特供”“特别版”“稀有”吸引全部的注意力。 男人其实也一样,只是顾淼几乎已经算得上看遍全球的人了,被吸引的概率已经暴跌到正常人看见北京学区房的房价时的心态:“啊,就这样吧,反正也就这么回事。” 但是架不住沙蓓蓓哭着喊着:“来都来了。” 去天空岛,正常人只会从两条路中选一条:自驾或是报当地团。 自驾,顾淼看了一下路况,首先英国是靠左行驶,不知道能不能搞定。其次,许多路是独行道。 也就是说,只有一辆车的宽度,但是可以容双向车辆行驶,司机们自有一套让路的规则,如果不懂规则,该让的时候不让,可能会出现国际纠纷。 不正常的人也有使用公共交通去的,但是公共交通实在是艰辛,网上资料不多,仅有的一些资料也说车辆非常少,要是不幸错过了一趟,下趟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唯今之计,只有跟团。 于是,五月份的行程,顾淼在二月的时候就已经订下来了,因为听说如果订迟了,会被安排住的很远,到时候干啥都不方便。 早上从爱丁堡出发的时候,正是淫雨霏霏,大巴照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的天气。 “终于像英国了。”沙蓓蓓对此看得很开。 在路上,远远的看见一个纤细的人打着一把伞。 走进了,发现那个人是一个巨型胖子,那把伞的大小也相当的惊悚,就好像夏天支在冰淇淋摊的那种七彩风骚遮阳伞的大小。 “只要衬托好,吃肉撑到饱。”沙蓓蓓喃喃的自语。 高贵的苏格兰人是没有东南亚那种一家一家到酒店接客人的领悟的,自己去集合点,报名字,找到自己的司机,然后到点上车。 旅行团对行李大小和重量有要求,顾淼的箱子比规定的长了一点点,司机说没有问题,只要不超重。 上车之前,每一个行李箱都要称重,不能超过14公斤,顾淼与沙蓓蓓的行李箱一个是13.6公斤,一个是13.9公斤。 “perfect(完美)!”负责签到的人伸出大拇指。 顾淼与沙蓓蓓这一车的司机叫比利。 就是搞比利和比利王的那个比利,这让沙蓓蓓对司机的身材有了非常大的期待。 看见比利的肚子之后,沙蓓蓓默默的摸了摸顾淼的肚子,满意的拍了几下。 比利是一个欢乐的苏格兰人,兼职司机和向导。 先是车上的十四个人挨个介绍whereareyoufrom,结果发现,一车的人,除了顾淼和沙蓓蓓fromchina之外,其他都是美国人,密歇根、加利福尼亚、内华达之类的。 车上还有两个亚裔面孔,结果也是从美帝来的,看面相有点像日本人。 比利是一个非常尽职的向导,一路上开着车一路说个不停,以顾淼和沙蓓蓓有限的词汇量,领悟到他在说苏格兰和爱丁堡的历史,包括玛丽女王的八卦什么的,车开到郊外,他又谈起了房价,说市中心的房价非常贵,当时的jk罗琳,也只能住在市郊的小房子。由于房子又湿又冷,她才不得不跑到大象咖啡馆码字。 “距离还真远。”沙蓓蓓轻声说,“多耽误时间啊?” “这你就不懂了,在码字的时候,除了码应该要码的字,干什么都不嫌累。”顾淼回答。 眼前的房屋减少,开始大量的出现大片大片的高纬度植物,比利谈天说地,从这扯到那,从房价又扯到了苏格兰与苏格兰的区别,接着又说到交通状况。 令中国大陆来的两位人士感到舒适的是,比利提到香港的时候,说的是chinahongkong,虽然是在吐槽香港见鬼的交通堵塞。 车上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到午饭时间,比利找了个地方停车,一车人各自找吃的。 “为什么这个小镇好多地方都有蛇的画像?难道这边还有女娲崇拜不成?总不能是崇拜引诱夏娃吃苹果的那条堕落古蛇吧?” 沙蓓蓓困惑的看着那些笑得傻里傻气的蛇。 顾淼眼睛瞟着路边的餐厅,盘算着除了fish和chips还能吃点啥,随口说了一句:“这是尼斯湖啊,尼斯湖水怪听说过吗?” “什么!!!”沙蓓蓓的眼睛瞪大了。 尼斯湖水怪啊,谁不知道这个故事。 就算后面被人证实是恶作剧,也让人魂牵梦萦,总觉得能有这样神秘传说的地方,肯定气氛就跟别的地方不一样。 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是眼前这个平平无奇,且狭又窄的小水塘吧? 说它是小水塘有点夸张,但是尼斯湖的确是一个细长型的水域,比南京长江大桥还要短一半的感觉。 “我宁可相信贝加尔湖里有水怪,也不相信这地方有。”沙蓓蓓非常失望的看着面前的细长水面。 贝加尔湖好歹占一个全世界最深的淡水湖,说不定怪兽比较变态,喜欢深,不喜欢大。 尼斯湖要啥没啥,即不够粗,也不够长,还不够深。 “说不定是怪兽宝宝呢?”沙蓓蓓的朋友回复。 沙蓓蓓不服了:“怪兽也得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上上下下六口子,再加上小怪兽就是七口子,这么小一个坑,谁受得了啊!” “怪兽也想要住大房子啊,奈何怪兽没户口,又不交社保,就不能买房。”顾淼冒出来一句。 沙蓓蓓陷入深思。 在尼斯湖边,有许多餐厅,沙蓓蓓不由自主的点了一份fishandchips,在伦敦和爱丁堡都没有吃。 端上来之后,沙蓓蓓露出了鄙视的表情。 真的就只有fishandchips,一大块鱼被面粉皮包着,油炸,配着好多切的很粗的土豆条。 沙蓓蓓吃了一根薯条就放下了,她的内心充满惆怅:“为什么,薯条也可以难吃成这个样子。” 麦当劳和肯德基的薯条外酥里软,软的好像土豆泥。 但是这家店的薯条吃起来就好像没有炸透似的,无论是外层的口感还是内层的口感,都不是那么令人满意。 沙蓓蓓嫌弃:“还不如快餐店的薯条。” 在麦当劳骗过几个月工资的顾淼告诉她:“因为快餐店里的薯条是冻过的。” “听说还要沾淀粉?”沙蓓蓓问道。 顾淼摇头:“我摸过的薯条没有一千袋也有八百袋了,肯定没有。” “那他们怎么说……” “凭着自己对油炸食品的理解,进行的合理想像。听说过《梅开二度访杨沫》这篇文吗?作者假装自己访问过杨沫了,写了一篇稿子出来,被杨沫告上法庭,杨沫胜诉。现在网上这种人多呢。” “也是。”沙蓓蓓很快接受并理解了这个事。 鱼的外壳很脆也很油,吃不了两块就吃不下了。 顾淼替她把外面的面壳去掉,切成小块,放进沙蓓蓓的盘子里。 “别都给我呀,你也吃。”沙蓓蓓叉起一块鱼肉,递到顾淼嘴边。 周围群众非常冷静,没有看他们,都在自己吃自己的。墙上也没有像某某大学那样,贴“禁止喂饭”的告示。 顾淼飞快的一口吃掉,就像怕被人抢走似的。 沙蓓蓓笑眯眯的又喂给他一口,顾淼示意她也吃。 “看你吃比自己吃还要有趣。”沙蓓蓓笑的十分开心。 离开尼斯湖,路边变成了无尽的原野,碧绿的草地上覆满了一种蓝色的小花,整片大地就像蓝绿交织的地毯,绵绵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与翻滚的乌云连在一起。 “五月看见二月兰,真稀奇。”沙蓓蓓认识这种在南京理工大学开得铺天盖地的野花。 每年二月都成为南京赏花地图中的一景,想不认识都难。 nestpoint,尼斯角,最出名的是一个白色的灯塔,这里号称苏格兰地盘的最西端,与欧洲大陆的最西端葡萄牙的罗卡角差不多一个意思。 尼斯角更凄凉一点,从天空岛开车过去,到了停车场,还要再走好长一段坡度不小的山路才能到,比罗卡角麻烦多了,对身体素质要求高。 过去的灯塔是远航人的归家信号,现在…… “你说这个灯塔的守塔人,能捡到亚特兰蒂斯的女王吗?” “我看不能,女王看见一个穿裙子的人,还以为是同性呢。” “哎嘿嘿嘿,同性才有真爱。” “你什么时候不仅看bl,连gl也不放过了?” “我要是gl,你不是会很开心?” “女小三就不是小三了吗!” “要是我们俩一起哎嘿嘿嘿的时候,你参与呢?” “那叫什么gl,那叫3p,请保持gl的纯洁性!” 顾淼对沙蓓蓓的想法表示无语,幸好周围没有会说中文的人,不然会连他一起被当成变态的吧。 “wouldyoulikegetphoto?”一个看起来像美籍日裔的小伙子问道。 顾淼本来带了三角架和蓝牙遥控拍照器的,然而……临时换了个行李箱,只记得带上三角架,云台、遥控器以及等等都没有带……所以,三角架成为了单纯的压舱货和防身武器。 既然有人主动要帮忙拍照,如此甚好,顾淼搂着沙蓓蓓,来了一张双人照。 拍完之后,那个小哥说:“你能帮我们俩照一张吗?” “哦,好,唉???你会说中文啊!”顾淼愣住了。 那个小哥意味深长的一笑:“会呀。” 帮他俩拍完照,与两位小哥攀谈了一下,这两人的父母是台湾人,移民到了美国,他们俩是在美国出生的,直接拿了美国的国籍。 虽然从小就在美帝读书,但是家里一直没有放弃中文教育,中文说的很流利。 只是他俩在交流的时候,还是用的英文。 顾淼搂着沙蓓蓓:“以后说话别这么嚣张了。荤的素的,什么都说。” “这个世界好可怕。”沙蓓蓓吐吐舌头。 离尼斯角不远,有一个邓韦根城堡,城堡里面现在还住着麦当劳家族的后人。 “麦……当劳?肯德基不服!”沙蓓蓓对肯德基的新品好感高于麦当劳。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家应该叫麦克劳德,macleod,不是mcdonald。”顾淼是一个认真看讲解词的好同志。 城堡本身中规中矩,不如新天鹅堡花哨,也不像意大利美帝奇家族内部的奢华,现在城堡里都还住着人,第一层和第二层是游客可以进的地方,第三层是主人所居之所。 别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城堡里有三神器。 不是草薙剑、八尺琼勾玉,八咫镜, 而是仙女旗,邓韦根杯和摩尔饮酒角。 摩尔饮酒角的故事比较无趣, 它就是一个用牛的角做成的喝酒用的杯子,尖是银的。《笑傲江湖》里那个装逼犯祖千秋跟令狐冲瞎bb的时候说,关外白酒要用犀角杯,《红楼梦》里的妙玉请林黛玉喝茶的是点犀乔。 虽然是牛,但那是犀牛啊,听着就高贵,这杯子用的是普通的牛角,角口周围的边缘很厚,上面刻有七枚奖章。奖章上有三个是兽,另外三个是图案。 传说中这个角杯是十世纪时从挪威过来的产物。 “不会是维京海盗把自己帽子上的角给拆下来做的吧?”沙蓓蓓脑中浮现出星矢一掌将金牛座的阿鲁迪巴头上的角给切了,然后拿走喝酒。 “难说,万一呢。”顾淼也不知道。 麦克劳德家族的每一位家主在成年之日,都要一口气把角杯里的酒喝干。 早些年还在喝烈酒,到了1906年就开始怂怂的换成酒精度数较低的酒了,还被当时的家主嘲笑,要是先祖们知道后人如此渣渣,怕是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 1956年******和菲利普亲王访问了邓维根城堡,出席了约翰,麦克劳德的族长弗洛拉·麦克劳德夫人的外孙成年礼,这位未来的家主被要求在1分57秒内,把装满红葡萄酒的号角喝干。 “葡萄酒哦……葡萄酒是酒吗?不就是姑娘们用来美容养颜的饮料吗!一根牛角里才能装多少一点啊?”沙蓓蓓脸上的表情,大概就是麦克劳德先祖们此时的表情。 鄙视,唾弃,总之,就是各种瞧不上。 “我们家亲戚,有一个算一个,都是57度往上的白酒都能两三斤,还有个伯伯早年在苏联留学,伏特加当水喝。” 旅行中喝过无数种酒,回回都被放倒的顾淼内心很愁,他希望沙蓓蓓家没有结婚的时候要把新郎往死里灌的恶劣风俗。 角杯就是一个简单粗暴的成人礼仪式用品。 仙女旗就很牛逼了。 灰姑娘的神仙教母送衣服,睡美人的神仙教母送救命,这位麦克劳德先生的神仙教母送的是一面旗子。 不,不是神仙教母,是神仙情人。 在很久很久以前,罗伯特麦克劳德长得特别帅,特别厉害,谁家的姑娘都看不上,他在打猎的时候,看见一只漂亮的母鹿,追着追着,就跑进了丛林深处,看见一个美女脱得光光在洗澡,罗伯特同学,如同牛郎与织女里的牛郎、仙剑奇侠传里的李逍遥、电视剧版白发魔女传里的卓一航一样,做了身为男主角应该做的事:偷看妹子洗澡,并且没有被打死。 从此,罗伯特天天去,天天看,坚持偷看了一个月。 【沙蓓蓓插嘴:“他的鸡儿不疼吗?” 顾淼:“别忘了,有俩懂中文的。”】 终于,有一天,罗伯特的鸡儿疼了,他走了出去。【沙蓓蓓:“我就说么。”】 妹子激动的扑上去:“你这个胆小鬼,终于肯出来了。” 罗伯特说:“我怕吓到你。” 妹子告诉罗伯特,她是仙女国的公主,罗伯特立马愉快的愿意与她结婚了。 仙女她爸说:“你在凡间也就只能待一年零一天,明年此时,你不回仙女国,你就要死。” 仙女为了能与罗伯特在一起答应了,婚也结了,孩子也生了,然后想起来,哦,一年要到了。仙女把儿子扔给老公,自己跑路了。 【沙蓓蓓:“我去,这是个渣女啊,明知就只能相处一年,她还非得结婚,还到最后才告诉老公这事,还多了个孩子要养,这谁受得了啊!她这是自己愿意的,又不是被人偷了羽衣,搞毛线!”】 仙女临走的时候,把自己的裙子撕了一块下来,留给孩子,说如果有难,就在城堡顶上挥三下,仙人国的大军会来救他们,但是旗子只能用三次,三次之后,旗子就会消失。 赋予仙女旗的各种权力包括: 增加部族军队的能力、拯救某些人生命的能力、能够治愈牛的瘟疫、增加生育机会的能力、以及将鲱鱼带到麦克劳德名下的湖泊的能力。 【沙蓓蓓:“看不起羊哦?还是羊不得瘟疫?为什么是鲱鱼?”】 只有家族之中最年长的人才有资格展开,之后的岁月中,仙女旗被展开过两次: 1490年的格伦代尔战役期间,当时麦克劳德氏族即将被麦当劳氏族击溃,族长的母亲,大概算太后了,展开仙女旗,麦克劳德家族绝地反击,在基本上没戏的情况下赢了战争,只是握着仙女旗的那位旗手也战死沙场。 黑死病爆发的时候,旗子护住了麦克劳德家族上上下下的人。 二战的时候,英国与对德国对撕,当时的麦克劳德的家主弗洛拉夫人下令展开仙女旗,还没挂上旗子,**就gg了。 所以,旗子现在还在城堡里放着。 普通的游客也可以看到实物。 怎么看都是一块平凡又普通的布。 说材料是来自远东的丝织品,可能来自叙利亚或者罗德岛。 “他们有资格叫远东?罗德岛不就是希腊的那个吗?叙利亚叫中东吧。”沙蓓蓓对丝绸居然不是来自中国感到不满。 “对苏格兰人来说,罗德岛和叙利亚已经是唐僧骑马咚那个咚了。”顾淼觉得沙蓓蓓不应该抛弃原生地理位置而谈东南西北。 偷看女人洗澡一个月的男主角和被男人偷看一个月洗澡而不生气也不主动的女主角,都让沙蓓蓓感到不适。 “喜欢她就说啊,怂怂的蹲在草丛里,猥琐发育算什么?她都仙女了,就不能告诉那个帅哥,她喜欢他吗?搞得跟两个变态一样。”沙蓓蓓无语。 “含蓄吧……”顾淼也不是很懂这波操作。 “含蓄还偷看洗澡?或者是被人偷看洗澡?” “也许在苏格兰文化里,这就是含蓄了,不含蓄的话,就跟希腊神话里的宙斯一样直接上了。” 相比仙女送布料的故事,沙蓓蓓更喜欢另一个听起来相对科学许多的。 君士坦丁堡,也就是现在的土耳其伊兹坦布尔。 那里有一个禁卫军指挥官,叫哈拉尔德西居尔松,后来他当了挪威的国王,他回去当国王的时候,就带了一件号称有神力的仙女旗,但是当时这个旗子的名字叫“土地掠夺者”,而不是仙女旗。 只要手握这面旗帜,撕谁谁完蛋,瞪谁谁怀孕! 于是这位挪威国王手握神器,去撕英格兰了。 结果还没来得及把仙女旗打开来,就遇到了英国人的埋伏,他本人直接gg。 一位士兵把这个旗子带走,交给了国王的亲戚,就这么一直传下去了。 沙蓓蓓听着,还是觉得耳熟: “一个禁卫军官,拿了个旗子,当皇帝?这不是黄袍加身吗?愿策都点检为天子。然后北宋成立了。偷袭别人,反被埋伏的给灭了,这不是遇上弦高了吧?还射中咽喉?他是不是石矶娘娘的碧云童子转世,射他的人叫哪吒?” 顾淼递给她一瓶水:“别问,问了就是抄袭。” “为什么离中国几万里的国家,干的事都差不多?” “因为都是直立行走的人类,只有微操的流程不一样,具体的指导思想还是很一致的。” 除了槽点满满的仙女旗,还有一个酒杯,传说中是仙女顺手送的,具体也没啥用,礼器而已。 看看瀑布看看石头,不知不觉就到了天空岛的首府波特里,总人口1917人! 还没有沙蓓蓓家一个小区的人多。 第一天的行程比较简单,明天才是转主要景点。 沙蓓蓓搓着手决定去吃顿好的。 “不要鱼和薯条!” “asyouwish~”顾淼学着游戏里骑士对女王的回应,开始满街瞎转,无意间看见一家中餐馆。 两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 “来英国,咱们还要吃中餐吗?” 想到前几天,自己还说过又不是不回国了,干嘛着急吃中餐,沙蓓蓓有点不好意思。 可是,当岛上唯一的一家中餐馆里,已经坐了二十几个亚裔脸之后,顾淼只觉眼前一花,沙蓓蓓已经不见了,只听她的声音从店里传来:“twoperson.” 第346章 腐国第七天 苏格兰高地的风景,从本质上来说,与四川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有些地方像九寨沟,有些地方像四姑娘山,有些地方像年宝玉则…… 沙蓓蓓兴致很足,顾淼内心毫无波动,对fishandchips的忍耐也已经快要达到了巅峰。 腐国人民很追求他们的鱼是不是新鲜,但是! 新鲜鱼还搞油炸,就好像用葱姜辣椒去炒十月的阳澄湖大闸蟹,不是不能,是真的很糟蹋好东西的感觉。 只靠盐、蕃茄盐调味的fishandchips,本身除了油的味道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厨师出来,让我进去做,哪怕加钱都可以。”顾淼看着眼前的油炸鱼和油炸薯条,内心一片凄凉,上次如此凄凉还是在中东和非洲。 同车的都是以英语为母语的人,他们吃的很高兴,唯一不满的是物价,一对来自澳大利亚的老夫妻说到了英国,感觉自己变成了穷人。 去过北欧的顾淼只是笑笑不说话。 整个欧洲的物价从南到北,从低到高,比如意大利,堂堂首都罗马,物价比起北方的时尚之都米兰,那物价简直是太亲民了。 北欧的价格让人觉得奥丁、雷神把阿斯加德搬到了人间,或者洛基靠三寸不烂之舌忽悠了许多人送钱。 沙蓓蓓对苏格兰的小裙裙有着谜之好奇。 她问向导:“这么冷的天气,怎么路边还有人在还穿小裙子?” 向导纠正她:“那个不叫skirt,叫kilt,冬天也是要穿的,何况现在是夏天。” 看着沙蓓蓓很冷的模样,向导露出得意的笑容,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的短袖t恤:“nowissummer!” su个鬼的mer,冷的要死,还下着雨。 随便进了一个游客中心,沙蓓蓓发现有卖苏格兰小裙裙的,百般撺掇着顾淼穿上。 “我怎么能穿裙子!太娘了!”顾淼的内心是拒绝的。 沙蓓蓓指着旁边穿着裙子的大肚子大络腮胡,身高起码一米九的壮汉:“你觉得他娘?” 顾淼抽抽嘴角。 沙蓓蓓非塞给他一条小裙子,不仅如此,还把自己的长统袜给他。 “我去,这也太变态了。”顾淼一脸的嫌弃。 穿苏格兰裙时,下面的确有配长统袜,但配的是踢足球时穿的那种长统袜,而不是……黑丝。 “这么鬼冷的天,你为什么会带黑丝啊?!”顾淼在做最后的挣扎。 沙蓓蓓耸耸肩:“我想说不定有机会穿给你看呢。” “……” “你说我都想着穿给你看,你为什么不能穿给我看,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沙蓓蓓假哭。 顾淼扶额。 壮汉正好看见顾淼手里拿着苏格兰小裙裙,冲着他笑笑,做了一个有点像毛利战舞的动作。 “看见没,穿上小裙子跳毛利战舞也不娘呀!”沙蓓蓓搓着手,“要么你等我,我去变个性,我自己来穿!” 顾淼只好妥协。 换的时候,莫名开始有点期待了。 出来之后,他的内心充满绝望:“为什么要期待,有什么好期待的。” 眼错不见,被沙蓓蓓飞快的拍了一张照。 “啧啧,好漂亮的小姐姐。”沙蓓蓓打量着顾淼:“腿比我还白,还细,屁股翘,腰也细,真好看。” 苏格兰壮汉因为全身都壮,还有一脸浓密的胡子,因此穿裙子也没什么特别的违和感,比保加利亚妖王要正常多了。 但是顾淼就不一样了,整个人细长,腿上还可耻的白的发光,看起来,就好像……女装。 沙蓓蓓摸着下巴:“传统的苏格兰裙下面是真空的哟~” “我知道。” “你呢?” “怕冷,多穿了点。”顾淼的回答令沙蓓蓓很不满意。 沙蓓蓓托着下巴:“脱了,你就可以达成‘裙子一掀,比你还大’的境界了。” “……” 由于这裙子实在没有实用价值,沙蓓蓓穿不了,顾淼回国是绝对不会穿的,于是,又放了回去。 路上,沙蓓蓓对顾淼的裙子照傻呵呵的乐了好半天。 经过了几个看起来像车站的地方,有人问司机,怎么岛上还有公交车吗? 司机回答道:“那必须有啊,不然小孩子怎么去上学呢?” 岛上的公交车还不少,比起中国农村很多地方只有一趟车的情况要好很多,但是所有的公交都围绕着学校过日子,看着站台上的说明,放眼放去一片schoolday和schoolholiday,基本上学校放假,公交车就跟死了一样。 在岛上瞎转悠的这段时间里,也确实没有看见太多的公交车在路上跑。 羊比人多。 到处都是肥肥的绵羊,有一些是白脸,还有一些是黑脸,《小羊肖恩》里的肖恩就是一只黑脸羊。 “我没看过《小羊肖恩》,我看过《僵尸肖恩》。”沙蓓蓓决定回去恶补一下。 羊身上用颜料抹上颜色,用来区分是谁家的羊。 与国内放羊的地方不同,国内要么有只狗,要么就有骑马或骑摩托的人,但是这里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沙蓓蓓忍不住问:“晚上的时候,羊群是自己回家,还是会有狗来赶他们?” “它们就自己找地方待着,不回家,它们没有家。”司机回答道。 沙蓓蓓有些意外:“羊晚上不回圈的吗?那老鹰不就可以开饭了?” “对啊,老鹰就是可以开饭了。” 就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在铁丝网上,到处都能看到羊毛,那是羊在蹭痒痒的时候卷上去的。 “难道是羊太多了?为什么这边的人都不管羊呢?”沙蓓蓓不解,怎么说也是家庭财富啊。 顾淼回答道:“别说人不管羊了,就连羊都不管羊了。” 他的手一指,路边一块石头下,蹲着一只看起来刚出生不久的小羊羔,咩咩的叫,司机说这只羊和它的妈妈走散了,可能活不了多久。 沙蓓蓓愕然:“为什么?他自己不能吃吃的吗?” “它还在吃奶,不吃草。” 几乎忘记羊是哺乳动物了,沙蓓蓓同情的看着小羊,伸出手:“到妈妈这来。” 小羊咩咩的叫了一声,缩着头,一动不动。 “它看出你是狼外婆了,哎呀……” 天空开始飘雨,当地人特别淡定,外国人逃进兼任游客中心的小店,逃避呼啸的寒风。 “咦,这是什么意思?”沙蓓蓓抬头看贴在墙上的一张价格表。 bankfishing,每天4英镑,包年112英镑。 boatfishing,每天7英镑,包年150英镑。 下面的单词好理解,坐在船上捕鱼。 上面的难道是鱼类银行? 顾淼放飞了自由想像的翅膀,说:“难道是保证能钓上来?” “那为什么保证能钓上来的反而便宜。” 两个文盲研究了半天,最后由美籍华人解惑:“bankfishing就是站在岸上捕鱼。” bank还有一个岸边的意思,然而这两个背单词都只背第一个意思的人,压根就不知道。 文盲的故事还在继续,这次一脸懵逼的除了两个中国人,还有两个以英语为母语的美国人。 “longck又是什么?”沙蓓蓓每个单词都认识,顾淼也是。 由于菜单下面还有拿铁和卡布基诺等等选项,所以猜测这是一种咖啡品种。 美国人也感到谜之困惑。 四个人凑在一起看半天,也没有搞明白。 问了店主才知道,longck就是美式咖啡的同类。 本质上就是意式浓缩加水,不同的是:美式咖啡是意式浓缩里加水。 longck是水里加意式浓缩咖啡。 顾淼知道广东的姜撞奶,要姜汁倒在牛奶里,不能牛奶倒进姜汁里,否则不成形。 但是……水加咖啡,咖啡加水,到底有什么区别? “大概是情怀吧。”沙蓓蓓看着两个人从水里游泳出来,完全不怕冷的样子,只觉得身上更加冷了,缩进顾淼怀里。 第347章 爱尔兰(一) 为什么要去爱尔兰,还不是因为拿着英国签证可以去爱尔兰,虽然爱尔兰是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 能用一张签证进很多个国家总是令人愉快的。 本着来都来了,不如再多搞一个的心态,行程里又加入了爱尔兰。 由于目的不纯,根本就是把爱尔兰当成了腐国的陪嫁丫环随便上一上,所以,顾淼完全懒得做攻略了,随缘吧。 一共也没多大的国家,随便瞎转转就好。 飞机降落在都柏林的时候,晴空万里,这是英伦三岛难得的好天气,大家都挺开心的样子,沙蓓蓓却像蔫了似的,过边检的时候都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顾淼知道她这是对连续数日吃fishandchips的不满。 在很久很久以前,吃麦当劳和肯德基还是生日小寿星的特权,能吃汉堡薯条什么的,能跟同学吹好几天。 不过中国胃还是很诚实的表达出对早餐面包,中午汉堡,晚上鱼和薯条的不满。 沙蓓蓓一直憋着没说,怕顾淼鄙视她娇气。 饿死事小,丢人事大! 虽然她不肯说,但当顾淼带着她走进一家名为巴蜀人家的餐厅时,她的眼睛都亮了。 菜单的价格与国内相比自然是贵的,随便一份炒肉丝、水煮肉片什么的,都要10.9欧元。 白米饭一碗1.5欧元,一份炒青菜(生菜、白菜)居然也要8.9欧元。 相比之下炒杂菜就便宜一些,4.9欧元。 不知为什么,全世界叶子菜品种最丰富的国家仿佛就只有中国了。 其他国家永远都在跟块茎类蔬菜过不去,土豆、胡萝卜、洋葱是常见的,偶尔还能见着一些豆子和西兰花。 叶子菜最常见的只有生菜和紫甘蓝。 而且是放在沙拉里生吃的,没有炒生菜或是煮生菜这种操作。 “生菜原材料不贵啊,怎么一份生菜的价格快赶上水煮肉片了?”沙蓓蓓理解不能。 周围的人有不少是游客,一脸憋坏了的样子,上桌的菜就风卷残云,眼错不见一会儿就光盘了。 顾淼与沙蓓蓓随便点了几样,虽然大米的品种显然不是那么的令人愉快,不过能吃上味道层次丰富的食物,就很感恩了。 旁边还有一个妹子,一个人,点了水煮肉片、酸菜鱼、醋溜白菜、肉丝炒面。这家给的菜量还是很足的,顾淼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一个人把这么多菜吃完了。 这得是憋得多惨呐? 顾淼感叹。 等到结账的时候,顾淼才感到了大事不好,没带钱! 不是真的没带钱,英镑加美元加人民币的现金总值有两万块,但是,就是没有欧元。 想得挺好,带什么现金啊,爱尔兰也是个发达的国家,肯定都能刷卡。 不幸的是,这家中餐馆就是不能刷卡,不仅不能刷卡,还没有wifi。 而顾淼的英国号码,不知怎么,漫游过来之后就不能正常上网了。 总不能揣着一大把钱吃霸王餐吧。 店主说支付宝微信也行。 首选了支付宝,万万没想到,支付宝掉链子了,说什么什么只能在国内支付。 只好转而投奔了另一个马爸爸。 给完钱以后,顾淼心想,也就这么一回了,其他地方肯定都是可以刷卡的。于是大脑皮层中邪的顾淼,就真的一分钱都没有换。要不是超市柜台刷卡的时候刷多了,直接退给他现金,他和沙蓓蓓两人的身上就完全没有欧元的存在了。 可是,他还没有什么危机意识。还带着吃的心满意足的沙蓓蓓瞎逛。 都柏林当年也苦过,在19世纪的时候,发生过大饥荒。 因为马铃薯的高产,爱尔兰人口出现爆炸性增长——1760年150万人,1841年攀升至810万人。 结果1845年夏天,爱尔兰的马铃薯被真菌感染,爆发了马铃薯虫害,毁掉了爱尔兰40%的马铃薯田。 勤劳勇敢又想吃饱的爱尔兰人不得不打起精神加紧补种以弥补损失。但当时没有人知道马铃薯枯萎的真正原因是真菌,于是他们并没有将已经烂在田里感染真菌的上一代马铃薯清除,便开始新一季的种植。 在没有农药的年代里,更大规模的感染,更大规模的歉收和更大规模的饥荒,已经在田间注定。 1846年的天气温暖多雨,马铃薯的真菌长得比马铃薯好,于是,爆发了历史上有名的“爱尔兰大饥荒”。 当时的爱尔兰是日不落帝国英国的殖民地,到了灾难最严重的时候,爱尔兰人向英国人求助,但是英国人却以爱尔兰人是下等人为由拒绝了。 顾淼和沙蓓蓓在酒吧里遇到一个加拿大人说他的曾曾祖父母就是那一年从爱尔兰逃到加拿大的,然后定居。 本来爱尔兰全境百分之九十都飘着米字旗,结果爱尔兰人发现,卧槽?敢情你们英国佬不管我们死活,于是……闹起了革命,就独立了。 身为中国人的顾淼对这种操作很熟悉,曾有人觉得要是中国当初就让日本统治了、让美国统治了、让在上海开租界的随便哪个国家统治了,都会比现在好,“反正皇上随便换,我就一屁民,上头坐着谁都没差别。” 还真以为世界大同呢,还真以为普世价值呢,还真以为盎格鲁萨克逊人就比日尔曼雅利安人更有胸怀天下的情怀? 谁不是玩命的从殖民地刮油水养母国。 爱尔兰当时都要饿死了,英国人还逼着他们交粮,因为要开万国博览会,因为跟中国开始撕逼。 在都柏林的市中心,有一尊铜像,是推着小车的卖鱼少女,莫利马隆。 白天卖鱼,晚上卖身。 就算这样,她最后还是死于营养不良。 “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的铜像?”沙蓓蓓在记忆里搜索。 “在北京金宝街的一个酒吧门口。”顾淼回答,“爱尔兰酒吧。” “哪路货多!”沙蓓蓓左手握拳,右手成掌,拳掌相击,挺开心。 是夜,她拉着顾淼去酒吧,本意是听听爱尔兰音乐,结果遇上了一群特别high,非得把俩人拉过来一起唱歌喝酒的当地人。 大概太冷的地方,人都巨能喝酒,比如俄罗斯蒙古,比如中国东北,比如爱尔兰…… 顾淼一直觉得自己喝啤酒是能喝的,看了一眼酒吧里有一大半人在喝一种黑色的啤酒,出于好奇,他也点了。 guinn翻译为健力士。 黑啤酒,就连啤酒上的泡沫都是淡淡的巧克力色。 一大口喝下去,顾淼开始怀疑人生,味道太奇怪了。 啤酒的苦来自于啤酒花,再怎么味道苦,也都不出啤酒花味道的范畴。 健力士就不一样了,它的苦与啤酒的苦完全不一样,也跟中药不一样。 总之,味道一言难尽,泡沫细腻是没错,但是顾淼也不打算用它来刮胡子。 喝了一半就换成别的,有喜力之类的常见品种。 “不是我不喝酒,要是有雪花纯生,或者哈尔滨,再不行也得给我来瓶金陵干啤。我能喝一箱,哦不,两箱!洋啤酒不行,度数太高了。” 顾淼面对沙蓓蓓鄙视的眼神,慷慨激昂。 沙蓓蓓丢过来一句话:“你的箱,是一口就能喝完的那种吧。” 酒吧街有一个很高贵的名字:圣殿酒吧街,一直热闹到晚上两点。 可能是睡得迟,阿萨辛就没机会下手了吧。 顾淼正想着,莫名的跟人碰了一下杯,又习惯性的抬手一气喝干。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觉得酒精烧得耳朵发红了。 “我要酒后乱性!”顾淼没脸没皮的靠在沙蓓蓓的肩膀上。 沙蓓蓓把他一巴掌推开:“脖子以下了啊!小心明天你不见了。” 第348章 爱尔兰(二) 在爱尔兰的酒吧里,看见一群肌肉男在女装。他们不是表演的人,只是顾客而已,喝的有点high。 然后他们在对着一个女人在做女舞者的动作。 【注:就是那种人肉上没有什么纺织物布料遮盖的舞】 他们具体穿的有点像跳天鹅湖的那种裙子,大露背,露大腿。 裙摆不像芭蕾舞裙那样蓬,是垂下的,粉色。 顾淼感觉有点上头,感觉到这个世界不会再好了。 沙蓓蓓混在麻木的看客里,跟着鼓掌吹口哨:“身材真好!” 爱尔兰不愧是腐国亲戚,够浪。 “明天还要起早,回去睡觉吧。”顾淼拉着沙蓓蓓回房去了。 爱尔兰的北部有贝尔法斯特,最出名的是巨人之路,也就是柱状纹理的玄武岩形成的如同六角形地砖模样的石头,绵延数千米的堤道一直伸向大海。 传说中,那是苏格兰巨人芬麦库尔去找另一个爱尔兰巨人盖尔,打架而建成的路。 还有另一个故事是说芬麦库尔是去找另一个巨人姑娘玩妖精打架而建成的路。 总之就是巨人的路,真的就叫巨人之路。 相同的石质,顾淼在冰岛的黑沙滩见过,他向沙蓓蓓介绍这这那那,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沙蓓蓓微笑点头,然后问他:“南京的六合有个柱子山你去过么?就是这样的,不过没这么壮观。” 说来惭愧,顾淼每次去六合不是吃蟹黄汤包,就是吃猪头肉……至于柱子山,那是什么? 熟悉的地方没风景。 北爱尔兰还是英国的地盘,而爱尔兰则是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 “为什么到处都挂着掉色的意大利国旗?”这是沙蓓蓓刚到都柏林时问的一个傻问题。 意大利国旗是绿白红,爱尔兰国旗是绿白桔黄,那个桔黄吧……在夜晚的灯光下,看起来就好像是旧旧的、掉了色的红。 欧洲的国旗们非常的两极分化:巨无聊很弱智的类型,不是竖条条,就是横条条,要么就是十字,或者是叉叉,不小心挂倒了兴许就成了另一个国家。放眼望去,辨识度最高的也就是英国的米字旗了。 还有非常不弱智,凡人徒手画不出来的,比如西班牙的国旗。 这种带有皇家纹章的旗旗,一般来说都是悬在各自城堡上的,代表各位领主的权力和意志。 最近爱尔兰在选举,到处都是候选人的标语,头像配竞选口号,以及“为了xxx,我需要你的一票”之类的话。 “你走哪儿,哪儿就政局动荡的buff要开始灵验了吗?”沙蓓蓓很愉快。 顾淼不满:“什么动荡!人家是正常的换届好不好!拉票多正常的操作啊!” 话音刚落,沙蓓蓓收到第一条新闻:英国首相特蕾莎梅明天要辞职。 “你想说点啥?”沙蓓蓓嘿嘿一笑。 顾淼拍桌:“她是辞职!辞职!这年头,还不许人辞职了吗?卡梅伦也是辞职的,再说,辞职而已,能跟尼泊尔皇室全家被杀,整个尼泊尔王国都没有了比吗!这也叫事?!” 接着收到第二条新闻:警察包围唐宁街10号,因为发生了安全事件。 沙蓓蓓看着顾淼,大笑:“你再说点啥吧?” “哎,起码得爆个炸吧!警察去一趟,万一是因为特雷莎没结清水电费呢?要是在有国际刑警总部的里昂爆炸,那算新闻。” 这是顾淼最后的倔强。 沙蓓蓓随手一翻,第三条新闻接踵而至:新华社巴黎5月24日电据法国媒体报道,法国东南部城市里昂市中心一广场附近24日下午发生爆炸,造成至少13人受伤。 “你……还是闭嘴吧……”沙蓓蓓再也不敢挑衅顾淼的buff。 顾淼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认真的查看去爱尔兰西南部的路线。 来都来了……对吧? 怎么能只去一个北爱! 但是,西南部也是一个公共交通不发达的地方。 啊,爱尔兰公交不发达! 只好参团了。 随便找了一个评价比较好的团,扫了一眼行程,还行吧,就报了。 这个团的吃喝是不管的,管住宿,分为穷鬼【经济型】住宿和稍微有点钱的住宿。 本质上来说,就是青旅的床位和bb(bedbreakfast)的区别而已,并不会安排去五星级酒店。 不要小看了爱尔兰,随便一个普通的周六的六人间,床位单价是可以到将近人民币六百元。 六百!在国内可以住二线城市的五星级洲际、凯悦酒店了好不好!(公司协议价的前提下) 穷鬼型是389欧元。 稍微有点钱型是489欧元。 如果是单身狗,想要住稍微有点钱型,还要付单房差,差不多要付五百二十多欧元。 就这个价格来说,也没啥特别不满的了。 这里是欧洲。 爱尔兰做为一个主权国家,是有自己的语言爱尔兰语的。 不过爱尔兰人自己都不说,他们平时说英语。 顾淼就记住了一句爱尔兰语:再见salon。 沙蓓蓓比他出息多了一点,多记住了一个单词:警察garda。 高威galway,据说是爱尔兰第三大城市,其实人口也就十几万。旅游车一路从最东头的都柏林出发,驶向最西边的高威,感觉怎么也得开上个两三天,其实两三小时就到了。 大概把爱尔兰地图当成江苏地图就行,看形状也挺像的。 一路上深深浅浅的绿色,天气在阴云滚滚与阳光灿烂之间瞬间无缝交替切换。 以前上地理课的时候,没学过为什么英伦三岛的天气如此阴郁,仿佛不能单纯的用海岛气候来解释,泥轰也是海岛,怎么就没这么多雨,台湾、海南、普吉岛的阳光也明显比英伦三岛多。 现在顾淼觉得不能在沙蓓蓓面前大谈特谈,全身都不舒服。 就好像雄孔雀少了几根尾羽,开屏的时候怎么开都不得劲。 沙蓓蓓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咦,莫赫悬崖,拍《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的地方!!!哈利波特和邓布利多就这么站在一块岩石上,然后飞向莫赫悬崖上一个与世隔绝的岩洞。” “哦,混血王子,斯内普吗?”顾淼依稀有这么一个印象。 沙蓓蓓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是小天狼星。他先是食死徒,然后背叛了伏地魔,一直默默的为巫师解放事业而斗争,到死都是地下战线工作者,他的家人并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我虽然没看过,但是我感觉你在骗我。”顾淼听着咋这么像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呢? 对于一个完全没有看过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的人,顾淼只能就悬崖本身进行评价。 “是个跳崖的好地方。”悬崖笔直笔直的,最高处离海平面有200米,跳下去,有很大的机率保证是被海水拍死的,而不是摔在石头上撞死。 顾淼的大脑又转向了另一件事:听说离水面到一定的高度,人跳下去,碰着水面,跟碰着水泥地没什么区别。 那么,是多高呢…… 当他已经思考到,人和铁球是否能同时落海的时候,忽然发现,沙蓓蓓不见了!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游客,就是没有沙蓓蓓。 他心里猛地提起,现在雨天路滑,还有人站在崖边拍照。 别是…… 不会的,不会的,要是有人掉下去,这么多游客,怎么着也能有人看见,发出惊呼吧? 难道是上厕所去了? 还是迷路了?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赫然发现沙蓓蓓正在崖边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往海里看。 吓得他赶紧冲上去,抓住沙蓓蓓的衣服,往边上拖。 “你想干什么?”顾淼着实被沙蓓蓓吓着了,脸色都有些发白。 要是她刚才脚下一滑,要是刚才有个不长眼的撞了她一下…… “我想看看哈利波特飞进去的洞在哪里。” “说不定根本就没有那个洞!他们进的不是洞,是绿布!”顾淼深吸一口气:“乐山大佛的膝上也没有凌云洞,更没有火麒麟,也没有雪饮狂刀。假的,都是假的。你别玩悬的行吗?!” 沙蓓蓓鼓着腮,低着脑袋向顾淼蹭过来,伸手捏捏他垂着的嘴角:“对不起嘛,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见他还僵着身子不动,沙蓓蓓搂着他的腰,企图把他抱起来。 “别闹,小心闪着腰。”顾淼怕她发力不当受伤,提了一口气配合,被沙蓓蓓抱离了地面几公分。 沙蓓蓓松手放开他:“都举过高高了,不生气了吧?” “下次别这样了,我会担心,刚才没看见你,我都快被吓出心脏病了。”顾淼无奈地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发,被沙蓓蓓扑在怀里:“嗯。” 行程里除了登上莫赫悬崖,还有坐船,据说海上有海豚出没。 之前在苏格兰,说有海豹出没的时候,顾淼心如止水。 在南极,见过太多的海豹了,各种品种。 在北大西洋的浪头上晃了一个多小时,除了看见一只跃起的海豚脊背,众看客激动的尖叫不已。 顾淼依旧心如止水,十几条虎鲸围着船又蹦又跳又追杀企鹅海豹都见过了。 总体来说,爱尔兰的风光,总让顾淼有一种谜之熟悉的感觉。 时而神似新疆北部、时而与四川西部一模一样、时而像云南怒江地区…… 去的地方太多,见的东西太多,顾淼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提前进入了《环游地球八十天》第一章里男主角的人生。 路上偶尔遇到有玩大疆无人机的外国人,不知系统出了什么问题,蹲在路边发愁,顾淼凭着丰富的炸机经验帮了他们一把。 正巧晚上住在一个地方,大家相约去看爱尔兰踢踏舞。 在看表演前,先一起吃饭。 虽然大家坐一桌,不过吃饭是各点各,各付各的。 顾淼一时糊涂,以为爱尔兰也是用英镑的,于是一点欧元现金都没换,开始旅程之后,都在荒郊野地里混,基本上都能刷卡,所以一时也没有感受到什么不方便。 现在吃饭要分账单的时候,就出现了问题。 外国友人拿出现金,他们几个一共57欧元的账单,他们拿出了60欧元给顾淼。 顾淼和沙蓓蓓吃了31欧元。 账单总价88欧元,很吉利的数字。 顾淼拿着现金和银行卡去收银台付账。 本来只要付88欧元就行了,但是想着还欠了国际友人3欧元,虽然可能对他们来说3欧元跟3块钱人民币差不多。 于是,顾淼的计划是对收银员说:57欧元付现金,31欧元刷卡。 事实上是可以这么操作的。 收银员愉快的拿过顾淼的卡,刷了57欧元…… 然后他问顾淼剩下的31欧怎么付。 顾淼被他这一通猛如虎的操作给弄懵了。 他的梦想是让对方把57欧元退回卡里,再重新走一遍流程。 然而,不知道收银员听成了什么,接过了他手中的60欧元,又找了他15.5欧元。 并且,很愉快的好像已经完成了所有操作,准备走了??? 顾淼写了一个算式: 57+60-15.5=101.5 然后又指着账单上的88, 示意收银员收错了。 收银员开始语速飞快的叭啦啦啦啦的说了一大堆,文盲顾淼一个单词都没听懂。 他只能反复的用非常垃圾的英语说:cardisthis。说着,在57上画了一个圈。 接着,又说:cashisthis。说着,在60上画了一个圈。 “now,yougivemethis。”把手上的15.5欧元挥了挥。 收银员又开始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 顾淼仿佛领悟到,他说的是现金没给60。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准备从头再来。 此时,一位国际友人发现顾淼“携款潜逃”,连女朋友都不要了。 于是过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当她明白来龙去脉之后,她也一通操作猛如虎,叽里哇啦说了一堆。 收银员把60欧元的现金退给顾淼了。 然后,他就走了。 顾淼一脸懵逼的跟着国际友人们也离开了餐厅。 沙蓓蓓问他怎么在那里站了那么久,顾淼把整个故事说了一遍。 沙蓓蓓陷入沉思。 “所以,我们俩等于白吃白喝了?” “好像是。” “还赚了三欧元?” “好像是。” 不仅如此,信用卡还有海外消费满50美元返5美元的活动。 于是…… 莫名其妙的就赚了一笔。 · 爱尔兰的歌舞表演,看的人还是很多的。 踢踏舞在力度上有些像西班牙的弗拉明戈,但是手部动作几乎没有,特别是女舞者,不是双手像站军姿那样笔直的垂着,手贴裤缝……哦,没有裤缝,是贴着大腿,就是双手叉腰。 全靠腿部动作。 相对于舞蹈,顾淼更喜欢爱尔兰的音乐。 爱尔兰竖笛的声音,配上小提琴和手鼓,瞬间让人好像身在奇幻世界的小酒馆里。 风雨交加的夜晚,疲惫的战士推开小酒馆的沉重木门,欢快的音乐飘进夜色,暖意融融的壁炉中跳跃着火苗,将裹挟着战士的寒气留在门外。 手中持着魔杖的沉默法师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酒馆的一角,喝着漂亮女招待送来的酒。 雇佣兵们吵闹着争夺长长木桌上放着的烤肉,大声的吹嘘今天如何干掉了一条盘踞在城堡里的恶龙。 姑娘与小伙子拉手搭肩,脚下踩出响亮的节奏。 战士的长剑放在手边,大口的喝着泡沫丰富的啤酒,他的目光投向红发的沉默法师手中古老而残破的羊皮地图。 一段奇幻之旅,又将开始。 趁着幕间休息的时候,顾淼把自己的感觉说给沙蓓蓓听,沙蓓蓓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此时法师应该转头对战士说:你瞅啥?龙破斩!” “……整个国家都没了……” · 整个爱尔兰的行程里,对沙蓓蓓来说,比较有出息的当属大搞封建迷信的布拉尼城堡。 里面有巧言石rneystone,传说中只要亲吻那个石头,就会能言善辩,骗死人不偿命,想成哪个妹子的情人就能成,想当大臣就能当大臣。 据说邱吉尔本来是个演讲渣渣,亲过那石头之后,就变得特别能bb,把英国人忽悠的愿意跟**对着干。 不知道另外几位着名能bb的人,比如戈培尔、元首、还有那位国王的演讲主角,他们是不是也亲过。 “那不就是会变成漫威里的loki?银舌头。”沙蓓蓓捧着脸。 “算……是吧……” rney石在城堡的最顶端,本以为就是那么一大块石头放在地上,没想到,它是一堵墙的一部分,那堵墙是凌空砌的,想要亲吻到那块石头,人要平躺,然后将半截身子悬空在悬崖上,头倒着探向那块石头,再亲吻。 眼睛可以看见几十米之下的地面,对恐高的人来说不是很友好。 当地政府已经做的挺到位了,装了铁制的扶手,还安排了一个专人负责把游客拉扯住。 这位专人在这个岗位上已经干了很多年,快要退休了。 据说他特别能说,而且说的还很有意思。 文盲二人组无法领悟到他的厉害,只能听英语国家的人民哈哈大笑。 除了巧言石之外,还有另一个搞迷信的地方:wishingstep,愿望台阶。 传说中只要闭上眼睛,心里想着愿望,走下台阶,再走上台阶,就能在今年能完成这个心愿。 “我要长高十公分,再瘦十斤。”沙蓓蓓搓着手。 顾淼苦恼的抓抓头:“你就不能许一个简单点的愿望吗?” “那……成为全球首富?或者是世界和平?别再审查文字?中美贸易战马上结束?” 顾淼无力的挥挥手:“你还是许愿瘦十斤吧……” “我为什么要许一个凭我自己的能力就能做到的愿望!”沙蓓蓓不满。 她想了又想,最终做出决定,闭着眼睛飞快的跑下楼梯,又跑上楼梯:“好了!” “你许了什么愿?” “说了就不灵了。” “爱尔兰的神灵也有这个讲究?” “可能本来没有,然后他们与中国的神灵交流了一下,觉得此法可行呢?” “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顾淼放弃与沙蓓蓓讨论这个问题。 看她笑的那么贼兮兮的,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第349章 牛津 从英国到爱尔兰,爱尔兰有入境检查,还要问这这那那。 从爱尔兰回到英国,有出境检查。 但是入境英国的时候,就没有了,随便就走到大马路上,好像爱尔兰整个国家已经被英国吃掉了一样。 emmm,不是很懂为什么。 离开的最后一晚,酒店前台的妹子问顾淼他们明天要去哪里,听说是伦敦之后,妹子双眼放光:“ilovelondonsomuch!” 然后,她伤感的表示,机票实在是sotmd的贵。 她原计划六月下旬去英国,但是一看机票要一百多欧元,于是决定再等等。等啊等,就等到了机票飞涨一路不回头。 顾淼是提前买的,17欧元。 相比之下,的确略刺激,比伦敦到爱丁堡的提前订是三十多英镑,现场买是一百六十多英镑有一拼。 不预约的话,机场大巴单程是7欧元,提前预约,往返是9.16欧元。 总之,提前预约才是人间正道。 飞往英国的机票,从六月到八月之间都是重灾区,因为小崽子们放假了,要出去浪,以及大量的人类涌入英国搞游学团。 说到英国,牛津剑桥必然是少不了的地方。 虽然顾淼和沙蓓蓓已经远离校园,但是,去看看世界顶尖学府,还是有一种令人愉悦的感觉的。 走在牛津的马路上,时常能看到亚裔,中国人韩国人泰国人……还能时常听见有人在吐槽同学这个那个的。 牛津大学,并不只是一座大学,它有45个学院,有许多建于15xx年,大明嘉靖皇帝还在忙着修仙访道的时候,英国开始咣咣的搞大学。 哈利波特的大食堂是在基督教会学院的食堂拍的,实景比电影里的要小,但是气氛还是很足,满墙的名人画像,感觉随时都会说话,挂在食堂正面的是当年的亨利八世和伊丽莎白一世的画像。 在门前的台阶上有写着nopeel,这个peel是基督学院的毕业生,毕业后做了大臣,然后出了一些主意,对天主教比较友好的主意,于是基督学院的学弟们表示灰常之不满。 正常的学院会被称之为college,但是基督学院就被称为thehouse,文盲二人组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但是能够与别家不一样,就足见尊荣了。 里面曾经长出过十六个英国首相,文盲二人组只认识姓丘的,姓撒的,姓卡的,还有刚走的姓梅的。 在外面还有一周食谱,沙蓓蓓发出叹息的声音,从周一看到周日……每天每顿都很难吃。 虽然难吃,但是想进这个食堂吃到这些,第一步是雅思考到7分以上。 第二步……不知道,文盲二人组在第一步就已经死了。 沙蓓蓓给菜单拍了照,发到朋友圈:“想吃这些,首先雅思得考到7分。” 不明所以的人类评论: “一看就很难吃,最多吃一星期就宁可吃西红柿鸡蛋面。” “这菜单很难看懂吗?为什么要雅思7分才能明白?” 在沙蓓蓓解释这是牛津大学的菜单时,不明所以的人类继续评论: “我能考到7分,但是我不觉得我能上牛津。” “牛津又不是雅思7分就能上的。” 沙蓓蓓很无语,顾淼拍拍她:“亲爱的,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什么是充分必要条件和所有条件。” 每天学生们可以在晚上六点半的时候,在这里吃一顿不正经的饭,意思是可以随便瞎穿衣服。 也可以在晚上八点半,在这里吃正经的饭,就是要穿礼服,特别端着装着的那种,虽然菜还是不好吃。 与哈利波特的设定一样,有一个被称之为“高桌”的位置,凡人坐不上去,得是教授啊,学者啊之类的牛逼人物。 顾淼原来的计划是在这里住上一晚,但是,校园住宿只在暑假期间开放,平时是不让凡人住的。 基督教堂的大方庭院,看起来像哈利波特们练习玩扫把的地方,做为许多年前看魔法石的人,顾淼已经完全不记得啥是啥了…… 庭院正对着一个名为汤姆塔的钟楼,钟楼外就是大马路,现在那里只让学院里的人走,游客不让进。 汤姆塔的建筑风格也确实华丽,但是……它的重点是,汤姆塔原来叫玛丽,mary。 是的!它性转了!!! 现在的材料里没有记录它为什么从女变男,也许此塔遇到了命中注定的jerry吧。 在庭院里,顾淼和沙蓓蓓听见一个大概六七岁的萌萌哒小男孩奶声奶气的问他爸:“我怎么没有看到魔法学校?” 他爸说:“魔法学校搬家了。” 小男孩:“为什么搬家了?” 他爸:“我怎么知道。” 小男孩满脸的悲伤,他爸完全没有注意到儿子的情绪,只顾抬着脑袋四处:“快找妈妈,妈妈在哪里呀?” “为什么魔法学校搬家了!”小男孩不依不饶。 他爸继续在寻找着老婆。 沙蓓蓓看着小朋友一脸惆怅的样子,忍不住说:“小朋友,看故事要仔细,在哈利波特与魔法石里就有说过呀。魔法学校没有搬家,他们只是不让麻瓜看见,施法了,你必须要穿过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坐火车,才能看见呢。” “那魔法学校还在这里吗?” “在的。”沙蓓蓓非常坚定。 小男孩脸上的惆怅一扫而空,他抬头望着餐厅的方向,傻乎乎的笑,大概看见了飞舞的猫头鹰和尖叫信了吧。 此时他爸也终于找到了他妈,拉着儿子离开了。 基督学院里有一个教堂,早祷告和晚祷告都有,每天晚上的六点有晚祷告,如果放假的话,就放在周一的晚上六点。 教堂里有约拿像,除了人像之外,还有用彩色的玻璃窗拼成的亚述王国首都尼尼微的细节。 “尼尼微,在圣经里都有名字的城市,现在在伊拉克北部。没了。”顾淼的话中不无遗憾。 沙蓓蓓以为是被风沙掩埋之类的,顾淼摇头:“2014年被isis轰了。在《约拿书》中,先知约拿警告尼尼微全城居民,他们将遭受上帝耶和华施加的灭城之灾。国王和全体臣民因而绝食绝水,诚心祈祷,终于使耶和华回心转意,得以避免城毁人亡的命运。躲过了上帝,没躲过敏感词。” “你说天上这些大神们,是不是时常在一起开会,惦记着怎么收拾不老实的凡人?”沙蓓蓓问道。 顾淼耸耸肩:“说不定还会辟出一块神弃之地,把不老实的品种扔到那里去自生自灭,再安排一个二货去当市政官什么的。” 还有一座不大的圣三一学院,里面也是藏龙卧虎,巨难考。 沙蓓蓓看见学院的建立者是亨利八世,误把他当成了爱德华八世,感叹他为美人放弃江山,在位时间不长,还有空办了个学校。 顾淼向她讲述了一下亨八的故事: 亨利八世与为了美人放弃江山的爱德华八世完全相反,他可称为“杀妻证道第一人”。 他是亨利七世的二儿子,他哥娶了西班牙公主凯瑟琳之后就挂了,于是由他接任了王位和嫂子凯瑟琳,当时他刚12岁。 亨利八世跟嫂子生下了血腥玛丽。 由于总生不出儿子,于是就跟安妮博林偷情,安妮大着肚子的时候,亨利寻思着,这胎得是儿子,为了给儿子一个名份,首先得给儿子他妈一个名份,所以一心要儿子的亨利八世哭着喊着要跟凯瑟琳离婚。 那可是天主教国家,之前他娶嫂子已经是找过教皇特批的,现在还想离?别逗了。 西班牙那会儿牛逼吊炸天,无敌舰队了解一下? 当然1588年,英国跟西班牙在海上干了一架之后,西班牙就再也不无敌了。 教皇要是批准亨利八世跟西班牙公主离婚,只怕西班牙那边不会同意。 于是,亨利八世表示:滚犊子!挡老子道的宗教都是垃圾。 他跟教皇翻脸了,自己搞了个圣公会,还搞了新教,简直不能再出色。 自从翻脸后,亨利八世的人生就一发不可收拾。 第一个老婆叫凯瑟琳,生了玛丽一世,这个叫玛丽都铎,不是与伊丽莎白撕逼的苏格兰女王玛丽斯图亚特。 第二个老婆是女官,叫安妮,生了伊丽莎白一世。 娶了第二任老婆,第一任老婆的女儿立马就被夺了公主之位,变成私生女,只能叫玛丽都铎小姐。 第三个老婆还是女官,亨利八世把第二任老婆杀了的第二天,就娶了这位。 娶了第三任老婆,第二任老婆的女儿立马就被压了公主之位,变成私生女, 第四个老婆叫安妮。 第五个老婆叫凯瑟琳。 第六个老婆还叫凯瑟琳。这任老婆此前有两个丈夫,亨利八世是她的第三个丈夫,亨利八世挂了以后,她又结了第四次。 虽然为了生儿子,而换了六个老婆,但是架不住亨利八世自己的y基因实在是太怂,搞来搞去,也没再生出个儿子来。 临死前又把血腥玛丽和童贞女王恢复了地位。 然后,就开始女主天下,撕逼大戏的开场。 本来亨利八世为了娶老婆而开发了新教,也就是基督教,结果俩女儿又走回头路,让天主教变成了国教,于是有那么102个新教徒不是很开心。 他们上了一艘船,名字叫五月花,奔去了美帝,在1620年的双十一到了美帝,开发了感恩节项目。 102个人里,只有41个人有资格参加政治活动,所以他们签了一个五月花公约,成了美帝的第一个成文法。也是美帝吱油敏煮精神的象征。 “还有61个人怎么了?”沙蓓蓓不解。 “61个人中,除了孩子就是女人,美国的女人直到1920年才有选举权,英国的女人早了两年,1918有的。” 沙蓓蓓很不开心:“吱油敏煮个屁!” 有了也没什么卵用,前些天美帝的阿拉巴马州投票通过决定禁止女人堕胎,哪怕是墙煎和乱纶的产物。 不能提现实,提现实影响心情,还会被和谐,就好像只要不提,黑暗就可以不存在。 顾淼默默念叨:这里说的是美帝,万恶的美帝!与太平洋对面的那个国家一丁点关系也没有。 基督教堂学院的门票是8镑,圣三一学院是2镑,卖门票的小姑娘却只收了顾淼和沙蓓蓓1镑,后来两人才知道,这价格是学生票,东方人的脸很具有迷惑性。 牛津大学里最有逼格的学院是万灵学院,allsoul!!! 万灵学院建立是为了纪念百年战争战死者的英灵,所以……大概可以称之为英灵殿吧?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是,这个学院可牛逼了! 现在根本不招本科生,早年,也就是17世纪的时候招过,目的是让本科生给学院里的大爷们当男仆。 他们每年只收两个活口,活口的来源是牛津大学最优秀的本科毕业生。 两天考四场,每场三小时,考进去就享受学者年薪待遇。 要是只有一个人通过,他们也不会放低要求,那就只招一个。 能得到他们的考试邀请,已经不是凡人了。 能通过考试,且进门的,简直就是王者荣耀。 2018年有一道考题是问:你愿意当吸血鬼还是愿意当僵尸。 虽然人不多,但是,经费那是大大的有,时常有大爷捐款给他们。 在学院里,时常出现穿着黑色长袍校服的男生们,与古老的建筑风格非常的契合。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来吸欧气的家长孩子团,世界各国都有。 目前亚洲吸欧气团还不多,等到中国高考完了,从中国飞来的机票价格是现在的两倍的时候,这里会被挤爆。据前辈称,某年七月她来基督学院的餐厅参观,光排队就排了两小时。 两小时呐!!就那么一个还没有肯德基餐厅大的小餐厅! 想想就很可怕。 大学看够了,两人决定去一家博物馆看看,途中路过一家中餐馆,夫妻肺片7.5英镑,清炒白菜8.9英镑。 “在都柏林那家也是,菜叶子比肉还贵,到底为什么啊?”沙蓓蓓不解的问道。 老板解释:“你不知道这边的菜有多贵,那么一小盒菜心,五斤重吧。你猜多少钱?47镑!这边的气候根本就没法长中国的那些菜,只能长出很粗很长难吃的叶子,一般拿来喂猪。白菜、青菜,都是从中国进口的。欧洲其他国家也不长。” 这附近中餐馆不少,还有一个是在菜场里的陕西风味,肉夹馍5英镑,凉皮6.5英镑,豆浆1.8英镑,肉包2英镑。 还是便宜的,在另一家,豆浆要2英镑,大肉包子要2.5英镑。 日本的肉包是220日元。 沙蓓蓓默默看了一眼汇率:“英国的肉包要22块钱,日本的肉包13块钱……对不起,我不应该嫌弃金陵饭店的大肉包一个要四块钱太贵了……” 最后,沙蓓蓓还是没有点豆浆:“同样是豆子榨的汁,我还是喝咖啡吧,起码咖啡在国内也很贵,心理会平衡一点。” “你想喝就喝,我请你。”顾淼笑着说。 “不,不是钱的事。”扯到价格这事,人类就会比较纠结。 什么?一斤青菜要10块,你怎么不去抢? 什么?萝卜丁口红一根900块,好便宜! 吃饱喝足之后,两人前往阿什莫尔博物馆。 这个馆里最早的藏品是1680年,由一个死有钱人古董商阿什莫尔送给牛津大学的,然后,1682年,博物馆成立,1683年对外开放。 里面有埃及货、罗马希腊货、塞浦路斯货、波斯货,以及避免不了的中国货。 中国货中有一半是外销瓷——青花,那是通过贸易获得的,不会有太多的不适感。 另一些就不那么令人愉快了。 其中有一批建州黑磁器,油滴盏与兔毫盏。 那是顾淼曾经很是热衷了一段时间的北宋历史,他兴致勃勃的对沙蓓蓓说起这是北宋时的喝茶用品,那会儿最讲究的是喝龙凤团茶,把茶叶碾成沫,然后像现在的咖啡拉花那样在茶汤上搞出各种各样的花样,茶沫的颜色是白色的,所以要用黑磁,才能衬出颜色来。 “以前的皇帝和大臣都要斗茶,比谁的图案保持时间长。” 顾淼说完,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几个人的声音:“讲的真好,要不是听你说,都不知道这个小碗是什么来头。” 身后的是几个中年人,她们是从国内过来学习调研的公立高中老师,考察英国的教育状况。 “公立高中也要考察国外的大学教育状况了吗?”沙蓓蓓觉得自己的高中生涯好像还没结束几年,怎么感觉这个世界已经变了。 她跟几个朋友说起这事的时候,有一个朋友说了一句经典的话:“牛津大学的教育很好吗?” “……” 总感觉很难回答的样子。 真不知道牛津大学的地位,还是随口一说逗着玩? 这是个问题。 在博物馆里,还有一尊奥古斯都的雕像,两个一模一样的,不同的是一个就是纯白的大理石,一个是花里胡哨的有颜色,奥古斯都大帝披着鲜艳的红披风,穿着红色的战裙,还点缀着深蓝色的镶边。 这尊雕像,象征着欧洲艺术史上打脸的一段往事。 当希腊罗马那边的雕像哗哗的出土时,大家都只能看到白色的大理石色,因为暴露在空气中的颜色早就在风吹日晒中掉光光,被埋在土里的颜色则会在清理的时候,直接与泥土一起被弄掉。 为了出论文的学者们,用各种姿势证明古希腊古罗马人就是疯狂的白色爱好者,为白色附加了各种神tmd的属性。 崇高的宁静、不染的纯洁。 就连歌德都认为:野蛮国度、未受教育的人以及儿童对鲜艳色彩存在一种强烈偏爱、文雅的人避免在着装和用品上出现鲜艳颜色。 然而,在后期不断的出现的大理石人物雕塑的眼睛、头发缝隙里可以看见完全没有剥落的颜色,于是,纯白派被狠狠打了脸。 “虽然道理我都懂,但是……上了色的真的好丑啊!!!”沙蓓蓓看着上了色的奥古斯都像,觉得那浓烈的颜色实在是太土了。 就好像兵马俑其实也是上色的,而且还是相当花哨的、土土的颜色。 但是看惯了掉色的兵马俑,再看复原后,据说是兵马俑本来颜色的俑体……着实是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古人的真实品味。 埃及壁画部分比较惨,盗壁画的人毛手毛脚,偷的很不完整,导致壁画只有一些能看,还有一大部分都需要靠想像。 现在有一种说法:如果不是因为中国的好些文物被盗到美国英国,而是留在中国的话,也早就被毁在敏感词时期了。 但是,文物在异国他乡的博物馆里,着实是少了许多历史厚重感。 雅典娜神庙的六少女柱之一在大英博物馆,放在那里,也就放在那里了,不过一尊雕像而已。 而真正站在帕台农神庙的广场前,看着六少女柱的感觉,跟放在博物馆里看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些博物馆里的展品出土之地,顾淼都去过,看着它们,顾淼的脑中可以将它们放回到原属于他们所在的地方。 可是能达成这个成就的人,能有几个? 脱离了所在的历史与文化背景的文物,不过是死物。 近代唯一一个求别的国家帮忙收留文物的国家是阿富汗,曾经的贵霜王朝留下了许多精美的文物,为了不在炮火里玩完,阿富汗的国宝们满世界瞎蹿,在欧美亚九个国家的18家博物馆流浪了十年。后来进入中国,在中国各省级博物馆接力展了两年。 文物只有在原生地展示,才最有尊严。如果像孤魂野鬼一样流失海外,就没有尊严。——单霁翔 第350章 剑桥 中国有清华北大,美帝有哈佛与斯坦福,英国也有牛津与剑桥。 牛津有点像北大,综合艺术类,剑桥有点像清华,玩理科的。 斯坦福的建校传说是哈佛的学生的父母想要捐楼给哈佛,哈佛校长狗眼看人低,于是那对老夫妻直接建了个斯坦福。 牛津跟剑桥的关系就更刺激了。 1209年,牛津大学的一个学生杀了牛津小镇上的一个妹子,然后他跑了。 暴走的村民们把这位学生的三个不明真相的室友给宰了。 牛津大学的人民顿时觉得好可怕,哗啦啦,一个蹿得比一个还快,深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跑着跑着就到了剑桥,来都来了,闲着也是闲着,以为逃亡就不用上学做作业考试写论文了吗?别逗了。 就算被isis抓走也得回来交paper好吗! 总之,就有了剑桥大学。 顾淼预订行程的时候,错误的估计了牛津与剑桥的关系,虽然有地图,也看了不止一遍,但是! 订车票的时候,莫名的就觉得应该是跟北大和清华的关系一样,背靠背,就在后门。 结果下手之后,才发现,需要不止转一趟车。 从牛津先到伦敦的帕丁顿车站,然后再从帕丁顿到国王十字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哦,不是,是七号站台,到剑桥。 沙蓓蓓虽然看见票之后,觉得人生怎么可以如此奔波,但是她在顾淼做行程的时候没有提出任何意见,也没有提供任何参照,所以,她对此行程只是在内心颇有微辞。 完全没有说出来。 很多人害怕一个人旅行,担心路上没照应,担心遇事没人商量,担心没有人搭把手,担心各种这这那那的事情。 但是,最值得担心的,其实是双方的关系。 遇事其实也没啥需要商量的,反正大家都是屁都不懂的第一次,俩弱鸡青铜能商量出个球来。 并且最怕的是出主意的人超过一个。 最好的是一个人负责全程,其他人闭嘴,或者是分不同项目负责,在项目推进过程中互相提示不合理的地方,如果已经订了,且无可更改,那就只能随它去,毫无意义的抱怨只会导致非常不幸的结果。 日本有一个名词“成田分手”,就是夫妻俩蜜月旅行,回到东京成田机场,直接离婚。就是这意思了。 沙蓓蓓倒也看得开:“正好体验一下,还能写成攻略发到网上呢。” 在牛津车站的时候,顾淼去买早饭,让沙蓓蓓看一下行李,这一去,去的时间久了点,沙蓓蓓拉着行李箱去上厕所,发现厕所隔间不够大,放不下,于是就放在隔间的门外,等她出来之后,顿时震惊——箱子不见了! 虽然在西班牙和意大利的确会有这种事发生,眼睛一转手一松,行李箱就没有的之类,但是英国,特别还是牛津这种小镇上,不至于吧,满街的人感觉都是颇有书生气的,难道,人不可貌相。 沙蓓蓓心中闪过无数想法,愣了两秒之后,冲出门去打算报警,然后,发现在问询中心那里,有两个安全检查人员模样的,正对着箱子沉思。 记得有一位朋友在美帝的时候,不小心把一个小箱子忘在机场,等他离了机场三小时之后想起来再跑回去,被告知已经引爆了。 沙蓓蓓虽然不是很心疼里面的旧衣服,但是面膜什么的还没用完,就这么被爆了也太可惜。 她赶紧上前向两位解释这是她的箱子。 两人问了她几个问题。 沙蓓蓓能听懂百分之五十,此时顾淼一手拎着咖啡,一手提着三明治进来,一脸懵逼的看着沙蓓蓓,他赶紧问沙蓓蓓:“你干了什么?” “没杀人,没放火,没恐袭,我去上厕所,行李箱放在门口,他们给拎来了。” 那两个人见顾淼来了,然后笑着说这是个误会,祝他们旅行愉快。 到站台上,一个白人老太太拿着票,问顾淼这玩意儿怎么用。 顾淼看了一眼,这是一张不限时间,可以坐到伦敦任何一个火车站的随意票。 他告诉老太太这票可以上任何一趟去伦敦的火车,比如下一趟,就是去伦敦帕丁顿站的。 老太太仿佛完全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只是嘟囔了一句:“你是不是也不懂啊。” 然后就跑去问车站工作人员了。 沙蓓蓓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要勉强了。” “怎么会,这些都是简单的单词,我肯定没有说错啊,她怎么没听明白?”顾淼对人生产生了怀疑。 直到老太太再次路过,对顾淼说了一句gracias,顾淼激动的对沙蓓蓓说:“看看看,这不是我的错,她根本就不是英国人,她是西班牙人,说西班牙语的,听不懂英语也是正常的。” “可是车站工作人员的英语,她听懂了。”沙蓓蓓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 顾淼努力的挣扎:“可能……他们人种相同,是靠意念沟通的。” “哦,我相信了。” 从帕丁顿到国王十字车站,是有直达地铁的,火车票的价格里包括了这一段转换地铁的价格。 但其实如果用交通卡的话,会比这段的价格要便宜。 也就是牛津到帕丁顿,国王十字到剑桥,伦敦市内交通用卡处理。 火车站的标识很谜,一段有,一段无,走着走着,就开始怀疑人生,然后再努力的寻找,才能在角落里发现箭头的存在。 好在顾淼的方向感和运气不错,很顺利的完成了两次换乘。 在地图上,牛津、伦敦、剑桥是一个大三角形。 这两家大学也是百年恩怨了,最近举行的划船比赛,牛津赢了剑桥,大街上贴的到处都是他们得瑟的告示。 同样是大学城,剑桥的学院气氛明显不如牛津浓,可能是因为过于笔直的墙壁、以及学院们的气质比较统一,不够妖娆。 五月六月是剑桥的考试季,无论是皇后学院还是国王学院,或是三一学院,统统的凡人勿入。 只有关系户才能进得去。 “你昨天说牛津你考不进去,那就用剑桥凑合凑合吧。”沙蓓蓓故意嘲笑他。 “也是个雅思起码要7分的地方,要是满分150分,我肯定能进。” 学渣顾淼发出了不屈的声音。 剑桥不大,三四个小时就可以把几个花哨的学院全部逛完,所以大多数人类并不会选择在这里住宿,当晚不是睡伦敦去,就是睡约克去。 这就涉及到一个存行李的问题,拎着箱子到处瞎转,实在是很不科学。 在来之前,顾淼在网上查了存行李的问题,最新的回答是2014年的,更多的回答停留在2009年,各种支招,说火车站旁边出租自行车的小店里可以存。 然而,在几十页的答案里,他看见了一条2018年的回复,说小店已经不接受存行李了。 本着做探路者的心,他就这么拎着行李来了,本来想着问问火车站问询处的工作人员,哪里有存行李的,万万没想到,火车站连个问询处都没有。 非常之出色。 于是,后果便是这几个小时,顾淼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搂着沙蓓蓓,在古老建筑之间穿行,听着轮子在起伏不平的石子地上咣咣响,心中盘算着什么时候就可以给它唱一段挽歌了。 虽然各大学院不让进,但是还有一项传统业务没停——剑河泛舟。 英国人们对于找钱这事很迷幻,此前顾淼和沙蓓蓓去了一家店,吃了47镑,于是顾淼递给收银员50镑,收银员说:“我们只接受5镑、10镑和20镑面值的钱,五十镑,对不起,不接受。” 莫非是怕收假钞? 然后在剑河泛舟,长得好看的人票价20镑,资深长得好看的人22.5英镑。 由于顾淼和沙蓓蓓都长得好看,所以需要40镑,再次拿出50镑,又被拒绝了,理由是没零钱找…… 很难想像在中国如果买40块钱的东西,掏50块钱出去,店家会说没零钱。 然后……这个船吧,它居然可以用微信付款…… 也不知道他们打算用什么汇率,想来不会是好汇率。 于是顾淼努力在全身上下寻摸着零钱,摸出了很多迷幻的硬币。 泰铢、欧元、马来西亚林吉特、美元、人民币、日元, 还有比索一家亲:智利比索、菲律宾比索、阿根廷比索…… “你怎么在身上放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钱?准备随时犯事逃向世界各地吗?”沙蓓蓓无语。 顾淼抓抓头:“这个钱包是我出国的时候带的,不知怎么就装了这么多。” 最后终于凑出了四十镑的零钱,行李箱可以放在卖票的小姐姐那里,说是卖票的地方,其实就是个自行车。 “不会丢吧。”沙蓓蓓有点不放心。 顾淼回答:“只要不被引爆,就可以。” “你真讨厌。”沙蓓蓓推了他一把。 剑桥的河,叫剑河。 几大牛逼学院都是沿着剑河岸建的。 划船的小哥头发很奔放,如同被电过之后,又被炸了。 他一边划船一边介绍路边的各种学校,以及学校们的轶事。 比如青霉素的发明者在圣约翰读硕,金庸在圣约翰拿了个哲学的硕士学位。 再比如国王学院的着名地标——叹息桥,本来它长的不是廊桥的模样,是考试不及格的考生哗哗的往下蹦、失恋的人也往下蹦,连失宠于伦勃朗公爵夫人的大诗人拜伦也往下蹦过,于是校方就把它封了起来。 有事没事就往下蹦,还是同一个地方,国王学院不要面子的啊?! 路过一座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小石桥时,船工突然激动起来:“这个桥跟你们中国一个很有名的人有关系!” 接着他用诡异腔调的中文深情的念了起来:“秦秦德,卧奏了,正如卧秦秦德来……” “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沙蓓蓓念道,徐志摩的《再别康桥》。 康桥,不是桥,就是剑桥,cambridge。 在普通话里,cambridge听起来更接近康桥,而不是剑桥。 关于这个单词为什么会翻译成剑桥,有多种说法,一种说法是这玩意儿是日本人翻译的。 cam->けん->剣 还有一个说法是粤语区的人翻译的,粤语的剑读gim第三声,客家话的剑念kiam一声,听起来都挺像cam。 以及还有说法是cambridge=camp+bridge,camp是兵营的意思,感应一下,士兵们带剑这个操作很正常嘛,于是就剑桥了。 总之,前辈们是规则的制定者,就照他们的方言来。 坐在船上,河岸两边没什么人,只有桥上才有夹书而过的学生。 “我很难理解,能考上剑桥牛津的人,还会挂科。”在沙蓓蓓心中,这些人都是人中妖孽,不是正常人,也不会有正常人的苦恼。 国王学院的知名情圣拜伦,除了跟公爵夫人有一腿之外,还是减肥达人,但是减肥减得过于成功,三十六岁就死了。 他在人生最后几年认识了另一位有名的诗人雪莱,此人重度厌食症,死于30岁。 “看见没,不要太瘦,瘦成骷髅对身体不好,以前有一个大胖子,在街上遇到枪战,被人哒哒哒的扫,中了好几枪,去医院晃了一圈,医生一检查,子弹都卡在他的脂肪层里,完全没有伤到内脏,最后住了几天就出来了。” “可是……再胖,脖子上也不会有太厚的脂肪呀。”沙蓓蓓说的是前一天在网上看到的那个视频,三个人、大白天,忽然被人从后面扑过来,直捅颈动脉。 网上又掀起了要女孩子学防身术的风潮,沙蓓蓓评论说那种无差别的攻击,就算是泰森都挡不住,结果被一帮不知是男是女的东西攻击为“直男癌”“看不起现代女性”。 “我讨厌直男癌,也讨厌沙雕田园女权。”沙蓓蓓抽搐着嘴角,她从小跟着特警大队的教官邻居练武,特警赶上这事都未必能反应过来。 这些看看防身术视频的沙雕,就觉得自己能所向无敌,个个都是惊奇队长了不成? 顾淼揉揉她的头发:“你跟沙雕生什么气,我们去吃好吃的。” 现在,在文盲二人组的心中,有一个凉皮指数,就是看各个城市中餐馆的凉皮价格,判断这个世界是不是可爱。 都柏林的凉皮5欧元,但是……巨难吃,黄瓜是腌过的,酸的令人怀疑人生。 牛津的凉皮6英镑,剑桥的凉皮7.8英镑。 “剑桥可能要毁灭了。”沙蓓蓓默默的飘去隔壁吃了下午茶。 英国人出色的就是下午茶了,但是挑的这家剑桥网红店并不可爱。 点了一堆,居然都卖完了,只好退而求其次的点了柠檬蛋糕, 结果蛋糕胚不是细腻的海绵蛋糕或戚风蛋糕,而是颗粒很粗的磅蛋糕,并且甜的要死。 沙蓓蓓对老外的舌头一直感到迷惑,死甜死甜的,他们感觉不到。 微微有点辣,他们就能上天入地。 黑胡椒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非常非常辣了。 也就墨西哥人好一些。 “欧洲整个就是大无锡啊,嗜甜不吃辣。”沙蓓蓓嫌弃的戳着蛋糕。 最后绝大部分是顾淼吃掉的,为了安抚沙蓓蓓的情绪,他们去了隔壁吃了中国汉堡——肉夹馍。 老板……是东北人。 就这样吧。 第351章 约克 除了见鬼的fishandchips之外,英国还有一种国菜搭配:烤牛肉and约克郡布丁。 说是布丁,不过与常规理解的那种甜品不一样,事实上,它是长得像窝窝头的存在。需要往洞洞里塞菜的那种。 所以可以配着多汁的烤牛肉吃。 约克,york,就是纽约newyork的爸爸。 顾淼和沙蓓蓓到约克当然不是为了替纽约找爸爸。 因为约克镇是《简爱》、《呼啸山庄》的作者勃朗特姐妹的家乡,顾淼来吸欧气。 而沙蓓蓓则为了对角巷,《哈利波特》里,哈利波特从破釜酒吧的后院来到对角巷。 其实对角巷是一个很短的街,街边有一家哈利波特周边店,店里卖的各种东西统统madeinchina。 沙蓓蓓兴高采烈的向顾淼说着骑士巴士怎么带哈利波特到了对角巷,他为什么会被姨父姨妈赶出来,在这里魔法师可以买什么。 在一切开始之前,他们先去了出名的贝蒂茶室喝名为“下午茶”的东西,时间是上午十一点。 贝蒂茶室是一家很有名的店,在网上看评价,也是动不动就要排一两小时的神奇存在。传说中,女王陛下在这里喝过茶,所以身价倍增。 想想庆丰包子,emmm。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则完全没有这个问题,四下空荡荡,空到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走错店了。 下午茶套餐有三种,最便宜的9.95英镑,只有一份司康和茶,往上19.95,就是三层点心架子带茶,再往上是27.95,带香槟的。 说好了叫下午茶,上午喝已经是大逆不道,怎么还能有酒,于是两人选择了中间那一档。 由于客人基本没有,于是端上来的速度很快。 先上的是红茶,有装逼的小茶漏,以及长相暴力的糖,感觉放一颗就能活活被齁死。 传说中,英式下午茶,高贵的人先倒茶后倒奶,下等人先倒奶再倒茶,主要原因是过去穷人的瓷器质量差,如果先倒滚烫的茶,瓷器会炸裂开,所以要先倒冷的牛奶。 仔细想想,要是在中国,瓷器受不得热,倒个热水能炸开,只怕开瓷窑的老板活不了几天。 以及,还有奇怪的规矩,搅拌的时候不能划圈圈,必须从水面划直线,从六点划到十二点,再从十二点划到六点,这样上上下下的搅和。 本质上就是要把它们搅均,所以,画圈圈与画直线到底有什么区别? 沙蓓蓓的勺子在水里画出五角星:“说不定更好喝?” “无所谓了你又不是跟女王喝。”顾淼一向缺乏仪式感。 沙蓓蓓歪过头看着他:“那你得老老实实画直线,你在跟女王喝。” “好的大王,没问题大王。”顾淼悄悄伸手探向三明治。 英式下午茶的吃法是从最底层的咸点开始吃起,咸点就是三明治,一共有四种,奶油黄瓜、三文鱼、培根火腿、鸡肉。 说好吃,算不上,就是平凡而又普通的三明治味。 中层的一块司康,给配了两碟相好的,一碟草莓酱,一碟奶油,据说是德文郡奶油,对于这种奶油,顾淼的认知来自于亦舒的《德文郡奶酪》,说的是一个女人把她闺蜜的儿子给上了的故事,哦不,是谈恋爱,然后被闺蜜抽了一耳光。 沙蓓蓓对这种类似《晚娘》的剧情不感兴趣,她的脑子里都是《爱丽丝漫游仙境》里的喝茶。 司康的吃法是切开,一半抹草莓酱,一半抹奶油。 “不用他们说,我也会这么做的,不把它提供的东西都抹一遍,那多浪费。” 两个人吃一份,按理说是吃不饱的,在吃完第二层的时候,顾淼也这么想。 然后……到达最顶层,三个最甜的甜点:柠檬马卡龙……的一半,下一半是某种挞的形状,里面装填的满满的柠檬果酱,齁甜。沙蓓蓓努力了一口,交给顾淼了。 还有一块巧克力慕斯,几经努力,终于吃完了。 最后,不知道名字叫什么,只知道上层是杏仁,下面看起来是软软的蛋糕。 沙蓓蓓闻了闻就放下了:“闻着就好甜,我不吃了。” “别浪费啊。”顾淼自认为走过南闯过北,什么甜玩意儿没吃过,想当年在无锡…… “……我认输……” 顾淼无力的放下叉子。 那个名为engadineslice,找不到对应的中文意思,只要知道那是一堆糖就行了。 顾淼打算去逼乎开一个贴子,名字叫《甜到发苦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就一小口,感觉所有的食物都牢牢的堵在喉咙口,不肯走,血糖瞬间飙升,整个人都不好了。 “英国也不产甘蔗,也不产甜菜,他们就不能节省一点吗?”顾淼无奈的看着咬了一口的甜点,放弃,小命要紧。 在搜索这个怪甜点名字时,无意中看到一个餐厅的菜单: stickydatepudding-smotheredinarichbutterscotchsauce 谷歌翻译为:粘稠日期布丁-在浓郁的奶油糖酱中闷闷不乐 “多么符合我现在的心情。”顾淼大口的喝茶,想要把那股可怕的感觉给冲下去。 此时,国内有朋友问顾淼有没有吃到仰望星空,顾淼回答:“仰望星空可能就像广东的三吱一样,正常人和正常餐厅里是没有的,但是,他们平时吃的东西,已经快让人仰望星空了,在地下六英尺的地方。” 摄入过甜的东西,导致口渴非常,一边要大量喝水,一边要找厕所。 在一条小巷里走着,顾淼又感受到了需要,满世界找厕所,却遍寻不得。 直到看见一个鬼屋…… theyorkdungeon,翻译为约克地牢,这个地方比较有意思。 对于英语烂的像三岁小孩的文盲二人组来说都挺有意思,如果能完全听懂英语就更有意思了。 每批游客只有十几个人,其中有七八个小孩子,由穿着中世纪的工作人员带领到入口,先拿着各种罪名的牌牌拍照,如果想要照片的话,要20英镑。 罪名很多,除了谋杀之外,还有偷羊和为国王服务??? 常规的罪名是:我是女巫、我是杀人犯、我是鸡。 拍照的大兄弟很坏的给一个爷们儿递了“我是鸡”的牌子,然后他的小女儿一脸懵逼的看着他,想来三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沙蓓蓓强烈要了一个杀人犯的牌子。 让顾淼接过了“我是鸡”的牌子。 接着往下走,每一个房间都是一个情景表演,前两个话太多,文盲二人组非常痛苦,恐怖的灯光与音效都没有让他们始终慢了不止半拍的反应有所提高。 他们只看见刚刚通过第一个房间,就有一个小女孩哭着被妈妈牵着从安全出口离开了。 后面几个房间,话少了,互动性比较强。 thegoldenfleece这区,由一名装扮成酒吧老板的年轻男子讲述酒吧闹鬼事件。 刚进模拟的酒吧时,游客们看见一排座位,便自动坐上去,那名酒吧老板就说:“那是以前存放肉品的地方,随意坐在他们身上。” 这一说,大家都嫌脏,全站了起来。老板请大家往前站,还一边故意说:“为什么你们这么害怕往前站?” 懂英语的人类因为被先前几区的人物吓了好几次,都有点犹疑,不知老板想对自己做什么,所以跟他保持距离。只有顾淼和沙蓓蓓听懂了半拉,听到最后说向前站,于是就老实向前站。 老板开始讲述酒吧的故事:“thegoldenfleece是一家酒吧,于1503年建立,至今仍招待客人饮酒及住宿,只是传说有大量闹鬼事件,也吸引许多超自然调查团队到此勘查......” 灯光忽明忽暗,老板趁灯光全暗,游客完全看不见时,偷偷跑到游客们的背后,并在灯光转亮时说:“它就位于theshambles的尽头。”吓得几个小孩子尖叫不已。 更绝的来了,这区似乎在考验游客对长期黑暗的忍受能力灯光全部消失,整个空间煞时漆黑,大家都好像成了盲人。 此时,仍传出酒吧老板的声音:“1945年年,有一位加拿大空军官兵入住于此,不知是自杀或是他杀,从这个窗户掉了下去,从此,很多入住民众都回报曾经看过鬼魂在深夜游荡,听到脚步声及开窗声......” 灯忽然暗了下来,几秒之后,酒吧老板又移形换影到了沙蓓蓓身边开口说话。 原来,他讲述故事时的声音是预录的,才会从头到尾音量不变,使游客没注意到他换了位置! 又吓得小孩子们尖叫连连。 沙蓓蓓却对他三角形的海盗帽产生了兴趣,总想摸一摸,酒吧老板将手中一串念珠交给沙蓓蓓,对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她只听懂了一句:“敲三下。” 敲啥? 不管了,反正不会是敲人。 再向前走,是铁门,应该就是指敲这个门敲三下了吧? 敲三下之后,有人将门上的小窗打开,说了一串,沙蓓蓓听不懂,只好拿起念珠举起来晃晃,那人将门打开。 又是一个新的故事。 说了一堆不知啥,一堆人又被推进了幽暗的房间,房间里如同矮人的洞穴,还装了许多镜子。 在一米九左右的高度,还挂了一些猪头的模型。 沙蓓蓓很高兴的伸手摸了摸,然后一脸嫌弃:“塑料。” 下一个是解剖尸体的医生,一位游客被选中,用来模拟杀人环节,这段互动情景做的比较好。 当医生说水蛭到处都是的时候,屁股底下的凳子真的传来了某种东西涌动的感觉。 最后一斧子砍向被选中的游客时,每个人的脸上都被溅了一身假装自己是血的水。 又哭了一个小朋友。 在法院环节,法官挑了两个游客,每人先报名字和从哪里来,然后法官再嘲讽他们报名字的时候声音太小,或是来的地方太奇怪之类的,再宣布他们的罪状,给他们三个选择:认罪、认很重的罪、认死罪。 英语国家的人民互动的很有劲,沙蓓蓓很紧张的嘟囔:“可千万别找我。” 一时间,竟然有英语课上被老师点名的危机感。 忽然,法官指向沙蓓蓓:“you!ehere!” 沙蓓蓓蹦蹦跳跳的跑过去。 一开始就是问名字,沙蓓蓓扬扬眉毛:“我的名字,你可念不出来。” 然后用标准普通话回答:“沙蓓蓓。” 法官一脸懵逼,愣了半天才说:“我可念不来古怪的名字。” 然后又问:“whereareyoufrom?” “china。” 法官挥着锤子啪啪的敲:“getout!” 沙蓓蓓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表示自己有罪,来啊,互相伤害啊! 再下一个环节,是行刑,行刑学徒告诉游客应该怎么砍人脑袋,并且把自己的头放在断头台上,让选出来的游客挥假斧子。 那人还没有挥,沙蓓蓓的双手做女巫施法状,嘴里念着:“avadakedavra。(伏地魔的阿瓦达索命)” 行刑学徒惊恐的指着她,大叫:“女巫。” 恰好再下一个环节就是女巫审判了,行刑学徒说:“你们中,有人是女巫,需要接受审判。” 一个萌萌哒小女孩坚定的伸手指向沙蓓蓓。 行刑学徒说:“我可惹不起她,她会把我杀掉的。” 然后随便找了个游客关进笼子里,沙蓓蓓起先不明所以,她看着那个笼子挺大,还能再坐一个人,于是特别自觉主动的跟着那位游客进去。 行刑学徒说:“……下次再审你。” 另一个笼子里已经坐着一个穿着黑袍的白发人,耷拉着脑袋。 沙蓓蓓非常好奇,想知道那是真人还是假人。 蹲在笼子边上眼巴巴的看了半天。 行刑学徒非常无奈的叫道:“快坐回去,你想救走她吗?” 灯光一闪,黑袍人动了,原来是个活的。 沙蓓蓓激动的搓手手:“she''sverybeautiful!!!!” 身后传来一个小男孩笑喷了的声音:“噗哈哈哈哈。” 女巫的操作也是通过灯光与音效,靠灯光熄灭那段时间的绝对黑暗,非常快的移动来移动去。 原来那个笼子那么大,是要让这位女巫坐的,要是沙蓓蓓坐进去了,那女巫同学就只能爬在笼子上了。 再次吓得几个小孩子尖叫不已,一个小女孩一头扎进她爸的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妈妈也伸手握住自己的孩子,不巧的是,她一把握住了顾淼,感受到了尺寸的不对,她赶紧道歉。 说对不起,耽误你握女朋友的手了。 顾淼看着兴高采烈,想扑上去调戏女巫的沙蓓蓓。 决心为了中国人民的声誉,牺牲自己。 把脸埋在沙蓓蓓的胸前:“嘤嘤嘤,好可怕,抱紧我。” “我怀疑你在耍流氓,我有证据。”沙蓓蓓用力抱着他的脑袋,往怀里按。 第352章 约克(二) 在约克的第一个早晨都阳光灿烂,如此美好的天气,起来溜一圈是很科学的。 约克不是很大,还要在这里呆一天,就显得有些无趣了。 “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的面前,一是去奥特莱斯花钱,二是去霍华德城堡。”顾淼看着地图,对沙蓓蓓说。 沙蓓蓓身负采购任务,但是她并不打算在约克采购,最后几天还要回伦敦,现在买太多,还得扛到伦敦。 人懒是一种无法治愈的病。 所以,“去霍华德城堡!听说是周杰伦结婚的地方。好歹也是听他的歌长大的。” 从约克到霍华德城堡还挺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要坐长途汽车。 但是约克并没有长途汽车站这种东西,就算是去伦敦要五个多小时的那种,也就是随便一个站台而已。 就像所有在市内瞎转悠的车一样。 前往霍华德城堡的巴士车站在约克火车站东北方向的花园边上,因为火车站周围有很多巴士车站,所以巴士公司为每个站台排了编号,从ra起一直往下排,rb、rc什么的越排越远,而去霍华德城堡要坐的181路似乎离火车站最远,都排到了rm。红底白字的标志就在站牌右上角,站牌下方还有个电子屏,显示即将到达的车次,不过后来顾淼发现它只是按计划时间显示,并不代表实际情况,车可能已经来了,也可能已经走了,也可能堵车堵迟到了。 围着火车站有一圈车站,其中还有一个鬼鬼祟祟的rk站,不与众人相同,在遥远而又神秘的某角落,这要是外地人,不,重点是外国人,不事先踩好点,就要赶车,那可得为难死了。 12:50是去霍华德城堡的末班车,其实之后还有15:30和17:45两趟,但因为回程末班为16:45,显然后边的两趟对于当天往返的游客就没什么意义了。 这个城堡得是多奇怪,这么快就结束了,跟国内以前去各种遥远大学城一样的。 一大早没事干,文盲二人组就先去了铁路博物馆。 以前顾淼去过昆明的铁路博物馆,那里令人印象深刻的是米其林公司做的橡胶的火车轮胎,看起来很有趣。 其他的都是三等车厢的装饰,在《黄飞鸿》系列片里,曾经看十三姨坐过。 约克的铁路博物馆原是维修和停放火车头的仓库,1975年改成了国家铁路博物馆。与英国的其它博物馆一样,免费对公众开放。它也是英国最大的一家铁路博物馆,里面光火车头就有一百多个。 大厅西头立着一尊雕像,是被称为英国铁路之父的乔治·史蒂芬森。至今仍为世界标准的1.435米铁路轨距就是他制定的。 “所以,后面的窄轨和宽轨,又是谁干的?”沙蓓蓓问道。 顾淼做为一个去过俄罗斯的人,稍微的了解了一下关于宽轨、窄轨、标轨的故事。 “其实铁路的开始,是各种乱七八糟的都有,英国人喜欢1.435,但是宽轨有宽轨的好处,运得多,稳定,窄轨有窄轨的好处,省时省材料,转弯半径小。所以,到现在,世界上还有三种不同的标准。传说中德国搞不定苏联,就是因为苏联的轨制跟德国不一样,所以坦克之类的东西不能马上送到,于是就输了。” 沙蓓蓓对二战时苏德的故事有不同看法:“我听说的版本是因为德国人臭美,以为十月的俄罗斯还能穿笔挺修身高贵小风衣,结果他们的风衣扣子是用锡做的,锡低于一定的温度,就患上锡疫,全部变成粉末,于是只能敞着衣服的德国人冻得扛不住。” 顾淼对这种浪漫主义的想法不以为然:“1941年的9月开始打莫斯科保卫战,一直打到12月,12月5日又进行反击,反击到了1942年的4月。那年冬天来得还特别早,我到莫斯科的时候是10月,确实穿一件外套就行,但是那一年的冬天,就算对苏联人来说都很冷。要是因为军服钮扣冻掉了,德国人也活不到第二天的四月,早就gg了。” 在铁路博物馆有一辆火车,是救护车,标牌上写着:车轮上的医院。 当时用来运伤员,在火车上就进行简单的处理,然后从前线把人拉到后方。 英国的铁路并不是国家统一运营,而是由许多私有铁路公司组成,比如大西洋海岸特快专线的火车头就是属于大西部铁路公司的,还有苏格兰的铁路公司。 “这上面有中文!”沙蓓蓓惊讶的叫道,这里居然还有一部中国捐赠的火车头。它本身是英国伏尔甘铸造公司1935年为中国的铁路公司制作的,1981年中国政府将其捐赠给这家博物馆。 爬上去参观还能看到当年使用时留下的中文,虽然“整”字都写错了,但是不影响我们理解中国的铁路部门对火车司机的操作要求。这辆火车头也的确保持得非常好,我相信它退役的时候应该还是可以开的。 1935年中国还无法自行制造火车机车,而如今已经步入高铁时代,并且开始向海外输出技术了。 “保持工具整洁。‘整’少了一捺,‘洁’少了一点。”沙蓓蓓站在牌子前,挑剔上面的错别字。 顾淼则是看着大厅里许多18xx年的火车头感慨:“一百多年前,英国人到中国来修吴淞铁路,中国人觉得铁路是妖物,2014年,中国人到英国修铁路,英国人说铁路需要坟墓动迁,会让祖宗不宁。挺有意思。” 除了中国的火车头,还有日本的新干线。 除此之外,就没有第四个国家的火车了。 火车博物馆里还有玛丽王后【不是法国的那个断头王后】的车厢,她把整个火车变成了她的沙龙,各种装逼华丽的小台灯,小装饰。 “在大清未灭的时候,人家的火车就这么华丽丽了。”沙蓓蓓搓着手,“看着就像马上要发生东方快车谋杀案。” “……” 有些火车厢已经破损的不成样子,那不是用来运送旅客的,是用来在矿山里运输挖出来的铝矿。 展厅里有一些维修工场的展示,有一些在二战时的照片,当时的男人上战场去了,女人们留下负责修火车、搞车床和起重机、装电话和电报以及等等在战前被认为女人干不好的事情。 然后到战争结束后,女人们又被替代,回家当主妇。 “呸,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沙蓓蓓非常不满。 顾淼小声bb:“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昨天你已经光荣的变成直男癌了?” “哼,我要是直男,你是什么?” “迎……男而上?男上加……男?”顾淼陷入沉思。 约克的铁路博物馆有一辆车是铁路迷捐赠的,车头被纵向切开,在里面可以看到各种管线走向。 设置上,可以从高处俯瞰火车们,还有一条可以钻到火车下面,看火车底部的结构。 沙蓓蓓看的特别认真,像在琢磨着什么奇怪的事。 “你看这个地方,是不是很适合放一包c4?” “我回去告你爸去,你总是想这些吓人的东西。” “哎,不要这么幼稚嘛。你一定要配合我,不然就不好玩了。” “我配合你,就有好玩的了?”正义守序顾淼对邪恶混乱沙蓓蓓的思路理解不能。 “对呀,我们俩一起,就雌雄大盗,说出去逼格都不一样。” “哦……” 顾淼认为沙蓓蓓这叫中二病。 鉴于中二病也要谈恋爱,他就不说什么了。 从铁路博物馆出来,时间差不多正好能赶上去霍华德城堡的未班车。 在车站,遇到几个目的一致的中国人,大家愉快的聊了起来,对贝蒂茶室甜死人不偿命的三层装逼小糕点进行了抨击。 没一会儿12:50到了,屏幕上也显示181路抵达本站,可是迟迟未见车影。开始大家还互相开着玩笑,后来都1点了车还没来。有个女生惊呼:“会不会是我们错过了?”大家赶紧回想。 “不可能!”顾淼和另外一个男生几乎同时打消了大家的疑虑,这两人都是严肃认真的人,对每一辆经过的车都进行过确认,所有长得像大巴的,统统都没过。 等到13:15,那个男生拉着女友决定叫uber了,他问顾淼和沙蓓蓓要不要一起拼车,因为其他人类已经开始打退堂鼓。 uber过去单程大概要二十多英镑,四人平摊的话比巴士票贵不了多少,巴士往返票每人10英镑,但凭巴士票购买城堡门票时每人可以优惠3.95英镑,原价18.95英镑,出示巴士车票只需15英镑。 不过如果没有巴士,什么优惠也是白搭,于是我跟那男生说“拼吧”。 话音未落,181路竟神奇般地出现了。 大巴车在路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正常行程是65分钟,原想这辆晚点的巴士会不会路上开得快点儿把时间追回一些,结果淡定的英国绅士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顾淼与沙蓓蓓以最快的速度下车、买门票、冲进园子。 严格地说这里不算什么“城堡”,而是典型的英国庄园。不过因为它是在古代henderskelfe城堡遗址的地方兴建的,所以当初就被称作“城堡”并沿用至今。 霍华德家族1566年得到这个地块,1699年第三代卡莱尔伯爵查尔斯·霍华德请并非建筑专业出身的约翰·范布勒在此设计一座大宅。 这实际上等于一场冒险,好在范布勒有经验丰富的建筑家尼古拉斯·霍克斯穆尔协助。天知道为什么伯爵不直接找霍克斯穆尔承接这个项目。 主建筑的设计方案为东西两翼对称的c形巴洛克式大楼,从东翼开始建,然后是中部,可当这两部分完成后伯爵将关注点转移到周围花园的建设。 也许是当时财力紧张,也许是已经够住了吧?总之直到范布勒去世,西翼也没开始建。 这让范布勒留下些许遗憾,临死前还不忘叮嘱伯爵一定要按原设计方案建造西翼。 然而……事实证明,伯爵已经失去继续盖楼的兴趣。这个西翼直到1738年查尔斯·霍华德去世,才由第四代卡莱尔伯爵亨利·霍华德启动建设,但他未沿用范布勒的设计,而是采用了自己的妹夫托马斯·罗宾逊的帕拉第奥式新方案。西翼的建造十分缓慢,全部工程到1811年才全部完成。 进楼参观的入口在西翼的北门,一进门是个宽敞的大楼梯。玻璃天窗让这里显得很豁亮,四周墙边立着精美的大理石雕像,二楼墙上则挂着卡莱尔最早的六位伯爵的肖像。 顺着指示牌一拐,首先进入的房间是乔治安娜夫人的卧室。她是第六代卡莱尔伯爵乔治·霍华德的妻子乔治安娜·霍华德,德文郡公爵的长女。 正是这桩婚姻将两大家族联系在一起,使这座庄园在他们的儿子继承爵位后达到巅峰。据说庄园占地面积一度达到英亩,甚至在园内拥有自己的火车站。 “羡慕不?”顾淼问道。 沙蓓蓓反问:“羡慕啥?下一站,厕所?” 但是,卧室旁,伯爵夫人的更衣室,让沙蓓蓓眼睛放光,搓着手。 “我要是有这么一间,这边放鞋,这边放包,然后五层口红……”她陷入无限的美好幻想中。 顾淼冷不丁的丢一句话:“然后,你就进入了选择困难症,出门没有十个小时选定搭配,是出不了门的。” “说的也是……” 城堡卧室中摆着传统的四柱大床,华盖上方还有镀金的华丽装饰,而墙上的风景画则出自威尼斯艺术家马可·里奇之手。据说这位风景画家在1709-1710年一直在霍华德城堡工作。 “这个床!我喜欢!”沙蓓蓓又喜欢了一样东西。 顾淼点点头:“过几天咱们就去住了,别羡慕别人。” 整个建筑的中部,也就是这幢楼里最壮观的地方,是正大厅。 70英尺高的穹顶是范布勒整个设计中最精彩的地方,屋顶和四壁的装饰画也是佩莱格里尼最用心的创作。 可惜1940年的一场大火将其毁于一旦,佩莱格里尼精心绘制的天顶画《法厄同的坠落》真的像画中描绘的那样从天坠落,变成一堆碎片。 法厄同是太阳神的儿子,但不是阿波罗,是阿波罗的前任赫利俄斯。 他要开太阳神车,然后翻车,掉下来,死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就算爸爸是太阳神,妈妈是大洋女神,儿子也是会死的。 下方屋顶四角仍为佩莱格里尼原作,描绘的是古希腊学说中构成世界的四大元素,左上起顺时针依次为火、水、气、土。 南北廊顶绘制着不同的星座,北廊顶上是白羊座、金牛座和双子座。南廊顶上是天秤座、天蝎座和射手座。 大厅东侧的壁炉上画的是锻造之神,维纳斯的丈夫伏尔甘。 大厅西侧则是酒神巴库斯的雕像。 顺东边的楼梯上楼,可以看到侧墙上画着阿波罗和九位缪斯女神。 因为热爱圣斗士而对希腊神话比较熟悉的两人在此感到十分舒适。 城堡有一处房间在19世纪被改做卧室,维多利亚女王1850年访问霍华德城堡时曾下榻于此。 这里堪称整幢楼视野最好的地方,巨大的玻璃窗正对着壮观的喷泉花园,一切美景尽收眼底。 接下来有几个房间的名字起的好像密室逃脱:深红餐厅、绿松石房间…… 绿松石房间的东墙上最大的一幅是弗雷德里克·雷顿绘制的第九代伯爵夫人画像。 这位出生在约克的画家创造了英国史上贵族封号最短命的纪录,他获封为他新创立的雷顿男爵头衔的第二天就去世了,因为他一生未婚没有子嗣,这个头衔便就此终止。 “咦,怎么听起来像混黑帮的人,不能随便在背上纹关公、菩萨,或是过肩龙的说法,命格不够贵,扛不起。”沙蓓蓓摸着下巴。 一路走下来,霍华德城堡里的房间一个连一个,还有一个原计划做餐厅,后来改成了私人礼拜堂的地方,也像许多大教堂一样,有彩色玻璃窗。 “这伯爵为什么这么有钱!”沙蓓蓓揉了揉走酸的腿,感受到在庄园里开火车的意义。 霍华德城堡在鼎盛时期占地达到英亩,除了这幢大楼,周边都是森林湖泊和各色花园。即便英国王室的温莎城堡连上周边森林和草坪也不过5000英亩。如今的霍华德城堡虽然比鼎盛时期规模小了许多,但你站在园中仍会有一种一眼望不到头的感觉。 好不容易把主楼逛完,外面的草坪上还有四风神殿,是范布勒设计用于生活在这里的人休闲读书的地方。它远离主楼,清心幽静,里面还有个地下室供佣人准备餐食茶点。 神殿北面是大片的森林,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光束丛林(raywood)。林中还有维纳斯神庙遗址、金字塔和小池塘,可惜实在没时间逛了。 往回的路上,经过主楼西侧,那里有个野猪花园,因为园中立着一头野猪的雕塑。 顾淼对沙蓓蓓说:“应该安排一整天在这里就对了,那样我们就有时间去林中探秘,有时间坐在湖畔喂鸭子,有时间……” “有时间抱着野猪在草地上打滚!行了走吧!”沙蓓蓓强行打断了顾淼的憧憬。 顾淼突然抱起沙蓓蓓,趁她没反应过来,在草地上打了一个滚。 爬起来就跑! 第353章 奢侈的尾声 在英国有不少东西得预订,比如伦敦的金融区有一个在40层楼的餐厅。 名字简单粗暴:鸭子和华夫。 是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 据说不预订也是可以的,可以被安排在吧台坐着,但是,既然它的卖点是在高空俯视伦敦,如果不能坐在窗边,就没有意义了,价格不便宜,还讲究衣着的地方,跑进去图个啥?难道图英国的食物好吃? 顾淼提前三个月时就已经预订了,当时的梦想是订个午餐或是晚餐的,万万没想到。 想要的几个日子,居然都订完了! 只有早餐时间可以订。 这不重要,反正招牌菜是鸭子和华夫么,早饭吃也不是不可以。 早饭也不用讲究什么衣着,如果是在午餐和晚餐的时间,穿着破洞牛仔裤之类的是不让进的。 但是穿着冲锋裤就可以进去,这个正装吧……是一个很玄幻的概念。 “说的是dinner要正装,我记得晚餐还叫supper,所以,这俩有什么区别?”沙蓓蓓问道。 顾淼仰望天空,天空中有两架喷气式飞机留下的白色痕迹,正好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十字架:“美丽的天使在远方召唤你,勇敢的少女啊不要乱提问题。” 单词这东西,不能问,问了就是懵逼。 这家餐馆很严格,不仅要预约,而且要用信用卡预约,如果人没去的话,就直接扣掉20英镑。 在一楼,就有一个接待台,报出预定者的名字之后,他们确认,才会放人上楼,电梯只停38,39,40楼,38和39是一家寿司店,想来也不会便宜,40楼就是鸭子与华夫了,还要进行二次确认,查看预订信息。 进门之后,一位金发美女服务员为他们引路,沙蓓蓓走在前面,顾淼去了厕所。 沙蓓蓓走到窗边的座位,由座位服务员接手。 正常情况下,应该由负责台席的服务员为客人拉开椅子,然而,金发美女不知怎么,也把椅子拉开了。 于是,就变成了一个人面对两把拉开的椅子。 沙蓓蓓愣了愣,习惯性的向左走,坐在金发美女拉开的椅子上。 拉美裔的小哥很悲伤的问沙蓓蓓:“你为什么不选我的椅子?” 沙蓓蓓脱口而出:“她美。” 小哥愁苦的问道:“我也很美呀。” 沙蓓蓓回答:“你不美,你帅。” “谁?谁帅?”顾淼一脸懵逼的过来,听见最后一个单词“handsome”。 “你帅。”沙蓓蓓认真的看着菜单,没有出息的点了招牌菜“鸭子和华夫”。 坐在窗边,可以看见远处的泰晤士河蜿蜒,难得伦敦给面子,来来回回的一共待了六天,天天都是大晴天,比时不时落雨的苏格兰给面子多了。 空气很通透,不像站在紫金山顶,明显可以看见空气分层,上面是清透的蓝天,下面是一层灰灰的物质。 想当年站在山顶也是可以看见远方的长江天际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有这样稳定的空气质量,空气好全靠冷空气和雨后天晴,实在是很魔幻的一件事。 “以前伦敦也叫雾都,还呛死过不少,后来怎么就治理好了?为什么咱们非得把人家的老路走一遍。”沙蓓蓓对伦敦最初的印象是一个笑话:将伦敦的雾劈开,浇上墨水,就可以当煤烧。 “你说的是1952年的事吧,后来玩命死磕治理了30多年才弄好。都是先破坏环境发展科技和经济,然后实在混不下去了,才想着要治理。这事没法绕开,就像研制核武,自己没有的时候,要说没签过的纸是厕所里的屎,等自己有了,就可以也跟着要求禁止大气核实验了。” 世上哪有直接能跳过的事,用一句俗话说,就是:哪有什么岁月静好,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当年两弹那么快,可不是从0开始的,那是留美的大佬们背下了美帝的这这那那的资料,还有那些苏联专家们的帮忙。 后面撤专家归撤专家,不能说人家啥也没给。 “唉,希望能快点治理好,每年冬天雾霾的好心烦,都得盼着风来吹。”沙蓓蓓望着窗外的天空,阳光照在错落的建筑物上,金光闪闪。 不一会儿,服务员就端着食物上来了。 鸭子与华夫,指的是烤鸭腿放在一块华夫饼上,最顶上是一个单面熟的煎鸡蛋,蛋黄还可以流淌。 拿着刀叉的沙蓓蓓陷入沉思:“你知道用叉子怎么吃这种煎蛋吗?” “嗯……”顾淼尝试着用叉子将整个蛋挑起来,发现蛋黄正十分危险的向盘子里淌,他赶紧放下了。 最后,两人得出结论:只要不管不顾的往嘴里塞就行了,别的不重要。 有识之士告诉他们,这种蛋的吃法要么是用面包蘸蛋黄,要么是用勺子把蛋黄先舀出来。 反正都是奇怪的操作,谁也别说谁。 华夫饼上浇枫糖浆,味道还不错。 现烤的发面类食物与糖和盐都可以友好的交流。 但是,现烤的鸭腿…… “这也要浇糖浆?”沙蓓蓓限入沉思。 她不是原教旨主义的咸党,但是肉类直接浸糖浆这种操作她在感情上一时还很难接受。 “想想看糖醋排骨,想想锅包肉,想想菠萝咕老肉……是不是好一点了?”顾淼身先士卒,切了一块肉,浇上了枫糖,塞进嘴里。 烤鸭腿的肉质烤的很酥烂,不过,一如即往的……没味道。 所以,蘸了枫糖浆之后,好吃了不少,当然,这也建立在两人对糖醋排骨和菠萝咕老肉的深情厚谊上。 本质上,这顿吃的是居高临下的视觉,而不是菜。 菜的优点也就是鸭子腿烤得确实很到位,服务很积极。 要夸这菜当真美味到了极点,还是很为难人的,沙蓓蓓宁可夸方便面版本的螺蛳粉。 沙蓓蓓发出朋友圈:居高临下的网红店,天气真好啊。 朋友圈里的人问她:“好吃吗?” 沙蓓蓓看了一眼,对id没印象,遂回复:“烤得特别透,酥酥软软的,华夫饼外脆里嫩,很香。” 有个好朋友问她到底怎么样,好吃吗? 沙蓓蓓回复:“这里是英国,英国!你在期待个啥?!” 第二天,出发前往安伯利。 是一个非常小的小镇,大多数英国旅游必打卡地点里都不会提到。 它位于英国的南方,离英吉利海峡只要走路三个多小时就到了。 离诺曼底登陆的诺曼底,也就一天多的时间,虽然不懂谷歌地图是怎么计算出来的,但它说是一天多,权当它是吧。 去安伯利全部的意义,就是住一个有900年历史的城堡改建的酒店,以及在那里来一顿下午茶。 住不进温莎城堡,还不能住一个南方小镇上的吗! 在地图上感觉离伦敦很远,如果同样的位置,在常见的中国地图上,大概是从上海到广州的距离。 然而,从伦敦坐慢车过去,一小时带二十分钟也就到了,火车经过一片大草原的时候,已经可以看见位于高处的城堡。 临出发之前,酒店发来一封邮件,内容是说火车站附近没有出租车,以及虽然酒店距离火车站不远,但并不建议客人带着行李走过来。 顾淼莫名的自信满满,认为反正有uber么,再怎么也不至于真的要走过去吧。 一下火车,顾淼的自信心就去了90%,那是一个非常小的小站,站台到出站口,就是抬一下腿的事。 外面只有一个简易的停车场,停的都是私家车。 果然没有出租车往来。 用uber召唤了两次,都无人接单,无耻的系统还提示说所有的司机都在服务中。 根本就是所有的司机都不上班。 从地图上看,火车站已经是本地最热闹的人类聚居点了,如果这附近都没有车,那就彻底别想了。 顾淼感到心虚。 从车站走到城堡,地图给出的预估时间是17分钟,单纯的从距离上看,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是既然酒店发邮件来说不建议走过来,就说明这一路的路况不好,说不定杂草丛生,说不定石子遍地。 总之,没有提前预约出租车,是大大的失算。 顾淼看着面无表情的沙蓓蓓,心里盘算着应该怎么告诉她这个不幸的事情。 当然,两个行李箱肯定都是他来拖,这没得说,就是……会被她嘲笑的吧,做行前准备的时候,明明自己很得瑟的保证:我经验丰富,不会有任何纰漏。 “怎么,没人接单?”沙蓓蓓问道。 顾淼点点头。 “哦,那咱们就走过去呗,反正也没多远。”沙蓓蓓说着,就拖着行李箱向前走。 顾淼企图夺过箱子,被沙蓓蓓鄙视了:“这么窄的路,你一个人拖两个箱子,万一有人从对面过来,都绕不过去。” 路,确实不好走,车道和人行道是分开的,人行道细窄的只容一个人通过,两边还有长长的杂草,不小心就会给卷到行李箱的轮子里。 走了五分钟,就是城堡的指示牌了,到这里,道路也收窄,没有人行道,只有人车混合道,周围一片安静,只有行李箱的轮子在粗糙的地面上滑动时发出的巨大响声。 顾淼与沙蓓蓓一边聊天一边并肩走着,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东西,回头一看,一辆小轿车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两人走多快,轿车也开多快,而且不按喇叭,不催促,特别佛,要不是无意中一回头,这车有跟着人的速度走完的意思。 两人赶紧站到一边的草丛里,让轿车先走,开车的老爷爷向他们示意表示感谢。 没开出二十米,车子停下来了。 “车坏了?”沙蓓蓓奇怪的问道。 顾淼摸摸下巴:“应该是想搭咱们俩一程。” “唉???还有这种好事?” “这种好事不是经常发生的吗?” 果然,走到车门口,老爷爷问他们要去哪里,得知是去城堡之后,老爷爷说他们也要去城堡,可以捎他们一起。 车上已经坐着四个人,他们是本地人,为了给大儿子庆祝生日,专门到城堡酒店来吃午饭的。 人家生日哎! 怎么着也得说点什么吧! 沙蓓蓓脱口而出:“congratte!” 说完她自己捂脸:“什么鬼啦!” 祝贺生日怎么着也不能是这个单词吧。 顾淼赶紧补上一句:“happybirthdaytoyou!” 老太太很好奇,俩能住得起城堡酒店的人,为什么会拖着行李箱走过来。 顾淼向她解释打不着车,其中还把taxi,发音变成了test,各种低级错误不断,不过大家都听懂了彼此的对话,老爷子一家欢迎顾淼和沙蓓蓓到英国。 城堡里的地面,全部是碎石子,走在上面哗哗作响,东京的皇居也是如此,据说用途是为了有刺客接近的时候,可以听见动静,不知道这个城堡的设计是不是也是如此目的。 许多地方用花体字写着房间的用途。 做为标准印刷体都认不齐全的人,中文草体字都认不出几个的人, 还英文花体字? 两人心安理得的继续当文盲。 住宿的地方其实在城堡的外面,可以看见城堡的入口,城堡里只有餐厅和只有工作人员才能进入的地方。 古老的断壁残垣没有被完全修复,在繁花似锦的园子里别有一番风情。 沙蓓蓓忽然发现她居然识字了,墙上的花体字写着“oldkitchen“老厨房。 走进去,倒更像一个露台,代表着曾经厨房身份的,只有一个方方正正的空间而已。 大概在城堡还有正常的主人时,这里是用来做厨房的。 比较特别的是在厚重的大门上贴了个纸条,上面写着请客人出入这道门时,要关好,否则孔雀会跑掉。 “孔雀?!”沙蓓蓓东张西望,寻找笼子。 一不小心,发现就在脚边的草丛里摇晃着长长的白色尾羽。 园子里有五只白孔雀,就在花园里放养,随便走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其中一只雄的,四只雌的。 “才一只雄的呀!”沙蓓蓓对只有一只雄的很不满,雄孔雀才有好看的尾羽,虽然母的白孔雀比母的蓝孔雀好看很多,但仍不能摆脱长得好像乌骨鸡的模样。 “它有四个老婆。”顾淼的想法显然在另一个层面。 然而现实总是很奇特。 两只母孔雀一起在喝茶的人们身边走来走去,另外两只母孔雀一起蹲在木头栅栏上,cos“鸡栖于埘“。 那只雄孔雀自个儿缩在草丛里,刨土玩。 喝茶的地方有两种选择,一个是在花园里一个是在室内。 花园里的优点是风景好,但是受天气影响大,有太阳的时候刺眼,没太阳的时候又冷,所以选在了室内。 室内的装潢风格是武器库,到处都是斧子、火枪、佩剑。 下午茶34英镑,还可以再加24英镑喝三种香槟。 这三种香槟味道不同,正是用来配三层点心架上的点心饮用。 茶叶是用专门的盒子装起来,像专柜卖化妆品的试用装小格子,可以闻味道,看旁边对茶叶的描述。 一共有十几种茶,其中还有福建白牡丹和祁门红茶这两种来自中国的茶叶。 不远万里来英国,喝中国进口的茶,总感觉哪里不对,于是,有出息的两人选择psangsouchong,因为名字比较长,看起来很厉害。 等查完之后,才知道……居然就是正山小种。 有一位福建朋友当年跑到斯里兰卡旅游,理由就是去买红茶,顾淼问他福建不也有正山小种大红袍吗?何至于跑到斯里兰卡搞茶,福建朋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正山小种,是不能做奶茶的。” 当时顾淼不懂,现在,他明白了。 服务员将正山小种和糖罐奶罐一起端上来的时候,他没注意先尝一口清茶,就直接把糖和奶都加进去了。 喝上一口,心情只能用“后悔,就是后悔”来形容。 正山小种是有烟熏火燎味的,非常具有个人,哦不,个茶风格。 往里加奶,是脑子进了水之后的操作。 而福建白牡丹是白茶,福建人民对它的形容是:“非常白,明明看见水的颜色变了,也能喝出茶味儿,但要形容那是什么味,脑子里还是只有一个字‘白’。” 正山小种是个人风格异常强烈,白牡丹是完全没有个人风格。 这两种都不适合配着奶和糖喝下去。 用来做奶茶的茶叶,还是要属锡兰红茶比较科学,而且,泡茶的不能是一个品种,最好的操作是四种不同的茶叶,并且茶叶的形状也有讲究,粗细混合在一起,味道强弱有调节,才会好喝。如香港兰芳园的奶茶就是这么调出来的。 像英国人这种什么茶都能往里加糖和奶的操作,实在是太风骚了,正常人干不出来这事。 三层小点心比贝蒂茶室的要强,至于香槟…… 沙蓓蓓只喝了中间的那一杯,那一杯味道最甜。其他两杯带着酸与涩的,她就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吃饱喝足就得瞎逛消食,城堡旁边是一片茫茫草原,最近的超市在英吉利海峡边上。 安伯利小镇到处都是低矮的石墙,开满着缤纷多彩的鲜花,小小的矮房子全都是英国早期的建筑风格:白色的墙上,用黑色刷出支撑木架的形状,屋顶铺着厚厚的苫草。 腐朽的木门上吊着六角型的玻璃灯,被绿色的藤蔓半掩半盖。 如果不是街上停着许多汽车,简直就是格林童话里小镇的模样。 镇上只有一个地方传出热闹的动静,一个名为黑马的酒吧里热闹非凡。 英国人起名字的能力实在在限,一路上顾淼看见了无数名为白马、黑马、老白马、老黑马的酒吧。 还有各种fly开头的动物为名的餐厅,飞猪、飞狗、飞象…… 以及还有简单粗暴的“gay吧”。 酒吧的名字就叫gay,起先顾淼觉得一定是自己思想太复杂,毕竟gay还有欢乐的意思。 结果,人家真的就是那个“你想的那种意思”。 在小镇上绕了半天,觉得应该回去了,此时才发现,身旁一片茫茫草海,没有标识。 “这草海算什么,仙剑三问情篇的草海我都能走出来。”前游戏行业从业人员顾淼,骄傲的扬起了头。 如果按地图导航,要兜一个大圈子,但是顾淼很确定,他们之前走出来的路口肯定就在这附近。 于是他没有搭理谷歌地图的强行反对,径直向一个断头路走去。 结果,那个断头路,还真是断头路,路的尽头是一幢小别墅,孤零零的立在那里,感觉除了主人之外,会靠近它的都是别有用心的人。 “别给主人当强盗小偷给抓起来。”顾淼带着沙蓓蓓准备撤退,一转身,尴尬的发现一对老夫妻正默默的看着他们。 顾淼刚想解释“我们不是坏人。” 老太太笑眯眯的问:“迷路了吧?” “唉???”为什么被一眼看穿。 老太太接着问:“你们是要去城堡吗?” “对。” 老太太热心的给顾淼指了一条道,就在紧贴着这个入口石墙的隔壁。 谷歌地图上完全没有画出来,就只是一片草海而已。 那条通道也非常的窄,门口还放了一个大号的垃圾桶,不小心就错过了。 从通道走出来上大道没感觉,从大道想要找回去,就要凭信仰。 回到城堡,听见孔雀不断的叫,孔雀的叫声很粗,与它优雅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那只雄孔雀开屏了。 然而,雌孔雀就当它不存在。 雄孔雀奋力抖动身上的羽毛,雌孔雀该喝水喝水,该理毛理毛。 雌孔雀走到哪里,雄孔雀跟到哪里,并且奋力的抖动如扇状的羽屏。 结果,另一只在水边的雌孔雀大叫一声,那只正在被献殷勤的雌孔雀也随之叫起来,拍拍翅膀,飞扑到水边。 一脸懵逼的雄孔雀还愣在那里,尾羽还支楞成扇形,好像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舔狗舔狗,一无所有。”顾淼同情的看着它。 拍桌,我还没完呢! 有人说:“别的作者出去旅游请假,就你出去旅游更文。” 啊,对,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个光荣而又灿烂的书名。 英国回来的感受就是:食物真难吃啊! 但是,很神奇的是,在英国吃的肉夹馍居然比在上海吃到的好吃,跟西安的东关吉祥肉夹馍差不多……默,看来想吃正经的,还得去西安。 以及,英国的自然风光,真的没什么看的【对于逛遍中国的人来说。】 路遇的朋友对我说,她在克罗地亚也是这种感觉,拉家带口去了克罗地亚,结果第一天的内心是:啊,到了九寨沟。第二天的内心是:啊,到了云南。第三天的内心是:啊,到了贵州。 其实地球就这么大,特别邪性的自然风光也就那么几处,其它的标准操作,在同纬度下,基本上都长得差不多。 主要是人文历史,以及……吸欧气。 本来感觉这文可能得明年我去加拉帕戈斯再更新了,刚刚发现了从西昌出发的洛克线,仿佛可以走一走。 于是,差不多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那是9月13日的事情了,是一条环境比较艰苦的徒步线路,吃得差、住得差、据说信号也不好,微信朋友圈的步数称王大概都不行。中间会有三天的高海拔,大概,又得买头痛粉了吧,默默扭头。 想去洛克线,除了风景,还有别的原因,有一段结局为be的往事,不过还是在心里放不下,不知道去了之后会不会放下。【显然不可能】 从六月到九月之间,说不定会去个什么地方,也可能不会,谁知道呢。 毕竟,大热天,凉快的地方除了极北之地、南半球,也就只有雪山冰川……还有空调间。 如果要挑物美价廉、生活便利,那必须是……空调间。 北出山海关找个地方蹲着也有可能吧…… 一切皆有可能。 第354章 浙江仙居,不仅是杨梅 不知不觉过了一年多,顾淼又想起自己当初是为什么踏上这条路的,一切都源于一个睡不着的清晨,顺手捞了一个掉进水里的人,得到了一个系统,然后系统因为赌球而失联…… 以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夏天到了,又到了玩水的季节。 去游泳池游泳,去海滩看裸【划掉】……因为贫穷而穿着比较少布料的妹子,是基础的基础,只要稍微有那么一点钱,都能实现。 但是!光看有什么用?游泳池有救生员,海滩也有救生员……也不是人人都能劈波斩浪,游出孙杨的风采让妹子们尖叫,总得干点什么吧! 不对,这个思路不对,不是这样的。 顾淼脑中来回转了好几个圈圈,看着坐在对面,双手交叉抵着下巴的沙蓓蓓,陷入沉思。 “我都一个月没有出去玩了!我们周末找个地方愉快的玩耍一下吧。”这是沙蓓蓓的原话,旅行是一种容易上瘾的活动,在国际禁毒日这一天,沙蓓蓓瘾犯了。 身在江浙沪,想找一个周末浪一浪的地方还是容易的。 包邮区的徒步初级阶段有徽杭古道,还有三尖连穿之类,但是沙蓓蓓将他的提案一一否决:“大热天的,就不能找点别出一身汗的活动吗?” 远离公司很久的顾淼,再一次感受到绞尽脑汁的提案被不断拍死的痛苦心路历程。 直到他看到一个朋友圈里的图:“在浙江混得怎么样,就看这几天有没有人给你送杨梅了。” 要说杨梅,那必须是浙江仙居啊,乒乓球大小的杨梅,这谁受得了! 沙蓓蓓能受得了,区区杨梅,哪里就能收买得了沙大小姐的心! “还有什么有出息的东西?不然我为什么不上淘宝买?我朋友圈里还有好几个微商都在叫卖呢。”沙蓓蓓坐在桌前,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顾淼感觉到她的鼻梁上架着一副不存在的眼镜闪着寒光,问他人类补完计划为什么还没有做完。 仙居,除了杨梅之外,还有各种水上运动。 比如溯溪,比如瀑降。 “溯溪是什么?在小溪里走路吗?”沙蓓蓓问道。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没错,但是山里的溪水并不会总是像电视剧里的小溪那样纤细而潺潺,有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冲击力的,特别是在落差还是有那么一点大的山地里。 以及溪水会在稍微平缓一点的地方形成水潭,别看是山间小溪,水潭也能挺深的。 “有多深?像淹死楚人美的那种吗?”沙蓓蓓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顾淼这才想起,自家女朋友根本就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她不在乎风景多么优美、环境多么怡人、什么小清新、小文艺,不存在,统统不存在,要是有个杀人放火闹鬼出妖的故事,那才是她心爱。 “那我就要跟你说一个故事了,那是一个关于山鬼的故事……”顾淼现编了一个关于与赶尸匠、下蛊苗女的故事。 “话说,屈原的山鬼并不是一个鬼一个神一个仙一个人,而是一个部落,一个能够在山林之中号令百兽的部落,全部由美女组成,有一天山鬼部落丢失了他们的镇山之宝……” 沙蓓蓓听完故事觉得很满意,其中对英俊男人爱上山鬼爱得要死要活,替她摘来杨梅那段特别满意。 于是,就这样决定了,沙蓓蓓是个行动派,眼错不见的功夫,就已经在网上下单买好了溯溪鞋、速干衣、潜水袜之类的装备,防晒霜防晒帽以及等等更不能少,顾淼还没有定好车票,她这里就已经有三个包裹等待收货,两个包裹待发货。 “女人真可怕。”顾淼小声bb,沙蓓蓓听见了:“可怕什么?” “一般女人买东西都要对比个三五天,犹豫个七八天什么的,真可怕。不像你,说买就买,省时省力!高效快捷!不愧是我家蓓蓓!”顾淼一本正经。 出发的前几天,天公不作美,开始连续不断的下雨,虽然天气预报标的都是小雨,但是,顾淼知道在山间,随便下几小时的大到暴雨,都会引起足以致命的结果。 看着兴高采烈收拾行李的沙蓓蓓,顾淼将担忧咽了回去,先到了再说吧,要是到了山里,真的发现溪水有问题,就马上取消计划,沙蓓蓓与他一同走了这么多地方,在本质上,她是一个理智清醒的人,相信她一定能理解。 到了淡竹,是多云的天气,不雨也不晒,正合适。 在林间行走,湿润的绿叶,浓翠到化不开,耳中只有流水哗哗以及风过树梢的声音。 从高处向下疾奔的溪水撞击在圆润湿滑的岩石上,飞溅起无数透明的水花,将石上绿色的苔藓浸染的越发绿油油。 在溪水中向上行走,脚下被水流盘得圆润无比的岩石是行走的一大障碍,不小心就会脚下一滑,前方出现了一汪水潭,沙蓓蓓最期待的楚人美浸猪笼事件是无法达成了,水潭实在太过清澈,一眼就能望到底,不管是楚人美还是楚人丑,都藏不住。 “要是在这里拍水下婚纱照多好。”沙蓓蓓前几天看到一组特别仙气的如美人鱼似的婚纱摄影,新娘飘散的长摆裙在水波的效果下,美得如同水中妖精,让她向往了好久。 “好干净的水啊,能直接喝吗?”沙蓓蓓掬起一捧水,向上泼洒,自我感觉如同《青蛇》里的张曼玉泼酒成雨那般的美艳动人,顾淼抓紧时间拍了一张照片,顺便回答了她的问题:“还是不要了吧,南极的海里还有鲸鱼企鹅海豹的屎尿屁呢……” “……你够……这样打击人家的纯真少女心,你这样是做不了旅游美食博主的。”沙蓓蓓悻悻道。 顾淼将刚刚拍出来的照片给她看:“你有纯真少女心给我打击吗?” 在沙蓓蓓的心中,自己刚刚是妩媚娇柔的泼水撩人。 而照片却十分耿直的记录下刚才的一幕:沙蓓蓓的气势如虹,如同水系魔法师,那一捧水的线路是笔直笔直的向斜上空飞去,感觉如果前面有个钢板什么的,也能被射穿。 “你拍照技术不行!”沙蓓蓓给出了评论。 两个懒惰的人一边拍照一边缘溪行,再往上走走,有一些可以住宿的农家,免得搭帐篷。 不过,世界上的人,并不是都那么懒惰的,在前方的溪谷里,出现了红红蓝蓝的小帐篷,大概有五六顶,在水边有人做饭,这年头,自由行的女人很多,需要体力玩户外的女人居然也不少,这伙在溪边做饭的人里,有七八个女人,只有三四个男人。 顺风而来的是香肠和腊肉的气息,这两种食物的辨识度相当高,特别是对腌腊制品有感情的人,隔着老远就能闻着味儿。 对于只吃了几颗杨梅的沙蓓蓓和顾淼来说,更是一种酷刑。 经常出去浪的人,只要不自闭,想要搭个人,简直太容易了,寂寞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只有左拥右抱不知应该先跟谁说话才好的烦恼。 顾淼坦荡荡,他一向行得正坐得直,从来不会像有些男人那样有了女朋友有了老婆还在网上到处口花花撩妹,还为自己辩护认为这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实质的做什么,如果女朋友媳妇对此不满,那就是不懂事、大惊小怪、极端女权主义。 就在坦荡荡的顾淼跟人套近乎,想用零食换点香肠饭的时候,沙蓓蓓已经跟姑娘们打成一片,讨论的切入点是防晒霜的效果以及卸妆心得什么的,沙蓓蓓白得发光的肤色让她拥有相当的话语权。 “来,饭好啦。”大厨分发做好的腊味双拼饭,两个不速之客也跟着愉快的吃了两大碗。 顾淼坐在小溪边,耳边听着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色号、质感、什么ysl、dior,每个字都懂,连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沙蓓蓓与姑娘们愉快的聊着天,他就只能默默的对着小溪吃饭。 忽然,他发现他们扎营的位置,不高,虽然看起来离溪水还有两三米远,但其实这两三米根本算不得安全距离,从地质地貌上看,这些人扎营的地方依旧属于河床部分,也就是说,只要上游想发个大水,水位就会迅速升高。 “在河床里扎营太危险了。”顾淼忍不住开口,他指着溪水曾经留下的痕迹,“曾经淹到过那里。往上挪一挪安全一点。” “要绝对安全,就只能挪到那里去了。”一个人遥遥向远处一指,“旁边全是树,再过去大概三百多米的地方才有平地,取水太不方便。” 有女队员听见他们的谈话,向这里望来。 “没事的,放心。都下了这么多天小雨了,我看过天气预报,今天明天也就是小雨多云,水位该涨的也涨的差不多了。没事的。”看起来像领队的人说。 做为一个蹭饭的路人,人家不肯领情,多说也没用,顾淼放弃了继续说服的想法。 吃完饭,那群人说要玩瀑降,沙蓓蓓也兴致勃勃的要跟着看看什么叫瀑降。 原来是找个地方拴上绳子,然后拽着绳子从瀑布上往下一直降到下方的水潭里。 前面有一个落差约八十米的瀑布,看着下面的水潭还有被水流冲击出来的漩涡哗啦啦的转动。 “这是要降到旋涡里?”沙蓓蓓对旋涡卷人的水平颇感恐惧,“下面是不是有天龙座圣衣?” “天龙座圣衣没有,西瓜有几个。”一个男人手里捧着两个大西瓜,放在浅浅的水坑里冰着。 瀑降的刺激与挑战来自于瀑布水流的冲击会对落脚点预判的影响,以及滑溜溜的岩壁,如果踩不好,就会整个人拍在岩壁上,拍死不至于,擦伤之类的还是有很大可能性的。 看着姑娘们一个个的顺着绳子下去,沙蓓蓓跃跃欲试,队里的人也好心的同意让她玩一次,可是她什么装备都没有。 “瀑降,不就是抓着绳子下去吗?有什么难度?”沙蓓蓓发出了无知者无畏的声音。 顾淼耐心的对她说:“你知道,剧烈摩擦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摩擦生电?” 沙蓓蓓说错了吗?没有! 所以顾淼也只能补充的提示一下:“摩擦还可以生热。如果下降速度太快,会磨损安全绳。” 此时,交游广阔的沙蓓蓓获得npc礼物:手套一副。 刚刚玩过的一个小姐姐大方的将自己的手套借给了沙蓓蓓。 “人家都把手套借我了,不玩一下,怎么对得起她。”沙蓓蓓看着顾淼的眼神弱小无助又可怜,这种哀求的眼神能在沙蓓蓓这里看见一次,不亚于看见外星人。 真的……很难拒绝啊,拒绝的话,就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坏人似的。 顾淼默默的看了一眼八十米高的落差,仔细算算,也有二十层楼高,他不吭声的这段时间,沙蓓蓓就像一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边,小声念叨着:“我想去玩,你说好不好嘛。” “行行行,依你依你都依你。”顾淼发出一声长叹,脑中闪过一行字:慈母多败儿。 帮沙蓓蓓绑安全绳的人检查了一遍,示意她可以开始往下走了。 沙蓓蓓开始的时候,还很谨小慎微,走了没几步,就膨胀了。 看她手上的动作,下降器的速度已经开到最大。下面是石头,是旋涡,冒进的结果显然不会令人愉快。 顾淼急了:“慢点,慢点。” 瀑布的水声盖住了顾淼的声音,沙蓓蓓正在急速下行的时候,偶尔一抬头,才看见顾淼着急的脸。 她一惊,手上用力大了些,下降器竟然卡在绳子上了,不上不下。 重力势能、动能、势能转化为动能……初中物理课学过的内容,此时都不偏不倚的砸在沙蓓蓓的头上。 瀑布的水冲在她的脸上,水流正好将口鼻完全封住,竟然一点都没有办法呼吸。 沙蓓蓓想伸手将冲在脸上的水挡住,但是当她刚刚松开一只手,就感觉到另一只抓着绳子的手完全无法支持混合着水流的身体重量,又不得不抓住绳子。 上面的人都看出了问题,但是做好的安全绳只有一根,还有一根备用的放在另一边,如果要救援,就必须再做一个安全窝。 “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下来救你。”领队模样的男人对沙蓓蓓大喊。 她已经无法呼吸快有一分钟了,慌乱之下,耗氧量更大。 到时候万一她松手,从绑着的安全结中脱出,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来!”顾淼抓过扁绳,找了棵结实的树,绕了一圈,匆匆做了个腿环,挂住一条腿,就直接从瀑布那里跳下去,双脚在滑不留手的岩壁上几乎是飞奔似的跑。 到了沙蓓蓓那里,她的嘴唇因为缺氧已经变成了青紫,顾淼用力将她从瀑布水流中拉出来,伸手一探,呼吸微弱,离了水之后,她的意识依旧处于半昏迷状态,顾淼嘴对嘴,将空气吹到她的肺里,吹了几下,听着沙蓓蓓发出的一声微微喘息,他才松了口气,将她负在自己的背上,用安全绳将就着把她绑在自己身上。 两人终于平安下到底之后,周围传来兴奋的尖叫,一旁的人纷纷过来帮助两人解开绳子。 沙蓓蓓这会儿也精神多了,只是体力有些透支,还得靠在顾淼的身上。 在场所有人都被刚才的事吓坏了,有几个妹子此时才感觉到,什么叫水火无情的意思。 再联想到刚刚顾淼说,他们扎营的地方是河床,太不安全。女队员们一致要求将扎营地挪到河床外面的林子里。 被吓过的人,都比较好说服。 扎营的人们搬家去了,顾淼沙蓓蓓与他们作别,前往预订好的农家。 企图自己走路的沙蓓蓓的腿都是软的,却又倔强不肯说。 顾淼在她面前弯下腰。 沙蓓蓓故意装不懂:“干嘛,肥皂掉地上了啊。” “咱们都这么熟了,你想干什么,还要走流程扔肥皂吗?上来吧,别耽误吃饭,我定了山菌土鸡汤。”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邀请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上来吧。” 沙蓓蓓跳上顾淼的后背,伏在他的身上,顾淼感觉到她的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看来刚刚确实是吓得不轻。 “你啊,要是听我一句劝,也不会这样。”顾淼无奈地说,“瀑降已经是水线的进阶线路了,你一个连溯溪都是第一次的人,实在太冒险。” 沙蓓蓓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对不起,我错了。下次我一定听你的。” 顾淼叹了口气:“但愿你记住这句话。” “嗯,老公真好。”沙蓓蓓在他的耳旁轻轻的吹了一口气,酥酥软软的。 顾淼倒吸一口凉气:“我怀疑你刚才被瀑布冲坏了头,我有证据!” 沙蓓蓓偏过头:“才没有呢,你有什么证据?” 顾淼:“如果你的脑子还能用,就回答以下问题。某瀑布每分钟有450立方米的水从80米高处落下,如果利用此瀑布带动水轮机做功,不计能量损失.每分钟有多少机械能转化为电能?” 沙蓓蓓:“……” 第355章 挺进大西北 上回书说道,举目世界,在自然风貌方面能与中国相比肩的不多,基本上什么奇怪的地形地貌在中国都能找的着,无非是大小规模的差异而已。 要说人文,天下风云各有千秋,要说看大自然,那必须还得说是中国。 想当年,顾淼读了“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对楼兰产生了无比浓重的兴趣,特别特别想去,哪怕彭加木、哪怕余纯顺死在罗布泊,那个地方也令人惦记。 对于中国人来说,3500的门票加1500的综合管理费,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史上最贵门票,不过看看对外国人的收费,心情总归能好一点——三十万人民币,仅仅是门票。 然而,自从楼兰出土了这个那个之后,想要进门,不仅要有钱,还要有权。 羌塘无人区和罗布泊湖心,也就是想进楼兰必须踩过的土地,全部都必须在若羌文物局拿到批文才能进入,否则,过去只是随机有人抽查,现在已经是卫星定位了,车子一踏进入口,死在里面就算了,活着出来就要交罚款。 顾淼一直很想去看看,可是最容易也最合法的走法是大海道,可是大海道就很没有意思了,就风景来说,与敦煌雅丹魔鬼城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一个走的远一点,时间长一点。大海道离史上最牛逼的偷渡客唐僧四处躲士兵的白龙堆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他在网上看见一个居然可以进楼兰,也可以进若羌的商业队,便与这支队伍的组织者取得联系,问他们是私穿还是拿到通行许可了。 对方也很耿直的告诉他,这个四万多的,是“我上头有人”,如果想要政策的红头文件,那个团的价格就是八万多了,价格贵了一倍。 对于“我上头有人”,就是一个很飘乎的概念了,到底有没有人呢,顾淼不知道,顾淼也不……知道上哪儿问。 万一没有人呢? 到时候就会像前几个月被挂在微博上鞭尸的闯羌塘的两男一女一样,被轮来轮去好多次,实在是太丢脸了。 顾淼仔细想了许久之后,还是决定放弃了,他不想平生第一次上头条的原因是“某游客违规闯入禁区,被救援队xx”,头可断,血可流,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等到能确定拿到批文的时候,再去吧,不着急。 不能进入罗布泊,那就换个地方好了。 梁羽生的小说里,最喜欢描写天山,明明只是治妇科病的天山雪莲,在他的笔下是可以解百毒的碧灵丹。 天山,多好的地方,上面住着七剑,虽然他们下了天山,还有练霓裳及其隔壁邻居卓一航,有天山派创始人何足道,那也是一个多情公子,可惜遇到了郭襄,遇到杨过误了终身的岂止是郭襄,觉远、何足道……大家跟着一起误终身。 从天山北麓穿越到天山南边,有一条乌孙古道,北边入口是伊宁的琼库什台村,南边的入口是黑英山,离库车不远。 乌孙古道的穿越难度在新疆这个徒步大户里也能排进前三,其余两条是夏特古道和狼塔古道。 “我想去夏特古道!!!”沙蓓蓓激动的搓着手。 顾淼理解不能:“为什么?这名字不如狼塔酷炫,也不如乌孙有历史底蕴。” “你看你看!这个人走了六天,瘦了十斤!!!十斤啊!!!!”沙蓓蓓的眼睛都绿了。 顾淼拍拍她的肩膀:“冷静,回来吃个三天,这十斤就会长回来的。” “啪!!!” “嘤嘤嘤,干嘛打我。” “谁让你说真话!!!啪!” “为什么又打我?” “因为……手感不错。” “女流氓!” “既然被你发现了,不流氓一下,也算白担了这虚名。” “别过来,雅灭蝶!” ……之后发生的内容,根据新游戏分级意见,18岁以上也不得观看…… 稍微活动了一下之后,顾淼与沙蓓蓓又认真的讨论起这个问题,因为,这三条道,年年都有人死,虽然死的姿势不一样,不过到底还是死了。 “城里还天天死人呢,不管是坐滴滴的,还是开滴滴的,都能死,别跟我说那是意外事件,落到自己头上就是百分之百,无非赶上和不赶上。”沙蓓蓓对死不死人,一点都不在乎,早就忘了自己在仙居的时候趴在顾淼背上娇弱可怜的样子。 顾淼本来想约几个同好一起去,但是,一个表示自己已经脱离了折腾的年纪,只想在海景房里摊着安度晚年,另一个听说死过人,当即就表示不去。 最后,还是剩了沙蓓蓓和顾淼两个人。 “不如这样,咱们跟着商业队走乌孙古道,可以把危险性降到最低。”顾淼说。 “六天能减十斤吗?”沙蓓蓓还在惦记这事。 “还是很有希望的。” 进山,一向是个讲究的事,曾经有一个只走过游客路线三山五岳的人很鄙视的说:“户外的服装都好难看,根本就没有必要嘛,看我穿着高跟鞋不照样上庐山。” 只有真正走过的人,才知道,要是准备不充足,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比如以为在山里露营,跟在公园里野炊一个意思,带了个充气防潮垫,第一天,充气垫就被石头划了个口子,之后就只能靠睡袋硬扛,下山后,自号“豌豆上的公主”。 顾淼也主攻城市游很久了,家里的装备不全,也得给沙蓓蓓来一套。 沙蓓蓓表示不用。 之后,沙蓓蓓通知他,去家里参观一下她的装备。 顾淼陷入了沉默。 沙蓓蓓的是家里几位曾经从军的哥哥们那里弄来的部队野营装备。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型的迷彩大背包,不是五公里八公里越野的那种包,目测得有一百升,感觉背着这包能直接从三沙市直接拉到十二月的东北,然后跨过鸭绿江,在长津湖扎营过一夜不会冻死。 顾淼曾经路遇过一个老外登山团,当领队的高大壮硕男人也就是背个90升。 再看里面的东西,最扎眼的就是整整两大盘军绿色的背包带,顾淼又震惊了:“你想干什么?!” “万一洗个衣服,或者鞋子坏了,或者背包带子断了,可以用背包带捆一捆,万一需要速降,也可以做个保护。”沙蓓蓓觉得自己想的特别周全,“对了,我哥还建议我带上攀岩绳,反正也不重。” 顾淼倒吸一口凉气:“仙居那次你觉得不重,是因为你就拿起了一小段,整个攀岩绳随便都得20米,直径随便就得有快一厘米粗,不带吃的不带喝的,你就带绳子了吗?” “嗯……也是。”沙蓓蓓把绳子从背包里拿出来,接着展示了厚重的,可以用来挡子弹的军用水壶,自己掂了掂重量,想了想,还是放下了:“太重。” 最后,沙蓓蓓觉得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问顾淼怎么样。 顾淼摇摇头:“这个包太大了,你背着它根本走不了多远。” “怎么会走不远呢?以前的女兵,那个上过电视的毕淑敏,她在阿里地区,负重60斤,零下40度,一天徒步行进60公里。我营养这么好,不能还不如她。”沙蓓蓓对自己很有自信。 顾淼摇摇头:“你天天拉练吗?” 天天拉拉链还差不多。 “年轻人,不要怕丢脸,要正视自己的弱点。”顾淼对沙蓓蓓提出新的要求。 最后告诉她,这些东西里面只有一些小件适合她用,其他的东西,都不合适。 沙蓓蓓在整理防寒衣物的时候,对顾淼说:“其实我爷爷说,他们以前野外拉练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帐篷睡袋,就一个被子,一个褥子,一件大衣,然后两人一组,找个平坦背风的地方,像有雪的地方,就要像《林海雪原》里的那样,用雪围成雪墙挡风,然后用雨衣把地上的雪隔开,再找点草隔开。 先铺褥子,再铺两个人的大衣,再铺一层褥子,上面是两床被子,一件雨衣,两个人棉手套当枕头用。 然后两个人开始活动,一般是摔跤,活动到身上开始出汗,就马上脱衣服,69式躺好,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在两层被子中间,枪压住身边的被角,两只手抱住对方的脚,放在胸前。 最后身上就穿裤衩、头上戴着军棉帽。 要点是脱的越光越好…… 哎,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抱着战友走了一天还没洗的脚,只会让人想到脚臭好不好。别听见摔跤、69、脱光就产生了什么样的想法。” 专心听讲的顾淼被沙蓓蓓提点了一下之后才领悟她在说什么:“哎,我又不是混b站鬼畜区的!我才没想什么。” “咳,反正,装备的事我来解决吧,中间要过几十条冰河,真的过冰河可不像冰河洗剑录那么浪漫,很冷的。”顾淼决定把沙蓓蓓的思想从黄色废料里拯救出来。 沙蓓蓓却在一旁陷入沉思:“我有一个多年的疑问,你说男人累得要死了,身边躺着一个什么都不穿的倾城美女,他还能睡得着吗?” “你想干什么?” “想测试一下。” “如果到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请相信不是你没有魅力”顾淼决定先提前通知她一声。 “嗯,是你不行。” “……” 过了几天,顾淼问沙蓓蓓准备的怎么样了,沙蓓蓓还在非常愁苦:“啊,我选择困难症犯了,怎么办。” “你要买什么?” 沙蓓蓓发来两个链接,都是红色的长裙,拍照的模特站在湖边,摆出动人姿态。 “我要带着这身衣服去乌孙古道!”沙蓓蓓握拳,“走那么远,不就是图这么一会儿吗!” 顾淼看着自己下单的一堆防寒保暖衣物,再看看沙蓓蓓的仙女裙,摇头叹息:“啧,女人。” 第356章 金色阿富汗 离挺进大西北还早呢。 在顾淼反复对比睡袋、帐篷、防潮垫、背包、防水袜、防寒帽的性能,以及火车对于携带气罐、菜刀、牛排刀、水果刀的限制时。 沙蓓蓓则买了:人鱼装、坦领襦裙、齐胸襦裙、发簪两套、耳环两套、璎络两套。 “……你……”顾淼默默的看着沙蓓蓓兴高采烈的拆包裹。 “这些我都要带去,在乌孙古道的天堂湖穿!好不容易有马背行李,我一定要造作一次!” 顾淼摸了摸鼻子,啥也没说。 虽然他很想说:“别作死了,那是冰川雪水,冷的一p,你得多早起来化妆、做发型啊!里面穿裙子,外面套速干裤冲锋衣多难受啊……” 但是,道理是一回事,直接说出来是另外一回事。 自诩心直口快,说不中听的话,还能有女朋友的男人,要么潘,要么驴,要么邓,要么小。 何况宋某基都能跟宋某乔离婚了,潘都没啥用处的样子。 等快出发了,称称行李再说话,沙蓓蓓的大脑还是清醒的,不会为了造作的衣服而放弃必要的衣服。 在看沙蓓蓓兴高采烈换衣服的时候,顾淼闲着刷手机,无意中看见南京博物院的一条推送:金色阿富汗,历史的十字路口特展将于七月九日开始。 对这堆不幸的国宝,顾淼还是认识的,它们自2006年开始,因为战乱而在全球瞎蹿,本来2019年3月在湖南省博物馆就是最后一站,下一站去美帝,结果不知咋滴,又跑到南京来了。 2019年7月9日到10月9日,门票五十块,然后下一站是香港。 所以,南京是真的,在大陆的最后一站。 来都来了,不如再刷一刷,忽然,顾淼发现,在7月8日,有开幕式,邀请200人免费参加开幕式并参观特展。 余票显示,还有2张。 顾淼的心里很不以为然,饥饿营销嘛,说是还剩2张,其实不知道还剩多少呢。 他随手点了申请2张,然后再退回去,居然真的显示已抢光。 忽然有种随手接住了一个馅饼的感觉。 再往下翻,发现还有阿富汗国家博物馆馆长亲自上台的讲座。 真真切切的已抢光。 沙蓓蓓换完衣服出来,问他在干什么,顾淼把博物馆的活动给她看。 “咦咦咦?还有学做瓷器和学习修复纸质文物的活动吗?”沙蓓蓓第一次知道原来南京博物院还有这么多玩法。 “第一,抢光了。第二,你看,这是少年夏令营。”顾淼同情的看着沙蓓蓓气鼓鼓的抱着双膝坐在沙发上,虽然很同情,但还是觉得她鼓着腮好像河豚一样的特别好玩,伸手戳了戳她的脸。 沙蓓蓓漏气了…… 到时间出发,在场馆门口先领一个不干胶贴,做为识别。 开幕式,必须有领导讲话,没有领导讲话还叫什么式。 一楼的座位早早被人抢光,几十个人都站着,第一排和第二排的空着。 “前面都没人坐哎,我们过去吧。”沙蓓蓓拉着顾淼要过去。 顾淼又对她说了一遍,关于熟透了的李子树长在路边还没有人采的故事。 “万一是大家都不好意思呢?”沙蓓蓓提出了一种可能性。 然后,有一家三口走过去,刚要坐下,被保安请了起来:“前两排是嘉宾坐的。” 不一会儿,来了许多人,省对外友好协会、国对外友好协会、博物馆长、阿富汗国家博物馆馆长、阿富汗驻华大使、以及……一个海关的小姐姐。 “她为什么会来这里?告诉大家这些国宝不是偷渡来的?”顾淼陷入沉思。 领导讲话永远都是那么的无趣,手里拿着纸,bbbb。 两位阿富汗的同志发言,还是逐字逐句的翻译。 然而,也没啥好翻译的,发言是打印在纸上的,翻译也在直接照纸读。 顾淼拉着沙蓓蓓直接上楼,到展厅门口守着,在这里,他们遇到了一位曾经在2017年去过阿富汗的男人。 “我是一个人去的。”男人说。 他的话让沙蓓蓓又激动的搓起了手手。 “女人一个人走阿富汗很艰难,就连拿签证,也比男人要难。” 一句话让沙蓓蓓又漏气了。 “当时我是从巴基斯坦过去的,那里一直有军队和边境警察在看守。他们不让我过去,说曾经有中国旅行者在部落区被绑架,,只有阿富汗人和巴基斯坦人才可以进去,跟塔利班人没什么好聊的,他们一不高兴就boom,谁也不知道他们图个啥。” 男人看着身穿阿富汗传统服饰的博物馆男女工作人员:“看他们穿得多鲜亮,真在阿富汗,个个都灰头土脸的,女人穿的也是最朴素的黑袍和蓝袍,从头盖到脚,哪里有这些亮闪闪的东西。” 顾淼默默点头:“是啊是啊,现在全中国卡的最严的也就是新疆了,别处还是到处能看到一块黑,从头盖到脚的。” 楼下领导们的发言还没有结束,男人在他们官样化的发言里继续说:“当时他们向我要noc通行证,我哪办得下来。办那玩意儿,没20天下不来。” “那你就没去吗?”沙蓓蓓问道。 男人笑笑:“那怎么行,我本来想从奎达过去,结果听说我要去奎达,人家说了,就算有noc通行证就不可以,外国人不许入内。最后我买了从天上过去的通行证,直接落到喀布尔。” “去了之后,你看到什么了?” “战乱。装甲车坦克满街都是,喀布尔是首都啊!你能想像北京的街上到处都是碉堡,满街跑着装甲车和坦克,没有警察,全是军队?所有的军事设施都不可以拍照,被发现就被要求删掉。还好我是个外国人,一看就不是塔利班成员,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阿富汗住宿都是个问题,不能住好的酒店,那里住的都是白人,因此是塔利班的首要攻击目标,每一个星级宾馆都被轰过。后来情况严重,连阿富汗当地人住的旅馆,也出现了自杀式爆炸。最安全的反而是沙发客,住在当地人家里。 但是沙发客的主人也是要仔细挑挑的,万一那家主人是塔利班份子呢?所以,后来我又住了几天红姐的饭店。她是一个中国女人,在那里开客栈,50美元一天,包三顿饭。” 沙蓓蓓陷入沉思:“红姐?中国女人?在阿富汗?” “是的,这一点也很厉害,中国人在哪儿都能开得了客栈饭店。我认识一个在阿富汗工作的人,说他公司旁边的一个客栈,塔利班打了过来,客栈保安先上,然后政府军赶到,三边噼哩啪啦的打了起来。如果塔利班赢了,那就是进房间什么也不说,挨个扫射。” 这么刺激的吗? 就算是顾淼,去的乱七八糟的国家,也都心里有数,知道自己国家的经济来源是游客,敌对双方绝不会对游客下手。 但是,像阿富汗、索马里、叙利亚这样的地方,国家就跟假的一样,或者说,像中国的五胡乱华时期、军阀混战时期一样,说起来有一个正经的政府,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 最后说起被乌兹别克斯坦大使馆为难的时候,是一个阿富汗议员出手相助,又让这危机重重的旅途,增加一抹愉快的亮色。 这个男人与阿富汗的某位人员似乎认识,与顾淼和沙蓓蓓挥手告别之后,就匆匆离去,找人去了。 “真刺激。”沙蓓蓓叹为观止。 顾淼笑道:“说明你还很年轻。” “虽然你夸我很年轻,我很高兴,但是……这两者有什么逻辑联系?”沙蓓蓓不是一个随便夸两句就能满足的女人。 顾淼解释:“年轻人、浑不吝,不怕死。很多人山野徒步,也就是二十出头时候做的事。越到年纪大,就越怕死,上个两千米,都担心自己会不会高原反应,还担心自己每天走路去倒垃圾,会不会运动强度过大,导致横纹肌溶解。” 沙蓓蓓忍不住笑起来:“我们全家都不怕死,遗传吧。” 楼下的领导们终于bb完了,展览开幕,进门第一样物品就是镇展之宝,金冠。 冠上顶着五个树形金饰,除了正中间的树,其他四棵树一模一样,顶上还站着张着翅膀的大鸟,金色的片片一晃一晃,如同唐代的金步摇,是标准的游牧民族人民热爱的款式。 “内蒙古的匈奴墓里也出了一个带鹰的金冠饰,战国时代的。这个是中国东汉时代的。” 阿富汗的地理位置相当牛逼,那会儿它是贵霜帝国的地盘,被波斯帝国、马其顿帝国、印度的孔雀王朝的夹着,西汉通了丝绸之路之后,与汉唐的往来也不少。 “当时不仅是中国出口丝绸和瓷器,也会进口一些罗马和中东各国的货物。”顾淼对沙蓓蓓说,“东汉的时候,中国曾经从罗马帝国进口海丝。那是一种贝壳的唾液与海水相结合,变成的角质蛋白,来来回回潜一百次水,也就只能凑足三十克足丝,那是记载在圣经上的一种东西,现在只有一个意大利女人有资格去采丝和制作了,别人被政府禁止下水去捞丝。” “中国还要从外国进口丝绸?”沙蓓蓓不敢相信。 “嗯,那是海丝,中国没有,在阳光下会自己发出金色的光芒。而且,就算是蚕吐的丝,现在的高档面料,也是从意大利进口的,无论是垂坠度、光泽度,或是色彩固定的程度,都是进口面料好,并且,拿着人家的成品,国内连仿都仿不出来,说设备不行。” 两人站在金冠前面正聊着,忽然听见从门口传来一阵喧哗,一个中东脸的男人在前呼后拥下,站在金冠面前,开始bbbb,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看着这张脸,就知道不是凡人。 本来想往下一个展品去的顾淼拉住了沙蓓蓓,听一旁的翻译介绍,他就是阿富汗国家博物馆的馆长拉希姆,是他,从阿富汗乱七八糟的鬼地方把文物捞出来之后,提出让文物开始满世界瞎蹿,避开战火。 在中国的每一站的开幕式,他都会亲自讲解,虽然并不是对每一个都仔细解释到位,不过,冲着“国家博物馆馆长”的名号,他的身旁自然不会少了人。 并且他乐于解答各种问题,翻译小姐姐也很认真的把不会英语的人的问题翻译过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沙蓓蓓很快就与翻译小姐姐愉快的聊天,两个女人,看着人家阿富汗国宝上的青金石、绿松石、红宝石,眼睛都在冒绿光。 嘴里什么tiffany,什么梵克雅宝同款,什么“我买过好几套。”“好巧,我也是,我有一个跟这个很像的……” 这种可怕的女人话题,顾淼决定不参与。 他认真的听着馆长的讲解,一堆金子做的盆盆罐罐的制作时间,是中国那个至今都没找着门路的夏朝。 由于阿富汗的地理位置过于复杂,于是也产生了许多过于复杂的人物形象。 比如,说好了是罗马爱神阿佛罗狄,也就是希腊神话里的维纳斯,额头上点了一个印度女人才会有的吉祥痣,身上还长着一对肥肥的小翅膀,这就是出土地区的本地风格。 比如,阿拉伯风格的华丽刀鞘上,镶着两条中国的龙。 来都来了,一个都别落下。 还有丝绸之路上的海淘活动:来自印度的象牙,来自地中海的珍珠,来自伊朗的绿松石,来自阿富汗本地的青金石,来自斯里兰卡的红宝石,串成了一个小小的项链坠。 “看人家这个来自天南海北的东西做成一样,多厉害。”沙蓓蓓看着首饰就迈不动腿。 顾淼说:“不用羡慕别人,你早就有了啊。” “有什么?” “来自景德镇的杯子、来自英国的银勺,来自斯里兰卡的红茶,来自新西兰的牛奶,来自日本的蛋糕,不就是你前天的下午茶吗?” 沙蓓蓓怔了怔:“给你这么一说,忽然感觉好像昨天下午干了一件逼格很高的事。” “对啊!而且大多数还是同一个朝贡使带来的。”那些东西,除了蛋糕是一位朋友出差带回来的、牛奶是网上超市买的之外,其他的都是顾淼的旅游纪念品。 “花鸟使干得漂亮!”沙蓓蓓拍了拍顾淼的肩膀,以示嘉奖。 “花鸟使……马上就要变成花石纲了,然后就上梁山!” “我好像听见有人要造反。” “没有没有,最后还不都招安了吗?”顾淼决定假装世上没有金圣叹这个人,《水浒》不曾被腰斩过。 馆长正在说着,忽然一个老头子从斜刺里冒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本子一支笔,请馆长大人签个名,留个言。 老头子谢过之后,又蹿去找大使签名留念。 此举顿时提醒了顾淼和沙蓓蓓。 两人当机立断,马上奔去文创那里买了本子和笔,再回来,就发现,已经有许多机智的人民群众手里拿着本子和笔,虎视眈眈的等着馆长。 最过份的一个人,手里拿了六个本子。 “买这么多啊,六十八一本,还是挺贵的。”沙蓓蓓凑过去问。 那个姑娘笑着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展馆里有卖本子的,才三十八一本。” 沙蓓蓓的心碎了! 展馆里不仅是三十八一本,而且,买两本还送一个文件夹,你说气不气吧。 虽然从明天开始,特展门票要50块钱一张,可以理解,馆里和馆外不同的价格,但是今天大家都是免费的,沙蓓蓓顿时就感受到这个世界不会再好了。 “往好处想,如果你跑去那边买,就堵不到大使了。”顾淼努了努嘴,示意沙蓓蓓向另一个方向看,果然,大使消失了。 刚刚大使先生与沙蓓蓓聊巴米扬大佛聊得很开心,表示如果沙蓓蓓要去阿富汗,绝对不会在签证上为难她。 馆长同志和大使同志,有效的拉动了南京博物院文创产品的销售。 大家都是冲着馆长和大使的签名,才会狂奔着去买本子和笔。 等gdp拉动完了,馆长和大使也离开了,顾淼和沙蓓蓓再慢慢的看。 “这是雅典娜?这么妖娆的吗?”沙蓓蓓指着一个长得像雅典娜,但是扭着s形,还叉着腰的雕刻。 顾淼解释道:“这是印度的犍陀罗风格。” 接下来就是顾淼的发挥时间,他旁征博引,对比同时代的中国与埃及的文明,顺便再次吐槽了南美洲人民。 很快,他的身边又聚集起了一些人。 可惜,五点闭馆,很快馆内工作人员就开始赶人了。 “离开南京之后,下一站去哪里?”沙蓓蓓又遇到了愉快畅谈首饰的小姐姐。 “香港吧。” “然后呢?要是美国再不收,就真的要回阿富汗了吗?” “不知道呢,如果中国人民强烈要求的话,再回来也不是不行的。”小姐姐笑道。 围观群众都很期待它能多留一会儿,只不过……南京博物院下手也太重了。 门票要五十块。 在长沙是三十块。 在国博和成都博物馆是免费的。 差距啊。 就这么一转身的功夫,沙蓓蓓又勾搭上一位志愿者小姐姐,志愿者也表示很希望这批宝物能多待一会儿: “中国人对阿富汗的国宝,除了是对金银珠宝的欣赏之外,还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都是在战乱中曾经失散了很多国宝,看着自家的好东西不是在大英博物馆,就是在法国美国,很痛心啊。” 顾淼很赞同这种观点,脑中莫名的跳出……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就在大脑一抽的功夫,沙蓓蓓竟然正在加另一个小姐姐的微信:“明天的讲座,我的傻男人没有约到票,就拜托你了!” “好的,没问题!” 顾淼陷入沉思。 沙蓓蓓挽着他的胳膊:“放心,你永远是正宫。” “哦,这么一说,我放心多了。哎,等等,啥玩意儿?” 第357章 临安七尖——嘲笑李广的反噬 摄氏38度。 为什么要跑去徒步? 还不是因为要挺进大西北,走五六天的山路,顾淼觉得自己ok,沙蓓蓓有些没有自信,她没有走过强度那么大的路。虽然顾淼一直对她说:“人家解忧公主,还有解忧公主的女儿弟史公主都能走,你怕啥?你还怕自己不如一个汉朝公主?” 虽然沙蓓蓓一向自诩小公主,但到底不是真公主,理论上觉得,自己应该比真公主要有出息一点。 有女同事对她说:“人家公主有人抬的呀,又不是自己走,多累呐,多危险呐。” 在沙蓓蓓还没有来得及产生动摇的时候,顾淼就发了几张照片给她看,有些地段比较陡,就算有马,也是不能骑的。 对世界可能有些误解的女同事继续说:“不一样哒,给公主抬轿子的人,都是专门挑选出来的,就算是很陡的路,也能抬。” 到这里,沙蓓蓓对女同事的话产生了怀疑:“这是你看的史料,还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反正,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哦,好的,对话到此可以结束了。 沙蓓蓓觉得应该还是要对自己的体能进行一下测试,要是真的不行的话,还是要在保障措施上多花一些心思的。 有人建议她可以尝试一下位于临安的七尖。 七尖,就是东西天目七峰连穿,被称为华东第二虐的徒步线路,平均海拔一千五。 第一尖:西天目山的仙人顶 第二尖:龙王山 第三尖:药王峰 第四尖:千亩田峰 第五尖:桐坑岗 第六尖:仰天坪 第七尖:东天目山的大仙顶 总路程35公里,连上七个尖的爬高距离在3000米左右。 线路有牛逼吊炸天的一日线,还有普普通通人类走的二日线,以及……顾淼等人走出的神tmd二省三市一日游线。 一切,都从坑爹的手台开始。 · “领队领队,我们现在看到一块牌子,然后怎么走?”同队的前一拨人走的很快,在手台里呼叫。 手台是一定距离之内可以用的对讲机,所有人调成同一个频道,就能互相通话。 如同聊天群,但是,手台有一个问题,聊天群就算是匿名,也是有一个起码的代号,在手台里,根本不知道谁是谁,谁在说啥。 这一次去临安,顾淼过于轻敌,随便穿了一双普通运动鞋,结果走了五分钟,就感受到,这不是运动鞋,是溜冰鞋。 上坡,一步一滑,堪比爬沙丘。 下坡,每一步都颠颠倒倒,不是在摔倒,就是在要摔倒的路上。 跑一日线的人类,人均第一宇宙速度,眼睛一眨,就不见了,就算《神庙逃亡》的高分主角,都得让他们三分。 跑二日线的人类,至少也是超音速,第一次抬头还能看见一个背影,第二次抬头就空山不见人,也听不见人语响。 沙蓓蓓的体力与顾淼的鞋,让他们成为了整个队伍中后腿——的蹄子下——的马蹄铁下——的泥。 好在两人耐力还行,一直不需要休息,慢悠悠的,也捡到了一个落后的妹子。 网名k的这位妹子,自述昨天晚上基本没睡着,早上四点半起床吃早饭,吃了一个馒头,感觉一直卡在胸口,沉甸甸的压着心脏,每走一步都想吐。 k认为这是一个馒头发引发的迟缓。 顾淼知道这是因为平时缺乏运动,一下子走得太急而造成的不适症状。 不过他没说,就让k跟着他们一起慢慢走,反正三个大活人不见了,领队怎么着也会注意到的吧。 领队确实注意到了,冲下来,介绍了一条无耻的横切山体的小路:“你们从这边走吧,近一点。” 这条小路其实平时也有人走,可以从脚下被人踩结实的泥土感受到。但是长三角地区的草木,只要几天没人走,再哗啦啦的下几场雨,它们就会兴冲冲的长出来,如果不是领队指点,甚至都看不见这么一条藏在草丛中的道路。 “后面好像有人,一个男人,忽隐忽现。”顾淼走在三个人的最前面,回头等沙蓓蓓和k的时候,他看见一抹蓝色的身影在草丛里一闪,就不见了。 在山里被谋财害命的传说不少,最近在华山就有一起。 沙蓓蓓和k不由得有些紧张,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要是来一伙谋财害命的,你能打得过他们吗?”沙蓓蓓小声问。 顾淼抓抓头:“一个我还能努力一下,要是两个以上我只能努力让他们因为分赃不均而起内讧。” “噫,真没出息。” “做人还是要点有逼数。” 又在草丛里走了一会儿,k开口:“真的有人,不过,应该不要紧,我听见登山杖的声音了,有预谋的谋财害命没这么周全。” 果然,后面一个男人奔了上来:“你们是雅苑那一队的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可算赶上来了。” 顾淼很震惊:“我们才是队尾啊?!” 在这位兄弟的解释之下,顾淼才明白,在开挂作弊的前提之下,顾淼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超过了十个人。 开心吧,得意吧,一得意,事就来了。 从龙王山的陡坡一路下去,顾淼的鞋让他一摔再摔,每次都是同一个姿势——单膝跪地,连跪的腿都是同一条。 k问他是不是在练习求婚。 沙蓓蓓嫌弃的说:“那这姿势也太丑了,丑拒!” 也许是泥巴地感应到了沙蓓蓓的嫌弃,接下来,顾淼换姿势了——摔屁墩。 一次两次三次之后,人没事,裤子扛不住了。 山风吹过,顾淼感受到一阵阵的风吹屁屁好清凉。 糟了,跟沙蓓蓓还好,现在还有一个陌生的妹子,如此模样甚是不雅。 他只能在继续摔屁墩的时候故意蹭了一屁股的泥,让内外同色,看起来不是那么扎眼。 “你们走前面,我在后面。”顾淼说。 沙蓓蓓不解:“你一个大男人不在前面开道吗?就三个人,又不存在掉队的问题了,用不着你收尾。” 哎,媳妇不配合,真是没办法,顾淼悲伤的看了她一眼。 沙蓓蓓竟然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狐疑的在他身上溜了一圈,虽然什么都没发现,不过她还是说:“那我走第一个吧。” 三人走了没多久,眼前出现了岔道。 一条是笔直向前走的宽阔上坡路,看到上坡,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第二条是小道,看地形,是缓缓下坡。 在岔道旁,有一块牌子“森林防火,人人有责。禁止打猎,禁止用火” 沙蓓蓓用手台与领队取得联络,询问领队:“我们刚下龙王山,现在看见了一块牌子,牌子左边是一条岔道,右边是上坡的大道,我们应该走哪一条路?” 手台里同时还有其他人在提问,其中有一个问题是:“我们到保护站了,看见禁止进入的牌子,应该往哪走?” 领队回答:“左拐左拐,近一点。” 沙蓓蓓又确认了一遍:“我们是从龙王山下来的,看见牌子,是向左走吗?” 领队认为沙蓓蓓是已经到达保护站那群人中的一员,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回答:“是的是的,向左,向左。” 就这样,三个人走上了不归路。 一路的地面上,看似杂草,其实个个单挑出来都是有头有脸的草药:绞胶蓝、石竹、接骨木、毛蕨、茜草…… 还有许多不同品种的蘑菇,沙蓓蓓和k开玩笑说要煮一锅,看看墙上走小人。 顾淼指着其中一朵毒鹅膏菌:“吃了它,看小人的流程就省了,黄牛票加急给你塞到阎王殿去。” 向前走半个小时,路又被草丛掩住,草茎能长到一人高,中途有一段很长的竹林,竹叶看起来很柔软,割在身上的时候,硬度就增加了几分,好在出发前他们就得知这个情况,穿的都是长裤长裤,还有头巾蒙着面,以免被划伤。 缓下坡走起来确实舒服,舒服到沙蓓蓓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咱们不会走错了吧?” 此时的手台里面,已经没有一点声音了,静悄悄。 “可是领队不是很肯定的说就是往左吗?”k的话,让沙蓓蓓打消了疑虑。 不知不觉,脚下变得潮湿,碧绿的青苔长在粗糙的大石上,哗哗的溪水欢快的在身旁奔淌。 间或遇见几座用三两根原木搭成的小木桥,横在怪石嶙峋的溪流之上。 也正是因为小木桥,顾淼才坚信,这条路没错。因为木桥是很容易腐朽的东西,在多雨的林区,如果没有人维护,过不了几个月,木桥就会坍塌。 有人维护,那不就说明有人走吗? 然而,他显然忘记了这一路上那几根带着保护区标识的小石柱,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兴许一个月会来那么几次,顺便修修桥。 从高处奔流而下的溪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瀑布,聚合在一起,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潭。 k和沙蓓蓓走得一头一脸的汗,见到水源,兴奋的扑上去,把脸伸进清澈见底的潭水中,快活的叫道:“好凉。” 顾淼在水中看见了类似四脚蛇的东西,看头,又很像娃娃鱼,但是根据着名美食博主王刚的视频,他确定娃娃鱼不能这么小,还被沙蓓蓓嘲笑就想着吃。 如果顾淼的学识再稍稍渊博那么一点的话,他就会知道,自己看见的是小鲵,安吉特产,代表着他们的路线已经错到离谱了。 两个姑娘在清凉的水中泡脚,将一路沾了泥沙的鞋袜也放进水里洗了洗。 顾淼对野水有一种本能的防备,虽然不知道原理,但他对洗野澡,游野泳,喝野水,都没有兴趣,可能是因为恐怖片里,野生水域是重要场景,比如《山村老尸》,比如《狂蟒之灾》。 顾淼坐在水边,看着飞流直下……就三尺的瀑布,心想:真好看,要拍下来。 在他按下快门之后,心里产生了一种想法:要是跟领队说,路上有一个瀑布,真好看。领导会不会说:“什么?还有瀑布?哪来的瀑布?” 万万没想到,这个想法,与此前沙蓓蓓的走错路怀疑都成真了。 就连k也产生了疑惑:“怎么手台很久都没有响了?” 但是前方的路看起来,又是那么的真实,怎么看都是时常有人走过的地方。 崭新的木桥,偶尔会出现人工铺垫痕迹的小路,重点是此前领队带着他们走过这样荒凉但是又确实没错的近路,给了他们一些莫名其妙的信心。 甚至还出现了茶树。 k认为看茶树的种植分布,说明这不是野茶,而是人工种植的结果。 顾淼心里则不以为然,虽然他不会采茶,但是根据在斯里兰卡和武夷山、龙井等产茶地的观察来看,如果是还有人类出没采茶的茶园,不可能是现在这幅荒草长得有一人高的样子,茶园是需要有人养护的,不可能让它自由发挥,每年就来采两次完事。 但是前方又出现了非常现代的石头阶梯和路,填缝用的材料很明显是水泥,绝对是现代产物。 就在这样的怀疑和自我安慰之下,三个人越走越远。 他们在路过一个名为“菠落寨”的石牌时,犹豫了一下,抬头看见上面的路似乎十分平整,且没有树木,疑心上面是可以走公路的地方,于是继续向前走。 顾淼跨过横在路中间的两根树杆时,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这怎么看,都是人为堆放,意为禁止入内的意思,前面到底是什么? 前面,是一个铁门,铁门里传来巨大的嘈音。 看模样,应该是《三体》作者刘慈欣的同行们工作的地方——电站。 走错了?难道真的应该走菠落寨? 电站里空无一人。 也许是周六没人上班? 三人怏怏的回头,在菠落寨的石牌处转而向上,发现了莫名其妙的两块由水泥板铺成的约摸三十平方米那么大的空地。 水泥板与水泥板之间长满了杂草。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路,也没有任何指示牌。 好好的,为什么会有这么两块地方? 难道我国水电站的工作人员上班都是用的直升机??? k再次尝试手台,悄无声音。 沙蓓蓓和k的手机也都没有信号。 顾淼带着两个手机,苹果手机里装着江苏电信sim卡,安卓手机里装着广西电信sim卡。 江苏电信只有2g信号,广西电信却有4g。 理论上说,大家都是漫游,归根结底,发射信号的应该都是浙江电信的基站,为何会厚此薄彼? 鉴于苹果手机每次抢占网络都没有安卓手机快,顾淼相信这是手机的问题,而不是sim卡质量问题。 先打开户外徒步软件,确定自己在哪里。 在大山之中,百度与高德都没有任何卵用。它们只会显示地名,并不会显示小路。 有只在城市混的朋友建议顾淼使用百度的导航功能,这个建议就像顾淼在缅甸小吃摊上吃完饭发现没带钱时,一位朋友建议他刷支付宝一样毫无价值。 百度与高德全部提示:本地区无路线可供选择。 户外记录软件有:六只脚和两步路。不需要网络,只要有gps就可以记录。 有许多前人一边走,一边录下自己行走的轨迹,让后人可以参照,顾淼也出发的时候,打开了六只脚,进行gps轨迹记录。 好在记录了,现在打开记录软件一看,他们的行走路径与正常人差了整整90度。 别人都笔直的向前走,他们直接一个大拐弯。 与霍去病封狼居胥之战时,李广的走向一模一样!!! 想起在看《河西走廊》纪录片的时候,自己不知道嘲笑过迷路的李广多少次,顾淼现在深深的怀疑,这是李广天上有知,来报复自己了。 “我们现在最坏的结果,就是回头。”顾淼说。 顾淼与领队取得联络,并告知他们现在的位置,询问有没有别的办法。 领队显然没有走过这条路,告诉他们,只能回去。 顾淼为了记录,遇到岔道口时,看见了那个警示牌,现在翻开照片,清楚的看见,照片拍摄时间是早上9:07时,而现在是12:31。 缓下坡的路,走了三小时二十四分钟。 如果现在要走回去,起码要五小时。 而且还只是回到龙王山岔道,离能够回到文明世界,还有三小时的路。 沙蓓蓓和k的心态都崩了,可是不回去,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两位姑娘决定坐下来先歇够了再愁。 这一坐下来,沙蓓蓓吓了一大跳:她的裤腿一大片红色。 把裤腿卷起来,六条蚂蟥在她的腿上蠢蠢欲动。 k的腿上也有好几条,她的裤腿也已经被血完全浸透。 沙蓓蓓和k的心态再次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要求顾淼马上帮她们把蚂蟥弄下来。 顾淼觉得蚂蟥如果弄断了会更麻烦,但是两人看着蚂蟥大声尖叫:“不,要马上把它们弄走。” 于是顾淼只得用树枝帮她们把腿上的蚂蟥一只只的全部挑到地上,他建议沙蓓蓓把落在地上的蚂蟥踩死,沙蓓蓓对蚂蟥敬而远之,坚决不肯碰它。 结果在帮k挑完蚂蟥之后,原先已经落在地上的蚂蟥,又有两只无声无息的爬上了沙蓓蓓的腿。 蚂蟥素有稀释血液的作用,血迹染在腿子上,不像血,像红墨水。 顾淼见两个姑娘嘤嘤嘤的用纸巾不断擦拭着被蚂蟥咬过的伤口,不是很能get到这种恐惧:“你们没有被蚊子叮过吗?” “可是出血量没有这么大,看起来好吓人。” “女孩子还怕看见出血量大?那你们每个月怎么过的?” 单纯的学术讨论,被沙蓓蓓骂了一句:下流。 蚂蟥的唾液中有阻止血小板正常工作的物质,血怎么擦都擦不完,两人非常紧张,担心是不是刚在挑蚂蟥的时候,吸盘断在里面了。 做为一个被蚂蟥叮过好几次,还因为扁蚤而不得不自己切腹了一回的人,顾淼完全想不出什么安慰她们的话,在他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事,无法发自内心的真诚同情。 而虚伪的同情,会被沙蓓蓓看出来,然后打死他,还不如默默地递纸巾,不说话。 “现在我们有两条路,原路返回还有潜入电站。”顾淼将行走记录给她们看。 在户外记录软件上,可以看见,在电站的位置,有一块红色的标志,应该是禁止通行的意思,但是在禁止通行的后面,还有一长段很端正的条状图案,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我相信电站里的那些设备,不可能真的是直升机运上来,或者是人手从我们刚刚走过的那种路况抬进来的,他们肯定有自己的通勤道路,也许就在电站的后面。” 顾淼决定去试着叫门,可是没有人回应。 想着要走回头路,沙蓓蓓全身充满力量:“我们翻进去看看,肯定有路。” 顾淼想到自己那尴尬的裤子,他提议,先翻过去一个看看,省得白费功夫。他想让两个姑娘走远一点,找个地方坐着歇歇,这样就不会有人看见他的后门大开。 没想到沙蓓蓓已经准备攀门了。 吓得顾淼一把将她拉到身后:“要是铁门通电怎么办!” 小心翼翼的拿着卫生纸试了半天,没事。 沙蓓蓓手脚敏捷的跃过了铁门,幸好铁门是有栅栏有落脚处的那种,如果是铁板一块,那就真的只能靠顾淼了。 忽然,顾淼看见沙蓓蓓手舞足蹈,接着,就看见两个工人,其中一个过来给他们开门。问他们怎么会走到这里来的。 顾淼很庆幸先跃过去的是沙蓓蓓,一个纤细小巧秀气的大姑娘。 要是先跃过去的是自己,虽然他自我感觉长得像个好人样,但毕竟是个男人,万一两个工人被吓着,误以为他是偷东西的或是来搞破坏的,二话不说,拿着菜刀先砍两刀怎么办。 说明原因之后,工人给他们指了一条路,前方是一条修得端端正正的水泥路,这就是户外记录软件上的那个条状图案。 向下,是龙王山风景区,收门票的那种。 很快,就走出了风景区,还被守门大爷追出来痛骂:“你们这些爬野山的,不能从我们这里下!” “我们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也不行!” 总算摆脱了大爷的追杀,另一个问题来了。 这个风景区,只有自驾和包车的人会来,因此,并没有公共交通。 三人各自尝试了滴滴打车、美团打车和嘀嗒打车。 分别提示不提供跨市业务、在本地没有此项服务。 “跨市?”这两个字让顾淼很是困惑。 认真的搜了一下,才知道,早上他们是从隶属于杭州的临安出发,而现在已经是身在隶属于湖州的安吉了。 打电话找出租车公司派车,无奈司机也是个路痴,反复问顾淼他们在龙王山景区的哪个门,然而龙王山景区只有一个门。 又说车不能开进景区,要顾淼他们再走一段路才行,然而,眼前停着五六辆私家车。 最后司机说他到龙王山风景区游客中心的门口了。 而顾淼他们三人只看见游客中心那位瞪着他们的老大爷。 司机靠不住,只能沿着049省道往下走,十几公里之外,有一个名为章村的小镇。 许多年前,顾淼在天目山丢了钱包,也是这样孤苦无依的走在山道上,被一个路过拉货的司机拯救,这一次,奇迹重现。 又有一个送客人上山玩耍的农家乐老板来拯救了他们。 途中经过龙王山漂流项目。 龙王山的地势并不陡峭,水势平缓到令人困惑:这也叫漂流? 但不仅叫漂流,而且人巨多。 多到漂流用的橡皮筏,在水面上一个挤一个,说它是下饺子都不对,一锅饺子放这么密,是会粘皮的! 连水面都看不见,只能看见一条长长的坑里,装满了莹光桔黄色的橡皮筏。 农家乐老板把他们带到章村,又替他们找车,送回临安,回临安的价格是300,k刚刚在山上搜打车,也不过280块,她企图还价到200。 但是那个司机死活不肯降价,最多只降到了280。 “还不如自己打车呢。”k嘀咕着。 农家乐老板闻言,对她说:“那你是绝对不可能打到车的,我们这边没有出租车。” “那你们的客人是怎么来的?”顾淼好奇的问道。 老板说:“自驾的、包车的,就这么来。” “连坐公共交通的都没有吗?”沙蓓蓓也很惊讶,现在到农家乐娱乐一下的门槛都这么高了。 老板摇头:“要是想坐公交来,那可麻烦了,要先到县城里的长途汽车站,然后再转村村通,村村通一小时一趟,下午五点就收班了。” 最终,因为那位司机正好要送两个人去杭州,可以半路在临安绕一下送他们,因此价格定在250块钱3个人。 在农家乐老板家等待期间,老板热情的端上茶水,还给蚂蟥恐惧症患者送创口贴。顾淼此时也发现自己腿上有一条蚂蟥,裤腿被染红了半拉。 此时蚂蟥已经吸饱血,愚蠢地掉在他的鞋子里,被活活踩扁,同时还有一只愚蠢的死在了鞋子的尼龙褡扣里。 “死的真没价值。”顾淼随手扯过一条纸巾,把两条蚂蟥包裹着扔掉,抬头就看见两个妹子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好吓人!” 现在对顾淼来说,真正吓人的问题是屁股。 那条裂口越来越大了,从腰间直接伸到膝盖。 等司机来后,他先提出要求停个能买裤子的地方,然后捂着屁股逃进服装店,随便挑了一条能穿得进去的裤子,老板开价五十,他毫不走心的随口说了句能不能便宜点,老板非常爽快的说四十。 小镇特别干净,还有各种快递站点,以及京东的线下门店,非常之现代化,完全不觉得是个镇。 在镇上,接到了两位要去杭州的客人,是一对情侣,他们听说顾淼等三人是从临安翻山走过来的,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操作?! 而顾淼他们听说这对情侣是去玩龙王山漂流的,也大吃一惊:就是我们刚刚看见的下饺子的地方吗? 在双方自嘲自己想不开的愉快气氛中,又聊起龙王山上这这那那的都是啥。 “哦,茶园啊,那是尼姑种的。……你想找尼姑?那得穿越时空才能见到她们了。” “菠落寨是个野人村庄,以前里面有野人表演节目,嗨,什么野人,就是人装的,跳跳舞什么的,后来也撤了。” 此时车窗外飞快的路过一块路牌“浙江省安徽省分界” 沙蓓蓓震惊了:“我们到安徽来了?” 司机愉快的说:“对,这边是安徽宁国。” “刺激……”k笑着说,“咱们这趟是不是赚了,一天跨三市。” 姑娘们又愉快的讨论起了蚂蟥的问题,司机说不用担心蚂蟥钻皮肤,它只会钻鼻子,如果发现蚂蟥钻鼻子了,就要煎一个鸡蛋,放在鼻子前面,蚂蟥就出来了,说是老中医教他的。 沙蓓蓓和k认真的讨论:“是煎单面还是煎双面?蛋黄要能流动吗?” 连新上车的小哥都忍不住笑起来:“蚂蟥这是吃西餐呐?真讲究。” 很快回到临安他们所住的客栈,一个与k同屋的姑娘站在门口,看见他们就大叫:“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在手台里听见你们问路,就知道领队给你们指错了。我让你们直走的,你们没听到吗?” 三个人齐齐摇了摇头。 走进岔道之后,手台就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一切都是命运。 k表示自己整条腿都疼,回屋休息去了。 沙蓓蓓虽然小腿也疼,但是在想吃冰淇淋的极大欲望下,她拖着什么事都没有顾淼去逛街。 “我以为我们是户外徒步团,你却把它变成了购物团。” 顾淼看着自己手里的梅干菜、南瓜、天目山小香薯,沙蓓蓓本来只是路过店门口,闻见了梅干菜浓烈的香气,忍不住走进去,来了两斤,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笋干分25元、35元和50元。 50元的就是沙蓓蓓他们在山上路过的那片竹林里的笋,海拔高,地势险,而且还有毒蛇竹叶青出没。 25元和35元的区别是年份,老板是个老太太,用一口浓重的临安话说:“25块的是七年的,35块是今年的。” 弄得两人很迷茫:“七年?笋干?还能吃吗?”后来才明白,原来说的是“去年”。 七尖之旅,徒步团里的人各自都有着不同的奇怪收获,有被蚂蟥咬到晚上做噩梦的,有真的走完七尖的,还有得到农家赠送黄瓜两根的,以及普普通通摔得大腿一片青紫的。 总之,在坐上回程的中巴时,所有人的内心都升起一句话:“到底是什么糊了我的心,才会在38度的天气跑出来徒步?是空调不好吹了,还是电视不好看?” 然而一小时之后,车里的聊天内容就又变成了:“走啊,下个月去鳌太。” 人啊,真的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呢。 第358章 乌孙古道的开端 汉朝皇帝派出了解忧公主和亲乌孙国,解忧公主的女儿弟史公主也没闲着,从乌孙国翻过天山,去了龟兹国。 既然匈奴人不想让乌孙与龟兹跟汉朝联手,为什么没有半路劫杀呢。 要是真杀成了,是栽赃给乌孙国内部的不和谐势力好,还是栽赃给龟兹国内部的不和谐势力好。 户外俱乐部开的行前会上,姑娘们兴冲冲的向往着这条象征着爱情与和平的道路。 沙蓓蓓跟顾淼小声嘀咕着关于杀手应该怎么安排,是全杀了,还是留一个活口回去报信,以及后续一系列的栽赃问题。 华山都能摔死人,新疆的三大古道,夏特、狼塔与乌孙也是每年都得留下几条性命祭祀山神的。 今年先死了俩,于是特克斯政府无比的紧张,先严令禁止任何人穿越乌孙古道。 又变成了禁止反向穿越乌孙古道。 后来就变成你们爱死不死,先签个责任自负书。 最后变成了每人要向特克斯交两百块钱的安全保护程序审核费,并提交体检报告书。 总之,在一系列迷幻的操作下,变成了只要交钱就能搞定的问题。 同行的十几个伙伴里,除了顾淼,只有领队是男人。 顾淼的朋友们嘻笑着让他多准备一些杰士邦,杜蕾斯,顾淼千言万语化做一句话:“蓓蓓也去。” 朋友们赠送给他一个大号搬家用防水袋:“请替我们转交沙蓓蓓小姐,这包结实,质量好,长度一米八,体重一百三的只要剁一剁,就能装进去,到时候随便往哪儿一埋,来年牧草一定特别肥。” 还没有出发,顾淼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需要适当的克制一下骑士病的发作。 说好要开行前会,检查装备。 同队的姑娘们,领队发了定位地图不知道打开来看, 只凭着“我以为”就去了十公里之外的另一个地方。 沙蓓蓓默默的挽住顾淼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顾淼几乎以为她下一秒就要掏出手机拍秀恩爱自拍。 但她就这么抓着,挺自然的样子。 “干嘛呢?空调开低了?”顾淼低声问道。 沙蓓蓓摇摇头:“这是施法。” “啊?” “强调一下,这不是公共的。”沙蓓蓓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耳朵。 顾淼在会上做到少说话、不出主意、不瞎bb、不给姑娘们出主意指点江山,反正这种事有领队去做。 此前顾淼没有看出沙蓓蓓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居然也有警惕和吃醋的意识,莫名的心里还有点小窃喜。 喜欢这种情感,还是要用重视珍惜和在意来表达的。 用欺负来表达是小学生。 用强迫来表达是刑事犯。 顾淼的装备完全没有问题,毕竟是一套曾经上过雪山的装备,再怎么也不能挑出错来。 其他姑娘们的问题就很复杂了。 用托尔斯泰的一句名言可以来表达“合格的装备都是相似的,不合格的装备各有各的不幸”。 领队这个男人实在是过于凄惨了,不仅要检查装备,还要回答各种很迷幻的问题。 顾淼同情的看着他,体内的洪荒之力不断激发着名为骑士病的病灶企图发作。 不过听了几个问题之后,他的骑士病就治好了,那些问题实在是无法言喻。 比如:我急着回去上班,进山之后,我可以走快一点,比你们提前一天出去吗? 提出这个问题的不是登山健将,而是第一次进行户外运动的小白。 沙蓓蓓在手机上给顾淼发信息:她哪来的自信能把我们甩下一天的路程? 顾淼:樱木花道给的吧。 火车站正在修地铁,走两步就看见三五个警察走来走去的巡逻,冷不丁的小拐角里就停着一辆武警的车。 感觉特别安全,安全到沙蓓蓓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把钱包随手放在外套的口袋里,完全不担心被偷走。 临出发前,先吃顿好的。 大块的羊肉被串在铁架上烤制的架子肉。 还有这个季节最棒的各种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葡萄、哈密瓜。 以及最重要的奶啤! 这种喝起来很像娃哈哈果奶,乐百氏ad钙奶,以及等等常规的乳酸菌饮料的同伙,是顾淼对新疆最大的怀念。 搓着手,先搞了二十多串巨大的烤肉串,再开一罐奶皮,真是相当的愉快。 从乌市到伊宁,然后再转去特克斯,从特克斯进入琼库什台。 顾淼记得去年在特克斯的时候,大巴车上有一位姑娘向他推荐过琼库什台,说那里很美,就算是特克斯当地人,也觉得那里很不错,会选为度假的好去处。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谁料到今年就来了呢。 沙蓓蓓见他出神,忽然问道:“想什么呢?” “想去年在这见到一个妹子,她……” 顾淼忽然全身一激灵,接下去:“她说,这么好的地方,一定要带女朋友来!她们家卖的烤肉特别好吃,一个人吃不下。” 第359章 乌孙古道第一天 本来,应该有一个名为行前会的行动,主要是说说路上的情况,还有检查装备。 但是顾淼与沙蓓蓓两人手上都有一些需要完善收尾的工作,所以行前会并没有参加,失去了一些做心理建设的机会。 从乌鲁木齐出发去伊宁的火车,活生生的晚点了1个小时40分钟,这在习惯于高铁被二逼乘客拦门也就晚点十几二十分钟的东部地区人民来说,已经是很不适应的事情了。 在火车站,顾淼与沙蓓蓓见到了本次队伍的所有成员。 意外的发现多了四个爷们儿: 大熊,身强体壮,一把络腮胡,颇有雄性风范,常年在新疆带户外队,黑红黑红的脸看起来颇有几分藏族的气质,是本次活动的本地向导。 不乖,身材瘦小,有四川男人的感觉,其实是个常年混迹于奎屯的甘肃人,是本次活动的协作。 斌哥,头发花白,东北人,在上海多年,伺候可口可乐大爷的某公司,是意外出现的男游客a。 康哥,年轻的上海男人,是意外出现的男游客b。 再加上总领队老钱,曾经与顾淼打过交道,双方都对彼此的性格与风格有所了解。 六个男人,日子比较好过一点。 对于晚点一小时四十分钟的问题,老钱说了一个不幸的故事:“就在我们出发前一天,有一支队伍从乌孙古道走出来,一共有七十七个人,原计划是下午两点就能出来,但是,由于上游大雨,一直搞到凌晨四点才出,所有人的火车票都作废,有卡点上班的人,飞机票都来不及改签。所以,出发的时候,我跟你们说,不要卡时间卡的太紧。你们有谁是着急出去的?” 有三个人默默的举手,计划两点从黑英山口出来,她们买了晚上九点从库车火车站出发到乌鲁木齐的火车票,次日一早,火车到站后,马上飞奔赶向机场,回去上班。 从黑英山口到库车,要开四个小时,前提是没有任何意外,然而……在西部战区,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老钱很无语,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出发前,已经对所有人的行李重量进行过要求,由于马的负重能力是有限的,因此每人的行李不得超过二十公斤,有一个在公司里混的不错的大姐,习惯了舒适,于是,她说她的行李绝对不可能二十公斤,她也不相信别人也都能控制在二十公斤之内。 结果,她带了两个巨大的包,共计三十公斤重,其他人最重的行李也不过是十八公斤,她一路就在找老钱麻烦。 而此前,老钱已经被她烦了两个月了。 这位s姐姐是老钱户外公司的大客户的对接人,也就是俗称的甲方爸爸。 老钱被迫接]客之后,把扔活给他的同事骂了个臭死,但也只能忍着。 s姐姐要求每天洗澡,要求每天喝现磨咖啡,要求为她专门配一个厨师,要求给她配一个专门的马夫。 老钱说只要钱到位,啥事都可以。 s姐姐说:“凭什么!我已经交了团费,凭什么还要我多给钱!” 老钱的内心活动:“太棒了,那你可千万别去!” 然而,s姐姐并没有如他所愿,而是毅然决然的还是来了。 当然,这一切顾淼并不知道,因为懒惰如他,一次行前会都没有参加,只是在替s姐姐往行李架上扔东西的时候,手感有些不对,二十公斤与三十公斤,还是有着巨大差别的。 早上,晚点出发的火车,竟然提前到了半个小时。 紧接着就是杀到特克斯城,这是一个必须要坐热气球或者放无人机才能感受到其存在特殊性的城市,顾淼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在这里,他与桔色背包队伍相遇,开启了顾淼新一期的人类观察日记。 由于六月时,一对男女不带向导、不请马夫、自己瞎走,然后死在水位暴涨的急流里,导致了特克斯政府直接封闭了乌孙古道,谁都不让走。 不过,这是一条经典线路,实在是太多的人来了。 不让走,也架不住人家偷着走。 最后,上头下了三道限制:想要从琼库什台进,黑英山出,就必须首先在乌鲁木齐的登山协会登记,其次在特克斯政府报备,以及在琼库什台村口进行点数、拍照。 新疆的早上十点,还没有上班,何况这一天,还是周六,如果不是因为事先找到关系,连报备都报备不了。 负责报备的人出去跑业务了,其他所有人在一个如同农家乐的饭庄里,眼巴巴的围着一个小小的充电插座,把各自的家伙事儿都掏出来,各种报平安、留言,说明自己的情况,将会在未来七天内没有任何手机信号。 期间来了几拨旅游团,导游气势如虹,嗓门如钟,拍着桌子对店家大叫:“茶怎么还没有准备好!西瓜切了没有?!菜怎么回事!” 老钱默默的回头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看人家这导游,标准的专业导游啊。” 顾淼这才知道,在中国,并没有正规的登山向导,因此,如果有人存心要告黑状,一句无证导游就可以弄死所有户外俱乐部。所谓的驴友aa团,以前互相不负责,后来也要求招集人和队友负连带责任。 在琼库什台村口,所有人站在一起排队拍照,哈萨克族的警察,拿着相机对一干人等用不同角度拍照。 拍完照之后,大家简单的休整一下,就要准备出发。 此时,第一个问题出现了:上厕所。 在城市里上厕所,怎么着都有办法找到,再不行还有电子地图导航。 但是在这种地方,就不一样了。 有户外徒步经验的人,就会找一个有遮挡的石头后面,土坡旁边,灌木丛之类的地方解决。 所谓阳光普照之处,皆是厕所。 沙蓓蓓心无芥蒂的去了。 但是,对于偶像包袱比较重的人来说,就不一样了。 没有门、没有屋顶的地方,她们尿不出来。 于是,耽误了全队二十分钟的出发时间,就为了s姐姐和杨姐姐满世界的找厕所,最后在村支部里找到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厕所的地方。 琼库什台村,曾经只有牧民的地方,一个只有小木屋与青草绿树的地方,曾经完全没有信号的地方,现在已经是遍布客栈。 其中一家客栈的广告词是:“陪睡,约吗?” 第一天的行程很简单,走个十公里,稍微热热身。 沙蓓蓓对自己很有自信,十公里么,不就是两小时的事吗?要是跑起来,一小时就搞定了。 走到第二个小时的时候,沙蓓蓓发现这个世界似乎与自己的认知有些不符:“怎么还没到?我们走了……”她拿出手机,惊讶的发现,时间比出发的时候还要早两小时,过去遇到这种情况,那就是人出国了。 “愚蠢的苹果哟,你在哪里……”沙蓓蓓看了看时区:喀什嘎尔。 她一脸的茫然:“还有这个时区?” 强制设为北京时间后,沙蓓蓓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人了,只有顾淼跟在她的旁边。 前方的队友只剩下隐隐的背影在摇晃。 北疆的风光一向很不错,一路上绿树葱茏,河水伴在道路左右哗啦啦啦的流。 这次的队伍是轻装队,大行李都交给了马,但是大熊、不乖和老钱三人,个个背着大背包,其内收着帐篷、睡袋、防潮垫,做为专业领队,他们习惯于把身家性命交给自己把握,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与马队失散,而导致夜晚无处过夜,活活冻死的情况。 第一天,大家还都不太熟,聊起天来,还很商业化,只有几个原本就与老钱认识的人,以及与顾淼认识的人说话随便一些。 等到了营地,大熊与不乖已经开始架起大帐篷,使用炉头与气罐开始烧水,切菜煮饭,一套流程做的相当到位。 顾淼忙着搭帐篷,忽然有一个落在最后的姑娘拉着沙蓓蓓:“我走不动,好累,我想明天租马了。” 沙蓓蓓当时就震惊了,摇头:“这才第一天呐,现在就骑马,后面你可怎么办?” 第一天的营地非常混乱,隔壁队伍不知怎的,骚动了起来,大声骂领队。 桔色背包的领队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温柔的中年人,绰号猴哥,未语先笑,温和腼腆。协作洛洛是个从语言到动作都非常标准的北京小年轻。 硬是被骂得跟狗一样。 大熊一边做饭,一边听着,叹了口气:“你们别看猴哥给人骂成这样都赔着笑,二十年前,他是能抄着两把菜刀跟人开瓢的主儿,后来我们谁都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顾淼脱口而出:顿悟,放下屠刀。” 沙蓓蓓脱口而出:“误杀,被法律制裁。” 吃饭已经是晚上八点,天还亮着。 吃完饭,晚上十点的天空,已经布满了闪耀的星座,与巨大的北斗星。 还有一条璀璨银河。 不识货的城里人们抬头看天,对银河说:“天上还有一条带状的云。” 顾淼告诉他们这就是银河,晚上两点到三点比现在看的效果更好。 一个名叫果果的妹子激动的拿出单反相机,对着天空开始调曝光,感光度一口气改到两万。 顾淼蹲在一旁扶三角架,果果与之愉快的讨论关于使用光柱制造假银河的心得。 完全没有注意到,沙蓓蓓就坐在一旁的大帐里,等着帮厨房的忙。 听见顾淼的话之后,沙蓓蓓的眼中仿佛要射出刀子。 第360章 乌孙古道的第二天——野外厕所的故事 如果说山间徒步有痛也有快,身体在地狱,眼睛在天堂。 那么扎营搭帐篷铺东西,和拔营撤帐篷收东西,那绝对是无论谁都不乐意的破事。 领队已经把选址的问题解决掉,剩下来的事情就是自己找一处平坦的地方,清理掉石块和其他硬物,铺地垫、搭内帐、外帐、防潮垫、睡袋,还有各种要用的东西。 沙蓓蓓的梦想很美好,天天在山里,伴着清澈的溪水,每天可以洗脸刷牙做面膜再烧水擦个澡什么的。 然而,当太阳不在天空的时候,原本清凉的溪水就已经需要用“冰冷”来形容,领队忙着烧一堆人要用的水,做一堆人的晚饭,只能供应用来喝的热水,不足以达成个人洗漱的要求。 沙蓓蓓对此只是哼唧了几句,对自己带进来那么多面膜感到悲伤。 s姐姐则不断的开始抱怨:“天啊,这样的环境怎么让人受得了,太差了,什么都没有,连个厕所都没有,万一有人来怎么办,天啊,我真的受不了了。” 在她抱怨了二十分钟之后,沙蓓蓓端着饭盒从她面前飘过:“那你来乌孙古道干嘛?” s姐姐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顾淼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领队,只见他努力保持着表情的平静,嘴角却忍不住的勾起一个非常诡异的角度,就如同《美人鱼》的经典场面那样:我们经过专业训练,无论多好笑,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第二天早上要走的路,即将面对的是正穿乌孙古道的第一个高峰——包扎敦达坂,也被称之为琼达坂,海拔3600米,对于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高原反应的人,以及平时宅在家里不动的人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但是,在爬坡这个挑战开始之前,还有一段让人回忆起长征的路——沼泽。 当然,这段沼泽与红军过草地的难度和长度都不能比,却也要小心脚下,必须小心的踩着石头或是草棵过去。 在这段路上,谁也顾不得谁,两个人互相扶着的结果就是一起陷下去,重要的就是以极快的速度,趁着沼泽还没有发现有人踩在自己脑袋上的时候就蹿过去。 沙蓓蓓再三保证自己没有问题,让顾淼放心的自己走。 但是当顾淼到达平地时,一回头,发现沙蓓蓓跪趴在一块大石头上,一只脚已经深深的陷在沼泽之中,没过了膝盖。 顾淼大惊失色,想要返回去,沙蓓蓓一抬手:“你别过来,前面全是稀泥,没落脚的地方。” 老钱也站在旁边,他对顾淼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过去。 沙蓓蓓用力把脚左右摆动,想要从稀泥里挣出一个空间,但是,稀泥的动作比她还要快,不断的补充进她拼命晃出来的空间,此时只拔脚并不难,难的是连脚带鞋一起拔出来。 不说沙蓓蓓根本就没有带备用的登山鞋,就连溯溪鞋和拖鞋,都在驮包里,与马夫在一起。 沙蓓蓓咬着牙一发狠,终于拔出来,飞快的跳到平地上。 半截身子就好像马上就要被送进秦始皇陵陪葬的现烤兵马俑。 顾淼带着她到河边去洗鞋和裤子,沙蓓蓓对自己的登山鞋异常满意:“都这样了,鞋里面还是干的耶!” “你都不害怕的吗?”月月问道。 沙蓓蓓茫然的摇摇头:“为什么要怕,还没过腰呢。” 顾淼一边给她搓裤脚,一边说:“过腰你也不会怕,因为已经怕也来不及了,还不如抓紧时间想想遗言什么的。” 沙蓓蓓愉快的笑起来:“咦,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此时,所有的人都已经通过沼泽,除了沙蓓蓓误入歧途导致一腿泥之外,其他人最多也就裤脚上甩了几点泥。 在后面的大熊没注意到沙蓓蓓的窘境,他对老钱说:“哎,这片沼泽啊,要特别小心,不然一脚踩下去,要是陷在里面,人倒不会有大事,不过肯定得骂领队怎么带人走这种路。” 沙蓓蓓搓着手手:“哎,老钱,对不起啊,我刚才忘记骂你了,记着账,等有空了我再骂。” 老钱无奈的摸着鼻子:“淼哥,看好你家媳妇儿,别放她出来伤人。” 顾淼仰望天空:“啊,天是多么的蓝。”又俯视大地:“啊,草是多么的绿。你刚才有跟我说话吗?说啥?” 一旁的康哥拍着老钱的肩膀:“你还没有看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从此,沙蓓蓓得绰号“大姐大”。 走过草地,就是一段上坡路,陡峭的石壁被风化成一片一片的模样。 过了一座小木桥,一个哈萨克族大妈与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岁的胖胖小男孩一起将一箱12瓶600毫升的可乐从小木屋里抬出来,摆到草地上,两人都不会说汉语,唯一会说的就是:“十块。”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风骚的狗,仿佛知道自己受欢迎,在草地上躺着,摆出各种姿势,让人照相,等人群离开,它马上甩下偶像包袱,毫无形象的躺在草地上,躺的姿势就好像被常威打死的旺财。 过了小木屋,坡度开始变得陡,山间偶然会出现一两棵结满累累红色果实的大树。 沙蓓蓓围着那棵树转圈圈:“能吃吗?好吃吗?” 大熊看着她:“没人吃过,你要么试试?” 沙蓓蓓怂怂的溜走了。 此时,众人的体力已经明显拉开了距离,几位男士和沙蓓蓓是永远站在第一位的,向导大熊一回头,保准能看见斌哥康哥顾淼和沙蓓蓓。 他感到很绝望。 他想上厕所。 他加快了脚步,想要甩掉沙蓓蓓。 他一回头,无所谓甩不甩掉的斌哥康哥顾淼已经被甩开了一段距离,沙蓓蓓依旧在他身后两米远的地方,如形随影般的跟着。 他非常的绝望。 他停下脚步,等到顾淼过来,然后让顾淼跟着他向前飞奔一段上了坡。 沙蓓蓓不知大熊拐带自家男人是何用意,兴高采烈的也跟着狂奔,顾淼赶紧大喊:“别过来,前面有情况。”沙蓓蓓对“有情况”的定义显然出现了偏差,她脑补出路断了,桥塌了,有死人,有疯狗之类的故事,跑得更快了。 可怜大熊刚找了个地方面壁思过,吓得差点尿了一手。 顾淼只得大叫:“有人在上厕所。” “嗨,早说啊。”沙蓓蓓停在半山坡上,等警报解除才继续往上走。 她看着大熊:“直接跟我说不就好,还搞得这么含蓄。” 大熊揉了揉鼻子,又拍了拍顾淼的肩膀:“兄弟,不容易啊。” 沙蓓蓓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上完厕所没洗手,都拍在我们家顾淼的肩膀上了,哼。” “珍惜现在还能惦记着上完厕所要洗手的自己吧。”顾淼偷笑。 前方,又是一片泥泞。 这不是沼泽,而是被许多马踩过造成的结果,稍微有点水,就会积在一起。 道路两旁被铁丝和木头搭成的栏杆围起来,不能进入,只能努力攀在木头和铁丝上踩过去。 沙蓓蓓一手拿着手机拍视频,一手扶着木头,整个人摇摇欲坠,顾淼看着十分担心,让她认真走路,沙蓓蓓已然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裤子都已经湿透了,不在乎再湿一次。” 大熊已经飞奔而去,他需要赶到营地支起大帐篷,做饭。 沙蓓蓓莫名的生出一种战地记者的自豪感,于是留下来,一直在拍摄大家过泥塘的各种姿势。 直到最后负责收队的不乖出现,他的动作非常奇怪,别人都跳过来了,只有他没有,不知四下寻摸着什么,沙蓓蓓一时好奇,于是,将镜头拉远,拉远,对准了他,顾淼只看了一眼,就把沙蓓蓓拉走:“人家在找地方上厕所,你干嘛呢。” 营地,不乖得知自己差点春光乍泄之后,捂着脸,仿佛不想做人的模样。 大熊则说了一个故事,在他带队环博格达的时候,有一对姐妹,一大早出去的厕所,在一马平川的地方,也不知要稍微遮挡一下,就这么蹲下来了。 本以为这么荒凉的地方,又只有他们一个团队在,就算裸奔也没关系。 万万没想到,有一个大爷,早上睡不着,很早的时候就扛了个相机奔到山顶准备拍日出。 等日出的时候过于无聊,于是拿着相机四下乱看,寻找有没有比较奇特的东西可以拍。 忽然发现,在苍茫大地上,有两团白白的东西,他的内心是:“啊,雪豹!!!” 激动万分,还拉了个长焦,对准,咔咔咔的拍了好几张。 兴冲冲的奔回营地,拿给男人们看:“这是雪豹吧?” 视力好的男人们看了,沉默,然后把头捂在睡袋里开始狂笑。 大爷不知发生了什么,将照片拿给女人们看,想要得瑟一下自己拍到的雪豹。 传到正主手中的时候,正主心理当场崩溃,向领队要求马上下撤,不走了! 不过在等待安排下撤马匹的时候,正主又缓过劲来了,仔细想想不值当,于是,还是决定继续走下去,她们哀怨的问领队大熊:“如果继续跟着走下去,你能保证我们不被偷拍吗?” 大熊也很无奈:“你们就不能拿件衣服系在腰上挡挡吗?” 晚上为了扎营的选择,来自于大城市的众人也在挣扎着,这里有石头、那里有牛粪、哎呀呀,还有马粪,怎么能扎营呢。 旁人还在为选址而纠结的时候,沙蓓蓓和顾淼已经迅速的选定地方,愉快的换上在营地穿的舒适衣服。 “你们运气真好,一下子就找到地方。”s姐姐不无妒忌的看着他们。 沙蓓蓓用脚拨了拨地下的一大块牛粪:“呐,这是你刚刚嫌弃的。” s姐姐果然再一次露出了嫌弃的眼神:“哎哟,你们心真大,牛粪上也能躺得下去。” “不就是草么,我不在乎。”沙蓓蓓耸耸肩。 她唯一的追求就是躺平。 但是这片地方,想躺平还略有点难度。 沙蓓蓓睡到半夜,觉得胃很难受,换了几个姿势,才发现自己一直是头低脚高的倒栽状,于是摸黑转了180度,又默默的向下滑。 清早醒来,顾淼发现自己的胳膊很麻。 一大团黑色的,名为沙蓓蓓的物体,踩在他的胳膊上。 “吃早饭啦!!!” 领队大熊的嚎叫声响彻山谷。 顾淼只觉得胳膊上一轻,那一大团名为沙蓓蓓的物体,瞬间变成了名为沙蓓蓓的睡袋的物体。 他抬眼望向吃早饭的大帐篷,沙蓓蓓已经左手捧着饭盒,右手举着勺,往嘴里塞。 全程不超过20秒。 第361章 乌孙古道第三天 每天的晚上都会约定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间。 大多数时候,都是八点早饭,九点出发。 看起来中间差了一个小时,再加上水源冰冷,大家都不讲究,洗漱全免,仿佛时间很松。 但事实上,说八点吃饭,往往只有一半的人能及时到场,比如抱着“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的沙蓓蓓和顾淼,以及那几位爷们儿。 8:14分,大帐里坐着沙蓓蓓以及各位爷们儿,手里捧着煮好的粥,望着外面勉强有点动静的姑娘们。 一个盘着腿坐在地上,手里犹犹豫豫的把某样东西,从左边,拿到右边,再从右边拿到后面,再从后面又拿到前面,寻思了一番,放进包里,片刻后又从包里拿出来…… 斌哥转过脸:“不行,我看得胃疼。” 另一个在十分钟前喊开饭的时候,就说正在穿裤子,穿了十分钟裤子,至今仍未见出来。 还有一个找自己的饭盒已经找了二十分钟…… 康哥低下头,眼不见,心不烦。 大熊叹了口气:“女人真是事儿多!” 沙蓓蓓的眼睛biu的射在他的脸上。 大熊眨巴着眼睛:“你是大姐大,不是普通的女人。” 8:40,姑娘们总算来吃饭了。 沙蓓蓓早已吃饱喝足,把帐篷全收拾好,打包完毕,坐在大帐里开始寻摸第二轮的食物。 直到九点半,队伍才开拔。 这一天,要带上溯溪鞋,有几条不深不浅的河水要蹚过去。 天气非常给力,蓝蓝的天空,连一丝云彩也没有,阳光直射在碧青的高山草甸上,地上开遍了五彩小花,紫色、粉色的格桑花、粉蓝的党参花,以及各种被向导统称为“野花”的花。 前方不远的河谷中,一条雪白的河流蜿蜒着卷着滔滔浪花,向远方奔去,这就是科克苏河,俗称牛奶河,白色的原因是水里含有大量的石灰质,同时,它也是南疆与北疆的分界线。 跨过这条河,代表着行程已经从哈萨克族的地盘,进入维族的天下。 很快到达山坡下,领队一声令下:“所有人,换溯溪鞋。” 然后……就看出老驴装备党和无知野人的区别了。 正经的溯溪鞋,是有鞋带,有硬头,鞋底比较厚,基本上,可以视为清凉版的越野鞋。 沙蓓蓓与顾淼这两个二货,上了法国鬼子——迪卡侬的当,在迪卡侬里,只有一种溯溪鞋,布面料,极其薄的鞋底,软软的,领队看着牙疼:“你们怎么买了这么一双鞋?” 两个不幸的人表示:“商品名称上写着它叫溯溪鞋啊。” 事实上,如果他们俩在淘宝上寻摸一下,就会发现更多的奇迹,比如同一双鞋,会被命名为沙滩鞋、溯溪鞋、钓鱼鞋、凉鞋等等…… 正当领队还没有吐槽完顾淼和沙蓓蓓的鞋,隔壁的橙色背包队来了一位穿了一身猛犸象装备的小哥,施施然走过,包上挂了一双洞洞鞋! 沙蓓蓓指了指那位大兄弟的鞋,对自家领队说:“我们……是不是比他略强一点?” 领队噎了半晌,如同读小学时恨铁不成钢的班主任一般:“你怎么就不知道跟好人比,非得跟人拼下限?!” · 冰河。 清澈见底,河床下大大的圆石头个个都看得清楚,水流微深处,透着如玻璃一般的蓝,美得令人心醉。 “小心,不要踏进蓝色的水里!”领队告诫道。 顾淼心里是清楚的,他曾在九寨沟见过看似只有两米深的五花海,也是这样清澈见底,实则有二十多米深,美丽的蓝色,代表着水位很深,就算淹不死,湿了一身也很尴尬。 水流不算很急,只有遇到突出的大石时,才会激起浪花。 两个队的五位领队一起合力准备渡河,在两岸的树上系上保险绳,为过河的人挂上安全锁扣,然后仔细的观察着河流。 顾淼对冰河有挺深的感情,很久以前看过一本梁羽生的武侠小说《冰河洗剑录》,虽然情节不记得了。还有曾经他与一位好友合写的小说,里面就有率大军蹚过冰河的过程,那个时候全靠臆想,现在,终于可以亲自实践,心情还是很激动的。 队伍开始一个个的渡河,沙蓓蓓把手机装在防水袋里站在最后,说要把所有人过河的视频都拍下来,让顾淼先过。 · 淘宝上三百多块钱一双的防水袜就是个屁…… 根本不防水,它的功能是让冰水进入的时候,会很快变得温暖,不那么刺骨,仅此而已。 顾淼一脚踏入水中,瞬间感觉到了河水的温度。 此时太阳还没有照进河谷,河水冰凉刺骨,不仅如此,表面看起来还算平静的河流,竟然冲击力不小,需要用力才能将登山杖准确的插在水中,女队员甚至做不到把登山杖插进去,需要这头的男领队送到河中间,再由对面的男领队接过去。 就算是两头有人接,也走得摇摇欲坠,几乎站立不稳。 s姐姐要求得有两个男领队把她扶过去,大熊明确告诉她,渡河的时候,不能这么走,否则一旦有一个人被冲倒,手拉手并排走的一个都跑不了,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她真倒了之后,把她捞起来,有主锁挂在身上,是不会真的被冲走的。 虽然万般不情愿,不过s姐姐还是过了河,最后是沙蓓蓓。 顾淼蹲在河边,隔壁队的领队看着沙蓓蓓嘴里叼着防水袋,双手拄着登山杖的样子,感慨:“她是不是有志于当战地记者?太拼了。” 正说着,沙蓓蓓忽然身子一晃,单膝跪在河里,大熊见状飞奔进河,将她一把拎起来,一边拎着还一边说:“叫你过河的时候腿要直,挪得像只青蛙,不如叫两声来听听。” 沙蓓蓓嘴里叼着防水袋,无法反驳,稀里糊涂的被拎到顾淼面前,关了摄像之后才开始得意的笑:“哎呀?我是不是第一个落水的。” 顾淼扶额:“咋还生出自豪感了呢?” 之后,又过了六次河,虽说,它们都是同一条河,但由于半路汇入的水流越来越多,河床越来越窄,领队们提议所有队员骑马过河,以免发生危险。 过一次二十米不到的河,收费20元人民币。 每个人要交给牧民120元。 不过看着那样湍急的水流,大多数人类表示,20就20吧,反正也体验过了,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 过完河,终于可以在平整的地方休息片刻,换回登山鞋。 休息的时候,大熊说起关于“昆仑秘道”的传说,那是连接西藏阿里和新疆和田的一条牧道,传说山中有珍宝,但是,有户外领队曾经尝试穿越,走到一半,却无以为继,只见壁立千仞,古木参天,根本就没有办法继续往前走,大概古道已经在地质变动中消失无迹。 “听起来,怎么都像鬼吹灯的路子。”沙蓓蓓很激动。 顾淼摸摸鼻子:“冷静……人家领队都走不通,应该就是没有路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单是昆仑秘道这四个字,就有一种莫名的让人向往的感觉,他也好想去。 · 休息完继续向前走,忽然,在路上发现了曾经见过的人。 隔壁队的那身猛犸象装备的小哥,简称象哥,他惆怅的站在路上,望着冲在第一的沙蓓蓓和顾淼。 “咦,你们队不是一个多小时之前就已经出发了吗?”沙蓓蓓问道。 象哥惆怅的点头:“我走得慢,就看见他们好像在往上走,我又走了几步,他们全都不见了。我看见有岔道,不敢走,就在这里等你们。” 顾淼默默看了一眼象哥身上的对讲机,不用想,一定是前队的人已经出了对讲机的沟通范围了。 想起自己在七尖的遭遇,顾淼再一次升起对对讲机的不信任。 哎,拉得远了,有个屁用。 离得近了,还会串台。 大熊看见象哥之后,倒是挺高兴:“嘿,太好了,我替他收队,他得给我一只鸡。” 沙蓓蓓同情的看着象哥:“听见没,你被我们绑架了,勒索一只鸡。” 象哥憨憨一笑:“可能我连只鸡腿都不值。” · 前方有两条路,一条是陡急的上升,一条是平缓的上升,听说后天要翻的阿克布拉克达坂与陡急的上升有相似之处,顾淼存心想试试自己的体力,所以选择了左边的陡升。 沙蓓蓓认为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于是选择了右边的平缓上升。 在路上,竟然又遇到了活人! 沙蓓蓓遇到一个男人,身上背着一个登山包,登山包上绑着睡袋防潮垫之类的东西,看样子就是重装。 虽然说乌孙古道并非什么天险绝途,如果认识路的话,一个人过来也不是太大的问题,但是,从他身上的装备来看,此人实在不像是一个能万里独行的牛逼大神。 他向沙蓓蓓打听前方什么地方有卖吃的。 这个问题一出口,沙蓓蓓就更加懵逼了,这一路上,似乎还真没有什么地方卖吃的,这里的牧民都是游牧状态,只遇到过两个像模像样的小木屋。 什么人走乌孙古道,会惦记着买吃的? 接着,这个男人又说,他已经两天没有怎么吃东西了,每天就吃一包泡面,问沙蓓蓓有没有多余的食物,可以卖点给他。 沙蓓蓓吃的东西都放在顾淼的包里,她的包里只有水和防晒霜,且不说她有心无力,就算她有吃的,也并不想给这个明显是进山来作死的人。 此时大熊过来,冰冷的拒绝了他:“我们都是轻装,身上没有多余的吃的。” 倒是s姐姐把自己身上的半个馕和一些小包装肉干零食给了他。 在山顶上,与顾淼会合之后,顾淼说,他们那一队走陡坡的,遇到了一个女人,穿得也很随便,非常的不那么户外,不敢下坡,坐在地上慢慢挪,显然也是个不懂规矩的,在山道上,下坡的人得让上坡的人,她只当没看见顾淼他们,自顾自的坐在地上继续往下滑。 那个女人说的事就更加浮云了,他们过牛奶河没有乘溜索。 溜索是要钱的,200块钱一个人。 他们趁牧民还没起来,把安全锁挂在钢丝绳上,滑到河中心,然后再凭自己的双手,像猴子似的慢慢攀到对岸。 她还说,出来的时候,其实是带够了食物的,但是,他们在路上,把食物全送给牧民了。 顾淼忍不住吐槽:“穷则独善其身,富则达济天下。把吃的都送人了,这是等着向我们要饭呐?” 大熊插了一句:“没错,所以他们也就敢在这个季节出来,这是穿乌孙古道的人最多的时候,总能遇上几支队伍,也总能捡到一些吃的。” 很快,就到了溜索边上,这可是大!!!户!!!人!!!家!!! 凭着溜索,一个看起来即穷且土的老汉,一年能挣到两百万。 一个人过河费是200块,一年走乌孙的人,怎么都有一万人次,而且,他家里还开了小卖部,卖可乐、啤酒、绿茶,还有手套之类的小零碎。 十块十块,全部十块,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沙蓓蓓疑心这么定价的原因是他们的数学不好,十块钱好算账。 哈萨克族大妈,一句汉语不懂,只能理解来了一堆汉人,肯定就得拿钥匙开她的小仓库,然后用手比划需要多少钱。 这里还有柴油发电机,不愧是大户人家! 沙蓓蓓买了一瓶可乐,心满意足的喝着,忽然看见楠姐正在跟哈萨克族大妈不知在纠结什么。 凑过去一听,楠姐手里拿着一副绒线手套,盯着哈萨克大妈问:“这手套防晒吗?” 可怜大妈根本听不懂,冲着她傻笑,楠姐又问:“防晒吗?” 大妈还在笑。 纺织物盖在皮肤上,怎么着都会防晒的,何况这么厚,这难道不是常识吗?沙蓓蓓还没来得及开口,斌哥幽幽地扔出一句话:“你先戴几天,要是不防晒,就回来退呗。” 众人狂笑,楠姐想想也对,于是决定买了。 城里人,身上早已不习惯带太多现金,为了进山,才去atm取了两百块钱,结果,大妈找不开。 楠姐又脱口而出一句话:“只能付现金吗?” 众人又狂笑:“这连信号都没有,你还想付啥,黄金吗?” 这是全程里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可以买东西的地方。 然后,沙蓓蓓气鼓鼓的发现,原来这家人,是开车从特克斯进来的,家里的这些吃的喝的,还有溜索什么的,都是开车运进来的,而这条通车的路,才是当年公主走过的路。 她气得掐顾淼的脸:“你骗我!你说我怎么还能不如公主!人家公主根本就走的不是我这条道!” 大熊乐呵呵的看着小两口打架,一边还很有精神的科普:“对啊,公主走的是当时的商旅走的路,我们现在走的是牧道,是放牧的人走的。” · 溜索很简单,一个铁笼子,随便铺了几块木板,用钢索架在水流滚滚的牛奶河上,一次三个人。 笼子的重能转化为势能,自己滑到河中间,接下来,就要靠对岸的一个小伙子的肌肉作功,将笼子拉过去。 沙蓓蓓与顾淼,还有象哥三人同笼,一共有六只脚……不是,是一共有两个大包。 在河中间,顾淼与沙蓓蓓看见对岸的小哥非常努力的拉着绳子,很同情她,顾淼感慨:“他们怎么就不能弄个轱辘呢,省力啊。” 沙蓓蓓接碴:“你说动滑轮啊?你对他们要求是不是太高了?卖东西都只能全部十块,你还要求他们会搞动滑轮?” 两人热情的讨论滑轮组的时候,旁边的象哥把头埋在胳膊里,不去看脚下巨大的缝隙。 沙蓓蓓笑道:“这木板铺得挺密实的,比飞夺泸定桥时候的泸定桥强多了。” “我……晕水。”象哥挤出三个字。 · 过河后很快就到营地。 这一晚的营地,令人不快,前面的人无视徒步的规矩,将垃圾都扔在地上,还有满地的人屎。 将可扎营的面积缩小了一大半。 也因此,隔壁队发生了剧烈的争吵。 隐约可以听见有人大叫:“你他妈的领的是什么队,我们都已经扎好营了,还让我们换地方?!” 沙蓓蓓很迷惑,因为隔壁队的行李渡过溜索后,是他们这一队的人帮忙卸的,那一队的人根本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何来已经扎好营? 由于太过迷惑,所以沙蓓蓓也就乐呵呵的蹲在一边听着。 领队却开始发愁水源的问题。 虽然,牛奶河的白色,并非是污染导致,但是喝进肚子里,总觉得有那么一些担忧。 斌哥慷慨的把他个人携带的过滤水袋拿出来,帮了大忙。 这位现年48岁,头发花白的同志,平时不声不响,出声就是绝杀,出手总能拿出各种奇怪的东西。 s姐姐到达营地时,发现她带的充气防潮垫完蛋了。 领队在出发时,三令五申说不可以带充气防潮垫,第一是在高海拔上,用充气泵也无法真的将气充满,需要人力去吹,在高海拔吹这玩意儿能把好好的人给吹高反。第二是如果被石子之类的东西硌出一个小洞,整个垫子就废了。 s姐姐就遇到了第二种情况。 斌哥竟然掏出了第二个防潮垫。 正常人谁会想着带两个防潮垫呢! 顾淼总觉得,此人心思缜密,平时不声不响,但凡事全都有备份,几乎就没有他拿不出的户外用品,考虑事情非常周全。可能是某公司里的大佬。 后来,他才知道,斌哥果然是一家百年老外企的财务部大佬,比起假冒有钱人,跟领队撕逼了两个月的s姐姐,斌哥与领队交流时,一共就只有两句话: “我48岁,爬过四姑娘大峰二峰,能行吗?” “报名,一人,男。” · 找到营地后,一直负责做饭的大熊不见了。 负责切菜的不乖除了烧水,也没动。 据说今晚要吃现杀的活羊,大熊正在安排这件事。 嘴有两个功能,吃饭和说话。 没有饭吃的时候,就只好说话了。 而现在最有趣的就是两件事:路上遇到的那对男女,还有隔壁队撕逼。 走两条路的人,将男人和女人的话串在一起,沙蓓蓓一拍大腿,得出一个结论:“他们一定是来殉情的,哪个不想死的人会把自己的食物全送给别人?就等着有可能会在路上遇到的队伍要饭?” “可是他们不是还找我们要吃的吗?”月月问道。 沙蓓蓓想了想:“硬生生的饿死还是难受啊,可能饿了两天,他们决定不死了吧?” “他们说,他们在天堂湖住了三天,一直天气都很差,没有等到好天气。可能回去就得分手。不然,怎么会男女分开走,还让女孩子走那么危险的路?” 老钱抱着热水瓶坐在一边:“六月份出事的就是一对男女,单独进山的,去年死的,也是一对男女。我可以在路上指给你们看他们死的地方。” “不要不要……”姑娘们都对死人的事情表示紧张。只有沙蓓蓓睁大眼睛,兴高采烈的点头:“好好好好好!” · 晚上九点,说好的羊还没有来。 十点,羊儿还在山上吃草。 十一点,羊儿还在山上吃草。 十二点,羊儿终于被抓下山,炖了一锅,由大熊护送过溜索。 坐在大帐里等饭吃的众人内心戏很足,已经幻想出过溜索的时候,那个大锅如何的一翻,掉进滚滚牛奶河中。 又脑补了大熊没有人接应,滑到河正中,溜索停下,他一个人抱着一大锅羊肉,全吃了。 隔壁队又因为没有吃到羊肉,开始骂领队。 终于,对讲机响起来了,几位领队去溜索那里接应羊肉。 · 来的是一个红桶,并不是大家幻想的锅。 桶上还浮着大块的肥肉。 虽然感官不太好,但是大家一致认为,这个场景,仿佛在用泔水桶在喂猪。 说归说,不过已经在山林里住了两夜的人类,已经奔放到一边说泔水,一边飞快的下手捞羊肉,完全没有矫情。 羊肉汤真的好鲜呐! 只放了盐,连葱姜都没有,就已经有了一种独特的异香。 · 大熊说起他守着羊汤的故事: “我早跟他们说,队伍一到营地,羊汤就得端过去,结果,你们在过溜索的时候,老头子说羊还在山上没有抓下来,我逼着他马上派了两个人上山抓羊,过了一个小时,两个人没回来,羊也没回来,老头子说,只有没有结过婚的羊才好吃,不是那么好抓的。我又逼着他派了两个人上山抓羊,又过了一小时,四个人没消息,羊还没回来。我就着急了啊,让老头子给我一匹马,我亲自上山去抓羊。 骑到一半,我一抬头,哎嘛,那坡怎么那么陡的,起码有七十度,要是骑着马上去,我就下不来了,没办法,只好回去,老头子看着我回来,笑眯眯的问我看见羊了没有,我只好啥也不说,闷头蹲在灶边等着。最后快十二点才把羊抓回来,说本来抓着了,半路上让羊给跑了。哎,真不容易,你们多吃点,明天早上还能吃羊肉汤面。” 楠姐号称已经睡下了,小q还是执着的给她盛了一碗汤送到帐篷,帐篷里亮起灯,楠姐弯着腰,捧着碗的侧影投在帐篷上,看起来,非常像在吃小孩的女巫。 众人看着又是一阵狂笑。 吃饱喝足,又到了八卦时间,现在进度到了八卦隔壁队。 不乖说:“隔壁队吵架的原因是这样的,原本说好扎营的地方,上面已经全是垃圾,还有屎,所以只好让他们换地方,队员就不干了,跟领队骂。” “我来捋捋……”沙蓓蓓困惑的问,“你的意思是,他们队的队员非要扎营在屎堆上,领队让他们换个地方,他们就生气了?” 不乖认真地点点头。 众人陷入沉思:“这队都是什么人呐。” 第362章 乌孙古道第四天——天堂湖 第四天早上,嚎叫吃早饭的声音没有持续太久,大家都纷纷起床了。 无它,因为今天的早饭是羊肉汤面。 昨天晚上实在太晚了,大家纵然有心,也无力,最多的也就吃了两块羊肉,也不得不铩羽而睡。 到了早上,个个的精神都打了起来,一碗纯洁的羊肉面,吃得个个眉开眼笑。 羊肉面不是白吃的,吃下去,是要走长路的。 这一天晚上的宿营地在天堂湖,也就是整个乌孙古道最美的地方。 除了徒步进来,还可以从阿克苏市坐直升机进来,从天上俯瞰,飞一趟一万五,一个人要付多少钱,就看能凑够多少人头了。 到达天堂湖的过程,长长长长长……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三个领队恰好都是男人,他们说到达天堂湖的时间,大概是中午十一点,大家兴高采烈的信了。 临出发的时候,说出发的迟了,到达天堂湖的时间,可能是下午两点,大家也都接受了。 走了几步,领队说大家今天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估计要下午四点到,仔细想想也没毛病。 沙蓓蓓依旧健步如飞的冲在第一个,紧跟在领队的身后,还有两个身体柔弱的姑娘走在最后。 山里除了水会变,山会变,就连人工建筑物也会变。 路过的牧羊人告诉领队,曾经上游的小木桥被大水冲垮,在密林深处新搭起了一座小木桥,至于那小木桥到底在什么地方,需要自己去寻找。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刚刚越境到南疆的地盘,风景依旧壮美,雪山、高山草甸、满地的牛羊,还有挺拔的松林,与瑞士有异曲同工之妙。 为了找桥,领队走了一条新的线路,穿过了别人家的草场,一地的马牛羊跑来跑去。 目测有二十多匹马,五十多头牛,还有不知多少,起码上百头的羊。 一匹马的价格从六千到几十万不等。 一头牛的价格从一万到两万不等。 一头小羊的价格五百。 “我忽然想起一个笑话,”沙蓓蓓说道,“大学新生凑在一起聊天,有一个从新疆来的学生叹了口气说,我家里为了我上学,把牛卖了。众同学纷纷同情他,最后有人问了一句家里有多少头牛,那位同学说,大概九千多头。” 谈笑间,第一个爬升已在眼前,沙蓓蓓兴高采烈的说:“看看看,前面就快要到了第一个平台了。” 大熊默默的飘过:“我可没说。” 沙蓓蓓追着他问到底有几个,大熊沉默不语,一路向前,沙蓓蓓紧追不舍,大熊为了自己前列腺的健康,要求顾淼管管沙蓓蓓。 顾淼严肃认真的点点头,然后问道:“还有几个达坂要翻?” “你们俩……根本就是雌雄双煞!”大熊绝望了。 “谢谢夸奖,所以,到底还要翻几个?”沙蓓蓓的优点就是坚定、执着、不达目的誓不休。 大熊向上一指:“上面是第一个达坂,然后下去,再上去,再下去,再上去,再下去,再上去,就到了!” 沙蓓蓓掐指一算:“一共三个!!!” “四个,是四个。”顾淼说。 两个人就到底算三个还是四个,还是四点五个,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再一抬头,大熊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在上升的坡道,停下来几秒,就会瞬间与前面的人拉开巨大的距离。 系一下鞋带,或是喝一口水,拍一张照片,就有可能发现,前队人已经消失在云和山的彼端,根本就找不着。 沙蓓蓓手拄两根登山杖,一路狂奔赶过去。 后队有人看见,感慨此杖莫非有附魔buff,遂探讨起价格来。 沙蓓蓓本人对登山杖什么的并不了解,她家的祖辈们行军的时候,最多就拿一根小木棍棍撑一撑,哪里有什么登山杖这么高贵的东西。 临出发前,随手在拼夕夕上买了两根登山杖,共计二十块钱。 队里走得最慢的妹子,手里的登山杖一千块钱两根。 领队与s姐姐的登山杖,一千块钱一根。 走得最慢的妹子干了一件很出色的事,老板给她两根登山杖,她把用于登石块的钢头放在家里,只带了走悠闲路线的橡胶头,领队实在看不下去,把自己的登山杖给她。 领队拿着那登山杖,内心很悲伤:“起码多费我三分之一的力气。” 沙蓓蓓研究了半天,也没有感受到二十块钱两根,与一千块钱一根的巨大差异到底在哪里。 “你的登山杖份量如果是15的话,我的就是11.5,一千块一根的是10,差距并不值得价格翻倍。”走在最后的小雅妹子很老实的说。 人类的科技发展至今,有突破性进展的机会越来越少,大多数都在不断做着改进,但有时候,那么一点点的改进,就能令人很高兴,如果价格能在合理的范围进行调整,那就更好了。 此时,天空风云变幻,黑云滚滚,天色瞬间阴暗下来,山风呼啸,间或砸下几点雨滴。 顾淼悠然念道:“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 “哎嘛,还是文化人呐!还不快把雨衣穿上,要是在山里感冒就麻烦了。”大熊身先士卒掏出了徒步用雨衣。 他忙着给自己穿完,转头看顾淼和沙蓓蓓,两人身上都穿着轻薄的一次性雨衣,就是水上公园里玩激流勇进项目时会发放的,轻轻一戳就破,随便一不小心,就会破出一个大口子的那种。 “你们俩怎么都穿着垃圾袋!不对,比垃圾袋还薄,能不能撑到出山啊!”大熊显然对他们的装备各种不满意。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啥好说的,他只能惆怅的埋头向前走。 在剧烈的风中,沙蓓蓓也在沉思:“这雨衣好薄啊,会不会被风刮破了?” 顾淼一声都不敢吭,他不是一个装备党,上次随手买了一个一次性雨衣,是件挺厚实的,于是他这次又随手买了名为“一次性雨衣”的东西,谁知道,竟然比垃圾袋还要薄。 现在只能祈祷,运气好一点,不要有机会用到,或者就算用到,也要太太平平的出山再坏。 “黑云压城城欲摧……”顾淼抬头望天,头顶黑云滚滚。 “啥时才能甲光向日金鳞开?”沙蓓蓓在风中紧紧的褁着她那层薄薄的塑料皮。 山里的天气变化多端,谁也不能保证。 走在前面的大熊指着一块大石头下面:“去年夏天,一对男女进山,遇到天气突变,女的就冻死在这里,男的被发现死在几公里之外的地方。” 沙蓓蓓完全不能get到这个点,问道:“他们进山来不背帐篷睡袋的吗?零下十五度温标的睡袋,裹在身上,过一夜再怎么也不会冻死啊。” 大熊摇摇头:“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前方的地面出现了大石头,如果不紧跟着向导,就会在大石块之间迷失方向,不知何处去。 顾淼与沙蓓蓓一直保持着最快的速度,还有几个人也紧跟着大熊的脚步,登顶了第二个达坂口。 风,呼啦啦的吹,只停下来歇了一小会儿,顾淼就觉得身上的汗被吹成冰水,赶紧穿上衣服,也叫沙蓓蓓穿上。 “没事,就一小会儿,我挺热的。”沙蓓蓓主要是懒得把背包卸下来,再从里面翻找衣服。 顾淼不再多话,转到她身后,打开她的背包,把里面的衣服掏出来,硬给她把背包扯下来,披上衣服。 沙蓓蓓没办法,只得将衣服好好的穿上,一边穿一边嘟囔:“我真不冷。” “你以为感冒是一个长期过程?告诉你,现在你一身汗,一阵邪风吹过去,就可以了。然后在高海拔上,就会变成肺水肿,脑水肿。脑水肿不可逆,得了你就会变成白痴,干出很多你现在吐槽别人的傻x事。”顾淼义正辞严。 沙蓓蓓仔细想了想,要是自己变成自己吐槽的傻x,那得是多么可怕的事,遂老老实实的闭嘴。 过了一会儿,楠姐才从下面匆匆赶上来:“你们走的也太快了,眼睛一眨,我抬头不见人,低头也不见人,要不是遇到隔壁队的人,他让我跟着牛粪的痕迹走,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大熊与其他先到的人在达坂上等了一段时间之后,确认所有的队员都有识路的人带着,他才继续向前。 翻过第三个达坂后,队伍又被拉开,大熊与老钱并肩而行,沙蓓蓓和顾淼紧跟在他们身后三米的位置,其他人被拖得很长。 沙蓓蓓不解的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跑这么快,这草地、山羊,多好看,停下来拍拍照片嘛。” “抢营地。”大熊言简意赅。 已知,有两个队伍需要扎营,但是最佳位置有限,只够一个队扎营。 最公平的方式,自然就是谁先到,谁先选地方。 大熊一路狂奔,就是要抢第一位。 听见抢第一,沙蓓蓓也激动了起来,她在大草甸上一马当先杀向前,惊得岩壁上的几百头羊如白色泡沫席卷而下,在绿色的大地上狂奔,牧羊犬跟着羊群“汪汪汪”个不停。 前方的地面出现了一对巨大的卷角,比寻常山羊要大许多,头骨却很小,看着不成比例。 “这是北山羊的角。”大熊介绍道,“可以拍照。” 沙蓓蓓在普通的羊群里扫了一眼:“北山羊?牧民养的吗?” 大熊摇头:“北山羊只有野生的,特别怕人,生活在海拔3500到6000米的地方,有人经过,它们就不露面,一般能见到的只有老死或者病死的。” 本以为过了达坂之后,路会好走一些,但是,大草原仿佛绵延没有尽头,许多人的意志被拖垮,内心的焦虑影响了她们的速度。 没有肉眼可见的目标,对许多人来说,就会失去前行的动力。 沙蓓蓓现在非常有目标,绝对要第一个踩在营地,不能把最佳营地让给隔壁队那群有事没事骂领队,天天作妖的家伙。 “你能追上她,很辛苦吧。”大熊望着沙蓓蓓已经只剩下一个小点的身影,同情的看着努力向前追寻的顾淼。 老钱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当初我和他一起去阿里,叫他慢点走,他甩了我起码五公里,这次怎么没给我走出孤魂野鬼风格?” 顾淼很老实的回答:“这不是因为我不认识路嘛。” 老钱:“……” 前方,沙蓓蓓的身影出现在高坡上,她激动地手舞足蹈,叫顾淼快上来:“天堂湖!天堂湖!!!” 此时,天空破开一道蓝色的线,高空的风将云层吹乱,蓝色越来越多。 金色的阳光将湖水照得一片幽蓝,被白雪覆盖着的山峰变成金色。 “运气太好了!刚到天堂湖就放晴,来来来,快照相!”沙蓓蓓手脚飞快的把身上的背包扔在地上,开始凹造型。 大熊冲她挥挥手:“我先去抢位置了。” “你加油。”沙蓓蓓有照拍,就决定放弃第一个到达营地的光荣。 天堂湖是真的美,美到让人觉得翻达坂,过草地,涉冰河,都是值得的。 也许正是因为经历了那么多,才会觉得天堂湖更加有着动人心魄的美丽。 不多时,驮运行李的马队慢慢追上,沙蓓蓓与马夫商量,换了一身红色的斗蓬,骑在马上,在天堂湖畔照相。 隔壁队的人也到了,但是由于最好的位置被占,所以,他们就不能在视野最好的地方扎营,而不得不到湖边。 等沙蓓蓓知道水源地在哪里之后,她觉得隔壁队的领队之所以没有抢第一也是故意的。 水源在视野不好的地方,如果隔壁队的领队把营扎在她们所在的位置,到时候连个帮他打水的人都不会有,但是沙蓓蓓她们队都不同了,大家都很愿意帮忙,无论男女,都愿意为公共事务出力。 领队说到要下山打水,几个男人包括楠姐都抄起水袋要出发,最后因为路上有好几只狗,才把楠姐给拦回去,说这种事还是让男人们来比较好。 沙蓓蓓开始有些高原反应了,呼吸粗重,稍微动一动,就觉得全身乏力。 她努力的把帐篷搭好。 忽然,她听见对讲机响了,里面传来负责收队的不乖的声音:“果果不行了,走到一半没气了,快来匹马。” 沙蓓蓓一脸懵逼,走到一半没气是什么操作? 等果果到了之后,她亲眼看见果果坐在马上,整个人都已经神智恍惚,是被人抱下来的。 她的帐篷由几个已经到的女队员帮忙搭起来,沙倍蓓忙着给她拿衣服,冲姜糖茶。 老钱紧张的问她有什么感觉,哪里不舒服。 果果不愧是医生,虽然声音微弱,却一语中的:“我在达坂被风吹了,有点失温。” 失温一时半会儿很难捂过来,大家把自己的钢制水壶拿出来,给她冲热水瓶,还是没有缓解,最后是小月月把两人的衣服解开,抱在一起,才把果果的体温给捂回来。 果果意识清醒之后,感动的不行,这要是搁言情剧,这就是命定的一对儿了。 吃完饭,果果又恢复了精神,活蹦乱跳的参与饭后大胡扯环节,固定环节是嘲笑和吐槽隔壁队今天又作妖了。 老钱觉得总说别人不好,于是阻止了。 他就不幸的变成了靶子。 人类,在闲得无聊的时候胡扯的内容,如果不说人是非,不谈政治,必然就得涉黄。 女人开起车来,男人都扛不住。 企图压制女人们的三位领队无一例外,惨遭毒手。 顾淼、斌哥和康哥三个人如同沉默的柱子,蹲在角落里默默地听着,时不时配合着发出会心一笑。 晚上星河灿烂,明天注定是个好天气。 第363章 乌孙古道第五天——翻越最高的达坂 一大早,昨天还在垂死的果果满血复活,满山遍野的瞎蹿拍照。 太阳没有出来的时候,湖水被微风吹起阵阵波澜,雪山的倒影不甚清晰,甚至水的颜色也没有昨天下午看的那么美。 不远万里扛着单反来的老法师们都有些担心。 随着太阳一点点将山头上的雪染成金色,湖水也奇迹般的像涂了抗皱霜,雪山倒映在平静的蓝色湖面,平静。 沙蓓蓓穿着一袭红袍,骑在马上,在湖边溜达一圈,各种饱和的颜色聚集在一个镜头里,顾淼忙不迭的按下快门。此时只恨自己是个拍摄废,不能把眼前美景拍摄出来万一。 在天堂湖留了足够多的时间,让众人各种疯狂造作。 天空响起直升机的声音,徒步众人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出事,需要直升机救援,领队告诉他们,这就是高贵的一万五的直升机旅游项目。 可惜,不能降下来,只能在天空转一圈。 天堂湖的美,不是在天上就能看出来的,要配合着周围的碧绿草地与白雪覆盖的高山,才能让天堂湖的蓝色更加丰富。 重点是……来都来了,连个照片都不留,多没劲,就在天上“咔嚓”那么一张,跟在百度上搜出来的图片有啥区别! 沙蓓蓓换了一身又一身的造作衣服,让心里只有老老实实走路的姑娘们也羡慕不已,就连最能作的s姐姐都没想过要带身鲜亮的衣服进来,何况还两身。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还没造作几下,时间竟然就已经到十一点半了,说好的十一点出发,显然大家都没有要动的意思。 但是今天要翻的是乌孙古道行程里最高的达坂——阿克布拉克达坂,海拔将近3900,高度不算特别高,比起冈仁波齐转山的5700没得比,但是,路非常陡,如果天气突变,都不用降雪,只要下点雨,把地上的碎石子打湿,就够所有人喝一壶的。 所以,虽然众人恋恋不舍,但还是不得不离开。 史上有不少女人和男人都会在这里拍果照。 大熊很忧伤的说了两个故事:曾经有个身材爆好的妹子留在队伍的最后,要求他给拍。但是不让他靠近,只能远远的拍,拍完了,这妹子身上披着没什么卵用的透明纱巾跑过来,看拍出来的效果,然后指指点点说这个不好,那个不行,在指点的过程中,那片毫无意义的透明纱巾就这么掉了下来,大熊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哪里还有心情听她说什么角度光线啊。” 另一个故事是六个男人,非要拉着大熊一起拍果照,真的什么都不穿,也不遮挡重点部位的那种。 大熊说,发朋友圈可以,请把码给我打在脸上。 结果,码打在了重点部位,脸露着。 更不幸的还不仅限于此,那湖面无风无波,平平如镜,如实的倒映出水面上一切的真实。 倒影,它没有打码…… 最不幸的是,其中一个男人发了朋友圈之后,朋友们统一评论: “倒影” “倒影” “倒影” 他还兴高采烈的截图发给大熊看:“看看看,倒影没打码哎。” 那一刻,大熊想死的心都有了。 在天堂湖之上,还有一个名为二湖的地方,那里有个小瀑布,但是景色比起天堂湖真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仅仅做为一个休息的地方。 天堂湖到达坂之间,有两处可以拍照的网红打卡点。 隔壁橙色背包队,先到,然后,在乌孙古道上,活生生的形成了“拍照一次二十块”的感觉,大家在窄窄的小道上排队等拍照,大家流水作业,领队一个个的拍照。 然后,隔壁队又与领队发生争执,为了谁在拍照的口子多站了一会儿,开始撕逼,然后将战火烧到沙蓓蓓他们所在的队伍,说都是因为要给他们让拍照,才会导致来不及拍出好照片的,又说了许多不干不净的话。 大熊闻言,冲出去指着那人骂:“再多说一句,我干死你!” 沙蓓蓓摸着下巴,开始东张西望,大熊催她快走:“看什么呢?” “看哪里好埋尸。” 大熊摇头飞奔而去:“可怕的女人。” 隔壁队有更加可怕的女人,她带了一身潜水衣和潜水镜,就这么走到湖里,准备开始潜水。 被几个领队合力拉上来,说要是被牧民看见她这么干,二话不说就得往死里打。 沙蓓蓓对她在这种野生水域潜水的操作也是摇头,在金陵有一个紫霞湖,水质清凉,夏日玩水的人很多,过去年年淹死人,就是因为下层水温过低,随便就会抽筋。 天堂湖的水是由雪水和冰川水融化汇集而成,下面不见阳光的地方,还不知道…… “还不知道有什么妖魔鬼怪呢,比如雪山妖灵之类的。”沙蓓蓓摸着下巴。 顾淼跟在后面:“前面是凶杀,现在又变成恐怖片,昨晚还涉黄,你整个人就是个404之源啊。” 沙蓓蓓冲他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的追着草地上的羊,嘴里还唱着:“喜羊羊,美羊羊,红太狼灰太狼……好了,现在我已经是全年龄向了!” “……” 幸福而轻松的日子结束了,前方,就是阿克布拉克达坂。 陡!碎石极多! 在上达坂之前,大熊为前队人马指点了三匹马的尸体。 都是马失前蹄从达坂上滚下来摔死的。 沙蓓蓓把尸体都拍了一遍:“嘤嘤嘤,好可怕,让我想起了考驾照的时候。我们考试的大厅,一共有三块屏幕,左边的是考试实况摄像头,中间的是下一个轮到谁的名字,右边的就是各种交通事故的惨剧,各种血淋淋,各种缺胳膊断腿。” 一旁的小月月惊恐的表示:“你们考驾照的地方是杀手组织吗?” 走户外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这么一个过程: 出发时欢天喜地, 开始上坡,就开始骂自己:是电脑不好玩还是外卖不够快,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受这种罪。 连续半小时上坡之后,就会发誓:下次再也不爬山了。 “下次再也不爬山了,我只想去马尔代夫!”沙蓓蓓大口喘着气,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内心的声音。 顾淼停在她的身后,同情的说:“嗯……我已经对自己说过好多次了,没过半年,就会复吸。” 沙蓓蓓叹了口气:“我不管,这次是你把我骗来的,说公主都能走,人家公主根本走的就不是这条路,哼,我要杀了你。” 顾淼伸出脖子:“来!” 沙蓓蓓勉强举了举手,拄了许久的登山杖,胳膊都发酸:“算了,三天之内杀了你。” 又哼哼唧唧向上走。 大熊为了活跃气氛,又说了一个故事:上个月,有一个江苏来的老大姐,59岁了,知道自己可能走不动,于是一路雇马,在翻越这座达坂的时候,马夫说太危险了,又陡,又有碎石,也指着马尸给她看。 大姐说:“我一天付三百块钱,就是为了不走路的!” 坚定的要骑马。 马夫没办法,毕竟收了钱。 百般叮嘱,千万要抓紧马鞍,注意身子要向前倾,要保持警惕,万一马有什么异动,马上把脚从马镫里脱出来。 然而…… 大姐在马上,睡!着!了! 差点摇摇晃晃的摔下来。 把马夫气个半死,说就算给他三千块,也不拉她了。 这要是摔下来,再死个人,整个乌孙古道肯定又要被封闭。对所有的牧民生活都会有影响。 沙蓓蓓对于这位大姐坚定的要把三百块钱用到极点,表示非常的钦佩:“为了三百块,想让年龄永远停留在五十九吗?” 在本次的顾淼人类观察日记里,也出现了这样的奇怪事件。 楠姐,只带了一根登山杖,问其原因,她说她怕死。 顾淼感到十分的困惑,他也曾经干过只带一根登山杖出来的事,但那是因为他不怕死。 小雅,嘴上喊着怕死,可是行前准备的时候,领队三令五申说要用防水袋把睡袋和绝对不能弄湿的衣服装起来,她只随便用雨衣裹了一下,觉得就算行李落水了,反正也就差一两天就出山了,没关系。 这几天在山里用-15度的睡袋,也只不过刚刚好,顾淼始终不能理解,她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无睡袋在山里过一夜。 这些嘴上怕死的人,真的怕死吗? 顾淼觉得她们比自己这个嘴上都不怕死的人还要莽,人与人都如此难以理解。 在第一个平台那里,已经到了雪线,大夏天抓两把雪的感觉还是不错的,沙蓓蓓喘匀了气之后,精神又恢复过来,此时马队悠悠路过,其中一个马夫手里拿着一朵雪莲花。 让顾淼有些惊讶,雪莲花开放的时间大概是在六七月份,八月底还能有雪莲花,相当不容易。 做为一个从小看武侠小说的人,沙蓓蓓飞奔过去,与雪莲合影拍照。 马夫说要把雪莲花送给她,沙蓓蓓摇了摇头,在武侠小说里,雪莲花可解百毒,各种神奇的功效,但实际上,药用价值也就那么回事,比较出色的疗效是治妇科病。 随便拍几张也就算了,曾经有一队玩户外的,摘了几十朵,还拍了照片发在网上得瑟,被全国人民骂成狗,又害得整个玩户外的人都被骂“那些傻逼驴友”。 虽然沙蓓蓓觉得自己还不够资格叫驴友,不过,既然在走户外线,那就还是别给这个群体添堵的好。 仿佛漫长无止境的达坂,终于见到了顶,地上一层十厘米左右的雪,踩在脚下咯吱咯吱响,被踩实的雪变成冰,沙蓓蓓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三匹马的尸体在她的心头久久不能抹去。 领队又一声令下:“穿护膝,准备下山。” 一干人等开始套护膝,领队挨个检查。 “不要卡太紧,影响血液循环。” “太松了,会掉。” “我靠,你买的这是什么玩意儿,你这是老太太用的保暖护膝。” 到顾淼和沙蓓蓓这里,领队问道:“你们的护膝呢?” “嗯,啊……这不重要,咱们往下走吧。”两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根本就把这件事忘记了,领队哼了一声:“一会儿下山路很长的,膝盖痛不要叫。” 事实上,如果膝盖旁的肌肉足够强健,走路姿势也正确,再加上登山杖的助力,膝盖并不会痛。 沙蓓蓓与顾淼两人如风一般的速度呼啸着向山下奔去, 山下马道纵横交错,很容易就走错路,必须紧跟着领队。 领队心中惦记着与隔壁队抢营地,瞬间就将两人甩开两个山头。 前,不见领队。 后,不见收队。 沙蓓蓓与顾淼迷茫的站在山坡上,开始了推理。 “扎营肯定是在离河边近的地方,所以一定是下到河谷。” “对面的山势,看起来也不像能有平地可以扎营。” “河流有弯道的地方,往往是平滩。” “山里的风是从正对面刮过来,营地一定是在一个背风的地方。” 一通猛如虎的猜测之后,两人向河谷往下走,果然没有猜错。 可惜隔壁队一早就到了,已经挑了相对不错的营地,沙蓓蓓与顾淼两人搭完帐篷,沙蓓蓓忽然说:“我的脚趾有点疼。” 顾淼替她把登山鞋解开,发现,登山鞋的鞋底脱胶了,只有前半截粘着。 脱下来之后,发现她的左脚起了一个血泡,右脚起了一个水泡,脚跟磨破了。 一向嫌弃队员各种事儿逼的领队都说:“你脚成这样,还能跑这么快!不疼的吗?” 领队忙着给全队的人做饭,沙蓓蓓也不好意思麻烦他,顾淼这个粗神经的家伙没有带创可贴和针。 围观了半天的斌哥站在一旁:“我有。” 针、线、创可贴、酒精棉片……甚至还有姨妈巾。 顾淼替沙蓓蓓挑水泡,心里紧张,不敢下手。 沙蓓蓓拿过针:“让开,我自己来。” 说着,拿起打火机,将针在火上燎了燎,眼睛都不眨,就对着扎下去。 围观人群露出了感同身受的表情:“对自己下手怎么都这么狠的。” 沙蓓蓓不停的解释:“真不疼,都是死皮。” 从事医生工作的果果,蹲在一边,绘声绘色的对沙蓓蓓说:“你这个创口啊,要是处理不好,就会往里面烂,从小伤口变成大伤口,然后要截肢……” 沙蓓蓓叹了口气:“这个说法怎么这么熟悉呢,感觉就好像在百度上搜自己的病症,只是腿疼,百度出来的结果是要截肢。” 收拾完伤口,沙蓓蓓谢过斌哥,转头就对顾淼说:“看人家斌哥带的东西,多齐全,再看看你,什么都不带,我是小白我不懂,你都是大神了,还不知道吗?” 顾淼坐在一边傻乐呵:“我这不是没有受过生活的毒打吗?” 沙蓓蓓搓手手:“我决定,现在改名叫生活。” 又是满天星斗的一夜,间或有两只狗在没出息的隔山对叫。 第二天,沙蓓蓓发现脚上的水泡化脓了,这一天的行程任务并不重,但是,要多次涉冰河,伤口被水泡,怎么都不是好事。 于是,一直冲在队伍最前面的沙蓓蓓不得不骑马完成剩下的任务。 除了沙蓓蓓之外,还有队伍里一直都走得很慢的两个人,为了不拖慢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也都选择了骑马。 这一天的行程是26公里,预估马队能比徒步队提前许多到达,沙蓓蓓与其他两个人都已经想好,等她们先到,就帮大家都把帐篷支起来,把水烧上。 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总是不以人类的意志为转移。 第364章 乌孙古道的最后两天 骑马,在正常情况下,是比人类走路要快的。 但是,如果只有两个骑手,然后还要赶六七匹驮着行李的马,结果就不同了。 沙蓓蓓亲自跟了一趟马帮,感觉他们真挺不容易的。 白色的小马,第一次走乌孙古道,根本就不认识路,偏偏有拿第一名的心,上山下河,根本就不听指挥。 黄色的马,脑子不太好使,走一路,努力低头吃一路的草,再一抬头,它就把自己死死的卡在灌木丛里了。 队伍中唯一的骡子,脾气极大,动不动就往地上一躺:“不走了,你们爱咋咋滴吧!” 然后被两个马夫又拉又踹的扯起来,才不甘不愿的走几步。 马夫很哀怨:“这骡子真是烦死了。” 沙蓓蓓想起传说中骡子的力气大,比马大,于是问马夫是不是这么回事。马夫哼了一声:“说这话的人都是没见过好马的。” 接着,他向沙蓓蓓科普了各种马的区别: 内蒙古的马,个头大,但是体力不如新疆马,因为内蒙古是平地,一爬山,内蒙马就gg。 昭苏的马,号称天马,个高腿长看着好,也是体力不行,他曾经花了六千块买了一匹昭苏马,跑了两趟,马就跑废了。 四川马和云南马……“那么矮的马,能用?” 不仅鄙视外省马,这位北疆的哈萨克马夫还鄙视南疆的马。 “南疆的草少,南疆的马力气小,个头小,还蠢,你们上达坂的时候,看见的摔死的那三匹马,都是南疆马,脑子不好!” 走着走着,路上出现了一些比山顶洞人住的房子还要简朴的石头推成的小圆屋,以及一些如同挂在晾衣绳上的床单的白色物体,还有在山洞前拉开的羊皮,像屏风那样,挡在洞口。 马夫说这是维族牧人的临时居所,语言里还是各种鄙视:“哎,房子搭成这样,随随便便,太能凑和,像我们北疆就不一样了,用圆木搭得整整齐齐,收拾的干干净净。” 沙蓓蓓听着觉得挺好笑。 南疆的维人看不起北疆的哈萨克族人。 其实北疆的,也看不起南疆的。 除了江苏这个大内斗省之外,原来别家也有这爱好。 · 马夫一路指点着悬壁上的雪莲花,还有高高封土堆上的人工土堆,有人说这是过去的城堡,也有人说这是一座大型墓葬。 在下面的三座小型墓葬则没有什么争议,只不过连科考队都没有考查出来这几个墓到底始于什么时期,埋着的又是什么人。 慢慢的,前方的风景已经与北疆有了巨大的不同,光秃秃的石山,稀疏的草地。 马夫又是各种嫌弃:“只有石头和水,羊都没有我们北疆的肥。” · 在沙蓓蓓骑马的时候,顾淼则开始了他们的过河。 隔壁队的人先过,此前因为照相而结下恩怨的人甩下一句:“你们这个垃圾队,慢慢跟在我们后面走吧。” 当时其他人都不乐意了,老钱示意他们不要多事,跟这种智障斗气没意思。 “大姐大又不在,你们能说得赢她吗?” 老钱此话一出,众人开始怀念沙蓓蓓怼死人不偿命的嘴。 康哥沉思:“她们会比我们早到吗?” 小月月抓头:“应该可以吧?” 斌哥慢悠悠的冒出一句:“不一定,万一大姐大半路把马给怼死了,她得自己扛着驮包走过来。” · 前方冰河滔滔,所有的男人都站在河中间,保护女队员过河。 s姐姐在过河时,不小心绊了一下,内心巨大的恐惧让她一把抓住顾淼的胳膊不肯松手。 人的体重加上水的巨大冲力,让顾淼瞬间感到了千斤坠在身上。 连他都无法站稳,半跪在河床里。 无论领队怎么叫s姐姐放手,她也不肯松开,实在没办法,三个领队与吨位喜人的斌哥把s姐姐和顾淼一起从水里提出来,放在岸上。 顾淼上衣裤子全部都湿透,只得加快脚步,企图让风和火辣辣的太阳把身上的衣服晒干。 走在后面的隔壁队队员,看着顾淼一路向前狂奔,目瞪口呆。 在山里长线徒步,只见过走得快的,没见过把徒步搞成越野跑的。 跑出没多远,已经出了一身汗,湿衣服粘在身上的不适感稍有减轻。 前方又是一条宽阔湍急的冰河,冰河上横着一根独木桥,圆滚滚、滑溜溜,可以走过去,但非常考验平衡能力。 顾淼没多想,是一路狂奔过去的。 几个男人们都过去之后,才发现女士们迈着小碎步,一点点的挪。 顾淼站在旁边,帮忙拉一把。 小月月心里很慌,拼尽最大的勇气走过圆木之后,忍不住心中的激动,想要拥抱一下顾淼,顾淼下意识的向后一缩。小月月尴尬的收回手,悻悻向旁边走。 虽然顾淼感觉有些对不起小月月,但是万一神出鬼没的沙蓓蓓出现在身后什么的,那惊悚度直接五颗星。 · 在营地等了许久,马队还没有来。 老钱告诉顾淼:“早上马夫听说要带三个姑娘的时候,露出了哎嘿嘿嘿的表情:这三个姑娘,你们不要了?全都送给我了?” 接着,他又恐吓了顾淼一番,告诉他,在几年前,真的有牧民做好心状,带着走不动的姑娘骑马,然后,她同队的人,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最后姑娘的尸体被发现,先煎后杀。 听得一旁的小q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牧民不是都很淳朴的吗?” 顾淼接话:“原始人看见喜欢的妹子直接就拖回家,这才是淳朴。淳朴不是善良,而是混沌。人心里都有邪恶,只不过看胆有多肥。” 话是这么说,不过顾淼倒不是很担心,沙蓓蓓跟着的马夫是领队合作多年的人,在足够的金钱面前,可以往后放一放。 · 过了一个多小时,马队才姗姗来迟。 沙蓓蓓从马背上滑下来,转悠了一会儿,大熊悄悄招手把沙蓓蓓叫过去,问这一路发生了什么不可抗力事件,导致马队来得这么迟。 “我们是中午十二点出发的,然后马夫用了一个小时上山去看牛……”沙蓓蓓对一路上发生的事情记忆十分精确,包括大概的时间点,路上听见对讲机里的声音时,她们所处的位置,全部都说的一清二楚。 就好像一个行车记录仪。 与她一路骑马来的两个妹子一脸的懵逼:“啊,还有这个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就记得一直在石头上走。” 大熊一边忙着做菜,一边说道:“所以,你们看,我压根就没想着要问你们,反正问了也白问,我就直接问大姐大,她跟你们不一样,肯定能记得住。” 沙蓓蓓顺便把马夫不习惯身后坐人,误甩了一鞭子在她的脑壳上的事也当个笑话说了。 由于此前沙蓓蓓一直在嘲笑大熊被富婆看中的事,楠姐哈哈大笑,说:“大熊,马夫替你报仇了。” 大熊哼了一声:“我的人只能我打。” “哎呀妈呀,霸总啊!”沙蓓蓓激动的拍着大腿,然后又拍了顾淼一巴掌,“快,快为了争夺我,跟他打一架。这可是决定你是男主还是男二的生死之战。” 顾淼埋头替沙蓓蓓看脚上的伤口:“不打,要打,去舞蹈室打。” 可惜这个梗太冷,只有沙蓓蓓会心笑出声。 顾淼更觉寂寞如雪。 · 夜,顾淼自告奋勇去取水。 忽然发现,山下有一个妹子已经在灌木丛后,做出了意图蹲下的姿势。 “卧槽。”顾淼吓了一跳,他不敢动了,想等妹子完事了,他再出去。 妹子慢悠悠的在左边口袋掏了掏,又在右边口袋掏了掏,摸了半天,顾淼实在受不了,向前走了一步,不小心碰动了脚下的一块石头,眼看着石头就要滚下去,要是石头一下去,妹子发出一声尖叫,整个营地二十多号人都能听见,到时候就说不清了。 顾淼赶紧踩住那块石头,保持着僵硬的动作,时间过得很慢,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就是等不着妹子蹲下去。 他决定还是趁黑赶紧从另一个坡下去得了,不料,妹子并没有打算给他这样的机会,她蹲下去了。 又是一个世纪般的漫长。 顾淼的心很累,想着沙蓓蓓,上厕所速度快的像个男人似的。 终于手提水袋跑回大帐,沙蓓蓓正与一群人坐着继续涉黄。 转头看见顾淼,她疑惑的问道:“你干嘛去了?怎么这么久?” “打水,天黑看不清,走得慢了点。” “看不清?你不是有头灯吗?对了,刚才我没觉得山道上有头灯,你为什么不开?” 顾淼没敢强行解释说自己开了,只是她没看见,到时候沙蓓蓓肯定会产生更大的怀疑。 又不能说自己在等妹子上完厕所。 只得说:“我刚刚迷路了。” 虽然迷路会被嘲,但是,总比被当成变态大色魔要强吧。 顾淼自我安慰的想着。 第365章 走出乌孙古道 这几天,队里始终不缺欢乐。 在s姐姐还在队里的时候,大家就尽情八卦隔壁队。 隔壁队的人也确实很给力的提供各种神奇的案例。 比如在野外点了个篝火,用极其可怕的声音唱歌,歌声穿过黑暗的树林,堪比杨超越。 在乌孙古道不是不能点火,当地的牧民在放牧的时候,也会为自己烧点茶什么的,但是他们用火非常小心,用石头把那一小块地围起来,点刚好能煮茶的那么大一小堆火,煮完茶再小心的把火灭掉。 而不是搞来那么大两根树枝,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在空地上烧着大火。 沙蓓蓓眺望他们的方向:“我们会被他们连累上新闻吗?就是傻x驴友引发山林大火,二十余人已遇难之类的。然后在微博上被人喷成狗。” “之后全国玩户外的都被连累,被骂。”顾淼与她站在一起,并肩望着那一大堆火。 隔壁队的领队已经努力过了,没有用。 隔壁队的人甚至很骄傲的过来示威:“你们队怎么总给领队训,像我们队都是训领队的。” 沙蓓蓓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不服?我宠的。” 一句话,噎得对方不知说什么。 沙蓓蓓获赠雅号:话题终结者。 开头几天s姐姐还各种作妖,沙蓓蓓无意中怼了她好多次,大熊在内心鼓掌,行动上默默的向后退了几步,免得被溅了一身的血。 当大熊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沙蓓蓓非常苦恼,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过些什么,只觉得能让这么一个壮汉默默溜走的烈度,一定很刺激。 很刺激……吧? 沙蓓蓓好奇的不得了,可惜,大熊也说记不清具体说了些什么。 另一个姑娘也为沙蓓蓓鼓掌,s姐姐刚出发就得罪她了,后来又得罪了她一次,于是,但凡是让s姐姐不高兴的事,她都很高兴,可惜,她也不能为沙蓓蓓提供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回忆。 最后一天依旧要过许多河,除了一个女孩子之外,其他的妹子都选择骑马,只有四个大老爷们儿和那个女孩子坚持走路。 沙蓓蓓被马儿带走了,坐在她前面的是s姐姐,两人合乘一匹。 走在路上无聊,一干人等开始猜s姐姐会不会半路被沙蓓蓓杀掉。 顾淼摇头:“她才不会这么干,杀人灭口的任务量太大。” 众人看他的眼神顿时了然,兵哥悠悠扔出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由于马不听话,所以走起来竟没有人快,徒步的队伍,很快就赶上了马队。 行程到了最后一天,支流的水都汇进了河谷中的那条大河,在上游时还很淡定的河水,此时越发的湍急起来。 顾淼看着沙蓓蓓的马慢慢走进急流,水淹过马腹,忽然,马的前腿顿住,负在马背上的两个大行李袋不知什么时候歪了,半浮半沉的在水面上,徒步的众人还开玩笑说不知是哪个倒霉蛋的行李要湿。 顾淼觉得挺有意思,遂拿出手机,准备给沙蓓蓓拍几张照片,忽然,沙蓓蓓的腰背瞬间挺直,脚下晃了一下,将脚从马镫中脱出。 下一刻,马匹整个倒了下来,与身上的沙蓓蓓一起倒在河水中,沙蓓蓓的一条腿被压在马下,顾淼当场就急了,不管不顾的飞奔下河。 与此同时,马夫也已经赶到河里,将马拉起来。 顾淼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去了,被这样重的马,压在满是大石的河床上,会不会骨折? 那一瞬间,顾淼脑中闪过无数想法,如果真的骨折了怎么办,要怎么照顾她,有没有直升机救援…… “疼吗?怎么样?能动吗?”顾淼打横将沙蓓蓓从河里抱起来,放在河边的一根枯木上,心慌意乱的检查她的腿。 沙蓓蓓动作麻利的把浸透了水的上衣全脱了下来,一旁的两个姑娘一个把自己的抓绒衣脱下来给她,另一个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下来给她。 蹲在地上研究了一会儿,顾淼确定沙蓓蓓没有受伤,一抬头,看见沙蓓蓓一脸兴奋的问:“刚我摔下去那么长时间,拍照了吗?” 顾淼摇头。 “视频呢?” 顾淼摇头:“吓都吓死了,哪还有心情干这事。” 沙蓓蓓遗憾的要命:“哎!这辈子能有几次机会掉到这么干净的河水里啊!” 马队继续前行,顾淼跟在马旁边走,生怕沙蓓蓓再有个好歹。 前面出现了队友,坐在马上的沙蓓蓓与另一个坚持徒步的妹子对视一眼,沙蓓蓓在她的身上看见了自己——湿淋淋。 “小月月掉进水里三次,真是笨呐!”大熊恨铁不成钢的摇头。 沙蓓蓓说了自己的遭遇,当她说到竟然没有人把那样刺激的场面拍下来时,小月月心有戚戚,用力点头:“就是就是!太可惜了。” 摔都摔了,湿都湿了,来都来了…… 大熊默默地看了这两个无知的城里女人一眼,指了指回去的路:“要么,你们再一起反穿一次?顺便帮楠姐把她的手套给退了?” “不了不了,溜了溜了。”沙蓓蓓捂嘴偷笑。 在路上,还真的遇见了几个人,是从黑英山反穿过来的。 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根登山杖,一截树枝。 其中一个,把睡袋像腰包似的系在腰间,全身上下挂满了各种零碎,简直看不下去。 还有一个老大爷,看着年纪不小了,倒是收拾得很利落,健步如飞。 顾淼赞叹一声:“不知道我到他这年纪还行不行了。” 老钱说起自己带队的心得:“什么80后,90后,00后,各种事儿逼,肯出来玩户外的50后60后,那才是真牛逼,吃过苦,体力有时候比年轻人还强,把对家务事的热情带到户外,80后90后00后都是蹲等吃饭的,他们能转头就把菜都洗了切了炒好了,有一回,领队的饭没做好,有点夹生。老头子说了一句饭有点硬,被老太婆一通怼:就你事多,你做的饭不也这么硬,也没见你吃死,哪来这么多话,快吃!除了热爱给领队介绍对象之外,什么都好。” 沙蓓蓓点点头:“50后说不定都有打过越战的老兵呢,要是没病没伤的话,体能宅男拍马赶不上。” “对啊对啊,张丰毅在《真正男子汉》里那一身肌肉,杜海涛在他面前就是个战0.5渣。”妹子们提到男人的肌肉,眼睛都亮了。 不乖马上说了大熊一个故事:“上回我们带队出去,大熊身上也被搞得全是水,就把上衣脱下来,队里有个富婆,不知怎的看上了他一身的毛,晚上加他微信,还给他转了五千块钱。吓得大熊没敢收。” 姑娘们的目光顿时全部集中在大熊身上,终于有人开口:“啥样的,我也想看。” 然后是姑娘们齐声说:“我也想!脱一个看看!” 可怜这么一个大汉,被姑娘们调戏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低下头,脚步飞快向前走,眼睛一眨,消失在五百米开外。 “他逃走了!” 不乖心情极佳的说道:“那是因为你们没给发红包,就要他脱。” “剧情难道不是先脱再给吗?” 渐渐的,话题又开始涉黄。 徒步组的男人们尴尬的跟随着大熊的脚步飞快向前,又绕过几道弯,发现大熊的身影停在一棵树下,俯身在拾着什么。 “这有三棵野生杏树。”大熊招呼大家一起来捡。 熟透的杏子从枝头落下,滚了满地的成熟果实,还有几颗掉在一堆干牛屎上。 掉在牛屎上的,大熊也没有放过,全部都装在塑料袋里。 顾淼要拿去河里洗,大熊说不能洗,洗完了再吃会拉肚子。 完全不知道真假,不过他既然身先士卒的吃了几颗,那就权且当它是真的吧。 不一会儿,骑马的妹子们来了,大熊将杏子拿出来给她们吃。 看她们全都吃了不少,大熊才坏笑着把刚才拍的照片拿给她们看,包括杏子掉在牛屎上的样子。 其中一个妹子尖叫连连,这几天她是包蹭到了一点牛屎就要叫半天的精致girl,万万没想到,在最后一天,直接中了个大招。 沙蓓蓓一边看着照片,一边又从塑料袋里抓了一把杏子:“吃都吃了,干脆多吃一点。” 正在此时,隔壁队来了,他们先确认了这树是杏子树,能吃,好吃,直接吃。 接着,他们不甘于在地上捡,伸手就拿起登山杖往树枝上没头没脑的一通乱打。 大熊阻止他们,其中一个说:“反正都是野杏子树,到时候它会自己再长出新树来的。” 大熊指着那三棵杏树:“我进乌孙古道六年多,就这三棵,再没长出新的来。” 那人还不服:“野树而已,又不是你家的,你管得比政府还宽啊?” 由于不是本队的队员,大熊也没有办法,隔壁队的领队又一向压不住人,只得挥手让大家走,眼不见心不烦。 远远的还能听见那人扔来一句:“什么吊队,一群傻x。” “玩户外的人的名声都是给这种垃圾败坏的。”沙蓓蓓恨恨道。 顾淼安慰的拍拍她。 很快,就看见前方的“刘平国治关城诵石刻遗址”的碑。 刘平国这个看起来很70年代80年代的名字,是西汉的龟兹左将军,他当年在这里打仗,最后埋骨玉门关外,原石刻已经不在了,当年有幸见过它最后一眼的人也只能看见寥寥几个字,对此人的完整战绩无法得知。 在滚滚黄沙尽头,两辆来接出山人的车到了,隔壁队将套行李的编织袋拆下来之后,扔的满地都是,然后自顾自的上车了。 隔壁队的领队洛洛一边小声骂一边把编织袋和他们扔下的垃圾都捡起来。 司机带来了两个大西瓜,大熊被隔壁队的人气得完全不想分给他们,可是隔壁队猴哥一副无奈又老实巴交的站在那里:“哎,你要是不给我,我没法给他们交待呀。” 大熊也没办法,只得挥挥手,让猴哥把西瓜拿走了。 老钱手里捧着一牙西瓜,啃得流汤滴水,还不忘安慰大熊:“我们这叫团队,他们那叫团伙,不能比,别气了。” 有三个人,是当晚的火车回乌鲁木齐,次日一大早的飞机回上海。 所以频频看时间,有些着急。 出山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上车的时间是两点半,理论上进入库车市区的时间需要四个小时。 一切,都是理论上。 忽然,车停了。 忽然,车门打开了。 慢慢的,一辆一辆涂着沙漠迷彩的军车缓缓从路上通过。 一个假军迷大叫:“看,炮,是不是107火?!” 不乖鄙视的看了一眼:“107火是游击队三神器,你见过游击队拖着这么大个玩意儿满山跑的吗?这是榴弹炮。” 接下来,又看见餐车、发电车、指挥车以及等等。 然后出现了装甲车、装甲运兵车以及各种乱七八糟不知道干嘛用的车。 小月月激动的问:“有坦克吗?” 不乖笑出声:“你可盼点好的吧,要是有坦克,她们三个今天晚上就赶不上火车了。” 军车过境,让大量的载重车辆停下来,在漫漫戈壁上排出好几百米。 好在他们的行程与载重车辆是不同方向,空荡荡,一辆车也没有,一脚油门……踩在40. “为什么这么空旷的地方,还限速40?”城里人表示不解,城里公交车都有这速度。 老钱解释道:“这里的人,接受交通规则没几天,骑着马,骑着摩托,忽然就从斜刺里蹿出来,根本不看车,车速一快,撞个人,到时候就麻烦大了。” 是啊是啊……毕竟是维稳重点的南疆呢…… 在七点的时候,到达库车,一群山里的野人终于回城当个人了,在山里的许多习惯,还是没改掉。 比如某位精致girl手里拿着塑料袋装着的烤包子时,觉得有点热,需要脱一件衣服,下意识的就把烤包子放在地上,被旁边的人提醒了才发现这个操作在城里很不科学。 距离顾淼上回来库车已经一年了。 库车王府门口的老街越发的荒凉,上次来的时候,沿街的门户大概有一半是空的,这次大概有五分之四是空的。 “人都去哪儿了?”沙蓓蓓问道。 不能说,说了这章又得给封了。 库车王府门口的物价还是那样让人愉快,一大杯刨冰酸奶冰淇淋3块钱。 大个的羊肉烤包子3块,中等的2块。 一个大如冬瓜的西瓜称下来十块钱不到,自驾来的游客笑眯眯的捧着上了车:“真便宜,真便宜。” 无核白葡萄十块钱一公斤。 还没离开的领队老钱请大家吃哈密瓜,一个大号的哈密瓜,三块九。 老板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只要一个?五个人,只吃一个???” 就好像他是个穷抠门似的。 这一路就没歇过嘴,一人吃了两片哈密瓜后,果果大叫着好撑好撑,当她看见酸奶冰淇淋的时候,好撑什么的是不存在的,她向顾淼介绍了关于女人专门有一个甜点胃的生理构造。 然后,又看见了库车特产的薄底大馕,顾淼对这种薄脆底很有感情,于是买了一个,与沙蓓蓓分吃了几口,实在吃不动了,就一直在手里拎着。 等到了库车大寺门口,巧遇宁波夕阳红老年团,他们对顾淼手里的大馕产生了十二万分的兴趣,纷纷问这是啥,哪里买的。 沙蓓蓓已经拎得有点烦了,再加上废柴顾淼也表示吃不下,于是她非常慷慨大方的给老年团各位团友们尝尝,由于过于打成一片,就连老年团的导游都没看出沙蓓蓓不属于这个团,看见有人打开袋子让人撕馕,她抬手也撕了一大块,抬头才发现此人仿佛不属于本团成员,当时就有些尴尬,手停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才好。 沙蓓蓓豪爽的挥挥手:“放心,不收你钱!” 一旁有个老头子问:“这馕得多少钱呀?” “4块,就前面拐过去那条街上有卖的,王府门口,你们不去王府吗?” 老年人们纷纷摇头。 果然是标准的夕阳红老年团,50块钱门票的王府不去,只去14块钱门票的库车大寺。 曾经是中国第二大寺里已不复当年盛况,不允许在寺里念经了,都在家里自己念,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老旧的建筑。 据说现在在整个新疆,只有南疆的几个小城市,才有这种聚众念经的操作。 当年75刚闹完的时候,别说聚众念经了,眉眼明显与汉人不同的那个族,三个人一起走街上都得给特警问。 寺里的厕所,不分男女,只有公共厕所四个大字,然后两头通透,有几个坑。 “以前人多的时候,这厕所可怎么用啊?”沙蓓蓓问道。 顾淼回答道:“在特别讲究的地方,男寺女寺是分开的,大概当年这里就是女人的禁区。” “原来如此。”沙蓓蓓点点头。 临上火车前,又吃了一顿好的,众人也不在乎什么避讳了,笑谈道:“吃饱了好上路。” 黄面烤肉、架子肉、椒麻鸡、手把肉、爆炒羊肝、凉粉、酸辣白菜……特别耿直的堆满了一桌。 新疆人家说大盘鸡椒麻鸡一份,就是一整只鸡,说半份,就是半只鸡,不带玩虚的,吃得满嘴流油,上火车就倒下了。 次日,其他人直接飞回东部,继续与工作拼命。 顾淼与沙蓓蓓则准备前往吐鲁番,一探车师国和交河故城。 康哥对此的态度是:“吐鲁番?南疆你还没看够啊?还专门跑到北疆的南疆去看。” “啊……来都来了嘛……从东部飞一趟新疆得五小时,努力能多转一点是一点吧。”顾淼与沙蓓蓓挥手,与奔向机场的众人告别。 第366章 西域三十六国之车师国 西域,三十六国。 听起来就很牛逼的样子。 其实,往往就是那么一小丢丢的绿洲,就是一个国。 除了仅有的几个大到汉朝也得给面子送公主的大国之外,其他的,基本上可以理解为你家小区。 如果是大的小区,还得是一期。 特大的小区,可能一幢楼的人数,就比那些国的人数多。 比如三十六国之中最小的单桓国,一共就二十七户,人口一百九十四,还有四十五个士兵。 照现在的高层小区,随便来个一幢三十二层楼的那种,一层楼有四户人家,每户都是三口之家,都不用生儿子,每家出个男主人,实力吊打单桓国。 最常听见的也就是什么乌孙、龟兹、大宛、大月氏、安息、康居之类的大国,在罗布泊里的楼兰么,活在唐诗里,在民丰的精绝古国么,要不是鬼吹灯,记得它的也没几个。 在库车的市中心,有那么一小坨土,旁边立了个碑:龟兹故城。 真的就是一小坨土,建筑工地上的沙丘都比它高大雄伟。 阳关和玉门关遗址好歹能看出个城墙和城门洞。 当年弟史公主和亲的地方,就剩了这么一个渣渣。 吐鲁番就不一样了,人家剩的交河故城和高昌故城,还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但是冲着它敢卖70块钱的门票,感觉,应该……还行??? 沙蓓蓓对高昌的认知来自于《白马啸西风》,也记得那句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偏不喜欢。 对交河故城没什么概念,一度以为\b交河故城与高昌故城是同一个地方。 顾淼言简意赅的描述了一下:交河故城是车师国老家,旅行团去的少,高昌故城是回纥高昌国的老家,旅行团去的多。 顿时就好记很多了。 “你说,车师国,是不是西游记里车迟国的地盘?”沙蓓蓓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顾淼沉思片刻:“难说,原来车师国叫姑师,后来被打散了,后来有四个车师国,车师前国、车师后国、车师尉都国、车师后城国,不知道是不是这里。” 从乌鲁木齐到吐鲁番很快,51块钱的动车一小时到,24块钱的z车一个半小时到,车次非常多。 也是旅游团的最爱。 顾淼不想折腾,又不想跟着摇小旗的导游走,于是包了小车,四百五十块跑一天。 又订了一家粟特风格的特色酒店。 “粟特啊!”沙蓓蓓很激动,“安禄山就是粟特人,身手矫健的三百斤大胖子。” “嗯……我们住的酒店旁边就是夜市,你这是在提醒我?”顾淼看着地图。 乌鲁木齐站的4g信号垃圾到让人心碎,反倒一路上都比较强,到达吐鲁番火车站,抬头只见天边乌云滚滚。 “你说,我们在吐鲁番被雨淋成落汤鸡的可能性有多大?”沙蓓蓓默默抬起头。 来接站的司机神色轻松:“这雨,下不下来,就算下了,也不大。” 说完,一滴雨就落在沙蓓蓓的鼻尖。 “嗯……但愿吧。” 第一站先去柏孜克里克千佛洞,虽然顾淼看遍了中国四大石窟,但对以千佛洞为名的东西,还是很感兴趣的。 门票40元,网上35,这让顾淼的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准备,多半没什么能看的了。 一路上,路旁的牌子都写着高昌区xxx,开出了很远,还是高昌区,顾淼不由好奇的问:“吐鲁番市有几个区?” 师傅随口应道:“就一个,高昌区。” “……” 所以,这个区长跟市长开会的时候,会寂寞空虚无聊冷吗? 还要搞个区的意义是啥? 开出市区之后,四下的景色果然与南疆有异曲同工之妙。 都是几十公里连绵不断红色砂石山丘。 在柏孜克里克千佛洞门口的那座山脊,就是当年拍86版《西游记》三借芭蕉扇的地方。 在路上,有另一个着名景点——卖沙丘烤鸡蛋的小摊 几乎每个路过的车都会在这里停下。 据说,这里的鸡蛋,都是埋在沙子里,靠太阳把地表的温度轰到七十度以上烤熟的。 五块钱一个鸡蛋,整整齐齐,像按围棋的格子那样嵌在不高的沙丘里。 如果硬要说,跟乌孙古道里那个不知道是大墓还是古堡的石堆挺像。 买鸡蛋吃是次要的,拍照是主要的。 沙蓓蓓在鸡蛋旁拍了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几乎每个到过新疆的朋友都在底下回:我来过这! 虽然顾淼觉得吐鲁番的天气,并不能随时保持在地表七十度的强力,但是剥开鸡蛋后,蛋白呈褐色,根据他与烤鸭蛋之间的\b交往,可以基本确定,这鸡蛋的确是烤出来的,而不是煮完了塞进沙子混日子的。 至于是太阳加热沙烤的,还是火焰加热柴烤的,亦或是电力驱动发热管烤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咬一口,蛋白与蛋黄有一种特别的香气,有点像味道偏淡的茶叶蛋,比白煮蛋多了些滋味,如果不考虑价格,在烤鸡蛋和白水煮蛋之间,顾淼还是会选择烤鸡蛋的。 见沙蓓蓓品得十分认真,顾淼好奇地问她吃出什么来了,沙蓓蓓回答道:“我在感受这鸡蛋到底有着风电的自由不羁,还是火电的张扬霸道,或是水电的温柔奔放。” 看来沙蓓蓓和他想的一样,不相信这是真的靠太阳加热沙烤出来的鸡蛋,并且稳稳的认定就是电烤出来的。 顾淼笑道:“你怎么不说是核电的稳重坚毅?大概是风电吧,新疆有好多风力发电站。” “啊,感觉到了,在茫茫戈壁上来去无形的风啊,都在这个鸡蛋里了。”沙倍蓓啊呜一口,将最后一点鸡蛋塞进嘴里。 原本以为这个小摊没多少人,然后,只见哗哗的停了两辆旅游大巴,上面下来了许多老年人,原来是夕阳红老年团。 顾淼与沙蓓蓓回到车上,司机笑着说:“摊主最头痛这些老年人了,尽围着拍照,又不肯消费,买一个鸡蛋三个人吃的事情都发生过。” “哈哈\b哈,老年人的钱跟薛定谔的猫一样,说好赚也好赚,说难赚也难赚,最要紧的,就是得有个起带头作用的媒子,群体效应一来,什么奇怪的东西都可以买。”顾淼笑道。 大概全中国,只有新疆是进宾馆和景点的大门都必须安检和刷身份证的地方了。 一通折腾后,才进入柏孜克里克千佛洞。 只能说……比起莫高窟、以及莫高窟隔壁,以及等等……都差得太远了。 所有的雕塑佛像,都被凿走了,大部分的壁画不是被大家都懂的异教徒给毁了,就是给民清交界时来中国捞一票的强盗给\b弄走了。 顾淼抬头看着墙上残存的一点点颜色对沙蓓蓓说:“看,脸被刮花的,一般都是异教徒干的,身上衣服被刮了的,一般是用金箔贴着,被缺钱花的人给弄走了,方方正正的,这会儿不定在哪个国家的什么博物馆里装着。” 佛窟里的色彩常见的是绿色、青色和红色、白色以及棕黑色。 “绿色和青色都是你喜欢的东西绿松石、青金石磨成粉,涂上去的,这样才能千年不变色,还保持鲜艳。中国不产青金石,大概又是从阿富汗来的。” 三十五块钱的门票果然可看的很少。 只有两个小洞洞有实质性的意义,其他的不是锁着,就是被刮得只剩下些微的色块了。 千佛洞门口有一块石碑,写着火焰山三个字,骑着骆驼在这三个字前面拍照20块。 骑着骆驼上到一座目测五十米的沙丘上再下来,一百五十块。 自己徒步爬沙丘也可以,但是下午一点到四点之间不行,而且如果要上去的话,还要交二十块钱押金,会给发放一张押金卡,身上只有一百块,也不找零,就给五张押金卡。 大多数游客爬到一半就放弃了,刚刚从天山下来的沙蓓蓓和顾淼两人也没觉得累,不知不觉就爬到了沙丘的顶端。 站在高处往下看,除了有河流经过的地方,顽强的生出一片绿地,其他地方都是一片光秃秃的红色。 难怪吐鲁番又叫火洲。 从沙山上下来,两人准备再去吐峪沟,在停车场,一个身背大包,手拉行李箱的妹子拦住他们,求带一段路到山下。 司机看着顾淼,顾淼看着沙蓓蓓,沙蓓蓓点头。 妹子上车,自述与人拼车来此,然后就分道扬镳,自寻归处。 沙蓓蓓跟她热切的聊了几句。 顾淼没吭声,在这种根本就没有公共交通的景区门口,完全指望靠搭车下山的人本身就是个奇葩。 上个月顾淼在七尖走错路,误从龙王山景区门口出来,还老老实实的找出租车公司叫了辆车,由于司机过于愚蠢,找不着景区大门,取消订单,最后才不得不蹭了人家客栈老板的车。 再加之这妹子身上背着登山包,手里拉着拉杆箱,让顾淼断定她就是一路惦记着蹭别人车的人,对于积极主动蹭的人,他很没有好感。 到路口妹子下车,路口根本就没有车站,下车之后,顾淼在倒车镜里看见她还站在原处没有动,在路边东张西望,想必是在寻找着下一个可以蹭的车了吧。 吐峪沟,是大多数旅行团不会来的地方。 离吐鲁番市中心有五十多公里远,一路上无比的颠簸,沙蓓蓓问道:“难道这个景区连个像样的路都还没有修好吗?我在火车站还看见吐峪沟的宣传图了呢。” 司机说:“我也是第一次走,前阵子宣传说路修好了,我才会走这条道,以前走的不是这里。” “又是一个没修完,就向上邀功的项目吧。”顾淼望着窗外黄土色的村庄。 吐峪沟原本也有一个千佛洞,但是一直在维修不开放,之所以说一直,是因为关于千佛洞不开放的通知,都用一个厚重的大牌子像挂门牌那样挂着了,可见没个十年二十年开不了。 其他的就是旧民居了。 喀什的高台民居如今已经成了不让人进的危房,吐峪沟的民居,也有一大半坍塌,无人居住。 村里有些地方竖着牌子,对村里的房屋格局做了一些解释说明。 窗格的花纹多是格纹,有些菱形和齿轮状。 大门就有些不同了。 有着明显的中原风格,门头上有两个圆柱形的突起,这就是成语“门当户对”里的门当。 每户居民大门上的“门当”都大不相同,形状各异,有呈锯齿状、花瓣状、水果状、太阳状、星星状等,还有的是多种不规则形状重叠。 过去通过看这两个木头疙瘩长什么样就能知道这家人的地位,现在就是两个纯装饰。 沙蓓蓓对这种废土风格的村落非常感兴趣,随便往一个门前站着,就觉得自己是新龙门客栈里的金镶玉,不卖两个人肉包子,全身不舒服。 “人肉包子没有,烤包子要不要?” 村子里没有烤包子。 司机师傅把她们带到一处多数游客会停留的停车吃饭的地方,还买了一个哈密瓜请他们吃。 吐鲁番的物价比起库车来,提高了一个档次,比库车王府门前的哈密瓜略大些的,要十二块钱。 在乌孙古道行走的时候,遇到大熊的一位兄弟过来找他,带来了两个伽师瓜。 伽师瓜的外形长得跟哈密瓜没什么区别,吃起来味道和口感还是差距很大的。 伽师瓜更甜,瓜皮更薄,可惜身为外地人,根本就不会挑。 吃喝完,接下来就是交河故城了。 “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 一首《古从军行》被沙蓓蓓背了两句,下面就不记得了。 素来爱搭腔的顾淼也没吭声,他只记得下面说的是公主不乐意和亲,战士想从玉门关回家但是汉武帝不让,最后是葡萄被送去了中原。 两个文盲就这么高高兴兴的换票安检刷身份证进了景区,从换票的地方到真正的交河故城,竟然还要坐景区车,这车还得开个25块钱的。 旅游团则可以把自己的大巴直接开到停车场。 国内的景点为了创收也是很拼了。 交河故城,真的就是故城,而不是古城。 六朝古都都可以称之为古城,里面还有活人居住。 故城,\b就是到景区关门时间之后,再不留一个活口。 在一片漫漫黄沙地上,黄土墙几乎与这片茫茫大地融为一体。 有些建筑高大,有些低矮。 以此区分居住者身份的差异。 交河故城的建筑特点是减土成屋,贯穿南北的一条中心大道把居住区分为东、西两部分,中部为官署区;大道西区除大部分为民居外,还分布有许多手工作坊。城中大道两旁皆是高厚的街墙,临街不设门窗。 车师王的王宫,也都是满目土色,平时车师王一家子在这里上班生活,旁边还有一个地下防空洞,如果发生征战,车师王一家子在此藏身处数月,里面还有地下水源可以供给。 “幸好车师国没向汉朝要和亲的公主,别说是和亲的公主郡主了,就连鱼目混珠的宫女都不能忍,这条件也太恶劣了。”沙蓓蓓在车师国王的王宫墙下的阴影里坐着休息。 “如果我是被迫和亲到车师国的女人,可能会想办法篡权夺位,至少打到乌鲁木齐去,让自已过得舒服一点,要么就往天山里面再走一点,至少也比这强。” 在沙蓓蓓幻想着自己如何穿越到汉代,先灭了车师王,再夺取车师国政权,然后统一西域三十六国的时候,顾淼告诉她:“看那边,埋着两百多个不满两岁的婴儿。” 他遥遥一指,那是交河的官署区,在它的旁边,有一座大型的墓葬群,至今没有人知道,那坟里的婴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无论是瘟疫、战乱、人为,都说不通。 沙蓓蓓摸着下巴:“我懂了,这里不是车迟国,而是比丘国!原来真相是这样的!” “车师国一任王后,祖上是汉人,她还帮着汉朝的将军耿恭打匈奴,又传情报,又给吃的,估计你要是穿越过来被迫和亲,也能过得下去。” 沙蓓蓓大概已经计算出,她要弄死车师王,自立为女王的成功概率实在太低,就把关注点移到建筑物上。 “王宫怎么会挖得这么深,跟地道战似的?” 顾淼告诉她,交河这座城,不是像开封之类的城市那样,新城压在旧城上,而是反过来。 遗址的上部,是距今2500年的洞穴式住房,下到底层,反而是公元14世纪元朝时,交河故城废弃时的遗迹。 “以前这里说不定水草丰茂,日子好过的很。不然也不会在两万多年前就有人类在这里活动了。” 三千年前,在这里就有一拨从欧洲跑过来的白种人“塞人”跑来跑去,在交河故城挖下了第一铲子的土。 然后就开始看哪国顺眼就用哪国的东西,佛寺是古印度风的,镜子是古希腊风的,有一处民居的屋顶混合了三种中原、西域不同地区的屋顶形式。 公元前62年,汉朝控制了交河。 公元450年,匈奴围攻交河,\b王子从吐鲁番盆地跑路到焉耆盆地,车师亡国。 “活在兵家必胜之地也是惨。”沙蓓蓓摇头。 \b交河故城看着大,其实游客只能在规定的主干道上走,并不能在那些房子里钻来钻去,于是很快就转悠完了。 在门口,沙蓓蓓又看见了自己最爱的库车王府门口同款刨冰酸奶冰淇淋,强烈要求再来一杯。 库车王家门口的刨冰酸奶冰淇淋是三块钱。 车师王家里的缺少了冰淇林的同款要十五块。 五倍!沙蓓蓓不是付不起这十五块,就是觉得感情上不能接受,站在摊子前犹豫半天。 “来两杯。”顾淼一边扫码付钱,一边安慰道: “往好处想,库车王妃还活着,车师王都凉了几千年了,古董嘛,年代越久越贵。来,别委屈了自己,喝吧。” 沙蓓蓓手里捧着酸奶,觉得顾淼的话好像有道理,又好像在胡说八道。 想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天气太热,影响了大脑的正常运转。 回到住处,沙蓓蓓雄心壮志要写游记。 在写之前,她被门口的夜市吸引。 就着蜂蜜酿成的格瓦斯,撸串、椒麻鸡,吃得不亦乐乎。 喝起来甜甜无负担的格瓦斯灌了两大杯下肚,说好要写游记的沙蓓蓓……睡着了\b。 顾淼抓着她的头发,在鼻子上搔:“起来,码字了。” 沙蓓蓓半梦半醒的哼道:“我的电脑是一个成熟的电脑了,会自己码字,明天早上起来,就会写好的。” 说完,翻过身,再不理顾淼。 顾淼默默看着那台样子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电脑,摇摇头,关闭了电源。 游险地——华山信息更新、龙门洞 顾淼再一次造访华山,票刚订完,忽然发现华山关门拒客了。 据说前阵子一直在下雨,整整下了半个月,峪里有可能出现泥石流、塌方等自然灾害,因此,华山直接关门六天,谁都不让进。 顾淼对此也不是特别执着,大不了就踏过黄河到隔壁山西走两圈。 佛性归佛性,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在两个地方可以关注到华山旅游相关信息公告。 微信是渭南全域旅游网 支付宝是大华山智慧旅游 并且可以在这两个程序上面直接订票。 如果是在携程或飞猪上订的门票,仍需要去取纸质票,在这两个程序上买的票,可以直接刷身份证进门。 不过,如果要订索道票,就一定得在游客中心取,而不是在索道入口处。 · 在到达华山的前一天下午,顾淼忽然发现公众号提示华山开门接客。 不同的是,平时华山24小时接客,重新开张的那一天,开门时间定在上午九点。 顾淼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买了一趟到华山站的z字头火车,而不是到华山北站的动车。 传说中,在华山站有华阴603路公交车,7点钟首班,4块钱一趟。 火车慢慢悠悠的晚点了半个小时才到,到达华山站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四十三,许多年前顾淼来的时候,华山站破得好像自上世纪七十年代以来就没有重修过,现在再看,依旧如此。 传说中,华山火车站是一个连厕所都没有的奔放之地,不过顾淼没空深究,只想着往门口看看有没有可以去华山景区的车,没想到门口已经有挂着华阴603的中巴等着了。 公车还是黑车,反正,就这样吧,价格也是四块,可以刷微信。 中巴晃到华山售票处的时候,七点过几分,售票大厅果然没有开门,门口用来疏导人流的铁栅栏已经严阵以待,堪比曾经的苹果新机发售的盛况,横着五道,竖着七道。 顾淼有幸排在第二道的中间,前面排着一队东北来的大妈大爷,他们自述已经在华阴等了五天了,就是等华山开门。 顾淼不解:“为什么不到西安住,华阴多无聊。” 大妈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一来一去,要钱呀。住在西安,也要钱呀。万一我们刚一走,这边就通知开了,那怎么办?大前天就发通知说可以开门了,结果,刚过两小时,又说不行不能开。” 在华山刚关门的时候,耗不起时间的人已经哭着走了。 耗得起时间的人们组起了好几个微信群,互相致意:苟开门,勿相忘。 天天早上一睁眼,就是互相交流:门,今天开吗? 终于等到老天给脸,大晴天,可算是来了。 · 顾淼身后一直空着无人,忽然,来了一队自驾的老太太老头子,老太太看着门口的人并不多,抱怨道:“咱们来这么早做什么,还要再等两小时。早知道我们八点半到都来得及。” 老头子忍受着絮叨没吭声。 七点四十的时候,如同丧尸出笼,万马奔腾,大坝决堤……如潮水一般的人向售票大厅冲来,瞬间,隔离栏杆被人类填满。 据说他们这些人,应该是坐第一班的动车,从西安到华山北过来的,满满一火车皮的活人呐,夹带着等待六天的怨气,多恐怖! 排队的时候跟前后左右的人聊聊天,时间很快也就打发过去了。 八点四十,发生了几起因排队造成的小摩擦,打架的人为排队的人提振精神,增强娱乐效果,最后被保安带走。 九点差五分,有人竟然不用排队,保安直接为他们打开一道门,个个如同脱缰野马向内狂奔,这些人都是肩负着全村希望的导游,需要到票务中心换纸票。导游们就已经排起了极其可怕的长队。 九点整,没带包的进左门,带包的进右门安检。 顾淼一骑绝尘,奔向电子票验票口,纸质票排队处已经排上了五十多人,电子票验票口只有四个人,很快就坐上了第一趟景区公交。 由于上次已经爬了一回,顾淼这次就坐索道上下,西峰索道140块钱14分钟,10块钱1分钟,索道在云海之间飘荡,在陡峭山壁之间,有一个小小的平台,就那么一个小小平台上,还有一幢屋顶已经半塌的房子,不知当初哪位大神在此清修,悟出了什么。 西峰索道站的出品处是镇岳宫,供的是白帝少昊,门口有一家肉夹馍,还有一家德克士,德克士的中杯可乐价格为16元,并且想要冰块没有,因为山上没有水,饮用水都得是从山下拉上去,顾淼担忧的看着收银员的手:“那你们洗手吗?” 收银员笑笑:“洗。” 这种无聊的问题,也没有什么问的意义,谁也不会回答不洗。 镇岳宫的道士对于门口有两家卖肉的店,内心也是十分惆怅:“哎,这个嘛,历史遗留原因,我们也没有办法,要从说起……” 顾淼再问起上来时看见的那个小小破屋,道士说那叫白缺寺,只知曾经有人在那里修行,不知是谁。 聊着聊着,话题就进入今年夏天有一个女孩子在峪里被人先x后杀,以及传说中的华山捞尸队的事情…… · 华山的风景一如曾经,只可惜长空栈道并不开门,鹞子翻身开了。 鹞子翻身其实一点都不可怕,只是它的形状比较讨厌,不好落脚而已。 顾淼是真心这么认为的,他也是这么热情积极对旁边犹豫不决的游客们说的,于是,她们一个个就晕乎乎的下去了。 山上的人口极其众多,下午两三点钟,是下山高峰,大多数人、包括跟团游的人,都会在这个时候开始往下走,以便赶上晚饭。 绕了一圈,顾淼便下去了。 从华山售票大厅到华山北站,有免费公交车可以坐。 不过顾淼想去两个地方看看,于是还是回到了华山站。 那里的中巴牌子上写着:潼关、风陵渡。 离华阴县不远的地方是潼关,正是: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不过老潼关被扒掉了,上头领导以为能建成潼关火车站,结果没建成,导致好好的老潼关神魂无所依,新潼关一副全国都有的无聊面孔。 唯一值得欣赏的,只有潼关肉夹馍。潼关是正经肉夹馍的发源地。 潼关古镇旁边就是黄河,黄河对面是山西地界——风陵渡。 正是小郭襄金簪换酒,跟山西一窟鬼闲扯蛋,导致一见杨过误终身的地方。 这里也是什么都没有了,唯一能剩下的东西,就是发微信朋友圈的时候,可以定位:风陵渡。 · 西安有几年不见的朋友约饭,顾淼在赴宴路上,看见一处招牌硕大的五个大字——白起肉夹馍。 顾淼陷入深思:四十万赵卒,真的被埋在长平了吗? 四十万,两千多年,那么平均一年吃几个……可以吃到今天? 接着还有霓漫天酒店,霓漫天是赵丽颖拍的仙侠片《花千骨》里的反派,下场特别惨。 这两家店的店主,到底是有什么想不开的? · 顾淼为了一个没有出息的目的,要去一趟宝鸡,于是问西安的朋友,在宝鸡,还能实现什么比较有出息的目标。 朋友大力推荐了龙门洞。 顾淼一激动,看了一页攻略,就决定去了。 买完火车票就发现这个世界仿佛哪里有些不对。 传说中,从宝鸡直达龙门洞的班车,仅仅是《为保障端午小长假出行,现开通直达龙门洞班车》 好的,退而求其次,转车! 只要中国邮政能到的地方,就没有什么人类搞不定的。 龙门洞,那里过于偏僻,于是,一天只有一趟班车。 是的,你没有看错,一天只有一趟。 宝鸡到陇县的班车,本来只能去汽车北站坐,全程两小时十分,后来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宇宙的和平,于是,当地长途客运公司在火车站放了一处高速班车,一小时四十分可以到陇县。 顾淼掐指一算: 西安坐火车到宝鸡,赶上早上七点从宝鸡出发到陇县的班车,预计是八点四十到陇县。 再赶上九点从陇县出发到龙门洞道院的班车。 其中错一点,就赶不上了。 时间卡得非常死,与《环游地球八十天》中的福克有一拼。 · 顾淼本来打算坐六点五十二到宝鸡的火车,后来思来想去,太危险,万一晚点一丁点,那不就要gg? 于是,他买了五点十分到宝鸡的火车,寻思着留给它半小时的时间晚点,够有诚意了吧? 此时,在西安的朋友紫薇男表示要加入。 在火车站,两人相逢,眼巴巴的看着开车时间到了……开车时间过了5分钟……显示屏说,4:50肯定走,妥妥的! 最后开车时间是5:28 在火车上,穿着无袖衫的姑娘坐在紫薇身旁,忙碌的不行,一会儿要退掉后程的票,一会儿要再订票,一会儿要拿衣服,一会儿又问顾淼与紫薇要去什么地方。 “龙门洞?很有名吗?我都没有听说过,你们怎么找过去的?”她困惑的问道。 顾淼笑笑:“一样东西只要存在,就总会有它的痕迹。” 妹子又继续说:“我朋友去了马尔代夫,说那里比较有意思。” 顾淼低头继续玩自己的。 一旁的陇县人民不服气了:“我们龙门洞很有名的。那是丘处机悟道的地方!” “哦,我对旅游不太感兴趣,所以不知道。” 顾淼此时正在接受沙蓓蓓惨无人道的嘲笑:“为什么你去的是写作陕·西,读作甘·肃的地方?” 从宝·鸡到龙门洞是124.9公里, 从龙门洞到崆峒山是100.3公里。 顾淼陷入沉思:“不如,我去学个七伤拳再回来吧。” · 龙门洞的确没什么名气,要是有名气,何至于交通如此不便。 当年史上第一最成功的催文大师尹喜,催出了老子五千字的道德经,然后拿着道德经以及其深度解析,奔到龙门洞来修行。 那个时候的人们,把流水形成的峡谷误以为是大禹治水的业绩,于是在后山脚下修了个禹王庙,到元代丘处机到这里之后,才开始兴建各种。 火车到站的时间是7:17分,7点那辆车早就蹿得无影无踪。 不仅如此,顾淼放眼茫茫火车站前,完全没有看到传说中的高速车的踪影。 在前一天晚上,他通过一则新闻,找到了关于高速车的电话,已经打电话问过上车的位置,接电话的大兄弟非常热情! 可是!他不仅操着一口浓郁的方言,而且还是个结巴。 长达11分钟的通话中,顾淼只摘取了三个关键词“门口”、“楼梯”、“下面”。 出站后,顾淼与紫薇两人围着火车站前广场绕了一个巨大的圈,问入口处的安检员,安检员坚定的说,只有在汽车北站才有,你们说的那肯定是黑车,不安全。 顾淼相信政府网站应该不至于沦落到为黑车站台,最终,在差一点连七点半的车都要赶不上的时候,顾淼领悟了第七感:“在右边,下楼梯。” 从宝鸡火车站到陇县的高速车票价格为28元,可以提前在“宝鸡出行”小程序里预定。 坐上这趟车还想赶上到龙门洞的班车,那就是白日做梦。 到达陇县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三十五,高速车的司机帮他们勾搭了一个黑车司机,说价格自己谈。 最后谈下来的价格是一人120块往返包门票。 等到顾淼与紫薇两人已经被拉到半路上的时候,司机才说了实话,其实所谓的包门票,就是逃票,门票54块钱。 要是他们要走正经路,就要再加钱。 要么就直接从道士下山时走的野路走过去。 走正经路要从下往上爬,再从上往下走回头路。 走野路就是直接从山顶上杀过去,直接从上往下走,省力。 那还有啥说的,走野路呗。 顾淼来龙门洞的目的是走一走凌空栈道,爬一爬软梯。 紫薇的目的则是道教文化。 一路上,两个文盲发现这个人也不认识,那个字也不认识,这里基本不能算被认真开发过了,许多殿的牌匾已经腐朽,而且供奉的神像前也没有个名字。 进了八仙殿之后,一共有九个神像,紫薇看这个像吕洞宾,看隔壁的也像吕洞宾,最后决定让坐在中间的人当东华帝君。 顾淼一心只想去寻求刺激。 可惜刚到软梯旁,就发现软梯已经腐朽的厉害,挂了个禁止攀爬的牌子。 只能走凌空栈道。 栈道与华山的长空栈道比,距离短,而且离下面其实也不是很高,只不过要是真摔下去还是可以做到摔死的。 每上一层,都有一位神仙洞府:太白金星、西王母、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三清…… 层与层之间靠石梯、木栈道相连接,洞中渗水严重,脚下非常滑,紫薇在爬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念叨:“还要爬吗?真的还要爬吗?上面还有啊?” 来都来了,软梯没爬成,要是连这个都没走全,顾淼会留下深深的遗憾。 于是,攀着笔直的铁架,踩着湿滑的石窝,一点点向上挪,最终到达最顶端。 那里供着的是一个秃头,头上戴着如同孙悟空、出家后的武松那样的行者发箍,在主神像的旁边的配画是神农氏。 “太上老君?” “元始天尊?” 两人一通乱猜,最后紫薇认为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道源”,唯有这个在道教世界观里的最高意志,才有资格在三清、玉帝之上。 不管了,就当它是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猜错了,引得这位大神不高兴,紫薇稀里糊涂的把防风打火机忘在了它的身边。 等到千辛万苦攀下去之后,准备在太白金星面前点香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事。 “上去拿?”顾淼故意逗他。 紫薇,一个爬华山,连长空栈道和鹞子翻身都没去的人,显然不愿意为了一个打火机再来一次。 只得就当是供奉给了“道”大人。 相传当年丘处机在龙门洞修行时,一直在推一个石头,久而久之,石头被磨成了球体,如今这个球仍放在丘祖洞里。 洞不大,那颗球就放在洞里的一个凹处,两头都有长久磨出来的滑动痕迹,让这个传说忽然变得很有可信度。 两人挤在洞里企图试着推石头,石头还挺重,不仅如此,人还会顺着此前的滑道往下滑,有一种要是手一松,石球滚下来,会砸着脚的危机感。 现在龙门洞还在山下四处新修道观,有些修得不伦不类,也许再过几年来看,就会金光灿烂一片辉煌,古朴意境再难寻。 司机依约在大门口等待,一脚油门踩回陇县。 陇县的现代化程度还是很高的,有公共厕所(虽然不能洗手),有共享单车,红绿灯带倒数。 吃完饭晃到汽车站。 没有赶上每半点发车的高速车,两人一盘算,反正又不着急,不如坐个慢车浪回宝鸡。 慢车的价格是21元,不仅如此,现在还有小程序购票支付优惠活动,可以立减10元。 15:38:47,顾淼身手矫健的下单成功,总共支付11元。 紫薇认真的研究了一番后,再下手,已是15:40,小程序系统提示已超出售票时间,只能在现场的机器上或是人工购票。 “啊,这都是命啊……”紫薇无语问苍天。 总得来说,如果是自驾顺着宝鸡往崆峒一条线过去,或者时间充裕,又对探险、道教传说有兴趣,龙门洞还是挺不错的地方。 天水——小心坑 天水做为丝绸之路上的地名,顾淼曾经在去敦煌、乌鲁木齐的时候路过,这次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到过天水”。 麦积山,身为四大名窟之一,研究了许多佛、道的紫薇居然不知道,听说顾淼要去天水的时候,他一脸懵逼,不明白天水有什么好看的,女娲伏羲故里没错,可是这两位神话时代的人物,肯定不会留下什么有价值的古迹可供参观。 “麦积山石窟啊,就是中国四大名窟之一。”顾淼怀疑的看着紫薇,“你知道四大名窟这个说法吗?” “当然知道,不过我只能数出敦煌、云冈和龙门。” 顾淼叹了口气:“是不是因为麦积山这三个字太土了,要是叫天水石窟,你就能记住了。” “对!” “其实真相是你记不住超过三个字的名字吧?” “……” · 就这么随意的,紫薇又跟着顾淼从宝鸡来到了天水,从宝鸡到天水的火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在火车站,紫薇哀伤的自述屁股疼。 顾淼的内心很复杂,心想要是沙蓓蓓在,你就死定了。 紫薇坚持说这是他昨天爬龙门洞的战损。 顾淼对爬两三米高的地方,会屁股疼这件事,非常的不能理解。 · 接下来,就是与百度斗智斗勇的时候。 百度地图说前往龙门石窟的34路车,就在火车站前面,可是放眼放去,一片建筑围挡,什么都没有。 问保安才知道,车站改地方了。 顺着保安指的路,两人来到看起来好像是车站,但一个牌子都没有的地方。 有一张桌子,桌子旁坐着一个大妈,问了才知道,这里就是34路停靠的地方。 等了30分钟左右,传说中“10分钟一趟”的34路出现了,司机说路上在修路,时间无法预估。 站在车门口等上车的时候,一个漂亮妹子指着公交车上写的终点站“麦积山”说:“可是,我查的百度,说34路停在前面一站呀,还要再走,才是景区门口。” 顾淼摸摸鼻子:“百度的话,要有选择的听。” 无人售票,投币五元,妹子与顾淼和紫薇坐在后面,妹子说起一个悲伤的故事:“昨天我就想来,但是,先在天水南站等百度说的60路,结果上午十点多开始等,调度跟我说下午两点才有车,我就只好转车,来坐34路,可是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等到34路,只好放弃。” 当34路开到一半的时候,终于感受到,什么叫修路了,一路疯狂颠簸,一个正在打电话的人,手机几乎要飞出去。 从天水火车站到达麦积山门口的时间是一小时零五分钟。 在车上,妹子推荐顾淼他们在美团或是大众点评上先买好票,全价票90,网上买83,直接刷身份证入门,很方便。 上山之后,已经是十二点多,在景区里有许多卖小吃的地方,但是,同质化异常的高,十几个小铺,卖的东西几乎一模一样! 呱呱、渣渣、捞捞、牛筋面、肉夹馍、扯面、手擀面…… “全都是面……”对西北面食已经绝望的紫薇,内心是崩溃的,最后选择了,不是面并且名字很古怪的呱呱渣渣。 本质上,还是淀粉类食物,做成凝块,一个是土豆淀粉,一个是荞麦淀粉,用的是拌凉粉或者说是拌凉皮的方式处理。 价格倒是便宜,各种淀粉类食物,都是10块钱,份量也不少。 虚弱的紫薇吃了一半,还剩一半。 顾淼陷入沉思。 从卖票处到真正的石窟,还有三公里的路,电瓶车8块钱单趟,15块往返,与吐鲁番的交河古城差不多一个意思,明明可以修到门口的,非要搞这么一出,扩大内需,增加就业岗位。 麦积山石窟有一个超级坑爹的骚操作。 一般人,如果不是为了纯在朋友圈打卡发定位,到这种地方来,要么自己满腹经纶,要么就得听讲解,不然就是一脸懵逼看个屁。 正常的地方,讲解服务处就一个。 麦积山! 神tmd有两个! 下电瓶车的地方有一个! 在这个地方的讲解员,热情奔放,比屈臣氏的推荐员、卖安利卖保险的朋友们还要疯狂,能硬生生的跟着人走上一大段,就为了让人请他讲解。 但是! 在这里请的讲解员,不能上栈道,不能陪着看洞窟。 他们只能从下电瓶车的地方,开始背百度百科上都有的内容:石窟开凿于北魏年前,修复于宋代,共有xxx个洞洞,共有xxx个佛像。 然后,到了需要二次检票的地方,他们就转身消失。 50块钱讲解服务,到此为止。 在二次检票的地方,也有一个讲解服务处。 同时,还有一个特窟售票处。 大锤80,小锤40……哦不,是大窟400,小窟300. 在名单上,是这么写的: 133窟、135窟——400 xxx、xxx、xxx、xxx——300 天真的顾淼与紫薇以为这个意思是只要400+300=700,就能把所有的特窟都看了。 不就是钱么! 大爷出了! 然后卖票的妹子慢悠悠的说:“这些洞,互相之间是‘或’的关系,而不是‘和’。” 所以,400块,只能二选一,300块也只能x选一。 大爷忽然之间就缺钱了,顾淼与紫薇问卖票妹子,哪个特窟最有出息,妹子强推133窟。 原本以为,看一眼133窟,是一人400,两人800。 万万没想到,是五个人之内,一共400. 一个人也是400,五个人还是400! 顿时,顾淼与紫薇的心思活络了。 虽然不是特别旺的旺季,虽然是工作日。 但是,试试又不收钱。 拦下一拨三个人,他们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顾淼,仿佛他是个骗子。 拦下一拨两个人,他们理都不理。 然后,在汽车上与他们聊了一路的妹子出现了,她决定加入。 之后,顾淼又奔出去拦住了一对男女,大说特说特窟之美。 最后加了一句:“来都来了,这么远的地方,下次不定什么时候来呢,特窟敢卖这么贵,肯定有道理,不然早被人骂死了。” 不知道是哪句话起了作用,总之,两人也答应加入。 顾淼挺开心,所以大脑就宕机了:“哎,400块五个人分,一个人多少钱?” “八十啊!”新加入的男人大笑。 · 特窟的400元里,还包括了价值50元的普通窟讲解。 麦积山石窟的台阶很陡,妹子千万不要穿裙子,穿长裙会踩着、拖脏,穿短裙……下面的人抬头可见春光一片。 与大多数石窟的操作不一样,麦积山石窟给每个洞洞都加了门,高贵的另收费特窟,挡得一丝都不露。 不怎么高贵的普通窟,在门上留了铁丝网,让人透过小洞洞可以一探究竟,只有几处是完全无遮挡的。 据说这么做,是因为麦积山有很多鸟,会在洞里拉屎,这些鸟屎与雨水混在一起,结实的如同沥青,想把它弄下来又不毁坏壁画与佛像,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做为一个看过另外三大洞窟的人,顾淼打心底里很欣慰,因为麦积山石窟的保存情况可以说相当好,壁画色彩丰富,完全没有被盗粘走的痕迹,不像敦煌莫高窟,有许多那些被盗粘之后,只剩下的一个又一个正方形的墙壁。 佛像也非常完整,只有零星几个没有头,不像龙门石窟,有头的就那么零星几个。 论丰富度,比云冈石窟要强,云冈没有壁画。 紫薇对佛教的什么横三世佛,竖三世佛之类的颇有研究,他补充讲解员漏掉的部分,听得更有趣些。 顾淼关心的点则比较偏,比如讲解员说某个北魏年前的雕塑上挂着的是一串辣椒。 他从那串图案上纹路的形状判断出那玩意儿应该是胡萝卜,毕竟博望侯通西域的时候就搞来了胡萝卜,辣椒那可是大明帝国时期才从南美洲辗转而来。 比如为什么别人的衣服都飘飘的,还有璎珞,只有某位菩萨身上简朴的不行,布料的褶皱还很奇怪。 讲解员痛苦万分:“哎呀呀,这个衣服是有个专门词汇的,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好几年没跟人说过这个词了……我想想……吴带当风,还有一个词是什么来着的?” “曹衣出水?”紫薇问道。 “可能?也许?”讲解员惆怅的笑笑:“我忘记了。” 紫薇摇头:“当讲解员太不容易了,遇到我们还好,遇到他这样的,头发都不够掉。” · 有些佛像的颜色比较新,有比较明显修补痕迹的是宋朝人干的。 事实上,不应该叫宋朝,大部分修葺的时间是南宋年间。 麦积山石窟是金朝完颜皇帝的地盘。 有一些佛像的眼珠被抠走,据说是没出息的人图的是眼珠的材质——琉璃。 还有一些佛像身上涂着诡异的黑色,仿佛脸谱里的奸臣,据说是原本涂的是红色,后来氧化了。 “正常涂佛的红色不是朱砂吗?这也能黑?”顾淼不解。 讲解员说是混合材料,也许混合物中有氧化变黑的物质。 终于到达特窟。 别提多高贵了! 首先,是铁丝网把第一道门,其次,还有密不透风的钢门把第二道门。 打开之后,五个人不由的都发出“哇”的一声。 被最后拉进来的男人说:“看到现在,才感觉到豁然开朗,能看到东西了。” 80块钱还是能让人看到有出息的东西的。 站在门口的释迦牟尼佛,右手做抚摸状,在他的右手之下,是一个小沙弥,这是他出家前生的儿子,后来也得证大道。 这个窟最神之处,在于佛像的眼睛。 讲解员让大家先看佛像的眼睛,接着把灯关了。 开灯的时候,佛像的眼神向下,像是看着他的儿子。 关灯的时候,佛像的眼神平视前方。 据说在光线更强的时候,佛像的眼中,还会仿佛盈满泪水,充满着悲悯。 至于其他的东西,也保存的相当完好。 有一块石碑上刻着佛经故事,出生、摩耶夫人回娘家、成道、出家、涅盘。 这些故事顾淼早就知道了,不过他看见佛祖他妈摩耶夫人骑在某动物上,脱口而出:“骑的是野猪?” 其他人全都忍不住笑起来,顾淼微微偏过头,才发现刚刚是因为光线的关系,大象的长鼻子被阴影遮住,看起来真的非常像野猪。 讲解员笑道:“看来我们这里有野猪的事,已经瞒不住了。” 她告诉大家,她们晚上值班的时候,遇到过野猪,还有狼,特别害怕。 更多的还是虫,当下完雨,再一暴晒,虫子扑天盖地直接往嘴里飞。 · 下山回去时,是15:24。 调度员说那个传说中的60路,要等到16:00才有。 34路也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总之,就是一个字:等。 黑车给进市区的报价是150块钱。 闲极无聊的紫薇和顾淼两人都对坐黑车没兴趣,于是先去厕所。 从厕所一出来,一辆写着“火车站”的车,一个甩尾,停了下来。 紫薇大声召呼着顾淼快出来,两人一路狂奔,一个箭步蹿上车。 坐稳之后,顾淼才注意到,这车是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37路车。 或者说,这只是私人营运的中巴,有人售票,可刷微信。 市中心还有一个伏羲庙,虽然不指望里面有什么,不过好歹也是中华人文始祖,去见见也是好的。 那位自一开始就出现的妹子,也决定与他们一起去。 16:07到达火车站。 打车到伏羲庙的时候是16:32。 门票20元,不需要换票,刷电子二维码进。 顾淼拿着麦积山门票的二维码玩命的刷,门口的小哥非常困惑,接过手机,替顾淼来来回回的刷。 折腾许久之后,顾淼才清醒过来。 进门口有一株八百岁的侧柏树,树上有一处没有皮的地方,已经给人摸出了包浆的石头质感。 虽然不明白摸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不过,三人还是不能免俗的摸了几下。 正殿之前有一个香炉,让人烧香。 姑娘问要不要也去拜拜。 顾淼与紫薇都摇头。 紫薇解释道:“供远古神,应该用的是太牢之礼,也就是猪头羊头牛头,用香,他大概率的看不上。” 似乎为了证明他的话,在一道小门旁,立着一块2007年,李·铁·映写的文,里面提到了使用太牢之礼供奉伏羲的事。 知诸天,晓万界的紫薇,看着撰文人的名字,一脸懵逼:“他是谁?” “哎嘛……”顾淼啧啧摇头,“这可是以前新闻联播上常驻人口。” “哦,不看。” “我帮你买个黄牛票,进入9月加急枪毙名单吧。” · 几个大殿之中供的都是伏羲,其中第一个大殿两侧配有十二副图,讲述伏羲的功绩。 “养蚕制衣?”顾淼陷入沉思。 其他几张还有“尝百草”“教人种田”“建房屋”“燧石取火”。 总之,嫘祖、神农、有巢氏、燧人氏的工作业绩都送给伏羲了。 三个文盲对于“佃”这个字的含义产生了极大的困惑。 在伏羲教人打猎的配图下,三人凑在一起看手机: 佃:读“电”,佃户,给别人种田,要交租的人 佃:也可以读成“田”,那就是种田本身。 在古代,佃是打猎的意思。 好的,配图就没有错了。 再往里走,发现了另一个神坑之事: 天水博物馆竟然在伏羲庙里。 正常情况下,市级省级博物馆都是凭身份证免费进的,开不开特展是另一回事。 天水博物馆虽然不另外收钱,但是伏羲庙是要收钱的。 网上说闭馆时间是18:00,其实到17:00就开始往外赶人了。 · 总评价:麦积山是值得看的,133特窟能凑齐五个人的情况下,也是不错的。 就是公共交通很令人迷惑,一切随缘。 普陀山 四川峨眉山的普贤道场、山西五台山的文殊道场、安徽九华山的地藏道场与浙江普陀山的观音道场,并称中国四大佛教道场。 其中以观音的业务范围最广,从升官发财到包生儿子,啥事都管,因此特别忙。 一年三次大节,观音出生、观音出家、观音成道,普陀山都是香烟袅袅,24小时开门。 顾淼对许愿这件事,持薛定谔的态度,有时候什么都信,比如买彩票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是不信的,由于彩票一直没中过大奖,所以,现在他还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普陀山是舟山群岛的地盘,从江浙沪去那里,都比较容易,直达大巴也有,坐火车去宁波再转车去沈家门也可以。 自驾的更多,前几天观音成道日,铺天盖地的信众,一脚油门从各地直接开去普陀山,拜完一圈之后马上再回家,真正意义上的千里奔袭。 顾淼主要追求的是舟山的海鲜,在金陵的菜市场上,带鱼多半是被冻在冰里不知道多少年了,所有冰久了的水产,吃起来都一个味,肉质很柴很松,带鱼、鲳鱼……调料多放一点,蒙上眼睛都分不清。 舟山每年五月到九月是海禁,除了那个时间,都能吃到新鲜的。 对于外地人来说,虽然鱼很多,但是不能乱吃,肠胃对于从未见过的蛋白质会起过敏反应,上吐下泻不说,比食物中毒导致的上吐下泻还要难受许多倍。 到达舟山的时候是晚上,顾淼先找到一家很有名的海鲜面餐馆,这里的点法是站在水盆边,看中谁就点谁,一碗面可以十几块,也可以上百块。 一只梭子蟹五十,加普通的鱼十块一份,还有皮皮虾以及等等,面有两种,米面和普通面条。 米面就是大米做的线状物,比云南的要细,比新竹的要软,与福建用来做锅边糊的差不多,经不过摆,放时间久了就会糊成一团。 从点配菜的姿势就能看出本地人和外地人的区别。 本地人一般就点一两个配菜,吃吃就是了。 点螃蟹的、往里搁六七种配菜的,基本都是“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吃着”的外地人。 外地人与本地人对螃蟹的态度也大相径庭,顾淼独爱大闸蟹,对梭子蟹毫无感情,都十月底的季节了,梭子蟹没膏也没黄,肉质还有一种特别的海腥气。本地人对大闸蟹的态度也是没兴趣,在海禁期,舟山市政府企图搞一发“江鲜节”,但是,收效基本没有,吃不惯就是吃不惯。 吃饱喝足,顾淼在路上瞎逛,有一些十字路口没有交通灯,或者也是直行与转向灯同时亮,在国内大多数城市,这个时候就看谁胆子大、谁跑得快、到底是车不怕惹事还是行人不怕死。 舟山这一点做的不错,远远的车就会停下来让车。 当然,顾淼后面才知道,这是因为舟山已经是浙江11个地级市之中唯仨没当上文明城市的地方了,要是再当不上,只怕有人要遭殃,因此在测评期间严抓各种项目。 顾淼问当地的朋友,舟山都做了那么久的旅游城市了,每年靠普陀山就哗哗的挣来不少银子,怎么还没混上文明城市? 朋友回答:“空气都是近几年才好起来的,之前到普陀山烧香的人,那香烧得真刺激,一个个跟手里举了个起火的大扫把似的,密密实实的一大捆。那山头上的烟,远远看着跟整座山失火了一样。” · 在顾淼来之前,舟山风和日丽,阳光灿烂,在他走之后,也是如此。 就是在舟山的那两天,风雨大作,不知上头有什么不满。 别的地方门票在网上买,就算不打折,至少也是原价,而舟山就比较厉害了,不仅不打折,还要加收手续费,如果不是人潮涌动的各种大节日,完全没有必要在网上买。 门票160,船票单程30。大学生老年人记者以及等等都能打折。 除了大门票外,里面几大着名地点还要单买门票,南海观音像6块,法雨寺5块,普济寺5块。除大学生老年人记者导游之类的之外,如果有皈依证的也可以免票。 岛内交通的价格着实很贵,每个点到每个点之间基本是5块,到远一点的法雨寺要十块,岛上似乎也在创建什么奇怪的东西,叫智慧型什么什么,意思就是车票都使用扫码支付,微信支付宝都成,留了一个售票员为不使用智能手机的老年人服务。 过去许多年,舟山每年都会迎来台风,不过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当地人骄傲的称这是南海观音像形成的结界,不过今年十月的“米娜”台风,让很久没有被水灌过的舟山体会了一把城市内涝,也许菩萨休假了。 说起南海观音为什么在东海,顾淼一直感到困惑,不过想想“北海”的变迁,也大概能理解。 早年的北海是渤海,所以申公豹其实是填了渤海。后来发现了更北的贝加尔湖,决定让它当北海,而广.西的那个北海,则完全是因为以前北海是一个村子,那个村子只有北边濒海,所以叫北海,而不是基于全国的地理环境。 而普陀山成为观音道场则差不多是在唐朝开始,唐朝首都西安,对于西安来说,舟山确实在南海,没错!没毛病! 那会儿只有被贬了的才会到真南海去(白居易用力点头,并往嘴里塞了一颗荔枝)。 在南海观音像边,有一片紫竹林,不是因为真的有一片紫色的竹林,或者在植物学上被称为紫竹的林子。 而是因为山中多紫色叶纹岩石,酷似紫竹而得名。 跟金陵的紫金山一个意思,都是石头的名字。 这附近的海水实在没什么看头,黄黄的像长江,十月底的天气也冷了,再加上凄风苦雨,海边也没什么人。 因为下雨,绝大多数人都选择坐车,栈道上只有顾淼一个人在走。海浪声声再加上风动树梢的声音,科学的解释是白噪音给大脑带来愉悦的感觉,迷信的解释是佛门清静地,入门即忘忧。 拜佛的人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世间总有许多凭着自己怎么努力也无法达到的地方,所谓时也运也命也,这种时候除了求神拜佛,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抚平那份无可奈何的不安。 然而顾淼是什么人,是拜过菩萨之后,寺庙当晚起火,之后关闭维修了半年的人。 是在四面佛前献完花,一只鸟直挺挺摔在面前的人。 因此,他觉得自个儿可能上辈子是佛祖成道前,被阿修罗派去啥都不穿,大跳艳·舞诱惑佛祖的那几个修罗女之一。 还是想点实际的比较好,比如……吃。 法雨寺与普济寺都有斋饭提供,五块钱一菜一汤,人多的时候只有一菜没有汤,中午饭开餐时间非常的早,10:30,不过想想他们做早课的人都是四五点就起来了,吃得早也很正常。 现在各大寺院门口都摆着牌子,说香只是凡人用来跟佛祖联络的工具,清香三炷已可表心情,烧一大把香、高香就是有贪欲,佛祖不会保佑有贪念的人。 顾淼认真的想了想,烧清香三炷的意思,大概是正常的qq聊天。 烧一大把香和高香,等于弹窗加抖动? 菩萨会不会一个反手拉入黑名单? 一位朋友则提出了别的思路:清香三炷是3g,烧得多了就是5g、6g,大家是在抢带宽,而菩萨能实现的愿望是有限额的,类似于打折时的秒杀,先到先得,所以大家想多烧香烧高香:菩萨看看我!这里!这里! 另一位朋友的看法则是菩萨类似我等凡人,我等凡人在他们眼中是路边小猫,爱猫人士菩萨路过,发现一堆小猫在看着他,叽叽咕咕不知道在干什么,还有的会扑过来抱大腿之类的,菩萨不知它们要什么,于是放下食物,求食物的小猫高高兴兴的走了,然后逢猫就说那菩萨可灵了。另一个想要猫砂盆的小猫也跑过去了,菩萨还是只放下食物,要猫砂盆的小猫哭哭啼啼的走了,逢猫就说那菩萨一点都不灵。还有一些小猫正好赶上菩萨急着上班,匆匆路过,连看都不看它们一眼,甚至被溅了一身的水,这种就会逢猫就说拜完菩萨更倒霉了。 在寺庙里胡思乱想了一堆,大概是招来了天谴,斋堂关门了。 顾淼只好出岛去觅食,岛上卖回程票的操作也是自助为主,必须在手机上买好票,之后现去取票机取票,既然自助了,却不能自助到底,干脆刷二维码过关还能省点事。 尽管手机买票很简单,但是总有很多人不会,比如提示要填身份证号码,他们也不懂,追着引导员问:“这是什么意思啊?输什么东西啊?” 引导员告诉他们:“请输入身份证号码,就是在这里输入身份证号码。” 遣词造句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看字不懂的人,在听完之后居然就秒懂了。也不明白是什么原理。 输完之后他们还要追着引导员问:“然后怎么办啊?它上面跳出来了一个下一步,怎么没有付款的地方?” 引导员:“点下一步。” 他们才会继续点下一步。 点完下一步,提示是支付宝还是微信还是银行卡,这当然也是要问的。 顾淼默默看着引导员的工作,心想:网上还说ai能替代人工客服呢。估计着过五十年都实现不了。 也许是因为吐槽售票流程太久,在顾淼取票的时候,取票机明明没有吐出票,却提示票已经打好,最后没办法,站在一旁的引导员小姐姐抛下那些求知若渴的人们,将他送进检票口,堂堂正正买票的人,搞得好像硬塞进去的关系户。 还是吃海鲜最美好,当地朋友带着他穿进居民区里开的小店,店面里摆着今天刚刚买来的渔获。 新鲜带鱼吃起来与冰鲜带鱼的差距真的很大,东海带鱼与南海带鱼也有着本质区别。过去南海带鱼被称为洋带鱼,东海带鱼被称为本带鱼,本带鱼肉质细腻,洋带鱼肉质粗,味道上也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不过东海的生蚝不行,肉质很柴,价格还贵,10块钱一个。不像南海生蚝更鲜更多汁,广西北海的牡蛎10-15块钱12个。 在吃喝环节上,可以真正意义上的感受到,什么叫一寸土地也不能让,谁知道能长出什么好吃的。 朋友热情非常,随口就点了七个菜,各种钱都有,顾淼赶紧拦住他:“别点这么多,吃不完是一件事,还有好多鱼是罕见品种,我估计吃了要拉肚子。” 朋友不解:“眉鱼、红娘子、烂船钉都是常见鱼啊。” 顾淼悲伤的扭头:“对我来说是罕见的。” 最终点了红烧带鱼、黄花鱼咸菜汤、大蒜苗炒鱿鱼卷、豆腐鱼炖豆腐、烤梭子蟹、烤皮皮虾。 那种名为虾孱,又名龙头鱼,又叫豆腐鱼的鱼类,是顾淼最喜欢的鱼类,肉质极其的细软,就像盒装的内酯豆腐,与豆腐一起炖,感觉比豆腐还要再软一些。 吃皮皮虾则是丢脸的开始,朋友一筷子插向皮皮虾的菊花部位,如果它有的话,然后利落的掀开背甲,就可以吃肉了。顾淼同志努力了许久,在他手里的皮皮虾全部惨遭分尸,莫名的就断成了几截,背甲自岿然不动,被朋友拍了小视频,估计能乐上好几天。 吃饱喝足,是时候考虑一下土特产问题了。 朋友强烈推荐油鳗与风鳗,油鳗放在饭上蒸着吃,风鳗与肉一起炖特别香。 然而时间紧迫,没空去逛菜场了,朋友掏出手机,跟他说:“来,我认识一个靠谱的做海产品的微商,加她,顺丰寄到家,还省得你自己拎。” 回程的大巴上,大家都昏昏欲睡,闭着眼睛打盹,在离开余姚服务区两个多小时之后,司机忽然开口:“车上少了一个人!” 顾淼这才注意到,与自己隔了一个座位的座位旁,放着一个包,而包的主人不见了。 此人,在余姚服务区休息二十分钟的时候,下了车,就没有再回来。 车上的人们开始热议,如果他的手机、钱、身份证都在这个包里,他该怎么办。 这趟车,一天只有一趟,他根本就不可能等下一趟车顺便捎回来。 求助家人朋友挺困难的,好多人根本就记不住电话号码。 还是110最简单易懂好记忆。 最终,那人向服务区求助,服务区找到车站,车站找到司机,谈好条件,最后那人在服务区搭上一趟去杭州的长途大巴,从杭州坐高铁回去。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果然丢啥都不能丢手机啊。 永定土楼 西伯利亚的寒流没有得到签证便悍然闯入我国境内。 顾淼被冻成狗,决定去厦门先缓一缓。 厦门不是第一次来,对它也没有什么过于美好的幻想,只是单纯的看了一眼气温。 20度! 可以! 就这么任性的出发了。 无所事事的第一天,在吃喝中度过。 南望斋的沙茶面比起黑糖沙茶面要差得远,猪血偏腥,沙茶的香气也不够强。 南普陀与普陀也有比较大的区别。 最大的区别就是南普陀不要门票,而普陀不仅要大门票,有几处还要小门票。 在南普陀隔壁就是厦门大学,以财务经管类专业而闻名,这几天在开经管年会,热闹的很。 不知不觉已是华灯初上,顾淼走在繁华的中山路商业街,被无数拉客的小哥小姐姐强行投喂,什么苏小糖牛轧糖,什么什么雪花酥……店员们一个个热情似火,也不管吃得下吃不下,就非要给。 顾淼再三表示不要,已经吃不下了。 小姐姐根本就没打算放顾淼走,硬往他手里塞了两颗雪花酥:“吃嘛吃嘛,没关系的,都是老板的。” 小姐姐如此热情,让顾淼不禁猜想,她是不是把手上的这一篓子试吃糖果派发完才能下班。 · 城市里着实无聊,以美丽而闻名的厦大现在需要通过微信提前预约才能进入。 顾淼早已去过,对它没有执念。 鼓浪屿在他的回忆里,就是一个完全的文艺小清新。身为文艺小清新,唯一的出路就是靠人少装逼,但是,鼓浪屿总也不缺人。 走在中山路上,顾淼听见身旁有两个姑娘聊天,她们一个应该是在本地工作的外地人,还有一个是从外地过来旅游的。 她俩讨论的议题是:“怎么不年不节的工作日,这里还有这么多人?他们都不用上班的吗?” 顾淼想起以前有一位朋友说过:“不年不节的工作日下午,去商场里居然还有好多人,这些人都不用上班的吗?” 现在顾淼终于也加入到这个行列里去,这个世界,不坐班的人意外的多。 · 第二天到底去哪里,这是一个世纪性的难题。 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马云呢? 顾淼打开飞猪,随手搜了搜附近的玩乐,当初来的时候,时间紧任务重,距离遥远的土楼没去。 如今可算是有时间了,土楼在漳州市南靖和龙岩市永定,使用公共交通方式去着实太麻烦,他随手定了一个纯玩团的一日游。 他踩在报名截止时间报上了名,确认了行程之后,决定过被人拉着走的无脑一天。 · 一大早,车开到宾馆门口接,导游叽里哇啦的述说着厦门及其附近的故事。 比如普陀和南普陀,少林和南少林。 漳州的水仙,还有片仔癀的神奇传说。 在导游的嘴里,片仔癀已经与神药一般无二。 果然下一步就是推销片仔癀珍珠膏,贵倒是不贵,七十块钱,但是其中内容成份有麝香。 如果此事为假,掏钱都掏得不开心。 如果此事为真,陪着沙蓓蓓看了很多集宫斗剧的顾淼觉得没事还是让妹子离麝香远一点好。 · 从厦门开出去到漳州南靖,就已经到午饭点了。 团餐就是一种完全不值得期待的东西,量还行,只是味道着实令人悲伤。 一个来自东北的小伙子吃了一口饭,露出了惆怅的表情:“唉,我家旁边就是五常啊。这米我真吃不下。” 两个来自重.庆的姑娘看着端上桌的青椒炒回锅肉。 只见满眼翠绿,难见肉。 一个姑娘夹起一片肉:“就一片?” 另一个姑娘夹起一块青椒:“都在下面吧。” 坐在她俩身旁的一位姑娘:“你们俩太瞧不起它了。” 真相是,一共有三片肉,被姑娘夹走了一片,还有两片如小手指盖大小的肉片在一旁,无人注意它俩的存在。 青椒的下面还是青椒,并没有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 人类结交新朋友的最快方式不是“你也认识他啊?” 而是:“你也拉黑他了啊?” 由于对食物的不满,全桌10人达成高度一致,愉悦的吐槽起了食物。 顾淼身旁的人依旧高冷不发一言。 此时,桌上有两个回民很是愁苦:“我们不吃猪肉的,但是鸡肉鸭肉也很难吃。” 高冷的人忽然开口:“我有一个朋友也是回民,还是x省宗教管理局的。” 顾淼听得心中一动,他在十年前加过一个qq群,里面的确有一个人就是x省宗教管理局的。 当时顾淼坚定的认为,这位“我有一个朋友”系列,也许是那个qq群里朋友的同事。 毕竟x省那么大,宗教管理局怎么着也都有百来号人。 哪能正好都认识的是同一个人。 · 饭后,那人在外面抽烟,顾淼凑过去问:“我也有一个朋友,是x省宗教管理局的。” 听起来很像无趣搭讪,那人随口应了一声,弹了弹烟灰,问道:“你是群里的吗? 顾淼的耳朵当时可能打苍蝇去了,硬是听成了:”你统计局的吗?“ 他内心十分困惑,为什么是统计局? 于是摇摇头:“不是” 那人从稍稍的热情,再次进入高冷状态:“哦。” 正常人,到这里就该结束谈话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顾淼有一种特别的冲动,想要问清楚这个人的朋友到底是不是自己朋友的同事。 他下意识的报出自己朋友的真名。 对方拿着香烟的手顿时僵住了,不可置信的缓缓转过头望着顾淼:“卧槽,不是吧!!!” 从他的表情,顾淼知道自己猜对了,他俩认识的是同一个人。 接下来,是见证奇迹的时刻,那人盯着顾淼:“你在不在群里啊!” 顾淼此时才听清他说的是啥,点点头。 两人互通身份。 发现彼此在同一个群里已经聊了十年。 只知道id,不知长相,年龄、性别。 字面意义上的纵使相逢应不识。 · 三天前,顾淼还在那个群里看见他在马来西亚潜水,万万没想到在厦门遇上。 而且还是一个飞猪上随手报的散客团。 两人在大巴上的位置一个在车头一个在车尾,如果不是吃饭的时候意外坐在一起,根本就没有聊起来的可能性。 尽管以顾淼的性格,一定会在群里对那位共同的朋友说今天遇到了你的同事,最终还是被发现。 但是当场就认出来的感觉更好。 十年来一直阴差阳错的没见着的两人,就这么因为命运而相逢。 就连离开厦门的时间和机票价格都几乎一样。 之后的行程,两人就一直坐在一处,肩并肩,握着手机,在群里聊天。 · 土楼在《大鱼海棠》里有过出场,那是湫的家。 好莱坞版的《花木兰》真人版里,花木兰也住在土楼。 关于土楼,民间有着各种神奇的传说,比如米帝的卫星在天上拍到了土楼,被误当做核武器,直到偷偷潜入才搞清楚只是普通的居民楼。 但是,卫星的精度真的有这么差吗?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美帝的人想悄悄混进中国来,非常的艰难,何况这里整个村子都是同一个姓氏,谁还不认识谁呐,就这么想凭空混进来,是美帝飘了,还是村民拿不起刀了。 同行的人里还有一个哈尔滨小伙,刚刚读研一,一心想拍土楼夜景,然后听说只能住在土楼里才能拍到。 聊着聊着,就从土楼夜景转到了彩礼嫁妆。 说泉州的习惯是要求高额彩礼,比如五十万。 但是,女儿出嫁的时候,岳父母会陪嫁个一百万。 全身上下挂满金镯子金首饰的那种。 有妹子故意问哈尔滨小伙:“你是想娶南靖的妹子看土楼夜景,还是想赶紧找个泉州的妹子少奋斗二十年?” 一直沉默的顾淼走在一旁,说了一句话:“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大人全都要。” · 这位小伙子的人生非常之平淡。 读书,写论文,看别人写的论文,以及晚上下去走几圈。 没了。 他不喜欢玩电脑、电视、游戏,也不喜欢看新闻,不喜欢听音乐。 他说他的乐趣就在于搞科研, 不知怎么就谈到婚嫁了。 导游开玩笑让这个小伙子在团里干脆就发展女朋友吧。 · 南靖出名,是因为一部文艺爱情片《云水谣》,据称那片子拍得非常唯美。但那是个be结局实在太糟心,本来想在车上抓紧时间恶补一下的顾淼直接放弃了。 土楼有些是圆的,有些是方的,有些是一环套一环的圆形,挺厉害的。 现在的土楼上还有人在住,就那个条件来说,还是要感恩现代生活。 土楼的一楼是贮存室,二楼用来藏粮食,三楼四楼是人类居住睡觉的地方。 想想半夜企图上厕所,还得去一楼,简直就是反人类。 所以,在人类居住的地方,三楼放了几个缸,一些是用来准备救火的,另一些是用来给起夜的人用的尿缸。 相当大号的几个土楼并不是单独的建筑,而是一圈一圈一圈的将一个像祠堂似神庙的东西拱卫在中间。 据说那就是私垫。 顾淼觉得,这是老师的阴谋。 想像一下,一位老夫子教一群年轻小孩,个个都在叛逆期,要是谁不听话,只要老夫子对周围土楼高喊一声:“xx的儿子没写作业!” 很快就会有一个女人将自己鞋上的拖鞋取下来,从高空砸向坐在正中间那个不听话的儿子。 · 除了专门为游客开放的现代化土楼可以上之外,其他的如果给守门人十块钱,也是可以上楼的。 但是谁知道哪块木头哪片瓦有问题,万一在游览的时候,某根断了,那这个锅岂不就是自己来背? 几个土楼逛完,人生又匆匆的过去了一天。 难得找到人线下面基,顾淼决定第二天再找他一起去鼓浪屿玩。 万万没想到,他说……他要去公司一趟,趁人刚在这里,先谈个项目,就不去鼓浪屿了。 真是有想法有道德有思想有前途的大好青年。 顾淼看了看自己欠的稿子,看了看时间,果断关了电脑,倒头去睡。 新加坡 在很久很久以前,顾淼就知道新加坡。 不是因为亚洲四小龙的经济腾飞奇迹,也不是因为花园城市如何如何的美。 而是因为新加坡的武侠片,曾经新加坡也出了许多有名有姓的华语武侠片,不比tvb的差。 比如一个女演员演一个男人自宫后变成女人的《莲花争霸》,范文芳版的《神雕侠侣》之类。 再后来对新加坡的印象就是各种严格到可怕的罚款,在大街上吃口香糖、抽烟、上完公共厕所不冲厕所都会被罚款罚到死。 以及美国那几个熊孩子在墙上乱涂乱画被判鞭刑,就连总统克林顿出面求情,没用,照样一顿抽。 听起来就很刺激。 吸引沙蓓蓓的则是买买买。 新加坡旅游局当年曾经花了大价钱在国内各大卫视打广告,自我定位十分明确,在新加坡就是吃吃喝喝加购物,口号是“非常新加坡,三天还不够!”意思也挺明显了,差不多三天就能全部搞定,想法特别多的再说三天还不够。 新加坡签证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比美帝的签证还要奇怪,身为东南亚国家,还各种要银行资产冻结证明,对未婚女性的要求更是高,经常有听说未婚女被拒签的,但如果有同行人会好很多,也许是怕未婚女去新加坡发展史上最古老的业务之一。 其实顾淼也不是很懂,难道结伴就不能一起发展了吗?就算同行人是男的,也可以一起发展业务啊。 签证时间也给得非常迷幻,同行的人,有些人批下来的签证有效期是两年,有的是三十五天,有的父母都是三十五天,七八岁的孩子给的是两年。 比美帝还要看心情。 最终自认基本把地球走了一圈的顾淼得到了三十五天,而沙蓓蓓得到了两年。 顾淼的家庭地位-1. 虽然他根本也没什么地位了。 飞机落地前,空姐挨家挨户发入境登记卡,上面用血红血红的大字写着:“禁止携带毒品入境,否则死刑。” 不是“最高死刑”,而是“死刑”,好直接。 那些已经有国营叶子的国度,他们要是夹带了一片进来,就会被biubiu吗? 出境的时候,排的人略多一些,由于来的时候没带什么行李,沙蓓蓓两眼放光的拉着顾淼奔进一家耐克的工厂店。 原本顾淼对买买买一点兴趣都没有,直到他看见了一双鞋,当时他在关岛买的时候是100美元,也就是630人民币,这里卖29.9新加坡币,也就是158.47人民币。 “不是我要买的,是它自己粘在我手上的。”顾淼面无惧色迎上沙蓓蓓嘲笑的眼神。 沙蓓蓓点头:“对,我上次还被人抢了两千块,然后他还丢了一件全新有吊牌有发票的羽绒服给我呢。” “没错了,就是这个理!其实你也可以理解为,我被人下了迷魂药嘛。” 两人在一通胡扯之后,拎着大包小包愉快的离开了工厂店。 就这样,入境新加坡之后,什么事都没干,行李箱先被耐克填满。 · 在国内的时候,沙蓓蓓已经看好了一家特别有名的榴莲摊,名叫空军山芭榴莲,断句是这样的:空军,山芭榴莲。 山,山竹。 芭,芭乐。 榴莲就是榴莲。 山竹10新币一大兜,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榴莲。 猫山王榴莲1公斤22新币,金凤榴莲18新币,红虾榴莲12新币。 中午十二点开门,卖光为止,卖榴莲的哥几个的业务都很不错,猫山王榴莲的传统水平是苦的,但是他们可以只看外壳就看出哪一个偏甜,哪一个偏苦。 一公斤就要一百多块钱,比国内常见的金枕榴莲贵多了,但是猫山王的味道,确实比金枕要强许多,特别是选择偏甜口味,味道就像浓郁的和田大枣与榴莲混合,口感又像牛油果那般扎实,核很小,就性价比来说,是很高的。 摊位上还有免费的手套和免费的罐装饮用水,尽管榴莲确实很贵,不过其他也很贵的餐厅也未必有这样的服务。 金凤榴莲的口感略稀一点,核也是小的,味道偏苦。 至于红虾榴莲…… “我现在深刻的理解了什么叫一分价钱一分货。”顾淼心情复杂。 沙蓓蓓用力点头,她对猫山王的态度变化是: 真贵——性价比真高——值得推荐 好便宜啊——什么玩意儿啊!核这么大肉这么薄——不行不行。 隔壁是一个庙,供的是梧槽大伯公,大伯公是南洋华人的主流信仰,差不多可以勉强类比于土地庙,但其实大伯公到底是谁,始终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一般就说是福德神。 最奇妙的是,提出大伯公这个设定的人,竟然是一个英国人在1879年刊行的杂志上说的,各路人马一通瞎猜,甚至还有说是洪门中的扛把子。 “不是很熟的神就不要拜了。”顾淼阻止了想要日常封建迷信的沙蓓蓓。 “是因为你想起了曾经把帝释天当成湿婆拜的往事吗?”沙蓓蓓熟练地从脑海里抽取顾淼的黑历史。 顾淼清了清嗓子:“你听我解释,真不是我故意弄错的,谁让泰国人把帝释天像也漆成绿色的,还手里拿着铁叉,怎么看都是湿婆。” “长头发,有大胸的,都是女人了?” “那不是,真胸一般都不会太大的……哎呀呀,轻点轻点……” 消费金额超过20新币,可以使用支付宝,店家更喜欢收现金,也许因为店家有手续费。 · 吃完榴莲,向前不远处还有一家也是很有名的肉骨茶店。 其名的断句很讲究。 全名叫:发起人肉骨茶。 但是“人肉”两个字正好居于大多数人的视线中间位置。 正确读法为:发起人,肉骨茶。 顾淼一扫眼过去:发起,人肉骨,茶。 所谓肉骨茶,就是用香料煮的肉骨头,纯肉骨头,没有任何配菜。吃的时候蘸放着辣椒圈的酱油碟。 新加坡肉骨茶与马来西亚肉骨茶的关系,简直就像一个叫李德的中国人,还有一个叫李德的外国人,根本就是同名,但从根上就不是一路货。 新加坡肉骨茶的味道比较均衡,有些店家汤底的胡椒味会稍重一些。 马来西亚肉骨茶店则仿佛进了中药铺,一股极其可怕的、浓重的川芎味。 半夜吃大量的肉,是年轻的时候才有的特权,当过了一定的年龄之后,不是根本吃不下去,就是吃下去,身体某个零件就要扛议。许多人年轻的时候没钱吃,到老了有钱却已经不敢吃了。 人生在世,总要任性一次…… “这就是你点了三碗肉骨茶的原因吗?”顾淼看着沙蓓蓓。 “不是三碗肉骨茶,是三碗不同品种的肉骨茶。” 选择困难症患者身在不那么容易去的地方的时候,会产生“来都来了”的加强症状。 三碗肉骨茶,其实汤底都是一样的,只是用的排骨不同:大排、小排、仔排。 仅此而已,并没有什么不得了的天差地别。 之后,沙蓓蓓还想再点一份河粉,最终没有成功。 不是顾淼劝住了她,也不是她良心发现胃塞不下,而是贫穷。 习惯于电子支付的中国人民来到只收现金的世界,顿时变得赤贫。 顾淼:“你真的能吃完吗?浪费粮食是不对的。” 沙蓓蓓:“没问题。” ……上完菜后,沙蓓蓓每碗尝了一小口,推给顾淼,眼巴巴地看着他:“亲爱的,打扫一下战场吧。” 顾淼:“说好没问题的呢?” 沙蓓蓓:“我去你家的时候,阿姨也是这样给叔叔吃饭的呀。我家里,也是我爸负责收尾全家的战场。我觉得老一辈的良好习惯,应该得到传承和发扬。不然我问问阿姨,这么做对不对。” 问啥啊,未来儿媳妇没进门之前,那就是公婆的大宝贝,得供着那种。好在顾淼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全吃掉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 环球影城是此行的重点,沙蓓蓓兴冲冲的一早就要走,但是顾淼临时有事,需要先留在酒店里处理。他让沙蓓蓓先去,一会儿事处理完了,再去找她。顾淼已经去过洛杉矶的环球影城,对新加坡的不是特别执着,就算少玩几个项目也不要紧。 然后…… 怪事就发生了。 从捷运站出来之后,顾淼随便朝着环球影城的方向走,走着走着,原本应该是景观人行道的地方,就变成了车道,路两旁只有供修剪灌木和草坪的工人走的那种极窄小路。 按说这是一个星期六,不可能通向环球影城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可是,路上就是一个人都没有,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看到路边有两个黑皮肤的印度人正在修剪草坪,他们困惑的看着走过来的顾淼,停下手中的割草机,让他过去。 又向前走了二十分钟,顾淼发现前方已然没有路了,只能走快车道,显然这是不合常理的。 于是他又转头回去。 打开谷歌地图,搜索位置,告之他已经到达目的地环球影城。 打开百度地图,亦如是。 打开苹果自带地图,没区别。 神tmd已经到了,现在四面一片荒凉,只有两个看着顾淼又走回来的印度人。 顾淼没办法,只得看地图上的地形,按自己的理解进行强行突入。 从一条连鬼都没有的快车道拐进一个转弯处,走了没几步,就已经身处地下迷宫。 这里有许多条车道,如同一座巨大的地下枢钮,偶尔会经过几辆旅游大巴。但是这里怎么看也不是旅游大巴的下客区,也不是停车场,所有的车在这里汇聚,然后沿着不同的道路走向它们命定的前方。 路很多,但是,没有路牌,只有完全不明含义的数字和字母。 除了暗淡的灯光之外,就只有水泥柱上幽幽亮着的绿色指示灯和箭头,一个人都没有,自然也没有正常的路。 走了许久,才看见有一个司机休息处,他上前询问应该如何到环球影城,老头子用带着浓重闽南口音的普通话给他指路:向前左拐,再经过一道门,从地下上去,从赌场穿过去就是了。 与沙蓓蓓见面后,顾淼感慨万千,说环球影城是不是不欢迎走过来的客人,这么坑的吗? 沙蓓蓓困惑的看着他:“不会啊,我沿着景观大道一直就走进来了。” 顾淼震惊了:“你没有经过地下交通枢钮吗?” 沙蓓蓓更加震惊:“没有啊,没有看见。” 新加坡环球影城内的所有设施与洛杉矶的没有区别,就连3d变形金刚都是一样的剧情。所以,现在令顾淼充满好奇的,就是他进来的那段路线。 沙蓓蓓想了很久也想不通顾淼为什么会走进一个正常人根本就不会走进去的地方。 对着地图看了半天,沙蓓蓓也还是没看出来顾淼何以会出现在那里。 顾淼认真地想了想:“可能我命中注定是探险小说的主角吧。” 沙蓓蓓:“可是那你走出来的时候,应该是有宝藏、有秘籍、至少该有个汤婆婆开的澡堂吧?结果现在走出来,还是这个平凡的世界。” “我有理由认为,那个指路的大爷,其实是探险小说世界的修正者,他发现我不应该出现在《千与千寻的神隐》里,就给我指路回来了。” · 吃了一顿人均六百的海鲜之后,顾淼充分感受到新加坡果然不是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只是亚洲四小龙这种新兴资本主义而已。老牌如法国西班牙之类,隔了十多年去,物价所涨也有限,新加坡就不一样了,五年物价涨得飞起。 同时还发现了另一个问题,人家店明明生意红火着呢,大众点评上却说已经暂停营业了。 猪什汤和叻沙也是很好吃的东西,猪什也就是猪杂碎,有几片猪肝,一些猪肚,还有肉片之类,处理的非常鲜嫩,即没有生味,也没有煮过头导致的满嘴碎木头渣的感觉。 叻沙本质上是马来西亚发明的东西,有一股浓香的甜味感,又有几分奶香气。与咖喱一样,是一种复合香料。 · 新加坡,的确三天差不多就够了。 对于顾淼这种已经在关岛浪到飞起的人,新加坡的那些娱乐项目实在是不够看,要论刺激,还是关岛更强一点。 新加坡有一个项目,是关岛所没有的——极限蹦极,但是顾淼跳下去不是问题,他不恐高,也不恐惧失重感,他最大的问题是当弹性绳来回来去弹起落下的时候,这个连跳伞都会出现晕车症状的人,大概率会祸害下方的工作人员。 对新加坡的好感,在离境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无论是日本、美国还是欧洲大大小小的国家,要退税,都得先填退税表,然后排队等盖章,之后再等上一两个星期,或者更长时间。 新加坡就不一样了,不需要填写任何表格,在自助退税机上刷一下护照,就会自动跳出所有在购物时申请退税的商品,自助选择是退在信用卡里或是支付宝里,或是拿现金。 操作完毕之后,一分钟就提示收到退税了。 离境时,也不需要排长长的队伍,也不需要等待盖出境章,如同在国内一般,刷护照按指纹就可以完成离境手续,安检也不是在大门口大家一起,而是在每个登机口,极大的减轻了安检人数过多的压力。 充电口的分布、座椅的设置,处处体现了人文主义关怀,需要在机场过夜的人,可以平躺在没有隔栏的皮质座椅上睡觉。 不愧连续六年获评世界最佳机场的称号。 ps:最值得欣赏的伴手礼是irvins的咸蛋黄薯片系列,除了贵,它什么都好,当然,贵是自个儿的缺点,不是它的。 pps:在国内,手机在不使用的时候,仿佛依旧在工作,与朋友面对面说话时提到一样过去从来没有在手机上或是电脑上提到过的东西,也从来没有搜索过的东西,居然过几天,就会在淘宝等电商app的推荐栏里出现。 有一个人不信邪,第一次试的时候没有,过了一个多月,终于发生了同样的情况。 所以,平时说什么不该说的话的时候,除了要避人,还要避手机, 青甘大环线第一天 早在2019年的上半年,顾淼就已经做好前往南美的计划,从中国经美帝达拉斯转机,由墨西哥开始,探访太阳金字塔,去秘鲁,看看山顶之城马丘比丘,还有厄瓜多尔的加拉帕戈斯,达尔文书写《物种起源》的地方,最后从哥伦比亚回国,也许还能跟毒.贩近距离接触一下。 时间来到2020年的1月20日,武汉局势紧张。 再之后到了2020年2月2日,中美断航。 还能怎么办,退票呗。 退款活生生把信用卡积分退成了负数。 别说出门跟女朋友见面,就连买菜都限定一户人家两天只能有一个人出来买菜。 六月一日,全国几乎稳定。 沙蓓蓓兴高采烈约顾淼出去浪:“半年了,再不出去,我都要发霉了,你一定也是吧。” 其实顾淼只要有一台可以上网的电脑以及饿不死,就可以在家里蹲到天荒地老。 但是,女朋友说是,那就一定是。 “天气要变热了,我们去北方避暑吧。”沙蓓蓓兴冲冲。 六月十一日,帝都新发地…… 瞬间全国再次进入紧急状态。 “那咱们去羊肉抓饭大盘鸡那里吧,我还有好多地方没去。”沙蓓蓓高高兴兴。 七月十六日,羊肉抓饭大盘鸡那里又…… 沙蓓蓓望着窗外的雷暴大雨,听着广播里不断提示着“超过警戒水位”,把决定权交给顾淼:“我年假都请了,你看是超市七日游,还是公园七日游?” “倒也不必如此。”纯爷们儿就应该在自家内人情绪低落的时候当主心骨,而不是想不出主意,一起绝望躺倒的。 东三省由于此前的舒兰,以及温度低的原因,不在考虑之列。 南方暴雨,各条江河飞奔着超过警戒水位,不在考虑之列。 雪域高原的高原反应又实在难受。 最终顾淼在地图上点了点,手指落在青.海甘.肃一带。 “唉??可是这里离新v疆很近啊。”沙蓓蓓犹豫,“我妈可能会不让我去。” 顾淼默默用电子地图测算距离:1400公里。 又测算了帝都到魔都的距离:1200公里。 他把结果给沙蓓蓓看,沙蓓蓓非常愉快的认同了他选择的目的地。 当然,令她坚定想去的原因是——格尔木、可可西里、昆仑山 原因无他。 格尔木疗养院、爬来爬去的吴邪、梳头的禁婆陈文锦…… 有什么办法,谁让《盗墓笔记重启》开始播了呢。 尽管顾淼告诉她,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是齐羽,不是吴邪,但是,沙蓓蓓不认同。 不认同就不认同吧,别人都是因为隔壁老王散伙,总不能因为离着十万八千里的老徐散伙。 出发之日,雷暴侵城,整个机场的晚点程度可称惨烈,大屏上一片血红,不是延误就是取消,最惨的一趟是早上十点应该起飞,直到晚上九点还在“我们抱歉的通知……起飞时间待定。” 与此前不同的流程不同的是,地勤会在墙上贴出航班目的地的健康码登记,登记除了要看登机牌,还要看健康码,落地后,出口也需要检查健康码并测量体温后才会放人。 抵达西.宁的时候,已经是凌晨0点之后。 “可算出来了。”相约同行的朋友在越野车上冲他们挥手。 · 西.宁市本身对顾淼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除了烤羊肉。 沙蓓蓓的出息更是在酒店叫外卖,什么大寺,什么博物馆,都不想去。 问就是高原反应,不舒服,懒得动。 海拔2300的高原反应,比起海拔3200,怎么看起来更激烈一点。 沙蓓蓓以找洗漱用品为由,打开行李箱。 三十分钟后,她根本就没有离开行李箱三步,一件一件的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拿出来搭配。 “你说在昆仑山穿这件好看,还是穿那件好看?” “你说在翡翠湖穿红的好看,还是穿黄的好看?” “要是我在翡翠湖已经穿了红的,那在敦煌我穿哪件更好看呢?” …… 顾淼想说不穿最好看。 转念一想,可能会被因为高原反应而气弱体虚的沙蓓蓓活活打死。顾淼诚邀哥们儿的女朋友来他们房间造作,他自己跟哥们儿蹲在房间里联手吃鸡。 次日一早,司机来接。 从西.宁出去,居然堵车。 “为什么都已经九点半了还堵车?”沙蓓蓓十分困惑。 司机告诉他们:“从早上七点半开始,就一直高峰,高峰一整天,前几天新.疆那边刚出消息的时候,人还少,这两天暴增。” 第一天的行程很宽松,因为这段路上最重头的是青海湖和茶卡盐湖,四人都去过,一脚油门就踩了过去。 天气不太好,乌云遮住了天空,原本应该湛蓝耀眼的青海湖,此时色彩平庸。 一旁金色的油菜花、紫色的薰衣草,还有缤纷多姿的格桑花倒是开得灿烂。 花海之中,女士们扬起五颜六色的纱巾。 花海之上,无人机嗡嗡嗡响成一片,空域拥挤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撞机。 “呀,要撞了!!”沙蓓蓓惊呼一声。 一架小巧的御air,像无头苍蝇,向着硕大的精灵3腰部撞过去。 精灵3猛然升高,才避免惨剧。 阳光在云层中时隐时现,雨点时有时无。 高原上的天气就是这么随心所欲。 越野车继续环湖前行,顾淼看着窗外的水波说: “曾经青海湖是中国第一大湖,鄱阳湖是中国第一大淡水湖,如今鄱阳湖已经是身兼第一大湖和第一大淡水湖了。” 茶卡盐湖也是必经之地,由于去的人太多,所以当地又开放一处名为“天空一号”的盐湖景区,与茶卡盐湖相距十公里。 “那边人会少一点吗?”沙蓓蓓跃跃欲试想试自己的新衣服。 司机师傅缓缓摇头:“到了这里的人,都知道茶卡人多,很多人直接转道天空一号。” 通过茶卡之后,路上车辆明显少了许多,多是货车。 “哇,他们运的是导弹吗?那么长。“沙蓓蓓看见一辆超长卡车上装着色白而长的东西。 顾淼扫了一眼:“风力发电的风车叶片。” 一路向西,景象越发苍凉与荒芜,空气也越来越干燥。 前方就是德令哈市。 它是一个县级市,总人口不过七万多,应该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却几乎没有什么人。 沙蓓蓓在朋友圈里发了个定位,配图用的是现代诗人海子的诗句: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 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顾淼的朋友圈是“不过七万人的县级市,路旁却建有非常巨大的公交车站,大小与人口超两千万的帝都魔都公交车站气势相当。 不知是受到2018年乌市叫停三条地铁线的影响,还是出于其他考虑,总之,站台至今没有投入使用。 否则也是第二个独山县。” 共同的朋友们在两人的朋友圈下激情留言: 你们俩去的是同一个地方吗? 青甘大环线第二天 一早小雨连绵,对照相有非常强烈需求的姑娘们忧心忡忡。 尽管如今的ps技术已经强大到可以把一池黄泥水p成碧海清波,但是在摄影摄像界有句老话:能在前期做完的事,尽量不要弄到后期去做。 要把高清照片p成乔碧萝那种水平,还是相当麻烦的。 从德令哈出发,乌云渐渐被甩在身后,道路两旁的戈壁露出红褐交错的色彩。 路过的第一个大湖叫可鲁克湖,在百度地图上大言不惭地标上“网红拍照地”,实则就是一坑平凡的水,围了一圈,收门票20,唯一新奇的地方在于湖里有螃蟹,一旁有小店写着“高原有机螃蟹”。 顾淼去放无人机。 同行的妹子与沙蓓蓓小声嘀咕:“难道还有无机螃蟹?塑料做的壳?” 从这个无趣的小水坑出来,路过一个路牌,司机说路牌上有520,很多人在那里拍照。 靠近一看,原来写的是“敦煌520公里”,小情侣总是喜欢讲究一个仪式感,两对情侣都下去拍了。 沙蓓蓓对着路牌琢磨半天,问司机:“敦煌那两个字下面,有一串像牛百叶的,是什么?” 顾淼认真地看了一眼,发现它长得很像蒙古时代的巴斯巴文,但是司机说那是藏文。 做为一个认真的学术型人才,顾淼反复确认,它的确是蒙文,目前在内.蒙使用,外蒙使用的文字与俄罗斯文十分相似。 司机哈哈一笑:“我们这边,把少数民族都称为藏民,不管它是藏族蒙族还是裕固族。” “……被你一说,我饿了。”朋友的女朋友看着那串蒙文,越看越像牛百叶,涮火锅用的那种白色牛百叶。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到了翡翠湖。 翡翠湖如今还没有收门票,但是各种围栏、景区小火车以及等等,都已经准备齐全,收费指日可待。 翡翠湖其实是一个一个天然形成的盐湖池,光线在盐水中产生奇妙的折射,一小块水面能显出层次不同的绿与蓝。 赶到湖边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路上已经有大量返程的车,但是,真正到了之后,人还是很多,几乎每个女人,都穿着红裙子。 “怎么感觉像古代的集体婚礼?”同行的妹子说。 沙蓓蓓认真往身上涂防晒霜:“我看是礼仪小姐开年会,或者是团建。” 尽管嘴上说着“跟大家一样,好俗”,然而,红裙子红披巾之类的还是一样不少。 “谁去给她们拍照?” 顾淼与朋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们俩都行,随便来一个。”沙蓓蓓挥挥手。 两个男人陷入沉思,随即进行简单的包剪锤的决斗。 输掉的顾淼去给妹子们照相,朋友去放无人机。 想要拍出腿长两米八的效果,那就得趴在地上仰拍,想要有飘逸的感觉,就得在“拍摄助理”扬起纱巾的一瞬间抓拍。 如果扬了很多次都没有拍到合适的角度,摄影师将会受到来自拍摄助理和模特的集体鄙视。 最终这项业务顺利完成,无人机也拍到了很漂亮的画面。 在无人机的镜头下,地面上不规则的水洼一块块,再配上一旁灰褐色的土路,看起来与开了窗的翡翠原石确实非常相似,的确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景点。 尽管这里站着满坑满谷穿着红裙子的女人,但是,不得不承认,大众之所以有趋同性,的确是因为它们是经过了考验的真理。 在色彩浓烈的环境里,穿着色彩饱和,且不会被背景和过强的阳光吞没的衣服非常重要,赤橙黄绿青蓝紫,最适合这里的颜色就是红色。 “拍得真好!”朋友的妹子对顾淼大加赞赏,一通修图猛如虎,当即发上朋友圈。 顾淼心里挺得意,却见沙蓓蓓并没有像她那样抱着手机,而是在小包里翻找着什么。 片刻之后,她拿出一包卸妆湿巾、一罐喷雾,还有防晒霜,对着顾淼的脸,一通操作猛如虎。 先卸妆,再喷雾,再涂防晒。 “好好的,干嘛卸了又涂。”顾淼被沙蓓蓓揉着脸,百思不得其解。 “要听我给你上课吗?那是要写作业和考试的哟。”沙蓓蓓嘻嘻笑道。 “不了不了,你要干啥就干啥。”顾淼摆摆手,化妆品那种奇怪的东西,研究多了会秃头。 沙蓓蓓折腾完,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作品:“行啦。” 坐在前排的朋友转头看了一眼顾淼:“男人晒黑一点更有魅力。” “我喜欢小白脸。”沙蓓蓓十分坚定。 坐在她身旁的妹子想了想:“我觉得,男人晒黑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呀。” 沙蓓蓓斩钉截铁:“想想古天乐!在白古面前,黑古有没有问题?!” 妹子陷入沉思:“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前排的兄弟默默伸出手:“我也要防晒霜。” 对于去过玻利维亚那个最大天空之镜的顾淼来说,翡翠湖也好,茶卡盐湖也好,在拍人像方面,都只能是照骗,凭自己的身高和肉眼是看不出太漂亮的景色。 风景归功于无人机。 人像归功于修图软件后期,把过强的直射光减弱。 从翡翠湖出来,一路又经过了小柴旦湖和察尔汗盐湖,心系格尔木的众人没有做过多的停留,一脚油门踩进了格尔木市区。 在《盗墓笔记》中,对格尔木的描写相当的荒芜,在可怖的疗养院里,吴邪(顾淼:“是齐羽!”)在地上爬来爬去,陈文锦变成禁婆。 两个妹子兴冲冲地表示要cos一下禁婆。 导致车上的四个人对格尔木的印象,大概就是某某小村的那种感觉。 事实上,格尔木是青.海省的五个市之一,属于县级市。 但是,特别的高贵。 与同样是县级市的德令哈相比,格尔木有肯德基、有必胜客,还有一个特别有出息的酒店,服务态度好的仿佛进了海底捞,有免费早餐、上午茶、下午茶,晚上还管一顿面条,进门送水果,免费洗衣……房间里的设施也是此行之最,居然有加湿器。 房间里拉着厚厚的窗帘,沙蓓蓓想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刚拉开一道缝,一道能把人眼睛直接闪瞎的白光瞬间让她什么都看不见。 不是看不清,是看不见。 沙蓓蓓眨巴了很久的眼睛才适应。 窗外无他,唯阳光尔。 “嘤嘤嘤,如果我变成灰,你还会爱我吗。”沙蓓蓓顺势抱着顾淼的腰假哭。 顾淼摸摸她的头发:“傻孩子,你是禁婆,又不是吸血鬼,怎么会变成灰呢?人设不对啊。” 沙蓓蓓:“……” 青甘大环线第三天 这一天的行程,本来是不存在的。 因为是完全走回头路的行程,做为一个资深旅行者,一般不会这么干。 从格尔木一大早出去,奔袭4小时,目的地是可可西里索南达杰保护照,然后再一路杀回格尔木。 早上八点,一如即往的下着雨,已经习惯于高原天气的四人组很淡定,并不担心。 自从上了g109公路,天上厚厚的云层就好像被顽皮的孩子扯坏的棉被内胆,破破烂烂全是洞,洞里露出蓝天。 阳光时不时的从破洞里漏下来,形成文科生称之为“烟光凝而暮山紫”,理科生称之为“丁达尔”的光线效果。 在昆仑山脉入口处,特别霸气地立着两块碑,其一写着“万山之祖”,其一写着“巍巍昆仑”,一旁还有石碑铭文。 铭文的遣词造句相当文绉绉,又是“冰峰林立傲寰宇”,又是“登瑶圃兮食玉英”,最后一行是“格尔木人民政府,立于二o一六年x月x日”,忽然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以为这里就是昆仑山口了吗?天真! 连雪峰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只有一大片戈壁与黄土,还有近处的小山。 到了拍照观景台,司机认真负责地问:“你们要下去照相吗?” 四人默默望向窗外,只是地平线被乌云严严实实的遮住,天地一片苍茫。 “算了,一会回来再说吧。” 从海拔2840米的格尔木市区,一路缓慢向上,路上意外的遇到一个公安检查站,每个人都要准备身份证,这个操作平时只在新.疆与西.藏见过,在青海还是比较罕见的。 警察小哥扫了一眼车里的人,把身份证在识别器上都过一遍,挥挥手,放他们走。 到达海拔4570的昆仑山口时,由于乌云密布,无法拍照,车里的人们就开始聊起各自徒步的经验。 朋友的妹子表示她想去徒步冈仁波齐,因为她也走过乌孙,认为户外三大难点之一的乌孙都走过,走个区区冈仁波齐小意思。 顾淼告诉她,冈仁波齐最高垭口有5800米,有高原反应的人会非常难受,而且同样是轻装的情况下,冈仁波齐的单日强度比乌孙要大很多。 那位姑娘不屑地表示“有什么难度?不就是高原反应吗?不就是陡吗?我走慢点不就行了吗?现在我们不也在海拔四千多吗?我也没什么。” 然而,在海拔2300的西宁,她就表示有高原反应,非常不舒服。 顾淼还认真的想跟她说不同海拔的高原反应给人体带来的感觉是不完全不一样的,冈仁波齐的强度也不是说慢点走就可以慢点走的…… 他的胳膊被沙蓓蓓一把拉住:“我要吃桃子,你帮我剥皮好不好?” 顾淼一边剥皮,一边企图继续讲道理,被沙蓓蓓在嘴里塞了一把葡萄,说不出话来。 沙蓓蓓笑咪咪地对那个妹子说:“那你想好了就去嘛,跟你们家小凯哥一起去呗。” 妹子这才兴高采烈地把目标转移到自家男朋友身上。 到休息点,沙蓓蓓小声对他说:“她是来找认同的,不是讲道理的,人家有男朋友,你多什么嘴?!还是你想换换?” “不!”顾淼全身一颤。 玉珠峰、昆仑山口都被浓云厚厚笼着,他们直奔向4870米的索南达杰保护站。 在90年代的时候,可可西里附近有金矿,于是各种盗挖金矿的人特别疯狂,之后藏羚羊的绒毛做成的沙图什围巾成为市场热点,那段时间盗掘与盗猎齐飞。 每年的七月和八月,是藏羚羊下崽的时候,它们会习惯性的成群结队去卓乃湖,保护站的工作人员就会在这两个月扎根在卓乃湖。 可可西里内部不仅没有路,还有不少烂泥坑,钣金厚、有出息的车陷进去就出不来。特别没有出息的古早小吉普,车身重量轻,掉坑里可以比较容易抬出来,所以巡逻的保护者到现在还在开那种破车。 藏羚羊产崽的时节,工作人员蹲在卓乃湖,其他时间则在太阳湖,管盗掘金矿。 如果运气好的话,可以在g109公路上看见藏羚羊成群结队过马路,到时候,保护站工作人员会拦住所有的车和人,直到羊群全部过完,人类才能走。 顾淼本想在这里放一下无人机,但是工作人员表示这里不可以拍,因为盗猎的有可能会因此摸清内部路线,方便他们找到藏羚羊的行动路线。 曾经有人在路上遇到藏羚羊,想要靠近拍摄,结果被后车举报,说他们有盗猎之嫌,因为藏羚羊胆子很小,被车追,它们会跑到心脏破裂。 保护站工作人员说在保护站里收养了几只小藏羚羊,它们的妈在生完崽之后,遇到了天敌或是其他原因,崽就不要了,自个儿夺路而逃。 工作人员把它们养在保护站,养着的时候,有秃鹫赶秃鹫,有狼赶狼,当亲儿子一样供着,等它们到法定年龄,就放出去自食其力。 “咱们离唐古拉山不远啊,不如顺路去看看?”同行的妹子拿着地图提议。 司机伸出一个巴掌:“不算很顺路,从这到唐古拉山,五百多公里。” 沙蓓蓓和顾淼相视一笑,司机大哥说话相当含蓄。 从可可西里下来,到处写着西.藏公路局提醒您……西.藏xx局欢迎您再来…… 在地图上看,可可西里一部分在新.疆,一部分在西.藏,一部分在青.海,顾淼琢磨了半天,也没明白为什么还没到玉树,就满眼的西.藏xx局。 我国的行政区域划分是一个需要琢磨很久的问题,为了防止秃头,顾淼决定不去想它。 回程途中,妖风阵阵,有不少徒步的人已经就地扎营。 这些徒步的人,装备相当的统一,用拉板车的动作,拉着一个封闭式的箱型拖车,面前的把手上支着一个手机,开着快手,向各位老铁们实时汇报自己的状态。 路边偶尔还有一两个被抛弃的箱型拖车,司机说那是走了一两天就后悔的人,把行李扔了,人搭车走。 司机一路上业务极其之繁忙,各种调度,安排车和房,七月想过来玩的人,如果没有订好包车和住宿,那将会活得十分艰辛。 明显可以感觉到,今天路上的车已经比昨天多,昨天最常见的是青a,青h,甘a,偶尔有几个川a,今天满大街的冀、京、川,甚至还有徽、苏。 “看把孩子们憋成啥样了。”顾淼摇头。 司机笑道:“咱们的行程有一段离新.疆非常近,你们别乱跑,小心手机被基站识别你们到了新.疆,健康码变红,连家都回不了。“ 回程路上,又看见了大量军车过境,再一刷微博,发现中印边境又开始蹦跳。 以及位于休斯顿的总领馆要被驱逐。 身在旅游,心忧天下的人类,琢磨了半天,想想自己也做不了什么,最后决定买入一些军工类股票。 青甘大环线第四天 一大早,就出现了各种状况,比如司机睡过了,说好八点走,变成九点。 比如某位乳糖不耐的妹子,误喝了加有牛奶的豆浆。 比如一脚油门开出二十多公里,发现上错了高速,最后还得再硬着头皮继续开十多公里,才找到可以调头的地方。 比如etc卡里没钱,只得临时换去排队很长的人工交费口。 这是一趟行程非常长的一天,行程共计七百多公里。 从格尔木出发,路上人很少,姑娘们提起了极大的兴致,商量着一会儿要穿什么衣服拍照,拿什么道具,摆什么姿势。 第一处景点,大概是过路司机最烦的地方。 g315国道的一个u型弯,由于道路起伏不平,视觉效果上看,一根笔直的马路直通上天。 于是,这里成为网红景点。 在各大公众号的照片里,此处人迹罕至,一个人都没有,游客们纷纷在马路中间或趴或躺或打滚,或背靠背,各种摆姿势。 “一个月前,的确与公众号里的照片一样。”司机师傅默默看着眼前那扑天盖地的人群。 路边已经成了露天停车场,马路上的人多得好像繁华市中心。 过路的大货车司机极其暴躁的按着喇叭,将沉迷拍照的人们驱散。 除了人与车的矛盾,还有人与人。 谁都希望自己拍照时身后无人,然而,现在要达到这个效果,只能做到身边有人,眼中无人,拍完了回去再把身后的人p掉。 人类互相恶心,你站在我身后,我就再往前几步,站在你身后,来呀,互相伤害呀。 还有一位带了长滑板,肉眼所见的坡度并不非常倾斜,等站在上面,才知道坡度有多陡,重力加速度,让这位直接摔下来。 顾淼对趴在公路上摆各种造型的兴趣不是很大,他惆怅的发现手机没有网络了,可以接打电话,但是没有4g,就基本代表远离了这个世界。 这段路上,唯有移动可以拥有4g的快乐。 每隔一段路就能看见一个移动信号塔,电信有2g,联通连2g都没有。 正当顾淼对着没有手机信号不开心的时候,他听见同来的朋友与他的女朋友吵架。 他的女朋友向那位带滑板的兄弟借了滑板,踩在上面玩,但是滑板前方三十厘米处,就是一处很高的断崖。 朋友咆哮道: “你下来。” “我就玩一会儿,虽然我是初学,但也能站得住。” “危险。” “没事的。” “你赶紧给我下来。” “你喊什么?刚才人家也站在上面的。” “你瞎啊?他摔了两次你没看见?” 悲剧就这么发生了,他的女朋友照也不拍了,气冲冲地跑回车里坐着,过一会儿又一个人跑到沙丘底下瞎逛。 “你不去劝劝?”顾淼问道。 朋友也在火头上:“劝什么劝?她这大的人了,还不知好歹。有本事她别坐这车,远远的离了我,自己走回家去,那我佩服她。” 别人的家务事不好管,但是不劝的话,后面的旅途还有好几天,这两位在这就直接冷战上了,之后可怎么办。 沙蓓蓓与顾淼只得分开劝说两人。 好在这里就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没办法做到甩手就回家。 再怎么闹别扭,也得坐同一辆车到市里。 下一个景点是东台吉乃尔湖。 关于这个地点的名字,直到看见了它,一车的人都没说对。 “东乃湖?” “东吉湖?” “东吉儿湖?” “东乃尔吉湖?” 最后司机忍无可忍:“要是实在记不住,就叫它东台湖也是可以的。” 这里是一片盐湖。 当地的盐业公司辟出了临时停车场,收费及其的随心所欲,前阵子还收三十一辆车,现在就变成十块钱一辆。 但是,由于此处无网络信号,所以,只收现金。 从停车处走到盐湖边,还有五六百米左右。 盐在地面上结出一层硬壳,有些地方的起伏,如同人体经络。 “你说这像不像得了静脉曲张的腿?”沙蓓蓓拉了拉顾淼,兴冲冲地指给他看。 顾淼觉得这个形容怪怪的,但是,一时竟无法反驳,被沙蓓蓓一说,他的脑子里就再也无法产生其他更合适的形容词。 湖水在阳光的反射下,透着一种奶蓝色,走近看,又是清澈的蔚蓝。湖岸旁的盐结晶雪白剔透,如同银色沙滩。 也因此,东台吉乃尔湖也有小马尔代夫之称。 靠近水边的地方,人头攒动,隔了一条小水道的地方,一大片白沙滩一个人也没有。 那条小水道,只要走十步不到就能迈过去。 沙蓓蓓跃跃欲试,被顾淼拦住:“不知道能不能下。” “他们又没有写不让下。” 顾淼摇头:“这种地方,不好说。还有,你看这水浅,说不定其实很深。那么大一片沙滩,一个人都没有,不可能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可以过去。一定有原因。” 沙蓓蓓最大的好处就是听人劝,她选择相信有大量旅行经验的顾淼。 就在他们面前,有两个人卷起裤脚下去了。 水到膝盖,他俩走到无人的白色盐滩上,刚想把相机拿出来,就听见高音大喇叭对着他们喊:“上来上来上来。” 一个当地工作人员大步向他们走来,挥手让他们回来。 两人慌里慌张的往回走,一脚踏碎盐壳,本来只到膝盖的水,一下子没过了大腿,那人一个趔趄,连人带相机跌进水里。 工作人员操着浓重的当地口音对他俩说:“罚款三百,自己到管理站交。” 那两人当场懵了,好说歹说,罚款从三百降到两百,又降到一百,并由工作人员代交,这两人继续拍照。 沙蓓蓓有些后怕的拍着胸口:“幸好幸好,差一步,我也得交这罚款。感谢先驱者付出的一百块。” 顾淼笑笑:“你只要记得,长在大路两旁的李子熟透了还没人摘,那是一定有原因的。” 之后不久,又有几个人过来,研究水的深度,并且换上了拖鞋,显然是有意下水。 顾淼提醒他们:“下去罚款三百块。” 其中一人问顾淼:“可是这里没有立不准下去的牌子呀。他要是罚我款,我就要据理力争。”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连沙蓓蓓这个出身于警察世家的人都忍不住扭头翻了个白眼。 据理? 什么是理。 口径之内才是理。 城市里可以跟人讲理,是因为有国家暴力机关做后盾。 在这一脚油门踩出去两三百公里都是漫漫戈壁的地方,门票想收三十就收三十,想收十块就收十块的地方,还想跟人聊罚款不合理? 真是太天真了。 · 顾淼与沙蓓蓓两人快乐的拍照,摆造型,天公作美,拍出了不少好照片。 而吵架二人组则各玩各的,你不理睬我,我也不理睬你,不拍照,也不看景,各自气鼓鼓地找个凉快的地方蹲着。 “人家是成田分手,他们这算是什么?青.海分手吗。”沙蓓蓓摇头,大惑不解,“现在就这样了,以后要是真结婚了,那到时候辅导孩子作业,他们还得再分手。” 一旁帮忙看东西的司机师傅,兴高烈采的接了一句:“对啊,我在家,宁可做饭洗饭,也绝不辅导孩子作业,几条命都不够陪儿子做完一天的数学作业。” 东台吉乃尔湖的紫外线非常强烈,由于盐水可以反射紫外线,因此,可以有效地把人照伤。 只要几分钟,皮肤就会被红,然后塌鱼,眼睛也会有被灼伤的感觉。 防晒与墨镜是必备之物。 青.海分手二人组,只能看见男方,女方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个男人肚子里的气大概还没有消,他不戴帽子也不戴墨镜,非常不开心地坐在一旁的地上。 “涂防晒了没?这里很快就会晒伤的。”顾淼以其丰富的经验告诫朋友。 朋友摆摆手:“没事的。不要紧。” 顾淼脑中顿时闪过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青甘大环线第五天 难得一天可以睡到十点,结果顾淼在八点半就醒了,沙蓓蓓哼哼唧唧在床上翻了个身,打算睡到八点五十,反正酒店的早餐时间是到九点半为止。顾淼醒了之后很难再睡着,闲来无事,决定去酒店餐厅吃早饭。 然而到了酒店餐厅一看,菜盘已经空了一半,且只有一个服务员在默默收拾桌子,并没有要加菜的意思。 顾淼问沙蓓蓓要不要起来吃饭,要是不起来,也就没啥剩下的了。 沙蓓蓓几乎瞬间出现在餐厅。 她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事。 “不是说到九点半吗?” 顾淼回答:“在很多小地方,所谓九点半,指的是,如果菜没吃完,那就是到九点半,如果菜吃完了,就以吃完为准。” “大堂装修的那么华贵,结果就这?!” 不一会儿,司机也过来吃饭,他住的房间在二楼。 二楼,曾经是一个火锅店,但是生意冷清,今年茫崖旅游业务突然爆炸好,于是,老板当机立断,把火锅店改装修成客房。 火锅店的服务员也转行成客房服务员。 从收拾房间的水平来看,99%的可能没有经过培训。 这一天的行程相当的宽松,首先开出五十公里到艾肯泉。 一路相当的颠簸,最后一小段倒是修好了,据说在此之前,从下车的地方需要走很久才能走到艾肯泉边上。 门口不需要门票,只要登记一下。开放时间从早上八点半到下午七点半。 可以看出,艾肯泉这边已经很努力的创收了,开发了帐篷租赁业务和无人机租赁业务。 讲道理,正常人都不会想着要在这里过夜,只有一个直径十多米的硫磺泉眼,除此之外,一片光秃秃,要啥没啥。 无人机租赁生意非常好,一个小时二百五十块,有十几个人共同租了一架,等研究出使用方法,已经过了三十多分钟。 艾肯泉在网上的名字叫“恶魔之眼”,大概不够吉利,所以景点给它起的名字叫“天使之眼”。显然起名字的人没考虑过这年头黑化主角的逼格才够高。 网上有不少艾肯泉的照片被滤镜和ps异化的像火星,做为一个常年与照骗打交道的顾淼,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去了之后意外地发现还行,土地中含硫磺过多导致颜色发红,与美图秀秀的效果相比,只是稍微灰蒙蒙了一点。 有人见顾淼带着无人机,凑过来递了根中华,问能不能帮他和泉眼拍一张,顾淼爽快答应,沙蓓蓓在一旁开玩笑:“就你这个十块钱一张的水平,也敢招揽生意了。” 最后传照片的时候,这位大哥小心翼翼地问:“多少钱?” 顾淼一怔,这还是他头一次帮别人拍照被别人问价钱。 沙蓓蓓笑翻:“不用,要什么钱呐?” 最早确切记载艾肯泉的人是俄国探险家普尔热瓦尔斯基,他在1883年至1885年间,曾在青海和新疆穿越探险,撰写的《走向罗布泊》其中提到了艾肯泉。 不得不说,游牧民族对于四处瞎蹿的热情那是真强大,也难怪中国封城就封城,外国说要封城,一堆人闹腾着要上天。 “如果以前就发现这个泉了,那为什么到今年才红?”沙蓓蓓问道。 顾淼指指不停冒泡的泉眼:“就这平地上的视野,很少有人愿意跑几百公里过来的吧?要是没有无人机,也不过就是一个趵突泉,可替代性太强,还不如去趵突泉方便。” 确实如此,艾肯泉忽然成网红,就是因为抖音上出现大量视频,无人机居高临下拍出了相当魔幻的效果。 也因为它的走红,才会进一步推动道路和设施的完善。 “以后会不会收门票?”沙蓓蓓看着泉眼。 司机对此非常自信:“不会的,这地方,收钱人家就不来了。” 顾淼则深知“来都来了”是多么强大的心理:“如果游人坐了几个小时的车跑到这里来,会因为门票收二三十就不进来吗?别说二三十,就算是一百块也会掏的,不然那沉没成本就太高了。” 下午的目的地是翡翠湖,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沙蓓蓓对它的兴趣不是很大,看着外面的大太阳,不是特别想去。 大柴旦已经有了一个翡翠湖,无非就是一块一块的绿油油的水,还能有什么稀罕? “换上好看的衣服,先去再说呗,好看就多看,不好看就回来睡觉,只有六公里。”顾淼劝道。 沙蓓蓓陷入沉思,最后一锤定音:“算了,来都来了……” 不得不说,茫崖翡翠湖比大柴旦翡翠湖漂亮太多。 简单来说,大柴旦翡翠湖看起来就像翡翠原石上削了几个小窗,在灰褐色之中露出一点点的翠色。 而茫崖的翡翠湖,看起来就像被镶嵌在白金上的翡翠。 茫崖翡翠湖也是免费的,本质上来说,这里就是挖盐之后造成的一个个矿坑,负责管理的是盐业公司。 在顾淼放飞机的时候,有人过来向他借无人机的充电器,顾淼大方的借了,过了一会儿,拍完要离开这里,还充电器时,小哥恋恋不舍地看着充电器:“就走啦?” “你说,为什么明明这里就已经有可以拍的了,路旁的牌子还写着距离核心景区还有四公里呢?”沙蓓蓓问道。 顾淼回答:“大概是为了分散人流?如果不这么写,大家一看这里就已经很漂亮,那不就马上下车,全部堵在门口,能骗几个人进去,就先骗几个进去。” 司机面无表情:“你是不是编剧?想得这么多?我看他们没有这么深刻的想法。” 话是这么说,但他也无法解释,为什么里外相似度这么高,还一定要划分出核心景区。 总不能因为是在最里面,所以叫核心。 在所谓的核心景区,只有一条长而直的盐道,上面人满为患,像极了过去黄金周时期的杭州断桥。 顾淼一下车,之前借充电器的人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嘿嘿,能再借一下吗?” “为了借个充电器,也太拼了。”沙蓓蓓笑起来。 在路边,停着一辆车,车身粉红,上面漆着一行字:小粉摆摊旅行。 一位头顶西瓜皮绿色,穿着一身绿色t恤的兄弟坐在车里,售卖零食和冷饮,一份西瓜十块,两份十五,一个老冰棍2块,一个小布丁1块五,胶囊咖啡十八,对于景区来说,这个价格并不算丧心病狂。 这位小粉兄弟就这么一个人,一辆车,开着全国乱跑,想停下的时候,就停下拍照,靠卖零食饮料筹集旅费。 不过顾淼相信这行当不是那么好筹集的,游客特别多的成熟景区,容不得他私自卖东西。像这种没人管的地方,游客数量又实在有限。 顾淼出于好奇,加了他的微信。 小粉朋友圈里的照片,着实拍得很不错,星轨、银河……以及很多需要守在一个地方很长时间才能拍到的照片。 沙蓓蓓忽然羡慕起来:“下次我们租个房车好不好?” “房车有很多路段不能走。” “那我们可以先走可以走的,好不好嘛~”沙蓓蓓撒娇地摇晃着顾淼的手。 送走一拨客人的小粉故作心疼的按着胸口:“我也想尝尝爱情的苦,就是没有机会。” 一旁买西瓜的妹子插了一句:“或许,你可以不要那么执着,比如放宽对性别的要求?” 小粉震惊了:“还有这种操作?” 青甘大环线第六天 已经连续五天的晚上是阴天,在大西北这种千里无人烟,鬼也没一个的地方,最令扛着相机的人类激动的是什么?! 当然是拍星空。 此前顾淼朋友在网上看见一颗名为neowise的慧星路过北半球,无数人晒出自己在网上拍出的照片。 真真儿的是一个巨~型大扫把挂在天上。 为了出来,朋友买了一个哈苏相机。 在摄影圈里,哈苏代表着高贵。 在凡人眼里……“什么是哈苏?”沙蓓蓓很迷茫,“我知道佳能、理光、富士、索尼。” 顾淼认真的想了一下:“你只要知道它很贵就行了。” “好的。”沙蓓蓓从善如流。 古人云:曲高和寡。 哈苏也是如此。 想要买个超长待机的电池——万能的淘宝回答:“对不起,这个相机太高贵了,没有。” 想要搜个拍星星的参数——没有结果。 朋友很惆怅的蹲在地上:“为什么会这样。” 顾淼安慰他:“说明用哈苏的都是老法师,早已有了一套自己的修炼方法,不需要在网上搜别人的教程。” 朋友:“……哈苏对不起,是我配不上你。” 半夜,沙蓓蓓和朋友的妹子要一起看新番,不肯出去。 只有顾淼和朋友两人去荒野,临出发前,顾淼劝他穿上厚的衣服裤子,他得瑟地嘲笑顾淼是不是肾虚,大夏天的穿那么多干什么。 顾淼见过太多死不听劝的人,便不再说什么,随手拿了一件厚衣服扔在车上。 司机把车开出城市,只见公路上停着一长串货车,全部都是来自新.疆的,它们需要在公安检查站做核酸检测。 检查站是二十四小时工作,也就是说,司机是没有办法好好睡觉的,必须时不时的往前开一点。 目测没有七八个小时,后面的车是没有希望排到的。 车上的三个男人感叹:吃哪行的饭都不容易。 到了鸟不生蛋的荒地,司机把车停了,关上车灯,漫天星光灿烂,银河横亘天空。 顾淼先下车,第一眼看见了北斗七星,北斗的第三颗星天玑的下方,有一条淡淡白色的长尾。 他叫道:“快快快!!!慧星!” 朋友一个箭步冲下车:“卧槽!!!” 激动地一边架三角架,先是三角架出了点问题,支不起来,接着是相机参数怎么调都调不到,各种小问题层出不穷,看着慧星却拍不到,急得他不断骂脏话,顾淼拍拍他的肩膀:“别急啊,慧星到八月才消失。” 拿着高贵相机的摄影新手这才冷静下来,好好调整参数。 反复尝试之后,他俩得出一个结论……网上那些魔幻的照片,都是后期处理过的,怎么可能拍出一个大火球坠地的气势。 当暴躁的感觉消失之后,人类就能感觉到真正的温度。 大西北的夜晚,摄氏十二度,风死命的吹,短袖短裤的男人在瑟瑟发抖,缩在车上也挡不住寒冷。 顾淼从后座上抓过那件厚衣服扔在他身上,言简意赅:“穿。” “真体贴啊!!!沙蓓蓓找到你,真是她天大的福份。”冻死鬼感动地热泪盈眶。 顾淼盯着相机:“我可不是体贴你,你要是发烧了,我们一车人都得搞个青.海十四天医院游。” “啧,残酷。” 在车上无聊等相机曝光的时候,发现一个女大学生在青.海失联,8号在玉树,13号在g109公路的公安检查站,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各路网友对此事热切评论。 其中有一条评论说格尔木市里都十分荒凉,这个女孩子怎么可以罔顾安全一个人去。 顾淼与朋友面面相觑:“荒凉吗?” 肯德基必胜客屈臣氏在那里都有店,大多数西北的县级市只配拥有德克士,各种硬件条件也相当出色,可以说它一个县级市硬是活出了一个地级市的风采。 “这人对格尔木的认知是不是来自《盗墓笔记》?”顾淼陷入沉思。 专业人士分析她应该去了西藏。 不过从路线上看,她走的是一条折返路线。 7号在玉树曲麻莱县,玉树隔壁就是西藏,但她却13号通过南山口检查站,再往前走,就是回到格尔木。 从格尔木想去新.疆也很容易。 新.疆在7月16日才封城,她完全可以在那之前进入新疆。 两人讨论了一番之后,反正也没有办法得出什么结论,便作罢,好好拍星星。 · · 次日,到达冷湖小镇,这里出色的地方在于废弃小镇。 因石油而生的小镇,也因石油而亡。 废弃小镇有两个,一个是平平无奇的,不收门票,另一个是博罗转井小镇,因拍摄《九层妖塔》而出名,门票三十,现在那里还留着许多剧组留下的布景,比如翻掉的公交车,被踩坏的吉普车之类。 两个小镇相距两百公里。 平平无奇小镇对着雪山,拍出了真正时光流逝的沧桑感。 博罗转井小镇如同公园的打卡点,看中了什么,就得扑上去拍,三辆吉普车旁排着长队,被掀翻的公交车更是人民群众必到之处。 废弃的建筑里难得的没有人,四人都是玩吃鸡的,看到废弃地区无比的兴奋,对着一个破旧的窗台都上蹿下跳地拍了很久,分别拍了猥琐发育、舔包等各种镜头。 朋友照相,顾淼负责做动作指导,像个大导演:“手往左,往左,再往左,不要耸肩,笑,不要笑得这么猥琐……” 时不时还要亲身示范一番。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在一个窗台拍一个多小时。”沙蓓蓓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笑嘻嘻地看着顾淼给她拍的照片,连连夸奖。 从小镇再杀到敦煌,又是一个多小时,路上司机淡定地看着一辆又一辆超过他的车:“呵呵……限速80,你们继续开啊,往150开,别怂!” “他们怎么开这么快?”沙蓓蓓也看见限速标识,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超这么多。 司机笑嘻嘻:“你看,超速的都是自驾的,本地的都老老实实地苟着。” 果然,在前方的区间测速摄像头前,刚刚超速的车都在路旁默默排成一排,熬时间…… 青甘大环线第七天 敦煌,又一次来到了敦煌。 世事变迁,敦煌的一切日新月异,突飞猛进,除了没有必胜客之外,一切都很好……还有除了酒店的服务。 姑娘们企图把又是灰又是土的衣服交给酒店洗衣服务,万万没想到,堂堂四星级的酒店,竟然洗衣服务只是一个摆设,前台非常耿直的说:“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叫外面的洗衣房接单。” 此时,人民群众纷纷怀念起了最近在网上被黑成荒凉原野的格尔木,那家美豪酒店的服务态度,那硬件设施,那免费的早茶下午茶晚茶洗衣服务,还有必胜客外卖…… 司机大哥一推眼镜:“你们对格尔木哪来的偏见,人家是非常厉害的囤兵站,中印干起来的时候,格尔木囤了十万多呢。” “敦煌当年也很牛逼啊!丝绸之路上的重镇,混到现在连榴莲披萨都没有。”沙蓓蓓哼哼唧唧。 暑假期间,敦煌门票一票难求,如果当初不是顾淼习惯性地做准备,提前一个半月订票,不然根本就买不到票。 而且,敦煌的门票有时间限制,不能迟到,顾淼早上按时按点起来,发现已经有些迟了。 他发现对面屋里毫无动静,便去敲门。 对门两口子许久才过来开,说:“差不多快好了。” 顾淼扭头喊了一嗓子:“蓓蓓,起床。” 对门两口子心中一松:很好嘛,那还有很充裕的时间。 起码得有四十分钟才能出门。 万万没想到,三分钟后,顾淼再次敲门,这次出现在门口的是已经全副武装好的顾淼和沙蓓蓓,睡眼惺忪的两人惊呆了:“这是什么速度!” “军队速度。”顾淼招招手,“快走。” 曾经,公交车直达九层楼的门口。 如今下车后,先看两个各有20分钟的影片,拍得很不错,开场的时候还有工作人员提示不可以拍照和摄像。 “我好想拍照啊,这可是我们今年看的第一场电影耶。”沙蓓蓓特别激动。 顾淼没敢告诉她,自己在1月份被制片方邀请看过《夺冠》的业务场,两天之后,武.汉封城,全国影院歇到七月。 第一场电影讲述的是莫高窟的历史。 第二场电影是球形幕,把莫高窟几个洞里的造像用立体的形式表现出来,由于是球幕,甚至搞出了4d的感觉……顾淼觉得自己有晕车的感觉。 看完电影坐景区摆渡车,摆渡车是大巴,有一种要开到天荒地老的感觉,许久之后才到了古老的牌楼前。 a类票和b类票分配的导游不同,能进的洞也不同。 a类票和a类票能看的也不同。 最不幸的是,导游穿的衣服是统一的,脸上都戴着口罩,走着走着,顾淼沙蓓蓓和朋友两口子就走散了,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莫名的跟了三队人,走得稀里糊涂。 “我要看九色鹿!”沙蓓蓓对莫高窟最大的执念就是九色鹿。 然而,导游无情地说:“不开。” “嘤……”沙蓓蓓非常伤感。 第一拨导游讲的很无趣,如果不是有人听见顾淼介绍那些古老的颜色为什么没有掉,又跑去找导游求证,她根本就不打算告诉游客们。 第二拨导游非常有趣,对她的第一印象不是来自于讲解,而是来自于怼人。 洞窟里是不允许拍照的,然而,有个男人坚持不懈的用手机偷拍,导游小姐姐字正腔圆,铿锵有力地说:“不是我不让你拍,是有规定不让拍,如果你对这些壁画有兴趣,外面有图册,网上也都有,如果好好说话没有用,我也不是没有措施的。” “她讲得肯定好,我们别去找他们了,就跟她一路吧。”沙蓓蓓眼睛闪闪发光。 事实证明,讲得确实不错。 此前顾淼来的时候有些洞没开,这次进了几个新洞,于是他问导游某些画风是否为犍陀罗风格,某些造像受到的流派影响。 导游兴冲冲地分享了她参加职业考试的时候,被专家们鄙视的往事。 从很多细节可以看出,她对这项工作是有感情的,讲起专家如何维修壁画,如何一点点把掉落的画壁粘回去,都极具感染力。 不知莫高窟是什么时候开窍知道要搞文创产品,冰淇淋有三种形状,石窟形的巧克力味,九层楼形的草莓牛奶味,还有月牙泉形的牛奶味,十五块钱一根,抢购者众,不举着九层楼形的冰淇淋在九层楼前拍一张照片,仿佛就差了那么点意思。 冰淇淋木棍上刻着的是九色鹿,用来做书签都颇有意境。 同样款式的帆布包,就因为印的图案不同,价格也有巨大的差异。 有人不知不觉就买了一千多块钱的东西。 洞窟里只有2g信号,出来之后,发现朋友两口子已经在外面待了很久。 “你们怎么在里面待了这么久,我们看了两三个就出来了,没意思。” 司机大哥也说:“你们俩是我带过的,在里面待的时间最长的客人,居然待了五个小时!一般人两小时就出来了。” 对于文化方面,喜欢的人可以对着细节一个个看,不喜欢的人看啥都觉得无聊。 顾淼善把正经的历史二逼化,好好的正史给说得像个野史八卦,记于正史的一点小细节能给他说得细思极恐,或是露出难以言喻的笑容。 曾经天真纯洁的沙蓓蓓在他的熏陶下,也产生了奇怪的变化。 从莫高窟回城里的路上,司机指了指一处葡萄园:“刚才我就在这边等你们的,里面有洗车的地方……” 顾淼脱口而出:“是去葡萄架下玩了吗?” 沙蓓蓓的眼睛弯弯,瞟向顾淼:“嘿嘿。” 朋友自然也知道那谁谁谁醉闹葡萄架什么什么的典故。 朋友的妹子淡淡道:“这路也能开车?” 司机大哥很困惑:“这路怎么了?平平整整的马路啊。” 四人大笑起来,空气中充满快活的空气。 青甘大环线第八天第九天 第八天,非常的没有前途,从早上起床,一脚油门就到了嘉峪关。 朋友兴冲冲地向大家介绍他曾经去吃过的富强市场:“烤肉可好吃啦!我们当初先吃了一顿,就去了张掖,看完丹霞之后想想不过瘾,又奔向了嘉峪关。” 然而…… 富强市场是夜市,白天不开。 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只能随便找了一家。 司机为了降低大家的悲伤情绪,告诉大家:“现在嘉峪关也没有以前那么好吃了,因为以前都是用炭烤,现在为了环保,都是电烤。” “那么,跟西北其他地方的烧烤比呢?”沙蓓蓓听了一路的富强市场,可怜巴巴地问。 司机在昧着良心和讲真话之前挣扎了一下,最终说:“那还是嘉峪关的好吃。” 中午在大唐美食街吃的那顿没什么前途,店家的醋可能买多了,为了消耗掉,而拼命往所有的烤串上刷醋。 “看来嘉峪关的大唐美食街,也可以与全国各大城市专门召唤游客的步行街并列了。”沙蓓蓓咬着吸管,非常惆怅地看着顾淼和朋友快快乐乐地回忆往事。 又是一脚油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为了省事,所以没有住在张掖市内,而是丹霞镇。 “还有这种地方?”顾淼记得自己之前来的时候,哪有什么丹霞镇,不就一条小马路吗。 “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司机就是张掖人,对张掖灰常之骄傲。 疫情之后,进任何一个景点都要刷身份证和健康码,还要戴口罩。 总有马大哈忘记带,于是,在景点门口卖口罩的生意十分红火。 随便一个批发价是三毛钱的口罩,在景点门口就卖三块。 丹霞地貌去年上了一次热搜,是因为有两个二傻子翻过围栏,在丹霞色的地表上踩了一脚,还把地给踩塌了。 本以为今年有疫情,又不是什么大节,应该没有什么人。 万万没想到,人头那叫一个攒动! 挤到连挥舞丝巾的阿姨们都没有发挥余地,实在是太多了,甚至上行和下行都改成了单行道。 丹霞的景区大巴停四个站点,一般人的操作是循序渐进。 在第一个景点下了之后,沙蓓蓓一脸的失望:“网上不是这样的!p图的人已经如此丧心病狂了吗!” 顾淼告诉她,最好看的是第四个站点,那里就跟网上的一模一样。 第一个站点有直升机,880元一个人,第四个站点有热气球,随风瞎飘30分钟的是1250一个人,直上直下几分钟的是200一个人。 还有滑翔伞,飞起来的声音仿佛机群前来轰炸。 时值黄昏,七彩的地貌显现出来,要杀出重围,在人群中争出一个空当来,还是略有些困难的。 西部地区天黑的迟,不知不觉就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是夜,顾淼不吃夜宵,先回房间,其余三人去找了些吃的再回去。 听见动静,顾淼去开门,伸出腿在门口摆出奇怪的姿势,对着沙蓓蓓抛媚眼:“来嘛,客官,十块钱一晚上。” 朋友在后面叫:“十块太贵了,九块八。” “九块九毛一,不能再便宜了。” 两人在走廊上讨论着下流的问题。 沙蓓蓓揪住他的领子,推进房,顺便发出奇怪的笑声。 由于前一天晚上,司机没有说清楚到底要几点起,于是大家都放心大胆地睡。 八点。 司机的内心:“我就不叫他们起床,看他们能睡到几点。” 九点。 司机撑不住了,在群里发消息,无人理睬。 十点。 司机挨个敲门:“大少爷大小姐起床啦。”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挑战人性,也不要企图让根本不知道距离之远近、路况究竟如何的人自己决定几点起床。 在车上,朋友告诉顾淼:“昨天你浪完关门,有一个男人从房间里出来,在走廊上张望。表情从期待到遗憾,可能想买你。” 顾淼:“……” 从丹霞镇出来,赶到马蹄寺已经是中午。 大家在来的时候,对马蹄寺完全没有什么期待,只是听了司机说这里是民乐地界,而张掖有俗话说:“宁跟鬼子拼刺刀,不跟民乐打交道。”叫大家都注意点。 “别看房子修得新,人心还是旧的,民风彪悍,以前有邻村的人开车撞到了一个村里的人,一村的人也不管伤者怎么样,就跟开车的小伙子干了一架,伤者就这么搁在路边放着。” 沙蓓蓓问:“那他们是还没学会碰瓷,还是碰瓷技法他们不稀罕用?” 司机想了想:“碰瓷是你们南方人爱用,这边很少,可能……” “可能是他们过于淳朴到没想到?”顾淼插话。 司机指了指墙上的一行标语:“有恶除恶,有黑扫黑,有伞打伞。” 朋友的女友拿起手边的遮阳伞:“还有这规矩?” 顾淼小声bb:“应该指的是保护伞。” 马蹄寺规矩大的很,扫了甘.肃的健康码之后,还要扫景区自己的健康码,测体温什么的。 “今天怎么了?”刚才路过张掖西高速入口的时候,看见了穿白色防护服的人,还有交警,以及几个大帐篷,不知道里面是测核酸的,还是单纯的查一下体温。 “新.疆严重了,大.连出新的了,出的新案例还去过不少地方。”一旁的游客说。 真是令人窒息的消息,难怪景区健康码填报上不再问是否去过帝都或是武汉,而是新.疆和大.连。 马蹄寺有很多个分支小景点,第一个千佛洞,比较吸引人的是一处爬高的药师殿,药师殿本身没什么意思。 但是看别人爬下来的动静很有意思。 一个人,蹲在上头,大呼小叫着说不敢下来。 其实并不高,落差大概在两米左右。 对于没有恐高症之类的人来说,背贴石壁面朝外也可以很轻松的下。 但是这位不知是怎么回事,背对着石壁,大喊害怕。 同伴让她转过身,面对石壁往下爬,她完全不敢看脚下,于是找不准落脚点,同伴站在一旁着急,拉着她在空中晃来晃去无处安放的脚,想放到可以踩的地方。 只听上面一声尖叫:“啊!!!你不要拉我的脚!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啊!!!!” 本来还在后面磨磨蹭蹭的沙蓓蓓以为发生了凶杀案之类的,一个箭步冲到近前,发现顾淼一脸麻木地看着头顶上的两个人一个催促一个尖叫。 还有这两人的小女儿跑过去凑热闹,结果始终没有下来的那个人,脚下带起了一蓬灰,落在小孩子的头顶,小孩子放声大哭:“我晚上又要洗头了,又要洗头了,哇!!!!” 一时间,女人尖叫声、小孩哭泣声融为一体,热闹非凡。 沙蓓蓓对那段路充满好奇,上去下来之后,一脸不开心:“就这?叫成那样?哭成那样???” 一生不羁放纵爱刺激的沙蓓蓓可以说对千佛洞十分失望。 接着司机又接他们去了三十三天:“这边更高。” 千佛洞只是一个开胃菜。 路过一个热闹的商业街,就是三十三天。 三十三天是佛家用语,凡人常听过的一句话大概是“三十三天,离恨天最高。” 那被称为忉利天的地方,对于深受mp《圣传》熏陶的沙蓓蓓对这个地方不陌生,忉利天中央是善见城,善见城中住着帝释天。 “善见城下如镜倒影般的是阿修罗城,在善见城与阿修罗城之间的通道中,隐匿着先天帝与姐姐尊星王生下的不伦之子孔雀,啊~孔雀~~” 沙蓓蓓激动地蹦蹦跳。 刚进第一个石窟,顾淼就被石碑旁的事吸引住了。 有人在拓碑。 现在文物管理非常严格,有资格在旅游区拓碑的人,多半是什么艺术系或是历史系的大拿。 一问,果然,正在爬高下低的那位是兰州大学的历史系教授。 他来此拓碑是为了修订一本名为《张掖金石考》的书。 顾淼对历史相关非常有兴趣,询问立碑时间,站在一旁的大学生说这个碑的年代还没有确定。 顾淼估计是碑上没有写明时间,于是仔细盯着看,一般在碑文里会记述当初牵头办这事的本地官员姓名。 在第一行,有xxx陕甘总督查兰阿xxxx,这个名字,顾淼在某本武侠小说里看过,约摸是雍正末年乾隆初年的人。 具体年代确实依旧不可考。 沙蓓蓓对看碑没有兴趣,对爬高下低有兴趣,所以她奔上三十三天去了。 顾淼一边看教授干活,一边跟他瞎扯。 拓碑还是一个相当的体力活,教授七十岁了,还要用力在宣纸上扑打,将铭文拓下来。 如果不是看拓片,原碑上的字实在是模糊到让人抓狂。 第一排的名字,是各位官员,有名有姓的,还能看出当时的官职位序。 再往下有许多奇怪的名称,比如“圣裔贡生孔x” 有一个小丫头站在旁边问:“这是什么意思呀?” 顾淼解释道:“这个人应该是孔子的后代,孔子被称为衍圣公,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名字前才叫圣裔,贡生就是没有考上举人,又想做官的人。” 小丫头显然是有听没懂,小丫头的妈又给她用儿童化的语言解释了一遍。 教授顿时对顾淼来了兴趣:“你是学什么的?” “学金融的。” 教授对顾淼的专业和他表现出的兴趣表示诧异,两人热切探讨一番中国古代文学史。 由于洞窟传言的开凿时间是北魏,于是又接龙背了一段《木兰辞》,到了“木兰不愿尚书郎”之后应该是顾淼,他顿了顿:“这有两个版本,一个是愿驰千里足,一个是愿驰明驼千里足,我个人更倾向于明驼千里足,骆驼负重好,可以多装一点,不然赏赐百千强带不走。” 两人聊到兴起,教授说一会儿顾淼可以跟着他们的车,到金塔寺去,那里不仅风景很漂亮,而且论文学艺术的意义,也相当重大,不输莫高窟。 顾淼摇头,说女朋友在上头,一会儿她就要下来了。 教授大笑起来,背了一段红楼梦中的好了歌:“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不服输的顾淼引用了一句晴雯曾说过的话:“有她一日,我且受用一日。” 教授对站在一旁的志愿者大学生说:“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学到他这样就好了。” 顾淼打个哈哈:“我哪能跟专业的比,就比较喜欢而已。” 正聊着,有游客伸头过来:“哟,这是干什么呐?” 另一个游客回答:“拓片。” 先伸头的人抬手就去抠蒙在碑上的宣纸:“啊?拓片是什么意思啊?” 教授和学生连忙阻止她:“不要碰。” 顾淼在心里默默摇头,这位手欠的游客,迟早会在卖瓷器卖翡翠的地方接受社会的毒打。 倒是方才问顾淼“圣裔贡生”是什么意思的小姑娘,一直背着手老老实实站在旁边看,完全没有手欠的意思。 顾淼夸了小姑娘几句,她妈妈说:“因为她有个同学的妈妈在拍卖行做古董珠宝拍卖的,曾经带她去看过,也教过她看展的规矩,看古董的规矩,只能看,不能随便碰。” 原本的张掖金石考中果然有疏漏之处,拓片不清晰,诠释碑文就会产生歧义。 顾淼又看了一阵之后,发现自己已经把“皇清”看成“皇糕”,便告辞,去隔壁的小殿看看。 小殿里最有名的便是天马蹄印。 进门就看见一个被玻璃罩罩起来的地方,那里有块石头,石头上有一个半圆形的痕迹,确实很像被马踩过的痕迹。 不过南.京绣球山上也有一处号称被朱元璋的媳妇儿马皇后给踩出的脚印,打小就看过的顾淼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还不如苏格兰天空岛上的恐龙脚印来得有前途。 下午奔向了山丹军马场。 号称中国第一个军马场,始建于公元前121年,汉武帝元狩二年。 “山丹军马场的第一任场长,是霍去病。”顾淼说。 沙蓓蓓认真地问:“拨款的肯定是汉武帝,那为什么不能说第一任场长是汉武帝呢?” “刘彻是天使轮投资,又是汉帝国的ceo,他授权给霍去病办这件事,他本人并不接触军马场的实际业务,就像公司总裁授权别人去做某个项目的负责人一样,所以,场长肯定不能说是汉武帝。” 顾淼这么一说,沙蓓蓓飞快get到点。 马场一场是最好的地方,马多,价格也比较公道,但是不能在刚进门的地方骑。 刚进门的地方一百块一小时,往返是两百。 往里走,经过一段热闹的街市,再向里,有游客中心的地方,五十块一小时,往返要两小时一百块,每个队伍要配一个向导,向导的马钱另收。 顾淼和沙蓓蓓都会骑马,两人并肩共骑。 本来,是很美的画面。 然而,那两匹马似乎互相看不顺眼,沙蓓蓓的马一见到顾淼的马,就向前狂奔,顾淼的马也不肯认输,撒蹄追赶。 坐在马上的两人,很久都没有骑马了,没有及时变姿势,被两匹马颠得七荤八素。 顾淼一边勒住缰绳一边念叨:“不开斗气车、赌气车,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山丹军马场曾经是我国最大的军马养殖基地,但是随着最后一支骑兵连撤编,军马的需求量锐减,现在留下的马,给游客玩是一部分,还有另一部分是卖马血,马血清可以做狂犬病疫苗。 至于那些拉马招揽游客的人,都是曾经的马场工人。 曾经是国家编制,如今却什么都不是,就在等着熬到退休时间。 朋友的女友对马非常同情:“好可怜的小马呀,要被人抽血,身不由已,好可怜,命运自己都不能把握。” 顾淼看着那些曾经可以以国企身份退休,如今却靠天吃饭的马场工人:“连人都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何况是马。” 青甘大环线第十天 去旅行的原因都是为了美景,旅行中的快乐往往是来自于人与人的交往,旅行中的不开心,也往往来自于人与人的交往。 总之,人多了之后,吐槽旅伴就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暴躁沙蓓蓓一向言行合一,可怜佛性顾淼得在里面打圆场。 出发前,顾淼朋友的女朋友就表现的非常爱骑马,瘾巨大,甚至可以说,她来青甘大环线就是为了骑马。 结果上下马都无法独立自主,不会调转马头,不会控制速度,马跑起来之后会惊恐的大叫,这就算了,由于她不会控马还装得很厉害,让马夫产生了错误的预期,没怎么管她,她的马与沙蓓蓓的马挤在一起,还踢到沙蓓蓓的腿两下。 如果不是顾淼拦着,好生安慰,沙蓓蓓可能要开撕了。 骑马一时爽,早上,沙蓓蓓嘤嘤嘤的念叨“胯下好痛,都怪你”,顾淼震惊:“昨天我就亲了你一下,别的什么都没做啊。” 沙蓓蓓“哼”了一声:“是你跟我说骑马特别好玩,让我去试试的。不怪你怪谁。满脑子都是黄色思想。你迟早被广电抓起来打死。” 说得特别有道理,顾淼竟无法反驳。 这一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经门源到西宁。 门源的油菜花比青海湖附近的面积要大许多,路边的野地比百里花海景区的还要金黄灿烂。 山头遍布红衣女子。 款式全部在淘宝可见,搜索关键词“沙漠红裙”,销量前六绝对在这里都能看见。 沙蓓蓓默默看着满山遍野的红,连下车的欲望都没有了。 显然有人与她有同样想法,在一辆大巴车旁边,几十个阿姨,手挥木兰扇,跳起了大秧歌。 沙蓓蓓趴在车窗旁,喜滋滋地看着。 顾淼语重心长:“第一天你看青海湖旁边的油菜花时,不是这样的。” “嗯,我始乱终弃,还喜新厌旧。”沙蓓蓓非常坦荡地承认了这一点。 顾淼揉着她的脑袋:“我感到了危机。” 沙蓓蓓抓住他的手:“你不一样,你比花好玩多了。” 顾淼:“……我感到心情复杂,又不知说什么好。” 在路上,经常会看到指示牌写着严禁疲劳驾驶等字样的警示牌,然而,下午打瞌睡这种事,是无可避免的。 昨天,刚有一条新闻说大货车司机开车开睡着了,一觉醒来,车翻人残,飞了的脚趾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大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紧张的,尽管司机再三骄傲的保证自己安全行车十六年,从没有过事故记录,但是谁都知道“我从来没有……”这种g是不能立的。 于是副驾驶的位置就交给从不睡午觉的顾淼坐。 “我感觉我好像法国的督战队,发现逃兵就直接枪毙的那种。” 上车三分钟,后座上的人全部昏睡过去,顾淼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对着地图,再时不时跟司机没话找话。 司机问:“你不困吗?” “从小就不睡,习惯了。”顾淼倒也没说谎,上幼儿园时被强迫睡午觉,三年来从未睡着过。上小学的某一天,曾经因为睡午觉而下午上课迟到,慌慌张张的穿着睡衣和拖鞋就冲到教室门口,成为全班笑柄,从此对睡午觉产生了心理阴影。 此时,窗外路过了一辆新a。 “啧,这个新a居然能出来?还是为了上牌照方便,随便上了一个?”顾淼想起三月份看见一个新闻,某小区发现一辆鄂a牌照的车,全小区如临大敌,车主不得不在车窗上贴了一张声明:本人是本地人,从未去过湖.北,实在摇不到本地牌照,不得已上了鄂a,请大家不要惊慌。 朋友圈里有一个正在呼.伦贝尔旅行的朋友说,为免信号飘移到俄罗斯,她直接把手机打到飞行模式,以免健康码变红,百口莫辩,连家都回不了。 此时的机票就算没有无限飞,也是便宜的令人心醉,西.宁飞上.海居然只要两百多,比火车票还要便宜。 但是大.连突然的新增病例开始四溅,北京和成都都被溅到。 沙蓓蓓的家里人勒令她马上回家,青.海离新.疆实在太近,每天都有货车往返在两地之间,虽然有核酸检测,但谁能保得准会不会出个无症状呢,毕竟此前就有检了七次都是阴性,第八次发高烧之后才变阳性的事。 顾淼还要继续之后的行程,司机先把朋友两口子放在酒店,再送沙蓓蓓去机场。 “我们这像不像《十日谈》?《瘟疫时代的爱情》?”沙蓓蓓很开心的想起两本名着。 顾淼抽动嘴角:“什么《十日谈》,我们都没有十日(第一声)。” “哼,那你早点回来,让你下不了床。”沙蓓蓓冲他挤眉弄眼,两人又聊了一些儿童不宜的话题以及非常严肃认真的话题之后,顾淼目送沙蓓蓓进了安检口。 下一站,三星堆。 三星堆不如串串 成都是一个值得去了再去的地方,大成都的范围可以拉到更广,比如出羊肉的简阳,比如川菜的灵魂郫县豆瓣酱,比如出猕猴桃酒和老腊肉的青城山,以及曾经有一家很好吃的双桥饭店的都江堰。 “青城山景区封了。”成都的朋友说,“因为汛期快要到了,快塌方和落石。” 顾淼摸摸下巴,长江中下游总算出了梅雨季,怎么上游地区才刚到汛期,听起来真不科学。 不管科不科学,不管封景区的原因到底是因为汛期还是因为闹鬼,反正就是不能进了。 此时正值三星堆发现90周年纪念,同时又发现了与《愤怒的小鸟》里同款的猪雕塑,于是,他决定去那里看看,兴许能看到那头猪。 “看不到,送到四川文物考古研究院修复了。”朋友无情地告诉他这个悲伤的故事。 但是有一位文化相关产业的朋友,告诉顾淼,最近的九十周年展,会有一种改变世界格局的特别之处。 改变世界格局! 听起来就很厉害! 所以,他去了! 同行的还有四个朋友,四人都曾经去过三星堆,对新展品有着谜之幻想。 最终将他们勾引去的理由,不是什么改变了世界和谜之幻想,而是—— “三星堆博物馆里有一个餐厅的菜很好吃,特别是回锅肉!” 本来还在犹豫的五个人,当机立断,一拍大腿:“走走走!” · 朋友负责开车,一边开,一边诉说着他考驾照的不靠谱经历。 坐在副驾的朋友骄傲地说:“他能考出来,全靠我带。我开得比他强多了。” 开车的朋友哼了一声:“你还记得你为了避让大货车,把自己让到沟里了,货车司机还得负责把你从沟里拖出来。“ 车上众人开始怀疑人生。 许多年前,顾淼来广汉的时候,从成都坐大巴到广汉长途车站,然后在长途车站等待传说中的公交车等了一个小时也没有等到,最后坐的是一个奇怪的金杯小面包,稀里糊涂的被拉过去。 只记得一路农田,完全不像一个城市,就连三星堆博物馆也随便的很。 如今的广汉,到三星堆的路,依旧是一路农田,不过可以很明显看出是农家乐的经营项目,到处挂着横幅:xxx已成熟,欢迎采摘。 某个横幅上写着无.锡水蜜桃,顾淼下意识看了一眼导航,是不是不靠谱的朋友一脚油门给踩到江.苏去了。 三星堆本身是建在发掘原址上的,里面的环境也做的很好,就算不进馆,也有很多人把这里当普通公园逛。 五人从车上跳下来,直奔餐厅。 才中午十二点,餐厅里各种辣菜都已经卖光了,好在传说中最好吃的回锅肉还在。 ·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一个朋友夹起一大块回锅肉,“它是不是叫xion……眼罩?” 顾淼迷惑的盯着筷子上的回锅肉片,有传统意义上的回锅肉片七八倍大,而且切得非常厚。 回锅肉追求的是肉煮完后,肉片微凹,被称为“灯盏窝”,这个…… 再仔细看了一眼菜单,嗯……人家叫连山回锅肉。 确实相当的雄伟,如肉山大魔王。 至于味道,外地人就不谈这么复杂的问题了,反正,能吃就是了。 · 三星堆博物馆这次从整个四川各个博物馆调了不少展品过来,当然,做为游客,也不知道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外借,还是刘备借了荆州。 大多数展品还是那些,多了一些小零碎,但是距离“改变世界格局”分明有着巨大的区别。 在展厅里有一样青铜神坛,写着“研究性复原”,顾淼忽然想起了以前拼错古生物化石的往事,大概这么做是为了给自己留点面子,万一将来发现拼错了,还有挽尊的机会。 从大厅里贴的讲解图上看,古蜀人大概直下云南,从云南出境,然后经由东南亚,一路浪到更远的中亚和欧洲,带回来了不少印度洋的贝壳做为一般等价物。 做为镇馆之宝的青铜树依旧没有新的研究性突破,据说一共有五个祭祀坑,还有三个没挖掘,兴许缺失的青铜件就在另外的三个里面。 “你看看你,人家三叔看到个残缺的青铜树,就写了《秦岭神树》,你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朋友拍着顾淼的肩膀。 顾淼指了指青铜人头的背后,那根束得整整齐齐的麻花辫:“我学会了给我女朋友编辫子。” “……不是吧,这也能杀狗?” 唯一略有收获的是,由于这次的讲解员是朋友安排的,讲解的比较详细,说到青铜人脸上的黄金面具,在出土的时候,眉毛是黑的,嘴唇是红的,出土之后飞快掉落,变成了平平无奇的黄金。 · 本以为要逛四五个小时,结果两小时不到就逛完。 最后在文创店里又转悠了快一个小时,顾淼想给沙蓓蓓买点东西,然而,沙蓓蓓对店里的各种都予以鄙视:“毫无品味。你还不如给我带点火锅底料回来。” 不得不说,不是什么博物馆都能做好文创的,且不提故宫文创,敦煌文创都比这边要出色许多。 三星堆的文创还停留在做青铜小人手办和模仿故宫做胶带、帆布袋之类的事情上。 回来的时候,自信满满的司机终于上错高速,只要再努力一把就能开到自贡看花灯。 等兜回正确的道路,完美地赶上周五下班堵车高峰。 艰难的挪回市区,找了一家全国遍地开花的钢管五厂小郡肝串串香,这家是否为原址不详,但已经开了许多年。 冰柜门上还贴着六毛钱一根签。 事实上,早已不数签了,而是直接称重计费。 想想也是,那么多桌,每桌几百根,数到眼睛要瞎了。 串串香、钵钵鸡、冷锅串串,本质上都是火锅的同党,区别无非是冷着上来,热着上来,在料里煮,在白水里煮完再泡进料里入味之类的。 一根签上挑着一块小小的肉,看起来不多,架不住几百把的往肚子里堆。 这家串串店里的冰粉是冰粉鄙视链的底层生物,没有气泡,是用冰粉的粉冲出来凝结的。 高贵的冰粉里应该充满气泡,代表着它是用冰粉籽手工搓出来。 “吃起来也差不多。”顾淼非常老实。 “逼格不一样!高级手工订制!手工水饺!古法手工酿造!听起来是不是感觉价格就要上一个台阶?” 顾淼陷入沉思。 太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于是,顾淼拿起手机,研究下一站的方向。 顾淼摸着下巴:“六月塌方,现在不知道修好没,不如去看看。” 大理古城不如松茸 从西北西.宁的二十二度杀到西南成.都的三十五度,如果不是必要,顾淼一步也不想出门。 但是从三十五度的成都又到了十九度的大理,人生又变得美好起来。 大理三月好风光……的前提是有妹子在蝴蝶泉边梳妆。 现在蝴蝶都不去蝴蝶泉了,妹子也不是那么好找。 还不如来此避暑。 今年由于疫情的原因,松茸的出口受到了极大的限制,过去二百多三百多四百多的松茸,统统只要二十块……也没这么夸张。 根据品质不同,从六十块到一百出头不等。 随着大量鲜品上市,价格那是一路走低。 做为一个出色的土鳖,顾淼以前从来没有吃过松茸,除了在舌尖上的中国看过,就是在日料店里吃过切成细末的松茸蒸蛋或是煮成的奇怪汤。 在这个美好的时光,顾淼收到了来自东部沿海地区朋友们的大量代购要求:“你在大理?有松茸吗?帮我买点?” 曾经的梦想是自个儿买一点尝尝完事,结果活生生地变成了代购。 有一位朋友将自己在大理的别苑贡献给顾淼:“有锅有灶有盆有调料,随便你发挥,自个儿买回来就能做着吃。” 然后,提了一个小小的条件,买十斤松茸。 以及,他告诫顾淼:“你不要在我家房子里吃见手青,要是死掉的话,得过四个月,我家人才会到那边去过冬。” ok,fine。 第一天到之后,顾淼随便走了走。 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 除了下关风,别的什么都没有感受到,然后,他就一头扎进了菜市场。 根据他的经验,大多数人类除了吃中饭之外,还要吃晚饭,下午五六点,应该是菜场最热闹的时候。 然而,空荡荡的菜场,除了有几个卖新鲜绿叶菜的之外,就只有几个打麻将的,连卖米线卖乳扇的小摊都收了。 也不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麻将,可能是四.川麻将。 “这边的人好像没有下午买菜的习惯,只有早上去。”朋友说。 第二天一早六点,顾淼就被暴雨的声音惊醒,他惆怅地看着大雨,一步都不想走。 七点半,雨过天阴,他默默飘去菜场。 然而,竟然有一半摊位已经空了! 空了! 大理人民这是起得有多早啊! 为什么买菜要这么积极啊! 只有两三个卖菌子的摊位还在上班,其他的地方都收得干干净净。 第一家,主打产品是一种不知名的黄色蘑菇,也许是传说中的鸡油菌,但是顾淼的任务是松茸,这家的松茸不怎么美好。 第二家,主打产品是鸡枞菌和牛肝菌。 牛肝菌,那是一种需要烹饪时间超过二十分钟的菌。 一听就知道很难缠,说不定会看见小人。 万一这一堆里随便有那么一两个特别叛逆,二十分钟都不能满足它们这些难缠的小妖精,朋友的父母就得在四个月之后来过冬的时候,先把尸给收了。 第三家,终于主打产品是松茸了,长得其貌不扬,黑乎乎的,看起来形状很下流,像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 除了松茸,还有一种头罩绿云的菌子,顾淼以为那是见手青,老板说这叫青头菌。 还有一个名字叫“变绿红菇”……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起这么奇怪的名字。 之所以没有进见手青的原因不是怕顾客给吃死了,而是因为价格高,按老板的原话是:“快赶上松茸了。” 讲道理……一斤45块钱的见手青,跟一斤60到一百多的松茸……这就快赶上松茸了? 听起来挺奇怪的。 老板一听说顾淼要十五斤,顿时眉开眼笑。 一边装袋还一边说:“下周松茸就没有这么多这么好啦。” 顾淼抱着美好的幻想,在菜场边就有快递,可以直接生鲜冷链寄出去。 结果只有邮政包裹,等邮政慢慢走到的时候,松茸都已经成松茸干,或者跟其他什么奇怪的杂菌合而为一了,俗称“发霉”。 回到住处,先叫顺丰。 顺丰小哥一看是松茸,摸着下巴:“哦哟,这个要用冷链寄了。” 他给顾淼看了冷链松茸的姿势,用棉纸把松茸一格一格的分开,然后还要加干冰。 明明在菜摊上就是随便堆成山的模样,被顺丰这么一寄,感觉那价格,起码能翻个跟头。 顺丰小哥一边确认地址,一边嫌弃顾淼买的松茸:“哎哟,这个太大了,占地方,还不划算。要寄的话,就应该寄这么大的。” 他拿起了一个中不溜的大小,比划了一下。 还认真地传授了很多挑松茸的技巧,什么不要有破损不要有虫蛀,不要开伞……这这那那的一堆。 无知的外地游客顾淼只知道什么叫不能开伞,就是菌菇的伞盖不要打开,打开就老了。 香菇蘑菇也是这么挑的。 其它……除了点头应声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想法,他甚至连虫蛀是啥样都看不出来,还以为那松茸自个儿就是长成那样的。 给朋友买的里面有一个不仅破损而且还已经开伞。 “你看,它破了,而且还长得这么大,一看就中暑了。”顾淼把它切成片片。 在《舌尖上的中国》里,人家那松茸片片切的,嘿,看起来多么简单。 随便烤一烤,煎一煎,软软的,黄黄的。 顾淼握刀了!他切片了!扔进锅里之后的瞬间,他想起一件事——要切多厚来着?用什么油来着?煎成啥样来着? 小问号,你是否有很多小朋友? 他留下一个切得最唯美的,拍照发给沙蓓蓓看,其他长得邪头歪脑的,全部扔进沸水里煮成汤。 “好吃吗?” 沙蓓蓓也没有吃过在菜场买的新鲜松茸,水发干松茸总是差了点意思。 油煎松茸味道确实不错,比水煮的好吃。 有一种特别的香气,与草菇有几分相似,鲜中带着一丝甜意,又不是白砂糖的那种甜,应该是一种被称为清甜的味道。 当地的朋友对松茸并没有那么热衷,他大力推荐顾淼应该吃鸡枞、干巴菌还有牛肝菌。 “难得在菌子的季节到了,你怎么能就吃松茸这种没有出息的东西。” 据说,以前松茸是很便宜的,因为它有一股特殊的味道,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后来莫名的就被炒了上去,主要是霓虹人给炒的。 出于对自己烹饪手段的不自信,顾淼去外面餐厅点了一份青椒炒牛肝菌炒腊肉。 牛肝菌的颜色发黄,与青椒和腊肉炒在一起,自身的味道不那么突出,最特别的是它的口感。 软糯嫩滑,像切得极薄的年糕片。 又有点像很嫩的熘肝尖。 确实当得起这个名字。 顾淼想吃烤乳扇,这是他对大理最大的念想,然而,摊子到处溜,不好找,好找的都在大理古城。 难道别处就不卖烤乳扇了吗? 对此,朋友的解释是:“喜欢为了一个路边摊小吃写大众点评的,都是外地人啊,外地人不都是去古城的吗?所以,看起来就是那边多咯。” 说得好有道理。 顾淼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去居民区的小卖部买了新鲜乳扇,回去对着它较劲。 顺便,买了一张从大理到六库的汽车票,快速客运站出发,93元。 独龙江乡至今还是交通偏僻的神秘存在。 独龙江,死活没吃到的漆油鸡 进入怒江峡谷之前,顾淼挑战了见手青。 加热二十分钟之后,食用。 没死,没看到小人。 见手青是个很令人费解的东西,有人吃了中毒,有人吃了不中毒,这可以说是个体差异。 煮熟了不中毒, 煮熟之后放凉就会中毒,这就是玄学的概念了。 按理说,蛋白质遇高温变性是不可逆的操作,没毒了就是没毒了,怎么变凉之后毒就又回来了呢。 这不科学。 科学管不了云.南的菌子。 · 顾淼从大理前往怒江州所在的六库。 当年他曾经来过,在江边的小破烧烤摊与人吃吃喝喝,聊天拼车。 如今再到六库,他发现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 六库,这个县级市下属的小镇,里面居然有希尔顿花园酒店,虽然比不得正经的希尔顿那般高贵,但是比希尔顿欢朋还是要高贵很多的。 同时还有一条怒江沿岸的酒吧风情街,游客与当地人都在那里游荡,竟有几分丽江大理古城的气质。 顾淼没有在六库停留,一路奔进独龙江乡。 ·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是不是爱拼才会赢不好说,但是这“三分天注定”真的非常重要,如同那谁谁谁的名言:成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灵感,但那1%的灵感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99%的汗水都重要。 机智的学校标语掐掉了后半句话,不过人生很快就会给出完整的毒打。 贡山县独龙江乡大概就是被毒打的产物。 199x年之前,没有路。 后来好不容易修了条小破路,每年只有五月到八月能走,十月也许可以搏一搏,之后就是大雪封山半年,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2009开工修隧道,2014年通车。 于是乌泱乌泱的游客狂奔而入,独龙族人没有做生意的头脑,第一个客栈是湖.南人修的,第一拨营运司机是丽江来的,总之都不是本地人。 当时着实赚了一波。 然后,终于有人在1949加入了国军,他们在2017年各种开客栈开饭馆,喜提五一黄金周的疯狂。 2017年10月,整个独龙江乡封闭进行新农村改造,外地人不准进入,一直持续到2019年的9月30日。 两年不开张,私人的客栈饭馆都断了气,里面的人老老实实回去种草果为生。 好不容易熬到两年改造完毕,2019年的12月,emmmm……一言难尽。 总算扛到了2020年的5月,喜提一波游客~ 5月25日,特!!大泥石流爆发,把三百多个游客给卡在里面二十多天。 二十多天呐,独龙江上的小发电厂被冲坏了,没水没电没网络。 全村的鸡都被吃光了…… 不,应该说稍微能吃的东西,都光那个当当当。 旅游局的人天天点游客数量,安排卫星电话进来给他们打电话回家报平安,移动电信联通带着他们的基站保障设备奔进来,三百多个游客由当地政府统一安排,包吃包喝包住。 虽然可以白吃白喝,不过现代人谁受得了没电二十多天呐,卫星电话也只能每人打一分钟回家报平安。 有四个猛男,大概本来就是计划徒步进西.藏的,装备齐全,硬是走了三天,从独龙江乡里徒步回到贡山县城。 顾淼摸着下巴,盘算着如果是自己的话,这92公里的山路,能不能快一点。 泥石流过后,原本从贡山到独龙江的定点班车停运了,只有私家小车。 车主报价相当的随心所欲,天气好的时候,50一趟,下雨有塌方,100一趟。 就这样,车也不好找,顾淼在住的宾馆向老板询问进去的车,老板给了他两个电话,打了之后,对方都说不接单。 最后老板一咬牙一跺脚:“你去306房间,我有两个朋友,明天要回去,她们应该找好车了,你可以去问问,还有没有空位。” 敲门进了306,原来是两位女士,顾淼心想也许这就是老板没有第一时间马上说她俩的原因。 顾淼说明来意,两人点头说没有问题,找的车子也不是专门跑营运的车,而是当地村民正好到县城办事,顺便捎她们回去。 其中一位女士的行动似乎有些不便,她说自己是从独龙江乡里出来做产检的,要生孩子也得在县城里生,里面的条件不行。 四个小时弯弯曲曲的山路,就为了个产检,顾淼心想这要是不小心孩子想提前出来,那可怎么办。 次日,说好的八点来接,最后十点车才来,不过经过与南亚人的打交道,顾淼对旅途中的一切晚点都安之若素,不就晚了两小时吗?还不够开个黑的。 现在独龙江隧道正在维护,每天6:00-12:00,18:00-0:00才放行,一旦错过,就要等下一个时段。 在怒江沿线的路,虽然狭窄又急转,不过起码那是正正经经的柏油路,白漆黑漆的颜色端端正正,鲜鲜亮亮。 11:45时通过了隧道,一出去,世界就变了,地上出现了很多大坑,以及坡度比刚才还要陡,就连开车的司机,都有几次半道熄火,然后坡道起步失败。 看着司机努力发动汽车的样子,顾淼忍不住说了一句:“倒溜三十公分,不及格下车。” 司机哈哈大笑,两人愉快的回顾起考驾照的人生经历。 “如今看来,s转弯、坡道起步、压大饼,都是为了在山区开车练的啊。”顾淼感慨。 如果说在西北出交通事故的大部分原因是太过无聊导致睡着,那西南这里就真的是路况太差,几乎每百米就有三四个弯,路旁还时不时摊着一些碎石,大大小小,有几块大号的撞在路边的护栏上,金属护栏被撞弯。 “以前外地车可以进的时候,好多人自驾进来,哎,也不懂个规矩,看着一滩石头,还不赶紧走,还有停车下来的。”司机一路指指点点,告诉顾淼被冲坏的水电站还没修好,那一大片光秃秃的山就是525泥石流崩下来的,当时泥石流在早上和中午,在不同的地方发生一次,在巴坡村,冲毁了一幢房子,两个看电视的老人被冲走了。 独龙江乡,一年有二百多天在下雨,雨停了就该下雪了,顾淼很好奇他们的先祖是如何决定到这种地质灾害严重的地方定居的。 “以前,吃的都是野生动物,野生植物,满地都是,随便出去一趟,一天的饭就有了。我们小时候还要帮家里采药呢,一出家门就能采到,后来人太多了,把药都采绝了,需要翻过两座山才能有,我们就转种草果。” 早上八点吃的早饭,到下午两点多已经感到有点饿,顾淼满世界找吃的,写着农家乐的几个店,门倒是开着,人也在里面,但是,无论顾淼怎么叫,人家打游戏的打游戏,看电视的看电视,就像完全没有听到有人在喊一样,顾淼疑心如果他把放在外面的冰箱给搬走了,里面的人都不知道。 一辆小货车立着个大喇叭晃晃悠悠地开过来,循环播放:“鲜鱼、烤鸭、猪肉、新鲜的葡萄西瓜火龙果……” 顾淼靠水果解决了肚子的问题,接下去再找马库村。 这里的村名,多是跟当地大姓或是河流有关,马库村的马库,就是以前的当地大姓,差不多就是张家村李家村的意思。 那里是独龙江下流的最后一个村子,再过去就是缅甸。 在村子的尽头,有一个瀑布,还有中缅边境41号界碑,无人看守,随便瞎走,缅甸人和中国人可以自由来去,互相通婚,双方可以彼此听懂对方的话。 顾淼忽然就领悟到玄奘大师到底是怎么学会见鬼的古印度语了,毕竟走了那么长时间,跟边民学习一下语言,对于这种智慧卓绝的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从巴坡村到马库村,还有三十多公里的山路,顾淼找到早上送他进来的司机,问他能不能带自己往马库村转转,司机应允。 结果刚到马库村的最末端,就出现了一道关卡,由当地的辅警和有编制的民警共同看守。 为了防御缅甸输入病例,原本可以随便走的边境被封锁了,中国人不能出去,缅甸人不能进来。 只能远远地看着瀑布,41号界碑离着更远一些,更看不到了。 本想就这么打道回府,万万没想到,司机与几个辅警认识,司机同志居然以前还当过辅警。 人情社会,没有关系网的时候寸步难行,有关系网的时候一切好说。 顾淼在接了辅警递过来的几杯酒之后,欢快地与他们打成一片,然后就感受到人情社会的便利。 当地男人喝酒相当的凶,时常出现斗殴、误事,还有酒驾。乡里曾经下发文件,要求独龙江乡里的所有人禁止饮酒,包括瓶装酒、自熬酒和易拉罐酒。 独龙江气候潮湿,他们祖祖辈辈喝酒成习,这个习惯的养成是因为身体需要祛湿。 四.川湖.南是吃辣椒,但是独龙江这里雨水太大,辣椒根本活不下去,全靠运进来,他们除湿的手段就是在家里烧火塘和喝酒。 顾淼看着那张废纸一样的禁令,觉得挺好笑,美帝以国家之力执行禁酒令,不仅草草结束,而且还让黑帮趁机坐大,出禁令之前,就不能好好想想到底能不能实现吗? 在马库村跟人喝酒聊天一通胡扯完,司机把顾淼送回孔当村,那里是乡政府所在地,找车和找吃的都容易。 顾淼一眼就看见了漆油鸡的招牌。 想当年!!! 企图吃而未果,当年的老板非常霸道的拒绝了他。 然后,在六库!!! 再次企图吃而未果,还被老板娘给套路了。 老板娘见他坚持要吃,于是拿出了手抓饭的照片给他看:“看,我们家的手抓饭也是极好的,不来一份吗?” 确实极好,份量巨多,顾淼努力把它们吃完,才注意到大众点评上,对这道手抓饭的解释说明是“两人份”。 实在是吃不下了,顾淼只得放弃。 今天,在独龙江,这家店的名字就叫漆油鸡! 还不能让吃?! 顾淼走进店,告知要吃漆油鸡。 年纪最长,看起来是老板娘的人眼睛在顾淼身上一扫:“以前吃过吗?” 顾淼诚实地摇了摇头。 在大门口坐着的三个不同年龄层次的姑娘同时叽叽喳喳起来:“那不能吃,不能吃。” 顾淼很惆怅:“万一我吃了不过敏呢?” 老板娘淡定地说:“漆油的过敏可能会休克,急性休克会死,离这边最近的医院要走十五公里。” 她的话,成功打消了顾淼的想法。 当初顾淼的梦想也只是抱着漆油鸡,坐在医院急诊室门口吃,既然医院这么远,那就算了。 顾淼不甘心地问了一句:“那你们这边的人,人生第一次吃漆油鸡,是怎么吃的?” 老板娘淡淡地说:“我们这边女人生孩子坐月子就吃漆油鸡,孩子从吃奶的时候就跟着吃,有抗体。” 这这这这这不科学啊!!过敏是免疫功能过于激进,怎么还有抗体这种事?! 算了,既然不能过敏,那就中毒吧! 顾淼问有没有菌子? 老板娘还是摇头,顾淼非常诧异。 雨季、云南、山区,三大要素集合,竟然没有菌子吗? 难道是独龙族的人特别惜命,所以连菌子都不吃? 老板娘淡淡地说:“不是怕中毒,是因为我们这边的雨水太多,菌子刚长出来,就被泡烂了。” 然后,老板娘热情地推荐了芋花。 就是芋头的上半截,长长的杆子接花。 顾淼寻思着,芋头这事我熟啊,不过敏不中毒的,藕粉桂花糖芋苗还是金陵特色小吃呢。 芋花杆焖熟端上来,味道确实不错,里面还加了一些腊肉,味道特别香。 一盘吃完没多久,顾淼感受到舌根发麻,继而连整个食道都发麻,麻到脖子结束的位置。 那种麻,与花椒的麻不一样,像喝了一大口开水,痛觉消失之后剩下的那种麻。 老板娘见顾淼捂着喉咙,像电视剧里中毒的人那样,吓了一跳,忙问他怎么了。 顾淼努力挤出两个字:“嘴麻。” 老板娘大彻大悟:“哦,可能有芋花没焖烂,吃起来就有点麻嘴,一会儿就好。” 哪里是有点麻嘴,根本就是麻的那叫一个透彻。 也许这是漆油鸡安排芋花发出的警告:连这种无毒无过敏的菜都吃成这德性,还想吃我?天真! 第二天,顾淼去了独龙江上游的龙元村,没有遇到传说中的纹面女,倒是遇到有人在纺线织布。 独龙毯其实跟怒族的怒毯没什么区别,顾淼认真的看了好一会儿,跟织布的姑娘聊了几句,那个姑娘说,以前独龙族的姑娘十三四岁就要会纺线织布了,不然会被瞧不起。现在十三四岁都在念书,放假回家最多做做家务,也没这么勤快。 “哦哦,以前我们汉族的姑娘也是这样的。”顾淼想起《孔雀东南飞》:十三能织素,十四能裁衣。 话题很快从十三四的姑娘应该会什么,转向十三四的男孩子应该会什么。 顾淼寻思着自己也算是个动手小行家,小时候编过蛐蛐笼子,也削过竹蜻蜓,还跟乡下的表哥学过做小机关打狐狸,在城里的同龄人面前,还是有底气的。 “我们这边的男孩子,要会做弓箭,打猎,可以用毯子搭帐篷,以前他们就这么走啊走,就走到西.藏的日东去了。”姑娘向上指了指。 嗐,不就是弓箭么,也不是很难嘛。 然后,姑娘让他见到挂在她家墙上的老弓箭,顾淼陷入沉思,这跟他想的弓箭不太一样啊,还带花哨的兽皮装饰。 箭筒里的箭就更牛逼了,居然有一些是毒箭,当地人也说不清这毒液出处是哪种植物,顾淼只知道一种俗称见血封喉,学名箭毒木的东西,也许真的就是它。 现在不准打猎了,弓箭就挂在家里的墙上当装饰品。 姑娘的兄弟,听说顾淼玩过枪,在城里也射过箭,兴冲冲的把弓箭拿出去,邀他一比高下。 呵呵…… 那种土造箭,弯弯曲曲,一看就不正经,怎么能射中嘛。 “嗖!”当地小伙子射中了靶子,顾淼的箭飞进草丛里,过去捡,完全没有发生“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的好事。 小伙子热情地向顾淼介绍,只要娶了他们的姑娘,可以生三个孩子,分房子给地!从上学前班到高三,国家包吃包住管十三年,这种好事,只有独龙江乡,四.川的大凉山,还有一个啥地方有。 独龙江上游有个叫普拉旺的村子,国家给每户村民发一套房子,值三十多万,可以用来开客栈,营利全部归自家所有。 还有在马库村当辅警的人,一个月有三千四,正式编制一个月将近一万块,种草果也能挣好多。 不得不说,国家在边境地区扶贫真是下了血本了,不过,相比于新房子,当地人还是更喜欢住老房子,睡火塘旁边。 这些条件什么的且不论,赶紧拒绝了势头有些不对的谈话比较好。 顾淼微笑:“这一切都是很好很好的,但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你们这,不能娶两个吧?” 小伙子摇头,遗憾地放顾淼走了。 中缅边境——瑞丽 中缅41号界碑所在的独龙江乡马库村,那里虽然可以进缅甸,但那不是正经口岸,没人给护照上盖章,在需要检查护照的地方,会出问题。 71号界碑在瑞丽的银井边检这里,隔壁姐告口岸是个正经的通商过人口岸,进出要签证的那种。 顾淼从六库到了瑞丽,发现去那些景点都没有直达车,于是包了一辆车,开始四处游荡。 由于疫情对经济造成的巨大打击,旅游局很努力的给安排了好几个地方门票打折,比如“独木成林”从原来的10块,降成5块,从票价上看,顾淼感受到里面一定没啥意思。 果然没啥意思,不过是一些榕树的气根四处乱扎,变成了一片林子。 唯一有点意思的是孔雀园,在笼子里,四只公孔雀和三只公鸡愉快的生活在一起。 是的,三只公鸡。 丑小鸭可以变成天鹅,兴许公鸡可以变孔雀呢? 园方很有先见之明,准备的是公鸡,毕竟公孔雀才好看。人家从鸡变孔雀已经很辛苦,还要变性就太难为它们了。 下一个景点是莫里瀑布,对于刚刚看过落差200米的哈滂瀑布的人来说,只有60米的莫里瀑布过于平平无奇,它最得意的一点是佛祖脚印。 莫里瀑布的另一个名字叫“扎朵”,是“大佛脚印”的印巴利语。 这里离印度还有一段距离,隔着缅甸和孟加拉,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选择古印度的语言给瀑布命名。 更邪性的是旅游局在水边放了几个水泥雕成的龙,那龙不是中华传统的龙,是古印度神话里的那迦形象,本体是头上长了一个角的蛇。 放那迦就算了,毕竟号称是佛祖来过,佛祖还在石头旁插了禅杖,禅杖化成树,包住了石头,是为“树包石”的传说。 顾淼默默看着说明牌上的树包石故事,寻思着吴哥窟的塔布笼寺几乎已经被树包得快看不见了,这意思是佛祖在拼多多上团购了一堆禅杖,走哪儿就插哪儿? 除了奇怪的蛇、浮云的树包石故事,还有一处写着“洞天福地”的指示牌,顾淼千辛万苦爬到最高处,那里没有洞,只有一个弥勒佛的石像。 长得像金馆长一样的弥勒佛,也不知旅游局的人是收了多少回扣才通过验收的。 一寨两国这个地方还算比较正经,进门就是标准的缅甸风格的佛塔。 1960年,中缅确立边境线时,以江水为界,但是有一处地方的边界位于江水中,无法立碑,便双方各后退一定距离立碑。这个立碑的地方,就位于某户人家的院子里。 在中国端叫银井寨,在缅甸端叫芒秀寨。 中国当初抱着农耕经济的心思,要了很多有山有水的地方,秃秃的那些都不想要,同意划给缅甸。 然而,秃秃的地方,它们后来哗哗的出了翡翠。 再然而,哗哗出翡翠的岁月,缅甸人压根看不上这些绿了巴唧的石头,他们喜欢黄金,黄金那逼格多高啊,只有超新星爆发的时候才能产生的元素,自然界极少,金银天然是货币…… 于是,主要折腾翡翠的,还是华人华侨。 等他们得知翡翠的价格,从而爱上翡翠的时候,翡翠已经黑化成为钮咕噜·翡翠,不是寻常人能高攀得起的了。 这里各种一屋两国,一塔两国,一秋千两国之类的操作。 隔着一条小小的河沟,就是缅甸的地盘,以前非法跑过去踩一脚,也就是罚个五百块。现在,如果不小心接收到缅甸信号,国际漫游事小,健康码变红是大。 在河沟边上,有很多缅甸人摆的小摊,卖水果。 米蕉10块钱一大把,菠萝15块钱两个,10块钱一个。 十五块两个的是只能收现金,十块钱一个的居然可以刷微信。 两国人民隔着河沟进行通商诉求之后,缅甸人会把处理好的水果放在一个小桶里,用一根长长的竹竿挑着小桶,将它穿越河沟送到买家的手上。 与小桶一起过来的,还有微信收款码。 顾淼一边吃菠萝,一边沉思:“这算是人走私菠萝,还是算菠萝偷渡?” 在寨子里也有赌石的,三十块钱可以买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头试试运气。 顾淼对自己的运气极有ac数,一个在微信群里抢红包都只能抢到最少的人,还谈什么赌博,简直是天然的与赌绝缘人品。 他看着有一个游客买了一块石头,当场切开,卖家说里面带着一点紫,游客乐呵呵的走了。 司机告诉顾淼,他以前就是搞赌石的,知道里面的门道太多,什么带点紫,开出来的那料子,加上加工费,还不如去正经的店里买成品。 缅甸政府要求在缅甸买的原石,必须当场开,开出来是翡翠,就要走正经的路子出国,交一笔关税,很不划算,所以很多老板选择从山路走私,半路遇到危险死了的也不少。 顾淼很好奇,他的赌石业绩如何。 司机淡淡地说:“你看我现在这不是在开车么?” 好有道理。 瑞丽有许多古怪的地名:姐告、姐勒,隔壁的缅甸接头处叫木姐。 都是从傣语音译过来,姐勒的意思是“城市间的一大块空地”,姐告的意思是“旧城” 在这里人口最多的是傣族和景颇族,有一种奇怪的食物,发音是“撒撇”,也有写做“撒苤”的。 主要内容是肉类+米线,决定它好不好吃的是蘸水。 这里卖的是柠檬撇撒和苦撒。 第一个很好理解,就是蘸水里放了青柠檬汁,相较于酸汤鱼之类的东西,青柠汁的酸劲非常尖锐,顾淼已经见识过它的厉害。 第二个就不是那么容易理解,苦味的来源有很多种,如果是苦瓜的那种,也不是不能体验一下。 对于极有求知欲的顾淼,司机很有兴致的解释:“苦撒是用苦水做的,苦水就是牛胃里没有消化完的草……” 那不就跟黔东南的“牛瘪”一个意思么。 然而,这不仅仅是结束,苦撒配的肉,一般是生牛肉,配熟肉的不多。 就算是当地人吃,也要配合着喝一种当地米酒,用来杀菌,否则也很容易拉肚子。 外地人的话,说不定连米酒都镇不住场子。 想起这一路,见识了能见小人的毒蘑菇,被婉拒了的漆油鸡,现在又出现了拉肚子警告的苦撒,顾淼由衷地感慨外地人要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路得踩多少雷。 回到宾馆,顾淼在外卖平台上寻摸了半天,找了一家绝对不会踩雷的手抓饭。 配菜都是平平无奇的食物。 很快,送餐的就来了。 不愧是傣族的地盘,连外卖的包装都是芭蕉叶,相当的原始环保。 双色米饭、凉拌折耳根、烤五花肉、凉拌鸡肉、凉拌木瓜丝、凉拌黄瓜块,说起来也是有荤有素,营养全面,就是……当汁水乱流的时候,顾淼还是不可自拔的怀念起了工业技术的产物。 张家界天门山 在很久很久以前,张家界的名声那就是跟强取豪夺、坑蒙拐骗分不开的,除了跟团的之外,散客过来都会受气。 在全国动手揍黑之后,终于有所改观,游客多了,各家的门票价格也是坐地起飞。 从市区到张家界景区,还有二十多公里,下午六点半就没车了,叫个滴滴,司机接单之后先打了个电话,说现在交管局和武陵源区查得很严,禁止网约车进入,问顾淼能不能装成他家的亲戚。 这事也不是没发生过,顾淼便答应了。 车上司机告诉顾淼,这边查车的方法是问乘客:“你坐车给钱吗?” 如果乘客说给了,那就要罚司机。 顾淼告诉司机,这招在魔都不够看的,魔都当年抓滴滴,是把乘客和司机分别带开,对乘客说这个司机有问题,他们正在调查,再问乘客跟这个司机是不是认识。 有问题三个字可大可小,谁知道是杀人放火还是拐人贩du,乘客犯不着为了坐个滴滴跟刑事犯沾上关系,当然说不认识。 于是,一抓一个准。 住进森林公园旁的客栈后,顾淼才认真的看地图……然后发现大误。 他把天门山和天子山弄混了,天子山在森林公园旁边,而天门市在张家界市区里,坐索道的地方就在张家界火车站旁边。 天门山的门票在旺季十分紧俏,需要提前三天买,而且必须按规定的时间进入。 现在暑假基本算结束,所以虽然买不到a线票,但是买b线票还是可以做到当时就进门的。 一场夜雨从昨晚下到今晨,山里雨声霖霖,雾气蒸腾,在群山之间飘荡,颇有一种仙境的意味。 站在高处往下看,远处有一条长长的河,弯弯曲曲。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顾淼莫名的想起这首诗。 然而,人家李白是在安徽当涂的天门山,而不是在这里,远处的那条水是澧水。 不过在战国的时候,这里确实是楚国的地盘,努力努力,也不是不能说那是楚江。 相同的名字,总是会引起一些误会。 苏东坡跑错了赤壁,来都来了,扔了一首赤壁怀古,从此文赤壁与武赤壁并肩天下,黄州旅游局应该感激有这么一个没搞清楚的名人为他们的业绩做出了不朽的贡献。 比如,顾淼曾在金陵玄武湖的玄武门听见有人认真的问:“这就是李世民杀他哥哥弟弟的地方吗?” 这么一想,李二凤杀完兄弟之后,一路奔进长安的太极宫,去恐吓他爹李渊,也是很辛苦的,火车都要走一夜。 天门山出名的景点是玻璃栈道,对于不恐高的人来说,着实平平无奇,下雨天造成的玻璃湿滑反倒是一个实实在在存在的问题。 世间名人是有限的,然而想蹭热度的景点是无限的。 不是每个名人都像苏东坡一样跑错地方,但是只要旅游局想要,没有什么不可以。 比如黑.龙江某处有乾隆下江南时候吃过并盛赞的鱼,当然,也可以理解为这是清朝走向衰亡的原因,十全老人竟不知自己在往哪个方向走,而且还一路走出山海关,越过自家老祖宗的龙兴之地…… 比如,《消失的地平线》夸了一夸香格里拉,全国能沾边的地方都自称香格里拉,最机智的中甸趁人不备,直接改名叫香格里拉。 比如,鬼谷子在云梦山修行,强行被拖进了天门山,说其实他就是在这里修行的。 在鬼狐仙怪的小说和电视剧被广电各种枪毙的今天,搞旅游开发的可以编出各种怪力乱神的故事,比如某个徒手攀岩的人,曾下过鬼谷洞七次,在第三次时,曾在岩壁上看见人影,之后再下去,就再也没有看见了。 这事被称为鬼谷显影。 顾淼听见这个故事的时候,脑中忽然想起《天龙八部》的开头,憋出这个故事的人,大概是从玉壁月华明那一章得到的启发。 见山多了,就进入了见山还是山的境界,再加上下雨造成的山雾弥漫,几乎什么都看不清,顾淼很快转了一圈,就回去了。 回到客栈,发现房卡刷不开门。 下去找老板,老板不在,只有老板的妈妈在,她年纪很大了,连说话都是80%的当地方言夹着20%的变味普通话,她努力比划了半天,还把他拉到前台的电脑旁,意思是让他自己处理一下。 顾淼默默地看着完全陌生的系统。 经过三次失败的尝试之后,终于领悟到给房卡加权限的终极奥义。 在他还没有离开座位的时候,又有人进来办入住,老板的妈妈眼巴巴地看着顾淼,来都来了,就帮人把这事给办了吧。 顾淼起先还在想老板妈妈怎么不怕他卷款潜逃? 然后发现,是他太年轻了,来的两拨人,一拨是在网上定好的,已经预付了房款,另一拨直接在前台扫老板留下的收款码大牌牌。 临时做个前台就想卷款潜逃什么的,在这个电子支付的时代有点难。 就在所有人的入住手续办完之后,顾淼坐在门口嚼着隔壁邻居送来的,刚从地里直接拔起的新鲜花生,就看见一辆警车悄悄的、缓缓的从远方滑来,停在客栈门口,一个警察从副驾下来,直奔前台的电脑,打开入住登记系统开始检查住客身份证的登记情况。 检查一番之后,很快就离开,去下一家客栈检查。顾淼陷入沉思,他刚才给房卡赋权的时候,姓名和身份证号都是瞎填的,住客名字是中国人,身份证号是胡乱打的15位。 这也能通过? 为了装样子也是很努力了呢。 吐槽了别人一整天的顾淼,终于迎来业力反噬。 沙蓓蓓的微信闪烁:“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孩子们快开学的日子呗。 她进一步循循善诱:“你那里下雨了吗?” 顾淼:“早上下了,还下得很大。” 沙蓓蓓:“你那里有葡萄架吗?” 顾淼认真的想了想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他的第一反应是潘某莲醉闹葡萄架,难道……她是试探自己有没有出轨? 试探也不应该是这种方式。 他老实回答:“没有。” 沙蓓蓓发现循循善诱不起效,还是打直球节省时间:“今天七夕耶。” 顾淼:“哦,那不就是女孩子的劳动节?” 沙蓓蓓:“啊???” 顾淼:“七夕的传统活动是女孩子向织女乞巧啊,不就是劳动节吗?” 沙蓓蓓:“……你这么说,我竟无法反驳。咱们可以打开一下思路,除了乞巧呢?” 顾淼:“别拐弯抹角啦,有个快递应该已经到你家了,下班记得取啊。” 沙蓓蓓兴冲冲地回家,确实有一个大箱子等着她。 里面会是什么? 化妆品?包包?衣服?首饰? 她飞快地拆开包装,露出了一个小箱子,箱子上是熟悉的颜色,还有logo。 eva,新世纪福音战士的某个周边? 打开箱子,是一套工具,钳子、卷尺和快挂。 非常符合顾淼对七夕节的想法:要让女朋友高兴,同时符合劳动节的设定。 那一夜,沙蓓蓓的朋友圈里都在晒大餐、鲜花,她晒了那套周边工具,配字:“美丽的天使在远方召唤你,勇敢的少女啊快去创造奇迹~” 吐槽张家界+进藏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ilwxs)旅行体验师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前往珠峰第一天 那两个天真无邪的姑娘相当的天真无邪。 认为来高原第一天不让洗澡是因为皮肤碰了水会引起高反。 顾淼向她们解释: 原因之一,洗澡间可能不通风,导致加重缺氧。 原因之二,热水洗澡加速血液循环,导致加重缺氧。 原因之三,第一天上高原的人不一定会当场出现高原反应,而在温度变化的高原,洗澡有可能导致感冒,高原反应会让感冒变成肺水肿,肺水肿会致命。 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不会是因为碰碰水就高反。 两位姑娘也是从兰州、西安一路玩到拉萨来的,她们很期待的想要吃本地美食。 顾淼陷入沉思:“啥?本地还有美食?” 姑娘说:“牛羊肉呀,不是本地特色吗?我们想这边的特产是牦牛,那一定很好吃。” 顾淼陷入沉思…… 为什么要到连水都烧不开的地方寻求美食。 西藏的特色美食难道不是四川菜和东北菜吗? 正聊着天,没有带棉衣的小哥拎着新买的衣服兴冲冲的回来了,顾淼见他手里的购物袋相当轻薄,好奇他买了啥。 买了保暖内衣…… 小哥对世界的残酷一无所知。 不过,在珠峰下也可以租赁军大衣。 人生经验不够,并不会影响什么,只要有钱,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第一天的路是从拉萨经过羊卓雍措和卡若拉冰川,住在日喀则。 刚到海拔4800的羊湖,很多人相当的神气:“嗐,4800我都没事,肯定没事了。” 普通的湖水或是绿,或是蓝,只要它够干净,那水就是清澈见底的,像蓝宝石,或是祖母绿。但是这里的湖水,看起来却像一盘奶蓝色的颜料被打翻在大地,蜿蜒曲折的肆意流淌。 一旁有一个相当简陋的卡拉ok摊,一人三十块钱,抱着吉他唱一会儿。 顾淼听了十分钟,大惑不解:“为什么每个人唱的音色都一样?只分男女。为什么永远只唱一句‘珠穆朗玛,珠穆朗玛’?”听得耳朵都要生茧。 凑过去观察才发现,这不是卡拉ok摊,而是一个用来拍照的地方,坐在这里的人,不是为了弹吉他,也不是为了唱歌,只是为了拍一张照而已。 同行的人兴高采烈的说:“我去年去的新疆帕米尔高原,路过班公湖,也很好看。” 顾淼笑:“你不要骗我,班公湖是中印撕逼的地方,就在西藏。” 他想了想:“哦,是白沙湖。” 顾淼摇头:“你不要骗我!白沙湖在北疆。” 同行小哥掏出百度地图,找了半天也没在地图上找到那个地方:“那就是这个湖搬家了。”顾淼说:“你不要骗我!百度地图不可能更新这么快。” 同行小哥惆怅的说:“你就不能像普通游客一样发出恍然大悟的“哦~~~”吗?!” 顾淼:“哦~~~~” 同行小哥想了想,也颇为不甘心,他拿出手机:“嘿,siri,帕米尔高原上有个很好看的湖叫什么名字。” siri回答:“对不起,我不明白你的问题。” 四十分钟以后,回到车上,顾淼听见抱着氧气瓶深呼吸的声音此起彼伏。 有一位不幸的人,嘴唇发紫,伏在膝盖上,据说他在拉萨几天,一直都不舒服,高原反应就没好过。 本来他死撑着不肯用氧气,说怕有依赖性,最后大家都劝他:“你都这样了,还什么依不依赖。” 卡若拉冰川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车上一些没见过冰川的人激动万分,不断拍照。 山间的冰川,比不得南极那样干净,总是带着一些土与灰,有一种城市里积雪的感觉。 明明冰川顶上的天空还是蓝的,周围却砸起了冰雹,只买了保暖内衣的小哥被现实毒打了一回,不仅如此,他越发的缺氧,自己的那罐吸完了,他同座的男人说他不高反,就把自己的氧气给他了。 他那沉醉的表情,如果拍下来发网上,大概能招来缉毒。 此前这个冰川在拍《红河谷》的时候,炸掉了一大块,除去这种简单粗暴的干涉之外,冰舌的后退速度也着实惊人,按理说,雪线应该在海拔3500,但是在卡若拉冰川看,雪线起码已经退到5500了。 之后就是一路杀向日喀则。 在卖氧气的地方,那位嘴唇发紫小哥大手笔,买了六百块钱的氧气。 当时,众人心中暗想:“真是旅游城市,抢钱。” 然后…… 老板推着一个小推车过来了。 蓝色、钢瓶……是的,没错,医院里icu用的那种…… 而保暖衣小哥则坚持不买,罐装的也不买,在他已经吸空两罐氧气的前提下,他坚持自己没事,不需要,没有问题,并相信在珠峰上肯定有卖的,实在不行就在上面买。 总之,透着一股谜之自信。 终于到了住宿的地方,挂牌三星的酒店居然停电了,且完全没有人来抢修。 同行的几个不带充电宝,一路就指望共享充电宝过日子的人,还有充电宝容量小的人,顿时爆炸,与前台撕逼到凌晨。 顾淼默默看着自己三万毫安,充了一整天,电量还很充足的充电宝,顿时想到——为什么中华民族对囤积、储蓄有相当的爱好…… 这都是有道理的。 前往珠峰第二天 一路上经过了三个检查站,一个边防站。 边防站的名字萌萌哒,叫鲁鲁~ 就是排队过关的人数之多,让萌点顿时消失了。 快到珠峰大本营的时候,会路过一处观景台,在那里可以看见五座八千米以上的山峰。 从左往右看,分别是马卡鲁峰、洛子峰、珠穆朗玛峰、卓奥友峰和希夏帮玛峰。 一群从来没有见过珠峰长啥样的人,激情讨论远方那堆雪山,到底谁是珠穆朗玛。 指来指去,一位超级自信的大哥指着卓奥友峰说:“那就是珠穆朗玛峰,你看它最高!” 片刻之后,真正的珠穆朗玛峰默默从云层里钻出来,比海拔8201的卓奥友峰高出了一个头。 自信大哥的女伴说:“咦,那个山头,看起来更高哎?” 自信大哥依旧自信:“哦,那个山可能近一点,近大远小嘛!” 女伴做恍然大悟状:“哦~~~” 此前与顾淼讨论帕米尔高原湖泊问题的小哥痛心疾首:“你看看人家!哦就完事了嘛。” 顾淼:“哦……” “太没诚意了。” 从观景台到珠峰大本营,要经过108道个拐,每个拐都是180度的转弯,与晴隆99道拐差不多风格。 据说,其实不止108道拐,有个无聊人士数了一下,有142道。 也许还有三十四道因为弧度不够大,而没有被列入名单。 也许只是因为108听起来比较霸气,142听起来像无聊的官方。 刚开始顾淼还有兴趣数一数,然后,晕车药的药效发作,他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珠峰检票口。 由于环保等等原因,现在的珠峰大本营位置比原来要下撤了2公里。 从检票口到珠峰大本营有十七公里,环保车开了半个小时。 车子路过绒布寺,那里可以住宿,不过是大通铺,一个人八十,对于想看珠峰日出和半夜拍星星的人来说,那是挺不错的,否则第二天想进来,还得再买一次门票和环保车票。 在大本营,有一个游客打卡专用碑,上面写着珠穆朗玛峰高程测量纪念碑海拔8844.43米,那块碑前排着的人头,大概跟闹市区的喜茶门店排队人数差不多,在那里排队拍打卡照的人们,也跟喜茶的店员动作差不多,那叫一个慢……相当舍不得离去,在一块石碑前,换各种姿势。 中间还有人插队,几十个人非常整齐且有节奏的喊:“插队!不要脸!插队!不要脸!” 顾淼以前就来过,对排队拍打卡照的兴趣缺缺。 他在日喀则租了一件防寒大衣,刚下车的时候,被同队的人嘲笑:“这么热,你这衣服浪费了。” 然而,在海拔5000,且无遮无挡的珠峰大本营,稍微站个二十分钟,太阳又被云层稍稍盖了一点,顿时冷到刺骨。 只见几个妹子,身穿纱裙!红色的,淘宝爆款那种……迎风做飘飘欲仙状。 顾淼不得不感慨:不怕冷的动物不是企鹅和北极熊,而是女人。 然后……那几个妹子瑟瑟发抖,抱着肩膀狂奔到顾淼他们几个蹲在那里守日落的土坡那里,颤抖如风中树叶。 顾淼本来有心把自己的大衣给她们披一披,然而,衣服就一件,妹子有四个……你说给谁好,不给谁好? 如果加上沙蓓蓓,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此时,队伍中有一个拍照很不错,后被称为大师的年轻人,也瑟瑟发抖着跑下来:“太冷了太冷了,要不是太冷,我就拍延时了。” 队里的一位老大哥从自己包里掏出来一条裤子:“你先穿上吧,能暖和一点是一点。” 大师摇头:“不用不用,我没事,不冷。” 老大哥硬把裤子塞他怀里:“穿上吧,你穿得太少了。” 他还给送回来:“没事,真不冷。” 在三十秒之前听见大师嚎叫着“太冷了”的几个人表情比较统一,脸上挂着名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顾淼在心中把“不怕冷的动物不是企鹅和北极熊,而是女人。”改成“而是死鸭子嘴硬的人。” 这几天的天气不错,可以看到珠峰的尖顶。 人民群众开始讨论上珠峰要多少钱,有个妹子说得十几万呢,另一个纠正她说要二十多万。 最后有一个向导说现在报名费就是五十万,且必须上过一座八千米以上的山才行。 攀登西藏5000米以上、其他省、市、自治区3500米以上独立山峰,需提前一个月向省级体育行政部门报批。 如果攀登7000米以上山峰,得提前三个月向国家体育总局申请特批。 有个妹子问:“不请向导不行吗?” 黄衣哥:“不可以的,而且是按一比五的比例请夏尔巴人做向导,没有他们,你也根本上不去。” 妹子又问:“他们会不会故意杀掉我?这样他们好提前下山,反正在珠峰上死的人那么多,警察也不会上去查。” 黄衣哥:“他们杀你没有必要啊,以后他们不想在这一行混了吗?带上去的客人死了,他们全须全尾的下来,谁还会找他们?” 妹子:“他们会把我的尸体带下来吗?” 顾淼:“他们会把你的死讯带下来。” 向导还好心提醒他们,不要觉得自己没事就又蹦又跳,如果后面有高原反应,脸色一看就不正常的话,客栈老板可能会拒绝你入住。 妹子不解:“为什么啊?” 顾淼接话:“怕你死在他家走廊上呗。今年我已经被拒绝死在走廊上好几次了。” 他说起了漆油鸡和见手青的故事。 说完,妹子对漆油鸡和见手青产生了极大的好奇,表示非常想吃。 站在5000米的大本营,望着8844.43米,真的一点都不觉得高,也就是华山黄山之类的感觉。 大家又说起2019年珠峰南坡,海拔8800米的希拉里台阶大堵车的事,两天死了四个人。 有个广东游客大为不解:“这么危险,为什么要上去呢?难道上去有钱拿吗?搞不懂他们。” 这个问题,还真挺难回答的。 问,就是各人有不同的追求,有人追求平稳安定,有人追求刺激新鲜。 只要不给别人添乱, 追求刺激的人没必要鄙视追求平稳安定的人没出息, 追求平稳安定的人也没必要鄙视追求刺激的人作死。 晚上住在曲松宗,条件比绒布寺好不了多少,唯一的好处是绒布寺海拔5150,曲松宗海拔4700。海拔降低几百米,在海拔47米的平原上感觉不到什么太大的区别,在这地方,那就是门都不想出和还能出去浪一浪的区别。 晚上,大家都不怎么想出门了,只想躺平。 顾淼本来也不想出去,但是又睡不着,寻思着……这大衣租也租了,何不出去溜一圈,就当摊薄成本呢? 出去就看见大师和几个人在门口架上了三角架,说是拍星星。 顾淼抬头看看门口亮瞎眼的路灯,对他说:“不如咱们到坡上面拍吧,虽然还是避不过光污染,但总归好一点。” 大师兴冲冲地拉着顾淼:“好,走,我一个人有点怕。” 顾淼:“……怕啥?狗还是狼?” 后面有跟随的黄衣哥说:“我刚才在那边路边看到狼了!” 顾淼陷入沉思:“这?村子里?狼?现在一颗狼牙市价能卖到一千五……路边都是拦车拉客的店伙计……它有什么想不开的?” 大师接话:“怕鬼,以前我遇到过。” 顾淼来了兴致:“你跟鬼聊了点啥?” 大师绝倒:“跟你开玩笑呢,要真见到鬼,我还能在这站着?” 一旁不知何时跟上来一个妹子:“见到鬼为什么不能站着?你看宁采臣。” 顾淼:“你看人家宋定伯,还赚了一笔。” 大师对一个花痴一个财迷完全无话可说。 九月中旬的银河,在晚上十点,是颜色最亮的时候,大师调好各种数值,开始咔咔的拍照。 由于背后村庄的灯光过亮,大师让顾淼帮忙用手机打光。 大师给几个人一人拍了一张星空下的照片,发到同队的群里。 十分钟后,号称“太累了,不想出去”的十几个人,在黑暗中突然出现:“我也要,我也要!” 起先,还只是本团队的人。 之后,由于“哇,拍得太美了”之类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又有数个不认识的人悄悄出现并围观。 一对情侣站在一旁嘟囔:“咦,怎么人家拍得就这么好看。” 顾淼转头望去,只见那两口子,手中拿着一个手机……虽说是华为p30pro吧……但是,拿手机跟单反比,这是不是也太不给相机面子了。 当然,华为还是比苹果要强,起码能看见银河,顾淼的苹果手机连拿都不想拿出来,高反哥已经以身试法过了,只能拍出几个小白点点。 等待拍照的人越来越杂,包括带着小孩子的父母,情侣、以及各种不认识的成员。 小孩子很是激动,指着银河旁的木星激动地说:“妈妈,看,启明星!” 顾淼寻思着,小朋友么,还是要给他一个正确的答案,不要从小就做谜之自信的奇怪人类。 于是他教小朋友认天上的星星,还有星座。 排队等拍照的人听见什么天蝎、宝瓶、人马……也立马激动起来,纷纷要求顾淼帮她们找自个儿的星座。 正认到牛郎织女的时候,一对情侣被安排上了。 大师让他们俩分立在银河两边,恰好男方站在牛郎星一边,女方站在织女星一边。 一旁的人看得哈哈大笑:“好残忍的王母娘娘啊。” 拍完照,成片效果相当漂亮,两人手拉着手站在银河下,像童话中的梦幻场景。 妹子激动地对大师叫道:“啊啊啊,小哥哥,我爱死你了!!!”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不愧是被安排在银河两边的人,拍完照就当着老公面这么说了啊。” 大师抓着头嘿嘿嘿:“哎呀,人家一看就是老夫老妻了,要是还在热恋中……我相信你们一定会为了我的照片而保护我的。” 排队的众人异口同声:“对!”又是一阵大笑。 颇有传说中患者家属为了让自家患者正常看病,而暴打医闹的意思。 陌生人越来越多,每个人都向大师索取微信,拍完照之后好发送。 高反哥很热心的搞了“面对面建群”,把要照片的人都拉进了群里,到时候一起发。 只见高反哥穿梭在人群中,手中拿着群二维码,让人扫码进群。 那模样,像极了地铁上“创业不容易,帮忙扫码关注一下”的推销者,不同的是,地铁上的人是求着人加,这里是别人求着他进群。 眼睛一眨,群里已经出现了二十四个人。 甚至还有站在远方,听见“哇,好美的照片。”“要照片的加群1122”,就默默加进群的人。 再后来,排队的人太多,已经有人等着急了。 在拍团队照的时候,有两个陌生人悄悄咪咪的摸进来:“蹭个团,蹭个团。” 人群又是一阵大笑:“听说过蹭讲解,蹭导游的,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蹭集体照的。” 之后,大师停止人像服务,开启延时摄影,拍摄斗转星移的效果。 有几个刚刚赶来蹭照片的人,并没有气馁,她们……从客栈拿来了被子!!!说等大师拍完延时,能不能帮她们拍一下,哪怕等通宵都可以。 斗转星移拍完,刚刚消失的排队人类,忽然又出现了,且越来越多。 黄衣哥的黄衣,在星空下的效果特别显眼,当这一点被人发现之后,黄衣哥的黄衣就在十九个人手中流转,再也没有回到他的身上。 排着队拍照的人们,像传递接力棒那样传递着黄衣,摆出一样的姿势,毕竟需要定格30秒不动,能摆的姿势不多。 虽说基本上都是90后,但是这个传衣服摆同样造型的操作,跟大妈飘丝巾大叔插腰有啥区别,人类的本性啊…… 隔壁甚至有个团,半数以上成员跑来蹭照片。 她们也挺惨的,拼团的时候说是16人精品vip团,价格也跟正常的16人团一样,但是,当她们出发的时候,忽然发现,团里竟然有29个人,其中半数以上是60后,标准夕阳红老年团,极其之无趣。 并且,他们的司机兼导游也不肯建群,说此前他建过群,团里的男男女女在里面谈恋爱,然后,啪啪啪完了,男人平地失踪,女人跑来找司机要他交出男人的身份证号码之类的联系方式,搅得他不得安宁。 听得其他人一愣一愣:“约炮就约炮了,还事后找建群的人,这算哪一出,这真把旅游团当成世纪佳缘百合网了啊?” 继续拍照,发现离他们比较远的地方,有人在打手电筒,让星空显得前景丰富,更好看。 也有人在近处打开手机的手电功能,影响拍照效果。 于是在拍照的时候,一个嗓门大的妹子就在喊:“麻烦远方的手电筒朋友给个三十秒的光!谢谢。” “麻烦开手机的朋友关一下光!谢谢。” “麻烦左边的朋友不要往前,我们在拍照。” “拍照的人不要动,保持姿势……好,准备……三十秒。” 明明只是拍个照片,硬是搞出了大片导演的感觉。 在几拨互相不认识的人们的通力合作下,完成了照片的拍摄。 这些合作过的人们,出于好奇,又凑了过来,接着尖叫声传遍山坡,吸引来更多的陌生人过来求照片。 从晚上十点,到零点三十分,大师就是一个木有感情的按快门机器,顾淼就是一个无情的打光板。 拍过照的人,有简单道谢的,有微信转红包的,还有拎着一堆食物慰问的,还有要给大师介绍对象的…… 有几个过于兴奋的人,当真裹着被子打算在坡上,头顶星空露天睡。 顾淼劝她们别这么干,凌晨一两点的气温预报是零下2度,她们就这么裹着两床被子,没有帐篷也没有地垫肯定受不了。 不信邪的人当然不会理他。 第二天,听说她们果然在凌晨一点半的时候撤回屋里了,说冻得实在受不了。 出发回日喀则的路上,海拔又开始上升,从曲松宗上升到5300多米的时候,高反小哥说:“我感觉四肢发麻。” 众人:“对,你高反,叫你买氧气你说你没事。” 高反小哥:“我觉得我不是高反。” 顾淼:“那你是什么?” 高反小哥:“我想我可能是晕车。” 黄衣哥:“晕车会四肢发麻?” 高反小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应该不是高反吧。” 顾淼没有出现缺氧反应,反正不吸也浪费,于是他把自己的氧气罐给了高反小哥,小哥吸了几口,说不麻了…… 然而,他还是认为这是车内空气污浊导致的晕车。 之所以吸氧之后就好了,是因为罐子里的氧气比较纯净。 这套神秘的逻辑链,让车上的人都笑起来。 顾淼说起当初登四姑娘山时,有一个女人,也是手脚发麻,且坚持不承认自己是高反,非要说自己是低血糖,把全队的食物都吃了之后,丝毫不见好转,她还是说自己低血糖,最后下撤两百米,立马就复活了。 还有一句吐槽,他没当着众人面说,留着跟沙蓓蓓吐槽:“我只知道野史里,同治皇帝得了梅毒,慈禧觉得丢脸,要求太医按天花治。承认自己是高原反应难道很丢脸吗?低血糖和晕车比高原反应高贵吗?” 沙蓓蓓:“可能因为承认自己是高反,会显得自己身体差?觉得丢脸?我同事有去高原的,坚称自己只是偏头痛,而不是高原反应引起的颅压升高导致的头疼。他大概是为了表示自己学识渊博,不容别人置疑自己的权威。总之就是男人的谜之自信。” “……不要性别歧视……我也是男人。” “你不一样。” “哪不一样?” “你是我的男人,优秀是你的基本素质。” 回到拉萨~回到布达拉(并没有)~ “你跟我们坐火车回去吗?”同队的人问。 从日喀则到拉萨,两个半小时,票价四十块。 顾淼想了想自己预定的住宿与火车站之间的距离,觉得还是跟着团车回去好了。 然后……他就后悔了。 在平原地区,火车与汽车的车速差不太多。 在云.南,云南八大怪,火车没有汽车快。 在西.藏……远目……早上八点出发,下午两点四十才到。 人家坐火车的,十二点零五出发,下午也是两点多到,不用起早,多开心。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就得起好早。 十六个人只剩下九个了,大家各占一整个座位,纷纷开始干活。 同队有做国际货运的,那业务电话,一天天的就没停过,坐在大巴上,一边架着笔记本打着电话,又是几个箱子又是港口很严之类的。 顾淼也打开笔记本忙自己的事。 一时间,车厢里好像移动办公室。 在去南极之前,顾淼曾经在网上提问在南极海事卫星的信号怎么样,需要上网。 有人回复:到南极就是洗涤心灵的,放下俗务,好好感受大自然,又不是地球离了你就不转了。 嗯……地球确实离了谁都转,但是该接的生意没接住,下次主顾就不找了啊! 地球离人不转,人离地球就死翘翘。 再说,这心得多脏啊,得去洗涤? 又不是玩战术的……【叶修风评被害】 有个兄弟要重走顾淼走过的格尔木、可可西里、东台吉乃儿湖和翡翠湖,要买火车票,结果,就是非常尴尬。 提前几天看,从拉萨到格尔木是没有票的,格尔木到拉萨根本就是想都别想。 于是他没有买从日喀则回拉萨的火车票,寻思着这么短途的路,怎么着也能买着吧,点开看看,嗯,没错,票那是相当的充足。 隔日一大早,忽然之间,出现了一张票,大概是谁家的退票,于是他兴冲冲的抢了。 再回头想买日喀则回拉萨的火车票。 火车票实现了字面意义上的“你对我爱搭不理,我要你高攀不起”,完全没有票了。 这个不幸的男人,只能跟着团车回去。 火车票是15:50的,他问司机能不能赶到。 司机点着烟,惆怅地望着天空:“尽量吧,说不定会堵车。” 他很震惊:“这荒郊野外的还堵车?!” 顾淼告诉他:“咱们回去的路,是318国道,就是之前户外三大俗之骑行318的318,有一年骑行的人太多,甚至连自行车都过不去。” 虽然一路上遇到不少拖着小车的直播老铁,不过好歹没堵了路。 赶往格尔木的兄弟提前一小时赶到了火车站,与大家愉快的挥手作别。 到了解散的地方,大家约饭的约饭,各奔东西的各奔东西。 这个七拼八凑的四天三晚团解散了,一队话最多的几个人彼此之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以后也就会变成朋友圈里点赞之交的人,时间再久了甚至都不记“这人啥时加的?干啥的?”。 不过人生能快乐几天是几天,能爽一时是一时。 顾淼打了辆车,前往预订好的酒店。 在拉萨,路边招手才是人间正道,滴滴一点都不便宜,三公里的路,要付15,招手是10块钱。 虽然拉萨是省会,或者叫做首府。 但是,出租车那是非常随性的,可以随便停,时不常就会冒出几个活人蹦上车。 开到一半,有两人拦车,司机停下来问去哪里。 答道:“幸福新村。” 司机一脸嫌弃:“不去。” 就开走了。 过了二十秒,司机突然回过味来,问顾淼:“你看一下你的导航,还有多远?” “就这条路直走,还有640米。” 司机顿时捶胸顿足:“啊啊啊,我的十块钱啊!!我咋就没反应过来啊。” 顾淼好奇问:“幸福新村在哪儿啊?” “就在你到了之后再往前二十米。啊啊啊啊啊,660米十块钱啊,多划算啊!!!我知道幸福新村在哪,但是你那地址我没印象。” 顾淼默默扭头,他已经仁至义尽了,上车的时候,为防说不清楚,还把手机导航给司机看。 这都能错失良机…… 不知怎的,顾淼忽然想起一句鸡汤:“实力与机会缺一不可。” 但凡他看地图的时候稍微用点心,也不至于拍了640米的大腿,活生生的念叨了三分钟“哎呀,十块钱啊,才六百多米啊,这单子给别人捡了啊!” 到了某着名连锁酒店,顾淼才领悟到为什么评价上说“有个热情的小伙子帮忙拎行李。” 他以为这个帮忙,提的是从车上拎到大堂,礼宾员那种。 万万没想到,这酒店只有三层楼,于是没有电梯…… 如果不是现在打开订房软件一片“满房”,他转头就走。 好在这次上五千二不头疼之后,顾淼倒也觉得三层楼不打紧。 然后,悲剧就发生了。 第一个房间,热水器的水怎么都烧不开,等了一个多小时,水还是冰冷的。 顾淼想打电话给前台,然而……房间里没电话,他只得亲自下楼去找前台报修。 维修师父来了,他也大惑不解,说实在搞不定就换房间吧。 顾淼在房间里等了二十多分钟,并没有人过来带他去新的房间,他只得又下楼去找前台。 换了第二房间,却是个内窗房,窗户对着酒店走廊,内窗和外窗的价格那是不一样的。 继续换第三个房间。 进入第三个房间前,前台甲问前台乙:“这房间是内窗房吗?” 前台乙茫然地看着她,缓缓答道:“可能……不是吧……” 前台甲又问前台乙:“那窗是对着街的,还是对着院子的?” 前台乙再次露出茫然的表情,终于她认输了:“我上去看看。” 顾淼站在前台,整个人都石化了,他平生住过的酒店那么多,从八块到五千的都有,就是没见过前台不知道房间的窗户对着哪儿开,还得前台亲自爬楼去确认的。 第三个房间浴室的莲蓬头有问题,活动角度有限,扳不下来,起码得身高一米九的人才能洗得比较开心。 顾淼努力了一把。 “咯嘣……”莲蓬头自杀了。 趁着左右无人,顾淼赶紧把莲蓬头塞回去,让它勉强悬在架子上。 洗完澡出来,顾淼一脚踩进汪洋大海里…… 仔细观察发现:莲蓬头对着门,门的密封条不行,一开水,水就顺着门缝哗哗向往流。 从房间流到床边,渗出房门,又流向走廊,再努力一把,就可以从小露台冲出去,从三楼飞流直下十余米,形成景观瀑布。 顾淼本来想再下楼换房间,结果一看隔壁,也在忙着拖地,那小哥一脸的佛系:“算了,反正就这样。” 算了算了,反正拉萨干燥,就当加湿好了。 然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了…… 房间里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写着wifi密码。 如果想知道wifi密码,还得下楼找前台。 一个正常的酒店前台,在办完入住手续之后,应该把早餐时间、早餐地点、wifi密码、退房时间全部说齐全。 而这里的前台,对顾淼询问早餐事宜的时候,她就说:“早餐很简单,只有牛奶和面包。”其他的一概没说。 对于网瘾少年,哦不,是需要网络进行工作的人来说,早饭没有不要紧,但是没有wifi如断人财路。 想想问个wifi密码还得下个三楼,再上个三楼,顾淼悲从中来。 他一悲,就得干点什么。 不然憋坏了自己多不值。 所谓退一步越想越亏,忍一时越想越气。 顾淼拿起电话,直接向连锁酒店的总部投诉。 片刻后,有人敲门。 一个喘着粗气满脸堆笑的男人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一大塑料袋水果和一个氧气瓶。 自我介绍道:“我是这个酒店的经理。” 嗯,是来道歉的。 果然如此。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顾淼拉着他去浴室,捡肥皂……不,是修莲蓬头。 这位经理满脸笑容的说:“稍等……” 然后,他走向天井,对着一楼大喊:“x师傅,上来拆一下水龙头。” 楼下回应:“哦~~” 顾淼:“……” 既然通讯线路已经搭上,那就顺便再问一下wifi密码。 经理对楼下大叫:“wifi密码是多少~~~” 楼下回应:“就是订房电话~~~” 顾淼:“……” 什么叫通讯基本靠吼,这就是。 师傅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冲击电钻来了。 他研究了半天,又出去了。 接着他举着一把巨大的菜刀大步流星向顾淼房间走来,那气势,仿佛是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掉提出问题的人。 好在,此处的人民还是心思淳朴的,他只是用菜刀拧螺丝…… 据称螺丝起子不趁手,不如菜刀好用。 其间经理上上下下的跑来跑去几趟,听他喘气的程度,怎么都不像本地人。 这些服务员对业务的生疏,不像本店人。 在古装武侠片里,如果主角是镖局工作者,或者带着什么至宝,或是带个什么奇怪孩子,路遇客栈,里面的伙计老板一问三不知,emmmmm…… 顾淼直接询问经理,为什么服务员像新来的。 经理叹息:“她们就是新来的,我也是新来的。我们都是四天前刚上岗的。” 顾淼心中跳出一句话:“莫非你们要劫生辰纲?” 喘成狗的经理是从西安刚刚调职过来,原来他是该连锁酒店的高端档酒店的经理,为了多挣钱,所以主动申请上高原,有一笔不菲的高原补贴。 结果刚进这酒店的时候,他都懵逼了,这条件跟高端档着实相差太多。 聊得差不多了,经理小心翼翼地提出: “刚才我在房间里连着网,打着游戏,忽然总部说有投诉。” 他惆怅地看着顾淼:“你看,不如你加我的微信,有什么事直接找我,明天早餐我给你端房间来,你跟总部说撤销投诉好不好?” 就知道是这样。 反正态度端正,问题也差不多解决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加了微信之后,那位经理又时不时的问候“晚饭吃了吗?”“有什么需要就找我啊。”“网速非常抱歉,我们已经在申请增加线路了。” 咋这么多话? 顾淼认真的想了一下,顿悟。 回复了一句:“我已经让你们总部那边撤销投诉了。” 从此,世界,安静了~ 我读书少,别骗我——坑爹的一天 从珠峰回到拉萨休息了一天,顾淼去了坑爹的布达拉宫。 是的,坑爹。 过去开放的房间基本都关了,很多东西都看不见。跟张家界坑爹的姿势略像,门票一点不便宜。 只要体力没问题,50分钟结束战斗。 讲解器30块钱租一次,基本也没有必要,因为有一大半内容念的是牌牌上的内容。 剩下的一些内容,就是讲在起点不能提的那个名字,提了就会整章被封。 没办法,绕不开,人家本来就是地头蛇,这就人家的地盘。 布达拉宫里主要的东西,都是清朝的,不是康熙,就是乾隆。 众信众biubiubiu地往里面扔钱,双手合什拜拜,也不管拜得是谁。 喂喂,你们抬头看看啊,你们拜的是乾隆小哥啊,他有啥好拜的。 文成公主的房间没开,能看的也就是各种镶在灵塔上的珠宝了。 顾淼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佛有三世佛,燃灯古佛完事以后是如来,如来完事以后是阿弥陀佛,但是现在这边哐哐哐的转世,阿弥陀佛还有接班上位的可能吗? 还是到时间就不转世了? 前几年,那个起点不准提名字的人说他死后不转世了,上头说不行,你得给我转! 自己就是被造出来的神说咱们要搞无神论,结果最大的无神论者讲必须给我转世。 当时顾淼想的是啥神灵,啥信仰,都是为这那啥服务的。 现在转念一想,大概是那位youknowwho接到通知,要给阿弥陀佛让位吧……可惜,上头觉得非常不可。 在一个xx拉康房间里,顾淼在一幅壁画上看见描述当时祭祀的场面,在某大师身边,有一个石台,石台上躺着啥也没穿的人,人身上被扎了一根长棍,身上地上都是红色,如果不是画师手抖打翻了颜料,那就是代表着鲜血四溅。 在游客中,听见有人秉持着这么一个观点:生殉者都是自愿的。人皮做的阿姐鼓是自愿的。那对他们来说,是无上的光荣。 顾淼非常无语:先把你绑了,嘴堵了,捅死你,心肝肠肺扒出来祭神,再说你是自愿的。 天下还有啥事是可以不自愿吗? 照这想法,直接在马路上绑个妞回家爽爽多好。 呵呵~ · 转下来,顾淼决定找点吃的。 西藏的大多数食物很贵,跟帝都魔都有一拼。 他想找一家距离最近,显示在某深巷中的豆汤饭,结果在那里走来走去也没找到,走的坐在门口的当地人都向他投来怀疑的目光时,他才终于放弃。 既然来都来了……总得留个念想。 巷口有一家奶茶店,店里只有一个皮肤黝黑的本地人老板在忙碌。 菜单上写着各种奶茶的名字,还有“苦咖啡16元”。 顾淼问:“苦咖啡是什么?是现磨的吗?” 老板很骄傲:“不是速溶的,是咖啡豆!” 顾淼点头:“那我要一杯。” 老板说:“那你需要等久一点。” 顾淼:“没问题,就是纯咖啡,我不要放奶,也不要放糖。” 老板:“我们这可是高级货,咖啡豆磨的,不是水冲的。” 顾淼:“……所……所以???” 老板:“很苦很苦的!!!苦得你受不了!!!” 顾淼:“还能苦过espresso?我不喝放糖放奶的。” 付完钱,老板开始忙碌,竟然是在……洗锅? 就是如同面盆那样大的钢精锅,无盖。 顾淼内心困惑万分。 不是说咖啡吗?洗钢精锅是什么情况? 老板说:“咖啡机坏了……咖啡机里出来的都是速溶咖啡,我们这是咖啡豆的!” 顾淼:“……咖啡机感觉有被冒犯。” 老板把钢精锅装满水,放在电磁炉上,开到2200度。 那气势,不像要煮咖啡,而是煮麻辣烫(冒菜、小火锅、串串、钵钵鸡)。 等水煮开,他再往里洒咖啡粉。 顾淼心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老板:“在我们这里,水都烧不到100度,所以要慢慢熬,时间久了,温度才能上去。” 顾淼:“???” 虽然,他是个学金融的,不过,他在学习沸点、比热容、焦耳的时候,还是没有睡着的。 没记错的话,水在达到该环境的沸点之后,温度就会保持在那个位置。 标准大气压下是100度,那么烧到100度就结束。 在这个高海拔地区,沸点是大约78.5~80摄氏度。 那么烧到这个温度,烧到锅干了,都不会变成100度,所以这里人煮面条都得用高压锅,否则就会粘牙。 高压锅增压创造出的小环境,才能达到100度。 ……算了,这都不重要。 顾淼在家也这么干过,那个还不识字的年少岁月,他在厨房转圈圈,爬高下低的玩,忽然发现父母藏匿在高处角落的咖啡粉,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闻着还挺香。 啊,这一定是爹妈不让他尝一口中药的原因。 由于咖啡粉的颜色相当的中药,于是,他拿出了煎药用的砂锅,倒上自来水,架在煤气灶上煮。 煮好之后,再用滤药的纱布过滤。 再倒进喝药的大碗里。 高贵的咖啡,就变成了与中药一样一样的气质。 长大之后,顾淼喝过各种姿势的咖啡,也领悟到,一样的咖啡豆,在不同的烘焙与烹煮方式下,会有不同的味道。 这种最古老的煮咖啡方式,会让香气减半,苦味翻番。 难怪,菜单上写着叫苦咖啡。 老板没骗人。 接着,顾淼问老板:“你们这的奶茶,是奶茶粉冲的,还是鲜奶和茶叶煮的?” 老板继续骄傲:“都是最好的奶和最好的茶,自己调的。” 呃……一个深巷角落里的奶茶店,能“最好”啥?茶叶是从大红袍那棵明朝的母株上摘下来的么? 算了,不讲究这么多。 看他这么骄傲,起码得是鲜奶了吧? biu~~~老板,从柜台下拿出了一包奶粉。 “最好的!雀巢牌!伊利什么的我从来都不买的!” ……雀巢给了你多少钱,我蒙牛翻倍!我光明翻倍加一块!我卫岗翻倍加一块五!我欧亚翻倍加一块五毛七!我西域春翻倍加一听奶啤! 最后,老板欢送顾淼出门,临走前,还特别认真的叮嘱了一句:“咖啡,要慢慢喝,才有情调。” 顾淼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扔在水槽边待洗的大钢面盆子……微笑:“好的好的……一定会有情调的。” 墨脱——通麦天险 墨脱,中国最后一个通公路的地方。 2012年假装通了,2016年真的通了,2018年出现了乌泱乌泱的人类,2020年顾淼又去了那里。 嗯,又。 这里被称为隐秘的莲花圣地,最后的隐士, 还有当年以矫情而闻名的安妮宝贝为之写了一篇《莲花》。 许多人至今对墨脱的回忆都是淳朴、隐秘、不谙世事的天真…… 顾淼知道,在2012假装通车的时候,墨脱县里就有红灯区,好多小姐,还有不少不错的车。 所谓假装通车,就是从波密到墨脱那段已经通了,但是由于自然条件的原因,一年只能走三个月,别的时候路就死了,来年再次启用的时候,要疯狂大修一番。 窗外风景对于顾淼来说,已经是见惯不怪,他对司机师傅的故事更有兴趣。 2004年西藏还没有火车,但西藏游突然热起来。 而机智的人类早就在199x年就跑到西藏去赚钱了。 《天下无贼》里,傻根说他在高原五年存了十万,司机师傅表示:“那是客气了。” 师傅1999来到拉萨,那钱,简直不要太好赚,顾淼遇到的那个司机六百多米痛失十块钱这都不算什么。 当年的藏民,哦,听说现在得叫藏族同胞,正式的文件上不能叫藏民。 藏族同胞,有钱的超乎你的想像。 七百多米的路就要打车,而且还是按人头付钱,当年的破夏利,硬是能给塞进六个人,一人十块钱。 七百多米,就是六十多块钱,然后去的往往还是大昭寺之类人头攒动的地方,基本上不跑空,那来来回回,几百米几百米的,一趟几十块几十块的赚,一天下来上千不是梦。 跑一趟阿里,一万二一天那是妥妥的。 他自述那会儿因为家里兄弟姐妹太多,吃不饱饭才跑来拉萨,从给人打工干起,两年就买了第一辆自己的车,五年就换了好几部,还拥有了自己的汽车租赁公司。 后来,由于圣地旅行社翻了一辆大客车进雅鲁藏布江的事,所有车辆由政府收回。 机智的司机师傅,除了拥有旅游车之外,还有买了班车线路,当年的班车,都是司机自个儿承包的。脑子清楚一点的,就自己买下了线路运营牌照,傻不拉叽的,把钱全寄回家,自己还是只能默默打工。 政府高价收回班车线路的消息一出来,班车牌照的价格biu~~~第一天一万块,第二天两万块,第三天十万块,最后司机师傅在一个牌照四十万的时候,卖掉了。 师傅回忆起过去,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那个时候赚钱真容易啊,不像现在竞争那么激烈。” 这次是跟几个人拼车的行程,与珠峰的团不一样。 队伍里有一个扎着马尾的六十岁以上魔都老头。 一个极其热情奔放,想把自己的一切分享给身边所有人的奉天大姐。 一个有点小矫情,不过不算太严重的另一个奉天姐姐。 一个原籍花都,现在魔都工作的九零后兄弟,与奉天大姐的没完没了,他沉默寡言到有一次司机甚至忘了他的存在,就企图开车走了。 一共就七座的车呐……就这么被忘记了。 司机自述高原赚钱容易,不过脑子确实受缺氧的影响,明明很简单的事,但却需要半天才能反应过来。 顾淼听到这,认为他是在故意打造天真无邪老实的人设,之后好占便宜。 毕竟顾淼老家就有这种人,做小买卖,几斤几两的东西,称完,他的价格也心算好了。还故意装傻:“我脑子不好,你算吧。” 山民的脑子吧……也就那样。 有时候会多给,他就一脸憨笑着接受。 如果算少了,他会露出困惑的表情:“怎么感觉不对?再算算?” 然而,去挨家接人的时候,顾淼发现他的脑子是真不好使了。 明明顾淼住的离九零后兄弟非常近,然而,师傅第一个接了顾淼之后,兜了巨大一圈,才把那兄弟给接上。 矫情小姐姐问师傅把车停在哪里的时候,师傅说在大昭寺旁边……边个鬼啦,起码还有八百多米。 小姐姐明显长叹了一口气,问司机旁边是不是有个电影院的时候,司机非常的困惑,顾淼实在忍无可忍,抓过电话,非常肯定的告诉小姐姐:“对,没错!” 把人接完,顾淼对“高原缺氧伤大脑”这事,有了全新的认识。 想起此前的朋友吐槽疆藏学生成绩一言难尽,本以为那是单纯的教育质量问题。 现在……嗯……看来不仅是输出问题,接收也有问题。 · 从海拔3650米的拉萨到海3000的林芝,这雪山那雪山,这措那措,司机一路回忆着从前:“以前,哪有限速!以前,门票170的那个巴松措,根本就不要钱,自己的车就能开上去!” 其他几个拼车的游客非常的惆怅。 顾淼安慰道:“往好处想,以前进墨脱只能背着帐篷睡袋,一步步往里走,走三天,有吸血的蚂蟥,有能让皮肤烂掉的蠓子,你们会来吗?” 惆怅的人们马上就不惆怅了,热情讴歌新时代新生活给墨脱人民带来的幸福生活。 林芝最好的季节是三四月份,桃花节的时候,桃花映衬着南迦巴瓦峰的晶莹雪峰,相当的漂亮。 嗯……当然,近几年已经是桃花过处,寸草不生了。 桃花多的地方,人也多,个个抱着桃花树不撒手,地上的草都给踩平。 不提前预订索松村和直白村的住宿,大概就是在路边扎帐篷的命了吧。 没有桃花,也没有桃子,只有出名的鲁朗鸡。 用石锅炖藏鸡,里面放着手掌参、川芎以及等等,炖上浓浓的一锅,汤的味道不错,鸡肉则老了些。 石锅出自于墨脱的皂石,以前都是手工雕的,现在是毫无灵魂的机器雕,就这样,还开价两千八往上跑。 从鲁朗往墨脱走的那一条线,就是传说中的“通麦天险”。 司机说,他今年走了八趟墨脱,只进去了三趟,还有五趟的客人没进成,因为塌方。 墨脱现在实行单日进,双日出的政策,很多自驾的傻乎乎不知道,就往里冲,然后,在检查站被拦下来,他们还恋恋不舍的在门口徘徊,想靠说说好话的方式混进去。 然而,执行单双日,就是因为路窄且急,还总出事,所以限流。 能违规被放进去的,都是本地人,家住在里面,有急事必须回的那种。 顾淼知道墨脱现在要收门票了,210块一个人。 这事当年在户外圈闹的沸沸扬扬,人不能与天斗,反正就这么坚持了下来。 在某个山道的拐弯处,顾淼听见身后传来喇叭声,那是政府公务用车的喇叭声,非常特殊。 一向踩油门相当疯狂的司机给他们让了道。 之后,司机就一直默默的跟随在他们后面。 坐在窗边的矫情小姐姐拿着手机拍远方山林的视频,忽然,她发现在一个建筑物旁,有三个穿制服的冲她大喊大叫,用力挥手,她吓了一跳,脑补了“无知游客偷拍军事禁区,被当场击毙”之类的新闻。 司机没有停车,继续向前开。 小姐姐惊魂未定,愤愤道:“我又没拍他们!喊什么啊!” 顾淼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们为什么要喊叫,而司机为什么敢不停车? 通过这个关卡之后,又露过一个小型瀑布,顾淼对这种从石壁上飞下来的那么一长缕瀑布已经有些审美疲劳,他留在车上,直接问司机:“他们刚才为什么对车大喊大叫?” 司机嘿嘿一笑:“我们没有买票。” 顾淼这才恍然大悟,刚才叫喊的那几个人,是景区的保安。 不知怎的,顾淼似乎有一种魔力,总有人喜欢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告诉他。 比如司机就洋洋得意的告诉他:“逃掉的门票,就都是我的了,你可别告诉其他人啊。” 顾淼摸摸鼻子,难道不应该是拿出一笔封口费,然后才是:“你可别告诉其他人?” 啥好处也没有,不告诉其他人多憋得慌。 司机显然也回过味儿来了,他故意想说点别的,结果还是忍不住问顾淼:“怎么他们都没多想,就你注意。” 这个问题,当初徒步乌孙古道的时候,向导大哥显然也观察到了,才会在马帮迟到的时候,问顾淼马帮干啥去了,根本就不问其他几个,问了也是白问。 顾淼沉思片刻:“因为我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 时常一个人出来乱蹿,如果都傻乎乎的无脑走,说不定哪天就上微博热搜“某游客在xx地区失联x日”。 大概师傅看出顾淼是个不稳定因素,于是他积极的请车上乘客吃水果,其他几人不明就里,还有些不好意思。 师傅的操作是先请大家吃东西,再告诉大家门票逃了,钱他自个儿收了,由于游客们并没有损失,所以大家并不是太在意。 顾淼蹲在一边啃西瓜,师傅向他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 尽管看! 当初墨脱本地土着,名为门巴族,出名的就是下毒,咱也没怕过啥。 从海拔4700的某山头,一脚油门在五个小时之内降到了海拔900的雅鲁藏布江峡谷,没啥感觉,唯一的感觉就是热。 顾淼看着窗外,随口说了一句:“刚才还是针叶林,现在全是阔叶林了。” 一旁的矫情小姐姐茫然的问他:“你在说啥?” “呃,本质上,就像你看到羊在吃草,说“哎呀,动物吃植物啦。”就那么一个意思。” 矫情小姐姐哈哈大笑。 咋咋呼呼的奉天大姐拍了一路的视频,她说过:在飞来拉萨的飞机上,飞机还在天上飞,她录了一段有雪山的视频,迫不及待想分享给朋友,于是,她就打开手机,搜寻到4g信号后,把视频发了出去。 根据顾淼的经验,手机能收到地面信号,说明飞机不是在起飞,就是在降落,在平飞阶段离地面太远,是收不到的。 顾淼和矫情小姐姐都震惊了:“你怎么能开信号?” 咋呼大姐一脸不在乎:“那有什么关系?人家国外的飞机都可以。” 虽然不知道咋呼大姐的“国外”具体在哪里,不过根据顾淼飞了一百多趟外国航空公司的经验,也是不可以的。 看来这位咋呼大姐胆子挺肥,为了发视频,悍不畏死。 希望回程的时候不要跟她一趟飞机。 墨脱生长着香蕉树、小西瓜,整体气候又湿又热,跟西双版纳一个路数。 到住处,开始下着连绵雨,在一家餐厅吃了饭,马尾老头点菜的时候,要求很多,要求所有菜都少咸少油不要辣,奉天大姐一怒拍桌:“你不吃,我们还要吃呢,全都将就你一个人啊?!” 老头不敢说话了。 入住的时候,又出了一点小状况。 司机订房的时候,是打的那个连锁酒店的片区经理电话,然而,片区经理忘记告诉酒店前台留房了。 于是,格拉丹东精品酒店满房。 片区经理安排他们入住格拉丹东酒店。 少了“精品”两个字,价格却比“精品”酒店贵了一倍。 有电梯! 在拉萨都没几家酒店有电梯的时代,墨脱的酒店里有电梯,那简直是奢侈到家的享受。 司机也挺美,本来他说在八一镇住的是此行最好的酒店,没想到,在墨脱这里,住的才是此行最好。 2012年,墨脱建了个博物馆,博物馆里主要展出的是本地两大土着:珞巴族和门巴族的一些文化,还有当初徒步进山时看见的东西,以及,它建在高高的山顶上,可以俯视整个墨脱县城。 现在的墨脱县城,真就是……县城了。 除了打开“饿了么”提示没有商户入驻,显得还不那么与时代接轨,其他的,就跟普通的县城一模一样。 往日如风,曾经徒步进来看到果果塘大转弯时的兴奋,还有过多雄拉雪山垭口时的紧张焦虑,已经不复存在了。 顾淼晚上甚至连门都懒得出,九零后兄弟还出去买了一听肥宅快乐水。 第二天从墨脱离开。 由于下了一夜的雨,所谓通麦天险,终于现出了它的面目。 对于见惯塌方泥石流掉石头的顾淼来说,平静如常。 另一个九零后沉默小哥已经睡着了。 忽然,前方斜坡上滚下来一块大石头,滚了一圈,停在路侧面。 咋咋呼呼一路的奉天大姐此时双手紧抓着车门上方的拉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眼睛紧闭,嘴里不停地“哎哟哟”“哎哟哟”…… 矫情小姐姐终于忍不住怼她:“你在飞机上都敢开信号,很不怕死,怎么这会儿吓成这样?” 奉天大姐缩着头:“我还有儿孙,我不能死,要是被砸到怎么办啊?” 九零后兄弟被吵醒,他淡定地说:“有儿孙算什么,我还有父母呢。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惨剧,黑发人送白发人天经地义。” 顾淼忍着一句没说:“被砸到怎么办?当然是希望要么擦破皮,要么砸死算了,千万别给砸出个高位截瘫。” 咋呼大姐很神的开始劝说司机以后不要跑这条线路了,要为家人想想,要为自己想想,实在太危险了。 司机淡淡的回了一句:“我不跑这条线,你养我全家?” 咋呼大姐:“你可以跑阿里线啊,起码比这安全多了。” 司机回道:“如果没游客走那条线呢?” 咋呼大姐还是本着“不能要钱不要命啊”的态度劝说司机。 车上其他人都一副无语的表情。 矫情小姐姐与咋呼大姐住一屋,她偷偷向顾淼吐槽,说这个大姐有极强的分享欲。 讲故事就算了,故事的前情提要能比故事还长,讲个车祸杀妻的故事,先从那对夫妻的桃色新闻开始说了二十分钟,才进入车祸部分。 顾淼笑道:“如果我是女的,跟你住,你也受不了,我晚上要用电脑工作的。” 矫情小姐姐缓缓点点头。 顾淼指了指九零后沉默小哥:“如果他是女的,你会高兴的吧,他进房间以后,就趴在床上看视频,然后默默睡觉,一个字都不说。” 矫情小姐姐仰望天空:“那我会觉得他是一个无趣的灵魂。对,我矫情,我知道。”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前方又出现修路造成的堵车,大家都安安份份的排成一溜,等待放行。 地面上有许多刚刚从高处飞落的山石,已经有石头的地方,司机远远避着。 咋呼大姐看着地上掉落的大石头,连声催着司机:“我们快走吧,旁边那个车道不是空出来的吗,我们就从这边绕到前面去……” 司机淡淡道:“要么车给你开?在这边,能超车,但不能插队,插队的话,藏族司机会直接把你拖下来打一顿。” 咋呼大姐看来是真给吓到了,双手抵着前面座位的靠背,头死死埋在下面,不敢往窗外看一眼,不时的大喘气。 想起此前走乌孙古道时那个也号称怕死,但行动上各种无所畏惧瞎作死的人,顾淼很困惑:怕被石头砸死的人,却不怕手机信号干扰飞机起降。 难道是因为石头的威胁是眼睛可以清楚看见的,手机信号对飞机的干扰看不见摸不着? 可是老年人在微信群里乐此不疲转发的什么什么辐射大危害,又是图个啥。 这个世界,真的很魔幻。 长平之战的回忆——骷髅庙 从雪域高原往下走,看看时光正好,秋色怡人……不,完全是因为东航的随心飞握在手上,不狠狠地多用几次,总觉得不舒服。 翻遍中国地区,一时间竟没什么特别想要去的地方。 于是,顾淼决定把往有着丰富的历史文化的地方去。 在车上,顾淼说他要去高平,也就是当初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卒的地方,长平之战。 矫情小姐姐一脸懵逼的看着他:“长平?白起?赵卒?” 顾淼长叹一声:“秦始皇……应该认识吧?” “那倒是知道的。” “廉颇认识吧?将相和好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故事。” “知道。” “纸上谈兵这个成语呢?” “知道。” 好的,现在有沟通基础了。 “赵王原来派廉颇守长平,廉颇一直不肯出战,赵王就派了赵括去守。然后赵括只会纸上谈兵,于是输了,白起把俘虏来的四十万赵国士兵全部活埋,还剩几百个小孩子,放他们回去报信。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 历史上一直在嘲笑赵括,不过顾淼对此事有些存疑。 首先,就不说秦朝它到底有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纸。 其次,当时赵国后勤补给也快耗尽,就算是廉颇死守,也扛不了太久。 以及对白起的态度,说他是杀人狂魔。 仔细想想,将心比心,在那个大家吃饭都困难的时代,凭空多了四十万精壮敌国男子在身边,要给他们吃饭,还要防着他们造反,还是埋了比较省事。 屁股决定脑袋,白起的思路没什么问题。 到高平长途车站之后,一个司机热情地扑过来,拉着顾淼上他的车。 不得不说,高平当地的方言可是真尼玛难懂。 他说了半天,顾淼只能从某些字的发音上猜出:他有车,可以拉顾淼去他想去的地方。 如果不是在国外那种举目无亲的地方练习了许多次这种直击灵魂的领悟,顾淼大概会一脸懵逼。 距离长途车站比较近的是个骷髅庙,又名骷髅王庙。 骷髅王……就一下子变成了动画片《宇宙巨人希曼》的反派大boss. 窗外的景色从城市变成乡村,志玲姐姐甜美的声音提醒导航结束,顾淼和司机都一脸懵逼的看着四周,哪里有骷髅庙? 只有一个大院子里有个小门楼,上面挂着个牌子“济渎庙”。 显然不能是它。 顾淼转悠了半天,才发现骷髅庙耸立在高高的石阶之上。 2013年1月29日立的石碑水泥基座已经斑驳,露出红色的砖层。 上书“晋城市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谷口村骷髅庙”。 大门紧闭,从屋顶和墙体看,已经几乎要塌了。 也许,就是不开门了吧? 顾淼虽然有些失望,不过也不是很在意,他绕着庙走了一圈,准备离开。 司机居然不干了。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很明显,他的意思是:“你大老远的来一趟,不能让你白跑。” 他跑进村委会,跟两个老妇唧里哇啦说了一通。 老妇连连摇头,看那意思,应该是说她们没有钥匙。 他又说了一番。 老妇回答:“我也没有手机,怎么叫他?” 司机拿出自己的手机,意思是要替顾淼把有钥匙的人给叫过来。 老妇又说不记得那人的号码。 司机冒着小雨,跑前跑后,一通折腾,从某工地揪出来一个老头。 老头大步走过来,手里还拿着钥匙。 司机又叭啦叭啦说了一番,看手势,意思是让顾淼跟着老头走。 老头的普通话还行,说:“我们这边是大屠杀的遗址。长平之战的地方。” 顾淼猜测“谷口村”的意思是“骷髅村”的谐音。 老头告诉他,谷口村,原来叫“哭头村”,因为长平之战死的人太多,赵国人挖出来好多头骨,家里人就在那哭。 因为名字太难听,所以改成了谷口。 嗯,这种改名路数,在其他一些历史名城的街巷里也是能发现的。 骷髅庙很小,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个小四合院。 两旁侧殿里有的空了,有的放着清朝光绪年间的石碑,记录当初修庙里,哪位大好人捐了多少钱之类的。 还有一座碑,祭祀的是耿彦正、任安、杜平、李思、孙立五位将军的神位。 日期是乾隆三年。 这五个是谁? 开门的老者说不知道。 顾淼寻摸了一下,哦哟……这算土匪转正么? 宋废帝刘昱,南朝宋第八任皇帝,宋明帝长子。宋废帝年间,杜平、李思、任安、孙立、耿彦正这五个盗匪,独霸一方,祸害人间,为虎作伥,作乱不止。 景和年间,皇帝派张洪捉杀五盗于新封县北。后此五人阴魂不散,作祟惑众于丧生之地。人畏其患,遂祀奉之,祭之者皆呼其为“五盗将军“。后五人被衍化为盗神,受到祀奉。 就……本质上来说,这五个始终没干过一点好事,死的也不是幡然悔悟为国捐躯啥的,根本就是死有余辜的那种。 神tmd变成受香火的神了。 庙里光绪十年立的碑说,这庙在唐代就有了。 不过根据金代的史书记载,唐玄宗也就是把“杀谷”改了个名,叫“省冤谷”,并没有建庙。 宋代也就是把挖出来的尸骨统一公葬在坟里,也没建庙。 公元1141年才算搞了个小庙。 正经的庙基以及建筑物,都是明代万历年前开工的。 正殿里供着赵括和赵括妻子。 正殿门外有两块碑,一块康熙年间的,字迹不清,另一块是万历年间的,刻痕较深,字迹清晰。 在正殿墙边还刻着明代诗人于达真的一首诗: 此地由来是战场,平沙漠漠野苍苍。 恒多风雨幽魂泣,如在英灵古庙荒。 赵将空余千载恨,秦兵何意再传亡? 居然祠宇劳瞻拜,不信骷髅亦有王。 正殿左边的殿门上,刻着三个大字:骷髅庙。 庙里显然是很久没有香火了,大概也就是像顾淼这样的无聊游客才会跑来瞄一眼。 拿着钥匙老者的手机号码用粉笔写在庙门上,需要他开门的时候,打电话就可以。 不过字迹已经被雨水冲得几乎看不见了。 最后老者向顾淼要了十块钱。 还得是现金支付,老头没有微信也没有支付宝。 幸好顾淼是从雪域高原上下来的,身上还有那么几张纸币,否则以他常年在繁华地区活动,常年身上没有一毛钱现金,这次就非常尴尬了。 奔向外三关——我国的公共交通其实有很多谜团,百度地图坑爹 中原王朝vs北方游牧民族不是一天两天了,赵国李牧也守过雁门关。 都是赵国的领土,来都来了…… 顾淼就从长平一路奔向外三关。 雁门关去过了,当年看已经十分有旅游景点的气质,所以这次决定去看看宁武关和偏关。 从坐火车开始,世界就好像不太正常。 4616次车,在网站上显示: 起点站太原,终点站宁武。 但是,上车之后,车上广播说终点站是岢岚。 顾淼试着在上搜“太原到岢岚”,提示现在没有这条线路,甚至连中转线路也没有。 如果搜宁武到岢岚,就有两趟车,车次号完全不一样。 一位资深火车迷蹦出来解答了顾淼的疑问:“这是套跑车。” 顾淼:“???”听说过套牌车,没听说过套跑车。 据称,套跑车的意思就是同一个车,有n个车次号,别看数字乱七八糟,其实都是它。 比如k7505,看起来是从沈阳到本溪的,其实…… 4321本溪~南芬 4248南芬~辽阳 4249辽阳~本溪 本溪~寒岭 寒岭~本溪 4315本溪~田师府 4316田师府~本溪 本溪~寒岭 寒岭~本溪 6398本溪~安平 6397安平~本溪 本溪~寒岭 寒岭~本溪 4322本溪~沈阳 都是它…… 套跑车相隔的时间不定,也许会隔一两天。 而这趟4616就不一样了,按说,套跑车,本质上还是两趟车,乘务员不把乘客赶下去,那算是法外开恩,而这里的乘务员直接喊终点就是岢岚。 路上还有两次铁路职工上下班的通勤站,广播里反复提醒,生怕有旅客不把自个儿当外人了。 而那位火车迷还说,这种后续的站点,很有可能都没有计入的系统中。 顾淼非常迷茫,不计入的系统是怎样?卖票得的钱就自己吞了? 算了,这么复杂的事情,就像当年琢磨铁路警察跟普通警察比,谁嘴大一点一样无解。 · 宁武关当年是外三关的居中一路,可以左右驰援,伸手拉一把偏关也行,救一下雁门关也成,如今宁武关只剩下一座极小的关城——宁武阁。 它不高也不大,默默的戳在一条小路的半路上,不小心就错过了。 比起雁门关的靖边楼都不如,更不要提相比金陵的中华门瓮城,或是西安的钟楼鼓楼了。 若非必要,完全没有来的意义。 顾淼对宁武关的计划是留半天,现在发现,连半天都不需要。 更神妙的是当地的公交车。 顾淼有心坐公交车回客运站,然而,马路边,他只看见了立着一块蓝底白字的牌子“宁武公交公交停靠站服务热线0350-”. 所……所以呢?想知道这个牌子代表着几路公交,往哪个方向走,还得打电话??? 算了……反正也不是太远,走过去吧。 然后,顾淼发现自己又被百度地图给坑了,明明人类可以走过护城河,就能直达宁武阁,此前跟着百度地图走,左绕右兜,活生生的把455米的路走出了2公里远。 过去从宁武关到偏关有直达车,但是由于偏关实在是太偏了,所以,现在这两趟班车也已经被取消,必须从河曲转车。 顾淼已经做好准备在宁武关住一晚,他先去长途车站看看明天去偏关的车是几点走。 正在琢磨路线的时候,一个男人在后面问他:“你要去哪里?” 顾淼以为他是黑车司机,不过在这边塞之地,黑车往往才是正义,所以他随口应了一句:“河曲。” 那个男人,陡然暴起,掏出手机:“哎呀!!!那车才刚走,你怎么不早点来的,你等着,我帮你叫住它。” 顾淼:“???” 黑车司机这么自由奔放的吗? 紧接着,那个男人就冲进了办公室,冲着卖票的大叫:“老刘电话是多少,这还有一个没上车的!” 很快他从办公室里转出来,手里拿着电话,叽里咕噜说着方言,然后对顾淼说:“快,你快打车到*#$%加油站,追他。“ 啊?哦…… 在高速公路口跟着村民一起拦车这事很常见,但是打车去追车,这事还真没干过。 顾淼见他盛情难却,还是答应了,从长途车站出来转了一圈,问了一个司机:“加油站去吗?” 司机一口回绝:“不去!” 顾淼心想:“这就不是我的错了。” 溜溜跶跶的想回售票厅问问明天的车是几点的。 只见那个帮他拦车的男人一个箭步蹿了出来,问:“你怎么还不走?” 顾淼一脸无辜:“他不去。” 那两个男人用语速飞快的方言进行了一番交锋,最后那个司机同意十块钱送顾淼去追车。 顾淼想起疫情期间,长途车严禁中途上下客。 司机快乐的说:“我们这里就是无法无天,根本没人管,连口罩都不戴的,反正我们这边也没病,有病的都是太.原过来的。” 哦…… 等到了某个加油站,司机遥遥一指:“他在那等你。” 顾淼困惑的看着前方,一排小巴,云深不知处。 此时,一个司机蹦出来冲着出租车用力挥手,出租车司机说:“就是他,来接你了。” 好生隆重啊。 顾淼蹦下车又蹦上车,这车空荡荡的,让人担忧司机跑这一趟能不能回本。 走一路,就上了一路的人,司机还接了一路的电话,听那意思,都是:“我在xxxx,你等我一下。” 果然是自由奔放的世界。 最后,车上不仅坐满了,还溢出来了,引擎盖上都坐着人。 15:52到河曲,正好完美接驳16:00从河曲到偏关的车。 满满一车人,只有四个人是老老实实在站里买票的,其他人就把它当成了公交车,上车再说,至于安检……安检机是开着的,人类都从旅客出站处走进来了。 从河曲到偏关,会路过一个名叫娘娘滩的地方,那是唯一有人住的一片沙洲,这里的娘娘,指的是汉文帝刘恒的王后薄姬。 小沙洲上的圣母庙已经是经过历代重修之后的东西了。 它相当的有教育意义,那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如果戚夫人能正常一点,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和立场,也不至于落得那般结局。出去浪一圈,回来还是太后,再不济也能颐养天年,当个无所事事的太妃。 到偏关的路上,还会路过护宁寺与长城烽燧台几个。 白天放烟叫燧,半夜点火是烽。 沿着黄河一条线修长城,完全是因为冬天这里的黄河会结冰,北方游牧民族会踏冰南下。 快到偏关的时候,周围的景物顿时变得古朴起来,没有什么像样的现代建筑,瓦顶泥墙的平房星星点点散落在山坡上,古老的山势地形一目了然。 确实是个易守难攻的狭长地带,骑兵想攻进来,只能排队从谷口进。 偏关县城不大,从城外到繁华中心地带只要走五百米。 瞬间就从古战场的萧瑟掉进了万丈红尘。 虽然这里的商业体都是下沉市场的标配,比如蜜雪冰城,比如好又多,比如华莱士炸鸡,不过那霓虹灯一开,很有灯红酒绿的味道。 偏关县比宁武县要出息多了,虽然公交车只有一趟,且是环形线,但人家也老老实实的挂了站牌,写清楚哪里到哪里。 百度地图再次坑爹,在这个今年刚刚摘掉贫困县帽子的地方,居然显示有一家肯德基??? 肯德基开店那是要做客流量计算的,还要算客单额,怎么可能在贫困县开? 顾淼一时好奇,就顺着百度地图提供的路线往前走。 走过一条条逼仄的小巷,转进古老青砖砌成的围墙,路过生满枯草的瓦片废墟,再tmd往前走就不是肯德基,而是兰若寺了吧。 终于,路到了尽头,在显示为肯德基的地方,是一个破旧的门洞,门洞上挂着一个黯淡的红五星,大约是当年公社之类的地方。 县里的小路是相通的,七拐八弯,就回到了繁华地区。 跳广场舞的大妈们被一场酝酿了很久的雨冲回家。 顾淼随便找了一家酒店住下,前台听说顾淼就是为了老牛湾来,还是一个人来,他咂咂嘴:“真有闲情。” 顾淼笑道:“这不国庆么,去哪儿都人多,大同的云冈石窟要挤爆了吧?” 前台小哥淡淡一笑:“我们这边也是啊,只不过今天还没开始,明天是八月十五,很多人讲究在家过,等你明天一退房,这房价就要涨起来了。” 顾淼的朋友圈里,七月份满满当当全都是青甘大环线,现在满满当当都是额济纳和呼伦贝尔、阿尔山之类。 今年的人类,都给憋疯了。 从偏关县到老牛湾村的车很邪性,下午三点从县城到村里,次日早上七点,从村里到县里,总之,就是对游客很不友好的存在。 县城里没有出租车,因为县城太小,正常的司机不会来跑这个路程又短又挤的地方,他们都在城外趴活。 顾淼惆怅的打算顶风冒雨出去拦出租车,约明天包车的事了。 老牛湾、三亚 老牛湾确实是一个过于偏僻的地方,偏僻到国庆节的正日子,整个景区里只有顾淼一个平凡的游客。 其他的都是非常有出息的美术生,来这里描描画画。 说来看老牛湾,其实是看整个地理位置。 八月的时候有倒霉蛋过来,正赶上枯水期,万家寨水库一滴都没放,来这边的人就是看了个寂寞,一片大泥坑。 现在稍稍放了一些水,也就那样,不放无人机,根本看不出来牛角相抵之势。 站在碉楼旁,顾淼唯一的想法是:哦,难怪要修得这么认真,对面草原民族的地势比咱们高啊。 河道又极窄,按着蒙古箭的射程,随随便便把这边的守卫射死应该没有什么压力。 所以,所谓老牛湾,是一个整体的军事要塞,而不能算村子。 老牛湾外面有两个庙,一个叫奶奶庙,大门漆得通红鲜亮,就是不知道供着谁家的奶奶。 大门紧闭,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东西。 不过从前人留下的照片看,里面也没什么,只有墙上有一些画得非常拙劣且斑驳的壁画,也看不出画的是什么主题,估计是近些年村民留下的。 隔壁的痘王庙就更寒碜了。 形容家里穷,叫家徒四壁,痘王庙只有三壁,支持的木柱也是歪歪斜斜,如果不是青石墙上还有那么三个字,根本就不知道这三面砖墙到底是谁家地盘。 想想也是,天花都被关进实验室三十多年了,谁还没事供个痘王庙。 人民群众最朴实的信仰就是——实用。 老牛湾有一座望河楼,没有门,在二人高的地方有个窗户,以前守着中原地区的将士要用软梯从窗户爬进去,免得被人轻易攻破。 前些年还有人在望河楼下面的泥滩里挖到古代箭枝,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留下来的,颇有一种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的意思。 这里的神佛品种,比起成山头那个神妙的万神殿是不能比的,不过也相当繁杂,观音殿隔壁是关公庙,真的是隔壁,共享一堵墙,关公庙对门是禹王庙,龙王庙离着稍微远一点,大概是避免禹王跟龙王见面干架。 不知苦处,不信神佛。 以前这里是水陆要道,商人很多,本地人多以跑船拉纤为生,一来一回要十多天不着家,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人还是鬼。 穷人求活命,商人求发财。 于是就多了很多庙,顾淼寻摸了半天也没找着财神庙,也许文财神赵公明在这里的面子就是不如武财神关公大,毕竟关公要是扛着一袋子钱走路,有谁家山头上瞎了眼的敢打劫他? 回到大同,肉眼可见的人类都爆出来了,疫情期间,本该散向全世界的人民群众都被迫留在家里。去掉那几个红码地区,还有气候不好的地区,能去的也就这么几个地方。 吃什么都要排队,前一天四百一晚的房间,次日就要九百六,就这样还满房了。 稍稍有点名气的餐馆,排队等待时间三小时。 黄金周什么的真是太刺激了。 · 寒风到来之前,顾淼到了三亚,从地图上看,那是一块面积相对大的最南边宜居地区。 有朋友招呼顾淼再向南一点,去三沙市,顾淼对大海啊全是水的热爱远不及免税店,因为沙蓓蓓喜欢。 三亚的旅游资源着实一言难尽。 除了气候之外,没有什么特别招人待见的东西。 文化传统一样,就玩不出泰国的那种异域感。 能逛的人工设施也就几个免税店,还只有一个最大,也没有什么大型娱乐设施,比不得新加坡。 最要命的是它还贵,过年的时候那价格,在三亚玩一天,够在泰国玩三天。 然而,人还是很多。 特别是今年,泰国新加坡什么的,统统想都别想。 虽然有几大住宿的地方可选,海棠湾亚龙湾三亚湾什么的,但是住在亚龙湾非常坑,它本身没有好玩的,想要去市内逛,起码二十多公里的路,而且进一条路,出一条路。 就那么两车道的路,到晚上会堵得足够在车上睡一觉。 据说春节期间更是惨烈,那就是“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它永远不会堵车”的时候了。 送顾淼他们几个过来的司机是个北京人,他一路沉默的开车,都是另外几个影视公司的朋友在说某明星咋咋咋的八卦。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他才说了一句:“这里现在有51家民宿,我是第一家开的,现在开民宿不挣钱了。” 本以为他的倾诉欲到此为止,没想到晚上还有一位朋友赶来,他去接机的时候,可算是大大的发挥了一把。 首先,他说顾淼那一车人实在太能说,说了一路。 其次,他说那几个影视公司的人说的明星八卦都不对。 “我在海南这么七年,认识好多影视公司的人,我跟他们都熟的很,章子怡周迅家里的事我都知道……前几个月周迅到海南参加电影节,还请了我朋友。” 顾淼的朋友不动声色问道:“是什么电影节?” “想不起来了。” 顾淼的朋友:“是不是周冬雨刚拿影后的那个金鸡奖?” “啊对!” 然而,金鸡奖举办地在厦门。 司机说完“跟自己特别熟的”明星故事。 最后司机问了一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那位朋友回答:“我刚辞职,之前也是做影视的。” 司机先沉默片刻,接着开始说起了他的恋爱史。 又说自己在海南七年,只为等到一个命定的女人,他终于遇到了,那个女人来的时候欠了三个亿,认识他之后,一年还清。 司机叹息:“她搅黄了我的事业,非逼着我跟她走。” 顾淼的朋友:“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司机无奈叹息:“她贪图我的才华,看中了我赚钱的本事。” 顾淼的朋友:“所以你就来开出租车了吗?” 司机:“……” 普通而自信的人类的笑话说完,大家就围在一起琢磨上哪儿吃饭。 吃海鲜的地方也很有讲究,第一坑爹小海豚,老板家大业大,开了一地的连锁店,价格最高。 第一农贸市场一条边的海鲜店比小海豚稍好一点,但是当天涯区下岗职工海鲜摊出现之后,第一农贸市场也失了宠。 顾淼和沙蓓蓓以及几个朋友一起去了海鲜店,除了海鲜之外,还有许多卖水果、卖米粉的游走于摊档之间,兜售着他们的食物。 椰子分三种,绿的,金的,还有泰国进口的小个头奶香椰子。 “我记得有一种黑椰子很好喝,怎么没有了?”一位朋友问道。 老板指着小白椰子:“它是黑椰子扒了皮。” 众人一阵笑:“渣男,脱了衣服就不认识了。” 那位朋友强自分辩:“渣男,应该是穿上衣服就不认识!” “差不多,差不多。” 不知为什么,三亚所有可以放歌的地方,都仿佛处于20年前,歌单目测都属于1999-2005的区间。 出租车、小摊、餐馆,还有奥特莱斯,无一例外,时间在此停滞。 “各位听众朋友,让我们今天告别2020,拥抱2021……”出租车广播里的电台主持人这样说。 顾淼困惑的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历:“今天不是圣诞吗,她这话说的好像明天就是1月1了。” 不止是电台,还有很多网上的新闻平台,都把圣诞过出了元旦的味道,好像迫不及待把2020踢走。 “希望2021年会好起来。”沙蓓蓓靠在顾淼的肩膀,“我们的巴西签证2023年就要过期了。” 顾淼惆怅的想:“实在不行,先去隔壁国玩玩吧。” 然后,看到新闻,日本宣布封国,统统不让进。 得,还是国内老实待着吧。 文昌火箭发射 自疫情始,顾淼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转悠,连带着沙蓓蓓也憋了很久。 无奈反反复复,整个世界没有好转的意思。 至于为什么两人出现在飞往海南的飞机上,完全是因为沙蓓蓓看了一部剧。 顾淼看见了王者荣耀,沙蓓蓓看见了火箭,当然,重点是跟火箭相关的男主长得还不错。 为了不让沙蓓蓓再惦记什么于途,顾淼决定带她去看看真正的火箭发射现场。 全国有四大火箭发射基地: 西昌,曾被古老的动画片《神偷卡门》惦记过。 酒泉,茫茫戈壁。 太原岢岚县,就是绿皮火车时刻表非常诡异的那个地方。 以及2016年才建成的文昌卫星发射基地。 从海口到文昌不过二十多分钟的城际列车,在车上,沙蓓蓓还在努力学习。 “为什么海南的文昌卫星发射基地隶属于四川西昌卫星发射基地?”沙蓓蓓抱着对于途的一腔热爱,做了很多与文昌、火箭相关的功课。 顾淼跟她解释了一些行政问题,沙蓓蓓“哦”了一声,又问顾淼去美国旅行的时候,有没有去休斯敦火箭发射中心。 “那你现在应该见不到我了。”顾淼揉揉她的头发。 在文昌看发射有几种方法: 在火箭刚刚确定发射时间的时候,去订文昌鲁能希尔顿酒店。 酒店距离发射基地3公里,楼顶视野一级棒,带上长焦相机,在现场体会央视现场的快乐。 然而,沙蓓蓓的梦想提出时间太迟,希尔顿早就满房了,而且完全没有溜进去的可能。 还有找路子进基地,需要政审,沙蓓蓓全家的背景过硬,绝对没有不过审的可能,但是,她不敢让爹妈知道在疫情还没有解除的时候,她跑到外省。 顾淼也不敢,万一未来的岳父岳母因为“这个小伙太不靠谱,到处瞎跑”,从而不把蓓蓓嫁给他,那可怎么办? 他又不能指着岳父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我要退婚!” 还有一条路,在龙楼镇铜鼓岭随便找个地势高的地方蹲着。 传说有许多民宿的天台就能看见,顾淼觉得这些太过平凡,没什么意思,便找到玩摄影的朋友,扛着器材,直接上了铜鼓岭的山头。 虽说是非主流看发射的场地,但一传十,十传百,视野好的地方,早就密密麻麻的蹲了一堆人,山崖边整整齐齐地架着三角架。 每个三角架上架着的巨炮,没有十几万下不来。 反观顾淼,手中虽是单反,但配的镜头在这些大佬面前一比,就是弟中弟。 顾淼忽然想到一个黄色笑话,嘴角轻轻抬了抬。 拎着三角架的沙蓓蓓看了看别人的相机,又看了看顾淼手里的,悄悄凑过来,轻轻在他耳边说:“我想起一个笑话,一个男的去非洲,进了厕所,没几秒就出来了……” 听完笑话,顾淼脸色一僵,要不要这么同步,沙蓓蓓说的笑话,跟他刚刚想的一样。 哎,跟别人的大小一比,实在拿不出手啊…… 顾淼一本正经地对沙蓓蓓说:“女孩子家,不要总想这些奇怪的东西。” “那你告诉我,你刚才在笑什么!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你一做表情,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想到了高兴的事。” 沙蓓蓓哼哼两声:“怎么,你老婆生孩子了?” 两人插科打诨说笑,顺便找到一个位置不是特别好,但也不算很差的地方,把相机架上。 俯瞰卫星发射基地,发射塔、待发射的火箭一览无余。 虽然顾淼的相机比不得大佬们的高贵物件,但也算可以的,调好数据,顾淼召呼沙蓓蓓过来看。 “看得这么清楚啊!不会把我们当间谍抓了吧?”沙蓓蓓端着长焦相机,透过取镜器往里看,边对顾淼开玩笑。 “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快把我举报了,拿着五十万逃出国,好过日子。”顾淼笑道。 沙蓓蓓眨巴着眼睛:“啊?五十万?出国?是去缅北当小公主吗?” “快!快!冒烟了!”身旁的人民群众激动的叫起来。 有人打开着央视直播。 社交牛逼症重度患者沙蓓蓓拿出零食,凑过去跟人一起看。 面对真正的发射中心,吃着零食看着央视直播,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沙蓓蓓已经跟几位大佬聊开了,他们邀请她去看巨炮镜头下的火箭发射塔,配合着央视直播的语音说明。 很快,直播里传出“五分钟准备”,镜头里的火箭冒出了更多的白汽。 人民群众沸腾了,各归各位,再次确认相机。 顾淼一个人站在自己的小相机边上,他看了一眼正在跟大佬热情交流的沙蓓蓓,又转过头默默地望着远处的发射塔。 沙蓓蓓还需要他吗? 一会儿找大佬要拍好的照片不就行了,比他拍得清楚多了。 本想跟“于途”争宠,这下竟落得跟相机争宠,还输了的地步。 直播里再次传出声音:“两分钟准备。” 沙蓓蓓还在兴高采烈跟大佬聊天。 “一分钟准备。” 进入倒数十秒状态,“十!” 山坡上的人们激动地一起跟着喊。 顾淼忽然听见耳旁冒出沙蓓蓓熟悉的声音“十!”,不知什么时候跑回来的。 “九!” “八!” 一秒一秒的读数,最后一秒。 发射架下白烟滚滚,火箭点火成功,飞上天空,穿过白色的卷云,很快有一个亮点以抛物线的姿态向下滑落。 那是脱落的助推器。 顾淼很遗憾,这种四具助推器同时脱落的场景,在天气晴好的状况下可以形成一个被称为“科罗廖夫十字”的场景,非常壮观。 前提是……拥有一个强大的长焦巨炮,而不是平凡的小镜头。 相机兢兢业业的拍摄着视频,顾淼故意问道:“你怎么没有在他们那边看,说不定能看到科罗廖夫十字。” “倒数计时这种重大时刻,当然要跟你在一起啦。”沙蓓蓓挽着顾淼的胳膊,拿出手机调到自拍模式,比了一个剪刀手:“新年快乐!” “啊?”顾淼愣了。 “你不觉得刚才倒数计时,很像我们上次元旦看灯光秀吗?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倒数计时结束之后,你跟我说了什么?”沙蓓蓓笑道。 顾淼当然记得,那是疫情爆发之前他俩看的最后一次灯光秀。 也是在远离人群的山上看的,灯光寂灭之后,唯有漫天星斗。 顾淼对沙蓓蓓说:“我向星星起誓,愿意照顾你一生一世。” 其实,他是想求婚,但是不知中了什么邪,看了什么书,说不要说得太直白,免得求婚被拒,转圜的余地都没有,想做普通朋友都很尴尬。 钢铁直女沙蓓蓓回应了他一个字:“哦?哈哈哈……哪颗星啊?” 这个话题,就很奇妙的转到了莫名的地方。 比如早期人类是怎么统一思想定下星座的。 之后,疫情爆发,沙蓓蓓的单位时常突然加班,不是支援这个地区,就是支援那个地区。 如同谈了近两年的异地恋, 不,比异地恋还惨, 根本就是网恋。 顾淼很后悔听信谣言,没有打直球,但是求婚这事,在微信上说,又实在很……不正常。 便一直拖到现在。 沙蓓蓓又自顾自的往下说:“这段时间,我查了资料,想要照顾我一生一世,首先你得有做手术签字权,一般是直系亲属才有。 比如父母、子女、夫妻,你看你打算以什么身份获得这个权力?先说好,你打游戏太菜,我绝对不会叫你爸爸的,还剩下两个选项……请务必清楚、明白的说清你的诉求,别搞文青那套。” 姑娘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是暗示,而是绝对的明示。 再不上,还是爷们儿吗! 沙蓓蓓虽不在乎戒指,但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顾淼四下张望,发现有人正企图打开一瓶茶饮料。 他马上与那人交易,买下了茶饮料。 顾淼走到沙蓓蓓面前,手里捧着饮料瓶,拧开盖,单膝跪在地上:“沙蓓蓓,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吗?” 一旁看火箭发射的人们从未想过还能顺便看到这场面。 人类的爱好就是起哄,一众人等又是欢呼,又是鼓掌,也少不了有几个喊“答应他、答应他!” 沙蓓蓓接过饮料瓶,仰头喝了一口,把顾淼拉起来,低声笑道:“我即喝了你家的茶,就是你的人了。” 热爱八卦的人民群众欢呼雀跃。 22:08分,天舟三号与天和核心舱顺利对接。 酒店放起了庆祝的烟火。 窗外烟花满天,屋内,顾淼与沙蓓蓓完成组合体完成交会对接,转入组合体飞行状态。 诺邓,诺邓火腿的诺邓 顾淼被疫情……主要是被起点迷幻的封了几年之后,终于又被放出来了。 这一次,他为了一个美好的梦想,去了大理。 大理是一个很有出息的地方,刚建国没多久,就因为影片《五朵金花》而闻名全国。 沙蓓蓓要上班,她对顾淼的唯一要求是:“想吃乳扇。” 唯一的规定是:“不要让我闻着你身上有金花的味儿。” 顾淼认真严肃的保证:“开什么玩笑,金花,不是劳动模范,就是拖拉机手,还有公社副社长……我要找她们,还得打一把刀当定情信物。” 顾淼住在朋友家专门买在大理的避暑屋子里,朋友要上班,不能随心所欲的过来,反倒便宜了他。 大理是一个避暑的好地方,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温度实在太低了,好好的七月天,连下了半个月的雨,每天最高气温19度。 还有一个更不幸的消息是:大理大多数人家没有燃气,使用的是太阳能热水器。 朋友生怕他在自家屋里被烫死,贴心地告诉他应该如何调节热水器,可以避免被滚水烫着。 然而,整整半个月,太阳能热水器的板子没见过太阳一眼,纵然它拼尽全力,也就把水烧到二十度左右。 同一时间,其他地方的人哭诉40度,要被热死。 顾淼翻出了朋友家冬天用的电热毯、电暖器,用棉被裹住全身,与万千身在大理的外地游客一样,对于自己快要在夏天被冻死这件事感到非常惆怅。 好不容易等到天晴了,顾淼决定出去转转。 大理古城已经热闹不堪,喜洲古镇因为某个明星所在的剧组拍戏,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还一地的垃圾。 剑川……那是《五朵金花》男主角阿鹏的家,他顾淼,要找也得是去找金花,找阿鹏算什么情况。 看遍地图,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诺邓。 曾经出现在《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第一集里的地方。 以火腿而出名。 云南两大火腿出产地,一是宣威,二是诺邓。 在大理城中见到最多的是宣威,而不是更近一点的诺邓。 顾淼对此感到非常好奇。 以往从大理到诺邓,需要先到长途车站,坐车去云龙县城,再从云龙县城找小车到诺邓村口,钱不钱的倒不是很要紧,来回换车麻烦才是最要命的。 顾淼在网上一通寻找,发现了一个门到门的业务,类似网约车,提供大理任何一个小区门口送到诺邓村口的业务,价格与坐公共交通,一程一程转车相比,还要便宜一点。 当顾淼到了诺邓村口,他就悟了。 为什么别的上了《舌尖上的中国》的东西,包括那个陕北大爷的黄糜子馍馍都能火,诺邓火腿却始终没什么动静。 诺邓村,它是一座山。 想上山的人,得爬台阶。 台阶很陡。 行李可以让驴子驮。 传说中,人也可以让驴子驮,但没有一个驴上有人,本地人提起驴驮人都说不安全,只怕以前出过什么事。 诺邓的地名由来,是一户姓诺的人家,还有一户姓邓的人家。 这两户人家都是小家子,在深山里发现了银矿,于是背着朝廷,偷摸在山里采银矿,现在的诺邓村有一个“银匠之家”,里面没有银匠了。 后来,不知是哪家的姑娘上山放羊,发现羊喜欢舔一个坑里的水,羊长得很好,姑娘一尝,水是咸的,是卤水井,于是,就转行干卖盐的了。 山上都是白族传统民居,有叫叫“四滴水”,这么叫的原因是雨从第一层房檐上落下来,一层一层往下落,要落在四级房檐上。 村里有一个用“一颗印”改的客栈,大概是改得很不舒服,于是生意很差。老板不是本地人,是甘肃过来租的房子,见没生意,他就自己出去打工了。付不起房租,又舍不得付出的装修费,于是也不把房子还给原主人,就这么僵持着,也挺搞笑。 这边民风淳朴,门锁基本上比较随意,不少人家的大门也只有一个铁环扣,感觉只是防止小动物跑进去乱拉屎。 黄遐昌是当地大户,做庙里的泥塑和纸面具,扎纸马之类的为生。 黄氏,就是本文开头说的“朝廷派来的征税官”,福建人,在这里娶了三个老婆,每个老婆生了七个儿子,长子守家,其他十八个儿子满世界跑。 目前村里的大姓是杨姓,祖上是盐商,过来做生意的。 至于本地的地名“诺邓”两位,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也许是死绝了。 顾淼在山上走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文青最爱的咖啡馆,他在网上见过有人推荐:站在屋顶上拍,能拍到远处的山。 他对这种网红店的兴趣不是很大,本来没想进去,万万没想到,从里面跑出一只拉克的小狗,眼巴巴地看着他,顾淼不搭理它,它就一直跟着,顾淼停下,看着它,它也停下,并转身示意要往回走,顾淼再往前走,它继续跟着。 比某些火车站那些拉客的“大哥,要小妹吗?”“小哥,要玩玩吗?”的那些从业人员执着多了。 这几年山上旱的厉害,原本的水已经干了,现在的水是从深山里引出来的水,要4块钱一度,含碱量很大,煮咖啡不能用这种水,喝不喝得出来是一回事,伤咖啡机是真的。所以这个店的水都是从县城里买来的农夫山泉,一买十件,从县城到停车场,再由停车场的马驮上来,一次驮四件。 喝饱咖啡,顾淼问老板娘,上山要多远,老板娘还没开口,旁边送水的大哥就说:“五六分钟。” 老板娘赶紧说:“别听他的,你走的话,得半小时。” 送水大哥非常不服:“哪里要这么久!” 老板娘:“他是外地人。” 送水大哥不屑地撇撇嘴:“不用不用,最多十分钟。” 事实证明…… 老板娘,不愧是出去见过世面,知道城里的凡人有多么无能。 顾淼平时运动量还可以,上到玉皇顶的时候,都用了十八分钟。 半路遇到几个下山的少女,她们说从咖啡店走过来起码要半个小时。 玉皇殿后面是个菩萨殿,据说这边在解放前是三教合一,道士和尚混居,有三百多个和尚,道士也是能娶妻的那种,而且不止娶一个,有大小老婆。 大小老婆还会吵架,道士就施法,让桌子椅子也打了起来,还让火塘旁的火钳去劝架,看到那个场景,大小老婆都吓得不敢吵了。 道士曾经在这里种过兰花,有人偷兰花,然后就像中了定身法一样,走不了,站了很长时间,直到道士回家,看见他,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走了,他才能动。 不过都是解放前的事了,解放后,道士和尚就风流云散,村里写着“道士之家”的所在,其实现在是村委会,而不是找道士算命看风水的地方。 顾淼在诺邓打算住一晚上,隔壁屋住着一个日本老太太,在中国的大学教日文,中文不怎么流利,勉强能凑合,比顾淼的日语强。 她向顾淼打听回大理有没有方便的方法,顾淼热情向她推荐他来的那网约车。 必须得说,这个网约车公司,是有考虑过外国人的。 可以被使用的证件有“护照”选项,但是,严格设定了护照的格式和数字长度。 邪门的是:公司设定的护照格式是中国护照,开头一个字母,后面八个数字。 可是日本护照是开头两个字母,后面七个数字。 老太太很惆怅,她很想预定如此方便的网约车,但是,证件有问题,这就没办法了。 顾淼一琢磨:“带胶布!” 他把老太太的护照格式给改了改,删了一个字母,在末尾加了一个0,总算注册上了。 老太太对他如此做奸犯科感到忧虑,怕自己被司机赶下来。 顾淼告诉她:“反正不查证件,只要手机号码对了,就能上车。” 老太太感恩戴德,往顾淼的口袋里塞了一大把写着日本字的糖。 村里有很多卖火腿的地方,但是就如同广西北海的码头上,有小贩专门买了死鱼拉到码头上,假装是新鲜鱼骗人一样。 诺邓也有这种从县城里拉了火腿来卖的人家,一个曾经来过的东北大姐对顾淼说,她上回在盐井旁买了一个火腿,结果里面是糖心的,软得很,肉色也很不正常,最多腌了几个月,只能叫咸肉。 那个盐井旁的人家,就是《舌尖上的中国》里拍摄的黄姓人家,是本村的村长。 现在他家卖的火腿,都是从城里批发来的,根本就不是他做的。 村中其他几处卖火腿的,也都是卖的切好,用真空包装起来的肉块,存放不了多久。 这个故事告诉大家,不要相信什么淳朴,只要钱来得快,什么淳朴都会变色,只有法律和严格的监管才是普通凡人能够过好日子的保证。 曾经来过的小伙伴推荐他去一个地方买。都是绑好了吊在梁上的,要吃的时候指着一个挑,然后现场锯开,要是看着像“咸肉”,可以不买。 顾淼买了两条整腿。 问老板能不能多送他一点,老板呵呵一笑:“我可以送你下山。” 下山的路上,顾淼与老板边走边聊。 诺邓以前的有钱人都住在山里,因为交通方便。 当年云龙县城根本就是一大片农田,因为是难得的平地,所以,当时住在现在县城的人,其实是替山里有钱老爷们种田的佃户。 现在种地的反倒都去山里了。 但是这边的山势陡峭,又比较贫,还缺水,种不出水稻小麦。 土豆都不好种,这边的环境太适合生虫了,如果不打药,土豆就会被蚂蚁啃光。如果打药……买药不要钱嘛!!! 不怎么需要水的荞麦也不好种,荞麦喜欢高海拔,这边结不了穗。 老板同时解开了一个一直困扰顾淼很久的问题:为什么说雨没下透的时候,出的菌子是有毒的。 老板告诉他: 第一,雨没下透,说明雨季刚开始不久 第二,山里的地皮硬,刚开始下雨的话,雨水无法下透,地下的菌丝不可能长得这么快 第三,能长得快的,一定是有人工干预的地方 第四,也就是被人为刨松的、土质松软的农田附近 第五,雨季之前是打农药的好时候,因为一下雨,农药就会被冲淡。 总结:雨季刚开始时,山里根本就还没怎么出菌子,数量大的菌子都来自于打了农药的农田附近,有毒的概率会提升。 本地人就算在菜场看到了一些不应该在这个季节出现的菌子,都不会买。 传着传着,就成了要顺应时节,不时不食,雨没下透的时候吃菌子会中毒。 啊……忽然就有《走近科学》的味道了。 —— 顾淼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到沙蓓蓓家,把一整条火腿送到她家。 沙蓓蓓第一反应:“不要这么多,腌腊制品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好吃的,你先切一块尝尝。” 没进嘴前,沙蓓蓓对火腿爱搭不理。 吃了几口之后,沙蓓蓓同意火腿留下:“确实好吃。” 一切都是很好很好的,直到沙蓓蓓从顾淼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大把日本糖。 “这是哪来的?也是诺邓特产?” 顾淼:“一个日本老太太给我的,我教她怎么坐车。” 沙蓓蓓:“你说的是真的日本老太太,坐真的车,而不是背着我看什么新片?” 诺邓,诺邓火腿的诺邓 顾淼被疫情……主要是被起点迷幻的封了几年之后,终于又被放出来了。 这一次,他为了一个美好的梦想,去了大理。 大理是一个很有出息的地方,刚建国没多久,就因为影片《五朵金花》而闻名全国。 沙蓓蓓要上班,她对顾淼的唯一要求是:“想吃乳扇。” 唯一的规定是:“不要让我闻着你身上有金花的味儿。” 顾淼认真严肃的保证:“开什么玩笑,金花,不是劳动模范,就是拖拉机手,还有公社副社长……我要找她们,还得打一把刀当定情信物。” 顾淼住在朋友家专门买在大理的避暑屋子里,朋友要上班,不能随心所欲的过来,反倒便宜了他。 大理是一个避暑的好地方,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温度实在太低了,好好的七月天,连下了半个月的雨,每天最高气温19度。 还有一个更不幸的消息是:大理大多数人家没有燃气,使用的是太阳能热水器。 朋友生怕他在自家屋里被烫死,贴心地告诉他应该如何调节热水器,可以避免被滚水烫着。 然而,整整半个月,太阳能热水器的板子没见过太阳一眼,纵然它拼尽全力,也就把水烧到二十度左右。 同一时间,其他地方的人哭诉40度,要被热死。 顾淼翻出了朋友家冬天用的电热毯、电暖器,用棉被裹住全身,与万千身在大理的外地游客一样,对于自己快要在夏天被冻死这件事感到非常惆怅。 好不容易等到天晴了,顾淼决定出去转转。 大理古城已经热闹不堪,喜洲古镇因为某个明星所在的剧组拍戏,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还一地的垃圾。 剑川……那是《五朵金花》男主角阿鹏的家,他顾淼,要找也得是去找金花,找阿鹏算什么情况。 看遍地图,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诺邓。 曾经出现在《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第一集里的地方。 以火腿而出名。 云南两大火腿出产地,一是宣威,二是诺邓。 在大理城中见到最多的是宣威,而不是更近一点的诺邓。 顾淼对此感到非常好奇。 以往从大理到诺邓,需要先到长途车站,坐车去云龙县城,再从云龙县城找小车到诺邓村口,钱不钱的倒不是很要紧,来回换车麻烦才是最要命的。 顾淼在网上一通寻找,发现了一个门到门的业务,类似网约车,提供大理任何一个小区门口送到诺邓村口的业务,价格与坐公共交通,一程一程转车相比,还要便宜一点。 当顾淼到了诺邓村口,他就悟了。 为什么别的上了《舌尖上的中国》的东西,包括那个陕北大爷的黄糜子馍馍都能火,诺邓火腿却始终没什么动静。 诺邓村,它是一座山。 想上山的人,得爬台阶。 台阶很陡。 行李可以让驴子驮。 传说中,人也可以让驴子驮,但没有一个驴上有人,本地人提起驴驮人都说不安全,只怕以前出过什么事。 诺邓的地名由来,是一户姓诺的人家,还有一户姓邓的人家。 这两户人家都是小家子,在深山里发现了银矿,于是背着朝廷,偷摸在山里采银矿,现在的诺邓村有一个“银匠之家”,里面没有银匠了。 后来,不知是哪家的姑娘上山放羊,发现羊喜欢舔一个坑里的水,羊长得很好,姑娘一尝,水是咸的,是卤水井,于是,就转行干卖盐的了。 山上都是白族传统民居,有叫叫“四滴水”,这么叫的原因是雨从第一层房檐上落下来,一层一层往下落,要落在四级房檐上。 村里有一个用“一颗印”改的客栈,大概是改得很不舒服,于是生意很差。老板不是本地人,是甘肃过来租的房子,见没生意,他就自己出去打工了。付不起房租,又舍不得付出的装修费,于是也不把房子还给原主人,就这么僵持着,也挺搞笑。 这边民风淳朴,门锁基本上比较随意,不少人家的大门也只有一个铁环扣,感觉只是防止小动物跑进去乱拉屎。 黄遐昌是当地大户,做庙里的泥塑和纸面具,扎纸马之类的为生。 黄氏,就是本文开头说的“朝廷派来的征税官”,福建人,在这里娶了三个老婆,每个老婆生了七个儿子,长子守家,其他十八个儿子满世界跑。 目前村里的大姓是杨姓,祖上是盐商,过来做生意的。 至于本地的地名“诺邓”两位,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也许是死绝了。 顾淼在山上走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文青最爱的咖啡馆,他在网上见过有人推荐:站在屋顶上拍,能拍到远处的山。 他对这种网红店的兴趣不是很大,本来没想进去,万万没想到,从里面跑出一只拉克的小狗,眼巴巴地看着他,顾淼不搭理它,它就一直跟着,顾淼停下,看着它,它也停下,并转身示意要往回走,顾淼再往前走,它继续跟着。 比某些火车站那些拉客的“大哥,要小妹吗?”“小哥,要玩玩吗?”的那些从业人员执着多了。 这几年山上旱的厉害,原本的水已经干了,现在的水是从深山里引出来的水,要4块钱一度,含碱量很大,煮咖啡不能用这种水,喝不喝得出来是一回事,伤咖啡机是真的。所以这个店的水都是从县城里买来的农夫山泉,一买十件,从县城到停车场,再由停车场的马驮上来,一次驮四件。 喝饱咖啡,顾淼问老板娘,上山要多远,老板娘还没开口,旁边送水的大哥就说:“五六分钟。” 老板娘赶紧说:“别听他的,你走的话,得半小时。” 送水大哥非常不服:“哪里要这么久!” 老板娘:“他是外地人。” 送水大哥不屑地撇撇嘴:“不用不用,最多十分钟。” 事实证明…… 老板娘,不愧是出去见过世面,知道城里的凡人有多么无能。 顾淼平时运动量还可以,上到玉皇顶的时候,都用了十八分钟。 半路遇到几个下山的少女,她们说从咖啡店走过来起码要半个小时。 玉皇殿后面是个菩萨殿,据说这边在解放前是三教合一,道士和尚混居,有三百多个和尚,道士也是能娶妻的那种,而且不止娶一个,有大小老婆。 大小老婆还会吵架,道士就施法,让桌子椅子也打了起来,还让火塘旁的火钳去劝架,看到那个场景,大小老婆都吓得不敢吵了。 道士曾经在这里种过兰花,有人偷兰花,然后就像中了定身法一样,走不了,站了很长时间,直到道士回家,看见他,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走了,他才能动。 不过都是解放前的事了,解放后,道士和尚就风流云散,村里写着“道士之家”的所在,其实现在是村委会,而不是找道士算命看风水的地方。 顾淼在诺邓打算住一晚上,隔壁屋住着一个日本老太太,在中国的大学教日文,中文不怎么流利,勉强能凑合,比顾淼的日语强。 她向顾淼打听回大理有没有方便的方法,顾淼热情向她推荐他来的那网约车。 必须得说,这个网约车公司,是有考虑过外国人的。 可以被使用的证件有“护照”选项,但是,严格设定了护照的格式和数字长度。 邪门的是:公司设定的护照格式是中国护照,开头一个字母,后面八个数字。 可是日本护照是开头两个字母,后面七个数字。 老太太很惆怅,她很想预定如此方便的网约车,但是,证件有问题,这就没办法了。 顾淼一琢磨:“带胶布!” 他把老太太的护照格式给改了改,删了一个字母,在末尾加了一个0,总算注册上了。 老太太对他如此做奸犯科感到忧虑,怕自己被司机赶下来。 顾淼告诉她:“反正不查证件,只要手机号码对了,就能上车。” 老太太感恩戴德,往顾淼的口袋里塞了一大把写着日本字的糖。 村里有很多卖火腿的地方,但是就如同广西北海的码头上,有小贩专门买了死鱼拉到码头上,假装是新鲜鱼骗人一样。 诺邓也有这种从县城里拉了火腿来卖的人家,一个曾经来过的东北大姐对顾淼说,她上回在盐井旁买了一个火腿,结果里面是糖心的,软得很,肉色也很不正常,最多腌了几个月,只能叫咸肉。 那个盐井旁的人家,就是《舌尖上的中国》里拍摄的黄姓人家,是本村的村长。 现在他家卖的火腿,都是从城里批发来的,根本就不是他做的。 村中其他几处卖火腿的,也都是卖的切好,用真空包装起来的肉块,存放不了多久。 这个故事告诉大家,不要相信什么淳朴,只要钱来得快,什么淳朴都会变色,只有法律和严格的监管才是普通凡人能够过好日子的保证。 曾经来过的小伙伴推荐他去一个地方买。都是绑好了吊在梁上的,要吃的时候指着一个挑,然后现场锯开,要是看着像“咸肉”,可以不买。 顾淼买了两条整腿。 问老板能不能多送他一点,老板呵呵一笑:“我可以送你下山。” 下山的路上,顾淼与老板边走边聊。 诺邓以前的有钱人都住在山里,因为交通方便。 当年云龙县城根本就是一大片农田,因为是难得的平地,所以,当时住在现在县城的人,其实是替山里有钱老爷们种田的佃户。 现在种地的反倒都去山里了。 但是这边的山势陡峭,又比较贫,还缺水,种不出水稻小麦。 土豆都不好种,这边的环境太适合生虫了,如果不打药,土豆就会被蚂蚁啃光。如果打药……买药不要钱嘛!!! 不怎么需要水的荞麦也不好种,荞麦喜欢高海拔,这边结不了穗。 老板同时解开了一个一直困扰顾淼很久的问题:为什么说雨没下透的时候,出的菌子是有毒的。 老板告诉他: 第一,雨没下透,说明雨季刚开始不久 第二,山里的地皮硬,刚开始下雨的话,雨水无法下透,地下的菌丝不可能长得这么快 第三,能长得快的,一定是有人工干预的地方 第四,也就是被人为刨松的、土质松软的农田附近 第五,雨季之前是打农药的好时候,因为一下雨,农药就会被冲淡。 总结:雨季刚开始时,山里根本就还没怎么出菌子,数量大的菌子都来自于打了农药的农田附近,有毒的概率会提升。 本地人就算在菜场看到了一些不应该在这个季节出现的菌子,都不会买。 传着传着,就成了要顺应时节,不时不食,雨没下透的时候吃菌子会中毒。 啊……忽然就有《走近科学》的味道了。 —— 顾淼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到沙蓓蓓家,把一整条火腿送到她家。 沙蓓蓓第一反应:“不要这么多,腌腊制品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好吃的,你先切一块尝尝。” 没进嘴前,沙蓓蓓对火腿爱搭不理。 吃了几口之后,沙蓓蓓同意火腿留下:“确实好吃。” 一切都是很好很好的,直到沙蓓蓓从顾淼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大把日本糖。 “这是哪来的?也是诺邓特产?” 顾淼:“一个日本老太太给我的,我教她怎么坐车。” 沙蓓蓓:“你说的是真的日本老太太,坐真的车,而不是背着我看什么新片?”